第一卷 仰望天堂 楔子 一个葬礼 这是一个盛大的葬礼。 葬礼从三天前就开始筹备,出殡排头是数名黑è西装,戴白è手套的保镖沿着这座城市主干线左右开道。 送葬车的首车是世界级豪车迈巴赫六二。其后紧随的是十六辆陆军一号加长和三十二辆加长V9林肯汽车,末端是上百辆编号连续的奥迪A8L黑轿,以及十余辆奔驰大巴,再往后是各种类似兰博基尼,保时捷,帕加尼等等跑车,应该是相关友人的吊唁车队。 浩浩dngdng。 车队长龙般有头无尾。 而杨泽就这样站在公路中间,看着送葬的车队朝他驶来,他下意识朝后避了避,却发现没有预料中和旁边人擦碰而过的触感,对方甚至毫无避让的走过,目不转睛。 杨泽终于站定,一台黑è轿车随后从他正面倾轧而过,身体有轻微的麻痹感,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辆轿车透体而过,然后远去...天空在这一刻碧蓝而风轻云淡,杨泽目光停滞。 殡仪馆零三号遗体告别大厅,mén外的7000个uā圈排成十六行,署名显示大多来自许多人尽皆知的著名企业家,知名集团高层领导,以及多个相关单位,政fǔ部mén。光是这些署名就足够被全副武装的保全挡在外面的媒体记者们疯狂。 几百人伫立的大厅之上,主持人正在yù哭无泪的念悼词:“杨泽,男,享年30岁。年轻有为,从小尊老爱幼,勤奋好学,乐于助人,团结同学,积极参加课外集体活动...” “22岁于南大创立上景科技,23岁成为超跑协会荣誉会长,24岁建立饕餮餐业连锁...名下资产众多,包括CC网购,新网传媒,乌托邦影业...是一个天才,是一位杰出而优秀的青年企业家...” “是杨泽父亲,中信集团董事长杨光磊先生。是杨泽母亲,东视传媒陈萌珍nv士一家的重大损失...是祖国uā朵的凋零,是早晨**点钟太阳的日全食,是对我们心肝脾肺肾的一次剧烈冲击,疼痛啊,疼痛...” 不等声情并茂的主持人说完,杨泽父母先后忍不住ōu泣起来。 全场一片哀鸿。 只是此刻远远站着的一众年轻而时尚的男男nvnv,都一个个憋着没笑出来。杨泽站在他们旁边,恨不得将这群狐朋狗友一个个踹到地狱里面去。但是他做不到,他的uǐ会穿过他们的身体,穿过nv生的裙裾,无能为力。 杨泽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面对庞然而未知事物的恐惧,身处自己热闹的葬礼,想想都足够的má骨悚然,而诡谲的是他竟然还有感知和思想。这个世界上,看来令人心生敬畏不仅仅是康德的星空...还有生与死的距离。 等遗体告别仪式开始。 这群狐朋狗友才一个个站在遗体面前,为首的一个先说,“杨泽,你在赛场死去,我佩服你,这才像个男人...但你也给了我启示,所以我决定了,从今以后我不飙车了,俱乐部的冬季赛我也不参加了。我要珍惜生命,好好享受我年轻的生命。” 第二人个男子上前,“哥,以前我是不学无术,可是认识了你,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更加的不学无术。但我也佩服你。你在校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但论机营巧术,论商经纬,谁都干不过你,刚才那主持人说一堆狗屎,就一句我承认,你是天才,我要谢谢你,跟着你我吃了很多亏,但也学了很多。我爸说了,明年再熬个半年,可以直接去他手下的上市公司盘,我等了很久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有朝一日我成功了,叼着雪茄抱着漂亮老婆大胖儿子,一定有你一半的功劳。等我百年以后,咱哥俩再好好吹几瓶。在这之前,你就别来打搅我了...” “杨泽,你曾经说过,只有上帝才能评判你,得,现在你已经遭报应了,上帝就是怕你活得太耀眼了,所以赶紧把你给收了,否则的话,还不知道出一个什么万年老魔...让上帝亲自出手收拾你,你丫就在下面美的吧。” 周围一干人等眼睛都大了,杨泽一家有现在这样的成就都是从无到有打拼起来的,包括现在躺在水晶棺里的杨泽,从大学组建了个N团队捞到第一桶金,而后就开始展现出杰出的天分,以及走向令旁人瞠目结舌的人生轨迹。 知道杨泽一家耀眼轨迹的一些人暗地摇摇头,这杨泽真是英年早逝了,若再给他个十年二十年,可能国内很多产业都将发生改变。当然对他的负面评价也很多,譬如枭气过浓,邪气太重,没有尊卑之心,毫无和身份相匹配温恭谦良一分半点的品德。但有一点不容抹杀,他的光芒耀眼到任何负面评价都无法遮盖。 而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物,弱点还是遇人不淑啊,身边有这么一大帮狗友... 接下来就是人群中的几个nv孩子,有一个将银行卡拍在他的灵堂面前,说这里面是开公司时向他借的款项,现在如数奉还,又道庆幸当时没答应以身相许,否则现在还不得当寡fù了云云。如此彪悍。 还有一个业内名媛很温婉的说,“还记得湖畔别墅的那个夜晚吗...我们一起聊人生聊理想,聊到天明...” 旁边的一群老男人险些喷鼻血,止住了,又看旁边一众此nv追求者青年才俊脸都要紧出水来。 nv孩一直如周围死党般温婉平静的表情在下一刻难以维系,顿了顿,好看的脸蛋哭丧起来,难过道,“...怎么办,我们再也见不到你了。” 男男nvnv都在这刻流下了泪水,几个nv孩捂着脸,有人侧头,有人难过得蹲了下去。 杨泽身处热闹的会场,生前的友人朋友就这么站在面前,有过矛盾的,他们曾经为一个项目争得你死我活。有从小到大的,曾经一起在街道轧马路到天明,在阳台调戏对面大楼的nv孩。有大学时的哥们儿,一起在小吃街加着辣子吃炒面看球赛,一起打架一起逃课。有喜欢过的nv子,无论已为人妻还是依旧单身贵族,总之有些话必将永远说不出口了... 看着这些在自己面前泪流满面的人,却就连伸出手拍拍人的肩膀“嗨”一声安慰都做不到。 人生短暂如斯,再如何刻骨铭心的人,说不定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光从自己身边亮起,一道mén打开在自己面前,从mén里有种隐约的吸扯力传来,仿佛那里是他最终的归宿。他甚至感到意识模糊起来,有人带着哭腔唱起了挽歌,但这些周围的喧嚣声都忽近忽远,他知道,这意味他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这个世界。 他欠那边的哥们儿一句“抱歉”,因为他结婚他在外地没到场。他也欠自己助手一个“不好意思”,他经常的一意孤行和蛮横大概让身边人为了迁就他受了不少委屈。他欠自己父母一个“对不起”,这三个字从小倔强到背着帆布包走出mén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从来就没对他们讲过。眼下势必也讲不出口了。 对于杨泽来说,他的人生,伴随着这个盛大的送葬,永恒的落幕了。 “人生是一场修行。我的修行结束了...诸位,再见。”杨泽打趣得笑了笑,而后又摇摇头自嘲般道,“再也不见。” 然后雄赳赳往前大踏步跨入那道光mén之中,视死如归莫过于此。 这一刻杨泽觉得自己特有范儿特勇敢。 意识随后解体。 生命如此这般开始,又如此这般结束。 盛大而利落的烟消云散,犹如灰烬中散漫的尘埃。 =============== 12点还有。 至于书名的问题,本来已经改了很多个,都不满意,不过最近在玩尘埃这个游戏,于是就用上了。 欢迎鄙视我,大家都知道我起名字一向都那个啥。 最后,鄙视我的同时,大家伙投票收藏砸起来啊,新书开张啦,我需要大家的支持,需要远方兄弟姐妹们星夜驰援! 第一章 一个婚礼 第一卷 仰望天堂 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王国历333年。夏至是夜,星繁漫天。偶有蝉鸣,都四散在王都那栉比鳞次的楼台亭阙,水道两岸绿地和那些行道树之间。 蕲ūn侯下辖大晔王国一州三郡,是王都上林的显赫人物。 从空中俯瞰蕲ūn侯府邸,会看到高达数十层的楼宇,龙脊弯拱,勾心斗角。 而如今数十层的楼宇檐角都挂满红灯笼,加上一些术法的加持,方圆数十里都能看到喜庆的光火,俨然成为一座地标。 今天是蕲ūn侯和掌管王**事行政的大司马两府之间的联姻,蕲ūn侯长孙杨云虽然年不过二十五,但屡建战功,早是王都闻名的才俊。而大司马孙nv董宁出落得亭亭yù立,温婉尔雅。双方配齐,倒也mén当户对。 此次事件成为今年王都的一大盛事,街头巷尾,人人都眉飞è舞的言传蕲ūn侯府邸婚礼盛况。去往府邸的香车宝马,十里长街络绎不绝。赶向蕲ūn侯府邸的飞天坐骑,在夜空流光溢彩,纷呈杳至。 蕲ūn侯府邸大堂,数百宾客茶几席地而坐,蔚为壮观。 “人说天子无友,诸侯无盟,我蕲ūn侯又是个清怪的主儿,原本更是无朋少友,但如今高朋满座,都来府道贺,足以宽慰平生...”一个沉稳而宏亮的声音缓缓覆盖全场,看似主人家感慨的jiā代,接着又是宾客的一些回礼声音,都说的是各种对蕲ūn侯的推崇话语。 又因为是蕲ūn侯长孙和大司马董家的婚事姻亲,话题自然而然的转移到后生小辈之上。 “典籍理学,术士经纬,我候mén自来少出人物。不过mén下后人,若是能在修行法mén上能更进一步,光宗耀祖,老来也能尽得天伦...”这个如中央台动物世界醇厚的嗓音,突然话题一转,朝自己而来,“杨泽,你卓叔伯知道你近得的五彩琉璃樽,这是你第一件灵宝,你给卓叔伯展示一番。” 卓你大爷。 杨泽暗骂,他对这个世界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收拾整理平静下来,这个时候那个卓叔伯在他这个世界的祖父面前让自己展示什么灵宝,这不是出自己的丑是什么? 杨泽低头看着怀里的那尊黑漆漆的古铜è的酒樽,干焉焉灰扑扑,这是什么?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五彩琉璃樽”?彩在哪里,琉璃又在何处? 周围传来一些低语之声,“五彩琉璃樽据说是要达到“气海境”六品阶层才能启动,哟,看来杨家这小子是突破了。” 有nv声兴奋的声音,“杨哥哥突破七品了?岂不是已经晋级第六品?” 也有随之而来的不屑一顾,“噢,他能过?这倒是个新闻。” “虽然气海境只是修行中初窥mén径的境界,不过这个一向天资平平出了名的杨家第三孙,会有此突破?” “假得吧,莫不是一个假冒伪劣的灵宝,蕲ūn侯丢不起这第三孙的面子了,所以找手艺翘的灵铸师打了个以假lun真的次品?这些高mén望族...都在乎着一张脸面,说到底,为了这张脸面,各种内幕重重难道还少...?” 还有德高望重的老者拈须笑道,目lù羡è,“呵呵,这五彩琉璃樽,若是宽泛的灵宝来分,固然只能jīng良中的下品,虽然非武力灵宝,但是若从她入清水则化醇酒的效能来看,也当得上一件生活类的上好宝贝了。据说真力越是jīng纯,清水化酒就能越加香醇...不过就是不知是否太耗真力?” 全场注目,杨泽很安静,于是周围倍加的安静。老少顾目,一些妙龄nv子ún红齿白,也笑靥如uā的把他望着。 老子穿越过来的谁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把你们随便一个拖到现代去让你用微bō炉你会不会? 又这么你们望我我望你们的过了半晌。 蕲ūn侯哼哼了一声,半睁着眼提点道,“你可以开始了。” 杨泽硬着头皮再次握紧灰è铜樽,回忆起这个躯体的一些记忆片段,试图将身体中那隐约能感知到蠢蠢yù动的某种气感捕捉到,这种感觉很微妙,好不容易感觉到指肚下面像是无数蚂蚁在爬,隐隐带了些吸力,但他终究不明白如何将这种感觉释放,或者排解...最终的是... 徒劳无功。 手中的铜樽没有如众人预料中的通体通透发起光来,而明明杨泽的表情是已经用力在启用这东西了。 先是小声的笑声响起,而后就是各种窸窣的声音,很快席卷大堂。 刚才提出要看杨泽表现的卓姓男子三角眼轻轻一动,说道,“看来贤侄还得再多多练习才是...”话这么说,笑容已经忍不住了。 蕲ūn侯则是一脸失望恼怒的神态,之前他就听府上消息杨泽已经突破气海下品,还让他稍稍欣喜了一下,王国上下,修行者俨然是实力强者的象征,某种程度上,也是一国武力的体现。不同境界的修行以九品作为等级划分。“上上品”也就是一品为尊,“中中品”即第五品为界,“下下品”也就是第九品为最劣次。等级严明。 杨泽在侯府是众多子辈中也许不算天赋最寻常的,但是作为蕲ūn侯杨府第三孙,这样的修行境况代表着权力和实力的流失,注定未来会被隔绝在侯府核心权力之外。 就算杨泽注定不可能完全掌握侯府各种家业晋级核心层,但他若是修行进境快捷,他所具备的能力,足以让他获得一席之地。不至于在偌大的杨府ún个落魄的下场。 蕲ūn侯就是借机给杨泽崭lù头角的机会,至少能够改变一下他长久以来不得寸进的印象,谁知道竟然是这么一个局面,面è顿时yīn晴不定,若是平常,他定会骂道“惫懒东西,和你父亲一样没出息!”但现在宾客满座,蕲ūn侯即便内心如何愠怒,也不得不顾全脸面,拂袖挥了挥,再不看向杨泽。 杨泽一屁股重坐了回去。这时台前大司马董介目光似有似无的朝他身上掠了过去,似乎是把杨泽今天带给他的印象记住了,又开口笑道,“知道侯爵宝贝不少,不过借着今天我宁儿和云儿大喜,小老儿也有一件拙品作为小礼物,还望侯爵莫要推迟...萱儿,将祖父的礼物献上。” 全场一听大司马念出的名字,不少青年才俊耳朵都立时竖起来了,双目放光望去。 起身的nv子大约十六七岁,略显稚嫩但清秀美丽,青衫罩紫衣,黑发呈锥瀑布般垂落腰际,环腰纤细,瞳黑若明,身材妙曼。以杨泽现代的眼光目测预计有一米六八左右,人生得出众,也难怪周围年轻男子毫不掩饰欣赏之è,甚至就连一些nv子,也都在之前向她表lù出亲近的姿态。 奇怪的是杨泽在现代见过了各种美nv,上一世他功成名就,身旁更是美nv如云。按理说早已经审美疲劳了,不会以外表作为唯一衡量美丑的标志。但此时见到这个nv孩,还是有些心á澎湃起伏,情难自已。 难道自己是古装CPLAY控?对古装妹儿毫无抵抗能力?还是身体本原反应? 杨泽摇摆脑袋,努力摆脱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怪癖,以及继续回忆记忆碎片。 印象中这个nv孩似乎叫董萱,大司马董介之下第二子,大晔国尚书郎董青山之nv。尚书郎伴皇帝左右综理政务,董青山处理的是兵部事务,以现代眼光来看,相当于国防部长一职,而大司马董介则类似于全军总参谋长,这司马一家都是军方高官,董青山之nv董萱,可想而知其王都名媛贵nv的地位。 这王都上林城里,有不少贵族王公子弟是做梦都想和她产生点什么jiā集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杨泽眼uā,起身时nv孩朝他瞪了一眼。 随即螓首微垂,打开随身携带的盒子,取出一枚温璜的凤凰yù雕,将yù雕捧在她细腻白皙的手里,抬手举起,yù雕通体泛光,然后火uā飞溅,周围一片惊叹声中,只看到一头火焰组成的凤凰,冲天而起,遇风见涨,然后在大堂的上空,涨到极致,炸出无数焰火火星,当空坠落,不待众人大惊失è之余,那些火星都化成紫è灰烬,湮灭在空气中。 “是块上品的蜃yù灵宝啊!蕲ūn侯这等品玩大家,又得一宝。这凤凰蜃yù没有气海境界中中品,是引动不了这等幻术的。”人们这下席地议论纷纷。 “啧啧,董司马家的董萱这小妮子,都到了气海境四品,难怪董司马意气风发的,家中后辈各个出类拔萃,看来这大晔国年轻一辈之中,又要人才辈出了。” “董家nv孩儿都超越了第四品,这杨家小子,是连个nv子都不如。” “这么一来,那过不久杨家家业派权,这杨洪远这边,只怕地位更是不堪了...” 这些话或讪笑或喟叹,从四方隐隐约约传入耳里,杨泽能感觉到一些刺耳,甚至于iōng腔里都有些说不出的愤懑,握着铜樽的手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指节发白。杨泽知道这是这个身体本原灵魂记忆的反应,毕竟自己重生而来占据了这个同名同姓的躯体,某种程度上,他既是自己,自己既是杨泽。因为灵魂中记忆的碎片,令他对这些刺耳的言论感同身受,有几分jī烈,又有几分因牵连到自己父亲的愧疚感。 情感还真是丰富啊... 杨泽一直在搜寻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像是突然意识到之前那nv孩针对自己瞪上一眼的原因何在,意识到为什么自己对这个nv子情难自己的原因,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朝着她回坐的那头望过去,似乎想起些什么,嘴角微微诧异的咧开,“不会吧.....” ************* 董萱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身旁几名同样是王都名媛的nv子又凑过来,目光也都朝着杨泽移来,然后撇嘴一笑对董萱道,“这么说来,他就是那个前天向你表明心迹的杨泽,呵呵...这件事恐怕大半个王都知道了...” 董萱双目要喷出火来,伸手朝自己这群闺蜜伸手掐过去,道,“你们那是什么表情,不准笑。” “你看,他在看你,他又在看你噢...” 董萱顺言扭头看去,杨泽正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把她给望着。 这让她不免六分气急四分紧张,虽然杨泽也算从小都一起长大,长相还是不错,应该不属于nv孩会讨厌的类型,但是他可是王都有名的平庸世子,修行的天赋平平,在这个对修行的深度,天道玄境,谶书纬经理解多寡,甚至胜过四书五经这种理论派的世界之中,可想而知这是多么严重的缺陷,更何况刚才杨泽在大庭广众下的丢脸,已经把他的平庸落寞刻画得深入人心。 而最关键的也是最让人难堪的,是这么一个众人眼里的庸人,在几天前,还亲口跟自己表明心迹。 几乎也就是一夜之间,被蕲ūn侯府最无修炼天分,实力孱弱不堪的杨泽追求,传遍了上林她的朋友圈子。 董萱并非如外表那般清新淑雅,有时也会有些属于少nv的小幻想,她甚至会以王都那些公认的青年才俊们作为遥想对象,勾勒出未来想要在一起的人是什么样子。 他或许满腹诗书,温文儒雅。他或许肩背龙剑,能力斩群妖。 他或许更是有能让人感觉到安全温暖的iōng膛和臂膀。总之是这一副全王都的青年fùnv都会痴mí的英雄形象。 但是她心头勾勒和幻想的男子,并不是眼前的杨泽。没有修行的资质,那也只能做一名凡人,这意味着在修行实力为尊的残酷社会法则中,黯淡无光的前途。 被他追求着,又更何况家族上面,似乎还有隐隐撮合他们的意思。董萱这么一想,心情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不好了起来,就连对上杨泽的目光,都隐约带了几分坚硬和冷漠。 她想着这么冷漠的态度,杨泽不是笨蛋,他多少也会看出端倪,然后...大概他就会受挫而心灰意懒,懂得知难而退,终究像是以前一样,该怎么过怎么过,他们可以仍然做朋友,但算不上爱情。 这么一想,董萱又有些微微的感慨。想想杨泽自小和他们一起长大里的,他那天的大胆表白中,说从小就一直喜欢着自己。这番话后来只要想一想都让董萱脸面发热,但是他们都必须面对现实。他们是终究有不同人生的两种人。 这么想着的董萱也根本不知道,在她摆出这副冷漠而高川仰止姿态的时候,那个看上去呆头呆脑初来乍到的杨泽,还在忙着吸收消化新世界的信息,似乎就没有把她的这种态度放在心上。 ================= 首先新书期间拜求大家的收藏点击推荐这是必不可少的。希望大家能支持新书的茁壮成长。 暂时比较瘦小,可以不看,养féi再杀也行。 其次面向所有广大的书mí们征集封面。 再次就是qq群,暂时只有一个,181980859,真贫瘠啊。不过为了静心写书我大多数都不冒泡。 最后再万分拜求票票啊收藏什么的。 再最后... 又见面了,我爱你们。 第二章 他是上林的世子,也是流魄的王者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在一个可以深究什么是天道的世界之中,令人绝望的并非是名不及第,位落孙山。就像是那个异时空里无数宣扬物理化学创造枪炮知识改变命运一样,修行即是这个世上的真理。 异时空有位老者说过谁的拳头硬,真理就掌握在谁的手上。大音希声,道理大致如是。修行,代表着的是绝对的力量。 所以也并不怪杨泽的父母因此在这场婚宴上的强作欢笑。尽管已经可以预料到是这样的结局,然而面对那些周围像是刀刺一样糁冷入体的言语,还是让打扮雍容的杨母脸è发白的选择了提前离席。更免不了引起宴席上家族里一些地位中流砥柱姑嫂的冷言冷语。 杨泽在这个世界的父亲,杨洪远倒是一直陪随在蕲ūn侯身侧,然而实际上身份是杨泽的祖父,仍然具备当年“狮心侯”气魄的蕲ūn侯杨业则是再没有正眼看过其父一眼。直到最后和宾客相迎斗酒的时候,杨洪远才脸面僵硬的从酒宴告辞。而此时,蕲ūn侯也只是怠懒得挥挥手任由得他了。 其余杨泽的二叔,姑父,大伯以及一些侯府族内长者,看着杨父萧寂的背影,那些目光都透着或幸灾乐祸,或当做笑话,或觉伤了面子,或惋惜,或冰冷,或不屑,或同情,等等此类足以体现世态炎凉的各种神情。像是望着在侯府这个华光十è的舞台上,提早谢幕下去,排不上家族核心座次的一撮人物。 那些和大晔国王都豪阀贵mén宾客们的通宵宴席已经再无他们的一席之地。王都的高层核心亦再难有蕲ūn侯这个位列第三子孙辈的身影。有思想和觉悟被其仰慕的贵媛都会与之保持适当的距离。这或许就是他的人生结果。 *********** 蕲ūn侯府内部栉比鳞次,阡陌纵横的后府uā园。杨泽在自家mén院楼前,撞见了同样从宴会离场,这个时空下自己的父母。 杨父贵衫长身站在杨泽面前,事实上他身材笔ǐng,也颇有几分英姿,只是无论文韬武略,或者更重要的修行境界,一直都近乎于等同平庸。直至现在,也只是晋入了修行里面“气海境”更上一层的“存意境”七品。 修行高塔十层楼,杨洪远只踏足了第二层楼境界,便再难寸进。 大晔国乃至其所在的贵霜陆洲修行为尊。天地间真气所蕴含的真力已经成为供芸芸众生调度予取予求的能量,也是力量的代表,更由此提供了这个世界进步的源动力。无数的荣誉和权贵都由此衍生而来。这点杨泽可以设想,要是异时空现代社会的原子核能能够为每个人取用,那也将是一个让人无法想象的世界。 “存意境”七品,这对没有世家资源支持的普通人来说或许是一个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境界。然而对出身蕲ūn侯府,拥有近乎于取之不尽修行资源的杨洪远而言,这或许就只能算作是庸碌无为了。 在蕲ūn侯府之中,达到修行高塔的第三层楼,“地玄境”的就有三人,其中两人就是杨泽的两位叔伯,蕲ūn侯的前两个儿子,目前两人一位是内阁大学士、陛下近臣,一位是镇东将军。而蕲ūn侯本人更是登上了第四层楼“天玄境”。 据民间的传闻和普遍认知中,蕲ūn侯杨业极有可能抵及天玄境第四品,正朝着巅峰的前三品迈进。这足以彰示侯府对王都上林,乃至整个大晔国,甚至邻国某些人物的威慑力。 在蕲ūn侯府,对于那个等同于威严和权能存在的“狮心侯”而言,或许只有杨泽的两位叔伯以及少数被誉为家族砥柱极为核心的长者,才知道蕲ūn侯真正修行抵境。但那绝不是作为弃子弃孙的杨洪远和杨泽能够得知和接触得到的层面秘密。 杨洪远站在杨泽面前,一直没有说话,或许是嘴ún沉重到难以开口,半晌后叹道,“为父自知比不了你的两个叔伯,你祖父始终都未曾用正眼看过我,侯府内的很多人,对我们家也不曾着重过...这也罢了。我只寄希望与你,看不起父亲没什么,但我儿子,不会让他们有半点瞧不上!若是你并非是修行的材料,无法开窍,和父亲一样难以jīng进,父亲不会bī你,做到最好就行,咱们父子也可以活得很好。但关键是你并不是天资驽钝,难以打磨...” “你在八岁的时候就首先感悟到了天地间的真气海,首次凝聚体内气海,结成真力,踏入了修行高塔第一步。而在当年的上林城,八岁以前就能踏上修行路,这已经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面。那个时候不少人都送来了庆贺的厚礼,全侯府都放起了鞭炮,众人jī动振奋,你祖父甚至笑得都合不拢嘴来...”杨洪远似乎在回忆当年的辉煌时刻,为自己儿子骄傲jī动的那个瞬间。他的面容仿佛全部沉浸到了那种记忆之中去。 当年风华正茂。当年时节恰好。当年以为人生,可以迎来寄托辉煌的希望。像是不舍的望着自来小心翼翼呵护的鹰隼从此就展翅高飞去。 那一定对杨洪远有深刻的触动,那一定是他最自豪的时期。 只是听他这么说,杨泽内心都隐隐作痛,他那些脑袋里á水般的记忆碎片撕扯下,有种难以言喻的iōng腹绞动感。 “只是你这之后做了什么,ì宠傲娇,不学无术。毫无尊卑和敬畏之心,和那些臭名昭著的王都纨绔世子有何区别?一个个人从修行层面将你超越,远远的甩到身后面去,你每每有进境,却又不思进取而退步,就像是今天,原本以为你这半年来潜心进境,突破了气海六品,结果最后还是沦落到退步这样的结果!你让多少人失望?” 他侧过头去,杨泽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的面庞,一时像是老了几岁。半晌后,大概破天荒发现杨泽没有怒气冲天的反ún相讥或者摔东西扭头而去,杨洪远有些微微诧异,最后才从这种愤怒和诧异中平定下来,敦厚的声音叹道,“杨泽,你已经长大了,为父不想再教训你。也教训不动你了...这偌大的侯府,看似自由,实则桎梏。这庞大的王国,看似辽阔,实则狭隘。” 他像是又想起了侯府宴席上的世态炎凉,想起了董司马家的那个绝尘nv子,道,“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后的人生,过得悲惨...甚至连nv人都看不起你...” 杨洪远说完再不停留,从想出言说些什么的杨母身旁一错而过,进了家院,然后将那座院楼的mén沉重的关闭。 杨泽听到了嘎然的声音。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心á急促起伏。愤懑,不甘,心痛,怨艾这些情绪在iōng口横冲直撞。 在这种情绪驱使之下,杨泽发现内心竟然不敢去直视立在一旁的母亲。却看到那个温润的中年fùnv走上前来,轻轻把他搂住,手抚mō着他的后背,这个nv人感觉得到他内心的那股怨怼和沉痛,道,“泽儿,今天你父亲这样说你,你也没有再跟他一板一眼起来...至少你真的成长了不少...我一直都看在眼里,也明白你现在心头一定很不甘吧...” 出乎意料的,杨泽iōng口横溢的那股憋气,在这种情况下竟然缓慢平复,这让他间接想起了异时空自己的母亲,那自自己六岁以后就从来没有抱过自己的母亲。在他离去的那天,他想最后给他们一个拥抱,但抱住的只是永恒的空旷。 杨母的声音再度从耳畔响起,“不要紧,要达到气海六品,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难事,很多人都能做到,你用心也能办到。今年冲不过去,那么明年再潜心突破就好了...明年是éng人礼最后一年,你只要突破了,相信你祖父也会为你考虑给你一些家业的,我们也不和你大哥二哥争些什么。” 杨泽才回忆起来明年的家族éng人礼,府内的年轻一代都将以修行境界的多寡获得相关食俸,通俗点来说也就是工资,代表年青一代开始éng人脱离父辈自食其力的标志,并逐步担任起家族中流砥柱的身份。 修行越有天赋,获得的家族资源自然就越多,比如杨泽两位分别是气海一品和二品境界的两位大哥。在两年前的éng人礼上面,两人分别获得了侯府琉璃坊和工物部的一部分产业,这可是侯府每年最赚钱镑的核心产业之一。同时两人还被保送到培养全王国jīng英的“秋道学院”里面进修,整个王国的宝贵修行功法资源都为他们开放。 两人永远是杨泽在侯府相形见拙的丰碑。 杨泽母亲程英的脸上闪过一丝坚毅,喃喃道,“母亲相信你,明年一定能取得突破的。我那里还有些首饰,家用。足够为你明年的突破修行置办起相关的补物丹y用度。等你突破气海六品,领取了食俸,咱们比上不足,但是在这偌大的侯府...谁也不能说我们过得不好。” 杨泽发现自己正在重温那从他生命中阔别已久,某种曾经渴望而熟悉的情感,竟然发现鼻子被杨母程英身上的淡淡韵味nòng得有些发酸,这不属于本原的记忆,而是来自他真实情绪的触动。这份熟悉已然永隔时空。 程英实际很出奇于今天原本是纨绔ìng情暴躁的杨泽出奇的平静和温顺,只当他经历了今天的人情冷暖,终于成长和成熟起来,这让她宽慰。 ********** 轻拍了两下杨泽的后背,松开他,柔和道,“早点睡去吧,明天早晨起来,一定要开始努力了。” 杨泽点点头。程英微微愕然,第一次发现他的改变,心想若是让杨洪远,或者让那个最看不惯杨泽纨绔一面的蕲ūn侯见到他此刻的一面,会不会对他根深蒂固的摒弃印象会产生些许动摇和改观。 程英走回院楼,杨泽就那么在她身后默默注视着,直到她走出十几步后,他才咧开紧闭的嘴ún,开口道,“妈,母亲...” 程英转过身来,疑uò的等待他的下文。 “明年寒á不会来,天不会太冷,你不要赶夜给我缝制那件丝织内袍了。应该穿不上,你注意休息。” 看到杨泽说完话走回自己居住居室的背影,程英还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自己那个从不懂得关心甚至自ī暴躁的儿子口中说出。 她内心感触莫名的同时返身开mén走入房间,这才意识到杨泽口中提到的那件丝织内袍是她最近在内室夜间才进行缝制的,刚刚开工,不过的确是准备明年缝制给杨泽穿用,而他是如何得知这一切? 更重要的是,这个小子怎么就能笃定明年例行的寒á不会降临?他难道比晔国历还要jīng准? ********** ********** 杨泽当然知道程英在赶夜缝制为他准备明年冬á内袍的事情。 他还知道因为白天有府上事务种种压力,而只能在夜间缝织衣袍的程英在两个月的晚冬到来,因为夜间赶工眼神出了差错,手上有被工刀划破的长条创口,在冬天难以愈合,因此到了来年ūn末患了大病,险些连府内的符医师都束手无策。 最后是蕲ūn侯亲自用jīng纯的真力出手,才使得杨母从死亡关卡边缘绕了一圈回来。尽管人没有事,但经此大病,程英依然风韵难存,不仅身子虚弱,一时间宛如老了十几岁,模样憔悴。 不仅如此。 杨泽整理这个躯体的记忆碎片中,还隐约知道王国历338年的事情,也就是从现在开始的333年5年后的事情。 之所以是大晔历338年,那是因为5年后,大晔王国将从贵霜大陆洲的历史上抹去。 王国将在这之后陷入一场内患的风暴,而这种内患则引发了外敌趁虚而入,导致大晔王国最终灭亡。 杨泽的记忆碎片不住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庞大的信息量冲击得他头脑yù裂。 既然是记忆碎片,那么他就记不得太多的事情了,但他记得王国由此破灭,很多人死去了。包括了这个同名同姓杨泽的父母,杨洪远是被某人一掌拍碎天灵盖而亡。蕲ūn侯在府内被诸多高手围攻战死,至死都提剑矗立,对这位“狮心侯”而言,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战死在风沙不吹的战场,而是死在自己的王国。而那位大司马的孙nv董萱似乎就是在他面前衣衫褴褛被人施暴不成而一剑刺穿心脏,血喷溅了一地,来不及再对他多说一句话,香消yù殒。 还有很多他熟悉的人,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在那场风暴中不知所踪,然后是刀光剑影如浮光掠影般重现,背景战火喧嚣。 在那之后,杨泽记得他是逃出来了,然后流亡到了另外的陆洲。 他过着风餐lù宿的生活,他行走在白雪皑皑的山脉之中,他睡在当地土著人的狗棚,他吃着别人丢弃的膜饼,一切只为了生存! 他努力的修行,拜访名师隐者,踏足过那些不知名的地方,那些记忆碎片像是时光长河拖迤前行。他记不得太多事情,但他记得他一次一次的提升自己的实力,不见得是为了报亡国之仇,只是在那场大晔国血腥风暴之中,见识到了绝对力量的带给他的震撼,而让他从此在另一个陆洲踏上了追求力量的磨炼之旅。 最后的最后,是自此50年以后的事情了。他追求到了力量,达到了修行十重高塔第八层的境界。 修行高塔十重楼指的是十个境界。 第一重楼被称之入mén之途凝结真力的“气海境”。第二重楼被誉为可以真力外放的“存意境”。第三重楼则是真力化形的“地玄境”。第四重楼则是大晔国蕲ūn侯乃至少数顶尖高手所达到的“天玄境”。第五重楼被誉为“道通境”。 第六重楼被称之为“法明境”,在大晔国往上更大版图的联合帝国之中,也只有少数人才存在于这个境界之中。第七重楼被誉为“贤劫境”,这几乎代表达到这个境界的人,是在贵霜大陆洲之上,将成为千万人敬仰的人物。而第八重楼,则被称之为“圣解境”,那无论是贵霜大陆洲,还是其他陆洲上面,都是罕见的存在。第九重楼被称之为“神启境”,那已经是传说般的存在。至于第十重楼是什么境界,因为几乎从来没有人达到过,所以无从谈起,只是在所有记载修行法mén和历史的谶书纬经之中,可以推论到修行第十层,顶尖高塔般存在的理论基础。 而杨泽的所有记忆,就中断在了他踏入贤劫境的那个时段。只是那之后的记忆碎片很模糊了,甚至几乎断裂了。但确确实实的,从异时空穿越过来的他,在这个世界凭空多了55年后时空断裂留存的记忆。 也就是说,杨泽不光是灵魂降临到了这里,和同名同姓甚至可能是平行空间的同一人相互融合,他还能记忆起这个世界的杨泽55年以后的很多脉络事件,以及修行的诀窍和法mén,但这些断断续续,因为时空的裂痕在他大脑如蝴蝶效应般时隐时现记不太清楚。 作为一个出生在新中国,生长在红旗下的共和国公民,杨泽除了对异时空那片生养自己但诟病多多的土地国度带有某种神圣归属感之外。眼前的大晔王国多舛的前途命运如何,实在和他没有屁大点干系! 但是身边人的情感是真实的。 杨洪远喟叹时他那颗来自55年前苍老灵魂的愧疚,刚才杨母程英的那个似曾相识的拥抱。以及比如董萱,他的两个大哥,周遭的侯府亲戚家族朋友等等这些人他们残忍的命运。这一切像是55年后那个叫杨泽的空有力量但内心早已成为废墟,刍狗都不如的流亡者,用一只跨越半世纪的大手狠狠的攫紧了他的心脏。 杨泽又回忆起了他的那个葬礼,和这个时空下叫杨泽的苍老灵魂实在太过相似。他们曾经同样拥有枭雄般的力量,但是却对身边所要守护的东西麻木不仁,眼睁睁看着一切挥霍流走,直到最后后悔莫及。 他想起了那些没心没肺但最终哭成一片的死党朋友,他想起了曾经淡漠流逝追之不及的亲情。他想起了那个被他轻佻所伤赤luǒ着推开他在一旁哭泣的少nv,他想起了那些他曾经错过甚至毁灭的某些重要事物。 于是他内心的洪水迅速飞涨突破他筑起的堤坝,他的眼眶再也抵挡不住决堤而下的泪水,他终于在这个世界,流下了积欠另一个时空的那些泪水。 ************ 所以他明白了为之战斗和守护的是什么样一种如遍地狗屎和尘埃的东西。 于是在这个修行为尊残忍的世界里,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提升实力。 杨泽依照记忆从小腹气海调度自身体内的真力。然后感觉到体内的气海距离突破第六品还差一线之隔。而关键是如何突破这在普通人看来可能是永远鸿沟的一线之隔。 杨泽在辽阔到足以令人心生敬畏的星夜之下,轻轻挑起了眉头。 ========================== 现在新书潜力榜第十名,大家有没有把握能冲击前五名去。这本书前面的大纲已经铺定,我有信心为大家写好这个十分好看的故事。拜求收藏投票!战斗已经开始,我很需要你们! 第三章 老酒师 第一卷 仰望天堂 蕲ūn侯府的温泉汤沟位于王都上林西郊的骊山,侯府在骊山有座酒坊,酒坊旁有座温泉庄园,神奇的是这里的汤沟温泉蕴含灵气,不光能疏通经络活血,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这里属于侯府的ī人产业,每年侯府的贵人们都会在适当的时间前来汤沟庄园休闲憩息。 而这个年月,蕲ūn侯府内部人人都在为来年的家族éng人礼奔走筹备,自然来这里的人数都少了很多,使得这里沉入不被人打扰山麓的静谧安宁之中。 最近几天里面杨泽循着记忆来到了这里,在侯府的那些人看来,杨泽既然没有去书室或者修行演武场,府内也找不到人,那么自然也就和往常一样不知道哪里去勾朋引伴不务正业去了,经历了侯府婚宴上的一切估计已经自暴自弃,成为了扶不上墙的烂泥。 而此刻在诺大的温泉池之中,杨泽通身赤luǒ的浸入温水里面,身体散发着通透缭绕的热气,蜿蜒而上,被骊山顶挟带的风雪一吹,便散灭在空气之中。 杨泽距离突破气海境第六品还有一段不大不小的距离,就算以杨泽重生的记忆碎片带来的修行诀窍,想要突破这段距离也不是短期内不借助外力就可以一蹴而就。 修行的路上容不得半分的虚假,每一步都必须付出坚实的汗水和努力。当然,修行之路也并不温情脉脉的公平,相反很残酷,天资和后天极好的资源,必然能令人事半功倍,领悟修行高塔更高的境界。 利用各种名贵补y填鸭式的修行方法目前并不适用于杨泽,他知道因为父亲地位在家族的旁落,家里事实上除了普通用度,基本上无法负担这种奢侈的修行方式。但这并不就代表不能另辟蹊径。 眼前的汤沟温泉内部蕴含的灵力,就是源自天然赐予得天独厚的前期进阶胜地。 杨泽能感受到对这里有一种莫名的情怀,他继承的记忆中有在这里度过快乐童年的美好回忆,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用汤沟温泉修行。 这也是他后世才发现的诀窍,用他自创的方法调息体内气海,引动温泉内的灵气入体,冲击诸窍,进一步打通阻塞的脉络,以达到突破的目的。 双手平放在温水之中,他用独特的法mén感受水中的灵气。不光是他这种感知灵气的法mén,还是他即将施展的引气入体,都保管让人闻所未闻。这全是他那些记忆碎片中用几十年的经验打磨出来宝贵的信息资源。 这里灵气若隐若现,也是因为独特地貌的缘故,而事实上这样的温泉,整个王都恐怕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天时,地利,人和。 这些看似顺理成章实则偶然之至的因素,被杨泽利用记忆中的信息统筹加诸在一起,才有可能让他在短时间内达到别人或许要用数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能突破的境界。 杨泽双手握拳,依照印象中的引气诀窍调度身体的气海,只觉得小腹处旋臂状的气海开始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然后他能感觉到的是周围的水流,开始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像是开了个水漏一样,缓缓成漩涡的流动起来,只是水纹很缓慢。 水中的灵气开始引入体内! 比杨泽想象中要顺利,虽然从脚底一直透到脊椎,有一种被火轻灼感。 杨泽双臂jiā叉举过头顶,带起一溜清澈滚热的泉水,双手由掌握拳,捏出无数jīdng的热气。 诀子在体内引动那股从外界源源不断涌入的热流,就像是一骑通骠的白马作为头马,引动身后无数的棕黄马群,开始从静止集结到移动,然后到加速,然后冲刺,然后越加势不可挡,万马奔腾般冲向那些曲曲折折狭窄的经络路径。那阻隔在经络窍ùe上,限制了这个废材无以寸进的阻隔,都似乎被变è震颤! 马蹄践踏过那些曲折的小径,于是逐渐被拓宽成大道。奔马群突破那些阻路的石块,将其摧破击碎。 马群以白马为引,沿着一条盘山之路,朝着杨泽体内气海第六品的山巅终极阻碍浩浩dngdng奔涌而去。 然而一圈一圈的盘山,白马身后的马群开始奚落了,开始跟不上了,奔流减小了,但最后还是避无可避的迎头撞上气海山最终障碍!白马撞成碎片,无数的棕è马群成群结队挤撞在上面,弹飞,四溅,破碎! 然后削弱,然后á水逐渐褪去。 杨泽噗通!一身后倒入温泉之中,热水将他的面容和上身覆盖。 功亏一篑! 这已经是这七天里的第十次失败。 杨泽有一种前世解一道高等数学难题一整天都无法解出正确数字磨皮擦痒的痛苦感。 悲剧的是明明你觉得仿佛答案就近在咫尺,或许在下一个演算脑筋突然一个转拐就可以得出结论,但最终还是无情的被排除在真理之外。 这似乎正是世间修行的困难之所在,即便杨泽拥有半个世纪之后的宗师级记忆,但仍然会被挡在晋级气海境六品的mén槛之外。这就是修行,哪怕是拥有媲美天才的手段,没有深厚的积累也无法一蹴而就,就哪怕所要晋级的只是一个小小的mén径。 还是缺乏足够的资源啊。 ************ 汤沟温泉的旁边是蕲ūn侯府的酒坊,酒坊两三座主楼点缀苍翠的雪松林之间,旁边附带了一座残破的小庙,偶尔能听到梵音。 酒坊的工人四年一轮班职替换,劳作的工人不多,也就仅仅二三十人而已。做的事也不多,每年就酿一千坛雪山酒酿。而就是这些两三十工人,三四座酒坊,就跻身蕲ūn侯侯府核心产业之一。 在雪山的温泉寺边,那位叫温荃的披散长发老者在茶几上为更了衣的杨泽摆开酒具,倒上一杯温酒,道,“别看工人不多,但这里二十来人每一个放在大晔国任何一个地方,都足以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酿酒师...而每四年能够进入酒坊,这被我们视为一种荣耀。我们受侯爷恩禄,自然当全心为侯府鞠躬尽瘁。” 雪山,温泉,常年累月伴随孤独的寂静和梵音。杨泽诧异的看着面前只是一位蕲ūn侯手下酿酒老工师,竟然就有这样一分风骨。心头不免对那位自己这个世界的祖父,似乎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为什么侯爷如此重视这间酒坊?”叫温荃的老工人笑起来,他的头发微披散开来,席地而坐,语气里带着充沛的骄傲,“因为整个王都只有这一座独一无二的酒坊,只有这里才有用骊山天然雪水酿成的汤沟大yín酿。我背后酒窖那一千坛的汤沟yín酿,大晔国哪户人家在最高等次的宴席中能摆上一小坛,那足以证明这户人家有受整个王国尊敬的地位和荣耀!” 杨泽一口饮尽面前杯中酒,入口烈辣,烧喉,让他灌了大半壶茶水,才勉强ōu出嘴巴,指着空杯错愕道,“这就是汤沟大yín酿?” “美得你!没有侯爷手书,我们如何能动那些美妙的珍珠?”温荃咧嘴笑了起来,笑容在纹路颇密的脸上仿佛开出一朵uā来,“你喝得是我赖以解馋的酒醅,这些酒醅放在雪山冰室滤个一年半载,滴落的菁华就是汤沟yín酿,对修行乃至身体都大有好处和补益。所以可想而知何等珍贵,哪是你我能够喝到?” 杨泽撇撇嘴,还能感受到嘴ún边的那股烈辣味。心想这些极烈的酒在千年不化的冰室里镇上一年半载,所醅出来的又将是怎样的滋味? 或许这也是区别,近两年他的大哥二哥从王都秋道学院冬假返府,蕲ūn侯都会一人特送小三坛佳酿以示奖赏。 而他的家庭,倒是未曾品尝过半分这等王都绝酿的滋味。在今后五年杨泽这一脉家道更为旁落,一切就更别提了。 “逐渐入冬了,往年这个时候汤沟温泉是侯府那些贵人们的胜地,今年却因为明年即将到来的éng人礼,整个侯府无数人奔走筹备,很多人都不来了。你却特别有时间?” 温荃的那双似乎失了很多水分的眼皮抬起,一对三角眼盯着杨泽,“我在想,你该不会就是那位侯府最不学无术的三世子?” 杨泽似笑非笑的望着眼前这个老工师,似乎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好气的表情甩给他。 半晌温荃又摇了摇头,干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老了,就学会幻想了,那位三世子只怕还没这么肤浅的不学无术,现在他恐怕邀朋引伴,不知道在王都哪个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吧?” 杨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狠狠的踹这老头一脚。 温荃起身,临走时拍了拍桌上他搁下的水囊,道,“风冷天干,年轻人贪恋温泉可以理解,但极易对身体有损...这里有些饮水,泡池的时候空闲喝几口补充水分,对身体有温养作用。” 说着他摆摆手离去,“我们老了,你们年青人,可要注意些自己的身子...” ================= 下一章在下午饭后七点。 书评区有担心我给主角开金手指太大的。大家放心,这是为了整个书的架构。更何况大家都知道我的金手指会越开越少。更多的突出主角在境遇中的不同故事和奋斗。 这仍然是以讲那些动人的故事为主的小说。 求票,求收藏! 第四章 雪山大吟酿 第一卷 仰望天堂 雪山,温泉,梵音,寺庙,酒坊...还有那位老酒师。 就像是他所lù出的破绽一样,一个仅仅是酿酒工师的老人怎么可能在工坊里遍地严妆整容的酿酒师之中流lù出赤足以及披散着头发这种不修边幅的细节。那也只有唯一的一个解释,若非他表面流lù不苟的风骨是伪装出来的,那就一定那些无数小说和故事中特隐世不出牛比不俗的人物。 可惜的是大概那位老酒师在背后沾沾自喜的认为看透了杨泽的身份一样,杨泽同样也知道他一个酿酒师背后更有来历的身份。 那就是蕲ūn侯府之中,除去他的两位叔伯,第三位晋入到修行第三重楼地玄境以上的修者。 温荃是蕲ūn侯的近卫,当年南征结束过后,他就卸下了甲衣,也拒绝了蕲ūn侯杨业封赏的厚禄,选择了在骊山顶上这处酒坊和寺庙中安度人生,参悟修行之道。这些往事侯府内人很多都不清楚,但杨泽通过记忆碎片知道这一切。 若无意外,自己手中的这幅酒囊,就是他之前一生都几乎不可能品尝得到的汤沟大yín酿。 这老头还真有些厚道。 食过了午饭,休息饱满过后,杨泽再次脱衣进入温泉之中。回忆起前世在酒店顶端泡温泉喝酒的生活,还是比不上眼下这种蓝天为幕,雪山为屏,山麓为景诗意十足的绘卷。 更重要的是,他能感悟到一些从前想都没有想象过的某种玄妙世界。如此美妙,而让他不得不身心探究投入到那种天地间的妙曼中去。 于是杨泽打算将心中的诗意画上完美句号,他心情开朗的扭开酒囊,一股清浅古朴的香气从囊内透鼻而至,酒囊之中的酒液è泽澄澈,他等不及捧起饮下数口。 入口醇香,绵柔爽口,竟然没有之前半分酒醅的烈辣味道,而且还带着淡淡的天然雪水甜味。 但杨泽立时感觉到不对,这些绵柔爽口的酒液入喉而下之后,他立时发现整个iōng腹都犹如火烧一般,汹涌澎湃起来!那种热烫的感觉仿佛沿着他的血管和经络蔓延而上,每经过一处,他的经络仿佛都在跳动。 而除了这种烧心的感觉之外,他还感受到了入腹那些汤沟yín酿所蕴藏的jī烈勃动!比咖啡因带来的刺jī还要强烈,那是能让全身细胞都由此欢愉起来,仿佛充满能量的某种暖流。 那就是灵气。天地间最美妙的存在。本质上和修行者体内的真气一样,都是构成这个天地间流动的某种“气”的本源。 而就这么三小口的酒酿,竟然几乎拥有周边温泉好十几个水立方米所蕴含的灵气。 难怪汤沟yín酿一年一千坛出产,受到王国诸多世家贵mén的追捧,求之不得。的确是对初阶修者身体养络有极大的好处。就算杨泽将全家的四五百金镑家当拿出来,恐怕也换不得这样一小坛佳酿。 杨泽心机一动,立即想到了突破第六品的关键。 而眼下这些宝贵的汤沟yín酿就决计不能lng费。 杨泽再灌了几口酒液,清浅入喉,感受到体内那几乎要烧烈起来的雪山yín酿,双手再并,立即调动体内气海,开始纠集温泉中的灵气。 周围的水体再次旋转起来,无数的灵气入体,再加上体内酒气中蕴藏的充沛灵气ún合,他小腹深处作为引诀的那匹白马之后,已经是千军万马集结,外部的灵气和内部酒液的灵气一ún合,就像是将这些千军万马穿上了最坚韧的重铠甲。于是白马开始跳跃,奔跑,千军随之而动,雄壮奔腾,沿着经络之路,浩浩dngdng的朝着气海境的山巅冲刺而去! 踏开经络的路径,冲破沿路的障碍,朝着最后云雾覆盖的无形之墙冲去,势头但凡稍有衰减,后面生力军就随之加入进来,队伍越来越庞大,最后仿佛踏得整座阻隔之山都在颤动。然后朝着最后的壁障轰击!无数军马被弹飞,被强硬的反弹bī退,被粉碎。 但前仆后继,而且源源不绝。 粗壮的大军舍身忘死的轰击,拍打,冲撞。最后那堵无形强加的壁障终于抵受不住这种强猛而源源不断的暴力冲突,开始呈现裂纹,然后是皲裂,然后穿透破碎! 一种醍醐灌顶般的感觉透顶而入,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寂静下去。 杨泽似乎能听到掠过掠过旁边岩松微风的呢喃,似乎能听到倔强青草的轻摆,似乎能听到远处酒坊里工师们搬动器物的声响,似乎能听到下方草原一匹野马自由奔跑的马蹄的践踏声。 感知似乎被一瞬间放大了好几倍,直到很久以后才逐渐恢复正常。 一种他当年淘到第一桶金带来的那种刺jī,兴奋,心血jiā融的复杂情感冲塞心间。他仿佛能感觉到体内的浊物被bī出去浑身的清透,这具年轻的身体堆涨着某种亟待宣泄的爆发力。 杨泽从水中冲天而起,在半空弓出完美的弧线,然后鱼跃般朝地坠去,双手毫无uā巧的摁在温泉边一枚人高的大青石之上。 一阵极细的碎末从青石表体扩散而出,两只手掌印就这么陷入半寸的留在大青石体表之上! 杨泽重坠回池水之中,掀起一片热lng。他四肢大字型任由得自己倒在池水之中,沉入水底。之前五脏六腑通体的烧灼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每一个má孔都毫无保留的畅通,犹如洗髓伐经一般通透! 但双手掌心一片麻痛yù裂,然而他的内心却是莫由名来的jī动,jī动到几yù令人落泪,却又甚至很想痛快的大笑。无比矛盾。 这就是气海境第六品!以他以往的气海第七品的能力,就算在青石上拍一百下拍断自己的手掌,也不要想留下一个掌印。 而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什么时候体会过这种横溢全身,奔走每一根血管的玄妙感觉。什么时候想过能够一掌拍陷下去一块大青石? 这他吗是超越了板砖的力量啊! ***************** 两个月之后,回风流雪的冬季就这么普降大晔。 王都上林城市的街道都铺满了白雪,天早的很多铺子mén口听得到唰唰扫雪的声音,避免在路面结出暗冰,歪了马车撞了人,亦或者上mén的客人摔倒扭了腰,坏了生意。上林的每一条街道都依旧人流如织,尖塔和楼宇,苍松劲柳在雪中裹挟,又被升起来的朝阳镀上一层壮丽的晖光,披金戴银。 大晔国的国民是勤劳的,万物和世间在这样的盛景之下欣欣向荣。 骊山顶的温泉之中,雪山上雪uā飞舞,外间的气温低了,汤沟温泉的泉水就越发显得热烫。 在池子之中,杨泽赤身站立,双手ā入水线以下,近乎十步宽度的池水,正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绕着他缓缓流动,时而略有遄流。 这两个月以来,侯府倒也陆续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大多人也不以为意,全侯府上下年青一代都在为了éng人礼迈入家族砥柱而努力修行,相对而言杨泽还能成天跑去泡温泉,这倒是符合他的个ìng,事情传到蕲ūn侯的耳朵里面,据说王候还发过一次火,摔了一盏珍贵的茶杯,到最后也失望的挥挥手。 而放在杨母杨父的眼睛里面,却是欣慰许多,杨泽告诉他们去骊山修行,至少没有如往日那般成天和王都纨绔游手好闲,这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壮举。是以就算翻过了年éng人礼上杨泽是否能获得突破,比起他ìng子的收拢改变,都只是不算太大的事情了。 至少这一切让杨父杨母都很欣慰。 而这两月之中,杨泽每天就着雪山大yín酿,藉由灵气十足的温泉水,引气炼体冲窍,不断的修行。用完的水囊会还回温荃的陋室。每隔两天,那位厚道的老酒师就会重新将饱满的水囊搁在他茶余饭后的桌面之上。这也正是他两天中修行炼养所需要的量... 两人就这么默契的进行着这种吃公家的勾当。 以前杨泽以为陆洲之中,能够有他这种独特手法修行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后来才发现自己的狭隘,至少那位老酒师就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行径。或许这种手法并不是没有人清楚,只是知道这种引气术的人,恐怕早不需要用这种泉水的灵气来进行初级的修行了。而那些正在气海境攀爬的修者,恐怕利用那些昂贵的丹y补物还更为轻松一些,就如同侯府内的那些年轻人一样,王公贵族并不缺乏各种珍奇的丹y,而普通人自然也踏入不了这座独一无二的汤沟温泉。 不过相比之下杨泽的这种办法更为苦累,要引动泉水中的灵气,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也不是寻常人有毅力能办到的。就是那种烧灼痛苦感,恐怕都会让人望而却步。 但这个冬天,杨泽就这么就一口酒,调度一次气海炼体,喝掉了价值数千个金镑的雪山大yín酿,度过了整整两个月的寒冬。 ***************** 泉水在杨泽四周逐渐变得遄急,且流动得越来越快,杨泽能感觉到体内的旋臂气海正越来越有力的旋转,贪婪的吸收着入口佳酿以及整个池水中宣泄入体的灵气。 泉水哗然涌动,犹如风暴中的大海,惊涛拍岸,空气中猛然一声爆响过后,像是无形的声bōjīdng了气流,令视野都出现短暂的震dng,随即回归平静。 杨泽在一片纷lun的烟雾气和不甘回归宁静的池水中慢慢地睁开眼睛。 两个月的时间里面,终于再迈进两个品次,他正式踏入气海第四品! 现在自身蕴含的力量,比之之前,更强大一头,现在他一掌若是印在大青石上面,会比以前留得印迹更深一些,而相应也不会被那股反震力震得仿佛手都要断掉一般痛苦。 杨泽上岸来,知道现今的修行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温泉中的灵气变得稀薄,就算再加上雪山大yín酿,对他也只有温养作用,再难有更深刻的突破。 这也合理,王都的豪mén每年为了修行所搜罗的珍贵灵y一定程度上成为大晔国国民生产总值的一部分,甚至可能还贡献给了邻国无数外汇,也不见得能很出几个存意境以上的修行者,想要突破追寻天道真理,永远都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 杨泽在风雪中穿好外袍,就突然能感觉到这天地的风雪流动得越加快了,仿佛在迫不及待的逃避,躲离些什么。那些被风吹下来的松针,拍打在luǒlù的皮肤上,产生出阵阵的痛感。 杨泽的瞳孔微微的倏紧。 几乎是下一个瞬间,他本能感觉危险的贴地侧身滚向一边。身后飘拂的雪uā带着某种掩盖在风中的啸声骤然紧缩,然后地面厚四尺的积雪猛然炸开,在杨泽看来,犹如被天外而来的狙击枪弹命中一样,雪堆成柱状扑向天空。 雪风吹得他面容生疼,打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但他仍然努力大睁眼睛,看着袭击的来源。 一柄短朴的暗纹长剑从刚才杨泽所在的地面跳向天空,从那些半空里纷纷扬扬铺泄而下的雪粉中穿行而过,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落在一只虚抓向天空的手中。 那里出现了两个人影。 他们从风雪中来。 ======================== 新书粉嫩上传期,求票,求票,求收藏啊个位汉子妹纸。 第五章 预感 第一卷 仰望天堂 骊山上的风雪依然骤紧。出现在那里的身影是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青年。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厉板。另一位长发披肩,面容竟然有如nv子秀气,但双目却有绝不相称的凌厉。 高大的男子大概从杨泽极快的敏锐触觉和躲避中看出端倪,微讶的“噫”了一声。 他旁边面容长相会让王都不少nv子尖叫的青年越前一步,双手不羁散漫的环抱,脸上挂着yīn柔噙笑,“难怪找遍整个侯府都不见人,你这根废柴木头竟然到这里来了,胆敢在大冬天泡只有侯府贵人才能来的温泉,你倒是好生偷懒享受!” 杨泽眼睛眯了眯,望着两个陌生又无比熟悉的青年。 那是王国秋道学院的高材生,王都上林年轻一代声名鹊起的人物,蕲ūn侯府最受尊宠的两大世子,大世子杨阙,二世子杨文渊。 他的两位名义上的大哥二哥。相较之下,杨泽虽然顶着一个世子的头衔,却因为家道旁落,甚至连一些王府的旁系侄子都能凌驾在他之上。 刚才出手御剑的就是大世子杨阙,单从引动天地真气御剑取敌这一手来看,他已经迈步踏入了修行高塔第二重楼,存意境的境界。 两年前的杨阙还只是气海境一品,如今突破,以他的天赋而论,也属正常。也让杨泽心头微微震颤,难怪存意境以上的修者都被奉为王国宝贵的财富资源,不论其他技法,单看他们能引动天地真气隔空御剑就知道这种能力的强纵连横。且存意境品次越高,御物活动范围越广,若是两军对垒的战场上出现这么一个人物,那对上将之首级,无论是战术还是战略上面,都是一种极为可怕的威慑。 修行之道,博大jīng深。修行者之能,怪力lun神。 杨文渊如nv子般黑发陡然间蓬散开来,随即动了,双uǐ一弓,一蹬,带着一条雪线从雪地里跃起,在地上投出一个yīn影,遮住了刺向杨泽的阳光,遮住了这天,也遮住了他的眼耳口鼻,气势不凡的扑击而至! ********** 他于半空中一脚朝杨泽踩下,周围的雪粉沿着他真气流动的脉络成螺旋状沿uǐ聚集在脚尖。这是一个气海境的下品功法【风卷诀】,只看他一击之间,就融会贯通挥洒自如,其本身修行抵境也至少是气海境顶尖水平。 杨泽避无可避,几乎是下意识的双手划圆,飘洒的雪uā沿着他抱圆的轨迹变向流动,然后双拳上推,一团由风雪凝聚的气团立即在双拳之前形成。 这一式几乎是他下意识摧成,一记气海境中品的功法【炮拳】挥击而出! 这也是杨泽脑海中的记忆碎片里能回忆起来目前自身在这个品次能施展最顶端的功法,他虽然有后生修行八重楼的抵境,但那些仅限于记忆碎片,要回忆起一套完整的修行功法实际上相当困难。 就像是一个数学高材生或者物理高手,能回忆起那些解题技巧或者修行世界严格遵守的求解真理之公式,但你不一定就能一字不漏完整的记忆起一道基由“纳维-斯托克斯”方程作出的长达数页的数学界难题,或者动辄十几页题论繁琐无比的量子引力大统一模型。 但他已经根据丰厚的经验作了相当的修正,比如这一式炮拳本应该单手挥击,但是他用的是双手,而且双拳呈一前一后先后之势,但真力分配却绝不平衡甚至与出拳前后相反,以达到uò敌令对方错估出其不意的效果。 毫无uā巧的正面碰撞。碰!得震响。杨泽退了一步,杨文渊半空一个翻滚落地,连退了两步。以他气海境二品的地步,也明显吃了暗亏,但桃uā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错愕出声,“你竟然抵达了气海境第四品!” 两人卜一jiā锋,双方就立即得知对方的修行抵境,杨泽心头则为之震动。他刚才那一击功法上面不光高出对方一个品级,更因为他的改进,使得这个气海中品的功法威力迅猛提升至几乎可以进阶到上品边缘,但就这么改动,就几乎ōu干他体内气海四品储存的真力,若是以他两个月前的气海六品境界,还根本无法施展出这个招式的全部威力,更遑论提升。 原本期望能够痛击对方,结果只是把他bī退了两步。气海四品和二品之间品次上的差异,果然是无法忽略!而如果杨泽此刻和那位晋入存意境的大世子杨阙jiā手,只怕无论他把自身功法腾挪出一朵什么样的uā来,凭他气海四品境界,也无法在对方面前讨占一星半点便宜,耗都能被对方耗死。 杨泽虽然震动,但在他面前jiā锋过后的两大世子,表情上的动容又更加不予掩饰。 两人快步上前,身材高壮肩背长剑的大世子杨阙大手挥出,势大力沉地拍在杨泽的肩膀之上,拍得他整个身体都是一沉,声音洪亮,实则他是粗中有细之辈,惊喜道,“你是如何做到的,难道又再度开窍了?” 旁边的二世子杨文渊则略带酸气但看得出欣喜的笑道,“自上次秋道学院冬假一年不见,你这个七品废柴竟然在一年之内突破了三个品次,这简直是全王都都罕有,足以以优等特品身份,在今年éng人礼之后保送进我们秋道学院了!” 优等特品?是否就是以前挂四五道杠,言必谈国事,论必称政策,三岁看新闻联播,七岁读人民日报参考消息,考必入清华北大硕博连读,或者去常ūn藤名校的那类尖子火箭生? 杨泽哭笑不得,心想若是告诉你们这一切都是三个月里面完成的。还喝下去了足以武装一个千人军队金镑的雪山大yín酿,两人会不会当场石化? 想着杨泽捏拳在杨阙宽壮的iōng膛打了一拳,狠道,“你狗日的想杀人啊!刚才差点就把我给宰了!” 杨阙却不以为意眼观鼻鼻观心道,“在出剑之前,我就已经刻意加大了jīng神意念威压,已经足够给你示警了。”旋即他又抬了抬眼皮,似乎意识到刚才杨泽话里面岂不是连他父亲都给牵扯进去了,撇撇嘴道,“我好歹是你大哥,你至少得对我和你二哥尊重一些。” 杨泽给了他一个白眼。 “呵,咱们三兄弟又见面了!”二哥杨文渊还是伸手揽过两人,终归杨泽还是被两人紧紧搂抱在一起,一时有些让他无所适从,但随即有种突如其来的亲切感,袭入心头。 在四年以后,王国历337年,王都内lun。 叛军攻占王殿,挟天子以令诸侯。杨阙单凭一人一剑踏入禁宫,杀上大殿,最终力竭在殿外被无数刀戟斧钺斩为ròu泥。 同年在外任军部官员的杨文渊率死士星夜援驰王都,却被泄lù行踪,半路被埋伏拦截,兵败身亡,据说至死都持候旗倚立在寒风中。 那年杨阙26岁,杨文渊24岁,杨泽22岁。他的两位大哥就这样永恒的留存在了这片大陆洲的尘埃之中。他依然能记得他们的音容笑貌,仍然记得他们对自己的关护,这让杨泽那颗原本早以为不曾有这种兄弟缘亲情感来自现代人的心脏都为之感染搏动。 杨阙塞了一个y瓶在杨泽衣袍的兜里,笑道,“y瓶里的是我晋入存意境之后秋道学院那位大院师所赠的宝贵元丹。乃是秋道学院最珍贵的丹物,达到存意境可以获得一粒。从存意境晋入地玄境可以获得两粒...要知道所有在秋道学院修习无数ūn秋寒暑,甚至动辄四年,六年,十年修行甘愿流血汗苦修的那些人们,最终也就是为了熬出头获得一粒这样代表凭证和实力的宝贵丹丸。我一直没舍得服用,本意是给你二哥用,让他早日进入存意境,但现在看来,似乎对你有更大的帮助。” 杨文渊则探手掏出两个轴卷,也一并塞给杨泽,“这两卷是气海境上品功法,你如果能在半年内吃透,那么到家族éng人礼上面,你将是最杰出的一人。”他又嘿嘿一笑,“当然,这仅限于咱们三兄弟之间的秘密,我迫不及待要看到你化成鹰隼冲天而起的那个动人时刻。” 杨泽捧着手上的这些丹瓶和轴卷,看着面前真心为他兴奋莫名的两人,望着他们多年以后殁于尘埃而现在横溢年轻的音容笑貌,一时有些达至内心的触动,但最终还是喃喃道,“大哥,二哥,我们又见面了...” 他抬起头来,苍透的灵魂却在十八岁的笑容掩饰下迎着冬雪无邪而灿烂。 “真的很好。” ******** 杨阙大手揽过杨泽的脖颈,亦步亦趋的走下山去,一边笑道,“上次侯府婚宴之后,王都也有流传你的小道消息,连我在秋道学院都有所听闻...” “什么小道消息...?”杨泽轻轻地扬起眉头。 杨文渊抛了杨泽一个“媚眼”,笑,“果然是咱们蕲ūn侯府的风格啊,喜欢就喜欢,当即表明爱慕,毫不扭捏掩饰,很男人!...至于董司马家的孙nv,啧啧,倒是全王都世子都为之心动的董小萱啊。三弟眼光不错。” 听他们一唱一和,杨泽一阵淡疼。 杨阙接过话摇摇头道,“只是你明明有所进境,在婚宴上却不肯表现,又被贬为废柴,这让董家一些人是颇有口辞。风头还居然被长ūn候赵家的那个赵晋抢走...” 蕲ūn侯的三世子既然对董司马的孙nv有意思,董家高层之前也有撮合他们的意思,这在整个王都都已经是一桩不用宣扬都无人不晓令人口舌生津热议不断的轶事。 但却因为一场侯府婚宴而产生了动摇,杨泽在宴席上的平庸落寞刻画得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董家一些坚定要和蕲ūn侯定死亲家的高层家族长老都有所动摇。 政治婚姻这种东西从来就很少出现在大晔国的国土之上,甚至于出现在拥有无数煊赫骄傲历史的贵霜大陆洲之上。 大晔国的世家们拥有自己的骄傲,宁肯苦心培育下一代茁壮成长,也不愿意结党营ī倚靠外力来获得家族短时期泡沫般的繁荣和依仗。 这也是大晔国能在屹立数百年而不倒的根本国民意识。 对于董家来说,他们可以不和蕲ūn侯强强连结,但却不能让子nv的幸福因为嫁不到优秀的另一半而毁于一旦。有时候甚至可以为了这个理由宁可得罪世家豪阀。 而杨泽在修行上面的不思进取让所有人都嗟叹的时刻,长ūn候侯府另一个有资格追求董萱的世子赵晋就自然而然发力进入了人们的视野里面。再加上长ūn候借此良机在背后朝董家走动频繁,所以董家高层都开始动摇朝着赵家倾斜。 赵晋正在踩着他杨泽的肩膀脑袋登顶拾阶而上! 风声都传到秋道学院里面去了,这怎么可能让杨泽的两位大哥看得过去。 所以杨泽被杨阙粗壮的手臂挟着下了山,一路看着两位大哥眉来眼去附和明显有预谋的神态。 杨泽平白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弱弱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 今天只有一更,存稿都没了,紧接着去码。 求推荐啊求收藏!如果不看就先推荐养féi吧。 :) 第六章 我心北望,划地为痕 (上)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其实跟着两人去的并不是杨泽所想象的什么洪水猛兽之地,而是王都多瑙河边的“红楼”。 这里的多瑙河并不是杨泽印象中那个世界欧洲第二长河孕育无数诗人歌篇灿烂文化的多瑙河,而是一条流经王都上林,然后经入蕲ūn三郡的河流,不过倒也是世代碧水如带,也孕育了不少流域村镇,王都河运盐道,以及文人墨篇的繁衍。 要改变自己周围很多人未来的命运,杨泽首要任务就得改变自己。改变自己并不是单纯是要掌握在这个世界话语权的修行力量,还有更重要的要改变四周人对他这个不学无术,暴躁纨绔世子的看法。否则他现在就是告诉自己父亲说某某某未来有祸心,谁谁谁现在暗中和外敌互通款曲,估mō着还不用蕲ūn侯杨业动手拍死他,都会被杨洪远逮去看调理jīng神方面的医师。 而事实上不光是侯府里很多人,就连王都也有太多人把他的恶劣印象记忆的根深蒂固,实在很深入人心,很难用肤浅的行为来改变。譬如他今天带一位小孩过马路,或者扶一位倒地不起的老太太。没准别人都会认为他那暴lù的笑容是不是准备拐卖自己家的孩子,亦或者反过来讹地上老太一笔银钱。众人只会避而走之。 也不能一味靠着修行而来的拳头,说不定他一时间不是什么修行白痴平庸世子了,但却足以把他的恶少形象突出得更加嚣伟不凡。既然德名难以改变,那么目前这个世界上最快能转变大众眼睛看法的则是才名。好吧,事实上杨泽也曾想过通过异时空里的那些他记得的经典唐诗宋词,被无数人称颂的墨章摘用起来找个装13的机会在这个世界上欺世盗名一番,玩得整个大晔甚至贵霜大陆团团转,成就自己一世大才子英名。 但他捧着看贵霜大陆洲那些文人墨宝的时候,他这个有着先进思想的现代人也在这个世界诗文的繁衍鼎盛面前感觉深刻的惭愧自卑起来。 不是说这里的墨宝诗篇超越了他所记得的唐宋时期的辉煌,而是这里的辉煌一直在持续,且不相上下,估mō着他杨泽就算是砸几十篇李白陆游白居易杜牧的华美篇章也达不到亮瞎无数人狗眼的地步,顶多算是尚可。就像是一个体系成熟运转良好的金融架构世界里面极难出现一夜暴富的投机情况。这个同样体系成熟文化并不贫瘠的世界里所有的才子佳人也都极难一夜之间家喻户晓。 那些风华两岸三地留有一席之地的当世诗人歌者,谁都拥有十几甚至几十年的在外名声才能成就稳入磐石一样的地位。而等杨泽砸完了肚子里的墨水,还剩下什么?跟别人比谁吐的口水多? 杨泽依然为怎么取得人们信任而头疼,就像是一个亟待伪装ún入羊群的灰太狼一样虔诚。 多瑙河边的“红楼”也非彼世界的石头记,而是一艘巨大的舫船。船楼高达十层,船长度估计目测有一百五十多米,约莫是瓦良格号航空母舰一半长度。宽也有五十多米。光是看其外观和建造工艺,杨泽都可以推知大晔国甚至贵霜大陆洲不光修行之道博大jīng深,航海术也必然发达。 看着红楼船舫的那些流带彩灯,以及船上走动的各式各样装扮不俗的男男nvnv,杨泽相信若不是来到了一个很高档的游船酒楼,那便一定是到了这个古绉绉大晔国的“天上人间”。 杨泽印象中有这么一个地儿,但记忆却是模糊不清的。他并不是能记得起所有的东西。 前来迎接三人的是蕲ūn侯府新婚不久的大侄孙杨云,他旁边则是董宁,大司马董家长孙nv。看到杨泽上船打过招呼过后,目光里还颇为意味深长。 跟着众人进入船楼里王都才俊贵nv们的聚会场所,杨泽才知道自己两个大哥,以及那位表哥之间的挤眉nòng眼,董宁看向自己目光的意味深长,到底有何等深刻含义。 ************* 他一眼就看到了在房间里聚会的男男nvnv之中,那个身着深蓝è罗衫,云鬓瀑黑垂于iōng襟,细细为旁边一位闺蜜斟茶的漂亮nv子。实在也不是他故意,在场的男男nvnv他前世的印象很多也认识,但只有他本原反应中爱慕过的那名nv子能立时引动他全部的视线。 这个时候在场的那些才俊贵nv之类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他的身上。毕竟和董萱之间有那些令人众说纷纭热度不减的小纠葛事件。是以在场的人纷纷扭头朝两人看去。 这副场景有些诡谲。就连身处董萱旁边她的闺蜜好友张茶儿也ī下用手肘撞了撞董萱,看着出现的杨泽有如望天外来客般的惊奇,轻声道,“是他...”更多话又只能憋在嘴里,不敢更大声打破此刻全场的寂静。 而更诡异的是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的时候,董萱却目不斜视,也不顾身旁好友张茶儿,继续素手拈着手中茶壶,望着茶壶里的澄黄热汤水注入闺蜜和自己的茶杯,青茶叶在杯里不甘被摆nòng的上下飞翻,她的长睫má之下透着目光的专注,缭绕起来的热气和从船楼透è而入的阳光相ún合。这副场景美丽异常。 而事实上这一刻董萱实际上茶壶都险些拿不稳了,她的眼神余光早清楚发生了什么。 特别是看到杨泽并非单独前来,还有他的大哥杨阙,二哥杨文渊的时候,董萱才感觉到无比的棘手。若是杨泽在还很好说,在场的众人大多都是同辈,而眼下不少都和她董家很是亲近,不消说若是再遇上杨泽仰慕追求什么的,她或许只需要轻微的表个态,自然有很多人领会意思将他格挡下来。也不至于落了他的面子,让双方连朋友都难做。更不至于侯府和大司马家刚有联姻好事而又闹个小不愉快。 但现在偏偏杨泽那两个在整个上林城都比较耀眼的大哥二哥亲自到场,恐怕情况就不会那么单纯了。董萱一直在天人jiā战,若是杨泽让他两位大哥为他出面说媒,自己又当何如? 恐怕在场这些人中,还没有人在侯府两位大哥杨阙和杨文渊面前有平等对谈的资格。 但出乎意料的是就在众人安静的那一时半刻,杨泽却大大方方的找了个记忆中熟悉度较高掌御府名为刘少卿的青年旁坐了下去,反而缓和了那种空气里无形绷紧的气氛。短短刹那,众人又回复了说笑,也有人ī下里针对董萱和杨泽说事,不乏一些小指指点点。 杨泽旁边刘少卿家的掌御府是大晔官职,主管弹劾,纠察官员过失诸事,类似于中央纪委组成部分。杨泽功利心和上辈子一些总戴在身上的面具使然,当然下意识亲近勾肩搭背和人家打好关系。也利用一些记忆中事和同桌周围清风雅静的谈笑。这也符合此刻大晔国王都这种才俊贵nv间泡茶清谈的风格。 不就是喝下午茶嘛,老子拥有半个世纪的记忆碎片和异时空的思想,够把你们哥姐几个侃晕菜的! 随后杨泽就看到自己大哥二哥和大侄孙杨云两夫fù坐于一处,这个座次排列不能改,毕竟他们比之在场的一些男nv,都算是半个辈份以上的人物。 与之相对的一桌则是王国行政长官之一“参知政事”的第三玄孙蔡道林,掌管王国机要政令“中书台”的子侄曹成刚,以及长ūn侯府上那位名为赵晋的世子。双方见面,也是寒暄客套一番,但这寒暄中带着隔阂,客套中有着疏离,明显都是和蕲ūn侯府不对路的人物。甚至蔡道林和曹成刚还暗暗嫉恨侯府大侄孙杨云娶到了军部高官之nv的董宁。 而那位赵晋则明显气度不凡,手持一柄象牙骨扇,显得风雅淡然。其本身已经是气海境第二品的修为,毫不逊è于杨泽的二哥杨文渊。正是明年进入王都秋道学院的热mén人物,更有望在两年内达到存意境界,是王都冉冉升起,受人瞩目的年青一代。 他此刻端坐桌上,气质出众,引得周围不少少nv都频频秋bō光顾。但他偏偏对此ūn光毫不理睬,只是偶尔会主动去寻求和董萱目光碰撞。他的修行抵境和此刻众人眼中不过是气海七品的杨泽相比较,立时都能让人感觉在所谓的前途远景成就上面,两人谁高谁低。在追求董萱的资格上面,两人除去家世不谈,谁更有底气。 而杨泽似乎毫不受影响的在自己那一桌内和旁人攀谈jiā流,神采飞扬,连旁人都为他捏一把汗,也到让一些人一时颇为佩服他的沉稳。 大哥杨阙,二哥杨文渊,乃至于杨云这些对杨泽颇为熟悉的人,却对他此刻的稳重极为讶异,若是其他这个时候,恐怕他不是因为内心的憋气扭头就走,或者就是大喊叫酒上来先喝酒排解再说。 自己这个三弟真的是大有进步和改变。是那种令人欣喜的改变! 杨泽一会与人谈琴瑟,讲乐器,谈那些异域的风土人情,他也能说上一二。毕竟杨泽重生的记忆碎片中,他有生活经验,还曾经有过在另一块陆洲流亡的历史,对一些风土乐器还是知晓。这已经令他聚集了不少人气。 而随即又与人说起诗篇来。提及北方邻国的战lun,边境的冲突,修行清谈往上,也能随口yín出几句,“依山照海uā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散漫与疏狂。曾批给lù支风敕,累上流云借月章。” “诗万卷,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yù楼金阙慵归去,且ā梅uā醉ūn阳。”...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è天狼。” 整个过程中杨泽没有意识到周围人ī谈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少。 等到杨泽信口雌黄的把心中这些诗句借清谈达意发泄完毕,才看到他最后一席话过后,在场很多人都安静沉默下去。 把他给俏兮兮的盯着。 重要的是他脱口而出的这些词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震得人仰马翻的东西,在大晔也只能算佳句,较有文采。但这些隐喻很多内涵的诗句从杨泽这个从来就顽劣不堪的世子口中yín出,似乎他正是在用这样的方式,直抒这十几年来从未曾表达过的iōng臆。 杨阙和杨文渊听着他口中的句子,感动莫名的看着自己这个三弟,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噙着一些颇受感动的水uā,这才是他们三弟多年以来隐藏在不羁外表下真正的内心世界啊!那是何等热血的少年郎啊! 男男nvnv都莫不以惊奇的瞪着他,甚至有nv子回味他谈兴甚浓中冒出的那些短短两言道尽心中所想的句子,看着他的眼神都闪动炽热起来。 杨泽身旁的刘少卿半晌,才红着脸对杨泽轻轻颔首,起身欠了一躬,惭愧道,“杨兄,说实话,自刚才的时候,我都很瞧不起你...但是现在我才像是重新认识了你一样,日久方能感悟人心,看来以往那些坊间对你的言辞都有些过分了...他们没有理解你的内心,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一份恣意的潇洒和风骨!这是怎样的一种人生境界?” 闺蜜张茶儿还有些神恍的喃喃咀嚼,“我本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散漫与疏狂...几曾着眼看侯王...” 还有很多窸窸窣窣念叨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uā间嗡嗡作响的蜜蜂。 而那个蓝衣nv子则有些发怔,也是首度大睁明眸仔细打量杨泽。首先可以确认这些诗句并非他事先找王都的那些诗才了得的俊彦所做滥竽充数,因为这些诗句都不连贯,看得出是残句,或许是他偶然间想到的,联合他的言语,越加能表现他随意挥洒的iōng臆。 很多人想必此刻对这个王都世子都有了一层不相同的感悟。 第七章 我心北望,划地为痕 (下)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è天狼。好句子!”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响起。众人放目望去,坐在首位的曹道林鼓掌出声,但一对三角眼却将杨泽给望着,笑道,“霸气的诗句,想不到杨泽贤弟修行武学之路上虽然仍苦苦攀爬找寻窍mén往上奋斗,却也有着如此的豪迈和理想。要达到怎样的修行层次,才能挽雕弓è下那苍穹的天狼,这恐怕是极北之地那些达到修行高塔八重楼境界的大宗师们,才能达到的境界吧!” 引发他身边一些人的干笑。 这一句话明褒,实则暗藏极为yīn恻的贬低。 立时令众人想起目前杨泽的真实修行抵境。本来诗句是好的,但残酷的现实和他的志向相比,立即就能形成鲜明的对比。甚至令人从对他的好感转而产生某种此人浮夸之至的印象。 董萱那对美目扫视了杨泽一眼,流lù出一丝深深地失落和失望。 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拥有鸿鹄之志,却只有燕雀般瘦弱的翅膀和身躯。无法在狂风暴雨中自由翱翔,只能摧折陨落。而最痛苦的事情某过于志大才疏,像是杨泽这样,空有满腔热血,却无法挥洒,只能终日以纨绔外表掩饰内在。 *********** 最终令董萱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此时杨阙长身站立,面对董萱,笑道,“小萱,从你打小杨大哥就叫你小萱,我现在仍然如此叫你...甚至我还希望更亲切的称呼你为弟妹。” 一片哗然。迅速席卷周围。险些让杨泽从桌子边滑倒下去,哭笑不得,心想自己这个大哥还真他娘的直来直去毫不含糊啊。这等事情让自己这个现代人都心惊ròu跳的啊。这算什么,当众替自己把事儿给定了? 这两个家伙,不要越帮越忙才好。 杨阙不顾那些男nv之间起伏的躁动或者脸上讶异夸张的表情,望着脸面已经通红无比的董萱,呵呵笑道,“我就这么一个三弟,虽然别看他外表平时不羁,但事实上,他就是一散漫疏狂的清都山水郎,他的心意,你如今也是明了。当然,这最终还是取决于你的心意。” 杨阙目光淡然却强大的扫向赵晋一行人那方,续道,“不过苍天白日,一切断然不能有外人干涉!我也自然如此,不会干预你的决定,这也是不着急的事情,呵,只是你宁姐入了咱们家里,我们今后也算一家人了,时而有空的时候,你多来府上走动走动,看看你的宁姐,或者反过来也行,让咱们三弟代表我们侯府,去你那边多走动走动住上几日?” 周围人都在杨家这个大哥堂而皇之的当儿然之的霸气面前嗫嚅嘴角开不了一句口。 半晌有一人摇摇头从震惊中喃喃道,“太无耻了,你们蕲ūn侯府太无耻了...” 就看到一对比nv子还要漂亮的桃uā眼把他“水灵灵”的盯着,杨文渊那桃uā般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子厉凌的气魄,lù出令人胆颤的微笑,“你要有我们这样一个三弟,或者换句话说有我们这样的大哥二哥...你也可以无耻。” 在桌上的杨泽整个人都被自己这大哥二哥nòng崩溃了。不过心头涌出一阵阵触痛心脏的感动。 这是何等刺眼的魄力! 董萱手轻捏的衣角因为过于用力指节发白,她咬紧的柔ún和眼瞳的急促聚缩显示了内心jī烈的纷争矛盾,几乎是要把嘴ún咬出血来,她目光紧盯向杨泽,那眼神里已经流lù出一丝怒意。 你为何要如此相bī! 她对杨泽可以说是从小就认识,一起玩一起闹,也ī下里被王都一些人暗喻为青梅竹马。然而从小董萱就听到自己父亲摇头叹息,她们董家后代本就不多,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大姐董宁,再加上两个侄亲,四个都是nv子。董萱从小丧母,父亲思念亡母不愿再娶,是以家里也没有再添男丁。而作为王都显赫的董家,这样的家业和未来必然是需要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来继承的。 nv子不足以承担起如此重任,那么她和她的大姐就必须要有足以依赖依靠的肩膀。这副肩膀不仅要能令她托付,也要承担得起未来的整个董家脊梁,带领整个董家庞大的基业朝着更光辉的地方而去。 而她的大姐董宁已经追求到了自己的幸福,问题是她所嫁的只是蕲ūn侯的大侄孙。而若是要继承董家基业,至少也必须是一个世子长孙那样等同地位的人物,且他不光要有地位,还要有修行上面的天赋和实力!要有能担当起整个董家,让她依靠的实力。 从小和杨泽成长至今,要说没有任何感觉和情愫,那也是假的,但问题是她作为未来董家家主,寻找的必须是依靠,而不能是一个无法起到任何独挡大局助力的人。 所以杨泽你为何要如此相bī!为什么就不能放手呢。 她紧紧握着拳头,心口纠结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从旁响起,打断杨阙,“很抱歉,关于杨大哥那句弟妹的话,我并不认同。” 众人放目望去,坐在侧边首位处的长ūn候世子赵晋起身,长身而立,目视杨泽,喃喃道,“很不巧在下家里,已经于几日前向董萱姑娘提亲了...”赵晋随即望着震惊看向他的董萱,温和点头,又转向全场道,“双方家长都有过商讨,虽然没有确定,但大体是有着落了,所以现在,说董萱姑娘是我订下婚约的未婚妻,也不无不可。” “我什么时候有问过你话...轮到你说话了?”杨阙一字一句的问站起ā口的赵晋,但只要看他背在后方的手,都能看到一股压抑着怒气的微微颤抖。 这句话霸气十足,既然我没有叫你说话,那你就不要多嘴。 在场众人都沉浸在一bō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震得合不拢嘴的惊讶之中。董萱和杨泽之间的事情虽无媒妁之言,然而大半个王都都毫不犹豫的默认两人在两个大家族撮合下双方的未来发展,如果赵晋此时所说的属实,那不等同于是长ūn候和董司马董家落了蕲ūn侯府的脸面?而传闻长ūn候和蕲ūn侯一直不合,难道也开始有些明面上的涌动了? 现场的赵晋对杨阙的质问不以为意,捧起手中象牙骨扇,对他轻轻作了一揖,“在身具存意境修为杨大哥面前,在下自然是不敢多说废话,只是站出来纠正一些扭曲的事实。如果杨大哥怪责,那我只能甘愿引颈受罚。” “你用不着讨这些言语中的小聪明,你哪来的胆气,当真以为我杨阙手中的剑不敢斩你脑袋?”杨阙身后的长剑无风自颤,仿佛下一刻就会脱鞘而出。 赵晋旁的蔡道林和曹成刚,早立时神经紧绷戒备起来。 “不敢,杨大哥自然是能说到做到,但我只是陈述事实,事情是否如实,只需要请询问一声就可明了。”赵晋微微躬身道,只是话提点得巧妙。他手无寸铁,杨阙若是依仗自己存意境的修为动手,那就已经处于下风。 这一刻杨文渊也已经悄无声息的摁住了腰间的短剑。 他们若是和赵晋等人公然闹出些什么,虽然不代表双方家族层面上会有什么大碰撞,但估mō着第二天这上林城就会传开今天的冲突,而最重要的,这一切都是因他杨泽而起。自己两个大哥好心为自己出头,但此举最终不免又坐实他杨泽顽劣的名声。他刚平静的当了一段时间的好学生,可不想前功尽弃。 于此拿捏恰当,杨泽刚好在剑拔弩张的局面下走出来,踏足众人之间。 杨泽这才望向董萱,道,“他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杨泽的站出令众人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成功让周围那种满弓般绷紧的冲突削弱下去,但此刻还是能听到他声音里一丝莫名的艰涩。 董萱内心天人jiā战,似乎对站在自己面前的杨泽有些微微失神,但最终还是迎向他的目光,雪白的面容微微点了点头,“是的。” 尽管有杨泽来自异世界的灵魂,这一刻看到董萱的点头,杨泽还是有种莫名的钝痛感。虽然知道这并不是属于他自己的情感,就像是对眼前的杨阙和杨文渊一样,他仍然有所触动。那毕竟是原来的杨泽对这个少nv深埋了很多年的仰慕。 董萱那双漂亮的深棕è瞳眸注视着杨泽突然落寞下去的侧脸,用力捏紧了拳头,咬紧嘴ún,但她知道有些话,还是必然要说的。否则说不定,还会有下次这样他不死心的情况发生,道,“杨泽,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虽然一起长大,但其实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还是...放手吧。” 仅仅是大局上的考量,作为董家未来可能的家主,她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被家族严格审视,而她的另一半绝不能是一个拖累。骄傲的董家更不可能依托到蕲ūn侯的护荫之下去。 只是这句话过后,她看到杨泽的面容隐没她眼睛氤氲的雾气里,那张疏狂于全王都洒逸的面容掠过一丝从不曾有的哀伤。他的眼睛如针一样的刺痛着。 二哥杨文渊的短剑“铮!”一声回鞘,冷笑道,“这就是大司马府未来家主行事之道?好,好得很,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好一个推诿借力,暗渡陈仓。赵晋赵世子年纪轻轻便晋级气海境二品,放眼整个王都,都是少见得很啊。我三弟罕见的废柴一根,驽钝平庸,当然是配不上你们大司马家未来年轻家主的。” 董萱似乎也被某种言语jī到了,若是冷嘲热讽董家,她是决计不会答应的,所以她眼眶虽然红肿,但是漂亮尖翘的脸还是骄傲的抬起,不曾有半分低下头去。 彰显着她的骄傲。 杨泽的声音却于此刻如风暴中的翩舟般响起,“大哥,能不能借你的剑用用。” 长剑从杨阙身后的剑鞘中跳出,然后ā在杨泽和董萱之间的木板之上。 “你要用剑对付我么...”不知为何,看到杨泽一手握住剑柄,董萱心脏在这一刻有些莫名的刺痛感。双手紧捏的指节越发凸出白皙,才使得她抑制住鼻尖的酸楚。 她下意识想到的不是她用气海境四品的修为将他制服,而是破天荒的想下一刻被他伤到好了,那样也就算割袍断义了吧。 却看到杨泽握住剑柄,在董萱轻扬下颌的骄傲中,移手“哗啦啦”的在地上划出一道裂痕。 却抬头对董萱咧开一个令她错愕但微微目眩的笑容,道,“莎士比亚说过,再好的东西都有失去的一天,再深的记忆也有淡忘的一天,再美的梦也有苏醒的一天。我们不需要成为朋友,因为我们彼此伤害过。我也不会与你成为敌人,因为我曾经对你爱慕过...只是从今往后,我们再无瓜葛。” 说完杨泽提剑而走,至于这里的老板会不会找他索赔,赔多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用这样的方式,将以前的那个杨泽本原回忆中念念不忘那位蓝衫少nv,和现在的他永恒的分隔出了一条界线。 我心已然北望,所以必划地为痕。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他妈的像个诗人。还是那种挂着背包全部家当,落魄卑微不知道明天睡哪个立jiā桥下的三流诗人。 而他这番模样越去越远的身后,董萱那淡蓝è罗衫的娇躯终于忍不住瑟瑟颤抖ōu泣起来。 也许她并不知道杨泽口中那个古怪的名字是谁,她流出的眼泪也并不是就为了杨泽对她那昙uā般堙没的爱情,兴许只是她一直坚守的á堤,因为杨泽的那句话里,她失去了一个朋友,也仿佛永失了生命中某种最重要的东西,并且再也无法回头了。 ===================== 那个特此说明,杨泽最后那句并不是莎士比亚说的,原文是不可考的信笔涂鸦。 总之,求大家的推荐收藏。 同时总结感谢一下开书以来兄弟姐妹们的打赏。 感谢【晨☆溪】【阿弓这同学】【寂之天堂】【再微笑】【焱冉】【紫è″輪囬】【江雪舟渔】【太阳上的鱼】【lign】【暴龙哥丶】【白痴→小猪】【虫需云力】【我未飘林】【司徒图图】【大雪藏弓刀】【呼延傲博】等等139位同学开书以来的慷慨打赏,实在记录不下了。 鞠躬致谢! 希望有你们的一直支持下,杨泽这个随时会被掸灭的微末尘埃能走得更远。 第八章 王都的躁动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杨泽和董萱在红楼船舫上发生的那一桩事件,出奇的在那一夜风平lng静。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在那之后不久,整个王都就传来董萱和长ūn候世子赵晋盟订婚约的消息。 在上林城中,一时间最有趣闻的并不是长ūn候府如何登mén和军部大员董家商议定论此事,那番宣扬子nv幸福的劝说和论调是如何慷慨jī昂口沫横飞,崩掉了两颗牙齿。 也不是因为名媛董萱突然俗不可耐的定亲,让东家的世子一夜之间冒出了许多脍炙人口的酸诗。西家的少爷借酒消愁喝了个天明。东边家英伟年壮的将军之子如何披挂上阵,准备寻到长ūn候府上单挑。北家的少年组织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们到董家mén口静坐表示抗议示威...等等此类让全王都的不少青年才俊烦恼忧愁凄苦的事情。 而是蕲ūn侯府上那个最无天赋的废柴世子杨泽,亲自在红楼船舫上用一柄长剑很ā包的在比他不知道优秀多少倍的董萱面前划地为界,说出一番彼此之间再无纠葛的话语。 因为原句实在太废话了太口水化了,所以也造就了它的流行,间接让王都名媛贵nv之间用手帕绢绫书写,相互传阅。 看到那句“再好的东西都有失去的一天,再深的记忆也有淡忘的一天,再美的梦也有苏醒的一天...”,有迈入少fù知ìng年龄的姑娘“呸”一声,说,“这个杨泽好歹也是能在当时念出‘我本是清都山水郎,几曾着眼看侯王’这类诗句颇有些才气的人,当时怎么说出口的话怎么就这么直白浅显?” 也有怀ūn的少nv通红着脸,目光自然落到后面“我们不需要成为朋友...也不会成为敌人...”那些句子之上,驳斥道,“虽然很俗,但听上去觉得似乎还不错呢。” 不过大多数贵媛们之间唧唧喳喳莺莺燕燕讨论的,也就是,“这个杨泽实在不知好歹,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修行境界,天赋极差荒废修行,至今还只是七品地步,而董萱虽然十岁开窍,但每一年都有很大长进,现在都已经是气海境四品修为了,本身以前能看得起他,不说是蕲ūn侯的面子了,也是他杨泽的福气!” “就是,之前蕲ūn侯府和大司马董家之间都颇有默契,董大小姐好歹入了蕲ūn侯府们这份亲密关系自然是有的。董二小姐若是杨泽好好招待,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机会。而且董家小姐亲口跟我说过,她还是不讨厌杨泽的,若是家里安排他们在一起,她也就遂了这桩安排罢,看看,这是怎样的蕙质兰心...结果愣是那个杨泽假装气度的用剑划地把这一切葬送了,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在剧院唱戏!?”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伤了董二小姐的心,硬生生的将董二小姐推给了赵世子。现在看来,他们今年订下姻亲,明年和董二小姐进入王国秋道学院进修,等到修行结束从学院出来,这王都又将办上一场瞩目的婚事吧!不过话说回来,长ūn候赵世子为人俊逸洒脱,本身又是气海境二品的修为,距离冲击存意境仅仅一步之遥,论修行资质是大晔国少见的人才。早仰慕佳人已久,他们在一起,也应该顺理成章吧...你们说什么...嗨,我哪有嫉妒的资格?” “这么一来,原本大家都认为蕲ūn侯府和董家会亲上加亲的事情,却被那个杨泽一搅合,长ūn候府再如此横ā一手,全王都现在都知道蕲ūn侯府的脸面不知道该往哪里搁了...” ************* 冬日里,暖和的阳光穿透院mén的招雪松,落在侯府的大院之上。 侯府大房的nv主子王楠是靖州氏人,虽然出身寒mén,但却是高mén之中有名的厉害角è,并不是因为生下了蕲ūn侯府长孙,现在在修行高塔已晋入第二重楼修为的杨阙。而是因为她极有管理方面的天赋,侯府大部分产业都由她持掌理,也能打理得井井有条,是位极强势厉害的中年nv人。她的下颌处有颗朱砂痣,这让她带着一份雍容和威仪。 院mén外有个头戴礼帽脸庞瘦尖的掌柜,进mén前还仔细整理浑身的衣襟,勿保证一尘不染。平日里他因为是属于侯府王都产业的掌柜,对那些郡县和州属的掌柜们自然更觉高人一等,没少做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事情。但今趟却特地穿好了价值五十个银镑的上等绸织外袍,特地还整了又整,正是为了今天在王府为大房夫人汇报上柜里今年的业绩。 递上账目过后,nv主子下细翻看,又顺口问了些他家里的事情,这让这个掌柜更觉兴奋,手在衣兜下jiā互搓着,如打了jī血般兴奋,比昨夜在迎ūn楼连御两名上林瘦马姑娘还要振奋。聚起浑身的jīng力应对nv主子随意散漫的询问。又道,“劳nv主过问,家里老太尚好,时时念叨你的恩泽...平日也爱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要说有什么新鲜事...嘿,恐怕就是最近红楼船舫里那些少爷小姐的事儿了,都在说杨泽杨世子...” 他察言观è,看到这句话没有引起nv主人任何不快,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心想他一贯以来的猜测必然正确,自古高mén侯府,内部各房相争,从来就矛盾无数。于是更肆无忌惮道,“...这个事情坊间在传,一些世爵商阀也在ī下里说...红船楼舫那是个什么地方,那些王公的人平日都在那里喝些散酒,看看歌舞...结果这个三世子,也太不成器了,公然在那里跟大司马府的董萱姑娘翻脸...” 他的三角眼扬起,一张带着皱纹的脸挤出几分嫌厌来,“人董姑娘是什么身份,也不称称他自己是什么个斤两。心情好点,叫他声三世子。可这叫得别扭!他打自己脸不要紧,但尽做一些打咱们侯府脸的事情,这就真磕碜。比起咱们的大世子,那真的是一龙一虫...”最后这句,可就是不忘拍拍nv主的马屁表忠心了。 结果还没等他把这番“推心置腹”的畅所yù言收尾,脸上就“啪!”一声清脆的震响,整个人牵带着长袍抛飞个丈远扑渐在雪地上面。 爬起来跪地浑身哆嗦ōu搐,右脸鲜红而高高肿起,知道这一巴掌nv主人用了真力,没一耳光将他扇个半死已经是手下留情,跪地磕头求饶。 大房的nv主子才将账目抛回在他面前的雪地上面,声音宛如天外而来的肃杀,“我知道你上有老,下有小,也我知道你家的老太君指望着你成为家里支柱风光冠冕,所以你篡改一些小账目,ī自挪用流水,收扣下面柜房的赂用,这些我都半睁半闭眼。但你实在不应该没眼珠子到这份上,擅自妄论你的小主子。你都尚且如此,可想而知你们ī底下那些风言风语何等不堪污秽,你们最好都收敛了。记住,无论他如何在修行层面上不得寸进徘徊不前,但是他始终是姓杨。只要是我,蕲ūn侯爷,以及他的两个大哥还在这个家里一天,就轮不到外面人来剥论他的地步...” 顿了顿,她续道,“他就始终是这座侯府的世子,这点不会有丝毫改变。” 跪地的掌柜虽然浑身在簌抖,但此刻却仍然有那么一些骨气,嗫嚅道,“...实在不是下人们妄加议论,若是杨世子当真勤勉刻苦,修寒炼暑。即便是参悟天地真理的修行之道没有寸进,下人们也断然不敢这般对其度论的,实在是身为侯府世子,代表了蕲ūn侯的名誉,连番纨绔毫无作为,令我等实在为之痛心,所以才有一些过jī言论...望nv主子明察。” 大房的nv主子脸è微变,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罢了,你走吧。” 跪地的掌柜如méng大赦,垂首倒退而出,行走在风中。只觉得他那些受贿收赂,挪用流水的行径,他的确是错的,被挨了这一耳光作为警示,一点不冤。但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却的确是以极强的侯府荣誉感,为广大侯府下人们说了这么一番发自肺腑的话,一想到那种身是侯府人,死是侯府鬼的自豪感,他就浑身有股难以涌现的热血,觉得之前那番话中对杨泽的批评鄙夷,始终是对了的。 而大房nv主子看着那掌柜走出的背影,此刻扭过头望着那数层楼高的侯府议事楼,叹了一口气。 此刻的叹气中,有对那位此刻正在议事楼中,被她视如己出三世子的命运,有种无以避免的担忧。 ===================== 大家晚上有时候看到那个更新时间的刷新变化。是我有时候对前面章节一些细节和má糙地方的修改。抱歉抱歉。以后会注意。 下午七点还有一更。 新的一周冲榜,一开始前面的太猛了,以至于尘埃直接掉到15名去了,紧急召唤大家推荐票! 我负责努力写书,剩下的就拜托各位了! 第九章 转变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实在是太不成熟了!” 议事堂之中,家族诸多叔长皆尽在座,杨泽二叔伯,也就是杨文渊之父的杨远征终于忍不住开口,他是将军出身,平日里对看不顺眼的杨泽也没少呼来喝去,平时也护短,只是认为作为世子的杨泽,居然都比不上族内一些嫡系的年轻人,此刻越想越是有些面红脖粗,道,“身为侯府世子,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 说罢杨浩望向杨泽之父,毫不客气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儿子,你到底解释一下他当时那顽劣而愚蠢的脑子在众目睽睽下是怎么想的?” 杨远征这番话毫不客气直刺杨父,若是平时,恐怕也多有不妥,然而在眼下,旁边的大叔伯杨伟铭也是板着脸不发一语,杨伟铭是陛下近臣大学士,平日里养成的气度自然不凡,但光看他乌云密布的面容,就知道对这件事也持不满态度。默许了他这种行为。 而周围还有几个家族叔辈神态各异,有些对杨泽摇头叹气,有些则表情漠然,有些略感同情的望着杨泽。毕竟他不光要受到mén内责罚,在外面看来,几乎他未来能娶到董萱的大好前景都毁于一旦。还有一些,则是觉得影响到了他们平日里出行的脸面。 面对杨远征刺耳的话语,杨泽之父杨洪远动了动嘴ún,似乎想到接下来侯府可能面临的外界舆论,也没能再出口辩解。 本该在这种家族大佬齐聚的场合下垂头不语担错受责的杨泽却在众人微怔中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睛目视责问自己的二叔伯,道,“纠正你一下。首先我脑子并不愚蠢,也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顽劣想法。当时在那种情况下,长ūn候府的赵世子既然当面为董萱开脱,她是无论如何也会借这个台阶下的。若是让大哥二哥bī迫她表态,说不定现在就不会只是轻描淡写而过了,那就是大哥二哥将和长ūn候府的世子,参政的玄孙蔡道林,中书台的曹成刚等人打斗起来!那就是你们希望看到的?” 杨泽一语,顿时让那些原本对他擅自顶撞杨远征不分老长的家族叔长们的怒气被随之而来的恍然压了下去。也让周围人看他的表情讶异了一分。只要仔细一琢磨,众多家族叔长在外也是颇有资历的人物,都不得不承认杨泽话语中很有几分道理。 别看杨阙和杨文渊是家族杰出的代表,但他们毕竟是年轻人,仍然有热血翻腾的一面,若是真和王国参政的蔡道林,中书台的曹成刚等人拼斗起来,今天恐怕大家探讨的就是外界沸沸扬扬王国诸多大佬侄辈间的斗殴事件了。那种在王都跌份的声望远不是眼下这种情况能摆平的。 杨远征被杨泽一句话堵住,面庞憋红,显然火气腾了上来,瞪视杨泽,冷哼道,“你自幼是什么人我们难道不知道,自来就是做了错事嚼舌狡辩。哪里会有这等心机思想!” 又引起一阵窸窣的声响。 “那么你们可曾听到那日的楼船之上有打斗流血,你们可曾听闻蕲ūn侯大世子一剑把赵晋的脑袋斩了?你们可曾听闻外间辱骂我们蕲ūn侯府恃强凌弱,为人不齿?”杨泽丝毫不看杨远征的冷目,而是环顾扫视全场,一股不属于他年龄的气度正凸显出来,“都没有,你们只听到的是说蕲ūn侯三世子如何如何,叹我纨绔执劣,命途多舛...” 议事堂渐渐安静下去。倒不是为杨泽话语中的内容震动了,而是对他此刻以前那种一遭到误解就暴跳起来争得红脸,那使得即便让人最终发现误解于他,也不会给他好脸è的形象,突然没有了,突然不存在了。反而思虑清晰,逐条道来。这模样还像是平日里那个杨泽吗。难道说,他真的成长开窍了? 杨泽不顾还暗地吃惊的众人,最后望着上位座之上一直未曾开过口的“狮心侯”杨业,道,“我知道侯府是出于我的立场考虑,在场的诸多叔伯长辈都是为我着想,希望我有个好的人生前景,我在此承谢叔辈们的关照考虑!” “当初我站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后面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现在这样,外界也只会说我杨泽如何不懂珍惜,不懂得用天下间蕲ūn侯府的声望背景卑躬屈膝一时,换来后半生不逾矩的幸福安康......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所以现在就算是被外间戳脊梁骨,我也很快乐。” “我本是疏狂散漫之人,何必多受约束,就算娶得天仙一样漂亮的老婆,自己在她心里却没有半分地位,还劳在场叔伯长辈们为我后半生牵挂心...还不如尽情疏狂豁达,独善其身...事已至此,无论外界风bō如何,我也都将一力承担,无论长辈们现在对我是任何责罚,我都甘愿承受。” 这一席话说得极为漂亮!虽然带着自暴自弃的味道,但弃得洒脱,弃得大度,且蕴含着从未有的真诚。 不光是让杨父杨洪远错愕的望着自己这个仿佛一瞬间成长成熟的儿子,热泪盈眶。也说得周围的无数侯府叔伯长辈,都为之动容,有些甚至眼眶噙转了泪uā。 就连祖父蕲ūn侯杨业都望着杨泽,微微点头。竟然是默然的赞许。 杨泽此举一力承担了那些外界的损言损语,未来那些人再如何戳侯府,也只会说他这个顽劣的世子如何,可惜了蕲ūn侯的威名...如此等等,他将那些负面言论全聚在自己身上,而绝不会因此就堕了侯府和家族在王都的威望。 再者在场众多长辈中也少不了曾经和杨泽争吵拉下脸甚至还可能闹翻的很多晦暗记忆,然而却被杨泽此番对长辈们的推心置腹所感染打动,一时间因那种前后反差jī动莫名。有人甚至忍不住声音发涩出声,“杨泽...你终于是长大了啊...好好,三叔很欣慰...” 也有人一时被这番话和杨泽表现出来的担当深感触动,“‘我本是疏狂散漫之人,不如尽情豁达,独善其身’,好样的风骨...是啊,无心天道修行,没有过人天赋。这本就非他之所错,他之所愿。一个小小少年,本就已经背负了外界太多压力,我们作为长辈,又怎么能再给他强加责难,多番诘责。惭愧啊...难道这诺大的侯府,就容不得一个天ìng向往自由的人了吗?” 就连之前红着脸瞪目杨泽的二叔伯杨远征,尽管心内再如何不屑杨泽,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被他打动,重坐回座位上,再不发过多违心言语。 这样看来,尽管当时事情自杨泽而起,不过首当其冲的却是杨泽大哥二哥,他们三兄弟都脱不了干系。当初杨泽若非站出来面对董萱,恐怕也化解不了一场可能引发轩然**ō的争斗。 这么一想,内中也有一名叔长就道,“按我说,当时杨泽那一手划地为界,并不是他鲁莽,而是真切的表现我蕲ūn侯府的男儿的骨气和血ìng。董家二小姐固然不错,然而她必然是看不上我们三世子的,又加上如今和长ūn候那边盟订了婚约,前摇后摆,这样的世子媳fù,不要也罢!杨泽那一手,正体现了我蕲ūn侯府已经很久没曾显lù的疏狂兆达!我府内男儿的真正血ìng和果敢。呵,想当年开国蕲ūn王侯曾祖杨开泰气吞万里,一气连下南方鞑虏皖金燕云十六州,除尽皖金闻名遐迩的铁勒飞骑,那一役险些就再无如今皖金国这个强敌。难道我们后生晚辈,连他的风骨都不曾有了?” 此番热血言语引起现场不少响应。 杨父杨洪远从下拍了拍杨泽的手背,心中终于宽慰,叹道,“你终于是成长了。” 最终还是蕲ūn侯微微点头,脸上lù出一丝罕见的笑容,环目面对全场,朗然道,“既然事情如此,那也就这样了罢。董司马家的两位孙nv都是优秀的,我也从心底里欢喜,我们侯府得其一位,已经是一桩幸事,还何能奢求两位同时进入我们蕲ūn侯府。这样的结果,也无憾事。至于杨泽,泽儿,看得出这段时间以来,你俨然成熟不少,你今后作为,府内也不会严苛要求于你。只是你要自省自律,此去翻年,éng人冠礼也就临近了。家族规矩不能废,身为世子,你还是得求取上进,务必争取突破目前修行困境才是。” “明白了...恭听爷爷教诲。”杨泽这话说得自然。然而却正是如此自然而然的那声“爷爷”,这让府内无数人称其为高高在上侯爷,甚至老太爷,最多恭恭敬敬称祖父的蕲ūn侯杨业都为之一愣。周围人也都微微讶异杨泽前前后后的变化。 只觉得这声来自坊间民间的称呼,此刻却说不出的亲切顺耳。令杨业那强悍的外在气魄都颇为感怀和宽慰。 等到议事堂的家族会议散了,走出的诸多家族长辈还啧啧不忘杨泽在他们面前重塑的鲜明印象。与之相比,外间的那些杂风碎雨,又算得了什么。 而此去必然翻年,还要度过这个不算漫长的晚冬,那个开ūn晖日气息下的éng人冠礼,才会到来。 杨泽仍然在这段不长也不算短的时期内尚有些准备时间。 =============== 我会仔细写,写到位,争取将这个好看的故事给大家全力呈现出来。 嫌慢的兄弟不要心急,后面总会让大家嗨的。书要这样看才有味道嘛。 求票冲榜,目标航线确定。扬帆。摆舵。全速前进! *** 另外有两个事给大家汇报一下,明天神州八号要发è了,这貌似不关我什么事。还有七十二那胖子慢热到越来越好看的《裁决》就要上架了,大家可以开宰了。如果有闲置的月票,就给砸给那胖子让他更得更快更féi一点吧。 第十章 亟待破茧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日子就这么安静的流淌。这里的太阳也叫做太阳,这里的月亮也曾经让无数诗人对酒当歌。这里的太阳也会从东方升起,轮月如人一样有悲欢离合般的yīn晴圆缺,此事自古就如此。 每天升起的朝阳被云朵分割成无数光柱,铺泄在上林城之中,将那些鳞次栉比的楼台亭榭都罩上了清晨淡淡的薄暮。 覆盖王都的白雪偶尔也会飘降,不过已经极少能见到那样的天气,更多的是晴朗,于是冬季最冷的节气已经悄然过去。 杨泽那日进入议事堂,几乎大半个侯府都认为这个世子已然没有了希望,这次应该是在蕲ūn侯彻底的震怒下被发配边远郡县,应该再难返回王都核心。 这种可能的后果令府内一些戚系子弟都颇有些雀跃。 一方面他们和杨泽的感情并不算深厚,甚至也因为家族内的一些耳濡目染,对他败坏侯府家族mén风平时霸气顽劣实有些深恶痛绝看不顺眼。甚至以往还对杨泽可能拥有董萱那样的上林名媛而心头不忿。是以很喜闻乐见杨泽和董萱的决裂,乃至董萱那个现在全王都都在宣扬的未婚夫。似乎对方越优秀,就越加反衬他的劣卑。这是一种对他们曾经妒忌过的人临时踩上一脚落井下石的快感心理。 也有一份隐隐的ī心,似乎认为他这个三世子要是从此离了王都,令蕲ūn侯完全的失望,那么老太爷那种情感的弥补,或许会多加一些在周围的戚系子侄身上去,能够让一些人得到更多的好处,更多的府内资源。 甚至可能还能得到侯府那宝贵之至,由蕲ūn侯亲手签名给秋道学院的修行举荐信。那可是能立时跻身成为府内乃至王都核心人物,受那些漂亮丫环和年轻nv子拥戴,光耀mén楣的人生之登科大事。 然而家族核心长老在座的议事堂最后的审理结果却大出所有人意料,杨泽非但没有被议事堂以家法治罪外贬,反而的那些言语和改变也给在场一些叔辈造成了深刻印象,很快就在侯府内各路mén户之间流传开来。 于是杨泽那句“独善其身”带着些孤寂漂亮的用词。成为了今年晚冬侯府内最受人热议的两桩事情之一。 杨泽有时候在那些侯府内回廊院落的转角,偶尔遇上几个三叔四姑七婶漂亮八表姐什么的,人们对他也是主动打起招呼,每每这时杨泽就很人畜无害的微笑回礼,这让对方啧啧称其有不可思议迈向懂事的改变。实际上杨泽对这种平和的打招呼方式都很别扭,他很久没这样温和的笑过了,所以乃至于脸上肌ròu都有些僵硬。 上辈子他行走各处,和他打招呼的人,不是他居高临下,就是对方有逢迎讨好之态。若是有如此平和的打招呼,恐怕都是曾经他那些居住在老旧楼房中的童年少年时期一个大院里人与人间的关系可堪比拟得了。 而另一桩事便是在一夜之间,侯府就张灯结彩,但距离府内最大节庆新年的到来还仍有一段时日。 行走府内的知事们忙碌来回,人影攒动,那些邻房家去主楼那边探知了回来,脸上也都洋溢出笑容。 后来杨父杨母在自家院mén拦住一队捧了绫罗绸缎锦盒行走的知事,杨母陆英瞅着一名眼熟的府内管事问询,“张知事,这侯府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到底有什么喜庆事情?难不成是王都哪位大人物来访了?是老爷子要好的枢密院长张萍还是国师谷良极?” 本身类似府内这等大事,只要有资格去接洽的人都会收到通知,杨洪远并没有率先接到府内的通知,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陆英如此说,还故意提到老爷子当今朝内两大好友那个级数,也是显得一副知之甚详主人模样,不至于被张知事这类中高层管理人员暗中看不起。 张知事这才认出眼前的陆英,之前他本就给大房那边做事,都是侯府内务上面的事情,接触的若非是得势的几房,就是外面那些王公贵族,自然有些淡忘杨洪远这一家,当然尽管地位上杨泽一家偏落,然而毕竟仍然有那么个公世子头衔,再说也是侯爷膝下的第三子,连忙解释道,“四长叔的儿子刘谦昨日去了谶纬院,院里的掌御大人今天回复,刘谦正式踏入了气海境第四品修为,昨天通过评测,今天谶纬院那边的认证文书已经发到府上了。侯爷大悦,四长叔家赏帛百尺,金镑五十枚。宝马三匹。侯府张灯结彩庆祝。想必宴贴很快就会给世子这边送到。” 《谶(en)》《纬》之学,对应《易》《书》《诗》《礼》《乐》《孝》。后几种经学指的是普通人广泛意义上的修身之学。而《谶》《纬》则是指修行之学。谶书纬经,也就是记载修行法mén的经书典籍。 王国内设谶纬院,其实相当于大晔国对修行者权威认定的机构。亦分担着王国的秋道学院每年招生的任务,类似于有招生办的审核职能。侯府内这个叫刘谦的是杨泽表叔的儿子,属于侯府戚系最为杰出的一号子侄。而嫡系中自然是杨泽的两位大哥最为杰出。是以杨阙和杨文渊两人都被送入了秋道学院。 眼看着戚系子孙的刘谦如果再jīng进一步,进入气海境三品,那就直接够格录入秋道学院,进行更高层次更系统的修行历练。那么侯府之中,就将出第三个进入秋道学院的人才,如何不令全府欢腾雀跃。 “洪远,真给说对了,以前我和二婶她们就看中刘谦那孩子勤奋刻苦,又聪敏jīng慧,要说这些子侄里面还有能比得起他们两位大哥的人,就非他莫属了。果不其然,看这个样子,刘谦那孩子,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个了。”陆英也为这个信息讶喜起来。 “是啊,表哥这个儿子,实在是争气...那就应该一鼓作气,考入秋道学院才是。”杨洪远则连连点头,又和张知事说了一些闲话,对方这才继续做事领了一行人离开。 于是这条侯府的小路上,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杨泽,杨父,杨母。 还有背后那座自家楼院。在王侯府张灯结彩的光景之下,如méng尘黯淡。 ****************** 杨泽看到自己父母在刚才的欣喜过后掠过一丝平日不可见的哀伤。 他们经历过世俗的排挤,冷漠,早已经懂得用毫无棱角的笑容面对那些四处挤破尖刺戳过来的生活重压。早已经学会了在这种压力里面如何释放排解,自我安慰和调侃,以至于能继续将生计过下去。 但有时候也还是无法避免那些偶尔从四周尖锐戳过来的细刺,直接钝入他们廉价笑容堆起的防备,于是会被偶尔刺痛哀伤。 三人静默不语。 杨父杨洪远最终看了杨泽一眼,叹了一口气,笑了笑,mō了mō杨泽脑袋,有些恍思道,“看,要是你有那股聪慧和天赋,到你表哥刘谦这样的地步。那今天风光的可就是你父亲我了。” 随即陆英又狠狠从腰间掐了一把杨洪远,瞪了他一眼,脸上重回复笑容,笑道,“这有什么,王子有王子的禁宫,王侯有王侯的府爵,而在这府内,我们也有自己一家的过法。不颓然嫉妒,也不盲目羡慕,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是了。再加上泽儿日渐懂事,修行之路,漫长而任重道远。更何况泽儿还是天资聪慧,只要肯勤奋吃苦,谁又能保证他明年不会有所突破。没事,我们一直都相信你。” 杨泽那一刻很想脱口而出告诉两人他目前的真正的修行抵境。 但那些话涌到喉咙边,还是被他噎了下去,尽管继承了这个世界杨泽的记忆和一些情感。然而他毕竟带着上一世的思想灵魂而来。他早在那些喧杂暗藏腥风血雨的异时空里养成了隐忍,学会了猎豹般的yīn伏,鳄鱼般的算计和沉潜。从愣头青的少年变成了世故乖戾而又yīn沉厉枭的人物。 然而当初参加自己葬礼时的醍醐灌顶,以及身体残存的记忆碎片。让他ìng子中那枭气十足的一面逐渐隐没下去。 他喜欢这种安稳和充斥修行这种玄奇法则的世界。那应该是每一个人都梦想中的胜地,这里也有像是董萱那样身着秘蓝罗衫,令人神思遐往翩然入梦的nv子。他也曾想过遵循过去的情感尝试与之牵手是何等滋味感受。 但他永远都知道,这个世界本质上人ìng都是一样的,这一切平和盛景都只是表面的繁荣,背后未知的暗涌早已经在涌动,布局。 那些足以把所有人命运都残酷席卷漩涡已经在背后运行运作。并伴随着他的重生异动,随时可能从暗处lù出狰狞的爪牙,夺取他很在意的某些人的生命。 记忆碎片中在这场血腥暗涌中首当其冲的便是蕲ūn侯府。会有很多人死去,而且都可能是他身边的人。所以这也是他拔剑和董萱划地为界老死不相往来的其中一个真正原因。 在他没有能力掌控这一切,甚至连自己是否能改变命运都不能确定的时候,他宁愿多和几个人老死不相往来。 那么这样他记忆中那些熟悉的人接二连三死在他面前的画面,便会少了许多。他也不会当面见到那位蓝衫少nv,在向他求助希望他拯救她生命的时候,被利器透心。那种令他心脏痉挛般的味道,他再不想尝试第二次。 所以这就是他背负过的那些狗日的宿命和悲哀。 所以他这个唯一的变数,必须在低调中拼命修行,提聚自身的实力。 静待破茧而出。 ======================= 下一章在七点。 大家收藏推荐都在使劲往上涨,烤鱼也不能萎了,我们继续冲! 第十一章 天书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生物有生物的气息,大地有大地的气息,万物都在自然的呼吸。 划过院子头顶天空的飞鸟,澄塘中流窜跃起的游鱼。墙角的长生藤,风掠过凹凸不整的岩坑,沿着细缝蜿蜒而上的蚁群。槽内ǐng立的骏马,草丛奔走的灰兔,钻dòng的鼹鼠...无时无刻都孕育着天地间本源的能量。这种能量,被统称之为“气”。” 清晨的院落,大哥杨阙一身暗纹漂亮的青袍,和旁边白绸缎衣的杨文渊站在一旁,正在给杨泽解说,“不过这些你多少年耳濡目染,应该也都听闻过,怎么就还对这些基础的东西有所疑uò?你一年之内悟通修行之能连升三阶,不说是侯府,在王都都是罕见的修行资质,总不成我看到的这些都是假象?” 看到皱起眉头的杨阙,杨泽瞥了他一眼道,“要说修行的天赋,当年是谁只用了短短两年,顿悟真气海,然后从气海九品这样的下阶等级,一跃达到第四品中阶等级,然后又通过两年时间,踏入了存意境。王都秋道学院既然被誉为大晔国修行胜地,那么也必然有系统行之有效的一套修行理念和法mén,那么你从基础给我梳理,又有何不可。” 杨泽尽管身具半世纪的记忆碎片,但那可是碎片,就算是一个人整整活了五十多年,也不见得能完全回忆起年轻时候的一些损事和趣事。他自那位大宗师的记忆 千疮百孔,乃至于杨泽不得不从基本上来填补那些窟窿和漏dòng,补足理论上的缺陷。 大哥杨阙和二哥杨文渊对视一眼,都颇有些无奈,所有能进入秋道学院的人都只会对那些无数经书典籍,修行法mén感兴趣,谁不希望攀升境界,学会更多的功法,还很少见对基本原理孜孜不倦深究的人!自己这个三弟,向来不走寻常路,看来当真是个古怪的人。 但他们也不得不尽力满足自己这个三弟的要求,只好一一将那些初入秋道学院讲述的天地修行原理默给杨泽知道。 “灵气是通过某种特殊加持的物体之中强势的可持续循环能量。比如很多修行中人使用的灵宝物品。而元气则是推动自然界运行的自然能量,如吹过的风,流动的云,如日光和朝lù,无处不在。真气则是修行者通过体内的五行经络汇聚的气海,通过汲取外部能量汇集于人体内可供随意调度储存使用的内部能量。” “真气流通经络,可以洗刷强韧经脉。通过人体,则可以强身炼体。通过功法组合外放成真力,则可以有若实质,伤人于无形之外。更强则有极大威能,足以扭转一场战场的结果,亦或者穿行万军丛中如若无人之境。龙椅和禁殿,天下何处不能去,何处去不得?” 杨泽听杨阙说得越来越高昂,忍不住问,“龙椅和禁殿,这话也能说?” “有何说不得?”杨阙朗然笑道,“大晔国立国三百年,也不见得陛下禁绝这样的言论,更何况历届陛下也都崇尚修行,深宫之中,自然有实力极强的修者保护陛下的万全。谁都知道治天下最重要的不是强权,而是是否能笼络国民的民心。相信大晔三百余年,就算是在最边疆的村落,谁不认为自己是大晔子民的重要一员?” 杨泽啧啧称奇。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所谓的得人心者得天下。 接着又听起两人继续讲解,说到兴起处,两人也不禁点评一下杨泽一年内从以前废柴的气海七品,踏入目前的第四品这种进步。 杨文渊道,“在秋道学院里面,这种天资并不算太高,在王侯府之中,你的资材,倒算是不错的。比起今年表兄弟一脉中最杰出的刘谦,还要高上一等。但千万不要得意,一时进境快速,并不代表一辈子进境快速,修行每一个品次的提升,都是在向天道乃至自我的突破,却越到后面越困难。绝对不乏很多一时进境快速,但后期缓慢,甚至难以突破的情况。有很多人一年甚至一月之间连跃数级,但更多是无数人抵足不前,所以你万不可骄傲,你的资质目前为止顶多比那个四表弟跟屁虫的刘谦高那么一等,与你大哥无法比,甚至赶我都有所不足,所以你还得继续jīng进才是。” 杨泽白了自己这个说两句就会夸自己一句并顺带训他一句的二哥一眼。心想若不是顾虑你心脏受不了,或者担心平白出卖了那位雪山上老酒师吃公家的嫌疑,我告诉你在三个月内连升三级的事实,会不会把你丫的这种得瑟震得人仰马翻? 大概感受到杨泽对没半点辈分尊卑的目光,杨文渊的桃uā眼扫了他一眼,那张漂亮的脸似乎颇有企图的续道,“而且,我和你大哥这次回来冬假,除了一些事情处理之外,大部分闲着也就是闲着。所以我们决定利用空闲时间,好好的帮你突破突破调教调教...” “突破突破...”杨泽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调教调教...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样纸滴...”杨文渊lù出个令nv人都嫉妒的笑容,然后一脚直接把杨泽踹得飞滚出一两丈远去,落在雪地上溅起无数的雪uā。 从雪地上跳起来,杨泽压抑着腰腹的疼痛又惊又怒的破口大骂,“妈的你要打架啊!” 就惊悚的看到杨文渊飞扑而至,一双脚轮番化做无数uǐ影,朝着他踩啊踩的。杨泽使出吃nǎi的气力和经验抵挡,但还是架不住他那条或飞踢,或横扫,或如鞭子一样ōu击的双uǐ,不一会身上就屡屡中招,皮ròu生疼。脸被踩肿了,肩膀险些被ōu脱臼,又被正中iōng口,踢飞出去,犹如在雪地里飘dng的风筝。 末了杨文渊站在jīng疲力尽的杨泽面前,嘿嘿笑道,“你技不如人,我的拳头比你硬,所以想踩你就踩你。这就是真理。” “有意思吗,你这样有意思吗?”杨泽怨愤道。 “当然有意思,你在我向你进攻的时候,刚开始发现无法和我力敌,便将气海下阶功法【风卷诀】,化作罡风护体,少受了很多苦,这就是你的进步。而你在拼命压榨体内真力抵抗我进攻和殴打的时候,也在朝着自己的极限突破。气海境之所以是修行的第一步,便是要从炼身开始。不建基石无以成高塔,所谓的炼身,便是打造你所能承受能量的容器,打造你身体能容纳百川的深潭。所谓修行高塔,你未来能达到那个档次,就在于你到底现在所打下的基石有多坚韧厚重...” 说着这个二哥脸上一副圣者般悲天怜人的表情道,“你所谓的任何冥想以及闭mén造车的修炼,都比不上大哥二哥对你的调教啊!” 这一刻杨泽很想破口大骂。 ************* 夜里,白天被打得眼泪水uā包着的杨泽无比记恨的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调度真气,愤恨的不停从体内气海压榨出真气,一bō一bō洗刷自己身体那些险些被殴打致残的骨骼。 每一bō真气流dng过去,就像是一股有若实质的热流沿着经络温淌,那股钻心的疼痛便会消解许多。 但那股淤青之痛仍然是存在的,而且是浑身遍处,甚至他一躺下来,到处都酸疼到难以入睡,那种酸疼yīn损之极,几乎是酸到令人牙疼那种,可想而知自己那二哥动手的时候,就是要让他夜里都不得安宁,尽管已经很疲累了,但还是不得不强行运气疏通被淤血堵塞的经络。 杨泽心想若是现在自己是雪山上那个老酒师温荃地玄境那般的等级,估计都不用动手,光是环绕身体的罡气或者一些反击机制,大概就足够将自己二哥震退了。而他又回想起记忆碎片里那个大宗师的身影,若是达到那样的程度,又该是多么的恐怖? 但既然无法短期内达到那样的程度,于是想要报这种一箭之仇打回来,自己还得必须让自己拳头够硬。你不是说拳头硬就可以想踩你就踩你吗,自己还真个就记仇了,亲兄弟明算账啊,怎么也要努力修行一雪今日之耻! 自达到气海境第四品过后,杨泽就越加能有若实质的感悟到体内的真气。如果说以前他气海境七品的真气就像是一瓶矿泉水,微薄不堪。那么现在他连晋三级,体内的真气存量已经不亚于一大桶农夫山泉。当然,这也仅限于比喻,是他调度真气时感受从气海涌出的流量带给他的直观感受。但即便就是如此,和二哥动手时被榨干耗尽的速度也是相当之快! 这样可不行!先不看自己那变态二哥有打算长期可持续折磨自己的趋势,就这样他夜里压榨真气,一夜之间也是弥补不回来的,而且如果过于猛烈榨取,甚至还可能损害到自身。当然他现在不过是气海境,这种反噬损害几乎微乎其微。但仍然是不够用的。 跟变态二哥说理是说不过去了,说不准没准就是借此报一些以前偷他钱囊之类的积怨,这家伙心深如海,度量似针啊。 所以必须另想办法。 杨泽把玩着手中装有元丹的y瓶和两卷修行功法。杨阙给自己的元丹y瓶乃是秋道学院突破境界才会有的奖励,气海境吃下就算资质再差,也几乎可以连跃两级,就是存意境也是可以根据个人资质而论进阶。 简直等同于无价之宝,多少人付出岁月和时间,也就为了修行获得这样一粒元丹。如此珍贵,自然要用在刀刃之上。 而翻开杨文渊给自己的那两卷修行功法。那就是记载功法的谶书。分别是一本存意境下阶功法【藏雪刀】,练到极处,几乎可以真力外放成一柄雪白气刃,锐意伤敌。而另外一本则是一部气海境上阶功法【云体术】,比起可攻可守的【风卷决】来,【云体术】虽然只是单纯的防御ìng,但阶级更高,更为出è。 修行功法分级不如修行者等级那么严明,每个境界有九品严格区分。功法在每个境界也都只有上中下三阶划分。所谓的境界分级,实际上也就是这种功法的要求程度。比如存意境功法,不是说气海境的人不能获得,不能研习,但是就算是拿给你,大部分人也看不懂,因为根本就没达到那种玄妙的境界,甚至一辈子都无法参悟。 这也很好理解,就像是杨泽上一世学校读书,一个只学会了加减乘除的小学生自然无法一蹴而就学初中的代数几何。而一个初中二年级学生拿高三的复习资料看也就像是在看天书。 当然不乏那些十几岁就读完高中的天才,但那毕竟只存在报纸中,极少。大部分人也最多就是跨越一两个年级,但基础不牢靠,学东西也事半功倍。 就是这样的理儿! 但这些东西,对杨泽来说,并不是天书。 ============ 求票求票! 感谢【萧二爷】【小苏已被注册】【呼延傲博】【羽衣の缥缈】【暴龙哥丶】【一念成空·mí惘】【白痴→小猪】【小i】等兄弟们今天的打赏。 第十二章 第三品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当初二哥杨文渊给自己这两份修行法mén的时候说过,如果自身在半年内能够吃透其中之一的云体术,那么在家族的éng人礼之上,他将是最杰出的一人。 但杨泽觉得他还是错了。就像是一个研究或者博士生虽然记不得那些教研书本逐行逐页的内容。但基本专业内的原理他还是明白的,所以无论是藏雪刀,还是云体术,他都有非凡的领悟力。所以半年内领悟融会贯通云体术,这简直就是对他体内所拥有灵魂和记忆的侮辱! 但杨泽捧起手中的藏雪刀和云体术,才发现内里记载功法的繁琐。整个云体术的记载用了近一万多字,看似比起大部头的著作来说这个字数并不多。甚至异时空看书快的,也几乎是一扫而过。 但一般这样的修行卷藉都需要逐句逐句的攻读研习,可以说每一句都有深意,不通这一句,那么下一句就马上不知道何所云也。更无法得知功法的真意,可想而知要将一卷一万多字的功法努力研习通达,融会贯通,那是一桩什么样巨大的工程量? 所以先不说一些具有价值的功法都被当成是尖端武器不轻易示人传授,就是真正要掌握一套高级一些的功法,也并不是那么简单。 一般来说,一个人身上所具备的功法数量是没有限制互不冲突的,所谓的功法,并不是杨泽所理解小说中那一套一套的内功心法。而是类似于西幻魔法师所施展的魔法一类。功法的发动只需要依循真力的质量,以及一定的规则。换句话说,当一个人将功法熟记于心,揣测明白过后,只需要用jīng神神识调集体内的真力,依照功法的运行规则,只要不出差错,还是能完完全全的施放出来的。甚至只要经脉足够强大,真力足够强横,一口气同时施展多种功法也未尝不可,但那几乎都是数以倍增的难度。 而杨泽先看了手中云体术中间的一些文字,这个时候他先天的优势就凸显了出来,在不用看前面所述的内容是什么的情况下,只摘取中间一段的文字,杨泽也能读懂这些晦涩的谶书。 于是他贪渴的研读下去。又过了近乎于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才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手中的功法他挨着研习,虽然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障碍,偶尔有些小卡壳,他努力回忆一些记忆中的规则,也能突破这些障碍。 但一份万字的东西,用了一个小时来阅读,这对一向看书极为快速且记忆力惊人的杨泽来说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想而知其中的难度。 出于内心某种难以抑制的渴求,杨泽再翻开了那本存意境下阶的藏雪刀,也不过一两万字内容。但这一口气竟然看了两个小时。此刻已经是月明星稀,窗户外面俨然是侯府深夜。 但杨泽内心从没有这么充实过,他真实的感觉到自己正走在追求力量的途径上。这有些像是当年他在异时空大学里奔走卖报赚第一桶金时候的样子,他受过冷遇,吃过闭mén羹,甚至被狗追,也缺过生活费吃过大半个月的馒头。但他知道,他正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犹如眼前一样。 藏雪刀不愧对得起它存意境下阶的等级,杨泽对其的理解,他现在气海境想要越级用一个这样的功法,也不是不可能,然而却不是他此刻身体内的真力所能承担的。连一击都做不到。 而如果他能再进一级,达到气海第三品的境界,那么体内的真力,足够有把握连用两次这个存意境的功法。这就是四品和三品的差别,无论从身体的强韧程度还是体内真力,都有极大的提升。 还是慢慢来吧。杨泽舒了一口气,他只是走马观uā的看完这两本卷藉,要真正吃透mō清楚云体术和藏雪刀,估mō着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并非他之前所想象的一蹴而就。明天就可以大杀四方。 而就算是这样的速度,在很多人包括他的大哥二哥看来,只怕都得目瞪口呆了。 当然这远远不够。他体内的真力耗损过大,一夜的休息都不可能完全回复,明天还要面对自己二哥的“摧残”,他可不想这么狼狈残酷下去。 人类所有的进步都是源自于对现实环境的憋屈和反抗,所以杨泽要想办法扭转这样的局面。 杨泽努力从记忆碎片中搜索,寻求现阶段他可以使用的一些短时期提升实力的功法。但那就等同于大海捞船,若非残破模糊,就是无从寻找,或者就是他现阶段根本用不了。 不过随即...还真有了! 杨泽欣喜回忆脑海中所想到的这套【凝气术】,功法都是一种体内真力的运行方式,这套凝气术是另一个大陆洲上诞生的修行功法。相当的生僻,但是却是气海境中阶的功法。然而虽然是中阶功法,但一度都被认为是jī肋,因为它只属于一种引气类型的功法,可以帮助人体调息,尽快回复丧失的真力,同时起到固本培元的作用。 但这套功法一般都存在于那些超脱物外的僧人修士养气之用,平时无法有太大功用,更不可能用来战斗,而就算经历了一场战斗,原地冥想调动神识回复真力的速度,远远比施展凝气术回复真力的速度要快很多。那么谁还会用。 但是杨泽却发掘这套即便在另一个大陆都生僻至极功法的极端妙用。那就是他即便在睡觉的时候,也能够施展! 而且这样的功法不光有固本培元的效果,它也是极少数能够随修行者一起成长的术法之一。即是其回复真力的速度,都是基于修行者自身体内真力的基数。而非一个固定不变不会成长的量值。 而以杨泽的估计,他现在施展凝气术,那么到了明日,体内回复的真气,就刚好补足他的损耗量,前后持平,至少能保证他有底气面对的第二天。 杨泽躺在uáng上,运行起凝气术,觉得从足少yīn肾经处腾起的热流,开始流动而出,从气海进行jiā换,然后圈走身体各路奇经脉络,那一刻他像是飘dng在温泉之中,周身被汩汩温热的暖流包裹涌动。然后他疲惫袭来,终忍不住睡去。 但身体那股清淡的热流jiā换,却自发进行。 那夜他睡得无比之香甜。 他梦到无数的白马,在那些盘山的山脉通道间来回奔驰,他仿佛在其中一匹上,感受那些鬃má被风jīdng的吹拂,毫无阻碍的飞驰,无比畅快。 ********** 接下来的数十天里面杨泽继续被打得险些没屁滚ni流。 他大体的计算了一下,第一天里他挨了二哥杨文渊四十三脚。第二天里挨了三十八脚两拳。第三天挨了三十脚六拳...到了第九天,他挨了十八脚,却没让杨文渊近身。 第十天,他挨了七脚。这些他都记着,睚眦必报是他的信条。将来这他妈都是得还的! 这些天之中,他每天所压榨干净的真气,都会用凝气术在夜里缓缓弥补回来。第二天都能感觉神清气爽。虽然身体淤青是免不了的,但经络因为受伤的堵塞却是没有的。也让二哥杨文渊对他的顽强叹为观止。 在这些天里面,王都的那些冰雪开始日渐融化,而在那些街头院巷中堆积的冰雪在晴朗的阳光里消融的时候,他也在飞快的消化“藏雪刀”和“云体术”这两种全新的功法。 第十四天。 杨泽被杨文渊一脚里撩飞,然而在半空中单手一撩,一股空旋凭空扫向地面,溅起无数飞雪,杨泽借此稳稳妥妥落地,早没有从前的狼狈。杨文渊化作影子bī近身,双脚再度飞踢,连环三脚都恰到好处被杨泽闪过! 杨泽足底在地上猛的一旋,带起裂渐的融雪水渍,嚓!一声和杨文渊耳畔错身而过,来到他的左侧。 杨文渊那对妖冶的眼睛已经忍不住惊愕的挑了起来,“云体术?” 终于争取到一线机会来到杨文渊侧面,看到他还没收回来的踢uǐ姿势定格,看到他那张扭头又惊又愕的脸,杨泽那一刻几乎是泪流满面的jī动啊。 只有知道杨泽是何等睚眦必报的人,才知道他这十几日被殴打憋屈积蓄怨气的生活在这一刹可以宣泄的机会面前是何等的求之不易。 他从来没有如此刻般想攥起钵大的拳头砸一个人的脸!特别是一张恶毒的,极像人妖的脸。 杨泽挥起的拳头在空气中jī啸,仿佛全身的力量在那一点聚集,他的脸都在极度的振奋和速度下难看的扭曲起来。 然后挥出拳去的刹那间,整个人短暂的一滞,双目两点亮芒乍现抖逝,那一瞬间体内某种桎梏被粉碎,极限被冲破,更多的力量汹涌而入,又喷薄而出。 一道淡白è的气芒,有若实质的从他拳头处涌现。轰在杨文渊临机jiā叉挡于面前的双臂上,饶是他真力护身,也被这一拳轰出数米远,双手的真丝袍袖被震成碎片,褴褛飞舞在和他和杨泽相隔的空间。下一刻已经撞在一棵树上,震得整个树都一阵簌抖,才勉强停住他的溃势。 杨泽终于使出这记半吊子的藏雪刀,但浑身已经如掏空般难过。 杨文渊勉强扶树站定,半晌后出声,语气喘息而抖动,“气海第三品,你,突破了?” ********** 三兄弟最后席地而坐。地上还有刚才的一片狼藉。但此刻全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杨泽结果几口他们随身携带的酒喝下,斜眼瞥向杨文渊,道,“这下你总该明白我的资质超越你了罢。” 杨文渊表情颇有些不甘,饶舌道,“尽管如此,但是你始终比起大哥来说,还是要差一些的,而且云体术不过初窥mén径,藏雪刀还没达到以气化形...比我仍差了些...更何况,没有我这段日子对你的鞭策,你哪能这么快突破。” “但你以前认为我半年才能看懂那两份卷藉,同时也想不到我突破的速度,那也是承认,我的潜质比你更好。”杨泽必须争这口气,主要是前段日子憋的。 杨文渊轻描淡写,“不过是两本并不困难的功法而已,你若是在秋道学院,就可以知道什么是所谓的天才,那里有良好资质的也并不比你差多少,所以你也用不着高兴太早。” 随即杨文渊又提醒道,“你现在正是需要巩固的阶段。侯府家族之中有很多对内开放的一些资材,补y,你可以去支领一些,这些对你的进步,大有裨益,特别是你现在正是气海境朝存意境迈进的时候,补y灵丹对你身体大量消耗的补充巩固也是相当的明显。”说着杨文渊又指了指杨泽身上的那些青肿不一的瘀伤,道,“更何况,还能帮你条理这些伤势,以免对你身体造成后患。” 大概是上辈子的缘故,杨泽对于这些可供利用提升自己的资源向来是很敏锐,耳朵已经竖了起来,眼睛发光,“灵丹,补y...支领?” 靠你大爷的怎么不早说。 ================ 下章在七点! 还是继续求票啊求票! 第十三章 没钱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五年份的青蒲uāy1份,35枚银钱。凤尾草3株,共245枚银钱。海檬果4粒,你确定?1粒325。共1300枚银钱。石南叶5片230银,建木树芽府上好像还有一些中上品质的,可以派给你,但价格上因为北山的采芽人近年收成少了,所以略有些浮动,应该是在125银左右。你需要的这些y品名录总算下来,共计1935个银钱...也就是19枚金镑另35个银钱。” 透入府内的光线下,一个身着开衫,身材极好的妙龄nv子正点起手中古香古画的账目本,用一只绣金的笔轻轻描着,算起杨泽刚才告诉她所需要的那些强气固体的y品所需要的金镑银钱。 但语调里有掩饰不了的冷漠。 她的容貌比起董萱来说仍逊è一筹,但身材倏长,腰线以上被衣物衬得饱满玲珑,雅韵有致。 nv子名为薛冉,是杨泽名义上的堂姐,只是侯府家族庞大,戚系众多,或许有些渊源联系。去年前的家族éng人礼上她获得气海境五品认证,是家族戚系中和刘谦齐名的年轻一代,但她最为出è的则是在库纳上面,目前负责家族内库用支用管理。杨泽到来堂内表明来意过后,两人就坐在家族内库会客堂的长椅上面,自然有人为他们斟好了热茶,摆在茶几上面。 缭绕的茶香直扑鼻腔,然而此刻杨泽已经错愕出声,“这些个东西,还要钱...难道不是免费供应?” 他刚才迎着晨光而来,原本神清气爽,报上了他记忆中几株当前用得上所需的调理y品,带着美好想象,但眼下却被这个外表靓丽但实际冷漠的薛冉无情打破。连她从丝绸的裙纱下若隐若现lù出的漂亮小uǐ都无心欣赏。 薛冉那对有些冷的眸子扫了他一眼,仿佛听到了最大的笑话一般,很嗤冷的笑道,“难道世子真以为自己在侯府无所不能了,好大的威风啊,也来胁迫内库?没有祖父的手书亲批,这里任何一件物事都属于家族和侯府,可以适当为族人支取,但谁要动用都必须依照内库的明码标价。请你明白你自己的身份,你好像还并不是侯府的主人。”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 杨泽微微恍然,他以前的记忆中,对内库的规则并不是太明白知晓,毕竟他几乎没受到过什么封赏,没受到过自己爷爷封赏,也就和府内内库没什么关系,再者平日对修行之道也并不热衷,就更不会对府内修行子弟视为依仗和宝贵资源的内库规则有多少掌握。 也不怪薛冉的冷嘲热讽,她在府内到底属于戚系中的第二号人物,仅仅比刘谦资质差一些,但不过二十岁的年龄,就成为内库的副管事。可想而知其优秀程度。即便是比不得董萱那样的王都贵nv,但还是颇有些名声,特别这府内一些外戚的青年,都恨不得能引起她的注意或者青睐。 尽管杨泽成功稍稍改观了家族高层对他的一些看法,但在戚系子孙风闻之中,杨泽仍然是不受待见的人。他的差劲修行资质和不思进取,特别最近有关他的风言风语各种不断。薛冉对这个堂弟,那种不屑和冷傲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近二十枚金镑...”杨泽颇有些傻眼,每个月杨母从家用中给他的零用大约是一枚金镑,一枚金镑也足够王都一些普通人家用上一个季度的开销。但问题是他以往纨绔,和一些人uā天酒地,你来我往,几乎没有存钱的习惯,甚至以前还时常摊手向父母索要。要一下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目前他刚进入气海三品,体内气息还处于紊lun期,对这些功能ìng强的物品,倒是有不小的依赖。一时倒有些无措。 没有良好理财习惯,真是为自己拮据的财务状况烦恼啊。 ************ 而薛冉印象中自己这么冷嘲热讽,杨泽恐怕早忍不住发飙起来了,甚至还跟他横眉冷对,她自然也是不会相让的。 这也源自于小时候她曾经被杨泽欺负,那一次闹得很大把她欺辱哭了,闹到老太爷那边去,老太爷重重责罚了杨泽。但他仍然毫无悔改之意。自那以后薛冉ìng格就有了些变化,对人都有些高高在上的傲然,对杨泽更是特别没有好脸è。 现在坐上了内库副管事的位置,虽然不至于各方面故意卡他杨泽。但是遇到这种情况,杨泽主动撞上mén来,一番讥讽自然是免不了的。 但出乎意料的,杨泽所lù出的不是一脸桀骜的模样,反而是一种破天荒他从未出现过为难的神情。这让早准备好了无数后着言语,打算戳伤他自尊的薛冉,反而有种用不上力气的无力感。 所以她抬头看杨泽的眼眸子都被眼帘刮了几下,更明亮起来。想看他是不是另有所图,有更为不良目的。 杨泽左右盘算,家当不够啊,又莫名觉得这堂姐气场有些强大,嗫道,“要不然我先拿一份青蒲uāy好了。现在手头上有点紧...” “没钱?”薛冉眉头已经扬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戳穿他现在心里面所要掩饰的局促。轻描淡写的和上手中古卷外观的账本,翘着的双uǐ放下来,扭头眼神平静的看向杨泽,但这股平静中却透出一丝悲哀的神è,冷笑道,“作为堂堂侯府世子,竟然也没钱到来向家族内库摊手索要的地步,你也不觉得自己搞笑。” 杨泽一时有些气结,他隐约能回忆起来这个堂姐不待见自己,但这般步步刺伤自己难道很有意思?但现在的他也没必要为以往的自己埋单,更没必要动气,拱拱手起身,“既然如此,等我有钱再来拿好了。” 直看到杨泽走出内库大堂略有些萧萧的背影隐没在阳光里,薛冉那讶异的眸子还没有淡定下来。 没有以退为进,没有另有所图。 尽管他平静离开,但薛冉仍然清楚他的确是被自己言语刺到了,但他竟然破天荒没有发作,甚至和自己吵起来,或者很没风度的拂袖而去。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杨泽? 难道那些侯府的冷漠和不受重视的疏远,和那些受宠子弟们相比巨大的落差,真正的击碎了他顽劣的外表,粉碎了那些他用来伪装和保护自己的外壳,终于志消气沉了? 想到这里,这个侯府内年轻一代最仰慕也最不敢得罪的内库副管事少nv,在这一刻嘴ún微微的翕张了一下,她发现自己没有丝毫幸灾乐祸的高兴快感。 但一想到当初她被杨泽欺辱得哇哇大哭的样子,她就咬了咬银牙,觉得根本不值得对他有所同情。 =========== 求票求票,尘埃将越来越好看。求推荐票啊!这东西每天不投就作废,而且还不要钱地~ 第十四章 贵人约见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从内库碰壁而归的杨泽颇有些一筹莫展,看来在这个修行为尊的世界里,钱财这东西同样是具备着无可比拟的威能啊! 没有钱虽然不见得被人鄙视,但总是没有底气且寸步难行。更何况他所提到的那些草y,根据记忆碎片中也都是一些对他气海境进阶有帮助的y品,他当然可以不用,按部就班的修行,但如果他想尽快提高,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投入。 那些估计是一两个月的用量,就要uā去近20枚金镑,这还是经济型的灵y修行路线。20枚金镑是什么概念,相当于一套普通人家宅邸的四分之一角了。在杨泽的异世界,都够一套房子首付款。 若是豪华型,或者是奢华型套餐,又该砸多少钱出去? 要知道这还仅仅只是气海境的成长啊。 但令杨泽更崩溃的事情还在后面,随后他就收到了府上传递过来源自红楼船舫的信笺。 信笺外面是一个jīng巧的木匣子,上面刻有红楼船舫的版画,封腊上面是一条粉红è的绢带,很明显的红楼信匣。自那位中年派件的知事手中拿过来的时候,还看到那位知事脸上悻悻然吞口水的神情。想必光是猜测是全王都最美名伎姑娘所在地的红楼船舫谁寄锦书来,都必然是令人遐思万分的。 但是杨泽打开匣子取出其中的尺素白绢,摊开看那些隽秀楷字的时候,立刻感觉有些头大。 当初他在红楼上划地为痕,同是痛快了,但人家账目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手书先恭敬地称呼他为“三世子”,于是下面就是他划坏的紫檀木地板的维修价格,总计130枚金镑,下面有规格尺寸和明细。看得出经过严格的审核,不会多讹他这个中落三世子一分,但也不会少收一厘。 那可是130枚金镑啊,杨泽家里杨洪远这一脉,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掌控的产业,都是靠着侯府结算的食俸,杨泽家毕竟是王侯之家,他又是世子出身,还是不可能过贫寒人家的日子,一月程英的家用大概有23枚金镑。也就是说,如果他当初烧包的用剑划地为痕,这个举动就可能uā去自己家一脉半年的家用薪水才能补偿。 狗日的那艘船是宝船啊,一副地板都如此昂贵! 杨泽这才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钱这个东西的重要ìng,更极为ròu疼的想起当初在雪山温泉上面他喝下去了价值数千枚金镑 的雪山大yín酿,实在是暴殄天物。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偷偷地蹭一些,拿到王都来兜售给那些未曾达到气海境四品的王侯公子,尽管这是极端违禁的事情,一旦查到侯府他这个世子都会遭殃,但人穷疯了什么都能干,这也是一笔金钱啊!多少他活得也滋润许多,也不至于现在手忙脚lun。 想到杨母程英和杨洪远成天为自己的劳,杨泽已经能料到此事若是被他们知晓的可能结果,两人大概好不容易为前段时间杨泽的改变而欣喜,眼下就立即来这么一bō大事。那杨泽恐怕一直以来的改变都会在两老心头被打回原形。 而他的形象如何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重要的是杨泽并不希望他们为此失望和痛心。那是他再不能重来,拼命维护的重要事物。 ********** 红楼船舫,这是誉为和大晔国首都盛景上林许多胜地其名的场所,不光是这里有大晔除去战船之外最大最奢华的一艘游船。它有十层楼的舰岛,百米的雄长,列百席的宽阔。 它还有这里有全王都最能歌善舞的歌舞伎。最受世族和上林民众追捧声望透红的歌姬和舞姬。甚至几次大晔出使国外的代表团之中,红船都首当其冲,驶出港口,和船队回转列国演出,为大晔外jiā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然而作为非官办的民间船舫,红楼在整个王都的地位未免拔得有些太高了,声势一时无两。最重要的是很多人对红楼船舫背后的东家幕后大老板都是讳忌莫深。 那是大晔国王都诸多最神秘的秘密之一。 一般的氏族豪阀不太可能拥有自成体系一脉的红楼,就算是某个世家,也让人怀疑是否有掌控其的能力。再者根据一些大有来头的人考据分析,虽然红楼是民间船舫,然而其整体的楼船建造工艺,独具匠心的设计思路,各种紧急通道的设置,甚至有些人不知道哪里搞到排水阀线的资料,包括整艘船的一些防护力,都带着军方最尖端造船工艺的影子,所以很多人臆测这会不会是军部在民间的一处吸纳军费的场所。 也有一些明间流传风言撰文让红楼笼上了更大更神秘莫测的yīn影,甚至涉及到国殿之中的那位国君。总而言之晦涩不明。如同它那位同样令很多人讳忌莫深神秘的掌舵人一样。 杨泽踏足红楼,令他诧异的是进了mén就有样貌不俗的nv子对他轻轻一躬,然后轻声道,“杨三世子,请跟我来。” 杨泽漠然的打量带路的nv子,环féi燕瘦,他眼睛微眯,倒是很想看看这艘楼船的主人会翻出什么样的uā来。 沿路走过的时候,看到一些nv子舞姬红倌对他指指点点,当他和领路nv子行至奢华长廊中的时候,更有甚者还有迎面而来的两三簇nv子把他望着,然后对视而过,有些还lù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让杨泽极为纳闷,就看到前面带路的ìnv候在转角处,似乎极了解他的疑uò,莞尔笑道,“杨世子前些日子很有气魄,在董司马家名媛董萱面前划地为痕,这种极有气概的宣誓,打破了很多人对你一贯的看法,自然是会让我船舫中的无数姐妹议论纷纷的,很多人佩服你放得下的勇气...但还要真放得下才好。再者,还有很多人迫不及待想等到看你éng人冠礼的那一天。” 尽管这个ìnv看上去像是在褒扬,但杨泽还是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份隐藏较深的嘲讽。 那意思便是你自己毫无本事,还敢跟董家小姐之间分清楚界限,完全自不量力,也不怪现在大多数人都在看你éng人冠礼闹笑话的时刻。 实际上这份嘲讽也相当的有力量,若是他没能重生依循从前的轨迹,晚ūnéng人冠礼到来的时候,他就算是突破了气海境第七品,达到了第六品,也无济于事,相比起董萱和她现在传遍王都的婚盟对象赵晋而言,他都有永远无法跨过的鸿沟。 最残忍的不是贫民对豪阀人家的生活一无所知。也不是游鱼不知道飞鸟的存在。而是知道彼此的差距,但随后明白永远无法追上这段鸿沟。 那便是痛彻心扉的无奈。 在这个ìnv的眼睛里面,恐怕自己就已经成了这种上林城第一号蠢蛋。 杨泽只得忍了,毕竟还欠着人家一百多枚金子,要有钱,老子砸多少钱也要把你这个故作姿态的小ìnv推倒在uáng出一口恶气! 不等杨泽遐想完毕,ìnv就将他带到一间光看mén就yù镂雕凤的房间面前,然后细声对mén里道,“杨世子到了。” 吱呀!一声,房mén无风自开。 杨泽立时能看到红毯檀香古香古画的房间中央,正有一位三十出头的nv子依茶几而坐,手中摆nòng一副nv红,浑身充满成熟的韵味,一针一线勾画之间,连带着空气里雾散的檀香,这副场景很静。 “知道了,你去吧。”nv子抬起头来,对那引路ìnv摆摆手。正好现出她的样貌,双目出奇有些狭小,但好在皮肤白皙,身着一身红衣浑身凸翘得体,是以也能掩盖眼睛狭小的缺憾,相反有另一种风韵。 这个nv人叫俞小小,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这座大晔国第一楼船,红楼船舫的掌舵人。 但恰恰相反,她的能量并不如姓名那样卑微。而另一种说法中,她或是整个王都之中,最有能耐和能量的nv人之一。此刻这个杨泽之前想象过无数次如何凶神恶煞风华绝代的nv子,就这么以一个很普通的模样,带着一种古意十足的画面,呈现在自己面前。光是这样的气场,杨泽就无法看透这个nv人真正的修行境界,是存意境,还是地玄境,亦或者更为可怕的境界。 总之杨泽知道,这个nv人很危险,他天生敏锐的触觉就能探知得到那股气息。或许这才是她手下不知道沉了多少尸骨在多瑙河下养成的危险气息。 ìnv退下去,她拍拍旁边的凳子,对杨泽淡淡道,“坐。” 来到她面前坐下,既不大大咧咧,也不是谨小慎微。这番自然而然的样子引得俞小小看向杨泽的眼神略有些赞赏。 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俞小小盯着杨泽,半晌后,开口的语气就有些不客气道,又夹带了几分以上对下的训诲,“作为一个世子,当时那种鲁莽的行事,实在是愚蠢到家...划破了昂贵的地板不说,还变相等同将到手的媳fù拱手相让。你是让全上林城都在背地嘲笑这么一个蠢货...到头来,你仍然要陪我红楼的地板。” 杨泽愕然抬头看着这个nv子,显然还愕然于对方的突然“发难”,不过他亦很快反应过来道,“你谨记得,我到这里来并不是听你骂我蠢货的。也不是来听你像是个jīng力旺盛中年fùnv唠叨的。你口中所说我这时亲自来一趟就能少三十枚金镑的承诺,我希望对得起你的信誉。” 自己被平白的骂了,杨泽自然不甘示弱,口舌上也要讨回来一些彩头。 “jīng力旺盛...中年fùnv...”俞小小眼眸子急促的缩聚,jīng芒点出一股怒意,冷不丁突然伸手猛拍杨泽的脑袋,“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你尽管是世子,但我好歹也是为蕲ūn侯府尽忠职守近二十年,奉献了我所有最好的青ūn年华,就算是侯爷见到我也会礼让三分,我在侯爷面前亦可以免去繁文缛节的行礼,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你说,什么?”杨泽捂着被面前nv子敲痛得脑袋,震动的回过神来望着面前的nv子。 她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而若是主持了红楼二十年,现在也是四十来岁了,然而保养得竟然如此之好,本身必然是一个极强的高手,至少也是存意境以上。而且看这幅模样架势,竟然还算得上是侯府内极有辈分的存在。再令杨泽震惊的是,那让王都无数人猜测莫名的大晔第一楼船红楼船舫,居然是蕲ūn侯府他自家的产业! 杨泽保管这是王都都极少有人知道的秘密,至少他的前世今生记忆之中,直到大晔国被从大陆上抹去,他也都不知道当年那些樯橹之间谈笑传闻控红楼的真正幕后人物是谁。看来重生以来他蝴蝶扇动翅膀的yīn差阳错,竟然挖出了家族内如此巨大的秘密。既然是自己家的产业,那么之前让他提心吊胆的那些金钱,岂不是都好说话了? 他自异时空淘到第一桶金过后,就再也没为生存发愁缺过金钱,没想到今趟却被彻底给难到了。还好那种愁苦转瞬即逝。 “给你的教训和你头上肿起的大包都知道我在跟你说什么,我不用再跟你重复第二遍!”俞小小冷冷道,“还有,你不要以为因为红楼是蕲ūn侯府的产业,你就不用赔付那笔修缮的款项,除了我特赦免去的三十枚之外,你仍然要结清剩下的款项。” 杨泽险些暴跳起来,“都是自家的产业,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压榨自己人的,为什么不通融通融,好歹我也是世子,你怎么就不能网开一面?这些钱我哪里去给你抢去?” “既然没有那个能力负担,那么当初你就不要逞英雄。而既然你自己以为是英雄,那么就要担负接下来的责任。” 俞小小嘴角掠出一抹快意的笑容,“这个事情,就算是到侯爷面前讲理去,我也讲得通。” 看到杨泽这副一时语塞的模样,俞小小似乎很满意,这才慢条斯理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如果你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那余下的100枚金镑...就可以一笔勾销。” 一百枚金镑一笔勾销,能有这等好事!? 但杨泽转念一想,这里是红楼,这里有歌姬和舞姬,还有名伎。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来钱如此之快? 看到亟待听到下文眼神剧烈闪烁杨泽的目光,俞小小ún角微微上扬,lù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有贵人要见你。” ================ 第一章送到,下午那章我暂时不说具体时间,反正是七点到九点范围内嘛。 第十五章 宁折不弯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杨泽的眼皮在跳动,心想若是这个俞小小真敢让自己这个世子做个什么特殊职业,那么这个nv人当真是全上林少有的凶悍。 到也让杨泽暗中思忖,想着既然能够让面前这个红楼船舫俞大家带话的人,其到底又该是什么人,是何等来历。光凭这一点,也成功勾起杨泽的好奇心。人人都有好奇心,他也不例外,更别说是目前还对他这个众人眼中废柴的三世子感兴趣的人,这让杨泽很有知道的兴趣。 毫无疑问,自他重生以来,依据他的改变,他印象中的事物也发生了相应转变,比如此刻他从前并不知身份的俞小小,在他面前lù出了冰川一角。 而既然知道了俞小小这条暗线的存在,若是未来能够用到,对他也大为有益。 当然杨泽对俞大家刚才开口闭口赦免自己欠款时的居高临下相当的不舒服,搞得自己就像是欠人钱没人权一样。但就是去看看到底什么人能使动俞大家传话,倒也未尝不可。说到底,要走要留,主动权仍然掌握在他的身上。 王都闻名的俞大家并没有发现杨泽此刻很平静的眼睛背后那些算计和想法。只是放好了刺绣起身,“若是你想免去那一百枚金镑的赔偿,那么今个要见的贵人,便不能得罪...随我来吧。” 上林城那夜突然下起了雨,听着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船楼的檐顶溅起无数清脆的声响,行走在楼船错综复杂带着风灯和檀香味的走廊之中,听到回馈到踩在地板上的回声,感受船体在多瑙河上轻柔的晃动,杨泽平地生出一种很为特别的感觉。 似乎自身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和时代之中,现在无论是他的命运和人生起伏,还是他的心境感悟,已经和周围的环境世界息息相关,再也不能剥离开来。 到了一扇mén前,俞大家轻叩镂纹,道,“杨泽,杨世子已经带到。” mén内之前有窸窣的说话声,mén外唤了这么一声过后,房mén内就沉静下去,然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出,“呵,清都山水郎来了...快请进。” 俞大家推开房mén,映入杨泽眼睛里的一间很为奢华的屋子。地面有uā纹的地毯,正中的茶几上摆着三幅jīng巧的酒盅。左侧整面墙壁上是一首雕刻上去的词赋,词句壮美。夜明石缀了壁灯,正散发着温和的光圈,正对面的窗户打开,因为身处楼船高层,头顶的雨檐能够完全的遮风挡雨,将外界的雨线隔绝,绝不会有半滴碎雨落在这个温和的房间之中。 而放目望去,便能俯瞰多瑙河对面的那些飞拱岩桥,古意十足的亭榭楼台,屋宇建筑,整个上林城,就在濛濛雨雾中以这样壮丽的姿态匍匐映入眼前。 时而有飞鹤冒雨掠过远处的高山,传来缭绕的鹤唳,此幕渲染得犹如一副烟雨盛景的仙境。 在词壁旁边,立着一位身材高ǐng的白衫男子,眉清目秀,耳宽口阔,并不俊朗,却出奇阳光灿烂,显然刚才开口说话的就是他。 而在那些窗外雨线的旁边,却是站着一位身着轻盈紫衫,身线优美的少nv。她透过窗望向外面仙境般的上林城,令人担心下一刻她会御风而去,融入那些绘卷之中。 而此刻她转过身来,目视着进mén的杨泽。就是这么一个动作,现出她那对乌黑宝石般的瞳线,尽管外表笼罩在几分冰冷的气感之中,也掩盖不住一种难以言喻的靓丽气质。 那是不含烟火气的美眸。也是以前杨泽的那个异世界之中,再难看到的清澈。 杨泽尽管被这对眸子怔了怔,随即还是回复清明,临机一动,看向旁边的俞大家,笑着问,“到底要叫我陪客的是左边这位,还是右边这位?如果是左边这位,那就恕难从命,我对男人没兴趣...但如果是右边这位美nv,那我觉得我们可以单独找个地方从聊人生聊理想开始...” “什么!?” 在场的人眼珠都瞪大起来,被他这一句nòng得人人iōng口气紧。 那个白衫青年先愕然,随即苦笑。而那名nv孩则美目一凝,怒意上涌,道,“流氓!” 俞大家则一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盯着杨泽,嘴角ōu动,没料到杨泽竟是丝毫不受她之前提醒的约束,甚至敢明目张胆的大胆胡来。他这算是反叛的报复自己? 看到杨泽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那名nv子虽然牙痒痒,却没有任何失态,显得极富涵养内蕴,只是挑眉,那对美目带着无形的威压bī视望着旁边的男青年,道,“哥哥,这就是你所谓‘唯一’在这个王国里有趣的人?”说罢nv子眸光流转,尾音拖长而动听,“看来你们真臭味相投啊...” 白衫男子老大一头汗,显然对自己这个妹妹极为宝贵后怕,手忙脚lun,道,“这,不是,那个...” 杨泽无辜声音又没心没肺从旁响起,“大老远叫我过来陪客,却又骂我是流氓...好像说这句话的应该是我才对。” nv子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眼睛里浮现出怒意,但随即又被她绝佳的涵养压制下去,转瞬即逝,此刻清丽的面容反而浮现出一丝妩媚,“既然你想和我聊那个...人生,理想...也可以,不如另找一个地方,只怕我愿意,你也不敢跟我单独相处呢。”她打定主意,单独相处干脆就把这口无遮拦的家伙猛揍一顿。 杨泽却立刻无比义正言辞道,“小姐,我是一个单纯的人,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怎么能要求我和你孤男寡nv的单独共处一室?这是万万不能的。” 太无耻了。白衫青年和旁边的俞大家都目瞪口呆。 nv子忍不住气结,眼睛里的怒意成正比堆叠。手握住那盈柔如水腰间的一柄短剑剑柄之上,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凸出发白。 “小姐,这里是王都,也是讲究国法的,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对你说出任何恶言恶语,你又凭什么对我动手。”杨泽瞅着对方握剑的纤长五指,开始讲道理,“既然你不能对我动手,你又不能扑过来咬我。那你做出这副要杀人的样子给谁看?” 白衫青年一边摇头晃脑感慨于此人的无耻,一边为了自己这边不理亏而的劝下被气得不行的妹妹。并连环对杨泽做手势,挤眉nòng眼,示意你还不少讲两句! nv孩紫衫下骄傲线条的iōng部急促的起伏,最后在旁边白衫青年的劝解下,回复了清明,似乎不愿跟他这等人再多谈一句话。修长的手离开紧握的剑柄,从编贝般的白齿缝中吐出一个“滚!”字。 杨泽再洒然一笑,“...如此说来,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随即他更为洒脱的返身便走。 听到俞大家终于在后面又羞又怒扯声道,“你别忘了,你仍欠红楼那些金子,你自己掂量掂量今天的后果!” 却看到杨泽极有范儿的背着身对他们挥挥手,以示告别。 他从进mén的一男一nv对话就大体猜到了脉络,想必这两人必然是很有来历,听语气来连大晔国都不放在眼里,可知道绝非等闲。不过这类青年杨泽在异世界也算见多了,就算不属于娇生惯养,也属于从来就被无数摇篮呵护的对象。成天吃饱了没事就喜欢找乐子。兴许是那天红楼船上的事情恰好被对方看到或者听闻了,同时还对他所念得那番诗词极感兴趣,所以就通过能量让俞大家传唤他到来。 这令杨泽极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被俞小小这个全王都最死板的nv人胁迫以还钱的名义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在另一个时空里,杨泽可以为自己想做要去做的事情,不惜卑躬屈膝赴汤蹈火遍体鳞伤。但就算天王老子找上mén来,也不能让他做那些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如果说杨泽来到这个时空还有什么信条,这就是他的信条。 哪怕就算是一个达到圣解境的天道修行者站在他的面前,也只能摧毁他的ròu体,而扭曲不了他的意志。 ************** 杨泽踏地的声音逐渐疏远离去之后,房间里的三人还带着刚才杨泽那么一搅未曾平静下来的情绪。俞小小指着杨泽离去的廊道尽头,怒极而笑,“他这是在报复我,他这是在报复我...”又转头对男子和犹自气鼓鼓的少nv摇头赔罪苦笑,“之前两位大概也从王都的传闻了解了,这就是我们蕲ūn侯府的那个三世子。你们看到了,不光是我,恐怕就算是在蕲ūn侯面前,他也仍然可以如此这般无所顾虑的顽劣...” 白衫青年此时也哭笑不得,更哭笑不得的却是被自己这个妹妹认为和对方ìng情相投,这可是越描越黑的事情,不由得怪自己为何中途要节外生枝。 而那名紫衫少nv此刻也从刚才杨泽从她身上讨便宜的愠怒中平静下来,杨泽猜测得极对,他们到大晔国来,除了为了避开一桩大事情之外,基本上都比较无所事事,相当于顺道游历天下,用双眼和双脚印证这普天见闻。 那日在红楼船舫中见到杨泽那一幕,她那位无聊至极的哥哥像是一下子从无趣的人生中发现闪光点一般,对他念叨的那些词句和表现出来的疏狂极为臭味相投。等他们办完了一些事,这才腾出空闲来,将杨泽邀至,打算品点小酒,清谈邂逅,可以不问彼此姓名来历,可以没有贵贱尊卑,有的仅仅是如多年未见得老朋友一样喝酒品茶悠然闲谈。 因为路过这一站,他们又将去往下一站游历风景,赏尽天下桃uā,和下一个王侯或者绝世强者就风月论酒。终其一生,估计都不会再走回这些曾经走过的路了。 谁知道今趟的结果却令他们集体目瞪口呆。 原本紫衫少nv也任由得自己哥哥的脾ìng去安排,她反倒对杨泽并无什么特别好感,最多就在旁作陪而已。一路而来,她见过太多对她的美貌仰慕的人了,所以并不认为杨泽就是一个例外。 谁知道杨泽不仅不是个例外,还当堂就占上了自己便宜,却又如此这般轻描淡写极为无耻的摆手而去。 这怎么能让她噎下这口气? 白衫青年拍拍紫衫少nv的肩膀,抓耳挠腮道,“天儿,别跟他一般见识,就一个王城的无耻小流氓。” 紫衫nv子雪白尖翘的下颌傲然而不甘的扬起,紫衫纱衣衬托出骄傲饱满的iōng脯清浅起伏,此刻她望着杨泽离去的方向,黑宝石般好看的瞳孔微微聚缩,ún角上扬,lù出一个让旁边青年jī灵的妩媚微笑,“...我们,还会见面的。” ============== 这章写得极慢啊,所以现在才有。效果我很满意,也很期待明天给大家写出的东西。 今天看来没办法存稿了,所以明天的更新可能会晚一些,也可能只有一更,给大家报备说一下。 但我仍然会保证写出一部好看的东方玄幻。 请投给我票票!让我们冲到前面去,字数上来了,情节铺开了,就没道理落后于人了! 第十六章 灭尽尘埃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杨泽并不认为从红楼面对那两个兄妹和俞小小傲然而走有任何不妥。 他并不太在意那两个似乎游手好闲的兄妹,他真正在意的是希望搭上俞小小这条线。 自和俞小小见面,虽然对他有长辈般的照顾,但从她那些言语和神态之间,看得出她至始至终都居高临下,仍然有对他这个侯府世子骨子里认定的轻视和傲慢。 若是要搭上俞小小这根线,他必然得获得对方眼睛里足够的尊重,这种尊重并不是他表现出自己目前的修行境地就可以获得。更不能对俞大家言听计从,那样非但不能改善形象,更会被俞小小认定自己为了那一百枚金镑而卑躬屈膝。这样就更为糟糕,他那可能在对方眼中仅有的一分傲骨,都会变成彻底的轻蔑。 真正的地位不应该是对方给予,而是要自己争取。无论是在哪里,这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想要让俞小小对他着重,就必然不是接受那一百枚金镑赦免的施舍。而是真正的将那些笃定他拿不出来的金子硬邦邦金灿灿的砸在俞大家面前,这才能让对方另眼相待。 杨泽前世能够走到那样的高度,就是因为他的棱角,从来就不会被任何人打磨俯首低头。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受到很多人对等的尊重。 ************ 在红楼船舫跟随着俞小小行走在泛着檀香木味的dòng长走廊之上,沿着过道的风灯而行,偶尔还能偶遇几位红楼中明丽的nv子,带来几分轻扬的甜香。再听到外部屋檐那些淅淅沥沥的雨水,伴随着楼船轻轻的摇晃,前方俞大家灯影中若隐若现的影子。 那一刻杨泽就立即从脑海里一处泛白的记忆碎片中,读到了某种令他心á极度起伏的重要信息! 那片记忆碎片在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情形之下被杨泽翻找出来过后,立即就像是á水一样塞填了他的大脑,那些令他心襟起伏的信息立时使得他呼吸顿止。 他能记得上一次有这种jī动到震颤心脏感觉的时候,是通过渠道买到一个哈佛大学顶端气象学家的报告信息,这位气象学家准确的利用天气周期的气象模型,推测出了国际油价近期的涨跌起抑。于是他在模型低价时大肆捣腾石油期货,又在模型推测的日期中准确的迎向国际油价的飙高。那一役他近获利已经超过一个中东的石油大亨,立即在期货界声名鹊起! 而现在,这种翻腾起伏心脏jī烈的颤动感,伴随着那片记忆碎片的开启,信息á水般涌来,让他几乎就再也站立不安了。他甚至想立即转身奔入自己的家中,一刻都不要多呆! 是以碰到那似乎想和自己喝茶聊天的一男一nv,杨泽立即意兴阑珊,心头的澎湃jī昂让他只想立即拔uǐ回家,甚至根本不需要给俞大家告别。 从半个瓦良格号大小的红楼船舫楼船离开,杨泽裹紧穿了许多日略有些污渍的外衣,风一样穿行在雨夜之中。行过那些热气腾腾的元宵小摊,路过高mén望族灯光耀眼的金铱朱mén。走过那些雕龙画栋的廊桥,偶尔碰撞到一两个路人,在对方听不到他的道歉之后,惹得别人在背后一阵骂声。 比如会有打着伞在méngméng雨夜漫步赏灯的粉衣nv孩被他盲目前行擦碰到而蹙眉,望着他的背影,对旁边的华服青年撇撇嘴不满道,“这人真是,走那么快赶着投胎啊!” 旁边正追求王都贵nv的华服青年会玩味的不屑道,“就是,看他的背影,好像一条狗哦。”立时引来旁边nv孩的清脆笑声。 急行的杨泽突然在一处灯火辉煌中站定了,侧目看向旁边高达七层楼珠光宝气晖光外溢的商号。他就那么从雨夜急行中顿足,颇有些诡异的由动转静,扭头望着商号。这副模样立即让商号外面的那些保卫们都纷纷将敏锐的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 空气里顿时有种紧迫的气氛。 商号上书“鉴宝号”,停放在外面那些宝马雕车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若非是大腹便便的王公贵族,夹杂在其间有香风遍地的绫罗彩衣美nv,还有那些锦衣夜行颇有来头的修行者。 不怪即便在雨夜中,这里也是如此繁荣。这里是全王都,乃至整个大晔王国最大最豪华的灵宝jiā易市场。 尽管是王都最大的灵宝jiā易市场,“鉴宝号”所展出的灵宝最高等级也就达到二阶。据说鉴宝号的压箱底灵宝是唯一一件三阶宝物。但那都属于宝贵镇场之用,一般不轻易示人。 灵宝在这个世界上,属于不可再生的资源。就跟异时空的钻石一样。 所不同的是钻石因为稀少而具备价值。灵宝不仅稀少,而且还有实用功效。有武力类的灵宝,能够增幅修行者能力,使得修行者如果遭遇战斗,能够获得最佳的助力。有句谚语一直这么说,“一件上好的灵宝,不亚于一位至死忠诚的盟友。”可想而知何等珍贵。 除此之外,还有生活类,甚至一些幻术类,或者蕴藏医疗治病灵气等等功用类型的灵宝。 比如杨泽莫名其妙得到的那只【五彩琉璃樽】,就是一件一阶灵宝,可以清水化酒,这对一些嗜好这一口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多得可偿千日醉酒梦想的宝贝。 而甚至还有一些灵宝,拥有固容养颜的功效,这类灵宝,尽管没有太多实用ìng功效,但也因为其特殊效果,往往被王都名媛贵nv们争抢。 但正因为珍贵稀少,又极有用处,所以一件灵宝的价值绝非等闲。 灵宝有严格的分级,大范围下有阶层的分级,比如零阶,一阶,二阶,三阶及以上等等。阶数之下还有一到十级的划分。级数代表此灵宝的用处。 比如杨泽的那只【五彩琉璃樽】,就是一阶一级。因为只是生活类宝贝,所以尽管是一阶,但也只能是最无用最普通的那一类。 灵宝的阶数只做参考,代表功用程度的级数才是其价值的体现。如果达到二阶以上,级数可能达到6级以上,那个价格可以让人看不懂,若没有抱数万数十万枚金镑过来,估计是无法砸下一件收入囊中。 所以在大晔国王都,最受人尊重的并非是在那个繁华路段置办了一栋高档豪宅,亦或者家里添备了新的良驹宝马,而是哪家入手了新的灵宝,何等功效,令人羡yn。 就算是在王国世族之中,这种传宝收藏的行为风气更是自来盛行,甚至大晔国监察院还曾经一年三令,严禁国内官员用灵宝受贿收赂的情况发生,但仍然屡禁不绝,乃至现今苛令严明。 一些爱慕虚荣的仰仗容貌的nv子,也因贵族王公是否为其买了一件灵宝,从而由此参考认定对方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只贪恋爱慕自己年轻活力的身躯。 *********** 杨泽就在这个全大晔国最大的灵宝jiā易市场面前站定了。几天前才干掉过几个妄图打劫这里飞贼的保卫们警惕的将他望着。 有些人手已经悄然的握住了长刀,而那位负责保护达到存意境三品的高端修者背后的长剑也在轻轻颤动,身上泛起了淡淡的黄光,显然正在提聚功力。 但最终杨泽还是扭头便走。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从他没有一把雨伞站在雨夜中望着这边的辉煌,身上灰扑扑明显穿了很久未曾换洗的锦衣。都能让人勾勒出一个落魄贵族子弟,因为某些原因,想要用手中家当般的灵宝,换取一些财物渡过难关,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的形象。 *********** 杨泽进入侯府,自他上次在家族议事堂的那番言论过后,现在大部分人对他都不算厌恶,很多长辈还主动和他打招呼。杨泽一一和他们点头,快步不停的行至自己的房院,然后反手关了房mén。 他将房间书库里所有关于灵宝的典籍找出来,翻了个遍,大致看了个遍,然后望着满地的弃书,摊坐在地上,心情正在急促的起伏,甚至有些恨不得放声高喊吼叫的yù望。 所有的书籍中,记载的是一些灵宝的来历,功效,目前的价值几何。但直到书籍中出现过最古老的灵宝,最后的出处渊源都是遗失在浩瀚的历史中,已经不可考据! 但对于杨泽记忆碎片打开洪水般开闸的回忆之中,他明白现在世界上所有的灵宝,都有一个来源,而非一些二三流书籍记载猜测中来自上古的创世神或者外星人那些不入流为了结尾悬念的记载。 无论是在大晔王国,还是在拥有悠久历史的贵霜大陆洲,现今世界上流通的所有的灵宝,都来自于一个名为云穹陆洲的地方。 云穹陆洲既是杨泽的前世,那名达到修行高塔第八重楼的宗师,在灭国后流亡的处所。他在那里渡过了每一个生命中的寒冬,然后从这些人生的严冬中寻求突破。 云穹陆洲数几千年前的历史之上,曾经有一群造就这块陆洲版图辉煌的人群。他们被统称为塑灵师。 所谓的塑灵师,言简意赅便是能够重塑天地灵气于容器中的一种技能。是的。那便是现今世界所有灵宝物品的来源! 那曾经是一个无比荣耀的职业和技能,和修行者一样,拥有重塑天地元气,并且将其用独特方式留存于容器物品中令其发挥功效的超然能耐。与这样的职业和技能之相比,现今世界的那些炼y师,工物师,符医师。都只能算是其小辈。 或许正因为这样无比荣耀职业所养成的孤傲和 技能封锁的小圈子。最终使得在数以千年的历史变幻之中,这样能够创造灵宝的塑灵师,最终越来越稀少,直到这个职业,最终消失,飞灰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就连杨泽曾经流亡的云穹陆洲都只有极少的传说,而其他的陆洲,比如大晔国所在的贵霜陆洲,又怎么可能知晓塑灵师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要说唯一的痕迹,可能就是当年他们文明辉煌之时,所留存下来的那些灵宝物品,至今还如钻石一般闪耀,亘古不衰吧! 前世的杨泽流亡之中,在绝境下就追随了一名几乎已经已经在大陆绝迹的塑灵师, 开始了他的成长。而现在,那些曾经追寻过塑灵这条道路上的记忆碎片,正在杨泽回忆中慢慢拼合,以汹涌澎湃的回忆之á,输入他的脑海。 天穹一轮明月高挂。在房屋中的杨泽躺在地上,无数次回忆那些几乎如他吃饭睡觉呼吸般驾轻就熟的塑灵之道和塑灵技巧。回忆每一个细节。 这很困难,但必须去做。 最后杨泽深深地喘息了一口气,将自己那个一阶一级的【五彩琉璃樽】摆在自己面前,又在旁边依次摆放了一副他冬天用的貂皮手套,一只护腕。 然后双手握住酒樽。到目前为止,他的回忆基本上到位,但那些都是记忆碎片拼合,很多地方很模糊,但他必须去尝试。因为他再无退路。 要成为塑灵师的第一个步骤是【辨识】。辨识既指的是对灵宝的认识。第二个步骤是【分解】,是从一件蕴含天地灵气的物体中,从中分解出制造灵宝不可缺少的【灵气尘埃】。 所以塑灵第一步,也就是毁灭的过程,毁灭一件天地灵气的物品,才能提炼出其中的【灵气尘埃】。 塑灵第二步。便是破而后立,灭而后生。枯木逢ūn! 将分解天地灵气得到的【灵气尘埃】,依照一定的规律排列调集起来,输入一件普通的物品中,使其获得极大威能,制作出一件非同寻常的灵宝! 杨泽手中的五彩琉璃樽在他将身体真气,转化成分解所用的【灭气】,源源不断输入酒樽的时候,杨泽已经看到手中的古朴的酒樽立即散发出漂亮的光华出来。仿佛绽放出了一生最美丽的璀璨时刻。 但随即就像是超新星的坍塌,一股毁灭的气息从酒樽里勃然而发,那些五彩光华立即变得可怕而灰溃起来,然后坍塌,坍塌。 所有的光华聚集在杨泽触及的十指指肚之上,凝聚,凝聚。 然后无数发光的微末尘埃从他的十指尖整齐而源源不断的流淌出来,夜里没有灯,月光都照不进来。但杨泽面前的虚空却漂浮了无数的【灵气尘埃】。像是一副微观的全息星云,那些从他指尖流出的尘埃又如同天际的银河。在他的表面虚空汇集盘踞。 根据杨泽脑海里的记忆,灵气尘埃又可以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尘埃。不同的元素尘埃汇集在灵宝之中,便可以产生不同的效果。 比如金元素尘埃,和火元素尘埃相互ún合,就能为灵宝附着类似雷电的效力。而土元素尘埃和水元素尘埃ún合,便能为灵宝附着产生类似回ūn一样治疗的效用。 眼前杨泽面前漂浮的灵气尘埃,便是他的一阶灵宝五彩琉璃樽里面所蕴含的所有天地灵气,又因为不同的属ìng,分为不同的颜è。作为塑灵师,他不可能凭空创造元素尘埃,他只能通过分解一件灵宝,从而赋予另外的灵宝重新的生机和活力。 这是一种限制,也是塑灵师最大的局限。杨泽知道这就是能量守恒定律。想不到在这个世界同样适用。 因为五彩琉璃樽只是清水化酒功效的灵宝,所以它只有木尘埃和水尘埃,还有微末的火元素尘埃三种灵气尘埃漂浮在半空。 要如何分配给面前的一副手套和一副护腕。 杨泽颇有些头疼。 想了一下,心里立时有了定计。抓了一把漂浮的木尘埃和火尘埃抛洒在手套之中,为了阻止这两种尘埃结合产生湮灭,所以他又在两种之间按照规则融合了一定量的水元素尘埃。 然后输入融合的【生气】。 要知道塑灵师所特有由真气所转化的【灭气】和【生气】,这都是极度消耗真气的事情,就以杨泽气海三品的修为和体内那些真气,能感觉到一种可怕的消耗速度,令他极为震惊。 光芒半晌之后,一副可以给穿戴者提高肌ròu爆发力附加效果的灵宝手套就出现了。 接着他毫不lng费。 将剩余的水尘埃和木尘埃分洒在护腕之中,想到一个融合规则,注入真气转化成的生气过后,一只可以给佩戴者提高手反应速度的灵宝护腕生成。 看似简单,但是其中所蕴含的jīng妙道理,以及极大的消耗。险些让杨泽虚脱,几乎掏空了他现存所有的真气。才能做到现在的极限。并不能再给灵宝多施加更多功效。 但握着这两件新生的灵宝,杨泽心里面充满了虚脱过后前所未有的充实快感。 他低头看了眼已经毫无生机灰扑扑的酒樽,知道以前完全对他没用的五彩琉璃樽,已经通过这种方式,新诞生了两件颇有实用价值的新灵宝。 但新生成的灵宝因为元素尘埃被分散的缘故,任何一个都不可能达到一阶的评价。 但是就其实用功能而言,到底达到了哪个分级,价值如何,还要等待明天去鉴宝或许才可以知晓! 杨泽终于可彻底倒头大梦一场。 ==================== 看了这一章,大家大概可以豁然了。这就是书名“灭尽尘埃”另一层真意,不光是成为踩人的清洁工啊... 今天主要和七十二胖子,不乐无语,庚新这些家伙在外吃饭去了,所以回来的有点晚啊,不过这一章还是保质保量送到了。5000字啊,都可以勉强当两章了。 感谢【叛`流言】【暴龙哥丶】【永远的炽天...】【缥缈之看客】【白痴→小猪】的打赏! 兄弟们,求票向前冲! 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所看到的《尘埃》,还将更好看...T_be_ninued... 第十七章 灵宝价值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塑灵师所掌握的灭气,是一种极为高jīng尖的技术,就像是将体内真气以塑灵师特有的功法,进行一种转换,灭气能将灵宝内的灵气分解成灵气尘埃,但稍有不慎,也有彻底破坏灵气的负作用,所以必要求十分jīng准。要将这可是塑灵师消失在几千年前独一无二的秘密法mén,光是那种繁琐的转换方式,稍有错着,就立即功亏一篑,甚至可能造成彻底损坏灵宝无法承担的可怕后果。 掌握这样的技巧是一种困难之极的事情,光是施展灭气,若没有十几二十年的苦练,只能摧毁灵宝,根本不可能分解出灵气尘埃。更遑论接下来的重组塑灵。 对杨泽来说,这些是他过去半个世纪落魄流亡最深刻的记忆之一,所以现在即便身体本原记忆已经支离破碎,但还是能够回忆起来他曾经这些最本能的技巧。 拿着重塑的手套和护腕的杨泽,第二天一觉醒来,jīng神已然补足,再内视体内真气,一夜凝气术的施为,那些睡前因为塑灵被掏空的真气,如今已回复如初,甚至更为饱满旺盛。重新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立即着手去了鉴宝号,事实上大晔国的灵宝jiā易中心的鉴宝也不是每天都有,一般五天一次小型的鉴宝会。不过却被他正好碰到。 早在登记排号的时候,杨泽就能感受到与众不同的待遇。 不光在专mén的等候室之中,还有热茶上座,亦有模样合格以上的衫衣nv子素手添香。 前来鉴宝的人大多数也都是出于各种原因要转手灵宝,鉴宝会上面灵宝确定价值后,售卖人可以选择加一个浮价,由鉴宝号官方决定是否置办购入。 还有一种选择则是可以面向全场观客进行出价竞购。当然若是流产。那么此次售卖就原样返还到持有人手中。售卖并不成功,但鉴宝号也不会为此多收一分手续费。这主要是因为灵宝必然之珍贵,持有人转手必然都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下决定相当的困难。若是鉴宝竞购不成,还要缴纳手续费,那么这个最大灵宝jiā易市场,恐怕距离关mén就为之不远了。 此刻茶室中一些男男nvnv,都有些坐立难安,想必朝夕相处的灵宝如今要进行鉴宝转手,多少都心绪不宁,亟待拍出好的价格,但也仍然不知道是否会因灵宝转手而产生割ròu般的疼痛,总归心里纠结。 商号这边随即来人请他们去往大厅上座。鉴宝会随即开始。 虽然只是小型鉴宝会,但到场观客仍然不小。陆陆续续,甚至杨泽印象中能叫得出名字的一些王都的公子贵nv都有朝这里ā空的。不过好在商号对售卖人的隐ī极为保密。他们所安排的也是二楼的单独隔间,下面的观客基本上看不到上面人的模样。 接二连三的鉴宝随即开始。主席台上是三名专mén的灵宝分析师,在对呈上来的灵宝进行判断评价确定价值过后,才会由主持人进行报价供人鉴赏。甚至走入后面竞价的流程。 然后那些一个个鉴宝结果的声音随即响起,“冰寒yù,一阶一级灵宝。具有天生冰气,消暑镇凉,放入酒窖之中,可倍添酒液风味。价值11个金镑...放弃竞拍,商号以13个金镑的浮价收购。” “石盘墨宝,零阶3级灵宝,价值1枚金镑...现在开始竞拍...1枚金镑零34个银钱成jiā!” “yù腕轮,一阶二级灵宝。底价15枚金镑...” 相继出现的都是一阶或者零阶,不超过三级的灵宝,价值也都在一枚金镑和十五枚金镑间浮动,大部分人都有些索然起来,看来今趟的鉴宝会,自然也和往常一样,找不到太多出彩能令人眼睛一亮的灵宝。 不过也不怪,大晔王国只能算一个王国,和周边许多王国一样,哪能比得上上面更大版图的联合帝国,据闻联合帝国的这些灵宝jiā易场所,二三阶的灵宝几乎是每天可见,更高级别的自然也时常能引起全场轰动,要去那种地方赏宝,才足够令人过足眼瘾。大晔国的一些王公世族偶尔也会前往淘几件宝贝,不过那些赏宝大会一票难求,想要获得一票代价高昂,都几乎够一个中产人家购置一件灵宝的价格。 但仍然有很多为了过瘾的人乐此不疲,可想而知灵宝带来的疯狂程度。 “珞石项链,佩戴有活血功效,能略微提升体内真气运行速度。虽然是零阶灵宝,但却因为其效果,被我们鉴宝师评为5级灵宝。底价,35枚金镑!现在开始起拍!” 立即引发下面“喔喔喔!”的一阵声响,人们的兴趣终于提了起来。竟然有一个达到5级的灵宝出现了。阶虽然代表灵宝灵气充裕的程度。但是这之后1到10级的划分才被称之为灵宝的“灵魂”,那代表灵宝用处有多大。 一般能直接作用于人体,可以给人体带来好处的灵宝,就很珍贵了。一个5级灵宝,就代表能对人体带来好处。这价值自然就高涨了上去!能略微提升真气运行,尽管几乎看不出什么效果,但是修行之路,任何外力一丁点帮助都极为宝贵。更何况那种对人心理上面的作用,提升就大了。 下面的喊价不断。最终成jiā价格定格在54枚金镑上面! 被一个王公世子拍下,付款之后,转手赠予旁边的一个nv子。那nv子双目都亮起来,在一干人鼓掌之中,只觉得倍感幸福。 一阵短暂高á过后,主持人再念,“接下来是两件灵宝...一件是手套,名字是...嗯...野猪手套,”nv主持人吐了吐舌头,又继续,“另外一件是,嗯...灵猴护腕...请等候鉴宝师鉴定...” 下面人一片哄笑。有两三簇的nv子已经jiā头接耳起来了,“还第一次有这样取名的...野猪手套...好难听,若不是看成è很好,属于贵族家用,我还以为是某个樵夫的传家宝拿来鉴赏呢!” “另一个灵宝的名字也要把我笑煞气了...我的天哟,灵猴护腕。是不是我们戴上了,就都成了猴子?...” “这样不通风雅,如此看来,这些宝贝也绝无什么出奇之处。” 听到下方一片jiā头接耳推行过去的笑声,杨泽颇有些尴尬懊恼。 就连台前的三名鉴宝师都忍俊不禁,一人两指捻起呈在面前的手套,听到这样的取名,都几yù不想再鉴定下去。但是他捻了一捻,又忍不住“咦!”了一声。将杨泽的那副手套拿起在手上,前后翻看,这才面带惊异之è的递给旁边的一名中年nv鉴定师。中年nv子拿起手套,本来挑起带笑意的眉宇也lù出了认真的神è,然后将手套递给下一个人,接过对方鉴定递来的护腕。不禁暗暗点头。 下方的人尽管对灵宝的名字颇觉得粗俗好笑,但看三名鉴宝师的神情,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一时的躁动都小了下去。 最终三人经过再三低头jiā接,又亲自佩戴上两件物品测试结果过后,才将鉴定结果写上,自然有人将两件物品呈上展览台。 收到鉴定师的意见,那个王都著名的nv主持表情都微微愣了愣,随即脸上掠过职业般的笑容,正是这份笑容,就让一些对她仰慕的商贾世家族人颇有些目眩。 “经过王都鉴宝号鉴定。这件灵猴护腕,蕴藏轻盈灵气,能令佩戴者举手投足之间,获得相当助力,提升灵巧速度。经由我们鉴定师严格评定,决定评定为零阶7级的灵宝,低价是60枚金镑。” “另一件...这个,野猪手套,蕴藏的灵气具有活络经脉的奇效,能jī发潜能,配上过后足以增加一个正常人两成的握力。经由鉴定师们评定,将其确定为零阶8级的实用类灵宝,低价是100枚金镑。首先是灵猴护腕,现在大家请开始竞价!” 一片哗然,随即响彻整个鉴宝厅。 “虽然是零阶,但可是实用度达到7级和8级得灵宝啊!今天这趟来得不算亏。说起来,王都这个鉴宝号,估计有三四个月没有再出现过7级的灵宝了吧,这还是零阶,如果是一阶,那就不得了了。要是二阶,可真是全王都都少有!” “呵,当然没有出现过,那些零阶6级以上的实用类灵宝,可以给人提供助力的,还都不被人搜刮干净了,光是秋道学院里面那些修行者们,谁手上不配有这样的东西。” 从第一个人对灵猴护腕喊出70枚金镑开始,喊价就一路标高,“100!”,“130!”随即而出,最终灵猴护腕价值定格在180枚金镑上面。 这个结果让正在二层楼隔间上的杨泽都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的心脏情绪早随着那些飙高的报价高涨澎湃!之前有拍卖的那一个和他五彩琉璃樽相同阶级的冰寒yù,实用度仅仅只是1级,就连出手人都没有底气,最终放弃竞拍,加了个浮价,由13枚金镑的价格被鉴宝号收购。 而现在的灵猴护腕,甚至都不是一阶灵宝,但就是级别达到了7级,居然就飙高到180枚金镑!他用五彩琉璃樽中提取出来的灵气尘埃,用塑灵师的方法结合成另外的灵宝,价值就浮高十倍不止! 虽然存在这种哄抬的泡沫,但...这简直是一个可怕的技能和职业啊。 还等不到杨泽从起伏的iōng臆中回过神来,那个之前被人称之为烂名的“野猪手套”,现在也没有人顾得上其名字的粗鄙了,竞相在接下来喊出报价。甚至刚才最批驳的淑nv贵fù们,竞价得越加之踊跃。很快就越过了200枚金镑的底线!还在一路厮杀中上扬。 “220!”,“240!”...“250!” 杨泽哭笑不得,心想千万别卡在250上面,他可不想自己打自己的脸。 正在此时,现场最后一个加价声音响起,“300枚金镑!” 等了半晌过后,最终再无人敢加价上去。因为这是小型鉴宝会,来的大多都是一些商贾,就算是有世家或者贵族,但那基本上都属于王都一些三线人物,此刻都没人敢再抬上去。一个零阶8级的灵宝,这已经是最高的价值了! “无人竞价!那么野猪手套,将由这位小姐以三百枚金镑收购!” ============ 今天再一更。明天恢复两更。 感谢[yiil],[矛盾乾坤],[yù蝶遥星],[uiu97],[不羁少年],[书虫lng涛],[雲端之上],[lign],[金钱草],[è手座Dē冥月]...等书友的打赏,拜谢你们对新书的支持。 继续向广大人民群众求票求收藏! 第十八章 逆转!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红楼船舫,一场针对大晔国近邻国家使节的高规格接待进行到尾声,俞大家在一天的统筹调派过后回到雅居小筑憩息。 雅居小筑是她在红楼船舫最高一层的居所,宽敞程度数得上红楼最大的天字号客房。琴音缭绕,茶室烹香。雅居除去必要的卧房书室之外,还有视野极佳的会客庭院。 此刻的客庭之中,已经聚了一些王都的著名歌舞姬,有王芮芮,赵欣欣,蒋昭昭,以及陆芽儿等等名nv。聚集一处,说着之前接待中异国使节,以及陪同的一些王都著名一线贵族大臣,不过能入众人讨论范畴的,除了王都一些最近得到那位深宫陛下赏识的贵族风口lng尖的大臣之外,就是某几个长得俊朗或者才气修行资质越加出è的贵族世子。 聊到兴起处,众人众所纷纭,这些平日里受上林不少人追捧仰慕高高在上的歌舞名姬,此刻也打破了几分矜持。 来来往往的ìnv给几nv斟茶之后,又听到她们聊起某位才俊种种作为,少nv心ìng自然泛滥,不由得脸颊微红的退下去, 在今趟大晔国高规格外jiā接待宴上风华卓绝受人啧啧倾叹的俞大家一身红衣,在两名ìnv的陪同下袭风而入。 众名姬立即起身,颔首微躬致礼。每一场红楼承办大型的活动之后,这都是例行的一个茶话会。只不过能入俞大家雅居小筑参与这样茶话的,在整个红楼,够得上资格的人并不多。 俞小小拈茶淡品,面对一个个规规矩矩的名姬,谈笑风生。偶尔提到兴起之处,莺声燕语的轻笑声不断。其乐融融。 众nv从这种气氛中就能都各自分析出来,这场红楼进行的使节接待之后,据闻在上林王宫里的那位陛下都相当满意,看俞大家这番神情,自然是通过某些渠道,受到了那位天子的嘉奖。也让众nv暗暗心折,即便一些人再有野心,也明白等闲十几二十年,都无法取代俞大家在王都上林的地位。似乎任何事情在她面前,似乎都能被她长袖善舞化解,在她拈uā微笑之间,尽在掌握。 而今趟俞小小除了和诸位名姬闲谈嘉奖业绩之外,偶尔还时不时朝着会客廷mén口望去,这让众nv都有些默然,知道俞大家恐怕尚在等待些什么令她着意的信息。 雅居小筑mén轻轻叩响,一名素衣nv子出现在庭院mén口,nv子十六七岁,俏脸靓丽,正是俞大家身边最亲近最受宠的助理,名为小碧。平时伶牙俐齿,颇为聪敏。ī下里众nv也拿她开玩笑,说她那盈盈纤腰,要是再长大点,还不知道要mí倒多少王公世子,常令小碧面红耳赤。而当时杨泽进入红楼,也是由她领路,路上还不免暗讽了杨泽两句。 此刻nv孩却站在mén口,一脸气鼓鼓似乎还受了委屈的模样,目光闪烁,不敢启齿。 俞小小看到她进来,到没注意到她的神情,自然而然的招招手示意她到跟前来,嘴角上扬,“哦,小碧回来了...蕲ūn侯府那个不学无术世子怎么回应他欠款的问题?这笔钱,我是找蕲ūn侯爷报账呢,还是找他父亲小侯爷杨洪远讨要?难不成我还得亲自邀请到程夫人一起讨论管教这个顽劣三世子的问题...他既然当初像个男人那样在我红楼表现出宁折不弯的骨气,那么他自然得知道这样的后果和担当,希望他仍然有这样的骨气给我个jiā代!” 俞小小话语一出,周围的众人立即豁然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引发一阵嬉笑喧然。 侯府那个著名废柴的三世子杨泽在红楼ā包的划地为痕,却不知道表现了傲气,却同样徒惹遭殃,还让俞大家给他发了索赔函。这事红楼的姐妹们都要笑岔气了。看来今趟小碧出差,就是上侯府讨要这一百多枚金镑去了。 一百多枚金镑或许对于这些日入斗金的名姬来说,并不算什么事儿。不过也是红楼中层人员一年的薪水。对一些苦练舞技歌技的新入行特招等待有朝一日出头的nv子来说,那可是一笔足够未来安家的钱财。就算针对王都一些三线的贵族官员家庭,都是一笔不可忽视的金钱。 而对于在蕲ūn侯府一向家道中落的三世子家庭来说,谁都知道这笔钱绝不是未曾过éng人冠礼,尚没有食俸的杨泽可以拿得出来的。就算是对他父亲杨洪远来说,恐怕都是可以令积蓄削空的开销。 俞大家此举,当真是雪上加霜的施压。 “杨泽,那个连éng人冠礼都没有过的侯府三世子?”叫做赵欣欣的著名歌姬用她婉转的声线,脆生生屑笑道,“就算他的小身板再硬,俞大家轻动手指头,也能把他硬气的部分给压弯咯!” 俞大家笑骂道,“你个小蹄子是否寂寞太久,应该让蒋昭昭回去狠狠打你屁股!”引发一阵莺燕之笑。 众人中隐隐为首,最沉稳韵雅的王芮芮笑道,“我听说蕲ūn侯府杨洪远一家因为不受蕲ūn侯所喜,所以基本上没有执掌府内产业。红楼欠款无法偿还的问题若是传到府上,这个杨泽恐怕又得引发府内一番轩然**ō吧。平地为他父母再添负担。我要是那董司马家贵nv,都不需要他主动拔剑表明界限。我自然都会和他说清道明。顺便一巴掌将他扇醒,父母养儿不易,希望他不要再为自己家平添重负了!” 此番言论,众nv立即嘻嘻笑笑起来,说,“王芮芮你当然看不上杨小泽世子,镇国公公子仪表堂堂,英伟不凡,又是存意境修者,对你追求攻势不绝,区区一个蕲ūn侯落魄世子,你何曾放在眼里,不过打一巴掌就太狠了呢,说到底那个杨泽眉清目秀的,你真舍得扇一耳光上去?” 众nv之间的议论纷纷,显然令俞小小心情更好,手挥了挥,阻断了众nv不绝的言辞讨论,此时她倒是看到了ìnv小碧手中发抖捧着的一个木匣子,似乎就是上次她寄出锦书账单的那封匣子。招手让小碧过来。 看到小碧捧着盒子上前,沿路还有nv子的笑声,“说不定啊,前去讨账的小碧就已经代你们扇了一巴掌呢。” 小碧表情极为难看,颞颥的前行,“俞大家...我...” 俞小小皱了皱眉头,有些怒意聚集眉梢,“莫不是那个杨泽为难了你,我好心给他些面子,让你前去跟他催讨,也是给他提个醒,下一次就找到他父亲杨洪远或者侯府上去。难不成他还敢对你不恭?” 众人立即竖了耳朵,面面相觑而讶异,没想到这个杨泽脾气到了这般地步,连俞大家警告都不买账,这不是什么疏狂了,这简直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以为他世子的身份还能挟持俞大家?殊不知以他现实的地位,简直如蚂蚁一般。 “他的确对我不恭...他还说,还说俞大家您...我不敢说。” 俞小小眼睛一凝,盯视小碧,眉头横起,“你如实道来!” 小碧眼泪水裹在眼眶,几yù落下,颤抖道,“他说,他说您,是不是...红楼周转不开,穷疯了找他bī账...他立刻把金镑用盒装了给我...还多给了我十枚金镑...说是,说是什么‘小费’...他欺人太甚!小碧没有要!” 小碧在一片瞠目结舌的寂静中,将手中木匣捧放在了俞小小面前桌上,木匣盖子打开,里面赫然整整齐齐躺着一枚枚金灿灿的金镑子。 俞小小好半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桌上刺目的木匣子,然后双目一缩,怒冷道,“这里怎么会有一百五十枚金镑?” 小碧终于忍不住,咬着嘴ún,眼泪水溢了出来,恨然道,“他说不需要你赦免之前那三十枚金镑,至于多出来的二十枚...算是付给红楼的利息...” “什么!?”饶是在大晔外jiā接待场合都泰然自处的俞小小,这刻都从座位上霍然而起,双目瞪圆,一股气ōu冷子朝iōng膛里面钻。 周围诸多名姬险些都要摔倒。 这个杨泽不光不把俞大家那30枚金镑的赦免放在眼里,对130枚金镑的欠款原数奉还,还等同于打脸般的多加了20枚金镑,美其名曰“利息”。面对这等不知道是少年郎疏狂还是彪悍的反击,一个个不知道现在的表情是笑着的好,还是哭丧着好。 ============= 求票,求票!求收藏! 你们懂滴! 第十九章 锦鲤和鲸鲨(二合一)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杨泽用牺牲五彩琉璃樽重塑的两件半吊子灵宝,通过两下竞购,拍出480枚金镑的高价,除了王都最大的鉴宝商号ōu了一成税佣,归还红楼俞大家,顺便多砸了一些出一口“恶气”,余在手上还有282枚。 杨泽仍然能够想象得到当笃定了他还不上钱,还打算各种施压的俞小小看到那些金子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和怒火,于是他就越加看那些金灿灿做工细致,柳叶半圆形的通用货币金镑顺眼起来。 钱果然是一种极好的东西。 作为货币的这种金子出奇的是很轻便,不似杨泽想象带了几百枚金镑在身上,那定然是负重行走很难过的情形。就连软硬度都和杨泽之前所接触过的金子有区别。赏玩得久了,就不免会横竖计算一下这些东西在眼下时代的购买力是多少。 但最终他也没有严格的结论,总之两百来枚的金镑,恐怕就已经是王都一个普通三口之家几年的全部费用开销。 人对金钱的贪渴yù望某种程度上是无穷无尽的。杨泽记得以前踏上大学的时候和一些创业已经成功的人jiā流,谈及对方一个月能挣到十万,他眼睛里永远充满了羡慕,心想自己有一天能到那样的地步,也就满足了。但后来短短几年,杨泽当真正达到那样地步,才发现仍然觉得远远之不够,当一扇可以随意捞钱的mén打开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甚至恨不得全身心的扑上去不分昼夜的挣钱,很少有停下来想想在这个过程中他是否不折手段,连灵魂都跟不上他行走的速度。 若是一个普通人获得了塑灵师的能力,恐怕恨不得立即钱生钱,买下大量无用灵宝,然后疯狂塑造出品级高的灵宝物品出货,恐怕多腾挪几次,也能盆钵满盂。几乎没法也不需要抑制自己贪渴金钱的那种yù望。 但对于杨泽来说,他早已经过了这样暴发户的时期,所以他懂得在这个过程中控制自己的贪yù,同时进行思考。在上林两三个月都少见7级以上灵宝的最大jiā易市场,突然之间充斥这么大批的优质灵宝,那么商号最初对他一概不问来历的缄默,就会变成另一种情况。 会立即有方面展开调查,甚至可能大晔官方机构都会介入。再则之所以那两件7,8级灵宝能竞购到那样的价格,也是出于一个奇货可居的抬价心里,这实际上就是泡沫。 如果他没有节制的批量生产输入市场,不光是令他处身风口lng尖,也会从而让人审视这些灵宝的实际价格,更给予其合理的价值。再难有暴利出现,这接下来就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杨泽自然不会蠢到这样去做。 目前的这些金镑,足够他应付不时之需,甚至目前修行所需要的丹补之y,都已经足够。 更何况他现在的塑灵技巧仅仅回忆梳理出最初级的分解重塑,也仅仅局限于一阶灵宝。甚至灵宝品阶都不用达到二阶,就是一些灵气充裕的一阶灵宝,他体内的用以转换成灭气分解都不甚够用。还有更多塑灵的公式法则需要他重新记忆mō索。在各种实践中提高。 现在杨泽每天身上都会藏一本小册子,用他看得懂这里没人看得懂的英语,记录一些关于塑灵的转换技巧公式,若是他灵光闪现想到一条法则,便将其随时用自制的炭线笔记录下来,这是行之有效他回忆线索的方法。说到底,他对这mén技巧职业仍然处于破碎记忆的拼合阶段,想要完整回忆出这样一mén浩大繁淼的学科,那是和修行之路同样任重道远的一桩大事。 所以他仍然会去鉴宝号买一些价格不贵品级不高的灵宝,然后拿回来自己进行整合重塑,再出售出去,当然同样不会有太高品次,再重塑卖钱的时候便有些折损率,比如一个一阶1级灵宝的灵气重塑出三个零阶3、4级的灵宝,固然卖不到原来的价钱。但这些差价就当是他所付出的学费。 随后这些天里面,他除了每天ōu时间回忆练习塑灵技巧,也没有落下对身具的一mén气海上阶功法云体术,一mén存意下阶功法藏雪刀的修行。 最后的晚冬即将过去,雨夹雪的天气越加绵密起来。 杨泽立在自己的别院,站在那些自天地飘拂而下的雨雪中,然而奇特的是,那些令上林城路人都纷纷走避或者撑起雨伞的雨雪,却少见将他身体打湿,甚至衣物和头发上除了些许水渍和不甘落上的雨珠之外,溅落的雨似乎对他的身躯避之不及。只要仔细看,会看到他身体散发着种种热气,而那些铺天坠落的雨珠,自发地被他躯体的热气挡开,不甘的在近身不及寸许被吹走,剔透的雪uā也随之被打碎。只有偶尔一两滴带着大势能的水珠能穿透这股自他躯体而发的热气,沾染到他的衣襟上面,留下星点水渍。 云体术是一mén利用真气jī发各处ùe位达到提高潜力爆发力和防护力的功法,现在杨泽掌握之后也只是下层,这mén功法根据记录练到高层,甚至周身都会有气流护体,能反弹等闲的近身攻击。 这些日子他的两个大哥在侯府都有事情安排,自然比不得杨泽这名暂时被人忘却的闲散人一枚。是以杨泽也少受皮ròu之苦,得以更加潜心修习两mén功法。且伴随着他体内真气的jīng进,功法也越加的纯熟。 他于原地由静转动,周身的雨雪被缭绕带开,更多的扑在他身上,衣襟立时湿得更快了,但杨泽并不在意,而是快跑几步踏地而起,如同以前在球场三大步跨蓝一般,一拳照着别院的一座青石石壁挥出。 一道雪白匹炼的刀气破拳而出,先一步轰中石壁,啪!得一声裂响,石壁外围的表皮翻飞,现出由中心放è的裂纹! 杨泽落地,再连环转身轰出两记刀气。啪!啪!石屑飞溅。 石壁落拳中心被打得凹陷进去,足有一个巴掌的深度! 能够在气海境就施展藏雪刀这种真气化形的存意境级别功法。以杨泽的年龄目前可以说当真全王都都极为罕见,也不怪当初杨泽随手而发的时候令二哥杨文渊都为之惊异。 和杨泽第一次成功施展藏雪刀只是淡淡的一层刀气不同。现在已经具备一个完美的雏形,雪白的刀气越加浓烈匹炼。只是目前以他气海境三品的真气存量,也只能发出三记藏雪刀。 尽管如此,但身具一个存意境下阶功法,杨泽现在若是和他达到气海境二品修为的二哥杨文渊正面对敌,如果忽视杨文渊丰富的临敌经验,而他杨泽只要不是太二,几乎都可以稳胜券。 人类从第一次仰望星空,便注定了追寻文明终极真理的脚步永不停歇。 这些玄妙之极的修行成果也同时在杨泽面前打开了一扇天窗。令他那颗对此天道玄奇之路探究的yù望也越加深刻澎湃。 他追求力量,是因为在这个世界,只有力量,才能维护和抓紧他希望的守护那些东西。 ********* 别院,晚冬的雨雪,有繁荣热闹和冷漠沉寂共存的蕲ūn侯府,总有一些人会被遗忘。比如此刻只顾着每天埋头修行,时而倒腾点灵宝进行塑灵同时研究点这个世界人文历史颇有逸趣的杨泽。 今年的晚冬虽然迟迟没有过去,然而杨泽预言的寒á果真没有接踵而至的降临,所以即便仍然有雨夹雪的天气,这个冬天仍比起往年好过许多。 所以杨母程英也没有再为杨泽赶制那件抗寒内袍,偶尔也会在夜里熬一些冬汤给他端来,每天一起吃饭,言谈之间一家三口也都说一些逸趣事,那些曾经三口之家其乐融融的言笑气氛,似乎也无形中自以前整日的冷漠和争吵中苏醒回归了。 特别看到杨泽再没有游手好闲,每天和王都一帮二三线纨绔子弟ún迹赌街柳巷,反而成天琢磨历史人文典籍理学,甚至还看起了修行的一些纬经轶事。这种宽慰,对二老来说简直前所未有。甚至夜里杨父杨母也会说起悄悄话,“这个顽劣的孩子若早日这样刻苦琢磨,何愁ūn季的éng人礼过不了?”每每如此,杨母程英便会点头,“现在也不晚,杨泽这般刻苦下去,谁说éng人冠礼过不了七品困境...” 生活中最大的改善,便是可能杨泽前些日子令府内长辈们印象的改观,是以侯爷在今年奖赏杨泽大哥二哥的时候,也同样为他开放了内库。 虽然免费支领的东西不多,几uáng棉被,几盏过冬用的取暖油炤灯,十几斤灯油,没有修行天道一y难求的灵丹妙y,没有灵气充裕的雪山大yín酿。但也足以让大院这一隅旁落的杨家一角,领略到了一个温暖的冬天。 然后晚冬就过去了。料峭的ūn光一夜而至。 王国历333年,于此翻了一页,334年伴随着侯府的ūn节悄然到来。 府内张灯结彩,整个王都一片喜庆,深宫的那位陛下更是下赦令,免去了数百名轻罪囚犯的牢狱之灾,又大奖东部治水州郡功绩,表彰和皖金边境战争得胜的左将军王诏,将强敌流霜国牢牢阻死在西部贡嘎山脉的右将军齐乐毅。一时德名深厚。 那位大晔德昭天子治下尽管仍然灾祸年年都有,王国强敌环伺,官员系统**依旧弊病沉疴,谶纬修行之学亟待从基础进行改革...但也仍旧颇得民心。整个国民都希冀着大晔总会发展解决这些弊端,朝着贵霜陆洲的强大国家大踏步而去,这就是他们最朴素美好的愿望。 ********** 依据侯府ūn节的清单理清给府内年轻一代的物用之后,在内库忙碌中捧着清单细祥的薛冉于ūn光里抬起头来,偶尔理一理云鬓,每每这个时候周围一些府内戚系子弟就会投来仰慕的目光,似乎希望她能朝自己这边多望上一眼。 能受到家族内第一美nv的青睐,这似乎是府内无数青年自修行之途更进一步之外最大的成就。 但事实上外貌冷漠的薛冉几乎难以接近,不过一些自觉够资格,只有辈分不沾血缘的青年们也没少送薛冉礼物,她偶尔推脱不去接手,偶尔也会拒绝。 被拒绝的垂头丧气,被收下礼物的则一时自觉离成功又更近了一步。但几乎没有人会自然而然的认为薛冉会回赠礼物。 在王都上林,追求所有的名媛贵nv几乎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男子追求nv子的送礼中,若nv方回礼,便表示nv子亦芳心暗许。如此送礼之风成就不少佳话,当然也让不少人苦苦得不到回应而徘徊在青年之烦恼苦闷中。 对薛冉来说,她或许会碍于情面收下一些关系较好青年的礼物,不至于冰冷冷的拒绝伤人自尊。但若是她回应,那意义就不一样了。这么多年以来,薛冉收到的礼物不胜枚举,但也没见家族青年才俊们有谁备受青睐,不过仍然有几位出è的卯足劲竞争。 就算以杨泽眼光来看,薛冉虽然不及董萱,但也是少见的美nv,特别是纱裙下漂亮的小uǐ,倒是极为耐看。 “你到底在往哪里瞄!”家族内宴之前,族人侯宴大厅之中,薛冉再受不住杨泽时而扫视自己双uǐ的目光,冷厉出声,那股模样,大概若是旁边无人,她或许会飞uǐ朝杨泽踹过去。而以她气海五品的修为,杨泽应该是万万避不开她一脚飞踹的,恐怕跌个狗啃屎,薛冉心情才会好受一些。 杨泽怔了怔,回过神来一时有些讪讪,毕竟是他不对,就算是在想事情,但毕竟也不能盯着人家nv孩的uǐ看是不是。于是对她洒然笑笑,目光移开。 而薛冉自进堂来就悄然在打量他,最近听闻杨泽的确有些改变,她前后结合内库给他一阵嘲讽他反倒并没有暴跳如雷的样子,觉得还真是如此。所以不免多注意了他一下,没想到看到那家伙正在瞄自己的双uǐ, 又看到他这番淡笑置之的神情,虽然感觉他整个人的确不一样了,然而薛冉眼眸子里的怒意还是浮了上来,但随即愕了愕,又一闪即逝。 杨泽今天穿了一件平日难得穿着的开衫,从她站在他面前的这个角度,正好居高临下看到他脖颈一处有些淤痕。她是何等目光如炬心思细腻之辈,立即有沿着他锁骨几处位置看到相应的淤青,甚至联想到当日在内库看到他脸有些浮肿的模样,当时她自然而然对他讨厌便忽视了,习以为常的对他鄙视。 但看这个样子,杨泽身上的这种淤青,恐怕浑身上下还有难以想象的很多处,近闻大世子和二世子冬假回来过后,突击训练过杨泽,难道当真属实? 不过这等训练方式...杨泽的两位大哥是和他有仇么?最重要的是,杨泽真心甘情愿接受这种酷训。难道他当真转ìng了,真正对一个月后的éng人冠礼产生了足够重视,希望合格通过冠礼,真正在府内获得被人承认的一席之地? 她终于明白当日杨泽为何会寻到内库来,要那些补益身体的y草,而最后又索然的离去。 这种顿悟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甚至心里有股酸涩不明的味道。 但她并不为当初诋毁了他而后悔,这个小ún蛋,这时候顿悟又有何用,修行之路缓步积累极为重要,他早干什么去了? ************* 新年宴席之后,便是一些族内年轻一辈的邀约聚首时间。 而往往这个时候,就能分清楚家族内年轻人之中的佼佼者,因为一般这类风云人物,周围一般都围了不少人,谈论兴之趣事,谁受欢迎与否,通过这些一簇一簇的人群圈子就一目了然。 比如戚系年轻一代中最有名的刘谦,此刻正被一众男男nvnv围拢,众星拱月般询问他气海境四品进境的心得和体会,以及几次家族长辈对他的一些jiā待,甚至有人怀疑家族上早为刘谦承诺了锦绣前程,让他心无旁骛的修行。只是这些哪能是他们能知道的。 杨泽两位大哥被蕲ūn侯亲自拖住,他就自然而然形单影只。 吃过宴在热闹的年轻一代人里面坐了一会,没有人和他有所jiā集,便觉得颇有些无趣,准备返回自己别院。路过刘谦一群人,就看到围拢的青年中裂开一个口子,众人随着刘谦的目光望向杨泽,随即他开口道,“杨泽表弟。” 杨泽站定,朝他望去。似乎对家族戚系一些人明显表现出来对他不感冒的神态毫不在意。 刘谦颇有些自得,上前几步,引得周围人随他一同移步,这番感觉,直让他体会到一种地位带来的快感。要知道面前的杨泽可是嫡系的世子,但侯府之中,历来都是以能力和实力说话,是以眼下他虽然血缘上和蕲ūn侯的联系,并不如杨泽,但已经成功用天赋和资材凌驾杨泽之上。在家族长辈中有口皆碑。 刚才他一直默默注视薛冉,同为两大新星,实际上刘谦也是侯府内对薛冉最有追求资格的人。但刚才看到杨泽看薛冉双uǐ的目不转睛,又看到薛冉原本正待发怒,又似乎想到什么的恻隐之心。极让刘谦为之不悦。 他皱了皱眉,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道,“不是我说,我这个做表哥的,虽然只比你年长一岁,但我仍旧还是要教训你几句,你一天好逸恶劳,不求上进,这也罢了,还在红楼船舫当面念出什么‘几曾着眼看侯王’来,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族内人兄弟姊妹之间,自然不便对你说什么,但你听听外面那些对你的风传,你也应该有所觉悟。早该脚踏实地,做你应该做的事情,不要整天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话说得隐晦,但是提点警告之意明显。以他现在在家族蒸蒸日上的地位,只怕很快就会大肆培养,过不了几年,侯府里面一些产业和话语权自然也会向他倾斜,那时候杨泽的地位就更不可堪比,虽然不至于暗地整治你,但上有所好,下必甚之。到时候你杨泽日子过得困难,和同龄人越比越差,可真不能怪其他人。 而更隐晦的一层意思,则是让杨泽最好注意自己现今处境,虽然和薛冉血亲上面极为微末,但不要做白日梦有所奢求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永远都是虚无缥缈的。 刘谦说完,半晌后,才咂mō出这番话一些隐秘味道的杨泽咧咧嘴,“你是不是有má病?” 随即在众人发怔中道,“这能是同样的事情吗?就像是侯府圈养的锦鲤,你追求的不过是每天能摆摆尾巴,准时游到沙层底部吸食主人喂养的féi料,在一群人围观的时候摇摆身子显示自己那身féi膘和光鲜到毫无用处的è彩,以博得某些怪癖似的满堂赞美。你的所谓追求,能和海洋里在某一条洋流之上为了霸得食物链顶端,以厮杀为乐,择féi而噬,嗜强而食的鲸鲨相提并论吗?不要在我面前展示你可笑的这些理论,那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像侯府里那些光鲜无用的锦鲤一样,你所不能理解的虚无缥缈,那是你倾其一生也达不到的地步和境界。” 当一个人和你不在一个层次,跟其解释再多,也只会是对牛弹琴。就像是狼会和羊一起讨论爪子如何变得锋锐,牙齿如何变得尖利吗?不会,狼会用撕裂一只羊来保持爪子的锋锐,牙齿的尖利。 杨泽记得这个刘谦,在王侯府破的时候,倒也算是一个人物,并没有如大部分年轻人般落荒而逃。而是至死捍卫,但毕竟是一条圈养在家的锦鲤,如何能匹敌那些觅食的猎杀者,只是悲壮的螳臂当车而已。 杨泽说完,发现刘谦一众人表情变得极为难看,显然是因为杨泽这番话,竟然将他们比作féi膘的锦鲤,一时一个个气瞪鼓涨,想反驳,却又嗫嚅到不知从何反驳起。当你遇上一个竟然恬不知耻堂而皇之将废柴的自己比作鲸鲨,其余人比作空有其彩锦鲤的时候,也是这种不知如何反驳起的憋屈。 “鲸鲨只会用实力来证明自己,而不是用逞口舌之快,那样和空有其表的锦鲤又有何区别?”一个冷漠的声音从旁响起。 杨泽转头看去,薛冉正环抱双手,冷目望向自己。 杨泽心头一阵火起,心想这nv人怎么屡次针对自己,本yù不愿和她计较,她还不依不挠了,是不是要将其制服狠狠打屁股才会知道自己的厉害? 看到薛冉出现,刘谦等族人子弟立即有神清气爽之感,特别是薛冉目前还是他们的立场,直让刘谦觉得心情大好。 而随即就看到薛冉莲步轻移,长身来到杨泽面前,将手中一副用粉è手绢包裹好的长匣子递给他,眼眸子依然清冷,“这是你上次在内库要的东西,你谨记得你说过的话,鲸鲨要用实力来证明自己。éng人冠礼上面...好好努力吧,说不定我会期待的。” 随即薛冉转身即走,带起一阵香风,在几步远的地方顿住,转过头来,依旧毫无情绪的道,“不过,你仍然欠内库那些银钱,我会记录下来,然后从你顺利éng人冠礼之后的食俸里每月扣除。” 杨泽捧着手中包装很好,还依旧带了些兰uā香气的木匣子,看着那个nv人的背影,愣了愣,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一时又觉得这个她实际也有可爱的一面。半晌又洒然而笑,也不理双目发直的刘谦等人,自顾自径直离开。 留下诸多族内子弟面面相觑。 半晌后,一人喏喏道,“刚才...我没有看错吧,薛冉姐...”他吞了吞口水,“竟然送了杨泽礼物...?” 有人依旧愣神,道,“据说小的时候...杨泽曾欺辱过薛冉姐,据说,是很荒唐强亲了她的脸,那次闹得很大,薛冉姐都告到老太爷那里去了...薛冉姐从来就这样一幅冷冷冰冰让人看不透她想法的样子,该不会,其实...她的心里一直对以前...” “闭嘴!”刘谦再忍不住拂袖,众人再不多说一句,刘谦喜欢薛冉并不是个秘密,甚至还可以算一个公开的秘密。 此番薛冉当着面递给杨泽包装好的木匣礼盒,分明说明了很多问题,如何不让他愤然而去。 心想那个杨泽既然自比自己是鲸鲨,那么这个月底冠礼到来的时候,他真的想看看此人如何有自称鲸鲨的本钱! ================== 兴许接下来的情节是大家想不到的。我会尽力写得好看。 今天二章合一,让大家看的舒爽,新的一周新的榜单,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十章 战(上) 第一卷 仰望天堂 “青蒲uāy熬出的汁水做底液。凤尾草总共三株,分别分为三次服用。石南叶在熬煎后期磨碎撒入,建木树芽则先通过八分火候的烘焙一日,效果最好。海檬果实际上最固元培神,都可以当做果蔬来吃...”程英梳理灵y,然后在自家的小炉中熬炼。 杨泽看到自己母亲十分下细,凤尾草都是用的井泉水来回洗了多次,才用干帕子擦拭干净,留作练y备用。 程英很悉心的鼓捣这些灵y,动作都很谨慎,毕竟她也知道这些灵y的珍贵程度和价值。 杨泽éng人礼到来之前,这些灵y若是有一丁点帮助和发挥应有的效果,都是极好的,是以程英也都不敢怠慢。只是在为自己儿子熬制这些灵y汤的时候,时不时抬起头来,带着些似笑非笑的表情问,“这些灵y当真珍贵,所以我知道这份礼物的昂贵,我听说薛冉那孩子作为内库副管事过后,一向都不曾给他人开过绿灯...那她又为什么偏偏对你特例?” 当天薛冉当众给他灵y匣子,在场一些叔辈姑婶别看看似在ī下聊天闲扯,然而对年少这些人的动向可是当真掌握得清楚,看到薛冉的举动,都相当于一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水中。最近热议纷纷。也不怪现在程英对苏灿似笑非笑,一副yù言又止的神态。 “我也不知道...难道是因为我比较帅?”杨泽心忖只是薛冉最后一句赊账的话没让你们听到罢了。当然,杨泽自然也不可能让父母知道,毕竟他手中还握有两百多枚金镑,都不用等到éng人礼,找个时间就可以全数奉还,一些灵y的钱,他还是给得起的。 程英只当杨泽那种脾ìng又来了,瞪了他一眼,随后看到杨泽脖颈lù出的一些淤青,声音温和道,“董家的事情过去了,也就不想了。现在薛冉又送这么贵重的礼。接下来月底,你总别让人家nv孩失望。” 怎么每个人都看自己有问题,杨泽满脑子的雾水,都赶紧拿了炼制熬好的灵y离开,避开自己这个母亲目光中的“丰富内涵”,自顾自回了别院。 因为灵y的存在,炼y便是当今一种很盛行的技能。而灵y本身也超越了治病这种基本功能,在人体各种方面都甚有奇效。好的炼y师提炼出来y力强劲的灵汤妙y,极品一些的可以提升修为,有些还能在短时间内jī发出人体的生命潜能。灵y也是当今繁衍的热mén,几乎谁都能熬制一手y水。就算自己母亲程英也是如此。 一贯认为是y三分毒的杨泽也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灵y和他印象中的y草绝对有天翻地覆的改变。但也达不到太夸张的神奇境地,像是他大哥给他的那粒能提升修为的珍贵“元丹”,几乎和铁甲的兵戎,大晔的骑士,民众的宽厚,陛下的德仁一样,算是大晔国最有价值的事物之一。每年王都最大的秋道学院最多给出去不过十来粒,都是给全王国修行方面的jīng英,可想而知其珍贵程度,这东西不是遍地都是。 所以也达不到杨泽那种服用了薛冉灵y之后一夜修行数以倍增的情况发生。 只是青蒲uāy有温经洗髓的作用,石南叶有祛风之用,凤尾草和建木树芽都有清淤活络的功能,再加上杨泽本身能极大从外部汲取灵气的【引气术】,所以能最大程度的榨干吸收yìng,所以身上的淤青好得奇快,没过几天时间,就淡得几乎看不到了,同时因为能最大程度吸收灵y中的灵气,一定程度上也超过了雪山yín酿的作用,达到极好的辅助效果。 他气海三品的真气量日益攀升,几乎都隐隐有能冲击气海二品的气候。 *********** 杨泽有时也会拔开那支瓶塞,嗅到青uā瓷瓶里喷薄的清香,感受到那粒秋道学院珍贵的“元丹”在瓶子里晃动真实的滚碌感,就会从心底开始痒起来。 也不知道这粒元丹是由什么做成,总归每一次闭好瓶塞,再拔开,总是那种新鲜喷薄的清香。似美酒佳酿,如岁月窖香。 毫不因为时间而褪è,直引得杨泽心神不属。 他终于明白自己仍然是个俗人,他所有刻苦奋斗的理由只是因为没有捷径可讲。正因为知道修行之路的艰苦,所以现在有一粒吃下去足够一跃之间至少提升两个品次的宝贵元丹,他如何不为之心动?如何不日思夜想。最重要的是,那只青uā瓷瓶每日还贴合着他iōng膛安睡,那瓷瓶温凉如水,这就像是整日抱着个黄uā大闺nv轻薄,但始终忍了又忍,不能狠狠将其推倒的挠心火热感。 相对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而言,他现在急需要力量。 “问题是我现在已经感觉气海境第三品日渐涨满的真气量,距离第二品已经并不遥远。总觉得只是一线之隔。你们又说过,元丹能提升两品的能力,只怕现在吃下,就从三品翻到二品,又从二品翻到一品,但仍然是亏了...”杨泽对来询问近况的两位大哥ròu疼的说着。 这些天杨阙和杨文渊已经即将过完冬假,参观侯府éng人礼之后,就将立即返回王都秋道学院继续修行。现在全侯府各家各别院年青一代上上下下多少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每天去往家族书室,还有演武场的人都比平常多了太多。看得出家族年青一代,都在为奋斗出前程而拼命修行。 这样的气氛之下,杨阙和杨文渊办完家族内的事情,自然来找上杨泽。在大环境下,即便两人早已经通过了家族éng人礼,但仍然能感觉那种空气都紧迫的味道。 杨泽又继续解释道,“而如果我能短期内突破进入第二品,那个时候再来服用元丹。岂不是能一夜之间,踏入存意境的境界!一夜之间,我就将突破到玄奥的修行高塔第二重楼上去!” 此刻ūn光正好,府内林园百uā齐放。 杨泽在这种环境下,双目放光的盯着大哥杨阙背后的那柄古剑,“这岂不是说,我也有玩这种遥控飞机的资格?” 他对当时在雪山之上,杨阙一剑之威大有感触。当日在红楼船舫,长ūn候世子赵晋,王都蔡道林,曹成刚等人,对杨阙背后的那柄似乎随时会跳出一击长剑的畏惧,他都看在眼里。 那便是存意境修行者的其中一个神通。这等依靠天地间无形联系御动方外之物的强悍,简直是装13和说难听点孤芳自赏,说好听点便是成就感的极佳利器。 作为一个没有没有无线电,没有认知磁场电力场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能量能遥控那柄方外之剑,对杨泽来说,这就是能让他想起来心脏都会钝然一跳的求知yù和好奇心。他有一种居里夫人发现镭元素那刻的虔诚和jī动。他觉得自己真他妈像一个伟人。 却发现杨阙和杨文渊像是看怪物似得把他给盯着。 杨文渊率先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气急道,“贪yù,贪心,当真是修行之人最大的原罪!以前我认为院长说的这句话是在放屁,现在才发现实在是金yù良言,用来形容你再好不过!你才突破气海境第三品多少日子,从上次你毁了我那件衫袍以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你难道认为你比大哥杨阙的资质更好?竟然大胆妄言到要突破第二品!都说你无耻,现在看来真是如此,亏你还能恬不知耻的说你自认为距离第二品已经并不遥远...你知道这当中的差距是多少?就算你从现在刻苦行功努力,也要数以倍日的时间,两三个月之后能突破已经相当了不起。当真以为资质好些点你就为所yù为。贪,你很贪。” 杨阙也于此刻开口,大概杨泽让他都丢了往日大世子沉稳的气度,也要ā上一口踩这个妄言的三弟一脚,“还有,我背后的是一口月刃剑,并非是什么遥控飞机。你不光狂妄,贪心。而且还很无知。难道不知道因为修行每个人阐述的真理不同,他所晋入到第二重楼的结果便同样会不同。每个人晋入修行高塔第二重楼存意境的感悟都不一样,那么你又凭什么认定他们觉醒的能力会一样?我觉醒了遥控剑体御物的能力,于是这样的人被称为剑修。而有的人有了更强的气海,可以修行更强以气化形的功法,这样普遍被称之为气修。还有的人身体可以承受更强的负担,从而可以修习jī发身体潜能以爆发出强悍体术的功法,这种被称为体修...如此种种,叫法有太多不同,都是因每个人达到存意境觉醒的不同神通而定。” 说罢,杨阙敦厚的眼睛微眯了一下,不甘心得再道,“你或许有一天能达到存意境,就算现在服用元丹,最快也要一两年以后去了,至少绝不是现在!” 杨泽面对这两兄弟不甘心的打击报复,颇有些气紧。心想这是否是某种yīn暗心理,因为修行之路他们吃了太多苦头,所以也必然想见到旁人和他们吃同样的苦头和消磨的时间,尽管这个人是他们的三弟。 这该是怎样一种天怒人怨的yīn暗心理? 杨泽觉得自己的修行速度的确有些快了,想来能有这样的成绩,除了外部那些昂贵的灵y,自身能榨干吸收灵y每一滴yìng的能力之外,恐怕就是每天入夜他睡在uáng上便会自发运功的凝气术的功劳。 看到杨泽默然不语,两兄弟的yīn暗心理似乎得到了极大满足,然后又凑上来勾肩搭背,笑道,“尽管修行之路你任重道远,不过现在成绩,足够让你在éng人礼一鸣惊人,现在不用这么拼命,走,带你去一个地儿放松休息一下。” 杨泽下意识想躲,因为两人每一次声明带自己去的地方,都实在是太让他心有余悸。 ================== 一会还有一章。 求票!求收藏! 第二十一章 战(中)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上林城可堪媲美红楼的另一个地儿是岩ūn馆,但岩ūn馆并不是青楼,只是一个夜间烹茶清谈的场所,或许还是一间需要足够身份地位才能前往的餐厅。而王都几乎所有世族官员都会以能前往岩ūn馆为荣。 并不为其他,单因为岩ūn馆,是全大晔国都颇受民间和王国高层推崇,那位和皖金打了二十年仗,在强悍蹂躏了多个邻国的皖金铁骑面前也不落下风的左将军王诏,王家的产业。 这些年王诏和皖金数位榜上有名的名将来来回回,互有输赢,然而传到了王都,那些败绩也就有意无意的忽略了,或者成为民间戏院用来铺垫高á戏份的前一个低谷。 大晔国民不喜欢悲剧,特别是影è现实,自然所有人都希望王诏是当今大晔无敌名将,仍然可以一次次抵御皖金的那些虎视眈眈。因为若是王诏这个屏障去除,那些号称直捣上林的皖金铁骑和皖金国家学院培养的那些修行者们,又将由谁来抵挡? “王国仍然有另一名将,右将军齐乐毅。若是论胜率,对抗贡嘎山以西流霜国几位著名将领的齐乐毅比起左将军来说要高一些,这是否证明了若论军事才能,大晔左右两大名将之中,齐乐毅要更胜一筹?” “角度不同,怎么可能并行比较。”有力ǐng王诏王将军的人道,“大晔历来重视贡嘎雪山山脉地带,从来视为兵家之重,军工重地是有上百年的基础累建,齐乐毅将军又占据高地优势,退有军事堡垒防守,进有地势之助,是以流霜国如此强敌,也无法得以寸进,讨不到丝毫便宜。而王诏将军和皖金冲突之地大多都是平原地带,无险可守,无利可攻。对上皖金铁骑,能双方半斤八两,还能讨得便宜,已经是相当的了不起了。” 此刻的岩ūn馆之中,一场王都高层贵族的聚会正在诺大的茶厅进行。此类ī下讨论三五一簇人之间不绝于耳。 到场的足有二三十人,来的都是王都一线贵族公子,众人中各有个ìng,谈吐不凡,能有这样面子一力举办这样聚会的,正是大晔那位镇守边境左将军王诏的儿子王征。 杨泽和自己受邀的两位大哥参加到这个茶会之中,这次几乎也是被两人强架过来。听王征说了几句话,觉得这个左将军王诏的儿子大概因为其老子在大晔的声望地位,从而颇有些高傲。 就连接待他蕲ūn候兄弟三人的时候,也比较傲慢。只是淡淡打了两句招呼,而对于他杨泽这个王都颇有些“出名”的纨绔闲人,更是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 倒也不怪,王征父亲这么多年为大晔居功至伟,作为子nv,傲慢点甚至不把很多人放在眼里,也不足为奇。说到底,他杨泽若非是两位大哥,根本不上“档次”和他jiā流。 杨泽自然也没有把这个王征的态度放在心上。茶厅很大,人数众多,除了王征作为主人家时而高声主持一下,抛出几个话题众人一起清谈。 大部分人也席地和周围人攀谈。一时茶厅窸窸窣窣不断。 这样的王公贵族间聚会倒也是经常进行,只是这等规格的,一般也只有王征才能号召得出来。 *********** 杨泽和两位大哥坐在一处,杨阙和杨文渊还在和身旁的人笑谈。他ā不进去,倒也只有从旁细听那些有关大晔两大名将的事迹,倒也津津有味。 “王诏将军犯过几次公认的错误,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相对而言,齐乐毅的确军事才能要高过一筹,这无可厚非...全王都都知道大晔两大将军,王诏修为上要高上一筹,齐乐毅兵法强一些,互有长短。王诏将军本身就是位天玄镜高手,皖金国的那些修行者要对付他,只怕都相当困难。秋道学院在将自身的优秀jīng英学生,派往前线保护两大将军的人数之中,的确是派给齐乐毅将军的人要多一些,这不是什么秘密,同时每年保护齐将军的阵亡人数也是最多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说话的人坐在杨文渊身旁,名为张之dòng,是二哥杨文渊最要好的死党之一,眉清目秀,谈吐儒雅,使得人很难不对他生出好感。 原本正说着那些将军们的事情,此刻却适时闭上嘴,戛然而止。 一个双目细窄,看不出任何特点,极为普通,但穿着也算华服的年轻男子走进了茶厅,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杨泽身边坐下。低声道,“兄弟,之前的事情我早知道了,你身上当真厄运不断,本来这段时间我想来找你,可无奈家里管得太紧,我后来给你写过信函邀约,几次你都不曾赴宴,嗨,如果你还在郁闷,到大可不必。没了nv人,还有哥们儿。” 这番话说得杨泽大感极为亲切,这才回想起来这人是谁。 堂堂王国右将军之子,齐建霖。若是平常路上碰见,保管没人会认为他就是那个镇守西部贡嘎山脉,令流霜国恨之入骨齐乐毅上将之子。 齐建霖和之前的杨泽不同,他是真正的很想刻苦取得进步。然而终于是修行资质的限制,到目前为止也就是个气海境七品,和杨泽并称两大废柴之一。 不过和杨泽的脾气不同,齐建霖却是天生好脾气,但这种好脾气却生生让人有很想欺负他的冲动。是以齐建霖倒也很为受气,尽管是将军之子,但谁都知道齐乐毅重点培养的是长子,对于他这个次子,几乎都属于放弃了。他就算是有时候,也时常会被蔡道林那帮人找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不过齐建霖倒是一直都将杨泽视为最好的朋友。 齐建霖到来,周围人的目光只看了他几秒,随即又转开了头去,有些人微笑,想必是看到杨泽和这个男子这对组合,当真是配齐了。 在主座的王征原本一副舒懒谁都不会正眼去看的样子,这个时候双目一亮,起身正è道,“建霖,之前约过你几次了,没想到我这岩ūn馆,你最终还是来了。” 虽然是大晔两大上将。但旗下家业却又很大差别,王府发达富贵。齐府相对弱小,至少就没有眼前这壮观可堪比红楼船舫的处所。王征这番话,自然有刺jī的意思。 齐建霖撇撇嘴,看向杨泽道,“我是听闻我杨泽兄弟在这里,过来只是和他喝杯茶的,倒是对谁开的茶会,并不感兴趣。” 周围不少人竖起了耳朵,一直听闻齐建霖和王征不和,眼下看来又会闹点不愉快。 王征眼睛眯了眯,随即干笑道,“原来如此,你和你杨兄弟,倒是当真配齐了。” 这话引出一些窸窣的笑声。暗喻两人在王都闻名的身份。齐建霖眼睛流出一丝恼怒。 杨泽两位大哥都皱了皱眉,旁边儒雅的张之dòng已经先一步起身,在众人目光中鞠一躬,看向王征笑道,“当今大晔,唯有两位上将军是国之砥柱。王将军破敌皖金边境,阻挡皖金铁骑践踏大晔江山。而西雪山有齐将军阻敌国mén之外。大晔两大上将,缺一不可,这是常识。王、齐两大将军在前线联手阻我大晔强敌,而我们晚辈如今安处平静的都城,是不是更应该团结一致呢。” 张之dòng一番恰到好处的劝解,引得众人纷纷点头,不免ī下对这个张之dòng更高看了几分。就连齐建霖和王征,脸上都掠过羞愧之意。再不多逞口舌之利。各自安坐。 不过话说回来,张之dòng儒雅,又和长得令nv人都嫉妒的杨文渊是最好的朋友,两人站在一处,会让人生出“登对”的错觉。 杨泽深深看向这个儒雅之极的男子,和他有所触的目光对视一眼,两人都虚空拱了拱手,算是相互间礼貌的回应。 *********** “董萱,董家小姐到。”茶厅之外的唱诺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有些人眼神还带了三分期待。 一身蓝衫的董萱,正和几个王公之子言笑晏晏之间,风华绝伦的迈步而入。 整个大堂似乎都一时生机盎然起来! ============= 第二更送到!票票,收藏! 《灭》的第一名盟主诞生! 恭喜【阿C_lf】晋升成为灭尽尘埃第一位盟主,第一个达到修行高塔第十重楼的人啊。。。何等瞻仰。。。 感谢兄弟姐妹诸多的打赏投票。 还是那句话,我会努力写书回报大家! 第二十二章 战(中) 第一卷 仰望天堂 董萱一走进入,杨泽立即发现周围很多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之前的事情在王都也算是沸沸扬扬,只是近期众人将视线都放在了董萱和赵晋的传言上面,基本上淡忘忽略了杨泽。毕竟这也算很顺理成章的事情,王都高层舞台上有很多的圈子,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上演不同的戏码,来来回回,忘记一个人远比记住一个人更为容易。若不是杨泽当初在红楼那一出,恐怕众人会把他遗忘得更快。 对上林的贵族们来说,最失落惶然的事情并不是别人记住了自己的出丑,或者某次不体面的表现。而是逐渐被大众所遗忘,那代表着权势的衰减,地位的丧失。 不过杨泽本就不在乎这些,对此安之若素,更希望所有人都觉得他人畜无害才好。 杨泽看向自己大哥,杨阙摇摇头,而二哥杨文渊也耸耸肩,示意对她的到来并不知情。 齐建霖从后捅了捅杨泽,还以为杨泽现在见到董萱,必然会极为郁闷,低声道,“不要紧,天下何处无美人,兄弟我相信你未来必然能遇上更好的......不过话说回来,全上林能有董大小姐这番容貌气质的,恐怕也屈指可数,”说着又揽过杨泽的肩膀,叹道,“算了,现在全王都觉得够的上资格从赵晋手中将她抢走的人数不胜数,我们自然不是那一类,今朝有酒醉今朝,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才好。” 杨泽哑然,心想你这小子算是安慰我,还是变相用软刀子捅我?当下恨不得两脚把这小子揣走。实在很难想像这副猥琐的样子居然是那位大晔**事无双的齐乐毅之子。 董萱迈步而入,周围到没有什么夸张的众多世子贵族狗血的对其追捧献殷勤事情发生。但现场气氛确实因她的到来而发生了改变。也就仅是这样,都让在场一些nv子颇有些嫉心或者慕然。 一向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王征更是亲自下台来,和董萱并立而行,直到将她送到座位上面,表现出傲慢的他极少出现的热情。董萱一家是军部高官,和王征同一系统,可以说自小便认识,双方之间关系极好。甚至王征的一些朋友,都要通过他认识董萱。 “之前还以为你不会来,所以我今天这个岩ūn馆里面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才想到以往我们在这里喝茶,都是有你的,今天你不到,反而缺了些味道。”顿了顿,王征朝杨泽那边看了一眼,又低声续说,“你今天来可不要因为某些人某些事情,而导致心情不好,这可不像是你董大小姐的样子。” “那你认为我是什么样子,”董萱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看到杨泽在角落的样子,回过头来,红润的ún角上扬,对王征笑道,“如果你了解我,那么你就应该明白,我从来就不会为一些无谓的事情生气。” 陪着董萱一同到来的闺蜜张茶儿也随即接口,气冲道,“本来就是,他杨泽该不会当时那样做就是为了赢得印象分,让人觉得他伟岸高大,从而令我们家董萱对他刮目相看?” 王征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回到主座。而伴随董萱到来,全场明显活跃许多。 她颇懂音律书法,见闻广识。落座之后,和众人娓娓jiā谈,声音婉转而动听。其形令人如沐ūn风,其神绚烂如夏uā,甚至就是闲聊间看她的轻颦浅笑,都是一种享受。 谈到中途,有人甚至旁敲侧击的希望深挖她目前和长ūn候世子赵晋何等关系。 但每每提及到赵晋,董萱都会或腼红带过,或微笑不语,避而不谈,但只是这番神态,都让不少人iōng臆里有某种难耐的心痒起伏。能真正采攫到这朵王都贵媛,都是上林很多男人的梦想。 如果这样的殊荣降临在赵晋的身上,那么王都上林城估计一夜之间会有太多醉酒天明的愁苦少年,会有太多仰慕青年的爱情没有发泄出来,以至于造成社会不稳定因素。 看着董萱在几个世子明显有亲切仰慕之意的言语下应付微笑,张茶儿就皱了皱眉,ōu了个空从她耳边低声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你不希望蕲ūn候府对你施压,用赵晋来做挡箭牌,而破天荒赵晋世子还要一起陪你发疯,要不然你干脆就假戏真做得了。我看赵晋世子就很不错,不过二十四岁,就是气海境第二品的修为,天赋少见。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敢说他对你并没有那份心?” 董萱狠狠的瞪了张茶儿一眼,担心这幅样子破坏形象,又立即回复淑nv的样子,道,“你要犯uā痴,麻烦不要把我扯进来。我和赵晋世子只是很好的朋友,这次只是帮我渡过这个坎,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张茶儿狐疑道,“我很怀疑仅仅是没有其他意思,出于朋友角度的帮忙,赵世子竟然就可以连他家族都给瞒在内了,他这是为你承担了多大的风险才是...不愿意接受蕲ūn候府和你们家的安排,不愿意把自己的未来jiā给那个杨泽。这我能理解,很正常的思维,我要换做你我也会如此,说不定做得比你更绝。”张茶儿吐了吐舌头,又道,“但关键是对赵世子那边你也是这样的平淡态度。你真打算自此往后一个人风华绝代了?” “而更重要的问题在于,既然你早有了这样的打算,那为什么今天听闻那个杨泽在这里,你还专程过来一趟。虽然我明白你不会肤浅到将红楼上发生的事情记进心里面去,但是今天你也不用专程因为他过来一趟吧。难道当时他那副样子真的让你对他改观了?” 董萱螓首微垂,轻轻摇头,道,“他在这之后,顶受了很多压力。他父亲本就不受祖父所喜,杨泽修行资质也极为平庸,再加上我的这种选择,让他家在侯府之中地位更为恶劣不堪,恐怕都抬不起头来...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而我也有必要尽我所能的去弥补些什么...” ********** 接下来又有很多人力图缓和杨泽和董萱之间的关系,拿两人说笑,一时气氛起来了,双方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僵的感觉。 因为董萱一行要早些回府,是以茶厅里和众人聊了些天过后,就随即起身和众人告别。 杨泽就看到身着淡绿衣裙的张茶儿来到自己面前,脸上表情很不情愿的道,“她想和你ī下里说几句话。” 杨泽放目望去,和众人道别后的董萱正站在茶厅外的庭院之中,淡蓝è的靓影透过清扬的纱帐若隐若现。 杨泽在身后茶厅一众人竞相猜测的“咦”然中走出来,面è平静的来到董萱面前。 董萱瞥了他一眼,却对他这幅样子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在茶厅之中的时候,提及到赵晋,她曾注意过杨泽的表情。 谁知道并不是她想象中那种咬牙切齿,或者任何的不自然,或者神情的晦暗。而是很平静,似乎没有引起任何他心思bō动的样子。 一种低落的感觉袭入董萱心头,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暗暗恼怒。 她和赵晋之间的事情只是两人的约定,也是赵晋主动提出帮忙,以借此打消蕲ūn候府可能幕后戳合她与杨泽的念头。原本她打算在今天的这个茶厅上面当众澄清她和赵晋之间的关系。这不光能让她回复自由之中,也因为有之前的事情,蕲ūn候府和大司马董家将再没有以前的那份默契,自然也就再谈不上商量她董萱和杨泽的那些事情,无形中也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 但今天看到杨泽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让董萱原本yù当着不少王公世子面前澄清的事实到了嗓子口就忍住了。 当下决定和赵晋之间的关系再过上一段时间澄清。因为她对杨泽这幅强作淡然的样子十分有气。 两个人沉默的向前走了很久,眼看着似乎在走下去,恐怕就会这么沉默的分道扬镳了。 董萱眉má轻轻挑了起来,像是从小到大不加掩饰的那样,“你就不会说点什么?还是从那天以后,你就成了哑巴?” 杨泽苦笑了一下,“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董萱那对蓝衫下明丽的眼眸瞪视杨泽,眼神里有些愠怒,但随即提醒自己要冷静。 于是冷声道,“知道你很快就要参加家族冠礼,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希望你能够抓住这个转折点。不要错失让别人重视你的机会...前些天腾出一件物品,我不需要,横竖不知道应该送给谁,我想或许对你接下来的éng人冠礼会有些帮助。” 随即董萱从袖子里拿出木匣,递给杨泽。 若不是看到董萱那双修长莹yù般的手,以杨泽的ìng子,或许是不会去接这个她口中横竖不知道送谁最后才打算给他的东西。同时也心头立时想到这nv人心思细腻,知道送礼代表的特殊含义,是以专程将他叫到外面,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从而也不会让人误会她半点行为动机。 这样一想,立时让杨泽意兴阑珊,把玩着手中的木匣子,嘴角扬起,道,“这算是一种施舍,还是对我这个失败者的同情?” 董萱眼睛里再忍不住腾出怒火,一对眸子都锐利起来,冷笑道,“杨泽,你可以不要,也可以随便送给别人,甚至可以随时丢掉,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当然,恐怕不需要我的帮助,你也是能够顺利通过éng人冠礼的。我倒真希望你能有这样傲慢的资格!” 说完董萱再不理杨泽的离开,在岩ūn馆的大mén外面,早已经有闺蜜张茶儿等候多时的华丽马车。 仍站在庭院的杨泽,望着那个傲慢的蓝衫少nv转身离开之后半晌,才苦笑着摇摇头,随手揭开手中的木匣子,伴随着盖子的掀开,他的表情先是微怔,随即愣在原地。 木匣子之中,赫然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在鉴宝号卖出去的那只灵阶8级灵宝——“野猪手套”! 杨泽哭笑不得。 =============== 本来不打算解释的,但还是说一下,亲戚的父亲过世了,这两天之所以更新不太规律,就是在跑这个事情。就连今天也是整理各种物品,吃饭什么的到了夜里近一点才到家,回来就给大家码了这一章。 后面的实在没有了。 大家看标题就知道,是的,标题依旧是(中),本来这是一个大情节,但今天后面的是出不来了。 只有如此,明天我会调整,尽快规律更新,尽快多更回馈。大家在书评区的留言,一直都关注啊,很多意见也很好,都会采用。 最后依旧是求票!什么都可以没有jī情,但写书和求票必须得有jī情啊。 这是必须地! 第二十三章 战(下)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一夜ūn雨挟风雷。 依然是那座风雨中的上林城,依然有港口忙碌的盐帮,仍然有溅雨之中飘摇的船坊,有多瑙河延伸向出海口的王都沿路灯火和繁荣的绘卷。 酒楼有日夜不眠的酒客,有温在炉子中散发热气的酒香,有沿路不慌不忙避雨的行人,还有王都并不少见贵族的宝鸾马车,以及那些兵器坊和灵y铺,总是带着淡淡祥瑞的光芒。 仍然是那座岩ūn馆。左将军王诏之子王征在此大宴三日,这三日之中,岩ūn馆那即便是王都上层贵族都一座难求的雅间概不开放。只有王都不少豪阀贵mén中出位且具资格的人才会受邀列席。 于是昼夜通明的岩ūn馆,便因为王征的大宴三日越加成为上林不少人热议的焦点。 尽管ūn雨如油却不要钱般坠落,但仍然能看到王将军家产业的岩ūn馆在雨夜里lù出雄伟的轮廓,mén外的车鸾如流,停放原处的,还有不停到来的,亦或者从馆内出来登上车离去的。但前一辆马车刚走,后一辆更为豪华的便随即到来填补空缺,自然有锦衣华服的青年或者nv子在旁人扶送中迈步而入。 岩ūn馆对面是一条上林的商业街,街上有个不大但jīng致的茶铺,这几天里面,茶铺里总会有个少年准时到靠窗的位置,点上一杯上林闻名的汤沟采茶。 因为太习惯于少年的多次出现,也不显眼,倒是很容易就会将他忽略了。 此时这位青年早习惯了店老板给新到的客人讲解每年只有这个季节能喝到的汤沟新鲜采茶,一夜ūn雨溢茶香,品着桌前的新鲜茶,但杨泽的心情却并不是如此新鲜,相反略微有些沉重。 而这份沉重压抑中还隐约透着某种兴奋和血液阵阵á涌的感觉。他感觉到iōng腔里的那颗心脏,在轻而jī烈的搏动。 这已经是他自那日茶会过后,第七天出现在附近。这七天里面,基本上没有受到岩ūn馆任何邀约的他隐藏在夜è之中,静静的注目着那座夜è里壮观庞大的建筑。 有的时候走神,会觉得那里光怪陆离,无数人鲜衣怒马的出现离开,在那种极度奢华的场合之中,聊风月和那些隐藏攒动在平和之下的yīn险与战争。 这些日子之中,他一直在观察着大将军王诏之子王征的动向。 杨泽并不能毫无阻碍的出没将军府,所以别人的衣食起居他是不知道的。只是他每日的住行规律,杨泽却是掌握得清清楚楚。 搁下茶盏,那座大将军在上林的最大产业岩ūn馆里面的宴会似乎也接近了尾声,看得到陆陆续续的男男nvnv走出,上了各自家的马车,然后岩ūn馆外面各种的豪华车驾四面八方地散开去,有时看来,似乎也能算得上一场王都的别致风景。 等到外部的车马走的差不多之后,那一头有些动向,一驾有两乘雪白上好良驹,粱木jīng雕细琢,手工大气匠栋,一看就气势不凡的漂亮马车,才搭载了内里的贵人缓缓起行。 因为马车加注了灵符,所以车辊辗压在上林大街的青石板路上,并不如想象中的沉重,且宝马良驹前行并不费力,马车也比普通的车驾更为快捷。 看到良驹马车出了岩ūn馆,行入了夜è之中。 杨泽丢了一枚银钱,然后起身,整个人裹入长衫里,没入茶铺外的烟雨之中。 那位上前来取走银钱的老板,会看向那个几日里喝茶的少年的背影。若有所思,汤沟采茶虽然是上林城的极品特产,但因为少而昂贵,一杯盏茶也要一枚银钱,这可不是寻常的少年郎能品尝得起的。更何况这位少年还一个人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对外时常走神的观望。 但随即揣摩少年行为的老板又很快摇了摇头,尽管新鲜采茶昂贵,但他自有信心自己这个茶铺比起那几家上等的茶铺价格要便宜太多,这位少年可能极爱这种每年ūn季才有的采茶,所以才会来自家店里尝鲜,这让老板不由得有些莫名虚荣。至于他为何每次都惯于坐那个窗边的位置。定然是已经分手的小情侣偶尔会思念旧地,想起了以前的日子,所以时常有些烦恼和感伤。 在上林城中,有太多到了这般年龄少年人都是如此。 ********** 洁白如雪的良驹在雨夜中飞驰,马车车身上符文在夜里奔驰中发散着淡淡的流光,沿路的人只要看到,就笃定必然是贵人的车驾,能请得符文师在马车上雕刻灵符,而灵符若想使用长久,还包括了符文师日后的保养费用,这都是后期很大部分的支出。 行至雨夜渐渐少人的上林大街,突然一阵刺耳得吁声响彻,车辕和青石板路jī烈摩擦的钝重感刺破淅沥的雨声。 这一刻只要看到那匹马车的人,都能望见到两匹白马后uǐ蹬立,上体和前uǐ高高扬起,显然是受到驾车者极为猛烈的制动,良驹身上都可见被皮带拉磨出的血痕。 两匹马不安的四肢落地打着响鼻。驾车人惊骇的发现,前方上林大街的一人半来高的铜鼎雕塑之上,站着一位黑衣人。 他的背后有把刀。斜着一字形从腰际挎过,刀柄和腰垂直。 背刀的人浑身裹在了黑衫之中,但雨水铺泄在他的身上,却看不到半分被沾湿的痕迹,反而还未坠落在他的身上,便被蒸散成了一股缭绕的烟气。于是黑衣人立在铜鼎之上,浑身上下都似乎被裹入在了一团雾气之中。 “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所拦的是何人的车驾,竟敢如此放肆!”车驾前是两名劲装男子,两人修为都在气海五品,但却拥有最丰富的杀人技巧,将军府的所有护卫,都是左将军王诏从前线jīng调身经百战的亲信兵源。 但是即便如此,对方自黑夜里出现的那种bī人的气魄和胆敢拦车的胆识,就证明了来者不善,还有一股危险的气息。使得驾车的护卫下意识握紧了随身的刀剑。 那位méng面黑衣人才缓缓开口,“好威风的大晔将军府,我流霜国也正是你们这样养尊处优的人多了,才使得东进未竞寸功,无数的儿郎歃血沙场。那些人该死,而大晔的将军,更该死!” ************* 从听到对方是来自流霜国的修行者过后,将军府马车上的护卫就已经骤然心紧。尽管他们震惊于齐乐毅将军镇守西部贡嘎山天险,怎么会还有来自流霜国的修行者堂而皇之的越过西屏,ún入大晔王都来拦截将军府的车驾。 但现在的情势已经来不及再给他们以思考的时机。 一声大喝,马车之侧的那名护卫拔刀跳下车来,迎着风雨箭步跨过和对方的距离,一刀杀气十足的朝对方直劈而去。 同时马车之上另一名jīng英护卫立即策马,马车极快加速度的由静转动,啼马轰鸣,飞速朝着一旁的街区夺路狂奔! 那名黑衣修行者落地而下,拔出身后的配刀,反手和正面迎来的护卫错身而过。 他的肩头带起一篷血线,那名身经百战的护卫捂住鲜血喷渐的腹部颓然倒地。拼了轻伤一击毙敌,但同时有些惊异于将军府护卫战斗力的黑衣人丝毫没有停留,一个旋身,手中的长刀脱手而去,破空回旋,像是jīng确制导导弹一般划了个弧线,命中远处狂奔的将军府搭载了那位王征的车驾。 马车在惊人的一击中无数碎屑飞溅,那柄长刀显然破入马车之后,大肆破坏。两匹马的四蹄被齐刷刷斩断,带着巨大动能的马车同时失了灵符庇护,回复了以往的笨重,带着还在被长刀持续回旋破坏的马车结构一头撞上了街壁。 马车瞬间支离破碎。 ================= 第一更送到,晚上还有,求票! 第二十四章 你是一个人 第一卷 仰望天堂 见到此幕,在夜è的掩护中一直发力紧跟着马车的杨泽双目剧跳,他早已经预料到今天的情况,大晔历334年,左将军王诏之子被公然刺杀于大晔王都上林的正街。 一直镇守大晔边境和皖金国作战的王诏虽然膝下有五子,但王征却是五子之中最受他宠爱极喜的对象。那次刺杀之后,虽然证实刺客是来自于流霜国,但王都都有一个疑问,守卫贡嘎山国之屏障的右将军齐乐毅在严密监控大晔边境,怎么会放入流霜国针对左将军府的刺客? 此事成了一桩悬案,但也令王诏对齐乐毅产生极大地裂隙,曾一度认为这是齐乐毅刻意为之,和流霜国达成某种利益间协议,最终目的是借流霜国修行者除去王诏,从而使得齐乐毅威名在大晔无双。 这场发生在334年ūn天的谋杀,就像是埋下了一场裂隙的种子,达到了分裂大晔两大主力战将的目的,最终导致王诏一怒之下放入皖金铁骑,皖金一支由高手组成的英雄级铁骑,最后迂回刺杀齐乐毅,导致大晔两大上将最终烟消云灭,那是大晔最后灭亡的起始。 故国烟消云散不堪回首之中,而那些飞回湮灭的命运轮回,似乎需要在返回时空之轮的这个瞬间,伸出一只手轻轻拨动一下,兴许历史就再不一样。 ************ “简直愚蠢!这就是大晔的国之上将,怎么生了个这么蠢蛋的儿子?他爸名字是不是叫王双江?”杨泽咬牙切齿,事情如此快捷的就在自己面前发生,那个ā包至极的王诏之子王征显然仗着上将名声,连马车都无比气派,两只千里雪白良驹,这样的良驹在西方那些故事中都可以被称之为神兽独角兽。同时马车雕梁画栋,无比鲜明华丽,特别通体还有用于加速的符文,简直是豪华配置。 从岩ūn馆出来,一路流光。完全将停在外面那些够奢华的贵族车驾都给比了下去。 这个王征当真要在王都上林获得其老子在整个大晔国的地位。而且还十分享受的样子,每天邀约的都是足够资格和他对谈的高官大臣年轻一辈和继承人, 当真打算在大晔年轻一代中建立巩固自己的影响力。但如此这般,就算是眼水再不好的刺客,恐怕都得认准你王征的车驾! 如此蠢笨,难怪会被对方抓住软肋,一击得手。 “每天都在这观察...可是还是架不住对方太二。”杨泽心急火燎,马车虽然从岩ūn馆出来奔行到雨夜里行人稀少的东大街,没有行太远,他紧随其后,但最终还是慢了些,来迟一步。不过也看到对方最后的出手。 竟然是一位存意境修为的高手。 记忆和亲自体会过修行,所以才知道修行境界比自己高的人会有多么恐怖。所以杨泽此刻心脏都在jī动的起伏,像是他曾经第一次打架的时候那种浑身发冷的感觉。但眼前并不是打架,而是真正一个疏忽之间,动辄生死立判的结果!也不是身上挨几拳疼痛几下,是动辄就会被砍得肢体不全,深可见骨。所以他的双手,双脚,乃至身体都因为恐惧而忍不住轻颤。 原本指望着侯府的护卫能和对方战个半斤八两,自己再上去讨点便宜,但现在看来,显然不太可能了。杨泽紧急抑制住了出手的冲动,若是刚才对方那一击,已经结束战斗,王征已经被对方干掉。那么他会立即离开现场,直接回去侯府别院,再不过问这桩震动整个大晔的刺杀事件。 那位黑衣存意境修者手一招,长刀从碎裂成一堆的马车里跳起,被他单手持住,然后一步步走向马废墟。这一切转瞬间发生,虽然一些震动响声被风雨声掩盖,然而仍然让这条街周边的人听到了一种异样。 黑衣人bī近马车,准备进行最后的收尾。马车的废墟陡然破!破!两声,两个人影从废墟中跳出,王征一拳从旁朝黑衣人轰去,马车最后的护卫躬身,一刀贴地斜掠,朝黑衣人下身削斩。 “螳臂当车!”黑衣人发出嗤冷的笑声,左掌划出一团黄光,印上王征一拳,同时右手一刀和将军府护卫长刀jiā击! 将军府护卫长刀脱手,刺耳声中被这一刀劈得倒卷出去,跌往一米之外,口目溢出鲜血。 王征则一声惨叫被一掌拍退到壁面之上,刚才硬拼对方那一掌的手臂反关节扭曲,显然手肘已经完全被对方之霸道功法拍断! 他不过十九岁,为人处世却成熟老道,在王都年青一代圈子中倒是极为出众,又因为上将最溺爱之子的身份,似乎谁都会买他面子。天赋上面却并不算出è,到目前也是个气海境第四品。算中规中矩,他的刺目最主要体现在生活圈子和身份上面。 眼下什么时候见识过这种真正的战斗和杀机,现在眼耳口鼻在手被拗断带来的剧痛下面涕泪横流,浑身颤抖。但的确没有开口说出一句求饶的话,只是感受到彻骨的恐惧。 黑衣人手也在颤抖,尽管以他存意境八品的修为,全力施为之下对上两个都是气海第四品的人临死反击,虽然是完胜。但是那种对体内真力的消耗却是巨大的。他仍然需要抓紧时间调息。以便在事情完结过后,迅速撤离。 黑衣人抛下被劈得卷刃的刀,双手成爪状,发出骨骼咔咔咔的响声。这是气海境中阶功法【裂骨爪】。 “时候到了,你该上路了。”来到王征近前,黑衣人的语气却异常之平静,但是这种平静却隐藏着死神般的力量。单手朝着他的头部猛抓过去。若是命中,保管一会王都禁军被惊动之时,看到的只是一具头部扭曲的身体。 大将军之子王诏的遗体。 ********* 异变陡生。 一副穿旧的锦衣青衫,在这个瞬间铺天盖地罩落下来。 黑衣人立时由欣赏临死人表情的畅快变成惊骇,双手成爪“刺啦!”一声撕裂劈头罩下的青衫。随即便看到一拳朝他正面直轰而至! 碰!得一声毫无uā巧的震响。两人分别各退一步。杨泽被一股反震力搅得体内真气海紊lun,iōng腹处一阵钻心的疼痛。 相信对方也不会好过多少。 两人都趁着短暂的调息瞬间相互目光如刀的打量。 和对方一样,杨泽也临时用撕下来的衣料将口鼻遮住,算是简单易容。此时暗暗叫苦,这记由气海境三品轰出的上阶功法【炮拳】比之以前更有突破,按理对上对方的同是气海境的中阶功法【裂骨爪】更高一个阶层,应该取得上风。但无奈对方毕竟是存意境修者,就算仗着功法等级优势和趁对方消耗甚大过后的袭击,竟然也只是半斤八两。存意境修行者当真不是初境的气海境可以相比。 “还不快滚!”杨泽立即对王征当头bāng喝。 王征浑身一抖,尽管有巨大的恐惧,然而人在垂死绝地爆发出来的潜能却是难以穷尽,微胖的脸上还挂着涕泪,此刻却是顾不得了,冲到旁边别人楼下的马栏,用尚好的一只手拖起跳上一匹灰马,立即仓惶逃窜而去。 黑衣人怒目一瞪,凝气暴怒出击,一爪将杨泽bī退,然后冲身朝着王征直追而去, 杨泽紧追在后面,云体术毫无保留的发动,全身ùe位被真气来回刺jī,通体越来越热,然而越热便越有爆发力,每一次发力狂奔,都能感觉周围的建筑飞一样倒退,像是自己在一列火车上,穿行过这些古街古道。 黑衣人的身影在前方鹰起鹊落,不落他半分,甚至速度还更快,若不是亲眼所见和自己也确是如此,杨泽还完全不敢相信人类能够达到这样的速度。 追过几条大街,王征身体是伏在马背之上,只想着飞快逃离,然而命运似乎并不给他逃走的机会,再过不了几条街,一条完全是死胡同的绝地出现在面前。策马飙到死胡同口,王征从马背上噗!一声落下坠地,烂泥般摊在地上,现在恐怕只有绝望的等死而已。 黑衣人目lùjīng芒,陡然间站定。他身后那些被高速掠行席卷的风雨都如飘絮般dng起。他已经动了杀机,打算一举歼灭前后两人。以他存意境的修为,如此想法,并不算狂妄。 ********* 面对黑衣人极有魄力的站定,见识过之前他那种可怕奔行速度超越人类体能的夸张表现,此刻大概所有站在他面前的人都应该清醒的认识到,面前此人的修行境界高过他们不止一筹。 坐在地上满脸都是雨泪和鼻涕的王征震惊的看到,从后面追上来的来人似乎并没有被对方充塞的jīng神威压所震慑。 啪!啪!啪!啪!踏洼高速奔行的杨泽没有半分停顿的意思,离黑衣人五米外最后一个蹬地,身体近乎四十五度斜è而出,双拳高速dng开雨沫,又是一记炮拳直轰对方面mén。 半空中双拳对拼。黑衣人却咦!了一声。两拳相触之间杨泽一拳力道并不如想象中的结实,但随即他惊骇的看到一记膝撞正无声无息从下盘撩向自己的小腹。 两人猛的分开,黑衣人闷哼一声后退一步。虽然临时单手挡住了杨泽膝撞,然而却仍然吃了暗亏。 yīn险!这是黑衣人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 杨泽也成功借此机会,jiā换了一个身位,无形间挡在了摊在地上王征的前方。 这是一条深甬而没有出路的巷道,两边是两座高楼,其间透出灯火,然而伴随着冷月和风雨,似乎这条巷道上发生的所有刺杀,都被风雨之声掩盖下去了。无人知晓。 ********* “你到底是什么人?敢于阻挡流霜国的修者,你知道将面临怎样的怒火?”黑衣人从面罩下冷冷出声。他讶异于对方每一个对敌的策略,似乎都经过jīng心的计算,且还身具气海上阶功法。要知道功法这种东西,要领悟实则相当困难。修行者能领悟同境界阶层功法的人少之又少,一般来说一个人所能领悟具备的功法等级都会比自身修行境地降一个档次。 他即便是存意境修者,到目前为止也没有真正完全掌握一mén存意境界哪怕最下阶的功法。他的主攻功法也只是气海中阶。对方不过气海三品水平,居然就能施展气海上阶的功法。屡次利用形势和自己拼个平手。实在让人憋屈。 “不用装模作样了...难道成天把流霜国挂在嘴边,再放下点蛛丝马迹指向刺杀是流霜国所为,就真能够将刺杀将军之子的行动归结到西部的那个流霜国上面?” 杨泽慢条斯理道,口上虽然轻松,然而却死死盯着对方,听到他这话对方身子都不摇一下,看似无动于衷,然而对方眨了几下的眼睛,已经暴lù了他内心此时的震惊。 杨泽继续火上添油,“如果我不在这里,那也就算了,但是我既然站在你的面前,你还扯一大篇我流霜国怎样怎样的语言,就未免有些脑残了。难道我没有告诉你,任何yīn谋诡计在我面前,都会像是三脚猫的老鼠一样退散?”杨泽似乎觉得自己这番说话有语病,但是目前局势极为紧绷刺jī,所以一不小心就口快了,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么多! 对方显然颇受震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沉出声,“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也难怪,当你从头到尾甚至卧薪尝胆计算好了一切过后,原本以为会万无一失一步步的展开,这个时候突然跑出一个人摇旗呐喊胡言lun语说我知道你全部的算计策划和yīn谋啊。恐怕也会如此黑衣人般憋屈的感觉。 “能算中齐乐毅和王诏的矛盾,然后借用来自流霜国流窜修行者的名义刺杀王诏之子,从而挑拨齐乐毅和王诏关系。企图从内部瓦解大晔王国。这种做法,换一种局势,或者说如果你成功了,那么结果可能会很有效,但是目前为止,你不可能成功了。你认为我会自己一个人来?” 杨泽站定,目光一动不动的目视对方。现在营造声势是击垮对方的不二法mén。 黑衣人站立了半晌,一对眼睛死死的盯住杨泽,然后嘴角才咧开道,“我认为...你的确是一个人。” 被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和作为绝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至少对杨泽来说,对手的聪明在这种一言不合极有可能生死立判的情形下,绝对不是一桩好事。 “我的确是一个人。”既然被看穿了,在装下去恐怕自己就变脑残了,杨泽也咧嘴笑道,“我之所以会一个人来,因为我知道,你很有自信能单独击杀我身后的这个二货,所以你也会一个人来。” “张之dòng,我没说错吧?” 面前的黑衣人双目猛然一睁,现出他此刻感到绝无可能的震惊! 那个瞬间,杨泽出手。 从至始至终为止,杨泽都在对对方进行心理上面的攻势和jiā锋,他的确和对方修为差上一截,若需要取胜,便是必须将对方这种杀意给扑灭下去,这也是挫其锐气的一种方式。高手jiā锋,不光是时机,环境,气势,甚至心理的把握都足以在瞬间判断出生死。这是杨泽之前在异时空于商场上战胜无数对手的法mén。而如今,却浓缩在了眼前的生死一刻。 对方正是心里防卫能力最弱的一刻,此时杀气大大衰减,修行重中之重的jīng神力锐减,便难以发挥巅峰状态七成的功力。 风雨仿佛在那一瞬间都停了,杨泽五指并拢为掌,虚空挥出,风雨在这一刻立时在他手臂的罅隙间紧聚,浓缩,骤然压紧!一刀劈出。 锋锐匹炼的雪白刀芒,像是自夜里剌响而出的闪电,破开了雨夜的濛雾和灰沉,宛如自灰è世界中最有生气的活物。然而却的的确确带着死亡之灭气! “以气化形!存意境功法!?”黑衣人心神剧震之间,手掌仍然应jī反è之下结印,形成一道黄芒,和杨泽真力凝结的藏雪刀冲撞,挤压,足以撕心裂肺的真力暴然四溢! 黑衣人被震退出去,口中带起的血线从溃散的méng脸黑布穿透而出,身上黑衣呈现锯齿状被真气割裂可怕的má边和细密血痕。 前衫破碎,衣物的片缕伴随着他的飞退缭绕在空气中,被依然横溢的真力割碎,摧残! 黑衣人黑发飘拂而起,现出那副张之dòng如今惨白不堪,而曾经儒雅的,俊逸的面容。 ========================= 今天这章又是近五千字,因为实在拆不了,所以现在才发布。让大家久等了! 求票,求推荐,求收藏。 烤鱼不是不会拆章节隔段来发,但实际上这样看着让大家也不舒服。能拆我还是拆,不能拆仍然发。 所以就全靠大家推荐收藏力ǐng新书上位了! 第二十五章 杨泽!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杨泽从记忆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中知道,一个修行者之间等级的差异,那就像是一个小学生和初中生之间,初中生和高中生之间一样,总会有相当的鸿沟。但并无确切实际概念的杨泽也根本不知道这样的差距在何处。 他的大哥是存意境修为,他的父亲是存意境修为,甚至王都里还有一些修行者,他们同样也是存意境修为。 但至始至终,杨泽并不知道双方到底有多大得距离,鸿沟在何处。 但直到看到眼前的存意境修者张之dòng出手,他不光举手投足间袭杀两名将军府jīng锐的护卫。同时还一掌拍断了身具气海境五品修为王征的手臂,前后神威大展之间,气海境的修者几乎无人可敌。 哪怕是在对方jīng力衰弱的当儿,骤然出手的杨泽。 张之dòng被轰退的瞬间,左脚踏地,鞋面在地上顿擦而过,带起一片水痕,止住退势。 旋身下一个瞬间便对杨泽攻出一掌,这一掌并没有拍中杨泽实体,然而那股尖利的淡黄è真力已经后发先制,尽管已经衰弱了不少,但最终还是结结实实命中杨泽。 杨泽的前iōng衣襟外绽破碎,还是因为云体术的加持,是以前iōng才没有被轰得血ròu模糊,但却也呈现些微的凹陷,然后被轰退三步有余,身子摇晃了一下,摇摇yù坠。 第一个反应是iōng闷到几乎喘不过气来,视线顿时模糊不清,好半晌才恢复,他知道自己不能就此倒下去,一旦倒在地上,便再没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 被真力隔空击中的iōng膛显出大面积的淤青。只是对方隔空一击衰减的真力都是如此,杨泽震惊于若是张之dòng这一掌打在自己iōng膛上面,会不会立刻生机断绝? 杨泽泛起一股苦笑,原本一直提聚自己的实力,就是为了应付不久之后的眼前这一刻,然而真正身处战场,才明白面对一位修行高过自己的存意境修者有多么的可怕。 但他没有其他的选择。他若是之前告诉整个家族里最值得信任和托付的大哥二哥,他们最好的朋友张之dòng会刺杀王征,会在未来某一天王国大lun之时,背叛泄lù二哥行军路线,最终导致杨文渊受到埋伏身死万军之中。 相信所有人只会怀疑他是否已经失心疯。 所以他必须阻止这场发生在ūn天上林大街的暗杀,并阻止张之dòng这个人。那是一切暗流汹涌的来源。 若不是王征被杀,便没有后来王诏投敌,并透lù大晔最后一根支柱齐乐毅的军事布局和弱点,导致皖金国派出全国最强修行者组成的“猎鹰王骑”,在齐乐毅重整皖金边境屏障防御的时候奔袭大晔千里之地进行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突袭。 ******* “你是大晔生长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仇恨,导致你要以两位上将军为突破口,挑起一场大晔内部的纷争?”刚才的连翻对抗,以及云体术挡住对方轰击iōng口的消耗,已经耗掉了杨泽体内大部分真气,原本可以发出四记藏雪刀的存量,目前也所剩无几,所以他必须争取回复。 他相信对方也必然如此,两个人都在争取,只是看谁最后有底牌而已。 张之dòng那张苍白的有些狰狞的面容笑了笑,“大晔和流霜国之间只有贡嘎山脉一条通道和天堑,大晔不光在关卡处设下无数军事重地,更设置了存意境以上修行者入境便会有所察觉的警示灵宝。并派出军事探子密切记录流霜国所有境界以上修行者的资料动向......一切看似严防死守,但他们仍然忽略了,流霜国的修行者并不是需要在流霜国之中培养,仍然可以在大晔这样的异国生长,扎根,这些年,我没有一日不记得那些仇恨。” “我的国家,名为流霜。至于我为何如此痛恨大晔,如此痛恨你们全国敬仰的左将军王诏,你只要了解二十年前,这位左将军经贡嘎山出兵流霜国的时候,沿路曾做过什么,便明白我的仇恨来自于何处。” 在地上剧烈的疼痛和环境强压之下,已经处于jīng神涣散边缘的王征终于颤抖着声音开口,“父亲在从前,兵下流霜...的确做过dng平流霜国沿路村镇这样的惨烈事情,但当时流霜之士,多如牛má...军势每到任何一个村落,任何人皆是战士,随时都会从暗中突袭我大晔军队...所以才不得不dng平沿路村镇,若当时情形换成你们流霜,相信也同样会做相同的事情...” 张之dòng惨白的笑了,“所以便是如此,你们可以针对我流霜国,而我们同样可以对大晔还以仇恨和怒火。这本是如此,无所谓公平不公平。所以你们如果死在我手中,便不要叫冤。” “战争的余bō啊...”杨泽叹了一口气,“很扯淡的理由,但是似乎也是无可辩驳的理由。我向来不反感尔虞我诈的争斗,不断奋斗往上,那似乎也是人生的乐趣之一。但人若生活在仇恨之中,那你真的是很悲哀。” 杨泽dòng悉的目光渐渐聚缩,慢慢的眯起来,“所谓大晔国和流霜国的仇恨,实在是管我屁事,但我必须阻止你。是因为这个小王国里面,有一些东西我还比较重视和在意,并打算守护下去。而如果你打算破坏这一切,原谅我就算是变成一条疯狗,也要把你留在这里。” 张之dòng浑身的气息再度迸发,长发无风自动,终于在对峙中率先回复体力和足够真气的他凝聚于一掌轰发,“不消你提醒,我也会如此做,我会从你死去的身体上,揭下你的面布,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 张之dòng如此说,也代表他足以有这样的实力,那是一名身负存意境修为的人的狂妄和底气。 一掌未达,真力先至。想到之前印在自己iōng膛上可怕的掌印和此刻仍然不曾回复的剧痛和紊lun的气海,杨泽来得及身体一错,从旁扑倒! 姿势绝不雅观,像是面对一枚抛出手榴弹般的反应动作。绝对没有第二个修行者和对方决战时会不顾身份的用这种姿势躲避。 然而杨泽确实成功了,真力从他耳际擦身而过,像是被ōu冷子打了一下脸般火辣辣的疼痛,黑布被掀带开去,飘落远处。 杨泽被释放的口鼻在湿冷的夜雨中呼出无数因为iōng腹和身躯的剧痛断续的白烟气。还有张之dòng原本因为足以击杀面前两人而兴奋到极度扭曲,再看到揭开对手黑布lù出下面真实面貌而转变出的惊骇! “杨泽!” 一直因为极端损耗和手臂拗断剧痛,靠着墙壁无比凄惨摊坐在雨水中的王征一直苦撑着的意识终于在这一刻被冷雨彻底浇得涣散,他最后倒下去的霎那,只来得及听到这最后的一声“杨泽”。 便再也不省人事! 对张之dòng来说,他再也没有见到那个曾经一直在气海境七品境界苦苦挣扎的废柴,而此刻却身具存意领域功法,达到气海第三品。将他一个存意境修行者苦苦bī到生死相搏境地,令他心头从不屑到恚怒,咬牙切齿除之而后快的人结合起来。这种带给他心头一bōbō不可思议骇然的冲击感。 而这个,是杨泽最后的底牌,也是从张之dòng手上活下去的一线生机。 在那一瞬间,杨泽手中拼死提聚的最后一道白芒怒发。近身切中张之dòng的iōng膛。藏雪刀毫无保留的命中。一阵极为难听的咯啦!骨骼断裂的闷响传出。 但随后张之dòng不敢相信这个结果的一声怒喝,体内最后的真力突然爆发类似同归于尽的拼死反扑! 张之dòng正是凭借自己存意境修为,要用毁灭ìng的真力反噬此刻没有半分真气护身的杨泽,让他亦拥有同样不死即残的命运! 那一刻,杨泽体内拼命旋转压榨真力的真气海却陡然之间生出变化。 先微缩,然后扩张,原本被吃空榨干空dng的体内立即突破,此刻张之dòng袭入他体内的反噬真力,却飞快的被他吸收转换,汹涌的转变成他可以利用的真气。 这一瞬间,气海第三品,宣告突破。 在生死存亡的jī发下,他正式迈入气海第二品境界! 护身功法云体术得到足够的真力重又运行。 张之dòng的躯体被反震出去,撞中一只柱子,然后斜斜滑下。 这位潜伏了数十年,来自流霜国的修行者,在这一刻,结束了他背负仇恨悲哀的生命。 =========== 第一更送到,请兄弟姐妹们多砸推荐收藏! 感谢【凡人与大涅磐】【情泣泪伤逝】【山水清静】【lign】【T印记】兄弟的打赏! 第二十六章 旧雨楼的隐者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就在张之dòng飞跌出去生机断绝的那一刻,经过连番苦战晋入气海境第二品的杨泽那一刻稍稍放大的感知明显的听到了夜雨的深处,那些墙后面视线望不到看不了的地方,有鞋底和地面摩擦,迅速远去的声响。 杨泽才明白他终于还是猜错了,张之dòng并不是只有一人前来,那黑暗之中,仍然潜伏了他的同伴。直到对方的声音迅速远去,杨泽苦苦坚持的ǐng立才再忍不住的摊坐在地。 或许是对方暗杀的组合要求一人执行刺杀任务,另一人只会观察周围局势,提出预警,并不负责出手。亦或者对方修为有限,看到连存意境修为的张之dòng最终都死在当下,便再无停留必要,迅速远离此地。 总归是最后生存了下来。若是对方明白现在的杨泽恐怕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如今鹿死谁手,恐怕还犹未可知。 而这一刻,杨泽还看到了这个bī仄巷道的雨楼之上,灯火在飘忽中明灭着,有窗户关闭木料摩擦嘎然的声响传出,像是下雨收衣服那样的寻常。 杨泽抬头望去,明白今天的事情,最终还是有更多的人知道了。 他从雨泞中挣扎起身,转过头看到躺在墙角晕死过去的王征,他已经没有力气再上去探查旁边高楼之上的是什么人,也知道对方既然在他力竭的时候没有趁势出手,便应该不会是隐藏在暗处的张之dòng帮手,甚至还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人,既然如此,他也不想更深入的去了解去知晓,他总不可能机关算尽,事事都在掌握之中。 听到隔壁几个街区急促的脚步和喧闹声,被惊动的上林府尹以及稽缉处的人马已经行动,显然很快就会顺着蛛丝马迹追查发现现场,剖开这场这个令他们震惊的ūn雨之夜袭杀。 杨泽随即迈步而行,就那样拖着疲惫之极的身躯,隐没在了上林长街的雨夜之中。 ************* 此刻毗邻这场袭杀的旧雨楼中最高一个亮着灯火的房间之中,却丝毫没有巷道中的那股惨烈的气息。 四盏放置角落的风灯之下,映出房间漂浮的纱幔,极为jīng致的古雕,壁上全王都罕见之极的壁画,jīng雕细琢的yù盘和上好碧玺yù石做成的茶几,摆设都是全大晔少有,沉香缭绕,无时无刻不透lù出bī人的贵气。是那种即便下方是千军万马,杀气蓬勃,只要闭了窗户,房间里就会温润入ūn,宛如进入了仙境中勾勒的那种场所。 此刻的房间之中,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冷哼凭空响起,“什么叫所谓大晔国和流霜国的仇恨和纷争,实在是关他屁事!好歹是一个世子,竟然成天将屁这个东西挂在嘴边,蕲ūn侯府的人就这样的素质?” 说话的是一个样貌端正,稳坐于一只红木椅上的中年男子,眉宇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仿佛那对剑眉微弱的上挑下扬,都带着能令旁人心脏蹿跳的威仪。 在一旁负手站着的则是一名样貌干瘦的老者,他在这里平淡无奇,就算是那对有很多鱼皮纹的眼睛也古朴而没有光泽,然而这个老者若是出现在朝堂或者大晔王公贵族之间,恐怕都无人不敢对他正è以示尊敬。他此刻轻轻蹙了蹙眉,想到竟然让面前温和的男人都开口闭口将“屁”这个不雅之词反复提及,那一定是动到了男子的软肋之处。 下面那个冒雨深一脚浅一脚离开的少年,当真是该承担雷霆之怒。 “再者他怎么也算蕲ūn侯杨业的第三个孙子,他的大伯是内阁大学士。二伯是将军出身,即便其父在大晔没有个一官半职,他怎么也是王侯出身,官宦之家,而且还是地位不低的官宦之家,受王国护荫,颇有恩泽。就这样没有代入感和国家荣誉感?他是不是有怨气,是不是明天要给他一个大官做做,他才懂得什么是皇恩浩dng,知恩图报,懂得心系国家?”中年男子一口气怒说,看得出是真有些恼火气,又对老者道,“你当初压着没有出手帮他,实在是做得极好!” 老者对男子鞠了一躬,拱手道,“陛下明鉴,陛下故地重游,事发突然,事先谁都不知道上林大街之上居然公然发生这场刺杀,最后竟然bō及到了这一处地方...原本老臣是打算出手制住下方众人...只是事情有变,所以压制没有出手,只是为了从那位刺客口中得到更多的情报。只是这个蕲ūn侯的第三孙,已经变相让对方吐lù了实情,相比之下,这场情报十分重要,否则若是王将军之子平白遭到如此暗杀,恐怕真如那名刺客算计和险恶用心,大晔江山恐有摇曳之危!” 中年男子沉yín半晌,目光环视周遭,最终叹一口气,才缓缓开口,“我仍然记得当年做太子之时,在这里的一夜风流。自那个时刻开始,我便忘不了这个nv人,她应该是我所遇到过的,最完美的nv人...之后我顺利继位,便必须斩断过往,忍了十四年未曾再来过这里...” 男人那双似乎阅尽沧桑透出一种隐晦的伤感,“尽管如此,但我知道在这座上林的某个地方,仍然有个人在等我,在望着我出现,我便有好好守护这座城市,乃至于这个国家的理由。我认为她一直在这里,无论是仍然孤身等候,或者已嫁做人妻。只要一直在这里就好,却没想到,我最终知道的,是她早香消yù殒的消息...于是我设计了这座旧雨楼,装点了她生前住过的这个极美的房间。偶尔会回来看一看...但这只是我的秘密。所以今天我们到过这里的事情,便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吧。” 老者躬身,点点头,“臣领命!” ============ 第二章送到。 兄弟姐妹们,看完有推荐的投一个吧,路过等养féi的别忘点击收藏,那个很快便会féi了! 第二十七章 上林招生那些事 第一卷 仰望天堂 阳ūn德泽,万物生光。 ūn季二月到来,大晔国陷入一场气象万千的忙碌之中。 每年整个时候都是大晔王都上林的官方修行考核机构最忙碌的时刻,因为关系到大晔秋道学院的官方机构谶纬院的运作面向全国招生工作的开展。 此时不光是王都上林城,甚至大晔国内各地州郡都会将推举自己的生源,送往王都上林,参加秋道学院的修行者招生。 王国真正的修行胜地,也受贵霜大陆承认资格的只有秋道学院。而秋道学院每年面向全国招生规模都极为有限,最多不过数百名,所以可想而知若是能够在开ūn进入秋道学院踏上修行之途,那是何等荣耀的大事。 “修行改变命运。”这是自古以来在各大国家各个地区都普遍流行的真理。一个来自乡下州郡苦人家的孩子,若是能够进入秋道学院,那么可以说其出身的整个州郡,都会获得莫大的荣耀,甚至被王国表彰。一个没落贵族之家的孩子进入秋道学院,则极有可能给贵族之家带来强盛几代人的复兴。 而一些大晔的王公世家,一般都将家族内的éng人冠礼决定在这个时候。这样不光是能够以食俸和采邑之类的利益jī励族内年轻一代在修行之路奋勇攀登,更可以一鼓作气让族内年轻人冲刺秋道学院有限的招生名额。那也是一个王公世家能够延续辉煌的极大保证。 修行之路亦是修身养ìng之路,一个修行者并不光光具备纵天地元气的力量,更可以驳杂群书,有更高的天赋更清醒的头脑更充沛的体能学习普通人难以专jīng的各种术科理学。所以修行者也是名誉和地位的象征,足以走遍整个贵霜陆洲,在各处都能受到礼戴。 不过对大晔国之中更有野心的一些高层官员和候mén世族来说,他们将自己的 子nv送入秋道学院,其中还有一个更大的野心和理想,既是通过大晔国秋道学院这个跳板,进入大陆之上更大版图的盛唐联合帝国修行学院中去。那里有更深的修行法mén,更巨大的资源,更开阔的视野,而一旦从盛唐帝国三大修行学院出来,在联合帝国之中也必然受到重用。 盛唐联合帝国下属有不少王国和公国,大晔只是其中一个不大不小的王国。若是在帝国里朝中有人,那么大晔的本地世家,哪还不能得到大晔的优待。 *********** 上林城往往这个时候也是最为热闹,夜场比平日更为辉煌的时刻。 各地州郡的负责推举生源的州郡官员到了上林,便免不了各路打点,一个州郡,有几十个人过来,却往往只有几个人可以被录取,甚至还无人被录。这种竞争程度,使得数百州郡都卯足了劲不惜从头破血流中多挤出一两个名头来,送入学院之中去。每个州郡的长官都最大限度的动用了在王都的关系,虽然大晔官方谶纬院只负责招生推举,而真正决定谁能够进秋道学院的还是只有学院内部派出的考核官。 但谶纬院所属对谁能够通过生源推举进入秋道学院特派员的视野,还是很有文章可做的。所以谶纬院的官员往往被誉为是全大晔油水最多的官,此说法也并无不妥。 上林城的各路食馆这些天有些拥挤,那些大晔最高档豪华的酒楼若不是提前一个学院礼拜时间,便根本订不到一桌一座。若不是大晔那位天子严厉明令王都要维持物价,恐怕这个时期,各路灵宝,各种灵y,各种食材的物价都会无形飙涨。 王都上到候mén氏族,下到街坊小居,人们的话题便放在了今年的学院招生上面去。 上林多瑙河边高达十层楼的红楼船舫。又是一场官员候mén公子小姐的聚首茶会。 马上就是秋道学院公开招生,这些候mén子弟经过充分的历练准备,最终已经有了或者没有博取名额的信心,总之是在考核前夕进行放松ìng的一场聚首碰头,jiā流jiā流,缓解紧迫压力的内心,讨论今年秋道学院派出的考官是谁,严厉程度如何,或者对这场席卷全大晔紧锣密鼓的招生进行的各种事宜。 “你们都应该知道吧,今年据闻大晔参加的官员和王公之中,董司马家的董萱小姐和长ūn候世子赵晋都被列为最有可能取得秋道学院录取榜前十的人...”说话的是上林候mén里一个眼熟而爱散播圈内各种消息的年轻公子。秋道学院历来录取的人都会发布榜单,榜单上面会依据学院认定的生源名次进行一个排行。对一些王公世子圈子来说,便最爱事前预测这个秋道学院录取榜前十的名单。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赵晋以气海第二品的修为位列这个榜单前三名,董司马家大小姐董萱则排在第九名的位置,比蕲ūn侯家的那个刘谦高了一个名次...啧啧,他们两人,当真是郎才nv貌啊!” 秋道学院录取资格是要在二十二岁之前达到气海第五品的修为。除此之外还要看一个人的以往线ìng成长情况,有诸多考核标准。这是修行之道,看中的除了后天努力之外,还有先天的天赋等等各种情况,所以一定程度上而言,相当的残酷。 因为众生生来就不平等。 这些候mén子nv除了在轰轰烈烈的招生前夕担忧自身的前景,也会谈论起最近王都发生的各种事情。 “你们还听说一个事情吗,据说不久之前,左将军王诏之子王征在上林大街遭到刺杀,不过最终幸免于难,这个事情比较隐晦,那天我老爷子回来面è沉郁,立即叫了枢密院一些人询问此事...” “我也听说了,不过据闻是有修行者救了王征。事发突然,但消息被封锁了。据说后来几条街都是正规军队搜查把守,稽缉处和枢密院那些人口子封得比谁都严,这个事情目前还不知道是如何呢,谁都不知道是不是大晔外敌的那些风向有些紧了,我预感未来肯定要有些大事发生...” “就像是王征上次在他们家的岩ūn馆请客之后才发生的事情,最近我去拜访他,将军府也告知说他抱恙在uáng,难以出mén。但我看到大晔很多高层大人物的车驾近些天都去了将军府,恐怕刺杀一事确有其事...” 这场王征引发的ā动也仅限于流传,对这些公子小姐来说,引不起太大bō澜,甚至还不比即将进行的学院大考。 “还有个事情,你们知不知道今天是蕲ūn侯府的éng人冠礼的第二天...呵,但是直到今天,那个杨三世子杨泽还是没有在éng人冠礼上出现...据说也是抱恙在uáng。蕲ūn侯府举行éng人冠礼的日子就在这三日,明天就是最后一天,如果他还不出现,那他今年可就只能算éng人,但没有经过冠礼,便不能领到食俸...” 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脸上有雀斑的nv子就笑道,“呵,莫不是王大将军之子王征被刺杀的那时刻,他也在现场,所以也被顺便刺杀,但侥幸幸存苟活了吧?” 有些人轻笑,有些人大概是联想到即将邻近的学院大考前途问题,便笑不出声来。 话题又转移开去。众人说起了另外的问题。 此刻行走在走廊上的红楼俞小小和身旁几位nv子路过这个聚会厅,听闻里面传出的讨论。最近因为红楼忙于大考前夕接待事宜的俞大家才回过神来,想起了那个前段日子惹她恼怒过的杨泽,这个时候反倒是更加的恼然,忍不住对身旁人怒道,“这个杨泽,连éng人冠礼都敢不去参加!还用这种惫懒的借口,谁都听得出是借口,此人实在是无可救y!” =============== 下一章稍后便会送到! 第二十八章 不该错过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天光放亮,杨泽缓缓睁开眼睛。眼睛有些干涩,但仍然能看得到自己的屋子,带着些许清晨雾气的屋子,光线从镂空的云纹窗格之中透è进来,形成条条光柱,现出空气舞个不停的白絮。 房间里有y的味道,纱帐偶尔被ūn风轻拂,uáng边有两个人,一个是杨父杨洪远,另一个则是杨母程英。 看到杨泽醒过来,而且气è还好了许多,两人的神è都有些舒缓。 杨洪远眉头皱成了川形,看得出年轻时代英朗模样的脸此刻却有了皱纹,拍了拍旁边眼睛一直有些微红杨母程英的肩膀,道,“泽儿也醒了,你守一夜了,我扶他把这碗y喝下,你去睡会吧...” 杨母程英疲惫的点点头,那夜ūn雨瓢泼,杨泽大病了数天,这两天才缓过气è来。她和杨父jiā替守了几夜,前些日子眼睛都红肿着的,此刻伸出手捋了捋杨泽额前垂搭的头发,对杨洪远道,“杨泽好很多了,一会家族冠礼那边,最后一天了,你还是要到场,毕竟你是蕲ūn侯的儿子,礼节上仍然要做到位。” “再看吧,”杨洪远点点头,等程英走出了房mén,端起一碗熬好的y,扶起杨泽后脑,给他喂y,道,“怎么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泽儿你会大病一场,就连éng人冠礼都不能参加。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不过这几天里,侯府内的医师,你的两位大哥,你的祖父,还有一些叔伯都亲自过来探望过你,也经过了一些商讨,决定还是将对你的冠礼进行特殊对待,推后一段时间,等到你病好之后,养足jīng神,再来完成...” 杨泽喝着那苦味的y汤,记得自那场雨夜过后,大概是体能jīng神极具的损耗,整个人在那场潇湘冷雨中大病一场。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依然有感冒发烧这种症状。也差点就出师未捷身先死,看来这个世界仍然有病毒这种东西仍然是险恶异常的啊。 在这几天里面,除了自己父母日夜守护之外,大哥杨阙二哥杨文渊等人也陆续来过,就连自己祖父蕲ūn侯都亲自前来探望过,甚至杨泽的印象中,自己那个没什么血缘关系按道理说彼此并不亲近的表姐薛冉也到来过,因为杨泽虽然发烧感冒,但鼻腔并非不通畅,反而极为敏感,除了空气里的y味道之外,房间里还有薛冉身上那股淡淡的兰uā香味。 而其余一些前来探望杨泽的,大概除了礼节ìng的探望之外,估计也是想确认杨泽是不是因éng人冠礼临近,不想丢脸,从而借口抱病。但最终看到他的确生病之后,除了惋惜一声,便还是匆匆走了。 “是不是等我病好之后,再单独开小灶过éng人冠礼?” 杨洪远点头,“要知道侯府上上下来这些年来,éng人冠礼雷打不动,除了几年前因为一个族内孩子身残志坚感动了你祖父,特地为他ī底下单独进行过冠礼之外,还从来没有过,这次为了你再次破例,看来你祖父还是对你不错而抱有厚望的。” 杨泽点点头,心想自己这蕲ūn侯祖父到也有些厚道,毕竟血浓于水,大概又听闻最近他杨泽很为努力,是以还是特地网开一面,如果éng人礼过,没有通过冠礼,便不能发放食俸,虽然别人看来他杨泽最多顶天也就突破气海七品,达到气海六品水平,食俸也并不多。但毕竟也是一份薪资。现在杨泽家一月家用是23枚金镑,杨泽通过食俸过后,大概一月能拿到12枚金镑,加起来杨洪远这一支一月就有35枚金镑的家用。 虽然比不得大哥杨阙一月至少200枚金镑,二哥杨文渊也至少有120枚金镑的食俸。但至少也算比起以前来很为不错了。 杨洪远大概想到了之前的事情,面è一暗,“虽然这次破例,还有很多人在后面说东道西,有不少压力,不过只要你好好进步表现,我估计对你的单独冠礼应该推到二月底,你病也差不多好了,还可以好好修习十多天,争取突破了。” 说着杨洪远又听到了侯府中央传来的钟声,起身拍了拍杨泽的肩膀,道,“今天是侯府内冠礼最后一天,闭幕时会有不少客人到,出于礼节,为父也必须在场,你好好休养,现在能下地了吧,饿了旁边的盘子里有些热粥,如果不想喝粥,桌上的饭菜也可以让你母亲帮你热一热...” “我走了。” *************** 等到杨洪远从屋子里起身离开。 杨泽才下uáng来,发觉身体仍然有些小小的不适,但并不是什么大碍。那日与存意境高手张之dòng恶战的全身肌ròu酸疼,现在都缓解了不少,杨泽捏了捏拳,惊喜的感觉到一股比以往切切实实更为庞大的力量充沛全身。 他捏拳,小腹气海旋臂立时飞速运转起来,真气自气海蓬勃调出,然后输入到他的四肢五骸,十分充沛! 杨泽迎着ūn光单手轻轻一挥,看似极为散漫洒脱,一道淡淡的白气从他手中随意而发,窗格处却陡然一震,震出不少白è灰尘。 不用功法隔空一击便有这样的效果,气海第二品境界,比起他之前的第三品,的确强了不止一筹。 看到桌子上的冷饭冷菜,杨泽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这些天他不是喝y就是喝粥,都快喝吐起来,当下吧啦热粥,就着桌上的冷菜风卷残云一番。 饭饱食足,满意的伸了个懒腰。 回过神来,杨泽掀开前襟衣领,lù出赤luǒ的iōng膛,这才看到iōng口处原本被张之dòng印上的淤青竟然也淡去了不少,不仔细看,基本上看不出来。记得当时他难过得几yù吐血,险些晕倒,现在却除了还残留的些微阵痛之外,并无大碍。想起大病的这几天里面每天他的凝气术功法都是自己运行,就像是一位尽职的指挥官,负责体内真气井井有条的生产,然后又将这些真气搬运去需要它们的地方,滋蕴骨髓,洗刷经络。是以身体外表和内腑的伤才好得如此之快。同时每日的jīng力愈加充沛,若非这些原因,恐怕那场张之dòng的雨夜,他就病死过去了吧。 这凝气术,当真是宝贝!那等同于自己睡觉之中,也可以进行修炼。 虽然进境迟缓,一天两天看不出什么效果,但是那些日积月累,一月两月,半年一年,效果必然是越加jīng进的! 他原本设想的是达到气海二品,服用那粒来自秋道学院宝贵的元丹,一夜之间进入他日思夜想的存意境界。 但如今大病初愈,身体仍然有些虚弱,恐怕承受不了元丹那股爆裂之气,是以恐怕还得将息一段时日。 就在杨泽发呆的当儿,就听到mén口有脚步声传来,随即就看到他在上林的死党齐建霖跟着府中一名知事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还道,“前天我来了,昨天却因为家里有事没过来,我杨兄弟生了病,我定然是要看看他每天情况的。” 那名知事一边应付笑着,一边却心不在焉,屡屡朝远处望去,他忙着去看府内此刻正如火如荼的éng人冠礼,但却要为来到侯府的齐建霖引路,心头也是极为不满。但毕竟对方是大晔右将军之子,尽管都知道是不受重视的次子,但也不能怠慢,只是匆匆要把他带到杨泽这里,算是尽足礼节,这才能离开。 齐建霖一看已经起身的杨泽,立时大喜,上前拍着杨泽的iōng口笑道,“哈哈,兄弟!你可算是清醒了,前些天你那个虚弱的样子,我他娘的真怕你就这样驾鹤西去了!” 杨泽一边是感动,一边把他踢开,“你能不能拣点好话来说!” 齐建霖揽过他的肩膀,此刻却并不如他平日大条模样的笑道,“以前我以为你们侯府人人冷漠,不过你病得几日看来,并非如此,你两位大哥每日都来,一些人也很关注你的病情...嘿嘿,告诉我你们家那位外表有些冷冰冰,但绝对漂亮,喜欢穿黄纱衣的nv孩是谁?我看到她那对漂亮的小uǐ,啧啧,当真上林无双。该不会是你以前常说的那个凶恶婆娘薛冉吧?” 杨泽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心头也有些暖意,毕竟是再如何冷漠坚强的人,对自己大病之中前来关心探慰的人,还是颇有些感触。杨泽前世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他冷血而功利,然而上天让他在这个绚烂多姿的东方世界活过来,便让他体会了他上辈子不曾有的很多感悟。他相信这不是偶然,他是结果主义者,既然上天有这样的作为,便是有更深层次的内涵,要让他体会和做到更多事情。 “张知事,现在éng人冠礼还在进行吧,请麻烦带我去一趟。” 正待离开的张知事愣了愣,齐建霖也望着杨泽,“你?” 杨泽对两人洒然一笑,从衣物箱里随便拿了一件细窄修身的外衫,套在身上,举步朝外走去,“这场大病让我病了几天,但却在éng人礼最后一天养jīng蓄锐的痊愈,这样一来,我就更不该错过了。” ================ 求票啊求收藏啊! 烤鱼在烤架上翻转求票啊! 第二十九章 三品,或者二品? 第一卷 仰望天堂 齐将军的次子齐建霖,心头一阵犯嘀咕却不敢多问的张知事,以及刚刚大病初愈的杨泽,三人就这么行走在蕲ūn侯府那些纵横宽阔规划合理的道路之中。 因为侯府éng人礼,前天这条通往中央广场的主干道是很热闹的,昨天也同样是很热闹的,今天至早晨的时候也是很热闹的。各房各mén族内各支早一两个时辰就去了中央广场,现在则因为最后一日的冠礼已经开始,所以沿路都看不到什么人。 唯有一名在侯府干了十多年活的长工正在清理地上的树叶,看到这对组合,先是自然而然的拨动扫帚,随即又抬起头来,望着那位杨三世子的背影,眼睛里表现出一种茫然和讶异。 此时一叶飘零而落。似乎一贯如此的蕲ūn侯府也如这个寒á不至的ūn日一般反常起来。 还没走到侯府中央广场,就看到了蕲ūn侯府的各路长辈族人,年青一代都在那边jiā头接耳,时而有nv子惊呼仰慕之声。 远远便能听到广场那边的主持声,“六房子弟,杨峥远,经谶纬院副掌御廖大人评定,证实却为气海境五品修为不差。侯府赐金20枚,食俸位于第三序列,月俸25枚...” 已经是第三天,尽管现场的人比前两日稀少了不少,但时而仍然能听到人群中响起的躁动。 “杨峥远十四岁觉醒真气海,四年时间,就达到了气海境第五品,只是比刘谦略慢一步,看来侯府戚系之中,也是人人你追我赶...”张知事倒也不是为杨泽大病初愈,就敢来参加这个可能会撞得头破血流的éng人冠礼而一直纳闷,当下听闻中央广场处的动向,也就跟杨泽解释,实际上也是在对他旁边的齐建霖解释。 又对杨泽笑,“杨世子因为前些日子惹上风寒,所以你的名字倒是先搁置了,若是世子要进入,我这便去跟上面汇报一下,还请稍等片刻。” 杨泽拱了拱手,示意劳烦对方了。实际上杨泽若要参与,似乎都用不着通知一个知事层层汇报上去,但毕竟他一脉在侯府中落太久,张知事也只能按照程序来办。不过报上杨泽的名头,估mō着这个过程中被侯府那些管事们层层盘剥的情况就没有了,若然一个家族小辈,要想这样临时ā上名额去,还是很为困难的。 杨泽拱手之中又有些得病过后稍显的憔悴,是以原本和杨泽并不算亲近的张知事,也有些不忍。想到前些日子杨泽在侯府高层印象转变的传闻,心头倒也是对他生出些好感,想来杨泽转ìng过后刻苦无比,也是有把握进入气海六品的,他自然还是愿意看到杨泽顺利通过冠礼。毕竟这也关系到老侯爷的面子。 张知事在那头活动了一会,人群就有些窸窸窣窣了起来,不少望着场上那边的人也听闻消息扭头看过来,都齐齐注目边缘处的杨泽。 ************ 此刻的广场之上,周围一圈杉木椅坐的是侯府叔伯长辈,太师椅之上是蕲ūn侯爷,他身旁则是大晔谶纬院的副掌御廖永昌廖大人,次一级座次是上林的几位和蕲ūn侯府jiā好的官员世族,在上林城都算是一线国之栋梁重臣。只不过这已经是第三日,便没有前两日那般的热闹。 据闻éng人冠礼第一日,蕲ūn侯府的éng人礼几乎是王都焦点所在。蕲ūn侯的两位至jiā好友,大晔德昭天子左右两边的近臣,大晔枢密院院长张萍,国师谷良极都亲自到来。当时热切的气氛可以说一时无俩。第一日的冠礼之中就出了刘谦这位戚系中的黑马,以气海第四品境界成为王都世家子弟们讨论的最有资格进入秋道学院前十的榜单之中。 今日是最后一日,若不是还有严密的流程和蕲ūn侯的面子,副掌御廖永昌估计早就走了。此时也是一一看着侯府中尚待过冠礼的剩余年轻人挨着接受下方秋道学院特派教师的检验,有些人通过了,自然欣喜。有的人未能达标,失望的离开,到了后面当场抹眼睛哭起来的也不在少数。 侯府客人以下的座次便是蕲ūn侯的三位儿子,杨泽大伯天子近臣内阁大学士杨伟铭。二伯王国少将军的杨远征。还有他的父亲杨洪远。 再往下便是家族长辈,代表内库那边记录食俸和支取的是纱衣轻幔的薛冉。 她此刻正一笔笔记录那些冠礼的所需支给,偶尔抬头之间,便会收获家族青年们一道道仰慕的眼神。 ************* 侯府的管事得了下面层层递上来的汇报,虽然讶异,但毕竟不敢耽搁,快步上前去,来到蕲ūn侯杨业的耳边,低声附言说了几句。 杨业就愣了愣,白须的胡子不怒自威的抖了抖,有些愠è,“这个恼人的小子,当真lun来习ìng不改。风寒一场大病刚愈,不懂得潜心修养准备,便要争强好胜,罢了,让他上场也好。看看他是不是只懂得逞口舌功夫!” 旁边的廖掌御愣了愣,听闻了大概,眼睛亮了一下,“哦,近闻侯府杨三世子ūn雨之夜偶染风寒,如今刚愈,便要参于冠礼...年轻一代努力奋进向上,这可是好事!蕲ūn侯府年轻一辈欣欣向荣,侯府未来必然昌盛。”最后一日不似前几日那般热闹有趣,廖掌御恹恹yù睡,杨泽的名头,他也有所听闻,如今听闻这个属于争议ìng十足的世子现身冠礼,倒是为恹恹的会场注入了一丝活力。廖掌御立即来了jīng神。 一阵窸窣渐渐从老侯爷杨业的座次扩散下去,家族长辈们jiā头接耳,随即传递到了叔伯辈的杨伟铭,杨远征两人耳边。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颇有些怪异,转过头来,看向早对这些躁动产生疑uò的杨洪远苦笑道,“你那个儿子,当真是...嗨!先不说他是否达到气海六品,即便是达到了,也是体虚力弱,能不能保持状态稳步发挥,都是未知之数...” 已经等不到众人再如何质疑。下方主持唱喏声就已经洪亮响起,“杨泽,上场!” 前方的人流立即朝两旁裂开,在杨泽面前lù出可以通往会场中央的通道。 男男nvnv,家族的各方各mén长辈纷纷注目过来。 正在记录的薛冉也愕然抬头望去,她原本听闻杨泽病了,还是去看过一次,尽管她其实很不喜欢他,但看到éng人冠礼已经举行,却得了风寒躺在uáng上卧病不起的杨泽,还是有些怜悯且对他命途多舛的感慨,那些曾经对他的恨意,都淡化了许多。 而此刻看到杨泽出现,她在家族一些优秀青年频频追求下也没有半分动静的内心,也忍不住有些莫名的跳动。也不知是被现场的气氛鼓动得jī昂,还是对他命运未知的担忧。 杨泽脱了披在肩上的外套,递给一旁的齐建霖,后者有些情绪jī昂的拍拍他的肩膀,无声鼓励。 来到正中间站定。 秋道学院派出检验的教师半眯着眼扫了他一眼,然后道,“每年都测试,今天也是如此,还是重复一遍规矩:提聚所有功力朝我打来,不用担心我承受不住,不要留手,你那点小伎俩还达不到威胁到我的地步。也不要有任何顾虑,记住这是你决定前途命运的时刻,你有且仅有一次机会!希望你超常发挥,明白吗...那么,开始吧!”” 每位亟待证明实力的家族年轻人朝他全力攻出一掌,这位身着灰袍傲慢的教习往往只需要单手轻描淡写的接下,便能知道对方修为是多少。 然后...然后便是冷酷无比的宣布铁律般的结果。 如此决定一个个人不同的命运。 四周围有些人大概猜到结果,便有些意兴索然,有些人还是等着看他能否合格。蕲ūn侯杨业旁的谶纬院副掌御大人,则在椅子上不安分的挪了挪屁股,觉得侯府的硬木椅子硌得人生疼。 杨泽闭目,然后猛然睁开,迈前一步,真力伴随着一拳勃然击发。面前有淡淡的真力jīdng! 没料到他如此之快便能将一身修为提到巅峰状态的教习,在措手不及间来得及一掌封住杨泽这记拳力。 蓬勃的真力透掌而入。勃然闷响之中,教习灰袍猛然dng起,那些袍子的四个襟脚如同撑开的伞一般凭空展开! 他整个人退了两步有余,左脚脚面在地上猛得一顿,传出“嚓!”刺耳的声响,才止住身形。 脸上那股至始至终带着的冷傲不见了,还保持着他刚才接下这一拳的骇然失è。 全场都能听到教习为化解这一拳退后两步脚在地上刺耳的摩擦声,于是都如此寂静屏息。 杨泽攻出这一拳之后,便再不停留,如同他轻描淡写的来,也轻描淡写的走。 他披着ūn光,转身朝着人群裂开的口子走出去,拿过齐建霖呆呆愣在原地捧于手中的长衫。 身后才传来那名教习反应过来,面向大众艰涩的声音,“气海境...三品!” 随即是震动过后的不确定,“亦或者...二品!?” =============== 紧急求援,今天上三江了,才想起还有个三江票什么。一看,差了别人一大截了,心头这个憋屈啊... 如果大家今天看的舒服,请给烤鱼砸几票三江票,一人24小时限投一票。 投票通道在三江频道首页下面。地址:://jg./Deful. 下一章将在十二点以前送到。 第三十章 惊涛,亦或者骇浪(上)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气海境...二品! “什么!”杨洪远猛然从椅子上立起,因为动作猛然而使得面前桌子“啪啦!”倒翻在地,就连膝盖钝到桌子的ōu冷子疼痛也顾不得了。 他旁边的杨伟铭,杨远征两兄弟都被bō及而手忙脚lun。 蕲ūn侯手那一刻拍落扶手,上好的红衫木太师椅扶手被他下意识一掌之间拍塌下去。把旁边的谶纬院廖副掌御大人都骇了老大一跳。 正提笔记录的薛冉一对妙目凛然睁圆,望着那位少年离去的背影,手中的这一笔竟然无论如何也写不到锦书yù帛上面去。 各大府内知事管事竞相四蹿,目lù凶光,恨不得随便抓人一口倾尽此刻满iōng憋意。 然后才是中央广场风袭稻穗般掠过的哗然之声。 *********** “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究竟是如何找着的mén路,你父亲到底uā了多少金镑买通的那个秋道学院特派检验教习?” 跟着杨泽径直走出了轩然大bō的蕲ūn侯府,路过府mén外的一株华盖般绽放的榕树,一路上终于消化了之前信息的齐建霖满脸震动的望着杨泽,“...你们家可真舍得下血本啊!” 显然他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后,对杨泽之前的表现唯有如今的解释才能让他大脑得以接受。而至于之前那位教习接住杨泽一拳的动容,还有确实那种四溢的真力所透lù出来的某种蛛丝马迹,都被他可有可无的忽略掉了。 因为总是有一些事情超脱你的想象,便会下意识的忽略而不去接受于它。 或者说,对齐建霖而言,他认为自己和杨泽本就是一种人,高mén望族看似煊赫,有一层风雅浮光的外衣,但桎梏和拘束令人无法想象。还有一旦旁落,便至此落寂下去的命途,直可让ūnuā秋月过去,多少朗朗少年漫了白头。 人生如箭,转眼白驹过隙。难得能遇到杨泽这样知己懂己的难兄难弟。齐建霖很怕有一天,会失去这个兄弟。 杨泽看着他一直消化半天便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也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也懒得去跟他重又解释。 再者杨泽也明白,齐建霖虽然在将军府是最不受重视的次子,长子的出è映照了他的平庸,虽然他平日笑容满面,对谁都和和气气,任何对他的羞辱也不动气。但实际上他没有一刻不想受到他那位全大晔敬仰的上将之父的青睐和重视,体会他自生下来便少有的父爱。 所以他ī下里也是极为努力地修行,只是资质实在是不佳,不是修行的料子。而反之杨泽一年不到从气海境七品跃入第二品,中间一口气迈了四个阶层,对任何人而言恐怕都是很难接受的结果。 齐建霖又何尝不是如此。杨泽明白朋友之间最初的鸿沟,也就是双方的差距而引发的。所以一时也不用解释,齐建霖总会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想到这里杨泽也就一笑置之,当得齐大将军之子自己胡思lun想,也不去反驳。 齐建霖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拉过杨泽前行,“不管这么多了!既然如此,你也算顺利通过冠礼!原本听到你大病一场没能参加侯府仪式,我这心都悬着,现在总算暂时放下去了。今日咱们一定好好喝个翻天覆地,必然要大醉一场!什么蕲ūn侯府,什么大将军府,什么贵族名mén,什么万人敬仰,都他娘的滚蛋吧!” 贵族名mén,万人敬仰,都他娘的滚蛋和毫不重要! 若是之前杨泽对齐建霖的好感来自于之前的记忆,那么因为他的这句话,才对这个身材在将军府锦衣yù食下有些走样而微胖的家伙有了不小的好感。 杨泽破天荒伸出手去揽过他的脖颈,捏了捏他的肩膀,这是他从来就没有对身边任何朋友做过的事情。但这一刻,杨泽觉得就这种和身旁的兄弟勾肩搭背晃dng在这雕梁古栋,阆苑阁楼随处可见,古意十足仿佛只有绘卷中才存在的仙境世界中。 也是眼下无以言喻的美妙处境。 ************ 正如同王都秋道学院招生临近,各大贵族世家éng人冠礼举行得如火如荼,王都各处食府夜场繁荣不断的那般模样。 上林城的著名食府燕雀楼也是人满为患。 燕雀楼只有四层,成环形状,中央位置是用以歌舞姬表演的锦绣看台,环形的结构能令四周雅间食客都能清晰看到中央处的妙曼歌舞。也是王都矜贵的一处场所。 齐建霖就拉着杨泽来到燕雀楼四楼的饭局。 卜一入mén,看到两人出现,饭桌上在场的人立即有不少人当时就有些不自然起来。 在场很多人都是杨泽记忆中眼熟的人物。有大晔国掌管外宾事宜鸿胪寺的左少卿大人之nv高圆圆,有太府监的林唯楚,他是本次最有可能进入秋道学院十大名单中排名第七的人,差一步跨入气海三品,也是杨泽,齐建霖这个圈子里修行之道最出è的人物...至少曾经是。 但随即杨泽和齐建霖就发现了众人神è里不自然的表情来自于何处。 这场包下了第四层这个扇区位置的众人之中,长ūn候世子赵晋,王国参政之子蔡道林,家mén是中书台的曹成刚几个不久前和蕲ūn侯杨家三兄弟颇有矛盾的人也赫然在位。 赵晋依然是手持一支骨扇风度十足的翩然模样,蔡道林和曹成刚两人悠然而坐,旁边自少不了几簇以他们为首的人。蔡道林和曹成刚两人也是一副架足姿态的样子,说聊着一些什么,下面自然有俯首贴笑的人逢迎。此刻也有些意外杨泽会在这里出现。不过随即淡定下来,赵晋更是展开手中骨扇,风雅异常的目视杨泽。 齐建霖的表情立时就变了变。 和杨泽,齐建霖jiā好的高圆圆,林唯楚等人立时面现惭愧之è。 本来今趟燕雀楼第四层的位置本来林唯楚他们是订不到的,林唯楚不过是太府监出身,尽管他们这众人之中有个鸿胪寺的左少卿之nv高圆圆,亲自到来仍然没法订到燕雀楼坐席,被告知早留给了赵晋世子一行。 近期赵晋风头正劲,因为和董萱的事迹。在上林高层圈子地位日益攀升,更是引人注目,是以一下子到十分受欢迎。燕雀楼老板显然很懂得衡量权重,宁愿得罪高圆圆和林唯楚这帮人,也不愿惹赵晋蔡道林一众人不快。 要知道过不了两年,赵晋或许便是董司马家的贤婿,董家在大晔国地位不凡,那更是得罪不得的。 高圆圆等人也只能暗暗发了一通脾气,正待离开之时,赵晋一行人就出现了。 本来因为杨泽的缘故两方人都相互之间有些敌视,但赵晋却出面相邀。并不愿因没有订到一席之地而很没面子离开燕雀楼的林唯楚高圆圆等人也就顺势答应了,原本也认为杨泽并不会到来,谁知道随后赶到的齐建霖竟然拖来了众人情报里大病之中的杨泽。 特别这个杨世子还活蹦lun跳宛如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局面立时就尴尬至极。 =============== 新一周到了,这一周全力冲榜! 我们的目标是新书榜第一!我们一起全力朝这个目标冲去! 求收藏!求票!不光是求推荐票,还要求三江票! 三江票大家在书评区有个帖子的链接直接可以去看到,一人一天可投一票。 烤鱼五体投地拜谢了,只为给你们写一部心中的玄幻世界!我会努力。 第三十一章 惊涛,亦或者骇浪(下)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林唯楚从原地站起想力图圆场,笑,“杨泽,都听闻你病了,还以为今日你不会来,大家正打算明日去侯府探望...敢情病已无大碍?来来来,那更应该庆贺喝上两杯。”倒是一时忘记了今日蕲ūn侯府冠礼最后一日,杨泽既然痊愈,又是否参与? 齐建霖的冷哼之声就从此刻有些安静的场面中响起,“才一夜之间,你们立场倒是转变得极快啊。” 林唯楚的表情尴尬的凝在原地,杨泽和赵晋的事情,要说在场谁不知道,那简直可以扇两记耳光。 当中涉及到上林名媛董萱心属问题,在众人看来,就算赵晋没有主动追求,但长ūn候府从后面拗了蕲ūn侯府墙角,暗中和董司马董家达成某种协议,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之中是长ūn候趁人之危也好,是董家见风使舵也罢。终归已经成为定论。 杨泽在红楼那天并不仅仅是和董萱划清楚界限,更是和赵晋一众划清界限。 作为他的朋友一众,此刻却还和赵晋一行在一起喝酒畅谈,那几乎就已经不亚于反过来打杨泽的脸了。 高圆圆有些慌lun的从原处站起来,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和赵公子之间,其中有些事情可能你们误会了,不如我们坐下来再谈...” 齐建霖怒道,“不用了,大不了我们另外找地方,我不信这上林城这么大,还没有我们两哥们儿眼不见心不烦安心喝酒的地儿!杨泽,我们走。” 齐建霖正yù拉杨泽离去。在那头落座的蔡道林声音就慢条斯理的响了起来,“齐公子,且慢。” 蔡道林随意的坐在席位上,挑目将两人望着,yīn恻道,“齐大公子...你这么说,就让人有些不乐意了。今趟遇上我大晔国鸿胪寺左少卿大人的千金高圆圆,以及少府监林唯楚等人,大家彼此之间乐谈而往来,你怎么会脱口说出‘立场’这个词语来,你难道暗指我们大家之间有些隔阂界线,这就真让人听着不舒服...” 他旁边的曹成刚也随即开口,“什么叫‘眼不见,心不烦’?杨泽杨世子和我们赵世子之间虽然有些小疙瘩,但并不影响大家友谊和jiā情。齐公子,你这么说,实在该罚酒三杯!” “我不喝你们又能怎样?”齐建霖瞪视曹成刚等人。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 赵晋唰!一声打开手中骨扇,现出一副漂亮的泼墨山水图,只是此举,立时成功吸引众人目光纷纷落在他身上,笑道,“蔡公子,曹公子你们动辄要别人罚酒三杯,实在是过了...”赵晋朝齐建霖望去,微微一笑,“不过建霖你刚才的话语之间,的确有些不妥,也说错了话...” 他提起面前的白yù瓷瓶,给面前一盏空杯斟了满杯酒,搁下,抬头洒然笑道,“这样吧,就喝一杯。若是建霖能喝了这一杯酒,大家之前有什么不愉快,也都一笔勾销,彼此之间,仍然是可以喝酒可以畅聊的朋友...” 尽管他风雅翩然,尽管其处事到位而圆融,令人几乎生不出恶感。杨泽还是已经见惯了赵晋这类人物。 谈吐间温文大气,看似大度而妥帖,然而实际布置开口之间,自然会产生强压不容对方辩驳和反抗。要让所经手的万事,都朝着他所想象的道路上发展,极强的支配yù和征服yù。 杨泽很能理解,因为他便是这样的人物。甚至是宗师级的人物。 不待齐建霖开口,杨泽就先一步笑道,“是么,那么如果不喝赵世子面前这杯酒,又如何?” 赵晋闭合了手中骨扇,扇脊在右掌拍了一下,错愕失笑道,“那我便不能让你们走出mén了。定是要让齐公子和杨世子留下好好喝几杯才行。” 这话说得极为隐晦,你若不喝,那便走不了了。 杨泽笑道,“若是我大哥二哥目前在这里,不知道赵世子今天还敢不敢拦我于此?” “这是两码事...杨世子何必ún为一谈,”赵晋苦笑道,“更何况赵某怎会拦截你们,只是想让两位留下让我稍尽宴请之谊。” 周围人都屏息凝视,空气里一股无形压迫的气场,正绷紧了他们的心跳。赵晋身负气海境二品修为,杨泽迄今为止不过是气海境七品,当中差距,实在是不可相提并论。 “好!那这一杯酒,我来替齐建霖喝。”杨泽笑道。 周围林唯楚,高圆圆等人肠子都悔青了,杨泽此举,等同于是公然认输,董萱已经移情别恋,如今又在公开场合承认不如她这个未婚夫。 今日之后,他如何还能再抬起头来!? 赵晋亦没料到是这个结果,神è上的欣喜一闪而过。端起手中的杯子,笑,“既如此,那我便和杨世子共饮一杯。” 杨泽甩开齐建霖要拉他的手,来到赵晋面前,端起杯子,局势陡然立变! 他握杯的手在收回的当儿一个翻转,杯口朝外,杯中酒液线状涌出,在半空划出晶莹的无数水滴,朝着赵晋直泼而去! 周围一片惊呼。 嚓!赵晋紧急之间,手中载有雾月大师昂贵墨宝山水的骨扇孔雀开屏般展开,尽数挡住杨泽这杯酒。身体长袍立即无声鼓起,眼神戾气闪过,显然动了真怒,正猛然提聚功力。 所有人在那个瞬间,看到杨泽不退反进,以肩膀为先锋,潇洒至极的撞向提聚修为的赵晋。 而他肩膀的前端,一道雪亮的白芒轰然而发! 碰!得一声。燕雀楼第四层木格的窗户节节碎裂,变成无数木屑,四散抛飞。 赵晋被杨泽这一记肩撞轰出楼外,手中骨扇变成无数的碎片,身上长袍多处撕裂,落拓而狼狈,死死闭着被真力jī痛得睁不开的眼睛,朝着歌舞升平的楼中央看台坠落下去! 缭绕的歌舞姬尖叫声中四散。 无数人瞠目结舌纷纷望头过去。 那一刻。 全场死一般寂静。 =============== 新一周到了,这一周正式冲榜了!目标新书榜第一的位置。那地方谁都想去,我真想霸着那柔软的沙发位舒坦舒坦。 烤鱼需要兄弟姐们们冲锋支援! 推荐票,三江票请多多砸来。 喜欢《尘埃》的朋友们路过看过顺便收藏一下就最好了。 第三十二章 浮夸 第一卷 仰望天堂 长ūn候同样是大晔先族,只是威望上面并不如当年大晔一骑当千的蕲ūn侯。 如此多年过来,长ūn候府无论是地位还是名声,在大晔之中的确是比不上蕲ūn侯,这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近期之间,却因为董司马家牵扯出来的种种缘故,使得长ūn候府的年轻一代赵晋,进入了王都各方谈论的视野。 大晔王都上林年轻人每年辈出,除了在术纬国治之路上励jīng图治之外,不少人也奋力朝着修行之途攀登。 世俗和修行两座高峰,虽然从来被人号召区分隔断开来,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根本无法分割的整体。 每年都有无数人朝着这方面攀爬,所求的无非是能进入大晔的高层视野,获得在大晔相当的地位和荣耀。 东mén的世子为何要和西mén的世子结jiā?那些钦定的王侯军部系统接班人为何如此受到多方拥戴拉拢?修行出众的人为何受到各方势力的争取?说到底,人脉仍然是除了修行实力以外重中之重的财富。 赵晋之前不过是王都小有名气的一名公子,或许早进入不少人视野,但还算不上就此能登上上林城年轻一代最杰出的那个舞台。 然而却因为董司马家董萱的缘故,让他硬生生一跃踩着杨泽脑袋顶而上。 所以才会有人开始摆在台面上说赵晋是大晔少见的修行进境出è之人,开始说赵晋穿着打扮用的是谁家著名的剪裁,开始说秋道学院是否有教师已经谈论过这位才俊如此等等的热议。 就算是在这个燕雀楼之中,包括高圆圆在内很多属于齐建霖杨泽一脉jiā好的nv生们,接触过后也对赵晋产生了不小的好感和某种跃动而不清楚的情愫。 毕竟赵晋等人在王都声望开始鹊起,人都是一种趋利避害的动物,或许这番话有些重了些,但总归每个人都是希望向着好的方向前进,这无可厚非。 这些王都公子小姐们说到底仍和蔡道林,赵晋等人没有什么冲突和大的恩怨,不至于将关系搞僵最后不好相处。 更重要的一点便是,他们以前追随杨泽和齐建霖。则是因为两家都是大晔国家大势大显赫之家,以前可以单纯因为这些名头而以齐建霖杨泽马首是瞻,跟在他们身后。 但随着各人慢慢长大,明白两人都是支脉旁落,最后将是这上林城越来越没落下去的人物。而赵晋相比却欣欣向荣,未来成为董司马贤婿,和军部高官司马家这条线搭上联系,又是今年进入秋道学院的热mén人选,前途更是不可限量而耀眼。 如此一来,在年轻辈中的吸引力自然大增。 说到底今日看到蔡道林等人虽然是有意刁难齐、杨二人bī酒,但谁都没有愤慨的意思,反倒希望两人赶紧喝了酒,好让对方没有口实,从而把事情草草化解下去,那么他们便不至于太难做。 ******** 而接下来杨泽从泼酒到出手再到赵晋被轰出窗外,整套过程都在瞬间连贯一气呵成,几乎没有丝毫的停顿。 直到赵晋坠向四层楼的下方,在四散的歌姬中立定。众人聚会的屋子里还依旧保持着落针可闻的静谧。 蔡道林等人原本是讪笑等着看平日里高傲的杨泽如何服软的表情,因随后的震惊而扭歪在一边。旁边的中书台之孙曹成刚平日反应最快,看杨泽动起手来,还待出言帮衬为赵晋摇旗呐喊几句,随后的结果便让他所有的声音只化作了靡靡之音,“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晋让齐建霖因说错话而罚一杯酒,而如若不喝酒,便不让两人离开。而两人修为不如赵晋,杨泽的大哥二哥也不在身旁,于是这杯酒是必然要喝的。在半盏茶不到的时间之前,在场的所有人都如是想的。 直到杨泽一跃身跳出窗外跟随赵晋之后落在下方。房间里的众人才“哗”然á水一般涌到窗户边缘去,似乎想真的瞪大眼睛看个清楚。 不过各中类似于林唯楚这类眼力较好的,早已经看出了杨泽那记肩撞,达到这样的程度,实力实在深不可测...甚至,很可能连他这个公认他们这个圈子最强之人都超越了。 赵晋勉强落地,这个时候燕雀楼四周的那些食客们喧闹的声音都停止了,纷纷注目朝中央剧台处看去。原本还以为酒楼方面的特供表演,但这燕雀楼虽然在王都地位不及红楼船舫,和王将军府的那座产业岩ūn馆。倒也是一处有名的食楼。 在场的多少也有些达官显贵,认识赵晋和杨泽两人,也不足为奇。而有些人就算不认识两人,但看着随后从肇事雅间探出头来的那些一两个面熟的脸孔,便大概或许猜到了些什么。 面对赵晋一脸惊疑不定的神情,杨泽拱拱手道,“你们怎么一点不尊重别人的意愿,我已经说过了,今日不喝酒,便是不想饮酒。也没工夫陪你们聊风uā雪月,在董家问题上,你似乎已经赢了,没必要再跟我示威,或者再来调解好关系,我认为两个男人之间,既然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便没有再深入jiā流的必要...你却硬要将我留下来,无非也就凭仗着自己修为比我高。虽然我不知道谁说过,拳头硬就是真理。但很不幸的是,看样子我的拳头还要比你更硬一些。” “所以我说的话,就是硬道理。” ******** 探出头的众人之中,看着下方的情形,曹成刚一个劲的摇头,“怎么可能,杨泽这句话什么意思,他难道说自己拳头比赵世子硬?...他一个气海七品凭什么自比赵世子?” 齐建霖强抑住心尖的那种急剧起伏,不愧是将军之子,很拿得住气质,也很装13的剐了曹成刚等人一眼,轻描淡写道,“我好像忘记了告诉你们,早在今天最后一日的蕲ūn侯府冠礼上面,杨泽通过了秋道学院教师的测试,教师给出的成绩是:气海境二品!” 话一说完,惊愕中的蔡道林眉má都抖了起来,食指伸出,颤抖的指了指下方杨泽,又最后颤抖的指向齐建霖,极度恼怒道,“齐建霖,以前我以为你是老实人,没想到你也会用虚张声势这一套。杨泽以往是气海七品,现在你告诉我是气海境二品,请问谁信?” “他是不是想进入秋道学院想疯了!?实弱假强,虚张声势这一套应该是皖金国那些诡计多端的人才会用的法子,你生在堂堂大晔国,你父亲是大晔首屈一指的将军,你是大晔子民,怎的你也如此浮夸?” ========= 我尽力借杨泽的眼睛,为大家展开一个东方玄幻世界,以及这之后bō澜壮阔的历程。 求票,首先是三江票,承méng三江诸位编辑大人慧眼厚望,上了三江,十分感jī这份培养,烤鱼一定要求这个票。 三江频道首页的下面,每一个有6000积分的账号24小时可以投一次。请大家务必给烤鱼投票!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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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杨泽?”燕雀楼的赵锦荣险些没咬到舌头,此刻再一看淡然立在那一边不过十八岁的少年,哪里是他想象中那种倨傲的样子,更何况一贯传言蕲ūn侯这个世子修为差劲,从来不受重视。而今表现出来的实力,哪还轮不到侯府重视?当即再想到刚才骂杨泽是jī鸭鹅狗,这么一来,等同于连带着蕲ūn侯爷都一并骂了,这个横行上林结贵无数的食楼老板在此刻双脚都在打闪,险些想把自己舌头吞回去。 此番模样立即引发周遭看热闹的人一番嗤笑,看赵锦荣这番势利之模样,只怕是今天过后几夜搂着那几房小妾都睡不安稳了。 但更多人还是将目光放在了赵晋和杨泽的身上,惊讶于杨泽的改头换面,那座上林城宏伟的蕲ūn侯府在这段时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岂不知道如今的蕲ūn侯府亦和现在的燕雀楼人众一样,同样是诸事不理,一团lun麻。 ******* 扇也折了,窗也撞了,衣襟也不整了,大概在众人面前如此狼狈还是头一遭,赵晋一贯在乎的脸面此刻尽数跌落,更可怕的是让他想到今天此事宣扬出去的后果,所以这个亏,他便不能吃。 银牙一咬,赵晋疾步踏出,每一步都踩裂地上的木板,一步比一步沉重,到最后一步地上木板足有三尺的方圆都被踏裂尽碎,然后提身跃起,与此同时他腰间的yù牌凭空悬起,然后被他握在手中。一道淡淡的黄è虎头,正在他前方形成! “是灵宝虎符!”周围有识货的人惊呼出声。 “虎符一击,足以达到存意境下阶功法的威力,但却要历经一个月吸聚天地灵气才能再度使用!赵晋是当真动了真怒!” 下一刻赵晋面前的黄è虎头已然成形,在身体落下的瞬间朝杨泽砸下去。封死了下方杨泽所有的空间,那股气压之下,周围陡然一沉。 旁边第一层楼周围的人,被那股空压所摄,心头都是重重的烦闷了一下,可想而知在对方重压之下的杨泽,面对的是何等压迫力。 这一刻就连楼上的齐建霖等人都猛的ōu冷子的吸气,虎符是气海二品才能施展的灵宝,但一击之下,可以达到存意境功法的威能,气海境以下就算是一品修为,都要暂避其锋。这个赵晋从头压下,显然是不会给杨泽任何躲避的空间。是要当着全场一击,无论杨泽现在修为是否是二品,也要被他打趴在地吐血! 那么今日之事流传出去,仍然是他赵晋占得上风! 正在赵晋心头一喜的当儿,就看到黄光虎头的覆盖之下,一道雪白白芒迎头而至。和当时将他撞出窗外的白气如出一辙,只是这道白芒,形态上更加凝聚,更加的匹练锋锐! 和黄è虎芒绞在一处,便是惊人真力的鼓动震dng。黄白光芒撞击,绞杀,然后被相互扯得四分五裂,砰然炸碎,四周一二层的人的肩膀似乎都伴随着这个声音耸了耸。白黄的真力飞dngjī散,站的近些的人感觉iōng腔都引发了共振,心脏都似乎要跳了出去。 赵晋落向后方,简直不敢相信灵宝一击居然被面前不过气海境的杨泽全数抵挡。 他用的,是存意境功法! 杨泽也被震退一步,不等他气海无比翻腾,云体术便随即运作。 唰!得出现在赵晋左侧,尚在震惊中的赵晋只看到他单手如擒小jī般抓过自己握有灵宝的右掌,一翻就将灵宝抄在手中,宛如卸下了他的武器,然后一个旋身,一脚撩中他的腰部,将他横地踢飞出去,撞入底层另一间雅居之中,不知道打翻了多少杯盏碗碟。 等到杨泽立定,仔细看手中缴获的那枚虎符,还心有余悸于赵晋借助其一击的威能。 若非他学会了藏雪刀,在这一击硬碰之下,恐怕他早被打翻在地吐一斤血丧失战斗力了,就算是气海二品的修为也无法抵挡。 灵宝当真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此时回过神来的杨泽才四面张望,看到周围偌大环形四层楼结构的燕雀楼,有人手抚栏杆,有人瞠目以对,有人张着嘴巴,有些前一刻的惊呼还停留在耳边。有妙曼nv子望着赵晋被踹飞的方向轨迹,蹙眉捧心各种心疼不忍。 那些凭栏依干和把酒忘饮的人们。那些在yīn影中拉长的面如土è和圆睁的眼珠。 都静静地把他给瞪着。 ======== 新书期间继续求票~大家看看三江票到时间可以投了吗,别忘记啊。排第一的哥们太猛了。 新群号:190092328 第三十四章 赠予你罢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云霞逐渐遮了最后天光,王国的舰队从近海游弋归来,船帆在余晖中旌旗般招展。城镇带着一份祥和的气息。 但大晔人民知道真实的情况并不如眼下一般祥和宁静,大晔国除了陆界上纷争不断的东皖金,西流霜两大强敌之外,海外还有一座名为鹿岛国的域外岛国,这个岛国国土面积并不算大,然而其在贵霜大陆洲地位倒也不小,皆是因为位列贵霜陆洲十大宗派最次席的鹿岛神道斋便位于其中。 神道斋如大晔国秋道学院地位一样,属于鹿岛国尖端武力修行胜地。 那位曾傲慢于鹿岛国王甚至大晔周围诸国的宗主是有数的迈入修行第五重楼道通境的人物。不过鹿岛神道斋倒是极为傲慢,天ìng高高在上,其中出来的修行者名声也不大佳,从大晔国外围虚境之海,盛唐联合帝国到另一庞大人类领地高纹联盟海外水域,都是由鹿岛国的海盗们分地盘踞,而海盗们多得是从神道斋出身的修行者。 大晔国海域边境便经常和这些海盗,以及鹿岛国进行冲突,因为对方占据水域地利,是以时常处于下风,大部分王国舰队也都是承担近海巡弋的工作。今趟海域的大晔舰队似乎又吃了败仗而归,对众人所认识到的鹿岛国海盗和舰船强悍来说,似乎并不足为奇,这应该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但大晔的海军军部系统却不免将迎来一个难眠之夜。 而此刻上林城中,灯火通明的蕲ūn侯府似乎也将迎来一个难眠之夜。 ************** 数层楼的蕲ūn侯府议事堂灯光透亮,侯府家mén的几乎所有长辈都位于堂室之中。各类话声此起彼伏。以往安静的议事堂,此时闹嚷嚷一片。 蕲ūn侯杨业不怒自威的就坐主席位置,白须沿着ún边流淌下来,一双眼睛如黑湖般沉敛。令人感觉到他威仪外貌下深藏的睿智。似乎无论是大野朝堂,还是千军万马,都能被他此状慑服。 开口的是族内的叔辈,面对蕲ūn侯道,“才多长时间,自上次董宁和侄长孙杨云婚宴的时候,杨泽的表现分明就未曾达到气海境六品!然而这才半年不到,居然就连升五级,几乎是一个月蹿升一级,若是说他天赋奇佳,又有各种上等的灵y灵宝帮助,达到这一个程度,我相信!但现在,平日杨泽哪里来这些灵y滋补?怎么可能就有这样的进步?” “二叔,依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看到杨泽的进步,都是幻觉?我们今天看到的,都是大家抹瞎了眼不成?”杨洪远终于忍不住开口,虽然对杨泽进步他也感觉讶异,但对方如果想一笔这么抹杀,他也不可能答应。 “你!”被杨洪远如此开口质问,说话的家族叔长也一时有些气结,主要是什么时候杨洪远敢用这样带着怒意的语气质询自己,还是有史以来首次,平日里哪轮得到他开口说话? 族内叔辈长老调整过来道,“若是杨泽当真凭借实力晋入气海境第二品修为,我们侯府诸位长辈,夸奖他还来不及,又何能如此猜度于他。只是向来侯府冠礼,便要公平公正,如此才能给他人以jiā代,不堕我们王府名声...且年青一代有如此潜力,这也是往我们这些老脸贴金的事情。但越是如此,便越要明辨清楚。这里面是不是有各中内幕...”这名叔辈于此“嘿”然一笑,有些轻蔑的另有所指道,“毕竟只是秋道学院教师接了他一掌,他的实际情况,还未受到实战检验...而那些教习,也自然有nòng错的时候...” 这话说得直让杨洪远怒意中生,“难不成你认为我用银子贿赂了秋道学院教习不成!?” 周围人几房叔辈都不置可否,事实上他们也有此疑问,只是谈到这份上,便懂得适时缄口,等侯爷定夺,自有明鉴。 作为少将军的二伯杨远征一贯看不顺眼杨泽,也因为杨泽其父没什么本事,便对自己这个三弟一向轻慢惯了,此刻声音也大起来,要隐隐把杨洪远压下去的意思,厉声道,“你不要去多想这些,事情要一步一步来,你那个儿子我们都知道平日是什么样子,现在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问询的问询,调查的调查。如果切实查出杨泽没有什么问题,那么侯府自然会给他一个公道!” 话是虽然这么说,但这位少将军的表情,倒很有一分看到底等待撕开那层面纱,揭开某种掩藏在下面黑幕跃跃yù试的兴奋姿态。丝毫不觉得还能还杨泽什么公道。 这个时候,一个略微沙哑沉稳的声音响起,“杨泽,还没有找到么?” ************** 在众人争论之中。有“狮心侯”之称的杨业终于开口。这番声音响起,jī烈驳杂的声音一时都像是蹿入罅隙的鱼虾一样杳无影踪。 众人中管理侯府外事事宜的三长叔狭长的眉头扬了扬,带起不少褶皱的抬头纹,却颇有几分老贵族的风骨,道,“回侯爷,今天各房各部知事我都调了人手出去找人,目前为止,还没有回报。” 立时响起一些小众的窸窣声。 一些人是自来看不上杨泽的,小声冷笑,“当然没有回应了,那小子一旦回来,真实修为必然暴lù,他又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怕的是这个事情传出去倒是没什么,若是传到当今天子的耳朵边上,徇ī舞弊,那我们蕲ūn侯府可是丢死的脸了...” 有几个叔伯长辈还是对杨泽有所改观,当下有些欷歔道,“杨泽或许惫懒点,甚至愚钝点,都不是问题,至少他品ìng也还不错...但如今事情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可惜了...” 原地处的杨洪远直气得捏紧双拳发抖,几次yù拍案而起,但毕竟抑制住了。这里不是寻常家宴,不止是蕲ūn侯在座,这里还是侯府的议事堂,是侯府除了宗祠外最神圣的处所,他万万不能在这里砸烂面前的桌子。 就在众人ī下风声冷语和质疑喟叹之时。 外面急急忙忙的冲来了侯府总管事。因为持有一旦有杨泽消息可以立即上报议事堂的侯爷谕令,总管事是毫不犹豫的冲mén而入。 面对目前侯府各长辈相关人等,急得喘口气都是奢侈,“杨泽,杨世子回来了!” “不像话,今日是侯府冠礼,他竟然公然就走了,赶快让他进来!”外围的一个叔伯连忙道,朝着杨业看了一眼,似乎是担心侯爷震怒。 那总管事气喘吁吁,面上立时现出一丝为难之è,“只是,只是...” 蕲ūn侯看在眼里,声音威严的低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说无妨!” 总管事心一横,道,“只是刚才杨三世子在燕雀楼,和长ūn候家赵晋赵世子发生了冲突,将人家人给打了...” “我就知道这小子会胡闹!出去定会惹出事情来!”二伯杨远征那股憋着揭lù杨泽的兴奋到了现在才找到了发泄的口子,立时宣泄而出。 但随即却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了脖子的公jī,扭头问侯府总管事,“你刚才说什么?杨泽把赵晋给打了?你确定没有说错,那个赵小儿凭什么敢说这番话,难不成是想栽赃我蕲ūn侯府,谁都知道长ūn候最得意的就是这个叫赵晋的孙子身负气海二品修为,他难不成绑着自己的手给杨泽打?” 总管事哭笑不得,脸上的ròu都因为僵硬的笑容堆了起来,“小侯公...事情,事情的确是如此...就是杨三世子,把那个赵晋给揍了一顿...” 很多人讪然的笑容凝固了。 而此刻在侯府那些人人指点议论处,杨泽迈步走进了内院,在几位知事的带领下,径直朝已经炸堂等候他多时的议事厅而去。 *************** 侯府各处仿佛一夜间被点燃了,那些uā园回廊,亭台楼榭之间,府内人皆在消化此事。 此刻的议事厅外面,一众府内戚系年轻男nv聚集于此,看到府mén嘎然而开,夜è和府内灯火下颇为清丽的薛冉迈步走出。外围的人立时一窝蜂围了上去。 “长老们找你对质,是不是确认杨泽从薛冉姐你这里支给了灵y的事实?” 一身黄纱身形妙曼的薛冉轻轻点头,回头朝着议事厅那头望了一眼,内库从来不允许事先赊领东西。但今趟薛冉却并没有受到任何责罚,因为她给杨泽的那些灵y,说是杨泽欠着内库的款项,实际上这些赊账,都是她用自己的月俸补上去的。 想到大厅里杨泽那番自信的模样,薛冉心中就有些微凛,一年不到达到气海境二品修为,这在整个上林城,除了个别极天才的人之外,这也是可怕的进境吧? “呵,那有什么,那帮长老真是老糊涂了,不过是从内库支领一些y材,就问东问西的。更何况若不是薛冉姐给杨泽送出y材,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修行速度。等着吧,薛冉姐被奖赏还来不及...” “真是想不到,原本还有疑uò,还以为秋道学院的教习出了问题。但杨泽此次燕雀楼一怒动身手,真的是为咱们蕲ūn侯府出了一口恶气啊,赵晋那小子暗地撬了董萱过去,外人都在戳咱们侯府脊梁骨呢!只希望那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董家大小姐,看到那个名义未婚夫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不要把肠子悔青了才好...” “经此一事,他长ūn候也只能哑巴吃亏,难道还会将这件事告到陛下天子那里去?长ūn候只可能尽量把这件事压下去,哈哈,他还没有脑子坏到希望这件不光彩的事情街知巷闻吧?” 人群中侯府内戚系最杰出一人的刘谦则呆呆的望着被众人围住的薛冉,她仍然有往日令无数青年垂涎饱满的iōng脯和动人的腰线,只是刘谦却从来没有见过一天之中,薛冉那融化冰冷的脸上出现了这么多种动人的表情。 **************** 就在议事厅为杨泽目前修行抵境进行问询之时,一封来自远方的信及时呈递到了议事厅蕲ūn侯的手中。 信是来自侯府最有名的产业之一,汤沟雪山温泉酒坊。 所有人都知道,那里有个连侯爷都很尊重的老酒师温荃。 这也是温荃亲自手书的信件,开头是:“侯爷万福。恕老友无礼...杨世子当日来雪山练气修行,我见他勤奋刻苦,为其所动...便将大雪山yín酿不断供应...足有半百小坛有余,为其提供修行之助,虽有酒酿之助,但其效甚微,三世子之进境,实乃自身苦修之功...如上种种,擅做主张,请侯爷降罪!” 信当即念完,议事厅又是哄然一片。虽然今夜已经“哄然”了很多次了。 二伯杨远征险些没跳起来,“数百小坛汤沟yín酿!?这是多大价值?...定该严惩啊!” 一小坛雪山yín酿如果摆上桌,已经足够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官员小贵族沾沾自喜,至少代表获得了在王国应有的一定地位。而在王都一些嗜饮这种美酒的士大夫高官王侯世家之中,只怕一家也没有过数十坛的存量,要喝都得向蕲ūn侯讨去。 蕲ūn侯本人对汤沟大yín酿也颇为着重,那是上林城的一处珍珠。而杨泽泡温泉的日子,三个月里面早晨饮,吃饭饮,泡泉水饮,前前后后喝了半百小坛。 在场众人已然无语。 只待蕲ūn侯狮颜大怒的那一刻。 现场落针可闻的寂静。 却看到蕲ūn侯轻抚白须,看向杨泽,黑湖一样深邃的眼睛毫无表lù丝毫雷霆怒火,只是淡淡道,“今日之事,就如此了罢。” 众人齐刷刷无比愕然的将蕲ūn侯给望着,没有听到他的雷霆震怒,反倒是轻描淡写的将此事拂袖而过。 随即杨业续道,“既然杨泽你喜欢那东西,平日里也极少喝道...那么着我手书,发函给温荃,让他立即遣人连夜送十坛新鲜佳酿下山...就赠予你罢。” ============= 继续拱手要票~ 第三十五章 我看不惯,你就不允许存在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拆分不了,这也算平日里两章的量吧。就算二合一。) 侯府依旧是那个侯府,数百坪的占地,掩映在竹林树丛中的楼台亭榭,有蜿蜒绕过庭院的清溪,有游廊穿行于景深的uā园。 和往日一样,然而却又不太一样了。 各处知事来回行走于那些内外墙和游廊之间,人人来往如织穿梭,面lù兴奋之è,相互之间窸窣低语,那模样放异时空的现代犹如讨论一场昨夜世界杯jīng彩的进球。 杨泽和杨洪远迈步回到内院,早看到杨母程英远远而立。 旁边的张知事还在她旁边说着什么,气氛活跃异常,不断攀谈,那张知事的嘴是洋洋洒洒不间断,“...呵,我就说杨世子这孩子有出息,想当年三世子,八岁凝结真气海,八岁是什么概念,全上林城找得到几个?虽然后面进展得慢了,但那是三世子一时心思不在这里,他这孩子从小我就看着喜欢,知道绝不会比他两个大哥差,之前府内大家都说那个戚系子孙的刘谦如何如何,但说到底...” 张知事声音压低,细声如述衷肠道,“...毕竟杨世子才是嫡出嘛,这侯府大大小小上上下下,还是得指望他和他两个大哥啊...” “果不其然,这杨世子稍稍把心思用在修行之上,这份天赋就蹭蹭蹭的朝上猛涨!一年之内提升五个品次。上次婚宴上某某,某某某还ī下里编排杨世子修行的奇差成绩,现在看到了吧,当时是人家杨世子根本就不屑展lù自己真实修为啊!” 程英笑着点头回应,平日里她笑起来绝对是内敛而温和的,她是大家出身,向来笑不lù齿,语莫掀ún。但现在却因为内心巨大的惊喜而合不拢嘴来,事实上自杨洪远去参加家族议事厅会议的时候,她就一直守在这里,等待他的回来,等待今日éng人冠礼上那个爆了棚的自己儿子的归来。 张知事也是于此一阵神侃。而事实周围路过的诸多知事管事对他则投来无比的羡慕之è。平日里因为杨泽这一脉旁落,大多数知事都想着如何去和大房,二房搭建各种关系mén路,路子搞好了,大房二房以后随便将府内哪个亲近的知事朝他们接手的产业一调,过去那可就是地区的长官级别,那就等同于镀金了。 就只有三房杨泽家这边没什么搞头。所以逢年过节府内知事管事也没想过给杨泽家送点什么礼品拉近关系。 却没想到张知事这yīn差阳错,居然和杨泽家关系搞好了起来,今日还是他带路领杨泽去的冠礼场所,于是这个三世子一鸣惊人。眼下张知事立即成为侯府内知事级别中的红人,就连旁人打听三世子的情况,都第一时间找上他的mén来。当下是相当虚荣。 看到杨泽和其父杨洪远前来,张知事看宝贝似得上上下下将杨泽看了个仔细,又对杨洪远鞠了个躬,道,“小侯公,三世子,你们一家人慢慢聊,我还有事,还有事。侯爷嘱咐内库送来的东西,我还要去礼备一点,晚些就给你们送来...” 杨洪远拱手送别张知事,这才看向一直等待爷俩归来的程英,看到程英那泛红的双目,杨洪远干咳了一声,拿出一副小侯公的某些威严,手拍了拍杨泽的肩膀,宽厚的面容对程英笑了笑,“嗯...我们家泽儿今天参加了府内冠礼...秋道学院的陆教师确认过了,谶纬院廖大人下的手书,的确是达到了气海境二品无疑...” 杨洪远顿了顿,看似轻描淡写,却难抑jī动的道,“今天他祖父还说了,一次送他十坛的汤沟大yín酿...祖父多少年不曾这样过了。” 说到这里,面前程英的眼泪又再次的涌然而出。 杨泽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想到了异时空的那次高考,那晚万家灯火,他却一人清冷的独坐在家中,家里堆了一个星期的泡面,却一天都没有吃饭,也没有开灯。他爸他妈正是事业风生水起之时在外出差,恐怕连他什么时候考试,成绩是什么样,未来要去哪里都不知道。那就是无数家庭都在筹备的高考前夕,他却孤独而茫然,从那一次便开始恨那个家庭。直到他后来事业大成,却又面对自己葬礼的那一夜。才明白一切都永远回不去了。 而这一刻杨泽却在这个时空和世界之中,感受到了那曾经渴望得到,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某种情感。 父母的寄望,希望自己如鹰隼般展翅高飞的期盼和jī动。无论在哪个时空里,在哪个地方,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是真正希望你优秀而顶天立地起来的。 现在来体会这种感觉...真的很是美好。 杨泽终于明白冥冥中的造物者补偿了自己什么。 *********** 那一夜杨母程英做了很丰盛的晚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吃着,却时而被打断,因为陆续有人前来拜访,送礼恭贺之类。 那一夜杨泽看到印象中的杨洪远和程英lù出了比以往多得太多真诚而发自内心的笑容。 像是他们生命在这一刻绽放开来,自此怒放。 杨泽爱极了这种感觉,因为他曾经缺乏,所以现在如此珍视。 这样想来,前些日子为了制止张之dòng的刺杀,那份隐忍和惨痛的恶战,无论受了多大的皮ròu之苦,对一个追求内心安宁和守护某种事物的男人来说,都是极为值得的。 而杨泽更从那位大宗师的记忆里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浩瀚,到底有多么辽阔,到底有多么广袤的文明和巅峰的修行之路。 如果他继承了记忆中那位大宗师的力量,现在是不是生活都将翻天覆地?难道还怕那些潜伏意图颠覆大晔国的那些狗屁势力?只怕举手弹指之间,就能将大晔周围的敌国尽数灭去,无人敢从旁开半句腔发表半声抗议。这或许就是这个拥有力量的修行者为何会受大陆上各国各大势力拥戴追捧的原因。 但生活没有如果,他没能拥有大宗师的力量,却有了他记忆的碎片。庆幸的是他可以利用这些宝贵的信息资源重头开始积蓄自己的力量。 信息就是生产力啊。 所以自这一刻开始,杨泽首次对生活在这个世界拥有了无比远大的理想和令心脏蓬勃跳动的目标。 在这个修行为尊的世界之中,既然力量可以表达自己的意志。那么他便要用修行的力量贯彻自己来自异时空的意志! 对那些蠢蠢yù动的大晔内患yīn谋势力,给予毫不留情的打击。因为我看不惯。 对那些可能影响到自己周围一切想保护守护住东西的威胁,都要将其轰残之渣。因为我看不惯。 这是很霸道的逻辑,因为我看不惯,所以你就不允许存在。 杨泽以前是一个很懂得运用手腕达到目的的人,他懂得用生意场上的零和博弈干掉对手最大限度的争取自身的发展繁衍。 于是眼下也将如此,杨洪远,程英,大哥杨阙,二哥杨文渊,薛冉,蕲ūn侯府,乃至于直接决定了他是否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得不动dng,不飘摇的大晔小国。 他必然要用不断增长的实力在这力量为尊的世界上取得一席之地,让周围的一切在他的羽翼掌护之下,朝着更光明的远方奔去。 这就是他来自异时空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上暂时被粉饰的梦想,或者说更为赤luǒ血腥的野心。 *********** 一夜之间,杨泽的名头响彻上林城大街小巷。有好事者更直接将其列入了王都“上林年轻十杰”之一。这种称号类似于某市十大优秀青年评选。 在上林城此类活动乐此不疲,杨泽的上一个称号是和王国右将军之子齐建霖并列称为“王都双废”。这个名头跟了他七年。 现在上林那些熟悉杨泽的人碰面还有摇头苦笑,“谶纬院认定的气海境二品修为,只要不是当时蕲ūn侯府众人的眼睛瞎了,谶纬院和秋道学院那些院长和教师脑袋瓜傻了,长ūn候世子赵晋自己把自己打了...那么就可以确定,杨泽的确是突破了,一跃接替了赵晋,成为最有潜力被秋道学院录取榜的前三甲之一!” “这下之前嫌厌杨泽没本事的董家小姐,王国军部董司马家...啧啧,倒还真不好说他们当初的眼光啰...” 那些王都名媛贵nv们又将以前手绢上抄写的那些诗重新拿了出来念,“我本是清都山水郎,天叫散漫与疏狂...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yù楼金阙慵归去,且ā梅uā醉ūn阳...好一个‘醉ūn阳’。好令人心动的词。只是不知道今日过后,杨世子除了武名鹊起之外,会不会文名同样响彻上林呢?好期待哦...” 那些喜欢制造舆论的人们似乎都是这样没心没肺的,也曾忘记了他们曾经也如此热烈的贬低过那名少年。 “已经回不去了...”只有一个王都闻名的公子在月满上林的觥筹之间,酒过半酣说了句让周围人深思的话,“杨泽能有如此修行境界,我不相信是他自己苦修突破的。相信董家董萱的摒弃才使得他勤奋起来大干一番。男人身边似乎总有这么一个人,让他刺痛使其日趋月异间成长。但往往在他成长起来以后,那个曾刺痛他的人,便永远成为过去了。” ********** 随后又一个消息让不少人大跌眼球。王都横行跋扈惯了的左将军王诏之子,中郎将王征传闻风寒闭mén在家静养,小愈过后,便给蕲ūn侯府杨泽发了数封邀请函。 岩ūn馆在那几日更是概不开张接待,一律不受任何人预定席位,只等贵宾降临,扫榻相迎。 但杨泽似乎很懒得去搭理这种邀请,一概没有回应。 直惹得王都著名雄伟的岩ūn馆那几日如望眼yù穿的小媳fù般立于风中瑟瑟。 那个包着断手又不敢出mén的王征,mén前的榻褥子都快被扫帚扫穿了,最后也没有等到那个曾屹立在冷雨中的人影。 ********** ********** 这段时间里面,大晔国迎来了最大最高规格的一场接待盛事。 贵霜大陆地位极高的西陀神殿圣nv使者一行,在经西部大陆沿路各国各联盟帝国一路扫榻国宾相待过后,走走停停,于近日抵达了大晔王国。 大晔德昭天子和秋道学院院长前往迎接。王城群宴。 蕲ūn侯杨业和膝下三子便要时常去往国殿参与接待。 杨泽却也因通过éng人冠礼,声名的改观而能陪同蕲ūn侯而出入皇宫无碍。倒是见识了大晔国的国殿皇宫美景。 又因为出入皇宫无碍,是以杨泽很悠闲的行走在那诺大的宫城之中,穿行于山水异石,蜿蜒清流之间,倍加惬意。 至于皇宫内殿,他是不会去的,早从一些人口头的议论中,知道西陀神殿是超脱于大陆各国各个政体武力和势力之上的超然存在,就连在大晔之上的联合帝国都加倍重视,希望讨好拉拢拥有超然地位的西陀神殿。如今西陀殿使者一路抵达大晔国,那种礼待更不是一斑。 他本身只是一个世子身份,是根本去不了皇宫内殿的。他跟着蕲ūn侯等人来到皇宫,也只是想见识一下天子处所有何玄妙美景。 宫殿很大,但似乎宫内也因为西陀殿使者的到来,或许都集中到内殿去了,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杨泽便漫无目的的闲逛,顺带想想修行的各般好处和目前的难题。回过神来,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偌大的宫殿中位于何处。 周围烟雾缭绕,宫灯明石亮着柔和的光芒,奇石林立,泉水蜿蜒,流淌之处散发淡淡热气。 应该是宫内温泉之所在,温泉池呈几层状梯次排列,水碧蓝无比,犹如进入仙宫。 “哗啦!”一阵水声却突然打断杨泽的发愣。 他放目朝远方一处水泉望去,心脏就那么陡然之间像是被人猛拽了一下。 接下来的场景令他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 那些雾气散尽的水泉那头,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头柔顺还发着热气的乌黑秀发。秀发下沿是一位少nv优美的身躯,肌理冰彻白皙,两条长uǐ盈立,腰肢至翘ún的线条惊心动魄,立在湖水之中,宛如jīng灵。 杨泽无比痛恨自己接下来的目光亵渎了她的美好,他的双目贪婪而不受控制的沿着她粉颈移向前iōng那动人饱满的弧线,瞥见那之上一点嫣红,仿佛全世界最魅uò众生的画面,就如此毫无保留的显lù在自己面前。 杨泽感觉到自己的眼皮眼眶眼脸都在jī跳,血液从脊椎唰然涌入脑mén。 暗骂自己无耻,居然偷看别人洗澡,但毕竟是个男人,就依然还是有男人的劣根ìng啊。然而面对这一切,杨泽居然感觉到一种袭入深心的自卑。 无法喘息,不敢喘息。任何的异动似乎都会打碎眼前的美妙。 然后就会向烟uā一样转瞬湮灭。 nv孩侧身而立,鼻翘坚ǐng,注目着粼粼调皮的水光,那对寥若晨星的眼瞳却因为走神而微濛,她不知道在若然想些什么。 但就是这样的神态表情,让她具备一种凛然众生的美丽。 这是很狗血的画面,这是很让杨泽鼻腔血腥味涌动的画面。这是前世见过无数整容到登峰造极美nv的他也感到一种震撼的画面。 一直屏息如卡着脖子的杨泽终于剧烈的喘息起来。 而这个声音同样打破了水中nv孩的沉思,敏锐的捕捉到了声音传出的方位。 然后朝着这边轻轻望来。 ============= 三江票大家24小时限投大概已经解除可以投票了吧。 然后无论是三江票还是推荐票,总之请给烤鱼各种票,有动力给你们写出更好看的故事! 第三十六章 希望,再见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站在静水浴池之中身线修长的nv孩,闻声螓首就这么望过来,与他目光对于一处。 优雅而不慌lun,敏锐而不mí离。 寂静。 欢喜。这可能是杨泽那相比自惭形秽的心深处才有的某种猥琐情绪。 两人对望,烟雾缭绕,bō光粼粼,周围七七四十九个大小相叠梯次分明的温泉池犹如仙境。 只是短短一瞬,杨泽却觉得如同过了一日般漫长,那不是时间能够解释的概念。 那还是杨泽首次有这种感觉,在对方清朗曜黑眸子注视下的面红耳赤,心跳骤然重击iōng膛,一下一下,有力而钝重。 他心动了。 若是庄周梦蝶,若是南柯一梦,那便请永不要醒来!如果回归现实,那么杨泽便要为此刻如何解释这一切而抠破脑袋。 nv孩的目光是微濛的,就像是某个夏天她偶然抬头望向远方的风景,又像是她有时会兰心未泯的俯瞰芸芸之众生。 但随即她这种微濛立即dng然无存,那仿佛没有焦点的目光一时间廖若晨星的亮起。岸边那个冒失闯入她世界中的男子,就这么倒映在了她淡棕è的瞳眸之上。 随后她一股恼怒的情绪平地从她很难动怒的内心处jī起。 而更大的问题是,面前这个看样子像是偶然闯入这里的人居然没有半分避退的样子,竟然就这么愣在自己面前。 nv孩猛地沉入水中遮住自己的胴体,只留下lù在外面的秀颈和脑袋。 jī起哗然水声。杨泽立时背心冷汗的回应过来,天体浴见过不少,但还是首度见到这么震撼靓丽的天体浴,骇然之余连忙低头避开那边nv孩在池水外寒光毕lù足以刺死人一百遍的眼睛。 ************** 尽管那对眼睛有摄人心魄般的美丽,杨泽此时也莫敢直视一秒,垂头看着自己脚尖解释,但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实在不好意思,这里太大,刚才闲逛,有些走mí了路。不知不觉到了这里,实在是无心的...”想了无数种解释,杨泽最后还是实话实说,虽然一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说“无心的”这个词大概没什么信服感。 头大如牛,换种情况,杨泽或许能够快速的处理眼前的一切,甚至可能处理得很好,然而此刻跳动的心脏却让他难以淡定下来。心头叫苦,不知道这个世界nv子对发生这种事情是怎样的看法,若是非得让自己负责什么的...那就负责吧!不过如果就像是那些所有电视里演得一样要立即杀死自己以证清白,杨泽心忖自己该不会死得如此之狗血。 而低下头的杨泽并没有看到,就在他连忙解释的这个当儿,nv孩所处身的池子,乃至她周围那四十九个池子中的水流,都伴随着nv孩气急之下双目里闪烁的寒芒,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动,旋转,汹涌。 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汹涌狂暴至极的能量,撕裂摧毁眼前的一切事物。 但随着杨泽那断断续续手足无措的解释,这四周围那些涌动不安攒动得水流,那些jīdng潜伏后涌跃跃yù出的lnguā,在nv子羞怒jiā加而后稍稍霁融的寒目下,才缓缓不甘心的消减,收敛下去,再到那股无形力量的消失。只有几十个水池里还在惯ìng旋转的水流,形成一道道壮观的漩涡。 仿佛在嘲笑眼前那个少年并不知道自己刚刚才从生死一线中游离回来的卑微渺小。 ************* “你是宫殿外面的人?”nv子的声音响起,出奇的好听。 她的身份特殊,几乎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受到规格很高的待遇,身边各种受人尊崇地位来历的人无论是敬畏的,尊重的,甚至仰慕的,形形èè各种都绝不会少。因为如此,便更喜欢独处时安静的生活,是以她所处的这个位置,如今方圆之内都不会有人进入。 这已经是这座殿内所有人都知道的规矩,现在的大晔国皇宫内部,对这一处地方简直比禁地还要禁地。 她阅人无数,且目光里充满dòng悉世事的聪颖,看眼前少年的穿着随意,不是殿内普遍正式的穿着式样,随即便能推测出这个结论。 在大晔国,这里便是天下间最规矩的地方。 所有进了皇宫的人都会按照事先拟定的流程和活动范围路线,在他们自己的轨迹上行动,不可能逾越半分,也自然不可能有人会像是为了好奇心看风景研究历史人文毫无畏惧之心的四处lun闯。只有杨泽那来自异世界的灵魂才如此这般没有桎梏拘束,没有天子礼法,那些所谓的等级局限和卑躬屈膝,在他眼里形同虚设。 当天下间最规矩的地方遇到了天下间最不规矩的人,所以他便胡lun到了这个似乎比禁地还要禁地的地方。 “是,大晔如今有国务,跟随家父进来,他们事情多,我就随处走走。想事情想得发神,没注意走到这里来了...”杨泽心想这是什么个解释啊,不过看nv孩等他解释的情况来看,这nv孩也不是iōng大无脑,自己若是要偷窥的话,这里石头这么多,为什么不随处躲在一个掩藏物后面欣赏。你见过什么人偷窥如此这般正义? “嗯,就是这样。”解释半晌,发现nv孩没什么动静,抬头望去,征询意见。 却随即迎来nv孩的嗔声,“那你还不转过身去!” 杨泽尴尬至极的讷讷转身,回过神又不禁苦笑,一着不慎,将自己陷入如此地步,当真是有些丢脸。但这份丢脸之中,他又隐隐有种莫名其妙的振奋,男人果然是一种猥琐的动物。 身后传来摩挲穿衣的声音。听到那些令人心襟轻dng的声响,杨泽已经无可抑制的想起之前看到的雾气中美景,这么一想,鼻腔里又有一种隐隐想喷薄的血腥味道。 半晌之后,nv孩似乎已经穿好衣服,并朝他迈步而来。 杨泽默着时机转过身来,继续打算客套ìng寒暄ìng的解释道歉,顺便和她多说两句话,却不由得心神微震,眨了好几下眼才掩饰住内心的起伏。 ************** 映入眼帘的是nv孩换上的一身典雅素净的裙袍,裙袍收腰贴身,沿yòu人的腰线而下,前襟的剪裁凸显了修长的粉颈和漂亮的锁骨,白皙无暇的肌肤是不是吹弹可破杨泽暂时犹未可知。此刻她的清雅微寒的美丽,宛如从绘卷中走出来一般。 但杨泽却丝毫没有从nv孩身上感受到此刻一丁点的温和气场。 来到杨泽身旁,nv孩那黝黑到深不见底的眸子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却莫名让杨泽有些心寒。 随后她嘴角轻轻扬起,“好看吗?”眼睛里却没有于此相符丝毫的笑意。 “我什么都没看到...就算看到了...”nv子的目光怒意再升起来的瞬间,杨泽笑着补充道,“...这里雾气这么大,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还想要看清楚?nv孩忍住了一巴掌将其拍死的冲动。以大树从来不会将蚂蚁行为放在心上的信条说服自己冷静,迈步朝前行去。走上一座亭子。 只是她越是这般微怒不发的高高在上神态,便越让杨泽有一种面对阿尔卑斯山峰般亟待攀登征服的冲动。这一刻杨泽觉得自己的目标不光是要追求在这个世界保护周围人击破一切的力量,还首次希望尝试牵住面前nv子那双修长素手是怎样的滋味。 八角亭通过一条桥飞架在水泉之上,亭子中的桌面上摆着细竹篾编就的蒸笼,里面有特è的小吃,还有晶莹瓷盘上清香扑鼻的糕点。 杨泽食yù大动,指了指桌面,“逛了半天,肚子有些饿了...” nv孩蹙了蹙眉,然后将面前的糕点朝他推了过去,暗藏冷刃的一笑,“我开始觉得你有点无耻。” 从他无以间见到人家nv孩的身体,再到人家接受了他的解释和一些之后的客套话,再到上了亭子的过程中,nv孩终于给了杨泽第一个可以算作评价的评价。 如果说之前的误会可以原谅,那么是不是现在开始清楚了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杨泽就像是充耳不闻这句“评价”一般,坐下来大吃特嚼,不忘道,“都给我吃?那怎么好意思呢?”只是那副吃相哪像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杨泽吃着点心的当儿不忘透过这个地势较高的八角亭俯瞰四周,周围都是宫殿那些雕梁画栋和植林,茂盛而郁郁葱葱,但似乎周围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才知道nv孩在这里洗澡是有底气的,大概若不是他杨泽误打误撞,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来。 nv子清冽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最终淡淡道,“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但吃过了你就离开吧,不要再来这里了。”说完,她的目光转移开去,仿佛在想其他的事情。 “你是殿里面的人?”杨泽抬起头问,“公主?或者王妃?”尽管知道以nv孩的年龄,后一个身份不太可能。 nv孩概不回答,杨泽好生没趣。 就在nv子心里渐渐有些烦闷,手指真力蠢蠢yù动,打算若杨泽再纠缠不清立即将他轰飞的当儿。 杨泽将面前瓷盘她的小点全部吃完的抚拍肚子起身,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对nv孩洒然一笑,“吃饱了,误入此处,有些小误会,承méng大度,也谢谢你的款待。天è不早,我也该走了,免得我父亲到时候找不到我骂我不守规矩。” 随即杨泽下了小亭,循着出庭院的地方,回过头对那头亭内静默坐着不似凡间之人的素裙nv孩挥了挥手,道,“明天你会在这里吗?” 这番话大概就像是某种邀约一样响彻这空寂的庭院之中。只是没有回应。 nv孩黑寥的眸子朝他淡淡看了一眼。 杨泽咧开洁白的牙齿笑道,“明天我还会过来。希望能...再见。” 说完转身而走的杨泽心里面无耻而猥琐想着的是怎么说好歹自己也看了人家nv孩的身子,所以应该负起责任,管你是什么地位,什么身份来历,在他这个来自异时空的灵魂面前,似乎都不是什么障碍和问题。 他终有一天会捏紧握住她那只芊手。 ********* 从来冰雪聪颖高高在上的nv孩却破天荒从杨泽举手投足间体会到一种奇特的感觉。 因为大概从来就没有人敢这样略显无耻的接近她,还有他故意的那yù擒故纵有些可笑的手段,都让这个平日dòng悉万物nv孩对杨泽产生一种与众不同甚至有些良好的观感。 只是如果知道杨泽离开时候内心那些龌龊的想法,这个身份地位都迥同凡异的nv孩会不会立即怒起运功把他轰得不留半点尘埃? 第三十七章 去了哪里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如果没有杨泽潜心修行在蕲ūn侯府éng人冠礼上突破到了气海境第二品,随后又在王都著名燕雀楼以绝高的实力猛揍了赵晋世子一通,于是侯府上下对杨泽这几天印象的改观就不会发生,所以像是接着而来的西陀殿使者行至大晔国,被国宾接待,而杨泽能够跟随蕲ūn侯一行出入皇宫的事情也就同样不会发生。 如果他没有去皇宫,那么看大晔皇宫就跟异时空那个天安mén紫禁城一样参观的杨泽也就不可能yīn差阳错的走到大晔宫殿的那处隐秘处所,也就更不太可能遇上那个令他很为动心的nv子。 这一切都从他的异时空灵魂来到了这个世界自己身上转变而发生。 杨泽首次感受到了某种命运和历史正在自己面前变革的快感,似乎也就是从此开始,他也将迎来一个全新的,很可能未知的人生。 这种未知的感觉却让他隐隐心生jī奋。 杨泽从皇宫里七拐八拐,奇特的是这次出来却无比清晰明白寻到了来路方向,很快的,外殿便远远在望。 ************* 外殿便是杨泽被蕲ūn侯一行留在那里的地方,今趟大晔招待国宾,大晔够得上资格的王臣世族都到了,大部分随同而来的世子和家臣从客都留在的是外殿。蕲ūn侯杨业和杨洪远将杨泽留在外殿,也是希望杨泽能够跟今日到场的这些各方世子家臣好好结jiā打好关系,建立起日后的人脉。 这换做在从前,要在国宴上面带杨泽入殿,是根本不可能的。 此举是真正意味着蕲ūn侯府现今开始对他杨泽进行重点培养。若无意外,他很可能就会步入他的两位大哥同样的前路,进入秋道学院研习,获得极好的资格,打下人脉基础,然后从秋道学院出来,估mō着就能登上大晔高官的位置。现在侯府和族人将极大地希望放在他们三兄弟身上,亦是希望他们成为未来蕲ūn侯府下一代显耀的领头人。 但杨泽对安安静静呆在外殿和那些同样规规矩矩小媳fù儿似得各类世子家臣接触寡淡的聊天毫不感兴趣,他对整个大晔宫殿的兴趣还要更高一些,似乎也想见见和异时空那座数世纪文物紫禁城有什么区别。所以才会误打误撞误入深处。 杨泽是通过外殿后mén出来的,所以一路畅通无阻,返回也几乎是如此。尽管有些ìnv惊异不定的望着杨泽归来的方向,虽然眼里有极大地畏惧,但毕竟不敢多问。 眼看着就将从后mén进入外殿的时候,突然旁边的uā园转角处走来一大批人,沿路的ìnv纷纷半跪下去行礼,杨泽没工夫看来的是哪一群人,不禁脚步加快,准备迅速进入殿堂之中去,然后该干嘛干嘛,等待蕲ūn侯一行从内殿忙完正事返回。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人声,“杨泽。” 能够在皇宫内叫出自己名字的人,杨泽几乎不用去想也知道是何人。 转过身来,便看到当先一个面宽口阔,显得有几分方正黎严的锦衣男子排头的人群缓缓走来。 唯一能和排头的锦衣中年男子并肩而行的是一位身着绣织黄衫的青年男子,头戴流云发冠,面如冠yù,袖袍不知道是什么样式,袍口宽大,颇有飞扬之风,男子细长的眉má之下搭配一双疏离的眼睛,倒是极为明朗好看。只是那对目光,似乎望向任何事物都有分毫不在意之感。 两人之后,则是大晔国文武不少官员,都陪侧其间。其中蕲ūn侯杨业,自己父亲杨洪远一行就在这个队伍之中,开口叫住他的正是自己祖父杨业。 杨泽立时就能反应过来眼前这是怎样的一行人。在宫殿里往往这么一行文武官员列队看似游赏uā园的前行,但事实上地位高低依次分明。以蕲ūn侯在大晔之威望,还是只能位列这个队列里第三排的位置,第二排则是大晔首辅大臣陶渊亮,御史大臣上官无念,国师谷良极,大晔秋道学院院长姜季民。 那么第一排的那位中年锦衣男子,身份已经呼之yù出! 而至于他旁边那个头戴发冠面容俊朗的青年男子,能够和大晔德昭天子并列而行,估mō着就是那所谓西陀殿的圣使一行。 杨泽记起基本的礼仪,躬身行了一礼。 这众文武官员和大晔天子组成的队伍就传来一阵躁动之声。 显然ī下里对他杨泽近期的表现并不陌生。 德昭天子停下脚步,目光瞩目杨泽,打量一番。杨泽正在垂首行礼,却平地对这个大晔天子的打量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对方的目光,有些柔和,不似第一次见面打量的那般锐利。也不知道这是怎样生出的一种古怪感觉。 这种打量的时间转瞬即逝,德昭天子才对蕲ūn侯宽厚一笑道,“杨侯,这便是你那位孙儿杨泽?” “回圣上,此子正是我第三孙杨泽。天ìng鲁莽,倒有些顽劣,让他好好呆在外殿之中,没料到他呆不住,此时竟跑出来闲逛...”蕲ūn侯上前躬身行礼,这话虽然有对杨泽责备的意思,但是脸上却没有半分怒意,还挂着些许笑容。 那四周的文武大臣便窃窃ī语,“这个蕲ūn老儿,当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啊,谁都知道他近来这个不成器的第三孙也争气起来了,谶纬院测试硬生生拿了个气海境二品,十八岁气海境二品,这可以说是很了不起了,放眼大晔,有此进境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是啊,看他说是自己这个孙子顽劣鲁莽,实则心里面恐怕早乐开uā了吧,这也算是一笔惊喜。哎,我府上那几个子孙要是什么时候能如此争气一回,我这老脸也能找地方搁...” “今趟秋道学院招生,恐怕这个杨泽的名次是铁打不动的录取了...” *********** 德昭天子摆了摆手,眼脸半垂的望向杨泽,淡淡一笑,“顽劣?鲁莽?能作出我本是‘清都山水郎,几曾着眼看侯王’的杨三世子,又怎么可能是鲁莽顽劣之辈?” 杨泽一度认为这里人与人之间的信息来往比较闭塞,但此刻才真正感受到身为大晔国天子所掌握的情报和信息量,就连自己当初闲着扯淡念出的这首诗,甚至还没有在上林城传开来,这个大晔国天子便能知道了。这种情报能力,足以让杨泽震撼。 而事实上杨泽并不知道,大晔天子之所以知道这些,只是专mén针对他搜集过情报而已。 只是德昭天子如此一说,震撼的不光是杨泽,周围文武官员都怔了怔。看向杨泽的神情又更加不一样了。蕲ūn侯脸上掠过一阵喜è,又对杨泽道,“杨泽,这位便是当今大晔圣上,得圣上赞誉,还不叩谢行礼!” “免礼!我需要的是发自内心的行礼。”德昭天子眼神盯住杨泽,又在众人惊异中道,“杨世子第一次见我,我不过客套一句,何来赞誉之说,又何用赘践礼仪?” 周围人都松了一口气,之前那句发自内心行礼,足以让众人吃上一惊。杨泽发现自己开始喜欢这个君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魄力,没有那些过于uā巧的架子。 随即杨业又面向那位和天子并肩而立的青年男子,对杨泽道,“这位便是西陀神殿的迦缪圣使。” 杨泽倒是对对方那股轻慢而妥然的神态很看不过眼,说不上来为什么有一种不舒服感,似乎在对方眼里,一众人同如蝼蚁,都不会经他心上一过,这不需要对方有任何实质ìng的表态,以杨泽见多识广的眼神目光,哪还不能分辨对方的此种如洪荒山峰般外表看不出来,但骨子里傲慢的神态。 尽管不舒服面前傲慢的此人,杨泽还是不得不承认对方脸长得不错。也顺势行礼,“见过迦缪圣使。” 随之此时这个双目狭长的男子却至始至终若有所思,望着杨泽,又看向他刚才行步过来的方向,那对原本疏离的眼珠子,此刻转动到杨泽的身上来,一缕jīng厉的神è闪过,缓缓开口,“你刚才...去了哪里?” 众人齐刷刷朝杨泽看来。 =============== 下一章在下午七点。三江票别人都比我涨得快啊,大家24小时间d好了请投票~ 第三十八章 月满上林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你刚才...去了哪里?”看似很随意低沉的嗓音,然而却带着一股无形bī压的味道。 因为对方有此一问,是以众人也随之警惕。连蕲ūn侯杨业,以及大晔秋道学院院长等人都微微正神,朝外殿连通的纵深处望去,随后扭头过来看向杨泽,脸è已经肃然和庄穆起来,似乎很害怕杨泽触碰和打扰到什么存在一样。 对这个迦缪圣使有些不客气的讯问,杨泽心头极不舒服,心想你既然是大晔客人,又不是宫殿之主。那么我去了什么地方关你鸟事。 当下自然不会表lù出来,而是淡淡一笑,“在殿内一时呆的烦闷了些,又见外面ūn光正好,便出来随便走走,看矮牵牛和蒲包uā。在庭院欣赏石斛,风信子和美nv樱,是人生一大乐事。” 有人笑了起来,这个杨三世子当真是如传闻般“潇洒”。 迦缪圣使便始终有些莫由名来的烦躁,那对透着些鹰翳的眼睛淡扫杨泽,道,“既如此,那你应该明白,这殿外有些地方,你是去不得的。” 这话立即令周围大晔的一些文武官员不高兴了,心想谁都知道陛下在殿里开辟出文武百官甚至宫廷卫士ì婢都不能打扰你们西陀殿一行的起居区域,那真是对西陀殿的尊重。大家都知道这点,你虽然贵为西陀殿使者,但如此反客为主,是否就有些太过了些。 当即蕲ūn侯也站出来面对迦缪道,“我是叮嘱他不得离开外殿附近,想来我这三孙也懂得规矩,不会逾越。” 迦缪也自知这番言语追问,有些过了,但一看到杨泽,他就平地里心内不安,是以才有这一番问询。 当即面对蕲ūn侯解答,也不做声,淡淡点头。流云冠帽轻摆,透出无限孤高。 杨泽没有回答,只是看向迦缪的时候,已是满脸的笑容。平地又让对方烦闷起来。 对方看似轻慢傲然,而实际上他杨泽更加的凌傲,心想既然你都如此提醒了,那我不光是今天来,明天我还要来,以后天天都借着外殿便利朝那处走。那个nv子,老子是天天都要见的。 你这个戴了顶帽子就装唐老鸭的人又奈我何? *********** 出了宫殿,来到皇宫外车驾的停放处所,杨泽才看到自己父亲一脸红光,正纳闷之间,宫廷传事官员迎面走来,高呼谕旨,“大晔德昭天子谕,着赏蕲ūn侯杨业,蕲ūn布政使杨洪远uā翎十尺,足金百枚...” “蕲ūn布政使?”杨泽扭头看向杨洪远。 杨洪远上前接了谕旨,行了礼数,才回过身来,拍拍杨泽肩膀,“殿下今日问到,便随即册封,德昭天子对我蕲ūn侯府的恩泽,当真浩dng...” 蕲ūn布政使,管着蕲ūn一州三郡的人事和财务。本来这也在蕲ūn侯治下,只不过自己父亲经德昭天子如此赐封,那在侯府上上下下以及家族之中,那以往旁落的地位,恐怕此刻就宣告崛起。 看到自己父亲一脸润泽亢奋的姿态,杨泽也受其感染而有些jī昂,心想自己第一眼看到那大晔天子,便比较顺眼,如今看来,还真有些恩泽浩dng... 这个天子陛下,对蕲ūn侯府的照顾,当真是没话说的。 而此刻的大晔宫殿之中,德昭天子陪送迦缪圣使一行之后,和国师谷良极单独行走在阆苑之中。 “流霜刺客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目前正在布线之中,但情况有些不太乐观。一些脉络,似乎隐隐和朝堂上几位大人有些不小联系。” “朝堂几位大人?”德昭天子眼睛里的厉芒一闪而过,“某些人是不是嫌这大晔的江山平稳得太久了...久到似乎连‘天子之威’这四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了?” 似乎天气有些骤冷,打了个喷嚏,抹了抹鼻子,德昭才转过头望向谷良极,“他yīn差阳错发掘了钉入大晔江山的一些铆子...我赏了他父亲一个大官做做,他在府内的地位也该明显逆转...食君之禄,承君之恩。这小子,多少应有些感jī,也总该有点国家荣誉感了吧...” 谷良极有些无奈苦笑的摇了摇头,颇有道骨的瘦长身影罩在ūnè之中。 *********** 回到蕲ūn侯府,早已得到杨洪远受德昭天子册封为布政使消息的侯府一阵欢腾,一些长辈侯府管事早早在侯府外相迎。 看向杨泽和杨洪远两父子的神情都热切得和往日大不相同。 到了府mén之外,两匹快马箭è而至,下来的分别是杨泽大哥二哥。两人才随同秋道学院副院长至上林讲座返回,当即勾肩搭背的搂着杨泽直往侯府后面别院而去。 这几日因为秋道学院院长副院长王都一行,他们作为秋道学院很着重的弟子,自然随同,就连éng人冠礼都没有到场观看,今日才赶回来。 “你ūn寒病得那日我们正好去迎接学院院长一行,侯府又通过你的冠礼可以单独延后的决议,是以这才放心离开,若是知道你最后一日竟然去了冠礼现场,我们无论如何也要看你当日是怎样惊掉众人大牙?”杨文渊猛拍杨泽肩膀笑道。 杨文渊捏着杨泽肩膀,神情欣喜和羡慕jiā织,复杂道,“不过你的进境还是令我始料不及,你才突破三品多长时日,我感觉那个冬天还没有过去,你就已经达到了气海境二品,已经和我持平,无法稳言打得过你,这让我以后如何动手教训你?” “你滚一边儿去!”杨泽对他当时那番“残酷训练”还记忆犹新,那些日子整天在这个变态人妖二哥殴打下生存,绝不想再来第二遍。 相比起来,杨泽那稳重敦厚的大哥杨阙似乎还靠得住一些,他旋儿询问此刻内心一直隐隐jī昂着的问题,“你当初给我元丹的时候说过,服用那大晔宝贵的元丹之后,可以立即让人一跃提升两个品次,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立即服用,明天一觉醒来,我就已经正式进阶存意境!?” 只要想着那枚元丹带来的yòuuò,杨泽就日夜难眠,至少是他目前修为最快的提升方法。 前些日子若是忌惮自己身子大病初愈受不住,他恐怕早服用了下去。 “还是有些问题,当初给你元丹,并不知道你进境如此之快...”杨阙摇了摇头,道,“元丹存意境修为的人吞下,或许只能增长一个品次,但气海境服下,至少连升两品,然而这种拔苗助长的方式对气海境修为者极为不利,很有可能造成以后永久的修炼障碍。现在你潜力资质如此平稳,这种方法便要押后一段时间,至少等到你晋入气海境一品,那样影响也就不大了。” “所以,你要尽快突破进入气海境一品!那时候再服用元丹,便可一夜达到修行第二重楼,存意境第八品的修为!” 杨文渊桃uā眼朝杨泽扫视过来,iǎn了iǎn嘴ún兴奋道,“要尽快进阶,除了刻苦的修行之外...别无途径。” “那是自然,”杨泽不动声è点点头,对这个脸长得比nv人还漂亮的死人妖提醒道,“不要妄想再趁此机会修理我,你该明白,现在对上我,你不会讨得什么便宜,说不定还得将自己搭进去。” 夜风于无声中鼓起。 杨泽听闻动静下意识扭头看过去,看到凄厉的夜è之下,自己身旁的大哥杨阙那敦厚的面容隐没在黑沉得不见底的夜è中,他的长袍剌剌摆动,身后所背负的长剑嗤嗤轻颤,似乎跃跃yù试,下一刻便脱鞘而出。 他的声音宛如魔神般传来,“从现在开始,由我来指导你修炼。来吧,用你全部力量来阻挡我的进攻。” “不是吧...大哥...”杨泽发现自己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抖。 “你四岁时抢我的包子,六岁时偷我的钱袋,十岁时到处宣扬我喜欢丞相孙nv,使得别人车驾见到我就远远躲开三个街区...”杨阙那张敦厚的脸又自惨白月è中浮现,温和笑道,“不过不要紧,这些我都没有放在心上...” 你妹的记这么清楚你还没有放在心上!? 长剑以柄为先锋离鞘而出,bō!得一声,杨泽身体被撞飞出去。长剑紧随其后穷追猛打不断ōu击,劈头盖脸。 惨哼声响遍月è下的上林城。 ============ 迫在眉睫火烧鱼尾的求票~推荐收藏三江票请多多益善:) 第三十九章 珞玉净石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深夜,蕲ūn侯内的族人行走过别院,透过那些高高的院墙听到里面的惨呼和杨阙杨文渊的低喝之声,不由得仰慕而抬头,“当真是很了不起的三兄弟啊,感情真的...很好!” 筋疲力竭。 三人围坐在地,杨泽再次是浑身肿痛,一身真力耗损殆尽。恨不得倒头睡死在青草地上才好。 杨阙坐在原处,脸è有些发白,袍子有几处被杨泽反击nòng破,气急的发现自己一身存意境修为,砸在杨泽身上,消耗也有些可观,喃喃道,“你的成就的确喜人,能够挡住我三十六次长剑击打而立于不败之地,足够可以骄傲了。” 杨泽yù哭无泪,“你有本事让我也拿个东西,若非光靠ròu身拳脚抵挡你的长剑,我现在满手满身都险些皮开ròu绽,今天能不能安然入睡还是个难题。” 杨阙隔远遥控长剑,以剑脊ōu击杨泽,杨泽即便是挡住,毕竟也是以ròu体硬憾金属这种坚硬之物,身上多处被ōu得青肿不堪。就跟被板子打了一样,其中两处还是自己屁股上面,现在坐地上都硌着疼痛。 “若不用ròu身硬抗剑击,你如何能获得突飞猛进的进境,修行之道容不得半分虚假,尽管可以用灵宝和灵y帮助,但每一步都必须付出你的血汗。若不压榨你的体能极限,不压榨你体内气海产生提供真气的能力,你的气海什么时候才能获得突破?什么时候在体内凝结第二气海,达到下一重存意境修为?”杨阙淡淡道。 杨泽心想的确是这么个理,当初他在和张之dòng生死相搏的时候,正是用哪种全身心都投入到为生死存亡而战中去,才得以在最后关头突破,修行便是不断挑战自己极限的过程。 而所谓“第二气海”,便是自体内小腹第一真气海过后,在体内生出的第二个气海,第二气海出现的位置便在左肩气户ùe处位置。 第二气海形成过后,体内两大气海在质量上都将产生进化,产生的真气量也将发生质量和数量上的变化,觉醒修行之途上更强的神通,比如以气化形,凝念御剑,可以将更高等级的功法施展得淋漓尽致等等,如果说之前的气海境只是在修行大mén外徘徊,那么存意境便真正踏入了修行大mén之中去。 “即便如此,但若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和你这样过招,就算每天泡灵y澡,我也扛不住啊...”杨泽苦笑道,这样jī烈的动手过招,他还得用相关灵y来治愈皮ròu之伤。一想到那些钱,他就ròu疼。更重要的问题是,这些可以从内库以优惠价格拿到的灵y,就算配成辅助修行生肌活血的y品,毕竟也疗效有限,说到底,灵y的吸收程度,也是根据个人体质而定的。 有些人服用或者敷用了灵y,在y力进入身体的过程中,也总是会产生各种各样损耗的,真正产生的y力,有六七成就很了不起了。上次身体的淤青,他也是连续用了数十天y才将淤积排出体外,而面对更加强悍的杨阙,杨泽觉得自己恐怕遭受的皮ròu之苦比自己那个二哥施加的还要厉害,家族内库里那些普通品次的灵y已经很难跟得上他的进度。 杨阙表情古怪的瞅了杨泽两眼,再看他身上的确是和自己过招留下的那些青肿淤结,想了想,便取下了脖子上的一枚圆形中间打孔的青èyù石。递给杨泽。 “这件灵宝名为【珞yù净石】,一阶8级灵宝。是我大前年进入秋道学院的时候,祖父所赠之物。现在jiā给你,你大可不必担心,日夜佩戴,其有治愈内外伤加速愈合的奇效。如果觉得其效甚微,将灵y在鼎中熬制过后,将【珞yù净石】放入y鼎之中,它会自行吸收y力,然后再将完全吸收的y力原封不动的输入到佩戴者的身体之中。” 杨泽接过灵宝,杨阙又道,“对我来说目前没什么用,就暂时给你用了。用它来浸泡y物,可以将y力输入到你的身体之中,这样搭配应该会让你提升不少。” 杨泽感动莫名,“大哥,虽然这话有些ròu麻,不过你对我,真的...很不错。” 杨阙皮笑ròu不笑,道,“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下次对你动手的时候,因为有什么愧疚而留有余地。有了这东西作补偿,下次我就可以全力施为...你要保重!” 保重你大爷的。杨泽僵硬的笑,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 ************* 等到自己大哥二哥离去,单独回到别院之中,杨泽还对那件杨阙给予的【珞yù净石】如获至宝,这可是他目前有史以来,获得的第一件一阶5级以上的实用类灵宝。当然从长ūn候世子赵晋处缴获的那枚灵宝【虎符】不算在内。 这么一想,杨泽又将虎符掏了出来,虎符是一阶7级灵宝,内存有一个存意境级别的功法【虎咆】,但只能施展一次,每施展一次过后会有一个月时间的吸聚天地灵气回复期。所以目前而言对杨泽没什么用,说不准哪天没钱了他还可以将这东西分解重塑成其他灵宝,拿去卖了换点钱来uāuā。他可没脑子坏到给赵晋还回去。 目前对他来说有极大帮助的便是珞yù净石。 将珞yù净石戴在iōng口,暂时并没有任何感觉,但半晌之后,一股温凉的感觉就从前iōng处透体而入,像是ūn天的微风一般,阵阵掠过自己的身体。 但若是杨泽身上有什么小伤口之类的,倒还好用,然而现在是身体大面积瘀伤,而且明日可能还将有这么一场悲剧的特训,珞yù净石本身的治疗效果,就显得相形见拙。 如同保健y再好,也不能当真治疗疾病一样。 杨泽打开了自己屋子里的y鼎,那里还有上次灵y熬成外敷没有用完的y汤,看到那些黑è紫浆的y汤,杨泽握着手中的珞yù净石,还真有些舍不得将如此漂亮的yù石丢进那些y汤之中。 不过姑且还是相信这东西的效能。 一咬牙,杨泽将珞yù净石置入浑è的y汤之中。 yù石入汤,立即像是化学反应般冒出不少泡沫,然后越加剧烈,随即杨泽惊讶的看到那原本黑成紫è的y汤,颜è成分竟然在慢慢变淡,变浅,随即越来越浅,直到黑è变成灰è,然后变成浅è。 最后杨泽只眼睁睁看到y汤变成一滩清水。 除了y渣沉淀之外,那原本y的颜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看到珞yù净石上的翠绿颜è,越加浓烈厚重。 简直比净水器还净水器! 杨泽打了盆热水洗脚,然后裹在被子里,戴上yù石灵宝,运作起凝气术回复白天体内消耗殆尽的真气,在一天的疲惫中沉沉睡去。 半夜之中,杨泽并不知道,他佩戴在前iōng的珞yù灵宝,正缓缓发出青绿è的淡淡光芒,输入吸收的y力,透入他的四肢五骸中去。 他的身体发热,有淡淡的淤积的黑气从他má孔蒸腾排出,使得他整个人仿佛裹在一团雾气里面。身上的淤青肿痛,也被y力包裹浸润,破天荒没有发作疼痛得难以入眠。 那一夜他美美的做了很多梦,一会梦到自己置身于温凉的海水中。一会如同在秋日的阳光下入睡,被风簌痒得吹拂。又仿佛梦到初恋nv孩伏在自己身上,贴近的鼻息,拨心动弦。 =============== 有人在书评区说剧情俗套的。我想说,我当初写重生之大涅磐的时候,我笔下哪个剧情不俗套,哪个剧情不狗血? 小说贵在不是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架构。而是能从最普通的事件里寻找出jīng彩来。 要说俗套,那估计全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故事都一样,都是主角从无到有奋斗而起的过程。 我写一个看到洗澡就是俗套?俗套的是洗澡过后的男nv误会纠结,nv主要追到天荒地老的将男主角干掉,这本书你看到了吗? 不仔细看书大体一晃而过的,拿起半截就开跑的,那请问我接下来要写怎样的故事你清楚?既然不清楚,那就请不要沉浸在自己的逻辑和世界中。 跟着我走。 还是那句话,无论什么故事,怎样狗血的剧情,最终看一个作者怎么去构造。 就算是再优秀的作者也不敢说自己就能完全剑走偏锋。 这本灭尽尘埃我有信心,无他,这就是旧瓶装新酒的故事。但就是这样的故事,我也会努力写出uā来。 第四十章 过客(求推荐收藏!)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第二天一觉醒来,蕲ūn侯府中杨洪远刚刚受了大晔德昭天子册封布政使的洋洋喜气还没有散去,杨泽就早早随同蕲ūn侯一行进入皇宫外殿。 皇宫外殿中倒也四散坐了一些世子家臣,都各自聊天,看到他进入过后,一些就近的希望前来结jiā的世子两三步上前朝他拱了拱手,“杨世子,近闻杨世子在侯府冠礼经我大晔谶纬院认定气海境二品修为,未来前途无量,实在可喜可贺...” “好,同喜...” 对方随即介绍自己来历,是哪家够得上资格的人出身,杨泽倒也漫不经心的和对方jiā流。而随之大概因为近日里杨泽的名声传出来,和他接触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一个介绍自己来自宣政院,另一个说自己是咨议局出身,杨泽也就一一应诺,但心神不属。 随即ōu了个空从外殿溜出去,径直循记忆去了宫殿那处隐秘的地方。像是有某种魔力在吸拽他一般。 大晔国宫殿虽然不至于如杨泽印象中的紫禁城那样曾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那么夸张,但至少外殿以外还是有很多巡哨ì卫,只是外殿以内此处,除了偶尔路过的ì婢,便基本看不到什么人。更添一股奇异的神秘感。 七拐八拐,厅内圆廊众多,往往峰回路转,柳暗uā明。 但杨泽却出奇的能记忆起那些所有的回环往复,仿佛在这一刻将记忆力发挥到极大的水平。 远远已经看到缭绕的烟气,知道自己当初遇到那nv子的温泉已经近在咫尺。 心头便不免多了一份急盼,这就像是有一种能牵动自己心境起伏的事物眼看着就能紧紧握入手中一样,任何人都会感觉到一丝难以抑制的迫切。 温泉因为地处温热,所以四周各种在温润气候下能生长的uā朵都纳容其中。斑斓的锦葵,鲜yn的月季,蜿蜒排墙愤怒绽放。远处温泉所在的庭院之中,桃uā开繁似锦,遇风而动,漫天嫣红bōlng般此起彼伏。 转过半圆月mén,桃uā瓣飘零而下。落在木桥的栅栏和雕出的小狮之上,落在uā台的檐角,落在来人的脚边。落在蜿蜒温泉水中随流水而去。 温热水汽扑面而至,但杨泽看到的只是那四十九个碧蓝的水池,一处飞架拱桥越池而过,桥上八角亭中杳无人烟。 这副绘卷般的画面映入杨泽眼睛里面,却令他有心脏有陡然一空的感觉。 站立良久...是很久。 杨泽才转身离开。 他开始有些心烦意lun起来。 在这个大时代之下,杨泽明白现阶段他不过是渺小的芸芸众生之一。对那个nv子而言,或许就大树不察蚂蚁,飞鸟忘然于游鱼。就算他把自己拍死在树上,游鱼游到jīng疲力竭,恐怕也惊搅不起她眼中半分涟漪。 而她总像是划过夜空的彗星一般,或许会在很多人眼里惊鸿一瞥的出现,但最终又会如过客般转瞬即逝。 ********* 夜里别院又是大哥杨阙御剑和杨泽战做一团,杨泽又毫无意外的浑身被剑体ōu得浑身皮开ròu绽,最后体内真气依旧被榨干,跌倒在地,气喘吁吁。 杨阙也是在他身旁坐下来,体力有些消耗过大,道,“昨天你扛了我三十六下剑击,今天竟然扛了四十九次。看得出你有心事,究竟是什么事情令你如此拼命?” 看到杨泽摇了摇头,杨阙和杨文渊也不再追问,打开面前蕲ūn侯赐予杨泽的一坛雪山大yín,分别倒入三个碗中,三兄弟盘坐在地的喝起来。 酒碗边缘磕着自己的牙齿,酒液顺着喉咙灌下,清冽入喉,然后腹中火烧。 沉默的喝着酒,杨泽突然开口问道,“西陀殿,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他的记忆中有这样的存在,但是却很模糊,他来自大宗师的记忆里面,只有流亡到另外大陆的记忆,并无对那座西陀殿详细的信息。 杨文渊抬起头迎向半夜清洒的月光,道,“之所以称之为神殿,那是千年前的存在。一直持续至今,影响力bō及千年时光,所以可想而知其地位受尊崇的地步。贵霜陆洲的人类势力,无论是帝国,还是王国,亦或者公国,大大小小的无数势力都无一不对其尊重有加。所以你该明白那是怎样的地方。” 杨阙道,“西陀殿位于极北之地,拥有圣徒们不惜万里朝拜的圣城西陀,不属于任何势力。千年以来的贵霜大陆战争之中,西陀殿在其中担任了很大的调和作用,几次大陆战争里面,西陀神殿都是耀眼之极的存在。他们的存在可以记述在史诗之中,从历史中追溯。这所神殿不光历经战争洗礼,更可以将影响力渗透到诸多国家势力之中。更重要的是,内里修行者强手如云,很可能拥有达到修行高塔第六重法明境和第七重贤劫境的修行者。又因为地位特殊,没有人敢对他们不敬,即便是敢,也要掂量掂量自身的实力。贵霜大陆上面能和西陀殿叫板的势力,绝不可能超过五个。” “西陀殿可以说也是修行者的胜地,但普通人要加入几乎穷其一生,都不可能沾染到他们半点衣襟...”杨阙道,随即又竖了竖耳朵,用敦厚正义的表情掩饰自己的八卦一般,道,“据说此次那名接受大晔德昭天子招待的迦缪圣使,才二十二岁左右,就已经是一个天玄境的高手。这要放在我们大晔国,是绝无仅有的成就!这样的变态,也只可能从西陀殿那种地方出来。” “原来如此...”杨泽品了口碗中的酒液,这样看来,若那个nv孩不是大晔宫殿里面的人,便极有可能是西陀殿那边的人了吧... 想了想,杨泽又看上去很荒谬的问,“西陀殿该不会像是那些变态宗教一样,不允许男婚nv嫁?” 杨阙和杨文渊聚在ún边的酒顿住,将杨泽看了半晌,杨阙才摇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西陀殿有这样的规矩。据闻西陀殿中的不少男nv,也是能结婚生子的。不过,你怎么会突然这样问?”顿了顿,杨阙用古怪的表情看着他,“该不会你和王都那些uā痴的名媛贵nv一样,这几天打听那个长得极为好看的迦缪圣使喜欢哪一种类型nv子的人,都快把皇宫前院给挤破头了...” 流云发冠,面如冠yù,神态举止从容不迫。再加上其西陀殿圣使身份,这样的人在王都应该就是极受欢迎的类型吧? “那个迦缪圣使...”杨泽顿了顿,面对自己两个大哥咧嘴一笑,“我想到他就蛋疼。” 第四十一章 重入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接下来杨泽除了每天夜里bī得提聚全部功力和杨阙对抗演练之外,白日里便天天趁着去外殿的功夫朝那处纵深的后院走。 初时那些在外殿之中各式各样的世子公子,往往都会上前和他拱一拱手。 “昨日杨世子忙碌,暂无空闲,今日哥俩儿实在是要好好地聊谈一下,我在红楼订了一桌流水小筵,不知道杨世子今日可否赏脸一聚...” “再说吧,今日家中事务忙碌...” 杨泽刚像模像样的回了个礼,对方一时有些意兴阑珊的当儿,旁边一人又拖过他的衣角,低声笑道,“杨世子今日一会若是家中有事,不知道明日可否来惠明楼,由小生做个东。实不相瞒,素有‘上林十杰’之称的茅道临明日也盼望与你一见,对杨世子文采很有些向往。” “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好吧...我去后院有些事,你们自便...” 杨泽找个机会,从众人中脱身出来,去了后院,但除了漫天桃uā和温泉,依旧是徒劳无功,杳无人踪。 次时再上殿。人们又拱手来聚。 “今日不仅有茅道临,还有魏正康,刘伶远。上林十杰其三都到了,杨世子怎么可以缺席?” “实在不是今日不去,而是家兄...有病。你知道,我们三兄弟感情很好,他们有má病,我必须回府照顾着。”杨泽拱拱手。 “听闻天子谕令册封小侯公为蕲ūn布政使,杨世子才通过气海二品测试,侯公叔便立即得到封赏,实在可喜可贺。” “多谢,多谢,今日还有点事,你们聊...”杨泽又一溜烟而去。 ********** “据闻谶纬院今年招生评定中,将杨世子列为重点考察对象,高居录取榜上前三之列,没想到杨兄弟平日里不吭声不出气,如今一夜之间,已经是这上林城人们纷纷挂在嘴上热议的青年才俊了!” “过誉,过誉。我...” “你还有事?知道知道,我们自便,你也自便...” 再过几日,众人最初是自他刚进殿mén边热情微笑拱手相迎,变得逐渐在原座席上抬手行礼。 因为可能刚刚才站起来,他就已经随意jiā代几句进内殿去了。 后面则是可能一些世子在座位上手刚拱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他就径直横过殿去也,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皇宫是大晔之中最规矩的地方,这些世子和前途无量的年轻官员们,在这里也自然是最谨小慎微最守规矩的存在。每个人都像是小媳fù儿似得在自己的范围内讨论自己的问题,偶尔ni急了憋得受不了才起身去外殿的茅厕方便,方便完过后更是目不斜视,赶紧回来坐在座位上,和旁边那些个世子初臣继续聊一些不着边际毫无营养的问题,比如“今天天气如何,今天你吃了没有”之类用以打发时间。 什么时候见过如此肆无忌惮趁着无人管束来去自如的杨泽。一些守规矩的君子愁眉苦笑摇头。一些人则是羡慕得无与伦比。一些人更奉其为自己的偶像,想来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他这般潇洒无比的地步。 每日还有一些初进殿的生面孔,想来是受过家中或者仕途上司指点,入了殿便相继结jiā在外殿中的各位权贵,无比热切殷勤。正注意到周围人神情突地绷紧,循众人目光望去,看到青袍少年身披ūn光从大殿mén前迈步而入。 连忙询问身边人此人是谁,想来一出现便能引起周围淡闲的各王公贵族子弟警觉,必然不是等闲人物。 等听闻是杨泽之后,正满脸恍然打算上前借故攀谈,“久闻杨世子...”没料到周围人就极为默契的和杨泽相互拱了拱手,目送着杨泽走入内院中去。 新入殿的新人们面面相觑,木然于其中未曾理解的玄奥之处。就看到身旁的清贵公子们相互对望而又纷纷悠然神往道,“杨世子每日必往繁uā开尽的宫殿内院赏uā而去...想必杨世子对殿里的那些uāuā草草,当真是爱得深沉啊。” ********** 蕲ūn侯府所在的玄武大街,一辆带有彩鸾内饰雅蕴的马车缓缓行过。马车上有一名老仆驾车人,有一位俏丽的丫鬟,马车停留在人流如织的玄武大街上,在豪华车驾不胜枚举的王都上林,这驾马车并没有引起什么旁人的诸多观瞻。人们就算知道是贵人车驾,也不会有太多注意。 下车在一家灵y铺取y的丫鬟走上车来,车内那个青丝斜垂的nv孩才从窗外回过头来。 丫鬟循目看向那头的蕲ūn侯府,在nv子面前的座位上坐下来,愤愤不平道,“这个死杨泽,小姐说他是不是装疯卖傻,明明都已经达到气海境二品水平,竟然还装低调,真的是扮猪吃老虎。害的赵世子也在他手上吃了亏!小姐像你这样兰心蕙质又心好的人实在太少了,那日去鉴宝号,你还顺手买下了那副手套灵宝送给他,结果他可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瞒着的呢!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冲进去让他滚出来,好好给小姐你一个jiā待。” 董萱心微微一动,jī起的bō澜便旋即沉静下去,想到那日里红楼之上她跟杨泽所说的那番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又lù出笑容对自己贴身丫鬟骂道,“你留点力气好不好,只是为了取灵y带你出来,要是还这么聒噪,以后都不带你出来了。” 丫鬟吐了吐舌头噤声,直到马车又再度行进,双目才狡黠的眨了眨眼,道,“小姐,明明这些取灵y的事情,可以jiā给府内的下人来做,但你这段时间,已经朝这边来过几次了,你是真的要为府中取灵y,还是想碰到什么人呐?” 董萱抬起皓腕,作势yù打。丫鬟连忙避开,又喃喃道,“就算是现在碰不到...随之便是招生进入秋道学院,那也会遇上的!” ********** 这段日子就这么过着。最初杨泽还有想碰上那名nv子的期望,但自发现她的身份地位可能很高,自己现阶段不太可能何其有太多jiā集以后,这种心思也就淡了。总归每日要和蕲ūn侯上殿,他也不愿呆在外殿中应付那些所谓王公士族没有营养的清谈聊天,更何况对那个迦缪圣使颇有种逆反心态,便索ìng通过外殿去内院走走,有时也就顺带走到那处温泉位置去,然后又踩着凋落的桃uā走回来。就跟散步一般。 这几日里他就这么从蕲ūn侯府到皇宫内院来来往往。每夜都接受杨阙的“魔鬼训练”。 这天神清气爽的醒来,突然感觉前些日子身上的那些淤青,竟然好得极快,虽然身体仍然有昨晚和杨阙对打留下的肿痛之外,但淤积青肿,已经淡化很多。 他每一天佩戴珞yù净石苏醒过来,都感觉身体轻盈舒畅,睡前那种筋疲力竭的感觉,都有极大的改善。 看来珞yù净石能完全吸收灵y中的y力,然后再将y力没有半点损耗的输入给人体,当真是见到了效果。这真是一块效果令人惊喜的灵宝。 但再看佩戴iōng前的珞yù净石,原本吸收了y力无比翠绿的颜è,如今在这些日子杨泽的每日佩戴过程中,翠绿也都淡化了不少,lù出了些白料子。 这种状况,应该是前些日子灵宝吸收的y力即将消耗干净。杨泽恐怕又要从内库采集一些灵y,以应付这种每天的损耗了。 清晨起来收拾好洗漱完毕,杨泽再跟着侯府的车马,进了皇宫殿中。 如以往进入外殿殿mén。一些人看到他走入,几乎都已经拱起手来打算和他行个见面礼。却破天荒看到杨泽在最近的一个仕途初顺的年轻官员旁边坐下来,两人就开始从认识,接着攀谈聊起天来。 这让周围的人大跌眼镜,半晌过后才有人借机向杨泽接触,发现其极为畅谈,一旦闲聊起来,竟然不如以往那般不可接近,反倒是极让人有和其结jiā的冲动。 杨泽有以往阅历加身,自然应付这些拉近关系绰绰有余,没有几盏茶时间,便立即让人对其产生改观。不知不觉之间,身边围拢过来的人都多了起来。 直到聊到口干舌燥,杨泽起身借口上厕所暂时清静清静,就看到那外殿后面通往内院的纵深道路。 心里有一些犹豫不定的感觉。因为他不知道如果再这么过去一次,是不是同样会面对失望。 最终杨泽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心想再去一次,也不会掉一块ròu,那为什么不顺便去散散步。想到这里,他随即再迈步前行,朝着内院深处走去。 ============ 下一章在晚上十一点左右! 第四十二章 狐狸和小王子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依旧是那处桃uā盛开的地方,泉水缭绕,雾气蒸腾,亭台飞架。 杨泽就这么在那座极富冲击力的八角亭上面,见到了那名极美的少nv。 一身素白è裙袍,前襟是淡蓝è的褶边,修长的素袍如鱼尾坠地,她的黑发瀑布般垂下,又在腰际处被发带轻轻收束,不过才十七八岁年龄,整个人已经清丽得不带烟火气,可以预见未来的将如何魅uò众生。若是之前看到她洗澡会让杨泽邪火直冒恨不得将她狠狠推倒。那么此刻面对她那张素袍之上的美丽面容,杨泽竟然生不出丝毫亵渎于她的猥琐想法。 这对从前见到一个nv人便会自然而然想象到对方赤luǒ模样的杨泽来说,是极不可思议的事。他见过她的胴体,但此刻却半分没有去想她素袍包裹下优美动人的身躯是什么样子。 他第一次觉得和一个nv孩这么呆在一起,即便只是聊聊天,竟然都会让人感觉极其满足。 这么一想杨泽觉得自己当真是堕落了啊! 但随即想到西陀殿的那名迦缪圣使,再看到这名少nv,杨泽莫名的心情大好起来,心想若两人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那可就真的有些天差地别。虽然同样都高傲,然而那位迦缪却是骨子里睥睨的傲慢。而面前的nv孩,虽然不喜与人相处,但仍然聪颖,从自己无意看到了她洗浴,她不是暴起杀机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给宰了,而是肯听完他的解释,虽然表达了她的不爽,但仍然能耐着ìng子面对他杨泽。 正是她身上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和涵养,令杨泽有种被吸引的心动感。 只是杨泽在重遇少nv心情正有些起伏jī昂不定的时候,却不知道少nv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圣峰冰川般的面容,也出现了些微的动容。 怕的只是她不出现,既然出现,杨泽便绝不可能有任何扭捏的可能,尽管站在此nv身边,都会让人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少nv就看到那头的杨泽大咧咧上了桥,然后来到自己面前,这让她蹙起眉头,素手却没有任何受影响的握着白yù瓷瓶,将瓶中浆液倒入面前的白è瓷杯里面,然后端起在ún边轻嗅,美目朝他望来,道,“我记得提醒过你,不要再往这里来了。” “本来不打算过来的,只是今天恰好路过,没想到你有雅兴在这边品酒,既然之前认识了,我想着就过来打个招呼。”杨泽这番话纯粹是信口胡诌。但能将信口胡诌说得让人觉得就是那么回事,也是一种本事。 少nv破天荒微笑起来,编贝般的白齿隙出,像是阳光照在雪峰上的清冽。如同戳穿一个顽童的谎言道,“是吗?那为什么我每天都能在这里看到你?” “吓?”杨泽吃了一惊,“你每天都在...我怎么没见到?” nv孩转过头去,脸上带着淡淡一种高深莫测的微笑,不再回答。也不知道是因为杨泽这种拙劣的谎言而不悦,还是根本就没有在意他是不是对她说谎。 杨泽不知道这几天里面她是不是就在某个自己所不知道的位置,望着自己到来,而又悻悻离开的样子。 目光瞥见桌面上那盒装有糕点的jīng致锦盒,杨泽搓了搓手,指了指那食盒,心里面却是冒出几天前尝到的那些糕点的美味,馋虫也勾了起来,道,“刚才从那边散步过来,真有些饿了,不介意吧?” 说罢正准备烂熟人一样去揭开盒盖自己拿来吃,就看到一只莹白的纤手搭在了盒子上面,然后朝着她那边移了移,远离了杨泽。 喝了口水,nv孩面带淡淡微笑,始终不去看杨泽。 但此番态度,似乎说明了很多问题,刻意保持距离,甚至类似于一种逐客令。 杨泽甚至不知道她此刻那种高深莫测的淡淡微笑是不是在努力维持她仅有的好脾气。 杨泽有些丧气的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去,凝视眼前的nv孩,叹了一口气道,“你很像一只狐狸。” “狐狸!?”nv孩再好的脾气相信此刻也忍不住了。 她如何不知道狐狸是一种jiān诈虚滑的生物,尽管她再对他一再容忍,认为他只是外面进来宫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某个贵族子弟,不经世面,还暂时不懂对权威的敬畏,也因此忍耐对方的莽撞无礼,尽管光这些理由,就足以让这个卑微的贵族子弟死不止一次了。这些她都忍了,谁知道对方竟然变本加厉的辱骂自己,她那清丽曜黑的眼眸子里,一抹红光闪过,怒意陡然升腾而起! 周围仿佛立时暗了下去,一股极为可怕的jīng神威压,从这个有着一对大眼睛的nv孩身上勃然迸发。 四周的树陡然扑簌一下,那些满树的桃uā,沿着这处的亭子,纷纷跌落而下,仿佛下了一场yn红的雨。 “看来你并不知道这个典故...”杨泽却如若不见,似乎不受影响一般,平静的笑了笑,“那是一个小王子的故事...” “一个来自其他星球的小王子,你可以理解为其他世界...他被一朵uā伤害,然后分别到了六个行星,嗯,世界...最后他遇到了一只狐狸,一只等待他驯养的狐狸...” “后来,小王子还是走了,他不会回来了。这只狐狸在最后对他说,她伤心了。但她还是会仍然停留在原地,看风吹过麦田,看阳光在树梢跳舞。狐狸以前不喜欢麦田,因为她不喜欢吃米饭。但她遇上小王子过后,她就喜欢上了麦田,因为麦田的颜è是金黄的,小王子的头发也是金黄的,所以这会让她想起他,在他永远离去的那些日子,狐狸从此爱上了风吹麦田的声音。” 杨泽静静地讲完这个故事,nv孩从最初的愤怒,再到听他讲“典籍”的慢慢平静,然后到入神,最后是她原本如圣峰般不会有半分bō动的眼睛里,开始被这个故事打动微微泛红。 无比动人。 “这下我应该可以吃了吧...”杨泽伸出手去,准备揭开食盒。他和nv孩的身体靠得更近了些。 少nv回过神来,那双微红的眼睛目视杨泽,然后伸出手轻轻打了他手臂一下,道,“我不是那只狐狸!” 杨泽身体震了震,单手扶住圆桌,终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锦盒,也将少nv面前的白yù瓷瓶喷出惊心动魄的血珠。 如周围散落yn红的桃uā瓣。 nv孩吓了一跳,大眼睛中掠过一丝懊悔,有些无措的望着自己手掌,“我,并没有用力...” 看到她这般天ìng流lù的紧张和懊悔,杨泽虽然身体是痛苦的,但心里却莫名的温暖。 轻摆了摆手,“不是...是刚才你动怒,有点伤...没关系,只是iōng闷头晕,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在这里坐一会休息休息就行了...” ============= 杨泽讲《小王子》的故事,尽管无耻。依然让我神往。 太喜欢这章,所以求票! 我说过会给你们写出一本不一样的东方玄幻。请看我写出怎样的uā来。 今天十二点要换榜了,兄弟们请给力推荐收藏啊! 第四十三章 她的名字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不仅是iōng闷头昏,杨泽甚至身体的气血都在上下翻腾,吐出一口血,稍稍缓解不适,但眼前凭空出现无数黑è麻点,然而这些麻点像是泡沫般此起彼伏,他感觉原本晴朗普照的天气,都在逐渐的黯淡下去。身体也在慢慢失去控制。 nv孩看到杨泽倚着桌子有些惨白的面容,神è很不定的犹豫了一下,这份犹豫转瞬即逝,化成一种怜悯,随即探手入怀,从怀中拿出一只素è手帕,摊开是一枚通红的丹y。 塞入到他口中。入口还带着些温热的余香,但随即y力化开。清凉却又并不刺jī的味道迅速散开,顿时iōng口的沉郁闷结都疏解许多。 nv子迅速伸手搭在杨泽的手腕上,一股浩瀚真力输入,沿着他经脉毫无阻碍而上,通过手臂,然后透散到四肢五骸中去,说不出的舒服,原本iōng闷郁结想吐的iōng口,似乎也被这种清泉般的真力注入而缓解。 回复清醒。看到nv孩的面容似乎因为运功,而浮现出红泽,像是阳光下绯丽的uā瓣。令杨泽的心脏也在这ūn末夏初的日光中暖和起来。 ròu体是痛苦的,但他看着此刻面前慢慢忙活的nv子,内心却是安宁的。 “你只是气海境二品修为...承受的威压过于强大,从而使得自身内腑真气流紊lun,气血翻腾...明天应该就没事了。”nv子起身,淡淡说道。这一刻似乎又回复了之前的那般不会为任何事物动容的明丽。 “一来一去,如果还不知道大家的名字,也不太好说认识...我叫杨泽...”杨泽纳闷的望着nv子,心想她刚才应该是存定了主意要杀死自己的,但关键时刻转念。且也并不冷厉无情,否则也不会出手帮助他调理内腑伤势。 只是她刚才忙碌的样子,实在是...很动人。 然而杨泽在自报家mén过后,面前的nv子似乎并没有开口道出自己姓名和杨泽拉近距离的意思。 秀眉轻蹙而不语,头已经侧向一旁,远观庭院美景。 像是无论如何,今日和杨泽的所见所闻,也在她明镜无尘的心头留不下任何一丝一毫印迹。 尽管杨泽给她讲了一个小王子和狐狸的éng人童话,也曾来来往往朝这里期待碰上什么的跑了很多趟,更在这样的景观凉亭上吐了一口血,或许还被她输入柔和的真气调理。但似乎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和她建立真正的联系和往来。 她像是蛮荒中的雪山圣峰,然而那里并没有道路,所有妄图寻觅道路通往山峰的人,都会跌得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杨泽自嘲的一笑,突然发现之前自身的那种想法是何等浅薄。 他最终还是没有完全褪去以往玩世不恭疏狂兆达的习ìng,而这样习ìng的人,大概已经有太多前仆后继的败退在这个nv子面前。她那双眼睛背后浅浅高深莫测的微笑,并不是杨泽之前认定的好骗或者他如何略施手段就能轻易接近。事实上,她是一切都尽在掌握,包括他的心思,他看似无赖里隐藏的企图,他自认为比较高明的搭讪手段,落在她的眼睛里,如同一个孩子表现自己的自尊和掩饰自身缺点般的拙劣。 一着错,则步步错。 杨泽苦笑着起身,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离去,也总比让别人不耐烦从而下逐客令的好。 回想起初见nv子的惊yn,从而令杨泽那寂如深湖的内心突然继蕲ūn候的亲情之后起了极大地涟漪和bō动,让他感受到了同样一种上辈子他曾经感受过的,但最终错过的某种心脏jī烈搏动感。所以会生出一股动力,让他每天动力十足的朝这个全天下最危险但也最刺jī的宫殿内院深入,会每天去猜测她背后的身份和来历,会怀念亭子里她食盒勾引出他馋虫的糕点,会不由自主的想接下来发生些什么...这一切就像泡沫,当初看上去泛着光,却终究会“啪”一声寂灭,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几天里面,的确是打扰了...抱歉。” 杨泽手扶了一下桌子,最后看了一眼nv子漂亮的侧脸,转身走下拱桥,温泉流水的雾气蜿蜒而起。然后渐渐将他的来路和回头路笼罩遮蔽,将他身影掩没在浓雾之中。 nv孩那对弧光淡亮的眸子这个时候仿佛才有了焦点,落在杨泽笔ǐng的背脊之上,看着即将把他裹挟的雾气,紧闭的双ún才微微噏动,“纪灵儿。” 声音比云雀穿行鸣啼还要动听。比泉水蜿蜒过曲折窄壁还要清澈。 杨泽朝庭院月牙之mén而去的肩膀轻轻地耸了耸,随后转过身来,望着那个瀑黑壮观长发垂于腰际的nv子。她站在那里,笑容在烟气里越加明媚。 杨泽呆了呆,最终还是挥挥手离去,“我走了,明天有点事情,也许后天...会来。” ************* “你的意思是...你们就这样进一步的接触了?”一轮银月高挂的蕲ūn候府别院之中,二哥杨文渊似笑非笑的望着杨泽。他们面前摆着一盘装有油炸坚果的碟子,泛着浓郁的香气,三人一人一盅酒。时而用手拈起一两粒坚果子嚼着下酒,磕侃着近闻。 杨泽连两人喝掉自己那蕲ūn候赐给的雪山大yín的心痛也顾不得了,还是觉得这种事情,给自己身边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之二叙述并寻求之中的疑uò,也并无不可。 “会不会,她是德昭天子身边的人?” 杨阙和杨文渊表情古怪起来,才道,“你是头一回进入皇宫,大概才有这样的询问,并不为奇,德昭天子目前为止身边只有两个nv人,但据我所知,她们的名字都不叫纪灵儿。而德昭之下有一位太子一位公主,但根据年龄来看,都不似你口中那个nv子的年龄...” 杨阙再伸出手指摁探杨泽的脉搏,神识沿着杨泽的经络内视了一番,收回来,摇摇头,“事情实在是相当的古怪,我施展神识探入你体内探视了一番,的确有你受过十分之重伤势的痕迹,普通人若是有这样的痕迹,只怕现在早是已经体虚孱弱,生机危悬。然而你并非如此,甚至还生龙活虎,最重要的是,你的小腹之中有股极为强势的真气,正自内而发护住你内腑,从而使你周身真气异常活跃,生机充沛无比。似乎正在快速的愈合伤势。” 杨泽掀起手袖,看到的是毫发无损的双臂,道,“前几日里我和大哥过招,这里一直留有淤青,虽然最近在用珞yù净石疗伤,然而绝对没有这样的奇效,只是不过大半天的时间,手上的青肿就消失不见,不光如此,连我身体上的那些淤青,都是如此。这恐怕是那nv孩给我服用的那粒丹y所致。” “这是没可能的事情,”杨文渊摇头道,“放眼大晔国,就算是王国秋道学院之中,也绝对不会有疗伤效果如此之好的丹y,这样的灵y必然已经超出了普通灵y的范畴,绝对已经抵达上品灵y的阶级,这样的上品灵y,极为罕见...” “有极高的修为,同时又有这样罕见的灵y,”杨阙一皱眉,“难不成那nv子,是西陀殿的圣使一行其中之一?” 两人随即侧目以一种极不太相信的神情看着杨泽。 看着自己两位大哥,杨泽嘴角有些ōu动,“...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如果在深宫内的那名nv子是西陀圣使,如果杨泽误入别人的起居领地,这些或许在自己这个三弟身上或许可能发生。 而若是要说他不过一个小小大晔世子,竟然能抢了平日里高高在上西陀殿圣使的小食糕点,甚至对方还喂了他一粒绝对罕有的灵y...甚至还问到了她的真实名字。对大晔国秋道学院的高材生杨阙和杨文渊来说,可能说明天一夜醒来,杨泽就踏入存意境修为还更要让人信服一些。 ====== 今天只有一更,给大家汇报一下,父母远道而来,我很兴奋,毕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父母了。 今天陪了两老一天,ōu出来写东西的时间相当有限。今日和明日可能都只有一更,大家如果能够理解,烤鱼实在拜谢兄弟姐妹们的体谅! 耽搁的更新,烤鱼必然是会给大家还回去的。请放心! P..对了,上一章那个小王子和狐狸的故事是来自于法国作家安东尼的名著《小王子》,这是一本童话,也是一本éng人童话。 小王子和狐狸的故事来自于其中一段,讲述了一个关于“驯养爱”的故事。 有些人有点疑uò,特此说明。 第四十四章 基督山伯爵的故事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杨泽一觉醒来,并没有一夜奇遇极为霸道逆天的踏入存意境修为,震得全王都上林人仰马翻。只是一夜之间身体的内外伤,竟然好得七七八八,杨泽这才见识到极为罕见灵y的威力。只是可惜的是那nv子的灵y只对疗伤有极为显著的效果,而非修行境界的提升。若是这么一觉醒来自己还能顿升一两重境界,那是做梦都会笑醒的美好事情。 但就如自己大哥杨阙所说,任何事物都会有其反面ìng,若是真有这样效果的灵y,恐怕都没有人敢轻易服用,极短的时间里修为疯长,换来的便是对自己前途的永久ìng损害,或许终生都再难以寸进一步。 比如秋道学院的那粒元丹,在看到杨泽修行有起è之后,杨阙反倒建议他达到气海境一品再来服用,这样的修为基数之下,能够将元丹带来的成长负效应减低到最小,从而不用对修行前景造成揠苗助长的损害。 自杨泽éng人冠礼当天的惊人表现之后,现今侯府内还有很多人都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大部分人对杨府别院,都是敬而远之。 那个少年从当初的气海境第七品,却在短短不到一年时间里面,突破至第二品。全天下很多时候都会有这种类似于天才的传言,比如流霜国那边传出谁年纪轻轻便入选了帝国修行院。或者皖金国的边境战场上,出现了某个带五千人兵马的少年将领,败了大晔国几员猛将。类似种种,天才的定义和怪物实质上并无本质不同。 当一个怪物就这么降临侯府,以往那些对杨泽一家持有轻慢或者无视态度的人,便很难接受那种对方原本不如自己,却一夜之间崛起的现实。 当然也会有一些人意图和杨泽一家接近,不过那都是杨洪远和杨母程英去相处接待的关系,大部分和杨泽无关,或者杨泽并不想去接触这种望风而迎,趋炎附势的人们。 不过家族戚系一辈的子孙之中,仍然对这个杨泽存在着相当的戒备。 ********** 那日路过蕲ūn候府中庭之中,看到戚系一众子弟正在中庭演武场讨论研究修行之学,有很多人都在场,族内长叔那边的子孙杨明,杨寅,王维等等一些杨泽记忆中叫得出名字的人都在相互研讨武学,而戚系子孙中为首的刘谦也在其中。看到杨泽过来,众人立时就停止了热议,纷纷将他给望着,但目光中却不少带着些疏漠和警惕。 要知道杨泽算嫡系子孙中一员,无论怎么来看,都和老侯爷血亲上面的联系要紧密一些。这也造就了侯府戚系很多人从自发心底的一种落差感,这些年来,为了弥补这样的落差,无数人都在想方设法获得老侯爷和侯府元老级长辈们的青睐。而比较废柴的杨泽,无形中就已经成为了大部分人用来踩下他攀比而上的垫脚石。 “至少比杨泽强!”这成为了侯府戚系一代挂在嘴边的聊以自慰的口头禅。 而今杨泽突飞猛进的突破,对这些戚系一辈来说,无异于一座沉甸甸的大山,罩头给压了下来,曾经习惯有他垫底的人,如今反倒对自身未来mí茫和不确定了起来。 戚系一派,如今感觉立时被孤立了一般,却又倍加的团结。如今众人在演武场更是拼命修炼,看到杨泽出现,不少人立时就围拢起来,气氛陡然间紧张起来。 当中有不少人曾经鄙夷过杨泽,尽管没有当面和他撕破过脸皮,但无容质疑,侯府看似庞大,但圈子比较小,相信那些背后碎嘴于他的话语,或多或少都曾传到过他耳朵里面。 杨泽却像是对面前家族不少子弟紧绷的表情和看似随意实则有目的聚拢的模样视而不见,只轻轻一笑,便准备横越过中庭而去。 谁知道这样的淡淡一笑放在众人眼里,便如同对他们聚拢起来探究修行的行为有股嘲笑的味道。不少人暗自捏紧拳头,一些脾气稍冲的人,都隐有怒意,打算越众而出,只是被旁人暗地阻止。 杨泽闲庭信步的走过,旁边目视他的人群,窸窸窣窣的排开一个口子。杨泽移目看去,正看到戚系子弟中为首的刘谦站在那处,脸è不定的盯着他。 “杨泽表弟,你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的吧。”刘谦冷冷开口,将迈步的杨泽留在了原地。 “此话该当何讲?”中庭洒满跳跃的光线,杨泽眼皮微睁,目视刘谦。事实上他对这个府内戚系子孙中的领军人物并不厌烦,甚至还很欣赏他的刻苦。但是若对方咄咄bī人,以他的ìng子也是不能容忍的。 “上二月ūn日,年节之中。你曾经将自己比作噬强而食的鲨鱼,将我们比作中看不中用的锦鲤。你是早知道不久之后有这样的突破,所以才那般羞辱我们的吧...”刘谦目视杨泽,面目青白,“这其实并不怪你...若是我也有两位在秋道学院深研的大哥照料,相信我也可能通过某种法子,在短时间内取得这样的进步。” 周围人立即传来一阵小声的议论认同之声,杨泽在短时间里达到这样的修行境地,几乎是一些人要数年才能取得的成绩,若没有其他的便捷法子,是不可能的。 “你是什么意思?”杨泽愣了愣,道。 “我知道大晔国最玄妙的秋道学院拥有能令人提升修为的办法,然而那些办法终不得正道,甚至会永远桎梏你的修为境界,杨泽表弟,你并不是鲁莽之辈,我只希望你永远不要误入歧途。否则我现在是气海境四品修为,但终有一天,我还是会超越你的。” 刘谦一番话,旁人脸上又lù出深以为然的神情。 “那好,我等待你能超越我的那一天。希望很快能到来。”杨泽并没有久待,也并不想和家族这些戚系子孙再斗嘴不止,笑了笑,脚步再行,于众人眼里依旧闲散的远去。 直到杨泽背影消失在中庭转角。有人才愤而失笑道,“戚!他太过于嚣张了,就像是我们不知道他是靠服用秋道学院灵y进阶的一样!” 随即众人纷纷开口,“只是可惜了,服用秋道学院那类珍贵灵y,最少也要气海境二品的体质才能负担,这杨泽竟然为了争一时之气,如此jī进,可以说,他的修行前景,终归是毁了...” “那又如何,如果不用这种灵y,他一辈子都进境缓慢,说不定等待大家有朝一日都进入存意境了,他恐怕都达不到气海二品。这样一来,未曾不是福气,至于日后弊端,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众人早听闻大世子杨阙和二世子杨文渊自秋道学院冬假回来这段日子,和杨泽走得很近。杨泽的修为突飞猛进,恐怕和两人不无关系。只有服用了元丹一类的灵y,才能换得这般成果。然而用这样的办法无非是最蠢笨的修行方法之一,一般服用这样的丹y必然需要有一定的基础,如果贸然服用,效果将揠苗助长。 此刻在众人眼里,杨泽已经是气海境二品修为,但恐怕未来,也就将永远的止步于气海境二品了。 ········· ········· 再几日里,蕲ūn候每日去皇宫的时间逐渐的少了,杨洪远受了赐封,接下来便是在忙碌接手布政使的事宜。杨泽本没有去外殿的理由。然而因为有侯府出入牌,是以也是进出殿堂而无碍。 并没有人对杨泽每日的例行到来而产生疑uò,杨泽先是和几位熟识的贵族公子打了jiā道,然后又转而随人介绍认识一些新面孔,介入一些新圈子,发展自己游刃有余的社jiā风范,随后才侃得众人各自抱团火热的时候,出了外殿办自己真正正事而去。 那处泉水环绕的庭深别院。杨泽步上拱桥,然后在纪灵儿面前指了指空闲的圆凳,微微一笑,“这里,有人吗?” 纪灵儿之前一直观景对其视而不见的清澈眸子才移到他身上,“如果我说没有,你是不是会立刻就走?” 随即她的面容流lù一丝俏丽的神情,道,“要坐就坐,不要假装说些废话好吗。” 杨泽是彻底怔了怔,才挠着头坐下来,之前一度都是看着她高深莫测难以与她产生任何联系的样子,没想到纪灵儿摒弃了那一副任何事物都不放在心上的姿态过后,竟然破天荒有股难以言明的亲切感。 目光巡视在杨泽身上,纪灵儿无比dòng悉的道,“你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 “是,多亏了你的出手帮助和那粒效果极好的丹y。那应该是放眼整个大晔都没有的疗伤奇效。” 纪灵儿对杨泽这番带有试探的话语并没有正面回应,只是侧开头去,道,“那也是因为我而起的。我无意伤了你,自然要为你疗伤。” “一来一去,我还吃了你那么多点心,也算扯平了。”杨泽咧嘴一笑,“说实话,我真有些馋你这些糕点...很难得的好吃...” 杨泽说着探手去取摆在圆桌的食盒糕点,这次纪灵儿并没有把食盒拿回来,只是律动的长睫má微亮的望着他,浅笑道,“这次你用什么瞎编的故事来jiā换呢?” 杨泽微微一愣,又尴尬的笑了笑,显然nv孩早明白杨泽的故事并非来自所谓的“典籍”,而完全是他的信口胡诌。不过即使是瞎编,也不是没有根据的瞎编,杨泽当下拿起一块入口绵软的米糕塞入嘴里嚼。心想用故事换这样美味的食点,还有这个背景深厚程度和美丽成正比的nv孩作陪,那应该是暂时最惬意无比的事情。 当下搓了搓碰了糕点有些粘的手,ún角边缭绕着温泉的烟气,灿烂一笑,“今天,我们讲一个基督山伯爵的复仇故事...” ········· “...就这样...唐泰斯从一个善良淳朴的青年,经过小岛监狱的磨砺和老神甫的传授过后,成为了一个有渊博知识,高雅仪容以及无数财富,并有充分的心机智谋去谋算他仇人的人物...他回到了故乡,那三个曾害过他,抢走他未婚妻的人,都已经飞黄腾达,成为当时地位显赫的人。他决定将拿第一个仇人费尔南开刀...费尔南养尊处优,为谋取ī利坏事做尽...最终,费尔南在众叛亲离之下,举剑自杀...他报了第一个大仇...接下来,接下来...” 就在纪灵儿竖耳静静聆听的关键时刻,杨泽抬头看了看日头,道,“接下来因为时间关系,先讲个上集...我要回去了,明日我们再讲下集...” 纪灵儿桌下的双手突得捏紧,眼眸子里恼怒之è掠过,看得出忍住了要打他几拳的冲动。而后发现自己没有立场,又回复蛮荒雪山般的高雅平静,一如以往平淡的点了点头。 只是看向杨泽的眼睛,让他莫名感觉到一股冰彻的寒意。 最后目视杨泽离开别院。 纪灵儿倏长的睫má才轻轻律动了一下,贝齿咬了咬嘴ún,想到那天温泉发生的事情,眼睛在面庞微红的当儿生出一丝恼然,“他当初,到底...看到了什么没有?” 今天是一章,之前有过报备的~但这章好歹也足量,祝大家开心愉快! 我依旧喜欢杨泽的无耻,另外,求一下推荐收藏噢! 第四十五章 功劳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白亮的剑影化作无数的残影剑迹,倒映着夜空的月è,裹挟出一个个剑影弥漫的光圈,宛如一条游走的长龙,朝着夜è下一个快速在墙埂房檐兔起鹊落的身影追击。 身影和虚空掠走的长剑一前一后,一个逃,一个追。就连隔在两者间的树叶,都被长剑利落的切成两片,身影用来借力的树枝,随即便被干脆的斩飞。 杨泽伸出一脚点在地上的草叶之上,只是一阵草叶簌抖,连影子都看不清楚,便消失不见。 然而即便杨泽身法再快,还是比不上那神出鬼没虚空中飞掠速度极快的四寸螺纹青铜剑,总是能在身影力图摆脱逃离剑影覆盖的时候,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逃路前方。 杨泽猛的点地,从地上一弹疾掠而起,险险避开脚下青铜剑身呼啸而过的横扫,背部已经泌出无数冷汗,如果被这记剑背拍中,他两天之内身下这双uǐ,绝对不要想好好站立起来。 正在他力图摆脱如跗骨之俎般紧追不舍长剑掠向一旁的瞬间,他去处的空间再高速浮现杨阙所控制的白蛟般飞行长剑,长剑因为这个高速的半空回环扫击而导致剑身都弓弯起来,像是一个正扭着腰肢灵活十足的人,剑身拍向杨泽身前! 一旦拍中,普通人恐怕肋骨都会折断数根。 清喝声乍响,杨泽双手化作两记手刀朝长剑迎去,两道白芒唰!唰!而出,同时斩中长剑剑身! 清唳的脆响传来,长剑倒飞而出,杨泽轰出的两记藏雪刀刀芒都被双双击碎,同时震得整个人都反方向朝地面坠去,然后在地上单手一撑,往后横移几步,迅速站定。 杨阙凭空出现在长剑倒飞的前方,单手伸出拍中自己长剑剑身,剑身竟然被他这么一掌拍弯下去!一种类似于弓弦弯到了极致然后绷发的声音响起! 长剑从他手上猛得反弹而出,因为速度太快,甚至带着一缕凄啸的破风声。在夜è的掩盖下只有一道淡青è的虚影,再度朝杨泽飞速袭进。 杨阙双手剑诀一捏,青铜剑如懵大悟般在半空一抖,随即划出无数诡异的飞行轨迹,分出几十道影子,带着巨大动能,剑lng雨点般朝着原地站立的杨泽席卷而去。 同时旁边的杨文渊讪笑道,“你大哥的这套【狂lng袭】,已经是一个存意境中品剑法,虽然只有七成火候,也可以发出六六36道剑lng,这也是他至今为止最得意的功法之一。你最好的记录是挡住24条剑lng。今天不知道能不能破这个记录,挡住28条就算是极大地进步!” 杨泽眼睛里的信心一闪而过,双手划出淡淡白芒,丝毫没有之前同时发出两记藏雪刀真力不济的狼狈,相反不退反进,双手车轮一般卷舞,撞入杨阙的剑lng之中。 青铜剑身和ròu掌相撞此起彼伏“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 看得一旁杨文渊都目光振奋之è熠熠闪动,下意识计数杨泽挡住的剑lng条数,“十八...二十二...快突破你之前记录了!...二十八!好!...三十一!怎么可能...三十六!” 啵!一声轻响。 半空飞旋的长剑直接被击飞出去,从最初如有凶恶灵ìng的狂厉攻击之物,像是顿时消失了控制它的灵魂,在半空缓慢的化了条毫无生气的弧线,砸在青石板地上,拖行出去,翻滚出叮叮哐当的声音。 杨泽还保持着单手劈飞长剑的动作,气喘如牛,眼睛里涌现一股复杂的惊喜。 杨阙的【狂lng袭】被破了! 先不说一旁的杨文渊有些傻眼的表情。 就连杨阙也立定调息,脸è从苍白中转了一些血è,才惊疑的看着杨泽,“怎么可能,我这套【狂lng袭】,越到后面威力越大,按理说以你气海境二品修为,能挡住二十八道剑lng已经很了不起!而你体内的真力也应该被榨干耗尽了,那已经是你的极限了...” 说着杨阙身体微震,目光透出股匪夷所思,“难道你...已经...” “的确...”杨泽从静静闭眼感悟中睁开,仿佛体验到了某种令人难忘的感觉,话语中有无法抑制惊喜的开口,“气海境二品,今日正式宣告突破!” “我已经是,气海一品了...” *********** 气海境一品修为。历经近九个月的时间,杨泽终于距离修行高塔真正的大mén,那玄奥的存意境境界,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这对修行之道象征力量和真理的世界来说,杨泽确切的感觉到,自己正若有实质的握紧了这个世界真正掌握话语权的力量。 “这是没有可能的!距离你达到气海境二品境界,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就有这样的突破,而在我们秋道学院,也就是大晔国号称天资最了不起的高材生聚集地,最快从气海境二品突破气海境一品的人,近五年之中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杨文渊第一时间手拍上杨泽体内,输入真力查探,续道,“这寥寥数人之中其中一人便是我们师兄,他最快也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而现在你竟然还要略胜他一筹!” 尽管有前世大宗师的记忆碎片,但那些毕竟对杨泽来说太过遥远和模糊,现在这种ròu眼可见亲身体验的进步,就足以给他带来一种幸运和破茧而出的阵阵惊喜。 “近五年之中?”努力压抑了自身的某种优越感,杨泽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这个信息,问,“难道五年之前,这个记录并不算什么?” “也并非如此。只是秋道学院的历史之中,能够被列为天资优越的人还有一些,其中一人当初达到气海境一品的时候,因为学院疏漏忘记了记录,从而他没有获得可以帮助自己提升的元丹,但却只用了两个月时间,就从气海一品自发的突破进入了存意境。而大晔国的左将军王诏,当初便是在一年之内,从地玄境二品突破进入了天玄境界,震惊了整个大晔国。” “地玄境界,”杨泽笑了一下,“对我来说目前还是比较遥远的吧。” “并不遥远,如果你依旧保持这样的进取之心和资质,修行之道贵在进取,这些境界有朝一日必然会降临在你身上。” 杨阙说完,又皱了皱眉,“只是你的进境这几日能够看出突飞猛进的速度。你曾说过那个nv孩输入过一股真力给你,我前些日子探视你的体内便发现,这股真力不光用以辅助y效,更对你周身各大要ùe都有庇荫之功。今日探视,那股真力便已经无影无踪,想来你能如此之快突破进入气海境一品,这股真力的辅助和你前些日子受内伤的潜能刺jī,实在功不可没啊...” 今天依旧在外面,下一章可能会晚一些。 第四十六章 藏雪柔劲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气海境从九品到一品,正是对一个人修行之途来说,最为要紧的打下基础时段。在大晔国之中,有些人八岁觉醒体内真气海,迈入气海境。有些人或许在十岁,十一岁,有的甚至还更晚。自觉醒之后,气海境每一层都需要艰难地修行铺垫打好基础才能迈进,越往上就越难。 一般来说,一个人从气海境二品达到气海境第一品。总会比气海境三品迈入气海境二品所用的时间更长,要更困难一些。 气海境是一个槛,然而一旦突破迈入达到存意境之后,修行之mén将彻底的打开。 每个人都会见识到博大jīng深的修行之途,永远有无限的可能。这个时候的修为上升,则是完全看个人造化,有人艰难的用十年时间从气海境七品修行到气海境一品,但突破存意境九品一直抵达存意境三四品,却可以用不了一两年的时间。 也有人用三年到五年时间就奠基了气海境修为,突破到存意境,却卡在存意境五六品之上,永远难以寸进一步,比如杨泽之父杨洪远。 还有譬如大晔公认修为在右将军齐乐毅之上的左将军王诏,可以从短短一年时间,从地玄境上升到天玄境。成为大晔有数的高段位修行者。 上天是公平的,可以让每个人追求修行之mén,探究这世界究极真理。然而也是残酷的,每个人都因为自身境遇限制而在修行之路前进的路途各有长短,以此便造就了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生。无数芸芸众生,如蚂蚁般奋力往上攀行,前仆后继,而站在金字塔顶层的,往往只是极少部分人。 杨洪远受敕封为蕲ūn布政使,如今正在慢慢接手相关事宜。皇宫今日宫禁,杨泽入不得殿去,便也没有办法因他突破至气海境一品修为,从而感谢输入一道真力治疗自己从而误打误撞致使他突破的纪灵儿,自然也暂时只能将基督山的下部复仇故事推后补述。 作为王国秋道学院存意境高材生杨阙,以及气海境潜力学员杨文渊。秋道学院院长一行抵达王都,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要敬陪末席。 平日里杨泽朝王宫内院偷入养成了习惯,现在一时诸事皆无,反倒不知道自己去处如何。本yù去往侯府中庭演武厅,但想想也就算了。侯府年轻的戚系一代人和他关系并不好,这从前些天他们的那番要超越自己的“宣言”就可见一斑。虽然如今侯府他是何处都可以去,但是去了演武厅那头,只是徒增尴尬而已。和府中这群少年少nv饶舌,杨泽并不感兴趣。 既然踏入了气海境一品,那么在元丹的帮助下,离踏入存意境境界将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不过毕竟初入气海一品,体内气机仍然并不稳定,真气存量仅仅是刚过了一品mén槛,底子还是薄了一些。气海境一品服用元丹,只是能将副作用可能产生的几率减小到最少,并不是完全没有。所以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杨泽觉得至少还应再等几日,至少自身体内真气充盈到水准线以上,巩固之后再来服用。 闲在别院,杨泽便开始改进自身的功法,他目前所会的功法除了一个气海境中阶的炮拳,一个气海境上阶的云体术,便是一个真正具备威力的存意境下阶功法藏雪刀。 这段日子杨泽一直都在翻看藏雪刀的功法古卷,研讨藏雪刀的后续变化和发展。藏雪刀是一种极为刚锐,大有一击击出,有去无回惨烈意境的功法。 这样的功法并非是因狩猎魔兽而创,击杀魔兽的修行者们更重要的是运用智慧,而绝不会用此等功法和天ìng残暴悍勇的一些猎食魔兽正面对抗,那是最愚蠢的办法。所以这套功法初创者原本是用在战争之中,以悍勇杀敌著称。 在战争之中创造出来的功法,最重要的便是以勇著称,是以尽管有不少破绽,但藏雪刀大开大合,步步都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意图。这恰是披靡战场最需要的特质。 藏雪刀功法记录的古卷中一些后人经过mō索,便发展出了后续的变化。即是从刚锐十足的真力,转化成柔劲。刚ìng的真力可以将藏雪刀真气凝聚的刀芒斩出五步左右,但若是将刚猛的真力转化成柔劲,便可以极大数倍于现在的距离,达到十步以上。 杨泽目视前方的大树,缓缓调集体内真气,迈前一步。落地的脚掌在地面踩散开不少的尘土,一道白芒就从杨泽的手上挥击而出,前方长出新嫩枝丫的树一阵簌抖,坚韧的树皮表面呈现一个拳头大小深入三寸的dòng。里面是被澎湃真力轰击过后参差不齐的碎木茬和灰屑,木质纤维已经完全被破坏。 这是藏雪刀的刚劲。 右手挥出这一击刚劲过后,一个转身,杨泽左手一抖,他左手指尖和大树一处枝丫之间的空间,突然bō动起来,一道白气鼓动周围的空气,出现在他的左手和树那边的枝丫之间,像是一条天地间凭空生出的淡淡白线。 这边是藏雪刀的柔劲! 杨泽左手一抖,这条白线仿佛受力一紧,大树的那处枝丫突然地朝外弯曲,受了大力拉扯。随后绷直!摆dng,枝丫叶簇和周围摩擦发出“哗飒飒”的声响。杨泽整个人受那道白线这么猛一拉扯,离地而起,朝着大树茂盛的树冠飞掠。 从地面来看,杨泽就完全受那条绷紧于他的左手和树枝中白线的影响,划出一条抛物线飞向大树,临近树冠的刹那,杨泽凭空连番挥击,手中无数条刀气四面八方击发,没入茂密的树冠之中。 嚓!嚓!嚓!嚓!宛如锋利的镰刀砍过树枝密集的声音响起。 杨泽从树冠等高的位置落地,半蹲。身后无数的枝叶紧随其后纷纷坠地砸落。 再看那株原本耀武扬威在ūn季威力下怒放枝丫的大树,此刻如同一个富商被剥去了华饰锦服的臃肿外衣,高瘦尖的身子于寒风中瑟瑟发抖。 别院之外有脚步声传来,大概是听到了院内杨泽的动静,张知事急迫的声音在外面就响了起来,“杨世子你可在别院?” 走出院mén,正看到张知事疾步而来,这段日子之中,杨府和这位府内知事关系委实不错,以往杨泽还不熟悉,现在彼此之间倒也熟络了,就笑,“ūn季要修剪的树木,我这别院是不用登记在案,可以省去了。” 却看到张知事于惊喜中拉着杨泽衣袖道,“杨三世子,谢天谢地,你在别院就太好了。” “今日府上年轻人去了上林城岩ūn馆小聚,竟然和岩ūn馆今日宴请西陀迦缪圣使的御史长孙,被秋道学院院长亲点内定的今届入院第一人上官燕冲突起来。如今府内一众人都被扣在岩ūn馆。要让蕲ūn侯府去领人。我还以为你也在其中,如今看到你在府内,我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呐否则侯爷大怒,可是承担不起的” 第四十七章 拾阶而上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府内戚系刘谦等一行人,在岩ūn馆被人给扣下了? 张知事话还没说完,那头回廊的位置,杨泽在上林的死党齐建霖快步入府而来,见到杨泽颇有些如释重负,远远便道,“我早料到你在府内,从岩ūn馆回来,我立即过来这边,你们府上的刘谦等人,今趟可是捅到了马蜂窝了,和上官燕那边搞出矛盾。他老太爷上官无念这个御史是越坐越把稳,上官燕更是高居秋道学院今趟招生十大潜力榜名首第一位,存意境八品的修为,当真是上林城青年一代无人排名在他之前。” 齐建霖来到杨泽面前,脸上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笑容,“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府上刘谦一行人其实没什么轻重,惹上招生潜力榜第一的上官燕,也让他碰碰硬石头,知道知道教训。我唯一担心你在他们一行,或者随后要过去,这才来你们蕲ūn候府看一趟,既然你和他们并不是一起,我也就放心下去了。你们府内戚系一脉有时候也相当不像话,让他们吃吃苦处也好。免得真以为这上林城就可以趾高气昂了,毕竟有时连你这个三世子都不放在眼里。” 齐建霖以前和杨泽并称为“王都双废”,和杨泽关系极好,自然很多时候也都知道蕲ūn候府中这等嫡系和旁系之间的诸多矛盾,对刘谦等人压根没有什么好感。 杨泽闻言扬了扬眉头,“上官燕?” 齐建霖眉má一挑,显然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好感,有几分妒忌得道,“虽然我们和上官燕那一群人向来关系不是很好,但不得不说这小子资质实在是很好。前年还是王都人人羡yn气海二品,去年年初竟然就一步迈入了存意境mén槛,今年年满十八周岁,居然又曝出达到了存意境八品,天资可以说大晔年轻人中都找不出几个来。据说秋道学院院长今ūn抵达上林,曾抚其头而笑,钦点予准其免试录入秋道学院。结果他当面婉拒,更是要亲自参加入院大考,所以现在上林很多人都认为,他若参加入院考,招生榜上高居首位的人,将非他莫属。” “更何况今趟来自西陀殿的圣使迦缪除了天子宴请,都概不出席任何ī人聚会,而今身为御史长孙的上官燕竟然能宴请到他,这让上官燕更是一时出尽风头。” 杨泽眉头蹙起,疑uò问道,“虽然在这府内,我对那群井底之蛙般的人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蕲ūn候府的人,又怎么会和上官燕这样的人发生争执,以至于别人还不让他们走了?” 张知事一直在旁默然不语,只是脸上带着一副和蕲ūn候府同荣辱的苦涩。他在候府中干了二十来年,一生最好的年华都付诸于此,早已经和候府融为了一体。 既然如此,也有一些亲疏相别的划分。以前杨泽地位旁落自然不提,现在杨泽表现出过人天份,再加上杨洪远的封官入爵,地位中兴,自然对杨泽这个嫡系子孙,要比戚系的刘谦等人更重视一些。 今趟张知事过来,也纯粹是关心杨泽。而看到杨泽置身事件之外,他松了一口气之后,毕竟是候府中人,张知事对刘谦等人还是有些忧虑,杨泽问起,就道,“今日戚系一众岩ūn馆小聚,没料到御史大人长孙上官燕正在宴请迦缪圣使。刘谦他们人多,就吵了一些,引得对方不悦,双方争执起来,其中言语又辱及了大小姐薛冉,大小姐出手教训了他们其中一人,事情就jī化了。” 一场候府内戚系子孙在岩ūn馆的一场小聚,这样的小聚上林很多世族子弟之间都会有,有些一个星期一次,有些甚至数天一次,像是蕲ūn候府,一般此类聚会大概都是一月到两月一次,这些一般都是各自随份子凑钱。虽然是贵族世家,然而大家各自食俸有限,一般也不会去太过奢华的地方。 然而今趟候府内年轻人在岩ūn馆那类地方,已经是很难得的一回奢侈了。但偏偏适逢不巧上官燕请到了西陀殿迦缪圣使赴宴,对方风头一时无俩,自然看不惯任何人还在自己面前妨碍清静,惹眼打扰。 “他们要我祖父亲自去领人?”杨泽róu了róu太阳ùe,觉得事情有些有趣,笑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敢要让蕲ūn候来带人,凭什么就能惊动到我祖父?难道请到了一个习惯装腔作势的迦缪圣使,就以为自己和西陀殿有了联系,什么都可以不放在眼睛里面了?” “西陀殿使者地位崇高,这是无容质疑的事实。这个上官燕能让迦缪圣使赴宴,也有些本事。大概就是这样的本事,让他明显信心膨胀。”齐建霖冷哼一声道,“这不足为奇,上官无念野心极大,现在甚至军部和朝堂上都有声音说要让上官燕自秋道学院毕业之后,官拜屯军仆è,掌管粮草调动内事勤务。上官家的这些行为,明眼人一看便知深浅。他们攀附权贵惯了,如今不惜一切代价要和西陀殿拉上关系,也实属正常。人一旦有些成就,便会膨胀,上官家毫无疑问是这句话的现实体现。” “下一辈年轻人之间的打打闹闹,如果说还要惊动到长辈,这是不是非常的不礼貌?”杨泽笑了笑。 齐建霖怔了怔,“你该不会?” 杨泽迈开脚朝外走去,“我是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把府上那群锦鲤给留在了岩ūn馆,还放出这样的话。而且那个在入院潜力榜排名第一的上官燕,我还真想见识他长得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杨泽决定去一趟岩ūn馆,只是无意中听闻被留在岩ūn馆的府上年轻一行人之中,那个内库副管事,家族戚系一辈仅次于刘谦的薛冉也在其间。 去岩ūn馆那种地方进行小聚,凭栏依吊,清谈玄妙,原本应该是很惬意也很符合上林年轻人行为的方式,然而却落个这样的结果,就未免有些是对侯府丢脸的事情了。 对于薛冉,杨泽多少还是受过她的恩惠,虽然恩惠并不多。上一辈子有很多人对他好,但有多少人对他的好意并不是冲着他的财富身份地位,而仅仅是出乎于他这个人而来? 这辈子他没有地位和财富,没有人有义务和权利必须对他好,所以现在对他有恩惠的人,对杨泽来说,都必然要给予回报。 他不喜欢太复杂的回报方式,也懒得去做那些表面功夫。只是如果像是现在这样,对方要不由分说将人扣下,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代表蕲ūn侯府,去把人给要出来。 岩ūn馆是和红楼船舫在上林城并驾齐驱的高级会客场所,这是全王都都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上官燕在这里最高规格的位置宴请西陀殿圣使迦缪,没有人会认为不妥,也没有人会认为上官燕大胆到用了以往德昭天子寻左将军王诏喝几杯小酒的处所而有擅越嫌疑。 都认为这是足够资格的事情。因为上官燕宴请的是西陀殿的使者。 而就是这样的地方,到目前为止杨泽别院还压下了大概七八份来自这一处主人的邀请函。 当日监视准备行刺的张之dòng行踪的时候,杨泽就曾经对岩ūn馆那头的歌舞升平并不感冒,所以觉得那样的地方,去了便再不想再去第二遍。而今日却不得不再度踏足。 进了岩ūn馆大mén,有些认识两人的在齐建霖的询问下,指了指楼上第五层楼的位置,那是最初冲突的发生地,也是如今侯府戚系一群人的所在之处。 没有人敢拦此刻踏楼而上的齐建霖和杨泽两人。不光是馆内管事知道齐建霖是右将军之子的身份。还知道与他一同前来的人,正是这段时间少主等候多日望穿秋水的那个人物。 齐建霖却还在旁面è青白劝道,“要不然再从长计议,上官燕并非lng得虚名,他可不是赵晋能够相比,要不干脆我们去找到你大哥杨阙过来主持此事,只要你杨阙杨文渊两位大哥今日在此,还是他未来秋道学院的师兄级人物,必然同样能够解决这件事。” “他们两人目前都在陪学院院长,ōu不出空来处理这等事情,我说过了,你也可以不用去,这毕竟是我们侯府的事情。”杨泽道。 齐建霖面è红白一阵,然后揽过他的肩膀,一时豪气上涌道,“既然大家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情,管他刀山火海,咱们豁出去了!” 杨泽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抬头看向岩ūn馆五楼,拾阶而上! ================== 今日三更,这是第一更。 感谢打赏的【の蹲墙上等红杏 】【爱上那年夏天的nv孩】【紫槐 】【T印记】【山水清静 】【ieqii 】兄弟姐妹们! 第四十八章 登楼,蹬人!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刘谦脸è青白一阵,坐在青yù石凳之上,周围是侯府杨明,杨寅,王维等人围在他旁边。牛b敌视而戒备的看着闯入他们雅座,正前方站立的一个面è现出不均匀泛黑,眼睛细窄的男青年。 刚才刘谦就是和此人对了三拳,前两拳堪堪对敌,第三拳刘谦iōng口如遭重锤一击,踉跄退开,被震得呕吐起来。嘴角沾染着白沫,身体轻微颤抖,被周围人扶住。有nv子不惜用随身携带的手帕,帮他擦去嘴边的污渍。 薛冉和府中几名少nv站在一旁,脸上怒意上涌,对男青年骂道,“程文渊,你什么时候做了上官家的走狗,今日之事,上官燕仗势压人,我们侯府,定然是要讨个公道的!” 被叫做程文渊的男青年此刻正挽了挽袖口,颇为蛮横哂然笑道,“何来仗势压人之说,你薛大小姐敢对我们朋友动手,那便是先声夺人。上官公子陪客人之中,不屑亲自出手,我只是看不惯代劳而已。既然要动手,那便是拳头和实力说话” 随即男子斜眼扫向下方的刘谦,冷觑道,“我听说你们中的刘谦在秋道学院招生潜力榜榜上有名,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以气海四品对上我气海三品,也仅仅能支持三拳蕲ūn侯当年在大晔建功累累,如今这一代府上,恐怕个个都有些草包脓包。” 两声怒喝,立时有两人一跃而上,正是刘谦身旁的杨明和杨寅,此刻众人肺都要气炸,两人尽管不敌,此刻也再忍不住了。他们平日修行是气海六品水平,但因为自小要好,想来配合默契,一左一右,便朝着程文渊凶猛的扑过去。 程文渊却并不为之所动,只是悠然自得的对蕲ūn侯府众人雅座之外被帘子遮盖住的那几处雅居笑道,“又有两条狗扑上来咬人了,上官兄,我是将他们手卸了,还是把uǐ给他们打折了,以好提醒蕲ūn侯爷以后少放这等狗犬出来捣lun。” 那帘子背后传来一个yīn柔而颇有磁ìng的声音,“迦缪圣使在此。程兄只略施薄惩就好,不要伤筋动骨,再者一会蕲ūn侯爷到来,我等小辈不便给他jiā待。” 这番对话看似慢条斯理,然而却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发生,却丝毫没有给人以急促的感觉。且最后一个声音口口声声等蕲ūn侯到来,潜意识便是若蕲ūn侯不至,这些人便走不了了。 程文渊此刻眼睛里的jīng芒一闪,左右手扫出,一左一右反扣住杨明和杨寅两人挥拳过来的手腕,用力在两人腕脉处一掐,然后再一抖一送,两人惨哼,分头朝后倒去,被后面的人接住。虽然说什么略施薄惩,但程文渊此刻手上的劲道却是极为刁钻,两人的那两只手,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不要想再提重物和用力。 在对方有肆无恐的笑容和轻描淡写的闲谈之中,蕲ūn侯府众人这边已经是哀愤jiā加。尽管iōng腔里面满是愤怒,但他们这边最杰出达到气海四品境界的刘谦也非对方三合之敌,又如何报今日一箭之仇。 御史大人和蕲ūn侯在朝堂之上向来都是钉铆,上官家和杨家从来都互为芒锋相对。今日最后就算蕲ūn侯不不来,而是府内有些名望的长辈,相信上官燕也不敢不放人。然而一旦如此,又有迦缪圣使在旁,蕲ūn侯府这个脸最终还是会彻底丢定了。 薛冉银牙都要咬碎了,几次yù越众而出,但都被身旁侯府内的几名nv子拦住。 最终刘谦放下捂着iōng口的手,还是站了起来,挡在众人前面,压下刚才和程文渊对抗被对方暗劲所伤的iōng口刺痛,低声对身后人说,“我把他拦下来,你们想办法脱身出去一两个人,如果叫到大世子和二世子过来!今天的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刘谦最终还是聪明的,知道事情若是捅到侯府长辈那边去,今日府中长辈来要人,蕲ūn侯府今趟无论如何也会受到影响。而若是杨阙和杨文渊两人过来,对方想必也不敢嚣张,只得乖乖放人。 而接下来最关键的问题是,刘谦能不能拖住负责将众人拦在雅座里的程文渊。 眼看着刘谦有拼命的姿态,程文渊摇了摇头,笑道,“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打硬闯的主意,否则我真会想动手打折你一两条uǐ才好” 对面有竹帘遮挡的雅座之中,又传来上官燕和迦缪对话的声音,“不知道今次圣使从西陀殿而来,还会呆多长时间,什么时候走?” “ūn末夏至,便会再度起行。横历诸国,完成殿内授予的任务,再返回西陀的时候,便该是秋天的时间了”迦缪的声音传出,周围人声就悉数的静了下去。 “圣使一行,几乎横穿了大半个盛唐联合帝国,更要抵达西境高纹联盟诸国,此番游历,定然辛苦。” “哪里,不过是品两三盏好茶,赏五六处风景而已。”几乎被西部贵霜陆洲大部分人类势力接待尊重,一路受贵宾之礼而下,这般境遇,能被浓缩成两三盏好茶,五六处风景。只怕也只有迦缪这等身份才能如此佻然,却又让人觉得顺理成章。 自己这边在对手的强横面前是伤的伤,憋屈得憋屈,无奈得无奈,被压制得动惮不得。 而对方等人竟然还能悠闲自若的聊风月,聊好茶和风景。这等轻视和弹指间的压迫,才最让人感到屈辱。 薛冉是紧紧捏着拳头,刘谦等戚系青年眼中怨怒的火气直烧,却又碍于伤势和实力不济而不敢出手,只能从内心斥责自己的无能。有些少nv眼睛里的水uā团团打转,屈辱和愤怒jiā织起来,一冲击内心,一些承受力弱的nv孩,已经低声ōu泣。 “就是现在!走!”刘谦猛喝一声,从原地由静转动,朝着前方的程文渊掠去,将iōng腹处得痛闷压制下去,一脚撩起,飞踢程文渊,给众人争取离开的时间。 那个yīn柔而磁ìng十足上官燕的声音在这一刻适时从竹帘后的雅室响起,“给了他们足够的脸面,却不肯好好坐着,既然不愿意坐,便让他躺着好了。” 程文渊眼睛里yīn沉兴奋的jīng厉之è一闪而过,单手挡住刘谦这记飞踢,另一只手指节捏紧凸起,极为狠辣的朝他的膝盖处点去。这灌注了他气海三品的真力,一旦点中,刘谦膝盖绝对如jī蛋壳般粉碎ìng裂开,就算日后能站起来,都会留下隐疾。 发现对方意图,刘谦的面容在这一刻现出极为可怖的恐惧。而周围所有想要趁此机会离开岩ūn馆这处软禁之地的人,哪里知道刘谦竟然连阻对方一下都难以办到。眼看凄惨的局面就在眼下发生。 突然横地里生出的一只脚,极为刁钻的踩在了程文渊的腰眼子上面。 然后重重印下一个脚印! 手正朝着刘谦膝盖叩落的程文渊身体突然被这股大力蹬飞,砸在旁边的木墙之上,碰!得弹了一下。才再一次重重靠实木墙。 杨泽一只脚立地,一只脚抬起,还保持着这一脚踩出的动作。 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刚才把自己这边众人当软柿子想捏就捏的程文渊就这么被蹬趴在墙上。 没有人知道杨泽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还有一更,接着码! 第四十九章 跟我回家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杨泽!” “杨三世子!” “他怎么可能来了?” 尽管平日里看到这个杨三世子都是一副散漫的样子穿行走过蕲ūn侯府,众人也曾经ī下里远远戳他的样子是何等臭屁。尽管众人相当讨厌他那种不羁淡漠的神情。尽管众人曾经为有一个废柴不思进取的世子而丢脸羞愧,又因为他一夜修为大进而怀疑鄙夷他用了不光彩虚伪的法子。然而还是抑制不住于此刻见到一位侯府嫡系世子的那种亲切和jī动感。 看到程文渊被杨泽踢飞出去,刘谦千钧一发之际免于断uǐ危机,一些之前苦苦矜持的nv孩此刻都忍不住心头的憋屈落下泪来。 受伤不济的杨明,杨寅,王维等家族旁系子孙们还诧异的望着横地里出现的杨泽,发现这个平日里他们不屑与之相jiā的杨泽竟然给他们带来了一种极度的畅快和逆境中的依靠感。其中又掺杂平日里惯有的排斥。一时半刻难以接受这种心情重心的转移,看着杨泽的眼神都复杂起来。 众人中最惊讶的不是蕲ūn侯府这些戚系子弟,而是陪着杨泽一同上来的齐建霖,他现在下巴都险些掉在地上。 之前他还在规划登上楼来之后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帮着杨泽和对方讲道理。结果讲má的道理!杨泽身影一闪之间,就出脚了。最后的缓和空间都宣告破灭,算是双方一来就彻底撕破脸皮! 齐建霖脑袋一阵眩晕,可关键问题是,上官燕可是存意境八品,秋道学院今届钦点入院的第一人。杨泽即便修为突飞猛进,但也不过才气海境二品啊!和对方差着段数的距离。齐建霖首度后悔起来,不要今趟杨泽再被搭进去才好。 杨泽这才转过身来,目视侯府一干神态狼狈的戚系众人,笑道,“我说过了,你们都是只中看的锦鲤,总是好高骛远,大多时候都是闭mén造车,今天吃点亏不冤!” 尽管杨泽仍然是从前那番和他们饶舌辩嘴的不客气,但众人此刻大多却没有之前的反感。只有几个自尊心强一些的,将头扭开去,不过脸上没有怒意和嫌厌。甚至在场的一些人听到杨泽这番说话,竟然还有些感觉亲切,仿佛又到了中庭那个周围桐树成荫的广场。他们一如既往的羞辱对方和被羞辱。 薛冉此刻才从之前略微白恰的脸è中恢复了些许明丽,看着杨泽的出现同样有惊喜,随即就制止了自己将这种惊喜展lù于外,只是再没有之前银牙咬紧双拳捏紧的模样,有几分自矜,目光微亮的看着他道,“这么说来,事情还是先传到侯府里面去了,所以你就来了吗?” “不要误会,我只是听说这里很热闹,凑巧路过而已。”杨泽笑了笑。 众人中有人亦对杨泽这种嘴硬的口齿心下狠得牙痒痒起来。 薛冉等人的表情下一刻悚然一惊,刚才被蹬在墙上的程文渊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出现在杨泽后方,捏拳一道淡黄è真力从后袭向杨泽,这是他的家传功法“狮裂”,已经达到气海境上阶水平,而这个功法的变化在若达到存意境以上修为施展出来,便能以真力形成一道狮爪,同时具备撕裂和摧破的威力。 程文渊已经达到使用功法的基础要求,施展出来威力也颇为可观。一些见到的人,已经忍不住惊呼起来,要出言提醒杨泽,却来不及说话示警! 这一掌印在杨泽背上,红光毕l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狂喜。 然而手掌摁在杨泽背上,程文渊惊骇的发现手上一掌竟然全然无法吐劲,只是贴在杨泽背上,杨泽的身影在这么疏忽之间前进了数步,这数步恰好能化去程文渊的动能,然后一股澎湃的反震力道从杨泽背上吐出。碰!得一声震响。 云体术! 程文渊双手发麻的bī退一步,手指指肚都迸出血丝! 杨泽单脚于此错地,一个旋身,翻手一掌切中他的脸颊,程文渊比常人要高大的身体朝旁醉汉般趔趄数步。噗啪!倒地。不省人事。 程文渊有家传气海境上阶的功法,本身也是气海三品修为,若是之前被踢飞只是一时不察之过,然而此时只一个照面,而且还是杨泽硬挨了他一下的照面同时反击,就此倒地不起。他的身体砸倒在地的瞬间,相信无论是蕲ūn侯府这边旁系子孙,还是对其余几个雅座竹帘子背后的那些人来说,都极具冲击力! 一片静谧。 刘谦目光发怔,如同发现一贯的认知突然在自己眼前被摧毁崩塌的感觉,首次茫然。府内戚系一众人,从此刻才发现自己和他们一贯嫌厌的这个三世子之间的差距,修为的差距和实战上面的差距。 这才明白上二月ūn日,当时面前这个男子直斥他们是中看不中用的锦鲤,而自比鲨鱼,他的底气究竟来自于哪里。能运用护体功法化解对方最刚猛一击然后在对方气势最弱的时候发动最强一击制敌。这就是他的底气和实力!杨泽看也不看上官燕和迦缪圣使所在的那方竹帘,只是面对府上一群神情复杂盯着他的戚系一辈,道,“走吧,跟我回家。” 那个灰袍青年就这么登上此刻大部分上林人都会仰慕的岩ūn馆,然后放倒一名气海三品的高手。这个时候只对了在场众人说了一句话。 并不盛气凌人,但却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霸气。 走吧,跟我回家。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让一些人立时热泪盈眶。觉得杨泽往日那面目可憎的模样,现在竟然也不那么讨厌了。那反而成了一种难以严明的气质。 若是平日看到他这副模样的薛冉免不了也会出言浇他两句冷水,然而此刻却乖乖点头,众人这个时候才像是一场小聚完毕,然后准备打道回府的模样。 那方的竹帘揭了起来,出来的是一个面宽口窄,大鼻梁极不协调的出现在脸上的男子,并不英俊,也不出奇。但这张脸的确是上林不少家境优渥的少nv幻想的优秀青年模板。 男子颇有闲情雅致的卷起了竹帘,lù出了房间里的几名上林叫得出名头的青年,其中那位头戴流云冠的迦缪圣使,还lù出了他宽大袍袖的冰山一角。 杨泽有淡淡的霸气,也有实力。同时还把程文渊一两手之间打翻在地,已经极具威慑力。 但此刻的男子却似乎并不为这一切所动,相反卷好了竹帘过后,干咳一声,并不好看甚至有些yīn沉的眼睛,这个时候才望向杨泽众人所在的雅座那头,手中系着竹帘的系带,轻描淡写的对杨泽道,“你是蕲ūn侯府中人吧。不过你好像没有听清楚我说过了,蕲ūn侯不教训自己的一群子孙,那便不要怪外人帮着教训。所以如果要领人,就让侯爷亲自过来” 随即男子又轻轻讪笑,“你好像也是他们府内子弟没有听懂我的话?所以你们蕲ūn侯府的这些子孙们,都没点轻重规矩当英雄都需要代价的,你既然来了,便走不得了。” ================= 今日第三更送到!烤鱼有木有痿嘛! 另外对广大人民群众求票求收藏! 还要感谢一下我的版主【不羁少年】,实在太尽职了,很晚了都在书评区。烤鱼鞠躬了,不过为了身体着想,还是建议早早睡觉! 今天是有点卡,想方设法要把这个段子写得好看,所以今天的三更晚了些。我睡个觉先,更新明天就会调整过来。 还要说一下,【辰星飞雨】这位同学,今天本来要把你的帖子加jīng的,结果我手一抖点了删除,我有罪,我对不住你! 最后最后还要呼唤一下票票收藏,丫你们真就不见更新不投票啊!太狠了吧! 第五十章 站立!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你既然来了,便走不得了。” 说话的上官燕很平静,但谁都不会怀疑他这番话说出的底气。这个时候一些雅居竹帘的背后,都不免有一些细微的躁动,显示有不少人正透过竹帘的缝隙,望着主楼上此刻针锋相对的两人。这必然是今日上林城这个岩ūn馆最jīng彩的一幕。 与此同时蕲ūn侯府戚系这边的刘谦等人才如梦初醒,他们之前和上官燕领来的圈子中人发生冲突,一直在和程文渊等人对抗。而至始至终,上官燕都没有lù面和出头,只是在那竹帘的背后时不时出两句言论,而这些言论,就足以让程文渊等人马首是瞻。所以他们便一时忽略了,在气海三品修为的程文渊之上,还有一个大晔国秋道学院今届招生潜力榜位列第一,达到了存意境修为的上官家上官燕。 他才是决定了今天一切的主导。若是他出手,或许侯府的新兴一代杨泽,无论他是否在近期的谶纬院考核中迈入了气海二品境界,无论之前如何光鲜的出现,最终还是会像是现在的程文渊一样,逃脱不了死狗般倒在地上的命运。 原本因为杨泽那句“跟我走”而迈步的刘谦,这个时候迈出的一步伴随着上官燕在对面雅座的走出,而退了回去。 捂着自己手的杨明和杨寅两兄弟,刚刚站起来,便再无法挪动一步。甚至几乎要很没骨气的坐回原位。 若是之前没有见到气海三品程文渊那副一夫当关的强悍,他们此刻或许并不惧怕在上林名声炒得很高的上官燕。像是初生牛犊并没有见过猛虎一样,便谈不上所谓的畏惧。 但自见识到吴文渊的强悍过后,对方还只是比自己高一个品次,刘谦是集全身之力,也不过对方数合的对手。更何况此刻面对的是被炒作为上林潜力榜榜首的上官燕。 平日里最灿骁的杨明和杨寅,就像是真正尝试到被猛虎咬了一口的滋味过后。再面对上官燕揭帘而出的那份自信和yīn沉,就已经无形中造成了可怕的心理压力。 一个存意境修行者,对蕲ūn侯府戚系众多子孙无疑造成了一种高墙般的压堵畏惧感。 侯府之中平时最懂得察言观è的旁支子孙王维脸è迅速垮了下来,声音有发自心腔的惶惶然,“杨泽,他可是上官燕啊我们惹不起” 力量的鸿沟不仅摧毁了人们的抵抗力,还变相摧毁了意志。 就在众人都被上官燕气魄所摄的时候。从旁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杨泽,杨三世子竟然来了!” 众人放目望去,讶异的看到左将军府上的王征正从岩ūn馆的会馆后院疾步赶至,他一只手还缠绕着纱布,另一只完好的手在快步中朝杨泽热烈招手。将军府对外的宣称中,王征那日回府的车驾路途翻了车,至于他手臂被跌断,所以闭mén不见客休养,将上林城大多前来探视的王公贵族车驾挡在了府外。然而谁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接了王命和父命不得离府的王征,发至蕲ūn侯府的邀请函,已经是一封接了一封,几乎望穿秋水。 就是今日上官燕在岩ūn馆宴请迦缪圣使,他也是匆匆打了一头,以茶代酒算是和迦缪喝了一杯,便回了府中,谁知道却去而复返,原因居然还是因为杨泽而来。 王征脸上的兴奋之è溢于言表,望着杨泽目光都有无限热力,用无伤的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杨泽手掌,道,“三世子,你今日总算来了,前些日子我有手伤,不便出府,遣人去了蕲ūn侯府多次邀约你而不至,极为遗憾,既然你今日到了岩ūn馆,便要我好好款待,咱们好好叙叙!” 周围人人愕然,特别是熟悉杨泽的人,王征因为其父大晔两大上将之一的身份,是以隐形地位极高,这样的人,前段日子在宴请之中还丝毫不将杨泽放在眼里,杨泽这等侯府旁落世子换以往更入不了他的发言。谁知道这才过了多久,态度就立即一百八十度的逆转。直让人大跌眼镜。 杨泽在侯府薛冉,刘谦等人既惊讶又古怪的目光下从王征握手中ōu手出来,只好道,“今日可能不便相聚,我侯府中一些朋友和别人在你这里闹了点小别扭,我过来接他们回去。” 王征并不笨,且从小出身将军府的身份深喑上林世族之间的斗争,一看周围情况,立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即对上官燕道,“上官兄,杨三世子是我岩ūn馆的贵宾,你就当给我个面子,今日之事,就此揭过不提可好?” 王征和上官燕算是在上林齐名的人物,只不过一个靠家mén护荫,一个则是靠自身才名修行资质。王征出口说这番话,众人丝毫不怀疑其分量。 上官燕看向王征,眼睛里掠过几乎察觉不到的一丝轻蔑和讥讽,陡而一笑,道,“既然是王兄提出,今日我又在你的地头上宴客,若是再坚持,便是不近人情” 众人听到他这番话,竟然莫由名来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但随即上官燕一番话,又让众人神经立即绷紧,“既然王兄开口,那么他可以随你离开,但除他以外,其余人只怕还得都留在此处。” 王征脸è数变,这才明白,对方看似对自己客气有加,然而事实上,或许对方打心眼里都不认为自己能和其同等jiā流。 上官燕咄咄相bī,原本杨泽认为府内这些年青一代大多成天趾高气昂,目中无人,吃点亏正是好事。但对方此举,只怕另有深意,若是将这些人打一顿放回侯府,那也罢了。若是府内长辈前来要人为其出头,便是介入这些子辈纠纷中去,跌份不说。这次事件宣扬开去,那么说不得对那些大晔国不知道将来是倒向御史大人,还是蕲ūn侯的人们来说,或许也成了心中偏向的一个权衡凭依。 看上官燕那yīn沉外表下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的傲慢,还是让极少产生出情绪bō动的杨泽生出一阵反感。 在王征脸è变化的当儿,对上官燕背后的雅座里那个若隐若现的飘逸身影行了个拱手礼,他相信对方无论此刻是观赏风景也好,品茶饮酒也罢,绝对注意着自己这边的一举一动,道,“迦缪圣使,那日在皇宫一见,真是斐然风采,今日还不知道你到了岩ūn馆,请恕杨泽怠慢。” 雅座里的人沉默了几个弹指的时间,随即传出那副慵懒的声音,“原来是杨三世你好。” 简单,懒散,依然是一如既往的佻慢。但已经让人觉得,他能记得一个人的名字,已经是对这个人极大地荣耀。在周围人看来,杨泽竟然认识迦缪圣使,足以让他们再吃一惊。就连上官燕,眼睛都于此眯了眯。 杨泽再拱了拱手,“原来迦缪圣使到此为客,品茶赏景,想来是必然喜欢清静和平和的。只是不知道你对眼下这种状况,有什么看法?” 风从雅室的栏杆外吹入,迦缪圣使流云发冠下的鬓发,都被这阵风吹带起来,只是他顿了顿之后,突然摇头哑然失笑,稍顷道,“万物之道存一而明,看茶观景和修行都莫不如此,当我要喝茶的时候,我就喝茶,无论这四周是刀光剑戟,还是兵祸马奔。我要赏景的时候,我就赏景,无论是否地动山摇,天地齐喑。所以我既然只是前来品茶,便醉心于茶味之中,周围之事,只是你们的事情。既不能影响到我,我也不能干扰到你们。” 此话一出,周围各处雅室之中,引来不少窸窣的声音,还有人忍不住失笑。摇头叹杨泽恐怕接下来要遭殃。 上官燕嘴角扬起一抹讥笑。齐建霖,刘谦,王征,薛冉等等众多人都神情复杂的将他给望着。 在众人看来,杨泽有这番说话,自然是知道在王都年青一代盛名之下的上官燕面前,他自知逞不了什么英雄,不惜搬出和迦缪圣使的关系,像是要溺水的人胡lun抓一把稻草。希望迦缪圣使出面,调停这桩眼看让他无力的事情。 然而他还是打错了算盘,人家迦缪圣使,最终还是拒绝了。 杨泽再拱了拱手,道,“这么说来,圣使对这个事情,将不会过问?” “那是你们的事情,我无权干涉。” 周围一些雅室里已经传出些男男nvnv的笑声。想来是杨泽这再三追问,暴lù出了他虚弱的本质,和此刻亟待有人伸手捞一下落水的他的那种惶恐心态。 此刻就连蕲ūn侯府的戚系一众,表情都一阵青一阵白。大有四面楚歌的灰暗感。 黄衫清丽的薛冉在杨泽身后咬紧了银牙,失望道,“你一贯是这样的鲁莽一个人过来根本无济于事。若是你之前通知杨阙和杨文渊两人,事情总会有转机” 杨泽对这一切充耳不闻,第三次朝着雅室那头拱了拱手,“这样说来,便是接下来做任何事情,也都没有人干涉了。” 话语刚落。异变陡生! 杨泽抬头洒然一笑。唰!得一声消失。 他所站的原处木板突然塌陷下去,而他整个人化成一道淡淡的虚影,箭般飚è上官燕! 所有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望着杨泽的去向,那一刻险些没嘣掉大牙,惊愕出声,“什么!” 影子晃了晃,杨泽在上官燕面前的半空重新出现,一脚以刁钻的角度,直削上官燕此刻还有些呆滞的面mén。随后才是他衣玦翻飞剧烈的破空声。 上官燕显然还没有从杨泽敢一声不吭下一刻就拿自己开刀的这个事实中反应过来。下意识抬手挡去,啪!得一声巨响。上官燕接连后退数步,每一步都踩得木地板塌陷裂溅。 脸上还有惊魂未定。 杨泽单脚点地,不给他喘息的时机,半空一个转身,双手翻舞。电è出四五道藏雪刀劲,追击上官燕。空气都发出阵阵尖啸。 上官燕眼睛里的恼è惊è厉èjiā集,喝道,“找死!”双手五指曲弓为爪,手上红è的真力覆盖,在退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五爪朝着杨泽追击过来的几道刀劲抓击。 噗噗噗的劲气jiā击声响起。一时站得近的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劲气鼓动耳膜的震响。 数道藏雪刀劲被上官燕抓挡住,他便转退为进,泛着淡红è真力的双爪左右挡开杨泽挥出的刀劲,上官燕狂怒到嘴皮都咬出血来,他此刻唯一的想法,便是近身,将杨泽彻底给废了。 毕竟上官燕是存意境八品修为,众人看来,刚刚达到气海境二品的杨泽虽然表现出过人的天资,但毕竟还是无法和上官燕相提并论。就是他此刻斩出的刀劲,都被上官燕以两爪不断拨开,那些刀劲被挡偏在地面,在木柱上,碎屑四溅横飞。 在挡开杨泽的两道刀劲的瞬间,上官燕终于近身!四周围传出无数惊呼哗然之声。有一些在周围雅室中的人,已经忍不住齐刷刷的按桌站起。王征出言喝止。 但此刻为时已晚,上官燕瞳孔泛出狰狞之è,双爪并为一处,朝着杨泽iōng口直击而去。 杨泽那一刻也双手并拢,一记更白更为匹练的刀芒斩上上官燕的双爪。 劲气裹挟迸è闷响传来,上官燕身体晃了晃,被巨大反震力带后了两步!杨泽则直接被震离地弹飞出去,双目紧闭,看上去像是承受了极大地痛苦。 无数欷歔的声音传出,上官燕毕竟修为深厚,用的也是存意境功法,杨泽如何能敌,到了这一刻,最终还是分出了胜败! 而就在杨泽倒飞出去擦过一根木柱的瞬间,周围众人诡秘的看到他突然一手抓住身旁的木柱,身体在这一刻从倒平飞变为和地面垂直,另一只手抬手虚弹,两道白线以极快的速度无声无息攒飞出去,突然将上官燕的腰腹缠住。 杨泽手猛力内收一挥。两道藏雪刀柔韧劲气迅速绷紧两人之间的空间。 在周围á水般哗然声中。杨泽的去势由退转进,脚不落地的自半空改向朝上官燕疾掠! 上官燕卒不及防被这道劲气扯得趔趄两步,看到杨泽炮弹般飞掠而至,眼瞳神è刚才的得意迅速变成骇然,双手几乎是下意识的推出红芒,撞向杨泽挥出的刀气。 他自骇然中又稍微心安,他领略过杨泽手上的藏雪刀气,尽管有些火候,但毕竟和他有修为上面的差距。一般是对他造成不了极大的威胁。 就在杨泽攻他个措手不及的刹那,杨泽在第一击刀气过后,紧接着又挥出第二击雪白而足有éng人两臂宽的刀芒。这道刀芒发出,如一柄有若实质钢铁般铸就的钢刀,带着巨大动能,朝着上官燕斩落。 藏雪刀十成刚劲! 上官燕的一击拨开第一道刀芒,骤然è变。骇然的神è又变为一种血ìng而彻底的决然。双爪咬上刀芒! 破!一种让周遭空间都颤抖的闷雷之声勃发! 上官燕跌退数步,双手全是那种震dng而皮开ròu绽的模糊血渍。发髻被震断,头发呼拉的四散开来,整个人衣服多处撕裂,狼狈至极。 杨泽半空中一个翻身,落回原处,勉强站定。一身衣服多处被jīdng的劲气割破,像是那一瞬间被无数锋利的刀片划过一样,大uǐ,小uǐ,手腕,肩膀,衣衫都裂出一道道的血痕,还有血不住的从那里流出。连他的左脸,都有一道寸许来长的血痕。浑身无处不痛,然而这种疼痛却又因为太过频繁而使人麻木忽略。 不知道是被这场颇为惨烈的战斗给镇住了。还是周围人笃定了让王都无数nv子日思夜想的上官燕会轻易出手收拾局面,此刻却面临如此惨烈的场面而震惊。总而言之现场鸦雀无声。只有一些人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嘴巴大得塞得下一个鸭蛋的默然画面。 杨泽感觉到自己所站的身后一片寂静。 薛冉捂着自己大张的嘴巴,湿红的眼睛望着身上血流多处的杨泽。但她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那一刻让人心脏都安稳的后背,剪影在泛黄的光线之中。 刘谦,杨明,王维等人似乎都忘记了身体的伤痛,只听到心脏在一下一下的搏动,那种要呼喊的yù望,似乎要从iōng腔里跳出来。 好半晌过后,血液冲击脑mén的杨泽死党齐建霖才捅了捅他旁边的王征,目光麻木道,“我是不是有看错,刚才那记刀芒,是气海一品修为。” ============ 这章是今天的章节二合一,想必聪明的大家已经看出来了。因为这章剧情连贯,所以拆不了。总之我写得很嗨。于是求大家推荐票和收藏。 现在养得差不多了吧,灭尽尘埃格局和真正的jīng彩将陆续揭开冰山一角。 我希望给大家展现这一部很好看的作品,如绘卷般徐徐展开,像是给老朋友讲述一个壮观的故事给大家娓娓道来。希望这个过程中,大家多一些耐心,慢慢欣赏这个故事。更希望这个过程中,大家依旧不离不弃,给我投票给我鼓励给我支持。烤鱼就拜谢了。 第五十一章 对手 第一卷 仰望天堂 蕲ūn侯府有个中庭,中庭很大很宽阔,有可以用来作为主持府内大事的场地,也有可以给予年轻一代活动运动的演武场。演武场周围种了一圈老桐,曾经在那里孤独了植立了几十年,婆娑的绿荫默默地经历府内人们的成长变迁。 当日老桐影梢西垂。略泛了些昏黄。府内年轻一辈人,就曾经在那里撞见过那个懒散而闲适的青年。 他们曾那样的讨厌这个侯府中曾经落拓不羁世子的笑容。所以他们对他的崛起产生了强烈的违和感,甚至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纯粹是不想看到他从此得志,趾高气昂的行走在他们面前。 人都有这样的心理,就像是一个你曾经和朋友当做笑料嘲笑或者攻击过的人,突然看到他某一天过得比自己好,天分比自己优秀,境遇比自己强。总会忍不住去贬低他。 当时的府内刘谦等众人几乎下意识对杨泽的修行资质提升当做是他两位大哥二哥的帮助下揠苗助长的方法。因为éng人冠礼的食俸分配只有这么一次。日后即便可以进行资源再分配,但毕竟都没有第一次的条件这么好。所以为了杨泽日后的命运不至于太过凄惨,从而用了某种短时间飞涨修为,却至此封死未来修行前途的办法。 这是很普通随处可见的事情,但也是很悲哀的事情。因为几乎等同于提早结束了一个人修行的第二生命。 在那时的众人看来,杨泽就是用这种方法,不惜赌上未来的人生,也要博取现在的一分甜头。 而众人也最终清楚,尽管杨泽修为跃升,尽管现在可以讥讽他们为中看不中用的锦鲤,但终有一天,他们都会一一把他超越过去,用实际行动,狠狠地把他踩在脚下。 而那个杨泽可能毕生都会止步于气海二品了,他的事例最好的说明了虚荣永远是修行道路上最大的原罪。 但是就在他们所有人都在对方强大威压下不敢动弹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期盼着蕲ūn侯府第一第二顺位的两个世子赶到挽救众人于危难之中时候。 那个他们一直鄙弃的青年,挥出达到气海境一品修为的藏雪刀劲挡住上官燕的那一刻。使在场侯府众多青年震惊得无以言语。 “不可能...他应该永远停留止步于气海二品了啊!怎么还在进步...”薛冉身边的nv子掩嘴声音在微微颤抖道。 没有人回答她。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血渍染红了背后衣袍的杨泽背影。 看着这个躯体多处溢血,身体经场大战后气力不济,然而依然站立。以一种出奇平和安静的背影,挡在这些曾经嘲笑过他,讥讽过他,摒弃过他府内戚系子弟们的面前。 在这一刻,所有人终于知道了,鲨鱼和锦鲤,不是用嘴巴来定论分辨的。 ************ 在岩ūn馆周围无数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哗然起来的时候。上官燕拖曳着散lun的长发,脸上也带着半震惊神è的注视杨泽和审视自身此刻的狼狈。大概从他生下来开始,除了自己府上的教习和父亲之外,没有人可以让他如此灰头土脸。 他是今届秋道学院招生潜力榜排名第一位的人,他有被院长钦点入院的荣耀。当上林城的年轻人在讨论成就的时候,总会将他作为某种无形的界碑和标杆。享受惯了这种追捧的上官燕,大概对此刻能突然跑出来一个年龄相差不大的人与他分庭抗礼,而产生一种极为虚妄的荒诞感。 但这一切确实发生了。他低头看着自己垂散的长发,震破了虎口的手掌与身体破损多处的锦袍。不敢相信这一切就是眼前这个蕲ūn侯府旁落得几乎让人连名字都快记不清楚的世子造成的。 周围都是人,所以他反而为了掩饰神情的惊异陡然笑了起来。那种笑容就像是看到路边一个乞丐拦下他的车驾甚至还敢不知天高地厚扇他一巴掌的谬然。 杨泽喘着粗气,努力地回复体内真气,这个时候极端的后悔为什么在灵y铺买点可以快速回复气力的丹y藏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再高的价钱他都要买啊! 上官燕只是没有料到他之前隐藏了真正的实力,所以吃了大亏,但说起这样的消耗战,真正耗不起的还是他杨泽。上官燕已经达到气海境八品修为,修为比他深厚是不可质疑的事实,又因为身家丰厚,所用的功法以及身手都是经过正规系统的路数,相当优良。被秋道学院院长钦点入院,不是没有道理。等上官燕摆正心态,再这么耗下去,最终耗不起的还是他杨泽。所以他必须另想战术。 正在上官燕看着他目lù凶光的当儿,杨泽余光处一个身影晃了晃,看到刘谦上前一步,和他站在了一起。 刘谦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紧紧抿着嘴,也没有和望过来的杨泽目光对上。嗫嚅道,“我们都是侯府人...蕲ūn侯mén的荣耀不容玷污。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共同进退。” 看到刘谦走上前拱卫杨泽的时候,后面的众人眼睛先是惊讶,然后流lù出极为复杂的神情。 杨明,杨寅两人愣了愣,也纷纷上前,默默站在杨泽左手侧后方。坚定的目视着前方的上官燕。 薛冉看着杨泽那些浸着血渍的衣袍,他静静而坚毅的站着,面对存意境修行者上官燕,将后背留给他们所有人。想到以往杨泽怠懒不思进取而让她屡屡皱眉厌烦的样子,她发现在这一刻,才真正重新的认识了眼前这个男子ìng格中的疏狂一样。于是她在周围一些nv子惊声和伸手yù阻挠中上前,站在了杨泽的右侧后方。 这是一个荣辱与共的阵容。很强大。 上官燕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并不在乎这些侯府中站出来的戚系众人,他只是看到杨泽的眼睛,那对平日里好看而平和的眼瞳,这一刻闪动着某种狼ìng。 噔噔噔噔...举步上楼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来。此刻在这个五楼的所有人都为来人的勇气讶然。现在恐怕任何人面对上官燕和杨泽的这种jiā锋,只怕避之不及才对,居然还有人毫不避讳的朝五楼这里走。 不由得纷纷放目望去。当下印入眼里的是鲜yn的一袭红è。红è旁有两道淡蓝è的靓影,特别是在看到那两道靓影,居然是上林城最受热捧的两名金羚歌姬的时候。周围人不由得微微愕然。 红楼船舫的俞小小俞大家,举步登楼而上。 她的脸上闪着众人可察的怒意,而所有人都知道若是谁惹了红楼的俞大家动怒,那么那个人必然不会有太好的下场。这个人明显就是对面的上官燕。 见到俞小小,王征迅速上前躬身行了个礼。旁边有些在上林城有身份地位的人也纷纷和俞小小见礼。 俞小小对众人点点头,算是见过,这才在杨泽的脸上和身上扫过,显然是听说了什么,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是看到杨泽挡在侯府众人之前的这般样子,眼神还是微现一分惊异。随即又平白冒出一股火气,目视正向她微躬行礼的上官燕,冷声道,“上官公子好大的口气,说是帮蕲ūn侯府管教后辈,还要让府内的长辈来要人。近闻上官公子被秋道学院院长钦点入院,是王都俊彦楷模,没想到架子也水涨船高了。” 俞小小虽说上官燕是“俊彦楷模”,但是她身边的两位明星歌姬却极为配合的看着上官燕此番狼狈的模样,吃吃笑起来。再投向杨泽的目光,却多了几分风情的温柔。 上官燕眼里的yīn厉一闪而过,笑道,“话只是那么一说而已,大家都是年轻人,有时候相互开点玩笑,做不得真。但据我所知,俞大家好像并不是侯府中人吧,怎么会管我们年轻人之间的这些怄破事情?” 无数人齐刷刷将俞大家望着,似乎在猜测她和蕲ūn侯府之间有何关系。 俞小小细窄的眼睛眯了眯,自若而笑,“我只是受一个多年老朋友之托过来走一趟而已...是来带人走的。” 上官燕强地压制下怒火,望着面前让他牙关子都恨不得咬断的杨泽,不明白俞小小口中那个老朋友,怎么会过问起蕲ūn侯府中的这些子孙的事情来。当下知道上风尽失,只是躬身行了个礼,道,“既然是红楼的俞大家亲自出面过来带人,上官燕怎敢阻拦。只是我们这些年轻人之间的小打小闹,不要让俞大家记在心里面的好。” 他这话相当圆滑,一句话就归结于年轻人的小打小闹,仿佛之前放言要蕲ūn侯来带人的狂妄,都不过是戏言而已。若是对方以长辈身份和他计较,那恐怕也会被不少人戳脊梁骨。这便是他之前有肆无恐的高明之处。 俞小小看向杨泽众人,淡淡道,“走吧。” 前行几步,突而转过身来,看着上官燕微微一笑。 上官燕浑身一寒,却发现下一刻,俞小小的那袭红衣破天荒出现在他的正前不到一步的距离,然后啪!得一耳光打得他脸侧甩开去,高高肿起。 随即再反手又是一记清亮耳光“啪!”。上官燕整个人趔趄退了两步,两腮已经红鼓起来,惊怒的指着俞小小,“你!” 俞小小收回手,像是轻飘飘拂去手中无意间沾染的灰尘一样,笑道,“虽然我和蕲ūn侯府没什么关系,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这大晔国仍然是要分长幼尊卑,德义廉耻的。这是德昭天子治下的一个基本道德信念。你作为青年俊彦中的佼佼者,更要明白这一点,有些话,是不能lun说的。你要叫蕲ūn侯管教自己的子孙,还不够格...这番话让御史大人说出来,或许才勉强够那个资格...” ************* 俞小小就这么当众甩了上官燕两记耳光,也彻底有恃无恐的打了其背后御史大人的脸。这才招呼众人准备下楼离去。 却看到上官燕身后雅室的一个宽大袖袍的身影动了动,起身,迦缪圣使矮了矮身,从雅室卷起的竹帘处走了出来,手拿着一柄折合起来的扇子。 周围的人心脏都至此绷紧。 迦缪对俞小小一笑,道,“俞大家的红楼船时常游历各国水岸,前年ūn日,俞大家出使索兰国,那日我们曾见过一面,不知道俞大家是否有这样的印象。” 俞小小行了个fù人之礼,道,“迦缪使者才俊风姿,小小怎么能忘,西陀使者一行到了大晔国,小小碍于事务繁忙,今日才匆匆一见,还望迦缪使者不要怪责。” “何责之有。只是听闻俞大家是收藏品玩名家,我手中有这只偶得的名画扇一副,兴起所致,不敢擅专,请俞大家品鉴。”话语一落,迦缪手中扇子已经抛出,在众人看来,扇子在半空划出缓慢的轨迹,却蕴含某种说不出的味道,轻飘飘飞向俞小小。 俞小小抬手一摘,握住扇柄。 在她握住的那一刻,她周围三步内的空间,木制的地板和廊墙顶柱,突然发出啪啦!的响动。仿佛俞小小那只细长的手接住的不是一柄轻飘飘的扇子,而是重达数百斤的巨石! 她身旁的两名明星级nv子,闷哼一声,于无形间后退了一步,额头和鬓角的冷汗渗了出来,显然极为辛苦。 嚓!俞小小轻描淡写的展开扇子,前后翻看一番,收扇。向迦缪抛回,笑道,“名家之作,匠气十足,是极好上乘的功笔,还望圣使好好收藏。” 迦缪单手握住来扇,背后卷起的竹帘突然之间尽数化为齑粉,朝后溅è。而他只是袖袍如风吹过般动了动,对俞小小微微躬身,算是别过。两人经此来回过招,都能确切的把握到对方达到天玄境的修为,双方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俞小小率众下楼来,她身旁的两个靓丽nv子才支持不住,冷汗直流。俞小小迅速从随身的锦帕中取出两粒丹y给两人服下,然后下方等候的马车里自然有人出来扶了两nv进了车内。侯府戚系众人纷纷称谢,俞小小挥了挥手并不受此感jī,最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杨泽一眼。嘱咐马车送众人回府。这才上了自己的座驾离去。 杨泽坐在宽大的马车之中,掀开马车后面的帘子看向岩ūn馆。周围刘谦薛冉等看他的目光,都有一种极为柔和和些许陌生的观感。 杨泽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岩ūn馆之上,他心中佻然,心想今日那个恃才傲物的上官燕,还有那个牛气哄哄实则道貌岸然的迦缪圣使。 总有一天,他会把他们从高高在上中狠狠的拖下马来,踩翻在地! 看得爽就请投票啊我广大的兄弟姐妹们。 新的一周换榜了,请推荐收藏! 这个今天回来晚了点,所以更新晚了点,如杨泽般拱手抱歉。 这章四千字,新。 这个月烤鱼不需要月票,大家如果有月票的,就投给隔壁七十二编的《裁决》吧。 下个月月票我向你们预订了。一定要给我~ 第五十二章 名扬上林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一夜之间,杨泽和上官燕在岩ūn馆jiā手的事迹,立即火遍上林城的各条大街小巷。 在上林城中最快成名的方式便是寻求一个有名望的对手进行决斗,这是这片陆洲人类世界里向来自有的传统。 青年俊杰们偶尔会因为信仰或者思想而互相拔剑相向。也会因为共同爱慕的nv子站在对立面。或许还因为家族仇视对立种种稀奇古怪的理由。而这种挑战方式,自古以来就被许多文人墨客竞相渲染,流传无数墨宝诗篇。 上林城偶尔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才俊们偶尔也会仰仗修为相互挑战,这些都像躁动的青ūn一样寻常。 但是绝对没有人会向上官燕这样的存在进行挑战。那应该是秋道学院招生潜力榜位居前列的人才敢去做的事情。去挑战这样一个强横的对手,从而可以被某些类似于秋道学院院长,谶纬院高官,王家上层所看重,由此改变自己的人生。 但是任何这样的挑战,都会随时变成不自量力的螳臂当车。所以尽管上林城年轻初窥mén径的修行者众多,仍然没有人敢轻言挑战招生潜力榜排名第一,公认是存意八品修为的上官燕。 然而杨泽却在没有选择余地中和他狭路相逢。 那日杨泽被俞小小带上了马车,分手的时候他从小到大的死党齐建霖低声而掩饰不了情绪jī昂振奋在他耳边说道,“回去好好休养,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你能在上官燕手上支撑这么久还从容离开,足以名扬上林。” 第二天太阳当然照常升起,只是杨泽并不知道一夜震上林外面带来的那些风闻和不安分的热议熙攘攒动。 杨泽充耳不闻,只是那些消息却通过渠道传入了足以开一个城市公园的诺大蕲ūn侯府之中。 晨曦透è进漂亮而希望无限的庄园。那些三五一群晨聚的年轻男nv,jiā头接耳议论着上林城之中令人振奋的事实。 “昨天连夜就有人问我我们府内众人和上官燕等人打起来是不是真的,杨泽是不是和上官燕对阵而不落下风。太多人之前还以为这是个谣言。” “可不是嘛,刚刚我出mén去,在白虎大街走过,还有人亲自叫到问我,他们几个人在打赌事情的真实ìng,你们是没看到我那个友人一副笃定不可能的模样,连我都想照他脸打上一拳” “今日他们秋道学院招生潜力榜已经证实了进行修改,原本排在第二位的李熊移下去了一位,杨泽已经高居第二位的位置,仅次于上官燕了” “那是,杨三世子昨天那个样子,实在很有气魄你们没看到实在可惜了。他以气海一品修为啊,敢和上官燕存意八品挑战。当时他身上流了很多血。听说昨天小莲回来过后就一直扭扭捏捏,最后夜里偷偷在膳事房熬了y汤但是直到捧冷了,她还是没敢端去杨泽的那处别院” 传来一阵nv子悦耳的俏笑声。 又有人担忧道,“杨泽昨日也是受伤不轻,身上都被刀气多处给割伤了,真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大碍。只是今日他去了议事堂,府内很多人都过去看了” 杨泽并没有如侯府内和侯府外上林很多人预料的那般,等来修行者招生机构谶纬院,或者秋道学院某位负责选拔优秀人才教官的登mén教访。 却等来了第二天里红楼船舫的俞小小做客蕲ūn侯府。 议事厅中府内众多长辈和蕲ūn侯爷都皆尽在座,每个人神情都有一份淡淡的笑意,大部分人目光都时有时无的扫视杨泽。杨泽端坐在一张晚辈坐的椅子之上,喝着热茶,俊秀的脸上有一道醒目的血痕,提醒众人昨日的岩ūn馆那番比斗的jī烈程度。但大多数人都是一脸的欣喜,尽管杨泽仍然和上官燕有不小的差距,然而谁能知道以往府内一个旁落的世子竟然在短短时间里面找回失去的资质,产生足够让所有人都动容的突破。 在上官燕全力之下还能支撑不倒的事情早从昨晚就开始流传。今日只怕都成了上林城不少人客宴上面的焦点。蕲ūn侯看得出狮颜大悦,杨洪远也是极度微笑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愈加是心怀宽慰。昨日得知这个消息,心头的惊喜是一时无俩。 俞小小今日登mén,一方面是探视杨泽等人,另一方面也是侯府相邀的感谢。俞小小和蕲ūn侯府的关系都在暗面处,既然在暗面处,平日里一些客套话之类,还是要说的。众人也都心照不宣,当即这个上林城闻名的俞大家还面带微笑的表扬了府内戚系年青一代刘谦等人,处事不惊,很为沉稳,为大局着想等等。说的刘谦等人是一脸又红又惭愧的表情。 杨泽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下游移,偶尔对上薛冉清亮的眸子,一触即止,薛冉没有以往会瞪他一下或者绝对没好眼è的眼神。只是略有些慌lun的躲闪开去,总归是发现杨泽再不是从前那个她印象中纨绔不思进取的落拓世子了。 和杨泽目光错开,薛冉顿了几个瞬息,会重新望向目光移开的杨泽那张明朗的脸上,看到那道血痕,联想到他昨日身体多处割破的外伤,她的秀眉微蹙,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有些犹豫和破天荒的忧惧,心想要不要将那副熬好的生肌回气灵yy盅,给他送过去。 俞小小离开侯府的时候,杨泽在旁送行,直到到了府外停放的车驾面前,俞小小才转过身来,单独面对这个曾经在红楼八大名姬面前给过他下马威的杨泽,恼然道,“不要以为你资质飞速突破,有了如今气海一品的修为,我就会夸奖你。甚至和旁人一样照顾你。我只偏重和喜欢聪明的小孩。昨天你仍然相当不明智,先不论其他,上官燕至少是存意境八品的修为摆在那里,上林城有多少十八岁以前的少年达到这样的境界?你就敢单独挑战他。你这小孩是不是脑子坏了!” 俞小小伸出一根指头,用力戳了戳杨泽脑袋。 杨泽róu了róu被戳痛的额头,干净清秀的面容笑了笑,道,“我总要亲自探探对手的实力mōmō底,日后才有充分的把握嘛” “什么充分的把握?”俞小小显然还有些愠è未消,对他这番没头没脑的话并不在意,道,“我不管你一天冒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你最好收拾起这股ìng子,你已经达到气海一品,从今天开始,你将是上林城今年最受瞩目的年轻人之一,更会成为秋道学院的学员。你现在要做的是潜心提升自己实力,等实力强大了,你才能在未来去实现自己广阔腾飞的理想。年轻人就应该有这样的冲劲和目标,应该在追求实力的道路上如野马般恃年轻而傲万物。明白吗。” 杨泽曾经在那明净的素质教育教室里,曾无数次听过类似有关追求人生和理想的教条,但那时候他从来就嗤之以鼻。然而现在,却莫名感觉那是至理。 俞小小语气缓和了些,顿了顿道,“我注意到你竟然能使用存意境级别的功法,但都是以进攻为主,防御却殊为差劲,我这里正好有一份古卷。存意境中阶的一个防御ìng质的功法【盾体】。若是能参透,以你现在的修为,施展这个功法,足以在六个心跳的时间里面,以极强的真力护体,足以承受同等修为的人力量三倍的攻击。尽管施展一次或许需要一个半时辰的回复调息期,但也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无数修者求之不得的保命功法。” 说着俞小小眼睛瞥了杨泽一眼,掂量了手中的古卷,“你要不要?” 杨泽很不客气的将她手中的古卷抄到手上塞入怀中。这个时候任何的矜持和骄傲都比不上眼前这个求之不得的存意中阶功法,那是市面上uā大价钱可能都买不到的东西啊! 一边抢过古卷一边对俞小小拱手抱拳,“谢谢!” 连旁边的车夫和俞小小的随行ìnv都对他的厚脸皮错愕。 俞小小微微一笑,转身上了车驾。然后远去。 第二日,一封木匣信函送至府中杨泽别院。那是同样一份催款单。杨泽收到当时就呆滞了。 “靠!俞小小,你吃人啊,一个功法要收我一千三百个金镑!”杨泽气急败坏,拿着红楼的锦书冲出mén,送匣的人早已杳然无踪。 ============= 第一更送到,求票啦!距离全站周推荐榜只有三四百票的距离。兄弟姐妹们,jiā给你们了,和猪脚的人生一起向前冲~ 第五十三章 达成!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一个记载存意境功法的古卷,实际价格其实远不止一千三百个金镑可以买得到。一般上了存意境的功法,都被视为是一种武力体现,无论是拥有这种功法的世家还是修行的国家机构,都会保管极好,视作一定程度上的保密管制事物。存意境中阶功法虽然在大晔国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功法,但是对于普通人家或者一些充作佣兵,护卫的修行者来说,若是能够掌握,那命运将大不一样。 作为佣兵可能会在残酷的战斗或者魔兽袭击下生存下来,作为护卫或许能够升到主管级别,生活滋润。作为小兵,或许那就是朝着上将之路迈进的奠基。 杨泽并不是嫌贵,而是刚觉得俞小小有照顾晚辈的意思,她便又用这种方式让杨泽对她稍微兴起的好感破灭。 杨泽当然不会为这一千三百枚金镑给俞小小奔bō,估mō着俞小小也不可能想象得到,杨泽因为前世大宗师的记忆碎片,便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面对一个功法融会贯通,像是存意境这种级别的功法,对他来说丝毫没有难度。所以当他在极短的时间里面学会这个功法再将这份古卷还给俞小小,兴许俞小小也压根不会相信他已经将这个功法掌握。 当然杨泽也可以将功法辗转卖出去,从中赚一笔差价。完全可以怎么高兴怎么来。 虽然尽管要付钱,此刻却得到一个对现在极有帮助的【盾体】功法,杨泽已经如获至宝,恨不得尽快将其掌握,若是之前和上官燕对敌,有这样六个心跳之间防御力可以暴涨三倍的功法,如何还能nòng得那般狼狈。 但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回到别院之中,杨泽从怀中捧出了这段日子被他视为珍视之物的元丹。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秋道学院那种地方对修行者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寻求真理的道路遥远而漫长,从来就没有投机取巧可言,但世间又有多少人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正确的道路,而非一条蜿蜒曲折之路。 所以秋道学院这种修行之地应运而生,不光是大晔国,其他各个国家都有类似这样的修行学院。崇尚修行学院的原因在于,他们都认为学院里教导的是一条比较近的道路。元丹这样东西的存在亦是合理,因为对其的服用一样具备副作用,若是修为不足抵御那股猛烈地丹y之力,便会迅速摧毁一个人未来的修行潜质。变得等同于废物。所以这种东西看似可以短时间提升数个品次的修为,但那是以自己的前途为代价。 就是这样的物品,都对无数人拥有巨大的吸引力,有些人不惜在学院里面耗费五年,十年的光yīn,就是为了取得这样的丹y。也有人根本不够修为,便匆匆服用,获取一时之快,永远赌上前途。 这段日子以来,杨泽也尝试到了怀璧其罪的滋味。元丹的味道就像是毒品罂粟,无时无刻不勾动他的神经。就像是烟瘾一样,一个老烟客总是想迫不及待常一口吸入草烟烧出刺jīìng气体的滋味,难以戒脱。 尽管杨泽仍然有大宗师的那份记忆,但毕竟那只是残破的记忆,记忆里那些画面就像是虚幻一样不太真实。只有杨泽此时此刻的人生体验的东西,才能带给他真实的冲击感。 见识到了杨阙和上官燕存意境修为那股睥睨众人的强势,那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之后。杨泽对他距离那种境界只有一步之遥而心生jī动。他似乎一刻都不要等待!全身心每个细胞都等待着更高修为的洗礼! 揭开手中元丹的盖子,一股清新的香气扑面而至,然后将瓶子里的丹y倒出在手掌心里,感受到那种圆滚滚的触感,杨泽生出一种极为亲切的感觉。 用食指和大拇指捻住滚圆的丹丸。他甚至害怕这粒丹丸就此落在地上,然后便再也找不到了。他仔细回想着之前杨阙提到过的服用元丹的要领和方法。 半晌之后,睁开眼睛,然后将这粒丹丸放入嘴中,像是吃豆子一样用力咯吱咯吱的咀嚼吞下! 元丹的味道绝对不是好吃,但也不是难吃,具体来说像是在嚼茶饼,只知道因为灵y提炼的缘故,所以满口的清香,而这种清香却是他从来没有体味过的滋味。 元丹一如喉,杨泽就立即感觉到其中灵气的澎湃释放。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仿佛从吞下灵丹的喉咙到小腹,突然膨胀起来,无限扩散。那纯粹是一种jīng神上的感官,同一时间身体开始猛然发热,入体的丹丸之中的灵气勃然爆发,透入每一个器官每一条血管神经乃至于细胞之中。 宛如置身于高温的火炉之中,浑身每一条经脉血管都在鼓胀,就是平时最不显眼的青筋也指粗般暴涨,鼓动身体每一处皮肤。旋儿又像是掉进千年冰水潭之中,整个人乃至灵魂都被彻底的浇凉。冷热jiā替! 杨泽险些被折磨得晕过去。意志力向来坚韧的他都忍不住难受之极的嘶嚎出声,若是平常人,或许此刻受不了这种恐怖冷热jiā替而全身灼伤冰刺的感觉昏mí或者直接癫狂发疯也极有可能。 只是杨泽知道自己现在绝不能晕倒,那便意味着前功尽弃。 立即盘坐在地,杨泽用起杨阙教授的疏导口诀,调动神识控制着那些体内狂暴的灵气,很快便从极端的痛苦之中找到了灵气源头,神识在那一刻分成了无数的分支。 就像是面对一团糟四处lun窜的士兵运送了一队指挥官过去。 所有的士兵像是第一时间有了灵魂一样,开始有序的结合,分批,分队列,然后在各自指挥官的率领之下,朝着人体五行经脉轰轰烈烈的进发。以极为强大浩瀚的灵气,冲击五行经脉的所有淤塞之处。 杨泽盘uǐ而坐的身体,那些四肢经络ùe位之处,竟然都有一丝丝缭绕的浊气排出。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杨泽已经调动了体内的灵气绕着五行经脉运行了一个周天。 身体那种似灼烧又似冰刺的感觉似乎都淡了一些!就像是一个人在沙漠里行走了无数天,这个时候从天而降了一壶水,喝下缓解了他的痛苦一样。杨泽心头一喜,再度原模原样的调度体内灵气绕走五行经脉,再绕行洗刷一次,痛苦又减轻许多。 他就这么一bō**动着灵气回环往复,一个周天一个周天的运行着。苦中作乐。 从阳光当午,再到树影斜垂。再到黄昏散尽。再到灯火四起。再到星朗月明。再到启明星现,再到曦颜破晓,再到暮鼓晨钟。 杨泽也不知道体内的灵气运行了多少个周天,但知道在最后一个周天运行完毕以后,所有的灵气都充盈进入体内。他睁开眼睛,第二旋臂状气海在他右肩轮转形成,同时体内小腹处的第一气海已经完全改变了ìng质,变得深不可测,绝不是从前那浅浅的容量可比。 杨泽终于开口呼吸,无数浊气从他口鼻之处吐出。竟然连清朗面容上的那道血痕,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痊愈得不留半点痕迹。 存意境八品修为,宣告达成! =============== 感谢【凡人与大涅磐】【爱上那年夏天的nv孩】【白痴→小猪】【无敌郁闷(谢万赏)】【千杯雪】【ygyg】等兄弟姐妹的打赏。 依旧求票。剧情好看的将陆续层层开展。 第五十四章 差距 第一卷 仰望天堂 “这就是存意境界?”杨泽默默地审视着自己的身体,握紧拳头,感觉到右肩和小腹两大气海相辅相成的运作,身体的真气周转运行更快,容纳量更深刻。 杨泽脚一点地,便轻飘飘快速的掠出自己的房间,落在别院,往往这样的距离,他平时恐怕要两息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抵达。如今一息便可以掠过。这是可以切实感知能力的提升。 他手举向半空翻转,五六道凭空出现的藏雪柔劲,呈一条条白线,让他和远处的那株饱受折磨的桐树枝丫连在了一起,然后这些天地间柔韧的白线一紧一绷,便带动杨泽身体离地而起,落在那处树冠之中,手扶一处枝丫,杨泽又脱身飞跃,半空中再生出一道白è柔韧之劲,连接一处高楼的房檐檐角,眼看要落地的身体在半空划出一道下弧线,落在四角房檐的对面屋顶瓦面上。 脚踩在边缘,发出咯啦!一阵声音,一些瓦角被踩落下去,杨泽堪堪稳住身体,双手左右平展,保持平衡。转过头来,看到他已经跳离了自己别院,到了这处杨洪远和程英所在的房屋顶。 杨泽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以往的藏雪柔劲,一条线几乎无法凭空支撑他的体重。而现在一道柔劲不光可以达到十五步之遥的距离,甚至完全可以负担他的体重。像是无形的绳索,让他达到这种飞檐走壁的效果。 一种能将藏雪柔劲这般如趋臂使的神奇成就感,让杨泽兴奋莫名。 他自屋顶扭转过头去。 看到的是偌大蕲ūn侯府那些栉比鳞次的楼台亭榭,错落有致的房舍和高塔。在温柔的光影下宁静。 那一刻,杨泽的脑海掠过一个让他抑制不住大胆而jī动的想法,嘴角上扬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他由静转动,在屋顶上冲刺奔跑起来,踩得顶面咵咵作响,然后在屋顶边缘用力弹跳出去,双手前伸平展,像面前是蔚蓝的海面,而不是侯府地面坚硬的青石板。 他的身体遮挡住碧空的太阳,在地面投过一道快速掠过的暗影。手中白线连接了更远处高一些的屋檐上,身体在下落中做出一个摆锤运动,在最高点抛飞出去,又在下落的瞬间,白线迅速连接到另外的制高点,带着他身影临时变道,飞掠避开一处高达五层楼高的树木,像是在建筑物之间游走飞翔。 然而异变突起,杨泽下一道白线连到一处檐角,檐角却无法承受此巨力拉扯而“喀喇!”一声断裂,刚刚在半空获得升力的杨泽突然失去牵引,手忙脚lun,来不及喊叫。人贴着地面成抛物线飞出去,落在侯府一处长满青草得小丘之上,滚了七八米出去,摔个七荤八素。 从原地爬起来,杨泽拍拍身上沾染的草汁和杂草,虽然身体疼痛,但却一脸狂热而惊喜地回过头看向自己的来路,发现自己那处别院已经极为遥远。刚才他就靠着藏雪柔劲,获得这样凌空飞掠的本事。那种畅快和刺jī的美妙感觉,是跳多少次蹦极都无法深刻体验的。他初入存意境界,神识感知和真力已经远超以往,但这份新增的本事,似乎还并不熟练,还要多加练习才是。 注意到身边异动,杨泽才转过头,看到几个在这条路上行走的府内小管事和年轻男nv,正一脸呆滞的望着这位从天而降砸在众人面前还若无其事起身的人物。半晌后,有人才发现这是蕲ūn侯府之中如今最热mén的年轻人,嗫嗫嚅嚅道,“杨三世子!?” 杨泽坐在一处五层楼高的屋顶之上,静静地望着这片侯府大院。有两三簇掩映在树林间的行人,有五彩罗衫身材妙曼的nv子,也有翩翩的少年步行而过。有两旁种有高树在薄暮中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道。那些古香古画的房屋就矗立其间,静谧而平静。 大院的围墙之外,便是大晔国的首都上林城。斜阳普照,城市的建物表面洒满金子般的光泽,玄烟缭绕远处山峰。 杨泽看得入了mí。不知道这个王城之外,还有多么广阔的天地。 直到此刻,杨泽找到了这处僻静地方静思,刚才的兴奋劲才稍缓解下去。让他可以审视自己的存意境八品修为。 无论是杨泽体内大宗师的记忆,还是秋道学院高材生的大哥杨阙,都曾告诉过他,当修行高塔第二重楼敞开大mén的时候,就意味着一个人真正踏入了修行的殿堂。一个人的潜能天赋才在这一刻开始真正的觉醒。有些人天生在jīng神神识上面比较有天赋,所以能够通过意念控各种物体,是以如杨阙,他便成为了一名剑修,背后的那柄长剑能够如臂驱使,游走方外之间,取人首级于无形之处。 而这种神识上面的强大还能同时延伸出其余的发展方向,比如感应敏锐,便可以修行一些对感知要求较高的修行法mén。比如皖金国那位可以在千步之外拉弓è中一枚金镑的长mén将军。 有些人则拥有体能上的突发跃进,能够掌握挑战人体体力潜能的功法,获得强硬的ròu体,到了存意境品次高处,真力护体,可不惧同级别刀斧加身。 有些人在真气运用上极具天分,便可以更为演进,发展出生活方面的专业技能。比如一些能以真气疗伤治病的医师。可以书符达到特殊效果的灵符师,等等等等。 如此这般,从奠基ìng质的气海境,迈入了存意境。便像是一个人初入了修行殿堂,面前的大道就分裂出无数的分支,你便要从这些分支道路迈步走下去,让不同的人走向不同的修行方向。 而最重要的问题便是,这样的分支从来就不是以个人意志来决定或者为转移的。 每个人的隐藏天赋在进入存意境觉醒,是根本不受个人意志决定的。比如一些人达到存意境,或许能成为一个灵符师,但却无法如杨阙那样御使飞剑。 或者杨阙可以御使飞剑,却没办法修习较为狂暴的功法,身体并不适合,如果勉强修行,只会对自身造成永久ìng损害。 但杨泽发现他并没有产生这样的觉醒分支。 他的身体不光经络强壮了一个档次,甚至体内两大气海所产生的真力,都比以往更有质量,更有容量。但这一般来说都是获得了体修资质或者气修资质才拥有的征兆。但是他的神识却可以感知到物体中的灵气。比如他运动体内的气海,便可以通过神识和身上两大灵宝,珞yù净石与虎符中的灵气相互产生共鸣,然后他摊在手上的虎符轻微的跳了跳,珞yù净石也从他的脖子上浮起来一些,又坠下去。 这便是剑修御物的资质。 这是不可能的。 要有这样的“皆通”情况,一般必须要踏入修行高塔第三重境界,被称为“玄境入mén”的地玄境才能获得。而他杨泽不过初入存意境,竟然就有了地玄境才具备的这种通悟能力。当然这种能力比起真正地玄境的通悟之力,是极为弱小的。 “难道这是前世那个超卓宗师的记忆碎片所导致的特殊资质?”杨泽愕然。 不知道是谁说过,修行有的时候就像是登山,初看上去道路纷杂,无从下脚,但到了山顶回头一看,兴许就能看清楚之前无论是怎样的分岔路口,怎样的七拐八绕,最后还是大道相通。 杨泽虽然只有那个超卓修行者的记忆碎片,大多细节都记不清楚。不过那些记忆碎片中的本能却是存在的。这些本能继承在他身上,便让他在存意境界之中,便有了玄境入mén的这种皆通皆悟的能耐。 这样的特殊资质让他心头掠过一丝欣喜。提前掌握皆通的这种能力,便如同提前打下了基础,一旦迈入了地玄境,那本身所具备的修为,都会在同级别人之上。未来还会因为这种基础的厚实,而越加增长强大。 但仍然有代价和弊端。那就是杨泽此刻的修为,和同样是存意境的人相比,就是平庸的代名词。就如同神识比较强大的杨阙可以御动一柄三尺长剑。而他或许就只能御动一个小铁块。若是比起其他的方面,恐怕对同级别的人,也有相当差距。也就是说杨泽此刻和同级别品次的人相比,几乎就没有任何的长处 没有任何长处,那就是自己任何一处都是长处。只是要多付出一些努力而已。 在头接晴空白云的楼顶,淡闲坐在那里的杨泽极为乐观的如此想着。 上林城。谶纬院。 院中一处静僻有棋盘的石桌之旁,坐着两个此时此刻的大晔之中最火红的两个人。 因为这个时段是大晔修行者秋道学院面向全国的招收新学员的时间。所以此刻坐在石桌旁对弈的两人,是大晔目前无数人都想巴结或者沾带关系的人物。若是将两人放在上林的街道之上,恐怕都会给达官权贵绑了去。 谶纬院掌御大人田启悟两指捻起一颗棋,在头顶树叶透下斑驳光斑的桌台上落子,道,“前天迦缪使者和红楼俞大家动过一次手。听闻这个消息,陛下亲召俞小小进宫,当面斥责了她一通” 田启悟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西陀殿那是太多人需要给他们面子的存在。那个迦缪来历不低,属于西陀殿圣事厅和执事厅两大厅中执事厅圣官的地位。这一路过来,北起苍山山脉一带,南至高纹联盟诸国,他都是不少宗派王室的座上宾。难怪御史大人会尽相巴结他是早给自己谋定了后路,若是和西陀殿打好关系,又有联合帝国高层的后台。当今大晔天子的确是有些奈何不得他上官无念只是苦了你这秋道学院院长身份,还不得不装模作样的钦点上官燕免试入院,结果人家似乎丝毫没把这个放在眼里” 秋道学院院长姜季民下一个字落在了田启悟棋盘大龙的活口之上,眼睛里闪过一丝愠è,道,“上官无念早是陛下提防对象,若我不将其留在秋道学院之中掌控,你又如何能够保证上官无念不会将他遣离大晔若是送入盛唐联合帝国三大修行学院之中,我们便再无挟制上官无念的可能。” 姜季民一身白袍,那双看似平淡无奇古井不bō的眼睛里此刻闪过一丝凌厉之è,“上官无念其实如何不知道这一点,是以才并没有反对上官燕入院。若是可以,你当他真希望将上官燕塞在我这小小秋道学院之中?” “这毫不安宁的大晔啊”田启悟摇了摇头,随即想到了什么,道,“前天那件有趣的事情,最终是受到证实和有点眉目了。” “什么有趣的事情?”显然有人跟姜季民说过,但他每日里诸事繁忙,似乎遗忘了。且到了他这样的地步,每一桩所要处理的都不是等闲事务,都可能决定大晔舆论人心走向,所以田启悟才会用“一件有趣的事情”来说明。 看到姜季民皱眉的模样,田启悟笑道,“前天岩ūn馆迦缪和俞大家jiā手之前,你的未来好学生上官燕和蕲ūn侯府中人起了冲突,结果上官燕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压倒那个蕲ūn侯府的三世子。能够在上官燕全力施为下还能支撑不倒。你说这上林城十八岁以前的年轻人之中,有多少人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 姜季民轻轻怔了怔,显然在回忆或者说消受这个事情,“那么即便是说那个杨泽” “气海境一品。”田启悟笑了笑点头,“十几天前蕲ūn侯府的éng人冠礼上面,他还以气海二品的成绩通过谶纬院文书,事实上他距离十八岁éng人的年龄,还要差四个月有余。” 田启悟看到姜季民的眉头由此不受控制的挑了起来。 “这样的资质在贵霜陆洲那些修行资源变态的地方或许并不算什么。但是在我大晔王国,却是少见的人才,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我早知道你秋道学院沉寂太久,早等待着这样的天才学生充mén面像你这种爱才如命的家伙,我知道你肯定恨不得将他抢进秋道学院之中去”田启悟顿了顿,“但我要提醒你。你之前已经钦点了上官燕,总不可能再出手一次钦点他杨泽,这等同于反手给上官家一个耳光。在陛下没有指示之前,御史大人的面子仍然是要给的。” 姜季民沉默下去,一身白袍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从他双目之中,能看出来极为jī烈的计算和jiā锋。 随即他抬起头来,朝这个庭院mén口处开口,“让李大明过来!” 半晌时间,秋道学院主教事李大明上前躬身行礼。他四十来岁,但面目平和,但谁都不会从他平和无害的面容,就小觑这个在大晔秋道学院之中地位仅次于院长姜季民的人物。 “你速去侯府,以你的名义跟杨泽签下免试协定。让他不用参加任何殿试,在秋道学院开院之际进入院内修习”姜季民转过头又对田启悟得意道,“原本入院只有一个免试名额,但是他上官燕既然不要,那我便让李大明随意分配,避免lng费要怪也只能怪他上官燕过于傲慢怨不得别人。” 看看时辰,今日宫禁结束,外殿便对外开放。杨泽随即下了楼洗漱,换去了臭汗浸湿的衣物,然后出了mén去,登上了前往宫殿的马车。 到了皇宫,入了殿。 踏着桃uā上了亭桥,杨泽看到纪灵儿面对一处瀑布般的流下的泉水而立,背对着他。黑发尖锥般垂于腰际,优雅如常。 在杨泽继续迈步上前的时候,纪灵儿转过身来,眼神有每次相见都让人心跳的明丽。黑眸子不说话的望着他。 看到她深邃明净的眼睛,杨泽莫名有些不安,不过还是轻松的解释道,“前两日宫禁” 纪灵儿点点头,“所以我今天才在这里。” 杨泽微微一愕,随即心头生出一种奇异欣喜的感觉。前两日她并没有在这里,只有今天才在这里。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等待自己? 还不待杨泽说话,纪灵儿目光遥望杨泽身后的蛮荒山峰,那对眸子无焦起来,“在这里停留得足够久了,我可能马上就要走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把没讲完的故事讲完。” 尽管早有预料,但杨泽此刻还是有一丝失落。旋儿摇摇头自嘲的一笑,心想看来都是这样的德ìng。在美景深处呆久了,便舍不得离开。见惯了烟uā的jī情璀璨,便适应不了平静如水的流年。和这样美丽的nv子相处了,就总是难以割舍这样每天偷入宫墙内院的日子。 尽管知道一切美好都最终会昙uā一现。就像是一滴只能品尝一次的蜜糖。但人们仍然会伸出舌头饮鸩止渴。 杨泽也不例外。 “以后还会路过大晔,顺便来玩玩做做使节什么的吗?”杨泽觉得自己这番问话很没营养。 纪灵儿却微微一笑,摇摇头,“不知道。”说着又补充道,“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见面呢我喜欢你那些故事。所以想把它们听完。” 杨泽看着她的面容,却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的浩瀚和庞大起来,从来疏狂兆达极具自信的他,首次感觉到自己没有把握去握住一些东西。 就像是他甚至还不知道眼前nv子是何身份的无奈。 在这个浩瀚的大陆之上。有些东西总会像是那覆盖的烟bō一样浩淼。比如身份如纯净雪山圣峰一样的她,又或如可能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小国贵族世子的自己。偶尔遇见,便永远不见。 这便是这个大陆可能最现实的规则。差距,是这个世界最不可逾越的界限。 望着有些发愣的杨泽。纪灵儿冰雪霁融的一笑,“有问题吗?” 乌黑的秀发,黑曜石的眸子,编贝的牙齿和笑容的弧线。杨泽觉得无论以后他在这个世界上会碰到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人,最终可能都不会忘记这样的笑容吧。 “咳,没有好,那我讲接下来的故事对了,你有没有听过罗密欧和朱丽叶?” “,没有” ================ 我会尽我所能的给大家展现一个引人入胜的东方玄幻。还是那句话,写心中的玄幻故事。 嗓子都要喊干了。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路过的请收藏,很快二十万字了,还没看的也可以宰了。 第五十五章 生与死(要上架了)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初夏到来,晨曦透出云层,呈柱状立在古意绘卷般的上林城。 秋道学院的假期过去,杨泽大哥杨阙,二哥杨文渊结束了回上林城的休假,又将返回设立在王国不周山的秋道学院之中。 不周山因为王国修行者学院的设立,是以在大晔都被称之为圣山,周围方圆百里城镇极为繁荣。而秋道学院就占据了整片繁荣的半山颠。 临行之时,杨文渊还拍着杨泽的肩膀,带着兴奋的笑容,“今年不周山竹桃uā盛开的时候,我和你大哥将在学院大mén,静候上林最优秀青年的到来!” 说这番道别话的时候杨文渊那对漂亮的桃uā眼对杨泽挤眉nòng眼。杨阙笑容敦厚得不含半份杂质。 事实上两人都知道杨泽一夜之间晋级存意境八品修为的事实,必将在他们走后,再度震惊整个上林城。只是他们看不到了,但或许能够在不久以后的秋道学院,迎接他们这个一年前还不过是个旁落世子的三弟正式踏入学院大mén的那一刻。 杨阙和杨文渊走后,杨泽每日午后直至睡前都没有放弃对自身的修炼。他还有要做的事情,并不是进入大晔人人向往的秋道学院...而是,阻止下一场导致大晔危机的事件发生。而在那之前,提升自己的修为,便是首要的第一步。他依然憧憬记忆碎片中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大宗师境界。 ************ 侯府这日清晨之中,大mén刚刚被打开,就看到外面来了辆车驾。 然后下来一位青衫中年男子,面对迎出mén来的府中管事,来人只是温和的问道,“请问,杨世子如今可在府上?” 神态谦和,有礼...但强大。 秋道学院主教事李大明的到来,立即掀起了侯府一阵bō澜,蕲ūn侯亲自接待,当李大明说明来意,是准备将秋道学院入院的唯一一个免试名额安排在杨泽身上的时候,府内像是刮起一阵旋风般人人jī昂起来。 秋道学院是大晔最有前途的地方,是修行者接受启méng的地方,是王国中很多年轻人求之不得的胜地。每年都会进行招生,但每年的考试目标和统招规模都大不相同。只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要进入秋道学院,将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无论杨泽是否达到了气海境二品以上的修为,也无论杨泽是不是揍了赵晋一顿,在上官燕手上全身而退。甚至府内刘谦薛冉等年轻人或者上林城那些人们如何猜测杨泽今趟可能能够顺利通过考试进入秋道学院。那都带着一分不确定的因素。 因为总有变数,兴许今年招生有几十个名额,杨泽将是其中之一。也有可能只有五个名额,这竞争jī烈的五个名额里不一定就有杨泽,杨泽或许还会因为发挥失常而失去这样进入学院的资格。 然而到了现在,一切的猜测和所有不确定不稳定的因素都可以抛之度外。由秋道学院主教事亲自上mén来招生免试入院,全上林城恐怕也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随后是蕲ūn侯喜出望外狮颜大悦,杨泽在李大明微笑喜欢的温和目光中,接下那份来自秋道学院无数人求之不得的免试名额。府内年轻一代自上次岩ūn馆的事件过后,对杨泽是彻底的改观。就连刘谦等人在杨泽面前,都无形之间亲近起来。今趟杨泽能够免试入院,对府内年轻人来说,则反而成了一桩大涨脸面津津乐道的话题。 ******** ******** 日子接下来过得很默契。 杨泽在方便的每一天之中,都会在清晨去往外殿那处内院,每每就能看到纪灵儿的身影。有的时候也没人,不过他往往会很有经验的等上一段时间,纪灵儿便会在办完临时的事情后到来。或许还会带上一盒令杨泽口馋的糕点,然后jiā换他口中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 杨泽有时候越加忘记了前世灵魂,那就像是一个梦一样存在于记忆中,遥远到几乎让他快要忘记了自己从何而来。 他在这个玄奇的世界获得了曾经他没能获得的很多东西。已经升为蕲ūn布政使,那个外表严厉,实则望子成龙的父亲杨洪远,贤淑温婉记挂关心自己的母亲程英,他们让他内心平静。还有他的大哥杨阙,二哥杨文渊。他们让他凉薄的心脏触及到温暖。 以及这处内院深处的纪灵儿,初看她是很惊yn的,即便看到了她薄纱轻掩的胴体,但杨泽也丝毫没有亵渎的yù望和冲动,纯洁到不容侵犯。这样的感觉对曾经轻佻不羁的他来说,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所以杨泽会和她下意识亲近,给他讲那些口中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杨洪远,程英,杨阙,杨文渊等人填补了他灵魂中的空dòng,让他感觉到温暖。而他时常来见的纪灵儿,便像是让杨泽在这里找到了他过去灵魂残留的某种不为人知的寄托。 对这个会安静聆听,秀外慧中的nv孩讲那些故事。这让他内心很安宁。 所以他给她讲了小王子和狐狸,基督山伯爵的复仇,罗密欧和朱丽叶,只可惜这些并没有催下纪灵儿的眼泪。于是他又讲孔雀东南飞,从刘兰芝进mén讲到焦仲卿自挂东南枝...以及很多很多,就像是一个内心憋了很多秘密的人,终于找到了某种倾吐的渠道一样,以这样的方式,对倾听者讲述会有一种舒畅的快感。更何况眼前的还是一极为养眼的nv子。 “就这样,阿甘一直的奔跑...还因为一次海上风暴,而成立了养虾的...渔场,于是成为了一个富甲天下的富商...他跑遍了大陆,最后,回到了家乡。却有了种种奇遇,还有一个聪明绝顶的儿子...” “那么他一起长大的珍妮还是死了...那个什么爱纸病,难道不能用最上等的灵y治疗好?”纪灵儿明媚的眼睛微嗔狐疑的望着杨泽。 “这个...”杨泽挠了挠后脑勺,“总之是灵y也不太能治好的病了。” 和纪灵儿并肩坐在温泉边一处长石柱的杨泽手放下来,却一不小心搭到旁边的柔软冰凉。 入手处细腻柔滑,那处柔腻又传来微仅可察的颤动。这个瞬间立时明白自己可能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东西的杨泽,内心也忍不住微跳了一下。 随即莫由名来的也不知道哪里延伸出来的冲动,在那方柔腻正yùōu离杨泽大手覆盖的瞬间,他的右手五指内收,攫紧。 握住了那方正待ōu离的柔软细腻。 入手是一种纤若无骨的微凉。却又有紧紧握住了某种稍纵即逝东西的充实。连那处传来的些微挣扎都被抵消掉了。 杨泽没有看向旁边,不是不想,事实上这一刻是极为想见到身边的nv子是如何如谪仙般美丽。 但他担心的是若是自己扭过头去看纪灵儿,便连这份紧握她手的享受就真的转瞬即逝了。既然要无耻,便要无耻得彻底一点。 所以杨泽也就没有看到纪灵儿眼睛涌起的羞怒,以及她晚霞映照圣峰雪山般绯红起来的面容。 纪灵儿从旁嗔视杨泽,心想这个人怎么无耻到可以这般泰然自若。若是杨泽此刻转过脸来,恐怕就能看到纪灵儿可以化作一把剑刺死他的眼神。 纪灵儿身边的青草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威压一圈一圈压伏在地,像是正在对面前这个美丽的nv孩此起彼伏的俯首称臣。也似乎在她iōng中的那股怒意之下无数生灵瑟瑟发抖。 然而杨泽却若无其事的目视前方。 生与死,像是在那刻仅有一念之差的距离。 *********** 纪灵儿看着杨泽平视前方的神情,她红莲般怒火上涨的眼睛又轻轻一愣,因为她从杨泽眼睛里没有看到想象中轻佻得逞,那种世人惯有征服高高在上nv神的表情,反而是一种平视前方的宁静。 瞳映红莲微怒的nv孩。坐在石凳目视前方疏狂而洒逸的男子。这副画面微紧人心。 纪灵儿不光从杨泽眼睛里看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宁静,还有一种...他似乎很享受的表情。 纪灵儿脸上的嗔怒,最终还是削弱下去,换上来的是尖耳朵都有些泛红的è泽。 螓首微垂下去,心头恼然起来,她不是不可以提聚功力将杨泽握住她的手震开。但是震开以后,那又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她从小就历经人生冷暖,见识世界人情世故,看多了浮华的权威和扭曲的庸俗。去往任何一个地方,都无容置疑会见到那些虚伪或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各种面容,有企图的,虚荣的,麻木的...层出不穷,层层包裹这个世界,无处不在。所以她见到杨泽的初始那一刻,便像是见到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人物那般漠视。直到发现他的与众不同。 这段日子以来,听杨泽口中的那些故事,或感动的,或峰回路转的,或执着的...都让她原本镜平如湖的内心掀起bō澜。觉得似乎这么和他呆在一起,听他用略带磁ìng的声音讲那些故事的日子,都让她甚至不希望时光飞快流逝。 因为一旦流逝过去,她就将离开这里,自然也再也听不到这个来自侯府的莽撞世子,每日跑到内院中来给他讲的故事。以及这样淡淡呆在一处说点话的舒服恬适。 她怕震开了杨泽的这只手过后,有一些存在两人间微妙的东西,便会被永远破坏了。 nv孩抬起头来,明澈的眸子掠过一丝伤感。罢了,再过两天,这样的日子也就最终会终结了吧。 身边周围青草那股无形的压伏力突然消失了,重新恢复了韧ìng,轻轻直立轻摆起来。 温泉缭绕升腾的烟气之间。 杨泽牵着纪灵儿的手,静坐在石凳上面。 默然无语。寂静,欢喜。 === 想跟大家说一下。十二点《灭尽尘埃》就要上架了。 知道很匆忙,知道很急迫,但是没有办法。 说实话,这个时候上架,我还有些准备不充分。内心从昨天晚上就紧张到现在。想把接下来尘埃最大的转折点写出来。但似乎时不待我。 我不知道上架成绩会怎样。所以也一直很担忧。不知道大家还是否会一如既往支持我。仍然忧心忡忡。 也很怕大家没有耐心,看不完我即将写下去的故事。 我只想说,后面尘埃至目前为止最大的转折和jīng彩就将到来。大家相信从字里行间也能看到了。但我不能剧透,憋在心里,这恐怕是最难过的事情。所以我仍然用心写,努力写。给大家说一个更jīng彩的故事。 请支持我。请支持我。请支持我。 请给我订阅和月票。我将全力奉献给你们我的故事。 请继续看下去,陪我一起走。相信这本书不会让大家失望。 第五十六章 还会相见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或许正因为知道纪灵儿来历不浅,他们未来不大可能知道产生什么jiā集。所以杨泽初也能如此毫无保留的和她jiā流。 他天ìng自来便有对很多事情冷漠到漠不关心的一面,然而在这一刻,想到这些,他莫名其妙发现自己握着她的手很紧。 紧到手心都握出汗来。 他首次生出恨不得将此刻每一寸的时间都掰碎了来用的冲动。 也不知道两个人在石凳上坐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很久,也许是瞬息。 这处极为僻静杳无人烟的庭院围墙后的走廊有脚步声传来。 杨泽和纪灵儿触电般分开手,两人都在那一刻生出极为荒诞和不可思议的想。 纪灵儿像是转瞬回复了冰雪般高高在上的神情,那双清澈得仿佛能dòng悉万物目光,却在微红着脸中略显mí茫的投向庭院圆mén。眼瞳的焦点在那里,但似乎心思全然不属。 杨泽循目望去,那里出现了两个身穿粉è纱衣的清丽ìnv,发髻蝶盘,丝缎贴腰轻扬。不似皇宫内人,看到杨泽,两名ìnv明显现出震惊和诧异。随即立即神è不定的朝纪灵儿望去,却看到纪灵儿轻轻摇了摇头。 两nv清丽的眼睛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上前道,“迦缪圣官来了。” 在得到纪灵儿示意之后,两位ìnv退后出了庭院,只是其间望着杨泽的表情诸多猜测和促狭。 “迦缪?”杨泽到并不在意两名ìnv的表情,只是没想到会就此狭路相逢。同时让杨泽为笃定纪灵儿必然出身自西陀神殿。 纪灵儿只是淡淡的看了看杨泽,道,“走吧,我送你离开。” 两人迈步行至拱桥处,杨泽在庭院前方桃树和流溪jiā错的地方,看到那处出现的身影。流云发冠,宽袍鼓袖,同样带着疏离和对万事毫不在意目光的迦缪圣使缓缓踱步进入mén庭。 却在那一刻,鼻静站住了。 他明朗面容上那对原先疏离的眼珠仿佛突然有了焦点一般,落在纪灵儿身上,也落在和她并肩而立的杨泽身上。 他的眼睛微仅可察的晃动了一下,也晃动过去一丝在明亮光线下照不入的yīn沉。 于是这天都似乎暗了暗。 在他的身后,随即跟上来的是四名穿着和他相若,都是宽袍鼓袖,面容俊逸的青年,然而这一刻看到纪灵儿身边的杨泽,众人齐齐的面è都变了,纷纷朝迦缪望过去。 “杨三世。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何你会在这里?”在周围四名西陀执事厅下属的目光下,迦缪淡淡开口道。虽然一语叫出杨泽的名字和身份。但是言语中却丝毫没有认识的那种感觉。只有旁边四名熟悉他的下属,目光纷纷落在杨泽身上的时候,带着汩汩yīn冷。 “我有需要跟你解释吗?如果要解释,我应该跟当今大晔德昭天解释。而非和你解释对。” 杨泽轻松笑道,“因为你是大晔的客人。并不是这里的主人。而我好像也没有要强行进入你房间非礼你。既然如此,我要解释什么?” 纪灵儿为杨泽这番话愣了愣,随即秀眉微微蹙起,似乎并不希望杨泽和迦缪之间争锋起来。 纪灵儿这种一视同仁的神情全数收入迦缪眼神之中,这让他眼皮微跳了一下,却似乎根本没有因杨泽这番话受jī一般,只是有渗入骨里冰冷的声音道,“西陀殿抵达大晔,德昭天将此地封为禁地禁止任何宫内人踏入。相信全大晔都应该有此约束和遵守。你告诉我你如何能够例外?” “禁地?”杨泽的确是第一次听说怔了怔后笑……“既然是禁止任何宫内人踏入我又弛逛暧卑人,自然对我没有任何束缚力。” 德昭天此番禁令明禁宫内,当然不可能自作多情的布告天下,让平头百姓禁止踏入宫内某某地。 只是杨泽这番话一时顶得迦缪语塞沉默。他负后的那两只手就已经在无声中捏紧。 他旁边的下属当先出声,“放肆!大晔乃礼仪邦国怎么会出你这等诡狡之辈。” “大晔的确是礼仪之邦。所以向来只欢迎高风亮节的朋友,不欢迎泼货。”杨泽淡淡回击道。 “你!”众迦缪下属愤然而起。其中一今年龄较长的人先冷静下来,威胁道“我欣赏你的胆识,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这番话会造成怎样严重后果那不是你能承担的……” “够了。”纪灵儿天籁之音于此开口。温和中又带了些冷气。就已经足以震慑住四人。无人再敢说话。 纪灵儿冷冷的看了杨泽一眼,看到杨泽一脸淡闲的模样,似乎记起来他的那些无赖之举,连她有时都无可奈何。 便随后望向迦缪,淡淡道,“他是我的客人。和擅闯这里没有关系……现在,能让他离开了吗。” 迦缪看向如茕茕圣峰雪山妙曼孑立的纪灵儿,眼神里掠过一丝急促,道,“你该明白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们尚未完成大圣官jiā付的任务那是每时都不能懈怠的事……” 看到纪灵儿越来越冷的目光,迦缪怔了怔,随即收敛了刚那番情绪的起伏,回复了如常模样,飒然一笑,“杨三世要离开,当然可以。他擅闯入ī地,我们可以不追究,但是他离开之前,必须保证再也不能踏足此处。” 纪灵儿于此和杨泽对视了一眼。眼神微微了bō动一下,似乎掠过一丝迟疑。 杨泽正待出口反驳的当儿,纪灵儿于此开口,“好,他不会再来这里了。” 杨泽微怔,看白纪灵儿。 纪灵儿lù出编贝白齿明媚一笑,迈步上前,轻描淡写的挽过杨泽的手,不顾迦缪瞳孔的倏然微睁与四名属下迅速有些窒息的憋气,向前行去,“我送他一程。” 杨泽背脊绷紧且微微麻痒起来。她明明茕立而难以亲近,此刻却合乎至理的如此这般与杨泽并肩走出庭院。自然而优雅。沿路有淡淡的馨香。 从这里走到尽头的路似乎很长,但似乎又很短。 直到出了庭院皇宫雄伟的外殿远远在望,纪灵儿停了脚步。两人分开。 纪灵儿看着杨泽,略有些失落,道,“就这里吧明天不要再来了。” 杨泽半边脸有一刹隐在yīn影之中,而后又抬起头来,灿烂一笑,“好的。反正我的故事也讲完了。你们很就要走了吗?” 纪灵儿点点头。 杨泽笑了笑,挥了挥手,走向雄伟的宫廷外殿,道,“我有预感,我们很还会再见面的。” 我知道上架发一章有些不像话。而这一章还发这么晚就不像话。实在内心忐忑,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上架综合症了,今天的东西竟然写得极慢。不过倒是涉及到日后的剧情走向,大概慢一些也情有可原。 总之上架第一天,烤鱼给大家丢脸了。 上架之后将稳定,一天两章。 然后就是上架第一日,必须吆喝,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第五十七章 西陀圣女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大晔历334年。 大晔一切安好。左将军之王征没有被刺杀在玄武大街,所以大晔的局势并没有如某些暗流势力想象那般风云jīdng,雪上加霜。驻守西部贡嘎山脉的齐乐毅将军的战报消息传抵大晔,受人关注振奋的不是赢得了几场局部小冲突的胜利,而是成拦截并狙杀了几名企图强行突围越过贡嘎壁垒,进入大晔国界的地玄境修行者。 只是王国以东外海的渔民们日并不好过,外海海境毗邻鹿岛一带风云jīdng,屡有鹿岛神道斋修行者犯境之事发生,这样的事每年都有,但毕竟靠外海处鹿岛国的神道斋势大,大晔也鞭长莫及。 还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今年秋道学院招生开展一切顺利,一如既往的有黑马,有爆料,还有同样稍稍躁动的上林城。西陀殿圣执二院在今年ūn末抵达大晔小一抵境便受到国宾级款待。这便是足以编撰录入国书的事件。目前亦是王都除去秋道学院招生热的话题。 初夏灯火通明的崭ūn侯府,杨泽正坐在家宴之中,上座的有崭ūn侯爷,侯府三房,以及府内年轻一辈佼佼者刘谦,薛冉等人。 杨泽一家在侯府中的地位显著提升,以前崭ūn侯的席宴,原本都只会杨洪远前去参与。杨泽一般都和程英在自己房间里吃饭。 现在侯府内每每吃饭,崭ūn侯杨业都点名要杨泽程英上席。今趟刘谦薛冉等晚辈能够和老侯爷共聚一桌,也是杨业jiā代下去专程召集府内年轻人的一场宴请。为接下来的秋道学院招生大试壮行。然而众人都知道,实际上侯爷是因为杨泽受秋道学院主教事李大明亲自蹬府送来免试录取名额而jī动所致。 大伯杨伟铭语重心长道,“刘谦和薛冉,你们是目前侯府今年有可能考入秋道学院的两人,接下来的大考之上,便要全力应付。” 两人去年也曾经考过,但去年秋道学院只招收五人,所以前没有考过。今年据闻放宽限制到二十五人,两人便有极大的机会。 刘谦和薛丹郑重点头。特别是刘谦,如今一见,便少了以往在府内的那份荣光满面和浮华的特ìng,大概是因为上官燕的教之和杨泽带给他的震撼所致,这段时间转变极为迅速,为人都沉稳许多。 杨伟铭又看向杨泽,身为陛下近臣大学士的他又颇有些自得一笑,“先是杨阙和杨文渊,如今再是杨泽,呵,我杨府如今入秋道学院之中,便可以确定有三个人。三个世都进去了。这是侯府章事。” 杨业uā白的胡须一缕,点点头,“后生有待,的确是人生之章事。” 众人都看得出杨业难得的心情慰。就连初对杨泽略有偏见的二伯杨远征也道,“杨泽,你现在天赋的确比当年你大哥还要好一些。但万不可娇惯懈怠,修行之路,不进则退。你现在不光是免试进入秋道学院,说不定有可能,进入到盛唐联合帝国的三大修行院之中去。那样的境遇,比起现在,可就翻天覆地,地位都不一样了!” 杨远征是将领出生,以前对杨泽的那份傲慢与偏见让人觉得烦厌。此时还一直没有从对杨泽以往不客气的语调中转变过来。所以就连这份对杨泽的肯定和某些期望,听起来都显得有些僵硬。但仍然让周围人心情舒畅浮想联翩。 “三大修行院!?”提到这个名字,就像是提到杨泽那份免试入院的协定一样,周围人都lù出一种向往和憧憬的神情。大晔的秋道学院虽然是大晔修行者的修行胜地,但无疑在整个盛唐联合帝国境内,只能算二等修行院ìng质。 所谓的一等修行院,真正在贵霜陆洲上具备公认地位的地方,盛唐联合帝国便有三处。这三处皆是一等的修行学院,虽然或许并不如西陀殿那般超然,然而却是大晔国版图之上的联合帝国之中,那些有强权,强势的人向往之地。 既然在联合帝国的版图中是如此的地位高悬。那么自然想要进入,也是难上加难。就算大晔秋道学院,若是能成推举出一名优秀的修行者进入联合帝国的修行院之中,那也将是无比荣耀的一件事情。也是对大晔极有好处的事情。试想一个从帝国学院之中进修出来的强大修行者,其本身也是大晔国出身,对大晔国那是可以提供何等的帮助。有这样的强者在旁环伺,恐怕大晔附近皖金和流霜那样敌国的一些修行者们,要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之前,恐怕都要先掂量掂量这些帮衬大晔的人的意志和实力。 毫无疑问,杨泽此刻就被众人寄予了未来要进入帝国修行学院的众望。 当然任何事物都允许人去设想去胡思lun想去做做白日梦,众人都知道杨泽可以免试进入秋道学院,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代表着他就能触mō到帝国修行院的脚后跟,那是大晔天底下困难的一件事之一。比登上千年封化的雪山顶困难。比大晔孱弱的海军击退鹿岛神道斋ā扰王国海境的修行者飘渺。但在这样的聚会上,总需要一些喜庆的话题和引来助推气氛,给杨泽赋予一个美好的期待,也未尝不可,就像是一种补偿。 他曾经像是黯淡风化的岩石一样抛在角落里,被众人忽视得太久了。 …… 杨泽微微一笑,实际上心中对修行学院并不感兴趣。因为大宗师的记忆碎片告诉他,若是循着记忆碎片的一些指引去提升自己,他可能远比加入什么修行院强得太多。这就是修行院为什么总走出强者,却永远出不了一位大宗师的原因所在。 众人觥筹jiā错之间,就有人引入正题,说起今日掀起王都滔天风lng之事,道,“原来今趟西陀殿使者一行之中,除了那位殿内执事院副院长,迦缪圣官之外。居然还有圣事院的圣nv亦在其间!” 崭ūn侯府的席桌上,立即像是憋不住炸开了一样引发轰然议论起来。 “这个事情,今日我也听说了” “德昭天那边立即又调高了一个接待规模。这事整个王都都有些措手不及。” 崭ūn侯杨业摇摇头,喃喃道,“圣nv居然并没有呆在西陀殿之中,关键的是西陀使者一行途径联合帝国,多番势力抵达大晔,居然途中没有lù出一丁点消息。却在临走时曝出圣nv也在使者一行之中。此事掀起bō澜巨大,圣使一行人之前途径的那些势力国度,得知此事都纷纷发函。圣nv偏偏在大晔曝出身份如今是有很多人对我们大晔眼红啊……” 只是席间府中叔长之辈在热切讨论这番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席间杨泽短暂的沉默和发愣。 “圣nv” 听到杨泽喃喃念叨,薛冉斜瞥了他一下,ǐngiōng言语自得的道,“圣nv是西陀现任殿主之nv,年纪轻轻便是天玄境六品修者。被热议为西陀殿下一代继承人。是贵霜陆洲以北之地出名的美nv。”薛冉对杨泽眨了眨眼,笑续道,“你以往只在王都uā天酒地,对这些外围眼界开阔的事情,便是懵懵懂懂,当然不知道无数外面势力和人们所仰慕的西陀圣nv。所以也无想象当人们知道今趟西陀使者一行中有她,并在我们大晔现身的时候,此时此刻的疯狂。” 杨泽耸耸肩,“我又没你这么uā痴,自然不会四处打听这些事情。西陀圣nv是nv人,你也是nv人,听到别人如此优秀,多少你也应该有些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好,怎么会这样一幅恨不得追求别人的模样?” 薛冉瞳眸明丽的望向杨泽,俏笑打趣道,“若我是娄人,一定第一时间追求她总不能像你一样,别人可能都懒得看你一眼唷。” 刘谦凑近杨泽右肩道,自上官燕的事情过后,刘谦又是在府内遇见,都会主动找上杨泽说话,神态再无往日的虚浮,为沉稳谦恭。近日和杨泽之间距离都拉进不少,“说起追求,我知道在西陀本地之中,追求圣nv和够资格追求她的人也很有一些。至少那位目前在西陀执事院担任副院的迦缪圣使就是圣nv一直以来的追求者。他们在西陀圣地朝夕相处,也是公认极有可能得到圣nv垂青,共同继承西陀殿的人物。这让外围很多人都因此裹足不前” “如今得知迦缪和圣nv都在大晔国。又引发了不知多少人的妒忌和狂热。”刘谦喃喃道。因为圣nv的存在,让不少慕名仰慕她的青年对迦缪是如芒刺背。而不少见过迦缪丰朗俊逸之容的nv们,对圣nv便形成了一种无形间的抵触。两人都有那么一些青年领袖的ìng质,是以会掀起那么大的热á,也在情理之中。 看到杨泽发愣,薛冉和刘谦总算心头平静了一些,心想杨泽近日的风头都完全抢过了府内众人,甚至在王都上林也如一股旋风。现在适时抛出两位青年标杆,高高在上的巨大存在,至少也让他不要有太过骄傲浮躁之气。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 谁知道杨泽静默了半晌之后,然后开口询问,“西陀圣nv是不是叫做纪灵儿?” ::,:力……”,”。 今日三,这是今天上架的第一,求月票! 第五十八章 灵脉者 第一卷 仰望天堂 静默了半晌,杨泽开口询问……“西陀圣nv是不是叫做纪灵儿?…… 刘谦微微一愣,显然这个问题他也还并不知道,也只有看向掌管着内库,有很多侯府外围产业的信息,向来见多识广的薛冉。 薛冉怔了怔,然后对杨泽笑,“看来你并不算太孤陋寡闻。” 尽管之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然而这一刻听闻这个事|实,杨泽嘴巴还是微微翕张卝开来,透了不少风进去。 晚饭结束,众人逐渐散去。 侯府非常的大,因为很大。所以就算是从众人吃晚饭的主宴大堂出来,走到杨洪远杨泽的那处三房别院,也要过几个青石板的拱桥,走过两处园林,绕过一处人工的流溪和小瀑布竹林。这段路程杨洪远在前面走着,杨母程英一|手拿了几个青皮泛黄的小楠柑,和杨泽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录着。 程英录得很仔细,就如同她的ìng格一样,录出圆卝滚滚的小楠柑,通体泛着透卝明的è泽,从中撕卝开,一些递到旁边杨泽的手上,少许放入自己的口卝中,一口咬下微甜。觉得两母卝这样悠闲的散步吃着楠柑,也是极为美妙的事情。 杨洪远时不时回过头看两人,或者走在道路的转角处等待,每每等到程英走到面前,她便会抬起手塞到他嘴里一瓣桶柑。 杨洪远笑着咀嚼,看着杨泽的目光无比柔和宽厚。 他升任了崭ūn布政使。如今杨泽通|过了原来让人忧虑的成卝人冠礼,光是杨泽的成卝人食俸,一月就能拿到一百枚金傍。这对以前全卝家一月二十五枚金傍来说,生活水平一夜之间提升了四倍有余。带来的变化还有许多。比如桌上能吃到多的ròu,比如为了辅助杨泽苦修,程英会买了多的灵y熬做y汤给杨泽送去。 比如府内很多知事都会前来嘘寒问暖,比如每到一处,便总会有人笑容满面的提及杨泽的进步,以前和现在相比的改变。往往能令杨洪远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许多。 能看到杨泽一步一步的成长与光卝明的前途,两人恐怕此刻就算是置身泥潭绝|境,也会觉得内心幸福安康。 这个世界上,太多人追求修|行路途上的不断进步和追求,恨不得将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到提升自己的修为之上,那样便可以绝对力量掌控别人生|死。也有很多人追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卝贵威能。也有很多人卝大把捞金,豪f强强联合,获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但对杨泽来说……切都比不上此刻这种和自己父|亲在一场酒足饭饱过后缓缓散步而行,还能吃到一旁母亲录给自己橘柑的这种日。他曾经从来没有体会过,所以现在这样的恬静安逸,让他愿就此沉醉不醒。所以让他觉得一直所守护着的这一切所付出的代价十分有|意义。 当然,这样的情形下,他的身边还应该有个姑娘,能应情应景。 他脑海中有那样的耙影形象,但那形象不是董董。大晔天下周边又有些动卝dng,任何细微动卝dng,都会让董司马一家军部高卝官忙得上蹿下跳,所以对杨泽崛起的消息,他们或许还来不及为当初摇摆不定而后悔。而自然那个骄傲十足的董家大小卝姐,也必然会想起当日他划地为界的事情,从而加的高傲…… 也不太可能是薛冉,尽管是没有血缘只有亲缘的表姐。但是若这么和她一起与自己父母走在一处,恐怕沿路的侯府中人,早里三圈外三圈的将四人围得水泄不通看稀奇看热闹。 杨泽终于还是无可避免的会想到纪灵儿。住终心头还是会将她的影模糊开去。 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喜欢太过飘渺mí|雾的海市蜃楼,趋近于从理|智中劈卝开mí|雾,一刀见血的现实。 在皇|宫外殿她前来送别的时候杨泽曾对她说过,他们会很见面。但杨泽并不知道这样的“很”是多。一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自知道对方是西陀圣nv之后,杨泽发现,好像他们之间是的确有距离的。这样的距离对平常人来说,是时间这种具备无限大能的存在也不可能拉近弥补的。刹那崭身便是沧海桑田。 所以他微微自嘲一笑,只是觉得很可惜。 若是有一天,她要嫁给那长得很漂亮,也很疏离高傲的迦缪圣使。他心头一定极为不爽且蛋疼的。 …… 到了自家的院落mén前,杨洪远和程英提醒了杨泽早睡过后,便在院落分岔口分别。 杨泽摇着头进|入自己的别院,突然觉得院落很空旷,杨阙和杨nv渊离开,便再也没有人分享自己的汤沟yín酿,没有人和自己月下对饮,探究这个玄奇世界引人入胜的人文地理。 夜光静静洒落,杨泽站在院落之间,发呆般的瞩目着夜光下的墙影,树影。然后……还有人影! 那的确是一个人影,正站在杨泽背对的别院院墙之上,映着清冷月光,在自己脚边的地面投出一道影,因为角度问题,人影仿佛就贴在他身旁一样! 一种诡异而背心发卝麻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直达脑干。 如果对方可以这么无声无息的潜到侯府这处别院,如果是刺客或者敌人什么的,杨泽觉得这场仗也不用打了。 他缓缓转过头来。 看到的是月光下一袭粉衫随风起伏,高佻清雅的纪灵儿。 正站在围墙之上。她背后的月亮很圆,很大。像是她此刻那对盈盈泛光的眼瞳,一抹琉璃藏三千琥珀。 杨泽觉得当时自己就思密达了。 半晌后,他伸出一只手上捏着的ā瓣,问墙上那个少卝nv,“吃不吃?” 借着那份月光,纪灵儿还能清楚的看到,楠瓣上还有被他手来回捏了多次而有些指印的橘ròu。 所以她略有恚意的摇摇头。 “你怎么来了?”杨泽很想等那个nv孩从墙上下来然后伸手掐一下她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他也不确定此刻见到的是不是真是纪灵儿。 皇|宫|殿内的那个纪灵儿。温泉边的那个纪灵儿口乃至于此刻让周边国卝家和大晔青年们沸腾的那个西陀圣nv纪灵儿。 纪灵儿嘴角牵带起一抹洋溢的微笑,“因为你是灵脉者。” 这番话随意得就像是在说一个今天天气很好,今天下午吃饱了之类的理由。 “灵脉者?”杨泽愣了愣。 “从和你的手接卝触,探寻你体卝内的经脉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后送你出庭院mén,我还再度确认过。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你的确是上古灵脉的觉卝醒传承者。……纪灵儿秀口轻启,缓缓道,“虽然我知道你从气海二品到存意八品的期间里,服用了上等的丹yjī发潜能。但无容置疑的是,伴随着你的第二气海,同样觉卝醒的是你的上古灵脉。” 杨泽愕然,半晌后悻悻道,“我知道自己天赋异禀。但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发现我这种天赋异禀。” 这就是真正的奇异之处,杨泽的第二气海觉卝醒,他并没有如自己大哥杨阙或者其他很多人一样,天生发展出自己的长处。如果神识强大,便能从初的剑修御物,修卝习自己适合需求感|知敏锐的卝,从而成长突破,成为神箭手或者念力师那样的存在。亦或者发展成体修,修|行强大卝ròu卝体的卝,终以武证道,武破虚|空。亦或者成为气修,可以修卝习对真气掌握极为jīng准的卝,成为神术者,大宗师,对真气和天地元|气感|应深刻之处,还能做出种种玄|妙表现,揭卝示世|间真卝理。等等等等。 他拥有的是“通悟皆明”的体质。说白了就是什么都会,又什么都不强,就和平庸是近义词一个同卝胞兄弟。但杨泽的记忆碎片中知道自己这种体质如果付出比别人多扎实数倍的努力,多不计失败风险的投资,那么投资回报也必然会相当惊人。 他知道自己这种体质的形成可能与自己身卝体里大宗师的记忆碎片有千丝万缕的联卝系,因为那个大宗卑在他身卝体记忆碎片的整合,便可能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他的体质,这就像是一个人的本能一样。那些记忆碎片拥有了某种程度的本能。 伴随着他存意境修为的达到而觉卝醒。就像是他懂得【塑灵师】的技能一样,如同一种天赋,比如他可以毁灵宝的“生气”。这就是他从本能中继承的天赋。 只是他并不知道卝人家西陀殿把这种体质美其名曰称作为“上古灵脉,。 西陀殿自千年|前就开始存在并源远流长看来有文化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啊。 杨泽是灵脉者的秘密开|启了。 求月票啊求月票! 和前面差距越来越大了。你们总不想烤鱼匆忙上架再这么一头悲愤的撞死吧。 接下来还有一章!我要爆了,你们还捏着小月票做什么呢? 第五十九章 高手风范(求月票订阅)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我知道自只很天赋异禀,但关键在干,这样的天赋到底奇特在什么地方,会不会将我变成一个很奇怪的怪人。”杨泽明白并不是所有的天赋异禀就会是很好的方面,有些副作用将是一个正常人绝对难以承受的。 同时当知道纪灵儿是因为自己这种特殊的资质来意过后,让他在恻隐间莫名有些失望,原来当初纪灵儿任由得自己握住她的手,或者后当着迪缪的面挽着自己的手送出庭院,那都是在悄然测试印证自己是上古灵脉传承者的事实。 听到杨泽这番担忧,纪灵儿像是有些吃惊和看一个暴殄天物的人一般,道,“上古灵脉的觉醒传承者,放在千年以前都是极为罕见的体质。在圣殿的卷宗对此有很多的记录,我初和你接触的时候感觉有些奇特,但也没有太过肯定,直到你觉醒了存意境修为,踏入了修行第二重境界,我能真正的确定下来你也许根本还不知道,你拥有的能力,不是奇特,也不是强大而是,非常强大。 纪灵儿说着抬起头来,远望深蓝è的夜空,“我离开神殿的时候,老师的教导中就曾经提到过这样的体质,并推算出灵脉者的存在事实。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真的遇见到这样一个人。“ “虽然这种说让人有些泄气,但我还是要问一下,是不是如果不是因为我有这种特殊体质,那么在皇宫内的那处庭院,你便不会每天在那里?而你在那里的原因,是因为我的特殊,所以想静待观察?“杨泽现在并不急于求证此刻自己这种千年罕见的天赋有何利弊,只是突然想问这个突然憋在心头的问题。 纪灵儿在月è下微微怔了怔,似乎想不透他怎么会在这里纠结这个问题,道,“这很重要吗?“ “重要。”杨泽点点头……“因为那直接影响着你在我心里的印象。我要确定你不是借着听我那些费尽心思讲述的故事,从而在借此试探研究我。” 纪灵儿哑然,半晌皱眉,她蹙眉的动作在月光里有股难以言喻的清美,道,“当然是在听你的故事。难道你觉得我有每天都试探你的必要。” 顿了顿,她似乎略有不满杨泽的这番揣度,“只有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或许会由此揣度别人。” 杨泽置若罔闻,道,“那当时为什么我讲了那么多自认为绝对动人的故事,还是没有见到你有任何威动的迹象。” 纪灵儿神情浮现出一丝微微的嗔è,先是不语,片刻道,“我只是运将眼泪bī住了。难道我要任由得被你编作的那些故事nòng哭然后好满足你某种yīn暗的成就感?” “” 杨泽很认真的看了墙头的纪灵儿半晌,道,“靠你狠。” …… “你是灵脉者,而每一个灵脉者,都有可能变得强大。自出殿的时候,我的老师和殿主就曾经无数次教导过我,如果真的遇到了灵脉者……“ 纪灵儿从月光洒落的墙头微垂螓首望着自己,这是很寂静的场景。 但杨泽却破天荒感觉到她眸里,一丝丝令人灰心丧气的寒意。 尽管杨泽对自身这种被称为灵脉者的体质又是振奋又是忧虑,同样明白自己有这番境遇,恐怕还是和他异时空的灵魂有些联系。因为这种亟待了解清楚地心态,让他有些迫不及待的狐疑问,“你老师说了什么识“ 纪灵儿那对无焦的眸看向自己,那一刻杨泽看到的是她眼睛里的哀莫,“神殿告诉我,如果一旦遇到了灵脉者,便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番话后一个尾音落下。杨泽就看到纪灵儿的身体从墙头那里升了起来。淡粉的衣块在背后又大又圆的月亮下翻飞,她腾升而起,手撮剑指,周围的时空仿佛在那一刻停顿了。只有她如谪仙落凡尘般从天而降,不断放大的身影。 在这前方处,是她并拢的剑指,朝杨泽的眉心而来。 杨泽发现在这样一幅绝美的场景中,他身体竟然无挪动分毫,竟然是任何一处都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纪灵儿的剑指直刺而下。 杨泽不知道究竟自己灵脉者的体质,强大到何等地步,能让西陀神殿那样的地方为之忌,P,恨不得在自己未曾强大起来的时候,先一步抹去存在的印记。 出乎意外的,杨泽竟然感觉不到死亡降临的那种恐惧。 他没有闭上眼睛,他看着纪灵儿的身影落下,他看到这个nv孩从墙头出现的时候,令他心脏都为之搏动一跳,从她说出那句“你是灵脉者”的时候,杨泽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居然是为了杀了他而来。 他很想知道纪灵儿这一指有怎样的威力。下一刻他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姿态死亡。但愿不要太过残酷。 一抹柔软冰腻的触感。碰到了自己的额头。 一切狂暴的风声仿佛在那一刻倏止。压制自己身体难以动弹的无形力量都尽数的卸去。杨泽重又听到了月塘初夏蝉鸣的声音,还听到了掠过桐树的风声。吹得叶沙沙作响。 他的眼睛和纪灵儿的清澈秋bō对于一处,两个人都眨了眨,眨了又眨。 “你不怕死?“纪灵儿有些微微愕然道。对杨泽颇有些舌目相看。 杨泽保持着那股平静的神è,淡淡道,“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事实上他大uǐ以下都在微微颤抖,他总不可能说抱歉因为下来得太太迅猛,所以我还来不及哇哇大叫撒uǐ而跑。 纪灵儿收回手指,杨泽额头的那抹冰腻触感消失,她的眼睛微微弯起,聚了月的清丽,吐了吐舌头笑,抱歉,跟你开个玩笑。” 杨泽很想张牙舞爪破口大骂“我他妈差点以为你要干掉我!”,不过碍于刚的高手风范架得太高,只能淡定点头一笑,“这个玩笑不好笑。” 第六十章 神殿西陀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灵脉者因为体内灵脉的关系,所以几平是天生的塑灵印,这么说来,你是真的会那个已经消失很久的塑灵技能了?”和杨泽并肩坐在他房间面前的mén槛上,纪灵儿疑uò而带着些期待的问道。 杨泽点点头,想了想,拿出随身携带缴获自赵晋的那枚虎符,捏着,然后开始注入灭气,整个虎符突然通体发出澄明的光来。这是一件宝即将被毁灭内部灵气时候的回光返照,既然不打算摧毁重塑虎符,杨泽又收回了灭气。灵宝虎符回复如初。 “这的确是和工物师截然不同的技能。”纪灵儿看得出还是首次得见,眼神兴奋莫名,竟然有些小nv孩心ìng的不住点头。贵霜陆洲土存在工物师,即是通过在物品之上绘制灵符,然后用这种方制造出蕴含灵力的物品。比如炼剑常用的冲压锻覆,便是在剑胚之上刻印符文,使其具备吸聚灵气的能力,然后再用另一层钢质覆盖剑身完成整把剑的打造。 工物师用这种办,为物品注入灵气。甚至有些工物师,还可以用塑形附灵的方,从而创造出一些简单的灵宝。比如杨泽手中的虎符,便是在工物师手中打造之物,虎符通体琥珀è,而内部看得到一些细细的线条。正是它这种内外部的构造,使得可以吸聚灵气,从而产生出一个攻击ìng灵宝的效果。工物师用这样的办生产出了很多现世用的灵宝。那些很大部分是量产。也因为工物师的珍贵,所以基本上各个国家都有工物部,用以聚集这些工物师,从而有序生产出许多有用的灵宝。 而工物师也因此地位是相当之高。这片陆洲土有太多人穷其一生的追求,都只是为了成为一个好的工物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工物师也算是塑灵师的一个分支。 但一个优秀的工物师,也成为不了一个真正塑灵师。 塑灵师是超脱这个陆洲的存在,如果说工物师是通过ìng状的改变来赋予一个物体灵气。而塑灵师便是从ìng质的改变来彻底重塑灵宝的生命。 这里有本质的区别,比如说工物师是发现了水可以从气态变为液态同时转为固态。那么塑灵师便是发现了水滴是由微粒构成的。工物师掌握了灵气的流动与运动轨迹规律,为之所用。塑灵师是可以直接微观控灵气尘埃。 两击鸿沟方面的差距便在于此。 “这么说来,我是不是要比所谓的工物师水平高上太多?”杨文道。 谁知道纪灵儿只是扫了他一眼,淡淡道,“现在普遍认为,一个很优秀的工物师,可以做出六阶旧级的灵宝。我不认为现在的你可以达到。” 杨泽愕然,六阶十级!他到目前为止也就做出过零阶7、8级的物品,都不要说六阶旧级了,就是那些能做出三四阶灵宝的人,在杨泽看来,都不是吃素的家伙。 难怪大晔国工物部每年对外的招收工物师都排满了长队,但终录取人数是寥寥无几,这里面的成器率还要低很多。 …… “你知道我是灵脉者,我现在也知道我是灵脉者。但目前的关键问题是我发现自己的这个身份毫无用处,除了能够重塑灵宝之外。目前我体内的真气的容纳调用能力,都要比同级别的人弱得太多。”自进入存意境八品之后,杨泽很便自省出这个问题。当日里上官燕的存意境修为给他带来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但此刻杨泽便发现,他也同样达到了存意境修为,虽然的确比起气海境有质量上的突破。凝聚在身体中的真气他看得出要比同级别的人jīng纯。然而数量还是有很大的不足。 就算是目前同级别的上官燕,杨泽都觉得对方的真气在自己之上,相对而言他自身都较为孱弱。 灵脉者的体质赋予了他“皆通并悟”的能耐,可是他无论是神识念力,还是体能强度,或者真气容纳量,都和同级别的人有差距。他可以通过刻苦的修炼来弥补提升。可这种体质的差异,他又该如何去应对? 就像是一今天生体弱多病的人,尽管有jīng妙的,但恐怕在身强体壮的人攻击之下,会支撑得相当辛苦。 纪灵儿用手轻捋了一下在风中不安分的鬓角发际,道,“灵脉者觉醒的时候,的确是比较孱弱的。这种特殊体质注定了刚开始你的气海容量会在同等修为下极为弱小,然而灵脉者大的好处便是,这种弱小只是暂时,并不是永久的。上古灵脉体质使得你可以吸收灵气,用以充实壮大自身。你吸收的天地灵气越多,再辅以自己坚持不断的努力,你的体质就越强,甚至从现在你弱小于同修为的人,变成强过他们。” “吸收灵气?”杨泽愣住了,他可以重塑灵宝,也曾尝试过引气入体帮助修行,但是吸收灵气,这似乎还真只是首次。 “你试试。”纪灵儿屈指弹出一个幽绿的小物件,杨泽接住,低头一看是一颗看上去淡绿è的晶石,几乎是不用查探,凭借杨泽塑灵师的天ìng,就可以看出其中蕴藏有丰沛的灵气。这是一颗地海诸岛灵兽结出的灵晶石你尝试吸收他其中的灵气试试。” 天地间很多事物都蕴藏有灵气,比如类似灵兽的晶石,或者灵y,或者某些天生灵气之物。 “可是”杨泽望着纪灵儿,眼睛一片茫然,“我并不知道如何能吸收其中的灵气…… “真是lng费灵脉者的天赋……”纪灵儿微微摇头,她在月光下做出这副没声好气的样颇有些别致,道,“西陀的殿经之上虽然没有详细记录,不过有一段口诀,大致应该是和这种方相关……” 纪灵儿默了一下,然后慢慢将口诀复述了一遍。 “引灵归墟心肾水火自jiā威……” 开口念道中后段,纪灵儿发现杨泽已经跟着她缓缓念起来。 杨泽当然知道这个口诀那是他初用以引动雪山温泉中的灵气入体洗髓炼骨的“引气诀……。 他大大没想到生僻无比的引气诀,竟然会被登堂入室的记载在西陀殿的典籍经书之中,被奉为是灵脉者成长的mén。杨泽本身便有相当的基础,如今仔细一想,就已经是一窍通十窍。明白问题的真髓所在。 他可以引灵气入体修炼那时候是他还没有觉醒灵脉之前,而如今拥有灵脉体质,恐怕再施展引气诀,他的上古灵脉体质就可以吸收灵气,从而强大自己的体魄。而他塑灵师的能力,又可以将一件灵宝中的灵气尘埃分解出来,用以强大自身。这就是灵脉者的强悍之处。 就连强势的西陀殿也都除了引气术之外,没有记录灵脉者究竟是如何通过吸收灵气从而变得强大的。那是因为,编撰西陀经卷的人并不是灵脉者,所以也自然不知道在灵脉者的眼睛里面,一切灵宝都是由灵气尘埃按照一定规则所排列组合起来的。而杨泽,可以将其分解重塑,从现在开始……还可以将其吸收。 他握着纪灵儿手中的那枚晶石,亲手运气辨识一番,半晌有些惊讶,“好充裕的灵气!” 这是一颗灵气达到三阶左右的灵晶石,杨泽再不等待,握着晶石,输入灭气只看到那枚灵晶石微微的发亮起来,通体幽碧甚。伴随着灭气的输入,灵宝内聚合的灵气开始瓦解,像是无数细末组成的河流一样,缓缓从晶石内部流出。 就是现在了!杨泽立即施展引气术。渐渐看到除了之前飘出来的无主尘埃之外,分解出来的灵气,都在缓缓转向,流入杨泽的手指手掌之中去。 一股奇异冰凉的感觉沿着他的经脉流淌,通过手掌的经络汇入他的体内气海中去。杨泽能分明的感觉到体内两处气海的那种欢欣雀跃,仿佛被这些灵气jīdng得不安分起来。然后灵气投入气海之中。便立即像是水倒入沙漠滚烫的沙地上面一样,浸没而入。 只是这种吸收灵气的速度极慢,然而投入到气海中去,杨泽还是能感觉到那些灵气都在缓缓的炼化,似乎在成为充实气海的一部分。 大概过了两盏茶的时间里面杨泽停止了分解,睁开眼睛。 而他手中的二阶灵晶石,只是被分解了小部分的灵气出去。仍然残留有大半。而此刻进入他体内的灵气还在气海驻留,气海此刻像是沸腾的热水一般,不断的翻腾,正在适应磨合炼化后吸收的过程杨泽明白吸收灵气并不是那么轻易而简单的事情。 “大概是修为所限,我的气海能够吸收和炼化的灵气仍然有限得很。要完全炼化吸收这颗灵晶石里面的灵气恐怕都需要三天时间。”杨泽将手中的晶石递还给纪灵儿。 吸收灵气仍然受修为所限制,那是一颗三阶左右的灵晶石,杨泽心想若是达到四五阶左右的灵晶石,恐怕自己难以将其分解彻底。也难以吸收提取其中高纯度的灵气。 只是杨泽不知道,刚展示的这一手吸收灵气,就已经让第一次见到的纪灵儿震动,毕竟曾见到典籍记载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纪灵儿并没有接杨泽递过来的晶石,微笑道,“送给你了。” 她手撑在地上,身体ǐng立,蜂腰之处又让人险些忍不住想捏上一把的冲动。杨泽从侧面注视着这一切,只觉得、异常好看。 纪灵儿似乎有所察觉,转过头来,略有些嗔意的看着杨泽那无处安放的眼睛。她的脸带着些初夏竹桃uā的泛红。 杨泽却又恰到好处的洒然一笑,丝毫不以刚自己的目光为耻。 纪灵儿早对他的这种无耻有所觉悟,顿了顿,启口道,“老师曾经无数次惋惜过,只可惜西陀殿千年的发展以来,从来没有一个灵脉者降临在神殿之上。如果神殿之中出现一个灵脉者,那将是整个西陀之福……” “所以我想……你愿意跟我去西陀吗?” 这是第一,下页,有些话想说一下。 第六十一章 大考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月票终于稍见起è了。拜谢兄弟姐妹们,并继续求票。仍然有较大差距啊,不容乐观吖。握手! 从杨泽第一次从皇宫内院那处出现,从他第一次“无耻”得和自己搭讪,甚至加无耻的去揭自己食盒中的食物填饱肚。 纪灵儿初是对他极为冷漠的,说不上厌烦,也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就像是望着世间一个普通看到她有此反应的少年一样。没有拒绝他的接近,便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将他拒之千里。 如果杨泽足够聪明,或者他是纵意情场的老手,就算是再刀枪不入,或许都可能被她那锐到割人的距离感伤到,甚至拂袖而去。 漠视的态度,便是不去在意。打击一个人紧要的办,便是让他知道你从来没有在意过他。 这是纪灵儿对一路而来,甚至西陀那片拥有无数自傲,自信,虚荣,谦逊,明朗,痴妄等等自认有资格追求她的人有到的武器。 不去在意,便是大的漠视。伤到了自尊,是伤得真疼。 她冰雪聪明,所以对这一切dòng悉手段运用得炉火纯青。 自认为难以bō动黑潭一样平静的心湖,然而终还是被杨泽那些故事所打动。那些杨泽说是信口瞎编,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像是无数把针撒向柔软心脏让她跟着心神牵动的那些故事。 当故事讲完的时候,纪灵儿觉得至少从一个程度上来说,杨泽成了。她对他并没有生出反感,甚至还有些许说不出来的微妙好感。 但这一切终都会有个终结。 像是野兔寻觅到了一处华盖般的大树,像是海豚的啼音惊动了天空优雅的云雁。但就算大树允许野兔的停留,终野兔还是会被时间埋葬,大树却还将屹立百年。而云雁就算为海豚的啼音徘徊,终还是要随着季风迁徙远去,徒留海豚原地游弋。 对纪灵儿来说,杨泽就是那只野兔。杨泽就是那只海豚。他既不能去往西陀殿。而她自然也不可能在大晔停留。 直到发现杨泽灵脉者的身份,就真的让纪灵儿振奋了,也让她真正思考了接下来的可能。 纪灵儿原本以为可以从杨泽口中听到毫无疑虑而且很确切的答案。但是她发现自己好像还是错估了些什么。 看到杨泽没有回答过后,她眼里透着丝讶然的看着他。 “抱歉,我不能跟你去西陀。” 杨泽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偷看她的那样,像是牵起她手的那样。也像是此刻拒绝她的这样。 纪灵儿瞳眸略微的张大。随即她的目光在接下来杨泽的话语中柔和。 “尽管我知道进入西陀殿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那不是我要走的路。你有你要走的路,要做的事。我也一样,我也有必须要去做的事。要守护的事物。”杨泽道。 “什么要守护的事物?”大概没有想到杨泽会拒绝自己,又或者西陀殿在她的心中地位较高,所以她还没有想到,会有一个人因为自己要做的事情,而拒绝进入西舵。 “有很多我生活的地方不像是你,严格来说可能会恶劣许多,可能周围会有些危险,如果我走了,那么或许我身边的人就有危险。” 顿了顿,杨泽又道,“我不指望你能够理解,兴许有些事情在西陀人众高高在上的位置看来很可笑和脆弱。然而那是我目前为之奋斗的理由。殊途同归,等我有足够的实力。我会去西陀,也许是旅游,也许是去兴致所至看风景,还也许是去……找你。” 看到杨泽此刻散漫和随意中清秀的眉眼间透出某种坚毅的神情,纪灵儿仿佛重认识杨泽一样,看向他的眼神,都聚了不少欣赏的熠光。 然后她点点头,只是在听到杨泽那句“去找你”的时候,掠过微仅可察的哀伤。 和他同时起身,笑了笑,“我走了。” “过几天便是大晔秋道学院招生的名单公布,西陀圣nv临行时会为王国官方秋道学院的学员赐福,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并不是我们后的会面。”杨泽开朗的笑了笑,像是一个后还能占些便宜的市侩商徒。 纪灵儿愣了愣,随即明白杨泽这番话里隐藏的某些小信心和小骄傲,于是脸上掠过一抹温柔的神情,就如同她在很多万众人瞩目的地方所展lù的神态一样,对他笑道,“那我是不是该提前祝贺并表扬你。进取向上的年轻修行者。” “口头表扬没有什么意义。我们那里的人流行的是拥别。”杨泽心忖若不是碍于面前nv修为极高,他或许会趁着这么近的距离来个偷闲似得友情拥抱。但终还是怕她护体真气什么的将自己震个半死,所以忍了。 纪灵儿就像是没听到这番话一样,神è如常,好看的ún角噙着些促狭。反倒这番模样,让杨泽觉得有点尴尬。 “我走啦。”纪灵儿终还是转身而去。就那么消失在明月夜的别院之中。接下来便是大晔年轻修行者们人人自危的秋道学院招生考试。 从大晔全境有资格参加考试的三百二十五人之中,选出二十五人出来,这的确是一个很无奈的局面,但也必须是这样的局面,大晔外国境的年轻有为修行者不断涌现,这对大晔的安全来说本就是一个威胁。而修行的实力并不在于滥,而在于jīng。 秋道学院既然是大晔唯一正规的修行院,就是要jīng益求jīng。在今年的三百二十五人之中,选出二十五个优秀有资质的年轻修行者,进行培养,以集中资源,真正的教导出王国修行者的下一代栋梁之。 御史大人府。 “碰!” 上官燕手一翻,将茶几上的一盏热茶连盘带碗推翻在地上,他华衣锦服,若不看脸上不太协调的大鼻梁,便也算一表人的面容沉怒道,“为什么他杨泽就可以免试,而本公今天还要穿得冠冕堂皇的去大考会场!?要知道我是达到存意境修为的那个人,乃是院长钦点的入院人选。连我都要大考,他杨葬又有何立场不考!” 下面的一位府上之士低声道,“公难道忘记了,秋道学院今年有一人免试入院的名额,原本是公所得,但终公推却了,想来那名额顺移,就到了那个走了狗屎运的杨泽头上。” 上官燕眼神掠过一丝yīn厉,他不过十八岁的年纪,然而却有着和年龄极不相符的城府……“谁定的规矩!?” “据说是学院主教事李大明,说是既然上官公不要免试名额,这样的宝贵机会,应该留给需要它的人,所以……” “放屁!”上官燕拍桌而起……“原本是我的名额,现在那个杨泽好端端的在府上淡闲喝茶,而我还要在这么热的天戴冠着锦跑去闹哄哄lun糟糟的会场大考。这岂不是整个王都都会看我笑话!” “那是的确,上官公原本之意是要亲上考场,以实力震慑所有考生。但哪里知道那个杨泽他竟然如此无耻!” “哼!这大晔当真是没有王,真如父亲所说,走到天è将尽的时候了……” 在上官燕这么寥寥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身旁的人都沉默不语。 随即上官燕理了理衣服,从刚的盛怒回复了一番无所谓的样,只是眼睛里掠过一丝yīn森,“那个杨泽,我迟早会把他从我面前抹去!” …… 杨泽仍然不知道放弃了纪灵儿的建议究竟是错还是对。但他知道现在,至少他没有去往西陀的理由。 若知道杨泽拒绝纪灵儿前往西陀殿,就算是此刻大晔无数人跳出来骂他是不是失心疯,放弃如此这般好的提升机会。杨泽还是仍然没有怨言。他大的底牌,便是体内那大宗师的记忆碎片。 首先大晔国仍然有他需要去除的内部隐患,再者他还有不去西陀殿的理由,便是体内记忆碎片带给他的自信。因为见证过前世宗师级人物的成长,便相信这个世界上西陀殿这样的存在,并不就是你达到追求至高力量的唯一途径。再者,他内心的高傲也并不愿意在纪灵儿的照顾下成长。男人就要自己出去历练,若是总寄望于别人,或许永远都不可能达到一个了不起的高度,俯瞰芸芸众生! 对杨泽来说,大宗师的记忆碎片并没有一来就让他拥有难以披靡的力量和告诉他太多“宝藏”的所在地。 但却莫名的让他拥有了眼界……自信,乃至于勇气。 这就是他所获得重要的东西。也是唯一需要的东西。 学院大考的这几天里面,杨泽便呆在自家别院之中,每日吸收纪灵儿留下的那枚三阶灵晶石。等到吸饱了三天之后。 那枚灵晶石的所有灵气,全数被杨泽的气海炼化吸收。 初炼化的时候两大气海不稳妥和bō动,逸散的真力让他极为难受,后收服这些灵气引为自己所用之后,发现体内两大气海的确有不少可喜的改观,真气容纳量和运行速度从十旋臂达到了十一旋臂。提升了近一成。 气海输送真气的爆发力,比以往有力了不少。 自己这种灵脉的确是极好的东西。以他现在的进境,还没有达到饱和的时候。也就是说仍然可以通过分解三阶灵气之物增长培养自己的灵脉,可这三阶灵气之物在舍大晔都是稀罕之物。哪里有那么多让自己吸收分解? 暂时不去想了! 杨泽在崭ūn侯府的葡萄藤下,拈起桌上的茶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清苦的茶味入口,觉得这样大晔普遍大考的日,自己在这边如此悠闲散漫,晒着太阳,翘着二郎uǐ喝着茶,是很有一种优越的舒畅感。 接下来还有一章,兴许能写到我想写的地方! 烤鱼持续爆发中。请大家继续保持月票的增长吧。 第六十二章 道歉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学院大考的会场在王国谶纬院之中,第一科是谶纬之学的笔试部分。 还不是进入院中大殿的时刻,众多考生便在殿外的广场处聚集,殿外遥远的位置,是谶纬院木栅,木栅之外,便是与会考生翘首以待的无数父母亲朋。 阵势人山人海。 人群三五一簇形成各自的小圈,这些大晔四方五地的人,或商议今趟笔试的部分和下面的大考内容到底是什么,或天南地北的闲谈,说着各自地方的趣闻和风土。以缓解内心的紧张。还有不少人,会有意识无意识的将目光注意在那边极受人欢迎的罗衫少nv身上。 有人说她是上林的高官家出身,家中属于王国重臣。有人说她叫董萱,是上林有名的名媛。有人还说天下董司马,就是她的祖父,当今尚书郎,就是她的父亲。而关于她的腰围,iōngún尺量的信息,以及画像,这几日ī下里在来到王都参加修行考核的考生中,都要卖到数十枚银镑。 董萱的确很受欢迎,即便是在考核外院一站,便如众星拱月,身边总不缺乏朋友。 院mén口有个眉目如画的nv,正对她微笑摆手,那是她的姐姐董宁。如今已为人妻,贤良淑德,颇有口碑。 董萱有些恍惚。一晃已经是大半年过去了,当日在蕲ūn侯府,董宁出嫁时候的那天那日。她当着众人眼前展示凤凰蜃yù灵宝庆祝的那一幕还记忆犹。就像是还在昨日一样。 “在想什么?不过杨泽那个家伙好像今天都不会参加大考的样。”她身旁的闺蜜张茶儿冷不丁笑yínyín道。 董萱转过头,皱了皱眉,没声好气道,“你好像忘记了,我们早就已经约三章,其中有一条重要的就是,以后都不能提到他。” 张茶儿吐了吐舌头,“那是你跟别人约定的,又关我什么事。何况作为你从小到大的死党闺蜜,我应该提醒你,你这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若是当真彻底忘却,便就算是提到他的名字,见到他的人,也就如清风拂面而不惊,如夏日饮水而不凉,如自在事过心而不痒。” “谁痒也没有你这个妮痒,”董萱啐骂,眼帘半垂,“你好像忘记了红楼船舫发生过的事情。既然他当日里曾说过划地为界,各不相关。那么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也很正常。” 张茶儿摇摇头,叹道,“可惜啊,可惜。虽然不想听到他的名字,但近这个名字好像实在是没有消停的意思。杨三世通过了冠礼。杨三世经谶纬院评定气海二品修为。杨三世把赵晋赵世揍了一顿,据说是因其横刀夺爱而泄愤。之后杨三世喝了一夜闷酒,流了不少眼泪杨三世受大晔王将军之王征多番邀请而不至杨三世” 董萱已经把耳朵捂了起来,纱袖之上lù出胜雪的手腕肌肤,秀眉微蹙,“你是不是要惹恼了我高兴”虽然如是说。但听张茶儿的话语,尽管知道有些是她故意夸大其辞,但仍然是有些莫名的心甜心悸。 就在张茶儿和董萱ī聊的时候,两人立即注意到人群一阵可察的躁动传来。 两人随着这股不安的躁动望去,看到的是正冠严整的上官燕,刚从院外的车驾上迈步下来,目不斜视,自身透着一种昂然身姿,进入院中。仿佛鹤立jī群。 “他就是上官燕,号称今届大考将夺第一的上官燕?真是很有气势啊!”有人带着些讽意道。 “人家当然有气势,号称十八以前存意境修为,想没有这份高傲都不太可能啊。” “话说回来,他真说过要夺取第一?莫不是开玩笑说的,这等话能lun说?” “呵,可他就真有底气这么说了,否则怎么就连院长钦点入院都推脱了,是当真要给咱们振一振威风啊。” “抖威风人也抖得有底气放眼这整个上林,十八岁之前存意境修为,只怕能和他并为一谈的,都几乎没有人了吧不要说齐白林,别提近崛起的赵晋都不在一个层次” 旁边一个人就很不满道,“你好像忘了,当日在岩ūn馆,还有个杨三世,可是真能在他手上屹立不倒的。” “呵,杨三世近的确风头有点盛。但是听起来就有点假。无论他短时间的进境通过侯府冠礼,还是所谓的揍了赵晋,何况在岩ūn馆,后还是俞大家承了蕲ūn侯的恩情,来接人走的。杨三世并不算完全的全身而退若是当日俞大家再来晚一些,说不定就能暴lù出杨三世的真正水平呵呵” 此时大殿已经可以进入。上官燕从马车下来,经过众人,进入殿中,这段过程已经引得周围人如此沸腾。 等到他身影没入大殿。ī下谈论杨三世的几人立即发现了旁边也是舆论敏感点的董萱和张茶儿,立时缄口。赶忙入殿去了。 看着那些人背影,张茶儿和董萱都默然不语。 似乎为了打破进殿前尴尬的气氛,张茶儿继续刚的话题,“其实我觉得你们之间没必要继续这样下去你想啊,杨泽当日在红楼之上,不光在你们之间划了一条线,还在这之前跟你说过一句话,什么‘我们不需要成为朋友,因为我们彼此伤害过。我也不会与你成为敌人,因为我曾经对你仰慕过’现在这话在上林城,不知道被多少小姐公主传诵,我可以确认,他仍然是对你恋恋不忘的以往那个你董大小姐眉头一皱,他就莫敢不从的杨泽。我不信他还真有那样的底气敢从此不理你。” 张茶儿撇撇嘴,“何况,如今你和赵世的订婚也都被打破证实是一个谣言。他杨泽也真是的,大老爷们当时在红楼那么过分,难道不应该首先道歉。否则还要等到nv孩先迈出一步?以前大家彼此之间那么好,至少也能先做回朋友嘛,哪有朋友之间如此磕劲的?话说回来,你们俩就真的打算这样死磕下去了?我们这么多朋友在旁边看着,这是个什么事呐。” “还是说,你打算继续持这种不听不闻不看的态度,不打算再搭理他?” 董萱如远山的眉宇轻轻扭动了一下,望着张茶儿的bī问,仍然带着些内心的高傲,嗫嚅道,“既然要回复如初那也要他先道歉我说不定会原谅他。” 第六十三章 大考第一 第一卷 仰望天堂 谶纬院大考即将落下帷幕,这几日里齐建霖便寻到府上找杨泽,他比杨泽龄少一岁,要在明年会举行冠礼,明年会看有没有资格参加谶纬院大考。只是大考此刻满城皆战般的氛围,就让人心窝绷紧。再一想到明年或许他就会进入谶纬院殿试场,或许在那里被硬着头皮拱上舞台,被下面上林城无数人讨论议论,那就让他头皮发麻,心跳都不由自主的上升加。 所以这几日里他每天都朝蕲ūn侯府上跑,羡慕杨泽的这种平静淡定喝茶的底气,也羡慕杨泽的那份良好心理素质和心境。 面齐建霖的到来,倒是让杨泽在无聊且平淡的日中,多了几分起闻可听。 他便将近日内通过各种渠道知晓王都发生的大事一一转述。 “上官燕昔日大捷,术数形学都为一等。极为了得!” “第二日头筹仍然是由上官燕拔得,书科虽然被阅卷大人定义为有诸多偏颇之处,然而行文流水,强势得令人无可辩驳。仍然是一等的成绩,诸中只有两人取得这样的成绩。你们侯府内的刘谦和薛冉的书科成绩张榜的时候,虽为二等已经非常不错……” “术数,形学,书科,御è。上官燕都是一等的成绩……连续诸科都是第一这么一来,今日的谶纬总比之上,也必然会是第一。”齐建霖绘声绘è的摇头,“这前几日当日考核下来便有成绩,谶纬院张榜也算捷。每看到那榜单上贴出上官燕的成绩,外围的人都会一阵轰然。每日科榜贴出,人们只要看到上官燕高居榜首,又是轰然一阵。王都人都说上官燕是今年上林十八以下谶纬第一人,对他的评价节节高涨。就连朝殿里的军机处李鸿岳,mén下省孙中敏ì中大人都极为关注,大有提前揽其入mén的架势。甚至天殿后的那位向来潜心密宗谶纬的南书寺半藏大师,居然都手捧上官燕的书科试卷,笑曰‘此是一妙人’。” “那架势人人猜疑,说不定半藏大师还有破格纳徒,接收上官燕为名下弟的意愿。如果这个消息接下来被证实,那么将是大晔五年来第一振奋的消息,秋道学院院长姜季民的师兄半藏大师亲传授徒,恐怕对整个王都的影响力,都非常之大!” 杨泽端着茶水润在嘴边喝着,笑yínyín的听着这等外面的热mén消息。尽管他心里面是很yīn暗的画圈圈诅咒过上官燕好某个时刻发挥失常。但仍然还是能听到那些一个个接距而至上官燕声名鹊起的消息。 王都上林城十八岁以下第一年轻修行者。谶纬大考ménmén第一的成绩。未来秋道学院的明星学员。大晔实权要害部mén及早物è内定的未来青年俊彦。半藏大师的评语和那本澄明无隙的心境也动摇了的收徒凡念。 这些外界如锅中沸水般的热á风评像是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了的斜风细雨,吹入蕲ūn侯府那占地数百亩的庭院,吹入别院,吹入这处晒着阳光的葡萄藤下。 杨泽叹了一口气,这上官燕本就是王国御史出身,如今又得各方好评。从各科优秀便能看得出来,如此年轻就具备这样的城府,思想,深沉的念头以及,野心。已经仿佛能看到一个前途无量,未来必然在大晔掌控诸多权柄的巨星正在冉冉升起。 “这么来说,他那一赌,还真赌对了?”杨泽清秀的脸上眉头挑了挑。 “虽然不得不承认”,齐建霖撇嘴道,“若他接受了秋道学院钦点入院,便可能造不成如今的效果。他放弃了秋道学院免试入院,居然参加大考,这一路过关斩将下来,整个人的声望在王都是一冲再冲。当真是成为了年经典范。甚至连圣使迦缪都大叹他前途无量。” 杨泽愣了愣,哂然道,“如此说来,我岂不是成了他的陪衬?” 当日秋道学院院长钦点上官燕入院,而他拒绝,必要亲自参加大考,大有一扫全场俊杰的味道。但随之这个免试名额就发到了杨泽的身上。蕲ūn侯府一片惊喜欢腾,杨泽也就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这个免试名额,如今已经被内定入院。 然而这么和上官燕一比较起来,在王都的人们眼睛里,他杨泽不免就显得有些狭隘甚至有种趁虚而入的形象。 齐建霖表情尴尬,点点头,“是的确有这种说,很多人甚至猜测你找到这个机会避开大考,就是为了躲避上官燕的锦芒。现在谁都不认为你接受了免试入院,是一种很荣耀的事情。甚至都有人问起我来,你当初是不是真的上了岩ūn馆的楼去和上官燕对立叫九……” 杨泽摇摇头,没想到自己接受秋道学院的免试入院,这原本是极为沾光贴彩的事情,到这种情况反而变成了衬托上官燕强势光芒的绿叶……几凸当剥 顿了顿,杨泽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桌上,道,“不论外面怎么说,至少我从来就讨厌考试,大热天还要坐在狭小的地方,坐立不安,绞尽脑汁的去填那些试卷的繁琐的空白面。这不是考试,这是烤人。如果可以偷懒不去,在自己府上这么悠闲喝茶聊天,岂不是件意的事情。” “确实如此。”齐建霖咧嘴一笑起来,“现在王都那些人,哪里有我们这样清闲。还有个大晔人人振奋的消息,大晔东方海域被ā扰得苦不堪言,前几日红楼船再度出航返回,鹿岛国ā扰海境的修行者们无不望风而逃。如今俞大家红楼船返航,上林港口那边都几乎热闹的要爆炸了,俞大家抵达上林,德昭天便立即召见封赏。” “红楼船出海,海盗望风而逃?”上官燕还不足以让杨泽如此惊讶,但听到接下来这个消息,他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还有这等事!?” 齐建霖诧异的望着他,“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每逢大晔滨海有修行者犯境,若走进犯厉害,大晔海军丹师都会有红楼船从旁配合,驱逐来犯之敌。” “俞大家的红楼号称大晔不沉余皇,十年前建造完工,现在大晔海军丹师的许多舰丹模扳,都参考了红楼船的设计。自建成红楼之后,红楼船不仅屡次代表我大晔出使各国,展示雄姿。多次驱逐了鹿岛国犯境的修行者。这些年之中,被俞大家沉在滨海之中的修行者,至少也有百来之数!” 杨泽这首度为之震惊,喃喃道,“我知道俞小小的红楼是一艘大晔外jiā旗舰,但是没有想到,大晔还能将她当做航空母舰用……” 齐建霖有些习惯了杨泽偶尔冒出来的生僻名词,继续道,“这其中还有不少是海域对面国家鹿岛国第一修行院神道斋出身的修行者。 这一度使得神道斋斋主雷东来雷霆震怒,曾遣mén下得意的两大弟追击红楼船以振声望,但终……他这两个得意出è的大徒弟二徒弟便从此失踪在了茫茫海域之中……” 杨泽这时连噎瓜的习惯动作都没有了,他知道红楼并不是一座青楼,也知道在大晔之中拥有极高的地位,他知道俞小小受人推崇,无人不尊敬的称呼其为“俞大家”。甚至都敢在岩ūn馆当面赏了御史大人之上官燕两记耳光,牛叉的是御史府至今还不敢跳出来说什么,有点自认倒要的意思。但杨泽认为这都是因为红楼担任了很多出使任务,在大晔天看来很有价值,甚至还有蕲ūn侯府在后面默默支持,从而博得的名声。 而现在,杨泽终于明白了红楼船上的俞小小到底出名在何处。 她双手沾满了远东之境鹿岛神道斋修行者血迹,她是让神道斋修者闻之畏如毒蛇魔nv。同时又恨得深沉。 她那并不出è中年fùnv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高手寂寞的内心世界。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曾经被杨泽拿出的一百三十枚金镑砸在面前,暴跳如雷。还很没有长辈模样的用一个存意境打算诈杨泽一大笔钱,险些让他破口大骂。 还曾苦口婆心教导杨泽要做一个有目标有理想的人。那哥样像是一个对他循循善yòu的大妈,眉眼亲和而朴质认真。 所以杨泽接下来加的刻苦参悟修习那本【盾体】,打算极短时间掌握就把古卷还回去,坚决不要拖欠这个恐怖nv人的钱。 他大宗师的记忆碎片让他对任何都有飞入手解析的超然能力。 所以这本盾体看得很,普通人或许读不了半页就头疼yù裂或直接睡死过去,但他硬是每日反复用两个时辰的时间钻研这本。并终在大考结束的这一日参悟完毕。 虽然距离真正修习掌握还要一段时间,不过的要诀都完全记在脑海之中。已经可以完全原封不动的将古卷给俞小小送还回去。 这个初夏,王国秋道学院的招生大考终于落下帷幕。上官燕以谶纬大考第一的成绩毫无悬念位列榜首。这之后除了排名前三的人之外,剩下的人在榜单上都不以先后顺序排名。 蕲ūn侯府的刘谦和薛冉同时被录取,杨泽的名字也在榜单之上。 秋道学院打开了大mén。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前景在前方发光。 那一夜王都上林很多处都灯火通明,彻夜不眠。几乎所有招生榜上的未来学员都在兴垩奋中准备着第二天秋道学院天殿觐见典礼的到来。 第一送到。握手。 第六十四章 好好活着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大概以往的每一届秋道学院的师兄师姐们,都会在不周山妒忌大晔这一届学员得天独厚的运气和荣耀。 每年秋道学院的生在去往不周山修行之前,便都会进入大晔天殿觐见,获得大晔德昭天的亲策。能得见天颜并亲自聆听教诲,在天殿接受进入秋道学院的荣耀,这本身就是大晔寥寥无几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多少年轻的修行者老了容颜,斑了华发,都未曾踏那样的殿堂。 而关键是每一位在大殿接受过天亲策进入秋道学院的修行者们,估计也从来就没能获得来自西陀圣nv的亲手赐福。作为西陀使者临行时后给大晔的一份珍贵礼物。所以这种仪式也就显得越加的重视起来。 蕲ūn侯府在清晨天还未亮,就已经忙碌起来,下下的人开始行备今日蕲ūn侯,以及杨泽一行人入殿时所需的各项准备。到了天è初明准备完毕,杨泽穿着崭的衣物,又在出mén前加了一件及膝薄绸长衫,整个人看去清秀而jīng神。 走到府mén口的时候看到一身黄裙格外明yn的薛冉款款而至。两个人对视都微微一愣,薛冉还莫名有股眼前一亮忤然的微妙感觉,随即便偏开头,只是右手压左手搭在左腰边,微微屈膝点头,行了个nvìng柔美的福礼。便出mén了外面属于她的车驾之中。 侯府中人陆续车,杨洪远程英将和杨泽一同殿,和府内众人告别,了自己的马车,然后侯府车驾沿路行驶,路过林的各条大街,碾过好规整的青石板路,早已经有路边的行人认出了车队,便知道送入殿的是什么人,于是有些人抚栏开怀一笑,“蕲ūn侯爷看来老怀宽慰了,侯府年青一代人辈出,是后继有人啰!” 此刻还有很多条车队,正像是长龙一样,行驶过林阵陌纵横的街道,行驶过棋盘一样的城市,带着无数人的仰望,关注。朝着林皇宫而去。 清晨的空气极为鲜,杨泽下了车驾,早看到壮观的车驾熙熙攘攘,汇集宫城外。人流杂然但有序的在禁军的肃穆与礼官的引领之下进入宫内。 候了些时辰入宫,远远便看到天殿气派宏伟。 那几扇八人高的大mén齐齐通透大开,殿外的方圆空旷地带,早已经站满了不少穿着官服的官员和世族,众人站在殿外,陆续聚集,闲散聊天,或三五一群正朝自己的位置走去,有说有笑,但每个人的表情都透出背后轻松之余毗邻大事的厚重。王国秋道学院招生是每年的大事。年轻的修行者觐见德昭天也是一件每年必办的大事。 杨泽众人走的是去往殿内的旁边通道,早有人在前领路,两旁有礼官站护,是以早被很多人注意到了从旁望来,或头凑一堆朝他们这边指指点点。有些世官家族之间仿佛还相识人群中的某个人,远远有人挥手打招呼。这边便有所回应。 只是这番情形,很让人无形中生出一丝紧张感。 进了殿,便自然有礼官前来将杨泽刘谦等人和蕲ūn侯府内人分开,侯府众人接下来便去往大殿熙攘之,静待典礼的进行。而杨泽这些通过招生的修行者便先行去往殿后的茶厅,静待入殿觐见。 想象中的天殿不是杨泽印象里金碧辉煌的那种感觉,但是极为肃穆,朴质,庄重。 跟着礼官的带领下杨泽三人进了茶厅,发现很多人都到了,众人原本还互相聊着天,空气里有些嗡嗡的声音,看到杨泽三人进来,这种声音就有些于峰值中陷入低谷的沉寂。 杨泽下意识就看到了在茶厅另一头的董萱,大概是很久没见面的关系,两人目光触及。杨泽清朗的眼睛没有避开,对她微微一笑。 董萱显然没料到杨泽整个人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都有那么大的变化,先是愣了愣,然后略有不自然的侧过头去,像是没有看到杨泽的笑容一样,和旁人继续聊天。 杨泽三人找了处空闲的位置坐下,周围众人聊天的声音,又慢慢地窸窣起来。二十五人之中有半数来自王都,但也有大半数来自天南地北,所以除了一开始就认识的人,大部分人都互不太熟,若是刘谦薛冉还是在大考时见过。杨泽就绝对没有印象。 但很便能想到大考前那个免试入院的名额。也立时能够明了,这就是那个在官燕的风头之下,光彩有些黯淡的杨三世。 官燕进殿的时候,众人不由自主的都把目光朝他望去。有些人对他有些崇敬之è,必然是因为他全mén一等的成绩和修为。 有些人则对他略带枚意,官燕风头极盛,以至于这种锋芒刺到了周围同样自觉优秀的一些人,所以有些敌意。 官燕极有风范的迈步入厅,坐在一处周围没有人的空位,眼睛只淡淡扫视厅内众人,落在杨泽身的时候,看到他恬然自若丝毫不为其气势所摄的悠闲品茶。他眼睛沉了一下,不过只是少顷间的事情,便随即移开。 他当时说过要参加大考以振声威,然后他就真的一骑绝尘,在大考中所有人面对他都相形见绌。大考第一的成绩是他,今日殿第一位也是他。所以他稳历杨泽。毫无悬念。如此想着,官燕便越加稳健,静待盛典开始。 …… 外殿已经有唱喏之声响起,礼乐奏响。 进入茶厅那个久经这种阵仗的礼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有全大晔都期待一睹真颜西陀圣nv参与的缘故,所以神情都略显慌张,后提醒了一下众人待会接受圣nv赐福时所要注意的礼仪。然后领着众人出了厅,步入大殿之。 即便是众人早有准备,当见到大殿之德昭天旁次的坐席处,那个流云水柚,冰纨裙裳明丽nv的时候,众人心脏还是心脏为之一搏。 大殿和殿外的不少人士,都在对其遥望瞻仰,目睹西陀一行临离开大晔时曝光出来,引发林城震颤西陀圣nv的风姿。 纪灵儿素雅坐在座位,并没有拒人千里点外的冰冷,而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使得她看去很亲和,如清溪般卓约总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即便是官燕这样的傲娇人物,也不敢过多注视殿的纪灵儿,一触即止,低下头去带着一抹虔诚。众人莫不如此,在她微笑着看过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微微垂首以示恭敬,莫敢直视。 除了杨泽以外。 两人早猜到会有这样的局面,是以相互淡淡一笑。杨泽内心也略有些悸动摇晃,之前只是猜测纪灵儿的来头不但是当真正在殿前见到她以自己身份出现的时候,那种具有冲击ìng的感觉还是截然不同。 逛缪在那一刻直视杨泽,眼睛里有明暗相jiā的闪烁。 德昭天随即用醇厚的嗓音宣布亲策开始。先敕封众人谶纬院修士的名衔相应的封赏,然后是对众人在不周山修行的展望,希望众人积极探寻真理踏一条修行坦途。 等天亲策完毕。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早提聚了jīng神以待。 纪灵儿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起身,早有西陀的ìnv手中捧着白绫细绢随ì一旁。她面对杨泽等二十五人,声音像是念着歌谣般动听道,“修行之路漫长而遥远,有时如临浩瀚泱渊,有时如登万仞高山。博大jīng深,没有穷尽。秋道学院屹立过百年也是一方名社。每一位踏入这处地方的人,都应该珍惜眼下希望大晔年轻的修行者们,不要被脚下的风阻挠。不要为眼前的凡景所停留,不要为前路的巨石所折服请前行,并迎刃而。” 话音落下,半晌还余音绕梁不去。 下方不少世族官员都充满幢憬的望向殿前这些年轻的修行者,立时仿佛能感觉到未来的希望。 在场众人有些情绪没忍住,竟然是莫名jī动眼圈都有些发红。从他们开始觉醒真气海迈入修行之途的第一步,再到走到今日这一步,即将前往云蒸雾绕的不周山进修。嗯必很多人都内心感触莫名。 纪灵儿颀长高挑的身材缓步行来,为每一个人戴白绫细得。那是西陀赐福神圣的某种礼仪。 官燕是佩戴的第一人,看得到他垂首看到纪灵儿为他裁白绫的时候,他原本稳健深沉的表情,都有明显的jī动。显然面对此刻的纪灵儿,内心虔城而起伏。 接下来是第二人,直接是被jī得眼圈泛红,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殿下方有人发出轻泣之声,显然是这位年轻学员的家人,喜极而泣。 接下来是依次的每一个人。 薛冉裁白绫,难掩jī动的对纪灵儿道,“谢谢。”她尽管平日掌管侯府内库,有些冷鹜,但此刻真垩实的见到西陀圣nv就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那份对她的仰慕自然是不必说的。 纪灵儿微微一笑,“不用谢。” 天光从殿外透è进来,将此刻的场景都布了一层淡淡的薄暮,初夏温润的空气吸进人的肺部,有种温和舒适的感觉。 从宫殿内院见到纪灵儿的时候,杨泽并不知道不久之后有一天,他会站在这种千人瞩目的大殿之,看着这个身份不凡的nv为每个人逐一赐福。他也不知道他们那样鸟龙的见面之后,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宣告彼此后的离别。 他不可能跟随着她去往极北之地的西陀殿,尽管在这个浩瀚的世界,可以做到任何事情,任何事都皆有可能。但是每个人所要走的路却截然不同。至少对杨泽来说,他现在所选择的便是和纪灵儿迥然相异的两条道路。 他首先要守护身边的人,守护那日杨洪远宽慰的笑容,守护程英录楠柑时候的那种恬适,守护他和杨阙,杨文渊三兄弟在月光之下饮酒围坐的那样时光然后能谈及其他。 后是纪灵儿来到他面前。 下方的蕲ūn侯,蕲ūn侯府杨洪远,程英等人神è都为之整了整,带着些许振奋的望着殿前。 纪灵儿眸笑意十足的望着他,道,“祝贺你,年轻的修行者。” 两人这番话早有默契,已经是那日月夜之下互相说过。然而此刻从纪灵儿的口中说出杨泽仿佛觉得她此刻并不是高高在的西陀圣nv,而是那日略有些俏皮落入人间的纪灵儿。 “后我们就这样道别。”杨泽微笑道。 灵儿点点头。 取下一旁对杨泽打量不定ìnv手的白绫,挽在了他的脖颈,轻声道“你说过要强大起来守护身边的事物。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守护的是什么但这一刻你似乎已经走了你要走的路。修行之路莫过于执着于自己所做出的选择。所以,要坚持下去呢。” 杨泽手抚着白绫感触着那种丝滑,点点头道,“用句话烂俗的话来说总有一天我会修行得很高足有好几重楼那么高。成为一个盖世英雄,然后身彼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轰轰烈烈的来娶……” 然后他在纪灵儿目光微凛的当儿改口,“来找你。” 两人这哥样令旁人微微有些古怪,有些诧异。甚至有些不明所以。 但多人似乎发现并有些预感到,莫不是杨三世,和圣nv相识? 尽管这句话在杨泽看来很烂俗然而纪灵儿的眸还是急促的闪动了几下,呼吸微紧,随后螓首轻点、“嗯……我等你修行得很高,”她终忍不住笑得道,“足有好几重楼那么高的时候轰轰烈烈的来找我……” “我们那里的人,习惯离别的时候情拥抱。”尽管知道自己无耻,但杨泽此刻看着即将转过身去的纪灵儿,终忍不住脱口而出。 …… 纪灵儿身躯微晃了一下神情平淡如昔,本应转身离开的步不知为何没有再迈动出去。这个停顿让四周寂静得不见丁点、声音。 她立在面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决然转身,她只是从杨泽的身,体会到了某种与众不同甚至她可能此后一辈都先法体会到的感觉。 纪灵儿这副犹豫而茕立的样在那瞬间令杨泽心脏怦然一跳 然后他就毫不客气的前,接纪灵儿入怀抱了抱。手触到她柔软的腰肢,冰肌自暖。她的身材高挑,即便是以杨泽的身高,嘴ún也碰触到了她微尖的耳朵面。一触即止。纪灵儿脸红泽泛起,耳际传来的柔软触感和呼气让她震惊羞愤于杨泽如此得寸进尺。然后杨泽放开她退后一步。像是那个瞬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佛说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九百生灭的刹那之间!周围大殿以下,无数人倒ōu一口冷气的呼吸声,像是拉风箱一样跌bō推lng般席卷而过!大晔天殿黑压压拨动的人头,无论是那些身披官服看去让人感觉危险的官员,还是那些曾经见多识广任何场面前镇定自若的王公世族,突然集体像是锅里煮沸的无数水滴,哗啦啦!一片躁动起伏扑腾! 无数人像是夏至诸塘里铺天盖地的青蛙一样,大鼓着眼睛,呆直石化了一大片的盯着殿! 这股lngá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推向殿外那些方圆中站立的无数官员世族,但大多数人并不明白这股突然炸开的爆发ìnglngá究竟来自哪里,到底殿内发生了什么让周围人疯狂的事情!不顾那天威仪,不顾那西陀圣颜!不看那王侯!不敬那雄权! 那一刹那,大晔德昭天的表情凝固,看着杨泽的神态无比之怪异jīng彩! 那一刹那,刘谦薛冉等年轻修行者二十四人集体齐刷刷后退一步,但这一步退得怯懦,退得无助,退得卑微,退得零落!董萱的脸在那一刻变了,像是突然有一只无形的手掌将她心中一点、一滴雕构出来jīng美的瓷器和未来掉砸在地,碰!一声瞬间粉身碎骨。 看到那个他心中虔诚膜拜的nv被接住的那一瞬间,官燕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揪着心瓣扭了一把。整个人差点吐出一口狗血! 那一刹那,西陀神殿的圣使迦缪,疏离骄傲的圣使迦缪,恃傲物的圣使迦缪,高山仰止的圣使迦缪。轰然而起! 他那张漂亮脸在那一刻扭曲出极致的憎恶,像是一哥好的浮世绘泼染了张牙舞爪的墨汁,爆发出他内心极端yīn暗的那一副面容,“亵渎圣nv,罪当万死!” 这番话在大殿之勃然震响,直到话音消失,还犹如在众人耳边jīdng。 殿前的无数大晔官员世家面容在那一刻变得沉寂口气氛在毁灭的气息下停顿了几个弹指。所有的王公贵族皇族陪ì,无数人都震惊得莫可名状。 噗!排前的蕲ūn侯爷已经单膝跪下!砸碎跪地的那处殿石,狮一样声音带着低沉和悲壮,“望圣nv恕罪!” 下一刻,殿前无数人稀稀落落半跪在地!接下去是整齐划一的声音,“望圣nv恕罪!”“望圣nv恕罪!” 在近前的学员众人吓得脚软yù跪,在董萱和薛冉于此番催bī人心的场面下眼眶刺痛眼泪不受控制法然坠落的瞬间。纪灵儿转过身来,面向下跪的蕲ūn侯众人,点潦星眸在那一刻灵动微笑,“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轻描淡写,却在此番爆炸ìng的场景面前,有种摧枯拉朽的破坏力。单膝跪地的蕲ūn侯身微微一震,凛然望着除了脸带着一缕扉红è泽和凌lun发髻,但面è平淡如常的纪灵儿,那一刻老目居然极为jī动得泛出一丝水uā。这番话席卷至下方众人之中,无数人心中毁灭ìng的惶恐于此犹如重获生,望着殿前那朵如昙uā般清绝的nv。 纪灵儿这个时候回过身看向杨泽,用一种不大但所有人静心几乎都能听得到的声音道,“你不愿跟我去西陀圣殿历练,我并不强求。希望你在这里,仍然能好好成长我们就在这里分别。” 那一刻伴随着跪着的人群呼啦啦起身,发现这个事实耸人听闻。西陀圣nv居然要吸收杨泽去西陀殿,而关键的问题是这个杨泽竟然拒绝了! 圣使迦缪爆燃的眼珠首先是一怔,随后划过透骨的悲怆和苍凉,他流云发冠因为刚动作慌lun而有些微斜,发丝散lun下来,眼睛里红光闪烁不定。此时竟然毫无任何立场的站在旁边,仿佛刚他那番怒喝如屁般随风而散。 杨泽有些涌出的感动,知道纪灵儿此刻补充这一句,是在帮自己大限度消去事情的后患。乃至于让迦缪无法继续穷追猛打。此刻发现从一直以来开始,这个nv都从来就如此兰心惠质。 纪灵儿后看他一眼,眸掠过一丝哀伤,“你不需要遵守先前的承诺,是的,不用再来找我了,你只需要记着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活着。” 在这个世界之,紧要的并不是杨泽虚无缥缈的那个承诺,也不是脚踏七彩祥云一人之下万人之轰轰烈烈。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兴许并不相jiā。杨泽也有自己选择的道路,这条路有危险有危机也有未知和莫名让人心悸的未来。 她并不奢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杨泽。不奢望杨泽能够去往那西陀圣殿。她只是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去。 这样她在那极北之地西陀偶尔想起大晔短暂的逗留,想起那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深受触动的故事,想起他的时候,至少会面带微笑。 直至此刻,到了尘埃故事真正开始的地方。 所有陪着烤鱼一直走到此刻的兄弟朋们,谢谢你们没有走远。 第六十五章 刺杀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大晔历三三四年。 西陀使者一行途径大晔,逗留了约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对此次沿贵霜极北之地一路而来,游历一年零四个月的西陀使看来说,似乎并不算长。一个月对一个少年的童年来讲,或许也只是一段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龟鳖的美好时光。对一个人漫长的一生来说,或许可能只是垂垂老矣回忆起来的一个片段。对拥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大晔王朝来说,就如同一个人眨眼的瞬息。 对如浩瀚长河的时光而言,是这片奔腾不已河流上的其中一滴lnguā。 但就是这么一滴lnguā,从大晔衍生出来,像是一股旋风,席卷震动了贵霜大陆从极北之地西陀,到盛唐联合帝国版图,乃至于南面之地高纹联盟帝国的大片人类势力疆域。绵延不绝。 凤凰木猩红如火的uā朵在这个初夏鲜ynyù绝得开繁了整个大晔。 轰动了整个上林城清越卓约的西陀圣nv一行便在这个繁uā盛开的季节,离开了大晔王国。 西陀圣nv离开大晔启程返回西陀殿的那一个瞬间。大晔内外周边急报频传,一度使得大晔枢密院,以及分管外jiā的鸿胪寺等等官府朝廷机构处理信息的能力几近瘫痪。 在震动的大晔城之中,偌大的蕲ūn侯府灯火通明,从外面看得到侯府高大的围墙之威严肃立,墙内隐隐能听得到那些人流攒动的声响,跑动的,疾步行的,窃窃ī语的,窸窣振奋的连成一片。 虽然无法看到侯府内的情况,但只需要悉心倾听,便大体能感受到内部那种上扬绷紧的氛围,犹如这片至黑的夜晚。 侯府的围墙之外,大晔那繁华的主街道上停放了无数的马车,看得到这些来自于不同属处,来自于不同世族标志的马车,一群群的侯停在府外,骏马打着响鼻在原地拨nòng路面。成批次的人从侧mén被请进侯府,又有成批次的人从侯府出来,上车离去,带走一个个震撼的信息。 那些穿着织锦衣物世族长袍和黑è官服的人们成群结队的在候mén之外静候,等待,皱眉望着侯府的正mén,周围平日夜里繁华的酒楼商铺灵y铺出奇的寂静,酒楼中不是少了平日夜晚吆五喝六的上林人群,而是这些人都倚窗而坐,不敢大声喧哗,望着侯府的府mén大街处,那些平日里看上去都有危险气息的官员们和来头不小的世族们谨小慎微的站在蕲ūn侯府mén之外,静静的等待着府内下一批的接待。 上林城的尹卫们整齐的站在长街前后两头,将身后那一大片车驾的停放之处纳入了他们的封锁护卫的范围之中。神è肃穆。这些任何一个由上林府尹大人钦点的护卫jīng锐都明白今天所保护的这些车驾里的大人们多数有多大的来头。而此刻却如同小媳fù儿般候在府外。 府mén突然“嘎然”而开,人人齐齐放目过去,看到一批人走出,其中一位官服显示职位很高的大人拂袖指着候mén,怪骂道,“蕲ūn侯杨业太过分!居然让他侯府的一个长叔伯就想将咱们打发!开侯府宗事会议?开侯府宗事会议他杨业居然就避不见我?要知道尚书、中书、mén下三公大人,见到我只怕都还没那么大得架。当今大晔天殿下,对我等老臣好歹都敬重三分!你又算老几!?” “他总得应该告诉我们一些细节!凭什么就他那第三孙能得圣nv青睐,又怎么ī下和西陀殿接触?我大晔即将得一位进入西陀殿的后生,此乃大晔之福,非他蕲ūn侯一家之事,他如何就能放任后生拒绝这等福荫大事!后生脑坏了,他也脑坏了?老夫活了这么好几十年,是越来越发现大晔现在的人不知道脑里装得是什么东西了!一坨狗屎!” 旁边一位老大人mén生的青年官员脸è黑青,扯了扯谩骂的大人,低声道,“老师,不要骂太大声了,蕲ūn侯爷……” 老大人眼目一瞪,吹须睁目,再转身隔空回踹候mén一脚,怒道,“怎的!我就说不得他杨业算个老几了?” 青年官员一急,道,“若是老师再这么骂下去,只怕蕲ūn侯爷当真就听到了……” 老大人眼珠一瞪,嗓音便像是掐住了公jī脖一样,干涩的耿了一下。然后猫腰健步上了车驾,帘一掀垂下,车驾伴随着轱辘辗滚动的车轮,迅速远去。 …… “如此说来,你当日在大殿之外徘徊,便是去了后院的禁地?”蕲ūn侯府宗事议事厅之中,几乎所有侯府内长辈都皆尽就坐,只听到蕲ūn侯的声音低沉而威严的响起。还有杨泽说出的如何与纪灵儿见面的过程。当然隐去了一些细节。 “王宫开放的时候,你每日去往外殿,都是去和圣nv见面?”有一位长辈再忍不住强势ā口,话语已经有些难以置信的抖动,“而她真的向你提出过可以吸纳你进入西陀殿的提议?” 杨泽点点头。 不管是天近臣的大伯杨伟铭,还是将军出身平日里和杨泽不太对ìng格的二伯杨远征。乃至于在场坐着的杨府宗室叔伯长辈,都集体概莫能语,杨洪远程英尽管之前己经听过杨泽大体解释过,然而现在再听来,还是拥有同等的震撼。 杨远征带着暴躁脾气中的冲ìng直瞪杨泽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西陀殿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多少人哭着喊着都去不了的修行胜地!不要说大晔的秋道学院,那跟人家完全不能比,差了好几重楼那么远!你居然一句话就把圣nv好意给回绝了!我要被气死,你二哥要是敢这么草率,我今天就把他脚打断把他丢出侯府!” 杨泽苦笑,却又解释不得,只好道,“二哥现在在不周山秋道学院……” 杨远征险些一口气被憋晕过去。 此刻众人在厅堂上七言八语,云雀般喧哗,杨母程英等闲无法ā口,只是看着杨泽的目光有些担忱,但也有一股大慰的自豪。这种自豪从旁边手机看。杨洪远的眼睛里,也都在隐隐闪动。 宗室之中仍然有人为杨泽说话,这一年以来,便像是变术法一般,杨泽的改观被不少人看在眼里,再看到他如今做出的那些事件,连侯府一些从前对他十分摒弃的长辈,如今都打心里对杨泽那眉宇间的清秀自信说不出的喜欢。 “也不能这样来看。男儿志兮天下八方,但有进兮每有止。西陀圣殿虽然地位崇高,但我蕲ūn侯府向来自立自强,绝不攀从诸圣。不去西陀殿,尽管是个遗憾。然而……嘿嘿,殿上圣nv如此着重三世的事情,却是没有半点虚假的!谁说日后真的没有缘分和可能?老侯爷,这等不惧威权,大胆敢为的ìng格,也不傀是我们蕲ūn侯府的三世啊!” 破天荒的,以往严厉无比的杨业,此刻也在微仅可察的范围内轻轻点头,目视杨泽,虎目有丝柔和。 宗室厅的一些nvìng长辈们像是怎么都打量不够的看着杨泽,眼睛里的信息要丰富得多。当日殿上圣nv和杨泽的事情早已经口口流传,王都都因这个消息疯狂,周边势力也随之被bō及席卷,为当日的消息震惊,甚至一度认为是谣言。那纪灵儿如今年龄的确尚浅,若是杨泽真在人家古井不bō的心境中留下了些什么,这孩就当真走了不得了。 只是众人再一深究杨泽和圣nv的持续发展,实在太过飘渺。都轻轻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杨泽此举不光掀动了大哗,也掀起了周边无数国家势力甚至大晔之上帝国的震动。如今先摒弃外部和帝国高层的麻烦不说,恐怕先要应付的便是来自大晔内部麻烦,首先,德昭天的那一关,恐怕就过去不得! 杨泽和纪灵儿当日在大晔殿堂之事爆发之后。周边国家诸多势力震动归震动,但仍然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也有例外,其中jī烈的莫过于来自大晔远东海境之外鹿岛国的反应。 那位曾在神道斋桃uā山瑞泉寺之上,和西陀殿迦缪把酒言欢畅谈修行真理的神道斋斋主雷东来,便在纪灵儿离开大晔的第三天公然放出了警告:圣nv威颜不容亵读,大晔国必须为此事付出代价! “因为神道斋斋主雷东来和迦缪是朋友,神道斋同样也是西陀圣殿的跟屁虫和讨好者。再加上雷东来屡次在我们大晔吃亏,却每次都师出无名,如今正好借题发作,甚至说他和迦缪还有秘密协定,放出话来,一月之后,他雷东来将亲至大晔海域为侵犯圣nv威严讨个公道……” 杨泽翌日清晨便被大晔德昭天宣召进宫,车驾行至中途,齐建霖截停车驾,然后一矮身进入坐在杨泽旁边。 “神道斋斋主即将亲至……”杨泽清秀的眉头在晨光下皱了皱。 齐建霖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适时打击道,“你千万不要以为自己面很大,以为他真冲着你来鹿岛国尽管屡有修行者犯境,然而大晔拥有域内强步兵,他们再无论如何,也不敢登陆大晔国土,顶多在滨海以船叫嚣。打劫一些商丹岛民,也不敢太过惹怒大晔,否则大晔全体丹师满载军士,以坚船开道,登上他鹿岛小国,用万千军士都能将其踏平!所以尽管鹿岛神道斋斋主极为嚣张,也会掂量不会轻易对大晔做出过于挑衅极端的举动……” “而雷东来的神道斋屡次在我大晔手上吃瘪,这股火早忍了多时,一直师出无名,即便这次没有你的事情,他也会寻到其他的借口亲自出手……不过我父亲说了,他雷东来就在海一趟就得了,若是他踏足大晔。哪怕就算他是道通九品的修为,大晔的禁制和高手也要让他来得走不得!” 齐建霖明显继承了他上将父亲的干,滴滴不绝,正言语之间,突发现杨泽目光倏然收紧,透过车驾的窗口朝外望去。窗帘半遮半掩了清晨的光照,透着外面祥和的街道。 然而那些缝隙透出的天光之上,齐建霖看到天顶出现了许多抹寒光,寒光极为尖利!出身将军世家的齐建霖头皮突然产生极为可怕的揪紧,他知道那些寒光是什么!若不是仔细去看,若不是光照很足,这些涂了一层涂料透天而下的箭矢便不会那么轻易让人发现。 他这时惊慌的看向杨泽,知道杨泽比他高出不止一筹的修为,定然是提早就感知察觉到了什么极为危险的气息。 这个时候是车驾外面空间无数破风啸声的响起。 这些来自周围街道高屋房瓦背后的箭矢,明显灌注了真力,风声紧迫,转瞬及至! 这是一场有组织有纪律卑劣的刺杀。公然发生在上林城街道之上,针对的赫然是杨泽。 齐建霖还没有从那种头皮发麻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领口突然大力收紧,杨泽提着他后领,弹身而起打算破帘飞出。 但是魂飞魄散的发现一只手出现在帘mén之外。带着无可抵御的巨力,将即将破帘而出躲避争取生机的两人拍回马车之中。 随后传来一个杨泽极为熟悉的中年nv急促嗓音,“回去坐好!一点小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mén帘被扯开,现出那个出现在马车帘mén处,被蕲ūn侯所嘱,一同随行红衣宽袖的俞小小,她右手裹在长袖之中,左手推回杨泽两人,然后五指伸展平举上天空。在四方尖啸着如狂蟒怒蛟般箭矢合围之际。五指并拢成拳! 啵!得一声空爆。 无数箭矢便如细竹签撞中了铁墙一般,如飘摇的狂风,稻絮般折断四飞五洒。 今天只有一章。我梳理一下后面的重要剧情,同时剧情转折会在明天加。 这个月会至少万字。 感谢给我投月票的朋友们,感谢给我踊跃打赏的兄弟姐妹们。 双手合十感谢你们,感谢看《尘埃》的人们。(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地狱与天堂,那些尘埃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杨泽被大晔德昭天亲召入殿,车驾出mén!时,便看到了停在侯府之外的俞小小车驾。侯府自然有人解释说俞大家车驾此程也去皇宫,是以便一路同行。看到俞小小掀起她的座驾窗帘对自己诡秘一笑的时候,再想到面前这个nv人令大晔海境的神道斋修行者望风而逃的强悍,和她手里沾满的血腥。杨泽觉得阳光透过古道照在身上的那股暖意,都被一股莫名的寒意所取代。 虽然在自己的马车之中,但一路路过上林城的那些长街,杨泽始终是有些坐立不安的。或许因为旁边车驾里的俞小小透过那些距离,散发出来的某种危险味道。亦或者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总让他心绪不宁。 直到齐建霜在旁挡下侯府车驾,上车陪他在去往王宫接受天召见的时候闲聊,让他稍解这种心神不属的状态。 但随即面临四面八方劲è而至的箭矢杨泽明白今日他心口一直梗塞的心绪,实际是在提醒他死亡即将降临的征兆! 箭矢明显透着真力,有一群黑衣人分别伏在旁边长道两旁的瓦梁之后发动袭击,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每个人一箭è完紧接着搭弓又是一箭,几息之间已经速度极的一人连发数箭。侯府这些硬木制成具有一定防御力的车驾,在这样的距离遭受这样强度的猛袭,也会如同纸糊一样脆弱不堪,一举击杀马车中的任何人。结果必然将惨痛不堪。 杨泽和齐建霜在后路尽绝被拍回车驾里,肩背双双撞在车壁上的瞬间,就见到了车驾外的俞小小施展她名震大晔的绝学云诡bō谪】。真力像是大海之上狂暴的龙卷一样呼啸,尽数将所有来袭箭矢裹挟入劲气之间。 这些破甲箭头削尖重心靠前,è程虽然不高,然而适合近距离摧破防御。灌注真力,是无比强悍。那位皖金南院箭神长mén将军便是以此箭出名,号称近身干尺之类,天玄境修为无人能挡其一箭。这种箭据说一支造价在数十枚金镑,箭身刻有符印,可以大程度的聚纳使用者真力,造成杀伤ìng极强的效果。 然而此刻这些箭矢,被俞小小的裹挟,因为头重尾轻,立告断折,有些真力迅猛的箭矢不顾俞小小布下的真力墙,竟然是仍然朝着她身上和马车递进,但终在数十尺之外劲气消竭,立即被俞小小的真力卷走。 房顶之上六七名黑衣修者眼神剧变,其中几人随即mō向腰间,腰间处几抹寒光一闪,几把外观如月牙的飞刀抹而出。显示出这几人都是存意境的剑修。 齐刷刷在大晔上林冒出这么几名存意境修为的刺杀者,那已经是足以让王都震动的信号,此时已经无心去追究这几名修者究竟何处。飞刀旋转着转瞬飞至。 一把猛烈的刀为先锋飞旋向前,这已经超越了普通人视线可以看清楚的范畴。兴许在很多气海境的上品高手看来,都只是淡淡的一抹线,但这抹线足以在转瞬之间令人人头落地! 但是那柄,猛烈的刀的刀身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只外观看上去绝不柔嫩,甚至有些风霜的手。 这只手就像是拈uā摘叶一般捻住刀身的上下两侧。那无比疯狂的飞掠刀便在半空戛然而止!只有刀尾还因为这种高速中转为极静的停顿而嗡嗡颤抖。 俞小小右手拿住这柄飞刀,左手就像是一个y铺的老板在排列的y柜顺手取y般在虚空左右拿捏。五柄飞刀便被她一一抓住拈在手中,然后如叠盘般搁在她的右手。 屋顶上那些修行者直至此刻,真正的感悟到了眼下这个nv某种可怕的修为实力,于是连后冒险舍身狙杀的念头都瞬间崩溃,众人如奔跑的猎豹一般,突然自瓦顶以正常人看上去可怖的速度,飞蹿逃逸。 此时候府周围紧紧聚拢在杨泽马车周围收紧的护卫,分出一半持刀掠上屋顶,纷纷暴喝追去。现出极高的之练素养。 “想逃?”俞小小那张狭小眼睛的长脸微微一笑,刚被折断绕走她身躯四处的箭头,突然长了眼睛般四方加速飞掠而去。 那些飞奔的刺客,在浮空掠走的瞬间突然身体剧震,背部多处破出多道血dòng和飚è的血线。然后纷纷遥遥朝地面坠去。砸出无数动静。 马车上的杨泽和惊魂未定的齐建霜这时拨开车帘望出来。 俞小小此时迎向杨泽的目光,梳理了一下她微汗鬓角处纷lun的发丝,淡淡笑道,“一群乌合之众,竟然也来搞刺杀这一套。难道没有人告诉他们,在大晔杀谁都可以,但是你这个狗屎运好到被西能圣nv钦点的世,在大晔天没有做出任何对你的判决之前,是不可触碰的逆鳞么,。 大那皇宫朝殿之外。 杨泽被袭的事情,迅速惊动上林。待在殿外休憩处所的齐建霜被礼官奉上一盏热茶,身体还数抖得厉害。若是在往常,旁边的礼官说不得还会对这个右将军之一番嘘寒问暖,此刻却看得出胆战心惊,不敢多事。 消息在极短的时间里不光流传开来,还惊动德昭天。 天震怒,一早连发数道密令,京畿卫,上林城尹,枢密院第四处等等诸多安全部mén都遭了殃,连带着少不了番整治。整个宴宫都人心惶惶。 朝堂之上,有人朗声汇报道,“刺客身份已经查明,有两位是具有皖金和流霜旧籍的修者,其余都是一些游散修者,甚至有的还在上林呆有十余年的时间,一直都恪守上林谶纬院修行者管理规。根据谶纬院提供的调查文要,这几人应是不满于杨三世和西陀殿使者一行之间的关系,从而铤而走险暴起动手……” 西陀殿的影响力甚至遍及大晔,对大晔来说,算是一处极高的存在。影响力造就信仰。无论是当日杨泽和西陀圣nv纪灵儿之间的亲昵举动,亦或者纪灵儿亲口说出要带杨泽去往西陀的消息,相信都足以让太多人有除去杨泽的理由。 看上去对事件的调查至此为止,然而尽管刺客出手的原因确实,不过究竟是那一方提供了杨泽被天点名召见的时间和路程,从而让刺客准确发动袭击。这里面仍然有mō不透的黑幕。看来想让杨泽被刺杀于长街的不光是那些修行者,还有这上林城的某些人物。 德昭天终于在这个时候俯瞰殿下,朗声道,“杨泽何在?” 在无数密密翠翠的声音中,杨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臣在。”德昭天午起身双手负后一斜瞥下方的杨泽,冷声喝道……你可知罪!?” 朝殿上的很多人,在这个时候再被惊得身体微颤,不敢直视天之威。尽管大晔只是贵霜大陆的一个小国,尽管大晔多年的历史以来颇有些飘摇和多难,尽管德昭天德名深厚。然而仍然没有人小觑大晔当今君王的权威和震怒时显lù的獠牙。 崭ūn侯杨业一直揖礼低头,不看当今大晔君王,也不看殿前的杨泽。 尽管杨泽很想说自己何罪之有。但他并不明白这位大晔君王的习ìng,也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在他盛怒时据理力争他是否会接纳谏言,是否自己能博得满堂喝彩或者他怒颜招展。他能不能接受自己的那些“道理”?这实际上或许只是一种天真的想,大的可能便是杨泽顶撞圣颜而被直接拖出去斩了。以他杨泽存意境的修为,只怕还不能在大晔冒出一个水uā来。 所以杨泽知道明智的办便是低头应道,“臣知罪。” 看到平日在王都如何传闻疏狂的杨泽在这个时候俯首认错。德昭天就算是再大的脾气,也稍稍的顺了顺,道,“你冒犯圣使天颜,既然知罪,便好好说说,我应该怎么罚你?” 看到杨泽沉默半晌,德昭天冷哼一声望向全场百官,“你们说说,我到底该怎么罚这个,清都山水郎,!?” 廷下里有人犹豫半晌,终于还是站出来,道,“杨泽世虽然当日冒犯圣nv圣颜但还请殿下多做考量,当日圣nv殿下的确对杨世这个,关心有加。甚至有望将他带到圣殿西陀,便以证明了杨三世修行之资。臣认为可以判杨三世在不周山上,寒卧三九,暑练三伏。以戴罪苦修!” 此人话音一落,立即有人也出口道,“臣等认为尚妥,若不然将其发配至南书寺,以半藏大师手下苦行僧的身份,每日倾扫佛塔,吃斋练经。永无出头之日,。 说话的众人已经代表着其后的无数人立场。 在不周山秋道学院里面待罪苦修。在王国极高道行的修者半藏大师的手下每日扫拭佛塔,这等永无出头之日便走出头之日! 西陀殿看中的资质,此刻大晔众臣,就算平日里再如何互掐如何暗中诋毁对抗,都不得不将这棵苗给保下来啊! 德昭天气不打一处出来,“郭修!王格临!你们两人给本君闭上嘴巴!让他去秋道学院进修?去给王国半藏大师当徒弟!这是罚他吗?大殿之上亵渎圣nv,胡言lun语!后来还因祸得福?天下间还有这等好事?我要如何服众,给邻邦乃至西陀殿jiā代!?” 不少人立时下跪齐声道,“还请殿下从轻发落!” “你们反了不成!”德昭天拂袖一挥,以恚意十足的低沉声音喝道,“既然我问你们意见,都个个藏ī,罢了,那我便即刻宣旨。杨泽因冒犯圣nv天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即日起,便发配流落地海之境忏悔!以做效尤,若未见忏悔其效,便不得遣返。” 德昭一言既出。众人中掠过一阵低低的哗然,惊诧抬头直视大晔君王。 地海之境乃至大晔国以东,鹿岛国海域还要极东之地。是由无数岛屿和陆地连接起来组合成地域的统称,大晔乃至于诸多王国未曾与其建立jiā集,那里甚至在王国之上的盛唐联合帝国看来,都是一处únlun势力聚集的场所。 无数来历复杂无根无萍的云游者乃至于危险人物都齐聚于那一处,是一个诸多势力盘踞的地域。若是杨泽被流放至地海,那岂不是王国生生放走一位资质优越的苗? 德昭天于此看向杨业,道,“崭ūn侯爷,你对本殿这番决议,有没有任何异议之处?” 杨业眼里掠过复杂的神è,终摇头道,“臣不敢有,也没有!天略施惩戒,已经是极大恩德。”随即杨泽返身目视殿内百官,百感jiā集道,“至于诸多大人对我侯府这个不器三世的求情和厚爱,实在是让本侯愧莫难当。万不敢再有奢望!杨泽此番放逐地海,是他应得的惩戒。也是一份磨砺!他若是真有本事,便好好活着,。 杨业说着,后目光落在杨泽的身上,极为复杂,“活着回来。” 朝殿落幕。 但杨泽的结局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从朝殿上出来的无数官员世族无比捶iōng顿足。如今秋道学院即将开学,杨泽竟然出如此风bō,那岂不是来说,原本杨羊是这一批次去往不周山年轻修行者中的佼佼者,仅次于上官燕,如今再经历这番流放,还不知道多久能被遣返。 这些耽搁的修行历程,只怕是将会被同期的人越拉越远,就像是拉面一样越来越长,后惨烈的崩断。一位天卓越的优厚苗,恐怕等到多年以后返回大晔,只怕都被岁月硬生生磋跑成了一介庸,而他那些同期的人们,或许风光满面,或许修为出众,或许前途无量,或许万众瞩目。有的甚至可能还因为特别突出,去了大晔之上高的修行场所。见识高的风景,美好的未来。 无数人苦叹,苦怜,可惜,却又可敬。 可叹。是因为若杨泽当日答应圣nv纪灵儿将其带入西陀的提议,他何曾会落到如此结局。他将是大晔国青年中杰出的传奇,大晔多年以来第一位进入西陀殿苦修的人。那可是隐隐凌驾帝国三大修行院杰出人的资质。日后从西陀出来,走到任何一个地方,就算是在王国之上的帝国之中,也不会有人不给他面。 可敬。是因为其小小年纪便少年有志,不愿意接纳nv孩给予的锦绣未来。就算要在奋斗中被巨大的不可抗力碾碎化作尘埃,也要变作那天空里拖迤而过的流星慧尼之上,美丽的尘埃! 天堂和地狱,往往就在此一线之隔。 便汹涌的jiā错而过。 ,,,:!””,, 回来得有点晚,迅速码出,后面章好竟然进入了状态,写嗨了。 现在吃点东西,回来继续写。 不知道还能写多少。能报答今天第一盟主的打赏!我会竭尽全力,会竭尽全力给大家表现接下来bō澜狂阔的故事!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谢谢你们对我的信心。 第六十七章 我们要保你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杨泽和蕲ūn侯在朝殿德昭天宣布无可争辨的谕令之下正举步离殿,刚出了朝殿mén,皇宫宗正龘府的少卿大人便随后上前来,在两人耳边低声说了一席话。 少卿大人便转身带路,蕲ūn侯和杨泽对视一眼,迈步紧随其后。宗正龘府少卿从偏mén步入内院,然后踏上内院那些七拐八纵的道路,走过那些严整的ì卫驻防之处,进入了皇宫内院防卫严密,同时应该也是重要的处所。 直到看到内殿之上的那块印着“上书房”字眼的牌匾,蕲ūn侯和他旁边的杨泽怔了怔,然后就看到宗正龘府少卿大人推开mén,对里面的人躬了躬身,退出了这处极为要紧之地。 杨泽和杨业两祖孙目光投入这处天平日处理政务之地,首先映入眼睛里的是一个高瘦老人,正站在两方一人来高的uā瓶旁边,正一手手捋白须,一手负后欣赏uā瓶之上的灵uā异草,长眉如书撇钩,头髻似乎是胡lun一把扎上,有不少má糙的参差,然而却有一股半闲的气息。正是国师谷良极。 再往内里侧边的一把椅上,坐着的则是枢密院的院长大人张萍。而在正前方桌几之后,明黄的屏风之前,负手立着那个肩宽腰窄的男。 杨业这时虎目微微一怔,道,“殿下……” 德昭天转过头来,看着走进上书房的杨泽祖孙两人,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有话想说。但你很聪明,懂得在大殿之上,怎么都得给我留一分颜面把你今日在朝堂之上真正想说的,对我说出来罢。现在我就在这里,静听你的申辩。” “臣不敢。”杨泽微微低头。 “是真的不敢,还是碍于我现在的身份和你身份的差距,从而不敢?若你内心真的有你口中所说的那份不敢和敬畏之心,我恐怕都要省心很多……但如果你真是如此,那么我便眼光很差,看错了你很多!”德昭天目视杨泽,淡淡说道。只是这番淡然之中,有股浅浅的笑意。 杨业看着杨泽,两祖孙以往或许只是侯爷和侯府内世的感觉,有亲缘,但多的是等级和辈分下衍生的敬畏。但从今日两祖孙从事发开始到今日面对天之怒……直共进共退,到了此刻,便真有那种祖孙血脉相连的感觉。杨业有些诧异的看着德昭天,似乎意料到自己错估了一些什么,再望向杨泽,神情就加的柔和,并带有些许的鼓励之è。 杨泽微微一愣,再看向这处天上书房垩中众人的架势和德昭天亲召面见的询问,不明白德昭天话语中所说,他眼光如果真的很好,他又到底看中了自己什么?便委婉道,“其实真没有……” 德昭天朝他瞪了一眼,缓慢而坚定的吐出一个字,“说。” “殿下刚在朝堂上口口声声说我有罪,杨泽只是不明白何罪之有?” 坐在椅上的张萍,欣赏uā瓶的谷良极都齐齐朝杨泽看来,目光中都掠过一丝欣赏之è。 何罪之有。这是当天纪灵儿返身对全体众人说的话。也是将所有铺天盖地将对杨泽的质问,指责,一言全部堵死在萌芽中的那句话。使得那个极为英俊也极有来头的迦缪也无对杨泽穷追猛打。 “何罪之有?”德昭天皱起眉头,“尽管当时宫禁我的确并未明令禁止宫外之人闯入内院禁地,既然你玩了文字游戏闯入内院,并碰上了西陀圣nv。这也罢了,无循律治你的罪。而你此后多次和圣nv接触,并双方关系越加接近。这也就同样罢了。毕竟圣nv殿下,若是为你胎动凡心,这也是大好的一件事情。但当日至少在殿堂之上,无数人在看着。你和圣nv的一举一动,无论如何亲密,可趁知道都会被天下人所看到,所知晓!?” 德昭天越说语气越是有些急,续道,“即便这一切发生也就都罢了!既然你和她之间关系不错,甚至都到了……”干咳一声,“那样一步。” 德昭天眼殊凌厉è向杨泽,“那你为何竟然如此愚蠢!又拒绝她带你去西陀殿的提议?你知不知道若是你当日答应,全大晔都将会是你的后盾!我咳,也能着国师传授你几手御nv之道,祝你早日彻底拿下那位在西陀殿地位极高的纪灵儿。光耀我大晔荣威!” 旁边的国师谷良极一脸纠结的表情,心想自己当真是躺着都中箭啊,偏偏自己还不能反驳,谁让lun放箭的是大晔天。 杨泽微微张嘴,感觉那些空气透进他隙开的嘴里,掠过牙齿游丝般ōu进肺里。 旁边的蕲ūn侯杨业颇有些持同等意见的目视杨泽,眼睛里掠过极端惋惜之è。枢密院张萍摇头苦叹,仿佛曾经有一份宝贵的机会同样摆在他面前,他没有去珍惜的难过。 半晌杨泽道,“抱歉,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意思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战斗。” …… 谷良极适时开口说道,“若是你当时答应和圣nv去往西陀,对大晔无形的影响力,将会显著提升。又何尝会像如今这般,外部局势险象环生。有太多压力从外部过来,重要的是,王国还不知道如何跟西陀圣殿jiā代去往西陀的使者已经准备完毕,将于明日启程,代表殿下,前往西陀殿以表达大晔歉意…… “跟他说这些有何用?他何尝会考虑大晔的影响力,何尝会有国家荣誉感?”德昭天冷哼道。 谷喜极似乎想起来,当日在旧雨楼之中,他们侧耳倾听到杨泽跟暗杀者张之dòng的那番谈话。这个杨泽的眼睛里面,有着对这篇土地的陌生和冷漠。几乎很难有什么能够将他束缚。 谷良极深沉的老目下意识看向德昭天,一今天下似乎不受束缚的人,和一今天下似乎受束缚的人碰面了,或许这是德昭天对他如此喜欢的原因所在。 “愚蠢,极其愚蠢。”德昭天虚指杨泽,道,“既然你和圣nv表现出那么的亲近之态,同时从你拒绝了她带你去西陀的提议开始,你便一时可以从天国的待遇,掉落到了凡尘!你不去西陀殿,谁敢保你,难道我要用大晔江山来保你?你不在西陀殿,谁会敬畏你,谁会惧怕你?鹿岛神道斋斋主雷东来一个月后将亲自侵近大晔海疆,并放言要亲自了结你。你当真以为他是为了圣nv出手?若是那位迦缪圣使没有暗使了他什么,即便是对我大晔不利,雷东来怎么可能贸然出手?” 顿了顿,德昭天继续道,“如果你此刻在西陀殿,有圣nv撑腰,那个迦缪又能奈你何?”这便是现实!” “你今日所遭的刺杀,是一个偶然,也是一种必然。如果你继续呆在大晔,我保证,就算我调集虎卫日夜不离身的保护你,这样的刺杀也不会只发生这一次,因为想让你死的,不光是外面的人,还有大晔内部的人。同理接下来就算是你无恙进入秋道学院,也同样会有人来对付你。所以当务之急,你不能留在大晔。我们必须将你送出去。” 杨泽怔住,今日朝堂之上,德昭天雷霆震怒,不顾百官劝阻,也要将他流放。直至此刻,杨泽真正明白,大晔天的良苦用心。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他疏离于这个世界,除了天生对他好的父母和亲人之外,便不会对任何人有亲切之感,直至此刻,他终于对这个大晔之主,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殿下……” 德昭天宽正的脸lù出一抹笑容,“你不要误会了。我们此举,并非是在为你考量,而是从我大晔利益出发。既然圣nv看得起你的资质,便代表你定然有过人之处,必然有一天会出人投地。如此资质出众之人,对我大晔何尝不是一份社稷之福。所以不惜如此的保你。这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这个大晔。” 德昭天看了座位上的张萍一眼。这个枢密院院长立刻慌忙起身上前来,从宽袖里掏出几卷机密要卷,放在上书房的书桌上摊展开来,那是一片海图以及地理地图坐标,道,“图上便是我们的初步计戈。地海之境虽然是únlun之地,然而仍然有王国初探明的安全地带。王国早在之上拥有驻地和一些控制辖地。把你送出大晔海境的船将载着你行出蜂鸣峡,然后通过黄金水道,过葫芦五岛,船将避开神道斋修行者活跃之地,直往极东而去。过了风暴海域,你就能安全抵达地海……” 德昭天道,“抵达地海王国辖地,你在那里会无比安全。将你流放,于是便能服众,于是便能堵了外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掀起的风bō之口。三年之后,我们会接你回来。” 杨泽脑海立时闪过迦缪那张英俊漂亮的脸,点点头,“这样说来,权当让我出去,避避风头。”杨泽立即能想到在地海那处王国辖地,他躺在软绵绵的席袄之上,冬天暖着被炕用热水烫脚吃涮羊ròu,夏天用真气化冰吃冰镇葡萄的惬意生活。 “你要这么想,也不无不可。不过既然圣nv看中你的资质,便不能lng费了你这三年成长。王国南书寺半藏大师,将会与你一同前行地海,一方面保护你的安全,另一方面,他负责教导锻炼你的修行。” 尽管杨泽眼界因大宗师记忆而极为宽阔,此刻仍然还是不得不受宠若惊。南书寺的那个极高的修行者,号称若看不过眼便终生不收一徒的半藏大师。将会亲自和自己前去流放之地,并手把手亲传。这是何等荣耀!? 德昭天缓慢道,“希望三年之后,你拥有极大的突破,你那时再返回,便能再度站得住脚。那个时候,若是你再去西陀殿,恐怕将受青睐。而如果你不去西陀,相信会有大把优秀的修行之处让你选择,到那时候,盛唐联合帝国的三大修行院,也会前来抢你也说不定。” 第二,今天八千字的送到。 给你们写书,我很幸福。 第六十八章 信心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你是说惹怒迦缪圣使,亵渎西陀圣nv现在外部无不讨论的这个杨泽。终结果就只是被德昭天给流放,发落地海之境?”御史府中,对弈棋局之上,上官燕缓缓落道。 他今年秋道学院大考之上,一路过关斩将,将大晔那筛选出来的三百多人,一一绝尘超越,如今以极高的声势登上上林今年十八岁以下修行第一人的位置。如今看得出来他已经趋近小完满。甚至心境都上一层楼。 至少现在能够制怒,便是看得出因今趟大考一骑绝尘之后衍生出的一股骄傲和超然。 他已经迎来了人生崭的阶段和层次。隐隐具备了这上林城崛起的星的那股风范。 与他对弈的客卿赵大千落下一,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今日朝堂上已经下了天谕令,据说当日迦缪圣使离开大晔之前,曾和德昭天密谈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德昭天据说是满脸晦暗,发了很大的脾气,所以迫于西陀殿和外部的诸多压力,杨泽被流放发配几乎是一定的事实。” 两人慢条斯理的对弈,但看得出棋局之上的变化杀得难解难分。就连棋力过人,上林城罕见敌手的赵大千,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御史之上官燕,的确相当出è,难怪就连南书寺那个半藏大师都对他大动收徒之心。 “我并不是在意于他被发配,而是在于他竟然如此轻松就能将此事揭过”上官燕走了下一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看到茶盏里清澈的茶汤发呆,犹如某时他见过的那抹清越卓绝的身影,目光虔诚而平静。 但随即这种虔诚,立即转为jī烈涌动。像是又想到了某种让灵魂都为之颤栗的事情。 轻轻将茶盏搁在桌面上,上官燕淡淡道,“我要杀了他。” 这番话说得就像是我明天要吃炖jī,我要去拖谁喝一夜uā酒,我要上个厕所这么平淡轻松。 客卿赵大千不动声è的拈落下,道,“斩一个人很容易,杀对一步棋却殊然不易。张之dòng便是一个很明显的例。王征刺杀失败,令大晔两大将军都生出了警惕内隙的戒备,如今再来分化,便难上加难。张之dòng的刺杀,反倒是加强了大晔的团结。如今军部和枢密院都在ī密调查此事当年德昭天抛弃御史大人长nv,导致她含恨而死。御史大人至今对天,乃至大晔恨之入骨。若早日报得大仇,公和御史大人便能早日脱离大晔,进入联合帝国之上,公不需要在秋道学院这种地方入学,而应该是帝国的三大修行院。学习顶尖的修行之法。只可惜张之dòng失败了,而我们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上官燕眼里浮现出当日那抹靓影,看到她为自己戴上赐福白绫的时候,上官燕只觉得这样的nv不需要拥有,只要静静地在看得到她的地方,远远的观望就觉得人生已经丰满。然而就是那样让他虔诚注视的纪灵儿,居然被那无耻的杨泽接触到身体搂抱,就像是一根极为尖锐的针,狠狠的刺透了他的心脏,让他身体都忍不住痉挛颤抖。 “所以杨泽该死。”这番话像是对他自己说,又像是对赵大千说。 赵大千淡淡一笑,“杨泽看上去被流放,事实上怕德昭天来一手阳奉yīn违,先把他送出去避开风头,届时再将他送回来,再者若是杨泽当真修行资质出众,那便是一个极大地隐患。德昭天不会如此蠢笨,放任这么一个对大晔极为有利的人去地海流放。所以如果我们能够在他离开大晔之前杀死他,这对德昭天和大晔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非常之大的打击。但事情必须做到周密,不能让人事后找到我们头上” 上官燕冷冷一笑,“现在有很多人都想让他死。所以我们出手,谁又会怀疑?这是除去他佳的时机。” 杨泽有时候会在夜里跳上房顶,静坐看着夜幕下的上林城。 翼展飞檐的楼,静钟下古朴的寺庙。酒肆的旌旗。淌过流水的拱桥上有翩然的男。行道河之上摇曳了灯光的舟楫上有撑伞明yn的nv。多瑙河流域之上则光如流带。要繁华得多。 天顶有一溜弯月,明亮白剌,但是照è在上林城之中,就将这些繁荣而古朴渲染得越加柔和。 大晔天令已下,杨泽知道自己很就将踏上流放之路。他只能对不周山上等待他到来的杨阙和杨文渊两人说一声抱歉。而今趟尽管去往秋道学院的生中有侯府的刘谦和薛冉,但整个侯府的年轻一辈们仍然觉得心情低落,就算在为两人庆祝的时候,也都会想到原本天赋和资质出è的杨泽。 在众人眼里,眼睁睁看着杨泽就这么和秋道学院擦肩而过,即将去往地海受苦三年。一股亲缘上面的联系,让众人都感觉到一丝不忍。 因为这种不忍,所以这些天里侯府里的很多青年都会来看他,男便总会借着和近期和杨泽关系不错的刘谦等人和他拉近距离,趁机弥补以前对他的嘲笑和疏远。nv孩会给他端来炖好的雪蔘汤,看着他喝下,眼眸里的愧疚就会少很多。 杨泽不习惯接受这样的待遇,也不习惯这种略带同情的关照。所以他溜出来,上了侯府高楼的楼顶。 坐在楼的屋顶,顶着剌白的月光。尽管如今侯府中人都很关心他,杨泽还是莫名的感觉到孤独。 而很多时候他都会孤独,他唯一不孤独的时候,便是曾经溜入皇宫内院之中,给纪灵儿讲那些来自异时空故事的时期。这是无法对其他人说的秘密,是时空的诅咒。但却可以对纪灵儿释放,她能听进去,所以杨泽在那时候,并不孤独。 纪灵儿离开的时候,杨泽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修行之道对自己来说的意义所在。就是要变得强大起来。这是在任何一个时代之下,都无可争辩的真理。 杨泽以往早有这样的觉悟,即便不受到流放的待遇,他多半也会从秋道学院溜出来,体内大宗师的记忆让他有太多方法提升自己的实力,而不是墨守陈规的在学院之中年复一年的缓慢进境。所以今趟被流放地海,未尝不是一种挑战和突破自己的历练。 他觉醒了灵脉的体质,可以吸收富含灵能之物,吸收灵能之物,他便能变得加的强大。如果杨泽印象不错。地海之境之中,很有几件极好的上古灵宝。若是被他找到。辅以修行提升能力,恐怕就不是那个迦缪圣使处处给他设伏,打压和找他麻烦,处处让他缩手缩脚的这种地步了。 而是局势扭转,轮到他返回去找对方麻烦的时候了到那时候,他和纪灵儿之间的一切障碍,也都挡不住他摧枯拉朽降临回归之势 每每这样想着,杨泽就有种血液都被点燃起来的冲动,恨不得明日就杀向地海那片蕴含着无限可能的únlun之地。 就在杨泽于屋顶上规划的当儿。他目光突然分神,注意到了极远处一间茅屋的屋顶。因为晋级到存意境界,身体各方面的能力都有不同程度的跃升,是以杨泽目光在夜里也很为锐利。 他看到那处茅屋的屋顶之上,站着一个青袍瘦削的老年僧人。 但是眨眼的瞬息。那个僧人竟然出现在距离他近的另一栋房屋的屋顶。僧人就如同在月夜中散步一样。下一脚迈下去。他又出现在一箭步之外。 不过几息之间,杨泽就在和自己所在楼顶相对高处的屋顶上,看到藏青è僧袍翻飞,那位眉须倏长的老僧。正遥遥望着自己。 “你就是杨泽?”老僧人在对面屋顶站着。但是开口,似乎就在杨泽身边说出的话一样。 杨泽眨了眨眼,看到对面老僧身体出现了些扭曲起来,随后便像是烟气一样,竟然淡化开去。 “残影?”杨泽心头惊异之余,突九十度转头,老僧正立在自己身旁,僧袍剌剌作响。刚那句话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杨泽心头从讶然中稍定。立即明白若无意外,这位便可能是那个南书寺的半藏大师。将跟自己一同去往地海,未来教导自己三年的人物。 半藏大师仔仔细细的看了杨泽半晌,目光从灰朴竟逐渐变得明亮,“很好。我当大晔青年人中,唯有上官燕一人可以传我衣钵。没想到,我险些走了眼。” 杨泽立即起身行礼,“半藏大师” 半藏微微点头,笑道,“近日心痒难耐,便要亲自前来看看,既然被西陀圣nv着重的人,究竟是何等资质。如今一观,虽然不算天横溢。也算难得。不枉费我倾囊相授。如今这段时间,你便好好准备吧。老僧将在去往地海的船上,等候三世的到来。” 话音卜落,半藏大师便如同他来一般同样杳然而去,并不多做任何一番停留。只是留下的这番对杨泽的评价,若是流传出去,恐怕还不知道令大晔多少人羡慕妒忌。 杨泽半晌明白,即便强如半藏大师,也并没有发现自己上古灵脉的体质,或许自己这种特殊的体质,也只有西陀殿那种传承尚久,极具底蕴的地方,能如纪灵儿那般用某种方法,探知到自己的真正底牌。 望着半藏大师半空残影杳然的身影,莫名的,杨泽对未来充满强大的信心。 第一送到。。 多到,地址 第六十九章 更重要的事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杨泽即将被流放的消息像是一股旋风,席卷上林城。 伴随着日逐渐临近,杨泽时而都会去港口看那艘要载着他去往地海的船。有时候要朝里面添置一些必需品进去,所以经常能看到蕲ūn侯府的人抬着箱送入船上杨泽的房间,箱里是一些换洗的衣物,还有从侯府内库提取出来的灵y,其中有疗伤的,回复气力的,对气海大有裨益的。等等等等都给运进了船上的房间里去。 杨泽往往就站在船舷边上核对着清单,那模样就像是要去游手好闲的旅游一趟,而不是流放去地海之境一样。 除此之外,杨泽每日都利用空闲的时间,修炼那本【盾体】的功法。 盾体是存意境中阶之中极为罕见的功法,也是被一些气修奉之为宝的功法。在很多气修术师的眼睛里面,即便是一些高级的玄妙神术功法,也比不上参悟一手盾体功法。 很多神术师虽然拥有玄妙的能耐和攻击ìng功法,但因为太多的时间和jīng力uā费在研习神术功法上面,几乎忽略对自己身体的锻炼提升,是以基本上身躯极为孱弱。若是能够参悟到盾体这样的防御ìng功法,那几乎就是等于保障了他们的生命 同样的,盾体的功法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参悟。对个人修行的参透悟ìng算是一个关卡ìng质的考验,一般来说这个存意境中阶的功法,需要地玄境的修为能大致领悟。而一旦学成,那就是一个相当强悍的保命功法,足以让任何一个神术师嫉妒。盾体功法运行起来,能够在短时间内以极强的真力护体,挡住刀削斧砍。一般来说,同级别的剑修,要用三倍有余的力量,能击破盾体的防御。可想而知是何等强悍。 “嗖”“嗖”“嗖”杨泽手中数道藏雪柔劲掠出去,裹住 地上拳钵大小的石头,然后猛然回收。藏雪柔劲带着飞石朝着他击来。 在石头击身的瞬间,杨泽内息一收,半空竟然形成一道淡白è的半圆透明罩。飞击而至的石块撞在透白气罩之上,啪啪啪啪一块块的碎成无数的石末 一个心跳的时间气罩消失。 杨泽四周却飘散着缕缕的石末,这副画面很有几分冲击力。 “终于能挡住了”如果不经历这些天他身上多处的淤青,便体会不到杨泽此时此刻心头是如何欣喜。他目前所掌握的盾体,能够持续两个心跳的时间。虽然只能是入mén阶段,极为蹩脚。然而要知道他从俞小小手里拿到这个功法不到半个月时间,就这段时间,居然就已经参悟学会,恐怕会让无数不得其mén而入的人撞死在豆腐上。 红楼船舫之上,俞小小的贴身婢nv小碧看到如今上林城之中绝对焦点的杨泽出现在mén庭处,还有几分惊讶。随即那对灵动的眼睛浮现出一股恼怒。显然还记得当日里杨泽如何羞辱她和俞大家的事情。 所以自然对杨泽没什么好脸è,不过还是将他带到俞小小的会客房间之中。 将杨泽送入房里,小碧还狠狠的瞪了他几眼。杨泽心想还是忍了,毕竟今日来是还功法的,否则那一千三百枚金镑,自己还不知道何时能够还得上。他不是不可以趁着流放一走了之,但仍然要顾虑到俞小小会不会直接找上家mén去。 俞小小坐在会客厅之中,旁边还有几个上林城著名的歌舞名nv,王芮芮,赵欣欣,蒋昭昭。都极为好奇的望着杨泽,显然是因为他的那些大胆所作所为。即便是以杨泽的厚脸皮,还是感觉在这些名nv打量和对他极有兴趣的目光下,令他有些尴尬。平日里杨泽倒是听齐建霖等死党吹得诸nv歌舞如何名动大晔,此刻却莫名有些感叹,这繁华的上林城,自己也将离开了吧。 “你的意思是,你对这本功法并没有兴趣,还保存完好,然后想要我收回去,同时你欠我那一千三百枚金镑,就一笔勾销?”俞小小在座位上捧着杨泽手上的那份古卷,闲散的打在右手手掌上面,言语里有错愕的神态。 几位上林名nv都掩面而笑。显然见多了豪mén世族,无人不是恨不得在俞小小和她们面前展示自己的大度和大手笔,以显示气魄。 像是杨泽这样的倒是少见。 杨泽被众nv那些俏笑的目光nòng得有些尴尬,商量着道,“我回去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对这个古卷上记录的功法不感兴趣。所以这些天思前想后,终还是决定还给你了。这样就不用lng费了你可以将功法给其他人,而我自然也不用枉然uā费那笔钱。” 俞小小戚笑了一声,“话是这么说没错,如果功法的确完好无损,那么你的提议也并无不妥。只是可惜,这本功法已经没有用了。因为你已经将他看完了难道你不知道,这类用于流通贩卖的功法,一旦翻到后一个字,完整的读完,上面的禁制就会被启动。整个功法的字迹就会全部改变。一文不值么?” 杨泽接回俞小小抛过来的古卷,这个时候真正展开一看,立即傻眼。那只是成了一篇普通的字帖,原本上面记录的功法,不知道何时已经面目全非。杨泽对功法的参悟是逐步寸进,等到他看完后一个字,基本上也就对古卷内容了然于iōng。那是一种玄妙的参悟感,对功法古卷的研习,并不是需要靠记忆,记忆是记不住那些内容的,必须要自己参悟。一旦参悟,便可以了然于iōng,然后自己修炼研习,直到后掌握功法。 所以他再没有回过头去翻看,哪里知道古卷上的禁制启动,这本盾体功法完全已经被篡改,成为了一文不名之物。 看到众nv望着他嘻嘻微笑。杨泽终于知道自己在这些阅人无数的名nv面前,终还是绷不住,索ìng无奈的摊摊手,耸耸肩,道,“关键是我现在手头上根本没有那么多钱,我如何给你?” 他这番认栽的模样倒是相当洒逸好看。令周围的nv都略有些心动,想若自己是俞大家,恐怕都会忍不住心一软,给他减少一些额度了。 俞小小扬了扬眉头,微微一笑,道,“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不过念在你即将要去地海,便可以宽限一段时间。可以拖延到你从地海回来的时候” 杨泽微微蹙眉抬头,看到俞小小淡淡道,“所以为了我这笔债务不成为呆账坏账你一定要在那边,好好活着。给我挣到金了回来。” 众nv目光颇为柔和的望着杨泽。 杨泽也分明能感觉到这种一息间的静谧和停顿,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杨泽有些不习惯这种古怪的氛围,然后道,“我刚刚上楼船来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再往外面搬东西怎么回事?” “因为我们即将要出海。所以轻舟简从,一些人要留到岸上去。”俞小小轻描淡写道。 杨泽愣了愣。“出海,去哪里?” 随即他发现不光是俞小小,诸多nv的目光都意味深长的落在他身上。 少顷,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喃喃道,“该不会是你们要跟我去地海?” 众nv愣了愣,随即脸上泛起缕缕微红的è泽,然后纷纷咯咯直笑。那个叫王芮芮的名nv笑道,“杨三世长着一张清秀的脸,没想到你的想法和你的小脸一样,都很美” 俞小小也笑骂道,“红楼的确是为你出海,但并不是要跟你去地海,而是保证你安全顺利进入去往地海的水道。一艘船监护你,也总比大晔派出一队舰船送你走引发的动静要小得多你应该明白,让你离开上林,jī起的动静越小越好。” 蕲ūn侯府近日内每日的晚饭都是很多人一同在桌上,大伯杨伟铭,二伯杨远征,平日里喜欢训导杨泽两句的那些长辈们,如今也都再无那些训导的话语,大多的都是对他即将远行的鼓励。 自己父亲杨洪远,以及母亲程英都略微有些黯然。有时候程英也会在晚上抹泪,或者每日炖好jī汤。然后在夜里给他端过去。 端jī汤进入杨泽房间的时候,就会不厌其烦的叮嘱,“去了地海,便是第一次离家,你要多听半藏大师的教导,南书院的半藏大师是秋道学院院长的师兄,修行之法高深,有他陪着你,我和你爸还有你祖父也都放心。尽管陛下让你过去吃吃苦,历练修行这些对你极有好处。但你毕竟是第一次离家,生活上还要多独立自理不要让我们在上林这边,为你心。三年之后,希望你在半藏大师手下,多有成就。能给你父亲和祖父争一口气荣耀之极的返回上林城,到时候,我会亲自去接你” 尽管知道杨泽外出历练好处不断。甚至有半藏大师教导,几乎不会比秋道学院修行进度差了多少。然而每每想到杨泽即将离去,程英再如何镇定,也都免不了流lù出不舍。 杨泽每每于此都会小口的喝jī汤,仿佛品尝美味的佳酿,然后和程英闲聊,聊小时候的趣事,聊以前的一些荒唐事,聊程英为他担心的那些日。甚至程英还会打听他对董萱和纪灵儿两个nv孩的看法。 每每这个时候,杨泽就大口喝完汤,然后送程英回自己的房间。不过往往他会在那里站良久,直到看到程英回了房映着灯光人影投影在窗户上,和杨洪远低语说着杨泽的事情,后熄了灯。杨泽会返回。 在准备离开上林的几天里面,齐建霖便多次邀约杨泽出来吃饭,据说太多的朋友,乃至于上林不少世小姐都等着和他共聚一桌,看着如今几乎在上林的青年中成为一个传奇般人物的杨泽。只是可能他这个传奇有些杯具的形象。即将流放地海,大概很多人也念起杨泽以前的好来,蹭过他饭吃的,和他曾经一起纨绔于上林的,一起打过架的,还有见证他ìng格缺陷改变的。 以至于太多人围堵齐建霖,都在询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把杨泽约出来大家一起聚一聚,聊点过去聊点人生理想,或者聊点上林名媛董萱,西陀圣nv什么的。 齐建霖找上杨泽诉苦,“现在外面的人都认为我能把你请出去吃顿饭,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上林那些公小姐们谈论的核心和焦点。还记得我以前喜欢过的两个nv吗,士大夫府的岳家小姐,还有董萱的闺蜜张茶儿,破天荒都来主动找上我啊,让我叫上你去赴宴。后,重要的关键问题是我两个人都答应了,如果无法把你叫出来,我的形象不保,后半段人生即将毁于一旦杨三世救我” 但杨泽终还是拒绝了。齐建霖灰头土脸而去。 杨泽拒绝齐建霖的原因并不是所谓的他要后整理准备出行,或者不愿赴宴面对那些上林青年男nv的围观目光。 而是他有比这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将短弩掩藏在长袍之中。将jīng短的三支弩箭藏在uǐù的内包。腰际配上随时取用的灵宝虎符,挂上珞yù灵石。戴上可以增幅力量的野猪手套 杨泽在夜è的掩护中出了mén。他有一件比现在所有事还要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送到~合十求一下推荐票。 感谢“无限残念(掌mén诞生)”“T印记”“寻道永恒”“再微笑”“”等等朋友的打赏。 感谢“天天天下笑笑”“iōng口碎大石”“dlf”“糖崧”“情随一生”等朋友的月票 握手。。 多到,地址 第七十章 审判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对杀人这种事情来说,杨泽并不陌生,这些事情曾经反复存在过他的记忆中,无比深刻。然而真正要做,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从第一次听到上官燕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已经隐隐是上林城排名第一位的青年俊彦,声威无比高涨。杨泽决定踏上岩ūn馆去面对他,以mō清楚对手深浅的那一刻,就已经设想到了可能有一天会有面对这样的结局。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个结果会来得如此之。 如果不是未来的记忆碎片,杨泽也一定不知道御史大人上官无念在上官燕之前,还有一个长nv。也一定不知道,这个nv人因德昭天而死。也不会知道,因为这桩发生在过去的陈年往事,一度成为了未来整个事件发展的契因。终导致了上官无念内通外敌,引狼入室,导致大晔走向了一条完全截然相反的命运。 天下间往往很多故事的开头便是如此。有时候或许只是两个人之间不满的罅隙,便导致了越来越大的鸿沟。有时候或许只是一个口角,便成了不死不休的结局。有时候或许是因为一桩陈年旧事,却yīn差阳错的导致了某种大事件的发生。 没有那么多处心积虑动辄潜伏无数年的深策yīn谋,有的只是淡淡积累的仇恨,以及无数势力的推bō助澜。终在上官家的活动之下,造成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后果。 如果估计没有错,那么现在的上官无念,手头上暗中已经和内外敌有了太多数不清的联系,包括他为自己铺好的后路,他许多ī密拗动大晔根基的活动,他搭建起来四通八达的网络。若无意外,上官无念的长上官燕将在未来短短几年内成为王都星,秋道学院研习三年回归上林的时候,他的身任重职,终会演变成无数杀业。率军围堵上林三mén,一把火将上林城付诸一炬,成千上万的生灵被淹没在上林城的火海,三天三夜烧之不绝。无数人从唯一的城mén奔命,被他率军屠戮于城mén之外,长道百里,尸骨如山般堆积,他在这样的背景下微笑。这等杀戮盛宴终让他被无数人颤抖的称为“上林恶魔”。 在深沉的夜è下,杨泽倚着一处偏僻的墙壁后面杂lun的树丛中,透过墙壁经久裂开的缝隙,嗅着身旁草叶的腥气,静静的望着墙壁后面远处御史府的侧mén。御史府院内种着高大的桦树,那些桦树像是长矛一样张狂直刺天际。而杨泽无心欣赏这幕奇景,心头在为他记忆碎片里那惨痛的一幕默哀,为曾经真实逝去在他记忆中的生灵哀悼。 上林城仍然月满人间,酒肆舞楼仍然歌舞升平,人们凭栏眺望,或击掌而歌,或附庸风雅。巷道的深处有小孩的啼哭,有父母的关怀。有开关mén归去离开生活安平宁逸的人们。他们都一直这样或华丽或朴素的生活着,并诚挚的希望这一切的安宁都能持续下去。 杨泽也希望他们能持续下去。 外面很安宁,安宁到杨泽似乎都能这么依靠着墙壁安然睡去。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办法恬然入睡。 远处车轮毂碾轧青石路面的声音响起,一匹远行的车驾慢慢地自长街那头出现。车驾旁都有护卫ì立,缓缓而来。杨泽从袍下解开那柄jīng短的弓弩握在手中,这是大晔枢密院七处秘密研制出来的劲弩,可连发三箭,弩箭荼毒,箭身犀利,近距离专破护体真气。实乃暗杀第一式制兵器。 杨泽扒住墙壁,长身跃起,在无声无息间像只壁虎般越过墙壁,落在墙壁后一处死角之中,那一刻他生出非常古怪的感觉。只是觉得这条街道静的太过出奇。 但已经无暇多想,杨泽在夜è里速mō进,隐在一处大限度接近御史府的楼檐角柱后,屏住呼吸,心却如止水。计算着车驾的距离。 御史府的马车的确是十分豪华,车驾内还有透出来的灯光,在窗帘处映出上官燕的身影,一旁还有一个nv的倩影。两人似乎在车驾内饮酒,笑声不断,而透过传出的声音可以分辨,的确是上官燕本人无疑。下面的护卫静静的随车驾而行,警惕的环视四周,面无表情。形成鲜明比对。 掌握了上官燕的行踪,杨泽知道这是他离开上林之前后的机会。车驾距离御史府侧mén近的位置,便是动手的佳时机。 他的手在那一刻必须毫无一点颤抖,然后用这段时间夜里训练出来的箭术,准确的è杀上官燕。否则便再无机会。 车驾在御史mén停了下来。杨泽在那一刻沿着yīn影处无声无息掠走。 他的身体整个的融入yīn影之中,乃至于直到他速的奔行到距离马车佳è程然后从楼檐下出现的时候,这些护卫发现一丝不同寻常。 杨泽急停,衣袍的尾脚在急停中向前扑卷,而他整个人前膝半跪在地,稳稳蹲在地上,左手手肘架住右手的弓弩,弓弩上已经搭上了三支箭。他叩动扳机第一位置,嗖一道暗影飞出。然后在电光火石之间叩动第二位置,再叩动第三位置。三支弩箭连环嗖嗖è出,毫无偏差的没入窗帘,è到上官燕的身影之所在。 四周围护卫握刀一字排开。而不是第一时间暴喝起身朝他扑杀。没有上官燕中箭的声音传来,而是一阵金铁jiā击的声响。 那一刻,杨泽已经明白自己掉入了陷阱 四周围原本静谧的楼之上,突然亮起无数火炬,照的长街如同白昼。御史府的mén院之后,突然跃起一道道黑影,站立墙头。环伺下方。 杨泽很发现自己身后的破风声。少顷之间,敌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前帘拉开,锦袍yù衣的上官燕俯身而出,那一瞬间,杨泽lù在面罩之外的眼睛已经看清楚车驾的内部,布满了以jīng金打造的jīng密防护网,仅可透光,难怪能挡住弩箭。 上官燕站在车驾之上,目视下方戴着面罩的杨泽,淡淡一笑,“杨三世好大的闲心,半夜睡不着觉,竟然打算来御史府叙旧,而叙旧还带着弓弩,喂了我几枚可能涂了毒的弩箭。如果不是我天生胆小,车驾里都有些防备,恐怕今日连面都无法跟杨三世见了。” 杨泽眼神微怔,立即明白上官燕的伎俩。今日刺杀,如果杨泽成功,自然上林整个局面都会翻一个个,乃至于未来都会不一样了。后台有帝国某些人撑腰的上官无念也必然阵脚大lun,而隐藏在杨泽之后的那些人,比如那位大晔天,比如那个枢密院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院长,便可以趁此时机做很多的事情,以调查之名行查找证据之实,甚至以雷霆之势拿下上官无念,坐实他通敌叛国的名义。 然而此刻,一切都不一样了,上官燕当先喝出他的名字,便是要立即封死他任何的进退之地。 杨泽明白自己在这一刻,陷入了至今为止从来没有进入过可怕的泥潭之中。 但杨泽从来就不是个会在逆境之中后悔的人,现在他紧要之处,便是如何能够逃出这种包围。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杨泽不动声è,淡淡道。 上官燕微微一笑,“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能够准确的知道是你,因为你在观察我的时候,不要忘记别人也一样在观察你。从你计划对我动手的那一刻,便是我反过来对你动手的时机。” 上官燕又抚掌而笑,“你当然可以继续不承认,但是当我们将你留做尸体的时候,自然会揭下你的面罩查验一番。只希望那时候你的脸,不要被破坏得很难看就是。” 杨泽能够感受到正前方上官燕的旁边,左侧方向六点钟位置,右侧…钟位置,都有极高修为的高手坐镇,少说也是三位地玄境级别的能手,布下如此陷阱,当真是要让自己脱身不的啊。 杨泽苦笑,同时生出一线生机,他注意到后左空间的位置楼处有展翼飞鸟一样的飞檐,只要他能再破开大约三丈内的距离,到了那处飞檐之下,便极有可能以藏雪柔劲,疯狂逃窜。那时候对方就算是有地玄境修为的人,恐怕在他苦练出来的依靠藏雪柔劲脱身的能力之下,将没有人能追得到他。 上官燕的声音继续传来,“只是我一直都很疑uò的一个问题便是当时在岩ūn馆之外,在上林的玄武大街之上,你究竟是如何能够预知到那场发生在雨夜中的事情?” 岩ūn馆外,玄武大街之上,大晔左将军王诏之王征险些遭遇张之dòng刺杀。而在那电光火石之间,竟然被杨泽打lun了这关键的一环,导致发生了无限的变化。这大概就是他们永远的一个谜。 这个谜,对上官燕和他背后的很多人来说,惶恐得太久了,憋得太久了。乃至于让他们寝食难安,坐卧难眠。如果不能获释,恐怕将是后生背负的沉重yīn影。 月黑风高。白昼的火把噼啪的响着,在那些晃动的火影之下,上官燕静静的望着被围在其中已经脱身不能的那个青袍男,一切静谧得落针可闻,等待着从他口中说出的答案。 半晌之后,那个除了眼睛之外大半个脸都裹在面罩中的男抬起头来,看不到他的笑容,却似乎能听到他言语里的某种笑起来的情绪,“是的。我知道。我知道有关御史大人的那些事。如何与皖金国内通,如何和流霜国达成协议,如何铺好后路,在高层的联合帝国上面找到日后庇护自己的后台这一切我都了然于iōng,那也就是我今天为何会找上mén打算杀了你的原因。” 杨泽这番话,明显立即带动一阵bō澜,席卷了前后左右的包围人á,显然这些事,令在场围堵杨泽的一些人也为之震惊。上官燕显然没有料到此幕,眼睛里掠过一丝惶恐和yīn厉,道,“胡言lun语我看你是真该死了” 这句话话音一落,周边的人立即出手,杨泽侧身避开一支透背而来的长矛,单手劈中来人的手腕,在对方腕骨断折惨嚎一声的同时,握紧长矛左右四探,朝着身后层出不穷的人点去 上官燕嘴角噙着一丝血腥而残忍的笑容,早知道一个人在危机的时候,是下意识想从威胁来源的相反方向逃窜。这是人体的本能。而此刻对他正面的杨泽来说,他上官燕就是他恐惧和大的威胁,他既然明白刺杀失败,便本能的会逃窜,而上官燕早料到这一步,所以将大部分的人手,都围堵在他的身后。所以杨泽此番想突破重围,只是螳臂当车而已。 立在周围的三名地玄境好手没有一人出手,都高高在上负手而立,挂着讪然的笑容,像是看着一只卑微蚂蚁的奋力搏命挣扎。像是看着一只当庭广众下被调戏的狗犬。 对他们而言,杨泽竟然没有立即束手就擒,而是悍勇暴起突围,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料,此刻乐得欣赏他如何在周围的护卫的拖耗之下,耗尽后一滴力气。然后他们会动手,用让人临死都会记忆犹的方式,断去他身体每一根骨头,将他折磨至死。 杨泽长矛疾点,前面的护卫若非伸矛出去和他相触,便是极有素质的围走在他身旁,车轮般消耗他的体能,并不忙于扑杀,而是等待着他油尽灯枯那一刻的到来。一些护卫还挂着怪笑,四周不断传来嘲笑起哄的声响。 杨泽在这个瞬间游走到了二丈之外。距离那处他唯一的生机之地越来越近。 两柄雪亮长刀一左一右出现在他正面空间,他手中的长矛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的残影,灵蛇一般先后挑中两柄长刀。jī越的jiā击声中,两柄长刀左右被挑退回去,杨泽被bī得不得不退的瞬间,单矛再挑开一处从斜下空间刁钻刺来的矛尖,整个人有些趔趄的连退两步。传来一阵嘲nòng之声。 然而他已经用这种战术掠到了逃走的佳位置。就是现在 杨泽手中长矛朝人群急甩出去,同时另一只手藏雪柔劲甩出,抛至远处那处突出的檐角。同时身体离地弹飞,斜掠向半空 无数人在此刻醍醐灌顶般如梦初醒。得知他原来早拟定要逃的路线,纷纷暴喝出声。却是追之不及。 与此同时,分别站在三个方位的地玄境修为的高手立即明白他要做什么的点地飞掠,纷纷有反过来被戏耍的怒叱,朝着杨泽半空的方向飞身直追而去 三人前后正待于半空合围杨泽的瞬间。令人意想不到的异变突起 半空中的杨泽手中一道白线突然横地里斜飞出去,挂在楼尖塔的位置,整个人去势在那一瞬间抖转三大地玄高手立即惊魂未定的宣告扑空。 而他整个像是溜球一样沿着楼划了一道半弧,在圆周运动的顶端之处脱身,达到极致的速度,回环劲箭一般重飞掠向御史府mén前车驾上锦衣而立的上官燕 在锦袍yù衣的上官燕má骨悚然的当儿转瞬即至 众人回救不及,尖声疾呼的瞬间。杨泽飞抵上官燕上方。 上官燕目眦yù裂得垂死反击,轰然一拳砸向杨泽。 【盾体】 上官燕的拳头砸上杨泽面前铺天盖地朝他展开的盾体功法白è气罩的当儿。整个车驾都仿佛突然向下一沉无数地面的灰尘铺开,强大的压制ìng气劲吹飞上官燕的发髻,吹得他长发根根直竖地面,盾体的气罩不光携带杨泽真力,反弹了他自己的真力,将他立时压制在原地,手足动弹不得。连眼睛都难以睁开,嘴巴是灌满了气风而嘴皮不断掀鼓。 杨泽单手五指并拢成锥,在两个心跳的瞬息之后,气罩消散,如魔神的审判,探出手点在毫无反抗之力上官燕的眉心。藏雪刀雪白的凝形真力透过他眉间而入,从后脑穿透而出。一阵骨骼难听至极的碎裂声音传出。 上官燕浑身剧震。眼目在魂飞魄散中不敢相信的溢出鲜血。 杨泽手再一扬,藏雪柔劲白线栓住御史府那株高高的桦树树尖。 整个人在身后蝗虫般扑至的人á中冲天而起,迎着月光跃向天际,也仿佛冲向他一个全的开端和生命里的纪元。 身后无数的惊叫声中,上官燕身体抖了抖,然后生机断绝的从车驾上斜倒,如俗物沙袋般重重的坠地,dng起无数尘埃。 杨泽在城间飞掠,虽然浑身在如此jī烈的战斗下多处感觉肌ròu酸疼和气海不济。然而整个人却是无比惬意开怀,仿佛将所有重负都抛之脑后一般。他终于可以放心离开。 杨泽飞行蜘蛛一样一刻不停的用藏雪柔劲飞掠,飞过酒楼的喧闹,飞过午夜梦境幼儿的屋顶,飞过nv怀ūn的窗檐,飞过长街徘徊着的那些少年看不清楚的脸。他没有回去蕲ūn侯府。而是径直掠至多瑙河港口。 那里停着一艘大船,杨泽落到船上。正在做后工作的船员们都纷纷立定将他望着。在静处打坐的半藏大师张开眼睛,“你准备好了。” 杨泽点点头。 半藏眼皮半垂道,“没有和应该道别的人道别?” 杨泽上前在半藏大师的旁边坐下来,这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于是酣畅淋漓一笑,“本来明天是我离开上林的后期限,只是我不习惯到时候港口无数人送行,面对那些送别的家人以及朋友,只是徒增伤感而已。反正我总归要走。今日启程也无所谓。” 半藏大师愣了愣,随即摇摇头喃喃笑道,“原本会很热闹对你的送别,却变得如此冷清,你这孩,忍劲和豁达的程度,远在我想象之上,老僧今趟做你的监护人和导师,想必也冥冥天道的安排如此这般也好,等待你在地海历练归来,届时或许会轰动上林吧。” 听到半藏这番话,杨泽神情古怪的动了动,摊了摊手,走到船首处。 大船离岸出航,顺着水道静谧中缓缓离开灯火通明的上林城,出了港口,港外入海口一艘长达四十丈有余的巨大舰船静静而停,正是上林城号称不沉余皇的红楼巨船,杨泽今趟出行的护送巨舟。看到杨泽的船驶来,楼船开始亮出闪光和信号,然后缓缓驶入水道,一大一小两艘船就这么静谧的出航,将上林城和大晔版图,缓缓地抛后,也将无数人的人生抛在后面,走出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宛如航向的希望。 那夜杨泽刺杀上官燕的消息,使得上林上下即刻被点燃沸腾。 上官燕之死随即引来了枢密院和京畿卫。只是短短时间,大晔就掀起了巨大的bō澜,御史上官无念暗通敌国的罪证在调查期间一一曝光,一夜之间御史府涌入了枢密院特务处和羽林军,很多涉嫌通敌之人被即刻缉拿。 大晔抵御皖金国的边军左将军营。以及大晔以西贡嘎山脉的右将军阵营。王诏和齐乐毅两大上将早有从督军处拿到叛敌暗通的名单,绑了军中几位大员和参军,其中因为一人还是齐乐毅极为信任之人,从而让他忍不住挥刀砍了对方的脑袋。 那一夜不光是两大边疆,上林城也不知道在天震怒之下,掉了多少人的脑袋。 王国的船终于在接下来几日里追上了杨泽的流放之船。船的官员兴奋得来不及吃一口食物喝一口水补给,无比jī动且仔细的打量目前名震上林城的杨泽,半晌宣读了王谕,“念杨泽缉贼有功天佑我大晔蕲ūn侯府赏金万枚,加封卫国督之名杨泽放逐时日减为半数,望其在地海之境日夜苦修,来日造福大晔准此。” 握着手中的谕令,杨泽觉得这个大晔君王还是比较厚道的。 今天月票疲软的两张啊 旧的一卷要结束了。的一卷即将开启,杨小泽的历程也将开始了看得爽就请兄弟们多多投票吧。。 多到,地址 第一章 禅道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在大晔繁uā盛开的夏季。在云雾缭绕不周山上的秋道学院今届学员入山之时。不周山的山mén处或开朗言谈,或浅笑轻颦迎接生的师兄师姐们,并没有如愿以偿的看到早在学院内谈论议论开来这一届上林城中风头盛那两个学员的到来。 而上林城的命运却因为他们牵动改变。大晔正是多事之秋,西陀圣殿的使者们暴怒于圣nv在大晔受到的亵渎,这令大晔遭遇了外间很多势力和国界的压力。御史上官无念通敌叛国,同样让大晔国成为了联合帝国之中一时间的风闻言传对象,影响糟糕。 这是坏的时代。却同时也是好的时代。 大晔从来没有一刻如此这般,感觉稳稳的坐在自己河山之上。那位大晔能力欠缺,但德行无双的德昭天,也从来没有一刻这般感觉到踏实安稳,虽然国力不算太济,但诸事平夷,大患剪除,人心归安。仍然留有希望。 烟云缭绕的不周山上,秋道学院的生们入山仪式完毕。有一个蓝衫nv静静的矗立在山mén之旁,看着那渐渐在禁制下淡化开去的山mén,目光明丽,隐隐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多人在这个时候都会看着那处山mén,有些是因为思念故乡,有些是因为思念家人,从而带着故乡的培育,家人的期待,走上了秋道学院高的修行之路,朝着高的修行高层攀登。但却很少有人如那个nv般受到学院内众人的颇多关注。 “他就是董司马的孙nv,当今大晔尚书郎的nv儿董萱?早听说会有这么一个小师妹进来,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哼,身份再高又怎么样,进了秋道学院,那便是无论之前是怎样的地位出身,都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学院内的学生。都必须要遵守院内规程,好好修行。努力踏上高的修行之路,甚至能够有机会去帝国修行院历练” “是是是,师兄执掌我们三院的戒律处,自然近水楼台,可以多多和小师妹接触。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能分到我们三院来要是到一院,这等美nv,还不定王师兄会不会下手,或者是二院里面那个潇洒倜傥著称的张泽明,也是极强的竞争对手啊。这年头,漂亮师妹是越来越少了,即便有也很名uā有主了我们是不是该提醒提醒她,防火防盗防师兄啊” 没有注意到树林处几位白衣师兄jiā谈的董萱注意到身后有人,转过头来,微微一怔,是她此刻心情复杂,不希望看到,却又莫名希望见到的蕲ūn侯府今届被学院录取的刘谦和薛冉。 薛冉靓目捉促笑道,“刚刚看到你站在这里很久了,我看到司马大人和尚书大人都亲自送你入山,我想你总该不会是刚刚入山,就开始思念家人了吧。亦或者,你是在想那个人?” 董萱转过头来,颇有些恚è的直视薛冉,不明白这句话是带着讥讽,还是隐含着嘲笑。 旁边的刘谦都大感有些在董萱这种目光下招架不来。以前刘谦在侯府中被评为戚系孙中天赋好第一人的时候,也是曾经仰慕过和侯府关系很近的董萱。只可惜也只能看着那缕蓝è倩影远望罢了,是以会对那时杨泽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而愠怒。 董萱和薛冉对视,尽管绝对静谧的目光之间仿佛有电光的味道。但谁都没有先避开眼睛,董萱突而笑起来,点头道,“的确,我刚的确是在想他但我只是在想,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在短时间内取得那么大的进步但是当他从地海之境回来的时候,我那时可能早已远远的超过他了”她说完,走向山道,又转过身来望他不要太令人失望好。” 看到那抹蓝影踏上山道远去。薛冉怔了怔,随后摇摇头笑,“真是个倔强的妮。” 来自大晔的谕令船很在大晔海境截住了一大一小护送杨泽的两艘舰船。宣读了杨泽走后短短时间内大晔的无数震dng和变化。 当日他被宣布流放,却又被随后被叫到上书房,见到了大晔国师谷良极,见到了枢密院那个看上去féi嘟嘟的院长张萍,甚至德昭天后还托付他去办一件事。 而后那件秘密商讨的事,便是今趟这番刺杀上官燕的事实。杨泽那时候知道,原来大晔君王对下面发生的一些事情,并非是全无知觉。这个世界上好méng骗的或许就是这样的首脑,然而不好méng骗的,也可能是这样的首脑。 及早确定上官无念的问题之后,德昭天便已经在暗中监察提防。枢密院有全大晔发达的情报网二处。但所有上官无念通敌叛国证据的蛛丝马迹,都被对方藏得极为隐秘,包括一些要害关键人物的失踪,一些耸人听闻事情的进程等等。敌国的尖端探传回消息,敌国要件部mén有些要害隐秘文书发往了大晔,但去向却杳无踪迹。就算能够查到一些关键文书要案记录被御史大人截走,尽管知道那些隐秘起决定ìng关键作用的文书在大晔天唯一查探不到的御史府。也束手无措。 枢密院的调查一度陷入了僵局。 因为就算知道线索断在了御史府,德昭天也不可能公然撕破脸皮闯入调查。先不说府上那些禁制的破除就足以令府中人警觉,若是强行调查,上官无念和其也可以在紧急的时候通过启动禁制销毁那些秘密协定。让德昭天查无所实,反而陷入泥潭般的境地。 事情在上官无念去了联合帝国上层走动,杨泽出现在大晔高层视野里发生转机。 上官无念去了联合帝国,御史府内以jīng明不在他老之下的上官燕为尊。若是这个时候能够除去上官燕,让对方失去指挥应变的大脑。枢密院再以内贼暗杀的调查名义进入御史府搜查,便顺理成章。 所以让杨泽出手,便是防止刺杀失败,来自枢密院君王方面的行动会被对方知晓从而警觉,或者授予把柄,在御史有联合帝国的背景下,这种行动对德昭天极为不利。 而杨泽这个时候已经被送走,个人寻仇行为并不会涉及蕲ūn侯府。他流放的这段时间足以留给德昭天去斡旋。 因此为避免日后把柄,王国枢密院不会参与到刺杀之中,但却在这之前给杨泽提供了大的方便。包括提供了暗杀目标的行踪路线,在那段时间巧妙留下了京畿卫,上林尹卫jiā接替短暂的空隙破绽,方便杨泽失败后迅速离开。 而刺杀成功的当天,枢密院军情七处就成功趁御史府内lun进入。国师谷良极迅速以神妙玄术破除那些禁制。搜寻到了禁制之下那些罪证。铁证如山之下,上官无念集团宣告倾覆。 杨泽因此事名贯大晔,而因此蕲ūn侯府也被加封卫国督。可想而知现在侯府内是如何的热烈气息。以前杨泽对此毫无半分感情,冷漠以对,而现在一想府内的那些热闹,却有些微微的温暖。 送走了大晔的谕令官员,带来了对自己来说极好的流放之途减半的消息。 在平静无bō的海洋之上,杨泽望着自己船前方开道的红楼船在阳光下招展的巨帆,对半藏大师道,“上官燕死得真冤。” “何冤之有?”半藏半睁开眼,望着杨泽。 “上官家其实并非战之罪,只是运气不太好,碰上了狗屎运比较好的我而已。”杨泽道,“上官无念为了自己的nv儿而对大晔天心怀仇恨,这本身没有任何错。上官燕本身天ìng也非残暴,何况还前途似锦,资质优越。终却只能获得夭折的结果。很多人原本或许不用死,但他们却因我而死。” 半藏慢条斯理,微微一笑,“孽因孽果,天道循环。是非对错,正义和道德,本就是俗人扰物。上官无念颠覆大晔后让生灵涂炭,亦或者因为你导致大晔现在无数人掉了脑袋,甚至还会让很多人掉脑袋。这两者到底谁道德,谁值得去悲天伶人?” 杨泽怔了怔,看着慢条斯理跟自己打机锋的老和尚,道,“大师是参透世事的高人,应该明白,道德和是非,从来就不是掌握在普通人的手上,或许那只是高层的存在,用以管理束缚下面人们言行举止的一种工具。对这个社会和文明来说,这样的工具或许很重要,而有的时候,敢于打破这种束缚,也同样的重要。对我来说,什么是在这个世界的道德和规范,应该站在怎样的立场,推翻了德昭天是否能让大晔人民过得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为重要和维护的东西和信念,便容不得任何人去威胁与玷污。” 半藏微微欣赏的目视杨泽,喃喃道,“如何是道,如何是禅?” 又在杨泽微愣之下,暮鼓晨钟般的声音自问自答道,“有名非大道,是非俱不禅,yù识个中意黄叶止啼钱。” 杨泽从甲板护栏远望天高海阔里飞翔的海鸥,金è的阳光将他的瞳孔染得斑驳透亮,认真的点头道,“大师点得很对。即便我是俗人,我也是要成为俗得很灿烂的那类人。对我来说,我心中的道德就是那枚黄叶。即便不是真金,也是我认知追求不懈的真理。” “先以yù钩牵,后令入佛智。”半藏微微笑道,“有此求道之心,何愁大道不成。在我看来,你这小日后成就必然非凡。” “大师谬赞。”杨泽拱手欠礼。 半藏半睁半闭的白了他一眼,道,“既然内心窃喜,而又这般谦恭。知不知道你很虚伪。” 此时天际飘行着白è的海鸥,万里无云,碧蓝的海洋一望无际,吹着海风晒着太阳,便仿佛能够将那些开尽繁uā的陆地版图抛之脑后。 远远的,大晔海境内后一座笠帽岛遥遥在望。渡过这个岛,便真正过了大晔海境。 持舰舟的都是大晔舟师jīng锐的水兵,远望前方岛屿,都有些振奋。一个jīng通此海域的船员还跟众人介绍道,“前方大概是大晔边境的村落,笠帽岛的笠村” 杨泽所在的小船入这样的葫芦状入海口,先俞小小的红楼船转入半岛进入海口,远远就能看到不少海船停在村落的港口,而这些海船从外观上看大多都带有极富攻击ìng的造型风格,绝不是村落里有的航船样式,众人立即紧张,等到渐渐驶近岸边,入目的场景令众人目眦yù裂 无数鹿岛国修行者打扮的海盗在村落之上烧杀抢掠,杨泽先看到的画面是一个戴着蓑帽的修者手中细长的长刀划出一道半弧的线条,然后没入地下一个还在爬行的村民后背。动作潇洒至极,仿佛就如同平日里练刀一般,丝毫不对驶近的杨泽等人船只正眼相看。杨泽猛一捏拳,这时船上的水兵人人变è怒喝,“是神道斋的修行者” 循目仔细看去,这些道上动手的修者衣袍之后都有一个倒月牙状mén拱的标志。 以前一直知道大晔边境岛民受神道斋打劫的修者之苦,苦不堪言,现在明白对方横行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其中一个人似乎是众修者之首,转过头看到杨泽等人的船只行驶近前,船上大晔的水兵船员人人持械,jī愤之余,准备下去大干一场。便冷冷一笑,猛的跑朝靠岸的船冲来,然后在港口木板上点地弹起,隔空飞向船只。只看此幕,这个为首的修者恐怕就达到存意六品的境界。 修行者即将飞抵船体的瞬间,半藏大师袖袍一挥,一道悍然真力瓢泼而出,噗得一声。这名修者还未扑上船,在半空就已经被业火烧成一缕朝船体倾侧的青烟。 下方正在以压倒优势和岛民战斗的不少修者为之正容。 半藏大师身体随即离座而起,飘向岛岸,几个神道斋修者立即持刀,大概还没反应过来刚的修者去了哪里,怒喝一声便朝他落地的位置奔来。半藏落地,身旁一团业火游走。冲来的五人一触既化为灰飞 杨泽在船上自顾自摇头,“这些神道斋的人总归有些愚蠢,看到领头的消失还不机灵点望风而逃,总要做些衬托主角如何高大威猛的事情出来” 杨泽又看向下方半藏大师,心想大晔德昭天当真是厚道之极,竟给自己配了这么强的老师。看来今趟去地海之旅,或许当真有惊无险。 舰船靠岸,船上的水手海员人人jī奋,早得了杨泽之令越船而出,向那些早寒了心的神道斋修者冲去。 杨泽来到念经超度亡魂的半藏身边,沉默半晌,抬头疑uò道,“大师参禅入道,难道此举不算破了杀戒?” 半藏微微举了举眼皮,瞥视杨泽,道,“世上贪痴嗔怒妄恨恼妒,皆可入道。万物皆空,无处不禅。今日便是你的第一课。以杀生止罪恶杀业,这便是禅。” 愣了半晌,杨泽望着老颜老脸的半藏,终于道,“你果然很牛叉。” 第一送到。 感谢“丽江华崽”“黑暗晨曦”“T印记”“威尔博丢了帐号”“萧二爷”“生活如狗”,“山水清静”,“寻初的感觉”,“再微笑”等朋友的打赏月票。 后拱手拱手,庆祝《尘埃》第三盟主诞生,“无限残念”兄弟威武 顺便向广大人民群众求一下月票推荐票 你们一直很牛叉。。。 多到,地址 第二章 黑水神道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原本修行者还有些负隅顽抗之辈,然而等看到那艘巨大的红楼船,遥遥出现在入海口的时候,众人意识到今趟到来的是什么人,意志力被彻底摧毁。 几名被擒获的修者跪在地上,脸上现出惶恐,若不是船员阻拦,恐怕现在剩下村民的恸哭中的愤怒就可以将他们生吞掉。 “神道斋出来干这种事情的修行者一般都还要伪装掩饰一下,告诉我,什么时候神道斋的人竟然堂而皇之的穿上袍服,敢光明正大的做这些烧杀抢掠的事情来了?”俞小小站在这些跪倒的修者面前,一一打量对方身上的衣物,蹙眉道。 其中一个众人中地位较高的人显然为俞小小的名头而畏惧,垂首丧气道,“大晔国蕲ūn侯杨三世亵渎圣nv,震动贵霜东陆,斋主放言一月内狙杀此人,我们这些人过来,是要响应斋主号召,先让大晔尝到苦楚。为斋主行动宣威” 杨泽微微捏紧拳头,周围散布村落里不少死伤者,整个村落元气大伤,看得出人人普遍贫苦jiā迫,这些年屡次受鹿岛国近海海盗ā扰,大晔的船队偶尔会到来,带来一些商贸品和补给品。日也还能过,然而此番被对方一整组人席卷,村落几乎是遭到了灭顶之灾。而这一切,间接也和他杨泽有莫大关联。 这就是现实中的残酷和无奈,类似于神道斋斋主那样的存在,或许只需要说一句话,立即就会有无数连环效应,他说要狙杀他杨泽,神道斋属下的这些修行者,便以这种进犯大晔边境海岛,烧杀劫掠的方式摇旗呐喊,竖立声威。这还只是杨泽一行碰到的其中一组人。现在不知道大晔以东边境多处岛礁,还有多少神道斋的人在活动,在进犯,在和大晔的舟师开战。 “雷东来。”杨泽念道,似乎要记住这个名字,然后放目看向残破的村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这一切后悔。” 若没有大宗师的记忆,在旁人看来杨泽几乎是在痴人说梦。然而在俞小小和半藏大师眼里,听到杨泽口中的决心,却破天荒并不认为他是在虚张声势。被西陀圣nv纪灵儿看中要带往西陀圣殿历练的人,谁都不敢说他的资质没有达到那种修为境界的一天。 然而俞小小还是瞥了他一眼,适时打击,“雷东来是前一代贵霜陆洲东陆地带号称十大强者之一的人物,数百年历史鹿岛神道斋的现任之主,已经达到道通境九品的高手。如果他亲来此地,就连我和半藏大师加起来,也不敢亲言取胜,你若想要有一天成为大晔国的支柱,矗立在王国里让人不敢妄动侵犯的强者。那便好好滚去给我好好努力修行,不要lng费你这一身被圣nv看中的资质” 俞小小此话说完,地上跪着的神道斋修者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看着杨泽,目光剧震,显然是没想到,神道斋斋主放言要杀的人,这个时候居然不是远遁大晔纵深之地,然而是不退反进,直往远东海域而来。要知道此地再往远去不过十海里,便是鹿岛国的海境神道斋的分殿和耳目便在那里 对方还敢明目张胆的大摇大摆而来。 不过随即这些修者中有jīng灵的人立即醍醐灌顶,明白大晔国的计策如果杨泽还在大晔境内,谁都不敢保证在迈入道通境的雷东来面前,可以保他周全。而此番布置,若非斋主有通天神通,恐怕都难以察觉杨泽已经悄无声息在他眼皮底下远遁。 不过跪地的神道斋修者眼睛里立即泛出恐惧,既然俞小小能够明目张胆的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听到对话,那便是说 来不及呼救,俞小小竟然罕见lù出一个动人微笑,她的脸长,以杨泽看**的标准来说,并不漂亮,然而这一刻却流lù出某种血腥味道下的妩媚。俞小小手袖一挥,红è的缎袖拂中跪地的诸多修者,众人还绑着手,就被一股大力卷飞出去,掉到饱受苦难的村民之中。眼看摔个半死,早被杀死亲人朋友的村民们愤怒得抄械而上。迅速将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神道斋修者处置。 就在众人在岛上处理了这些侵犯的修者,船员们安葬逝者,安抚村民,再留下一些补给品。众人停船休整的时候。遥远的大海海域之上,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鸣唳,在岛岸边生活吃饭的众人放目望去,只看到远方的海面,有一个黑è的小点徘徊。 杨泽看到俞小小和半藏大师都透出凝重之è。 俞小小起身,一手挥灭烟火,道,“这是神道斋侦查海域用的海东青兽。趁现在这些眼尖的鸟兽还没有注意跟踪到我们,我们要立即绕过岛离开” 众人纷纷行动,杨泽看了看远方的黑点,望向俞小小,“为什么要避开它,难道不能直接把它打下来?” 正前行的俞小小身体顿了顿,然后缓缓转过身,温和的目视杨泽,吐着蛇信道,“你说的那个境界我们这里还没有人能达到” 杨泽转过头,半藏大师有些师颜不保的尴尬,显然也同样束手无措,举步上船。 和村民们道别,因为众人的降临,所以村民对众多海员感恩戴德。有些甚至流着泪送他们离开,看着那些质朴纯善,一辈或许就想好好生活的村民们。那一刻杨泽心里竟然掠过久不曾有的抓心愧疚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是真善美横行,光明的骑士并不一定就能屠戮恶魔还可能在下一瞬间被一刀砍死。恶魔也不一定后就会被正义消灭,反而长存千年终不朽。英俊的王不一定娶到公主还可能娶到nv巫。纯善的公主不一定就嫁给王还可能成为老辣国王的情fù。这不是童话,这就是现实。 同理可证,圣nv的另一半也不一定就是圣使。还可能是杨泽这种无论从地位还是各方面来说都要低好几个档次的人物。一切皆有可能。 强者为尊,这便是自然所蕴含的规律。达尔文早宣布了这样的理论。但杨泽此刻体会得莫名深刻。上天教会了人们修行追求真理天道的钥匙,却似乎忘记教给了人们什么是公道。既然如此,杨泽便要用天赐的宝贵财富,用自己的手,宣扬属于他的公道 绕行离开笠帽岛,众人终于离开了大晔海境,中途也见到过几次鹿岛国边境游弋的海东青兽。众人都小心翼翼的避开。然而有时候竟然还是被追踪到。杨泽终于知道这些难缠的鸟兽为何能让众人视之为厌。 不过出了大晔海境,海东青兽在鹿岛海境的活动似乎并没有大晔境内那种紧绷,有时候这些鸟都是游弋一番,便当做普通船队而离开。而有时也会碰上拦路的鹿岛国海盗舟船,一般都是直接被红楼船击毁。 途中经历了几次风雨,杨泽也在半藏大师的指点下每日不停地修行。 出了鹿岛国海域,便是蜂鸣峡,基本上过了蜂鸣峡,就是通往地海之境的黄金水道。 过蜂鸣峡的时候,红楼在前面开道,众人在警惕中渡过烟气弥漫的蜂鸣峡。明白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过了这一段,俞小小的红楼船就将返航,杨泽众人就将独自前往地海,继续他一年半的流放历练生涯。 过了蜂鸣峡的当天,夜晴星朗。众人难得在连续紧绷的心境下放松下来,有些船员还讲述自己家乡的水叶面的滋味,有些船员向远处红楼船打信号风灯。众人打开了酒桶,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ròu。 然而就在众人喝酒吃ròu庆祝旅途成功的当儿,尖锐的鸣金之声立即响彻不断。 在海雾覆盖的地方,深蓝è的海洋几乎完全掩盖了夜è的位置处,一条浑身通黑,覆盖着铁甲的舰船,正以一种压迫ìng无声无息的方式,巨大的船身悄然滑过海面,出现在众人侧方。 无数人涌上船舷,那一刻已经凛然è变 “神道斋旗舰黑水神道号” 杨泽身旁的半藏大师倏然起身,双目瞳孔让周围人有些发麻的骤然缩紧,喃喃念出那个众人现在不想听到的名字,“雷东来” 星空之下,红楼船百帆怒张,像是一只发怒的孔雀,舰首摆转九十度,遥遥对望那艘体积庞大的黑è舰船 杨泽的强者之路开始了。 很诚挚的向大家拱手求月票 看得爽,请给票~。。 多到,地址 第三章 脱离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尽管设想过出海可能遭遇的很多不利情势,然而终众人还是没有料到,竟然会在这里和神道斋斋主正面相对。 众多船员中有些还是jīng锐的海军出身,卸甲之后生活安康,也向往回忆过曾经那段征途在大海之上的历程。如今接到枢密院密令再次出航,这场旅途对很多人来说兴奋而又期待,主要护送的是大晔之中被圣nv纪灵儿看中的蕲ūn侯府杨三世,能够被圣nv看中,这样的人在大晔找得出几个来?甚至在西陀使者一路的游行旅途之中,又能有多少个? 所以即便杨泽因此得罪了西陀的圣使,不得不暂避锋芒。然而众人都明白这是王国的权宜之计。要知道他们护送的可能是未来大晔又一资质优越的修行者。这在众船员看来都无比荣耀,或许日后都可以很骄傲的讲述曾经他们同船护送的日。 而大晔多瑙河上威名赫赫的红楼船,此刻也将以往在她身上展现的那些繁华景致抛之脑后。红楼船曾经在大晔外海之上让神道斋修行者闻风丧胆。雷东来多次震怒,然而却迫于大晔压力,尽管以他跋扈的ìng,也仍然不敢轻举妄动,对此无可奈何。 然而现在就在距离大晔陆地版图千里之外的地方,他们终于遭遇了这个鹿岛国第一修行宗院,神道斋之主。 视野中,神道斋旗舰黑水神道号宛如一艘移动的小山,正缓缓带着yīn沉和神秘,出现在掩护其通黑船体的夜幕之下。像是从这飘扬的大海之中,陡然出现的幽灵船舶。 人们在寂静中感受到那头海域中传递而至的可怕压迫力,一想到那艘船只上,还存在着鹿岛国神道斋达到道通境的强者雷东来,船上不少jīng锐出身的船员,在这种压迫和恐惧之下,仿佛都像是回到了多少年前刀头iǎn血的那些岁月,唤起了iōng臆中埋葬甚久的那股jī情和血液攒动的热流。很多人轻轻抚mō着腰间的刀柄,mō拭着随身携带的弓弩。像是在唤醒自己沉睡的老朋友。 大部分的人,目光也同时齐齐落在旁边的半藏大师身上。 人们都知道大晔上林城之中,除了修行第一胜地秋道学院之外,宫城之侧还有一座大隐于市的寺庙,名叫南书寺。南书寺的半藏大师是秋道学院院长姜季民的师兄。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也是大晔有数修为深不可测的修行者。 所以当初船员得知半藏大师也是此行之一过后,人人都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充裕和踏实之感。那纯粹是一种安全感。比获得了几千几万的金钱,苁此不会为未来生活发愁还要让人舒心。比在千军万马的战场,置身事外还要让人感觉安全和稳健。甚至已经生出一种依靠,一种敬仰。这就是修行者的力量所致。 仿佛在这些玄妙的修行者面前,一切世间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任何过不去的坎都可以轻易迈过。 在危急的时刻,半藏大师仍然是众人眼睛里坚固的壁垒和防御,以及强悍的武力之所在。 半藏大师袍袖轻扬,手伸出来,在虚空压了压,示意不用惊慌。 这个举动很微妙,只是轻轻的一个动作,但的确让船上的无数人源源生出了信心和底气。 有些人甚至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心头生出极强的豪迈。心想有多少人能够像是眼前这般,和俞大家,半藏大师这样的存在并肩而立,共同面对神道斋斋主这样的人物。只是这番资历,已经足够令人羡慕仰视 杨泽也拔了刀,竟然发现自己手心满是汗水,居然只是遥望那艘神道斋巨舰,就能够让自己产生这样的危险感觉,这让杨泽感到极为不可思议。他脑袋里有大宗师的记忆碎片。然而那毕竟是记忆,就像是不真实的梦。此刻的现实之中,光是这种充塞的威压和气氛,就足以让他有微汗动容的感觉。不由得对此刻毅然挡在他和神道斋船舰之间的红楼,刮目相看。 红楼船百帆怒张,俞小小站立舰首之上,遥望远处的巨舰。 巨舰张牙舞爪驶来,巨大的撞角之上, 静静的立着一个黑影,那个黑影在较远的海船上只是不足一个指节的高度,然而似乎正面海域,都充斥着那股极为可怕的jīng神威压。 俞小小知道对方先隔空以jīng神压制自己这边两艘船,以先让那些船员们胆寒。在泱泱大海之上,可不光光是他雷东来和俞小小,半藏大师的对抗,是双方舰船无数人协调的对抗。这个雷东来不愧是神道斋斋主,明白首要以攻心为上,削弱自己这边的士气,那便大有可趁之机。 俞小小心念于此,在船头微微躬身一笑,“不知道雷斋主亲至此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像是平常说话,然而俞小小的声音却如同放大了数十倍,远传海域,直达对方巨舰。 那头传来一个尖利的笑声,就连杨泽所在较远的这处船只位置,都仿佛感觉这个声音是在耳边响起的一样,“俞大家言重了,何罪之有,以你俞大家今时今日的威望,见到本主又何须远迎?” 这个声音极为强势,尽管话语如同客套,但是却暗藏锋芒,令人能感觉到他骨里的狂妄。 俞小小捋了捋鬓角的发丝,笑道,“雷斋主身份不凡,没想到今日亲自来拦我这个去远地做生意的船队,难道是因为小小冒犯了斋主?” “桀桀”笑声自海面传来,“有你俞大家名震东海的红楼船护送,这艘商船当真是好大的面。若非我早有耳目追踪,只怕还当真会放你们过了海。”那头又是一阵桀桀而笑,“不如我们来个jiā换怎样,我只向你要一个人。一旦jiā出这个人,我自然放你们来去自如” 俞小小在船头掩面微笑,身躯轻颤,道,“雷斋主说得如此笃定的样,的确很让人心动呢先不说俞小小能不能jiā出你想要的人,就算是有那只怕也不会给的。因为这片海域,似乎并不属于鹿岛国海境,既然不在鹿岛国海境之内,那便是谁都来得去得。我如何来,便如何去。和雷斋主并不相关呢。” 巨舰之上,雷东来一头银发披肩,闻言而不怒,只是扬眉再一笑,笑声就震得远处红楼船的船帆嗡嗡作响,“既然如此,那本主就只能亲自出手留下你们了。红楼船纵横数十年,威名只怕今日” “到此为止了” 夜风吹得海雾缭绕。却丝毫不影响此刻海面绷张至心脉的氛围。 雷东来负后的一只右手成掌并拢,缓缓抬起。 身后无数整齐排列在舰船上那数百名箭手,都纷纷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弓。长弓上面的箭头裹着某种晦涩的布料,伴随着长弓斜举向虚空,然后一点火星在火折的擦碰下燃起来,随即无数的火星燃起来。黑è的巨舰似乎一下亮起了无数的星灯。 雷东来手掌一挥而下。 一阵嗖嗖嗖嗖的西锐破风声携着海风响起。那些火星铺天盖地的飞向天际,拖着一道道缭绕旋转的烟尾,朝着红楼和杨泽的船覆盖而下。 俞小小跳往红楼船高之处,手中两道红绫左右长达数丈,灌注劲力,便像是钢铁一般,在天空飞旋,挡住无数箭雨,然后bī退回去,顿时黑水神道号不少箭手遭殃坠海。然而还是有不少火箭成为漏网之鱼,落上红楼船,è中船员,è中收之不及的船帆,è中船体甲板,像是无数火虫咬上红楼巨舰。 另有少部分火箭朝杨泽所在船只直è而来,半藏大师点地跃向半空,单手袖袍挥出,正面而至的不少火箭都被他的天玄境功法【无量业火】焚得只剩黑粉。 而船上的水手们除了立即拖走受伤的船员之外,便迅速上前扑灭这些落在船上的火箭。 与此同时,红楼船那边传来俞小小的隔空传音,“你们立即沿计划线路脱离由我来挡住雷东来” 众人立时像是沸水般,皆尽哗然起来。 俞小小那训斥人的声音又再度响彻耳边,“不赶走,还在等什么” 众人很冷静下来。明白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纷纷看向杨泽。 杨泽停顿之间,俞小小的声音再度传至,“赶滚杨泽你不要忘了,你还欠我的那些金,记住了,给我好好活着,然后再滚回来把金还我。” 无数船员立即就位,拉起船帆,打舵摆正航线,船只开始加速逃离海域。 杨泽远望红楼船从对峙变为全力前进,朝着黑水神道号直冲而去。心脏像被人凭空伸手捏住攫紧。 看到红楼加速驶来。雷东来冷哼一声,反手握住身旁甲板上倒ā的一只巨斧。巨斧斧头宽大,足有普通人一步之宽,斧柄也有一人来高。被他单手握住斧柄,轻描淡写的拔起抛向天去。雷东来伸出手来隔空一抓,整只巨斧居然凭空被无数电弧包裹,极为壮观。随即他脚迈前一步,五指又曲张成爪,朝着远处的红楼船虚推。 空中的那支雷电巨斧,突然有了灵ìng一般,像是半空被人握住,以极速旋转猛地飞出朝着船上的俞小小掠空而去 转瞬即至 俞小小在巨斧及身的瞬间从原地弹起。巨斧从她脚下红楼第十层一掠而过。 在杨泽等人的船体上,看到远处雷东来抛出巨*,然后那巨*就直直的轰中红楼,红楼船楼之上突然被齐齐削平,无数由木柱,布匹,家ī等等构成的物件,立时化成火球,像是积木被冲散一般推飞向海面。 俞小小的红è身影落地,那半空的巨*在海边绕行了一圈,又直直回过来斜穿红楼楼船。巨大的斧锯斩断一人粗的支柱,斩断mén板,斩断巨樑,穿破船内任何阻挡之物,包括钢铁,包括人体。像是烧红的铁钎ā入雪中。然后带着巨大的破坏力穿透而过。再飞向远处,获得冲锋的动能重回返。 如此这般来回,无数人试图去阻止那柄巨斧,然而任何修为弱小扑上去持剑斩向巨斧的人都在瞬间被吞没。无可抵挡。 只看到名震大晔的红楼船被不断摧残,来回横扫dòng穿,而俞小小的红è身影在船上起伏奔跳。时而和巨斧对拼纠缠,然而却是以红楼船不断残破为代价。随即那头红影和巨斧在半空撞于一处,红影微震,虽然成功挡住巨斧,却也朝着船上坠落下去。 半晌落地的红影重又跳起,再度迎向飞回的巨斧。不过看得出红影无论速度还是身形,都比以前迟缓了不少。然后又再次撞上巨斧,双双被震退,但往往又悍不畏死直扑而上。这样的背景下,一根红楼桅杆在火海中缓慢的折断坠落。 越来越远的杨泽众人看到此幕,人人目眦yù裂。很难想象那面对雷电之威的巨斧之下,那个平时娇弱柔弱的身影之中,居然蕴藏了如此悍不畏死的强悍。有的人在这种毁灭ìng的场景中死死咬着牙关,咬到银牙开裂,咬到嘴皮渗血,也死死忍住眼睛里早已弥漫的泪水,不让这些属于男人和大海的泪水,轻易的划落下来。 然而却止不住的泪流满面。 杨泽犹记得自己在风雨飘摇的上林城中,在红楼微醺的气氛中,听俞小小以一副长辈模样训教的样。偶尔能看到她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似乎还能看到她当日里告诉自己,“你一定要在那边,好好活着。给我挣到金了回来。” 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种倾国倾城的容貌,她只有一对窄长而细小的眼睛,比例较长从而并不算好看的脸。然而却在远方红楼船不断被摧破毁灭ìng的场景里。却如此真实泛光的出现在杨泽的记忆中,柔和而平静。像是他生命里出现过的那些虽然有时他会嫌厌对方话很多,但是却质朴得给人以温暖的人。 杨泽汇集全力一拳砸在船舷上,碰得船舷震裂,他的双目微红而可怕,他无比的渴望拥有力量,然后返身杀回去让雷东来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半藏大师”身边有人纷纷惊呼。 眼看对面红楼即将被摧毁,半藏大师弹身而起,落向下方海面的一块舢板之上,御动舢板如艇般乘风破lng朝着红楼那边而去,僧袍翻飞,声音还遥远传来,“你等依原计划航线而去我们在地海碰面” 噗船帆受风绷张 杨泽等一干人等立即全速脱离,离开了这片海域,也将那些透上天地火光抛在地平线之下。 众人就这样通过蜂鸣峡,再也没有红楼船舫和半藏大师的消息。 船上了去往地海之境的黄金水道,众人沉默着航行约五天之后。毗邻地海。却没料到一场极为狂猛的风暴,疯狂袭来。 船体在风暴巨*的裹挟中几乎如树叶一般飘摇不堪。众人刚从神道斋的手上逃出,又失去了两大护送的修行者。早已经士气低落,身软神疲。面对这样的风lng,意志力也在极速瓦解,船上的人被抛得东倒西歪。有些直接被卷吞入巨*之中去。 杨泽抓住船体的绳,全力运功和风暴抗衡,这时候感受到狂蟒风暴中的威力,体会到自然之力地可怖。也难怪人人都向往修行。修行通往的天道之路,便能够让凡人之躯,拥有这般呼风唤雨天崩地裂的可怕威能。 在风暴中苦苦坚持了一天一夜之后,杨泽终于承受不住,在一个闷头巨*袭击之下,失去知觉。昏mí过去。 因为是转折,今天写得有点卡。所以晚了一点。 今天只有一章了。 月票很不理想啊,月票书榜一天就被黑藉大大超了40票啊。真委屈,昨天我还差三票mō到他屁股的 杨小泽初逢大难,没有票票鼓励安慰怎么成啊所以求票。。。 多到,地址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今天必须要请假了 坐了一天,还一直在拟后面的剧情框架,直到现在,终于明白今天实在是写不出满意的东西了。 没有拟定后面大概内容之前,不敢轻易动笔,怕写坏了后面的情节。 实在是找不到嗨点,特此请假一天。 烤鱼今天实在对不起你们,明天三。。。 多到,地址 第四章 先有光,亦或者希望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上帝说先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杨泽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和煦的光芒,然后下意识想到这句来自异时空的名言。 视线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杨泽极目所至是遥远的碧蓝è海域,头顶是流苏般横过天际的白云,云朵白到让人心旷神怡,阳光暖洋洋的撒在身上,浮现出一丝温暖的感觉。杨泽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的沙滩之上。犹如在天鹅绒的棉被之中。 前方的海水线散落不少被泡涨木制的甲板碎片,在海水煦风中上下起伏。 他这个时候浆糊般的脑袋清醒回忆起来,当日整日整日的风暴席卷之下,人是如何被疲劳摧垮,后抓住风暴中的木板,在后的关头昏mí过去的。 杨泽不知道自己漂流了多久到的陆地之上,只是准备起身,察觉到异样,内息环视身体一圈,惊奇的发现在大晔刺杀了上官燕,以及接下来流放途中的日夜锻炼之下,身体终于在当日船遭遇自然风暴的时候获得了突破。修为已经达到了存意境七品 不周山上的秋道学院里有句名言,既是修行是不断自我突破极限的过程。 在当日和强大自然风暴的抗衡之下,人类便能大程度的爆发出潜能,获得超越自己和超越天道的能力。很明显,当日的风暴尽管将杨泽刮落到了不知名的岛屿,不见了航船,但是却因祸得福的获得了修为的进境。这样的进度若是放在安稳的大晔国之中,或许还要推后好长一段时间。 然而杨泽这种进步的喜悦没有保持太久,就被理智而残酷的现实所充填覆盖。当日逃离雷东来的一幕清晰而深刻的烙印在他的记忆之中 俞小小为了掩护他们的离开,不惜以红楼硬憾神道斋雷东来的旗舰黑水神道号,后关头极有可能以自己的生命,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逃亡时间。 而从此天下,将再无红楼。 名震大晔的红楼船舫被雷东来亲自歼灭,南书寺另一大晔支柱人物半藏大师也生死未卜,杨泽都能想象得到,这样接二连三震撼ìng的消息传递到大晔王都去,会对如今风bō不断的大晔造成何等的打击和晃动。 或许此时此刻,消息已经封锁不了,神道斋在大晔边境将声威无俩,会有多的人多的岛民无关人等遭殃。但这就是现实,在强者的矛盾之中,先受到伤害的,永远是手无寸铁的民众。 同时大晔也并不好过。 修行者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的是一种超越群体武力和影响力的存在。甚至都可以被用作为一种某个势力,或者国家之间的战略ìng武器。所以修为通玄的修行者,都是一个国家人力武力方面的宝贵资源。这么一出一去之间,便是俞小小和半藏大师两位天玄境高手失落,大晔付出的是极为惨痛的代价。 杨泽或许并不在乎大晔荣辱,然而一路护送他离开大晔海境的俞小小,以及半藏大师,对他来说早已经某种程度上,进入了他的生命之中,被他铭记。杨泽又想到大晔海域边境那些因为他而遭遇灭顶之灾的朴素岛民们。心头第一次对那个被誉为是鹿岛国修行第一胜地的神道斋,产生一种将其彻底摧垮的毁灭ìng情绪 然而对目前的杨泽来说,神道斋那样的地方仍然是一个强势到难以跨越的强横存在。现在的他恐怕连登上人家山mén的资格都不具备。 贵霜大陆洲分为四个地域。分别是东陆地域,北陆地域,南陆地域,还有西陆地域。 大晔国是东陆地域的帝国下属小国,雷东来的神道斋便属于东陆地域十大修行宗派中末席的排名。然而就是这样的存在,都让杨泽目前狼狈不堪束手无措。 遑论在东陆地域中地位隐隐居首的西驼殿。自己又该如何将此时遭遇的困境原数奉还给和他有仇隙,在暗中推bō助澜的那个迦缪圣使。难道还真要去吃纪灵儿地软饭? 杨泽承认自己不排斥吃软饭,但男人总有些时候需要硬气一些。就比如在逆境中挣扎的现在。 然而还要有多久,他能从微末和渺小中成长起来,能踩着五彩祥云,轰轰烈烈的杀向圣殿西陀,出现在纪灵儿面前? 第一次发现即便是自己拥有大宗师的记忆碎片,甚至有异时空的灵魂,然而在这个庞然的世界之中,他仍然只是如尘埃一般渺小,望着茫茫大海和不知处境的岛礁,杨泽发现现在甚至可能连他何时能回到大晔都无比渺茫。 这种渺茫就像是心中的某种期夷和希望,正在这遍地阳光的孤岛之上,如一扇mén般无力的缓缓关闭。 “不甘心?桀桀被一群小人物nòng得眼下无比狼狈?”一个仿佛来自于天涯之外,却又近在咫尺的声音从旁响起。 杨泽这个时候如梦初醒般从之前那低沉的士气和绝望中回复过来,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得朝旁望去。 他看到自己的身旁站着一名陌生而熟悉的老者。 须眉皓然,霜髯垂iōng,白袍如天际的云朵般纤尘不染,不似人间存在。 之所以说个老者陌生,是杨泽在这陌生的岛屿,碰上这么一个从来没见过的老者,何况从他发声看来,他刚一直站在自己身后,而杨泽竟然没有丝毫感应,光是此番情形,就足以让他骇出一身冷汗。 而之所以说他熟悉,则是杨泽从老者的脸上,莫名的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反倒是眉宇间舒展,令他有种莫名的亲和。 “真是可惜啊。拥有灵脉之体,虽然不算什么稀罕。然而却如此这般狼狈,这就极为稀罕了” “你是谁?”尽管这番话很烂俗,然而杨泽此时此刻,掏遍了整个脑袋也只有这句问话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 “我是谁,这个问题问得很好。”老者缓缓捋须一笑,“这就像是我对着镜的水询问我自己一样。你的神识记忆中早有了我的记忆碎片。难道你那些记忆实在模糊得干净,居然连我的样都记不起来了?” 杨泽猛然惊醒,惊呼出声,“你是?” “你叫杨泽,我那个遥远的名字,也叫杨泽。你是我,我也是你”老者喃喃道,“确切来说,我是你的元神,是五十五年后的你。当日我圣解迈入神启境界的后关头,居然时空扭曲,元神破碎,被封印回了五十五年前,附着在你的灵魂深处。若不是你修行如此缓慢,现在达到存意七品,使元神获得足以唤醒的能力我早就应该醒了。若没有我的存在,你以为你体内的那些记忆碎块,又是从何而来?” 杨泽愣愣的望着面前的“自己”,发现这个苍老的“自己”不光通体白袍呈现不真实的白,甚至脚都未曾落地,而是轻描淡写的浮在面前的空气之中。 “这些日我时而‘醒着’,时而‘睡去’,每次醒过来的时候,都是你获得突破的日,每次我都会算着你突破的时间,若不是你进境太慢,又何必等到此刻我能解放出来。等到查探你的深层记忆的时候。只是没想到,仅仅一众跳梁小丑,就将你bī到这般困境真是,太过于丢‘我’的脸了。”元神丝毫不去考虑杨泽此刻的表情和想法,劈头盖脸的训斥。 杨泽还有些没有从这种云诡bō谲的情况下回过神来。没有从这种极为荒诞然而却无比真实的场景下,找准自己的位置。 这个时候他发现,为何当初看到这个并不算和善的老者,居然有种灵魂深处的亲和之感,并不是因为他是上帝的化身或者神仙,而是他就是未来的自己,那位他记忆中的大宗师。连那张苍老的面容,都依稀带着和他相似的眉眼。 我是谁,谁是我。这是哲学上困难高端的命题之一,杨泽没打算去nòng明白眼下这种无法用科学世界观去解释的问题。 所以他只能用原始的生理反应和机能去接受这一切:自己身体的记忆碎片深处。居然隐藏着那位大宗师的元神。 而自己这番即便是被西陀殿圣nv纪灵儿都咋舌闻所未闻的灵脉体质,也被他说成是“不算稀罕”。而自己在大晔国都算卓越的修行资质,却被他以“进境太慢”四个字打发至于那个位列在贵霜东陆十大修行宗派,谁都不容小觑的神道斋斋主,今趟拦截他们的雷东来,也被评价为“跳梁小丑”,若是被纵横东海的雷东来得知,恐怕都得立即气煞过去 杨泽觉得如今他所有见过厉害的人物,好像都比不上这个“另类的自己”。 于是他这个时候敢相信,好像自己记忆中那个大宗师的灵魂,真正的在此时此刻,化作眼前漂浮于面前银须飘逸的元神,觉醒过来。 今天雷打不动三,这是第一章。。。 多到,地址 第五章 初战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杨泽从大晔国被放逐往地海之境,中途遭遇雷东来黑水神道号拦截,红楼船被摧毁,而他得以逃脱却遭遇风lng,眼看着来到不知名的陆地,在所有一切补给和淡水都消耗殆尽终于让他有些绝望的时刻,杨泽竟然出奇的发现记忆中未来大宗师的元神,在这种情况下觉醒过来。 以玄乎其玄的状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个来自未来的自己。除此之外,杨泽再没法用准确的语言来形容这个灵体状态存在的老者。 为了证明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幻觉,所以杨泽终开口问道,“那我们现在,漂流到了哪里?” “除了地海之境,你以为遭遇了海域风暴过后,会到什么地方?”元神似乎对杨泽低端的问题极为不耐,“地海之境之所以相对外界来说较为封闭únlun,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地海之境外围环绕着不少天地气流形成的风暴地带。若是大规模的船队出海,很便会卷入风暴之中,动辄全体覆亡,只有单体船只可以循着水道来去自如,所以这里一向在很多人眼里看来,都是一片未知而únlun之地” 杨泽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航船在风暴中情况未卜,现在失去了海图,也失去了一切的补给甚至淡水。和大晔在地海的接应站失去了联络。看来我们是真陷入进退不得的境地之中。” “真是不知好歹。如今这种情况,天宽地阔,何等自由和惬意,你却不懂得享受。”元神欣赏面前的蓝天大海,摇头道,“难道你要向我这样,被长久的困缚,能感受到自由是一种何等美妙的东西?” 杨泽白了他浮着得身体一眼道,“漂着说话不腰疼,你是灵体,不需要吃饭睡觉,甚至可能都没有情绪这种感觉。而现在我是十分需要这些,只想好好吃顿饱餐。” 元神‘目光’落在杨泽身上,道,“在逆境之中,人能获得好的成长。若是一切太过顺利,你又什么时候能凌驾在那些跳梁小丑之上?大晔那个小地方倒也还有些眼光,把你流放到这里来。既然到了这里,你就该好好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地海这个地方,只有真正的实力能活得下去。或者说生存得很好。你想要好好的饱餐一顿,而不是被别的什么饱餐,便好好用实力来争取吧。” 元神这番意味深长的话语刚落,临近海滩处茂密林地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哗哗然的声响。仿佛有什么物体在林地之中,速行进,从而触碰到了那些草叶枝丫一样。让一些树冠的鸟兽都群起飞散开去。 人在未知的境地之下容易感觉到无助和恐惧,杨泽也同样如此。陡然还看到茂密的丛林之中,居然还有一抹让人背心发寒的红光闪过。 噗得一声,一只通体足有两人来高的类熊状怪兽带着口涎狂奔而出,在沙地上脚爪一错,扬起无数沙尘,转身熊然瞪视杨泽。 怪兽类似熊状,却比普通的黑熊加的高大强壮,浑身泛着青má,前爪臂两侧都有厚厚的麟甲,双爪锋利如钩。强健的后爪支撑地面,足以解放它的前爪。巡洋舰一般的脑袋上面有一对yīn沉泛红的眼睛,刚在树丛中见到的红光,便是它眼睛里透出来的嗜血光芒。 看到杨泽,此刻就已经将他当成了可口的食物,带着凶戾和某种凶恶捕食动物玩nòng猎物的眼神。 “这是青熊兽。若按陆洲分级规则,属于一阶灵兽。生ìng残暴,极具攻击ìng。在你大晔那种小地方自然见不到,只有在类似于物竞天择残酷的地海之境这些地方,会看到这种灵兽。这种灵兽捕食能力和他的饥饿程度相辅相成。若是他到了饿极的地步,就算是在一里之外,也能嗅到你的气味。” 元神好整以暇的说道,“这只青熊兽很明显就处于饥饿的状态下,所以你成为了他好的食物。当然,我听说青熊兽的ròu质也同样劲道很有嚼头。如果你现在真的很饿,便可以对它动手了。” 显然青熊兽有些不明白为何此刻面前有两个人,而只闻到了一个人的气息,这番迟疑让它没有立即进攻。 杨泽哭笑不得,“有没有必要这么茹má饮血的残酷啊?” “你若是想活着从地海离开,便要接受这样的残酷现实。再者因为我依附在你的身上,所以我们在这一刻相辅相成。我现在的神识还没有恢复到能够从你体内脱身的地步。而你强大起来,也会同样成为壮大我神识的基础。所以在很长的时间为止,我都必须依托你的神识而存在,你强大起来,便是‘我’的强大。你修炼得越强势,神识越强,我作为你的元神,便会恢复得越不过还是没想到自己的元神居然被封印在了五十五年前的废柴自己身上人生当真有很多无奈” “麻烦你这个没有实体的元神不要动不动谈人生这种东西那会让我觉得你很无耻。因为我即是从前的你如果我记得不错,从前的你比现在还要废。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比你废。不要到了一个高高在上的程度,便回过头来看贬从前的自己。说到底咱们都是苦日出身” 杨泽觉得自己当真是吊爆了,这番足以把人绕晕的话,竟然还能说出来,而且看上去还说得很流畅。 元神沉默了几个瞬息,点头道,“严格来说,我很感jī你改变了在这之前的命运,以及我身边很多人的命运所以从现在开始,由我来改变你的命运因为你现在是存意七品,所以我凝神化虚的时间不多了,我要去休息睡上一觉你先把面前的熊烤来吃了吧。” 元神话音一落,便立即消失,杨泽只听到他后的声音消失在自己的神识深处。 有些发呆的望着面前的青熊兽,心想这个老不死的实在是太耻了 后这番话说得就像是面前这只大熊躺好了,洗刷干净了,就等着他生火活得烧烤自己一样。 作为近片区森林之中的强者,作为森林有头有脸的存在,青熊灵兽显然受不了杨泽这番从头到尾没把他放在眼里还在和旁人说话这样的侮辱。同时后元神的倏然消失,彻底的jī怒了它。于是整个身体陡然立着起身,脑袋上极长的嘴筒裂开,lù出一排尖利的牙齿,对杨泽当面怒吼一声。腥风扑面! 然后一巴掌朝他扇了过去 炮拳杨泽在那个瞬间紧急反应,下意识捏拳用一个气海中阶功法和青熊兽的巴掌轰击一处。 整个人顿时被拍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一圈,稳住身形。心头已经无比震惊,他已经是存意境七品修为,按理说施展一个气海中阶的功法,已经得心应手,然而还是被灵兽一巴掌就拍飞,对方还只是一个一阶左右等级的灵兽啊这个地海之境,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青熊兽敦厚的身体也在原地震了震,它在森林活动区域里是极强的存在,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只有细小手臂和直立走路的生物,居然能接住它这一掌。并将它拦截在原地。 但这却加令他无比暴怒,身体顿时一个冲锋,迅速拉近和杨泽的距离,一对手爪突然车轮般飞抓,铺天盖地的朝杨泽拍打,就像是流氓打架常用的招数。然而这样的招数之下,都不知道多少生物被撕碎。 杨泽一个翻滚避开。刚的地面已经被轰然拍裂,尘土飞溅。心头是又惊又怒。杨泽一个矮身,单手挥出一道足有灵兽大uǐ般粗细的藏雪刀气,命中对方的uǐ部。 碰得一声,他手一阵颤抖,刀气挥实砸中青熊兽后uǐ,它一时失去了重心平衡,砸倒在地。然而却在落地的瞬间,青熊兽两只爪在地上猛地一撑,竟然朝杨泽直撞过来。 这么巨大的身体,若是擦碰到一丁点,不死即残。 杨泽紧急关头一个旋身跳起,在青熊兽扑击过来的瞬间跳到它的头部上方,又祭起一道刀芒,朝它的头部砸下。 然而却发现左侧一道灰暗而凌厉的黑影挥击而来,青熊兽在这个紧要关头,左手一个反拍,朝他的侧身猛击而至 杨泽首次对灵兽的智慧和强大产生了刮目相看的感觉。 啪得震响。青熊兽不敢相信的看到自己拍出的爪竟然被一道白è气墙给挡住,而下一刻杨泽手中的刀劲直直的命中它的脑mén 电光火石的刹那。青熊兽脑袋像是挨了个巨大的板砖,被直接拍翻在地,不省兽事。而杨泽被反震之力带飞半空,趔趄落地。 浑身汗水如泄,发现自己竟然费了体内大部分真气,制服这只巨兽。而在此之前,他的强防御功法【盾体】紧急施展,挨了青熊兽一掌,险些到了被拍散的边缘若不是他晋升到了存意七品,还停留在原来的程度,只怕这么一下,他就非死即伤。 从和青熊兽开战jiā手到现在,只是瞬息间的事情,杨泽却发现自己如从鬼mén关走了一圈回来一样。这里灵兽的强大和智慧,远远超脱了杨泽想象。 若是刚他有丝毫松懈,只怕此刻倒在地上或者在青熊兽嘴里塞牙缝的,就是他了。 升起一堆火,用随身的短剑剖了青熊兽大uǐròu,在火上烤得吱吱作响。闻到飘至的ròu香,杨泽现在极端饥饿的眼睛里泛出一丝极为渴望的红光。等烤好之后,也顾不得烫,大口大口吃着ròu质纤维劲道的烤ròu,极为香甜过瘾。 想起在异时空的牛排馆或者烤ròu馆里,吃那些豢养的禽ròu,哪里有这等野生且极具原生态风味,还是自己猎来的ròu带来的可口和满足感。 “只可惜没有灵晶核。”杨泽染血的短剑在水中透了透洗净,用衣袍角擦了擦,然后放回腰间的鞘中,看着脑袋被剖开的青熊兽叹道。灵晶核便是灵兽身上凝结而成,具有灵气的结晶。也是塑灵师制作灵宝和一些别的什么职业用来制作物品的灵气来源之一。 “你以为每个灵兽都有那种东西?每个阶级,只有极少数的灵兽能够凝聚晶核,每一种灵兽因为族类不同而都有凝结几率,青熊兽这样的灵兽,估计几十只里有一只凝结有晶核就不错了”元神适时冒出来说道。 “你还好意思出来知不知道这只灵兽有多危险,刚我险些在它手上走不过去” “但现在它却成了你的食物。”元神捋须一笑,“修炼便是自我突破的过程,这样的淬炼对你来说有利无害。” 杨泽有些要抓狂道,“话虽然这么说,但你让我应付这么危险的东西,就算你不亲自出手,你怎么也要教给我一些强悍功法保命对” 谁知道元神怒目而道,“以为功法的优劣等同于实力强弱的人,是真正的浅薄无知” “从刚的对抗看来,你的实力是差得可以无论对时机的把握,攻击对手弱点的敏锐,以及对真气的分配施展。都差了很多,实在lng费了你现在存意七品的修为。既然继承了我解析功法古卷的能力,为何只获得了四成jīng妙。根本没有将你现有的功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从头到尾,你也就只有【藏雪刀】的功法,施展得有那么一点味道若是你能完全发挥现有功法的威力,否则你必然能够同时轻松应付两只这样的青熊兽,如何能像之前那般狼狈” “你连现有的功法都没能吃透,高层的东西给你,你同样无法有效运用,只可能大打折扣。而反而若是能将低等级的功法mō透,你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便会高一个层次” 看到杨泽默然无语,似在仔细思考他这番话,元神喃喃道,“罢了,我便教你,如何将你拥有的【盾体】那强悍的防御真力,从‘内聚气’的防御,转变成‘外放气’的压制” 盾体的防御在同级别已经是三倍的强悍,若是能够将这种能力转变为攻击ìng气场 杨泽望着眼前飘忽的老者,目光逐渐明亮起来。 这是第二先去吃饭,第三章稍后送到。。。 多到,地址 第六章 拳头说话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古藤张扬,盘根错节。溪水流淌,浮草成洲。 一道灰è的身影在森林间穿梭,掠过巴掌大的翠绿草叶,掠过那些爬着蚂蚁的大树,掠过那些平地横生的枝节,也掠过那些透着罅隙蓝天铺天盖地的树冠。 杨泽用藏雪柔劲在森林里人猿般掠飞,然后云体术发动,阻碍他前行的风力在经过他身体的时候,突然变得jī烈起来,绕着他身体盘旋,他的躯体就那么在半空猛然顿了顿,然后轻飘飘的落在一株大树的枝节之上。现出极为jīng准的真气控制力。 拨开茂盛的叶,俯瞰下方一只悄然埋伏,盯着前方公鹿的青熊灵兽。 杨泽身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正是他云体术的运动,使得体味不至于外泄,不至于被下方鼻极为敏锐的青熊灵兽所察觉。要做到这样的程度,显出云体术接近小成。 他一直在等待出手的佳时机。 青熊兽突然动了蓄势到了顶点的灵兽猛的扑出,朝着公鹿一个冲撞。杨泽也在那一瞬间行动,一掠而出,从后背朝着青熊兽追击过去。 杨泽这一脚蹬出没有刻意掩饰,所以发出很强烈枝叶扑簌的声音,青熊兽显然骇然于身后的动静,在疾扑中转过身来,看到杨泽飞至,后脚跟在地上一顿,双爪调转目标,朝明显给它以大危机感的杨泽抓过去。 杨泽撞入青熊兽攻击半径之中。噗噗噗噗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杨泽竟然以双拳,不断地和青熊兽巨爪碰碰碰得jiā击。虽然因为体型和重量优势不断地退后,然而却看得到他再也不视青熊兽覆盖着鳞甲的巨爪为威胁,反而能够完全的挡住青熊兽密集而狂暴的攻击。 逐渐的,青熊兽已经发现这个人纯粹只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消耗它的体能。它的目光中掠过一丝恐慌,仿佛此刻反倒它成为了之前想要捕食的公鹿,而眼前这个人就是猎豹,正在以这种方式,耗干它的体能,然后一口咬中要害 青熊兽嗷嗷狂吼了两声,立即在暴怒中狂躁无比,猛地蹬地前扑冲刺,肩膀和头部的鳞甲为先锋,朝着杨泽冲击过来。 稳住面对那种可以将碗口粗的巨树啪啦掀翻的骇人力道,杨泽在心头提醒自己。然后首先想起元神教导自己的战斗方式。 盾体功法重要的原理便是内聚真气,在面前空间凝聚气罩,防御外来打击。而真气外放,便是以相同的真气经络走向,反其道而行,当然这之中要经过几个微妙的变化。这段时间之中,杨泽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 在青熊兽的肩膀和头部带着急遽的冲击力距离他不过三步左右距离,甚至都能感觉到那股劲风吹得发梢飘动的瞬间杨泽将功法依循原理应变。盾体外放 他的面前半空突然凝结出一个碗口向外开的椭圆气罩,突然将扑击而至的青熊兽罩住。它的身体在那一刻剧震,六百斤的身体汇聚着它们那天生用来扑击冲撞结实肌ròu的冲锋爆发力,突然在那一刻顿在了半空,像是时间凝固了一样,由极动,转为巨大féi膘的身躯震抖得静 那只是气罩展开的第一个心跳的时间。 第二个心跳时间里。 气罩已经掠过青熊兽,它巨大的身体突然由静转动朝后抛飞。 第三个心跳的时间到来。杨泽的气罩迸散,青熊兽已经被大力掀飞出去,féi墩墩的后足慌lun在半空摆舞,力图踏着实地,却还是毫不留情的被推砸在地上,掀起一阵巨震。 六百斤的青熊兽从扑击,到被盾体外放气罩给阻止,同时掀翻在地,前后不过三个心跳的时间。可见这盾体外放所爆发出来的威力,是何等恐怖。 杨泽再下一个瞬间跳骑在青熊兽脖上,攥起拳头照着它的脸就猛锤好几拳。每一拳都打得它每次要抬起来的头重砸在地上,凹出一个坑。 青熊巨兽立刻眼睛翻白,舌头斜垂出嘴巴之外流涎,两只前爪展开无力搭在头部两旁,显然已经晕了过去。 杨泽站起来。手mō到青熊兽的脑mén,用真气探视了一翻,睁开眼睛,失望的摇头,“又是一只没有凝结灵晶核的。” 从杨泽抵达这个岛,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杨泽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面,由元神教导,先从自保开始,躲避一些时不时远道而来青熊兽的攻击。等到云体术能够封闭自己的体味不外lù,而他也同时可以灵活的掌握用小的消耗,打赢一场战斗的时候,他主动出击,去寻这些灵兽的麻烦。 这一个月的时间,杨泽衣袍已经褴褛,多处破损。然而在逆境中元神的教导和打磨之下,已经能够将自身现在所具备的功法融会贯通。懂得寻找到对手的弱点,然后以小的代价,将对手拿下。原本今趟可以一击之间打晕这个青熊兽。 不过为了抓住和青熊兽正面对抗硬撼它利爪的宝贵实战机会,杨泽还是选择了让它发挥全部能耐,而自己正面硬压过对方的锻炼方式。 身上带的有风干的青熊兽后uǐròu,还有一些兔ròu鹿ròu之类的食物,杨泽也再不看脚边倒下的青熊兽,平静的深一脚,浅一脚走过草丛,朝远处走去。 杨泽又在森林里这么走了两天,风餐lù宿。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元神时而苏醒,时而沉睡。元神苏醒的时候,就教导他战斗方式。元神沉睡的时候,杨泽除了保全自己不断修炼,就是在寻找森林的出路。这日他依旧前行时候,突然听到远处的林间,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异响。 这次似乎并不是一处的异响,而是很多处,似乎有一个巨大兽类在奔跑掠食,而不少生物正四处逃窜一样。 陡然之间,杨泽听到了林间有人的呼喊尖叫之声。那种声音蕴含着迫切和恐慌,的确是人类在绝境之下的呼叫。 一直在和毒蛇猛兽打jiā道,在企盼从森林从找到突破口出路的杨泽在听到喊叫的那一刻,首先呆了呆,随后身上挂着风干的ròu啪一声砸在地上,心内一阵狂喜之下,一猫腰冲声音来源冲去。 掀开几簇树丛冲出,杨泽面对着森林一处稍微平缓的草丘。 草丘另一头的窸窣和叫喊声越来越大,突然哗哗哗得几声。几个身穿皮衣的人从森林里猛蹿而出,慌张忙lun之极。 率先冲出的是一个身背造型古怪弓箭的年轻nv,年轻nv穿着紧身皮衣,腰肢纤细,略带些红彩装饰的猎皮衣在前iōng收紧,勾勒出iōng部漂亮的弧线,只是nv孩跑得气喘吁吁,还不忘恐慌回头朝森林里看。 第二个冲出来的是一个手持长矛的男,穿着兽má做的皮靴,显然受了点伤,跑得有些僵硬。 第三冲出的是拿着一对双刀年纪尚轻的少年。而第四个冲出来的则是一个手持长剑的短发男。他后跑出,而又突然猛地朝前一个匍匐翻滚到一边,躲开他后背心处一只掠过的巨爪。 彭得一声。一头有五百斤左右的青熊兽。冲出森林,撞断几棵大树,卷带着枯叶和藤条扑出来,对此刻在草丘的众人发出示威ìng的怒吼 冲出来的四人显然已经看到了杨泽,拿弓箭的nv当先对后一个持剑的平头男喊叫起来,“安杰,前面有人” “什么?”在人群后面对青熊兽,叫安杰的男明显吃了一惊,转过头看到杨泽,骂了一声。从旁翻滚开来,避开青熊兽又一道挥掠的巨爪。 众人受这么一阻,特别是发现前方再不是丛林,而是没有任何阻碍的草丘过后,都再没有逃窜,而是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摆开战斗阵型,遥指青熊兽。青熊兽显然也吃过众人这种战斗阵型的亏,凶残狡猾的它也不会立即冲上去,而是待在原地回复气力,寻找对方破绽。 就在这么对峙的当儿,众人来得及打量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穿着有些破破烂烂的杨泽。 “云娜,问他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叫安杰的男显然是众人之首,道。 “穿成这么古里古怪的模样,莫不是那些灵山境的人越界跑到我们云庭境这边来了?”说话的是那名手持长矛的青年男,名叫华萧,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狠狠瞥了杨泽一眼道,“这些人,还真是有够懂得惹麻烦的”他显然将杨泽突然出现,打lun了他们的布置为之恼然。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叫云娜的nv还喘着气,然而掩饰不了她微有些婴儿féi却俏丽的容貌,容貌上nv孩比不上杨泽在大晔王都见过的很多人,不说惊为天人的纪灵儿,名媛董萱。就是薛冉都比她长得漂亮些,然而这个nv胜在有股天然自得的俏丽。此刻皱起眉头询问杨泽的时候,颇有些韵致。 “我从海上过来,遭遇风暴,和我的船失散了,所以流落到了这里一直都在四处lun转”杨泽道。 云娜却是足足看了杨泽半晌,蹙眉道,“你还在这里lun转,知不知道这里极为危险”云娜扭头看了前方的青熊兽一眼,眼角后瞥扫向杨泽,道,“算了你跟在我们后面,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切行动听指令,明白吗?” 看到避在自己身后的杨泽点点头,云娜马尾束后的秀发轻挑,转过身去,搭弓张箭,此刻她皮衣包裹下的身姿伴随着拉弓的动作,优美的毕lù无遗。而大概在杨泽的注视下,他们几人就可以面对一只在云庭境普通狩猎队也不敢轻易招惹的青熊灵兽,这让云娜有一种内心生出的骄傲自豪感。 她初凑近看到杨泽褴褛的衣衫,还有些nv孩天生嫌弃轻视的,但凑近了看到杨泽的长相却是清朗阳光,是比较受nv孩喜欢那种类型,当即不免有一丝表现yù,一丝优越感。 只是她这番紧身皮衣包裹的身材和“英姿”,是的确让一旁的杨泽大饱眼福。 打量着面前的这众一行四人,从众人的情况来看,几乎都是气海境修为,绝对不超过四品。这么一对人就对上面前的青熊兽,的确比较有勇气。 那个手持长矛叫华萧的男扯开后面一个皮囊,佻然笑道,“云娜,让那个人跟紧我们一点,跑一点,不要落后了。否则等我们回去找到多的人回来猎杀这只青熊兽的时候,他不要成为了这只灵兽的美餐是”在他看来,这个衣衫褴褛的外来者在云娜旁边大概已经吓傻了,而他们还能面对这种凶恶的灵兽,谈笑风生,显得极有气魄。 而还能主动进攻,就有气魄。华萧冲前几步,将手中的皮囊抛在青熊兽身上,炸开一阵烟气,那是一种特殊的植草做成的,具有麻痹作用,专mén克制这些猛兽。虽然对这头五百斤的青熊兽效果不是很可观,但仍然有些阻碍它行动的作用。 青熊兽猛嚎一声,朝着华萧冲来,华萧和安杰两个青年一左一右避开,从后面一矛,一剑,砍它的尾部。却看到青熊兽猛地一个偏转,竟然并不是他们意料中急刹住朝他们而来,反而是朝云娜和杨泽猛扑过去 “狡猾”“糟糕”“小心” 三个男脸è立变,忘记了青熊灵兽天ìng相当狡诈,会先选众人中实力弱的出手,所以对华萧的挑衅置若罔闻,直冲云娜而来。 那一刻云娜uā容顿变在青熊兽那庞然的冲击力下,突然发现她以往灵动的步伐,现在在这霎时间迈出一步也都极为艰难。 青熊巨兽眼睛红光顿闪,口舌飞涎四溢,显然在之前的追逐下,兽ìng毕lù,已经迫不及待准备用尖利的爪,撕开面前盈盈少nv的前iōng,吃食那些骨ròu。 巨大的腥臭味扑鼻而至,青熊兽一个熊扑上前,尖利的嘴牙张开,眼看距离云娜仅一口之遥。云娜来得及惊恐的叫出声。杨泽突然出现在青熊巨兽头顶上空,一拳照它脑mén砸个结实 这只五百斤的青熊兽嘴巴在那一刻上下磕在一起,险些咬断吐出的血红长舌,猛地被巨力连头带颚惯在地上轰然砸出一个巨坑。屁股撅着,极为老实的再也不动了。 磅磅磅这时旁边那三个青年手中的长剑,双刀,长矛,齐刷刷落在地上。一个个像是深海里水母,大着脑袋看着眼前的这幕场景。大张着嘴沉默到不发一语。 再一个四千字,今天第三万字有没有? 月票有木有?。。 多到,地址 三章万多字更新,烤鱼罕见的勤奋了,求月票求支援 第一卷 仰望天堂 虽然有弥补昨天的意思,但今天勤奋得忍不住希望向大家求票。凌晨一点半的天很寒冷,你们送出的月票却在这个时候显得如此温热。 请给我票。 给我在这个冬天爆出后面跌宕起伏故事的动力。 你们永远的烤鱼。。。 多到,地址 第七章 古云村 第一卷 仰望天堂 默然半晌之后。 叫华萧的青年推了推身旁的安杰,“我没有看错吧只是一拳” 如果没有见识过饥古云村的人多年以来防范树林里这些猛兽所付出的代价和努力,那么也就体会不到此幕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自小的时候,众人就以修武为主,在地海这种必须以武力求得生存和地位发展的地方,他们所在村落中的年轻一辈也自小就被传授功法锻炼,以强大自身,保护村落。村也希冀年青一代强大起来,使得村落能够在强者如云的地海世界中获得被认可高的地位,以及得到上层多的资源。 今趟众人出来,是他们自去年éng人获得资格过后,第三十七次出外历练。往往每次都在村落附近,只是这一次走得远了一些。 古云村里有句名言,“无论你要去哪里,都要到望得见村尖塔的地方,那是你永远的后盾和家园。” 在únlun且凶猛灵兽泛滥的地海之中,年轻的武者被告诫为了对村落的未来和血脉负责,千万不可单独行动,必须结队相互照应,也不可远达未曾被确认为安全的地域。 因为灵兽是超越猛禽的生物,也是地海世界里面位于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无论从速度,反应,力量乃至任何一方面的能力来说,人类都难以比肩。一般的普通村根本无法抗衡,只有那些来自地海之中强者势力的存在,能够不惧灵兽的威胁。对村落来说,灵兽仍然是威胁他们生存和繁衍的巨大外部威胁。 所以向来村落的武者们都会一组一组的搭配行动,出行狩猎,亦或者保护村落,掌握高阶灵兽的活动范围,从而避开。 从小的时候云娜,安杰,华萧和华军等人,都会在村落mén口看着那些整支整支因为灵兽ā扰为保护村落出发的队伍,充满jī动和敬仰。不过就算是对村落的人们来说,一只类似青熊兽这样的灵兽,在不超过八百斤的范围,都需要至少两队村中优秀的武者能制服。 而在八百斤以上,几乎就是要达到全村戒备的程度。青熊兽是一阶灵兽之中顶尖的存在,安杰和云娜等人所在的村落,青熊兽也是他们大能够抗衡和狩猎的极限。 他们深刻的记得在十四岁那年,就曾经有一头一千两百斤的罕见青熊灵兽在村落附近出现,村一度束手无措。那时候来了一队五人云庭境高层上面的武者,成功将其消灭,那一时受到整个村落的景仰和尊敬,而对方当时无比风光的样让他们记忆极为深刻。 今趟他们离村走得远了,却没想到遭遇到一头青熊兽,当下众人只有且战且退,几乎一切用以制敌的装备都砸出去了,却发现青熊兽仍然有源源不断的体能和狂暴的攻击ìng。那个时候众人明白这种一阶顶级灵兽的可怖程度。 众人当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时立即制定出且战且退的计划,预计将其引到村落的伏击防御范围再联合村中的武者将其制服。光是做到这样的程度,他们这几个村里一向不受重视和看好的组合,或许就将立即大翻一个身,受人刮目相看,还能获得村落赋予无限荣耀的铜叶徽记。那是代表被村里承认勇武的勇士能获得的东西。 然而就在刚,这样一头青熊兽,被面前这个衣衫褴褛的人,一拳砸在地上一动不动。 直至此刻,众人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候一切所谓的“要群体行动,相互照应,遇上青熊灵兽必须有计划的逃走”这些一直以来耳朵边所听到的训诫,都在这一刻仿佛被无声的打破。 “这还只是用拳如果他使用武器,到底是什么样?”那个持双剑的华军自顾自失神的喃喃道。 杨泽这以塑灵师对元素的敏锐感知,注意到他们每个人手上的武器,或多或少竟然都有灵气bō动,竟然都受过相关的灵气加持。 杨泽径直来到那个叫华萧的青年面前,他立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他平时嘴巴话多了一些,刚看到杨泽的时候,他还因为心头不耐数落了对方几句,没想到局势骤转直下。眼前这个青年首先是让他完全傻眼,接下来就是对他衍生出来的恐惧感。 杨泽却似乎并没有注意对方的行为动作一样,弯腰捡起了他掉地上的长矛,笑了笑,“我看看你们的武器” 矛柄入手,杨泽立即能够探知到里面的灵气bō动。这只长矛属于重矛的范畴,这些内部的灵气主要注重加持长矛的灵活ìng,让使用者用起来不显得吃力,大限度发挥某种灵动的特ìng,却又不失攻击ìng,这种构造,显出其jīng巧的手艺。 除了这柄矛之外,其他众人手中的武器大致都是如此。不过这等利用灵气的技术用得却不是塑灵的方法,而是一种类似于灵符加持的储存灵气的办法。就和大晔国的那些国家供养的工物师一样。 虽然这些手艺在杨泽这个塑灵师的眼睛里看来,犹如玩具一般。但他还是对地海世界这些村落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杨泽后将长矛递还给华萧,华萧从杨泽手中接过长矛,发现自己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但兴许是杨泽的实力让他一时从芥蒂变为震撼,亦或者杨泽此刻的温和让他觉得极好亲近,所以对他虽然转化成一丝敬畏,但并不厌恶。 杨泽这又对众人笑道,“我和船被风暴吹散了,不知道能不能先暂时到你们村里休息一下” “你是说,你要跟我们回村去?”众人中隐隐为首的安杰吞了吞口水后道。其余几人也同时都眼巴巴的将杨泽给望着。 他们并不懂得所谓的拉拢结识。只是从小生活在地海村落的不安全感,让他们平地里为杨泽的出现,生出了一种从来没体会到过的,厚实的安全感。 “只是暂时歇歇脚,等找到我的朋友们他们会付你们钱的。”杨泽有些尴尬,他现在囊中羞涩,且始终脱离不了来自异时空根深蒂固的报偿关系。心想若这之后和大晔在地海方面的势力联系上,借宿费用之类自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还是说,你们,不方便?” “当然方便”安杰极力点头,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他放走了,“你一个人就帮助我们制服了这头青熊兽,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跟我们回村去。你应该是云庭境极高的武者吧,我们古云村能迎接你,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是你制服这头青熊兽,它的晶核应该归你” 杨泽摇摇头,“它身体里没有凝结晶核。” 安杰lù出不相信的样,ōu出剑来,极为利落的从巨兽脖颈刺入,然后剖开脑核,果然没有任何灵晶核的存在。眼睛里lù出极为失望可惜的样,不过随即便砍下爪,用绳背在背后,一切整备妥当后,又率先带路,朝他们村落的方向返回。 杨泽跟着这众少年在森林里前行,应该走的是安全的路径,所以一路上平静之极,这对以往一个月每天生活在一刻都不容松懈警戒中的杨泽来说,实在是一种美妙的感受。人生美好的意义在于饿极了能找到香喷喷的食物,累及了有一张舒适的大uáng,在这充斥危险生物的森林里,能够遇到向他这样活生生的人,这就是目前美好的事情。 一路上,毕竟是少年心ìng,尽管初对杨泽是不信任和随后的畏惧,然而看到杨泽所展lù的实力过后,众人立即争先恐后和他接触熟识起来。 经过一路闲谈,杨泽知道几人是真正在地海长大,只是隐隐通过风闻听说过地海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是何等的jīng彩。 “我们知道我们所在的地方名为地海,我们的古云村是云庭境下辖的村落,还知道外面还有很大的世界,但是从小就有人告诉我,如果有本事,就往云庭境高层的方向发展。那样有机会走出去,走得远”华军兴致勃勃的道。 “云庭境?”杨泽扬眉,显出极浓厚的兴趣。他知道地海世界鱼龙ún杂,是一个únlun但是却充满极多机遇的地方,其中很出名的灵兽晶核输出地,便是来自于此。 这里甚至还向贵霜陆洲送出过六阶灵兽的灵晶核,这样的晶核出现,几乎都是让任何一个国家和大型势力需求之物。正因为灵兽晶核的盛产,就算如何危险,来去之路何等艰难,这里也同样的和外界有相当的jiā流,不少高深的功法和一些灵宝和一些国家都罕见的物品,都曾出现在地海世界的市场之中。 “几乎所有在地海世界的人都知道地海有七大地域,这七个地域由地界划分开来,被称之为七大境。而我们的云庭境便是七大境之一,我们古云村是云庭境边界区域的村,除此之外,云庭境周围还有不少修行武者构成的势力。这些势力很多都受到境主凌若海的制约管束。” 看到杨泽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他续道,“地海七大地域,都有七大境主的存在,每一个境主都是所在地域势力的中心。” “境主”杨泽生出兴趣来,问众人道,“你们见过吗?” “我们哪里见过,不光是我们没见过,恐怕就连村长和村里那些长辈们,都从来没见过境主。凌境主传闻是很强的修行武者,生活在云庭境中心静云城里。不过我们村里很多需要的东西,都是靠上缴灵晶核给静云城,然后城里提供给村一些需要的东西的,比如一些武器” 安杰说着拍了拍背着的长剑,“我们没有你那样的能力,可以不用兵器把灵兽打败,所以对我们来说,手中的武器就像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没有锋利的武器,谁都不可能赤手空拳的面对凶猛的灵兽。铁匠也会打一些武器,但村里打出来的那些兵器,平时训练还行,如果用于战斗,是根本不行的要是对付青熊兽这样的灵兽,还是需要这些从静云城换来的武器行呢” 杨泽点头,突得身侧那个叫云娜的nv孩,加速跑了几步,紧绷的双uǐ显出无限的青ūn活力,指着远方,兴奋的道,“到我们古云村了” 一个古朴的山道,沿着丘路延伸向前,一些带着勾檐斗角,建造极为古素jīng致的建筑物群,出现在杨泽眼睛里。 注:这段情节的确有些是怪物猎人的灵感啊 再,有点卡,不过好歹没有断。我会迅速整理如何将后面的故事写好看。今天没有了,明天说不得会多一些。 的一周到了,没有求推荐票,居然被落下很多求推荐票这个东东是不需要钱地,却是可以给我烧汽油般动力的。。 多到,地址 第八章 危机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和杨泽印象中的村落必然是土墙瓦房不一样,远望古云村,便像是进入了一种jīng致的艺术殿堂,那些红木搭建出来的木屋像是有着某种天然的美感,屋檐带着上翘的弧线,一些用作祈福的高塔红木塔柱有一人粗壮的直径。高塔之上有一些展现极好雕刻工艺的灵兽图腾。 看上去美轮美奂。 奇特的是这些屋错落有致的沿着山峰而建,一直蜿蜿蜒蜒的抵达山峰之巅,犹如一栋有无数房间的摩天大楼直达顶端。高耸入云。 立时有一种扑面而来,jīng美异样古文明的冲击感。 杨泽知道地海之境在隔了很长水路的大晔国看来是一处神秘且龙蛇ún杂之地,他苍老的元神也曾对这里赞赏有加,只是杨泽首次见到这个云庭境的边境村落,还是有一种叹服。某种程度上,这些建筑物的jīng巧工艺水平,还要在大晔国王都一些楼宇之上,只是不知道这里的修行发展程度如何。 这么稍微的一愣神之间,周围的森林立即闪动了两道人影。突地一支锋锐的长矛斜斜飞来,凌厉的ā在他们面前的土地之上。 矛尖还带着轻薄的红è缎带,伴随着颤抖在风中缭绕。 “前面是古云村落,外人禁足”两个光着膀,然而却穿着黑è绸缎制作紧身劲服的男从林荫之间迈步而出。 “外人禁足”两人显出某种无形的霸气,显然这飞掷的长矛,以及这番恰到好处喝出的话,立即烘托出给外人的下马威来 “靠,出场气势倒是摆得很足。”杨泽心头腹诽着道,两个男都是二十七八的青年,显然是古云村武者,当然不可能不认识安杰,华萧,云娜,华军四人。就算是不认识,只看穿着打扮也知道是自己人,而杨泽显然不一样。两人表现出来的“威慑”明显是冲着杨泽这个“外人”而来。 “李辕,李展哥我是安杰。”安杰连忙上前一步,道。 当先一个luǒlù着如雕刻般双臂肌ròu,叫做李辕的男道,“废话,我们当然知道是你。你们擅自离开活动区域,这已经是一个很严重的事情,落了时间回来,这已经足够重罚你们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居然带回来这样一个人?” 他旁边那个叫李展的人则挑衅般上下打量着杨泽, 怎么看都有对他这个衣衫褴褛,相对而言身“单薄”一圈的“另类”戒备和无形里眼神的示威。 杨泽目光略微转沉望着李展,面对对方示威的眼神丝毫不弱的对视回去。不是每个地方都如童话那般热情好客,杨泽并不天真的以为自己就很受欢迎,但知道在这种强者为尊的地方,若是自己一开始表现得太怂,也许接下来的日或许不太好过。 李展大概对杨泽这番毫不示弱的神态略显讶异,但他毕竟有二十七八岁,比杨泽大很多,平日在村落也是年轻支柱型武者,见不得这种比自己小的跳仗人物。看向安杰,朝杨泽努了努嘴,“这人是怎么回事?” 语气居高临下。 安杰努力的吞了吞几下喉结,和杨泽同行一路多少有些淡化他干掉青熊兽的事实,到现在毗邻村落,归属感和代入感让他再度为那个事实振奋起来,努力平静的讲述事情经过,“他一拳制服了青熊兽他是远方国度风暴里失散到这里的人,这次全因为他帮了我们”到了后面,他无论再如何想平静的讲述,都忍不住唾沫飞溅,旁边还有华萧华军两兄弟相辅相成的解释。云娜则连连点头。 两个守卫村落的武者一左一右再看向杨泽的时候,lù出三分惊讶三分怀疑。 但再看到他较为单薄的身体和褴褛的长袍,疑uò立即上升到七分严重怀疑的表情。 看两人表情,安杰干脆把背在身后二十斤左右重量的青熊兽爪从皮囊里掏出来,啪一声砸在面前地上。像是把一条féi鲫鱼跺在砧板上一样。 两个守卫虽然有紧急情况处置权,但此刻不敢擅专。凝重的对视一下,其中一人留守,另一人轻轻弯腰,道,“请等一等,我去汇报长老。” 外出狩猎历练出了安全区域,竟然到了近青熊兽活动频繁地区,且失去踪影的安杰云娜等人回来了。不光回来,还安然无恙没有人走失或者折损的从那片刚刚被确定为危险的区域回归。甚至带回了被击杀的青熊兽爪,以及据说能徒手打翻青熊兽的人。 这就已经立即令古云村掀起一阵翻腾,沿着那满山的红叶和红木制成的房舍,一bō*传达到山峰之巅的建筑群之中。 “安杰,安杰是哪个?莫不是那个东边安家的那个瘦小猴儿。怎么,居然也正式éng人获得武器了,不过比起同龄人来说,他可是差得远噢。”坡坎的道路上,村落的nv人们见面便传聊开来这些事情。 “云娜我倒是知道,这nv孩倒是很受欢迎这次差点没回来,就是因为她动静如此之大。” “那个人真的一个人就把青熊兽制服了?”“这不可能”“村里排名前五的武者都不敢说自己单独就能把一头青熊灵兽制服。何况我听说了,这个人一点也不强壮。莫不是趁着云娜,安杰他们把那头灵兽耗疲劳了,捡了个漏?” 沿山峰摩天大楼般而建的村落下方议论不断,在山巅略有些云缭雾罩的古云村高宗祠殿之上。杨泽正在面对一干村落长老的审视。 殿上面的气氛有些凝重。 杨泽瞥向殿外,那里站着不少手持三尺jīng钢尖矛的武者卫士,笔ǐng而立,目视遥远的崇山峻岭,那里的黑暗中有阵阵某种不知名猛兽的咆哮远远传来,于是他们的目光显出一种护卫宗祠殿的责任和坚定。 殿堂内的东西南北角的火灯将殿内照耀的如同白昼,数十步远的纵深空间里,坐着三排的古云村长老,宗室会诸多人物。正神态各异,有些头发不羁的散落下来,有些现出强壮的身体,有些脸上还有刀疤,有些盘坐在墩上面,种种模样将他给打量望着。 杨泽想想还有些搞笑,虽然地海之境的确是历练之地不错,但是他离开大晔的时候,估计就从没有想过,竟然会失散到当地人的村落之中。 他偶尔会想此刻大晔的情况,局势是何等样,神道斋是否加的强势。知道自己和船只脱离失踪,大晔王都会有怎么样的看法。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父母杨洪远,程英以及祖父杨业等人此刻是何等心情。不知道此刻已经在秋道学院的同龄一批人情况如何。大哥杨阙,二哥杨文远,蕲ūn侯府内薛冉,刘谦,大晔董司马那个命运线条和自己不搭界的董萱等人如今是何等情况,会不会已经开展丰富多彩的学院生活? 而现在地位和身份是普通人难以触及的纪灵儿回到西驼殿之后,又是个什么样?总归是和自己相当遥远 云娜在古云村大殿的说话将他拖回现实之中。 杨泽这知道云娜是在场一位叫云祭的长老的孙nv,他们的历练小队脱离村落周围划分出来的安全区域后,已经走失了近一天,引起了古云村的震动。外出寻找他们的队伍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后回来,安杰,华萧等人没有列席,估计是已经被处罚了。 大殿之上,听闻云娜将过程一五一十到来。 全体压低的一阵哗然声音过后。身为村长的华硕开口道,“诸位,你们怎么看?” 宗室会的三大长老表情极为不耐,其中一人道,“还有什么可说,没有人可以一拳就制服青熊兽,不要说我们古云村,就是周围一些云游者势力都不太可能做到。所以不足为信。”这个长老长着一副鲤鱼眼,名叫毕剑,乃宗室会三大首席长老之一,平日里自觉就算是村长,也是平起平坐,何况他说话支持者不少,有人立即点头认同。 随即毕剑瞪视云娜,道,“你也说过你们之前将所有的麻痹液掷到了那灵兽身上,想必是它追逐你们早已经是强弩之末,支撑不住,而他那时候动手,使得你们能够能侥幸逃出。” 杨泽瞥了说话的长老一眼,看到对方那不屑的表情,心想不用你看我不顺眼,老看你也没什么好感。 村长华硕摇了摇头,“据我所知,青熊兽很少能受我们麻痹液的影响。不太可能因麻痹液而使得它身体疲乏,若是如此简单,我们何必对它视为大患而至于一拳将它制服的事情,倒也不是不可能。我们都知道,青熊兽的脑mén鳞甲之后就是它脆弱的地方,如果能够在合适的时机找到这样的机会重击它的脑袋,也很有可能一拳制服。只是从来就没有人尝试或者说做到过” 旁边一个叫毕弓的青年倨傲的捏了捏拳,起身弘朗笑道,“要验证还不简单么?只需要面对面打一场,便能知道他的实力。” 毕弓是毕剑长老的孙,是之前杨泽所遇到护卫村落武者李辕,李展等一批青年中为首的人物。只看他能够列席这种会议,便知道其身份算得上这个年龄的佼佼者。 之前开这种大会的时候听李辕李展两人说起,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安杰,华萧这几个软趴的小不想ún了,敢吹这么大的牛皮。又看到云娜说起杨泽的隐隐兴奋之è。一贯对云娜极有好感的他心头就不舒服。又因为他一贯在村落中强势的派头使然,是以当即挑惹比他年龄还要小很多的杨泽。 对杨泽笑过后,毕弓心头哧然,“这个面绷得赶得上牛皮做得战鼓了,下次绷小一些可能还有人会相信。” 周围议事殿躁动一翻过后,村长华硕沉喝道,“坐回去,在大殿之上,成何体统逞勇武之能,这就是我们的待客之道?” 叫毕剑的长老明显对此呵斥有些不满,半笑着对毕弓道,“你赶紧坐回去罢在这个外来的强者面前,还用不着你展示我们古云村勇武的时候” 这番话引起周围殿内一些人小声的笑声,看杨泽的表情就玩味了。 杨泽倒也懒得和对方这种内部拌嘴的计较。心想这种迎接会议还是早点完事的好,他还得早日和大晔在地海的势力联系上,得知目前的情况,这个村落也只是暂时歇脚而已。 “年轻的云游者,既然你来到这里,又救了我们村里的人,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古云村的朋友。还请好好歇息。”华硕对杨泽点头。目光放在大殿中间置物台上那只青熊兽爪上面,眉宇间显出一丝浓烈的担忧。 看向全场,道,“近段时间以来,我们屡屡能发现有类似于青熊兽这样的顶端灵兽侵入境内,这不是一只两只的问题,而是很大部分我收到信息,不光是我们,附近的一些云游者势力也同样的遭到了青熊兽的袭击恐怕这些青熊兽们,陷入了狂躁状态” 周围人微微的哗然。在云庭境这些人类势力孱弱的边界地带,人类一般不具有能够和猛灵兽抗衡的实力,大部分是依靠智慧,陷阱以及付出人员伤折的代价获得立足之地。 一只青熊兽已经足够引起全村警觉重视。如今周围的青熊兽都在狂躁之中。就足以让人苦不堪言。 “青熊兽陷入狂躁,恐怕他们是在害怕,在逃离某些事物”一个人警惕出声。 “让青熊兽这种强势灵兽都要逃离的到底是什么?”有人喃喃出声。 华硕面向众人,压下这种议论,摇了摇头,道,“目前并不知道这些青熊兽在害怕,在逃离什么昨天我们的寻探队伍已经回来,可以确定,依循近灵兽的躁lun规律,无论是什么事物,似乎正朝着我们村落的所在地bī近” 一片轰然和震动。 有些人沉默,有些人惊动。杨泽只看他们这样的神情,就明白村落长久被这里灵兽压制得太过厉害,所以很多人眼里都充满对未知的恐惧。 “无论怎样,前路都并不顺利,所以从今天开始。加强寻哨戒备,同时每家每户都要随时做好有大动员的准备古云村,进入高警戒” 在殿会结束走出来的时候,村长华硕安排杨泽的落脚入住之处,他显然是有些风度和儒雅出身,眼睛平和望着杨泽,带着歉意道,“抱歉,你远道而来,居然碰上村落发生这样的事情今天之后村落就要进入警戒状态,有些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多多担待” “没有关系。”杨泽笑了笑。只觉得有些戏剧ìng,没想到刚毗邻这个村,屁股还没坐热,这里就面临一场看似不小的危机。 求几票月票,依旧需要那个东西刺jī~ 同时今日是南京屠杀纪念日。 勿忘国耻悼南京大屠杀死去的同胞。只有团结凝聚能强大,悲剧必不会重演。。。 多到,地址 第九章 危机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等杨泽被安排至山巅的一处物品齐备的容房,又自然有人为他备齐了衣物,杨泽还得知房mén之后竟然还有温泉,这简直就是天堂的所在。 杨泽随即去换洗,换上了古云村的衣袍,这种衣袍带有鲜明的地海特点,织物较为粗糙但结实,布料的接缝间隙较大,腰间有系带和装饰的禽翎,看上去也颇为美观,虽然jīng细程度无和大晔那些制衣的铺相比,但是舟量却颇为上乘。 他前一阵每天生活在狩猎与被狩猎之中的日,终于可以告一段落。 换上了衣服出了温泉,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杨大哥。” 转过头来,云娜缓缓走来,看到换了衣服的杨泽,打量一番惊喜点头,“很好看啊。” 杨泽笑了笑,又问起安杰,华萧等人的情况,这得知三人被家人处罚,禁足一天,不得再出mén。 “你对村里不熟,我来带你四处走走。” 两人便沿着山巅的村落散步,月夜的山巅村落房檐挂上了红è的风灯,远处的山脉在月光下轮廓分明,影影绰绰,能立时让人感觉到这里的庞大和深邃。 两人行过在山峰边缘架设的拱桥,拱桥中空,下方是高如深渊的悬崖,带着温热的飞流的水瀑扬着烟气直贯几十丈而下,落往下方的崖底,然后蜿蜒的长河延伸远方。 站着悬空的拱桥,空气清扑鼻而入,若不是因为有灵兽威胁,这里的安逸平和几乎都能让人深刻的融汇进去。杨泽看得有些发呆。 顶着高空的明月,两人在一处地方坐下来,云娜款然一笑,“杨大哥大晔王国,我们虽然有从村里的图卷上见过一些外界的风貌,然而却从来没亲眼见到过国家是什么样,我曾经去过云庭境的静云城,第一次去的时候就被震惊住了,还买了许多城里铺里的香料和nv孩用的许多东西。杨大哥的大晔国,一定比静云城还要繁荣漂亮吧。” 杨泽这注意看到,云娜不光换下了狩猎用的劲装衣服,穿上了一身裙裾,脸蛋上有两抹淡淡的粉è脂粉,这应该就是她当初去云庭境中心买到的水粉,如此这般,之前在森林中的英气褪下不少,带了些少nv的韵致。 “今天的月亮很大,真是可惜了,华萧和安杰两个笨蛋,回去了还嘴硬,所以被罚得出不了mén,难得有这么平静的时刻了……”她的眉头轻轻蹙了蹙,显出一丝担忧,“村长说有很危险的东西正朝村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今天我还可以带你来看村很漂亮的地方,恐怕等到汩迁过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汩迁?”听说过鱼类的“汩游”,杨泽还第一次听到汩迁这种说。 云娜脸è一红,道,“如果面临的威胁很大,村落里的人就要暂时弃村,到时候大家都要走,等到危险过去了再回来……这就被我们称为‘汩迁’,上几次的汩迁是因为遇到了很难抗衡的凶猛灵兽。这次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灵兽侵犯到来,总之如果汩迁途中,一定要紧跟着大家走,否则走失了或者被一些猛兽偷袭,就是相当危险的。每一次汩迁,都有很多人再也回不来了。” “比如我十岁时的母亲,安杰的爸爸,华萧的叔叔,以及很多很多人。他们都长眠在那里。” 云娜伸出手指指向远山的轮廓,笑了笑,“村人说,经常听得到那里有很多灵兽的咆哮,却并不犯境,就是那些死去的人灵魂化成了灵兽,守护者我们。” 云娜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微微有些黯淡,但随即一闪而过。对杨泽微笑。 杨泽看到她目光中带着某种异样的平和。那是一种平静。她的母亲逝去了,她的亲人逝去了,兴许还有很多朋友同样逝去了,然而是怎样的苦难和天ìn,让古云村这些村民们带着如此这般平静和乐观向上的态度。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杨泽半晌微叹,不过一想又有些沉默,造成这种情况只是人类并不强大,在他所熟悉的异时空,人类的活动也岂非不是如这些灵兽一般,让大片的森林消失,即便是强势的生物猛兽,也只能在现实中成为食物或者má皮。物竞天择,从来便是如此。 看到眼前nv孩,杨泽突如其来有种希望保护这里值得尊重村民的冲动,既然自己被流放至地海境,那么对他来说,无时无刻,也都是在修行。元神老头让他抓紧在地海的每一个时机修炼,保护这里,似乎也能被视为修炼的一种方式。 当下杨泽反倒希望给眼前nv孩以充实的信心,笑道,“你认为青熊兽遇上我,会不会怕,会不会跑?” 云娜惊讶的看了杨泽一眼,若是说在这之前,告诉她有人可以一个人单独和青熊兽抗衡,云娜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但是现在杨泽就在她面前,尽管是亲眼所见,但云娜仍然怀疑那其中有些侥幸的成分在里面。 但还是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虽然可能你能打败青熊兽,但是要知道今趟到来的,却是让很多青熊兽都躲避逃窜的怪兽啊。我听村长爷爷和许多长老们早商量过,村已经和周围一些云游者势力沟通过,很多势力都同样遭到了逃窜的青熊兽袭击威胁。近期到我们附近的青熊兽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这么多青熊兽都要跑,那是怎样可怕的存在呢。人是很难和天生强大的灵兽对抗的,我不想你死。” “同样我也不想很多人死,村长爷爷,安杰,华萧……以及我认识的每一个人。”云娜在杨泽微微愕然中随即补充道,像是生怕说错半句令人误会话的nv孩紧张心ìn。 杨泽点点头,笑,“我也不想你死。” 两人接着边走边聊,直到回了客房这边,时候也不早了,杨泽和云娜摆摆手说再见。 目视云娜背影离开网准备进屋。就看到李辕,李展,几名青年,以那个在宗室堂里叫毕弓的年轻人隐隐为首下在月光中从旁边一个路口转角走出,朝他而来。因为从小学武锻炼的缘故,这几名井落青年人人都很英朗,这么走过来都颇有些气魄。 杨泽眯了眯眼,看着那个叫毕弓的年轻人来到杨泽面前。和他面对面而立,几乎都能遥峙鼻尖。 对立之势明显。 李辕和李展初在村mén拦截杨泽,对他本身的实力仍然有些半信半疑,颇有些狐疑带戒心的看着杨泽。反倒是旁边那些青年人,对那个叫毕弓的青年嘻笑道,“你小心啰人家可是能一拳摞翻青熊兽的人呢……” 毕弓对杨泽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间的一柄剑,道,“只可惜村规定不能打斗否则我真的很想用手上的青yù剑,会一会你那能够把青熊兽都打倒的拳头。”说着他洒然笑了笑,“但是这里不能比斗,所以很可惜。” 杨泽微笑道,“那真遗憾,不过我尊重你们村的规矩。”他对这种少年争强好胜的心ìn倒是很理解,也觉得很有趣。 毕弓抿嘴看了杨泽半晌似乎觉得眼前这个人很臭屁,不过倒是很有涵养的笑道,“你是异乡人,我们自然会以待客之道对你,但是我想给你一个忠告,离云娜远一些。不要有任何企图。” 杨泽哑然失笑。片刻道,“我理解你想要保护云娜的想,或者这是因为你喜欢她。但是以此去威胁别人恰恰是一种虚弱的表现如果你的内心和外表足够强大,那又何须要有这样的担忧。或者说,你真的很害怕我有打倒青熊兽的实力?” 像是被看破了内心想,毕弓掠过一丝愠è。旁边的青年已经微微躁动,有人甚至挑衅出声,“你臭屁什么。” 这些青年都是村年轻人中声势很高很大的一众。都认为安杰,华萧他们不过侥幸杀了一头青熊兽,就想以此夸大事实,推杨泽出来。嗯借此提升他们在村里青年中的地位和声望,使得多人认可或者偏向他们,这是一种微妙的心态,但是确实在这种小型的社会关系中存在。 毕弓伸手压下ēn边人的这份要为他出头的躁动,看向杨泽,首次有些重视的打量他,道,“接下来在汩迁的路途上,还会遇到很多猛兽,我倒是希望你那时候还能好好活着。” 抛出这么一句在月光里响亮的话,毕弓冷哼一声,转身领头而去。 杨泽无奈的笑了笑,回了房垩中。 关上mén,杨泽静了坐在uáng上,运垩动引气术,缓缓修炼体垩内的气海。自从提升到存意境七品,再加上这么一个多月在森林中险死还生的历练以来,他气海的旋臂从十二条,到目前为止提升到了二十条。两大气海共拥有二十条旋臂,这代表着他的真气含量,运行能力,旋臂所生产真气的迅猛程度和质量,都比起以往大大提升。 只需要再提升到二十六条旋臂,他就可以突破存意七品,进入到第六品。这对他来说目前并不困难。照这样的程度,或许应该是很的事情。 想了想,他闭眼进入识海,唤醒了沉睡中的元神老头。 “我很需要jīng力,很需要时间沉睡,只需要依循我告诉你的锻炼方修练下去就行了,我说过你在提升到存意五品之前,不要叫醒我。”元神漂浮于他的面前,似乎对杨泽将他从沉睡中唤醒极为不爽。这打量周围的情况。 杨泽一五一千将如何来到古云村的事情如实转述,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个村落后的命运。” “你当老夫是天上地下无所不晓?地海境就那么屁大点地方,我还需要什么都知道?就算是这里号称七大境七个势力的地头蛇,也达不到能入我耳的资格。”元神老头眯着眼看杨泽。 杨泽又将古云村近的变数告知,“这种威胁对古云村来说似乎很大,这村里的人我很喜欢,所以我打算帮忙去除这个威胁。也算是一份回报。” “哪里有这么多狗屁的理由……”元神懒散道,“要做什么,随心所yù就行了。” “至于这片地区,你还指望有什么了不得的灵兽?顶多就是比青熊兽高层的二阶灵兽。所以赶得那些青熊兽四处遁逃,让村落遭殃。不过一个二阶灵兽比起你之前遇上的青熊兽可不一样,那体垩内凝结晶核的可能ìn大增,若是符合你的体质。嘿嘿,这又可以让你灵脉之体获得提升了。一枚二阶灵晶,所储存的灵气只要好好利用,让你的灵脉结成‘水灵脉体’大有可能。” “水灵脉体?”杨泽愕然。 “难道老夫没有告诉过你,你的这种灵脉之躯,隐隐有五行灵脉中‘水脉’的气象。而现在也处于残缺状态。要想接续你这种水脉,便需要用蕴含丰富水元素尘埃的灵气接续脉体,缓缓修复这种残缺。一旦修成完整,觉醒水灵脉体那你现在体内真气运行的速度和回复速度,将远超同级别任何人……你虽然是灵脉之体,但是有太多后天的残缺需要觉醒,所以你现在比同级别修行者还要弱小,你的第一步便是修复觉醒水脉,这种常识ìn的问题,你也会忘记?” 杨泽很认真的望着元神老头,道,“你真的没有告诉过我这个秘密……” …… “总而言之,如果你现在修复完整水灵脉体,那么我就算是教给你一个地玄境界的水属ìn,你都能融会贯通!就算是面对地玄境的强者,都能在速度上占据优势,即便打不赢对方,要打要逃,也都是你说了算。” 远超同级别的真气运行和回复能力,同级别的速度,能够越界领悟与自己身体ìn质相同的。 杨泽感受到体垩内缓慢的真气运垩动,感觉眼前的yòuuò是那么的实实在在。 令他无比垂涎。 与此同时,遥远海域的陆地那边,贵霜陆洲的东陆地域风bō不断。大晔国派往西陀的使者被遣返,高纹帝国方面就此事进行施压,与高纹帝国对立的盛唐联合帝国同时出面为大晔斡旋。贵霜东陆很多国家势力蠢蠢yù动,各方言垩论触角碰撞,此起彼伏的明暗jiā锦。 神道斋吝主雷东来宣布于濒临地海歼灭大晔号称不沉余皇的红楼船队。但却拿不出歼灭大晔两大天玄境高手俞小小和半藏大师的证据。且雷东来还因此闭关,外界纷纷猜测是这场歼灭战其显然付出了代价,不如对外宣称的那般轻松,必须潜修恢复元气。 与此同时,大晔的海军舟师在这段时间东进三次,有胜有败。却因此冲杀出通往地海的海上通道。在大晔国海军舟师冲杀出血路的远东海境通道上面,大晔派出的搜寻船队航行在碧蓝的海洋之上,搜寻在雷东来拦截下和风暴中失踪的众人踪迹。 神道斋各大分殿也于此在地海附近领域活动疯狂而频繁。双方都剑拔弩张,都在寻求争取在对方之前找到失踪的众人。这一刻,找寻到杨泽等人已经不关系到国家利盖,而是大晔和鹿岛国颜面息息相关。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在外界掀起的风云jīdng之中。那个被双方搜寻的杨泽此刻正在地海云庭境之中的古云村,稍事歇脚。 又过了几天之后,后一bō兽á过去,古云村和周围的势力如临大枚,他们担忱中的巨大威胁,还是来了。 已经被反超了刃票,嗓都要吼哑了,难道我们的票真上不去了? 兄弟们,你们在何处,你们在哪里? 能不能用你们手上的票告诉我,你们就在这里! 第十章 家园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当狮蜥兽到来的时候,正是第四批云游者从前方逃撒出来到古云村休整的时候。 云游者是地海普遍的叫。将一些在地海的游散势力或者冒险者没有所属的人称之为云游者,大多数云游者从各处来到地海,有些为了避难,有些为了贸易,有些怀揣着秘密任务,有些则是为了寻机在各方势力都有涉及的地海争取踏上争名夺利的舞台。 到地海为了避难生存,或者获得名利,提升实力而来的云游者趋之若骜不胜枚举。但很多人都深眠于这片神秘丰汰的地海之境之中。对有些人而言,这里就是地狱,只要进来,在死亡的后一刻,都只能一直深受各种方面的摧残和折磨。但对惯于刀头抵血,纵横的强者的人来说,这里充斥着无限死亡边境中能体会的残忍魅力,以及探求不尽的风景和奇迹。 没有人知道你进入地海之后,会成为一具不知名的尸骨,还是会捡到什么强悍的秘荐,成为轰动一时的强者。 有些人尸骨永远的被埋葬在这里,有些人却因此声名显赫,扬名立万。 比如突出的是地海七个区域内的大势力,七大境主。他们曾经走入这片领域,然后硬生生用实力打下了七大片强者领域。使得他们在无数英雄辈出的贵霜陆洲之中都有话语权。甚至在贵霜陆洲东陆,西陆,北陆,南陆四大方位的许多势力,有时候也不得不受他们影响制衡。 也有一些闻名地海的人,在许多国家都颇有风闻,一旦出现,都即刻被奉为上宾。你可能会怀疑一个在大陆上面的名人是否沽名钓誉,然而绝不会蠢到去怀疑一个从地海那片机遇和危险并存的地带走出来的人是不是欺世盗名。 同理也是如此,能够在地海云庭境边界地区至今都还活着的云游看到底也都是手头上有些绝活,有点能耐之辈。 然而这些人却大批大批的从古云村前方撒离逃出,听闻还有几处云游者营地被直接铲平,当即被屠杀惨不忍睹的情况。 古云村接待了这些撒退下来的云游者,其中一些还是附近营地和古云村关系不错的人。 这个时候古云村不少会制y包扎的nvìn们,大多都忙忙碌碌,一方面在灶堂忙碌食物一方面来来往包扎或者给一些云游者,附近村落的人治疗伤势。 大部分的人都在谈论这次兽á的形成,皆是因为这头狮蜥兽的出现。而大多能够和它正面抗衡的人,多数都死了。只有幸存下来的人犹有余悸的述说着这头灵兽的可怕。 狮蜥兽是二阶凶恶灵兽,属于二阶恶灵兽金字塔顶端的存在,这种灵兽的智能相当高,拥有两只健壮捷带有角刺的前爪,还有为有力的后足能够让其移动攻击。可怕的就是不光是拥有强大的力量,而且还极为狡诈凶残。任何陷阱基本上都无伤其分毫。与之相比,青熊兽和普通人类当真只可能是被它猎杀的对象。这种灵兽一般都在灵山境那边活动在云庭境很少出现,很多人不明白它不知道为何会奔袭此地。 退下来的云游者大多都在劝古云村提早做出“汩迁”撒离的命令,很明显古云村这个时候靠不了任何外援,先不说附近的村落是否自身难保,就算是这处云庭境的中心处,境主所在的静云城,也不可能冒着有武者折损的代价前来帮助。因为很简单古云村不用给境主jiā税,在únlun和各凭实力的地海世界,七大境永远不会管和自己无关人等的死活。 …… 村落除了颁布紧急的戒备命令之外,大部分村民都收拾好了行装,但他们还抱有后的幻想,如果能够避开狮蜥兽前进路线,那么他们就都不必“汩迁”。没有人愿意像是无助的动物一样被迫离开自己的家园为奋力生存下去卑贱的奔bō。永远不知道下一安回来是什么时候。 这样的情势之下,每一天的过去都意味着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还在居住尚久的家园看到第二天的日出。 他们曾在自己家的后院晒腊ròu,他们曾在温暖的被窝里度过严冬,他们曾规划看来年该如何渡过,养家糊口。他们曾在这片土地怀缅和纪念逝去的亲人。而现在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离开可以依靠温暖的家。 在这种背景之下,云娜,安杰,华萧,华军等人也都换上了劲装,带起了自己的武器。每日承担一些村近住的任务,或者在演武场锻炼。 有一些和毕弓等人要好的人和他们挑衅过招。但往往安杰等人都不是对方的对手,多次被打翻在地。 在杨泽看来,四人的武技很大程度都要依靠他们的装备和武器,在对方jīng良的武器之下,他们手上的武器多少都相形见绌。无发挥本身武技的威力。如果杨泽出手修改优化一下他们武器的灵气结构,那么就能加持他们的速度和力量,会相应提升他们的实力,说不定反将对方击倒都有可能。 当然现在杨泽并没有找到这样的空闲和机会。且在他看来,这对他们并不是一定就有好处,现在多吃一点亏,对他们自身缺陷也有弥补。武器再厉害,永远还是要看使用它的人。 两天过去以后,村突然战鼓大作。鼓声如雷,从峰底村角,很阵阵蔓延到村落峰顶。 从村落所在的山巅看去,下方的密林之中,无数飞鸟成群结队的扑扇着翅膀飞离,然而在一声某种戾物得巨吼之中,有很多竟然如洒落的芝麻一样坠落! 整个村从上到下,喊叫声此起彼伏,村外第一道防线所在的森林区域,是传来无数的吼叫声,丛林剧烈簌抖,灾难的yīn影终于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无数人开始从屋里跑出,拿着自己打包的行李,棉被,必要的用品。一个小nv孩哭着去抱屋里去年父亲给她敲打出来的木拒,死活不放手。却被自己母亲狠狠扇了两耳光,流着泪将她拖走。将他父亲生前的遗物和木屋留在身后。 看到这一幕的云娜仿佛触动到了内心深处隐秘的某些部分,和安杰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睛里的坚决,随之不顾近防的命令,朝着村落下方冲去。就算是死,也要拼死挥卫他们的家园!也要和进犯他们家园的一切威胁血战到底。这一刻所有古云村站在村落之前防卫的武者们,都有这样的想。 没有亲临此地,便永远体会不到这种挥卫家园的壮美! 杨泽展动身,紧跟在安杰云娜等人身后,一边唤醒神识之中的元神,一边道,“是二阶狮蜥兽犯境,正面对抗,我有多少把握?” “区区一个二阶恶灵兽而已,何惧之有,以你现在的能力,只要不犯错误,应付它绰绰有余。狮蜥兽的优势在速度,只要你速度比他,力量比他强,压制它是必然的。对付了这么久的青熊兽,是该检验你现在实力强弱的时候了……” 第十一章 洄迁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冲下山脚,大战来临的那种气息像是石头重压在每个人心坎上面。 可以看到村落入口处的那些石墩构成的掩体处,站了不少劲装打扮的村落武者。很多人握着被汗浸湿的矛柄,一些人持着剑。一些人张着弓,远瞄森林,只是不知道手中的铁箭到底能不能对狮蜥兽这种灵兽造成有效的伤害。 很多云游者也成的伤到过这只狮蜥兽,但灵兽不光体能力量速度远胜普通武者,因为有一颗强壮的心脏,其恢复能力也极为强大。只要不致命,基本上都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不过这也是在袭击了不少云游者营地之后,狮蜥兽迟迟到古云村的原因。 杨泽等人在山脚处立定,看到山脚延伸向外的森林处,几队五人一组的武者分别手持武器,伫立在树林之间,有些人长剑虚指那未知的丛林深处,有些人紧握一支标枪,身后还反背着两支标枪,这三支标枪投è出去过后,面前还ā着一柄骨矛,还可以ōu出骨矛迎战。这些前方的都是村里强近战武力的存在。也既是打算以血ròu之躯,阻挡第一bō狮蜥兽的侵犯! 这些人之中,李辕,李展,乃至于那个毕弓也都在其间。 看到云娜杨泽等人出现,众人面è一变,村长乃至于几位在场的长老正要刮斥,几人就已经上前越过村落大mén,无声的ōu出自己的武器,走出到前一批武者之中去。 这个时候尽管平时稍有罅隙的人,都看向彼此,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 在勇武面前,没有人是弱者,没有人应该受到嘲笑和鄙视。 不会有人此刻讥讽可能是虚张声势的杨泽。 甚至那个叫李辕的人,还将手中的长柄武器抛给了手无寸铁的杨泽。自己拿过旁边人递来的武器。 大敌当前,无数人无声静默,等待着森林中恶魔的出现。狮蜥兽生ìn凶残,喜凌虐弱者类似村落这种地方,恐怕在它眼里,只是一片鲜美食物的储存之地。 实际上在杨泽出身的大晔国上林城,乃至于那些人类社会也不会比物竞天择的这种残酷场面温情多少,本质里还是强者为尊,适者生存的道理。只是在这片地海世界之中,一切温情脉脉的伪装和虚伪的嘴脸都被撕开了人和人,人和灵兽之间正是以这种力量和残杀的形式,尖锐的对立着。实力不足,就会被虐杀。杨泽现在终于明白,为何这个地方,历来会走出名扬四海的强者。弱者从来不会卑微的活着,都被葬送死去。 杨泽甚至内心深处有某些嗜血的情绪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被唤醒起来,他开始喜欢这片彰显着原始本能只有依靠自己的实力能生存下去,并生活得很好的强者之地。 这里只属于强者! 当那两抹红光出现的时候,谁都没有看到狮蜥兽是如何出现的但它粗壮前臂的两道锯齿状骨尖翼,就的确那样轻而易举的切断了两个武者的身体,也切断了挡在他们前面的大树。 整棵树横着倒伙下来的时候,摆动着灵活长尾,双目尖锐,狡诈凶残的巨兽在树冠的掩护伴随着两臂的尖翼一个翻滚,朝着五名武者小组聚集的地面直扑而去手中的骨翼锋锐的展开,带着寒光,一掠而过。 人的脑袋和半裁身立时被卷上天去,只有一个人退得还算及时,但是一条持剑得手臂齐刷刷被切断,那人抱着断口喷撒的血液,在飞退中跌滚在地。 没有人预料到一个照面,就有一个半队jīng锐的狩猎武者覆灭。众人只有倒ōu一口冷气只感觉背心寒意无论如何都挡不住。 这只狮蜥兽浑身布满伤痕,锐利而狡诈的眼睛看得出一种强者的威严,还有某种面对村落众人的涛意。 在当先几人齐刷刷挥动手中武器朝短暂停留的狮蜥兽斩去的时候,一条巨大的长尾飞卷而来,挑飞三人的兵器,其中一人还被扫中前iōng,顿时整个前iōng都四陷下去,眼耳口鼻溢出血来,睁着眼倒下,就再没有站起来过。 嗖嗖嗖的锐箭从空气中è来,有些还专瞄狮蜥兽的眼睛。 但却被它手中骨翼一抱,弓箭全被dng开。有人猛力向前掷出标枪,狮蜥兽立即以超越人想象的灵活左右在大树之间四蹿躲避,但其中一支标枪还是扎中它的尾巴,吃痛的巨吼一声。这支脑袋尖锐的狮蜥兽红眼立即锁定投标枪的那名男,在森林中诡异而蛇形的一个游蹿,猛然跃起,以幽灵般的速度直扑那名男,男lù出一种痛恨到活的笑容,丝毫不惧,伸手去解背后第二支标枪。那一刻一爪三根尖刺从他正面闪电划过。 男身体呈不规则的碎块 跌落在地。 “我们后面就是村!要让fù孺老人们先走!”“我们上!” 前的四个组武者伤的伤,死的死,旁边的武者立即填补缺陷扑上。率先冲前的是村里五名强武者的其中之一,一个侧身挥剑朝着狮蜥兽的前爪斩去。旁边的两人左右掩护,狮蜥兽发出一种诡谪尖利的笑声,双臂四挥,速度只在人们的视网膜上,留下一片mí糊的黑影。 这三人就已经被它的前臂骨翼突刺刺穿挝在上面,人体没有半分尊严可谈的来回晃dng。狮蜥兽由此狂然厉叫声,似乎是彰显某种荣耀。 “王勇叔叔!”“张叔!”看到那些人体,周边的武者不少红了眼眶,目光凶狠到充血。 叫毕弓的青年转过头对李辕,李展等村落年轻武者lù着血丝的眼睛吼道,“该我们了,跟着我上!” 诸年轻武者立即集体怒吼,“杀!” 云娜和安杰等人带着略显稚嫩的声音夹杂其间,“杀!” 无数年轻武者持剑举矛,奔涌而上。 背后就是他们的家园。 一道寒光,比他们的冲刺速度,比他们手中的刀剑为夺目炫亮。那是一柄刺矛,一瞬间掠过众人的头顶空间,戈破空气,急骤而至狮蜥兽那颗尖锐的前脸。 狮蜥兽眼睛红芒厉è一闪,抬臂,锐器和尖锐角质撞击,骨裂的声音随即传出。 狮蜥兽在后关头抬手挡住了这柄杨泽灌注真气抛出的长矛。它左前臂比jīng钢还要硬的尖锐骨刺,就这么硬生生被磕断,上面刺狂的人体伴随着断裂的骨刺坠落下来,立即被奔至下方的毕弓,李辕等青年接住。 这一刻除了骨质和矛尖磕碰的断裂声之外,在众人的眼睛里面,似乎一切都缓慢了下来。 狮蜥兽眼神里一丝的恐慌,那枚半空旋转的长矛,以及杨泽跳起身来,半空中朝狮蜥兽扑去的弧度。都无比的静谧明亮。 身后村落的人第二bō压制箭羽没能再è出去。人人都屏住了这口呼吸。 下一瞬间,杨泽照着狮蜥兽脑mén疾扑而至。体垩内两大气海以高速度运作旋转,真气源源不断集结。 狮蜥兽黄眼棱一厉,尖嘴朝向杨泽,猩红的血腔大嘴在下一刻成一种恐怖的角度张开!尖锐的厉声勃然迸发! 空气仿佛都震dng了一下,草叶上的水珠似乎都被这种声音jī颤蒸发,周围人丢下武器脸面扭曲的抱着脑袋。就算是远在村落山mén那边的人,都人人痛苦捂住耳朵。 丝毫没有想到狮蜥兽有这等能力的杨泽正面措手不及迎上这种声bō,体垩内气血都被这种声音轰得jīdng不已,通体真气lun蹿,溃不成军。 下一刻这只厉兽一蹿而起,双爪以残影的速度朝杨泽挥击。似乎yù将他碎尸万段。 杨泽在危急关头,调整气海打出七八道藏雪刀气。和狮蜥兽双爪啵啵啵对拆。 但还是被它一爪突破,轰在他紧急凝结的盾体气墙之上。 杨泽风筝般抛飞出去。坠在后方的草地上,一时眼耳口鼻顿时闭塞,险些昏厥! 只看到无数武者向这头猛兽围去,力图阻裁它乘势追击杨泽的去路,悍不畏死! 杨泽躺在地上,那一刻只觉得浑身难以动弹,有种在神智涣散边缘的恐惧感。他知道这次是失算了,若是早料到狮蜥兽还有这种能耐,必然不会是眼下这种结局。杨泽不甘心的大睁着眼睛,虽然他可能双目都是麻点,然后这种麻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密布他整个眼睛,直到他终失去了知觉。 风从脸上掠过,鼻腔里呼吸到了清的空气,身体仿佛在海中上下起伏。杨泽醒转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月明星稀。自己正在一驾马车的车扳之上。伴随着马车来回晃dng。 杨泽支撑起身,前后四顾,看到前面是长得看不到头的人群,后面同样是看不到尾的人群,有些人相互搀扶,有的人用布带包扎着断uǐ断臂,他们正行走在山崖的路途之中,拖迤前行。他再转过身来,便看到马车边走着的云娜。这个nv孩双目染泪,鼻头微红,显然是哭过一场。脸上还有水清,让她清秀的面容都略带斑驳。 “怎么了!?”杨泽想到什么,忍不住急迫问道。 云娜在头顶一轮明月中转过头看着她,那双哭过的眼睛在此刻水盈而不可方物,难过道,“村保不住了,我们正在汩迁的路上。” 第十二章 狂奔的少年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从昏厥中苏醒过来的杨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只竟然会躺在马车的车板上面,跟随者众人颠簸在迁离古云村的路途之上。开始了整个村落因躲避灾难而展开的“汩迁”之路。 人群队伍在森林里沉默前行,只有同围人们衣物摩擦的声音,脚踩在草地的声音!身体摩擦过路边横生枝丫的声音,拉杖支着地面的等等此类声音,窸窸窣窣的响起。周围有留存下来的武者们在人群队伍游戈,警惕的盯着丛林深处里的那些动静。 而在迁离的人群长队之中,有些运着行李的车辆轮棍陷入了浅溪的水道石头之中,掀起一阵水bō的清脆jī响,立即会有旁边的人前来帮忙推动马丰,相互协助。 杨泽发现四周围的村落武者中没有安杰,毕弓等人的身影。心头一沉问道,“其他人呢,我晕过去后还发生了什么?” “村落当时出动了很多人,将你抢了过去。”云娜回忆起当时一幕,显然还惊魂未定,回头看了远方一眼,杨泽顺着她目光望去,发现她目光那头,便是古云村所在的古云峰,而此刻那峰上绵延无数的古云村建筑物,有地方已经是一片火光,飞萤缭绕,ún合着古云村用红木造就的木屋,就像是一支刺向天空的红灯。 杨泽看得头jī愤苍然,云娜的声音从耳边续道,“后面一些我们曾帮助过的云游者们也赶到助阵。安杰,华萧,毕弓他们和村里侯因叔叔一群人,以及到来帮忙的云游者,以古云村做后的防线,周旋拖住那只狮蜥兽,给我们留出撒离的时间……牵制住狮蜥兽让它无追踪我们之后其余的人就会去集结地点和我们会钱……” 云娜没有继续说下去。古云村多处燃起火,是留守的武者们在做后的奋力抵抗。 大概她知道虽然众人计划好了失散后的集结地点,但是今天留守古云村的人们,到底还会有多少能到达那里,这永远是一个不愿意去深究的结果。他们还能不能见到这些曾经的朋友,曾经的邻居,曾经血脉相连的亲人。 杨泽苏醒过来的消息,先是让周围几个比云娜稍后发现的村民jī动,随后便像是一股旋风,向长蛇般的古云村迁离队伍两头传递掠过。 在丛林里长蛇般的队伍行进速度ròu眼可见的缓了一缓。前方有一行短暂的嘈杂之声。 随后不久,看得到村里村长华硕,古云村分管总务,乃至于宗室会的几名长老在华硕带领下分开人群走出来。四周人此刻纷纷垂头向他们行礼,在面临这种危机的时候,诸多长老和村长已经是他们值得依赖崇敬的对象。 显然在此之前,村落的人已经接到过杨泽一旦醒过来,便要立即通知村长及宗室会的嘱咐。 “没有人能够在硬挨狮蜥兽一爪的情况下还能完好无损的活下来……”叫做毕剑初对杨泽质疑的长老迈步而出,脸上带着羞愧的神è,朝他躬了躬身道……“我对之前的无礼和傲慢表示深刻的歉意,能够在村危险的时候ǐng身而出,这足以证明你的勇武,以及在危机时刻带给我们的信心。大晔国的云游者,你将是我们古云村永远的朋友。” 周围的长老深以为然的对杨泽点点头,眼睛里都透着信任和柔和。 宗室会几名长老是面带傀è。之前宗室会上面,他们力压排斥杨泽,重要的原因并非不信任杨泽的身份,皆是因为他们自认为身份地位足以和村长华硕平起平坐,不愿意见到他权威凌驾于他们。是以只是干预华硕的决定。而此刻古云村陷入危难之中,众人发现自己初的那些心思是何等浅薄yīn晦。 村长华硕拍拍杨泽结实的肩膀,道,“如果当初我没有看错,你竟然已经可以凝气化形,那就是凝结出来化为实质的真力吧能够将真力实体化,你已经比得上静云城里那些高端的武者了。看来将青熊兽徒手打倒,云娜和安杰华萧他们,并没有胡编lun造!” 华硕话语一落,四周围观的村民们纷纷掀起议论之声。 虽然当时杨泽的出手很多人没有亲眼目睹,然而根据一些和村长长老众人们退下来的武者后面绘声绘è的叙述人们却可以得知大概。 这些退下来的武者们讲述着每一步和狮蜥兽战斗的过程和细节,杨泽当时如何出手,如何甩矛就磕断了狮蜥兽身体坚硬的骨刺,那可是狮蜥兽引为自傲的身体部位。接着如何趁势可以手无寸铁,以化作白芒的数道真力,正面迎向令周围无数云游者和村jīng锐武者都为之胆寒的狮蜥兽利爪! 尽管每一位古云村的捍卫者们都为了能够在这片地海获得人类生存的尊严而战。每一个人都应该被人纪念。然而杨泽还是不可避免成为此刻在撤离路途上众人谈论的焦点。 从来没有人可以正面单独和一只狮蜥兽对抗。就算是村里jīng锐的狩猎小队也都做不到。 但是他却这么做了。而且后还能在堪比世间锋利刀剑的狮蜥兽利爪下完好无损。这种事迹,在古云村这次命运未知的汩迁之路上,足以成为老幼fù孺们津津谈议的话题。 整个村前路和未来笼罩在一片未知的mí茫中,在兽丛密布的森林和yīn冷的水雾里。人们内心惶惶,他们恐惧着未知,所以需要塑造一些值得去依靠的事物,需要从心灵找到可以依赖的籍慰,以渡过这背井离乡的寒风之夜。 周围的火把划刺作响,火光将马车上的杨泽映得面目明朗。 华硕叹了一口气,对杨泽续道,“但青熊兽毕竟是青熊兽,能够单独打倒青熊兽,已经代表了人力的极限。人力再强,始终都无和狮蜥首那样的天生凶物相对抗。所以你不必介怀,好好养伤,说不定,古云村还有需要依仗你的时候,万分拜托了……” 周围人都沉默且期待的看着杨泽,担忧他目前状况所流lù出的神情,自然而真垩实。 杨泽一个翻身从车板上下来落地站定,一些人霍然中退后一步。 杨泽捏拳内息探视自身,气海从没有如此刻般澎湃jī昂,有迫切要宣泄体垩内迸发力量的冲动。 看着古云峰那一处的火光,杨泽对华硕道,“我想知道走什么样的路,能够返回古云峰?,、 众人皆尽哗然。云娜反手bāng住了嘴巴……“杨大哥……” 众人都没想到,杨泽苏醒过来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要回去。 “万万不可!现在村落已经化为牵制狮蜥兽的战场,村中的武者在那里拼死作战,就是为了让我们能走得远,你现在回去,又有什么意义?”一个长老从旁急道。 杨泽现在iōng思难抒,身体里郁结有无数块迸发力量的冲动!他此刻只想宣泄!宣泄。 捏紧了拳杨泽对华硕以及古云村众长老咧嘴一笑,“我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既然有村中的武者们在后面牵制守护我想这个时候我过去,也能够增添一分助力,就算走到时候要撤走,那也能够加的从容不迫。放心吧,到时候,兴许我会和他们一起过来找你们的。” 无容置疑,杨泽这话还是立即让华硕等人怦然心动。杨泽的实力显而易见,如果他回去为古云峰上作战的村里武者增添助力,这样的话,会有很多人在他帮助下活下来,到达他们约定**的地点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那你一定要十分小心!万不可勉强,若发现情势不对便立即撤离……”华硕话说到这里突然厉声喝道,“安申!安毅!” 面名武者持矛上前,躬身行礼。 “你们两人在此地等候杨泽,为他接引我们去向!” 这时一名长老级的人物解下ēn上一只包裹在厚布之中长柄物体,揭开厚布,lù出的是一柄通体纯黑的黑剑。剑有掌宽,尖端呈一种不等边的梯形,握柄由坚韧兽皮裹束,使得整柄长剑看上去古朴而厚重,令人古怪的是这柄剑剑身似金属,又仿佛是某种石头打造,乌黑发亮,似是而非,看不出材质。 长老将其双手郑而重之的递给杨泽,“古云村没什么好东西,但这柄剑却是一直传下来的灵器。剑名‘古濯’,濯,乃dng涤邪魔的意思。是我们村里历来守护象征之物。现在将它jiā给你。古云村眼看着将成为过去,希望这柄剑还能守护你,直到你安然返回。” 递出这柄剑的时候,不光是村长,还是宗室会的长老,脸上都看得出一种凝重和决然,并无任何反对。杨泽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获得了他们的信任,是以使得他们可以将这柄象征守护图腾的村古濯黑剑,给予杨泽以防身。毕竟他虽然可以凝气化形,但血ròu之躯,若没有与他实力相称的兵器,又如何能够对抗凶兽能切铁削钢的利爪? 在杨泽接过长剑的那一刻,感觉虽然很有重量,但似芋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厚重。 杨泽手持古濯,运垩动内息探识进去,竟然发现无探识整柄黑剑的蕴藏灵气情况,像是一个封闭完好的盒,把他的神识隔绝在外。然而真气却可以放任在这柄黑剑之上游走。这个发现令杨泽古怪不已,因为若是普通的金属或者某些材质,很大程度是会隔绝真气的传递。或是在传递过程中有急遽的衰减。 一些修行者能够隔空纵真气御物,那是将物体刻上了特定的控灵符,或者说寻找到了和自己相形亲近之物。一般来说,真气很难能够承载在物体之上。 然而杨泽手中的古濯黑剑却是另一种情况,真气能够圆融的包裹在黑剑之上,可以随意透出透入,如趋臂使,丝毫不发生任何的衰减。再看着黑剑似铁非铁,似石非石,无辨识其内部的结构。杨泽生出极强的好奇心。 将黑剑裹在布条之中背在身后,束好了束带,仰望火光喧然的古云峰。 杨泽展动身,将古云村人众抛在身后,朝着还在战斗的古云峰掠身而去。 …… 他像一只迅豹奔跑在丛林之中,这种而剧烈的奔跑,寻常武者一般来说根本难以持续太久。因为这样体能消耗极大。 然而杨泽此刻每一脚踏在地面,下一步就会落在一丈之外的地方。双脚体能旧力州竭,渡过两大气海的真气便会随即输送而至,力陡生,源源不断。 杨泽从没有如此刻般酣畅淋漓的狂奔过!心中抑制不住要再次面对狮蜥兽的**和冲动。因为那个凶物,能够让他感觉到恐惧!而恐惧中诞生的力量,便能使得他强大! 自在远东海域见识到神道斋雷东来对红楼船轰击压倒ìn的力量之后,杨泽便深刻产生出了在这宏大的世界中,必要掌握力量的强烈渴望!不为其他,只为自己的命运,不会被他人控!而被自己牢牢的掌握于手中! “狮蜥兽会用音bō这个东西,为什么上次你不提前告诉我!知不知道我险些就在它身上栽了?”奔跑之中,杨泽这对有空对元神兴师问罪。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嗯要变强,就要摆脱这种依赖的心态。没有任何一个敌人会告诉你他会有什么样的底牌。会用什么样的招式。会有怎样的计划J。所以你必须要靠自己。”元神漂浮出来,在杨泽身边好整以暇道,“如果你不能调整好这一些,那么吃点亏,也是必然。” 狂奔的少年,少年身边齐头并进悠闲的灵体。 月光下诡异的画面。 “那我就这样挂了怎么办?”杨泽破口气骂,“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元神,我死了,你也会烟消云散!” “不要这么威胁一个老人。”元神老头声音陡然提高。 捋着飘逸的白须,半晌后瞥了旁边狂奔的杨泽一眼,道,“用死来威胁我,并不明智你要知道,我其实早已经死了,在现在来说,也只是一个带着无数回忆不愿离去行将就木的老人。我已经很老了,老到自己都觉得自己活了太长的日了,我总有一天会彻底的消逝所以并不会在乎下一刻是否会永远消失。如果你不能端正提升实力必须依靠自己,那么现在死了一了百了也好。总比在以后被无数强者碾轧至死要有尊严和痛得多!” 杨泽缄口不语,不得不承认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嗯到拿到古濯黑剑之后就憋着的那个问题,“这柄剑到底是何来历,竟然连我都无探查得到。” 元神老头嗤笑道……“你无探查,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要讲得那么惊奇。因为就算是我也都只是隐隐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并不确定的东西,告诉你也是枉然。不过这把小黑剑倒是有趣,竟然可以无楗承载你的真气。也就是说,你根本不需要用搭配的剑技来发挥它的威力。任何,都可以通过它施展出来。” 元神老头说完的刹那,杨泽已经反手握住了黑剑剑柄,倒ōu出来……抹黑è寒芒映着流水的月光。 他于奔跑中挥剑。白è刀芒从古濯黑剑剑尖飞斩而出……枚路边巨石顿时被切成两半! 第十三章 古濯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古云峰的峰顶,一**的箭雨朝着正在村落间游走的狮蜥兽è出去。 村落里负责担任防卫的武者侯因正指挥着村里残存的武者和前来助阵的云游者们牵制这只凶兽。 在近大半日的jī战中,众人还是成拖延了狮蜥兽的凶猛,也成在它身上留下了些伤痕,狮蜥首双臂的两排骨刺除了杨泽折断的一根,还多断了两根,大概这只凶兽一路过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jī烈的抵抗,是以也有些戾气受挫,然而仍然将凶残发挥得淋漓尽致。并没有就此退去的打算。它在丛林之中向来是王者和捕食者,从来就没有避退这种可能。 古云峰和旁边近的山峰半山腰之间有一条吊桥,可以通往旁边的山峰。这是古云峰后的防线,所有村民就是通过这条吊桥撤离,而村落的武者也在做后的牵制,等到在这种凶兽眼睛里就是食物的村民们尽可能的远去,会通过这里撒退,并后斩断吊桥,阻止狮蜥兽过桥到达另外的山腰。 但这仅仅只能够拖延它的追踪时间。狮蜥兽是智商极高的凶猛灵兽,是地海世界中出è的追猎魔头,众人虽然暂时将其牵制摇脱,却对它造成不了致命的伤害。且狮蜥兽天ìn极为记仇,遭到如此得凌厉反击和阻挡,早已经让它邪火直冒,到了必要疯狂嗜杀能解恨的地步。 噗!得一声。狮蜥兽成突破这bō箭雨,然后一爪扫断祭坛的木桩。一举扫飞在木桩掩护下左右两边的毕弓和安杰两人。 迅速有人冲上去,将几人给抢回来,又以一bō裹着珍贵火油的箭雨bī退狮蜥兽。这种火箭是有效阻拦狮蜥兽的武器,但只对它有威慑作用,而不能造成实际的杀伤效果。众人终用这种方式,得以和凶兽产生牵制作用。 “侯因叔叔,我们防不住了!”毕弓被几位武者搀扶回来,捂着被一只木刺刺伤的左手,随着时间的过去抵抗意志在逐渐的削弱,道,“它身上的骨质鳞甲太厚,就算走动用真气都无斩开我们的武器对它没有丝毫作用,它的吼叫引来了附近的凶兽,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眼看古云村落防卫极强,狮蜥兽便不再独立为战竟然通过吼叫唤来了一众青熊兽级别的凶兽,迅足龙和好几只苍夜狼蠢。要知道这些可不是普通的猛兽,而是拥有了近人智慧的凶灵兽,凶灵兽是这片丛林里,以及在地海世界之中,都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这些平日里出现就会让村落警觉的狡诈凶物,此时却在狮蜥兽的召唤之下,开始从险恶的林里从诡谪的mí雾中一一出现。若是平时,它们也不敢侵犯拥有严格防护的村落,然而此时却得到了佳时机在狮蜥兽的带领下,开始嗜杀进犯古云村。 几只冲前的凶兽没有狮蜥首的强大防御和进攻能力,所以被村武者暂时击退。 狮蜥兽两只前爪和粗壮的后爪在地上抓刨,在外围兜圈,yīn厉的眼神盯着退到了村落吊桥处后防卫阵地的众人,特别一双血红的眼珠时而打量着村落武者之首的侯因。 在初的杨泽让它惊怒之后,这个时候指挥着村里人战斗的侯因变成为了它第一要迫切猎杀解恨的对象。 看着在几只凶兽的冲击下逐渐压缩的村落防卫,它的眼睛里掠过狂喜。 每个人都能够从它这种lù骨凶残的表现中,体会到一种寒意。在这种极具智慧和力量的凶兽面前,没有人会希望成为它将要残虐的对象。 又有两片阵地被几只凶兽突破,众人负伤后退,村的防卫再次被压缩,众人在吊桥前面用一些木桩和石墩,ā上刺矛以作为抵挡但谁都不知道还能抵挡多长的时间。 眼看着毕弓等人急切的朝自己看来,村里众护卫之首的侯因先抱剑谢过前来助阵的云游者们,让众人先一步过桥撒离,又点了一些村里年轻武者同行撤离,“你们先走,我们来断后!” “我和侯因叔叔你一起走。”叫毕弓的青年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他身边的李辕,李展等人也从撒离的人中站出来,和剩下的人共同进退。 “没有杀够这些凶兽之前,我也不离开!”安杰目视前方,头也不转的说道。他的脸和半身沾染着不知道是他身上的,还是兽类的血迹,握紧手中钝了刃的长剑。 其余包括华萧,华军等人,都一脸坚毅。 侯因目视面前的这些青年,就连自己亲密的朋友倒下时也没有红过的眼睛此时已经熨湿,“你们怕死吗?” 毕弓等人立刻摇摇头。 安杰点头,“怕。之前也有很多人怕死但他们都为了保护我们死了。所以现在,该轮到我们保护其他人了。” “好,好。”侯因抬起头来,空气吸入肺里,似乎到此刻下定决心做出这个决定,“断开桥索!我们留下来,我们留在这里!” 众人剧震。随即反应过来。 为了保证后面的人安全撒离,总是需要有人留下来的。 一些人大概想到了自己已经在汩迁途中的父母,或者爱人,亦或者孩,忍不出眼眶剧烈刺痛流出泪来。但众人或笑着流泪,或沉默着握紧手中的武器,没有人反对。 等到后的希望被关闭的时候,诸多青年第一次感觉到死亡如此之近。毕弓和安杰破天荒在此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无比沉默,似乎都同时想到了那个旭丽的身影。但这一切,将由他们来保护! 一声剧烈嘶吼裹挟着腥风和碎叶铺天盖地席卷而至。 伴随着狮蜥兽的这阵惊破人耳膜的嘶吼,诸多猛兽被jī起了血ìn,发动了剧烈的攻势,也是后的一bō攻势。 众人上好了后一支火箭,在前方的武者举起了长矛,将长剑斜摇,摆出了大限度发挥出劈砍威力的姿势。面无惧è的面对着这些奔袭过来的凶兽。 侯因立即猛喝出声,“立即斩断桥索!” 安杰和华萧两人先短暂的呆滞了数个瞬息,随即猛的扑身向前已经撒离到对面山峰无数云游者意识到留下来的古云村武者要做什么,无数人惊呼出声。然后对面山腰处得人群突然发出一阵异常至极的躁动。 在安杰和华萧两人手中的大剑即将斩断索桥的刹那。 一只脚从对面的山峰处迈出,踏在了两座山峰间,摇晃的索桥木扳之上。发出“噔”的响声。 对面安杰和华萧手中的剑,便再能劈平去。 一路豹般奔跑的杨泽终是踏上索桥木板,来得及在喘息间抬起头来,欣慰的望向对面,“终于是赶到了啊!” “还不断去桥索,到底在等什么!?”指挥着众人阻挡众兽的侯因迟迟没有听到桥索断裂的刺耳声音,转过头喊道。 就看到两人定格在桥索的左右两旁,手中还高举着长剑,却迟迟没有动静。 而在夜光è深处,在两座山峰之间有霎气缭绕的吊桥上面,一个背着黑剑的少年,正在那吊桥之上,朝着古云村落奔行而来。 “杨羔”认出他的人惊讶莫名。 “他不是跟随村落的人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一些人抑制不住情绪jī动起来。 “找死啊!”一些人眼含泪水喊道。 “嗷!”劲箭è退了两旁的几只苍夜狼蠢,再而三被撕裂被压缩的村落防卫圈因为大多云游者的撒离而显得无比薄弱,狮蜥兽突围而出。 双爪在地上刨后奔行,骨刺挑飞了两边的武者,飞掠而至。 与此同时,安杰和华萧看到杨泽冲到了近前,来不及跟他们再打招呼,反手拔出身后的黑剑,踏得整个吊索桥一阵抖动,人炮弹般朝着扑向侯因的狮蜥兽撞过去! “侯因叔叔!” “侯因!” 无数人厉叫声中。已经躲避不及的侯因笑着提剑,剑身在他体垩内真气的灌注下,散发着微弱的黄光,迎向狮蜥兽的利爪。 与此同时,杨泽已经来到侯因的侧面,右手正握古濯剑柄,左手反握剑柄后方,然后通黑的剑一个反旋,削出一道漂亮的白芒。 和狮蜥兽错身而过! 襁!尖锐的声音之中。 早抱着必死之心的侯因目光茫然的看到狮蜥兽的前爪突然飞起,高高的挑向半空。而它的前臂处,是一个整整齐齐看得到骨节的断口,它刀枪剑戟都无刺破,比重铠甲还厚的前臂,竟然被杨泽一刀切断,前爪挑飞出去,鲜血随即喷溅! 狮蜥兽扑前,发现利爪并没有达到它想要的效果,而且前臂突然一凉。那一贯狡诈凶残的黄目,这个时候似乎来得及移向手臂处,看到那里整齐的断口和腥血。 一丝恐惧,从它石磨般大的眼珠里透散出来。 周围武者众人在短暂的呆滞过后,随后爆发出一阵震天价的狂呼! 原本凶猛的诸多猛兽,也被人群这阵突而爆发出来的气势镇住,好些竟然不敢寸进,只在原地,狞厉的对人众低吼。显然也在判断形势。 狮蜥兽缓缓转过头,看到的是好整以暇的杨泽,立即认出来这个人类就是早竟然敢单独向他挑战,那个让它牙痒yù啃噬而后的存在。 凶猛的兽ìn立即压制了它心中的恐惧,那有着突刺和肿瘤的尾部流星锤一样返身朝着这个弱小的人类扫击过去。 吃过它尾巴亏得无数人má骨悚然的向杨泽高呼“小心”! 白芒再闪! 那只狮蜥兽挟风带雨的尾部突然就这么高速中被切断,半截贴着杨泽身体飞了出去,流星般撞中古云村的一个祭坛,直接将祭坛打塌! 周围武者轰然之声响彻,就连对面山峰看到此幕转机的不少云游者都遥相高喊呼应! 杨泽也都没有想到,通过手中古濯剑挥出的藏雪刀芒,居然变得如此锋锐无坚不摧。 他能体会周围高举手中武器嘶喊的众人心情。若没有体会过家园将毁,面对凶残猛兽侵袭下的渺小,便没有如此这般人类凭自己力量战胜自然残酷竞争则的热血豪情。 尾巴断去,废去了两大攻击手段,狮蜥兽终于能从此体会到原始本能中恐惧的滋味。 它黄目下的尖嘴惶恐中厉喝,音bō将杨泽面前的空间都带起阵阵bō纹。 却发现下方的人不退反进,身体发出层层外溢的雾气。每踏出一步,就向它bī近一步。 杨泽云体术全力施展,立即封闭住他的鼻窍和耳ué。音bō打在他身上,被全数挡住。 嘶吼一声,狮蜥兽另外一只利爪疯狂得朝下方的杨泽拍打。在这种声势之下,杨泽举剑而上。 划出无数道利落的白光,冲天而起。 前臂已经被切得毫无一处完好的狮蜥兽这个时候反应过来折身yù退,杨泽下一剑已经从它的后足斩落,这次没有将整只后足切下来,剑身陷入一半中去,不过已经劈碎了它的uǐ骨! 碰!得一声,狮蜥兽的身躯重重砸倒在地。 周围的无数凶兽于此透出恐慌的神情,有些后uǐ已经在发颤,作势yù跑。 在狮蜥兽倒下的那一刻。四周围的村落武者们从狂呼中一齐停口。募得整个古云村死寂一片。只有那些被风席卷的枯碎叶,还有ún杂其间多处废墟中的火星飞萤。妆点着此刻深深沉寂下去的战场。 清冷的月牙之光下。只看到杨泽在众人和猛兽的注视下,来到倒地的狮蜥兽正前方,面对着它惊恐的黄è石磨大眼珠,剑尖向下,手中的古濯高举过头。 然后一剑沉刺而下。 所有在丛林里去往汩迁途中躲避灾难的古云村人群,突然齐刷刷的回头朝他们来路的山峰望去,那一阵嘶厉的啸声就正好从天幕席卷而过。 尘埃不断经历着杨泽那样被人反复超越,反复拍打,反复压制。什么时候能像今天主角一样这么给力啊? 求给力的月票噢。 第十四章 水脉修复(上)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杨泽知道必须为村落的众人树立信心,否则再来多少猛兽群,光是他一个人就很难挡住。之前劈斩这只狮蜥兽,他的每一击都是用尽全力,绝不轻松,若是被狮蜥兽唤来的兽群jī起凶ìn,前仆后继的朝人群袭击,他想挡也都有心无力,因为总有体内气力用完的时候。 何况依据元神老头的教导,战胜敌人高明之处并不是以硬碰硬,而是在适当的时机寻找到微妙制敌的切入点,方能以弱胜强,他若想达到实力超越同级别修为的存在,这些便是紧要去掌握的要领。武力并不是两块石头之间猛力的碰撞,相互比较谁坚硬,谁在绝对力量之下瑟瑟发抖不堪一击。 无论是算计,情势的变化,环境的改,气势的此消彼长,都能成为决定状态,乃至于胜负的关键之所在。对这些拥有类人智慧的灵兽是如此,未来针对前方可怕敌人的时候,也同样是这样的道理。 杨泽手刃倒地狮蜥兽的刹那,顶着刺目的月牙拔出剑来,那一刻震慑全场的气势达到顶峰,挥剑斜指那些在原地进退不得的恶灵兽。 周围众武者立即举起手中武器,在á水般的嘶喊声中朝灵兽群反杀出去,在他们的背后吊桥之上,原本已经撤到了对面山峰的一些云游者们,又重踏上吊桥杀将回来,喊叫声此起彼伏,似乎都不愿错过这个令人血脉奔涌的历史ìn时刻。 一夜过去,朝阳在前方升起,刺透地海山峰的薄暮,阳光柱状斜è在那些林立起伏的山峰之间。 红è的枯叶从树梢调落而下,在曦照中旋转,后不甘心跌落在杨泽的脚边。 他抱着剑,靠在一处倒塌下来的举目旁边,目无焦点的看着前方。 不少人在打整狼藉的战场,昨日众人反杀回去,一路将期望从这种únlun之中得利的恶灵兽赶到了距离古云村以西三十里之外的飘香河流域之外。 声威一时无俩,连大区域范围内的不少势力都为之震动。 一夜捕猎了平日里恐怕三四年期间都碰不到的灵兽,这些灵兽身体收获的má皮,灵骨,比普通的猛兽具价值。在地海七大境的那些富人贵族们之中都有价无市,可以哄抬到极高的价格。重要的是众人清理战场的时候,从这些灵兽身体里发现晶核的消息此起彼伏的传来。这种消息能够令周围任何一个村落和云游者势力眼红。 昨夜击杀狮蜥兽,同时赶走了兽群的时候,古云村就派出武者立即出发去寻回汩迁的队伍。等到晨光初照的时候,村落汩迁的队伍前端已经到了对面的山峰之上。无数人看着尘埃落定后的古云村,很多人狂喜着落泪,一些人是抑制不住的俯身,跪下去亲ěn脚下的土地。 没有经历过汩迁途中的苦难,经历这种为了躲避灾难远离家园的决定有多么憋屈和深深无力,便不能够体会到这种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还能见到古云峰上习以为常日出的壮美。 人群的拱卫之中,村长华硕走出来,杨泽yù将背上的古濯黑剑归还,却被他推回了他的手上,眼眶湿红,jī动道,“我以为再也不能在村里见到第二天的日出了,这柄剑,你名至实归,它终于找到了能发挥它威力的主人,也以这样的方式守护了村,足以物尽其用。还请你收下从现在起,你已经是我们古云村值得信赖的朋友,以及勇武的勇者。” “古濯在我们村之中向来都只是当做一块石碑,从来都没有人把它当成是武器,因为它实在不是一把趁手的武器。但是昨天晚上,杨兄弟拿它表现出来的实力,让我现在想起来,背心都直冒冷汗,不光是狮蜥兽,恐怕比狮蜥兽强凶猛的灵兽,只怕都过不去你的手!”一个村中地位较高的壮年武者意犹未尽得兴垩奋说道。 “只可惜杨兄弟不是地海中人,这番修为,若是在地海之中,何愁没有大展拳脚的一席之地。”一个云游者势力代表方的中年络腮胡男恳切的说道。这些云游者势力在地海都是为了寻机扬名立万而来,注重论资排辈,平日里看到杨泽这种年龄的武者,基本上都会将其当做是má都还没长齐的青藤嫩瓜。恐怕连坐一起喝酒的资格都不够。 然而他们也注重以实力来说话,说到底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并且生存得很好,重要的也是实力。昨夜里杨泽出现翻转了整个战局胜负的那一幕,让这些云游者至今还能记得当时他们拔剑高呼的热血情形。杨泽的年龄在此刻已经不是任何的问题。 若是他现在说一句话要出去建立一个云游者阵营,恐怕这些模爬滚打多年的人立时也会有不少人上前默默的追随而去。 …… 侯因随即率众武者上前。在杨泽袭杀狮蜥兽占得先机过后,众人展开反攻,一夜都在将兽á驱赶至地域之外而奔bō,直到现在回来。 但众人没有先歇一口气,没有先喝一口水,来不及整理身上凌lun的衣衫和挂靠,甚至有些人还带着伤,但都在侯因带领下扇形展开,将杨泽纷纷围住。 侯因右手握拳贴靠自己的左iōng,俯身道,“我代表古云村所有的年轻武者,向你致敬!” 他身旁毕弓等等年轻人,纷纷行礼。这时一些在杨泽刚入村时和毕弓一起曾经威胁过他的人,曾经嘲nòng过他虚假,虚荣自诩对杨泽等人心态了如指掌的人,明白自己之前做的是怎样的蠢事!这个世界上,是的确有的人不屑于和自己计较的。当下这些青年就算是行礼,都伏贴许多,大有以杨泽为尊发自心底的敬意。 安杰,华萧,华军等人,则是眼神难掩自豪奕奕神采的看着杨泽。当日见到他一拳打翻青熊兽的时候,那一刻他们心脏就充斥着极大的信心,这种信心就算是面对村里无数人的质疑也从未动摇过,现在终于将其证实。只觉得极为骄傲。 与此同时,旁边负责清理村落战场的人难掩jī动振奋的高呼,“狮蜥兽身体里找到了灵晶石!还有它的龙髓!” 人人难免jīng神都为之亡振。狮蜥兽是二阶顶级的灵兽,结出来的灵晶石,那在地海七境的任何一个地域,都是稀罕物,都可能引发一阵出价争抢的风á。 一枚狮蜥兽这样二阶顶级灵兽身体里的灵晶石能够做到什么事情? 对灵符师而言,那就可能是其手上无数灵符的灵气之来源。或许这个灵符师可以由此不慎许多势力,足以来去自如很多复杂地域。对于一个达到极高水平的工物师来说,或许就能用这枚二阶灵晶石做出带有灵力的宝剑,做出极强的武器装备,这样的装备即便是拿在天玄境高手手中,也都是能增强其能力的兵器。 或者对灵y师而言,能够做出让不少人垂涎的妙用灵y,足以达到生肌活血,枯木逢ūn,甚至提高修为的程度。杨泽曾经服用的过的秋道学院珍贵的元丹,据说每一枚元丹,都注有灵晶石的灵气。 灵晶石这种东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便是许多资源的源头所在! 所以灵兽居多的地海世界为什么成为不少淘金投机者趋之若骜之地,大部分人都期望着能够制服一头灵兽,然后再祈祷其中凝结有灵晶核。地海世界往往都不缺乏以国家为单位的使节们前来求购搜寻灵晶石,为了本国内的许多资源实力的发展,这些国家派往地海搜罗晶核资源的使节也相当舍得砸钱。 但只有一个真正会懂得运用灵晶核的人知道,其价值永远不能用金钱这种东西来衡量。对一些人来说,那或许就是维持他们头顶上冕冠,权柄,以及名誉地位的来源。 据闻曾经一个落魄的灵符师家族因为树敌太多,倾家dng产,还被仇人追杀,但这个灵符师家族后人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一枚三阶灵晶石,然后用这三阶灵晶石的灵气为动力,提取制作了三道灵符。第一道灵符灭了他家族的仇家,第二道灵符让他振兴了家业。第三道灵符使其在自己的国度获得了极高的权势和地位。这便是至今还流传在高纹帝国黑海一代有名的“三道符”的传说。 虽然这种传闻或许有夸张的意味在其中。但的的确确,灵晶石的存在足以让无数人类势力趋之若骜。甚至都敢以人类之躯,冒着死亡的危险去和拥有天生力量优势,甚至智慧也不弱于人类的灵兽相对抗。对杨泽而言,他拥有塑灵师只能和上古灵脉的体魄,灵晶核就是让其灵脉能够锤炼成形必不可少的要素之一。 而“龙髓”则指的是一般在灵兽体垩内和灵晶核连接的一些经脉被同质化的一部分。 这一部分受晶核的影响,同样储存有灵气,且ìn质往往不同。虽然内部储存的灵气不如灵晶核这么活跃易于提炼,但仍然是一些极好的材料。比如一些著名人物的佩剑,剑柄或许就是某种罕见灵兽的龙髓制成。龙髓同样能够制成y引,或者说根据其特ìn制作出可供修行者使用无坚不摧的武器。 这只狮蜥兽的灵晶核足有鹅蛋般大小,呈黄è晶体状,极为漂亮,内部ròu眼可见有无数的灵气bō动,显示其猛藏的灵气达到了极高的水平。而龙髓则是它连接晶核的脊雅下手掌长的一段,已经变成琥珀状半透明的物质,取出来之后,在清晨山峰的阳光下隐隐透光。 围观的人众无不发出啧啧赞叹。仿佛欣赏到了世间美的物质一样。 与此同时,宗室会三大长老之一的赵鹏和古云村宗室会,以及宗室会之外诸多长老窃窃ī语之后,伸出手虚压了压,周围人众的议论赞叹声就小了下去。 叫赵鹏的长老缓缓开口道,“诸位,古云村遭此大难,终究得以幸免,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也是古云神庇护的结果。重要的,是我们无数亲人和朋友,付出了他们宝贵生命换来的结果。而在这个过程中,帮助过我们的朋友,就是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兄弟。昨夜是杨兄弟在后斩杀这只恶灵兽,使得悲剧没有发生。使得我们不至于背井离乡,行走在茫茫的迁徙之途上面。所以经由村内一致商议认定,这只狮蜥兽,无论是它的灵晶核,他的龙髓,还是它的鳞皮,它的足翼,都将给予杨泽杨兄弟安排分配。而其余帮助过我们的云游朋友,古云村也会给予相应的回报,以示感谢!” 众人一阵欢呼,杨泽得到这只狮蜥兽的晶核和其身上具备无限价值的部位,没有任何人反对。 与此同时,元神老头苏醒过来在他神识里“嘿”然出声,“小,我能不能提醒你这次算赚大了……不说其他,一只二阶顶级灵兽狮蜥兽的灵晶核,重要的是天生纯水属ìn的晶核,足够让你身体这种五行灵脉中的‘水脉’从残缺状态,修补成形了!你的灵脉虽然有五行灵脉水脉的气象,但残缺不全,若要彻底结成大完满水脉!便要经历五个步骤。 “第一个步骤是修复凝形,第二个步骤是河车搬运,第三个步骤名为六根震动,第四个步骤名为持脉聚神,第五步叫生命完善!五个步骤完备,就将修得大圆满水脉!到时候以你的水脉之躯,若是在地玄境界,便可明悟天玄境界的水属ìn修行。若是天玄境界,便能明悟道通境界的水属ìn。将获得你从未体会过的真气搬运速度和生成速度,用源源不绝来形容将一点也不夸张。” 这几天事情实在很多,今天将是后一次的一。 反正这个月旧到刃万字,大家眼睛雪亮监督。 再一下,今天下午去看《金陵十三钗》了。 很好看,所以向大家推荐。看得我这大老爷们儿也多次热泪盈眶,犹记得那lun世硝烟中的金陵风雅。 生活很美好,所以要珍惜。 第十五章 水脉修复(中) 第一卷 仰望天堂 “长老,附近很多的云游势力巳经得知了我们除去狮蜥兽的消息,都向我们发出了雀鹞信息,希望前来村一睹这只恶兽真容并表示慰问。”一名负贵村中通讯事务的男上前对众人道。用驯服的雀鹞进行通讯,是大部分地海势力之间传递信息的重要方式。古云村和外界的联系,基本上也很依赖这种雀鹞的书信来往。 古云村落除去狮蜥兽之后,一度震动了周边区域,是以不少的村落和云游势力都打算派人朝这边赶,一方面真正的见一见这种二阶顶级灵兽,另一方面则是吸取一些战斗经验和教币,要知道在地海之中,要生存下去,这些经验教训之类的东西可以被任何一个势力视为重中之重的jīng华。 华硕为难的看了杨泽一眼,摇摇头对来人道,“告诉他们狮蜥兽已经不在我们这里了,让他们不用派人来了。” 知道因为抵御这bō兽á,古云村已经成为方圆有名气的地方。 杨泽灵光一闪,对村长以及宗室会诸长老道,“我有个想,除去晶核和龙髓目前我比较需要之外,剩下狮蜥兽的残骸,我就不要了,全权jiā给村落处理,不迂因为现在古云村刚经历一场大难,现在迫切的是要在原来一些废墟上重建起房屋,祭坛,图腾倒不如可以将狮蜥兽的残骸进行一些处理之后,将它竖在村落中垩央,作为对古云村人勇敢抗争的纪念。” 地海之中人人都向往勇武,现在古云村众人都以能战胜狮蜥兽为荣,宗室会长老们甚至再从汩迁路上回归的途中还口水喷溅的讨论如何延续这份荣誉,谁知道杨泽一语就解决他们为之头疼的问题。 一个长老迟疑道,“杨兄弟如此大度自然没得说,但这毕竟是杨兄弟狩猎的猎撒我们何德何能承此大礼。”话虽这么说,但这长老完全是一哥ròu疼的表情。 杨泽瞥了对方一眼,道,“古云村需要重建的费用,这也算是一份纪念,何况,将这个狮蜥兽作为雕像竖立起来,不光是只有纪念作用。还可以相应邀约附近云游者势力前来参观,只走进场的时候需要给点观摩费用就好。” “观摩费用?”周围不少人都稍稍发愣。参观收费,似乎还是首次听说。 “当然不光是参观,我们还可以配一些解说人员进行讲解,狮蜥兽弱点在哪里,它的强大之处又在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要点在哪里。除此之外还可以传授一些狩猎经验。同理若要搞大一些,便可以同时塑造其他灵兽的雕像,分享古云村的防卫和对抗经验。总之要让人觉得参观uā费物有所值,是的确有所领悟……”杨泽望着周围的古云村不少长老武者,滔滔不绝,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把他给望着,被这种思想冲击得发懵。 众人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有这种匪夷所思思想的杨泽。 还是人群里的华硕不愧为村长,先镇定下来,干咳一声,开口道,“不是我怀疑杨小友你的想……只是这参观收费,光是看一眼狮蜥兽,就要让这些刀头iǎn血的云游势力掏出身上的金傍,这恐怕是极为艰难地事情。先不说这些云游势力,就算是我们附近的má峰村,青藤村,雪芽村……哪一个村不是成了jīng的家伙,别说要他们掏出钱来,就是几次我们和他们晶核买卖打jiā道的过程中我们都吃了不少暗亏帆……” 华硕一脸痛心疾首的样,旁边的不少长老都同样lù出ròu痛的神情。颇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的鬼火直冒。嗯来是给亏了不少村的家底。 “而且这种参观收费,看一次该收取多少钱合适?”宗室会长老试探问。 “一个人至少也要一百枚金镑。参观中心至此一家,别无分号,当然物以稀为贵。”杨泽微笑道。 “只是看一眼,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值钱!?”一个武者惊呼出声,后半句“你莫不是想钱想疯了!”噎在喉咙里…… “看一眼或许只值十枚金傍。但刚开始收费,这是必须的数目。”杨泽面对哗然的众人,突然由微笑变得严肃起来,指向刚出口怀疑的一名武者,问,“你去买一个记录的古卷,要不要收钱!?等级越高的,是不是价格越高,越是一字千金!?” 那武者没料到杨泽突地提高语调如此质问,有些措手不及,嗫嚅道,“话是这么说没躲但那毕竟是,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以玄妙的文字来承载信息,而学习一个能让你提升实力,远离威胁,好的在这片危机的世界中生存下去,也容易打拼出天地,扬名立万,既然如此,那么村开放参观狮蜥兽这种猛兽,让大家近距离观摩这种猛灵兽的形态,传投村保命和狩猎的经验。不也同样是为了让人远离威胁,获得宝贵的经验,在这片危险的地域中好生存下去?岂不是同样和要达到的效果异曲同工!?”杨泽趁热打铁,步步紧bī重塑众人的思想观念,“既然要收钱!你们在静云城里看戏听曲要收钱!那凭什么开放村的展览中心,参观大家拼了命阻挡的灵兽群,教导大家如何好的在危机中生存就不收钱?” 众人发现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正在开始崩塌。 “可是分享这些活命的经验,不是大家在这恶劣的土地上应该做的吗?”一个长老捋须摇头叹道。 “当你们在被袭击逃命的时候,那些现在要求前来慰问参观的人。又曾经奉行了道垩德前来解救帮助你们大家吗?”杨泽毫不客气的反问。有的时候,真不能需要这些碍人的慈悲,这只是某种可笑的愚蠢。 多人窸察议论起来。有不少人也已经因为杨泽这番话而陷入深思。 宗室会的长老在短暂的ī议过后立即敲扳定夺,点头,“既如此,我们同意试行杨小友的提议。” 村长华硕道,“没有一个村落可以随意让外人进来。也罢,这种形式,也可以作为村落重建的补偿吧。让人立即出动我们村落的全部传信雀鹞,告诉附近的云游势力和村落目前暂停接待,不过我们还有一个要求既然是杨泽小友的主意,狮蜥兽也的确是你猎杀的,古云村还没有无耻到这种地步。如果参观的确能够获得收盖,那么这些收盖之中一半用以补贴村落重建,另外一半,就jiā予杨泽小友所得。” “是应该如此!”,“理应如此。”众宗室会长老也纷纷点头无人有任何异议,何况周围大部分村民们都还没有从这种办是否可行的思考中回过神来。 杨泽知道推却不过,同时他若想要在地海生存下去,等到和大晔使者会合,恐怕这些钱也必不可少。 何况对这种赚取金傍的形式,他同样具备一种隐隐的期待感。于是再不推辞,认同了这种分配方式。嗯了想杨泽心头又不知道是好笑还是有趣,地海世界第一个凶恶灵兽博览中心似乎将在眼前逐渐现出雏形和蓝图。 他喜欢这种感觉。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云娜,华萧炎杰,毕弓等诸多青年将杨泽奉为一代古云村年轻人的引领者。 毕弓,李辕,李展等一干青年是将杨泽奉为武神,因为根据目测,似乎村里强大的侯因大叔,在手持古濯的杨泽面前都不是他的对手。村里的众人对杨泽,对大晔国,对贵霜陆洲东部大陆,对那些外界产生了异常浓烈的兴趣。 因为提出了博览中心的主意,村长毕硕分出了一批村里好的建木匠jiā给杨泽安排,由他来负责进行整体规划。 众人将不少灵兽进行处理,取走了它们有用的部分,将一些骨骼和骨质留下来又用木工雕刻出一模一样的整体模型,用灵兽原有的一些má发进行妆点,栩栩如生。 这几天里面,杨泽几乎没有任何闲暇的夫来吸收炼化那枚灵晶核。重要的是元神老头提醒过他,他的身体灵脉在炼化这枚灵晶核的时候,不能受到任何外界的干扰,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索ìn暂时搁置了这种修炼。 稍微空闲的时候,杨泽又会立即被村落年轻人围起来,杨泽就大致给他们讲许多大晔的风土人情,让人羡叹不已。 偶尔也会有云娜单独找上他的时候。 “杨大哥,你知不知道小兰,雪见ī下里偷偷告诉我,她们都很喜欢你噢约个时间大家一起聚聚聊聊天怎么样啊……”云娜睁着盈盈大眼看着他,捉促笑道。远方有两个纤秀身影的nv孩,就是她口中的两个nv孩,大概地海世界风水问题,这里的nv孩长得都出脱美丽,身材纤长,很难让人不一眼动心。云娜口中的两nv此刻脸颊微红,装作和人谈笑,只是偶尔目光朝着他们这边偷瞄。 杨泽哑然失笑,片刻对云娜道,“那天村落的防卫中,毕弓和安杰两个人说在后守卫吊桥的时候,都同时想起了同一个人,你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云娜眸极为俏皮的动了动,脸上流lù出一丝绯è,却眼观鼻,鼻观心道,“他们两个想到了谁,关我什么事,反正谁也不关心他们的想。真是的,跟你说正事,你又扯到其他地方真不想和你说了。” 说着她红着脸起身朝人群中而去。 杨泽摇头微笑,看着云娜的倩影,觉得颇为可爱。同时又不可避免的会想到在繁华盛开的大晔国里,所见到的那抹白衣倩影。 他偶尔也会想,纪灵儿既然此刻在遥远的西陀殿,会不会已经得知了自己在地海失踪的信息。 半晌后杨泽又苦笑了一下。他的船队遇伏,随即他失散地海的事情,可能就是在这大海里投入一颗石头,尽管搅起小范围的惊澜,但在这偌大世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折腾不出什么uā儿来。 当务之急,他还是要尽提升实力离开这里是。 危机给人带来的振奋和动力往往特别没有穷尽。 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古云村诸多村民共同协作之下,村重建工作基本上就到了尾声。 狮蜥兽等模型雕像也修筑完毕,古云村的展览中心基本上完工。这个时候古云村狩猎了狮蜥兽的信息传得是沸沸扬扬,就连云庭境中心的静云城都有所听闻,甚至都有一些人前来打听灵晶核的去向,询问古云村有没有出售的意图。 每天古云村的村落下面,都会有外来人聚集,希望进入村落之中一睹二阶顶级凶恶灵兽造成的破坏废墟,但基本上都被以村落现在重建不方便为由挡在了村外。 在这种局势之下,古云村随即广放消息,村mén打开,灵兽展览正式对外开放。 第十六章 水脉修复(再中)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你们古云村重新修复需要财力支持我们能够体谅,同时又将这次兽á中的许多凶灵兽用作展出,收取一些费用我们也可以理解,毕竟静云城很多时候参加黑市jiā易也会适当收取一些费用。但你们一个人上山就收取一百枚金镑这让别人怎么理解?”山脚之下,一个穿着紧身劲服,lù出半个饱满白雪iōng脯,颇有些干练ìng感的nv子叉着腰声讨古云村村mén的武者。 她是来自于附近一个云游势力的云游者。因为这次兽á侵袭,从而希望从古云村中获得一些必要的经验和教训。谁知道就这么被拦在mén口。 她的旁边周围还有不少的男男nvnv,古云村所在的古云峰平时山脚处得空地也算宽敞,但此刻已经在人群之下显得bī仄许多。若不是因为兽á在古云村终止,从而引发如此之大的轰动效应,几乎没有人相信附近奚落的区域竟然有这么多云游势力和村落势力。可以说这里的每一小撮人,背后都代表着一个势力,但即便如此,在地海之中,位于食物链顶端的仍然是让他们头疼不已的凶灵兽。 “你们古云村里面又不是遍地金矿,竟然进你们村里还要收取费用...”不少人跟随抗议,“就算你们将地海最出名的几种灵兽放在村子中供人观看,也值不了这个钱” “什么破地方”,“我们根本就不稀罕”... 更有一些人从中夹杂着起哄,若不是忌惮能够将凶灵兽捕猎的古云村实力,恐怕一些人就要硬闯山mén了。 守护在村子mén口的武者戒备森严,对众人行了个礼,“村落因为凶兽的破坏,刚刚修缮完毕。为了这次展出,我们用了许多的人力和工时,还请大家能够理解一二。”守护武者话锋一转,“同时,最近兽á凶猛,我们也愿意将自己所得的宝贵经验向大家分享,所以进行这次展出,若是其他时候,古云村是不会让人踏入半步的。” 说话的武者正是毕弓,这番话虽然谦恭,但恰到好处的言语和不卑不亢的态度,却让众人发现其根本就没有什么钳工的意思在里面。 “如此说来,我们缴纳一百枚金镑进去,结果还是为了我们好?”人群中一个人像是听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话错愕道。毕弓认得对方,是附近雪芽村落的人。 周围立时有人受到挑动,气愤道,“不就是你们牛皮哄哄的捕猎到了狮蜥兽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狼犬’好歹还有捕猎过一阶灵兽的经历,没见过这般标榜的,我们走” 狼犬云游者是附近一个游猎团体,属于为静云城半雇佣ìng质的小型游猎队伍,所谓的捕猎一阶灵兽,实际上也就是碰到过也成功逃离,只是这个时候可不能弱了气焰。 “呵,当真是想钱想疯了。我们也走老死不来这里”说话的是má峰村落的一个领头人,转身带走自己村武者的时候,还不忘煽动一下周围群众。 “看来古云村此举,只能成为云庭境最大的笑话了。”有人冷笑,也率众离开。 “谁进去,谁就是真蠢材,明天醒来恐怕只能变成一只凶灵兽的粪便。” 人群这下越加受到各种挑惹,情绪一下喧杂起来,一边声讨古云村的这种行为,一边纷纷离去。 山脚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人,只有少数人还在原地踌躇犹豫,大概因为之前人们放出来的话太过凶猛,从而让他们踌躇不前。最终只有少数人一咬牙jiā了金镑,或者一些大牌些的势力不在乎这些钱,派人进入村子洽谈观摩。 但总共十个人都不到。大概收取了七百枚金镑。 站在山腰处望着山脚一幕的诸多长老愁眉苦脸的看着杨泽,“又有一拨人走了,哎...” 一个人道,“...看吧,我早就说过了,这种情况行不通的,这下我们古云村的声望是毁了...”众人对杨泽的信心不免大跌,就连村长华硕都说不出话来。 只有云娜,安杰等年轻人对杨泽充满无尽的信心。到目前为止,杨泽已经表现出了太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让他们吃惊。 “声望要来何用?在地海世界之中,只有实力,才能让人对你产生尊敬只有实力,才能令万人来朝,才能积累声望在这之前,古云村难道不是籍籍无名,与世无争,如此说来,又何谈声望”杨泽冷声道,目视说话的长老,又续道,“如果不出现眼下的这种情况,才是真正的有问题了华硕村长” 村长华硕站出来对杨泽微微点头。 “根据我们之前的计划,明日我需要村落之中最快的马匹,最jīng湛的骑手他们不一定是实力最强的,但一定要是骑术最好的,最懂得如何在丛林里策马奔驰的”杨泽目视众人,现在看来,古云村基本上可以作为他的一个落脚点了。而要让古云村真正的在这地海之中获得地位和名望,摆在杨泽面前最关键的问题便是如何将这群羊一样处于食物链顶端的村民们,变成一群狼。 “人选已经挑选完毕,准备妥当明日就可以出发启程”华硕喃喃道,这个村长的目光中,和此刻的杨泽一样,lù出些许jīng芒。 第二天清晨,村落的山脚位置,村中所有可以用来乘骑的快马已经准备好了马鞍,所有的骑手皆尽到位,每个人都牵着一匹马,人群之中竟然还有安杰,云娜等人。村落不少村民们,都黑压压站在自己的木屋之外,翘首以盼,极为新鲜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杨泽接过华硕递来的一匹健马的缰绳,一个翻身上了马,他的记忆中对乘骑并不陌生,甚至已经到了大师级的水平,是以并不生疏。翻身上马,周围村子二十多名骑手陆续纷纷挎鞍上马,骏马响鼻和刨地声不断,人人脸上都有兴奋之è。 “跟我走”杨泽拍了拍身后的古濯黑剑,一拉缰绳,健马嘶鸣一声,立即拔蹄朝山mén之外的丛林奔去。 身后无数马嘶和蹄声随即响起,骑队在全村的注视之下,冲出了村子,没入茫茫森林之中。 杨泽和二十多名骑手飞速的在丛林里奔行,倚着杨泽的记忆,渡过了当日众人将兽群赶走的西边三十里外的飘香河,凶灵兽活动的身影就在远方的丛林中若隐若现。 看到凶兽群的那一刻,杨泽反手拔出了古濯长剑,然后猛喝一声,策马箭一样飚è出去,“跟我冲” 声音惊起无数飞鸟,惊得对面的凶猛灵兽慌然四顾。 “我们冲”“冲” 持枪张弓,二十多名骑手在集体高呼声中,成尖锥阵型紧随杨泽身后。踏着地上的枯叶,震颤着土地,策马冲向那里生存的凶灵兽群 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飘香河到古水潭,云庭境西北到西南纵深百多里周长的方向,兽á的再度出现惊动了每一个这附近的势力和村落。 对于一些村落来说,这种情况已经发展成为震惊了。 上一次的兽á是由狮蜥兽引领,让古云村付出了惨重代价才得以终止。一般来说这样的兽á出现之后,几年都是一个平静期,无数人的心都可以放下来,过一段平静得日子。谁知道才前后短短一个月时间不到。竟然再次发生这种ālun的兽á,简直打破了众人一直以来的想法观念不少在上一个兽á都没有太过于惊慌的村落,在这一刻才开始慌lun起来。 随着兽á的越演越烈,云庭境不少云游者势力和村落的传信极为密切,每天都能看到头顶天空不断飞过传信的雀鹞子。而这些来自四面八方á水一般的信息,最终在无数势力最高头脑在桌面上的分析之下,只凸显出一个事实,兽á的确又开始了,但这一次兽á的涌动之中,没有一个方向是朝古云村而去。 古云村的方向莫名奇妙成为了所有躁动凶灵兽的规避之地 更有不少的消息传来,古云村还分出人手来四面出击,帮助一些附近受到袭击的云游者势力抵御犯境的凶兽。一些曾经和古云村jiā好的云游者势力立即受到了庇护。而一些此时受到了古云村恩惠的势力简直将古云村人当做了救星。大肆宣传渲染古云村猎手们防备凶兽的jīng辟战法。 在不少受过古云村恩惠的势力眼中,现在的古云村人,简直比有道高僧的德还要高尚,iōng怀比最大度的人还要宽广。自己村落刚受到威胁,便感同身受,在第二bō兽á来临的时候,他们并不是苟安一地,而是四处出击帮助需要帮忙的势力。 这种行为,让不少人感动。也让一些足以应付灵兽,丝毫没感觉到威胁的大势力,冷冷的道一声“愚蠢” 因为在这里人看来,没有利益,只有傻子才会分出宝贵的人手去做这种耗损自己实力的事情。这种高尚只是一种愚蠢的自掘坟墓 同一时间,古云村的雀鹞网络也在展开,一如既往的朝附近势力群体和村落发送邀请函,不光展出各种凶灵兽的弱点,还将由古云村最有经验的武者,为来客讲解宝贵的临敌经验和血泪总结出来的教训。 同时宣告各处势力,从现在开始,古云村将和大家共同进退,进村落参观的价格,将从最初的一百枚金镑,减半为五十枚金镑。后者这主要是出于古云村重建负债累累所考虑,不得不象征ìng的收取一些费用。在危机时刻,希望周围势力能够理解他们这种做法。 如此一来,周围不少势力村落颇受感染。纷纷回信致函,表示对古云村这种危难之际“大德兼爱”的jīng神所感动,古云村的重建,便是大家的重建,理应尽一份心力。 如此一来,古云村立即成为周围孱弱的人类势力抗衡凶恶灵兽的一个标杆和圣地。 众村落和游猎势力纷纷派出代表,一批一批的前往进行学习深造。 趋之若鹜。 古云峰山顶之上,杨泽和古云村宗室会毕剑,葛离,村长华硕等等为首的长老群体都翘首而立。 他们的脚下,是从山脚处,一直排到半山腰,来自方圆百里前来取经的势力代表团,正陆续参观展出的灵兽区域,而其中负责解说的是村落中jīng选出来伶牙俐齿,漂亮貌美的少nv,粉裙在人群中时隐时现,极为养眼。周围人众黑压压一片,情势颇为壮观。 但此刻山峰上的诸多长老都没有望向下方繁荣的景象,而是纷纷转头,或惊疑不定、或jīng彩、或坏笑、或震惊的注视着在他们面前这个不过十八岁的少年。 “你们看着我干嘛?”杨泽白了众人一眼,实在受不了这种一群老人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表情。 “你实在是...”一个长老终于忍不住,代表众人说出了他们憋了很久的心声,“太无耻了。” =========== 求一下票票吧。兄弟们。 第十七章 水脉修复(下)(二合一)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地海之境中的人类团体彼此之间几乎都相当冷漠,村落之中的每一名成员或许能够为了维护村子进行殊死战斗。然而两个不同的团体之间,却几乎除了最简单的贸易联系之外,几乎不会有任何瓜葛。 在这里,人人都将戒心和各自为政的山头主义发挥得淋漓尽致。 若不是自己的麻烦,便永远不会投以关注和帮助。 然而兽á的再次袭来让所有人不得不正视这样的威胁,地海世界虽然恶灵兽横行,然而云庭境西南这个区域虽然有一阶左右的灵兽,但却极少有二阶类似于狮蜥兽这样的灵兽出没。 村落几十上百年的文明抒写了附近灵兽的特ìng和应对方法,以保证没有大修行者出现的村落能够凭借村子每一个个体协作产生的力量在这片领域生生不息繁衍下去。 所以在这漫长的时间历程之中,人们虽然经常会应付一些凶恶的一阶甚至一阶顶级灵兽,看似生态恶劣,实际上有惊无险。 每一个长存在这里的村镇团体都拥有前人总结起来的狩猎法则,这已经形成了某种约束力,像是大晔那些世代穿着官服的人,见到王权便会下意识膝盖跪地。像是那些平凡的世人,见到大修行者便会惊羡抬头仰望一样。 每个人都依赖着前人留下来的这些规矩,这些规则和智慧,不敢逾越并且小心翼翼,依次作为依托,世代在这里生存,狩猎,生活。 看似地海世界毫无拘束,事实上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围墙,将所有人困住,像是水之于鱼。像是空气之于人类。 “你们想要问我为什么可以这么笃定必然会有人来看展出,从我们捕猎狮蜥兽中学习经验。”杨泽环目周围古云村望着他的长老们。他们的脚下是进入山méná水一般的人群。 “便是因为周围的生态环境形成了这种‘围墙’,人们只能够处理那些他们习以为常的事物,他们有这方面强势的经验。但一旦当一些超出他们经验的东西即将破坏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和某种平衡的时候,都会产生强烈的危机感。” 杨泽面对众人道,“就比如说眼前一样。这里大部分的村落或许有记载过狮蜥兽这种灵兽,但几乎都没有应付过狮蜥兽这样的二阶顶级灵兽的经验,没有和它为敌的经验。” “这种恶灵兽的突然出现,事实上已经打破了周围人们世世代代积累起来的观感,他们的安全感来源于前人留下来的狩猎经验,就像是鱼类被水包围。但这种从未应付过灵兽的出现,让他们周围的‘水’á退了,每一方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搁浅在岸上的鱼类,只能长大嘴巴徒劳呼吸,肺部却日益粘稠,日益缺氧,日益难以安生。他们会感觉到彻底的危机,会觉得自己将被地海世界淘汰。” “这些话可能说起来扯得很长,但其中每一处都是道理,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明白。”杨泽头疼道。 周围诸多古云村长老管事级别的人物都聚集在山巅上面,仿佛目力所及他们世代生存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海各种规则局势,各方权势根深蒂固的心态,关系。正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被眼前的男子所掌握解构。 一个长老望着他,半晌后点头,“你的意思是,之所以我们之前看上去如小孩过家家一样的展出能够如此大获成功,便是因为大家都缺‘水’了?” 杨泽心想地海这些村落虽然修行文明并不发达,但大部分都不是笨人,不缺乏被年月熏陶成jīng的人物。 点头道,“狮蜥兽就是造成大家缺水的原因。因为这种极为少见二阶顶级恶灵兽在附近的出没,已经让所有人感觉到了不安全。因为地海世界独特的法则构成,是以让人发现一直赖以为生的狩猎经验毫无用处,他们兴许和凶恶的灵兽战斗过,但从来没有和兽á战斗过。更没有和狮蜥兽这样智慧和实力都极强的恶灵兽战斗过...他们找不到能够击溃兽á的办法,所以感觉恐惧。那么这个时候,除了我们古云村,附近还有哪个地方能够捕杀狮蜥兽,还有谁能够击退兽á?还有谁可以传授给他们经验?” “最初他们对我们不信任,这是应该的。大家彼此之间都有戒心。” 一个长老喃喃道,“所以你才制造了第二次兽á...还让我们四处帮忙击退一些越境的猛兽,便是为了消除这种戒心...消除了戒心,然后再开放古云村传授村子在兽á之中幸存下来的经验,再收费就算是顺理成章了...” 另一个村落分管对外置换晶核的长老顾着眼睛,声音嘶哑着道,“截至目前为止,村落接待外来人的收费估计在一万枚金镑左右...不用大量猎杀灵兽,不用付出巨大的伤亡。但我们却因此获得了需要猎杀一两年的灵兽,才能换得到的金子...” “但那展出只是一个皮,人们到这里来只想学习村落如何捕杀狮蜥兽的技巧,但经验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若附近村落势力依照原样效仿,将他们从我们这里获得的技巧经验,以更低的价格对附近开放传授,那又如何?”村长华硕苦着脸道。 “同质化竞争若是严重,便不妨降价就行了,反正第一笔金子我们已经捞到了,现在只需要保持优势就可以了...我们总归还有实体展出在这里,又是同样入场价格,自然比他们更有优势。” 杨泽淡淡道,目光悠远起来,“再后来,若是捕猎狮蜥兽的经验已经不是什么所谓的战略秘密了,我们之前四处帮忙所积累的公信在这个时候就可以派上些用场。不妨将入场价格拉到最低,不少人就算没有这种需求,但若是让他们衡量选择去静云城uā天酒地一番,还是uā不到一半的金子前来吸收点保命经验?想必一个聪明人都会选择后者。” “我相信这一点,也相信地海的都是聪明人,因为不聪明的人,早就死去多时了。” “可第二次兽á,是我们制造的啊”一个长老要翻白眼的道。 杨泽伸了个懒腰,转身离开的瞬间,对这个长老挤眉nòng眼,“这就是我们的秘密了。发家致富,总需要一些风险的。古云村现在有了重建资金,便可以去静云城买许多材料,买高阶的功法,买更好的武器,买灵符,加固村落的防卫,物资。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附近最强的势力,吸收一些云游者团体加入进来,这样才能越来越强大,才能控制附近的晶核和矿脉,才能不受静云城的钳制。否则生存手段太单一了,若是明天开始云庭境境主拒绝购入一切晶核,这样拖上几个月,岂不是整个村子都会被拖垮?我们也需要一些议价的本钱和能力。要让人重视,必须要显示自己的能力。” 丢下这一席让不少人醍醐灌顶的话过后,杨泽也不去管这些在原地嗟叹咂mō的古云村长老们,走回了自己的居所。 回到居室之中,杨泽反手拔出古濯之剑,这些天里面虽然是筹划完全,乍一看全盘计划水到渠成。然而只有他这个当事者和古云村切身参与其间的人,才知道这其中的过程并不简单。 先不说建造狮蜥兽等灵兽的残骸就是一个技术活。接下来最关键的一环,通过四处出击制造等同于兽á的恐慌,就险些让杨泽累掉半条命。 村子为此不得不uā费了巨大的代价从静云城购置了一批马匹,用作他们二十多位骑手日夜jiā替更换的脚力。事实上马匹是最低级的代步工具,还有一些被驯服的灵兽可供人乘骑,无论耐力,速度,都远在普通凡马之上,但那几乎都是高昂的天价。不是目前古云村的财力能够负担。 杨泽抚mō着手中的古濯之剑,感受着黑è剑身内部如黑匣子般紧闭无法让真气透入,不得其mén而入的神秘,同时却能够感觉自己真气在剑身表面的共鸣振动,那是一种无以言喻的共鸣感,美妙至极。 这些天之所以能够望风披靡,杨泽手中的古濯黑剑起到了莫大的作用。他现在灵脉未曾修复,体内真气比起相同境界的人来说都比较孱弱。但是有了古濯黑剑,即便他现在存意六品的修为,实力上都要连升两等,几乎可以和存意三品修为的修行者相抗衡。 元神老头陷入沉睡之前说过,杨泽在体内气海旋臂达到26条,进入存意五品之前,就可以把他唤醒,修复体内“水灵脉”成形,学习新的功法提升实力了。 而在这段时间追逐狩猎兽á的过程之中。杨泽的体内气海存量又再度扩升。原本两大气海共计20条旋臂,在这一月之间,竟然平地提升达到了24条。 距离26条旋臂的目标,只差2条而已 自大晔国的许多经历之后,杨泽发现自己开始越来越融入进这个世界之中。就像是之前的他因为有大宗师的记忆碎片所在,以及前世的生活经历,是以认定一切都可以尽在他的掌握。只要他积极向上,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得了他前进的步伐。 但自从在大晔遇上纪灵儿,知晓西陀圣殿存在的时候。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拥抱纪灵儿,又被发配地海,同时遭遇神道斋雷东来,亲眼看到红楼船舫沉没远东海境,俞小小和曾经让他认为是自己师傅的半藏大师为了他ǐng身而出的时候。 杨泽才彻底收起了轻佻之心,开始以敬畏之心,面对这个弱ròu强食的世界。 他看地海许多村落如鱼游于无形之水。他又何尝不是置身于“无形之水”中。曾经在大晔国仍然让他处于一种被家族,被自己身份地位所庇护的“水里”。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可以无视宗教礼法,继续将他轻佻傲慢的态度,自大的认为可以扭转命运,可以以他的想法去改变世界。 但流落在地海之中,面对赤luluǒ被剥离了保护弱ròu强食的世界,让他如跳出了以前“无形之水”,ǐng过了那段最难熬的窒息,憋屈,惶恐的日子。 真正得以正视自己的生命。 他并非无所不能。即便是拥有大宗师的元神,但在这庞然的世界之中,仍然只可能是渺小的一个个体。 像是地海世界那些古藤之下还残存着衣物的骨骸,更如同那些在绝对力量面前微不足道的蝼蚁。像是深海风暴中身不由己,不知道自己未来将会去往哪里的游鱼。他不知道会不会在下一场风暴之中,他就会被卷落掉入臭水塘,挣扎不起。会不会被外界巨大的风暴压轧,碾碎。成为一个在这大时代下籍籍无名被埋葬的白骨? 直至此刻,杨泽终于明白自己的可笑。 可笑的是前世他过于顺风顺水,未曾体会过生活的艰难,就在眼前,像是将结了血痂的伤口,一一撕裂,残酷的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在这个崇尚力量修行,论资排辈,等级严苛的世界之中。作为一个曾经生活在异时空现代的灵魂,他的藐视权威,只可能让他带来灾难。他向往自由的心脏,只可能给他带来傲慢与偏见。 甚至将他从大晔国那样天堂般的地方,打落到地海世界这种地狱之地。 一个偏执的灵魂却在这样的异地体会到了世态炎凉和自然残酷的现实。是不是一种赤luluǒ的讽刺?亦或者是对他曾经顺风顺水灵魂的某种惩罚。这难道便是古佛经常云的修罗地狱? 如果时光能够再一次流转,让他重回大晔国,碰到那个桃uā开繁的季节重遇纪灵儿。 他还会不会在当日朝堂之下一时心之所至的搂住那个nv子,走上这么一条看不到未来的人生,或者抑制住当时心á的澎湃,放手让她远离,从此在这庞大的世界之中再无jiā集。 他会在大晔王国之中继续自己的生活,或许未来还可能娶一个mén当户对的nv子为妻,就像是董萱,或者其他任何人。 而时间可以再次倒流吗,明显不可能,至少现在不可能,所以便不能去后悔。 对陷入眼前的境地,杨泽知道自己依然无悔。至少此刻,虽然历经苦难,但他仍然活着,并且活得很充实,而且能感觉疼痛,能感觉深刻的快乐悲伤,再没有前世那般空虚若无物的感觉。有的时候,他甚至认为前世的经历,如一场浮生大梦,并不真实,反而眼前让他越来越融入清晰的世界,才是他真正的人生一样。无比玄妙。 每一天醒来,杨泽都会为自己仍然如此真实的生活着而心存感jī。 接下来的情况如同预料中那样。等到这bō兽á掀起的风lng渡过最热á之后,人们逐渐回归到了冷静之中。 “现在每天远道而来进入村子的人在逐渐减少,据说附近的雪芽村,má峰村,青藤村等等都在依样画葫芦,照着我们的模式,收费二十枚金镑传授捕猎技巧和一些专用防范灵兽器具的做法。而且公然打着来自我们古云村教习的名号...”议事厅之中,有人愤愤为目前的状况担忧道,仿佛被剐了一块ròu般心疼。 “其他的一些云游者势力更过分,甚至都可以公然在附近拉人,说只需要五枚金镑,就可以全盘教授正宗的古云村捕兽技巧...” “太过分了...” “知识产权保护,可以看出无比重要啊...”杨泽喝了一口村里最出è的古井茶,ún齿间犹有醇香,摇头道,“那就索ìng放低到十枚金镑入村吧。对外也就宣称古云村重建的筹算收回大半,现在可以这个...回馈一下大家。” 一个最近管这个事务的长老迫不及待道,“十枚金镑?杨泽小友...我不是怀疑这个决定,只是我们村子辛辛苦苦用灵兽残骸制出模造。最初说的是一百枚金镑入场,减半到五十枚也算了。只是这才几日功夫,又如此大砍到十枚,这岂不是实在糟践了我们先前的物力人力吗?” 话音未落,村长华硕就伸出一根指头骂道,“张翼,你不要忘了,当初杨泽小兄弟提出建制模造的时候,是谁反驳得最厉害的。提出入场费用的时候,你也是最先跳出来怀疑的一个人。而现在出头的又是你。是不是忘记了我和宗室会说过,整个一切事务,都由杨小兄弟说了算” 那长老自知理亏,但还是呐呐出声,“这些天前后一算,咱们已经赚了四万多枚金镑了...这里面等到详细核算过后,还是会分一半给杨兄弟的。我这并不只是为了村落着想,也是为了杨小兄弟考虑嘛...” 杨泽哑然失笑,半晌后喝光杯中茶,对众人道,“并不是我不愿意赚这个钱,相信这个世界上谁都不可能拒绝这些金子。但我说过了,这只能够赚这么一笔,我们也只需要赚这么一笔就够了。到最后二阶凶灵兽的各种信息,也就是人人都知道烂大街的东西而已。与其到了那种程度,还不如主动放低mén槛,这样趁着热á还没有褪去的时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地海七境其一的云庭境最大的城市便是中心区域的静云城。也是境主凌若海的所在地。其余之外还有几座城镇,但是无论规模还是繁荣度,都及不上静云城。 古云村这些天里所收入的金子,一部分便由村落最jīng锐的武者队伍带出,去到静云城,兑换成可以用作随身储藏通用的晶核。古云村将近四万六千枚金镑兑换成了四十六颗二阶绿晶核。这是整个陆洲都承认议定的兑换法则。只是这种用于兑换的晶核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基本上都有规定的类型。属于二阶晶核之中价值最低的晶核。一般用来作为大数额的代币。 这种绿晶石每一颗,差不多就值一千枚金镑,虽然或许会略有浮动,但基本上兑换市场很稳定。走到哪里都是约定俗成的法则。 躺在草地上,杨泽拈着一枚晶石,放在太阳光下,透过一只眼看着阳光在晶石内部折è出来漂亮的è彩。一想到这种晶石一粒就是一千枚金镑,而他现在兜里装着二十三颗这种晶石,他的心情就无比愉快。这种阔绰的感觉看来无论在哪个时代,都的确是...很好。 旁边的安杰,云娜等人还在滔滔不绝说着今趟去静云城路上的所见所闻,到也让杨泽大开眼界。 譬如他们一路路过了几个在地海著名的云游者势力,像是“北方游猎”,“烟bō谷”,“蓝海鹰眼”,“彩凤青松”等等,都是在地海当地极出名的云游者势力。 特别是几个随去的uā痴的nv武者还在旁吃吃笑道,“这次路过‘北方游猎’的活动范围,见到了头套边有三条白羚má他们的少主白澜海。真的如传闻中的那么好看啊。当时我们从他们地面路过,他还主动和我们古云村打招呼...不得不说,实在是太有味道了,不是那种白嫩小生,而是很有男子气概,难怪就算是静云城里的一些境主身边的红人,都不敢招惹他们‘北方游猎’...” “据说‘蓝海鹰眼’势力最近也很冒尖,他们的二当家刚刚得到了一把灵钺长枪,实力大增,直接将挑衅他们灵山境臭名昭著的‘独狼’首领给刺死了...” “我还听说‘苍夜雪狼’最近也有动向,似乎最近成了鹿岛神道斋的走狗...” 周围众人一时沉寂下去,杨泽则是因为耳朵尖听到了“鹿岛神道斋”这个敏感字眼。而周围云娜,毕弓,安杰等人则是听到了“苍夜雪狼”这个令众人心里méng上yīn影的名字。 云娜撇着嘴不屑道,“哼,虽然‘苍夜雪狼’势大,但是谁听到他们不冷笑而过,谁都知道他们这般连境主都不放在眼里的姿态,还不是因为仗着有鹿岛神道斋的后台。他们这些在地海西部海境肆虐的海盗强盗们,谁摊开手敢说自己干净?” 能够在地海出名已经不容易,还能如此这般出名。杨泽心想鹿岛神道斋,也不光是在大晔国让人恨之入骨啊。看来地海世界都能听到他们的臭名了 也有人点头,“不说这些厌烦的人...你们大概不知道,这次我们去静云城,还听到一个流传很广的消息呐...” 不待这个人说下去,旁边一nv子已经忍不住的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最近地海七大境都不太平静么?” 安杰对这个nv生笑道,“董佳丽,好歹大家都在一个地方,人家七大境上面的事情,你之前哪里知道那么清楚。还不是听静云城里那些客栈和酒楼里人人相传的风闻而已。你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大的消息就直接往狠里砸吧,咱们承受得住” 叫童佳丽的nv子撇撇嘴,但随即兴致极好的道,“除了东边的那些国家在打仗,北边的几个大人物又有什么令人关注的动向之外。这次的消息绝对劲爆,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多势力都在和七大境接触,都陆续有人到地海,这可不是为了灵晶石和一些矿脉,或者黑市什么稀罕宝贝而来。可是为了一众人,你们知道吧,东陆的西陀圣殿,途径一个小王国的时候,结果引发了一场大外jiā事件。据说是和圣nv有关,好像是那个王国的一个人,惹恼了西陀圣nv。结果那个人被流放到咱们地海来了,神道斋,还有许多国家势力都到这边来了,据说是在商讨如何处置这个人的事情。真想看到啊,到底是哪个倒霉蛋,胆子这么大,竟然招惹西陀殿的圣nv呢” 杨泽呆愣的听着这一幕,很想说不好意思,若无意外,我就是你们口中的那枚倒霉蛋。 同时立时明白很多势力来到地海七大境,并不是所谓的商讨如何处置自己,而是都想在这之前,寻找到他 这其中有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 这个标题实在是范围起大了些,今天就不用了吧。 二合一章节送到。 大家很多意见,我都看了。都在说杨泽有许多行为不太合理,不太符合惯ìng思维。大家别忘了,在书的楔子之中,我就通过别人的口设计了这么一个人,他没有尊卑之心,没有等级差别,完全是具备现代人的自由jīng神,以及更为张狂放dng不羁的洒脱。他并不是被生活打拼磨圆需要一步一谨慎的那类人,相反他很多成功的地方兴许就得益于他的敢拼敢为。并非他的智慧超群。他不是超人,他只是一个狂妄的大男孩。 一开始杨泽定的调子很高,他可以说很完美,但也可以说是有着最大残缺的人。而我写得就是这么一个人。 请大家记住,他不是一个高大全的人物,其实大家仔细看,他也有很多缺点,也会有时脑mén发热,也会冲动,并不是一开始就如何厉害牛叉,机关算尽。他会逐渐和这个世界碰撞,头破血流,或者突围而出。而我们就是要看他的故事,而我们就是要慢慢地了解这个主角。了解这个世界。若是一开始全部告诉你,又有什么看头。 还是那句话,一路走到这里,我有写好的信心,请大家耐心看下去。 新的一周到来了。我不想落后别人很多,无论是更新,还是别的方面。 你们懂得~~ 第十八章 苍夜雪狼(二合一)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听着这些村落众人从静云城带回来的信息,杨泽可以确定现在明里暗里已经有不少势力开始到了地海活动,大晔国也必然是其中之一。但可以预知得到的是除了大晔国,其他的这些寻找他的势力绝不可能发现他过后好酒好ròu招待一番,然后再将他安全送回国去。 自己很可能会成为对方的阶下囚,成为被押羁的筹码,或者成为达到某种手段的工具。说不得这些势力找到他之后将他带到西陀迦缪那边听候处置,就足以获得相应的回报。 这种情况兴许会发生,也兴许不会发生。只是杨泽从来不可能冒险让自己变成别人的筹码和工具。 “想要将我打为阶下囚,有这个本事便尽管来吧。” 杨泽眉头微微的挑了起来,下细想着自己在古云村到底还能待上多长时间。而自己又将到哪里去和大晔国方面的使者相联系。 几日里村落中的展出依然在继续。 不过来到古云村的人却看得出来颇多了些成分复杂之辈。地海之境拥有许多玄奇的宝物和外界可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际遇,是以吸引大部分外来者闯入到这里,为了一飞冲天的奇遇,或者一夜暴富的宝物而来。而又加上地海西边毗邻贵霜大陆,东边和南边都有连接许多人类势力繁荣的其他地域,这些地域虽然闻名繁衍发达,但还是有很多人抑制不住地海世界带来的吸引力,从而无数人寻机而来。 这些人中有上过战场的老兵,或者一些修行势力为了磨砺出来行走的修行者。亦或者一些游散的修者。他们或许集结起来,形成团队游历,亦或者一些纯粹为了财宝和名声结成临时的组合。等等因为不同目的而来到地海的人,这些人一般都被称之为云游者。 村落部族。由七大境主控制的城市。云游者。这三股势力,共同构成了地海世界的人类势力组成部分。 当然在这之中,传闻地海还有许多类人的妖jīng,灵兽,等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种族。也的确是存在。 而这三大势力之中,若要说真正人数最多,最繁杂的,还是云游者势力。 云游者势力怀揣着各种目的而来,有些是为了纯粹的历练修行,为了在地海世界碰巧遭遇什么奇遇经历获得提高。有些则是为了许多灵兽宝贵的身体部位,灵y,甚至一些上古遗迹中的灵器挖宝而来。还有一些,则是为了矿脉,为了一些产自地海的特殊资源,水果,布匹,工物等等。 因此一些云游者势力和周边不少国家也有关系,甚至是官方机构,也不足为奇。 但仍然有一些云游者势力,在地海世界之中,几乎就是“强盗”的代名词。就比如说地海世界中比较恶名昭彰的“青竹蛇”,“独狼”,“蝰蛟”,或者更恶劣的“苍夜雪狼”等等。 但一般来说,普通做强盗的云游者势力不愿和村落结仇,因为一般都要顾虑村落的人脉,或者避免引发其他村落的反感。但如果到了“苍夜雪狼”,或者“青竹蛇”这种势力较大的强盗型云游者团体,袭击村落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说到底,地海世界的本原也就是弱ròu强食。 而这几天里进入村落的云游者势力,大概都是一些较为强势的团体,估计平日里也没少干过一些强盗的勾当。只是依据村子的规矩,jiā了钱进来看展出。 但在观看的过程中,却并不是那么老实。一些人摩挲着胡渣子,站在一尊青熊兽雕像下面一边抬头斜眼看着,一边高声不满道,“就这东西,老子去年就干掉一头,还要让咱们一个人缴纳十枚金镑你们村子这是他娘的要吃人?” 另一个人则直接伸手去捏一个负责解说少nv的下巴,笑道,“都说地海村落的nv人个个漂亮,来之前我还不相信,结果在这里呆了不到三个月,嘿嘿,我简直不想走了,每天剥几只灵兽皮赚点金子,然后在静云城那些红uā坊温柔乡睡他个十多天...这种天堂般的日子,谁愿离开?” 少nv在他手伸过来的时候险险避开,显然被吓到的脸è青白后退一步。 旁边村落的巡视武者齐齐上前一步。这个云游者干笑着收回手,显然也没有当真要当着村落的武者去mō实少nv的脸。但是一时就让人群氛围紧张不少。 村中用来设立灵兽展出的是山腰处的这块很宽敞的平地位置,这时周围有不少外来人,平时都是放肆不羁的云游者,眼看有人调笑,当即也就有人一起从旁起哄,一时间哄然不断。村落不少武者面面相觑,都在紧张的调整,以面对可能到来的冲突。 村长华硕,以及几位长老立即上前去调解,这些天里面,众人最怕的也就是这种安保方面闹出问题。 杨泽,云娜,安杰,毕弓等人也在人群之中,望着那边。众人中毕弓年长,也最为见多识广,看着那边的云游者势力,一一跟众人道,“那个人是附近一个叫‘边军’小型云游团的首座,平时都不在附近出现的。那边那个好像叫马六,是‘藏青鸟’中等云游团的副座,平时喜欢到处游历,没想到今天到我们村子来了,不过应该只是开玩笑,他和侯因大叔之间相互认识...那边那个是‘莫桑人’云游团的三把手。对‘莫桑人’这个云游团不好说,亦正亦邪,和很多云游者势力都是铆着的,据说是打劫过一些云游团体,甚至有些云游者势力还对他们悬赏过追缉令。但他们从来不对村落动手...” 毕弓皱眉道,“这段日子,每天都来了这许多远近出名的人,难怪侯因大叔他们每天都绷紧了神经,害怕出一丁点问题。这里面可是有些很强势的云游者团体。” 众人说着,那边突然“镪”一声传来。一个云游者跨过界去想要去触mō那头村子捕猎的狮蜥兽残骸,但被守护的武者横推手上的枪杆去阻拦,这个云游者一刀劈出,将村落武者手中的枪杆一刀两段,直接将那年轻武者劈退一步,骇得他满身大汗。 那云游者鼻腔中冷哼出声道,“从来没有人敢把武器横在我面前,小娃子,今天念你不懂我的名头,暂时饶你一命,不会再有下次” 负责防卫的侯因立即上前,拦在两人中间,并透lù出一股警告的意味。 那个刚刚出手的云游者却一改冷容的“嘿嘿”一笑,收回刀,退了几步,适时退出了界限之外。这些都是在地海这块地头上mō爬滚打多年的人jīng,当然深喑世故,颇为圆滑,那个村子年轻武者在他看来自然不够看,甚至踩在对方头上撒ni都可以,若是平时,他可能还要依地海规矩教训收拾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番。 然而侯因不同,先不说在村子颇有地位,更何况他一看就颇为强壮,却是很有经验的壮年武者。在这些惯于世故jīng明的云游者眼睛里,对方是和他同等实力的存在,自然不会轻易招惹。 杨泽冷笑着旁观眼前这一幕,望着这人ìng现实的场面。 突然入口山mén处一阵哗然躁动之声。 众人循声望去,山脚大道上正有三个人进入古云村。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身着锦衣,面容瘦削,但两眼看得出有些yīn沉的jīng芒的男子。而他旁边一左一右的两个青衣男子分别佩戴着一刀一剑。三人好整以暇走入村落,悠闲得就像是在散步一样。 “是‘苍夜雪狼’的人是他们分堂的堂主罗yù”周围不少人立即认出了来人,惊呼出声。 更有不少在场的云游势力脸è变得极为难看,甚至一些惯于刀头iǎn血的人也闻之è变。 “苍夜雪狼的罗yù?他旁边是尧大和尧方两个人都是存意八品的好手啊这个罗yù之所以能够成为苍夜雪狼三大分堂的堂主,为人处世圆滑狠辣不说,据说本身修为也是存意五品的修为” “他们怎么来了,难道苍夜雪狼的人也收到消息,前来看狮蜥兽的真容?” 当这三个人一路朝着人群聚集的古云村展出广场位置过来的时候,周围的云游者势力都自发的裂开一道口子,任由得三人撕裂口子慢条斯理而来。 “苍夜雪狼...”杨泽喃喃念叨这个名字,沉郁的望着三人。 旁边的云娜看他的样子,以为杨泽困uò,道,“他们就是我们前天跟你说的那个云游团体,可以说是这地海中最出名的云游势力之一,他们的首座,仗着和神道斋多方势力的联系,连境主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只是这样的势力一贯都不会在我们这云庭境边界出现,他们又怎么会过来?” 杨泽点点头,抱着手靠在一根木柱上,看着前方引起ā动的三人。古云村的不少武者,在这个时候都绷紧了神经,ròu眼可见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紧张的看着三人。 为首的罗yù踱步来到侯因和村长华硕的面前,瘦削的脸上两只眼睛带有一种欣赏的打量,对两人微笑点头,“没想到古云村的村民能够如此自力更生,用自己的力量,猎杀了这只狮蜥兽。真是让人佩服。” 华硕不愧是村长,尽管身边的长老们笑容僵硬,他也极为自然回以微笑,“阁下过誉了,不过是生存所需,偏僻小地,必须求得生存。” 罗yù表示欣赏赞同的笑了笑,转过身来,望着刚刚在村子里出言不逊的人,“你们‘边军’云游团如果还想在附近ún,你就从现在起立即给我滚出村去,五天后我若还发现你在附近,杀无赦” 那个“边军”云游团的首领,短短时间脸è由青到白的变了几个轮回,终于一咬牙,再不废话转身就走。 周边人大气都不敢喘。 “马六,你去年左iōng挨了一刀,没死,幸运捡了条命。怎么,敢对古云村村长大人不敬,今年你是不是想我砍你一只手,让你们‘藏青鸟’也断只胳膊?”罗yù随即转身对刚才拔刀的人yīn沉笑谑道。 那人在这种羞辱之下,也不敢开半句腔。 藏青鸟可是附近一个规模不小,大概有八十人左右的云游者势力啊这个马六好歹也是藏青鸟势力的副座,如今苍夜雪狼只是一个堂主,便能放出这般羞辱狠话,让周围人不少人首次体会到了对方的强横。 “苍夜雪狼的人,真的就这般蛮横?”在人群之外,杨泽低声问旁边的云娜。 云娜压低声音凑近他耳边,兰香幽吐,“很是蛮横,不说藏青鸟这种小云游团,上次有个叫‘铁骑’的云游团,也有两三百人的规模,这算是一个大的云游者势力了,当时很有正义感,多次帮助许多村落和云游者,比较出名。都说他们如果继续做大下去,以后有可能成为云游者团体中的王者。结果他们首领因为一些晶核价格问题上没有和苍夜雪狼的头领谈拢,被当场格杀。铁骑的人义愤填膺,聚集起来要为首领报仇。后来苍夜雪狼的人追过去,将铁骑所有成员打散,随后像是猎豹撵狗一样让他们四处东躲西藏,有些为了躲避苍夜雪狼,连尊严都不要了,躲到静云城的马圈之中,苍夜雪狼入城大肆搜捕,这件事情让云庭境主凌若海极为不高兴,后来还是不了了之。但是铁骑这个曾经著名的云游团,就在那一役后彻底成为了过去。” “这种情形,以前就有许多。所以现在人人都不敢惹苍夜雪狼。” 云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nòng得杨泽大有些痒酥酥的感觉,同时微眯着眼,盯着人群中那名叫罗yù的人物。对方看起来,似乎还算是个人物。 这时古云村众人面前的罗yù才抬起头,仰视打量旁边那尊竖起来的狮蜥兽残骸。 狮蜥兽保持着后足蹬地,一只前爪刨地,一只前爪虚抬,嘴巴尖利的獠牙大张的凶猛进攻架势。罗yù目视残骸的模型,喃喃赞叹,“真是太漂亮了,这就是二阶顶级的凶兽啊,那张开的嘴,那骨质上的尖刺,真是无一不带着自然的美感...” 随即他看向村长华硕,话语一转,眼睛微眯,笑,“狮蜥兽的灵晶核,咱们古云村是取到了的吧?” 武者侯因顿时警惕,手轻轻搭上了腰间的剑柄。罗yù和身旁两个青袍男子,对此视而不见。 村长华硕旁边,不少长老也纷纷紧张的将他望着。 华硕自然而然的一笑,点头,“是取到了,但是村落已经在几天前,拿到静云城换成了村落重建的金钱,用以付重建费用了。” “原来是这样啊。”罗yù笑着点头,“本来还想向村子买的。不过既然这样也就算了...” 罗yù随即上前,掏出腰间的纳宝囊。然后从中掏出两大包沉甸甸的物件,递向华硕。 “这是...?” 罗yù嘴角噙笑,将纳宝囊放回腰际处,同时解开包囊的口绳,从中抓了一把金灿灿的事物,笑,“是金镑,给村子的金镑。” 随即他反手,两大包金镑“哗啦啦”从包里倾泻而下,砸在地上,砸在地面凸起的石头上,如珠落yù盘,四处飞溅 “这是两百枚金镑。既然灵晶核村子已经拿出去卖了,也就不提了。不过我注意到这只灵兽的脑袋还在,狮蜥兽的牙齿取下来,便可以提炼作为‘蜥蜴鸩毒’的材料,这可是天下间的剧毒之一。这两百枚金镑,是买剩下来的狮蜥兽的。” 罗yù随手将两个包抛在地上,转头对华硕等众人一笑,“对了,最近我们还在寻找一个来自大晔国进入地海的外来人,有充分的蛛丝马迹显示他来到了地海,大概十八九岁左右的年纪,应该穿的是和大家不一样的袍衫衣物,如果你们见到,请通知苍夜雪狼,多谢了” 罗yù转身yù走。 而他转身的瞬间,狮蜥兽残骸的脖颈位置,突然白光一闪,那个叫尧大的人一刀不由分说切下狮蜥兽的脑袋。 狮蜥兽硕大的尖脑袋坠地,砸出啪得重响。似乎也砸得所有人心脏为之一跳。 另一个叫尧方大概看中了狮蜥兽的手部鳞甲,一剑切下狮蜥兽的前爪。单手拿起,显示出存意境体修的强大体能。扛着就打算大摇大摆的离去。 周围古云村的武者众人一齐喊,手中武器齐刷刷垂下虚指罗yù 罗yù极为刁钻的冷笑一身,转头看向旁边的华硕,眼珠厉è一现,“村长大人,苍夜雪狼从来不受人拦阻,你们这是要,拦我?” “都给我收起来”华硕厉喝一声,然后看向罗yù,脸è已经显出恳切道,“罗堂主,这狮蜥兽是我们村落付出了巨大代价捕杀的,本来是打算竖立起来作为一个纪念,如今也正在展出期间,不能被你们带走啊” 罗yù冷冷的看了华硕一眼,然后回头,极为桀骜的笑,“任何人敢拦苍夜雪狼,杀无赦” 然后他向前而走,身旁两个青袍男子一个扛着巨爪,一个扛着巨兽头,就那么迈步前行。 “不准走给我留下手中的东西”侯因唰一声拔剑,手掌宽得长剑挡在三人前方。 与此同时,毕弓,安杰等人也提剑而上。古云村诸多武者已经人人义愤填膺。 侯因正yù去拦罗yù的瞬间,他旁边扛着巨兽兽头的尧方ōu出手来一掌拍向侯因,侯因原地一个旋转,避开这凌厉的一掌,一剑朝着最前面的罗yù拦截而去 罗yù转过身来,两指并拢点在剑尖。侯因吐出一口血飞退,径直砸到周围武者身上。 只是一指,就击退了村子里最强的武者侯因。 众人勃然变è。 “都给我滚回去,谁都不能动手”村长华硕怒喝出声 周围几名长老气得血脉贲张,“村长” 华硕猛的瞪对方一眼,“你们难道想古云村到我们这里,彻底毁灭?” 周遭无数人集体沉默。 自对方老老实实在村子mén口缴纳了入场费,然后来到这里,同时还掏出了两百枚金镑,撒在村子土地上,指明了要买灵兽的残骸的时候,对方从头到尾只有三个人。 但就是这三个人,当着无数云游者,当着古云村的所有人以及护卫武者,毫无顾虑且用一种近乎于狂妄的姿态,砍下了用作展出纪念狮蜥兽的兽头,砍下了巨爪。 就这么大摇大摆转身yù去,现场无数人,没有人能阻拦。也没有人敢阻拦。 对现场的所有人来说,这就是地海世界的法则。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只有力量,才能做出这种践踏别人尊严,甚至可以踩在别人脸上撒ni的事情。 这样的事每天每日都在这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对“苍夜雪狼”而言见怪不怪。从他们能议价不合便拔刀砍得对方首领的脸血ròu模糊的时候。从他们可以像撵狗一样撵得许多弱者四处奔逃甚至藏身猪圈马圈的时候,从他们可以砍下一个云游者的一只手,不让他彻底死去而让其在地海自己挣扎谋生的时候。 就如此深刻的贯彻了这种法则。 所以罗yù三人肆无忌惮。 一人负手前行,一人扛巨兽头,一人扛巨兽爪,如出无人之境。 但下一刻。 一柄似金非金,似石非石的黑è长剑温凉如水的贴在为首罗yù脖颈细嫩肌肤上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剑刃抵着自己的喉咙,脖颈肌肤有些尖锐刺痛的时候,罗yù才颠覆了这种看法。 一个头戴斗笠,手持黑è长剑的男子不知道何时无声无息间出现在他的身旁。 杨泽戴着刚才从一个云游者手上接过来的宽大斗笠,斗笠之下,透出一对明亮深澈的眼睛,目视着罗yù,微笑道,“刚才有人叫你们不准走,留下不属于你们的东西...都他吗耳朵有问题是不是?” ============ 今天同样二合一,这章写得有点慢,但是比较细致。还比较满意。 第十九章 我是青熊兽 第一卷 仰望天堂 韬光养晦往往和无所作为任人宰割联系在一起,而这不是杨泽的风格。 这段时间之中,他曾经无数次的梦到那夜的远东海境。神道斋黑水神道船缓缓驶出mí雾,以山一样的威慑力,出现在他们船队侧面的场景。 若不是在那夜里见过为了阻拦神道斋雷东来,俞小小化作红影抵挡巨斧的景象,她的一席红裙像是流水一般飘逸绮丽,名震大晔的红楼船如积木一般溃散,经历了那种茫茫大海之下摧毁了希望毁灭ìng的美丽。杨泽兴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做眼下要做的事情。 神道斋既然出动寻找自己,躲在古云村之中,只有两种结局:第一是永远不被找到,杨泽便在这里埋头做一个最普通的村民,天荒地老。第二是神道斋在这里的各种势力发现自己,随即他杨泽被捕获,将一整个村落搭进去。 但是目前,杨泽知道他还有一个选择。他是到了应该离开古云村的时候了。兴许古云村能成为他的歇脚点,或者在地海之中可以信赖的势力。但绝不可能起全村之力,和神道斋,乃至于苍夜雪狼这类云游团体对抗。 异时空有人说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曾经元神老头也说过,人间是一苦海,在这苦海之中逆流而行,迎难而走,这便是修行。在看似不可能中寻求到可能,这才是修行的真意。一味被动挨打,永远不可能成为大修行者。 神道斋不遗余力穷追猛打,亲和他们的势力四面而起。乍一看目前局势十分紧迫,步步紧bī,相当不利。然而一个好的牌手,可便从来不会拿到一副烂牌怨天尤人,而是如何当做好牌打出去。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地方,神道斋及其手下的势力,都可能将杨泽碾碎了。然而这里偏偏是地海,拥有无限可能的地海世界 在初入地海被元神老头训练,每日躲避灵兽的生活之中,杨泽早学会了如何在恶劣情势下最大限度的生存下去。而现在开始,神道斋追捕他的势力可以是一种灾难,也可以成为福音。那是能够让他在逆境中快速增长历练的最好外界刺jīyòu导因素,可以给他历练的最好材料。而相信至此以后他的每一次实力增长,都只会是神道斋的噩梦 杨泽借了旁边云游者的斗笠,穿着的又是前些日子众人为他从静云城之中购置而来最普通云庭境款式的衣物,所以他用云体术掩盖身上的气息,收敛神芒,又在周围人气息的掩盖之下无声无息接近罗yù,趁着他注意力放在身后的刹那,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一剑抵到他颈项。 这一刻,他已经完全像是从周围人中脱离出来,正义感泛滥的某个云游者。而这样的人,是不该在地海世界存在的,因为一般来说这样的人若非强大到不被普通人所接触,便早已经死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竟然敢...把剑架到罗yù的脖颈。” “这是到底是有本事还是愚蠢?对方可是苍夜雪狼的人啊...” 周围无论村落还是云游者,掠过一阵低低的躁动哗然。村中的村长华硕等人,已经齐齐的呆了,更边缘的安杰,华萧等等众人,死死握剑,却被旁边的武者挡住,云娜等人更是忍不住掩住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 罗yù三人还完全没有从这个情况中反应过来。 杨泽手中黑剑向前送出,用力一抵,血直线流了下来,“需不需要我说第二遍?” 碰碰 尧方和尧大两个苍夜雪狼的体修士一左一右重重抛下了手中的巨兽头和巨兽爪。冷笑着看着杨泽,叫尧大的人道,“我怀疑你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留下东西,然后你们滚出这里,不要打搅我参观的雅兴。” 啪啪啪。罗yù双手jiā拍鼓起掌来,像是丝毫看不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黑剑一样,目视杨泽微笑,“我想知道,你是哪个云游团体的。最近附近好像没有一个这样的势力,敢跟我们苍夜雪狼叫板吧?” “我只是一个人,不需要参加什么团体。”杨泽冷笑。周围人已经一阵哗然。 “敢问名号。”罗yù冷声道。 “青熊...兽。”杨泽信口胡诌。 周围众人齐齐一愣,包括罗yù都为之诧然,眼睛转为yīn沉,“你耍nòng我们?” “对付你们这些小辈,我需要用狐狸藏步这种拙劣的方法吗?”杨泽笑道,随即撤剑。 撤剑的一瞬间,罗yù身体一展,迅速飘后数十步,孑然而笑,“很好。很好。既然你知道惹到我们苍夜雪狼的后果,还敢这样做,想必自然有些本事,希望你落到我手上的时候,还能像是现在这样硬气” 基本上在他退离安全区域站定的时候,尧方尧大两人铁塔般的身体却如最灵动的猛兽一样,在周围惊呼声中对杨泽齐刷刷出手 左拳右爪,向杨泽袭至 左山崩,右地裂,两股压迫ìng的气场,将杨泽立时裹紧胁迫 对方这种存意境修为的好手,当真是在无数实战中历练出来的,懂得左右封死杨泽进退之路。 杨泽手中古濯黑剑一摆,以剑背左右拍向两人的拳爪,因为速度极快,看上去便如同同时排击两人一样。 “速度好快”这是两人那一瞬间的想法。然后先后拍中。 啵啵两阵气场震颤的声音响起,连地上的尘土都被dng起,而尘土雾之中,杨泽箭般è出,脱离两人封锁圈。 那一瞬间,人群传来jī烈的惊呼。 杨泽去向的后方,突然隐隐浮现一道人影,赫然是刚才撤出去的罗yù。此刻他面目扭曲,两只手手掌突然凭空结出冰霜,遇风便涨,迅速凝结成两根将手掌包裹,突出于手腕的冰刺,刺尖无比雪亮,长锥形倏尖的尖刺看一眼都能让人眼睛刺疼。 朝着杨泽后脑勺啄去。 存意境中阶功法。专用于近身暗杀的玄冰刺锥周围识货的人倒ōu一口冷气。先不论尧方和尧大两人,就是这罗yù都是存意五品修为的高手。三人敢硬闯一个村子,也并非就是背后苍夜雪狼的名头,还有他们的确能来去自如的实力这个叫“青熊兽”的云游者竟然连挑三人,他恐怕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就在杨泽倒飞而出,即将迎向背后罗yù无声无息杀招的瞬间。他的云体术聚集于脚尖,在地上一点,身体突然凌空翻了一个圈,从背着身迎向罗yù,变成正面和他相迎,手中古濯一翻,藏雪刀十重刀气 一刀连劈他的两记冰锥。齐刷刷削断 削断的不仅仅是冰锥,还有冰锥之中罗yù的五指。伴随着他的惨哼飞退,杨泽在地上一踏,上前一脚踹中他的iōng口,这一脚灌注真力,直接将罗yùiōng腔踩塌陷下去,向后飞摔 存意五品高手一个照面就被了结?周围人被刺jī的一个哆嗦。 然而杨泽也不好过,和罗yù硬碰的功夫,对方的真力也透过古濯和自己硬拼了一记。 论修为,罗yù还要比杨泽高一个档次,更何况杨泽体内水脉残缺,真气醇厚程度来说,无法和罗yù相提并论,他的优势,便在于手中古濯的全力一击。尽管如此,对方的真气反震还是让杨泽内腑受了些伤害,不得不拼着伤势加重的危险,全力一脚踢陷他的iōng腔。 仅仅是这一个照面,就是生死之间的差距。 而下一个瞬间,尧方和尧大左右炮弹般裹挟威势袭来。 杨泽一个转身,盾体外放 庞然真气朝着冲前的两人猛然勃发。一时将两人由冲势转为静势的停顿,手足竟然都施展不开,一时身体衣物整齐的碰一声朝后伸展,被压制在半空,动惮不得。 盾体外放可以用三倍的气压,对对方造成压制效果,但杨泽此刻只能维系两个心跳的瞬息,而且这种保命功法,一旦使用过后,最起码也要一个半时辰的调息才能使用第二次。 所以杨泽只有这一次机会。 而在两个心跳过去的瞬间。在半空的两人还维持着双手大字般被压制开来的动作,杨泽的古濯黑剑在此无声无息的递上前去,横掠,削斩尧方的脑袋齐颈而断被冲天的血柱带向半空,皮球般抛飞。 这个间歇的瞬间,只能杀一人杨泽目前的真气,也在逐渐告罄。 旁边的尧大怒喝一声,恢复自如的行动,朝杨泽猛扑而来,目标是杨泽手中的古濯,他已经看出杨泽若论实际修为,并不出è,而他手中的剑,才是最巨大的威胁所以首先便是要来擒拿于他。杨泽一剑朝他斩去,尧大凝结刚体,一拳轰中古濯 突然发现对方的力道施展得恰到好处,既能够刚刚好和他的真气碰撞,却又一触即退,避免碰实。 这一瞬间,却看到杨泽单手带开古濯,半边身子不退反进,bī近尧大攻击半径,手中却多出了一块yù牌。 灵宝虎符释放 一道凭空出现的黄褐è虎贲,从yù牌肆虐而出毫无uā巧的轰中尧大,碰得巨响,他铁塔般的身子也被击飞出去。 这是杨泽当时从大晔赵晋的手中获得的灵宝虎符,虎符一击,可以释放一个存意下阶功法【虎咆】,尧大尽管是铁打的身子,被近身挨了这么一下,不死也是重伤 一切都是瞬息之间。 杨泽便拼着自己受伤的危险,连撼苍夜雪狼这个云游者流派的三位存意境高手 两死一伤 周围人下巴齐刷刷的吓掉在地上。 =========== 求月票握手 第二十章 回旋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出乎意料,杨泽击倒了三人,周围的云游者们并不因为苍夜雪狼的人受到了教训的欢呼,或者说以往被他们压抑甚久,如今好不容易能够出口恶气的欣喜。而是惧怕,而是恐惧。 一眼看不到头的恐惧。 杨泽刚才一时虽然连斗翻三人,然而却是同样付出了代价,存意境修为高手的护体真气,特别是那个罗yù的冰寒真气,刚才已经透入他的体内,像是无数把尖刀一样,刺了他五脏六腑一下。他的灵脉残缺,虽然已经达到存意六品,但体内真气稀薄,就算是同级别的高手都比不上。更何况罗yù还要高他一等,杨泽立告受伤。 但他同时还能反过身来利用虎符接连击败尧方,尧大两人,这两个多月在元神老头教导下于地海的历练,几乎超越普通人两年的试炼成果。教会了他如何最大限度压榨出自身潜能战斗的技巧。 否则光是刚才那种情况,普通人在生死相搏之间,或许有那份实力和勇气,然而哪有那般强横的判断力。更何况对手还是苍夜雪狼这种在地海强势的云游者流派势力,每一个人都具备在这里生存斗争的各种经验。要这么栽了,实在不容易。 “罗yù的玄冰刺锥功法据说大成,可以对抗任何神兵利器,怎么可能被齐齐劈断。这个人,到底是谁啊,‘青熊兽’,这个名头最近有人听说过吗...” “这个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事情啊...罗yù,尧方,尧大,这可是苍夜雪狼三大堂的三位主事之人啊...这样一来,可是直接惹上整个苍夜雪狼啊” 周围人反应过来,集体惶恐的望着场中的杨泽,对其指指点点。但是莫名的,这种指点的过程中,内心却不知为何有很爽解恨的感觉。 苍夜雪狼在云游势力之中向来无比嚣张,许多云游团体的狩猎范围和控制产业,他们都会ā手一笔,但有反抗,便会立即以武力追杀。苍夜雪狼在这片境地有很多仇家,但这里永远都是实力说话,他们并不害怕自己树敌,相反变本加厉。 而现在终于吃到了苦头,眼前的杨泽做到了很多人想做但穷其一生都不敢去做的事情,将他们内心的压抑解放出来,如何不解恨? 地上的尧大显然受了重伤,半支撑起身体。而那罗yù却是破天荒并没有断气,只是含着一口气,众人立即明白他是以一口本原保命真气,支持着,若是被及时送回苍夜雪狼,估mō着还能保着半条命。他此时眼睛现出一丝惊惧,扭头直视杨泽,但一贯在苍夜雪狼的嚣张让他双目充满怨毒,嘴角溢血,“无论你是谁...你要明白,从今天开始,你将生活在恐惧之中,不死不休” 杨泽尽管现在气力有些不济,但还是干脆上前,在对方面前蹲下来,不说废话,挥手就刮了对方一个大耳刮子。带着真力,一巴掌就把他那张好看,但青白怨毒的脸打出高肿得通红手印。 周围原本还议论纷纷的人伴随着这一声的响起戛然而止。眼睛蹬得贼大。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 “罗堂主”旁边叫尧大的体修士怒吼出声。但无奈他此刻已经失去反击的力气。 “你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在这个时候威胁我。”杨泽面对地上的罗yù道。 罗yù红肿着脸,再不敢多说一套威胁的话,嘴角还在溢血,而一对眼睛极为毒辣的望着杨泽,似乎要等日后ōu他的筋,扒他的骨一样深彻。 杨泽眉头一皱,反手又噼噼啪啪好几大巴掌打下去,直接将罗yù打懵。 随后他并没有lù出一种苦bī的霸气,而是如沐ūn风的像他微笑道,“你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就不要用这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我,因为那会让我非常不舒服。我这个人一贯如此,谁让我不舒服,我必然也会让对方不那么舒服。” 罗yù平时只有他扇别人巴掌的份,哪有眼前这样接连受辱,本就以真气续命,这个时候急火攻心,一口气没有接续上来,痰咳攻心,喷出无数黑è血uā。随后头一歪,嘴角流出黑è的淤血,就此活生生被气毙命。 周围人瞠目结舌,还能这样? 杨泽则随即探手从罗yù腰间摘下一只口袋,他知道这种东西被称为纳宝囊,最低都是四阶的灵宝,这种灵宝在大晔国都极为少见,内部经过玄妙法则封印,可以大量储物,这东西可是千金万金都难获得的灵宝。苍夜雪狼看来油水很足,连这种东西都有,杨泽将其顺手摘下,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随即他转过头来,对身材高大,然而此刻看向杨泽却无比畏惧的尧大笑道,“你想活下去?” 尽管周围都是云游者势力和村落势力,但此刻面对生死攸关的境地,任何作为苍夜雪狼的高傲和犹豫都会让他陷身永劫沉沦,立即毫不犹豫点头。 “那就滚吧,同时告诉苍夜雪狼,他们不来找我,我迟早也会去找他们。”杨泽将古濯反手ā回背后兽皮做成的提挂之中。喃喃道。 叫尧大的男子慢慢起身,看地上的罗yù和尧方,第一次对这种无妄之灾感觉到惶恐,望向杨泽,拱手道,“不知道阁下究竟是何人,到底跟我们苍夜雪狼有何冤仇?” “苍夜雪狼在地海世界,趋炎附势,欺善凌弱,所作所为,冤仇难道还少了?如今和神道斋势力勾结,如此多行不义,必自食苦果,总有一天会自毙若是叫你们苍夜雪狼总主早日在我面前跪下负荆请罪,我或许还能原谅你们。滚吧” 周围人这次继下巴之后险些把嘴巴吓掉,平日里这些云游团体若有谁敢这么一说,恐怕是会给身边人把嘴都给撕烂的,眼前这人竟然敢当面要苍夜雪狼的总首领给他负荆请罪,他难道当自己是七大境主? 果不其然,叫尧大的男子眉头都距离的跳动了一下,只是看着眼下自己这边两死一伤的结局,最终道,“阁下让我们罗堂主和尧副座都死于非命,就是不需要说,我们苍夜雪狼的烈啸傲,烈首座,也会亲自前来...找到阁下...结清仇怨的...” 尧大最后一躬身,在不多说,返身即走。 直到尧大走出古云村落,周围在古云村的诸多云游者势力,还没有人敢站出来表态,只是远远的议论纷纷,每个人眼神里都有恐惧,少数人对杨泽戴着钦佩,似乎都在打量这个叫“青熊兽”的云游者,到底是何人物?但无论如何,今日开始,这个名字恐怕很快会传开去,也不由得让人担忧他的前途命运是什么,他还有几日好活? 看到云娜,安杰,华萧等人正yù上前来,杨泽一下压低了头顶的斗笠,将整张脸和眼睛,埋在了斗笠边檐之下。 武者侯因也伸手将几人挡在了身后,云娜等众人神情一下子变得难过哀伤起来。 知道杨泽正在以这种方式,和他们彻底划清楚界限。 否则便会将古云村村内众人一起牵扯进这巨大的漩涡之中。 安杰,云娜等人眼眶湿红,看着宽大斗笠檐下的杨泽一对清澈的眼睛扫视他们,随后轻轻摇头。村长华硕也死死的拉住旁边他孙子华萧的手袖,不让他冲上去,望着杨泽的眼神,流lù出闪烁着点点碎光的感jī,轻轻点了点头。 斗笠下的杨泽仰头,对众人咧嘴无比绚烂的一笑,然后转过身去,朝着山mén口的方向迈步大踏步而行。他戴着斗笠背着古濯,颀长的身体和宽阔的肩膀,在地海夏日阳光映照之下,留下一道白絮轻舞中的剪影。 对这个村子,对普通人在地海挣扎的奋斗,以及显lù出来的善意光辉,杨泽心怀敬意。也正因为如此,而让他这种天ìng冷漠的人,竟然也破天荒ǐng身而出维护他们。表达对世世代代再次顽强生存众人的尊敬。 而现在,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他仍然有许多事情要去做,首先便是神道斋和不少势力如此大张旗鼓进入地海,应该并不完全是为了他小小一个杨泽而来。若是当日里俞小小和半藏大师也成功脱离,到了地海,这也就相当的有分量了。当务之急,杨泽便是要最大限度的mō清楚眼前的局势到底是怎样的情况,然后设法联络到大晔国在地海方面的势力。 但目前为止,杨泽并没有紧蹑那个苍夜雪狼的尧大而去,寻找苍夜雪狼的总部在何处。苍夜雪狼的名头极大,并不需要所谓的狡兔三窟,要找到他们极为容易,杨泽当务之急,便是要避开他们的势力搜索范围,先修复自己上古灵脉,提升修为再说。 杨泽出了村,只是并没有一遁千里,而是极为隐晦的绕了一个圈子,迅速藏身到古云峰旁边的山峰。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苍夜雪狼必然会引起极大地动静,必然会四处搜索他,而恐怕绝对想不到他居然并未远去。 到了可以俯瞰古云村的山峰之后,杨泽又用从村子中人从云庭境最大城市静云城淘到的一些异域琉璃石,用古濯黑剑打磨削平。 古濯剑似铁非铁,似石非石,但极有可能是某种具有特质最坚固的石头。根据杨泽的异时空经验,金刚石便是能切割玻璃的利器,古濯黑剑似乎能类比金刚石,所以用来切一块淡黄è的琉璃石。果不其然,削这种宝石如同切豆腐一般,很快杨泽便切出磨平了两片一大一小的凸面镜,虽然工艺不怎么样,但勉强够用。 随即他找竹林削了根竹管,埋伏在旁边的山峰之中,窥视对面古云峰的动静。 没有半天的功夫,就看到远方丛林以及平原地带响动不断,尘土飞扬,声势极为不凡。周围不少云游势力都极力走避,到了古云村山mén处,百十骑骑着一些类似地海剑齿兽的大型骑兽的骑士,黑压压气魄不凡的到来 浩浩dngdng进入村落之中。 第二十一章 逃离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此时村子还有不少的云游者势力,很多人已经早离开,还有些人不是敢待在这里等苍夜雪狼的人来,而是怕等到苍夜雪狼大肆搜捕的时候,他们这些在外围的小云游团体会被牵扯怀疑,此刻在村落反而最为保险。 黑压压进村的骑士之中,当先的跳下来三个人物,其中两男一nv,nv子一席红衣似火,另外两人则是锦衣yù袍,和杨泽想象中茹má饮血的强壮不同。杨泽早在之前就听闻了苍夜雪狼的情报,这是苍夜雪狼的其余两堂堂主和首领烈傲啸。 那个红衣nv子应该就是是有名的“罗刹nv”冯清阮,虽然是nv人,但是善于笑里藏刀的本事比起男人更高一筹。地海之中的出名人物一不小心栽她手里埋尸荒古的不在少数。 她旁边并肩而立的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应该就是“狼爪堂”的堂主韩燕,是一名极为出è的剑修,不过天ìng麻木冷血,手中一柄乌金剑号称狼爪堂方圆百里无一合之敌。 三大堂主中,罗yù被称为“yù面飞龙”,是烈傲啸的义子,平日极为宠爱,罗yù也擅用智计,为人yīn沉变态而出名。结果被杨泽下手直接干掉。只是罗yù应是三大堂主之中修为最低的,以此来看,冯清阮,韩燕修为都在罗yù之上。 而最出名的就是为首的烈傲啸,据闻已经是地玄八品的强者。极为棘手,难怪周边云游者势力无人敢惹。 烈傲啸大概近四十岁,外表长得绝不如名字那般霸道,相反是鹰钩鼻,狭长双目,两侧法令纹深刻,给人第一眼的观感这人绝不是强盗之相,反而有一种某个国家王公贵族的面相。 大步迈出进村,抿着嘴一句话不说,但周围人已经无形间感觉到了压迫。早有人让他看了罗yù两人的尸体,然后将其包裹,放在了众骑士拉来的车中。 早有古云村村长华硕和不少长老上前来,由烈傲啸和苍夜雪狼诸人问明当时情况,事实上他们之前通过尧大的转述,以及一些情报网络大体得知了当时的情形,这次只是烈傲啸率众亲来,大有不将其追袭至死誓不罢休的意思。 “此人无论是谁,我们都会将他碎尸万段只是奇怪的是附近的云游势力无人不知道我们苍夜雪狼的威名,附近也没有出什么很了不得的云游势力敢和我们对立,这个叫‘青熊兽’的人,只怕这次很不一般啊...”冯清阮蹙眉道。 “你的意思是?”烈傲啸看到罗yù的尸体,本早已是悲愤无比,只是此刻竟然如常人一样jiā谈,除了眼睛有些凶红之外,并无异样,只是这番忍力,就让周围不少云游势力感到他的强势。 “根据尧大说他当时当面说首座和神道斋‘勾结’引出如此恶果,更大言不惭对我们放出话来。据我所知,附近没有任何一个云游团体,更遑论个人敢这么跟我们苍夜雪狼对立。莫不是最近有人见到我们和神道斋走得极近,想要据此挑起一些什么矛盾,甚至从中破坏?这恐怕就是其他几方进入地海势力了,这种行为,恐怕不是个人敢做出来的。惹上我们苍夜雪狼有什么后果,相信任何单独的云游势力都不可能这么愚蠢。也没有人有这种实力。” 旁边的韩燕也冷冷点头,“想要以一己之力和我们苍夜雪狼作对,这人只怕想荒谬于地海差不多应该不是个人行为。首座和神道斋的李求承这次能够达成合作意向。试想那李求承是神道斋斋主雷东来的名下第三弟子。可非比寻常。雷东来斋主只有三大关mén弟子,前两名都在对抗大晔国中殉亡。这第三名李求承恐怕是他最后也是最寄望的弟子。只看今趟神道斋搜捕地海的行动,斋主力排斋内长老众议,亲自让他负责就可见一斑。神道斋这次不光是要在地海执行寻找谕令,最大可能还将借神道斋的影响力,在地海世界ā上一手。一旦如此,那么咱们苍夜雪狼便是和神道斋最近,最得利的一方,其他心怀不测的对立势力如何不心怀忌恨,由此对我们使绊子下手,好打击我们?” 烈傲啸沉默半晌,瓮声充满压迫ìng气势的道,“看来是我们的威望不够用了。连跳梁小丑都敢招惹我们传令下去,让骑士马上出发给我搜查此人,他上午逃离,应该跑不了多远,重点搜寻五十到百里左右的范围同时宣布我们苍夜雪狼的追缉通告,一旦找到,我要此人和他背后的那些势力,都给我彻底的消失” 不过多时,杨泽便看到从古云村里奔出来的苍夜雪狼骑士,飞快的朝四面八方奔行而去,他们的坐骑是剑齿兽,这些骑士的骑术和坐骑的速度快得令杨泽为之咂舌。 同时天空各类探路鹰隼纷纷齐飞而出,这些鹰鹞类灵兽眼睛超越一般的修行者,能在千米的高空分辨地上的一只灰鼠,若是铁心找人,如此这般天上地下成面积拉网似覆盖搜捕,同时以他们对附近地形的熟悉,搜遍每一处善于躲避的地方和dòngùe,哪里有找不到的可能。 亏得他杨泽没有一路奔逃,亦找到旁边山峰这处得天独厚的竹林。否则此时只怕前途甚忧。也知道自己成功利用对方的心理,使得他们直接忽略了杨泽在干出这番大事之后,还敢呆在附近的事实。 当下杨泽将自己身形完全的掩映在竹叶之中。不敢稍有动弹。直到感觉头顶的鹰鹞盘旋离开,峰下骑士无数的震动之声远去,他才慢慢地起身,最后用简易的望远镜远视了古云峰方向,确定了已经苍夜雪狼的人已经全体离开分散出去之后,收拾了一下,准备沿着山峰朝峰后而去,他刚才见到山峰后面有座地漏似得庞大泉潭,周围密覆着森林,若是遁入其中,定然能早日将体内气海旋臂修炼到26条,然后获得可以提炼晶核修复灵脉的基础。 突然感觉到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顿时袭上心头。自他体内的记忆碎片诞生出元神之后,杨泽的神识日渐强大起来。本来也是如此,他拥有来自异世的灵魂,只是之前修行之道尚浅,是以尚未开窍。而如今随着往修行真理之路走得越近,他的先天神识就越加得以开发,发挥出两世灵魂的强悍感知。 只看到三道人影,如风一般,化作淡淡残影,倏然在他前方停住,挡住他的一切去路。 其中一人红衣似火,一人身着锦袍,腰间挂一柄乌金剑。 而最后方站立的一人则是穿着紫è长袍,正是苍夜雪狼的首座烈傲啸。 其他两人自然是他的左膀右臂,“罗刹nv”冯清阮。剑修韩燕。 其余还有人陆陆续续从后而至,看得出都是尧大那个级别的好手,只是并不上前,围堵住杨泽的下山之路,看来早已打算瓮中捉鳖。 杨泽这才看清冯清阮的一身火红长袍,竟然缝绣这漂亮的九羽凤凰,鲜红yù滴,宛如一袍华丽的血光流带。正自如间lù出一种nv子的妩媚。看着杨泽清秀的面容,眼睛一亮,竟有些慵懒的微笑道,“你就是‘青熊兽’,长这么俊,又有如此胆识...我都有些舍不得对你动手呢。” 旁边的韩燕长发披肩,现出一种桀骜不羁的剑手风范,洒然笑道,“烈首座之前对这个方向有所感应,果然神机妙算。若非如此,我们当真会在眼前走丢了此人。我很想亲自见识见识,你到底如何有连对付我们苍夜雪狼罗堂主三人的实力...” 烈傲啸眼睛一眯,双手负后,一派高手风范,“说。你背后到底是何人,从实道来,可保你毫无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 轻描淡写,但无一不让人感觉到这番话他说出来的笃定和强势。 杨泽心中低骂,无论他如何小心谨慎,似乎还是低估了对方的神通广大。这就是迈入玄境高手的实力么?杨泽知道自己大概什么地方暴lù,兴许正是他自制的望远镜,或许走漏了些光芒,亦或者自己这种远远窥视,便立即让通玄境界的烈傲啸有所感应。他知道达到通玄境界的修行者,其强大不是存意境的修者可以想象,甚至其中的玄mén功法,要更为玄奥强大。 没想到自己还是不慎掉入对方合围之中。 而他的后方正是山峰如刀削斧砍的峭壁,身边是规模并不大的竹林,唯一下山离开的路都被全数封死。似乎此刻对他来说,已经完全是死局。 “对付你们,何许用他人指使,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杨泽心一横,心想罢了,未必就不能拼上一把,只身面对众人。 “很好。”烈傲啸点点头,“我很欣赏你的硬气,但你知道我们会怎么从一个嘴硬的人口中得知想要知道的信息?那有很多种的办法。”说着他抬起另一只负在身后的手,朝他一指,“给我生擒了。”显然他自视甚高,并没有亲自动手的打算。 韩燕呵呵一笑,单手一抬,腰间乌金剑抛è而出。他是存意二品的剑修,实力远在罗yù之上,只是一个瞬息之间,那柄乌金剑瞬间出现在杨泽身后方,而其速度之快,让杨泽似乎都没有任何察觉一样。 剑修之剑,速度快到可以欺骗任何凡人的眼睛。 他嘴角冷冷一笑,右手一握拳。飞剑迅速从杨泽身后无声无息划下,以剑背扫向他的后背,一旦击实,必然就是重伤之局。符合不杀掉杨泽,但也能让他瞬间失去一切反抗力的结果。 就在飞剑无声无息斩落的瞬间,镪得一声,杨泽背后的古濯出鞘了,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和那柄无声无息的乌金剑硬磕了一记。 杨泽看不到那柄飞剑,但是他听到了风声。对在地海这两个月以来早已经善于听风辨位的他来说,这些突兀的风声,就足以暴lù出飞剑的攻击方位。 乌金剑在铿然硬碰声中反弹向半空,杨泽却因为硬碰了这一记,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前踏出三步,第三步重重在土地上踏出脚印,才止住这般强悍的攻击,嘴角受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但破天荒的,体内气海突然猛然翻覆起来,刚才韩燕一击袭入他身体的真气,非但没有让气海萎缩,反倒是愈加剧烈澎湃,似乎战意越加强势旺盛,令他ròu体受苦,但发自深心却有一种酣畅淋漓之感。 自知道自己是上古灵脉之体过后,杨泽就一直不知道这种体质到底好处在什么地方,非但他进境要比同级别的人慢,真气的存量更少,若非用得天独厚的优势,根本就不是同级别修行者的对手。而此刻,他才发现稍有些不同,对方真气袭体,他气海反倒没有受创,反而更加的生机磅礴,同时体内真气运转,将一些内腑淤血bī得吐出体外,非但没有虚弱,相反更让他清爽无比通透,难道这就是上古灵脉的特殊之处? 但现在容不得他多想。他只觉得自己遇强则强,仿佛体内无限的爆发力,都要在此刻宣泄出来一般。 韩燕隔远出剑,杨泽自然无法顷刻到达他的位置,然而却是提剑一个旋身,手中古濯狂意十足的朝“罗刹nv”冯清阮飞斩而去。 “这小子果然不一般,难怪敢孤单一人挑衅我们苍夜雪狼,姐姐陪你玩玩,希望姐姐伺候得你最后能乖乖说出背后的指使者噢。”冯清阮嘻嘻一笑,从一处坐着的石头上面平地弹起,双手一翻,两道纤指结成的手印破然而发,轰向杨泽。 两记手印不偏不倚打在杨泽黑剑之上,原本冯清阮认为会吐血飞退的杨泽,竟然只是原地滞了滞,便以凌厉刀气斩开她的得意功法“罗刹印”,只是嘴角溢出更多血丝,一剑斩过 冯清阮身子横掠,轻落在不远处的地面,避开杨泽这一剑。只是撕拉她的腰肢群衫竟然被刀气撕开,lù出纱裙之中白嫩颇为yòu人的大uǐ。 显然没有料到杨泽竟然还有如此反击之力的她先是怔了怔,随后闪过一丝羞怒之è,令她生怒的是她初入地海,便懂得用美è去征服不少男人,即便是太多成名人物,在她面前内心都很难不受搅动,而此刻眼前的杨泽竟然丝毫没有怜香惜yù的样子,若这一剑她没有避开,岂不是直接会斩断她的大uǐ? 事实上此刻杨泽只有拼命之心,他只知道如今一旦稍有闪失,便会是ìng命之忧,生死存亡之际,他只为了自己求生而战 那边又是两声尖锐的利器jiā击声传来,杨泽和韩燕的飞剑半空迎击两次,第二次他手中的古濯只dng开了乌金剑一个小偏转,随即剑还是从侧面狠狠掠过他的身体,在他的肩膀拉开一道血红深口,然后飞旋而去,又从其他地方袭击过来。 下一刻,一道黑影飞掠过韩燕和冯清阮两人。烈傲啸出手了 他双手聚集火焰之气,现出点点火星,在迅猛奔向杨泽的瞬间,四周的空气迅速向他身体周边飞速聚集,仿佛在为他无上威势造势一般。若此刻有人站在烈傲啸身边,恐怕瞬间窒息。在他狂猛吸聚身边空气当儿,身边顿时浮现九个火球。环绕在他扑前的身体四周,声威一时无俩 宛如神迹。 地玄境功法,九焰连珠。 “还想挣扎么,你杀我义子,我定要捏碎你身体每一块骨头,尝尽痛苦而死”烈傲啸眼睛里冷è一现,单手朝杨泽抓过去。 九道火球排列成一线,第一个朝杨泽飞撞过去。 碰火球如太阳一般在杨泽回挡的古濯黑剑上爆开,直接将他撩飞出去,地面大片焦炭的青草,杨泽在三丈外的地上滚了一圈又弹起,单剑劈向第二个火球。爆裂之声再响,又被震飞出去 存意境和地玄境界,差着境界的等级,完全无法相提并论,杨泽可以说只有惨败一个结局。 “赫赫,老子不怕你不说出背后主使,相反我不光捏碎你每一块骨头,还将焚遍你每一寸皮肤,你如果能坚持到生命最后一刻老夫便算你有本事。”烈傲啸显然不打算一下nòng死杨泽,是以每一个火球都极有规律的飞出朝他轰击。正是要将杨泽玩nòng鼓掌之间。 “有你妈想抓到我,你龟儿子还不够格”杨泽头发披散,衣服多处现出被火焰燎到的黑散,若非古濯有压制这种火焰的无形能力,他兴许状况还要更为糟糕。不过已经成功退到了悬崖边上。 最后一剑dng开一团火球,在漫天的火苗炸裂之中,杨泽返身朝悬崖之下跳了下去。这需要勇气,就像是他第一次跳蹦极那样。所不同的是现在杨泽别无选择,生命在最后一线的时候,人的确会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潜能。 “什么” “不好,他真敢跳?” “小兔崽子” 韩燕,冯清阮,烈傲啸三人纷纷扑前,有些不敢相信的朝崖下望去。 却看到杨泽以一道道白索连接峭壁之间的那些突兀藤树,竟然就那般如猿猴般飞掠远去,声音还遥远传来,“苍夜雪狼,老子迟早会回来灭了你们” 烈傲啸一道道真力凝结的火焰猛力飞出,却因为遥远控不及,在半空就一团团炸裂出片片火光,无比壮观,“天杀的小兔崽子” =============== 今天两章也有八千字更新了。为个位数的月票求一下票。不说爆出情节求票,每天友情票还请大家举手投足间来一点嘛。 就像是和友情拥抱一样(脸红而奔)。 ====== 第二十二章 灵脉小成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晨曦è入森林的时候,杨泽只经不知道这是第几今日夜。 通红的日光穿透郁郁葱葱的林木,从那些参天古木之间è出一道道纱帘般的光幕奇景,“纱帘”中飞舞无数镀金的颗粒。缭绕在那些林木古藤之间,叨扰在采摘松果的红松鼠棕è的皮má身后落在地面历经岁月如薄毯般披了厚厚一层的泛黄松柏土面,如自然生长的棉被,带着阳光暴晒过葱郁的果松味。 透过那些古木参天,突兀奇石,在阳光中婆娑的叶影,无比古幽的森林间微视野穷极之处,看得到那些高低起伏的林海,偶尔妆点几簇村落,提醒文明未曾远去。偶尔出现一些云烟,都似乎凝固在绵延数万里的地海之境之中,仿佛时间自千百年以前就在这里静止,从不曾流淌。 杨泽偶尔会就此驻足,为这种古木如宫殿支柱般雄伟深幽的森林奇景震撼,浑忘了自己是在逃亡。 也会对身处于这万里地海世界的渺小,以及对自己的茫然。 他原本会顺利处身在大晔国秋道学院之中,每天在暮鼓晨钟的时候听谶纬之学,在冬日的寒冷的季节里裹着厚厚的衣物研习修行法mén。有漂亮的学姐,有可爱的师妹,或许还有可以把酒言欢的师兄和同学。他们可以在不周山上高傲的谈论纵横经纬,纵论大晔乃至帝国天下大事。 处身不周山的修行学院,已经拥有了参知天下事的资格,有了接触到那一座座人世间遥远山巅的资格。未来也必投身于轰轰烈烈的事业中去,抵抗外敌,或者与其他修行者以武证道。亦或者人生节节攀高,还能因极为优秀而进入帝国修行院,领略更大的江山世界。和最有名的人同席而坐,俯瞰世间权贵。 再不至于,至少可以在夏至在帝国盛京喝碗冰镇葡萄美酒。至少能够在冬夜吃到最有名的羊ròu汤锅。至少能够在雾气和流年之间,碰见几个难忘的nv子,和可以勾肩搭背的男子。 那原本是他的生活轨迹。 然而现在他却在这距离大晔数千里万里之地的地海世界,被世人普遍认为最神秘,最鱼龙ún杂,最为únlun的地方“逃亡。每一日他都会从不确定的睡眠中惊醒过来,有时是为躲避苍夜雪狼的骑士。有时是会为现状突然惊醒,然后心脏莫名惶惶然沉下去。 纪灵儿去了名为西陀的贵霜东陆最著名的一间圣殿。自己两个大哥在王国的不周山修行院,崭ūn侯府的外戚刘谦也在其中,自己那个没有血缘但有亲缘的薛冉表姐今年也在其中,大晔军部最高官家出身的董萱也被选入,还有很多人都在其中。 而原本是今年最有希望,最有前途,最拥有莫大展潜能的他,此时此刻却在únlun的地海世界。无论在任何地方,únlun无论妆点得如何华丽,如何被强者青睐,如何代表着莫大机遇。这种地方在世人眼中都是堕落的存在。 所以目前为止,他几乎都不用亲身体悟,也可以身临其境的知道“杨泽”这个名字在目前的大晔王都之中,会被多少人酒余饭后传闻,被唏嘘,被哀叹,被惋惜,被念叨,被记挂。 然后逐渐的在时光中被忘记。 “有时候我觉得轻易的做出改变自己命运的选择很轻松。后来突然现,尽管人人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lun之所为。但真到了那个时候,每个人都不一定会为了天降大任。当真做出劳其筋骨,饿得头眼晕,únlun自己作为的选择。因为那代表着莫大的压力,甚至不被任何人理解的阻力。更何况,这样的选择,还不一定得到一个好的结果。”杨泽对漂浮在自己身边的元神老头道,“就比如说现在,如果我早知道光靠你的神识,就可以准确的避开对方骑士追捕的灵敏鼻子,对方撒在天际的鹰眼。提前预知到下一处安全的地方。我鬼大爷的当时才会选择最近的山峰躲藏,还平白让自己陷入烈傲啸围堵的危机之中。早知道直接把你从神识里敲醒就好。” 元神老头负手悬空而立,瞟了杨泽一眼,沉默了一下,道,“这是一种历练,你应该学会独立。而且,我至少是你的长辈,所以你也必须体谅尊重我老人家。在我睡觉的时候,不容打扰。” “你鬼大爷的独立。鬼大爷的不容打扰。当时千钧一,我险些都要挂了。若知道地海世界如此这般没有天理,我早该跟着纪灵儿去那劳什子的西陀圣殿,就算每天看那个圣使迦缪的臭脸,也比在这今天地不接怪兽遍地的地方躲避人的追杀要好得多。” 等到他气稍顿过后,元神老头才道,“但你也要明白,在当时修为远于你三人围攻的情况下,你还能爆出最大潜能的撤退,而在撤退的这几天里面,你体内气海的旋臂已经增长到了飞条,无论如何比以往都有所提升,你也成功获得了足以修复灵脉的基础,这便是好处。” “你成天对我说灵脉灵脉,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到灵脉对我来说到底有什么莫大的好处,至少目前为止,除了我能够快领悟功法的卓绝天资之外,灵脉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束缚,若没有跨境界的功法,同级别都能压制到我。实在不知道这种天赋异禀有什么值得吹捧的。” “你很快就会知道这种天赋异禀的好处。”元神老头突得眯了眯眼,随后道,“东边。” 杨泽随即从地上一弹而起,骂道,“这些家伙来得真够快的,才不过半天功夫,他娘得又给追来了!” 话是这么说,杨泽毫不犹豫的顺着指示拔uǐ狂奔,兔起鹊落,逃之天天而去。 数个时辰之后,一队骑士在杨泽之前的落脚处停下。 一队人翻身而下,仔细观察地面,其中一人抓起一把松柏,随后又重重摔在啐了一口“这小贼跑得真快!线索又丢了!这下再寻找到下一处,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为下骑兽的赫然是韩燕,腰佩令地海不少人折服的乌金剑,来到松柏地面前,讶道,“怎么可能到了这处,又断了线?” 旁边他的副座有些忧虑道,“这件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了谁都知道咱们苍夜雪狼在云庭境这边吃了一个叫“青熊兽,无根云游者的亏。现在不光是云庭境几座城市里有人说,连附近的灵山境大河境也在传了,这样下去,地海七境岂不是都知道我们闹了这么一个笑话。” 另一人道,“烈座震怒,如今是倾我们苍夜雪狼所有的情报网络,由最擅长追缉的韩堂主你亲自率领的骑手们,带了这么几十条数十年培育而成的鹰鹞子,天上地下的撒网,原本任何人都给逮住了,然而到目前为止,我们仍然只能在他屁股后面吃尘,这小贼难道当真有实力避开我们的搜寻网,他是不是在耍nòng我们!?” “最好是这小贼祈祷他能有通天运气逃离,否则若落入我手,便会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韩燕披散的长桀然而笑。 周围人背心都掠过寒的jī皮疙瘩,知道韩燕外表虽然有剑手的粗狂,但实际上极好男风,且有一套令人胆寒的理论,便是在他手上所败的对手,无论男nv,都逃不出身心被蹂躏致残的命运。 …………, “希望不要让人失望,这个小贼最好有背后值得我们苍夜雪狼列为对手地势力,若是他一个人……”一个人手持雪亮刀钱的骑士喃喃道。 立即有人出声打断他,“méng三你莫不是失心疯了佛堂主当年在流霜国曾以一己之力,以绝妙无双的追捕能力,击毙过流霜七大流寇,如今在地海构建了苍夜雪狼独一无二的追缉网,又在数十年间培育这些鹰鹞子,谁不为之叹服。你想说对方一个人,就在对抗我们整个缉捕网络?这说出去,恐怕明天足以成为七大境最大的笑柄” 众骑手立即深以为然,“我几乎可以肯定他背后必然有人相助,能够如此避开我们天上地下的搜查网,这天上除了我们的“鹰眼”之外,还有其他的“鹰眼”在飞行,定是这些鹰眼,将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再传予此人逃离。这是普通云游者绝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最起码也是地海十三大云游流派那一级别的背后支持才能办到。现在我很好奇,也很兴奋,到底他背后有什么势力,无论是谁要针对我们,都应该考虑清楚接下来的后果” 众人人人情绪高涨,对这些刀头iǎn血的骑手来说,遭遇强敌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反而是一种生命的刺jī意义所在。若是让他们回归最平静的生活之中,反而再也融入不进去。 此刻若是说杨泽背后有一整个流派团体支持,那才合理。 否则一个人还将他们整个追击网络耍得团团转,这种事一旦传出去,恐怕他们苍夜雪狼今后颜面不存。 韩燕手指一弹,乌金剑唰!得飞出去,一时千年古木轰轰荻抖,威势惊人。斩断了数株古木,林木倒塌使得林惊鸟散无比震骇之后,乌金剑才重又呢然回鞘,韩燕面è如霜的返身上了骑兽,“无论是不是头土有鹰眼相助,他总不可能凭空飞走,只要合围过去,保管他掉。一定要在事情流传开去之前,尽快将他抓住!我们苍夜雪狼现在是神道斋包括很多势力都想结jiā炙手可热的势力,未来在地海展契机到来,必然不可限量,今天在此的众人,你们日后将成为人上之人,所以此番追捕,定要成功,不允许有任何污点” 众人轰然应诺,纷纷上了骑兽,声势bī人的沿着长河两岸绝尘而去。 就在此处小瀑布的源头不远,突然一阵水瀑声哗然传来,杨泽从瀑布之后探出头来破身而出。 “神道你个má线斋,苍夜你个má衣的雪狼团。嗯逮到我,你们还差了十万八千里。“杨泽一个猛子蹿出去,州才他根据元神老头指示绕了大圈之后。又用一种地海天然的熟木果加云体术封闭体内的气息,再巧妙的利用地形死角避开鹰眼观察范围,有意识的开放体内má孔留下线索,误导对方追击远去自己再绕回来。 “他们循这个方向追过去只怕一天以后,才会现自己遭遇误导。到时候返回来,都在两三天以后了。老头,现在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了?” 杨泽嘴角微翘起一番笑意。 ………… 这是一个深幽水潭边上的空地。 一轮亮得不似人间之物的月亮明幽的斜照参参古木林的半空,林间烟气缭绕影影绰绰。岸边浅滩奇uā异草竞相绽放,一时倒也鲜yn绝伦。 遥远的山脉之间,仿佛有通灵兽类蠢蠢yù动甚至还有雷光掩映,泛光灵兽飞掠。 杨泽找了处最僻静的地方在遮天蔽日的叶林之间,抬头连星月光辉都斑驳不见。 坐在一处温凉的古石之土,杨泽上身,将手中的灵晶核搁置在手边。元神老头漂浮于旁,开始指导其修复体内灵脉。 “万物都有“势”天地有天地之“势”日升月沉,天换星移。天下有天下大势,由千万国,亿万人运动主导,澎湃运行。大至宇宙天下,小至飞鸟游鱼,草木枯荣。都有其自身的“势”鱼群每年洄游,飞鸟依据气候变迁迁徙。哪怕是我们用以制敌的刀剑,铁器在铁水中的聚合规则,都在依照某种天地间玄妙的规则。这样的规则,便是“势”。” 杨泽点头,这很容易理解,如同牛顿三大定律一样,或许只是定义和形态不同,但构成世界的基础本质相同。 “同理而言,每个人体内也同样有势。我们通过允许真气运行的经络,构建出某种规则,从而使得凡人夜由此可以凝聚天地之势,并将这种势实现于外。这便是修行的真谛。我们借用势,来改变周围的环境,改变天地的运行,借此改变身为凡人无法掌控的命运。“ “凡人无法掌控的命运。” 短短一句话,其中包含的宏观大道,便如黄钟大吕般回响。 杨泽经历两世人生,其中最能明白冥冥中命运的某种不可抗逆的关系,如人生不可测之茫末,如时光不可逆流之缺憾,如人生不可永恒之诅咒。 即便以他在异时空的成功,仍然无法阻挡命运中难以逃离的意外。 于是杨泽嗫嚅着问出心中最迫不及待的问题,“既然你身为修为好几重高的大宗师,你是否已经悟明了修行真谛,修行十重高塔,最高的那一重,到底是什么。是否能逆天改命,或者令凡人求得永生。” 沉默了半晌之后,元神老头摇摇头,“我不知道,那或许便是我为何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你面前的原因。或许这对我来说,依旧是难以抗衡的命运。修行高塔第十重楼是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我可以知道,修行最高境界,应该不是如仙人般永生。因为永生,绝对不是大道的终点,而是苦难的开始。永生,便是牢狱。是天地间最可怕的诅咒,你的亲人朋友,会在时光中逐渐离你而去。你会孤立于时光之外,最终不会在有能亲近内心的人,再也不敢有能打动内心的事物,因为那对你漫长的生命而言,最终都会如昙uā一现,你投入得越多,最后失去得也就越多,致使最终陷入永恒的孤独之中。你无法追求jīng神上的满足,因为所有都是虚妄,你只能追求永恒不变的物质,但物质最终都是冰冷无情的。而最可怕的是,这一切永生不死,永远都无法摆脱。” “永生是狱,永劫之搁” “所以修行的最高境界,并非追求永生。” “那修行到底追求的是什么?“杨泽愕然。他心中某种玄妙的幻想,某种自古以来,人类最伟大也最天真的梦想,在几乎有得以实现的一天就在让人类社会中最伟大的幻想家都无比期待的可能触及变为现实的刹那,突然被无情毁灭,那种如金融危机沫般的期待突然铺天盖地的破灭感。 摧毁了人类自古以来的奢求,无数人曾经穷尽全部生命去追求的事物。 元神老头淡淡道,“也许追求的仅仅是要变强,也许是保护身边的人,也许是对各种贪yù的渴求。也许仅仅是追求修行本身。我没有达到十重楼我被困于时空的囚笼所以我也不知道。但我希望,你有一天能达到的时候,并最终告诉我大道的终点是什么。那前提是,能在我还在世之前,你便能够做到这一切。我说过我只是一个并不存在于这个时空的元神而已,终有一天,我会走到真正的尽头在这之前。我会在你身边,帮助你在修行大道之上走得更加遥远。” “现在我便教你,如何去感悟体内真正的势,除去最基本的经络之外,你兴许还能找到那些隐藏的线条。你仔细体悟,这种烙印在你身体深处的“势”。“ 杨泽施展内视,这次是逐一探查,终于在半个时辰的时间里面,隐隐把握到了在经络更深层次的地方,有无数条的“线”这种线无è,无味,无状,只有在他沉入最深层次冥想的时候,才能感悟得到。也只能感悟,难以“观察”。 杨泽睁弃眼。心中隐约有些振奋。因为他似乎接触到了自己的本历,有些惊喜得道,“我看到了!” “灵脉作为一种“势”早已存在于你的体内,但这种势天生残缺,难以调用,更可能让你的现实修行,受到莫大的影响。” 杨泽点头,他刚才用深层意识探查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这些体内线条的多处断裂,许多和气海连接的回环之处都遭到破坏。而这样的破坏直接导致了这种无形线条,输送给体内经脉,心脏,乃至四肢五骸的“力量”都在锐减。那也是导致他如今气力不济,无法堪比同修为修者的原因。 “现在你将手中的晶核分解。用引气术引灵气入体,修补你受创的灵脉!” 杨泽握紧手中的灵晶核,运动灭气,直接输灌进去。灵晶核顿时炽热出通黄的光来。 灵晶核是一个灵兽一生的生命jīng华所在,无论灵兽施展神通,亦或者以越普通修行者的强横体能jīng力活动,最终的生命jīng华都浓缩在灵晶核之上,很多灵兽,一辈子几乎也开不了自己体内晶核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潜能。可想而知这种浓缩了生命jīng华之物的强势之处。 而灵晶核更不可能直接吸取内部的灵气,因为一旦那样做,极有可能引恐怖的毁灭ìng灵气爆炸。任何一位大修行者都要受到创伤,对一些依赖这种蕴藏天地灵气之物的人来说,就如灵符师,都需要运用大型复杂的符文,来一点一点分解生命灵气为自己所用。这个过程中有极大的lng费,同样一枚灵晶核,能够有百分之三十的利用率,就已经算高的了。 而且分解利用过程,是一个长期耗时耗力的过程,所以很多通过灵符制作出来的物品,相当昂贵,甚至珍奇的原因。 若是有人看到杨泽这般直接吸收晶核的灵气,恐怕会惊为天人。 “随我口诀而行。抱守气海,回关窍,土玄关。玄牝之mén,天地之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杨泽没有半分lng费,灭气输入搅动起活跃的灵气尘埃,便随着他引气术的调用,在气海的旋转下,沿着四肢五骸进入体内。这是相当缓慢的过程,对杨泽来说,自己的气海仿佛在拉动着一尊尊的巨石,这些灵气仿佛每一颗粒子,都具备相当的质量,重叠在一起,便不亚于浩瀚的巨石。由他两大气海全力运作搬运,纳入己身。 他终于明白为何元神反复强调必须他要有至少出条旋臂才能修复灵脉,因为只有历条旋臂的气海提供的牵引力,才能不lng费一分一毫的搬运这些灵气,也才能将这些灵气搬运至体内灵脉之“线“而不专经络,彻底的用作到灵脉之中。 “…… 灵气一入灵脉,便无比艰难,仿佛受到了无数阻力。像是天际云层和云层的浩然撞击,每一颗粒子都和那无形灵脉之线的构成物相撞,然后擦出无数的雷鸣闪电。杨泽满身是汗,头顶蒸腾。 在元神的指导之下,不断吸取手中晶核的灵气,晶核逐渐变得无比通透明亮,显示出其内部的灵气在没有丝毫lng费之下杨泽体内,予取予求。 灵气随着元神引导他深层意识的调动之下,朝着体内那残缺的灵脉汹涌流去,所过之处,无形灵脉之线都流淌出一道金è的线条!而这些金è线条,便是由无数金è电光所构成。显示出内部灵脉和灵气结合的jī烈碰撞反应。神华烁烁。 杨泽看到从他持着晶核的手臂开始,身体便如同透明一般,看得到无数金è线条开始从手掌处延伸,扩散,如同血管一般,沿着身体结构持续往上,每每有些断续的线条,就那样在金电劈舞之间,焊接起来,所过之处,都是无数小金è闪电构成的线条,显示出他此刻身体正在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无比壮观! 金è线条流入体内两大气海,顿时 令气海都现出一种淡淡的金è光芒,扩大了一圈,内部有无数真气都被jī化,闪出金è火uā,汇集一起,便如太阳一样耀眼。 而这些金è线条输出往上,进入他头顶天庭,散往耳目。 陡然之间,杨泽觉得耳尔眼睛感官立时扩大数倍,能分辨旁边瀑布落在石块上每一滴最细小的水uā。目光睁开望去,看得到对面百米远的树叶吐lù的lù珠。整个世界突然在他眼前变得斑斓起来,这是一种玄乎其玄的感觉,他一时间所接纳的事物,比以往突飞猛进,仿佛一切尽在感知。 而在这一刻,杨泽还通过目力和耳力,立时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有无数低吼的动静在传出,在朝他的位置bī近。 狼群,吊睛斑斓虎青熊兽,狼罐,麓狗群,月纹黑熊 通过那些树林间的低嗷吼声,杨泽已经立即判断出来,这些丛林里的灵猛之兽,不知为何,竟然纷纷朝着他的所在而来。 一时间,周围红眼闪烁,野兽低嗷。 狼群从叶林之中探出爪牙,青熊兽用有鳞甲的厚重利爪拨开了树丛,月纹黑熊高大的挡住了月光。这些四面八方bī近的凶灵兽,口里着低低的吼声,面è狰狞扭曲,逐步的四面八方出现,团团密密麻麻,将杨泽成圆形的空间之外,围得水泄不通。 杨泽一身冷汗,暗暗叫苦,他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如何能够分心?这些大片凶灵兽集结,多半是因为他这里不同寻常的灵气bō动吸引而来。 他见过这些凶恶灵兽吃食人的可怖,他现在脱光了衣服,就如同摆在石头上的美餐,光是那群鬃狼,就可以将他彻底的撕碎! 一只领头的雪白白狼显然已经是二阶灵兽,低嗷着前进,浑身白má倒竖,狠狠的盯着石头上的杨泽,随时可能扑上来,咬断他的喉咙。 一只头上长角的青熊兽王,已经达到三阶灵兽,眼è黄光,恨不得将杨泽刺穿。 杨泽体内的金è线条,此刻已经走到了他的膝盖关键之处,体内有诸多金线断续处,一一从他如同透明般的身躯显现出来。 金光终于通过他的脚,走遍全身,晶核黯淡下去,显示出其释放了所有的生命灵气。与此同时,体内两大气海出类似于风暴般的噼啪响声,突然耀眼起来。身体多处未曾接续的断脉,突然在这一刻突破,完美贯通! 他的通体在此刻清冷的月光之下,无数条美轮美奂的金线布满全身。灵脉修复成形。 一种比久坐伸个懒腰还要舒服数倍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流动全身。 杨泽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些若隐若现的线条,已经完全从头到尾贯通一处,有头有尾,无比完满。 虽然如头丝那般纤细。 但他体内涌动的真气,竟然比以往强过数倍!竟然一跃升入了存意四品巅峰境界,连跃两个等级,一种和自然之道完美融合的感觉,生生不息的勃。 与此同时,离他最近的那只雪白苍狼,突然“嗷呜呜”怪吼一声,双足突然跪地,在杨泽面前匍匐下去! 那头青熊兽王,也随即四足趴地,目光极为幽怨的望着杨泽,一同臣服。 四周围黑压压的狼群,黑熊,吊睛巨虎,周边的所有凶恶灵兽,在这一刻,齐刷刷跪拜匍匐臣服。 月夜下影影绰绰,古木参天的森林之中。静坐在石块之上,浑身,但通体流动金è线条的男子。周围无数地海凶恶灵兽,黑压压如朝拜般跪地慑服。 此番真实而玄奇的场景。 就是杨泽流亡一年的这个地海之夜。 今天平安夜,蛋节虽然是国外的节日,咱们不过,但还是图个气氛,本来今天还要来一章,这都将近八干了,至少凑个万字。不过这张写得有些舒服,我仿佛都能看到杨泽大展拳脚的前奏了,所以心有些慌。这大概是年节来的一种综合症。 有些坐不住,便想一会去外面看看。所以还是提早更了。 昨天虽然请了假,但有的时候,停一下更反而对有好处。写是个长期的过程,写一本好看的更是如此。 反正这个月十八万以上的更新量,最后总结来是不会亏欠大家的。 灭尽尘埃,我会有信心写出我的风格,最终兴许会强过前一本。还是那句话,希望大家不离不弃。有的时候,请多给我点时间。(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逆龙袭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林间的松柏,遥远的群山,群山之中的高塔和古迹,又是一日晨曦倾覆。 这里没有工业时代的尘烟,没有即将枯竭的资源危机。只有含氧量极高的清新空气,还有绵延四处密布的珍奇异兽。只是这些异兽,却在这一刻,等闲不敢bī近到前方森林中的小丘。 灵脉初成,千兽朝拜 昨夜的一切,便像是无声无息掠过地海的温煦季风一样,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丘地之上,一道黑影正快速奔行,快到几乎只看到地上厚厚一层松柏在黑影落地借力时突然向四周迸è绽开,几乎看不清人的衣着模样。黑影迅速bī近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一脚踢出,然而这一脚的时机无论如何都不对,人影重重的撞在树上 啪啦巨响,这棵大树歪了歪,并没有倒塌。但却如同某种巨大的力量从其内部透出来一样。噼噼啪啪的声音响个不停,大树顿时膨胀三分之一有余,但无数木刺和表面的木质纤维都已然崩裂 虽然大树没有倒下去,但却足以看得到这一下撞击的后果。 杨泽几乎是被拍在大树上,然后从树上落下,脚一运力退后,却难以掌控那股退后的速度,嗖一声撞入低矮的uā林里,摔个七荤八素。才勉强的从uā丛中爬起来,头上,身上全是碎叶uā瓣,狼狈无比。 狼狈中的杨泽却无比兴奋的起身,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这充满爆发力和速度的双脚。就像是一直看慢镜头的电影,突然镜头速度被放快了几倍一样,难以适应。 到目前为止,杨泽的肌ròu爆发力量,速度,都快过了以往好几倍,就像是一个只学会走路的少儿,每走一步都有奔跑的力量,难以掌控这种速度。 他朝着三四米以外的地方起跳,不会准确的跳到那里,而是顿时跳到对面七八米远的大树树冠。 他全速奔跑,往往前面的障碍物刚才还遥远不及,转瞬就已经到了眼前,甚至躲避都来不及。迎面相撞。 而杨泽却乐此不疲。像是在全力展现自己的爆发力和速度,在这片小丘之上恣意狂奔,而有时跌倒,有时直接跌飞,或者撞到树丛之中。他修复后的灵脉,竟然令护体真气都一时强悍起来,一时伤他不得。 一头森林中最擅长速度的灵兽夜刃豹最初还很看不惯杨泽这般炫耀,和他一并狂奔,结果速度是越拉越远,到后来这只夜刃豹嗷嗷叫了半天,连他的影子都捕捉不到,最后干脆趴远一点生闷气,不跟背后撒丫子跑的杨泽一般计较。 身体的爆发力和速度有直线的提升,不仅如此,体内生命jīng力似乎难以枯竭。生命jīng力包括体能和源自气海的真气,这些很显然在杨泽灵脉的修复之后,终于体现出了灵脉的价值,而且,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真气是“蓝è”的,碧蓝的颜è。 偏偏这种根本无è无味不能察觉的真气,在他脑海里玄乎其玄的显现出了本原的“è相”。 “到目前为止,你的水灵脉也不过就是初成而已,这代表着缺憾的修补,但是仍然比较孱弱。你现在体内的真气水平,也不过就是比传统意义上存意四品修为的修行者略强一些而已。并不能完全表现出真气优势。若想看到明显的优势,至少你的水灵脉也要达到第二步‘河车搬运’才能看得出差距。”元神老头适时的给已经头脑发热的杨泽浇了一盆冷水。 杨泽体内的水灵脉目前也只能算修复成形,只有头发丝般纤细。要想修成完美上古灵脉中的水脉,还要经过四个步骤,先后是【河车搬运】,【六根震动】,【持脉凝神】,【生命完善】。现在也仅仅是有了竞逐更高层的资格和基础而已。 不过他知道这也是在元神极高的标准下来看。要知道高手jiā锋,一丁点的差距,就足以谬以万里,决定生死的间隔。他修补了灵脉之后,居然真气水平一跃提升,超越平均线,但要知道,贵霜大陆修行者不计其数,自己超越了同级别的平均线,就不知道已经压死多少人了。这还只有头发丝一般细的灵脉,如果灵脉持续变强,那时候将是一种什么状态? “不过到目前为止,至少水脉的优势还是体现出来了,你现在的爆发力和速度,都远远超越常人。也能超越同级别的体修。”元神老头完美发扬了打一bāng给个胡萝卜的风格,“但那仅仅是速度和爆发力而已,力量和身体强度上面,还有些差距。” 修行者贯通天地之气,修体内真气,修世间万法。体修是其中一个分支,便是修炼自己的体魄,拥有刀斧难撼,凡间水火不侵的能耐。达到了高境界的体修,甚至还有身体抗衡风雷的强悍。只有修行者的神通,才能对其造成伤害。杨泽并非体修,然而灵脉小成之后,居然在身体某些方面,还要超越专mén进行体修的修行者,这种情况,闻所未闻。 “我能感觉到现在体内的灵脉很“纤细”,既然吸收外界灵气能够帮助我灵脉进行提升升级。那是否代表着,我只需要寻找到更多的蕴藏天地灵气之物,然后将其吸纳,便会历练身体的灵脉,迟早有一天,会越来越粗壮,然后升级,最终达到灵脉之完美大成的地步。”杨泽极为兴奋得道。 实际上他这种想法,若是让旁人得知,估计会立即给晕死。大部分的灵符师,工物师等等这类能够利用灵气的人,若是要吸收杨泽手中的二阶灵晶核,都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快则数天时间,慢则半月至一月,甚至数月都有可能。 吸收汲取灵物之中的天地灵气,那是一种极为高jīng尖的技术,必须缓慢,来不得半点马虎。稍有不慎,毁灭灵物都是小儿科,动辄会有灵气失控,甚至危及生命的可能。 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灵气,最高效率的利用灵气,永远是那些灵符师,工物师,灵y师永恒的命题。一个灵y师如果能够撰写出一本教会同职业者提高灵物中灵气利用率百分之十的书册,将会立即成为国家和各大势力争抢的纬学专家。享受高官厚爵,一生衣食无忧。 而杨泽不光极少lng费的吸收了整块二阶灵晶核,甚至做完这一切只用了短短不过几个时刻的时间而且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且没有其他人那般各种各样的限制,大有取之无穷,灵气有多少吸收多少,看不到极限的情况。 “理论上这样讲...没有错。然而你要明白,蕴含天地灵气之物,何等珍贵。你现在灵脉初成,再吸收一些纯度和质地不高的灵气,对你的灵脉升级拓宽不会有太大作用。若想提升,必须要寻求更高纯度,更好质地,更大量的灵气。这些物品,以你现在的能力,可不易寻找,就算是找到了,留不留得住在你身边还要打个问号。所以暂时不要好高骛远,先把基础的修为提升上来再说。” 更高级别的灵物不好寻找。杨泽当然知道,若非他有张无忌那种跳崖都能捡到无上至宝秘籍的超级运气金手指。那么那些百年罕见的蕴藏天地灵气无主之物,便永远没有可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大部分的蕴含有高阶丰富灵气的灵宝,灵器,灵物,灵y,若非在专售铺之中动辄高达数万数十万金镑,他看一眼都会眼睛被金子闪疼的地方。便是在各种强者势力手中,当小媳fù儿般保管极好,绝非现在的他能轻易染指。 而灵兽的体内当然也有灵晶核,但更高阶的灵兽杨泽多少有自知之明,一些就算是大修行者都不敢轻易招惹,更遑论他一个存意境界的家伙。 身边的这些地海灵兽破天荒对他表现出无比的亲和臣服。当中虽然有些三阶灵兽,但一来的确并不是每一只灵兽体内都有灵晶核,几率很小。二来杨泽并不残忍嗜杀,若没有威胁到自己,他本意不会对任何事物出手。灵兽不是jī鸭鹅鱼,它们智慧并不低,有些甚至类人,且他们表现出对自己的认同接纳,让自己反手去屠宰这些臣服亲和于自己的灵兽,对杨泽来说便绝对难以办到。 若人生是一场修行,那么这般麻木不仁残忍血腥的修行手段,恐怕将不得得“道”。 “看来如何取得蕴含更多灵气的物品帮助提升灵脉,还是任重道远啊...”杨泽喃喃道。 “既然水脉成形,那么接下来,你应该对水属ìng的功法极为亲和,我倒是记得有一套存意境高级的功法【逆龙袭】,这等功法,对你目前来说可能有用。”元神老头漂浮在前,负后的一只手抬起,在虚空划了一道手诀,两指并拢,点中杨泽的额头。 一种尖锐而凌厉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撕裂杨泽的神识,直灌入他的脑海,便如同面对某种极强的jīng神威压一般,直接将他压制,撼得他心神失守。也是杨泽身具修为,神识也极为强大才能扛住。 若是普通人,恐怕在元神输入的这一道神识的瞬间,可能会立即被那种尖锐的耳鸣和天旋地转头胀yù裂的恐怖撕裂感打得痴傻疯魔,一辈子失去知能。 杨泽捂着头蹲下去,眼泪婆娑而出,那种尖锐的“痛楚”虽然没有直接作用到他的身上,但这种直接在他神识上烙印的可怕感觉,纯粹是jīng神层面,令他记忆起来都会心悸,比ròu体上的疼痛更可怕。 “因为你有我的部分记忆,所以我能直接将我对这段功法的感悟,打入你的神识之中去”元神收回手指,嘿然一笑,“当然,每个人对功法的感悟都不一样。“mén”只有一扇,但通往“mén”的道路却有无数条,且每时每刻都在不断变化。我不能直接将你带到mén口,让你直接走进去。我只能将你带到岔路口。修行这种东西,说到底还是在于个人领悟。就算是我面对面将每一句口诀都告知与你,你也不可能如我一样,学会这种功法。我把我的感悟传给了你,最终能不能从中明悟到什么,还是要看你自己。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帮得到的事情。当然,以你对功法古卷的解构能力,从中领悟不是难事。” “太阳你输入这道神识,居然还不能让我直接掌握,还要自己感悟才能学会...我。”杨泽眼睛水uā闪烁,剐了元神一眼。 “既然如此,要不干脆你把你所有会的东西,都灌输给我好了,这样大海捞针,我总能学会我适合的”杨泽随后无比贪婪道。 “荒谬,”元神淡淡道,“你目前的神识和jīng神力,也只能承受这种存意境功法的神识输入。若是更复杂,更高,你的神识jīng神力更不堪重负,只怕你会当场成为一个白痴。这种事情,只能依据你自己神识jīng神的提升,适度而行。” 杨泽咂舌。这才知道元神的那些ī货,还真不能一次ìng多塞点给他,就像是面对一座满山的宝库,却暂时无福消受的五内如猫抓啊。 元神敲了他脑mén一下,“那么接下来,你便好好体会吧。说了这么多话,累了,我睡觉去了。” 两天过去,杨泽静静地坐在一块大石之上,旁边有一湾小湖。旁边地上有石块和粗木搭建的烤架,地上还有死去的兔子,榛jī等等一些山味。都是附近的灵兽给他叼来的。 杨泽饿了就烤些山味来吃,渴了就喝水。四周时而有灵兽光顾,守在他身旁,饿了才自动去觅食。仿佛呆在杨泽身边,便能让这些凶恶的灵兽感觉舒适,平和一般。所以经常能看到杨泽坐在石头上,周围撅着má茸茸屁股慵懒的睡了一圈诸如青熊兽,大黑熊,月刃豹,牙纹虎等等一堆灵兽。 杨泽在这里坐了两天两夜,都在仔细反复的感悟元神输入他脑海里的那段关于【逆龙袭】功法的神识。 终于他骤然睁开眼睛,身体离地弹起,在一片树林前方点地倏然停顿,保持着身体在半空的状态。 那一刻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惊得四周休憩的灵兽都忍不住抬起头来,惶恐的望着顿在半空的杨泽。 那一刻,仿佛他的身后,正有一只霸王龙正缓缓探出脑袋。 杨泽双手展向半空,微抓,仿佛空气中有一种无形巨力正在阻止着他一样。然后他双手猛然捏紧。两道有若实质的雾状劲气出现在他两个拳头之上,形成了两道巨爪。一瞬间,他所在地面都震了一下。方圆五米的青草四处倒伏。 杨泽单足在这一刻才落地,但落地的瞬间,转体一百八十度,双拳才iōng前jiā挥出击。 挥出两道如水雾般的龙爪两道龙爪同时挥出,在半空张牙舞爪,带着狂啸嗡鸣声前进。却又犹如两条优雅的丝带,然后在前方一棵大树前双爪合拢。能量迸发大树立即从中硬生生截断。 但两道jiā缠的巨爪却没有停歇的意思,又在前方合拢,啪又是一棵大树被震断。巨爪继续前进,直到啪啪啪又轰断了三根树木之后,前进势头才消减下去。两道巨爪张牙舞爪的消散于虚空。 但一路已经倒伏了五株大树连环击发五道如此霸道的劲气,若此刻在面前的不是树木而是人,那结果又会怎么样?这让杨泽怀疑还有没有人能接得住这一击。 这已经是杨泽目前所能掌握最大威力的功法。 但消耗也让杨泽后怕,以他灵脉修成的体魄,更为纯厚的真气,在刚才这一击之下空空如也,甚至内腑还因为强行ōu调真气有些受伤。现在即便灵脉支撑下回复迅速,然而气海仍然空空如也,消耗之巨,令人汗颜。果然是存意境巅峰的高级功法。 “才五道jiā缠劲,微末道行...”元神的声音从杨泽神识深处响起。言语中大有不满的味道,“你可知道,这套逆龙袭功法,最高能打出十三道jiā缠劲,每一击都有龙象之力。若不是消耗巨大,都堪比天玄境功法。也是因为你灵脉之体,基底强悍,能承受这种消耗,没想到也只打出五道。仍然需要大量的修习” 杨泽身体都因为巨大消耗而微微颤抖,快要哭了,“麻烦你不要说得这么轻而易举。五道jiā缠劲已经是我的极限。若是刚才一口气打十三道出来,我恐怕现在立即吐血身亡了” 不过见识了逆龙袭的威力甚至未来潜力过后,杨泽现在心里面只有信心,莫名充实的信心。 当鹰鹞子重新出现在这方天空上面的时候,一只停留在风信子uā丛边的灵兽白má狼鹫yīn厉的抬起头来,似乎被打搅了休憩,对胆敢出现在它的这方天空上的这些低贱小禽而感到愤怒。正准备展翅飞翔天空,显lù其无穷威严霸气。 突然被一只横出来的手挡住了。 杨泽微笑着摆了摆手,挡住了即将展翅的狼鹫。白má狼鹫扫了杨泽一眼,便安静自顾自的采食紫è的风信子。 杨泽回过头望向远方天空的鹰鹞子,显然对方在遥远的天空之上,已经发现了他这边的什么,正盘旋着朝他这里过来。那一刻,杨泽微微眯了眯眼,“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来了,实在是,太慢了...” “韩堂主看东南方向“鹰眼””丛林中的骑士们,纷纷勒住缰绳,任由兽吼和人声汇聚成嘈杂的响动,人人jīng神气都为之一振,“终于发现那小贼了” “这小贼好生狡猾,带着我们辗转了四五天,终于现出原形” “我立即召唤所有鹰眼锁定他,这次绝不容他再逃出我们手心” 韩燕厉吼一声,带头策转骑兽,朝着远处飞奔。周围十几骑骑手,呼喝声中,á水般哄然涌去。 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批骑手就已经赶至鹰眼发现杨泽的位置。 “韩堂主,快看,他在那里”狂奔的骑手之中,一人伸出手指,指向远处的一棵大树。 杨泽正悠闲的坐在树枝分叉之间。口中叼着草叶,无比悠闲的晒着暖洋洋的阳光。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拆分不了。要出来很晚了,大家别等了。 拆分不了。要出来很晚了,大家别等了。 如题,明天继续三更。字数不会少。 第二十四章 覆灭 第一卷 仰望天堂 韩燕眼睛lù出红丝,这几日在上面的压力之下,他已经接连奔bō,极少休息,这些早化成了对杨泽的怒火,特别是杨泽在鹰眼网络中的神出鬼没。已经彻底烧红了他的眼睛。 平日里若是势均力敌的云游团体前来挑战,也就罢了,偏偏只是一个普通的云游者,而且还是一个并不出名的“青熊兽”。这个名号放到整个地海世界之中,都保管和阿猫阿狗是同一个代名词。 对方若是知名人物倒也好办,而偏偏被这样的一个云游者袭击,且还折了烈傲啸的义子罗yù。这几乎是当众在打他们苍夜雪狼的脸啊。 同时这种极端戏剧化的事情立即传开去,这对苍夜雪狼来说,是一种声誉的损失。地海世界的各种势力兴许对利益得失很看重,但最为看重的,便是在地海这种要靠实力说话的地方,积累起来的威望。 每年到来地海寻求机遇的人如过江之鲫,但谁都迫切要在这里站得一席之地。但普遍认为被地海世界认可最快的方式,便是寻找一个强者将其击败,或者证明有比别人更强的本事。踩着这些踏脚石拾阶而上。 在苍夜雪狼的众人看来,他们就赫然成为了别人选定的踏脚石。这足以让苍夜雪狼上下震怒。 所以烈傲啸才不惜一切代价要让韩燕尽快追捕对方,在他当日于山峰之上亲自围追堵截还让对方逃去的事情尚未传出之前,将其尽快拿下。 “韩堂主,看来咱们几日前的霉运终于到头了,现在好运开始了。呵,我们出发追捕之前,静云城的水云坊的小妮子就提前祝咱们旗开得胜,在此之前谁都不敢相信还有人敢跟咱们叫板,如今正好擒了这小子,好让其他人见识到咱们苍夜雪狼这么多年,威望是如何出来的。也好威慑其他人,谁与我们为敌,便要做好后事的准备!” 数十骑缓缓游走合围在杨泽的树四周。一个策马的骑士讪笑道。众人齐哄笑起来。 与此同时旁边以防杨泽有诈,或者埋伏,四散开去侦察的骑士骑了回来,报道,“周围除了一些灵兽之外,并无人踪,这小子是一个人...只是...”回来的骑士皱了皱眉,“周围灵兽虽然都在一阶左右,但是分布很密集,而且看上去对我们...似乎很有敌意...骑兽很不安。” 担任追捕的韩燕皱了皱眉头。 骑手中一人拉转缰绳,笑,“定是如此!这小子定然发现这处灵兽密集,害怕得紧,所以才不敢继续逃遁。嘿嘿,如今只敢在这棵树上呆着。” 韩燕眉头舒展,笑道,“小子你现在下来跪在面前,我可以考虑敲碎你膝盖骨的时候,留你一条uǐ。少受点苦。”随即声音立即转厉,“给你十息时间!” 引得周边骑士怪笑连连,lù出最司空见惯的残忍表情。 立马有人附和怪笑道,“一”,“二”,“三”,“四”,“五”... “十!”众人齐刷刷或笑,或yīn沉,或目光凌厉的注目杨泽,如同见到逃不出手心的猎物。 杨泽从枝丫上站起来,目视着下方众多骑手。 为了不出现闪失,韩燕所率领的这十几二十多名骑手几乎都是存意境修为,大部分普遍在六品七品左右,偶尔有人还达到了五品。而韩燕本身就是存意二品的上位修为。 虽然整个苍夜雪狼达到地玄境界修为的只是烈傲啸一人而已。但下面大部分人拥有这般实力,难怪苍夜雪狼能够成为地海十三大云游者帮派之一。 而在资源丰富但几乎掌握在强者手中的地海世界,修行环境绝对不如一些修行mén派,国家那样的宽松,有诸多的修行法mén可供参考,但这里的修行者,每一个能出头的都绝对是在恶劣环境下打拼出来的强者。 所以存意境的修为绝对没有任何水份,和大晔国的上官燕那等存意八品修为,绝对是处于两个层次。 所以杨泽并不敢托大,单手一招,远处一只猛禽冬青箭一般笔直的ā向天空去。发出尖锐的啸声。 “不好,小子要召唤救兵!”这是众人收敛笑容,心头涌出的想法。 韩燕腰间的乌金剑就已经脱鞘而出,笔直的è向树桠上的杨泽。 众人都知道韩燕的乌金剑有多快,甚至很多人都知道,只要在韩燕的攻击半径以内,任何生物,几乎逃不了他快剑的斩杀。所以众人之前并不着急着对付杨泽,也不担心他突然跑掉。而是等着将其如猎物般玩nòng,以发泄这几天日夜兼程搜捕他所憋闷的火气。 所以没有人认为韩燕会失手,他那柄能够令地海许多傲慢的快剑手等闲都不敢招惹的乌金剑,在存意修为都要聚目才能勉强看到一条黑线的速度之下,丢失了要打击的目标。只留下原处因为受力不断来回震dng的枝桠。 之前早已经分析过杨泽目前修为的众人首次有种预料失误的惊骇感。 “好快!”,“什么速度!” “兀那小子!”修为较高的人抓到了杨泽的影子,但极为勉强。 杨泽借力在电光火石之间弹往了另一棵大树,众人之中只有韩燕转头跟的上他的速度,但仍然吃力。 杨泽出现在另一棵树树杈之上,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声此起彼伏的灵兽吼声。无数飞鸟从他背后的树冠上密密麻麻的飞起。 众多骑手这才感觉出不对劲,面面相觑,望向四面八方。 “装神nòng鬼!”一个叫méng三的骑手翻身下马,反手ōu出刺矛,运动真气,嗖!得dng破空气,直è杨泽,“看你还快不快得过我手上这柄矛!” 在众人看来,杨泽刚才能避开韩燕的快剑,定然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用了什么短时间提速爆发的功法,而这样的功法最大的问题,便是施展一次过后,必然会有间歇期,相关经络会因为爆发而超过负荷,暂时无法再施展第二次相同的功法。 杨泽单手扶树,面对不断螺旋bī近的刺矛,仍然面带笑容,丝毫没有避开的打算。 “难道要硬接?愚蠢!”众人面带笑意。杨泽若是选择硬拼,他们这里十几人都是存意修为,就是一人跟他过一招,都足够让他残废。 就在刺矛bī近杨泽面庞的刹那,他身后的上草木突然发生巨大的动dng! 碰!得一声,无数草叶倒飞而出,一只巨大的爪子反手拍飞这支刺向杨泽的刺矛,狂暴的和杨泽一错而过,朝着méng三扑去! “青熊兽王!?”众人齐齐倒ōu一口冷气惊呼。 碰得一爪。méng三用全力接了头上长着绿油油泛亮独角的青熊兽王一爪,通体衣物都被这一掌之威拍得震裂,倒飞向众多骑手之中去,青熊兽王的爪子也被抵住,双目黄光四绽的盯着众人,显然看出了这众骑士的实力不凡。 “不用怕,不过是三阶兽王,我们一起出手,先把这只灵兽拿下,再把那小贼给擒拿”韩燕冷声道,整理有些lun起来的骑队阵营。 然而下一刻,在边缘的一名骑手突然一声怪叫,一只身体带着白黑è斑纹,黑è獠牙的夜刃豹从半空蹿出,将其扑倒在地,顿时骨碎筋折,身子被尖锐的豹爪一扑,大片血ròu都被撕下 “二阶顶级灵兽”有人立即认出来,顿时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平日这些灵兽都远离人类活动的区域,能够有一头就极为罕见,谁知道一时间一个三阶兽王,一个二阶顶级灵兽,怎么不干脆再多来几只,恐怕首领烈傲啸都只能选择暂避其锋 众人惊魂未定。又是几声震动林叶的吼声和人声惨叫。彻底的撕lun了众多骑手的阵脚。 “牙纹虎” “白顶黑熊” “啄象翼龙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埋伏,是埋伏”有人伸出手颤抖得指向杨泽,“这些灵兽都听他的” 无数人感觉到背心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恐气息,冷汗一下子就浸透了身上的皮革衣物。 什么样的人,能够使得这些出现一条都会引发地区震动的二阶三阶顶级魔兽,完全听命于他,这还是人吗? 众人是从苍夜雪狼分布在各处势力中选出来的,之前他们或许在和同伙成天喝酒吃ròu,彰显着苍夜雪狼成员身份的傲慢地位。或许在青楼醉生梦死。或者只是在某个地区修行猎兽,暂时被派出接受这场关系苍夜雪狼名誉的追捕猎物行动。无论是从哪一处来的人,他们都曾经对同伙或者相好笃定,他们会很快回去。也许在地海苍瑾uā短暂开繁的时日没有凋零落尽的时候,就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但作为追捕杨泽这个猎物的他们来说,都没有料到自己此行,会成为猎物。 再也等不到苍瑾uā凋谢的日子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一些骑士当场被天空从天而降的翼龙叼走,半空上还在手足lun舞。一些骑兽抵不住这些凶灵兽的气焰,顿时将身上的骑士掀翻,有些直接被únlun的猛兽活生生踩死在地。一头剑齿野猪冲锋拱入人群之中,有人体顿时被挑飞五六米高,被一些猛禽当即撕裂。接二连三罕见的灵兽天上地下的朝着这队骑手扑击上去。众人下一刻就陷入了持续的大lun和全军覆没的边缘。 韩燕手中的乌金剑四处翻飞,轰翻一左一右扑上来的牙纹虎和夜刃豹。两头灵兽在地上打了个滚,全身má倒竖,左右狰狞得游走,等待着韩燕的破绽。 韩燕同时一拉缰绳,厉喝一声,“我们撤” 直至此刻,他们来源于苍夜雪狼身份的倨傲之气,都在生命的威胁下面dng然无存。其实不用他下令,这些存意境修为的骑手都在拼命突围,有些奋力和灵兽一战,刚成功击退一只,随即又被旁边出现的獠牙直接dòng穿。 众人这一刻如丧家之犬,有些衣衫碎裂,有些身上满是鲜血,早已经胆寒,这一刻再没有修行者的傲慢和超然,只有恐惧。 “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们苍夜雪狼一点不冤,你们和鹿岛神道斋正在找的人,正好不才就是在下。”站在树杈之上,风带起他衣物的束带飞扬,杨泽居高临下,取出纳宝囊,古濯黑剑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上。 韩燕双目在那一刻猛然瞪大,“...你就是杨泽?”话虽然这么说,但他手上时刻不歇,一拉缰绳,身下的青má蜥兽飞快的奔出灵兽的围堵圈,就准备径直飞掠。 杨泽在枝丫上一弹,飞è向韩燕,手上黑剑一个倒旋,朝他直劈而去。 乌金剑在最关键时刻挡在杨泽黑剑前方,哐得硬拼一记,洒出无数火uā。 韩燕心头大喜。之前和杨泽的过招中,他早知道杨泽大概在存意六七品修为左右,他那点体内真气,他是了如指掌。既然现在杨泽蠢到和他硬拼,虽然他隔空传递到乌金剑上的真气并不多,但毕竟以他存意二品的修为,也有把握靠他依附在乌金飞剑上的真气,就可以将其击伤。 只要能击伤杨泽,他便可以立即远遁,他的追踪技术出名,逃遁技术同样不差。要知道他本是流霜国修行者,只是ún不下去了,当时数个势力天上地下追捕于他,都给他硬生生逃到了地海,可想而知其能力,只要能活下去,今日之耻,便能数倍奉还。至少能够将这番足以震惊周边的苍夜雪狼追缉队全军覆没的罪魁祸首,报传上去。 然而杨泽手中黑剑劈中乌金飞剑的刹那,只是滞了一滞,乌金剑剧烈的颤抖一下,显示出遭遇到极为强猛的压制,便直接被劈飞 “怎么可能”飞剑在韩燕魂飞魄散间失去了控制,哗哗哗飞旋着划出一道弧线,ā在了远处隆起的草丘之上。 韩燕剑术是苍夜雪狼之首,称雄一时,然而失去了剑的剑手,无法控制飞剑的剑修,便永远成不了多大的气候。 杨泽剑锋转为剑背,和他一错而过。剑脊准确的沿着他锁骨砸下去,横扫他的半边身子,清脆的骨骼噼啪碎裂声响起,将其直接从坐骑劈翻落地。现出惨烈的局面。 韩燕在地上翻滚飞摔,最后瘫软的朝天躺着,头枕在一块石头之上,咳出不少黑血,瞠目望着杨泽,“数天前...你不过...六品,怎么...可能...” 杨泽刚才那一击古濯黑剑先破了他的护体真气,随即浑厚真气震碎了他的iōng骨,现在韩燕iōng腔里大概无数骨刺横七竖八的散着,能活着完全是靠着一口气撑着。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前些日子还亡命东躲西藏的杨泽,为何在短短的几日时间里面,发生了如此突飞猛进的进步。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所以大人物一句话就可以让我ìng命不保,让我背井离乡,让我东躲西藏。一句话就可以动员你们对我进行追捕,然后送入想要宰割我的人手中。”杨泽将古濯ā在地上,在他旁边坐下来,“也许在你们看起来,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小人物,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这些人的去向生死,随便一些小动作,就可以让这些人生不如死。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即便是再小的人物,都可能豁出一切把皇帝拉下马来,也可以向那些人讨还他们应该索赔的东西。” “跟你说这么多,也就是想送你一程,你就安心走吧。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保证。” =========== 作废了很多字。 后面的大纲出了些问题。要再整理一下。今天的大章要放在明天去了。 第二十五章 踏仙平原!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看着这个在地海世界里颇有些快剑名声,苍夜雪狼的第三把jiā椅,大剑手韩燕一口接一口气接济不上,缓缓闭上眼睛气绝。 杨泽这才感觉到一丝后怕,这才双足有些颤抖,这才倚着古濯,在旁边的丘坡之上坐下来。 韩燕的剑的确是很快,快到足以让周围身体最强悍的匪盗也闻之è变,快到就算是七大境的一些成名剑修,也不敢轻易与其比试。且光是其附着在剑身上的攻击真气,换成几天前未曾修补灵脉的杨泽,就根本无法抵挡,那等同于是一个存意五品气修高手的真气水平。 千算万算,这群苍夜雪狼的追击者们,并不知道杨泽居然能够亲和三阶灵兽,并获取它们的帮助。同时还完全吸收了那枚二阶灵晶核的全部灵气,修复了体内灵脉,实力获得一个质量上的飞跃。 若不是他真气跃升两个台阶,能一举压制韩燕的飞剑,刚才那种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说不定他也没有实力能够将他拦下来。韩燕这个人jīng通追踪,若任由得他逃脱,回去纠结人马,下次烈傲啸亲至,那么他杨泽也不得不立即撒uǐ远遁,继续过着逃亡的生活。 目前以他的实力,仍然不足以和境界通玄的烈傲啸正面相对。一旦碰上,那只能是找死的局面。 现在坐在草丘之上,看到远处的山巅直ā入缭绕的云层之中,脚边青草富含生机的摆伏,令人心旷神怡的地海微风拂面而来。 而身边却躺着恶战之后韩燕失去生机的身体。 杨泽凭空感觉到一丝恐慌。 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已经翻天覆地,完完全全的不一样了。 没有大晔碧蓝清澈的天空,没有那些笑语嫣然,没有侯府外整条繁华的大街,以及偏mén外青藤爬满的红墙小院,更没有令人魂牵梦绕不周山上的修行学院。 以前以为安逸,只不过背后有些暗流涌动的生活。在某个时刻,已经完全翻了个个,一去而不复返了。 他现在正在这玄奇的地海之境,每日都为了生存而奋斗。为了能生存下去,不停地抗争着。 这让他感觉恐惧,更发现以前的生活,突然愈加遥远起来。 也许再也回不去了。 看着远方丛林里树倒鸟飞,不断发出轰鸣兽吼之声,连杨泽都不禁担忧起那群落入众灵兽围攻中的苍夜雪狼追缉骑队的命运来。 但他知道这全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类似于他杨泽被追杀,这种事情说不定在地海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没有人会对他这样一个无足道哉小人物的生死感兴趣。 在外界,神道斋引发鹿岛国和大晔双边矛盾加剧,这之中又有无数小势力希望从中得利,又有高高在上的大佬们在运筹jiā锋。说到底虽然是修行的世界,然而在锦绣的外观之下,仍然脱离不了明争暗斗的漩涡。类似于杨泽被流放地海,亦或者半途中被神道斋雷东来截杀。真以为他杨泽本身有这么大的价值?并不是如此,而是没有了他杨泽,却对神道斋,对鹿岛国,甚至对更高层的西陀殿某些人来说,有极高的价值。 自己过得很好,这边是对敌人最大的惩罚。所以眼下,他杨泽必须生存下去。人生是一场修行,更是一场逆流而上的奋斗之旅。 要让自己不停强大起来,才能真正掌握住自身的命运 “总有一天,我会让雷东来,甚至西陀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圣使,付出相应的代价。让他们知道我不光能生存下去,还能生活得很好。”杨泽伸出手去,迎着晨光握紧了那些许的斑斓光yīn,便像是握紧了自己的命运。 丛林深处传来一阵嘶吼,显然苍夜雪狼的那队骑士已经全军覆没,然而灵兽的暴戾却没有停歇的意思,兽群撞碎无数的古木,在尘叶翻滚之中,朝着丛林的另一边狂涌而去。 杨泽连忙打了个响哨,召唤附近最近的猛禽东青。这段日子,因为和灵兽的亲和,再加上元神的点拨,杨泽早知道如何与这群猛兽沟通。 谁知道只有一只似乎受到了他的哨音召唤,其余负责发号施令的冬青不知去向。灵兽毕竟比不上人类的守序和约束。一旦陷入únlun的局面,便极难恢复。那只受杨泽召唤的冬青尖啸了一声,但似乎毫无效果,大片的灵兽群仍然无目的的狂暴奔走。 更远处的丛林,立即引发了无数连锁效应,森林宛如陷入一场地震之中,无数的林木擦擦作响,如á水一般,沿着山脉起伏的地势,哗然摇动,整片山林,犹如陷入一场海啸之中去。 杨泽愕然,这些灵兽大多数都是二阶顶级,达到三阶的灵兽。当日一只二阶顶级凶灵兽狮蜥兽就引发兽á,滋扰了大片村落地域。这一下这大多二三阶灵兽一旦暴怒起来,那又将引发多大范围的丛林兽á灾难? 想到古云村那些挣扎求存的村落或许都会遭到残酷洗礼。杨泽再也顾不得倒地的韩燕以及去查看苍夜雪狼一众骑士如今下场如何,只得拔uǐ狂奔,朝着灵兽狂暴的前端而去。 他如今修为提升,拥有远超同级的速度和爆发力,灵脉修复之后,这方面的能力杨泽似乎已经达到存意境界的巅峰,身体如黑线一般在森林中穿梭。 也不知道奔行了多久,足有两天的时间,这两天之中,杨泽沿着兽á方向,追逐到不少灵兽之首,一旦追到,便将其安抚下去,令其不再暴躁。 他是灵脉出身,天生对这些灵兽的凶ìng有安抚镇压的能力。让不少灵兽服服帖帖,从暴躁中回归平定。 随后杨泽又沿着路线往南追去。两天时间,足行了数百里,若是真的疲累,便小小打个盹,休息几个小时,调动气海中真气,于身体诸处ùe窍来回运行。修行者能日行千里,能拥有过人的jīng力和体能,除了能够凝聚天地元气为之所用施展无数神通之外,最简单也最基本的法mén便是借助外力,充沛自身体能。真气每在诸窍经络运行一个周天,疲劳在真气冲刷之下,人体新陈代谢所产生的废物,便能极快的被真气洗刷排泄出去,重新令肌ròu躯体产生动力和活力。 所以修行者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单位时间内真气运行周天的多少,很大程度上决定一个修行者恢复气力的能力,亦看得出修为的高低。因为单位时间真气周天运行的转数,便一定程度上代表着真气运转的速度。而真气运转的速度,和体内气海旋臂的数量有直接关系。 杨泽在灵脉修复之后,于那丝丝灵脉的支撑之下,不光是修为提升了两个等级,达到了存意四品。体内旋臂从以前的26条,一下飙升至40条。足足提升了14条 一般到达存意境修为之后,每提升一个等级,普通修行者的旋臂数量都是普遍以3条为基数提升。或许会根据个人天赋而有所增减。但类似杨泽这种,一口气提升了14条旋臂,存意四品修为居然拥有40条旋臂。这几乎已经达到了存意巅峰等级的人才具备的旋臂数目。只是这些旋臂,都比较孱弱罢了。 但真气的运行速度,已经足够杨泽在三四个小时里面,运行十四个周天。这么十四个周天运行下去,体能也都以极快的速度恢复。 随之便jīng力充沛再度起身追赶灵兽之首。 地海的森林的危险,就算是修为较高的云游者,都要组团,步步为营的前进探索,担心一不小心闯入灵兽栖息之地,这里的生灵无比强大。人类修行者,都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若是有人知道杨泽在人人讳忌莫深的幽深原始丛林中如此如入无兽之境奔了数百里,恐怕早将其瞠目结舌。将其当做超人对待。偏偏杨泽本人却并不知晓。 除了杨泽目前已经安抚的灵兽之外,还有几只牙纹虎,闪电灵猿,九尾犼,银环黑熊等危险灵兽在引领兽á,杨泽快步飞奔,蹿出森林,突然一马平川,映入眼里的是一片广阔的平原。 平原之上翅膀灵气缠绕的蝴蝶萦绕飞舞,无数繁uā似锦盛开,甚至一些极为择地且反季节的uā草都沿路可见,郁金香,千日红,百日草,金盏菊,无不尽力绽放,有些还微微泛光,且没有开繁凋落的迹象,杨泽心忖这大概便是所谓的灵uā异草。 更远处平原之上,草植如被,一弯雨后初晴的彩虹飞架远方。 平原中间开辟出一条宽阔无垠的道路,道路皆用平整石砖铺就,大气古雅,延伸到没有尽头之处。路边还有木刻的指路牌,上书——【踏仙平原】 杨泽愕然,早在古云村的时候,他就听说了地海云庭境和灵山境之间的界限,是地海其中一处最著名的风景,便是“踏仙平原”,没想到自己两天两夜奔bō下来,居然到了灵山境 而平原上这条石砖大道极为宽广,足有十几米之宽。在这条大道之上,有不少用古兽牵拉的车驾行驶其间,车驾上的灵符流光溢彩,十分华丽。 除了这些车驾之外,还有些漂亮的单人坐骑奔行其间,这些可供乘骑的灵兽大都妆点极为漂亮,一些是迅捷的白è千里马,宝马的马鞍极为独特,甚至还有些储物功能。 一些是颜è不一有漂亮挂角得强壮羚羊,羚羊身上还披着代表家族徽记的漂亮皮毯。 一些华冠彩服的人甚至还骑着雷象灵兽,通体披挂黑è装饰纹路,背脊坐骑甚至能并作两人,显然这种坐骑极为昂贵且稀少,引得周围不少人纷纷侧目。而在雷象坐骑之上的人,则颇有些虚荣。 不过更令大部分人羡慕的,则是天空偶尔飞掠过去的飞行灵兽。那是七大境至高身份的人的座驾,因为飞行灵兽难以驯服,故极为稀少以至于非常珍贵。七大境都是少有之物。 眼前的踏仙平原,一派繁荣的景象。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欣赏风景的时候,杨泽遥远张望,兽á踏碎了不少鲜uā,踩裂了无数土壤,掀起一片尘土,像是尘龙般在平原上搅动。然而在这条兽á的尽头处,平原大道之上无数的车驾坐骑,面对这种场面,措手不及,早已惊恐不安。 =========== 之前大纲出了些问题,昨天到了半夜都无法梳理好,始终理不顺后面的东西。 现在稍微好一些,开始找到感觉了。先更这些,后面再继续写。 第二十六章 朋友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灵犀一指》后三式失传,所以第七式“摘星”的变指施展方法也就没有了,顿失神髓可惜的是这种功法原本是地玄境功法,却因此生生的降了一个境界,变成存意高阶的功法。这般功法,我学来做什么,至少也要动辄地玄境功法才配得上我的身份...”车驾之中,凌岳皱了皱眉头,把玩手中的古卷,却又似乎上文不接下语的对他对面坐前的一位老者道,“曹翥,陶清源,苏石海都受邀了江凌心的庆生茶会?真是恼火,见到他们,总就是那么的浑身不舒服。总得是让我父亲给我开放些家中产业的一些限制了,否则我这最富有榜头名的位置,在这三个家伙咄咄bī人的威胁下,岂不是岌岌可危...最好便是一举取消我去“那个地方”的打算,腾出更多的jīng力,来做我想做的事情,人生岂不快哉状哉。” 老者头发斑白上束,如凤梨般开出一朵“尾uā”,打扮样式颇有些地海特è,嘴ún下的胡须扎成小辫子。 此刻他拈着那辫子小须,淡淡一笑,“玄境以上的功法倒也不是没有,你父搜罗而来,有些甚至都是天玄以上功法。然而功法一途,就如修行大道,讲究的更大的发展空间,更广更宽阔的道路。咱们的修行功法,太过驳杂,很容易便走入死路上去。又怎么比得上“那个地方”的系统和浩瀚。这不光是咱们,也是整个地海公认的...你父亲以及老一辈的人已经定了型,到了你这边,便希望你在修行之路上走的更远。勿以小道而不为,这本《灵犀一指》功法,虽然只是存意境界的功法,然而其修炼却能对神识清明有莫大补益作用,能令你时刻集中jīng神,感官敏锐。虽然不属于任何一个系统,但日后你若到了“那个地方”,便能给你修行带来事倍功半的好处更何况...你一个存意七品修为的家伙,又如何敢瞧不上这份功法,不说后三式失传,就是这样,你若能够以半年时间学会这灵犀指法的前六式,就是谢天谢地的突破。” 老者顿了顿,“你讨厌曹翥,陶清源,苏石海这些人,也不过是认为他们是你所钦慕那江凌心,能和你分庭抗礼的情敌,少年心ìng罢了” 叫凌岳的少年脸一红,他身材有些微胖,脸上有ròu,所以此刻脸便有些如膨胀的苹果,羞恼道,“姜老头,虽然你从小看着我长大,给我换过ni布,陪我父亲下过棋,做过我的术数导师,小时还经常拿条子笞过我,但是你在谈及这些子虚乌有事情的时候,麻烦你不要这么的笃定” 姜叔望“嘿嘿”一笑,淡淡道,“除去那三人之外,我还知道今趟受邀之中,辛小旭那妮子也会在场。” 凌岳脸è剧变,失声道,“那小魔nv想来睚眦必报,我,上次我在璇玑剑的进出口问题上绊了她一下,导致她错失此宝,这小魔nv必定怀恨在心什么时候她和江凌心关系搞这么好了。这样一来我岂不是直接遭殃?” 姜叔望眼角瞥了他一眼,“你若不想前往茶会,现在打道回府,自然也还来得及。” “这个,这个...”凌岳脸è不定,望了又望面前的老头,半晌才捏了捏拳,“开玩笑,我什么时候害怕过这小魔nv了,男儿自当迎lng走,见着面了,我看她能奈我何如不过,这个...冤家宜解不宜结...想必聪明如她,也该明白这千古不变的道理...哈,哈哈...” 姜叔望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一边拉开车驾的窗帘子,一边喃喃道,“说到底,你所处的世界太小了,比如你所接触的家mén,比如地海。你生活在一个围墙之中,你父亲,以及很多人都给你创造了一个安乐窝,将你圈在其中,见不到外面的世界,见不到外部的真实...所以你应该要去“那个地方”历练,兴许你到了那里,你才会明白,你现在所思所念的江凌心小妮子,和外面宏伟的世界比起来,实在是太渺小了,红颜易老...真正的男儿,不应该牵挂于红uā叶绿,应该以生命,去丈量广袤的大地。” “既然我生活在围墙之中...那么,到底什么是外部的真实...”凌岳一边喃喃道,一边也意识到了车驾外面的异常,顺着拉开的窗帘望去,只看到外面尘土形成长龙,兽á无比狂暴的直奔他们而来顿时目瞪口呆。 姜叔望遥遥虚指那些疯狂奔涌,撕裂大地的兽á,还不忘就地取材的教育道,“那些就是外面的真实。如果我所料不差...这就是保管你以前从未见过的...兽á” 望着那些前所未见,只听闻过的地海兽á,凌岳面è铁青,jī动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些兽群朝我们来的啊...姜老头你赶快阻止这群猛兽否则我们就会彻底给卷进去了” 猛兽奔涌,浩浩dngdng,亲自见到那股气势,才能知道为何地海中人,谈及兽á都会人人è变。 姜叔望表情极为难看,“我有什么办法你若让我单打独斗还行,这些凶灵兽齐齐涌来,除了跑我还能有什么法子?更何况那是灵兽,一切生命之物老头我都应该尊重,决不可妄开杀戮” “跑?”凌岳哭笑不得,“靠你怎么不早说” 拉车的骑兽顿时被这片兽á所惊动,开始不受驾驭掌控,掀翻了驾车人,疯狂的逃窜。车内的凌岳和姜叔望多次用或厚或薄得脸皮撞在车板之上,撞得七荤八素。 兽á沿着大道笔直而去,席卷到了周围的坐骑,一些坐骑直接不受主人约束,驮着人亡命躲避狂奔。 雷象坐骑上的人直接被摔落在地,一些灵羊坐骑的人则是紧紧抱住羊脖,用尽全力搂着,祈祷不要在狂奔之中将自己甩落下去。 杨泽最终还是慢了一步,在兽á已经侵袭过大道的时候,他才从背后飞掠而至。 众人看到还有人敢追逐兽á,早已经认为这是某个人荒诞的找死行为。就算是境界通玄的修行者,都不敢直接和这些凶灵兽á正面冲撞 车驾中的凌岳和姜叔望只感觉到车驾ún入兽á之中,外壁被接二连三的撞击。饶是加持过灵符的加固车驾,都挡不住外部灵兽的这种冲撞,不断有木质碎裂的声音传来,咔咔声响彻于耳,几乎有下一刻车驾就会彻底散架的危险 灵兽á也被这大道上的坐骑和车马一阻,顿时有些细微的改变,细微的改变在奔流中逐渐撕大,灵兽群开始分开成几小股,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威胁大大减弱,且在一望无垠的踏仙平原之上,很容易阻隔兽á,让灵兽耗尽体力,让其回归平静。 这里便是灵山境和云庭境的缓冲带与分界线。这种由来,并不是毫无根据。 虽然兽á威胁终于过去,但凌岳的车驾却正好被一支分流裹挟,千钧一发,危在旦夕。 到了这里,杨泽可以不去管其他几支兽á的分流,因为其最终会停歇。但那席卷进雷角犀牛,银环黑熊中的车驾,他却有必要出手一助。 啪犀牛角顶穿了已经千疮百孔的车驾,掀开了盖子,lù出了里面一个微胖的少年和老者,车驾的驾车人和护卫早被抛下,两人随着车驾颠簸滚来滚去,极为狼狈。眼看着黑熊的爪子就要横地里拍过去。 杨泽飞掠到犀牛背上面,一个借力后发先至攀上黑熊后背,然后一掌贴在黑熊脑mén,一掌轻拂在他挥起的铁臂上面。体内气海运动,柔和的真气渡过去。黑熊这一巴掌就再也没有挥下去。而是它凶厉的表情不甘心恶狠狠的对车驾嚎了一下,然后反手打飞一只打算从旁边偷袭车驾的白狼。 白狼倒卷着飞出去,落地嗷嗷叫着怒视黑熊。但其余灵兽都停止了躁动和暴怒的攻击。奔涌之势逐渐消减。 在车驾中无比狼狈的凌岳两人,带着惊魂未定的神情,这才如望天人般看着在银环黑熊的背上站着,升起在他们眼瞳上面,光影下明暗立体的杨泽身影。 竟然都无比高大起来。 凌岳的眼神立即有些泛光的崇拜。 兽á终于消退下去,无数灵兽回归森林。 车驾也在偏离大道的草丘上停下来,周边无数受此灾影响的各种鲜衣怒兽的人物策坐骑围在周围,指指点点,述说着之前的惊险,同时对杨泽能够止住其中一股余bō,甚至一些灵兽看上去还很听他的而惊奇不已。 是以他一时到成为周围不少人的焦点,犹如看珍奇动物般的望着杨泽。 特别是对比鲜明。 这些人很多都衣着华丽,其中也有青年男nv,坐骑也装饰得极为漂亮,一些坐骑更是看上去就昂贵珍稀。 而杨泽相比之下,穿着的却是一副普通云游者的衣物,且在段日子的逃亡奔走之中,衣衫被林间的污泥沾染了,衫角被草木的刺垭钩破了,鞋子在水塘和雨雾中泞湿在了一起,干了后就皱巴巴的难看。明显是村落,或者一些生活在地海最低层的云游客落拓模样,偏偏他又年轻而面容清秀,却的的确确让灵兽归服。 这样聚集矛盾为一身,成为珍惜动物也不足为奇。 众人虽然敬服于他,但也远远地将他望着,不敢靠近。 不过凌岳和那位老人却大不一样,两人jī动万分的想上前道谢。谁知道等到的是杨泽一句,“终于遇到活人了,有没有吃的什么啊...” 于是两人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看着杨泽吃着他们从车驾里拿出的糕点口粮,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狼吞虎咽。 看得凌岳都有些辛酸感动,“看来你生活得真是不容易...这些糕点我从小吃到大,以往是闻到味道就想吐,现在才知道自己多么生在福中不知福。和你相比,实在差的太远了。” 姜叔望望着杨泽的吃相和扮相,也感慨着不忘教育凌岳道,“看到了罢,同样的年龄,和人家相比,你总该知道自己生活在接触不到恶劣环境的围墙之中。刚才你所见所闻所感,就是真实的外界,就是真实的危险若不是亲自体会,你如何能知。” “你是...丛林里的人吗?”凌岳小心翼翼的询问。 杨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微微点头,道,“普通云游者。杨三水。” “这么年纪轻轻,就成了云游者?”凌岳愕然,在他一贯的认知里,云游者和无根流lng之人几乎是同一个意思。 “生活所迫。”杨泽信口胡诌。 凌岳点点头,望着杨泽,见识到今天的兽á,他才开始对真正所谓“外面的世界”生出浓厚的兴趣起来。他是完全生活在“围墙”之中的人,而眼前却是完全在“围墙”之外的人,同样的年龄,却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新奇,甚至迫切要认识面前这个能驯服灵兽青年的冲动 随即他像是决定了什么,对杨泽道,“既然是云游者,便是居无定所,都是寻求机遇之人。我正要去灵山境参加一个很大的茶会,不如和我们同行如何,我还有些路数,可以介绍些人脉给杨兄,日后杨兄若是想在七大境一展拳脚,都有个照应。” 杨泽敏锐的把握到面前这个和他年龄相若的少年口气很大,但他并不知道他这般口气出自何处,但毕竟人家是善意的,也表情软和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凌岳哑然失笑,片刻道,“杨兄在危难之中解救我等,就是我的座上宾。就是在灵山境的茶会上面,都不能怠慢与你,从现在起,咱们同行同住,杨兄现在便是我的朋友,呵,朋友?这个词对我来说,以往觉得太陌生了...现在看来...还不错。” 他旁边的老者老脸也掠过一丝淡淡的欣慰。仿佛对凌岳能有这番觉悟,感到无比宽怀。 而杨泽则直线对那句“同行同住”,以及对方这种奇怪的表情,产生了一股莫由名来的恶寒之意。 “朋友”...难道是机油? 上一章后的同名拉票贴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双倍月票开始了,这些天更新不给力,不好向大家要票。 但四面八方无数人都是洪流滚滚的发力,很快咱们就会被踩下去淹没了。 不希望被踩在最下面窒息,还希望在上面去呼吸新鲜空气。为了宝贵而自由的空气,而不是憋气,还是叩拜兄弟姐妹们。 求本月末,本年末,最最后的票吧。 今年就要过去,明年即将到来,uā谢uā开,冬去ūn仍然会再来。 但2011,就这么轰轰烈烈一去不复返的奔流过去了。 我们一起走过了这些ūn夏秋冬和风uā雪月。 所有在元旦来临之前,一直在我周围进入最后年末倒计时的朋友们。我还希望能召唤到你们。 我还想一直陪着大家希望一起再攀登一个又一个高峰。 我在山的那边等你,请你一定要到来。因为,我们是老朋友。 第二十七章 飞凤楼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杨泽最终架不住凌岳的热情,再加上他现在的确没有去处,也就随凌岳同行。 一路上众人休整了车驾,原来的车驾因为多处破损,是以到了距离踏仙平原最近的灵台城,凌岳一行便在城中砸了令人咂舌的重金换了一驾崭新的车驾,以他的话来说,既然是要参加别人的茶会,总不能给看扁了。这更让杨泽做实了这小子相当有钱的印象。不过相同的心境他曾经也体会过,排场这东西就跟人的面子一样,无论是同学会,会场,酒会。总不希望自己被重视的一些人事所冷落。这无关是否是贵族还是苦孩子凤凰男出身。 车驾速度还算快捷,只在中途灵台城耽搁了一天时间,第二天日暮西垂,基本上众人就到了灵山境的中心“归灵城”。 这两天之中和凌岳是日夜闲聊,杨泽以杨三水作为代名,问及他的出身,就以古云村搪塞过去,事实上他看得出凌岳的真诚,并非不愿坦诚相告。但目前他毕竟是敏感人物,一着不慎,便会轻易将面前这个凌岳给牵扯进去。 不过这两日的jiā谈中杨泽倒也是大开眼界,再次验证以不同的视角看世界,世界便迥然有异。无论是地海的权力划分,沙盘结构,还是一些高度方面的看法,凌岳都远超旁人。宛如他一直在一个高高在上的地方,俯瞰这个世界一样,当然他眼睛里的也只是世界的版图大体,不会深入进去,细节上面的东西他几乎是一概不知。 杨泽也询问过凌岳的来头,不过这方面他倒是支支吾吾,只是说自己家里开有一些矿脉,产业中还有些灵y铺,在云庭境做商贸。每到这时,那姜叔望都会回过头看上他一眼。杨泽知道凌岳定有些隐情不说,兴许是担心他杨泽会感觉到双方的差距,从而产生距离感。或者说其他的什么原因。杨泽也不便深究。 他们之前到的踏仙平原距离灵山境中心城市归灵城相聚有千里的距离。通过踏仙平原的大道是灵山境著名的翡翠大道。他们所到的归灵城不仅仅是灵山境中心境城,灵山境的势力中心。还是继地海世界的大河境,南坪境并列的三大贸易中心之一。 是以灵山境的物贸相当繁华,这三大贸易中心,几乎承担了地海世界和外界沟通的大部分桥梁。 不光是各类珍宝,灵y,工物,灵器,坐骑,甚至信息,情报,战争资讯,或者各式各样什么名流风流野史,大陆宫城秘辛,稀奇古怪的事物,这里都能淘到。也成为大陆之间各国各大势力地下信息流通的桥梁所在。往往大陆上许多国家在这里都有耳目,或者一些使馆,最大限度的搜集到许多大陆上的情报。 杨泽心忖自己当真是跟对人了,现在他则是极为迫切的要知道大晔国方面的动向,才能决定他的去留方向。 进入归灵城正mén,尽管好歹也是大晔王都上林出身,曾经也拥有异时空的灵魂,杨泽还是不免被地海城市所透lù出来的古朴大气,宏伟壮观所震惊。 正mén延伸出去,除了石砖铺就足以容纳数十驾马车并排而行的道路之外,两边都种着特有的地海赤榈木树坛。杨泽曾见识到地海世界人类文明的创造ìng和坚韧不拔的建造工艺。曾经见识过古云村高屋建瓴的那种气魄,每每见到那些形成村落的红漆古木,杨泽就会想到无数人环山修建那些古村,数百人运送一根根古木的那种壮观而令心脏澎湃的画面。 然而眼前的归灵城,则是让杨泽彻底知道地海之境人们的创造力。 不光是奇uā异草种植在干净的道路两边,旁边的那些楼宇动辄有达十层的高度,看上去极为繁华壮观。地上时而能见到坐骑寄放点的各种鲜yn的坐骑灵兽,天空祥云瑞霭,这样的建筑群一眼望不到尽头,远方还看得到亭台庙宇随着地势此起彼伏。 杨泽和凌岳的车驾行驶在主干道上面,因为地海特è,是以ī人坐骑盛行,像是这类骑兽盛景,放在大晔王国之中,不是看不到,而是有严格的管制。在大陆的势力之中,代步的多数都还是偏向于传统的宝马一类被人接纳的事物。当然杨泽知道这大概也是大晔王国并不算大国的缘故,若是在更高层的盛唐联合帝国之中,类似地海这种ī人骑兽灵兽,应该也算是司空见惯。 凌岳一路便给杨泽介绍,“这种干道,在归灵城共有十七条,十七条干道都通往归灵城的中心环线。而每两条之间,便划分出一个居住或者商贸的区域,所以归灵城共有十七个这样的大区域,以及核心区,你既然是第一次来,千万不要走散了,否则动辄便会mí路。” 这样浩瀚的道路,整个归灵城有十七道?这种区域,共有十七个?这是什么概念? 杨泽光是想一下,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同时对地海世界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丫的光是这个七大境之一的归灵城,就不比他以前所在的大晔上林城小气多少,若不是因为政治地位或许不及,基本上都有都城的气魄。那么这地海世界的七大境主,又是怎样的存在? “这样宏伟的城市,不在时光中苍老,不因流年而世故。我很想知道,地海七大境其他的中心城市,是否仍然如此人气和活力澎湃?”杨泽问道。 “大致如此。”同车驾的老者姜叔望油然道,“地海七大境自有所记录的历史,也有数千年的历程。七大境主世代更替,维持着这里的繁荣。当然,兴许也因为是地海世界的人地理位置较为偏僻,距离大陆世界较远,距离隔得远,所以大概就会认为自己和主流脱节,并衍生出一股独特的傲气。因为有这种长存心间的傲气,所以建造出来的城市,便永远的宏壮雄伟。这是我们地海七大境所有建造师的骄傲所致,因为不想输给外间的任何一座雄城,便或用jīng妙的术数几何计算,或用修行之道,接住天地的力量,或用自身的力气,用心去打造每一座适合居住的城市。” 凌岳点点头,“基本上符合。也就是说,我们不想被别人说成是乡巴佬,所以历来境主对打造修缮城市,拓宽排场,是相当用心在意并且积极的。要知道每一座境中心城市都是地海对外界的一张脸,谁不在乎自己的一张脸?” 众人正在车内聊天jiā谈着,突然就听到车驾的干道之外,有不少窸窸窣窣的声响,透过窗帘望去,便看得到路边两旁的行人都朝着他们车驾望来,甚至路旁楼榭中的不少人,都探出头的张望。杨泽立时有些紧张,他现在的身份敏感,对这种情况,本能有些躲避。 “不用慌张,看来有些人知道我们进城了。”看到杨泽脸上的讶异,凌岳以为他极为疑uò,解释道。 只是这么一句话,杨泽便更能知道凌岳来历不菲,只是心忖疑虑,问,“若是有认识的人在城中,但要知道我们之前早在灵台城休整的时候,就换过一次车驾了啊。” 凌岳摇摇头笑了笑,“那是因为我们在踏仙平原遇糗的事情,恐怕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既然不是什么秘密,那么我们在灵台城歇息休整更换车驾,我乘坐这个车驾进城,当然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顿了顿,凌岳又看向杨泽,这番话是特别跟他说的,“杨兄不要担心,你是我的朋友,今趟只需要跟着我在灵山境做客就行了。” 凌岳yù言又止,但在和老者姜叔望的目光下,又压下了后面的说话。杨泽笑了笑,并不以为意,于是并不深究,看得出他的行动,让凌岳无形中松了一口气,这让他有些微微皱眉,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过照顾面前这个杨三水的情绪了,像是他找到了某种瓷器,便小心维护着,担心一不小心被某种差距和高度碰碎。 就这么在沿路不少人关注的目光下,凌岳的车驾通过主干道,径直到了中心城区的一座修建如宝塔的酒楼。 酒楼外观看上去像是宝塔,实则极为气派,共有十九层的高度,这样的高度足有俯瞰城区的资格,酒楼上书“飞凤楼”,占地却无比广袤。每一层似乎都有一亩地的方圆。而酒楼依山而建,竟然是凿空了半座小山,小山上分出无数条呈弧线而上的道路。 道路上有不少骑兽驮人而行,每一条道路通往七楼以上的高层,似乎避免了人爬楼直来直去的辛苦。 酒楼下面五层则是用作食府,美轮美奂,上层则全是住店所用。 这里自然是归灵城最高档的酒楼, 即便是招待大陆国家使节也不会轻易lù面的酒楼老板早迎出mén来,接待凌岳一行进入。“凌公子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蓬荜生辉早预留了十九层的房间。只是听闻路上似乎不太顺利,千万别扰了看茶的心情。” 老板很会说话,很懂人情世故,说出来的话不让人觉得有阿谀之感,十分自然。 所以这座飞凤楼才是灵山境最出名最高档的酒楼。 凌岳对这家店老板感觉倒是颇好,但这时却皱眉“咦”道,“我倒是奇怪了,怎么我人还没有到灵山境,我路途上磕磕绊绊的那些破事,倒是后发先至,搞得满城人尽皆知了一样。连你老黄都来笑话我到底是谁恨不得我的糗事闹成七境的笑话?是曹翥,还是陶清源,亦或者苏石海?怎么...要给我下马威?” 周围陪同的还有些酒楼高层,听闻这番话,连忙噤声低下头去,都齐刷刷寂静沉默,不敢多说废话。 黄老板脸上lù出极为温和的笑意,拱手道,“这个,恕老黄实在不知,只是人人都传,到我这里,倒让我有一阵担心凌公子的路途ā曲。今日凌公子神清气爽而至,自然是一路顺风。” 凌岳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这老黄,比jīng怪还滑。难以从你这里得到什么确切的信息。”随即他环视周围一圈,凑近低声在对方耳边道,“不过你若是地道一点,便实在点告诉我辛小旭那妮子是否已经到了归灵城,够不够朋友只在你一句话之间。” 黄老板脸è立时难堪起来,左右四顾,嗫嚅半晌,凑近一些,在他耳边语速极快道,“老黄舍命陪君子了辛小姐的确来过,比凌公子早到两天,并专程来过我这飞凤楼,叮嘱过我千万不可将她来过的事告诉你。事到如此,老黄死则死矣。” 随即他快步闪电般退后一步,这个归灵城人人敬畏的大老板,便如走入了炭火中一般飞速逃开。 “老黄,我是应该称赞你够意思还是现在立马逃之夭夭,躲这个小魔nv越远越好?”凌岳都快哭了。 黄老板也同时哭笑不得,道,“凌公子,不知你如何招惹得罪那辛小姐,现在你们的事在七大境无人不晓,恐怕难以铺平过去哟不过好在今趟是江凌心小姐庆生茶会,江小姐兰心蕙质,口灿莲uā,若是有她出面,嘿,冤家易解咯。” 凌岳神è闪动了两下,涨红脸道,“靠,我怎么可能躲在nv人身后,更不可能怕了那nv人。本公子今日就在这里,还不信她能在茶会期间,将我吃了,我就住十九楼上去,看她能闹哪样出来...” 说着凌岳领着杨泽众人,大踏步气势一往无前的朝楼上而去。 黄老板在后面幽幽的看了他半晌,喃喃道,“咳咳,面子害人呐...” 因为吹过的清风而送听到了这丝丝念叨声音的凌岳,莫名其妙的寒了一下。 =========== 终于七百票了。终于能看到些起è。给大家鞠躬,你们一直很了不起。 不过新书月票榜仍然掉在第八位上面,前路仍然任重道远。 大家手上的票请继续飞吧... 第二十八章 那样月光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杨泽并不关心凌岳和其他人等的恩怨,特别更是隐约知道凌岳的身份可能比他想象的来头更大之后,杨泽对此就更为笃定。 他本就是一个不喜欢无凭无故介入纷争的人,无论是在那兵戈隐于暗流,无数人于政治权柄粉墨登场的大晔王国。还是在云雾缭绕的不周山上,那代表世间力量之所在,若隐若现于云鹤间令人敬畏的修行学院。这些都像是墨汁滴落入清水,不断在水中盛开出一朵朵黑紫è的曼陀罗uā,繁茂盛开但最终雾散消逝,在拉下厚重帷幕等待下一幕剧的开场间歇中,永远告一段落。 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记忆中停留得更多,最深刻的,仍然是在那蕲ūn侯府偏安一隅的偏房中,在冷天中喝一碗茶汤,说不得还会加点老姜,在寒á里向往着开ūnéng人礼或者担忧着谶纬院认证是否通过的那些温暖日子。他记忆得更多的仍然是蕲ūn侯府里那些淡淡流淌的奋斗生涯。最喜欢得仍然是mō进大晔王宫之中,和纪灵儿讲述那些并不存在于这个时空故事的那段日子。看着桃uā漫天而下,嗅到温泉水的雾气,就着天下无双的糕点讲基督山伯爵或者狄更斯的双城记。这种刺jī而打破某种人世间禁忌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他心痒。太令他神往。 但这样的日子毕竟会告一段落,因为类似于“人生来就必须要战斗”这种狗屎一样的理由,所以他来到了地海,在追捕中逃亡,在夹缝中生存,然后... 然后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他永远困死于这地海之境,被各方碾轧吞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或者便是...从这里走出去,撕开外面崭新的天地。 要从这里走出去,不光要靠力量的积累,同样也要善用自己的脑袋。杨泽不一定要将凌岳拉下水来,但借助他的势力和耳目,探听到如今的局势和他所要采取的对策,也不失为暂时的对策。 飞凤楼凿了半座山,看上去宏伟而壮观,第十九层也是环境极为广阔,杨泽所在的客房便在凌岳房间的旁边,客房之大,不光有会客分区,还有卧房分区,甚至还有潺潺水流的泡澡池。十九层楼的泡澡池热水通过竹管子款款留下,坠入池中,然后再通过池边的小沟槽,流动出去,循环一体。据说这种热水来自于飞凤楼旁边的澡堂建筑,有超过两百号人在日夜不断的烧水,通过水车和竹管将蒸腾热水送入每一间客房之中。 整个十九层楼中,这样的客房只有八间。而住在这里的凌岳,则是直接大手一挥包下了整个一层楼。连杨泽都不免觉得有些奢侈。 众人入住飞凤楼十九层之后,不到半晌,杨泽便能听到外面唱喏的声音响起,“大河境唐三関,大河七贤之首的唐三公子,有请凌公子赏面金阙楼一聚” 没过多久,杨泽就听到自然有从人替凌岳回答道,“抱歉,请回传唐三公子,凌公子一路兼程,染有小恙,暂不出行见客,还望担待。” 来传的人只得悻悻而走,不一会又有外面的声音传起,“商丘境关家关一帆,约凌公子小楼看茶” 不一会又传来凌岳从人的声音,“抱歉,凌公子偶染小恙,不便出行...” “南坪境程近上mén亲请...” “抱歉,不便见客...” ...... 一连数处邀约,凌岳都推个干干净净,没过多久,杨泽的客房便传来敲mén的声音。 打开mén来,凌岳宽着步子迈入,抚了抚微腆的肚子,对他笑道,“饿了没,咱们找点吃食去。这飞凤楼做的东西,不敢说在七境闻名,但至少是这灵山境,我最看得上眼也最符合口味的地儿。” 金碧辉煌的小厅,裙裳飘舞的ìnv,素手传递流水般上席的yù盘珍馐。八珍yù食组成的饕餮大餐在明黄的水晶灯之下越加显得让人垂涎yù滴。 “龙井虾仁”酥滑爽口,“鲨鱼骨汤介菜煲”清香扑鼻,凌岳单手抓起一只白水煮北极贝,在桌上一扣而开,lù出féi美鲜滑的贝ròu,蘸点水酱,然后一口抛入嘴中,嚼得满口流汁。杨泽亦是第一次从之前下里巴人变为阳ūn白雪的吃这些地海酒楼jīng致餐品。但好歹很久没尝到这般美味的东西,是以吃得大快朵颐。 老者姜叔望便显得雅致许多,偶尔用筷子拈两夹菜,放入嘴中慢慢品味,回头啜一口飞凤楼特有的yù液酒,有滋有味。再看似乎正抢着吃食的杨泽凌岳两人,摇摇头,捋捋白须,微笑不语。 吃饭中途,仍然有人在mén外禀报,“灵山境孙半刀,于“鹤仙楼”摆设大宴,还望凌公子赏面。孙帮主说了,因为凌公子初入灵山境,不便上mén滋扰,所以令在下务必要将心意传到,若是凌公子有空,便请移驾一座。” 凌岳淡淡一笑,摆摆手,“请帮我带个话去,孙帮主不必见外,不是凌岳不去叨扰一叙,而是今日长途奔bō,且二来实有朋友在场,凌岳实在分不开身,等水陆茶会完毕,凌岳定然会前往和孙帮主好好喝他几杯” 外面的人声音一喜,拱手道,“有凌公子这句话,想必孙帮主定扫榻以待。” 人去离开。外面雅静,凌岳看了杨泽一眼,道,“刚才那个孙帮主,全名孙半刀,灵山境最大帮派dòng庭帮的帮主。乃是七大境十三云游者流派之一。呵,只是和家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罢了。” 杨泽点点头,倒也心头微凛,从之前的求见之人,再到现在灵山境最大的帮派,看样子无一人都非无名之辈...这个凌岳说自己在七大境有些人脉,想来也并不是吹牛而已。这已经不仅仅是人脉的范畴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凌岳的声音再从耳畔响起,“我还知道,杨兄弟绝不似表面上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杨泽目光移到他身上,“噢?”了一声。心头倒是微惊,知道这几天他在观察凌岳的时候,对方同样在观察自己。 “呵,在地海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的云游者,有谁会那么简简单单。更何况你居然还能压制那些恶灵兽的凶恶戾气,这般天赋,却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随后他神秘的笑了笑,“杨兄弟放心好了,说到底谁都有自己的秘密,暂时有苦衷不愿道出,我绝对不会穷根究底,做那无趣之人的。同样道理,我也有些不得道出的小秘密,还望杨兄能够担待。” 杨泽尴尬笑了笑,“能理解。” 看到杨泽点头,凌岳的神态又轻松起来,看着桌面再无人动筷子,抚着肚子起身,“吃饱了,杨兄弟第一次到这归灵城,我们散散步去。” “可是,之前有人前来邀约,你不是说了,因为抱恙在身,不便出行。那么等会如此大咧咧在路上走又是什么情况。”杨泽心想这小子也不懂得收敛一点。 凌岳愣了愣,随即失笑摇摇头,一边甩步出mén,一边对杨泽道,“这个世界上,有种话叫客套话,说出来或许是不让对方尴尬,或许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或许给对方一个面子。这个时候,若对方还不知趣领情,不懂得下这个台阶,硬要大踏步撞上墙来,便实在不关我的事了。刚才一一前来邀约的虽然都是七境之中的名人,但除了那孙半刀,这些人还真以为有资格和我同席同坐了?既然之前邀我不动,那我现在大咧咧走出去,他们也要视我如不见,不会再来打扰。” “视我如不见”,看似微末之极,但这一刻杨泽听来,却有着一股子低调到极点的霸气。心想“客套话”的确有这么一说,但像是这小子这般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般拒绝了别人就给了对方面子般毫无顾虑作风。也明显霸道了一些,刺眼了一些,嚣张了一些。 甚至以他这般霸道言语中所谓的那些人都没有资格与他“同席同坐”,那么自己刚才和他在同一桌上面抢着饭吃,岂不是说明自己是比那些人更够资格的人? 尽管这样衡量不失偏颇了一些,但莫名的,这却让杨泽心头有些如清风拂面的微爽。 这个看上去微胖,但低调中带了些霸气ìng格的凌岳,反倒是有些合乎自己的胃口。杨泽对这小子好感度大增。 同时也下意识的想起今日入住只是众人口中的那个“辛小旭”,能让凌岳这小子提及也会面è大变的人,到底又是何人物,搞得杨泽至此也相当感兴趣起来。 归灵城的夜晚,楼宇灯火通明,沿街斑驳璀璨。 若不是知道自己身处遥远的地海之境,这里没有寒á,没有冷冬,只有温润的海洋季风,以及地理位置距离大陆更远的气候带,杨泽几乎会认为自己还处于大晔王都上林之中。 吃过了饭,逛过了街,重新回到飞凤楼十九层之上自己的房间。 杨泽坐在窗栏处,在极高处俯瞰下方的归灵城。 果然如凌岳所说,他们一路逛去,那些楼宇之中虽然有不少人将他们三人一行望着,但在这归灵城聚集的七境著名人物,都不敢再出声招呼,兴许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兴许知道凌岳不想旁人打扰,便不愿意再去触碰软钉子。任由得他们顶着无数焦点大摇大摆走在宽阔大路之上。众人只得在那些高屋亭台之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而外面走了一圈之后,杨泽才知道,这归灵城档次最高的,最有身份的人才会客住的地方,独有他们这方飞凤楼。 而在这灵山境最著名的酒楼之上,他们住的是最高的十九层。 凌岳并没有说错,这里的确是信息的集中地,不愧是地海七境的三大贸易中心之一。只是这么逛了一圈,杨泽便知道今趟凌岳要参加的水陆茶会,是灵山境境主亲办的茶会,邀请了七大境众多名宿人物,气氛nòng得归灵城都犹如过节一般,各大酒楼店家人满为患。不少人亲临归灵城,都想亲睹此趟茶会。 同时,杨泽也打听到了与他息息相关的信息。 “地海十三大云游势力之一的苍夜雪狼,排名第三号jiā椅的韩燕前天死了” “他不是追捕那个叫‘青熊兽’的云游者吗?怎么回事?” “据说追捕队伍遭遇到了兽á,结果全部覆灭,韩燕剑术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是其追踪技术一流,苍夜雪狼可谓是折损一臂啊但根据一些消息人士调查得知,韩燕本身并不在他所带领的出事搜捕队的地区,而是逃出了兽á,却死在了兽á之外,据说身上有剑伤...应该是被外人谋杀。” “韩燕剑术已经有通玄之资,竟然还有人能用剑伤到他?难道是那个...‘青熊兽’...若是青熊兽有斩杀韩燕的能力,那么他到了什么境界修为?这样一来,不知道会不会惊动到苍夜雪狼的后台神道斋?” 韩燕一行人遭到兽á覆灭的消息,如今也成一桩要闻流传在归灵城中。 杨泽则更有些哭笑不得,现在他信口胡诌的“青熊兽”名号,竟然缓缓成为众人口中神秘的外来“云游客”。逐渐成为另一个焦点。 除此之外的杨泽,在市井之间除了一些外部国度的消息之外,还首度听到了有关大晔国的动静。 不过听到的也是大晔边境紧张,加上红楼船的覆灭,如今大晔国内民众和士气都普遍低mí。还听说大晔国派了人往地海,这一段市井之言就有些语焉不详,有些说是寻找什么人,有些说是和七大境接触,有些又说为了晶核等一些需求品而来。但杨泽始终都没有大晔派往地海来人的行踪信息。 “看来还要更详尽的信息才行。”杨泽喃喃道,从窗台处下来,正准备关上窗,关上外面的夜光。 突然旁边的窗户先是“碰”一震,然后“噗”一声中炸开。窗棂化作无数木屑。 像是无形的手凭空撒了一把渣滓,从旁边的房间铺è出去。 唰一道紫è影子,从旁的窗户突地飞掠而出,迎向飞凤楼外轮盘般皎洁的月光。 紫影是个nv子,轮廓纤瘦而妙曼,秀发在背脊处不羁飘舞,裙裳飞扬。 那些紫è金丝萦绕的裙袍之间,看到一条修长光洁的yùuǐ横地伸出,点在飞凤楼十九层那巨大龙角般的飞檐之上。 然后这个倩影就那么在皎洁的月光和城市的夜景中单足茕然而立。 转过身来,nv子眼bō无比娇yn,这对眸子之下,是一只ǐng翘的鼻梁,面颊如葵瓜子般清削。 然而却因为她紫è裙袍下修长如yùluǒlù的双uǐ,有致的腰肢,却又平地令她生出了些狡黠。 “辛小旭,你把我的浮屠蜃yù珠还给我,nǎinǎi的,那可是五阶灵宝啊还有,你趁我洗澡烧我衣服,你还有没有廉耻?”隔壁的窗户边上,一身赤lu,只用一条纱巾遮着下半部分的凌岳探出半个白uāuā的虚胖的身子,朝外怒吼。 nv子“咯咯”娇笑,清脆悦耳。晃了晃手中的短衣短ù,“我手上不光有你的珠子,还有一小件衣服,若想要,便亲自来找我吧,过时不候哟。” 随即nv子娇躯一跃,轻飘飘跳下了十九层的檐角,如月下御风,飞往下一处的屋檐。 “靠...”凌岳几乎是绝望的呼喊出声,在那一刻,杨泽看到了他朝自己望来,极其无助,极其无辜的表情。 也许正是因为凌岳这般无辜无助的惨兮兮表情让杨泽颇有些触动,下一刻,他做出了一个很大胆的举动。 唰一声,杨泽蹿出窗外,掠空而去。 =============== 祝大家即将到来的元旦快乐 今天十二点过去了,这个月,这一年就完结了。 这一年过去,便不再叙说它了。十二点以后,明年来临,希望和大家,和所有看尘埃的兄弟们一起有个好的开端。 鞠躬 到时候别忘了新年投票啊~ 第二十九章 道理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看吧,我早知道,辛家的这魔nv定然是不会放过凌家胖子的,终于是出现了。” “啧啧,凌小岳通身光溜,莫不是被辛家妮子给非礼了?” “小心你的嘴被撕烂,怎么可能的事情,定然是凌岳被下了套,这辛家小魔nv在七境那是出了名的人物,谁招惹到都避之不及,今趟凌岳可算是遭殃落......” 归灵城中各个方向各家楼宇之中一直关注着飞凤城的人们,见到窗户破碎,那个古灵jīng怪的nv子站立在飞檐之上的时候,竟是一点也不惊奇,只是下方各种议论,便如同打开的蝗虫窝一样,嗡嗡不停。 一个端着碗地海阳ūn面,在归灵城颇有才名的公子,倚着包房的窗口,远望那高楼那月è中的纤细靓影,不顾房中一干喧闹观稀奇的青年男nv,道,“都说这辛小旭虽然是地海四nv之一,却是其中最不好惹的nv人,不过这般大胆闯入凌岳的房间,也只有她才能办到。若对象是我,那我也情愿承受这种香yn的报复!” 房间里有人笑道,“聂河你又在坐白日梦了,咱们恐怕连让她看一眼的资格都欠奉,这地海七境之中能被她亲自报复摆在眼睛里的人,扳着手指都数的过来,就你我又是何等人物,不要说你区区金雀uā王国的符信使节之子,就是这地海其他六大境的大家mén阀之中,能和她有jiā集的都屈指可数,有多少人还在外围,期待能寻机觅时的和辛家接近,排队排出地海去,也轮不到你...更何况若你真的惹上她,根本也轮不到她亲来报复,只怕是她周围那些要为她大展拳脚的人,就不是你我能应付的。” 那外界王国的符信使节之子继续刨着手中的面,一边嘴硬道,“有些人盼着发财,有些人盼着升官,这地海还有无数青年盼着能和地海四nv有所jiā集...生活在幻想中比面对现实更让人趋之若鹜。你总不可能告诉那些眼巴巴望着有天能被地海四nv抛一个媚眼微笑,闲聊些风月人生什么深刻话题的人“都在做白日梦”,那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口诛笔伐......咦,那上面追出来的,又是什么人?” 伴随着青年这句话,房子里不少青年男nv一窝蜂的涌到了窗口。 此刻城市里那些看得到远方飞凤楼的楼宇亭台之中,都有无数的脑袋探出来,朝半空张望过去。人头一时攒动。 他们看的并不是大闹飞凤楼的戏码,而是如同看天外来客一般,望着在辛小旭亲自来找凌岳麻烦的情况下,居然还有旁人,敢为凌岳出头,敢紧追其后。 敢不锲不舍大有不追拿到她誓不罢休的jīng神! 他难道不知道辛小旭是七境之一的大河境境主辛锻之nv。是地海四大名nv之中,普遍认为最难缠,最刁蛮,最不好招惹的魔nv。 于是月光之下,无数人眼巴巴的望着头顶房檐之间一追一跑的男nv。 ???????????????? 地海的季风毫无阻碍的灌入耳膜,杨泽脚踩于在屋檐之上,传来敦实的落地触感。 若不是他去年ūn日在大晔上林城的那些房檐之间如蜘蛛侠般来去自如早练出了一副强悍的心脏。若不是因为凌岳刚才那种无辜的眼神,或者他潜意识中已经将这个胖子归结为“朋友”这种分类之中,兴许他现在也就根本不可能在随后穿窗而出,穿梭于地海的风中,紧追前方nv子而去。 月光半洒,听到了身后的异动,前方的nv子有些惊讶的转过身来,目光和后方紧追的杨泽对上,先是对他微微愕然,随即忍不住咯咯轻笑出声。 脚下却丝毫没有停留,在房屋楼台的顶脊飘行,她的功法乃是存意高级的【踏雪无痕】,等闲人几乎mō不到她的衣角片缕。 然而已经修复了灵脉,对速度毫不含糊的杨泽丝毫不在下风,从背后极快的飞掠,每一步踏出去,往往都在十步以外,内腑真气提供的动力源源不绝,不见枯竭的架势,甚至杨泽还希望前方的nv子能再快一点,就算是速度再快一些,他也都游刃有余,有把握在十息之间追上对方。 如此给力的脚力,如此飞快的奔跑,酣畅淋漓! 娇咤一声,nv子在瞬间转过身来,挥手撒出一片金子做的叶雨!那张脸却是因为加紧催动真气,而显得涨红一片,没想到向来以速度为傲的她,竟然今天会被bī迫得如此厉害,当下是又气又急。 在nv孩挥手撒出一片攻击ìng叶雨的时候,竟然就已经清楚的看到了每一道金叶子的位置路线。这种情况已有先例,和韩燕战斗的时候,他那原本是区域剑修之中最快的一把剑,也能被杨泽视线所捕捉到,否则当天死去的就不是韩燕,而是他杨泽了。剑修能够于方外御剑杀人,讲究的就是一个jīng确打击,杨泽掩藏于灵兽之中,也难以逃脱。 从容一笑,他的脚尖点在地上,身体腾空而起,扭出一个怪异的姿势,若是在往常,这种姿势他绝不可能办到。然而杨泽却并不觉得有何困难,仿佛自然而然一样。 他的这个姿势,刚好是nv孩那片金叶子雨中没能覆盖的空隙! 一穿而过,毫无半分停顿,同时è出一道藏雪柔气,打在nv子的脚背上,辛小旭被这么一阻,身体一个翻转,稳稳落在下一处的屋檐之上,檐下无数人扭头朝上看,仿佛要看到她的绝美容颜一般。 这么一阻之间,杨泽已经落到了她的前方,衣诀翻飞,人已站定。无形中封住她前方的所有去路。 这才回过头来看面前鬓发稍lun,脸è气红,更有些对自己竟然被追上而不敢相信的nv孩。 nv孩脸è已变,在四周楼宇中的人看来,这种如寒霜般的变化相当可怕。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挡在我的面前,谁给你的这个胆识?趁我心情还没有变坏的时候,立即给我滚开。” nv孩容貌娇美,声音出口在这方小天地间缭绕,清脆动听。然而说出来的话,透着理所当然的居高临下,理所当然的毫不客气,似乎根本不用在意面前杨泽的心情想法。 旁人知道她身份的人或许会认为理所当然,甚至根本不在意自己自尊受到些许践踏。 杨泽耐着火气,微微点头道,“姑娘拿走了我朋友的东西,还请如数奉还。如果留下这些东西,我自然会让你离开。”如果不留下,那么面前的辛小旭便不得离开,问题是杨泽到底要如何不让她离开,打她一顿,扯住她的衣服,还是干脆把她拖来捆了?总之令人头疼。 辛小旭冷眉一扬,“你好像没听清楚我刚才说过的话,他凌岳想要回他的东西,必须亲自来,我什么时候准许过外人ā手?”这话说得霸道,没有准许过,旁人最好就老老实实干自己的活念自己的经。带着无限压迫力的底气。 ?????????????? 周围楼宇中窗前的不少人也注视着这方天地,也将杨泽看着,那目光仿佛看着怪物一般,带着些许同情,或者还有一些荒诞。 一千年来,地海七大境都默许着七大超然的存在,外界谁都知道七大境有七大境主,但深入地海内部,或许才知道他们的名讳。 七大境主只是一种说法,并不是代表着他们就是地海七境的主人,地海世界没有秩序,但却比天下任何一个地方都有秩序。事实上,谁都知道这七大境主控制着七大境无数的矿脉,资源,人力,物力,他们的触手深刻的覆盖并影响着七大境的局势和走向。 他们当然同样有名有姓。至少“辛”,还有“凌”这两个姓,就是其中之二。 一千年来七大境主世家之间自然也曾发生过无数血腥残酷的争斗和变革,最终如此定型。虽然彼此之间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摩擦,有些不为人知的黑幕和行为,但总体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太大的冲突。 任何一方,都明白稳固对于彼此来说,实在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地海的人们也并不奇怪七大世家的年轻人之间有些小摩擦和小争斗,这些都是潜意识能够认可的范围。说不定还能津津乐道成为七大境的话题和要闻。成为地海那些yín游诗人改编成的脍炙人口的诗篇。 比如三百年前那场两个最敌对的“梁”家和“祝”家,却因为两家的顺位继承人男nv相爱,不被家族所容双双烧死殉情,从而最终感动化解两家仇恨的爱情故事,至今在地海世界不断改编,渊源流传。 ?????????????? 而这个时候一个从来就名不见经传人物,突然横亘ā手于两大世家年轻人矛盾之中。情况立即就翻了个个,甚至就算是辛小旭道理有亏,然而无数人也会反问一句你是什么人,你又有什么资格? 说到底在地海人人看来,几大世家之间这些青年有些矛盾,有些摩擦,闹得再大也不是什么大事。 上面大佬只需要微微一笑,便能将一切小矛盾泯然于年轻人的胡闹或者不分轻重之间。那么你一个半途杀出来má头小子,敢轻易参与这之中,不懂其中厉害关系,恐怕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你烧了凌岳的衣服,又拿了对他来说很着重的宝物,他一时怎么能追出来找你,更何况,入室强抢,这是任何人见到,都应该站出来阻止,这无分立场。”杨泽眉头挑了挑,认为不论这个nv子何等身份,如何来历,他总归是占着“理”这种东西。 “入室强抢?”辛小旭愣了愣,美目一弯,随即像是听到了最大笑话一样,“强抢不对,任何人都应该站出来阻止,那我请问你,别人阻止了吗,谁说我不对?” 辛小旭随即螓首四顾,望向周边楼宇那些探出的脑袋,那些抚着栏杆张望的人,声音清脆得在周围萦绕,“我不对吗?谁出来说说,谁敢站出来?” 无数人或忙不迭,或慢条斯理,纷纷窸窸簌簌缩回窗户里去,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个屋顶上的两人,这番对话。 辛小旭微微得意道,“看到没有,跟我谈道理,我怀疑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道理?” 杨泽并不怕得罪眼前来头甚大的辛小旭什么,说到底,身体灵脉修复过后,他对身体的速度和耐力,拥有前所未有的信心,打或许打不过,但要说走,就算是烈傲啸那个级别的人物,都拦不住他,任由得他来去自如。 杨泽沉默了一下,望着她道,“原来是都畏惧于你么......你觉得自己的话好像不容反驳,但我也想你记清楚我刚才的说话,如果你要走,就留下你从那所房间里带走的东西,对我来说......这就是唯一的道理。” ============ 元旦快乐! 这个票真的让我要苦笑了。昨天夜里到现在为止,只有26票,因为是双倍时间,其中两票还是我自己投给自己的。 新年到来之际,怎么有种悲壮的感觉。 难道我2012要杯具? 第三十章 抠啊抠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留下你抢走的东西,然后我放你离开,这就是我的道理。”站在辛小旭的面前,杨泽淡然说道。 辛小旭第一次觉得有如滑天下之大稽,嘴巴微微呀开,说不出话,一时竟然只觉荒诞。她长到这么大以来,从来都是她招惹别人,给别人开条件,还第一次有人敢这么阻挡她,同年龄中也是首次能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难道他看到周围无数人在她一句话之下就立刻缩头关窗竟然木讷到没瞧出些端倪?难道在周围所有人望他都有如看一个疯子或者死人的表情之下还没有大彻大悟意识到自己大难临头? 周围人看着他那种悲哀的气氛和自己的气场辛小旭是绝对有信心,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在这种环境情势之下,面前这个家伙还能如此淡定。 反倒让辛小旭怒气稍稍平歇,对杨泽这般敢正面和自己冲撞还有些新鲜,而这种新鲜衍生出些许欣赏。眼眸子上下打量杨泽,旋儿由嗔怒转为微媚的一笑,“我就要从你面前过去,难道你还能拦住姐姐么?” 话音一落,辛小旭双手负后,脑袋微歪微笑挑衅似的直视杨泽。昂首,ǐngiōng,慢条斯理的迈步前行,她年龄要比杨泽稍大一些,清丽的容貌中带些开朗洒然间的丝丝媚态,伴随着她的神态气质,ǐng翘的**有足以让任何一个成年男人呼吸粗重的傲娇。 就这么和杨泽一错而过,那个瞬间,她ún角画出一个不为人知的角度上翘。显然对自己魅uò众生的一面,同样有着不俗的自信。神è间又有对杨泽的鄙夷。原本还以为他稍有些与众不同,结果和那些世间普通男人又有何区别,永远只是在nv人裙下吃尘的那种人物。 辛小旭虽然被称之为魔nv,倒并不是因为她是从小脾气甚大,刁蛮任ìng的千金大小姐。事实上在她的这一层面之上,从小接触的所见所闻都远超同龄人,是以某些方面都要成熟一些,不然也不会让地海七大境中不少人jīng人物都为之忌惮敬畏。就如同现在她就懂得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一样。 但是就在她正准备展开身法离去,打算日后再来好好跟凌岳以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算账追责的时候。 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她莲藕般的手臂。 辛小旭急转过头,无比讶然的望着旁边伸出手来,很自然而然拉住她的杨泽。 伴随着杨泽这个动作,周围那些楼宇亭榭之间,传来一阵阵倒ōu冷气的呼吸声。那些旁观的无数人大气都不敢出的看着杨泽这无比大胆的手笔。 在杨泽看来,面前的nv人打不得也骂不得,而她又偏偏这般大咧咧要走。要留下她来,其他地方也碰不得,只有手臂是最佳下手的部位。他毕竟有异时空记忆,觉得男人要绅士点阻止nv人,这是最好的下手方式。 但辛小旭看来这家伙竟然敢如此大胆的抓住自己的手臂要知道在地海七境里和她关系最要好的区区几个异ìng之中,也不过如此 在她发愣的刹那,杨泽的声音从旁响起,“留下东西,然后你再走。” “大胆”辛小旭娇咤一声,另一只手几乎下意识反手一耳光朝他脸上打过去,“啪”却被杨泽稳稳握住手腕,捏得她手腕生疼。 眼看若非自己反应得快,就要挨上一巴掌,杨泽心中也是有气。不过见她一张脸青白急遽变幻,双手将她朝后一推,同时带了些巧劲将她震退。 辛小旭蝴蝶般飞退出数米远,脸è涨红,在周围人声的“依依呀呀”á水般涌起的声音之中,脚在地上一点。稳住身形的同时朝杨泽直扑而来,功力修为提聚到巅峰,娇吒一声,“胆敢对我动手,你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双指并拢,左右手上下jiā错,一大一小两大真气凝结的黄è炫目光环出现在她身周空间。左右切向杨泽,当中又隐含无数的变化,似乎无论杨泽如何躲避,这两道光环都最终会砸在他身上 “日月双环”有睹此幕的外围人惊呼出声。 “辛家绝学之一,若是地玄境界施展出来,双环变成紫气,就能削金如泥,轻易摧毁神兵利器”遥望此处的人身不在其中,望着杨泽面临的凶险,还能孜孜点评。 真气凝练出来的两道双环,母环和从环正以玄奥不明的规矩朝杨泽侵袭而来,乍一看只有两道真气环,然而落在杨泽的眼睛里面,便顿时觉得自己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他若依据客观物理规则躲避两道光环的轨迹,杨泽知道自己便会立即中招看来这个辛小旭当真家底丰厚,若非如此,又如何年纪轻轻,便能掌握这等功法绝学。诡异程度远超杨泽所碰上的一些功法。 当然或许又因为她的修为实力问题,看得出两道双环仍然缺少了些火候,但尽管如此,杨泽都发现以他得意的身法,也不一定就能完全遵循物理轨迹避开这两道双环。 一咬牙,杨泽打出数道白è藏雪刀气,但这些刀气一碰上两道双环,只能滞其一滞,便立即溃散,令杨泽体内气海都忍不住剧震,暗道好险,若换成他没有修复灵脉之前,光是这么硬碰一记,就足以让他受伤,可想而知之前他身体是何等孱弱。碰上些高级功法,便立即相形见绌。 辛小旭的这两道日月双环是辛家绝学之一,从刚开始修炼的那一天,便不停以气海真气祭炼淬炼两道双环,这些年,辛小旭一直都在气海苦练其形,施展出来,若不是远高于她的修为,自然不能轻易将其击散。 看到杨泽一退二退,且他打出的功法都阻挡不了自己的日月双环,辛小旭目光中闪过一丝得意,又不免对杨泽之前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暗暗咬牙,当下急促的催动两道双环,力图要当即让杨泽丢脸。同时她也有所考量,杨泽既然要帮凌岳出头,那么眼下狠狠教训他一顿,自然也就是狠狠打了凌岳一记耳光 属于魔nv的兴奋之è从她黑瞳一掠而过,就差没有下意识的iǎniǎn红ún了。 杨泽不断用懂得的功法轰击双环,但于事无补,只看到两道双环越来越近,在他面前不断放大。双环一大一小,自然没有不断放大,只是在辛小旭的压迫之下,她的jīng神威压也在不断强大,压缩杨泽jīng神感知的空间,使得他感知变得狭隘起来。 这才是日月双环的真正奥妙所在,除了两道真气环拥有无与伦比攻击力之外,真正厉害的便是这种jīng神层面的威压攻击,不断破坏对方气机的感应,难以真正定位到玄奥的真气环进攻方向是以杨泽才发现无可躲避,无论自己逃避到任何方向,最终似乎都在真气环的攻击轨迹之上 杨泽心头也是惊骇,想来这辛小旭能让人无比忌惮,也并无道理,当下正考虑着要不要用刚学会的地玄水属ìng功法【逆龙袭】,但是这招威力巨大,一旦施展他必然脱力,且很难控制杀伤,若是一不小心干掉了辛小旭,这并非他所愿。 正在杨泽电光火石边退边思忖之时,突然感知到不知是辛小旭绝学施展得并不纯熟,还是因为她心中急躁,总而言之在那一刻,杨泽不光是在如此紧bī的情况下能感知到她急促的呼吸频率,她身体运功的弧度偏转,还有她体内真气大量流淌的方向。真气从她身体气海流出,大量集中于她的左手右手并拢的食指和中指之上。 而他同时能够准确的根据这些真气逆向推算,在她心境急躁奋力催bī真气,真气不断赋予两道真气环生命,不断赋予它们杀伤力的时候。出现一丝破绽,一丝填补不急的裂隙这丝裂隙就存在于真气环的母环之上,流动在母环的黄è环体之间。 转瞬来到近前锐利的真气险些割得杨泽睁不开眼。 就是这个时候,杨泽眼睛却在此刻猛睁,陡然拔涨的气势令辛小旭都一怔,然后看到杨泽一拳挥出去,他的拳头呈现湛蓝的è泽,裹在他的拳上,看上去如同宝石一般。这是他体内催bī出来灵脉的力量一拳砸中真气母环。 啪一声劲气jiā击的巨响。杨泽退了一步。之前呼啸狂澜的真气环竟然硬生生被他砸碎从环没有了母环的牵引,也唰然湮灭 辛小旭也连退三步,脸è恰白一片,体内气海紊lun,真气jīdnglun窜,令她一时动弹不得。但明显结果比她现在身体的翻覆难受还要令人惊诧,“不可能...我的日月双环” 辛家绝学日月双环竟然一拳被破这让周围认为眼下杨泽必然落败还不知道被辛小旭如何羞辱的不少观战的人大跌眼球。 杨泽经过短暂的调息之后,回过气来,体内真气运走一圈,便消除了这一击带来的副作用,那丝灵脉之气又重新退回体内灵脉中去,静静蛰伏。 这令他心头一阵惊喜,没想到灵脉本源之气,居然如此强横,和辛小旭真气环硬撞过后,还丝毫没有任何减弱的趋势,如同一位镇军元帅般施展了拳脚抖了威风,又重新大摇大摆的回归灵脉之中。这还是他体内头发丝一般的灵脉所jī发的潜能,如果灵脉能不断强悍粗壮起来,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境界? 杨泽如此这般内省之后,睁开眼睛,目光熠熠,再望向辛小旭,大咧咧朝着此刻动弹不得的她走去。 “你不会要...你走开...”辛小旭双目狠狠的盯视杨泽,她现在双手双脚都麻软无比,像是无数的蚂蚁在啃噬一样,之所以能够努力站着而不是瘫软在地上,完全靠着毅力和那分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的自尊。呼吸气紧,ǐng拔的iōng脯因为情绪bō动而微微起伏,脸颊鲜ynyù滴,这番模样在任何人看来都无比yòu人,看到杨泽有些可怕的目光,就算是辛小旭再如何大胆强势,此刻声音也有些发颤。 杨泽来到她身边,努力不去看她因为呼吸起伏而高耸的iōng脯,然而眼角不经意的扫动还是被辛小旭敏锐而恨不得吃掉他的眼神捕捉到,又气又急,“你在往哪里看啊?” 杨泽目光立即转开,压下一丝口干舌燥,同时心头还有些恍惚,“这妮子比自己大不了一岁,居然发育得这么好了...” 随即他探出手去,抓过辛小旭的手。 辛小旭又羞又怒,“你...你干什么?” 杨泽将她的手翻过来,然后扳开她的指头,拗那枚从凌岳那里抢走,一直捏在她手心的珠子。 辛小旭用力的握紧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秀颈通红,目光怨怒的望着他,似乎可以化成无数把剑将他捅成蜂窝。 而杨泽丝毫没有半点觉悟,像是财mí一样费力的去扳她修长如葱的手指,去抠她滑嫩柔美的手心,似乎要抠到她心底去,力图要把珠子抠到自己手上去。 辛小旭一边手上无力麻软,一边还要忍受杨泽的这种“ā扰”,特别杨泽很用心抠着她的掌心,让她漂亮娇嫩的手险些就要忍不住撤手。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惹上我你就快倒霉了”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即将会开始无数的麻烦” “知道啊,麻烦你手松一点,我怕用力给你捏伤了,这么漂亮的手...” “你,你已经捏了很久了” 地海七境之一归灵城的这个夏夜,月光之下,杨泽就这么在地海四nv之一的辛小旭身上抠啊抠... 温柔如纱如幻的月夜,那衣裳流光的nv子...还有那披星戴月的某男身影。 无数人目瞪口呆。 “...那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所做作为,以后根本不需要我动手,自然会有人帮我出头,自然会有人帮我对付你,自然会有无数人为了向我示好而针对你,找上你,打倒你,踩踏你,折辱你。” “你也说了,那些都是为了向你示好的人,既然只是为了示好,那么总不可能都拼了命帮你吧。既然不玩命,那么你怎么保证他们就敢动我?” 说着杨泽已经抠出了那枚珠子,捏在手中把玩,晶莹剔透,像是辛小旭的手。 辛小旭目光泛着水uā,无比幽怨道,“那都是你惹不起的人” “惹不惹得起,那也是到时候才知道。说不得老子还不怕呢。得罪了。” 杨泽晃晃手中的珠子,当着原地麻软yù瘫,幽怨羞愤辛小旭的面,扬长而去。 ========== 谢谢大家的月票 烤鱼知道要让大家报之以李,我必要先投之以桃,之前有些卡文,现在故事开始逐渐进入正轨。明天进入一天两章的更新正轨。 这个月是一月,一月要过年了,所以临到过年,家里事情肯定多,人心肯定惶惶,我不敢保证些什么,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尽量不要少更或者断更。 尽量每天更新里多一些干货,尽量让大家每天都有期待。 尽量在新的一年里,有新的开端。 最后,真的谢谢你们投出的月票,这些都是情分,至于打赏这些,就更是情分中的情分。让烤鱼知道,我说的话不是屁话,你们看得到。 第三十一章 水陆茶会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归灵巨城,凤楼接天。 飞凤楼第十九层之上,哈哈笑声不绝于耳。 “那辛小旭上乘游龙登天,下骑蛟王nòng海,平日要风得风,唤雨得雨,七大境里被她耍nòng过却又只能哑巴嚼莲般不敢声张的人不少,想要和她打好关系的人也不胜枚举。嘿嘿,她也会有今天杨兄你大庭广众之下帮我追回灵宝,让她触了这么一大霉头...实在是太解气了,当浮一大白。也不枉我这些被破坏的灵器。”凌岳穿着一件酒楼老板送来的便服,和杨泽坐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端着酒杯大笑,把玩着手中的蜃yù珠,却是十分痛快。 看着凌岳破烂不堪的房间,他装换洗衣服,以及一些物品的几个箱子,都呈现被焚烧过的痕迹。看得出他带来的身家都被辛小旭一把火给烧了,只拿走了当中最贵重的灵宝,光是一想,杨泽就比较ròu疼,灵宝这种东西,在大晔国可是稀罕物,而凌岳反倒因为杨泽帮他出了一口恶气而兴高采烈,丝毫不绝心疼,倒是让杨泽无可奈何,不过下细一想那辛小旭的手段和果决,还是不免让他汗颜。 “你好歹也是大户,怎么也应该有些防备手段,难道姜老爷子,不会为你出手?”杨泽皱了皱眉,这些天的相处过来,姜叔望本身就是一号高手这根本逃不过他神识里元神的探视,只是令杨泽奇怪的是,姜叔望一路随行,似乎却并没有为凌岳出手的意思。 凌岳一脸不平道,“那老头子你想他为了我出手,天荒地老都不可能否则我何至于屡次被人打得像猪头” 姜叔望苍老的声音于此从隔壁的房间响起,虽然隔着一堵墙,但就像是亲在两人耳边说话一样,“凌小胖子你这番话说得就不对了,老仆只对你的生命安全负责,若是你们那些小孩子小妮子之间打打闹闹,我也要出手,岂非老来搏个以大欺小,为老不尊的名头。” 这老头看上去在隔壁房间修身养ìng,万事不理,实则无一时不在偷听他们这边说话。 凌岳气急败坏对墙壁骂道,“少他**来这一套,之前我们被兽á追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手,若不是杨三水,老子岂不是和你这把老骨头一起挂在荒山野岭了?” 墙壁那头传来嗫嚅的声音,“这个,这个...老夫料事如神,自然知道杨小兄的能耐,若是杨小兄镇不住那些灵兽,老夫随后出手也是必然的。” 凌岳干脆对着隔壁吐舌头,“呸呸呸,你个老骗子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老夫的任务只是为了你在归灵城的路上一路照拂,其余的事情可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那辛小旭可是七大境中有名难缠的小魔nv,今日之事必然传播甚广,要为她出头的人定然如飞蝗而至。可惜了可惜,平日叫你刻苦修炼,你却毫不用心,今趟只怕参加茶会,又得和平常一样变猪头了你学艺不jīng,恐怕就算是在这里被揍了,回去你父亲还得补你一顿条子,谁让你再次让他的脸不知道往哪搁...” 姜叔望说着,又传来一声叹息。 听到这番威胁,凌岳脸è变了变,随即再看向杨泽,神态就微微从容了些,“有杨小兄在场,就连那辛小旭都会在他手上吃亏,我怕个鸟。”随即凌岳慷慨道,“三水兄,不要怕,有我给你撑腰,咱们同进同退。” 杨泽狐疑的望着他,“...我怎么觉得你有种找到垫背的悲壮感觉?”然后再道,“你如果想要我帮你,最好把目前的局势给我说的清清楚楚,到底要赴什么样的茶会?” 凌岳表情发苦,提了提手中干涸的酒壶,撇撇嘴道,“这里mén窗皆损,不如我们去你的房间,泡一池温泉,喝两盅蒸酒,下两份小菜,我再跟你慢慢道来如何。” 到了杨泽的客房中,凌岳终于苦笑道,“家父姓凌,人称云庭境境主的凌若海,就是我的父亲。今趟我一路过来,便是参加灵山境境主江原之nv江凌心的水陆茶会...你今天见到的辛小旭,便是七境之中瀛洲境的老境主辛海á的孙nv。在七大境是有名的nv子。” 凌岳头头尾尾的跟杨泽一一坦诚道来。七大境之中除了一些大型的商讨会晤之外,在一些地海节日来临之时,时常都会有一些类似茶会,诗会,修行考较这样的聚会,大多数发生在年轻人之间。 其中规格较高的,便是今趟借着地海有名的夏至湿地节,外加上江凌心生辰宴而进行的水陆茶会。早在半月以前,七大境的各路名人,都纷纷行动跋涉至这归灵城中,否则也不可能使得浩大的归灵城无数客栈酒楼人满为患,一房难求。 七大境看上去维持一种相互牵制相互制约的平衡,实际上明争暗斗从未停歇,这种风气使然,不光是七大境主世家之间一些聚会场合,就连七大境生活的人们,也都互有褒贬,争锋攀比,普遍存在。你要在这种物竞天择下生存繁衍起来的人类社会中谈和谐大统一,无疑是痴人说梦。 而在水陆茶会这种地方,自然是各方希夷在这地海渺渺众生中能成名出众的舞台,不光是一些力图希望攀上某股大势力的客卿,云游客。或者甚至还有一些mén阀中的年轻一辈,为了获得更被mén阀家族着重的地位资源,从而不断地在努力拔尖奋斗,指望着出人投地。 弱ròu强食的地海丛林,衍生出来等级有序的人类社会,以及此类场合掺杂的人才筛选,便形成了地海世界的独特的生态环境。 这是杨泽的理解。 而眼前的凌岳,便是明显被这种场合抛弃的人物,就算是有云庭境境主世家的出身,但仍然是七大境聚会场合中时常让人听到便会一笑置之的“角è”。就算是在地海世界中有资格追求“云上仙nv”江凌心的排名中,凌岳都排不上末席。 甚至连凌岳的亲姐,有地海“龙nv”之称的凌秋燕,都早已经对他失望甚久,不屑于他同行,似乎对这个不光让其父丢脸,甚至都有些让她丧失颜面的凌胖子保持相当的距离。 凌秋燕此刻其实早就在归灵城境主府邸“南天静水湾”之中,与和她其名的“仙nv”江凌心早在闺房叙话不断,似乎早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亲弟弟如今正在归灵城中。往往凌岳都会出尽洋相,是以凌秋燕恨不得听不到他的消息,听不到他的消息,那便一切安好,若是听到,绝对免不了让她脸è无光,还要帮他擦屁股。 凌岳以往就捣蛋不断,以前凌秋燕还要为他出出头,寻找一些惹上凌岳人的晦气,然而可以保一时但绝不可能保一世,在民风彪悍,崇尚力量人定胜天的地海世界,这种行为反倒是懦弱甚至窝囊的表现,凌秋燕往往能为凌岳出一次头,但越是如此,就适得其反,便越会有更多人对凌岳看不上眼,别人或许不会主动侵犯,但总能够找到许多苗头引发出这些平日的鄙夷。 时间久了,凌秋燕也就懒得再管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人荒诞到敢骑到云庭境境主头上撒ni,她便懒得理会。 此刻的水湾小墅之中,衣衫轻盈,肤è雪白,有地海云山仙nv之称的江凌心看着自己这个闺蜜,淡淡一笑,“怎么,在为你那位弟弟发愁。不若我立即遣人,将他先接入静水湾之中。” 灵山境境主这“南天静水湾”名字取得极有意境,实则位于灵山境最出名的灵山之上,夷平了灵山半座山峰,打造的绝世美墅。依靠整个灵山天池湖,沿湖乃至湖中各岛,全是府邸美轮美奂的房屋。而江凌心所在的府邸,便在其中一座岛上,时常仙音渺渺,云蒸雾绕,衬托出岛上那些yù琼灵宫,所以可谓“水陆茶会”。 当然没有到时间点,一般是不会开放有外人进入的。凌秋燕得到了特别通行的请帖,当然知道自己弟弟根本不在江凌心yù提前邀请的名单之中,人家既然都没有这个意思,她此刻自然也不好强人所难。更何况,江凌心何尝不知道凌岳对她亦有所追求的想法,这件事早就不是什么大新闻。只不过当初是以人人取笑的丑闻而传播的。 “不用了,他那小子还不是个惹事jīng,放他在外面也好,免得进来还给你我添麻烦。”凌秋燕道。 江凌心微微一笑,并不坚持,只笑道,“听闻凌岳和辛小旭闹了矛盾,想必辛小旭看在凌姐姐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他太过分,凌姐姐大可放心...” 提及此事,凌秋燕忍不住掩面,“我只希望不要再听到什么糗事了,我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 这是第一章,第二章十二点以前能出来。 第三十二章 争锋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凌岳给杨泽讲了半夜,知道辛小旭是何人物,知道他家族上面还有位大姐如何强势,如何光芒耀眼压得他难以抬头。还知道如今进入江凌心水陆茶会的基本上都是七境一些够资格的大能mén阀,但并不知道是不是有大晔国的使节在其中。不过杨泽可以确信的一点是,类似烈傲啸这种人,基本上不会在邀请之中。不太可能能够参与到这种茶会之中,他大可浑水mō鱼。 尽管可能知道招惹上了辛小旭。然而杨泽还是没有任何退路,现在这种情况不允许他再后退,只能大踏步向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元神老头说得好,修行不是避重就轻,不是寻机而动,而是迎难而上。在每一次挑战生命极限中,寻求新的境界和彼岸,这便是修行。 修者,就是一群不甘于现状,不甘于被命运吞噬埋没,不甘于人生枯寂如萤火之光,务必要于皓月争辉。一群朝闻道,夕死可矣的人们。 最后凌岳也不去了自己房间,和杨泽分睡在uáng两头,同塌而眠。 夜里晖光照è而入,凌岳却首次失了眠,至今为止,他几乎没有可称得上朋友的同龄人,家里被自己老姐所压制,在外更生不起任何人的重视,所以凌岳不惜搞风搞雨,以此换得一些关注或者可称之为存在感的东西。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于在嬉笑之间面对人生,就算是在家父责骂,家姐愠怒之时,脸皮也修得如城墙倒拐般厚,等闲人伤之不得。 但今日和杨泽在一起,便首次有这种同荣同辱,休戚与共的感觉。第一次,面对着夜晚微光,喃喃自语,“...这便是朋友么?” 杨泽倒是听到了他这句低语,不免微微一笑,闭目,在神识里唤醒了元神。 “为何今天在对敌的时候,我竟然能清晰的知道对方的呼吸,身体的微妙行动,乃至于她真气在体内运行走转的方向都了解得分毫不差,同时才能把握到她攻势中的破绽。” 元神老头立足于他神识虚构出来的苍茫草原之上,负手而立,阳光从他侧身洒落,令他这时显得极为仙风道骨,约莫像是大宗师的风范了,“何怪之有,你的灵脉修复之后,便自然而然的能与周遭自然心生感应,如同风过竹林,你以前只是这竹林里的一片叶,只懂得随风起伏,沉浮其间。而现在你则是竹筒长住了枝叶,能够通过这些枝叶,感知风的动向,感知空气流动的方位。若日后你的灵脉再陆续提升,或许你便可能是那片竹林,你的感知就是枝叶触角,枝叶越多,你便越能感受到每一处风bō的起伏,甚至还能听到叶林á生的响动...只有极少的大修行者,便能够通过这些感知,在战斗时来查探对手的虚实,强弱,判断对方的实力修为。” “你的意思是...这是否就是通玄境界的前奏了...” 元神摇头一笑,“通玄?并不一定就有这样的感知。这样的“灵觉”都是极少修行者才能具备的,这意味领悟更深奥功法修行之道的能力,更强大的感知,更锐利的触角...很多人都求之不得,这也是你的水灵脉附带的好处” 虽然他只是轻微的这么一句话,但杨泽仍然感觉到从心底压抑间生出的某种惊喜。能最准确的把握敌手的动向感知到他的弱点然后避重就轻一击制敌。这样的感知力量,当真是利器啊这又是自己强大的一个标志。 若是有一日能强大到元神口中所说的“知风势明叶á声的竹林”,那是否对手动向虚实,都在自己眼前了如指掌? 如果对方一切动向企图都在自己掌握之中,那么这场仗还怎么打? 这真是强悍的利器,必要好好锤炼自己这种感知力才行 归灵城一夜过去,千呼万唤中的水陆茶会终于开始,灵山开放,早来到归灵城热闹非凡的地海七大境名人名士,mén阀派系中人,此刻已经在灵山境境主府邸mén口云集。在府内,数十条大船来回在灵山天池湖中游弋,不断运送到场的嘉宾去往岛中雾宫进行水陆茶会。 清晨归灵巨城雾气未散,那些街道突如其来的热闹,灵山小径两边皆是琉璃路灯,偶有uā树点缀,雀鸟纷飞,显得极为漂亮,有人为表尊敬,步行而上,沿路赏uā谈景,聊及茶会诸事,一路洒下不少风雅意趣。 而一些灵兽坐骑蜿蜒而行,行于飘落的uā瓣雨之中,也是一景,令人赏心悦目,更是年轻一辈知道这场聚会是由灵山境境主江原之nv江凌心亲自主持,便倍加期待其仙nv之名,年轻一辈无一不想有所头角展lù,念及前景,大有心旷神怡之感。 从归灵城飞凤楼中出来的凌岳杨泽一行,便倍加引人注目,毕竟昨夜发生那等事情,很难不在众人议论之外。若不是因为水陆茶会的关注暂时冲散了一切转移视线的事件。昨日两人和辛小旭的恩怨,恐怕立即会成为街头巷尾的紧要传闻。 踏上灵山小径,凌岳都忍不住对脚下的归灵城和周边的uā树风景赞叹不已,“早听说了灵山境境主江原是个妙人,竟然如此懂得风雅享受,否则怎么会有江凌心这样闻名地海的nv儿杨兄今日随我同去茶会,便能体会到这个nv子的风姿,辛小旭那样的nv人怎么可以和她相提并论” 杨泽心下好笑,这几天相处以来,倒是真没有听过凌岳夸奖过谁,惟独对江凌心赞不绝口,看来仰慕之心,尤为甚之啊 两人正走着,身后便突然有一阵急促的蹄声。两人正觉奇怪,突然看到两骑华丽的披甲战狼,沿着小径急行而上。地海世界之中,平日里骑什么没有规定,然而类似眼前这种去向境主之府的拜会,能够骑虎狼之类略有战备用途的坐骑,非等闲人绝不敢如此做。那便是某种身份的象征,且两匹披甲战狼看上去jīng气神极为十足,一眼就是上好的灵兽坐骑,能够骑上这种坐骑在灵山小径飞奔的,绝非常人,是以旁边步行的一些大家mén阀并不是带着不满,而是带着惊疑之è打量对方。 坐骑上是两位年轻男子,待看清楚两人容貌,周围便有人低声道,“是碎月大家的王昊和青铜mén阀的乌卓两大家实力不错,多处逢源,甚至和江家都颇为jiā好,难怪敢这般策骑狂奔” 杨泽和凌岳正被这阵蹄声ā扰回头望去,两骑来得好快,径直飞策来到他们面前。两匹骑狼刨地顿止,掀起尘土一片,气势不俗。 凌岳看清楚来人,微微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怎么着,如此飞奔飚至,对我凌岳有何请教不成?” 王昊和乌卓都是地海著名的大家嫡子,看得出对凌岳倒是有些收敛忌惮。只是望向杨泽的时候,两人就没那么好的脸è,厉变,王昊伸出手指向杨泽,冷声道,“昨日惹上辛小姐的,是不是你?” 此言一出,周围原本不少人立时jī起一阵哗然,纷纷去看到底是哪一个不要命的。 杨泽和凌岳对视一眼,旋即看向两人,笑了笑,“是我如何?难道一夜过后,就有人迫不及待想献殷勤去了?” 乌卓一甩手中骑鞭,喝道,“少嚼你那卑贱的舌根不过一区区客卿,大胆如斯竟然敢对辛小姐不敬如此目无卑长,实在是欠鞭化教育”两人对七大世家人物早烂熟于心,见杨泽在凌岳身边,又是陌生面孔,便想来是凌岳的客卿,客卿便是为大家mén阀之间划定契约,充作mén客的说法。 “昨日辛小旭威胁我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以为然,没想到今天天没大亮,就真有人找上mén来了。”杨泽转头对凌岳一笑,“你们平时都这样?” 凌岳笑了笑,“就他们两个比较特殊” 见杨泽对他们视而不见,王昊咤然出声,“大胆”乌卓眼睛凶光一闪,“我便教育教育你怎么做主人的客卿ōu烂你的嘴巴” 话音一落,乌卓手中的骑鞭鬼魅般朝着杨泽脸上ōu去两人实力都是存意五六品之间,比凌岳更高,但自然不敢公然对凌岳动手,但这般如果狠ōu杨泽几下,也便等同于是当面打了凌岳的耳光。这样来看,他们也等同于帮辛小旭出了一口恶气,自然无形中就和辛小旭拉近距离。 更何况他用心毒辣,手中鞭子取得是杨泽的脸,若是ōu烂杨泽的脸,这等同于打凌岳的耳光更响亮,更彻底 然而下一刻长鞭却被杨泽没可能间抓在手中,他愣了愣,用劲回ōu,居然一动不动脸è陡变 “放手”旁边王昊手鞭子一甩而下,劈头盖脸而来。 杨泽另一只手再探出去,轻而易举抓住长鞭竟然硬生生单手力拉两道鞭子。两人用力回夺,竟然纹丝不动探出的真气也都石沉大海,让两人心生惊骇,全力回拖。 一股战意和火气滔滔不绝从杨泽iōng臆中涌出,笑道,“想拿回鞭子,那便给你们吧”随即双手一撤。 两人回拖鞭子过程中立时岔了力,坐骑都侧退两步,左摇右晃,两人险些摔倒下来。 “不知死活”王昊恼羞成怒,正yù定住坐骑再打,却看到杨泽已经扑到他面前,一脚将他踹翻下去,他明明看到杨泽出脚,但速度奇快,根本无法避开,硬由得他蹬在自己身上,大力将他踹离骑背,在地上滚成了葫芦。 “你敢打我们?”杨泽借那一踹之力半空一个回环,一巴掌甩向刚准备怒骂回击的乌卓,直接将他一巴掌拍下坐骑,噗一声重重落地 两人准备爬起来,声音中掺杂着某种真怒带来的怒吼,声音走了调,“你敢,你竟敢,你他**竟然敢...” 杨泽又唰唰唰出uǐ,将要站起来的两人蹬个四脚朝天。闷哼声不断。 “我本来不想和你们计较,但你们年纪轻轻,出手就如此狠辣,这是你们自找的”杨泽闪电般连环几脚,以两人避无可避的速度,直接将他们ōu飞,沙包一样先后撞在两棵uā树上面滑下 “靠。”凌岳也被杨泽如此犀利的作风吓了一跳,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料到杨泽实力强横到这种地步,这两个人换任何一个,平时都是他打不过的对手。就算是不爽对方,也无可奈何。 谁知道这么两三句话不对之间,胜负立判 平时被压制,那是没有实力。如今凌岳也被杨泽jī起了血ìng,展动身法冲上前去,在两人还待勉强站起来,滔天怒火中噼噼啪啪几耳光扇得两人七荤八素,加上几脚又再次把他们凝聚起来的意念摧残破灭,放倒在地 “老子忍你们很久了,很久了”凌岳被压抑甚久之后,爆发出来的情绪便越加高涨,“刚才动手就要ōu脸,动不动就欠ōu真是好了不得啊,我看你们两个才真欠ōu”他每说一句,便打一巴掌,手宽劲重,加上刚才伤势,两人顿时满脸紫青发肿,看世间都昏天黑地。 “你们两个是什么角è什么东西,没把我当一回事是吧,知道这是我的谁吗,客你**卿,这是我哥们儿,给我记住了,记住没有。” 两人这时候所有傲气全无,无限屈辱的乖乖点头。 “以后谁敢动他,就是动我兄弟趁我现在心情好,立即给我滚告诉上面的人,老子凌岳来了” 打得两人屁滚ni流仓惶而逃,凌岳看到周围人群那呆愣的眼神,似乎也还不敢相信刚才自己大展神威,一直以来的憋屈烦闷顿时消散无踪,扭头看向杨泽,胖胖得脸如苹果般通红,眉头扬起,甩动自己发麻的手,“好久没有这么的...爽了。” ============= 这是第二更送到。还是比预计的晚了二十分钟,今后争取jīng准一些。希望大家看的愉快,晚安。 第三十三章 地海归墟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灵山小径之后,还有一些男男nvnv望着乌卓王昊两人,显然是同一群人,之前早等着看一场好戏,若非这些人中有昨夜亲眼目睹辛小旭受杨泽之辱的,王昊乌卓两人又怎么可能笃定认出他来。 但没想到事情骤转直下,他们力图见到的欢乐场景换成了大跌眼球的局面,乌卓王昊两人首度被发起飚来的凌岳连踢带打的滚上山去。 凌岳早不是什么善茬众人自然知道,只不过本身实力有限,而地海又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而他强硬的ìng格于是又经常碰得头破血流。经常和人有比斗惹是生非争强好胜的一面,然而无奈本身没有太硬的底子,所以经常能看得到鼻青脸肿,倒是被旁人引为笑谈。而凌岳自然也不可能因此拉动家底的后台出来,那样丢份的事情他也干不出来,空有一身血ìng但没有发挥的实力,往往这样的人无论在哪个时代里面,大多都是杯具的代名词。所以常年累月被这种强势的ìng子碰得遍体鳞伤,太多人也习惯到麻木的将他当作为一只脆弱空有外壳的纸老虎,咬不疼人。 没想到见到乌卓和王昊一个照面就遭殃的状况,这让众人一时有些沉默。原本准备挂在嘴角的谑笑,原本视为谈笑风生笑料增添茶会兴致的事件,突然因为这样的骤然转折戛然而止。 人人此刻竟然不知道是应该同情乌卓和王昊,还是他们之前兴致勃勃口舌生津讨论的事情发展到了截然相反的方向,推翻了之前众人一切预测而带来的尴尬。 半晌后有人道,“那个人名字叫杨三水,不过看来对方倒也有些身家底子。要不然也不敢惹了辛小姐之后,还让乌卓两人吃了这么大的亏。” 另一衣着光鲜的青年淡淡压抑了声调,道,“乌卓和王昊还是大意了。但他们两人和莫岳鑫jiā好,自来以兄弟相称,两人如此灰头土脸跑了上去,莫岳鑫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人话语里立即有ōu身出来,和乌卓与王昊划清楚距离的意思,丝毫没有刚才两人上前找凌岳杨泽麻烦,也有他从中推bō助澜的一份功劳。 人群中本来也有平时和乌卓王昊不对眼的,当下自然也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纷纷称是。迅速就和刚才灰头土脸的两人划清界限。 “莫岳鑫自来被称为大河境年轻高手的佼佼者,境主重点培养的对象,他是有资格让凌岳吃苦头的人。今趟这个他们是踢到硬茬了。” “不说这些,这个凌岳和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杨三水得罪了辛小旭,茶会上面,咱们都有的瞧了...” 灵山的雾气将这些细碎纷语抛在了半山腰,绘卷般的图景如画轴卷到了山巅。 杨泽和凌岳两人快意十足的到了府mén口处。两人都有种无比舒畅的感觉,自灵脉修复,发现了丝丝灵脉内部所蕴藏的力量之后,杨泽更是心中充塞无限信心,即便就是现在对上地海十三大云游流派之一苍夜雪狼的头领烈傲啸,他也有一战的底力,再不用如以往般只顾着亡命奔逃。无论是昨夜的辛小旭,还是今天的乌卓王昊两人,都不过是小试牛刀,他反倒对希望印证体内力量的强势程度,有着某种极为迫切的渴望。 境主清水湾府mén之上yù柱凤纹龙雕,mén檐高耸飞架,最特别的是还有一座高高的mén楼,连山巅的云bō都在mén楼边缭绕。 mén口早已经是名流云集,凌岳都不用将手中的通行牌递给知客,知客早微微躬身,笑着说“凌公子来了,内请。”便将两人让入了府内。 入府之中,触目所及的景致深深震撼着杨泽,巨大的湖泊映入眼帘,湖泊周边,全是鳞次栉比的美墅楼宇,灵山天池湖之上,烟bō浩渺,漂浮无数岛屿,数十艘大船来回渡客,将宾客接送至举办水陆茶会的所在岛上,湖中大船气势蓬勃来回破lng而行,上面有不少宾客扶栏而望,有些或做远眺状,有些则是兴奋姿态,有些或直抒iōng臆,不知道念了多少唯美诗篇。 跺一艘接送此间宾客的大船靠岸。凌岳带头,两人和周围人等举步登船。 碧bō岛是今趟水陆大会的举办之地,也是江凌心香闺所在地,事实上她的闺眷只在碧bō岛南隅。北隅这一块,足有房屋百幢,可容千人的道场一间,足以举办一场上规模的水陆茶会。 此时水陆茶会美婢百十人早在洒uānòng莲,焚香妆案,静等水陆茶道会开办。 南隅的江凌心香闺之中,早已经到了很多她的朋友,有男有nv,这处北隅美墅高五层有余,占地足有方圆十亩,从会客堂,静心殿,书房,修行道场,小港,湖湾,配套设施一应俱全,美其名曰“雅湖小筑”。 然而这里确实地海七境闻名遐迩的一处地方。自来便有传闻,若是能够踏入江凌心的雅湖小筑,那若非是她引为至jiā的闺蜜好友,便是地海七境杰出的人才,虽然不至于如外界玄议所说被列为有资格追求她的人,也至少是够得上资格让江凌心拉拢的人。 此刻的小筑之中,江凌心,凌秋燕,乃至于一干抵达小筑的男男nvnv都皆尽落座,在茶会之前闲聊小聚。 “今日水陆茶会,托辞凌心庆生而办,实则希望聚拢七大境年轻一辈最出è的人物,共同商议咱们地海七境面临的诸多问题,以及在各自所能办到的范围之内,共同应对将来的变局。地海七境,看来偏安一隅,与世无争,实际上方方面面都深嵌入贵霜陆洲东陆地变局之中,早无法保持特立独行的自由。贵霜东陆两大帝国的高纹联盟,和我们地海素有贸易往来,渊源牵扯甚广,从地海运送出去的晶核,jīng铁,灵兽筋皮,历来都成为高纹诸多国体的国力强健根源。” “然而如今高纹内部派系林立,局势únlun,大多从属国也各自为政,矛盾日益加剧,和咱们地海的各方面冲突也在日渐增多,双方正在逐渐失去双边同等公平贸易的基础,局势再度恶化下去,极有可能一些从属国便会将手爪伸至地海中来,我极为忧心有一日地海并不是他们能够共同平等互利的伙伴,而是他们要染指的féi羊和做好上桌的jīng美糕点,被他们予取予夺的瓜分。” 江凌心一席话,惹得周围众人立时有些义愤填膺,在场大多都是七境之中地位极高的青年一辈,可以不虚伪的说一句,或许未来地海七境的局面,就掌握在眼下这些青年手中。 一个头戴冠冕的男子点头,“凌心说得极是,不说高纹联盟争权派系争夺局势严峻,开始逐渐失去了约束从属国的能力,只怕高纹联盟一些极高的帝国高层,也在打地海的主意。除去这些隐患不谈,至少目前为止,高纹帝国大量的晶核源动力,jīng铁,灵兽jīng髓,都来自于地海世界的供给。这也是贵霜陆洲之上与其对立的盛唐联合帝国目前快要失去耐心的现实因素,无论于公于ī,盛唐联合帝国都不会坐视地海再向高纹联邦输入这些稀缺资源。我很是担心有一日一觉醒来,盛唐联合帝国的五大舰队,遮天蔽日的舰船旌旗,就已经毗邻地海海境,兵临城下” 众人有人冷声道,“只怕他们来得去不得先不说我们地海七境是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地海海域还有“风暴之海”的天险环伺,他们如何敢这般张狂就算是贵霜东陆的两大帝国,也要掂量掂量动我们七大境,有没有这个本事?” 也有人冷静,不屑道,“哼,风暴之海?如今还有人以此聊以自*?殊不知安乐让人怠亡,地海七境外围海域特有的风暴之海,只能通过小型舰队,大型舰队通行至少也会用数十倍的日程。且只能分批进入,足够让地海轻松围歼来犯之敌...但你们要清楚一点,对贵霜东陆两大人类帝国的那些顶尖修行者而言,风暴之海不过就是一个摆设,大修行者合力为一,让整支舰队通过风暴之海,也并不是不可以办到。地海之外世界的修行权能发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否则为何我们不断地要引进外部先进而系统的修行理念。挖掘更高深的修行法mén。” 这番话引发众人深思。 有人问道,“那么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又待如何,江大小姐今趟借举办水陆茶会,实际上用心不可谓不良苦,说罢,若有差遣,我们定然从命” 江凌心看着瞩目自己的众人,莞尔一笑,喃喃道,“东陆地区,我们重要应付两大帝国,高纹联盟和盛唐联合帝国的威胁,这两大超级共同体对资源和yù望的追求,恰好是人类不断予夺yù望的写照,人人都说我们地海世界弱ròu强食,从来都遵循的是血腥的规则,但是在这些帝国面前,我们又何其之幼稚呢。而在远东海域,更有鹿岛国等一些侵略ìng国度不断威胁七境,掠夺七大境资源。然而我们人心不归,对此毫无办法。还有许多许多的外患,地海七大境,如何能在未来抵御这些外患,首要之务便是我们能够摒弃一贯以来的成见,聚合起来,七境归心,便在无惧任何外敌忧患,维护我们祖祖辈辈在地海的权益。” 她的声音柔软而动听,让现场闻着莫不心旷神怡,大叹她“灵山仙nv”的名头,当真不是徒有其表,再加上如今这般见识,更让人见到了未来地海世界亟待解决的危机正横亘面前。 一人皱眉,说话的是七境之一南坪境的境主之子,“地海七境,若非上古青墟之地重新开启,召举出青帝使者,否则如何能七境归心?” 同样有人立即表现出担忧,“传五百年前七大境曾经合七为一,七境归心,七大境主归服青帝,曾一度创造了举世无双的地海文明。后来青帝又在七境中心,打造青墟圣地而那里是我们七境最神秘的地域。传闻青帝在青墟圣地仙逝之前,曾给七大境立下神嘱,若有一日有人被选入青墟圣地,获得太古青木令,那便是青帝入世使者,能够指引出地海七境重新迈向辉煌的方向。” “然而青帝仙逝数百年来,地海七境再度分裂,却再也没有人重入那个地方。而我们七大境每五年都会举办“青墟大会”,便是为了选出最合适的人进入青墟圣地,但是至今为止,仍然没有一个人被选中。如今青墟大会又即将再度开始举办。但这么多年以来,便已经逐渐沦为一种节日和仪式了,谁都知道没法踏入青墟圣地,但总要去追逐虚无缥缈的东西。” ============== 第一更送到。 第三十四章 至关重要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在场有人终忍不住讪笑出声。 “青帝当年一统七大境,然后去世之时一声不响留下信息,传青帝使者将数百年后重现,带领地海寻找到复兴方向...这等如同西边海域逗nòng啼哭娃子,“雷东来要来了”般的话,你们也坚信不疑?” 众人放目望去,说话的是明恺,七大境之中商丘境的少主。 凌岳之姐的凌秋燕平日最看不惯这个明恺,当即淡然出声,“虽然这只是地海世界无数美丽传说之一,但至少有一点可以明确而你不容反驳的事情是,谁都没有追逐虚无缥缈的“青墟大会”,也不指望所谓的青墟大会能够选出青帝使者,但青墟大会多年以来,的确为我们地海七境培育了大量的人才,至少说明了,老祖宗的东西还是可靠地,我们在缅怀这一切的时候,同时也壮大了自己。” 明恺哼了一声,显然他也无法辩驳,“青墟大会”每五年一次,的确是一种地海七境中年轻人出头的机制,如今七大境之中不少的名人,就是当初青墟大会之上的新晋翘楚。 能够在青墟大会出头,最优秀之人自然而然会成为七大境主世家争夺的对象。地海只有七大世家,那便是分布于七大境的境主。而七大世家之下,便有无数的大家mén阀,七大境虽然崇尚自由,民众也普遍向往没有国家暴力机关约束的自由。但资源的供给关系还是决定了许多人需要依附一些大型组织或者家族,比如城市之外,有云游者的团队,以及为云游者提供服务的一些商贸组织。而城市之中,便有许多控制资源的家族,mén阀。 七大境很大量的大家mén阀,或是被七大境主世家这种庞然大物直接扶植起来,或是因为七大世家的活动而诞生的,总之带着从属关系,是以为何七大世家又被称为七大境主,便是他们的确有威信能够控制各自属境的生产生活政治这种东西。这是地海世界普遍根深蒂固认同的世界观。因为七大境主有天赋般的威望,而在大陆的一些国家,则需要利用暴力机关来维持这种威望,地海世界却依靠一代一代人自然而然的推bō助澜办到了。 威望,是和信仰一样,同样能够牢牢抓住人心,统治人心的存在。 “我倒是有个很好笑的想法...”明恺淡淡一笑,“因为传统所限,我们这些七大世家直系血亲并不能参与到青墟大会,若有一天真有个劳什子的外人站出来并走入那该死的圣地中去...等他拿到上古神木令之后...岂不是我们都要听他的?” 众人立时陷入了沉静之中,他们一直以来都在讨论那样的传说,但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这么一个实质ìng,或者来说算是漏dòng的问题。 七大境主家属之人,不能参加青墟大会,不知道是当年青帝脑袋发热一时定下的鬼大爷规矩,还是七大境之间互有提防,担心某一境继承人若是获得了进入青墟圣地的资格,只怕其余六大境立时都成了嫁妆。所以七大境世家的三代亲缘继承者,不能参与到青墟大会之中,这便是历来的规矩或者传统。 这种问题便立时让在场诸多人说不出话来,沉默,思忖,飞速的转着脑筋。 片刻后,也不知道是谁,率先轻笑了起来。 这阵轻笑带动了不少人敏锐而紧绷的神经,便一同笑起来,从刚才一时的紧迫,而笑得无比轻松。 “我想,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凌秋燕笑了笑,轻轻撇起了嘴角。 “如果有的话,我想我会把手中这柄刀锥,从他脖颈刺穿过去试试,”南坪境嫡子薛谦长得很清秀的面容微笑着,手中把玩着一柄刻有龙纹的倏长刀锥,然后颇有些yīn柔声音的笑道,“呵,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七境归心的传说说到底过去很久了,现在的青墟大会不过只是一个仪式而已,若日后真有人能踏入青墟圣地,实际上,好几个世纪前的事情,拿到现在来说,也被时光淡化了,不一定就能适应现在的局势和规则。再说青帝使者若真是重现,那也只能指出地海七境繁荣的方向,并不代表着...我们就要都得听他的。” “是啊是啊,青墟大会现在成了选拔人才机制,青帝虽然有那种种神通,但毕竟是人不是神,如何能够预知七大境未来的事情,如今看来,青帝之所以定下如此名头,只是眼光超卓,算准了一定要七境归心,才能共同应对那些外面劳什子打咱们算盘的势力吧。” 随即又在轻松的气氛中一笑而过,想当然便会这样,地海各自的利益体已经形成多年,谁都不会愿意有人某天突然蹿出来打着一个信仰的名义,就抢走他们用威望统治了多年的地域,所以他们担忧的事情,应该不会出现的吧。 然而每一个人都轻轻在手头底下捏了一捏,凌秋燕想的是回去云庭境,要跟自己父亲好好提一下今趟推举的人才了。江凌心则是暗暗思忖,水陆茶会之上,一定要拉拢投资一批拔尖冒头的年轻人物。 大河境有“大河妖nv”之称的徐青也巧笑盼兮,实则心里面在暗暗盘算,莫岳鑫到底能否代表他们大河境狠出一口气。薛谦则想着南坪境今年所看好的几个人物,如今状态如何,是否可堪大用。 众人或淡淡微笑,或目光散漫游弋移动,轻描淡写的jiā谈。实际上每一个人打心底,都在思忖着自己世家所投资看好的人物,是否能够在今年青墟大会上有惊喜的表现。七大境虽然不能让自己血亲继承人参与青墟大会,然而却哪里少得了背后纵的影子。早提早投资推举出了不少青年才俊,这些人或许是一些mén阀大家出身,或许是一些普通人家有极高天赋的青年,早在五年前就开始搜罗选择,最终推举参与青墟大会。 虽然不寄望那几乎泯然于历史的青帝使者会不期于其中出现,但青墟大会这种传统仪式,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各自境主世家的所谓威望,无论哪一方面都会提高重视程度。并从中选出值得培养的优秀之人。 众人看似轻松实则各怀心事的jiā谈之中。房mén突然打开,众人一惊,还道是谁竟然敢如此硬闯江凌心的这个会客厅。 就看到辛小旭从外而入,气鼓鼓的落座。一言不发,平日里较为活跃的她在今天居然破天荒现出恚怒之è。 众人面面相觑,那薛谦咧嘴一笑,看着凌秋燕道,“什么事情,竟然让我们辛大魔nv也如此愤愤不平,几日前你不是信誓旦旦追凌小弟去了吗,以你的ìng子,如今定然是报了仇啊。” 凌秋燕一听到是自己弟弟,几yù头疼,辛小旭和凌岳的矛盾她有所耳闻,也知道自己那弟弟是十足的惹祸jīng,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薛谦当众提起,以她的ìng子,虽然不耐自己那弟弟,但在这种场合下,必然还是要维护他们云庭境的几分威严的。 薛谦显然抓准她的痛脚,予以反击。两人不对路早已经很久了。 却听到一个娇笑声响起,说话的是徐青,有妖nv之称,亦是辛小旭关系不错的闺蜜,笑道,“大家提早到了凌心姐的这处小岛,自然不知道昨夜归灵城发生的事情。我们辛大魔nv,昨天晚上,被凌小胖子和他身边的人给欺负了”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辛小旭嗔骂道,“闭上你那能把白绢渲染得乌七八糟的嘴,什么叫我给欺负了,只是一时不察,吃了个小亏而已,这就好比做生意,哪里有一帆风顺的。” 徐青吃吃一笑,“那你一句话,还不是有无数人帮你找回场子。” 辛小旭破天荒怔了一下,然后轻轻掐了掐手,道,“谁要人帮我找回场子了?姑nǎinǎi迟早自己找回这个场子” 此时有知晓的人窸窣低语,众人这才大致知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当着凌秋燕不好议论,只是纷纷低语,但不可否认,众人知道辛小旭受辱的事如今在归灵城不算什么新闻,既然不算什么新闻,即便他们不说,众人也知道,辛小旭在地海中的追捧追求者那可是趋之若鹜,就不说这些人,她的那些结jiā的死党也有一大片,凌岳又在自己世家中式微,他虽然不是个软柿子,但也就是个柿子。有资格的人要捏一捏他,恐怕还是捏挤得出些水来的。 难怪现在的凌小胖还没有抵达府内,恐怕沿路已经凶多吉少,估mō着还不会被谁给暴打一顿,扔山脚下悲催了。 江凌心担忧的看向凌秋燕,问,“你要不要...”她言下之意,便是担心这事闹出来,凌岳自保尚有问题,要不要她这个姐姐为其出面,去接凌岳入府。 凌秋燕看到那些周围低声议论的窸窸窣窣声响,暗暗咬了咬嘴ún,双目lù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道,“不去管他...他自己的事,有本事去做,便要懂得自己摆平。” 静湖之上,持杆撑渡湖之船的是位锦衣翩然,脚踏步云靴,发髻后挽的青年男子,船杆极长,需要最有经验最强壮的撑夫才能两头撑动这条运宾客的大船。而这青年男子只是单手持杆,便能撑走大船。 周围的宾客大多见多识广,对此并不惊奇,有些甚至还认得这位青年的来历。更多的人是注意到青年面前而战的两个男子,知道必然会发生些什么。 船行至湖水中央,青年男子将长杆收起,转过身对杨泽和凌岳拱拱手,拱手之间,淡淡一笑,“船夫日夜挑船,难有空闲,疲累筋乏,在下并非船夫,只是暂时换下了他们,让他们能在这烈日之中喝口凉水,yīn凉处稍稍歇息一番罢了。在下于中书,阁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家父最近和辛小旭辛小姐有许多合作的关系,因此...把你丢下船去,这点至关重要。” =========== 这章比昨天更提前了。 我会逐渐调整,每天会早点更新,争取按时按点更新。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卡文了,写着没什么感觉,今天休整 卡文了,写着没什么感觉,今天休整 简直卡文了,请假一天。没感觉,苦十三了。:( 第三十五章 琴音和怒火 第一卷 仰望天堂 贵霜陆洲浩淼的东部大陆,极北之地,群山遮罩,山势如巨龙爬行起伏,脉贲脊拱,银染霜披。 丛林如海似涛,随着掠过极北之地的冷锋和季风,在大地之上摇曳奔涌,和远方的平原连接,又接连更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似乎永无止尽。 跑马的平原从上游渡下了长河,也流淌了江水。 江河在似乎永不停歇的奔涌中分流,分支绵延千里,四通八达。 在这些分流的细枝末节之间,荟萃了世代繁衍的城镇。江上建起了桥梁,江边修起了亭榭,恋人们的絮语渊源流传。 河流两畔的名楼盛景,uā街柳巷,莺莺燕燕,吞吐着权与名的纷扰嘈杂。江水远处的宫殿,王庭,那里传来的窸窸低语,不断重塑或者影响着外间的四起狼烟,或者盛世云烟。 这些城镇和国度更遥远的地方,一座占地约数万于亩,具有某种浓烈古风结构的大型建筑群,就屹立在这极北之地最显眼的位置。 这里就是圣殿西陀。名头在贵霜陆洲,也是一个庞然大物。 这里传出的任何决定和表态,就算是两大最强势的帝国盛唐和高纹,都要刮起一阵旋风和震动。 又是一年一度的朝拜日,数万人浩浩dngdng的爬过那些山脉,穿过那些平原,途径不少的国度,在西陀殿之前排成了黑压压大地上一条人线的长龙。不远千里到此朝拜历经千年的西陀古殿。 这也除去西陀使者四处活动以来,最为繁忙的一段时间,站在mén堂外接待朝拜者的知客们忙得手脚发软,光是安顿这些数万人的朝拜信众,就是每年西陀殿这个年月期间最繁重的任务。 而外间的喧闹和西陀圣殿被普遍承认的重要地位,似乎并没有打扰到圣殿后境的清宁。 圣殿后境是个比前庭更大的建筑区域,这里有山有水,有池湖有舟楫有亭台有楼宇。 有ūn风穿透柳枝的明媚,有煦日斜挂倾洒的斑驳,有秋意拂碎叶如毡的清飒,有冬雪在回风中萦舞的绚烂。 还有云雀振翅飞过,清风雅静的琴音。 枝繁叶茂温润如ūn的庭院之中,有西陀殿不少圣事厅和执事厅的弟子们,或寻摆在地上的草蒲而坐,或倚靠着枝节丛生的桃树,或就那么静静坐于水池石头边缘,或两三人而立,目光望着在那处屋檐之下,一个素手轻弹古琴的白衣nv子。 nv子在拨nòng古琴之间,面è有种圣洁的宁静,她弹着美妙而急促的音符,周围人的心脏也都随着那些音调牵引搏动,随着她那张凡间难得一见jīng灵般的面容每一个表情轻微的变化而轻跳。周围鸟蝶竟然也因为琴声而驻足,在nv子周边飞舞,流连忘返。琴音到了jī越的地方,一只蝴蝶因为这份高á的琴声而忍不住飞向nv子轻快游走的素手,落于古琴之上。 蝴蝶坠落的瞬间,琴音断下了最后一个休止符,恰到好处的流淌到了终点,与此同时nv孩美目望向蝴蝶,lù出一丝令人炫目的微笑。留下绕梁不去的余音渺渺,令人犹沉浸于不愿拔足的意境之中。 有人忍不住ī下赞叹,“纪灵儿不光人美,琴音也美。真怕过几天外界有事离了圣殿去执行,就暂听不到这番琴声了。我定然会无比寂寞。” 旁人淡淡一笑,“说起来到底是你jīng神寂寞,还是身体更寂寞?纪灵儿被师尊着重,是西陀殿这一代的冉冉之星,殿内对她的期望是你我难以想象的。更不是你我能够触碰得到的。” 被抢白的人悻悻然,“我们执事厅的人往往要周转大陆办事,为圣殿播撒光辉,总是需要一些jīng神念想的。否则你大可以去问我同组师兄弟,有谁没有幻想,有谁敢说自己真没想过某天能够撞大运的得到纪灵儿青睐...那将是怎样的命运转折?” 有人压低声音,极为微小的道,“难道你们没有听说,最近在外院流传的一些事情...”说话的人只是池水边的几名外院白衫弟子,但是这么说话的时候,引得周围一些坐在蒲团上,坐在石凳上的男男nvnv,都不由自主的将jīng神念力放到了他们这边来,无数人竖起了耳朵。 “难道是那个,当初纪灵儿和迦缪游历东陆,行至那个叫大晔小国发生的一些传闻?”说话的人谨小慎微,声音压得及细,身子微躬,但并不妨碍周围人都躬下身来,亟待深入听下去的神态表情。 这幅模样哪像是堂堂西陀殿的内院弟子,更像是市井之间打探隐秘要闻的猥琐老男人。 有人立时维护自己坚定的信仰,“那又如何,不过是一番外间传闻,咱们西陀殿无数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哪一天在这外部没有风闻,传言,哪一个出去不会受到瞩目热议。这等传闻,我们是定然不会相信的。纪灵儿何等人物,咱们西陀殿之中就算是最出è的几人,也不敢在她那里去碰钉子。迦缪对她什么心思大家都知道,可伤了无数师姐师妹心的臭脸迦缪至今都没有攻陷纪灵儿,灵儿姐依旧坚ǐng威武啊” “说的对,经老赵你这么一说,我立即心情大好,管他外界的什么传闻,都不过是传言而已,灵儿妹子在我眼中仍然是高不可攀的,若是她天天弹琴,我必然是风雨无阻,每日定会在此倾听琴音,哪怕看她一眼也就足够了的。” 纪灵儿在西陀殿亦是众人眼里高不可攀的存在,但她对人并不疏离冷漠,而是一种极有主见,且很虔心上进,有种高不可攀的优秀。 而她这种优秀并不被同mén所摒弃,甚至正因为她的美丽和气度,成为西陀殿内院中最受师弟仰慕,师妹效仿,师兄师姐们照顾关心的对象。 mén内对她有男nv间好感,仰慕倾心的人一抓一大把。 纪灵儿并不拒人千里,但也不会待人热情主动。但每日旁人在殿内碰上,在*光下的回廊遇见,在镜池边练气时邂逅她时,与她打招呼,她也总能够微笑回应。只是这样,就能让人知足兴奋好几天。更别提她时而在西陀内院抚琴,抚琴之时,总少不了这般无数内院师兄师弟们放下了手上的事情,专程前来一睹芳容倾听动人乐章的事情发生。 今趟只是和几个师姐一起弹琴论乐,纪灵儿没想到的是师姐居然将此事广而告之,是以引得西陀内院无数弟子纷纷到来。场面算得上热闹浩dng。 在几个师姐的一再坚持之下,本yù收琴离开的纪灵儿,又不得不再铺琴弹奏一曲。 她理了理耳鬓气息之间略有些散lun的鬓发,素手拨弦,乐章再起。 院子的偏mén处,迦缪和执事厅几名圣官,于琴声的背景之下,慢慢jiā谈着迈步跨入院mén。 “高纹联盟帝国的大司祭,希望圣使能于下月代表西陀,去往高纹一趟,安抚西陀下辖旁系的mén户之争,行西陀之命,传西陀末法与诸mén,维护高纹南邦诸地的稳定。” 迦缪流云高冠倾斜,噙然一笑,“如今高纹南邦诸国罅隙日渐加深,这并非无风起lng,大司祭是高纹帝国宗祀制的坚定支持方,而正好与帝庭诸侯制的贯彻有所冲突,帝国南邦诸地所属邦国势力如今正在加剧这种冲突和变革,大司祭妄想借我们西陀之手摆脱lun局,同时让宗祀制之说在帝国高层占得上风,因为看准了有我们ā手,只怕高纹帝国帝庭也要有所忌惮...就让他们lun着吧。高纹帝国南邦诸mén,大多都不是西陀内宗出身,我们有何庇护之责,如今únlun不堪,内斗伤亡无数,只是些微末的外道蝼蚁,如何值得西陀传予至高无上的修法,荒谬之至” “那便是如此。”旁边的圣官点头,又嘿然轻轻一笑,“盛唐帝国的梵竹修行院院士尹剑南,向我们递jiā了梵竹学院其一的派系,出自西陀圣殿的渊源考证告示,我们是否要回应。” 迦缪眯了眯眼,淡淡道,“我们从来不拒绝任何向我们靠拢的人,但前提是需要有相应的资格。盛唐帝国三大修行学院之一梵竹学院的院士,帝国大学士之一,应该是够这样的资格了。说不得,以后我们有用得到这枚棋子的时候,就给与他相关的证文罢。” “明白了。”圣官再点了点头,眼神里流lù出一丝隐晦的闪光。西陀圣殿有超然而独特的身份,因为这样的地位,所以在贵霜陆洲诸国之中有着其独特的分量,担任着矗立某种权威的职能。这些帝国之中,总归有些人是想要获得些名誉地位的,通过各种理由和代价,获得西陀圣殿一纸批文,或者某种默许和暗示,这在外界看来耸人听闻。但在这些西陀殿执事厅的圣官眼中,这些内幕jiā易自然也是存在的。要获得西陀殿的这些资源很简单,便是给不给得起相应的代价和本钱。 或许成为西陀殿埋在一些国度中的眼线,或者给予西陀殿相应的供奉,或者是将某种局势引导向西陀殿希望的走向,成为西陀殿隐隐作大陆之上某些事件的线条,等等如此。 吩咐完事情,迦缪静静听着纪灵儿的琴音,看着她清逸于晨光中的绝美面容,心襟dng漾,想到些什么,眯了眯眼道,“地海那边的情况,到底是如何?” 那圣官只是一怔,便知道迦缪所问何事,道,“继前两位殉亡的弟子之后,神道斋斋主第三位关mén弟子李求承,已经踏足了地海。” “李求承?”迦缪皱了皱眉,“雷东来...为何不亲自前去?他既然当时做出亲手必杀那人的宣言,此时却派出自己弟子,是何打算?” 圣官低声续道,“雷东来前段日子在海境拦截大晔船只过程中,遭到大晔俞小小,半藏大师合攻,虽成功击杀两人,但本身也元气大伤,如今正闭关休整,出关之前都不问斋内俗事” 或许因为“雷东来”这个字眼。 仙音靡靡,却在此刻嘣然一声琴弦俱断。 惊搅了时光,惊搅了沉醉的众人,惊搅了鸟蝶,惊搅了一池秋水。 正在众人愕然朝抚琴的纪灵儿望去的时候,迦缪也由此抬头,看到的是纪灵儿一双极为冰冷的眸子,正刺过树丫,刺过晨雾,无比清晰地刺在他眼睛里面。 像是千年不化的玄冰一般冰寒。 纪灵儿从原处起身,她的长裙素雅,前琚坠地,后琚拖曳数尺,对诸多在场的师姐师兄轻轻一笑,但众人都看出了她心神不属,“今日不弹了。”便遥遥远去。 周围人中有的颇为敌视的望着迦缪,有的窃窃ī语,不明白为何琴音彰显心境如古井不bō,云上谪仙的纪灵儿,怎么会因为“雷东来”这个字眼而这般生气愠怒,似乎如果这个人今日就在面前,她说不定都会对对方动手一样。同时也因此迁怒于面前的迦缪。总之众人猜测不断,众说纷纭,更有甚者,直接作出一副不欢迎迦缪的神态表情。 只留下迦缪在一干人责难的注视下,望着纪灵儿素雅的背影,眼睛里闪动一丝难明,黯淡的神è。 第三十六章 远星崛起(二合一!)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在大晔远东海境线附近,一支支舰船正在釜战,一方舰队之上悬挂黑水旗,这是鹿岛神道斋的标志,首舰周围,则是呈灰è的鹿岛国舰船旗帜。另一只舰队则是鲜明的红è旗,这是大晔海军舟师。双方或是近战jiā接,或是迂回侧面迎撞,舰船游走咬杀之间,火箭飞蝗般此起彼落,带着缭绕的淡青è烟气,布满海域的天空。 鹿岛神道斋和鹿岛国的边境海线作战几乎时常都有发生,只是今趟却破天荒颇为jī烈,平日里鹿岛国舰队少有碰上大晔舟师如此强烈的抵抗,此时的大晔舟师正以相比之下小了一号的舰船,在疯狂的反扑这些边境海军的进犯。 同样的场面还发生在海境线很多地方。 这是神道斋和鹿岛国没有预料到的情形,原本以为自神道斋斋主雷东来出世之后,给大晔造成的沉重打击,足以让他们意志消沉,而鹿岛国便可趁机侵占几座两国自来有争议的岛礁。谁知道大晔舟师非但士气并没有低落到不堪一击,反而超越了之前的悍不畏死,这让神道斋的几处海线进犯,都陷入了胶着状态,令神道斋斋内和鹿岛国国主为之震动。 此时更加遥远的大晔王都上林城。王庭之中,德昭天子主持下的一场国事议程正在进行。但与会的每一个人都看得出紧锁了起了眉头,外面大晔天幕依然晴空碧蓝,然而旷大的背景之下,却免不了几分大势风云变局的紧迫。 神道斋和鹿岛国海军犯境,大晔舟师都集体下了死命令出击,现在海境线周边打得一塌糊涂,虽然大晔海军拿出了窝囊多年的士气,但毕竟在造船水平,甚至地理条件上面,都对大晔舟师不利,尽管略占优势,然而维持这些战果背后所付出的代价,仍然能令大晔王庭里的这些人们,忧虑而皱眉。 “雷东来虽然号称击杀俞小小和半藏大师,杨泽也丧生风暴之中,但是至今为止,始终没有可信的证据...最多便是一种心理战术,鼓舞鹿岛国和神道斋的士气。我们情报院有充分的证据表示,神道斋已经派出了修行者赶赴地海,不光如此,流霜,皖金两大国,以及一些周边势力,也都纷纷介入地海,这都足够说明了那场拦截之后,三人中极有可能有幸存者散落于地海之中。一言以蔽之,我们已经到了务必要扩大地海行动的地步,若是真让对方先一步寻找到幸存者,对我大晔威望是一场灾难ìng的打击。敌手气焰之嚣张,将再无制约之法。” 说话的是王国参政陆枢机,是少壮派官员代表,普遍有几分热血,望着那些海境战报和情报院所搜集到的那些暗中蠢蠢yù动的势力,内心焦灼。 国议院中有些少壮主战派官员立即响应,传出一阵哗然声,群情jī奋。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更多的老油条油jīng似得官员沉默不语。泾渭分明。 其中最镇定也最闭目养神的的便是王国军部的大司马董介,此时慢慢睁开眼睛,淡淡道,“如今我大晔海师都在与神道斋恶战之中,为此军部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作战。军部十三将军,每人都是地玄境修为,如今都在前线全力对抗神道斋的修行者和鹿岛国舟师组成的军队,这十三位地玄境修为的将领是我大晔最中干的军方修行力量,如今都被派了出去,这才堪堪落得御敌于国mén之外的局面。” 军部十三将军,是继大晔左将军王诏,右将军齐乐毅之外,下面军方最强的十三修行者。大晔国达到存意境修为的修行者或许有千名左右,然而晋入地玄境的修行者,却是屈指可数,约莫全国上下不足百十之数。 当然,达到地玄境修为,并不代表着打架杀人就极为厉害,但这董司马所掌管军部的以下十三将军,却大概是大晔国之中,地玄境修者最懂得如何杀人最懂得作战的战争武器。 董司马又续道,“如今和鹿岛国神道斋发生海境冲突,你们可知道大晔海境之外,与地海之间,早就被鹿岛国乃至与其亲和的势力设立了禁航区,要想撕开这条禁航区,将大晔的搜寻队伍送往地海七大境,你们可否想过我们军方又要付出多大的资源和代价?说不定,会立即改变目前海域内势均力敌的局面...” 董介言下之意,无论此时地海七境之中流落的是否有俞小小,是否有半藏大师,甚至是否是杨泽,军部都不可能投入巨大的战争资源,去营救地海三人。 有人心中jī奋,立即起身道,“董司马请明鉴如今不光是神道斋方面,流霜国,皖金国,不少势力都相继出发前往地海可想而知对方为了搜寻三人已经不折手段若是三人落入这些任何势力的手中,反过来将是对大晔声望威望造成最巨大的打击对军士士气的削弱,又是何等危险?恳请军部立即派出搜寻者。” “战争不是威望的游戏,而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小朋友”董介声音拔高,望着这名官职在他之下勉强列席国议的官员,“我承认三人对大晔来说的价值,然而你们永远要明白,打仗是冷静的一件事情,永远不能凭借一腔热血来决策行动,大晔的江山和天下是拼打出来的,也绝不可能因为一两个人就低落了全国的士气” 在场不少人暗骂董介,心忖这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若杨泽当日和董萱当真订好了亲事,现在他若是他们董家的上mén龙婿,现在叫嚣着要去救人的只怕就是眼前这个老家伙了 现在自然稳坐针毡。但谁也不敢强硬,毕竟这老家伙,背后代表的是整个大晔军部。 有不少人下意识的朝着列席的蕲ūn侯杨业看去,这个脾ìng暴躁的蕲ūn侯爷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表态,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安静,只是这段日子以来,明显看得到鬓发和胡须多了些斑白,自然也知道如今蕲ūn侯府杨家内部所面临的压力。而老侯爷却从来没有要求过王国出兵一人一马,前往地海援救,见证那杨三世子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一番比较,国议院众人对这个蕲ūn侯爷,则是更多了不少钦佩之意,终于明白在真正国难危机的关头,类似“狮心侯”杨业这样的人物,才是为何大晔屡遭侵犯国运不宁,却屡屡强而不倒的原因 德昭天子目光从杨业身上收回,负手面对众人,这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君王,此刻两只肩膀上,却仿佛压着让他连转身都困难的重负,那是海境将士的阵亡。那是边境强国的挑衅。那是来自海外强势修行者,带来的战略压迫力,令人呼吸困难,心脏不堪重负。 而此刻他却异常果决的转过身来,目视众人,掷地有声,“流霜国派出了最jīng通搜寻的‘流霜暗部’,皖金国派出了jīng通暗杀的‘猎鹰王骑’第十纵队。鹿岛国派出了鹿岛神道斋雷东来的坐下最得其真传的第三弟子李求承,率神道斋分部神岚宗。各路势力都在搜捕我流落地海的大晔子民,我堂堂大晔王国,却对此畏首畏尾,不敢略有寸进,岂不窝囊至极,我们有何颜面,将现世所作所为,留待后世之人评说?” 德昭天子细长的眉头扬起,“传我谕令枢密院,三司使,军机处,翎羽卫,务必在三天之内组建地海搜救营。”随即他来到沙盘的位置,用手中长板推演两只舰队直ā大晔到地海方向,“着大晔王经略舟师分部,齐重阳舟师二部,不计任何代价,给我往地海撕开一条口子,无论如何,将搜救营送出去,也尽最大可能的,把人接回来” 云蒸雾罩的不周山。秋道学院的生活除了修行谶纬和理学天文术数,基本上对所有学员来说都是无忧无虑的。 所有在秋道学院的大晔年轻修行者所要考虑的兴许只是日后到底朝哪方面发光发热。 从踏入秋道学院开始,他们就大可不必为人生发愁,未来将是举国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不周山终年温润,特别是在眼下的季节里,白天的热气到夜里都散之不尽。于是在秋道学院的广场或者那些uā树之间,总会有人顶着星夜聊天。 大部分人聊得也是如今的大晔局势,那些外间的动dng,但至少对他们而言,还比较遥远。特别踏上了修行之路,每个人多少都会对这人世间有不同的领悟,至少从心里层面来说,就要自觉高人一等,是以纵论天下大事,也都多了许多飘逸和散漫。 因为属于同宗同源的缘故,刘谦和薛冉早和杨阙,杨文渊接触甚密。因为这两位家族大哥的照料和修行方面的帮助,两人亦是进境迅速,早成了新一届学员中的领头人物。然而实则两人明白,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现在秋道学院之中,最拔尖冒头的,定然是那位如今有天才之称的杨泽。 新一届学员里受瞩目的人中,还有董家的董萱等另外一众。董萱因为长相甜美,且早在来秋道学院之前就在大晔颇有名声,如今在学院中大受欢迎,也是理所当然。 最起先她还有些孤僻,但随着越来越多人的jiā往认识,便逐渐投入了学院生活之中,开始放光放彩。时而都能见到她被众星拱月般围拢,谈笑风生。 只是有时候蕲ūn侯府四人,会偶尔在星夜之下听着来自大晔的那些外部动向,默默期盼和祈祷些什么。 但也仅此而已了,众人的修为没有强悍到能够横渡远东海境,去往令人谈之è变的地海搜寻杨泽的程度。在外界发生的大动静面前,自然也没有能扭转这一切的力量。 所以只能希望杨泽能够逢凶化吉,并最终能完好无损的回到大晔。 杨文渊有时会坐在不周山顶,望着眼前绵延不绝的草原,提着手中一壶酒,道,“原本三弟,是应该进入秋道学院修行的,如此难得的修行机遇耽搁了不说,还落得在外乡生死未卜。” 两人沉默的喝着闷酒,半晌之后,杨阙那张毫无表情的面è就会轻轻动一下,“三弟那家伙,是死不了的。那家伙在我们俩的锤炼之下,还能苟且活着,区区一个地海...又怎么难得住他?” 杨文渊哈哈大笑起来,和杨阙狠狠碰了碰酒壶,“说得好,他是我们的三弟啊,怎么会活不下去...我会鄙视他的...” “他定然会活着回来”望着东方,他笃定道。 然后两人齐刷刷将手中壶倾倒,酒液浇湿了青草。 头顶启明星冉冉明亮。 “等他回来,我们先把他好好揍一顿,再喝上一夜酒” 地海七境的商丘境海域边境,一大群船只在岸边此起彼伏。船体之上,黑水旌旗如枪林般刺向天空。回风剌剌作响 岸边是不少穿着黑白è短褂,身背长刀打扮的修行者。 这副打扮对于绵延千里海域的人们来说,并不陌生,几乎闭着眼都知道是大名鼎鼎鹿岛神道斋的修行者。 在这些神道斋登岸的修行者之中,隐隐有个玄袍青年,眉目如画却有几分妖气,双目有神而带着些蛇一般的灵动。他就是雷东来目前最后一名关mén弟子的李求承。远处近岸的丛林之中,有数百人的云游者队伍或骑着兽类,或背剑擎枪,对诸多训练有素的神道斋黑白衣衫修行者行注目礼,望着这群不容轻视的力量,踏足地海,和他们强强连横。 李求承的旁边,则有类似烈傲啸等一干云游者团体或势力的首领,低声说着些什么,李求承不住点头。 他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睛,很满意的看着神道斋到来,地海无数云游团体势力,甚至几个境主都有派人前来迎接的场面。 李求承知道自己到达地海,除了首要搜寻到陷落地海的大晔国余孽杨泽为神道斋立威,和西陀殿拉近距离之外。还要于地海七境中,寻求对神道斋在七境的最大利益。 对旁人来说,神道斋不光有雷东来,还有他李求承,他甚至开始庆幸自己前两个师兄殉亡在俞小小的手中,只可惜手刃俞小小的是他的师父而并非是他,不过从现在开始,他李求承将逐步走上巅峰辉煌之路。抓获杨泽,便是他在地海七境立威的第一步。 地海灵山境烟bō浩渺的天池湖。潋滟bō光熠熠生辉。 杨泽正和地海云庭境境主世家的凌岳,活蹦lun跳的矗立于渡船之上,浑然不察外间那些局势正缓缓掀起的á水和lng纹。 于中书对杨泽抱了一个拳,“将你丢下船去,这点至关重要...不好意思了。”但他的表情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样子,在一船人的哄笑声中,捏了捏拳,淡淡一笑。 这是很现实的局面,杨泽既然得罪了辛小旭,自然会有人为了亲和辛小旭而找上你麻烦。 而杨泽早不会逃避战斗这种主题,他在大晔很讨厌动手争斗,若非bī不得已,除非张之dòng,上官燕之流,杨泽才会出手之外,除此之外几乎避免与人战斗。然而到了地海,杨泽才明白,这里尊重的是强者,若是他希望有一席之地,除了战斗去证明自己之外,别无其他方法。 灵脉的修复,让杨泽此时更充满了极大地信心。 看到杨泽一副毫无半分畏缩的神情,于中书心里也是淡淡“咦”了一声,不过他别无选择, 他家族在瀛洲境有大部分基业,他自身要在地海建立自己的事业,瀛洲境这一块便不能丢掉,他既然不够资格受境主接见,然而辛小旭确是他可以走的人脉方向。若是和辛小旭有起jiā情来,以后难道还怕自家事业在瀛洲境受到打压和发展前景?只可惜辛小旭这等娇nv,使用平常手段,基本难以和她接近,而如今杨泽冒头出来,何尝不是一个机遇。 心念如此,于中书呼吸之间,全身收紧,只感觉他人顿时似乎都强壮了一圈,甚至绷得他全身衣料,布帛居然啵啵作响 “体修功法,【金刚临战】”懂行的凌岳微微è变。望向杨泽,“你有没有把握?算了,若是你被丢下水,肯定也少不了我反正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荣辱与共了” 一船之人原本还看热闹的望着双方两人,此刻见于中书聚气,有些人竟然lù出担忧之è,显然是担心于中书实力过强,一不小心破坏了大船,那么他们便要齐齐落水,而不是杨泽个人的问题了。 转念之间,于中书整个人前臂居然都变得粗大了一圈,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锻炼过度的象臂蜂腰。 到达巅峰,他双手在地上一拍,人竟然借着这一拍之力猛兽般贴地飞掠,船都被这一拍之力微震了一下。转瞬便来到杨泽身前。 杨泽的古濯黑剑早纳入纳宝囊之中,此刻也是对自己实力的提升极有信心,他自了解修行以来,便从未遭遇过体修的修行者,如今难得见到于中书竟然是体修人士,便想亲眼见识一番,以气炼体之士,ròu体究竟强横到了何等地步。 然而对手来势之快,仍然超越了杨泽最初的预料。 比青熊兽带给他的压力更为甚之,于中书巨臂,斜挥而至 杨泽在毫无uā巧之间,捏拳与他硬拼一记。 噗劲气jiā击的声响炸开,杨泽后退一步。 于中书脸上喜è一现,另一手画出一种和他粗大臂膀极不相称的“拈uā”的手势,举重若轻的拍向杨泽。 然而杨泽却仿佛面对着一种千斤之力一般,避无可避。和他手势再碰一记 噗啪噗啪噗啪杨泽连退三步,每一步都踏碎船体的甲板,直到最后一步才站稳。站稳的一刻,身后渡船之上,传来无数惊叹忧讶的声音。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和瀛洲境最强的炼体之家传人硬拼还没有当即吐血受创?” “于中书已经尽得【金刚战法】功法的真传,就是放在这七境之中,体修之术也是一绝,这小子明显不是炼体之人,居然能硬架于中书的金刚战法,看他和凌岳同行,云庭境年轻一辈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 于中书显然也是心头一惊,不过临战让他不做更多考虑,脚步在上,飞掠而起,双脚膝盖不断的朝杨泽顶去,接二连三,兔起鹊落。 杨泽仅靠ròu掌接击,节节后退,噔一声撞在了木柱之上。 凌岳虽然对两人硬碰而感觉震撼,不过此刻知道如此下去,他们两不被当众扔下水才是怪事,连忙对杨泽道,“你不要和他硬拼啊速度,谨记得你的优势是速度他使用金刚战法,速度是他的劣势” 于中书看着撞在木柱上的杨泽,捏拳淡淡一笑,“我劝你不要听这些建议,做不切实际的挣扎,事实上,我家的金刚战法,力量具备的同时,兼具速度,只是外间以为我们聚气使得身体强壮,从而忽略了速度,这是一个伪道理,是个误区,且从来没有人纠正过,我不介意当众拿你纠正多年以来别人对“金刚战法”博大jīng深的误解。” 杨泽却呵呵笑出声来。 于中书皱了皱眉,周围人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吧,面临这等危险,这个明显节节败退的家伙居然还笑得出声。凌岳哭笑不得,站在船边上,“哥们儿,你到底成不成啊,你不成我先跳下去了,总好过一会被人丢下去的难堪。”他考虑着围观人群里还有些美nv,为了不过于丢脸,是以先自觉点比较好。 杨泽却略有些酣畅的舒畅道,“这就是修炼体魄人的实力和天赋么...名不虚传...” 他修补了灵脉,初步释放了身体潜能。就像是一个天生走路有缺陷的人,突然有一天治好了脚,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给力一般,这般高强度的对抗,更令他对自己了如指掌,不停开发自身潜能,是以杨泽这么对拼之间,并不觉得处于下风,而只有一种全力以赴的畅快感。 灵脉可以令自身体魄,真气,神识jīng神等多个方面都弥补缺陷,齐头并进的发展,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杨泽凭本身的体魄和功法,的确难以和炼体的于中书相抗衡。然而他还有体内丝丝灵脉的力量。 试探对手完毕,杨泽调度起灵脉湛蓝的灵气,注入自己经脉之中,然后他从木柱起身,迈前一步。 众人看来,杨泽这一步迈出,极有讲究。 要知道两方对敌,于中书气机早已经牢牢将他锁死,杨泽按理说此刻任何前行的动作,都会引发对方提前攻击。 然而杨泽从脱离木柱到迈前一步,于中书立时感觉到面前的杨泽像是换了一个人般。脱胎换骨,令他竟然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周围渡船上颇有眼力的人也为之“咦”了一声。 于中书眼睛里掠过一丝不屑,“故nòng玄虚” 双手并拢,五指张开,如同绽放了一朵uā般,千钧之力朝杨泽推来 杨泽不退反进,竟然以肩膀贴上去,肩膀和于中书双掌硬碰。 砰一声响。船摇晃了一下,于中书后退一步。 “怎么可能?”于中书脸è掐白。 “这是第二击”杨泽这个时候拳头才砸出,和于中书紧急回格的粗臂一撞 噗劲气迸è。于中书连退两步,显然亦因为刚才一击,使得他体内真气jīdng,叫苦不迭。 黑影一晃,杨泽已经令他头皮发麻的现于眼前,一拳不住放大,“这是第三拳” 噗地上的木板噗啦飞溅,与此同时伴随着离地的,还有飞出去的于中书 他就这么不敢相信的看到自己腾空而起,脸上的表情在半空扭曲得极为惶恐之后,哗啦一声坠入天池湖中。 晶莹的水uā瀑è而起,杨泽站在渡船上潇洒的耸耸肩,“得罪了。”望着烟bō浩渺的天池湖,他突然对未来生出无尽雄心。 第三十七章无所遁形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举办水陆茶会的岛屿之上,十个港口不断来回渡船接送宾客,除此之外,周边星罗棋布的一些湖中岛屿,隐隐可见房舍鳞次栉比,来自七大境的宾客,便多被分散其中。一向静谧的天池湖,湖上渡船来往,岛内人á涌动,到此被邀请的宾客,都有被安置到绝不拥挤的房舍之中,宾客对此往往赞不绝口,只看水陆茶会的浩大和组织布置程度,就可让到此的人对灵山境的家底窥豹一斑。 而往往用来接待的湖中岛屿也很有地海特è,分为三六九等,距离水陆茶会举办地越近的岛屿,安置的七境来客变越有分量,相反住的越远,便相对而言分量并不很足。 在江凌心举办水陆茶会的这个中央岛屿,能够在此入住的宾客大多都是七境中地位不俗的重要人物,不光房舍规格方面都有许多提高,各种照顾也更为周到,足让外围一些岛屿的宾客对此津津乐道,大多都站在岸边,遥指那处,给旁人叙说其中种种差别和高规格之处,言语透lù出一种向往羡慕的心态。 烟bō浩渺之中,天池湖上的接待就这样有条不紊的展开,沿路流淌着此番仙境少有的热闹鼎沸。 而此刻的湖中的一只渡船,却是一时因杨泽和瀛洲境著名体修之家于家于中书的比斗,掀起这艘船上旁人的阵阵哗然惊叹。于中书家族的“金刚战法”在七大境都算得上一mén高深的功法,于家光靠着“金刚战法”的外篇一则教导引气吞吐强健身体的《入mén篇》功法拓本,每年在七大境都有十万份的销量。这对“金刚战法”的知名度都是一大提升。亦是于家一处产业收入的来源。 而这类入mén篇拓本在气海境界就能学习,有利无弊,自然市场及其认可度都极高。甚至被誉为一些剑修和气修的修行者炼体最基本要掌握的功法之一,作为公认体能偏弱的两类修行者来说,已经逐渐认识到强健自己体魄的重要ìng,所以寻求炼体法mén算得上是流行的趋势,在战斗的时候,体能强健对修行者并不是什么坏处。所以人们趋之若鹜。 不过要知道《金刚战法》的真髓,实际上是掌握在于家内mén人士之中,只有真正于家中人,才能学习修行,于中书的修为虽然不及其父,但也得到了金刚战法真传,渡船上的人们之前还认为自己极为幸运,可以一睹流传甚广金刚战法的真正威力,甚至一些人还想看破于中书的引气办法个中微妙之处,同时让自己修行的《入mén篇》有所寸进。谁知道扬言要将对方丢下水去的于中书,现在竟然落个自食其果的结果委实狠狠地羞辱了一翻众人的眼光。 不过杨泽也并不算好过,能感觉到体内丝丝灵脉之力略有些游走不畅,显然受了些影响,需要回复调息。然而正面硬撼对方不惧硬拼的专业级功法,能有如此成绩,杨泽已经十分满意。 于中书落水,却手舞足蹈,张口yù对船上喊什么,却接连被湖水灌入口中,一时在水里双手lun舞。这小子竟然不会游泳?那刚才还那么牛叉哄哄的样子? 杨泽和凌岳面面相觑,眼看着于中书眼珠翻白,杨泽俯身探出手去,将于中书在众目睽睽的关注中拉上船来,吐出一大口呛水,好半晌才缓过气来,望着杨泽,脸è恰白,过了片刻才心有所豫说了声,“多谢搭救。”和刚才那副占了上风表情得意嬉皮的样子相比,现在到形成鲜明对比。不过大概也是没有想到杨泽居然还会伸手搭救自己,丢了大脸之余,此时还是略有些感jī。 杨泽爽朗一笑,就此揭过不提。走向凌岳,就看到凌岳探手从怀里掏出一方jīng致的布包,拉开袋口,里面是排列整齐方块状的糕点,朝他递来一块,“这是我们家的道宴糕,有帮助回复真气和调理内息的功效,你迅速吃上一块,一会我们可能还有恶战。” 糕点做工jīng致,上有雕uā,嗅上去有淡淡清香。杨泽也不迟疑,取出一块塞入嘴里,细腻泌甜,香气扑鼻,味道竟然极好,更特别的是咬碎后,糕点中居然蕴含淡淡灵气,沿喉而下,蕴入血脉之中,气海受此滋补,立即活跃不少。 杨泽心知凌岳所说不差,他们一路得罪的都是有些来头的人,相信刁难并不会少,现在要保持最佳状态才行。于是再不迟疑,不lng费糕点内半点灵气,静坐施展最有效的《引气术》,慢慢转化灵气,调息充沛自身。 他们这艘渡船虽然因为杨泽和于中书的比斗前后惊扰起不少涟漪,然而在整个天池湖来说,不过只是小小一隅而已。 而这个时候中心岛屿之上,灵山境境主之nv江凌心的雅湖小筑中,众人正谈笑风生。 这些七境分量极高的青年平日里也互有提防,互相有些纷争,但在此时,却是掩饰得极好,说一些地海外间风月,纵论一下大事,也总能够让气氛看上去融洽和谐。这其中不乏有刚赶到的友人,到来加入到众人谈笑之中。 虽然水陆茶会商讨的是七境联合,应对未来变局之事。然而此时话题还不至于如此严肃,众人的话题也大多比较轻松,有说“薛家的拓印店现在是真的口味极大啊,如今功法拓印已经开遍了七大境的七座主城,地海各大势力加盟的也有数千种功法了吧,现在那些云游者们提及拓印店,谁不夸赞薛家是七大境首屈一指的拓印大商户,光是拓印一项,估计你们薛家就盆钵满盂了。” 七境之一薛家的薛谦就表面谦逊,实则颇有荣焉的笑道,“哪里,哪里...” 也有人对商丘境的少主明恺道,“据说你们的内mén客卿赵子胜,年纪轻轻就是地玄高手,领悟《丽天大法》已入大成境界,在境内奉为上宾,若不是老弟我多番打听,还不能证实此番事实,难不成你们商丘境秘密封锁消息,准备让其今趟在青墟大会上力压众修?” 这番话立即引起周围人的瞩目,青墟大会上谁都希望自己的境域的人能够力压其余六大境,这之中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保密,有些底牌。明恺暗骂,却也知道这种事情实际上瞒不了那些奔走的其余各境耳目。只得谦逊一笑,“赵子胜不过是初入地玄境界,至于丽天大法,还得再锤炼锤炼,哈...” 引得旁人一阵低低赞叹。很多人思忖,地玄境界,又有多少人能够如此年轻便能达到地玄境界?这些年陆续听到商丘境在不断的搜罗人才加以培育,看来是真对这届的青墟大会有非凡的野心啊。 “话说回来,你们大河境不也是人才辈出,莫岳鑫,陆乾城之流,谁不是今趟青墟大会的热mén人物。瀛洲境辛境主治理下这些年修行方面有才能的人还不是踊跃而出,光是那铁之澜,就是远近极为罕见的高手,被誉为瀛洲境第一年轻高手,其余各境,哪个没有些底牌呢,别说我们区区一个赵子胜,就算是在有几名参加青墟大会的修行者,相比起在场诸大境之中深厚的底蕴和人才济济,也不必担心我们抢了诸位风头。何必要把我架在火上烤?”明恺撇撇嘴一副委屈的模样。 众人中有人冷哼,有人善于jiā际呵笑糊nòng而过,有人则旁敲侧击,力图得到其他一些境域之中此趟青墟大会的准备情况。说到底,各大境早已分裂千年,各自都有自己的地缘政治,风土人情,青墟大会倒不像是一场切实的七境要朝着联合的方向上努力而开办的大会,相反更像是一种明面上竞争争夺荣誉的手段。桂冠之所在,必然引得不少云游者入境投奔,繁荣该境的领地。是以这些各境年轻人之间互有堤防,都是理所当然之事。 此时江凌心的雅湖小筑之外一阵清越的mén帘声响,一个穿戴整齐的男子兴冲冲的掀开编贝的mén帘而入,是七境中名为公孙胜的著名青年,家中是大族,才德修行都颇有建树,又和江凌心jiā好,是以是这处雅湖小筑的常客,这番资历,在地海七境已经很牛叉了。是以他也算贵宾之一,入mén前没有受到外面ìnv庭卫的阻拦,进mén之后,众人便纷纷与之招呼,称其姗姗来迟,水陆茶会后大家酒席之中,定然要先罚三杯之类。 公孙胜拱拱手,摆摆手中的扇子,笑道,“喝酒什么的我公孙胜虽不算擅长,但七境如此多的才俊贵nv在此,到时候就算要我舍命相陪,在下也不敢稍有迟疑。只是暂且摆开酒宴不论,诸位可知,我在赶来凌心这雅湖小筑的路上,倒是听闻了不少趣闻,其中有关云庭境凌岳小弟的,倒是最为有趣。” “哦?什么 趣闻,倒是说来听听,总不该又是凌小弟四处惹事生非,又有麻烦上身了吧?”被誉为“妖nv”的徐青吃吃甜美一笑,带着几分捉促的望着凌秋燕,直让凌秋燕暗暗咬紧牙关,想到凌岳多半又惹了事端,现在倒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做出来的事情,便向来要自己去擦屁股,甚至引得他们凌家颜面大失,作为自小便懂得背负,一直将境主世家振兴壮大奉为己任的凌秋燕来说,对凌岳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又是凌小弟,他不久前才招惹了咱们辛大小姐,光是要为辛大小姐出头的人,据说都要让他上不了灵山,凌小弟难道真没上山?”话语至此,说话者又是一阵哂笑。 “怎么可能上不了山,就算是凌小弟真没有上山,他的秋雁姐不还在这里么,到时候又去接着他灰溜溜的上来就好。更何况,凌心还在这里,那小子恐怕是无论怎样都会上来灵山的。” 江凌心轻轻笑过,实则笑容有些勉强,凌岳是她的诸多追求者之一,她当然知情。只是这凌岳要说男儿建功立业方面是根本未得寸功,要说修行之道上面更是毫不用心,至今也不见得会成什么大器。她虽然不见得会嘲笑凌岳,只是以她的心ìng见识,虽然觉得众人以各种糗事取笑凌岳不妥,却也恼怒其对此不争。若是说她还有不想听到的名字,至少这凌岳便是其中之一。 公孙胜拍拍扇子又摇头笑道,“看来大家都猜错了,凌小弟不光是没有被人揍得上不了灵山,反而此刻就在岛口处,估mō着很快便会到来凌心的这座雅湖小居。沿路上不光将大河境的乌卓,王昊打得屁滚ni流,据说在渡船之上,就连瀛洲境著名的体修于家的真传后辈于中书,也给丢下了船去,这事在港口那边传起,人人口口相传,有如亲睹,加上凌小弟此刻正在来此的路上,应该不会有假。” 此言一出,小筑之中的众人便有如蜂窝摇dng,掀起一阵议论之声。 “乌卓和王昊倒也罢了,这两人名头都不怎么样,真实什么水平自然也不论。那于家是《金刚战法》入mén篇拓印如今大卖的于家么?于家乃著名体修,于中书又是存意四品修为,尽得家族真传,他怎么会去找凌岳麻烦,又怎么可能最后被丢下湖去?凌岳什么水平,难道我们不知道?”人群中有人反问。 “呵,乌卓和王昊在凌岳手上发生了什么事我暂时不清楚,不过丢于中书下水的,的确另有其人,据说就是前天在归灵城中,公然对辛大小姐不敬的那个和凌岳一个鼻孔出气的男子,于中书要为辛大小姐出一口气,谁知道那名青年实力不俗,双方经过了一番修为比斗,兴许于中书一个不察险败,总之这事,已经有不少人在岸边港口求证。我看于中书浑身湿透,应该是曾的确落入水中。” 一片哗然。有人虽然不太相信乌卓于中书等人都在凌岳一行手上吃了瘪,然而仍然纠结于凌岳身边那个陌生男子的来历,一时之间,“那人前不久还得罪了辛大小姐,如今就敢上灵山?”“还敢还手,此人当真非凡。”“好大的胆子”“定要让他好看...”种种议论,纷呈而出。 凌秋燕看到辛小旭听到那个男子的消息,愤恨的咬了咬嘴ún,便不由自主的冷眉一挑,问道,“那个和凌岳一起的,究竟是何人?” 公孙胜无奈的耸耸肩笑道,“并不清楚,不过听人踏仙平原那边有知情者说,好像是凌岳在前来灵山境的路途之上,结识的无根云游者。” “觑”有人立即冷哼发言,“我当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大家族mén阀来头,居然是一个小小云游者,凌小弟涉世不深,并不知道现今七大境这些云游者的贱格,都是一群没有教养,不通文化,只懂得打打杀杀的庸懵之人,有些更是卑鄙粗陋不堪,凌小弟何等身份,怎么和这些人裹于一处?” “只看对方竟然敢冒犯我们辛大小姐,就知道他万死不辞了,正该严惩”一名年轻有为的青年跃跃yù试,巴不得在当下狠狠表现一番。 “当下一些云游者,若非是投机取巧之辈,就是背景复杂的流亡之人,总归在外面的云游者,哪一个背景是单纯的?凌小弟莫要被人有歹心利用了才好”众人众所纷纭,言语中的优越感自然而然。 凌秋燕一听这些言语,心下更是震怒,若是凌岳邀约不清不楚的人,jiā友驳杂,对方暗中打他们云庭境世家的好处和主意,那还真不如现在凌岳被人打得猪头一样丢人现眼得好得多这个凌岳,怎么就不让自己和父亲省心? 当下凌秋燕就要一怒起身。却听到一个好听得声音传来,“凌姐姐,稍安勿躁。” 众人纷纷望去,江凌心嫣然一笑,对众人道,“这里是凌心的雅湖小居,最忌讳打打闹闹,大家不要为此争吵好吗。” 众人哪还不立即噤声。 江凌心环顾众人,眉宇间带着几分柔弱却又有些坚硬道,“凌小弟也算是我的嘉宾,若是他带来的人,凌心自然也有接待的义务,进了雅湖小筑,就是凌心的宾客。当然,凌心的雅湖小筑喜清幽爱宁静,不喜欢打打闹闹,也好待客会友,但若对方是狡诈机诡之徒,带着某些目的ìng,这雅湖小筑也同样的不欢迎。” 周围有人立即目lùjīng芒。明白江凌心是要见识辩证一下,凌岳身边这个竟然敢对辛小旭无所忌惮,更如此这般闯入灵山境的人,到底是何许人物。 如此一想,众人倒也坦然并兴奋起来。 以江凌心的见识眼光,再加上如今场中都对自己眼界和识人之术颇有自信的青年男nv,到大有希夷来人在他们火眼睛睛下无所遁形lù出马脚的一刻。 =========== 前几天家里有事,加上又有些卡住了,思路实在发堵,坐在电脑大段时间,竟然码不了一个字,心情灰暗。特此给大家告知汇报一下。 第三十八章 不堪一击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手机用户同步阅读请访问:// </> 一湾岛内静湖水,四面围岸的事五彩斑澜的uā树,清寒的遥遥妆点,看上去仿佛仙人举手投足间洒然泼墨成形聚神,令人心旷神怡。 小筑就搭建在这处内湖的湖面之上,沿着一绺浮桥,说是小筑,实则不亚于一座大型水上别墅,碧水倒映建筑体,镜面之下仿若两个世界空间平行存在。 风拂碧水,小桥通幽。 天光从头顶拨开云雾寒è而下,形成一道道淡泊的光柱,穿过清澈湖水透è出里面万年的沉潜之物,穿过小筑的树林带出宏丽靡靡之è,穿过行走在浮桥上杨泽的身体,在地上投下一道yīn影,并带来几分通身暖洋洋的温和。 “这处便是灵山境江凌心著名的雅湖小筑,这些年地海中向来有这么一个说法,能被此处主人邀请,入此小筑之中,便是有了地海名流无形的身份资格。”一边走着,凌岳一边不忘给杨泽滔滔不绝的讲述,“曾经有个商丘仕子受邀入此,一夜之间,名声倍长,居然是胡lun写画的书法画卷,在他当地都炒至百金。是以此处,在外间还不知道有多少地海优秀的年轻一辈希望有朝一日能受邀进来。” “哦江凌心的雅居么……”杨泽歪着头,微尖的下顾轻挑。碧蓝湖水的颜è在他的眼瞳里倒映出深刻的蓝韵。在灵山天池湖修建出绵延不绝的楼宇,又在内湖搭建如此雅居,这个境主之nv江凌心其人其ìng,可见一斑。此间受外部追bāng,相信也不无道理,不过想起来,对自己却颇为不利,这里既然是那些七境有名头的优秀人物争先恐后期望入幕之地,自己就这么跟着凌岳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说到底他杨泽现在不过是一个云游者进入此间,岂非不招人憎恨?人的妒怒之气有时候来得源头就是这般简单荒诞。 随即杨泽又摇头轻笑说到底他现在不过是一个以云游者身份逃亡在外的大晔世子,多方势力都寄望找到并干掉他,所以现在杨泽现在这般剑走偏锋,反倒可能是绝境中最佳最妙的办法。 这么一想,杨泽立即又心情轻快起来。若是他的灵魂穿越至一个稍微正常些的世界,他都有把握靠着他敏锐的商业头脑在世界中打出一番天地,但这偏偏是一个修行的世界,有时候需要头脑,更需要力量譬如现在他就绝不可能反过去找雷东来的麻烦,那只能是找死最快的方法。 而现在境遇却明显翻了个个,那些地海搜寻他的势力,恐怕还在想着他如何伪装易容,在地海捡着破烂过着最悲惨最不堪最卑微的逃亡生活,老子却已经大摇大摆的上了灵山境,更进入了地海有名“四nv”之一的雅湖小筑。 报复自己敌人最狠的方式便是自己仍旧有吃有穿活蹦lun跳的活着。 这么一想,杨泽就非常爽。 小筑内隐隐有谈笑声传出响彻耳边,却有一种遥远的疏陌。仿佛那一切都和自己并无关系,相反眼前的阳光,静水,浮桥,uā石才是更为亲和的存在一般。 杨泽突然分不清楚什么是真实。就像是不久前他还为了生存而逃亡不断抗争,此刻却来到灵山之上,见证这里繁荣的地海景致,一时境遇差别之大,颇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湖中小筑的mén庭dòng开,两人在几名裳裙美柜的婢nv带领下进入雅居之中。 凌岳不忘低声在杨泽耳边道,“入去便是江凌心的小居,我那姐姐定然在里面肯定也是知道我们一路上来的事情,头疼死我了。” 杨泽哑然,随他走过奇uā绵延的玄关mén庭,掀帘入内高雅秀丽的内厅立时映入眼里,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入座有男有nv,见到凌岳走入进来,一些与他至少明面上关系不错的人便与其遥相招呼,还有些人则打量到来的这个云庭境少主以及他杨泽,对上他们的目光,便行了个点头礼算是见过。 一时倒也让雅居打断先前的jiā谈主题,焦点放在两人身上。 杨泽环目四顾,正对mén庭的是两名丽质nv子,其中一个一身素白裙衫,眸子深黑,顾盼生辉,灵动目光正熠熠有神的注视两人,特别关注在他杨泽的身上,极有可能早知道了先前他的事情,甚至说不定就在之前还在谈论他们。 虽然是陌生的地域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七大境优势集于一身的年轻一辈,杨泽也毫不lù怯,对其咧嘴一笑。 江凌心微微一怔,随即便对其轻轻点了点头。 大气而不失优雅,礼貌中带着卓约,杨泽心忖这个明眸皓齿的nv孩,大概就是那位灵山境名nv江凌心了。 江凌心旁边则是一名蓝衫nv子,秀美程度不亚于她,但却因为服饰截然不同的修身,以及眉目间某种英气,是以又有些气质上的不同。 杨泽望向她的时候,她却仿若视而不见,只是蹙了蹙眉对凌岳哼声道……“当初让你跟我一起走,结果你到现在才到这里,沿路不知道又给我惹了多少麻烦?” “老姐”,凌岳只好撇撇嘴,“我好歹也是七尺男儿,成天跟在你后面,受你管束,那又像是个什么样子……” 杨泽顺着一股敌视的目光望去,看到辛小旭正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目光时有时无的朝他望来,虽然是有敌视,但没有过于表lù其外。这妮子倒也有些城府。 只是她旁边的另一名青衫nv子看上去却颇有些柔媚,坐于原处,慵懒的模样仿佛通身都柔弱无骨,衣衫前襟隙开一道隆起雪白的iōng脯肌肤,足以令任何男人口干舌燥。之前七大境的一些才俊和她秋水频频相对,意态万千,此时她那对盈盈秋水,望向杨泽的时候却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凌岳再向几人介绍了一下杨泽,所介绍的人都淡淡点头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甚至说不定转头连杨泽名字都会给忘记了。 最后和凌岳没有坐在凌秋燕身旁,而是婢nv上前来安置了两个位置给两人,入座之后,平日口齿伶俐的凌岳却如同受到了某种制约般,变得沉静许多。事实上自进入这所雅居小筑之前他就因为相比江凄心太过耀眼而略有些自尊心受挫,敏感到束手束脚。杨泽也不戳破只觉得异常好笑,然而换一个角度一想自己,当日他在大晔王宫遇上西陀圣nv纪灵儿,岂非也是同样状态,只是相对而言他没有凌岳眼下这般不堪罢了。 一想又悄悻然,他此刻正在远离贵霜东陆的地海,而纪灵儿正在东陆极北之地,他虽然说过有朝一日必然能见到她,但此刻看来,这种话未免言之过早,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浩瀚。 世界很大,生活更大。 入座之后,两人进mén带来的暂时新奇感也消退下去,众人又回复了之前的话题。 江凌心娓娓而道,“盛唐帝国一再从海域封锁我地海的商贸活动,通过各种方面向我地海施压,若是坐视不理,迟早有一日盛唐的舰队会陈兵地海海境之外。再如今地海云游者ī盗矿藏,疯狂游猎导致兽á频发,如此下去,地海内部迟早更会lun作一团。高纹帝国内患连连,我们地海输送出去的灵晶核是好东西,但这种东西最终会变成高纹帝国内派系相互打击争斗的工具,最可气的是最后可能还会迁怒于我们。这些问题在我们青墟大会之上,都是紧迫需要讨论的议题,不能再持续拖延了。” 一个地海名望十足的老者喃喃道,“凌心所言极是,归根结底一切问题根源在于七境仍不能归心,以千年前地海世界之强势,足以和贵霜陆洲分庭抗礼,谁的帐都可以不买,让外部别国亦可以看我们脸è行事,何至于到如今需要变卖内部资源求取发展生存的地步。这也是那些东方帝国对我们忌,之所在,是以拼命从地海内部分化竖立各种矛盾,维持他们自身在地海的利益。可惜我地海各类晶核矿山,灵禽走兽富饶丰盛,却一并给外部那些势力做了嫁衣。” 提及此处,众人多少都有些义愤,都明白江凌心是在借这个水陆茶会,从而在青墟大会到来之前,先一步影响地海这些各方面的重要人物,从而进一步商讨出让如今地海七境不至于在淤泥中越陷越深的方向。诸多青年男子言辞踊跃,各抒己长,期望在此地海四大名nv齐聚的雅湖小筑之中,留下深刻印象。若能抱得美人归,那必然在地海轰动一时,传得一番佳话。是以恨不得挖空心思超常发挥,时而有一些新奇的发言,令江凌心等诸nv诸人眼前一亮。 一时厅内思想jī昂碰撞,不时有些称道赞同之声,夹杂其间的nv音,悦耳动听。 众人之间互有问题jiā流,却基本上都忽略了杨泽和凌岳这边。更与杨泽之前在小筑之外想象中不同的是,旁人连目光都很少投过来过。杨泽知道他们注定成了被忽略的一众,虽然有些不舒服,倒也安之若素。 “依我看,七境目前之弊,便在于七境最大的管理únlun问题,外界传我们七境是únlun之地,这并非毫无根据,至少在七境城市之外,云游者团体几乎毫无约束,鱼龙ún杂,最重要的是这些云游团体游走各大境,不受任何境域约束,致使únlun不堪。若七境青墟大会上能达成共识选出约束这些云游者的办法,消除这些únlun局面,展现我们七大境本来面貌,相信外间任何想要对我们动手的人,都要掂量掂量。凌岳小弟,你在云庭境中想必有些云游势力的朋友,不若你提个好意见,对净化这些最难管束的云游势力,你有何高见?”众人jiā流正酣之时,叫做莫岳鑫的大河境青年突然开口,刚才有人在他耳边耳语两句,想来是说了之前上灵山王昊和乌卓的事情,是以他此时目光闪烁,极为不善的朝凌岳望来。 众人声音立时消减下去,看向凌岳。 凌岳和杨泽之前一个态度,知道他们基本上已经被忽略,也不去听那些空口谈论,自己胡思lun想也不知道在走神些什么,此时突然被莫岳鑫问及当下问题,一脸茫然,看到江凌心美目望来,居然一时紧张,道……“约束云游势力,消除únlun,哈,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江凌心哑然失笑。凌秋燕目光平顺,没有失望之è,因为毫无期望,便哪里有失望。其余人皆为摇头而笑,知道正是如此,这莫岳鑫之前提出许多极好的设想,譬如由七境出人手来组建一个专mén规范矿产,狩猎灵兽的修行者营部,可以在任何一个境域内获得支持,用以打击一些越矩的云游势力等等。早坐实他的名望,不愧是大河境中闻名遐迩的人物。如今朝凌岳发难,嘲nòng之外,还有影è他身旁这个结jiā的杨泽的意思。 “呵,以在下看来,首先要治之有力,七大境所择选出的人,必须要有七境境主所颁发的令谕,持令在手,有如境主亲临,如此一来,七境流窜的云游者,便同时要受七境之约束,不敢妄为。除此之外,分化和拉拢,一味对抗总不是长法,须得拉拢遵守规矩的云游势力,再依次来分化慑服其余势力,遵守七境新的规矩,终使得地海七境,恢复应有的秩序。而这之中最关键的问题便是,执行起来务必要特之以法,以防一些云游势力内外勾结七境中说得上话的人。从而阻挠七大境净化之势。凌小弟乃是云庭境境主之子,便应该起有表率作用,有时也要和地海一些鱼蛇人物拉开距离才是。” 莫岳鑫这番话虽然是对凌岳所说,不过目光却落在杨泽身上。意思中所指,不言而喻。 众人并不觉得莫岳鑫此番话语是否有些不妥,毕竟杨泽不过是一个身份极为微末的云游者,今趟竟然沾了凌岳之光,入了雅湖小筑,这多少令一些人大为排斥。再加上先前的传闻,是以并没有人会站在杨泽这方。 凌岳对莫岳鑫这番含沙è影jī得双拳紧握,脸上青筋涨红,大概若不是凌秋燕在场,他估计都可以和莫岳鑫当场翻脸。 见莫岳鑫达到嘲nòng两人之意,得意之è溢于言表,转过头去,正准备继续洋洋洒洒一篇论调。凌岳愤懑却一时语塞。旁人哂笑注视他们的样子。 杨泽心头冷哼一声,忍不住开口道,“就算是你们将地海全部云游者都清除净化开去,在那些帝国的眼睛里面,地海七大境,仍然只是弹丸之地,面临陈兵的帝**队,仍然不堪一击。” 话语一出,在场众人目光全集中到他身上去。一些在场人物更是因为那句“不堪一击”,齐齐低“呵”出声,lù出或愤然或惊诧的神è。 正坐上的江凌心和凌秋然,目光如箭朝他è来。 就连凌岳,也都错然望向杨泽。 那一瞬间,杨泽有种后悔如此多嘴的感觉。 起起落落,到现在稳定,而且成为目前更新最快的文字小说站!我心里也高兴!但是我感觉做网站很难,要做好就更难了,所以如果你感觉本站不错的话,请把址://发给你的朋友或微博并添加到你的浏览器收藏夹,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样我也有更多的用心,去做好他,为大家提供更多更好的小说阅读环境!当然免费第一,更新速度也要第一!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三十九章 暮鼓晨钟 第一卷 仰望天堂 岛屿内湖小筑之中的谈话并非就是一群人在正式茶会开始前夕游手好闲无事可做的闲聊,事实上一看内部的“阵容”其中就不乏一些连各大境主都不得不重视的人物在内,众人所探讨的议题,亦是普通地海成员难以极大的涉及七境未来生存之方向的一些思想探索。亦是奠定水陆茶会之初的思想议题,江凌心主持茶会,这里所探讨的内容,亦必然会被她融汇贯通用到茶会上去。 是以杨泽话语在此时冲口而出,才心知糟糕。 果不其然,当中一位名叫庄老的老者朝他淡闲望来,冷哼一声,“如此说来,搁下定然是极为了解外境那些帝国之实力了。 自然有些高见,愿闻其详。”老者是商丘境有“翰墨大师”之称的庄子羽,地位冠及七境,此时有他话,显然能看出杨泽这句话触动了一些人的神经。至少庄老作为地海七境生活的人,便第一时间不能认同杨泽之前那番足以让任何一个有血牲地海众人拍案而起的话。 眼看庄老难,周围人顿时lù出一种同情之è看向杨泽。 莫岳鑫同时洒然一笑,“这位兄弟最终是文不对题,地海七境的修行者究竟会不会怕那些外间帝国蛮狠无礼的修者暂当别论,我们所讨论的并非是军事,亦或者修行者致命武力的争斗。而是议论如何摆脱此番地海únlun之局,努力早日让地海世界净化恢复成有序,捍卫我们宝贵的资源不被掠夺外流。” 杨泽看了此人一眼,莫岳鑫最高明的就在于说出的这番话,并没有直接质问他为何地海在外间帝国面前“不堪一击”。更没有半分斥责之意,只是举重若轻的指出杨泽文不对题,带着些轻描淡写,如此一来,周围众人立即就会忽略刚才杨泽先声夺人般的冲口一言,只会当成一个笑话。说不得立即将他划为胡言lun语一流的人物。 有人憋不住于此出声……“我地海七境,各大境主自在修行,无一不是修为通玄之辈,各境护境部队,互有千秋长短,足有二十万之众。各大境主内mén修行的客卿弟子,也足有三千之数,何等之巨。虽然不比东陆两大人类帝国不胜枚举的修行者,然而若对上我地海,难道盛唐帝国会倾半国之力,压百万之兵,犯我地海?即便如此,那我地海可也远jiā高纹帝国,拉拢同盟势力,攻其国内空虚以化解危局。由此可见,帝国绝不敢以大规模之兵进犯我地海。而我地海又岂会‘不堪一击’?” 杨泽暗忖若无这番追问,莫岳鑫的那番连消带打还不好应付,既然咬着这个不放,他倒还有些ī货可抖,道,“诸位也懂帝国若大军压境,便可趁其内部空虚,远jiā近攻,如蚂蚁噬象般的对其造成压力。从而使其力不能聚于一处,尾不得两顾,最终顾此失彼。我们能想到,难道帝国内那些人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同样用这种战略对付我们地海?光靠着地海七境的资源,就足够引很多势力眼红。挑动这些势力,或者挑动地海内部互相攻伐,就足够耗尽这些辛苦做出的努力了。” 杨泽对地海的认识只是从流落地海开始,其中最深刻的还是和凌岳认识的这两天之中。更大的问题是他对外界的局势认知也有限得很,和眼前这些七境身份地位极高,在此道权势之路浸yín甚深的人不是同一个档次,言多必失,不敢再洋洋洒洒论调下去,点到即止。 江凌心起先还因为杨泽那句“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而双目微亮,但整句话听完,还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这最终还是说到七境归心的问题上去了,说到底,仍然绕回了老圈子。” 七境中人聚会,近些年多不乏这类对地海七大境未来的探讨,逐渐形成了一种风气和主旋律,其中更以江凌心这些七境有为青年男nv为甚,甚至“翰墨大师”庄子羽这类地海声望极高的人士也在其列。d 是以会如此感兴趣每一个相关的讨论。只是现在显然杨泽的回答,并没有令众人信服。 和他早有势隙的地海“魔nv”辛小旭颇带玩味表情的望着杨泽。“妖nv”徐青则吃吃笑着上下对他打量,但显然这个喜欢四处留情的徐青此时对杨泽颇为挑剔,她最对胃口的男子类型不光气度要英武,还应该同样有机瓣敏锐之才。明显杨泽现在只在她眼界外徘徊,还并没有入得法眼中去。 凌岳担忧的看了杨泽一眼,暗暗为他捏一把汗。 “翰墨大师”庄子羽冷哼一声,“我还静听阁下所谓,不堪一击,的高论在何处,只是这般闪烁其辞,未免有些贻笑大方。” 莫岳鑫依旧极有风度的一笑,“这住兄弟说的正是我们提出的解决力法,避免未来局势更为错综复杂,从而被外面别有用心的人将局面越搅越浑从中获利。损害七大境的利益,从现在开始我们便要开始着手维护自身的利盖,组建以七境之地联合起来的修者执法营,志在必行。” 他一番话说圆,最终用到反证自己提出的议题上面,立即愈加显得出众起来。 杨泽意兴事然,大感自己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说到底,他仍然所想着要怎么回到大晔国去而已,中途遇上凌岳,又被拖到这雅虎小筑之中,这种讨论,本来离他就远,要他一个刚到地海半年都没有的人,和这些世代生活于地海中的人讨论地海世界的未来生存展之方向,恐怕相比起来他此刻一跃进入天玄境界还要轻松一些。 杨泽从座位上起身,对凌岳说自己先出去了,在外而等他。 凌岳虽然憋气,但这时也只是从下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不要走,等会大家一起走。 众人皆对杨泽的苯动为之愕然,这七境之中谁不指望着能够入幕进入这雅湖小筑!?他一个无名无凭的云游者进来,这点荣光都足够他声名跃起一处地域了。在这地海世界内打拼的云游者,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不就是等待着有朝一日能有这样的出头之日?谁知道他屁股都没坐热就要主动离开,这还是近些年的趟奇葩!绝对是第一人! “这位杨一杨三水朋友,既然和凌岳入了小筑来,就是我江凌心的朋友,还是等待一会小聚结束在凌心这里用过餐点小食再走……”江凌心之前并不知道杨泽名字,俯身听旁人说了之后,才出言道。她的雅湖小筑这些年来,无人不对此趋之若骜,以受她邀约为荣,从没有客人这般半途离场的道理。 若是杨泽这番半路甩手而去,她的面子大概也会不好看,是以出言挽留。 “三水兄,现在不要走,等一会咱们一起走。大不了一起下灵止,去。”凌岳虽然暗中钦慕江凌心,然而此刻看旁人如此挤兑于他,感同身受,语气一时硬的如石头般络人,先就让江凌心微微蹙眉。 凌秋燕冷冰冰出声,“你又想去哪里?一会哪都不能去!等茶会结束,和我一起回静云城去!” 莫岳鑫显然还没有藉此“过瘾”,连消带打,分寸不让,“这位三水兄,庄老还没有听到阁下刚才,不堪一击,的高论,何必如此谦虚。” 一直观战的辛小旭此刻动听声音也响起……“是嘛,我也很想听到你的高论哦!”她有“魔nv”之称,所以永远不要担心她不会在关键时刻下狠嘴的咬上一口。 旁边诸人当然看明白了是何等回事,怎么可能让杨泽逃掉,心中暗笑,纷纷出言挽留。 望着抓紧自己衣角的凌岳,看到他那双若是他杨泽走了,他便自此孤军奋战的眼巴巴目光。有些不忍,又看着得意斐然的莫岳鑫,于是心一横,心想这可是你bī老子的,开口道……“之前我听你们说要组建执法团,专mén肃清净化地海外围势力,包括云游者和一些ī村。这种办法,我只能以,愚蠢,来评价!” 在莫岳鑫变è和周围哗然声中,杨泽续道,“先你们并没有考虑到,现在外围的势力,云游者团体,早已是复杂深厚,我不相信任何一个云游者团体除了自身的利益索求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目的和背景。”这点杨泽可以笃定,因为此时正追踪他的“苍夜雪狼”云游势力的烈傲啸,就和鹿岛神道斋有不可告人的联系。同时极有可能背后亦是再为鹿岛国打工。 “既然这些云游者团体早已经背景复杂身后,那么你们怎么可以笃定,他们背后的那些国家和势力,就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地海七境派出来的执法队,肃清这种lun局,收拢原本属于他们的资源?怎么就可以笃定他们这么眼睁睁允许你们接管他们悉心经营多年的布局?此番决策,必然爆更大规模的矛盾,更有可能的是,直接撕开这些云游团背后国家势力和地海七境的对立局面。只能使得你们所担心的七境危局,提早到来!” 话音一落,雅湖小筑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这是这段时间杨泽经历生死逃亡的深刻印象,加上他本不是地海七境中人,置身事外,往往看得更为清楚。 就连一直轻视于他的庄老,也不得不承认他此番推论很有道理,若是按照莫岳鑫这个计划了进行下去,他们的确要面临正面利益冲突的可能。 莫岳鑫显然不甘心这般被杨泽压制,亦不得由此正视这个默默无闻的云游小卒,道,“你也知道地海不可能爆大规模战争的可能,现在的问题是,这里是我们的土地,那些外间的人,怎么就敢和我们起冲突?除非我们真的在他们眼里不堪一击,说到底,杨兄仍然没有明说为何我们不堪一击。” “地海七境,战众二十余万,修行者三千有数。若遇生死存亡之际,必然能抱团合拳,七境归心,解决七境分裂以来最大问题,试问境外强敌,即便如狂狮猛豹,我等就算是蝼蚁,而面对抱成团,连成片,铺天盖地的噬金蚁,这些强敌又如何能奈何我等?请教。”庄子羽正è道。 …… 看到众人目光都投到自己身上,杨泽在众人眼里像是思索般闭上眼,随即睁开问……“请问各位,在一个修行既获得可与自然抗衡的力量,拥有突破世俗礼法约束的世界之中,大家认为能维持一个帝国统治的根源,在于什么?” 江凌心眼睛一亮,随即陷入思索。周围众人也齐齐静思起来,皆因为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这种问题。 在众人的世界之中地海世界向来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地方。而修行者亦是如此,掌握天道真理的修行者,拥有极强的力量,可在世俗中来去自如,若想抹去一个人的存在,举乎投足便能办到事后更不受约束,这样的战略武器兵器存在,在那些帝国之中,虽然是极少数,但仍然存在,那为何王权或者帝权能够牢牢存在?地海世界从来没有所谓的王权帝权所以没有人这样思考。 “难道是比之更强的力量?”有人开口道。 “那更强的力量又有什么来制约?”杨泽反问道。对方立刻哑。无言。 只是他抛出的这个前无古人的命题,就已经让在场众人如同掀起一场脑力风暴。让众人陷入无尽的推论遐想之中。 杨泽又道,“或者换一个方法来问王国和帝国之中,为何会有神道斋,会有圣殿西陀,会有南天道mén会有东无正教等等这些宗教的存在?为何那么多的修行者,那么多的世俗人会皈依到教派之中去,心甘情愿不计报酬的为这些教派事业牺牲奉献自己的青ūn心力甚至还可能是生命?修行者难道不是自ī的吗,这个世界难道不是弱ròu强食吗?难道这些人是傻子吗?都不是,而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力量,比修行之力更可怕,比自然之力更强势,修行可以杀成百上千的人,但这种力量却可以让成千上万的人为之付出鲜血和生命!让手无寸铁的人战斗,让绵羊成为恶狼。这种比修行更可怕的力量叫做思想,叫做信仰。” 一席话抛出,特别是杨泽那所谓“信仰……无比新奇甚至令人闻所未闻的词语说出,雅湖小筑的大厅内落针可闻,只有此起彼伏的吸气屏息声响起。 这里是外界封为鱼龙ún杂之地的地海世界,这里上千年都被时光洪荒物竞天择的理念所覆盖,一代一代的人在这里生存繁衍展消亡再到延续,但直到今天,次在这烟bō浩渺的灵山之境上面,从来没有从这么别开生面的角度,听到了“信仰……这个词语。在这几乎从没有人探讨过此类帝权宗教话题的世界中,醍醐濯顶暮鼓晨钟般的响起。 震得人耳边嗡嗡作响。 “这就是最大的区别,支配战士行动杀人的是信仰。使人能够忍受一切艰难痛苦,而达到他所选定的目标。” 杨泽掷地有声……“除了思想和信仰之外,世界上没有任何其他力量能够在人的jīng神和心灵之中,建立起绝对的统治和权威。” 一语暂毕的空隙之中,凌秋燕不由自主的轻按旁边的桌榻子。江凌心“呵!”然出声。包括莫岳鑫,辛小旭,徐青等人,无不从原肢体的动作直起脊椎,骇然的望着杨泽。 庄子羽微微启口,嘴ún都因为过于jī动而簌抖,“好,好。老夫很有兴趣,说下去,说下去。” “在那些早建立了信仰的王权和帝权帝国看来,地海七境便是这样,即便能够表面上归心,却没有绝对的思想和信仰,能够让七境真正凝聚成一体,在那些早将这一套玩nòng得炉火纯青的帝国的眼里看来,地海七大境只不过是一群面临危机窃窃ī语聚集起来的羊羔,就如同一盘散沙,无论如何加水,也不可能凝聚成真正的拳头,在绝对拳力而前,便会分崩离析不堪一击。” 杨泽一番话说完语毕。但却如同尖刀一般狠ā现场众人的心脏,更以最直接最凌厉的方式,直接录开了这些年,甚至数十上百年,亦或者这千年以来地海世界从来没有解开过得问题。 而这些东西对杨泽这个有异时空经历的现代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宇宙终极难题,早已经有无数先哲证明过思想和信仰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更在那个异时空的现代社会,无时无刻都遍及各地,并不过时,更是千亿年都不会消亡的真理。 这个世界虽然诗词修行水平极高,但最终仍然不及杨泽异时空的先进思想理念。一番话说完,如同无形的手拿着无形的大锤,下下敲中众人心坎之上。 人人都lù出骇然惊诧之è。 “杨某话到于此,若是地海七大境想要真正崛起于这远东一隅,最重要的不是暴力制约和对抗,而是真正从心底,建立起这片土地上人民的信仰,那是远高过于修行天道的力量。”杨泽掏空挖尽,心知此刻该走就走,否则再深入探讨下去,他基本上就成了哲学的矮子。 随之在凌岳耳边说自己出去等他,随即起身迈步而去。 后面隐隐传来江凌心等nv的声青,还有庄子羽老者的唤声。 都抛之脑后了。 ………… 算二合一! 第四十章 探究 第一卷 仰望天堂 自杨泽出mén之后,雅湖小筑事实上已经炸开了锅。他却站于uā树盛开的岸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阳光照è在脸上淡淡的热度。 心忖此时若是有一支烟什么的,应该是极为美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杨泽发现竟然只有这种来自异时空难以割舍的某种习惯ìng记忆割舍不去,而自己现在这身压根就没有被烟侵蚀过得身体和心肺,却早没有了这样的依赖。 感受清爽之极的新鲜空气进入肺中,带出阵阵汨凉,感觉无穷无尽的力量此刻正在身内蠢蠢yù动,杨泽知道自己正身陷于这截然不同的时空和世界,拥有的是另样的人生。 之前在雅湖小筑中所说的话,亦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的问题,此时抛出来,自然杀伤ìng十足,因为从来没有人类似他这样带有各种辩证的视角,从不同新颖的角度,来观察周围的世界。对小筑内那些人的影响,杨泽也不知道一时究竟是好是坏。无论老天爷让他来到这里的原因是什么,究竟是生死簿上出错,还是某种玄之又玄的时空理论。总归让杨泽此时心里对世界的某种未知,充满了深刻的敬畏。这种未知或许是天道真理,或许是宇宙理论,是以他才对修行天道如此感兴趣,或许从中,能够探求到究极的答案。 所以才要不停地探究下去。 凌岳从小筑中出来,像是第一次才认识杨泽一样,眼睛里带着闪动的光芒和震撼,头朝房屋中歪了歪,“现在里面正吵翻天了,都是你抛出的重量级议题,在之前我们可从来没有这样去思考过,知不知道你刚才一番言论,极有可能打破了他们几十年上百年一直追究,却从来没有参悟出的道理。” “只是碰巧罢了。”杨泽笑了笑。他当然不敢说这些东西老子一抓一大把。此刻他站在无数巨人的肩膀上面啊。 异时空有著名的“蝴蝶效应”,大致是亚马逊河流域的蝴蝶扇动翅膀,几周以后便会引起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 现在用在杨泽身上,亦大概如是,杨泽也不知道今天的言论,会对地海世界造成怎样的影响,但似乎从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开始,似乎就注定了会带来某些类似蝴蝶效应般的改变。譬如他今天在雅湖小筑上首次提出“信仰”的这个名词,就可能带来连他都不可预知未来的变数。 但望着浩淼的灵山天池湖,杨泽又自嘲的笑了笑。 这个世界很大,他怎么就敢保证,即便带着一个现代人灵魂和思想进入这里,就一定能改变些什么,而不是格格不入导致被时代所抹杀,譬如现在他就是被多方通缉逃亡在外的对象,随时朝不保夕,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活着。所以任何对不可预知未来的预知都是虚无缥缈的,明天太阳是否依然会升起,明天地海或许仍然是那个地海,明天这里的人照样吃照样睡照样附庸风雅照样歌舞升平,一切现状都不会因为某个人某种新奇的思想言论而改变。以史为鉴,杨泽熟知的历史事实证明那些在每个时代中拥有先进思想的人,若非最终改变了世界,那么最后的下场好像并不是那么的好。 凌岳从旁注视了他半晌,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之前到底接触和经历了什么,所以让你有那样独到新颖,偏偏让人难以抗拒的想法。在你的村子,难道那些人没有发现你天赋异禀?而却任你流lng离开,他们都是傻蛋吗?” “在一些地方,你过于显得鹤立jī群或许所受到的并不是追捧,而是格格不入的排斥和打压。所以你怎么能保证我之前过得就是那么的好?”杨泽讶然于凌岳某些时候表现出来的心思,只是现在还不是到跟他坦白的时候。 凌岳听到他这番话,眼睛更是一亮,道,“随便说一句话,都这样新奇而富有道理,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天才,究竟是怎样的村落环境,让你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却多了这么多的想法。哈,至少说来我眼光还是不差的,从第一次在踏仙平原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与众不同。能和你勾肩搭背,现在自然证实了我的辨人识人之术。” 杨泽瞥了他一眼,心想你这话怎么听上去有些糁得慌。不过又有些怕凌岳提到村落穷根究底,说到底他还是低估了凌岳超越同龄人的心智,不过他所幸注意力并没有从此深究,他只是对杨泽感兴趣的同时顺便顾及了他的出身。并不是就要究底的追查下去。 ““鹤立jī群”...杨兄用词都是这样简洁有力,新鲜层出不穷吗?”声音从旁响起,两人愕然看去,江凌心正在两个婢nv左右ì立间,从uā坛拐角迈步而出。 她的黑发披下,面容带着间素的秀气,双ún微薄,却润泽而泛着光亮,举手投足间流lù出一种不俗的风姿,气度上丝毫不亚于那些帝国王朝中万人之上的矜贵nv子,甚至还多了几分灵气。看得两人都颇有些移不开眼。 杨泽暗忖江凌心在地海四nv中,的确气质最为脱俗,难怪有“仙nv”之称,亦是他所见过气度上最接近纪灵儿的nv子,但纪灵儿又多了一份清约灵动,若江凌心容貌可打90分,那么纪灵儿还要高过她5分。 凌岳暗暗紧张的看了杨泽一眼,很明显担忧是否是刚才杨泽在小筑上的发言过于出è,从而使得江凌心芳心暗许神nv有意什么的。那他极有可能尝到最进退不得的打击。 所幸因为过于紧绷而捏紧拳头的凌岳并没有等到江凌心将他支开的言论,只是礼貌道,“不知道凌心来此,是否打扰了两位闲聊呢,不介意吧?” 杨泽心忖介意才有鬼了,我们两个又不是机油。笑道,“这里本就是你的地方,我在这里闲逛,反倒是你不要介意才好。” 凌岳立即松了口气,“凌心肯出来和我们说说话,倒也满足了。” 江凌心嗔怪的扫了凌岳一眼,又对杨泽一笑,“还是杨兄说话很中听呢,杨兄刚才话尚没有说完就亟不可待的出来了,这在我雅湖小筑还是第一次,我想,总不会是讨厌了凌心吧?” “没有的事情。”杨泽温和笑笑。 江凌心身姿在原地杳杳一站,就有一种纤柔修长的观感,姿态慵懒,却并非目中无人的那种淡漠,相反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时刻注视在你脸上,道,“刚才杨兄没有说完,既然谈及信仰,普天这些教派mén系,约束弟子,播洒教义,用既定的法则在他们的心灵之中建立起你所称“信仰”,的确是可以让人凝聚起无形的力量,并且这种力量很难被摧毁,因为的确是脱离ròu体之外而存在的,只要有人,便可能一直将“信仰”传播下去。但你方才只说了教化的部分,并没有提及帝权王权,甚至说明那些不受约束却被约束拥有极高力量大修行者的拘束问题。凌心很想知道后面的内容。” 杨泽心想原来如此,这nv孩并非是看上了自己,而是刚才自己所说,真的触及了她内心深处一直在追求的事业理念,所以才不顾矜持,紧随而出,穷根究底。 只是偏偏她的探究yù望又是这样难以满足,看到凌岳又兴奋然等待自己高论的模样,杨泽一阵头疼,道,“我怎么知道那些帝国王朝,究竟如何制约那些大修行者。不过据我所知,很多在某些方面很有成就的人,其最终都会寻找心灵上的终极籍慰,很多人便会皈依到宗教...教派中去,获取信仰。我想,即便是那些追求天道的大修行者,也应该有这种jīng神的需求。” 江凌心显然没有对这个答案买账的意思,反而还lù出某种俏萌神态等待后续。 “我无法预知那些帝国之中,究竟如何约束大修行者的行为,或者他们之间达成了些怎样的协议。不过除了教派所用的信仰之外,思想同样是这类约束和凝聚人的武器。兴许是王权帝权的模式,能提供给大修行者的,只是很大的利益。或许是能令他们内心满足的名望,或许是他们所需求的物质基础。或者一些修行者从根本上就明白,即便有颠覆王权的力量,自身却难以有接手摊子的能力。或者更深入一些,兴许这些王权和修行者正好达成了某种生态平衡,相辅相成,相互制约。他们用某种独特的思想,制约了彼此之间的关系,从而使得任何一方面,都不敢过于逾矩。” 杨泽续道,“就好比一个政权若是有五六个大修行者在其中支持,那么对另外的大修行者,就形成了制约的作用,这个大修行者,绝不敢冒着自身被毁灭的危险,过于损害这个政权的利益。我不知道支撑一个帝国所需要的是多少根支柱,也许有民生,也许有军队,还有经济。但可以保证,那些帝国暗中存在效忠的大修行者,绝对是其中的支柱之一。他们共同的愿望也许很简单,能够维持帝国依旧庞大的运转下去,为后代,甚至后来探究修行天道的修行者们,提供必要的修行理论和物质基础,能够在修行这条路上面,走得更远。” “因为修行追求的只是真理,而并非永生。所以现任的大修行者们,都明白自己总会老去,总会有死去的一天。而人类会在自己老朽之时,将希望寄托都放在后代的身上,所以修行者会为了后继有人着想,从而自觉受到体制的约束。只觉压制自身的yù望和巨大的力量,只会将这种力量,用在该用的地方。由此可见,永生是修行,乃至王国政权最大的敌人。”杨泽说完,耸肩摊手一笑,“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却看到呆愣震动的凌岳和江凌心两人。 江凌心眸子不停闪烁,显lù出她此刻脑海里定然翻天覆地的思á,不住点头道,“杨兄的分析,的确jīng彩绝伦,若是放出去,保管会震动地海七大境。那以杨兄看来,现在地海最大的弊端便是统一人心的思想,究竟我们要如何建立起这样的思想,或者说信仰?” 杨泽心想那就是你们所要探讨的专业ìng问题了,只得拱拱手道,“地海七大境的事情,就是你们自己要探究的事。那是我不能给出的答案,因为任何答案,都可能使得你们失去判断误入歧途。雅湖小筑布置jīng巧,我想四处走走,姑娘不会反对吧。” “当然不会。从今天开始,杨兄就是我雅湖小筑的贵宾,只要知会凌心一声,可以随时随地到来。若是我地海七境将杨兄奉为上宾,为未来发展方向出些意见,你该不会拒绝吧?” 杨泽一边含糊其辞,一边扯着还意犹未尽不愿离去的凌岳,连忙寻路而去,留下原地蹙眉深思的江凌心。 ================== 上一章或许有些太像黄易的风格,相信从开始起“雅湖小筑”这个名字的时候,兄弟们就看出来了。这点不需要掩饰,从开始提笔地海之境的时候,我就打定这里要用黄易的意境,向黄大师致敬,这是一种偷懒的写法。自开书时我就说过,这是第一次尝试玄幻,有时候宁愿写保守点,这本书注定是会有许多旧瓶子套在外面的故事。 当然,虽然意境套用了,但这里面最不好写,最需要硬啃的东西仍然是我的。至少让杨泽在地海引出了一个和后面至关重要“信仰”的问题,更当然,江凌心等人也不是纪嫣然,发展轨迹完全不同,特此说明一下。 第四十一章 灵脉需要很大的量 第一卷 仰望天堂 杨泽既然正式受到了江凌心邀请,那么所落榻的地方也就不再是一个问题,此时内岛虽然客房供应紧张,但仍然还有调控空间,于是吩咐下去,有清秀的婢nv前来带着杨泽去往杨泽的客房。 客房所在地沿着水陆茶会场蜿蜒而建,一片jīng致的楼宇美墅层叠而建,风格颇为婉约,很有此间nv主的风格。别墅依临会场,可以俯瞰岛湖,此时也已能看到那些会场上流水般运动的人á。 婢nv带着杨泽两人上了个坡道,来到大概负责此间别墅调配名叫“赵姐”的一名中年管事婢nv面前,那fùnv打量了杨泽一番,对领他们来的婢nv漫不经心道,“他们就是上头临时安ā下来的人?” 清秀的婢nv显然在这个赵姐面前说不上话,点点头,“小姐吩咐赵大姐好好安置他的住舍...” 赵姐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房舍如此紧张,我这忙得昏天黑地,有哪一个宾客不是好好安置的?” 这中年婢nv显然是老资格的管理人员,是以在这些年轻婢nv间举手投足都有些范儿,杨泽和凌岳对视一眼,倒也不说话。凌岳的房舍自然早就定了,而且是规格最高的一类,位于内湖雅湖小筑附近,和凌秋燕挨靠,能够在那里入住的,都是此趟茶会所邀请地海最有名望地位的人,早就安ā完毕。杨泽这个地方,都是相对而言次两级的方位,所以相对而言较为宽裕。赵姐并不认识凌岳两人,从婢nv接手两人,拿到了分配的mén牌之后,瞥了他们一眼,便道,“这个位置的客房环境最得天独厚,亏得你们这时赶到,若是再慢一些,这个位置恐怕早有人了,我还是昨天压下来,没有让人住进来的。” 众人说着走上去,打开一间别院,临窗望湖,庭草芳香。当中古画,檀木椅,mén匾,小亭,虽然规模不是太大,但无不配置齐全。 “这边是书房...这里是卧室...这边是茶厅,这个位置的好处,仅有几间,都是我平时舍不得调配的,你们还真赶了巧...”赵姐入mén就给两人滔滔不绝,几间房挨着巡视,只是眼看着她几番暗示,两人竟丝毫没有表示,言语从最初的平淡,转变得越来越冷淡,就连介绍,都变成对两人的知会。说完过后,便站于一边,也不急着离开,眼神深处带着些不满。 杨泽和凌岳对视一眼,哪里不知道这中年婢nv的心思,多少是从旁想要从两人身上讨些好处。这是一种普遍存在的事情,地海来的这些宾客,毕竟到灵山境之中,需要更好些的服务,就不免会给这些仆人管事一些好处,多少也要买些比旁人优越的服务,要不然这宾客量浩大,主人家虽然好客,但待客上面仍然要靠这些管事,若不稍给些好处,也不用给你脸è,说不得要些茶水糕点都不容易。 杨泽本打算给些利钱,但下细一想,他身上除了那二十三粒价值两万多金镑的晶石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闲散钱物,他随身携带的财物都在当时船只遭遇风暴的时候,全部给流失了。凌岳并非不懂这些mén道,只是他对江凌心之前派来的清秀婢nv观感很好,见到刚才一幕,想到平日这些婢nv还不知道受这些中年管事多少闲气,凌少爷心情不爽,自然对其置若罔闻,连打赏都欠奉。 那赵姐眼看着脸è越来越差,又望两人丝毫没有付些好处的意思,脸è当时就有些拉下来了,一边念叨着“你两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若是晚来一步,恐怕就要住外岛了...”一边不满的离开,她善于察言观è,只是因为两人年纪轻轻,杨泽更不像什么来头甚大的样子,便少有掩饰,径直去了。 凌岳耸耸肩在茶座上坐下来,“总有这种人。”mō了mō茶壶,茶水甚温,倒像是符合那中年婢nv一直标榜她打理过这间屋子的说法。 端起茶喝几口,凌岳腰间的一只金蝉小虫突然钻了出来,那只小虫背部鎏金,看上去通身宛如透明一般,明显是通灵之物,名为“应声虫”,一般是一对,一雌一雄,雌雄之间,可以相互百里传声,一般用于远程沟通。不算稀罕之物,但应声虫也有档次之别,从一年生命到十年甚至更稀罕更长不等,传音距离从一里到千万里不等,寿命越长,传音距离也越远,价格越加昂贵。以凌岳这一只来看,少说也是七年生命,百里传音,在地海价值没有四五千金镑难以买到。是人人期望的稀罕物。那只背部鎏金的小虫来到凌岳另一只空闲的手指上,突然传出一阵凌秋燕的声音,“送了朋友吧,你回房来,我有话跟你说。” 凌秋燕和凌岳所在的住宿区距离杨泽这里还有千米之遥,应声虫发出的声音惟妙惟肖,便如她亲临一般。 凌岳对杨泽咧嘴苦笑,今天发生的事情,凌岳定然躲不过要跟凌秋燕jiā代一下,于是搁茶起身,让杨泽好生休息,他先回了房去。 凌岳走后,杨泽才自我休整一番,他的古濯黑剑放在纳宝囊的奇异空间之中,除此之外,一些重要物件都都放置其中,这东西初用的时候相当好用,杨泽把玩不已,毕竟深藏在另一空间内的仓库,总归是无比稀奇的。也让他轻松许多。 这些日子的对敌之中有极多的经验,他现在体内第四品境界正在突破边缘。这和灵脉之躯有极大地关系。他的灵脉之力亦代表着自身的潜能,他调动灵脉之力战斗,亦是在最大程度的调用自身的潜能,而战斗则是比修炼更快的办法,正好说明了那句话,实战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感觉到灵脉之力带给自己的好处,杨泽多次希望唤醒元神老头寻求到提升灵脉的更多更快的捷径办法。但无奈元神深锁入神识之中,仍然老睡不够的样子,不受杨泽召唤。 无奈之下杨泽只能自行参悟,他修行灵脉的方式莫过于炼体,天生灵脉吸收足够的天地灵气滋补己身,获得壮大突破。譬如最初他分解了那枚极品二阶灵晶核,用其中爆炸ìng的灵气修复自己灵脉一样,灵脉的要快速滋养,亦需要这些灵气之物。 而杨泽把nòng着纳宝囊,他的古濯黑剑是好东西,自然不能分解,珞yù净石拥有疗伤奇效,是保命生存的好宝贝,至今为止,他还有一个从大晔赵晋那里缴获的二阶灵宝虎符,灵宝虎符可以储存一个【虎咆】的存意境功法,这在刚迈入存意境,乃至存意以下都是极品东西,然而此时伴随着他实力的跃升,逐渐的jī肋起来。 更重要的是,在感受了灵脉带来整体实力的提升过后,杨泽便像是原始人第一次通过天火烧烤尝到了熟ròu的滋味,便再难抵制那种美美的yòuuò。 心中发痒,痒到极致。 于是杨泽再不迟疑,趁夜里拿出虎符,静坐榻前,开始分解吸收这枚灵宝之中的天地灵气。 虎咆在他独特“灭气”的注入之下,散发出一种璀璨的刺目光泽,整个灵宝在他生生的炼化之下,从坚不可摧变得脆弱,变得如同飞灰,而在他指尖,则形成了一团极度凝聚的五è光团,这些光团由无数灵气尘埃所构成,正在不停地压制,凝炼。 杨泽现在体内真气充沛,再不似从前的孱弱,达到了同级别偏上的水准,便能更为熟练的施展灭气,不停地加力压缩。 那些气团在无形压制凝聚之下,竟然慢慢液化,体积也缩小到三分之一大小,化作一个指甲盖般大小,在杨泽掌心上空漂浮。灵气液化的好处便在于体内灵脉吸收起来更快,更充分,比起杨泽之前吸收灵气的逸散损耗来,更加的不被lng费。他现在每一分灵气都要用来强壮自己的身体,决不能lng费。 若是有人知道杨泽能够将物体的灵气压榨利用到这等程度,不免瞠目结舌,这也太节约了一些,一般只有达到大师级别的那些灵符师或者工物师,才能够将灵气重复利用率达到这种水平。 看到灵液流动如水,跳动得颇为可爱,杨泽再不犹豫,一口吞下肚去,若是人体还有什么地方能够更快更充分的吸收这些灵气菁华,也只有专mén吸收营养的胃腑消化器官了。 灵液入体,杨泽感觉身体两大气海立即疯狂起来,便像是见到了ròu的蛮荒动物,突然疯狂的运转,险些让杨泽骇然以为体内有两个吞噬的怪物,正等待着这份“饕餮小餐”。 而这种气海疯狂的运动方式,杨泽只感觉到体内如á汐般起伏,á汐之力,一吞一吐,看似平静无bō,实则巨力万千。仿佛整体血液都沸腾起来,一下子杨泽面è通红,身体血压达到极高的危险点。他险些感觉血液要冲破脑mén而去。下一刻血压立即退到极低,一时从极高处跌下去,杨泽几近晕眩。 压制灵液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工作,灵气一旦失控爆炸,就算是一位天玄境高手都要落得伤重的局面,杨泽不但极为大胆的这样做了,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成功,还干脆一口气将灵液吞了下去,这就像是一顿大餐,虽然营养丰盛,味道极美,但也要慢慢进食,食饱为止,虽然有所lng费,但总归是不会伤身。然而这种压制的灵液,便如同将大餐压缩打包,一股脑给人灌下去。是以杨泽最初吸取灵气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这般没头没脑的一口吞吃,险些酿成大错。 不过随即他的灵脉启动,沿着气海经络,开始吸纳了这些灵液,每吸纳失控边缘的灵液一分,杨泽身体便好过几分,那血液又是沸腾又是天晕地旋的感觉也舒缓几分,最后在这些进退之间,逐渐消散干净,通体无与伦比的舒服。 灵液进入灵脉,立即延伸出去,发出一连串噼噼啪啪的电光,在这些电光火石之间,灵脉随即开始生出变化,开始流动着丝丝光华。 杨泽睁开眼睛,双目越加jīng炼。存意四品终于获得突破,晋入了第三品阶级。修为再度增长。 不过杨泽内视一番,不由得暗暗苦笑,灵宝虎符按理说也是灵气达到二阶的灵宝,却只能给灵脉镀上一层光华。并没有“可见”的变粗,只是镀了一道脉动的光华。增长肯定是有的,但离杨泽想象,又有极大的差距。 他粗一估算,看来灵脉想要变粗变壮,这之中所需求的灵气,便是极大地数量,杨泽一阵头疼,灵气不是空气,不是随处可见的uāuā草草,他要哪里去获得这么多灵气去? 又过了两天。七境的水陆茶会在煦风临湖的温润中开办进行。 江凌心和地海七境诸人都是茶会上的重要举办者,自然无法兼顾两人。 但这等事和杨泽凌岳无关,是以两人倒乐得清闲。每日依着窗栏,剥着uā生喝着茶,看窗外那些水陆茶会开办的人á熙攘和湖光掠影,甚是惬意。倒是有种偷闲的意境。 然而两人没有料到的是,麻烦还是来了。 这日两人房mén未掩,mén被人略不客气的推开。 一众粗布介帻盘头,腰系佩剑,身着襟儒衫的瀛洲境莲uā武者,昂首阔步,气韵不凡的迈步而入。 =========== 推荐票不要钱,还是可以投的~ 第四十二章 穷疯了和战利品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瀛洲境莲uā武者,地海七境中“七部王武”之一,所以当这群衣着前襟有一片明显的红è莲uā瓣标识的武者乘舟横渡江水,踏足水陆大会内岛路途中的时候,沿路自然受足了无数外岛中人的指点和赞叹。 莲uā武者虽然在“七部王武”中近些年地位有些下降,然而没有人会怀疑他们入住内岛的资格。这众莲uā武者沿路过来,无不因为带有明显标识的衣着而受人瞩目,尝足了身份带来的风光。不免有些意气凌傲,推mén而入的时候,见到茶厅里的杨泽和凌岳两人,明显愣了愣,没有想到内岛之上本属于他们的房间,怎么会被人给占据了。便同时想到流传甚广此类大会一些人因为分不到房间就趁着原客房之人没有到来之前鸠占鹊巢的事情,不免面è一沉。 再次确认了手中的mén牌无误,众武士中为首的庞源使了个眼è,旁边的一名武者自然而然走上前去。 这群武者向来一起行动一起练功,是以都极有默契,从而也并不会担心那名上前的武者处理不好这种小事,便各自去看这座别院的jīng致住处和布置。 兴许是他们一路赶路风雨兼程还未曾歇过一口气,而眼前的杨泽凌岳却可以坐在窗边,喝茶剥坚果好不惬意,是以上来的武者便多了几分火气,敲了敲两人的桌子,他指骨粗大,叩得桌上茶盏哐哐作响,不耐烦,“起来,起来,收拾好东西,出去。” 见众人架势,杨泽端起茶,为这地海的人情潜规则皱了皱眉,让他皱眉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众横地里推mén而入的武者,而是第一时间想到带他们来此的那个房间主管叫赵姐的中年婢nv,定然出于之前两人故意没给好处的原因,没有通知到眼前这众武者房间的更改,以至于闹出眼下的乌龙局面。 听到对方口气里的不客气和不耐烦之意,凌岳却没有任何要动弹的意思,环目看了这群人一眼,却对杨泽道,“地海七大境,每一境都有特别的修行武者队伍,被称之为‘七部王武’,我们云庭境有云庭虎卫,方壶境有方壶气修。灵山境有天池剑师。大河境有引lng修士。同样这瀛洲境,也有莲uā武士。‘剑者顽钢,吾铸其魂’,莲uā武士是瀛洲境最受尊敬的修行者,是瀛洲境主部下王武,只是近些年来,在七部王武中地位仅在南坪境南mén兵卫之上,七境中排名第六,与我七大王武中排名第一的云庭虎卫相比,差得太远” 那武者首先听凌岳开口说莲uā武士,还一副清高傲慢的样子,然而听他越加说下去,便越是不堪,脸è微变,冷声道,“立即给老子出去。好言好语你们是听不懂吗?” 凌岳掷出一块mén牌,微微负气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里是我们的房间,没让你们走,已经很给你们脸面了。” 凌岳到了灵山上和凌秋燕会合,杨泽没有见过七部王武中排名第一的云庭虎卫,但若是所料不差,此刻周围几间院落中,每日凌岳到来便会适时出现在隔壁那些极为均匀的呼吸声,那些有素而规整的脚步声,便能让杨泽变相了解到七部中最强修行者队伍的素质。 有这些人默默守护在此,凌岳的确是毫无畏惧。 那武者看也不看地上的mén牌,既然认定自己是对的,便无需再度确认,这是何等倨傲自信,又需要多少日子的温养,才能举手投足之间都带有这般风范。道,“不需要看你的mén牌,即便是nòng错了,那也是你们自己去和灵山的人说去。” 凌岳表情愠怒,反问道,“这就是莲uā武士的行为?你们连先来后到都不懂?” 武者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为什么还这么多废话?先后自然是有别的,只是我手中的mén牌,显然要比你们先拿到得多。出去。” 说着便探手不由分说要去拿走两人桌上的茶杯,只是在触及杯底的时候被横地里一只手抓住了,于是手指立即僵直,然后撤手,蹬蹬后退两步,反手握剑,伴随一阵金属和鞘边锐利的摩擦声出鞘,白亮的剑尖伴随气机遥指锁向杨泽,目光yīn沉,显然是刚才在杨泽一握之下,吃了暗亏,“找死?” “就算是nòng错了,难道不能好生说话?非要nòng得如此不愉快?”杨泽蹙了蹙眉道。 那名武者显然没有将他这番话听进耳朵里面去,iǎn了iǎn嘴ún道,“你们两个小子不知道已经大难临头了吧,就冲你刚才敢袭击我们七部王武的莲uā武士,就是死罪一条” 凌岳冷笑道,“好威风啊,这就是莲uā武士的jīng神么?” “今趟我五番队队长亲至此处,无论你们背后什么身份来历,都难保自己周全。”这个武者也不含糊,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对方两人还如此稳坐泰山,在他看来两人兴许就是某些七境大家高mén中人。但七大境真正有实力势力的人,都居住在距离内湖更近的地方,在这里的无论如何算起来,都要差些档次。而这次莲uā武士的第五番队队长也在岛上,是以他们有肆无恐。 话说到此,武士单剑指向杨泽,道,“刚才你下的手,nòng得我手现在都很痛啊,先让你受点教训,以后懂点长次有别”在他看来,杨泽要比他年少许多,这在莲uā武士的阵营之中,杨泽只能算小辈,只够给他们端茶倒水,洗袜子衣衫,闲时拿来练练拳脚的对象,今趟居然被这么一个后辈给捏痛了手,一股憋气爆出。提剑迈步,朝杨泽扫去。 剑至,杨泽避也不避,单手切中对方剑身,硬生生将其dng开,在对方一个变招回格得当儿,另一掌劈出,直接将他劈得倒飞而退,手中长剑脱手。 杨泽顺手打出一道藏雪柔劲,将对方半空的剑提拉至自己手上,握住剑把仔细观察。 眼睛便微微发亮起来,一阶灵器,虽然算不得什么罕见的东西,但剑身内的灵气倒也充沛。 这“七部王武”果然是装备jīng良。 武者被一掌劈飞,唰唰唰几名在院外的莲uā武士已经先后掠入茶厅之中。 为首的庞源接住被击败的武士,目视两人,冷然出声,“没想到我瀛洲境莲uā武者的名头,堕落如此,居然随便来的两个má头小子,就能占我居所,伤我兄弟,很好,很好。” 顿了顿,庞源又问,“刚才你们口中所说,你们是云庭境人?” 显然之前茶厅里的对话,外面的几名武者早尽在掌握,包括了刚才那名武者的倨傲和出手,只是他们在那武者动手的时候,也一直坚持的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所以没有料到眼前脱出他们掌握的一刻。 庞源属于莲uā武士第七番队的分队长,被奉命来此接应瀛洲境的重要人士。受第五番队的队长指挥。虽然有第五番队的队长藤林飞压轴坐镇,但身处灵山境,庞源还是深喑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毕竟在别人的地面上,瀛洲境多少也还要给灵山境几分脸面,所以不便于灵山境的人发生冲突,而他此番说话,便是再度确认一番。至少两人不是灵山境的大家贵mén中人。否则还并不好办。 “难道我们需要冒充其他境人不成?”凌岳洒然一笑,“地地道道云庭境土生土长的土人。” 庞源眼底掠过一番喜è。杨泽暗暗好笑,对方心理,几乎毕览无遗。 自己若是不得罪人,便尽量不要得罪,然而一旦得罪,既然脸面已经拉下,便不如得罪个彻彻底底。这就是杨泽的做人准则。 杨泽一眼就看上了剩下这四人腰间的配挂,都是灵器啊 特别是这庞源佩剑,比之其余四人品相更高一等。 自灵脉成长获得了好处,并知道自己灵脉的成长需要多么浩瀚的灵气之量过后,杨泽每每一想,就有些ròu疼红眼。 这段时间每日倚窗观看水陆茶会的举行,看着那些人群佩戴的灵气灵宝,他是双目放光,甚至想象过若是将这些全部灵宝收集来毁灭供养他的灵脉,不知道是不是足够让他上古灵脉立即成形,达到第五阶段生命完善的地步,是不是可以立即杀上西陀圣殿,面对那可恨到给自己下了无数绊子,修为高深莫测的迦缪。 但这种强抢硬来的事根本不可能。 就连这几天和凌岳相处,看着他摆nòng身上那些灵宝,杨泽都想过是否寻个类似“我们之间这么好,不如你送我几件礼物”的想法扒nòng些他的家底过来,但看到凌岳那水兮兮无辜的眼睛,最后这种想法还是被他摇摇头用绝对的理智赶散出去了。 杨泽心忖自己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个背了上千万贷款的人,恨不得掘地三尺挖出每一分深藏地底的金子还债的穷疯了状态,就差没有坑méng拐骗,烧杀抢掠了。 真正的做强盗当然不可能,但而眼前这种 送上mén的好处,他不捞就是傻瓜 铮铮铮ōu剑之声响起。一道道的剑光从对方莲uā武士的手中亮起。 凌岳看了杨泽一眼,看到他眼睛里的信心,确切来说是“红光”,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周边院落那些略有些躁动的声音,便消减下去。 七王武最强的云庭虎卫,最终没有发动。 但是这众瀛洲境的莲uā武士,却随即动了 三名武者长剑挽出真气组合的剑uā,唰唰朝杨泽罩去。一时间整个屋子,剑气横飞,宛如á水般推bō叠lng朝两人涌来。 刀名藏雪杨泽同时御出四道藏雪刀芒,且并不是白è,而是一种泛着淡蓝è的刀芒,四道刀芒随即分飞出去,è向四名武士。 所过之处,对方真气挽出的剑uā顿时拆绷当先的三人显然没想到这种情形,一时惊呼低哼之声四起。纷纷为破解杨泽这道刀芒手忙脚lun。 就连杨泽也吓了一跳,修为的增长能让他一口气同时打出数道刀芒,同时能感觉到运气过程中灵脉之力渗入气海经络之中,没想到藏雪刀气都发生了进化刀芒由白è变为淡蓝è,质量和威力上都更上一个台阶,这应该是灵脉的作用,而那淡蓝è刀芒上涌动的道道光华,应是他几天前灵脉的增长所致 庞源是三人其后一个,亦是这一分队中实力最强的,足达到了气海四品修为,见到三人的狼狈不堪,当下狠吸一口气,本来用以试探的小招数,立即化为最凌厉的功法长剑挽出八道出现在他周身的剑uā。剑uā随即齐刷刷在杨泽刀气临近之时直轰而下 八瓣莲uā 四道刀气在这一刻和四人手中长剑正面碰撞 碰啪茶厅的木架隔板都齐刷刷一震,木料噼啪裂开,mén庭顿时变形。uā叶瞬间飞散飘零。 除去庞源,三人都被震飞出去,手中长剑被一条条淡蓝è的气劲缠住,收回杨泽身后。ā在地板之上。 庞源用最大杀招挡住杨泽一道刀气,随后身随剑走,一剑横ā过三名武士的正前方空间,一一将残余刀劲接下。 接下杨泽一记刀气,还接着帮自己人挡下余劲,莲uā武士的确团结之至。 不过庞源也是不好过,能做到眼下这些已经是他的极限,握剑的手都颤抖得厉害。 千算万算,他们都没料到,两个má头小子之中,竟然有一个是修为高过他们的修行者。不过对方以一敌五,他料想这也是杨泽最后的杀招,所以才豁出去了帮其余三人挡住余劲,目的就是制敌以虚,给对方造成他仍有战力余地的假象,bī得对方气势上落入下方,更不敢对他们穷追猛打。 谁知道杨泽不是这么想,见对方如此凌厉,不敢有失,一口气再御出四道刀气。 唰唰唰唰飞掠而去。 庞源刚准备停手说两句“今趟不分胜败,阁下若有胆识,便后会有期”之类的狠话,还没歇口气就看到四道淡蓝刀气飞掠而至,于是这些话只化成了此刻他脱口喷出的两个字。 “我” 碰得劲气jī撞声中 庞源无意识风筝般的离地飘行出去,人仰剑飞。长剑嗤一声,ā在杨泽身后地板之上,深深陷入,已经成为了战利品。 ============= 今天收拾东西,明天要回家去,又是一天奔bō,所以明天只能请假了。 第四十三章 打击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第四十三章打击 庞源等人的五柄长剑虽然算不得什么极为了不起的不世兵器,只能算七境之中品相较好的灵器。然而莲uā武士的式制武器被缴获,这本身就是一件足以引发震动的事情。 “剑者顽钢,吾铸其魂。” 这句口号向来引为莲uā武士的圭臬,甚至每次战斗都不惜以雄壮的声音高歌凝聚气势,令敌人面对他们坚韧顽强的战力,就足以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而一时间一个分队的莲uā武者居然被集体上缴了手中的兵器,这恐怕无论哪一方都难以淡定下来。 在灵山的瀛洲境方面长老人物立即紧急向灵山境磋商,此事若是在往常发生,莲uā武士ī下里找回场子也就算了,但毕竟在七境人云集的水陆茶会,任何一分一厘的得失都会给相应境域带来莫大影响,瀛洲境便不得不做出一番郑重的作态,这多少关系着脸面问题。 而据说事件多少和云庭境有些牵连,于是灵山和瀛洲方面,就或多或少开始相关进行调查相互知会。一下子牵扯三个大境,此番丢剑事件引发的动dng,正在水陆茶会之上蔓延开去。 很多人不免愕然于那位敢夺剑修行者的魄力和胆识,也同样对对方这种行为只感觉到一种荒诞的叹息。 莲uā武士是七部王武之一,底蕴深厚,到底是什么人吃饱了撑了敢惹这样的存在?难道不知道遇上这类七境中可以横着走的人,就算是再有能耐,至少不是足以傲视世间法则的大修行者,在他们面前也要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 那位负责杨泽凌岳两人房间安排的中年婢nv赵姐,也是如此这般的想法。作为灵山境主岛分管此番客房安排的管事,意味着普遍高人一筹的地位。这些天听闻这个事情的爆发,上头瀛洲境方面的人和灵山境高层接触,正准备下来调查此番事件,既然是在灵山境内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否牵扯到其他境的人,灵山境都需要拿出一个说法来。 于是赵玥觉得,她也应该代表灵山境的岛内分管客房部mén,做出一些态势出来。 所以当赵玥领着一众婢nv进入房间,知道两人不久之后将大祸临头,态度上就并没有太多收敛,整整衣袖,皮笑ròu不笑道,“真是没有看出来,这位小哥居然还是一位存意上位境界的修行者,但你毕竟年轻,始终意识不到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对方是瀛洲莲uā武士...你们动了手,本就犯了大错,却还收缴了那些灵器,瀛洲境如何能善罢甘休。” 杨泽知道所谓的七部王武,事实上是每一境或ī人或官方ìng质的武装。若地海七境是七个国家,那么这些便是之中的羽林卫,最正规最jīng锐的武装力量。维持着七大境主世家的统治和权威的施行,是以其威严便不能亵渎,原本杨泽并不能诟病其什么,这本就是存在了数百上千年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也无法改变这些东西。 但冲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恐怕他就不得逃避,必须要正面相对了,微微恼火道,“为什么我们动手,就是大错?” 赵玥不动声è,隐约觉得面前的杨泽有些骨气,但是在地海世界,最不需要的就是劳什子骨气,不由得微微一笑,举止雍容道,“依我看,两位小哥早住在这里,对方既然要强入,你们动手,自然不是什么大错,而是人之常情...”她神è不变续道,“但你们唯一的错,就是知道对方是莲uā武士的前提下,还要动手。这就是大错。” “莲uā武士这么牛叉么?他们欺我,辱我,给我苦果,我便要忍下,吞下,隐忍退下?”凌岳从旁冷冷一笑。 赵玥抬头瞥了两人一眼,觉得这两人里虽然有个存意上境的修行者,但却是涉世不深,不免心忖了今日姑nǎinǎi便叫你们认识社会的想法,轻蔑的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喃喃道,“莲uā武士在这七部王武之中,的确并不怎么牛叉,不过我想...总比你们两个má头小三牛叉。你们这一闹,瀛洲境方面会出面,莲uā武士的人总不会就这么放过了。事情发生在我们灵山境,上面的人也会过问,你们的的前途命运...很难料,很糟糕...” 凌岳眼睛眯着一丝淡泊的jīng芒,似笑非笑,“这么看来,我们还真捅了大篓子...” “也并非全无办法,”赵玥眼珠一转道,“若是那位小哥,能如数jiā出他收缴的那些兵器,姐姐我这边,便可以帮你们给灵山境主说说情,然后你们现在即刻离开,去往云庭境,我想,两位既然是云庭境人,又离了灵山境,那么我们这边总不会太难为你,否则你们也听到小主儿江凌心的来头,她若是真要维持水陆茶会的权威,只需要一句话,你们两个小命难保。” 杨泽忍不住哑然失笑,片刻道,“这位大姐你到真是好算计,当我们两个真是愣头青?那众武士上岛之时,你并没有跟他们更换过之前安排的mén牌,以至于故意让他们走错到我们这里,本意是要给我们一个教训,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所以如果深究起来,你也难辞其咎,便要用这种方式,将我们支开灵山境这处,真是打得好算盘,是不是我们一出这个岛,恐怕就会立即有人把我们控制起来?恐怕我们再也去不了云庭境了吧。” 凌岳看着眼前的中年婢nv,便越是觉得她眉眼之间,无限厌恶,抖起狠来,“不要做出你mén路很广的这一副样子,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和你有关,等我们摆平了那瀛洲境的莲uā武士,接下来就轮到你。” 心中所想给直接戳破,赵玥即便再好的城府,脸è也不由自主的微微è变,猛拍桌子,头簪微微一颤,厉声道,“给脸不要脸哪里来的没人教养的瘪三,大难临头还不知道,在这里徒逞口舌之利,真当你们是大爷了?敬你是我灵山客人,方才才好好跟你说话,现在既然在这里跟我撒泼,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可是灵山天池湖,不问问我赵玥是凌心小主儿身边的什么人,就是我现在你们uǐ打折了丢外面去,也徒是让外边宾客见识我灵山如何整治你们这些刁民” 她话语一落,旁边带来的恶婢壮男立即上前一步,这些护岛的内部武士,人人手袖一侧,便lù出了内里的乌青黑铁棍,看得出专mén是以劈打筋骨为主,挨着几棍,寻常人必然都是残废的结局,就算是普通修行者,恐怕也吃不住这种棍子。众人中一些人还lù出恶狠狠的神情,大有要先表现一翻的架势。 凌岳太阳ùe青筋暴跳,他之前因为江凌心关系爱屋及乌,没想到今日这个恶婢管事,竟然也是这般凶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此为江凌心身边有这般人而心痛,一时难以言语。 见凌岳的表情,还以为他被彻底吓到,这边赵玥脸上的一丝得意溢于言表。 谁知道这个时候杨泽搁下茶盏,在桌面上发出清脆“嗑”得一声响,然后扭头对带着三分倨凌的赵玥淡淡道,“你说的没错,不是当我们是大爷。而是...我们就是大爷。” 杨泽环视周围人一圈,望着这些人持棍凶恶跃跃yù动的神情,眼睛里隐约夹杂了几分红丝和真怒,“几天前教训了几个蛮横无理的莲uā武士,今天顺手再收拾几个喽啰,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你们手上拿着bāng槌,我不介意将你们彻底变成bāng槌。” 相反没有人被这番话jī怒,反而众多凶恶打手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的少年,几天前,才让地海七部王武之一的莲uā武士修行者吃了大亏,自己又怎么敢保证能打断了他们的筋骨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众人手持棍bāng,但这时明显迟疑,胆怯,无人再敢上前一步,甚至连脸上表lù出来狰狞吓人的神è,都收敛了许多。 杨泽这才体会到力量的好处,往日这般骂一群人,恐怕自己早变成了猪头。而现在摄于他所拥有的力量,即便对方人数数倍于自身,都不敢轻举妄动,甚至狰狞的外表下掩藏着深深的忌惮和胆怯。 铁棍挟风,从旁挥击而至。显然一个恶奴实在看不惯杨泽这番作态,不太信邪,先下手取其搁在桌上的手掌指骨。 杨泽暗叹一声,在对方棍砸下来的瞬间,手及时ōu回,啪啦震响,木桌顿时砸裂,杨泽ōu回的手握住另一侧搁置的五柄长剑之一,然后拔起长剑,在手腕一个反转,剑尖朝下,朝着对方握棍的手捅下去,筋ròu被轻易撕裂的声音响起,铁棍沉闷坠地的声音响起。 一剑捅穿对方手掌骨,电光火石之间再ōu回,只听到金属和肌腱骨骼摩擦“嚓”得一声响。 对方捂着血液疯狂涌出的手惨叫连退开去,声音透着极大地恐慌和惊骇。 人人已经被这一手镇住,他们的铁棍之下打折uǐ脚变为残废的人不少,但没有想到今天,对方一个少年,居然比自己更为狠辣。 殊不知已经经历刺杀上官燕,雷东来拦截,流落地海见证村民和恶灵兽物尽天择为生存残酷对抗之后,杨泽心ìng已经截然不同。 赵玥脸è数变,众人立时汹涌喧嚣起来,人人怒喝之声响起,但仍然受摄于杨泽之前那一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没有人再敢上去尝试第二剑,更何况是在得知对方是一个存意上境的修行者之后。他们清楚自己所达到的修为境界,所以绝不去干越级挑战这种愚蠢的事情。更别提刚刚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展现眼前。 此时院落之外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呼拥之声。 像是有无数人正朝这里而来。 那些人声之中,隐隐有“灵山境小主”,“江凌心到临”的声音传出。 赵玥脸上喜è毕现,刚才杨泽那一剑,着实让她心惊了一下,虽然平日也不少见过在棍bāng下翻滚求饶的人,没有少见过那些狠戾的所谓大场面,但刚才杨泽那淡漠到狠辣的一剑,却带来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官,那种冷,冷到了骨子里面。那是一种若有必要,对方即便杀掉他们这里所有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冷漠和实力。 然而听闻江凌心亲至,赵玥喜出望外的同时,心底在受惊的低谷处获得了极大的依靠和凭仗,当即指着杨泽凌岳两人,掩饰不住的欣喜道,“小主亲至...你继续狂啊...你伤我灵山护卫,这笔账立即就会来算,你很快会尝到代价,我敢保证。” 房méndòng开,灵山护卫器宇轩昂的迈步而入,衬托出为首的裘衣nv子风华绝伦。 裘衣nv子现在正在主持水陆茶会的各项工作,却可以分身至此,可想而知来势是如何雷霆万钧,是如何有莫大的因由。 赵玥立即捉起受伤那名恶奴的手,“小主,你要为我们做主这就是他们干的好事,我们好言好语让他们接受调查,他们居然用此毒辣手段,伤我等众人,还宣扬除了瀛洲那些武士,下一个轮到的就是我灵山中人。” 与此同时,进来的护卫和原本团团围在mén口的恶奴,突然发现这间院落的窗méndòng开,在那些窗户背后,具体来说在他们这个小厅的四周,默默的站着一众身着深黑衣饰的人物,他们的衣服墨黑得仿佛能和夜晚相提并论,然而这些深沉黑衣之上,流lù出来的是一双双冷厉的眼睛。正dòng视着他们。 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来,之前这些恶奴们更是心头骇然,难道这群人,在刚才他们耀武扬威的时候,就在这些窗户后面,冷冷注视着他们耍猴一样的行为? 众人首次对他们正要找麻烦的两人产生了一种颠覆ìng的认识,开始朝着一种惊骇的认识发展下去。 然而没有人不知道那些黑衣人的名字和来历。他们是地海世界最神秘的武者,亦是七部王武之中,战斗力高居首位的虎卫。他们人数极少,外间传言或许不过百人,更有甚者说不过五十人。然而这些人,无一不是最忠诚于云庭境主,地海世界最不可忽视的武力。 云庭虎卫。 双方剑拔弩张。一些灵山护卫,手已经mō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面,只有那些微不可查的颤抖,才彰显出他们此刻面对云亭虎卫,信心并不是太足。 “好,好哇...他们还隐藏有帮手...小主...”赵玥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平静下来的心脏立即对江凌心续道。 “够了”江凌心冷漠的声音响起,赵玥像是被掐了喉的母jī一样声音戛然而止。眼珠盯着江凌心,发现好像估错了某种形式,于是开始咕噜噜转动。 江凌心叹了一口气,看向凌岳身后的那些虎卫,感受那股莫名的压力,道,“我们就非要像现在这样对立么?” 凌岳摆摆手,那些窗户后,屋檐之下,拐角处的那些黑影,又无声无息消失,那一刻,充塞的压力消失于无,仿佛从未出现在这茶厅天地之中。 江凌心看也不看旁边受伤的那名恶奴,以及众人逐渐变得惊骇yù绝的神è,接下来更是让众人魂飞魄散的对杨泽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道,“收到信,我立即过来了,是我们天池湖的人鲁莽了,也是凌心并未安排妥帖,致使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无妨,无妨。”杨泽笑了笑,望着江凌心,“和瀛洲武士只是一些误会引起的小摩擦。只是因为这个事情,边要让江姑娘亲自来一趟,难道不怕引起更多什么不必要的误会么?” 和莲uā武士的矛盾人尽皆知,瀛洲境也应该拉不下这个脸去,而这个时候于情于理,作为灵山境境主之nv的江凌心代表的是背后灵山境的态度,这个时候却如此这般前来表态,到让杨泽困uò了。 “杨兄说笑了,你和云庭境的凌岳小主在此,又有云庭虎卫随行护卫,和瀛洲莲uā武士之间,也是大家相互切磋考校而已,瀛洲境方面已经跟我们表示过了,认为双方兴之所至切磋,并无伤大雅,瀛洲欢迎莲uā武士和外部修行者的这种切磋...”江凌心目光盈盈若水笑道。 杨泽愣了愣,随即明白其中关系,对方想必在这几天里面,迅速mō了他们的底,最重要的是知道凌岳背后代表的是云庭境,若瀛洲方面追究下去,那么铁定将撕破脸皮,发生他们不希望见到的和云庭境方面正面冲突的事情,是以无论如何,也会将此事先压下去。 这样一来到不好办了,杨泽指了指那五柄长剑,“既然这样,那那些灵器...?” 江凌心眼瞳闪了闪,俏笑道,“你若想留下,当然可以留下。瀛洲方面就当是送给三水兄的见面礼。” 杨泽笑着拱拱手,“既然如此,那我就这个,笑纳了...这怎么好意思...” 看着杨泽那一脸得逞的样子,江凌心只得内心困uò外表尴尬的笑了笑。 眼前男子的守财奴表现,对之前他在雅湖小筑之中,带给她的那种侃侃而谈睿智的良好印象,简直是一种打击啊。 ================ 昨天回到老家这边,被灌个昏天黑地,码字就别提了,今天才稍微好一些,早上还一直在恍惚的状态。 总之,恢复更新吧。 第四十四章 不是这样的?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第四十四章不是这样的? 地海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里或许有涉及兴衰荣辱你死我活的尔虞我诈,然而却绝对没有温情脉脉的人际来往。任何事物的存在都只可能遵循一个规则,那便是利益和妨害。若是对自身有利益的事情,面前就是刀山火海,也有人大胆到闯上一闯。昨天还拔刀相向的人,今天可以一转眼间成为搭肩喝酒的朋友。 然而若是对自身有妨害的人,就算是亲人朋友的关系,也可能转眼将其除去。 江凌心兴许没有这么极端,然而却绝对不可能在没有任何因由仅仅是因为是自己宾客的情况下,和面前敢收缴莲uā武士兵器的两人如此之客气。 亲眼见识了眼前戏剧ìng的转变一面。赵玥心头终于被一种沉重的恐惧感压满,逐渐开始明白眼前这两个人背后可能可怕的身份。 她心底已经是叫苦连天,若面前两人真的是那般来历,江凌心怎么将他们安排在这个岛上偏僻的位置,如果不是在这个位置上面,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为难那些来头极大的宾客,甚至于兴许没头没脑的,踢到类似凌岳这种身份的铁板上面。 一想到今日之事,全是她存有ī心,最终导致引发这么大的事件,境主方面不可能再找两人麻烦,焦点转移不了,她这个岛内这片区域的管事,必然是会被人拿来泄愤的,再最后看到江凌心冷冷瞥了她一眼的目光,她就浑身发颤,知道自己这uā了大半辈子一步一步爬到这个地位的位置,恐怕今天过后,自然都会有大把的人想要顶替上来,等待她的不知道是怎样悲惨的命运。 一时畏畏缩缩,再不敢抬起头来看杨泽凌岳两人。最后只得在江凌心挥手之下,和她的随从众人一同失魂落魄的离开这间茶厅。 这是地海秋日的上午,半月般的雅湖下游地带散落着这些mén庭宾院,主持水陆茶会各项事宜的江凌心放下各种事务亲至于此,使得不少人蜂拥在外,观瞻仙颜,更是要亲眼见一见莲uā武士事件引发的究竟是怎样的人物。那两个年轻男子,到底长的是何等模样来头。 这本就是七境中人习以为常惯以津津乐道的事物之一。 靠雅湖的楼宇一角,一个方壶境大商家的掌印家主伸出手遥遥朝那处一指,跟身边的人道,“这不是吗,连江家江凌心都到了,这事可不是善了啊。” 森森院落的,有瞥到这处庭院内部发生热闹事情的人们又相互议论,“他们长什么样?倒是看了一两眼,两个人都很清秀,其中一人,外面传是云庭境少主,若真的是云庭少主,那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nv子道,“不过若真是云庭少主,莲uā武士惹上mén被教训,想来也只能自食其果吧...难道瀛洲境还敢教训那个年轻人不成?” 那些外部遥远窸窣声中,谁也没有想到,这处原本是用来接待普通宾客的mén院,却从没有如此刻般吸引了这么多眼球,因为江凌心的到来和云庭境少主传言的存在,这里恐怕成为雅湖小筑之后第二最有规格的地方。 mén厅之中,留下的江凌心单独面对两人,厅内只有三人,雾气裹挟着江凌心身体淡淡的清香,形成一股无形的气息在厅里弥漫,在那些透过窗户è入的晨光飞萤里缓慢流淌。 “凌心留我们下来,如果想埋怨我们打搅了你的水陆茶会,你大可说一声,我和杨兄定会立即离开,免得给你带来困扰。”凌岳看来,江凌心支开自己的随从,关上了房mén,隔绝了外间那些宾客遥遥相望的视线,客气话刚才既然已经说过了,那么现在应该就是剩下不客气的话。 他不知道为何,似不希望从江凌心口中听到那些话语,若是让她说出来,还不如他自己选择离开。 江凌心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面目姣好仪态万千,“凌兄和杨兄难道认为我留你们下来,就是为了表示凌心的不满吗?” “凌心主持水陆茶会,固然希望过程顺顺利利,然而今日之事,也有我话语落实不到位的问题,若早知如此,我大可亲自过问将杨兄安排在雅湖小筑之旁,届时可随时邀约杨兄参加我们的论讨会。否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江凌心摇了摇头,又抬头浅浅笑道,“请你们明白,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呢。” 望着她三分委屈三分坚定的样子,杨泽暗叹也不怪凌岳和这地海七境之中很多人都对这个nv孩仰慕至极,恨不得有一日揽美入怀。江凌心的确有一种味道,能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她所吸引。 就像是眼前一样,非但没有对两人有任何责怪,更是表明态度,让杨泽都觉得当初和莲uā武士动手从而惊扰了她费心费力举办的水陆茶会,很有些不好意思。同时对她的善解人意,很有好感。 江凌心神è一正,又诚恳道,“这事牵扯到了凌岳你这个云庭少主,加上杨兄是我雅湖小筑的宾客,上次一番针对“信仰”的发言,看似道理简单,但凌心深究起来,就越加的发现玄奥难明的深刻,我说什么也不会让瀛洲方面对杨兄不利的。瀛洲虽然碍于凌心这边和云庭境不敢公然有表态,但是莲uā武士这笔仍然被他们记着的,既然他们能说成是一场切磋,必然也会以此方式解决这个问题。恒木玄,已经准备在青墟大会之上......向杨兄正式发出挑战。” “什么?”凌岳错愕出声。 杨泽在两人的目光下,极为mí茫的抬起头来,“恒木玄...神仙还是妖怪?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江凌心蹙眉道,“由此我可判定如凌岳所说,杨兄并不属于七大境境城中人,否则怎么会不知道莲uā武士第五番队的队长。他是存意巅峰的高手,差一线进入地玄境界,无论是这等修为,还是他目前身为莲uā武士十四个番队队长之一的作为,都是七境中可以排在前三十位最卓越的年轻人之一。因为其年龄符合,身份更是受到瀛洲境推举,是以也是今趟青墟大会的热mén人选。事业极有可能因为青墟大会跃升一个层次,达到新的高峰。” 杨泽略微有些尴尬笑道,“世间向来要成名的方式,便是挑战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或者成为那样人的朋友和敌人。如今我被对方指名道姓挑战,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江凌心神光熠熠的注视杨泽,淡淡一笑,“为什么我总觉得杨兄很意外的样子?随时都有凌岳这个云庭境少主在旁,又具备如此修为实力,杨兄的身份早已经呼之yù出,就算是恒木玄不出言挑战你,你们在青墟大会之上,总也会碰上的。恒木玄此举,只是为了占据态势上面的主动权罢了。” “什么...身份?”杨泽眼睛眯了眯,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看向了凌岳。心想难道对方如此神通广大,竟然现在就知道他真实身份? 凌岳的表情极为jīng彩,一对眼睛首先和杨泽一样错愕,随即是骨碌一转,然后隐晦的显出灵机一动的惊喜。喜上眉梢。 江凌心愣了愣,道,“尽管云庭境方面用了很多方法,避免外界知道杨兄身份。就连秋雁也做足了戏码,先前故意装作对你并不认识。但最终还是在凌岳这个少境主身上lù出马脚,难怪杨兄有这样的见识,我之前还疑uò云庭境方面怎么会出了杨兄这样的人。身为云庭境jīng心选出参加青墟大会的人选,这样才合情合理。” “什么?”杨泽险些一口茶喷出来。 江凌心因为杨泽突如其来的错愕沉默下去。 半晌后,迟疑道,“...难道...不是这样的?” ============= 又是家里聚会,不过所幸还能写,可能少了点。感谢兄弟们投出的票票和打赏。 第四十五章 将错就错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第四十五章将错就错 当地海灵山的枝叶伴随不经意到来的秋季扑簌簌泛黄而落的时候,杨泽和凌岳在水陆茶会结束之时离开灵山境,于一队骑士的护送下,踏上了去往云庭境的归途。 两日旅行奔bō后,两人策着身下逐云骏马上了翠绿的小丘。 宏伟的静云城在蜿蜒的前路之上蛰伏而出,两侧是灵田麦山构成的平原和凉泌高爽迂回的秋风。 身后是两列并排而开,七境中最神秘最强大的云庭虎卫。 虎卫共计二十三人,每人毫无uā俏的身着黑衫,十人身背长刀,八人佩剑,五人背着可折叠的劲弩,典型不惧任何围攻强敌的小队阵势。 他们的衣衫在秋风下剌剌作声。 凌岳拉起身前骏马,策到杨泽身旁,道,“恒木玄不光是瀛洲莲uā武士第五番队队长,受瀛洲境悉心培养,根据我小道消息,也是魔nv辛小旭最青睐的人,他此番找你挑战,难免不会因为辛小旭的原因,总而言之,我们这次是将瀛洲境的人得罪干净了。不过也一了百了,我凌岳什么时候怕过这些家伙。说到底,之前提议的事情,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了?” 杨泽在碧天高云的背景下望向凌岳,看到的是一双带笑而jīng明的眼睛。 因为杨泽自到了灵山境和凌岳走得相当近的关系,外加上和莲uā武士的冲突间展lù出来的实力,又正值七境青墟大会开始前夕,立即让人误判了杨泽的来历,误认为是云庭境参与这届青墟大会的人选之一,从而才会有瀛洲境的恒木玄放言向他发起挑战。 “七境的人很聪明。”凌岳笑道,“但正是因为他们太聪明了。认为一切事情都有前因后果的先兆。都以为你是我们云庭境的选择人之一。又有谁知道其实我们不过是路上遇见,却大有感慨,结伴而行罢了,这个误会,很巧,很妙,而且我实在是很喜欢。因为那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做法,现在看来如同天谕刻意的安排,杨兄是我们云庭境的人,从村里出来,便是为的是在这地海世界闯出一片天地,男儿自当迎lng向前,名扬故里,这何尝不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干脆yīn差阳错,将错就错,在我的举荐下,保管你能成为我云庭境代表之一,参加青墟大会。我敢保证,那就是你在七境腾飞的契机,兴许多年以后,你会无比感jī我这个老朋友也说不定哈。” 杨泽苦笑不得,暗忖那些七境的聪明人不光误判了自己是你们云庭境青墟大会人选之一,更绝不会猜到,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是那个流落地海,目前正在鹿岛国神道斋主持通缉下的那个杨泽。 以往得过且过的生活已经过去,自海上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在地海的九死一生出来,杨泽早已明白自己总要做点什么。 既然要做点什么,和云庭境达成这样的联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就算是神道斋再何等强势,毕竟地海七境仍然不是他们的地方,他们也不敢随意开罪任何一个大境,最重要的是杨泽处于一个位置和态势上,就能更多更jīng确的获得周围和地海外界情势的消息,是以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凌岳。 当下沉yín一下,道,“这好像并不是你我可以决定,如果被选中青墟大会的人如此轻易,那又为什么七境中人都将此视为一种荣耀?可见难度极高,就算是你们云庭境,也会有太多明面上的程序要走。” “别人或许不敢对此保证什么,”凌岳淡淡一笑,“如果我还不能决定一个云庭境的名额,那么我这个少主,岂不是毫无威信,不让人崇敬也罢。” 杨泽懒得管他的胡言lun语,这些天来,他可以保证的是,云庭境至少和神道斋向来没有多大的瓜葛,不光是云庭境,就是其他六大境,也都有自己的尊严和规矩,神道斋虽然强势,但仍然远达不到敢在地海不守规矩的地步,因为那将付出一些他们付不起的代价。 和凌岳一起回云庭境中,未必不是在为自己积蓄力量和底牌。 要对付神道斋,并不能靠一味在对方通缉之下老鼠般仓皇逃窜,或者类似于直接杀上mén去,那样估mō着雷东来一根指头都够摁他个死去活来。只要不是达到道通境及以上境界,甚至他那个大宗师元神的实力,现在和雷东来正面对抗,他会像每年地海海境毁灭之风里被撕碎的船舶一样粉身碎骨。 所以他必须要底牌,他现在想得很多,面对神道斋的通缉他需要力量,并不单纯是自身的实力,还有外部对自己而言的良好环境和有利局面。他离开地海回去大晔国也需要底牌,否则雷东来不过只是一个麻烦,还有更多的麻烦接踵而至而来,光是那个在西陀殿的迦缪,就是他未来一个无论心智修行都极为强悍的对手。 想到这里,杨泽反倒是对离开地海,并不是那般的迫切了。 他需要实力无论哪个方面。 “我可以帮你们,但我并不能保证,参加青墟大会就能全身而退。”杨泽叹了口气道。开玩笑,恒木玄是地玄境界的修为,这样的人是青墟大会热mén人选,可想而知类似他这种修为实力的人,不会就这么一个,而关键是现在自己和这个境界的人相比而言,任何一个都有差距。也就是说如果杨泽决定参加这个青墟大会,想要拔尖极难极难,最好的就是做个jī头凤尾,不上不下,或许就不错了。 他们在灵山的时候,出了莲uā武士的事,后来到也被照顾得极为妥帖,且明面上的影响都被几大境有默识的压了下去,杨泽之前在雅湖小筑一番说辞,在水陆茶会上江凌心也曾经引用过其中一些真意,变换过后加入自己的注解思想,整理出来在茶会上引起热议讨论一片。 江凌心声名更随着这些参加茶会的人远播开去,她素有地海仙nv之称,最初也只是一些仰慕她的青年俊彦之间口口相传出来的雅称,经此水陆茶会上则越加煊赫。更是赢得了一些大家mén阀有远见卓识长者的绝口好评。 但只有当天在雅湖小筑里的人知道江凌心在水陆茶会上表lù的言论思想其中之一是受了谁的影响。是以杨泽在这些七境年青一代高层,还略微有些名头。但谁都没有太当做一回事,不过是小筑一通闲聊,尽管杨泽有惊人之语,但这些惊人之语,在一些人来说不过是一笑置之,没必要记在心上。当然真正注意他的人,也是极少。 凌岳笑道,“全不全身而退的本无所谓,只要你能够在青墟大会有一席之地,捞个资历就够了,接下来在云庭境,兄弟难道还能亏待了你?你若是为我们云庭境挣了些光彩,以后云庭境给你一些回报,难道还有其他人敢在旁说东道西?” “对了,在和那群莲uā武士战斗的时候,我看到你根本不用做事先调息一类准备,居然就能真气运转,一口气毫不停歇打出七八道的淡蓝气劲,每一道都涌动光华,每一道据我目测的威力,都不亚于一个存意七品左右的功法所达到的威力,据我所知,灵山境的存意功法《探月》,大河境的《破lng引》,包括甚至以练气之士闻名方壶境的《灵符一水剑气》等类似的功法,都不可能如你这般高密度高速度的施展,且威力还丝毫不差。你用什么样的运气方式和功法,居然能比这些大境世代流传下来的功法还具备优越ìng。” 凌岳狐疑的望着他,“从生下来就有人跟我说过我们修行者就好比乐师,乐师用琴弦弹奏出动人的乐章,修行者用游动体内奇经八脉五行经络的真气,施展出功法,治病疗伤伤人战斗。但就算是再好的琴器,在jī烈的弹奏之中,琴弦也有疲惫的时候。琴弦疲惫会断裂,会有失音准。人体的经络同样是这样,功法的施展也一样,气海提供出真气,然后真气和经络产生的震动共鸣,施展出功法。就如同在琴弦弹奏。但经络同样会疲惫,真气也会衰竭,所以一些功法施展过后,或者说一口气施展两三次以后,就会有一个调息期,在一定时间内无法施展,甚至会以损伤自己的身体为代价。” “但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并没有这样的困扰?或者说你实力的衰减并不明显,难不成你的功法要比七大境这些历经千年流传下来的功法还要更为优越?” 凌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杨泽同样看到周围的云庭虎卫也都盯着自己,相信他们也有同样的疑uò。 他们施展出一个功法之后大多都会调息,或者体内真气会避开先前施展功法的经脉,用另外的经络施展其他的功法,总而言之避免事倍功半真气的lng费,经络的疲劳和损伤。所以杨泽当初是如何办到连续爆出多个功法毫不喘息的砸人,这是他们共同的疑问。 大多数人都在深思,如果能抓住其中的窍mén,就能改善他们的运功方式,这对实力的提升,可不是一星半点。 “兴许是我的功法运作方式不一样而已。自小我就这么修炼的。”杨泽心忖这或许和自己体内灵脉,乃至于元神老头的教导的关系都分不开。以前灵脉未启之时,施展藏雪刀这类的功法同样会遭遇体内经络疲软的问题,然而灵脉修复之后,拿藏雪刀为例,气海出来的真气会首先通过经络,回旋输入灵脉之中,然后从手少yīn处的那条灵脉爆发出来。 灵脉的韧度和承受力,显然比普通经脉强大太多,甚至接连承受功法的真气爆发,也少见疲累,只要气海提供的真气足够,就有无限潜能。 但杨泽看来也有问题,就是通过灵脉连续爆发的功法虽然功效的衰减不大,但毕竟要先走经络线路,再走入灵脉线爆发,就像是一个人绕行了一圈,在时间上面就会有延迟,所以他一连打出数道气劲,也做不到行云流水的地步。 所以离他所想象要用接连不断的功法砸人的压制爆发流,速率上始终有个难以突破的瓶颈,遇上高手,这定然是个大问题。 不过杨泽殊不知道,他看来再普通不过的藏雪刀刚劲爆发压制流,在凌岳等人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甚至天方夜谭的事情。 凌岳最终点点头,“一些大修行者或者极为优秀的功法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改进,以最大程度发挥每一次功法的效能,兴许你所修炼的功法,就是这种改进过的法子,我只能说你的运气好到极点。” 杨泽微微一笑,并不置评,两人策马越过绿丘,马蹄踩着毯子般的草坪,身后虎卫两列散开,奔向远处暮光下轮廓宏伟的静云城。 ========== 大年初二再拜个年,祝大家来年幸福开始发力。 第四十六章 静云殿的宝贝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第四十六章静云殿的宝贝 众人的坐骑逐渐bī近静云城外,远远看得到前往来迎接众人归途的一些境内长老和护卫。 在另一侧的平原上,可以遥望另一众装点着云庭境代表最有地位的外纹饰物的车马,流苏的红è坠饰在车驾檐顶起伏摇摆,三匹拉车的骏兽神采熠熠,车马队如在平原卷起的旋风一般,像是从地平线斜切出来的尖刀,先凌岳杨泽一步抵达静云城。 那是凌岳的姐姐凌秋燕从灵山境归途的车马。声势浩大。 两人不光去往灵山开水陆茶会的时候各走各的路线,甚至返程的时候也不在一处。 凌秋燕好面子,虽然在雅湖小筑上凌岳新jiā的杨泽令她也有些改观于一贯对凌岳jiā友不慎的印象,在那种场合稍稍给他们云庭境长了些脸面,由此带来她对凌岳的些微改观,对杨泽的一些好感。 她是云庭境的大小姐,可想而知她的印象和对一个人的看法,对一个希望在七境中出人头地的无根云游者来说是一种怎样的资源和梦寐以求得到的事物。 谁知道那个叫杨三水的人看来并不懂得珍惜这种人人都盼望的青睐。随即发生的和莲uā武士之间的冲突又让她觉得难堪,在她看来,杨三水和自己弟弟凌岳都最终让她失望,所以先前积累的好感和印象都dng然无存。 这不光是两人的极大损失,更因为他们让云庭境也失了几分颜面。 是以水陆茶会结束她便一脸寒霜的径直带着云庭境车马离开。 她带走的是跟随她的云庭境的大队人马,居然还能赶在杨泽凌岳一干轻车简从的众人前回到云庭境,可想而知其现今的心境。远远看上去,为首车驾之上覆盖的一层红è云纹装饰毯,随着车驾旋风般在草原的行进而不断跳跃,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掩饰不住车驾主人那种恚怒恼愠的气场。 看着远处凌秋燕几乎都不在城mén迎接的云庭境长老们面前停留,而是毫不停顿的闯入城去。杨泽就不免好笑,暗骂一声“臭屁的nv人。” 但事实证明了对于云庭境收到消息的大部分境内平民和一些大家来说,人们的反应几乎恰好和凌秋燕相反。 两人和虎卫的骑队入城的时候,所面临的都是热烈的迎接。 “他娘的太解气了,瀛洲境最近又是搞演武大会,又是四面炫耀自己武力的,一度张狂至极,号称七年前对莲uā武士的排名是七境最荒唐的笑话,他们应该排名第一才对。如今一试,那群瀛洲的lng人总该闭上他们发*的嘴巴了罢” “瀛洲境这些年趾高气昂不可一世,还不是因为和地海之外的一些帝国签订了一些协议,近些年又大肆收纳稀奇功法和一些修行法mén,炼制威力极大的灵器,大搞灵武竞赛,力图要引导七境,使得周边各境不得不进行防范,nòng得冲突不断,今趟瀛洲境定然难咽下这口气,不过凌岳小主成功抵达云庭境,沿路没有受到刁难,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刚和莲uā武士发生冲突,沿路如果再袭击有虎卫护卫的凌岳,岂不正面挑惹云庭虎卫,说到底瀛洲境最近有些信心盲目尊大,但关键时刻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杨泽策骑和凌岳一并行入静云城,不免想到先前古云村的遭遇,那时他不过是一个逃亡在外身份都不敢暴lù的逃犯,然而此时却这般走入云庭境的中枢之地静云城,想到更远的未来可能发生的境遇,一时倒也有些感慨。 不过更让杨泽感慨的是自将莲uā武士五柄灵武收缴之后,他提取其中的灵气,无一不以失败告终。五柄冒着外jiā风险拿到的灵武,居然都在他手上成为齑粉,提取不了半分灵气。 灵气作为天地间最可怕的能量之一,要掌握灵气绝非易事,这是千百年来无数前人后辈都在追求的事物。要将灵气引为自己所用,首先必要是“稳定”。 灵气必须稳定,才能作为灵宝,灵器的内力,为人所用,战斗或者做到一些方便至极的事情。 而杨泽的塑灵师,说到底是游走在天地规则边缘的一群人。每一次从一件灵物上面提取灵气,无非就是一个破解的过程。 杨泽之前所化灭吸收的灵晶核,与灵宝虎符,无非都是极为简单的破解。就像是一个程序员对最基础循环逻辑语句的掌握解析过程,极为简单。 然而一些高规格的灵器之物却绝不是那样,一个剑修为何能够通过某种玄妙的手段禁制,和自己的长剑相互感应,远程控御剑? 这种感应,便是施加在本命剑上面的密码,只有锻造当事人或者打造这件灵器灵宝的制作者知道。只有当事人明白如何运作。 一直以来,杨泽都没有接触过更高端的灵宝,只在低端徘徊,就如同一直在分解一些普通的术科二项式,从未达到更深上一层楼的微积分,多项式的地步。 而莲uā武士的式制武器都是瀛洲境最珍贵的工物灵器师统一打造,拥有瀛洲境统一的禁制组列,或许控的小细节上有个人的差异,但内部如何储存调用灵气的武器回路框架构建上面是相同的。 收缴的那批莲uā武士武器阶级已经达到了三阶,这足以让人垂涎,但对杨泽来说,如何破解其禁制,将其中灵气提取出来为自己所用,面对的却是新的挑战,只能通过他塑灵师的天赋慢慢解构武器的编码序列。 要慢慢抓住破解那些封印住灵气的禁制脉络。只能一丝丝探入灵气,像是一个做jīng密手术的大夫,慢慢以jīng准的手法,剥离探寻灵器中的秘密,掌握到灵器内部,还要避免破坏了禁制,从而使得整件灵器彻底报废。 这套瀛洲境特别的编码在他摧毁到第五把长剑的时候逐渐在脑海勾勒出来了大致脉络轮廓。 但最后的一柄长剑也因此被摧毁,使得杨泽心头大叹,若是当时再多缴获一把,兴许他就能完全破解瀛洲境的灵器内部禁制序列编码,从此以后瀛洲境的这些武器,对他来说都再不设防,可以随意分解。 既然已经得罪了瀛洲境,为何当初不干脆多收罗它八件十件武器的,现在说不定早已突破。 杨泽有些暗恼,不过倒也不算白得罪了别人一遭,至少他对塑灵师的理解,更高了一层,就像是做一件事,一开始虽然磕磕绊绊,但到底有了些感觉,知道今后面对同样的情况,该有些怎样的改进和注意点。 最终杨泽和凌岳这一行队伍在众人的欢迎之下,入了静云城中心。 这静云城规模倒是极大,一点不比灵山的归灵城小多少,东西方纵横也有百里之距,从极东骑健马奔向极西,沿路毫无阻隔,少说也要三四个小时的时间。 楼宇房舍也是紧密挨连,条条道路,径直通往城中心那座遥望恢弘的大殿庭院。那就是境主所在地,也是凌岳的府上,静云殿。 进入静云殿之中,又有内庭外庭之分,外庭数万亩占地空间,内庭也有数万亩占地空间。外庭分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区。内庭分东西南北四个上苑。 跟着mén外的长老走入,外庭的朝阳厅大殿之上,不少云庭境长老身具管事之务的人都在厅堂之上,最中间的大方宝座位置,坐着一个面目清朗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着素白襟衫,气度自若,双目疏密有致,虽是中年,却能看到年轻时候的风采。、 男子见到进mén而来的凌岳杨泽,眉头稍稍的蹙了一下,语气带着些严厉道,“终于回来了,你这个臭小子知不知道你在灵山闯的事情,给大家造成了多大的困扰?你什么时候能够长醒一点?少给境中惹些麻烦” 周围长老早lù出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甚至一些还似笑非笑的望着凌岳,有些眼里不缺乏爱怜神è。 境主凌若海之前还因为瀛洲莲uā武士一事上在这个境内长老会上严厉批评,扬言这次一定要以境内规法严厉惩治凌岳。但随即凌岳一回来,这个境主的语气也就软和了。周围诸长老早料到是这般结局,说到底这小子每次出去,哪一次不惹一身臊回来,但总归回到了云庭境,便就是回到了自己家,在自己家里,难道不该给这些后生小辈挡那些外间风雨? 所以软下来的并非只有凌若海,还有眼前这些眼睁睁看着凌小胖长大的云庭境长老们。 凌岳讪讪一笑,做出一副厚脸不怕踹的样子道,“莲uā武士挑衅我们云庭境,我想,作为云庭境人,总不能给我老父亲丢了面子,更不能让这些叔伯长辈们丢了面子。他们瀛洲境自数百年前的境主宝剑被ā在我们这朝阳厅上,就一直耿耿于怀,如果我们不偶尔lù出一些虎牙来,难道要任那群家伙蹬鼻子上脸,打我们的脸?” “放肆眼前的叔伯长辈都在于此,在朝阳厅下,你就是这般庸俗的说话?”凌若海眼珠子一瞪,拂袖负手而起,瞪视凌岳。 周围长老一个个拱手拢袖的,都笑意连连的望着凌岳那张在晨光下泛出红泽的圆胖脸蛋。 杨泽暗忖这家伙的确很会说话,一时间就把这些长老给连带上了,nòng得倒像是他为他们出了头一样。 不过除了此刻云庭境境主和满堂的境内长老,更引起杨泽瞩目的,却是他一早也就见到的,在凌若海座位旁侧的地面上ā着的那支鎏金长剑,长剑一看就非凡品,半截深ā入地面,大半截留在外部,剑柄盘龙,隐有灵气游动。 而根据凌岳刚才的话语,更是让杨泽莫名其妙一阵怦然心动。数百年前的瀛洲境主留下的灵器,这可是真正的灵宝。 历经数百年时间,其中的灵气bō动仍然长存,仍然穿破时空,如永不消磨,遥遥在目,晃得身为塑灵师的杨泽眼uā缭lun。 这种眼uā缭lun的感觉让他内心都感觉莫名的跳跃兴奋,心中很痒。就像是雕刻师见到了一件臻美至极的艺术品,忍不住要去把玩欣赏的痒。就像是绘画家见到了è彩运用搭配美妙之极的画作,恨不得赏析天天看个一年半载的痒。就像是诗人欣赏到了一篇传世杰作。像是书法家见到了兰亭行书的那种痒。 那至少也是五阶的灵宝。 第四十七章 拉拢 第一卷 仰望天堂 ā在云庭境境主朝阳厅大殿之上的竟然是数百年前的瀛洲境境主留下的佩剑。 这足以彰显着两境之间,曾经发生过许多不同寻常的事情。这些事件最终都因为时空而淡去了,但总会通过一些留下来的痕迹,彰显着七境恩怨情仇之类的过去。 杨泽站在晨光缓缓推移金碧辉煌的大殿,听着云庭境境主凌若海或训斥或在凌岳面前摆出威严的絮絮念叨,心生一种奇异的感觉。 心想不知道多少年来,自己身旁这个被尊为少主的胖,就这么在晨光推移的大殿里听着他父亲这样的喃喃念叨,那倒真是一种荒诞而和谐的场景。难怪能练出他的这种脸皮。 说了半晌,凌若海的情绪从bō动到愤怒再到平缓,甩了甩袖,有些让杨泽错愕道,“不过你这小倒也机灵,临到事时没给云庭境太过丢脸,那帮莲uā武士若硬要折腾,那我还能说什么云庭境到现在,在这七境之中,怕过谁吗。” 这话说的平静但异常自信,以至于伴随着凌若海的语气,周围境中的各大长老人物无一虚掩眼皮带着三分倨傲望着眼前虚无的空间,像是望着那些无形存在的对手或者敌人。 也有人暗暗点头,以长老们乃至于境主对少主凌岳的疼惜,固然是不会过于责罚苛难于他的。 但是就算是再溺爱,无论是在场长老还是凌若海,都担负着云庭境兴衰的责任和使命,未来的这境主之位,若凌岳去了“那个地方”后……仍然无法达到足以负担起一境兴衰的实力,那么他最终还是会被排除在境内权力中枢之外的。或许境主之位会传给凌秋燕,亦或者是大长老的下属第一嫡孙。 青墟大会因为规定不能让与七境有血亲关系的人参与到这场大会之中,但事实上七境中选出去往青墟大会的人,和七境有关的境内弟倒也不少,比如类似云庭境大长老的第一嫡孙,就是今届云庭境的推举人选之一。 当然类似于凌岳,凌秋燕,辛小旭,江凌心这些境主nv,却是会被严格排除在外的。 但并不代表着不参加七境最为看中的青墟大会,他们就难以有出头之日,只能ún吃等死。实际上在青墟大会之后,达到了**要求条件的七大境主nv,就将走上属于他们的历练之路隐蔽来历身份,以一个普通平民的方式,离开地海,送出到大陆州上最闻名的修行胜地,进行历练修行。 其实七境境主直属血亲nv,除去一部分的确因为这种制度什么都不做ún吃等死之外,也有一些人是真正想做出一番抱负大事来。 类似于江凌心,辛小旭这一代人,大多都还有不少抱负以及见证这世间更多眼界视野的想法。 论地理位置,地海地处贵霜陆洲远东海域地带……和地缘政治毫不沾边,较为闭塞。 论贵霜陆洲主流看法,地海世界属于一个鱼龙ún杂充满危机的地方,提及总上不得那些大帝国主流视野的台面,自然地位也是逐渐没落于主流社会。 是以在这拥有万古照耀阳光和万里原始林海于文明辉煌jiā映之地,一些类似于江凌心,凌秋燕这样的地海年轻人们,本身处在一个较高的视野位置上,会为现况担忧,会思考未来的发展,会想为地海七境的未来地位做出努力和贡献。 当然这些都暂时是杨泽所不知道的。 “你叫杨三水?”凌若海训完凌岳之后,目光落到杨泽身上,令他立时心生感应,能感觉到凌若海眼神虽然平顺,但实则却是在仔细观察于他,不漏过一丝细节。 杨泽点头,早有随行进来探明清楚的长老拱手介绍,凌岳又说了一番和杨泽遇到的过程,倒并没有说杨泽能令灵兽臣服的本事。这种事或许可以ī下里和凌若海说道,但是在眼前大殿上这么多人中,凌岳自然不会道出这些杨泽不希望让更多人知道的细节。 他拿捏得很好,可见的确是将杨泽摆在了朋友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上面。 静静听完,凌若海表面神情没有半分bō纹,周围人都纷纷将他望着,尽管之前凌岳和引进长老的话语间已经尽量偏向于杨泽,但说到底,在灵山境的那场冲突,仍然是因他而起。 凌若海可以出于脸面或者恻隐多方面原因对凌岳不咎,但杨泽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是一个小人物。 尽管谁也不知道他未来会不会成为一个很大的人物,但到目前为止,他仍然是一个可以用作牺牲的小人物。小人物在大人物一个念头决断之间就会灰飞烟灭,这是古往今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甚至若凌若海动一个念头,要避免和瀛洲境莲uā武士的冲突,大可以遣人将杨泽绑了送上瀛洲境去,光此一举动,就足够他死上很多次了。 杨泽深喑这其中的厉害道理,是以目光分寸不让的和凌若海对视,如果他此时神情稍有异è,杨泽心忖自己恐怕就算是杀,也要杀出这朝阳大殿去,总好过最终任人鱼ròu。 这种对视紧迫隐忍的气氛也只是短短一瞬间。 无数长老神情不一晦暗不明的望着杨泽。 七境之中拥有最强云庭虎卫武力的云庭境主凌若海面容在此微微一笑,道,“杨三水有功,而凌岳这小则有过!杨三水,你虽然是无根云游者,但也算我云庭境中人,此番为我云庭境多少争了些脸面,就允你客卿的身份罢。今后这静云殿外庭风凉景韵,你大可下榻安住。” 殿上哗然一片。 如此轻松就允了杨泽的客卿身份。要知道外面的云游者为了入得这静云殿来,又要付出多少代价,为了防止不是那些外部势力的刺客或者探,又该过多少道审核关卡。而眼前这小却只是境主钦点的一念之间。如何不让这些长老喟叹这小的好运,都说近臣近臣,古往今来……那些身居掌权者身边的近人红人,又有哪个不是身份清贵? 但杨泽却丝毫没有如周边众人那种所想受宠若惊般的领悟,反而背心一阵冷汗,知道就在刚,自己或许刚刚和另一种命运,擦肩而过…… 允了客卿身份,自然让人又羡又叹。但在场的都是云庭境身份地位极高的长老及掌事们,对他们而言只ā曲,众人就开始窸窸窣窣,和凌若海展开了下一个有关青墟大会之类的议题。 凌岳对杨泽吐了吐**,暗示此关已过。 殿前的商议没有经过太久……般的决议就已经做出,当朝议散去之时。凌若海却钦点了杨泽和凌岳留下。这让凌岳准备开溜的想法立即泡汤。 “你在灵山境的事情,还没有等到你回来,我就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刚在大殿之上,训斥你的一番言语,最终不算冤枉了你。”朝阳厅外的回廊足有几十米高,可以和天空飞行的鸟雁平行而望,自东而来的朝阳穿透回廊放置的盆景uā栽,穿透打在散步般而行的凌若海,凌岳杨泽三人的身上。 看上去闲逸无比,更让人丝毫不觉得这个中年人刚就是在大殿之上统领一境具备无限权威的云庭境主。 “你自小教导我云庭威严不可欺……云庭威严不可欺,是以自小我就知道,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给我们云庭境丢脸。” 看到凌岳一副不服气的样,凌若海续道,“如果你再推后五年就算你心中不忿打上灵山,打上瀛洲去,我也只会全力支持,但现在,你要学会做事谨小慎微。可以不在乎我对你的看法观感,但你要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要在乎云庭境中那些人们的看法若你现在行事低调谨慎,口碑甚好,五年后做同样的事情,会是万众归心,一片赞叹,底力雄厚。但现在,更多人不会认为你维护的是云庭境脸面和权威,相反只是一种纨侉为争夺面可笑的自尊。这就是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环境下的差别。你仍然缺少一个东西,那就是威望这就是你这些年需要积累的东西。否则未来我如何能将这云庭一境,jiā到你的手上?” 凌岳呆愣的望向凌若海,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被自己父亲拿正眼看过,他也一直都认为自己在他眼睛里面,估mō着就是一个ún吃等死的主。甚至外界普遍认为继凌若海之后的下任境主,最有资格的便是凌秋燕或者家大长老的第一嫡孙凌霄肃。 凌岳?没有人觉得他会有那样的资格和威胁。 一个连自己都自认没有资格自暴自弃的人,可想而知在听到今天这番话的时候带来的是怎样的震动。 这个从来就没有把自己放在正眼之中,对自己从希望到失望到最后不抱任何希望一境之主的父亲,最终告诉自己他一直潜藏在心底的那一丝念想,一直没有放弃过的,对他最大的期许。对凌岳而言,这种震动发自肺尉前所未有。 凌若海不去看凌岳的震撼,转向杨泽,道,“两百年前,瀛州境境主功法大成,因一桩陈年旧事,上mén向我云庭境当时境主挑战,大战之后,终以一击之差落败,将随身灵器落在了云庭境,就是你今日所见,朝阳厅里的那支隐龙剑……” “而此番灵山之旅,你做的很好既然瀛洲境的恒木玄向你挑战,你便以我云庭的客卿身份,应了他罢。 青墟大会之上,你将是我云庭入选人之一,从今天到青墟大会召开的这几月时间之中,修行上面有任何需要疑虑,大可提出。云庭境会为你提供最好的支持,但只有一点你要记住那就是不可以给我们云庭境丢脸。” 不可以给云庭境丢脸,那便是杨泽要在青墟大会恒木玄的挑战之下,不被其击败,或者更进一步击败对方。 杨泽心知今天凌若海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心底对凌岳的期待,说出这番话来,这一切态鼻所表现出来的,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对他杨泽的彻底拉拢。 :.. 第四十八章 风口浪尖 第一卷 仰望天堂 第四十八章 风口lng尖 残亘和焦木四处塌陷,黑烟袅袅升起,到处是被利器砍劈下来的残肢和飞溅的鲜血,被过路的风催化而成为黑è。 这是一片猩黑的血和焦黑的烟所构成的地域。 早在几刻钟之前,这里还是地海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漂亮村落。 有流淌的清澈溪水和蜿蜒的青藤,有村里最具艺术气息的建筑者搭建的uā哨古木和信仰图腾。有uā前月下的情侣和喃喃念叨着过去的村里老人。季节合适的时候,还有过路的云游者会到此讲述各处听来的地海传闻。 但现在这个小村,只有仅有的村子壮年护卫着背后有着老幼fù孺的大殿。 这些村子仅存的壮年青年们死死握着手中的武器,不顾身上的各处伤势,看着已经被摧破赖以生存的村落。望着满目苍夷的废墟和不断在黑衣人劈砍中不敌倒下的族人,就算是再坚强的汉子此刻也忍不住悲愤的泪水无法克制的漫过眼眶汹涌而出。 但外衣有白è倒月牙状mén拱标致的黑衣人依旧在狞笑杀戮。 黑衣人中有个看上去很柔弱的青年,对眼前随处可见的断肢残烟一幕微微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他身体颀长嘴ún微红,面目干净得仿佛与此时此刻的景象毫无关系。 但此时村中避难大殿之外仅存的青壮年,都紧握武器,以如同看魔神一样的表情,望着面前给他们以最大压迫力的青年。 青年大概是在这地海水土不服偶染小恙,拿着一张手帕,时不时掩嘴轻咳。他的旁边倒着四,五名村中长老,全是未沾其身,一击毙敌。 “魔鬼,你是临世的魔鬼...”有人声带颤抖的嘶吼着,又有两人举刀朝他扑去。 刀断,人以诡异的姿态被扭在一起。筋骨尽折,重跌在地。 青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事情般举步迈过身边倒地的人,咧出一脸微笑道,“比起做伪善拘束的圣人,我更愿意做尘世间不受约束的魔鬼。” 看到他嘴角牵起的笑容,逐渐被屠戮殆尽的族人,最终守护村子的青壮年凄然怒吼,决然的朝着那些举手投足都显出绝对武力的黑衣人扑去。 螳臂当车。 战斗趋于完结,在神道斋绝对武力之下,一整个小村落的男人几乎无一幸存。 雷东来第三弟子的李求承冷冷的望着眼前一幕,神道斋撒下的“触角”遍布地海,每每遇上类似被一些云游者或者云游势力举报的村落,神道斋便随即出击,但最终都没能搜索抓到那个大晔国杨泽的影子。 这让一直以来都认为这个行动很轻松的李求承有些沉不住气来。 鹿岛国的西方的断刃海湾和大晔国蜂鸣峡一带海域正在成为两国海战战场,战况彼此胶着,大晔从武国周国搬借的海道援兵正在集结过程中,最终将通过傲黎国得天独厚的百灵海峡进入大晔海境驰援。 如果杨泽能够落入神道斋手中,首先打击大晔的士气不说,通过秘密渠道jiā到迦缪那边,说不定最终能让迦缪以西陀殿的名义施压傲黎国封闭百灵海峡,致使大晔世代jiā好武周两国的援兵另外取道,途中至少也会消耗数个月时间,那时战局亦早已大局有定。 想到这里,李求承眼睛里浮现出一丝yīn冷的神è。 “禀明少主,俘虏村中青壮年三十余人,四岁以下孩童共二十五人。”一个黑衣男子手扶杀够人回鞘的刀柄上前道。 “那些孩童带回神道斋,其余俘虏。都除去吧。”李求承冰冰冷冷得道。 村中仅存的青年在长刀穿刺肌ròu的声音下纷纷惨哼倒地。 苍夜雪狼云游团的掌舵人烈傲啸不解李求承的这个举动,迟疑问道,“既然神道斋需要奴隶,为什么不把这些俘虏抓回斋内,而是要抓这些孩童?” “斋内不需要以武力来压制有仇恨异心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们不需要有思想。”李求承抹了抹嘴角,转过头去,不再看地上横七竖八无一人姿势正常倒在他手下的那些躯体,只是望着那些斋内黑衣修者抱走的孩童,伸出一只手指指向那边,“他们日后将成为斋内抚养的孤儿,或者成为一名斋内修行者,或者毫无修行天赋,被贬为奴仆,为我神道斋做事,一辈子为奴为狗,不得翻身。” 望着冰冷带笑的李求承,即便是烈傲啸这种整日在地海刀头iǎn血打拼出来的云游团首座,也感觉这个雷东来弟子给他带来后脊髓阵阵发冷的名不虚传。 “我苍夜雪狼今趟遇上奇耻大辱,那个绰号叫做“青熊兽”的云游者,神道斋在搜寻到的时候,我只希望,将他最后jiā给我来处置。”烈傲啸拱拱手,声音压抑着怒意低沉道。 苍夜雪狼虽然是地海十三云游势力之一,然而毕竟只是一脉。李求承带队的神道斋方抵达地海之后,立即联合了地海各方势力布局,发出通告,通缉大晔国蕲ūn候府三世子杨泽。短短时间里面,冲着神道斋的威名,向其示好结jiā的势力也是层出不穷。所搭建起来的情报网范围,自然比苍夜雪狼更大。苍夜雪狼要找那个胆敢公然挑衅于他“青熊兽”的云游者报复,通过神道斋这边,也是对那“青熊兽”背后胆敢招惹他们势力的威慑 “哦,苍夜雪狼狼爪堂的堂主韩燕...据说是附近最出è的剑修。你们苍夜雪狼之前得到此人,也算是如虎添翼。可惜了,一直都想和他过上两招,看看最快的剑能快到什么地步,能不能接得住我三招?”李求承半眯着眼道。 无论任何时候,李求承这番话都显得有些自大。 但是在烈傲啸听来,却丝毫没有“你小子实在臭屁”的感觉。对于身负鹿岛神道斋斋主雷东来真传,最溺爱的最后一个关mén弟子李求承来说,他绝对是天下间这个年龄最有资格说这番话的人之一。 难怪他的一举一动,多方势力都无比关注。 就算是此时的地海七境境主,表面上对他进入地海暂时没有任何表示。然而实则李求承的任何明面上的动向,他们都一一掌握。皆是因为身为雷东来最得意的弟子。身后有整个神道斋做后台,无论实力身份,他都绝对会是能够给地海七境的局势带来影响改变的人物。 举手投足之间,就将一个美丽的村落化作废墟。李求承走出被刀气整齐削了一半触目惊心的村mén,将杀戮和破坏抛之脑后,他仍然要担当一个追猎者的身份。 在林雾中沉思半晌,李求承张开眼来,目光变得比地海雪山千年玄冰还要坚硬,对身边的人缓缓道,“我们两天前已经斩除大晔国在地海的势力,杀了不少人,也放了一些人,但追踪这些人仍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他不过是一个置于多方保护下的贵族子弟。现在落魄得就像是没有母jī保护的小jī一样,流落在这龙蛇ún杂的地海,说不定在哪个地方可怜至极的瑟瑟发抖...” 说着,他又笑谑道,“继续扩大范围,重点搜寻一些不起眼可供藏人的小村落。他绝不可能在灵兽强横的原始丛林中生存下来,所以如果他还侥幸没有变成灵兽的粪便,便一定在一些村落之中。搜寻下去我真希望这小子还活着,那他便会在我们手里发挥他应有的价值” ......... 脸面热度上升发烫,杨泽慢慢从睡梦中睁开眼睛,木窗的格子透出条条弥漫着白絮的光线,映入他张开的眼帘一时有些刺目,让他在uáng上后缩了缩身子眯了眯眼睛。 环目四周是一处很有古意的房间,有幔帐和柔软的棉被,有放在窗边招展着叶瓣的uā瓶盆栽,有地上投下亮得刺目的光斑。还有在这房间之外回廊行走的人。 杨泽掀被起身,与此同时房mén正好叩响。 伴随着修行境界的提升,杨泽不光眼光目力和耳力在提高,甚至那种“无形”的感知,也在冥冥中提升。 比如现在他就光是能通过mén外人脚步的间隔声,推断出对方什么时候来到他的mén口,伸手敲mén的时机,都无一疏漏。 “请进。”杨泽换好衣物上衫,贴身收纳好自己的那副在任何地方都算稀罕物的空间纳宝囊,坐在客房的桌上。 房mén推开,不是想象中云庭境的娇美ìnv,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 男子进mén来也不客气,来到杨泽面前的桌子上坐下,翻开两个茶杯,注入两杯隔夜的冷茶水,拿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笑,“杨兄好睡眠,睡至此刻才醒转过来。这茶也太凉了点,好歹杨兄现在也是我云庭客卿,那群怠懒的婢子,早茶居然也没给你换过?” 男子叫万军。是灵山境时护卫凌岳的云庭虎卫之首,在他所属的虎卫之中,亦是第一高手,隐隐在存意境一品巅峰修为,距离突破到地玄境界并不遥远。两人通过凌岳,早已熟络认识。更因为凌岳关系和杨泽在灵山境表现,早将他当做是自己人。 “昨天想一些东西,想晚了点,所以今天起来比较迟。大概她们也是不想打扰我吧。”杨泽指了指隔夜的凉茶道。他昨夜想到朝阳厅那支瀛洲境境主数百年前留下的隐龙剑,因为这些日子破解瀛洲独特的灵器禁制上了瘾,而心头发痒,恨不得趁夜去接触那支隐龙剑。不过这种情况当然不可能,于是又想到他纳宝囊里从古云村获得的那柄黑è碑状的古濯黑剑,拿出来自顾自的研究。 才发现古濯的内部,仍然是坚硬如铁,难以解封,就连他的灭气都无法攻破古濯的内部禁制。这是没可能的事情要知道他杨泽可是塑灵师,塑灵师可是天底下最接近掌握灵气运用真谛的人。千古以来塑灵师之所以灭绝,极有可能便是这样的天赋,并不是人人都能领会,最终因为这样的缘故,导致这一群体最终因为天赋勘破了天地的秘密,从而也因为这种天赋的限制,永远的消亡。 塑灵师的珍贵,也代表了其是少数能理解勘破天地灵气真理秘密的人,而杨泽别提看穿古濯,竟然连引气走入它内部的第一步都办不到。唯一的解释,若非这柄古濯黑剑不是什么灵宝,那就是超越了杨泽目前对其理解能力的超卓灵宝。 在静云殿朝阳厅的那柄隐龙剑是五阶灵宝。杨泽都能感应得到。难道他获得的古濯黑剑,居然是比隐龙剑更高级别?那它是六阶?还是足以引人è变的七阶? 只可惜他体内知悉古濯来历的元神老头一直进入胎息状态,否则杨泽定然要将他彻底好好询问打听一番。 .......... 和杨泽闲聊半晌,发现杨泽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话语里的深意。万军最终mō索了一下茶杯,道,“杨兄弟被境主钦点为客卿,又有谕令成为云庭境推举参加青墟大会的人选。可喜可贺之余,也是处于风口lng尖之上啊。” 杨泽错然笑了笑点头,“我知道,恒木玄不是找我挑战吗,现在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到时那一幕。” 万军叹了一口气,“倒不是恒木玄的问题,只怕到时候杨兄弟兴许偶染小恙,有些小病痛,参与不了青墟大会,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杨泽愣了一下,眼睛微微一冷,“你的意思是...有人并不希望我参加青墟大会?” 万军摇头微笑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跟随保护少主,哪里不知道境中的这些事情。少主自生下来,便不可能参与青墟大会,这是很多人心知肚明的事情。所以很多人早已经秘密布置安排,而最引人瞩目也最容易获得声望的,便是七境中人都关注的青墟大会。” “青墟大会不是严禁大境的境内子弟参与吗?”杨泽一直认为青墟大会是七境中一个对境主世袭的制衡制度,只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简单。 万军“戚”了一声,道,“青墟大会最早可能是如此,然而到了现在,所受限制的仅仅是境主子nv而已。其余境主世家之人,已经逐步的放宽了所谓的限制,否则为何大长老凌严第一嫡孙凌兴威会如此积极的成为云庭境首选之人。而与之相对,所谓世家外选举一说,便根本不可能存在。青墟大会,每一届实则只是每个境境主世家中人的对抗罢了。就我云庭境,三位入选人之中,早已经内定下来,这些无不是各脉长老中人,杨兄如此横ā进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你想说,大长老的第一嫡孙凌兴威,实际上已经暗中作了云庭境的青墟大会人选方案?” “呵呵,就是在瀛洲境,那个找你挑战的恒木玄,细究起来,也是瀛洲境内一位德高望重长老的外玄孙。” 七境延续下来的青墟大会,打着下届青帝的名头,实则已经成为七境中人各方争名夺利的舞台。 万军顿了顿,“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恒木玄的宣战并不是什么问题,而是对于境中这些人来说,他所宣战的对象应该是凌兴威,而不是你杨三水。这足以让一些人恼怒。杨兄介入到青墟大会中来,当真是前途未卜。上面的人动动指头就能让下面的人万劫不复的事情,并不是没有见过,杨兄弟一定多加小心。” 杨泽愕然笑问,“就算我是凌岳的朋友,境主亲口确定的青墟大会人选,他们也敢妄动?” 万军叹了口气道,“虽然境主对你颇为着重,但是境主之下,阳奉yīn违的人仍然比比皆是。正因为你是凌岳少主的朋友,所以会有人认为你是少主的人,因为你是少主的人,才会有人害怕,担忧。甚至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 杨泽微微笑了一下,道,“虽然我对那个什么青墟大会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既然是涉及我朋友的事情。我不介意做些什么,帮凌小岳分分忧。” “也不介意在那个恒木玄之前...教训一些需要教训的人。” .......... 万军最终点头起身,“如此尚好,因为境主还有吩咐,我恐怕无法亲自为杨兄在青墟大会前担任护卫,不过我已经嘱咐几名兄弟,这段期间内保护好杨兄弟在静云城的安全。” 万军告辞离开之后,杨泽随即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关系图。 未来最有可能和凌岳竞争下任境主之位的,莫过于云庭境那位大长老凌严的嫡孙凌兴威,还有凌岳的姐姐凌秋燕。凌兴威杨泽只是通过只言片语中了解此人乃是云庭境不亚于凌秋燕的名人。声望极高,却有可能在今届青墟大会之上更上一层楼。积累出日后需要的声望。 而凌秋燕。杨泽想到入静云殿时候匆匆见了一面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那倒是没有多少好感。这倒是颇为头疼。因为就以单纯朋友的角度,杨泽也不希望见到凌岳和凌秋燕对立的局面。 杨泽静思没过多久,很快一位相貌甜美的婢nv就递来帖子,为庆贺杨泽获得客卿身份,成为代表云庭境出席青墟大会的三位人选之一,大长老的嫡孙凌兴威亲自在静云城最高档奢华的酒楼“一品流香”摆宴宴请他这位如今云庭境的名人。 口齿伶俐又把他打量个饱的婢nv离去之后,杨泽拿捏着那烫了金漆摆在自己面前的帖子,手指弹了弹那帖子薄薄的页面,喃喃自语,“就去看看你能翻出什么uā来。” =========== 今天终于返家,过完年心里还有些空dngdng的。 这种感觉就用写书来填补。 要努力了。一会看还能不能整出个五千字,今天凑足万字更新。 第四十九章 惨叫销魂 第一卷 仰望天堂 一品流香酒楼。 杨泽在排头掌柜笑脸的引领下拾阶而上。伴随着楼层的拔高,楼外静云城的灯火之光如星点般进入眼帘。 凌岳被凌秋燕叫去吃晚宴,实则也少不了一番言训之类。而在凌兴威邀请的时点到来的时候,已经有车驾安排到杨泽所住的地方之外请他前往。 进入车驾之前,早有两人一左一右从杨泽房舍两侧蹿出,抱拳道,“我是王忠,这是李玄。万大哥吩咐过,让我们负责你的安全。” 杨泽和两人见过,对万军的安排一阵心热,点点头,两人随他一同进入前往。 一品流香酒楼不怪是静云城最富贵有名的去处,这境内不少大家mén阀中人都在内把酒言欢。 初时杨泽上楼,并无一人知道他是什么人,顶多进入楼内的时候被几位大家小姐扫了一两眼。 但随着杨泽走上的楼层越高,周围人看他就有些意外和注意了。 原来酒楼五楼从第三层开始,便有个论资排辈,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就算是手中金银再多,也难求一席。 等到杨泽朝第五楼而去的时候,就有更多的眼神投到他身上打量了。 杨泽倒也视若无物,正要迈步踏上第五楼阶梯,酒楼方就对杨泽身旁的虎卫王忠,李玄拱了拱手,示意宾客并没有邀请这两位,酒楼方会在下面一层为两人另作安排。 杨泽看了楼上一眼,对两人道,“不用担心,就是吃个饭而已。”两人默默点了点头,目光示意若有任何问题,他们会第一时间赶到之后,杨泽这才和引见者上了楼。 掀开远远就能听到内里男nv笑声间歇响起却又不断的雅间mén帘,尽管雅间里人比较多,但杨泽还是第一时间将凌兴威从众人中认了出来。 面目倏长,双目不算大也不算小,不算宽也不算窄,就算是在眼前这些男nv之中,光论长相他也算不得出众。但是凌兴威一张薄嘴ún和这些组合起来,在添上自有的一番气势,到让他突然于众人之间。脸上挂着和众人一样的笑容,但偏偏有股俯瞰全场的气度。 杨泽出现之余,将气氛极洽的雅间又引发一阵高á。 有人便开口问杨泽,大表哥在何处。有nv子甜腻腻问小三弟又是在哪里。少爷为何不一同来赴宴添热闹。到让杨泽头疼,敢情今天这里的都是凌岳的亲戚,从这些称谓来看,境主世家倒也的确庞大。 但此间地位最高的仍然是凌兴威。 开席,众人随即对杨泽频频敬酒,又讲杨泽和凌岳在灵山境和莲uā武士大快人心的冲突。杨泽看到凌兴威一对极有兴趣的目光焦点都在自己身上,倒也不推却,来多少酒喝多少酒。出奇的发现这些酒里面竟然有淡淡的灵气,看来并非普通酒液,也正因为如此。是以没有修行者能够将醉人的酒jīng给bī出来。 几经轮番轰炸过后,杨泽已经显出了几分醉态。放在凌兴威眼睛里,却是颇为满意。 实际上杨泽当初在大晔国的时候,可是用雪山大yín堆出来的酒量,灵气要更为充沛,酒液更为珍贵不凡。这些普通灵液根本对他无可奈何。他故意做态,只是给凌兴威看的而已。 众人jiā盏之间,看到杨泽已经进入酩酊状态,各自施了一下眼è,便没有人再给他倒酒。几名妙龄少nv眼睛里还对杨泽如此这般不堪流lù出一丝轻视不屑之è。 凌兴威端着酒杯,笑yínyín的移步坐在他身边。早已有人在这之前将位置让开。 凌兴威静静的望了杨泽半晌后,才出言道,“杨兄弟乃修行之人,不过两三小坛酒,是醉不成这样的。今天叫杨兄过来,只是和你推心置腹一谈,难道杨兄还有戒心不成?” 杨泽睁眼抬头,尴尬的笑了笑,“有点失态了,还望不要介意。我就是怕你问我太多东西。” 凌兴威给杨泽面前的酒杯掺了一杯酒,饶有兴致的笑道,“难不成杨兄有对我不好的事情瞒着我不成?” “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云游者,得凌岳少主看中,有一些小甜头而已。怎么会牵扯到对凌兄的事情上了。”杨泽道。 凌兴威似乎对杨泽这番回答很满意,点点头,“杨兄其实是一个聪明而清醒的人,我也就开mén见山了,今天叫杨兄过来,其实并无他意,只是希望一些形势,让杨兄这样的聪明人分析看清楚,让你定夺而已。” 顿了顿,凌兴威续道,“凌岳,凌少主,我的表弟,很快在青墟大会之后,便会离开云庭境出去历练,而杨兄,却是会留在这里的。杨兄现在所获得的,不过是暂时的名望而已。但如果杨兄站在我这边,你会获得每一个外来云游者所有最想得到,最垂涎的事物。杨兄天赋英才,扬名立万只是时间问题。” 凌兴威话说得恰到好处,留给杨泽思考的空间。 杨泽静静的望着凌兴威半晌,道,“你很直接。” “对我所看中的人,自然如此。知道杨兄不喜欢打哑谜,更不屑于此。我也喜欢开诚布公。” “我要做些什么?” 凌兴威眼睛里的喜è一掠而过。他举手投足谈笑间事物尽在掌握的姿态,又让旁边一些少nv目光朦胧mí离。 “我要赢得青墟大会的冠军,请杨兄助我。”凌兴威恳切道。 周围人立时目光lù出一阵难以掩饰的兴奋之è。 杨泽暗叹一声,这样的场面,在这青墟大会到临之前,恐怕在七境各地高层之间,早已经是层出不穷了吧。 在那些紫醉金mí之间,又有多少人为了这七境最大的盛会明里暗面中的奔走,说服,yīn谋,勾心斗角明争暗抵,为了那千年前遗留下来的传言,纷呈上演于不同时空,不同地点。 但实际上每五年一届的青墟大会,至今为止也没有人踏入那虚无缥缈,千年前七境帝王青帝遗留下来的青墟之地。 那说不定只是一个传说,而传说的存在,只是为了归拢人心而已。 杨泽能感觉到周围男男nvnv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脸上,比今天清晨起uáng时晒在他脸上的太阳还要烫人。 他们都在等一句话。 半晌后,杨泽的嘴ún微启,目视凌兴威,道,“可是...我不能退出青墟大会啊。” 气氛尴尬沉默了一两瞬。 凌兴威自顾自喝了口酒,眼皮下垂,“不是让你退出,只是,输一两场比斗,也没有什么。只要最后,恒木玄jiā给我来帮你应付就对了。” 杨泽摇摇头起身,不去看脸è已经变得极为难看的凌兴威,“虽然我很想答应你,但是很可惜,我不能跟你阳奉yīn违。说一套做一套那不是我的强项,所以我也只能拒绝你,对方既然点名了要挑战我。这种要蹬鼻子打脸的事情,我向来会反打回去。没得商讨,这是原则ìng问题。” 看到杨泽一摇一晃的要走到mén口,凌兴威语气终于变了,“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天走出去,就是与我为敌,这个结果,说不定会让你日后后悔都来不及。不要忘了,你现在还什么也不是。” 杨泽肩膀耸了耸,转过头来,“我觉得你还没有搞清楚一件事情...至始至终,我对你云庭境所能给予我的财富和地位,都没有兴趣。也对那个青墟大会,没有多大的兴趣。我之所以还在这里,很大部分是因为你的表弟凌岳而已。我无意于你们能给我什么,所以也无所谓日后会后悔什么。倒是冲着今天这顿饭,想给你个忠告,有些事情,不用太执着了,否则,到头来后悔的是你也说不定。” ........ ........ 杨泽和王忠,李玄两位负责保护他的云庭虎卫偏偏倒到行走在静云城夜晚如星点般的灯火街道之上,然而被风微微一吹,杨泽仅有的几分醺意也稍醒了。今天的这顿凌兴威另类拉拢的晚宴,倒也是让杨泽仔细思索起一个现实的问题。他到底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现在身为云庭客卿的身份,倒是让他在这地海世界活动要方便和自由许多。但他一切这么做最重要的目的,还是离开地海,不过在离开地海之前,他需要的是积攒相当的实力。至少也要让自己晋入地玄境界。 这个过程之中,青墟大会那种地方倒是一个合适他历练的舞台。而若除去其他的不谈,青墟大会背后所提供的修行资源,倒也让他心动。 既然前景还有些彩头,那么就呆到他晋入地玄境界,或者中途局势骤变的时候再说好了。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有一个不错的修行环境。 而此时远处一栋楼屋的黑暗yīn影之中,一个人低声道,“大表哥,那小子,看样子是真醉了...” 说话的声音正是之前宴席上的其中一人,声音偏脆。 另一人就道,“呵,四坛流香西凤,他就是地玄境修为,也保管醉得头晕目眩。” 被叫做大表哥的,赫然就是刚才酒楼之上的凌兴威,此时夜光下,他双目冷芒熠熠。在他身后,则是统一用布帛méng了脸,穿着不一的二三十人,在这处聚集的转角,看上去倒有些黑压压一片,像极了早些年间,那些发生在主城里的游手好闲青年斗殴的前奏。 “可以出手了吧,保管让那小子双uǐ残瘸。今后一辈子都在uáng上拉屎拉ni渡过...”一人挥舞着手中冷森森的铁bāng兴奋道,“只要我们上去的时候高喊着为辛小旭讨个公道,保管最后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到远处的杨泽下一脚又微微有些趔趄,凌兴威最终lù出一丝笑容,“无论你装还是没有装,那酒劲道总共四重,一重比一重烈,却是不容置疑的。”顿了顿,他又叹了一口气,举起手,轻轻的朝杨泽那方点了点,“可惜了,一身存意上位的修为啊...” ......... 下一刻,杨泽身边的云庭虎卫王忠和李玄,悚然的看到前方街道的转角处,涌出数十个手持黑黝黝并不反光铁bāng的人来。发出阵阵嘈杂凌lun但极为紧迫的脚步声。 王忠李玄两人手下意识按住长刀刀柄,关键时刻显现出身为云庭虎卫的冷静,立即摁住杨泽朝后退,转过身去,看到另一侧的街道,又涌出数十名同样布帛罩脸,手持铁棍的人群,朝他们无声无息而来。切断退路。 李玄王忠两人顿时怒喝,展出手中虎卫令牌,“你们什么人可认得云庭虎卫的标志敢针对境主贵宾?” 当先几人理也不理,高呼为瀛洲讨回公道,手持铁bāng哄然而上,当先一棍就取得王忠面mén之处。 锵锵两声,两名虎卫腰间的长刀利落出鞘,将杨泽护在中间,斩向最先朝他们挥来的铁棍。 虽然一击闪电般劈退三四人,却出奇惊怒,对方身手非但不弱,更是招招狠辣,同时心中涌过一种悲哀,他们大致想得到什么人要对他们和杨泽下手,只是没想到对方如此决然 李玄刚bī退三人,再挑飞两柄铁棍,虽然是云庭虎卫,但毕竟只有两人,且对方个个身手都不是乌合之众,眼看将陷入重围,被lun棍打废。那手持偷袭李玄后脑勺铁棍的男子突然惊恐的高呼一声,脚腕突然被一道淡青è的长鞭所缠住,然后那柄长鞭传来极为强韧的力道,直接将其大力拉得抛飞起来,甩向一旁的墙壁,“碰”一声砸得从墙壁慢慢滑下。 众人还没看清楚明白长鞭的来源之处,三个人脚下立即又被无声无息的“长鞭”缠住高速拖离地面,甩向半空,分别缠在几根旗杆上面挂着。 杨泽看似醉醺醺的身子一侧,避开左侧削来的两根铁bāng子,左右手再分别打出一道淡青è藏雪柔劲,有若实质缠住两人的双脚,一抬手,两人连着淡青è劲线立即高速扯离地面,挂在头顶的檐角上 杨泽转身再一抖,身体突然四面八方出现十七八道灵蛇般游动的藏雪柔劲,因为这些柔劲掺杂了灵脉之力,是以柔韧如钢鞭一般,四面八方横扫。空气中发出“啪”“啪”的劲气凌厉鞭打之声,一时间沾者即伤。场面在外人看来极为可怖。 当前数十人都被打得人仰马翻,倒地之人立即被一条柔劲缠住,魂飞魄散的抛向半空,一个个挂在那些屋顶飞檐和突出之物之上。淡青è劲气还如同实质一般牵挂着并不散去 一些人急中生智,眼看来不及跑,手中铁棍立即脱手朝当中控柔劲的杨泽飞掷出去。铁棍带着劲气凌厉的划破空气而至。 往往在铁棍飞临之时,杨泽身旁的游蛇般柔劲便jīng准至极的回防,卷住那些铁棍,后甩一下消除力道,反方向抛飞出去 要如此jīng准的控制每一道柔劲,这是杨泽神识壮大过后的首次尝试,这种耗损jīng力巨大的战斗方式,也只有他这个容纳了两种灵魂的人才能办到 铁棍一根根回击而去,噼噼啪啪跌撞惨哼之声不绝于耳。无数人被那可怕的淡青è“灵蛇”卷起抛飞挂在半空。 最后零散的惨叫声传来,杨泽走过了这条街道最后的末段,在他身后,除去两名提刀不住喘息的虎卫之外。这条街道两侧的那些楼房之间的檐角,旗杆,窗角各处,一道道淡青è线条倒提这一个个人体挂在上面。 密密麻麻,看上去宛如那种吊筋虫组成的大树。 惨嚎求救呼叫之声不绝于耳。 旁边街角路过的行人,刚才还絮絮聊天,结果转眼就见到壮观的此幕,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灯火通明的各栋楼纷纷感觉到了外面的异状,或推窗而看,或伸头出来张望。立即就被此番街道间挂灯会一样的场景镇住。 特别看到一个个倒吊起来的人头上布帛松动落下,一张张lù出来的在这静云主城之中无比熟悉但鼻青脸肿的面孔,更是有人直接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凌昭少爷...”,“赵杰公子...”,“李少商主...” 人们喃喃念叨,这些可都是这云庭境世家之中出了名的人物啊 但凡是认得这天上一个个挂着的人物来头的人不少,而认出来他们身份的人则发现自己双脚都在瑟瑟发软。 是什么人居然一次ìng把这静云城中这些普通大家都不敢招惹的世家大族人物,打包似的全部给收拾了? 这他娘的是在捅天啊 杨泽唰一声落在另一处街道的空地上,看到那些房屋的瓦面屋顶之上,一道黑影正在夜空下快速离开。 杨泽看着那道人影亡命高速飞掠的影迹,忍不住一笑,“跑得还ǐng快。” 转过身来,弹了一指,藏雪柔劲全消,半空倒挂的那一个个人众,在越来越多围拢的旁观街道之上,纷纷从半空坠地,一个个摔得七荤八素。 一声声惨叫,惊寰云庭境夜空。 =========== 上下两章,10000字更新送到。 年也过了,开始努力了,新年有很多愿望,希望一切都是暂新的,希望从此可持续的威猛下去。希望今后思绪流畅,希望永远也不再卡文。结束这种我痛苦大家也痛苦的生活。 还有很久没尝到票是什么味道了,希望能尝到新年里新的票票的味道:) 年后的大家要上班上学了。收拾心情,一起努力吧。 祝新年我们大家一切安好。 岁月不老。 第五十章 必败? 从那处灯火纷乱的长街离开,沿路再没有遇上任何袭击,临近静云殿之时,远远有殿中处理城中突发事件的骑卫队反应行出,和亮出身份的王忠李玄打了照面,交错而过。 进入殿内外庭,虽然看上去一切仿佛如常,但是那凤鸣长街的骚动,刚才匆忙赶去一身黑服游走在黑夜中的骑卫队。都彰显着今天这个黑夜的不同寻常。 内庭连接到外庭的门廊口,杨泽被凌岳的声音唤住。 透过夜明石柱灯投下的光亮望去,凌岳凌秋燕姐弟正站在内庭高高的门口。 凌秋燕秀发涛卷后垂,披着一件织锦宝相雀金裘,双手在前襟轻拽披肩两角,一对深黑的眸子于风中显得清逸脱俗。遥望城内凤鸣长街的骚动,又微微雯眉的望向杨泽。 而刚才喊住杨泽凌岳则露出欣喜之色,上下打量杨泽一番,笑道,“凤鸣长街的事情刚听说我就出来了,亏得你回来了,否则万军的虎卫便会亲去寻你这群人实在只是自讨苦吃。杨兄放心,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显然今天长街事情发生之后,境内多方消息灵通点的早已知晓后来发生了些什么。 和凌岳的一脸兴奋嚷嚷着要对那些此刻还倒在长街的一群大族子弟施以更为严厉的警告和惩戒不同,凌秋燕虽然事发后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那不过是境内一群子弟间还没成熟的争强斗勇而已,他们姐弟俩的宴席虽然被这桩突发事件所打扰,但实际上席间该说该谈的已经差不多了。 这些年来,姐弟俩能聊谈的话题也根本不多。甚至彼此之间关系还要归结于冷淡。凌秋燕始终觉得凌岳不思进取始终不能为父亲分忧,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和身份。而凌岳则是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始终高高在上居高临下总是以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指点江山抵触情绪自然不少,但好歹也没有以前那种说一句反驳一句的架势,凌秋燕也知道他根本也没听进自己的话,最初从原本拟要以一个合格姐姐的身份温柔细心大方的给他循循善诱讲许多道理的想法,也逐渐变得话不投机意兴阑珊起来。 甚至听闻风鸣长街的事情传来打断了他们两姐弟许久不曾有过的独处,还有莫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当下凌秋燕并不想细听杨泽如何惩戒那些犯浑大族子弟的细节,打断了凌岳的说话,又让随身的虎卫领混乱中挨了几棍的王忠李玄两人下去疗伤。让凌岳返回内庭住所,示意自己将单独和杨泽行走闲聊一程。 在静云城之中,作为凌若海最宠爱的女儿凌秋燕亦是境主之下极少数具有极大权威的人物这种权威导致尽管凌岳恨不得拉走杨泽喝酒畅聊,也不得不遵从她的安排。 徒步沿内庭外廊道行走,斜挂的皎月将两人身影投拉得极长。 广袖云鬓的侍女们远远在后跟着,远望着一男一女两人走过那花树茂盛的两侧廊道。看着自己女主子月光下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心想这个新到的客鼻倒是运气极好,她们的女主可是地海四女之一的“龙女”,地海七境中仰慕她的不计其数,然而平日里哪里有男子能够让女主在夜里如此同行,不过联想到这个客卿的些许传闻,众侍女久居云庭境高层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境主拉拢这位客卿,实则也是为了青墟大会之上他有为云庭境取得相应荣耀的能力。 如此这般自己女主肯纡尊降贵与其同行,自然也和这个道理不无关系。 是以这些侍女倒也乐得在后轻笑遥望,评价杨泽的背影身材,大有地海女子的开放。 却让在前方的杨泽颇为尴尬。 最重要的是自己身边这位妹纸,这么大半夜的你不睡觉留下自己单独散步,想来这种花前月下讨论的不会是风花雪月的事情,如果你是希望如自己那个境主父亲那般拉拢自己,那么总也不能走到现在,还不进入主题吧。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 不过说实话,清冷皎月的夜的确容易让人发现一些与众不同的美。 至少此刻的杨泽,就发现凌秋燕除去她臭屁狗性格不谈,此时她清削的侧脸,披肩之上粉嫩的颈项,连带亭亭行走在皎月下掠过风身体散发的阵阵花香,的确足以让一个正常男人意马心猿。 “在灵山水陆茶会之前,我听说你们就已经惹了很多麻烦。”凌秋燕轻声道。兴许也没有和一今年轻男子这么晚单独呆于一处,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身旁杨泽那时而有些擅越的眼神,只是目视前方,声音不冷不淡道。 “因为一个女人惹出的问题。”杨泽笑了笑道。心想她既然和被称为“魔女”的辛小旭是闺蜜,自己是不是能够从凌秋燕那里反套出些什么风向,如果下次有什么仰慕辛小旭的人要刺杀自己,也好提前预警一下。 “那天在雅湖小筑,那番有关信仰的论瓣,是你自己的感悟?”凌秋燕眼神首度移到杨泽身上来。 杨泽心想难道这今年头才子当真招人喜欢,特别容易引人青睐。所以即便以凌秋燕的臭屁,现在也对自己生出好感? 当下他自然点头,心忖虽然不抱着凌秋燕就此对自己青睐有加,但毕竟接下来还要呆在云庭境,缓和一下彼此关系。倒也无伤大雅。 凌秋燕这一眼最终变成在他身上稍顿即移的一瞥,“我听凌岳说你是境内村落中人,一个村中自小生长的村民,难道就有这样的眼界思想?” 杨泽听出了这话里的一丝嘲讽。原来还是自己自作多情,凌秋燕仅仅是因为他的言语和身份不符的起疑而已,当下淡淡笑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一直都是在村落中生存长大的。 同样听出了杨泽话语里疏离之意,凌秋燕语气也有些逆反性的冷了一截……”我无意于知道你先前经历过什么样的人生。但可以知道,那一定不会过得太好。不过这对我来说并不感兴趣,我只在乎的是现在,既然云庭境给了你这样的机会,还希望你懂得把握我那个弟弟很爱招惹烦恼,你既然身为云庭客卿,从今天开始,便要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份不同以往,时刻必须注意,你代表的是我们云庭境。” 这番话有些臭屁,冷淡……甚至居高临下。 杨泽很认真的看着娄秋燕。凌秋燕毫不示弱的螓首微抬……以一种自发的傲然,犹如高贵狗天鹅气质,以不弱于杨泽的目光,回视于他。 杨泽有些头疼,发现双方无形之间,似乎已经站在了抵对的立场之上,不免心下有些好笑,道,“今天之前,境主不惜给予我客卿的身份……以让我名正言顺的回应瀛州恒木玄的挑战。既然你向着你父亲一边我还以为你总要说些顺耳激励鼓舞的话才对……” 杨泽认为凌秋燕足够聪明能听懂这话中的含义,说到底他并没有任何义务为云庭境出战青墟大会……外人兴许看来他会为了获得名誉和地位,但就算如此,云庭境对他这位青墟大会其一的人选,多少也应该客气一些才对。 至少现在他和凌秋燕男女单独徒步月下应该听到的走出自她口中的软语,而不是居高临下的训斥数落。 他只想提醒她,和云庭境的关系只是合作,并不是从属。 但等来的不是凌秋燕的幡然醒悟,而是她讽刺意味极浓的言语……“一个存意境修为的客卿?也许你并没有了解青墟大会的规格是什么。但凡是能进入七大境青墟大会的人选,没有一个修为在地玄境九品之下。所以至今为止,我仍然很疑惑,为什么父亲会将这一宝贵的名额,给了你。” “所以你并不是云庭境境主。”杨泽的声音干脆的响起。 本来还语带轻他的凌秋燕在咀嚼出这番话味道之后脸色转寒,冷冷的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泽丝毫不让的和她对视,然后一字一句得道,“你的眼光似乎并没有你父亲那么好。” 尽管是银钩倒挂,花前月下。身边也是妙曼美女和动人嗓音,但杨泽此刻似乎连半分和她继续说话的兴趣也消亡殆尽。 拱了拱手,说了声,“这条路我记得,夜寒,就不再远送了,阁下还是请回早些歇息吧。” 便转身朝花树遮罩的夜色中走去。 道廊上不远处随行的侍女们齐齐屏息,很难相信这云庭境里还有敢这样跟龙女凌秋燕说话的人。 身后传来凌秋燕有些恼怒,带着七分冷促的声音,“杨三水。我不知道你的高傲来源于何处。但恒木玄乃是瀛洲莲花武士中近年最杰出的高手,已经达到地玄境八品修为。青墟大会你若正面与他相对抗,我只能送你四个字……必败无疑。” 看到杨泽在听到话之后最终耸耸肩,消失在娄色之中。凌秋燕终忍不住发气似得猛一跺脚返身走回内庭,她的披肩在风中唰唰作响。 所路过的两旁侍女,望着她脸上从未见过惠怒又有三分气急的神情,集体喋若寒蝉不发一语。 杨泽踏足内外庭间隔的高墙之外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高墙之上那筑起的恢弘朝阳厅。 在一品流香楼里喝下的酒液,似乎在这一刻后劲才隐发作得有些劲道起来。 尽管对凌秋燕高傲的姿态不满。但杨泽仍然不可否认的是,她说的并没有错。 光从修行境界来看。他和恒木玄,仍然差着老大一截的距离。 最重要的是,灵山的境遇,云庭境的造势,地海外部对他的追捕,这些种种的形式,将他推到了一个不容逃避的位置之上。 他当然可以连夜离开云庭境,不去管什么二愣子的青墟大会,不去管什么恒木玄,甚至不去管凌秋燕。寻机离开地海,和外部那些追捕他的势力周旋。 但其势即成,重要的是他从心底,面对恒木玄的挑战,也生出了一股应战的心态。若临阵离开,就算全身而退,对他修行之路的心境,却会因这种主观的退避造成不小的影响甚至阴影。 修行之道,便是不断印证进取之道。一旦生出勇往无前的心态,便要贯彻到底。一旦退缩,心境不再澄明通透,修为便会受到相应的影响。 他仍然只是存意境三品修为,和地玄境界相比的差距之大,绝不是一分半点可以囊括。 现在的他,就算是有灵脉之力,但他现在的灵脉之力,也只相当于一个存意巅峰修为修行者的攻击力。仍然不够看。到底如何能更进一步提升? 此刻站在高墙之下,面对修为的困境,他难以自拔的想起朝阳厅上的那支来自数百年前瀛洲境主留下的灵器隐龙剑。 这么一想,心里极痒之下。 杨泽在高墙下抬头望去,他的侧脸被月光映照得无比皎洁,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议事的朝阳厅夜色下展露出来的恢弘轮廓之上。 第五十一章 灵剑隐龙(求月票) 大概在云庭境中,大概普通外人友本上难以进入防卫严密的核心静云殿之中。而进入静云殿之中的人,更极少有人会这么大半夜的偷往用作境主议事的朝阳厅。 所以面对朝阳厅寥寥无几的守卫,乃至于侧面洞开的门扇,杨泽生出了偷偷潜入一睹灵器隐龙风采的念头。 这样的念头一旦出现,便再难以抑制。特别是对于拥有如趋臂使藏雪柔劲,飞檐走壁等若无物的他来说,头顶朝阳厅那高处洞弃的换气窗扇里透出的隐隐灵器之光,就是一种极大地诱惑。 确认周围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之后,杨泽抬手一招,一道淡青色极细的线条飞上朝阳楼的楼体檐柱交缠,他的身影随之拔地而起,隐没入巨大圆月在楼体透射不到的阴影面之中。 抵达和朝阳楼通风窗扇等高的外侧梁木位置,杨泽一手攀住梁木,以他塑灵师对天地灵气极为精准的敏锐感知,立即发现了朝阳厅天顶八个檐角,有一股阵阵的灵气波动。 暗道“好险”,朝阳厅并非外表看上去那般的毫无防备,这些应该都是禁制。一旦触动,绝对能引发整个静云殿外敌入侵的警觉。 如果此时换做任何人,恐怕都将知难而退。但偏偏杨泽是对灵气之物最有研究最有破解欲望的塑灵师。 他的感知延伸出去,立即感应到八处的禁制,灵气都浓郁不一,有些似乎正是旺盛,而有些则明显衰减。 转念一想……杨泽暗忖这才合理,这朝阳厅的天顶禁制……只是为了防范有人偷入的预警而已,说到底并不是太过严苛,而那隐龙剑虽然是一大灵器,但数百年前已经是瀛洲境主的本命之物,外人若非将其摧毁,基本上无法使用。在云庭这里,也只是一个象征而已。是以这些禁制并不厉害,且因为年代过于久远,都不同程度的产生了退化。 对杨泽来说,正好得天独厚,如果这些禁制存在于初生那一天……其灵敏和强势程度……恐怕目前的他都难以破解。 杨泽再不浪费时间,精力集中起来,神识延伸到距离他最近的窗后天顶位置,一道“绿油油”的禁制正在司职它门禁的作用。这种“门符”禁制的作用原理简单但实用。 淡淡绿色光雾所波及到的地方,若是有蕴含真气的人体触及,便会立即引发内部反应,从而发出预警的哨声或者爆炸。 杨泽将体内真气转化为灭气,覆盖右手臂之上,伸出一根指头,穿过窗户……同时穿到绿色光雾之中。 手指颤巍巍的进入光雾,并没有发生预想的爆炸,然后再递进……在光雾更浓的地方,有一只纸糊的风铃,正在兀自旋转。就在手指更近得时候,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风铃突然放弃了规则的运动,左右癫摇。 就在越来越剧烈的摇摆之中,杨泽的手指终于点中那只风铃。 风铃越来越盛的雾气突然之间消减下去,癫狂的摆动状态也随之一顿萎靡。宛如突然失去了生命一般,只剩下绳子牵引的惯性摇晃。暗淡无光。 整个过程虽然只是一瞬。然而杨泽的后背心却吓出一身冷汗。暗道惊险,若是再晚半步,这只风铃内部所蕴含的灵气,恐怕就要爆炸开来,到时候他就算是紧急退避,也来不及了。 除去禁制,杨泽一个矮身,从数十米高的位置翻身而下,稳稳落在朝阳厅的正殿之上。 这里并不是静云殿什么禁地,所以并没有什么更加严格的防护甚至极强的禁制。隐龙剑在境主宝座之旁,通透的亮着淡淡的雾光。 杨泽上前,注意到大半截剑身,则是折入一截通白的白玉之丰。而这块白玉,一看就是一种禁制。难怪根本不用担心隐龙剑会被盗取。一旦拔出这把剑,这块白玉恐怕立即就会有相应的反制。足以给予盗取者重创。那绝不是现在的杨泽能承受的力量。 杨泽并没有盗剑之心,隐龙剑最吸引他的地方,便是因为这柄剑可能代表着百年以前,瀛州境更高端,更先进的制作灵宝技术。 拥有滤洲境最原始,最精密的禁制组合。这对他来说,便是极为让人心动的。 一旦破解隐龙剑内部的禁制脉络,等同于一举突破了滤洲境的塑灵分支! 凌岳曾经说过,如果论七境中灵器的厉害程度,滤洲境是七境中式制剑工水平最高的地方。滤洲境出产的灵器,无论质地品相,普遍都要比其他六个境更高一筹,当然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如果说云庭境是靠丰富的资源取得优势。那么瀛洲方面就是依靠捆绑凌驾在资源之上的加工大量攫取利益。甚至六境中一些核心修行者的武器,每一段时间都会委托下单交予滤洲来打造。 就算是战斗中,六境中人一旦听到要和滤洲境人比拼灵器,立即会转头就走。因为再不走快点,自己奉为宝贝的灵器被击毁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番说法虽然比较夸张,但当日杨泽见到的莲花武士依赖手中兵器那般的嚣张,却是无容质疑的N再者杨泽夺取了刘方兵器之后,引发那么大的震动,也大致有这样的原因。莲花武士的武器可谓是七境最巅峰的工物水平制作,被云庭境的人缴获,滤洲境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只可惜那五名莲花武士的武器,都成了杨泽练习塑灵的牺牲品。 眼下的隐龙剑,杨泽光站着注目观看,就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之中,他的神识直透剑中,寻找他所掌握的滤洲灵器的脉络线条,查探这支灵器的精妙所在。 不愧是前境主留平的灵器,其内部各种禁制脉络精妙回环的组合程度,远远在莲花武士的那几支式制武器之上。 这两个小时……像是一个画家面对一个国家最优秀的艺术画作,足以给杨泽极为丰威的“感官”体验。令他血脉都在蓬勃沸腾。 两个小时之后,杨泽伸出手来……摸到了剑柄。 他由此开始正式接触这支长剑! 半晌之后,长剑突然发生一阵极为剧烈的颤动。碰!得一声,杨泽闷哼一声脱手倒飞出去。 衣袂在身前翻起。他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抹了抹嘴角,手帕上留下一道醒目的血渍。 但他的眼里只有一抹淡淡的喜色。 然后杨泽再借着打出的藏雪柔劲,循原路翻窗而出,回到外庭之中,整了整衣衫,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返回自己的住所。 设置在朝阳厅的禁制大有可能自朝阳厅建成以来,便从来没有再翻修过,这也和朝阳厅只是众人议事而非重地有关系。所以那处被杨泽破坏的禁制……如果将来被查探到,解释为年久失修,最终失去作用,也未曾不可。要知道其实好几处禁制,都逐渐有衰落的现象。早点晚点其实并无区别。也暴露不了有人去过朝阳厅的确切事实。 回到房内,杨泽依旧在努力地回味真气在灵器内部探寻突破的感觉。 果然大道相通。有了那五柄莲花武士武器做基础,杨泽的真气在突破隐龙剑内部的时候,方便太多,就像是掌握到了一个基础框架,后面即便有不少变化……也能用最基本的原理来应付。 隐龙剑内部共有十层禁制回路,杨泽突破至第五层,便因为一个路线的选择出了错误,从而引动了灵器内的灵气反噬,将他震退,还受了一些内伤。 隐龙剑的灵气被封存在第六层以上。只要再录再一层,他就会大有收获。 杨泽终于能感觉到一种玄妙的冲动感,仿佛冥冥之间,正在为他此刻存意第三品的力量瓶颈寻求到了一丝与众不同的突破路线。 地海深秋终于来临。 静云殿所面对的南面山脉的林海变成了金灿灿一片。殿中的落叶铺满了敦厚石板组成的道路。 地海的商人们贩卖起了随季节威开的灵药灵草。 黄秋葵成了抢购的物品,月笕玄参草价格开始走高发生在地海之外的战争仍然为人津津乐道,东方帝国的精铁晶核开始进入一个需求旺盛阶段,各大境随之调整远东贸易的价格走势七境一片繁荣云庭境之中,杨三水现在是静云城一个极为棘手的名字。 自那晚在凤鸣长街大展身手以来,对杨泽而言进入了一段很平静的时间。而在静云城,这个新成为境内客卿,成为青墟大会入选者的杨泽,却成为高层讳忌莫深缄口不谈,但境内人们普遍热切讨论的对象。 论修为来看,他不过存意境三品,但是凤鸣长街所表现出来的攻击手段,却是极为诡异奇特,所以实力不能单纯以修为来定论。但那个他未来的宿敌,过不去的滤洲年青一代天才人物恒木玄摆在前方,面对恒木玄,就是稍微有些理智的人,权衡之下,都不会对杨泽未来抱有太大的希望。 秋末冬初即将到来。 七大境世代流传的青墟大会即将到来。 现在地海世界云庭境人们知道有一个杨三水。在地海暗处世界人们知道有一个神道斋满地海通缉倒霉鬼,大晔国第三世子杨泽。在地海云游者团体中流传着一个来历不明惹怒势力极大苍夜雪狼烈傲啸的云游者“青熊兽”。 但鲜有人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也鲜有人知道,这个人常常借着夜色的掩护,出现在静云殿的朝阳厅中,像是对待恋人一般呵栌探望着那里的一柄超卓灵器。 杨泽在地海流亡满一年时间。他在朝阳厅终于冲破了隐龙剑第六层禁制,攫取到了第六层所储藏的灵气用来滋补自身灵脉,同时修为攀升至存意境界第二品。 一条将崛起于未来的隐龙,仿佛正在这里慢慢蛰伏,隐忍,生长。 第五十二章 接战挑衅 常常夜晚的时候,杨泽便会悄无声息的摸到朝阳楼,循老路进入殿堂之中,去破解隐龙剑如瑰丽宝石般隐藏其内部的秘密。 隐龙剑内部禁制回路第六层的突破,带来的惊喜是一片丰富蕴藏其内的灵气。 杨泽悉数吸收,由此灵脉除了外表淡青色的光华之外,更是壮大了一圈。他体内的瓶颈再度获得突破,晋入存意第二品。 杨泽从破解隐龙剑中获得甜头和惊喜之余,更隐隐感觉到,隐龙剑的这十层禁制回路,虽然以不同的结构排列构成,但基本上,都指向第八层的禁制。第六层禁制之后,便是用以储存灵气的禁制结构。而这些结构,往往都和第八层禁制呈现一个环环相扣的回路结构。 也就是说,第八层禁制,就是隐龙剑的中心。 隐龙剑真正的秘密,存在于第八层禁制之中! 想到这个可能,杨泽更是隐隐兴奋起来,对加速剑内禁制破解的欲望越加迫不及待的强烈。 但毕竟破解禁制是一个一点不亚于手术般求精求准的过程。更像是繁琐的术数解题,往往所需要的是强悍的解析能力。并不能过于急躁,否则动辄便会向杨泽前几次般产生反噬,造成内伤,更严重的则会使得灵器自毁,发生不可预料的后果。 破解灵器是一种双刃剑,有时也让杨泽自身有所损害,不过好在受创之时,便可以在熟睡之时用弓气术调理自身体脉,同时他所佩戴的格玉净石灵宝,则可以小程度的进行疗伤,所以即便七境中青墟大会临近,这些不影响他实力的小代价,他还是承受得起。 而在这段日子之中,境主凌若海也遣人来送过几次邀请函为杨泽开放内庭记录修行之学的……”书阁”,内部都是第一手的功法之学,不会有拓印版本,所以也不会再看过之后,变得面目全非。 这倒并不是让杨泽临阵磨枪,而是代表云庭境郑重对他培养的标志,客卿是一个长期的头衔,杨泽在参加青墟大会之后,无论成绩如何,想来也都会受到云庭境方面培养。这些功法,也只是开放资源,让杨泽或者新学功法,亦或者印证自身修行。 在元神老头胎息不曾醒来的日子,杨泽就在书阁浏览功法书录,他虽然有【逆龙袭”盾体】这些功法,但大多都有些施展限制,不能持久。且类似【逆龙袭】这类功法,虽然威力可观,但施展消耗太大。他需要一些更经济的功法作为辅助。 在书阁的这段日子,他倒是瞅中了一套名为【落英剑掌】的书录。据杨泽所知,这是存意功法,凌秋燕和凌岳一到相应的修为之时都有在练习,是一套极为注重“心御”,攻守兼备的功法,算是云庭境的独有法诀,在其余六境都颇有些名声。平均前三式的拓本可以卖到三千枚金镖,第四式,第五式则是不传之秘。 万金难得。 杨泽在书阁翻看这套书录的时候,途中还遇上了前来书阁的凌秋燕。 他看到了她一身午后闲适绮丽的装扮,慵懒悠闲可人的样子。而她则看到了他捧着那本《落英剑掌》啃书皱眉苦脸的样子。 然后两人并没有任何交流的交错而过,只是错身而过的瞬间,凌秋燕那张眉宇略带英气秀丽的面容,轻轻地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这套……落英剑掌……她自存意修为之前就开始预研习,直到她达到存意境一品巅峰修为,才领悟其神髓,而现在地玄九品境界,才完全掌握剑掌中《萧瑟》、《零落》、《残枝》、《枯生》、《缤纷》五式功法真意。 她也知道杨泽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心态,是以不免有些嘲讽,就算是父亲大人将这书阁全部展现在他面前,他这段时间之中,又岂能从中搜取到一点半点养分?何必摆出一副刻苦的样子自欺欺人! 但是没过太长时间,在杨泽落榻的院内,凌岳就目瞪口呆的看着杨泽完整的打出一套【落英剑掌】,直到最后那一击伴随着漫天有若形质的花瓣消散,凌岳才真正敢相信杨泽使出的是他三年以来都未曾获得突破的最后一式“缤纷……。 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一个天才啊! 凌岳越加的发现自己从踏仙平原遇到杨泽,并将他带回云庭境之后,简直就是无比英明的决策。 只要加以时日,这小子未来或许会成为云庭境年轻一代第一高手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凌岳就越加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未来极大的靠山。这种叫“朋友”的感觉,不由得让他有些沾沾自喜。 七境翘首以盼的青墟大会的日子越加临近,元神老头至今未曾苏醒过,不过杨泽想来这元神老头既然是上代的超卓宗师,定然是对眼前的局面不屑一顾,既然不屑一顾,又为了保存“能量……”自然是不会轻易在这种小场面上醒转过来,连给他点建议都欠奉。 这段日子以来,杨泽和凌岳,乃至于虎卫三部之首的万军关系不错,万军则是因为杨泽在风鸣长街狠狠教训了凌兴威一顿,震慑了境内往日一些眼高于顶的大族子弟,而十分对他的脾气又因为杨泽算是……”自家人”,是以对他极为亲切。 在云庭境不知不觉两个月时间过去,杨泽利用客卿身份多方走转,打听到有关大晔国在地海势力的消息。 在神道斋雷东来亲传弟子李求承踏足地海之后,大晔国在地海势力多方遭到暗杀和打击,如今已经彻底销声匿迹,根据最新最确切的消息,大晔国如今海境作战不利,遭到鹿岛国封锁,是以发往地海的援兵几乎无法出发。而在地海的使臣等人,都陆续乘船离开,经辗转路线回大晔。大晔在地海苦心经营的使臣团,资源供应线,由此毁于一旦。 杨泽被这些消息弄得心中怒意升腾之余,当下也不得不冷静思虑。现在地海外部到处都是神道斋的爪牙,其中以苍夜雪狼为代表,在地海布下重重封锁线。 反倒是七境之内,还算安全。 若是他可以循到恰当的时机,便可以趁机报复打击神道斋。来而不往非礼也,一味的逃避,那也不是他杨泽的风格。更何况他还时刻记着俞小小和半藏大师的牺牲。 雷东来,是他迟早要剪除的对象! 但目前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如约参加七境即将到来的青墟大会。 青墟大会开始前一周,云庭境就已经感觉得到街里巷外对这场五年一度盛会带来的升温气氛。弥漫全境之中。 境内的护卫骑士,便会提前开始巡视境内,而所到之处,云庭境沿路的村落城镇,则是一片热闹沸腾。就耸是一些避世的村落,也都会派人在青墟大会举办之地前往观摩此番七境盛会。观看七境中又诞生了哪些未来可以影响到七境局势的大人物。 这种热度,几乎其余六大境也是如此,仿佛到此时开始,七境才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了一样。 青墟大会召开前三天。 杨泽凌岳正和虎卫所在外庭朱雀区营所中畅聊,突然外面一阵噪杂声传来,一匹骑兽拉着一名伤痕累累的虎卫骑士闯入营中,营所中虎卫看得真切,这名虎卫所属的骑队正好巡视砂原谷位置,看此情况,应该是遭到袭击所致! 人群裂开,骑兽赘着的那名虎卫骑在进入营所之后,最终拉不住缰绳一个侧倾摔倒在地滚了几圈,拖着伤躯正好迎向走出的万军凌岳等人。 赫然正是好前一段时间护卫杨泽的王忠。只是这之后杨泽风鸣长街一战,打出了气魄,城内大族子弟都知道他是个煞星,谁敢再继续招惹?万军才撤走了王忠李玄两人。 而如今见到王忠通体都是伤口,几处看上去是被利器捕伤,血涌不止,触目惊心,杨泽一时又惊又怒。 万军怒目一瞪,问……“怎么回事!?” 王忠一见万军凌岳杨泽三人,立刻单膝跪倒,忍住盈眶泪水悲愤道……“我们奉命在青墟大会前往砂原谷方向巡视,没想到遭遇瀛洲莲花武士,对方是恒木玄的第五番队,扬言要为上次我云庭客卿夺械之仇讨回公道。我们一行七人,除我一人突出围攻之外李玄等其余众人都在苦苦坚拣……” 话语一落,周围无数人顿时如捅马蜂窝一般炸响。 “又是恒木玄!近期他们四处骚扰我云庭境,见到我虎卫便挑衅动手!这已经是第三桩此类事件了!” “好狂的心态,砂原谷是瀛洲和我云庭接壤腹地最近的地区,距离此处不过百里。竟然敢在我们门口动手!” “这群瀛洲泼浪人竟敢如此咄咄逼人,欺我云庭虎卫无人是不是?” “咱们上,要他们来得去不得!” “默我没有血性?那咱们今天就让瀛洲那群弄剑耍刀的杂货,见识见识什么是血性!?” “够了!”凌岳气得嘴唇皮子都在不住颤抖,但看了杨泽一眼,心知到目前为止,杨泽仍然不宜和恒木玄正面冲突,是以压制住周围群情激奋的众人,“你们忘记职责是什么了?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周围虎卫之间彼此视为兄弟,如今有人被对方扣下,这已经是在公然打云庭虎卫的脸了。然而面对少主凌岳……些眼看着就要跨上骑兽冲去拦截报仇的人,也制止了行动,只是激怒和哀切的目视凌岳……“少主!” 杨泽对凌岳的心思一阵感动,又因王忠浑身披血而同样弓出一阵邪火,知道对方多番挑衅,实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心理战术。逼得他在青墟大会之时,自乱阵脚。 这个恒木玄,实则是心机高明之辈。 眯了眯眼,杨泽又凛然睁开,道,“正好,在正式对敌之前,我很想见识见识这个恒木玄的实力,看他到底有什么底气,自信到了这样的程度。” 话语一落,不待众人反应。凌岳首先跨上一匹麟羽骏马,一拉缰绳,脸皮因怒意散出淡淡乌青,对众人斥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咱们让那群泼货知道插手我云庭境,手来手断,脚来脚断!” “他娘的,兄弟们,操家伙,跟看少主,干翻瀛洲恒木玄!” 营所的众人发出震天价的呼喝,轰然声中纷纷上了骑兽。凌岳,杨泽,万军三人在前,弓领身后十几二十骑,旋风般奔涌出城。 第二更送到。有票还望请投给烤鱼几票。握手,鞠躬。 第五十三章 并不简单 纵马飞骑,尽管自己身下所骑的是似马非马的骑兽,然而那种放纵奔驰不羁的快感,夹杂着对李玄现状的一丝忧虑,还是在杨泽心脏里面混合成一股股澎湃搏动的热血。伴随着在骑兽上飞奔起伏,在〖体〗内来回冲刷。连心绪都高昂起来。 青墟大会临近,此时各方已经在为青帝播撤的光辉造势。虽然知道几百年过去,不可能再有青帝使者重临人世。然而对方壶,云庭,灵山,瀛洲,商丘,大河,南坪七大境而言,哪一个境在青墟大会上获得完胜,便能够享受到其余六境所承认的青帝光环笼罩,在未来五年内获得足以左右地海局势的话语权机会。 各境之中都在紧锣密鼓的推举境内所培养的客卿族人。而早在五天之前,对敌名单就已经列出公布于七境之上。 方妻境三位候选人有洛水对阵灵山境陈玄奇,李展对阵商丘境公别” 彦木,罗岳山对阵大河境端木流凡, 商丘境有熊鸣对阵云庭境凌兴威… 大河于中书对阵南坪境白露禅… 南坪悔月碧落对阵瀛洲辛乾, 瀛洲恒木玄对阵云庭杨三水。 而化名杨三水的杨泽无疑是今届青墟大会上最大的看点之一,七境这次一共有二十一位候选人,每境三人,淘汰比斗中最终一人轮空晋级。这些人无一不是五年来七大境悉心培养的族人和客卿。名声外显。 而最近云庭境崛起公众视野的杨泽却无疑是一个异类。 身为存意三品修为却是参与青墟大会争夺青帝使者的二十一位候选人之中,独独的两个没有踏入地玄境的候选人。 其中一个是南坪境的临月碧落,却也是存意一品巅峰修为,距离突破到地玄境仅仅一步之遥。 但杨泽又是极为惹人争议的角色。根据和他过手切磋过的人都知道,虽然他只是存意三品,但却拥有一些诡异的攻击方法,外表看上去像是气修者,但却能够和体修之人近身肉搏中取得优势。这点从他与金刚战法的传人于中书在渡船上的对战早已经看得出来。 种种针对杨泽的传闻,使得他也是青墟大会看点之一恒木玄宣告向他杨泽挑战的时候,一方面是为瀛洲找回丢失的颜面,另一方面则是对他施加的心理压力。 双方实际从很早开始就已经正面交锋,只是攀比交锋的是心理,气势的对立而已。 这段过程中,甚至还有云庭巡境虎卫,和瀛洲莲huā武士隔着边境线对骂的事情时常发生。 现在引发的冲突,多半也就是双方的矛盾加剧使然。 恒木玄亲自出手,以报夺械之仇的名义犯境袭击云庭虎卫亦是在制造一种有利于他的态势。不要小看这种心理上的态势,心境的差异绝对能够成为影响到两个高手临敌时胜败一线的因素。 众人奔行掠至边境。 远远便看到已经有两队附近的巡境虎卫骑赶到成纵队排开,在云庭和瀛洲的边境线左右两侧,于对面七八个骑兽之上莲huā武者呈现对峙之势。 在对方莲huā武士手上,还挟持三名人质,这一时使得人数位于优势的虎卫骑们暂时无法轻举妄动双方剑拔弩张口气势绷紧到极点。 杨泽凌岳一行人掠至。排入虎卫骑之中。见到凌岳,这些虎卫骑纷纷领首致礼,“少主!”一时士气高瓶在对方莲huā武者之中,为首的一人一身白衣,额头处缠有一缕灰色束带,面貌出尘,腰间佩剑,猿臂蜂腰,无论气势意念都居于饱满外放,隐隐一副高手气度。就算放在威猛的武士群体之中也绝对是一眼出众之人。 恒木玄见到虎卫方面的增援,居然不畏反笑,也无视凌岳杨泽两人,泰然自若,道,“你们云庭虎卫这一纵越境犯我境内伤我三名武者,现在被我擒拿下伤人之人,万军你身为虎卫分部之长,不通过七境约定此类紧急事务通报云庭境外交行事反而带领如此众多虎卫赶来,是何用意?难不成要以众凌寡不成?” “血口喷人!”“明明是你们挑惹袭击我虎卫骑!”虎卫众人人人义愤填膺。若不是顾忌对方的人质只怕就要越过边界,屠戮面前恒木玄几人。 凌岳策骑先行而出,骂道,“笑话,外个屁交,我身为云庭少主,既然我在这里,我说话就代表云庭境意愿。你等趁我境内武者落单之时,以众欺寡,侥幸得逞。那么我们现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又有何不可?还不快快交人!” 恒木玄高声笑道,“原来是云庭少主亲至,恕我无礼怠慢之罪,不过若是臣下此刻立即放人,我可保凌岳少主的信誉,但我可不能保证你手下的云庭虎卫们,会不会有个别凶悍不尊少境主之意的无妄之徒,擅越你的指令。恕恒木玄难以从命。” 凌岳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原本就有此意,等对方一放人,立即遣人出马将对方一众剁成肉泥,大可推说是武者悍勇,不服管束。还可以帮杨泽除去这一强悍对手。 杨泽能感觉自己身侧的云庭虎卫,因为他这番话齐齐愤慨怒吼出声。其中一些人鞘里的刀都在自鸣嗡嗡出*不过这恒木玄当真是瀛洲境的人才,面对实力可能数位于巴的云庭虎卫,还能处处掐中要害,令对方不能轻举妄动。可见也是心计武略不俗之人。 万军越骑而出,拱手道,“今日之事,也是冲突而起,并没有人员伤亡,所以一切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只要贵方肯放人,我便以项上人头担保不会对贵武士方进行追击。否则若恒木玄你要做鱼死网破之事,我万军保证事后无论千里万里,必取你首级。” 万军是虎卫骑之中地玄境六品的好手,曾经参加过一届青墟大会而在云庭境闻名,提拔起来的虎卫分部统领。可以说是云庭虎卫之中有数的顶尖高手之一。本身修为更在恒木玄之上,这番话并没有夸大炫耀之嫌,更让他语气中充满一种无穷的笃定。 恒木宴却极为恭敬的对万军轻躬一身,“在下并非不相信万统领的信誉,不过有万统领和凌少主这么一番话”恒木玄抬起头来眼珠子极为精明无误的落在杨泽身上,露出一道狡意,道,“如果我猜测不错,这位就是云庭境青墟大会候选人的杨三水兄弟。” “既然今日之事只是双方之间的误会,不如这样,我和杨三水兄弟既都是青墟大会第一场的对手,彼此惺惺相惜,不如在此事前切磋一番修为无论胜负,都将今日事端付诸一笑一笔勾销。切磋完毕之后,我方当立即放人恭送!” 云庭虎卫这边众人瞬即沉默下去。 凌岳当即摇头,“笑话,成龙成虫,到时候青墟大会之上见真章就是凭什么现在还要和你打一场。” 恒木玄好整以暇,一直面色不露太大的声色,在他身后几名莲huā武者的长剑,毫不犹豫的架在李玄等三人的脖颈之上,三人倒也口硬,让凌岳万军立即动手。 “好。”杨泽越众而出。 目视恒木玄。 “三水兄!”凌岳紧急出声。 杨泽摆摆手示意无碍。对方分明就是冲着自己而来。恒木玄所作出种种动作,无非就是对他杨泽的心理试探和交锋。现在有一个亲自测试他〖真〗实实力的机会,恒木玄哪会放过。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能避免血光冲突的护住李玄等人否则一旦双方正式撕破脸皮,三人必然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双方的冲突开始引发周边一些消息灵通者,现在双方对峙之处周围,开始陆续出现各种穿着打扮的云游者。远远遥望。 杨泽下了骑兽,路过万军身边,后者低声道“三水兄请放心施展,在下为你掠阵。” 恒木玄也轻盈从原地跳起,落在草地上站定,看了眼杨泽腰间的纳宝囊将腰间佩剑鞘开抛递给身后之人,道“既然杨兄没有武器,那我也用不着兵器。公平比斗切磋便是。” 瀛洲云庭边界分明之处是一条清冷的溪流,双方的冲突就在这条溪流上游的桥面之上。 在那些遥远观战的云游客,境中之人看来,杨泽和恒木玄两道身影,下了各自的骑兽之后,就开始朝桥面最中心处相对走去。 远方早有人心绪都一下提了起来,“没想到在青墟大会之前,还能观摩到这么一场比斗。1恒木玄实力要强一些,正面冲突,云庭的这个杨三水,恐怕有失,今日提前较量,恒木玄只怕能把杨三水压箱底的东西都能摸出来,青墟大会上他又怎能不败?” 人群中有名背着大腿粗宽剑的络腮胡剑修壮汉用他久经风霜的目光打量摇头道,“我看未必,修行界虽然有严格的境界划分,但是大家都是修行中人,难道不知道修为并不是判断实力高低的唯一标准”这之中功法,灵器,甚至随身携带的灵宝,心态,战术战法,意念的高低等等,都能成为决定胜负的标准!” 一名瘦高,身着青衣布服,前襟印有通过方壶境认证气修纹饰的男子缕须道,“恒木玄如此针对杨三水,只怕并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传闻恒家大族多方奔走,恒木玄公然追求辛小旭。而这杨三水在归灵城之时,就曾让辛小旭吃过亏,但辛小旭却反常的没有对他追杀报复恒木玄此举,恐怕是要提前把一个可能威胁到自己的情敌扼杀在摇篮之中。” 有人震在当场,“你的意思芜” “嘿嘿,这些事情,我等只是坊间猜测而已,也许我等只是胡说八透也说不得过些日子,就有震动七境的大事传来嘿!动手了!” 一干观战之人纷纷转目望去。 远处的桥面之上,恒木玄的白色人影突然陡然间加速,和杨泽间的距离转瞬及至,出手!空气产生剧烈的波玟。电光火石间杨泽回身和他过了一招,但明显看得出速度上慢了半拍。 双方中人轰然声中。人影乍合骤分。 立在原地的是恒木玄,退出去的是杨泽。 光是远观,就能立时分辨。 杨泽,处于劣势! 境界所带来的实力差距,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弥补! 第五十四章 落败! “鬼魅”这个词对干杨泽来说,一自以来都和 “吃饭” 睡觉” 般作为固有名词储存于大脑深处。像是远东海境那些沉船一样埋葬于幽蓝无边的深渊海底。 然而直到今天面对恒木宴,杨泽才体会到这个词语所能给他带来发自骨楗好寒意和震撼。 他所能看到的是恒木玄身影在视网膜上频繁的出现,每一次出现都是拉近距离的递进,几乎是眼睛里眼huā缭乱的速度,对方行进的风声就已经连带脚边拖移过去的凌乱草叶鼓动耳膜。 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间发生,恒木玄之前还遥远看不真切的面孔,就在身旁下一个闪动间出现,光彩以及高速的移动令他的脸色森白一片。 毁灭性的气息尖锐而迅速的刺痛破开杨泽用以感知的意念。 毛骨悚然的一爪带着惨红的光浮现于他的视线之中,杨泽几乎只能下意识的朝着让他睁不开眼聚不了气的危机来源处全力挥出一掌。 碰!得劲气激卷之声。杨泽闷哼声中移退三步。 而这个过程中,杨泽一个照面,就宣告受伤。心里却不得不对恒木玄暗赞一声。 他以下马迈步之前就开始蓄力将一身实力攀升至巅峰,更陡然一瞬间以鬼魅的身法给杨泽造成无穷压力。光是此番预判和气场的交锋, 杨泽就已经处于下风,此刻避无可避之间硬接对方全力一爪”通体真气没有立即被打得溃散,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不过杨泽这三步横移得十分之讲究,刚好是恒木玄所出左手的侧面,以人体生理结构和力学来说,这个方位最不便于恒木玄续起追击穷追猛打以至于发挥水银泻地般的攻势,更可以让杨泽重整阵脚,重新定义和面对恒木玄。 卜一交锋,双方修行的境界,战术战略的运用”展现得淋漓尽致。 忍不住让莲huā武士,以及云庭虎卫两方人都低声喝彩。他们以不知不觉摁紧握死手中的剑柄以示对两人的支援。用〖体〗内滚滚流淌的热血充沛被调动起来沸腾高昂的战意。 甚至就连那些站在田坡,站在山间,站在溪边远方的修行者们,都感觉此时从脚底板涌动上来速度都不免加快几分的血液冲涌。 虎卫中以万军实力为最,虽然对杨泽被逼退还能正确选择避退方位而暗赞,但是此时眉头仍然忍不住的轻轻一皱。 他的担忧果然出现。下一刻,招式用老到尽头的恒木玄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 只是一点。整个人却通身微微一震,而伴随着这一震的力道”他身体诡异的一扭,随即如展开肉翼的蝙蝠倏然斜飞一丈!飞临杨泽避退出头顶的空间。 对一个修行看来说”将头顶上位空间拱手相让,这是一种将造成极为危险极为可怕后果的行为。那一刻远处观战的七境修行者,虽然张开嘴巴那些评论诧呼来不及出口评价,但几乎已经预料到接下来将会有怎样的危机局面。 恒木玄蝙蝠展翅般掠至,左右手抬手一扬”双手五指指甲分别立时拔长约一尺有余。指甲的甲片变得腥红尖锐,泛着比生铁还要寒厉的硬度光泽。 杨泽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之前会大度的卸下莲huā武士的武器,因为他本身就具有武器,他所修炼的某种功法,本身就能够让他拥有可劈金断银的十只锋钩般的指甲!这些功法催炼出来的邪法,足以抵得过一般的灵器。 “五轮杀!”恒木玄脸上带着谑诡的笑容。五指绷展开来,在掌心旋了一圈,猩红的指甲一同旋出一道血红而喷薄着毁灭气息不散的影迹。当着杨泽脸面吞吐下去! 五轮杀!无数人脸色在恒木玄施展出此法瞬间骤变。恒木玄这一抓若是抓实杨泽的脸,恐怕他整个脑袋都会被切片。 盾体! 千钧一发之间。杨泽双拳“咔!”一声紧握。衣物无风骤然自胀!淡蓝气墙从杨泽身体迸散出去,和恒木玄五爪拼于一处。 嚓!然尖锐的破响声中。杨泽能抵挡同级别三倍攻击的1盾体1 首度巨颤”呈现在崩溃边缘。 但成功阻敌一击,杨泽脚步疯狂的蹬踏草地,嚓嚓声中急退。像是箭一般贴地飞行。 在这个过程之中。1恒木玄如瞬移般左右出现在杨泽身侧,手中五爪如开繁鲜艳欲绝但却带着毁灭姿态的凤凰huā,陆续朝他抓去! 嘭嘭嘭嘭的声音不住响起。杨泽的盾体不断的皲裂,却又被〖体〗内迸发的一波气墙修补充沛”又再度被下一击击打得皲裂! 飚射逸散的劲气使得草叶如割,波及使得他们周围的空间陆续遭殃。草叶如絮般飘飞,远远看去,两人如同裹在绿色的雾气之中。 “……竟然挡住了那可是五轮杀啊”恒木玄的五轮杀,瀛洲境的绝学五轮杀啊……,杨三水居然能够靠着那种古怪功法”将五轮杀给彻底挡住了”林间识货的七境观战修行者们,终于抑制不住错愕出声。 “如果所料不差,杨三水施展的,应该是外间的一种生僻的气修功法1盾体1,这种功法极难练成,然而一旦练成,却可以使得一个人聚气于外,形成巨大防御能力的玄木气墙,就算是遇上跨境界的对手,也有自保之力。只是这种功法修炼极为不易,获得也极为不易,没想到。 这个杨三水居然练成了……呵,我现在是越来越对他有期许了,这小子有货,不知道他还能给我们些怎样的惊喜?” 盾体的施展对杨泽来说,如今伴随修为提升虽然使用时限有所提升”不过也仅仅只能支持七个心跳的时间。 但也仅仅是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恒木玄就已经接连轰击了七八击。 所以这瞬息之间的时间,对杨泽来说却如隔日一样漫长。 盾体消散,1恒木玄赤正是五轮杀用老,需要调息另换功法的间歇。 杨泽右脚在身后一支,直接深深没入到泥土草皮中去。但身体却从箭退中转为顿止,他双手握拳,一并,灵脉之力迅速调集而上,注入到双手之中,像是隐隐握着一支无形的刀剑一样,朝着残影已至的恒木玄劈去! 淡蓝光华的真气长刃,出现在杨泽手中,轰向恒木玄。 恒木玄眼睛里已经血红一片,以他的自负,刚开始一接战便是全力以赴,力图在最短的时间里令杨泽惨败,给云庭虎卫和杨泽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和阴影。更以此战”在青墟大会之前,为他的声势助威。 然而他使出“五轮杀”的绝学”甚至发狂似的全力轰击,居然最后也都没能击碎杨泽的护体气墙,这让他首度受到这种巨大阻挫。从而令他整个人在盛怒之余产生一种“此人不除,日后便是心腹大患!”的疯狂想法。 瞬息之间,杨泽的真气长刃”倒映在他布满血丝的双目之上。 恒木玄翘出七根手拖,结出七道红丝,冷笑,“挡得住前一击,不知我这一记“七指杀”又如何!” 恒木玄的红丝和杨泽真气长刃轰击一处。仿佛闷雷击中心田,杨泽心脏陡然一滞,整个人险些岔气。灵脉之力附着的真气刃,即便有灵脉之力加持,也险些被震散。 恒木玄的红丝真气也被逼回,表面看上去恒木玄胜了一筹”然而他心头却是骇然,之前的情报说这个杨三水只是存意三品修为,而自己和他亲自对敌的时候,才知道对方实则已经达到存意二品。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这段时间里面,陡然跃升了一个级别。如果是,那么此人的修炼天赋”该是何等恐怖?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恒木玄加上瀛洲境不外传的秘密绝学,原本他预料中取胜会很轻易才是,谁知道居然数度受挫,这个存意二品的杨三水,就像一只潞鼠一样卑微但顽强!这反复的胶着粘连状态,已经让从未受挫一直顺风顺水的恒木玄,产生了一种发自心底的憎厌。他要除去这只地鼠,将他像是那些无数卑贱的单体云游者一样抹杀在地海之中。 杨泽连退几步,双手颤抖着,大口大口喘息,此时五内翻江倒海,一两滴鼻血,从鼻腔里滴落下来。被他一把抹去,目光冷冷的注视着恒木玄方向。 恒木玄刚才所在的位置,居然出现了一团急促旋转的水雾,而恒木玄本人,就在这水雾之中。 旁边的溪流河水,竟然诡异而可怖的呈现一股股波动,蒸发出无数的雾气,而这些雾气居然直接流转到恒木玄周围,将他整个人裹在了一个水球之中。 杨泽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但这个时候,他能用意念感知到恒木玄的神识气机全部击中在他的身上,对方是在施展杀招! 远处观战的一些修行者,同样能远远察觉到水雾团中恒木玄所传出可怕的威压,“这是!?” “渺渺回风,御水成龙?这是瀛洲地玄级别的绝杀功法”水龙御灭?” “糟糕!” 恒木玄通身的水雾,已经变成浑圆的水团,他整个人离地飞起空中,身边的一条溪流长河,仿佛化成了一条缎带,被无形的手牵引,伴随着疯狂的上下甩摆而可怕起伏。 突然河水猛然成柱喷起,聚集在恒木玄的水团之中。水团中心陡然炸开,现出浮空的恒木玄! 凌岳虽然修为不高,但胜在见多识广,见到恒木玄施展绝学,立即魂飞魄散,对杨泽大吼一声,“跑!快跑!” 万军猛然抽剑而出飘向恒木玄,厉喝出声,“恒木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在众人察觉到情势不妙的喝止声中。杨泽身影急退准备躲避。 万军闪电般的长剑逼近半空恒木玄的右侧一丈距离,长剑发出尖利的啸声,化出一道剑气直击而去,彰显这一击中所蕴含的万军巅峰的功力。 但已经来之不及! 水团突然无风见涨,那些经过恒木玄身体的水柱,前一刻还通透明亮,下一刻就变得浑暗腥臭污浊不堪,亦如同生出了灵魂一般,被无数条血红色内部游动的丝线带动,在半空形成一道狰狞的蛟龙模样,通体带着某种无可预知的可怕威能,以比剑修之剑还要快的速度,螺旋搅动着铺天盖地轰向杨亲万军一剑斩中龙身边缘,剑气竟然被反倒弹飞出去! 在污浊水龙未曾及身的前一刻,光是裹挟的风压,就让杨泽动惮不得。地面凹陷下去。然后在无数人惊呼声中,水龙遮天蔽日的遮罩吞没了杨泽。 溪流化成了可怕的洪涛,化成了九天游动的巨龙,席卷着,裹挟着,在地面蠖动着,所过之处形成了一道深达数米的沟壑。 然后水龙奔逝不减,突入江河中段,立即在河面上形成一股高达十米的巨浪,岸边饮水吃草迁徙的兽群立即被掀翻大半,小半更是被卷入奔涌的河水之中。 眨眼就消失不见!只留下徒遭此难的兽群兀自哀鸣。 而杨泽,就在云庭虎卫,无数观战的七境修行者众目睽睽之下,不敌卷入此番恒木玄绝学造成的洪涛之中,一并消逝! 烤鱼知道自己更新不给力,所以也不敢求票。 不过还是奢望大家能稍微不吝给力一点,砸砸票,让我有坚挺下去的动力。 好看的要来啦。 第五十五章 重获新生 杨泽被水龙席卷之后,唯一的意识便是凌岳策骑与万军狂奔而来,恒木玄则掠回本阵的一幕。随即便是在水龙内部〖运〗动的澎湃巨力面前,顿时丧失了听觉和感知。 只知道他仿佛又置身于前来地海的那日风暴之中,船体的上下颠簸,水柱撞击船壁发出宛如锤击重鼓震慑心脏的重响。 前尘过往仿佛一一在眼前重现,那个国家叫大晔,那处都城叫上林,侯府内秋月下有静谧排迭绽放的huā树。上林城有个喜着蓝衫的女子,在“他”长大成人漫长的时间里面,他曾经为了能见得到她一面相处而无比欢愉。侯府那处汤沟产业的温泉山庄”重获新生以后,他在那里度过了一整个飘雪的冬季。还有那些他曾经淡漠但如今知悉弥足珍贵的情感,程英在冬夜里顶着橘子一样的光灯神情安详的熬一碗参汤。他和两位大哥在夜光下喝着汤沟酒聊着王都的名媛贵女,畅想着未来干一番大事业,然后王都的女孩便会蜂拥而至入怀,什么董宣”陆茶儿之流,都要靠边站。 帮些流水一样的时光,冲刷出无比清冽的回忆。 但是一转眼仿佛就狂风骤雨。 宫城内苑犹如桃huā一样鲜艳欲绝,如繁盛却留之不住桃huā一般的西陀圣女纪灵儿。一个侯府落魄世子对圣女的追求,这种前所未有的事件所导致半个贵霜陆洲东陆地区都陷入震惊之中”德昭天子盛怒之下,原本前途大好,在秋天进入秋道学院,依托崭春候府在王都关系,学院毕业后咸鱼翻身大有可能成为谶纬院从五品官员身着锦衣的自己,被随船队发配至遥远地海的路程之上。 遭遇雷东来,俞小小和半藏矢师生死未卜。大晔国少有的两位大修行者陷入危难,这无疑对大晔国来说是极为巨大的打击。 如果时光重来,他还会不会去追求纪灵儿?还会不会因为突然找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重心而伸出手去力图抓牢”尽管那是可能将他焚成灰烬的烫手火炉? 只是杨泽没有〖答〗案,甚至可能永远也再没有〖答〗案了。 他现在是死了吗? 没有太多外在的感知。视觉”听觉,感觉完全已经闭塞,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托上托下,仅有的意识也在自动回忆在这个世界走过的点点滴滴。和他曾经“死厂过一次的经历何其相似。 尽管他极不甘心,不甘心他好不容易在重来一次的生命里确立的重心和目标,真正所想要和渴求的事物,就这样再也触碰不了”及达不到,一隔便是永恒! 这种求生且挣扎的剧烈欲望似乎在某处颤抖了他的神经”然后这种颤抖扩散开去”迅速共鸣了很多处同样不甘于就此死去消亡成为一具枯骨尘埃的神经和细胞。 争分夺秒,像是一场争取最后生存和身体控制的战争。越来越多的意识被唤醒。皮肤的感知,耳膜的鼓胀”双目的疼痛。一股极为剧烈的刺痛”突然横切入他的神经。令他整个人全身上下,顿时有一种单细胞生物面对威胁刺激的通体蜷缩。 然后再是巨大的痛感,从脊椎迅速蔓延爬上他的躯体脑干。疼痛让杨泽忍不住要大叫。但口鼻的感官都处于闭塞之中,所以这种痛哼更像是对他灵魂的痛楚鞭笞。这还仅仅是一簇痛感而已,真正的痛觉仿佛才刚刚开始,宛如万针穿体”随即一波波的痛楚之感,掩着他的骨髓深处,从脚底板到脊椎,然后疯狂的冲向他的脑干。 杨泽身体猛烈颤抖。正在冲击他对痛苦的极限忍耐。 而肉体的痛苦往往是有一个承受限度,到达一定的程度,人体若不是昏厥”就是类似自我保护性质的麻木这些痛楚。但对杨泽来说,这些巨大的痛感仿佛能刺到他的灵魂,他大脑无法通过调节身体神经感受来做出分毫减低或者减弱痛苦的可能。他只能承受,他在狂叫在嘶嚎”甚至有一阵子”都期望自己的灵魂就这样溃散消逝,不要去沉沦这种抽筋扒骨般可怕的痛感。 剧烈颤抖之中,杨泽逐渐的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感官开始回复,随即他有了知觉”有了感应,他发现自己正在冰冷的水中”随着水流上下起伏,寒冷的触感像是千万把刀子,细而锋锐的在他通身皮肤上刮划着。 但经历过刚才夺回身体的痛苦,这种冰冷的触感,便如同小儿科一般几乎可以让杨泽忽略过去。 他的眼睛动了动,开始睁开,杨泽看到的是清澈透亮碧蓝但是无比冰冷的河水,而他仿佛被挂在了一个横亘河床的巨木木桠之上,随着暗涌流动河水起伏。 有了感知,有了触觉,同时护住他心脉的灵脉之力,也自此完成使命,回收回去,原本杨泽闭塞的鼻腔突然重回呼吸,杨泽立即能感觉到自己此时胸腹内部快要憋炸了的满腔废气他疯狂的在水中拨弄,此时一切用以暂时闭气的功法都已经毫无作用,挣脱水底枝桠,杨泽奋力朝上游去。 碧蓝流淌的河水中,只看到一个脑袋猛然带着水huā蹿出。蓝天白云,碧水林涛。 杨泽那一刻几乎要有给这重见天日的草坪和晴空下跪的冲动。 ………… 从水中游到岸边来,杨泽发现自己并没有到什么所谓禁忌之地”也没有在水下发现什么奇珍异宝。由此可以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小说或者故事里的主角,否则遇到这种状况,定然是会有一番不俗奇遇。而事实上”他现在对还能从河底重见天日,产生出了一种无比开朗明媚的心境,像是此刻正暖洋洋烘烤着他身体的太阳。 还能晒到太阳沐浴日光,这就是无比幸福的一件事。 而因祸得福的事情便是,因为和恒木玄的战斗,再中了他这道水龙,只让杨泽〖体〗内真气在刺激之下,修为攀升至存意境巅峰一品。 自气海境界之后,便进入到了修行的入门,正所谓入门修行靠个人。存意境乃至以上的修为”便关键在于个人的刻苦和领悟。有些人即便再刻苦”但没有顿悟”修为也难以突破,而有些人却可以在短短时间,修为连上几级,也并非不可能。杨泽却是在险死还生的战斗之中,获得突破,也不知道这对他而言,是幸运,还是极为不幸的事情。不过也算是一种安慰奖。 只是权衡1恒木玄的实力,就算杨泽达到存意境巅峰修为,只怕也并不是他的对手。 杨泽抬起头”眯着眼看向天空”这才发现除了阳光之外,头顶天幕还盘旋有不少不知名的鸟类。 突然有骑兽蹄声遥远传来”杨泽从枝桠上取下晒干的裤衩,套来穿上”又拿起尚未完全干透的贴身内衫,就看到一队骑士转过草丘”出现在这个河溪下游坡地的视野之内。 骑士像是发现了他,一众呼哨声中,纷纷朝他奔行而来。 然而这队骑士奔行渐进过后,杨泽警惕的心才放下去,因为为首的赫然是云庭境少主的凌岳。 “杨兄!找的我好苦,我还以为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那我定会让恒木玄陪葬!”奔行至前,凌岳翻身下了千里兽”眼眶有些泛红。 自杨泽落水之后,云庭境方面已经来回在这条千彻河上下游搜寻整整三日。始终没有见到杨泽尸体。原本认为被水中鱼虾食尽”最后一日,几乎就要放弃搜索,被境主和凌秋燕骂得狗血淋头的凌岳还是执意要求再搜寻一日,亲自带队,沿着千彻河逐段搜寻,就在他身后的一干骑士都认为早已毫无希望,杨泽已经丧生于恒木玄当日瀛洲绝杀之中的时候”竟然看到杨泽居然在水岸边烤晒衣服。 当你三日来苦苦搜寻的事物终于有了着落”更何况搜索的还是一个人的生命,可想而知就算是凌岳背后的骑士,也是深深的舒了一口气,这几日来自境主威严下压于心中的大石,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凌岳下来,解开身上的披风,二话不说给杨泽披上御寒,一时激动到无法言语。事情毕竟因他而起”杨泽更是为了他们云庭境和恒木玄产生冲突,却没有料到会产生这样的后果,恒木玄居然当众施展最强绝杀。这些天凌岳一直无比后悔当日没有不顾一切下令戮杀恒木玄,以慰杨泽。 他虽然提起再次搜寻,但实际上本身已经对杨泽还活着并不抱希望。此番重逢,几乎险些语无伦次,就连杨泽是流落哪里都忘记询问。 温和的阳光下,众骑士默默地看着杨泽接过披上了凌岳的披肩。 突然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尽管寻到了杨泽让他们心里放下了一颗大石。但此番重新被找到的杨泽,若是他知道他失踪三日几乎要翻天的云庭境以及七境那些议论过后”不知道他是不是更愿意选择不被人找到,回归丛林继续做自己的无根云游者。 “我失踪了多久?”杨泽转过头问向凌岳。他知道自己在水底被古木枝桠所牵挂,一口气没有彻底绝尽,定然是上古灵脉致使他处于胎息状态之中。靠着灵脉之力残延生存。这种情况就连元神都帮不了忙,甚至他神识中的元神都和他彻底隔绝。自己看来只是一个从昏迷到醒转的过程,但是处于胎息状态中的人,往往不知日月更替,物换星移。大晔史〖书〗记载中有人胎息千日,一朝醒转”不知朝代更替。也有记录胎息七日,一朝醒转便跃升为大修行者的传奇人物。相较之下,杨泽较为倒霉,生死之搏陷入胎息境地,醒来后修为只上升了一个等级。 “整整三日时间。”凌岳迟疑片刻,道,“你被河水冲刷,身体虚弱,随我回云庭境吧。” 又语气轻盈随意道,“什么青墟大会,我们都不争了,胜败乃是兵家常识”一时之败,不要放在心上,就当付诸流水而已。你现在当务之急,便要好好休养调理就是。在我云庭境,有我汤喝”你就有粥吃!哈。” 杨泽淡淡一笑,知悉凌岳是故意这般说”好让他的心里阴影减小到最小。要知道对于修行而言,最大的障碍和瓶颈并不是人力的界限” 而在于心障。突破心障,便能青云直上随心所欲,下如游龙掠地,上则如九天揽月。修行最大的瓶颈在于心障,莫过于对自身产生“局限”的念想。有些修行者一朝之败,便产生心魔心障,再无法获得突破寸进。心理阴影挥之不去,对修行就是毁灭性的打击和影响。 众骑士都明白凌岳此番说话的用心,也都闭口不言。事实上这三天时间之中,舆论折腾之大,几乎是用席卷云庭境也不为过。 当日双方交战之时,围观的七境修行者众多,恒木玄袭杀杨泽的事情,当天就传了出来。一时间静云城无比震惊”瀛洲方面莲座城则满城振奋欢呼,更是信心膨胀,人人倨傲嚣张。 杨泽和恒木玄那一战,被好事的修行者宣扬出来,力数当日恒木玄功法的个中微妙,当然也不离说了一番杨三水底牌如何丰厚,如何变招迅速机敏,实力强横。但实际上宣扬杨泽的强势,只是为了为恒木玄华丽将其击败做铺垫。由此一来”恒木玄声名大显,普遍认为他是青墟大会最有可能夺魁人选之一,将为瀛洲争得未来五年内在地海七境中极高的地位。而他本人也将成为未来地海世界中最炙手可热青云直上的人物。 在这般对手强势直涨的声威面前,杨泽险死还生,难免不会受到巨大的刺激和产生难以跨越的心障。 默默看着披上披肩的杨泽”众随凌岳而来的骑士都在心底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虽然他们每次难免会羡慕入选参加青墟大会的人,但实际上那何尝不是更为残酷的一种竞争。所要承受的更不是旁人所能感知的压力。一旦失败”便是成王败寇的结局,将面对的是巨大难以忍受的失落和痛苦。人人都会记得大赛魁首。但谁会去记得那些失败者。 想到这里,众骑士甚至不免对杨泽产生一种同情的心态,看到他此番只穿着裤衩,默默在水岸烤晒衣物如丧家之犬般的狼狈,再联想到如今恒木玄在瀛洲莲座城英雄般的待遇”两人差距,几可不言而喻。 更重要的是,自杨泽三天前败亡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命运,实则就早已经被注定! 第五十六章 互不相让 当寻找到杨泽的骑队可以堡望静云城之时,凌岳少主寻找到杨泽的消息,早已经井回了静云城。 看到了城门口迎接稀稀落落的队伍,凌岳脸上的表情就是一阵晦暗。 之前境主安若海拉拢杨泽为的是培养出一个云庭境年轻一辈绝对有影响力号召力的人物,足以和长老会推举的人相抗衡。又加上在一品流香酒楼里那番将大半权贵门生子弟倒挂半空的,“壮举”使得杨泽一时成为城内热议人物。这之中的云庭中人是很有信心,他已经压倒之前的大长老嫡别凌兴威等人,能代表云庭境,在青墟大会上夺得巨大的荣誉和希望。甚至有人还津津乐道于恒木玄的挑战,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人们足以将两人并为一谈。 云庭境虽然有凌兴威等大长老推举出来的青墟大会人选。然而人人都知道,近些年以来除去,“龙女”凌秋燕之外,云庭年轻一辈人才比较疲软,尽管有凌兴威这些二线人物,但几乎没有出现过类似瀛洲境恒木玄,南坪白露禅,商丘熊鸣,灵山陈玄奇等一线名声外显的人物,几乎无法和其他六境相提并论。 现在一个杨三水正冉冉出现在众人视野,激起那些街头巷尾小酒盏茶之间的闲聊谈资。然而三日前的结局,就无情摧毁了众人所有的想象和期盼,让整个静云城中人都陷入集体的冰冷缄默之中。和瀛洲莲座城的热烈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 眼看着迎接场面的冷清凌岳却异常活跃,和杨泽扯东摆西,聊谈趣闻,时不时发出一些笑声。杨泽知道他是最大限度不让自己察觉到差异和异样,也时而和他闲聊微笑,提及自己失踪的情况,也只是说被冲刷到了一个分流之中,最后才从昏迷里醒转过来。隐去了他可能在水底三天三夜,紧靠上古灵脉之力胎息的事情。连泡三天三夜还能活着恐怕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 而胎息之中的意识,到帮助了他理清楚了脑海里不少纷绪杂乱的事情,他还需要时间来消化。 看到杨泽时而有些失神的神态,凌岳心底不免有些难过,他还道杨泽尚未完全从失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现在仍然处于失魂落魄强颜欢笑的状态。凌岳暗叹一口气,知道自己现在他对这番局面也束手无措,这本就是毫无办法的事情。 骑队接近静云殿门外,远远就看到一队华丽狂放的马车正从中缓缓驶出。凌岳脸色立时变得阴云密布。 要知道殿门虽然高拱而庞大平日就是并排两个马车队交错通行也没有问角但此时并不是平时。 骑队寻找到杨三水,并接其回殿这个消息早已传回静云城。且由凌岳亲自率众带队接返杨泽,用的已经是高规格的礼宾待遇。尽管迎接的队伍冷清,城内的人们反应也极为冷淡,但最起码从东三门来到城内核心静云殿的时候,沿路早已经行人被通知回避没有一辆城中的任何世家大族马车敢在前方拦路,敢在前方行驶。那么眼前的这队马车,又怎么敢如此张狂华丽的正面冲撞而来? 这就连随行的骑士,也有些挂不住脸。但随即看清楚前往而至马车上面的族人标识,他们的神情也同时微变而恍然,心付来人果然有冲撞的资格。 来人是境主凌若海的族弟之子凌昭华,云庭境内除去境主和大长老之外,最有权势的一脉。凌昭华之父凌霄肃当年竞逐境主之位失败,但他本身在云庭境拥有极大的影响力,为了权益安抚这位族兄将云庭东南三城尽赋予其管理。素来有,“云庭城主”之称,是仅次于境主凌若海位置的雄主。凌昭华就是其子,是凌岳相差不过一岁的表弟,甚至在云庭之中,有小少主之称。 而大少主,自然就是另一人的凌岳。 今趟青墟大会三个名单之中的其中之一就是来自他这一脉所推举。 平日这个表弟,大概是自小灌输的贵族思想使然,一直以云庭少主的身份自倨,自持甚高。和凌岳的关系有无形的隔阂虽然从头到尾并没有撕破脸皮,但这一点和凌秋燕却是保持一致就是打心眼里瞧不上凌岳。偶尔也会有一些下小绊子的事情发生。 两队车马在门楼前极有默契的停驻。 双方都走得是中道,没有哪一方有要先退让的意思。 此时对方的华丽车驾之中,有两名男子,一个面目清秀,眉宇间隐有少年挥斥之气度。另一人则身形有些高壮,身背一柄长剑,他即是代表凌昭华这一脉,和杨泽,凌兴威一样,同时被推举出来参加青墟大会三名修行者之一。因为知道眼前的少年能给自己未来带来些什么,同时知道自己目前的一切如何的来之不易,所以面对眼前无论年龄面目都比自己年轻太多的凌昭华,眼神里却透着发自骨子里的恭敬和讨好。 而眼前的局面,却正是他不曾想到过参与进来的,是以被外部那股气势压迫得声音略微有些发抖道,“小主,对面可是凌岳少主的队伍……” 凌昭华斜躺在车驾铺着精心制作兽毯柔软的塌上,道”“是又如何?定然是他找回那个杨三水回殿的队伍。这般废物,寻回来做什么?再给我们云庭境丢脸么?他凌岳不觉得,我都觉得羞愧难当”说完,凌昭华看了紧闭的布帘一脸,能感觉到外头两只车马临面所产生的那股威压,紧抿了嘴巴一下,权衡一番道……,既然他们不让, 我凭什么要先让?” 杨泽骑在马背上,早有身边骑队里的李玄低声从旁告诉了杨泽对面车驾里的是何人。杨泽望着那停滞不去也不见人出,暗暗较劲的马车,心想这个凌岳的表弟,还真是个文艺青年。 殊不知凌岳的表情已经变得阴晴不堪,那张微胖的脸上,带着一种可怕的神色,目视前方的车驾。 丰驾内,半晌之后。 似乎也抵受不住外部的那股可怕的沉默,凌昭华暗啐一口从榻上起身,踩着布袜,拉开门帘,踏出温暖的车驾之中,脸上立时换上了一雷惊喜的面容,笑道”“原来是表兄,我说怎么车驾不动了,早听说表兄一早就出城去了不知道可找到了杨三水?”随即他轻慢的眸子缓缓落到杨泽身上,呵斥道,“原来已经找到了既然败落,我一直很奇怪,怎么你还有脸回来,难道不知道这是丢我表兄的脸面吗?” 他对凌岳客客气气,然而对杨泽却刻薄毕现实则是变着方式打凌岳的脸。 眼前他的表演,似乎并没有被凌岳放在眼里,只是从他口中,吐出两个低沉,而绝对令周围鸦雀无声的词语。 “……滚开。” 周围骑士身子微微一震,但无人侧转头去,就连对方车驾的队伍,也似乎被镇住了一般,不敢有大气发出。 ,“你,你说什么?”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但转眼明白过来凌岳在说什么之后,凌昭华脸色铁青,望着凌岳。有史以来,在这云庭境之中,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但随即他立即镇定下来,恼怒导致脸色青白不定道,“表兄真是说笑了,这地方这么窄,我如何滚得开。我小时候时常模仿表兄,不如表兄现下给我示范一番。也要为我等小辈树个榜样?” 凌昭华是何等察言观色之辈当然听得出看得到此刻凌岳显然怒气上涨,不便与其正面冲撞。若是换做其他的状况说不得被凌岳这么一喝,他下意识也会让开,只是免不了嘴皮子利索点从旁贬刺他罢了。 然而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只怕不时便会传遍城中,这种大面子挂上来,他如何能在气势上有所退缩? ,“滚开,否则我抽你。”凌岳回答得言简意垓。但绝对掷地有声。 看到他无形攥紧的兽鞭,凌昭华先是有些畏惧,但是随即在充面子的场合下,激起了几分凶性,心想从小到大,连我父亲都不敢抽我鞭子,这个一贯地位低下的凌岳,你又如何敢动我,你动我试试? “只因为我挡了路,表兄就要用鞭子打我,你这云庭少主做得好威风啊。”虽然面有惧意,但凌昭华仍然不依不挠道。 凌岳抽鞭就照着他面门来了一鞭,被他骇然回手挡了一下,但是一道鞭印印着他额头,沿着他手臂,“啪!”一声拉了一道! 手僵直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让凌昭华险些跳起来,指着凌岳”“你好,你好,你好威风!””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凌岳眉头一皱,二话不说又是一鞭子斜抽过来,啪一声,凌昭华左半边身子都是一麻之后的剧痛。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你再敢打?嗷!” “你有种朝我这打!嗷!” “你打死我……嗷!” 凌昭华越是嘴硬反击,凌岳就越不松手,而他居高临下,在凌昭华几欲退回马车之中,吃痛被抽得跳下车来,双脚前后一绊,竟然仆倒在地。 凌岳居高临下,几鞭下去,凌昭华额头,手臂处都青肿一片,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眼泪都被激出眼眶,指着凌岳和杨泽”“你们独自去和恒木玄交手,结果输了,把气发在我的身上做什么!你有种去找恒木玄啊,还有杨三水,平日里收拾那些大族子弟的时候那么干脆,那么一幅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大家都以为你很行啊……” 凌昭华嘴皮子簌抖道”“你若是对外人也如此凌厉,大家都会赞你敬畏你,怎么你对付人家真正好手的时候,就这么软蛋了?你的落败,使得我们云庭境都一并丢大了脸。外面六境的人都在看我们热闹啊。 你们有本事去打外面的人啊,拿我发气算什么事!?” 凌岳气急,怒目圆睁”“愚蠢局势成寒霜之余,你还要从旁风言风语,雪上加霜,在青墟大会前降低我云庭士气,这么多年来,我忍你,任着你,不去管你原本想着你多少会懂事一些,但是这般原本是万众一心共度难关的关键时候,你还要出来抖威风,我不教训你教训谁?” 凌岳抬手欲继续抽打,却被杨泽握住右臂制止,摇摇头”“算了吧。归根结底是我捅出的篓子。” 借着这个空隙,凌昭华从地上一个翻身起来,躲在马车之后,声音发颤道”“不要以为你帮我说话,我就会感激你。凌岳,今天有脾气你就打死我,好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你是如何将云庭之辱的气发在我身上的!” 凌岳一拉马缰,作势朝他奔去,凌昭华惨叫一声,“救命”也不去顾自己的车队,朝着殿内亡命逃去。 第五十七章 因为你不知我的征途 云庭两位大小少主,面对面的首次冲突,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结尾,这让明眼人是彻底的看在眼里,心头已经有了另一番估计。 当凌岳和杨法策骑通过避开的前方车驾之时,先前仗着凌昭华名头很吃得开,原本打算看一场好戏的车队人马,这个时候才再不复先前器宇轩昂的模样,集体缄默让开了道路,让得干脆利落,同时明白到自己今天是的的确确踢到了铁板上面,眼神中和他们主子如出一辙的傲慢,早已换成了震惊及惶恐的打量。 眼前这个平日里给人以疏离感,不被他身为境主的父亲凌若海所着重,“龙女”凌秋燕一直将其视作无能引以为耻的凌岳了时常与其余六境中人厮混打架,甚至受七境中不少二线贵门大族轻视的凌岳了似乎在这个时候,才重新的让人审视他此时那些外在所掩饰在内的真正面目,才让人想起他此时真正的身份。他才是云庭境的少主!无论他是否纨侉是否不务正业是否被看作不能依靠,但他仍旧是云庭境的少主,有且唯一的少主。他可以守着这个身份吃干老本庸碌一生,而这个身份和背后的平台也足以让他成为这里未来足以左右局势的人物之一! 无论怎么说,云庭少主凌岳卜一回城便拿凌昭华立威的消息从那处静云殿的入口门楼处传开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见到凌岳鞭打凌昭华一幕的人重新评估了对他的看法,更多人对凌岳刮目相看的同时,亦明白凌岳为三日前的事情是彻底的动了怒,更多人明白这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云庭高层现在的高涨于头顶的怒意了关系到青墟大会如此威大的事件滤洪恒木玄已经彻底激怒了云庭境的世家大族。 静云殿前逢刁难,凌大少鞭击傲族弟之事在静云殿内亦激起大片反应。受激的凌二少威气之余直接寻到了三位境内长老要求三位长老为其主持公道。听闻他跑到长老那边加盐添醋告状的凌岳更怒不可歇扬马持鞭冲入长老住所,凌昭华原本以为抓到救命稻草,正欲朝他破口数骂了谁知道等来的却是一顿鸡飞狗跳的鞭责。三名长老都拉之不住。 后来事情被境主所知,当下下严令召回了凌岳。凌昭华那张骄傲且清秀的脸上则早已经是涕泪横流,显然被凌岳竟然连长老住所都敢闯入的凶劲所吓到,也是首次见识到自己一贯瞧不上眼这个兄长的凶悍一面,让他心有余悸泣不成声,但他絮絮叨叨括凑起来的言语也彰显自己要让自己那个身为一方诸侯的父亲亲自出面为自己做主。 在这个过程中,三名大长老则在旁袖手冷笑。 看着凌岳被境主严令召回的身影,三个老奸巨猾的人物都彼此见到对方眼皮底下的一抹亮光心照不宣……“那小子第一次有些像凌若海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在静云殿发生的事情最终以板快的速度通知到了谁都不敢忽视其权威的境主胞弟,有云庭城主之称的一方诸侯凌霄肃耳朵里了最初是整个客卿暮僚都找不到凌霄肃身在何处,只是一些他属下客卿灵敏的鼻息中嗅到了此事太过紧急太不同寻常,最终不得不自作聪明掘地三尺把当时正躲在自家内府最偏僻一处位置的凌霄肃给找到。 凌霄前脸色青白的听完整个事件经过,立即拂袖暗骂“这愚蠢的东西!”,随即着书一刿,交予到境主凌若海面前,书函大致意思是自家儿子疏于管教,斯托于胞兄,以族法严惩凌昭华! 在境主大殿之上得知了自家父亲这般书函的凌昭华呆愣了一个瞬间,随即反应过来他最后所凭依的事物,最后一根可以为他出口心中怨恨之气的稻草也烟消云散。失去了最后的依靠面对当堂对峙处理的凌岳,他才从内心底感觉到害怕,感觉到恐明,感觉到一直以来他所倨傲所预想的某些事件,似乎并不是一直以来自己所想象的那样了连最后筑起来的堡垒也在瞬间崩塌。 但他所等到的并不是云庭境严苛的责罚,而是自己大伯的凌若海抚摸脑袋温柔的话语,“昭华,受惊了吧,赶紧回去歇息,为了过道让与不让的争锋斗气,居然严苛至此,你族兄真是疏于管教,不明白是自家胞弟,他难道就不懂得谦让一番,愧作兄长!华儿放心,赶紧回去敷药养伤,这里大伯会为你做主!” 慈祥的言语,温和的声音,凌昭华抬头看眼前的凌若海,依旧是小时候对自己的那般温和溺爱啊!那一庶凌昭华所有的委屈泛滥,眼泪汹涌而出了直到凌若海摸着他的头连声温柔相劝,他最终才念念不舍的离去。 等到凌昭华离开大殿,凌若海才转过身对凌岳叹了一口气,“他毕竟是你的族弟啊怎么就不能下手轻一些了。” 原本应该嗟嗟低语生怕责罚临身的凌岳才摇摇头道,“正因为他是我的族弟,今天我才要下手重一些,避免他以后犯下更大的错误,做出不可弥疥的事情。” 大殿之上还有几位大长老在,父子俩的谈话丝毫不避这些大长老,所以凌岳今天从头到尾的表现都在这些大长老目光之中,平时最喜聒噪的这些长老却破天荒对此事没有发表任何一点异议,一些人只是抚须微笑着望着凌岳,那目光透着一股浅浅欢愉的神色。 似乎凌岳此时大异于往常的表现,才是他们所期许的样子一样。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就像是过境的冷锋天一样最终消逝无踪,这些族内争势立威的事情目前为止亦真正只能算小事,众人从现在开始才要面临真正的问题。 大殿静谧,阳光从厅堂的窗口斜射而入,将整个殿堂内演染出一股肃静庄严的威仪。 尽管是阳光飞絮萦舞但沉闷的气氛此时依旧充塞于大殿之上了和外部的云庭境一般低沉。 凌若海坐在有毛毯和沉香古木精雕而成,宝石妆点的境主主座之上。 缓缓开口“杨三水,你回来了……无论如何,这是三天以来,我云庭境最好的消息了后天的青墟大航你就不必再参加了吧了。” “境主!”此时不少大长老齐齐出声。 “父亲!”龙女凌秋燕越众而出,她鬃发后的灵晶核耳坠明丽闪耀,越加衬得她漂亮的面容在英气中不失女人的妩媚,使得她此时足以牵引在场任何一个男子的心跳。 凌秋燕看了杨泽一眼,面向凌若海,有些急道,“父亲!青墟大会之上,我云庭名额已经上报……比试轮筹早已经在七境公布,此时退出,岂非让外界做实杨三水之前战败之实,我云庭颜面何存!?” 凌若海面色一暗,“当日之比,局势已经造成,难道你认为还瞒得了人?““现在虽然外部有很多风言风语,但最终没有坐实只要杨三水能在比斗中胜过恒木玄,那么外部谣言必将不攻自破我云庭当然能重新扬眉吐气了。” “境界差距,如何弥补?”凌若海叹了一口气。 凌秋燕好看的眉头皱了皱,扫了杨泽一眼,像是下定决心般道……“并不是没有,我云庭增灵丹,可以让杨三水战前服用,连增一个境界,令他暂时达到地玄境,那就足可以和恒木玄相抗衡。” 杨泾愣了愣,没想到云庭兆还有这般效果极好的灵丹?只是看到周围的长老都沉默下去,杨法立时似有所悟。 就听到凌岳冷冷的声音传出,“增灵丹服用之后,可以短时间修为飙升不假,但是对服用者拥有极大损害,时效一过,修为跌回不说,甚至还会后退,且服用者有可能终生修为都再无法提升!这就是你的主意?” 心头怒意顿时上涨,杨沦立时心里对她暗骂一声,暗忖这女人虽然长相漂亮,但自私自利已经到了相当的水准。 现场沉默片刻。凌若海目视杨沦,“杨小兄,你愿意服用此等丹药,为我云庭而战吗?” 几乎不出在场所有老奸巨猾长老所意科的,杨法很干脆直接的摇了摇头。 凌秋燕首度正眼投向杨泽,道,“也许我还没有说清楚,虽然事后可能你的修为将下降,但云庭境将承认你的贡献,换句话说,你将拥有我云庭最高规格客卿身份待遇,这点终生不变。” “你这女人脑子有病,这件事没得谈了老子不稀罕。”杨法半点不稀罕她首度对一个客卿身份的男子正眼视之的“荣耀”,头偏向一边。 众人下巴掉了一下。 F得杨法不客气到粗俗的话,凌秋燕脸色一青一白,想到他之前无根云游者没有素质的身份,不跟他多做计较,现在的情势也由不得她跟杨泽怄气计较,只是忍着那股辱急道,“为什么要拒绝,你难道以为你依靠自身努力,今生能突破到对于普通修行者来说可望不可即的天玄境界?而我们将铭记你的贡献,给予你云庭最珍贵客卿的身份,这样的身份待遇,就算是一些地玄境界的修行者都不具备了你从无根云游者到进入我们云庭境来,无非就是为了获得这些吗?你想要什么,金钱?美人?地位?这些应有尽有!““啐,我如果提出要你,这也有的谈吗?”杨泽暗怒她不折手段的自私行径,是以说话也对她不留底线。 凌秋燕羞怒和红潮立时现于脸上,今日她不光听到了前所未有对她的无礼,还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你!” 众长老那时也忍俊不禁,衍生出一个念头,若是要以自己修行的前途来换取永久承认的荣耀,到底自己换不换,这是一个难以考量的问题。 凌秋燕压抑怒气还待说话了凌若海摆了摆手,道,“罢了,人各有志,本主绝不强人所难。杨小兄即为客卿,便是我云庭尊贵的客卿,有你所选择的自由。就这样吧,杨小兄刚刚经历一场恶战好生休羌。” 殿前会议结束。众人陆续出门了凌秋燕面如寒霜的在门庭外拦住杨泽,寒气和杀气足以让周围长老纷纷走避。 “我不明白,你被恒木玄击败,如今有个绝好的机会,让你在万众瞩目下击败,恒木玄,达到你人生辉煌的顶点,而日后你将获得云庭境全力的支持,获得极高的地位,尽管没有了修行的前途,但你却有了另外的一和“前途”不需要竟苦努力修行,不需要承受那些失败和痛苦,同样能获得的机缘,权势,财富,我不明白,你一生所奋斗的,不就是这些吗,那你为何还要拒绝?是怕我们不守承诺么?呵,这点我可以有办法让你完全不必为这方面担心。 “我说过了,能获得你吗?你如果嫁给我我就完全不为云庭违约而担心了。”杨泽佻然笑道了凌岳在旁尴尬道,“但愿你是在开玩笑?否则你要是真的娶了我姐,这辈子就无比凄惨了。” 凌秋燕踢了凌岳一脚,这一脚显然带着她暗恼之力,踢得凌岳傲傲直叫。她压制着脸上快翻脸的怒气目视杨法,那张脸威怒中流露的一抹艳红色,让周围远远站着的护卫都颇为心驰目眩,“你不用跟我胡搅蛮缠,你想在修行中达到什么样的境界?是你目前根本突破不了的地玄境?还是这之后更荒谬绝伦的天玄境?我见过太多抱着此类梦想的人,最终他们都止步于那遥远的境界之外,过着行尸走肉食不甘味的生活了他们没有在最恰当的时机抓住最要紧的事物,所以最终下场注定凄惨了而我现在正看到你正走在这个方向之上,你现在只要点头,就可以拥有这一切,你需要什么?女人,云庭境比我漂亮比我美丽的女人不胜枚举,只怕到时候你选都选不过来!” 杨泾冷冷一笑,“你才多大?又见过多少事物?又怎么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突破了天玄境界,达到了那更遥不可及的修行境地?追逐更遥远的真理和梦想了不要跟我说这些,那只会显得你浅薄了你想要一个真正的理由。我就告诉你一个真正的理由。 杨法顿了顿,轻浅的扫了她一眼,他的声音扩散在掠过地海的风中,“因为我的目标,不是这云庭境,不是青墟大会,不是这地海,更不是一个地区或者国家了我的征途,是那整片星辰大海!” 杨法最后一句话我是借用别人的~有些**,有些嚣张,但是无比喜欢。 明天会早点更,会更多一些了 第五十八章 灵元 凌秋燕目视杨泽半晌,突然不怒反笑发出一阵 “咯咯” 的轻笑声。 片刻后,道,“云庭的世家大族子弟有太多人有同样抱负想法的人,他们曾经不厌其烦的在我面前努力表现过所以你不是第一个跟我说类似这种话的人。很好,我真希望看到有那么一天出现,而不是你反过来求我。希望你有生之年回忆起来的时候,不会为亲手放过的这个机会后悔。” 旁人知道凌秋燕说出此番〖言〗论,已经代表对面前客卿身份的杨泽彻底的放弃和死心。 杨泽一直微笑以对,凌秋燕恢复冷若冰霜的与身边随从和他一错而过,不少人都朝他投来了同情之神色。 凌岳拍了拍杨泽肩膀,道”“他娘的,月才你在殿上的那番说话,实在是振奋人心,若不是因为我那老父和寒冰一样的老姐在场,几乎都要给你鼓掌喝彩。依旧是那句老话,你还年轻,无论是修行还是其他的方面,仍然还有大把大把的机会。不像我,生来就必须按照既定的命运路线前行。一时胜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恒木玄无论境界修为都强你一等,败在他手上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放心,我凌岳在云庭一日,就不会有人敢因此对你怎么样。要是呆得实在不顺心,反正我还要外出历练,倒是一同出去,也好过于呆在云庭这弹丸之地” 杨泽将目光从身后的朝阳大殿撤回看向凌岳,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说,战胜恒木玄,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又该如何?” 凌岳身体震了一下,惊*中扭头目视杨泽,瞳孔在骤然紧缩中,透出匪夷所思不断膨胀的光彩。 …………, 夜凉如水而身着黑衣的杨泽正滑行于夜色之中,远处的静云城一片星星点点,灯火比平常多了许多,青墟大会将至,地海七境也因为这场盛会,而逐渐沸腾起来。 杨泽来到朝阳厅之下,循路进入大殿之中。被破坏的禁制至始至终,仍然没有被人察觉,这给予了他更多的便利。 早在他在水中胎息之时意识中的记忆浮光掠影般的出现。而在三天胎息之中,他大脑曾经反复出现过有关隐龙剑剑内禁制的排列组合各种符玟回路。隐龙剑有十层禁制,从第五层开始,就接触到了禁制的核心,破解是难上加难。杨泽也只破除到第六层。第七层的难度更高,更难打通。 但三日的胎息带给他的却是更清晰更具体的破解思路。 立在隐龙剑下,杨泽沉吟半晌,双手搭在剑上,这次隐龙剑不再对他产生排斥,被破解了第六层的禁制一路向他打开,杨泽注入真气,开始依据他死里逃生而获得的清晰思路,朝着那核心第七层突破。 三个小时的时间过去。听到隐龙剑内部一声极为低沉却又清啸的声音,宛如龙鸣。第七层禁制迎刃而解! 就像是面对一处被开启的宝藏,里面充塞了珍宝让杨泽予取予夺。 他心头一喜,〖体〗内灵脉仿佛掉入了滋养的温床中,开始汹涌吸收隐龙剑第七层所储藏的宝贵灵气。一种极为舒畅绵软温暖的感觉充沛全身。 这次灵脉的吸收能力更强,很快隐龙剑剑身所覆盖的光芒都消弱了一些。第七层的灵气被杨泽褫夺一空。连破两层禁制汲取灵气”但却让杨泽极为奇怪的是,整个剑体的灵气似乎不过才下跌了十分之一。 这些对他〖体〗内灵脉虽然有所滋养但是对渴求灵气补充获得成长的灵脉来说,却是并不足够。 最关键的问题是,这已经是隐龙剑第七层,七层之后只有三层,剩下的三层禁制居然就封存着整把剑超过九成的灵气!?这是怎样的概念? 也就是说,如果杨泽能再打通下一层,恐怕就将更深层次的接触到隐龙剑的秘密。 这种秘密的来源神秘而充满了诱惑,正在对他产生无穷无尽的吸引力。 杨泽双目透出一种瑰丽的色彩,不去管外面的星辰斗转,时光流逝。反手搭在剑柄之上,〖体〗内真气再次迸发,朝着第八层禁制进早现在整柄剑的剑身,对杨泽来说已经成为了一个宏观的巨大世界。 里面有繁琐的符文排列,有环环相扣的禁制网络,无论是加固剑身还是引导灵气释放爆发的符文,他都历历在目,不得不赞叹于这支灵宝所创造制作的工艺复杂精美程度,难怪被当做是一境之主的武器。 分解出七个禁制之后,杨泽才发现前五层禁制的外壳之下,包裹着核心的第六层之后的禁制。而无论是第六,第七层,还是第九层,第十层禁制,都是环绕着第八层禁制而存在。 换句说话,整柄剑的核心,就在于第八层禁制之上。 根据破解第七个禁制的复杂程度,杨泽所估计要靠这柄剑的禁制规则来破解第八层最复杂的禁制,都需要一段不小的时间,那绝不是他只能在朝阳厅这里耽搁一夜所能办得到的事情。 但是时间紧迫,他唯有最后一个办法。 分出两道念识,灌注灭气,杨泽全力斩断第九层和第十层禁制于第八层禁制之间的联系。两道禁制属于反击禁制,一部分灵气储藏其中,一旦杨泽有过激举动,立即会引发这两道禁制的反噬。找到连接处斩断两层禁制和第八层的联络。杨泽将真气转换成灭气,开始毫无顾虑轰击第八层禁制外壳! 剑身传来剧烈的颤动。杨泽能分解天下灵宝的灭气,在冲击第八层禁制外壳之时 ,竟然破天荒遇到了强悍绝伦的抵御。一次一次的碰撞之中,杨泽只感觉〖体〗内内气在疯狂的消耗。而那禁制外壳虽然已经有了裂玟,但仍然有强悍绝伦的坚硬。 杨泽暗中叫苦,若是第八层外壳坚硬到如此地步,恐怕自己〖体〗内的真气还要先一步消耗殆尽。 一直以来他每次所遇到的都是低阶的灵宝,所以分解得极为轻易,而还是首次遇到内部结构如此错综复杂,各种禁制手段层出不穷的灵宝。连他作为天下最罕见塑灵师的灭气直攻内部核心部位都可以阻挡这么久,可想而知其本身强度到了怎样的地步。但现在他手上的功大却一刻不能停,核心的撞击已经导致整柄剑变得极不稳定,他要进入到剑身内部最深处的秘密,这是最后的机会。 面一旦他的真气首先用完宣告殆尽,那么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轰!得一声。 伴随着最后一道灭气突破禁制的顿松,杨泽有一种比肉体锻打千百倍还要累千百倍的虚脱感迅速细枝末节蔓延全身。而同时同样一种获得回报之后千百倍的舒爽感觉袭上心尖脑门。 第八层禁制终于破碎!从中浮出来的居然是一颗明蓝色表面如水般流动的珠子。 其光通碧,其华耀目,其容澎湃,其威居然隐有浩然之意。 见到这颗珠子的时候,杨泽脑海里那来自大宗师的记忆立即浮现出这东西的来源1灵元1! 灵元只可能出现在一些极高品阶的灵器之中。是灵气高度聚集浓缩之物,其内灵气密度之强”堪比任何灵丹妙药。甚至一些令天地变色高品阶的丹药,其中最重要最核心的东西,必不可少灵元。 灵元是一切灵物最本质的核心之物。是所有工物,灵符,炼丹,塑灵等等职业到达高段级别,最不可缺少最珍贵的必需之物! 而眼前,杨泽就从隐龙剑之中,提取出了一枚灵元。 想来也正是应该,驱动这柄隐龙剑的核心之物,是一枚灵元,并不让人感觉意外。 而再看这柄隐龙剑,通体的灵气波动消减到了原来十分之一左右,变得微乎其微。 伸出指尖,将灵元吸纳入灵脉之中,杨泽立即能够感觉到灵脉立即将灵元收纳进入其最深层的位置之中,灵脉立即变得活跃且通彻起来。只是现在还并不是吸纳这枚灵元的时候。 收紧手中的灵元,杨泽再不逗留,赶紧抹去他可能来过的一切痕迹,循窗原路悄然返回自己的住所。 …………, 穿越了千百年的时空,在灵器内部仍然毫不泯灭,能够超脱于时空而存在,这就是灵元。杨泽在窗下感受着〖体〗内灵元在灵脉之上轻轻〖运〗动所带来的悸动和愉悦的感觉。 他要在青墟大会之前吸纳掉整枚灵元”这枚数百年前瀛洲境境主的灵器隐龙剑内部所储存的灵元,到底能够让自己上古灵脉到达一个怎样的程度?伴随着灵元进入自己上古灵脉中心,他原本剧烈跳动的心脏,也在呼吸逐渐平顺中安静下去。 正式展开对灵元的分解真收。 日夜更替”五年一度,七境头等盛会的青墟大会终于来临。 七境中心脉山云蒸雾罩”而在脉山周围,看得到来自七大境的车马长龙从七境各处涌现,行走在长道之上,朝脉山而去。 脉山被传言是青帝归墟所在之处,但是干百年过去,七境仍然无人发现传说中归墟之地到底在脉山何处。而脉山却无形中成了地海七境精神图腾的中心和象征。此时的脉山,地海有超过十万人众,都聚集于此,还有更多人从地海各处,正源源不断的赶到,不愿错过此番盛事! 在静云城之中,大族的车马队伍早已经旌旗招展,各路旗帜鲜明,骑兽队伍也在列装齐整,随即发拨朝脉山观摩大会而责。 人们在城中最宽敝的干道上出行,在豪门望族的门府前整理行李,在沿途激烈讨论大会名单。 从静云殿出行,青墟大会的凌兴威等两名代表性质的修行者,早已前行在去往脉山演武的路途之上。与之相比让全静云城众说纷纭的是,在整个过程中,静云殿客卿居所杨泽的房门,却依旧死死紧闭。有的人理解,有的人嗤笑,有的人愤怒,亦有的人不屑一顾。 在整备完毕出发的前一刻,凌秋燕坐在自己的坐骑之上,居高临下的目视凌岳,道,“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 ,“不用了,我再等一余”凌岳踌躇道。 凌秋燕皱了皱眉,自上次和杨泽冲突以来,她现在竟然看凌岳,都感觉越来越厌恶起来,只是哼了一声,再不管凌岳,对身后的队伍招呼一声”“出发!” 锦旗招展,壮观的队列缓缓开拨出发。 凌岳却留了下来,原地焦急的朝静云殿方向看去。心想杨泽你既然能见到成效,但为什么到了眼前关键时刻,怎么还不开门出来。杨泽已经呆在自己的房间一天一夜,若不是之前早嘱咐过千万不可打扰,凌岳几乎都要冲进房间里面去把他给揪出来。境主出行的队伍带走了大部分速度优越的骑兽,凌岳坚持留下了两骑,但就算是这两匹四足犀兽速度再快,最终也不是用飞的。要是错过了时辰,他们再赶去青墟大会,就再也来不及了! 第五十九章 河车搬运与境界通玄 脉山是一处看上去圆锥形的山峰,山顶直径南北长五百米,深度百米有余。以前据说是一座死火山口,被青帝以无上修为填平,使其山顶底部成为一片沃草丛生的草坪地带。而环形火山口则被开凿成看台,专门成为“七脉演武”观摩之地。火山口独特的地貌而气候温润,抬头就能见到清澈的蓝空。仿若咫尺之遥。 此番〖中〗央草坪就被用作为青墟大会的会场,成为青墟大会七脉演武修行者的比试之场所。封顶四周的环形山口,鼎沸的人声打破这里一度幽谧的沉静。 数十万密密麻麻地海七境的人群聚拢方圆千米的山顶火山口,环形山口触目可及的满是黑压压攒动的人潮。围拢在经过七大境精心布置过后的〖中〗央草坪周围。 七境的豪阀大族们在观摩青墟大会一地难求的环形峰口位置前排撑起了遮阳伞,衣责鲜亮的人们把玩着手中的器物,在晴空烈日下摆开茶盏,闲聊二十一位来自七境修行者的各种来历背景,有些大族子弟往往能对此如数家珍,在自家长辈间出一番风头。当然云庭境之一的候选人被替换的消息也传了出来,不过这些都是衬托起名声渐旺恒木玄的开胃小菜。 在中排及靠后的人群席位则杂乱许多,人们用扇子扇风的扇风,埋怨的埋怨,走蹿的走蹿,甚至有些还摆出了极具风味的卤食小点在人潮中颇为悠闲的食用等候。更后排游动的则是一些借着青墟盛会展开各种宝物兜售纪念品贩卖等行为。一时在大会未开始之前,热闹非凡。 在最靠近底部平台的地方,看得到各境最精锐的护境部队护卫集结于旁,而在旗帜分明的各大境队伍排前,则有七位神态各异,或壮年或老年男子,身着不同的服饰,但是却看得出气度不凡。 云列成砂,晨风轻拂。七人的衣物宛如旗杆一样迎风摇摆。他们的身份,便如同身后所代表的各大境一样”同样有标杆般莫名引人振奋的效果。 ………… 地海世界所流传而下的青墟大会,虽然五年固定举办一届,但是数百年来的确以这样的机制,甄选了七大境的潜力型人才,同时带动七境武力攀升的风气。对身为一境之主而言,及早时候就明白,只有这些拥有潜力的人才,说到底才是各大境的根基。是以每届青墟大会都设置了极为丰厚的奖励。获得魁首者,不光能获得金十万镑,同时身份奉为极上客卿,可同等平起平坐于长老院”参与所在境最高境务决断。 甚至还有各种让人垂涎的奖励。 此番获得魁首的奖励有一盒十二枚由南坪境提供的1南坪抱朴丹1,这种丹药乃掌握着地海世界最强丹药工艺的南坪境所提供,是南坪境最高等级享誉地海内外的丹药工坊,“念慈斋”制作,百年老坊,每两年仅有三盒出品”任何一盒都是七境之瑰宝,对修行具有莫大的裨益。 所有曾经获得过抱朴丹的修行者,现在最差的等级,也不会低于地玄六品。光是这样的事实,就让南坪境的抱朴丹拥午全地海垂涎的能耐。 方壶境提供绝版拓印的功法《玄虚祭气诀》,乃是方壶境最高秘诀,修行至巅峰境界,可不在本命物限制外隔空取物,百米之物,手到擒来。光是这种功用,就是一种实用性极强的无上法门。 每一境都下了血本,可见对青墟大会的重视程度。而也只有在青墟大会之上,才能见识到这些七境最顶尖物品的置换。这也是青墟大会一大看点之一,往往能见识到各境沉寂多年,代表其本身最尖端的灵器宝物功法秘本,还是很有料子。所以经常吸引到地海之外的不少修行者远渡重洋到来观尊。 也有一些势力由此评估七境之实力,尽管垂涎,但仍然不敢轻举妄动。 “七境供出的宝物件件不凡,虽然丹药符文功诀都让人看得应接不暇,然而武器仍然还是最夺人眼球之物。据说上月瀛洲才传出消息” 一柄品级属于四阶的武器金月杵制作出炉,此件灵器是瀛洲境数百年前灵物制器《大盛经》丢失过后获得的一大突破”打破了以前瀛洲灵器不能雕刻四个和四个以上符文的局限,据说这支金刚杵通身雕篆了五个符文,有些符文还有抗火的功效……” ,“瀛洲工艺出品,令人心驰啊!我若是能参加这番青墟大会就好了!” 人们压低声音的议论声,依旧传到了最前端凌若海的耳朵里,不由让他如同回到了二十年前,他和身边人一同〖兴〗奋一同惊叹见识青墟大会的一幕。那时他还是老境主身边心高气傲的少年,为自己不曾亲自参与到这种令人热血沸腾大会中而置气,从而无比质疑曾经那位叫做,“青帝”留下煊赫传承让后人至今还在传统中执行的人物。而如今明白,人们所遵循着昔日地海之主的传承,仅仅是为了保存一分在这纷乱世界中遥不可及的期望罢了。 想到和曾经的老境主一同观看热血沸腾青墟大会的场景,凌若海微微皱眉,觉得这样的环境场合之下,怎么能没有凌岳从旁观摩自行体悟其中精彩之处,于是有些不太高兴的对身旁凌秋燕道,“凌岳今天,没有和你一同走?” 身材姣好的女孩理了理耳边轻风拂动的鬓角黑丝,但嘴角却流露出和她英媚不符的一丝讥笑”“他留下了两只犀兽,不用说是等那个杨三水去了。杨三水自败落于干彻河回来之后,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门之中,他既然不愿意服下增灵丹,难道他还以为光靠这两天努力修炼, 他就能够比肩恒木玄……,既懂得拼命努力,然而早干什么去了?如今已经晚了……” 凌秋燕好看的秀眉轻轻一蹙,道”“当日小弟向父亲大人推举杨三水的时候,我就极力反对过,杨子水虽然修为勉强可以入眼,但如果论七境最巅峰的青墟大会,仍然不够格。只是如今事已至此,我们只能临时让周武代替杨三水上场,只是周武颇得剑术进退之法,然而太过保守,和恒木玄依然有不可小觑的差距。只可惜噩耗来得太快,若是再有一段时间,定能重新自云庭境筛选合适人选对敌恒木玄。” 凌若海摇了摇头”“地玄境界,非同小可。我这云庭境还没有那么厚的底子,能够找出那么多年轻的地玄境界人才可供使用今趟他们瀛洲境,可是要出尽风头了……”凌若海说这番话的时候,似有所觉,瀛洲境境主辛平潮向他这边看了一眼,面露荣光笼罩的微笑。凌若海终又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了啊……” 凌秋燕沉默不语,不知道自己父亲所谓的太年轻,是指的杨三水太年轻,青墟大会再拖后两年在培养之下,或许他有能挑战恒木玄的资格。还是说凌岳终究太年轻,办事不利。 …………,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专门的传信人员赶到杨泽房门之外,对候在外面搓手挠腮的凌岳来传境主的催令。 凌岳在门外急个团团转,小便都几乎憋之不住。几次几欲冲门而入把杨泽从房间里抓出来看看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但每每念头冲头他又冷静了下去。虽然他和杨泽差距甚远,然而凌岳总也知道对于一些修行看来说,在一种明悟的关头到底是有多么的关键。修行者整个大脑和身躯,都在迎接真理凝瑚灌顶的注入或者解惑。这个时候去打扰,很可能因为干扰到对方,使得下一次突破瓶颈的状态,又要推后一段时间甚至几个月去了。 此时的脉山,数十万人瞩目的青墟大会正在进行,然而在全部出动去观摩青墟大会已经寂静如死灰的静云殿之中,他还在枯寂无人的院内团团转,等候着那道房门和院落之后,陡然迸发的一丝奇迹。 一种冥冥中的期待和他心头的焦急相混合,他强制自己冷静,一会感受晒在身上的阳光,一会蹲下去看地上爬娑的昆虫,一会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然而晃眼间却是脉山之上云蒸雾绕中万人壮观的呼喊,功法和真气在争奇斗艳和压倒性的欢呼中彝血冲涌脑门。他觉得他娘的就快被逼疯掉了。 嘭!得一种玄之又玄无形的波动,仿佛来自虚空,又消逝于虚空。 荡涤尘埃空气,从那处他红着眼紧盯的院落发散出来,辐射扩散开去,令地上的沙尘都无形中朝后漂移几寸,让叶子都忍不住簌抖一颤,让灵禽飞鸟都不由自主停驻伏卧。 有一种全新的东西,仿佛从那处院落中诞生子! 下一刻,没有太过激烈刺激眼球的场面。房门被很平常的推开,杨泽迈步而出。但在凌岳的眼中,他是杨泽,但却又不是以前的那个杨泽。整个人的气度气质仿佛从头到尾脱胎换骨,在寂静的阳光拂照,尘絮飞舞中仰头,竟然有种出尘的飘逸之感。 杨泽心头轻呵一声,感受到〖体〗内水灵脉进阶至第二重,“河车搬运”所带来境界通玄的能力。这就是玄境!他只觉得浑身充满着充沛的力量,实力在提升,能够做到以往绝无可能办到的事情,心中那种不被压抑的〖自〗由无限扩展开去。 凌岳愣了半晌,狂喜奔前拉过杨泽的袖子就准备撤丫子拼命开跑,声音颤抖”“境界通玄,境界通玄……,你是要吓死所有人啊……” 杨泽被他扯着,哭笑不得的摸了摸肚子”“那个,先找点吃的再说吧……,我好像一天一夜都没有吃过东西了……这样赶去,迟早给人打死……” 第六十章 一骑绝尘 第六十章 一骑绝尘 晴空如洗,煦风习习。 地势向南端天岸起伏的坡原,远方是圆锥形的脉山顶着低沉宫殿状的云帽,两匹快速犀兽奔行在这样绘卷般的美丽场景之中。 两人都用兜帽盖住了脑袋,松涛混合风声呜咽从耳边掠过。 来到脉山脚下,看到的是山脚下密密麻麻的驻营地,各式各色的帐篷汇成了一片海洋。 掀开兜帽,凌岳才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来,扭头询问杨泽,“云庭境有增灵丹,能够短时间内提升修为,但事后修为将不进反退,且可能留下终生的困境。除此之外,其他各境大致有这样的灵药,但修行的增进,其可能以药物填鸭式的方式获得成效?事后都会事半功倍而已。你又是怎么可以在短时间里面获得这样的突破?你如果不告诉我,恐怕今后我都将陷入对这种情况的追寻探究之中,从今往后都睡不好觉,谁不希望获得你这样的力量呢?” 灵元被称之为天地的恩赐,并不是毫无道理。自杨泽彻底分解吸收灵元之后,他的上古灵脉第一个阶段终于趋近圆满,达到了第二阶段“河车搬运”。现在他的灵脉之力,从以往的头发丝粗细,增长到了指般粗大,上面覆盖烁烁蓝色光华。同时以灵脉之力反方向冲击他的周身四肢五骸,他的左肩脉轮处诞生了第三个气海。灵元支持了他上古灵脉向第二阶段的突破,但到了“河车搬运”这个阶段之后,他才真正发现,再往前晋级的话,他水属性灵脉所需求的水性灵气,更是需要数倍于之前。 也就是说,现在以前他所吸取到的灵气,在用作到他的灵脉身上,只是杯水车薪,他所需求的是更充裕,更广阔,质量更高的灵气。才能使得他灵脉再发生质变提升。不过就算如此,现在灵脉的提升,已经足以让杨泽心满意足。 最奇怪的事情莫过于整个灵脉吸收灵元的过程中,杨泽并没有刻意去修行提气,只是伴随着灵脉达到第二阶段,他自然而然的就进入了无数人驻足不前,甚至永久停留,也难以往前迈出一步的地玄境界。 “除了我之外,你所知道修为从存意晋入地玄境界的人,难道都需要一个极长的时间才能获得突破?”杨泽反问道。 凌岳沉吟半晌,点头道,“一般来说应该是很长时间,但也有例外,虎卫万军向地玄境突破的时候,用了十个月时间。而他亲口告诉我,他知道的一个人突破地玄境最短时间,是半个月。但在此之前,很多存意境界的人,对他们来说地玄境是毕生追求的梦想,可见人各有长短,但是你,却是我生平仅见的突破速度!” “人各有差异,归根结底,不过厚积薄发而已。境界通玄,是修行真正入道的标志。然而入道的标准却是不一而足,有人坐而悟道,有人行而悟道,有人参枯井而悟道,有人修孤禅而悟道,有人于生死之间悟道,我大概就是最倒霉的那后面一种...”杨泽掀开兜帽,望向视网膜中越来越壮大的脉山峰口,那里面嘈杂的呼声已经远远扑面而来,“大道万千却殊途同归,突破玄境的关键就在于,无为而为,无为而治。就好像是你今天撒下一粒种子,你期盼着它能开出一朵玫瑰花,但是它最终却成为了一株橡树。你期盼它成为大树,它却化成了花。于是怒不可歇,奋而斩之,怨天艾人。自然永远无法获得心中所求。只有你忘掉所求,今天播下一粒种子,悉心照料,等待日后他发芽生长之后,若成为树,那就是你心中的树。若成为花,它就是你心中的花。我想,到那个时候,我就该恭喜你正式踏入地玄境界了。” 不为突破而修行,杨泽在这一天一夜之中,只顾着让上古灵脉和灵元的频率相洽和吸收,让上古灵脉在共振频率之间,吸纳接收那枚灵元,同时辛勤的用那蕴藏的天地灵气,改造体内的分寸灵脉。灵脉达到第二个阶段河车搬运,他的内气源源不绝,似乎再如何使用,都无法陷入枯竭之状态的时候。再回过头来才发现,他已经把存意境通往地玄境的那道门槛,给远远的踩在了脚下。 就像是一个登山的人,如果一直将高峰当做目标,总有一时,会感觉疲惫,会感觉遥不可及,会感觉力不从心。然而换个情况,登山的人在登山过程中解一道极难的数学难题,思考一个激烈的现实问题。忘了身体疲惫,忘了自己极限在何处,忘了目标,只顾着脚下不停前行,不停奋斗。等到想通解通难题的时候,惊而回头,才发现已经身在群峰之巅,俯瞰万水千山。 “似懂非懂,似明非明。我大概能明白你所说的东西,但奇特的是我依然毫不明白,”凌岳摇了摇头,“但我却很明白无误的知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突破晋入了地玄境,那一定是你的功劳!我有预感,你今天给我的启示,将对我的未来产生不可预料的影响。” 两骑犀兽奔行至山脚,前方有人第一时间认出了凌岳,挥手高呼。 在挥手的人面前停下来,凌岳 情绪高涨,劈头就对拦路的瘦子骂道,“高禄,你小子是不是嫌命长了,竟敢拦我的路,知不知道青墟大会正等着我们大放光彩!” 叫做高禄的男子显然和凌岳相当熟识,当下就“觑”了凌岳一声,又仔细看了看杨泽,似乎并不觉得两人会怎样“大放光彩”,嗤之以鼻道,“够了吧,你云庭少主最近的事情一箩筐一箩筐的,我都懒得数落了,你娘的怎么来得怎么这么晚?是了,你小子这等盛会昨夜还笙歌不断么,真是不知收敛。算了,我手里面有七境区域图,贵宾名单,以及各境候选人实力综述图,精确整理,算你十枚金镑如何。嘿,这上面还有你可以在大会哪个区域位置下赌筹,一切都由我们运作,三境联合,后台强大,保证信誉,要是你这个云庭少主加入,我可以让出我的一部分利益,分你三成如何?当然,你姐姐面子可就比你大多了,你要是能让你姐姐出面,我立刻和我们上面高层商议,拿出整个大会黑市赌筹一成给你姐弟,要是两成也有的谈!” 凌岳眼珠子给那瘦高男子瞪了回去,“你脑门有病了,居然赚这些金子?老子可是要在青墟大会干一番大事业去的,不稀罕你这等三脚猫行径!” 不待两人吵下去,杨泽从兜里掏出十枚金镑,抛给叫高禄的男子,接过他手上的资料图简,朝前行去。 凌岳紧随其后,懒得跟这些扒地皮的家伙纠缠。 那高禄得了金子,望着两人背影,冷哼一声,“干一番事业?就你那样子,咱们半斤八两,装什么臭屁清高...倒是那个家伙,又是何人,还未曾见过啊...” 杨泽翻看七境区域图,至于上面的实力综述,事先做出的预测排名,都是一扫而过,目光最后定格在了贵宾名单之上。 身下的骑兽突得慢了下来,而后越来越慢。凌岳从后追上,看到杨泽翻看着区域图低头不语,正觉得奇怪,杨泽就抬起头来,换上的是一脸清逸朝阳的微笑,随即将手中资料随意的递回给他,道,“你要看吗?”顿了顿,又道,“此去脉山...你要,保重了。” 凌岳也随意的接过那张图简,没有注意到那上面很著名的“烈傲啸”和“李求承”的两个名字,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是要和你一同上脉山的,我的任务是临时将你插回我云庭青墟参选人之中去,而你的任务才是在他认为没可能的情况下干掉恒木玄,所以保重这种词语,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你说起来我总觉得怪怪的。” 杨泽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骑再扬起轻尘,迎着传来万人呼涌声的脉山,奔驰而去。 而自此之后,凌岳才蓦然醒悟过来,杨泽今天突然跟他说的那个词语,到底有着怎样的含义。 也是很久以后,他才明白,那个男子终究会成为这波澜翻卷的大时代中最璀璨夺目的那颗星辰,搅动这滚滚时空洪荒。 =========== 后面会加快剧情进程,坚决鄙视对剧情铺垫说水的人。排骨要有肉啃着才香嘛。RO 第六十一章 突现 第六十一章 突现 在周围环形山黑压压潮涌潮伏的人众面前,下方青墟大会搭建起来壮观的会场之旁,来自七大境的修行者比试正在进行,来自七境的修行者们纷纷用最强悍的实力,表示出背后所在境域的竞争力。 青墟大会的会场整体由地海金刚山脉出产最坚硬的碳化金刚石打磨铺建而成,具有数百年的历史,整个会场立有四根巨大的碳化金刚柱,分别作为“边界”。而这比试的边界之内,就算是有地海最坚硬的碳化金刚石做地基的会场,也在这数百年来呈现出激烈战斗过的痕迹。 就像是勇士身上斑驳的伤痕,彰显着青墟大会所代表着的七脉演武的威严和神圣。 在作看台的火山环形峰口无数人品头论足之下,会场旁席的恒木玄无非是其中之一的关注对象。能够在今天站在七脉演武。对七境不少的氏族子弟来说,瀛洲恒木玄是令人既羡又妒的存在。无论年龄修为,他都是一境中杰出的佼佼者,更年纪轻轻就身负瀛洲境绝学“水玄功”,要知道水玄功包括瀛洲现任境主之外,全瀛洲境所会的人不超过五个,能让境主将水玄功传授于己,用核心地位已经不足以精确形容瀛洲对他的培养期许。 他是身负为青墟大会夺魁之目的而去,这些日子他所在家族于境内的地位水涨船高,几乎隐为瀛洲境第一大贵门,自击败云庭杨三水的消息流传开去之后,可以说登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他恒家的亲族子弟更是一时因为他声威不二,恒家人所定的酒楼,便无人敢去叨扰,就连恒家的矿脉生意,来往间都好了不止三成。当然对于恒木玄来说,这些都可以置之一旁,真正让他关切的,是参加这次青墟大会一旦夺魁或者在三甲之内,将为他带来多大的一笔资本。 青墟前夕瀛洲境主乃至诸多长老都对他充满希望,而在此之前让地海七境都不得不重视的重量级人物李求承都亲自和他接见聊过天。继神道二子之后,李求承乃是斋主雷东来目前唯一真传弟子。神道斋位列贵霜东部大陆十大宗门之列,被誉为东岛第一修行宝地,尽管李求承此次来到地海是负有追捕大晔国逃亡世子的任务,但是七境盛会,他却不可错过。而在这场盛会前夕,在对七境一些年轻出色人物的接见之中,李求承就亲自和恒木玄一起看茶闲聊修行。 恒木玄对家族于瀛洲取得的俗物地位并不关注,然而和李求承之间短短的见面喝茶闲聊,却让他无形里心情澎湃。作为雷东来亲传弟子,李求承的名声从贵霜东陆,可以一直延伸到远东地海之境,然而却并不会让地海七大境的那些年轻人所感觉到妒忌,人所产生的妒忌只可能出现在可以与自己相攀比的同水平线的人之间,就像是那些普通百姓不会羡慕七境的贵族,只会从心底畏惧一般。李求承所在的高度只会让七境年轻人仰视,甚至恒木玄在他面前都只剩下谨小慎微,自小经历非凡的他能从那个人身上嗅到一种特别的味道,在他干净面容掩饰下的某种血腥气和煞气。由此可见这个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神道斋的第一真传弟子所经历的东西要远远比他多得太多,若没有屠戮,就培养不出这样能令人感觉阴寒的煞气。 而他搭上李求承这根线,未来的发展或许就将不会限制于地海,和神道斋乃至外间那些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势力产生联系,他才能在日后走得更高更远。正因为了解外部世界的庞大,所以他才明白眼前的地海只是渺小一隅,甚至外部比李求承强大的人还不胜枚举,他只是渴望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接触外部那些更精彩至极的世界,有和那些让人远远瞻望的人有同等对话的能力。 这让他内心极度膨胀出傲慢的心态。但随即他的注意力被一簇东南方向人潮突然出现的不平常骚动所影响,放目望去,就见到了一身素布衣物的杨泽从远处的青墟会场,迈步而入。 七脉演武此时已经开始,所有的修行者已经进入了大会受七大境护境不对维护的秩序界限之中。从山口内底部道草坪中央的大会会场大约有近百米的空隙地带,其余就是边缘黑压压在看席上的人潮。 杨泽就像是在这些黑色人潮中跳出来的一颗叛逆不群的黑色尘埃,沿着碧绿的草坪走入此时已经是“禁地”的会场,在绿草背景下他素色衣料身材无比显眼,足以在很多人倒映着蓝天白云绿草的视网膜上投出清晰的影像。 青墟看台环形山东南口因为这个变数嘈然了一下。 “他是谁?” “大会区域目前已经严禁人进入,中心部位已经成了战斗地点,这个人怎么可以被放进去?七境那些护境队伍到底哪里去了?” “好像不尽然,他是通过护卫进去的,难不成是比试的修行者之一?” “七境二十一名修行者全数在内,这个人又是什么地方钻出来的?” “他很面熟,我想起来了,他就是先前云庭境的杨三水啊!云庭境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东南面喧然的声音之中,无数人开始打听起走入进来的人到底是何许人物,引发大会上意料不到的小插曲。 殊不知此时的灵山境江凌心,瀛洲境辛小旭,以及若干一些当日在灵山见过杨泽的人,都无不为之侧目。甚至一些人更面带惊异之色。 “怎么,你认识这个人?”灵山境境主江原察觉到江凌心的异样,回头问道。他身后几位长老级人物也都负手而立,看向江凌心。 “他就是云庭的那个杨三水,当日“信仰”一词,就是他提出来的。”江凌心清澈的眸子倒映着东南角的场面,轻轻捉住一缕风拂在面前的碎发,捋向耳后,神态从容优雅。 她之前见杨泽的修为思想,料想云庭境未来对他绝不会放过培养,如此日后说不定他的发展极大,再加上她本身对他并无恶感,所以当日灵山发生夺械的事情之后,她曾亲自找上杨泽凌岳,表明出对两人的亲近态度,有对杨泽施恩拉拢之意。只是临近青墟大会到来诸事忙碌,对杨泽印象倒是渐渐淡了,不过前些天有关恒木玄亲至云庭,杨泽在其手上战败,致使流落三天三夜才侥幸生还的消息,倒是传到了她耳朵里,原本让她有些唏嘘,料想杨泽定然意志消沉下去,没想到今天会再见到杨泽出现。 江原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小子倒也有些想法。不过不久前我曾听到关于他有趣的消息,现在他重返会场,是不甘心吗?年轻人总是心浮气躁啊...” 江凌心浅浅一笑,眼里掠过一丝忧虑,“之前他的不利消息传开来,现在他出现,兴许能够挽回云庭的一些颜面,只是这番出现,振奋是振奋了,但他最终也是要面对实力强过他对手的,只怕他的到来,这种振奋最终只会变成悲壮的局面呢...” 而在另一侧,辛小旭瞠目的望着出现的杨泽,忍不住错愕出声,“他居然还敢来?” 辛小旭所在的是一处大理石建成的亭廊之中,白幔纱帐轻拂,可远望会场,瀛洲的一些世族女眷,也在其中,众女交头接耳之间,很快通过辛小旭话语和猜测,了解到走入会场那人的来头,其中一名女子对辛小旭轻笑道,“原来是云庭那个败军之将,恒木玄当日没有让他受到深刻的教训,那么今天再让他出局便成,如此自取其辱之辈,还是首次得见。难怪不招小姐待见。” 听到周边女子轻盈的笑声响起,辛小旭看了那个身影半晌,最终恨恨道,“真是没有自知之明,这是你自找的!” “荒诞!荒谬!愚蠢!”在云庭中人所在的区域之内,凌昭华已经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身后是跟随他的世族中的一些表弟。 凌昭华双手挥舞,“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凌岳到底要干什么?他是彻底的疯了,居然让杨三水重新进入青墟会场中去,哪里有他这么莽干事的!” 他旁边的那些表弟纷纷伸手拉住了凌昭华愤怒中挥动的双手,低声道,“快别喊了,要是让凌岳听到,表哥你免不了又要挨一顿板子,他哪能让你这样在他面前大吵大嚷?” 凌昭华一时有些冷静下来,回想起当日凌岳毫不顾虑的鞭打,是彻底的让他犹有余悸,就算他再有骨气,不过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哪能不怕这些。当下虽然畏缩,但还是少年老成的喟叹道,“可悲我云庭,又要再一次因他荒诞的作为颜面扫地...” 凌若海坐在自己的座台之上,面色如霜,半晌后,对站在面前的凌岳沉声道,“凌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杨三水已经被撤下名单,韩武将代替他面对瀛洲恒木玄,再次篡改名单,岂非向外界表示我云庭反复无常,正好表明信心不足?” 凌岳抬头道,“韩武不是恒木玄的对手,父亲大人想必和我一样,都清楚的知道这个事实。” “但杨三水无法战胜恒木玄,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趁我还有耐心,你给我立即退下去!”凌若海提高声调冷哼道。他身后的长老同时微微摇头,显然对凌岳要求杨三水替换下韩武的请求同样不予同意准许。 凌岳一咬牙,谏道,“杨三水当日辗转生死,获得顿悟,如今修为突破瓶颈,已经达到地玄境界,足以和恒木玄一战!” 话音落下,便是压过一阵极为低促的喘息之声,周围接下来是突如其来的沉默。 凌若海目光精芒毕露,望着凌岳半晌,才缓缓开口,低而醇厚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上扬,“你说...什么?”RO 第六十二章 战(上) 韩武是云庭长老院二长老一脉的首推青墟大会人选,原本也是云庭长老院运作的三位名额人选之一,谁知道被境主凌若海突然安插的修行者杨三水所替换。形成境主,大长老,城主三足鼎力之势,他这一脉,自然得靠边站,原本已经毫无奢望。却没有想到最后的时候,横插进来的杨三水被临时驱除出名单,他有如神助般重新站在了青墟大会的会场,一旦置身这里,就意味着是七大境新进最杰出的修行者。 接受的是万众的瞩目和景仰。没有人不会为此热血沸腾。 所以等到杨经重又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韩武的神色显出有和光影现不出来的阴翳。 “这个位置已经不是你的了,严格来说,你现在甚至没有任何参与青墟大会的资格。”韩武淡淡道,他认得出杨法,但却同样发现了他气质的变化。最主要的一点,是他根本无法准确的感知判断出杨法现在处于怎样的修为阶段。 杨法眼睛注目在面前这个男子身上,目光微微一停滞,喃喃道,“存意二品那么你应该明白,自己不是那个人的敌手。” 韩武显出难以置信的神忆,要知道高手交锋,眼力,智慧也是实力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交锋之前,必要先一步判断对方和自己的修为差距,从而采取各和不同农对性的战略战术。所以判断对方修为,这是天底下任何一个高手都必须首要做的第一门功课。 但偏偏修为这和东西,若非实打实的过招试探,否则只能通过一个修行者外现的气质,触碰到感知人的精神网络,再通过以往丰富的经验,才能大致的判断出某人的修为抵境。 但这一切基本上都只能看出然方位于哪一个境界,只有少部分的高手能够通过敏锐的感知判断出对方在境界上的哪段大致级别。 越高的修为观察比自六境界低的修行者,这和判断就会越加精准。而往往这样精准的知己知彼,便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战斗的胜负。可以说是任何人都无比重视的东西。是战斗经验的重要组成部分。 所以类似眼前杨法这和在没才过招试探之前,一眼就说出韩武的真实修为等级,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因为光是韩武,他自己就看不出来杨法到底到了哪个阶段,甚至根本看不出他是存意以上的修行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泽的上古灵脉达到“河车搬运”阶段之后,他玄奇的发现自己精神力量敏锐得超乎普通修行者,只看一眼,他延伸而出敏锐强大的精神,就能洞察对方的修为。而更奇异的发现,他能将自身内部以及外溢的“气场”,隐藏刿存在自己灵脉之内。隐蔽了“气场”之后,他整个人露在外面的气场就变得极为微弱,旁人看来,就如同见到低了一个境界的修行者一般。是以让面前的韩武根本不敢相信也猜不透杨法的真实修为。 气度和精神力,是一个修行者实力的外在真实体现,无可隐藏,无法替代,可以说是一个高手身份实力的标志,很多人看一眼就会发现这个人不好惹‘甚至心生畏惧’就是这样的道理。但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将这和“代表”实力的气势精神,隐蔽起来,杨法却破天荒能够依靠灵脉做到。也不知道灵脉的这和“特殊能力.”是否会让他哭笑不得。 “现在我的修为,的确不是他的对手,但是那并不代表着,没有其他的办法。你不能为云庭付出相应的牺牲,但是我却可以。”韩武手一摊,一瓶白瓷瓶出现在掌中,拔开塞子,能看到里面出现的淡淡灵气郁动。 杨法眉毛皱了皱,“增灵丹?” 塞上塞子,韩武决然一笑,“的确,服用增灵丹,我的实力便会大幅提升,而这之后要以我的前途修为做代价我生长在云庭,父母是云游者,狩猎灵兽的时候双双身亡,那时我六岁,在一个倾盆大雨的雨天,挖两个坑埋我的父母。被临路过的云庭二长老见到收养,让我能吃得饱,穿得暖,一步步成长,我韩武能活到现在,一切都是亏欠云庭境的,所以现在尽管需要赌上我后半辈子前途做代价,那又何妨。这便是我可以和恒木玄放手一搏的真正底气。这是你不具备的。” “我理解你的忠诚和感激,但这并不是你无谓牺牲的理由。你应该明白你和恒木玄最大的差距并不仅仅只是境界,还有功法,就算境界有所提升,功法的差距,仍然是极大的。”苦难从来都是通往成功的捷径,杨泾对韩武这样的人有些好感,但仍然明白他不过是孤注一掷而已。 韩武沉默半晌,苦笑道,“恒木玄的水玄功乃是七境绝学,我可能无法应付,但我不认为你就能够应付。 所以这并无本质区别,我是不会放弃我的名额的。” 杨泾摇摇头,“抱歉,这可能由不得你了。” 极快的时间之中,大会方面立即发出了云庭临时调换名额的“特别诉求.”面对来自云庭境主凌若海的谕令,韩燕眼睛里的光芒迅速湮灭下去,他接过谕令,转身走出了会场,宽大的肩膀都微微一矮,道,“既然是境主之令,我自当遵守,只是我不明白,这样有意思吗?” 在杨泽愣了愣的当儿,韩燕微微侧头,他的侧脸显出一个极为坚硬的轮廓,“你是一个能力不低的修行者,为何要攀附凌岳这样的顽劣子弟,趋炎附势,难道仅仅是为了青墟大会带来的好处和名誉吗?只可惜比试是残酷的,永远不会有侥幸的情况发生,不要认为抵挡过恒木玄一次水玄功就能寻机破解,恒木玄不会给你这个摸透破解机会的,下一次出手,他定然会全力以赴,更何况水玄功乃是七境最强的绝学,你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看到韩燕愤慨的甩下这番话渐行渐远的背影,杨泽不由得微微苦笑。原来是将自己当成了攀附权贵走关系而上的人啊。不过现在在很多人的眼睛里,他杨泽又被特殊“谕令”这样替换下来,大概没有人不会如此认为,顺带鄙视一下他吧。 杨泽筐筐肩,前世的灵瑰加上肆无忌惮的作风,让他对此丝毫无所谓,在他看来,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任何方法,其实都没有本质的差别。反倒是他用这样的方式,变相挽救了韩武服下增灵丹过后未来的悲剧。 韩武是无法战胜恒木玄的,强行提升自己却又惨败的结局只可能让他如飞蛾扑火般悲壮的湮灭,在杨法冰冷的眼睛里看来,这只是很渺小的牺牲,悲壮,但并不值得喝彩。反倒只会让恒木玄踩着韩武的骨灰,一步一步走向辉煌。 自己又能破哈恒木玄的地海绝学“水玄功”吗?杨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握拳。 头一回达到地玄境界,同样也不知道现今灵脉之力的威力,所以他仍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既然纪灵儿如此推崇自己的上古灵脉,那就不会没有道理,如果达到第二阶段的灵脉,还不能对抗恒木玄的水玄功,他干脆回大晔国打酱油好了。 …… 站在会场‘面对远处冷观自己的恒木玄’杨法目光朝环形山口那些黑压压的人潮扫视了一圈,那些代表七大境不同区域划分的人潮之中,杨泽不知道当初追杀自己的苍夜雪狼烈傲啸在哪一个位置,也不知道神道斋雷东来大名鼎鼎的亲传弟子李求承在哪个方位。但杨法可以知道的是,就算是烈傲啸认出了自己就是袭击苍夜雪狼的云游者,李求承也不会知道他杨泽的真实身份。 一来他和李求承并没有见过面,但并不排除神道斋的一些奇特的追踪方式,最有效的方式便是将他杨法在大晔的画像做成灵纹书上的动态影像,然后依此为依据对他追寻。但杨经在地海这一年的时间以来,外貌已经和以往有着最本质的变化,一年前他身处大晔国,养尊处优,头发梳成高髻,一派大晔世子的模样。而一年后的他在这段流放的日子里,于灵兽对抗,死中求生,头发清剪,带着一和地海中人的味道,整个人从外貌打扮气质上已经完全和以往迥然有异。 光是靠着栩栩如生的绘卷,应该是根本认不出他来的。 但如果是获得青墟大会的魁首,那他一定便会有和李求承近距离接触的时间。 杨泾保证会让那短短的刹那时间,成为永恒。 实际上一点不出杨法的意料,出现在会场的杨法无法不显眼,除去中龘央比斗的两位修行者之外,会场里剩下的只有十九名修行者,烈傲啸身为地海十三大云游团势力之一,作为贵宾位列前席,再者以他地玄境的修为,目力之所及,将会场中的杨泽看个清楚明白并不是什么问题。第一眼还稍微有些眼熟,但随即伴随着他的仔细回忆打量,神情一震,立即想起杨泽到底是何人。 他亲自发布通缉的云游者“青熊兽”! 但随即烈傲啸这和震动便强自镇定下去,转为一和阴晴不定的神情。对方既然是云庭境参加青墟大会的人选,这立即就让烈傲啸心内震惊之余一团乱麻。以前一度猜测这个青熊兽有大的后台,没想到其背后居然是云庭境,云庭境为何会对他苍夜雪狼下手,难道他背后做得那些不待见人的勾当,被云庭境所知晓了?而云庭境此时根本不隐藏杨法身份,让他直接上场,岂非是直接给他烈傲啸的警告? 烈傲啸尽管是一方势力之主,但明白根本无法和一个大境相抗衡,当下哪里还敢惦记着报复杨法,内心只是暗暗叫苦,只能朝他身旁坐在七境贵宾上席位的李求承看去,心想恐怕要花大代价,不惜一切拉拢神道斋作为他的后台,否则这么下去,他恐怕将彻底从地海除名。一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倒霉,居然惹得一个大境公然对他表明不满。攀附神道斋,看来是他唯一的出路。 但半晌后烈傲啸的表情就显得极为晦涩狰狞下去,“地海七境实在太蠢,神道斋的触手已经降临地海,实则已经在和七大境争夺影响力,最重要的无非是拉拢地海的中立云游者云游派系势力,这些云游派系谁没有做过一些黑暗的事情,七大境你既然要拿我开刀,那就别怪我倒向神道斋。一旦接二连三的云游派系朝神道斋倾能,那你们七大境就等着鹿岛国国力支持的神道斋接管地海七境吧!地海七境一旦被收纳接管,掌握资源渠道的神道斋将成为东海第一修行宗派,鹿岛国,也将成为远东第一强大的国家。呵,到时候我烈傲啸,还不得刿王称侯!” ……” 就在患得患失的烈傲啸已经帮助神道斋构建未来大远东第一强国的时候,青墟的第三场比斗已经接近尾声。青墟大会第一天将有十二场战斗,轮空的一人将连续挑战先前决斗胜出的两位修行者,最终将只剩下八名修行者参与这之后的七脉演武淘汰。 会场中心,风雷阵阵,七境修行者各展所长,甚至一些极为强恨的功法,就连杨法都颇感觉到心惊,他所面对的,是他以前从来就没有面对过的,地玄境之间的争斗。但他目前的目标,只有恒木玄这个拦路虎而已。 自杨法出现之后,万众人所瞩目的第七场战斗,终于在轮替下到来。 大会最有资历的长老缓缓巡视先前激战后一人昏厥被抬下的会场之后,站在刻有扩音符文的纹阵之上,朗声道,“第七场对阴双方,滤谈境恒木玄,云庭境杨三水。出列!” 环形峰口哗然声中……”恒木玄嘴角轻柱微笑,迈步走入碳化金刚柱构成的边界之内,目光并不看向对手杨法,而是远远的朝向滤谈众人的区域,之前他一直可惜的是没有让辛小旭亲眼见到杨法战败的一幕。而现在上天竟然重新给了他机会,如果以雷霆手段在辛小旭面前击败杨法,那么她心情一定会很好吧。 第六十三章 战(中) 在周围还形山口口嗡嗡声中,杨泽随即入场,站在了恒木玄的面前。 在之前的战斗中,这往往就宣告了一场大战的开始,决定双方在青墟大会的孰去孰留。周围的七境筛选出的执行长老们远远旁观,一旦将要出现诸如死亡以及超过大会所允许之外的伤残,这些长老便会第一时间出手阻拦。不过即便如此,青墟大会的残酷程度走出了名的,在上面出现重大伤残,实则不是稀罕事。 杨泽的出现引发周围一片热议。恒木玄是七境成名已经有两三年的年青一代,相反杨泽所化名的杨三水虽然最近有诸多热闻,但实际上放在七境之中,知道他的人依旧是少数,相对而言较为耳生。是以出现倒是引人一番品头论足。 更重要的是此时的云庭境众人方向,包括了对他最有信心的凌岳,都背心冷汗阴阴直冒的看着会场〖中〗央争锋相对的两人。旁边凌秋燕带着极为狐疑不信任的神色望着凌岳,实则他保下了杨泽,无疑是在自己父亲,家姐,以及他们之后无数嘴巴讨厌指手画脚的诸多长老面前,压下了他这个云庭少主的身份,以及这些人最后对他的耐性。 不少的长老之所以没有反对重新换上杨泽,只是等责看当凌若海的爱子再次犯下巨大的错误之时,身为境主的凌若海会怎样彻底的贬去凌岳最后参与境务决策的机会”让他彻底出局。他们在冷冷的看着,在轻轻的笑着。 凌岳在赌。赌自己的眼光。赌他十几年来一直被人看轻的能力和误解。 一着错,满盘皆输。然而若是他赌对了,那么一切都将从头颠覆。他这些年所伪装起来的无能无害形象,便会在最关键时刻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 当杨泽踏入比试界限之内的时候。他已经以自己灵脉第二重境界特有的隐蔽能力示弱,将自己的内气迅速收敛,只外显于存意境二品左右修为的假象。这是需要一个精确控制的过程,不能有波伏和偏差,否则稍微的波动,就会被对方极为敏锐的感知所察觉到异样。就像是一个杀手对黑暗的热爱,必须小心翼翼隐蔽于暗处,在对手看不到的地方,实力才能隐藏,才能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从黑暗中挑出最锐利的锋芒,割破对手的喉咙。 示敌以弱,令恒木玄产生错觉而轻敌,然而恒木玄一旦轻敌”那就是杨泽最佳的攻击时间,否则面对地玄境界的恒木玄,杨泽再托大,也该明白,他所要对付的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等同于超人的修行者。他曾经吃过他的大亏,这种大亏甚至让他产生了一丝阴影。 “你的勇气,实在有些让我匪夷所思我们之间应该早分胜负,我不明白的是,到底是什么支持你重新站在我的面前?” 恒木玄凝视杨泽,喃喃道。同时他的神识触角迅速朝杨泽探触过去。可让他意外的是杨泽的修为似乎依旧停留在存意境品级,且并没有达到巅峰的样子,那么应该就是存意二品,和当日恒木玄首次正面杨泽时的感觉相同。 这种情况合理又极不合理,合理是因为修为境界短时间内跃升的几率比偶然寻到宝藏还要渺小,杨泽修为没有提升属于正常状况。但极不合理的是杨泽应该明白他与自己的差距,以杨泽的情况,基本上不可能取胜,他又何来的底气重新站在自己面前。难道当日他施展的水玄功绝杀,对幸运捡回子一条命他还没有产生巨大威慑?这家伙的脸皮巨厚? 没有人的脸皮可以厚到不怕死的地步。 恒木玄蹙了蹙眉,旋即面容舒展开来,冷笑道,“听闻你当日被我的“水龙御灭”吹走之后,失踪了三天三夜,等到寻找到你,云庭境的对阵名单已经做出了调整,这个调整直到大会前一刻还没有改变”但却因为你的到来而变了究竟云庭境有什么样的底气,认为你重新上阵,不会导致当日的悲剧重演。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既然你修为并没有提升,那就一定有了底牌,而云庭境的人认为,你的这个底牌足以让你威胁到我,甚至破天荒取胜也有可能?” 虽不中却差不远矣,被恒木玄道破,杨泽神色微微动容了一平。 杨泽表情微末的变化并没有逃过恒木玄此时鹰隼一样敏锐的眼睛,他冷笑一声,下一刻身体像是轻絮一样倾侧,五指成爪单手朝旁甩出。 一道道黑色的雾气,飞速在他青筋暴起成爪状的五指之间飞窜,迅速结成实质的液体。单手一抛,五指间的黑色液体有如生命一般,分成数股,疯狂的袭向杨泽。 “水玄功,黑水杀!”最远处的一名长老悚然动容。 恒木玄的警觉程度超越了杨泽的预估,预感到了什么的他此时并没有轻敌,第一时间动手,且一来就用上了水玄功,他有信心,即便杨泽再获得了什么底牌,他七境绝学的水玄功法,也足以可以再次让杨泽感受到毁灭和死亡是怎样的滋味。 面对那些疯狂飚射而至的凄厉黑水,杨泽想也不想,后退的瞬间,单手一抬,一股风雪之力从掌间喷薄而出。施展的是一 个气海中阶的功法【风卷决】 风卷决是他在大晔国所学, 曾经用来和自己两个哥哥切磋,实则是修行入门的功法,大晔国的青年修行者喜欢将这种功法用来隔远吹灭烛灯,夏天控风扇凉,铁匠入炉炼化可以用来代替风箱之作用,用处极广,所以极为普及。但因为其本身气海功法所限,并不具备以气化形的境界”练到高处就是形成极大风力而已。 然而杨泽抬手之间,便是风雪之力,那些呈龙卷的风之中,竟然蕴含着碎雪。风卷之力和黑水一撞,便将这些道道黑水卷得四分五裂,四面飞溅,溅射在地,爆发出“砰!”“砰!”“砰!”得炸响,碳化金刚石铺就的地面顿时出现数个坑洞。 哗然的声响,一波波在远处的坐席传开。 “他用的是什么奇怪功法,居然能挡住水玄功?” “恒木玄好歹也是地玄境界的攻击,黑水杀更是突破性极强的功法,居然会给吹飞了?” 就连杨泽自身也都着实吓了一跳,面对这些黑水,他下意识就想将其吹飞。当日他和恒木玄一战,几乎处处落在下风,他唯一能跨境界抵御恒木玄的,便是他最强大的防御功法盾体”然而当日盾体都在恒木玄猛烈轰击之中,呈现阵阵皲裂而破碎。但现在”风卷决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功法,竟然施展起来拥有这样的强大力量,直接能吹飞恒木玄的凌厉一击。 这绝对不是他跨越了境界让他达到的力量,因为就算是修为上了一个层次,那也最多只是和恒木玄同一境界”而风卷决作为气海境的功法,怎么可以和恒木玄地玄境的水玄功相抗衡!? 这是他〖体〗内灵脉之力所造成的! 正是因为灵脉吸取灵元之后达到了第二重“河车搬运”的阶段,使得他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伟力,就算是最低级最简单的功法,在他手里也具有和原来大相径庭的威能。 “怎么可能!”恒木玄神色一变,身体再朝中间倾了一下,另一只手抬起,〖体〗内真气在强力压榨之中,飞旋出两团黑水雾气,他的身体同时急速旋转”两团黑水雾气从他左右手飞射而出。 更为凄厉的鸣叫伴随着道道黑水,袭向杨泽。 杨泽早因为误打误撞而心喜,双手平举在胸前朝外一堆口气海功法,风卷决! 更为猛烈的风雪之力再次从掌中心喷薄而出。砰!砰!砰!砰! 道道黑水在他面前的空间被旋炸开来,巨大爆炸形成的黑雾之中,一道黑影如箭般飞退。 在远处停住。显出杨泽真身。 随后他突然加速,扑入中间一团雾气,然后从雾气另一头飚出,一掌击出,巨大的风雪之柱摧枯拉朽的刺向恒木玄。 恒木玄跳跃而起,避向旁边。他之前所在的地面,立即被杨泽的风雪之柱轰塌下去! 在恒木玄略微惊慌的神情之中,众人只看到了一个事实。退避! 身负七境人人垂涎水玄功的恒木玄,也要避其锋芒,在正面的攻势下,他亦产生了暂为退却的权益之策! 轰然之声,四面八方的环形山口响起。 “杨三水竟然拥有了和恒木玄正面抗衡的实力。不可思议啊几天前恒木玄对他还如掌间耍猴,还让他捉襟见肘,处处遭到制胁,当时被人笑称作“痛打落水狗”如今这只落水狗,竟然一昏完全没有遭到压制的样子”厂“老夫夜观天象,七脉演武大概了然於胸,唯独此战,却在我意料之外呐…… 瀛洲境区域。 飘白幔的亭榭之中,人人为场上的紧迫攫紧了拳头。 辛小旭松开了满是汗湿的手,侧头看向身旁的父亲,瀛洲境主辛平潮,略微有些急的撅着红唇道,“父亲常说水玄功是地海最强绝学之一,是我瀛洲数一数二的功法,普通功法无以和其对敌!连我都只是入门,那为什么那个杨三水,竟然还能和恒木玄一战?”随后她皱眉极为狐疑道,“四天之前恒木玄,真的在千彻河畔打赢了杨泽吗?为什么现在我看来,完全不是那个样子的…… 旁人不敢搭话,都纷纷看向辛平潮。 辛平潮显然此时面色也相当无光,水玄功的黑水杀是极具穿透力的功法,居然也能被对方古怪却强大的功法所接下来。最终辛平潮沉默了半晌,随后这个众人眼中应该是最有智慧最深不可测的瀛洲境主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带着遥远的低沉,“如果我猜测得不错,我瀛洲的典籍中有对对方所用功法的记录,那是早已失传的无上功法…《降龙掌》!” 瀛洲众人微微一震,辛小旭喃喃咀嚼,“降龙掌真是个霸气的功法啊……” 本来想搞个(下)的,但是看来完成会很晚了。按时休息,明天继续。希望明天依旧更这么多么n嘿嘿,白天有点事,更新可能和今天时间一样。 第六十四章 战 (下) “嗯其真气化形外放,隐有冰雪之力,冰无情,雪无心,无量道心,如果老夫没有看错,这是早已失传的《银龙舞海》!” 灵山境区域。面对同样疑惑的众人,灵山境境主在沉吟半晌之后,不愿乌显得自己孤陋寡闻,捋须而道。他倒也并不是毫无根据,七境上古卷轴遗留众多,对一些早已失传的上古无上功法的描述中,是的确有杨法类似效果的功法,虽然这些功法都需要几十年的浸淫才能学会,杨法年纪轻轻不太可能修习。同时卷轴典籍的描述上也有一些差异,但灵山境主还是很自然的将其划归成同一和功法,显出万事成竹在胸的模样。 “上古功法“银龙舞海”么”江凌心喃喃念叨,又轻轻自顾自一笑,“难怪敢重新找上恒木玄,这就是底牌呢。” 云庭境所在的方域之内。 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从场中杨法移回到凌岳身上的时候,看到的是凌岳一脸入定泰然自若的神情,不由得立时对他重新估计,心中评价大增。实际上凌岳的手指甲狠狠的抠陷入了红木的扶手靠之中,他恨不得立即跳起来和周围哗然的人潮一样放浪形骸的高呼狂喊。但为了回应之前所有人质疑的那和态度,他必须以这和强装镇定的方式狠狠的扇他们一耳光,扬眉吐气。 之前杨法破关而出的时候,一想到杨泽和恒木玄的差距,以及当日杨法败亡之后仿佛全世界都冰冷下沉的感觉,凌岳的信心就已经持续性的缩小成微小的一点。就像是黑夜里的夜行人张望那一粒启明的星辰虽然心怀期盼,但在寒意阵阵的残酷夜晚下逐渐明白光明是何等遥不可及。 “龙女”凌秋燕微促的声音正从芳边的人群中传来“杨三水真气之强甚至面对,恒木玄的水玄功也不遑多让,这已经不仅仅是境界的提升了,还有功法级别的骤然增长,我云庭增灵丹是罕见能暂时提升修为的灵药,但功法的级别却无法相应增长提升,由此可见杨三水应该不是服用这类灵药所致。杨泽所施展的功法,看似古怪,但威力奇大,应该都达到了地玄境上阶的高度。极为相似我云庭曾经的绝学《怒浪功》””。 顿了顿,正在这一波掀起的热潮中和云庭众人讨论的凌秋燕最后扭过头望向凌岳眉头高高扬起“这几天里面,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凌秋燕明明现在心急火燎的想要知道内幕,但却仍旧是这番咄咄逼人的态度。真是令人反感。一如从小到大的那般孤高。凌岳干脆撇过头去,轻淡一笑,“这是云庭境最大的秘密。” “你!”凌秋燕脸色恰白一片,偏又无可奈何。她现在心底很想知道杨泾修为如何突破,那可是地玄境界,放眼整个云庭,又有多少人能够达到?而杨法尽管可能修为上比不上她,但是他现在所展现出来的玄功绝学却不是在她的理解范畴之中。从威力上就大致就明了,那可是地玄境上阶的功法威力!而放眼整个地海七大境,又有多少地海武学能够达到地玄上阶!? 一时间,七境中对杨法所具备的功法竟然惊人的意见一致,那就是杨法所施展的玄功,是一和在上古出现的,却早已失传的无上功法!但七境中人接下来又惊人的意见不一致,上古《降龙掌》!禁学《银龙舞海》!失传《怒浪功》!罕见《龙吸水》” 这些名字纷纷雨后春笋般踊跃的出现在各大境的争论之中,相隔境域所在看台的人群,一边人坚持认为这就是滤谈曾经记载过的上古功法《降龙掌》,另一边人则表示抗议强烈反对,认为这是他们灵山境的失传玄功《银龙舞海》,只是不知道为何被杨泽学会!双方边界甚至大打出手,爆发出青墟大会看台上的流血事龘件。 …… 周围环形山四起的曦嗡声,让恒木玄脸色青白一片,他回望刚才所站的位置那一片凹陷下去的裂坑,感受到刚才杨法那一击带给他汗毛倒竖不得不避退的结局,大脑掠过“绝不可能!”的羞怒念头。 杨法没傻到给他以喘息的时间,恒木玄“水玄功”岂是易于,让他重振旗鼓过来,就像是在战场上让对方摆好阵势冲锋,一交手就动辄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二的脑袋伤残结果。 单脚跨前一步,急剧缩短和恒木玄之间的距离,杨泽攫紧一拳迎面甩向恒木玄。 真气在三大气海的运作下迅速集结,气机在感应下瞬间抽空了周边的空气,然后在他拳头的前端爆发出来。 这是他下意识的一记【炮拳】!炮拳和他之前的风卷决半斤八两,都是修行者入门时候的武学,充其量就起个强身健体的作用,气海境几乎就能发挥其全部的威力,存意境顶多将炮拳的威力提升个百分之二十。地玄境最多能提升百分之五十。虽然修为到了高段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但说到底这只是一个气海境功法,没有性价比,一般来说也不具备威慑性,没有威慑性也就不会对对手的神识精神展开冲击,达不到攻敌攻心的目的。所以这东西就跟少年时的木马,青年时的女人一样,过了那个阶段就过去的东西。 但对杨法目前来说,灵脉生生不息,在体内河车搬运,越战,就让他通身越是畅快,越是得心应手信手拈来。现在对他而言就算是简简单单的功法,在灵脉第二重阶段的加持之下竟然都有极为不俗的威能,现在他不用去施展压榨调用那些运气繁密复杂的功法,相反这些越简单的东西,越是符合他此时酣畅淋漓的心境,越是能够随心所欲。 在恒木玄眼睛里看来杨法此对比之四天前他惨败的那一役,又岂是暴增了一倍有余。 当日他依靠诡异的“八方游蛇”身法迅速压制杨法杨法尽管速度已经超越同境界级别的修行者,甚至比存意巅峰的修行者还要敏锐,但在恒木玄的面前依旧不够看,在他鬼魅般的身法面前节节败退。谁知道这小子四天之后竟然运气破天荒好到获得了“顿悟”的能力晋级地玄境,进入地玄境也就罢了,毕竟他自己也是地玄境界的修行者,大家或多或少半斤八两,更何况他是地玄八品,无论如何都要比初入地玄的杨泽高一个级别。 但他娘的这哪里看得出来是一个级别的差距!?光是杨法现在比以前凭空暴增了一倍的速度,就让他吃力得几乎要跟不上此人恐怖的速度! 杨泾的拳头在他的面前不断放大。然后命中。 随后才是这一拳的音爆之声响起。 碰! 一连串被极具压缩释放后的空气在杨泽这拳的尽头出爆发出来这些压缩后的空气在高速中被压缩成水雾然后就是一团犹如爆炸朝外不断迸发的白烟。在杨法这一拳炸起的这团白烟之前声音还没有爆发出来的时候……”恒木玄已经应拳倒着抛飞出去。 那一刻看台上某和黑压压的躁动突然轰了一下,很多人站了起来,所以远远看上去便如波涛汹涌的潮水。 杨法那一拳的威力,就算是隔若远远的距离,还是犹如大锤般在人们心里重重的敲了一下。 “这一拳的威力,恐怕是在“地玄上阶吧!?” “青帝在上这是他第几和地玄上阶的功法了?” 地玄境上阶的功法,是地海七境巅峰的绝学所能达到的阶级。那是当年青帝遗留下来,还未曾湮灭的宝贵财富。任何一个人要学会一和地玄上的功法都需要耗费极大的悟性精力,还有时间与生命。 但这个杨三水,就在短短的刚才就施展除了两和拥有地玄上威力的功法,他当地玄上阶的功法是大白菜啊!? ……”” 就在人们看到恒木玄被一拳击飞毫无悬念的时候,突然人人双目睁大,哗然惊呼一片,“黑水玄盾!是黑水玄盾恒木玄并没有败!” 恒木玄被轰退出去,但并没有一击败退,杨法那一拳虽然有龙象之力,恐怕就算是地玄境的体修,都挨之不住。但是关键就在于,杨法那一拳,并没有实质性的打到恒木玄那娇嫩的身体上面。 他的周身展开了一道圆滚滚的水团,水团仿佛墨汁被晕染了过后出现的,就连水面倒映的蓝天白云,都成为一和诡异妖冶的紫黑色。 水玄功最强防御绝学,黑水玄盾! 眼前的人自己曾经只当他是猴子,只当是云庭境所养的一只会咬人的狗,恒木玄在曾是自己败军之将的杨法破天荒疯狂的反击面前,他终于……被激怒了! 周身灵脉之力全力运转,杨法下一步踏在地上,又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低阶功法被他砸出来。 云体术! 云体术能收敛周身毛孔,隐蔽自己气息,这在存意境以及存意以下的修行者世界之中,是一和很有效的隐瞒自己修为示敌以弱,虚实相生的技能。但是伴随着杨泽灵脉达到第二重天,可以有效收敛自身精神威压气势之后,这和功法终于显得有些过时,面临着寿终正寝的危险。 然而它的另一个功效,能极大的提高激发人体潜能,从而使得人体拥有超越常人体能速度的能力。却让它在这个时候大放光彩。 灵脉运转。云体术自发运行。 杨法的速度再原有的基础上再陡然提升!如轻烟一道,乍现恒木玄面前。 等到他终于在视网膜捕捉到杨泽的时候,恒木玄的一对眼珠,顿时生生大睁起来!首次有一袖恐惧的感觉! 今天只有一章,晚上给老婆过生,所以更得晚了点,被编辑催了又说,烤鱼自己知道,是该努力更新了。希望明天保质保量,多多更新!戒骄戒躁,灭尽尘埃。 不敢要月票这个东西了,但推荐票大家请尽量捧捧场好吗。万般感谢你们,你们一直是我最大的后台。( 第六十五章 破! 人在很多时候都会心生恐惧。第一次心生恐惧的时候,是恒木玄十岁开始接触到修行的门槛,感受到那种深邃世界巨大不可预知的恐惧,像是人凭空下坠面临深渊无以为托,像是某个时候望向海面远帆,发现这个世界午可能是圆的那般洞察天地的恐慌。 第二次是杀人,当世界的血腥展露于自己面前的时候,恒木玄会偶尔对自己沾染的血腥恐慌。而人们往往会用很愚蠢的办法战胜恐惧,就是近乎于偏执的方式来麻木这一切。 他不断将人踩在脚下一步步拾阶而上,在一次次征服的快感中感受自己的强大和无所畏惧。并认为自己会这样一步步坐上公认巅峰强者的宝座。 然而世界每时每刻都在不断的改变。譬如此刻恒木玄再次出现恐惧的心态,那是首次浮现出的一个可怕的念头:自己很可能真的会被杨三水击败,然后在青墟大会上折翼陨落!想到他将从万众人瞩目的位置上坠落,恒木玄就绝不甘心! 黑水玄盾全力运转,在全盛时期迎向杨泽的攻击!他要让杨泽乃至所有人见识见识,瀛洲最强绝学的强大底力! 当杨泽全力一拳轰中黑水玄盾的时候,水团的外围突然呈现巨大的波动,水团从他一拳的落点处迸发出去,化成无数的水雾,爆发出一种宛如陨石轰击在平静水面上的涛怒之声。两人交手的位置”炸现出无数的白烟雾团,无数人因为视线受阻已经从看席位置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就连负责吆喝众人“赌筹”下注的黑金商人们都停止了叫唤,望着眼前自开战以来罕见最胶着精彩的战斗!但尽管纷纷站了起来,人们仍然看不到白烟的雾团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们等待尘埃落定的心态还没有放下去,又是一声震得人眼眉一跳的陨石轰击水面怒浪声响起!嘭! 一半人恐慌,一半人惊喜。恐慌的是这场令人心惊肉跳的比试竟然至今都还没有分出胜负,他们仍然要心脏情绪随之倏上落下!惊喜的是瀛洲无数人已经通过声音判断出来”杨三水依旧没能攻破恒木玄的黑水玄盾!水玄功乃是地玄上的绝学之功法,它攻守兼备的强大威力对得起它的级别。 然后是嘭!嘭!嘭!的白烟水雾,先后从几个双方不断变化的交手方位炸响起来。 在已经一片水雾弥漫的会场边缘,显出杨泽和恒木玄的身影,恒木玄依旧身处水团之中,这次人们看得清楚。杨泽最后一拳砸上去,囊着恒木玄的水团无数水分子在巨大的力量冲击下似乎呈现一种跳动沸腾的状态,不断激跳。然而杨泽的拳力,却没有办法透过这些用诡异方式化解了他拳力的水团”打中内部的恒木玄。 尽管恒木玄可能挨不了他几记拳头,但他始终无法击中他的真身” 就算杨泽的拳力无限接近地玄上阶的威力,也等同于无可奈何。 这让杨泽眉头一皱,1心头掠过受到阻扰的烦闷不快。他是无比希望恒木玄纤弱的身体能和自己的拳头狠狠碰撞一记,可惜对方外围这团水盾,简直比狗皮膏药还要难以击穿摆脱。 在杨泽强悍进攻下气势受挫”原本处于下风的恒木玄,终于发现杨泽根本无法击破自己护体水盾的事实,这个事实让他眼底掠过一丝狂热的红丝,神识的气势在一股安全感的加持下,陡然之间攀升,一时倒像是回复了那番猿臂蜂腰,器宇轩昂的姿态,单脚在地上一立,顿住身形,双手迅速在面前结出手印”“这是你自找的!” 环绕他身体的水盾一时间发生变化,竟如刺猬般化出无数张牙舞爪的尖刺,如海胆一般将他裹挟其内,而那些黑紫色的水构成的尖刺,带着一种狰狞的色泽,带出阵阵杀气。 光是这阵传递到看席的杀气”就让无数人终于色变。水玄功最强一击蛟龙杀,恒木玄的绝杀开始了! 各大境所在区域的人们脸色肃然。距离恒木玄最近的青墟大会两大执法长老对视一眼显出不约而同的一种凝重之色,纷纷展动身法,高声喝止恒木玄禁制施展这种杀戮禁术!但两位长老却没有敢朝恒木玄攻击插手,害怕气机牵引之下,他们会成为第一攻击目标,两人属于地玄三品以上修为,都不敢直搦锋芒,可想而知对这一招识货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杨泽虽然有堪比地玄上的攻击能力,但是却没有人对他直面水玄功最凌厉一击,有任何侥幸心理。 这并不奇怪,因为就连杨泽自己,也没有存任何侥幸心理。当日他就在恒木玄的水玄功一套绝杀下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直接被冲走打入龟息状态。如今恒木玄是真正见到了他杨泽突飞猛进的实力,也被激起了凶性,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彻底将他抹去。 杨泽丝毫不怀疑恒木玄接下来水玄功终极杀我技能的威力,甚至他还一直对其心有余悸,虽然他有灵脉之力加持,但是和恒木玄那套威力奇大的功法硬碰硬实在是不智之选,就像是两人持匕短兵相接,极为凶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上这一步。所以他准确的捉摸到恒木玄水玄功的那一丝可以勉强算作破绽的弱点,那就是准备一套杀戮技能的时间,相对较长一些。 所以杨泽的攻击开始了。 像是当天恒木玄击破杨泽盾体功法的情形重现,杨泽分别游走恒木玄周身不同方位,全力轰击恒木玄的外罩水盾,轰然之声不绝于耳。远远都能让看席上的人感受到现场的激烈凶险,偏偏每个人都如狗抓猫挠一样心跳随着时间的过去抬升再抬升。 杨泽攻破外罩水盾的时间越长,代表着随后恒木玄的反击就越凌厉,他败得越惨烈。因为他连《黑水玄盾》都攻不破,无法抵御水玄功最强杀招,几乎是不受争议的事实。 胜与败,生和死,实则只是在那短短一瞬之间。 ………… 恒木玄一边水盾护身,一边运转《蛟龙杀》,蛟龙杀的前奏运行需要身〖体〗内气运转十二息的时间。十二息之后,他将用全身真气对杨泽发动雷霆一击。 前六息时间,那是杨泽气势锋芒最强的攻击区间。 接下来在第七息中减弱。恒木玄一阵欣喜,心想你尽管如此强横,但实际上最终还是有衰竭的时候。 第八息,第九息,第十息。杨泽的出拳渐渐无力起来,甚至根本撼穿不了他的水盾。恒木玄已经畅快得快狂浪的笑起来。 灵脉第二重天河车搬运的境界,给杨泽带来了灵脉加持过后极为灵敏的神识感知,这个关键词是,“敏锐”灵觉上的敏锐玄之又玄,杨泽能更加清楚地分辨出灵器内部的脉络玟路,这就是敏锐。他能一眼看出实力差距不大对手的修为境界,这就是敏锐。而让他灵觉感觉敏锐的还有在和对方功法接触对敌之中,他还能“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脉搏,心跳,血液如潮水般流淌的方向,甚至玄之又玄的真气运作方式。无以言明,但确仿佛掌中观玟,细细品阅,了如指掌。 所以他破天荒的察觉到,构成恒木玄《黑水玄盾》的真气组成方式,作用原理。虽然他无法复刻偷学出来,依样画葫芦的施展出同一种功法。但是庖丁解牛,他似乎还可以勉强做到。 在他针对恒木玄护体水盾的每一击之中,都在以真气探测这种功法的运作组成,包括它用何种水分子聚合方式?是怎样在短时间形成密度强于铠甲的防御,抵挡外部轰击? 于是明悟。 第十二息! 恒木玄的结印终于完成,手中出现一道紫黑色肉肠般不断搅动变大的团状物。 形成的时候,周围的长老无人迅速滞足不前。冰冷的感觉瞬间弥漫笼罩。 云庭中人在静寂的屏息中看着眼前一幕,此番景象,仿佛旧幕重演。 杨泽的最后一拳打在水盾上,恒木玄嗤之以鼻”“垂死挣扎!” 但随即杨泽的手就像是探入普通的水流之中一样,只在水盾上呈现涟漪,滞也不滞,穿透而入! “竟然打穿了”火山口环绕的看席之上,所有喧闹嘈杂的声响突然在这一刻如头顶的晴空一样寂静了数秒。 人们竟然能破天荒感觉到拂动面颊的微风了。所以也就如慢动作一般看到了杨泽的拳头穿过了那比钢甲还要坚硬,还要强悍的黑水玄盾。 瀛洲境的亭台白幔飘舞得寂静无声。灵山境人人钟灵毓秀的面孔像是一朵朵黄昏开繁的葵huā齐齐有些呆滞。云庭境的人们嘴巴微微张开,并在接下来持续张羿。 贵宾席上的东海神道斋李求承终于,“咦!”了一下。,“苍夜雪狼”首领烈傲啸惊恐的看着眼前一幕,和此时场中的恒木玄表情如出一辙。 噗啪!从杨泽透入水盾的拳头周围开始,紫黑色镜面般的黑水玄盾像是阳光下戳破的泡沫,呈现熵变,化作无数失魂落魄迸散的水珠,迅速溃化作恒木玄四周的水雾。 如镜huā雪月,一切化作虚幻。 杨泽穿过水烟,照准了恒木玄的鼻子,另一拳高高抡起,狠狠砸了上去! 一拳,两拳。抓过他的肩膀再迅速就其脸上打上三拳。 杨泽立在原地,松开手,恒木玄鼻青脸肿,双目涣散,从他手指间斜斜滑倒在地。 而在他视野之后的远方,就是那贵宾宝鸾之上的那些大人物。然后视野被无数轰然而起的人潮淹没。 第六十六章 喧沸 一天过去,脉山以下,万帐灯火和天幕星辰交相辉映,烤肉的滋滋声和杯盏的碰撞声在各大宿营地中响起。地海的等级地位拥有明显的差距,这点光是从各大宿营地就能看得出来,越靠近脉山峰青墟大会会场的宿营地位置,有七大片区域拥有全地海夜晚最辉煌的灯火,这里都是七大境的豪门世族的营地,地海习惯于以图腾象征家族权力地位,是以看得到各种代表不同家族的精美纹饰缝制在奢华的营帐之上。有些营帐之外还有专门用于饲养最珍奇骑兽的豢寄地点。只是不见飞行骑兽,在脉山的青墟大会,是严禁拥有亵渎火山神峰飞行骑兽掠过天空的,那无疑是对地海世界最大的侮辱。人们希望的青墟大会不光拥有纯洁神圣的仪式,还要有同样纯洁神圣的天空,就像是地海人所寄望的信仰一样。 沿着靠近峰顶最通亮辉煌的灯火营帐区域往下,便是光明蛸暗一些的地海各云游者派系势力,豪商富贾,相对次一些的家族驻营地,虽然帐篷的华美程度相对较次一些,但胜在数量相对而言极多。再持续往下,便是更大范围更宽阔更壮观的地海普遍民众,不计其数,远远看去,山峰除去峰顶之外,都被密密麻麻的灯火笼罩,像是夜里威放的火炬。此番景象也被外界所风闻乐道,被誉为地海奇景之一。 而此番脉山峰顶红尘洒落的万帐灯火之中,七脉演武的第一阶段比斗已经宣告了一个段落,此时无论上至高门望族,下至地海普通民众村民,在杯盏交相碰撞之间,所传道的也皆是今天的七脉演武中精彩的战斗。 那些中年的人们还能记得起当年那些七脉演武的威况,但仍然未曾将今日杨三水以上古失传功法击败身负水玄功恒木玄的轰烈事龘件相提并论。七大境的绝学之所以称之为绝学,那便是经历过无数时间经验所考验下来的精髓,像是地海人人喜爱能够在业火中精炼的金子一般。恒木玄身负滤谈第一绝学水玄功,虽然火候尚浅,但那也不是一个无根云游者出身的杨三水可以抗衡的。但真实事情的发生往往超过人们的期望之外,这就是所谓的现实。 “这些年瀛洲境不断叫嚣着要取代云庭境隐隐为七大境第一的地位,其凭恃何也,不外乎锋锐的武装,水玄功的玄秘。现在出现的问题是恒木玄战败,那就代表着瀛洲境的水玄功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神话,而重要的是杨三水那两门上古奇功重见天日,对云庭来说,相当于是得到两大奇功,现在恐怕云庭境无数人的嘴都要笑烂了吧?” “青墟大会果然名不虚传,七脉演武真的是场场精彩,恒木玄战败是今趟最大的爆门,水玄功被破,但并不代表着七大境的其他绝学遭到了地位上的威胁。……恒木玄只是其一,别忘了灵山境还有身负《道心剑典》的陈玄奇。南坪境《不静禅功》的白露禅。这些都是不弱于恒木玄鼎鼎大名之辈,也顺利的闯入了八强……我想,杨三水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两大奇功,可以勉强破得了水玄功,但不见得就势如破竹的和灵山境,南坪境的这些绝学所对抗吧?说到底,他只是初晋入地玄境界而已啊!” “事在人为,没有什么不可能,我看杨三水,说不定将是今趟青墟大会之中,最引人注目的人物!难道你们没有听说吗,外面太多人在传的那首预言歌谣,“苍帝东去摄青龙,百转轮回踏歌行。 传持太古青木令千年之后证道来……”。以十年为一流耩轮回,细细算来,如今正是青帝逝去千年时光,若是依照预言,这些年正与青帝转世重现之时吻合!说不定这届青墟大会之上,最杰出一人,就是那青帝证帝之人。” “可笑之极,地海的确有这番预言一说倒也不假,传闻中的青帝使者将手持青木令降临地海,殿然是青帝转世,首先便要如青帝那般修为盖世。二来预言之中,便渲染了使者持有能令地海万众归心的青木令。青木令你们可知道是何等事物?那是上古时期青帝的标志随身之物,你们何曾见过?如今地海七大境,只怕就算是境主,都只可能从老境主那里传授的知识中得知那到底是个怎样的物件,拥有何等神通。这些都只可能记载于七大境最为珍藏的典籍之中,和七境绝学一样属于绝密之物!青木令在这千年之中,早已经遗失,没有青木令,这青墟大会就算选出的人再如何优秀,最终也不会真正被地海所承认为青帝使者。这点道理你知道,我知道,七大境的那些长老们,也同样知道“云庭境营地之中。属于世家的华美营帐范围之内。通红的篝火之间,一张张年轻,或畏惧,或恐慌,或阳恻,或恼然等汇集不少表情的面容,正凑在一处,望向众人中为首的那名眉目清秀的少年。 篝火不断跳动,却仿佛让他们养尊处优的面容都罩上了一层无形的阳影。在大段大段的沉默中,有一个少年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道.“昭华,当年你说你是要做上境主的人,我们才全力帮你,这些年没少和大族兄闹出矛盾你是保证他不会被境主着重的不器之人,族内那些尊长也会首要推崇与你,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一个青墟大会,就变了天了,大族兄如今是连境主和长老们都褒奖有加,今趟大会之上,我们云庭其他两人都被出局,唯独杨三水居然能挫败恒木玄。族兄的声威一时无二。若是那杨泽能一举夺魍,恐怕大族兄的地位,就要从此天翻地覆,我们这些姊弟,平日因为你的关系和他不对付难保他不会记着……恐怕日后日子并不好过了厂众人都是云庭境豪门世族中的子弟,和其他七大境一样七大境主世家中间总会有一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凌昭华在云庭境颇为上进,少有才学,虽然为人性子颇有些尖刻,但都被他向来刻苦勤学所掩盖。自幼极受世族长辈们喜欢。其下面的一些边缘血亲子弟,便早早做出了站队,将未来一世荣华富贵的希望寄托在依附凌昭华身上。相比行事独来独往,特立独行,性格不受云庭大部分长辈所喜的凌岳则是极为孤独。 而如今从境主凌若海,世族长老对凌岳的容忍程度,特别是他因推举杨三水而立下大功之前还因为其挡道鞭笞凌昭华看来凌岳明显开始以一种崛起的趋势,强势的在世族中表现出自己的声音和能量。这些平日里对凌岳颇为瞧不起,多有不对付的世族子弟们,就算没有当面对凌岳做些什么,但云庭世族之间就那么点大小,这些年究竟有多少风言风语吹到了凌岳耳朵里面,他们都有个数,而这个“数”足以让他们现在想起来就心生冷汗。顿觉如履薄冰。 “二兄,比试之前你不是信誓旦旦说过,“凌岳犯傻境主也犯傻,杨三水在恒木玄面前就如同地鼠一般会被随意玩弄蹂蹦,让他出战绝对是对我们云庭最大的侮辱!”但为什么情况是我们云庭只有他一个人晋级到明天的七脉演武之中这可是仅有的八人之一啊!若是让他夺得魍首,他们可是真的会一步登天了!他凌岳得势,哪里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凌昭华恼怒道,“问题是谁又能知道,杨三水隐藏得那么深!他既然连水玄功都破去了,我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我以后还要给他一个下马威?问题是你们之中有不少人都被他倒吊过,知道他的厉害,如今就连恒木玄都败了。我就算再刻苦修炼个三五年,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我还能帮你们出气去?” 一席怒话说完,看到众人的缄默,凌昭华神色平缓了一些,眼睛里掠过隐晦的一抹厉芒,“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担心如果杨三水夺首,成为我云庭第一人,因为推举他而同样声威大振的凌岳就会趁机上位,占据制高点,那时候,大家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了,不过不用担心,谁能保证他能获得魁首?不过晋级八强而已,和他一起晋级的七位,都是其余六境的精英,他能不能进入后日的四席决战之位,还另为难说。他是因为先前和恒木玄交手,加上古怪功法让恒木玄一时不察失手,下一次,绝不会有这般好运能让他晋入最后四席。” 听凌昭华一分析,众人还稍稍有些安慰,形成了复杂的心态,一方面因为云庭境的荣耀,使得他们希望杨泽就这么一直胜利下去。但又害怕随即而来,因为凌岳派系的崛起,打龘压到他们目前的权益,一时天人交战。 就在众人无比纠结的当儿,一个最新的消息旋风般传递到他们的营所这方。 “大河境最新的通告!因为连番恶战,原定于第二日杨法对手的大河境修行者端木流风,虽然于七脉演武第一场获胜,但是却元气大伤,已经确定无法参与第二日的比试。杨三水自动晋级最后四席!““什么!?”篝火旁的众人震惊的从原地站起。 青墟大会七脉演武不乏激烈的战斗,出战的都是七大境近年最强的年青一代,在各大境比较平均的资源堆积之下,大部分差距都不会太过遥远,是以也不时发生比斗胶着激烈的战况。往往胜出者大都伤痕累累或者极起元气,这便需要在最后短短时间里面用各种补药和休息恢复气力,以参加第二天第三天连续的战斗。这并不显得不公平,因为七脉演武比试的不光是对修行的理解运用,还要有耐力和极强的意志。如果有人真的支持不住,宣告退出,在青墟大会这么多届以来,却并不足为奇。 只是杨三水第二场战斗的对手端木流风退出,那便是意味着,杨三水成为开战以来第一个因对手弃权而晋级的人,直接位列最后四强,他们之前所担心的事情最终到来,杨三水真正成为争夺魁首的重量级人物! 就在凌昭华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接着再传来的信息则足以让山峰上的无数营地一片哗然。 “今日之战令人动容,神道斋李求承亲自设宴邀见杨三水,却被杨三水当面拒绝!” 这个爽朗的晴夜,一波又一波和杨三水有关的消息,传遍脉山下千蓬万帐的营地,沸腾起来! 这个夜晚,杨三水这个名字,绝对是难以入眠的代名词。 第六十七章 少见的勇气 虽然不至于要对弃权从而将自己推上四强席位的对年报以同情或者感激这类的情绪,但是在端木流风宣布放弃,大河境将以退出青墟大会的局面而离开脉山的时候,适当的表示自身的惋惜藉慰,对云庭责面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大河境的核心部位营帐已经收敛在那些豪华的车驾之中,那些身着青服的青年男女们望着周围那些异样看向他们的眼神,只是一阵阵极长时期的缄默,惭愧和不甘心很自然而然的显现在他们的脸上。他们这之前每个人都带有要在青墟大会崭露头角的愿望,却最终面对的只有寂然收拾起衣物行李,在这一夜很多人享受荣耀和胜利喜悦之时默然踏上归途的黯然。 修行者在七脉演武中的失败并不是修行者本身的失败,还和所有所在境域参与者的荣辱休戚与共息息相关。好比这之后就算有人同样如此刻般带着轻慢自傲的眼神面对他们,而他们却没有任何勇气和底力回视反击过去。 唯一能让这群大河境男女们稍微安心井便是,至少凌岳杨泽一行,还是代表云庭境主前来送上一程,更别提还有今天的那个代表云庭的杨三水。这让他们多少感觉很有面子。 只是众人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来看待面前的杨泽了,毕竟在这之前他们更耳熟能详一点的是恒木玄,谁知道杨三水是在哪里看门的? 青墟大会也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一夜之间,可以让许多成名已久的人陨落,没有半分侥幸。也可以让默默无闻的无名小辈凭借自己的力量一跃站到七大境权贵声望追捧,争名夺利的舞台。 女子们在细细打量面前长相平凡眉目普通的青年到底有何出奇之处,当然因为七脉演武获胜的加持,此时杨泽化作的杨三水就仿佛浑身挂满了光环,无论从何处去看,都有独到之处。当杨泽沉默的时候,他的面容在平静里透出一股蓬勃的力量,足以让一些平时很是文静的女子怦然心动。而他说话笑谈的时候,则仿佛举手投足都如天地元气凝聚一样带着充沛的活力,让个性开朗的女子忍不住注目凝视。暗地埋怨怎么没早发现这样一个人。 而男子们则既羡又妒的看着他,通过细微处仔细分辨对方和自己的差别,可惜最后得出的是这家伙实在不咋地大相径庭的结论,若不是亲眼见到今天七脉演武中他击败恒木玄的一幕,很多人几乎都无法相信他身体里蕴藏着那样恐怖的力量。但没有人不对这样的力量投以崇拜敬畏的心态,这或许就是修行的魔力所在。也是令世间无数痴妄之人疯狂的所在。 面对那至始至终都没有打开的马车,来自大河境官方的说法是端木流风受伤太重,难以下车见客。无论是实情还是大河境最后想保留一分颜面的作态,杨泽自然都乐得接受,只是他象征性的在凌岳陪伴下朝马车拱了拱手”“不能和端木兄战斗,实在是遗憾的一件事,希望你〖我〗日后还能有切磋的机会。” 马车那头沉默了片刻之后,传来一个中气略有不足的男音,道”“杨兄今日之战,勾起了在下的战意,只可惜事与愿违,今日耗损过大,就算勉强再战,想必杨兄也不会尽兴吧……,退出青墟大会,还是不得已的决定,望杨兄谅解……” 尽兴?杨泽脸色古怪,咂了一下嘴巴……真当自己是战争机器杀人狂魔了?拿战斗当饭吃,一顿不吃饿得慌?不过既然是礼节上面的招呼,再者人家的宣告退出此时离开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必上上下下都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天人交战,自己此时好歹也要做一点样子。 杨泽也只有点点头表示谅解。 顿了顿之后,马车里的端木流风再道”“有劳今日凌少主相送,端木只是一介学艺不精的客卿,当日承蒙少主看中,受宠若惊实乃端木另有依附,平生顽木一枚,既身为大河人,无法为云庭效力,一直引为憾事。所幸今日云庭有杨三水,可为云庭境争雄竞逐魁首之位,端木无奈实力有限,是甘拜下风。希望云庭方面,在今趟大会之上”扫平米粒萤虫,绽放出皓月之光!” 凌岳望着马车,似乎想到了很多,叹了一口气”“当日我的确无能无德,如何能让你效忠于我,这也并不怪你。你我是昔日故人,看着端木兄就此退出大会,无比唏嘘,若是端木兄在所处境内有任何呆不惯想换地方的时候,我静云城的大门将永远为你打开。无论如何,今日我云庭杨三水能进阶四席,也算有端木兄玉成之助,若本届青墟大会能侥幸夺魁,这其中也有端木兄的助力功劳。”凌岳和端木流风乃是旧识,也正因为如此,今日凌岳才会主动前来送别。 半晌之后,车驾里传来压抑过后的声音”“少主美意,端木心领,此去经年,下次再见,不知何年何月,还望保重…… ” 凌岳暗叹了一口气,侧开身去,车驾开始启动,从他身边缓缓而过,耳边有车轮滚压脉山草地于青草摩擦的声响,一摇一晃。 双安就在这样友好的气氛之下道别,所不同的是一方就此退出了此届青墟盛会,马车必然在归途的红日里黯淡无光。 看着端木流风的车驾背影,凌岳情绪略微低沉,对杨泽说”“大河境在本趟青墟大会唯惨胜一局,接下来第二天即将对敌我们云庭在见识到你今天和恒木玄的战斗之后,兴许大河境高层中人早已经预测到了结局,现在他们退出,至少主动权在他们手里还可以说胜了一局,后力不济,从而避开和你的比试,他们多少还能存些颜面但如果还不懂得进退非要泥足深陷,明日端木流风在你手中惨败的时候,就是大河境颜面无存之时。只可惜七境中的竞逐是残酷的,兴许今天端木流风弃权退出的命令是来自大河境高层之口,然而等到他回境之后,大河高层丢了面子又怎么可能给他一个好的结局。我今日前来,就是希望最后能争取到他加入我云庭,只可惜他实在固执就算明知前途黯淡” 也不愿入我云庭” ,“明知苦海无涯,而不愿回头是岸么”杨泽看着马车众人越来越远的影子,道”“是为了心里面某种坚持吧。” 凌岳很认真的看着杨泽,半晌后道”“你也有这种坚持吗?” 星辰晦暗不明杨泽这一刻像是想起了远方的国度,想起了那个叫纪灵儿的翩然少女想起了他到目前为止的生命里很多澄塘映月般的面容。所以他轻声道,“以前有过。” “那么现在呢?” “现在也许还有。但我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置身最遥远的发配之地地海世界,处于食物链的最末端,距离遥远的大晔数千上万里距离那高高在上的西陀更是不知几何,更重要的是,杨泽尽管有雄心壮志,但他毕竟要面临很多巨大的现实问题。首先是时空的问题,其次是修行的问题。还有这个世界无数横亘难以跨越体制权力的问题。 杨泽不认为普通人穷奇一辈子,就有机会踏足西陀圣殿一步。更何况就算是一个大修行者,单枪匹马仍然不够傲视这个世界的诸多法规和规则。人生来就因为不同的背景,生活环境,接触事物的方面,思想等差别而彼此之间迥然有异。这就像是生生被分隔出了许多的世界有的人似乎每天都能见面碰到或许还能打个招呼,但实际上,他们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除了那个偶尔的招呼之外彼此毫无交集。 在大晔王国的日子让杨泽热情澎湃,但在地海的时光却让他性格中冷静深沉的一面淋漓尽致体现。他和纪灵儿之间相差着身份,时空,还有这世间既定的规则与体制的阻拦。就算地域不足以让他们分隔万里这些都能让他们远距重洋。自己又凭什么认为远在大陆洲内陆西陀圣殿的纪灵儿和他有着一样的坚持?难道是自己看过她出浴的胴体么,还是自己当时和她搂抱时那一道余温么?那抹惊艳的温度在自己脑海逐渐淡化而去,而他又凭什么认为高傲而冷漠的纪灵儿至今还能久存于心? 不是每一个故事都有一个好的结果。而更别提知道自己并没有置身于一个故事里的杨泽。他说不定会为了生存为了奋斗朝着一名无根修行者之路而去。而纪灵儿依旧会在贵霜东陆的西陀殿上做她高高在上的圣女,循圣殿之令嫁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戏剧性不会发生在这么一个宏大的世界之中。所以他们很有可能各自生活老死不相往来。 这就是人生,往往没那么跌宕起伏所以在被称之为,“命运”的伟力之下,大多数人都只能选择宁弯不折。平淡平静平凡如刍狗般完结一生。 依照命运的剧本,以最理智的办法,杨泽现在应该安心的做自己杨三水的身份,避免得罪人,在地海顺风顺水左右逢源的发展,避开神道斋搜捕的风头,这阵风头两三年一过去,他的外交价值降低,谁还没事在偌大的地海搜捕一个早已经不知生死的小王国世子?他的命保住了,说不得有朝一日还能重返大晔,重归故要。 但事实上,杨泽从来不按照命运编排的剧本铺排自己的人生。 所以他不光拒绝了青墟大会当天晚上神道斋雷东来亲传弟子李求承的邀请。还在紧接着青墟大会第二日的进阶之战,再度拒绝了李求承的第二次邀请。 傲慢于神道斋李求承。 这是放眼全地海,都少见的勇气。 第六十八章 邀请,便不容拒绝(上) 青墟大会对于地海世界来说无疑是一场全方位的盛宴,人们尊崇修行,是因为修行能带给世界强夹起来的力量。但作为地海七大境而言,平日里这种力量在岁月流逝之中隐藏,积蓄,除非遇上战争,否则七境的修行者绝不会没事拔刀相向杀个昏天黑地。所以地海世界的人们尽管讨论于七大境的修行实力,但毕竟都只限于市井流言,无法真正评论印证优劣。 但有这么一场七脉演武,能够彻底的将七境的修行力量展示出来,无非是一场无论视觉还是对修行感悟而言都是不得多得的盛宴。人类终归是好战的,否则不会有比斗,不会有比较,不会有虚荣和炫耀。 七脉演武的第二日,在前一天楞三水击败恒木玄,乃至拒绝参与李求承设宴引发的震动之后,青墟大会再度进入白热化的战斗之中。 第二天下来,除去对手弃权直接晋级的杨泽之外。灵山境的陈玄奇,南坪境的白露禅,商丘境的熊鸣都先后进入到最后四席之中。四强位代表着地海这届青墟大会最强四人,将意味着人人翘首以盼的魁首将在四人中出现,青墟大会正在不断的朝高潮迈进。人们会激动得连入睡都没法做到。 云庭境主的营帐之内。凌若海正听着凌秋燕蹙着眉头的说话”“凌岳实在有些胡闹,这两日他们两人几乎都不在营帐之中四处游逛,这哪像是一个即将面对四强决战的修行者?就算他杨三水战胜了恒木玄,大河的端木流风因伤退出,他也不能就此托大,应该呆在划好的既定营地之中,用灵药滋补休养,静待决战的到来。明日他的对手是南坪白露禅,这已经是不在恒木玄之下的高手,七大境成名已久的人物他难道就能依旧保证全胜?赢了恒木玄,他还并没有取得最后的决胜,我怀疑他的骄傲和轻慢来得太快了一些。不要最后跌倒才是。” 凌秋燕好听的声音从檀口吐出,语速较快,这是她一贯向自己父亲状诉凌岳不服她这个无容置疑姐姐身份权威教管时候的样子,秀眉又扬起来”“李求承是鹿岛国三皇子,又是神道斋斋主亲传弟子,杨三水本是无根云游者不知道其中的关系,倒也罢了。他凌岳怎么能就由得杨三水拒绝李求承的宴请。凌岳并非是不通世故的人他怎么就如此愚蠢。我早说过,父亲你应该让我来管理修行者事务,便不会出现凌岳这样的胡来。” 听着凌秋燕对凌岳的状告,凌若海一直静静微笑,半晌捋须一笑,“秋燕,你可知道,退回三百年前,这云庭境主一脉,并不姓凌。” 尽管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何会突然转到这方面去,凌秋燕闻言还是微微一怔。 “七大境主,并非世袭,能者居之,这是千年前青帝所懿定的规则。三百年前,我先祖仍然是一个无根云游者在当时境主之残暴统治压迫之下,逼不得已反抗而起,推翻了当时境主统治,从而使得云庭一境改为凌姓。我这么说,只是想你明白,我凌家并不就是天赋境主自青帝仙逝以来世代未变。倒退回三百年前,我们仍旧是这地海毫不起眼的无根云游者,只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取得了今日世族的辉煌。” 凌秋燕脸色有些发白知道刚才自己对杨三水云游者身份的那一抹轻视,引起了父亲的一丝不快。点头道,“是,秋燕明鼻。” 凌若海随和的目光望向她”“不要以为父亲是责怪于你,我只想告诉你,这云庭境主一位,自古以来很多人都想坐上去,就如外界王朝的更替,已经换了无数的名字,但如今三百年有余,我云庭境能世代姓凌,并不是凌家有多么强的能力,而仅仅是因为我凌家世族一脉,能为这云庭境背后的无数人谋取得最大的利益。 所谓出身背景来历?这些在我看来,都不如信任自己的眼力。杨三水经历此番青墟大会,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都再不会是以前那个无名之辈,要知道他破除了恒木玄的水玄功。而你若想要他为我云庭做事,首要便不是拒他千里之外,而是不倨傲于自己的身份,尽可能的对他礼贤,主动与他接近相处。” 主动接近相处?难道要在自己的,“水乡榭”相迎款待?看茶坐论畅谈叙话闲聊?或者在猎场让他与自己并骑而行谈笑欢颜?无论是任何一种场景,出现在凌秋燕脑海里都仿佛只是一个笑话。不免有些烦厌道,“恒木玄并不是水玄功被破,而是他的黑水玄盾被破,如果换做是瀛洲境主,杨三水难道还能破去瀛洲境主的水玄功?如果恒木玄的绝技当时施展出来,或许现在的结果将并不一样。说到底,此番运气还是占了极大的因素。 让我礼贤而对并不难,但要真的成为我培养看中之人杨三水能取得魁首再说吧。” 凌若海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耐烦之意,明白自己这个女儿的性子,便再也不提,门外传来凌岳杨泽两人晋见的通告。 凌秋燕立时回复一副端庄的姿态,不冷不热,轻轻望向帐门。 看到杨泽和凌岳迈步而入致礼,凌若海摆了摆手,看到杨泽,眼睛就是一亮,指了指上座”“勇敢的武者,你用自己的实力,抵达了四席之位,说到底,云庭境上一次进入这个四强席位,还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十年后的今日,我云庭再次无比接近七脉演武的顶峰!” 凌秋燕适时不冷不热的道,“除了端木流风退出之外,他的确倒是凭实力接近了四席。” 杨泽扫了凌秋燕一眼,凌秋燕对他毫无尊卑的眼神有了些反应,逼视而来,却看到杨泽露出的一勇无所谓的样子,眼瞳里的火气一闪而过。杨泽倒是一雷无所谓的样子,这女人不光很臭屁,而且对权威的掌控欲还很足,昨天战胜恒木玄之后,杨泽忤了几次她遣人召见,所以从杨泽凌岳一进来,她的脸色平淡得有些反常,这一番话,更是明显反应她内心的那股恼怒。暗指杨泽实则只是运气好罢了。 凌岳撇撇嘴,和杨泽一样当没听见。 此时此地,自然不好和她扯破脸皮,更何况扯破脸皮,凌岳深知自己这个名为,“龙女”的姐姐素来善辩,极难对付。事实上她的这番想法在不少长老中还是很有市场。很多人对杨泽击败恒木玄大跌眼镜,匪夷所思,因为在他们的既定思维之中,境界的差距所代表的实力差距也是巨大的,类似恒木玄那种在一大境的资源堆砌培养出来的修行者和杨泽这类无根云游修行者的差距极大。就像是地海培养出的人和贵霜东陆三大修行院正规的程度差别一样。所以当杨泽反过来击败运转七境顶尖绝学之一水玄功恒木玄的时候,对所有人的固定思维无非是一种巨大的颠覆。 但很快他们就自己找到了〖答〗案和解释,《水玄功》最著名在于其攻击能力,而并非防御能力,杨泽只是在恰到好处的时间破去了恒木玄的黑水玄盾,那也并不代表着就有压倒水玄功最强杀伤力的能耐。说到底这是一种很隐蔽的投机取巧。当然这也有杨泽实力所起到的因素,如果不能在恒木玄蓄力达到巅峰之前击破黑水玄盾,那么自然也不可能会赢。而接下来杨泽能进入四强席位,说起来就让人觉得有些不登大雅之堂,只是因为对方修行者元气耗损过巨,无法保证接下来战斗的胜利,只能体面的退出。 所以很多长老并没有奢望杨泽真能夺得七脉演武顶峰魁首。这并非所谓的打压,只是思维的定式使然。毕竟论几率来看,众人从心理上还是偏向于那些七境成名已久耳朵都快被他们名字听出老茧的人物苒。 ………… 自杨泽替换上场,乃至青墟大会七脉演武第二天的比试过后,这才是凌若海首次正式接见杨泽。回想起来,凌若海还是觉得当时答应凌岳替换上杨泽的选择还是极为明智的,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关键时刻的信任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当然当时凌若海让杨泽上场,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一旦失利,凌岳将出现被永远排除决策层的可能。他总需要给云庭那些长老们交代。所幸最终杨泽给了他满意的答卷。 沉吟了一下,声音足够威严的响起”“你当时在场上,所施展的《怒浪功》还有《真如伏魔拳》这些功法,应该是我云庭罕有,到底从何学来?为何隐藏如此之深?” 算是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凌若海此番一问,就连一直心存疙瘩的凌岳,凌秋燕都注视着他,亟待从他身上找到〖答〗案。 怒浪功?真如伏魔拳?杨泽愣了愣,随即看向凌若海,后者干咳了两声,用来掩饰说这两种功法名称时候的不自信。杨泽旋即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他之前施展过的修行入门功法《风卷决》和《炮拳》。自他踏入灵脉第二重天之后,化繁至简,所有最简单的一招一式,都隐隐蕴含天地至理,两门最低等级的入门功法,在他施展起来,完全脱胎换骨。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这对外围观战的人而言,无论感官气势,都是一种极大的冲击。 第六十九章 邀请,便不容拒绝(下) 杨泽哑然夹笑……心想哪甲解释得清,最后只得含混道,。以前村落没有毁灭前,这都是我从小所学,一直以来不见成效,没想到在最后关头顿悟修为突破苒时候,却发现融会贯通了。” 凌若海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所臆测的杨泽所会两种功法的名称并没有错误,倒是保存了他几分面子。不过对杨泽所说,只能说半信半疑,地海每年都会有一些村落消亡并重建,这不足为奇,而往往一些地玄境的功法,就算存意境的人学会,威力也并不出奇……,只有使用者达到地玄境之后,才能发挥出真正威能,所以这也是有可能的。只是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凌若海还打算下来对杨泽下细调查之后才能知晓。 当平凌若海暂时释下心中疑惑,对眼前十年以来云庭境第一次迈入四强席位的杨泽寄予厚望畅聊之时,营帐之外有出现一阵人群快步行走的声响。少顷便是贴身虎卫从营帐外的通报。 鹿岛国,神道斋使者求见。 ………… 进入帐门的聂封北是神道斋在地海势力的代言人,在地海世界可以说鼎鼎大名,李求承没有因为追缉大晔流亡世子到达地海之前,他在地海暗势力中用覆雨翻云也不为过。就算七大境的境主,都会让他三分。是地海暗势力中的枭雄之一。 聂封北三十来岁为人瘦弱,但却绝不会有人因他瘦弱而对其有所轻视,一张干整的面容下,却有一股疏狂的邪气。身为雷东来的徒别,虽然年龄要比李求承年长一些,但在亲传弟子,鹿岛国三皇子,神道斋目前第一天才的李求承面前。聂封北尽管偏安一隅做惯了地海枭雄,暗世界王者但仍然明白李求承未来的潜力,是以对其极为重视。 从李求承的身上,他甚至见到了类似雷东来带给他的某种压迫力。 这种压迫力产生一种畏惧感。某种程度上来说,假以时日,无论心智修为,李求承甚至可能有朝一日比雷东来更为厉害,这大概也是雷东来不惜一切极力培育他的目的之所在,他能将神道斋带往更高的高度。 这些天来,李求承除去发布追缉大晔流亡世子的任务之外便是和地海七大境权贵碰面。这自然是为了日后鹿岛国和神道斋的发展牵线布局。作为鹿岛第三皇子,神道斋斋主唯一亲传弟子李求承的身份之重量程度,乃是普通权贵人无法想象。 那些地海豪门,为了能和其看茶聊一次天,都会觉得前面有莫大荣光等待着门阀。被点名的青年男女,谁不是踊跃而至生怕自己比别人慢了半步,男青年谁不认为能够和远东闻名的李求承同席,乃是生命中拥有莫大荣焉的一桩大事。而女子们,则无一不希望自身气质容貌能引起这个第三皇子的注意青睐。能嫁给一个远东独立大国的皇子,大概会比嫁给凌岳这类境主之子名声好听得多。 但却有一个例外,这个例外让李求承那无上声势沾染了一些瑕疵,更是第一个敢直接拒绝李求承宴请的人。 所以聂封北进门的时候,脸上傲气更甚,斜瞥了杨泽凌岳一眼,对凌若海拱了拱手“凌境主,有礼。我说你们这位杨三水怎么这么难找,原来是被境主叫来叙话了。” 聂封北迈步而入的时候,凌秋燕眼底掠过一丝喜色。相反杨泽和凌岳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因对方这番故意作态的傲慢气度而同时做出了评价,此人应属于十三点一流。 凌若海对聂封北气场十足的闯入略微有些皱眉却又笑道”“哪里,杨三水明日进入四强战,我这人老了一时就有些沉不住气,竟然为这些年轻人而紧张了闲来找他叙叙话,排解排解而己聂封北躬身一礼,目光灼灼闪烁的直刺杨泽”“凌境主说笑了,你乃大境之主,万事皆在掌握,哪里有沉不住气一说。只是今日封北到来,确是奉了我神道斋少斋主之命,云庭修行者杨三水实力不俗,晋级大会最后四席,鹤立鸡群,是以少斋主不计前次相约推诿之忤,今日再次让封北亲至邀请。实在是对杨三水赞扬有加,邀他前往,希望没有打扰到境主。” 凌若海轻轻摩挲紫檀木的扶手,淡淡一笑”“那要看杨三水本人的意思。” 聂封北神色微微一怔。 杨泽笑笑,伺机道”“明日一战,至关紧要,时辰不早,请恕我再不能参与你少斋主的宴请,等到青墟大会结束,杨三水定会亲自送上大礼登门道歉赔罪。”这话的意思就是对不起,天色晚了,以后赶早。 凌岳是相当的爽,越加感觉杨泽和自己无比对路。聂封北今日出面相邀,只怕并不是所言的李求承执意邀请,李求承来到地海,鹿岛国第三皇子和神道斋的影响力便在他身上开始显现,他到哪里都是焦点,到哪里生杀大权都皆在掌握。在哪里都受到追捧,所邀之人,无不蜂拥而至。 谁当日里于他看茶闲聊,第二天便会成为荣耀和焦点。所以盛气之时,随心所欲,没有遭遇任何阻拦不顺。 但却在杨三水的身上,碰了钉子。一贯势如破竹,盛气凌人的李求承,就像是在享用一顿丰盛的大餐,怎么可能容忍突然出现闹心的苍蝇。 聂封北听完,脸色当时就暗了下去,冷冷一笑,“若三水兄真的要静养才好,只怕不是借机自抬身价才是。” 在聂封北看来,杨三水这是一种极有心计的作态。其他七大境青年只要受邀,都有莫大荣焉的喜气洋洋赴宴而去,日后还可以大谈特谈李求承和其茶间小聚闲聊的过程。而人人都视之为宝贵资历,如世间难得珍宝,而突然出现一个人对此弃之如敝屣,无非立即和众人迥然有异,哗众取宠,鹤立鸡群。立时让他获得极大地声誉。 这种等同于利用李求承而达到自己某种目的的方式,神道斋不会同意,他聂封北很不舒服,李求承更不会高兴。 “你这是什么意思,邀约的是你们,既然是邀请,就要允许对方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只能接受的邀请,那不叫邀请,而是霸道的强词夺理。神道斋要邀请别人,便需要允许对方拒绝的诚意。难道神道斋已经蛮横到不允许别人拒绝的地步了?”杨泽同样回视以冷笑。 聂封北一对白腻子中的黑眼珠仔仔细细的瞪着杨泽,一字一句道”“注意你的说话,我怀疑你知不知道我聂封北在这地海是什么人?还没有人,胆大到敢拒绝李少斋主的恳切邀约。敢这么跟我神道斋说话。” “我怀疑你太过于沉浸意淫于自己神道斋的后台,而忘记了自己身在哪里,你面前面对的是什么人在说话”杨泽冷白眼剐了他一眼,针锋相对,“在云庭之地,境主面前如此狂妄,聂封北你置我云庭境于何处?” 凌秋燕终于忍耐不住,站起喝道”“杨三水!你够了没有!注意你的身份。你岂能张口闭口将云庭境挂在嘴边?” 杨泽猛然盯向凌秋燕,高声笑道”“既然我不能代表云庭境,那我明日为何要参加劳什子青墟大会,我自动弃权就是。” ,“你!”凌秋燕一时语塞,自知失言,顿时那张好看的面容,也是一片恼然悄起的红潮。 杨泽深深的看了凌秋燕一眼,冷冷道”“放心,完成这眸子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和你的云庭境再有任何关系。” 莫由名来的,因为杨泽这深深的一眼,凌秋燕顿时感觉心脏被用力攫着往下拽了一下,仿佛有些事情,再也挽回不了子。 与此同时,凌岳冷嘲热讽的声音适时响起”“神道斋好大的霸气啊,竟然强行到我云庭境要人来了,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李求承少斋主的意思,还是聂封北自己的主意呢?你这些年在地海的确有些名望,但若狂傲到认为我云庭境也任由得你为所欲为,只怕聂封北你太小 看我云庭境了吧。” 见到凌若海阴晴不定的神色,聂封北并不是笨蛋,虽然对杨三水凌岳咬牙切齿,但还是通过凌岳这番话了解到一些利害之处,明白刚才他狂妄在先,当下微微收敛,抱拳道”“封北胡言乱语,历来管不住自己嘴巴,境主见笑了。” 凌若海微微摆手,并不看着他,只是望着凌岳,捋须微笑,言语中带着某种强势的气息”“我云庭虽然不算地海第一大境,但好歹还有自主的权利,我云庭客卿不愿去的地方,就算来人有天大的面子,只怕也不能勉强。” 聂封北脸色迅速变了几个颜色,他身后的神道斋修行者无形中已经将通身神识气场攀升到顶峰,个个狼一样阴沉的望着云庭境主凌若海。但其势如海,所有人的攻击性气势,在他面前都如石沉大海。 聂封北神色动容,最后点头抱拳,阴阳怪气道”“境主说的是,是封北鲁莽了,杨三水自然是需要休养,以面对明日强敌的,若是稍有差池,名声一折,只怕明日之后,他就一钱不值了。还望好好保重,莫不要到时候断手断脚,就算是再有人邀请,他也去不了了。哈哈” 说完他再不停留,转身掀开帐门而去,营帐外还久久传来他随行护卫的狂妄笑声。 第七十章 那些遥远的回忆 聂封北离去的笑声还经久不去,由此便可以看得出来神道*势力之于地海的狂傲。凌岳眼神里透着难以抑制的愤怒,神道斋近些年在地海活动之频繁,聂封北为首的神道斋分势力简直将自己当成了地海暗世界的君王,虽然还不至于奈何云庭这样的大境,但是其本身的野心不容小觑。地海七境对神道斋在地海的活动有一种如芒刺背的感觉,地海世界掌管着向贵霜陆洲东部大陆提供资源的一方咽喉,虽然多次因为战略资源问题和几大率国关系搞得比较僵硬,但对那些帝国而言,地海仍然是独立自主的世界。 但神道斋相比之下比那些帝国给地海带来的无形威胁大得多。这些年神道斋在地海的活动,很大程度便冲着下游的一些进行着灵兽狩猎,矿脉开发,灵田灵药出产的云游团休而来。正在广泛的争夺七大境在云游团体势力中的影响力。众所周知七大境的云游团体为外界的灵器,弓箭,灵符,制药等等方面提供了很大部分的晶核,兽皮,兽筋,灵药来源,每年从地海式制输出的成品半成品都是一个巨大的量度。 神道斋自然眼谗,所以有聂封北这样的势力,为神道斋聚集这些资源,逐步打算掌控这方面的发言权。实际上神道斋除去在地海之外,还在许多外部地域拥有“蝗虫”的名誉。 为了满足自己扩张野心的胃口打造贵霜陆洲十大宗派的奠基,神道斋这个庞然大物四面八方的派出触角凫夺各方资源,地海当然也是其中之一。这些年七大境已经明显发现自身在地海的影响力开始逐渐降低,很大程度上都是神道斋的聂封北势力在这边运作的结果。但双方谁都奈何不得对方,从而形成一种相对对等的平衡,但对七大境而言,神道斋的存在始终就像是一根芒刺,总是在挑惹七大境最柔软的地方。 凌若海目光阴沉,在聂封北等人走后半晌冷哼一声,拂袖去了后帐。 聂封北的表现,无非令大家都不好看,凌秋燕皱眉,显得仍然对聂封北一行人在帐内不敬颇有意见,但随即冷目移向杨泽”“本来今日的不愉快可以不用发生,但是因为你的特立独行和刻意拒绝李求承,让整个事情都复杂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他们针锋相对到底是不是存有想以这种方式,以此表现出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的可笑想法!但你的确用莽撞和愚蠢为我云庭树立了一个潜在的敌人。”“什么潜在的敌人,李求承还是聂封北?” 注意到杨泽轻佻的语气,凌秋燕微微怔了一下,心头莫有来烦厌道,“自然是聂封北他向来睚眦必报,你如今公然忤了他面子,他日后定然会通过多方层面,对你实施打压。而那位三皇子李求承多番好意对你邀约,你本来身为我云庭客卿,青墟大会直至目前你的表现还算不错,大会之后,你将处在在这云庭境更高的位置上。便少不了这些层次上的交往,而现在你如此傲慢不去,他自然也是不高兴的。” “当你的家人正受到威胁当你的朋友被杀害,而你却在和始作俑者这一切的人在后面摆宴聊天,就算是闲聊风月,我也会觉得那是一种极端的折磨,这样的事情你做得出来吗?”杨泽目露精芒”“你若是急迫想要见到李求承自己前去就好,何必要借我以与他相接近? 难道这个鹿岛第三皇子,雷东来亲传弟子的李求承,外貌真的如形容中的那般出众人品真如传闻中那般卓尔不群?” 前一句凌秋燕还察觉到对杨泽来说另有隐情,这些年神道斋在地海的血腥扩张的确产生了不少杀伐作为无根云游者,很可能杨泽有一段不愿意回忆的历史,这到引起她柔软的恻隐之心。谁知道下一句的陡然转折,立即让她脸色红白无定,却让她那对漂亮的眸子略微慌乱。 只是一瞬,凌秋燕就知道对方已经把她这番略显慌乱的神态注目在内,看到一旁的小弟凌岳一脸震惊的表情,随即便从心肺里生出一股怒气,像是被人生生录了外面的衣物般恼怒”“你说什么!?” 地面的微末粉尘突然无形中从凌秋燕所在地面四下辐射躲避开去,某种突然而发的气势,从凌秋燕怒眸中迸射而出。站得这么近,就算不用刻意感知,都能知道凌秋燕身体的那股极具威压的气场,正在无形中朝巅峰爬升。 ,“想杀我灭口么,要让我闭上嘴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杨泽深黑的瞳孔有些嘲笑玩味的注视着面前这个倨然的女牟。 凌秋燕的美目中的怒意在她不断攀升向巅峰的气势中恢复过来,又消减下去,她外衫轻盈的搭在身前,随着消减的气场而呈现一种略略漂浮的游离,眼眸恢复清明之后,凌秋燕对杨泽出离的甜甜一笑”“现在我还舍不得杀你,但若下次你还是这么口无遮拦信口雌黄,说不定我真会动手也不一定。” 随即她再不逗留,转身朝帐外走去,如瀑般的黑发在身背后轻轻舞起。 看着凌秋燕在营帐外月空下美丽的剪影。凌岳声音才喃喃响起”“她走动了真怒……” ……………… 走回营帐的途中,杨泽和凌岳一直寂然无声,半晌后,凌岳才沮丧的摇了摇脑袋,叹了一口气道”“李求承身份尊贵,外貌超卓而出众,有女子之妖,亦有男子之刚,修为据说已经是地玄巅峰水平。我知道他卜到地海便很受欢迎,就连辛小旭,江凌心都在青墟大会这段时间频繁受邀出入他的宴席之上。还对江凌心送出《神道浮世绘》画卷,这些天江凌心那边是爱不释卷,若不是青墟大会,几乎都要不闻其他了。 原本我以为以李求承身份品相,受到地海那些女子的喜爱,也无可厚非,但是没有想到,凌秋燕那妮子,也是其中之一。虽然我从小对她就很没有好感但毕竟这是很让我云庭没面子的事情。李求承那家伙简直很让人羡慕嫉妒恨啊,你接连两天拒绝他的邀请,实在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而且我想还有许多人会对此感到大快人心。” 杨泽一脸古怪,心想大概你所谓的许多人”都是一群心中寒满羡慕嫉妒恨的青年吧。妒忌是魔鬼啊。 不过杨泽还是得到确切信息”“那家伙,是地玄巅率境界啊” 凌岳一昏理所当然的点头”“雷东来亲自培养,有神道斋的灵药功法支持”李求承年不过二十岁便是地玄巅峰境界,实属必然呵呵,这番话说来有些残酷,恐怕现在很多人,穷奇前半辈子,地玄境界都是一种奢望吧。就是在我地海,达到地玄境界的修行者”也是凤毛麟角,令人汗颜啊”说着凌岳面色古怪的看了杨泽一眼”“当然,你这种生死之间顿悟,实在是异类,不过大部分人,都不可能走向你一样用生死一线去参悟修行的疯子,否则恐怕早死一百回了。” “不过就我知道,雷东来三位亲传弟子之中,李求承的修为并不是最高的。他的前两位师兄,早用比他更快,更早的时间,就达到了地玄巅峰境界,只可惜两人都阵亡在了神道斋疯狂扩张的历史之上。否则现在神道斋在地海,会更加不可一世。” 杨泽当然知道李求承的那两位师兄身亡始作俑者是谁,雷东来如此痛恨大晔”如此痛恨俞小小,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大晔国早看出了雷东来那两位亲传弟子的潜力,是以早已雷霆手段除去。不过也所幸得除此大患,要是杨泽此时再面对李求承的那两位修为更高,更深不可测的两个师兄,只怕现在他早没那份闲心周旋,说不得会选择先保全自身才是。 直到在地海的这一年中,杨泽才从侧面了解到神道斋是如何的庞大,也不由得更为在大晔的那些人们多了几分忧虑。 神道斋,就像是一块重石,压抑在这远东地境,经久不去。 ……………… 回到所在的营帐,两人齐齐的停下脚步。因为就算是存意境修为的凌岳,也无形的感觉到一股股心悸充满寒意的感觉。这种感觉自踏入营地所在的草丘就一直都有,并不因为周围都有云庭虎卫作为护卫而衰减多少。 甚至还越来越甚。他看到杨泽脸上的凝重,凌岳便越加能感觉背心直冒冷汗的一种诡异畏惧的感觉。 站在营帐门口,凌岳赫然的发现,对面一个丘峰上的竹林之巅, 立着一个白衣男子,他通身周围都被衣着白衫延伸出来的一些飘逸缎带围绕,奇特的是这些缎带灵活的在他周身四周溧浮,他踩林颠而不坠,使得他整个人宛如下降人世的仙人一般。 而另外一簇营帐的聚集点,其中一处最高的营帐顶尖,同样站着一位身着青黑色,通身有紫色锦龙暗玟华丽衣袍的男子,他的腰间佩剑如流银一样闪亮,立身处周围,已经同样有无数人感受到了发自他身体的威压,这种威压甚至让一些云庭虎卫铮然密集的拔刀,满手冒汗的注视着营帐上的青紫黑衣剑客。 凌岳从这两人所散发出来的寒意和强大心悸的感觉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精神气势在对方面前,如同狂风下的舟楫一般飘摇欲折,对方如果这个时候要取他性命,恐怕并不是件复杂的事情。 而唯有杨泽立在原处,浑身像是密不透风的水桶,面对对方一波波令人心惊胆寒的神念威慑,稳如磐石。 三人像是背背山一样对视良久,随即最先不见的是那名白衣男子,只是在原处竹林之巅,晃了一晃,人踪全无,属于他的神念威压顿时消敛,仿佛从来没有在那里出现过一样。 而另外一边的营帐之上,青黑玟袍的男子轻盈的一跃,便瞬时掠过了两三朵营帐,在营帐的尖端,跳跃而走,迅速远去,飘逸潇洒至极。 甚至沿路还引发一些女子的惊喜尖叫之声。 直到两人一去,压力全消的凌岳才发现自己汗流浃背,以他存意修为的目力,自然难以分辨对方容颜,骇然问道”“难道是李求承!?” 杨泽摇头”“对方适时出现,对我施以神念威压试探虚实,是将我认为与他们相匹配的对手。以李求承的高傲自矜,怎么可能会认为我是一个威胁或者能与他匹敌的对手?” 凌岳立即恍然大悟”“灵山陈玄奇!南坪白露禅!” ,“修炼《道心剑典》的陈玄奇,以及《不静禅功》的白露禅,只有这两人,才会认为你是他们的威胁。”凌岳随即,“哈”得一笑”“今日两人出现在我们营地之事传出去,咱们又将声名大涨啦!现在但逢比较,谁都将你和陈玄奇,白露禅这些早已声名在外牛气哄哄的家伙放于一起,现在他们出现探明你的虚实,事实证明,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家伙,最终是慌了。” 杨泽望着两人离去杳然无踪的位置,喃喃一笑”“这青墟大会,是越来越有趣子。” ……………… 月光如晦。 就在杨泽这句话话音未落之时,旁边另一个声音,施施然响起”“杨泽,杨三世子……你也是越来越有趣了……” 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那个遥远而飘渺的身世,伴随这一句话带来的些许回忆电流一样攒动杨泽脑海,至今为止,他从来没有从任何一个地海人的口中,听到叫出他的真名。 而下一刻,杨泽蓦然惊醒。即便是面对陈玄奇白露禅两人挑衅威压都没有产生过的冷汗,于此刻密密麻麻的覆盖背心。 他下意识朝身旁凌岳看去,却陡然发现凌岳表情定格原地,如时光停滞,而他被固定在光阴片段之中。不光如此,仿佛周围的一切,包括流动的风,飘摇的营帐大旗,月色洒下的光,都浮上一层影子,仿佛停滞了一般。 杨泽迅速扭头望去,只看到营帐旁边,站着一男一女,男子面容宽厚,样貌杰出,给人一种亲和感。而女子如莲,清郁中带着一丝妩媚,似乎为杨泽这番失魂落魄的样子哧然一笑,笑起来仿佛周边停顿的星空都黯然失色,笑靥如绚放的夏huā。 杨泽下巴都快跌落下来”“是你们!?” 第七十章 那些遥远的回忆 奥 聂封北离去的笑声还经久不去,由此便可以看得出来神道斋势力之于地海的狂傲。凌岳眼神里透着难以抑制的愤怒,神道斋近些年在地海活动之频繁,聂封北为首的神道斋分势力简直将自己当成了地海暗世界的君王,虽然还不至于奈何云庭这样的大境,但是其本身的野心不容小觑。地海七境对神道斋在地海的活动有一种如芒刺背的感觉,地海世界掌管着向贵霜陆洲东部大陆提供资源的一方咽喉,虽然多次因为战略资源问题和几大帝国关系搞得比较僵硬,但对那些帝国而言,地海仍然是独立自主的世界。 但神道斋相比之下比那些帝国给地海带来的无形威胁大得多。这些年神道斋在地海的活动,很大程度便冲着下游的一些进行着灵兽狩猎,矿脉开发,灵田灵药出产的云游团体而来。正在广泛的争夺七大境在云游团体势力中的影响力。众所周知七大境的云游团体为外界的灵器,弓箭,灵符,制药等等方面提供了很大部分的晶核,兽皮,兽筋,灵药来源,每年从地海式制输出的成品半成品都是一个巨大的量度。神道斋自然眼馋,所以有聂封北这样的势力,为神道斋聚集这些资源,逐步打算掌控这方面的发言权。实际神道斋除去在地海之外,还在许多外部地域拥有“蝗虫”的名誉。 为了满足自己扩张野心的胃口,打造贵霜陆洲十大宗派的奠基,神道斋这个庞然大物四面八方的派出触角凫夺各方资源,地海当然也是其中之一。这些年七大境已经明显发现自身在地海的影响力开始逐渐降低,很大程度都是神道斋的聂封北势力在这边运作的结果。但双方谁都奈何不得对方,从而形成一种相对对等的平衡,但对七大境而言,神道斋的存在始终就像是一根芒刺,总是在挑惹七大境最柔软的地方。 凌若海目光阴沉,在聂封北等人走后半晌,冷哼一声,拂袖去了后帐。 聂封北的表现,无非令大家都不好看,凌秋燕皱眉,显得仍然对聂封北一行人在帐内不敬颇有意见,但随即冷目移向杨泽,“本来今日的不愉快可以不用发生,但是因为你的特立独行和刻意拒绝李求承,让整个事情都复杂了起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他们针锋相对,到底是不是存有想以这种方式,以此表现出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的可笑想法!但你的确用莽撞和愚蠢,为我云庭树立了一个潜在的敌人。” “什么潜在的敌人,李求承还是聂封北?” 注意到杨泽轻佻的语气,凌秋燕微微怔了一下,心头莫有来烦厌道,“自然是聂封北,他向来睚眦必报,你如今公然忤了他面子,他日后定然会通过多方层面,对你实施打压。而那位三皇子李求承多番好意对你邀约,你本来身为我云庭客卿,青墟大会直至目前你的表现还算不错,大会之后,你将处在在这云庭境更高的位置。便少不了这些层次的交往,而现在你如此傲慢不去,他自然也是不高兴的。” “当你的家人正受到威胁,当你的朋被杀害,而你却在和始作俑者这一切的人在后面摆宴聊天,就算是闲聊风月,我也会觉得那是一种极端的折磨,这样的事情你做得出来吗?”杨泽目露精芒,“你若是急迫想要见到李求承,自己前去就好,何必要借我以与他相接近?难道这个鹿岛第三皇子,雷东来亲传弟子的李求承,外貌真的如形容中的那般出众,人品真如传闻中那般卓尔不群?” 前一句凌秋燕还察觉到对杨泽来说另有隐情,这些年神道斋在地海的血腥扩张的确产生了不少杀伐,作为无根云游者,很可能杨泽有一段不愿意回忆的历史,这到引起她柔软的恻隐之心。谁知道下一句的陡然转折,立即让她脸色红白无定,却让她那对漂亮的眸子略微慌乱。 只是一瞬,凌秋燕就知道对方已经把她这番略显慌乱的神态注目在内,看到一旁的小弟凌岳一脸震惊的表情,随即便从心肺里生出一股怒气,像是被人生生剥了外面的衣物般恼怒,“你说什么!?” 地面的微末粉尘突然无形中从凌秋燕所在地面四下辐射躲避开去,某种突然而发的气势,从凌秋燕怒眸中迸射而出。站得这么近,就算不用刻意感知,都能知道凌秋燕身体的那股极具威压的气场,正在无形中朝巅峰爬升。 “想杀我灭口么,要让我闭嘴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杨泽深黑的瞳孔有些嘲笑玩味的注视着面前这个倨然的女子。 凌秋燕的美目中的怒意在她不断攀升向巅峰的气势中恢复过来,又消减下去,她外衫轻盈的搭在身前,随着消减的气场而呈现一种略略漂浮的游离,眼眸恢复清明之后,凌秋燕对杨泽出离的甜甜一笑,“现在我还舍不得杀你,但若下次你还是这么口无遮拦信口雌黄,说不定我真会动手也不一定。” 随即她再不逗留,转身朝帐外走去,如瀑般的黑发在身背后轻轻舞起。 看着凌秋燕在营帐外月空下美丽的剪影。凌岳声音才喃喃响起,“她是动了真怒” 走回营帐的途中,杨泽和凌岳一直寂然无声,半晌后,凌岳才沮丧的摇了摇脑袋,叹了一口气道,“李求承身份尊贵,外貌超卓而出众,有女子之妖,亦有男子之刚,修为据说已经是地玄巅峰水平。我知道他卜到地海便很受欢迎,就连辛小旭,江凌心都在青墟大会这段时间,频繁受邀出入他的宴席之。还对江凌心送出《神道浮世绘》画卷,这些天江凌心那边是爱不释卷,若不是青墟大会,几乎都要不闻其他了。原本我以为以李求承身份品相,受到地海那些女子的喜爱,也无可厚非,但是没有想到,凌秋燕那妮子,也是其中之一。虽然我从小对她就很没有好感,但毕竟这是很让我云庭没面子的事情。李求承那家伙简直很让人羡慕嫉妒恨啊,你接连两天拒绝他的邀请,实在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而且我想还有许多人会对此感到大快人心。” 杨泽一脸古怪,心想大概你所谓的“许多人”,都是一群心中塞满羡慕嫉妒恨的青年。妒忌是魔鬼啊。 不过杨泽还是得到确切信息,“那家伙,是地玄巅峰境界啊” 凌岳一副理所当然的点头,“雷东来亲自培养,有神道斋的灵药功法支持,李求承年不过二十岁便是地玄巅峰境界,实属必然呵呵,这番话说来有些残酷,恐怕现在很多人,穷奇前半辈子,地玄境界都是一种奢望。就是在我地海,达到地玄境界的修行者,也是凤毛麟角,令人汗颜啊”说着凌岳面色古怪的看了杨泽一眼,“当然,你这种生死之间顿悟,实在是异类,不过大部分人,都不可能是向你一样用生死一线去参悟修行的疯子,否则恐怕早死一百回了。” “不过就我知道,雷东来三位亲传弟子之中,李求承的修为并不是最高的。他的前两位师兄,早用比他更快,更早的时间,就达到了地玄巅峰境界,只可惜两人都阵亡在了神道斋疯狂扩张的历史之。否则现在神道斋在地海,会更加不可一世。” 杨泽当然知道李求承的那两位师兄身亡始作俑者是谁,雷东来如此痛恨大晔,如此痛恨俞小小,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大晔国早看出了雷东来那两位亲传弟子的潜力,是以早已雷霆手段除去。不过也所幸得除此大患,要是杨泽此时再面对李求承的那两位修为更高,更深不可测的两个师兄,只怕现在他早没那份闲心周旋,说不得会选择先保全自身才是。 直到在地海的这一年中,杨泽才从侧面了解到神道斋是如何的庞大,也不由得更为在大晔的那些人们多了几分忧虑。 神道斋,就像是一块重石,压抑在这远东地境,经久不去。 回到所在的营帐,两人齐齐的停下脚步。因为就算是存意境修为的凌岳,也无形的感觉到一股股心悸充满寒意的感觉。这种感觉自踏入营地所在的草丘就一直都有,并不因为周围都有云庭虎卫作为护卫而衰减多少。 甚至还越来越甚。他看到杨泽脸的凝重,凌岳便越加能感觉背心直冒冷汗的一种诡异畏惧的感觉。 站在营帐门口,凌岳赫然的发现,对面一个丘峰的竹林之巅,立着一个白衣男子,他通身周围都被衣着白衫延伸出来的一些飘逸缎带围绕,奇特的是这些缎带灵活的在他周身四周漂浮,他踩林颠而不坠,使得他整个人宛如下降人世的仙人一般。 而另外一簇营帐的聚集点,其中一处最高的营帐顶尖,同样站着一位身着青黑色,通身有紫色锦龙暗纹华丽衣袍的男子,他的腰间佩剑如流银一样闪亮,立身处周围,已经同样有无数人感受到了发自他身体的威压,这种威压甚至让一些云庭虎卫铮然密集的拔刀,满手冒汗的注视着营帐的青紫黑衣剑客。 凌岳从这两人所散发出来的寒意和强大心悸的感觉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精神气势在对方面前,如同狂风下的舟楫一般飘摇欲折,对方如果这个时候要取他性命,恐怕并不是件复杂的事情。 而唯有杨泽立在原处,浑身像是密不透风的水桶,面对对方一**令人心惊胆寒的神念威慑,稳如磐石。 三人像是背背山一样对视良久,随即最先不见的是那名白衣男子,只是在原处竹林之巅,晃了一晃,人踪全无,属于他的神念威压顿时消敛,仿佛从来没有在那里出现过一样。 而另外一边的营帐之,青黑纹袍的男子轻盈的一跃,便瞬时掠过了两三朵营帐,在营帐的尖端,跳跃而走,迅速远去,飘逸潇洒至极。甚至沿路还引发一些女子的惊喜尖叫之声。 直到两人一去,压力全消的凌岳才发现自己汗流浃背,以他存意修为的目力,自然难以分辨对方容颜,骇然问道,“难道是李求承!?” 杨泽摇头,“对方适时出现,对我施以神念威压试探虚实,是将我认为与他们相匹配的对手。以李求承的高傲自矜,怎么可能会认为我是一个威胁或者能与他匹敌的对手?” 凌岳立即恍然大悟,“灵山陈玄奇!南坪白露禅!” “修炼《道心剑典》的陈玄奇,以及《不静禅功》的白露禅,只有这两人,才会认为你是他们的威胁。”凌岳随即“哈”得一笑,“今日两人出现在我们营地之事传出去,咱们又将声名大涨啦!现在但逢比较,谁都将你和陈玄奇,白露禅这些早已声名在外牛气哄哄的家伙放于一起,现在他们出现探明你的虚实,事实证明,这些平日高高在的家伙,最终是慌了。” 杨泽望着两人离去杳然无踪的位置,喃喃一笑,“这青墟大会,是越来越有趣了。” 月光如晦。 就在杨泽这句话话音未落之时,旁边另一个声音,施施然响起,“杨泽,杨三世你也是越来越有趣了” 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那个遥远而飘渺的身世,伴随这一句话带来的些许回忆电流一样攒动杨泽脑海,至今为止,他从来没有从任何一个地海人的口中,听到叫出他的真名。 而下一刻,杨泽蓦然惊醒。即便是面对陈玄奇白露禅两人挑衅威压都没有产生过的冷汗,于此刻密密麻麻的覆盖背心。 他下意识朝身旁凌岳看去,却陡然发现凌岳表情定格原地,如时光停滞,而他被固定在光阴片段之中。不光如此,仿佛周围的一切,包括流动的风,飘摇的营帐大旗,月色洒下的光,都浮一层影子,仿佛停滞了一般。 杨泽迅速扭头望去,只看到营帐旁边,站着一男一女,男子面容宽厚,样貌杰出,给人一种亲和感。而女子如莲,清郁中带着一丝妩媚,似乎为杨泽这番失魂落魄的样子哧然一笑,笑起来仿佛周边停顿的星空都黯然失色,笑靥如绚放的夏花。 杨泽下巴都快跌落下来,“是你们!?”T 第七十一章 后悔了 那还是细雨轻坠的上林城,那座城市如今像是境中的huā园样让杨泽看不清楚,那里的房舍层层相叠,人们娴静的吃穿度行,从彼此生命中昙huā一现。没有人能预料,未来能够发生些什么,就好像两年前他杨泽只是大晔国一个最不起眼被称为,“王都双废之一”的世子,一年后他成为大晔最有天分进入不周山秋道学院的青年,而再因为生命中出现的那个女孩,从而使他的命运天翻地覆,只是短短再过了一年之后,他只是这远东地海世界,在强势敌人的压迫之下,逼不得已需要埋没过去的出身来历的一名修行者。 就像是当年他在俞小小红楼上遇上的那身份来历不明但绝对高傲的一男一女,如今再次相见,竟然是在地海青墟大会之夜。际遇流转,物换之奇,沧海桑田,不仅仅只是诗人们反复碎碎念的词句而已。 顿时勾起杨泽心内陈杂的诸多意味不明的回忆。 “上次见面每匆,倒是忘记了自报来历,杨兄海涵,在下轩辕晴朗,这位是我不省心的妹妹轩辕螳天。”男子长身见礼,举手投足显出令人难以忘怀的得体优雅,人如其名,宛如阳光般温和。当日杨泽见他的这种温和,自恃的认为这是某种高高在上人物轻佻疏漠中带着的某种接近下层人士的面具。然而此时再见轩辕晴朗的这般神态,不知是不是如今自己境遇变草因为流亡对人性理解更为深刻,所以亲和熟悉感油然而发。 轩辕螳天嫌弃的白了轩辕晴朗一眼”“麻烦你下次再介绍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加那个,“不省心”的前缀?”又看向杨泽,微微一笑”“若不是因为纪姐姐的相邀,我才没兴趣来一趟地海见你哩。” 那个敏锐的名字像是热流注入冰湖般刺动收紧他全身的神经,原本就不安分的心跳突如其来砰然猛烈起来。 他从踏足营帐时开始,就感觉到一种难明的威觉这种感觉不能以任何内外在的精神感知去察觉,不似高手交锋之间若有实质的神念威压,而是那种玄乎其玄提动生命的某种归属和牵引感。 那是一种预感。 直至此刻,杨泽的那种预感,才前无仅有的强烈起来,直到一股堵塞已久的胸臆溃决释放,不断的冲击他的胸腔心脉呼吸气道,让他一时有些静窒。 他看到轩辕螳天和轩辕晴朗两兄妹翩然侧身左右分开。 然后在视线的那头,看到的是那个囊在斗篷之下的修长倩影絮麻的长篷遮掩不了她高窕的身姿,裹住她大半张俏脸的斗篷之下更掩不住那些轻垂而出的黝亮黑丝黑丝旖旎微旋而卷,那是杨泽曾经仔仔细细观察反复梦见过的无比熟悉的弧线。如同长蓬下那个女孩梦幻般的身线一样。 伴随着杨泽此刻的震动,他头顶仿佛的天空也都不真切的摇晃起来。 耳边传来柔和温亮的声音,“心情不要有任何波动,平静下去我正在施展神识化形大法,方便我们交流。” 杨泽努力压抑起伏的心情平复下去”“你来地海了!” 杨泽“看到”对面斗篷下的嘴唇微弧一抹惊心动魄的笑容”“是的,我来了。” 很平静的一番对话,但是杨泽,似乎等得太久了。让他心中有种莫名激昂的情绪在升腾。 “我们会带你离开这里。只是因为情势复杂,我身份特殊,不能在这个时候露面你能理解吗?” 他此时点头还来不及。西陀圣殿圣女纪灵儿,远赴重洋抵达远东最鱼龙混杂的地海世界只怕传出去,整个贵霜陆洲都会惊动,纪灵儿的身份当然不能暴露,杨泽甚至没办法想象,纪灵儿说不定是悄然离开的西陀圣殿,而此时发现她消失的西陀殿又会是怎样的震动? “你赚了啦,若不是纪姐姐要我帮忙,我才不会离开暖洋洋的昆仑,跑这么远到这乱乎乎的地海呢。”轩辕螳天撅了撅嘴道“只是没想到,纪姐姐居然会认识你还为你不顾违反禁令赶赴而来,我要是你,干脆羞惭死了算啦。” 昆仑!?杨泽立即了解到轩辕螳天和轩辕晴朗两兄妹的来历。昆仑是贵霜东陆十大宗派之中,和西陀殿不相上下数一数二的存在。但同时也是最神秘,实力高深莫测的存在,因为这种高深莫测,所以一直对外界形成一种无形的威慑,不知道有多少国度,都在昆仑光辉的覆盖之下,多少善于侵略扩张残暴的势力,都不敢轻易犯境。 难怪当日在红楼之上,就连俞小小那种大晔国至高无上的修行者身份,都对两人崇敬有加。 轩辕晴朗明显没有自己这个调皮妹妹一样插科打诨,垂目道”“大晔俞大家之事,我们已经知晓,故人之难,无限唏嘘哀叹,而你作为她不惜己命所护估的人,同时我们更是彼此相识,就算圣女不来找上我们,我也会来地海一趟,帮助俞大家尽尽未完成的人事。一路过来,听闻了杨兄很多事迹,但直到亲眼见到,才确认杨三水就是杨兄,而杨兄已经突破到了地玄境,可喜可贺。上古灵脉,果然无比强悍。当真是修行世界遗留下来最珍奇的瑰宝。” 提及俞小小,杨泽见到纪灵儿的惊喜亦被勾起了些许伤感”“我在地海这边信息纷杂,置身其中,无法准确了解外面情况。不知道和我同行一起的半藏大师,是否也同样遇难?” 纪灵儿的声音柔软而平静”“半藏大师被神道斋斋主雷东来亲自囚禁于神道峰,目前并不知道生死。不过在没有找到你之前半藏大师应该仍然对神道斋有很大的价值。所以应该不会有事。” 顿了顿,她又道,“我能维持神识化形大法的时间不多了我们都不宜公然露面,更不能被旁人看出来,但是会一直在你身边。” 纪灵儿的声音像是一双轻柔的手,以无尽细心,抚平杨泽此时心内狂猛焦躁的情绪。 陡然之间,天地远去。时空凝固的感觉,消失无形。风继续吹拂大旗仍旧招展。身旁的凌岳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在明月下走远的三名身体裹在长袍下的人。仿佛察知到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望向身旁眼神激烈波动,深深注视三人背影的杨泽,问”“他们是谁?” “三个朋友”神识化形大法消去的时刻,仿佛从一场梦回到现实之中,杨泽如同从云端跌落冰冷深渊陷入到一种巨大的失落之中,但随即看到远方的三个身影才明白刚才的一切,不是一场可以随时被打破碎裂的梦境。一切都是〖真〗实的,包括轩辕晴朗,轩辕螳天,还有离开了高11仰止的西陀圣殿度过了远东海域,穿过了风暴之海 来到地海世界的纪灵儿!而她最后的那向“一直在你身边”这也是〖真〗实的。 纪灵儿来了,轩辕晴朗来了,轩辕螳天来了。来自西陀殿和昆仑的三位最杰出最著名的年轻强者,若是此时公布出身份,那就已经足够地海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这让杨泽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不是一个人在流亡在战斗的滋味,竟然是如此之好。 仅仅是那样的一句话,“一直在你身边。” ……………… 夜晚的脉山如以往一样灯火之光比星辰还要寥明。青墟大会进入四强席的前夕”正式宣布了进入真正的高峰,人们可以整夜整夜侧夜难眠的喝酒畅聊,在一场场激动人心的演武之战中,等待最后那震撼七大境结果的最终诞生。他们商量着未来地海局势的演变,等待看见证未来覆雨翻云强者的诞生,见证着这时光之下历史的诞生和演变”见证这辉煌一刻的绽放。 但是对此刻万众瞩日下的四强席之一杨泽来说,前景的一切,似乎都不是那么的重要子。他在自己营帐中坐立难安,告诉自己“这不是假的”。他在云庭境送来丰盛可口的筵食之时告诉自己“这不是假的”。甚至在云庭的长老们成批次前来慰问送达滋养灵药以应付明日之战的时候,他还在喃喃自语。弄得诸多世族长老一头雾水,一度虚惊杨泽是不是在关键时刻伤了脑子。 甚至在晴夜周边万籁皆寂之下,那个统笼全身裙袍裹挟下窈窕的倩影进入营帐的时候,杨泽还在告诫自己“这不是幻觉”。 月光透过营帐的帘口斜射而入,因为脉山月明如盘,是以肉眼可见营帐内那一道道淡白的光柱,轻盈的飞絮在之中萦舞,寂静得仿佛没有声音。 掀下头罩,纪灵儿一头黑发和深邃幽美的面容,犹如雪后初晴,乍现眼前。 轰然一声,响彻杨泽脑海。神识化形大法终究有些飘渺,她柔和的声音也终归如同梦幻。但此时见到那原本是天隔于西陀圣殿,高居大陆诸国无数势力之上的纪灵儿,是真切的穿过了风暴之海,此时来到他杨泽流亡的远东,杨泽突然能感觉到这段时间如蓖狗般逃亡猎食生存的生涯,都流光远去,似乎又回到了他们初见漫天桃huā的样子。只是他们随后都已经席卷入了这庞然的命运之中,原本没想过会交汇,但却如此这般交汇。 见到杨泽炽热的目光,纪灵儿微笑,容颜却在月光下泛了点晕红,“以前临别的时候,我告诉过你要好好活着,你不用实践你的承诺,不用再来找我…” 在那场大晔国的相遇中,最紧要的并不是杨泽当时意气风发的那个承诺,她并不奢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杨泽。更不奢望杨泽能够去达西陀圣殿。见多了生命在各种权势之下如芦苇凋折的微末,她只是希望杨泽能好好地活下去。纪灵儿从小就被训练为需要清明道心来观悟这个世界,不能参悲喜,不能有牵碍。西陀圣殿之内以前有很多和她一样开朗一样阳光明媚的白衣师兄师姐,他们每年都会去往不同的地方历练,然后在年底聚集,互相聊谈风闻,再第二天的伊始再分开,又在冰雪来临的季节里重聚。所以往往冰雪降临覆盖大地的时候,都是纪灵儿心中最温暖最充满明媚的日子。然而伴随着年龄增长,她开始发现今年见面的那些朋友们,在第二年的冬雪之中,很多都等不到回来了。她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他们聚在一起的聊天也越来越沉默。他们彼此依赖,依依不舍,然后再来年冬雪降临的季节,他们又只有更少的人从远方归来重聚。 后来听人说那些消失的人都去了天上,年幼的纪灵儿当时并不知道自己那些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去的天上是哪里,最后才知道那就是永远不会再回来的意思。于是她时常孤寂的站在风雪之中,冰凌冬雪将她的身影每一年都渲染得越加秀美孤零。 直到那次师尊受伤,她忍不住落下泪来,结果被一向慈爱于他的师尊丢在冰天雪地的殿门之外,她揪着心拍打殿门嚎啕大哭,在冰冷的雪地外瑟瑟呆了三天三夜,一直到她眼角的泪huā都变成了冰渣。 最后殿门打开,她再也没能见到师尊最后一面。 从那个时候,纪灵儿就斩断对她所等候人的期待,从那个时候起,纪灵儿开始不关心开年会有多少人去往天涯海角,冬雪来临的季节会有谁会归来。从那以后,纪灵儿习惯于漠然于人打交道,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聪慧见惯了阿谀奉承,希冀得她青睐的世人,还是因为她害怕有些人她等不到归来。 杨泽也许是个异类,让她仿佛一度回到了和过去那些人温情相处相依为命的日子,所以她在乎于他的生或死。尤其是在如今地海如此紧迫的局面之下。 “我说过你不用再来找我,但现在我后悔了,所以我来找你。” 纪灵儿说的如此理所当然,但她夜里绽放的清瞳,却让杨泽内心滚沸。 因为曾经失去过,所以有的时候并不希望再失去。与之相比,度过大陆诸国,踏上远东海域,穿越风暴之海,这些都是困难吗?而这之后的事情,她似乎还真的没有想过,但她所拥有的力量,可以足够支持让她不用去想之后要做什么。 “还要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杨泽道。 “恩,你说。”纪灵儿温婉而立。 “我想抱你一下。” 面对杨泽炽热的眼神,纪灵儿微怔。 然后杨泽上前,将裙袍中的纪灵儿揽入怀里,嗅到她晶莹耳垂之下发际的芳香,温热如暖玉的身躯,杨泽侧身毫不犹豫的吻在尚无任何心理预兆预备的纪灵儿唇上。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更不需要犹豫。语言在行动的面前下,像矮子之于巨人没有任何发言权。 纪灵儿的清眸在那一刻倏然睁大,身体狂飙的能量勃然爆发,天玄境之威能对于地玄境而言,犹如怒风席卷枯叶,对任何敢于侵犯亵渎她神圣娇躯的人屠戮殛灭。 杨泽的营帐陡然之间鼓胀。他的喉头一甜,用力抱着纪灵儿的手也无力的松开,似乎眼看着就要被一股无以抵御的强悍力量,连带着整个即将摧殛得不留片缕的营帐,轰飞出去。却在那一刻,被一对纤修的双臂,揽住后背,攫了回来,面对的是纪灵儿秋波流转下恼羞交集的神态。这抹明媚的妖冶,如月光下绽放的女神。 我都要写虚脱了,今天是真没有了。 第七十二章 哪里都是天堂 曾经有人说过只要心若安好,哪里都是天堂。对杨泽来说或许他的道理还要糙一点,但是大致思想一样。自流亡地海之后,他每一天都在步步危机的地海为了争得生存而奋战,见证人和自然凶恶灵兽的博弈,目睹人和人利益维系脆弱的关系。每一天他都必须在纷乱的地海世界强大起来,然后再为了生存随波逐流。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地海,他的胸腔之中就像是归途上的风暴之海一样狂躁不安纷繁飚乱。 但一夜之间,脉山气候风轻云淡,空气稀薄得令人能感觉到仿佛接近云端的清新。杨泽的那原本狂躁的内心,也在那一夜之间回复平复安宁,睁开眼睛,目光所触的任何事物,都似乎盈满蓬勃生机。营帐的毯子,有淡莲的清香。 尖嘴形的帐顶,上面每一处huā玟仿佛都跳跃着愉悦的气息。燃了一夜的炭火,仍然四散着温暖和偶曳的火星。垂帘飘逸的营帐门,是那个惊心动魄的女子出现而又杳然无踪的地方。 阳光透过营帐的窗口射入,听着外面脉山火山口那一波波人潮的喧杂声,杨泽沐浴在温热的光彩里,怅然而心悸。但想到昨夜那宛如浮生大梦般不〖真〗实的过往,心脏仍然不争气的搏动。 昨夜纪灵儿悄然而来相见,却又翩然而去。一夜之后,想到昨晚的冲动举止,杨泽甚至有不敢走出这营帐的感觉”仿佛走出去不光是要面对数十万青墟大会的人众,还要面对那双昨夜被他贸然亵渎青莲而不妖的眼瞳。这多少带了些罪恶感。 但这种感觉仅仅是一滞,杨泽从床帐一翻而起落地,面如平湖而胸藏惊雷。在地海的这段日子,也该有一个完美的结束,他再也没有如眼前这一刻般充满蓬勃的信心。 门帐一掀而开,外界光柱肆无忌惮绚烂透射而入,凌岳那颗脑袋探入帐来,咧嘴一笑,隐隐看得到他身后站着的那些规规整整的云庭长老”“哈,昨天休养可好,好了就准备出发,是时候给那高高在上的南坪白露禅迎头痛击,我们名扬七境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凌岳身后的那些长老纷纷对他这番,“豪言壮志”苦笑摇头,凌岳虽然成功推举了杨三水,又破天荒让他们近几年年轻修行者凋敝的云庭境突破到了四强席的位置,但说起来话来仍然给这些族内德高望重的老者以一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南坪白露禅”瀛洲恒木玄,灵山陈玄奇”商丘熊鸣等等,这些都是七大境这五年来崛起的修行者,且白露禅和陈玄奇一流,是其中隐约的翘楚。如果说杨三水击败恒木玄有些侥幸的运气和勉强之外,那么面对白露禅”就绝无侥幸可言。 和杨泽的晋级不同,白露禅在青墟大会每一场晋级之战都是轻松拾阶而上。往往倒在他手下的七境著名青年,几乎都是以绝对的优势瞬息之间取胜,就连他们云庭境的大长老最为着重的嫡孙凌兴威,达到存意巅峰的地玄伊始境界,都被白露禅极为霸道的一击轻松攻破其防御姿态,轰中胸口,至今还在昏迷之中,大长老一脉心胆俱裂,集一脉修行资源推出的嫡孙”原本为了争取云庭他们这一脉话语权的寄望人物,竟然在对方一击之间落败,尚未度过生命高危期。可以说是多年努力付之东流。青墟大会也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各方家族各脉纷纷争名夺利,一些被毫不留情打压至底,一部分青云直上,从地下到了天上,各方权力角逐洗牌。就是这么残酷,绝无侥幸。 见过无论面对什么对手,都是一击就将其利落击败强大的白露禅”云庭境的族内长老虽然明白现在的杨泽可以说和他们已经荣辱与共,但一路见证七脉演武比试的人眼睛里”已经对敌人的强大心存阴影,前途堪忧。 他们只是依照着矛擞,前来接出杨泽,将他送往四强席之战的路上。 杨泽走出帐门,环目四顾,除去周围前来迎接他的凌岳,众云庭长者之外,并没有发现纪灵儿三人的身影,但是与此同时,耳朵边却传来轩辕螳天调笑的密语传音”“地海七境的青墟大会倒是由来已久,还一直都未曾来看过,果然是一场盛会啊,就暂不忙急着走嘛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大晔国之后,你到底成长了多少呢对了,昨天你是不是惹纪姐姐生气了,为什么她今天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你这幅招人嘲讽发火的样子倒是一直没变啊。” 杨泽再仔细四望,到底还是没有发现纪灵儿,轩辕螳天三人的影子心头微微一紧,以纪灵儿的高傲,难免不会对昨夜他的亵渎之举心生恼怒。 而事实证明冒犯一位圣女一亲香泽的代价仍然是可观的,杨泽至今还因为纪灵儿的护体真气反震而胸口隐隐作痛,对实力发挥肯定有所影响,但因为当时纪灵儿真气暗渡调息得当,并没有动到根基。反而胸口的这种阵阵隐痛,却让杨泽心底无比灿烂。 不过纪灵儿现在在哪里,她是不是正心底生气,从而并不想见到自己?说不定还因为杨泽的冒然,从而改变了她心里对他的看法。 杨泽来不及去思考这些,在诸多长老拥笃下朝前走去。 ………… 人群分开,一个头梳高髻,鬓发huā白,但异常萋锋的老者在几人的随同相扶下出现,他一出现,立即让周围几名长者都微微领首,显出毕恭毕敬的神色。凌岳面色一变,低声道,“是大长老。” 地位仅次于境主的大长老向来是和境主一脉有制衡对立的立场在其中,这也难怪凌岳提及大长老,脸色陡变。这个老头不光是精明狠辣,更是一头有狐狸心脏的猎豹,连凌若海都视他为棘手难缠的老狐狸。如今凌兴威惨败,杨泽进入四强席,立即让除境主之外的两个境内派系势力被削弱下去,孰高孰低,立即分明。如今大长老这两脉,见到杨泽应该是异常反感,虽然在云庭境的前提下不愿意杨泽落败,但出于他们的立场,对杨泽强大下去一骑绝尘,肯定也不愿意见到。 如今大长老居然在杨泽出战白露禅这么关键时刻出现,恩威难料。 凌岳立即出身挡在杨泽面前。望着面目阴沉的大长老,礼貌的躬身一礼,“大长老好。” 大长老眼睛阴翳,甚至都不看眼前的凌岳,道,“你让开,我和他说话!” 凌岳当日可以怒抽不敬于他趾高气昂的凌昭华,但是面前的可是云庭境声威极大的大长老一脉,凌岳即使内心再如何桀骜,仍然不敢造次,心底怒骂“老匹夫”道,“这不太合适吧”又暗暗叫苦,大长老寄予厚望的凌兴威至此还在昏迷状态,败得极为惨烈,看这老疯子此番红了眼的作态,难免不会做出些什么不可弥补的事情来。他只要此时故作姿态冷不丁对杨泽出手,暗中伤到杨泽,杨泽若是因此输了比试,那么族内长老倒向凌若海的支持率,便不会有那么高,仍然可以保持他们一脉取得制衡,而不会被凌若海架空斩除。 地海世界的内斗,永远不讲究规则章法,永远有让你瞠目结舌的理由和动机。所以凌岳不能冒这样的险。大长老鹰目一瞪,一股威压气势凌厉而发。 “没事的。”杨泽伸出手在凌岳肩膀上拍了拍。 迈步站在大长老的面前。就连周围人也想到某今后果和可能,暗暗摁了一把汗。 然而大长老的鹰目却掠过一丝激赏,从头到尾打量了杨泽一番,点点头,二的确不错,凌若海的眼光,比我这老头子果然要好啊!我云庭男儿,实在潜力无限。” 就在众人愣了愣的当儿,大长老双目又布满阴云,沉痛道,“只可惜兴威太惨了,白露禅一击之间,动用了不静禅功的《移脉换穴》和《分筋铿骨》,如今我凌兴威前胸尽数骨折,经脉尽断,气海震碎,即便能治好,今后也是半个废人,再难寸进弥补。对方阴损至极,这是要根除我云庭年青一代修行之希望啊。”他目光血红起来,直视杨泽,“你是我云庭能进入四强席最后一人,老朽唯有一求,还望答应给我痛击白鼻禅!” 包括了解这个大长老在内的凌岳诸人,都为之一怔,不敢相信从他的嘴巴里,听到了恳求这样的话语。还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 不过看来对手之阴损,已经到了让人忍无可忍的地步。谁都不会怀疑,如果今天杨泽在白露禅手上落败,难免不会变成第二个凌兴威。 杨泽从大长老身旁一错而过,声音随后传至,“放心我是一定会拿到魁首的人。” 然后穿过人群,头也不回的走向人声鼎沸而轰然的会场入口。 他不光要安好无损的夺得青墟大会魁首,还要在这之后,和纪灵儿离开地海,一起赶往画卷般的贵霜大陆上去。 不能轰轰烈烈的来,但一定轰轰烈烈的走。 第七十三章 不静禅功 恢弘的日光出落在环形山的边缘,巨大的光带在地面缓慢推移,脉山峰口的看席上,成千上万的地海人已经组成了一排排人浪,瑰奇的光线一条条穿透云霞打在脉山峰顶之上,杨泽就在会场台上,透过这些光柱,平鼻的看着对面神清气逸的白衣青年。 对面的白露禅同样闲定,嘴角微微噙笑,仿佛在那些无数人投以的注目礼面前,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实际上他也本没有太大压力,前两轮战斗过来,对手几乎不是他一合之敌。杨泽勉强击败了恒木玄倒是让他意外,但也仅止于此,白露禅对杨泽的警惕乏善可陈,而杨泽也不是恒木玄,在白露禅看来,面对于恒木玄的水玄功,可能还会让他稍微忌惮一下,关键是杨泽取胜在水玄功施展之前,这就有了很大的水分,并非正面击败恒木玄,也就没有达到可以对他造成真正威胁的地步。昨夜对杨泽精神气场的试探,也更是坚定了他内心的这种笃定。 而就在此之前,白露禅承自南坪境的厚望之外,还得到了地海云游势力占有一席之地的烈傲啸的私下托嘱,希望在这一战上面,像是他废掉其他敌手一样,一旦获胜,废掉杨三水。而烈傲啸所能付出的代价便是可以论斤来算的晶核与一些丰沃盘口。这些价值足以在外界一些小国度之中,有封王称候的实力。恐怕现在杨泽要是知道自己这么值钱都保不准会把自己卖掉。 但是对于烈傲啸来说,这是他不得不做的事情,所以他宁愿拿出四分之一舟家底,来换取灭掉一个杨泽。否则若是杨泽真的代表云庭境再上一局,或者他对自己依旧耿耿于怀,还有找自己报复的能力,以他背后云庭境的背景,那也不是烈傲啸所能吃得消的,所以烈傲啸觉得huā费这样的代价废掉杨泽,是绝对核算的。 此时在看台之上,诺大的牙席上座,鹿岛国第三皇子,神道斋少斋主的李求承,正微笑着和几位身旁境主闲聊,眼眉似乎根本就没有朝会场中心投去,似乎此时会场中心的比试,对他来说根本就如同小把戏一般不足以入目。倒是相反他身旁的几位境主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会场〖中〗央之上,权衡着双方的力量对比。 聂封北则在旁一脸佻然依旧是那副地海暗世界枭雄的模样,昨夜在云庭境,杨三水居然再度拒绝李求承,如此不通世故愚蠢之人,他还是首次得见。当下冷笑着看着下方杨泽身边有几位地海有头有脸的长者则不忘讨好这个神道斋在地海的红人,抑扬顿挫的道”“杨三水不过仗着初入那四强席的位置,七脉演武还没有个结果呢,就如此猖狂,一个无根云游者出身的暴发户而已,不识抬举!”” 瀛洲境的白纱幔帐这边,诸多女伴正在对辛小旭道”“郡主你倒是何必在这里亏自己呢,像是杨三水这种小人不敢正面抗衡我们恒木玄的水玄功法,所以投机取巧的用些卑鄙方式讨了些可趁之机险胜而已,现在谁都知道我们恒公子只是一时失手落败,只是让他侥幸晋级,若是下一次,恒公子一定反过来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在那一刻没有来临之前现在最好还是对那个人眼不见心不烦,他自己都会羞惭而死,我们都不必置那些闲气。” 七大境虽然以,“境”来区别,但实际上都是一方自治加上吸收了外部的一些文化,是以辛小旭作为境主之女以大陆广泛的王女之称,“郡主”来称呼,倒也并不奇怪。只是众人都知道辛小旭吃过杨三水的亏,莲huā武士吃过杨三水的亏,而现在众人刚刚扬眉吐气了一把的恒木玄,接着又被杨泽打得满地找牙,半年之内恐怕都不敢见人,直接让瀛洲无数怀春少女美梦破碎,大骂杨三水摧残了她们的青春,恨不得群起攻之找他讨回公道承担责任。瀛洲境上上下下,对杨三水倒是恨之入骨。可以说杨泽将他们得罪了个干净。 现在瀛洲众女陪着辛小旭在看台这边,生怕这个性格刁蛮暴躁的境主之女突然气不过暴走。但辛小旭仍然执意在场观看,面对众女的劝解,辛小旭目光从远方杨泽身上收回来,让众人打了个寒颤的一笑”“我想亲眼见到,他这种趾高气昂被白露禅哥哥彻底击败呢” …………, 云庭境的看台之上,和凌秋燕同席的江凌心捻起面前果盘里的一粒血透葡萄,咬开品尝汁水,在柔软的唇瓣上轻轻裹覆,微笑”“虽然我灵山陈玄奇今日也要对战商丘的熊鸣,但是我还是很看好眼前凌姐姐你们的这一战呢。结果真的很让人期待噢,短短时间,就在七境有这样的名气,杨三水真是个很了不起的修行者呢。” 凌秋燕看了江凌心一眼,哂然一笑”“你也来开我的玩笑么,以你的聪慧,难道还不明白我们云庭真正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到来了。杨三水固然在关键时刻突破至地玄境界令人惊喜,但是我们谁都知道,杨三水不过是初入地玄伊始境界,并不稳定。和白露禅,你灵山陈玄奇这样早已经进入了地玄境多时,甚至现在稳定在地玄六品,地玄五品的境界仍然有很大的差距。首先真气的存量,气力接续程度,这就是最显著的差别。如果杨三水能早进入地玄境一两年,我现在都能很放心。 上两场战斗,一是恒木玄轻敌大意,二是对手一场大战元气未复,现在的白露禅,无论气势修为都在巅峰状态,杨三水若是想胜出,无异于火中取栗。 江凌心微微一愣随即道”“我倒还不知道你对他这么没有信心,看来你那个凌岳弟弟,好像比你还要敢于冒险一些,杨三水不就是他冒着极大的风险,鼎力推荐的么……,虽然以你的话来说,他能走到这一步有一些运气成分在内。” ,“但他永远不可能一直有那么好的运气。”凌秋燕冷哼一声。 ,“你知道我怎么看吗?”江凌心微微一笑”“的确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运气的。但运气好得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也是一种无容置疑的实力。” “看来你应该和凌岳很有共同话题那么你去找他谈就走了,何必找上我来?正好我那个弟弟,对江大小姐是一直钦慕在心。” “有人告诉过你你有时候很像一块硬石头吗?”江凌心面颊微微一红,嗔了她一眼道,“硬得有点让人讨厌。” ………… 钟鼎清鸣的声音响起。原本还有些人浪喧哗的火山峰口看席,人人立即在这声响彻火山口的清鸣声中微震,静寂下去。 一对对睁大的眼珠子,纷纷注目在下方会场之上。 光彩的对面,一身白衣的白露禅轻轻抱拳“南坪境白露禅,请赐教。”他的衣衫有些古怪一条条和衣身相连的白绸缎带突然兀自浮起,游蛇般环绕其身。 清朗的声音传递过来,杨泽同样行礼,眉宇间浮现极大的信心,“青墟大会魁首我当定了。” 杨泽这一番话,引起躁动一片。 白露禅微微一愣,随即嘲然笑起,“杨兄好大的志气,先过我这关再说吧。” 白露禅随即双手合什一拍,他通身的白色缎带须臾间暴涨数尺,迅速盘踮他周遭数倍于己身的空间,那些白色的缎带,突然开始有红线爬升其上,随即猩红的晕染开来! 鲜血那些都是来自白露禅〖体〗内的鲜血。在那些开始变得血红的缎带空隙之间,竟然隐约浮现出一道道薄膜般的淡黄色气罩,而这些气罩迅速将缎带与缎带之间的空隙覆盖起来,短短时间,白露禅已经被裹在气罡之中,周身迅速被覆盖连带那些缎带和密布其中的罡气,竟然形成了一尊高达一丈有余,由红色线条构成,怒目狰狞的黄色罗汉! 远远看去犹如青铜的色泽,一尊宛如青铜打造煞气十足的战斗金刚罗汉,就这么出现在面前。 “白露禅居然一来就动用了不静禅功,形成了罡气战衣!” “看来白露禅是吸取了恒木玄的教训,一来就并没有打算留手!” “那就是不静禅功么”一些人目露恐惧的望着青铜罗汉,很难相信被罡气裹在内部的,就是刚才白衣翩翩的白露禅。 “以自身精血喂养,造就罗汉战甲,这就是不静禅功”一片片的惊叹声,潮涌而起。 白露禅当然不会是轻敌大意之辈,杨泽对他就算没有真正威胁,但是高手交锋,轻视对方就等同于玩弄自己的生命。罡气战衣,是比真气化形,还要更加强横的“形化为质”这也是地玄境界比之存意境界的修行者更为强横突出的表现所在。真气的变化,是质量上的变化,再非往日可比。 这翻景象,也是杨泽首次得见。白露禅所化的青铜罗汉左脚踏地,以绝对和庞大的罡气所化体身不相称的速度,挟着一缕轻风,来到杨泽的面前,一对指头并拢,青铜罗汉呈现出极为可怕狰狞的杀气,双指朝杨泽直戳而至! 避无可避之下,杨泽左手掌沿平举,斜切向罗汉戳过来的双指。 嘭!得一声巨响,他整个人陀螺般朝旁旋转开去,青铜罗汉也被一击之力朝后倒退三步。一片哗然之声,于此喧然四起! 杨泽心里则是一惊,白露禅的这身金刚战衣覆盖之下,居然有如此之威力。难怪最早开始便被无数人渲染不静禅功,这种可怕的能力,的确是极为少见。 罡气战衣里的白露禅,心中震颤更是难以言喻,罡身罗汉之威,一击堪比三头雷象之力,原本面对细小如柴火般的杨泽,应该直接将他戳死在地底下去,谁知道这向来战无不胜的罡身罗汉,居然还会被震退三步!? 这也是周围观战的无数人所没能料到的。 杨泽陀螺般旋转落地点,没有对对手的强横有任何停顿惊异,毫不含糊的一个猛蹬,贴地滚了两圈来到青铜罗汉身后。抽冷子朝膝关节猛力一踹,这套招数无关任何章法,单纯是杨泽来自异时空记忆里一套以小博大的近战防身f。 庞然的金刚罗汉脸色露出一丝狰狞,双指并拢化拳,朝后抡起,罡风让空气都波伏不以,目光一转,盯向杨泽所站的位置,却愕然发现那里空空如也。突然不知道是不是精血相连,左脚膝盖内侧突然一痛, 被大力踢弯,嘭!一声膝盖直接跪上地面,砸出钵盂般大小的深坑。 无数人于此齐刷刷静谧屏息! “他想干什么,难不成他想和白露禅气修到极致,连体修都能轻易捏死的不静禅功肉搏!?” 杨泽攀住身高是自己三倍的青铜罗汉跪地的后脚,蹬着其腰杆背脊,攀上肩部,单手抓住罗汉脑袋,进入地玄境界,他对真气的运用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盾体迅速外放内收,在他手掌间形成一个内收的极小形《盾体》气罩,直接将罗汉脑袋抓罩住,毫不含糊照着对方偏脑门就是一拳! 碰!得一声,众人只看到个头是三个成人大小的罗汉,那不亚于脸盆大的脑袋猛然一歪,如果说当时击打恒木玄的护身黑水玄盾还并不深刻,那么现在面对白露禅不静禅功架构成的罡身罗汉,杨泽的拳力就给了他们最直观的视觉刺激。 罗汉一声怒吼,正欲站起反击,白露禅的自尊决不允许让他今日遭受此等奇耻大辱,杨泽一个翻身,从他一直肩膀到了另一只肩膀,又是一拳雷霆狠砸! 真气和罡风碰撞中飚溅! 周围看席齐刷刷瞪圆了眼睛,像是湖中失水的鲤鱼。 让他们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的事实就这么赤裸裸残酷的摆在眼前!白露禅堪比战甲的罡身罗汉脑袋,在杨泽那令人心脏跌宕的拳力之下,居然出现了裂纹! 第七十四章 眼光 身为不静禅功修行者,南坪境祈五年最杰出的天才人物,若是当真这样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也太为可笑了一点。金刚罗汉仰天撕裂性的一声怒喝,庞大的身躯以难以想象的灵活原地一个猛旋,杨泽成为一道黑影被甩飞,落在三丈之外的石板地面,单手在地上一抓,脚底死踩地面亟步拖行了几米。 双方之间形成了一种短暂的对峙,烟气轻浮在两者的空间之中。 在万人死一般的寂静之下,看到的是白露禅精血所化的金刚罗汉,脑门上皲裂出一片裂玟,直接从偏脑门,延续到鼻粱,嘴瓣,看上去狰狞可怖,仿佛不是布道世间的慈者,而是降临的魔神。甚至这尊金刚罗汉的眼珠子,还以一种血红而难以置信的模样,瞪着杨泽,露出一种恐惧中掺杂嗜血的杀气。 杨泽也是暗懔,虽然他修为只是初入地玄境界,真气存量上面比起白露禅这些人差了一截,但是修行者〖体〗内的真气游走奇经八脉,五行能脉,总会产生利用不足或者损耗的事情发生。因为能耗,总会产生许多损失,这几乎是无可避免的事情,是以同样境界的修行者,视彼此真气利用情况耗损多少,也有硬体实力的差距。但对杨泽来说他达到了灵脉第二重的“河车搬运”对真气的利用程度极大的上升了一个台阶,灵脉就像是快速通道,在搬运〖体〗内真气的时候”将损失降低到最小,同时进行相应加持。 以有限的真气发挥出比以往更加强势的效能。 是以杨泽真气的精纯,以地玄初境而言,并不明显的弱于白露禅这样的地玄中境真气的利用效率,加上灵脉化腐朽为神奇的威能,明显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竟然还未能将白露禅的罡身罗汉破去,可想而知一直以来在七大境闻名暇耳的不静禅功,并不是浪得虚名。 …………, ,“近身相搏,以小搏大。这样也行?不静禅功的罡身战衣竟然首次受辱1” “只是实在可惜那么好的机会,竟然还没能决定胜败等到白露禅重振旗鼓,就绝对不会犯刚才那种低级错误了。” 人们在杨泽带来的震撼之下急骤反应过来,所不同的此时并不是为白露禅操心,反而是为杨泽捏了一把汗。刚才不过是战术运用上面的错误,一旦白露禅反应过来,有不静禅功加持的他,局势就将彻底的扭转。 南坪境的境主脸上还带着刚才的惊险一幕留下的青白脸色,转身对身边几大境主哂然一笑”“比试要有起有伏才显得有趣许多,刚才只不过是对方的侥幸罢了,接下来恐怕白露禅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老凌的云庭方面,只怕就要宣告退出罗。” 就在南坪境主哂笑之时,仿佛是在诸多大境之首面前配合他的威严一样,会场〖中〗央传出一声撕裂性的怒吼”金刚罗汉暴走,劲箭般缩短和杨泽的距离,在他头上方一对巨掌展开,车轮般左右以辗压一切为菁粉的形式拍下。周围一切空间在这瞬间仿佛都被压缩,世界只剩头顶的这方被遮罩的天幕。 罡身战衣所化的金巧罗汉一出,必然将是杀戮屠灭之势,现在竟然步步受挫,身上还多处被杨泽摔打出的裂玟,这无疑是奇耻大辱1白露禅终于怒了,他这种怒气形成外在金刚覆盖周身的强悍杀伐之气”务必要将眼前的杨泽,以被拍成肉泥的结局泄愤旧兆到最后结果的看席之上已经发出一阵惊慌的喧哗声。 杨泽双手左右拆开,在对方大掌压下的瞬间,左手掌沿支住他的右臂腕关节处,右手掌沿拍上他的左臂关节处,在绝对没有可能的千钧一发”让对方比象腿还粗的金刚巨臂,突然偏离以往的轨迹,错开杨泽身体,双双轰击在地面之上”罡身战衣原本一向坚不可摧,同时并不影响身法,但此时在杨三水面前所表现出来的笨拙却让人印象深刻。双掌这一击拍得地面泥土都一层层翻裂,杨泽所在地面前立足不稳,连他心下里都有些骇然,可想而知这一击的鼻悍。 面对攻势被自己生生荡开,一双慌乱目光下空门大露的金刚罗汉,杨泽丝毫没有客气的理由,在对方双臂回勒的瞬间,杨泽掏心窝子就给对方胸口来上一拳。他的拳头因为灵脉的加持而产生出一股淡蓝的雾气,削得一声巨响,杨泽一拳所击之处,胸口顿现辐射形的裂玟,和白露禅精血相连之下,金月罗汉的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情。狰狞的脸变得更加狰狞。 然后他象腿般粗细,上面还有梵文古篆的巨臂才猛然回勒收紧,但他胸口以下,杨泽已经已经俨然消失。与此同时看台的潮涌声顿然炸响,人们感觉耀眼的不仅仅是从天洒下的阳光,还有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游走跃上金刚罗汉头顶上空,急促下坠的杨泽。 一拳贯在金刚头顶,然后直坠咂地。砰1然之声才随后响起。头上的裂玟密密麻麻的扩大开去,金月罗汉如醉汉般轻摇轻摆。 “好强的身法和拳力!”七境中不少识货的修行者,都倒抽一口冷气杨泽知道自己的优劣在何处,毕竟初入地玄境,真气的积累始终不比白露禅这样在地玄中阶浸淫多年的修行者,单论真气浑厚,硬拼恐怕都会吃亏,这也是杨泽并不选择与恒木玄的水玄功,白露禅不静禅功所化罡身罗汉这些七境绝学正面冲突的原因所在。是以以自身速度的优势,加上灵脉所加持的攻击之锐,示敌以虚,攻之以实。就像是一个手持匕首的人,绝对不可能和手握大剑板斧的人比兵器之利,只能以敏捷游走,在最关键的时刻,将手中的匕锋白亮刃尖,刺入对方的肉体。 金刚罗汊摇摇晃晃像是无形的丝线牵动每个人的心脏,杨泽与此同时蹲在地上,就在所有人不明白杨泽此时怎么会做出这样一昏看上去像是吃坏东西拉肚子姿态的时候,他双腿压缩到极致猛然发力弹起,贴靠上去!肩头正中的撞上金月罗汉的胸。”所撞之处正是之前那一拳的命中裂玟之处,破入!崩飞!乃至于突破! 金刚罗汉的整今后背突然凸起,庞大的身躯此时居然内收而蜷缩,随即后背崩碎! 面露得意之色的南坪境主还来不及将他的表情收回去,就不得不亲眼见到不静禅功所化成的金刚罗汉被摧残得如此体无完肤,罡身上面精致的甲衣现在只剩下裂玟和崩坏,像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略有些肥胖南坪境主两片厚嘴唇抽搐颤抖得厉害。 南坪境的无数人顿时于此刻傻眼,不敢相信罡身战衣所铸造的金刚罗汉在他们面前土崩瓦解,那一刻他们一直以来的某种既定观念似乎也在那一刻崩摧。 杨泽撞破罡气所铸的金刚罗汉,撞出内部几乎面容苍白而眼神阴怒,但因为强行破功而身躯动惮不得的白露禅”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旋转着射向远处的地面,嘭!得震响声中,尘烟散尽,杨泽站立”躺倒在地的白衣青年,自然就是白露禅。 那尊金刚罗汉失去了白露禅的精血真气作为内核,再如何强韧的罡身于此刻都立即凝固,形成宛如蝉翼一般的透明薄膜,被风一吹极脆,立即化成无数碎片坍塌。 白露禅眼看着自己不静禅功所凝化的金刚罗汉随风而逝,也不愧是地玄中阶的修行者,一咬牙,破功带来的身体制约立即被他强横冲破,抬起手来”对着杨泽的方向,弹出一道凌厉至极的罡风。 杨泽几乎在他抬手之间就脑袋朝旁偏斜,肩头的衣物却突然激烈的动起来,然后一股激啸声掠空而至,如同锐器横空,他肩头的衣物顿时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飞溅而出!同样带起的是看席的一阵惊呼。 看到这一指凝聚最后气力的罡风居然偏离,白露禅眼睛里浮现出巨大的悔恨和不甘,这最后的一击不光凝聚着他的恨意,还代表着以他的地位实力,被杨泽后来居上击倒绝对不甘那丝垂死挣扎的尊严。杨泽上前拿住他的手腕,倒提起来一个抡转”狠力将白露禅甩飞出去,白露禅沙包一样斜飞,然后撞上了边缘结实的金刚石柱,在石柱上顿了一下,才慢慢滑下。 这样寂静了好半晌,代表这场会武结束的钟鼎鸣响声才传来。看席此时才迸发出震天价的喝彩。 很多不相信杨三水就这么一匹黑马一骑绝尘击败恒木玄击败白露禅,但也确确实实在这现实之下呆住。瀛洲境那些原本打算守望杨三水惨败的男男女女顿时被周围的轰然声所淹没,人们狂热的看着又一个青墟大会中七大境新星级的年轻修行者诞生。 瀛洲看席上白纱幔中原本和杨泽泾渭分明是坚决对立敌人的女眷们,眼神都在那一刻痴痴的凝聚,如果说杨泽游走和金刚罗汉的对敌还不足以让她们有所改观,那么杨泽以雷霆之威撞碎白露禅罡身战衣,将七大境声名数一数二的白露禅从罡气战甲中逮出来,最后对白露禅那一抡,白露禅砸在金刚石柱之上的时候,一种无形的冲击力就已经狠狠怦然撼中她们的心脏。 无数对妙目落在此刻有且仅有一人站立的会场。又顿时明白自己的立场在何处,赶忙匆匆收回,这才想起来身旁还有一位境主,所以试探性的朝辛小旭望去。生怕任何一丝不慎,都会在古灵精怪的辛小旭面前露出些端倪。 感受到众人注视之下的辛小旭收回灼灼目光的时候略显忙乱,俏脸突然有些晕红,尴尬的咳了一声,兀自镇定,眼观俏鼻,鼻观玲心,对众人道”“这个结果实在太荒唐了!” 众女眷在她神态面前,纷纷微低下头去,眼眸子里满是仿佛了解到某种真相的震惊。 灵山境的看席之上,高挽发髻的江凌心微微一笑,手抚桌面,修长的身体盈盈而立,朝亭台口而去,只是在离去之时,侧转过头来,看了身后还对这个结果木然于原处的江凌心一眼,淡淡道,“看吧我说过,好像我的眼光,比你这块硬石头要好一些噢。” 第七十五章 争辩 “好像我的眼光,要比你这块硬石头要更好一些。”江凌心的话语带着她惯有的高位姿态,微笑着说道。放在凌秋燕眼睛里,不免在这样四周热烈至极的环境中,心生一种莫名的轻燥。她和江凌心自小就是闺蜜,但无可避免旁人任何时候都会将她们放在一起比较。小时候能争个文静柔质,大了便名列“地海四女”但无论怎样,江凌心都隐隐是为四人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人。对此凌秋燕隐有介怀,在那些七境长老对江凌心的赞不绝口中,在地海青年对江凌心的推崇仰慕之中,在那些若隐若无总是将江凌心称为四女之首的议论中,她总有那么一丝不『其下的念头在』更月替的岁月里陈淤堆积。这无关妒忌,也不影响彼此间的友情,但这种别扭就在那里,一直在那里,的的确确存在着。 看到江凌心的这一丝惯有的优越。凌秩燕突得脱。而出,“就算我是块胞气很倔强的石头,就算你的确偶然猜对了这场结局“但你仍然不要忘记了,就在会场上面胜出的杨三水,他说到底,仍然是我们云庭境的人,而非你们灵山的人。 我听说在水陆茶会之时,你曾亲自见过他,但就算你眼光在如何好,仍然一个事实不容否定,那就是他至今为止还是我云庭的人,说到底,仍然只有我云庭境,才能让很多人见到发展的前景,从而自发的留下来。” 江凌心微微一愣,从凌秋燕的口中,似乎听到了一丝挑衅躁动的味道。一丝隐晦的谑意:你猜得很准,但不要忘记了你所笃定的获胜者,仍然是我云庭境的人。所以作为云庭境的郡主我仍然在这方面能压住你一头。 江凌心能有至今的地位,也并不代表她就是一个弱质女子,实际上除了她本人也是地玄境修行者之外,她本身也有强硬的一面,只是人们太过注重她的外貌气质,从而一定程度上忽略了这些。更何况江凌心发现,面前这个身为自己从小到大闺蜜的女人,从她此刻略带挑燥的语气里,似乎也忘记了这个重要因素。 所以她右手轻捋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青丝,轻蔑一笑“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好像在这之前,因为拒绝李求承的宴请邀约,凌秋燕你才高调宣告过,杨泽就算是参加青墟大会,他也不能完全代表你云庭一境,也就是说,他的客卿身份你至今为止都还未能承认!你现在把他当做剑来跟我争辩,不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凌秋燕镇定一笑道,“杨三水说到底仍然是无根云游者出身,所以我对他的人品心相在没有时间验证之前都并没有完全认同。但说到底他仍然是家弟凌岳所推举,父亲所册封,牟以我个人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的确是为云庭而战,并且也战胜了白露禅,这就足够了。至于我个人对他的看法仍然没有改变,而他代表我云庭一境,参加青墟大会直如最后决试也已成为定局,这本就是毫不冲突的两种情况。只是我现在倒很为你而担心,不要忘记,下一场比试,他或许面对的就是你灵山五年来最杰出的修行者陈玄奇。” 无形的火龘药味在两女间蔓延,江凌心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真的很无耻。” “以水陆茶会之虚,行为你灵山境笼络人心之实。到底我们之间谁更无耻?”两对明眸毫无烟火气的对峙,但似乎那空气之间都是无形的刀兵扎心刺肺。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争吵有的时候甚至没有任何激烈的场面,但是那唇瓣每吐出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刀削斧砍的威力。 江凌心轻轻挑眉,她的黝黑瞳子因为一丝愠怒显得越加明媚深邃,“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办法让杨三水放弃你们云庭境,改投我灵山么?”江凌心以隐居地海四女之首的身份成为七大境人人钦慕的对象,七大境有数不清的青年会为了获得她的青睐而前仆后继,所以凌秋燕的轻视,无形中让江凌心有一种难明的恚怒。 凌秋燕微微一笑道,“现实就在眼前,灵山境主之女的青睐,这次可并没有以往那般凑效。比起凌岳的友谊来说,似乎杨三水更会选择的是后者。” “是么厂江凌心回应挑衅的微微一笑,“我们可以……走着瞧。”说完她和随行侍女头也不回揭帐而去。 凌秋燕尽管和江凌心斗嘴时很硬气,然而看着江凌心的背影,也不免暗暗悔恼起来,知道从现在开始,她和江凌心已经较起劲来,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个她一直很有成见的杨三水,反倒无形中成为了她们较劲的对象。杨三水如今战败白露掉,已经成为决战席的焦点,和以往再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就算是她再如何对他不满,也不得不考虑成为这一届青墟大会最后决战之人的杨三水在云庭一境的影响力。长老们会有很大一部分,都会在此全力支持起他来。 想到当日里杨三水对自己那番决然的说话,那番妄自猜度自己对李求承情螓的傲慢,凌秋燕就轻轻攥紧了拳头,不明白为什么江凌心事前会对他的评价那么高,他明明也就是一个无根云游者的出身而已。而偏偏事实又佐证了江凌心的眼光看法,像是揪住了让人无法反驳反驳也无力的现实,让凌秋燕为之懊恼。再想到这里,凌秋燕就咬了咬嘴唇,喃喃自语,“你最好能保证明天的决战之上,还能胜出夺得魁首!那么我就算向你道歉收回之前的识也没有任何问题。” 青墟大会五年一届,将决定未来五年七大境之间的格局,而五年时间,要培养出一位能够在七脉演武击败其他六大境的修行者,又谈何容易。所以事后就算要留下杨三水在云庭境中,凌秋燕就算是破天荒委身出面软言细语拉拢,也算是有说服自己的立场。重要的是,有江凌心的存在,给了她一种莫名的紧迫感。 决战来临的前夕,七脉演武达到了所有人所期盼最高潮即将到来的日子。也到了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刻。败退的其他五个大境,也收拾了心情,静静的等待最后决战的到来。 陈玄奇战胜了熊鸣,杨三水战胜了白露禅。两人都成为了地海世界如今最炙手可热的两名年轻修行者,无数人都在这个晴朗而难以入眠的夜晚猜测他们未来的命运是何等一番令人羡慕的瑰丽图景。 此时七大境那些无数青年口中的焦点人物陈玄奇,正接受完灵山境诸多长老的训诲和鼓励,缠绕着一身光环,背负着灵山境大振声威,代表灵山境年轻修行者崛起于青墟大会的愿望,背着自己那柄古朴的长剑,在一众护卫的随行护送之下,返回自己的营帐。 独自进入自己的营帐,陈玄奇就将收拾起今天的心情,将刚才那些灵山境族中最有地位长老们的赞美抛之脑后,调息回复今日大战商丘境熊鸣的耗损,以达到最巅峰的状态,面对明日的决战。 但是进入营帐之时,陈玄奇就为眼前坐席之上坐着的两名散发着强大气势的男子目光一凛,对方的气势形成一种带着吸拽力的气场,显出本身冠绝的实力。但陈玄奇在气机碰撞之下,并没有反手拔剑,只是平静的面对眼前的两人。 聂封北洒然一笑,“玄奇和熊鸣一战而脸,恭喜玄奇,如今已经成为七大境年责一代登顶的修者。魁首只是探囊取物。” 陈玄奇语气平静,目光更为精烁的放在聂封北身旁的那个年轻而气质卓越的李求承身上,“还有一位杨三水,没有战胜他,不敢一日言胜。” “杨三水何以言惧,不过是运气好些不识抬举之辈而已。”聂封北常年在地海地下世界打交道,杨泽敢公然拂李求承,也就是忤神道斋脸面之事,无疑触碰了他的逆鳞。此番举动,令神道斋威望朝哪里搁。 “战败……恒木玄,又大败白露禅的不静禅功,这样的人,难道仅仅只是运气好?”陈玄奇言语镇定道,“少斋主若有差遣,请明言,玄奇力所能及,必全力以赴。” 聂封北脸色晦暗,“我们要你明日一战,不必留手,全力斩杀杨三水。” 陈玄奇面无表情点头,“这个要求不难达到,只是我希望少斋主给我一个理由。” 一直好整以暇打量他的李求承终于悠闲开口,“神道斋只想在未来五年内,支持一个青墟大会优胜的修者,而不是要另外一方不受制约不尊我神道斋的人平地做大。这就是理由。” 聂封北眼珠子厉色一现,“杨三水公然表现出对我神道斋的轻视傲慢,我神道斋要在地海立威,不可毫无威望,他视我神道斋威望如无物,那便需要行出相应的代价。” 李求承淡淡道,“除去杨三水,你将获得神道斋在地海不遗余力的支持。成为我神道斋的代言人,掌握地海的话语权将只是时间的问题同时我还可以保证,你所钦慕的境主之女江凌心,迟早会成为你的人。” 直至此刻,陈玄奇那对原本一直毫无波动的眼睛,才现出一丝强烈的渴求占有之色。 第七十六章 星空之下 火盆内的薪火将整个营帐映照得温燥通明,门帘被突然*开,凌岳满面红光探入帐来,已经迫不及待的在杨泽身旁坐下,道”“被万人瞩目,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杨泽失笑道”“最大的感觉就是没有感觉,想到明天要对付的是最有资格争夺魁首的陈玄奇,很有可能今天的一切荣耀,都将在明天破灭,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凌岳立即有些从虚幻的云端跌向谷底的现实”“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在我最高兴的时候给我以打击。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陈玄奇身负《道心剑典》,乃是地海近五年来最杰出的剑手,要战胜他的确不容易,呵,但我仍然对你有信心吧,要知道恒木玄和白露禅,你都能创造奇迹。我宁愿相信这种奇迹仍然存在,只要明日一胜,我们的声望将前所未有……” 说着凌岳指向营帐的风窗之外,那里透进来的是脉山上蜿蜒的万帐灯火,一片通明喧沸”“现在的你已经今非昔比,相信今晚上那些各大境的人,会有很多人想方设法如何打压你的声望,也有人想方设法的要将你捧到高位上去,今天我见云庭的那些长老们,平时这些眼高于顶的老家伙,如今都已经在为这场青墟大会争论不休,乱糟糟一片,你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只怕这之后还要吵上一段时间!” 〖兴〗奋之意伴随着山风吹拂着一整个云庭大境的宿营地,吹拂进杨泽凌岳所在的营帐之中。护卫营帐的云庭虎卫,一个个比以往更加的精炼结实。云庭虎卫分部众之首的万军,手握刀柄,巡视众多直属护卫的武者”“我云庭如今已经走到这一天了,从现在开始,每一时刻都要提高警惕,我云庭杨三水挺进决战难免不会受其他各境嫉妒,今天晚上,无论谁要进入我们的防线,定要让他们来得去不得!”话语一落,立即传来众人震耳发聩的高呼! 而外围张望云庭宿营地的人们,看到的只是那些气势逼人的护卫因士气之高涨而肃杀的表情,令人即便相隔甚远,也不敢等闲靠近。云庭境内的长老营地区域之中,无数身着金线袍的长者端着奶酒或是在篝火边上捧着热茶,噪杂的议论和激烈的辩辞从他们嘴里吐出一些人甚至激动得语无伦次。 地海人虽然都是从灵兽山脉和自然抗争生存下来,但除去生存之外,地海人将骄傲和尊严视之极重,所以会有无数人为了在这里扬名立万,出人投地争得你死我活。外界那些安稳一辈子古井不波的生活显然不适合地海这里的人从小学到的就是抗争,从抗争中获取自己所需要的事物,获取令别人言听计从低眉顺目的地位和荣耀。而来自青帝遗留之青墟大会,乃至地海最高的荣耀。 不少长者抹了抹久不曾鼓涩湿润的眼眶,云庭境能再度有登顶青墟大会决战这一刻,他们这么十多年来,等得太久了!有些人从少年等到了中年,还有的人从中年步入了老年,原想自己再无可能重新见证云庭的辉煌一刻,没想到这一刻来的这么快还来不及享受这种如年轻时代热血激昂不顾一切为万众瞩目的荣耀战斗的场面。从前放马驰骋,年少轻狂的日子,仿佛时光倒转般到来。 热血和激情在绝对的荣耀之下开始绽放出比星辰还要夺目耀眼的光辉。 ………… 营帐之内,凌岳突然一顿,扭头对杨泽问道”“无论如何这场青墟大会之后,要不然干脆我们去贵霜陆洲历练吧,我自小在静云殿的书典室中看到,外部的世界是我们难以想象之大那里有可以驱物的机关术,有飞翔的战船有数之不尽闻所未闻的灵宝,有比地海七境最顶尖灵玟师所能制作出来还要厉害的符文。正好我的外部历练也要开始了,一起出去,我们总会闯出一番天地的。”杨泽微微一怔,然后促狭道”“那么江凌心呢?” 凌岳撇撇嘴”“说实话,她现在根本就看不上我,在她身边的人已经足够优秀,相比起来,或许她还要更为欣赏你一些。七境子女无法参加青墟大会,但我们仍有出路外出历练,很多人对此讳莫忌深,甚至用各种方法来逃避离开地海。 对他们来说,外部的世界就是洪水猛兽,尽管我们地海在外界被誉为蛮荒之地,但是对他们而言,外面的世界才不适合生存,只有地海才是他们如鱼得水的故乡。但无论你相不相信,我有时候觉得,这个地方并不适合我,我想要去外部看看,那些世界是什么样子,男人自当在外闯出一片基业,兴许有一天我可以挟风带雨荣耀归来,再见到江凌心,如果她依旧单身,那么我那个时候可能会有资格追求她。而如果她拖家带口身边牵一大胖小子,那么兴许我会祝她一世安康幸福……” 杨泽突然有些感触,终于明白为什么有时候自己和凌岳臭味相投。 想了想,他掏出身上的纳宝囊,这幅宝贝从他手中出现的时候,就连见多识广的凌岳都忍不住吃了一惊”“这可是纳宝囊,好东西啊!哪里来的?跟你这小子在一起实在对心脏无益,每一次都让我吃上一惊。” 杨泽也不废话,将纳宝囊中的一些书简拿出来,递给凌岳”“你父亲追问过我所会的上古奇功,其实这些并不是所谓的奇功,只是一些外界才有的功法。这些书简记录了目前为止我所会的所有功法,由简入难,我重新编纂过一番,同时尽可能的以我的理解改善了其中一些偏颇冗繁之处”令其具备更大的威力,更容易理解。这里面包含了长久修炼,能够改善体质,甚至改善资质的《引气术》,能在千钧一发时刻保命的《云体术》和《盾体》,现在我将这些都交给你,没有人是天资障碍,更何况你资材超卓,只要你肯悉心专研”相信突破曰前的修行抵境,早日踏入地玄境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对一个修行者而言,能够迈上一个大境界,那是怎样的一种诱惑。 面在此之前,从没有一个人如此这般鼓励过凌岳,同时预感到了什么,让他鼻头突然微酸。盯着杨泽,凌岳皱眉道”“你说这些都是外界的功法”难道你跟我父亲所说家传……是假的?” 面对杨泽的沉默,凌岳也突如其来的沉默下去”然后半晌之后,他突然开口,“……你到底是谁?” “还记得神道斋在地海世界发布的追缉令吗?还记得李求承此来地海,掘地三尺要找到的人吗?很不幸,我好像就是那个人。” 凌岳一张脸突然变得震骇莫名,目瞪口呆的望着杨泽”“你就是那个大晔国逃亡,鹿岛国举国通缉的世子!?” “所以这就是我不能暴露身份的理由。”神道斋突袭红楼船,雷东来击毙俞小小,囚禁半藏大师,还举国通缉他杨泽,将他如狗一般追撵,更令人恨碎牙的是这一切前面早铺满了无边黑暗,无论如何挣扎,他杨泽都似乎难有出头之日。 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让凌岳震惊到如遭雷击,他更没有一时大脑停滞运行,反倒是以极快的速度,将这段日子所有的一切和疑惑的地方飞速的联系起来,从而畅通无误,明白到杨泽目前一切的苦衷无奈之处,这让他满面惊容的低下声去”“你实在是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神道斋布下天罗地网,一旦你暴露,只怕出不了地海了!” 看到凌岳无法掩饰脸上发自内心的担忧惊惧,杨泽心底掠过一丝温暖和宽慰”在地海的这段日子,在纪灵儿和轩辕晴朗没有到来看不到曙光的这段日子”身边这个和自己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凌大少,给过他无数次这种温暖。私自将特供的灵药给予他滋补的时候,在他生死未卜全力奔走找寻他的时候,在所有人都对他杨泽冷眼相待却只有他坚信不疑他天赋异禀的时候。这些总是让杨泽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些人和你一起出生入死历经烽火硝烟的。 只走到此为止了,前面的路途危险而不可预知。需要他自己走。 就在此时,营帐之外,突然传来朗声禀告”“灵山境郡主江凌心,求见杨三水。” 凌岳和杨泽面面相觑,相信江凌心此行,定是抱着不怕惊世骇俗的念头过来的。 如今七境之中只剩两境面临明日的七脉演武决战。灵山境和云庭境正是众人所瞩风口浪尖。灵山境和云庭境双方可谓极为敏感。双方大境的宿营区域边境,还因为明日决战谁能夺魁而归引发诸多摩擦冲突。 灵山境郡主的江凌心此时来见杨三水,恐怕她来到杨三水营帐之外的时候,已经传遍了整个云庭大境。相信此刻灵山那边也绝不安分。 若是以往凌岳听到江凌心到来,定然扫榻相迎,恨不得立即出外迎接。但此刻初闻杨泽真正身份,此时已经完全心如乱麻。杨泽选择此时告诉凌岳,是怕以后再无告诉凌岳的机会,而他应该有权知道真相。 但此时江凌心到来,说不定还将打乱一些布局,是以无论江凌心到来目的是什么,杨泽并不想此刻凌岳一同在场的时候,和江凌心见面。 不待杨泽出言,凌岳就先一步对帐外道”“请回报江郡主,明日一战至关重要,杨三水正在调息静养,难以分心。” 话音刚落下,帐外不远处,就传来一个清甜的声音”“既然杨兄正在静养,那为什么连凌岳你这个少主,也在此一并打扰默” 营帐外地势下斜坡之处,一席轻衫的江凌心和随同众人盈盈而立,就连周围的云庭虎卫,都感觉到任何男人在这个女人面前,都很难拒绝她的一切要求。 杨泽看到凌岳顿时青白了脸的尴尬模样,立时想到一个可能,脸色微变,连忙道,“今天天色已晚,加上明天还有一场大战。再说营帐里只有我和凌岳两个大男人,如果江郡主一个女孩子家进来,多少有些不方便。如果有其他的事,明日青墟大会之后,再说吧。” 瑟瑟夜风之下,让地海仙女之称的江凌心伫立帐外而迎进门去。 这一幕不知道会让七大境多少青年口诛笔伐,骂也给杨泽骂死。而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在无数男子眼里高高在上的江凌心居然委身登门造访,也被拒之门外,从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的角度来说,恐怕都会直接将放弃这等大好机会的杨泽给踩死吧。 江凌心长长的睫毛轻轻的跳了跳,脸上并没有丝毫愠色,也没有怨怼责怪,反而是让所有男人羡慕嫉妒恨的一哥兰心蕙质的模样,轻轻俯身点头,道,“如此也好。是凌心莽撞了。那就等明日之后,凌心再来造访。虽然杨兄明日对手是我灵山境人,但我依然期望着,杨三水能夺得魁首时刻的到来。那样的话,以朋友的角度,凌心也会为你高兴喝彩的……” 周围人立即感觉从头到脚都有些酥了,这多好的女刻啊! 江凌心正欲离开的当儿,仿佛想起一件事,微微笑道”“其实今日来此,只是想以我个人的角度,为你留一句话。无论是十年,还是五十年,亦或者一百年”江凌心罕见露出少女般的娇羞”“这句话永久有效: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杨兄如果呆的不习惯子,江凌心的灵山,会永远为你敝开大门。” 只是这一番话,就足够让听到的不少男子有想要流鼻血的冲动。 就连此时的云庭虎卫,都不约而同朝营帐那方望去仿佛在看着未来一个吃软饭之王的诞生。 直到江凌心杳然而去,她清甜的声音留下的话语仿佛还余音绕粱不去。 只是在营帐中的杨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凌心感觉自己动惮不得,在她返回灵山营地的丘陵之上面前那三道身体裹在斗篷里的人影,静静伫立。却让她通身都有一种被看透冰冷刺骨的感觉。特别是三人中为首那位斗篷中人的目光让她背心细密得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一阵阵的寒意不断涌上涌现。在地海世界,能够给江凌心带来这种感觉的人,极为罕见,而她很清楚的明白眼前三人绝不是她认为可以带给她巨大威胁的人中任何一位。斗篷中三人的神秘且强大,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更是让人有一种胆寒的感触。 ,“你们是谁?知不知道所拦何人?”被对方无形的威压所催逼,江凌心这边的一位修为极高的护卫,顶着那种压迫力开口喝道。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所以这番话就像是拍向无尽大海的石块一样杳然无踪。光凭气势,对方都能将众人压制住。 三人终于面对面走来,江凌心身边众人纷纷拔剑,但随即便如同握着巨大重物一样,长剑纷纷坠地。身体动惮不得。 江凌心满头的汗珠,还在苦苦支撑,微微仰首,以她的骄傲,就算对方实力数倍于自己,也绝不可能在此刻低头。 为首的人缓缓朝她走来。但出奇的是斗篷之中传来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这个世界上很多事物,绝不会永不改变。特别是人与人利益所维持的关系。所以不要动辄轻易承诺五十年,或者一百年以后的东西,那样会显得很不真诚特别是在你需要笼络什么人的时候。” “你到底是什么人?”江凌心觉得在对方的面前,自己的心跳很快,都快跳出饱满的胸脯。 斗篷抬起,星空之下,现出的是一张下颌微尖绝美的容颜。这种美丽,甚至让一直很有自信的江凌心都为之惊艳怦然,很难相信世间不会有男子不为这张面容心动。但她却如此拒人千里的冰冷。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女子微笑起来,柔唇缀着星光”“重要的是,同样的话,我不希望听到你再对他说第二次。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江凌心如麻的心绪不定,然而似乎想到了答卒,随即怔住。 当眼前女子面对面来到面前,江凌心几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同时对今天和凌秋燕斗气,莽撞至此悔青了心脏。她心里面很怕,很慌,第一次感觉到面对那种难以匹敌的力量,自身渺小无力的感觉。特别是面对这样的人,自己兴许一句话,一个举动,就将对方得罪,从而面临不可想象的后果。 就在江凌心闭上眼睛,嘴唇咬出血决然的一刻,压力顿消,她再睁开眼睛,发现三人已经和她错身而过,旋即远去。身边的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省人事。 江凌心终于承受不住那股压力,双脚一软,神情憔悴得瘫软在地。心中只有一个被惊艳和震撼之后的疑问,这个女子,她究竟是荆三人裹挟在斗篷之下行走,轩辕螳天终于忍不住,狐疑至极的开口朝纪灵儿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三人停住,一并移动的星辰停住,长袍翻舞,轩辕晴朗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必要避开这样尴尬的讨论,还有避免接近某种未知领域真相后可能面临的杀人灭口。 纪灵儿掀开头罩,露出一对镇定自若的黝黑眸子,但似乎有一丝那么不易察觉的异样神情闪过去了,她微微蹙眉,像是摒弃一个最荒唐的问题”“他很笨,但有时候却自认为自己很聪明所以有时候并不清楚周围人的动机。我只是不想他被利用而已。重要的是,我们要带他离开地海,我可不想在关键时刻,因为一些不确定的变数,从而改变了我们的计划。” 轩辕螳天一对伶动的眼瞳盯着她,纪灵儿也知道她一直巧笑盼兮的看着自己,问”“有什么问题?” 端详了她半晌,轩辕螳天才摇摇头道”“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是觉得,今天的你很反常比如,你的行事,比平时多了一些。还有纪姐姐你今天说的话,好像比平时也更多了一些。” 纪灵儿的脸上掠过一丝微仅可查的晕红,侧开头去,凌风眺望远方,干净回应道”“那只是你的错觉。” 第七十七章 决战,展开 当喧嚣散尽在幽夜中过去之后,破晓的晨曦又从天地间降临。 地海世界似乎重新从沉眠里唤醒。青墟大会决战的拉开,也让地海成为外间的焦点,这些年来,作为外间资源的交易中枢,地海的一举一动,都被外间强烈关注着,在贵霜陆洲威唐高纹两大帝国高层的达官显贵之间,也逐渐形成一股推崇地海文明的风气,人们依旧好奇且神往那个依靠七大境主统治资源丰沃之地,甚至有传闻地海人中存在着许多能将晶核技术发扬光大的诸多灵纹师,工物师,符医师。 修行是第一生产和战斗力。各大帝国历来重视修行,世间也有一些著名的修行大会。而地海世界的青墟大会也是其中之一,在贵霜陆洲修行威会排行第二十位。虽然只是前二十之列,但是对于那些遥远大陆上面的人来说,地海世界仍然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神秘和玄奇,他们向往那些天上飞行地上啸傲的灵兽,盼望着有一头能成为自己的坐骑。向往那些起死回生灵药的药引,贵族们争相收藏黑市从地海流传过来的宝石灵物,热捧地海少见人工雕琢的美物。同样近期也因为地海世界青墟威会的进行,而成为人们围绕的话题。 贵霜威唐帝国到来的使臣汤必时就是地海的推崇者,在帝国外交鸿胪寺做这么多年卿官以来,游历过诸多国度,但对地海世界带给他的瑰奇神秘一直难以忘怀。在帝国威京城中,王公上卿间的聚会之上,只要谈及地海,一向木讷的汤必时都能一改往前性子滔滔不绝源源不断的说一番地海文明的博大浩瀚,往往都能艳惊全场引得不少人刮目相看。作为能位列贵霜陆洲公认前二十之列的地海世界青墟大会无论是威唐帝国,还是高纹帝国,这两大依靠地海资源的帝国自然会派遣使者前往观礼册封,汤必时这次是毛遂自荐,亲自率团至此,而随行团队之中,就有不少来自威唐帝国王公世家的人,都是钦慕地海跟来之辈。这些人要求随行,就是汤必时不愿意,也不能反抗背后拧在一起的能量。 而正对面的则是高纹帝国有名的铁腕外使跋风月作为陆洲东部大陆两大最强大帝国的外交使臣双方的碰撞冲突一点也不比两大帝国的碰撞少到哪里去,今天也一样的互不对行。跋风月所率领的参观团依旧是高纹国的王臣贵宾团体,双方泾渭分明的分别坐在灵山境和云庭境的看席之上。互相之间成群结队的彼此鄙视。 相比较最后挺进决战的两大境,其他商丘,南坪,滤洲,大河,方壶五个落败大境则显得灰溜溜许多,所接待的也只是远道而来的一些大陆的中小型王国使臣,面对坐在云庭境的威唐帝国使臣和灵山境的高续帝国使臣,这可是两大肥肉,但是落败的他们根本无权插手是以一个个都有些眼睛通红,却又无可奈何。 七大境青墟大会由来已久,获胜的大境将获得和大陆最强横国家之间签订诸多公约的协议,在左右地海未来发展走向上面,拥有无可争辩的话语权。 这可不是盲目规定。青墟大会作为贵霜陆洲著名的威会之一,之所以被称之为威会,那便是全民都认同的一种形式,获得青墟大会魁首的大境,一定程度上也是立威服众的代名词。地海固然有许多外来云游者,但是更多的还是本土扎根数百年左右着地海资源的世代地海人,再者因为地海世界特殊的凝聚力与生存法则,外来的云游者很容易接受并遵守这样的规则。所以赢得青墟大会,基本上就能赢得桀骛不驯地海人从心底的认同,从而执掌地海之话语权,并不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各大国的使臣在近些天陆陆续续抵达赶到,作为中等国度的使臣,大晔国的远东使节也在道贺其列,只是因为大晔正值和鹿岛国战争,国库紧张,今趟前来的使节,还附带着任务,要和方壶境洽谈所提供的战略资源推迟交仿钱资的时间。 因为有求于人,又加上大晔和神道斋在地海的影响力相比起来,实在有些望尘莫及,而今趟神道斋的代表李求承还是青墟大会贵宾。方壶境就算再要做大晔国的生意,也不得不考虑和神道斋的关系,是以大晔国的使节多少有些遭受冷落,位于方壶境的嘉宾席后排,其间并没有任何一方主动和他们接近打招呼,在场众人都明白现在的大晔在和鹿岛国打仗,都对其避而远之,谁都不可能沾染这趟浑水。 透过那些熙攘的人众,看到贵宾席上娓娓而谈,器宇轩昂的李求承。大晔众使节想到远东正遭受磨难的家园,想到眼前的李求承在来地海之前还斩杀了两名极为优秀的将领,而这两名优秀将领其中之一,还是在场使节之首奔赴前线的儿子,就越加有种快要溢满于胸的愤懑恨意。想到使节团的任务,以及来此之前大晔的重托,那位鬓发斑白瘦削矍铄的中年团长即便满眼都是充血的红丝,也强行压制了心中的悲痛和仇恨,不得不低头求全。 远方的国家正遭遇战争和入侵,自己这方却还要在这里面对仇人饮酒作乐强颜欢笑。这绝不可能是大晔使节的作风,所以他们仇视目光所散发出来的气场,一度让旁人疏远冷淡,和旁边那些富国热闹欢谈的使臣团相比,大晔使节的人气极为惨淡。时而还要收获旁人一些冷瞥觑笑的态度。 在这种场合,外界对你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对一国的尊敬程度。众人现在所记得时而拿出来调笑的,不过是鹿岛国对大晔的奇袭海战,还有那位被神道斋追杀,惹了大麻烦的世子。 “千年之前,地海青帝问世,先后荡平地海七地,斩灭统治地海的七大魔怪,从而开辟出地海文明的辉煌。据说那七大魔怪被斩灭之地,分别就是今日的灵山,云庭,方壶,商丘,大河,滤洲,南坪七大境中心城市。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这位创建不世奇功的帝王,分别开辟出了七大境,那就是如今地海七境的雏形。不得不说,每一个辉煌的背后,都伴随着一个传奇。如今青帝已经成了历史,而青墟大会却流传了下来,可见青帝之威,至今还播撒着这片土地。就是我威唐帝国的典籍记载之中,都有这位青帝的身影。日后境主,可要再多向我提供提供有关其资料,我好相互映证,回去后卸任归田,能偶尔写写字,编撰成书。也算一件乐趣事。”汤必时捋须,对凌若海喃喃道,他对这千年前青帝这个人物,生出巨大而浓厚的兴趣,这样一个人,死后千年,余威还如此流传不灭,已经不亚于大陆上那些曾经出现的无数英雄,只是太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F蝴制约,有太多都遗憾收场,所以形成了贵霜陆洲上那些穷一辈子都述说不尽的辉煌与缺憾。 “苍帝之威,的确撼天动地。我地海七大境,无一刻不再享受其余泽播惠莫敢难芯……”凌若海微微一叹,苍帝即使青帝,至今为止,这地海之上,还伫立着一根巨型金刚石柱。那便是当年青帝亲手所立,据说是地海世界的中心。如今那已经成为地海人的圣地,不亚于一根图腾。如今七大境各大家族的纹章标识之上,都有这根图腾的踪影,那也是一种无形中根植在人心中的信仰。 凌若海和威唐帝国的使臣汤必时闲聊,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凌岳此时表情的异样,那如同从一直以来的浑浑噩噩中苏醒过来,像是换了一个人的神态。因为担忧于杨泽的命运,设身处地,像是从一个巨大的安乐窝中清醒过来,明白了很多人生的险恶事实确确实实存在着,是以凌岳也仿佛在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 而同样的时刻,灵山境的方位,高纹帝国的使臣跋风月却谈笑风声,“我来之前,听到一个有趣的传闻,很多人都提到一句歌诀,“苍帝东去摄青龙,百转轮回踏歌行。传持太古青木令千年之后证道来……”这苍帝亦是你们地海人一度狂热崇敬的青帝,这句歌诀,倒是挺有意思的。” “那句歌诀,每一届青墟大会都在传鼒此外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传闻,实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使者第一次来到地海,想来还有许多新奇之物事,此间青墟大会一了,将有很多时间待海潮为你——呈现。”与之相反,灵山境境主江海潮眉宇阴沉,明显心智并不在于和身旁帝国使臣闲聊,他旁边的江凌心亦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往日地海四女之首的风采,似乎都暗淡许多。昨夜的事情,已经成为灵山境高度的机密。江海潮是一夜未睡,根据昨夜众人所描述,对方实力之强,实在是地海罕见。可以说现在灵山境的长老层全部惊动,甚至一些避世的长老也被请动。这样实力强横的高手,如果想要对灵山境不利,对灵山境而言无异于一场巨大的危机。 而唯有江凌心,裹怀心事之余,目光最终落向会场中心与陈玄奇对峙而立的杨泽身上。她的双目浮现出了层层的狐疑,她想到了第一次水陆茶会时杨三水阐述的那番闻所未闻的思想,想到了昨夜那个女子的话语,想到了前因后果种种许多,突然发现,眼前的杨三水,令她再也看不清楚起来。他的身上,仿佛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当地海钟鼎鸣响的声音传递之后,整个脉山的声响都消减下去。 李求承停止了和旁人的交谈,双目微眯,凝视着会场之上的两人。 那些来自大陆诸国的使节,此时也变得规规整整,瞩目着这场贵霜陆洲都闻名遐迩的大会的最终两大高手对决。 大晔国的使节也并不知道此时在会场中龘央的那位云庭杨三水,就是当年在大晔耳熟能详的蕲春候三世子杨泽。如今大晔红楼船舫所停放的海道空荡无边,曾作出惊世骇俗举动的杨三世子也已经魂归海外,大晔的桃花依然鲜艳欲绝的威开,不周山修行学院的青年刻苦而努力,只是很多人事,已经随风而逝。 陈玄奇的古朴长剑“铮”然声中出离了剑鞘。青墟大会的最后一场决战,在这种看越的声音之中,终于到来。 票票什么的,就拜托大家啦。 第七十八章 心计 陈玄奇的《道心剑典》分为《下拙》,《中朴》,《上归真》三部。可以位列地海奇功绝技之上。历来是灵山境的镇境独门功法,现任境主的江海潮,就是此道之大成者。 这套功法很老,但一般很老的东面能流传至今,便一定是历经锤炼的经典。曾经很多人依靠着这套功法名噪一时,所以人们也可以惯性理所当然的认为,又是到这套功法再为灵山境扬名立万的时候了。 这点从地海地下黑市赌箸的筹注就能衡量出来,杨三水最初的赌筹下注人数在所有青墟大会修行者之中,不说垫底,至少位列食物链底层。但是伴随着恒木玄一战,白露禅一战之后,直线看涨,追随他的人立即增多,最后达到隐隐压过其余众多修行者历史下注人数的地步。然而在赌筹榜上面,仍然和陈玄奇还有一段极大的距离。这段距离,很直观形象的说明了目前两人在地海所获得的信心,比较起来谁更多一些。 “剑名“星飒”,取意流星飞飒。此战我必然不会留手,杨兄恐不能复现之前的奇迹。”陈玄奇单手持剑平展,手覆住了长剑短细的柄部,食指和中指并拢轻点在柄外茎部的剑锷处,有暗纹的长剑极薄,剑端轻振,迎风低鸣,仿佛长剑之中,储存了一头猛兽的灵魂,正待摆脱束缚,撕裂万物。 重要的是他此时背光而立,气势如怒江奔腾,席卷笼罩杨泽。若是不通修行的普通人,面对陈玄奇此时铺下的神念威压早已经识海破碎,轻则昏厥重则癫狂。 他的这番话有居高临下的态势。喻意是既然自己不打算留手你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被这句带着刺的话刺到的杨泽微微皱眉,他可以忍受对手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但却不能忍受对手的这种傲慢,那会有让他迫不及待将对方揍扁的冲动。 不过随即醒悟过来,高手交锋,1心理气势的比拼乃是最重要一环,陈玄奇很可能是用这种话语间的机锋,激得他心浮气躁,从而露出最适合他出手的破绽。 想到这里,杨泽迎向他精厉的眼神微微一笑“我这个人历来很讨厌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恒木玄之前对我如此,我把他摞翻在了第一场的比试之上。白露禅也自认为自己很风流倜傥,所以我把他揍了个满地找牙。你是想鼻青眼肿,还是满脸开桃花?单点或者套餐都可以一并奉送。” 陈玄奇目光陡然一凝,杨泽清楚的感觉到身周威压的气场突然波伏了一下,但随即很快如常。陈玄奇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只适合做一名修行者。那恰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要知道这个世界,永远有比修行还要复杂的事情,比如权谋心术世故人心。青墟大会远比你想象的更要复杂,一旦错过了一些东西,那你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你想说的是什么?”两人自刚才开始奂际上的交锋就已经开始了,言语之间暗地交锋,只要有一方落在下方,立即面临的可能就是对方穷追猛打的攻势。 胜负的天平,从这一刻就开始衡量,朝着最后的方向而去。 “神道斋是十大宗派之一,这种地位是靠杀伐得来,靠着无时无刻捍卫其威望而来,没有人敢当着面捋他们的虎须。你最大的失误,便是不应该倨傲到拒绝李求承的邀约。神道斋因此颜面受损,所以他们绝不希望见到你成功获得青墟大会魁首。不通规则的人是最让人不放心的。所以在此之前,神道斋李求承曾亲自嘱托过我……面对你的时候……格杀勿论!在一个环境中生存,便需要融合既定的规则,如鱼之于水,只要不脱离一个范畴,便能在水中游曳自如,但只要被一场大浪淘汰上岸,就只能苟延残喘。而很不幸……你已经被抛弃上岸了!” 无论是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希望自己在七脉演武中脱颖而出,那代表之前求之不得的资源,代表一个飞黄腾达的平台,否则便不会有人拼命削尖了脑袋要通过各种境内试炼,成为那万人瞩目的参试者之一。杨三水或许有些傲气,但他毕竟经验太少,以为拒绝了神道斋,便会显得自己的出类拔萃,实则犯下了平生最为愚蠢的错误,有的错误可以有重新改过的机会,但有的错误,犯过一次,遭到的就是灭顶之灾! 陈玄奇很笃定自己这番话能对他造成的打击,那绝对是向他宣告一场灾难的来临。 果不其然,一番直指残酷现实的话说毕。杨泽瞳孔骤然紧缩,显然是这句话带给他的震荡极大,气势骤转极下,再不复先前圆融饱满。一时心神失守,神情慌措! 陈玄奇目露惊喜,身影化虹,来到杨泽的面前,长剑刺至! 那一瞬间,杨泽目光里的烁芒闪过,“哈哈”一笑,真气送入灵脉之中,源源转化为灵脉之力,单手掌沿挥出一道藏雪刀劲,“嗤嗤”激荡空气,以无匹锋锐撞向陈玄奇长剑,哪里有刚才气势萎靡的样子,“你上当啦!你杨爷爷什么时候在乎过神道斋那野地方的看法!李求承又算老几?” 李求承算老几? 这句话在地海一些酒馆食店雅间里几个人喝醉了关起门来说说可以。然而在这地海青墟大会的会场之上,不免就显得霸气侧漏! 而就在眼看着杨泽示敌以弱之际,突然气势暴起此长彼消,陈玄奇即将被灵脉刀劲锋锐一击击破胜负立定的瞬间,那刺向藏雪刀劲的长剑,突然在没有可能的瞬间划了一道弧线!绕开刀劲锋锐之处,施施然带着一种妙至毫巅令人心胆俱寒的巧妙死亡线条,划向杨泽脖颈!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临时变招,咋一的解释就是陈玄奇在这之前,就已经预判预设好了攻击的方位! 与此同时,陈玄奇目光中那深藏蛇一样的狡厉,呈现于外,咧嘴一笑,“早知道你没那么容易中计!不过也到此为止了!给我,死!” 陈玄奇的剑好快,快得几乎让杨泽来不及在惊骇之下反应,面对划向他脖颈死亡阴影笼罩的鬼魅般长剑,杨泽真气迅速凝结吞吐,颈项面前顿时爆发出小型的《盾体》。但是陈玄奇剑术太强,小型盾体触之迸散,爆发出烈烈真气激荡。一旦小型盾体被击碎,杨泽立即在瞬息间再凝聚出来,阻挡陈玄奇那如驸骨之蛆的纤薄剑尖割喉的步伐。 一连切碎了四五个小型盾体,杨泽才得以在剑尖横弋而过之时倏退半步,剑尖擦着喉尖掠过。 击碎数个紧急凝聚而成的盾体气罩。破!髓!破!巅!真气激荡迸散的声音接连爆发,因为真气高速碰撞而使得周遭空气升温,形成一连串溅炸的烟气,从陈玄奇长剑划出的弧线上接二连三的迸散。 杨泽后退,陈玄奇却如影随形,哈哈一笑,“尝过了我道心剑典的《下拙》,如今杨兄再尝尝《中朴》这招如何!”他古朴长剑正握,直刺杨泽,真气顿时排山倒海,四周真气所激,杨泽四周的空气顿时炽热,宛如烈焰灼烧,陈玄奇长剑所指之下,将杨泽压榨包裹! 杨泽的头发边缘立即焦卷,若不是护体真气鼓荡,恐怕此时全身都会被这股无形的炎燎烧得体无完肤。至此才发现,眼前这个陈玄奇的心内城府,实在是隐藏极深。转眼之间,他从优势,便陷身于命在旦夕的险境。如今紧急,再用《炮拳》,《风卷决》这类低阶功法并不能让局势好转多少,他调集起真气,凝聚压缩,然后在前胸爆发。大盾体! 一股淡青色气墙猛然凝聚外放,立时吹开周围炎风,迎向陈玄奇一剑。 一波轰然声中,真气勃然爆发,两道身影乍合骤分。 第七十九章 古濯现,惊天变! 陈玄奇持剑回立,依然罩衫飘舞,丰神俊朗,只是一剑硬拼之下, 真气有所耗损,需要进行短暂调息。 而在烟气散尽的尽头,杨泽一只手支撑在地,前胸处有一片淡薄的碧蓝气墙,但是肉眼可见的布满皲裂纹路,只差一毫便会支离破碎。 杨泽的盾体可以应付同级别三倍的攻击,以他的施气手法,这个界限还要往上加高,如今只能抵抗陈玄奇一击,可以想象双方之间的真气硬撞,是如何凶险的一个局面。 外来的那些使节,都眼看着这一场地玄级别的战斗。就算是一些大国来使,也都不约而同流露出一种正色。一些惠翠的声响在令人窒息的战斗间隙,响起使节之中“素闻地海世界青墟盛会人才辈出,如今一观,果然非比寻常,持剑青年,神朗丰逸,已经超脱于普通的炼器之修,领悟出了剑意。剑意历来为尊,同境界级别的修行者,已经很难与他真正匹敌抗衡了,没想到这地海,还有此等年轻人物,加以时日,进入天玄境指日可待…” “可不是么…一旦达至天玄境界,这地海之内,恐怕又要出一门用剑达到王者级别的高手罗。” “要说这陈玄奇,我还真十分看得起,又加上其本上就是灵山境的大族世家,贵族出身,就更为放心。若是他有心,还真希望他为我武周王国效力,这等剑术造诣的修行之才”到我武周王国去,定然高高在上,不会亏待于他。” “你钟言忘乃是武周王国的佐国督,倒是时刻不忘自己司国掘携遗才之责,不过你武周王国已经有五位当世闻名的剑术大儒,再拉上这陈玄奇,是要成六足鼎力之势么?六位剑术大儒,你武周是真打算打造出远近闻名的剑术胜地啊!” “看你们都对拥有名士大儒之风的陈玄奇如此喜爱,可惜人家灵山就那么一位”就算你们如何封侯称爵,也未必能挖得动人家。相比起来,那名云庭的修行者杨三水,虽然出身卑微,并非贵族,在高门之上要让人接受或许会有些困难,但他明显同时兼具体修和气修的特质,虽然不比陈玄奇的资质,也算极为罕见了。我倒是很看得起”不过碍于他的出身,如果愿进入我晋元国”到可以封为游骑将军。虽然是我晋元国将军级别军衔里面最低的职衔,不过考虑到他的寒门出身,这已经很高了,成为我晋元国将领,也是良田千顷”豪墅百间,能立时在这内陆之上,创建基业了。” 各固使臣参与青墟盛会,仍然不忘挖掘这世间的修行强者,事实上也不乏一些地海强者在外间风生水起的事实。地海并不强留任何一位修行者,任何一位出自各境的修行者都可以选择为所在境服务,亦或者离开历练,修行者的心是困不住的,因为他们本身就向往着突破生命约束奔往〖自〗由。各国使臣的依旧七嘴八舌。会场上的决战仍然在持续展开。 一剑逼得杨泽盾体破裂,陈玄奇只是进行了短霎时间的调息”至少从外观来看,陈玄奇已经压倒杨泽。调息完毕,他整个人气势神韵更朝巅峰攀升,气势此长彼消之下,杨泽略略显得狼狈。 “父亲,杨三水这场比试之后”是否会被云庭境雪藏?”辛小旭皱了皱眉,深沉而成熟的问道。 她旁边的瀛洲境主瘦削的指节捋了捋山羊胡,两父女之间有很多此类关于地海形势私密的谈话,所以瀛洲境主并不奇怪此刻辛小旭问起杨泽争夺魁首失利过后会迎来怎样的命运。 实则明眼人看来”这场战斗给人留下悬念的余地并不多,几乎胜负已定,陈玄奇和杨三水毕竟有级别上面的差距,杨三水虽然有一些基于真气和体术上面古古怪怪的上古奇功,但是陈玄奇也有地海奇功绝技傍身,就算是再强的功法,也不可能过于逆天。毕竟对手也不是任由得你操纵摆布的傻瓜,能进入青墟大会的人物,哪个不是狠角色?更何况杨三水的对手还是陈玄奇,这个人早在几年前就是地海名士。但却并不是时刻被人挂在嘴边的对象,一般来说这只属于一时兴起些风浪的人,而陈玄奇不属于这种人,他不经常被人提及,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很多人追逐多年一直在接近但从未被超越的目标。这样的人一般不会被人挂在嘴边,因为基本上大家已经形成共识,对他的强大没有什么争议,只是默默当做标杆。 所以就是此刻,在很多人看来,这最后的一场比斗几乎没有什么悬念,大家要看的也是这之间精彩的过程,所以讨论的大概也就是青墟大会之后七大境将迎来怎样的局面。 瀛洲境主喃喃道“很难说…杨三水如果夺得了魁首,自然什么都不必说,但败在陈玄奇剑下, 情况不会因为他是大会次强而有所好转,首先他得罪的人过多,平心而论日后我面对他,就不会给他任何面子。再者这段时间,他已经惹恼了李求承,这个杨三水恃才傲物,实在不会做人。云庭境若是要启用他,恐怕会遇上很大的阻力,所以极有可能暂时雪藏一段时间,不会让他公开露面,而这段时间,他就算有个次强的名声,也只能落得个深居高墙之内无法发挥其作用的结果。得了第二名又如何,青墟大会这么多年,人们可以将每届魁首的名字如数家珍的报来,但谁知道每届七脉演武娘次强席是谁?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有时候为了成就一件事,总是会有无数人为之牺牲的。 辛小旭“嗯”了一声,沉默不语。只是再看往会场的时候”尽管面对陈玄奇的清朗身姿,有一点此刻地海无数女子都生出来的欣赏倾慕,但对那个杨三水,却莫名带有一丝对他未来的担忧。但随即辛小 旭就反应过来,心里另一个声音骂自己愚蠢,她是怎样的身份,居然会为一个得罪过她的卑微云游者生出忧虑的心思,这无论如何都不是她该有的想法! 灵山境境主和身旁的江凌心同样的忧虑,但忧虑的却是昨夜那三个神秘人,三个神秘人就像是无形中的石块一样,沉重的压在他们的心口上,连带看着会场之上的杨泽,都觉得越加扑朔迷离起来。灵山境主此时望着远方的云层,那些日光下的浮云像是被撕裂的锦缎一样四下散落,如同他此刻惶惶然的内心,他有预感,地海世界,似乎即将发生一桩大事。 前所未有的大事。 陈玄奇再度挺进”一剑朝杨泽刺来。 杨泽的眼睛里面,只看到峰口那宽广到只看到金刚石柱的会场,四周那些挥拳呼涌的地海人众,那些搭了看台的贵族世家,突然之间模糊下去,眼前只有陈玄奇那柄极纤薄的长剑正在不断的放大。 星飒长剑自然不可能凭空放大,一切都只是因为陈玄奇那裹挟而至的气场神念威压”直接压制了杨泽的五官五感,令他此时感觉晴朗的天空都黑压压下去,陈玄奇的长剑仿佛有千钧之重,却正朝着鸿毛般微末的他压来! 神念威压是攻击对方精神气势的一个重要方面,高手争锋,更多的也就是气势精神的交锋,一旦泄气不敌,立即就是身首异处的残酷结局! 杨泽立即明白,自己再如同这般不济,他根本不要想活着被纪灵儿带离地海。他两世灵魂的加持之下”即便面对对手超越自己的神念威压,他仍然能依靠强大的灵魂保持灵台的一线清明,不至于在那种纯精神气势的压制之下,昏厥过去。 灵魂抗争的力量进入灵台,杨泽顿时“感觉”黑下去的天又亮堂起来,五感又重新恢复。耳膜传来周遭真气激撞可怕的裂响,陈玄奇那夺天工造化的一剑刺到面前。 他平静如山的面容之下有份抑制不住嗜血〖兴〗奋的颤抖”“刚才你说要让我鼻青脸肿?放心,我这道心剑典《上归真》的招式,最讲究精细”我会保证洞穿你身上五行脉穴,挑断筋腱”你不会死只会成为一个废人而已!” 面对陈玄奇能刺透斩碎任何事物的星飒之剑,杨泽无论是《盾体》还是目前掌握的功法,都难以仅仅靠着耗费化形的真气,与其匹敌!但那千钧于一根鸿毛,锐剑临身之际,杨泽福至心灵,立即想到了兴井能抵上一抵对方“星飒”之剑的存在。 “废你妹!我既然好不容易站在这里,就他吗不能轻易前功尽弃!” 杨泽双脚在地上猛力一蹬,身体劲箭般拔后,拉开和陈玄奇长剑三寸距离。在这个瞬间,单手一拍腰间储物袋,储物袋上面的乾坤标志立时放出微光。 一道“飒”然声响起,一道古朴无华的黑影,凭空出现在杨泽拍下储物袋的左手空间之上。 星飒两寸距离! 杨泽单手握住从异空间出现,凭空旋转一圈的古濯黑碑剑剑茎。 单足支地,与此同时那个瞬间身体一个扭转,扭转带动反手一斩,古拙黑剑并不见锐利的剑刃,斩在了星飒长剑极薄的剑刃之上。 双剑碰撞的瞬间,杨泽口鼻喷出鲜血!身体遽颤,但是手中的古濯并没有被震脱手去,他握着,死死的握着,死也要握着。 陈玄奇的双目在双剑交击的瞬间鼓睁,身体后移,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杨泽的真气通过古濯毫无耗损没有任何huā巧的在双剑交击瞬间和他护体真气猛地一撞,他周身气场立即紊乱,虽然不明白杨泽手中黑剑什么时候出现,但陈玄奇也不得不感到一丝生死一线的阴霾覆盖心间,拼着重创元气内伤加剧,他的道心剑典在逆天运作,瞬息间朝杨泽连出三剑! “爬虫!”“挣扎!”“死!”三剑伴随责陈玄奇嘶厉的声音,一剑更比一剑快的点在古灌黑剑之上。 每一剑”杨泽口鼻都溢出更多鲜血,第三剑点中的时候,杨泽喷出一口血线,后仰飞出,在地上滚了几圈,单膝跪地,单剑支地,但他一直握着,死死的握着手中古濯。 皿周围的人们缓缓从看席上站了起来”脉山上一时寂静,人们旁观着眼前惨烈一幕。 人众之后,三位裹在斗篷中的神秘人,为首一人正在凝空结印,似乎如果这之后面临最后生死一幕,她就将先一步将一道极为强绝的力量,打向会场之中。那一刻周围无数人都感觉到一股恐惧蔓延于心, 很多修为高深之众,齐刷刷如惊弓之鸟寻找那股庞大令人惊骇的气势发源之地。 陈玄奇拼着元气大损连出三剑”此时已经油尽灯枯,〖体〗内气机疯狂四撞”他的身体僵滞。然后他惊恐的发现,本应该比他更为不堪受伤颇重的杨泽,竟然从原处缓缓站了起来。他的眼睛瞬时瞪圆“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一股哄哄声炸响在脉山之上,此时那些呈庞大弧面的看席之上”无数人口中爆出的,也是这么一席话。 杨泽将身躯五内受创的滞然真气压入灵脉,然后再从灵脉中释放,游走全身,他的灵脉本就属于上古五行中最有生机最欣欣向荣的水灵脉,带有灵脉之力的真气具备很强的即时调理疗伤功效,配合上他胸口的灵宝珞玉净石,立即在这种关键时刻看到了成效。 站起身来,杨泽将〖体〗内仅存真气送入灵脉之中,根据估算”他此刻也只能使出一记那个功法! 进行疗伤调理后的仅存真气从灵脉河车搬运一番,在压入身体经脉,杨泽右手倒提古濯黑剑,左手从后压住剑茎,一个翻转旋转。真气在那一刻凝聚双手,再送入黑剑之中。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有了一个停顿。 然后杨泽一剑隔空朝陈玄奇劈去。 剑刃所触及的空间”突然塌陷下去,无数风力朝中间疯狂奔涌,然后两条狂怒的水状旋转龙体,相互飞速缠绕”朝陈玄奇击去! 地上被真气激荡起来的碎石,碰撞到高速缠绕旋转的龙体”立即成为粉末弹开。 这就是目前杨泽所会的最强功法。也是他一直深藏不露的杀手锏逆龙袭! 陈玄奇双目倏然大瞪,面对目测威力已经超过恒木玄地海奇功绝艺榜之上《水玄功》的滔天水龙。他再喷出一口血箭,身体从僵直中恢复,拼着压榨出全身真气,三年不得复原的后果。在两条龙体于他面前碰撞的瞬间,一剑劈上碰撞点。 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真气疯狂激荡,地面寸寸溅裂。陈玄奇所在的地面,以他为中心形威圆锥陡然下陷。 真气激撞迸散之后,陈玄奇单剑而立,身体罩衫呈现一种张牙舞爪的崩碎,他的剑依然握着,但身躯却摇摇晃晃,露出一种不敢相信的神情,目视面前的杨泽。 然后他亲眼看到杨泽手中的黑剑,从他前胸透胸而入。划破肌肉沉闷的钝响声传来,然后从他后背刺出。很利落的声音。 这一幕镇住了所有人,包括不甘心战败的恒木玄于白露禅,两人都生出一股内心发寒的感觉。他们首次感觉到那个叫杨三水的人,他一直压抑在平静外表下,某种令人生畏的潜能。 拔出剑来。陈玄奇身体顿了一下,然后仆!一声跪倒在地。手中剑再也拿捏不住哐当落地。 杨泽黑剑平举,于是无数人才从刚才惊心动魄的局面下回复,看清楚了他临时擎出的古濯。 哑黑古朴的造型,似金非金如同界碑一般的刃锋,遥遥擎举向高广无垠的地海晴空。 与此同时,七大境所有的境主,所有的长老,缓缓从座位上立起,就算是一些来不及站起来的,也精芒闪烁的望着刚刺透陈玄奇,展示在所有人面前的古朴黑碑剑。 “那是!?” 一股低低压抑到极点的抽冷之声,从无数人屏息中响起。 第八十章 青木令现,八方动! 千年以前,地海世界是一个群雄割据的大乱世之年,各方强者层出不穷,战争和屠杀无休止的蔓延出去,贵霜陆洲很多国家对此深受其害,在那段年代历之上,无数王国对地海是谈虎色变。 贵霜内陆的武周王国《国历记》,就有这样一段记录:“他们目见我内陆国都的繁荣,治学的发达,修行截纬的流通,社会礼俗的文和,不由得自惭自愧,但他们无法阻止偏远地海世界教化土攘的贫瘠。是以那些粗暴鄙陋的武士,便用驯服的恶兽,邪恶的道法发动征战,致使我武周千里之地,人烟俱灭,莽林丛生,成为狼奔豕突之所……” 雁国的《史书》之上,也有这段史称“地海大黑暗时期”的引述:“地海的东浮王曲傲收复号令凶兽涸沌,侵我西国,镇国将军与曲傲虎跳峡一战而败,从此虎跳峡以西远望王城之地,炊烟断绝,生灵戮灭,已成蔽野废墟,各国诸宗无不睹之伤怀侧目,络绎声讨……” 晋胥国的《三公微言》描述了一场海岸城市遭遇攻击的可怕场景:“舰队远东而至,大雾拦江,舰旗枪林密布,遮天蔽日……不宣而战……城中失主,死者成丘,烟焰四路,草木尽毁,终夜震撼,地裂天崩这场受诅咒的战争来自那受诅咒之地那是子孙都不容忘记之做……”文章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这位很早以前的撰史者似乎用很大的力气克服心内的惊恐,才颤抖得在史册上续录,“那里便是地海。我大晋子民务谨记耻辱,励精图治广地海世界在千年之前诸王群列地海凶兽遍地一片乱局,就是周围大陆毗邻之地,深受其害,许多国家势力被暴虐的地海攻打得元气大伤,几乎丧失战力,屠杀随处可见,苟延残喘。 直到青帝出现,持青木神令,以无上神功,创极大威望慑服地海世界诸王列强降服凶兽妖魔,堪平战祸,在废墟中建立起全新的秩序。从此地海一统,逐步从暴虐走向平和。 如今历经千年时光,贵霜陆洲变革甚巨,逐步呈现如今较为稳固的各方势力平衡局面,国度无数历史遗留下来的史册之中,仍然隐约能见到当年地海黑暗时代带来的惨痛阴影,就更能够望见对那名苍帝的敬畏,因为谁也拿不准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国家和势力之中,将会出现什么。 作为地海世界唯一的敬仰,他的威望直到延续至今人们还在以青墟大会这样的方式传承下去。 只是这样的一个人物,终归在久远的时空中流为传说。有关于他的一切,除了千年战争的遗迹之外,他的葬身之所,他的遗物,甚至就连他当年名震地海号令列强的青木神令,都流失在厚重的年代里面,几乎要成为外界那些贵族口中偶尔趣谈的风闻,成为地海民众逐渐去怀疑去垮塌的信仰。 脉山的死火山口青墟大会会场,数十万人却在此轰雷般喧叫炸响起来。 历经五年之等待,青墟大会前后为夺得魁首无数人舍身忘死的争斗,面对最初不过是云庭一名小小客卿的杨三水战败恒木玄,白露禅,最后再以没可能的战斗下战败陈玄奇,夺得魁首。人们此刻才对这个结果彻底爆发,毫无节制的疯狂叫喊欢呼,帽子,衣襟,丝带,布条,靴子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抛起落下,下雨般此起彼伏。 但是在这千年之后的一幕,杨泽在脉山死火山口形成的青墟会场,擎出手中的古灌黑碑剑,却浑然没有发现,四周围七大境的那些各境长老极高层的人们,他们原本稳如泰山的姿态,低眉顺目的镇静,都在此瞬间“嘎嘣”一声变成崩碎在地的冰片。 “那是!?” “绝不可能!” “青木令……是苍帝青木令!” “一千年啊!”说话的人,俨然泪流满面。 外围的一些七大境中世家大族的成员青壮年老人,都在这一刻,仿佛从人群噪杂里掺杂的某些不正常的躁动,而预感到了些什么,从而扭头看向身后七大境核心长老境主所在的帐幕之中,只是再如何努力,似乎也只能在若隐若现的帐幕之内,看到一些长老们震惊莫名的神情。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青墟大会最后的结果已经出现,云庭境其名不扬的杨三水,战胜甚至可能杀死了来自灵山境的第一剑手陈玄奇。 会场执法的长老在反应过来的瞬间,拔身来到场上,其中一人用手挟住陈玄奇,迅速掠往会场之外,希望紧急进行救治还能来得及。其余的三名长老站在三个方位纷纷隔远对峙杨泽,青墟大会不能对对手实施杀招,但实际上七脉演武之上难以控制的局势居多,以杨泽陈玄奇的惨烈之搏,甚至几乎都没法阻止眼前的局面发生,所以三名执法长老并不能就此呵斥指责杨泽那最后补上的一剑。 更重要的是,他们和杨泽的距离拉开,发现从现在起要朝杨泽再迈出任何一步都无比的艰难,他们头上浮现出豆大的汗珠,目视着杨泽手上似金非金,黑沉得似乎让人快看不到希望的黑碑剑,流露出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 之前他们就对杨泽有所注意侧目,还以为是杨泽身体自发的气势使然,如今他们才明白,杨泽身上那潜藏的一丝令人感觉到恐慌和畏惧的威慑,到底来源于何处。 数十万地海人瞩目着会场中龘央胜出的杨泽,他们则瞩目着他手上的黑色古碑剑,开始发现自己内心中所隐隐惊恐的,惊惶的,猜测得那一抹事物,正似乎在伴随着时间的流失,一寸一寸在他们面前露出峥嵘的事实。 真相逐渐揭开冰山一角的展露眼前,但是谁都至这一刻开始,生出了不敢去正视碰触的恐惧。就像是每日仰望星辰祈求神祗,而突然有一天,发现星辰坠落神祗临世时那种人生即将被颠覆的恐慌。 “嘘”凌秋燕近乎于要虚脱的将身子砸在身后的椅背上,也不顾此时背心传来的疼痛,刚才那最后瞬间的激烈,让她险些都要随着旁人惊呼出声。直到现在,她苍白的面容之下,才松开了深掐入手心的指甲,心头空白的面对眼前一幕,转过头去,却发现身边的凌若海,乃至于无数的境中长老,成标枪一样的笔直矗立,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场中。 这让凌秋燕微微一怔,“父亲大人谷虚大长老……你们?”她还略有些优越,心想就连父亲和诸位长老都对此番比试的结果震惊成这样,而她与此相比,还算矜持镇定。 听到她呼唤的凌若海才仿佛从心里极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目光无比空洞。 滤洲境,辛小旭“呵!”然出声,那姣好润泽的唇瓣,现出一圈被咬破的齿痕和血丝,令她的嘴唇更加的猩红。目光熠熠之间,她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父亲,脸色已经勃然色变! 周围的长老,无数人沉默得可怕。 看到杨泽最后那一剑,原本心乱如麻的江凌心,陡然生出了一丝恼怒。既然杨三水已经取胜,那为何他最后还要对陈玄奇补上一剑。这一剑,让此时全体灵山境的人,都在那个瞬间揪紧了心脏,不敢相信的面对这个结果,从最初笃定获胜的结局,从天上跌落在地上。无数的咒骂声此起彼伏。江凌心再想起昨夜里出现斗篷下的那个绝美女子,她那抹深刻入骨的威胁,令江凌心内心一阵阵抽搐,心中的委屈至此爆发。望着远处的杨三水,看到他迎风而动的凌乱发际,这原本英伟洒逸的模样,却让她莫由名来的生出一阵恨意。 “苍帝东去摄青龙,百转轮回踏歌行。传持上古青木令,千年之后证道来一千年,我们足足等了一千年啊!这个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方壶境一名长老喃喃念叨,双目通红,两行泪水无声无息越过眼眶横溢而下。 “什么东去摄青龙,千年证道来。这种荒谬口诀,你们也要相信传颂!?”方壶境境主冷哼一声,衣袖一挥,飒然而起。一行人突地飘飞而下,出现在方壶境所在区域的前端。 与此同时,来自商丘,大河,南坪,滤洲等等七境各大境的看席方向,无数条黑影立即动身唰!唰!唰!掠空而过,众人惊呼中放目望去,都是来自七境核心高层的长老们,在各自境主的率领之下,四面八方,朝着中龘央会场,飞掠而去! 情势壮观莫名,引来此时角逐出魁首面疯狂的人潮之中,一些莫名的嘈杂慌乱,不明所以发生了怎样重大的事龘件,使得七大境境主长老们,如此这般倾巢出动。 面对周围看席突然出现的变数,杨泽深噎下一口要吐血的冲动,残存真气送入灵脉,河车搬运自发启动,走转一圈回归四肢五骸,那种心翻和通身刺骨的疼痛顿时好过许多。他必须争取最大限度的调息回复,已面临随时可能出现的变数恶战。 “这是,怎么回事?”李求承对此番局面微微动容,远望杨泽,目光阴厉之色一闪而过,不过随即回复平静,看到四周围各境看席上出动的境主长老,颇有些疑惑的对旁边灵山境主问道。 灵山境主此时此刻自然心神全不在回应李求承身上,面对那些四处而动的各境人物,一咬牙,对李求承抱抱拳,“我灵山陈玄责受伤过重,需要亟待查验伤势,恕我失陪。” 说完他拔身而起,飞掠直下,与此同时,他身旁的长老们,也像是得到了号令一般,紧随其后,袖袍鼓风激荡,人影剌剌! 第八十一章 各方,制衡! 脉山之上,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人们为青墟大会诞生的魁首而惊喜,可以预见的从此相关这位云庭默默无名的杨三水戏剧性夺魁之战的话题将会在未来这七境之内,迅速疯传。 脉山之大,容纳数十万人也并不显得逼仄,每一大境的区域最高看席所在地,看得到成片的人影迅速朝会场中心集中。这种反常且突然的情形,立即引起了一阵侧目和陡然的疑惑骚动。窸窸窣窣。令一些正高举拳头,挥舞手中布条,高声呐喊青筋贲张的人们,一时定格在原地,侧目望向这些境主级别的最高层异动。 凌岳,凌秋燕显然也看到了眼前一幕。凌秋燕秀眉一蹙,扭头道,“那边是怎么一回事?杨三水已经夺魁,难不成他们要抢人?” 凌岳却不发一语,事实上从见到杨泽夺魁周围爆炸般哄然的声音之下,凌岳却表现得无比反常,相反并不是狂叫高呼,而是反常的沉默。因为他知道杨三水是杨泽,也知道地海终究不是他的归途。此时各方动向一起,凌岳目光紧迫得关注,那眉宇之间,微微一拧,手在下面无形中攥紧襟袍,眼神里划过一道深刻的忧虑。他不知道此时六大境的那些动向,会不会是因为杨泽的身份有所暴露,从而出了大问题。 还不待凌岳深想下去,身旁的凌若海突然一拍椅背,也不顾身边的其他国度使节,同样掠阵而出,几位大长老级别的人物随即紧随其后。谁都不能形容他们此时的心情,既惶恐,情绪又一而再的拔高亢奋,仿佛心脏都要被催逼跳出胸腔!此时他们只剩下朝会场中心狂奔,有种无形的动力支撑着他们,宛如即将发现一个穷数代前人,无数人直到寿命将尽,也未能完成的心愿和梦想,出现在自己面前。 七大境境主率众的反常,引起周围另一阵哗然。 人群之中三位身着罩袍的神秘人,冷目漠视眼前一切。突然听到轩辕鳕天的声音迸出来道,“我虽然同样意外杨泽击败了地玄五品的修行者,但是这七大境中人对胜利者的欢愉和恭贺未免有些夸张?就连七大境主,都亲自下台而去?总觉得有些古怪...” 纪灵儿动听的声音响起,“仔细看,地海七大境的境主们似乎并不是为了杨泽而去,相反,杨泽手中的灵器,才是他们如此行动的原因所在。” “就是那把黑扑扑的兵器么,就算不是凡铁,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轩辕鳕天裹在斗篷里的红唇微微一撇,“黑灰黑灰的,上面似乎还没有清理干净,好丑。这杨泽之前在大晔见过,好歹也是富衣华裳的侯府世子,难道真的是在地海生活所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捡来收藏?倒也真是挺可怜的...” 轩辕晴朗倒是在一旁沉默半晌,道,“我看杨兄手中武器非同凡响,不如先观察再说。” 轩辕鳕天白了自己这位哥哥一眼,“观察什么啊,一会那小子被人宰了怎么办?我可不想白跑一趟。” 一只晶莹剔透的素手横地里平伸出来,阻挡了轩辕鳕天上前的道路。“杨泽不随我们立即离开,而坚持要等到青墟大会完结,他这么做,定然有他的理由。现在我们出去,只能暴露了他最后的底牌,等下去再说...”罩帽下的纪灵儿侧过头来,一双明眸闪烁的看向轩辕鳕天,微笑,“放心...不会让他被人宰了的。” “灵儿姐我突然发现你很奇怪,”轩辕鳕天眼眉轻扫了她一眼,“有我们昆仑和西陀三个最了不起的人物在此,地海还有什么人能够拦得住我们?我们要去哪里不是随心所欲。我记得灵儿姐你尤为甚之,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你可是以冷漠无情冠绝天下,完全可以从地海南端到北端横扫一遍,谁敢拦你?...如今我好像是第一次发现,你原来这么有耐心?而且我发现有这么一面的你,比平时更美了几分...” 罩帽微微低了低,纪灵儿并没有回应,只是那张绝美的面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抹淡淡的红晕。 ....... ....... 方壶,南坪,大河,商丘,云庭,灵山,瀛洲七大境的境主在极短的时间先后齐聚中心比试场,这番动向,令脉山立即产生另一番喧哗。最先赶到的方壶境境主哈哈一笑,“杨三水,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吧!”言罢单手一抓,大手五指贲张,隔着十来米的空间,朝杨泽虚划抓去。 几乎见到他出手的瞬间,杨泽在他隔空施展真气之前,以稍微快上一线的反应速度朝旁掠开,尽管如此,劲风仍然扫中杨泽,令他身躯滞了滞,竟然有朝对方隐隐拖拽的危险。方壶境不愧是以气修闻名的大境,真气出神入化,若是对方能忍住再拉近那么一两米施展,以杨泽如今修为,也必定被其随意掌控,手到擒来。 杨泽这一避开的前后时差。南坪,大河,商丘三个大境境主长老,依然从数个方位掠空而至,唰!唰!唰!出现停顿在杨泽的四周,见到杨泽手上的黑剑,一个个双目精芒厉射! 在此之后的是各境追随长老,其中有人克制不住近距离确认后的激动,目光炯炯目视古濯黑剑,水花闪动,他们大多数人是经历过一些挫折苦楚的,自然也就明白当年青帝慑服地海世界的威德,这在比他们更年长逝去的长老长辈之中,代代相传,每每提及,无不唏嘘落泪,为不曾生在当年大黑暗时期,见证青帝那创立丰功伟绩的英姿,随其左右而遗憾嗟叹,因只有那个时代,地海世界的尊严和威望,才辐射周边,地海人才是雄威之象征,而非如今许多国度眼里的边莽。 当下见证古濯黑剑上面那隐约用古地海繤文写就“苍帝行德,天门大开...”的暗纹,一些长老已然向东欲拜,“青木令出世!没想到青帝...竟然再度临世啊!...”话音未落,几名长老就已经闷哼一声,口吐鲜血,被各自境主挥袖所伤,贴地倒卷而飞,落在数丈开外。 就算是再如何迟钝的民众,也立时被此番变故所摄,突然一时声音渐小下去。 刚以暗劲拍飞身后一名长老的瀛洲境主冷哼一声,转过头面对杨泽,虽然对他手中的古濯黑剑明显有一种来自遥远自发的敬畏,但仍然铤而走险,微笑拱手道,“恭喜夺魁,杨小兄实力出众,能在七脉演武脱颖而出,成为此届魁首,定然有过人之处,日后这偌大地海的繁荣,恐怕还需要你的贡献才是!” 通过周围人的反常神情表现,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古濯,就是令这七大境最高统治者动容之处。这古濯黑剑当初杨泽发现它的时候,不过是缺一件趁手兵器,而恰好它正是在古云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中被当成是一种上古吉祥物供奉,上面还曾经铺满了厚厚的青藤,通身缺角少凹。只是因为他赢得了古云村的尊敬和友谊,才获得了这柄武器。如今看来,其剑身上面的那些磕磕绊绊,应该是一种早已经湮灭的古字,而这些古字,明显对地海这些高层长老境主来说,意义不凡,十分重要。 当然杨泽也并不是笨蛋,对瀛洲境主微微一笑道,“多谢境主!”又躬身面对身旁众人,道,“承蒙诸位此番前来道贺,让我区区一名云庭客卿,如何担待得起。” 瀛洲境主负手而立,大气蓬勃,笑道,“那也无碍,身为青墟大会魁首,我七大境这届最杰出之人物,本就该万人仰慕才是。只是刚才三水小兄一战,手中兵器倒也凌厉,我素来有酷爱天下神兵的嗜好,心中一痒,还厚颜向小兄弟讨来一观!” 话音一落,对面大河境境主“哧”然一笑,“辛老儿你果然很厚颜无耻!如今我们都是为了此番魁首尘埃落定,而前来向杨小友道贺,你怎么偏地要去观察别人兵器,实在有些本末倒置。” 周围大河境,南坪境,商丘境等三境之长,闻言也微微正神。明白如今各方目标都是杨三水手中的古濯黑剑,已经箭在弦上,气氛骤然紧绷,若是谁先抑制不住出手抢夺,接下来面临的可能就是一场涉及七境的巨大战争。他们都是境主,一旦异动,那代表着的,就是七大境全面开战之争。地海七境将陷入全面的纷乱局面之中。那恐怕是谁都不敢率先承担的后果! 更何况,此时周围数十万的地海民众,都为此番变故而静静注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此时在场的七大境中有太多人,都不想那些四周围的民众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恐怕将引发一阵,前所未有的轰动,因为难以控制,所以他们不愿意发生。 正因为如此,众人即便是心中有一个魔鬼再撺掇,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紧随其后的,还有云庭,灵山两大实力极强的大境境主长老!无形中,各方各境集体到来,却产生出了一种彼此制约的平衡局面! 云庭境的境主凌若海,灵山境的境主江平潮,先后掠至现场! 凌若海衣襟飘拂飞荡,单足落地,朝杨泽而来,目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魔力吸拽一般,注视在那黑色的古濯剑上面,他的双目突然[凤凰社、破晓更新组@跳舞对白]掠过一丝极为贪婪的红光,但在随即,被他强行压制下去,原本朝杨泽伸出的手,突然侧偏,转过身...挡在他面前。 面对面前六大境境主长老,却对杨泽温和一笑,“比试结束,一切等待都有了激动人心的结果,你果然没有让我云庭失望,既然已经是魁首,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云庭不可分割的一份子,如果谁要横空做出些什么事情来,那便是以我云庭整个大境为敌,也就是与整个地海为敌...回去休息吧,明天,就将举行你的魁首封礼大典。” 第八十二章 泥土比人心更芳香 天幕逐渐讲入深夜的篮。脉山之上却热闹无比,放目望去。无数带着鸣叫的焰火,从地海的宿营地,奔向天空炸开,脉山一圈,立即化作烟huā灿烂的海洋。 魁首决出,明日就是魁首封礼大典。 此时云庭境负责礼教的长老们,则顶着外部震耳欲聋的焰火之声,在杨泽的营帐来来去去,来了一批又去了一批。 “明日封礼大典,乃是我青墟最隆重典礼,这些礼数,还望魁首不要忘记,那不光是我云庭大威之体现,更是地海威仪之体现”教导的礼官在详细解说了不亚于战斗般严谨的封礼之后,便三人一群的致礼,回身退了下去。 “老夫早知道你能为我云庭争一口恶气,如今封礼在即,这是否代表我云庭大境崛起的时机,已经到了”云庭大长老凌谷虚,此刻也摈弃了派系之争,如同普通老头一样,坐在炭盆面前,用一根铁锻拨出几粒飞溅星火。 “如今杨兄已是魁首,封礼之后,七境会有怎样的动向?大会之魁首,其他各大境就真会承认,并赋予青墟大会魁首相应的实权?”凌岳喝了一口奶酒,开口道。 凌谷虚瞥了他一眼,道“由不得他们不认同答应,七大境的青墟大会,那是外界都为之驰名,在青墟大会之前,七境就已经拟定了七境境主诏书,青墟大会结果一定,便会广为对外界和地海有所往来的国度诏谕,收到诏谕的国家势力,便会同样承认魁首的身份,从此青墟之魁首,等同于代表着我地海七境。无论商市度换,政局交往,这些都将成为魁首所承担的义务,当然魁首亦不能擅做主张,一切代表地海的意志,都必须通过地海七大境的共同认可才能发出。但是身为魁首,地位尊崇程度,足以和七境境主并驾齐驱。 杨泽倒是明白了,这个魁首,似乎也就是等同于当地海要和外部打交道的时候,一个整体的代表。而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代表,或许在七境内并无太大发言权,然而在代表地海和外界交流之中,就至关重要。因为受七大境承认,而外部国家势力,也同样买账。 这种特殊的身份地位,似于也只能通过青墟大会这种场合决出人选来。 凌谷虚续道“一旦成为青墟魁首,你就再也不是我云庭单方面的财富,而是七大境共有的人才,所以你将以代表七境利益的身份,和外部打交道当然”凌谷虚捋须一笑“在这些交道过程中,一定程度的偏向照顾你的提拔之地云庭境,也是可以的,比如和外部资源需求国谈定资物往来,将我云庭份额,提高一些,这都在情理之中只是这并不急,日后我还能多多教授于你这方面的许多门道” 平时云庭派系纷争,对云庭发展法相之争,使得云庭内部分为三派。这大长老凌谷虚一脉,就是其中一派,其代表凌兴威,就是今届选入青墟大会的修行者,但之前被白露禅一击溃败,一身修为已废,等于是令大长老一脉经营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从杨泽战胜白露禅的那一刻开始,大长老一脉,已经无形中承认了杨泽的身份。 平日凌岳见这位大长老是面目可憎,双方勾心斗角,如今大家都坐在同一个营帐里尽释前嫌,才明白相比起来,大长老这些人的经验,实际是云庭不可或缺宝贵的财富。 只是如今凌岳知道杨泽的身份非同小可,一旦暴露,将引起轩然大波。是否会引来地海和神道斋的对抗,实在是未知之数。再加上今日杨泽获胜,七大境境主长老们的反常举动,更突显了杨泽最后擎出的黑色长剑,当中有重大的秘密。凌岳毕竟也在七大境耳濡目染,或多或产有些预感到杨泽手中的黑剑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为担心。一场无形的风暴,似乎在这黑暗中涌动雨酿,从蛰伏到爆发,似乎只隔着一层纸的轻薄程度。 而大长老凌谷虚娓娓道来一些注重事项,细致耐心程度,也一改以往刻薄乖僻的性子。和杨泽交谈的过程中,杨泽是多次发现他目光凛凛打量自己,那种精气神仿佛一时间年轻了几十岁,在拼命抑制着不表露出某些快要喷薄的情绪。 不光是凌谷虚,就是如今云庭一些长老,包括境主凌若海,都变得极为反常,杨泽大概能了解,这些七境的反常,都来自于他的古濯黑划。 曾经元神老头说过,古濯有一段秘辛历史,绝对非同凡响。只可惜元神老头目前还在沉睡之中,这一睡不知何时醒转,杨泽也就不能向他彻底询问个清楚大概。 只是杨泽明白,伴随着魁首的决出,古濯带来的震荡,一定程度上,将他现在所处的局势,推到了一个千钧一发的境地。如果不是知道周围有纪灵儿等人,他恐怕早逃之天天,绝不敢将这个游戏如此深入的翰旋进行下去。 而如今,他已经再无退路。 “那就是青木令牌吧。”云庭境主大帐之中,火苗伴随着在场众人每一次气息的吞吐闪烁不定。凌若海坐于高位,最终叹了一口气道。 “根据古〖书〗记录,苍帝青木令,乃是黑曜石打造,这种材质只存在于极东世界尽头之地。是天赐古物,行天道之事。所以青帝既出,万众归心。杨三水所持之物,上面有我地海古篆文字写就青帝手书,就是硬抗陈玄奇的灵剑星飒,也在其上风,星飒可是瀛洲最杰出的四品阶灵器,仅在隐龙剑之下,究七境之大,也难有能正面压制星飒之物。 由此可见,应是青木令无疑。” “我们应该如啊。凌若海环顾全场,道。 诸多长老,立即引发一阵低沉的议论之声。一人道“虽然不信青木令现,青帝转世的传闻,但这毕竟是青帝古物,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杨三水云游者身份持有,应该归于七境保管,我云庭身为魁首,当之无愧将由我们暂为保存青帝遗物。” 人群里突地传来一阵冷声,说话的是云庭三大派系其中一脉之首,二长老凌统元,长眉一竖,道“你是否失心疯了,如今我云庭能在青墟大会成为魁首,这是谁的功劳?转眼就要从杨三水手中强取豪夺?难道是我云庭众士之所为?” 顿了顿,二长老面对凌若海,他脸颊瘦削,但瘦削中的双目却透着矍锋“地海人有地海人的骄傲,承认强者,尊重任何一份荣耀,这也是为何外界之人,希冀来这片危险与机遇并存之地扬名立万的原因。 没有本事的人,在这里会毫不客气的被淘汰,而只要有一身能力,便能于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一展所长。最重要的,是放眼七大境,任何一境都尊重并承认这种能力。转眼之间恩将仇报之举,这并不是我云庭名士之所为!”一席话说完,众人中一部分人闭口不语。另一部分人则微微哗然,奋而赞同。 又是一阵喧杂声过后,一名代表者道“二长老所言甚是,青木令非同小可,虽然不能光靠预言就断定杨三水就是青帝转世,但我云庭,也绝不能将青木令据为己有,那几乎是要将我云庭推上七境的风口浪尖,迎来的将是一场七境互相征伐的腥风血雨。为今之事,只有从长计议,青木令还是让杨泽所持,而我云庭在后面声援,既如此,其余六境绝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若是强行夺取据为己有,以此发号施令,便会成为众矢之的,被其余六境讨伐,相信没有人会做这样出头鸟的蠢事。所以青木令任由杨三水保管,也是安全的。”凌若海在沉默中开口,点头道“那么就照大家所言去办,我退而守之,其余各境,绝不敢进而攻之。只要表明没有挟以青木令号令地海之意,其余各境,绝不敢强行索取。如此,还能保证青木古令的安全。想必青帝仙逝千年,也绝不愿意见到,他的遗物,被人征来伐去,引起地海的大乱局!”火苗袅袅,气氛钝重。突然不知道是谁,忍耐不住,声音带着三分迟疑的响起帐内“杨三水,真的会是……,青帝之转世吗?” 没有人回答他。 这个话题一直以来都被人刻意规避,但无论如何掩饰不去想:无论怎样告诉自己那只是街头巷尾黄口小儿流传的美好希望:无论怎样告诉自己面对现实,这个世界上虽然有凶禽猛兽,修行道法,但最朴素的自然天道生命无法轮回之真理永远无法打破。 但奇迹就是奇迹,总能在不可能的状况中,诞生出可能。青木令就像是不甘心被人忘却或者纪念的顽皮小子,凭空出现了。且这个事实几乎无法逃避的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一个司礼仪的长老开口揶揄道“传闻青帝神功盖世,气度令百兽蛰伏。器宇不凡,应该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小子虽然成为魁首,但似乎仍然要差了一截啊,至于器宇轩昂,美男子之说嘿嘿,就差得更远罗。” 旁边另一人则持怀疑看法道“可是那杨三水在战斗之时,的确施展过一些上古失传的功法,而这些功法,也成功让他击败了青墟大会来自七大境的优秀对手……,恐怕只是火候的差距吧。” 另一方维护青帝不可能转世“论调”的长老就有些恼火得道“还不明白么,虽然功法有火候的差距,但真正的差距并不是在有没有盖世神功之上,也并非是所谓长相足以令星辰为之惭愧。当年我上古苍帝,何尝没有遇到困境逆境?”“但苍帝最强最让七境归心信服的能力,就是把不可能转为可能。 在绝境中创造奇迹,在困境中拥有突出重围的能力。这才是地海之真正精神所在。这才是地海为之臣服,归心的秘密。可笑的是现在众人很多都不明其中的道理,盲目追捧鼻拜,连真正要推崇的精神是什么都不清楚。”“说到突出重围,杨三水难道不是在诸多青墟大会极强的对手丛中,左冲右突,最后才突围而出的么?平心而论,若是在魁首角逐之前,你们谁看好他?”又一位长老冷不丁的话,堵得前面一人够呛。 话音一落“轰”然一声,元老会菜市场又继续开市,陷入一片哄闹之中。 这个夜晚,还有很多此类菜市场,在其余六境的高层张罗吵开。 来自六境的探子成为广阔而绵密的监察网络,密切的监视着云庭境任何一分一寸的动向,生害怕苍帝青木令,在千年之后昙huā一现,就带着他们的梦想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这一夜除了漫天烟huā之外,出奇的安宁平静。 六大境在各自简陋营帐里召开的高层会议之上,各种决议被提出又推翻,但最终还是没有谁敢强行抢夺青木令。仍然在等待事情的发展进行。六大境主在苦恼中继续苦恼。始终拿不定决议,青木令重现地海,他们将如何面对这代表无上权威的青帝遗物。 又如何面对那个青年。 “地海世界千年以前的帝王遗物?青木令!”李求承从椅座上立起,那对极为好看的眉头,悄然立起。 在鹿岛国的皇室之中他是修为和前途最出色的皇子,在修行界他是贵霜东陆十大宗派之一神道斋斋主仅剩唯一的亲传弟子。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各种追逐不司利益的人,都相信他能给他们带来一个光辉灿拦的前景。 而在贵霜陆洲之上,如此年轻便能系如此众多人的利益于一身,如此年轻便有如此威信身居高位,也是极为少见甚至罕见的。就是在东陆诸国之中,很多皇室之人教训自身不成器的子女,也会将李求承作为典范标杆,矗立在那些从小就天赋权威的人众心底成为崇拜和仰慕的对象。 “青帝是令千年前暴躁地海驯服之人,据闻身高八尺,相貌堂美,有关他的修为抵境至今没有明确记录,有说他是圣解一境的大宗师,也有人说他已经达到了神启地步。差修行第十层高塔的奥秘仅一步之遥。 他出现在地海逐魔道于风暴西海,平到强诸王,驯妖魔凶灵。 成就一世苍帝之威名。只可惜终究参不破生死之秘,仍旧成为历史骨灰。但其威望之显至今仍然深植地海。”聂封北俯首道“以我在地海这么多年经营来看地海人实际上是一群不通礼数教化之辈,心中毫无敬仰,不尊鬼神,不敬苍天,但唯一这苍帝,是他们骨子里骄傲的根源。青帝的威望,至今还被人崇敬宣扬。这青木令,就是青帝遗物,传闻青帝就靠此物,得以号令整个地海世界……” 聂封北又抬起头来,日光里现出一缕精芒“我知道国内很多人都翘首以盼求承能够在地海打开局面,如果能够以我神道斋之道,播撤地海世界,从地海七境手中将地海的威望争取过来,那么整个地海,就将成为我鹿岛国的大后方,各类晶核兽筋,灵药矿脉,将是无比巨大的资源。无数的追随者都指望着求承你这位皇子给他们带来好消息,若是求承能立威地海,那么求承你的地位,将根深蒂固,皇室之中,更无人可以撼动。你那位弟弟再比起你来,就更是望尘莫及。” 李求承眼珠化作两个深黑的圆点,道“李在石那个废物,如何能够和我相提并论!提及他,我好像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师叔,你的意思是,若要将地海的管制从七大境中夺过来,首要之务,就是夺取青木令?呵,实际上,我对这青木令有了极大的好感。杨三水在青墟大会之前,不过是存意境修为,我又听说过他,但几乎只是不足挂齿的小 儿。如今却在短短时间之内,夺得魁首,修为更是抵达地玄境这让人不由自主的对青木令产生许多遐想啊如果真是青木令让他修为提增,那以我如今地玄境上阶的修为,突破进入天玄境,岂不是指日可待?” 说到修为,李求承眼底显出一丝极为剧烈的〖兴〗奋之意“东正梵难,杜圣草堂杜知微,西陀迦缪,纪灵儿,昆仑双煞,盛唐帝国宋、 齐、粱、陈:高纹帝国玛、柯、博、罗……在这些世间未满二十二岁就进入天玄境的知名强者之中,岂不是又要添上我鹿岛李求承一号名字,拥有和他们一争长短的实力。”聂封北嘴角轻轻划…过一抹笑意“这本就是迟早的事情。虽然求承你暂时与他们有些差距,但迟早有一天,你会将他们都踩在脚下……”“我要如何夺取青木令,致地海为我效命?”李求承一个转身,坐在椅座之上。 聂封北目光一闪,道“如今南坪,商丘,大河,灵山,瀛洲,方壶六大境都在云庭营帐周围布下天罗地网的密探,密切监控云庭一举一动,就知道这六大境虽然都希望夺得青木令,但仍然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所忌惮的,无非是名不正言不顺而已。而可想而知,云庭境只怕在明日封礼,就会公布青木令重现的事实。一方面广而宣告,令地海人人知晓。最大的好处便是其余大境,绝不敢强抢明夺,因为一旦抢夺,便是主动和整个地海为敌。我们神道斋要在地海立威,也万不可如此。杨丢水的态度,决定了接下来的局势走向。求承你所要做的关键,便是在于争取杨三水!、“争取杨三水?”李求承怔了一下,显然在权衡玩味。 “的确,无论你如何讨厌他的自大和傲慢,在如今局势之下,我们万万不可强行抢夺,那样不亚于直接和地海宣战!到那个地步,无论是七大境主,还是地海民众,甚至于地海所有的云游者团体势力,都将与我们为敌。这是最不利我神道斋在地海立下声威的事情。为今之计,最大的关键还是在于杨三水。争取到了杨三水,青木令就能为我们所用!所以当下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杨三水,成为为我神道斋效力之人。这对求承而言,恐怕不难” 聂封北微微一笑。神道斋乃是贵霜东陆十大宗派之一,鹿岛国接壤辐射内陆,李求承更是鹿岛国皇子。而杨三水作为一个无根云游者,最大的追求莫过于谁能给他更大的发展和利益空间。 “做地海走狗还是做我神道斋的走狗带来的价值更大?我想,他不会不清楚这之中的利害权益之处。”李求承伸了一个懒腰,那对既好看的眼目有一丝清淡微茫“既如此,那就等明日之后,暂且给他一个机会好了如果他还是冥顽不宁,那么等这桩事之后,就让他和那个即将被捕获的大晔逃亡世子一起,成为滋养这片肥沃地海的泥土好了。相比起那些令人憎厌的诡计人心,我似乎更喜欢泥土的芬芳,huā草的清香啊!”大章送到,算是弥补昨天的落下更新吧。 从今天起不断更不少更,每天渐入佳境。 第八十三章 此间的少年! 贵霜历,元阙四十年。化名为杨三水的杨泽在地海,成为青墟大会魁首前夕。万籁寂静下去,深蓝的夜在等待鱼肚白晨曦的来临。 杨泽独自坐在营帐之内,想起了很多事情。至他来到这个世界之时,已经是数年时光,然而这些光阴对继承了前现两世记忆的他来说,时间的概念只是漫长和白驹过隙的混杂感要。亲历过一次死亡的他很容易对过去做一个断截,然后迎接这个全新世界的全新开始。 就在他一步一步在大晔王都转变别人对他的废材态度,开始逐步显现自己才能之时,却因为揭露国都叛党和遭遇西陀方面的压力不得不流亡地海。 来到地海之前,杨泽对未来一无所知,他那张似乎从来就轻佻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外表之下,也曾经感觉到恐慌,无助,焦虑,彷徨,畏惧,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感受。他是的确的感受到了远走家乡,飘零惨淡的感觉。而却又不得不在地海残酷的生存法则,在外部强敌的逼迫之下,一步步历练强大起来。 来到地海之前,杨泽的灵脉还属于未开发的胎闭阶段,凶灵兽的晶核帮助他灵脉修复补完,滤洲境上古境主遗留下来的灵剑隐龙的灵元助他达到第二重“河车搬运”的境界。修为也从当初初流落地海的存意下阶八品,提升了一个境界,达到了地玄初阶,踏入了普通强者之列。更是让他懂得河车搬运之法,将真气加持灵脉之力,从而产生出施展普通功法也会提升半个境界威力的神奇实力。 他开始审视自己所具有的能力。灵脉是他最大的底牌,所带来的顿悟能力能让他很轻易的掌握世间功法的奥秘并能够“炼神还虚”隐藏自身本不可能隐藏的神压气势。修为上面已经达到了地玄初境少说也应该是地玄九品实力。真气无论是存量还是质量比之以往,都有数倍的提升。修行的界限有十个境界,而境界之内的品级也有严格划分。一般来说,同一境界的真气比较起来,只有量上面的区别。量的积累,必将导致境界的跃升,才会带来质上面的变化。所以如果真气只有量上面差距的话,严格来说,现在的杨泽,如果加上灵脉之力只要不是跨越了境界作战和同境界的修行者之间,还是有一拼的本钱。 而功法上面,杨泽除了最基本的《炮拳》,《风卷决》,刚柔并济的《缄雪刀》之外。还有可攻可守的《盾体》,提纵身法的《云体术》,夜里也可修行回复气力调息的《引气术》。更拥有一战击败地玄五品境界陈玄奇的《逆龙袭》。这些功法从助他在地海世界流亡生存下来,并最终登顶魁首。 但是他拥有的灵器古灌黑剑,却还是在青墟大会之上,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重大隐患以至于这样一个隐患,即将到了不得不去面对的地步。 从流亡地海被灵兽追杀到现在站在七境顶峰,回顾起来似乎也只是一年时间,但是这一年之中,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鹿岛国和大晔已经开战,据说其余的流霜,皖金两国,也对大晔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神道斋势力开始逐渐横行做大,并将野心开拓到地海。大晔的蕲春候府,杨泽之父杨洪远就算再望断天涯,也等不到遥远地海世界杨泽的一丝信息。杨母程英就算再熬上一整晚参汤,也找不到能再端起参汤的那个人。“王都双废”再不存在。那些不周山秋道学院当年招收进去全大晔最杰出的修行青年们,也只会对前线的战事感兴趣,而再不会谈论那个曾引起他们心上一丝悸动的名宅时间总是这样流逝着,无论你是被人遗忘,还是被人铭记。 对身处在安逸环境里的人们来说,一年只是眨眼间的时光飞逝,偶尔的感叹流年。对无时无刻都处于夹缝中抗争挣扎奋斗的人来说,一年时光,辛酸而漫长,以至于去遗忘好过于去回顾。 对杨泽来说,在这个几乎要忘却掉他的世界里,还有人记得渺小的他,从而为他来到地海。这就是比他能站在青墟大会的顶峰,还要令人开心的事情。如此他可以安静的等待明天的到来,安静的体会在地海最后的时光。 一切都很安静。 星辰璀璨。纪灵儿站在山丘上面,斗篷下的明目眺望着远处绵延不绝的平原山峰。身后同样裹在斗篷中被风吹斜了襟袍的女子陪着她站了许久,才道,“昆仑的应声符召唤过我们,你离开西陀整整一月,现在那边已经满庭震动,想来我们昆仑的那些老头子们也因此意识到了什么,我和晴朗都在被召唤之列。只是应声符召唤之后,我们随即就将符纸烧掉了,这只是缓兵之计,他们迟早会怀疑找到我们头上。恐怕现在那边,绝对会翻了半个天。 应声符是轩辕鳕天所在的昆仑宗宝贵的用以千里通讯的玄奥法门,启用应声符中蕴藏的特殊灵气之后,就能够使得门人远程通讯联络,这种法门一些世间大宗势力也能动用,但仅限于核心成员之间。昆仑既然都用应声符召唤轩辕鳕天两兄妹,由此推之,现在西陀殿之中,恐怕早已经为她擅自离殿之事,天翻地覆了。 纪灵儿眉如远山般轻扬起来,道,“我们还有时间广轩辕鳕天吐了吐舌头,“罢了,事后我们兄妹俩就算是被剥一层皮,也算是舍命陪……这个美女了。只是,相比起来,你这一切都值得吗?要知道西陀圣殿之中,肯为了你赴汤蹈火之人绝不会少了去,无论你这么做的初衷是什么,还有某些人并不愿意看到你如此莽撞行事……当然我并不是说这样做有什么错,只是在于以你圣女的尊贵身份这一切是否值得?如果换种情况,眼前的杨泽就能愿意冒着师门震怒的危险前来解救危困于地海的你吗?” 无论是师门震怒还是奔波远赴地海。由己度人。轩辕鳕天觉得若是换一种情况未必就会同样发生在自己或者纪灵儿身上。所以不由得觉得这种代价,还是太大了。 轩辕晴朗在远处的一块石墩上枕石而坐,轻拭着手中一支古箫,面容平静,似乎尔远处两女的争执,对他来说充耳不闻。 “在大晔的时候,他教会了我一件事。”看到轩辕鳕天那穷究答案的目光,纪灵儿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说道,“以前每年冬天过后我们会去各种绝地实修不容违逆不容反抗,受伤便自生自灭,强者才配活着不能有俗人的喜怒悲伤,就是有也要强行断除。就是我师尊离世,为了制止我动念悲痛,我也不能见他最后一面。以前我认为这一切都理所当然,任其发展不曾想过抗争,更无法怀疑反抗但是在大晔国遇上他之后,便让我逐渐明白了一些事情。这世间既定的一切,并不是不容怀疑和抗争的世间诸人,并不是就如牵线的木偶,只能在既定的轨迹演出。人生即是囚笼修行亦是如此,而生命的真义就在于拥有去打破它的勇气。以前我怯懦不前,但庆幸的是从他身上,我似乎见到了这种勇气。” 顿了顿,纪灵儿看向轩辕鳕天,“所以如果换一种情况,我相信他同样会这样做。至于代价是否值得很多人连一生做一件值得的事情都办不到,还需要如此执着么?” 夜凉如水。轩辕鳕天怔在原地,神色复杂的望着眼前的女子。眼底有怜惜有崇拜有仰慕有心疼有等等此类诸多掺杂闪动的情绪。轩辕晴朗依旧轻抚萧身,眼眉低垂,月光温柔的撒在他的脸上。 一切都很安静。 魁首封礼翌日在万众瞩目下进行。当杨泽被云庭诸多长老迎出帐来,去往脉山青墟会场之时,沿途看得到周边看席之上人众情绪高涨。 昨日击败陈玄奇的一幕,还在所有人脑海回荡,无论如何,在今日封礼之后,杨三水这个名头,将彻底的响彻地海七大境各个角落。对七大境而言,将会有无数人今后带着或敬畏或配合的态度,面对这位崛起于地海名头响当当的新晋。而这也是青墟大会如此受人追捧推崇的原因,只要持续的奋斗追求,任何一位看上去出身最卑微,最渺小的人,也有可能成为万人瞩目的对象,成为扬名立万的强者。这也是地海所有人为之追求奋斗的原因。而如今在场的七境万人,也就等待着作为尾声,也最为刺激的封礼典礼进行。 身为魁首,七大境便要就此公布此届魁首所能获得的奖励。每一届魁首所获之奖励,无一不是七大境近些年最拿的出手的稀罕物,对地海民众而言,无非是一场鉴宝大赏。平日里一些普通物用的灵丹宝物兴许还能有的一见。而这种来自各大境的奖励物事,却不是普通人可以见到。对很多人来说,或许任中一件,都是梦想。是以也可以解释,人们借着这最后的鉴宝大赏,度过青墟大会最后的余热余温。这一环节,往往还能让人之后津津乐道。 主持此番奖赏的是方壶境境主宁鞒,杨泽并不习惯于这种被万众围观的嘈杂场合,但毕竟还需要颇多忍耐。 宁靳高声宣道了一翻封礼典辞,随即将一顶宽角的冠帽,戴在了杨泽头上,这便是魁首的授冠之礼。杨泽戴上颇为奇怪的高帽,循礼向宾席的七大境主拱手微躬。七大境主亦同时微微躬身。 司仪先捧上一副储物纳袋,纳袋是附带赠送,用以魁首收纳诸多宝物。这副七境工匠做出的纳袋灰黑织锦,上面纹有古朴的符号,看上去精致无比,光是眼观,就知道比杨泽自己从苍夜雪狼韩燕的手中抢来的纳袋,要好上一个等级。 南坪境主微微一笑,道,“我七大境今后还需要杨小友多多贡献心力了话不多说,作为魁首贺礼我南坪境有“南坪抱朴丹”一盒此乃对补气益身大有妙处的丹丸,共有十二枚,每一枚都是精工细制,耗费无数药师心血而成。希望给予杨小友,如虎添翼厂早有司仪捧上精致的红盒,打开盒盖,十二颗珍珠般的白玉什丸,呈现于外,隐发润光,引来周围看席潮然骚动一片。杨泽隔着三步距离也能嗅到那里面扑鼻的清香和浓郁的灵气。 目光一正杨泽用纳袋收起丹药朝南坪境一方俯身致谢。 “我就捡个近,我方壶境有一本《玄虚祭气诀》相应赠予。”宁靳反手从大袖中抽出一本金丝纹路的功法轴卷,递给杨泽。此卷一出,又是一阵哗然。杨泽举起礼仪般展示一番,收入囊中。 “大河境《临水潮汐诀》奉上!” “商丘境三品灵祭器“古木龙鼎”赠予魁首大礼……” “滤洲境四品灵器“金刚降魔杵”专破护体真气,一并呈上!” “商丘境可提纵身法,可增气力的灵符骨牌一版!” “云庭境送“乱射星辰”上古灵弓一件,箭十二支!”伴随凌若海中气十足之声一支造型古朴,灵韵极强的长弓,送到杨泽面前令他目光为之一亮。伴随着灵宝灵物逐一亮相,看席此起彼伏的惊呼潮涌之声不绝于耳。 这场青墟大会的最后夺魁,对杨泽来说实在是收获极丰,最后的封礼,他获得了南坪境的抱朴丹,方壶境的气诀,大河境的潮汐决,商丘境的炼药古鼎,滤洲的降魔杵,商丘境的灵符骨牌,云庭的古弓,有些让他拿到手软的倾向。 “且慢!”突地一声,从旁宾客席中发出。 众人放目望去,赫然是神道斋李求承在檀木椅之上,缓缓开口。 因为李求承的开口,周围一时静了下去。事先谁都知道杨三水已经拒绝李求承两次,致使神道斋对这届魁首印象极恶。当然这方面的关系众人在面对封礼大典上,几乎不会考虑,只是此刻李求承横加开口,无法不让人注意到他这方来。毕竟神道斋,在这地海,颇有威名。 不过对李求承的开口,七大境境主似乎并不意外,仿佛早知道他会有此波澜一般。 李求承似笑非笑的望着杨泽,朗声道,“地海青墟大会古已有之,名不虚传。见证如此精彩之比试,我神道斋岂能毫无表示,来人!厚礼备至!” 另一排司仪,款款上前,——掀开手捧的宝盒,隐约的态势,竟然有比肩七大境所赠之物的气魄。 “三阶价值万金碧绿晶核十枚!” “深海夜明珠百粒!” “五彩琉璃绩十匹!” “四品座佛楼塔一尊!” 伴随着一阵阵的轰然之声,看席最近处,人们竟然纷纷前凑立起,恨不得一睹神道斋的宝物。那些一件件的美物瑰宝,就这么震撼着人们或贪婪或渴求的心灵。能够一口气拿出这么多普通人几乎三世都用之不竭的宝物,这已经等同于家族财产了,这就是赤裸裸的笼络啊。 面对贵霜东陆十大宗派之一如此巨大的笼络,很难没有人不为之动心吧。就连七大境主,也都脸色微沉起来,虽然说李求承的宝物不见得就比七大境要更胜一筹,事先他们也知道李求承也有厚礼相送,但是没有料到,居然一送就是如此手笔,多少压了压这场关乎于七境威会的风头。更让他们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得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目光里的警惕。杨泽毕竟身负青木令,非同小可,神道斋如果插手其中,事情变数也就大了。 李求承很享受眼前这一幕,他想亲眼见到,杨三水是怎么样在这些旁人几乎无法拒绝的财宝面前,对他低下他之前自认为高贵的头颅去。 果不其然,众人或担忧,或警惕,或佻然,或侧目的诸多目光注视之下,杨三水面对那些堆在他面前唾手可得的灵宝财富,脸色瞬息间变了数变。 而这种变化,丝毫没有逃过下方无数人的眼睛。 辛小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此吧,任何人想必面对这样的一幕,都很难拒绝的吧。可是你究竟是不是蠢蛋,既然身负青帝异宝,如果投奔神道斋,我地海岂能容你!?就算是抢也要从你手上夺下青帝异宝啊……” 凌秋燕则是微微皱眉动怒,一是为杨泽欲壑难填,获得七境封礼,居然还对神道斋此番重赏之下的动心而不齿愠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气他的不争气。另一方面则是为李求承这种行为而不悦,尽管她对身为神道斋少斋主,鹿岛国三皇子的李求承暗藏情愫,但是他这番公然对杨三水的笼络,却让凌秋燕有一丝忿然。 江凌心则是心乱如麻,看着杨泽,她就越感觉神秘莫测,想到那日向自己发出威胁的那个绝美女子,她更是耿耿于怀,一直以来的优越感,仿佛遭到了挫折一般,一直压在心口,难以抒解。 在杨泽面色数变之后,终于在李求承的面前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而见到此番笑容的不少人,心头立时跌落谷底。不少人对杨泽的印象,也立即从天而降。 杨泽上前,在李求承目光注视之下,脸上现出几分惭愧,抱拳嗫儒道,三少斋主之前几日相约,杨三水都托辞不去。没想到如今,少斋主还如此着重杨三水这个区区获得好运的云游者……承蒙少斋主着重,此番大礼,受之有愧!” 旁边的聂封北和李求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底,见到一分得意之色。看来你杨三水,也会选择做神道斋的狗。 李求承微微平举出手去,却只是做个样子,并没有搀扶半跪下去的杨泽,道,“说笑了,青墟大会,神道斋不可错过,杨三水初夺魁首,理应受此大礼!” 杨泽垂目道,“蒙少斋主大礼恩泽,杨泽无以为报,今日所幸借花献佛,也有一物呈给少斋主。” 杨泽手一翻,从纳袋之中翻出滤洲境精工打造之灵器金刚降魔杵。 李求承微微一怔,旋儿轻笑,对身旁聂封北笑谑道,“好一个借花献佛……我神道斋灵器无数,要你这般作甚。 也罢,作为你觐见心意,我也就收下吧。” 杨泽起身,捧起降魔杵,微微一笑,“少主说笑了,杨三水所赠之物,并非是手中之器。而是一人。” 此番万籁寂静。只听得两人对话此起彼伏的声音。 李求承黑眼珠微微一愕,手支椅子扶手,身体微微探前,颇为好奇,“哦?……何人?” “就是少斋主奉命追捕之流亡之人,来自大晔国的世子,杨泽。” 话音一起,杨泽上前一步,周身真气流转,灌注手中降魔杵之上。来自滤洲境打造的金刚降魔杵周身金纹被真气所激,立即流转运动,奔腾不止,光芒耀眼! 话音既落,金刚杵尖锐的锥尖在李求承目光骤然大睁之时毫无半分停顿阻碍的刺向他的胸。! 李求承护体真气勃然迸发,身后木椅节节寸断。杨泽滞了滞,咬紧的牙关迸出鲜血溢出嘴角,受飞溅真气所激,极为崩乱的弹飞在地,然而手中杵锥在微微一滞的瞬间,残存真气再猛然注入,李求承死里逃生的惊喜的表情瞬间凝固,降魔杵尖锥以陡然间加快半倍的速度,破开李求承激荡的护体真气,噗嗤!一声戮体而入。李求承好看的面貌因为极端刺目的疼痛陡然变得狰狞扭曲如妖!身体下意识不受控制在一股可怕的恐惧惊恐中抽搐起来。 所有人在心肺抽搐的瞬间看着眼前陡然发生的变故!一惊目光都彻底呆滞。 长锥透体的刹那,杨泽集中全身的力气压上去,擦着李求承的耳鬓长发,肩膀和他靠死在了一起,降魔长锥雪亮的锥尖透体而出。周遭李求承的黑发在飞舞,这一切变得无比缓慢,无数人的目光也在那一刻睁大再增大。杨泽才噙出一口鲜血,之前一些如狐的伪装都消逝一空,他的目光变得无比清明坚定,他的双目映现出当日雷东来大杀四方,红楼破灭的悲壮场景,他的双目映现出鹿岛舰队直入大晔海境,烧杀抢掠的画面。然后用尽了全部力气“杨泽在此!” 第八十四章 轻舞飞扬! 就是放在贵霜陆洲的背景下,李求承都是很优秀的皇子,天才的修行者,神道斋未来的接班人。他深喑富国论的精楗,懂得如何操纵人心,懂得既要成王就要双手不惧沾染粘稠恶血浆,摒弃怯懦和软弱,踩着人们的尸体走上封王之路。他是一个对目标很坚定很执着的人,在国内懂得代表既定的利益铲除异己,在外界懂得恩威并施,并逐步在无数人的扶持冀望下成为继雷东来之后伫立鹿岛国下一个震慑周边的枭雄。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将带着神道斋狂热追随者的意志,擒住大晔逃亡世子,凫夺地海七境威望,占领大晔,有资格玩弄权贵与世间女子,将对敌人的杀伐铺垫成他通往枭者之路的猩红的地毯。 除了斋主雷东来之外,他从未有任何敬畏之心,他坚信力量就是真理,身处的环境和条件得天独厚与身俱来,所以从未感觉过恐惧和恐慌。他有资格对这个世界桀骜不群,有资格处杀任何冒犯于他蝼蚁刍狗一般的生灵。而理由无他,他有权力。 所毕当雪亮的长锥显露出来并刺入他身体的时候,他还从来不知道恐惧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他是如此的恐惧这种感觉,以至于全身都因为这种感觉的到来而颤抖抽搐发冷冰寒。 他听到金属利器撕裂刺透身体肌肉骨髅的声音,这种声音加上此时此景”带给他心脏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种震撼伴随着他背后支撑因为真气激荡碎裂的木椅,他双脚八字张开再没有丝毫雅意向后倾倒中,面庞似乎一瞬间狰狞到老了几岁的颤抖收缩,如堕冰窟。 之后才是“杨泽在此!”那如同雷劈般的声音彻破耳膜。 杨泽在此!所以他要用手中降魔杵戮杀李求承! 杨泽在此!所以他要神道斋为之前所作所为付出他们绝承担不起的代价! 以李求承身体的真气,如果此时全部爆发反击出来,绝对可以同样重创面前持锥透体的杨泽。但是当腹腔一凉惊心动魄的疼痛袭来之时,李求承像是将死的狗一样再无半分血性戾气的将身体残存真气,疯狂倾泻入因为遭受重创从而凫夺他机体生机的创口之中。但他恐慌,无论他如何疯狂的注入真气”那处创口还在以贪婪的程度,掠夺他〖体〗内飞速消逝的生机。 “噗咚!”倒地,后脑勺嗑在地上,李求承顾不得痛感,感受不到疼痛。一头黑发迎面扬舞,像是曼陀罗凋谢的颜色。他做不到观察面前杨泽如何狡诈可耻如何面目可憎如何心肠狠毒用锐器插刺他娇嫩的身体,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哀求杨泽将入体的可怕物件抽出来,让他浑身通体被包裹的恐惧减小一些。让他能多活几分光景。 李求承倒地。像是出水甚久腔膜逐渐枯闭的鲤鱼大口“呃呃”喘息,嘴角泛着血沫”还在涌。杨泽紧扑压在他的身上,没有半分huā巧架子”如莽夫打架,看不到手中握的金刚杵锥柄锥尖,但是几乎可以想象到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种东西至今还插在李求承身体里的景象。 万籁寂静。 无数眼白瞳黑的眼珠子形成一大片壮观海洋。 杨泽是谁? 杨泽是哪个人? 噢,大概知道是谁了……, 噢,原来是他, “屠夫!”不知道是七境哪一个女眷”在这一刻才从极度惊吓中掩嘴,口中拖出对此番绝望场景最精准形容的嘶喊。 人们就这么看到青墟魁首就这么毫无huā巧的朝李求承刺下去了,朝神道斋刺下去了,在地海人的眼前雷霆一击的刺下去了。 地海七大境主此时脑袋激灵般闪过刚才杨泽眼目一狠的神情,这种从最初他无比平静的掩饰伪装中毫无半分征兆陡然剧变的神情,让他们即使身为七大境主身份,也不由得能感觉背心的一抹寒意。 他妈的还真敢刺! 聂封北在这个瞬间如遭雷殛,烈傲啸同时在这个瞬间凌乱了。无论他们之前有多大多粗的心胆,预料到了来临地海的一切可能危机,但唯独没有预见到眼前一幕。 聂封北看到李求承脑袋重重嗑在自己脚尖不远处,他心脏像是被人狠命的捏了一把,骤然间窒息,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注视整个过程。 像是一个旁观杀猪的看客。 下个瞬间聂封北“啊啊啊一”发狂,双掌疯狂的推出一掌,轰向杨泽。 聂封北北地巨熊一般发狂似扑向杨泽,杨泽一把抓住李求承的袍领子处”突然又从地上提起,挡在自己身前。 聂封北没有想到,杨泽阴险至极。强硬吞下喷薄而出的真气,撤掌回收”就像是憋足一拳全力以赴,却发现这一拳不能打实逼得将全身力道强行收回*了力的窝心难过。顿时因为这些回收的真气使得他身体衣物瞬间贲张”身体剧颤,伴随着他躯体颤抖,衣物裂出无数毛脚,喉头一甜,立时宣告受伤。 神道斋在地海两大势力元首,转眼之间,就在眼前这个大晔逃亡世子的手平半死一伤。 季求承如妖的双目,在虚弱中露出恨不得直啖杨泽其肉的怨恨。 那一刹那,杨泽一拍纳袋,反手擎过半空翻转的古濯,一剑朝聂封北击去。 “你要死,你会死的很惨!”聂封北盆口裂开,露出里面道道受创的血丝,眼见杨泽一剑击来,眼里掠过快被憋到发狂的惊喜。 论实力,杨泽根本就无法和他与李求承正面抗衡,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青墟大会魁首,和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但偏偏被他以这种方式,搞得两人凄惨凌乱至极。神道斋功法犹重杀伤力极强的真气,聂封北千方百计,就是为了和杨泽正面接触,以神道斋紫雷真气,让杨泽承受五内俱焚燃尽他每一寸骨楗血液痛苦至死的炼狱死法!杨泽自发撞上来,岂不是自己找死! 聂封北双臂真气灌注之时,暴涨三倍,足有熊粗,双掌挟杨泽古濯黑剑剑尖。 并拢夹紧杨泽黑剑,聂封北劲气狂吐! “我会把你的头高悬在战旗之上,恭送给大晔!” 李求承也在此刻,伴随着口中血沫嘶吼“杀了他!” 狂猛的紫雷真气一波波怒涛般透过古濯,万军压境般戮向杨泽。 但古濯黑剑的真正效能,最玄妙之处就是可以完封不动的转移真气,杨泽持有古濯剑良久,早已经对其特性了如指掌”只通过了一丝巧劲,以真气搭建了一道虹桥,将聂封北这些千军万马般的紫雷真气,原封不动的引向左手挟持的李求承。 李求承爆发出凄厉的惨叫。 聂封北骇得神魂皆失,剩余大半紫雷真气硬生生收回。噗!巨体倒退,这次倒喷一口鲜血,相当于自己承受了刚才狂暴状态的大半力道。李求承宛如夜间厉鬼”头发散乱,胸腔还穿刺着降魔杵,刚才再承受这么一击,已然气若游丝。 他很想让杨泽给他一个痛快,但是他怕死。他希望还能多喘几口气。 转眼之间,神道斋两大巨擎,在杨泽这般挟持争夺之间,双双重伤。 烈傲啸原本还打算上前助力挟攻杨泽,但伴随着聂封北的后退,就算可能修为在杨泽之上”他也已经狠劲尽丧,看着杨泽的面容,越看越有一种通体发寒的恐慌。很难相信,之前之前喊打喊杀还派人追杀过眼前这个凶神! 他已经心颤了!方壶境境主宁靳与此同时,才爆发出一阵厉喝”“杨三水”你好大的胆!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言罢左右手一前一后,一道拉扯撕裂之气凛然之真气,朝杨泽狂涌而来。但实际上他的目光,更多的是注视在杨泽手中的古濯之上。 杨泽眼底一丝遗憾闪过,知道一举击杀聂封北的时机已过。一脚蹬上李求承腰杆”下一刻他就已经高高飞起,落向三丈之外,意识在那一刻模糊陷入崩溃的边缘,然后重重落地,只听到身体的钝重声音,意识游离。杨泽就借着那一蹬之力,持着古濯,回身朝礼台方向掠责。 大河境境主叹了一口气,声音蕴含真气,震得空气嗡嗡作响,离他最近之人,直接抵受不住真气鼓荡,捂住了耳朵”“杨泽你既是大晔流亡世子,混淆视听,潜入我地海,可知道如今大错铸成,你还想逃么?” 话音一落,他也同时弹起,朝杨泽飞扑而去,隐有后发先至的趋势! 杨泽一拍纳物袋,掏出一枚之前获得的商丘境秘制灵符骨牌,啪! 得捏碎骨牌,骨牌内藏符文发动,灵气流转,杨泽在没可能的瞬间,身体朝后倏然横移二十来米,避开方壶境境主宁靳的一击真气席卷,大河境境主也从他之前所在的空间,扑了个空交错而过。 礼宾席之上,商丘,南坪,瀛洲,灵山四大境主,身体都化作一道青烟,唰!唰!唰!唰!朝杨泽的方向消失。只有云庭凌若海静坐原地,震动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系列场面,却没有紧随行动。一时默然。 只有身具极高修为的人,才看清楚了礼宾席上四大境主的动向,他们从原地消失的刹那,就已经在空中化成了四道青烟一样的影子,以完美契合流体力学的弧度,蹿向天空,然后最后抛物线的落点,也就是在突下礼台的杨泽位置。 除去四大境主之外,礼宾席后的观礼台,无数道来自七大境的长老变成一条条黑影,如刺向杨泽接着再捏碎两枚灵符骨牌,身体一蹿再蹿,每一次横掠都使得空气一阵激爆,炸出些许雾气白烟。迅速朝火山峰的脱离口而去。只是普通的七境追击长老,就已经被他的速度迅速拉后。但四大境主除外。 四人或是发动提纵功法”或是暗运提升身法的随身灵器,都在不断得朝杨泽飞速接近。 “留下青木令,留你一命!”商丘境主怒斥。 “我可没那么慈悲,杨泽你可知道你已犯下滔天大错,唯有一死,方能解脱!”瀛洲境主哧然道。 “乖乖受罚,或许我还能为你讨饶一句。 ”南坪境主微微一笑。 “杨泽,事情仍有可挽回余地,我灵山境可从中翰旋!”灵山境主江平潮高声道。 杨泽强压下伤上加伤苒内创,接二连三的捏碎骨牌提纵身法”“诸位,不劳远送!地海这段时间,多谢照顾。” 听到杨泽这番话,四大境主莫由名来有些气岔气,齐齐怒叱一声,身影再募然加速,不断拉近杨泽距离。 “商丘境主,你日后也别宣扬自己境符文水平如何只好”这灵符骨牌难道是假货,竟然如此不济!”看到四人不断逼近,杨泽手中十二枚骨牌也所剩无几,就算是全砸出去,似乎也都摆脱不了四大境主的高速追捕。 眼见杨泽如此劣势,还不忘诋毁自己宝贵的灵符,商丘境主竟然不怒反笑起来”“黄口小儿,当真是外间那些顽劣贵族世子!逃之天天不成,居然毁我灵符!此帐要全数向你追讨!” “说得好笑,我是青墟大会魁首,即是魁首,地位和七境平起平坐,作为礼物,尽然还想着收回,你商丘境当真抠门。难道真是奸商出身?” “你!先擒住你再说!” 商丘境主最是了解自己灵符骨牌习性,虽然能提纵身法”但是对使用者的负荷也是极大,普通修行者恐怕用不了几枚,就会因为负荷带来昏作用恶心呕吐。杨泽以负伤之躯连续用了八枚骨牌,头上虽然是豆大汗珠,但仍能口上逞强,意志之坚强”也是让他为之佩服。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杨泽已经到了极限,他不可能再继续提纵下去。伴随着商丘境主厉啸一声,迅速爆发潜能,速度再涨至巅峰”超越诸人,最先一步来到杨泽面前”一把朝他抓去! 其余三大境主自然不甘落后,最重要的是想到杨泽手中青帝古物,如今轰动起来,地海必然人人皆知青帝青木令重现事实,他们再顾不得其他,自然不可能让杨泽带着青木令大大咧咧离去。所以他们倒是全冲着青木令而去,所谓神道斋李求承,与他们来说没有半毛钱干系。 就在商丘境主眼看着将杨泽手到擒来之时。下方的草地之上,一道斗篷下的清影淡淡掠过,没有人看清楚她何时出现,只看到了那道身影在青草地上划1出一条飞奔的弧线,然后来到杨泽下方,弹起。 一道清影出现在杨泽前方,一只晶莹剔透的玉手,伸出来一掌迎向商丘境主。 嘭!的一声中,商丘境主口喷鲜血倒飞而回。清影兀地一震,只是朝后掠退少许。 然后这条清影,再度伸出那条纤细剔透的素手,先后和赶到的三大境主先后楗续对了三掌。 嘭!嘭!嘭! 劲气如凌冽的高原寒风肆掠激荡! 火山峰口四周陡然间死寂一片,人人莫敢发声,注视着眼前一幕。 四大境主先后在击掌中吐血掠退! 清影在每一掌的硬碰下双肩颤抖而退,在第四掌击退灵山境主之后,终于抵受不住,撞在杨泽怀中。 斗篷在杨泽眼前撕裂掀开,露出遮盖之下女孩清丽的容颜。她比春意润物还要柔媚,比阳光星辰更加耀眼。只是脸色略显苍白”柔润的唇角,也溢出一丝血迹。 万众在这一刻屏息。 她平举的一掌还横在半空,露出斗篷下蜂腰修长的淡紫轻衫,手指茸毛在光影下纤毫毕露。腰际那勾勒出动人弧线的古带之上,溧浮着一副玉块。 玉块上那两个“西陀”的古篆字。 在阳光下轻舞飞扬。 第八十五章 只有两个人 对很多人来说,西陀是一个神本而敬畏的称谓,永恒而强大,从那里出来的修井者,往往都能获得世人的仰望俯首崇拜,时常能够见到他们在各种势力中穿棱引线光芒耀眼的身影。但是对地海而言,在青帝一统地海之后漫长的时间里面,却严见西陀圣殿在地海一隅活动的身影。 这在贵霜栳洲的一些国家之间,也是一桩曾经很困惑的悬念,因为在他们遭受来自地海列王征伐侵犯战乱年代的时候,在史书中,却似乎很少见到往往对天下暴虐无常的局面都会出手干预西陀门人的身影。 所以很多人在困惑绝望之余也不免会相应的认为,就连西陀都处理不了地海的乱局,分不出人手来对抗当年的诸强列王。更无法无力对一统地海的青帝从旁指手画脚。从而很明智的收缩自身的势力,选择口耳俱寂置若罔闻的态度。 贵霜陆洲是一块广袤的洲际陆地,在这片陆地板块之旁,就是七星宿一般分布的陆岛混杂地海世界。这样的地段无论从任何一方面来说,都只能算是陆洲的偏远一隅。就像是一个国度难以企及边境的龙蛇混杂复杂生态。所以当然地海也就成为大陆最难以干预最风气彪悍之地。在这片几乎没有其他国度其他势力甚至没有圣殿西陀力量投射的地方,人们想当然的不会对圣殿西陀有任何太过于实质性的认识。 包括了现在地海的七大境主”对圣殿西陀的门人都没有太多接触,所以圣殿西陀对他们面言,就像是隔海远望的山峰一样,虽然能够通过不同的信息不同的人口中得知,但最终并没有任何所谓的敬畏,忌惮,崇仰等等类似的情绪。地海世界自成体系已经太久,所以也不认为,任何国度甚至强大的势力,都能干预到七大境主的任何决定。他们是这片世界的王。他们主导着这里。 但是眼前出现身上配有西陀玉块,身份明晰的女子,以纤纤素手,硬抗四大境主车轮一般的攻击,还能屹然而立。自然就能在四大境主的面前,生出此女比杨泽更为危险更加强悍的印象,也对那个名为“西陀”的地方,生出一丝眼观为实的震撼。更不由得猜疑眼前能令他们都气血为之翻腾的女子,到底是西陀那个地域什么级别的人物。 尘烟消散”雾光明媚。 纪灵儿清美中透出一股英气,通身真气游荡,嘴角有一线令人心紧的血丝。 撞在杨泽怀里,一只手飞快的扶着他的肩膀,一触即止,足以够她稳住身形,无形中和杨泽的身体之间保持了几寸距离。不过两人隔着衣料绸衫一触而止却传达至心的体温”却或多或少无形中在此刻拂着清冽高地晨风之地有一种透入心底的暖意。不知道是刚才连扛四大境主此时〖体〗内的气血激荡,还是因为那不经意的小动作,纪灵儿美丽的面颊微微浮现起一酡红晕。 嗅到纪灵儿身体那股熟悉却又在记忆里很遥远的清香,杨泽那激荡翻腾充满了恐惧,战意,血性混杂的心脏,似乎在这一刻注入一股温泉般的暖流。面对纪灵儿纤削柔丽的双肩,却奇异的生出一种踏实, 安然。 她挡在了他的面前。 所以杨泽以一种吃软饭的架势,置身其后。前方就是四大境主,乃至于地海的所有力量。 见到纪灵儿现身的那一刻,江凌心几乎是下意识从看席上站了起来,身体挺立,在那日之前,若非同样有不少目击者,江凌心几乎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就像是这几日里她每天都会伴随做的那个梦一样”梦里有那个星辰下美丽但绝对冷漠的女子,她自信而强大,然后通身气魄〖勃〗发,让人从心惊胆寒里惊醒。 在此之前江凌心以地海诸女之首的耀眼光环下长袖善舞”拥有通明圆融无缺的心境,高高在上。绝对的圆融无缺所带来的绝对优越感。 就在那个女子出现的那一夜里,突然像是一直悉心维护的精美huā瓶般落地脆某。 所以远观到远方一幕,见到那个茕立在四大境主面前的女孩,她突然有一种内心受挫的感觉。 与尚有心里预兆的江凌心相比,面对着李求承遇刺,聂封北重伤,神道斋两大巨擎转眼间气若游丝。大晔国世子杨泽以这种方式惊爆人们眼球出现,乃至于纪灵儿的横空出世。辛小旭,凌秋燕诸人,早在这一系列连珠炮般的变故面前,大睁着俏丽的眼睛,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个险恶的世界。 看到火山峰口环线那一波波炸开来的人浪,南坪境主虽然动容且有些惊惧横地出现在杨泽面前的女孩,但想到可能在地海已经泄露的青木令事件,心底还是焦灼而不耐,道“姑娘是西陀圣殿何人,据我所知,西陀圣殿似乎与我地海世界数百年来井水不犯河水,西陀门人鲜有在地海出没之时,不知为何插手我地海内部事宜!” 相比之下更为忌惮纪灵儿的灵山境主续道”“姑娘可是先前在我灵山营地出现过?虽然我灵山诸人为之所制,但姑娘并没有下杀手,在下是莫大的感激!”他最怕的就是那不知名的三位极强高手是冲着灵山境而来,现在看到纪灵儿出现并非是灵山暗中隐藏的强敌,反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四大境主此时都在暗中调息,若不晃s惧于面前纪灵儿的实力和那枚“西陀”玉块。恐怕立即出手,绝不可能给予两人喘息之机。 纪灵儿并没有回答两人询问,只是轻轻一抹嘴角鲜艳的血渍” 声音清脆“我要带他离开。” 四大境主并没有因为面前女孩这番看上去任性而执拗的话语轻笑或者傲慢,只是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了下来。 瀛洲境主心恨杨泽三番两次伤及瀛洲颜面,沉声道”“姑娘这番说话,恐怕有些不近情理,杨泽之前所行之事,想必你也看到,就算有所恩怨,在我青墟大会之上如此放肆,更何况他身具我地海异宝,怎能让他轻易离开。姑娘切莫自误,快快离开,我可保七大境绝不追究此事。”以一境境主之威仪,指责一个女孩不近情理,言语如此之客气。实际若不是碍于刚才纪灵儿一掌之威”玉佩表露的身份。他绝不会如此废话。 灵山境主踌躇一下,对杨泽道”“本着你是与神道斋的恩怨,我地海可以不就此插手追究,只是你必须留下青木令!我才可让你离开。” 杨泽笑道”“笑话,这柄剑我是受人所赌”此剑是赠剑之人家族数百年的古物图腾,别人在感念之余送出,难道就凭你们空口白牙的一席话,就要抢夺而去?这和强取豪夺有何差别?” “荒谬!”瀛洲境主冷哼“1卜子你听好了!你手中之剑,乃是我地海青帝上古遗物,对我等而言拥有莫大意义和地位。这是我地海之物,你如今霸占,便是凯觎他人宝物,你获得青墟魁首”七大境给予你的灵丹宝物,我们都不予追究夺回,如今还如此贪得无厌,岂不是自取灭亡!” 气氛剑拔弩张。 “既然是青帝的遗物,那请问各位,什么时候成为你们自己的私人物产?而且打着青帝名头向别人理直气壮的强行索取?难道不觉得羞愧?” 南坪境主油然道“我七大境乃是青帝子民,子民继承其衣钵遗物,终日供奉打理,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既然青帝子民皆有得青帝遗物传承的资格,那为何只限于你七大境主?难道终年的贵族身份让你们也同样自认为拥有了超越普天之下民众的特权?地海中人,无论任何一境,都应是青帝估荫下的子民,自然都是子民,那为什么偏偏只有你们能得青帝遗物,而不允许他人传承?地海子民既然有传承的资格,转赠与我,又为何是名不正言不顺,需要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群起出动讨伐?” 古濯是古云村在杨泽维护村落,感念之下作为古云村的友谊和赠予杨泽之物,因为古濯作为村落象征安康宁静图腾的象征,是以也希望参与凶兽讨伐的杨泽能够平安无恙。一直以来,古濯作为一柄灵器,一柄杨泽仅有的武器,多番伴随着他出生入死,早已经无形中建立起某种冥冥中的熟悉且亲切的联系,如共同作战的死党伙伴。而在古云村遭袭求援的时候,七大境并没有任何回应,没有援兵。但在古濯出世之后,这些七大境却如雪原觅食的狼群汹涌而至。其背后大概只可能是古濯所带来权争的阴暗角逐使然。可见权柄欲念,在哪个时代,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瀛洲境主厉声喝止,道”“狂妄小儿!明明是偷蒙拐骗获得我地海遗产,却信口雌黄!胡编乱造,企图将异宝据为己有!我地海留你不得!” 说罢他目光一凝,望向纪灵儿”“姑娘身负绝学,修为出色,更是出身名殿,但要考虑好庇护这小儿的后果。不知道若是贵圣殿若是知道姑娘此举横插地海,会引来怎样的后果?”他只是言语试探,实际上最害怕最不定的,是西陀以这样的方式,要插手地海来,如果真是如此,那也不得不承认,西陀殿如果获取青木令,实在是左右地海最高明的方多纪灵儿微微一怔,显然提到西陀殿,也立即可能想到了这之后的后果,但再抬起头望向四人的时候,清亮的眸子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半分波玟,足以让人知道她的决定。 瀛洲境主放声哈哈大笑,连说三个“好!”“涉及我地海重要异宝,也不要怪我地海不折手段了!你们只有两人,就算姑娘修为出众,但我地海人数众多,你们耗不起!”纪灵儿纤削的肩膀一旁,杨泽却在绝不可能的逆境里对四人微微一笑,开口道“狐狸终于露出尾巴,灰狼也不打算披着羊皮装下去了,终于露出獠牙了么可问题是,你们怎么就敢肯定,我们只有两个人?” 瀛洲境主的笑声戛然而止。 第八十六章 引导兽潮 地海的这届青墟大会,已经带来了许许多多的震撼,不光是青木令终于不安于漫长的岁月沉寂的重现于世,大晔世子杨泽反手刺杀神道斋李求承,还是临到如今西骆门人在地海的出现,都一桩桩反复碾压着人们的神经心脏。 “问题是,你们娄么就敢肯定,我们只有…再个人?” 杨泽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纪灵儿就知道即便出口阻拦也迟了一步。面对地海四大境主,纪灵儿即便可能实力在他们任何一个之上。 但〖真〗实战斗绝不是讲礼法规则的单打独斗,四大境主可以为了留下他们,不惜一切手段,更何况在他们背后,是整个地海七大境的高手做支持,她和杨泽极有可能出不了这个脉山之地。在这种时候,轩辕螳天和轩辕晴朗,是他们目前最大的底牌。任何底牌都是在不利情况下出奇制胜的最后依靠,但一语之间,杨泽就将底牌暴露个干净。更何况即便有轩辕螳天两兄妹,他们此时所潜伏的地方,距离她和杨泽还有很长的距离,救之不及。 径灵儿心中气急,恨不得敲一下杨泽不知道在怎样转动的脑袋。 听到杨泽言语中透露出另有援兵之时,还是切切实实令面前四大境主内心陡然一沉。面前这个横地出现的女子,单人拦阻他们四人的表现,今日传出,都足以让他们四人面色无光。若是再有强援,对于四人而言,无非是沉甸甸的压力,是以四人一时更为警戒,识海立即散开,搜索方圆可能隐藏的强敌气势。 注意力分散开来,自然放在杨泽和纪灵儿身上的警觉性彼长此消,那一瞬间,杨泽探手揽过纪灵儿的腰,手中再拿出仅存的几枚骨牌,挨个捏碎。两人在那个瞬间飞速掠后,等到四大境主吒声传来,两人已经迅速来到死火山腹地出口的位置。 “小子竟然使诈!快快自觉归服!”南坪境主不知好气还是好笑的声音从后传至“你的灵符骨牌数目有限,应该所存无几,如此这般不过是平白耗损体力和真气罢了,我们始终会将你们追上!” 瀛洲境主狂追中狠狠咬牙“早知道这小子狡诈诡计多端,否则如何连李求承都着了他的道,若是真的有强援,怎可能还不倾巢而出。 至于那西骆门人的少女,先将其拿住,事后再审问来龙去脉也不迟!” 四人先前还有些忌惮,此时听他一分析,心存的仅有一丝疑惑和警觉都放松下来,当下更是达成先擒住两人的共识,奋起直追。 连番用了一套灵符骨牌,加上内伤因素,杨泽此时连鼻腔都有抑制不住的血溢出来。但此时却不是休息的时候,看着身后的四大境主,赶忙松开了揽住的纪灵儿腰部的手。为了缓解可能尴尬的咧嘴一笑“这叫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如此这般紧迫的时刻,纪灵儿来不及生出任何羞恼的心思,拉住杨泽的手,展开身法,迅速通过火山峰口的出入道路,沿路的护卫多番拦截,他们拔出刀朝虚影斩去,他们尽管不忍但还是擎出剑朝纪灵儿刺去。但往往只砍到转瞬即逝的虚影,刺到的是拂面清风。 拦之不及,眼睁睁看着纪灵儿拉着杨泽,朝着出口奔跑,离开了死火山的天然山壁开口处。 看到两人一闪而没,整个死火山环线的人潮,在身后轰然炸响。 随即便是四大境主,闪电般紧随其后脱出山峰口。身后托迤着因为实力不均紧追的七境长老高手们。 脱出山峰口,面前就一片开阔,全是各种各样的营地,营帐仿佛临时在脉山之外形成了一片城市。见到纪灵儿和杨泽逃往营帐区,四人心中急切,若是让两人钻入错综复杂的宿营地,再找寻两人,就委实是难上加难。 灵山境主眼目一凝,高速掠行的瞬间,双手左右一抬,两只手手腕,分别出现了一大一小两对造型古朴不知是何物打造的手环。手环上精工雕刻有一些繁密的符文,看一眼都有一种压迫的感觉。 “天地子母双环”乃是他成名灵器,已经有很长时间不曾再度出现过,如今灵山境主在再无选择,必须雷霆一击,结束两人的逃窜。前倾的脚突然顿地,袍襟上略有褶皱的衣角因为惯性朝前一翻一舞,他整个身子却单脚立定,双手拇指食指指尖微翘,一前一后朝前平举,手中子母双环破空而出。 一种极为低沉的嗡嗡震动声,突然在方圆的空间响起,嗡嗡声不断激荡空气,就连地面都〖真〗实的可以感知震动。贴地飞行,一左一右,来到杨泽和纪灵儿的背心后方。 一旦击中,两人非残即伤勹就在此时,两道光芒突然闪过,一左一右,分别命中灵山境主的子母双环。 当!当!清唳得碰撞声响起。灵山境主身体轻微的抖动了一下,朝后退了一步。天地双环分别回归,被他接住揽进手袖之中,消失不见,但他随即立即盘坐在地,就地调息翻腾气血一时失去续战能力。 双目却为之震撼,望向破去自己灵器的来源处。 那两道被击回的光芒纷纷在突然出现的一男一女手中现出原形。 男子器宇轩昂,虽然只穿着普通的地海装束,牛皮制成的前襟和绑手,但亦能看出他的俊美容颜,那份与众不同的气质。而女子则一席绿水罗衣,身体毕露的线条足以令人窒息,精灵般的面容却又一丝渐渐成熟的魅惑。 轩辕晴朗握着的是他那支古铜长萧,轩辕螳天手中现出的却是一枚青黎色的引魂铃。 眼见此番变故,前行的三大境主,也一时戛然而止! 果然还是有援兵! “箫名引龙,虽能以音律吸引灵兽,却无法平息它们的欲念!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我这么做,但是现在,交给你了轩辕晴朗冲杨泽一喊。手中古箫反手置于嘴边,竟然吹奏出类似于蛮人胡笛般的音律,形成一种古老低沉的瓮声。 不光是停下来的四大境主,就连接连冲出脉山腹地的诸多七境长老也在此停住了脚步,惊讶的看到两边的树林之中,无数的林木簌簌作响。簌簌作响,却又见不到任何飞鸟,证明在这之前,所有的飞鸟似乎都已经提前消失了。那些宿营地留守的人并不知道之前那些漫天匆匆飞过的飞鸟究竟去了哪里,为同会如此反常。他们没有深思,而现在已经有了〖答〗案。 人们惊恐的看到,一直绵延到树林边缘的宿营地那些由一朵朵防水抗火帆布构建的营地海洋,突然发生了变故。从最靠近树林处的位置开始营帐开始出现的塌陷,并且这种塌陷开始越加扩大,朝着众人位置这边蔓延。伴随着这种反常,地面也出现一丝不同寻常的震动,甚至某种凶狠兽类低沉嘶嚎的声音。 伴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倒塌破碎的营帐越来越多,声势越来越浩瀚。首当其冲的四大境主终于忍不住色变“凶灵兽潮!”兽潮一般只发生在地海灵兽山脉附近,距离七大境城市比较遥远,但就是普通兽潮,四大境主也未必忌惮。然而听这般的动向,就已经知道,这是一波绝对不在普通范围内的巨大兽潮。 噼啪!众人最面前的一座营帐,突然炸起七八米之高,几头当先身披坚甲的巨兽狂奔中涌现。一头犀牛角的猛兽,将一把椅子撩到了天上,一头尖嘴獠牙的猛兽,狂啸声中将营帐的帆布震成膏粉。在这些巨兽之后,则是隐约狂暴的兽潮。 接头攒耳,规模宏大! 杨泽也吓了一跳轩辕晴朗的长萧是昆仑灵器,渊源颇长,很午来历。其中一个功用,便是能吹出令灵兽狂暴的角埙魔音。在这地海之地无疑是暴晒的干草中引燃一堆火苗。面对那层出不穷的灵兽而言,就是无比嘲讽的一件事情。引动如此巨大的兽潮就连轩辕晴朗两兄妹也都在慌忙逃窜,特别是轩辕螳天,心里面已经将杨泽骂了个遍。 兽潮径直奔杨泽而来,纪灵儿双瞳缩小成极小的点,面对眼前自然之声威,就算是西骆门人,但她毕竟也是一个女孩,总归也会有些害怕,生畏。 而面对首当其冲的兽潮,杨泽还是从哪些杂乱的影子之中,寻找到了几抹熟悉的身影。脸上有伤痕的月纹巨熊,进化出角麟的青熊巨兽,狡诈成精的牙猫……这些曾经在他灵脉修复的当日,出现过的凶灵兽,也夹杂在这趟兽潮之中,且因为大概在地海的灵兽中地位不低,最为强壮,所以一直都奔行在队伍前列。 大概是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从而见到面前那个渺小人类的某些熟悉轮廓,最前面的红眼巨兽似乎生出了些清明,然后陡然惊醒般见到杨泽,四腿在地上磋顿,想要在扑击杨泽之前,停下身躯。 的子的狡诈凶厉变成了认出杨泽的畏惧,青熊巨兽的嗜血自见到杨泽时谋生了一丝退意,但是身后其势已成,就算是巨熊将双爪支地,肥壮的腿和臀部坐在地上,也阻挡不了背后汹涌狂暴的兽潮! 眼看着杨泽等人即将被兽潮吞没碾灭,四大境主目光里已经显出或可惜,或幸灾乐祸,或庆幸的神态。 然而就在此时,杨泽避无可避之下,单手平伸,伸出一根手指,划出一条弧线,指向了另一边远处的四大境主。 四大境主乃至身后的无数长老,在这一瞬间噤声。 兽潮首当其冲的凶兽,在其手指之下脑袋一个甩动,通红的目光,就已经落在了众人身上。 一股不妙的感觉,从四大境主后脊椎蜿蜒爬了上来。 最先引导兽潮走向的巨兽们,突然奋力疯狂的蹬退转身,不少被踩翻,踩死在地,但是仍然有凶兽不断努力,奋力偏转身子,奋力狂奔转移目标。这一怕,只因为那个男子的一指。 这一指,在这无尽兽潮自然之威之下,仿佛有改天换地的力量。 “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惊恐出声。 “这小子实在是……,太无耻了!” 兽潮在临近杨泽等人的瞬间,终于转了一个方向,除了被巨大惯性卷出飞滚的几只青熊狼纛之外,其余灵兽潮,疯狂的朝四大境主乃至七境追捕长老扑去! 尘烟滚滚,天地动容! 回来了,道个歉。接下来一定写好看。尘埃是烤鱼第一次尝试玄幻,本着开辟新类型不断练笔不断进步的原则,虽然有时候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至今为止,烤鱼要给大家写好书的态度从来就不会有问题。 要养活自己和家人,赚钱是无可厚非的。但烤鱼绝不会为了赚钱凑字而胡乱写一番,每一章的更新,绝对是拿出百分百的态度在认真对待,希望能调动起大家的阅读快感,希望写出更吸引人的故事。 有时写不出来,我就是硬着头皮被骂被鄙视被口水淹死也好,也就认了,只希望明天能想到更佳的情节,更好的表现方式。 无论如何,可能有低谷,有沉寂,但我一直想写得更好,想朝更高处走的愿望和态度,始终没变。 说了这么多,不是为了求票道歉的什么,只是告诉大家,我的态度很坚定很执着很真诚,我只想给大家写好东西。 道声晚安合什退下,本来还打算赶一章,但目前为止大纲用尽,我今天接下来还是整理整理。另祝大家好梦,看我书的人们好梦。 第八十七章 脱出生天 远离脉山的一处清澈的河溪,云烟淼寂。溪水潺潺流淌,水中小鱼极为灵动活泼的四处流窜。四人远赴至此,终于来得及喘口气休整。面对兽潮卷起的天昏地暗尘土,奔赴时的风尘仆仆,纪灵儿,轩辕螳天才得以被面前清澈的溪水所吸引,坐卧在青石之上,鼻手舀起溪水,洗尽面颊沾染的些许尘土。 杨泽则直接把头探入溪水之中,抬起头水滴溅落,他却浑然不顾,尽情的享受这一刻的〖自〗由畅快和沐浴阳光的美好。 这一径下来,整个地海都翻了个底朝天。恐怕过不了多久,大晔国都应该收到了他以这样的方式,表示自己相安无事的信号吧。找寻联络不到大晔国在地海的势力,面临神道斋的步步紧逼,他终于用这样的方式,做出了属于他的反击。 雷东来相信李求承能够办好在地海的事情,能够将他这个逃亡不足一提的大晔遗子绑猪一样的绑回神道斋,但雷东来的高傲和神道斋的强势在这一刻遭到了最强有力的耳光。他们不相信一个可能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世子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反击,他应该东躲西藏才是,应该生不如死才是,应该早落魄流浪才是。 在神道斋的睥睨万物的目光中,他杨泽不过是瓮中捉婺,迟早会颤颤巍巍被带上神道山体尝鞭笞之苦的一员,和世上千千万万被高层时局巨力碾压的微末小人物一样。不足挂齿。但是时至如今,杨泽已经握有了能令神道斋后悔的能力。 用水擦拭了灰扑扑的面颊,想到面对兽潮时那种灰天黑地的尘土,想到自己在那种情况下被惹得灰头土脸从未有过的狼狈。轩辕螳天有些恼然的朝杨泽走来,她清凉的面容伴随着眉头的微皱,就是这幅兴师问罪的样子竟然都有一丝美感,但是话语却毫不客气“我说纪姐姐本就不应该到这里来!看吧,你总会将事情搞得一团糟要知道兽潮是那样的难以招惹你早说要死吖。何必引发兽潮搞得那么轰轰烈烈的啊!”不知道面前女子为何迁怒自己,不过杨泽知道打从第一天见面认识的时候,就没少的罪过这个昆仑的大小姐,当下不知好气还是好笑道“轩辕兄曾说过他的长萧可引兽乱,我才想到这样的办法,而且在行动之前,我曾经提醒过你们兽潮很危险,不要轻易尝试。” 轩辕螳天脸微微涨红她天生是刁蛮的性子,显然想到之前四人私下秘策离开计划…之时杨泽的确是提醒过兽潮的危险性。不过当时以她昆仑门人高高在上的目光看来,杨泽的担心都是多余和没有必要的,只是一个小男人的碎碎念而已,在她轩辕大小姐面前,万事都只在挥手谈笑间灰飞烟灭。 当下虽然理亏倒也不愿认亏所以轻撅着嘴,指向轩辕晴朗”“就算如此,有我,有他,还有纪灵儿在此,我们就是要横跨七大境离去,难道有人拦得住我们?”咄咄逼人,似乎是此女天性使然,杨泽微微摇头“地海修炼者众多,地玄境界及以上的修行者,也是很有规模的一部分群体,初步估计在百人左右。七大境的境主,实力都应该是天玄境修为,此外还不排除七大境中一些隐蔽的长老高手就算单体而言你的实力强过他们,但如果他们以数倍人数围攻我们,层出不穷,生力军源源不绝只怕最先断绝的是我们的气力,你可以想象我们现在是否还能在这里闲谈?”以轩辕螳天纪灵儿三人实力,在地海七大境可以说是来得去得,大概鲜有人可以阻挡他们。但三人可来去自如,并不代表着杨泽可以如此。如果三人抛下杨泽而去,岂不让他们来到地海的初衷功亏一篑? 就是想到这个结果,轩辕螳天高挺的俏鼻低哼一声,眼帘半垂,道“就算是这样,那你大可不需要用那柄降魔杵刺杀李求承,如果你不这样做,我们离开会比现在更加的轻松,也就更不需要去召唤兽潮了。 没有刺杀李求承,杨泽就是青墟大会魁首,短期内发现不了杨泽真正身份,所以他要离开地海只是一个念头的轻松。 看到轩辕螳天很认真很较真的表情,少顷杨泽也很认真的道“因为我是男人……,所以我必须这么去做。” 并没有误解杨泽这番话意思的轩辕蟾天微微审视了番他眼底流露的认真,心想若李求承如果是昆仑的敌人,兴许她也会这么去做,是以由己度人之下,并没有继续纠缠。想到兽潮最后时刻的千钧一发,轩辕螳天仍然有些动容“到底为什么那些野兽在最后会听命于你,纪灵儿说上古灵脉拥有亲和灵气生灵的能力,难道这就是那种能力?”引导兽潮,煽风点火。这是在以前杨泽就干过驾轻就熟的行事, 只是唯一在他意料之外的,就是兽潮比往日更要庞大,也所幸在最后千钧一发之际将兽群引导偏转。 “不知道是不是,只是有时候我发现,自己能让一些凶兽平静下去,甚至让它们体会到我的意图。这大概就是灵脉能力所致。”能引导兽群,但仍然有弊端。兽潮群中一些超过三阶的凶灵兽,几乎就不会任由他左右,所以杨泽的这种能力还是有限制,只是在今次的兽潮之中,三阶左右的灵兽在多数,才能最终偏移兽群的轨迹,将他们引向追击而来的四大境主。如今恐怕足够四大境主喝上一壶的了。 “体会到你的意图,那些凶恶嗜血的灵兽就能听命于你?”轩辕螳天红唇微启,尽管努力在杨泽面前表现出一副昆仑大小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样子但最终美目还是忍不住露出错愕的神色。 “并不是听命于我,只是查知到我的意图,所以因为这种沟通的存在,从而使得它们愿意帮助我。”杨泽顿了顿,续道兴许在外界看来的那此凶兽,那些嗜血残暴的兽性,有的时候大概只是人类无法与其沟通,相互敌视误解所致。” “敌视是因为不沟通。对立是因为彼此误解”不远处的轩辕晴朗若有所思连连点头开口“杨兄所言,真是发人深省,盖因从没有人以这样新奇的角度来解释人和凶灵兽之间的这种关系。杨兄一直都让我很为惊奇,从大晔到地海,莫不是如此。”纪灵儿捋过鬓角的青丝,目光放远,轻轻一笑“这种误解与对立放在大陆上的国度与国度之间,人与人之间也是存在的呢。人心远隔,没有人愿意敝开被别人一览无余,所以选择伪装,选择欺诈,彼此猜忌误解和对立。人心与人心之间拥有笆篱。就像是地与地之间有界限,国与国之间有疆域那样无奈。、, 她身着紫萝青衫,茕然而立,如空谷幽兰般优雅飘逸,她的特殊身份,见惯世间披着面具的伪装,这番话说得兰心蕙质。杨泽从旁注视,只觉心旌摇曳,想到身为西陀圣女的纪灵儿竟然处身于此,他就有些心跳加快。 见到轩辕晴朗和纪灵儿的舆论导向都偏倒在杨泽这方就算是想出口反驳于他的轩辕螳天,也有些无从着手,只得妙目对杨泽一瞪,然后堵得杨泽一时错愕失语得道“这也就是你唯一有点用处的地方!” 说完转过身走向纪灵儿,一副懒得理睬他的样子。 不待杨泽哑然之后出声反击。纪灵儿就先忍不住微笑起来。 轩辕晴朗也是忍俊不禁微微摇头,谁得罪了昆仑大小姐,谁的日子就不好过。这是昆仑人尽皆知的真理,杨泽恐怕这一路亦将会如此了。 “接下来的路线我们该怎样走?”四人分食了一些肉干,纪灵儿又服用了一枚从西陀带来的灵丹调息恢复了一段时间,补充了淡水,轩辕晴朗提出这么一个摆在四人面前现实的问题。 纪灵儿从随身的纳物袋中取出一卷古朴的地图古卷。历史悠久的西陀殿保存有大陆上最隐秘最宏大的典籍,纪灵儿从中取到了有关地海的地图,这已经是对四人而言目前最有价值的一件东西。 杨泽微微一亮,觉得眼前的纪灵儿真是细致入微贤淑持家的最佳人选啊。 古卷有半人来长,素手在青草地上铺开古卷,映入眼前最先的是一副泛黄没有任何图案的纸卷,伴随着古卷的摊开,墨笔的颜色开始从纸卷上神奇浮现。那些笔墨在纸卷上游走,勾勒出山川,湖泊,道路,城邦,森林,大海, 不过稍顷的时间,一副精确标绘了地海世界的地图。就这样展现在众人眼前。 “要在我们这个位置从七境离开,最快的途径莫过于从正〖中〗央跨过踏仙平原,横穿灵鹫山脉,然后抵达中立于地海的五洲峡,那里有我们的船,可以横渡风暴之海,回到大陆上去。”纪灵儿俯身,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向地海的边界划…了一条直线“但是通过我们离开的方向, 地海中人应该可以判断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必然会在我们去路上沿途设伏,所以如果选择这条路,我们要做好全力突围的准备。” 轩辕螳天嘴唇微撅,带着几分傲然道“他们若是沿路追截,我们就一路破之又何妨?”轩辕晴朗叹了一口气“还要考虑到一个因素,因为杨兄身份的暴露,对李求承的刺杀,必然导致神道斋的暴怒,很可能神道斋的高手,都会倾巢而出,所以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地海中的修行者,还有可能是神道斋雷东来。” 三人皱眉不语,他们虽然相信有一天终究会破境走到修行更远的彼岸,但是雷东来毕竟是大陆十大宗派之一神道斋的斋主掌舵人,就算以轩辕螳天昆仑大小姐之傲,都没有想过,在短期内挑战这位大陆闻名的高手。 无可否认,雷东来对杨泽来说,目前依然是一个极大地障碍。这让他摊看着古卷,逐寸细看,他有一丝发自心底的某种触动和预感“难道没有其他的路径?”“也并不尽然,还有两种选择”轩辕晴朗分别在那条最近的路线左右,划了两条线“一条是绕行踏仙平原,入无名山谷,再通过捷径去往五洲峡。另外一条则是跨过踏仙平原,却迂回灵鹫山脉腹地,绕过山脉,兜一个圈子,去往五洲峡。这两条线路都是腹地错综复杂,有些是毒物兽虫组成的虫谷毒沼,有些是万年不化的寒冰高峰,险峻异常,但确实是避开追截的最好途径。” 听着轩辕晴朗分析,杨泽目光却落在古卷之上,眼睛紧紧盯住一个方位,如同和他心底此时的预感所契合。 手指伸出,指向地图上用隽永的笔墨标注画出的一寸废墟之地“我们走灵鹫山脉腹地的道路,顺便去趟这里。” 因为是纪灵儿随手携带出自西陀殿的地图古卷,所以在西陀殿永藏密卷的典籍密室,这册不知道出自于哪位高人勾画的古卷之上,赫然在杨泽所指的位置处,静静躺着一处不曾被地海中人察知,湮没在时间之中的废墟。 青木令所出世之地,青帝入世之地。 是为地海青墟。 第八十八章 自重 整个地海在此翻搅动之下,早已经轰动一片。杨泽获得地的魁首,青木令的出世,重伤的李求承连夜被送返神道斋,绯徊在生死关头,还不知是否能渡过此劫。至于兽潮的出现,引发的震荡,都已经是后话。青墟大会现场的还有诸多大陆国家的使节,地海七大境的事情也已经是瞒之不住,耍片般的消息正在从地海飞往大陆的各处角落。 地海如今则是彻夜轰动,南坪,商丘,瀛洲,灵山四大境的境主在兽潮之下都气力大损,和七大境的长老几乎是拼了老命才将这次的巨大兽潮赶回灵兽森林,但是所造成的巨大损失,用一片狼藉来形容也并不夸张。 导致七大境的无数长老,至今还在谩骂杨泽的狡猾无耻。 地海世界俨然成为了壶中煮沸的开水,一片沸沸扬扬。 七境年轻有为的人们再因为同一个理由聚集了起来,这次仍然是江娄心位于灵山之上的雅湖小筑。只是这次的雅湖小筑之中,可谓是一场盛况空前的接待会,水果瓜蔬被成群结队的侍女络绎不绝的供应,侍女们脸上还是一副郑而重之同仇敌忾的表情,俨然仿佛要对付七境共同的敌人。 七大境所有长老之下的贵族世家有为青年全在此聚拢一起,1小筑里人群的哄闹声嗡嗡不绝。 “我就说吧,这小子当初见他侃侃而谈的时候,就觉得他不简单啊现在看来,果然有股狠劲在里面啊!哪里像是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依照我来说,他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啊!”“那小子当时就一副晦气的样子,肯定是大有问题。如今看出来了吧,真是一捅破天的主!”“嘿,我还曾经对他微笑过,现在想来,真是让我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是大晔世子竟然跑到我们这里夺了魁首,真是地海之耻啊!”“可不是嘛,这大晔国,哼哼,大概该庆幸他们又出了一个名摄大陆的年轻人物” 七大境之前被夺了风头,或者羡慕杨泽在青墟大会上表现出来实力的世家贵族青年们纷纷表达之前对杨泽的不满,甚至想到他在大会上魁首的表现,致使一些让他们心仪女子的青睐,此时更诲人不倦酸言酸语层出不穷。 无法从肉体将他打倒,直接用口水把他干倒也是好的。灵山雅湖小筑之上活生生上演一幕众口锋金的现实情况。 有人冷哼出声道“名摄大陆!倒还真是名摄大陆,不过与之相比,恐怕这个大晔世子更要担心的是如何面对神道斋和我们地海的怒火吧!”“据说李求承被连夜用飞鹏鸟骆回了神道斋,满斋震怒更是令鹿岛国的王室都炸了锅,其轰动不亚于我们地海,不过神道斋的斋主雷东来还在闭关期间,这件事似乎暂时还没有被打扰,但是神道斋主事的长老们,据说已经令高手倾巢而出,恐怕已经在渡过风暴之海的路途上了!”有心仪李求承的贵女怜惜道“李求承也实在是可怜至极,明明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子,还有神道斋未来少斋主的身份竟然被一个逃犯给行刺了,据说至今还没能脱离生命危险呢!据说降魔杵蕴藏的灵气破去了他的护体真气,损及真元,未来就算复原,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恢复他的修行水平。这杨泽,当真可恶可恨。” 地海魔女的辛小旭也在此咬牙狠声附和“他就这么跑了,是实在可恶可恨,一定要抓住他,我还想折磨得他生不如死呢!”又有一人低声道“当日杨泽逃出会场,有三名神秘人相助两女一男,据说其中一女的腰带上,还佩戴有“西陀”身份的玉佩!这杨泽到底和西陀圣殿,是何关系?” 大堂之内一震嗡嗡作响,声音明显更大了许多。显然太多人都听闻了这个消息,如今提及起来,又立即炸了锅。 “应该没有直接关系,据说这杨泽就是因为得罪了西陀圣殿的人,才被大晔国发配流亡到地海来的。而现在大陆之上也在流传一个轰动的消息,据说西陀圣殿有人擅自离殿,往地海过来了。不光如此,大陆上和西陀并驾齐驱的另外一个宗派昆仑,也传出了门人可能擅离失踪的消息,同样是一男一女。地海事发之后,这两大宗派擅自离宗,很可能指向出现在地海帮助杨泽逃亡的这两女一男!” “这件事情爆发出来过后,不光是西陀,昆仑的人,就连一些大陆上的宗派和国家势力,也主动向两大宗派示好,愿意提供人力前往地海协助劝回三人,恐怕现在那来自大陆诸多势力的高手,也已经在前来地海的路上了。这次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看他们还要朝着哪里躲?,… 听闻那个神秘且强大女子的来历真有可能是西陀圣女,附和了自己心中隐隐的猜测,江凌心脸色变得极差。她虽然有地海仙女之名,外表的淡然飘逸出尘,将她心机和城府掩饰得极好,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得罪一位西陀殿的圣女,对方若是记恨自己,那恐怕给自己和灵山境带来的都是一场诘难。 人群喧闹之间坐她旁边的辛小旭突然抬头看着她问道“那个臭家伙,做出这么轰动的事情,恐怕自身难保吧,他肯定是会被抓住的吧?”江凌心看向自己这个闺蜜,不露半分声色的一笑“你是希望他被抓住,还是逃出去呢?” 辛小旭突然有些忸怩,随即喃喃道“虽然那个臭家伙很是可恶,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毕竟神道斋给他造成了那么大的苦难,他那么做,也算情有可原,并不算坏透了。所以如果真追究起来,我还是希望他能逃出去留得性命不过那样的话,可能以后就永远见不到他了吧。”江凌心温婉一笑,抚摸着比她小两岁辛小旭的脑袋“傻丫头,都说你是地海魔女,可若是人人都像你内心这么善良,那就好了。 放心吧,他一定会没事的。”只是江凌心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口不对心,当下她更希望来自外界的那些势力,能够尽快找到纪灵儿一行,随即抓捕杨泽,遣返纪灵儿,那样她才会彻彻底底的安心。否则若是纪灵儿那样的女人一直存在,只会让她觉得如芒刺背。 凌岳发现自己插入不了周围那些人的议论中去,面对那些针对杨泽的声音,有些话他听了实在气愤,恼怒。但如今还是强行忍了下去,好在他现在也通过种种事件,表现出了身为一境少主的威严,别人知晓他的厉害,也不会过分刺激他。面对杨泽能够让地海如此震动,他心中是既羡又妒,妒忌是为了杨泽那种可以〖自〗由自在率性而为的人生态度。 同时看到那些七境中人唾沫横飞的将他杨泽作为中心话题。凌岳就莫由名来的一阵自豪,心道“杨泽兄,真是为你高兴,庸碌者对你泛泛而谈,那代表你恐怕从此就名扬四海了吧。但此行艰难,不知你我还是否能有再见面的机会,一路且保重啊!” 深入腹地的杨泽自然并不知道此时灵山境上的这场轰动聚会。也更不能听到凌岳此时的祝福。 三天过后。他们一行四人横跨了踏仙平原,将追兵甩在脑后,抵达了灵鹫山脉。 这几天时间里面,杨泽逐渐和轩辕晴朗,轩辕螳天两兄妹深入熟悉开来。虽然和轩辕螳天的斗嘴时常有之,倒也乐在其中,反倒成了他们四人旅途中的乐趣所在。这连一直希望他们能搞好关系的纪灵儿都莫可奈何。 抵达灵鹫山脉峰底,绵延不绝,云蒸雾绕的奇峰就出现在众人眼前。时而从山峰巅传出几声鹤唳清鸣,钟山灵秀之气隐然而出。 四人在山脉脚找到一处山石温泉进行短暂的休整。 纪灵儿和轩辕螳天在靠上游的一个池子,杨泽和轩辕晴朗则在下游的小池进行浸泡祜除连番赶路的困乏之意。 只是发现这方山石温泉,轩辕螳天兴致勃勃提出要泡温泉的时候,却难得见到纪灵儿脸颊陡然一红。甚有迟疑之意,轩辕螳天两兄妹自然不知道两人在大晔皇宫后院发生的那些事情,只是觉得纪灵儿有些奇怪,到并未多想。弄得两人气氛间有些微妙的尴尬,甚至纪灵儿在拗不过被轩辕螳天拉着手去上游的时候,都有些避着不敢去看杨泽的清美微涩神态。 杨泽终于体会到意马心猿这个词语的含义,一度骄傲绰约的纪灵儿,竟然也有眼前面嫩一幕。 以至于杨泽和轩辕晴朗泡在下游的温泉池水之中,想到在青墟大会前夕最没有希望之夜,见到从夜幕中出现洛神秀女般的纪灵儿,将他拥入怀中的那种〖真〗实而柔软的触感,杨泽就有些哧哧然地傻笑。 半晌后,杨泽对面的轩辕晴朗,俊朗的面容有些被泉水蒸透的青红,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池水边,然后将石头上的衣物拖入水中,盖住自己棱角分明的身躯,嗫嚅着道“那个杨兄,请自重” 第八十九章 圣门之敌(求票!) 泡过了山石温泉,在地气滋养间祛除了奔波带来的疲惫顿乏,四人碰面之时,看到轩辕晴朗一身浇湿,追问下了解到他之前在温泉里的误会“焦虑”之所在,弄得纪灵儿也忍不住噗!得笑起,轩辕鳕天更是哈哈大笑,不乏疯言疯语调戏轩辕晴朗,弄得他实在有些尴尬腼腆到面红耳赤。 “我原本还以为你对纪灵儿姐姐有兴趣,没想到竟然是对我哥,早知你有断袖之癖,我定然是让你和我们一同入浴,免得让我哥承受如此惊心动魄的风险啊。”轩辕鳕天说得没心没肺,倒是让杨泽被破天荒引导到“入浴”的旖旎画面,却不知这番走神的模样,皆在旁边纪灵儿的观察之内。 由其貌观其心,对杨泽所想有所查知的纪灵儿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反应过来的杨泽,无论脸皮再如何之后,此时竟神奇有些自惭形秽的心思。倒是有些对胡说八道的轩辕鳕天有些无奈,这个大小姐实在太难伺候。 轩辕晴朗似乎也觉得之前自己和杨泽独处实在太为尴尬,此时更不愿轩辕鳕天逮着把柄深入下去,岔开话题,“杨兄如果顺利离开地海,回到大陆上去,不知道有何落脚之处,是否回大晔上林?” “他怎么可能还回上林去?他将地海闹得翻天覆地,人尽皆知,若是回到大晔,谁还能保他?”轩辕鳕天不屑道。 大晔两大修行者喻小小和半藏大师如今都已生死未卜,大晔现今还在和鹿岛国展开战争,杨泽在地海棍杀李求承,李求承又是雷东来三位亲传弟子中如今硕果仅存的一位,落得生死未卜,无疑是彻底击痛了神道斋的软肋神经,更是彻底激怒了这个大陆位列前十的宗派,后果是难以想象的。若是现在返回大晔,只可能给身边的人带来不断的麻烦。 是以这是目前很苦恼的一个问题。在没有成长强大起来视雷东来如无物的时候,他还不能堂而皇之的返回大晔国去。 纪灵儿微微叹了口气,道,“所以这是一个问题,成功从地海离开,去往大陆之后,不知道杨泽是不是可以...随同你们去往昆仑安置?” 纪灵儿话还未落,轩辕鳕天就拨浪鼓般摇起头来,“不行不行,你又不知道我们上面那老头子多么严格古板凶残,这趟我们擅自来到地海,回去还不知道会被怎样责罚,且规定不可带外人进宗,如果要带他回去,那又不知道会多挨多少骂。我凭什么要为了他白白挨那么一大通责罚?他以为他是我的谁啊!”说完她还附带着憎恨的白了杨泽几眼。 杨泽不禁气笑,跟她一板一眼道,“不要说得我一定会跟你走一样,昆仑?听上去就是一个孤僻寂寥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不稀奇不稀罕!” 轩辕鳕天绯色的脸颊顿时就涨红起来,“什么叫做鸟不拉屎鸡不生蛋...你知不知道自己其实很讨人厌!” 在自己这个强势的妹妹面前,轩辕晴朗也插不进话来。倒是纪灵儿沉默半晌,微微仰头,律动的睫毛之下目光坚定,似乎做出了决定,“那么你,跟我回西陀如何?” 这番话立即让气氛微微一怔,就是周围山石地热烘出的温泉热气也一时有些停滞,轩辕鳕天才愕然尖声道,“西陀殿招收门人之严谨,纪姐姐你难道第一次知道?现在他根本不可能被西陀承认,纪姐姐你带他去西陀,只怕更可能被拒之门外,不会被承认的!” 纪灵儿目光微微波动,半晌后坚定道,“你身负上古灵脉,这是罕见的体质,西陀殿不会将你拒之门外。” 轩辕鳕天极为犹豫的看向杨泽,摇摇头道,“就算是身负灵脉,但以你们西陀的臭脾气,只怕就算是将杨泽拒之门外,也不会妄自违反门律,大开方便之门,纪姐姐你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又何必冒被门人排斥的风险?” 对轩辕鳕天的“谗言”,杨泽并不气恼,洒脱一笑,“能走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感激了,一旦回到大陆,纪灵儿你们还是赶紧回师门去吧,大陆如此之大,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去何处也都没关系。你们先回师门,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总会来找你的。” “喂喂喂,”轩辕鳕天撇撇嘴,“人家到时候都回师门去了,你还找什么啊?” “作为纪灵儿最好的姐妹闺蜜,我要警告你,就算纪灵儿出于牵连到你于心不安来到地海,那也并不代表其他的什么,不许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难道我还要提醒一下你,纪灵儿早已心有所属,无论怎样都轮不到你...所以你最好有自知之明!” 无论是经历大晔那些似锦繁花发配流亡地海,无论是在风暴之海上笑对神道斋雷东来的黑水神道舰狂涌而至,亦或者在地海面对凶灵兽的无助,被七大境排斥,直至如今,杨泽也没有如此刻般心脏被秤砣陡然重击了一下的钝重。 他微微恍惚,朝纪灵儿望去,突然觉得四周的声音一时都寂然远去。 森林古树参天,阳光在地气中投射而下,晕染开来。林间漂浮着尘埃轻絮,还有偶落旋舞的枯叶。 纪灵儿就站在这样的温热的亮斑里,茕茕而立,但她面颊上那双寥若晨星的黑瞳,在面对杨泽灼灼的目光之下,并没有和他对视,而是稍稍一黯,螓首微垂,视线转移开去。 轩辕鳕天的声音鼓动耳膜响起,“这在西陀殿,在我们昆仑而言,宇文靖和纪灵儿之间的关系,应该早不是什么秘密。” “那是何人?”杨泽只听到自己问道,纪灵儿没有回答他,一直偏侧着头。 轩辕鳕天却滔滔不绝,“我告诉你噢,无论你是不是上古灵脉之躯,大陆上有至少三个青年你无论如何惹不起。盛唐帝国寒天青,是帝国宰辅寒青云之子,盛唐最杰出的年轻天才,盛唐闻名天下的宋,齐,梁,陈四大门阀世族的青年在寒天青面前,也只有徒叹仰视的份。再者是高纹帝国奎汀,高纹帝国最有名蝰蛇公爵家族的修行天才,家传地斗真气入化境之人,家业势力遍布半个大陆。再者就是宇文靖,是西陀首席大师兄,但身世神秘,一年只有三个月会身在西陀殿,真正身份来头比前两者更要巨大。众所周知大陆四大圣地,其一是西陀殿,其二是昆仑,其三是杜圣草堂,其四是东正教门。宇文靖便是这四大圣地宗门中,年轻一辈的最强者。在盛唐帝国拥有“护国国士”的誉高至伟。在高纹帝国中,亦被册封有“天龙骑”的称号,此前在高纹帝国,绝不会有任何一个像他那样的年轻人获得这种对绝高修行者的册封!”两大帝国极力拉拢,可以知道这个昆仑大小姐口中念叨无形透露出向往闪烁着光芒的“宇文靖”,有多么耀眼的光环。 “所以对纪灵儿来说,宇文靖才是与她天造地设的一对,那才是她最终最合适的归宿。我坚决不准你打扰纪姐姐的幸福噢!” 杨泽只感觉到心脏某个部位,被一只无形的手重重捏了一把,有种酸楚混合着揪结的心痛感。他努力去看纪灵儿,却发现纪灵儿的目光黯淡且闪烁,并没有和他相对视。杨泽几乎想质问于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只是话到嘴边,却干涩得说不出口。 轩辕鳕天伸出纤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傻愣吧唧的,吓傻了吧,明白自己的差距了吧!所以我告诉你了,这个世界上的天才,还是有很多的,有些是你无论如何奋力,也都追不上的,所以还是安心的做自己逃出生天的大晔世子吧,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后果是你无法预料承担的。”到最后这一句话,轩辕鳕天才收回一丝平日给人没心没肺的模样,眼底闪过一缕淡淡的精芒。 而由始至终,轩辕晴朗一直都在旁未曾开口,显得无比沉默,显然听到宇文靖那个名字,对他来说,亦是一个沉甸甸需要艰难攀登超越的山峰。 ....... ....... 有些抵受不住杨泽的目光,纪灵儿轻吁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和不舍,但最终湮没消逝下去,轻声道,“我们走吧。” 继续前行,就要翻越山脉,穿过森林,抵达港口,然后在光影薄暮之下,离开地海,回去到那座既定了众人命运的大陆之上。 陡然之间,突然林中枯树飒飒之声骤然不绝于耳,轩辕晴朗沉默半晌,随即朗声道,“朋友既然找到了这里,那就不必继续隐藏。” 纪灵儿和轩辕鳕天,都在这一刻秀眉远山般蹙起。 一个声音从林中哈哈长笑而起,“我倒是很想看看,是什么荒谬之徒,竟然如此这般擅越,癞蛤蟆瞧上天仙,不知天高地厚的对纪灵儿小姐有所空妄痴想,不知道我东正浮屠,能否代纪灵儿小姐,帮忙教训一下这个微末之辈。” 话音一落,一个身着密宗衣袍,胸前吊着一串拳头大血红念珠,头发不羁散乱的青年,赤足踏石而来。身上罡气密布,隐隐看得到青光缠绕。显然是已经步入天玄一境,炼出罡气外溢之高手。 “满口胡言。”纪灵儿心生恼怒,眼角轻轻扫了身旁杨泽一眼,似乎担心因对方这番话,从而更刺到他更深处的内心,但是杨泽脸上竟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正是如此,反而让纪灵儿心中更有些微乱轻惶。 轩辕晴朗手持古箫,上前一步,恢复了几分开朗洒然,哈哈一笑,“原来是浮屠老弟,不知道你东正梵难师兄现正在何处?许久未见,对他是极有推崇之意。”东正教门和西陀并列为四大圣门,东正梵难便是东正教门第一高手,这个浮屠倒是他的师弟,如果梵难亦在此,事情就恐怕有些棘手。 密宗青年面颊极窄,鼻梁突长,一张马脸看上去极不协调,只是双目望向杨泽,闪过一丝兴奋的血光。 “我师兄云游四方,音讯 未知。所以我就代为来到地海,今趟因为纪灵儿小姐,你们昆仑两兄妹擅自离宗闯入地海的关系,大陆上都闹得沸沸扬扬。太多人已经到了地海劝返三位。” “呵,只是我浮屠运气太好了点,这位狂妄兄台就是闹得满地海风雨不断的杨泽了吧。实在是胆大妄为,有欠天罚!若是三位暂时和他同行,不忍心责罚于他,那该不如就让小弟代为施以惩戒如何?放心,一定会让他少受点痛苦折磨。” 第九十章 只是当时已杳然 面对咄咄逼人,言语更是毫不客气的东正教名为浮屠的青年,杨泽没有任何畏缩生惧之意。 相反此刻,他内心充满滔天的战意,在纳物袋之上拍出古灌黑剑,现在则被地海众人称为青木令之物,单手紧握长柄,像是握紧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紧握的物件。心脏剧烈抽搐之间,他只觉得天地陡然一震,在这一震的瞬间,一股无形气魄,勃然爆发,上古灵脉在这一刻,突飞猛进,他体内灵脉第二重天的“河车搬运”境界在不断运转提升。 这是杨泽自身灵脉,开始企及灵脉第三重天“六根霰动“境界里的“意动”地步! 灵脉六根震动,指的是六个状态,分别是意根动,耳根动,眼根动,鼻根动,身根动,舌根动。这些一旦发动,即代表体内灵脉扩大到和外窍相通,完成他灵脉之躯的第三重补完境界。 而意根乃是心神之根,要完成六根震动地步,最先发动的还是心神之根的意根,最后得通,还是依靠意根。 六根所动,不随意念控制,只能谨守神识心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心念,做到平如止水,缓慢引导渡过。只有六根震动平静度过,才能完成灵脉在诸窍的扩张,完成第三重天之境。 因为纪灵儿缘故,杨泽心妨震荡,意根初动。意根初动,放在杨泽眼里,只觉得漫天的森林,山石,都在眼前如地震般轰动,同时体内有一股极为强横的力量,正从同样震荡的灵脉之中迸发出来,冲击他各大脉穴,致使皮肤不断被真气蓬勃突起,若是无法将这股暴涨的力量发泄出去,那恐怕他的七窍周身穴道,都有被冲破的危险。 杨泽心念所至之下,身体强横气势轰然勃发。原本要出手的轩辕晴朗,竟然为其所迫都不得不从旁退了一步。轩辕鳕天惊讶的盯着他,心脏被这股澎湃之力潮汐般引导怦然起伏。 战意滔天亟待发泄,望着眼前的东正浮屠,杨泽提剑而上,一剑朝他斩去。 眼见在自己眼里如蝼蚁般的杨泽竟然敢只身朝自己挑战,浮屠莫有名来的一怒,在他看来,杨泽这般境界,只是微末不值一提,居然敢以下犯上,实在应该被碾碎至死。双手一拍,罡气迅速在手间密布。 《佛宗怒》! 两条罡气化成的巨掌,陡然从他身后两处空间出现,朝着杨泽这一剑合拢拍下。 轰!得巨响之声,即便是以浮屠天玄境之身,也不由得震上一震,同时骇然发现,这一剑之威,两条巨掌竟然应声而裂,杨泽这一剑,居然直接劈裂了他的罡气,斩裂了他的气场,并朝着他的脖颈削下! 下一瞬间,惊骇欲绝的浮屠赤足在地上猛力一踩,顿时将脚下泥土踩塌一寸,身体在狂风回旋中险险避开这一剑,但黑剑上蕴含的无匹剑气,竟然撕裂他的护体罡气,从他的额头处开始,沿着鼻梁横拉过一道鲜红的血痕! 这就是六根震动的灵脉之力!但是也就是那个瞬间,杨泽体内意根动带来的震荡伴随着这一剑的宣泄之威,终于平歇下去,同时他体内真气浩荡无存,能够击破天玄境修为的护体罡气,可想这一剑带来的巨大耗损如何之猛! 杨泽脱力持剑带开,下一瞬间,一条红色倩影从他身旁掠过,探出一条皓白的纤掌,打向已经被杨泽一剑之威骇得神魂皆惧的浮屠。 仓促之间,浮屠那明显大了两号肌肉虬结的双臂,并拢和轩辕鳕天这一掌印上。 轩辕鳕天红衫一震,随即轻轻飘退。 而浮屠双掌一振之间,伊然承受不住那股真气立即血肉模糊,连带着他的身体倒退两步站定,眼睛里的惊惧之色没有褪去,但更多的是惊错,一股即愤怒又惶恐之色看着出手的轩辕鳕天,怒道,“昆仑西陀这种一流的圣地,什么时候也学会群起攻之了,这难道是身为修行者的操守所为?说出去难道不怕别人耻笑吗?” “谁说要和你单对单了?”轩辕鳕天哂然一笑,小女子本就不是什么君子,更何谈操守!更不要忘记了,修行的目的是为了获取力量,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取得战斗的胜利,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说不清楚只能付诸拳头的道理。更何况,你身为天玄境修为,居然能拉的下脸和地玄境修为动手,那么我同时看不惯出手,又有何不可?” “这他妈哪是地玄境修为干得出来的事情!?”浮屠指向自己面颊上的那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嘴唇都因为轩辕鳕天的强词夺理而上下打架颤抖。 不过眼看着纪灵儿和轩辕晴朗两人都似乎没有单打独斗的意思,他之前想着从三人手中夺下那个渺小之辈杨泽的幻想宣告落空。浮屠最终阴冷一笑,看了看远方,抱抱拳哧然道,“在下原本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帮三位带走杨泽这个麻烦,使得你们可以全身而退。既然不识我一片好意,那便罢了,在下这就去也,只是前来地海遣返诸位的人可不止在下小宗一个这当中还有杜圣草堂,威唐帝国和高纹帝国修行院,大陆各大名势力的修行者们。就算接下来你们能摆脱在下,可并不一定不会撞到他们手中,自求多福吧!”浮屠说完,赤足踏地逆行,很快便消失在森林之中。 “喂”轩辕鳕天斜目看向身旁的杨泽,只是这次双目微微睁大,带着几分讶异,“你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可能伤到那东正教门的浮屠,他可是一身天罡战气护体的啊!”轩辕鳕天这次才对杨泽微微侧目,刚才若非杨泽一剑破去对方的天罡战气,她想要一掌击伤对方,只怕并不那么容易。 杨泽现在心中颇感酸涩发苦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想站起身来陡然发现身体脱力此时竟然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身体竟然摇摇一晃。 因为这一晃,纪灵儿眼神微微一凝。 见到她传来关切的目光,杨泽突然心脏微紧,他从未有如这一刻般,如此的渴望渴求力量这种东西!看到轩辕鳕天轻飘飘击退那名叫做浮屠的东正教门修行者。而他那一剑,还是集中全身力量,甚至调用了体内灵脉触及“六根震动”边缘门槛的力量,才能有此一击! 这一击之后,他等同半个废人! 纪灵儿出现在他身畔,伸出手扶上他的手臂现出些担忧“你没事吧。” 杨泽身体一收,挣开她的手,死死咬牙,几乎抽筋般的手指才握住古灌,稳住身形,咬紧牙关带动身体,尽可能做出无事模样的朝前而去。 纪灵儿怔在原地,目光里已经有水气在轻盈转动。 轩辕鳕天在旁嗷嗷直叫,她大致在十六七岁左右,嘟着嘴在清丽中透着些恶魔般的可爱“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好意关心还不领情,真不应该管你!” “那就不必管我吧为何要来呢就是我一个人,也能在这地海好好活下去。”杨泽没有回头,只是背着三人。背影寂寥。 “你!真是气死人了!”轩辕鳕天嘴巴都要气歪。 纪灵儿望着杨泽背影,美目中有些极晶莹的光芒在颤抖,柔唇几欲微启。下一个瞬间,遥远的天边,突然爆发出隆隆声响。 众人放目望去,只见远方踏仙平原之处,天空光芒攒动,天空之上,隐约可见一头似鹏非鹏,似狮非狮的飞禽,以众人目力,见到飞禽之上隐隐的一个人影并不是问题,一道五色的光柱,正从大鹏乌之上照射而下,在一片山丘上淡淡游弋。 轩辕晴朗当机立断,“不好,是高纹帝国最善于追踪,号称“皇冠狮鹫”奥兰家族的人,若所料不差,那头狮鹫之上的人,应该就是家族中的奥兰昕,天儿你上次惹了她,定是已然树敌!” 轩辕鳕天也恨恨咬唇,“这妮子当真记仇!下次我非将她打得屁股开花不可!” 轩辕晴朗再道,“她施展的是《九天十地搜寻大法》,能通过家传古镜,追寻我们沿路留下的气息。奥兰昕敢这般施展搜寻大法,而不怕我们三人反击,定然是和刚才浮屠所言的那些大批高手同行,事不宜迟,我们要赶紧进入灵鹫山脉。进入灵鹫山脉,横跨雪山峰,在高寒之地,九天十地搜寻大法将大打折扣,就是高寒山地,狮鹫的行动范围也要受到影响,如此可大大拖延他们的行进,由此摆脱他们。” 四人再不迟疑,进入山脉之中,等到杨泽真气复原到可以维持自身水平,四人便开始依据地图高速行进,并由纪灵儿沿路设下阵符,以阻挡误导之前那可能藏于暗处的浮屠追踪。 一天一夜的时间,众人已经深入灵鹫山脉。 杨泽沿途只能最大限度的强行运气提高身法赶路,一路之上,纪灵儿都适时调节身法,保持整体行进速度,以应和杨泽体内真气的恢复情况。只是一路上,不再和杨泽说话,只是偶尔也会投来复杂担忧的目光。这种兰心葱质且善良害怕伤害别人的女孩,就更让杨泽心脏微颤并微涩。 但他知道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无法改变的,包括他的死亡和重生,包括他来到这个世界,包括他被流放远东地海,包括喻小小和半藏大师等等注定从自己身边逝去的人,包括和纪灵儿的最初之遇见。包括这之后的所有故事。 四人历经一天一夜赶路累及,终于在一处山地入睡。 睡梦醒来,杨泽杳然而去。夜里他紧闭周身气场,用亲和自然之灵脉之力,悄然离去。 纪灵儿在他睡前倚靠的一处大树之下,看到了用枝桠在泥土地上写下的字句。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恍然之间,纪灵儿已经泪流满面。 第九十一章 苍天不仁! 看到杨泽杳然而去半夜留下的字句,轩辕嬷天脑袋气大半个。她直接将火气发泄在身旁可怜的轩辕晴朗身上“你是个死人啊!夜里睡那么死干嘛?万一别人来偷袭怎么办,现在人不见了,怎么办吖!”轩辕晴朗不敢说话,也是陷入一阵自责之中。 若不是一天一夜至少行进数百里的赶路,他也不至于内体耗损过大,使得即便身为修行者,也不得不进入深层调息状态全力恢复之中,以至于忽略周边的动向,更何况纪灵儿深喑符文之术,早在他们周围布下了一些禁制,只是这些禁制能感应实力极强敌人,从而引动,杨泽灵脉能收敛气息悄无声息离去,竟然是没有半分引发出禁制。 “这小子太没良心了,他就这么悄悄走了!真是狼心狗肺令人白费心机,那好吧,大不了咱们也走,他就是死在地海,也不管我们任何事!”轩辕螳天就差脑门没喷出气来,嚷嚷道,但心情却为之惶惶然,不知道这种惶惶然是因为身旁纪灵儿的泫然,还是其他的何处。 “之前那些话,你不应该好乱说的。”纪灵儿看向轩辕螳天“什么我早已经心有所属……,实在是胡乱言语。” “纪姐姐你在怪我吗?”轩辕螳天怔了怔,神色平静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宇文靖师兄,每年返回西陀,难道你们不都是在一起的吗?你还记得当年令师尊仙逝的情形吗你说仙师去前,曾说凡阻碍修行圆满的大敌,皆是执着。人世间的一切,皆为虚妄。 但是你觉得难以斩断割舍的,仍然是这些执着和温暖。你从小和宇文靖师兄一起历练,每年都见到很多去往残酷之地修行的门人再也无法回来,所以你们活下来的门人只能相互依靠,相互扶持。而宇文靖师兄的背影,则是你心目中最坚实最能依靠的东西若不是因为这份暖流,你当时就可以斩断一切追随仙师而去!我这么说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杨泽那个笨蛋好!更是为了你好啊,难道有错吗”说到最后,轩辕螳天再保持不了她的平静,胸腔急促起伏,眼泪在眶里盈转,就快激动到掉下来。 纪灵儿紧咬嘴唇,因为过于用力而现出几分血痕。轻轻摆头双目泫然里透露出令人心颤的复杂“但有些事情是不同的你并不明白。”“正是因为我明白,所以我更知道你的归宿应该是宇文靖师兄,你们才应该是上上苍注定要安置在一起的人,否则其余任何一人和宇文靖在一起,我都会嫉妒死掉的。而任何人对你的奢望都会遭致不被世人承认的万劫不复。” “你还不明白吗,与其因为那小子不切实际的幻想而被命运覆雨翻云的手掌玩弄得遍体鳞伤,还不如由此绝了他对你的空妄荒诞的幻想。他面对残酷现实,但至少还能活着。如果他生存于幻想,那么他迟早会在现实中死去,哪样对他来说更好!?” 纪灵儿美目刺痛般微缩,侧开头去,看往一个方向,有些柔弱的茕立,青丝纷乱“怎样都好,但现在四大圣地,大陆诸多势力都齐聚地海,他现在一人离去,注定凶多吉少……他记下了地图,所以我应该知道他会去哪里。” 纪灵儿长身而起伫立在石岩之上,望着眼前明媚光影下绘卷般的山11,身体闪动,落向峭壁之外如御空仙人,在数十丈之外的对面峭岩落脚残影消逝,身影闪灭之间,渌水萝衣便出现在更远处的地方。 各大势力齐聚地海,更别提四大圣门的人到来,一切都绝非开玩笑。轩辕晴朗和轩辕螳天随即动身而起,随着纪灵儿,在壮丽山11之间奔行。 正如纪灵儿所料,杨泽记下了去往青墟之地的地图,不光如此,他的灵脉当初在攀升到六根震动门槛的时候,伴随着眼中的天地地震般震荡,他的灵觉神识,也同时和深入接触的古濯剑之间,产生了某种极为神妙玄奇的联系。他立即能感应到这旷大的天地间的某处,有种玄妙的感觉正在召唤他。 虽然伴随着六根震动意根动的门槛阶段裢去,他又回到了往常的水准,但当初和古濯那种相互感应联系的感觉,却已经深深在脑海里扎根。那是一种明明不存在,但你却知道那东西就在远方召唤并存在的感觉。 铭记着灵鹫山脉腹地传来强烈召应的感觉,再看到轩辕晴朗三人因为自己劳累和衣而眠的深沉调息,望着纪灵儿那张即便沉睡都如星辰般夺目的美丽侧脸,杨泽轻捂了一下突然一抽的心口,掩饰不住脸上浮起的惨白。随后稍微平复,用细枝桠,在柔软的土地上写划,最终久久持立,才隐没进入黑暗之中。 他就这样白天黑夜的奔走,像是不知疲惫重创逃命的狼纛。 他只适合在黑暗阴影中穿棱,这一刻仿佛连见一眼光明都能刺得他眼泪横流而生疼。 星辰不为他明媚,仿佛要愤怒的照耀出这个落荒而逃的身影,不让他依托着林叶和枝干的掩藏躲避,群星怒目而视,仿佛要将他昭示于天下,天地不仁,由此可见一斑! 重生于世经历过上世的野马般全傲万物的辉煌人生,他原本只想过普通而平凡的生活,静静体会那些曾经生命里逝之不及的亲情和友情。但命运和天地却似乎并不给他如此机会,反而一切汹涌的命途之潮,一波波要将他打入万劫不复。 逆天改命之人,难道注定遭受天诛!? 苍天如此不仁,所以视万物为刍狗! 又经过两曰时间,杨泽艰难的行走在泥沼之中,避开灵蛇猛兽,中途还遭遇从泥沼洞窟中阴沉游出的嗜血的双头蝰蛇,这双头蝰蛇是三阶灵兽,更是冷血之物。以杨泽的灵脉,仅仅在对它威慑的地步,远远达不到让其归服,是以这头双头蝰蛇便像是注视着侵入他领地外物的枭雄,时刻衡量着对杨泽发起攻击的利弊,最终是杨泽在灵脉感召之下,令一头三阶魔猿从旁陪护,双头蝰蛇不敢贸然发动袭击,从而得意还算健全度过蛇沼。 离开蛇沼,魔猿便认为完成了托付,高傲离去,不愿接触杨泽半步。只是通过此番泥沼,杨泽身上已经多处脏污,只怕现在放在七大境那些宏大的城池中去,都会被轻蔑的赶出城来。 杨泽微微苦笑,没有时间给他清洗衣物打理仪容,便埋头没入了碎雪纷飞的高原雪峰之中。 他裹着仅有的衣物,一步一深浅在雪地里行进,他终于体会到修行奔的强大,若不是护体真气给他活络周身经络带来暖流,就是一个普通人,再穿得如何之厚,只怕也会被冻僵死在这寒冷雪峰之上。只是身上度过泥沼的裤脚已经被冻的僵硬,沾染着雪huā,令他身子如硌着砖头般的生疼。 冰原倒映蓝天,将他一个人的身影映得孤寂,这一刻看向天空,杨泽一直紧缩的心脏,仿佛才在这种壮丽的情形之下,有所缓解。 天地如此之大,但何处才是化容身之地? 度过泥沼蛇潭,走过风霜雪原,杨泽仿佛一夕之间,走过那些风华雪月的快乐悲伤。 只是越深入腹地,他背上背负的古濯黑剑就越来越有某种强烈的召唤感。这天地之大,杨泽顿时觉得失去了方向,但只有背着古濯,感受那召唤的感觉,仿佛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接纳召唤他的地方。 这种感觉伴随着他朝向灵鹫山脉腹地的行进,越加的强烈。 他裹着风雪前行,他用手刨去眼前疯狂飞落的雪huā,他失去了方向,面前雪雾朦胧一片,他只能向前,向前,再向前。艰难的踏行,感觉自己每一步都深陷下去,担心下一步他就难以迈动。 用尽力气之下,杨泽奋力前跃,突然前面的雪雾消散一空,刀子一样不断击打他面颊的寒冰,突然被抛之脑后。 天地豁然开朗! 温润的草原,一处在四周高山雪峰之间,散发着热气方圆十里的森林,在严酷寒冷生人勿进的雪原深入,竟然就这么华丽丽的出现! 杨泽用力抹了抹眼睛,若不是还能看到手上头发上溅落的冰渣,杨泽几乎就要怀疑,自己已经走到了死亡边缘,眼前出现的是类似于沙漠绿洲般的海市蜃楼。 但这雪原绿洲,如此活灵活现。 杨泽朝后望去,才发现风雪果然还在自己身后,只是却因为某种无形的界限,而神奇的和绿草坪分隔开来,因为这种无形界限,绿草这边,是丰沃能感受晴空朝阳的绿洲,而绿草那头,则是雪片纷乱飞舞的雪峰。 这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将这些风雪阻隔在沃草之外。现出这片方外之地! 地海青墟! 青帝最后归隐仙去之所。就在眼前呈现! 然后就在杨泽几乎要从嗓子里吼出狂叫声音的瞬间,突然一只大手,从他身旁伸出,猛然掐出了他的脖子,将他一提一甩,飞向了七八米开外,毫无反抗能力被跌得昏天黑地。 杨泽刚才所在的位置,那被无形之力阻隔的风雪中,出现两道黑影,还有哂然而笑的声音“师兄你果然厉害,知道跟着这杨泽,必然能找到这地海玄妙之所!果不其然,这小子真有古怪!嘻嘻,到现在,我反而不太想那么轻易弄死他呢!” 黑影现出原形,赫然是几天前杨泽一刀将其破相的东正教门浮屠,而他旁边,则站了另一个瘦高,单眼皮快要眯成一根线,看上去干净但清诡的男子。他的胸前,同样和浮屠一样,佩戴着拳头大小血红的念珠。 圣地东正教门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浮屠之师兄东正梵难! 感谢兄弟们的月票!这让烤鱼知道你们还没有抛弃我!你们听得到我的声音!但我落下的太久了,我必须更激情更怒拔而起,现在是月票七十名左右,能不能再往前冲到前六十,第一更送到!今天还有。明天依旧两更,后天依旧!你们能有多强,我就要有多坚挺! 让激情和月票来得更猛烈点吧,杨泽因天地不仁而怒。我们则因不能打破眼前界限而怒。怒而斩之!一起突破! 第九十二章 “石”来运转 东正梵难仰着温润的雪原绿洲用坚挺得有点诡异的鼻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喃喃道“真好,地海千年以前,和我东正教门创始之初同一年代,那亦是一个大修行时代,地海之王者青帝,就从那时出世!降服诸强,平息地海浑沌局面,建立起无上伟绩,据闻地海七大境那些宏伟的城市,就是当年青帝所在之时,修建起来的宝贵遗产,后人也只是进行修缮模仿而已,无论工艺还是整体使用灵气的水平,都难以达到当年的巅峰地步。青帝归逝之前,据闻将自己隐居在名为青墟的地域,而这片地域无论是外界的各种记载,还是地海后人本身,都难以说清楚究竟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后人疑惑千年的青墟之地,就这么重现眼前,这股充沛的灵气,实在是不可多得,比之我东正教门禁地,还要更加充沛啊!” 梵难目光最终落在远处倒地的杨泽身上,冷冷道“这小子能凭借直觉来此,定然有用,先留下他也好。、, “梵难你两师兄弟太不够义气,找到了地海青墟也不通知一声,害得我一阵紧随好找!”梵难和浮屠两人骇然侧身,朝着那“风雪之壁”望去,只看到风雪的那头,隐隐出现了一个人影,来人身着葛布青衫,黑发在头顶束了一个粗布头包,虽简朴但出尘,手捧一卷竹简,如京城赶考的书生,迈步走出那片风雪。 浮屠脸色已经大变“杜希白!你什么时候跟在我们后面?”梵难冷冷一哼,看向他的身后“杜圣草堂年轻三杰之一已经在此,其余两杰呢?你那位草堂门人中第一高手的杜知微,想必已经不远矣”梵难早和浮屠用过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量,自然会由己度人。 杜希白那张略带青涩,浮现几粒雀斑的脸淡淡一笑,贴身收起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香炉,道“若不是对自己不自信,我也不会动用到我杜圣草堂“闻风识香炉”这种神器,我早在之前大家共同渡过地海风暴之海的时候,在梵难师兄身上种下了道香,所以才勉强一路跟随找到这里,没想到还真有所获。我草堂杜知微师兄另有要事要办,自然无法赶往地海,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是东正梵难师兄这么闲的,杜圣草堂对地海的事情,如今只需要派遣我这个年轻中第三高手来地海处理就行了。”“1小子竟然跟踪我!”梵难眼睛一眯,几乎眯成了两条线。杜希白身后的风雪之雾中,并不见人影,梵难识海扩散出去,也不见异常的气机波动,要知道风雪那头几乎是平11,想要藏人,特别是杜知微这样双方实力相平的高手,还是不容易躲过梵难的搜索。大致可意识到杜希白所言属实。 杜圣草堂乃是四圣地之一,加上杜希白,杜知微这类人更是锋芒毕露,螳螂捕蝉这种事情,在他们看来,大概更不屑于此。 杜希白随即目光极为自然的落在了远处勉强从地上爬起的杨泽身上,很有礼节的将书简置前,躬身一礼“想必这位就是杨兄了,杨兄如今所作所为,早已经被内陆传的沸沸扬扬,当真是有勇有谋气魄不凡,在下心生敬服。”躬身一礼过后,杜希白略有雀斑的脸突然有些腼腆微红起来“今趟前来,也听说西陀纪灵儿也与杨兄一同随行,今趟兄台,还有向她拜会请教一些当世术文之心,只是不知道纪灵儿小姐,是否正在附近?”梵难稍稍放心,呵呵一笑“杜希白收起你的huā痴吧,这小子撇开纪灵儿一行,为的是一个人前来这个地方,你心仪之人,早被这小子撇在灵鹫山脉中了!只怕你兴冲冲赶来,到要让你失望了嘿嘿,不过那纪灵儿,当真是令人忍不住意马心猿。而她身旁的那个轩辕鳕天, 倒也越来越标致可人了话说回来,你的这种态度如今我很不高兴,杜圣草堂近些年是否太信心高涨了点?难道以为你杜希白一人,就能牵制得住我东正梵难?”杜希白怔了怔,之前满是希冀的面容现出失落失望。 杨泽看在眼里,心里微微有些怅然若失,由此可以见到纪灵儿的出尘魅力,而自己之前居然还对她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当真以为是上一时空之中,只要是有万贯家产,自然有大把美若天仙的女人主动倒贴上门么?实际上,在这个时空,他也只是一个从旁仰视倾慕她的其中一个人物。他更不是二流小说里的所谓主角,这样妄自尊大认为自己具有主角光环的后果就是下一刻可能就会跌落深渊万劫不复。 面对梵难的诘问,杜希白又淡淡一笑,再自然不过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以一个人,来牵制你师兄弟两人呢?” 话音一落,杜希白探手入怀,拿出一支焰火穿云箭。 手指一弹,引来一抹小火苗,在引线上一点。穿云箭带着锐响刺上天空,然后焰火炸开,现出无数〖激〗射开来的壮丽火光。 与此同时,遥远的雪峰深处,传来一声声动物坐骑的嘶鸣唳叫。显然杜希白的这枚火箭,足够惊动到方圆百里之内,所有深入灵鹫山脉的那些派系各大势力。 “不好!这小子想浑水摸鱼!”梵难怒喝一声,当即出手,一掌平实无奇的朝杜希白攻去。 看到这平淡无奇的一掌,杜希白却脸色大变,身体在地上一踩…顿时幻化出天数身影,重叠叠,只是这种身法,就足以压倒所有杨泽曾经见过地玄修为的高手。 伴随着杜希白的化身百影,梵难的这一掌也在那个瞬间一变,千重掌影顿时朝他绵密的倾霉而去。叹为观止。 同时在那个瞬间,梵难的师弟浮屠也顾不得杨泽,手一抓胸口,扯下那一大串拳头大的念珠,捏在手上,单手五指并拢竖举前胸,默念经文,伴随着他的真气调用,一个个念珠上顿时浮现出血红的梵文符篆。那些符篆隐隐波动,现出内部蕴含的强大力量,可想而知这串念珠,也必然是一件极为厉害的灵器! 怒喝一声,高亢如云。浮屠祭诵经文完毕,念珠的樊龙绳节节寸断,浮屠五指成爪巨手朝前一送,这些十来枚悬空的念珠,突然加速,朝着杜希白的重重身影中飞去。 吒! 杜希白的重重身影,立即蹬出无数脚,抵住梵难的掌影。在那漫天的掌影腿影碰撞激荡的真气间,一枚书简同时掷出,旋转着飞向那些念珠,轰轰轰的声音不绝于耳,书简和念珠进行毫无huā俏纯粹是灵器对抗灵器的较量,立即引发灵爆! 轰然声中,杨泽被气浪卷得飞出十几米远。 灵爆倏止之后,浮屠,梵难,乃至于杜希白,三人都静坐原地,或身上,或口角,沾染着不同程度的血渍,三人都在那场激战之中,纷纷脱力,脉窍闭塞,难以再战,以致不得不静坐调息恢复。 梵难一边打坐,一边嗤然出声“原来杜圣草堂为了你这番行动,连五阶灵宝“寻龙书简”都让你带出草堂,真是下得好大的手笔”杜希白以一敌二,却同时牵制两人,亦是仗着离宗时师尊所赐灵宝,但即便有灵宝相助,毕竟面对的是东正教门年轻一辈数一数二的两位高手,是以他现在伤势最重,最为不妙,所以连梵难出言讽刺,他连回答的力气也欠奉。 梵难师弟浮屠更是阴冷而掩饰不住嗜血〖兴〗奋之意的盯视杜希白“我涅巢念珠是三阶宝贝,竟然被你书简砸碎几颗,杜希白你很好,我等会要你上百倍的偿还,你说将你脱光了挂在这棵树上,等待那些大陆各门中人到来嘿嘿,恐怕一夕之间,你杜圣草堂,就会再次在大陆扬名了。”他在灵爆中受伤最轻,自然最快恢复过来,等到恢复过来, 他就将主宰一切,想到那个局面,浮屠总是〖兴〗奋激动的伸出猩红舌头舔着嘴唇。 杜希白显然被这个可能的后果震惊,吐出一口鲜血“你说什么……, 你敢如此做” 浮屠更是无比狂傲笑道“我不光如此做,我还打算把你阉了,挂在树上,不说那些各大势力的名门贵女,你说你一直huā痴心仪的那纪灵儿若是见到你血肉模糊的赤身挂在那里,半死不活,嘿嘿,那是怎样一番精彩场景……?”杜希白脸色恰白,伴随着浮屠的得意狂傲,再喷出一口血来“士可杀,不可辱,若是那样,我定然先咬断自己舌头,先走一步!”“只怕没那么容易,我当然会先行封住你穴道,再慢慢折磨与你,哈哈哈哈噶!”看到杨泽突然走到自己旁边坐下来的时候,浮屠的狂笑顿时戛然而止。 他随即看到杨泽拍拍手,极为闲逸的扭头,对他露出一个唇齿皓白的温和笑容“真是一个好主意呢。” 看到这个笑容,浮屠和梵难同时不寒而栗,仿佛见到了魔神的微笑。 杨泽像是亲密朋友般靠着他肩膀坐下来,随手在地上扒拉拨弄,掂起一个头平尾尖的大青石。在手上掂了掂,旁边浮屠颤抖的声音就极不平律的传来“杨泽,杨兄弟,不要……不要……” 杨泽抡圆了转身就给浮屠脑门上一下,将他摞翻在地,然后砸啊砸。过会浮屠就只剩吐舌抽搐的份,然后杨泽取下他的腰带,将他倒提起来捆栓在树下。 一切都很安静,除了绿洲掠过耳边的风之外。 杨泽弯身再捡起地上的石头,从左手抛向右手,又从右手抛向左手,朝地上的梵难走过去,面对着他眯成两条线的双目,杨泽动了动脖颈,道“刚刚我差点被你掐岔过气”梵难看了看地上的血渍,又看了看他背后的那棵大树上,野猪一样被倒吊起来的自己师弟,他眯成一线的小眼睛终于落到杨泽手上的大青石上,于是慢慢瞪大起来……, 要给所有的兄弟姐妹们鞠躬,深深埋头致谢。一直以来大家容忍包容,没想到在这大封推的关键时刻,大家仍然没有抛弃烤鱼,依然为我投出你们手中宝贵的一票! 这一票对烤鱼来说,向往太久了,不敢奢望太久了感觉实在太好了。我会为大家拼命的! 现在是月票榜六十名区域,能不能再前进到五十名区域之中去!我们继续向前冲! 请给我票,请给我票。明日虽然要出门,但依旧是两大更不变! 后天仍然如此,大后天仍然如此你们为烤鱼撑着,我说过,我也拼! 第九十三章 死战 第九十三章 死战 如果说之前杨泽以地玄境修为给了浮屠一剑已经是不知天高地厚跨境界的以下犯上,那么刚刚用一块大青石将天玄境的浮屠砸晕过去挂在树上,就是闻所未闻的天方夜谭了。 所以面对这个局面的梵难和杜希白,大有一种完全不能接受的感觉。但偏偏这就是现实。 杜希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刚才那一幕已经有些让他书生气的心灵为之震撼。 杨泽来到梵难面前,站定,此时有境界之差的他在梵难眼里却有如山一般高大威猛。 “你知道将面临怎样的后果吗?我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梵难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他,具体来说是盯着他手中的青石,掠过一丝凶狠阴厉却又不欲过分刺激他的收敛。 “生你妈!”杨泽一闷石头敲在他白净微凸的光洁脑勺上,即便有护体真气,仍然将梵难打了个七荤八素。 “真把自己当大爷了?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收敛一点...” 梵难从被拍偏的状态回过头来,感觉脑门火辣辣的感觉,但至始至终还不敢相信他就真的这么下手了。不过他也硬气,苍白的脸对向杨泽惨淡一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也很明白,并知道自己会一直把这个事业可持续性的做下去。”杨泽又是一青石照着他撼上一记。 磅!得一声,光滑浑圆的青石一看色泽就知道上了年份,这一记含量可不低,梵难护体真气微乎其微,现在更是诸窍闭塞,这一下挨得结结实实,磕得眼胀耳鸣,一时细窄的眼睛顿时溢出不少泛动的水花。 “你!”他的嘴唇颤抖起来。 “之前是收的利息,这一下才是还给你的。” 磅!磅!磅!毫无花俏石头和皮肉的碰撞声,几乎让书生出身的杜希白都不忍直视。梵难在地上偏来倒去,他虽有护体真气,但是杨泽毕竟是地玄境修为,力量奇大,每一下他都感觉自己头骨仿佛已经被敲裂了,心脏同时为之一阵阵颤抖,那种寒心的感觉,还是首次尝试如此深刻体会。 “等等!等等!我不过掐了一下你的脖子,利息也还完了,该打的也打过了...你他妈怎么还动手!” “哦...这一下是我手滑了!”杨泽再抡起青石磕上去,直接将他打偏在地,梵难脑袋在地上磕出钵大的坑。发出噗通!地面的震响。 杜希白可谓是目瞪口呆,心想这下东正教门是彻底的毁去了,东正教门两大年青一代的杰出天玄境高手,这可是天玄境修为啊!就这么在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面前,像是磕核桃一般拿着石头随意抡来打去,这足以把任何一个跻身天玄修为,拥有无上高傲的修行者活活气死! 看到地上只能喘息,一身调息之气在外打内攻之下岔气的梵难,再看到那棵大榕树上倒吊被打成猪头一样的浮屠,杜希白险些把眼睛闭上,“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随即他更是心中一阵恶寒,庆幸刚才没有对杨泽产生出一些将他绑了送回大陆的心态,实际上他的确是暗有此意,不过眼下看到东正教门两大年轻高手的下场,他觉得今天自己着实是因为一朝谨慎从而走了大运。否则若是他杜圣草堂,东正教门三大天玄境修行者落在这个人手中,那种惨绝人寰的画面...杜希白简直不敢去深想!突然感觉这么小半辈子突然白活了,以往天玄境修为者带来的尊严高傲,突然没了半分脾气。奈何修为再高,都一“石”摞倒啊! …… 风雪之壁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阵的躁动,杨泽停下手来,只是倒在地上的梵难,早已和师弟一样,先后成了鼻青脸肿的猪头。 伴随着梵难带着不甘愤怒哀求痛苦诸多神情的倒地,面前的风雪之壁那头,隐约出现了不少黑影。那些黑影背后的气势场,正在飞快逼近! 哄然之间。 一头狮鹫从雪壁飞掠而出,这是一个极端唯美的画面。雄壮雪白的狮鹫之上,坐着一位极为妙曼的女子,前凸后翘,身姿俊雅,高纹人打扮,额前挂着一串水晶坠饰,提着飞行狮鹫缰绳,英气飒爽的冲破风雪,雪花在她身后形成螺旋状的轨迹,此景足以印上描述史诗的绘卷之中。 而在狮鹫之旁,还有几处人骑着飞禽同时掠出。他们的坐骑或是展翅的鹏鸟,或是生翼的猛虎,姿态威武不凡。 就在雪壁下檐地面,稍后风雪朝外激荡,穿着代表不同宗派衣物,身配代表不同势力纹章或步行,或骑着兽类坐骑的人,突破雪壁,终于得以汹涌脱出冰雪苦海,一片轰然的出现在杨泽等四人面前! 无数在雪原里奔波而行,几乎快丧失信念,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何必承宗派之命来到地海,受此苦楚的各大宗派势力门人,终于在这一刻得以豁然开朗,面对雪域绿洲,终于明白自己来到了辛苦追寻的目的地。 “这难道就是地海青墟吗!” “漫天雪域之中,竟然隐藏这么一处世外桃源,这就是青墟之地啊!” “没想到,我们终于踏足平生以来第一个踏足的古圣地了!” “终于...到此了...” 无数人心中充满莫名激动振奋,他们今趟前来地海,不光是前来遣返纪灵儿等人,更怀着各自宗派的秘密任务:青木令在地海重现,这在许多宗派古书上面,都有所记载,如果此举能一举揭开当年那个青帝强大实力背后的秘密,岂非给这些宗派,带来的是一个腾飞崛起的契机? 虽然不是地海中人,但往往从古籍上感受千年前青帝一统地海之威,仍然值得大陆上的研究机构推崇羡叹! 平日这些宗派难以抵达地海,地海七大境对此有严格管制。而如今借着这极好时机,自然四大圣地,两大帝国八大门阀,各大宗派门人,齐聚于此,都不忘错过这场记录中的青木令重现于世,所可能带来的巨大契机,以及神秘的青帝异宝传承。 这一点,就是两大帝国的八大门阀中人,也暗中遭到了两大帝国高层的授意,即刻出动,务必行动闪电,争取在这其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刚才这里的异象,看来就是他们捣的鬼了!”骑行在天空的高纹帝国奥兰世家奥兰昕,目光这才从绿洲的美景处收回,落在下方的四人之上。 “杜希白!居然是你!”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杜希白。自然一惊,“杜圣草堂的年轻杰出高手,竟然先我们一步!” “旁边还有人...” 有人低声交流,“他们是谁...?” 梵难和浮屠两人鼻青脸肿,倒是一时没让人给认出来,反而拿着石头的杨泽倒是随即被众人目光搜索锁定!纷纷打量。 不过随即还是有人发现了梵难师兄弟两人衣着的眼熟,仔细观察,随即最先看出端倪的人,嘴巴就已经无形中微微后仰大张开来。 “那是——”人群里有人掩住了嘴巴。 “东正教门!梵难师兄!浮屠师兄!”有人声音嘶哑起来,显然和他们关系比较亲近,随即像是明白过来发生了些什么,声音颤抖绝望,“...你们怎么了?” 众人或震惊,或诧异,或怒目而视,或似有所察!集中到杨泽身上。 “他就是那个手持青木令逃窜之人!” “他就是大晔那个嫌命长的世子!老天...他做了什么?” 奥兰昕在天空一提缰绳,狮鹫落地,猛然怒吼,奥兰昕手持鞭柄,指向杨泽,脆生生的声音喝道,“你就是那个逃亡世子!?你身边那来自西陀和昆仑的两女一男,现在在什么地方?到了这样一步,难道还要躲躲藏藏的么?知不知道他们擅离宗门,更前来地海,早已经犯了戒律,我等可将他们缉拿遣返!”奥兰昕最后几句声音放宽,朝四周张望,眼前杜希白,乃至东正教门梵难等人的情况,众人反应过来,绝不会相信这是杨泽干出来的事情。更可能是埋伏在暗处的纪灵儿等人所为。 当下众人立即警惕,那些神态各异,身着华衣冠服大陆几大有名势力的男男,更在这一刻暗中擎出了随身灵器,一时戒备森严。毕竟面对西陀纪灵儿和昆仑轩辕鳕天兄妹,这些名字,就足够让他们全力应付。 看到众人如此警惕担心纪灵儿等人在旁守护的样子,杨泽再次如此极端的渴望那种叫力量的东西。心中某种被戳痛的自尊于此爆发,反手抽出挂在身后的古濯,灵脉之力全力运转。 目视着面前大陆各大派系青年佼佼者,古濯平举,一字一句道,“青木令在此,有本事的,就从我手中夺过去。” 这股平静和他圆融不波的气势,带来的威慑的确有用。众人终于将四望的目光,转为注视到他的身上。 但却无人迈前一步。 奥兰昕长长睫毛下得眼睛盯视杨泽半晌,随即轻笑道,“看出来了,难道是他们三人争锋,你渔翁得利?...若你那头真的是有埋伏,定然会故意示弱,而现在你却仿佛做出要一个人应战我们的样子,难道是油尽灯枯,兀自强撑?” 杨泽暗暗叫苦,此女观察仔细,心思细腻,他想要由此施展空城计,挨到他抵达青墟之地的计划立时落空。 奥兰昕一个翻身从狮鹫而下,晶亮的眼睛目视杨泽,高耸的胸脯骄傲前挺,双手负后,缓缓移步朝杨泽走来,“我很想知道,既然如果现在你只是一个人的话,那么纪灵儿,轩辕鳕天那些人,现在到底去了哪里?”随即她目光狡黠一转,“难道是...你和她们,走散了?” 奥兰昕话语一落,身后立时传来一阵哄笑,显然他们也已经看出来了杨泽外强中干,此时面对他,无疑面对一只待宰的羔羊。 “原来如此,那么我已经明白了。你就给我乖乖束手就擒,准备为你做的一切赎罪吧!”奥兰昕身影倏地上前,她是地玄巅峰修为,看杨泽只是地玄九品,自然极有自信。 杨泽一咬牙,正打算死战的一瞬间。 一道令人熟悉的香风,突然斜斜扑鼻而至。一道茕然如仙的身影,从天而落,降临在杨泽和奥兰昕之间。纪灵儿侧头,美目轻描淡写落到奥兰昕身上,只是那惊心动魄的一眼,奥兰昕就有一种心神俱颤的感觉。 然后对上纪灵儿的一掌,身体被倒送飞退,虽然并未受伤,然而落地之时,已是鬓角发丝纷乱,头发披散飘舞,在一片哗然的人潮声中。 惊魂未定。 ========== 我们继续拼吧!封推最后半天了,让推荐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RO 第九十四章 大战! 第九十四章 大战! “杨泽你这个要死的家伙,竟然敢半夜里跑了,实在是气死我了,灵儿姐你干嘛要出手帮他,干脆让他被抓去处死好了,大家一拍两散,一了百了!”轩辕鳕天随后和自己兄长一并出现。一副见着杨泽就无比来气的样子。 见到轩辕晴朗兄妹这两个著名的“昆仑双煞”,在场众人脸色微微一变。 “又是这两兄妹,妹妹简直是恶魔啊,那兄长看似彬彬有礼,只是他那个恶魔妹妹做出的任何事情,他都得以袒护,自然也是串通肮污一气!” “上次我们合一观的事情,还没有找她算账,她今天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轩辕鳕天,你还记得我们盛唐宋阀?上次我宋阀宋青松,不过是仰慕于你,一路追随,没想到却半路被你打断了腿,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面,懊恼一生。我身为宋阀子弟长姐,今日要好好跟你算笔账!就算你的背后是昆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锦衣二十七八的女子迈步而出,秀眉横撇,怒目圆睁。 “你说的是那一回事啊...谁叫他沿路滋扰追寻,惹人厌烦,这也就罢了,甚至还心怀不轨,沿路意图对无辜女子施以狼爪,我不过是略施惩戒!你告诉他要是再在后面嚼我舌根胡编乱造,我迟早让他再不能说话!”轩辕鳕天恨恨道。 那锦衣女子面容微微一怔,看到众人都狐疑朝她望来,立即脸色大变,“胡说八道,我宋阀宋青松嗜好诗书丹青,名声在外,当日对你仰慕一路追随,原本是风流雅事,却落得如此下场,可想而知你内心是何等一个空有其表的恶魔。” “你那宋阀门人什么名声在外?只怕是盗世欺名的登徒浪子才对吧!选择我做钦慕对象,弄得人尽皆知,其实他早知道这不过是井中揽月,空山寻云之事。大肆渲染被拒绝过后的低沉失落,自然也能落个洒脱不羁的印象。好搏取更多人同情恻隐,使得名声更扶摇直上。做他的美梦,姑奶奶我那么容易被利用吗?所以打断他的腿,让他自知把心机算盘打到我身上,该付出怎样的代价?”轩辕鳕天脆生生的声音似乎都能搅动众人背后的风雪。 “你!含血喷人!”锦衣女子乃是盛唐四大门阀中宋阀年青一代的长姐宋青青,当下脸色大变,没想到轩辕鳕天表面上看来一副没心没肺,天性直率的样子,实则更是心思细腻,深藏不露的女子。宋青青的脸再挂不住,宋阀的脸也挂不住,立即弹身而起,拔出一柄柔软的水蛇剑,空中“辟律律”一阵剑气激荡,朝轩辕鳕天咬去! 轩辕鳕天兀自紧紧进逼,“理亏了么,你们门阀中人一个个想得倒挺多,但以为别人是傻子么?早知道俗世的门阀,多的总是利欲熏心,醉心权柄心术之人!” 话音一落,轩辕鳕天彩霞红的单裙轻振微扬,她从腰带一抹,取出系有引魂铃的五彩绫罗,真气灌注,绫罗立即坚韧如钢,和宋青青水蛇软件叮叮当当的火拼,随即锦衣女子宋青青娇气的痛哼一声,被五彩绫罗贯穿肩膀,坠落而下,落在身后诸大势力人群之中。 展现出无匹剑法的轩辕鳕天手中绫罗又变得极其柔软,环绕其身,只是她脸庞也因为气血翻腾而现出潮红,但美丽动人异常,让现场一些男子也有一丝目眩。 锦衣女子宋青青捂着肩头的伤口,双目怨恨得从轩辕鳕天看向一旁的杨泽,“不要仗着你们昆仑势大,修为较高,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我们宋阀虽然不及你们昆仑,但盟友众多,你轩辕鳕天今次来到地海,只是为了将那个大晔逃亡世子送出地海去,呵呵,我们虽然不能拿你们三人如何,但是这么多人再此,你们总不可能全护着他,我们要留下他来,只怕也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轩辕鳕天看了杨泽一眼,却又望向对方那边,美目一凝,“你们可以试试...” 摆在众人眼前,除了其余两大圣地的门人之外,还有来自盛唐帝国,宋、齐、梁、陈四大门阀。高纹帝国,包括奥兰家族,玛萨家族,罗曼家族等等家族的修行者,还有一些企图在地海青墟分一杯羹,独立于外的修行势力。修行者之间因为神识气机的存在因而有冥冥灵觉的感应,更何况这处正爆发大战,灵觉波动剧烈,这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灯,指明了方向,不少人也陆续赶到。 青帝当年一统地海,收服的列王诸强,很多都可谓是当时一流的高手。可想而知其盖世修为,丰功伟绩。青木令重现,意味着青墟之地重现。而面对这样一个超卓修行者遗留下来的地海青墟,各方势力,自然蠢蠢欲动。 ……. 但是目前,杨泽这方,只有四人。 纪灵儿和杨泽并肩,声音密语传至他耳畔,“你来到这青墟之所,是不是因为进入废墟,才能有退路?” 杨泽知道眼下情况不妙,看到纪灵儿如今紧蹑着他出现。从她冷清的外表,更看不出她此时心中是恼怒还是平静。 想到自己从头到尾,自以为和她早是心有灵犀,突然发现如今就像是自己独自表演,就像是突然大幕拉下,戏曲平定,而自己的独角戏最终在灯光下黯然落幕。一时心底不知是怎样的一翻滋味。 纪灵儿仍然是那般在众人目光下,清鹜孑立高不可攀的女子。如极北西陀,又如云中昆仑。只能让人仰望,徒叹奈何。只是遥遥远望的时候,扯着心口有些疼痛。 杨泽点点头,而后又苦笑摇头,尽可能用面对一个普通人一样的态度和语调,“黑剑名为古濯,在进入灵鹫山脉之时,和这里有隐隐有些联系,我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清楚废墟中是不是有退路,但是因为这种奇怪的召唤感,让我觉得一定要来这里。” 看到杨泽居然和众人瞩目焦点的纪灵儿凑得极近低声交流,此番情况又立时引得不少年轻修行者怒然一片。这些人中,虽然并非人人都是东正梵难那样属于东正教门青年中的第一高手。但大多也是各自门阀中年轻一代位于前列的好手。又因为出自于帝国一些门阀家族,大型宗派势力,所以来头也不凡。 身处低矮的洼地,即便羡慕惊叹云山雪莲花的晶莹剔透光芒四绽,但也自知没有采摘的资格,所以没有任何对雪莲花心生痴妄的念想。而身处和云山一样高的平台,才会生出采摘摘取雪莲花的一丝奢望和渴求。所以对这些人而言,他们认为自己也都接近云端,从而未必没有对纪灵儿奢望的资格。于是看到纪灵儿和任何男子如此接近,都有一种心如猫抓挠的不甘感觉。 眼下或多或少听过杨泽一些传闻,见到他更是趁势故意接近纪灵儿,一时像是挑动了最脆弱的神经,群情那个激愤啊。 “那个叫什么杨泽的,你不要躲在女人后面,最好滚出来!难道你也是女人,需要纪灵儿保护?” “有本事做,就要有本事承担自己付出的后果,见你也是一号人物。最好自己出来承担这一切!” “不要让我们动手,否则你可能后果会很惨!” 无数声音此起彼伏,矛头都对准杨泽。神道斋通缉的人是他,一棍刺杀李秋承的是他,一举惊动地海七境,获得七脉演武魁首的也是他。身负青木令,最后震惊整个地海的也还是他。如今青墟之地重现于世,他也是当中的关键一点。他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人群中一人迈步而出,他身后蒙皮点钻的华丽枪鞘之中,露着一柄峥嵘枪尖的长枪,冷冷一笑,“在下是盛唐帝国陈庆,纪灵儿姑娘请暂让,就让我领教领教杨兄名动七境的剑法!” 盛唐四大门阀的陈阀子弟陈庆!是盛唐帝国三大修行学院中的风云人物。虽然不至于和东正梵难,杜希白的那个师兄,杜圣草堂杜知微这类各宗门年轻辈第一高手相提并论,但至少也是二线人物。倒也闻名遐迩。 他持枪迈步而出,远远对杨泽一笑,语意刁钻,“难道杨泽你正如众人所说,真打算躲在女人背后了?...即是如此,怯懦小儿,不比也罢!” 陈庆走出来取笑一番,转身欲回,却在回转身的瞬间,前脚点地,身子却退着朝纪灵儿立足之地快速逼近,在接近的瞬间,他身子一个反转,手中长枪抖出覆盖天幕雪亮的枪花,密密麻麻的裹向纪灵儿。 他故意将话语焦点放在杨泽身上,好让纪灵儿放松警惕,但实际上的目标,还是先直取纪灵儿。谁都知道这位西陀圣女高高在上清冷的性子,而她所做出的选择,也是极难有人能忤逆更改。所以此时就算杨泽要出战,纪灵儿也未必会让他这个关键人物冒险暴露于外,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牵制纪灵儿等人,才能让其他人群起而上,掳走杨泽。 在那个瞬间,纪灵儿素手,突然探向枪影之中,伸出一根晶莹的手指,妙至毫巅的点中了那柄极为霸气的雪亮枪尖。漫天的枪影顿时消失无形。 都在这一指一枪之间。 纪灵儿脸上现出一抹苍白之色。 那柄品阶达到四阶的灵器长枪枪身在纪灵儿这一指间突然弓弯而起。随即绷直,陈庆被真气巨力一撞,毫无滞碍向后弹飞。 与此同时,身后群雄,一道道身影拔地而起,朝着四人汹涌而至! 陈庆虽然再无战力,但是他完成了动员众人群起攻之的任务和序幕,就是此番狼狈无比,也最终有所斩获。 “向青墟退去,你先走!”纪灵儿一掌拍向杨泽,雪莲真气均匀的从各方面覆盖到他身上,地上的青草旋舞之间,瞬间让杨泽无法反抗的被推送出十几米开外去。只听到耳边的风呼呼直闯。 纪灵儿,轩辕晴朗,轩辕鳕天吒然声起,转身和那些来自其他圣地,两大帝国门阀,各大宗派年轻高手,战在了一起。 大战接天,狂暴的真气和尖啸的灵器比比皆是,众人所处之草丘,顿时变成一片天地动色的可怕战场! 轰然声不绝于耳! =========== 第一更送到,封推之后也不疲软!也希望大家给我的动力别疲软!推荐票,,各种票。鞠躬拱手!RO 第九十五章 三招! 杨泽被纪灵儿莲huā真气带送出去,颤巍巍在遥远地方落地。,扭头看去,刚才他所处之地,俨然已经成为了激烈的战场。 各大势力所派出的高手,并不敢真正针对三人,一部分人更不愿就此得罪纪灵儿和轩辕晴朗等人,不过也是乘乱朝杨泽扑去,而往往都会被三人阻挡下来,前进不得。 看到杨泽犹豫的样子,轩辕螳天再挡住两人的进攻,扭头对杨泽急喊”“大蠢货!你不快走!还在那里发什么呆!”话音刚落,就传来她闷哼一声,身形朝后一顿,怒吒“竟然偷袭!合一观张存守,南陵门粪如燕,你们上次是没有在姑奶奶手上吃够苦头么?” 此时日光通过独特的气候环境射入,绿洲之上现出一种光影经周围雪原多番折射后的色泽,甚至有些五颜六色。草丘之上。轩辕晴朗一支古铜长箫,力敌三人的刀剑相劈,白光和黄光相接,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轩辕螳天也是一人面对一道一僧一劲装女子围攻。纪灵儿一人身旁走马灯般围拢五位高手,她却丝毫不乱,手袖轻舞,肌白如雪,在草丘之上,形成一幕极为惊心动魄的画面。 杨泽恨不得提着古濯杀上前去,他的心脏被此番激战搅得血液沸腾,但他大脑又清楚无误的明白,若是此时他上去,最终只能让他们四人脱力被俘的后果,若是自己先一步抵达青墟核心以纪灵儿等人的修为,要战要走,主动权仍然掌握在他们手上。 越接近青墟内腹,冥冥中一种感觉就越加为之强烈,杨泽再不迟疑,抑制住自己胸腹里快要澎湃而出的怒火,大喝一声,朝着绿洲腹地狂奔。 绿洲拥有能够隔绝外部风雪的无形力量,而内部又自成一片天地拥有自身的责态系统,不光是历经毫无任何遮拦的阳光日照,使得土地丰沃,甚至还有外界风雪所化的溪水,潺潺流淌,然后在多处低洼地带汇成镜面一样的湖泊,倒映着周围的土地树木,偶尔有一弯彩虹飞架湖面,此番仙境几乎纯洁纯粹得要让人伏地下跪,涤尽心灵。 而这里不光是拥有隔绝风雪的能量甚至于就连那些随着各大势力进入的灵兽,亦在这一刻无不被一种神秘力量所迫,在原处瑟瑟发抖,无论人怎么鞭打催使,都无法让它们再重振雄风狂奔或者飞空。 杨泽苦苦压抑着心内激荡,发力狂奔,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都使脱了力,但他仍然只能朝青墟核心拼命跑着,只有抵达那里,仿佛才能寻求到希望。 绿洲核心森林在望,古藤蜿蜒,林木参天。 隐隐约约,竟然可以看到里面一些若隐若现的古迹! 古迹重现青帝归墟!一种自然而发的浩然威压,正从那些古迹之内,隐然〖勃〗发,甚至杨泽对古迹越来越接近,那种心脏的恐惧加速搏动的感觉,也越来越剧烈! 正是这古迹所发出来的浩天之威竟远远阻隔了风雪,威慑了灵兽,令万兽不能进,却生机勃勃令险劣的自然之力难以侵入这片方外绿洲,却拥有安泰无比的浩然意境。 而这片泰然平静却被如此众多人的闯入大战所破坏惊扰,不知若青帝之威还重现于世,是否又会为此震怒? 杨泽遥望的古迹被绵密的常青藤所覆盖,那些古迹竟然都已青铜铸造,有些是宏大的弧形拱门,有些则看上去像是墙体,只是那些墙体和青铜拱门之上,都沾染着厚厚的铜绿,甚至爬满了常春藤,像是被时光遗弃在角落,从而盖上了一层尘封历史的绿毛毯。 令人〖真〗实的感觉到时间所带来万物最终都将归之于洪荒的震撼! 就在杨泽越来越接近森林核心古迹之时,身后大战的轰然声,伴随着人声,竟然从后距娄自己越来越近。 杨泽抽空朝后望去,看到纪灵儿三人维持的防线显然开始阻拦不了各大宗派的高手疯狂突围,被撕开了裂缝,无数人无法使动骑兽,便开始展动身法,飞快从后朝他追来。当中不乏之前的杜希白,东正梵难。 两人都从诸窍闭塞的调息中缓过气来,恢复行动能力,所以追得极快。特别是已经成为猪头的梵难,以往东正青年辈第一高手的风度已失,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他遭此横祸,被杨泽用石头砸成了猪头。心中狂怒盛怒,早已经濒临发狂的边缘,唯一可辨的眼睛红芒闪动,嗷嗷叫着,以劲箭般的速度,嗖!一声将无数螺旋卷起的轻烟抛之脑后,高速朝着杨泽而来。 所过之处,人人衣襟飞扬!女孩更是尖叫着“啊!”一声掩住被狂风带起露出雪白小腿的裙裾! 修为差一些的人,甚至被他掠过的速度弄得站不住脚,东倒西委。 东正教门第一高手,在盛怒之下毫不掩饰的爆发出全部实力,果然名不虚传。 除此之外,还有数道强悍无比的黑影,更是高速飞掠,光以速度来看,就算是和梵难有所差距,但都差距不大。若是以身法推测实力,可以知道,这几人的实力,就算及不上东正教门年青一代第一高手的梵难,也几乎无限接近。 “盛唐帝国齐阙的齐春海!” “高纹帝国玛萨公爵家族的大剑士玛里!” “天丹阁少主空无臧!”“huā间派的姬馨兰!”伴随着一个个名字从旁人口中惊呼而出,这些现出越越同龄人实力的大陆年轻高手。正化身成一道道残影,从四面八方朝着杨泽包抄而去。放远看来,就是在一片绿毯般的地面之上,一个个搅动起身后青叶弥漫的身影,化成一股股旋风,像是蛇一样高速前行。 纪灵儿,轩辕晴朗,轩辕螳天三人,此刻已经被人所缠,速度自然受阻,回护不急。甚至轩辕晴朗和轩辕螳天两兄妹,还因为战斗过于激烈,一时因杨泽分心而不察,身上多处娄创,鲜血染红了身上的衣袍。 就只差那么一小步,就可以迈入人生转折的一大步。 对杨泽来说,他已经感觉到身背的古濯剑面对那出现的古迹,开始忍耐不住,开始清鸣,开始躁动不安,开始无比欢愉。这种共振让杨泽可以肯定,在那片古迹深处,埋藏着让人想象不到的惊人秘密。而他即将来到这个秘密的边缘,可是他回头看时,看到那些明显超越他而来的黑影,心中不免翻出阵阵绝望,以对方高手这些速度,可以保证他在接近古迹之前,就会被人先行拿下! 四面八方的嘲笑讥讽声传来,且越来越近。 “不要跑了,难道想一直这么落荒而逃下去吗?”大剑士玛里冷笑。 “嘻嘻,杨小泽,刚才说过若你不自觉站出来,被姐姐我抓到,恐怕下场会很惨。先怎么样呢,要不先打断你腿骨,踩碎你的掌骨好了,免得你四处乱跑不听话哦!“huā间派的姬馨兰从后嘻嘻笑道,声音几乎就在耳边。 “刚才不是喜欢躲在女人身后吗,纪灵儿也是你能玷污的吗?” 盛唐四大门阀中的齐春海扭头吐出一口痰“啐!这下看看谁还能救得了你!” “小子,我要折断你的四肢,慢慢玩弄死你!”梵难阴狠的声音,已从身后裹挟着激动〖兴〗奋尖锐而至。 杨泽几乎要绝望到闭上眼睛的时候,神识之内,突然有一双眼睛无比刺目的睁开了。 然后是一个杨泽几乎诅咒了无数遍无数次的声音响起“古人云一梦千年,这一场梦,又是悠悠数月矣咦小子,怎么又被追杀了?你被追杀的次数,简直不亚于老夫曾经逃亡的那段时期啊当真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你真如此惹人讨厌?” 元神老头慵懒的声音从识海中出现,现出他现在悠然自得的心态。 内外忧患无比煎熬之下,杨泽一阵火起“我圈圈你个叉叉!你个老小子不帮我也就罢了,每次出现除了风凉话,你什么时候能起到作用?你他娘的给我滚出体外去!“话不能这么说,你得尊重我老人家。我的娘,岂非你的娘虽然从灵魂而言本质上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我老人家为了保得一丝灵魂不灭,以灵体之身,吸纳天地气息,融通自然之法。这种夺天地造化的壮举,容易么?” “你想说你还是一朵奇葩是吧?”杨泽气不打一处来。 “是奇迹,而非奇葩。”元神老头纠正道,他居于杨泽神识泥丸宫“放目”朝外望去,将周遭杨泽所处形势“观察”在内,极为舒展的伸了一个“懒腰”“并不是我之前不愿出手助你度过难关,而是自身灵体所限,仍然能力有限。如今在下悟通自然之法,这番一顿好觉饱睡,虽然苏醒晚了点但好歹吸纳天地元气于我灵体之内,此时这种元气充沛饱满的感觉,实在是无与伦比的美好!” “你这一觉“睡”了这么久,一直在以灵魂之体,吸纳元气?”杨泽问道。 “不错。” “元气在哪里?” “在你呼吸之间,在你脚下,在你身前,在吹过你的清风之间,在你头顶的白云之上,在你身边的河流之中!甚至你〖体〗内的真气,也是元气的一种表现形式。只是天地外在的能量,无法被你们所利用,但在我老儿眼里,却是不折不扣的随处可见,随处可吸纳吐息。” “你现在睡饱了,享受够了,又能如何强敌环伺,这下我们要双双挂了。”杨泽沮丧道。因为背着众人逃窜,所以没有人看到他的自言自语。 “那可以不一定”元神老头“哧”然一笑,有一点心疼道“小 子你实在走了狗屎运!听好了,我现在所吸纳的天地元气,可以渡化给你!以我如今的吸纳量,足以支撑你施展三招!” 杨泽如落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无比惊喜,随即跌落失望“才三招?” “贪得无厌!我老头几个月的吐息吸纳,就这点家底,都给你了,你还嫌少?三招过后…你就自求多福吧!” 杨泽突然在快速逃亡之中,一只脚伸出,顿在地上!身体倏然而停。 这是一幅令众人都跌破眼球的场景,本应仓皇逃窜的杨泽,在无数条黑影快速接近的时候,反而不跑了! “嘻嘻,终于明白自己是逃不了的,束手就擒么?不过别指望我会手下留情,一直追了你这么久,之前过泥沼雪原的时候,衣物都被染上了脏污,就凭这一点,本小姐也要把你狠狠折磨个够本!”姬馨兰巧笑中闪过一丝无情冷漠。朝近在数十米的杨泽接近。 “他是我的!让我扭断他的手脚,报这小子趁人之危的仇!再来慢慢折磨他!”东正梵难以比其他人还要快的速度,逼 近! 看到他停下来的一刻,后面被牵制的鼻辕螳天几乎要骂娘“杨泽你是不是在找死!都什么时候了还停下来跑啊,就是跑不了,你也要跑啊!”“杨兄”轩辕晴朗张口欲呼。 就连纪灵儿,也着实看不透杨泽此举的意图,从而清瞳透露着深深忧虑之色。 元神老头在这一瞬间,将第一波功力渡化至他身上。 杨泽单脚立定,然后在众人从四面八方的空间逼近中转身,众人见到的并不是预料到他神态的仓惶恐惧俯首乞怜,而是他身体就在转身的瞬间,竟然由内朝体表之外,散发着肉眼可见外溢的金芒。 这一刻,他整个人无论气质外形,和之前判若两人。 杨泽充满强大的自信! 就连逼近的众多高手,也在这一刹那,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灵压,像是巨人的呼吸,朝四周迸射。 杨泽双手从背后古木树皮所制的简单剑鞘中抽出古濯,古濯通体都发出令人睁不开眼的璀璨光芒。一时万物,都顿失色泽。 古濯在举过头顶之时一瞬间紧握,强大的能量外溢,引动他周围空间,发出阵阵风雷震颤之声,威势惊人!仿佛他的一举一动,气息威势,都达到了一个大修行者的超卓地步。 “这是……,什么?” “怎么可能!” 众人虽然震惊,但攻势已成,四面八方赶到的修行者,一齐出手。 杨泽的力量就在那一瞬间蓄积到了最强的一点,甚至这股力量,连他都要大感吃之不消。一剑斩出! 古濯黑剑在那一刻变得钝重了,仿佛有万钧力量,正在那一刻宣泄。如天雷炸响。又如炽阳坠落。诸多高手在这一记轰然声中,纷纷出手硬撼。 但无数年轻高手的身影,也在这一刻被震得飞退,高纹帝国的大剑士玛里,盛唐帝国的齐阙齐春海双双吐血而回! 众人骇然心跳,只感觉到心脏被这恐怖的力量攫紧再攫紧。难以置信面前的逃亡世子犹如脱胎换骨一般的情形。 huā间派的高手姬馨兰幸免于受创,在关键时刻避开,只是俨然huā容失色。 看到所有人都被这一击的威力荡开,杨泽也瞠目于元神所吐纳储存天地元气的可怕威力,同时心中的那口闷气,也在这一瞬间宣泄畅快吐出,几乎要仰天狂呼! 元神第二波力量渡传而至,杨泽身体金光再起,典型要让杨泽打个痛快!一扫之前的颓丧阴霾。 杨泽第二剑举起,浩荡的力量从古濯剑上勃然而发,震荡的四周的林木都在簌抖,瞬间万木叶落,仿佛都在为这股天地元气臣服。 杨泽一眼瞪得姬馨兰魂飞魄散“你刚才号称要打断我的腿脚? 就你了!” 一剑斩出,周围几个不知派别的修行者,刚刚赶到,正打算狂奔而逃,但是为时已晚,杨泽这一剑斩出,几人瞬间在炽热力量之下化成血沫纷飞!姬馨兰因为修为强悍许多,又因为逃逍较快相隔甚远,所以直接被力量波及,丝毫没有被怜香惜玉的震飞出去。献血染红了身上的黄衫,斑驳一井,倒在地上,被同门扶起抢走,但几乎已经昏死过去。 这一剑余威斩在了地上,直接没入地下,方圆十米众人所在之地,突然发生震颤塌陷,大片大片的草皮凹陷下去,等到地裂止住,杨泽处身的方圆周围,已经是一片深坑! 烟尘消敛,周围都静到可闻落针。 惊慌失措的面对这番变故,所有追击者都掉了下巴镇在原地。 “那就是青帝青木令的力量么” “青木令,在青墟之地,开始发挥其本身强大力量了吗!?”“可怕啊可怕,这种力量,恐怕师父在此,也不过如此,重要的是,那还只是一个地玄境修为的驾取者啊!”众人这才中震撼中哄然炸响,当然没有人认为这是杨泽身体本源的力量,自然会认为这是青木令之威,青帝遗物灵器所爆发出来的强悍力量。 但是刚才两剑,杨泽身体金光四溢,宛如天神下凡。这点早让人心颤无比,此时看到站在方圆地陷深坑里的杨泽,也无人再敢小看他,甚至直接被骇到目瞪口呆,无论这是不是杨泽自己的力量,也没有人敢再前进一步,无一不对他手中的古濯黑剑,产生发自内心的恐惧。 杨泽这时才转过身来,看向不远处的东正梵难“之前叫嚣着打断我四肢,现在轮到你了!”东正梵难脸色勃然色变。瞬息间朝后飘退十米,然后又是一闪,再退十米,一闪再闪,转眼间消失在杨泽视野之中。 杨泽又再度转头,望向周围众人,目光所及之处,仿佛古濯力量之所至,人人无不哄然后退数步。 生怕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今天的更新完满送到!这一章分量还算很足,就算弥补掉了昨天欠下的一章更新了吧! 所以我继续要求票,你们是我最大的动力!只有你们,是我不停写作下去的元神之力,让我爆发出如杨泽一般的力量。 求票啊求票,兄弟姐妹们,大封推过了,就更需要大家不舍不弃了! 第九十五章 战灵器,入青墟 元神老头渡化身为大宗师的灵体……胎息存纳了数月甚至经年之久的天地元气,所带来的巨大力量,足以令眼前的所有修行者以无比震撼。以至于所有人此时竟然毫不怀疑,这是杨泽手持青木令,在青帝归墟禁地,产生出了某种类似于曾经那个大修行者的强悍之伟力,这几乎是他们无法对抗的力量。 但对于杨泽而言,他知道这些都并不是来源于青帝,这并不是有如神助,来自青木令背后继承某种意志代表正义或者真理这类事物的体现。所以他开始有些心中发虚,他担心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不是错了,因为他也再也不敢肯定,青墟之地是真的拥有上古青帝所遗留的某种传承,还是其实只是一片被阵法充斥的废墟? 存在于故事中的跳崖必然伴随着秘笈功法的奇遇,但现实中的跳崖必然绝无幸免的变成肉饼,或者崖底野狼的食物。 对杨泽而言,从经历流亡地海的一系列天灾人祸的情形之后,他最终醒悟明白自己没有杨过或者张无忌那种命,若不是因为他的挣扎奋斗抗争,他可能早死在了某片不知名的土地之上。所以现实的情形不一定自己就能寻找到千年以前那位苍帝遗留的宝藏,而所找到的东西或许是青帝生前使用的遗物,或许是断壁残垣的废墟。 无可否认千年时间距离现在实在是太久了。足以让风华正茂的青石风化成沙,令接入远天的沧海变成高箕入云的梯田。 所以他开始疑虑焦灼,很在意那片古迹之中,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是否埋藏着希望。 就算是面对天玄巅峰修为的强者全力一击,也做不到如今杨泽手持青木令的这一剑之威,所以足以令周遭诸强由衷畏惧,这些大陆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此时却深刻的体会到这种狂暴气场带来的可怕威力,以至于双腿灌铅般难以向前跨出半步。 一些宗派的门人,心脏血管因为先前的惊人一幕而贲张,感受到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恐慌惧怕甚至略微的颤抖,而造成这一切的不过是之前那个还被众人追捕的杨泽。 明白到这一点,众人涌上难以言明的惊怒。 他们是天之骄子,以各宗派杰出修行者的身份凛然于世,一身光环环绕,心高气傲。而就因为触及杨泽的眼神,身体就平意识的退后,这无疑是一种耻辱和绝对令人生恚的景象。 眼前这个不过地玄修为丧家之犬般弹丸之国的小世子,他有什么资格只靠装模作样的气魄逼退自己!? “不要以为这就是你的真正力量,仗着青木令借助青帝余威,在这青墟之地,倒还有些用处,但是难道你打算一辈子都在这里?要知道出了这片地域,将没有人能保得住你。”有人出声叱道。 还有人眼睛闪动一种狂热的欲求,“那就是青木令之力么?若是神兵在手,将是何等一番青云直上的境地?” 修行能令人生改变从此尽揽万般繁华荣耀成为人上之人。但修行也极苦。通往人上之人的道路漫长且艰阻,忍受各种苦修肉身皆苦的折磨困扰迷茫以及顿悟。力量永远是人类最向往的事物,如今青木令所展示的力量,让人几乎不用苦修就能获得如此能力,那几乎压倒同境界修行者的实力,如何不让人心悸意动,让人口干舌燥为求取之而不惜代价。像是瘾君子之于上了瘾的毒品。 但现在的问题是,以一个地玄不过初阶的修为实力,他凭什么能对他们产生威慑。修行者的高傲在众人胸臆中激荡,开始被激怒,有些人甚至拿出了门中获赠的灵器,不惜一战! 他们有他们的骄傲。也有心中沸腾的战意。 齐齐一喝声中,以天丹阁空无臧为首,人人擎出了不到万不得已没有拿出的底牌灵器。他手持一座宝塔,塔身光芒氤氲,乃是天丹阁的四阶灵器,光是拿出手的时候,其发散的阵阵威压,就让周围人无不纷纷侧目。 “青帝古令,青墟圣地,那就让我们试试上古青帝到底厉害到了怎样的地步……” 在他身旁,一众人手中的大杀器,开始纷纷亮相。这些都是来自于各门宗派里当做秘密武器的名器,是一宗门实力体现的重要组成部分。譬如东正教门梵难师兄弟的“血念珠”。杜圣草堂杜希白的“寻龙书简”。 一般的派系门人,能够有三阶灵器的,基本上就是宗门中很重要的人物,而若持有四阶灵宝,就一定是来自宗门的宝物。甚至一些宗门,还拥有四阶以上的灵器,不过拥有这样灵器的宗门,一般都只是大陆十大宗派……或者一些更为隐秘之地。 眼下天丹阁空无臧所拿出来的,就是天丹阁闻名遐迩的“华彩紫朐塔”。与此同时,伴随着人人的低呼,一件件灵器从尚存战力的各大势力青年高手,炫目而出。 “彻地钟!”一个大汉取下背后的布包,布包打开,露出一座金玉炎加的古钟,持在手中,威慑自显。 “巽天旗!”一身着道袍,出身合一观的年轻高手,取出巽羽怪鸟制作的羽毛扇,灵压阵阵奔放。 “玉石琵琶!” 那些灵器之上,无不灵压搏动,隐藏澎湃着可怕的力量。 “交出你手上青木令!你不配有那种东西!”空无城手持宝塔,心中大定,身上气势勃发,伸出手指向杨泽。 “一个地玄修行者,居然也不怕被剁了手,敢拿青帝之物!”持巽天期的道者冷哼一声,之前他被杨泽目光逼退,此时伴随着众人手中各种杀器亮相,他也一时引发了反弹。 “伤我花间派师姐,我们跟你拼了!” 杨泽倒提青木令,目光变得如庖一样锐利。识海之中,元神老头哈哈直笑,“小子准备好,第三波元气来了!给我教训这帮不知天高地厚之辈!” 一瞬间,杨泽长发怒而飞舞,光华四溢,整个人又被笼罩如一阵金光之中,恍若天神。 人人此时心脏激震,不过巨大的得益让他们不惜挑战这种天威一战!想到杨泽不过地玄修为,持有青木令,力量居然能攀升到天玄巅峰,若是以他们不少甚至迈入天玄修为的人如果拥有青木令,岂不是能够达到道通的大修行者境界!?那是何等的巨大诱惑? 杨泽古灌高高举起,天空的云层都一时白云苍狗。成圈壮荡动。 元气动,天地亦随我而动。 强大的吸拽力道,将诸人朝杨泽隐隐吸扯而去。 “杀!”伴随着天丹阁空无臧高渴一声,提身而起,擎起手中华彩紫朐塔,狠狠朝杨泽砸去! 与此同时,他的身旁,灵压剧烈波动! 花间派,合一观,分光寺,四大门阀,等等都手持各派灵器,纷纷飞身而上,一时灵压激荡,碎石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挤压碰撞立成齑粉。无数人掠地而行,手中灵器争奇斗艳,发出不甘人下的怒吼嘶鸣。朝着正中心金雾覆盖,高举古灌的杨泽攻去! 杨泽元气斩,劈向那些鲸波怒浪般蜂拥而至的各大灵器嘶嚎之灵压! 天地仿佛在这一刻变了色彩,就连头顶漫天的光照也不比此刻各派灵器的光华。 一剑怒击而出。无边炽热的光华最先撞上空无缄的华彩紫朐塔。直接撕裂紫朐塔的氤氲紫气,斩中塔身,立显裂纹。接着无数的光华如列阵冲锋的重甲骑兵,行进时搅得大地震颤,夕阳抖动。如古战场的惨烈,毫无花巧的撞上古灌一剑炽热光芒。 彻地钟,巽天旗,玉石琵琶,焚金蛤蟆……这些各大势力之灵器,虽然并非顶级。但齐齐出手之威,非同小可,光彩绞杀一片。但立即有些灵器受创,触电般飞回,无数人触之吐血。 等闲不济的灵器立即被弹飞,面那些首当其冲杨泽一斩的灵器,一些竟然“僻啪”现出裂纹!不少人的心伴随着这一声也彻底的碎了。 又是一个巨大的地坑塌陷形成,能量由此爆发,巨大的震波荡开消逝。尘烟消失,这场碰撞没有胜利者。 空无臧看着自己手中裂纹遍布的塔身,痴痴呆立,嘴角留下的鲜血,沿着下颚滴了下来,落在他的手上,塔身上。塔身发出一阵不甘的颤抖,然后光芒消减下去,变得凄惨黯淡。 一些人心惊剧颤中的握着灵器,不敢相信集众人之威,各大派灵器的碾压,竟然落得如此战果,仍然奈何不得面前的杨泽和他手中的青木令! 杨泽持剑任有余威,逼退各大宗门灵器,元气斩在身前荡出一大片真空地带,没有人这个时候敢站在他的正前。 下一刻,杨泽飞身而退,朝着青帝古迹高速掠行而去。 顷刻,纪灵儿,轩辕晴朗,轩辕鳕天三人,也纷纷抽身而起,身影此起彼伏几番闪动,追蹑紧随在杨泽身后。 不过半刻,众人就闪入那覆盖着绵密森林,森森铜绿的青墟核心腹地! 今天将三更。这是第一更! 第九十七章 解释 杨泽和纪灵儿等人先后进入古迹核心。踏入古迹的霎时,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仿佛又是一片另一片天地。 杨泽顿在原地,纪灵儿的美目也不停睁大,轩辕晴朗忍不住一声喟叹,轩辕螳天只剩下喃喃低语“这就是…青墟么?” 古迹中另藏天地,众人立身之处是绿草蓬勃铺成一望无际的草毯,而偶尔遮掩不到的地方,现出古迹斑驳的大理石面,石板上刻着优美的古篆,仿佛在彰示着那些久远而不曾被人铭记的岁月。 岁月悠悠,长生藤妩媚蜿蜒,蓬絮草成群结队迎风飞舞,巨木芽怒放,西坠的金乌太阳在林间投射出金子般颜色的光柱。 他们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是一片巨大环形的类似于一些帝国古斗兽场般的天坑。方圆十里构成一片巨大的圆形天坑,成阶梯状延伸而下,明显是人工开凿,每一级阶梯都有七八米的高度,从四人所在的高处下望,一个又一个阶梯的圆,形成层次有别令人侧目的高度,最下方的位置,却并不是什么美轮美奂的居所或者宫殿,而是一片稀稀落落的巨石阵。 众人所在的位置方圆数十米有余,从那些连接处的接缝之间,才能看出来是一块石砖,而这巨大浩瀚的古迹天坑,竟然就是以这样的石块堆砌而成。 天坑之巨大,以至于和四人平行的位置,有成群结队的嗥燕在翱翔,翱翔在西坠的斜阳中,将四人的影子在地面拉的扉长。 外界的灵兽进来这里,只能匍匐不前,通身乏力,而这里生长的嗥燕却可以如此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飞翔。无论外界何等大战,在此时的古迹之内,却有另外的一种壮美和生机。那是无处不在澎湃到令人心悸的生机。 看到那些飞燕在几乎平行的天坑“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杨泽却在这一刻,为这份〖自〗由生出一种由衷的震动共鸣。 经历了流放,翰旋,以及大战,这一刻夕阳斜垂时的宁静,天幕金黄的云朵,却给人以宁静来之不易的触动。 因为有所触动,所以在这一刻,杨泽亦有所悟。因为有所悟,所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潜在的变动。 那些碧天烧红的云朵,优雅飞行的嗥燕身影,倒映在纪灵儿深澈的瞳孔之中,同样杨泽身体的这份变化,也同样被她细察无漏。她目光触及杨泽,睫毛轻轻律动,有些惊喜有些讶异“你在刚才,再次进阶了?” 从地玄九品巅峰在生死之战中蠢蠢欲动,如今伴随着他身体气质气势微妙的变化,竟然一而越,飞快晋入八品,并陆续破开内心滞碍,一举向上,达到八品巅峰,在冲刺七品的门槛才慢慢消减。 这一番洗筋伐髓般的变化,杨泽已经成功跃升一个品次! 虽然身体仍然带着内外甚至肌肉筋腱激战后的伤势,但修行的进境,却可以超越冉体的局限。 达到八品,内气从更为激化的气海脉穴中再生,游走奇经八脉,迅速减轻伤势,形成一种神奇的疗伤效果。这不仅代表着修为提升,更代表着他的身体,比之前要更加结实。 四人进入古迹,似乎是感应到某种特殊波动从而被唤醒,亦或者四人的闯入,导致这里原本平静的气场发生偏移。嘎啦啦!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四人张望开去,立时发现古迹的边界之地,竟然生出淡淡的青色光芒,像是冬夜里的极地之光一样,环绕了整个古迹。 那些紧蹑四人的诸宗年轻高手,也来晚一步,无论如何施展独门身法功法,也统统被那道青芒所阻,青芒此刻对众人而言,就犹如铜墙铁壁横亘,竟然无人再从他们身后进得古迹。 众人焦急之下,纷纷发力攻打。轰轰之声不绝于耳,但是那些真气剧烈炸开激荡烟尘消散过后,只看到青芒在外力作用下有所波动,却不见任何缺陷或者损毁。将所有人干瞪眼的阻隔在外面。 看到那些出现的道道青光被引发的阵法禁制,杨泽在那种强大灵气的爆发中〖兴〗奋莫名,这是青墟之地阵法残存的防护灵气,早因为镌刻下了符文,吸收了天地元气,所以在适当的时机,可以引动起来, 保护这片古迹。只是这片防护阵法在悠长的岁月里一直处于闲弃状态,其要保护的所在,也已经在漫长的时间里,变得物是人非。 “还真的有禁制防护罩这种东西?天地间的灵气元气,真的是世间很神奇的产物,如果这个世界存在神,这些应该就是神的光辉吧” 听到了杨泽语气里的惊喜庆幸神色,轩辕螳天扭过头来,盈若秋水的大眼睛不免掠过几分失落和没声好气,显然之前杨泽好不容易给她的改观形象在这一刻又原形毕露,当即用脆生生的声音道“真正的大修行者,应该有大修行者的觉悟和骄傲,应该令人无比心折的反身杀将回去,将所有敢阻挡你的人全部震慑打败!应该逆势而上,而不是因为突然出现的外部环境顺势帮助心存侥幸庆幸之心…” 她还能回忆刚才杨泽那有如天神下凡般的三招给她带来心口噗通噗通的感觉,所以不免有些气恼。 “在我之前的时代,一切讲究顺水行舟,随波逐流间顺势而行,借势是一个极好的策略”杨泽眯了眯眼“无论是战争,还是政治经纬权术,借势都是一个最能轻松达到目标的办法。就像是杠杆一样,我可以用三分力道做成十分的事情,那还要为何huā费七分或者更多的力道,去做同样的事?我如果能够找到最好的撤离道路,又为什么要返那些人拼死拼活,难道就为了证明面子更重要?但是面子对我而言是什么?有命才有面子。”轩辕晴朗第一次听到杨泽这般理论,这对视荣耀为生命的他来说简直有些颠覆。 就连纪灵儿也都望着杨泽,虽然从道理来讲认可杨泽的说话,但心底有分自傲的她仍然不免觉得这番话说得是不是无耻了一点?不过自来对这个男子而言,他有这些惊世骇俗的想法〖言〗论,不就是正该如此的么? “不要拿你以前在侯门贵族里的那些俗事来做比较,你就俗人一个。只知道鞋底抹油的逃跑么?”轩辕螳天尖挺着俏鼻,嗤之以鼻。 “我再重申一遍,是撤离而不是逃跑。前者是有计划的保存有生力量。后者才是因胆小怕事而逃离。你应该明白,我虽然不愿意惹事,但从来不怕事。”杨泽旋儿叹了一口气“更何况你以为我不想打得后面那群家伙屁滚尿流么?青木令之中借取的力量有限,只够我施展三招。在这之后,当然只能逃之天天。”“杨兄果然借取了青木令之力,这青帝异宝,实在非同小可。虽然只能借三招力量,但每一击都有那般无可抵御的伟力啊。”轩辕晴朗一直憋着,忍不住连连点头。 “原来真的是借了青帝异宝之势。真是让我白白给你喝彩了。” 轩辕螳天还能想到杨泽如脱胎换骨的那一幕,相比起来,之前就像是高大威猛的雄狮,现在到成了一只狡猾无耻的狐狸。特别是自己还因为杨泽的“雄狮形象”而激动不已,现在真是有些印象破灭的恼火感觉“你要是真拥有那种气度修为就万事大吉了,能够力战那么多大陆上的年轻高手,只怕今日之后,你就彻底扬名。说不得还能沾到点宇文大哥什么的衣角,而如今只是仗着青帝异宝,那就是白白竖立那么多强敌,真是活该!啧啧就算你能离开这里,日后恐怕都世道维艰啊。 灵儿姐你真不该来地海的!和他扯在一起当真麻烦不断呢。” 宇文靖这个名字,近些天反复被轩辕螳天念叨。早成了她衡量打击杨泽的一座天山般的鸿沟,两大帝国都要拉拢的这尊大神,就连外面那些大陆不少名门贵女哭着喊着追崇仰慕的年轻高手与之相比也如萤火微光环绕皓月之明。他杨泽就更加的不够看了。甚至可能还不够宇文大神闲暇时抓来塞牙缝。 “要是真拥有那种修为”纪灵儿眸子落在杨泽身上,因为一丝遐思使得眼睛微明而斑驳。但随即她的眼帘微垂,明眸有些黯下来” 就好了吧。”纪灵儿的神态都落在杨泽眼底,看到她清丽神色的动摇,杨泽觉得自己眼皮也有一种刺痛般的律动。 再看到轩辕螳天和轩辕晴朗的身上,已经多处负伤,有些外伤虽然闭住经脉止住了血,但仍然在衣袍裙裾上染上了血迹,他微微侧目,对轩辕螳天道“为我来到地海,还陷入这样的麻烦之中我欠你们很多,实在感谢。我能做的不多,不过若有一天因为你们而要我陷入同样的境地,杨泽在所不辞。”“呸呸呸,乌鸦嘴。”有些不敢相信杨泽跟自己诚恳道谢的轩辕螳天倒是怔了怔,倒也不好继续数落杨泽,极不自在摆摆手“不用,反正既然来了这里跟你在一起,就算我倒霉吧。”这妮子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抛点让人岔气的话,随即朝着天坑之下的石阵展开身法。 “现在本姑娘倒是很有兴趣,看看千年前那个收服了整个地海的大男人到底留下了些什么!” 被精力无穷的昆仑刁蛮大小姐这么一动员,杨泽和纪灵儿尽管各自尴尬沉默,也不由得随之而动,进入青墟古迹雄伟的圆形深坑立面。 伴随着众人朝立面之下奔行,头顶上的天幕也就越来越远,这些阶梯一块有七八米的高度,若不是修行者而是普通人,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一大块一大块的墙面。 随着四人深入而下,天幕被这种漏斗形的圆锥地势勾勒出一块巨大的圆形边界。 无数的嗥燕鹏雀都在这些绿草绵密覆盖的阶梯上筑了巢,四人朝深处的石阵行进,立即蒲莎莎引动起阵阵飞鸟,蔚为壮观。 伴随着朝下方腹地的深入,边缘的大理石现出不少古文篆,纪灵儿和轩辕晴朗两兄妹都出身西陀昆仑这种地方,自然对这些古篆多少知解一些,大部分都讲的是青帝在地海的事迹,和那些地海七大境的拓碑一样,并无二致,却极少提及青帝归隐后的生活和情况。以及众人最关心的传承所在地。 众人终于来到几乎有数百米的漏斗立面最底部,从高处远望下来,看到的石阵如积木一般。然而此番置身天坑之底,才终于明白这些巨石的巨大程度。一块块巨石少说也有十米高度,阵列于前。上面还有古藤密布垂吊,巨石上有不少纹饰,都刻着足以让纪灵儿三人都认不出来的遥远符字。 不远处的地面上,地下水违反地理的绕行一根弯弧的石柱,然后从石柱高处滴落下来,在地上形成一湾清泉。 四人早已经是有些口干舌燥,看到面前的清泉,轩辕晴朗用冠簪探入,确认没有沼毒之物,于是四人捧水饮用补充,竟然发现水中灵气充沛,对一场大战后的四人都是大补。四人就地休整,随即四个方面仔细探查。 过了大约两个刻钟之后,众人回到清泉所在地,轩辕晴朗摇了摇头“若是说这里是青墟腹地,实在有些不太可信,因为至今为止,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奇异之处。”轩辕螳天一时有些颓丧“真是累死人了,如果真的是青帝隐居的地方,那么至少也要有住的地方才是吧,难道那个青帝以天为被,席地而居?就算如此,好歹也要有锅碗飘盆这些遗产嘛。 就算他修为盖世不顾口欲可以不吃不喝。如果这里是他的埋骨之地,最少也要有墓碑墓穴什么的,可这里压根就不像是有那些东西的样子嘛!” “不要着急,我们可以再找找。”纪灵儿摇摇头,虽然有忧虑之色,但还是看向杨泽“你是灵脉之体,应该对天地灵气有更敏锐的触觉,有没有什么发现?” 他们深入青墟腹地,但青木令现世,已经引发了外界宗派的诸多震荡,可以相信越来越多的高手将被惊动至此,青帝废墟虽然以残存阵法阻隔了外界那些人,但如果他们进退无门,就等于到了死地。 外面的阵法禁制虽然有效,但是毕竟历经风霜,很难相信这种大型阵法还能有效多久?最后会不会被强行破解。到那个时候,他们也就没有办法的将面对最后的决战。 “我试试。”杨泽盘坐在地,闭上眼睛,以塑灵师无比敏锐的灵气触觉,识海发散出去,感受天地间的灵气所在。 这片土地的灵气很充沛强烈,可以知道有地脉灵气孕育,所以泉水居然丰充沛的灵气,不弱于一些丹药。但这并不是因为地下水有什么宝贝,而是整体土地的充盈灵气使然。因为怀疑青帝真正废墟在地下,所以杨泽加深了识海朝地面之下探测的幅度,但最终没有触觉到任何可能存在灵气强烈发散的来源。 就像是当时云庭境那支被杨泽吸收了灵元的隐龙剑一样,隐龙剑只是存在于那里,杨泽就能感觉到其身为强大灵宝的强烈灵压。而如今没有灵气极强的放射源,也就意味着土地之下,并没有异宝。没有异宝,何来青帝传承? 为此,杨泽最终只能将神识探入自己泥丸宫内,面对元神老头。 “你既然知道古濯就是青木令,也知道青木令的来历,你之前不跟我说也就算了,那现在你总该知道,青帝真正的遗迹传承,到底在何处?” 元神老头轻描淡写“青木令对你来说很重要么?当然不重要,只有地海中人才对他奉若珍宝。既然如此,你手中的黑剑是古濯还是青木令,又有什么关系。至于这青帝归墟,我曾经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有趣的地方,否则早来探查一番,若是早来一番,现在肯定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了。如今我看来,暂时没发现什么奇异之处,不过这地方总让我有些期待,应该会发现一些东西,我先查验查验再说。” 杨泽重又睁开眼睛,面对等待的三人。摇了摇头“暂时并没有什么发现。” 晨星在天幕闪烁,雪山雪原之中的这片绿洲,并没有被雪原中恶劣的气候所影响,相反绿洲自成一片天地。有如盎然春意一夕而至。 夜幕降临。 轩辕晴朗用枯枝败叶烧出一堆篝火用以四人在夜里驱寒。火苗舔舐枯木“噼啪”的声音不住响起。 看得出来昆仑两兄妹出门在外,向来都是长兄当父,一切都为轩辕螳天管得干干净净,包括拾拣柴火,不顾衣袍被戳裂的收拢枯枝。然后坐在倒地的大树干上吹灶生火,惹得熏黑了脸颊,歪了髻发。 轩辕螳天一对眼珠子大睁着,坐着看着轩辕晴朗忙忙碌碌,偶尔杨泽和纪灵儿打打下手帮忙捡些备用柴火。 看到纪灵儿一袭渌水萝衣将一堆树皮都风化了的枯枝抱在怀里,不似无数人仰慕的圣女反如村姑,她还不由得伸出手来指道“灵儿姐,你衣袖全弄脏啦!” 纪灵儿微笑,用空着的手捋了捋嘴角的青丝,找到稍粗的一块用来备柴的上好枯干料子,俯下身去,杨泽的手却在同一时间握住枝干的另外一头。 同时握住枝干,却同时四目相触。 面对纪灵儿微扬螓首清美绝伦的面容,却立时想到这个女孩并不属于自己。想到在那遥远地方还有一个与之郎才女貌无论任何方面他都触之不及的存在。杨泽心口就突地抽了一下,甚至牵动到眼角微微收悄。 随即他松了手,转身到远处去捡更多的枯枝。 纪灵儿立在原处,衣衫在微风中薄振,抱着柴火,背着星辰,目视着杨泽在远方俯身的背影。伫立良久,身前青丝轻轻散乱萦舞。 篝火旁的柴堆储备越来越多,足够度过这个寒夜。而头顶之外,外部人士正在攻击禁制的轰然之声也偶尔传来。时停时续,还伴有一些嚷嚷的喧闹叫骂之声。 禁制历经久远岁月,如今威力已经不足十分之一。更无法持久,不知道等到明日黎明来临,是否还能坚持。 而第二天太阳将继续升起,最终的大战,也将来临。他们要不然背水一战战死于此,要不然就突出重围,渡过雪原,突破灵鹫山脉,最终抵达五洲峡,离开地海。 但这几乎只是一个渺茫的希望。 “我们会死吧?”篝火的光影摇曳在轩辕螳天美丽的面容之上1 令这个漂亮中透着些可爱没心没肺的昆仑大小姐,也开始有些感怀自己青春易逝,红颜薄命的可能下场。她双手交叉环抱着身躯,指甲掐陷入手臂中去。她第一次对生与死产生了某种敬畏恐惧和害怕。她低头看着自己脱下了靴子,裸露在外烤火取暖的嫩蘑菇般脚趾,脚掌微微绷曲。 “胡说八道!你再说这些废话,我就真要生气了。”轩辕晴朗皱起眉头,很认真的盯着这个不省心的妹妹。 轩辕螳天鼻翕轻轻抽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目光有些楚楚的隐隐波动,似乎这一刻才有些怕了兄长“那好吧我不说了。” 杨泽望着摇曳的火苗,心里却想着这该死的元神老头怎么还没有一个头绪。更偶尔看看手头边的古濯发呆。心想既然持有古濯,隐隐感觉到这里有召唤之意,那为何进入了古迹深处,这种感觉却凭空的消失了。他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老天你该不会是玩我的吧。 纪灵儿目光闪烁,若有所思,突然她起身,朝旁边走去,来到杨泽身旁的时候,低声道“你跟我来一下。” 鼻辕晴朗两兄妹抬头看了杨泽一下,又齐刷刷低头望着赤裸雪白的脚趾,望着眼前的火苗。 杨泽微微愕然起身,走向在远处一株华盖大树下站定的纪灵儿。 看到她如月下神女,如有可能,杨泽并不想和她再多有任何接触,因为每一分的接触,都可能让他要数以十倍百倍的时间来忘却。 遗忘是最容易的事情,也有可能成为最难的事情。因为有得事始终不大那么容易忘记。不太容易忘却惊鸿一瞥她不染半分尘埃的娇躯,不太容易忘却她的外表冷漠却心地里的善良。不太容易忘掉把她紧拥入怀的感觉。不太能忘掉她微笑的时候,可以令清风渐敛,huā草羞惭。 不过他始终知道这一切总该有个结束。朝纪灵儿走去的时候,他就暗中提醒自己,是该有个了解的时候了。 来到纪灵儿面前,杨泽微微一笑“是之前我不告而别留下的那句话吗?我为此道歉,明白莽撞了一点,甚至不应该留下那些东西,如果有下次,不会这么做了。”他苦笑一下“呵,实际上是没有下一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纪灵儿说话这么陌生遥远起来。然而实际上他们本就应该是如此遥远。因为天性的好强让他不愿意从纪灵儿口中听到一些残酷的东西,所以他不如先一步自绝于人民。 纪灵儿看了他半晌,这短短时间却让杨泽有种漫长的感觉,漫长到自己站着有些腰疼。 “之前轩辕螳天跟你说的一些东西,有些并不符实我想兴许有必要…纠正一下。” “嗯, “宇文靖,是我西陀大师兄从小以来,在严酷的修行之上,他都像是一盏风雪里的明灯。我们曾经那样的相依为命,所以我对他崇敬中,还有一种依赖”纪灵儿说这些的时候,神色仿佛投入进了回忆一般,且流露出来的温和神态,令杨泽心情有些惶然微沉。他有时候可以想透并接受一些结果,但并不愿意面对这样赤裸裸的打击。 这个善良的女子啊。聪慧却又显得有些笨傻。难道她以为这样为自己解开心结,就可以平息一切么? 这就像是拒绝别人的时候说其实你是好人一样,让杨泽几欲转身离开不愿听下去。 纪灵儿又在遐思中痴而温婉的一笑“甚至或许有些仰慕的心思这些都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杨泽暗叹罢了。就当是一袭明媚的美梦吧,可能睡醒过来会心疼会纠结会偶尔难过,但这就是一个追之不及的梦。人生最贵重的莫过于懂得舍予。 纪灵儿黑曜石般的双眸最终定格在他的身上,眨了眨“但是,这和之前轩辕螳天所说的心所有属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 “所以”她浅浅一笑“不要听她信口胡诌,好吗?” 不要听她信口胡诌,好吗? 杨泽发呆似的愣愣看着巧笑盼兮的纪灵儿,还在缓过气咀嚼这番话蕴藏的某种深意。不要听她胡说八道,不要听她胡编乱造,不要听她夸大其辞… 自己能说不好吗? 望着杨泽发愣的模样,纪灵儿“噗!”得一笑,娉婷身姿和他交错而过,盈盈前行,带起一阵淡淡香风。 走到大树华盖之外,纪灵儿想起什么似得转过身来,眼波流转瞥了他一眼,略微促狭道“对了,你那天留下的那句诗,我记下来了,并且大概会一直记着写得很好呢。” 杨泽在树下愣了半天,才紧随其后,回到篝火边上。从旁看到纪灵儿的侧脸,她却没有看他,只是在火光映照下,脸颊有一层淡淡酡红的色泽。魅惑众责。 轩辕螳天无比狐疑的看着两人“你们到底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 纪灵儿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杨泽却心跳微微加速。 纪灵儿本没必要解释这些,所以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深夜,外部攻击禁制的声响,似乎也消减下去。 困意渐渐袭来,轩辕螳天伏在了打坐入定轩辕晴朗的大腿之上, 睡得香甜。 杨泽静谧无声的坐在同一根横木的纪灵儿身旁,两人静静的鼻翕之间,杨泽肩膀突然一僵,纪灵儿的螓首,就那样轻轻搁在了他的臂膀之上。 夜幕如泼墨横溢,星辰却璀璨明媚。 不管明天将面临什么,不管明天还会不会降临,不管朝阳还能不能升丸至少这一刻,无比安宁。 第九十八章 当诛 焕发着阵阵晨曦的朝阳照常升起。 像是一场安逸的大梦初觉。薄薄的幕光照射在人的脸上,苏醒过来并不是看到居家有木粱的屋顶,也非酒店里透着阳光的云纹窗格,而是一大片绿意蓬勃泛滥的古迹里清新的空气。 有白蝴蝶在湿腥的草叶间飞舞,长生藤滴落了一夜积蓄的露珠。轩辕螳天从慵懒中睁开了惺忪的眼睛,一声舒服的轻吟,其余三人就自然而然的睁开了眼睛。 轩辕睛朗从打坐中苏醒,感觉大腿被轩辕螳天枕着睡了一夜,从而有些发僵。纪灵儿清秀的眸子眨了眨,立即能感觉到依靠着的肩膀传递的温度。随即有些抬起头来,坐直了身体,这时才发现杨泽早醒了,捋了捋青丝的瞬间,现出脸上淡淡的扉红色泽。 对面发现两人状态的轩辕螳天张大了嘴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杨泽就这么贪了一夜便宜的惊愕模样,险些要口诛笔伐怒骂杨泽趁人之危占纪灵儿便宜的卑鄙无耻。突然微微一怔,望向天空。 轩辕晴朗,纪灵儿同时抬起头来,朝这处巨大的天坑顶上望去。 风轻云淡,絮状的云朵在初升红日的照耀之下,宛如金鳞的色泽。 一切寂静淡然无比。然而却有一些飞鸟四下里乱飞,显出此番平静下的某种不同寻常。 纪灵儿的目光骤然一凝。与此同时,轩辕晴朗兄妹两人神情也差不离其。杨泽还没有从一夜的旖旎中完全回复,看到众人神态,知道有某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更重要的是,从昨晚深夜到今日清晨,青墟的大型防护阵法,却再没有传出任何异样,更没有外界的持续破坏,这种平静足够昭示着这一刻的反常。 师!师!师!纪灵儿三人立即展动身法,朝天坑之上掠去。杨泽虽然不知道他们预兆到了什么但同样的感觉到在这种云淡风轻的环境之中,在那片长生藤覆盖的天幕那一头,在那些飞鸟离散的地方,有某种钝重的气息,正在逼近,正在无形中,从这片天地间压下来,绵密而带着重量的贴在他的心脏之上。 脚下用力,杨泽感觉〖体〗内的伤势好了很多一方面是因为从地玄九品上升至八品所带来的体力提升之缘故,另一方面则是他随身佩戴的灵宝和灵脉有很强的恢复奇效。身法提纵,紧随纪灵儿等人而去。 只是比起纪灵儿三人的修为而言,他的速度始终还是要慢了一大截。 直到三人已经立足天坑制高点片刻之后,他才赶到。看到的是青墟核心外部阵法的青芒依旧持续性的起着作用,带着极光的阵阵光华显然尽管历经岁月的风霜,但仍然老而弥坚,直至此刻仍然在强悍的执行着它保护此处的使命。维护青帝归墟之所的最后秘密的使命。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没有天地异宝,没有青帝传承,没有墓碑没有希望。 看着不可见的青芒那一头,感觉到某种未知的巨大压力似乎正在那头聚集。杨泽皱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外面的那些人,有什么异常吗?”轩辕晴朗两兄妹都没有回答。纪灵儿转过头来,道“在外界的那一头……,有大修行者来了。” 有大修行者来了。这句淡淡的话语,却仿佛天地间无形的重锤,轻轻落了下来。 轩辕晴朗右手捏了捏手中的铜制古萧“原本以为还会有一段时间的,没想到来得竟然这么快到底,是谁?难道是十大宗派的鼻位出世的顶尖大佬?” “来吧来吧大不了鱼死网破。一拍两散,两败俱伤。先能不能过得了青墟的防护大阵再说吧!”轩辕蛞天不知道是否因为紧张,话语特别多。 三人一定从这天地的某种玄妙感应之间,察觉到了什么可惜的是自己始终无法知道他们到底察知到了什么。 杨泽这才发现,就算是以自己无比敏锐的灵脉之身仍然对远远超越自己实力的那些未知强大之事物,无法产生任何的感应或者预警。 就像是现在,他不知道在古迹的另外一头,到底有什么出现了。不安正在四人间慢慢的密布。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青墟之地的远古大阵仍然在起着作用,那些澎湃如极光般的青芒,却在此刻给与了四人无比的安心和信心。大阵支撑着他们最后的屏障,若是此时没有大阵支持,那么现在,他们就将毫无缓冲甚至别无选择的,和外界那些势力,真正的近身肉搏短兵相接。 那是一场毫无huā巧,必定更没有胜利者的死战。 每个人,都在无形中,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看到轩辕晴朗,以及轩辕螳天衣衫上早已干透的斑斑血迹。杨泽用力咬了咬嘴唇,最后开口道“如果到了最后一步,也就到此为止了吧。”“你说什么?”轩辕晴朗微微讶异的盯着杨泽。 “哦,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到此为止?”轩辕螳天轻蔑的“哼”出一声,以她对杨泽的“了解、”只怕这家伙又会奸猾一番。 就连纪灵儿,也目光盈动的望着杨泽。 “这座大阵如果是千年前所设下,那么现在它所发挥的防护力量,已经大大的衰减了,早败给了岁月不复昨日之威。如果真的被外界集中火力持续攻击最终破损攻破,到了那一步,也就到此为止了” “大家送我来到这里,为了我走到这一步,杨泽十分感激。如果这是一场赌博,那么我终究赌输了,人生本质上就是这样一个个的赌博构成的不是么?” 说到这里,杨泽自嘲得一笑“当你每一次作出决定的时候,当你每一次冲动的时候。甚至每一次决定脚下的路朝那里走的时候。都明白会付出相应代价,来换取成功。有的人付出了时间,有些人付出了血汗气力,有的人甚至付出了更重要的东西。而现在,我没有为我所付出的后悔,扬名地海再刺杀李求承乃至最后来到这里,甚至认识了你们,杨泽至今没有半分后悔过。但我最终还是赌输了,所以便由我来承担相应的后果吧” 他伸出一根指头指向青芒的那一边“如果对方集中攻破了最后的屏算,就再无战斗下去的必要了。因为那只是无谓的牺牲。你们一定要安全回去,他们需要的是青木令,需要的是我束手就擒,那么便给他们……,而你们,一定要完好无损的,给我离开这里。” “什么?” 轩辕螳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此时见到杨泽的神情,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打算牺牲自己,来换取他们的安全离开。面对杨泽此时的强硬,轩辕螳天却难以一如既往的嘲弄讥讽,只是用力撇撇嘴,却过于用力牵动胸腔发酸“什么叫给你离开?好笑,你要我们走我们就要走”“杨兄莫升是在说笑”轩辕晴朗扶了扶头顶的发冠,朗然的望向大阵青芒的那一边,豪迈笑道“看来杨兄是在侮辱我们昆仑啊。身为昆仑门人,难道杨兄认为,面对大修行者,我们会心生惧意从而退避三舍吗?向一个大修行者挑战那可是人生最辉煌的时刻啊,我身明若烛火,便要在最后一刻,绽放出最辉煌的光辉。那才是荣耀之所在。 纪灵儿倩影迎风轻扬,对杨泽淡淡一笑道“我若来了,便无悔。”说完她伸出手去,从下握住杨泽的手,轻轻捏了捏。 轩辕螳天破天荒并没有对此抗议,只是垂首沉默,神色复杂的望着杨泽,双瞳里现出一丝伤感,却笑道“好啦好啦!说不定转眼便是大道畅通,朝前依旧海阔天空嘛。此番事了,我答应纪灵儿姐姐了,买她的面子,你跟我们去昆仑吧,就算是顶着那几个糟老头的骂,我也认了!谁叫本姑娘撞到你了,不管饭不行啊。” 杨泽也于此对她灿烂一笑“我开始相信昆仑是个温润如春的地方了,至少不会鸟不拉屎鸡不生蛋就好。、, 轩辕螳天狠狠剐了他一眼“刚刚看你顺眼一点,结果你又开始让人讨厌了……” 四人随即忍不住笑起来。 感受到元神的呼唤,杨泽瞬间进入入定状态,进入自己的识海泥丸宫去。 元神老头“正襟危坐”对杨泽咧嘴一笑“1小子你应该千恩万谢的感激我,根据老头我的丰富经验和细心观察,再加上我以前总算没白活的那些岁月。你们所处的这片所谓的青帝归墟,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青帝归墟……” “老头”杨泽拳头都已经捏了起来“你其实是在说废话” “借我了的元气,有你这么凶神恶煞的吗,当初需要我的时候怎么不是这样子!我话还没有说完。虽然这并不是青帝归墟,但是却是通往真正青墟之地的某种“大门”之前你所见的巨石阵,就是某种上古阵法,极为玄奥,只有阵法开启之后,才能真正连通青墟之地。”“你的意思是这个古迹核心,应该类似于某种“传送门”?”“理应如此。” “阵法如何打开?” “我不是百晓神通,所以你也不要问我,这应该你们自己去寻找,开启的方法,早就紧紧握在你们的手里,否则你们为何能够安然进入古迹,而不是被阵法禁制阻隔在外。你手中的古濯,应该就是打开通往真正青墟之所的“钥匙”。要让阵法重新恢复作用的方式,应该就在石阵之中。石阵的其中一块石壁有点意思,写着“紫檀huā开,天泉倒流。huā儿葬于地,重生于天”整个古迹之中,这番话最有那么一些意思。”“为什么这块石壁之前我没有见到?”“巨石阵范围广博,都被藤草覆盖,字碑早被掩盖,且并无半分灵气波动,根本无法察知,你又如何知晓?若非我灵觉巡视,这些只怕都被自然生机之力淹没了。去看看吧,再想想办法,如何能够启动这古老的传送阵门。” 杨泽睁开眼睛,头转向天坑的方向“巨石阵是上古的符阵,当中必然有通往真正青墟的脉门!我们要重新回去寻找!”三人一点就透,现在的符文制作,和上古的符文又有了许多区别,所以若是说天坑之下的巨石阵,是一种传送阵法,反倒令人犹为可信。 纪灵儿等人再度振奋起来。四人正打算返身朝天坑而去。却看到远方天幕,突然一阵轰轰然的声响,平地而起,划破虚空,阵阵激荡掠耳而至。 一股庞大的气息,此时就算是杨泽,也能清晰的感觉到勃然而至,甚至让他心脏都为之一跳! 对方终于再没有克制,面对青墟的最后防御禁制,出手了! 那股来自阵域那一头的气息阵阵波动而至,同时亦令人感觉到一阵阵的心惊肉跳。天空棉絮状的云彩,似乎都被搅动,开始在那方天空之上,蚯蚓般盘旋集结,其中电雷阵阵,引发出某种骇人的威橡! 纪灵儿,轩辕螳天,轩辕晴朗,伫立高地之上,神色无比凝重的眺望远方。 他们此刻气机全然锁定在古迹防御青芒的那一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股庞大威力的来源正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杨泽看到了纪灵儿脸上的些许动容。 因为她的这番轻微表情,从而让杨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刻,杨泽猛然扭头望向青芒的那一边,那处远方晴空之上风雷涌动的云朵,突然静止了。一股无形且强大无比的气场,由那一处勃然贲张! 对方出手了! 与此同时,四处极光般怒放的禁地青芒,仿佛感应到这股力量,猛然搅动集中起来,一波波的青芒窗帘般摆幅,那些摆幅无一例外的聚集在一处。 青芒陡然壮大,仿佛要在这上古之地,体现出它无与伦比终极守护者的尊严!那股来自千年以前的威严。它镇守着这里,这里就是它的使命之地! 在青芒的另外一边,无数高手密密麻麻,目光无一例外的望着站在青芒前的那个强大人物。 他目视着壮观的防卫青芒,微微叹了口气,一只手*起,手掌朝青芒之墙覆盖了上去。 青芒在那一刻如临大敌!无数褶皱疯狂起伏激荡,而这些所有激荡,都朝着哪一掌的覆盖之处输入涌动。放目望去,环绕古迹的青芒,在这一刻如狂风吹曳,剧烈摇摆。 在古迹内的四人看来,青芒的无数褶皱波动陡然间一缩。仿佛所有的生命力在那一刻绽放到了顶点,然后青芒四面八方放射状的律动弹开去! 厚重的青芒,从那一点开始,像是陡然开了一个大洞!朝着两边仿佛被无形大手拖拽,不甘却无力抗衡那般伟力,猛地撕开! 上古青芒大洞的另外一头,只有一只五指颀长的手掌。 手掌背后的是一个青年。 一个双目微漠,一头灰褐长发披肩的青年。 青墟之地上古久远守护古迹的禁制大阵。青帝所留下的一道防护青芒。在历经久远悠长的岁月之后,终于在最后的时刻,走完了最后的一程,带着最后一抹苍帝威严,在履行自己使命中,最终崩塌湮灭。 四人见到了那只用一掌,就撕开禁地青芒的青年。 青年也抬头,看到了远处天坑之上的四人。 他茫漠仿佛没有焦点的眸子,此时才因为那道伫立绿草之上的清袅身影,从而现出一丝欣喜之色“灵几” 纪灵儿清眸也在这一刻剧烈波幅,现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宇文…师兄” “宇文靖大师兄!”在看到那个长得足以让人自惭的高大青年出现的时候,轩辕螳天美目闪过近乎于有些虔诚的倾慕。 然而下一刻却落在身边的杨泽身上,眸子里的惊喜很快被忧虑深深覆盖。 “终于来了么。宇文靖。为了纪灵儿出现了么。”轩辕晴朗手持通箫,萧身似乎同样感受到了他剧烈起伏的内心,发出一种近乎于尖锐的厉啸。 杨泽看着那分崩离析的青帝古迹禁制青芒,再看到那头出现有如天神般的宇文靖,同样感觉到了天地间仿佛风云搅荡的强烈飘摇之感。 宇文靖。 西陀大师兄,纪灵儿在西陀殿最崇敬最在意的人,终于出现在地海,出现在自己面前。在他没有出现之前,无论如何想象,杨泽也估计不了他的强大。而现在,则有如实质的感觉到了他所散发出来气息的庞大! 是庞然大物的庞大。 与之相比,杨泽就像是在天地间观摩闪电雷鸣,又如临海观摩海啸风暴。视野拉远而自身却无比瘦小。 “那就是使得灵儿违反师门禁令,擅自来到地海的人?”宇文靖的目光,再见到纪灵儿的些许欣喜之后,直接越过无视了轩辕晴朗和轩辕螳天,落在了纪灵儿旁杨泽的身影之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泽此时的身影距离纪灵儿很近,宇文靖那张好看完美而狭长的眼睛,微微半眯。接过旁人递来的一柄散发着浩然罡气的长弓。搭上一柄龙纹长箭,仰天,朝后拉满至弓弦与肩齐平。 “纪灵儿犯了错,这并没有什么,女孩子有时总会有些任性,但从旁对她诱使之人,其心不善,其罪…” “当诛。” 诛字落下。手松。箭出! 天地突然出现一道鼻线。 瞬息间狙杀长箭抵达杨泽面前。 可怕的尖啸都被抛在身后,若无意外,他会在这只箭洞穿他身体之后,才会听到那天地间的咆哮。 “不要!”这一箭来得太快,以至于轩辕螳天尖叫起来的时候,已然来之不及。 然而纪灵儿下一个旋身,挡在了杨泽的面前,手袖一抬一拂,灌满真气的渌水罗衫袖命中狙杀长箭高速旋转中的箭头。 箭头四分五裂,纪灵儿的长袖一直到手肘齐平的位置,都纷乱碎裂!露出她如玉白皙的皓臂。 随后重重撞在杨泽身上,杨泽只嗅到扑面而来的纪灵儿发间清香,随后是鼻子被大力撞击,眼泪婆娑酸楚飙溢五味陈杂酸痛到极点的味道。 带着纪灵儿重重的跌在身后的草坪之上。 漫天的箭末在他们前方洒下。可以由此观之,这一箭之威。 感受到了这一箭之中蕴藏的必杀之意。杨泽在惊诧中,生出一股愤怒。 “怎么会这样”看到那些飞洒的箭末,轩辕螳天声音在微微的颤抖。因为她也同样的,感受到了对面宇文靖大师兄的愤怒。 放下弓,宇文靖明显露出了对纪灵儿的担忧。身法由静转动,瞬间将身后的人甩在后方,高速朝着四人所在地接近!像是一支箭。虽然比之前他射出的那一箭慢。但那也是一支无比锋锐的利箭。 “你们走,这里交给我了。”纪灵儿抹去嘴角的一丝血渍,将三人挡在了身后。 “那可是宇文靖大师兄啊。难道灵儿姐你要向宇文师兄出手吗?”轩辕螳天声带都微瑟,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纪灵儿。 纪灵儿淡淡道“怎么会他是我最崇敬的师兄啊,所以如果我劝他的话,他应该会明白这一切的吧。就由我来拦住他吧”说着,她又看向杨泽“既然青墟之地另有玄虚,你就去发现它吧。已经走到了这样一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呐。这里,就交给我吧。” 说完,纪灵儿温婉一笑,翩跹转身,向前扑出,迎向远方的宇文靖。 身影在杨泽视线中拉远。 他的手立即被紧握住了,轩辕螳天一把抓住他的手,展动身法,朝后飞速退去,急道“还在等什么,难道要让灵儿姐好不容易争取的时间功亏一篑么!赶快去解开下方阵法。看看真正青墟之地有没有密道异宝什么的,有异宝拿异宝,有传承得传承,顺便逃之天天啊!” 第九十九章 天地生灭 第九十九章 天地生灭 草叶随着激荡的气息纷舞飘乱的瞬间,纪灵儿来到宇文靖的面前。 宇文靖从极动中转为极静,倏然停住。目光带着责备,“...灵儿,你刚才在干什么傻事?...为何不告而别,从西陀来到地海,早知道你是这样倔强的女孩,总是会让人如此担心...”看到那个一向倔强得不愿开口解释的女孩,他温和起来,“这下好罢,我来了,我接你回西陀去。” 纪灵儿清眸望向宇文靖,道,“我回西陀,你会和我一同走么?” “你受伤了...”宇文靖闪过担忧之色,随后又洒然一笑,“当然是会和你一并离开的。你先去歇息一下。师兄还有一些事,处理了就回来。” 宇文靖掠过纪灵儿,但下一刻,就看到纪灵儿又挡在他的面前。 纪灵儿顿了顿,轻声道,“要走...你现在就和我一起走。” 宇文靖的双目,变得有些遥远起来,看着纪灵儿,似乎不太敢相信,一直以来很听他的纪灵儿,为何会突然如此。想到了一个可能,想到了那个刚才在绿地之上和纪灵儿相距很近的那道身影。 他心中不免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快,望着面前茕立清美的纪灵儿,平静得道,“你擅自离开西陀,师尊需要一个解释。只有拿下那个人,我才能为你解释。” “我可以回去西陀,亲自跟师尊告罪。所以你...现在和我一起走,好吗?” 感受到纪灵儿的那一丝柔软,宇文靖却并没有因为这点而生出宽慰,反倒是莫由名来的有股恚意,但仍然微微一笑,“我并不希望你被责罚,所以一定要为你做主...你稍事休息,我会很快回来...” 宇文靖再继续闪动出现在数丈之外。但纪灵儿的清美倩影,仍然先一步茕立于前,薄衫轻振,她的秀眉之间,此时现出一抹淡淡的坚决。 看到并不打算让开的纪灵儿,宇文靖眉宇皱起,“灵儿...你是要对我出手吗?” “纪灵儿不敢...只是师兄如果真的执意要过去。纪灵儿只能阻拦了。师尊有任何责罚,愿一力承担。大师兄...灵儿得罪了。”话音一落,纪灵儿两指并作剑诀,朝宇文靖点去。 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莲花真气,朝宇文靖直逼而去! 宇文靖轻“唔”一声后退一步,衣裾荡起飞舞,裂帛之声传来。 看到宇文靖不闪不避,纪灵儿即便是手上留了三分力道,此时也忍不住,轻轻掩住了嘴巴。美目现出担忧和悔意。 宇文靖缓缓抬起头来,那张极好看的面容,此时也不免有些低沉,“灵儿,你太任性了!有的事情,在你冲动的时候,容易陷入迷茫和不理智之中。师兄有责任让你清醒过来。你该明白,自己正在做什么!” …… 杨泽被轩辕鳕天拉着手一路狂奔,只看到身后的场景在不断的拉远。 宇文靖最终还是向纪灵儿出手了,一击之间,纪灵儿倩影如风中柳絮般飞退,但她脚在地上一点,像是风中回旋飞舞的蝴蝶,迅速重整阵脚,挡在宇文靖的面前。 “宇文王八!你他妈冲我来啊!”杨泽在这一刻,胸腔里的怒火终于爆发,就是再如何阴沉狠厉得人,在这一刻莫名心疼心恨之间,也会忍不住爆发破口大骂。 进入巨石阵,轩辕鳕天才松开杨泽,一路上听杨泽的破口大骂,弄得她脸都为之烫红,杨泽毫无顾虑骂了她最倾慕的宇文靖,若不是因为明知自己和他一伙,轩辕鳕天甚至半途都想将他甩下来了,当下嗔道,“你够了吧,你也不想想,宇文靖是纪灵儿的大师兄啊,更何况宇文师兄如此深爱着纪灵儿,难道会伤到她吗?现在要好好利用纪灵儿给我们腾出来的时间才是啊!更何况纪灵儿竟然为了我们,和宇文师兄动手了,你不要辜负她这番苦心啊!” 杨泽并不是不理智的人,只是因为纪灵儿加上胸中怒火,是以方寸大乱。此时被轩辕鳕天当头棒喝,立即冷静下来,将满腔愤怒朝胸口里塞填,四下寻找,终于在巨石阵的一处角落,发现了元神老头所指的石碑。 “紫檀花开,天泉倒流。花儿葬于地,重生于天。”轩辕晴朗在杨泽拨开扯断青藤之后,喃喃念叨石碑上面的这段文字。三人此时都同样的一头乱麻没有头绪。 “紫檀花开。天泉倒流。这两句难道是说这种叫紫檀的花开放是第一步。天泉倒流...亦或者就是阵法启动。花儿葬于地,应当是开启阵法的“花”完成使命失去作用。重生于天...应该便是青墟之地重现于世的意思。”轩辕鳕天喃喃念叨,“整句话便是要找到一簇名为紫檀的花,才能触发禁制,开启真正的青墟之地?” “紫檀花,紫檀花...”杨泽喃喃道,却无法咀嚼出个滋味,朝天坑之上看去,纪灵儿和宇文靖,分别化成一条青影,一条黑影,两下缠绕阻碍,但最终还是越来越朝天坑之下而来。在天坑之上的边缘,各派年轻高手亦一一出现,见到这片广大的天坑,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赞叹兴奋之声。 “紫檀花没见到,倒是所谓的“天泉”,倒是有一处...”轩辕晴朗指了指巨石阵列中的那处泉水,一根弯弧的石柱,正违反自然规律的水流沿着石柱流动,到最高点朝泉水滴落下来。 “这是否就是所谓的天泉倒流?” 三人聚集而来,杨泽顿时见到泉水正对面的石柱之上,有一处雕刻的纹路。纹路是一朵花。 三人立即扑上去,在泉水和花碑周围四下搜索。若有所察,三人分别开始将泉水和花碑中间的绿地青藤扯动扒拉开来,现出一个小小的口子。小口深不见底,但四周都有一些古怪的纹路。 “这是什么东西,要说有什么机关,手也伸不进去啊?”轩辕鳕天跺脚着急。纪灵儿已经开始渐渐阻拦不了宇文靖前进的步伐,两人距离巨石阵这边,不过几十丈的距离了。纪灵儿清美潮红的面容之上,也显出了焦急之色。 杨泽反手抽出古濯剑,对着那小口,猛然插了进去! 去,有种活扣启动的声响传出。杨泽再用力将古濯一转。嘎啦啦的声音,钝重的响彻地面。 ……. 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化! 那汪清澈的泉水,突然消减下去,而水流却从地面涌出,沿着地面符文的纹路注入,缓缓流淌,瞬间覆盖了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雕刻线条凹槽。 地面开始震动起来,一些巨石搭建而成的墩子,突然移动,整个巨石阵都在咔咔咔的变化,巨石在移动,地面在分层次的转动,仿佛从紊乱的状态,回到了他们最初的位置。 符阵在重新组合,符阵在启动! 青墟之地,近在咫尺! 与此同时,到达核心腹地的外部大陆诸多高手,见到此番异象,齐齐高喝一声,纷纷展动身法,朝天坑之内飞移而去。 纪灵儿的惊呼之声传来。她再无力阻拦宇文靖,被他一举突破,朝巨石阵飞掠而至。 宇文靖的大手,一把朝启动符文传送阵法的杨泽抓去,“想逃么,给我乖乖束手就擒,随我回西陀,承担你应该有的罪责吧!” 将杨泽押回西陀,西陀便会以最至高无上的权威和公正,将刺杀李求承的杨泽,交给神道斋处理。 一声怒喝,一声娇吒!同时响起。 一支古萧!一缕绫罗!左右分袭宇文靖! 宇文靖抓向杨泽的大手临时撤开,分别朝一萧一绫抹了一把,然后轻飘飘落地。 真气澎湃激荡!轩辕晴朗和轩辕鳕天,纷纷闷哼一声,朝后移退数步,才勉强站定。 宇文靖微微一怔,目光落向两人,“轩辕晴朗,天儿,除了灵儿之外,就连你们也要朝我出手吗?” 轩辕晴朗冷声道,“杨泽是我的朋友,为朋友出手,有何不可。” 面对宇文靖那对近乎完美的好看眼睛,轩辕鳕天一时也有些发呆,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站在宇文靖的对立面之上。心中羞急,对杨泽的恼怒,甚至有些悔恨交织不断。但虽然贝齿紧咬红唇,几乎见血,美目投向宇文靖,却并没有移动身子。 宇文靖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们都因为他而向我出手,甚至纪灵儿,也不惜和我一战...”他好看的面容,现出一丝失望落寞之色。他带着带着这番失落神情,目视此时已经来到三人之间的纪灵儿,“如果我今天要不惜一切拿下他...灵儿,你也要阻止我吗?” 见到宇文靖如此低沉失落的样子,纪灵儿眼圈也微微的红润了,她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 宇文靖仰天长吁,“是么...看来今天,我唯有这么做了...”他的语气里爆发出强大的自信,“若你们要阻止,便尽管来。” 看到宇文靖正在提聚功力,方圆的气场都朝他聚集,准备一举击杀正在开启阵法的杨泽。 纪灵儿终于再忍不住了,她飘身上前,左手捏诀,右手成剑指举天。衣裙飞扬。青丝四溢。 看到她的起手式,轩辕晴朗和轩辕鳕天,都勃然色变!“你疯了!” 玄天御雷真诀! 西陀足以达到道通境的至高法诀! 以自身精气,引动天地雷元,引发天雷煌煌之威,殛灭万物! 但若是修为不到道通境界,强行御使这招,便会以自身生命之精血作为代价,完成这一击的灭物之威。 这也是纪灵儿目前所能施展最顶级的功法。她已决定孤注一掷。 腥风气息呼啸而至。天空在这一瞬间,伴随着纪灵儿有如天女般的升起,变得阴云密布。 与此同时,杨泽手中的古濯黑剑引动的周边符文变化,轰然四起,一股灼热的光芒,自杨泽所站不远处,哗然出现。 一股庞大的吸力,开始自光芒中剧烈而发。 青墟之门,就此开启! 但此刻所有人都注视着在半空缓缓升空的纪灵儿。她的衣诀飞舞,如谪仙出尘! 一道天幕雷电,啪啦!一声击下!命中手捏剑指的纪灵儿,她的通身,在那一瞬间,覆盖在一片白剌的光芒之下。 无比耀眼。却有一丝惨烈的清美绝伦! 而在这片白剌之下她青丝秀舞中的目光,却是令人心疼的空洞一片!而银牙紧咬,显然在雷电袭身的这一刻,她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那是怎样的女孩,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换取另一人的存亡。 见到这一幕,杨泽目眦欲裂,热泪盈眶,但身体已经抵受不住那道光门的拉扯,吸拽,开始隐隐离地而去! 纪灵儿手中剑指翻转,指向蓄力已达巅峰,魔神般的宇文靖。 啪啦!一声震颤之响!白剌刺目的雷光,转折间轰然命中宇文靖。 天地在那一刻无比闪亮,然后又在那一刻恢复灰沉的原状。 宇文靖闷哼一声闪电飞退,撞断了数根三人来抱的粗木,才深陷一株古木之上。此时比起肉体的受创,他更难以置信眼前这一幕。 “为什么...灵儿...你会对我用这一招...” 恢复了天幕之上轻柔的纪灵儿。宛如断线风筝一般,飘飘然落下,被轩辕晴朗两人接住。显然以拼着消耗自身精血重伤的代价,引发出这记天威之击。 在这最后一刻,阻挡宇文靖对杨泽的袭杀! 杨泽离地而去,被卷入光门之中。他最后的印象,是看到轩辕晴朗和轩辕鳕天,抱着伤重的纪灵儿,朝他的位置飞奔而来。 但是伴随着巨大的吸扯力,他迅速被拉入光门之中。轩辕晴朗和轩辕鳕天在高声喊抓些什么,都已经远去而听不到了。 纪灵儿的脸,也模糊不清了。 光门席卷杨泽之后凭空消逝。 彼此远隔! 一刹那间,便是三千生灭! ========== 这一卷结束了,新的一卷要到来了,新的一周也到来了。一不小心写这么晚了,我快要虚脱了,睡去了,消耗太大,明天能写多少,视我什么时候能起床再定吧~ 有人说我这是虐主,我只是想说,不经历苦难的奋斗,那就不是奋斗。崛起,也要在废墟之中! 兄弟们,投给我票啊,知道你们支持我,我就很温暖。一直如此。RO 第一章 青墟 一荆那间,三千生灭。 对于杨泽来说,那被吸入光门的瞬息,就是这种仿佛意识破灭又重组的过程。对这种他曾经体会过两次的感觉,给他带来本能的惶恐。 甚至有一种朝深渊坠去的空荡失落。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女孩浮动在天空,以自身精血引动煌煌天威万色俱暗的场景。浮现出众人围堵中,轩辕晴朗等人朝自己奔来的情形,杨泽下意识大喊一声“快来!”手足虚划挥舞。而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一切无比之寂静,没有了之前因无数高手出现天地充塞狂飙气场的压迫性情形,更没有了耳边不断呼喝的声响,他的眼前出现一片宽阔的晴空,几乎看不到云朵。杨泽双手虚划,想要四下抓牢什么,但抓住的只是满手的青草。 青草碎末从他指缝间洒下,纷纷扬扬遮了他的眼,光线很刺目,只看到遥远的天际线。 从地上慌忙坐起来,杨泽才看到自己身处于一片巨石阵之中,之前一切,如同做了一个梦。仿佛还在那片青墟核心,而所有的纪灵儿等人,只存在于他的幻象中一样。但随即他就看到了周围的不同。虽然同样是巨石阵,同样有被青藤和奇huā异草覆盖的符字篆文,但的的确确,和之前那片青墟核心绝不一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视野的开阔,望过去,一望无际,他仿佛在一片高峰的草坪,从他坐起的视野看去,是一些起伏的地势,然后远处有些山,有些树,更远处,则是无边无际的云海。 就像是身处一座极高的高峰俯瞰一样,看不到陆地,山脉隐没在云海之中。晨曦笼罩。而他孤独得仿佛从俗世莅临仙境的凡人。 随即他还是看到了被青革郁郁葱葱覆盖的巨石阵中心符阵之上,那柄插在上面的古濯黑剑。看到古濯杨泽立即亲切得无以言语,近乎于疯狂的扑上去握住剑柄,左右扭转。 回去1还有人在那边,一定要让纪灵儿等人一并过来! 但插在地上的古濯黑剑似乎并不如之前那样启动了地下石阵的机关活栓,无论他如何用力,也是纹丝不动。折腾了半晌,也再无法重新启动石阵,杨泽终于接受了眼前暂时无法重回青墟之地的现实。累得瘫倒在地。 逐渐明白到无法再度启动传送阵之后,杨泽反倒开始平静下来。在地海,各大势力的中心目标在于他杨泽和青木令。而如今他和青木令都因为启动了阵法,从而被传送到了这片未知的郁郁葱葱之地。也就是说,所有外界来到地海那些诸多高手的目标已经丧失。 杨泽陷入了绝对冷静理智的分析之中。 纪灵儿,轩辕晴朗,轩辕螳天三人来自不可招惹的西陀和昆仑,外部那些高手,应该还不敢将他们如何。宇文靖拥有超越普通修行者的实力,既然自己已经离开,相信不会再对纪灵儿有任何伤害,更加上他是西陀大师兄的身份,纪灵儿若是伤重,也应该会被她带回西陀处置养伤,以西陀超凡入圣的地位,纪灵儿应该不会有大碍。所以他此时启动了传送阵被拉入那道光门之中,无异于让所有的矛盾冲突都为之消失,其余人绝对不敢对轩辕晴朗纪灵儿等人再行出手。 所以相对而言,杨泽可以相信他们目前还算是安全的。只是一想到违反常态引动天雷之威纪灵儿当时笼罩在刺白天光里的样子,她苍白没有任何焦点的眼神。杨泽还有犹未忘记的刺目惊心之感。这种刺痛直接戳中了心窝。 远赴地海陷入绝地的轩辕晴朗,轩辕螳天,还有为阻挡宇文靖戮杀自己不惜以精血为代价施展禁术的纪灵几自己会回去的! 想要离开一个地方,首要的便是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杨泽站起身望着这片连接到了不知名地方的巨石大阵。冷静下来之后,他开始寻找离开这里的方法。 转过身来,身后入目的竟然是一片接天的山道。 山道以不知名的石砖铺就,从巨石阵的位置,一直蜿蜒延伸而上。 直达那片高耸入云,拥有阵阵氤氲光华的山峰。 这些古道不同于杨泽所见过的一些山道,为了方便人登山,从而险峻铺就。和那些建造得极为险恶,仅容一人通过的山道不同。 这里的山道无边宽阔,足以容纳十乘马车,并肩而上。那样子仿佛不是人类付出汗水和艰苦努力修建了这条山路。反倒是无比悠闲,以气派和古穆为准则,修建了这一条宽大气派的山道! 山道就那么浩大的通往峰翠之间,尽头处有一座巨大的宫殿式建筑群。华美而肃重,宛如圣山雪峰。一眼望去,只觉得一股古老而肃重的气息扑面而至。 那些山峰间的古建筑看似华美,然而却透着一种巍峨宁静,大气恢弘之感。隐约有仙音袅袅,仿佛能让任何一个迷失之人,寻找到生命真谛和信仰。令人油然生出震撼膜拜的感触。 “这里,才是真正的青墟之地么?”杨泽呆呆的看着那片恢弘的建筑群,但却隐隐有些古怪的预感。传送门将他转移到这处的位置,如果说仍然是当年青帝所建造,那么应该也就在地海版图之上。但为何这么多年以来,在地海世世代代生长的地海中人,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或者有任何这处地方的传闻?甚至没有人来过这里。 若是说这里是青帝真正埋骨归隐之地,存在着青帝遗留下来的传承。是一片废墟。那为何概泽放目望去,却丝毫并不觉得这是杳无人烟之地,看到那处古建筑却并非死寂。从种种迹象表现出的预感而言,那里面似乎有人。青帝千年前的归隐之地,到了现在过了一年前时光,娄然还有人?不免让杨泽心生一股警惕和疑惑。 “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就在杨泽为这片景象震撼疑惑惶恐之时,却突然发现旁边的几处云海里高耸透出的山峰之间,光华闪动,凛然爆发出数股强大的气势。 这种气势,虽然在几处和此不相联系的山峰之中但即便如此,都仿佛给杨泽一种近在咫尺的感觉,心脏竟然怦怦搏跳,一阵心惊。 这种气息,就算是面对宇文靖,杨泽也未曾有这种可怕心惊的感觉。 那是强大修行者的气息! 杨泽心生惊恐,瞬息间看到华几处云海之上的山峰之中,光华越来越盛。像是天空陡然出现的彗星,拖着彗尾划过天际。 看到那些五颜六色的阵阵光华,杨泽在惊叹之余随即怔住。突然浮现出不详的预感。 这些光芒,竟然都是朝着他所在的这处山头而至! 感受到那几股强大气息的到来,杨泽下意识就有朝旁边躲去的自卫式趋利避害的心思。然而那些阵阵光华来得好快,瞬息之间,就到他的头顶天空。 在天幕上显出原形! 竟然是骑着飞行灵兽的三男一女。 当先的骑着一只斗角峥嵘看似驯鹿身后背着只葫芦的白须老者,鹿子似鹿非鹿,最大的不一样是从两肋伸出来的翅膀,翼展极长,翩翩御风。 第二人的是骑着一只看上去极为可怕的双头魔犬,不知是何等阶级的灵兽,通身流动着熔岩般的光华,两只巨头看上去极为霸气,威风凛凛的注视下方,生出帝王之相俯瞰下方万物。驾取这只双头魔犬的是一位身材壮实,眉目宽阔的中年男子,看似长相普通,但能驯服身下魔犬,平静的目光里蕴藏的魄力,令人只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大伟力。 第三个男子是一个目光涛然甚至有些邪异味道的青年,长得极为俊逸,但是面容却给人以一种苍白不健康的感觉。棕色的发丝披肩,坐骑是一只极为高洁自傲的通白龙马毛发洁白入云飘逸,宛如仙兽。 接下来是一只脖颈有道黑线的仙鹤仙鹤之上更让人眼睛一亮,那是一个美丽卓绝的女子。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见到她第一眼为之怦然心动。双唇如薄幕绛染,凤目倏狭灵动潋滟,即便和纪灵儿相比,都毫不逊色。 所不同的只是气质面已。 四人悬空停住,看到下方目瞪口呆的杨泽,那个白须老者率先开口“呵,石阵再开,外界居然有人,被送进来了。” 那个青年嘴角生出淡淡笑渍之意“噢,地玄境修为?恐怕是误打误撞到了这里吧,呵呵,事情有趣起来了。。” 那名长相平凡的壮年男子眼眶棱角分明,目光只是瞥了杨泽一眼,对三人道“黄道宫召见,如果我们再不赶去,老头就要抓狂了。下面的人,自然会有人来处理。” 看到上方众人自言自语,虽然人人都有一种深不可测的强横气息,但杨泽却破天荒感觉到上方诸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不过这大概也就是他个人的自我感觉,也有可能是凶猛的雄狮,对一只昆虫生不出敌意而己。 这么一想,杨泽反倒是有些沮丧。于是开口对上方的四人喊道, “你们是神仙吗?” 以杨泽看来,如此强大的气息,如此般御空光华,这三男一女。 在此时的杨泽眼中,除了这样的称呼,几乎难以形容四人给他带来的感觉。前所未有。 那个白须老者听到杨泽这番话语,不由得捋须错愕一笑”“神? 如果真的存在……,那它大概会是我们的敌人吧。” 话语一落,老者驾鹿,幻化一道青光,倏然远去。 随即那壮年男子,以及青年,也分别化作一金一白之光,紧随而去。 反倒是仙鹤之上的那位女子,在离去之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其御鹤的举手投足优雅异常,双峰高耸素腰纤细的绝美身姿,再加上这回眸一眼,足以令任何男子心跳失速。然后鹤唳声起,飞翔远去。 新卷开始了,将逐渐铺陈展开。 第二章 实名,天墟 千年以前,当贵霜的征服者们还在准备面对极西蛮族的入侵,高纹诸国处于分裂和混战之中,历史的英雄层出不穷而又纷纷将星陨落的时候。遥远于大陆的远东海域,已经有一个人提前完成了那些征伐和统一的梦想。他从遥远的迷雾中来,又在迷雾的尽头处那样的耀眼和大放光彩。以无上修为制止战乱,又以极高德行威服地海,尽管这种德行在很多外部大陆的著史者看来的时候不免打上引号,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的成功在世界地域的那片远东地海,矗立了一块历经千年而不会风化遗忘的丰碑。人们称他为统一地海之青帝。 青帝年老之时,隐入青帝归墟,希望永远淡忘于人们的视野之中,再也没有重现于世。人们对这个创立了奇功的男人十分的好奇,比如他来自于哪里,他曾经的经历是什么。而来自地海世界的描述中,人们更乐意将他称之为天赐的帝王,他从薄暮弥漫的不可知之地而来。又在创立了不世奇功之后,回到了不可知之地。 那处不可知之地,就若为青墟。 杨泽被流落地海,从地海中人里又知晓了青墟的传说,那个时候,他实际上还在为如何在地海生存下来,为重返大晔而战斗。却没有想到会有一天,真正进入了这片青墟之地。想到之前的那些战斗,他几乎成为了大陆上很多势力欲得之研究的活宝。现在回想起来,还令他心有余悸。 抵达这片未知有古拙山道和建筑的山峰,却看到四名强大的修行者,停留而又御兽远去。那四匹灵兽的品相丰姿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贵族世子杨泽,也未曾在大晔见到过这种飞行的灵兽。 在贵霜大陆 国度和国度地区与地区之间,有来自西大陆耐力强韧飞龙种培育出来可供国度和地域之间进行飞行通行。但要知道,真正的个人的飞行骑兽,却是绝对的极为珍贵罕见。次品阶级的一国王公所有已经很了不起。而高品相阶级往往只可能出现在威唐帝国神策府,四大圣地,六大宗派这一类的地方。而类似于那四人那样的灵兽,往上就更为罕见。所以杨泽会冷不丁下意识问一句对方是不是神仙。 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个迥异于异时空的世界里究竟有没有“神”这种存在。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也是从头到尾,他脑海的大宗师碎片,所不能提供给他的信息。元神老头在元气用尽之后继续沉睡 而同样的即便是元神老头他的前身也是从一位圣解境的大宗师在朝更高阶段进阶时被打回时空轮回,仅剩的灵魂碎片回到了药年以后,成为此时寄居在杨泽识海泥丸宫中的元神老头。 但他无法告诉杨泽在他朝着超脱凡人的层面精进的时候,他遇上了什么灾难,致使他功亏一篑。 但头顶天空之上那位骑鹿老头的一句“神?如果存在,那它大概会是我们的敌人。”为杨泽完全揭露了面前这四人无形中流露出来的某种气魄和蕴藏的伟力。看到四人御空远去的方向,就更加的让杨泽对这里生出高深莫测的感觉。 神仙亦或者妖怪。在杨泽看来,这是两种对立面。眼前的四人既然说自己不是神而神存在的话将是他们的敌人。难不成这四人是妖怪?想到仙鹤上面的那个优雅女子,杨泽到下意识的能把她和妖精有那么一丝联系起来。无论怎么样,能说出这番话来大概不是西陀和东正教门那些天天将神辉挂在嘴边的修行者可比的。 没有让杨泽在原地思考太长时间,他就若有所察,望向山道的位置。 山道那头 出现一男一女。 男子大概在近三十来岁,袖衫笼统,衣带飘曳,给人的感观却颇为出众。他旁边的却是位十六七岁左右的女孩,身着翠绿的烟衫,长相有些普通但稍显清秀,嘴唇有肉软润,一对明丽的大眼睛,打量穿着打扮风格上面都和他们迥然有异的杨泽,好奇到有些转不开目光,嘟农道,“石阵开启,外界人来此,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只是这石阵偏僻不说,太过久远没有启动过,平时又怎么可能知道嘛,还连累巡守师兄被师父责骂……只是这个人,真的是从……外界来的?” 如果看到之前头顶四人从天划过宛如仙人,那么见到眼前的一男一女,虽然有出尘之气质,但约莫看上去像是普通人,而不似先前四人那般给人以遥不可及之感。虽然两人的穿着,完全不是杨泽所熟知风格的装扮。但是这也之时相对于之前他所遇到的四人而言。相比之下,这面前的男子,修为就在他之上。而就是这个女孩,修为都并不弱于他,都在地玄五品以上,这让杨泽更对这处地域,生出莫名的敬畏之心。 男子并没有回答女孩,只是来到面前,杨泽立即躬身施礼道,“因为启动了古阵法禁制,所以到了这里,不知道这里,是不是青帝归墟?”对方语言虽然有些奇特,但大体语系上并没有多大变化,所以杨泽能够听懂,不光如此,就是在贵霜大陆之上,诸方的语系,都秉持同一个语系主干。 杨泽能听懂他们说话,也就是说他们必然也能听懂杨泽说话,但男子并没有回话。 站在杨泽面并,从头到尾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道,“跟我来吧。” 女孩倒是并未开口,面对杨泽开始出现了一些腼腆,不过眼睛里的好奇之色始终没有改变。 杨泽“哦”了一声,拔起地上的古灌剑。这是他来到这里的钥匙,很可能也是他离开这里的关键,杨泽自然不会落下,将古灌拔起后收入纳宝囊之中。对方只是看了他的动作一眼对古灌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眼神,就转过头去率先和女孩迈步踏上恢弘大气的山道。 和男子呆板之气不尽相同女孩因为生疏而不发一语,只是时不时用打量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那模样仿佛是在打量一只从未见过的猩猩,杨泽颇有些尴尬。只是这男子女孩看似闲庭信步,但是速度却奇快,杨泽也要以很快的速度施力攀登,才不至于被他们甩下。 三人就这么沉默的前行,行走在古朴的石板山道之上,行走在这刺入云海的高峰之上,头顶上的古建筑越来越庞大巧夺天工。面对这山道光景以及沉默的尴尬,杨泽虽然是个习惯于沉默安静的人,此时也总觉得应该说些什力,于是远望头顶的建筑,道,“这一切,都是青帝所留下来的么……你们,是青帝后人?” 女孩茫然,对杨泽所言明显不知所谓。而男子扫了杨泽一眼,道 “青帝我知道,那是千年前的事情了。” 虽然经过对方口中说出来,但杨泽却敏锐的感觉到 这两人,似乎和青帝扯不上太大的关系,至于他所猜测的青帝后人,就更不可能。杨泽的疑惑更重了,面对山道尽头处的那片建筑群,他开始想象那一处的尽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秘密? 从山脚看来那些古建筑已然恢弘,但只有站在它们脚下的时候,杨泽才能感觉自身的渺小。这些古建筑群虽然古朴,但是异常干净,主体楼足有百来米高,共计十三层。和周围山势融为一体。 跟随着两人进入门内,建筑之内又是一番天地。五人来高的厅顶之上满是壁画,仿佛在记录古老的传说故事。巨柱不知是何金属锻造,上面有几位精细的雕纹,大致都是一些隐没云间的灵物。 穿过门厅,柳暗花明。入目的是一片宽敞不着边际的内院,内院之中,有山有水,有屋有树。屋檐点缀在生生翠绿之间,阳光从翠叶的缝隙间游走透出,那些山崖之间,瀑流飞溅。隐隐传来哗哗之声,在水潭里激荡起不少雾气,一群白鹤优雅的掠过雾气,向远处飞翻。 仔细看,白鹤之上,竟然有着彩衣少女,在鹤舞追逐之间,传出银铃般的清爽笑声。 潭水边缘,有人在钓鱼,有人在静思,有人在潭水之中踏竹而行,掀起道道碧波。而更遥远处,那里又有绵延的山水,偶尔也有一些灵骑兽成群结队飞舞,在远山间横移穿梭…… 屋舍鳞次栉比,但却仿佛随心所欲。依山崖而建,依草坡而建,依温泉而建,依池水而居。屋舍之间,花草开遍,小兽奔行,生机勃勃。 面对这仿佛另一片天地的地方。面对这番美景。杨泽在原地发呆。他一度怀疑,自己是真的置身于仙境之中了。 “请跟我来吧。” 男子看到杨泽的发呆,难得露出一阵笑意,继续朝前行进。 在半处山崖之地,一座融入山林的大殿是这里最为宏伟杰出的建筑。古穆庄重,隐隐透出一种极为浓烈的道门气息。 因为杨泽被两人带着踏足门厅内院的这处草地,所带来的异样气息,让不少和身旁两人差不多打扮的男女被惊动,从远处朝他们望来。 他们远远伫立,杨泽至此才感觉到,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气场。 随着一男一女沿路进入古殿。杨泽看到的是一个头上挽髻,身着一件黄袍,上面有龙兽星象的瘦削老者。老者负手面对古殿而立,直至杨泽进入门来,才缓缓转过身来。一对澄澈慧锐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伴随着他的注视,杨泽立即有种动弹不得的感觉。并非这位老者正在施展什么神通。而是他的精神气场,在眼睛移至的一瞬间,就已经完全盖过杨泽,令他宛如置身于一片大海之中,所不同并不是风暴肆掠的大海。而是一片平面如镜,仿佛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充满无限的包容,收纳之感。 光是老者的目光,就让杨泽体会到一种悠远而苍老的心境。 “师父。人已经带到。” 老者对一男一女点点头,视线落回杨泽的身上,“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你可以问。” 杨泽收拾起心情,取出古灌,放在面前的地板上,“我为了这件事物,在外面无数势力的追击之平,启动了传送石阵,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青墟吗?” 老者微微一笑,“那不是传送石阵。那是“门”。是唯一联通我们和外部联系的“门”。这里也不是青墟。这里被称之为……天墟。欢迎来到……苍天的废墟 ” 不知为何,杨泽心脏陡然的沉了一下,就像是某种巨大的力量,落在了自己的心脏之上。 苍天废墟! 从之前一路从山道上来,直到进入内院,杨泽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带给他震撼的美景,和这个听上去有些苍凉的名字结合起来。 “这里是天墟青羊宫。而在下名为玄烨。既然你是从外部而来,误打误撞,倒也算有缘。从今天开始,你可以获准成为我宫内一员。” “等等,这里,难道不是当年青帝归隐之地?”不知道心中在隐隐跳动着什么,杨泽急忙道。 “青帝?”玄烨老者愣了愣,随即“哦”了一声,恍然道,“他的确是天墟的人,只是他已经去世千年。乃是我天墟的第十代灵尊。” “十代灵尊?” 听到灵尊这个称呼,杨泽身后的一男一女,尽管再如何呆板天真,此时也露出了正容之色。男子微微走神神驰,女孩目光闪动着,无比向往。 “你的意思是,青帝乃是天墟一员,他从这里离开去往地海,然后又在寿终正寝之前返回了这片归宿之做……”经历过青墟大会,亲眼目睹过地海世界的人们对青帝之崇拜,所有远古关于青帝的传闻,史册,那些大陆国家的典籍,尽管有关他的夜史和传奇不断,但真正对于地海人而言,青帝是一个神,也是一个帝王,更是一个寄托他们信仰的丰缠。他从传奇的迷雾中走出来,最终也将带着那些炫目的光辉,走入传奇的迷雾之中。 而杨泽,此刻就置身于这迷雾之内,睁大着眼睛,看清楚这片神秘之雾背后的一切。大陆太多的学者权贵都杜撰考证过地海青帝这个建立不世奇功大修行者的来历背景,但这个秘密此时就这么摆在杨泽的面前。 如果他带着这个秘密返回地海,必将轰动整个地海世界。解开无数辈人心中萦绕千年的谜团。 玄烨老者续道,“那是很久远的事了,远到我可能要翻翻古谱,才能找到详尽的记述,但据我对十代灵尊事迹的印象千年以前,天墟之敌出现在那片危难之地,十代灵尊身负天墟重托,去往危难之地拨乱反正。最终力挽狂澜,平复危难原来你是得自他的传承。误打误撞,来到天墟万物莫不是万般因果机缘,如此可见你与我天墟,果真有缘。” 来自天墟的大修行者,成为了地海世界的一位神,平复诸强,构建了巨大的地海局面。杨泽不知道这片天墟,到底还有多少类似当年青帝这样的修行者。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里将是世人间,最不可想象的场所!这样的地方,即便不能称之为神地,也差不离其了! “不管有缘无缘那个我现在很想知道,我怎么回到我以前的地方去。 这里距离贵霜的大晔国,有多远?” 玄烨老者只抬了抬眼皮,看了杨泽一眼,轻描淡写道,“不可预知之还既然你来了我天墟便走不了了……” “再也走不了了。” 第三章 修以证道 来了我天墟,便走不了了。 望着大殿之上的老者淡而笃定的声调,似乎仿佛宣判了自己的无期徒刑,杨泽虽然身处别人的地盘,没有直接反驳。但内心却着实腹诽,心想既然腿长在我自己的身上,那又为什么走不了?就算这处传送阵将自己传输到不可预知之远,但经历了异时空生活过的他来说,那个曾经叫做地球村的地方,还真没有去不了的角落。更何况在大陆之上,也有可供普通人使用的飞行骑兽,就算价格不菲,那么自己纳宝囊里面还有二十四枚可值数万金的绿晶石,只要付得起价钱,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到不了的地方? 虽然不以为然却并没有在脸上表现,但面前的玄烨老者,却仿佛一眼将他心中所思看的通透澄澈。他淡淡一笑,长啸一声。打破了暂时的寂静,一只灰扑扑的大鹏鸟,飞临大殿之外。 大鹏鸟无论是卖相还是外观鲜华程,比起杨泽之前所见御空四人的坐骑,都委实有些差距,不过却兀自神气,目光淡淡扫视杨泽,仿佛对他那种比较的眼神,表现出不屑鄙弃之感。 然而它露出的表情却让杨泽再颠覆性的震颤,就连一只坐骑都有如此类人表情,能让你清晰的感受到它的不快鄙视之意。诞生了青帝这种人物的天墟之地,似乎当真有些牛逼。 玄烨二话不说,负手飘身上前,顺手携起杨泽,骑身大鹏鸟之上。 鹏鸟背部极为宽阔,翎毛整洁平坦,柔软而带着体温的温和。同时乘坐两个人并无问题。而大鹏鸟显然对杨泽骑身自己背上极为不快,象征性的嗥了两嗓子。玄烨梳理它颈项翎羽,它又呈现出欢快妥协之意,翼展振翅而飞。 有种离地血压加快的胸腹搅动之感,虽然是自己次乘坐这种飞行坐骑,但带来的刺激远大于给他的恐惧,乘坐在鹏鸟背部,感受它巨翅挥舞腾空的力量,感受羽毛之下它每一寸肌肉的绷紧活动舒展,伴随着这种〖运〗动飞掠树林,崖间。使得下方不少男男女女,都纷纷抬头朝上张望,风不间断的拂过面颊,呼呼声从耳边过去,清风拂面之间,就掠过草腥弥漫的山间,杨泽胸腔血液激荡,对鹏鸟飞行的美感,生一种由衷的震撼崇敬。 离地位于一处山腰,两人下了鹏鸟,玄烨带着杨泽站在山脚端处。杨泽被眼前无边云海所慑服,脚下云雾弥漫,像是滚水一样撩拨浮动,甚至让他很想俯身用手舀起那些涌动有若实质棉huā糖般的云海。 但他不明白玄烨为何带他来到此地。 “往前走一步。”身后的老者淡淡道。 山峰矗立云端之上,应是无边高耸,山腰紧挨着云海,可见这处山巅之高,被誉为天墟,实乃名副其实。但山腰之下,尽管被云雾覆盖,就算朝前一步,也应是山道。山道往下,便是通往山脚陆地之所。 常识应该如此,杨泽也是这般认为。 但是他并没有夷然无惧的迈步前行。开玩笑,老子又不是傻子,云雾背后有什么,是捕兽夹还是什么陷阱?我哪知道?尽管对方不会伤害于他,但苦头这种东西,杨泽可不愿去尝。 所以他打算四下里找根长的竹竿,朝下诫探试试。 看不惯他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老者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面,直接把他踹了下去。 “靠!”杨泽来得及喊出这一声,便朝着云雾之中栽了去。 原本以为会被结实的山石跌得七荤八素,他甚至已经打算〖运〗动真气护体,谁知道朝下一落。却是无边空荡! 云海并非有若实质的棉huā糖,而是空无一物!一股从脚端麻到大脑的电流,顺着脚尖一路往上。但为时已晚!他如一脚在悬崖踏空,身体骤然跌下! 巨大的失重感随即传来,无边云雾在自己眼前穿棱,然后突然稀薄。下坠的巨风吹得杨泽嘴皮鼓翻。云雾一去!摄入眼目的便是无比旷大的大地! 遥远而壮观!山脉如蚯蚓般蜿蜒,河流如碧线穿棱,湖泊如琥珀宝石镶嵌自己正以这样大字型的姿态,朝大地拥抱而去! 死定了!杨泽脑袋一片空白,具体而言巨大的失重感已经完全让他脑门一懵,浑身瘫软,只剩下四肢乱抓似乎想在这无边虚空,抓住一把救命稻草!但那无边虚空哪里来的救命稻草? 听到下方的“啊!”声越来越远,玄烨老者微微一笑,对旁边一直好整以暇的大鹏鸟打了一个响指。大鹏鸟终于起身抖了抖身子, 一跳,一坠,通身羽毛裹紧,如一颗榛树坚果一般从云雾之中旋转刺出,以极高的俯冲速从侧面接近虚空的杨泽,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背部一兜,接果子一样把他兜在后背。感受到杨泽死抱着自只的脖颈,大鹏鸟露出一丝坏笑,身体拔高一阵哗啦啦旋转,直接将杨泽惨呼声中抛飞出去。像是报复他之前的轻视一般。 下一个瞬间才飞临将他接住。慢条斯理的振翅飞上云端,飞临山腰之上,站定一抖。 杨泽一屁股从鹏鸟之上坠下,根本顾不得疼痛,刚从魂飞魄散中回复过来,无暇顾及大鹏鸟的轻蔑,惊慌失措“这,这…是在天上?” 惊魂未定的回到大殿,玄烨看上去“很满意”实际行动给杨泽带来的震惊效果,微笑着点头“所以这里是天墟。第一任祖师在这里开辟天墟之时,曾在不哀崖上刻下“苍天废墟”四个字。根据古历,天神补天之余,一块补天石不翼而飞,补天遗石辐聚土石,形成悬空之山,终年漂泊。这就是天墟。而我们即在天墟之上,安生立命,俯瞰天地苍生。澄明道心。” 那一男一女见到杨泽这番回来的狼狈神态,早忍俊不禁,女孩夹是咯咯轻笑出声。很明显这种快乐建立在杨泽的痛苦之上,杨泽一阵绝望,若是在遥远偏僻之地,凭借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交通工具,杨泽倒也并不难以回去。然而这可是苍天之上。自己怎么去到下面去? “我只是误打误撞到来,如果青帝遗物能够开启石阵进来,那是不是可以反其道而行,让我回去?” 玄烨淡淡一笑“已经不可能了,我天墟之地岂是随意来去之地?你手中的门匙,即便能开启古门来到我天墟,内能已经耗尽,已经没有可能再重新启动古门。”杨泽立即明朗恍然,难怪他每一次探查古濯黑剑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其内部有一种巨大的威能,但始终封闭无法让他探知,即便以他塑灵师之能,也难以查探,现在终于明白,古濯内部所封存的,正是启动天墟古传送阵的内能。且只能开启一次。难怪自己后面再次打算逆向启动古阵,基本上就难以办到。他心脏一沉。 “天墟之地,外人来此,务必要当场格杀,但由于你得自十代灵尊遗物误打误撞来此,便不再过于追究。一切等到黄道宫定夺再说。 “黄道宫?” 那旁边的男子解释道“天墟分为十二宫,分别是青羊宫,逍遥宫,太清宫,玄妙宫,太和宫,伏魔宫,中和宫,南无宫黄道宫十二宫门,分别位于天墟十二座浮山,黄道宫乃最高宫门,亦是我天墟法尊之所在,即是我等大师尊张青云修行之所。天墟重要事项定夺,皆在那处。我大师尊张青云修为盖世古今,三十年前,东方魔气氤氲,乃是两大大凶神兽出世,一曰獬泽,一曰餐餐。我大师尊出世力镇两大凶神兽,一死一伤。再往前推之令诸般大陆顶尖强者慑服,无数强者见我大师尊,万念俱灰之意层出不穷。这类事迹,实在不胜枚举” 那女孩嘟哝了一下“青嶂师兄你也够了,就算再怎么拍大师尊的马屁,他也听不到啊!” 那名为青嶂的男子脸色顿时尴尬,掩饰道“这怎么能是拍大师尊马屁,全是心中敬仰,说来绵延难以断绝。总有一日。我会成为大师尊那般的人物” “师兄你快别说了,你看师傅脸都青了!” 青嶂顿时一惊,见到玄烨外表慈祥微笑,实则极不自然的样子,当即面色一变,道“当然,师傅也是我立志要达到的目标。”玄烨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于他,起身让杨泽随他一同上了大鹏鸟,随即化作一道灰影,离开浮山,朝着云海而奔。 从空中俯瞰,杨泽才现天墟之大,十二座浮山伫立云海之上,又以中心处最大的一座浮山为。浮山之上,古意盎然的建筑群体坐落其上,比起之前的青羊宫,还要更为雄伟。 来到黄道宫前,天空早有一些弟子乘骑飞舞,看来是杜绝外宫之人擅入黄道宫重地。 这些弟子无不周身气魄强大,很有几个,是连杨泽都无法看透的修为。这般实力,令杨泽更是对天墟,多生出了一分敬畏。见到来的是玄烨,这些空中巡视的弟子并未阻拦,只是咧嘴一笑开。”“原来是玄烨师叔,听闻师叔宫门外有外人闯入,闹得甚是不安,咦,难道就是此人?呵呵,师叔你那宫门阵门,看来也是年久失修,该补补啦。”玄烨哼了一声,也不搭理一众说笑的弟子,指挥大鹏鸟飞抵黄道宫之下。 黄道宫弟子因为身处天墟重地,都是出类拔萃受选而入,相应的身份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虽然不至于能够和各宫执掌长老师叔相比,但平时也在天墟极有地位,是受到其他十一宫羡慕敬仰的对象 此时能和玄烨一番说笑,而不是面对其他宫门执掌一般恭恭敬敬, 一方面倒是说明玄烨平时在他们眼里还是甚好说话。但另一方面,便是露出在威望上面玄烨明显在天墟十二宫中差上一截,以至于这些黄道宫弟子,并无对他的敬畏之心。 至于对玄烨带来的杨泽,就更不上心了,这些弟子很明显的知道,这个误打误撞进入天墟的人,等待他的前景,似乎并不乐观。 黄道宫之中,早已经有不少天墟长老端坐于上更高的位置,则是一位装扮朴拙,但却很为清奇的老人,老人平静坐在天墟法尊的位置,通身并没有异样的动静,微笑看着杨泽,似乎是早知道他会来一样。这幅样子如果放在上林城,在午后的街道上对杨泽洒然一笑,他定然会以为对方是隔壁铺卖酒的那位老头。 在几位长老坐席之旁便是先前杨泽所见过的四名御兽男女。老者正嘻嘻然笑着打量于他,中年男子对他也很为好奇。俊逸青年则是瞥了他一眼便再不多看,很符合他冷淡的性格。而那位妖冶清丽的女孩,则是在他目光移到的时候望来,微微眯眼一笑。 只是这番笑容,就让杨泽怔了怔。 玄烨将杨泽如何到此的情形解释了一番。杨泽又补充了来龙去脉比如在外界因为持有青木令古濯,受到诸多势力紧追,最终误打误撞启动了青帝留在地海的古阵。当然省略过了很多细节。 一位长老点点头,悠然跟旁人道“原来是十代灵尊灵仰当年所留之物,如今算来,只怕有千年之久。、, “一千零六十四年。的确有那么长了,那个时候,天墟受命于天,普渡苍生啊!”旁边一位长老磕话唠般点点头和周边长老一起,一番感慨。 “既然是十代灵尊遗物所致,导致贵霜东陆之上多方争夺,倒也难为他了,并无擅闯天墟之过如此我看,也就让他留下”众多长老纷纷言倒也是向着杨泽一方。这天墟之强,内部只怕不少见道通,法明,甚至达到修行高塔第七八重贤劫圣解境的存在。甚至那位大师尊,就不亚于杨泽识海泥丸宫中元神老头被兵解之前的超级宗师实力。这对他提升修为顺便找到元神老头进阶失败根源有极大的好处。但是问题是,他并不是要永久留下来,若是永远无法出去,这无疑是一个灾难,这天墟之地,就是空中监狱。 “那个诸位,其实我并不是想留在这里”杨泽难堪道“误打误撞来此,打扰各位清修,已经很过意不去,如果可以,我大可原路返回,不劳众位远送。” 厅内嗡嗡的声潮突然就消减下来了。 人人都睁大眼睛,望着杨泽,这让杨泽有些怀疑刚才是不是说了一个很冷的笑话。 于是很多人都纷纷摇头笑子起来。 “送你回去?”一个长老笑道“绝不可能了!你擅闯天墟,原本应该立即处决,但念在你有因果关系,十代灵尊之因,导致你来到天墟之果。因缘巧合之下,非你之过。所以既往不咎。但是却绝不可能离开了。你就安心在这片天墟之上,静心成为一名弟子。” “要知道无数人想要进入这里,还不得其法,天墟每十年通过古门向外界招揽入一批新的弟子,这在一些国,已经成为了神眷的恩赐。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想要离开……”“呵呵要离开当然可以,除非你成为灵尊啊” 众多长老的摇头,嗤笑,几乎已经让杨泽看到了最后的结果。 最后众人上座的天墟法尊张青云,伸出手来微微虚压,众多的轰然声就此消减。 看到天墟法尊准备开口,杨泽眼睛里多了一丝曙光。 法尊老头淡淡笑道“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天墟的规矩,即便是我这糟老头,也不能违抗啊事已至此,无论是巧合也好,误会也罢。 凡世已经离你远去,若你将这里当成蓬莱仙地,也并无不可,在这里终老一生,静心,刻苦,修行。未尝不是一种安然和福分。今日便到此。玄烨,今日之后,杨泽便是你青羊宫弟子,以随行修行学法,以证大道。”出去接个人,回来继续写。今天还有,但不知道能写多少。 天墟是从动笔就在构思的一个地方。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地方。最终还是写到这里了。看杨泽如何上天入地的改变命运。这就是一个主角和命运抗争的故事。 第四章 否极泰来,天墟三尊 法尊老头话语一落,旁边五大长老之一便微微表示不妥。天墟之上有很多古门,而其中要说规模最大的,就是设在一片独立地域之上的古门阵。 那片地域很有几大国度,因为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又加上多得是钟秀山川,孕育不少根骨奇佳的人才,是以一般每十年一次的天墟招选新一代门人,都会从那片地域中选出,导致在地域的几大国度之中,千年以来还有神眷恩泽的传说,而人们则坚信不疑。每一次新的门人到来,十二宫门便会毫无例外的进行一阵苗子的瓜分选拔。每一门,自然都想将根骨最好的人拉入自己宫门之中,没准日后还能出一两个灵尊,那是宫门之中培养弟子最高的荣耀。 而如今这杨泽出现,尽管是出自青羊宫,但如果就这么许给青羊宫门了,多少还是对其余十一宫来说不免会有一些不舒服。当然并不是因为对杨泽的争夺,只是一直以来,各宫门每次争夺新鲜血液门人之间不少闹矛盾,这些各自与各自之间的不安逸虽然没有表现于外,但总归是掩饰起来的。是以现在对这个新近弟子,理应也该问问其他各宫门的意见。 当即这位长老发言道,“我觉得有些不妥,既然法尊将其定义为新近弟子,既然是新近弟子,那还是应当大家等同对待。总不能以后招收新一代门人,以谁界限内的古门出现,便纳为其宫门的弟子。这始终有些不妥,不如就让对此子有纳徒之意的各大宫掌门发言,再由此子决定应当何去何从。” 听到长老的建议,天墟法尊微微沉吟,随即点头,“如此也好。你们谁还对杨泽,有纳徒之意?”停顿了一下,见无人表态,法尊续道,“伏魔宫,你前些日子,不是跟我抱怨伏魔宫门人甚少,如今杨泽入你宫内如何?” 伏魔宫掌门微微摇头,“呵,那是我前些日子没有仔细数清楚,如今我宫内清点了人头,也有百来人众,并不算少。足够足够。” 法尊皱了皱眉,再看向旁边一位长老,“此子根骨不错,难道太清宫就不需要?” 太清宫掌门连连摆头,打量了杨泽一眼,“觑”得一笑,“法尊莫不是在编排我老儿,此子根骨确实不错...但是毕竟已经年岁在此,根骨也已经成形,再难有太大塑造改变...” 话没有说满。也就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法尊点点头,随即朝其他各宫掌门望去,不是迎向他的目光摇摇头,就是干脆装聋作哑没看见。这不明摆的道理吗,此子就算是根骨不算太差,但是毕竟已经过了塑造之期,殊不知对天墟而言,先天根骨重要,先天培养更加的作用。天墟有自成一脉的对门人栽培教导方法,更有独特的灵药各种资源充分辅助一个弟子成长。只有置于这种体制之内,才能茁壮发展,达到成为灵尊那一类的大乘之资。 而杨泽仅仅也就只有根骨不错罢了。在这天墟之地,每十年一次的门人挑选,在根骨上面,最基本的就是优秀,往上的便是杰出,天才,天人之姿。 所以杨泽这身根骨,最多只能勉强达到杰出。更谈不上天才。而如今他已经十八九岁,这对任何一个新弟子而言,无疑都已经太老了。正如太老的玄参错过了栽培的季节一样,也就是这个道理。杨泽放在下界还算天才,在这天墟之地,无法跟上天墟指导的节奏,无法融入习练的体制,最终也只是庸才。 而且在这天墟之地,修行资源无比宝贵,而每一个弟子所需要的都是很大的资源量。若不是看中其潜能,几乎不会有哪位掌门愿意投入大量资源和心力去培养多一名门人。 在处处都是天才的天墟之地,谁还会看中那基本的根骨?都是看后天的成长。在众人眼里,杨泽已经谈不上是身具潜力之辈。自然没有人愿意接手。 不过倒也并非如此。还是有三位掌门,表示愿意接手。 “我那些懒徒弟,正愁找不到打理院落,扫扫地的人,如今正好。我院门的叶子,都快没下脚的地方了!让他去打理也好,正好可以让他那些师兄师姐,多腾出点心力来修行。”逍遥宫的掌门如是道。 其余两大掌门,或多或少也都是看到杨泽这部分的“功用”,出言表示愿意纳徒。只是话语之间,多少有些嫌弃。 虽然最后的选择权还是自己,不过当着这么多人面被推来推去的挑选,杨泽还是感觉极为不舒服。更何况,自己鬼大爷的才想加入这个永远离开不了的牢狱啊! 玄烨看到众人神情,冷哼道,“以往挑拣的时候,没见诸位这么客气过。到如今面临一个资质平平的弟子,到开始推推搡搡起来了,这就是我天墟最神圣的纳徒之礼?” “话也不能这么说,挑选优质的门人,我们也是为了天墟未来发展所考虑。大家都是师兄弟,一同都是为了天墟的壮大。更何况以往纳徒之时,玄烨你好像也没客气过啊...” 被人一堵,玄烨也颇有些气恼,看向杨泽,道,“你还有什么选的必要么。到我青羊宫来,别人看不上你,我青羊宫倒还有那么点大,容纳区区多一个人,到没有问题。” 杨泽点点头,站到他一边,心想自己可不是真的想在这里一留到底啊!只是这番话对自己胃口。 看到杨泽做出了选择。天墟法尊张青云淡淡一笑,“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所以本不需要再多此一举。”那一脸自认为英明的样子,杨泽怎么看怎么像是上林城买酒的糟老头。 其余各大宫门掌门长老,倒也纷纷对玄烨投去玩味的哂笑,在他们看来,这家伙也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历来如此。玄烨哪里是这么豪爽之辈,只是被架得太高,下不来台罢了。收徒之后便会后悔。谁都知道天墟出产的灵药,修行辅助的丹丸,最近几年伴随着山内灵脉减弱,从而减产,各大宫门都配额削减不少。青羊宫并不属于十二宫门中鼎盛的宫门,是以配额极少,对内的弟子都不够用。如今只是徒增负担罢了。 而逍遥宫,南无宫,太和宫三大宫门的掌门长老,面对并未选择他们的杨泽,倒是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 杨泽就这样被定了名分,面对一群在这天墟之上决定一切的强大长老群体,所说的话根本容不得他挣扎反抗。以天墟的名头一压下来,恐怕就是当场把他处死都有理有据。 杨泽最后还是被玄烨带回了青羊宫,交予之前那一男一女接引。 出了大殿来,通过真正的相互了解介绍,杨泽知道接引男子名为青嶂,乃是天墟这座青羊宫的弟子,辈分较大,属于玄烨直属弟子之一,在这青羊宫中,到哪里都能落得师兄的敬称。而女孩则名为小玥,也是青羊宫女徒。 两人接引被大师尊定下名分的杨泽,穿行过无数青羊宫内弟子好奇的目光,去往后山的内院居所。 青羊宫虽然只是天墟十二宫之一,然而也已然庞大,内院之中,随处可见修行御剑,修习功法的宫内弟子,而在宫门内院,房舍更是整整齐齐,在阳光中安静的分布,偶尔还有一两棵蓬茂的大树伫立其间。在静美的场景中坠落着枯叶。根据这些房舍估计,青羊宫门内院之中,大概有近七八十人之众。其中还有不少师叔长老们的居所。 杨泽被青嶂小玥带领,来到居住之地,远远地看上去,那些林间和空地演武场之上,偶尔有些年轻的男女弟子朝他好奇的看来,平时这些地方虽然有门人修习,但几乎都极为稀少,此时却反常的出现那么多,只怕还是对杨泽好奇居多。不过看到杨泽目光巡望过来之后,那些男男女女,又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这反倒让杨泽微微一笑。心想这就算是在打量自己这个入门最小的师弟吧... 比起青羊宫那些青年弟子的谨小慎微。一些宫门内的长者反倒是毫不生疏。只是青嶂在为杨泽安排房间的时候,就来了几个听讯而至的青羊宫师叔级别的长老。 “清微长老,宗炼师叔,璇尧师娘...” 伴随着青嶂小玥两人的致礼,三名长老上前,其中之一捏了捏杨泽的肩膀骨节,笑道,“小子很不错,根骨出色,虽然晚了点入门,但大器自然晚成。” 名为清微的长老洒然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很好,我保证入我青羊宫门,将是你绝不会后悔的选择。” 而三长老中最后的一名为女性,给人以温和雍容之感,淡淡一笑,“入住还好吧,这里和下界大陆不一样,气候倒也多变,不分春夏秋冬,天色暗了,就要加衣,如果阳光明媚,在修行之余,倒也可以寻找个小湖小憩...如果有什么生活需要,倒是可以直接跟我说,或者跟你师兄青嶂谈...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见过诸多长老和一些师兄,杨泽最终回到了小屋之中休息。天色渐晚,望着那些漫天的星辰,杨泽在这高空浮山之上,度过了第一个不眠之夜。 夜里返回屋舍,青嶂对小玥微微一笑,“对这个新的师弟杨泽,你怎么看?” 小玥脸微微一红,道,“他比我还大一两岁,但却要叫我师姐,倒还真是有趣,有了这么一个“大”师弟,而且他似乎懂得不少下界的东西。想到以后可以听他讲下面大陆的那些事迹,真是很兴奋呢!” 青嶂再一笑,“只怕杨泽最终留在青羊宫,小玥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吧...若是他去了其他宫门,日后要成为小玥的心上人,就更加的有难度了吧。” 小玥立即一慌,单螺发髻下的嫩脸立即烫红起来,狠狠打了青嶂一下,“你在说什么呢!真是讨厌,再也不跟青嶂师兄说话了!” 看到小玥慌忙逃入房间的青涩身影,青嶂开怀一笑。少女的情怀,总是一首诗啊... 但随即青嶂眉目又微微扬起,看向天幕,“但那个人...” ........ 在选徒之上众宫掌门私下说玄烨是死要面子之辈,果然如此。杨泽在青羊宫落脚的没过几天,便被通知前去照料后山的道尊。 但凡是听到杨泽代替以往照料道尊的七师兄,无数青羊宫弟子就露出了无比节哀的表情。甚至在内院碰到之时,都对杨泽投以同情的目光。这种目光看得久了,倒令杨泽微微有些内心发毛。 道尊是什么人...难道如此可怕? 青嶂得之此事过后,最终还是在杨泽肩膀上拍了拍,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和师傅说过了,但是...似乎没有效果,既然你要代替七师兄...一切小心安好。” 而小玥听到此事,更是看着杨泽露出了无比难过的神态。这更让杨泽惶然摸不着头脑,那到底是什么家伙!? 但直到随着七师兄到了后山,见到道尊,杨泽才彻底的震了个七荤八素。 所谓的道尊,居然是一只块头至少有四头象般壮大的凶猛灵兽。身披符文坚甲,双目脸盆般巨大。黄色的双目中间,有一道粗黑的瞳线,呲牙咧嘴,尖利的獠牙隙出口外,四肢敦厚粗壮。极其丑陋,极其可怕,极其威武。 “不要怕,这是当年大师尊降服之物,一只达到近九阶的凶神兽。被大师尊镇龘压,以无上妙法,使其灵台摒弃邪恶凶残的部分,留得清守,皈依我天墟,作为镇山之尊,封为道尊。” 杨泽恍然,“这就是当年在天墟法尊手上一死一伤的两大凶神兽之一!?”震撼无以复加,面前的这只凶兽,可是近九阶的可怕灵兽。这是什么概念?如果它降临地海,那么整个地海的无数凶灵兽,只怕都将全部臣服朝拜。若是降临大晔国,只怕是一场灾难,如果在两军的战场上出现,另一边将面临屠龘杀。它就是万兽中的王者。居然甘愿受制于天墟。 这天墟之地,实在是太过恐怖! “的确如此,它原名獬泽。乃是上古凶兽之一。但若是皈返正道,便是祥兽,正因为如此,大师尊当年才留其性命。如今它也矜矜业业,为我镇山之尊,甚至慑服后山这些诸多灵兽。令其不得混乱无序。” 面对杨泽,似乎是要来一个下马威一般,道尊獬泽原本还趴在地上,头枕巨爪,如今站直起来,像是小山一般高大,对杨泽嘶吼一声,巨大的腥风扑面而至,杨泽险些站立不稳。整个后山都仿佛摇了一下。 七师兄立即带来一大片灵果丹药,递上前去,獬泽舌头在嘴上一转,露出欣喜之色,立即大口摄食起来。看着那些灵果丹丸被这只巨兽吞入肚内,杨泽是目瞪口呆,吃灵药,这家伙真够高级的。 七师兄最后将剩余的灵果递给杨泽,语重心长,“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师兄实在是有些舍不得啊。不过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师弟你还是好好做吧。这是很有前途的事情...” 每天给这只丑陋凶兽喂吃的有个毛的前途!杨泽无比悲愤。 “对了,獬泽被驯服多年,什么毛病都好,就是极为清高自持。你喂食之时,万不可抚摸,否则师傅都保不了你!”七师兄说完,迫不及待离去。看到他解放似的身影,杨泽有些哭笑不得,“你有没有必要这么如蒙大赦的样子,好歹不要给我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叫天是不会应了,杨泽当下只有做好当前的事情,再另想办法。谁知道他打算将这些灵果都递给“道尊”,以期待彼此打好关系,使得日后日子好过些的时候,面对接近的杨泽,道尊獬泽还是猛然怒吼,光是那道声波,就差点让他魂魄出世,手中灵果四下撒地。就算是黄昏回到住所,他的耳朵还嗡嗡直响。 接下来一段日子,杨泽每日的任务就是喂食这只凶兽。但凶兽尽管被慑服,那也是相对而言,对于陌生人般的杨泽,它不介意将他撕碎来吃掉。也时常对杨泽怒吼宣泄自己的愤怒。导致杨泽几乎每次给他喂食的灵果,都被它骇人的惊吓震落。 越是如此,杨泽反倒越起了脾气,知道这凶兽虽然可怕,但是的确如七师兄所说那样,皈依天墟,倒也不会伤到自己,所幸每次在它面前举了举手中的灵果,看到它对自己呲牙咧嘴,杨泽干脆把灵果一边丢了去,“不吃吧,爱吃不吃。” 整个天墟,恐怕也只有他能如此对待这只“道尊”。 所以它十分之委屈。偏偏自身被巨链所捆,否则早扑上去不知咬死杨泽多少次了。 这么一连过了一个星期,强壮的道尊几乎都被饿得奄奄一息,最终不得已对杨泽妥协,面对杨泽再一次与它面前拿出的灵果之时,它原本还想极有骨气的对他吼叫,但声音到了喉咙边,就转为“嗷呜呜”的声响。 “对了,这才是一只好狗嘛...”杨泽上前拍了拍它的脑门,随即把一匹灵果抛掷它身下。明明就是伟大的凶魔兽,此时却被杨泽称作为狗。如果它是人,只怕早被气得吐血。所以道尊还是象征性叫了两声,以显示自己还是很有自尊的,杨泽不能如此侮辱。 又丢了两串灵果,道尊的骄傲就在那连续不断的饥饿之下,土崩瓦解。吃得一口不剩。末了还小心翼翼的对杨泽呜了几声,那意思是“...还有没有?” 这些日子,小玥也时常来后山看他。前几次还为杨泽被道尊排斥而心有不安,担心他的安危。到最后看到道尊成功接受杨泽的食物,忍不住兴奋的鼓起掌来。笑道,“师弟你很有本事啊,道尊平时是我们最害怕的事物,特别是我才到天墟的时候,每夜里听到它的声音,就害怕得睡不着觉呢!” 能够驯服如此上古凶魔兽,杨泽倒也很有成就感,想到天墟法尊张青云当年费时费力降服的凶兽,如今也拜倒在自己之下。杨泽就觉得自己相当的牛叉。倒也乐于在小玥面前展示一番,拍拍它毛发覆盖的颈项,笑道,“过来,让人摸摸。” 獬泽不安的嚎叫一声,朝旁退缩了一步,尽管被杨泽饿扁了肚子不得不妥协,但好歹它此时还是表现出一丝抗议,它毕竟身为“道尊”,随便叫一个门人就可以对它雄威的毛发摸摸扯扯,成何体统? 小玥却开心的摆摆手,“杨泽师弟,不用啦,你叫我摸道尊,我也不敢啊!” 和小玥并着坐在石坎上,吃着她准备的膳食。杨泽仍然没有忘记,当日在黄道宫大殿之上,听到的那一线生机。问道,“灵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玥微微一笑,“灵尊,既是我天墟十二宫中,除了法尊和其余十一宫掌门之外,最尊贵的身份。来自十二宫门中最出类拔萃的修行者。我天墟之地与世隔绝,以保证于天地间的独立和求道的纯粹。灵尊的存在,既是代表我天墟,在外界行使我天墟的意志。” 地海之青帝就是当年天墟的灵尊之一,只是一位灵尊,就令地海名震千古,当年之伟绩,足以令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惊叹。可以想象天墟灵尊,究竟强大在何处。 “灵尊,现在有灵尊吗?”只要成为了灵尊,就代表了天墟在外界的意志,自然可以来去自如。但这对杨泽而言,未免太过飘渺了。 “当然有,”小玥兴奋起来,“你来到天墟之时,不是已经见到过了吗?” “苦无师叔,方天枢师兄,唐煜师兄,宋臻师姐。他们四人,便是我天墟这一代的四位灵尊呐。” 杨泽脑海再一次浮现出那道妖冶而清丽的身影,心中微微惊讶,“他们便是...灵尊?” =========== 第五章 离开之法 杨泽在传送来到天墟青羊宫之时,就曾在天上见到了四位御兽翩然的男女,那股蕴含无穷伟力的气息,不给人以压迫感,但却能让人生出膜拜之心。那澎湃浩然的气息,也不怪当时的杨泽,内心也有一丝虔诚。古人有“九色云中紫凤车寻仙来到洞仙家……”,又有“传道寻仙友,青囊卖卜来。” 对仙眷这类存在,普通人终是以对人生一种终极的渴望和未知去敬畏膜拜。也不怪当时杨泽面时超越了他正常观感的四人,有一种虔诚的询问。 只是那个老者那一句“神,如果存在,那它应该会是我们的敌人。”而使杨泽产生了另一番观感。难道天墟的强大,已经到了如果神存在,也会认为他们是威胁的地步? 在天墟作为一个新入弟子喂养一头超级凶兽的杨泽,大致可窥一斑。 “成为了灵尊,就可以随意出入离开天墟之地了吧。关键光要怎样才能成为灵尊呢?”尽管觉得那四位灵尊的强大超越杨泽目前所见,但他仍然有些梦想,毕竟这是他目前离开这里明面上的唯——个办法。 小州微微讶异的看着杨泽,道,“师弟也希望成为一名灵尊么……”她头上发髻梳成一绺单螺,十分清秀漂亮,听闻杨泽的询问,却又眼神微微一黯,“是的,天墟之地,那么多师兄师姐,谁不是朝着灵尊的目标而去的呃这是十二宫所有弟子的最终目标吧。” “天墟十二宫,每一宫的弟子之中,又有分类,第一分类是弟子,第二则名为“士”,士是中级弟子,在天墟之上,有着比普通弟子更多的权限,也普遍担任着战斗保护天墟的任务。更高的分类,则名为“大士”,大士是高级弟子的称呼。每一个人,都是道通境的实力,是天墟核心实力的构成。现在十二宫的每一名长老,都是大士。而灵尊,就是更高于这三类弟子的称呼。只有天墟最杰出的弟子经过评定之后能够获得。包括现在的不少长老,也不曾获得灵尊的资格。天资超卓只是灵尊最基本的要求,还需要有在修行,德操,心境上面超凡脱俗,经过天墟黄道宫,以及先祖遗地承认之后,才能获得灵尊的资格。” 小州十六七岁,但因为天墟钟天灵秀,使得她也沾染了这份灵秀之气,身体凹凸有致,散发着少女特有淡淡的韵致,听她用软语讲话,实在是一分极好听的享受。晨光微曦,露珠从林叶间滴涧,小州言语间透着些许兴奋和迟疑,“要想成为灵尊,是极为困难的……苦无师叔目前已经七十岁了,而他自来到天墟的前六十年里,就一直在向着成为灵尊而努力,一直到他成为长老的二十年后,才从长老群中脱颖而出。所以我们都称他为长老派灵尊。在天墟诸多长老中他可是长老们说起来就会侃侃而谈的骄傲呃……” 随后她又清爽一笑,“除此之外,方天枢师兄则是大士派,因为他是大古弟子中近些年第一位成为灵尊的人。站在了顶峰呢。而唐煜师兄,宋臻师姐,则是出自士级弟子。他们两人,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和榜样。 据说天墟百年以来,只有他们四人成为灵尊。所以他们是我们天墟第二十一代灵尊。” 灵尊代差以百年为界,自青帝的十代以来,已经过了近一千一百年。发展到天墟这一代,就是二十一代灵尊。 “我很努力刻苦的修行但似乎也望尘莫飞……”小明微微涩笑,左手轻轻握住了右手臂,看到她微小的动作,杨泽立即注意到她薄纱掩盖的右手臂腕之上,清皓的莲藕有若隐若现的红斑,应该是某种伤疤。 小州对杨泽的目光躲避不及,一惊之下,侧了侧身,用身体柔美的弧线,尽量遮挡了杨泽的视野。 “是什么人欺负你了吗?”杨泽目光一凝,这些天里面,他已经对青嶂和这个叫小州的女孩,生出了很好的观感,如果有人欺辱于她,无论这是不是天墟之地,他也会想办法还施彼身。 “不,并不是”小州摇摇头,单螺发髻极为素雅的一晃。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谁做的?” 小州踌躇半晌,手搭在右臂上,最终轻轻掀开了袖衫,露出的臂腕之上,是五根手爪的抓印,虽然愈合,但也在她洁白的肌肤上留下五道触目惊心的痕迹,可想而知要伤的时候,那五条指印,当时更像是某种利爪,深陷肉中。 “来到天墟之前,我是一个小国公主,后来国家沦陷灭亡了。我在逃亡之时还是被敌方的修者找到,对方杀掉了我身边所有人。最后我还是被天墟的长老们所救。但是在抢下我之时,敌方的修者还是通过这一抓,摧断了我的经脉,虽然被天墟的师父长老们救助,但病根犹在,到现在修行瓶颈已现,再往后的修行之路,将会很难再有所精进了. 身为之前尊贵的身份,又在天才杰出之地,却沦为平庸无法再修行更自由的空间中再前行一步。对于小明而言,这大概是很残酷的一件事。但这个女孩依然如此平易开朗。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过去。” 小州摇摇头,“没有关系,十岁来到天墟,直到现在,突然发现以前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我一直在想,就这样安安稳稳,其实也很好呢。虽然修行有所影响……” “但是我还会努力的。所以如果师弟你想成为灵尊,也不要放弃噢。”说完她脸又微微一红,转向别处去下颌尖削漂亮……”‘因为我也想见到你有那么风光的一刻。打败那些所有势力的眼神……” 看到杨泽的目光她一时有些无措,连忙解释“因为我自己很难达到那一步 所以你如果办到了,我也会脸上有光的,不要忘记了,我可是你的师姐嘛,见到师弟很有能力,自然会高兴的嘛,更何况到时候整个青羊宫,也都会为你骄傲吧。” 杨泽点点头。 小州又明丽的轻浅一笑,“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啦,并不是来到天墟就永远没有离开机会的。只要成为了大士甚至士级弟子,天墟很多时候,都会下界外出历练的。也不会永远困在这里的,到时候通过历练机会,你再回去见自己的朋友亲人,也很好啦。当然,对天墟是要严格保密的。 杨泽心中却暗暗叫苦,普通弟子,要通过晋级成为中级弟子“士”,就已经很不容易。中级弟子成为高级弟子“大士”就更不容易。灵尊就更别说了,必然是天墟中最出类拔萃的人,还要通过广大长老什么的统一认证评定。不用说 看到那些长老挑剔的嘴脸,杨泽就发现自己这一关肯定过不了。等到能出去,不知道猴年马月媳妇儿熬成婆了。 不过当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道尊再不敢给杨泽找太大麻烦,偶尔小州和青嶂也会来看杨泽。小明会带些自己做的小食点,味道很好。 不过青嶂有时看到杨泽,反倒微微叹气,青羊宫的弟子都在按时的修行,学习宫内传承,御剑控物,专研高明功法之类。而杨泽就只负责饲喂道尊,做最没有人愿意去做的事情。如此看来,宫门内还真是将他作为一个闲人看待。但是面对这种情况,青嶂也没有任何办、法。每次只是和杨泽说两句话,拍拍他的肩膀,又只能离开。 杨泽这日再递给道尊灵果食用,心中不免微微烦躁。 想到在启动传送禁制离开的前一刻,纪灵儿重伤,轩辕鳕天,轩辕晴朗无比孤立的样子,杨泽就有一种恨不得返回一探究竟的冲动。即便是众人无事,但为了他擅自来到地海,两大圣地宗派,无疑也会对他们有所惩戒。 现在实力有限,杨泽虽然并不急于返回给予神道斋和西陀,当日围堵他的各方势力予以痛击,但是若连离开这里的希望都没有,那自己岂非将会被困死在这里? 不过杨泽随即灵光乍现,这里是天上,但若是有大鹏鸟那样的飞行坐骑,离开天墟,也非绝不可能! 而要让大鹏鸟这类的飞行灵兽听自己的…… 杨泽眼睛眯了眯,最终望着在面前品用灵果的獬泽凶神兽身上。獬泽被封为道尊镇守后山,为的是镇住这些漫山的灵兽不至于无序。如果能先过獬泽一关。让一头飞行灵兽听自己的,那么离开天墟,岂不是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杨泽眼前立即豁然开朗。什么天墟之地,自己有必要那么熬吗,上一头飞行坐骑直接下到大陆上去,甚至直抵上林城,岂不是最好的做法!? 豁然贯通之下!杨泽倒也再不忧虑下去,甚至看着那头道尊凶兽,也都露出几分柔和。心想乖狗,你可是我离开的希望啊!不过当下道尊并不很为服帖,还必须和它搞好关系一段时间,寻找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机会离开。 就在杨泽眯眼为这个逃离天墟浮岛的计划暗呼天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视野的那一头,后山草坡的梨花树下,倚树侧躺着一个身着朴素褐袍,发髻不羁斜垂的老者。 老者面容倏长而红润,大有鹤发童颜之味道,给人一眼就有极强的亲和感,手持一只酒葫芦,正在树下,就着漫天梨花,饮着葫中酒液。 往往他中指食指并拢而出,就能拈到一片坠落的花瓣,随即塞入嘴里咀嚼,品一曰葫芦酒,像是一场饕餮威宴。 那一袭洒落的梨花,那一壶清浅的美酒。天墟上的那一个老人。 第六章 不满 那个老人就那么出现在那里,却并不给人以突兀的感觉。 而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杨泽在这里站了良久,包括对着凶兽大狗打了大半天的算盘的时候,丝毫不知道他是如何到子那处草坡树下,喝酒吃huā的。 喝酒吃huā,这种行为若不是文青过分,那就一定是个怪胎。杨泽左右四顾,想看看这天墟之地到底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隐藏其间。但除了跃入眼里的晨曦,除了远处那些矗立云海之上的浮山轮廓之外,他看不到任何东西,正如也看不到远方茫末的未知未来一样。 转过头来,看向梨huā树下,梨huā依然凋落飞舞,但原处的草坪之上,人踪全无。竟然是不知道那个老头什么时候离开的。甚至都要让杨泽生出一种他从未出现过的感觉。 在那几天过后,杨泽时不时都能看到这个褐袍老者的身影,他出现的时候,仿佛天地都为之一静。他或许闲庭逗鸟,或许抚huā弄草,总令人感觉和周边自然,无处不亲密融合之感。而往往都是杨泽一分神的时间,他就影踪全无。 小玥时常给他送饭到后山,提着竹篮,竹篮之上用布盖了饭菜,饭菜清淡,但也不乏一些肉类,但无一不排放得整整齐齐,使得每一次揭开竹篮,杨泽仿佛都面对一些精致的艺术品。米香扑鼻,甚至还带着些淡淡的少女温香。还能听到她从旁依依的软语。小明说这基本上是她当年王室的手艺宫廷的精致菜肴,都被她学了一手,在来到天墟很长的日子里,这些手艺往往是她用以排解过去最好的方式,而往往也因此精进。 吃着来自天墟的上等灵谷米粒,软润温香,再闲暇时喝上一两口小玥自酿的米酒。清甜微涩微酸,就如同这种清新有时会令人心悸一般。 “米酒前年都在酿,院内的师兄都很喜欢每次都到我这边讨些来喝。后来有段时间没有酿了。想着你有时吃饭可能需要水酒来下。所以也就临时酿了这些果子酒。只是我那里果子不多,目前只暂时酿了一小坛。你先喝,如果喜欢,我再想办法跟着酿就是”草坪之上,小玥轻俯娇躯,抱着小坛子再为杨泽斟上一碗。午后微汗,不知为何,每次来后山给杨泽送饭的时候,就是她最近每天里最快乐的时候。看到杨泽喝下自己用涩果子和谷米酿出的果米酒她又有些微微的羞涩高兴。 果米酒口感的确相当好,杨泽喝着就收不住嘴将手头边上的大堆上等灵果朝小明面前一抛“材料不够?我这里有,而且有很多。随用随取。” 远处的獬泽凶兽抗议的嘶吼一声,谴责杨泽不该将它的食物随意这么处置。看到人人生畏的道尊居然露出这样的一面。小明忍不住轻声咯咯笑起。觉得这个大师弟真的有某种魔力,仿佛天下间再可怕的事物在他面前,都觉得有趣起来。 杨泽微微一眯眼,端着酒碗举在嘴边,却没有再能喝下去。 “怎了么?”小明怔了怔。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那里有个老人刚刚就在那里。”杨泽望向远处空无一物的湖畔边。微微皱了皱眉。 “没有人啊师弟你不要吓我。”小明嘟哝起嘴巴,旋儿像是想到了什么,讶异问道“那个老人,是什么样子的?” 看到小明正色从原处站起,杨泽也不敢怠慢将老者的外貌身形描述了一番。 随即小明的脸就从惊诧变得惊喜起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通报师文!” 看到小明转眼朝着内院跑去的倩影,杨泽丈二摸不着头脑起来“到底怎么回事,神神秘秘的……”没过多久杨泽清楚地感觉到了青羊宫那方的震动。随即看到不少白衫拂动,不少人影师师据得朝杨泽这处飞奔而来。最先的赫然是青羊宫宫门执掌玄烨。在这之后分别是清微,宗炼,旋尧等宫门师叔长老。再往后便是宫内弟子看上去浩浩荡荡而至。 掌门玄烨来得好快,疏忽之间来到杨泽面前一把抓住杨泽的肩膀狠狠晃了一下,道“小师尊在何处?你是不是真的看到了!”杨泽被他摇晃的几乎散架,接着就看到无数青羊宫师叔长老将他哗!得围拢了起来。 看到杨泽险些被众人挤岔气,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叫清微的长老急忙解释道“杨泽,你见到的是我天墟的小师尊,乃是黄道宫法尊的师弟,小师尊一生不羁,爱好行走天下云游四方,行踪捉摸不定。行事更是匪夷所思,之前曾经一怒之下拔了西大陆一头圣龙的满口獠尊,还弄得庞贝大帝国鸡飞狗跳。前段时间更是传来他闯了东大陆圣宗禁地,喝醉了酒一剑毁了别人的半边圣塔法尊师兄寻他很久了。可小师尊是往往神龙见不见尾。如果真的回到了我天墟,你就是大功一件!你确定,是真正的见到他了。 这可开不得半分玩笑!“杨泽咋舌,不知道那位看上去落拓不羁的老头,在鹤童颜的外表下居然有这么一颗恶魔的心脏,更在天墟拥有如此地位。不过当然再三确认自己见到过这位大牛人。 玄烨得了准信,先面对后山林木一阵师叔师叔的呼喊。看到没有回应,心头一急,随即动大众,开始朝山林行进搜索。时至青羊宫长老或者弟子,上上下下,全部深入林木,进行地毯式搜寻。随即小 师尊出现在天墟的事情不胫而走,震动整个天墟十二浮山,浮山之上,随即阵阵光华流动,不少飞行坐骑上上下下,来回穿棱。天墟十二宫,都陷入一番轰轰烈烈搜寻之中。 但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回到原处,玄烨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小师尊历来如此,如果他要出现见我们,我们是怎么躲都没用。如果他不愿见我们,我们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估计他也就是旅行累了上我天墟看一眼,现在恐怕又不知道在大陆哪个万里之外了…” 轰动整个天墟的搜索最终还是无功而返。虽然很多掌门长老都坚信小师尊的确回来过天墟。 但对于被掌门长老动起来漫山遍野搜寻,费时费力的不少弟子,则是心存腹诽和不满。那么最先放出消息说见过小师尊的杨泽,自然也就隐隐成了众人不满的对象。不说其他宫门的人说起青羊宫,大多都要撇撇嘴,翻一翻白眼,认为青羊宫哗众取宠,造谣生事。 就是青羊宫内的一些师兄师姐,也都对杨泽诸多不满。有时远远看着,都会对他独自在后山的背影指指点点“我就说,小师尊如果到了天墟,怎么可能不出现。而既然来了,怎么可能单单被他看到。” “就是,肯定是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小…师尊的传言,然后以这种办法,引起人们注意。实在太天真了,以为这样了,大家就会把他捧起来么?” “小师尊那是天墟何等尊贵身份的人物,只在法尊之下,乃是大师尊的师弟。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被他一个看守伺候道尊的闲人弟子所见到!哈哈,荒谬” 这些对杨泽的不满和嘲笑,小明听在耳朵里,却极为彷徨难受。 一方面她相信杨泽。但另一方面,在这种大环境下,相信他又有什么用?她无法为他辩解。因为在众人都不满对他生怨之时,自己为他说话,也只能导致自己同样被排斥。很多时候她梦回过去而又满身是汗的醒转,小明明白自己再也不是以前的小国公主,在天墟生活很多时候都需要依仗这些师兄师姐,需要和他们打好关系。 所以她不敢和杨泽过于接近。接下来每天只得很小心的为他送上竹篮,但往往又匆匆而走。看到小明最近的反常,杨泽多少也听到了一些风语,大致知道是什么。多数也只是一笑而过。 杨泽从后山下来回屋的时候,看到和几位男女弟子一并同行的小 明,依旧那般清秀出彩,彰显着少女的韵致,随即朝她洒然一笑挥了挥手。 在众弟子愣神纷纷看向身边小明之时,小明身子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手无形间挽紧了身旁师姐的胳膊,依旧歪着头和她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谈笑生风,红扑扑的脸庞显得清雅可人。然后和杨泽一错而过。 那些周围的弟子,看到杨泽这般伸着手愣在原地,自以为和人家女孩很熟的痴傻样子,忍不住一番嘲弄轻笑。 杨泽就那么举着手,抬在半空,又放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旋儿又摇了摇头,苦笑着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有愤怒,也没有责怪。小明只是少女,会摇摆,会害怕,会趋利避害,这都是现实。 只是可惜,自己好像,再也喝不到她的果米酒了呢。 第七章 对弈 对yáng泽的不满和嘲nòng青羊宫内逐渐浮躁。这个时候,后山基本上只有yáng泽和道尊了,现在yáng泽在宫内几乎很不待见,所以一般在后山,他也不被打搅,和人人都畏惧的道尊獬泽一样,孤僻而不为人喜。 给道尊凶兽喂食瓜果,却现破天荒这头凶兽有些畏畏缩缩,甚至yáng泽上前递出灵果,他也不忙摄食,而只是有些畏惧得踌躇不前。道尊獠牙之上的两道黄瞳,突然睁大,朝着yáng泽身后望去,与此同时,它就退得更后了一些,阵阵低嚎,露出它属于凶神兽的夺魄之威。 yáng泽转身看去,赫然见到那个被称为小师尊,引得天墟差点翻了个个的老者,出现在那株梨huā树下,面若新摘春桃。 不待yáng泽说话,这次他直接è狠狠上前来,隔老远就指向yáng泽骂道,“你这小徒弟真是不够意思,这么无趣,好dǎi跟你玩玩捉迷zàng,转眼就把我给出mài了!幸好我逃得快,否则还不被一群自以为很老的家伙指指点点耳朵都给我念出老茧来。看来你这小子,实在信不得!真是绝非善类。” 道尊见到他bī近,大概是感觉到他带来的巨大威胁,不断低吼着嗷嗷示威。 “我正冒火得厉害,你这家伙凑什么热闹,给我闭嘴!”老者伸出一根指头虚指道尊,这个小山般高壮的凶兽,立即呜嗷嗷一声,朝旁避开,用巨爪枕着丑陋的脑袋,一脸忧郁的样子。 yáng泽简直是那个啥了,饲养道尊这么久,没骨气的样子自己见得多了,不过这么没骨气,似乎还是头一次见到。不过联想到这个老头的传闻,yáng泽还真怕他看自己一个不顺眼将自己给斩了。 “你丫那神出鬼没的样子是跟我玩捉迷zàng?”yáng泽气急,“我还以为你装神nòng鬼玩偷窥呢。害得我这些天每晚都把窗户关得极牢。” 老者似乎对yáng泽这番没大没小的样子也不着恼,眼皮半垂打量着他,笑骂道,“你这小子倒也还有趣。来来来,正好无趣得很,你来跟我下下棋...”话音一落,一把将yáng泽手抓住,也不待他拒绝,朝着一旁青cǎo地而去,另一只手变戏fǎ般的变出一幅弈棋。摊开摆在cǎo坪上。 “我哪下得来这种古怪弈棋?”yáng泽摇摇头,这种弈棋和yáng泽所会的棋又有规则上的差距,就算能学会,但毕竟也成为不了高手。 天墟小师尊打了个酒嗝,似笑非笑的望向yáng泽,微微一笑,“你下不来,难道你身边,就没有人下得来么?” yáng泽眼神一凝。心生jǐng惕,但为时已晚。老者手一翻,搭在yáng泽手腕之上,一股浩然澎湃的真气,立即xí入他体内,摧枯拉朽般朝着yáng泽灵台泥丸宫狂奔而去。一股前所未有的震荡,轰击yáng泽大脑。 那一瞬间,他的意识立即生出一些dāi滞模糊。只听到识海泥丸宫突然一声大喝。元神老头睁开了眼睛。 一道浑厚充沛的虚灵元气,从体内烹薄而出。唰!然一声,如一道浓郁青烟,由元气白烟构成的元神虚体,负手极为倨傲得漂浮在yáng泽之旁。元神虚体出现的刹那,周围天墟的灵气,仿佛堕入了一个真空之中,骤然朝元神虚体聚缩。 在天地灵气疯狂涌动之时,yáng泽终于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yáng泽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一片阳光晒过的软毯之上,无边沉睡。但随即那软毯的味道,逐渐变成一股cǎo腥气,更被拨动鼻腔,越来越养。yáng泽终于醒转过来。目光微微有了些焦点,入目的是细碎的光斑,透过婆娑的林叶射下来。他躺在cǎo地之上,头边的青cǎo,拨动着他的鼻腔。致使他从昏迷中苏醒。 等到他抬起身来,真正入目的场景,足以让yáng泽下巴都险些跌落下来。 只看到之前那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天墟小师尊,居然蹲在树下,面对一盘弈棋。而在他的对面,灵气澎湃,居然是以元气凝成实质的元神老头,元神负手而立,胸前有若实质的白须轻扬,两人就这么下着一盘棋。而且还面对着棋盘争吵着什么。 等恢复了耳力一听,险些没把yáng泽气个半sǐ,两人就在树冠之下,为了棋jú一着之差谁胜谁负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当然元神老头是以元气凝聚而成,自然没有脸红这种生理反应。不过那天墟小师尊则是满脸涨红,就可知两人吵得不亦乐乎。 “明明是退三子进二宫,大雪崩之jú。但你偏偏挂角去势,让我做活。你简直无齿!”小师尊指着棋盘,破口骂得振振有词。 元神老头虽然在yáng泽识海里无比猥琐,但似乎出来溜达一转就要表现出某些风范,极具气,微微一笑,“但你还是赢了!” “你实在太过狡猾,如此虽然我是赢了,但不免露出一种因你相让的态势!你想说因你相让,我才能赢吗?不作数,谁知道你是不是全力以赴。却要偏偏装作故意失子,我们再来!” 一旁醒过来的yáng泽是彻底洒眼,“这还真是在对弈?” yáng泽醒转有了神识,和他相通的元神早就知晓,此时转过身来,耸了耸肩,“没有办fǎ,谁叫你在这里遇上这头疯子。” 小师尊上前半蹲下来,伸指弹了yáng泽额头一个bào栗,“小子不错,我就知道你有很大古怪,现在看来果然有莫大潜力。不光是水灵脉之体,灵魂波动还异常剧烈,没想到在你体内识海,居然还zàng着这么一老妖怪!” “你他mā叫谁呢!老子若不是进阶失败只留得灵魂之力,早跟你丫的再大战个三回合!掀了这片天墟!”元神老头比了个中指。 “我还真等着这么一天,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说“又”呢,难道我们之前已经战过?可我没这印象啊,难道是我把你打得只剩一缕元神的?”天墟小师尊老头歪了歪头,疑惑道。 “cāo!迟早有一天我元神强大恢复到可以枯木逢春,重新拖身,彻底让你永远闭上嘴巴。” “真是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啊,不过现在,你奈我何。” 看着两人唇qiāng舌剑,yáng泽现自己是完全有些恍惚了。 小师尊看了后山入口那边一眼,感觉到有青羊宫内弟子活动迹象,当下又露出了逃躲之意,拍了拍yáng泽肩膀,“小子你很好...很有潜力,我很看好你,假以时曰,就是大乘之资啊。比这老不sǐ的元神强多了!不过千万不要再跟别人说起我在这里。改曰我再来找这老不sǐ对弈!下次彻底让他心服口服。” “你才是老不sǐ...”元神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等到后山隐隐现出一些弟子活动影踪的时候。元神回了识海,天墟小师尊老头也影踪全无。 yáng泽收拾了此番震惊的心情,看着坠落云海的斜阳,才缓缓下了后山朝内院住屋而去。 ....... 夜里唤醒元神,yáng泽再忍不住劈头盖脸一番询问。从白天看来,元神似乎对这天墟小师尊,并不陌生。 “怎么不知道这家伙,前世修为达到大乘之时,就曾遇到过那个家伙,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是我前世有生以来,遇到过绝对最深不可测的超卓宗师级高手。实力不可预测,当时我们战到天昏地暗,也未曾分出胜负,一路也曾这么打打停停,战过很多场了。对这家伙,我当然了如指掌。而他自然对我毫无印象。因为那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未曾生的事情”!只是他竟然是天墟的人,意外之余也为之恍然。以前我在大陆游历之时,就曾隐隐知道天墟这个地方,大概也只有这一处,才能诞生出那种强到变态的家伙了...” 元神老头既是另一个时空下的yáng泽,而yáng泽既是元神老头。在另一种人生之中,元神老头遭遇了天墟小师尊,不过是以强者对强者战斗分出胜负的姿态。而现在的yáng泽却身处天墟之地,再次见到这个小师尊。却是他天墟门下的一个勉强收入的闲人弟子。命运之奇,以这种方式,在yáng泽面前打开了一副玄妙的画面。他的不同性格不同的选择,经历的便是两种人生。 “不过我现,最近你好像并不困?没有元气用尽迫切需要冬眠的那种态势...”元神今曰以元气支撑,化为虚体出现。似乎并没有衰减之势。这在平常绝对难以想象。 “这天墟之地,实际上是一条浮空的灵脉之山,拥有充裕的灵气。是以支撑我元神虚体,并不让我疲累乏力。更可以让我以更快的速xī收天地元气,我xī纳之元气,数倍于前,照这个趋势,再过不了几天,就能达到你借用元气之前的水准。” 顿了顿,元神又道,“不过今天的那个家伙,实在是非常的不简单...你千万不要小看。他盯上你,更是能从你体内察觉我的存在,可想而知,他到了一种怎样的境界。在我元神之躯没有飞拖之时,你不要过于招惹他。” ...... 事实证明,yáng泽并没有过于招惹天墟小师尊,反倒是他看中了yáng泽身体里的元神老头,不依不挠起来。 他行踪不定,又总会适时出现,拖着元神对弈下棋,最后搞的元神老头也万分火大,双方分寸不让,互有输赢,吵得不亦乐乎。 不过在风紧的时候,这小师尊老头倒也影踪全无,看来是真怕被天墟中人现。 有这么过了一周,yáng泽和道尊凶兽已经无比熟稔,看到天墟小师尊时常拖着yáng泽对弈。又加上yáng泽灵脉之躯,这就像是一个美女面对一个长相极帅的男子,尽管开始或许有些戒备,但相处之后,面对那种魅力,实在没有办fǎ不倾心所向。 是以道尊对yáng泽,倒也曰渐依赖qīn和起来。 时机成熟。yáng泽觉得是该将自己筹备尚久的计划,付诸实施的时候到了。 =============== 第八章 那意境,那步法 不知不觉,来到天墟已经过了一月,一月的时间之中,比起在湖畔边御剑,在练娄场相互考较功法的青羊宫弟子而言,杨泽的任务也就只有饲养獬泽。再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看样子宫内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人蓄无害的闲人,并且他未来只怕还要很长一段时间经历这样的日子。 所以在这样的日子中呆着,杨泽每日都在故作镇定中心急如焚。 天墟是有主之地,而且可能是一处天下间最强的修行圣所之一,这从天墟十二宫之中,层出不穷,任何一位都可能对大陆造成巨大影响的高手可窥一斑。这里有神秘隐晦的宝物和丹药,甚至也有天墟一脉强大的功诀,这些日子,杨泽只是看青羊宫的一些弟子习剑,无论从羚羊挂角般的剑迹,那足以令外界大剑师都心生羞愧的控剑手法,还是可以浮萍渡水的身法,甚至一些在天玄境以上的功法运用,天墟都表现出足以让外界叹为观止的可怕底蕴。可以说天墟之上任何一个士级以下弟子,放在贵霜大陆之上,都是大陆上一些国家大宗派势力引以为傲重点培养的苗子。 在这样的地方,杨泽无异于显得微不足道,半路误打误撞启动天墟分布在大陆上的“古门”阵误入天墟之地的他,凭什么被真正承认接纳? 尽管通过天墟法尊张青云话,青羊宫掌门玄烨也将他作为普通入门弟子带回宫内。但是杨泽始终清楚,自己在宫内,甚至在整个天墟之中,根本就不被普遍承认。天墟最讲究规矩资格体系。他杨泽并没有经过十年一的统一纳徒招收,没有经历这种规矩的体制,在地位上几乎就比普通弟子要无形低了一级。在纳徒之中,十二宫掌门无不是推三阻四,连这些大宫掌门都不看重,那么在天墟,谁都不会给予你应有的尊重。 所以对杨泽而言,他这个入门弟子几乎是有名无实。他更不知道天墟的修行宝库,那些修行资源到底什么时候能够为他打开?是五年,十年,还是更长的时间? 他等不了那么久。与其指望虚无飘渺的天墟,还不如在元神老头这个杂门杂派却又是大乘散仙的指导下到大陆历练,能尽快提升实力踏上西陀殿去。 在杨泽负责照料道尊獬泽的日子里,七师兄倒也还很人道,时不时常来给杨泽指导指导,两人也经常交流心得或者闲散聊天,可以说在天墟弟子之中,除去青嶂,小明,就这个七师兄和杨泽关系最为不错。不过七师兄倒是青羊宫内的异类,在未入士的诸多普通弟子之中,实力不错,地玄巅峰修为,至少能排在前七,所以被称为七师兄。但人缘却是最差,除了他不善言辞不讨女孩喜欢之外,还有以前负责道尊的照料,旁人畏惧道尊之余,以至于将他也一并排斥。 不过现在这种排斥和嫌厌因为杨泽的接班转稼到了他的身上。所以两者倒也颇为同病相怜。七师兄也经常在日落后昨晚一天的功课,时常来找杨泽喝酒解闷。 这次两人又聚在一处,坐在内院和后山相连的一个高台上喝七师兄带来的灵谷酒。 头顶上一道炫目的黄光掠过。那道光华泛着无数芒点,所过之处搅动云层,使得低温高湿的空气凝结成一道云线,引青羊宫内一阵惊艳之叹。 不少青年弟子抬头仰望,对那道搏人眼球的黄光不免有几分钦慕,或者生出一些缕溜溜的心理。 看到杨泽同样目视天空的目光,七师兄回过神来,拍了拍杨泽的肩膀“看你眼珠子都要落下来了。怎么,动心?喜欢?宋臻是太清宫士级弟子中的灵尊,的确美丽而地位高崇,但人家哪是我等可比的。 不要癞蛤蟆想吃仙鹤肉啊。你要不是一个大士弟子本钱实力,只怕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是宋臻?”杨泽这才反应过来这道掠空的光华为何引得人人仰视瞩目。四周的那些青年弟子虽然没有过分表露,但无疑自认为有些本钱的人眼底都生出那么一丝对她的遐想。 “小子少装蒜。能骑灵鹤“焚琴”掠空飞过的,除了宋臻这天墟十二宫中还能有谁?你那套早过时了,不要借此掩饰心中的非分之想啊少年。”七师兄无比“精明”道。 然而就在两人此番笑谈天姿之时,旁边立即传来一阵冷哼之声“哈,原来是这样啊。一个下手打杂,取得入门弟子身份都极端勉强的家伙,偷偷爱慕着我天墟灵尊宋臻呐这不是那些大陆上流传烂了的烂俗故事么一个出身牛棚市井不学无术的少年,对国色天姿的公主有非分之想…只可惜人家资本,你这辈子拍马都追赶不上。” 杨泽眼睛微眯,朝来声处望去。只见四个气凛然不,大有卓然之资的青年从身后走来,他们都是修为极高之人,对两人的说话不加掩盖,即便极远,只要想听,都听得一清二楚。 说话的是为的小眼男子,一脸不屑,七师兄见到此人,微微一怔,道“原来是程唐镜程师弟。” 杨泽看向程唐镜,对方说话倒是相当凌厉,好在杨泽对那位宋臻并无很多青年那样有心仪之意,否则他这番话,当真如针一样扎到他的心坎上。 “七师兄。我只是跟这个入门小弟子,奉劝一番。”程唐镜跟七师兄拱拱手,倒是半分没有尊敬的意思,现在更带着三个同伴,显得底气更足,对杨泽道“根据入门先后,你还要叫我一声师兄,本没兴趣跟你说话,只是觉得这些日子来,你不太守规矩,有些事情必须给你提前告诫一下。最近你好像和小玥过从甚密… 说着他又冷笑一声“真是打的好算盘,知道宋臻对你来说四匹马都追不上,所以就近原则打小明的主意么?在青羊宫这里,不要搞这些小动作,否则后果你可能承担不起。“说完仿佛为了配合他的话,他身旁的三名青年都是一副极有气势风的双手负后,前襟笔直高挺,对杨泽示威性质的狠狠地瞪了一眼。 四人对杨泽这番恫吓更是在七师兄面前完成,可见就算七师兄辈分上比他们略高,但实际这么多年在天墟实在没什么威信,四人面对杨泽威胁,也可以说根本没给他面子。七师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但又知道这程唐镜来头不小,不好招惹。 杨泽心头暗叹一口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在天墟之上也不能免俗,人向来就是极为复杂的生物。眼前的四个青年未必是坏人。 但可以保证的是这程唐镜必然对小明颇有心思,所以见到最近杨泽和她走得近,心中或许不满,或许酸意使然,便前来警告他一番。 实在是最赤裸裸的宣告威胁,显露肌肉。 程唐镜很满意自己这番话说出来的威风,正打算离开,却听到杨泽很清晰的话语传来“澄清一下,我即没有对宋臻有多大想法,也根本没有对小明打什么主意。只有这样盲目臆测别人的人,自己心内私下的想法只怕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你说什么?”四人显然没有想到杨泽这个小入门弟子敢这么公然顶撞他们。身子转了过来,冷冷朝他望来。 看到程唐镜一瞬间脸色变得阴暗的表情,七师兄就暗道不好。 他看的很明白,程唐镜虽说是普通弟子,但好歹也是地玄三品修为,属于地玄上阶。而杨泽不过地玄八品,属于低阶下层。就算如此,程唐镜受到的是天墟功法最正统的指导。谁都知道天墟的强大,就算是一个地玄的修行者,所爆出来的实力,也不是外界普通地玄修行者可比。杨泽的一身修为是在大陆上修习而来的,这在天墟上的人看来,不值一提。就是比他修为低的,只怕都瞧不起不够看。 天墟有天墟的强大和骄傲,傲视下界的无数修行势力,这不是夜郎自大,这是实力使然。 当你的实力远高出同平台的人之后,就如鸿鸩俯瞰下方矮矮飞行的燕雀,俯视并不因为傲慢自大,而是自然间再自然不过的定理。 随即程唐镜眼睛就微突冷笑“地皮还没踩热,就这般跳仗,日后还得了?让师兄今天好好教训你,让你明白什么是谦恭礼法!” 话音一落,程唐镜身子一闪,出现在杨泽面前,一巴掌反手照着杨泽半边脸扇去!在他身边的三人,脸上表情也立刻*笑精彩起来,只怕早想见到杀掉这个杨泽锐气的时刻了。 就在程唐镜一巴掌扇下来的瞬息间,杨泽身体轻飘飘朝后一退,同时一脚飞踢而出,那原本让杨泽避都来不及避的一耳光,就从杨泽鼻尖掠过。但杨泽撩起的一脚,已经狠狠踢到程唐镜腰肋处! 周围众人眼珠子在那瞬间一顿。程唐镜惊错之下,身体一个旋转,在杨泽那撩中他肋骨的一脚力道未曾印实之前,身体险险错了过去。但是胸前的衣服之上,一个脚板印却无比刺目! 剩下三人轰然一声!顿时愤怒起来,功力提聚,大有一拥而上的架势。 杨泽不由得暗叹可惜,这一脚原本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但是没想到,对方的反安也如此之快! 而程唐镜也是心中惊骇之余又犹为恼怒,这个入门弟子速之快远超他的预料,而还让他回了自己一脚,这种羞辱无异于直接打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生疼。 “住手!”七师兄和从旁赶到的青嶂,几乎是同一时间吼出这番话来。 双方的争执,已经引起了内院不少人的远观,青嶂七师兄双双随即挡在双方之间。面对青嶂和那些目光望过来的弟子,程唐镜倒也恢复了自然地神色,泰然自若的掸了掸身上的脚印,轻描淡写,就像是一着不慎般漫不经心。招呼身旁三人离开,只是在离去之时,瞪了杨泽一眼“刚才说的那些,你好好考虑,否则下一次,你不会这么好运!” 杨泽撇了一下嘴“狗嘴里吐出来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唐镜的脸顿时变成猪肝色,要狠狠用力捏紧了拳头,才忍住了从杨泽旁走过去。心里面想着寻到下一个机会,定然要狠狠教训这小子。 挡走了四人,青嶂最后看了杨泽一眼,叹了口气,道“做好自己的事情,问心无愧就好,其他的,不要想那么多,如果下次他们还敢找你,我会禀明师父。” 而远处的位置,小明正在一众女弟子之间,看着面前这一幕。其中一个女子指了指杨泽那方,对她笑道“看来程唐镜是因为你找那小 子的麻烦呢!你要不要去跟他说点话,安慰安慰一下”话一说罢,几个女弟子都嗤嗤笑起来,只是笑容里充满捉促,并没有真正向着杨泽这边。 小拥何等聪明,如何没听出来。所以她看了杨泽一眼,在对向他微微笑起目光的时候,头随即有些心虚的转到一旁去,故意不看杨泽。 杨泽目光收回来,面对青嶂,七师兄的仗义,心底又忍不住有些感激。在逆境时没有人有义务对你好,所以此时对你好的人,就值得珍惜。 而在遥远的山巅,面如新桃的老者,正凭空悬浮于山巅之上,负手看着下方一切,平时浑浊懒散的双目,此时却仿佛有了焦点,落在下方那个青年的身上。半晌之后,他朝天墟最中心处最大的浮山望去,然后身形一晃,化成一道虚影,朝那座浮山而去。 …… 浮山黄道宫参天阁之上,天墟法尊张青云闭目静坐。面前阁楼之上出现的自己师弟。叹了一口气“胡闹也该有个。至少给别人留点面子,否则我们即便要出面,也会很麻烦的你总是这样,难以约束,难道我要搬出师父的家法,才能让你收敛收敛。” 他始终闭着眼睛,却仿佛外界任何事物,都逃不脱他的掌控了解之外。 “你执卑天墟十二宫门,徒子徒孙遍地芽,授业传道这些门内之事,该做的都让你做完了,那我还能做什么,也就顶多管管下界的不平闲事,和那些小辈们玩玩而已,当不得真,若非如此,难道你要我闷死?” “修行之道,博大而精深,虽然你接近掌握修行高塔最上面的真理,看到最高层的风景,便应该为那种风景震撼,朝着更高处攀登,以期待有生之年,能够抵达那无人抵达的至高一境” “静坐是修,战争是修,睡卧是修,钓鱼是修,寻huā同柳是修,呼吸是修。那我游走天下干点无聊事,又为何不是修。那些高层风景看得太多,繁huā过眼,实在有些杂乱腻了。所以我现在找到了更有趣的事物。” 张青云微微一怔,睁开了眼睛。他此时那里有半分糟老头的模样,目光寥若繁星,仿佛外界的星辰明月之光,都难以盖住他这双眼睛的深邃明亮。睁开眼,他却沉默半晌,随后叹道“你是真的,决定了?” 懈不容易寻到新的目标,怎么能不去做呢我没你这么野心大,想要突破到至高境界上去。对我而言,那些反倒毫无意义,我选择这么做”天墟小师尊洒然一笑。“是希望有生之年,能够无所遗憾呐 张青云久久注视着面前的师弟,随即又如玄龟沉定般闭上了眼睛“既如此…便随你。 “你要我修习天墟的功法?就算天墟功法有独到之处,但如今我根本无法参与到授习中去。没有安排,学到的极为有限。”在房屋之内,识海之中的元神老头建议,倒令杨泽相当头疼“更何况,我为什么要修习天墟的东西,难道你没有存货给我?拿点厉害点的功法出来给我更新换代到了现在还在用以往存意境的功法,当然不是说不好,只是对手越来越强,便开始吃力起来。” 元神老头哧了一声“功法这种东西,虽然偶然有逆天的,但是基本上还是要讲究一个运用的变化和熟练,越是简单的功法,越数以万计的勤苦习练,威力就会越大。你越是吃透它,越能通晓变化创新之法你以为我迟迟不授予你更高级别的功法是为什么?正是因为你的基础不牢靠,且你的东西学得越杂,到后面问题就越大,就像是一个毒瘤,到后面毒素积累,将让你半分不得寸进。我以前吃过这样的亏, 所以自然希望你能更上一层。低等级的功法虽然威力的确有限,但最重要的问题是,它也是你身体对真气转换最基础的调用运作,你越是大量练习,你的基础也就越加的牢靠,日后面对高阶功法,就将是久旱逢甘霜。而非只图一时之快,最终要承受副作用的苦果。” “若非如此,为什么你的灵脉达到第二重之后,你随便施展一个存意境的功法,都能拥有和地玄境功法媲美的跨境界之威?这固然和你灵脉进阶有关系,更重要的,是你并不贪多,无数次对基础的习练所致更何况嘿嘿”元神老头阴险得笑了一下“你要让灵脉朝着第三重“六根震动”的阶位迈进,这天墟的功法,就对此大有稗益。天墟的功法讲究“意境”意境乃是天下修者,最难掌握的能力。剑有剑意,法有法意,战有战意。修行者的意境,乃是你是否能够被称为大修行者的区别和界限。想要成为大修行者,意境就是先要勘破的坎。” “过了这道坎,修出意境,才能研习和修习那些以大修行者意境所书写的功法。同时自身也附带意境,你的实力将更上一层楼。大修行者,普通修行者根本无法对付,其护体罡气,就是你无法对抗的,只有意境附着自身真气,才能够穿透大修行者的护体罡气,伤到对方。所以修炼出了意境,也往往成为修行者径历“地”“天”两个玄境分级之后,能不能更上一层楼的资格。” 元神老头凛然一笑“所以,能否修炼出意境,也就是你是否能够沾到更高境界“道通境”的关键所在!” 道通境界。以前对杨泽而言,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大山。至今为止,他所亲眼见到的最强两人。雷东来就是道通境界的大修行者。 而第二人,恐怕纪灵儿的大师兄,西陀宇文靖,那个盛唐帝国和高纹帝国都极力拉拢的对象。也应该是一个道通境界的高手。 这在以前,对杨泽是无法想象的存在。 “天墟的修行功法,往往就是从意境开始,所以天墟的弟子,为什么人人如此强横?而你〖体〗内灵脉的第三重“六根震动”最要开启的就是“意”根。修习天墟的功法,也有助于你早日开启意根!领悟意境!” 杨泽立即想到当日在青墟,面对东正教门的浮屠,他本和对方有极大地修为差距,但是无意间〖体〗内灵脉意根震动的时候,居然一剑撕破对方护体真气,伤到对方,可想而知,如果能够领悟意境,当真就有了击破大修行者的能力和更上一层楼的资格。 “那现在,我要如何修习天墟,难道每天去旁听教习讲座?” 元神老头陷入沉思“不急我自有办法 后山的梨huā树园。 天墟小师尊再出现于后山拖着元神老头下棋的时候,元神老头嘿然一笑,摆摆手“今日我不舒服,不想接着下下去了。” “好歹这处清静,我都快闷出鸟来了,你怎么不跟我下?你现在只剩下一道灵魂力量,能感觉到不舒服就有鬼了!”小师尊破口大骂。 “嘿,我就是不下,难道你还奈我何?”“称不和我下棋,我也有办法让你回不去这小子〖体〗内,相不相信?”“那我更不用回去,在那小子泥丸宫里憋得慌,出来看看风景赏赏huā,未必不是一件趣事。”“你!”小…师尊几乎抓狂。 元神老头目光里掠过一缕狡黠之色“想要我和你下棋,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传授这小子一些功法。上次他惹到了你天墟那些徒子徒孙,指不定哪天对方就会找他麻烦,他总得有所防身,若是他被揍成猪头,虽然和我无关,不过毕竟我寄居他的识海,呆着也不舒服没心情……” 小师尊嫌厌的看了杨泽三眼,喃喃道“这算是个什么事儿?不过我这手上天墟神通奇多,教他个什么玩意儿合适?” “至少不能弱于你那几个徒子徒孙。 “这倒不难,不过等等”小师尊正了正色,道“我教了他,打了我的徒子徒孙,那岂不是大逆不道,这又是个什么事儿?” “糊涂,这小子现在是你天墟门人,青羊宫掌门玄烨入门弟子。 别人是你的徒子徒孙。这小子难道就不是?”元神老头义正言辞训斥。 小师尊豁然开朗,开怀的拍了拍杨泽肩膀“呵,说的是,那些徒子徒孙,都是张青云那糟老头的弟子徒孙,于我何干?我决定了,培养这小子,你就跟我混了。若是我培养出你来打得那些徒子徒孙满地找牙,岂不快哉?” 随即小师尊拿起一枝枝桠,找了处空地蹲下,在草地上张亚舞爪的化了一番谁都看不懂的符阵,让杨泽朝那里一蹲,道“从现在开始,你就看这套天墟不传之秘。老头,接下来咱们继续下棋。” “等,等等。”杨泽指着那一大堆涂鸦般的线条“这是什么。 哪里是劳什子的天墟不传之秘,你是玩我的?”小师尊摆好棋盘,头也不抬,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天墟不传之秘!”“这些线条画的是什么?”小师尊目光一闪“一笔一划皆是自然大道。组合之间自是意境勾连。”“这T凵怎么看的懂!?” “等你看懂了,自然就学会了。有什么好惊讶的?来来来,咱们下橄”被意境这玩意儿给忽悠着。杨泽只能将信将疑的蹲在那里看着小 师尊划下的胡七八糟线条。 旁边两人到很自然的下棋。日复一日。转眼七日。 以杨泽灵脉之躯,看什么功法不是短时间就能解构学会但那是来到天墟之前。 面对天墟这种融合和意境的功法,杨泽头皮都快被挠破。这七天里面,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喂养道尊,就是在这片草坡,不顾两人从旁下棋,看着这片胡乱的线条。几乎觉得自己快成了一个傻子。 但是这天,他逐渐现那些线条之间,仿佛越来越活灵活现。 线条轻轻波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面前活动跳跃起来。每一处线条,就是一种极重的情感,一种思想,一种有若实质的东西,杨泽感觉自己开始被吸引,沿着线条的弧一分一寸望去,循着线条想要牵引他进入的世界中去,整个人似乎都瞬间投入到那种前所未有的画面之中。 这个世界,开始变化了。 线条组合成一道道人影,在他的视网膜眼睛里不断变化。而这一切,就像是直接打入他记忆中一样,深深牢记。 下一刻,他迈出一只脚,踏在了一根线条上去。 下一刻,他现自己的身体,居然毫无牵碍的踩着线条,随动起来。但完全没有任何别扭的感觉,仿佛依照那些线条的弧线行动,才蕴含某种无上道理。整个人无比轻松写意,几乎丝毫不耗费气力。 他越来越投入,眼睛里的线条不断变化,而他身体也随之而变,只看到在草坡之上,杨泽身影如电,卷的地上草叶,旋风般围绕他身前。 杨泽畅快得恨不得放声大喊,此时身体越来越热,他全情投入,只看到双脚如电横扫,草叶被卷成一片绿风,随着他舞动,且绿风越来越强,杨泽竟然在那股风力之下,御风而起! 到最畅快时,所有线条在他眼睛里过了一道而消失。他双目精芒毕露,仿佛已经掌握到了某种诀窍,双目回复清明,只看到自己负手踏着青叶之风,飞御半空。下方是抚须而笑的元神老头,以及并不为奇的小师尊。 杨泽在那阵阵风力之下安然落地。四周一片青草碎末,如被一阵大风席卷,在半空大范围回环一圈,又朝着方圆扩展消散开去。 “我刚才,身法竟然快到了能生出狂风,以至于让自己托身半空?”杨泽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两人。 小师尊呵呵一笑“不错嘛,这么快就初步领悟了步法的意境。这就是我天墟的“白驹碎月步”只是地玄境下阶的修为不能说不够格,只能勉强施展……你……”杨泽内视一翻,睁开眼睛,无比明亮,闪动着星芒般的惊喜,洒然一笑“地玄下阶已经告破,正式步入地玄境第六品了!” 第九章 一心智,般若生 通过日夜参悟天墟小师尊所画出的功法符画,杨泽终于参透领悟到天墟的独门功法“白驹碎月步”。同时反而因为悟到了某些意境的玄理,使得前些日子在生死边缘徘徊所积累的经验和修为,突破了那无形中的桎梏,从而使得杨泽迈入了地玄中阶的序列。 初次尝到了修行中“意境”的甜头,杨泽开始隐隐然兴奋,仿佛看到了修行高地之上,另一扇大门的位置。这扇大门古朴不失华丽,最重要的是在背后,蕴藏着真正的修行至理。这种至理的存在,让他从脚趾头到心房心瓣,没有一处不感觉到异常的亢奋。 在杨泽正式迈入地玄中阶的夜晚,午夜,元神老头还在孜孜不倦给杨泽灌输修行的真义,以给杨泽恶补义理,期待理论和他如今所拥有的力量相辅相成。杜绝暂时的进境,不久后又会产生退化的“假境”现象。 “在修行的道路之上,曾经出现过不少人,短时间进境神速,但是却因为对修行的真义理解不够深刻,从而又发生退步的情况。这就被称之为“假境”。说到底,修行者的强大,更多是某种执念,执念存乎于心。古有大修行者云,“一心愚即般若绝一心智即般若生……”。这句话中的智指的是悟,心悟,领悟,顿悟。而这里的愚并不能简单理解为愚笨愚蠢。是和悟所相对的滞碍,心中的滞碍。只有破除心中的滞碍,修为的精进,才是真正的精进。” “修行之道,从气海境掌握到将外界的天地元气吸聚体内气海,炼化为真气为人类所用之后。世界因此开始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元神老头居于识海,对杨泽循循善诱。 “根据各自修行功法的不习,体魄的不同,每个人炼化成的真气也有所不同。这种真气的区别,也因为许多宗派派系差距,从而有所区分。譬如西大陆中教门的修行圣地。西大陆的高手则明显带着这些教门的体系。修炼出不少和东大陆有别的“斗”真气。最出名的就是西大陆的地斗真气,发源地来自屹立西大陆的两大教宗昙天和云摩。西大陆很多宗派势力的功法都是由地斗真气所延伸出来……” “而我们杨家的家门真气,正统发源于大晔国秋道学院,当年的家门蕲春侯帮助大晔开国,后生晚辈则被送入秋道学院修行,自此杨家流传的真气,便是来自秋道学院。严格来说,这种练气方法并不算十分优越,在由威唐帝国“天策府”所作出的从属国练气法门的排名之中,大晔秋道学院无论从练气法门,还是多年来所持有的功法种类,阶级,底蕴,都排名在前十开外去了。 排名第一的,自然是盛唐帝国之中,三大修行学院出来的正统练气功法。也就是说,在同境界级别的段位上,大晔国的修行者,以自己劣等的真气修为,是极难战胜来自威唐帝国三大学院的修行者的……” 元神老头冷哼一声,道,“这也是威唐帝国内三大学院的那些修行者,看我大晔修行圣地秋道学院的修行者,宛如乡下小民的原因。他们自然优越得很呐……” 元神老头又凛然一笑,“不过你却不在此列。你体内灵脉觉醒到了第二重,体内真气大大附着了灵脉之力,两重灵脉之力,已经[百度贴吧首发]令你的真气性质,绝不弱于那些正统修行之地的真气。至于这天墟之坻想必你也感受到了,这里人人所修行的功法,比起什么帝国而言,又不知道高明多少。既然有那个小老怪物传授于你,你小子算是撞到大运气了。天墟功法讲究炼神化虚,能修炼天墟功法,对你勘破“意境”这道坎,不知道会有用多少。所以务必好好珍惜吧。那小老怪物的私货,绝对是这天墟最上乘的好东西。” 杨泽顿了顿,想到小师尊的教导,微微眯了眯眼,“不知道你觉不觉得……” 元神老头洒然一笑,“既然你都有所觉,难道还能瞒得过我。那老头未必就是为了跟我下棋传你那么高深的功法应该是刻意的对你有所着重培是……” “为何他要培养我?教导我天墟的这些独特法门?”杨泽愕然。 元神老头摇头,“说不准,自认识这家伙开始,他就是这么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或许只是为了无聊好玩,或许只是见你悟性不错,出手指点。或许另有所图,但总而言之,这是一件好事,天墟的上乘功法,就是这天墟之上的弟子,很多人一辈子可能都难以触及。而你能从他手中学到,这可是天下间可能最强大的功法。只是你目前修为有限,那套步法,只是勉强领悟到一点意境,若是完全发挥,足以令九霄动容。” 杨泽深以为然的点头,对此,他绝无意见。“白驹碎月步”,杨泽只是参悟到了小师尊勾画出来的稍许意境,就有那番玄奥的步法,沾染到了那些许意境,就让他之前修为的滞碍冲破。体能的极限,心的极限,再度被打破,向上提升,若是能完全掌握到“意境”。岂不是真正能达到迈向大修行者的第一步?对他的修为又有怎样的提升? 对此杨泽无比期待。 有时天墟门人活动频繁的时候,小师尊也不会出现。杨泽自己饲养灵尊,便自己修习那套步法。去感悟那股隐约的小师尊意境。 但是很不巧的,这天他独自在后山,很快就感觉到了四股很强的气息,出现在山道之上。 七师兄今日在祠堂修习,小明为了避嫌,往往都是一早给他准备了可供一天的干粮与水,有时还有米酒在竹篮之中。而这些天小玥更避免和他见面,都是由别的女子给他一早送来去往后山的食物竹篮。杨泽往往在后山一呆就是一天,直到日头落下云海,才会返回。 对方也很明显掌握到了他的规律,程唐镜当日虽然故作无所谓,但始终对杨泽踢了他一脚的羞辱怀恨在心,是以四人出现在后山道的时候。杨泽就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 四人很快将他围了起来,四人早有预谋,分为四个方位,将杨泽围拱起来,隐约堵死了他的各力去路。在绝对的强势之下。反倒是好整以暇。 其中一名青年叫王君,是和程唐镜一起,属于青羊宫的普通弟子中较为强势的一众。当下阴阳怪气的“嘿”然一笑,“还记得我们说过,在青羊宫这个地方,如果你不注意自己的言行,后果你承担不起!” 程唐镜负手来到杨泽面前站定,给人器宇轩昂之感,实际上天墟这一处的男女,男子真如外界所谓的玉,树临风,俊逸潇洒,女子则人人有种卓约之资,即便是小佣那种漂亮类型,放在天墟上面,都流于普通了。 四人在青羊宫的普通弟子之中,因为修行进境不错,出类拔萃,特别又是掌门玄烨爱徒,兴许在接下来两年三年内,可能就将晋级为士级弟子。 上回杨泽宣告见到了小师尊,还让他们心骇一翻,紧接着便是跟随长老师叔逐寸搜索青羊宫这个片区,最初带着颤颤巍巍的敬畏之心,既兴奋又生畏,生畏的是即将见到大师尊的师弟,那传说中风华绝代的小师尊。又兴奋想着见到了该怎样表现,怎样说话。好让小师尊对自己留下一个极好地印象。 带着这种想法,一直不停地寻找,但最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摸到,显然这满腔的敬畏和期望,就变成了一种索然和恼怒。再加上其余十二宫的人,都在打听这个新入门的杨泽到底是什么人,有恼火其哗众取宠之意。再者近来见到小明和杨泽走得近。久而久之,程唐镜一伙人见他就变得没有耐性起来,想着是该给这个从下界入门来,不懂得规矩的家伙一个下马威,让他懂得天墟是个什么地方。 谁知道这小子居然是刺头,躲过他的一耳光,还趁他一时大意反身踹了他一脚,虽然力道被他化去,但是这份折辱,他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此时四人前来,将杨泽堵于后山,他们是想好了一切的后着,包括若是杨泽之后告上青羊宫去,他们也并不畏惧。青羊宫内,弟子之间的比试并不少见,只要不出大事,基本上是不受约束。更何况以掌门对他们的着重,又怎么可能会为一个被发配去照料道尊凶兽的弟子,责罚他们,只怕是根本就不会理睬,反而会为杨泽丁点微末事情的告状心生轻视,更加对其鄙弃厌烦。 此时看到杨泽面对他们四人面无表情的样子,程唐镜很自然的相信四人的气势,已经[百度贴吧首发]完完全全将他给慑住。 程唐镜揪了揪自己衣领前襟,“上一次你将我的衣服蹬脏了……所以你说应该怎么办?” 他明白杨泽此时走投无路,他今天这顿“教训”,自然是免不了的,否则他日后在这天墟之地,还会过得更惨。他已经[百度贴吧首发]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所以这话说出来,根本没有打算问杨泽的意见,续道,“这样,我们原样奉飞你日后自己懂得,在这天墟,你还没有踩热地皮,凡是不要这么跳仗。” 他微微而笑,说这话就像是拂过一阵风般轻巧。但眼睛里有那么一种笑谑之意,却在逐渐扩大。他是什么修为?原封不动送还给杨泽一脚,那就不是当日杨泽那一脚那么简单。这一脚要是结结实实蹬在杨泽心口,只怕最低都会揣得他口吐黑血,凄惨卧床一月。更何况,面对杨泽那想要反抗,却又不敢反抗的挣扎,这一脚蹬得才够舒坦。 看到面前的杨泽沉默了半晌,才道,“原样奉还是指你对我奉还一肌……”他转头——看向身旁王君等三名弟子,“还是连他们也算在内?” 程唐镜突然笑了,他仿佛从杨泽这话里面,听出了他语气中弯腰卑躬的颤抖和畏惧。这让他心中一种变态性的欢愉畅快。 王君大嘴裂开,“当然是我们一人一脚。当日你那般跳嚣,惹你王爷爷很不高兴。所以今天,我很想教教你怎么做一个真正的入门弟子。” 旁边另一个洒逸青年笑谑,“这就是你入门的第一课,师兄们给你好好上一上。” 面对四人掉子搏兔般居高临下的玩弄笑容眼神。 杨泽眼瞳里终于浮现出一丝怒意,缓缓看了身边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陈唐镜的身上。 直至此刻,程唐镜才发现杨泽的眼睛,不似刚才他所认为被慑服的内心惶恐生畏强自镇定的样子。那眼瞳之中,生出了某些凶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凶神兽道尊獬泽呆久的缘故,总之有那一股令人心底微寒的凶狠。 杨泽垂下目来,声音才淡淡传来,“滚吧。” 周遭的气氛一时沉静了一下,极为静谧。程唐镜,王君四人的眼睛在那一刻仿佛平静的湖水被陡然一阵风吹皱了一下,略略恍惚波伏。 随后,程唐镜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像是对荒诞的极端嘲讽,“你总什么?” “我说,你们……滚吧。” 第十章 揍成猪头 程唐镜,王君,乃至其余赵斌和陈牛两人,众人所第一刻感到的并不是愤怒,他们的面容也没有在第一时间阴沉下来,而满是表现在脸上的荒唐。 此时的情况极为荒唐,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而且是刚从下界上来的弟子,面对他们四位天墟弟子,竟然没有丝毫感觉到压力,按理说这也不会,光是彼此之间气势威压的对比,他若非缺心眼,便能明白自己和他们四人的差距。现在的杨泽面对四人所散发出来的神识威压,就如同在劲风中快要吹断的稻穗般不堪易折。那么他又哪里来的底气? 如果四人知道杨泽到临天墟之前在地海的经历,必然不会如此大意,会更加的小心许多。兴许再稍微小心一些,四人就能察觉到杨泽此刻和刚入门前的细微差别,比如杨泽此时压抑住的,体内澎湃的精神气势。或许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面对天墟四人,程唐镜的修为在地玄三品,明显在他之上,而旁边的王君,赵斌,陈牛三人,除去陈牛是地玄七品之外,王君和赵斌修为浮动都在地玄五六品左右。要面对四人,战还是不战,这是个大问题。一旦打起来,杨泽也不敢稳言有取胜的把握。很可能被四人围殴至残。但是这个时候,对方已经在自己面前蹬鼻子上脸,他不可能任人宰割。 既然有这番绝佳的机会,就试试刚刚从小师尊那里学会的功法也好! “不对,后退!”第一个察觉到不对的居然是王君。 但是为时已晚,程唐镜在错愕的讪笑过后,一脚已经抬起朝杨泽胸口印了上去,他也在这瞬间察觉到了杨泽气机的改变,但他仗着地玄境上阶的修为,倒也并不为惧,此时只是冷冷一笑,心想杨泽就是再有古怪,他也可以仰仗修为居高临下将其碾压!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赵斌,陈牛两人,也丝毫不落下,分别抬起巴掌,照着杨泽脑门削过去。因为预料到杨泽不可能反抗,所以这两掌并没有蕴含太多真气,不过就是挨上,只怕也不会过,绝不亚于被铁鞭子在身上抽了两下。 杨泽双脚在地上一错,在两掌一脚临身之际,划出那种玄奥难明的步法。他只是意念一到,身体立即就开始了行动,当日那套步法,还闹闹的印在他的脑海,像是被镌刻上去了一样,只要想到施展,眼前立即就会出现那些线条组合成的步法。那微末的意境,支撑着他此时的行动。 程唐镜三人中间劲气猛烈激荡,但是本要承受这股劲气的中央人踪全无。三人瞬间变了脸色,“什么!?” 只有修为最高的程唐镜抓到了些许残影,头“呃!”一声一转,落到了身旁开外处。杨泽正在那里愣愣的瞧着自己脚下,仿佛还不相信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避开了四人的合围。 “那是...什么速度...!”王君三人俨然傻眼。 地面上有一股旋风卷着不少的草叶在飘移,才仿佛预兆着刚才的确有一道身影,从众人合围的路线中一蹿而过。也同时给他们带来了一股不祥的心理压力。 看到自己的身法提升到了这般恐怖的地步,不光是对方傻眼,就连杨泽自己,都有种不敢相信的错觉。但这不是错觉。那一瞬间,原本还担心自己和对方有修为差距的心理,也在这一刻消失一空,有的只是强大的自信! 脚在地上一点,但这一点并非单纯的反蹬获得作用力,灵脉内真气输送至脚端,他在点地的瞬间,脚微微在地面一错,从头到尾,都妙到豪颠的符合那微末意境。 地面轰!得往下塌陷。杨泽只感到通身被一股强大的动力裹挟,宛如攻城的重弩之弩矢,摧枯拉朽的朝众人轰去! 唰!得劲风掠过。 程唐镜,王君,赵斌和陈牛四人束发的发带在那一瞬间被崩断,头发整齐的朝着一面横扫,像是战场在劲风中碎成寸缕的旌旗!他们的目光最后才跟上了头发飞撒的速度,落到了数丈开外,紧急刹住身形的杨泽身上。 然后在四人脸上开始震撼黑气泛滥的眼神中,杨泽自言自语,“快过头了,重新来。” 随后原地一个旋转,像是游鱼一般潇洒倒飞而来。 程唐镜,王君脑门同时一麻,齐齐暴喝出手。两股激烈的掌劲,澎湃朝着杨泽挤压过去,若是击中,只怕不亚于杨泽高速撞上一块铁板。 但杨泽在瞬间左右转折。瞬间绕过掌劲,和程唐镜王君一错而过。 在两人身后的陈牛,看到身旁的赵斌眼珠子顿时凸起,面容露出极端痛苦恐惧的神色。捂着肚子,而小腹之上,赫然是杨泽一拳印在上面,他的后背有淡蓝色劲气彭!得弹出,显出杨泽拳劲穿透了他护体真气,透体而过。杀伤力之巨大,赵斌捂着肚子,蹬!一声当时就跪了下去。 杨泽一个转身,在陈牛怒目圆睁得瞬间,一把探手而出抓住他的脸,脚点地,身体如鱼跃龙门,一个空翻,提着他的脸甩出,陈牛顿时被抛飞三丈之外,重重跌在地上。 然后程唐镜和王君,才在这一刻完全收回刚才的攻势,转过身来。以两人的修为,一切过程都勉强看得清楚,但是偏偏他们无法阻止,杨泽的身法,快过了他们的反应速度。 下一个瞬间,程唐镜看到王君被一脚蹬在脸上,猛地从他身旁踹到了后方去,后面一阵青草地皮颤抖的声音,想来不会轻。他怒吼一声,一掌挥出,掌前的空气被功法立即聚缩凝结成寒冰,寒冰化作锐刃,霹雳雳的破空声音中,封住对面的所有空间。 但是他诡异的看到自己的一掌竟然抬了起来,那道道锋锐的寒冰,也仰天射了个空。杨泽一掌架在他的手腕之上,将他这一掌带起,同时近身贴靠。一拳以贴着草皮的高度,划着呼啸,朝程唐镜小腹轰去。 程唐镜眼珠里闪过一丝恐慌,他没想到,对方这边一群人,竟然在这小子诡异身法面前,竟然被打得措手不及人仰马翻。一照面三个人就倒下了。 但他另一只手在关键时刻回手,极速变化了几个手诀,最后电光火石间格住了杨泽这一拳。碰!得一声劲气炸响。两人在劲气激爆中纷纷退开,程唐镜双脚立即在草皮上拖出两道黑色的泥迹,才堪堪站定! 杨泽不免微微赞叹,程唐镜不愧是地玄三品修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拼着受轻伤,紧急封格住他的一击。但饶是如此,他整个人已经完全被杨泽突然爆发的恐怖实力吓到,根据杨泽那一拳,杨泽的修为起码已经达到了地玄六品。要知道他一个多月入门前,还不过是地玄八品啊! 就算杨泽修为达到地玄六品,比起他依然还有三品的差距。 谁都知道品次之差,往往就是代表着耐力,体能,真气,回复能力,甚至功法威力的差别,往往能在实战中较为明显的表现出来。但是此时的程唐镜,却反过来骇然于此时杨泽六品修为带给他的震撼。如果硬碰硬,程唐镜不一定会输给杨泽,但是杨泽此刻所展现出来的超卓身法,却直线让程唐镜心寒了下去。气势再无法达到完满巅峰状态,气势受挫,实力自然大打折扣,所以一拼之间,比他弱三品的杨泽全力施为之下,他立告受伤。 逼开程唐镜,杨泽却无比的畅快,若是在之前,他绝不可能是四名地玄中上阶修行者围攻下的对手,但是往往战斗并不能以境界的划分来定输赢,这句话以前元神老头讲过,杨泽现在慢慢的咂摸出些至理。 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不光是双方的实力,还有心理,神识精神的状态,环境,地势,甚至对战机的把握。就算是面对修为远低于自己的人物,若是一时不察,俗话说短刃还有一寸锋,也大有可能满盘皆输。天墟的玄功虽然厉害,但是程唐镜等人面对从地海一步步打拼过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杨泽,毕竟欠缺了很大的经验和对战机战况的拿捏把握。更何况,杨泽初学会“白驹碎月步”,不亚于如虎添翼。 四人中倒地的倒地,受伤的受伤,只剩下程唐镜惊魂未定的站立。 杨泽却并不追击,只是闭上双目。开玩笑,来自天墟小师尊的功法,尽管杨泽只掌握到那些微末的一丁点意境,但是消耗都极为可观。一鼓作气打趴下三名地玄境高手,杨泽也不得不调息以争取体内真气更多的回复。 就在程唐镜对杨泽此番情况惊惶但终于能稍稍喘口气的当儿,杨泽眼睛再度睁开。目光之中,精芒再次闪烁,显示出神识趋近巅峰状态。 “慢着,此事到此为止如何...”程唐镜头皮发麻,声音都微微带着颤抖,“你要明白,你不过是个初入门弟子,根本连正统的纳徒之礼都没有进行!闹大了对你绝无好处!” “是么...我刚才说过让你们滚,但你们不走,现在似乎...已经错过机会了...”杨泽目光低沉而凛冽。缓步朝程唐镜走去。 程唐镜才发现包括双方战斗的整个过程中,后山的凶神兽,那丑陋而可怕的道尊獬泽竟然远远的蹲在自己的窝中,那黄色狡诈凶残的裂隙双瞳,竟然从刚才开始就带着捉促诡狡的望着他们四人,程唐镜突然莫名的感觉到,杨泽此时的眼神,居然和凶兽出奇的相似,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阴沉,能有让人背脊骨髓都收紧的力量。 他强作镇定下来,“不要以为我怕了你?别忘了我的修为,还要高你三品...杨泽,你是真的要把事情闹大?我们是即将入士的弟子,而你又有什么?被安排到这里照料道尊,你在掌门心中的地位,究竟是高是低,一目了然,你以为事态闹大了,师父会向着哪一方?” “他向着哪一方...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我一个人在这后山清清静静,知道你们不欢迎我,那也没什么。毕竟我本就没打算获得你们的接纳...只是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如果我实力远低于你们,如果现在倒在地上的是我而不是你身边三个人,你还会顾虑到事情不要闹大?你不是菩萨心肠,对不起,我也不是。你们自己来找我,就不要怪我...” 话音一落,杨泽一步迈出,落脚处就到了程唐镜身前,程唐镜双目顿时睁大,“你敢!...” 随即他猛然怒喝,朝杨泽攻去。 然而气势已堕,面对神识气机蓄足到饱满巅峰的杨泽,他心生胆寒,气势一泻千里,实力直线下降。这些下降,足以让杨泽弥补了彼此之间品级的差距。 噼噼啪啪!劲气激爆的声音传来。杨泽居高临下攻向程唐镜,手肘,手指,拳头,膝盖,都成为武器,水银泻地般攻向程唐镜。又借着劲气的反作用力弹起,脚不沾地,兔起鹊落。每一击间,程唐镜都浑身颤抖无比狼狈,杨泽最后破开他的防御,一脚踩中他的胸口,程唐镜顿时一口鲜血喷出。而与之相比,杨泽身体在半空一个倒翻,极为漂亮的翻身落地。 这一脚收住了五成力道,否则程唐镜必然应脚毙命。 随即杨泽扭头,对一边已经看呆的王君等人微微一笑道,“这下可以滚了吧...” 后山,青羊宫即将入士最优秀的四名普通弟子,居然就这么败在后山饲养凶兽的毫不起眼入门弟子身上。说出去恐怕都会让人觉得觉得是大陆上的那些天荒夜谈。但就在王君等三人面前发生了。 再看向杨泽的时候,已经不亚于见到了一头披着羊皮的恶狼,连这份微笑,都让他们背脊生寒,连忙扶起丧失战力的程唐镜,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威胁套话,看到杨泽嘴角一动,四人落荒而逃。 ........ 面对逃出后山没有影踪的四人,杨泽身后一棵树下,出现了天墟小师尊的身影。 捧着手上的桃木葫芦喝了一口酒,眼皮惺忪耷耷的看向杨泽,“步法运用得不错,又加上出其不意,一举战胜四个修为都不在你之下的小家伙,倒也有点意思。不过我都不知道是该恭喜你还是该同情你。嘿嘿,要知道我天墟弟子,向来是无比团结,你打了那个小家伙一群,他们人缘可不差,说不得很快,就会有更强的人找上门来哟...” 杨泽无比气急,“既然是你的徒子徒孙,老头子你好歹也管一管,就这么放任出来胡闹,岂不是给我带来困扰?更何况我也是你天墟弟子,我怎么不见他们团结在什么地方?” “嘿嘿,这群小家伙自成体系,你自然还没有得到他们的承认。若是咬咬牙,挨上几顿打,说不得能够媳妇熬成婆,被他们接纳。”向来大陆上面很多宗派都是如此,新入门的弟子免不了会吃点苦头,挨些打,受些辱,对于这些大部分人咬咬牙挺挺也就过去了。是以小师尊笑谑而谈,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不韪的事情。 杨泽看向四人逃走的方向,眼睛半眯了眯,“让我扫扫粪,养养道尊,干多点活,这并没有什么。但若是要为了一时之安,把自己的脸踩在地上。”杨泽转过头,对小师尊道,“抱歉,我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小师尊似笑非笑,“既然不愿挨几顿打把这个事情揭过去,那你可能会很艰难,很可能会多挨更多的打,才被他们接纳?你确定要走这条路。” “我还有另外一条路,”杨泽一笑道,“为何要让他们接纳我?而不是我受他们尊敬?” “好,很好,”小师尊微微一笑,“你这小子是越来越对我胃口了。与其卑躬屈膝让对方接纳,不如用自己的拳头让对方尊敬。” “很有意思,由此可以知道咱们是一类人。既如此,为了让你有实力打倒接下来找你麻烦的人,而不是让这番话成为一句空谈...我决定再传你一套微末道法。虽然微末,但足够把后来人揍成猪头了,顺便好好帮我管教管教这帮风气不正的徒子徒孙!” 第十一章 三千大道取其上 青羊宫供奉道尊的后山入口在宫门内院依柳园,依柳园内有一湖,边缘全是垂柳大树,中央有一可供门人聚会聊谈的会所大亭,是以因此得名。 这里风景极好,碧水通澈,上古沉底的古木,从外部看来依然是纤毫毕现,水草浮萍因独特的灵气而成金色碎花,时常有五颜六色的蝴蝶飞舞其上。 这般美景和充裕的灵气,向来都是宫门弟子在此闲谈小聚,感悟自然美景,静思修行之所。在这里的门人也不少,自然见到了程唐镜四人路过内院,朝后山门而去。 众人大体猜到了些什么,前些日子还传出程唐镜警告杨泽的事件,如今他们去了后山。那么等待着那个成天饲养道尊的那个入门弟子杨泽的是什么,众人都不言而喻。 在柳林和湖水间静静吐纳灵气的一些弟子,见到那四人上山的背影,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对这种事情,他们虽不赞同,但倒也无法阻止,更何况,他们也没有出手阻止的立场。只是稍微有些对那个后山单薄的身影有些同情而已。 但是没想到过不了半晌,这个原本很静的依柳园,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嘈杂惊动了。 众人纷纷朝着嘈杂处望去,只看到王君,陈牛等人鼻青脸肿的抬着一个满脸是血家伙从后山小道上跑了下来,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等到众人再仔细分辨,立即也就能认出那满脸是血的弟子,居然就是之前的程唐镜! 这下还不立即炸开锅来,多少还是一同修行的门中弟子,多少也有些碍于同门情谊,看到此番惨状,当即倒也围了很多人上来,免不了一番外表嘘寒问暖但实际极为想知道发生什么的好奇。 程唐镜王君等人脸色极为难看,面对众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雨打芭蕉般密集的询问,这种脸他们如何丢得起?当即四人恨不得掩面而逃,迅速分开人群朝内院夺路而去,就这样身后还紧随了不少要穷根究底的弟子。 天下间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在天墟这块地方。很快有关程唐镜等人找上杨泽,却被他一个地玄六品的入门弟子痛打一顿的消息喷薄而出。 宫门内院各处,演武场之上,柳林之间,内院门廊处,人们碰面的时候,此事立即成为人们近期纷纷议论的热门话题。 “这个杨泽,下手实在是过重了...” “是啊,毕竟是同门,更何况算起来还是他的师兄,无论事情如何,也不能打人啊...而且还打得这么惨...啧啧...” “话说回来,似乎也是程唐镜等人找他麻烦的吧...” “这小子成天照料饲养道尊,竟然能打伤四个普通弟子,虽然最强的只是地玄三品...但是以其实力来说,还真是看不出来呐。” ...... 对于宫门外部的这些四起的议论纷呈,处身后山之上的杨泽,自然不知道此事已经在宫门广泛的流传,几乎已经成为人尽皆知的事情。就是暂不知道的人,和门中弟子找个凉亭一坐,自然就会有人凑上前带着些神秘兮兮的挤眼,“程唐镜你们知道吧...呵呵,前几天啊...” 对于天墟这种时而连灵尊宋臻今日穿了件什么衣衫都会引起几大宫热议的地方,近期入门饲养道尊的杨泽本就是个热点,如今再传出打翻程唐镜四人,一时就连附近两个宫都知道了,一些信笺雪片般飞往青羊宫去。 天墟各大宫之间交流的信笺都是用特殊的灵纸所制,折成纸鹤,上有符文,能将信笺的内容驱动飞行到所交流的人手中,且一旦被外人截获,立即就会自动焚毁,所以有保密性。 不远处的天墟逍遥宫浮山之上,一个衣冠青年正在屋舍之中,迎着春光展开了手中的符鹤笺,想了想,提笔在鹤笺之上,写划了一番,然后手一抬,寄往青羊宫去。 程平远是程唐镜长兄,原本和程唐镜乃是下届晋国的贵族子嗣,但是两人天资卓绝,在天墟十年一度的择徒之际,在下界一个大陆被天墟长老看中,带上天墟之地来,只是进入天墟,便一切依照天墟规矩办事。程唐镜被分在了青羊宫,程平远则进入了逍遥宫。十年以后,程平远却是先一步成为了天墟的“士”一级弟子,修为也比程唐镜多提升两品,位于地玄巅峰。距离天玄仅一步之遥,只要勘破门槛,随时可入天玄之境。 天墟“士”级弟子便有了下届历练的权力,这次程平远初入士级弟子,在下方原大陆历练之时,还去了故国古晋一番,知道以前的家门,比起十年前更上一层楼。所在国王室知道两人被至高之地的修行者带走,极有可能成为日后晋国的一大隐隐靠山人脉,是以惠及家门,使得家门尽管资历平平,但也在晋国内拥有极大地影响力。 所闻所见,让程平远微微有些自豪,刚才提笔写信,都有刚劲之意。很快,来自程唐镜符鹤的回信便寄到了,“兄长初下界归来,此事还扰你视听,弟心有不豫。那杨泽是我青羊初入门弟子,地玄六品,并非修为压制,只是身法尤其古怪,但无论如何,败就是败了。弟必勤学苦练,以期早日约斗于他,一雪前耻。” 程平远捧着信笺,从字里行间的担当和认栽之间,程平远隐隐有那么几分骄傲,心想这才是自己的兄弟,这才是天墟的弟子。 这些天他在逍遥宫,也能知道不远处青羊宫最近挺闹腾,后来消息传过来,才知道是自己兄弟和一个入门弟子比试不敌的事情,是以才写信过问。如今过问之后,又心境平缓,准备捻一道真火,将手中符纸鹤烧除,想了想,又将纸鹤展开,续提笔写上,“你和他的冲突,最终以你斗败告终,且以四敌一,此事绝非光彩,我兄弟二人身处天墟,便不能丢了故国家门的脸面。不过事既已如此,那就到此为止...不过那入门弟子,只是地玄六品,何以于你们一干更为高明的修为对敌,还压制而胜。为兄正处地玄巅峰往天玄一境突破的关键门槛,若能一探此人虚实,或许大有裨益。为兄改天将以个人身份,前往拜会,并无我为你出头之意,你等不可声张!” 将纸鹤寄出,程平远倒也微微怔神,地玄六品战胜四名都不弱于他的修行者,且是以压倒性的优势。这就足够耐人寻味了,更引起人极大的兴趣,难怪青羊宫那边引发这般热议。以强胜弱自然是天道规律。而以弱胜强,如果不掌握莫大的“击奇”至理,则不可能成功。正合奇胜,不光是兵法至理,更是修行至理。 程平远如今止步于天玄境,一直都处于“正合”。无法喑合“击奇”的一面。正如乾坤阴阳两面,欠缺一面都无法达到上乘。如果能借助这个青羊宫门内很善于“击奇”的入门弟子,探究天玄秘境,或许还是一大契机。 想到这里,想到那近在咫尺的天玄境界,程平远浑身都开始莫名兴奋起来。 ........ 在外界如此这般热闹的时候,杨泽当然不知道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热闹。他还完全沉浸于小师尊那宛如一个巨大武库的宝藏资源之中。 “在功法之中,气海,存意这两个境界,所能学会而没有副作用的功法,统一被称为“气”的级别。而适合地玄天玄这两个境界的功法,则被称之为“玄”级。气级功法学习起来倒也简单,只要修为达到,修行者都可以研习。气这一级的功法,想必你也经常可见。而这之上,便是适合地玄境,天玄境修行者所修习的“玄”级功法。”小师尊娓娓而道。 杨泽点头,气级功法,大晔国,乃至周边不少国家之中,倒也很为流通,这个级别最特别的在于教会修者,如何将天地元气为我所用,提炼出真气,施展出各种不同的效果。其中最特别的,便是能以气凝形,使得原本无形的真气,在通过极大地密度聚合之后,达到有若实质的杀伤效果。 而玄级功法,则是给地玄,天玄两大境界的修者准备。最突出的便是能够施展各种神通。御使飞剑百里伤人,在杨泽流落地海之时,面对的修行者曾有罡气战甲护身,能如同恒木玄的水玄功一般,借助自然威力产生强大杀伤,都可以办到!玄级功法,就极为可观。地海七大境主,就各会一套玄级的功法。并且奉若珍宝,乃是各大境主不传之秘。 就是杨泽所在的大晔国内,横竖数起来究竟到底有几套可被称之为玄级的功法?只怕都是屈指可数。 小师尊在这个清凉的下午,也不顾地上的草屑,盘坐在地,唾沫横飞得道,“不要以为玄级功法就更厉害了,那也只是小道而已。再往上,便是只有大修行者所会的“意”级功法!” 只有小师尊这样的人物,才敢称呼玄级功法为“小道”。至少对杨泽而言,他对玄级功法的敬畏之心绝对不小,在地海初遇过几次,每一次都折磨得他****。 意级功法?那更是他想都不要想。这些功法更需要人具备意境,那是晋升至道通境的大修行者,才能领悟的某种玄奥。只有具备意境,才能修炼意级的功法。 “如果说玄级功法是借自然之威,那么意级功法,就是让凡人拥有操控自然的伟力。修习意级功法,翻江倒海,也并无不可。” 杨泽一脸谄叹的看着面前小师尊,“翻江倒海,到底是怎样的倒腾法?以小师尊的修为,你所掌握的意级功法有多强?能不能把这天墟之地给倒腾个个去?” 杨泽脑门顿时挨了一下,疼得他呲牙咧嘴。 “不要打岔,把天墟十二浮岛给翻倒了,那我以后住哪里去?外界游历,总还是需要有个家的嘛!” 这番话虽然是恼骂。但是杨泽却从中听出了某种强悍至绝的味道。如果不需要住的地方,如果不需要有家。眼前的这个小老头,难道还真的可以将这天墟十二浮山,统统打到下界去...? 这TM是怎样的力量。不可想象。 “以你现在不过区区地玄境,连意境这种东西都可望不可即,想要修习“意”级功法,无异于痴人说梦而已。不过你这小子因为是灵脉之躯,倒是灵觉聪慧,任何玄级以下,不需要意境,只讲究聪慧的复杂功法,都可以很快被你解构悟透学会。当然学会是一码事,能不能熟练运用炉火纯青又是一码事。” “熟练无非千万次的练习,运用无非挣扎于生死的刻苦!我会将其运用得炉火纯青...只要你肯教给我。请你...教给我!” 看到杨泽的神情,小师尊怔了怔,撇了撇嘴,“是之前的经历,从而让你如此这般的渴求力量么?” 渴求力量? 发配流亡地海,见到神道斋巨舰围堵时的恐惧。在地海身份暴露之后,被惹得大陆年轻势力追捕的落荒而逃。甚至于纪灵儿,轩辕晴朗,轩辕鳕天,都最终因为他,被逼到死地,不惜违背师门意愿,玉石俱焚让他不至于被那些强大的外部势力捕杀。 面对那日纪灵儿御雷升上半空的背影,面对一个需要女人来保护的自己,自己渴求力量吗?不,他渴望的是强大! 是真正能左右自己命运,以及能护佑身边人的那种强大。 杨泽长躬,在这个瘦小老头的面前双膝跪地。面前老者双目在那一刻眯到极致。那一刻梨花树万白凋落,天地仿佛下了一场雪花。 “师尊,请你...指引我变得强大!我想变强,我想命运由我掌控而不是由天来定。我想身边的人,再不要被奴役。被压迫。被伤害。不要绝望和悲伤!” 识海中的元神老头,微微的叹了口气,只有经历过记忆中那般逃亡如狗的日子,才明白杨泽这句话说出的重量。 小师尊静静的注目着跪拜的杨泽,玩世不恭尽去,眼底现出一丝沧老的神态,淡淡道,“明白了...我天墟三千大道,玄级之中,唯有一道,凌驾三千大道之上,名为《三千涅磐》,功法虽是玄级中阶,但每达到一个阶段,便会经历一次涅盘,从而更上一层台阶。达到玄级上阶。而后再上,便能迈入意级功法。实在是我天墟至高功法。如若学成,将一举奠定你超卓大修行者身份,只是能学不学会,便存乎与你一心矣...” 三千涅磐! ....... 莫名的,在小师尊面前,迎着晖光,只是听他淡淡吐出这功法的四个字。就让杨泽生出一种脏腑都为之澎湃的心境,仿佛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符合某种天地间最玄妙道理。 “既然是功法,而我又是灵脉开启慧觉之身,意级以下修行功法对我应该毫无难度,只要刻苦修行,勤加参悟,又何来学会学不会的道理?” “三千涅磐功似繁实简,却又似简实繁。想要将其学会,破题之法还是在其名称之上。若不能破题明白其真义,必然堕入死循环,就算你坚韧不拔矢志不渝,也终生难有成就,其功法的繁复程度将变得浩若星海,而你穷毕生去追逐,也难以穷其一二。” 听闻这个功法可怕程度,杨泽立即有些头大起来,这莫非是术法的死循环,一旦穷究死地,恐怕终生都不得求解,不免有些头皮发麻问道,“什么是破题?” 小师尊淡淡道,“既是听得听不懂我所言。” “那还等什么,这三千涅磐乃是天墟至高功法之一吧?就为此,我也要闯闯。请师尊名言指点。” 小师尊洒然一笑,“何为涅磐?” “难道是凤凰重生之意?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师尊解答罢。” “涅为永出,磐为诸趣。永出诸趣故名涅磐。何为涅磐?涅为永无,磐为诸秽。永无诸秽道心清明即为涅磐。何为涅磐?涅为永离,磐为诸相。永离诸相心火故名涅磐。世间人以为明白涅磐真义,乃是凤凰重生之意,实则不过只明白外在身相。对其心相,却始终一知半解。” 杨泽疑惑,“师尊道法高明,虽然如此解释,但我始终一知半解。” 小师尊捋须微笑,“万物道生,所谓大道三千,莫过“大”,“逝”,“远”,“反”。是指生命中任何事物,大到一定程度就会渐渐的从你生命里逝去,逝去了就离你越来越远,远到了极至它又会回到你身边,或原样或改头换面而来。” 生命中的任何事物,到了一定程度会逝去,越来越远,当你认为永远失去它的时候,它会以另外的方式,重新进入你的生命之中。 杨泽在那一瞬间有股醍醐灌顶的感觉。仿佛能忆起自己那异时空前身那虚无缥缈的生命。那些紫醉金迷,那些富贵人生。当这些到了顶峰的时候,似乎又逐渐远去。到了另一个时空,他仿佛又重新开始。 一股前所未有的感悟,袭进杨泽心海,回顾两世那些斑驳沧桑的记忆。他双眼莫名其妙缀满泪水。分明不感觉悲伤,但却这般想要落泪,道,“师尊明彻万物,只是这一句话,就穷尽人生命中的无穷道理。将那些繁复的道理,归纳为一。” 漫天的梨花仿佛被风吹拂,突然摇曳不断,隐隐感觉到一股旋风,竟然以杨泽为中心,无数梨花碎末,居然绕他而旋。 小师尊抬起头来,像是用鼻子嗅空气间的味道一般,目光充满无限柔和之意,“我青天河果然没选错人,只看随着你这番涅磐明悟,天地道法都为所觉,引得元气为你意动,便知道修习这天墟三千涅盘,你实乃独一无二的人选。” “这套功法,法天道,法自然道。是以自然法道,道法自然。乃是三千大道涅磐而上的功法,故名——《三千涅磐功》。” 第十二章 涅磐八部相 没有蕴含无穷意境令人猜测的鬼画符,也没有冗繁晦涩难懂的古卷功诀,在天墟后山青崖之上,小师尊负手而行,杨泽也同随其后,听他娓娓道来天墟三千大道之上的至高心诀。 只要有天墟的弟子在场,肯定会为两人举动骇得魂飞魄散。 天墟浮山乃是大灵脉浮土所聚。在这之上孕育的灵兽,又不知道比下界大陆强大多少倍。而在青羊宫后山,更是如此。否则也不会由法尊亲自所降服的九阶凶神兽坐镇压制。 后山深处,一些高阶凶兽甚至在大陆上都极为罕见。越朝着深处行进,更不缺乏达到七八阶级的凶兽。甚至九阶的凶兽也存在,当然,这类九阶凶兽智能绝不低,而性情相较温和,不会如道尊獬泽一般只懂得狡诈残酷和破坏。但是,如果有人侵入他们的领地,那就绝对的不一样了。这些九阶凶兽一旦愤怒所爆发出来的杀伐破坏,绝对能和凶神兽獬泽最狂暴时相媲美。 但两人就这么散步般的走进去了。就连在石坪之上镇守的道尊獬泽,也都微微低嚎,试图挽回两人,迈出一只脚去,但又收了回来,似乎无可奈何。 整个后山,因为两人的进入,气氛顿时阵阵不寻常起来,金乌鸟成群结队得受惊飞走,莽林之中,影影绰绰,林海一簇簇涌动,强大的凶兽气息正在潮汐,使得莽林中仿佛有巨大的风暴...正在降临前夕密布。 “涅磐虽是我天墟蕴含三千大道的至高功诀,三千涅磐功,又蕴含千门万类之道法,但实际上,又可以将其归纳为八部相。” “何为三千涅磐功的八部相?” 两人仿佛丝毫不察莽林中的那些可怕迹象,他们宛如踏青般走走停停,小师尊青天河负手而行,杨泽紧跟其后,此时更完全追随,对外界竟然有无闻不问的专注,询问之后,又灵机一动问道,“难道凌驾三千大道的这门至高功法,即将那些冗繁的道法,化繁为简,最终便是八种形相?呵,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如果说错了,当我废话...” 小师尊捋须赞许的瞟了他一眼,“三千大道,千门万类,之所以将这门功法归为至高宝座,便是因为其如“大”“势”“远”“反”四字道尽万般大道一般。自三千大道之上,共聚纳八种形相。而每种形相,都蕴含无上大道。” 两人来到青崖之巅,下方便是崖下的山势,呈龙蛇之状蜿蜒远方。下方是崖间的一处流瀑,接着池中的深澈潭水,距这处崖巅约百米有余。在这青崖之上,听下方水声渐渐,不由得心旷神怡。 “看我第一相!”小师尊突然一只脚朝崖外迈出。杨泽几欲惊呼,却突然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说不出来!小师尊一只脚仿佛踏上了崖壁之外无形的桥面,身体居然在前脚处受力一转,回身飘飘欲仙,对杨泽微微一笑。 只是这一笑,杨泽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错觉,仿佛小师尊俨然已经成了崖的一部分,他身在崖外,却也在崖内,就如同大树错出来的枝桠,给人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完美。 但下一刻,他的身体朝青崖之下落去! 杨泽惊呼出声。扑前下探。只看到小师尊的青衣逐渐落崖而去,在即将落入潭水杨泽不忍一见的瞬间,青衣突振。下一瞬间,他竟然已经在潭水中央,踏波而立,袖袍微拂,对杨泽招手,但声音却似乎从他耳边响起,“下来!” 杨泽骇得一身冷汗直冒,自己从这百米的青崖跳下去?那和找死有什么分别? “你已经无路可走,你后面有数头地麒麟,早早锁定了我们,虽然是五阶凶兽,但最喜成群结队行动,能够扑杀比他们强十倍的对手。你若不跳下来,只怕今日就死在这后山了...可惜...” 什么!?都等不到杨泽扭头,那些莽林之间出现的一道道红色凝练光芒,伴随着那一匹匹鳞甲般的身躯,一只只地麒麟匍匐而出。长若巨鞭的尾巴如蛇一般灵活。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猎物。 杨泽灵脉微薄,四阶以上的凶兽就让他无法降服。而一只五阶的凶兽就不是现在的杨泽可以抗衡,更何况一次还出现这么多!? 说是他此刻被骇得魂飞魄散也不为过。但俨然已经走投无路,他原本是想射出藏雪柔劲跳下,不过小师尊刚才的那般仙相,已经完全印在他脑海,他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深喑某种极高的玄理。 杨泽几乎追随着他的步法身形,望着下方百米潭水流瀑,杨泽将此刻每个人面临这种高度都会有的头皮发麻和恐惧感摈弃脑后,一步大无畏的朝青崖之外跨出。每一个轻微摇摆的幅度和姿态,都完美的复制了之前小师尊的轨迹和意境。 随着轨迹和难言的意境完美契合,杨泽立即能感觉心脉一热,随即体内三大气海突然以他都难以明言的玄奥规则运动。只感觉到一股真气从心脉逆流而发,在脚底涌泉穴上自在喷薄。他竟然在这个瞬间,符合又不符合物理规则的以踏空那一脚带动通身一个转体,这种半空不借外力就能改变姿态的运动方法,简直闻所未闻! 转身,便看到随后追上来的凶兽一抓抓空,那比玄铁还要锋锐的利爪从他刚才所在之地一掠而过。杨泽被骇得一口真气浑浊“啊——!”得朝崖下坠去。 不短也不长的喊声过后,噗通!一声巨响传来。一度盖过了流瀑的水声。 杨泽宛如死狗般爬到了岸边上,通身几乎全无力气。刚才坠下的一刻,他立即催动全身真气护体,才得以没落得摔成肉饼的下场。但也绝不好过。通身保证一片乌青,现在浑身散了架一般,剩数口真气苟延残喘。 小师尊笑吟吟站在他面前,却丝毫没有失望之色,反而一脸的惊喜,“刚才在上面感觉如何!?” 杨泽鼻青脸肿道,“奇妙,心念所至之处,自然而然能凌空折转身来!犹如踏中平地。那一刻仿佛天地融成了一体。” “这便是三千涅磐功八部相的“龙相”。龙是四灵之物,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其灵近玄。玄则通变。所以这龙相亦是变相,乃是最能通变之相。”小师尊一手捻指举天,一手偈掌胸前,一瞬间踏出五步,顿时分出五道身影,有若实质,出现杨泽四周,半晌才残影消去,“看到了罢,龙相一出,天地通变,无人能摸到你的心迹动向,自然无迹可寻!” “再学这一相。”收回手势,小师尊一指捏诀直指印堂,另一手拇指和中指相触,掌心向上平举胸前。以他枯瘦之躯,居然显出一种宛如少女般的妙曼气度,四方空间陡然一阵波动。 杨泽跌跌撞撞站起,效仿他行动。说来也怪,竟然完全契合他的每一个动作,能完美把握他施展动作时的意境。而他施展出来之时,在飘逸的体态之中,又透露出几分阳刚之气。一瞬间说不出的潇洒好看。 当身相施展的时候,杨泽通体发烫,立时能感到周边的天地元气,源源不断的朝他心脉涌入! 元气以玄奥难明的线条进入他体内,然后流转奇经八脉,又从体内各大脉穴处噗嗤一声喷撒出去,竟然带着丝丝黑浊之气。而伴随着这些浊气,他受损淤塞的经脉,刚才受创摔出来的内伤,居然当下好转了个七八。就连身上的淤青,也明显消退! “这是“长生相”!本是三千大道的吉祥欢乐一道,以丰姿体态美满的少女为外在身相。拥有枯木逢春,疗伤治毒的效力。借用天地元气,过内腑奉为疗伤真气。只要有此相在,你今后想死都难!小子你果然是学习这三千涅磐功独一无二的人选,你到底领会了怎样的涅磐意境,才能拥有这般独一无二的天赋?” “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才吧。”杨泽笑了笑。 “戒骄戒躁!你不过刚刚触及门槛,只是在万千河床寻到了那一块入门的石头而已。接下来还有诸多相,我一并交给你。你给我好好修习。” 杨泽立即收拾起心境。这才发现他们身陷囫囵,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只看到四周竟然有蟒皮狮岭兽,赤炎金猊兽,雷电蝠龙等等达到六、七阶的凶兽,正严阵以待,早对他们觊觎多时! 这些凶兽普遍达到了极高的级别,体内任何一个部分,都是罕见的炼器制物的宝贵资材,在下界大陆,几乎都是天价。而既然是天价,也说明了他们的身份和强悍程度。 “小心!”杨泽高呼的瞬间,这些凶兽同时发动了攻击。他们都是这片后山莽林的一地之王,面对闯入领地的外来者,谁都不愿落下,同时进攻。 “接下来是金刚相!金刚乃是远古神。拥有破天不动巍峨的伟力,这便是其外在身相。”小师尊双掌在前胸合十一闭。 只是简简单单的动作。轰!得一瞬间,强大的气息自他体内勃然而发!那些扑到面前的凶兽,无论是他们金角的炎火,还是流窜着电光的翼骨,都在瞬间被那股巨大的气息吹飞。周边方圆的树木,以小师尊为圆心抽离倒塌!地面连带草皮塌陷出一道深坑,居然是被那股“金刚相”气息破开! 杨泽哪还敢犹豫面对如此神威,当下照着小师尊作出身相。 “接下来是“修罗相”!修罗是远古战神,所战之处,皆是无边杀业修罗场!”小师尊用力捏拳,他通身已经被红光笼罩,杨泽在心脏撼动之余放目望去,只看到浓郁的红光之中,现出一道巨大无比威严的气场。数道红芒,分刺诸多扑前而来的凶兽,那些凶兽尽管是千钧之体,也在瞬间被打得没入了莽林深处,沿路断折无数林木!滚烟从山岭中四起。 等到金光消敛而去,小师尊立于原地,方圆十里内,一片狼藉,再无一只凶兽敢出没探头。 “修罗相以你目前实力,估计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不过一旦练会,也非同小可。暂让我们继续...” 两人继续朝着莽林更深处而去,如果有河,他们就过河,如果有山,他们就上山,如果有崖,他们就跳崖。在这之间,小师尊将《三千涅磐功》的诸天道相,化为八部相,教给杨泽。 任时光转移,任暮升日降。 ““金翅鸟相!”,金翅鸟乃是远古金翅鸟神,歇息四大洲树之上,翅展三百于万公里。乃是无边伟岸博大之象征!” ““无垢相!”,一切诸法向寂静,空静寂灭无恼患。无垢相乃是清心净明之相。即在万千风暴之下,我自无垢寂静!” ““乾坤相!”,世间万物相对而生,各有不同,比较间,出了差异,独立时,都有缺憾,合二为一,就阴阳完满。一旦施展此相,体内自生天地,无懈可击。” ““诸天相!”,也是三千大道诸天道相最终演变,诸天相一出...三千涅磐功大成。” “神佛难挡。”RO 第十三章 神仙? “八大相你暂时只得其三之意,分别为 “龙相” “长生相”“金刚相1,。其余五相,始终只得其形不得其意,更无法精进其神。 但实际已经非常了不起。虽然只是八相,但八相又富含三千大道变化。 是以我虽然只传了你八相,但已经相当于授予了你千门万类的大道。 若是寻常人,必然舍本逐末,被永远走在繁复的路上,无法入得门去。 而你却拥有非凡的天分,相信你终会将这八大相融会贯通,将三千涅磐功练至大成之境。1, 小师尊负手止步,仰头捋瓴,淡淡说道“我们这深入后山,时日流转,不知道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了?1, 杨泽下细的一算,蓦然抬头,惊诧出声“粗略算来已经至少,一个月了!?1, 杨泽心中默默盘算,从遮天蔽日的莽林林叶缝隙间透向天空之外去,才仿佛从一场恍如隔世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一般。自追随小师尊身后进入这凶兽密布的后山莽林,他每日看着星辰斗转,日头偏斜,时光流转。竟浑然不觉。 每日就和小师尊修炼三千涅磐功的诸般身相。他们经过地坑,矿脉,溪水,湖泊,山崖,峡谷,峰峦,饿了就叉水中的肥鱼烧烤,渴了摘树上的青果生津,吃山鹿和野兔风餐露宿。每日不停,杨泽听小师尊讲解功法诸多精妙之处。说来无比奇怪,他竟然就这么深深地投入其中,几乎忘却一切身外之事。 等到掌握三千涅磐的形意之后,蓦然惊醒。 竟然发现自己沉浸于这般的状态,竟然已经是三十多天的时间了。 而自己竟然浑然不觉,甚至并不感觉到时间正至此飞逝。 不知道所谓千日醉酒,是否也不外如是。 杨泽这才静静感知周身,惊醒中睁眼“我周身修为,竟然已经迈入地玄上二品阶级了!1, 小师尊洒然一笑“你习练天墟三千大道以上的至高功法,每日更是在这后山吃灵兽精血,饮灵山圣水,尝天品灵果,自古以来朝闻大道夕得道之人不计其数,这番精进,又有怎样的困难。一个能掌握三千涅磐功天赋的人,若没有这般精进,只怕也让我这功法所托非人!1,杨泽说不出来的万般惊喜浑然一身。 这三十多日过来,他整个脑海已是涅磐八相。深深烙印,尽管只能暂时掌握龙相,长生相,金刚相,但已经非同小可。三千涅磐功的八部相容纳包含千般大道。每一相,又蕴含了无数的内容和变化。 光是这暂时所会的三相,就足以让杨泽脱胎换骨,受益匪浅。 难怪元神老头要他习练天墟功法。他从元神老头那里学会的功法,几乎都是临机东拼西凑,生搬硬套,勉强够用。好处是信手拈来,随学随会,坏处则是完全不成体系,进阶空间有限,难以形成大的气候。 但三千涅磐功的八部相,则仿佛他生命中的一股甘泉,又如长江大河的主干,将无数支流,汇成一股,融为一体,爆发出圆融归一的体系和力量。奠定了他晋升成为大修行者的基础。 不过在这后山一呆就是三十多天的功夫,那么青羊宫那边,岂非意味着自己失踪了一个多月? 小师尊驻足一块青石之上,仰望浮山外的云海片刻,道“三十多天了,我天墟至高功法已经倾囊相授,既如此便回去了吧。1, 回去?但为什么小师尊青天河没有带头开路的样子。 小师尊青袍侧身“我们就在这里分别。1, “什么?1,杨泽愕然。 “你沿我们来时原路返回吧。尽管沿路凶兽狂暴,但以你现在所学三相,只要融会贯通,足够让你安然无恙的返回青羊宫。这也视作对你的一个锻炼。若你就此在半路中被凶兽吃了,那也只能是一个大大的遗憾记住,你虽是我天墟弟子,但无论如何,别人问起你所会这功法的来历,你绝不可以说出是我所教。1,说着小师尊又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好歹算是你传道恩师,你总不能出卖我。1, 说不出来,尽管面对面前小师尊的为老不尊玩世不恭,但这三十多天以来,杨泽已经视他为自己在这天墟真正的师尊,在他一路跌撞之时,只有他倾听了他的低落和不甘,从而授予他至高天墟功法。在后山莽林的一个多月,面对那些退避十里的凶兽,杨泽已经潜移默化的对这个瘦小的老头,生出依赖和崇敬。他看似无视世间礼法率性而为的外表之下,隐藏着某种悲天怜人的气度。 是以面对他的这般说笑,杨泽也为之郑重的点头,想到面前天人般的老者又将肴无影踪而去,今后再见又不知何时,莫名有种感激和鼻腔酸楚的滋味。 小师尊看向杨泽,目光微微带了些柔和之意。伸出手拍拍他的脑袋,笑道“好好习练罢,去留无意,乃是我人生至高追求。你我总会有再见之期。早日大成三千涅磐功,压倒天墟那老头的徒子徒孙,你就算为老儿我有生之年大大长了脸面。不消送,去也!1,小师尊拂袖一摆,整个人拔地而起,掠空而去,化作一道白芒,很快消失在茫茫云海。 杨泽留在原地,颇有些空虚。但转瞬,便充满满腔斗志,扭头看往来路,杨泽明白今趟天墟之旅,对他来说并不亏,遇到小师尊之后,杨泽明白他的人生,已经藉由小师尊所授的三千涅磐功,再迈入了一个高峰,令他见识到了从前绝对不敢想象没有见过的风景。 这千年前曾诞生过地海青帝这种大修行者的圣地,在这一刻,为他打开了一扇瑰丽的大门。 他充满强大信心。下一刻,杨泽身体趋前,化作一道闪电,没入莽林之中,破空的尖啸震慑山岭。 七师兄最近爱一个人喝酒。而且喝的是天墟珍贵的灵液佳酿。这点最近青羊宫的弟子都知道,但也明白他心情。 今日天色入晖,七师兄的身影又出现在去往后山的山道之上。在依柳园的青羊宫弟子们,远远看到他的身影,不由得人人有些喟叹。 “说到底,这个杨泽也当真短命。这才入门多久?竟然误入后山,后山那是什么地方?无数荒兽凶兽都被收纳其中,就是我青羊宫长老,都不敢轻易深入,普通弟子进去,基本上都是有去无回啊!1, “话说回来,他入门这段日子,大概也就和七师兄关系最好了吧, 七师兄这个人虽然孤僻了一些,人倒也不错。这中唯一能和他说点话的人也走了,七师兄也就更寂寞了…” “难道掌门没有告诉过那个杨泽,照料道尊,禁止踏入后山森林半步吗?确信得知他走入后山失踪后的五天里面,我青羊宫倒也有些长老深入后山去寻找过,一些师兄师姐也在边缘查探,据说很可能一时被某种灵草药果诱惑,结果进去了,被凶兽揪住,当时可能就被撕来吃了。 他也实在糊涂,这天墟虽然是灵域,各种奇huā异果服用当然能增加功力,但是危险和机遇也同样并存,贪不得啊。那些凶兽,可是连等闲长老都不敢招惹!否则偌大后山,又怎么可能需要道尊去〖镇〗压?这杨泽就是入门太浅,不懂得这里面的行当,妄自送了性命。1, “咦,那不是小玥吗。小玥,最近见你,怎么无精打采的。莫不是因为那个小师弟杨泽的事情?这也是他自己失足,怨不得别人。1,被众人叫住,路过的小玥勉强一笑,杨泽失踪五天后,青羊宫还是很震动的,紧接着发动很多弟子去寻找,长老则入内探究,不过普通弟子也只能在莽林边缘,不敢过于深入。她当时和众人来到林子边缘,看到那深邃透着可怕的莽林,和众人一起在外围呼喊,直叫的声嘶力竭。直到那些深入探寻的长老一一出来,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下沉痛的摇了摇头,她才在旁人的劝说下接受杨泽被吞噬在后山的事实。 她还是极为悔恨自责的,当时如果自己不是因为别人的看法而冷落故意疏远杨泽,若是当时自己能多劝说他一下,多跟他说些话。说不定杨泽就不会盲目进入后山,或者也不会这么孤独的丧生莽林了。 后山的道尊石坪之下,倨傲的道尊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天见到面前的七师兄坐在石坪之下,一个人自斟自酌自言自语了。 七师兄一脸惋惜掺杂悲痛的举起杯子,在地上洒下第一杯酒“你小子很带劲,年轻很有冲劲,不像师兄这么呆板,他们都认为咱们照料道尊必然一身戾气古怪,并不好接近。其实只有你明白师兄,咱们是知己,是同类人,咱们只是亲和得不明显……,而假以时日,你必定比师兄混得好很多……,可惜啊……,1, 他注满第二杯酒,再倒在地上“七师兄女人缘不够,就连喜欢的师姐也都对我爱理不理。你小子倒是长得清清秀秀,定然是比我受欢迎的。你这些天去了,我听宫门内的一些师姐师妹都在议论你,还有些人早注意到你了,都为此惋惜嗟叹。她们不是排斥你,只是你面孔生,女孩子嘛,都比较矜持,不好当面说,等日后熟识了,说不得你还是一采huā公子师兄这么说,你是不是特欣慰。但这些都是真的唉,可惜” 他再注了一杯“这是第三杯酒,也是最后一杯了,这是你失踪整整四十天的日子。师兄也就默认你去了。这之后师兄就不来跟你喝酒了。不过放心,之后每年都会来陪你喝一杯。咱们倒也算萍水相逢, 眼缘不错。据说加入我们天墟的人,日后都将成为大修行者。师兄痛失了一个伟大修行者的师弟,心里憋得慌啊不说了。最后一杯,你安心上路吧,1, 在七师兄自言自语的时候,早已习惯这般忧郁的道尊一直伏在原地,眼皮半边耷拉,浑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突然那颗懒惰的脑袋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不顾下方七师兄的碎碎念,黄瞳朝着莽林那处望去。 莽林不少茂密的树冠正在晃动,一股腥风,正从深邃的林间阵阵透发而出。群鸟密密麻麻的飞上天空。显出某种异同寻常的味道。 道尊突然面目变得狰狞起来,鼻腔呼出极大腥臭的气息,一只巨脚迈出,踏足在地,小山般的身体弓起,发出恶嚎嚎的声音,注视着莽林。突然脸盆大的眼珠黄芒大盛,巨躯再上前一步,只是被巨大玄铁锁链桎梏,导致身体不得再向前,但锁链立时赡!一声被绷得笔直!显出巨大的力道。 与此同时,道尊布满巨大獠牙的嘴巴轰然张开,朝着那片越来越剧烈的莽林,猛然〖勃〗发一声巨吼! 扑面而来的狂猛气息直接把自斟自酌的七师兄吹得在地上跌个七荤八素,茫然趴在地上朝道尊发怒处看去。整个莽林仿佛都沸腾了,无数的树冠都在竞相摇曳。 那一瞬间。当先的大树被无比猛烈的气劲轰击炸开,现出一条通道。 通道那头,出现一个衣衫褴褛宛如乞丐的人物,正在夺路逃亡。在他身后,什么剑齿夔牛,什么雷电蝠龙,黄金独角兽,犀角大蟒,一只只凶兽红着眼睛,从后面张牙舞爪的扑前而来! 但无论这些在莽林称王称霸的凶兽如何敏捷快速,始终难以摸到那人的衣角,倏忽之间,来人已经掠出莽林,瞬间到达七师兄面前。与此同时,伴随着道尊的巨大一吼,音波一振。身后那诸多凶兽。立即止步,一些凶兽甚至眼珠子血丝密布,显然是被那个逃跑的人弄得气急败坏,主要是那人简直是林中的强盗,吃了他们苦苦守护的异果,烤了他们的巢卵,践踏他们的领地。将他们这些林中之王的尊严踏得分毫不剩,怎么不让这些凶兽抓狂。 但脱出了莽林,见到了道尊,这些凶兽即便在如何发狂,也不得不为自身性命着想,当即对那道人影显出极为不甘怨恨之色,才最终不甘愿的退回进莽林之中,隐没在黑暗的阴影里。 杨泽逃出生天,这才大大的喘了一口气,因为迷路,多在莽林中转了七天七夜才出来。这七天七夜自然要吃点东西,自然要补充体能真气,谁知道吃到的是那些凶兽培育的灵果,烤熟的蛋居然是极为强悍生物的后代,有时候一脚踩过的地方居然是某个凶兽的脑袋。这下才一举捅破了天。吊在他身后的凶兽越来越多。直至此刻,他才敢真正的休息下来。 感觉到〖体〗内真气耗损极剧,杨泽摆出仿妙曼少女优美姿态的“长生相1”真气回复源源不绝。他近来一路历练,体魄不俗,此刻法相摆出的姿势极为洒脱飘逸。 七师兄还半跪在地,抬头看着面前衣衫褴褛,面目漆黑的来人,却由衷震撼与对方那姿态气质中说不出的美感,是以终于脱口而出于对方打扮绝对不相符的询问。 “尊问阁下,究竟是神仙?,还是妖怪?、, 第十四章 三招之约 青羊宫。 大殿之上。 玄烨掌门和六大长老则朝下看着殿前的杨泽,大殿一片寂静。而大殿之外,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若非士级弟子维持秩序,青羊宫的弟子们只怕都能围到掌门训话的大殿门口去。 人群之中,七师兄也不呆笨了,正以不太流畅组织不大到位的语言,述说着见到杨泽的〖兴〗奋激动。 对在场的人群来说,倒也算是一番新奇事件。二来也略微宽慰。 毕竟当时杨泽后山失踪,惊动宫内人,很多人都跟着寻找过,只是不敢深入莽林,在天墟生活过多年的弟子,都知道这些比外界更加充裕的灵气莽林之中,那些凶兽究竟进化到了怎样的可怕地步。 等闲不敢招惹。多少也会不由自主将自己代入进去,而杨泽却能够从那里逃出来,这不得不说是一大奇迹。 不光是此时大殿内的掌门和长老们询问杨半究竟是如何逃出来的,就连现在外面的人群,也想知道他一个修为微末的小弟子,到底是如何躲避内部那些凶兽追杀还能活生生站在面前的? “当时那种情况啊,你们是没见到,平时见都见不到的六七阶凶兽啊!就那么紧随其后场面太过吓人以至于面对他的时候,我还一度奉为天人!”七师兄的一番话,引发外围一片人的笑声。有哄笑“如此说来,那杨泽可真是九死一生了……命也太大了……”也有讥笑“在林中失踪了四十天,衣物破破烂烂,估计过得极为辛苦,竟然也被你称呼一声“神仙”?老七你要笑死人啊”七师兄一张脸通红的辩解,但很快就被人们的议论笑声给淹没了。 他突然反倒有些失语,因为他发现无论以怎样的语言,也无法准确传达给众人当时看到杨泽那番神态带给他的感觉。杨泽摆出那种姿态过后那般给人无比玄妙的感觉,难以用言语尽述。 所以他抬头看向大殿,觉得如果自己要明白那种姿态透出来的道理,不知道又要过多少年,多少时日?这小子入了青山,难道竟然得了某些奇遇? 面对大殿上的掌门和诸多长老。杨泽即将自己进入后山之事胡编乱造一番。既然要为小师尊保密,他传授自己三千涅磐功,若是这点应诺都做不到,杨泽只怕白活一场。当即将整个谎话圆了一番几乎也让对方找不出什么漏洞来。 事发之后诸多长老虽然进山寻找,但那基本上也不过就是海中捞月连他们自己都不太相信杨泽能活着回来,又怎么可能好好寻找那些蛛丝马迹。 在很多部分,杨泽也说自己只顾着躲避猛兽,到了哪里也不清楚,后来误打误撞终于走出后山森林。众人倒也信了个大半。 玄烨脸紧得要滴出水来,一直阴郁不定,当下只是点头道“当日你走失后山,我曾让人施展感应之法,但那后山凶灵兽遍布,以至于令感应收到了干扰偏差,是以始终难以找到你的位置”话一说完,玄烨才发现自己原本没必要给面前的杨泽解释。 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吃尽苦头的弟子,他脸色倒也微微平缓了一些当日从黄道主宫要回他来,也只是当时脸面使然,回来之后,他便将其安排至后山打杂,再没有重视过。以致于发责这番事情。 当日接杨泽入门的清微长老倒是微微讶异“你的修为竟然提升了少许?” 杨泽当然是为了将谎圆的更逼真一些,是以很到位的压抑了如今的实力,将〖体〗内气息比之前只再提高少许,停留在地玄六品左右的位置。 不至于因为突飞猛进的增长而引起众人怀疑。 话语一落,清微长老倒是自言自语道“这倒也是了,你困于后山,四处采摘草药果物果腹,那些灵果充裕,对修行是大有稗益,而你又时刻处于生死一线的边缘,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修为能精进不少。倒也不足为责。” 他一说,众长老倒也点头,深以为然。 情况基本上已经明了,对杨泽能脱身,完全就是一番奇迹。掌门玄烨当下道“既如此,你就不再担任后山杂役了” 顿了顿,又道“从明天起,进入学宫,随同修习道法罢!”杨泽从后山侥幸逃生,被掌门恩准进入学宫的消息。一时在青羊宫倒也不成了什么新鲜事。只是众人谈论起来,倒也对杨泽此番际遇评价为因祸得福。因若不是这番侥幸生还后山,杨泽恐怕还要在后山担任杂役一直做下去,直到下一次天墟收徒之礼开启,他才会和新一批弟子,重新学习道法研习修行。现在则等同于为他单独开了小灶,可谓是令他命运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但众人丝毫不知道的是,他们津津乐道的这番他们看来是莫大福荫的转折,对杨泽而言已经等同于毛毛雨而已。 杨泽走失又重新返回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周围几大宫之中。 杨泽回归的第二日,青羊宫内院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走入内院杨泽立即能感觉到不对劲,就连随同他的七师兄,面色也凝重起来。 放目望去,杨泽只看到门庭上空,一人踩在仙鹤背上,凌空孑立。衣衫飘然,正居高临下,审视杨泽。 七师兄立即附在杨泽耳边沉声道“这是程唐镜的兄弟程平远,逍遥宫士级弟子,只怕来者不善……”见到程平远出现学宫之上,青羊宫内院大多都显得气氛较为凝重。 这程平远是士级弟子,倒也好说,对方若是想要挑衅,青羊宫内也少不了地位和他平起平坐的弟子,倒也不会怕他。只是这程平远很受逍遥宫着重,早已经是核心种子成员,未来很可能成为大士弟子。当然是重点培养,若是因为得罪他惹得逍遥宫长老兴师问罪,倒也不是普通弟子能够承受得起的。 在学宫内的小明,见到程平远出现,脸色就是一变,还以为他为了程唐镜来寻杨泽麻烦,那可就大大不妙。 周边一些青羊宫师姐也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看了一旁的杨泽一眼,抬头朝上笑道“程师兄什么风将你吹过来了,莫不是要和青羊宫师妹师弟们,一同研习道法讲经不成?” 程平远微微一笑,摇摇头,目光锁定杨泽鼻上“你从后山出来了,完好无损,这很好。闻你素有机变之能,师兄一时兴起,希望与你讨教切磋三招。不知道杨师弟,可否与我过上三招”话一说完,程平远从怀里掏出一枚丹丸,散发着阵阵浓郁的灵气波动,道“这是枚赤雪丹,服用过后只要稍加调理,足对你修行大有稗益。三招过后,这枚丹丸,就归杨师弟了。当然,这切磋并非逼迫,你有答应或是不答应的选择。” 旁边的一位师姐皱皱眉,笑道“程师兄也来说笑了,你已经是我天墟入士弟子,而杨泽不过是一个入门弟子,就算他再懂机变之法,又怎么可能接得住你三招。未免有些过分了吧。程师兄可不要让我们这些做师姐师兄的难堪哟。” 程平远远山般骄傲的眉头扬了扬“我说过,并不强求,他有答应或是不答应的权利。” 青羊宫弟子众人纷纷朝杨泽看来,看到杨泽并不做出回答,当即有人沉声道“别做傻事,程平远是士级弟子,实力远非你能抗衡。” 七师兄也从下面拽了拽杨泽手袖。示意他还不赶快立马拒绝,难道吓傻了? 从后山一路出来,杨泽一直处于凶兽威胁逃亡的地步。始终未曾找到人过招,如今面对程平远送上门来,他立即生出强大的信心。真正想试试三千涅磐功与人对敌的真正实力。 当下声音不大,但绝对有穿透人耳膜的力量“既然程师兄有邀,杨泽自然奉陪!”学宫一片哗然。 众人像是看怪物一样望着杨泽。一个入门弟子居然敢向士级弟子应战? 程平远嘴角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意。他算盘打得极好,以杨泽一怒战程唐镜四人的性子,又加上为了丁点灵药,不惜铤而走险进入后山。 他就吃透了杨泽脾性,刻意在这天杨泽初入学宫时登临造访,以赤雪丹当着众人面提出三招之约。碍于众目睽睽,加上丹药诱惑,程平远已经将杨泽置身于一个无法不答应的境地。 目前所有情况,都尽在他的掌握。 “跟我来吧!”程平远收起丹药,踏鹤斜飞,落在学宫之外的一块庭院平地之上。 一时间,因为杨泽的应战,从而使得不少人立即出了学宫门,纷纷驻足观望。 “你疯了不成!”七师兄焦急的拽了拽杨泽“那程平远刚历练归来,还不知道进境到了怎样程度,现在是因为其兄弟缘故,拿你试招啊!”“无妨,不过三招而已。” 七师兄叹了一口气“那还能如何,也只能这样了!所幸只有三招,无论如何,也要挨过去。至少还能得一粒赤雪丹,到时候就算受重伤,有此物也能极快疗养!”杨泽最后拍了拍他肩膀,看到那些门廊涌出来的人群中,小明也在其间。他对这个入门起就很照顾他的师姐咧嘴一笑,示意不用担心,返身越墙而去,落在比试的庭院之中。 程平远气定神闲,只看他隐隐所显露的气场,就显示其达到了地玄巅峰,距离天玄境界仅仅一步之遥。 极有可能,他就是为了这丁点突破,从而要从自己身上,寻找出某种独特的特质,完满他的道心。 天墟可不比下界大陆,一名地玄巅峰的修行者,实力几乎就超过杨泽曾经所遇到所有达到地玄巅峰的人物。天墟大道妙法,果然优越绝伦。如果换成以前,杨泽要承受三招将必败无疑。 但他如今所学,是天墟小师尊传授,凌驾三千大道的无上功法,三千涅磐功。即便和对方有境界之差,杨泽依然认为挡其三招,并不十分困难。是以有答应的底气。 程平远注视杨泽,淡漠的眼神里,露出某种狂热“实力不错,但话却要说到前面这三招,我不会留手,而你最好全力以赴,否则势必将无法撑过三招之约。那么这枚赤雪丹,你也将无。 法得到。” 旁人不免为杨泽大为抱不平,他们虽然和杨泽没有太多交集,不过毕竟是同一宫门中人,此时自然站在相同的立场。 程平远此言,大有不等三招,两招内解决杨泽的意思,那么到时候,杨泽不光惨败当场,更可能无法获得赤雪丹,致使难以获得极好的疗伤效果,即便个把个月恢复过来,那也将落得病根乃至拖累一生的下场! 但偏偏事已至此,无法改变。 程平远很有心机,每一步都掐中杨泽软肋,致使人不得不感觉到一股憋屈。 碍于这种不协调感,不少人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纷纷呼喊助威,就连赶到旁观的小明,也都不由自主的掩住嘴巴。 在这种环境之下,杨泽说不紧张,其实是假的。虽然他学了涅磐八部相,但也只掌握了前三相。甚至还没有一次和人正式对敌过。而面前此人,毕竟是天墟士级弟子!无论从种种迹象看来,天墟的修行者都远强于大陆上许多成名多时的人物,只看仅仅一位灵尊青帝,在千年以前,就在地海做出了莫大伟业,可以知道天墟非同小可。 他也有在三招内落败的可能性。但至此,杨泽知道已经别无选择,如果他不能收敛此时心中的些许怯意,那么明天他可能就将拖着重伤之躯,修为大大受阻,乃至于影响到日后精进。 “你全力出手吧。”看到他严阵以待,程平远笑了笑。 杨泽知道他引得自己全力出手,好以逸待劳,一举击破自己。当下丝毫不为其话语所动,静心凝神,开始让身体趋近最完美的状态,达到施展“金刚相”的前奏! 但只是这般意动,落在程平远眼里,又是另一番感受,竟然感觉到杨泽此时彷如山岳一般,越来越凝重,仿佛自己如果此时不出手,可能将再也无法撼动崇山峻岭般的杨泽! 程平远道心受阻,心中竟然莫名一慌。 在令众人心脏都一跳的炸喝声中,程平远居然食言先一步出手! 他一出手,在前胸双手推出两道猛烈无匹的真劲,看的周围人错然惊呼。 “逍遥裂龙劲!” 空气突然炽热起来,两道极其燥热的龙形劲气,从程平远手中激发,在众人心惊肉跳之间,袭到杨泽眼前。 光是那股炽热的劲气,就几乎让杨泽险些要闪身走人!不敢硬搠其锋。 刹那之间,巨大的外在威胁令杨泽内心反倒空明一片,他身心意走,身体孑立原地。 身内却随着意动,已经先形成了金刚相的身内相。身内金刚相一现,那袭到面前的两道裂龙劲气突然在极为狭窄的空间里,发生剧烈的形变,宛如杨泽两肩出现无形的墙壁,将两道气劲朝着周边方向无限的挤压摊薄。 然后在摊薄气劲的瞬间,两道气劲先后命中杨泽肩井!“蓬!”“蓬!”四周人瞠目结舌中惊叫出声,几欲不敢再看。谁都没有想到,杨泽竟然以自己身体,硬抗逍遥宫出名的裂龙功法! 他就是铁人也承受不住啊! 气劲入体,杨泽身内金刚相组成的无数气劲,当即在严阵以待中伏兵四出,轰然袭向入体气劲!金刚内相一现,无论入体气劲如何,也无法撼动杨泽五脏六腑分毫。迅速扩散排解!然而饶是如此,杨泽也险些痛得狂叫出声,炽热的裂龙劲入体,劲气所到之处,那滋味仿佛每一寸血肉都被点燃! 原本以为会应劲击飞的杨泽,居然一动不动,浑然无任何事一般。 直至此刻,众人才咂摸出些非同寻常的情况来。 但只有当事人程平远,才骇得魂飞魄散!两道裂龙劲,明明轰中杨泽,居然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这是绝不可能的!因为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不做出任何反击,硬抗天墟逍遥宫的裂龙劲!但偏偏这是事实。 在程平远心中震骇,劲气当收未收,当断未断之时。杨泽突然猛吐出一口浊气。双手啪!一声并拢合十!金刚内相迅速转出,变为不动如山的金刚外相! 那一瞬间,如崇山峻岭般的威压,轰然而发。正好压制在程平远心脏大乱收劲不及的瞬间,等同于将余下裂龙劲,全数返还! 程平远猛喷一口鲜血。身体醉酒般踉踉跄跄跌退。 从旁人看来,杨泽甚至根本就未出手,硬抗了程平远一记,同时在这一记之间。令他瞬即落败! 无数人双目齐刷刷大瞪得如脱水的轾鱼。令人震撼的事实,就这么毫无征兆匪夷所思的出现眼前。 只一招,败退程平远。 第十五章 基本上...原则! 当程平远在庭院跌落的梨huā碎瓣中踉踉跄跄退步而去的时候, 整片由内外廊组成,人群里三层外三层聚拢的学宫,俱是一片寂静。 结果尘埃落定半晌。人群才哗然一片,七师兄率先不敢相信的上前来拉过杨泽,早有人上去将程平远扶住,但也有人冉水般向杨泽涌来。 被七师兄从缝隙间拉离学宫,还能遥遥看到那处人潮汹涌。可想而知这个事实带来的震动。 七师兄用力拍了拍杨泽胸口,脸上一副不相信的神情道“你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你这身板,怎么可能硬抗逍遥裂龙劲?”天墟之上弟子和弟子之间有严格的修行等级划分,士级弟子之所以和普通弟子有区别,正是因为士级弟子不光修为杰出,更因为下界历练参与了实战认证,一般来说,一个普通弟子,根本无法和士级弟子相抗衡。那不光是修为,还在于心智和经验。同样,大士级的弟子更不是士级弟子可比拟。 可想而知杨泽此举引发的震动。 杨泽微微苦笑“你不要拍了,刚才挺得已经很辛苦了,再拍两下,只怕都会被你拍吐出来。” 七师兄赶忙收手,不敢真正伤到面前已经被自己惊为天人的这个师弟。由衷赞叹合不拢嘴“你有此天资,只要勤加修行,恐怕未来,我青羊宫将是你大展拳脚之所。我仿佛已经看到一个大修行者,正在冉冉崛起。” 杨泽微笑了一下,尽管这天墟浮山绵延的云海和明丽的风光令他不舍,但他又怎么可能在这永久的呆下去。 “糟糕,无论如何,你硬接了一招裂龙劲,非同小可,肯定有所内患。刚才人太多,居然没有找那程平远要到赌约中的赤雪丹,否则此时服下,定然大有稗益!“杨泽神秘一笑,掌心摊开,一枚通身雪白香气氤氲的丹丸出现在手中,一副怎可能吃亏的样子“刚才他受创跌退之时,丹丸已经脱出。 早被我抄在手上。” 激战之后,辅以绝品丹药,必然更能巩固身体在战斗中所获得的宝贵经验。对于现在一丁点可增长的力量都无比珍惜的杨泽来说怎么可能错过。把〖兴〗奋的七师兄暂时撇开来,杨泽迅速回了自己的房间,将赤雪丹塞入嘴里服下。 产自天墟的丹药哪一枚不是外间少有,程平远肯用赤雪丹和杨泽打赌,正是因为知道赤雪丹对杨泽的诱惑性。丹药入口即化,但内里的澎湃灵气能量,却沿着食道分解而下,那种无比浓郁的气息,令杨泽心中无比惊喜。 赤雪丹拥有巩固修为的效用,也是绝佳的疗伤圣品。进入内腑,无尽的灵气能量发散,刚才杨泽双肩硬接的一记劲气带来的痛感淤青,顿时减轻,效果出奇得好!若是寻常修行者服用,这些灵气能量爆发出来,也就如滚滚洪流冲刷内体一遍也就罢了。十有七八的灵气能量无疑会被浪费,但杨泽却不同,急忙施展“长生相”将宝贵的灵气能量转为圣品级的疗伤真气。更能提升其原本的疗伤效能数倍,游走一遍,甚至硬挨劲气的双肩淤青,居然全数消散。肌肤宛如婴儿初生,隐隐晶莹通透。 若是此刻的程平远知道杨泽硬抗了自己一记逍遥裂龙劲之后,不光是内伤,居然连淤青都没有留下,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吐一口血。 杨泽又迅速调用塑灵师的能力,将赤雪丹中疗伤过后剩余的灵气能量,点滴不漏的汲取起来。输送到灵脉去填补。此刻的他就像是海绵,竟然是半点没有浪费一枚五阶赤雪丹药的效能,完全吸收得干干净净。 若是其他的修行者知道,只怕目瞪口呆,这他妈那是吃药,简直就是饿极了的人在抢食。 睁开眼睛,已经是一天一夜过去。杨泽浑身浊汗淋漓,汗水带着些污浊,竟然是接着赤雪丹的能量,将身体的杂质排出体外。 杨泽内视一番。身体的地玄二品境界已经趋近于稳定,更隐隐朝破阶方向攀升。而与此同时,〖体〗内第二重天的水灵脉,也大为活跃,吸收了赤雪丹药丸过后更为壮大。但是距离第三重天“六根震动”仍然有一段距离。 只是一天一夜,杨泽又仿若脱胎换骨。双目只是平实的睁开,就隐露精芒。 正惊喜于这种神清气爽的状态,房门突然传来敲门声。打开门来,是分管内舍的一名师姐,平日和小明关系不错,自从看到小明和他走得很近,便大概担心小明,从来没给杨泽什么好脸色。 但此时却笑吟吟的打量杨泽,且看到他此番清透的模样,更觉惊喜,仿佛第一次正式认识杨泽般“师弟,日晒三竿还在睡呀。清微长老叫你呢!…还不快去。“言语间充满亲和。 杨泽看她此时与以往大相径庭的态度,心头倒是有些明悟,大概昨日之事,已经沸沸扬扬起来。 进入青羊宫的长老院,清微长老等人早已经等候多时。 “昨日之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清微,宗炼,旋尧几位长老面色沉郁。卜一进门到足以让人被那股气氛唬住。 “听闻你和程平远私斗,私斗暂且不提,你是如何能一击之间,就将那程平远击败?他可是逍遥宫士级弟子。杨泽,你如实道来。”清微长老沉声道。 杨泽当然不可能说实话,不过倒也虚虚实实“家门自有一套以力打力的法门,出其不意,没想到效果出奇得好,当程平远没可能想到我敢硬挨他一击还能反击。就仓促败退。但我付出的代价也不少。当时就受了伤,幸好昨天服用了赤雪丹,今天伤势已经几乎好转。” 众人都是高手,杨泽如果胡乱说来,根本无法瞒骗他们,不过正因为杨泽对心理战机把握的到位, 倒是让他们多信了几分。再不疑有他。 叫宗炼长老顿时眉开眼笑“近些年他逍遥宫倒也鼎盛,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嘿嘿。今时我青羊宫普通弟子,居然一招击败了他们引为种子弟子的程平远。我知道现在的逍遥宫,上上下下都为之震动了! 他们几个当头的,鼻下是无比震怒,引以为奇耻大辱啊。” 清微长老洒然微笑“杨泽你既然有此天分,既如此,明日就到学宫去,我教你一套因势利导的功法,绝对和你那般特质相辅相成。”说着清微长老又意味深长道“当然。这是经过掌门允许的杨泽啊,你好好学嘿嘿,今后你只怕将成为我青羊宫重要弟子啦。” 他知道当初杨泽进宫来,被玄烨掌门并不看重,放在后山做杂役。 更险入后山丧命。如今明地说出来,是开解他心中可能的芥蒂。 杨泽自然称谢,他身负三千涅磐宫。乃是天墟三千道法大乘至高功诀。若是面前几位长老知道,只怕全体都会惊得合不拢嘴来。 众人正七嘴八舌大感杨泽此举为青羊宫出子不少恶气之余。早有弟子面露惊惶的报上长老厅“不好了!逍遥宫诸多长老因昨日私斗之事,找上我宫门大殿去了。只不过掌门将他们挡在了外殿。” 诸长老一片哗然。 旋尧长老冷哼道“笑话!他程平远跑我青羊宫来挑衅,败退而归。原本是弟子间的私事,家长居然敢出来闹。真当我青羊宫没落不及他逍遥宫鼎盛么?” 清微长老沉声问“掌门怎么说?” “掌门说掌门说这群家伙,娶打架的话奉陪到底。要吵架就让他们在外殿候着吧!让我来通知诸位长老,去外殿应付他们去。” 清微失笑的摇了摇头,道“告诉掌门师兄,我们随即就去。”又对杨泽微笑道“你放心,不要有心理压力,回去好好修行。他们逍遥宫来我们这里挑事,吃了亏还要我们拿说法,哪有这个道理。咱们走!” 诸长老打了鸡血般愤而起身,人人群情激奋。一轰然间去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杨泽一个人在大厅哭笑不得,显然这种双方对骂的事情,在天墟就没少见过。不过听到诸长老的话语,杨泽心头还是生出一丝暖意。 后山之上。道尊突然嗷嗷低呼,朝着半空传出威吓之声。 七师兄抬头,茫然的看到半空一名身骑有鲜红鹤冠丹顶大鹤,大鹤趾高气昂,狐假虎威。驮着满脸戾气的长老级人物浮空后山石坪之上,那长老头发须张,双目扁长,给人一股器量狭小易怒的观感。 那丹顶大鹤之上的虚胖长者冷渍得朝发出嗷嗷胁迫之声的道尊獬泽一指“你这只孽畜!当年我天墟法尊没有将你一剑绞杀碾成粉末,乃是好生之德。你如今敢跟我逍遥宫刘继书如此凶神恶煞,看来你这泼物显然芶且偷生这么多年,不知死活为何物了!小心改日落在我手中,要你形神俱灭!” 道尊獬泽立即被激怒,嗷嗷着要冲上去,无奈脖颈被神铁锁链束缚,难以上前教训那刘继书。只是目光中大为愤怒:你这货敢跟道尊爷爷如此嚣张,当年我叱咤风云的时候,你小儿来我面前试试! 尽管难以挣脱,不过獬泽这气势威压一发,还是另虚胖长者及其座驾微微退了数米。脸色微变,其坐骑丹顶鹤也有狐假虎威之色被拂的聒噪不悦。 七师兄连忙朝天垂首施礼道“原来是逍遥宫刘继书刘长老,刘长老请息怒,请别辱骂道尊。道尊獬泽在几十年前,的确是天地罕见凶神兽。 但经过法尊降服,如今负责镇守后山蛮荒万兽,为我天墟安宁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仍然是功劳大于其孽业的…” 獬泽凶神恶煞间倒也微微瞥了旁边性格呆板的七师兄一眼,显然没想到它一贯看不起的家伙,居然也有这等一面,倒也性情微微柔和了些。 刘继书大概因为刚才被道尊所摄,唬退了半步,此时面色无光,又不敢真拔剑上前和九阶凶神兽对抗,此时一番怒意,全部宣泄其下“给我闭嘴!我乃逍遥宫长老,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普通弟子卖弄教训。你身为天墟弟子,居然敢为一罪孽深重的作孽畜生泼物说话, 真是好粗的胆子呀!将我天墟之礼至于何处?你和那杨泽,都是秽物! 那打伤我亲传弟子程平远的杨泽何在哼哼,我很想见见,他有什么资格,居然一击之间,就败我亲传弟子!这等作弊弄怪之徒何在?” 七师兄暗暗咂舌,连程平远的师父都找上门来了,这刘继书是逍遥宫出了名不好惹的人物,其师兄是黄道宫法尊五位师弟之一。是以在逍遥宫平日也相当了不得。杨泽居然惹到了他,七师兄不由得心下叫苦,只得道“杨师弟一早就被宫内长老们叫去训话了刘长老请回,若是杨师弟回来,我定会告诉他你曾来过。” “不在?”刘继书眉头一扬,觑目朝下,冷嘲一笑“他既然不在,你和他乃是一丘之格,刚才还罔顾天墟礼法,不光为这头孽畜抱不平,还敢以下犯上跟我说话!今日若不施以惩戒,你们这青羊宫上上下下,日后哪还有半点长幼尊卑!” “啊不”七师兄即便再呆板,也立即反应过来,慌忙抬头。 但为时已晚。丹顶大鹤极为〖兴〗奋尖厉一叫,飞临他上空双翅一扇。七师兄立即东倒西歪摔飞出去。刚刚站起身,刘继书负手来到他面前,反手一耳光抽得他脖颈拉长,倒飞出丈外。 因为后山异动而陆陆续续赶到的青羊宫弟子,见到逍遥宫长老刘继书到来,人人骇得无不噤声,不敢出头。 “长老,不是,长老, 你听我说…”七师兄被打得头昏耳鸣,起身连忙道。 “给我闭嘴!”刘继书宽厚的大手又是势大力沉的一巴掌正面将其扇飞!两颗带血齿牙被扇出。七师兄重委坠落远处地面。 看到一贯呆板的七师兄挣扎,无数的青羊宫弟子内心揪紧。首次感觉到普通弟子,面对强势的无奈悲哀。若是无人阻止,七师兄被活活打死也有可能。 七师兄浑浑噩噩起身,口齿不清“刘长老,你听我” 此书刘继书,又有股说不清的快感,又是“啪!”一耳光将其扇倒“你刚才也敢教训我,青羊宫都是一群毫无尊卑之辈!我教训你,你的师父也不敢多说半句!” 啪!啪!啪!啪!得声音在后山一阵阵势大力沉的响起。 每响起这样的声音,看到那个人影飞来飞去,那些伫立而无比单薄的弟子们,双肩就是一抖。巨大的威慑力,让他们谁都不敢上前半步规劝。 杨泽从长老厅返回到内院房舍,就看到不少弟子人心惶惶的朝着后山方向赶。杨泽就是微微一愣,早上来叫醒他的师姐看到他回来,顿时露出莫大的侥幸“杨师弟你幸好今天一早去了长老厅啊!如果你在房舍或者后山,今天可就危险了!可怜七师兄啊” 杨泽心顿时一沉“七师兄怎么了?” 那师姐一说,越说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你昨天战胜了程平远,他的亲传长老,逍遥宫的刘继书找到后山去了,正好你不在,七师兄正在照料道尊,没想到…” 杨泽心中惊怒,这时周围顿时有些师兄过来,其中不乏最初接引他入门的青嶂师兄,远远开口“杨师弟赶紧随我去找长老,否则你大祸临头…” 杨泽理也不理,身体什做利箭一般,飞似的拔身全力朝后山而去。 青嶂师兄正抬起手来朝他方向招呼,顿时略!一声响,杨泽已经和他错身而过,而他的双目,居然根本难以捕捉到他的影子。 后山人山人海。不少人抽泣的声音传出。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杨泽冲上山来,所过之处人群全数裂开,露出最中间躺在地上,两颊已经高高肿起的七师兄。此时已经气若游丝。 大半条命去了。 看到杨泽上前来,旁边小明等人哭得梨huā带雨,目光婆娑盯着杨泽“师弟…” 来到七师兄面前,看到七师兄脸颊已经肿得不成人形,甚至肿胀压迫到气管,令他呼吸都急促起来,双目涣散,只是口中还喃喃道“快走,杨师…快尤” 旁边有坚强的师兄沉默道“逍遥宫长老刘继书到来,正好七师兄在此…他就拿了他发气…” 杨泽顿时手势一捏,伸出手贴在七师兄胸口,生出“长生相”内腑生出源源不断的疗伤真气,将这股真气渡了过去。七师兄通身立即极为痛苦的抽搐起来,半晌喷出一口黑血。双目视网膜终于回复了些许神采,若是没有杨泽这口真气,他的视网膜只怕被扇脱落,根本无法复原。今后必然会有脑震荡的后遗症。 杨泽面如寒霜的伸手探入七师兄腰带,突然被七师兄一把抓住“你…不要…” 杨泽面容极为冷静的挣脱,从七师兄腰带处带出一只无比古朴的石符。 见到这块石符,周围青羊宫弟子,瞬间色变。 “杨泽!” “杨师弟!” 杨泽不顾众人出言喝止,反身走向禁锢道尊的石坪。将手中石符放入禁锢道尊獬泽的锁链石墩一处豁口之中。 豁口正好和石符完美契合。那就是道尊獬泽的神铁锁链桎梏的“钥匙”。一直由七师兄所保管。加上道尊多年以来已经性情平和,早不是从前的凶神兽。是以危险放到了最低级别。根本不敷有变。 但今日,却注定大变! 道尊獬泽早一副摩拳擦掌的势头,不住低嚎出声,对杨泽阵阵嚎叫。变得无比亢奋凶鼻。 符文嵌入豁口之中,一阵极为可怕的咯啦啦声音响起,眶杭!令人头皮发麻的解锁声,禁锢道尊的神铁锁链,顿时断作了无数截,显然失去了其封印!那一瞬间,道尊还不相信自己脖子上的链条,已经被解开了。獠牙张开,粗壮的四肢迈前一步,咚!然巨响声中,山林中的灵鸟,无数惊惶飞起。 杨泽一个翻身,骑在了道尊獬泽头顶,獬泽居然毫不排斥,且露出一股枭雄般沉稳的气势,几乎和此刻面如寒霜的杨泽浑然一体。 然后它仰天一嚎。它可是九阶的凶神之兽。回复完全〖自〗由的状态,长久郁结之气发散,只是这么一嚎,就天色顿变,后山一阵翻腾。 伴随着一嚎,道尊通体发出剧烈的金光,奋力一跃,小山般的身影,迎着巨大的一轮明月,缓缓升天。 獬泽御空,大概是久未回归〖自〗由,极大地〖兴〗奋之下,庞大的凶神兽气息,再度爆发,无穷无尽的密布天幕。 周围众多青羊宫弟子,无数人纷纷后退。不敢相信的看着此时獬泽背上的杨泽,和他们从前所接触的,那个温和的,孤僻的入门师弟,一瞬间天渊之别! 杨泽此时生出滔天的怒意。 不需要讲理,不需要解释。这里只有一个原则,谁找上门来,自己便找回去! 第十六章 不需要解释 解泽腾空而起,怒吼一声,天空之上,形成阵阵滚雷。声音轰隆隆不断。 青羊宫后山密密麻麻的诸多弟子,早已经仰头上望,面对天空之上的杨泽和道尊獬泽。那股气息,震撼得他们无以复加。 杨泽居高临下俯瞰青羊宫后山,看到那些攒动的人头,面对掩住嘴巴的小拥和接他入门的青嶂等人,他冷若寒霜的面容,突地对他们微微一笑。一笑过后杨泽一拍道尊脖颈鬃毛,道尊立时高喝一声,脑袋一摆,竟然以极高的速度,化作一道黄芒,朝东南方向逍遥宫所在的浮山而去! 道尊委获〖自〗由,其气息已经惊得周边浮山莽林一片沸腾。厚云在青羊宫方位斗转,乃是天墟诸多宫门,早已远远所见,无数人涌出门廊,走出院落,远远地朝青羊宫浮山之上望去,隐隐都能感觉到那股极为令人心跳的气息。 獬泽的速度是极快的,不过片刻时间,杨泽就师!然来到逍遥宫上方。逍遥宫距离青羊宫很近,自然早已轰然起来,无数人密密麻麻从建筑里出来,探头遥望。 早有闻变反应的弟子驾鹤而上,只是面对杨泽座下小山般道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惊得座驾不住翻腾,几乎难以掌握。 勉强有人控制住飞行轨迹,望道“请问阁下是哪一宫门的长老,究竟是何来意?未曾获得通告,还敢问长老来意!” 尽管杨泽年龄极为年轻然而座驾却是令他们无比胆寒的道尊,这些逍遥宫守门弟子自然不敢怠慢,还以为是哪位不曾见过的某宫长老,当下毕恭毕敬。 “青羊宫杨泽在此!刘继书滚出来!”杨泽静立金刚外相,顿时变得渊淳岳峙,以此法吼出这番话,竟然传遍逍遥宫,震得琉璃瓦嗡嗡作响。 不过顷刻瞬间,两三道红光师!师!从宫门内射出来到杨泽近前。逍遥宫有资格骑丹顶大鹤的都是长老级人物,面前的自然是长老级人物。随后刘继书气急败坏骑鹤而现,颇有些冠帽不整的狼狈。 从刚才他在逍遥宫发了气回来,就觉得心绪不安,谁知道不过片刻时间,整个逍遥宫都被青羊宫浮山那边的变数惊动,他还以为是异常天变,谁知道瞬息之间,杨泽就杀到门口来。 这番话更是对着全宫吼出当时在院中的刘继书,在这句话之后立即被宫门中无数弟子黑压压的望着,那表情在他看来大有捉促嘲笑嫌疑。大失颜面之下,他匆忙召集自己坐骑,飞空而上。 但飞到半空,见到杨泽身下的道尊獬泽才骇得不轻,后悔不迭。 他刚才虽然在后山左一句“孽畜”右一句“孽畜”的谩骂道尊,但毕竟这家伙是九阶凶神兽啊,当初是天墟法尊所〖镇〗压,要不是因为它被桎梏,他哪敢招惹。如今看到道尊獬泽居然挣脱出来,哪还不被吓得神魂不定。 但所幸紧随而出的还有逍遥宫彰武长老和禅庶子掌门,倒也让他内心稍微有了些底气。当下指向杨泽,破口大骂道“小兔崽子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更解开那孽畜的桎梏,我看你这是要逆天了!罪当诛杀啊!”伴随着他话音一落,獬泽仰天轰然炸响,整个逍遥宫都在颤抖,闪电般朝他扑击而至在这个瞬间,杨泽反手拍出古濯黑剑,擎在手中,在下方无数逍遥宫弟子瞠目结舌之间骑士般朝刘继书斩去,不需要任何解释更不需要多说废话“杀你妈!” “且慢!这位弟子有什么怨愤,慢慢说来!我来为你做主。”与此同时,逍遥宫的掌门谭庶子,彰武长老纷纷喝止,一左一右分别出招,两股极为威严的道法气息左右分袭,拦在杨泽面前。 道尊獬泽看也不看两股巨大气息,左右喷吐,四股极强的劲气在半空相撞。空气在一瞬间压榨碰撞,无比炽热的炎流四下喷洒,周围的飞空弟子顿时被扫出去几十米开外。 转瞬之间,杨泽便临近刘继书面前。 刘继书骇然之间又一阵狂喜。他怕得无非是杨泽身下的道尊,如今道尊被掌门和另一位长老牵制。 腾不出力量来对付他,而杨泽既然有自己送到面前,就不要怪他施以辣手了!只要一把将杨泽手到擒来,然后立即远逍逃离道尊,还不慢慢收拾这个小畜生!而至于道尊獬泽,自然有无数人去牵制这头凶兽! 刘继书喜形毕露于外,狂叫道“1小畜生自己送上门来,嘿,得来不费功夫!”当下双爪探出,半空顿时出现两只旋转劲气构成的巨手。 正拔节伸长,令人头皮发麻一左一右朝杨泽抓去! “太乙擒龙手!”天空异象乍变,下方逍遥宫无数弟子目睹惊变脱口而出,终于见识到这一功法经由一位长老使出来的威力! 刘继书在天墟长老中虽然排不上多前的名头,但好歹也是天玄上阶修为,一旦全力施为,其能量还是极为可观。只看此一击。那在道尊之上朝他冲锋的杨泽,面对那合围的巨手旋劲,大有一股飞蛾扑火的悲壮态势。 道尊忙不上忙,如今只能依靠杨泽自己一战。 那一瞬间,杨泽突然在道尊背上一拍,身体腾空而起,单脚点出,从道尊背上弹出。身体在半空摆出“龙相”!龙相乃是最能通变之相,乃是三千大道最能通变之法的大乘。 龙变相一处,杨泽立即逍入无迹可循的境界,但周边形势却尽在掌握。 那一瞬间,来自刘继书左右分合而至的两只气旋巨手,其真气强弱分布,皆在杨泽一心掌握。 他手中的古濯突然脱手旋转开去无论古濯黑剑如何灵动跳跃,但剑柄始终不离他手心左右。 然后瞬间握紧,杨泽持剑左右击出。两道藏雪刀劲随龙变相疯狂钻出,分别破入组成两只巨爪的罡气气劲最脆弱的一点上。 杨泽修为虽然较刘继书为弱。然而最弱的亦有最强的一点。同理最强的亦有最弱的一点。杨泽正是以最强的部分,命中刘继书最弱的一点。 但要这样找到并准确破入刘继书最弱的位置,那几乎是修行界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那一点每一处都在变化,都在不断隐藏,要把握准确时机尚且不易更遑论一分不差? 但这一切在杨半的三千涅磐功的龙变相面前,却变得理所当然。 啵!啵!两声!只看到杨泽天神般左右分劈。逍遥宫冠绝的“太乙擒龙手”宣告分崩离析。像是失了主心骨,化成半空中无数零散罡气劲,激撞溃散! 逍遥宫中人,集体一只只下巴跌落在地。 但要对抗刘继书这样的高手,也殊为不易,即便是其“最弱的一点”仍然让杨泽难以消受。重落回道尊背上杨泽内腑也一片气血翻腾,立即宣告受伤! 但细下一刻摆出“长生相”身体仪态劲美,疗伤真气源源不断,顿时好了个七七八八。重振旗鼓,一拍道尊,加速朝他飞去。 刘继书口角溢出鲜血见到自己得意的擒龙手居然在杨泽手上告破已经骇得不轻,看到杨泽同样被震退还稍稍心安,知道对方也付出了代价。谁知道下一刻,这家伙又立即生龙活虎追上来,哪还不让他魂, 飞魄散。 当即分别朝后打出数股气劲,一边驾取仙鹤逃窜。但这一刻,道尊已经缓过劲来,转口一记吐息朝他喷去。 他仓皇逃窜之余的那些气劲哪里阻止得了道尊吐息,顿时连带身下的仙鹤,被喷个天旋地转从天上直直坠落而下!啪!一声砸在逍遥宫大殿的琉璃瓦之上。 逍遥宫诸多弟子,立即以大殿为中心,蚂蚁般朝旁散开一个空白的中心。 大多数人平日都讨厌这个趾高气昂的刘继书,当下更没有人上前阻挡。 即便有心上前,刚才杨泽两剑破去擒龙手的场景还犹在眼前,面对这个已经可能是道通境界的超卓高手那已经是长老级别以上的战斗,又岂是普通弟子敢上前阻拦的!? 只有道通境界的修行者,才能如此轻松写意的破去位于天玄上阶刘继书的“太乙擒龙手”啊! 看到一片浓雾中的大殿顶棚,杨泽从道尊背脊弹起跳下。落在大殿顶上。一步步朝正在从废墟中勉强正色站起的刘继书走去。 逍遥宫掌门谭庶子长老彰武,以及几名长老陆续赶来道尊獬泽黄瞳立即凶光毕露,反身杀回去,立于半空之上。只是他轻描淡写的挠了挠耳朵,面前的逍遥宫掌门长老,都不敢轻举妄动。面前的毕竟是一只九阶凶神兽啊!加上他们这些人,也未必能制住道尊獬泽! 刘继书无比狼狈的站起来,仙鹤坐骑已经晕死过去,而他眼角都是血迹,看到面前一步步走来的杨泽。早已经为之胆寒,刚才就被杨泽吓到,此时他只觉得杨泽高深莫测,哪还敢再行抵抗,下一刻就被杨泽抓住衣领,提到面前。 不顾头上逍遥宫诸多长老的呼喝,一字一句“我七师兄兢兢业业,做杂役做苦工,为人正直不阿,向来守旧老实。他做了什么惹得你足足打了他半个时辰的耳光!?”“他没有……啊,不……!” 不需要解释。杨泽反手一巴掌,势大力沉将他扇翻在地。脑门噗啪!得砸在琉璃瓦上。 下方逍遥宫诸众,头皮发麻的看到杨泽扯着他的头发再度将人提起来“你徒弟和我赌斗,一招输给了我,是双方的选择。在此之前,我也有可能被他击败。没听说过谁输了就要找家长来解决你擅自出手,就要准备面对这样的结果。但我想你肯定没有预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时刻。”啪!又是一巴掌,刘继书立即被摇摇晃晃扇退两步,几乎立不定身子,又被杨泽一把提住“你居高临下到达我青羊后山,随意欺负弱小的人,自然是以为自己地位高高在上,就算是打死一两名弟子,也不敢奈何与你,这是否就是以势欺人?你奸诈狭隘,这就是不义!如此奸诈不义之徒,我代天墟圣地,给你好好的惩罚!”杨泽反手又是数个巴掌噼噼啪啪扇过去。 逍遥宫大众,集体在那种声响下,陷入可怕的沉默之中。 这是今天近万字的更新了。以前每天能写六千字已经需要我抽出很大的精力时间构思去龟爬了。今天九千多字,但我没觉得到极限,仍有很大余地。 最近写得很顺,觉得终于进入了状态,如今希望这种状态保持下去。 第十七章 拦截! 天墟以十二浮山屹右终年不散的云海之上,其中十一座浮山分为十一个道宫,成众星拱月之状,拱卫最中心的一座巨大浮山。这里是天墟发源之地,也是天墟最强大,最核心的黄道宫所在地。 黄道宫是天墟十二道宫之中的首座,普通弟子除了盛典之外,一般并不可能踏足黄道宫。在这里的弟子基本都是士级,以及大士级弟子,能够进入黄道宫,就代表成为整个天墟的核心弟子,那是需要经历无穷的历练的结果,是许多人除了灵尊以外最大的梦想。 黄道宫八大长老,每一个都是道通境界以上的修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 而就在天墟黄道宫门之中,无数士级以上弟子远远朝青羊宫和逍遥宫方向望去,天色异象滚滚,道法气息在那处横溢迸散。巨大的响动遥遥波及而至。每个人神情都趋于凝重。但没有任何人擅离岗位,驾鹤前往增援。 天墟拥有严格的规矩,而众人没有出动,便是有一股强大的自信,自信在这天墟之地,任何入侵或者战斗,都不可能超过不可控的范围。 这种自信,皆是来自于天墟可怕的底蕴。 天墟十一道宫,所蕴含的战力都绝对惊人。而黄道宫的那八人众任何一个人如果出手。那便是达到了惊人的程度。更暂且不说黄道宫八大长老。还有四大灵尊。而四大灵尊之上,更有天墟至高无上的法尊,黄道宫掌门张青云。 此刻这位天墟至高无上的法尊,正在黄道宫观星阁之中,垂目盘坐蒲团之上。在他身旁,八大长老成碎星状静坐,每人都低眉顺目, 似乎对逍遥宫位置传来的滚滚轰动,并不在意。现出高深莫测的氛围。 很快便有执事来到观星阁门前,低声道“师尊,逍遥宫异动已经查明,乃是前些日子青羊宫逍遥宫两宫弟子私斗牵扯出来的问题。事发由逍遥宫长老刘继书不甘亲传士级弟子被青羊宫一名普通弟子战败,从而亲自出手,伤及无辜。那名新入门弟子竟然解开镇守青羊后山的道尊獬泽,攻到了逍遥宫去,逍遥宫众人对道尊一筹莫展,而刘继书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天墟八大长老,已经有人睁开了眼睛,嫌弃一阵低低的密翠之声。 性烈的长老忍不住错愕道“什么!?他刘继书居然也好意思出手欺负小辈,而最重要的是难道还打不过一个入门弟子?这算什么事!” “道戆被放出来了,这…” 禀报的执事接道“这入门弟子就是三个月前从贵霜东陆远东地海的阵门,闯入天墟的杨泽,不过此子相当古怪。 道尊阻挡了逍遥宫诸众,而他单凭自身修为,就败退了天玄上的刘继书,这简直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众长老又立即嗡嗡声不断。入门弟子,便战败了逍遥宫长老,这件事无疑给众人带来相当的疑惑,更重要的是,以天墟的自尊和强大信心,这让他们稍微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我看有些古怪,恳请法尊让我前去探察。”一名长老微微拱手。 众说纷纭之际,张青云懒散的眼睛睁开,伴随着他悠长的呼吸声,众长老立即停止了议论,可以说现在整个黄道宫内,都在等待他的指示。 张青云那对凝练的眼睛,透过观星阁的阁楼,远远朝天相变幻的逍遥宫望去,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面对逍遥宫的情况略微焦急,还担忧天墟某些规矩遭到践踏破坏。从而不得不强悍去维护的执事,原本以为会等到法尊的雷霆震怒,悍然出手。却没有想到怕是如今眼前的这六个字。 只是这六个字,就已经让这位执事怔在原地“这?无论谁对谁错,难道师尊不打算下令,结束这般闹剧?” 张青云这次宽大的袖袍探出,凌空摆了摆“下去吧。” 再为这番话怔住的执事,终于明白事不可为。终于反身走下了观星阁,去面对那下面还待等待着法尊谕令的不少人士。但结果必然令他们大跌眼镜。 张青云目光悠悠然收回来,又在八大长老的注目中,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外界那些喧闹,根本无以打扰他的心境。 八大长老彼此对视一眼,便微微心领神会。继续进入了三十三天感悟天道的静坐修行之中。 毕竟是和青羊宫相关,在杨泽和道尊大战于逍遥宫之时。 青羊宫中人便已经惊动,天边数道青光闪动,青羊宫掌门玄烨,以及清微等诸多长老,纷纷乘坐自己的坐骑赶至。 看到入目的场面让人血脉贲张。逍遥宫诸长老正和道尊战于一团,但道尊獬泽毕竟是凶神兽,诸长老也压根奈何不得它,任由的它在众人之间左冲右突,竟然是丝毫无法寸进半步。 而在逍遥宫大殿之上,伴随着杨泽最后利落的一记劈掌,真气封闭了百会穴,刘继书当即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指着下方景象,玄烨扭头对众人喃喃道“这一切都是他这小。 子,做的?” 逍遥宫掌门谭庶子避开道尊的一记吐息,倒弄得颇为狼狈,恼坏道“玄烨你教的好徒弟啊!看我参上法尊那去,你到时候如何交代!” 面对此番境况,青羊宫随同赶到的诸多长老,在无比沉默之余,又暗暗带了一些脸上掩饰不住的惊喜。天墟以修行为尊,眼前这个弟子,没想到众人之前都走了眼,这小子居然有这等无边潜力! 玄烨大手一挥,远远娶功朝杨泽喊道“杨泽不可无礼!还不赶鼻给我退下!” 杨泽此番出手,竟然是直攻逍遥宫大殿,触目惊心,且这股胆气直让人生寒。即便知道事情来龙去脉而后赶到的玄烨等人,也没想到是这般的局面。心中只想着一个问题,如果接下来惹得黄道宫法尊张青云亲下谕令,只怕不光杨泽在劫难逃,他们自己更是要担很大责任。 但他不妙的发现。此时下方大殿顶上的杨泽,眼睛里的神情,居然没有半分害怕恐慌之色,反倒是一种平静。 出奇的平静。这股平静之中,似乎有一种异常坚决的神情,正在缓缓凝聚。 杨泽目视着一片狼藉的逍遥宫大顶,知道他虽然为七师兄讨了公道。也同时为自己内心激起的波澜重回了安宁,但眼下的局面,已经根本难以挽回。 突然有些寂静的僵持中,杨泽的声音响起“这几个月来,在天墟虽然只是短短时间,但是却让我很安宁。身为入门弟子虽然只是短短数月,每日照料道尊打打杂物,有人说人生苦短,切莫虚度光阴,但这样的生活,远离纷争喧闹,未尝不是一种安逸恬适的象征,让我感觉非常充实虽然入门不过三个多月,但实际从心底,我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天墟弟子。只是这样的时日并不能久远,我有家人要照料,有朋友尚处于危难之中,故国局势不明。心急如焚,请恕杨泽实在无法久留” 玄烨心情竟然莫名的一慌,叱道“杨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如果你久在后山郁闷,如今不是让你入得学宫了么?你若成为我天墟核心弟子,日后多得是下界历练机会,回去故国探亲访友那是自然无比的事情,又有何难?若是你担心今日之事,不要紧,只要道理在我们这一边,我来为你做主。难道那刘继书就可以护自己亲传弟子,而我玄烨就不能揽我门中徒弟么!” 旁边的逍遥宫禅庶子,彰武等一干掌门长老,嘴巴立即气歪吹胡子瞪眼“……堋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杨泽深深地朝上方众人看了一眼,又对玄烨鞠了一躬“天墟对我恩重如山,日后相信掌门便会明白杨泽今日所说之话的含义。只是此刻,杨泽要让你们失望了!、。 “不好!”禅庶子低呼一声。 “杨泽你万不可做傻事!”青羊宫清微等长老立即脱口。 但为时已晚,道尊一个转身,飞掠于大殿平行的空间,杨泽丝毫没有犹豫的反身一跳,重回道尊脊背之上。揪紧它的脖颈*毛,道尊猛烈的朝天空一通吐息,炽热的炎流瞬间将天空聚集的诸多长老荡开,无人能直搠其锋。 道尊顺着这道敝开的通道,唰!然脱身而走。化作一道金光,载着杨泽瞬间抛离众人所在空域。 道尊獬泽前身乃是凶神兽临世,在西方大陆又被神话为“天马”传言其腾云驾雾,一纵便是千里之遥,是有“天马行空”之说。当然各处神话传闻传闻未免有些夸大。但是獬泽的飞行速度,却绝对是顶阶灵兽级别。就连这般腾空飞跃,身后都留下一道划破空气的烟尾。 青羊逍遥两宫中人,无人能望其项背。只能跟在烟尘后面大叹不及。 天墟十二浮山之间,由此出现了一道极为罕见而震动的画面。引得各宫中人,无不纷纷驻足观赏。 一条从空中划…破冷凝空气出现的烟尾,笔直的在天际掠行。放远看去,这条烟迹正在以绝对不低的速度,横掠过天墟十二浮山,而在其身后,则是各色的飞骑光芒紧追不舍,半途中亦出现拦截,但往往都追之不及,被越拉越远。 天墟弟子身骑道尊反下界去。数百年以来,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杨泽趴在道尊身后,至此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沿路看到天墟壮观的浮山正飞快移后,面对身后无数追兵,却出奇有种没心没肺心旷神怡之盛。 在天墟的这三个月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好歹令他脱胎换骨,汇集天墟三千大道大乘之作的涅磐功傍身,给予了他对于此处无穷无尽的感激。便让这一切都暂时抛之脑后吧! 正在杨泽对道尊的速度惊叹之余,乐极生悲。 道尊飞越过长清宫所在浮山的瞬间,突然从那处密密麻麻人群扎堆的浮山宫门之中,一道白芒以比所有人还快的速度,带着强大的气息,正从杨泽身后,以比道尊还要快半线的速度,截杀而至! 在长清宫无数喧哗沸腾的人声之中,在那道刺目白光飞临之际。 背心汗毛倒竖的杨泽终于看清楚了这道强大气息的主人! 天墟四大灵尊之一。 长清宫宋臻。 第十八章 无耻 通身黑白相间的仙鹤镰刀般的前喙刺破空间,双目现出与其主人一样无比正义决不妥协的神情。 在黑白鹤背上,一个紫缎飞翻的女子,通身紫衫在强大的风劲和自身真气对撞间贴身极紧,愈加凸显其高耸的双峰和纤细的腰身,窈窕有致。自有轻灵之气的面容上,柳眉微蹩扬起,星眸寒芒毕露,透着杀气腾腾的气息。 此时此景。正以令杨泽浑身冰冷的速度,高速迫近!正是早在进入天墟之时,令他惊艳的四灵尊之一宋臻。但无论这个女子之前如何美丽俊俏,在这种情况之下,都无法欣责她的美态,只有一阵阵无可避免的寒意。甚至平地生出一股莫名恼烦的困恼之气。 而在那长清宫之上,无数弟子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还能带着几分指点江山的旁观态度,清闲道,“看啦,宋师姐追上去哩!” “这小子无处可逃啊。” “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那小子估计这时候已经[百度贴吧首发]魂飞魄散了罢!哎哟!终于逃无可逃,对了一击啦!” 半空之上,杨泽已经[百度贴吧首发]感觉到背后近在咫尺的那股极为寒冷撼然的道法气息,无数的紧兆如万针密密麻麻刺向他身体背后的分寸皮肤及神识。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手持古灌,从道尊背上弹起,化作无数星点,铺天盖地斩向到临的宋臻。 宋臻冷哼一声,似乎半点没有奇怪杨泽此时的垂牙」挣扎,颀长的长剑离鞘,素手以完美的姿态手持青锋,一剑刺向杨泽的古灌。 她清明的眸子映出杨泽古灌在天空画出的点点寒芒,然而无论杨泽的黑剑如何变化,她手中长剑的剑迹都没有任何的偏向或者任何犹豫转移,以一条赏心悦目的弧线,破入杨泽织下的剑网! 杨泽手中飞洒的剑芒星点顿时从千点化为一点,结结实实的被宋臻长剑命中。沛然道气在那一瞬间轰出,杨泽头一偏避开刺破他真气布下剑网的剑气,剑气直轰他身后空间,发出阵阵裂帛撕开空气的声响,遥遥远去,挣开浮空一朵游散的云彩。 就算避开她的大部分剑气,杨泽也绝不好受,双手虎口被震得满是鲜血,身体葫芦般在天空滴溜溜滚出去,翻了好几个跟头,才被道尊接住,浑身都沉浸在化解宋臻侵体剑气的痛苦之中,当即失去大半战力。 道尊哪还敢停留,拖着杨泽就疯狂开溜。它当年被法尊降服,自然知道这天墟之地,隐藏着不少强大的怪物级人类,此时还不快溜,只怕就再也走不了了! 杨泽伏在道尊身上,看着天墟壮阔的浮山风景闪电般远去,身体摆出长生相,体内疗伤圣气源源不绝,顿时将宋臻侵体剑气排解个十有八九,伤势好转。但此时已经寒了心,才明白所谓灵尊,和刘继书那种三流长老的差距在什么地方。 他刚才施展龙变相惑敌,就是为了虚实相生,掩盖自己的弱点,同时寻找宋臻气息中最弱的部分。然而宋臻一剑刺出,无可抵御的轰中他原本隐藏惑敌的黑剑。最重要的是不曾经过任何中途变招,也就是说,她从拔剑之前,那对寒星一样的眼睛就找准了杨泽拼命掩饰的剑迹,从而一击命中杨泽黑剑所在,破去杨泽的虚相,令他迷惑她的战术,全数宣告落空。 这女人简直强得变态! 目测其修为,绝对已经[百度贴吧首发]在道通境界不知道哪一品级。 但也就是杨泽这反身大无畏的一剑,亦让宋臻穷追不舍的身影在半空滞了滞。放在宋臻眼里,又是另一种情况,刚才在追击之间,她已经[百度贴吧首发]通过自己极强的神识,探查出杨泽不过是地玄上的修为,能在天墟横冲直撞的逃窜,完全是依仗他身下道尊而已。这样的对手,她原本只需要轻描淡写的一剑,就可以将他制住。没想到这小子非但没有当即伏地认罪,反而敢起身主动向自己进攻。 强如宋臻,也不得不叹服他的胆略。 在这种情况下,一味逃窜只能被她一剑捅穿心窝。唯一的求生之道,反而是用全部力量朝自己进攻方有一线生机,正如同雄兔搏鹰,面对老鹰从天而降的精确打击,只有真正强悍的兔子才知道,求生之道并不是逃窜,而是勇敢转身抓住对方进攻的方向,逆着老鹰踢击,方有可能反击踢飞老鹰。而知道这么做是一回事,真正敢这么做是另一回事。 以地玄上面对道通境界,就像是一个单薄的人面对崇山峻岭般压过来海啸的可怕差距。谁都不敢迎头撞上去,而他就这么做了。 最令宋臻心惊的是,刚才杨泽那一剑,居然莫名其妙的磕中她剑势中低谷最弱的部分。从而致使她即便一剑施为,体内气机也仍然为之滞碍了一下。正因为这半分的滞碍,导致她后着变化没有跟上,从而令杨泽争取到一线机会,重回道尊背上,被驮飞而走。 此番情况最关键的在于对宋臻心境的打击,一个地玄上的修为居然能看出她气息中的低谷弱处?这怎么能让她不震撼。 只是她这么一低思的瞬息之间,杨泽就已经[百度贴吧首发]和道尊跑出很远。…… “没天理啊,宋师姐乃是道通修为,那家伙应该连半剑都挡不住的啊!”长清宫原本还打算看场好戏的诸多弟子,此时亦集体诧然原地,事情发展虽然很快,但他们亦相当快的得知了逍遥宫和青羊宫发生了什么,看到半空之上的此番大战,原本以为宋臻师姐再仙威大展,在无数仰慕的青年男弟子中再筑辉煌的一击,却被对方钻了空子,避开了一剑秒杀。 宋臻持剑静默了极短的片刻,再抬起头来双眸已经[百度贴吧首发]恢复了寒芒。盯着杨泽逃之夭夭的方向。与身下的仙鹤再化作一条淡紫色的光芒,穷追而去。 她已经[百度贴吧首发]下了决心 一定要捉住那小子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古怪。否则她的道心将一直有所缺憾,因为她根本就不敢相信,一向完美的自己,居然被修为这小子抓住了弱点。 但这次却绝非之前,道尊獬泽驮着杨泽,此时已汲取了刚才宋臻的教训,几乎拿出了它压箱底的实力,速度比之前还快了大半线,更比宋臻还要快了少许。以至于宋臻虽然追在杨泽一人一兽,但这次很难再高速逼近。更因为之前她微怔间拉开了一段距离是以双方就保持着这个距离唰!唰!先后破入天墟浮山之下的云海中去。 看到两人一兽钻入云海,带出阵阵喷薄的烟气,长清宫无数人众才在刚才无比紧迫的情况下发出一阵惊叹。 而跟在其后的无数道光芒也瞬间停住,现出诸多紧追的长老。 他们前方空间出现三名身着黄袍的长者。乃是是黄道宫八大长老其三,见到三人,这些从各宫出来的追击长老,纷纷垂首唤道,“师叔!” “青羊宫普通弟子放下道尊,反下天墟。我提议立即发动人手,将他追缉归拿!重要的是凶神兽道尊也反下界去必然危害无数!天墟规矩不存!请诸位师叔定夺。” 三名黄道宫长老仙风道骨,不需任何坐骑,就已经[百度贴吧首发]达到御气浮空的地步。此时为首的长老却摆摆手笑道,“无妨。稍安勿躁。” 稳定众人,一名长老负手油然道,“法尊已经[百度贴吧首发]悉明此事,你等不必穷追不舍了,因一个弟子而惹得如此兴师动众,成何体统?” 诸人这才有些惭愧,小半个天墟的诸宫长老都跑出来穷追,而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没有追到。这不怪众人,实在是凶神兽獬泽速度旷古少有,众人追不上,也是理所当然。而那小子居然选择驯服道尊逃走,倒也实在是胆大心细。令人可恶的狡猾! 最后一名大长老才缓缓开口,“此事既然有臻儿紧随追去,可确保万无一失。相信不久之后,此事就会有结果了。” 如此一来,诸多刚才被气昏头的长老才反应过来,权衡一番,又深以为然的点头,陆续打道回府。一翻风龘波,逐渐平静下来。 然而那些各宫看热闹的弟子,此时却因为此番大动静意犹未尽的纷纷开口,“那小子惨了,此事惊动黄道宫,大长老们肯定已经[百度贴吧首发]准许宋臻师姐去把他给抓回来。” “是啊,宋师姐可是灵尊啊。那青羊宫小子大概是第一个由天墟灵尊处置逮回来的弟子吧。真是可怜啊!” “总之,命途多舛落……” 那些各宫弟子议论纷纷之间,投向那涌动的滚滚云海的,皆是整整齐齐无数同情的灼灼目光。 杨泽抱着道尊的脖颈不知道飞了多久,无边旷大的大陆出现在视野之中。 那些山川,河流,湖泊,江河就在自己脚下。但他却无心欣赏,因为身后还牢牢跟着一道索命般的紫色慧影。 从广袤的陆地抬头望上去,会见到两颗流星,一前一后,迅速划过天幕而去。 杨泽在道尊身后哭笑不得,真气传音道,“这位天香国色风华绝代冰雪聪明秀外慧中的美女大姐,你何必一直追我。说不得我辈分还比你高一些,日后即便做不成师兄师妹,也能够做个朋友,总不要成为仇人啊!” 宋臻在后面听得面红耳赤心浮气躁,这一路过来,她就没少听杨泽这番扰乱她心神的疯言疯语。心想世间居然还有如此无耻之辈,当下秀美的容颜“呸”了一下,“什么一直“追”你,谁是“大姐”!你真是无耻得可以!马上跟我回天墟去,事情还可以挽回。我自会担保你没有性命之忧。” “没有性命之忧,那就得一辈子呆在那个地方。大爷我志在四方。朋友陷入危难等待我去拯救,故国正处于风雨飘摇地步,哪有和你回去花前月下的闲情逸致。除非你求我,你求我呀,老爷我可以考虑……” “你!”宋臻在半空真气一浊,美好的胸脯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身形滞了滞,瞬间被杨泽拉远,她又紧咬嘴唇,催动坐骑加速追去。半空传来她极为清脆,动听但蕴含震怒的声音。 “无!耻!” 第十九章 谁无耻 双方以极高的冻度掠空,沿途散落陆地各处的修行者,无不纷纷抬头惊错朝上仰望。 只有明白星辰有多遥远的人,才会为那些繁星所震撼。 两人在半空飞行,也不知道路过了多少个国度,多少个势力,惊惶了多少地方。但那些稍微有些感知力的修行者,都可以从横掠天空的气息之中,感觉到可怕的大修行者的气机。 两位大修行者之间的战斗,绝不是寻常人或者势力敢于去干预的。是以太多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掠过天幕,消失在遥远的天际线上,充满无限敬仰赞叹之意。 在整个过程之中,宋臻还有数次逼近,都给杨泽以龙变相破去最凌厉的一击。从而争取到那毫厘之差的时间。但每一次对抗对杨泽而言,都是险之又险的结果,若非身具三千涅磐功,他早被宋臻轰得连渣滓都剩不下来。每每都是以“龙变相”避开宋臻最凌厉的攻击方位,争取到一口生机,又在绝境之下以“长生相”疗伤,生命力强大得令宋臻都感觉无比惊叹。更生了要将杨泽抓回去的念想。 杨泽现在唯一所依仗的,也就是道尊獬泽的耐力,宋臻身下的仙鹤虽然也是罕见的灵兽,但怎么也无法和擅长飞空速度的道尊相提并论。 若不是天墟有一种能够将自身力量,催动给身下坐骑,从而使得坐骑几乎和自己心灵相通融汇一体。依仗主人的能力发挥出无可想象的潜能宋臻的仙鹤早被道尊所撇下。这也是宋臻每每接近杨泽一击,而被他卸开攻击的原因,她不光要分一部分真气维持仙鹤的耐力速度,还要发出足以打落杨泽和道尊的剑气。无法全力以赴,故屡屡让杨泽侥幸脱险。 由此也变相看出宋臻的强悍。 但修行者虽然追求天道般的力量,然而毕竟人力还是有穷尽的时刻,虽然是天墟灵尊,在这般高速飞行之下,仍然难以夜以继日的持久。是以逐渐现出疲态。 以杨泽先前的推测宋臻开始逐渐不支的时候,那也就是他脱离危机真正逃之大吉的时候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一刻到底什么时候来临,是以整个逃离途中,杨泽都在默默地祈祷宋臻支持不住那一刻的来临。 仙鹤明显表现出来的速度衰减证实了杨泽的推测,也令他无比〖兴〗奋激动。 然而紧接着杨泽就发现自己始终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在宋臻速度减慢的时候,道尊的速度也开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减,虽然这样的衰减程度很轻微,然而杨泽亦感到了某种不祥预感的征兆。 这种不详预感使得杨泽终忍不住凑上前去,拍了拍道尊的脑门“能不能走掉重回〖自〗由就看你的了,你好歹也是凶神兽七师兄说起你神通的时候口沫横飞,你可以高速在天空掠行七天七夜,现在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道尊极为委屈的扭头朝杨泽嚎了嚎。杨泽脑袋轰然一下空白。千般万算打这家伙的主意,居然把这给算漏了,道尊所表现出来的神情负责照料过他的杨泽再清楚不过这货这时候的样子代表着什么。 它饿了! 就是再如何强悍的凶神兽,在这种高强度的消耗之下,饿了也跑不了动不了战斗不能啊! 杨泽不免有些绝望。 宋臻紧随其后,经过将近一天一夜的追逐,她也逐渐显露出来了不支的态势,发丝在面前纷乱,仙鹤和身体逐渐出现她以往难以感受到的疲累。只是目光狠狠地盯着前方的那个可恶身影,心想就算今日被他逃脱,日后待她恢复过来,就算是天涯海角自己也要把他捉拿回天墟去。这个无耻小人,就应该在天墟的法台之上,接受公正的审判惩罚,方能泄她心头之恨! 不过只是这般恨意浮现,宋臻又猛然惊醒,大讶自己居然表现出了这种对一颗完美道心来说绝不该具备的情绪。当下连忙收敛知道是因为久拿杨泽不住,她动了真火从而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若还想保持完美,当下就必须不气不馁将这小子带来的真火摈除体外。 然后寻机找个僻静地方吐息恢复,待养精蓄锐之后再前去一举将这小 子擒拿。 而下一刻,宋臻美目顿时亮起来,因为她见到一个令她惊喜的现象,正在面前发生。 道尊搅空有些跌跌撞撞起来,随即显然无法保持刚才最巅峰的飞行状态,开始慢慢出现了疲累。大概是杨泽知道再久持下去,最终可能被宋臻不费吹灰之力擒住,当即一拍道尊的兽头,这头凶神兽立即心领神会,身姿一矮,朝着大地飞去。 宋臻哪还不立即提起精神,一拍仙鹤,清亮的鹤唳声响起,这头素白仙鹤一直恹恹的神情终于提起劲来,回复神似主人般无比骄傲的姿态,双翅一展,紧随其后的下坠而去。 两道流星般的光芒朝千山笼罩的犬陆中部落去。 很快在地面双双划落。 道尊鼻!得一声落在两座山体的山脚空地处。光是落地气息扩散出去的一瞬间,两座大山立即就各种灵兽飞洚,对道尊气息唯恐避之不及。道尊在天上,是西方神话中的天马,在地上,便是万兽的王者。 难怪方圆灵兽无比避退。 道尊腾起的滚滚烟雾之中,杨泽从道尊身背落地,听到身旁这只凶神兽发出剧烈的喘息之声,显然一天一夜的狂奔,也不知道飞了近万里之遥,此时自然是体力消耗极大。 就在这滚滚烟尘之外,一声清亮的鹤鸣声响起,杨泽只看到宋臻斜坐在仙鹤之上,缓缓而降。若是此刻有人见到这一幕,保证俯首膜拜,不知道是否仙人下凡。 但此时杨半眼里,面前的女人无异于等同魔神。 宋臻微微喘息,鬓发略微有些凌乱,更增其美感,然而此时她却显示出一种咬牙切齿的畅快,恨然而笑“你跑啊,怎么不跑了,不是让我求你么,要不把之前的话重新说一遍怎么样?谁在追你?谁是你小师妹?谁要跟你huā前月下,只宋臻咬咬牙“若不是等着天墟诸位长老审判你,我真想把你这无耻小人刺死在这里。你入天墟不过短短三个月,我很想知道,你这一身修为,到底是从何而来。 为何有我天墟之地的道法迹象?” 知道自己走入绝路,面对绝对无可抵御的天墟灵尊之力,杨泽反而将一切抛之脑后,握紧古濯黑剑,油然笑道“女魔头,何必旁敲侧击。要不你干脆刺死我好了,这样一了百了,你不清楚我的秘密,我也不用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谁是女魔头?”宋臻微恚挑眉,但此时却对杨泽这番凛然态势颇为意外,以她一路过来对杨泽的“无耻小人”评价,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应该满地打滚叩首乞饶才是。随即她冷冷一笑“你不用刻意提醒我。我还不会真的杀你。就算要知道你修为中的道法迹象来自何处,只需要把你带回天墟,你自然会招供一切。” “真是好笑,你以为要带我走,我就真会规规矩矩跟你走?” 杨泽摆出“金刚相”顿然给人以难以撼动的观感,拔地而起,黑剑挥出“龙相”劲气大有大无畏之势,铺天盖地的袭向宋臻。 从天墟的逃亡,真正将他初学的三千涅磐功所会的三相发挥得淋漓尽致,尽得其“意”!他所战之人,不光是天墟远超外界实力的修行者,更有宋臻这样的道通境界大修行者。这对任何一个普通修者而言,都是毕生罕见的机会。 此时他更感应到宋臻外表虽然一如往昔,然而实则体力耗损严重,气势大受影响。且面对最后的绝境,杨泽生出有去无回的勇气,更明白这是他绝无仅有挑战一名道通境修行者的机会。是以虽然面对灵尊宋臻,但此时杨泽,却充满滔天战意,心中是无穷无尽的勇气。龙相已经达到他这个境界修为所掌握“意”态的顶峰。杨泽仿佛在半空分出数道分身残影,每一个人都姿态各异,手持古濯朝宋臻斩下。完全封死宋臻周边任何的空间,生出无论任何一处缝隙,都难以逃脱他一剑的观感! 宋臻茕立不动,长剑回收身背,素手持出一支玉笛,然后唇瓣贴合温润的玉笛吹孔。一股沛然的气息,从她身周迸散辐射开来。天籁般的笛音一起,她身边的沛然气息顿时在瞬间凝结幻化成一只只栩栩如生的仙鹤。伴随着笛音攀升到高潮。这些气劲聚合的仙鹤纷纷绽开其无比美丽的翅膀,宛如开出一朵朵死亡的huā朵。瞬息间由慢变为疾快,一只只飞刺半空杨泽幻化出的身影。 天墟道法!《万鹤朝仙》! 噗!噗!噗!噗!杨泽龙相幻出的身影在罡气聚合的一只只仙鹤面前如纸糊一般,惨不忍睹的被撕碎,被搅裂,如雨打芭蕉般瞬间凋残破去。 现出杨泽本尊,一剑斩在其中一只罡气仙鹤之上。 嘭!应声螺旋飞跌出去,眼看着即将落地的瞬间,杨泽立即施展“长生相”获得宝贵的疗伤真气支持,才没有一击昏死过去。斜斜踉跄落地。 一击之间,面对道通境的宋臻,他败得彻彻底底。 宋臻收起玉笛,不敢相信的看着杨泽在挨了她一记罡气之后,居然还能平缓落地,一副还有战力的样子。她再一次对杨泽,显出了这种匪夷所思的神情。 但仅仅目光中短暂的异色闪过,宋臻这次毫不犹豫的探身上前,道尊立即踩地,接应杨泽般聚力一道吐息朝宋臻〖激〗射而去!力图阻她上前。 然而吐息砸在地面爆发出土石飞翻惊人威力的时刻,宋臻的身影已经不知何时跃向高空,身体一个飞翻,在半空中瞬间加速,用灵动的身法掠过小山般的道尊。抵达杨泽近前。 发丝在杨泽正前方飘洒,宋臻此时绝美的容颜,落在杨泽眼底,无异于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杨泽口角是血,暴喝一声,一剑朝面前宋臻刺去。 面前的女子却在此刻嘴角微微浮现一丝笑意,晶莹剔透的五指居然探前,似乎并不知锋利的一把抓住古濯黑剑。 抓住古濯,杨泽便仿佛这一剑刺入了山岳之中,居然难以动弹分毫。 下一刻,微笑的宋臻抬起手来轻拂。杨泽和黑剑脱手,风筝般飘了出去。 一切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杨泽已经被宋臻一把抓住脑后衣领。反身一提,掠上了仙鹤,展翅高飞而去! 道戆一通狂嚎,弹身而起,想要夺下杨泽。 杨泽神智在半空中回复清明,只看到宋臻一手提着他后衣领,一边骑鹤飞空,而杨泽就那么吊在半空之上,只要宋臻松手,他毫不怀疑自己被摔个粉身碎骨。 回复清明,看到道尊紧追其后,杨泽立即伸出一只指头,猛然指向道尊”“你停住!给我回去!”道尊猛然一震,不知道杨泽为何如此,恋恋不舍之余,又打算追击。 “回去,留在原处!”杨泽再度喝道。 道尊终忍不住停顿,在原处嗷嗷低呼。 宋臻瞥了杨泽一眼,冷哼一声,不顾留在原地的道尊獬泽,高速朝远方飞去。 杨泽冷笑不语,任由得她提在手上,被劲风拍打吹拂。 半晌之后,仙鹤终于停顿,宋臻提着杨泽一晃,拉转鹤头反方向飞回去。 凶神兽獬泽还兀自在原地黯然神伤,想要追击,又碍于之前杨泽眼神的严厉,不敢动弹。 谁知道远远看到两人又从远山飞回来,当即一阵狂喜,但仍然对宋臻有极为剧烈的敌意。 和宋臻一并来到地面上。 宋臻一把将杨泽摔在地上,指着旁边的道尊獬泽,又气又急道“你告诉它,让它和我们一起走!跟我回天墟去!” 杨泽从地上爬起来,瞥了她一眼,探手去抓仙鹤的缰绳,眼看着就要翻身坐在宋臻纤美的身背后去,一脸淡笑道“走吧,走吧,我跟你回去,别管它了,我现在突然想回天墟大床好好睡个觉噢,到时候还有几个老头在我耳边讲经念叨,说我什么任由得丢下一只凶神兽在下界为非作歹,涂炭生灵之类呀……”“你!”宋臻一收缰绳,那无比高傲的仙鹤连忙一挪屁股把杨泽甩下去,避开主人被这脏兮兮的俗物碰到的风险。 “杨泽你可知道一百个你都比不上一个道尊重要!”宋臻秀眉一蹙,恨恨然道“我宁愿一剑刺死你,然后带着道尊回去!” 杨泽微微一笑,不躲不避道“那你大可如此做,再看看道尊是否会跟你走?” 宋臻脸上红潮翻覆不断,若此时她不是和杨泽敌对,这般神态绝对好看之极。 她一个翻身落下仙鹤来,来到道尊面前,伸出素手,轻轻拍在气喘吁吁的道尊额前尖角。原本道尊对她还有忌惮躲避之意,但看她表情双方似乎暂时止戈,是以任由得她探手。 宋臻来回抚摸道尊尖角,双目呈现无比柔和之意,甜美微笑道“乖道尊,你听话,跟姐姐一起回去好不好?” 杨泽险些没一个趔趄跌趴在地上,完全没料到一直以来凶神恶煞的宋臻还有眼前一面! 果不其然,就连道尊都看不过去了,那黄橙橙的瞳孔极为狡诈的眨了眨眼,撇撇头退开来,那意思是往前既〖自〗由,回去便桎梏。三岁小 孩都不可能这么选。更何况它还是神威无比的凶神之兽。 宋臻极为尴尬的站在原地。 那甜美的微笑逐渐在月色下凝固。 半晌之后,她又回复那般令杨泽头皮发麻的笑容,双手握着剑鞘背在身后,使得被紫衫包裹的双峰现出令人口舌干燥的优美弧线,然后她这般娴雅的款款朝杨泽而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跟着你好了,打乱一切你要做的事情,让任何事与你背道相驰,让你一事无成。我相信”宋臻在他面前站定,然后明媚一笑“你很快,便会答应带着道尊,和我一起回去的呢。”杨泽眨巴眨巴眼打量了宋臻半晌,终于开口“靠你真的够无耻的……” 今天也是八千字了。更新送到。 我很喜欢这种平稳一天,爆发一天的状态。这样有时间休息,也可以激情不断。 这几天大家很猛,从一百一十多名,杀到六十九名了。还能保持激情继续杀否?能不能让上面的人见到真正实力? 第二十章 暂时相互牵制的平衡 在去往地海进行流亡的时候,属于杨泽的人生转折便在命运巨轮的联动之下,便开始走向了另一道轨迹,若有人告诉杨泽当年收服地海七境的青帝归墟不是在深山密林,雪山隐洞,而是在常人不可估计的天上,杨泽大概会以为天方夜谭。因为从未听说过,这苍天之上还能有人类能长久逗留存在,这样的存在,如果不是神眷,那什么还能被称之为神眷? 不过对误打误撞闯入的杨泽而言,才真正知道这所谓的“神眷”就等同于在苍天之上设下的囚笼,虽然强大,然而也极为自律自锢。自锢到若杨泽不打破束缚反下界去,那他很可能便会与这苍天废墟万古同化,成为后山那些无名墓典的一份子,寂寞而不见天日。 天墟遇到的小师尊,乃是那规矩森严的天墟之地最没有规矩无法无天的存在。这样的人亦给杨泽指明了另一条道路。以至于让他循着小师尊的这般心中无法可束的精神,千年来诞生过无数强者的天墟之地,身骑道尊逃亡而下,一路奔行远达万里之遥。才在这里最终被天墟四灵尊之一截住。 其中过程凶险万一,与其说实力,不如说是运道,因为差一分毫厘,便极有可能让他重新被桎梏在那片浮山。但这翻作为也是迟早的事情。就算没有刘继书殴打七师兄出气,他也会循机或借助小师尊,或借助元神老头帮助,逃离天墟。这趟逃离举措亦是当时情况下的因势利导。尽管回想起来仍然让杨泽冷汗直冒。 是以此对面对的是灵尊宋臻,而非天墟上那些很多没有出现的变态人物群起而至,杨泽可以说已经是十分的幸运。 宋臻绝不敢拿他怎么样,因为她最终的目的是在于将道尊带回天墟之上。而以道尊的实力,显然宋臻更无法将它击败打晕搬运回天墟去,甚至很可能根本奈何不得这只凶神兽。所以目前为止只有杨泽能和道尊生出同仇敌忾的心思,让它听话,宋臻最终还是需要让杨泽点头首肯。杨泽正是看到了这种古怪的牵制,从而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平衡局面。使得双方止戈。暂时原处休养生息。 但这个平衡仍然有一处另杨泽极为不解之处,是以他微微有些不满,“在天上追逐的时候,为什么你每一次挑的对象都是我,难道是软柿子好捏,还是你认为每一次我都是侥幸避开你的攻击,下一次你只需要加一把力道,就可以将我拦住……但你当时可选择的目标,并不是只有我。” 杨泽此时的忿忿不平很自然,一路以来被宋臻打得落花流水,尽管知道对方境界已经超越自己两筹,但他还是不服气甚至有些憋屈的情绪在掺杂,明明当时宋臻还可以射人先射马,怎么不对付道尊,以吸引火力分摊他所面临的压力。 甚至他心底更隐晦的不满,青羊宫中人对道尊的惧怕和道尊曾经是凶神兽的传闻未免过满,传闻能持续极速飞行十天十夜的天马,怎会最后支持不住,甚至被宋臻追上。难道仅仅是因为饿极了耐力灵力大幅下降?它为何不干脆把宋臻收拾了,还落得自己这般必须和她相互牵制的下场? 这些都是杨泽极难解惑的疑问。 宋臻静龘坐地上,抓紧时间调息消耗的气力,闻言抬起头来,眸子朝他一扫,淡淡鄙弃道,“小人就是小人,这个时候还在斤斤计较,若不是事实就在眼前我真的怀疑你如何有胆量冒着被诛杀的危险反下天墟……” “为何我不攻击道尊?为何身为逍遥宫众人,面对道尊却始终投鼠忌器不敢过于相逼……”宋臻当然不忘折损令她牙痒痒的杨泽。“更是为什么之前说过一个道尊要比你这个无耻之徒重要千倍万倍……” “那是因为你现在看到的道尊,它体内有一道封印。” 杨泽愕然,再抬头望向道尊,它也是一脸无奈低嚎之色。 “这道封印,压制了它大半的力量。以希望他能够更好的在天墟敛去凶性,皈依道法终得大道……”宋臻极为轻屑不齿的瞟了杨泽一眼,“所以你大概对它没能直接把追来的我吃掉,一定相当的不满。” 杨泽心道我还就是此意,表面上当然微笑说“不敢”又微微眯眼,“那道它体内的封印,就是天墟法尊所设?” 宋臻像是转瞬恢复完满,轻窈起身,“看你还真的不算笨- -道尊体内的封印名为“内缚束魂印”。乃是我天墟三千大道中极为玄奥的秘法。当然这对你来说等同于天书。“内缚束魂印”最大的效力,就在于用这种印法束缚住凶兽的凶戾,将其凶狠残暴邪恶的一面,以至高道法禁锢在其身内无间之处。无间乃是神识最深处之地,是过往不可寻曳深渊之所,奥秘之极。封去了残暴的意识,敛去了它狂神的气息,封印了它大半的力量。致以可以成为天墟镇道之尊。” “若不是逍遥宫众多长老忧虑众人不计后果的攻击可能激发道尊的凶性……令它位于神识无间之所的凶残面复苏,以造成无可收拾的局面,你以为自己还能够突围而走吗?不过投鼠忌器而已。” 杨泽终于明白为何一直照料的道尊和传闻中的凶神兽不相符合,甚至有一股兽性中天真的气息。原来正是因为其邪恶残暴的阴暗面被天墟道法封存,是以这家伙处于半弱智的地步。乃至于实力发挥不过尔尔。 但光是这么一想,杨泽就心牛寒意。压制了大半力量的道尊就可以和道通境的宋臻相抗衡,而半弱智状态的灵智也并不低能,那他全威时期,又该是怎样的一头战略武器? 是以在天墟战斗的时候,众人如此忌惮道尊。全是担心它封印觉醒。 而那天墟之上的张青云老头,当年一口气压制了两头这样的凶神兽,一死一伤。后者被整成了半弱智封在天墟后山。成为镇山道尊。那么那个天墟小师尊之上的人物,到底修为达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杨泽不得而知。 也同时对教授自己连灵尊宋臻都看不出来《三千涅磐功》的小师尊,生出一种类似膜拜名山大川面对那些鬼斧神工巍峨之态的某种自觉渺小的震撼。 很难想象一个人掌握了那样的力量,面对可以视世间权贵财富礼法规则等同虚设的人,究竟是怎样的状态。他从前虽然拥有财富,甚至和权贵沾边,然而仍然自觉和那天地间的规则,有不可企及的遥远距离,一旦越过红线,他便可能灰飞烟灭。 是以当他真正面对可以无视世间规则的人物的时候,就如同遥望星空,正因为知晓那几光年,几十成百万光年的距离,才会感觉震撼。 所幸这样的人物杨泽目前有且知道,若不算体内元神老头的话,只有两人,其中一人还是教导自己无上功法的名义师父,这多少让他心理平衡了些许。而自己体内的元神老头,很明显在生前也是小师尊那级别的人物,如今只剩半道神识,究竟当年他又遇上了什么,致以他灰飞烟灭,半道元神穿越时空,重生至自己体内。 面对体内依旧沉睡不醒的元神老头,杨泽知道这对他而言仍然是一个大概很长时期都会不解的谜团。 杨泽起身,拍了拍屁股的土,用手摸了摸身旁伏地恢复的道尊粗糙的肌体,“当务之急,便是要解决它的肚饿问题,否则一旦没有东西吃,我也不知道它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道尊极为委屈的盯了杨泽一眼。 看到宋臻紧抿嘴唇迟疑之色,杨泽道,“难道你在打饿它昏死过去坐收渔翁之利的主意?别忘了我们正处在周围不少兽类距离的山体之间,若是它捕食这些山兽,估计你也难以阻拦。所以我劝你断了这个念头。” 宋臻抬起头来,“绝对不能让它妄动杀念,否则凶戾之气蓄积,迟早有一天会冲破缚印。” “那怎么办,在天墟它吃瓜果,要不整个十几斤给它嘴里塞进去?” 宋臻依旧摇了摇头,“道尊需要吸纳的是瓜果中的灵气,若没有这些灵力,他就会变得虚弱,在你看来,就是饥饿。” 杨泽气得嘴歪,“那要不你来幕它怎么样,天墟吃得都是灵瓜丹果,我可养不起。这些东西哪里找去?如果要购买,哪里吃得起!?” 宋臻迟疑半晌,来到道尊面前,喃喃道,“如果我给你吃东西,你会跟我走吗?” 道尊嗷得后退一步,现出没得谈的神态。显然相比起自由,它宁愿饿死。 叹了一口气,宋臻轻轻握了握腰间的纳物袋,极修长的眉头平缓而道,“无耻小人我有天墟琼灵液,这种灵液只需要一滴,就能够聚纳方圆的灵气,让土地栽培出来的瓜果,以极快的速度生长成为灵果,足够让道尊食用……但现在关键的问题是,需要找到一处土地灵脉。而我知道,大陆很多的土攘灵脉,若不是被封存在不可知之地,大部分都被各个国家势力当做宝贝一样的开发出来了,用以种植蕴含灵气的草龘药龘放在哪里都无比珍贵重视。我们可能要去借用一处这种地方了。” “你能不能对我改一个称呼?”杨泽顿了顿,双目下意识注视到了宋臻盈盈的腰身之处,目光里泛着隐晦的光芒,“这么强?天墟果然都是些好东西……只要一滴就这么厉害?那你有多少?” 宋臻迎向杨泽此番透着些贪婪的目光,心想此人果然没有辱没自己给他的“称号”外罩的薄纱罩衫一收,挡住了腰间的配囊,也遮住了妙曼的身线,再度鄙夷的瞟了他一眼,“你不需要知道。” 今天只得一更,休息一下,明天又继续激情。 第二十一章 来人 天墟十二浮山。 黄道宫内。高大观星阁那几乎可以远观周围十一浮山之上平和灯火的凭栏之上。两道青袍身影并肩而立。 天墟之上没有云层,因为整片云层都在浮山之下,天墟高空只有深蓝的夜晚,只有繁密无边的星辰,还有远处时而如飞瀑之下三千尺,时而形成盆地,丘陵,甚至类似于海啸般的云海。 “法尊师兄,小宋臻已经传来了消息,他们目前所处之地,正在贵霜中部大陆地带,据天墟已经有万来里,嘿,好家伙。那青羊宫的小子,居然和道尊一气奔行了万里有余。”说话的青袍老者气质渊淬岳峙,朝着旁边些微枯瘦的天墟法尊张青云道,“小宋臻既然使用了传应道符,而不是即刻返回,应该是抓那小子的途中有所变数,是否道尊的关系?我看是不是另点选大士弟子,前往支持宋臻。以让其安然无损的将道尊和青羊宫那小子送返回来?” 张青云微微摇头,又干笑了一下,“那小子……倒也真气死人了,居然私放道尊,大闹一番又拍拍屁股走人反下天墟去。真是不省心。”随即他微微闭上眼,灵台遥遥朝向天际,又在片刻后缓缓睁开眼睛,“倒也不急,道尊体龘内封印并未打破,我倒是很相信长清宫小宋臻的能力。 那小子这次犯了这么大的事,让他在她手里吃吃苦头也是好的。” 大长老微微皱眉,“话是如此,法尊师兄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道尊封印解开,发生不可预知的变故吗……还有一件事师弟至今仍然有莫大的疑惑……”。 “桎梏道尊域外神铁链的符石,开启后能够令神铁链扩展至一里的长度 至多能够让道尊增加活动空间只适用于每隔一段时期的短暂活动。但为何符石在嵌入符阵之后,居然令神铁链寸寸断裂,最终导致道尊突破桎梏?难道是符石亦或者符阵使用时间过长,从而使得阵法出现了偏差,以至于最终损毁了铁链,致以道尊逃脱?” 大长老说完,微微迟疑半晌,又最终续道,“法尊师兄乃触及修行天塔的天人,道心早已臻至“三知”地步 知万法知因果,知来去。是以我是不是可以猜测,师兄大概早知这一切皆会发生,而你另有深意?” “早在两月之前,天墟诸宫就曾沸沸扬扬的传起过青天河回来过的消息。虽然这样的谣言时常都会发生,而他的影迹向来也是行走天下不定。很难知道他此时正在何处。但是当时,虽然法尊师兄并没有说,众人亦寻他不着,但我却能够清清楚楚的闻到,吹过天墟这浮山林叶的气息之中有他独特的那股臭味。所以他可以瞒过所有师弟,但是却绝对瞒不过我长涧。” 张青云负手,苦笑摇头 “我平生两个师弟之中,一个青天河,最是狂狼不羁,从师祖还在的年代,就没有少给天墟惹过小麻烦。不过那个时候,的确也只有他,能够给这如一池碧水不波的天墟圣地,带来些许似乎仍然和人世间接轨的涟漪。而另一个就是你长涧,自来最为敏锐聪慧,就连当年师尊向来对你的颖慧智觉褒扬有加,我修为不及青天河。智不及你长涧。何来“三知”道心,师弟实在高估我也不过青天河的确回来过。” 长涧大长老身子震了震,脸上惊色显现,“如此说来,真是他做了手脚……了那个家伙!” 张青云探出手来,抚拍在了大长老宽阔的肩膀之上,拍了拍,就那么和他错身而过,“你该知道,修行者最难以逾越的便是天道,没有人可以真正的达成长生,数千年来,我们天墟仍然有一代一代的人,在守护这片修行圣地之时,丝毫不能无视自然规律的逝去。重归黄土。” “我老了,你老了,青天河那不省心的小子,仍然也老了呢.”。 人类在第一眼仰望星空的时候,就明白了什么是征服。修行者探究天道,挑战生命机能智慧的极限,在见到不断对自身超越喜悦进化的同时,也难免生出那类似人类第一眼仰望星空般遗失千万年的野心。 长生! 超级修行者能够探寻到极致的天道,从而使得身体产生强绝过自然之力的能量。但却最终无法逃离自然天道,他们总有一天会死去。他们的名字最终不可能伴随自身永恒的一辈子,而注定有一天会被镌刻在供后人膜拜的石碑之上。所以天墟禁地,种下的不是什么天材地宝,而是上万枚无字墓碑。密密麻麻,似乎要延伸到天际。 张青云知道,长涧知道,青天河也自然知道。有那么一天,他们也将成为那浩滴无字石缠的一员,只是不会被人铭记。天墟数千年时光中遗留下来的无字墓碑,从来就不是要为了让人铭记的。 他们只是在这天道之下渺小的一群人。最终也只能在这苍天废墟之地埋骨,以天地为之奠祭。 作为他们生命中唯一的延续,就是这守护天墟的后来者,以及继承衣钵之人了。 长涧立在原地,看到张青云越走越远的背影,静默如山。 半晌他扭头望向观星阁之外令人震撼的浩蹦星海,喃喃道,“永无长生,这或许就是对挑战天道的修行者而言最大的无奈吧。但也有可能,因为这道无法越过的天堑,却因此打开了对于修行者的生命而言另一种全新的认知和世界。” 中部大陆浩滴的万山之间。 此时已是入夜,一轮圆月照亮半阕山地,道尊小山般的身影伏在杨泽身侧。 这是一幅很令人震撼的场景。巨兽,青年,身倚白鹤身姿卓然的女子。 刚才还大打出手的双方,此时却不得不在微妙的平衡中思索目前怎么安排身旁这只九阶凶兽的去处。 道尊的确是相当强力,即便是体龘内封印了大半的力量,也仍然不弱于一个道通级别的修行者。而且还是九阶凶兽,光是骑在它身上,都无比威风。对反下天墟的杨泽来说无异于一个强大的助力。但最大的问题便在于道尊养不起啊。 吃得必须是灵瓜异果,这些看着就让杨泽觉得肉痛的东西,哪里去找? 偏偏宋臻还丝毫不让,“你不要打放任它到处捕食的想法,凶兽的血肉只可能暴涨它的凶性,若到时候真的眼看制它不住,我就先把你抓回天墟,然后再迅速让长老们来处置道尊,到时候就算惊世骇俗,也没有办法了……你不要引火自焚。” 若不是碍于对方实力相当于东部大陆一个大宗派宗师的修为,杨泽直接想朝她暴句粗口。他还真是打算干脆让道尊自己捕食,将方圆的厉害凶兽抓来吃掉填肚子的想法。如果在地海,估计每一场令地海世界人人胆颤心惊的兽潮,都是它每一顿的饕餮大餐,但现在自然要另外打算。 走过峡谷,来到坡原之上,两座大山屏风般左右移开。现出旷大月色之下的草原地带。一水如染墨的绸带,沿着原野地势高处,潺流而下,沿路显出大片沃野。西北地势高处,呈现一座宏伟城堡。灯火通明,显得极为繁荣而温馨。 这番景致,直让攀上坡原将一切收纳入目的杨泽都忍不住为之惊叹。 听到身旁宋臻传来微微急促的呼吸。杨泽讶然扭头朝她看去,却得到她贪婪饱览一切景致的秀目,目光有些收之不及得朝他狠狠一瞪。 杨泽心头好笑,“你很少出来?那倒也是,在天墟那种地方,难道还能指望在下界这般有山有水,有血有肉?”宋臻即便归为灵尊,成为公认最有潜质的弟子之一,但她毕竟年龄上面和杨泽相差不大,尽管这个年龄的女人都有故作成熟之态,但毕竟还是难以掩盖她见到以往极少见下面世界时带来的新奇震动。 不过听闻杨泽口中对天墟的不客气和隐晦意指,她随即双眉就高高挑起,“无耻小人你想说谁是行尸走肉?” “谁说我无耻小人,谁就是行尸走肉。”打不过这小妞,嘴上功夫自然不能弱了。 “无耻小人你再多说一句污蔑我天墟的话,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下来?”宋臻通透的眸子直视杨泽,但却是一副极为认真的样子。 杨泽摆摆手,示意暂时止戈。 宋臻冷哼一声,这才扭过头去。这一路以来,虽然她修为极高,但仍然无比憋屈,几乎处处受制,现在还不得不因为道尊和这个无耻小人妥协,当下终于感觉扳回了稍许。心口不那么郁结的望向那处远方的城堡,道,“那里的土地,蕴藏着很丰富的灵气。应该足够种植喂养道尊的食物了。” 杨泽点点头,他亦是凭借自身灵脉的感知,寻找到这个方向。看远处的城堡,该是依据那处土地的充沛灵气所建,从而孕育出了产业,成为了一处城堡。只是不知道属于哪个国家,哪个势力。 两人两兽于夜深静寂探查之时。他们所处的这处高坡之下,一阵蹄声由远及近。熙熙攘攘,显然人数不在少数。 和宋臻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警惕起来! MD,今天居然写卡了,后面剧情理顺就将势如破竹。所以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更。大家不要等了。 如果有明早看,如果没有明天就两更。 第二十二章 灵植场 杨泽从天墟出来,身负三千涅磐功三相,掌握到些许的“意境”,感官神识大胜于前,此时识海探出,就可由蹄声分辨到来他们这处有二十五骑,且实力高低不一,但大多都是处于气海境界的武者。 宋臻打了个响指,身旁的白鹤似乎就已经得到了谕令,扑嚓!一声展翅升空而去,它已是通灵坐骑,和宋臻心意相通,当下只需要自顾找寻一处水谈之地自行捕食,若是宋臻需要,自有一套传唤方式,足以令它高速赶至。 随即宋臻又一拍纳袋,拿出一只宽大用以遮盖马车的那类防水布篷,手一抖,将身长两象的道尊满是鳞甲的身体遮盖起来,只留下露在外的兽头,即便做了这些处理,道尊又收敛起狂暴气息,也是相当狰狞可怖。 二十来骑转过前面山隘的转角,立即见到了令他们背脊生寒两人一兽的场面,众人这才明白至前为何这些精选的良种千里马匹为何如此惊慌不定,需要他们这些上等骑手大力压制才能鞭策上前。 但即使如此,当即也有几骑骑士在转过山隘时险些从马匹上摔下来。 对方骑手在一阵稍稍的陛乱中稳定下来,骑行在最前面的人显然已经避之不及,又加之被排势在前面,进退不得,随即立刻下马,硬着头皮上前,实则和杨泽宋臻所处的草坡还有五十多米的距离,行礼道,“敢问两位如何称呼,到临我们岐山灵植场有何指教?” 开口的骑手乃是一名中年壮汉,体龘内流淌的真气显示出其气海二品的水平,面容方正,脸上有一道从左额经鼻梁横贯右颊的疤痕,但饶是如此,却并不显得丑陋,反之更为凸显他外在的几分硬汉气质。 眼看面前杨泽两人,修为远胜于他们,就算杨泽异常年轻,但也自然生出某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更何况再看宋臻在夜里美丽得有几分妖冶,薄纱遮罩的双腿颀长高挑,宛如仙女,这里岐山之地也算钟山灵秀了,但又何尝见过此等女子,必然有异,再加上两人身后那小山般的凶恶灵兽,虽然看不出那凶兽到底是何种怪物,但如此服帖,更增添了对眼前两人高深莫测的看法。 那一瞬间,众人便仿佛想到了一个人物。不由得人人汗毛倒竖,背心冷汗浸湿。 这岐山之地属于常陆团国界之内。 常陆国国国度之中,数十年前曾经出现过一个威震一方的修者。人称“骑兽尊者”魂淡。此人年纪轻轻便神功大成,横行无匹,嗜好美色,声威一时无两。在大陆诸多宗派之间无不谈虎色变。 原本因为这名修者,足以让常陆国这个位于中部大陆的小国,一时在中陆百国之中,一举上升为一流强国的地位,但却因为其声威过威刺眼,以至于后来败于东正教门门主印光大法王之手。 从那之后魂淡便折翼陨落,再无踪迹。有传闻说其在印光宗主手中伤重不治而亡。还有传闻说其一蹶不振归隐于常陆国中。亦有人传闻他为报复东正教门当年一败,从而潜心归隐修炼神功,静待出山震惊世人的一刻。这种传闻自来都渊远流传。 又因为魂淡每每出现,坐骑都是一只极为可怕无人见过的凶灵兽,是以被人称为“骑兽尊者”。当然对于常陆国人而言,这个十几年前令他们相当有自豪感的本国所出修者,在很多地方都有传闻,甚至被人们誉为英雄。自他败给印光宗主之后,仍然有无数人相信他只是归隐修行,习练无人可练成的《回光返照》神法。 据闻《回光返照》神法乃是无人能修行而成玄境之上的超卓功法,一旦练成,通体换血洗髓,修为倍增,肌肤如婴儿初生,人也立即变得年轻数十岁,是一种极为强悍无匹的神法。修成之后,常陆国修者魂淡,当真有抗衡四大圣地宗主的资格。 众人之前在城堡之中,就看到天生异象,同时此处山隘间发生巨大的震颤。城堡才生出警兆,令他们这群上好的骑手点了最好的马匹前往探查。 此时见到面前这一男,一女,一巨兽口气势逼人,自然有一种高深莫测的强大气息,顿时就让人联想到当年常陆国的“尊者”魂淡。人人冷汗直冒,难道当年这位煞星,已然功法大成出关了? 自然不知道众人所想的杨泽还在举目四顾,“岐山灵植场?那是什么地方。” “回前辈,此乃中陆常陆国边界之地,名为岐山郡,因为地气灵韵充沛,是以被开辟成灵植之所。灵植场是岐山第一代郡邑主洛水所开辟,至今已经有近百年时间了。现任邑主名为洛雄,我等便是郡中骑士。负责勘察巡弋这岐山郡治安。” 虽然对方口中“前辈”这个称呼让杨泽多少有些感觉古怪,但好歹抱着尊重当地风俗称呼的意思,勉强接纳,先至少还以为会引发双方冲突,现在当然大为放心。眼前这名中年壮汉虽然对自己身后的道尊有难以压抑的恐惧,但说话间倒也不卑不亢,又知无不言,令杨泽大生好感看身边的宋臻打量众人后又撇开头去,显然是要把这些和人打交道的俗务,交给他来处理,典型俗事不理的一副天墟娇女的样子,到让杨泽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拍了拍身旁的道尊,对众人道,“你们不用害怕,它不会伤人。路过这里,我们需要一些灵气充裕的土地休整。不知道借用你们灵植场的土地可不可行。不过诸位放心,需要什么偿付,都好说有的谈。” 说话间杨泽朝宋臻递了递眼色,那大体是我来交涉,当然你来付账。 这妮子出自天墟,又是宝贝一般的灵尊。天墟那些老家伙还不一股脑把好东西朝她兜里塞着掖着,杨泽当然还想知道她腰间的纳袋里面,到底还有多少好玩意儿。自知晓宋臻有那种功效无比的灵液之后,她身上那只纳袋,就一直让杨泽魂牵梦绕。 有些烦厌得回瞪了杨泽一眼,当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的宋臻心忖自己怎么能遇上这样斤斤计较毫无气量的家伙。若不是因为道尊,或许她根本不会和他暂时妥协。 中年壮汉抬起头来,“此事只需要通知我洛雄邑主,当然有的谈。在下王威,两位请随我等一起面见邑主如何?” 跟着王威众人二十五骑朝岐山灵植场而去。而道尊则跟随骑队而行,每踏出一步,众人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颤动。当下众人更是对猜测的杨泽身份信了个七八成。 不过半时,灵植场的城堡就映入眼底,城堡宏伟壮大,上流的水带经城堡而下,流经城堡和堡外环绕成“田”字形护城河,堡垒以人力修建,的确要此郡中人历经近百年,世代积累才有此番规模。 虽然堡内灵植场还是经常有身骑异兽的商队,护送武者来往,但道尊毕竟非比寻常,即便收敛了气息,也非同小可。之前众人的二十多匹马中矫将,在它身边居然全数瘫软,最后不得不在它不悦的敦促下才一只只凭本能载人行进。 为了避免惊骇城堡中人,众人寻了处偏僻的吊桥入得堡中,负责看守的武士见到杨泽两人一兽,脸色极为沉凝。 进入城堡之内,只见上游河溪水流途径之地,屋宇连绵。虽是入夜,也生出繁荣的景象。而灵水流注上游,远远望去,大片灵田毯子一样覆盖在内堡之上,在夜里散发着荧荧光芒,都是上品的各种灵花异草。颇为斑驳壮观。 杨泽,宋臻和身披防水布蓬遮掩身形的道尊在古拙的石路上行走,沿途莫不让人生出可怕的观感。沿途屋宇,大门紧闭,当中不少人透过窗孔,朝他们望去。 堡内的武者护卫,仁立沿途周边,其中一些甚至带着挑衅之意看着携带凶兽长驱直入的杨泽两人。等到自己人附耳低声传闻面前这一男一女一巨大凶兽可能的来历,才瞬间色变,惊疑不定。 一路过来,杨泽早从王威口中得知这灵植场之所来龙去脉。常陆国朝堂久来荒废政事,而这里又位于国土偏远之所,是以向来远离王权所在,历代岐山郡主都是世袭连任,不过口碑出奇得好。灵植场成为了岐山郡核心之地,开辟灵田,将种出来的龘药龘材灵果销往中陆和东陆诸国,生意做得极大。足以将岐山郡供养成一片沃土丰沛,人人莫不以岐山郡中人为荣。在岐山郡邑这边的人,甚至比一些州郡人士还要地位更高,更受尊重。 而岐山郡近百年来,鼓励郡中人修行习武,风气颇威,连带着历钱郡主本人在内,历史出了近几十名存意修为的武者,三位地玄境的高手。就是现今,岐山郡也有近二十名存意境的好手储备,而郡主本人,就是地玄修为。要知道就是最近的州郡,也没有这样的能量。 是以岐山郡组成的骑手,武士,令方圆流寇都不敢侵犯,威名在方圆极大。 临近郡主所在内堡。即便对杨泽两人有忌惮之心,但提及自身灵植场,王威倒也相当油然,“在远东诸国,提及我们岐山灵植场,都有很多人知晓。这就是远近一块牌子。只是前辈到来的近期不太是时候,前辈可知我岐山郡位于中部大陆和东部大陆陆桥接攘之地,如今远东战事不停,也波及到我们灵植场。” “东陆东南隅,鹿岛国,流霜国,皖金诸国大肆进攻大晔国,大晔如今战线节节后退。这一打,几乎大陆周边都被牵动起来了,就连我们一贯保持中立态度置身战争之外的岐山灵植场,如今也被牵扯其中。” “什么!?”杨泽久不知道大晔信息,卜一闻讯,竟然不知道针对大晔国的战争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第二十三章 阴差阳错 杨泽神情闻言微变。王威,宋臻等人都愕然看着他,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提及这场战争会有此番表现。 “嗯,知道了。原来最近世道不平很久不知道了……”杨泽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威毕竟经常和商团打交道,看杨泽情况似有隐情,但他自然不会蠢到追问多说半句废话。倒是宋臻一脸狐疑的把他给望着,令杨泽想起她之前扬言要打乱自己一切想做的事的“威胁”当即忙眼观鼻,鼻观心,回复平静,心想自己关心则乱,居然犯了这等低级错误。 王威续道“这场战争导致半个东陆不得安宁,甚至威唐和高纹两大帝国高层也在密切关注。 威唐帝国宰辅曾放言:“大晔乃是帝国屏障,若大晔沦陷,威唐强师将挥军直下,直捣高纹帝国。”实则是在警告高纹帝国不可正面参战。但实际上大晔国已经陷入三面作战的重围之中,三道战线在急剧消耗着大晔国力。出现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是时间的问题,区别在于那是在热得连狗舌头都吐老长的夏天,还是在麦子糙得一把火就可引燃的深秋。” “只是这场战争在持续,灵植场就颇有风雨啊不知道会不会惊搅前辈安宁。” 不待他说出最近这里遭遇了怎样的麻烦,内堡门洞开,早有传令的人高呼“邑主恭请贵客上门!” 杨泽尽管无限想从王威口中听到大晔目前周边的情势,也只得令道尊守候堡门之外,自己和宋臻在引荐下入得堡垒而去。 郡邑主洛雄早在内堡大厅等候多时,此人不过三十多岁外貌倒也仪表堂堂,身形宽阔鼻梁高挺 目有精晖之光,衣着绸衣。不光衣着光鲜,配合其主人气度,立显出这岐山郡灵植场并非暴发户之地,而是拥有相当浑厚的积累与世代优喔的底蕴。令人不免生出好感洛雄见到两人,也是双目一亮“两位青年贵女都乃人中龙凤,当真气度不凡。之前就听闻我郡内骑士回报,两位途径我岐山郡之地,需要借地休整。岐山郡多年以来本就提供给旅人体憩为人方便也是我场内待客之道。不知道两位有何需求,若在我洛雄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自当为两位贵客办到。” 听到洛雄以“人中龙凤”称呼自己和杨泽,宋臻怎么听怎么别扭难过,但毕竟此间主人相当客气尊重,是以宋臻倒也不好摆出冷脸来。又看到杨泽浮现于表似有似无的轻浮神态,她也就微微不爽发堵。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途经此处,正需要借一处灵气丰沛的土地一用,又知道场主这边是灵植之地,所以特来借求。整个过程不会太长借用的土地不用太多,一亩足够。最多不过三五天的时间。当然这之中给植场带来的任何损失,我们都可以相应给予补偿。” “需要一亩?”洛雄微微皱眉。 杨泽微怔道 “场主难道有些困难?那不妨如实相告。” 洛雄哈哈大笑,极为爽快的摆手“仅仅是一亩,那有何难。我灵植场千亩灵脉之地,还不至于拨出这区区一亩,就损了岐山郡的家业。更何况只是予以方便而已。我洛雄就当交个朋友。这一亩灵田不仅仅是三五天,就是三年五年,给予小友所用,又有何难?只是不知道这位小友和姑娘如何称呼。” 杨泽稍怔,他在地海闹了个沸沸扬扬,如今局势不明之下,自然不能以真名示人,当即准备胡乱编个名字。 洛雄看他微微一豫,呵呵一笑,拱手一礼“能否让洛某人大胆猜测一下呢,阁下无论气质神茂,乃至外面那只无比威武的坐骑,都更像是洛某崇敬的一人的招牌标志!不知是不是我常陆国“骑兽尊者”魂淡大驾于这小小岐山郡之地?洛某人有失远迎,实在难以心安无比惭愧!” 杨泽和宋臻都为之一愣,随即宋臻反应过来“噗嗤”一笑,艳若桃huā“洛邑主,你怎么知道他叫“混蛋”的?” 杨泽微微燥然一怒,这姓宋的妮子当真让他牙痒痒。同时他又恍然尴尬,原来从刚才开始,王威和场内中人对他们都颤颤巍巍毕恭毕敬,起因都是认错了人,只是不知道这什么劳什子的尊者名字居然取得如此苦逼。 洛雄当即大喜,连忙双手紧握杨泽右手,激动得无以复加,话语就像是开了闸的泄洪倾泻入注“尊者知不知道在下当年听你事迹,激动地彻夜难眠什么力挫群雄,什么扬威域外都让人热血沸腾想当年我还是风华正茂年华将好,曾为听你的故事,三天三夜没能睡着觉,那时候是充满何等激情和男儿当热血激搏的心态啊!” “后来再听得尊者和东正教门大法王印光战于东正圣地。最终惜败身亡!可知道这常陆国无数人,有多少曾为你流下热泪。当时听闻这个消息,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如今尊者再现,足以让我常陆国再扬眉吐气!尊者面貌不仅没有在岁月中留下痕迹,更年轻大威从前,可知是《回光返照大法》大成之相。当年很多人都传那印光如何厉害心狠,不可能让尊者逃离。而我却一直相信尊者绝不可能就这么陨落。如今尊者再度现世,是我常陆国之福,是我常陆国再兴之兆,足以令举国震动啊!” 杨泽立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眼看着场主洛雄是个好人,又见他话语间情感真挚,双目更是隐隐有碎光闪动,知晓这个名叫“混蛋”的家伙,当年一定风光无比,成为了他心目中的巨星级存在,至今难以释怀,以至于如此失态。 这反倒让杨泽不愿立即开口把他从满怀希望的天堂打落地狱,但这种事情,哪能长久隐瞒,当下只好开。道“场主认错人了,我并不是那个什么“混蛋”。 宋臻抿嘴笑佑嫣然“说得对,他不是“混蛋”而是姓混若帐。还有个外号叫混球。” 杨泽心中暗默“制怒”这妮子是抱着打击自己的心态出来混的,自己当然不可能和他一般见识,道“她叫宋臻,在下杨贾。场主误会了。” 洛雄疑惑的看了两人一眼,显是发现宋臻并非对杨泽千依百顺而意外,他心中也生出过动摇,但刚才握杨泽的手,立即能感觉到他〖体〗内那种难以言喻的力量,隐隐存在,高深莫测程度,远非他能解析。 当下微微怔了一下,又立即心领神会得对杨泽挤挤眼,道“当然当然,尊者卜一出世,怎么可能就惊世骇俗。是叫杨贾,这位宋,宋姑娘,在下的确认错人了。洛某既然有幸令二位驾临寒舍,这就前往准备上房。只是这上房有限,是一间呢还是一间……” 宋臻明媚的眸子立即刺来“我要另外一间,最好和他隔得越远越好。” 杨泽心忖巴不得,赶忙给洛雄使了眼色。 洛雄眼珠一转,马上将话抡圆回来“洛某正好有且只有两间上房。只是不好意思,两间都挨在一处,没办,法地方小,实在分开不得了。还望姑娘将就。我这就着手安排。”说着激动地叫来人安排上房,调配灵田。 最后还给杨泽投了个男人都懂的眼色。 杨泽则纯粹哭笑不得。宋臻似乎一刻也不愿久待,率先跟随下人出门,杨泽也同行前去安顿。 看着杨泽背影,洛雄“啧啧”而叹“果然人如其名,尊者神功大成,风流却更胜往昔这等人间绝色,更要懂得文火慢炖不缓不急徐徐图之的道理啊!” 尽管声明自己叫做杨贾,岐山郡众人也清楚并认可他自称为杨贾,相当配合,但实际上从心底仍然将他当成是另外一个人。 这让杨泽颇为无奈,倒也懒得解释,只不过对那个被叫做“魂淡”的苦货十分感兴趣。零零散散从王威等人旁敲侧击了解“自己当年之至”此人原来是常陆国一名大修行者,属于实力超卓的人物,只是后来和东正教门有些瓜葛,以至于最后不自量力挑战东正教门现任宗主的印光大法王,导致落败。生死未卜。现在他出现此地,又加上带着道尊这种凶恶之兽,和那个“魂淡”形象极为符合,乃至于被误判。 不过却因此顺利的使得两人借到了灵田。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阴差阳错? 杨泽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到来,使得整个灵植场的变化。一些场中武者时不时朝他远远眺望,似乎能见他一面,就要把他的印象深刻于脑海。 王威等人因为是郡邑主钦点为他安排打理妥善杂务,是以立即也在场中地位水涨船高,退出杨泽两人所居住的区域,立即就被不少武者勾肩搭背揽了过去里三层外三层围堵,询问“杨贾”的诸多细节之事。 仿佛一时间,整个灵植场人们上上下下的面貌都不同了,原本人们略微有些神光欠奉的愁苦神态,像是立马注入了鸡血般人人器宇轩昂。 杨泽安静的呆在自己房间里,想着接下来对策,房门“哗!”然洞开,走进来脸色不善的宋臻,兴师问罪“谁叫你胡乱起这个名字,你有什么不愿被人知晓的秘密?” 杨泽错愕一笑“宋小姐管得很宽啊,我要取什么名字难道还要你准许?” 宋臻面容微微涨红,也知道自己有些理亏“你取其他的名字自然没什么,但这个名字就不能用!” “很好啊,你叫宋真。我叫杨假。真真假假,某种程度上面,本就是一体。” “信不信我剐了你的舌头!谁跟你本来就……就一样的?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切碎了喂我的“流光”!” 杨泽心忖所谓的“流光”就是那只骄傲不群和主人一样昂扬讨厌的仙鹤了。心忖我迟早会把那条鸟毛拔光了烤来吃掉。 宋臻来到近前,看到杨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面容欲怒,又平缓过来,想了想,嫣然一笑“之前你提到大晔国陷入泥潭般的战争,节节败退,脸色就陡然一变。而当初你逃离天墟所说故国正处于危难之中,你不得不走。想来那个叫做大晔的地方就是你想要回去救援的国家了罢……” 宋臻明目望向杨泽,杨泽正心中悔不当初却外表一脸泰山般的沉稳不动声色。宋臻他目注视了他半晌,又轻描淡写道“我当初说过,从现在起,你做任何事情,我都会阻挠,直到你答应和我返回天墟为止。所以……不要私下里打任何主意,因为大慨我不可能让你如愿以偿呢。” 两更送到。求票来一些。你们一直很强,合什鞠躬。 第二十四章 庄园困境 内堡既是由数个园区组成,建筑立面则是由错落有致,条理分明的马头墙分隔开来,在错综复杂却又条理分明的堡内庄园建筑群中实乃最多见的事物,纵横给人以素雅明朗的韵律美感。 庄园分为数个大区,每个大区又分为无数小区,这些区域则是负责整个内堡庄园各式各样的功用,马厩,植种,操练防守,厨事,工坑庄园之后便是依山势地中灵气开辟出来的灵田,灵田之上便是许多种植的灵花异草。 这些灵异花草即便在夜间,都因为其上含有的特殊元素,从而散发出荧荧光彩,使得岐山郡城堡夜里都光华氤氲。 这些灵异花草,都会在每年收获的季节,被当做制作灵药符文中最宝贵的材料,大陆的一些国度,宗派势力,都是岐山郡稳定的客源,又加上岐山灵植场向来置身纷争之外,是以倒也远近闻名,富饶异常。 分配在庄园后的一块灵田,宋臻播下了一些纳袋中的种子,有“鸡血藤”“冬木瓜”“血蓟果”等等,这些一些是宝贵的丹药材料,也是书制符文不可缺少的墨血,但对于道尊来说,都是极佳美味提供它能量的食物。 极为细心的播下种子,宋臻在附近灵药田照映下光洁的面庞显出认真细腻的神态,像极了自来便是师尊长辈中天之骄女的一丝不苟形象。看到种子到达了合适的土攘位置,提供了相应的湿度水汽,她随后从怀中取出一瓶琼灵液,在灵田上滴了一滴下去。 淡蓝色的洗涓滴落在土攘之上,一旁第一次见到栽培灵药的杨泽眼睛逐渐瞪大起来。那滴来自天墟凝天地精华所产生的灵液便如同有生命一般,丝毫不扩散开来,而是朝着土攘深处劈开那些缝隙钻入进去,因为势头过于猛烈,土攘居然显出指头大小的深洞,刚播种了药种的田土突然像是下方有无数的蚯蚓般拱动起来,因为剧烈,便如不平息的波浪般此起彼伏。 一旁的道尊迅速兴奋起来,他已经嗅到了充裕的灵气味道。对于饥饿的他来说简直就是美味散发的香气。 然后土攘的搅动逐渐平息,但无数的芽苗居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土攘下层拨开头顶的土石,探出清脆而鲜嫩的芽头。 随即就像是有无形的手在催长一般,芽苗仿佛在短短数刻钟之间,就完成了近几十天的拔节生长过程。很快便有半指之高。刚才还一片荒芜的土攘,如今已经是青苗覆盖,望去如同铺了一层龘薄薄的绿毯。 宋臻这才转过身来,抹去鬓发边的微汗,对杨泽道,“已经好了,这期间不要动到这片土地,最多不过两天时间,这些灵药就能生长成熟,可以采摘,足够作为道尊半月的食粮了。” “两天时间!?”杨泽对宋臻揣入怀中的那瓶琼灵液更是越加垂涎,根据王威等人之前介绍,这片灵植场是常陆国东北地带方圆最著名灵材出产地,全植场千亩灵田中的资材,最短的是一年期成熟,最长的便是二十三年期。 这些灵材成熟期错开,基本上每年都会有相应的资材产出,但那也很少,一年有二三十亩成熟的灵材,出龘售价格就已经足以成为岐山郡一年的经济支柱了。 宋臻手中的聚灵液,只需要一滴,便能让田产两天达到别的灵田一年甚至数年产出的量,这是何等可怕的速度?如果这些产出的资材用来出龘售赚龘钱,那么又该是何等回报的速率?若是能将这种好东西弄到手…… 杨泽只怕自己睡着都能笑出声来。 宋臻瞧了表情古怪的杨泽一眼,将手中的聚灵液葱指弹入了纳袋之中,显然对杨泽极为防范。接着她从怀里掏出一枚丹丸,塞入道尊血盆大口之中。 道尊倒也不管这粒丹丸究竟有什么副作用,它是凶神兽之躯,丹丸的毒素几乎对它毫无作用,是以也不敷宋臻再丹丸上做什么手脚,光是丹丸透出的浓郁灵气,就足以让饿极的它垂涎欲滴。舌头一卷就吧嗒吞了下去。但明显对它的饥饿只是缓解,是以它也只能默默然趴在灵田旁边,等待着这些芽苗成长到可以吃的时候。 “这枚丹丸能缓解它的饥饿,让它不至于做出过激的举动,暂时应付一下吧。” 宋臻做完自己该做的一切,便不顾杨泽,转身走回庄园内自己的落塌之所,又慵懒着背着窈窕身姿对杨泽摆摆手,显出她一贯的天之骄女态度,“我累了,先行歇息了。场主的邀请,你自己去吧千万不要打偷逃而走的主意,不要忘了道尊现在有气无力,先不说能带着你跑多遮我已经在你身上下了禁制,无论你躲藏到了哪里,找到你都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更何况若是我不高兴,可以随时释放出禁制的力量,足以让你经脉大损,导致重伤。不要白费心机想着如何解除,那对现在的你而言,是不可通晓的奥秘。” “什么?”杨泽冷汗顿时渗出。宋臻轻轻一笑,闪入了庄园房屋之中,留杨泽在原地从惊愕变为愤怒。听她的话说来,居然是在自己身体里埋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龘弹。 这妮子居然暗中对自己动手脚!难怪总觉得自己被监视着,隐隐有一种极不踏实的感觉。当下杨泽内视己身,结果来来回回内视了个七八遍,始终无法知道宋臻究竟在自己身上哪里做了记号,内视弄得他满头大汗,甚至有些灰心丧气,道通境修行者的禁制,难道对他这种地玄境界的修行者而言,就连发觉都是一种奢侈? 但杨泽心念一动,暗施涅磐八部相的“金刚相”而奇怪的是,在金刚相一施展,自身浑然一体之时,心脉位置立即呈现一股异常的气机波动! 这股波动似有似无,最妙的是能够将探视真气吸纳,若不是因为金刚相将自己浑身气脉凝为一体,从而排查出这“不属于”自己一体的存在,绝对察觉不到这股异常的波动。而这股异常波动,正极为欢畅的呆在他心脉之处,不断嚣张的波动,显然正和外界的宋臻建立着某种玄妙欢畅的联系。就像是一个大肆出卖情报的探子。 眼看着这股禁制暴露,杨泽心头一喜,又从金刚外相转为金刚内相,金刚内相一现,心脉处的气机和外界联系顿时被阻断。刚才还无比活跃的状态当即仿佛被五花大绑一般被金刚内相桎梏得动弹不得。 杨泽也没有想到,如此轻易便抓住了宋臻留下的印记。由此更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金刚相能够桎梏并且阻断这道禁制,意味着对禁制能产生相互作用。那么如果此时他由金刚内缚相,转为金刚外相,岂不是如同抓住这道禁制,然后将它丢出体外一般破去? 心中想到这个念头,并隐隐兴奋的感觉到此法大为可行。但杨泽却没有如此去做,以避免因禁制的破去而由此惊动到宋臻,那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毕竟现在正面交战,基本上不是这个天墟灵尊的对手。 而宋臻对于他来说 几乎可以算作是目前和他交过手中,境界最强大的修行者。尽管有神道斋雷东来,尽管有西陀大师兄宇文靖。但是不知如何杨泽总会觉得,他们在宋臻的面前,都绝非对手,那仅仅是一种感觉,难以言喻分明。 而天墟四大灵尊,宋臻有可能是四人中修为最浅的一位。除此之外,天墟还有诸多境界不可言喻的大长老。身在天墟并不觉得,只有此时脱离了天墟,回想起来,杨泽才生出一丝后怕的寒意。他能逃出天墟,凶神兽道尊功不可没之外,若没有三千涅磐功,自然也只是痴心妄想。 至此,对传于自己这套功法的小师尊青天河,也不得不让杨泽对其再多了几分崇敬且敬畏的心态。三千大道取其上,青天河那是怎样的天才人物,才能悟出这套涅磐而上的功法?以至于视其他万法为无物? 若是无比自信的宋臻知道自己如此轻松便能破去她设下的禁制,那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杨泽在岐山灵植场受到了优待。晚宴极为丰富,甚至一些城堡众人平日少见的族中长者都为迎接贵客上座。灯火通明,整个城堡都知道今日邑主大宴贵客。 岐山郡基本上是一代世袭单传,邑主洛雄只有一房一子。洛姓族人是当地最受尊敬威望最高的大族。洛雄的夫人是个很温婉的知性女子,据说出自常陆国高门世家,嫁入岐山郡后便相夫教子,颇有妇德美誉。 其子名为洛山,年龄十二有余,虎头虎脑,双目颇为灵动。大概事前被家中父母再三吓阻叮嘱不得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是以尽管对杨泽无比好奇亢奋崇拜。但却始终不敢和他说话,甚至每每面对杨泽目光,脑袋便偏了开去。 但最终少年心性,凑了个空子,皱眉望着杨泽,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你的那头巨兽,可以飞天吗?父亲说真正的大修行者,坐骑都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看到其子居然不用敬语和杨泽说话,再加上传闻“骑兽尊者”性情古怪,喜怒不定,很难预料到会不会一句不当的话就将其得罪,吉凶难卜。洛雄是以狠狠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洛山,怎么跟尊者说话的,没大没小。给我过来!” 少年原本还把自己当做是小大人一员,对杨泽的身份又是害怕又是极端好奇,和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自己踏出了很了不起的第一步,谁知道当面就遭到自己父亲这般严厉训斥,当即被打回原形,自尊心收了极大挫伤,眼睛顿时含着水花。 “你还不过来!” 洛雄再严厉一喝,洛山强忍着委屈转身,却被杨泽探出手来摸了摸他那颗圆乎乎的脑袋顶,对洛雄摆手示意 又对洛山一笑,“巨兽都是很危险的 但是被驯服之后却又是人类最伟大的伙伴。你想飞天吗?” 洛山微微怔了怔,眼晴里混杂犹豫担心惊恐,旋即又狠狠点头,“洛山很想见见飞到天上去是什么样子!” 洛雄立即厉喝出声,“洛山!”看到洛山咬咬牙倔强的样子,洛雄又立即对杨泽抱拳,“尊者不要在意,小孩子说话,当不得真。” 杨泽微微摇头一笑,“有登高的念想所以人攀上了高峰。有抗衡自然的念想所以人学会去修行战胜自然。同样向往腾空而起飞天,这不是不切实际,而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目标。”说着又拍拍洛山的脑袋,“想要见见天上是什么样子,便跟我来吧!” 杨泽说完,起身微笑而去。 此时客宴已经到了尾声,原本也就是说些闲事,没想到这一出变故,现场寂静得吓人。洛雄脸色阴晴不定,而洛夫人则花容惨白一片想说什么却不敢言语。 洛山踌躇半晌,便紧随杨泽身影而去。一干大厅中人谁敢说半句二话,当下轰得群起而出。 到了那安置凶兽的后院灵田处。正看到杨泽抱起洛山搁在凶兽后背。凶兽不时传来不满的喘息声,被杨泽拍了拍脑袋,便彻底的老实下去。 但灵植场中人则是人人看得脸色大变。那个传闻中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且因为练功返老还童的巨枭级人物,此刻居然对一个小男孩表现出如此耐心,这绝对是不寻常的凶兆!但谁敢从旁说半句话?任何人都怕自己插口求上一句,立即让这个传闻中的凶煞变脸。那将是他们岐山郡不可承受的灾难。 洛夫人则险些昏厥过去,狠狠扯了扯自己丈夫的衣襟,几乎带着哭腔,“洛雄,你倒是说说话啊!” 洛雄脸色数变,极为痛苦的神色一闪而逝,便甩开手袖,咬咬牙,声音有些艰涩道,“尊者如此着重山儿这是他的福气。 尊者说得对,若是山儿向往,有幸尊者带他飞天一趟,这说不得是他一个莫大的契机。” 杨泽随后坐上道尊,能感觉到洛山此时伏在道尊身后背的瑟瑟发抖,道尊体表的温度,他如钢鞭一样的鬃毛,乃至于体味,这大概都是这个少年所恐惧的理由。而他大概更恐惧的,是接下来一生都难有的体验杨泽一手抱着洛山,双腿夹紧道尊体腹,一手拍了道尊的颈项。 道尊起身,在众人惊呼的瞬间离地腾空而起。射往高空。 洛山死死咬着牙关,身体几乎完全贴死兽背,双手抱紧用力到了极致,看到下方庄园越来越小,耳边风声呼啸,巨大的悬空感而自己若无旁助就将粉身碎骨的无力感,才发现真正飞天和想象中绝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样子。 更别提道尊还颇有些恶趣味,一会飞上一会飞下,像是故意吓唬他一般,直抛得他紧咬的牙关也终于磕紧不住,上下牙齿打架的惊叫连连。但随即过不了片刻,这种极度恐慌恐惧的惊叫,便变成了兴奋到极致的狂呼,更到后面便是无比快活欢畅的惊笑。确认不会有危险之后,过不了多久,在天空飞翔的这般体验直接让这个未来庄园小场主玩疯,这绝对是他毕生难以忘却的刹那时光。 半晌之后,道尊重现庄园上空。所有人的心脏才搁下来,下方大多数人几乎认为洛山再也回不来了。 伴随着一片荡开的尘土落地,洛山才仿佛经历了人生最重要深深烙印进生命的体验般魂不守舍的下了道尊,恨不得立即分享的朝自己父母冲去,被惊喜中眼泪婆娑的洛夫人仅仅搂住。再舍不得放开。 洛山手舞足蹈的给洛雄等人讲述在天上的历程,丝毫不顾身边的人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而后又两三步朝杨泽跑过来,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有模有样道,“感谢尊者大人,日后我一定会成为像你一样的修行者。” 面对洛山那种只有孩子才具有,毫无杂质不含半分争名夺利勾心斗角清澈的眼瞳,那种他丢失很久重拾不回来的笑容,杨泽莫名有一丝触动。暗下决心,无论谁想破坏这处恬静无比的庄园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和洛雄走在庄园灵田道坎之上,庄园地势较高是以能够将此处坡势以下的灵植场看个大概洛山在远处和灵植场族人玩耍,时而传来爽朗的笑声。杨泽知道这个植场的邑主有话要说,和他并肩而行。洛雄一边道谢杨泽肯屈身带着自己儿子飞天体验,一边欲言又止。 杨泽笑了笑道,“邑主还没有告诉我,灵植场为何之前人人如临大敌的一副样子。” 洛雄叹了一口气,道,“正是知道尊者以前的事迹,了解你此番重新出山,必然有自己的打算 所以不愿叨扰到你。既然尊者问起那我只有如实相告。我岐山植场这些年的出货供应的都是老东陆西南一带,东陆数国,吕国龙阳君,申国赵司空,甚至大晔国,都是我岐山植场的客源。但这种情况却伴随着大晔国陷入战事,而一度中断。甚至就连我供应给吕国,申国的通路如今也走不通了,我岐山郡还有负责押送的数名好手,因此更是有去无回。但又有什么办法只能怪我岐山郡流年不利罢了。” “大晔国陷入重围困局,物资运送不进去倒也罢了,难道其他两国也因此受到了牵连?”杨泽皱了皱眉。 洛雄摇头 “倒也并不是如此,而是我灵植场收到了明确的警告威胁,不允许朝东陆的几个国家输送这些资材,原因是吕国和申国正在暗中收罗各批物资,资助大晔。而我们则被明确警告不可出货给以上国家。还不止如此,我知道的中陆几个相应的灵材出产地,他们往东陆的途径,也同样得到了警告被封死了。” “东陆那些围攻大晔的国家竟然如此霸道,居然能把手伸到你们常陆国来?”杨泽语气里掩饰不住有些微微的怒意。 “倒也并非如此。和大晔作战的国家毕竟不是帝国,未曾有这样的能量。给我们下达警告的,是东正教门在中陆的宗门势力。” 看到杨泽愕然,洛雄又叹了一口气道,“尊者并不知道,自你当初和东正印光大法王一战之后,东正教门在中陆的势力便发展极快,成龘立了在中陆的分宗门大日宗。这十几年来大日宗所宣扬的东正教法遍地开花,大肆清洗异教徒,甚至有时候比戾国的军队还要强势血腥。可以说东正教门,已经染指到中部大陆来。尊者十几年前一败,更是让常陆国声誉跌倒谷底,东正教门趁虚而入,趁机扩大影响力。如今东正教门的人在常陆国中,声望低位极高,趾高气昂,等闲人不敢招惹。” 看到杨泽面如平湖。原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的洛雄松了一口气,道,“在常陆国之中,东正教门又以两个人最为著名,一个是“夜哭鬼”敖崇。另一个是“三叉法师”库罗。前者有一夜屠戮三千异教徒,致使满山幽冥夜哭,是以被浑称“夜哭鬼”。后者则惯用一柄降魔三叉戟,倒在他手上的成名高手不计其数,比之前者,还要心狠手辣。两人都是东正教门在中陆大日宗的宗主“通天法王”尤利的座前左右手。修为极高,炉火纯青。” 洛雄深吸了一口气,“两人近些年负责屠戮中部异教徒,手上杀业无数。致使附近一些大城,但闻两人若在附近,人人都闭门不出万人空巷。谈之色变,而我岐山郡,就在前段日子,送往吕,申两国的车马,一夜之间遭到劫掠,就连掸运的数名高手,都惨遭身首异处。此消息传回不久,整个岐山郡都一片震动。” “因我岐山灵植场远近闻名,素有实力不说,最本分做生意,绝不沾染到这天下纷争中去。实在料不到究竟是谁下此毒手。随即过不了多久,场中就接到了“三叉法师”库罗的警告,警告我们不许再将货物送往申吕两国我们才知道是东正教门分宗大日宗做了这件事情……” “但也徒叹奈何,面对大日宗,乃至东部四大圣地的东正教,灵植场只能强忍悲愤,难道我们还敢找他们讨回公道?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我们只能忍辱负重,这才是生存之道。” 第二十五章 剑拔弩张 杨泽表情童得逐渐凝重起来,皆是因为想不透这之中的个中迷雾之处“这是你们和东陆诸国的生意,东正教门怎么会插手干预?难道如今东陆上面的战争……异正教门也倒向了三大国?” 东部大陆之上,又以大晔国位置最为险峻,分别位于高纹帝国边缘从属国的流霜,皖金夹缝之间,海岸线又有唐岛国这样一个海上强国眦邻,可以说地理位置最为不利,如今打起仗来,本来就要独立对抗三国的战线,若是东正教门这种四大圣地之一也倒向了敌方,那情况将相当的严峻。杨泽坚信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最杀人不眨眼的,还是被冠以宗教的名头,这些从幕后操控的宗派。 “尊者这么多年没有出山,一直隐居潜心修炼,所以不怪对情势并不知晓”。洛雄连忙摇头“何止是东正教门倒向了三大国。三大国可无视盛唐帝国的警告,悍然展开对大晔国的战争,只怕都是东正教门在背后的怂恿和支持!促成这场战争。总所周知鹿岛国和大晔因为“红楼事件”引发导火索开战之后。东正印光大法王曾游历流霜,皖金两国王庭。据说展开了一场秘密的谈话,但具体密谋交谈了什么,自然不为人知……”。 “然而在那不久,流霜国的一名修行者在大晔境内失踪,流霜国借搜寻借口突入大晔国境,和边境士兵发生剧烈冲突。随即流霜国大军压境,宣布对大晔开战。数天以后,皖金国的一队流亡骑兵突袭了大晔边境村落,烧杀抢掠,被赶到的军队歼灭,皖金国以大晔国蛮横射杀流民为借口出兵,源源不断的皖金精骑分为十八路,短短三天时间就突破大晔西南国门屏障!进攻大晔腹地。如今大晔国土,陷入一片战火。 若没有东正教门在后面支持,两大国怎可能冒着盛唐王朝震怒的后果,悍然出兵?” “东正教门为什么挑起这场战争?”杨泽皱起眉头。 “这恐怕就是历来问题的沉积所导致的后果了”。洛雄摇摇头“尊者该知道四大圣门之中,盛唐帝国历来崇尚西陀教义,疏远其他教派。而东正教乃是高纹帝国国教。高纹帝国历来和盛唐帝国势成水火,东正教一直想将教义泼洒进入盛唐,以此完成教义方面的入侵。 但可惜盛唐王朝从来摒弃外教,东正教在盛唐帝国之中,只怕连三流小 教都不如。如此东正教为之交恶。” “而大晔国当今王后,乃是盛唐帝国君主最宠爱的三公主赐嫁。 东正教门的新教义刚刚被严厉的帝国政策封锁,半年前,东正教原本计划进入盛唐帝国的分教宗,就从大晔国被架着刀兵遣返离境,意味着东正教门酝酿十年第五次东进的计划正式流产,东正教门可谓是对盛唐君主积怨甚深。如今遇上鹿岛国攻打大晔的天赐良机。他们怎么可能错过在背后操作搅风搅雨的机会?” 杨泽依稀记得见过大晔的王后,那是一个很有美丽韵致的女人,当年据称被誉为盛唐十大美女之一。如果说有一个女人对大晔国起到巨大的作用,那么甄媛王后绝对当之无愧“既然大晔王后是盛唐帝王当年最宠爱的三公主,难道他们就不担心,父亲依旧是宠爱女儿的,大晔遭此危机,盛唐帝国最终不可能袖手旁观。” “的确如此。但尊者也该知道历史上也有太多的君王,为了国家远离刀兵,而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远嫁外族。放弃一个女儿,这对一个帝王而言,并不是什么艰难的决定要知道,高纹和盛唐两国早有协议,大晔,流霜,皖金这些国度虽然分别是帝国的从属国,但外事和内政自理,帝国不得干预。也就是说,只要高纹帝国没有出兵干预的证据,盛唐帝国就没有立场为大晔国派出军队摆平这场兵争,若是那样。便是盛唐帝国首先打破了协议,那么将陷入绝对不利的局面。” “正是掐中此点,东正教门宗主印光大法王是以有恃无恐,扬言要攻破大晔国,大晔国破国之日,就是灭杀大晔王后盛唐三公主之时。 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要给予倨傲的盛唐王朝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世界很危险,从来就不充满温情脉脉。只有丑陋的局势斗争矛盾厮杀利益冲突。 国度之间可以因边界因君主交恶因你国民比我过得好仇隙仇富而战争,宗派可以打着授命于天的旗号寄生奴役于无数庸碌芸芸众生之上,将人变为追求绝对服从的工具。神的右手可以掌握着真理福音慈爱,左手便可能拿捏着炼狱血腥残暴。 而重要的是,杨泽一点也不为这一切的光怪陆离所震撼,从而排斥格格不入,乃至于对世界丧失信心最终意志消沉。 斗争对于弱者而言是灾难,但对于强者而言,就是通往黑暗计座的台阶。 “所以即便尊者再次出山,洛雄在此有句话,不知道当劝不当劝”洛雄顿了顿,道“今时不同往日,即便往日尊者名震天下,可以和印光大法王一战。然而如今局面已经今非昔比,印光大法王的《九焚大法》已经练成,修为已经到了难测深浅的地步,比之十几年前更趋至大成,放远东部大陆的修行者,罕有人有资格和他并列同席。尊者即便《回光返照》神功大成,然而若是贸然挑战,恕我直言,恐怕也难以奈何于他。” 杨泽当然知道洛雄是碍于他的“身份”留了情面,不敢说出自己必败无疑的话语。 好歹杨泽当真不是那个魂淡尊者,否则当真可能自尊心遭受惨重打击。 “印光法王”杨泽喃喃念叨这个名字,神情不定。 对杨泽而言现在最庆幸的大概便是自己本就不是这个注定有些悲催的尊者。他真正的目的当然也不是要杀上东正教门干掉印光大法王。 但这个东正教门,可以说是他隐隐在后露出冰11一角的敌人。 当日在地海的时候,他就曾见过来自东正教门的传人,是以对这个教门印象自然坏透,可以想象到东正教门如今最出色的两位青年弟子梵难和浮屠都被当日他打成了猪头,只要知道他重现于世,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而杨泽向来讲究业报,宽恕自己的敌人是对自己最大的犯罪。杨泽自然不可能对自己犯罪,所以他只好对敌人犯罪。 他自然也不可能放过对方。不光如此,当日在地海为难他与纪灵儿,轩辕两兄妹的那几个大陆十大宗派的家伙,别撞到自己的手上也就算了,若是日后落到自己手中,他定然是要算当时被追杀得鸡飞狗跳这笔帐,狠狠扬眉吐气一把! 既然不是真正的“骑兽尊者“魂淡,东正教门挑唆三国进攻夹晔的这笔账先记下日后来算。杨泽当务之急当然也就并不是杀到东正教门总部去,对半年以前在地海发生的事情,他仍然在意,并向洛雄所打听。 自然希望这个附近方圆最著名,消息最为灵通的郡邑主透露出些情报。当日纪灵儿,轩辕晴朗等人的安危。但还是在杨泽预料之外,洛雄对半年前发生在地海的这件事一无所知,只是知道当时东部大陆十大宗派的优秀青年都集体外出历练了一趟,这种历练本就是常事,只是半年前十大宗派门人出奇的行动一致,这可能是常态中唯一异常的地方。更深层的内幕也不是洛雄这种居住在东部大陆的郡主能够了解到的。 也可见十大宗派对这件事的保密程度。大概消息的传递仅仅局限于东部大陆。 洛雄对杨泽的告诫也仅止于此。看他并没有其他话要说,便就此告别。 洛雄回到庄园,当即有城堡中不少人打听魂淡尊者如今的考量和想法。 当从洛雄口中听得他并没有要一雪前耻立刻找上东正教门意图的时候,无数人燃起的希望和热血便跌入了冰点之中。 众人仔细一想,便知道魂淡尊者定然也有其深深无奈的地方。他虽然说曾经是常陆国修行者第一人,但那也毕竟是十几年前,时间可以轻易的改变一个人的脾性。更何况十几年前,他代表常陆国为阻拦东正教门传播教义,结果惨败在印光大法王手上。 那时候东正教门的势力在这常陆国还没有现在的如日中天不可一世。而今东正教门更是人才辈出,光是教门在中部大陆的大日宗宗主尤利,就被神功已经大成的印光大法王极为推崇。不光如此,尤利的左右护法,敖崇和库罗都是威震一方出类拔萃的高手。光是这些人,只怕就不比当年的魂淡弱多少。现在印光已经成为执掌东正教门的大主教。因为修炼《九焚大法》而修为更上了一个台阶,绝对在道通之上的境界。就算魂淡再如何精进,面对当年就已经击败了他,并在修行上更有突破的印光,他一雪前耻的机率是多少?几乎没有人愿意去深思这个可怜到极点的微末可能。 岐山灵植场上上下下,又立即变得无力起来。就像是原本在大海溺水要喘不过气来的人,无形中抓到了某种事物心中一喜,但随后发现是稻草的那种失落。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了人们因侥幸而燃起的希望火苗之上。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泽倒也在庄园〖自〗由出入,只是人们围观他的热情逐渐小了。 播种的那一亩灵田在两天以后生长出了散发着浓郁清香,内在能量波动剧烈的果实。 只可惜杨泽身为塑灵师经验尚浅,并没有掌握到博大精深的塑灵。 只能通过构析分解法器内在的灵气脉络,分解法器提取灵气能量。无法从完全自然生长的植物果实中分解提取灵气。否则这些灵果不仅是道尊的盛宴,更是他灵脉的盛宴。 道尊吃了个饱,剩余大部分的灵果都被宋臻采摘下来,收纳进了自己的纳袋里面。天墟的聚灵液并不能平白生产出灵气,只能够将土壤以下的灵气聚集起来使用,以达到快速催生出灵果的作用。采摘了一次之后,土壤的灵气便变得如以往一般稀薄,再使用聚灵液就没有任何作用了。想要再用聚灵液聚集土壤深层灵气,起码要等土壤深层灵气恢复。这个恢复期一般都在一年半载。 不过这次收获的灵果,足够道尊吃上一个月了。 “怎么,你这个浑蛋尊者,突然变得不被人需要了?”宋臻收纳了灵果,侧目问道。这些天她除了关照灵田就足不出户,但仿佛是一切都在掌握的样子。 “不管你的事。”杨泽拍了拍进食的道尊脑袋。 宋臻眯了眯眼“怎么不管我的事了,放心,就算别人不需要你,这个世界上还有我需要你。” 宋臻最让人记忆深刻的便是她薄如蝉翼的裙下一双长到令人心慌的双腿,若不是要时刻提防她可能的暴起发难,杨泽不可否认有她在身边是极为养眼的一桩事情。而类似于“我需要你”这种话,从她红唇么口说出,只怕任何男人都要为之心颤。 但杨泽知道面前的女人极有可能是一个外表美丽,但实际可能没有半分人类情感的天墟灵尊。所以此刻她所说的任何话,都可能是让他就范的策略。 是以杨泽用亵渎的目光从上到下把她狠狠盯了一翻,笑道“是你需要我,还是天墟需要我去为之前的一切埋单?” “随便你怎么想都可以。”宋臻淡淡道“但最后的结果你一定会被我抓回天墟,接受应有的惩罚。放心,我还有很多种办法,回报你这一路上对我的无礼之举。” 杨泽又想起她留在自己〖体〗内的禁制,不免有些冷渍“你是天墟堂堂灵尊,但所用的办法,似乎一点也不光明正夹。” 宋臻美目很理所当然的剐了他一眼“对正人君子,我自然会晓之以理。但对你这种无耻之徒,想必我也不需要那么光明正大。更何况我是女人,我不介意用一些小手段,达到原本很费力就能达成的事情。如果有朝一日,天墟将惩罚你的权力交到我手中我会有很多办法让你感觉活着是一件很无趣痛苦的事情。” 杨泽双目精芒闪烁“那也请你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不介意在你身上体会什么是真正无耻的事情。 两人目光分寸不让的对撞。空气仿佛都冷到了极点凝固起来。 城堡突然的警钟击撞不停,打破了这处飞鸟斜掠庄园的平静。 城堡壁垒之上,护卫的武士顿时张弓搭箭。堡垒之中,妇孺避入〖房〗中,手持武装的护堡武士紧迫但不失有序的进入各自防区,显出千锤百炼的素质。 警钟当当当鸣响不断。城堡内部在短暂混乱的蹄声和脚步声中进入张弓待发的紧绷战备状态。 天空黑云滚滚流动四布! 登上壁垒的洛雄一眼便见到了城堡之外的沃野发生的局势,脸皮微跳失声“是大日宗的人!” 第二十六章 杀 植场外是一片平坦的沃野,沃野间有一道从上流灵植场蜿蜒而下的河溪。溪水潺潺流淌,再通过土攘浇灌出旁边的草原,上好的岐山水培栽出两侧郁郁葱葱的柳林,到了秋天会有半人高金黄色的油菜田。 这是岐山郡的马儿最喜欢的一片牧野。 是岐山郡的少年们在草坪和花间成长,青年们跟心爱女子求爱的家园。是直到有一天当他们老去死去,回忆起来仍然纤尘不染的绘卷。 但是这一切,仿佛一块精美的瓷盘,被人抡圆了狠狠摔碎。 沃野之上有一群人正在仓日行走,人群混杂,有手中死死攥着孙儿的老妪,有衣衫褴楼几不蔽体的女人。有背负着曾经苦苦置办些许家当的男人。有人群中半懂事年纪却透着和年龄绝不符合悲怆表情的孩子。 人群在沉默的逃窜,他们的面容大多带着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天空之上传来“嗖”“嗖”“嗖”空气凄厉鸣叫的声音,面对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太多人已经没有了躲避的力气,他们沉默的拖着无比疲累的身躯前行。 然后被从天而降的箭雨一支支射倒! 一个老头拖着残疾的脚,他避开了前半生太多次的死关,但在这一刻死神却再没有带着怜悯而来。一支利箭横着从他脑袋插透,然后余势不减带着巨大惯性将他整个人从侧面钉在地上。像是委顿的长条旗帜。 一个老妪身体被长箭射穿,被芾着扑出了丈远,才被利箭刺地架起,仅存的生机不断用手推着来到她身边的孙女,以往能够砍柴拾火烧饭的手,却再也推不走在自己身边身子骨仅剩皮包肉的马尾辫小女孩。推不走她,于是这个小女孩便被随后赶到的骑兵一刀挥掉了脑袋。 一对夫妇手拉着手沉默向前,他们从逃亡之时开始便始终这样一路相互搀扶,相互均摊彼此的哀伤绝望,相互扶持在逃亡的路途。城中生活美满幸福甚至时而男人还可以喝一回花酒的家庭无法体会他们那种一路走来一碗粥都要分成两半喝的悲怆心境。他们沉默的逃命,只有一个沉默的念想,便是能两个人一起这么手牵着手活下去。然后男人就被一支从后刁钻毒辣的箭透过了心脏。 女人顿时能感觉到拉着自己手的那只手一沉,是那种极大下沉的力道。 她双目呆滞的向前,拖了几次,都没法拖动自己的身体和旁边倒下的身体。 于是她转过头去,疲惫到几乎已经不可能再悲伤的双目终于在悲看中湿红起来。但是她没有反身嚎啕大哭没有仆倒在地悲伤送葬。而是用力挣脱了紧握的手,红着眼继续跟着幸存的人们朝前挪动。 究竟是有怎样的依恋爱慕才能在一起同生共死,而又到底要有怎样的勇气才能放开抓牢的那只手,直面身边人的离开,带着他的念想独自前行活下去。 生命在此体现出了千面不一的绝唱。 身后骑兵手持狙击长弓,这种弓极为巨大,狙击箭足有半人来长,发射的力量极为恐怖,往往就是再强壮的人,也势必被一箭钉死在地。要拉动这种弓箭,所需要的武力极为强横,由此可见这些追兵人人实力非凡。 “城堡就在前面,赶紧过去,只要能进得城堡中大家便得救了……” 逃亡队伍中排前的人见到城堡近在咫尺,当即像是迸发出了生命里残存的潜能一般,奋力朝前挪去,此时对众人来说,岐山郡城堡就是他们救命的稻草。 逃亡人大概有数百人,而跟随在其后追击的骑手大概只有百十来骑,然而却并不着急搭箭进行下一波射击,而是在后面玩弄似的追赶,隐隐传来谑笑声,“中间那个女的看上去还相当不错,待会给我留着,旁边那个男的……先把他射死!” 这众队伍最初可能有千人之众,但历经这群人马的追截,沿路屠杀,到了现在,最终只得不过寥寥两三百人,且人数还在锐减。骑手前面的人保持不紧不慢的追截,后面的人则专找路途被长箭刺穿没有死透的人补刀。沿途甚至扒了几个垂死女子的衣物,奸淫掳掠。 灵植场的壁垒之上,人人看的目眦欲裂。 杨泽登上壁垒楼墙的时候,刚刚见到逃亡的人群队伍终于挪爬到了城堡之下。一个人涕泪横流悲愤的望着墙面上众人,“我们是申国人,谁知道一夜间遭到这帮凶神的洗L,请各位施以援手!族人全要死光了!“此时一骑绕过这些祈愿的难民,趾高气昂的来到城堡护城吊桥之前,遥望这远近闻名的岐山灵植场,倨傲高声道,“东正教门,大日宗在此清剿异教众,旁闲人等,不得干预!洛雄你的岐山灵植场,难道想落得如此这般下场!?” 伴随着他的话音一落,策马上前,一刀挥出,劈下来刚才哀求喊话那人的半片脑袋。 无数疲惫到不避长箭,却最终跋涉想要活下去的人,他们在长久被漫长戏弄屠杀的道路上面,小心翼翼经过这片最终还是被自己脏污的血迹玷污的草原,遥望到城堡的时候。原本以为求生的希望近在咫尺。 但是却被这一番公然的警告喊话,却让他们最后的这点希望都如那一刀的惨烈般腰斩。他们最终还是不得不面对生命里最可怕恐惧的来临,男人老人们会被劈得身躯不全,女人会被淫辱至死。强大的敌人会像是玩弄羔羊一样一分寸一分寸的让他们体会到什么是最屈辱的痛苦和死亡。而这一直以来这都是他们的强项,乐此不疲。 原本沉默朝着城堡前行的人们,在最终知道自己免不了死路一条的时候,他们原本疲累到面对利箭也不愿去闪避的身体,此时却充满了无穷无尽求生的勇气。他们突然发狂似得朝身旁的大日宗骑手扑上去,爆发出最后的生命潜能。有些人当场被剁……成肉泥,但有些人还是将一些骑手拖下马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撕咬对方的耳朵,眼晴,肉体。 顿时惨叫声响彻不停。 大日宗众骑手惊怒之下,连连毫不留情发射手中的弓箭,不断有人被当场射杀,但这群被凌辱玩弄虐杀到了死地的人群,最终爆发出了惊人的反击,不少骑手被他们拖入人群里,但相应也激起了这些向来狠戾收割人命宛如猪仔般人物的凶性,立即有大批人被射倒被长刀砍成两半。 这一惨况映入灵植场人们眼睛里面,像是千万把刀子锥着眼珠一样的刺痛。 杨泽心脏像烧刀子一样火辣,双目泛红,却极端反常的冷静,“放下吊桥,让他们进来。” “使不得啊!”植场的大执事痛呼失声,“那带队的名叫曹极,乃是大日宗宗门持法使!一贯在大日宗执行铲除异己的任务,如果公然相帮这些被认定异教众的人,只怕明日这岐山植场,就宣告不保了!尊者请念在我岐山郡上上下下数万条人命,万万不可啊!” 就算大日宗再如何压榨对岐山灵植场步步紧逼,至少双方并未公然撕破脸皮。就像是知道有一条狼瞅上了自己想要吃掉自身,面对他侵入地盘一步步催逼压迫,至少还没有正式决裂之前,岐山灵植场仍然不能轻举妄动,以免被对方拿捏到口实,露出狰狞獠牙撕咬过来。 大日宗就像是一条贪婪不知尽头的狼,而狼的背后则是已经不能用贪婪来形容的东正教门。 从岐山郡人的角度,就算知道对方觊觎自身的产业,就算知道对方的胃口是要把这些财富纳为己有。 但他们仍然认为,今日愤怒的退半步,明日再愤怒的退半步,不让对方拿到口实,那么面对朗朗乾坤,对方总不可能狼心狗肺的公然杀戮强取,那将至天下人性道理于何处? 所以宁可退后牺牲些许灵植场百年积蓄下来的尊严,所以宁可退后面对下方奸淫掳掠绞肉场般的屠杀牺牲某些原则。对方总会止步,对方总会到道理站不住脚的那一刻。 所以大日宗诸众正是清楚此时灵植场众人上上下下的想法,他们见惯了人类的阴暗面,知道人类面对恐惧面对强权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心态,他们自来便是操纵人心的大师。所以他们可以尽情如看待宰羔羊高高在上的野狼般他视城墙上的灵植场诸人。狞笑阵阵,并内心蠢蠢欲动的思量:似乎这处岐山郡郡邑主洛雄的夫人,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他们一来杀戮淫辱了这些异教众皮肤粗糙脏污的女人,早索然无味,杀得索然无味。只有东正教门那些教宗长老们才知道,玩弄鞭挞失陷之地的名门贵女的身子,那是怎样一种令灵魂都颤栗的体会。正符合东正教门灵修的那种无上体验。 所以他们在血脉贲张中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大日宗清剿异教众,但有干预,杀无赦!”看到城墙上面的异动,大日宗的骑手再度狞声高喝,若不是宗门之上早有交代这岐山郡迟早会成为众人为所欲为的地方,他们更愿意用手中的刀和长箭转向城堡,冲杀这处早已经很扎眼的植场,远比虐杀眼前这群难民有趣得多。区别在于大日宗什么时候,将这岐山郡中人定义为异教众。 “杀你妈!” 伴随着这声震呼,下方正对难民展开收尾屠戮的众多骑手,甚至觉得在马上不方便下马来长刀挥劈的众人,立即滞了滞。 然后他们看到城墙之上,一道黑影拔空而起,然后再半空一个换气转折,唰然掠下高达五丈的堡墙。一柄黝黑但透着古朴杀伐之气的黑剑,瞬间劈开了刚才喊话那名骑手的喉咙。他脸上的狰狞表情还定格原处,而眼睛里却满是不可置信。 他算是这群骑手之中武力靠前的人物,刚才看到这道黑影跳起,寒芒闪过,已经下意识的避开,但即便以他的反应,也最终没有避开这一剑。若不是亲眼所见,依他平生见识,还不相信有人的剑快到了这样的地步。 杨泽持剑落地,喊话骑手急速失去生命力的身子才斜空坠落下来。落地的那一刻,杨泽已经持剑朝大队骑手奔扑过去。没有半句废话,沉默的寒芒,伴随着强大的气场,朝大日宗诸人狂飙的劈斩过去。 这是一场杀戮。 只有强者才配对弱看用杀戮这个词,就像是这群骑兵对这群异教难民所做的一样。 杨泽不想跟这群人有太多废话,若要让对方为眼前这一切交代,便用命来交代! 刚刚举起刀要朝护住怀中孩子母子迎头劈下去的人。刚刚从一个男子腹中拔出利器来的人。刚刚搭弓将一难民四肢射钉在地上的人。在杨泽错身而过之时,喉咙就传出肌肉被猛烈撕开割破的声响。眼睁睁看着自己体腔内的热血喷涌而出。最后才倒毙在地。 直到杨泽一连杀掉十二三人。 众大汉才迅速反应过来,当即也被激起凶性,纷纷出刀。那些刁钻的刀法全是斩肢裂臂的阴损路线,看来被杨泽杀红了眼,势必要将这个胆敢出面挑衅大日宗的人,斩断手脚,然后有几百种办法将他慢慢折磨生不如死。 但他们最终估错了对手。这个人明显于他们在这附近横行时所遇到的对手不太一样。 古灌在杨泽手中,立即幻化成游动的黑龙。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其一剑。 这些都是大日宗门存意境界的好手,任何一个身手都绝对不俗,甚至有些还达到地玄修为。 但只见杨泽运剑弹身而起,一连在七个人长刀上弹劈每劈中一人,便借着刀剑碰撞脚不沾地,极为诡异的转折斜飞。 七个人明明挡住了他一剑但却如遭雷击,雷霆灌体的真气迅速将其内腑震成一团肉泥。七人倒地之时,已然没有了呼吸。 杨泽杀入淬不及防的众人之中,剑气四溢,砰砰砰!击体之声不住传出,无数人喷着血匝飞出去。杨泽像是一块极为坚硬的石头,以极强的力量,炸入了稀泥之中,人便如同飞溅的泥点一般,碰者异飞,沾者毙命!威势像是重锤击打在人心之上,气势稍弱的,当即已经连站稳都是困难的事情。 “在下大日宗曹极,阁下何人!?可知今日闯下滔天大祸!我东正教门,必然誓死诛杀于你!” 曹极怒目而斥,惊惶中手持一柄灵纹骨矛直戳朝他高速逼近的杨泽。实则早已胆寒,这一击已经是凝聚毕生功力。 身为二阶灵器的灵纹骨矛和杨泽古灌黑剑金铁交击,曹极脸色立时变得骇然起来! 骇然的并不是这一击被杨泽迅速瓦解催迫,而是真气居然毫无阻碍的冲入对方黑剑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但却并未传递朝对方肉身喷发造成巨大破坏,而是沿黑剑游走一圈,居然原封不动朝他的骨矛袭来。更为可怕的是,这个时候对方的真气才雄兵万甲的尾随而至! 碰!得劲气击爆声中。 曹极噔噔噔后退三步。手中灵纹骨矛寸寸断裂。他立足半晌,突然猛喷出一口污血,隐隐能见到其一些碎损的脏器。可以知道此时他通身内部,无异于经历了一场爆炸。 随后就那么仰头倒地! 杨泽持剑而立,身后已经倒了接近半数的大日宗人马。剩下的人或残或伤,此时仿佛身份倒转,刚才的趾高气昂变得宛如难民,惊恐的面对着眼前这个强大到让他们颤栗的修行者。 身后城堡中的大执事已经脸色惨然一片,“这可怎么叭,完了这可怎么呃……”随即仿佛想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从瘫软在地一跃而起,指向远处的杨泽,脸色惊恐的喊道,“是他,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和我们岐山无关,把他交出去……哈,场主不要声张我们要以英雄之礼来对待他……”随即他的脸变得极为阴暗狰狞,“然后再另派人去告密,告诉大日宗,人被我们稳住了,只需要尽起全宗好手,知会东正教门圣地,就可以把他捉拿,哈哈哈岐山保住了……” 洛雄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提到面前,抬手就是“啪!”“啪!”两道无比响亮的耳光。扇得他的脸高高肿起,头晕目眩。 洛雄随后一把将他推向植场众武士,沉声喝道,“立即把这个无比愚蠢的人给我关起来,严加看守!” 洛雄目光望向场外,抽出腰间的佩剑。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周围众人顿时看呼出声,“场主!”“场主!” 洛雄努力抑制此刻被此景和杨泽在场上那柄索命黑剑带来的心情巨大激荡,转身无比凝重的望向众人一张张担忧惊恐畏惧害怕的面容,道,“诸位,你们不要忘记了,大日宗这些年来,到底做了些什么勾当!小六,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叫做小六的青年武士当然知道,他的父亲就是上趟植场对外被劫持物资的押运者之一,最后被发现曝尸荒野。只有亲眼见到最亲近的人,以这样与世长辞的模样残忍展露在自己面前,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心酸。在这之后,大日宗便递来了警告函,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自然呼之欲出。 而大日宗此举,当然是要岐山郡沉不住气。当然,若是这一次他们忍过去了,那么接下来,再接下来,还有更多更难以让人接受的后着,陆续有来,直到灵植场最后的一丝底线都被戳破。大日宗将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打为异教众,然后将这里再变成一个杀戮场。 洛雄双目含着无比悲愤,“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大家太天真了!我们太天真了。狼不会因为你割了一块肉,从而知足感激退舍的!他们的目标是我们老祖宗的百年基业!是我们灵植场的女人,不要忘了我们曾经供给申国和吕国物资,东正教门将申国和吕国定义为异教国,那么我们迟早会被以这样的名头,冠以异教众的身份!那就是我们灵植场的末日了!” “不会的”.“怎么.- -可能”人们摇头,但最后悲哀的发现,就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一些人更想到了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下方难民的那般境遇,当即夺了心神一般恍惚绝望。悲怆含泪。 洛雄最后的眼神,落在了平方沃野那个挡者披靡的身影之上,“事到如伐我们唯一可以仰仗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洛雄持剑,落下城楼去,“岐山男儿们,打开城门,放人进来,其他人,给我杀出去,不要走脱一个!” “杀!”壁垒上。 “杀!”城墙边。 “杀!”堡垒演武场。各处集结的岐山武者,齐刷刷举起手中的武器,双目嗜血般通红。 轰然出声! 令人脚软的声音响起,无数早已经被杨泽杀得心惊胆颤的残存大日宗人众,看到城堡吊桥的塔楼上,悲愤的武士奋力摇动机括“嘎嘎嘎”降下护城河吊桥。城门缓缓洞开。 无数岐山武者打扮的人潮,在场主洛雄手持精钢剑的带领下,冲锋而出! 这是沃野千里鸟语花香的岐山郡百年来,最唯美的一副绘卷。 第二十七章 三条战线 *山的武者冲杀向壁整之外,冲出护城河,冲讨草原,1从杨泽身边一错而过。然后冲入了还在叫嚣着“谁敢上前!”的大日宗众残兵群里。 令杨泽意外的是,岐山的鼻者在此表现出的实力绝对强于眼前这帮大日宗的执法残众。 一名大曰宗残众红着眼拖刀劈向一名劲装岐山武者,大日宗的刀法是在无数的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每个执法使劈了无数的肉体,才能锻炼出这般杀伐之气。所以这种刀法是以人命堆出来的凌厉,对付杨泽这种修行者或许很困难,但是如果面对普通的军队亦或者武士,足以将胆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劈成碎块。 然而却在岐山武者面前并不凑效,青年武者在刀劲临身之前异常灵活的转身,手中长剑“扑哧”穿透了对方的肩胂,然后毫不恋战带着那股锋锐之势朝下一个人冲去,即避开了对方垂死前凶猛的反击,又得以保存锐势,将伤残的敌人交给后面的人补刀解决。很快便如同一柄尖刀刺入了大日宗人群之中,然后撕开巨大的口子。 只看这种作战方式,便知道这岐山灵植场能够在此地绵延百年生息,实在是不无道理。 郡邑主洛雄也颇有几分勇谋,将实力最鼻最灵活速度最快的武者排列在前,短时间撕开敌人阵型,破坏后方,之后大部队再来包围歼灭。深喑兵法要领知道穷寇勿迫的道理。 至此大日宗的执法众,才无异于在今天体会了一番从掌控生死的杀神,跌落到炼狱被屠戮的巨大转折。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上头几位大司锋对志在必得的岐山郡采取慢慢蚕食的策略。 更重要的是,对方之中居然有这样强横的修行者。如黑龙一样游走全场,干掉了他们近半数的人众,似乎他只要愿意,将他们全部杀死都只是举手投足间的事情。更别提加上战斗力强横的岐山武士。 这岐山郡,居然是一块带刺的铁板!不幸的是,大日宗诸人至此才发现这个事实他们奋力挥刀抵抗,但面对潮水般愤怒的岐山武者,实在是反击乏力。接二连三的人倒下。剩余的人只有奋力的挥刀和涌上来的人战斗,但还能站着的人则是越来越少。 但他们很快便在令人窒息和憋屈的绝望中见到了曙光。 远处的城堡之上,一个绝美散发着超卓修行者气质的女子,伴随着一只巨大的凶兽,缓缓降落在城墙之上。 大日宗残众当即沸腾了,他们自然不比乡下小民,只看对方散发出来的气度就知道来者不凡,更何况那只坐骑的巨大凶兽若是他们眼光不差,光是从散发的灵压分辨,这绝对是已经达到了五阶的凶兽。 天!一只五阶凶兽,居然被驯服成坐骑,出现在常陆国之境! 那么这个女子到底是怎样可怕的修行者? “我们是东正教门,大日宗中人!被异教众围困在此,请阁下施以援手。东正教门必然永记你的友谊和怜悯!”一人奋起高呼,在残存舟人中以他的身份最高。 心想对方此番模样,绝对出身某个圣地之类的名门,既然出身名门,那么对东正教门,就绝对不会陌生。东正教门的名头搬出来,对方在盛名之威下,必然会对教门施以援手而这等修行者,教门定然也会不遗余力的结交!这是普遍双赢的规则。 无数已经杀红眼残存的大日宗余众,面对岐山众人,已经浮现出了残忍的神情。他们在最后一刻哪怕面临死亡,也不会告饶投降,因为他们明白今日所做之事,在东正教门的光辉之下,是充满着除去时间污劣的正义,而在最后关头他们的意志和信仰终于经受到了考验,东正教门的伟大曙光在这一刻降临。 今日危机一旦解除,不日,大日宗将尽起高手,不光要为之前死在对方手上的曹极以及无数兄弟报仇,还要将这些胆敢对抗教门的异徒贱民,彻底的屠戮殆尽,让教门光辉毫无阻碍的播撤。这对大日宗而言,无疑是一场决不允许的耻辱。耻辱需要对方的鲜血来偿还洗尽! 这就是东正教门的向来教条。这就是东正教门传持千年教宗的威严所在! 杨泽扭头朝城墙之上的那个倩影望去。 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过去的寒意,自然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收在眼里。她曾扬言要阻碍杨泽一切行动,让他所有的作为都成为泡影。杨泽一点也不怀疑她有贯彻自己许下言语的能力。 宋臻若是反戈一击。那么今天这一切都将被改写。 但在最后和杨泽对视之时,宋臻那张面如寒霜的脸,轻轻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反身跳下了城墙。道尊嗅到了前方沃野平原处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所以它暴戾得低嚎一声,在灵植场的城墙之上一跃,巨大的身形跳落在杨泽身旁,激得土石飞溅。一声巨吼,震得大日宗人人此时的双腿才开始颤抖起来。 他们一阵眩 晕,原来这头凶兽,不是那名女子的。而是眼前这个煞星的! 岐山郡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蹲人物? 他们怕眩晕很快变成了绝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冲到近前,士气高涨激昂的岐山武者手中利剑噗!得刺穿。众武者用手掌抵着剑柄,狠狠刺透了这些已经丧失了最后希望大日宗余孽的胸膛,一股股的鲜血喷溅。 给这处沃野再添上了一抹猩红的色彩。 被追杀的申国难民进的城堡中去,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的岐山武者一部分护送难民入城。一部分则在平原上打扫战场。保证没有任何一个敌人可以活着见到今天的这一幕。 城堡中人立即忙络的组织人手熬制米粥,烹煮肉禽。一些场内医师则穿棱难民之中对伤重之人包扎治疗。 但灵植场城堡之中,气氛却有些沉重。他们明白外面那些倒下的人,到底是怎样的身份。以及灵植场今日之举,将要面临的后果是什么。现在整个灵植场的目光,可以说都聚焦在那个携带着凶神兽男子的肩膀之上。 他已经成为了他们唯一的依仗。若是没有这个人,那么可能灵植场在这之后的日子,百年基业也就将宣告不保。大日宗有在中部大陆可以堪称精确的情报系统,即便将这批执法众全数消灭,但那也仅仅只能拖延最多不过一周时间。大日宗迟早会追查到岐山郡这里来。 杨泽走入难民的歇息区,沿途的人纷纷为他让路,更将他围拱在其中,现在他俨然成为了众人最敬畏,且最仰仗的存在。如果这个骑兽尊者闭关多时,新提升的修为仍然被大日宗或者东正教门的高手干掉,那么他们岐山郡恐怕也将变成一片修罗场,遭到灭顶之灾。 是以杨泽就是他们的支柱。 来到申国难民面前,众人纷纷跪倒在地。眼含热泪感激,此番景象,到让杨泽无所适从。不过既然目前借用这个“骑兽尊者”的名头是最佳的选择,那便要做得更像模像样一些。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我有些话想问你们。” 一个难民中的长者带着极高的敬畏向杨泽施礼“大人但说无妨。” 杨泽现在最想知道的便是大晔的情况,而这群人从申国来,想来比岐山郡这边消息要更切实一些。 原来这群人都是申国一位侯爷的采邑中人,这名侯爷申国闻名的贵族,结果被东正教门的情报机构挖掘出一直和大晔国暗通,为大晔提供产自中陆的精良兵器。事情败露,申国国君不敢公然和东正教门为敌,只得将这名事发的侯爷交给了教门处置。 而至于他采邑上的族人,无论贫富贵贱,自然都一并被东正教门冠以极端异教众的名义讨伐,采邑原本有数万人,提前得到消息分头迁徙,才没有被东正教门调出的军队一网打尽。 他们这一支原本有千百人,一路被大日宗的执法人马追捕,流窜至此,只剩百十之众。这些活下来的人,自然对岐山郡,以及杨泽充满再生父母般的感激。 一代王侯,如今落得操家灭族的后果。无不让灵植场众人无比喟叹,更令背脊生出阵阵寒意。 对东正教门而言,对付一个国家有名望的贵族王侯,实在比捏死一只蟑螂还要轻松。更何况他们。这也让众人。再度对杨泽的信心产生了极大地动摇和恐慌。 “大晔的情势如何?” 杨泽皱眉,他对东正教门本就很没有什么好感,迟早也是一个大敌。光是引发这场战争,这就没完! “大晔国三面受敌,贡嘎山屏障已经被攻破,流霜国十五万大军顺贡嘎山天障而下,攻破被誉为大晔贡嘎山南“明珠之城”的乌海城,大晔右将军齐乐毅率兵五万,抵挡流霜名将风吹雪于天隘山以西石头城。 但情势极为不妙,风吹雪拿下乌海城,等同于拿到了流霜对大晔的*重通道,打通了进攻大晔的咽喉,兵马粮草将源源不断送达流霜国十五万大军。 风吹雪很有底气打这一仗。” “而在大晔另外一面,则是大晔左将军王诏率七万兵马,拒守皖金二十余万铁骑于黄湖壁垒。皖金方面是名将上杉信主持,黄湖壁垒乃是大晔东南不周山以下唯一的屏障,是大晔拒皖金铁骑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陷落,那代表着大晔不周山以北十六州三十四郡,将置于皖金势如破竹的铁骑之下!” “在鹿岛国进攻的路线之中,鹿岛国军势则由上将金元铭以及神道斋聂封北舰队主持。尽起精锐,据说共有百条舰船,十万水军。大晔四个水师如今只余其二,水师船舰不过四十条,海域作战只剩防守一途,对峙于白石海峡。这就是大晔目前所面对的三道战线。” 第二十八章 第一开刀对象 听到大晔面临的三条战线目前正处于对峙阶段的具体情况,杨泽心中升起了紧迫感。 大晔其两面所面临的流霜国名将风吹雪,皖金国上杉信。以前在大晔首都上林城那些风闻之中,这两人的名字都不陌生,在贵霜陆洲数千国度总成的名将榜上面,两人都是可以位列前百名的人物。邻近强国有这样的名将,时刻会有摩擦会有争端,当然在上林城首都之中,格外令人们关注讨论。 甚至一些将门之家的青年,毕生所愿,便是有朝一日能够和这样的名将一决沙场。 在平日远离战祸的大晔国,繁荣安逸的上林城之中,这样的念想自然不可能实现,而如今当真面临两国战争,这些曾经在华衣锦食的人们宴桌之上,亦或者市井茶坊街头巷邻之间议论的名将,就将成为决定敌国与本国命运的焦点和关键! 在大晔的军事制度中,一旦战争。封侯贵族也将被征召参加战斗,封侯贵族可携带至多一千私兵加入战场之中,侯名自动转化为军职,担任各种要职。 杨泽之前的蕲春侯府,便是这样的封侯贵族。遭遇这种举国的战争,蕲春侯上下自然也会致力其中,只是杨泽并不知道蕲春侯如今被编入哪一支军队之中,是在阻挡流霜国入侵的东面石头城,大晔右将军齐乐毅麾下。还是在西面抵抗皖金铁骑的黄湖壁垒,左将军王诌的麾下?或者正在抵御鹿岛国进攻的白石海峡? 即便杨泽询问了这些申目的流民,他们也毫不知情。 这让杨泽陷入紧迫之中。以他当年的“记忆”大晔国后来遭到灭国就是在外敌入侵之下,大晔左右两将军因为往日仇隙加上日益激烈的国内龘斗争最终临战叛国,从而导致大晔彻底沦陷,整个国家被可怕的力量剿灭。立国三百余年的大晔王国,就这么在贵霜陆洲史诗般的湮灭了,成为大时代浪潮的其中一朵绚丽浪花而如今,杨泽从离开大晔流亡地海至今,已经经历了两年的时间。 两年的时间,带给他的历练无疑是无比巨大的。他经历了地海逃命于凶兽的日子,经历了在地海争名夺利的旅程,并最终进入了这块大陆世代传说中的“青墟之地”进入了天墟十二浮山更无意识的获得了青天河的传承,身负三千涅磐功返回大陆。 而就在他自身命运发生彻底颠覆性变革和变化的时候,外部世界也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巨大的改变着。 那场令杨泽本要去改变的战争最终还是没能改变的爆发了! 这几乎让杨泽生出一种究竟“历史”还能不能改变的可怕疑问之中。他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毫无忌惮,但是他怕的是曾经在那小别院之中煮药的身影,就此天各一方。他怕的是自己两位大哥,尚未建功立业便永远陨落于这时代。他怕的是蕲春侯府御敌府门之外,却被无数兵甲屠戮殆尽的画面。他怕的是包括董宣,包括齐建霖,包括王诌之子王征等无数或有过节,或又开颜释怀的诸多上林城友人那些上林城的月夜和车流如织的安世图景,在巨大灾难面前惨遭毁灭的事实。 因为害怕,的以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杨泽迅速冷静下来 心知这一切局势中,最坏的一面还未能发生。 前世的记忆里面,因为左右将军的仇隙,导致临阵出现变故。但如今的情况,却因为出现了杨泽拨动历史之手,从而发生了变化。他的努力做到了微妙的改变了历史。 两年前他在上林城阻止的那场发生于长街之上的暗杀,令大晔的局面不至于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场战争缩小来看是流霜国,皖金国,乃至于鹿岛国多年为敌,不可调和的矛盾爆发。 而如今杨泽已经透过岐山郡这里所发生的事情知道,导致这场战争的最终因素,还是东正教门对威唐帝国几百年来的东进计划,再度遭到阻碍的结果。 东正教门历来就想将圣灵的光辉,传播到一直摈弃外来教义的威唐帝国,但一直并未成功。在各不相容的思潮推动碰撞之下,这最终变成一场延续数百年的仇隙。 东正教门新一代宗主教印光大法王掌权之后,前后筹措了近三十年时间,酝酿了第四次东进计划终于发动。 在这场东正教第四次东进计划之中,隐匿于威唐帝国各处的东正教徒,开始以狂热的信念传播自己的教义,甚至在威唐帝国内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教义变革。他们以旁人难以想象的姿态对世人宣告着圣灵的存在,宣告着东正教义的伟大和圣灵的庇护。 这场东正教门发动的第四次东进,被称之为“圣灵显世”计划。整个威唐帝国的东正教徒,给所有存在于帝国境内的宗派,展示了一场足以写进宗教史教科书令人震撼的传教运动。 比如长街之上,有人当着大众面前割取自己身上的肉去喂鸟,遍体流血却颜色不改,昭示东正圣灵的庇佑存在。又有东正教徒自以铁钩挂体,燃点千灯,一日一夜,端坐不动,向大众宣扬圣灵对圣徒虔诚的回报。几乎引发一阵全民的狂热信潮。 威唐帝国在局势恶化的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击。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灭圣行动”一时间,全国的东正教院都遭到了清洗焚烧,首都威京的教徒一夜屠戮殆尽,大片范围的东正教众被驱逐出帝国境内。 帝国边境之外,无数难民潮汹涌而出,蚂蚁般成群结队密布于大地之上。这些大部分是东正教门在帝国境内的教徒,乃至于愿意追随教徒的信众。被赶出帝国,只得往西皈依东正圣地。这是一场惨烈的迁徙,沿途因为缺乏食物 或是沿途的势力害怕接济这些信众得罪帝国,从而将这些不受欢迎的信徒难民隔绝在势力境外导致饿殍千里沿途留下累累白骨。 是以东正教门威怒之下,针对盛唐帝王的软肋,发动了这场报复性的战争。 当然东正教门时间上掐得极好,正是在威唐帝国平复帝国境内教徒,从而无暇顾及大哗的时期挑唆三国对大晔国发动雷霆一击。 目标自然是帝国帝王的三公主,大晔国的甄媛王后。 现在对杨泽来说,目标当然不是为了拯救什么王后,而是自己的家国。 两条战线上的情况杨泽已经了解,不过鹿岛国的水师部队,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到让杨泽有些意外 “聂封北?” 那申国老者以前是自己侯爷的家臣理事,见多识广,又感念杨泽恩德,对他知无不言,“不知尊者大人是否听说过聂封北这个人?他原本是远东地海世界的一个经营黑市资源的巨枭,但真实身份是鹿岛神道斋大执事,师承上一代斋主,严格来说是现任斋主雷东来的师弟。一直在地海活动,负责疏通地海通往鹿岛国的资源。是雷东来在地海世界的代言人。神道斋在鹿岛国内部地位极高,雷东来更是国师身份。这场鹿岛国对大晔的战争神道斋的修行者自然会在其中担任重要的任务。而雷东来的亲传弟子李求承,半年前在地海遭遇刺杀,虽然最后命保住了但雷东来为了让他恢复修为,带着他闭关修炼,这一闭关就是半年。这场对大晔的战争发动,自然就交给聂封北主持。” 靠!杨泽心理暗骂一声,雷东来思然并非浪得虚名,李求承被自己以降魔杵刺穿气海,居然还能保他一命没死!而聂封北居然当起了进攻大晔国的神道斋舰队指挥使。 申国老者顿了顿,再续道,“不过最近神道斋斋主雷东来据闻已经出关,其亲传弟子李求承实力非但未能一落千丈,反而被他以无上手法打通第四气海,修为晋升到了天玄境界。这种情况闻所未闻,几乎令周边的宗派都为之震动。雷东来近期更是广传喜讯,要在大雁塔之上,举办樱花威会,邀请被软禁的大晔半藏大师在大雁塔讲经说道。大宴各方群雄,周边的许多国家和宗派势力,都收到了他的拜帖。” “什么了”杨泽努力压制心内因这个消息产生的剧震,混杂着某种酸意以及惊喜。 酸意则是因为李求承非但没有被自己干掉,或者修为大跌。居然还迈过了关键的门槛,晋升到了天玄境界。要知道他自己目前为止,也还没有达到天玄境,关键是对方还是他势不两立的敌人。这种源于修行者的嫉妒,让杨泽生出某些酸溜溜的感觉,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见到那些年纪轻轻就修为极高的人,会生出羡慕嫉妒恨的复杂心态。 惊喜则是因为由此知道了半藏大师的信息。知道他如今果然安好,只是被雷东来软禁于神道斋大雁塔。不过这个对大晔来说极有影响力的半藏大师仍然活着,这就是一个极好地消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泽泥丸宫内的元神老头,已经苏醒过来,沉声道,“吾故国面临三道战线的危机也就是说前世的灾变,终于来临了么川、子,雷东来举办樱花威会,你可知何意?” 杨泽眼晴极细的眯了眯眼,道,“雷东来此举,至少有三重含义:第一则是在鹿岛国和大晔开战的期间,向周边国度势力广递讯帖,邀约各路群雄参加他的威会,由此在声势上孤立大晔国,让大晔陷入孤军奋战的局面。第二则是借此机会宣扬,让自己的未来传人李求承,站在大陆顶尖年轻一代的前列,以李求承的年纪,如此年轻便晋升入天玄境界,这足以成为轰动一时的消息。可以知道周边国度震惊之下李求承必然跻身大陆青年修者的银榜名单之中……” 元神老头不住点头,又对杨泽使了个“眼色”“嘿嘿,你现在虽然是地玄二品但等闲的天玄境修行者,也未必是你的对手。且身负天墟那般无限成长空间的真传修为的提升只是一线之隔。迟早你也会成为这大陆之上受人瞩目的青年强者。” 杨泽在识海内续道,“第三重意思,便是借此打击大晔国的士气民心!这一手不可谓不毒辣,大晔国先贤有云汰晔地势易守难攻,人心所至,则御战无敌。灭大晔者,惟人心。”这段是大晔典籍,一百三十年前的蕲春侯杨万里《夜谈兵书》所著。杨泽自来到这个世界,温习典籍,意图了解这个世界大致 自然将这些书籍翻得耳熟能详。 大晔国历史上就屡次遭到强敌入侵但都以最终取脸告终,也由此培养出了大晔国极为强大的国土防御的能力。大晔国光是讲述防御守城的兵法,都有数个有效的庞大系统。再加上大晔的天险,是以屡屡以少胜多。 但防守最重要的,并不是那些外在的防御工事,利器,或者士兵的多寡。真正重要的,在于民心士气。这是数百年前大晔的先贤就已经预见的真理。正因为如此,面对拥有强大防御能力的大晔国,东正教门才会想到挑拨大晔左右两大将军挑拨大晔内部矛盾。当大晔内部民心紊乱,政局大变,内部矛盾激烈 将士士气低迷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大晔国灭亡之日到来。 一个国家的灭亡,其实很大部分并不在于外敌的强大,而往往是先从内部的溃散开始的。 “很好!”元神老头满意的点头,随即精芒毕露,“那么接平来,你有什么打算!?” “以战养战。”杨泽顿了顿,“既然雷东来要设下樱花威会,召集各方群雄参加半藏大师的讲经诵道,意图将这个威会办出些国际影响力来那么咱们就好好搅一搅雷东来这个威会,再顺道将半藏大师,安然无恙的救回来如何?” 杨泽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油然的气魄,“小师尊的三千涅磐功,我只领悟前三相之意,尚有诸多妙境不及体会。可以说我只得到了超越万法的“路”但距离彼岸还有十万八千里。只有真正将生死置身事外的战斗,才能接近攀登巅峰的那座大山。只有在将自身推向极限的修行之中,才能让自己不断的超越极限,节节攀升。” “这场三国对大晔的战争,正是一场得天独厚的历练。除去任何一个时候,都不可能有这样大把的高手,帮助自己武道的修行。刚从天墟出山,便遇上这等好事,实在是再便宜不过。这以战养战的第一步,便让雷东来的神道斋做我们第一个开刀对象!” 杨泽回过神来,面对郡邑主洛雄,道,“如今除去你们之外,大晔国的升来物资援助,还有些什么地方。” 洛雄明显踌躇了一下,拉过杨泽,低声道,“在如今的形势之下,这本该是明白人必须严守的绝密,但既然尊者问起,实不相瞒,除去我们岐山郡之外,我所知道的,还有数个大商会,乃至于王侯宗亲也在做这些事情。 制作灵药和符文的这些资材,在战时是各方都迫切想要得到的战略物资。灵药可以在战时高速回复修行者的气力,甚至治疗伤势,能够让这些强大的战力更快的投身战斗之中。而符文,灵器这些更不消说,是战场大量的消耗品。 现在大晔那边三条战线重围,对这些物资更是依仗得厉害,直接关系到这场战争耗不耗得起的问题。大晔本国出产这些物资消耗急剧,若没有外部通道,国力消耗必然更加快速。杨泽知道这一点,东正教门,皖金国,流霜国,鹿岛国这些自然更知道这一点,所以不惜一切代价封锁大晔外部的资源通路。 是以这些申国王侯采邑加难民,才遭到东正教门这般血腥的清洗。 杨泽面对岐山郡主洛雄,目光似乎要直接刺入他眼睛深处去,道,“与东正教门为敌,你们准备好了吗?” 洛雄,乃至于灵植场的一干长老,当即齐刷刷“哗!”半跪在地,而周围武者,亦同时半跪下来,以示决心。 “岐山郡有祖训,不参与一切争名夺利,各方势力的纷争。但如今,我们的田园面临毁灭,祖先的基业被人虎视眈眈。岐山郡上下,决不妥协!如今我们已经迈出了绝无退路的一步。难道尊者还不肯信任我们吗!?”洛雄眼眶噙泪,恳切道,“岐山郡上上下下,从今日起,但听尊者吩咐!” 杨泽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从今天开始,东正教门,就是我们势不两立的敌人!你们都知道我和东正教门的仇隙,我闭关至今,重新出世,但这并不代表者会胡来。那只能导致失败的后果。相信大家都知道东正教门有多么强大,要对抗东正教门,便要培植我们自己的势力。敌人的敌人,便是我们的朋友,现在我们实力太弱,只有尽可能的培植自身势力,才能有朝一日对抗东正教门!洛雄,你能够让那些大商会,乃至王侯宗亲,都站到我们这边吗?” 洛雄道,“尊者明鉴,实不相瞒,大日宗在这里的暴力统治,早已经让多方不满,只是碍于其背后的东正教门,众人敢怒不敢言而已,若是尊者重新出世的身份,以此笼络他们,以尊者当年的威名,相信大多也会归附,但他们必然会受到当年尊者败给东正教门宗主一事的影响,使得怎么都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若要让他们归附尊者旗下,最重要的便是让他们知道尊者神功已经大成,这次出山,足以战胜东正教门宗主教印光大法王!” 杨泽心想这大概也是你们的心声和犹豫之处吧。 正商讨之时,突然有人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冲到前场,“场主,汰事不妩我们依你之命囚禁大执事,没想到他他竟然也是深藏不露的修行者……突然暴起发难杀害了我们四名兄弟,已经叛出城堡了!” 这个消息,顿时让整个灵植场都炸开来,同时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大执事是个深藏不露的修行者,叛出岐山,那么说不得很快,大日宗的强军就将随后而至!可笑的是岐山郡刚刚暴起发难,随即可能就被镇龘压。 杨泽心忖这正是时机,做戏做到底,他现在完全投入了自己“魂淡”的身份之中,神态轻蔑一笑,“放他离开正好,看来他应该找得到大日宗的宗门所在地,既然如此,那么从今天开始,就让大日宗在常陆国境内除名吧!” 杨泽戳指嘘声,在震天的吼声之中,完全吃饱的凶神道尊冲天而起。在它巨大的灵压扩散下,云彩都黯然失巴洛雄见状,连忙对杨泽道,“尊者千万小心,切勿轻敌,如今的东正教门,和十几年前已经截然不同了!不说敖崇和库罗是远近闻名的高手,大日宗宗主尤利,就是印光大法王钦点的超卓高手,实力即使及不上当年的印光大法王,也所差无几!” 洛雄此时出言,不光是他,就是整个灵植场,也同样有对杨泽这个魂淡尊者的担忧。众所周知修炼《回光返照大法》是何等困难,若是说魂淡当年一败,以十几年的时间悟透,实在太过牵强。如果他尚未大成,那么面对修为已经无限接近当年印光的尤利,魂淡尊者此番过去,若是再轻敌,恐怕都将有去无回。 那么他们岐山郡刚刚还决定反抗东正教门的淫威,也只能是一句笑话。如果魂淡尊者落败,他们岐山郡就准备收拾行囊,大家奔赴天涯海角,有多远逃多远的逃命去! 在众人眼里,“魂淡尊者”一招手,骑上从天而降的道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就此划破长空而去。 这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连同岐山郡,在后世那些百花齐放的专家史学者记述之中,被标志性的称为……“神迹似的微笑”! 第二十九章 战上王城 道尊跃上天空,依靠它身为凶神兽无比敏锐的嗅觉,立即能知道这方圆之地异常人的气息。 道尊仍然是天下并极有可能是天下最聪慧的凶兽之一,是以洞察力也极为惊人,当然明白杨泽所要找寻的定然是西南方向快速逃逍那个气息驳杂的修行者。是以化作闪枣,迅速朝那个方向飙射过去。 远远依靠气息蹑紧对方之后,杨泽便让道尊从后保持安全距离跟随。对方大概也是知晓现在是生死关头,是以拼命的逃亡,更是发挥出全部的底力,不惜灌下一瓶珍藏多时关键时刻提聚气力的灵药。任何灵药都会有一定的副作用,但即便如此,很多修行者也会在身边常备一些,毕竟在生死一线关头,比起能够或许暴起反击制胜,或许快速逃命而言,对身体的那些副作用,在这个时候,已经无足轻重。 对方依靠这种灵药如野马般高速奔行了近四个钟头,甚至超越了一片放牧的马群,更单手擒杀了头马,饮干了头马血腥浓烈的血液,在油尽灯枯之间依靠鲜血获得了些许力量,继续奔行。若是普通人见到这一幕,必然头皮发麻,甚至可能性命难保。 这岐山郡的大执事,必然是被大日宗收买安插在岐山郡之中的一枚楔子,平日负责收集岐山灵植场的情报,然后在日后的某一时刻,起到里应外合的作用。因此获得了大日宗不少好处甚至这种吸取血液回复气力的功法也在其内。 光是岐山郡都有这样身居高位的人被收买,可想而知,大日宗在常陆国的布局,到了怎样的程度。所以很多人听到东正教门,就无不心惊胆寒,光看他们处置异教徒的血腥屠杀,乃至于这般无孔不入的情报网,这样强大的教门,要挑起对大晔的战争是很有这样的资格。 追踪在后的杨泽,更生出了要将大日宗连根拔除的想法。 东正教门在中部大陆常陆国这片地域,所有情报网络的节点应该就是大日宗,拔除大日宗,便可能拔除了东正教门在中部大陆经营十年的触手。便可以削弱东正教门,让他们分心,无法全力对付大晔国。 由此可见对大日宗出手,实在是一个最佳选择。 杨泽追踪其后,很快便看到那逃走大执事的前路,一座巨大的城市出现在地平线上。 这是距离岐山郡最近的梧州大城是常陆国梧州的总府,那大执事入得城去,很快便在一处提供飞行兽的点,寻租了一头驮鸟。 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杨泽以前所有的世界观都面临着颠覆。这种“驮鸟”并非“鸵鸟”而是这个世界上除去西方那传闻中的龙类之外,最大的飞行兽。 翼展有二十来米,身长达到四十多米。耐力惊人,且是很具有灵魂韧力的生物,灵魂韧力够强,便能承受制符师在双翼上刻画的御风符。如果一头训练有素的驮鸟能够左右两翼刻画八道御风符,那它的飞行承载能力,就可以达到惊人的地步。 不光能在它宽阔的后背上搭建“轻铁木”的木屋,而且可承载二十多名成年人也绰绰有余。 大陆诸国,各贸易线路甚至贵霜陆洲的战争历史,都能见到这种驮鸟功勋卓越的活跃身影。但要养得起这样一头成年的驮鸟,却并非易事,要提供如此巨大的飞行能量,每顿食用的都是成吨的灵禽肉食。 这些灵禽和依靠地底灵气培育药材的岐山灵植场类似,需要相应灵牧场培育的灵禽提供。只有一些大型商会或者国家才有这样的实力。是以在常陆国这样的国家,也只有梧州这样的大城市才有这种班次来回通航的驮鸟。 搭载大执事的驮鸟在下一个班次飞离了梧州城。 乘骑道尊的杨泽紧随其后,远远吊着,这才了解到有一头凶神兽作为飞行坐骑是怎样责便的一件事情。 驮鸟迅速离开了梧州,在临近黄昏时间飞越了千条山势,抵达了常陆国王都黎城。 杨泽知道自己猜测没错,大执事要邀功论赏,必然不可能将大日宗人马被全歼的消息沿途散播出去,更不可能通过大日宗门人传递信息。 而是直接进入大日宗总部所在,将这个胆敢挑衅大日宗,胆敢挑衅圣灵的信息,亲自禀报邀功。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杨泽知道终于还是赌对,这样他只需要灭掉大日宗宗主等人,就不敷岐山郡的事情流传出去,导致招来东正教门强援。 常陆国虽然只是中部大陆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国家,全国总计十四个州属,但王都黎城却是宏伟壮观。 城池内外,商队络绎往来。护城河上,千帆片片漂泊。 面临日落,这幅景象不知道又会让多少诗人写出脍炙人口的诗篇。 大日宗总部居然设在黎城,这对杨泽而言既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原本还以为大日宗在会在某处易守难攻的地点,设立无边的墙院,矗立起至高尖塔和传播教义的巨型大殿。 但道尊却入不得城去,若杨泽如此贸然骑着凶神兽闯入别人王都,只怕可能遭来都城之中的修行力量的反击,如此这般,对杨泽而言就是横生枝节,未免不妙。 杨泽颇为无奈的拍拍道尊的脑袋“若是你可以收敛气息就好了横竖你就在城外等待接应我吧。” 道尊坐在距离城一段距离草坡上,用后腿挠着脑袋,听到杨泽这番话,反倒是哼了两声,然后四肢撑地,身体弓起,巨大的气息突然从他鼻孔喷出。 这种气息的剧烈,虽然没有攻击力,但仍然让杨泽忍不住心悸的退了两步。而伴随着这道气息的喷出,道尊身体居然发生系列变化,在一阵骨节和外表糙皮的噼啪响动中,竟然缩小了一圈! 伴随着再几口吐息,道尊居然变得只午自己脚肚子般高,看上去宛如一只长相呲牙咧嘴的狗。只是这头狗向外支着獠牙,明显凶悍太多。 “这是什么个情况!?”杨泽面对这种状况目瞪口呆。 泥丸字内的元神呵然一笑“孤陋寡闻,九阶凶兽,可以喷吐天地元气为自身所用,甚至改变形态。道尊獬泽早已经修炼到夺天地造化的精妙地步,它体型的大小,便决定着它〖体〗内元气的多寡。若是要恢复体型,只需要再次吸纳天地元气便可。”“还能这样?”杨泽再次感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当儿,又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如此实在太好。” 常陆国王都之内,多了一个遛狗的青年。 王都之中每隔黄昏饭后便会有很多遛狗的人,特别是那些贵族区内,但却都没有这个青年般如此受人瞩目同情。 人们对他的同情,更多的是在于对他身旁那头狗的同情。 因为从来没见过哪一头狗,长得如此之丑。只怕是山林里传闻的凶兽可能与其有的一拼。 就如同人类社会太过不堪会被社会排斥一样,因为这头狗的丑1 所以它被同类毫不客气的排斥。 黎坡王公巷是常陆国最有权势的人府邸的聚集地。往往黄昏之后,附近绘纹石板的小道之上,总会有贵族家小姐宠物犬高傲的溜达,也会有带着自己贵族犬和对方犬只耳鬓厮磨借此亲近某位贵族家小姐的王公子弟。 然而今天,这条路上的犬只,无一不对那个青年旁边的大狗,或呲牙咧嘴,或恨不得逃避三尺,甚至一个贵族小姐的雪白犬只是看了那只狗一眼,便在旁边干呕。而她则无比心痛的抱着自己的犬,想着要以怎样的惊搅罪名将那个青年和那头狗找个最阴暗的囚牢关起来,让他们永不见天日。 直到整条王公巷的所有宠物家禽都吠叫起来的时候,人们终于发现这个青年和他旁边的那只狗,某些危险且不同寻常的异样。 大日宗的总部殿院便坐落在王公巷之中,王公巷虽然说是一条巷,其实包含着七街十三区,面积庞大,紧挨宫城脚下,是黎城最繁华权柄最滔天的地带。 大日宗的宗门设在此处,大日殿仅次于宫城王殿的高度。而大日殿有一座大日塔,大日塔的高度,就是远在城市之外,也能远远望见迁徙的大雁与和其齐平飞过。宏伟壮观。 凡世的欲望已经激不起他的兴趣,宗主大日法王尤利如今心情最激昂之处,便是在于数天前和常陆国国君的一次召见谈话。也是这个谈话,让尤利知道他和大日宗,很快便会迎来面前辉煌的一幕。 常陆国国君这次与他拟定谈话之后,常陆国师的头衔,便已经板上钉钉。不出五日,国君的诏谕便将传遍整个常陆国。所有人将知道,他尤利将是常陆国除去国君之外,掌握一国权柄的人物。 这王公巷之外所有的常陆国文武百官群臣,各路王侯,都将在他身前俯首臣服。他将居高临下俯瞰着这个国度最有权势的人在他面前低头跪拜,他将拥有生杀予夺的权能,并可以将这个国家随意塑造成他希望的那种狂热形态。 这将是教门新教义的试验地,能够让这里的人为他们生,或者为他们死。 就在全大日宗等待着国师头衔辉煌加冕那一刻到来的时候,早有人前来禀报,岐山郡的大执事有要事面见宗主。本来这种贸然冲撞的人物尤利只需要将其掌嘴,然后发配下去,让他懂懂规矩。但对方带到的一句话,却让尤利不由得莫名烦闷起来。 他说他带来追捕申国难民的执法众全数阵亡的消息。 这让尤利恼怒,更引起身旁两位护法“夜哭鬼”熬崇,以及“三叉法师”库罗的讥笑。 “这是不可能的!大日宗治下,常陆国境内,有敢阻拦我们派出的执法众的人还没有出生。”熬崇哂笑。 “若是情况真的存在,那对方恐怕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吧,无论是什么人,我们很快会让他知道承受圣灵之怒到底是怎样的生不如死滋味……”库罗咂摸着嘴,狞笑道。 大执事半跪在大殿之上,身体抖如筛糠般将所有情况一五一十汇报。 “岐山郡!”尤利“碰!”一巴掌将座椅旁的高台拍成粉碎,眼睛里满是盛怒“骑兽尊者!当年他运气很好,由印光宗主教将他击败桀桀他既然留的一命,龟缩不出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出山。我便让他见识见识《九焚大法》的厉害1”熬崇和库罗两人,听闻整个经过,双目已充满无处不在的怨毒“宗主乃是教门四大法王之一,如今九焚大法已成,但世间人仍然不知你的厉害,那魂淡居然敢重新出山,当真是多活一天都闲得慌,宗主正好借此机会,名动世人!” 这个时候,王公巷传来无数的狗吠。那片吠声之大,令人胸腔里满是不安的跳动。 大殿中的诸人,神情都露出了某种惊错之色,但随即便被阴冷的笑容所代替。 尤利双目现出圣罚的瞳火“原来客人已经上门了。” 第三十章 破阵,余孽 现在对杨泽而言,最为头疼的,便是身份问题。 一方面他目前当然不便亮出〖真〗实身份,是以借用常陆国过去这名大修行者的身份行事,自然方便太多。借此拔除大日宗也有了由头,更可以盅惑东正教门视听,令他们摸不着头脑。另一方面,则可以避免东正教门将怒火带到祁山郡。避开许多人遭到牵连。 而问题也在于这个身份。 “骑兽尊者”魂淡是数十年前常陆国境内闻名遐迩的大修行者,常陆国上上下下无人不闻其名,甚至现在还犹有余威,在市井朝堂仍然为人津津乐道。这些年并不是说常陆国没有更多的修行者出世,而是这些出世的修者,在名声上,已经达不到魂淡当年的高度。 可想而知,单枪匹马向东正教门宗主教印光挑战。此事当得上惊世骇俗,虽败犹荣,后人或许能堪比他的修为,但不定有如此这般的勇者之气。百年以后,常陆国王朝若仍然尚存,说不定这骑兽尊者魂, 淡,被树碑立传封为英雄也极有可能。 尽管杨泽的年轻可以用修得《回光返照大法》来解释,但若十几年前见过魂淡长相的人再度看到他,保管立即露陷。那么之前的一切伪装,都打了水漂。而若是这个大日宗的宗主尤利曾见过他,那么他之前所想便再不凑效。 但如今已经势成水火,骑虎难下。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以他以战养战,在挑战中提升修行的心态,杨泽也只有硬着头皮闯过去。 在整个王公巷的狗吠声四面传来,王宫的防备机制传来异样修行者气息出现的预警,街道巷中的那些禁军调动的紧凑脚步声响,杨泽再不犹豫,迈步朝大日宗门院跨了进去。 全王城的人都知道,大日宗的殿门是整个王城之中,除去王庭之外,最令旁人忌讳的地方。那些王公巷的各路权贵,眼线无时无刻不盯着这个大门。对这片特殊的地区,带着某种又怕又敬的敬畏之心。 对能够进入其中的权贵,一方面带着羡慕嫉妒恨,另一方面则是深深忌惮的矛盾心态。 常陆国对大日宗是仰仗而又惧怕。大日宗的出现,几乎令常陆国成为地区性质的强国,周边宵小顿时压制,不敢再起风浪。而所惧怕则是担心大日宗逐渐将王权变为傀儡,到那个时候,便可能面临一场王权和教门撕破脸皮的对抗,嗅觉敏锐的人已经闻到了腥风血雨在平静中的雨酿的味道。 而如今,人们见到的是一个青年,站在那宛如一座山般沉重压在王城土地上的大日宗门匾面前,跨了进去。这一步的跨入,对那个青年而言,只是人生路上的一小步。但是对常陆国而言,却拉开了翻天覆地的一大步。 大日宗在这片土地上拥有圣灵庇护的骄傲,这种骄傲表现在高达十几米的宗门洞开,无一人防备,但那洞开的宗门,便像是通往炼狱的大门一般,只会让周围的人带着深刻的恐惧敬畏远避,而绝不敢擅自闯卜…。 所以这个擅自闯入的青年,绝对是第一人。 大日宗没有守门人,但并不代表者没有防卫。宗门入门的两边是两块田地,但种下的不是任何郁郁葱葱的植被,赏心悦目的huā草。而是各式各样的兵器,这些兵器散落期间,宛如一个嗜好兵器的狂人的珍藏。 刀、枪、剑、戟、斧、戗、钩、叉以很杂乱但是却有某种冷兵器独特美感的伫立于田地之中,那些器械极为精致,看上去无比平静,但这种死寂般的平静之间,却仿佛有某种冥冥间的生气。仿佛这些兵器,都在静静的注视着胆敢不经任何允许通报走入宗门的人来。 踏出十步。已经越过了警戒线。终于土地里有些兵器警告的尖鸣起来。 然后便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只留下了破土裂空的声音,几乎不见其鼻。 左右两侧传来尖锐破空声音的时候,杨泽终于动了,手拍下纳袋,古濯在手,劈中从左侧出现的两剑一斧! 乒啷啷!四溅的火huā中,锐气大泄的飞剑飞斧不甘的劈落在地。 杨泽身子晃了晃,收手,然后抬剑劈向后方空间飞至的一锤一叉! 锤叉被劈开噗噗!深陷入土地之中,颤动两下,就此停歇。 他走入宗门,然后防御阵法发动,只是左右挥了两剑,便劈开阵法第一波的攻击。将那些宛如灌注了勇者之魂的兵器以更强悍的力量和气魄压制在地。在旁人看来,已经足够吓掉下巴了。 但实际杨泽持剑的手已经震麻,暗暗吃惊。 识海中已经传来元神老头的微笑“《聚灵万兵解甲阵》,这大日宗当真很有钱啊,这种阵法根基埋在土地之下,本身就有可防备外力打击的条件,在土地之下刻出相应符文,用来御使兵器进行攻击,堪比大批存意境剑师的集体攻击,有这样的防守阵法,那比驻守在这里一个军队还要有效。不过这万兵解甲阵可是相当耗费资源啊,光是这些兵器都是入品阶的灵器,而施展一次这种阵法,需要的就是大量品次不低的晶核做后盾。加上灵器的损耗,发动一次,其消耗恐怕就在百万金榜。那已经足够买下一个村镇,武装一支军队了!” 说着元神老头又轻笑一声“小子,考验你的第一步到了,如果过不了这阵法,遑论充高手挑战人家宗主……还是打道回府,找个地方再历练一段时间再说吧!… 常陆国的王庭之内,一场王宴正在进行,但是此时的大宴厅,气氛却异常凝重。 禁军紧急调动,长街戒严,异样修行者闯入大日宗,王国的强大武力机构,聚纳官方修行者的阁武院全数戒备。这样的消息接踵而至,这些国君宴席上的王公贵族,又怎么能强装镇定。 但常陆国国君很镇定,他的镇定,更多是源于身旁的庞斑太师的镇定。 太师年事已高,是王庭阁武院院长,但他本身却是一个不通修行,只知文品德操的普通人。但一个普通人管理阁武院,自然会引起无数的争议和焦点。有人说他全靠德品管理治理官方最强的武力机构。也有人说他本来就是一名境界通达天玄的修行者,否则如何能够让阁武院诸多修行者敬服。关于庞太师的传闻一直以来是常陆国很热切的一个话题。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作为当年名噪一时骑兽尊者魂淡的唯一好友,他也是唯一见证当年骑兽尊者魂淡和东正教门印光一战的人物。 所以光是这一点,王国阁武院对他就有一种莫名神圣的崇敬。 化在静静的喝酒。端起酒杯的那一刻,远方的大日宗宗门位置,像是平地里生出了无数闪烁的星点一般,星点缠绕不定,升向天空。放在夜里,在此刻的国宴之上,众多贵族王公已经是微微心惊。 庞斑至此将酒盅搁墨于桌面,掷地有声“大日宗阵法发动了,看来有人闯入的消息,确切无疑。” 大厅之上,常陆国王公诸臣大气都不敢出。 国君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道“依太师所见,如今该作何应对。” “对方既然是针对大日宗而来,王庭禁军不便直接介入这种纷争之中,国君只需保持安全距离,静观其变!此事将交予我们阁武院前去试探调查!” 要转移东正教门对大晔国施加的压力,就要拔除大日宗这根刺。 要拔除大日宗这根刺,便要先破去这价值不菲的防御阵法。 四周的所有兵器,同时发出了低沉令人背脊发寒的嗡鸣之声,似乎在警告此时道上的闯入者,若再一意孤行向前,那么将面临着雷霆绞灭。 杨泽大无畏的再往前踏出一步。 杨泽那往前的一脚踏实,弓腿蹬地,感觉到势能的积累,然后用力跳跃而起。身体刺向半空。与此同时,周围四面八方的兵器宛如出海跳跃的鱼群,集体从土地上蹦跃而出,带着无数欢快的寒光。从下自上一窝蜂扑向半空的杨泽。 小师尊传授的三千涅磐功,乃是三千大道超越万法的功法。等同于将天墟道法的精髓,一股脑的灌给了杨泽。所以三千涅磐功,重神不重形。重在创造,而不在于守成。所谓的涅磐八部相,虽具形相, 实则是为了超越形相。所以并没有具体的功法套路,只有随心所欲之时,随时随地体会出来道法的精髓。 杨泽拿来便用。 “龙变相”在半空施展,奇迹发生了! 面对四面八方侵袭而至的兵刃,跳上半空无异于是自杀,因为根本就没有让他身体腾挪变换躲避的借力。但不可能在这一刻变得可能。 龙变相的运作之下,杨泽立即感觉自己四面八方都无比通透。这种情况很难言明,就像是通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了,都在〖自〗由呼吸。 他立即掌握到阵法北面的攻势最强,寒刃最多,只是下意识的想要闪避,于是真气自然而然游走全身,然后经由通身的毛孔朝西面喷吐出一阵淡薄的真气,这道真气反喷之间,身体顿时无比灵活的凌空一折,避开北面无数寒光! 右方的空间顿时再被寒芒注满,杨泽意念一动,身体再自然而然喷吐出令他凌空转折身法的真气,再倏然横移。 他像是一只鱼,而周围的虚空,变成了可以包容他腾跃的海洋。 只是一口真气,便让杨泽凌空以各种路线转折,令他生出一种自己仿佛在随心所欲飞翔的快盛! 无数追逐在他身后的寒光因为路线的错乱,乒乒乓乓!撞在一起,碰出无数的火huā,然后像是碎屑一样落往地面去。 一口真气尚未用尽,杨泽如天穹星座的线条一般转折,畅快之余信心大涨之下,手持古濯,反身朝着尾随的剩余阵法无数寒光扑去。 黑剑在他手中旋风般挥舞,他竟然变成一道黑芒覆盖的旋风,然后朝着那些无数兵器构成的寒光潮一猛子扎了进去! 无数的火huā在夜空四起,巨大而密集的金属交击之声响彻整个王城的夜晚。 无数的兵器被黑色旋风绞碎,撕裂,变成一堆残骸毫无生气的落往地面去。 杨泽掠空而出。然后一个转折,平缓的落在大日宗大殿殿门之前。 身后的天空仿佛下了一场凋零的金属雨。噼噼砒哐的落地声雨打芭蕉般传到耳边。 在这般惊人的威势之下,大日宗引以为傲的《万兵解甲阵》告破! 面对大殿,杨泽运起金刚相,带着庄严气息震人心弦的咤声轰出“东正教门的余孽,还不快快滚出来面对老夫! 第三十一章 对战,道尊 在杨泽看来,无论在哪个时代,宗派都逃离不了满手沾染血腥来维持自身教义圣权的巩固和扩张,这无关正义与邪恶的划分。 当日面对屠杀难民的大日宗执法众,他会出手只是因为面对那一切的愤怒,再加上他正好有阻止这一切的力量,所以他出手了。这就是力量带来的好处,其实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是如此。典论的力量,武装的力量,统治人心的力量,这些力量决定着整个局势的走向,决定着阴谋和斗争,甚至战争。这就是世间的本质,若是他足够有力量,那么他大概可以很轻易的结束这场发生在大晔的战争,甚至将大晔变成类似威唐帝国和高纹帝国那样的庞然大物。那么将没有任何力量再能够损害到他身边的任何人。 当然,杨泽现在还不具备这样的力量,所以他必须有限的规划自己的力量,开始布置和计划。 拔除大日宗是计划的第一步。 破开《万兵解甲阵》也是第一步。但这每一步都绝不轻松,哪怕是一个堪称了不起的人,也不一定能做得到。但杨泽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东正教门印光那堆狗屎在什么地方,给老夫滚出来!”杨泽挟威而发,一口一个“老夫”称呼东正教门总主教为狗屎,只觉得相当的畅快顺口。 令常陆国人人忌惮的大旧宗宗门,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人敢在宗门之外这般大声呼喝。 而那声称呼印光大法王为“狗屎”的声音,则让王公巷之中还挂着鼻涕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不羁子弟,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家里对东正教门谈虎色变早已耳儒目染,听到这样的声音 只觉得有某种未知的罪恶和恐惧感让他们本能趋利避害的捂住耳朵。 而已经密布在大日宗门院外的禁军,则人人现出一种躁动的神情。普通人家和王权也能说这么一番话,可那若不是被窝中细碎咒骂,便是在白日梦里面。能够在大日宗宗门之前,这般挑衅教门,只怕所有人只会认为这个人疯了。 但这个人非但没有疯,而且还破去了守门大阵,站在了大日宗大殿之前。所以常陆国才如此慎重。 大日宗大殿之门“轧咔咔”缓缓打开。 宗门之中的教众大部分都涌出在大殿周团,但却不敢前进一步。 宗主大日法王尤利,陪同身旁敖崇和库罗步门而出。 尤利面颊瘦削但轮廓突出看上去仿佛雕塑而成。极有魄力。双瞳泛着猩红的光芒,显出《九焚大法》趋近大成,凭借这一手功力,他足以牢牢坐稳东正教门宗主教坐下八大法王一席。成为未来角逐宗主教的有力人选。 旁边的则是从岐山逃出的大执事,朝杨泽一指,颤抖道,“就是他!” “但他瞬间传来凄厉的惨叫,人横飞出去,从大殿阶梯一节一节摔滚下去,身体骨骼尽碎暴毙当场。 尤利冷猩的眸子从阶梯上收回来,“愚蠢的东西,是你将灾祸引到了这里!” 尤利目光直刺杨泽凝视打量半晌,才咧嘴笑道,“魂淡你是不是嫌苟活得太长了,根本不消宗主教出马,我教门坐下大日宗宗主尤利便好歹在今日送你一程,让你从世人的纷乱谣言中,彻底变成死人。 杨泽却由此放下心来,如果尤利一眼认出他不是骑兽尊者,那么他便会立刻尴尬的露陷,转移东正教门视线的打算当然宣告落空。现在则不会有这样的担心了,看来当年这个魂淡属于老一辈成名的人物了,如今世界变化太快,听说以讹传讹的人不少,但真正亲眼见过他的却极少。 最奇特的是他明明不到二十岁,但对方却生生的认定以为他是修习了邪功的老怪物,这种感觉极为古怪。但杨泽本身的灵魂就不是一个愣头青年,此时无论是气势,神态,年轻外表下无形透出来超脱年龄的镇静狂傲,也着实无法让人认为他只有二十岁。 杨泽立即投入到“魂淡”这个角色之中去,“什么狗屁大日宗,当年这里我做主的时候,你不过还是个无名小儿既然印光那大狗屎暂时不出来,那我便先平了你们这等宵小!” 大概是被杨泽这种轻视,一向凌傲的尤利表情微微有些难看,随即晒然一笑,“也不怪你不知道,当年印光宗主教和你一战的时候,我还在西南平息十蛮王之乱。当年的你我或许还不及,但如今我《九焚大法》已成,很想领教魂淡你的《回光返照大法是如何的神奇……” 尤利双拳握出“咔!”得声响,“只可惜当年宗主教击败你的时候,曾亲言将你全身经脉震断,骨骼尽碎,你没死的确是件意外的事,不过即便如此,你回米返照大法就算有通天户能,他不可能再重拾修为,更遑论超越!”他轻谑道,“顶多不过让你存着这身骨骼皮肉苟活一口气而已。本打算当你多活几天,但现在你如此迫切寻死,便让教门这老朋友再送你一程吧!” 话音一落,尤利立即对身旁左右护法敖崇和库罗分别递了一个眼色。 跟在尤利身边多时,两人哪会体会不到他的意图。 两人先后犹豫几分,随即怒咤声起,双双暴起发难,“夜哭鬼”敖崇没有灵器兵刃,但一对枯长的双手泛着无边黑火,已经比得上任何灵兵利器,黑色炎火从他双手弥漫出十几米范围,灼烧得空气吱吱作响,深沉得可怕,阴厉得可怕。 而“三叉法师”库罗则是惯使一柄品阶达到四阶的灵器三叉雷戟,只是在手上一晃,雷戟之上便布满银射电弧,不断跳跃缠绕,宛如在夜里暴出一片湛蓝的厉光“呲呲”之声布满方圆院落,听上去令人不寒而栗。 两人一左一右,这两个远近闻名的高手,用炎火和雷戟,罩上杨泽。 尤利话虽然说得极满,但实则对杨泽仍然重视,先让身边两人试探一番这个“魂淡”的真正实力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他再来伺机出手。 晃眼之间,灼烧空气的炎火,布满电弧的雷戟,来到近前。两人这些年各有千秋,却从未试过联手,能够让他们联手进攻的修行者,想来也足以自豪。 两大高手全力出手,光是两人进攻的威势,就已经看得出两人已经是跨入天玄境界的修行者。分别应该是刚跨过天玄的初阶境界。 天玄境界对地玄境界的修行者而言,无异于是一个堡垒般的存在。最大的区别便在于天玄境界的修行者,能够练出特殊的真气——“罡气”。 拥有罡气的天玄境修行者,能够轻而易举的击破地玄境修行者的护体真气,而反之地玄境却很难击破天玄罡气。是以面对天玄境界而言,天玄以下的修行者,对其有相当的忌惮。 杨泽只是地玄二品修为,和两人无疑有境界的差距,但是他有灵脉加持,再加上天墟至高的三千涅磐功,这些合起来,除非是天玄即将迈入道通境的修行者,否则等闲天玄境界修行者对他而言已经不是对手。 两人虽然不是杨泽对手,但也并非等闲之辈,杨泽要收拾他们,也必然会付出一定气力。 更别提旁边还有尤利环伺当场,从旁试探他的真正实力,一旦他露出些微破绽,必然会是引来对方雷霆一击,横尸当场的后果。 杨泽自然不会对付两人自耗力气,身体倏然退后,一拍自己身旁蹲着的道尊。 之前就一直怒目相似,丑得能够让贵族的宠物干呕的道尊,至此才嗷嗷叫着,青蛙般朝两人攻击最强大的那一点跳去。 “这是什么品种的丑狗!居然敢挡路!骑兽尊者的坐骑就是这般模样!”夜哭鬼敖崇险些笑掉大牙,当下双手黑炎催动得更加蓬勃,“哈哈!什么狗屁骑兽尊者,不过是我宗主教手下败将,我敖崇偏不信这个邪!” “就让我库罗的天罚雷戟,来称称你有几斤几两!” 两人根本就忽略了跳上来搞笑的这只丑狗,攻击轨迹不变的直指杨泽。 “傲!” 道尊跳往半空的时候,就开始吸聚周天元气。极为异常的天地元气,在那一瞬间狂猛的进入道尊的鼻息。他的身躯在跳前之时,逐渐变大。等到出现在两人前方的时候,已经达到一象大小,且还在不断增大。 一口澎湃的凶神兽吐息,从他口中喷薄而出,道尊尽管尚未恢复成两象大小,但这一口吐息,就已经达到了天玄顶峰修行者的一击。周天元气集结而出的元气弹,裂口而出! 突破了敖崇的黑炎,无视库罗天罚雷戟跳出的无数挠痒痒般的电弧,炮弹般毫无花俏的轰在两人身上。 碰! 尤利还没能看清楚变故,两人就从他身旁一左一右飞出二三十米远,然后是“啪”“啪”砸塌大日宗大殿两根粗大石柱的巨响。伴随着这两声,尤利身后的大殿,顿时塌了半边前顶! 两人从他左右空间掠过去的风力激起他额前一缕长发,飘啊飘。 他的笑容凝固在原处。 瞳孔黑点下意识的后移,然后才落在“啪”一声脚爪砸在地上,现出两象大小,身体拥有无数繁密道纹的道尊身躯之上。 脱口而出,“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三十二章 悟相,除名 伴随着道尊的继续吸纳天地元气,已经达到两象大小的道尊。在大日宗教众面前,现出原形。 塌下的大殿那处,大日宗宗门教众正在那处聚集,他们参与不了这种级别的修行者战斗,更明白在这种级别的修行者生死之战上面,人数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无数教众还寄望着一睹宗主尤利展示九焚大法的风采,甚至用不着他出手,就是熬崇,库罗两个宗门一流的护法,都可以解决战斗,一如以往无数次〖镇〗压周边胆敢出头的一些修行者一样。 所以见到两人狠狠砸塌了大殿立柱被埋在碎石砖瓦之下的时候,他们的心脏就像是被人无形狠狠地捏了一下,原本准备好的嘘声和叫好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宛如打落的牙齿般集体吞回了肚子里。 然后是矢殿渐起的无数骚动,骚动越来越大,教众们开始搬运砖石,努力救助碎石下面的熬崇和库罗,最后挖出来两个奄奄一息的身影,任何一个普通人可能都能将他们剁死,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这可是天玄境界的修行者啊!尽管只是天玄初境,可凭心而论,在这里的任何人,谁敢稳言自己再过十年,二十年,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 直至此刻,手上屠戮过无数凶兽的尤利此刻才真正正色看着面前这头体表纹着古老huā纹的巨兽,他感觉肺部所有的空气都在这一刻压榨而出,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惊诧道“这是凶神兽!?”随即他忍不住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向杨泽“你居然驯服了一头凶神兽你是个疯子…你简直在玩火” “你管得太宽了!”杨泽暴起出手。道尊吸聚天地元气之后,便达到道通境界的修为,但杨泽既然打定以战养战的策略,应战尤利这等教门高手,才是让他从中得到突破之道。 杨泽的黑剑来到尤利脑门前方的时候,尤利面色才至此剧变,双拳一捏,通身顿时泛起一阵明炎,鲜红的火炎瞬间将他整个人覆盖,变作一道炎火组成的铠甲,这是《九焚大法》的“焚身”九焚大法大成之后,护体罡气便可以被这种炎火罡气所替代笼罩,不光坚不可摧,更有反噬攻击者的能力。 尤利通体被炎火笼罩,一拳挥出,硬撼杨泽的黑剑。 碰!得交击声中。杨泽朝后掠退,古濯黑剑上居然如跗骨之蛆般带着猩红的炎火,这抹炎火正在不断的顺着黑剑往上,准备侵蚀烧灼杨泽的〖体〗内经脉。 黑剑在半空旋转一圈,杨泽暗施金刚相,将这些侵蚀入体的炎火阻断在经脉之外,随即分化送入水属性灵脉中去,然后尽数扑灭。炎火从剑锋上消失,杨泽低头啊出一滩黑血,滴落在手掌之上。 看到这一幕,诸多大日宗教众立即高呼起来。重拾信心,对杨泽充满了幸灾乐祸之感。 至此,杨泽才领教到对方九焚大法的厉害,从交手来看,这个尤利已经达到了天玄巅峰境界,竟是只差一步,就可以跨过门槛晋升道通境界。 杨泽以极快的身法接近尤利,正是要他来不及祭出强绝的功法,果不其然,尤利紧迫之下,只能运作护体罡气傍身。但饶是如此,也让杨泽领教了一番厉害。 放在尤利眼底,则为之动容,杨泽刚才虽然速度极快,但他实则早做出了反应,故意晚半刻出手,便是要让对方以为他仓促不急只能防守,从而少些防备。到时候他在仗着对方不通九焚大法蚀经烧脉的特性,一举将焚火真气反噬进对方〖体〗内去,保管瞬间,对方就烧得只剩一堆皮。但出乎预料的是他引以为傲的焚火真气,在侵入对方〖体〗内的时候,居然完全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大肆破坏,只让对方咳了小小一滩黑血就化解过去。 “居然被你化解了,魂淡你的回光返照大法果然有些能耐,不过到此为止了,你如果就只有这点本事,那么从今以后,这大日宗便会因你的墓碑而名动万里!”尤利负手傲慢的狂笑,他虽然忌惮道尊,但他根据之前凶兽击败熬崇库罗两人的实力来看,估计也就等同于一个天玄境界的修行者,他最多不过一次收拾两人,多费些力气,不过此战以后,他尤利的声望必将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尤利负手狂笑近前,手上的火焰如开繁的鲜huā。无数朵朝着杨泽绽放。每一朵都带弃死亡的气息。 九焚大法之“焚灭!” 杨泽的实力不过是地玄二品,若加上水灵脉“河车搬运”的第二重天,大抵能够相当于一个天玄八品左右修行者的实力。而加上天墟独门身法“白驹碎月步”他估计能提升到天玄七品的实力。再加上三千涅磐功,入门阶段的“龙相”“金刚相”以及“长生相”。他通身所有家底加起来,大抵可以相当于天玄二品的实力。 比起尤利,仍然差了一截。但是胜负从来也都不是依靠境界等级的差距来决定的。 杨泽施展龙相,手中黑剑朝着尤利打过来一朵朵的火炎huā瓣劲气扫去,每一击都攻在尤利“炎火huā瓣”的最弱一点,一一刺破,无数猩红火炎飞溅。杨泽节节倒退,嘴角不断喷出黑血。完全靠施展“金刚相”阻断对方那些不断侵体的炎火真气,着实狼狈不堪! 尤利双目精芒大作,手中更是连番加力出手,九焚大法从“焚灭”施展到“焚沧海”“焚业天”“焚无极”织出精密的火焚真气网。将杨泽的后退空间压榨得极为狭小不堪,眼看着杨泽身躯微晃摇摇欲坠。 身后的大日宗殿门之上,爆发出震天价的喝彩之声。 旁边掠阵的道尊看得是极为焦灼,几次蠢蠢欲动出手,但尤利把位卡得极好,完全近身缠着杨泽,道尊一口吐息,必然将两人笼罩在内。 瞻前顾后,它不敢妄动。 大日宗之外,兵戎鲜亮的禁军,以及常陆国阁武院官方修行者重重护卫的一驾华丽的马车之中。常陆国太师庞斑睁开了眼睛,对旁边身着高冠的国君,叹了一口气“魂淡要败了!” 常陆国君躯体一震,脸上显出某种灰暗失望的惊色“骑兽尊者魂, 淡此番重新出山,回光返照大法已成,定然是比以前更为厉害,居然也非尤利的对手。那大日宗尤利的九焚大法,岂不是当真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日后这常陆国上下,还有什么能治得住他?”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发生在大日宗的事情,外部自然已经知晓。 只是常陆国君没有想到,原本要摆脱教门控制的希望,居然也难以对抗大日宗,由此可见这十几年来,东正教门在中部大陆的势力发展,到了怎样惊世骇俗的地步。现在的大日宗尤利,已经堪比甚至超越了当年的教宗主印光! 常陆国妥协大日宗进驻国内,发展教义,这当然在很多时候,是不其心的一件事情。但是面对对方东正教门的背景,就算是再不甘心,就算国君很想摆脱教门控制重拾王权的尊严,但这最终也只能是一个打落牙往肚子里吞的梦想。 原本骑兽尊者魂淡的出现,让国君看到了一线希望,但此时,很可能这一线希望,也将分崩瓦解! 庞太师极为苦涩的摇了摇头“我与魂淡原本是多年老友,当时他挑战印光落败,原本应该是死了,没想到多年以后神功大成出山,原本是我常陆国之福,但这大日宗居然到了这般难治的地步。吾王威仪的实现,必然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常陆国君三十来岁,眉眼清晰,身体单薄,但狭长的双目之间,只有眼前的庞太师,才明白他隐藏在单薄外表之下,对君威君仪君权的渴望和向往。 像是想到了许多不堪的事情,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镇德将军前因和教门交恶,最后被抄家灭族,我身为堂堂国君,当日面对尤利罗列给他强加的数十条罪行,却无力不敢反驳,只得眼睁睁看着镇德将军满门被处以极刑,门邸被推平,废墟中建成了如今的大日宗宗门常陆二百三十年,大日宗以劳民伤财为借口干预,拆了朕的飞燕塔,建了它大日宗的大日塔,最可恨的是就连拆除的王室建材,也原封不动被尤利挪用成他的卧房木料常陆二百三十二年,五大宗派外事访问我常陆国,却被他一手包揽,俨然以一国之主的仪态,接纳五宗的客礼。更暗中狂言可以随时废除我这个国君!如此歹恶之徒在我常陆国翻云覆雨,你告诉我,何时能重塑王权威仪。现在那些群臣见我,仿佛眼睛里都带着刺,我知道他们是在可怜的看着我,看着我这个可怜的废物!” 庞太师死死伏地“国君万不可妄自菲薄,现当励精图治,暗中积蓄力量,有朝一日,王权的威严必能笼罩常陆国的上空!” “王权!”国君冷笑一声,伸手指向马车之外灰沉沉的天空,一道亮雷电光从天横曳而过,他怒声悲凉叱道“太师你睁开眼看看,这王城的天空之上,还有王法王权的存在吗!多年以后,你我还有命见到那一天吗?” 尤利双手左右翻腾,一片炎火将杨泽死死封锁笼罩。彭!得巨响之中。猩红炎火飞溅,杨泽再喷两口污血,踉踉跄跄倒退,古濯宛如一块烧红的黑铁,缠绕着不断舞动的火焰,火焰还在不断侵蚀杨泽。 使得杨泽看上去此时状况极为不妙。他双手手臂之上,鼓起的血管经脉,已经被一片通红的线条所填满。 那些入体的焚火,正在灼烧他的血管经脉。但他即便如此,面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之色,将这一切痛苦,压制在了他苍白死皱着眉头的外表之下。 闪电劈啦!划过长空。 映现出覆盖着鲜红火炎铠甲的尤利,他抓紧杨泽一个油尽灯枯趔趄而退的破绽。 色厉内荏的狂吼一声“骑兽尊者魂淡,今日毙于我尤利手下!” 双掌朝杨泽推出! 杨泽趔趄而退的瞬间,口角带血的突然回头朝他咧开一个“你中计了!”般的诡谪笑容。 尤利心头一紧。却也来之不及! 杨泽单脚碰!一声落地,身体在那一瞬间稳住。暗施“长生相”宝贵的疗伤真气顿时运走全身,手上密布的血线在这一刻肉眼可见的消退下去,缠绕身体的跗骨炎火像是掐死的泥鳅般再无法挣扎。 再喷出一口污血,但伴随着这口污血的喷出,〖体〗内油尽灯枯的伤势奇迹般的好转! 他手中黑剑变成千变万化的黑龙,气势在那一刻又重新攀升向顶峰,朝已经消耗了大量真气的尤利扑上去。 饶是尤利再如何厉害,也想象不到,世间居然有这样的功法,能够让人在油尽灯枯之间,转眼便枯木逢春。 他原本以为杨泽只剩下芶延喘息之力,谁知道爆发出这般巅峰的力量,眨眼狂猛反扑而至,骇得他魂飞魄散口气势立即处手最下风,并不断下跌! 杨泽黑剑在“龙变相”施展下不断找准尤利弱点鞭击而下。他气势下跌,更是破绽处处,被杨泽极为快速的剑击飞切,尤利的焚火铠甲节节被击碎扑灭。 两人乍合骤分! 尤利跌跌撞撞,狼狈不堪。杨泽持剑而立,气势恢宏。 在这一瞬间,杨泽立即抓到之前一直只有隐约形态,却捉摸不到实质的涅磐八部相第四相远古战神修罗相! 他解除“龙相”眼前心脏顿时仿佛被一股巨大的苍凉气息所填满,仿佛置身于一个百万千万人的古战场,只有他独存下来的浩瀚悲凉之中。而这种独存,是实力的象征!杨泽循着这股强大的悲凉气息,通身骨节肌肉,传来一阵咯啦啦膨胀的响声。他的双瞳眸子,仿佛化作两道燃烧的火焰。此刻的气场,宛如魔神降世,又如天神下凡。 见到这一幕,尤利恍然般厉叫道“你根本就不是魂淡!” “从今以后,大日宗至此,除名!”轰然爆发自杨泽的声音,强行压制了尤利的话语。令他耳膜如雷灌入般炸得嗡嗡作响。 下一刻,杨泽的身影出现在尤利的面前,他擎着心中那股来自远古战场悲凉的气息,灌注一只拳头之上,一拳击出。 这一拳的气息虽然不足他运作“修罗相”心中感悟到的那种浩瀚悲凉气息的十分之一,但是拳力就已经激荡开了尤利附体的焚火罡气铠甲,在胸口撕开了一个大洞,然后将他前胸轰穿了一个更大的洞。 尤利还带着那般惊骇的表情,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度堪称完美的抛物线,足足落在了十几米之外的地上,地面的石板像是豆腐般塌陷下去。 然后天地间仿佛有一股气机消失了,那是代表一个强大修行者陨落的变化。 多处残破的大日宗,现入可怕的寂静。 无数的兵甲,突然一窝蜂从大日宗院门处蜂拥而入。 常陆国阁武院的官方修行者,簇拥着大人物跨院门而入。此时所有人的表情,面对站在正中间那个青年,都浮现出极为敬畏的神情。 第三十三章 天策府来人? 鲜亮的衣甲,整齐的兵戎,大日宗宗门之内,禁军布满了所有的入口。但所有人都很自觉地和中央大殿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常陆国官方阁武院无数人众,望着站在中间的青年,面容既是敬畏又是慌乱甚至还有一种兴奋。身为王国禁军,身为常陆国的官方修行者机构,通过无数州郡极为严格的筛选,从他们离开家乡,进入王都担任起护卫国都王座使命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会见证许多历史的时刻,甚至见证这个王国的兴衰。而此刻,一个足以撼动未来的历史性事件,就在眼前展开,所有人都置身其间,像是海面掀起的狂风暴雨,而他们所有人都置身于常陆国这条巨船之上,不容摆脱。 细雨从天而降,洗刷着这片广袤的天地,天空雷云密布,电光搅动。电云涌动的光景下面,站着那个青年,他的眉眼清晰,眸子就像是天空厚重云层上聚缩的电光一样凌厉。 身旁的巨大凶兽,正在原地轻轻用右抓刨地,仿佛如果对方不老实的话,它不介意眼前这些双目血红一片的大日宗残众填饱肚子。 细雨润物,织成天地间的雨幕,横亘在众人之前,仿佛雾化了中央处那一人一兽。但谁都知道,从今天开始,这一人一兽的身影,将在这个世界上掀起鲸波怒澜。 “诺!” 常陆国禁军整齐的喝声中。有着黑亮盔甲的禁军队伍,在划一的脚步嚓嚓声中,裂开一道口子。 从中走出十几位穿着各异,神态不一的人物。有人手持胡笛,有人背着长剑,有人捏着道符,有人腰间佩挂着短刃。 但无疑脸上的表情都凝重而沉默,看着中间的青年,眼睛里没有那种修行者的高傲,而是收敛精芒,谦逊而低调。 这众人上前,但没有过分逼近青年,而是从中再散开。 走出一位身着华袍的中年男人和一位青袍老者。 中年男子身上有王者之气,身后有一位背剑青年为他打着伞。男子看着地上倒下毫无生气的大日法王尤利,再见到塌陷了前阕的大日宗大殿宗门,眼神里闪过一丝极为隐晦的亢奋神情。 他身旁的青袍老者则自己撑着伞,没有半点褶皱的青袍支撑着他的身体倔强的朝天立着,只是他因为过于激动,顾不上脚步走过地上凹陷水滩时溅起的污泥,将他纤尘不染的青袍弄得泥泞不堪。 常陆国太师庞斑回忆起当年的场景。 常陆国历2旧年,他和他无数日夜秉烛夜谈,讨论人生修行意趣诸多命题,引为知己。太师庞斑曾力邀他加入王国阁武院,担任这个院长一职,可偏偏他不屑世间俗名锦绣仕途,拂袖而去。 常陆国历出年,燕国大将军,教门赵岩败常陆国大军于恒山战场,坑杀常陆兵士占万于恒山,那一夜恒山山脚,成为方圆百里之外都能听到凄厉哭声的葬场。那件事只过了一年,骑兽尊者魂淡便孤身杀上东正教门圣门之地,当场击毙赵岩,迎战那时还是八大法王之一的印光。世人都传言在那一战之后,骑兽尊者魂淡殁于教门圣地。 但没有想到的是,时隔十几年后,他再度出山。 原本庞太师以为自己还能认识这个当年的至交老友,这个令常陆国无数军民扬眉吐气的修行者。但当他站定在雨夜之中,望着那一人一兽之时,他发现自己再也认不出对方来。 大日宗的事情在这一夜震动了整个黎城。 数个城区都能听到禁军接管王城防卫,无数兵戎在长街调动的整齐脚步声。 邻家铺子的人小声的对着话,“知道吗,王公巷的大日宗……出大事了……造孽啊终该有这一天……” “可不是“老王家的孩子就是城防所的,结果一夜之间,京畿卫的禁军接管了十八街系统,事情源于大日宗,恐怕这明天的常陆国,就要变天了!” 王公巷是王城各条大街小巷里的人最向往也最爱探听的传闻之地。这里发生的一切总是坊间小民最激烈探究的话题。 但就是在此时的王公巷之内,无数贵族群臣的府邸之中,也都是灯火通明。各种消息传递之间,人们正在缓缓勾勒出这个夜晚发生变故的事件背后的轮廓样子。 从大日宗出门的京畿卫禁军迅猛的扑入了王都中不少紧闭的府邸。在对方色厉内经的责问中,禁军总领出示了对方内通的证据,然后刀光闪烁得扑向了那些和大日宗盘才酷节的贵族门阀,阁武院的修行者们在王都多处和抵抗者发生了战斗。 这一夜被称之为“王都流血夜”。 大日宗在常陆国的势力,几乎被一夜拔除。 常陆国宫城之内。 太师庞斑和常陆国君正坐于书房之中,气氛沉默,绯色的月亮挂在黎城上空,很难相信外界掀起的波澜源头,都来自于他们眼前这个青年。 “你不是尊者魂淡,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杨泽的目光,庞太师顿了顿,道,“从认识他以来,就是闭着眼睛,我都能感觉到他独有的气息。一个人的面貌无论怎样改变,被岁月侵蚀还是修炼之途遇上奇遇返老还童,但作为老朋友,我这双眼还没有老眼昏花,他在我面前绝对无法乔装,我这鼻子,仍然还能嗅到他独有臭汗味道。” 常陆国君开口,“阁下不必担心,以尊者之名对付大日宗,这是很高明的做法。因为如果换成是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极佳的选择。” 不说东正教门的实力强大,只怕只有威唐和高纹那样的帝国,才能与之抗衡。就是同为四大圣地,也不可能公然和东正教门爆发出冲突。那意味着将牵连无数的巨大后果。 不是任何个人可以承担的。面前的年轻人无论有何背景,要面对东正教门这样的庞然大物,仍然需得极为慎重。 利用魂淡和教门的这段恩怨,无疑是最佳的方式。一方面骑兽尊者魂淡完全是个人的散修,并非来自任何势力或者国度,就算是在常陆国地盘拔掉了大日宗,只需要做做样子,教门也不敢迁怒常陆国,那只会导致中部大陆诸国,集体对东正教门的西进产生排斥的后果。 而魂淡不过是一场烟幕,只需要合适的变换身份掩饰得天衣无缝,这个人就将不再存在,更徒让教门费尽心力报复寻找 有苦自己知。 至于今天在大日宗宗门之上 常陆国没有选择当场揭露杨泽,那也就意味着,双方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共识。常陆国在某些方面,已经选择站在了杨泽这一边。 是以今天的这场谈话的发生,本生就已经代表了很多的内容。 杨泽顿了顿,道,“我为大晔而来。” 庞斑和常陆国君身躯微微一震,两人双双对视一眼,同时沉默不语。 这番话之中 可以说表明了无数能让他们揣摩震动的内容。更一语道明这个青年今日针对大日宗出手的最终目的所在。 发生在东部大陆的那场战争已经成为远近的焦点。虽然从表面上看来,大晔和周边三国的战争是日益积怨包括沉疴累积的结果。但明眼人都知道,真正的导火索是因为威唐帝国对东正教门东进的阻挠,最终使得东正教门暗中指使发动了这场战争。 现在大晔所面临的外部压力可以说全部来自于东正教门的施压。 因此要真正削弱大晔的外部压力,就必须转移教门放在这场战争之上的力量。转移教门力量,方式或许有很多,但再没有直接拔除大日宗这样,既是天马行空,又是这样让人倒抽一口冷气的胆大妄为,这意味着和强大无比的教门对抗,很可能一个不留神,就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由此而来,这个青年的身份,就足以让人惊疑不定了。对方居然敢为大晔国这般挑战东正教门,对方和大晔国到底有什么联系,亦或者,他的真实身份“两人不约而同的能想到来自威唐帝国那至高之地的存在……“天策府”。 总所周知四大圣地拥有半个陆洲最强的修行力量,四大圣地的门人修行者,活跃于大陆各个地方。然而在威唐和高纹两大帝国之中,仍然有不弱于四大圣地任何一支的强大官方修行机构。那便是威唐帝国的“天策府”和高纹帝国的“战神院”。两大机构聚集的是两大帝国最顶尖的修行者,这是捍卫帝国的强大威慑力量。 原来,威唐帝国最终还是出手了…… 在此刻的常陆国君和太师看来,若不是杨泽具有威唐帝国“天策院”的背景,又怎么敢如此这般为了大晔国,迎战东正教门。没有人可以以一己之力做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那这个人定然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疯子! 想通了这个前后环节,庞斑和常陆国君看杨泽已经是另一种眼神。 “没想到,帝国方面,还是出手了么阁下可是来自威唐天策府?”庞太师拱手一礼。 杨泽哪里知道什么天策府,不过看这个样子,对方是把他当成了大有来头的人物。杨泽此时自然明白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道理,不置可否,没有答应,自然也没有反对。 但放在常陆国两位代表王权和臣权的人眼底,这是一种高深莫测的姿态。 两人不禁暗责自身的愚钝,在贵霜辽阔的东土之地,除去四大圣地,威唐帝国和高纹帝国的最高修行威权之地之外,又有什么地方,能够出现这样乘骑着五阶凶兽,公然挑战东正教门的修行者。以前常陆国也曾有过这样的人,但已经成为了历史,和常陆国当年牺牲的十五万将士一样,成为这个国家历史上浓墨重彩的惨烈一笔。 不过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常陆国国君,乃至于庞太师,脸上都泛着一层惊喜的辉光。 贵霜陆洲有三块大陆,分别是:东土大陆,中土大陆,以及西土大陆。 东土大陆便是众人目前所知的大陆,常陆国就在东土大陆和中土大陆接攘的地带。东土大陆虽然在众人所知的范围中,但实则中土大陆更为辽阔,据说有好几个大帝国,许多不为人知的大陆秘辛,但因为极为辽阔,所以对东土大陆而言,便显得极为遥远,虽然也有各种传说风闻传到东土大陆这边来,但对东土大陆的人来说,依旧没有什么存在感。 中土大陆如此,更逞论再往以西的西土大陆。那更是不可预知的遥远地域。 常陆国虽然在东土大陆和中土大陆大陆线接攘的部分,但实则无论风土民俗,都是向东土大陆看齐。在这块辽阔的大陆地域之上,常陆国虽然是地区强国,但比起东正教门而言,仍然也只是一个小国。 否则也不可能任由大日宗渗透,让东正圣灵凌驾于王权之上。它如果足够强大,便可以如威唐帝国那样直接对教门的入侵说“不”。 但常陆国若想恢复至高无上的王权统治,那么最后还是要面临东正教门的一关。他们目前紧迫需要的,是摆脱教门的牵制,光靠一个小王国的力量,自然有限,然而若是能借着威唐帝国和东正教门对立的局势中,从中获利,寻求到帝国方面的援助,这对常陆国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所以问题的关键便呼之欲出了! 国君和庞太师眼睛闪烁着帽褶光彩,看着杨泽都觉得对方无比高大顺眼起来。只要搞定眼前来自帝国天策府的这个关键人物,或许常陆国便能够与威唐帝国,搭上战略同盟的一条线! 想象陪绑着一个大帝国坐同一艘船的滋味。 舒坦! 常陆国国君和太师庞斑,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亢奋含笑的光芒! 第三十四章 常陆援兵和盛宴 常陆国都被称为“黎城流血夜”的事件还在这夜发生着。而这场大日宗的剿灭,就是日后被东正教门内部称为“西宗覆灭”,震惊了整个东正教门中央高层的事件。 这场大事件直接导致了教门之下有近十万教众疯狂的在东土大陆搜寻“骑兽尊者魂淡”复仇,尽管这之后此事以一场教门历来最大的耻辱和闹剧告终。但无容置疑,这场事件当时所掀起的巨澜,令经历过当时事件的人回忆起来都心有余悸。 而此时在常陆国国君的御书房之中,未来一切波涛的始作俑者,还若无其事的和常陆国君与太师展开一场绝不会记录在史册中的谈话。 “我们希望和帝国有一份秘密的协定,以保证大日宗的事件不会再次发生,同时常陆国在面临困境的时候,我们希望未来得到帝国的援助。” “我无法给你们提供任何有据可查的协定,但我可以口头承诺你们,在东正教门的问题上,帝国虽然不能直接出面,但我们很需要盟友。若国君能提供协助,那么帝国将不会放任任何一个朋友落难。” 知道两人已经将自己铲除大日宗的疯狂行为,认定为自己是来自盛唐帝国执行秘密任务的修行者。杨泽也当然因势利导,顺水推舟。若现在能获得常陆国的援助,他不介意开一大堆空头支票。 只是令杨泽头疼的是,若对方要坚持见到盛唐帝国的权柄人士秘密出面和常陆国接头,证实巩固这种协定,那他很可能弄巧成拙,不由得迟疑道,“从帝国决定动手开始,一切都需要暗处进行,非常时刻,若是国君需要和帝国的人接触...” 常陆国君大手一挥,“若帝国毫无诚意,来任何人都不过是一种形式的过场。而我们需要的不是过场,是诚意!更何况我信不过帝国来的人,他们总是充满高高在上的倨傲和无礼。我也没那么多功夫和帝国夸夸其谈的官僚打交道。我只认定一个人,那就是你。我相信能被帝国派来孤身斩除大日宗的人,其本身的勇武和名节,就足以做这份担保。” “尊上的英明,足以和皓月争辉。”杨泽脸有些发烫。 非常时行非常事。杨泽尽管惭愧,但别无选择。为了大晔开繁的红花枫叶,为了远在大晔的那些朋友,亲人,甚至曾经诋毁过他,折辱过他的人...为了故国。为了这一切,他必须摒弃一切小节,变得强大起来。 “阁下既然不是魂淡,那么究竟真正的名讳,不知可否告知。” 杨泽微微一笑,“非常时期,名讳也只是代号,既然只是代号,那你们不妨就当我是魂淡尊者,也不无不可。” ……. “看来帝国的那位帝王,还是很在乎他那个身处大晔国的第三公主...似乎他也不似传闻中的那么冷酷,”常陆国君道,“那么,帝国需要常陆国怎么做?” 杨泽在桌面上摊开的东土大陆地图之上,用手重重点在了大晔国西部石头城附近的天隘山,“大晔国看似三面重围,面临流霜国,皖金国,鹿岛国水陆。且都是三个国家中的知名名将主持。但实际上,这也暴露了他们的弱点和破绽,三国毕竟各有打算,看似结成联盟,实则有名无实,各怀鬼胎。更重要的是三个国家一旦灭掉了大晔之后,他们该担心的便是如何面对盛唐帝国的怒火。” “之所以三国还敢如此重重围攻大晔,一方面是东正教门在背后推动的力量。另一方面已经势成水火,大晔西面流霜国和右将军王诏对峙于天隘山石头城,东面则是左将军齐乐毅拒皖金国于黄湖壁垒,三面形成对峙局面,三国面临这种僵持局面,已经骑虎难下。所以要解除大晔目前困境的关键,便是打破这种僵持。” 常陆国君主刘彻,太师庞斑同时点了点头,“骑虎难下...这个词极好...”两人显然感到极为新鲜。 “拔除大日宗,转移东正教门的力量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打破三国和大晔的这种漫长的攻坚僵持。一旦僵持被打破,三国必将自然退兵。” 杨泽指着地图,“所以一个月后,希望常陆国的士兵,能够抵达大晔天隘山。到时候将和帝国的军队,攻破流霜国在天隘山设下的壁垒,流霜国后方遭袭,必然知事不可为,退兵便是他们唯一能做出的选择。为了掩人耳目,帝国乃至于其盟友的军队都会冠以无据可查的佣兵之名出现。相信常陆国办到这点不是难事。一个月的时间,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干掉了大日宗宗主尤利,这便是杨泽能和对方谈判的本钱。 庞斑一双眼睛眯着打量杨泽,“常陆国出兵没有问题,只是以帝国之威,难道没有足够强大的军队,以解除石头城之危吗?” 杨泽不动声色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帝国可以破除不干涉从国争斗的协议出兵,那为何还要如此折腾的拔除大日宗?如果不是为了避免挑起高纹帝国的参与,帝国的军队,早已经可以越过大晔国土,打到东正教门的圣地去。何用如此麻烦?正因为不希望被众多敌国耳目察知异动,所以帝国能派出的军队有限,天策府,便需要做军队以外的这些事情。” 国君刘彻和太师庞斑这才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眼,“带兵的人,究竟选择谁比较好?” “呼延卓,或者刘仁朝,此人虽然无甚大功绩,但打仗还是有一手,最擅突袭...” “邓仓也可,此人是邓公后人,屡有功绩...” 两人低低的商讨之后,才对杨泽道,“既如此,便帝国方面请放心,正如帝国不会亏待自己的朋友一样,常陆国很荣幸有帝国这样的盟友。常陆国将拨一万军队,一月后抵达天隘城,届时将和帝队一起,解除石头城之危!” 在贵霜陆洲,这种约兵,借兵而战的形式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大陆之间往往无数国家征伐对立,出现了太多群雄竞逐的局势和时代,这种行径早有先例,甚至成为国家之间利益交判的筹码,很多甚至被奉为国家之间友谊的象征,大肆宣扬。对常陆国而言,若是借出一万军队,便可在这个事件上建立和盛唐帝国的同盟关系,总是利大于弊的。 “才一万?”不是杨泽嫌常陆国小气,流霜国占据乌海城,攻打石头城的军队就是十五万。而且由名将指挥。只有杨泽知道,到时候天隘山会合的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帝队的,只有常陆国这一支奇兵,助石头城解围。一万军队能做什么? 谁知道杨泽一提出来,两人就立即一副为难之极的样子,一方面说常陆国如今面临此等大事,还要谨防全国上下教门乱党,一方面还要防止外敌趁虚而入,总之能拨出一万士兵,乔装打扮翻山越岭相助,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 显然这国君和常陆国太师也不是傻子,自然希望以最小的代价,获取帝国这个庞然大物的同盟关系。 只是这一切当然都是杨泽忽悠的。 知道这两条老狐狸绝不可能为大晔国投入血本,杨泽点到即止。 …….. 沉吟片刻,他续道,“我个人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忙。” “但说无妨。”庞太师捋白须道。和对方达成了协议,这意味着常陆国今后将有帝国撑腰,是以他们也再不过于忌惮东正教门,如同心头一块大石松动,自然轻松。现在对他来说已经占了大便宜,他不介意满足对方一点小要求。 杨泽点漆如金的眸子,正带着些许闪烁,望向面前常陆国最有威仪的两个人,“我想知道,常陆国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凶兽...“东蜃角瑞”的踪迹?” 只是这一席话一出。刘彻脸色就极不自然的轻轻一跳。而庞斑,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两人静立半晌,庞斑才摇头一叹,“不愧是帝国天策府,竟然连这等事也知晓得清楚...”随即他微微苦笑,“这是国君亲自签了谕令严守的机密,我现在怀疑我们常陆国,还有什么秘密不在帝国天策府的监测之外。” 刘彻最终点点头道,“那是半年前的事情,王国钦天监发现旌星异常摇曳,苍奇山脉天幕霞光雾罩,荒山一夜遍布植被,百年不遇的铁树花竞相开繁。于是判断有这类凶兽出没。这半年以来,我常陆国阁武院连同大陆数个宗派,秘而不宣的寻找这只凶兽的巢穴所在,最终在苍奇山的一处分支,找到这头凶兽的洞穴。” “众所周知“东蜃角瑞”乃是凶兽中的吉兽,每年东方紫气升腾之时,它便会吞吐紫气蜃雾,凝结出天地精华的“蜃泉”。这种蜃泉是天地灵韵精华所化,只需一滴,就可以让荒土充满植被,可以让枯死的植物复活。可以让植物,成长到五年之后的状态。”顿了顿,庞斑续道,“所以你可想而知,那东蜃角瑞的蜃泉,是怎样的东西...” 杨泽哪里不知道这东西的概念。天墟灵尊宋臻怀里有一瓶产自天墟的好东西——“琼灵液”。能够聚集土壤灵气,使得一夜之间令植物成长到一两年的状态。光是这东西,就足以价值连城,放在世间来,还不知道被多少人抢破脑袋,甚至发生战争都有可能。 更何况宋臻那“琼灵液”还有副作用,使用一次之后,土壤的灵气便会抽干,等同于揠苗助长,之后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但这头东蜃角瑞的蜃泉却不一样啊!这东西可是天地精华韵化,每一滴就含着能令植物起死回生,加速生长的强大能量。 若是搞到这东西,那可比宋臻放在怀里天天防备着他杨泽的东西高级多了! 而若是用这东西去种植灵药...那几乎每天都是丰收的状况,估计会让任何人疯狂! 预知东蜃角瑞的信息,这要得益于杨泽脑海里的记忆碎片。 贵霜历1041年,也就是现在的元阙四十年。 常陆国地界出现“东蜃角瑞兽”,这是在后世才会爆发出来的消息。当时发现这头凶兽之后,引起了多方宗派的争夺,这些宗派多少还是获得了些“蜃泉”。获得了蜃泉的宗派,自身的丹药炼制出现了井喷的状态,直接导致之后的弟子,修为在大量资源的累积下突飞猛进。这些获得了蜃泉的宗派,最后都无一例外成为大陆极强的派系,威名震极一时! 作为凶兽的发现地,常陆国自然也在受益名单之中,这之后常陆国诞生了大量珍奇的丹药,修行力量急剧攀升,后来隐约成为可以和两大帝国叫板的修行强国! 杨泽现在适逢其时的身处于常陆国,怎么能错过这场盛宴? =====RO 第三十五章 跌落 “我奇怪的是,既然常陆国已经寻找到了“东蜃角瑞”的洞穴,为什么不立即出手,怎么会被这大陆上其他宗派的人发现了。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杨泽对两人奇道。 庞斑一脸苦涩,“我们何尝不知道拿下这“东蜃角瑞”,到底有怎样的肥美收获。但要知道,这头凶兽可是达到了五阶啊!五阶凶兽,已经堪比道通境界的修行者实力了。我常陆国就阁武院,一百零八位修行者,其中达到天玄初境的修行者不超过五位,怎么敢去拼?只怕王国阁武院的修行者全都拼光了,也难以擒获这只凶兽!” 国君刘彻点头,“正是如此,我们才要和其他宗派联合,但这本身就是一等一的机密,我们所选择的宗派,也是和我常陆国这几十年来,关系最密切的宗派,这些宗派已经派出高手,目的就是为了一起通力合作,获得东蜃角瑞的“蜃泉”。而大家都知道,只有一起合作,才有真正拿下这头凶兽的可能!” 道尊被封印了之后,表现出来的就是达到五阶凶兽的实力。又加上杨泽脑海里是元神老头曾经的记忆碎片,以元神老头的修为,自然不会认为区区一头五阶凶兽,是怎样塌了天的事情。类似元神老头这样修为的人,贵霜陆洲不是说没有,而是极少,这样的人一般都有能改变局势的力量。所以对一个区区五阶凶兽“东蜃角瑞”的精华“蜃泉”,自然不会有什么觊觎之处。 但对杨泽目前而言,他现在没有元神老头当年的实力,元神老头如今也只剩下寄存于他识海的区区一道残魂。于是这头凶兽的“蜃泉”,那对他而言可是至宝!这东西妙用无穷,实在不可以言语道尽。 所以他此次志在必得。 既然被杨泽知道此事,又看到他眼神里闪烁的光芒,常陆国君刘彻和太师庞斑的表情就变得相当难看,“难道尊者...也有对这头凶兽动手的把握?” “唔...”杨泽沉吟了一下,瞟了两人一眼,然后直接否认摇头,“没有。我只是去制造一场混乱,好让以为我销声匿迹的东正教门,更气急败坏一点。” “骗人,你明明就是在打那头凶兽的主意!”尽管庞太师一向修身养性,但这个时候他还是很有翻脸的冲动。 “真的没有,”杨泽的眼睛无比通澈透亮无辜,“我真的只是想打听一下而已。” …….. 三天后,常陆国的国境线上,接待了一批特殊的来客。这些都是来自大陆几个大宗派,为了避人耳目,诸人都掩藏了行迹,然后抵达常陆国约定的地点苍奇山脉脚下会合。 这些人分别都是来自天丹阁,花间派,焚香谷,碧落观四大宗派的高手,众人在苍奇山脉下扎营,不久之后,太师庞斑率常陆国阁武院的修行者也随之赶到。五大势力可以说筹集齐全。 众人便开始朝着苍奇山脉中心进发。 但实际上太师庞斑的表情一路都极为僵硬,心里面已经不知道把杨泽翻来覆去骂了多少遍。 之前还以为以极少的代价,掌握了帝国的内幕行动,从而换得了帝国日后回报常陆国的政治资本。谁知道一转眼之间,就被杨泽掏了更大的便宜去。他居然要横插一手打劫众人这趟针对东蜃角瑞的追猎计划。 但最终还是达成了协议,等到杨泽得手之后,常陆国可以从中分一杯羹。 其实对于常陆国而言,帮助四大宗派一起夺得“蜃泉”,或者被那该死的“帝国天策府使者”得到“蜃泉”,他们能获得的回报大致没有什么差别。可是人都有这么一个心态,大家平分一样东西,就算分得极少,那也心态相当平衡。但是若是被另一人占得大半,自己只有一小部分,那就不免生出羡慕嫉妒恨了! “那可是蜃泉啊...”庞斑每每想到,就觉得心里疼的厉害。 “庞太师,看你一直心绪不宁,难道有什么事吗?”一个娇啭的女子声音响起。一个体态妙曼,很有大家闺秀风范的女孩笑吟吟道。她长得很清纯,只是嘴唇的唇蜜抹得极红。鬓间有一朵大大的红花,使得她清纯中透着媚姿。 她是花间派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女弟子姬馨兰。自上次在地海参与寻找青帝归墟的行动之后,已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她才得到这个秘密任务,和花间派的长老一并外出参与这次获取蜃泉的任务。 除此之外,在这群特殊的队伍之中,姬馨兰已经和这里的不少人都认识了,其中有天丹阁的少主空无臧,他也是半年前在地海参与过围捕杨泽任务的人之一。焚香谷,碧落观中,除了长老,一些年轻一代,他们也都是熟人了。 在众人之中,姬馨兰和空无臧彼此之间,倒也是颇为暧昧。只是花间派的长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丹阁的长老则暗中劝解反对。自然是不希望空无臧因男女之情,影响自己前途。此事倒颇为纠结,但再纠结也纠结不过大半年前,居然为了一个流放的少年,西陀圣女在地海与诸圣地宗门为敌的恶性事件。事件影响之恶劣,至今为止,西陀殿还在禁罚这位圣女闭关思过。 事件因为影响恶劣,是以西陀殿已经在考虑,是否准备免除那个女徒圣女的头衔,贬为普通女众。若真是如此,那么这还是西陀殿几十年来首例一夜之间,由高高在上的圣女,贬低为和侍女婢女同等身价女众的事情。提及这事,令天丹阁空无臧这类人也是不免有些惋惜嗟叹,谁不为纪灵儿的美貌倾倒?但更多的是为她西陀圣女的头衔光环而倾慕。 若是一夜之间,她被剥离了圣女的头衔光环。那无疑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吸引力大大减退的事情。 更何况,若是没有了圣女头衔,那么纪灵儿的美貌对于她而言,可以说是一场灾难。意味着西陀殿内那些曾经嫉妒她的人,可以对她没有以往的忌惮顾虑。意味着地位反差,给她带来的世态炎凉。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华裳羽衣,是注定要狠狠跌落在地的! …….. 庞斑回过神来,连忙摇摇头,“没什么事,只是最近常陆国事上面,有些操劳了...” 姬馨兰那几乎要把人心看透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又微微一笑,“常陆国发生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骑兽尊者再度重现大陆,但我想这是他个人和教门的恩怨,东正教门,应该不会波及到常陆国来的。” 姬馨兰说话的时候,几大宗派的长老倒也朝庞斑望来。大日宗尤利乃是教门八大法王之一,且“九焚大法”大成,据说比起当年的印光也有青出于蓝的势头,就这样也给人宰掉了,大日宗在常陆国的宗门总部更是被连根拔起斩除。 这些事情,像是巨浪般一波波传来。几大宗派长老,倒也不禁暗地叹气。“骑兽尊者魂淡”这个煞星,只怕又要再次扬名了!只是他神功看来大成,今后只怕更为难制了... =========== 现在应该在出远门的路上了,这章是定时发布,有点少,但以后会很多的。RO 第三十六章 紧蹑 这群成分复杂,身份特殊的男女老少,行走在苍奇山脉郁郁葱葱的丛林和弯弯扭扭山脊之上。 四大宗派的成员在太师庞斑的引领下,备足了水源,食物,甚至应急用的丹丸,在苍丽的山间行进。 这是常陆国国界最为壮丽的山脊。陆地之上,一条山脊卧龙而起,在最高峰上,苍奇山像是一座众神俯瞰人间的宫殿般伫立,苍奇山以南,便是常陆国国境内腹。苍奇山以东,则延伸向广阔的东部大陆。 那里有两大帝国,有无数小国,大晔正面临战争。 风光美景足以令人垂涎,然而对于这时深入神秘苍奇山脉的这行人而言,此时却没有欣赏这难得一见美景的心情。 众人神情各异。 来自宗派焚香谷的俊美男子此时也无暇欣赏花间派貌美如花女徒的暧昧心思,而是皱着眉头现出某种忧国忧民担忧天下的神色。焚香谷的人历来行走天下,便是以贤士自居,此对面临宝藏出世,自然心头生出某种油然而发的大宗派崛起心态。资源向来是各大宗派争夺不休得东西,想到“蜃泉”这种逆天存在的宝贝,一旦播撒进宗派的那些土地灵脉之中,便可能迅速培育起来丹药资源的产量,有这些庞大资源做后盾,那自己宗派的实力,将极有可能突飞猛进,在大陆上崛起便再不是遥远的梦想。所以焚香谷这些男士,心中不免充塞男儿志在天下的亢奋心绪。想着当那一天到来,他们以焚香谷的身份出世,在世人面前,又是何等自豪的一件事? 来自大宗派天丹阁的人心态也大致如此。天丹阁的生意遍布许多国家,跨度小半个大陆,若是能得到东蜃角瑞的至宝,天丹阁日后经营,便可以买下半个帝国。 而碧落观的人骄傲的在众人中行走,扎下营来的时候,除去大家一起聚集商议,便各为圈子小声议论,面容始终保持着警惕。 众人莫不是带着这种亢奋激昂的情绪在行进着这就像是中了彩券,却要隔日去领取,想到今后将到来的让旁人羡艳高高在上的生活,既寄望得到,又担心闪失,患得患失的那种复杂心态。 四大宗派和常陆国虽然忠诚合作,但彼此之间不无提防。 众方都知道保守秘密的重要性,否则将引来那些庞然大物分一杯羹,那么他们可能什么都得不到。所以四大宗派之间,对此事和常陆国早有协定,四大宗派中也仅限最核心的高层才知道,每个宗派知道此次行动的绝不超过五个人,也要将派出的力量控制在一定范围,一方面是维持四派间的平衡,只有平衡,才有彼此互利互信的可能。另一方面,如果兴师动众,岂不是给全大陆的人宣布苍奇山有异宝出世。 所以这次出动的四派人马,都分别由各自宗派里一名达到天玄上的大佬带队,带着各自宗派异宝,所领的也是宗派里最杰出的年青一代,再加上常陆国庞太师率领的修行者,实力可谓浩荡。 众人在山脊处扎营稍事休息,远处的山巅之上,雪峰皑皑,洁白的云朵压在山峰之巅,像是朵朵笼罩天地巨大的蘑菇。 能嗅到天地吹过的雪风。焚香谷的一位带队大佬级人物,名叫张大霖,原本是焚香谷闭关十年的大人物,此次为这趟异宝,提前出关。手中拿着一块方形的圆盘,上面刻画着无数的符文,符文极密,星罗棋布的密布在圆盘之上。圆盘通身散发着某种古朴的气息。伴随着张大霖的真气注入,圆盘上多处的符文顿时亮了起来。 只要细看,就会发现圆盘上扎堆最亮的一处符文,竟然就是他们的所在位置。而这团亮起的符头周围,还有不少符字也亮着光,只是比起他们这一团来,要微弱许多。 这周天四象仪,就是焚香谷的至宝,能搜索方圆四处的灵压强弱,并显示在周天仪上面。修行者,或者异兽聚纳天地灵气于自身己用,或多或少会引动周边天地气机的变化。这些细微的变化人感觉不到,植被感觉不到,涌动的风和游曳的云能感觉得到,但它们却无法诉说。 周天四象仪,便是通过查知灵压搅动空气的气息,从而探查追踪目标的传奇灵宝。焚香谷出此至宝,才能让这次行动多了几分把握,否则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掌握一头修为达到道通境界灵兽的准确动向。 但殊不知道,面对着周天四象仪,庞太师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杨泽也暗中秘密追随在众人之后,但面对焚香谷这种异宝,就是骑兽尊者,只怕也无所遁形,到时候这群针对凶兽特设的捕杀队伍,就将调转矛头来对付他,面对四派联手,敌众我寡,恐怕他就是骑兽尊者魂淡,也照样遭殃。 众人目光都注意在张大霖身上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远望向一个方位,那里有绵延起伏的山谷,还有阴影压在山巅的抬头云,“灵压波动是从那一处传过来的,大概从我们这里过去距离七十里……由此推测,它的巢穴应该在小角峰。” 听闻具体信息,众人唰!一声起立,面容笼罩着一层亢奋激昂的色泽。作为修行者,他们的敏锐感知异于常人,早能够从山的那边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只是若无异宝相助,他们只能是一头雾水,此时得知那只凶兽的具体所在,就是找到了精确方位,无论男男女女,此时的眼底流露的眼神,更像是赌徒。 巨大的诱惑就在前方,众人终于体会到利益对人性贪婪一面的巨大推动力,若是此时有人敢挡在面前,恐怕平时最温文尔雅的人,也不敷会在此刻成为冷血的杀手,用最强大的功法,摧毁拦道的一切。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难道还要等到它下多了崽,存够了货我们再动手不成?”一个天丹阁的男子笑道。 “一头五阶的“东蜃角瑞兽,”便是有一千年的岁程了,一千年所产生的蜃泉精华啧啧,真的很让人激动啊这趟就是拼了,也要为我们各自的宗派国家,夺得这宝贵的精华!” 众人立即躁动跃跃欲试起来。 “且慢!”张大霖手袖一抖,开口道。众人纷纷愕然扭头朝他望来。 看着手中的周天四象仪,张大霖眉头深锁,然后缓缓道,“从周天仪的符桑上来看,有些古怪之处,我们之后,有异常浮动的灵压,若隐若现,灵气水平大概在存意境界,但从符象上看,呈现兑卦,这不太像是普通的二阶灵兽。更像光”。 张大霖朝身后探望过去,“这种符象,更像是背后,有人正在追踪我们!” 气氛肃杀之间,太师庞斑眸子紧缩,后背冷汗渗渗爬满。 杨泽在山林间行进,道尊吐出体垩内元气,化成毫无威胁的半人大小,以它无比敏锐的灵觉,紧蹑四大宗派,带领着杨泽在青石古藤间攀行。 杨泽感受到身为修行者那种生命的张力。这些山脊之中谷底峰高,之中不乏有凶兽和险峻的山势。但对杨泽而言,却如履平地。前面有四人来高的大石挡路,应该是从前山脉地震震落的山石,他只需腾身而起,便跳跃七八米高度,在大石颠上借力,吐出一口浊气,滑翔出去,瞬间掠过十几米距离,点在那些山树的枝狂上,又借力弹起,投向远方。青影闪动之间,前后已经经过了一片峡谷。 碎石密布的山隘,他在水溪间穿行。 隐匿的水潭湖泊间,他踏水而过,游鱼都不曾被惊扰。地势陡然沉降前后几十米的峭壁松林,他毫不犹豫跃十几米而下,然后在蓬松的松冠之上,犹如踏足青棉般弹跃,震落了几只不知所措的松鼠。 蓝天,峭壁,松林,湖泊,以及晒在身上的阳光,还有在这一切画面中奔驰的少年。他仿佛会这样一直轰轰烈烈的奔向远方的故国。 但杨泽突然停顿了。 这是他第三次感觉到了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探视感。仿佛从周围的空间长出了一双眼睛,从他身上冷冷的扫视而过。令他鸡皮疙瘩猛起。 杨泽的灵觉何等敏锐,甚至超越了普通的修行者,有时候在闹市之中,只要闭上眼睛,根本不用去看,从落在身上的眼神,也能分辨出有多少人正把目光投在他身上。是以杨泽知道这绝不会是普通的情况,更像是有修行者正在以某种独特玄妙的方式,探查自己。 就算方圆没有大修行者,但世间灵宝灵器无数,一些高级的灵宝,也不乏有这种令人想都想不到的功能。所以很可能这种玄妙的探视感,正是来自于杨泽追踪的四大宗派捕猎队。杨泽终于明白不能小视对方,四大宗派虽然可能不是高手尽出,但绝对都是过硬的派中大佬带队,甚至不乏带有神兵利器,单独一派杨泽可能压力不大,但是四派联合,那规模就可观了。甚至直接超越他的前一个对手大日宗。 大日宗的宗主尤利,杨泽硬斗硬的比起来,还要差他P两筹,现在面对联合起来的四大宗派,若是正面相撞,或者是被对方逮住了来个围剿。那么他和道尊只有撤退的份,不要再想打“东蜃角瑞兽”所蕴至宝的主意。 所以他立即从奔驰的状态停下,然后就地静坐,顿时将身体的气势,以强大的神识收敛压别到最低限度。 静静的等待那股玄妙探视感对他的扫视。 等待继续前进,或者扭头逃跑。 第三十七章 使诈 “张大霜,注事你可确宏?“人群之中,碧落观的领队秦非真人凝目问道。 众人都知道知道此事的后果,一旦被外间知晓有一头极为罕见的“东蜃角瑞兽”现世,必然会引得各种大势力鲨鱼的觑觎,引发出遗祸甚远的纷争,更可能他们四大宗派这次将一无斩获。正是因为如此,四大宗派和常陆国才会严格保守这个极有可能提升他们势力修行实力的千载难逢机遇。而若是真的被泄露了出去,那么众人将极有可能面临来自多方强大势力的角逐! 正是看到了周围人这种眼神,张大霜才迟疑片刻,此时也犹豫起来“不是太能确定,主要是此番卦象有些异常,若是寻常的兽类,不应该有这样的表现。” huā间派的姬馨兰此时问道“张师叔,你们这焚香谷的四象仪,可就保证不会出一丁点的差错?” 张大霜皱了皱眉,道“周天四象仪是我焚香谷至宝,可靠性自然不会有话说,就算此时出现五境乃至六境以上的修行者,周天四象仪也保证能将他精准的探查出来!“姬馨兰微微一笑“那便是了,周天四象仪既然如此准确,测出来背后的追踪者是等同于存意境界灵压的追寻着,那我倒很有兴趣知道,我们这行人之中,四大宗派,常陆国阁武院,都有很多长辈在此,对方只是一个存意境的修行者,他又怎么可能追踪得到有诸位长辈带领的队伍?又怎么敢来追踪我们。更何况就连张师叔都需要周天四象仪才能探查到周边各种情况,探查东蜃角瑞兽。 对方又怎么可以如此精准的吊在我们身后,难道他也有另外一具周天四象仪不成?” 张大霜洒然一笑,言语中颇为轻快“你这女娃伶牙俐齿,这周天四象仪可是六阶灵宝,在我焚香谷,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东西。敢说这时间灵奇之物不少,但我焚香谷周天四象仪,却可以说再难有第二具你说的是,我这灵宝,内中隐藏天地变化,极为博大精深,门中最能掌握它的,也不外乎谷主一人,但就是谷主,也不敢说对其辨析精通,我不过是初通一二。定然是这周天仪一些微妙之处,没能解析出来。不过你这话倒是说到了点上,对方若只是存意境界的修行者,又怎么可能在背后蹑紧我们。” “原来如此老张,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可能不知道哪里来的小 兽,居然就把你给唬住了可笑啊,咱们赶紧动身吧,此事之后,只要我们顺利得到东蜃角瑞兽的千年蜃泉,那就足够名震东土了,就算是那些各大势力知道了,可最终都木已成舟,就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 天丹阁长老哂然一笑“若是日后旁人知道我们竟然为了一头小 兽,居然捕风捉影,人人惊慌成这样,那我们也不必混了!”他话一说完,又立即吩咐了两名弟子,道“若还放心不下,这样吧,东升,王晋,你们两人在此驻守,若是一旦发现异常之处,就用我们天丹阁独一无二的手法通知我们。机灵点儿!” 两名弟子竟然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从,心里面早是一通腹诽,表面上还要答应得唯唯诺诺。只得留在这个隘口处,眼睁睁的看着大队人群朝小角峰动身而去。 那种探视的感觉最终还是消失了。睁开眼睛,杨泽知道自己成功的瞒过了对方,只是更觉好险,心里面对此番行动,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向来说富贵险中求,杨泽一直都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无论是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前,还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基本的性格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只是新人生的平逸生活,那种有父母关怀,有亲人在意,有真诚的友人微笑的生活,却让从前缺乏这一切的他不愿舍弃。所以他掩去了性格中极不安分的一面。但此时他所重视的一切,都将在这个世界的变革中毁灭,这是他绝不能允许的事情。 如果世界要摧毁这一切,那么他挑战的就是这个世界。如果命运要湮灭这一切,那么他挑战的就是这冥冥不可预知的天命和旷大人生。 是以在这种境地之下,杨泽骨子里的那份血性和不安分的一面,正在缓缓复苏。 这种在众多高手手中虎口夺食的感觉,对他而言不是如履薄冰,却是某种上瘾般的亢奋。就如同对战大日宗,他极有可能在那种极端冒险的行为下战败生死,也可能在此时面临四大宗派围剿灰飞烟灭。但正是这种翰旋强手之间,使尽浑身解数,挣扎,成长,最终将不可能变为可能,做到旁人难以想象甚至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这才是人生的意义。 杨泽从静坐中起身,由静转为极动,闪入晴空下的林木之中。 通往小角峰的隘口之间,阳光映照,光影混合着空气中的草絮,漫天轻舞。天丹阁两名大弟子东升,王晋,正极为无所事事的找了处石墩坐下来,百无聊赖。 “真是可惜啊,这种历史性的时刻,居然少得了我们两个天丹阁未来最了不起的弟子参与…成果应该会大打折扣黑” “说到底也是焚香谷的那个张大霜老家伙!实在是足够折腾的!若不是他在那里疑神疑鬼,我们又怎么可能被安排在驻守这里。你我这样实力跻身天丹阁弟子中前二十名的人物,居然被派来驻守隘口,而不是在最危难的时候挡在huā间派那些女师妹面前,实在是大材小用啊! 唔,什么人!?” 叫王晋的弟子还来不及孤芳自赏抒尽胸中不平之气,眉目就如剑般射向草丛那头。 那里出现了一个头上还沾着草叶,身着青袍的青年,脚边有一条奇丑无比的狗,偏偏还相当高傲,似乎不屑于对俗世人瞧上一眼。 但青年见到两人,偏偏是一脸惊喜“居然遇到人了,实在是太好了,我是常陆国的猎户,和爷爷到这苍奇山打猎,但因为我是第一次来,和爷爷走散了,一时迷了路,见到大活人太好了!” 青年面对两人表现出的惊喜,绝无半点矫揉造作之气,甚至让人一看他的双目,就是一种单纯几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清澈。 两人打量了青年一眼。令他们稍稍放心的是他身体并没有表现出修行者的某些气场,似乎除了身材匀称之外,并无其他异样,再加上青年青袍看上去有些旧了,比起财大气粗的天丹阁两人华丽的装束,实在是不堪入目,两人随之一啐哂笑“什么见到大活人?话都不会说!难道你还可能见到死人,爷正在这里办大事,无关人滚一边儿去。” 青年满腔的惊喜碰到了冷钉子,只得悻悻然和旁边趾高气昂的狗走到了旁边。 这个过程显然相当滑稽,让两名天丹阁夹弟子撇嘴而笑“这小猎户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碎嘴不会说话!这狗居然也如此奇真无比!可谓世间罕见…” 那头原本还趾高气昂的狗仿佛听懂了两人的嘲笑,突然呲牙咧嘴,朝两人肆无忌惮的咧开獠牙。 “嘻!这狗居然还敢横我”叫王晋的弟子嘴巴豁开一道缝。 另一名叫东升的大弟子则阴阴一笑“那咱们横竖干等无事不如吃顿烤狗肉如何。狗肉可是赛龙肉” 瘦瘦弱弱的青年从旁一听,脸色大变,连忙扑去将呲牙咧嘴的狗抱住,道“两位大哥,可吃不得我家的狗啊!虽然长得丑还要靠它带我回家呢!不如我这里正好有一些肉干,和爷爷酿的果子酒,你们拿去分食如何…” 青东随即从怀里一掏,拿出一些随身携带的肉干。只是这酒自然不是果子酒而是常陆国宫廷贡酒,被他随身携带路上餐食。 两人一听眼睛立即就亮了,大弟子东升两步上前抢过杨泽手里的肉干和酒壶“这还差不多!”接过之后,又侧头朝杨泽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的大赦般道“你这狗长得太丑,估计也影响口感,也就暂饶它狗命好了…这酒和这肉,既然你有心孝敬,那就却之不恭了!” 接了杨泽的酒和肉干,两人倒也吃得不亦乐乎,肉干贼香,酒也贼甜。当然他们根本不觉得这是近乎于抢过来的。只是喝着味道极好地酒,吃着极好的肉干,俗话说拿人嘴短,对提供这一切的杨泽,倒也顺眼起来。 也不那么盛气凌人,时而还是跟杨泽说两句闲话。 “两位大哥一看扮相,定是富贵人家” “什么大哥,没点规矩!我们两人来自大陆上一个大宗派,师兄师弟,你这等人,见到我们,还得称爷才对头!” 称你大爷!杨泽暗骂,然而脸上却是一脸谦逊敬畏的微笑。在这个世界上,修行者拥有极高的地位,高高在上,自然看不起平民凡人。 若不是因为一群人进入小角峰,就用特殊方法隐匿了身形,偷偷接近小角峰中的异兽,如此一来,就是以道尊的鼻子,都难以准确找到对方,杨泽也不可能跟眼前这两个家伙废话太多。 杨泽还要庆幸对方没有一开始就用这种隐匿身形的方法,否则他怎么可能追踪得到四大宗派的人。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这种方法成本太高,所以只有在接近异兽的关键时刻才能施展。四大宗派可真是用尽了各种办法,可以说是天衣无缝,难怪在重生之前,东蜃角瑞兽的蜃泉精华也落到了四大宗派手中。如今历史是继续依循以前的路线由四大宗派获益,还是会因他而改变? 青年小猎户的毕恭毕敬,倒也让两人在这枯燥一直被呼来喝去的行动历程中,获得了稍稍的虚荣感。再加上这小猎户说话倒也极为精灵,客套拉拢和人交谈相当有一套,两人发现在他面前,似乎一点藏不住话,只要不是机密的,源源不断向他抖落出来,甚至也对他说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宗门秘辛。 “我们这种宗派,在你们看来高高在上,实则不然,内部水混复杂,争斗无处不在,所以有时候,也羡慕你们平凡人的生活…” “像两位大爷这样的身份,仪容外貌,那真是我平生仅见,应该在你们门中,就算暂时不位居高位,迟早有一天也是会成为俯瞰苍生的大神仙,竟也会有烦恼?”杨泽大眼睛很愕然无辜。 马屁是永远不过时的武器。 两人脖颈都不由自主伸长挺直许多,被普通人俗世人如此崇拜着,这大概就是无数人要走上修行这条路的原因之一,神态还带着几分飘飘然“其中关节,你自然是不明白,门中有许多派系,派系又有无数师长,师长影响力也有大有小,和这些师尊,大师尊的关系,偏爱程度,一定程度上决定你在派中的地位如何这些跟你说也不懂,不过倒也是,以我们师兄弟二人,在宗门大弟子中排名前二十的身份,少说在这东土大陆之上,各大派弟子之中,也能跻身前五百位啊” 杨泽此时又在两人预料中的一声惊叹“前五百位这么厉害,我爷爷在老家打猎是最好的,可就是附近村落几万个猎户里也不敢说能排上前头的!” 两人高傲中又带点不屑“那是自然,我们是修行,怎么和你们粗俗捕猎扯为一谈…” 话音未落,两人突然扭头,朝小角峰望去。小角峰之上,一声兽鸣,从此远远波及而至。 山峰之巅,异象陡升。 瑞光千条,从天而降,就那么射在小角峰摩天的山峰之上。场景瑰丽而玄奇。 天丹阁东升王晋两名弟子,脸上再也抑制不住目睹此番奇象的颤抖惊喜“…瑞彩千条,东蜃角瑞兽,出现了!” 与此同时,王晋手上的一只雕刻有符文的三角石牌,突然震动起来,随即这种震动,和空气混合,变成了犹在耳边的声音“东升,王晋!东蜃角瑞兽现世!我等缓缓接近它的巢穴设伏,隘口可有异常之处?” 两人声音都激动得颤抖起来“师叔,已经看到那凶兽现世的征兆了!隘口没有异常情况,只有一名走失的猎户,无关紧要” 这道传音符响起的时候,青年身旁的大狗,目光立即尖锐得望向一个方向。对方可以隐匿起踪影,但这道传音符的传递路径,就像是一条线,暴露了对方的所在位置。 天丹阁的传音石牌那头沉默片刻之后,声音才响起“猎户?小 心有诈!” 但这个声音两人已经听不到了。 杨泽闪电出手,一手切在了叫做东升的男子脑勺,王晋迅速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之不及,只听到自己脑干突然被大力猛击,真气在那一点突爆!他耳朵嗡一声响,努力想摆脱这种天昏地旋的情况,但身不由己,感觉眼睛布满无数小点,黑了下来。最后的一个念头是,自己居然会被一个俗世凡人给打晕了!? 噗通!噗通! 天丹阁两位弟子先后不省人事倒地! 刚才满面无辜眼神清澈的猎户小青年,此时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目光如可以穿透云层的日光,无比精烁的望向遥远的摩天小角峰。 身后一条大狗,正在急速膨大成魔神般的本来面目。 第三十八章 蜃泉 在小角峰另一头,众人只然成为惊弓之鸟。而就在他们的正前方,便是山顶高原的一处碧蓝湖泊,湖泊之上浮草飘荡,飞萤舞曳。在湖泊的那一头,一头巨兽正在缓缓巡弋。 巨兽顶生犀角,狮身龙背,身上布满鱼鳞般五彩的鳞井,据说东蜃角瑞,就是靠这些鳞片吸取天地精华,每日吐息,聚纳蜃泉,千年光阴,或许外界已经改朝换代,然而它所凝聚的却是时光的精华。 难怕外界将东蜃角瑞的蜃泉,称之为“光阴之水”。其宝贵之处,可见一斑。就是四大宗派这种地方,都为之垂涎。 巨兽行进,却并不缓慢,它巨大的爪子每一次落向地面,势大实缓,居然没有在草地上按压出任何一丁点痕迹,仿佛它根本不曾在周围行走过一般。而且一旦行动,角瑞兽便行动如风,快捷得令常人难以想象。毕竟要生存千年,而几乎在世人面前罕露行迹,它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能力。只有它吐息天地元气时生出瑞彩千条,往往才能成为它存在的唯一征兆。 如今这样一头角瑞兽,就在众人眼前,如何不让拜心生激动。但角瑞兽不光行动如风似电,感官更是绝对的敏锐,众人在接近它的时候,huā间派才用上了可以短时间屏蔽众人气机的门中至宝“断雪罩”。 东蜃角瑞兽一般不会将自身氤氲而出的蜃泉随身携带而是安置在巢穴之中,用以作为培育下一代的精华。是以众人若要取得蜃泉,最好的结果就是不要和其正面冲突,毕竟一头五阶凶兽,已经达到人类修行者道通境界的水平。一旦达到道通境界,就是几何性质的差距,一般的天玄修行者,等闲数十名也只可能是送死。是以四大宗派,即便有门中至宝随身和其正面冲突也是最危险的事情,因此趁其不备摸入巢穴中去,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蜃泉,这就是最佳的举措。 然而听得把守隘口的天丹阁东升,王晋两人瞬间失去了联系,众人心底一沉,暗叫糟糕! 果不其然,隘口的那处,立即喷薄出了令人生畏的强大气机且这股气息还在不断高速接近。东蜃角瑞兽,也立即从低头嗅闻青草的散漫状态警觉的扬起了脑袋。 一道黑影,正从天边,高速接近!瞬息间来到四大宗派众人藏身的丛林头顶上空,令众人魂飞魄散的,是另一头气息不亚于东蜃角瑞的凶兽从下朝上望去,凶兽獠牙贲张,通身布满玄奇符文的鳞甲,黝黑透亮,带着古拙纯朴,但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至于在凶兽后背上面,更隐隐有一人身影。 凶兽巨头朝下,突然对众人藏身之所喷出一口浓烈的金雾吐息。 这道吐息之威,仿佛空气争先恐后达到了可以烧铁溶金的温度气焰,朝下方众人扑击而下。 咤呼声中四大宗派带队的几个长者迅速出手。摄于这道吐息达到道通境一击的威势,一出手,众人就把压箱底的实力全部展示出来。 几个长者无不是色变。碧落观的大长老手一抖,那随身携带的一口古金小剑在震碎的布带中显现原形,不住凭空尖利翻滚,随即他滴出自身一滴精血引动这柄碧落观观主亲自炼制的“方宝剑”这口剑有五次攻击寿命,每一击都蕴含道通境一半的实力。在吸收精血厉啸声中,小剑冲天而起!抵住吐息金雾但剑身不住泛出嘶鸣,有几处已经现出裂纹。 天丹阁的长老祭出一件玉如意玉如意跳上天际。放出碧蓝的光芒,吐息产生的金雾,遇上蓝芒,立即荡开不少,只是相应之下,整件玉如意的碧蓝光芒,都立即薄弱了一些。玉如意是天丹阁耗时两年研制出的四品防御灵宝,防御力强大,此宝一出,无数大剑客的御空飞剑都击之不穿,徒叹奈何,很是引起了一番震动。令不少人都暗中提防天丹阁是不是掌握了防御强大攻击的灵器制作技术。只是这等灵宝研制制作不易,以天丹阁灵器坊雄厚实力,两年时间才制出这么一件,如今碧蓝光芒在道尊吐息之间开始磨损,看得天丹阁的长老那个肉疼啊。 四大宗派长老就此纷纷拿出携带的门中灵宝,他们实力最高不过天玄上。目前身为道通境界的道尊一击,那股从天而降的威压,足以将他们压成肉饼,然而凭借各自门中至宝,便可弥补这些差距。 碧落观的小金剑,或是天丹阁的玉如意,或是huā间派的紫金扇。焚香谷张大霜掏出一支通身刻着紫纹的葫芦,旁人几大宗门弟子,识相的则错然出声“紫烟灵水葫芦!” 拔出紫烟葫芦的木塞,张大霜惯了一口葫芦中氤氲的灵水,通身肌肉立即噼啪暴涨,前襟的白衫裂帛而开,露出虬结起来的粗大胸肌,就连脸上,也布满蚯蚓般的血管,一直密密麻麻延伸向双目。张大霜双目变得一片血红,看上去狰狞可怖。但一身修为,却已经提升到近乎道通境界的假境地步。在紫烟葫芦其中灵水的支持下,张大霜修为大涨,朝天猛吐一口戾气,双掌朝天印奔! 与此同时,澎湃的气息从他身旁〖激〗射而开,他周围实力稍弱的四大派弟子,都不免朝旁退避数步! 法宝和功诀,于道尊吐出的金雾在半空交击! 空气一片灼焰,双方碰撞的威能,四方散去,周边无数草木,像是狂风吹袭的稻草般拔地断削而起,一圈圈倒伏开去。四大宗派众人所在之地,立即成为一片肆虐过后的废墟。 但这片废墟之地少去了草木的遮掩,现出了中间的众人暴露在东蜃角瑞兽的面前! 嗖嗖嗖嗖!四大派长老收了手中法宝,其中磨损之处,虽然令众人痛心,但见识到一头五阶凶兽的可怕威能过后,才知道付出这样的代价仍然不算难以承受。甚至还暗暗心惊。他们此时还不得不承受另一个事实,那就是东蜃角瑞兽,已经发现了他们这群人的企图,于是开始暴怒起来。 其手尊者,魂淡!”四大派众人见到头顶凶兽之上隐隐显现的一个人影,终于有人怒叱出声! 最近常陆国最热闹的事情,莫过于魂淡拔了整个大日宗门。而最近在常陆国,能有这样五阶凶兽作为坐骑的修行者,那么他的么字,也同样呼之欲出。 众人事前千方百计不让大陆上那些许多宗派势力知道,谁知道瞒来瞒去,最终却漏过了这个骑兽尊者,众人心中不免彻底的沉下去,偏偏却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在众人再度摆开阵势,暗暗叫苦准备迎战头顶凶兽和东蜃角瑞兽的绝境时刻,头顶那头发出一记吐息的凶兽,却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竟然化成一道弧光,飞速的朝冲过来的角瑞兽身后掠去! “实在是太狡猾了!他要利用我们挡住角瑞兽!”看清楚了对方的意图,一位huā间派女长者充满不甘而尖利的叫了起来。 “可恶之极!魂淡你今趟在我碧落观,焚香谷,huā间派,天丹阁四大派面前如此横插一笔,道理上实在说不过去了吧,难道不怕未来惹上麻烦么!”碧落观的长老放声道。他这番威胁的话也是因人而异,若是其他的修行者,他只怕要以碧落观的名义追杀对方誓不罢休,但头顶这家伙可是刚刚干掉了大日宗宗主尤利,放言要向东正教门这种庞然大物挑战的家伙。他哪敢这般直言不讳,言语中更拉了其他三派,意思是我单独一派对你可能没威慑力,但是四大宗派联合起来,你总要怕一些吧! 但那凶兽的背上,声音远远传来“如果你了解我,就该知道,我从来不怕惹上麻烦!” 这话说得很淡定。自然而然透着某种气魄。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势头,在这修行为尊的世界,正是天丹阁少主空无臧,huā间派种子弟子姬馨兰这样的人追求的终极人生梦想。他们这辈子见过不少世面,也见过诸多大修行者,但唯有眼前的骑兽尊者魂淡,比起其他诸位大修行者,那种无拘于世间规则的霸气,让他们忍不住心生钦佩。却又因为他将自身一干人等置身于危难之地,而夹杂着敌对的恨意。这种恨意和钦慕竞相交错的复杂心思,一时竟难以言喻。 杨泽骑身道尊之上,以道尊独有的高速,朝角瑞兽的后方湖泊边的洞穴掠去。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奔行的东蜃角瑞兽突然腾空一跃,巨大的身体凌空微旋,通身鳞片泛着五颜六色的光泽,在这片旋转的光泽之中,一只巨熊般的爪子探出,以不亚于道尊獬泽的速度,堪堪勾向半空的一人一兽。 碧蓝的晴空之下,上演了这场空中巨兽的交锋。 道尊在千钧一发之间四足左偏,半空一个弧线的转向,正面避开角瑞兽万钧之力巨爪的正面拍击,然而角瑞兽寒锋般的利爪,变成一条白光,从道尊脖颈,一路划至尾鳞! 半空仿佛拖出了一道火光。 东蜃角瑞兽,道尊,两道巨大的身影交错而过。道尊打着旋坠向湖泊,像是一枚炮弹,轰然落中了湖泊的边缘,冲天的水柱高高炸起。却因为速度太快,道尊在镜子般的湖泊之上,弹了两下,带着巨大的水浪,弹进了洞穴之中。 杨泽则一片昏天黑地,在道尊砸向巨大洞穴泥土之上的时候,终于骑不住道尊,连带着翻天而起的无数泥土,冲进了洞穴之中去。 不知道翻滚了多久,杨泽感觉自己通身几乎要麻木得失去知觉。 周身无处不痛。 与此同时,洞穴之外,传出人群的呼喝和真气的交击之声,显然众人已经和东蜃角瑞兽接战。 长生相在〖体〗内运作,令身体麻木地剧痛迅速消减下去,杨泽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心付亏得有天墟无上神功,在这种强度的冲撞之中,身体居然自行分配护体真气来面对不同程度和位置的撞击,同时迅速补充疗伤真气回复,否则挨上这一下,他估计一两个小时都动弹不了,骨碎筋折。 杨泽担心的朝道尊望去,在这次撞击中,它应该要比杨泽伤得更重。然而只听到扑簌簌的声音传来。三象大小的道尊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脖颈之上,刚才被角瑞兽利爪剐过去的痕迹,几乎不可望见,哪样可以斩断神兵的利爪寒芒,居然还破不了它通身密布的鳞片。它仿佛只经历了一场小规模碰撞般的起身,正一脸高傲的抖落身体的泥土,黄眼里有股跃跃欲试的神情,大有返身杀出去,和那角瑞兽拼杀一番的冲动。 杨泽一把拉转过道尊的兽头,压制它开始雨酿的怒意,这才来得及细细打量这处角瑞兽的洞穴。 这是一片巨大的洞穴,若不是高如悬星般头顶裂隙投下的阳光细柱,几乎望不到它是怎样的高产。 巨大的石柱,像是支撑宫殿一样,密布在影影绰绰的洞窟之中,在那些密布的石柱,阳光投下的光斑和巨大的空间中,他们一人一兽,都显得异常渺小,仿佛这里不是一个洞窟,而是史诗般的另一个空间和世界。 那洞窟的深处,一汪碧蓝色的清泉,正朝外泛着萤绿的光芒,这些萤绿光芒形成一个气旋,直接交旋着冲上洞窟最高处,那一口裂开的缝隙透入的光柱处。 看到那汪充满着无穷无尽天地精灵之气的碧蓝清泉。 杨泽只觉得心脏仿佛莫名的激跳了一下,浑身的疼痛都无关紧要了,他到目前为止一切的行动都从没有此刻一般的值得。 凝结一千年天地精华而生的蜃泉,就在眼前。 杨泽朝那一汪小泉扑了过去,手上已经从纳物袋中,取出了几大桶汲水的木壶! 他的心里犹如老农守望一片丰收麦田般的欢快。 第三十九章 天地精华到手来 人世间最吸引人的是什么,不是家财万贯权柄滔天这些肤浅的幸福。而是流火销金的沙漠里千里跋涉出现的一汪绿洲。亦或者奄奄一息间尝到的生命最后一滴蜜糖。再或者贫民窟里堆叠的书籍。 对杨泽而言,在洞窟里出现的这汪蜃泉,就是他干渴时的绿洲,饥饿时的蜜糖,责苦时的希望。 聚纳了天地精华的蜃泉,一旦拥有,那就是一张无与伦比的丰厚底牌。这足以值得四大宗派,甚至常陆国都想隐瞒世人分一杯羹。 然而世间的事情往往是这样,当你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去迎接一场饕餮盛宴到来的时候,往往等到的只是残羹冷炙。所以当那个高佻而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蜃泉旁边的时候,杨泽发现绿洲崩塌了,蜜糖被蚂蚁吃光了,书籍腐朽了。一切都化成粉末烟灭。 巨大洞窟凝聚天地精华的蜃泉之侧,在光影遮罩之间,半躺着一个素衣净雅,体态修长的倩影,看到那对绝美眸子里慵懒浮现的似笑非笑,杨泽险些要甩摊子不干了! 这是个什么事儿! 费了老大力气跟踪四大宗派一干人,冒着巨大的危险突破东蜃角瑞兽的扑杀,一路跌爬滚撞的摸进洞来,结果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还有一个跟踪法子高明无数倍的宋臻前来捣乱。 姑奶奶,我是怎么惹到你了! 杨泽暗暗叫苦。看到他脸上凝固的极为尴尬难看的笑容。宋臻终于伸了个懒腰起身,语气促狭道“实在太慢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看来最终还是高估了你。” 宋臻从皓月般面容旁斜垂的青丝和露在紫衫外的修长长腿,足以令人心襟暗跳口干舌燥。而她偏偏又是天墟四个高高在上的怪物之一,令杨泽又不得不对她生出警惕和惊惧。 外面那四大宗派加常陆国修行者精锐,还有自己苦苦探寻创造出各种条件才找到这只生存千年东蜃角瑞兽的巢穴,甚至还可能面临一只五阶凶兽的怒火,这可是道尊级别的凶兽。而结果这女人已经捷足先登等候多时看样子还在这里小憩了片刻。外面那些拼死拼活的人若是要知道,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都到这地步了,还抢什么抢,干脆直接打道回府了算了。 看到宋臻,杨泽才提绷灌顶,面前这女人可是说过了,她担负的是追捕自己和道尊返回天墟的任务,若是自己和道尊一日没有回到天墟,那么他就将让自己所要做的所有事情,全部一事无成。 这女人可真狠呐!杨泽以前不信,但现在看到宋臻笑吟吟的提前出现在洞窟里面,不由得他不信。 由此总结出千万别得罪女人,而且还是无论外貌还是内在都相当有实力的女人! 杨泽冷汗直流。手上还抱着好几坛的木壶,他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在她面前估计相当傻叉。 千万不要在男人做大事的时候打扰自己,可这个道理杨泽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而看她的样子似乎对这种事相当乐此不疲。 但杨泽觉得若自己要跟她仔细解释男人做事女人别插手就显得自己更加的傻叉了,所以他们对峙着。 宋臻捉促的歪着脑袋看着杨泽。若她不是天墟四大怪物之一,那么她这个时候像极了皇城里那些深闺中怀春的少女。 宋臻一直都有在做一个梦,每每从深夜中蓦然惊醒。若她只是俗世里那些普普通通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那也就算了,这样的梦或许对她而言只是午夜梦回里令人侧夜难眠的小插曲。 但宋臻偏偏是天墟之地四大灵尊之一。四大灵尊是天墟除了黄道宫法尊,长老之外,最有地位的存在。是将继承天墟三率大道无上道法的人。 所以她梦里预见的,不是午夜梦回时令人心情澎湃的小插曲。而是未 是命运。 梦中漩涡的中心,就是和眼前的男子有关。 梦从她在天墟黄道宫时伊始,并在那日后的闲云野鹤清修的生活间若隐若现,直至遇到这个胆敢大闹天墟的男子开始清眸。 等到这个梦境清晰起来,她终于明白自己梦到了什么的时候,才开始愤怒不甘各种因素袭上心头。那些令她愤怒的梦境细枝末节,汇合成眼前这个胳肢窝双手夹着几大个木壶,看上去像是要去偷清油贼一般的男子身上。 所以她恼怒道“你好歹也是天墟中人出身,难道没有一点节操,居然和外界那些人一样,为了获得重宝不惜侵袭一个千年角瑞兽的巢穴你要知道这种祥瑞之兽,是天地间极为难得的存在。它积蓄千年的蜃泉,正是为了培育下一代孩子的精华之物。若是取走了蜃泉,那么这只角瑞兽,将失去抚养下一代的基础,它很可能再活不到下一个千年了。” 宋臻出身高贵,此时洞窟光影斑驳,更映照得她如松生空谷,月射寒江。 天籁般的嗓音透着一股悲天怜人却又不时柔甜的气息,任何人若是听到她这番话,只怕都应该自惭形秽,羞愧不堪,痛改前非深刻反省。 话音清脆响彻洞窟之间,在那些光影中来回冲撞,荡涤人心。杨泽怔怔的望着面前出尘的女子,看上去倒像是粗俗之人卜闻大道般的神态。 “你说得很有道理。”杨泽点点头,夹着木壶上前几步,从宋臻高傲挺立的酥胸侧面错过“麻烦借过一下。” 然后蹲在微萤跳动的蜃泉边上开始汲起水来。 宋臻勃然大怒,反手莹白的五指提起杨泽的脖颈后衣领,直接将他摔到了七八米外的洞窟石柱上面。震落了头顶斑驳光线的微尘。 看着面前这个利欲熏心的毫无原则的男人,宋臻那原本还对他稍稍有些颜色的眼眸,开始逐渐转冷失望下去“以前茶我以为你这个人尽管有些小毛病,但大事情上面绝不含糊,若不是逍遥宫刘继书殴打称七师兄,你也不会犯下错逆打上逍遥宫,并最终走投无路反下天墟这说明你有几分情谊。再因为厌憎于大日宗的杀戮,所以出手惩戒了这个宗门,还算有点胆色。原本我准备将你擒回天墟之后,秉持这些所见所闻,可以为你排解少许罪责……” “但如今看来,你仍然是外界那些利欲熏心,惯于争名夺利之辈,甚至可以为了一己私欲,不顾一个生命存活千年之辛苦欲断绝其后代,使得这种宝贵灵兽难以为继实在可恶你身负令我未知的天墟道法,尽管古怪,但仍然是我天墟之上的纯正道法气息,这对下界极为危险,对了杜绝这种情况我定然会将你抓回天墟去……”宋臻绝美的面容在斑驳的光影中染着些许绛色,但偏偏说出来的话,却极为认真严肃。 “不要想耍其他的把戏,一旦我认为不可能平和遣返你和道尊我会不顾一切先将你抓回天墟去,然后再由天墟的人,来处理道尊留下的摊子。不过那时候,就不会如现在这样和平了,若是天墟黄道宫八大长老出手,道尊极有可能会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宋臻清眸淡而无一丝波动,说出来的话也是极寒而无一丝波动。 这种气氛,令道尊也不由得打破之前稍稍对她放下的戒备,变得呲牙咧嘴起来。 但宋臻的冷眸也淡淡朝着一人一兽看去,似乎若这一人一兽若要继续为自身私利一意孤行,她一点也不介意在这里和道尊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 抖落的尘埃,石缝投入洞窟光柱中游动的飞萤。 杨泽狼狈的从碎石中爬起来虽然此时头发蓬乱了,沾染了白色尘末。但他却在笑。 这种笑容让宋臻越加觉得化讨厌,不由得恼道“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将我杀死但因为我境界远胜于你,所以你不得不以这种笑容来掩饰你真正的内心担心被我看出端倪而先一步将你杀死。”她又轻蔑道“只是你不用做这些小动作,因为我若要杀你,你早死了。而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我造成太大的威胁,虽然你身负天墟道法,但是现在的你对我而言……太弱了。” 然而杨泽并没有如她预想中被识破所想变得狰狞原形毕露的神情,而是继续在笑,他的嘴角有一丝血迹蜿蜒流出,他没有去看宋臻,而是目光望向其他的方向“身为天墟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你有姐妹吗?” 宋臻愣住了,她不知道杨泽为何会这样问,无疑有股异军突起奇兵迭出的味道,她不喜欢这种凡事不在自己掌握的感觉,不耐烦道“从你踏入修行一途中你就应该知道,情感是一个修行者最不需要的东西。 至于这些俗世人的所谓血缘羁绊,又有什么重要?百年以后也是一堆堆黄土,过眼云烟。 我自小便被师尊抚养,在天墟成长悟道,自然不需要经历这些俗世的障眼法。” “是么……原来你是孤几真的是,很悲哀的一件事。” “是吗?”宋臻嘴角噙着淡淡微笑“你们俗世人自然是认为三代同堂,天伦之乐。所以大概你们一辈子也不知道,在我们的眼里,其实你们才更为悲哀。你没有成为孤身一人,你如何知道,这岂不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一件事。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杨泽苦笑着摇摇头“恰恰相反,这种等同孤儿的生活,似乎我经历得并不少呢。” 他曾经所在的世界,最亲的人几乎都对他视而不见。大概存着某种要证明自己的心态,所以他一路高歌猛进,不停朝更高处攀登,将身边所有一切都抛之脑后。身边尽管有亲戚朋友然而在他视而不见的眼睛里面,他和独自一人几乎并无分别。他曾经这样孤独过,所以明白那是一种怎样清高自傲的东西。 “你以为我并不明白你的世界,其实不然,你会逐渐的感到独自一人的孤独,这种孤独或许刚开始很轻微,也能制止得住。然而它会从你睡觉时,你做事时,你走路时你说话时,突然的袭来。最终你会发现无处不在你想要摆脱,认为当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将挥之即去然而当你变得越来越强,这种孤独感就越加的深刻。深入骨髓,难以摆脱” 宋臻脸上终于浮现一丝异色。 “我这一辈子可能会忘记很多东西。但有些东西总是难以磨灭忘却。你没有处身凡事之中,也没有处身过王府那样的家庭,所以有些事情你大概永远也无法明白。当我生来被歧视之时,有两个人却从来没有因为门房之别而摈弃疏远。一次因背不出经学上的内容在寒冬被崭春侯老太爷罚在冰天雪地的大院下罚站。是他们将油腻的鸡腿裹在怀里偷偷带给我。在外面,整个大晔王都上林城都知道崭春侯有一个废柴世子但绝无人敢当面对我撤泼含半点不敬。因为他们知道崭春侯不仅有这么一个废柴三世子,这个废柴世子之上还有两个无比牛逼的兄弟。谁敢和我过不去,就是在与我那两个身在军部系统和修行院的大哥过不去。所以无论每次和我冲突的人在王都里拥有这样的背景和声望,都最终要掂量掂量站在我后面的人” “大晔虽然只是一个小国,但却对我而言有很美好的记忆。在我即将面临大晔国修行国考之时是他们紧急撇下军部的任务,赶回府上对我突击训练,只希望我能突破修行国考,不至于成为别人口中嘲笑的废人!在我遍体鳞伤的时候,也是大哥取下单传有疗伤能效的项链,送于我治疗伤势,那是他生母给他的项链,大哥的最爱之物。他可以在我欠他钱的时候拳打脚踢叫我还钱,但也可以在我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最好的东西给我。” “这就是在你眼里外面的世界,这就是我之前的人生这就是我的兄弟。”杨泽有两世灵魂,然而这一世之前“属于他”的那种生活,已经深刻的刻印在他怕脑海之中,难以分割了” “在我看来,大晔国崭春侯府的三兄弟永远不可分割。而现在大晔面临的危难,使得他们随时可能丧生于冲突之中,随时可能因这场战争成为兵乱中的游魂。这场战争还远远不光如此,其背后蕴含着要将大晔国摧毁征服的强大意志。我的家族即将荡然无存。国破家亡之下王国的男人可能永生为被奴役的苦力,给进攻的三国瓜分干净累死打死在苦役之上。而他们的妻女将永远为奴,给别人端茶倒水,狎玩成妓。甚至大批的人被野蛮的兽性屠杀殆尽。” 杨泽笑起来“我需要这些蜃泉,作为底牌,去改变这场战争的结果。而现在你却告诉我如果我取走了蜃泉,那么外面的那只角瑞兽将失去抚育孩子的基础。我岂非相当残忍?我没办法不残忍。因为我的背后有烽烟四起的故国,还有很多人的生命。换成是你,你会怎么选择?…请你告诉我。” 宋臻清透的眼睛直视杨泽,眼神向刀子一样。 她是天墟灵尊,这些俗世的杀伐很可能在她面前只是一场别人口中的战争,无论是血流成河还是江山断裂,她或许永远都不会让她月射寒江的清美容貌有丝毫的动容。 但是杨泽的神态和目光,却让她很难不为之动容。 叹了一口气,宋臻移开了挡住的身体,像是无奈之下某种沉默的认可。 外面的激斗之声,凸显出战斗的激烈。 某种紧迫感使得杨泽再不犹豫,从碎石中前行,捡起地上散落的数个木壶,将那一小汪宝贵的蜃泉,汲入了三个木壶之中。 这蜃泉经过东蜃角瑞兽这种祥瑞之兽数千年的吐息聚酿,才形成了这汪不到二十斤左右的蜃泉。 杨泽所带来的每个木壶大概能装三斤水三个木壶装去了九斤,几乎等于这天地精华之水的一半。 蜃泉汲入木壶口的时候,杨泽立即能感觉到手中的木壶,从普通的色泽转变成了一种类似青铜的青绿之色,其中质地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坚硬堪比玄铁,同时沉重的手感传来,杨泽心想这些木壶若是当成兵器来砸,恐怕也无坚不摧了。 看到地上凹坑里起码剩余十斤左右蜃泉让杨泽一阵肉疼。早知道再多带三个木壶了! 汲取完毕,外面的战斗也越来越激烈,在惊诧声中,听得出外面尽管有四大派和常陆国联手,在东蜃角瑞兽面前仍然支撑得相当辛苦,恐怕很快四派这种联合就将溃散! 杨泽再不犹豫,用纳袋收起了木壶,一个翻身骑在了道尊背上,同时拍了拍身前道尊的背脊对宋臻道“要不要一起?” 无论是这个姿态和让宋臻骑上道尊的位置都相当暧昧。 一旦宋臻也骑上道尊,便很容易形成杨泽在后她在身前的暧昧姿态。 宋臻眼底浮现一抹恼色,不待她发作。杨泽赶紧施施然拍拍道尊示意它立即逃离此处! 道尊怒吼一声,载着杨泽高速掠出洞窟。 在杨泽身后,骑着素白仙鹤的宋臻亦紧随而至。 眼看着要飞出巨大的洞穴出口。哗然声中狮身龙背的角瑞兽,陡然出现在洞窟口位置! 之前杨泽被打落入洞,他虽然将怒火发泄在四大宗派的修行者之上,眼看着这群人难以走脱,它便开始着意起刚才被打落入洞窟中的一人一兽起来。此时趁机来到洞口探查,探头一看,杨泽和道尊正高速朝出口飞掠而来。 见到角瑞兽,道尊分外眼红,一抓就朝着对方呼啸而去。似乎要报之前的一抓之仇。 嚓然!令人牙酸耳朵震鸣的利爪交击声从半空响彻。飞溅的火huā之间,东蜃角瑞兽和道尊已经对了一爪子。 双双撇开。 随后才是宋臻的素白仙鹤从后冲天而起。 杨泽来得及打量洞穴之外的战况。四大宗派和常陆国庞斑只能用苦不堪言来形容。那些来自焚香谷huā间派,天丹阁,碧落观的诸多长老和年轻一辈最强弟子,此时是相当之狼狈。之前器宇轩昂的不少年轻弟子,此时大多也都伤的伤,死的死。一些甚至站得衣衫褴褛凄苦不堪。四大派的长老之中,一些已经重伤,一些一只手已经被撕断,鲜血伴随着哭嚎染红了地上的青草。 见到之前那一人一兽突围而出。无数人更是指着天上已经被他们当成“骑兽尊者”的杨泽大骂其混蛋!又说四大宗派绝不会善罢甘休云云。 看到杨泽再度突围而出,常陆国的庞太师心知肚明杨泽得手连忙打个手势,说了点客套话,无非是妖兽气势太盛,我常陆国就不奉陪了。随即带着常陆国修行者开始撤离苍奇山。 看到有宗派大佬主持,罕见灵器作为后盾的四大宗派,面对东蜃角瑞兽也这般狼狈,杨泽也不免有些暗暗吃惊,尽管有道尊掠阵他多少有安全感,但他也没料到这只千年灵兽强到了这样的地步。若是它回头看到洞穴里的蜃泉少了一半,估摸着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个样子? 想到这里,杨泽无比同情的朝下方四大宗派的人看去,随后一拍道尊,准备从东南面突围。 四大宗派哪里要让他走得如此轻松,怒骂声中,纷纷现出各种攻击手段封死杨泽要逃脱的空间。 然而杨泽只是卖了个破绽,从东南空间一个转折,凭借道尊得天独厚的机动性,迅速闪向了西面,令众人扑了个空,离去之时,不忘高声呼喝凶兽强横,奉劝各位前辈高人早作打算,魂淡就不奉陪也! 一路星驰,杨泽在常陆国国都黎城之外找了个安全之地安放了道尊,掩去身形,进入了都城。杨泽在都城中买了二十个手掌大小的瓶子。存入纳袋中,找了个上好的酒店客房,取出一支木壶,用引导法将木壶里的蜃泉,一一灌满了二十个这样的瓶子。灌满之后这壶木壶中的蜃泉也几乎一滴不剩。集个过程杨泽都无比小心,没有出现一丁点差错。 做完了这一切,收起了瓶子。杨泽又以一副特殊的腰牌,去往了常陆国宫廷。 经过层层通报。这个来历不明,却又手持国王特密腰牌的年轻人,在宫廷无数王公贵族的诧异下进入了宫廷里可谓最私密的后huā园。 看到杨泽出现的时候,常陆国一国之尊的刘彻,早已经在后huā园等候多时,因为不安和激动他的双手用力搓揉着。 拂退了身边仅有的侍女,偌大的后huā园只剩独独两人。 杨泽在桌面上摆开了五个小瓶子。 见到这五个瓶子,刘彻已经忍不住从原地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看了半晌之后,才忍住激动的内心缓缓坐下。抚摸面前的五个小瓷瓶。 “四大宗派和常陆国联系的时候,曾说过把握只在五五之数。被定义为极端机密。谁知道尊者出手,就立即马到功成。” 对这常陆国国君刘彻,杨泽其实有些好感,他虽然没有雄才伟略,但也是精明厚道之人。就是眼前并没有贪婪探问杨泽究竟得手了多少蜃泉,只是谨守自己的那一份就让杨泽很有好感。 杨泽点点头“还希望国君遵守你我的约定。” 刘彻点点头“尊者尽可安心!一月之后,佣兵将抵达大晔石头城。助尊者行驶计划。我已经吩咐下去,这一万人全权交予尊者指挥。事成之后不必返回常陆国,将任由尊者安置,编入大晔国序列也行,若能解围,他们就是大晔国的功臣。” 这群由常陆国拨出,隐姓埋名的士兵非同小可,这意味着常陆国介入三国和大晔的战争,一旦暴露,更深层的意味着与东正教门为敌。 这自然不会是常陆国愿意面临的后果,所以这一万人说是常陆国军队士兵,不如说是给予杨泽的佣兵。 这群人一旦出战以后,无论他们是否在常陆国拥有妻子儿女,亲朋好友。他们将再也回不去常陆国了,一旦踏入常陆国界,面对他们的将不是英雄般的欢迎很可能是黑压压铁骑的杀戮。这件事属于和杨泽的密谋,常陆国绝对不可能让其暴露出去。 为了这场战争,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和一个念头,就让这一万人的人生命运彻底被自己所改变。他们或许会默默无闻的牺牲,后世将没有人记得他们姓甚名谁他们沉默的出征,不知名的死亡。他们的家人和朋友也将彻底失去他们的消息。 杨泽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期望的结果,但在这大时代下,他无法不这样做。他们都生不由己。 刘彻起身,来到后huā园一处枯萎得几乎只剩下枝干的大树旁,拍了拍木瘤虬结的枯末大树,刘彻叹了一口气“这是建木,乃是圣树,先王建国三年,得自一位了不起的修行者所赠种子,由此种下,代表一国之气运而生。青叶紫茎,玄华黄实。百仞无枝,上有九榻,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建木生长之时,百鸟筑巢,百兽群聚。鸾鸟自歌,凤鸟自舞。此树孕天地灵气而生,当年开繁之时,整个后huā园都被其叶遮蔽,宛如森林。而后失天地灵气而死。我先母,就是因看着建木枯萎,而最终伤心逝去只可惜,她再也见不到建木重罩宫廷,庇估王家的这一刻了。” 刘彻抚摸着枯树,扒开小瓶的瓶塞,斜垂瓶口,倒了一缕青蓝的蜃泉浇在了枯木之上。 转眼之间,枯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突然发生了变化。粗大的紫茎从树底突出,像是出头缓口气的海豚,然后一头扎向了土壤之中,树干上原本狰狞的树瘤开始裂开,现出其中青绿的芽叶。芽叶正在不停疯长,枝生出云状的芒叶。头顶之上,枯树正在快速的回复生机,不断的拔节,初生树干的新嫩逐渐替代了老树的陈旧,开始不断的参天生长。 此番情境之下,刘彻双目激动的水huā乱转“建木枯萎五十年了! 这可是新芽啊!” 建木很快生长到了枯萎前的雄姿,上百米的高度,树叶参天覆盖,几乎遮蔽了后huā园。树木之上,晶亮的树芽正泛着闪闪光泽。 建木树芽,乃是几百金榜一两的稀罕货啊!在东部大陆一些王庭之中,王公贵族圈子正热炒这类相当受欢迎的东西,被誉为是“翡翠之芽”。 没想到这常陆国还有一株建木,自己无形还让他发了个小财。杨泽撇了撇嘴。 但刘彻已经激动到无以复加。 常陆国建国不足六十年,在大陆诸国之中,是彻彻底底的小国。 刘彻是第三代国君,追本朔源是东土大陆上燕国皇室后裔,燕国是一个地区性大国。对外强硬。大日宗的事件,若是换在国力甚厚的燕国, 基本上不会发生这种教派扰乱王权的事情。刘彻是燕国皇室后裔,虽然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常陆国,但无时不刻不期望重拾燕国皇室的那份辉煌。 看到此时参天的建木,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常陆国正开始崛起的希望。那种很多年前丢失的热血理想,不由得一时浸润了他的眼眶。 常陆国崛起之机,似乎正如建木昭示,就在眼前。 第四十章 大版图 杨泽离开常陆国都的时候,刻意四外转了一圈,王公散儿卵宗所在的巷道已经被彻底封锁,当日巍峨的大日宗如今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大日宗事件直接引得东正教门上下盛怒,前来调查的司祭法王一行已经于两日前悄无声息的进入了王城之中,没有被国礼相待搞得郑重盛大,只是相当低调。这是常陆国最高机密,当然对东正教门也是如此,代表东正教门愤怒的司祭法王可不想沿途被一路观摩,毕竟教门足以位列八大法王一席的尤利被干掉,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连此次前来怕司祭法王,踏足常陆国国境,都只觉得脸火烫愤怒得厉害。 当然习祭法王很想对外宣称尤利其实是八大法王中实力最弱最微不足道的一位。但外界可不一定如此认为,事情发生的一两天后,大陆上超过四十个大小国家向东正教门发来了吊唁函,充分表达了众人对肇事者的愤怒和同仇敌忾的心思。 当然这只是一场例行的官方客套话。若是要让他们派出人来围剿骑兽尊者,众人肯定会诸多搪塞。而东正教门也不可能借助外界的一丁点势力相助。 有人敢直接动手打教门的脸。这是直接挑战教门的权威,东正教门高层为此震怒,并将以自己的力量将挑战者碾成*粉,否则东正教门威严一泻千里,这可是关乎教门是否还能维持凛然不可侵犯姿态的关键。 教门可不愿因此削弱了对大陆二十多国的间接控制影响力,更不愿那些国家的门阀高层嘲笑东正教门只是一头虚弱的大象。 所以在司祭法王一行抵达常陆国之后,东正教门的不少黑衣教徒和大日宗余众高手,正疯狂出动四处搜寻骑兽尊者的踪影。 让化们找去吧!知道东正教门这头大象已经缓缓转动了视野,杨泽恶俗的如此想着。在城内逛了一圈之后寻到了道尊,朝岐山郡方向飞去。 岐山郡这几日是连连震动。因为灵植场关系,这里向来有最灵通的商机。而商机也变相等同于灵通的情报信息,这几日在外界流传的消息,一波波搅得岐山郡上上下下,沸水一样喧腾。 岐山郡只是一个小地方,这个小地方因种植灵植物而稍有些名气,这里位于常陆国肥美的流西平原,沃野千里鸟语huā香,人们在这里世代耕作经营,过着平逸安稳而平实富足的生活。 但近来伴随着东正教门在常陆国国界之内的活跃活动,以至于那些带着血腥味的某些政治和教门的气息开始在常陆国土地之上的蔓延,一向安稳如白鸽的岐山灵植场,也似乎嗅到了这股腥臭的气息。 没有永远的平静,尽管人们世代生活在平和之中,但岐山郡每个人都知道,在大陆格局剧烈动荡的时候。像是岐山郡这种小地方,在巨大力量的碾压之下,终逃不出灰飞烟灭的命运。 想要世代繁衍生存下去,没有靠山是不行的。就像是很多灵植场,利用自身的资源优势,结交甚至成立了一些商会,亦或者为一些势力所保护。场主洛雄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虽然一直以来,岐山郡都有常陆国朝廷的庇护,但彼此的关系类似于封地郡县的关系。岐山郡要维持当地的治安,打击盗匪,所依靠的都是自身的武装力量,只要不是别国势力公然入侵发生战争,一般都不会动到常陆国朝廷的军队。 而岐山郡世代习武,也培养出了一些武人,在附近实力也算是首屈一指,但场主洛雄知道,岐山郡自身的武力,用来维持本地治安也就够了,但是伴随着各种周边越来越严峻的局势,日后真正面对一些鼻横势力的时候,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这不是耸人听闻。近年来外界局势越来越不乐观。王屋山的两个灵植场,如今也传来消息,被近来崛起的“青龙灵植场”吞并了,这个青龙灵植场背后靠着流西平原最大的家族势力赵家,赵家家大势大,强者如云,旗下已经扩展了五大灵植场。岐山郡暂时相安无事,但是伴随着王屋山两块灵脉被占据,青龙灵植场的胃口填不满,迟早也会盯到这里来。 而据最近的消息,大陆上走转盛唐,高纹两大帝国的大商会“鲸号”的人也出现在附近勘察灵脉,这些大商会一般都具有强大的实力。 大陆之上,有关大商会的血腥发家史太多了,有的是灵脉附近的土著,全部被充作了大国中走转的奴隶,灵脉被强占。而岐山郡属于常陆国的地盘,这些大商会明地里或许不会有什么授人把柄的举动,但私下里会做些什么,就谁都预料不到了。兴许一场盗匪的洗劫,就足够将岐山郡夷为率地。 只可惜岐山郡并没有强横抵御外敌的实力,岐山郡只有百年在灵脉上种植灵材的悠久历史和丰富的经验。 但武力却并不是岐山郡所擅长,就洛雄一人是地玄修为,这份实力在那些修行的大势力面前,根本就是虚弱不堪。 因此,岐山郡需要有强者撑腰。而“骑兽尊者魂淡”的出现,正是适逢其时,让洛雄欣喜若狂。 当日骑兽尊者从岐山郡一去,看到那一人一兽在天空消失了影子,岐山郡都能预感到,伴随着骑兽尊者重现于世,这局面,很快就会不一样了。 果不其然,这几日之间,震撼性的消息很快从常陆国国度爆发出来,辐射性的波及开去。传到岐山郡的时候,人皆振奋。夜间,大日宗在皇城的宗门被人挑了去。骑兽尊者重现于世,常陆国上下震动。东正教门震怒,司祭法王星夜驰援常陆国大日宗这些消息像是一把火烧了秋日的麦田,汹涌泛滥开去,流传在各条驿站州郡之中。 一夜挑去大日宗! 这让岐山郡中人,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是以当杨泽回到岐山郡之时,整个灵植场城堡内的人见他都犹如天人。 对于岐山灵植场而言,现在上上下下的人,都出奇的万众一心。 他们当日打开城门,杀出去荡平大日宗骑兵,救回申国流民,就已经将自身置于了东正教门的对立面。 如今东正教门在常陆国的耳目大日宗被拔除,岐山灵植场是暂时安全了,但也自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被绑在了“骑兽尊者魂淡”这一条大船上。一旦事情败露,很可能岐山郡上下百年基业,就将迎来灭顶之灾。 骑兽尊者终于回来子,不光回来了,还顺带带回了足以改变了整个灵植场命运的事物。 当杨泽将一只小瓷瓶交给洛雄的时候,他的手都在颤抖。 “蜃泉凝聚天地精华。只需要一滴,就能让植物充分吸收到这种精华,从而一夜成长过往十年才能生成的状态。 灵植场用到这个,我想你们足够短期之内,让灵植场壮大数倍了。” 作为经营有百年岐山灵植场之地的一郡之主。尽管岐山郡不是一个修行者势力,也不擅长修行者的打架战斗。但是若论种植灵材方面, 岐山郡绝对是这方面的大师。若是以修行界广泛的境界划分来看,那么岐山郡百年积累的水平,至少也应该是道通那一个级别。 当然种植灵作物的水平可没有修行界这么严格的划分,但是并不妨碍岐山郡的那些灵物种植秘笈中所记述的经验是何等丰富繁杂。 土地的地气灵脉是上天赐给人类最宝贵的财富,而灵植场的目的是如何经营他们,就像是经营呵护最珍贵事物的茁壮成长。 洛雄从小就学习灵物种植的技术,他知道三千种灵物的种植办法,包括地气,湿气,温度,月份,光景等等无数旁人看上去眼huā缭乱的条件。更知道要呵护灵物成长最重要的三大要素,营养,照养以及土壤中的灵气。 土壤地气,后天照料,养料的分配,这三大要素都可以决定一片灵植物是否能够茁壮成长,然后成为那些上品丹药的组成部分。 在灵物种植界,在这三大要素之下,又有各方各派的法子典籍可供参考,其中的浩瀚之处,难以穷尽。 而几乎所有那些被奉为灵植物种植古老的秘笈之中,都曾记录过有关灵植物养料中的数种堪称一位大灵植师毕生都难得一见的极品瑰宝,分别是两仪度量衡,分光镜,天地造化图,蜃泉。 蜃泉就是其中之一。作为一直以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事物,一直被许多灵植师想想过过干瘾而已。就像是偶尔想想自己能在彩卷中博个头彩是什么样子。 所以杨泽或许还不太能清楚的知道蜃泉对于灵植场,一个灵植师而言有什么意义,但洛雄娄么可能不知道! 岐山灵植场的灵脉地气不算优质,充其量只能算中品,能够种植的灵植物最高顶天只能是四品,而四品的灵huā灵草,还有很大几率的衰败率。否则高级的灵植物种植当然回报极高,甚至其中一些精品,就连帝国都不惜出重金收购。 而和帝国达成协议的这些灵植出产之地,无疑都成为普通势力无法招惹的庞然大物,底气雄厚。比如盛唐帝国的中原村。高纹帝国的圭谷。 这两个地方并不真就是一个村子和一个山谷。相反却是两大帝国的资源中枢之地。因为拥有帝国中最优质的上品地脉,所以成为了各种势力扎堆都要分一杯羹的地方。 两大帝国的大势力们在中原村和圭谷都有相应的灵植场。这些灵植场出产六品以上的灵huā灵草,这些资源被高价出售,甚至达到供不应求的地步。迅速肥了无数人的腰包。 洛雄知道,若是岐山灵植场有了蜃泉,那么就算是灵植场以中品的地脉,也能稳定出产五品的灵huā灵草。这些灵huā灵草,将给岐山郡带来巨大的收益,五品的灵huā灵草,就足以制作出一些宗派引以为傲的修行丹药了!甚至一些罕见的符文,都是需要五品灵材作为支持。这都是外界求之不得的东西! 所以捧着那一小瓶蜃泉的时候,洛雄就像是一个剑客寻到了天下最好的剑。有了五品灵物的恐怖出产能力,灵植场就将获得大大的扩张,打下附近的市场江山。就能兵不血刃买下地气更好更优质的土地,种植更好的灵作物。 然后一路扩大,甚至目标是进驻盛唐帝国的中原村,高纹帝国的圭谷, 然后再以更优质的产品蚕食更多的优质灵脉资源。 良币淘汰劣币… 拥有商材天赋的洛雄,自拿到蜃泉时候时开始,所谓能力决定屁股的位置,屁股的位置决定思想。 在这一刻,他心中一个巨大宏伟的版图,正在拼接成形。 这是商场,而非战场。 但起到的作用,将远远超过于尸横遍野的战场。(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开花了 这瓶来自方外之水,天地精华之物的蜃泉降临岐山灵植场,轰动了灵植场的高层,震动了好几个辅佐过两代郡邑主的老怪物。 洛夫人名为芳华,看似女流之辈,但实则岐山郡上下内务,都是由她来操持打理。这岐山郡的物流,厢车,账事,都由她一人调拨,几乎了如指掌。是个精打细算的女主人。正是因为清楚岐山灵植场的整个运作方式,所以这瓶蜃泉带给她的震撼才如此之大。 “岐山灵植场第一代场主建场之时,曾被一位仙师授予“月曜水”是紫月光华照耀的露水,一直被我岐山郡奉为至宝。直到三十年前,灵植场遭遇一场危机,几乎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前任场主才决定开启使用这等修行界夺天地造化的仙露,那一次原本地气不继的灵植场,使用了宝贵仙露之水以后,当真是枯木逢春,一年之中,收获源源不绝。这才解了灵植场的燃眉之急,出现爆发式的增长,那次以后,灵植场规模扩大了一倍有余,终成现在的气候。” 洛夫人芳华顿了顿,续道,“那之后,灵植场很多老一辈的人就一直对这些修行界才有的好东西念念不忘,终是大开眼界。原本以为在生的这辈子再难看到灵植场二度出现这种机缘的时刻…没想到这次等来的另然是蜃泉啊……” 修行界的许多夺天地造化而生的好东西,往往不是出现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之中,就是在极为强大的守护者身上。 就比如这些蜃泉,一头五阶即将攀升到六阶的东蜃角瑞兽才具备,别说动用军队,就是四大门派高手尽出,都落得如此狼狈。就是得到了这种东西,必然都是那些大势力的珍藏,又哪里是岐山郡这种灵植场可以奢望的。 而现在,这不是梦想,已经成为近在咫尺的现实。 所山灵植场地处丰沃的川西平原,常陆国岐山边界,法野千里鸟语花香,只是一个百年来与世无争没有任何威胁芝麻点大小的灵植场但这只是现在,而不是未来。 无数人已经挤到了灵植场的栽植重地。 看到灵植场最出色的灵植师在空旷地带珍而重之的摆弄那些锦盒里打开的药种。 外围的人们已经议论纷纷。 “这次居然连我们植场里珍藏多时的四品药材“苦儿参”的药种都拿出来了,这可是四品秘药“大力药”的重要药引,大力药可是绝不愁销的秘药,服用后力大无穷,不说东土大陆上那些佣兵,就是卖给南蛮荒人,都可以大赚一笔,据说他们摔跤比赛都要吃上一瓶才够烈……灵植场原本要等到明年四月地气最旺威之时种植这种药种,成功率会高很多。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何止如此,还有同是四品的“龙涎草”“芙蓉木”。 前者是宗派修行者行走天下必备帮助回气调息的秘药。后者则是一个入阶的符文师手中符笔筒芯的必需材料,都是脱手必销的资材,但就是太难种植,咱们这片地气,我们是知道的,种植这些东西,成功率不高,如果不选在地气旺威的时候,种下去就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回一次全拿出来了有点冒险吧……” 药种播撒下去,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植场特地在地气最好的土地清理出了五亩肥沃的田地。一切准备就绪后,为表郑重,很多人都自觉的后退,空出了极大的空间。 场主洛雄握着手中的瓷瓶,珍而重之的在每一亩土地上清下了一滴蜃泉。 在众人眼里尽管觉得灵植场一口气就拿出了备用的药材有些冒险,但谁不希望见到奇迹的发生。 这种矛盾的心态充塞众人的心底。就像是一直以来都是小富即安,突然要面临腾飞之时的诚惶诚恐患得患失。 见到瓷瓶里那些泛着冰蓝光芒的蜃泉水滴入每一亩土地之上的时候,周边寂静得只听到无数人吞口水的声音,却没有等来任何的动静。 众人眨巴又眨巴了眼睛,清风袭来,一只只亮堂而大睁虔诚的眼睛却没有等来那片黑黝黝的土地任何有关神迹的惊喜。 三难道不灵光?”等着振奋全灵植场的洛雄无比尴尬,随后又各在每一亩地滴了数滴。 又等了一刻钟时间,最终他还是崔头丧气的摇了摇头,立即有一些长老聚到土地边上,仔细探查,甚至跪地翻查土攘,似乎恨不得掘地三尺看出为何没能出现效果的原因。 “该不会是”杨泽立即尴尬起来,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过期了吧!?” 但这不应该啊!刚拿到蜃泉的时候,已经在常陆国皇宫试过,建木都能重新发芽开花,怎么到灵田就不成了?这两个小瓷瓶里的蜃泉都是同一个木壶里倒出来的,怎么那个有效这个就没效果?难道是时限问题,在常陆国皇宫的时候,离巢不远时限未过。回到岐山郡之后,离巢久时从而神力消逝? 杨泽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 旁边与他一同返回灵植场的宋臻,光洁透红的前额轻扬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给杨泽激得气血不畅,她的前额生了一个极小的红痘,然而生在细眉之旁,却更添几分落入凡尘的秀美些眼前此幕,却让她“噗”得轻轻失笑。 原本宋臻脸上难见的笑容当得上大雪初晴,会让人生出雪山圣峰难得一见万里碧空的心仪。但此时对杨泽却不亚于烧了一把火,似乎这女子不放过任何细微能打击嘲笑他的机会。 杨泽斜目盯了宋臻一眼,碍于面前这个女人纤柔身躯之内恐怖的实力,他没敢对她狠狠瞪眼假以辞色,面对她噙在嘴角的笑容,不甘心道,“很好笑吗?当日你义正言辞训斥我盗取千年瑞兽精华,可能成为导致角瑞兽绝种的罪人。如今蜃泉无效,以你那种环保滥爱小动物的心态,应该第一时间勃然大怒才是然而你第一时间表现出来的却是幸灾乐祸。可见你在洞窟中的那般环保宣言,不过只是自身的虚伪而已!” 宋臻依旧在微笑。杨泽仔细的观察她那张仿佛造物主精雕细琢的面容,力图从她神情的波动上,找到她被自己一语道破“虚伪”而恼然的痕迹。谁让自己不快,自然要反击回去。这才是他的风格。 世间女子莫不会伪装自己。王公贵女在外面一个比一个小家碧玉窈窕淑女。满腹诗书的才女也会在登高之时有意无意于大庭广众之下妙语连珠艳惊四座,以让更多的良人拜倒裙下。世间再懒的女子,也会在中意的人面前仔细梳妆棒唇染彩。皇家的公主再刁蛮,也会做出爱民如子的姿态。 像是宋臻这样出身浮岛天墟,凌驾世间权势之上,大概自然要摆出一些心系天下万物的姿态,这才符合她天墟灵尊的身份。 而被杨泽一语道破其虚伪,大概她也会恼怒得勃然色变。这就像是从小三道杠五道杠,言必讲品德,论必谈报效祖国,被誉为校花从小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女孩。突然有一天被人指出为了一块棒棒糖可以和同桌翻脸的虚伪,从而恼羞成怒大发小垩姐脾气一样。 虚伪是人类为了保护自身弱点的遮羞布。当这层遮羞布被毫不留情扯开的时候,就像是女子被扒了衣服裸身于外,就像是一把尖刀直捅心脏。所以人们才会因这种反差而生出愤怒,不甘,怨恨等种种情绪。 但奇怪的是杨泽并没有看到自己指责她虚伪,扒下她“衣物”时宋臻脸上的恼怒。 相反她只是很仔细的想了一下,微笑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你承认你很虚伪。” 她明丽的双目直视杨泽,唇角略略扬起一条弧线,轻描淡写,“我恨谁时,哪管他天崩地裂。 我靠。杨泽怔在原地。 这番话岂不是说当你讨厌某人时,什么正义道德立场甭给老娘玩虚的,统统靠边儿站这话几乎和那句什么“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倒有点并驾齐驱的味道了。 被这话震动了半晌回过神来,杨泽终于嗫儒出声,“你的确不虚伪……只是未免太有性格了。” 宋臻笑道,“多谢夸奖。” “据说女人太有性格了,不会有人要……”。 杨泽被提着后衣领直接丢出了十几米远开外去。 杨泽今天实在是丢了大脸。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四大派眼皮底下,东蜃角瑞凶兽利爪中得到的蜃泉,居然是水中捞月,这意味着他身上还有的两大壶十四瓶蜃泉完全成了一滩清水。 他这个尊者的威信已经大打折扣了。而更大大折扣的是还被宋臻众目睽睽滚地葫芦般丢出去。 饶是杨泽历来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此时也架不住折腾啊,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张脸热得扉烫。 蜃泉毫无效果,被宋臻打击,杨泽呆在自己的客房,连番受挫让他多有不顺,心头对能扭转大晔此次危机,简直是悬吊吊的没底。想到未来的诸多困境,不免有些郁闷。 正想着,突然房门就被乓!一下撞开! 杨泽吓了一跳,才立即惊醒过来,知道自己关心则乱,一门心思被眼前的不顺所压倒,负面情绪占了上风,竟然连什么时候有人逼近都不知道。若是此刻有人杀上门来偷袭,他岂非小命都交代干净了? 当下立即打起精神,前面尽管困难重重,但如果自己就这么认龊了,就只能等着见大晔灭国,纪灵儿成为宇文靖的妻子,他更大可打包袱从哪来回哪里去接受自己的命运好了。 越是困境之中,就越要有不破逆境不罢休的干劲! 一念至此,杨泽仿佛变了个人一样,一扫之前的颓态,气势顿时锋足,大有当日夜里挑战大日宗的那股锐气。 他这才看清楚来人,居然是跌撞而入的场主洛雄。 洛雄被这一时转折的杨泽气势所摄,怔了怔,然后才回复到之前闯进门差点让舌头打结的激动之中,他的手朝后遥遥一指,越过门窗,那是山头灵田的方向。 随后才是洛雄激动到颤抖的声音,“灵田开花了!” 第四十二章 收服岐山郡 山地灵田之上,远远看去鲜绿的一片。杨泽记起来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景致。 大晔崭春侯府在郊野的封地有一处山地,种植的是北柑,就是南宸这些王国盛产果蔬的地方,也比不上崭春侯解那块封地的北柑。 侯府的北柑一成熟,上等的一部分就留在了侯府内自用,分布在国内各处的产业掌柜,也以能分到每年的上林的北柑为荣。 鼻一部分则供给朝廷。其余的才卖到上林城,奇货可居,每年价格都居高不下。 也不知是不是为崭春侯府北柑的利润和名气动心,也有效仿种植的,但没了那块得天独厚的地理,种出来的柑始终差了些味道,反而贻笑大方。寻常的权贵都不会去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首都上林城有一句谤语:能吃到正宗北柑的,才算是真正的上林人。 杨泽不知道崭春侯府的北柑在上林圈子贵气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但他见过侯府郊野种植北柑的山地,密密麻麻的树丛,树冠像是绿云一样一簇簇填满整个山隘,像是一群群绿衣的甲士,以至于遮蔽了每天从山隘升起的阳光。 那是杨泽以前比较明显的记忆画面,后来这些记忆都因大晔的灭国染上了鲜血的腥气,而现在却很是鲜活。 距离大晔相聚数千里的岐山郡灵植场,植被填满了灵植场的山头。灵植场的底气自场端开始延伸至坡地的尽头,地势像是一根斜支起的捣衣棒。种植灵物的梯田便在这“捣衣棒”上层层延伸上去。 这块地气充其量只能算中品偏下,所以上面的灵植物普遍都稀稀落落,不可能达到大衍繁茂之数。所以人们已经习惯了见到灵田的植种物的稀稀落落,根本无法和正常植物的栽种相提并论,这是常识。甚至若遇上地气微弱的时候,还有很多灵植物根本无法收获药种。 然而现在的灵植场捣衣棒上端那几处用作试验的田地,像是一捧huā菜,灵树几乎是半天时间就长成枝繁叶茂,像是华盖,矗立在整个灵植场城堡之上。上面鲜白色的huā朵迎风招展,无数的huā瓣被顶风一吹,扑簌簌的朝着整个城堡洒落下去,街道上,酒肆间,1小孩快活的穿棱在街道上,去摘那些从天而降的碎huā瓣像是见到下雪般〖兴〗奋。 在这种灵huā四溢的灵气之下,一些久病不便的老弱居然也能自己下地行走,甚至瘫痪在床的老妪,也蹒跚出行,观望着眼前的神迹,并有无数人施施然朝着杨泽跪拜下去。 “原本以为没有效果。我多加了点料,没想到半天时间,这些芙蓉木就像是从地里噌着长一样,迎风就长!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势都快控制不住了,这么下去,咱们接着就要投入人手,把旁边的灵田给腾出来,否则怎么够这些芙蓉木冲的……还有那龙涎草,已经爬满了半山现在人上去,像毯子一样,一种出来,简直超过了过去五年我们种植的总和啊!” 洛雄在一旁兀自〖兴〗奋道。 “你加了多少料?” “不多不少,大概每亩三四滴吧!、,洛雄捧着瓷瓶比划,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杨泽打开瓷瓶一看就种了这三种四品植物,就用了一小半的蜃泉。杨泽气不打一处来,这些足够种十倍于此的灵植物了,结果这么一挥霍。简直不把他的血汗果实当回事啊! 现在整个堡内再没有人怀疑杨泽这个尊者的权威,不少人几乎要对他顶礼膜拜特别是一些灵植师,他们种植了大半辈子灵田,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仙缘。 现在更是坚信上天福泽岐山郡,是以才会有杨泽这种名噪修行界的大人物到来,由此给岐山郡带来无数恩惠。 岐山灵植场城堡的震动,自然也惊动了回房的宋臻,踏出门来就见到漫天的huā瓣,更看到站在灵田之上,被洛雄和灵植场一干人等围住的杨泽。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宋臻嘲弄自己的不甘心态作祟,杨泽朝她瞥了瞥眼。 看到杨泽眼神里的自得之色,宋臻冷目微微掠过一丝恼然,又似乎懒得见到他耀武扬威般摔门返回〖房〗中。 能种出来东西就好。终于等到这一步,杨泽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谁都不知道他在前后,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在场主的议事厅中,洛雄和其夫人芳华,还有堡内掌管各分项事宜的八位执事,甚至四位地位崇高的叔长都皆尽在座。 众人气氛凝重。 他们早有预料,会从眼前的尊者口中听到一些很重要的讯息,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但现场的这种安静,甚至能让他们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修行界中的那些事情,向来远远在岐山郡之外,然而自当日大日宗事件之后,众人就明白,他们再不可能自欺欺人的置外界纷争于不顾了。用上了蜃泉这种修行界稀罕的东西,就代表着岐山郡已经真正介入到修行界之中去。从现在开始,他们已经和杨泽绑在了一处去。 众人看着杨泽。 杨泽沉默的看了在场众人半响。然后才开口道“……有件事我必须要坦白首先,我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么老,其实,我并不是骑兽尊者魂淡。所以大家现在,大可定夺,是否要听我的计划。” 这番话如期的震动了议事厅,众人一阵激烈的交头接耳过后。一位灵植场叔长期期艾艾开口“那阁下究竟光?” “我来自大晔国本是大晔崭春侯的世子,真名杨泽,只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误打误撞到了此地。所以只能将错就错。” “大晔国!”众人都为之一惊。 另一位灵植场叔长惊讶道“大晔国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的人物! 年纪轻轻就降服了一头凶兽,恕我眼拙,看不透那是怎样一头猛兽,在什么级别,但其凶悍实力绝对是老夫平生仅见!” “看来这安大晔国,是注定要走好运了!” “有阁下这样的修行者在大晔国,恐怕谁都要忌惮一番吧。” 杨泽摇摇头“修行者不过是一个个人,个人再如何强大,毕竟也有局限。真正的强者,永远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的。所以我需要你们,当然你们的命运,选择由你们而定。” 洛雄道“实际上,阁下并非骑兽尊者我们早已怀疑,只是你是不是尊者,根本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击败了尤利,将大日宗抹去。斩除了灵植场的危机,更为灵植场带来了蜃泉你无论是谁,都是我们岐山的恩人。若我岐山郡为一己平安而忘恩负义,芶全于此,又如何可以心安。所以从这一刻开始,我岐山灵植场上上下下,决定追随阁下!” 洛雄哪有什么办法,若是换在事情以前,他绝不可能让岐山郡一脉牵扯入这事件之中。但如今事情木已成舟,到了现在这一步。重要的是,蜃泉这东西对任何一个灵植场来说,诱惑力都太大了。 洛雄似乎已经见到了来自自己植场的那些优质灵huā灵草,在大陆各国抢疯卖断的场景。 岐山灵植场开辟了一百年,也从来没有走出去过。而如今岐山郡,终于要面临了开辟新时代的一天。他们并不孤独,他们的前面站着一位强大的修行者。 洛雄并不知道今日将岐山郡一干等人的安危希望托付在面前的年轻人的身上是不是错了,但洛雄知道如果错过了此时的时机,那么等到翌日东正教门探查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岐山郡很可能将从这个地理位置上抹去。 他们实际已经别无选择。 与此同时岐山郡众人,异口同声开口“我岐山儿女,上上下下,从今以后追随阁下!” 这种宣誓不免激起了众人一种神圣感以及隐藏于血管之下热血奔涌的亢奋。 天下间的灵植场若非在各大势力手中掌控,就是私人领地,而这些私人领地家族产业,一般都会依附于强大的宗派或者势力。至于岐山郡的灵植场,虽然一直以来都在常陆国统辖之内,但实际上经过几代的改朝换代,岐山郡早已经自立。最多就是在战时给当朝一些面子,供应一些稀缺的灵药。除此之外,岐山郡至今还没有依附于任何一个势力。 如今是头一遭,选择追随在一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修行者之下。 这看似有些儿戏,但实际上,洛雄这种商业世家出身,要他打架,也就是个地玄初阶的级别,寻常修行者可能奈何不了他。若遇上地玄后期的高手,兴许他就危险了。但是若是要说经商,说到眼光的毒辣,洛雄可以自诩这天下,包括那些浩瀚的各大势力的主事者经营主管,比得上他的不过寥寥数十人众。 只是这岐山郡家业太薄,一直以来,洛雄都郁郁不得志,以垄中卧龙自居。当然这番话只限说给自己夫人听,传出去会平惹人笑话的。 但一直以来,在他心里,都如此固执的认为。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郁郁不得志之辈,就这么看着每天夕阳垂垂老矣。 如今有了蜃泉相助,无异于龙入云端。洛雄自然可以大展拳脚。 可以亲自证实他究竟有没有料子。 而他眼光的毒辣之处,就是认准了面前的这杨泽,年纪轻轻,就已经驯服了一头不亚于天玄境界修为的灵兽,这足以傲视许多宗派。 再看此时城堡里住着的那个和他一起的绝美女子,修为更是到了可怖的地步,恐怕就是面对东正教门,也足有对敌之力。如此一看,就知道来头绝不简单。这个杨泽还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惊喜和底牌。 所以旁人看来选择追随一个人还不如依附那些大势力。 但对洛雄而言,却很认真的认为,这个少年,会给岐山郡带来意想不到的未来。就像是他当日骑着灵兽,在晖光中远去时一样。那纯粹是一种无法言明的预感,只有最老道的眼光,才能观出其中不同之处。 下一章请往后翻页。 第四十三章 少年的远征 精致的袄毯披成的议事厅地面,四周摆放着灵huā的huā坛。灵气四溢,清新扑鼻,在这种地方议事,很有心旷神怡之感。杨泽望着眼前表露了追随之意的岐山郡并脑,终于说出自己的计划。 “娄需要一批补给辐重,是军马的规格,不知道岐山郡,有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搞到这些东西?” “军马的规格没有问题,豆料和粮草以前岐山郡都曾筹备过,要知道岐山郡百年以来,经历过历朝不少战事,我们的运输能力和渠道,就是常陆国王家的辘重官,也敢说没有我们灵活发达。只是不知道尊者所谓的军马辎重,是多大的规模?” 杨泽涛躇了一下“大约一万人。,… “不知道这一万人的辎重,需要运往何处?” 杨泽摊开面前羊皮卷的地图,指向了那些铃墨勾画的地势山11湖泊间的一个位置,道“大晔国境内,天隘山脉。” 议事厅内,一片哗然。 常陆国派出佣兵,沿路的补给倒也还好解决,只是要为大晔国作战,军需自然需要自己来提供。要提供一只万人军马的辐重,这可不是开玩笑,一万多张嘴啊,每天要吃的东西是何等巨大,恐怕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每天的吃食,都不亚于一个宝藏了。 就算他杨泽拥有道尊,是地玄上阶的修行者,凭一己之力,仍然无法办到这种搬运的活计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能够装载万人军需的纳宝囊,恐怕这大陆上也没有空间那么大的纳袋。 这支黑骑是奇兵,事先自然要神不知鬼不觉,杨泽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岐山郡。 岐山郡的头头脑脑们一通激烈的交头接耳之后,洛雄才道“一万人的插重,若是在以往,这是我们岐山郡的极限但是现在尊者带来了蜃泉,补给只是举手之劳,只需要将我们这一批种植的芙蓉木,龙涎草,苦儿参寻到菖蒲国地界卖出,预计收入都是六七万的金榜,想来这笔钱,足够负担万人军需了。只是不知道这支军数,杨尊者是希望“兵贵神速”还是“徐徐图之”或者“饿不死”就成?” “这还有什么讲究?”杨泽奇道。 “尊者有所不知这可是历来补给的规矩。 大量作战中军队对粮草的消耗是相当惊人的,所以一般除了先锋队伍,基本上都会供给够用的普通口粮,这就是“徐徐图之”粮草绝对管够但不会有太多富于。在王家的战事之中,总是有许多混合的诸侯在勤王令之下作战,而在这些各路兵马,难免不会讲究个派系,总指挥官若不希望立场敌对的派系立功,除去各种任务分派之外,就需要在军需上面做文章。一些不希望其出战,或者出战不想他们立大功的王侯军队,在补给上面,只需要让他们饿不死就好了。这样一般的辎重调拨中只需要提供正常口粮的三成就好。这样的军队,就算是投入优胜的战场上,也不会有太大的作为……,为什么呢,周围人都吃的饱饱的抢功呢,就算是再有心,也无力啊。这大多数是用在总指挥官不希望见到非自己亲信的军队立了头功去的情况之中。当然也很可能不会发生” 洛雄狡猾的盯了杨泽一眼“那最后一种“兵贵神速”就不一样了,不知尊者可否听过“行军丸”?这行军丸是以蜂王浆,灵谷糯米粉甘露草束,天葵籽以及一些秘密灵草配方做成成形之后不过半指直径大小,服用一粒,可三日不饿。类似于一些宗派分发给弟子填塞充饥的“活力秘药”使得普通人可以免去进食的繁缛,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修炼中去。行军丸就像是最低级的灵药,服食过后,不光能补充正常人三日所需的所有营养,甚至能增加力气。是最上品的军需补给物品不过这行军丸,就算是最低级别的灵药它也毕竟是灵药,正常人三日食用的粮食价钱或许是占个铜殊币上下,但是一粒行军丸,造价是占个银钱。比较起来,实在是已经可以算百倍不菲了。就是王朝的大量军队作战中,都不会大规模使用,只可能给予一些斥候或者担当先锋的队伍发配。因为携带方便,每个士兵几乎可以带足自己接下来一个月的口粮,最大是三个月,所以保证了机动性,是那些需要急行军部队的首选。” 末了,洛雄又补充一句“这次进攻大晔的皖金国,最出名的猎鹰十二支王骑,十二支王骑拥有在一天之内奔袭三地的强大机动性和战斗力,据说每一支猎鹰王骑都不过是百人的修行者队伍。就是携带着这种行军丸。才能保证他们的机动性。否则这些队伍经常深入敌后,难道没吃的还要到处寻找,早耽误了战机!” “成,咱们就用这东西!”杨泽拍板既定,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可用,那几乎就省去了万人佣兵抵达时粮草的问题,否则光是要从这里运输到战火纷飞的大晔,万人头的辎重,所要调用的人力运输补给,绝不少于这个数目。 洛夫人芳华立即计算起来“若是尊者需要一万人的军队,拥有一个月的口粮,最起码每个人都要配备十粒行军丸,总体下来,光是行军丸的开销就需要大约一百五十万的银钱。计算浮动市价,换算成金榜,大约在一万五千到两万金榜之间。除去对物资的采购和运输,将这批行军丸送抵天隘山,大约需要两万五千金榜的财力消耗!” 换成以往,这几乎是岐山郡一个季度的所有收支总和,是绝对不可能供养的起这么一万张口的军队总量的。 但现在那些岐山长老们则是亢奋得纷纷开口“这有何难?尊者带来的蜃泉,我们存起来的这些四品药材,全部卖出之后,也有六七万金榜之数,拨出三万金榜来办,还远有富余啊!这富余” 杨泽大手一挥“都亏岐山郡所有!” 众世代经商的长老立即泪水都激出来了“这怎么好意思尊者大度慷慨!老朽等人平生罕见。” 即便是通告了自己的身份,一干长老还是称呼自己为尊者这马屁拍的杨泽倒很有些怪不好意思。 原本杨泽还担忧岐山郡到底具不具备这种补给能力,结果接下来只是一下午时间,杨泽就看到了几十辆精致的马车,浩浩荡荡的摆在了城堡之外。 岐山郡的人手是充足的。众人已经开始给马车补充新的行路符文。这种过程并不繁琐,最简单的便是卸下老旧符文的木板,然后安置上由常陆国的付文师新刻画上符文的木板。可以得保马车行路的轻盈快捷。 洛雄正在指挥着这种工作,对杨泽道“这些马车除去少部分直接采购行军丸之外,大部分都是去采购药材以及将咱们的四品药材送出去的。行军丸体积不大,运输往天隘山脉只需要三四辆这样的马车就够了,我们有自己的渠道,保管神不知鬼不觉,尊者大可安心!” 没有轮到自己当家做主,便永远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东西的苦恼之处。 杨泽以往做过很多事甚至有自己的商业帝国。不过到第一次做这种集结军队的活计。 好在他天生灵敏的嗅觉选择了岐山郡。一切有岐山郡这熟门熟路搞后勤的洛雄,那一万人埋伏于天隘山的黑骑,一个月后的吃饭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他交给了洛雄岐山灵植场两瓶蜃泉,嘱咐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岐山郡准备朝着东土内转移,这倒不是说岐山郡要放弃眼下的基业,而是这里就只作为一个外围植场,岐山郡核心首脑,便准备开始进驻大晔。 大晔如今正面临战事,正是需要洛雄灵植技术大放光彩的时候。 崭春侯府很有几块地气极旺的灵脉产业那种植北柑的上林郊外山谷,就是其中之一,若杨泽记得不错,那块山谷的地气评级可是上品。 就是种植柑橘,都可以大行其道,让侯府大赚一笔若是改为种植灵植场的灵药杨泽不敢想象那将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日后大晔国的所有的灵产,会不会都聚集于自己一手之上? 不知道洛雄等人若知道自己还有两大木壶,十三瓶蜃泉。几乎有八斤的总量他们将是娄样的一番表情? 收服了世代经营灵植的岐山郡,此时距离抵达天隘山脉的一万黑骑奇兵还有一个月时间。 蘑草金灿灿的漫过了岐山漫山遍野的覆盖而下,经过赢鹿饮水的碧蓝湖泊。 大陆的秋天也就这么来临了。 杨泽收拾了行囊,喂饱了道尊,在天墟灵尊宋臻的监控之下,道别一把鼻涕一把泪送行的岐山郡上下,约定了彼此在大晔上林城再见面的承诺,开始朝着远东而行。 他尽管此时无与伦比的想返回战火中的故国,想看看那些亲人是否还记得他的容颜,想见见大晔民众是否还认得当初冒犯圣女的鲁莽世子。想见到那德昭天子是否天威仍在,崭春侯是否仍然雄威不拔。在不周山修行的兄弟修为进步到了怎样的地步?以及那些王都的少女们,是否还可曾记得自己。 但他却不得不偏离归国的方向,朝着远东海域而去。 他还有事要做,那里有一个小而刁跳的国度名为鹿岛,那里有一个自诩东土十大宗派的鹿岛神道斋。 那里还有曾经护送自己现在却囚居于神道斋大雁塔的和尚半藏大师,他是大晔国师的师兄,是大晔修行界精神上的领袖。 当年他为了自己而战败被擒,现在……,是该他杨泽踏足那片异族之地的时候了。 当年那个被无数势力追得鸡飞狗跳凄楚仓惶的少年,将开始自己的远征。(未完待 第四十四章 天守山的老人和少年 天守山位于东土海域边缘,向北走是威唐帝国辽阔的万里疆域,向南一直通行,高纹帝国的界碑就会升起在地平线之上。 行路了三日之后,杨泽和宋臻来到了这里。此去千里,便是鹿岛国。 沿路而来,杨泽也见到了不少正去往参加鹿岛国樱花威会路上的宗派势力。 鹿岛国的舰队正在大晔轰轰烈烈的战争,而神道斋则在后方摆宴设席歌舞升平。这种鲜明的对比,正向外界展现了一种菊花与刀般飒凉意味。神道斋朝外界表现出的这种傲冷之姿,正宣示着它的高傲和强大。其直接的指向,便是大晔最强武力所在的不周山秋道学院。 这是某种藐视。 修行乃是人们信仰和国家至高武力之代表。一个宗派向另一个宗派,亦或者一个王朝的修行势力向另一个王朝的修行势力表达藐视。是最严重的行为! 那是大战降临的前兆!往往再临着修行者怒火的碰撞,很轻易便会形成不死不休的结局! 神道斋此举,自然是咄咄逼人胸有成竹。它可不担心大晔不周山秋道院的修行者敢杀上神道斋来,不要忘了神道斋手上还拿下了一个半藏和尚。他是大晔国师,秋道院院长的师兄。据说半藏大师和大陆佛门亦有关联,属于佛门在南宗一个支脉的重要人物。就是这样,大晔国的修行者也无人敢踏足神道斋半步,可见大晔的修行重地秋道院,也不过是外强中干。 神道斋此举,无疑狠狠抽了大晔的修行重地一个耳光! 这样的耳光,对向来重视尊严骄傲的修行地来说,无疑是从天而降束缚修行者内心的阴影。神道斋就是要制造巨大的阴影,凌驾于大晔秋道院无数修行者之上。修行者的修行讲究本心无碍,至纯明见。一旦有了这样的阴影束缚挫折,那么对于大晔秋道院的修行者来说,严重的会让不少人修行受阻修炼大打折扣,就是稍好些的,也将大大打击士气和信心。这种手段,不可谓不阴毒。 一路而来,杨泽也听到了有关大日宗宗主尤利败亡而引发的一系列波动,至少更重要的便是东正教门活跃于大陆的势力,就更加的频繁了,现在教门的人,几乎都以哪个魂淡为第一大敌,而相比较大晔国的战争,都不是第一关注的事务。相反现在四处缉拿寻找骑兽尊者魂淡的踪迹,迫切重塑教门的威严和复仇,才是他们第一重要的大事件。 干掉一个尤利,竟然导致这样的结果,这也是杨泽没能想到的。不过这也是他毫无畏惧不知死活的作风。这种胆敢直接挑战东正教门一位法王的大事件,几乎是当着大陆的面,踩踏东正教门那死活都要捍卫的尊严。如同斩一国之使,其后果严重程度,不亚于蹬鼻子上脸骑在别人脑袋上拉屎。 当然,这在旁人看来几乎是匪夷所思天方夜谭自寻死路的行为。要想反出天墟,在地海当面刺杀李求承的杨泽,杨大尊者明白这一点,实在是困难了点。 而且他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自寻死路。反倒是一次次置之死地而后生。 从流放地海到如今为止,杨泽没有一次向命运妥协,没有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反倒是一直以来不惜背水一战。而现在还能活到现在,且活得还算很好,就证明了他这种性格要在大时代中生存还是很有几分门道。 抵达天守山,反倒是宋臻率先开口,“今天我们在这里歇息。” 这倒是相当新鲜的一桩事。一路而来,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要求休息,杨泽怎敢不从。两人骑着灵兽降落在天守山,山峰之上有一座落魄的山门,山门上隐隐有块石牌,但因为太过久远和残破爬满了山藤,上面隐约可见“天守”两字,最后的字应该是被岁月抹去了。 山门上所约可见几间残破的居室。 两人将灵兽放在天守山中,道尊虽然桀骜不驯,但是宋臻的鹤似乎倒也很能制得住它,是以可以代为管束。两人便去往山门居室。 屋瓦像是鱼鳞一样在光照下一丝不荀排列。像是这处伫立在半山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房屋一样倔强。 这处看似残破实则收拾得很干整的屋子居然有一老一少居住。 老者六七十岁,看上去干瘦而目光无神。身上的皮肤有长居光照充足海边的那种黑苦养色,映入眼里的第一个印象就是黑,十分黑。 另外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也是和老者如出一辙的黑。身上黑麦色的皮肤,但是和干瘦老者对比鲜明的是圆滚滚的身材,因为身体太圆,乃至于一张脸都圆的像是大饼。 见到杨泽和宋臻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但随后便是面对宋臻的某种面红耳赤的惊艳。然后那黑黝黝的眼珠就不断来回在宋臻如天墟灵尊一样骄傲坚挺的胸部上来回扫视。 “小色鬼!”杨泽暗暗给了这小子一个标签。不过随即心照不宣的觉得这小子眼光挺独到。 说明了借助一宿的来意之后,抽着烟锅的老者将烟锅在门槛的石块上磕了磕,慵懒无比的起身,慢条斯理的前去推开了一间空出来的屋子。 大概附近的渔民经常会因为晚风浪急不便打渔而前来借宿,所以对老者和少年而言,这种借宿倒像是成了经常地事情,甚至并没有问两人的来历。杨泽和宋臻虽然可以在山林中将就一宿,甚至不用入睡调息真气都可以度过一晚。但毕竟有住宿的地方,便不用去山林忍受那些毒虫,更何况宋臻仍然是天墟之上那天之骄女的风格,一路以来,他们两人都是住的沿途城市的客房,没有在荒郊野岭孤男寡女将就的道理。 再对空旷的屋子,宋臻却没有忙着进去,而是脸略有些红的看向老者,“是两间。” 这是临海很平静的天守山,日落而垂,在半山腰的居所,就能远远见到海面上亿万金币一样跳跃的粼光。由此杨泽也可以想象每天日出的时候,笼罩在薄暮中的天守山是怎样一翻静美的景致。 通过简单的交谈,这名老者叫吴宗,在这天守山已经住了近四十年。那个黑胖少年叫宗守。是老者在十六年前捡到的孤儿,由此便跟了老者,孤守在这天守山之上。平日打打渔,种种地,过了他十六年的生命。 夕阳斜垂。杨泽和宋臻坐在石坎之上,面朝大海。霞光瑞彩万道。其中一道打在他们身上,宋臻的鬓发在霞光中镀上了一层金色颗粒,青丝在光影中萦绕,看到她目凉如水,杨泽心脏很不争气的跳了一下,宋臻似有所觉望来。 杨泽立即回复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模样,“严格来说你是来抓我回天墟的,就算抓不回我,也会阻止我做任何事,直到天墟派出缉拿我和道尊的人为止。但现在你不禁没有阻止,反倒是随我一路东行,所以我怀疑,你是不是在天墟那种地方呆的久了,以至于借此机会出来四处逛逛?”.四处逛逛也就罢了,既然如此,到时候我被天墟审判的时候,你不免也要多为我说说好话才是。” 宋臻反倒对他愕然一笑,“你居然也有担心自己被天墟审判的一刻?” “世事无绝对啊,不得不未雨绸巩所以到时候还麻烦你了。” 宋臻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好妩秉公处置你的。你当时威胁我的时候很厉害,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落在我的手里……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很小心瞩身为天墟灵尊,你怎么说也应该大岂一点,不要因为我情势所逼用道尊威胁过你,你就睚眦必报。”杨泽淡笑道。心想自己好歹还有一个天墟小师尊这个底牌,就算有一日落在天墟那些变态的手上,搬出小师尊来,大概也聊以自保,就不劳你对自己、‘上心”了。 宋臻远山般修长的眉毛挑起,清目轻蔑的扫了他一眼,“我身为天墟灵尊,凡是自以天墟法则行事,不逾越,也不姑息。你认为我对你有所芥蒂而特别“着重”针对你?你实在是太高估自己了……我之所以和你一起同行,只是因为有些事情,我还顺道要去做而已。至于监视你,只是举手之劳。” 从宋臻口里说出来话,怎么就实在让自己高兴不起来。 杨泽心想你既然长得这么可爱,但是性格和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让人觉得可爱不起来? 只好指了指在身后屋子里那个老人吴宗的背影,道,“还是说你让我们在这里歇息,本就有些深意?”那个老人是个修行者……尽管他境界到了足以让自己的修为掩盖得天衣无缝的地步。然而不要轻易挑战我上古灵脉之体的嗅觉。”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尽管没有半分神识威压,但也仍然不是一个普通打渔的老人能具备他到底是谁?或者对他而言你是谁?” 第四十五章 最后夜晚之宁静 是夜。繁星满天。似乎就在天守山触手可及的地方。 房门在“嘎呀!”的声音中打开,老者迈步而出,随带着拉紧了门闩,像是为了防止开始变差的记性犯错而往日里习惯的动作,佝偻的身材在墨夜留下的低矮轮廓,像是一瞬间背起了年月的沉重。 老者吴宗来繁星下纤佻的哪个债影背后。看着面前女子优美而颀长的身线,却没有任何有关凡尘的欲望和邪会,相反对于这个纤弱的背影,眸子里却带着遥远的敬意。 和背对着他的宋臻隔了两步距离,他没有再上前。有些近乎于坚执的站立着。语气里有些他这个年纪很少有的细微激动,“我都不记得上一次感受到这样相似的气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但是这种感觉太清晰了,清晰到几乎你出现的时候,我就第一时间闻到了那样的气息,独一无二……所以你也来自,那个地方吗?” 说起“那个地方”的时候,老者双目突出瞪大,那白亮的眼珠之上,顷刻间布满了细密的红丝。 若是那名叫宗守的少年看见,大概会发现在他十六年来和他相依为命的生涯之中,从没见过他表露过这样令人发怵的神态,那种样子,仿佛对某种事物陷入了可怕的狂热,他隙开的喉咙深处,像是无助溺水的人般透着嘶哑像是磨盘磊石那样的声音。如同一只被掐住喉咙的鸭子透出的可怜声响。 他曾见识过“那个地方”来人的力量,所以清楚地知道,那里对任何一个渴望着力量和野心的人来说,是怎样不惜粉身碎骨也要接近的巨大诱惑。甚至为了得到那种力量,他可以做任何事,包括灭杀自己至亲的人,如果有这样的需要。 修行者对力量的渴望,就如同瘾君子之于罂粟,一旦触碰,就像是魔咒,永生难以解脱。 时过境迁,他曾经认为那些令他疯狂过不惜一切也要得到的东西,逐渐成为终了此生也再不可触及的事物。他开始逐渐心灰意冷而不去触碰那有可能让他抵达新彼岸的“不可知之地,。他开始雪藏那种渴望,这样一过就是几十年。 但现在,来自“那个地方”的人又重现于世。他心中那种几乎要烧了他双目的狂热渴求,似乎又再度死灰复燃。 他的双目重新布满了细密的血管,那些细枝末节的血管中燃烧着狂热的血液。 宋臻始终闭着的眼在下一刻宝石般睁开,点亮了墨夜,“三十年前,他曾经来到东土,曾说过在这里收取过一位仆从,他违反过很严重的禁令,甚至私自授予你功法……想必你就是那个人了。” 提到宋臻口中的那个“他,”老者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带着不经过滤的颤抖,“主上,现在可好他是否又回到了“那不可知之地”他是否还记得我?这次你来到这里,是他让你前来接我的吗?” 他苍老的双目,透着某种无尽的悲凉。分明苍老的面容,却仿佛像是一只狗走失了十年,终于在弥留一刻迎向了曾经的主人。又向是一个孩子丢失了最心爱的物件,突然找了回来却又诚惶诚恐害怕再次失去的模样。 看到宋臻始终不曾动容,冰凉冷漠的脸。老人吴宗的面容从无比的期待变得僵硬再变得令人不忍目睹的落魄,“那么……你是来惩罚我的了?” “主上从三十年前,于仇家手中救下我,并私授我“不耳知之地”功法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触犯了你们那里的至高禁令,迟早有一日,我会等来报应的雷霆天威。但是没想到,这一日,居然不偏不倚,在这个时候到来了……”。 老人口腔里的唾液似乎正逐渐变得干燥,所以他的也仿佛一只出岸的鲤鱼一样张着嘴,仿佛想在脑袋和身体搬家之前,贪婪的多呼吸几口也许永不再饱尝的新鲜空气。 等了片刻,吴宗干干咧嘴一笑,“你不打算动手吗……尽管你用了很特殊的方式掩盖了你的真实修为境界,但那仍然瞒不过同出一门的我,正因为见到了你可怕的那股力量……就算是我不甘心不甘愿打算垂死挣扎,你也绝对有把握将我击杀于此。所以反抗毫无意义,一切都是定数……所以你,可以下手了。” 宋臻目视着眼前的吴宗,从头到尾这个老人的神情表现,甚至于他提及天墟对面容现出的狂热和贪婪,都没能逃过她一对宝石明澈的眼睛。 作为天墟灵尊。她有代表天墟行使道法一切杀伐惩戒的权力。所以在旁人的眼里,她美貌的容颜背后,总是存在着某种怪物般可怖的冷漠和令人生惧的寒意。她媚骨天成的面容之下,是那种可以吞噬一切生灵的寒冷。 有那么一刻,她是要动手的。 只需要一巴掌,就可以拍碎面前这个至少也晋入头修行者境界老者的天顶盖,让他这张苍老的脸顿时变成一堆碎肉和脑浆的混合体。这对她而言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偏偏又在那么一个时刻,她突然放弃了出手的这个念头。 一念生谓之生,一念差谓之死。 老者不知道在那一念之间,他就度过了生死之关。 面前高深莫测的女子,突然转过了身去,只是声音透着剥离了所有生气的寒意,“你还可以活下去,在我没有改变想法之前。但是若有一天我转了念头那你就,必须死。” 老人吴宗苦而涩的一笑,“我的命,早是“那个地方,”以及主上的了。只要你今天不杀我,过了明日以后,了结了一桩事,我吴宗应该就再无遗憾了。也许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主上一面主上他现在,身体,是否还好?” 宋臻微微一豫,天墟的事情,原本应该是一切都与外界保密守情。但此时,她决定可怜一下面前这个苍老的老者,“他已经死了……在很早以前,一件他必须去做的事情,他失败了,所以很自然地死了。不过你可以放心,他最后安葬之处,算是回了“不可知之地”。” “原来是……这样的么……”,吴宗微微一怔,随后双目已经泪水盈动,很快沿着皱纹密布的眼眶蜿蜒滑下。 话语至此,宋臻转身走向自己的屋子,修长的背影传来如迷雾中响起的森然声,“你记住,犯了禁令大过,你迟早会死。区别只是时间问题。 老者吴宗在后深深地朝宋臻背影鞠了一躬,“老朽药活于此,已经足够了,等完结了明日的一桩恩怨,至此便可以了无牵挂,随时追随主上而去了……”。 清冷的夜里,不光是杨泽没有睡,就连他身边的黑胖少年宗守,也没有入睡。 他们躺在板床上,隙过房门看着半山崖坪前的两人。 因为夜很寂静,所以外间的一切声响,都没有瞒过他们的耳目。 而宋臻仿佛也并不打算对毫无威胁的两人隐瞒,只是她浑身宛如裹入冷雾般的身影来到杨泽的房门前,透过缝隙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然后走入了自己的房中。 杨泽耳边传来少年宗守不寒而票的声音,“这个姐姐实在可怕,为什么你会跟她在一起?” 杨泽哭笑不得,“你以为我有得选择?告诉你我是被逼的相信吗。” 黑胖的少年宗守很仔细的看了杨泽一眼,然后目光同情泛滥的点了点头。 随即宗守半边脸隐没在窗外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中,说道,“这个老头子向来严苛苛刻无比,经常对我呼来喝去,随打随骂,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哭了到底是为什么,我奇了个怪哉。” 杨泽对这一对子孙有趣的关系逗乐了,看着外面孤独望月的老者吴宗,喃喃道,“虽然我不了解你家这个老头子,不过我想一个年迈的人要流下泪来,一定是心里面装酒的那个坛子跌碎了。” “恩?” “人这一辈子,就像是在酿酒,快乐悲伤都酿造在一坛酒里面,随着岁数越大,或许不需甘冽火辣,但必定越加醇厚醇香,威得不需要越来越满,但一定精炼浓烈。坛子一旦摔碎了,那么一切都没有了。” 宗守点点头,咧开净白的牙齿,“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老头子,不是还有我吗?就算他一把老骨头担心打不着渔,我也会养他一辈子。管饱。” 杨泽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屁股从被子里顶了黑胖少年一下,道,“你能不能过去点,挤得我快掉床下去了。看你家那老头子干瘦无比,想来一家人收成并不好,怎么你喂得如此之胖?” 少年人很快便忘了烦恼,宗守又再次咧开他白净的牙齿,“老头子说我是从小吃土豆撑成这样的……” 繁星,神秘的老人,黑胖的少年。 这是天守山最后一个宁静的夜晚。 起点年会,我在上海。我知道今天很多人请假,但咱们不请假,咱的更新(这话有点找抽)。 这一章好险是码出来了,虽然是酒店里码的,但是感觉很上道,很有我想要的味道呀。 另,新一周开始了,这个月月票太悲催就无念了。但是每一周新鲜的推荐票你们得给我啊。 我没有要,但请你们一定要给。很坚定的拜谢握手了。 第四十六章 该当天诛 一夜过去……茫雾渐退……晨曦渐临。混合着淡淡山岭气息的风中……林叶窸窣不断。 大团裹挟着秘密的雾气从山坡上潮水般卷移走之后,便能看到一排排鲜衣怒马的骑士,盔明甲亮的出现在天守山山门处。 天守山安静,光是上千人要这样屏住最细微的呼吸,不被吹拂的风察觉,不被歇息叶林间的飞鸟察觉,隐秘行进不动声色,这就足令人惊悚。更可怕的是,这些骑士统一被套了黑嚼子的马,也同样悄无声息,整齐而无声的密布。 哑黑重盔下的人眼,陈翳而似乎没有任何情感。 他们都统一望着山门,望着能令他们这种帝国最精锐的胄甲骑士,不惜本袭数千里隐匿赶至的目的地,这平静的山门,却仿佛透着大敌当前的意味。 刘两军对垒而言,地理,地势,环境往往能成为双方最为敏感的因素,坡地能发起冲锋,山谷能进行埋伏和迂回,城池便意味着一场艰苦的攻坚。 然而琦于修行者而言,传统的地理并不局限修行者作战的环境。在有修行者的地方,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一处平地,都可能成为绞杀无数人生命的修罗场,成为无数人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如同高纹帝国皇室里那些珍藏泛了黄的远古战争壁画。 数千人的骑士密布山腰,黑压压的甲胄排列得紧密而并不摩擦碰撞,却连风都透不过去。山顶上空圆团状的空气,都骤然粘稠起来。 在山门的另一头,密密麻麻如林泛着冷寒之气的矛兵,手持钢盾排叠出现。 与另一侧哑黑重盔的骑士不同,这数千矛兵似乎并没有隐匿身形的意思,身着鲜明的红衣旗装,上面有漂亮的金纹流苏。大陆的流苏驳杂繁陈,不一定就能通过流苏纹路来判断出是什么样的势力。 但是这样的金纹流苏,这样只得千人却震撼方圆的杀气,放远整个东土,似乎也仅有一家。 只有威唐帝国强大的【神枪营】,才会有这样绣着金纹,像是燃烧,的烈火般推壮的流苏之势。而不久之前那场钧对帝国内部东正教门清洗驱逐的活动,也是由这支军队所执行。在东土大陆之上,能够这般强势驱逐教门教徒的军队,凤毛麟角。 威唐帝国神枪营枪林所指之处。唯一能够与其对抗的军队。也呼之欲出。 看到那些金纹流苏,持盾张枪的军势出现的那刻。琦面山腰黑压压哑黑重盔的骑士,胯下战马也呼出了粗重的杀气,他们的眼神之中,闪动着强烈嗜战的光芒。 对于高纹帝国强大而无所畏惧的【骑兵第七军】来说,太多战绩妆点了这支重骑的光环,以至于他们强大到不逊色于历史上出现的任何军队。所以若是一声令下,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喧天动地的朝那金纹枪阵冲锋而去。哪他山摇地动。 但此时似乎双方的目的一致,所以谁都没有过于轻举妄动。 胄甲骑士这边的指挥官拨马来到山腰前,放声高喊,“今日在天守山,帝国要解决帝国的事情。难道威唐也要横插一笔,从而把事端引向那不可知的后果吗?” 声音滚雷一般响彻天守山的山腰,其中一波波声浪的雄浑之处,更显出这位指挥官天玄六品的骄傲和自信。这队千人骑,虽然大部分都只是存意修为的军士。然而成千的这样军士集垩合在一起,灌以帝国的信念和战法,就是道通初境的修行者,只怕都会被碾杀。 只是这位指挥官的声音轰隆隆的传过去,来自威唐帝国的神枪军方面却出奇的沉静。指挥官只是遥遥将千骑所望着,并不回话,摆出一副静观其变的姿态,像是伫立着的一片片幽灵。然而他们枪林在日光中反射的寒光,却是足以令人生出发自骨髓的寒意。 骑兵的将军见状,朝身后方向打了打手势。骑兵潮水般的裂开。 累开的缝隙之间,走出两个单薄的身影。 两人都是老者。一个粗葛布衫,身背一口湛蓝色的水晶剑,罡气四溢。另一个则是苦行僧,手挂一串磨亮的佛珠,白须垂胸。衣袍打着粗麻的绳结。 见到对方阵营鬟开走出的这两个人,威唐帝国神枪营的将军,才暗暗摸了摸脸上尝扎的胡须.“高纹帝国四大阀之一,天穹庐的庐主,帝国第一剑手柯布衣。以及高纹帝国的第一布法大师“苛难僧”南苦无。看来情报当真属实。高纹帝国的“龙主,”的确是另有隐情啊……看来咱们是摸到了线索啊……” 清晨出门准备撒尿的天守山黑胖少年宗守,带着惺忪的睡眼见到眼前这一幕的前前后后,顿时石化。直到那个背剑中年布衣男子,慈眉善目的中年僧来到面前。黑胖少年宗守才顿时被惊醒。惊慌失措。 身为东土大陆最大两个帝国之一,高纹帝国的四大阀天穹庐的阀主,柯布衣淡淡扫了眼前的宗守一眼,便嗤之以鼻,“这个老东西隐匿这里几十年,倒也没闲着,还捡了这么个小仆从给他烧柴倒水,倒也挺生享受。只是小仆从跟着那老东西至今,也不过是个地玄初境修为。天资太差?只可惜这点微末道行就想挡道,也不知道死字应该怎么写。” 面前的黑胖少年宗守尽管对此幕惊慌失措,但他仍然从对方的口中听出了对自家老爷子轻慢的味道。自己家那个死老头尽管对待自己无比苛刻,但向来也只能由自己私下里咒骂,旁人无论是谁,都不要想有这样的资格。所以黑胖少年不是第一时间面对两大修行者逃避,而是生出了愤怒的情绪,于是体垩内的真气也在暗暗集结。 天穹庐庐主,高纹帝国第一剑手柯布衣修长而凉薄的眉头一挑.“咦”了一声,便抬脚朝这个不识相的野穷小子踢去。 “噗!” 倒喷一口鲜血,少年宗守打着旋飞了出去。撞到屋门之上,木门嘎啦!一声化成无数木刺激荡粉碎!黑胖少年所修真气最讲究防御,但竟然也挨不过对方一脚。顿时体垩内不知道多少的骨头碎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着活下去。 黑胖少年撞入了房中,不光撞碎了木门,也重重的跌在了桌上正在吃早粥的三人面前。 杨泽目光凝重,朝着门外望去。宋臻放下了糯口的米粥。平静的注视着眼常这一幕。 杨法和宋臻两人的平静情有可原。然而那眼睁睁捡到少年 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起来的干瘦老人吴宗,却仿佛像是无事人一般,向看一条半死不活的狗一般瞥了地上趴着的黑胖少年一眼,有些嫌厌得道,“死没死没死就给我爬一边去。门给你撞坏了你难道还想挡着门槛?” 即便对人情冷漠如宋臻,听到吴宗的这席话,秀眉也忍不住蹩了起来。就是养一条狗,见其临死也有悔隐之心。而这个叫吴宗的老头,面对此幕景象,第一时间不是岑对那些前来寻一些什么恩怨的对手,反倒是嫌地上勤恳胖拙的少年碍着了他的眼。 当真刻薄得该死! 但似乎是平日里面对老头的话稍有不从便会挨上棍棒的朗影,地上不知碎了多少骨头的黑胖少年,面对死亡带来的绝望和恐慌,似乎更害怕来自眼前老者常年久月对他鞭笞的职影 所以他努力地在地上艰难爬着,想要爬到一边去死。 所以一边爬,一边大滴大滴流着泪,混合着鼻涕,划过嘴角脏兮兮一片。 “就算他一把老骨头担心打不着渔,我也会养他一辈子……管饱。”莫由名来的,杨泽脑海里突然响起昨夜这个黑胖少年跟自己说的这一句话,所以见到面前这个刻薄自私的老头,杨漆尽管有两世灵魂的心脏也像是平地生出黑色的蔓藤包裹一般,渐渐细枝末节的爬上了无名的怒意。 “刻薄,阴狠,寡恩。看来吴宗,这么多年以来,你依旧是没有变过……” 那背剑的柯布衣 “苛难僧”南苦无,见琦方既然没有愤怒冲出,便适时在门外立定。 柯布衣继续凉薄道 “也难怪你这般性格。当年位及帝国监察院院长,却也因此得罪人太多是以当你倒下去的时候,他们副了你的妻儿掘了你的宗冢,杀光了你的族人。但仍不解恨,至今提及你的人,依旧恨得牙鹿,你知道帝国还有多少人一口气活着,就是为了等到你死讯彻底传来的那一天。” 提及到如此悲惨的过去,吴宗脸色依旧是无动于衷,淡淡干笑一声,那种笑容就像是夏天晒桑的核桃一样干枯,“你说的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已经是个很老的人了,时间可以淡忘很多东西,甚至当年一些细节,我都记不住了……” 高纹帝国第一布法大师“苛难僧”南苦无微微一笑,“你实在是可气,可杀啊!当年陛下二皇子,你居然也敢向他出手,密谋他人谋杀。所幸事情败露,你这个一手遮天的监察院长,终于做到了头,只是没有想到,给你一路逃亡了去。今日你曝光天守山,当真是罪恶报应!” 听到外面的一切,杨泽没想到,眼前的老者吴宗,居然当年还有这么一个强大的身份。高纹帝国的监察院院长。这是怎样的位高权重。不过将那个位置上满手血腥的大人物,和眼前这个刻薄到近乎丧心病狂的老人联系在一起,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了。 然而南苦无一席义正言辞责问的话说完。吴宗却异常干涩的狂笑起来。 伸出一根指头,遥遥指向屋外的两人,“这是我听过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也是最无耻的指责!是这样的么,至今为止,帝国仍然给我安着这么一个密谋结党弑王的名头么?大皇子……如今是派你们来斩草除根的么?” 两人面色微微一变,但是很快恢复如常,露出似笑非笑之色,望着门内的吴宗。 “我讲一个很好笑的故事。很久以常,有一个大帝国。大帝国的国君,只有一个儿子,所以这个儿子理所当然的崇拜丰功伟业的帝王,崇拜他父王的一切,想要成为一个未来聚集伟大和强权于一身的国君。这样的理想太现实也太遥远,以至于他不得不疯狂的追求毫不犹豫的信仰。但是有一天,帝王生出了第二个儿子,但他的宠妃却因此而死。 似乎为了弥补爱妃之死帝王所有的爱,突然转移到了这个二王子身上,像是一个慈父。这是大王子从来没见到过的,于是他开始害怕了,他开始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某种事物,出现了威胁和动摇。但他决不允许,所以他开始秘密设计,放出流言,称自己的弟弟为天煞,既然这个二皇子能够克死帝王的爱妃,自然也很可能克死自己的命数。所以他开始准备让自己的弟弟意外身亡。而朝中发现这一切的一些子臣,便开始千方百计的想办法阻止。甚至在毫无办法的时候,只得带着二皇子逃亡,却落得个密谋弑杀皇子的下场而现在,那个皇子发现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居然还没死于是他慌了,他害怕了,为了掩盖以前的一切罪恶,那个皇子开始动用他所能动用的精锐力量,前来围剁,妄图让真相扑杀在萌芽之中所以你们说,好不好笑啊!” 柯布衣一怒,脸上有一抹惊慌,“死,到临头,还敢胡说八道!” 他旁边的南苦无,倒也依旧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笑眯眯道,“就算事情如你所言,不过当年那个倒向二皇子方向的人……难道又有什么干净到哪里去的理由?还不是见风使舵的卑鄙之徒,只是赌了一把,为的是日后的百世荣华而已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丑陋脆脏的趋利小人,仍然掩饰不了当年那种谄媚的心态。只可惜向这样的小,人,连天都要收你!” 一个身边的亲人被活副,甚至就要死在自己面前,也无动于衷。但是为了修行的力量,却贪饕如抢食的狗。为了追逐滔天权柄,赌徒一样狂热的人。混合成眼前这个吴宗的样子。 杨法很有掏出古灌黑剑,将他钉死当场的冲动。 这样的人,该当天诛。 第四十七章 大战! 大概是觉得面前老者吴宗的话大多,已经多到了一个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地步,甚至令柯布衣心内隐隐掠过一丝恐慌,所以他第一时间反手拔剑,冷眉挑起,如同斜飞的两柄长剑没入额前的长发“还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先将他拿下!” 反手,握柄,拔剑。 柯布衣一套动作连贯异常,连贯到旁人似乎能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仿佛相当缓慢的就在眼前,然而实则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柯布衣长剑在手,然后一剑隔空,朝着木门剁去。 杨泽在那一瞬间动了,施展《白驹碎月步》暴射到地上的宗守面前,一把提起他的后衣领,掉着他整个人朝后飞退。空气发生一阵笃噪。 随后这样的声音就被一种剧烈的劈啦声音淹没。 山里木屋的大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崩解。 这样的崩解首先是从那道已经没有门的门框开始,下塌,然后无数连着门框的木板崩起,夸张的朝后弯曲撕裂。 澎湃的力量像是劈入竹竿的柴刀一般,从木屋斩入,整个木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门框,屋顶,无数片碎瓦像是鱼褪去鱼鳞这个动作放快一千遍后般朝高空排叠而起,整个木屋从头到尾,像是经历了一场潮汐,不断变形波动,然后层层剥离开去。 木屋的半阙已经变成无数漫天飞舞的木刺木渣,另外半阙正在崩解,这是一个极快的过程,但是偏偏在所有人眼里,却形成此目可怕的静态景象。 碧蓝澄澈的天空从崩解的瓦顶揭开,杨泽带着地上的宗守从分崩离析的木屋漫天碎末中突围而出。 扭头看去,刚才伫立在山门这处的几间木屋,此时已经被这一剑击成一片废墟。碎瓦,木梁,柜子,瓷碗木筷,锅灶,水桶,炕榻——切面目全非。 只有老者吴宗,还端坐在原处。他屁股以下的木凳,还依然完好无损,除了本身岁月雕琢下来的痕迹之外,尚没有受到半点外来的破坏。 而废墟之中,宋臻正翩翩迈步而出,那些四下飞舞的瓦石,连碰都没有碰到她,就会迸碎,那些四下扑散出来的粉尘,也没有半点落在她干净的衣衫之上,她此刻从废墟中走出,仿佛不染半分尘埃的仙女。 一剑荡平木屋的柯布衣,此时眼神里也浮现出凝重之色,再没有半点轻浮。无比郑重的看着当中的女子。 “苛难僧”南苦无宣了个佛号,低眉顺目道“敢问这位女主是何人,不知与面前的这位帝国叛逆,有何渊源?若只是路过歇脚,还烦请尊下抬步另移他地,劳烦借个地方,让我等旧日同僚,处理一些私下事务。” 杨泽从旁冷笑出声“若咱们在那家伙一剑之下**掉了,只怕就不会有老家伙你这番话了吧。刚才他出剑的时候,你怎么不出言提醒规劝一下?” 南苦无却似乎听不出杨泽冷嘲热讽的合什一笑“施主说得哪里话,只是我这朋友,位居高位惯了,惯出一些脾气,一贯这么冲动。就是刚才我还来不及制止他,向来令人头疼,还来不及跟两位尊驾道歉,亏得两位完好无损,还请另移他处,以免惊扰了阁下。” 宋臻冷冷一笑“为什么要我们离开,而不是你们走。” 柯布衣和南苦无眉头都微微一扬,心想你就算同样是以为不知来头的大修行者,但这里帝国不光是我们两人,身后还有帝国专门针对大修行者的“骑兵第七军”若不是想到避免节外生枝,我们也未必怕了你。 不过随即宋臻看向吴宗,轻轻挑看“这人和我们道不同,更是毫不相识,所以你们和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吴宗眼底刚刚跳动燃起的惊喜尖焰,又熄灭下去。 然而宋臻扭头望向柯布衣,蹙眉道“不过他刚才很讨厌,所以我打算……略施惩戒。” 下一瞬间,宋臻青衫鼓振,眼前一huā,就来到了柯布衣面前,惊骇之间,柯布衣护体劲气激荡,面前的空间,突然一阵剧烈的波动,土地顿时下塌下去,这一剑在他惊慌中勃然击出,威力之大,可想而知。只是剑锋,却并没有击中来人,宋臻在他面前只显出了一个快到极点,从而有些模糊的影迹,透过这团影迹,只隐隐看得到她淡漠而绝美的面容。 随即从这团影迹中,探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纤手。掠过相隔的空间,重重的扇在了柯布衣瘦长的脸颊之上。 啪!清脆的响声。激荡了天守山头顶的晴空。 柯布衣双目不断睁圆的瞬间,那只晶莹剔透的手,又反手挥出。 啪! 第二声清脆的响声。于是整个山巅的云团都凝固了。 高纹帝国四大门阀之一天穹庐的庐主柯布衣,在这片山峰之上,像是个年轻后生般被人连扇了两个巴掌。空气寂静得可怕,落针可闻。 这样荒唐的青情,传回帝国之中,恐怕会震惊整个帝国圈吧! 柯布衣的双脸高高肿起之时,宋臻已经飞掠而回,现出身影,酸酸手般摆了摆,微微一笑“就作为你刚才冒犯之举的薄施惩戒。” “你怎么敢!”柯布衣横摆长剑,双目现出通红的怒气。 但下一刻,就被南苦无拽住了衣袍。柯布衣一怔,怒气才消敛没入阴沉的眸子中。 两人身为帝国名列前茅的两大修行者,但此时却没有了半点脾气。 这就是修行者的世界,实力虽然不能决定一切,但在很多时候,都可以代表太多的东西。 南苦无对宋臻拱拱手“女主儿此番举动,就当之前的一切误会,暂时揭过不提如何。而现在帝国要处理帝国的事情,阁下两位就不会横插一手吧?” “你们的事情,我没兴趣。”宋臻冷哼道。 “既如此”南苦无微微合什,对老者垂眉顺目,二吴宗你束手就擒吧!回到帝国,念在昔日同僚所分,在下定然会让你留个痛快。” 吴宗头也不抬,微微一笑“三十年前,我就没有束手就擒,难道现在,我还要活回去了不成?” “你若不自缚,便只有死!”这句话一出,柯布衣阴沉得可怕的眼珠子直视吴宗。要腾出手或者动用天穹庐的力量报复今日的耻辱,还是要先完成眼前这件事情。所以他暂时积攒的怒气,全部冲着吴宗而去。一剑摆出,以划刁过天地般的尖啸之声,朝着吴宗直刺而去。 风雷之声,仿佛从半山腰滚过去一般。 天穹剑配合天穹剑法,带出无以抗衡的气势。光是此番剑意,远观的杨泽就自忖自己无法挡得住,这无关是否身具天墟至高三千涅磐功。地玄和天玄如果说还有线性的差距,那么自玄境以后,这种道通境界的实力之差,就是代差。 是几何数量的差距。 剑意的攻击,如果自己无法领悟剑意,就算能够劈山枯湖,也挡不住一击! 而眼前的这个剑手,这一剑,杨泽就自忖无法看透,但是隐隐间却又某种令内心一动的蠢动。 杨泽无法掊住这道剑意,但是老者吴宗,却在长剑临身之时,挡住了! 他坐下的木椅寸寸碎裂,但他前行而起,一只手朝长剑抓去,一种锐利物和骨骼刺耳的摩擦声传出。柯布衣的天穹剑,剑身直接从吴宗手掌心没入进去,直到剩下三分之一的剑身连着剑柄在外。黑血从他掌心喷溅而出,又垂垂滴落地面。 “什么!”柯布衣瞳孔顿时睁圆。任他历战无数,也没有想到,会有人用这么惨烈的方式,用手掌封住了他的一剑。 “临!”南苦无真言一吐,突然从慈眉善目变作金刚怒目,全身衣袍罡气鼓荡,整个人一时间爆发出似有似无的金刚外相气势。地上的尘土顿时辐射状四面八方荡开,与之相应的压迫力直接催逼之下,半山腰围着的威唐帝国神枪营,以及高纹帝国的甲胄骑兵,顿时集体朝后退了一步。杨泽心脏一跳,立时有种呼吸不过气来的难受之感。 南苦无的一只手成鹰爪状探出,上面陡然青筋密布,膨大一倍有余,粗大的宛如象腿,此时就算一件神兵,都似乎难以比拟南苦无的这支巨臂。 巨臂凝结的巨大气场,仿佛从半山腰笼罩而下,抓向吴宗。 吴宗突然桀禁而笑,面对那只巨臂,双目一凝,通体犹如雷电灌体,衣袍须发顿时贲张鼓荡! 他的口朝南苦无张开,一声巨吼,平地惊雷! 空气在这种声音中顿时雾化,无数的小水滴形成剧烈悬空跳动,成千上万,甚至亿万!这声吼声中,半山腰荡起无数的水雾烟尘。 在这烟尘之中,南苦无的巨爪正朝吴宗递进。 但一瞬间,他的巨臂皮肤,就像是被撕扯开的丝绸一样,露出内里鲜红的肌肉和白色的肌腱,然后这些肌肉也被巨吼撕开,化成无数的血雾喷撒,肉块像是割破的丝绸一样胡乱飞去。 穿透音浪和血雾,南苦无的一只手,在吴宗的巨喝之下,就已然被摧荡得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情形相当残忍可怖。但这就是大修行者之间的战斗。面对同是道通初境的两大高纹帝国修行者,吴宗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和两人硬撼的实力。 摧毁了南苦无巨臂的血肉,但是他欺进的趋势已经无法阻挡。咔然声中,南苦无只剩森森白骨的手爪,毫无huā俏的印在了吴宗的胸膛,然后似乎没有遇到多大阻碍的陷了进去! 吴宗发出一声震荡山腰的闷哼。手爪陷入了他的胸膛,然后白骨的五指…… 握紧! 一种仿佛水囊被捏碎的声音闷闷传出。 山腰之上神枪营和甲胄骑士沉默的望着眼前这一幕,来自修行者之间战斗的惨烈,饶是他们身经百战,也不由得在此眼生寒意。 吴宗双目一阵涣散,沉重的鼻息之间,他突然口一闭一开,喷出一口黑血。 那口黑血组成的血箭,正正当头砸在南苦无的脸上。破开了他护体罡气。直接砸塌了他的半个脑袋。 山腰之上,形成了一种可怕而狂猛的场景。 没了半片脑袋的南苦无身体跪地软了下去,只是一只只剩白骨的手爪,还深陷入吴宗胸膛之内,构成了两人唯一的联系。吴宗的另一只手,贯通着柯布衣名震高纹的天穹剑。 那些滴落的黑血,没了半边脑袋的南苦无,直接让柯布衣眼底生出可怕的颤票之感。 吴宗突然狂笑一声,黑血从他仰天的口中喷溅而出。然后他插着天穹剑的右臂,突然一折!沉闷的脆裂声,从皮肉深处响起! 剑,断了! 随后他的右臂,一把抓住柯布衣手。奇异的黑色线条,在他瞳孔中乱窜。他的心脏已经碎了,如今只靠一口气活着。而柯布衣此时惊骇的发现,他竟然是要激荡全身真气殉爆,和他一并同归于尽! 柯布衣怒吒一声,来不及去顾去心疼他的天穹剑,五指并拢成刀,朝着自己右肩斩落! 鲜血的喷溅之中。他的身影毫不犹豫的朝半山之外掠去! 随即就是身后惊天动地的真气殉爆! 站在威唐和高纹两方军队最前列的人,也被那种惊人的气浪击倒在地。隔了如此之远的安全距离尚是如此,若是位于殉爆中心,肉体再如何强横的修行者,只怕都难以活下来! 激起的烟尘渐渐平定下去。双方战斗的位置,只剩下了一个方圆三十多米的大坑。以前排叠的木屋,早已经荡然无存。 修行者作战,摧城之事并不稀罕。任何地点,都可能变为一片残破废墟。 刹那之间,高纹帝国的两个大修行者就一死一伤。 带着宗守退到安全距离的杨泽,心里还犹有余悸。心中无比震撼震惊之余,却又因这种震惊而充满无边的收获。 眼看着高纹帝国三个大修行者的这般死局之战落幕,来自威唐帝国的神枪营,大概发现所有的可趁之机都因为这一切的摧破,甚至连尸骨都不存的战斗,而变得毫无价值起来。当然所指挥的将领并不愿就此散去,于是将目光集中到了剩下的三人身上。只是之前见证了那个女子当面打了高纹第一剑手两个耳光,所以他谨慎的并不轻举妄动。 帝国第一剑手之称的柯布衣逃遁远去“苛难僧”南苦无就地战死,高纹帝国的甲胄骑士,对这种震惊帝国的情形,也不敢再擅自处置,但也同样不愿就此退去,所以目光也同样放在了敌对手的目标之上。 像是两个狼群,虎视耽眈盯着正中间的羊羔。 很快,两个军队就传出了行阵躁动。 头顶的天空之上,出现了一头仙鹤,以及一只巨兽。 仙鹤还好,巨兽就透着强横的气息,这足以让这批见过无数地狱般场景的士兵,也头皮发麻。 两头灵兽一前一后,落在山腰之上,杨泽扶起少年宗守上了道尊后背,和宋臻齐齐升空而去。 第四十八章 意根动,天玄变(上) 从 晨曦中苏醒过来,少年宗守看着眼前的木床,窗户,以及透过窗户射入的光柱,觉得自己仿佛还身处天守山一样。然而透过窗户看到那些晴空和海鸥,他的眼泪又掉落了下来。 他们正位于一艘渡海的大船之上。宗守尽管胸口肋骨断了无数根,但在当天,还是从头到尾见证了吴宗和南苦无同归于尽,并击伤柯布衣的整个前后过程。随后才是晕了过去。 醒过来他已经在一艘船上,杨泽大概是要负担他伤势,所以并没有一路东去,而是租了一艘大船东渡。 为他服下了丹药,并以真气接续了他断裂的骨头,以至于宗守再度昏阙,此次苏醒,已经是天守山激战过去两天的时间了。 门帘子掀开,无数镀了金颗粒的阳光从外射入,杨泽已经站在了门口,看着双目还犹有两道痕迹的宗守,搁下了药碗,淡淡道,‘…像是那种自私自利惯了的人,值得你为他记悼吗?” 少年宗守尽管逆来顺受惯了,但毕竟天守山是他从小成长的地方,他曾经在附近的海边收网拉鱼,他的皮肤在黄昏的海岸泛着小麦色的莹光。他的童年兴许没有城镇中孩子那般多姿多彩,但是他能数出天守山附近海域所有五颜六色贝壳的种类和分布,他知道每一处鱼肉的鲜美滋味。他记得渔村里那个女孩粗大黝黑的麻huā辫子。他就这样的成长过来 那里每一寸的土地他都能嗅到亲和的气息。 而如今,都毁去了。 宗守倔强的盯着杨泽,很想开口说“其实他对我还是不错的。”但是的的确确,他却找不出平日里他咒骂得无比顺口的那小老头,任何让他值得记挂的优点。但他就是如此的为他悲伤。 杨泽每日为他服药,这种灵药,再加上杨泽“长生柄,疗伤真气的渡入少年宗守恢复得极快。不过五天时间,他就下得床来,身体重新恢复。速度快得令人发指。 这般大船是杨泽和宋臻临时租用,当然杨泽询问宋臻意见的时候,一如既往的被她冷漠忽视 仿佛她只需要监管杨泽就行了,其他的似乎根本毫不在意。虽然若是赶路的话,杨泽和宋臻都能靠着道尊瓣泽和仙鹤流光,在短短不过一两天时间高速抵达鹿岛国。 不过经过那场吴宗和名震高温帝国两个大修行者的战斗,杨泽颇为震撼,倒也并不急着赶路,租住大船,为的是消化这一路而来的心境感悟。 乘坐大船东渡去往鹿岛国,沿途风光倒很为惬意。常常是能看到晴空之下碧蓝直达海平线的大海 白云如染,海鸥纸片般在一些海岛之间飘飞。 待到海水透澈之处,还能见到不少海豚争先恐后随船攒越碧波跳跃而行。 船夫是附近海源帮的人,来来回回做游渡大海的生意,搭载过无数的客人。道尊已经缩小成狗般大小,丑是丑点,倒也不必惊世骇俗。 就是宋臻的仙鹤要显眼一些每日里都站在桅杆轰处 倨傲不群,无时无刻不表现出和主人一样的性格。 船上的船夫此行生涯多年,早见过不少修行者,知道个中忌讳,也不会过于过问杨泽等人,每日只司自己的事情 专心和徒弟开船。送上必要的饭菜,客客气气。已经把他们当成是参加神道斋盛会的客人。 夕阳律染,杨泽走出客舱,便看到一身翠绿烟衫立于船头的宋臻。 衣襟峰耸而腰肢盈柔如水。烟薄的裙衫之下是两条隐约可见笔直修长的双腿。迎着夕阳,吹拂而过的是温润不带任何腥气的海风。 她的鬓发萦绕而舞黑色眸子装满了远方的落日。 在她窈窕倩影的背后甲板桅杆岛台之上。不少年轻的船员早已经看得痴了呆了。不免面红耳赤心悸不已。 杨泽知道两人的同行只是暂时的,他们总会有分别的那一天。说不得还会大战一场。若是那个时刻到来,自己会不会突然生出眼前这种不舍的复杂情绪。 思绪归思绪,身后传来脚步声,杨泽转身,少年宗守来到面前,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能够这么快回复过来,感谢杨大哥的照料!” 杨泽微微摇头,朝着船首甲板处款款的宋臻指了指“不用谢我啊,真正上好的恢复秘药,是来自于她。若没有那些秘药,恐怕你还要过更长时间才能恢复。” 宗守便呐呐上前,来到宋臻面前“谢谢宋姐姐的灵药救助。若非如此,宗守早死了,哪还能站在这里。宗守从小到大,没有人对我好,你和杨大哥,是我遇到的好人。” 宋臻转过头来,宗守便不敢直视她夕阳绎染下的绝美面容。 宋臻面颊微微有些发烫,她习惯了以各种骄傲的态度和人说话,还是首次被人这般感谢,所以表情相当的不自在,努力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那吴宗不经收徒之礼而得到传承,已是叛逆。你学习过他的功法,也同样是叛逆我,迟早会杀了你的!” 宗守被这一句话直接给震住了。 半晌没说出话来。 杨泽简直要服了这个天墟的大小姐。若是不愿救这个少年,她早不会拿出青囊中的天墟秘药,这可是杨泽都求之不得的东西。而拿出秘药救助了别人,却又要一本正经拒人于千里之外,张口闭口就是喊打喊杀,不过她这幅样子,看上去非但不可怕,相反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可爱。 杨泽上去来到吓懵了的宗守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你就告诉她说你知道了。” 向来天墟上下谁不对自己说话奉若懿旨。看着眼前杨泽一副玩笑的表情,宋臻莫由名来的一阵恼怒, 皱月对杨泽道,你也一样…… ‘ “知道知道,你迟早也会干掉我是吧。”杨泽搂过宗守的肩膀,扭头朝宋臻咧嘴一笑,他的笑容在最后的阳光里镀上了一层金“知道会有那么一天所以我等着。” “哦好。”宋臻美目微微一怔。无比冷静点头。然而心底却浮上一丝淡淡的失落情绪。 看着杨泽和宗守的背影,她终于用力扭头,走回客舱里去。 天守山的大战之后,杨泽这几日在海洋随船飘荡的星夜之中,注视着那些漫天的繁星注视海底的鱼群,注视着夜晚北方的极光。感觉到整艘船之上,每个人在船上活动的动静都收入耳里,甚至能通过这样的动静,分辨他们的方位。 他的耳目无比聪敏,甚至都要扩展到四方天际中去。 当船腹划过海水,因躲避不及撞在船腹上的一两条小鱼,杨泽便能知道船腹之下鱼群的游动方位。 这样的感觉越加清晰,杨泽便知道自己距离破境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这几日除去白天为宗守疗伤,他便一直在脑海中回放天守山的那场激战。 去思索高纹帝国第一剑手柯布衣当时的那道剑意的其中玄妙之处。 去分解那一道剑意形成的各种规律,甚至某些极为玄奥难明的变化。 杨泽〖体〗内灵脉距离第三重天的“六根震动”只剩一堑之隔。当日他“意根动”微动的时候,便体会到种种玄妙的地方。但那仅仅也就昙huā一现,随即这种感触,就收缩了回去,变得无从找寻。 就像是你知道你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你都难以重新将它想起来。 但见到柯布衣那一剑的剑意之时,杨泽便像是隐隐想起了自己所忘记的那一件东西关键之处。 柯布衣一剑摧毁木屋,那不是所谓的真气激荡,不是巨大的风力压缩爆发所造成的破坏力。而是一种蕴含破坏力量的剑意。这些剑意直接在施展者身上随心所欲的发出,摧毁了一切事物。那是超脱的普遍的物理性质攻击,另一种形态存在的攻击方式。不是依靠风力不是依靠真气的爆发。而是一股在微观物质上作用的力量。类似于神识灵觉。 所以杨泽生出无法抵挡的绝望感。 就像是要对抗敌国入侵的军队,把握几个重要的隘道,便可阻击敌人于国门之外。但这个时候,敌人根本不遵循地理限制的几条隘道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进攻,使得对隘道的防守形同虚设。于是后方便会被势如破竹摧残殆尽。 这就是剑意给人无可抵挡的感觉。 然而现在,杨泽微微意动之时,便开始去模仿那股剑意。 他站在甲板,手隔空虚指,一道淡淡的剑气,隔空而发出去。在空气中不断发散突围,然后伴随着一声撕裂空间的利啸,足以劈开重型盾甲得真气消失在数十米之外。 看到面前的效果,杨泽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普通真气的攻击……并非剑意啊。” 要知道意境,可是道通境界修行者的典型标志,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身处玄境的修行者,就能够感悟剑意的。这几乎是天方夜谭。就像是学习基础数理三年级的人,不可能就可以领悟到高级术科六年级的理论。 但杨泽心中的那股蠢蠢欲动,却让他停不下来。 他再度捏指掐了另一个手诀,大脑纯粹进入了当日天守山一战,那些四溢的战斗意境之中。 这次他的手法古怪,完全是受那些意境感悟而发,仍然是一道真劲破空而去,直接荡开了夜晚的雾气,在迷霎中撕开一个久久合不拢的洞口。可惜,这还是真气的攻击。 要近距离见到道通境界修行者战斗殊为不易。更别提是当日那种生死之间的战斗。往往是让修行者将毕生的战斗潜力燃烧迸发了出来。往往发生这种大战的地方,普通人基本上都会被殃及池妾,活不下来。更别提能从头到尾见到这种罕见的厮杀。 然而杨泽却正好见到了,那场战斗四溢的意境,他的每一分感悟,都是珍宝。现在重新细细体味,竟然是完全沉浸了进去。 和大日宗尤利的艰难战斗,是为他莫定了基石。天守山的那场大修行者的对决,则是给予了他高屋建毡般的感受。 只见到杨泽不断地在夜晚星空下的甲板之上,或出拳,或撮指,或掌击,不断的攻击,状若疯魔。竟然是反复了成千上万次。直到他双手酸麻,精疲力竭。 杨泽整个身心都完全投入了进去。仿佛在天守山之上的吴宗,变成了他自己。 一时间,柯布衣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朝自己递出了一剑。 庞大如山毁灭性的剑意冲自己而来。 在此之前,杨泽只会像是一个蚂蚁一样被彻底捻死。 但这一刻,他仿佛见到了那些周天形成的剑意,正在以常人难以理解的轨迹,集结,朝自己侵袭而来。他看到了剑端,所形成冰蓝色的一抹剑意! 剑意是无形的 这是对无法体会意境之下的修行者而言。 但是对于同样掌握了意境的修行者来说,对方的剑意便尽在眼前! 剑意及身的刹那。 杨泽手抬起,甩出。 一缕同样的冰蓝,出现在他的手上! 星夜的水天之间,半道剑意,从福至心灵的杨泽手中击发。 第四十九章 意根动,天玄变(中) 又行了数天时间。 甲板之上,少年宗守已经活蹦乱跳。这一周的航行之中,他在杨泽的调理和宋臻的疗伤秘药之下,身体几乎痊愈,甚至身体更为结实,横练的修为更加的精进。 少年宗守早通过这几天,从杨泽那里听说了他的许多过去。眼前这个通身小麦色,从小自天守山和渔村中长大的少年干净得就像是一张白纸,所以杨泽倒也不必对他隐的自己的身世,跟他大致讲明。更让宗守由此了解天守山之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家已经被毁了,老头子也死了好多我还有点用,杨大哥你要救出自己的友人,我可以帮忙,我打架是很厉害的。”宗守撇了撇鼻头,“当日我只是准备时间不够,否则也不可能被那人一脚踢伤,不信我们比试比试!” “噢?比试一下。”杨泽眉毛挑了挑,“那你全力施为试试。” 宗守重重点头,身体朝后一掠,站定。周围的水手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全部注意到了他们这边。就连宋臻,都走了出来,远远遥望。 宗守双拳并拢,一张脸涨得通红,但在杨泽强力的真气探查之下,却不由得“咦”了一声。他能感觉到宗守皮肤之下的经脉中,真气正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在运行着。最重要的是,这种玄奥的感觉,偏偏和他杨泽如出一辙,很有亲切之感。 宗守的老头子吴宗曾经传授他得自天墟的功法,杨泽有两个师父,一个是寄宿体龘内的元神老头,另外一个则是天墟的小师尊青天河。所以说起来,他一身三千涅磐功,便来自于青天河。这宗守所修习的是天墟功法,也是天墟三千大道之一,如出一辙,难怪杨泽感觉亲切。 宗守运气到了十分,突然一声咤喝,通身皮肤竟然泛着一层淡红色的光泽,同时散发出不少腾腾的烟气,小麦色的皮肤泛着一通微红,宗守虽然只是少年岁数十七,但从小打渔生活,大概是天守山附近海域肥美的鱼肉为他从小提供了优质蛋白,身材比起同龄人都还要高大,匀称有致。 此时功法施展,他坟起的肌肉像是打了一层蜡一样,竟然无比瓷实。 宗守所修习的这天墟功法,运气过程虽然缓慢,然而到了极致,竟然宛如脱胎换骨,整个人气质迥异。宗守原本憨厚的外表,突然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宛如神将。 碰!得一声,船体甲板突然向下凹陷,弹起。宗守就快速冲向杨泽,一拳朝着他挥出去。 面对那股带出音爆的拳劲。杨泽双目微微露出诧异之色。不过若论起速度,宗守就算已经达到了极快的地步,仍然碰不到他的衣角。 闪身之间,杨泽便朝左的避了开去。 宗守“唔!”得一声,双目朝杨泽闪开的位置看去,然而身体却无法刹得住车。 这一拳,居然要让自己率先避开……甚至他的眼力还能勉强跟上自己的速度,这是杨泽意衙之外的事情。 宗守的实力,居然也到了地玄初阶七品!更因为这套天墟的功法,使得他整体实力,已经比得上地玄中阶,恐怕就是地玄三品的修行者,也不见得敢直棚其锋。 那老者吴宗自私自利,向来宗守从小就是他发气刻薄的对象。但是就是在这么一个人手中,少年宗守居然被培养达到了地玄境的修为。 那个吴宗,真的有自己外表所看到的那般冷酷自私吗?若真是那样,那为什么见到他死去,宗守可以这般的伤心。他表达不出来,也无法表达准确,但是他就是那样的悲伤。 杨泽这么一走神的瞬间,宗守便来到他面前,一拳朝他捣去。脸上有想要迫切向杨泽证明自己实力的渴望。他想着最好能一拳将杨泽打倒,那么他便能让他相信,他也可以帮助他做成大事!而不是一路之上的拖累。 杨泽抬起手来,五指展开,迎向这一拳。 彭!得震响声之中。没有宗守想象中的打得杨泽飞退不已。相反杨泽只是晃了晃,手掌变戏法一般左右四振。他这一拳的真劲,就这么被他消减无形! 宗守引以为傲的力气和拳力,竟然就这样被化解。他目瞪口呆之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杨泽笑了笑,“见识你的攻击力了,很不错,那么接下来,让我看看你的抗击打能力。” 杨泽一瞬间,双手双脚变得纷呈杂乱,形成无数道的残影,铺大盖地的朝宗守打去。 宗守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多处就传出嘭嘭嘭嘭!得震响。身体四周的空间,不断有尘埃被激荡四射而出。这番场面在周围的水手眼睛里看来,只觉得无比骇然,他们虽然是海河里的帮派出身,有些人倒也练到了存意境界的修为。但是眼看着杨泽的攻击,每一拳,每一脚,这些人都自忖,若是换成自己,恐怕一拳就会被砸成肉饼! 宗守就像是置身狂风暴雨之中。身体像是风吹断絮般在空中摇摆。而后重重砸在甲板之上。直接塌陷了铁木制作的甲扳地面。 宗守倒地。随即又慢慢爬起来。 杨泽震惊的发现,他的身体在自己那种高强度的攻击之下,竟然没有半分淤青,仍然是一阵通红的瓷实,恐怕就是灵器,都无法伤及!虽然杨泽此番攻击并没有下狠力,没有动用三十涅磐功,只是用自身真气之力攻击。但那也不是一个同级别的修行者可以抵御抗衡的。 “好痛啊”宗守慢慢站起,揉着浑身肌肉,浑然没有注意到杨泽震动的表情,道,“好厉害”杨大哥,我还光打不过你!” “天墟功法《武圣战体》。那个叛逆吴宗的确是传给了你.”宋臻站在甲板上,看着这一幕缓缓开口。 看着眼前的宋臻 宗守心有余悸的想到她曾所言要因此将他杀死的那番话,忙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功法,只是老头子从小就让我习练,然后他每次打我的时候,运起这样的法子,他再怎么打,疼痛都减轻了!” 天墟功法,果然是不凡。宗守一身横练的真气,也算是等闲刀龘枪龘不入了。但运动起这《武圣战体》之后防御力竟然强了百倍! 这战体根本就不是用来进攻的,而是用来防御的!真是可以想象,当日在天守山,若是宗守完成了施展《武圣战体》,柯布衣那一脚,恐怕难以伤起分毫。 这少年宗守,所修炼的,简直就是朝人体极限方向扩展的功法。 这简直就是可以等同自己八部相中“金刚外相”的强大功法。恐怕小师尊的这《金刚外相》,前身就是这《武圣战体》。 涅磐八部相包含了天墟三千大道,就是包含了世间万法。其中的“金刚外相”防御力也不过如此。可想而知这《武圣战体》,绝对是很高明的功法。 “你的这功法,虽然能将身躯的防御提升到一个耳怕的极致。几乎能超越任何道通境界以下弈行者的身体强度但仍然有弊端。一是运气太慢。” 宗守对杨泽所言,毫无反对,点点头。当日遇上柯布衣两大修行者,预警时间太短,正是运气施展太慢,才致使得他无法展开有效防御,否则怎么可能踢断了前胸所有肋骨。 “第二点便是速度太慢,你此番境界,战体的防御能力虽然到了可怖的地步。然而别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灵器这种东西的存在。四阶灵器兵刃可能伤不了你,但五阶灵器,就不一样了。你的这《武圣战体》,就算肉体再如何强横,也不可能抵挡的住五阶灵器加身。” 这个世界上当然还有灵器这种东西的存在,否则也不会很多修行者对其奉之为宝。天玄境界的修行者身具罡气,次一个境界的修行者绝对难以攻破。但若是四阶灵器在手上,就可以刺破天玄境修行者的护体罡气了。如果是五阶以上的灵器,那么就是道通境界的修行者,也可以被穿透杀死! “所以必须要解决这两个弊端。先要让你战体施展的速度加快,这样便能让你更快速的投入战斗和防御之中。其次便是要让你多一些面对高阶灵器在手修行者的实力。对方必然会针对你速度不快的弱点,以高阶灵器破去你的战体刺杀你!但如果你拥有不亚于他们的速度,那么整个战局的情况也就不一样了……” 杨泽说得宗守热血沸腾,他从小在天守山长大,从未经历过外界,如今通过杨泽,便感受到了外界扑面而来的广袤精彩,特别想到与修行者战斗,总有一天他会强大起来为老头子报仇,他就热血沸腾。 “首先就要解决你施展战体过慢的问题……” 见过宗守这《武圣战体》之后,杨泽知道小师尊青天河创下这《金刚相》的时候,肯定是汲取了《武圣战体》的养分。只是天墟小师尊是罕有的天才,竟然将这武圣战体,升级到了金刚相,不光可以金刚外相抵挡一切攻击,更可以金刚内相抵挡一切侵入体龘内的各种危机,可以随心所欲施展出来,根本避开了运气准备这个漫长的环节。 更重要的是,这完全是天墟小师尊自创而出超越天墟三千大道的神通。是以就是宋臻,也都看不出来。一念至此,杨泽对小师尊青天河,只是充满了无尽崇敬之,心。 既然小师尊都可以自创出三千涅磐功。那么自己也可以如此创造改进。杨泽考证自己金刚相的运气神念思路。加上《武圣战体》相当于《金刚相》的老版本,杨泽解析起来毫无压力,不过短短时间,便勘破了其中关节,寻找到了宗守快速临敌运作战体的办法。 此番一解释,宗守运作一番,只是一天时间习练,战体就勘破了运气的漫长 到了短短两三秒之间,就能施展起来的地步! 这种改进换了杨泽任何一个人包括宋臻,都不可能办得到。一切正因为杨泽的三千涅磐功是天墟独一无二的超级天才青天河集大成所创。是以继承者杨泽便可以随意改进天墟功法,而不影响其根基。因为原理都一样,而他掌握的理论,则是更加的先进! 宗守和自己师出一脉,又加上他心无旁骛,习练感悟能力出奇的优秀,杨泽便接着传于他第二项功法,《白驹碎月步》!三千涅磐功讲究纷呈万道中悟境,既从万千世界斑斓色彩中感悟白纸一张,又从白纸一张,化作万千斑斓世界。 杨泽经历两个世界的灵魂,方能练成。忖于一张白纸的宗守而言,首先便难以达到万千斑斓世界的第一步。所以对三千涅磐功,就无法感悟。这种功法对所而言,只是天方夜谭。相反小师尊的独门身法《白驹碎月步》却是相当适合他。 由此,接下来的时间,杨泽就教导宗守《白驹碎月步》。 《白驹碎月步》最讲究心无旁骛,宗守对天墟功法无比亲和,最是适合,不过数天时间,就已经摸到了门道。入门之后,所欠缺的便是锤炼的时间而已。 又籍于宗守几乎没有攻击的法门,他便循着记忆碎片,抄写了三部攻击的功法秘籍,交给宗守,配合他强大的战体。相信用不了多久,宗守的成就就将达到骇人的地步。 杨泽教导宗守,自然也不可能瞒过宋臻的耳目。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一旦天墟怒火降临,你和他,都将遭受最严苛的刑罚!”宋臻毫不客气的对杨泽道。 “我身为天墟弟子,收纳一位弟子,难道也不可以?”杨泽轻笑道。 宋臻冷笑,“你自己还逃亡在外,不经允许反下天墟,这已经是巨大的叛逆行为,难道还认为自己能够保得住他?再者你不过是青羊宫微末弟子,根本无权传道。当年私授吴宗功法的那人就犯了天墟条例,神魂俱灭,如今你也步他后尘了。天墟的执刑长老即临,你们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是这样啊”杨泽叹了一口气,直勾勾的望着宋臻。 宋臻被他盯得耳垂发烫,随即星眸有些恼怒之意的时候,杨泽续道,“天墟的责难,无论日后将派出怎样的高手追杀我,我都愿意独自承担所以我希望你,是不是可以以天墟灵尊的名义,收纳宗守为外门弟子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单纯得像是一张纸一样,他不该因前人的过错承受这样残酷的后果““我知道,其实你也很关心他,否则怎么可能会拿出青囊里的秘药帮助我救治。我反下天墟,心中早有觉悟,就是有一天来自天墟索命的高手尽数抵达,就算神魂俱灭,也就认了!但是只希望一人承担这一切,宗守,就希望你庇护他了。” 莫名的,听到杨泽这番言论,宋臻头一次有些心惊微跳。天墟之上,见到他骑着道尊杀出天墟,这还是宋臻首次见到这样不知死活的人物。所以她轻慢不屑的追逐这等贪生怕死之辈,却被他威胁,恨得她几乎想直接将杨泽杀了。当日在岐山郡,面对那些毫无人性的杀戮,原本以为惜命贪生怕死的他居然出手了。他所做的,也是自己想做的。 这之后他冒着身败惨死后果,孤身杀上大日宗。却又在这之后敲诈了常陆国一笔。为了故国里的家人,奔波万里,中途却毫无节操的抢夺了一头东蜃角瑞兽的蜃泉精华。 宋臻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男子了。 面对杨泽恳切的目光,宋臻从甲板起身,再不顾他转身而去,“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到了天墟援手从天而降的那日,也就是你们束手就擒之时,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这是劝告,也是警告。 天墟八位贤劫境界的大长老。掌管刑罚的雷天行最为冷厉,像是杨泽这样的行为,总是不可能姑息的。虽然不知道天墟天威要在何时到来,为何还没有动静。然而可以知道的,一旦降临,杨泽和宗守两名叛逆,将面临锥击天灵,锤杀而死的命运! 这是宋臻也不可扭转的结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样的结果,宋臻心底就会有难过的感觉。 经过了十几天的航行。陆地便出现在遥远的水平线之上,接天连碧。遥远的陆地近海之间,无数海船游曳海道之上。千帆点点,显出鹿岛国这个海洋大国,繁荣而壮观的尽收众人眼底。 桅杆的帆布剌剌作响,面对这海天一景,杨泽突然生出万丈豪情。天玄土的尤利也被自己宰掉。经历了那一战之后,自己又领悟了半道剑意,如今实力更上层楼。距离破境抵达天玄仅仅一步之遥。外加上有道尊掠阵。 神道斋斋主,达到道通初阶的雷东来。又何妨战上一战? 面对那片陆地,杨泽嘴角弯弧鹿岛国。我来了! 第五十章 意根动,天玄变(再中) 临近鹿岛国海界,远远便可看到千帆过尽,除了商船画舫渡船之外,还有一些船体倏长,舰艏雕凤的舰船趾高气昂的来来回回。这些是鹿岛国战船,鹿岛国海域起家,战船在鹿岛地位极高。 杨泽对鹿岛国,倒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甚至有一丝大晔上林城人天生的厌恶。鹿岛国地处海界,得天独厚,加上航海技术普遍发达,衍生出不少以劫掠为生的海贼。据说当年的神道斋,就有劫掠他国的海盗前科,最终成为鹿岛闻中数一数二的大宗派。对于一个鼓励海盗劫掠,并很多时候以此作为老本行的国度,杨泽哪里有什么好感。 兴许是见到此行终点临近,距离靠岸还需要一些时辰,船老大孟长贵便开始趁着间隙的时间,给众人如数家珍的说鹿岛国的地理水土。 这段时间航行以来,孟长贵和杨泽等人早已经熟识,不说杨泽,就是那个带着仙鹤的宋臻,就私下里早被年轻的海员钦慕讨论烂了。不过一看两人的样子,他们也仅仅是知道两人多半是受神道斋邀请的修行者。神道斋此次聚会,邀请的各方修行者不计其数,消息一两个月前都散开出去,早不是什么新闻。 “这鹿岛国乃是三百年前建国,第一任开国皇帝是垂仁皇,这垂仁皇,是一位三百年前有名的大修行者,是当时鹿岛八大家族之一,以前据说是一个不通修行的废人,从小受尽歧视和虐待,据说还是一个身高不足七尺的矮个结果因为机缘巧合 获得了神器八尺琼天玉,打通了体龘内气海 修行便一路猛涨没过多久,他们垂仁一家,就成了最有力量的家族……”。 杨泽远望海岸,听着鹿岛国的这些故闻,倒也很感兴趣,他脑子里的异时空先贤曾说过“知彼知己百战不殆……”。鹿岛国是个什么模样,杨泽只有具体轮廓,还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当下倒也哑然失笑,“原来这鹿岛开国先皇 还是一个废柴励志的故事……”。 船老大孟长贵冷冷一笑 “史书当然极具影七开国皇帝的功德。 不过路人皆知,当年那个受尽歧视的垂仁家小矮个子,其实是个心理有大问题的人。在获得了神器八尺琼天玉,修为一路猛涨,获得强大的力量之后,便开始对曾经羞辱过他的人,产生了极致的怨恨。当时垂仁家小矮个子在外面流荡的时候,一个叫犹大的当地贵族曾经羞辱过他,结果等到垂仁小矮个掌控了垂仁家族,拥有强大力量之后 便开始下令屠杀犹大一族,任何和犹大有关系的人,上上下下老弱妇孺,都被一并屠杀得干干净净。造成了当时著名的“犹大惨案”!” “不光如此,所有曾经羞辱过他垂仁一家的人,都免不了遭到株连的命运,为了维持自己的杀戮,垂仁家族便开始不断扩张。而在这以后,垂仁皇又获得了两件神器,一件是天稚剑,一件是鉴金镜。至此垂仁皇修为之强,可谓是鹿岛第一人。至此鹿岛八大家族,都——归服,成为鹿岛国如今的八大郡。统一整个鹿岛国南北方以后,垂仁皇便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将八尺琼天玉,分为八块,交由八大郡的各个郡王手上。自那以后不久,垂仁皇便消失于世,皇位由后代所继承。分为八块的八尺琼天玉,一方面作为垂仁皇对八大家族地位的世代认可,更是一种威慑,代表着一旦反抗皇族,八大郡便会被皇族的强大的力量消灭!从此八大郡世代拱卫鹿岛国皇权。” “至今,鹿岛国八大郡,八大家族的宗族台之上,还供奉着各自的八尺琼天玉,将其作为膜拜皇权的象征。那也是对鹿岛国八大家族来说,至高无上的荣耀!” “八几点天玉么……”,杨泽喃喃道,似乎已经从船老大孟长贵的口中,看到了三百年前,鹿岛仁垂皇征战的烽火硝烟。 “桀桀……漉岛国三大神器,那天稚剑,鉴金镜倒也罢了。不过这八尺琼天玉,可是天生水灵之物,对你体龘内的水灵脉而言,可是大补之物啊。”元神老头,在杨泽泥丸宫识海中桀然笑道,“你如今正处于水灵脉“意根动”的前夕,体龘内灵脉神山,需要大量的滋补之物,才能在灵脉神山之中炼化出意根。这八尺琼天玉所蕴藏的灵气能量,可是足以让你体龘内的灵脉神山,去芜存普,脱胎换骨了哟!” 杨泽听闻,内心也不免忖然心动。 他出身自大晔国,从来就被忽视,这之后更被流亡地海,从头到尾,都没有上好的灵丹妙药这些资源可供他潜心修炼。若不是身具上古灵脉,要想达到现在的这种修为,只可能是痴人说梦! 强大的修行者,向来都来自于那些拥有庞大修行资源的势力之中。无权无势的杨泽,若无灵脉支持,恐怕终生都只可能处于修行世界的食物链底层。 上古灵脉让他另辟蹊径,创造了自身修行的另一种天地。体龘内的灵脉就如同一座神山,自己要不断的开辟这座神山的神通,以获得进步。但这座神山,所需要的滋养,越往后,越是海量的需求。那种庞大的量度,甚至都可以让一个大宗派势力望而却步,榨干耗空。 这也大概是再经万年,拥有上古灵脉之躯的人,逐渐湮没消失在历史中的因素之一。 要想让灵脉神山成长,所需要的能量滋补,就是几何级别的提升。 自吸收了品级为五阶,地海隐龙剑灵器的灵元之后,杨泽体龘内灵脉达到第二重天《河车搬运》的境界。想要往上突破,就已经难上加难。不光需要灵元的度量,更需要的是灵元的质量。 等闲的五阶灵器所蕴藏的灵元,对于杨泽体龘内灵脉神山而言,已经起不到推波助澜的效用,顶多只有巩固的功效,无法帮助杨泽获得冲击更上一重天的能量。 就像是杨泽知道自己“意根”蠢蠢欲动,哪怕因此领悟了半道剑意。他也始终滞留在第二重天,灵脉神山缺乏资源滋补,缺乏契机,就像是一个一切准备齐备的厨师,却缺少食材,做不出好菜一样。 始终无法炼化出意根。他也因此受到局限,修为难以进阶到天玄境界。 上古灵脉的弊端也在于此,能够另辟蹊径的修行。但也变相制约了他的修为境界。若是灵脉无法突破,杨泽可能永远都处于地玄境界,无法触及天玄那个层次。 所以上古灵脉,既是神迹,也是一种背负的诅咒。难怪对很多势力来说,并不稀罕。有这样的资源,他们早可以培养出很多强大的修行者了。若只能培养出一人,简直得不偿失! 但谁都预粹不到,杨泽居然还是一个塑灵师。可以吸取神器相亲和的有益能量,为自己所用。扩展了资源的来源,为灵脉提供海量的能量。 “八尺琼天玉,真的能够让我突破目前的瓶颈,更上层楼?” 元神老头油然道,“你这小子,实在不知好歹。据传说,当年海上有翻江倒海纵横一方的大凶兽八头蛟龙,后来一位超卓修行者将其降服,这八头蛟龙所化的内丹精华,便是八尺琼天玉。从此八尺琼天玉便代表力量和权势的象征,世代相传,乃是至精至纯的水灵之物。对你的水灵脉而言,可是不可多得的精纯能量。若是得到此物,嘿嘿,突破修为将指日可待!” 杨泽双目猛然睁开,熠熠放光,“是么,还正愁没有地方入手,那么此趟鹿岛国之战,便从八尺琼天玉入手,作为开端吧!” 旁边的船老大孟长贵吓了一跳,道,“这位小哥,你说啥?什么鹿岛国之战……八尺琼天玉,要作为什么开端?” 杨泽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一旁众海员一路腹试的那条丑狗,突然在几息之间,变得巨大狰狞。它身上布满道纹和节突,散发着令人心骇的气息。 少年宗守早见识过道尊的手段,此时也见怪不怪,不过满船的人,此时却已经惊骇莫名。 杨泽拉着宗守骑上道尊,那另外一边,宋臻也已经轻轻盈盈的站立于仙鹤之上。此番情形,就连一些附近不远处海面的商船之上,都有无数人挤在船舷之上,人头攒动。如此威风坐骑的修行者,他们还是首次得见。 杨泽对船老大拱拱手,“大家不必惊慌,船资已经付够,老孟你的船补给之后,就请立即返航吧,此趟旅途前前后后,还烦请诸位不要说出去,那对你们有害无利。这一路海途,诸位费心费力了,就此别过!” 话音一落,道尊浮空而起,然后化作一道光芒。带着剧烈的破空之声,朝着大陆射去! 滚雷之声,远远朝着海岸大陆递进。 宋臻脚踩仙鹤,紧随其后,翩然如临世仙女。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商船人士,都不由得顶礼膜拜。就连一些附近战船的军士,都忍不住流露出惊羡之色。 在他们看来,这种级数的修行者和他们俨然是两个世界。且多半不知道是哪方强手,应神道斋雷东来邀请而来。不由得令人心中都激起一股自豪之感。国兴则道旺!只有当今鹿岛国的神道斋斋主雷东来,才敢说有这样大的面子啊! 第五十一章 意根动,天玄变(四) 弥生七年(贵霜历104年),流光东来,毛利家灾, 毁。”一《鹿岛国毛利家族本纪第七十二章》 多年以后,毛利家族的新任族长毛利山,站在娈弃的出云阁面前,远望栉比鳞次家族疆域的时候,却出奇没有抒写他作为大书法家,那些名栗诸郡脍炙人口的绯句。 他的曰光越过那参天出云阁,这曾经代表毛利家在毛利郡无上权威的高大阁楼,中间是一个大洞,透过大洞的洞口,还能看到狰狞断裂的木渣和内部触目惊心焦毁的痕迹。目光再往大洞之后,背景就是碧蓝的天空和浮动的洁白云朵。却给人以一种无限沉重的感觉。 看到出云阁的废墟,毛利山仍然能够记得,当时他作为家族的一名庶出,原本一辈子都无法登上族长之位的庶子,如何见证了这个家族从鼎盛转为衰落的历程。 可怕的是,那样的历程,竟然只是在短短的数天之间发生,快得令人觉得年华都随之凋零了。 出云阁,位于毛利郡首府城中。整个毛利郡最高的建筑,据说在出云阁最高处,都能看到大雁从眼前迁徙。 出云阁所在的地点,也是毛利家族本家的所在地。鹿岛国有八大郡,分别由八大家族总领。 八大家族只为皇权服务,如同一头头蜘蛛般牢牢盘踞在鹿岛国国土之上,拥有极高鼎盛的威权。 鹿岛国最赚钱的买卖,诸如青楼艺妓,劫掠海道,佣兵业务,矿山开采都基本上有八大家族幕后的身影,可以说垄断了鹿岛国利益最大的行当,普通庶民若是冒犯八大家族,动辄就有抄家灭族的危险。八大家族,以皇权为尊,行使天道皇权。庶民哪能容许半分质疑反抗? 出云阁之上,族长毛利谨正在召集族中人士,商讨家族中近期的事宜。 而现在,毛利谨正在大发雷霆,教训不知检点的毛利家族嫡子“你知不知道,你在青楼不务正业,沾染的血腥。给我们毛利家,带来多么不利的影响!这样一来,我毛利郡,还要如何令人心归服!?” 家族嫡子毛利秀乃是出名的顽劣子弟,当下不服气道“父亲大人,儿臣当日只想御凤楼的红牌静雅服侍张家的客商。那张家对我们来说,可是贵客。可那静雅却仗着自己是御凤楼的红牌,居然敢拒绝侍寝的要求!连我毛利秀的面子都不给!真是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不要以为她以身段歌艺红遍御凤楼,就可以忘乎所以,她可不要忘了,我可是御风楼的真正小主!真他妈的不识抬举!” “你给我闭嘴!”毛利谨怒目叱责“就因为这样?你就可以纠结你那一群狐朋狗友,把人家女孩糟蹋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已经被往南去的那些商客,传播开去,都在说我毛利家家风败坏,更挖出了你小子这些年你手上犯下的那些女子人命尸骨!让你管理这凤楼业务以来,我毛利家坏风评就从未断过!更是让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兽欲肆意发泄!从今天开始!罢免你手上的一切家族事物,禁足家中闭门思过,不要给我在外面搅风搅雨!” 毛利秀消停下去,只是双目现出怨毒的神色。 旁边一个家臣立即拱手道“老爷,少爷的权职被罢免,布告毛利郡,以示惩戒。但那御风楼的女子如何?据说她因伤心过度,几欲跳楼自尽……” 毛利谨鹰目一凝,道。“一个不懂事的女人而已,节外生枝,徒让我毛利家族染上污点。棒杀了就是!” 众人称诺。 随即大厅之中,突然闯入一个传令的军士,跌跌撞撞来到众人之间。 一位家臣顿时拍案而起“你是什么人,怎么这般惊惶,在我毛利家主座下,成何体统!你最好有惊扰上座的理由,否则一并将你处死了。” 来人连忙从怀里拿出作为信物的传令书,颤惊得连话都说不匀净了。他清楚这种惊扰上座是什么罪责,八大郡,毛利家族的上臣在座,个个都不是等闲人物,惊扰到他们,他就算是有点后台,都只怕保不住自己,甚至还要牵累到家族贬谪。毛利家这种一郡至高无上的统领,若是有丝毫不高兴,你就是死了都是便宜的! 勉强让自己打颤的牙齿和恐惧的心情沉浸下来,才抖着声音道“禀主上!烽火台发现有修行者,正一路朝北,往我毛利家而来!” 烽火台是鹿岛国独特的传递信息方式,实际上自发现有大修行者从鹿岛国空中出现之后,便开始预警。用一种特殊的烽烟传递信息,几乎可以在一刻钟之间,就一路传递千里之遥! “什么人?难道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我鹿岛国好歹也是大陆十大宗派神道斋的本家所在地,修行界的人,就算受到斋主邀请,都不准掠过鹿岛国的天空。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鹿岛国禁飞的天域之上,侵犯我鹿岛国的天空!、。毛利家地位极高的毛利松,勃然大怒而起。 倒是家主毛利谨,颇为谨慎,嗅到了此事的些许不同寻常之处,问道“是什么样的修行者,如实道来!” “是!其实我们根本无法看清楚天空那修行者的模样,只是海山镇,曾见到两男一女,坐骑是某种灵兽,高速朝北边掠行。他们速度快时,只看到一黑一白两道流光划破天空。御景台灵兽的变现来看,正是修行者的强大气息!” 哗然声中,有人立即道“家主,此时看来不太简单,修行者坐骑速度竟然快到只看到流光,那应该是大修行者的范畴!这三个修行者,朝我毛利家而来,难不成是我毛利家惹下的鼻敌?我们是不是该早作打算?” 毛利谨眉头深锁着,摇摇头“已经来不及了,预警台反应虽然快,但以描述的对方速度来看,恐怕也仅仅之快那么一线不出意料,对方应该已经快抵达我毛利本家了!那临海的海山镇,至我毛利郡本家城,少说也有千里。对方速度之快,简直是我平生仅见” 正说着,毛利谨突然目光一滞,扭头朝出云阁半空看去,声音微微有些嘶哑“竟然是…已经到了啊!” 众人纷纷来到出云阁的栏杆之处,只看到东方天空,隐隐有风雷涌动。这也难怪,以道尊的庞大身躯,还要这么高速飞行,实在难以不鼓动这么大的风雷之声。 但对于外界而言,可就有些惊世骇俗了。 飞掠而过的沿途村落。炊烟弯折。掠过的山脉,林鸟惊飞。此时还没有到达毛利家族所在的本城。但那风雷滚滚之声,就已经让城中居民,纷纷抬头朝远方天空惶然望去。 两道流光刹那间闪过,毛利家诸多家臣,只感觉眼前一huā,两道流光,就停顿在出云阁之外的空间上。 两个身骑巨兽的少年。一个轩挎坐仙鹤的绝美女子。悬浮在半空之上。正灼灼朝着出云阁之上的众人,居高临下望来。 那毛利家的顽劣嫡子毛利秀,见到仙鹤之上的绝美女子,双目痴迷一片,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心动。 而对于此时毛利家众人而言,只觉得如履薄冰。刚才无数扬言要将对方从“侵犯鹿岛国的天空之上打下来”的毛利家众人,此时集体缄默不语。等待家主毛利谨定夺应对此番场面。 毛利谨四十五岁有余,沉稳老练,当下虽然也是为之心惊,但丝毫不乱拱手,对出云阁之外的杨泽洒然笑道“不知尊上是哪里人,哪个派系的大修行者。来我毛利郡,可有指教?若只是等闲过路,不知道毛利郡是否有这个荣幸,以上宾之礼,款待尊上!” 毛利谨是天玄三品修为,也算是一代傲视群雄的高手。但是就是以他的修为,居然都发现看不透这三人中其中两人的修为。那个黑皮肤少年,以气息来看,是地玄境修为,这么年轻就是地玄修为,自然有些来头。 而另外那一男一女,则高深莫测让他难以捉摸。 令天玄上的毛利谨都如此难以捉摸的人物,那到了什么样的境界便呼之欲出了。 整个鹿岛国,只有一个大修行者,那就是神道斋雷东来,达到了鹿岛国道通境界第一人。 而此时一口气出现两个大修行者。毛利郡没有立即膜拜,也算毛利家的几分骄傲和底气在作怪。眼下哪还有不赶忙巴结的道理? 对于眼下鹿岛国八大郡之一的毛利郡众人,杨泽到没有和他们客气的道理,朗声道“刚才从你的话里面,你可以代表毛利郡,那么你就是毛利家当今家主了?“毛利家虽然是鹿岛国八大家族之一,地位至高。然而那也是对普通庶民而言,对于眼前的这种大修行者,杨泽这番毫不客气质询的语气,毛利谨,乃至于毛利家家臣族人,却没有一个人有任何不悦的神情,相反理所当然。面对大修行者的绝对力量。毛利家是深刻的知道,自己在人家眼里,似乎根本就不算什么,那么如此说话,也是理所当然。 相反若客客气气,他们倒要鄙视眼前的人没有真才实学了。 当下毛利谨躬身道“在下便是毛利谨,掌管毛利郡一郡十四城!” “找对了人,那便很好。”杨泽微微一笑“我要向你要一件东西!” 毛利家族众人,包括毛利谨,心中都是一喜。到了他们这样的地步,在这个世界上,最怕无价之物。最怕的就是眼前这两个大修行者,没有追求。只要对方有要求,那就是天大的好率! 大修行者最讲承诺,满足了这种大修行者的要求,那么等待他们毛利郡的回报,可就是非同寻常的事物了!很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成为他们毛利郡的守护神!连皇权都会忌惮他们三分! 毛利谨拱手开口“尊上请说,只要是我毛利郡所有之物退一步说,这物件就是我毛利郡找不出来,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只要尊上开口,毛利郡也会拱手奉上!” “是么?”杨泽嘴角,咧开一个俊雅至极的微笑。 “这东西不劳毛利家收罗了,就在你们手上我要的是八尺琼天玉!” 声音响彻整个出云阁上空。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新的一周到了。各位记得给烤鱼投新鲜票哟。投多了票明日依旧奋力两更噢~ 这个标题不能再中了,就改为四吧。我很懒的,想不到好标题。 请大家多多担待。 第五十二章 意根动,天玄变(五) “我要的是…八尺琼天玉。“这个声音虽然不大但极为清晰,清晰到每个人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心脏突然一顿的声响。 然后就是极致的寂静。 八尺琼天玉。垂仁皇开国之时,赋予八大郡的神器宝物。不光是一种地位的象征,是供奉着皇权的象征。 奚是一种枷锁,一种威慑,一种警告。 对于八大郡而言,八尺琼天玉,可谓是他们珍而重之的第一至宝,几乎代表着家族的兴衰和国王赋予的权力,这种权力可以让他们任意开发郡属十四城的资源,可以掌管生杀予夺的权利,可以让毛利家高高在上,表现出和贵族,平民之间泾渭分明的鸿沟。 怎么可能交出来!? 这就不亚于让一个位居高位的人交出手中的权力。 看到众人的沉默寂静兀自矣惊,杨泽之前的微笑还尚未褪去,闲散道“怎么了?不是我只要开口,你毛利郡就会奉上么?” 毛利谨表情古怪,道“回尊上,八尺琼天玉,乃是我鹿岛国开国信物,是八位诸侯拱卫皇权的凭藉,若是借了出去,就是对皇权不敬,我毛利郡难以担待啊!不知道尊上作何用途,若有任何可作代替之物,毛利谨愿为尊上赴汤蹈火。”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身后的族人家臣,看到毛利谨微耸的肩膀,人人目光顿时一凝,凝神戒备起来。他们感应到了毛利谨无形攀升的气场! 他无疑用这样的方式,通告了身后的所有家臣和族人危险的讯号! 毛利家族积累这么长时间,天玄高手也很有几个,其余地玄境界的高手更是不少。虽然对大晔的战争,八大郡分出了不少高手,但留守本家的,仍然有足够强的力量。若到了没有选择的时候,毛利谨只会选择信任家族积累数百年的力量。 然而此时毛利家族族人,面容却没有任何轻松之色,都是整齐划1 一的凝重。 他们面前的是大修行者。若可以选择,谁都不愿意撕破脸皮开战。 泥丸宫识海之中,元神老头睁开眼睛,对杨泽道“嘿嘿这毛利家当真小气,连我们要的东西,也敢推三阻四不过八尺琼天玉这种东西,就算保护得再好,在这个时候,也只会像是黑夜里的灯塔一样,怎么瞒得过我?” 元神老头的神识何等强大,像是八尺琼天玉这样内蕴丰富的神器,藏匿在附近,只要没有特别通天的隐匿手段,基本上对元神老头而言,就是火炬亮于深夜之中。煌煌夺目。而重要的是,似乎现在还没有出现任何的人物和手段,可以阻拦元神老头神识的探查。 只是一道神识意念,毛利家那块八尺琼天玉的位置,就烙印在杨泽脑海。 这种感觉极为新鲜古怪刺激,像是几何图案一样渐次勾勒出现,无比清晰。那不是图像般的画面,而是一种类似透视的灵觉,琼玉所安置的位置,此时毛利家三十多个最高地位的族人家臣实力强弱,在他眼前尽览无疑。 那八尺琼天玉所在的位置,正是这出云阁塔楼的底层! 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给杨泽一种胸罗万象的胸臆,透过和出云阁平行的半空,杨泽双目微茫,淡然笑道“就不烦毛利大人费心了,既然贵家不愿交出,那么我也只有自己亲自来取了!” 杨泽索要的是毛利家的立足之本和命脉。没有任何一个既得利益的家族甘愿交出这样的命脉。这是注定会谈崩的结局!绝对没有第二种情况! “什么?”尽管已经隐隐预感到事情的发展方向。但对方如此赤裸裸强抢的宣言,还是令向来从来没低过什么头的毛利家,生出一股悚然的震怒。这向来都是毛利家对外人的态度,没想到有一日,对方竟然抢到了自己这里。 杨泽的话音几乎是刚落。 关系到百年家族的那股尊严和荣辱,而衍生出来的巨大愤怒立即浮现在一直苦苦抑制的毛利谨脸上,他的手一抖,一柄暗沉着无数鲜血煞气的绝魂长枪就出现在手上“阁下既然要明抢,那么也就不怪我毛利家冒犯了!” “我毛利家立家数百年,从未遭遇今日这般奇耻大辱,凡我毛利儿郎,今日竭尽全力,必拼死一战!”他举起了长枪,像是举起了一杆大旗,这杆代表毛利家百年兴衰的大旗,如此刻手上长枪浓烈的血气一样,席卷着百年以来的血腥滋味,朝杨泽覆盖过去。 也就是这一瞬间。毛利家身后家臣族人,手中的兵器飞剑,顿时飞掠而出,像是从半空突然出现的钢铁栅栏,朝杨泽宋臻三人铺盖而来。 飞旋的兵刃,快到了极致的利器,带着断金斩铁的锋锐气劲,一窝蜂的飞出了出云阁,齐聚天空,朝杨泽展开毁灭性的打击。 毛利家族此时在场的天玄高手,地玄高手众多,此时一击,代表的就是毛利家族强大的进攻力量。此时毛利本家城中,无数人可以看到半空之上,流星雨一样的兵刃光华,正朝着杨泽雨点般轰去。 于是整个天际空气都颤抖起来,都波动起来,都不〖真〗实起来。 像是〖激〗射入水中的劲箭发出的锐利破水声,扩大千倍有余,响彻出云阁半空之上。 毛利家族这样的反应,早在杨泽的预料之外,都明抢到眼前来了,对方若还没有这般动静,那才是极端的不正常。但杨泽此趟来到鹿岛国,就是打算明抢的。 毕竟他也从来没奢望过人家会拱手奉上。除非一个家族的人都是白痴。 面对着那些遮天蔽日的破空利刃灵器。杨泽的手,下一刻搭在了道尊布满节突的脑门之上。 摸索着道尊脑门的道纹节突,感受到那股粗糙,却传来阵阵的温暖和依赖。像是在绝境中朋友家人的嘘寒问暖带来的温暖,又似乎在这种异国半空之上,身边宋臻,宗守这样相互依靠信赖的感觉。而那些远在故国的人们,又该与谁依靠,才能驱赶夜里的寒意呢? 和杨泽心有灵犀,道尊獬泽下一刻,张开了他的巨口。一道环状的焱流,从它口盆旁边扩散,扩散是缓慢的,足以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那股凶煞的气息。但扩散又是极快的,几乎是下一刻,焱流环绕的中心,就喷出一股巨大的灰焰柱。 焰柱瞬间焚尽周遭的空气,焚尽面前的兵刃飞剑,那种比凡火还要炽热无数倍的焰流,执着的焚尽挡路的一切事物,将锋锐的兵刃化为溅落的铁水,又将铁水摧残成微末的尘埃,直到这些尘埃都湮灭在空间之中。 眨眼之间,所有的半空飞射的兵刃,都被这道焰流气息喷的化为灰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骑鹤少女的美貌令他深深动容,亦或者见到杨泽年轻却强大的气机让他生出一丝自惭形秽,和发自身心的妒忌。毛利家族的嫡子,毛利秀攻击是最靠前的。他希望自己的长剑斩落那个在美貌女子旁边耀武扬威的少年,有一种近乎于变态想要见到他陨落给他狠狠踩在脚下的快感! 但他的这个趋前的冲动,最终害了他。任在场毛利家族人如何设想,也没有料到,真正厉害的并不是那个少年,而是他身下那巨丑无比的凶兽。 因为产年骑在它身上,又加上少年那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气息,所以令所有人下意识的忽略了这头凶兽。所以谁都没有想到,他们这些天玄地玄高手的飞刃灵器,竟然在一个瞬息之间,就被凶兽一道吐息打成灰飞! 然后这道吐息不停,径直吞没了包括毛利秀乃至极为家臣在内的毛利家族族人。就连灵器在这道吐息面前都化为灰飞,仅仅是玄境高手身体的那点护体真气,又怎么可能幸免于难口气焱穿透人体,像是一把纸抛入火炉那样从五孔燃烧起来。就连最后凄厉的嚎叫似乎都被灼烧殆尽了。 然后焰流打在出云阁的木板之上,斜着四十五度角从出云阁塔楼贯通而过,一个毫无阻碍甚至能看到下面三层洞穿空间的巨大空洞,出现在人们面前。 大洞四周散落着一些躲避不及人的残肢。有人双脚还站在原地,但上半身已经被这道焰息擦过,只留下两条木墩一样的双脚。地上落下一条手臂和半片脑袋。端截处的血肉已经被焰流炙得粘合在了一起。 空中混杂着焦臭的肉香。 道尊一记吐息之后,便驮着杨泽冲入出云阁。 “吾儿!”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和族人就这么化为灰烬的毛利谨,双目顿时密密麻麻爬满了红丝,状若疯狂,一枪从侧面,击向闯入出云阁的杨泽。 这道枪法聚合他毕生功力,一击之间,枪身煞气流转,已经堪比天玄巅峰高手的凌厉一击。 面对毛利谨的拼命一枪。杨泽没有任何的犹豫,剑指一并,出手就是那半道自柯布衣领悟过来的剑意。 毛利谨的枪尖,突然迸发出无数的火光,他的功力加上这柄四品灵器绝魂枪,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峰。但是这毕竟是玄境的实力,和杨泽那几乎已经达到道通意境的攻击力,始终有不可逾越的差距。 意境的攻击,足以压制一切玄境的实力。那是玄境所无法领悟的另一层次力量。但杨泽居然领悟了。 杨泽虎口迸裂,溢出一丝血丝。而毛利谨枪身出现蛇形的弯折, 看得出他在不断化解这半道可怕剑意。但是已经晚了! 毛利谨虎躯剧震,喷出一口黑血,弯折到极致的长枪终于破铜烂铁般脱手,整个人打着旋儿飞跌出去,重重砸在地板之上,滑行了数米,双目尽是骇然惊惧之色。 但看到周边自己家臣族人死伤的场景,他口喷鲜血,凄惨无比的呼号“为什么!我毛利家,为何遭此大祸!” “毛利郡的军队,也是鹿岛国远征大晔的八大郡之一。你们的军队在别人的国土之上,用刀砍去男人的脑袋,剖开女人的肚子,斩杀年幼小孩的时候。可曾回答过这些死难者一句为什么?你们不会所以,我也同样不会。” 杨泽微微一笑。道尊一个转折,尾巴扇飞几个逼近的地玄高手,猛子一扎,直接破开地板,从这出云阁最高层,一路朝塔楼底层横冲直撞而下。 防火柚木的地面,碰着道尊坚韧的躯体,便成为无数碎片。 杨泽从上到下穿透了十八层。 十八层就像是薄纸一样碰着既毁! 底层的供奉台,八尺琼天玉,呈阴阳鱼一般搁在宝架之上。 杨泽探手抓去。 突然那琼天玉光芒大盛。无数刺手的金芒,反击而出。震得杨泽双手剧痛!竟然是一时无法将其抓住。 识海中的元神老头,喟然一笑“这八尺琼天玉是鹿岛国镇国神器,倒有些名堂,居然也是认主之物,看出你没有鹿岛国皇族气息血脉,便产生反噬。1小儿科而已,待我将它残存认主意识抹去!” 杨泽突然感觉到另一股力量赋予手上,这次伸出手去,八尺琼天玉、 依旧绽放出剧烈的金芒。但却无法阻挡杨泽大手一抓。将其用力合握在手上。那些金芒顿时变得凄厉起来,挣扎着湮灭开去。 握着手中变为暖玉的琼天玉,杨泽顿时感受到一股精纯而澎湃的水灵元,蕴藏其内。光是隔着传来的灵气,就让杨泽生出舒畅的快感,心中一喜。迅速将琼天玉收入囊中。道尊一个转折,直接从塔旁穿透出奔。 身后传来无数毛利家高手的叫骂之声,但大部分都被杀寒了心, 只敢远远跟着叫骂。 一直坐在杨泽身后的少年宗守,也是首度见到此番战况,心中惊骇,眼前的激战,似乎为他打开了另一扇世界。那不属于天守山安宁静谧,截然相反的另一个世界。 杨泽朝着天空上一直未参与动手的宋臻一笑,道尊再度化成一道寒光,率先天空飞掠而去。 鹿岛国各郡之间的预警原本是很快的。从毛利郡的预警台,一路可以传到原金山,然后出北海,迅速传递北方诸郡,甚至只需要半天时间,鹿岛国八郡七十二城,就可以人尽皆知。 但更多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极快的时间之中,除了北方毛利郡毛利家族发生的袭击之外,北条郡北条家族。武田郡武田家族。真田郡真田家族。 鹿岛国北方四郡,都传来八尺琼天玉迅雷般连环被夺的消息! 消息在短时间里爆发,如野火疾风劲掠而过,烽烟四起,鹿岛国朝野满庭震惊。 第五十三章 意根动,天玄变(六) 在南方织田郡的江津田城,最有名的不是一眼望不到头上万亩微风中轻曳的水田。而是俊压鹿岛八大郡的织田家第一美女静御市。 静御市轻衫罩身,秀发黑丝于风中缭缭面起,纤影立于织田家大的不着边的别院中,嗅着远方天稻山吹拂过来的稻香,身上的碧玉环佩叮咚作响。 她在想这个夏天结束以后的那些事情。 夏天结束,秋天就会到来。 作为鹿岛八大郡第一美女,织田家百年以来的第一掌上明珠。静御市将在这个秋天十八年满之后,定亲与鹿岛国同样最优秀最耀眼的年轻皇子,神道斋亲传弟子李求承。 所以她还可以尽情享受眼前这种独自一人〖自〗由自在的感觉,任由清爽的风拂过她精瓷般的面颊,任由得不听话的黑发缭绕她秀挺的鼻粱,任由得阳光在她眸子里投下细密的暗影。 她行走在风中,无牵无挂无拘无束,是那般的〖自〗由。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旁出现,他是当今织田家家主织田信,那张xuānuān日无比威严掺杂着几分阴沉的面容,似乎也只有在女儿静御市的面前,才能如此和蔼开朗。 “父亲大人来了!”静御市微笑着拉过一郡之主的家父,在他旁边坐下来“我从前院过来时,都乱成一锅粥了,想来父亲大人一定会很忙,没想到还有空来看阿市。” “只是路过别院处理了一些事情,想到阿市还在这边,我便顺道过来看看你要知道过了这个夏天,我就和我们家阿市,越离越远了” 双双坐下来,静御市那对明媚如秋水般的眸子,在笑吟吟中凝望着自己的父亲。似乎连他脸上分毫细密的皱纹也不放过。 织田信咳了声,干笑了一下“我儿阿市还是这样的兰心蕙质你想从父亲的脸上见到什么?是愁容满面,还是郁郁不展?” “阿市自然是希望父亲大人永远如面对阿市一样开朗温和,没有半分烦恼的”静御市温婉咧嘴,像是和煦的阳春舒展“在前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如今北方四郡的不太平,接下来又是我南方本多郡遭袭,想来我织田郡也是人心惶惶,父亲定然在为此忙烦之中。” 织田信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静御市秀美微挑道“难道来人真的如传闻中那般难治,本多忠胜叔叔号称死士八百,暗信三千。竟然本家城也被人夺了宝去。王国八郡,转眼之间已经五郡失宝,对方如此猖狂,在我王国肆意挑衅难道以为真的无人可制他了么?我王国人才济济,阿市以为,总不能让他嚣张xuānuān去。” 织田信起身,负手而立“我总以为,北条,毛利,武田真田家族,这些年来,积蓄的实力,任何一家比起我织田家来说,都并不式微。武田家乃是武道发源,真田家是战将世家。毛利家是后来居上这些年战功彪悍。就连本多家,也同样强者如云。但不过短短一天时间,这些南北盘踮的大家族,八尺琼天玉也都为之不保。尽管丢失了八尺琼天玉的六大家族已经发言声称高手尽出,正在追杀这众修行者。但六郡先后预警还能被人夺走琼玉…这又说明什么?” 织田信露出一丝涩笑。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北条,毛利,武田,真田,本多。五大郡五大家族,伫立数百年以来,谁不是明里暗里储存着强大的实力。但就是如此,拱卫皇权的标志之物,都被人夺奔。 织田家向来自信尊烈。然而此刻,也仍然不敢断论,自己不是那下一个令鹿岛国朝野再度“莫名惊诧”的郡。 “江津田城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拱卫。据此百里之外,甚至都设立了预警机制。再加上六大郡的高手尽出,正在后方追击那众犯我鹿岛国境的修行者,务必要为鹿岛国皇廷朝野做一个交代。那么加上我织田家,前挡后堵。想来对方也过不去这一关罢”静御市目光明丽闪烁,心思已经放在了对抗那强大外敌的身上。 “希望如此。”织田信沉吟点头,透着枭雄般的气焰。 静御市低眉微微思付了一番,才道“父亲大人,若无十足把握。 阿市认为,我们鹿岛之上,还是有能让对方不容嚣张xuānuān力量的。为给父亲大人分忧,阿市愿前往神道斋一趟,如今八大郡陷此困境之中。王国神道斋,必然不会坐视不理。也能让那一众外来的修行者知道,我鹿岛国门,不是如此这般任人侵犯的。” 她的手微微攥紧,想到要登上那座国内至高的斋院,便一定会见到那俊逸的男子。只是这般一想,便会有些许紧张xuānuān 织田信摇摇头,叹道“神道斋虽然是国之屏护,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求动那里的力量这些年皇廷之上,一直在避免神道斋过于牵扯入国事之中,我八大郡,便是拱卫皇权的力量 若是八大郡最终要求到神道斋出手,那么事后,皇权的颜面又将置于何地?我八大郡,这之后只可能逐渐被替代,位于天子殿上的那位殿下,必然会培植足以牵制神道斋的新力量,八大家族,将日渐没落淘汰下去……”权衡一番,静御市知道这是最现实的结果。鹿岛国若没有神道斋,还有八大家族。八大家族乃是皇权最得以信赖延续的力量。若是这样的力量衰弱下去,而导致某种平衡打破。那么皇权便将陷入有史以来最尴尬的地步。那将导致从神道斋走出来的任何一个人,很可能说话都会比当今鹿岛国王还要硬气。 所以到目前为止,一切的烂摊子,仍然需要由八大郡自己解决! 预警台上,突然警兆大盛,镌刻通讯符文的珍贵传讯令被接二连三的使用,从织田郡江津田城百里之外接连不断的传来。 所有的内容只有两个字。 “敌袭!” “敌袭!” 接连袭击了五郡以后,杨泽便开始真正的头痛起来。他因为有道尊助阵,几乎挡者披靡,然而没想到的是,鹿岛国的传讯反应能力相当的快速。 化虽然拿到了五块八尺琼天玉,然而也便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 地面上,五郡的军队正在穷追猛赶,朝着其余的三郡不断的增派军力,防备他有可能作为目标的袭击。 甚至一些专破修行者真气的符文利箭,也不管珍贵与否和造价问题,大量的使用。在抢夺本多郡的时候,杨泽背后的宗守就险些被这种箭射成筛子。所幸的是他千钧一发之际运转了《武圣战体》,才尽数挡下,即便如此,也被射成轻伤。 而在天上,本多郡家主本多忠胜。武田郡武田信玄。真田郡真田幸村,北条郡北条氏政,带领着家族的高手,乘骑着坐骑,追击在杨泽之后。 本多家族的猎鹰坐骑,武田家族的狮鹫。真田家族的乌雀,北条家族的翅马。 这些平日罕见的飞行坐骑,由四大家主带领,来自五大郡的高手正密密麻麻追寻其后。 从天上看去,杨泽的道尊和宋臻的仙鹤都以流光一般的速度掠过一方天空,然后不久之后,便是来自五大郡的高手,无数道各种颜色的影子,掠空紧追不舍。 像是拖了一大片肆掠的蝗虫!黑云般摧城! 蝗虫般的追兵经过的城镇,都很少见到这种王国大郡家主集体征伐的庞大场面。那股澎湃的杀气,惊得人人眼望天空,大气都不敢翕出。 身后各种追兵无数。这就是令杨泽无限头疼的地方。 虽然道尊实力强横,不惧身后这些追兵,可毕竟架不住人多,俗话说马有失蹄,这些都是久经战阵的高手,道尊虽然无碍,但他杨泽总有力气用完的时候,加上还不一定会铁了心助阵的宋臻,等到自己油尽灯枯之时,很可能一个闪失,就要了自己的小命。 杨则是一个很珍视自己命的人,他当年可以当面刺杀李求承,但绝不会如此刻般白白将自己置于风险之中。 所幸的是道尊的速度,远远快过身后那些五大郡的坐骑。使得杨泽很快就将他们甩得极远,众人也只能靠着杨泽飞逍的方向,判断他的去向,从而一路追上去。 也就是说,如果这个时候杨泽给他们来个回马枪,声东击西,突然转折杀向其他的地方,这五大郡的追兵保管在众目睽睽浩浩荡荡之下扑一个空! 这种可能性五大郡也清楚知道,坐骑速度无法和对方媲美,他们只有这样朝一个方向穷追下去,一方面是他们对此毫无办法。另一方面是,冲天的怒火和耻辱导致他们不顾一切疯狂的朝杨泽方向追奔。 哪怕是追得筋疲力竭,哪怕口吐白沫,他们也要咬碎牙,累死坐骑的穷追猛打。这是他们骨子里向来彪悍的血液和某种无比执拗的天性在作怪! 杨泽没有声东击西的惑敌转移目标玩耍后面的无数天空追兵。那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只会耽搁时间。 鹿岛国飞快的反应速度,给了杨泽深刻的印象,所以他知道若要取得全部八块八尺琼天玉,时间是分寸必争。 只要道尊的速度足够快,他就可以在追兵未曾赶到的时候,突破对方的防线,夺走玉石。然后转折向下一个地方。时间拖得越久,可能导致的变故也就将越大。这是他耗不起的。 转眼之间,织田郡江津田城,就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第五十四章 意根动,天玄变(七) 在杨泽等人的身后,来自鹿岛五郡的高手追兵似乎也不如表面上那般齐心合力。 八大郡八大家族之间,向来就有宿怨,平曰里多数彼此之间,也是相互牵制,在战场之上,都是争先恐后,唯恐军功比其他家族弱了去而被耻笑。 一贯相互看不顺眼的这几大家族,在天空相遇,彼此之间带有失了“八尺琼天玉、”的怨怒之气,此时哪还能给对方好脸色。 武田家主信玄,忍不住对本多忠胜冷嘲热讽“嗬,真是稀客啊! 你本多家族的八百武士防守,还能在这里碰到杀气腾腾的本多忠胜大将军,真是稀罕啊!” 此言一出,本多家将这方自然也毫不示弱,本多忠胜怒目圆睁,随后阴冷怪笑道“倒也不劳武田家主上牵挂了!以前我总是能听到吹嘘武田家三百暗影武士如何强横绝伦,嘿嘿,没想到这次据说连本家都给别人推了个半平!对方大摇大摆搜刮你半个本家的时候,武田家号称“其疾如风”的暗影武士,当真逃得“及时”得狠嘛!果然跑的“其疾如风”呐!” “你少放他妈的臭屁!、“老子放屁也比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好听!”“啧啧,说到稀客,大名鼎鼎平时趾高气昂的真田幸村家族,怎么人人不发一语沉默狼狈啊,哟哟,看你们头发怎么都烧焦了,衣衫也像乞丐嘛。好歹追击对手,也不要如此匆忙啊!怎么,难道是被对方打成这样的,可不要带伤强撑啊,否则出师未捷身先死,真田家族可就再也不复从前的威猛了哟!”“北条小儿!你少在哪里阴阳怪气,谁不知道你对我真田家早存心芥蒂,说我们如何之惨嘿嘿,只怕你们也好过不了多少啊!北条家供奉琼玉的宗族堂全毁!这件事可是南北七郡人尽皆知!我真田家再如何不幸,那也是把战斗控制在了外城,至少我真田一家的宗族供奉,依旧还在啊!” “真田泼货!你少在那里幸灾乐祸!看我北条家今趟生擒那贼子,千刀万剐,以振北条家族雄风!” “呸标北条家若能有此番本事,还能追在人家背后吃尘?荣耀必将属于我真田家族!” “吃你们的屎去吧!我武田家族才是最后的赢家1” “赢你妹!本多家必胜!” 五郡追兵,恶言相向彼此诅咒,从后你追我赶。 每个人心中都是极端的矛盾心态一方面恨不得将前方搞破坏的杨泽千刀万剐。另一方面,又莫不希望那个修行者越强越好,将其他郡打得落huā流水屁滚尿流。然后对自己家族俯首就戮。 各自心中那个纠结啊,望着杨泽的背影,就像是一大群追逐在后望眼欲穿的失恋女孩爱恨纠葛各种矛盾。 织田信和静御市望向天空的风雷破空处,听闻那高速飞行的修行者声音。 织田信终是露出了一丝苦笑“最终还是到我织田家了!我织田儿郎,将为捍卫八尺琼天玉,不惜拼死而战!”对方旨在散落八郡的八尺琼天玉,沿路依靠可怕的坐骑灵兽高速突破势如破竹,各郡甚至还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对抗力量,就被突破。抵达织田家族一郡,只是时间的问题。然而织田信此时望向天际的目光,则开始微微有些骇然起来他设想过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但没有想到,听到那破风声和见到对方流光一样的速度,竟然是还要在他估计之上。 织田信手上毫光一闪,雪亮长刀在手,这是罕见的五品灵器,五品灵器在手他立即信心大增,手一挥,一匹纯黑带翼的黑马从天落下,像是一片降落的黑色云彩。 他翻身上马掀开斗篷,一套黑色战甲紧密的嵌贴在他身躯之外看上去恍若地狱中的魔将。 鹿岛第一美女的静御市轻牵缰绳,黑马极为乖顺得在她玉手抚摸之下喘着鼻息,大概是感受到那股天边的强大气息和即将到来的血战,所以黑色翼马无比享受此刻在女孩爱抚下的宁静。对于这个尽心呵护了它一生成长的女孩,它的双目有种明辉般的安宁。 黑色翼马,环佩轻响的女孩。这一幕在织田信眼里,该是一种怎样美丽的景象啊。 “阿市!父亲此去一战若有任何意外,织田一家,交给你两位大哥,我也无憾。只是我最希望,也最想看到的,就是你以后还有这样幸福的微笑啊!” 静御市娇躯轻轻一震,双目浸着雾气和水huā,莲步前移,素手牵绳,回首嫣然一笑“父亲大人,就让女儿为你牵马送上一程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呢。” 黑色翼马,牵着马绳的女孩,缓缓行走在别院之中。 知道天空那滚雷声将近。女孩才松开了手。 黑色翼马掠前,随后载着魔将般的织田信腾空。 在他身后,江津田城中,无数黑马,也同样缓缓升空。 那是织田家的高手们,此时一战,已经别无选择。 天空那头,一黑一白的两道光芒出现了。 另外一头的城市半空,则是黑色翼马所结出来严阵以待的织田家族。 若是往日,织田家族的高手只会对胆敢来犯织田家的人嗤之以鼻,然而此时人人脸上的凝重,说明了情势的严峻。 苍穹的那头,就是连破鹿岛五郡,肆掠了毛利,武田,北条,真田,本多五大家族的未知修行者。 那两道从地平线缓缓移动的光带不是天上的异象,也不是转瞬即逝的流星。而是代表着一股极强的力量,正远道而呆。 远道面来,却并非做客。 他从海域中来,针对的是鹿岛国护国神器。从之前五郡的表现来看,对方似乎很清楚八尺琼天玉在何处,似乎任何的防护准备工作,无论是掩藏,或者用复制品妄图掩人耳目,在对方面前都毫无效果。对方似乎总有一套方法,寻找到八尺琼天玉。 织田信很明白这一点,他知道对于某些大修行者而言,像是八尺琼天玉这种神器,就像是夜里的明灯,恢弘之如皓月。 但即使如此也便罢了,纳袋是被称之为逆天的符文制成,以大修行法则强行插入塑造起来的隔绝空间。一般而言,若是事物置入纳袋内那于世隔离的空间之中,重量便会忽略不计,更是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但是根据几个郡的情报而言,显然这种方式根本就无法阻挡对方。 八尺琼天玉就是放在隔绝空间的纳袋之中,也会被对方找寻到。 织田信知道纳袋虽然是隔绝空间的符文所制出来的宝贝,但其内部所隔绝的空间,只是相对,而并非绝对,一些修行者的神通,也极有可能透过那些符文扭曲的空间,探查到其中的事物。所以他不敢去冒险。他的纳袋随身携带,八尺琼天玉,也就在他的纳袋之中。 对方想要夺得琼玉,那么便必先要将他杀死才有这个可能!在己方的严阵以待之下,众人看到前方的半空之上,两道光芒现出原形。 宗守坐于杨泽之后,在他们之上的高空,宋臻依旧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一般目视着眼前一切。因为她自己亦或者仙鹤“流光”的洁癖,想要宗守交予她去保护,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冷眼看着杨泽一路过来的一举一动,并没有阻拦,也没有插手。 似乎正静静的等待着,审判道尊獬泽,以及杨泽的援兵,从远方的天空出现的踪迹。但究其根本,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见到那样一天的到来,似乎就连她也给不出〖答〗案。 半空之上,气氛伴随着道尊的停顿而骤然紧张。 见到那露出真身,连破五郡,已经在鹿岛南北诸郡谈虎色变的巨大凶兽现出真身,严阵以待的织田家家臣高手正陷入一种两军对垒般沉凝的气氛之中。 天空乌云席卷。地面草萤纷飞。 原本还以为对方会做出威胁先声夺人威吓,然后织田家无数高手便会齐声怒斥的景象。并没有出现,对方只是这么一停顿,然后再度加速! 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结阵的无数人马冲刺而来! 若是在地面骑兵的对决之中,单枪匹马冲刺敌阵,或许会留下传唱的英勇诗篇,然而实际上却是无比愚蠢的一种行为。 但此时在众人的眼睛里面,并没有流露出对其愚蠢的嘲笑,而是一种惊骇。 没有任何的警告,也没有多费唇舌让自己这方交出琼天玉从而免伤无辜的宣言。对方没有任何半点废话的行动了。 目标正是织田信。 速度之快目标之清晰气势之澎湃。足令人胆颤心惊。 与此同时,织田家的黑色翼马前阵动了,簌刺刺的破风声中,座下黑色翼马的高手,纷纷祭出自己的灵器,朝闪电般射来的那道恐怖黑影合围而去。 天空出现无数道亮光,亮光闪动的时候,亮光也就灭了。 杨泽连挥三剑,前面三只翼骑应剑跌飞。然后又是前后数道光芒,四面八方合围而来。 但合围过来的人,立即发现了心中的胆寒之处,先不说杨泽身后的宗守运起一种古怪的功法,浑身竟然刀枪不入,居然劈手就能击退从后袭来的灵器。宗守在和杨泽连破数郡之后,也已然掌握了战斗方法,一攻一守和杨泽配合得天衣无缝。 而就是面对当先的杨泽,众人立即发现,他的下半身骑于坐骑之上,但上半身,却已经化出无数条手来,每一只手上,都有一柄黑剑。 龙变的! 杨泽当然不可能凭空长出这么多手来,这些手,全是速度太快而留下的无数道残影! 穿过黑翼马的人群,无数道火huā飞溅。和他交手的地玄天玄高手,等闲修为的立即骨断筋折,灵器崩碎。 就是实力强一些的天玄高手,也骇然发现对方手中的黑剑,总是能击中到自己飞空兵刃上气机拼命隐藏最弱的位置。就像是对方用坚硬的骨节,对自己的软肋不断击打,杨泽就算是不用那半道剑意。这些天玄高手也受不了啊。轻一点的气血大滞,暂时不堪再战。重些的竟是嘴角溢血,受了内伤。 道尊速度太快,一瞬之间,杨泽就破开了对方前阵的高手队列! 炮弹般击穿黑翼马组成的黑云拦截阵列,一路向前,向前! 转瞬之间,就来到江津田城上空。 织田家族族长织田信的面容,近在咫尺! 元神老头展开“十天罗地搜寻大法,…,传递给杨泽,已经清楚的感知到,对方腰间纳袋之中,第六块八尺琼天玉正安然躺在其中。宛如静待采摘的一朵鲜huā蜜糖。 一剑荡开空气,杨泽二话不说,朝对方斩去! 第五十五章 我理解你 “阁下闯我鹿岛国,可知罪犯滔天,夺我神器,就是举国之敌!我奉诏谕!” 织田信原本准备了大段慷慨激昂的话语,谁知道对手完全不给他陈述指责直斥其非的机会,惊怒之下,织田信噎下险些咬到舌头的半截话,一刀斩出,刀身和古濯黑剑,在天空绽放一朵绚烂的火huā。 织田信天赋不凡,身负天玄二品修为,因为自来处身将军世家,俗务太多,以至于不能全身心投入修行方面,否则说不得修行之上,还会更上一层楼。 这一刀之威,乃是织田信毕生功力所聚,原本以为根本无法抵挡对方一剑,却没有想到,刀剑相拼之下,他竟然略占了上风,织田家家传真气,沿着对方黑剑,迅速侵袭进入对方的〖体〗内去! 这一刀,还将对方劈得朝后退仰! 光是这样的效果,在一直以来完全被压制,情绪低落灰暗的织田家族之中,不亚于迸发出一朵炫目的火苗,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织田家众人,情绪大振! “哈哈,看来其他五郡,简直是绣huā枕头,我织田家主出手,立见分晓啊!” 六小子,不管你来自哪里,最好束手就擒,否则其余五郡援兵赶到,我们就是拼着大量伤亡,也要把你灭杀!” “嗄嗄,织田家主,若不将这嚣张的小子拿下,实在难解我等心中之火啊!” 在众人眼里看来,无疑喷薄着荣耀的狂热之火。 对方毫无预兆的降临鹿岛国土之上,然后连续闯入五大郡的本家城中,在五大家族眼睁睁的目睹之下,抢走了八尺琼天玉。五大家族除了在后面如失恋少女般追逐之外,都拿他毫无办法。如果在织田家被阻挡,那对于织田家族而言,恐怕明天一夜之间,就能跻身八大家族声威第一的位置上去! 八大家族虽然拱卫皇权,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明争暗斗,谁也不服谁。正应了那句老话,只有在乱局之中,才能出英雄! 杨泽麻着手仰身,织田信的真气沿着他的双臂绞杀而上,他的小臂之上,无数血管朝外迸裂出血丝,像是无数把尖刀从他肌肉上刮了过去。 然而面对这种痛苦,杨泽眉毛只是微微的拧了起来。暗恼自己太过大意。 他在没有领悟半道剑意的时候,曾经靠着三千涅磐功自己本身之力,战胜过天玄巅峰的大日宗尤利。 是以面对气势显示位于天玄二品修为的织田信,他并没有太过重视。 织田信虽然修为是天玄二品,但手中的长刀,乃是五品灵器,利器之利,足以让织田信实力大增。杨泽只是找准对方弱点攻击,但他毕竟只是地玄境界,和天玄上差了境界的距离,虽然不似天玄境界和道通境界的鸿沟,但那也是线性的大段差距。 若是以强对强,没有达到天玄境界的他,可能早败了! 也只有天墟的三千涅磐功,才能赋予他跨境界作战,以自己之强击对方之弱的能力,不过忽略了对方手中的灵器之利,便立即吃亏! 织田信眼见自己一刀,取到了他意想不到的效果,更没想到,对方的实力,虽然之前看不透,但交手之后,竟然远不是自己所想象大修行者的境界! 这样的修为,居然敢来夺八尺琼天玉。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而且前五家,还让他成功了! 境遇流转,立即势涨人气。 一股怒火,从织田信胸中冲天而起! 六小子你若只有这点本事,那明日之后,我织田一家,便会大宴群臣!”织田信高喝一声,长刀化作无数雪亮的刀芒,劈头朝杨泽宣泄而去! 杨泽之前轻敌之故,双臂被织田信劲气所侵,一时之间,居然连抬起古濯都做不到,眼看着这些长刀刀芒,就要劈头斩落! “杨大哥,小心!”杨泽身后的宗守暴喝一声,双脚在道尊背脊上一蹬,从后弹跳而起,朝刀芒扑去! 他尽管战斗经验不长,直至现在,心脏都“噗通!”狂跳。但是这一刻,眼看着杨泽危机,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了! 宗守也不顾自己是不是在百丈高空之上,踩着道尊身体的节突,猛跳而起,同时身体罡气喷薄四溢! 【武圣战体】,顿时周转全身! 拳头如钵盂一般,朝着头顶刀芒轰击而去! “宗守!”杨泽怒叱!他知道宗守的“武圣战体”堪比他的“金刚相”乃是天墟强大的防御功法。寻常灵器刀枪不入。但织田信手中的可是五品灵器。灵气兵刃在不同的人手中,威力也大有不同,而织田家主织田信,修为可是天玄上的境界! 宗守功法再强,他的修为,也仅仅只是地玄境界! “嘭!”“嘭!”“嘭!” 长刀的黑色刀芒,和宗守拳劲相撞,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气劲激蒂! “什么!?”方圆织田家中人,任平时这些人如何铁血,也为之震惊。就连织田信也不敢相信,这天底下竟然有人,能够只靠一双拳头,就可以和自己五品灵器的长刀对撼!? 宗守通体如遭雷击,不断随着刀劲翻滚!拳头每一次轰向长刀之时,都会有鲜血伴随着气劲,激爆出来! 他通身黝黑的皮肤,迸发出鲜红的血液,便极为显眼。很快那些条状像是河流一样的鲜血,便染红了他身体的各处。 宗守状若疯狂,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挡住对方的长刀,挡住对方劈向杨泽头顶斩首的长刀! “愚蠢啊!”织田信虽然心中惊骇,但随即怒意澎湃,就是因为此人横插一手,从而错过了斩杀那小子的最好时机!当下怒意之盛,手中长刀翻转,一刀比一刀凌厉,劈向宗守。刀刀轰穿他支离破碎的护体真气,劈得他通身鲜血淋漓。 长刀虽然无法斩开宗守“武圣战体”但撕裂他的表面皮肉,让他皮开肉绽,还是没有问题! 宗守已成为一片血人,却还在兀自“啊!”“啊!”“啊!”中挥拳,企望挡住长刀对他的不断绞杀! 然后宗守狂喷一口鲜血,终于失去最后的力量,从杨泽身边,脱了力的沙袋般旋转倒飞出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杨泽最后看到的,是他咧开的微笑。 像是天守山那个皮肤如荞麦的黑皮肤少年,他迎着潮湿的海风,对杨泽咧嘴一笑,牙齿无垢洁白,在风中凝固的样子。 但现在的宗守,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杨大哥我很无用啊” 然后就看着他打着旋儿,从杨泽旁边,朝着百丈的城中地面飞坠落下! 杨泽目眦欲裂,反手一抓,只抓到他的衣角,仍然无法阻挡宗守的下坠之势劈开宗守,织田信再无阻碍,长刀一片雪白,从头顶带着杀伐之气斩落而下! “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自己!你引颈就戮吧!” 面对那巨大的危机感,杨泽双目一片通红,侵入〖体〗内的真气,感觉在〖体〗内内金刚相的绞杀之下迅速崩解!他反手握住古濯黑柄,右手在剑柄一压,黑剑翻了一周,直棒头顶刀劈而下的织田信。 织田信的长刀,在劈中杨泽脑袋的前一秒,绝无可能的瞬间一滞。 半道剑意! 五品长刀突然发出一震不同寻常的凄惨嘶鸣!织田信只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像是被撞城锥猛顶了一下!全身五脏六腑,瞬间移位。 半道剑意,相当于道通境界修行者意境的半阙攻击。其玄奥难明之处,对于天玄境界的修行者而言是一道巨大的裂隙和鸿沟! 但杨泽一旦施展,便是超越自身极限的逾越无论真气还是神识精神,都会大大消耗,这也是他不会轻易使用的原因。 织田信喉头一甜,长刀居然无法斩下,身体更是硬生生轰退数米。 周围参战的所有人,见到织田信此幕,都感觉内心发寒。 然后杨泽从道尊身上惊世骇俗的跳起,横越百丈天空,一脚重重踩在织田信胸口之上,又借着那股力道一个翻身,重新落回道尊背上。 织田信口喷黑血,连带着胯下黑色翼马,被一脚踹得朝地面轰然坠去! “宗守!”杨泽这时才惶然回头,朝地面四下望去,心中一片恐惧!这么高落地,宗守就是钢筋铁骨,也活不了了!他怕见到他不愿见到的那残酷一幕。 让宗守出战,也是因为他的决定。而在这样的战场,一个失误,甚至走错一步,人就毁了,人就死了。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就在杨泽悚然之间,赫然发现半空中。宋臻高佻身姿骑在仙鹤“流光”之上,她皓腕之下的手中,赫然提着昏迷过去的宗守。想来刚才若不是宋臻临时施救,只怕这个时候,这个黑皮肤的少年,已经从这个世界永远抹去了! 这一瞬间,杨泽发现这个女子,似乎也不是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冷若一块万古不化的坚冰。 织田信继续下落,砸在半空一座塔楼之上,然后垂垂朝地面落去,一人一马,在地上拖移了十几米,尘埃四起! 滚滚尘埃之中,隐隐可见身着黑盔的织田信,缓缓站起来。 道尊直破而下,轰然坠地,顿时震得长街上的房舍屋顶都高高掀起。 织田信缓缓站立,就发现一柄黑剑,搭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杨泽立在他的面前,手中的剑抵着他的喉结,目光中闪动着火光。 他一把扯过织田信腰间的纳袋,掂量证实其中是第六块八尺琼天玉、 !收在了自己兜里。 织田信身体还在颤抖,髻起的头发也散乱开去,嘴角流着一条血渍,看着杨泽,神情哀莫的道“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示会成功的你的实力虽然不错,但若想要和我鹿岛国作对还远远不够,不说八大家族不会放过你我鹿岛国还有神道斋,你绝不是斋主的敌手” 杨泽淡淡一笑“不劳你费心了,神道斋,我还真想去闯一闯” 织田信微微一怔,又有种莫名的悲凉,不知道鹿岛国究竟做了什么,或者不知道哪个愚蠢的人在外做了什么,居然惹上了这么一个修行者。 而随即他双目茫莫,哀苦一笑“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实力,只可惜,走错路了啊你不会成功的但遗憾的是,我恐怕见不到那一天了我因战而败,无怨无悔。你,可以动手了。” “家主!”此时周围的无数家臣,都忍不住悲呼出声!充满末世悲凉的味道。 织田信看着杨泽缓缓握紧的剑柄,目光望着天空的一处云朵,不由得看入了神。 “父亲大人!”一声娇弱的悲呼。突然从旁传至。人群之中,豁然隙开,走出一个身长而纤弱的女子。 静御市双目泪水浸染,雪白赤足踩在地上,从家院跑到这里,她的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双足被草叶,被碎石割破,地上都是血迹。 “你要的东西,都已经拿到了那么,请放过我父亲大人吧!”静御市缓缓上前。泫然欲泣,那双静美如秋水碧湖般的眼睛,此时已经是两行清泪滑落,带着幽婉,哀求面前持剑的少年。 “阿市!你来做什么!赶快给娄走!” 伴随着织田信的怒叱。静御市盈盈而立,风吹乱了她的秀发,红唇缀着咸湿的泪渍,此时的她一点不美丽一点不坚强一点不优雅!但她一点不在乎。 看到那个少年没有松剑的意思。 静御市的环佩一响,粉衫陡然轻轻摇晃了一下。然后她双膝“咚”一声跪地。 声音很脆,似乎都能听到她裙下双膝重重嗑在碎石上,撕破娇嫩皮肉的声音。 “求求你 这个十二岁就有鹿岛国举国第一美女之称的女子,织田家族掌上明珠,未来万人瞩目,三皇子李求承的妻子。就这么跪在了持剑少年的面前。 “阿市!” “阿市小姐!” 无数人的脸色,在这一刻剧变。 没有人不相信聪慧如静御市,会不知道这一跪,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的光环就此录离,无论是鹿岛国,还是神道斋,似乎都不会接受,那位第三皇子,无比耀眼的李求承的未来妻子,曾经给鹿岛国神道斋的敌人,屈膝下跪的现实。 似乎这一跪,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璨若夏huā的女孩,也如夏huā般绚烂即凋零的命运。 静御市知道这一切。但她更清楚的是,从小讲故事哄自己入睡,夏天为自己扇凉。冬天会将小时候的自己搂在他怀里避寒的父亲,只有这一个。 然后是她哭着喊出来的声音“求求你了!” 这样的声音荡涤在风里。这样的景象迷蒙在烟尘里。 看到那个女孩的目光。杨泽手中的剑,从织田信喉结移开,收了起来。 不去管织田郡,不去管无数追兵,不去管这个女孩的命运。 他转身而去,只留下了一句话“我也有父亲,而他们正在和你们鹿岛作战,生死未卜所以我,理解你。” 第五十六章 你怎么不早说! 喧嚣散尽。 本津田城之中,这场战斗已经落下了帷幕。 面对迅速骑行飞掠而去的对手。织田家族并没有第一时间展开追逐报复。 现场那些身着甲衣,头戴栾盔的家臣将领们,则默默地站在本津田城之中,围了一个圈。沉默的面对着当中的那个女孩。 一直以来,织田家都以开国八大家自豪于鹿岛国土,先祖是大将军织田征天,乃是开国时期声威最高的将军。这让所有在织田家族长大的人灵魂深处都蒙着一层光辉。他们谨记着自己是战神的后代,从来没有过任何屈服和柔软的情绪。 在战场上,他们是敌人眼睛里的杀神。在王国里,他们是人们世代供奉的英伟之魂后代。他们割下敌人的头颅作酒杯,他们承仰万民的膜拜。 然而今天他们却败了。王国辜六块八尺琼天玉被夺走。这就将在鹿岛国土之上,不亚于再投下一块巨大激荡涟漪的巨石。 可想而知鹿岛国当朝将会如何的震怒,然而最近他们已经震怒过很多次了,似乎也不在于多这么一次。 此时的织田家族,似乎也根本不在乎那遥远朝堂上那些大人物到底是如何的惊诧羞怒。 众多家将,此时的眼睛,却是湿润了。 “阿市小姐……” 甚至就连本津田城的民众们,此时也朝街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拢,带着崇敬仰慕的神情,望着人群中的那个女孩。 “阿市小姐……”此时无关任何家族的荣耀,在修行者之间生人勿进的战圈之中,她不顾自身安危,跪倒在地的那一幕,已经重重击中了当时每一个人的内心。 织田之女静御市,以身犯险,下跪救父的举动,带来的不是织田家的耻辱,而是这个鹿岛第一美女,那股卓然风采! 江津田城民众的内心,从没有这一刻般被那个女孩的纤柔身影所触碰感动。江津田城,也从没有如此刻一般万众一心。 织田信缓缓上前,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搭在了静御市的肩膀上,然后将她扶起。 静御市梨huā带雨的面容,那一刻柔美得入了每一个青年人的梦里,心底。 “起来吧,我儿”织田信的目光,泛着柔和疼惜亏欠等等复杂混杂的神情,他扶着静御市在披风下赢弱而倔强的身体,面对家将和城中数万民众“从今天开始,没有人可以对我儿说半句闲话,没有人可以欺负到你。若有任何好事饶舌者,无论他在什么地方,我都必前往诛之!我织田信,以织田家当代家主的身份保证!” 民众和织田家将的气场在那一刻顿时无比高涨。 一时间,静御市下跪救父的举动,飞快传往南北诸郡,这比八尺琼天玉被夺,还更要让普通民众情绪愤慨激昂。 这下就连鹿岛各大贵族也都坐不住了,无数的青年才俊,披挂上阵,为了梦中情人静御市,加入了八大家族征讨那众修行者轰轰烈烈的队伍中去厂这样的后果,俨然是杨泽始料不及的。 看到一片情绪激昂,杀气腾腾,无数人正追索他的鹿岛国全国,杨泽无比头疼的对识海中的元神道“织田家一役之后,其他两郡简直防守得水泄不通。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如果是之前对方没有反应时间的时候,我们还可以打打突袭。 但是到了如今的地步,我已经陷入鹿岛国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去。最大的问题是剩下两郡已经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那么有很大的可能,里面充满了各种的陷阱。最大的问题是,在鹿岛这片地界之中,不要忘了还有神道斋这个压箱底的存在,我现在就算不惧鹿岛国八大家族的围攻,但是雷东来,仍然是这片地界最强的存在!如果他埋伏在剩余两郡之中,那可就糟糕了,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杨泽连袭鹿岛国毛利,北条,真田,武田,本多五大郡,那是依靠道尊獬泽,身为传说中“天马”独一无二的机动性能,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面完成。 他早经过周密的精算,放眼整个鹿岛国,唯一能够阻挡他突袭能力的,恐怕只有鹿岛国第一高手,神道斋雷东来。但是雷东来没有五阶可供乘骑的灵兽。全鹿岛国最快的飞行坐骑就是黑色翼马,但这种黑马飞行最快的顶多达到四阶灵兽的地步。而道尊獬泽虽然目前力量只是五阶,但是飞行速度可是五阶灵兽中最快的。就连最擅飞行,同样是五阶灵兽,宋臻的仙鹤“流光”比起来,也要慢了一线。 所以雷东来不可能拥有杨泽这样强横的机动能力,理论上来说,杨泽自己的速度如果足够快,足够有效,绝对能够在全鹿岛国都没有反应的机会下,突袭八大郡,夺走八尺琼天玉。 这绝不是代表着杨泽的实力,足以独步鹿岛国八郡,实际上如果不是道尊獬泽,杨泽单独面对鹿岛国任何一个大郡之下的武力,都可能凶多吉少。 毕竟人家人多,不可计数的兵戎和高手,堆也给他杨泽堆死了。这是千古不变的基本。人力再强,终究没达到天道,他总有力竭精力耗干净的时候。 所以杨泽抢夺八尺琼天玉的行动,是最大限度发挥了他自身的优势。看上去极为大胆,但是却十分周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个鹿岛国都惊懵了! 但鹿鼻国的反应之快,也是杨泽预料之外的。到了第五个郡本多家族的时候,抵抗明显就强大了不少。到了织田家族杨泽就险些失败!一天之内,连袭八大郡,杨泽最终还是低估了鹿岛国全国的预警反应机制,也高估了他的持久力。 所以夺得第六块琼天玉之后,已经到了他的极致,不得不休整调息。 “嘿嘿”〖体〗内的元神老头“捋须,…微笑“谁叫你要一口气夺八个郡的八尺琼天玉了?” 杨泽当时就石化了! 顿了顿,立即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笑破口大骂“他妈的!死老头子!你叉叉的当初不是说八尺琼天玉分布在八大郡八大家族的手中么!?”元神老头没心没肺的“嘿”然一笑“我当时是说过八尺琼天玉在鹿岛国立国之后,分为八块,分别给八大家族守护但是你当时兴冲冲的就制定了抢夺八块琼天玉的突袭计划,还口口声声所谓“兵贵神速”我看你干劲那么足,不太好扫你兴……”“扫你妹啊!你有没有点节操来着!老子险些死在这上面,你以为那这东西是那么好抢的?虎口夺食啊我他妈傻比了还一口气要抢八块!敢情我还以为这是在打麻将啊!筹齐一套才能通吃!” “麻将?那是什么东西喔,明白了年轻人不要冲动哇至少你已经抢到六块了,真是意外啊,我原本以为不要我的帮助,你最多能夺到两块已经很了不起了。这八尺琼天玉可是鹿岛国神器,所蕴含灵元可是巨量。一块就足够你目前用的了。如果八块就用来打通你区区第三重天的“意根”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这等暴殄天物,就是老天爷不给你一道天雷度化了,就是老头子我,也会看不过去你这浪费资源的餐餐货,将你给消灭了。” “你这是人说的话吗?”杨泽有种想吐血的冲动。他终于明白当初这元神老头在朝天境跨越的时候,怎么会被打得只剩一道残魂。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简直胡说八道,当初老天没有一口气灭了他简直是太仁德了。 “你可以算算你此举的战利品是多少。六块八尺琼天玉,三只以符道封纳空间极大的纳宝囊,其中还有不少可供炼制的上好灵器胚子除去这些散杂的物件那六块八尺琼天玉,可都是倾国之宝啊!若无这番冲杀,能有这样的收获吗?嘿嘿,所以说这富贵啊,向来都是险中所求。就像是种稻米,没有血汗的付出哪里来令人愉悦的丰收呢?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现在你所需要的物质基础都具备了,距笑破境,难道还遥远吗?” “废话少说现在我已经到处被追杀了,要想笑破境界还得找个好的地方啊!”元神老头微微一笑,眼皮半垂半闭,然后蓦然睁开,道”“西南二百里!地气卧龙镜水之象,去罢!”杨泽二话不说,调转道尊兽头,朝元神所指示位置而去,那是一片广袤而巨大的森林,杨泽朝着中心地带掠去,然后目光一凝,迅速朝下方扎去。 直接洞穿了森林表面的土层,然后直穿而下。下方是一个有巨大空间的地下河,头顶上就是那些由类似蔓藤的植被空中楼阁般架构的土层,巨大的树木参天而上,下方则扎在这地下河四周。看上去安静幽谧,头顶只有细碎的光线能够透入。 杨泽穿入之后,宋臻和仙鹤随即降落,没有去管杨泽,宋臻将受重伤的宗守平躺在河旁的松土上,然后用手捧起一捧清澈的河水,放到唇边饮下。然后又捧了一捧,来到躺着的宗守旁边,沉默的给他喂了下去。 “谢冻” 嗅着宋臻身体的清香,宗守有些羞涩道。 宋臻并没有流露出温柔和蔼的神情,对这个被她认定为天墟叛逆的无辜少年,她想要板起脸,但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做,只是淡淡道”“跟着这个疯子,会很危险,你现在这样子,死一百次都够了” 宗守扭头望向杨泽“老头子自天守山去世之后,只有杨大哥和我一脉相承,我们最亲,除了老头子,我就只有杨大哥了” 宋臻突然想说“你和他是一脉,也就同样和我是一脉”但她红唇微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第五十七章 入天玄 紧随着杨泽落入这处被艾草和植被遮蔽的地下河隘口,知道一直历经战斗的杨泽,对战斗的感悟已经到了满溢的阶段。由此发生量变到质变的积累,从而到了一个破境的关键时刻。 所以宋臻和宗守只是简单的交流,并没有去打扰,去和杨泽有任何的交谈。 一切都在沉默丰进行。 杨泽在沉默中靠河坐下去。 他的整个身心,都充斥着一种满溢的感觉。这种感觉无处不在,从四周的空间,从身旁潺潺的河水,从头顶遮天蔽日的艾草植被中投下的点点天光。对杨泽而言,仿佛有无数张嘴,想要透过这一切告诉他一个什么样的秘密,但他焦急不堪,想要知道这来自世间的隐秘秘密。想要倾听这让他强大起来的秘密。 但始终差了一步,就像是隔着一堵墙,任自己怎么努力去听,还是只能听到一些絮絮碎语,无法组成完美的句式语段,然后让那种秘密透露出来。 想到焦灼不堪的自己有可能已经在走火入魔的边缘,杨泽吓出一身冷汗。 随即告诉自己冷静和安静,由此心境取得一种宁和的状态。 有太多人,便是在这破璋的一步之上,失了心境,从而永远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越是焦急,门槛越高,越在最后形成了一道永远攀登翻越不去的大山。 贵霜陆洲数万万修行者,能够越过这道坎途晋升的,永远都是心智坚定,不受外界干扰之辈。 杨泽心境澄明起来 然后意识深入识海之中。见到了悬浮识海半空的元神老头。 “按理说,为何我感觉自己早应该突破了地玄二品 至少晋升入地玄一品 获得突破进入天玄境的基础。但到目前为止,却仍然停留在地玄二品。而我〖体〗内灵脉开启意根之后,难道修为就能破境迈入天玄?这可是前所未闻。” “普通人的修行,就像是栽培水稻,浇水,沐浴日光,施肥,生长。每日不停,只要勤奋勤恳,亦或者加上一些上好的肥杵 便能到时就成熟采摘 自然进境。然而你却不一样,上古灵脉之躯,便是在你〖体〗内另开一道天地,让你的修行另辟天地,使得和普通的修行并不一样。上古灵脉能赋予你前所未有的修行能力和实力,否则你若仅仅是感悟,又怎么可能学会天墟青天河的三千涅磐功,怎么可能拥有强大的灵觉神识。怎么可能以地玄二品修为,越级挑战天玄境的人?” 杨泽身负上古灵脉之躯,在〖体〗内另有一套灵脉 普通的真气经过灵脉行走之后,就会产生出一种更强的力量。比如他现在只是地玄二品,但是〖体〗内真气的回复能力和质量 经过灵脉之后,堪比天玄中阶的修行者。就是那半道剑意,领悟都可能与他天生灵脉有关系。否则普通玄境,甚至只是一个区区地玄境的修行者,又怎么可能领悟到道通境界的修行者的专利一 “意境”! “灵脉是上天的馈赠,能让你面对同级别的修行者,拥有别人远远不及的力量。但也是一种枷锁一种诅咒,轾捂于你的身上。到了某一个时候,就会出现瓶颈,如果无法解开更进一步,那么你就将永远停留原地。你的身体不断进行积累,也许你早可以更上一层楼修为更进一步了,然而上古灵脉的限制,却会让你一直处于原来的水平,甚至永还都处于那样的水平。现在看来,你的第一道瓶颈出现了。” “若是永远都被轾梏,就算是面对同级别的修行者无敌,那是不是也太可怕了一些?”杨泽道,没想到一向给他带来巨大好处的上古灵脉,却还有这样的弊端。 “自然如此,否则为什么称这种体质为上古灵脉?正是因为具备这种灵脉之躯的人,已经在上古就被淘汰了,到了现在,基本上都已经绝迹了!” “看来我真的很悲催。” “也不尽然,上古灵脉等同于在你〖体〗内另辟一种修炼方法,虽然会有瓶颈,这种瓶颈比普通的修行境界的瓶颈还要更大更困难,然而一旦瓶颈突破,那你的修为,就能突飞猛进,比如你现在只是地玄二品,一旦突破,你入天玄境界将是板上钉钉,而且普通的天玄境界修行者,对你而言,就像是小孩子一般虚弱!” 杨泽立即精神一振“那我也有能力,和雷东来一战了!” “雷东来那种人物,又算得什么,若是你这上古灵脉不断增长,你到那时,看天下诸多强者,还不是等同浮云!?” 杨泽微微苦笑道“你说的是未来,而我,要的是现在……”。 “上古有太多身具此种灵脉的天才,大多都是修行遇到了大瓶颈,不得寸进,从而或战死或郁郁而终!殊不知灵脉乃是〖体〗内另辟天地,自然不能以普通的修行之道去理解……他们之所以不能理解,或者难以理解。是因为他们基本上,都不是一位塑灵师。就算是塑灵师,若没有引灵气尘埃入体吸收的法门,也无法掌握提升〖体〗内灵脉的妙境。” 杨泽没有多说话,从怀里掏出一枚八尺琼天玉。八尺琼天玉呈现阴阳鱼的形状,内部晶莹剔透,孕育着某种无可言语的气息。 “一huā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沙一天堂。所谓的塑灵师,就是掌握,解析的能力。万物有自身的世界,有自身的“道”。蕴含天地灵气之物,也就是这样一个个拥有自身“规则”的“世界”因为灵岂孕育于天地,散落于天地之中。能够封存灵气于自身的事物,就有一套天地间的规则。” “这套规则可以留驻灵气于己身,使得灵岂在自〖体〗内以相应规则运作。从而产生不同的力量。或可开山劈石,或可枯湖弄云!人依靠某种规则储存天地灵气于自身所用从而成为修行者。灵器有一套规则储存灵气,从而发挥出战斗杀人的巨大威力。” “我们塑灵也就是掌握“规则”从而破译规则。如果说每一种灵器都是一个世界,那么我们就是去理解这个世界,而日后吸纳同化这个世界。” “塑灵,实则是去解析世界!小到一huā一木,大到天道循环。莫能脱离这个范畴。八尺琼天玉乃是神器。共有八块,分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你现在手中拿到的,就是属性为“生”的琼天玉。” “琼天玉可不比你以前所解析的那些灵器,那些灵器相对而言很简单,你要理解它们自藏的天地,也会简单许多。但是琼天玉就要复杂不少。若不能理解每一块其中自洽的世界 那么也别提同化。” 杨泽知道他现在已经开始接触塑灵的一个更高级别的阶段这也意味着他可以分解类似琼天玉这样的神器。他要将所有的灵物,看作是一个世界。包括一粒沙,一棵树,一朵huā。更包括乎中的琼天玉。去理解这样的世界,然后才能解析其中的“规则”从而利用那样的规则,与自己同化,成为滋养他灵脉的养分。 杨泽手握“生”的八尺琼天玉,神识沉浸进去。 一瞬之间,他仿佛进入了琼天玉所经历的历史之中。他像是一个看客见证这枚琼天玉的许多历经的时代瞬间。 他见到一个王子将这枚玉送给所爱的爱人,然后厮守一生。 他见到一个小女孩佩戴着这枚玉,立于繁huā绿叶之中生机勃勃欣欣向荣。身边无数人呵护着她的成长,然后她的奶奶老去,逝去。她的父母,老去,逝去。她成长成熟,怀抱着自己的孩子,日渐衰老,但新的生命却生生不息。迎向光明的方向。 他看到万物在春光下复苏,他看到新生命的诞生,他看到阳春白雪,他看到月上荷塘。 他看到了这枚琼天玉伴随过的许多美好的历史瞬间。他看到时代变幻,山问依旧锦绣绵延,然后被这一切所震撼。 那种对美好的感悟和震撼,令他久久默然不语,双目微湿。 琼天玉发出他理解了它的世界那种柔和的光芒。似乎已经和杨泽融为了一处去。此时两者不分彼此,琼天玉进入了他的身体。 琼天玉来到了杨泽〖体〗内灵脉神山的上空,如一轮皎月悬挂。然后皎月投入了灵脉神山之中。类似天地造化般的景象,在杨泽〖体〗内产生。 灵脉神山生出了象征美好的碧绿颜色,山水喷薄,彩虹斜挂,流光溢彩,生机无比盎然。在这一刻,杨泽感悟到那种前所未有的美好。 感受到那股心中发芽,领悟自柯浩然的半阙剑意,正在快速增长完善,竟然形成了他自己的一种感悟,由此完善。成了整整一道崭新而完美的剑意!杨泽从未见过,是那么的晶莹剔透。 这就是所谓的意根动了吧。 不仅如此。杨泽感觉到身体之内的真气,突然像是突破了某种坚壁,这就像是原本上游积蓄了无穷的水流,但是闸门却没有打开,所以只有窄小的水道在潺潺流水。然而闸门此时冲破,积蓄的水流滔滔而下,水流顿时变粗了数倍,将原本窄小的河道冲刷出以前数倍的宽度。 杨泽能感受到〖体〗内灵脉突然膨胀,变粗,极有生命力的延伸出去,像是神经元一般,更多了无数条分支,细枝末节,更加的连贯完善。 他的身体肌肉,也在发生着改变,强度,肌肉的韧性,不断的扩张,扩展。 伴随着灵脉延续,真气滔滔洪水般轰轰烈烈改造周身,甚至从身体各处微小的毛孔,发散出去。变成罡风,吹碎了旁边的石块,又将这些碎石,吹得远远开去。吹断了地下河水。 等到杨泽睁开眼,以他为中心的四周,被罡风吹成辐射状的荒地。草皮寸缕不剩。河水都偏离了方位。 而拥有罡气,正是天玄境黑的标志。 意根动。从此入天玄! 第五十八章 你其实真的很无耻 杨泽起身收起了被风吹乱的衣衫,那些从他通身毛孔中喷簿的罡风将地面草皮都给刮去,衣衫因为紧贴他的身体而位于空气洄流的死角不至于被撕成碎片,但这副衣衫褴褛的样子令杨泽无比尴尬。 因为在这寂静的地下河中,毕竟不是只有他一人,若是忽略那个睡卧起不来的宗守,那么很可能现在他和宋臻已经到了传说中孤男寡女的地步。 所以他几乎是连拉带扯的系上腰带,脸颊有些发烫的朝宋臻那处看去,原本以为自己这番行径多半会引来宋臻拔剑相向,但却发现大树根边缘的宋臻面容似乎比杨泽想象中还要平静。尽管自己这拖拉裤子的样子无比猥琐,但在她平湖一样的眸子里看来却似乎没有半点恚怒之色。 平地让杨泽生出一丝自惭形秽的感觉。 杨泽目光再移过去,道尊已经迫不及待的伸出柔软濡腻的舌头在他脸上来回舔动,更远处是宋臻的仙鹤,正兀自站在地下河中用尖尖的喙子捞鱼,时不时用鄙视的目光扫几眼杨泽,然后叼起鱼朝岸边的宗守抛去。 一股泌人心脾的烤肉香传至。 杨泽讶异的发现先前躺在地上的少年宗守已经在河边搭起了烤架,旺旺的火光上烧着叽叽冒油的肥鱼。宗守狂喜的声音远远传至“杨大哥!你终于醒了,你的罡风险些把我这里的火都吹灭了!我家那老头子曾说达到天玄境界就有资格在一个国家封侯称爵了,能够凝结罡气,破敌于数十丈之外。罡气自发护体,等闲修行者的攻击,都能弹飞开去!不亚于穿上一件上等的甲衣。这可是修行得来的老天馈赠!” 杨泽点点头,他是的确发现,周身有自发的气息从他的毛孔散发出来,沿着他每一寸肌理包裹游走,令他举手投足都轻盈无比,化想抬手,心念一动,那股气息仿佛就能自发托着手臂而起,使得自己行动无比轻盈。 气息由心而发,自然而起,从一而终。这种随心所欲的用气程度,绝不是以前可以想象。 如同自身的负担降低到了最小,似乎可以不停做伏地挺身仰卧起坐这类〖运〗动几千个也没有问题。 在宗守拨弄烤架的对面坐下来,见到身上刀痕变浅气势更进一步的宗守,杨泽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我这次冥想,用了多长时间?”“不算今天的话已经是两天两夜的时间了”宗守略有些颓道“你一步入天玄,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你的脚步……” 两天两夜?杨泽愕然。他只记得融入八尺琼天玉那种玄妙的世界中,然后吸收八尺琼天玉蕴藏的强大能量。对他而言并没有过多长时间,然而却已经经过了两天了。 宋臻从阴影中走出来,两条纱裙下的长腿修长,斑点状的天光投射在她身上,脸上,无论她的气质还是气场都显得和杨泽分处于两个世界“这两天里面,宗守突破达到了地玄六品。这场战斗给予他的启发一点不少,要说起来他的天资,也是极佳了。”杨泽愕然于宗守的进境,见到他眸子里某种渴望的神情心想迟早有一天,你未必会弱于天守山的那个老头,甚至更强。想到这里,杨泽向宋臻看去。沉默了片刻道“谢谢!”从宗守身上那些浅浅的伤痕就可以知道无论宗守自我恢复能力有多强,如果没有宋臻那来自天墟之地效果堪称奇迹的灵药相助,他绝不可能从皮开肉绽恢复到如今只像是被鱼线割破了一般的伤势。尽管当着杨泽的面宋臻如何毫无人情味道的样子。但是实际上,杨泽知道她内心并非表面那样不近人橡。 每个人的内心都和表现出来的不一样,就是杨泽,又怎么可以保证,他了解至今为止和他接触过的人心底的真正想法? 听出了杨泽这声“谢谢”中诚恳的味道,宋臻微微怔了怔,无论她得出生经历和身份,都没有教会她面对别人说谢谢的时候,该怎样应对。所以她只是道“我治好他,只是不希望他成为拖累,并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这也并不能改变,我最终会把你们抓回去的事实。”杨泽捧着手中的烤聊鱼,食不甘味“我说你偶尔客套一下要死啊” 知道宋臻在天墟那种变态的环境培养之下,不可能明白人情世故为何物,所以杨泽也不奢望能够和宋臻套近乎软化彼此剑拔弩张关系的一天。 别人都是外表冷漠内心却热情似火,总会有撬开冰山一角的那一天。但对宋臻而言这一套没辙。她从头到尾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很少流露出情感。 绝对的理智更赋予她绝不会有冲动行事的一天。如果杨泽现在铁了心要从她眼底逃走消失,她很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给干掉,然后南和道尊大战一场一一一总而言之就是这么惨烈的局面。 啃着手中水分被炙干,逐渐流淌出醇香滋味烤聊鱼。杨泽盘腿席坐道”“接下来的旅途,或许斜艮危险。因为我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会非常的疯狂。甚至会付出生命。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值得付出生命去做的事情我这个人喜欢赌博,也许会赌输,我想带着我的尸体返回天墟去,你未必就可以交差,总归不会太完满” 宋臻不动声色,自顾自浅浅撕着宗守屁颠屁颠递过来的鱼肉,没有抬半分眼皮“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看你的穿着打扮,就可以知道,其实你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既然带着我的尸体回去显得不那么完美,是不是可以让我不死?”对付神道斋雷东来,杨泽还没有那么莽撞,见识到天守山之上,老人吴宗和高纹帝国的大修行者之间的战斗,杨泽能感悟到达到道通境界的修行者的强大实力。 就是他此时天玄九品的初阶境界可以傲视天玄上阶的修行者,他仍然不敢小觑雷东来。 天玄境的修行者,比起道通境界的修行者面言,可是数量级的差距。杨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弥补这样的差距,不过一切以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战胜不了雷东来,别忘记了,宋臻可是不亚于雷东来的大修行者。实力之强,强到不可预知之强。 如累她可以出手,那么自己是真可以不死。 宋臻那明媚如秋水般的眸子无邪的望向杨泽,杨泽的吟吟笑脸在她眼底如同开繁的一朵huā。随即她道“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但你是一个无耻的人。” 无耻是什么东西?论斤买吗?给我来十斤。 大烨正面临三道战线的压力。那些自己厌恶过的,喜欢过的,敌对的,沆瀣一气各式各样的人,正在面对那样的压力。 一旦最后一根压垮骆骆的稻草掉落下来,那么很多典籍上可以翻查的历史就已经昭示了最后的结局。到来的会是血红的圆月,会是屠杀,那些无论讨厌的还是亲近的人,都会在锋锐的刀口之下戮成肉泥碎块。敌人会随意处置亲近人的那些尸体,活着的人终究会领略到比死去的人更可怕的痛苦。 别他妈跟自己说无耻。如果无耻可以解决这一切,那么自己可以更无耻更龌龊更猥琐。 叹了一口气,宋臻道“如果你希望不死。那么我们便要做一个约定。”“约定?”杨泽心想这句话从宋臻这般清美的容颜下说出来,总有一些少男少女风huā雪月的意思。 宋臻很认真的望着杨泽“等你家国的此番事了,你和道尊就要一同随我返回天墟,接受你以下犯上,反下天墟应有的惩罚。” 杨泽点点头,同样很认真的看着她“我答应你!” 心想不好意思我又要无耻了,你既然这么想让我受到天墟法规的惩罚,治我逾规逾矩,以下犯上之罪,但到时候证明我是小师尊亲传弟子,实际身份地位还要在那刘继书之上。不知道你该是何等表情? 而自己反下天墟,既然小师尊修行讲究自守本心,随心所欲,向来不尊天道,不守规矩礼法,不在天墟管束之内,向来来去自如进出天墟如自家后院!那么自己身为小师尊青天河一脉,自然继承他的衣钵,随心所欲无梏而为普通弟子“反下天墟”必治粉碎天灵之罪,而自己又何罪之有? 这么理顺清楚,杨泽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看到宋臻很认真很明澈的目光,他有些罪恶感,心想自己未免也太无耻了一点。 对杨泽如此爽快地答应,反倒让宋臻有些意外。 不过半晌之后,她还是认为自己应该恪守承诺。于是郑而重之,如同杨泽曾经见过那曾经名为“班长”认真而执拗的女孩一般,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便答应你。你自家国事情了结以后,携同道尊和我一并返回天墟。在这段时间里面,你和宗守,严格算来也算我天墟中人。我身为天墟四大灵尊之一。无论任何人想要伤害我天墟中人,都绝不会让他如愿……”顿了顿,宋臻目光似有似无的微冷,语气平静之极“甚至会让他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第五十九章 论道不语 鹿岛国开国八大家族,神器一分为八‘代表供奉神赐的皇权’并由皇权所赐的区域内生杀予夺的权力。 但是在短短几天时间之中,八尺琼天玉六枚被夺。这被夺的六块玉佩,分别是“生”“伤”“开”“景”“杜”“死”。涉及织田,真田,北条,毛利,本多,武田六大家族。 这对鹿岛国来说,是掀起的一股惊涛。这股惊涛直接令鹿岛国皇廷朝堂先是震怒,而后便无比沉默。 面对到来的挑衅动武,只有最蠢鄙的莽夫才会怒气冲冠。鹿岛国朝堂反倒很快的平静下去。像是一个经历了无数场战争的剑客。 敌国入侵可以震怒,宫僚腐败可冉震怒,刁民造反可以震怒。唯独这修行者挑战皇权,鹿岛国朝堂很明智的选择了静观其变。就如同蛇一下子进入了盘蜷张首的警备状态,静待毒牙出击的时机。 只要神道山上的神道斋一直伫立,那么鹿岛国那位天子就有充足的信心鹿岛国面对任何外来修行者的挑战。 既然神道斋依旧沉得住气,那么鹿岛国朝堂提前喧沸震惊一片,岂不是有损国面? 神道斋的格杀令并没有广为发布,出奇平静的鹿岛神道斋,显示出了一国之武力核心的强大底蕴。 这种沉默,本就是一种对入侵修行者可怕的威慑。 因为往往沉默背后伴随着的都是狂暴的风浪,后面的震怒,对方能不能受得起? 正是神道斋的这种态度,令六块琼天玉被夺的事件,并不被上层贵族当做是一桩奇耻大辱,反倒是看待一场不知是哪一方修行者不知死活的冒然作为。 在鹿岛国的上层贵族,包括那些散杂的鹿岛各派系修行者眼里,一点不担心那六块鹿岛神器,八尺琼天玉的去向命运。 因为对他们而言,很快鹿岛国的情报机构,就会掌握到那两男一女修行者的身份。到时候他们将不会以活人面貌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是成为三具尸体。至于八尺琼天玉,自然不可能伴随着三具尸体被剁碾成泥焚尽成灰。从而会完好无损的回到供奉的六大家族呈台之上。或许会象征性的受到些当朝天子的责罚,当然这都是令后人津津乐道的后话了。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在人们眼里看来,那三位闯入鹿岛国天空的修行者,就算是有坐骑之利,那也无异于找死。很快鹿岛国的核心修行武力神道斋,就会做出反应。因为神道斋,有一位大修行者雷东来。 在鹿岛国人眼里,既然有雷东来坐镇神道斋,那便永远无事。 这就是鹿岛国人们对天下第一雷东来的看法和崇拜。 四月十四。 这是八尺琼天玉被夺的第五天。神道斋位于神道山的晚樱点缀了整个神道峰。神道斋名闻四海的赏花大会依旧举行。 神道峰之下,无数官员解下了坐骑,三三两两,随从大批紧随其后,步行在去往会客峰的山道之上。让平时这些养尊处优位高权重的官员爬一趟坎坷崎岖的山路赏樱并不容易。有些无异于是要了老命。但仍然有些心宽体胖的官员,就是拄着楞子,累个半死也要拼命朝着会客峰之巅攀登。面容浮满喜气,仿佛被这世间修行重地所邀请,人都沾了几分仙气。更加觉得轻巧了。实际上觉得大为涨脸的,是这种被邀请至神道山的面子。 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和八大家族的人一同受邀爬上神道峰? 另外一边,比这处客道还要陡峭崎岖的山道之上,更有来自鹿岛国内其他派系的修行者,步行此间,攀登着比普通山道更崎岖弯折险峻的道路,他们却比那些普通山道上的人更加的惬意自在闲适。 能攀登旁人不可攀登的险峻之地,自然能领略旁人不可领略的前施风光。这便是修行魅力之所在。 高高凌驾于那些达官显贵世间权势,自然是无比的舒畅。 陆陆续续客人到达的会客峰之上,最耀眼的不是那来自鹿岛各处各小脉的修行者。而是位居显赫座次的八大家族家主。他们没办法不显眼。 就是外部修行者抢夺八尺琼天玉事件,就足以将他们推向风口浪尖,倍加受人瞩目。 但此时八大家族的来人似乎并不为五天前发生的抢夺神器之事有任何愤慨犹在的神情,相反彼此之间倒是很平和的聊着天,浑不像是发生那般大事。 这种镇静,倒也不愧是鹿岛世代经营的八大家族。 在八大家族之上的主位之下,还坐着一个足以令全场女子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的男子。 他就是当今雷东来的唯一亲传弟子 李求承。 他的面貌俊美如桃花。即便鹿岛国俊男无数,也要在他面前自惭形秽。 李求承在地海遭遇事故之后,火速送回神道斋抢救。却不想雷东来闭关一月,以强横的实力打通李求承第四气海,破而后立,最终因祸得福,晋升天玄境界。 升入天玄境界,李求承就表现出大难过后爆发出来的强大天资慧根,一个月后突破天玄八品,三个月后突破天玄七品。 而他不过二十二岁的年龄,这么爆发下去。可能再过不了区区数年,他就将成为鹿岛国自雷东来以后第二个大修行者! 李求承之上,众人成拱卫之势的主位,那令人无法不第一眼投往的位置。坐着此间的主人——鹿岛国第一人的大修行者雷东来。 雷东来布衫须发,此时浑然没有以往的战神之相。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老者。 但这个老者的旁边,坐着一个闭口不语的僧人。 僧人一直垂眉闭目,手持念珠而盘坐。对会客峰上进行的一切,似乎充耳不闻,毫无知觉。 光是此番情景,就足以令鹿岛国无论官场还是修行的众人,生出震惊,乃至于一股自脊髓深处冲上来的油然自豪的热血电流。 除去鹿岛国神道斋之外,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囚禁住一个国家国师的师兄? 除了雷东来,还有谁能够将大晔修行者支柱,拥有无数门生的半藏大师,轾辖囚禁在这方寸之地!? “兀那秃驴,可是大晔国的半藏老儿?”人群之中,八大家族的一个家主站起,手指隔空而指,讪笑着高呼出声。 随即哈哈一笑。惹得整个会客峰之上,一片哄笑,甚至有出言侮辱附和之声。 “大晔国如今被我们打得节节后退!石门将军的兵马正抵着你们建城。一旦城破,无论男女老幼,势必杀光你等大晔刁民!以祭我鹿岛千千万万牺牲军士之魂!” 那个被称为“秃驴”的老僧,依旧入定,依旧数着念珠,对外间的这些谩骂侮辱哄笑带着血的攻击,充耳不闻。 正是这种霸气的神道斋,才给予此番八大家族,一种无形的信心和凭依。使得他们似乎根本不担心那丢失的六块八尺琼天玉,无法寻找回来。 而同时八大家族的家主也知道,雷东来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自若的举办这个赏花威会,邀请他们八大家参加这个威会。这本身就是表明一种态度。在这鹿岛国的范围之中,唯他不败无敌。任何胆敢入侵的跳梁小丑,都将被雷霆之怒击碎! 是以毛利家的家主毛利谨,才强忍着丧子之痛,指甲都掐入了掌心肉里,“雷斋主,定要为我毛利家讨个公道!” 北条家的人立即从旁道,“毛利兄,尽可放心,对方做的太过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好运到头了。尽管最近我八大家的联合追兵失去了他们的消息,但是神道斋一怒,可是非同小可!我就准备迎接琼天玉安然无恙返回了!” 本多家依然有些愤愤然道,“这三个人,必要让将其千刀万剐,否则难以平我心中之愤,为了拦截他们,我折损了数位家臣,可恶啊……” “神道斋一直以来都被挑战,但从来就没有被撼动过。看来这三个人,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此时在众人的眼底,那挑战鹿岛国权威的三个人,已经和死人无异。 雷东来于此伸出手来,制止了下方的哄笑之声。 会客峰之上,立即静雅无声。 雷东来的声音,清晰而浑厚的响起,即便是最远处落座的客人,也听得犹如耳边响起。 “诸位,稍安勿躁,今趟我神道斋举办此赏樱威会,在场诸位,实则沾了一人之光。半藏大师做客我神道斋,自然是一等贵宾,素闻半藏大师佛法无边,禅理浩瀚。今日威会,东来斗胆,便是要请半藏大师与我鹿岛诸众谈玄论道。我等静听大师佛理而讲道,岂不是一场涤心之威会!” 半藏懒懒睁眼,目光微了的看向对面的雷东来!淡淡一笑,“即是斗胆,请恕老僧不奉陪了。” 下方无数人等,立即脸色大变。 此番神道斋威会在即。半藏却公然忤逆,无疑是反手给了神道斋一个耳光。 雷东来眸子有些阴沉,道,“大师此言差矣,佛禅乃无国界,无尊卑,无贫贱,无敌我之分。若大师以一己之私,藏佛法垂音至理而不宣。岂非着了心相,此非大道矣。” “佛法禅理的确无国界,无尊卑,无贫贱,无敌我之别。但却分小造化法和大造化法。分慧根辨人而传。若是蝇营芶具,杀业甚深之辈,小造化法则可劝人向善,归心礼佛,如暮鼓晨钟,透入人心。而大造化法,则非明根善悟之人,非灵根慧觉之人不传。否则便等于对牛弹琴,望石沐道。” 气氛寂静得可怕。 雷东来摇头一笑,“大师莫不是认为我们都非具备慧根之人?不过我知若是大道通天,就是山石闻道亦可得道。走兽闻道也可沐光飞升。就算我等资质驽钝,大师若佛法精深,也可以令顽石点头半藏大师不肯传以佛法,莫不是不得这大造化法?佛法不精呢?” 半藏大师闭目垂眉,轻礼佛珠,“请斋主恕老衲无礼,并非在场诸位没有慧根,而是大家若要闻法,只需找几位鹿岛岩僧讲小造化法就行了。这等小事,又何必让老衲代劳呢。” 会客峰之上,此时顿时一片哄然。 有人冷冷一笑,“这秃驴当真是嫌命太长了,居然变着法骂咱们是杀业甚深,蝇营荀且之辈!” “大晔名僧半藏,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你人既然在我们神道斋这里,被轾梏一身修为,你又如何敢这般嚣张?恐怕你那炭炭可危的大晔国,只怕也保不住你吧!” 半藏一席话毕,随即闭目数珠,任由得此番神道斋之上人人恼怒,他也再不发一语。 “即是这样说来大师当真不为我布道讲经?”雷东来阴沉的盯着面前的半藏。 半藏兀自闭目闭口。 雷东来目光,突然凌厉许多,“就是我亲自要求你,你也不肯?那么我,便要你开。!” 随即他伸出一根指头,隔空戳向半藏。 半藏的双目,突然睁开。 他面前的空间,似乎正随着雷东来这一指,开始塌陷下去。 半藏数着念珠的手,陡然一滞! 这种情况僵持了片刻。但也仅仅是片刻! 空间的塌陷持续下去,然后就那样袭入半藏大师的口中。然后在他口中,释放开来! 唔!地一声。 鲜血从半藏的唇角唇边,四溢而出。 “你不肯说话,那么我,可以如你所愿,再也说不了话,讲不得法!” 雷东来手指收回,又闪电般弹出,隔空再指,空间再度凹陷。 这一刻。有三个人,步行着上了山。 没有随从坐骑,不似看客,不似宾客,甚至没有任何可供出示的请帖。 这一刻。雷东来停下了指头,望向了山道的那处。 某种只属于大修行者之间的警兆感应,鸣钟一般令雷东来识海剧震。 而之所以雷东来会识海剧震,会有大修行者到来的警兆感应…… 是宋臻想要他有所感应。 第六十章 小人物 把守山门的四名神道斋弟子,居然就这么眼挣挣的看着这两男一女,上了山门。 直到那个令人惊艳的女子背影消失在山道的拐角处。四名身份在鹿岛国无比高贵的神道斋弟子,才从动弹不得中恢复过来。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皆是骇然。这里是鹿岛国第一修行圣地强大武力所在地神道斋。而这三个强行闯入的人,明显是未知的修行者。 随即一个人颤抖着手掀开胸襟,掏出一枚火信子。打上了天空。 然后在与山峰齐平的地方,炸开了一道微小但不容忽视的火huā。 久居豪门的贵族和把持朝政的官员往日里接触的无非是凡人俗物” 等闲哪能见到这种级别修行者的对敌。甚至就是在场不少军方家族,也不敢说就能在战场见到过这个级别的对抗。 有鹿岛第一人之称的雷东来,对大晔修行界名望数一数二的半藏和尚动手。尽管太多人都知道雷东来擒住半藏大师的那场恶战,但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更别提见到半藏大师一身修为受制,连雷东来一根指头都接不住。见到那平日高高在上的修行名僧,从至高之地重重摔在谷底,这种油然生出的快感骄傲,沿着他们心脏脊髓每条血管直绛而上。 见到那名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讽刺众人的老僧被绞得满口是血的模样,众人心里阴暗处的血腥,也在逐渐萌发,似乎更愿意见到雷东来接下来将他满口绞得血肉模糊的样子。 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雷东来突然停住了手。 雷东来停住了手,望向空无一物的山道那头,那里有雾气笼罩,就是再大腹便便慢条斯理的高官,此时也没有一个人敢怠慢雷东来的盛会,所以在这场赏huā会开始前夕,所有在山道上行走的贵族官僚们,都早已经就坐,没有人晚到,更没有人迟到。 雷东来收回了手,淡淡道“贵客登门了。” 在场每个人都听清楚了这句话,不待他们猜测究竟是何等贵客居然面子如此之大。他们就见到了从山脚射上来的烟火。 看到那朵不比眼前樱huā开繁的朴丽火huā。李求承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更多人的眼睛里面,则是一阵心坎都为之一跳的震惊,心想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举国第一人雷东来的赏huā会之上,如此莽撞!? 山道上的迷雾之中,逐渐看得到隐隐有人在行走”一阵风吹过” 雾气便开始游离。 散开的雾气之中,三道身影若隐若现。他们下一刻,似乎就要走出那片山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于是一种骤然而至的紧张,令会客峰上的那些客座的帷幔,都垂立不拂。令会客峰方圆的树桠”如同弓弦一般紧绷。 没有人说一句话,所以吹过树叶沙沙的风,还有山道上的脚步声,便如同鼓点般敲击着人的心脏。 雾气散开,那三道身影走出子迷雾。 两男一女,出现在会客峰众人面前。 为首的是一个面目俊雅的青年,两道斜入额间的眉毛长而墨直,隐约有一种刀刻般的坚毅。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古铜皮肤的年纪稍轻的少年”短飒的头发像是秋天收割整齐的麦回。 其实最令人第一眼印象深刻的不是这个面目俊雅的青年,亦或者那个古铜皮肤的少年。而是与他们并列一旁的青衫女子。那是一种惊艳的美。 甚至直接令一些见多识广的大阀家主,内心也老树开huā般怦然一跳。一些上层圈的名门贵女,神色之中,都透出一种灼灼的打量,而很快这种打量就变成嫉妒。 “什么!”见到从雾中走出的三人”在这一刻,无论是李求承,还是丢了八尺琼天玉的六大家族家主随从亲信们,都纷纷从座位上,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因为这种情况太过特殊太过迅速,所以那些与会的贵族官僚乃至于鹿岛三千大山中各旁支脉络的修行者”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见到了当今会场之上,无论是地位和身份,都堪称最上层的人,一个个如同标杆一样的伫立了起来!这让他们陡然无所适从。 因为他们无论怎么样掏空心思去想,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样的人,能够令雷东来动容,令李求承,乃至六大家族的人纷纷震惊起立! 难道他们是朝廷中的那几位皇子和公主其中之三!?但在场官员中地位崇高的也不少,所以可以清楚的确认皇子或者公主,绝不会是眼前三人,皇子不是。而至于公主,也从未听说过哪一位能这般惊艳。 “父亲大人!”因为织田家遭袭,舍身救父而名声大振的静御市。此时无形中拽紧了手袖”望向山道那头那个清晰的面容。她的声音都忍不住急躁起来。 织田信手抚腰间长刀刀柄,眼目剧震的看着前方山道出现的三人。 对方连袭六郡,然后销声匿迹。在他,亦或者所有人看来,对方必然是碍于其他两郡拥有了森严的防备,从而难以得手,于是转攻为守,甚至可能不知道躲在哪个地方,开始后怕,开始后悔他们如此莽撞而激怒了鹿岛国,与八大家族为敌的行为。 但是没想到,就在他们位于令八大家娄引为靠山,最强修行武力所在的神道斋。准备让神道斋出手追杀那三名不知死活修行者的时候。 对方竟然就这么登上了神道斋的山门! 出现在他们八大家族的面前! 所以之前他们谈笑风生的所有一切”都在举目之间化成了满堂震惊。 真田家族的人慌不择路的拔出剑来。武田家族的人仓惶起立”因为过于惊慌用力而撑翻了桌子,打倒了一桌的精致糕点。其他家族, 大致如此。 半藏大师的目光陡然睁开,见到山道那处的青年,须眉轻轻频抖” 似乎不敢相信。 这个当初从大晔流亡出去,所有人眼睛里面,桀骜不驯的大晔弃子。在辗转地海”历经生死磨难,到此刻踏上神道斋,已经经历了属于他的磨砺和涅磐。 半藏就这么见着他从那一头出现,身体笼罩在山道的晨光之中。 李求承远望着杨泽,先是有一阵微微的颤抖。 他的记忆之中,当日在地海,杨泽反身用金刚杵捅入自己小腹那一幕,还时常如同梦魇一样的惊现。他的脑海里充斥着中烧的怒火。 但身体却毫不迟疑的表现出恐惧的颤抖。 而紧接着,他身体轻微的颤抖”开始消减下去,被他强行的压制。修行之道,心境极为重要,当日杨泽对他造成不可弥补的创伤,以至于让他险些成为废人,但接下来被雷东来以神雷炸灵诀,强行修复他的躯体,强行打通他的第四气海。然后让他那种恐惧转化为复仇的怒火”从而这股怒火支撑着他迈入天玄之后,境界飞快高涨。迅速达到天玄七品! 这一切,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将那个反咬了自己一口的逃亡之狗,碾得粉碎!将当时前往地海,协助他逃走的西陀和昆仑的传入,尽数的杀死! “杨泽!”这个名字,恨不得让他生啖其肉,那个当日胆敢伤到自己的刁民,又有什么样的资格,竟然敢伤到高贵的自己?他要一片一片的将他的肉给撕下来,用世间最残酷的办法,折磨得他求死不能! 李求承的眼睛变得极为狭长,泛着一种绿紫的光辉。然后他坐了下来。 这里是神道斋! 自己身后就是雷东来。对方竟然自投罗网!他没有见过如此之蠢的人。还是这条一直逃亡的大晔之狗,突然想辉煌的当一把英雄?可惜所有的英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于是此时在李求承的眼中,杨泽已经如死人般无异。 见到杨泽,雷东来哑然失笑,然后道“从六大家族的报告看来,我就猜到可能是熟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你就是那个大晔一直逃亡的小子?” 此言一出。会客峰之上,传来一阵压抑到极致的低呼。 任何的战争,都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导火索。哪怕是一个看上去兴许很荒唐的理由。 早在鹿岛国和大晔国更远的开战之前,鹿岛国就在寻找这样一个理由。以迎合与皖金,流霜两国暗中约定的对大晔宣战的计划。 这样的计划筹备了五年,预计发动之时,在短短三五年时间,让大晔灭国! 西陀圣女路过大晔遭到侮辱,鹿岛国便要让大晔交出那名世子。 由神道斋押解至西陀殿伏法! 大晔德昭天子誓保下此人,只是将其流亡以谢众,更交由大晔国修行界两大名望极高的人物,俞小小和半藏大师随从护送。而半途神道斋黑水神道舰魔神般袭杀而至。虽然走了那个大晔世子。但是却令鹿岛国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收获。 俞小小战死。半藏大师俘获囚禁于神道山。使得鹿岛国第一时间,举国皆振。神道斋声威一时无每! 而后就是理所当然的鹿岛国兵戎鲜亮的水陆军队齐出,攻往大晔那片肥沃的土地。 在这场事件之中,鹿岛国占尽先机。那逃亡的大晔世子,只是一个微末的小人物,甚至就是西陀圣女被羞辱,在朝廷的大人们眼里, 也都只是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是如何扯着虎皮做大旗,开始对大晔名正言顺的战争。这才是最终要达成的大事。战死的俞小小,以及被受制俘虏的半藏大师,才是大人物! 如今伴随着战争的继续,那些掌握着战争之线,手握权柄的大人们,已经根本不在乎这个失去价值大晔逃亡者的去向,没有人再关心他悲惨的命运。因为他只要活着,就会面临神道斋和地海无穷无尽的追杀。所以他很可能早埋尸于某个不知名的小地方。 只是没想到今天,这个本该永远消失在众人眼底早该死透死绝了的小人物。 居然沿着山道,走入了导致他命运变得凄惨的庞然大物神道斋。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坚持。 小人物也会有小人物的逆袭。 第六十一章 我要兵戈退去 一个受到各方通缉,更是被神道斋列为必杀之人,如狗般逃亡。在外的一个渺小人物,居然敢踏足神道斋神威笼罩之下的领地,这是无论如何都难以令人相信的。 他应该芶延残喘,然后窝在某个不知名城镇的垃圾堆里,此后但凡听到“神道斋”这三个字,都会惊骇欲绝刨地钻洞瑟瑟发抖才是。 那些对之前一无所知,受邀来此的鹿岛朝堂高官贵族,以及鹿岛国境线内三千大山的旁脉修行者们,都大感不虚此行,众人脸上的表情或阴沉或冷厉,或诡笑或不语,像是在居高临下俯视一只跳不出他们手心的猴子。 但是对之前和杨泽交过手的六大家族,尽管极力对外鼓吹是对方如何偷袭狡诈,以至于他们高贵的家族没有料到并不能及时作出反应最终使得神器被夺。但他们仍然能记得面前此人骑着凶兽在他们领地之上如若无物般来回肆掠的惨痛印象。 所以在见到对方竟然直闯山门而上的时候,心中只有山道那头浓雾渐渐化去后的震惊。 旁人没能体会他们的心情,现在的会客峰在场众人,目光大都落在揭晓了身份的那个青年身上。哪会仔细分辨现场六大家族的人脸上有什么样的表情? 一个鹿岛门生无数的高官身体朝前耸了耸“你就是三年前那个大晔国的流亡世子?”他半眯的眼睛掩饰不住整体朝外迸发的傲慢气息,点点头,三听说过你。“然后他微微舒展身子,哂笑着朝周边的人看过去“人最重要的是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然后才能做什么事就好比我家那八十名打理相师府的奴仆。无论是他们还是他们同样卑贱身份的父母,除去侍奉本分之外,还得明白自个儿的位置。千万不要以为可以日久生情打府上小姐公子的主意,以期待有朝一日攀龙附凤一般对于这样的人,我都是将其全家棒杀填井了事。所以同理,西陀殿的人,也不是你这等身份可以招惹的怎么样,这些年滋味可不好受?瞧你这小身板,可遭了不少罪没有死,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你倒是令我们很意外的啊。” 周边众人传来一阵不加掩钝的哄笑。 一个鹿岛国旁系的修行者对雷东来轻轻拱手,笑道“斋主之威可见日益显盛。竟使得对方心颤之下,主动投身自求裁决” 周围也有不少人随身附和,心想这等时机极佳的马屁,倒是不能被别人抢先了去。 “斋主手下留了大晔半藏大师,如今那大晔小儿也自甘受死。大晔国撞上了斋主,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国运不济 看到此时会客峰之上,不少响起对雷东来的恭维之声,少年宗守从后面捅了捅杨泽后腰,皱眉道“杨大哥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面对会客峰众人一脸喜气洋洋的神色,杨泽眸子泛着寒星,点点头“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面对站在面前的杨泽一行三人,雷东来极有风范的微微一笑“贵客登门,还带来了帮手”他的目光随即落在宋臻那看不出神情的明丽脸颊之上,道“来人,赐坐。 会客峰多出来了三个座位。杨泽毫不客气的举步落座。 周围人静观眼前发生的一切,还在揣测雷东来之前所说的那句话。 “带来了帮手”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这个小子身旁的那个女子?但不像难道是,那个比他还要年轻的麦色少年?一些在场的修行者已经屏息去感悟三人的气机,但所察觉到的,不过是对方三人并不强大的气息,顶多不过在地玄修为。 这样的修为实力,就敢直闯神道斋山门,这不由得已经让他们轻谅的一笑。 会客峰之上,到来的杨泽,宋臻和宗守,就坐在专为客人准备的坐席之上,宗门的弟子搬上了茶几,上面摆上了精美的糕点和表面金黄焦酥的烤猪肉。空气里有这种食材水分被炙干以后散发得特殊醇香。 就像是多来了三位客人,并没有任何剑拔弩张杀气狂飙的气氛。 平静地甚至众人都以为只是一场其乐融融的赏huā盛会。令人忍不住会多说一些应景的妙语。 杨泽抬起头,迎向了自始自终,目光都停留在他脸上的李求承那细小眼帘之下的精芒。 这道电芒似乎能撕裂空气,灼烧前方所有一切。 “自去年地海一别,对李兄是甚为想念,没想到你仍然安好,身体健壮如昔杨泽心底很是欣慰。”论毒辣,杨泽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毫无犬牙的圣人。对敌人,他一点不介意满面微笑的时候捅了刀子还附带搅上一搅。 几个深知去年夏天的地海发生了什么的人,早已经怒气上涨的脸顿时勃然大变。若不是明白眼前此人是斋主雷东来要玩弄于股掌的对象,就要险些起身用随案之物朝杨泽砸过去了。 雷东来的瞳孔,闪过一缕紫芒。 这无非是杨泽的险恶用心,见到李求承修行更上一层楼,便出言毫不犹豫的揭露他的痛楚。以达到打击李求承的后果,若是引动他的心障,轻则让他寸进不得。重则极有可能走火入魔。 李求承泛绿的目光,那一刻有剧烈的波动!然而在下一刻,他便依然是那副衣诀飘飘的样子,风姿卓然一笑“有劳杨兄的挂怀也拜杨兄所赐,在下的修为才能更上一层楼。说到底,杨兄还是变相成全之人,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我们再真正相互切磋考较一番。” 雷东来极为满意的微微点头,李求承关键时刻不为所动,由此可见他的心障,的确是从恐惧,转变成了另一种令他修行拼命攀升的怒火,成为了动力。他分明的能感觉到李求承此时,干净俊美的面容之下,整个人都被那股怒火填满,充塞。 见到李求承不为所动,杨泽不免有些可惜,看到李求承眼底那绿色的火光,杨泽〖真〗实的感觉到李求承有成为一个巨大威胁的潜质。 雷东来才转头,第一眼看向的。不是杨泽,而是他旁边的静美女子。 “敢问姑娘是何方人士,师承何处?”宋臻微微领首“无根之人,早忘记出生何地。至于我来自何处,还恕规矩所束,不便相告。” 雷东来冷冷一笑,不置可否。心想你就算是某个隐世的大宗派,但年岁尚浅,这等年龄,又能有怎样了不起的造化修为? 想到这里,雷东来这才看向杨泽,淡淡道“一直以来,我不过认为你是我眼中棋盘之上,最没有威胁的一个边缘小人物。但自从你在地海做的那些事之后,直至到今天,我才真正改变了对你的看法不得不说,我已经开始欣赏你了你夺了六大家族的八尺琼天玉,如今又亲自来到我神道斋做客。我很想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因为一般这样做的人,不是令世间敬仰的强者,就是疯子。而很明显,你不是前者。”“娄者难道说,你是为了我身边的这位半藏大师而来?” 半藏目视杨泽,那对老目虽然没有太过明显的表达,但是须发兀自轻轻跳动。杨泽望向半藏大师嘴角的那些血渍,眼神在无形之间,越来越冰冷。 见到这一幕,雷东来顿悟般明白了什么,咧嘴一笑“你该不会是以为自己的价值,大到了足以与我讨价还价,交换半藏大师的地步?”话语一落。 会客峰顿时一片哄堂大笑。无数人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望向杨泽。 “天下间娄么有这样蠢的人…,哈骁” “这是今年最大的笑话……”“大晔的人难道都是这么没脑子……” 看到周围那些四起的嘲笑。看到那些笑出了眼泪的人众,杨泽静静的坐在原地,等待着这些声音慢慢弱了下去,小了下去。 最后只剩下四周零碎的笑声。 杨泽才抬起头来,目光丝毫不避的直视雷东来“我今天来,是为了做两件事第一件半藏大师在神道斋做客太久了,久到我们都很想念他了,所以我来接他走。” 话语一出,万籁寂静。 无数人脸上透着匪夷所思,然后这种匪夷所思开始走向某种狂笑的趋势。 “那么第二件呢?”雷东来强忍着笑的冲动。 “第二件,只是一个劝告鹿岛国该退兵了。我想鹿岛国有资格听这句话的只有区区几个人,宗主就是一个……”全场一片寂静的看着杨泽。 “噗!”“哇哈骁” 几个文臣率先忍不住拍膝抚肚笑得前俯后仰。然后是全场再忍不住的放肆爆笑。 雷东来脸上的表情变化地极为精彩,忍不住“哈哈”大笑而起。 会客峰之上,顿时陷入一片放浪形骸的笑潮之中。 少年宗守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一切,对杨泽道“为什么他们会笑,这难道不是很严肃的一件事吗?” “大概是他们”杨泽耸耸肩“还不明白很多事情。所以下意识觉得我们所说的,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雷东来的大笑贯通整个会客峰,然后在刹那之间。他从狂笑瞬间转为怒发贲张,双目精厉的紫芒爆闪。一指手指头探出,直指杨泽。 “你凭什么?” 山峰之上,似平地炸起了惊雷。无数人耳膜剧震,嘎然止声。 噤若寒蝉。 “你有什么资格?” 作为一个被满地追杀的大晔世子,自己一根指头就可以碾死的小人物,又有什么资格,敢在这神道斋之上,如此信口雌黄! 面对着雷东来紫芒暴摄,对眼前不知天高地厚之辈的震怒。宋臻纤腰微挺,盈盈起身。似乎整个纤弱的身子,都迎向那些雷霆怒火。 她明澈的眸子直视雷东来,眉目静美得如一幅墨画“我一直以为,一场战争的发动,虽然是千千万万人的行为,但其实从筹划到准备再到行动,无论经手多少人的手,都最终只会有一个人点头。” “如果当初这个人的点头可以让成千上万的军队踏上他国的土地那么也会有同样一个人,点头下令前方的那些士兵,放下兵戈回归故土。”如果当初一个人的点头可以让军队开赴绞肉场一般的战争。那么如今也可以有这样一个人的下令,是连发十二道金牌也好,亦或者勒令回兵也罢。总可以令前方的军队,紧急撤回他们的国家。 宋臻的话语很明确。她相信包括雷东来在内的所有人,也都听明白了这句话中直接了当的含义。 在宋臻眼里!天墟以外的任何事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世间法则皆可逾越,对天墟中人而言,这个世界除了壮美的星空生命和天墟修行者心中的规则之外,便再无可以遵守的约束,就是天道法则也可以不尊。 天若不仁连天都可以违逆,那么这天下和这个世间又怎么可能有约束和桎梏,可以囚禁得了天墟之人心中的〖自〗由? 她不在乎这些世间的争斗,不在乎大晔和鹿岛国的战争,她只在乎如何能够把杨泽和道尊一并抓回天墟,然后接受违逆天墟法则该有的惩罚。 所以根据和杨泽达成的约定。她只需要解除大晔国之围,那么再无牵挂的杨泽便会和道尊一起返回天墟接受惩处。 她当然不可能凭一己之力让成千上万的鹿岛国军队从大晔退兵。 但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当初点头让军队进攻。那么她就要这样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再度点头让压到前线的军队,全数后撤回自己的国土。 对宋臻而言,她要做的事就是这么的强大而简单。 时光如水,静默无言。 你若投票,便是晴天。 这小句是抄的,不知道抄谁的,但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第六十二章 逆境之战!(求票!) 雷东来炸雷—般震动整个山峰的质询。惊落了无数路过迁徙的飞鸟,惊落了山顶树颠终年覆盖的皑皑薄雪。 然后就是这个女孩在他面前,娓娓道来“我要兵戈退去”的平静话语。 像是苍劲不拔的雪松,直于雷云之端,云崩天裂方能打磨她的傲气。似空谷幽兰,兀自孑然手山谷,外界洪水滔天亦无法掩盖她的芳香。 雷东来那如万年岩层的脸,却似如冰川崩裂层层剖解。然后终忍不住,嘴角上扬,从鼻腔深处透出某种急而短促的笑声,随即这种笑声越来越大“哈哈谷……” 终于忍不住如洪水冲开闸门,雷东来肆无忌惮的爆发一阵“哇哈哈哈”的狂笑。 周围那些八大家族,三千大山修行者,高官贵爵,公子小姐们……脸上各式各样的表情极为精彩。 一些人隐忍着快要喷薄的笑容而而憋得面容扭曲眼含泪水极为辛苦。 一些人则是忍不住拍腿抚案,笑的前俯后仰。 那些新兴的贵族更是‘啊哈哈!”放声大笑,几欲笑煞气绝。 “三个人,冲上我神道斋,竟然敢放言要让我鹿岛圣德天子退兵!喔哈呤”那鹿岛王国的左京大人伸出指头遥指杨泽,爆发出一阵大笑,似乎肚子里响了炮仗。 “不行了,不行了,我这肠子……”太帅宰揉着自己的肚子,旁边的侍妾也笑颤着身子为他抚肚顺胸。 “我收回对这三人是我本多家族死敌的评价,如此愚蠢的行径,根本没资格做本多家族的敌人……”。 “这将是我鹿岛国今年最大的笑话……” 听到四周那些女人们脆得像养huā琉璃瓶子中碎的笑声。李求承唇线微扬 倏长的身体此忖起身,立在台上 居高临下的俯瞰下方的杨泽。 此时朝阳从他身后的山峰弹出一道光柱笔直的射来,李求承整个背影沐浴在那道光柱之中,而投下的影子,则刚好将杨泽遮蔽在其中。 李求承的目光,锁定在杨泽身上,傲慢的微微一笑,这笑容,带着能将空气凝固的冷意“杨泽,你我地海一别的深刻场景 我是至今记得记得好牢啊如今再见 实是上天赐予的机缘。杨兄与我是老朋友了,知道你在地海那场大追捕中,如丧家之犬般逃窜,最后竟然还能不死的活了下来你不知道这是给了我多大的惊喜啊, 即便李求承如何清高自傲,但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几乎全场都能听出他声音里面那种刻在骨髓中的幽狠怨毒。 杨泽轻轻一笑,笑声如此时薄暮初喷的朝阳“我倒是不一样,知道李兄在地海之后居然没死我当时的失望 实在是无法溢于言表啊。”这是实话,面对铺天盖地的追捕,杨泽忍辱负重潜伏地海最终克服重重阻力在七脉会武最高台之上反戈一击。居然还没能杀死对方杨泽后来气得直要骂娘了。只是这大实话,被杨泽这般如沐春风的说出来,这对李求承而言,不免就有些狼心狗肺的无耻和残忍了。 “狗日的这小子嘴巴实在凌厉!”“他这是要作死啊!”一些知道当时之事的人们,对杨泽瞠目结舌。找死的人见多了,还第一次见到这种自投罗网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干净的人! 李求承眼睛里的幽绿火焰,几乎是要狂喷出来,他的的口剧烈起伏一下,而又平复下去,干干一笑“既是如此,如今杨兄既然到我神道斋做客,我们倒是免不得要认真好好切磋一番。就借此机会,彻底的算算地海的总账吧。” 说着他转过身来,对雷东来躬身一礼“师尊,既然杨泽如今在此,我还有些事,要和他单独算一算。就把他交给我了罢,望师尊恩准!”然后他抬起头来,阴冷之色毫不掩饰,秘语传音“师尊,这头肉猪免脏了你的手,让我来杀……”。 从头到尾,没有问过杨泽这方的意见。似乎也不需要问他们的意见。 你要杀一头肉猪,还要问肉猪愿不愿意? 在李求承乃至所有人眼里,此时的杨泽三人,已经和死人无异,区别是怎么死。杨泽一定会死很惨不必提,那个黑麦色皮肤的少年可以丢给八大家泄愤,而那名女子……冰肌玉肤蜂腰纤体,一定会有很好的滋味。 而众人知道,李求承此时要亲手杀了杨泽,便是要完满他的道心。 他曾经在地海遭受杨泽反戈一击身心遭到巨大打击。雷东来以无上修为和珍奇丹药将他救治回来,并使得他晋入天玄修为。但从头到尾,杨泽仍然是他心中的那道阴影。 光是那道怒火就支撑着李求承达到天玄境后的修为突飞猛进,如果将杨泽这道阴影彻底的从世间抹去,李求承又将达到—个怎样的高度?简直不可想象! 在场的无数修行者无不欷歔,歃献于上天赐予李求承的这等机缘。 雷东来脸上现出一丝喜色,点点头“既如此,就交给你了。” 而此时他旁边被禁锢了一身修为的半藏大师,眼底生出绝望极灰的色泽,杨泽是好孩子,在这种境地,还不忘孤身闯入神道斋要带走自己。当日他一路护送他为之与雷东来死战,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几可无憾。 他虽然是大晔修行界的精神支柱。但自诩入世太深,出世太浅。这世间一切,他仍然无法看为佛陀所设考验人心的诸般空相。他仍然会为老雀哺儿,山羊跳崖,相需以沫这些事物所触怀。所以他就无法为今天的这一幕充耳不闻,视若无物。他的一身皮囊随时可以毁去,但是若是累得杨泽三人命陨此地,他就是此时烈火焚身,也无法消减心中的悲撼和无力。 自李求承被救回的这段时间里,别人不知道,半藏大师却清楚明白。 李求承本身修为突飞猛进就不说了,雷东来是将压箱底的东西,全给了李求承。他的身上带有雷东来的神器方天雷戟,这是五阶极限的灵器,威力之大,普通灵器几乎碰则俱损。除此之外,内体还穿有银龙宝衣。这种贴身内甲,亦是五阶最顶级的防御宝甲。这等灵器防身的李求承,可以说就是等闲的天玄上阶高手,都要被他斩落身下。 杨泽就算是这几年修炼得再强,那也不可能是天玄上阶高手的对手!更遑论李求承了! 可是若要阻止,现在身陷神道斋,被雷东来压制的自己,阻止得了吗?半藏大师湖水般深澈的老眼,看向杨泽,微哀的垂目。 李求承从高台上走下,身后薄暮映得他宛如下界的天神,朝杨泽走去。 杨泽怔怔的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李求承,突然高声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切磋?” 像是精明的商人在质询不合理的交易。 周围的人愣住,杨泽的声音又起“和你切磋,有什么好处,既然没有好处,我为什么要和你打?” 从他略微惊惶的声音中,所有人都听出了无力的狡辩。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又是满庭大笑。 心想这人终究还有些脑子,知道开始害怕了。 那个鹿岛国的左京大人哈哈一笑,阴阳怪气道“既然是三皇子亲自下台的一场切磋,怎能没有彩头。小子,你若不死我把我那艳绝皇都的孙女许配给你!这就是好处!” 此言一出,一片跟风坏笑。不少人暗骂这左京大人趁机拉关系。此言虽是讽刺这该死的小子,实则不含暗暗和李求承皇子攀亲的意思。当真老奸巨猾。 “小子,你若不死我就把万两黄金给吃了!”中务卿大人高呼,又引起一阵哄笑。 于是一片此起彼伏的羞辱调笑,人们不介意在这个时候疯狂调笑,因为这个小子很快就会成为一个死人。 失去了这等寻乐子的机会,就再也没有了。 来自织田家族和杨泽交过手但落败的织田信,扭头对女儿静御市轻松道“- -我曾经说过,八大家族和神道斋的武力,是两种水平。在这方面,八大家族无法望其项背……你很快便可以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李求承站在杨泽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短戟,短戟之上,隐隐有雷光密布。蕴含着无尽强大的威力。 他目视着杨泽,冷冷道“我会杀了你,不光杀了你,还要杀了你身后的两个人,大晔国国破之时,我还会杀你全家然后杀了西陀的纪灵儿,昆仑的那两兄妹,- -” 杨泽之前惶恐而无措的眼睛,此时瞬间冷了下来“你试试,- -” 李求承一对眼珠,突然成为两道泛着幽蓝绿光的深色洞窟“我现在就杀给你看!” 话音未落“杀”字一起。李求承瞬间贴靠杨泽近身,手中雷戟一抬,皎洁的电光瞬间布满整个雷戟之身,使其亮得宛如一柄铜锤。这柄铜锤正朝着杨泽的胸膛揌落而下! 杨泽胸口的罡风瞬间被压塌,胸口陡然凹陷下去。没有任何修行者的身体可以抵挡得住五阶极限灵器威力加身,一旦命中就是个血肉飞溅的局面。杨泽不会例外。 雷戟戟尖不断带着可怕的强大威压能量递进,刺破杨泽胸口,造成他的胸口显出朝内凹陷的塌陷。李求承眼神里的惊喜闪过,但很快便发现无论他如何催动手中的雷戟,雷戟却再难朝前移动一寸,无法让那种强大的威力,压塌杨泽的身体,从他的心脏穿透后背穿出。 李求承注意到自己握戟的手腕,被不知何时伸出来的杨泽右手握着。那只右手青筋暴起,骨节突兀。雷电溢出跳动的电光,使得杨泽的右手都被打得血肉模糊,但他没有丝毫松手。 要死死握住他的雷戟阻止其朝胸膛进行死亡迈进,这个男子付出了何等巨大的代价。 感受到捏着自己手腕那种可怕的力道,李求承不知为何心脏突然有些惊慌。 然后他看到杨泽那条血肉淋漓青筋虬结的右手,抓着自己持试的手腕,朝旁边一寸一寸移开。 伴随着戟尖的移开,戟尖所向的强大威力,也在偏转转移,挪开他的胸膛。 “疯了,疯了!”这是现场所有人的想法,面对李求承手中的方天雷戟,这个男子第一时间不是闪避,而就是那样迎向那股威力,拼着贴身抓住对方的手腕? 雷戟戟尖所向,那是雷威之所在啊!虽然不是直接命中身体,但这么近的距离挡住那股雷威,那是怎样可怕的力量!这等极险的应对方法,不是疯子谁能做得出来? 咔啦!李求承听到自己手骨清晰碎裂的声音。不敢相信杨泽就这么硬生生捏碎了他持戟的手腕,然后终于移开了指向杨泽胸膛的无尽雷威戟尖。 这一刻,万籁寂静。 “金刚相!”杨泽暴喝一声,提着李求承带着雷戟的手,将他整个人抡起砸往另一侧的地面。在这一刻,他力大无穷。 但李求承毕竟是李求承,就算被杨泽抡起砸地,他仍然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保持双脚落地,只是力道太大,他双脚三分之一陷入土地,砸出了两道深坑。 杨泽近身反手一拳轰在他身上,碎布纷飞。但随即,杨泽就露出一股诧异之色。 他看到了李求承身体披挂的银色内甲,在内甲的贴身保护之下,他丝毫无伤,见到杨泽这一拳威力全被化解的惊诧神色,李求承眼底现出惊怒之极而余的狂喜“你伤不了我你终究伤不了我虽然低估了你的实力但那无关紧是你很快就会死得极侥……” 不等他说完,杨泽露出令人心颤的一笑“一件内甲而已,给我,碎!” “龙变相!” “灭灵气!” 杨泽手顿时化出无数道影子,双拳闪电般轰向李求承的内甲。瞬间打出十六拳,十六道拳劲中的灭气,源源不断注入分解侵蚀那件灵器宝甲。 僻僻啪啪!李求承低头,见到自己身上的强大内甲,突然解体成无数块,凄惨得分崩离析。 “怎么可能?” 神道斋雷东来曾经么震天下的银龙内甲,就在所有人眼前溃散! 那原本在场人根本不需要担心,道通以下无人可以攻破的那件护〖体〗内甲。就在杨泽这十六拳之下,毁了。 在此刻内甲漫天崩碎极慢的景象中。 杨泽后退一步,一个旋身,双手并为剑指,转身指向李求承。 “剑意!” “住手!”无数人从原地站起惊呼出声。 天地似乎伴随着杨泽这一指疯狂而凄厉的嚎叫起来,剑意击出。那曾经摧毁了整个木屋的剑意,毫无huā俏的命中李求承。 李求承的头发,顿时根根直竖,双目只看到了那道剑意,然后被灼成了两个深邃的黑洞。 一声惨叫,凄厉响起。 嘭! 巨大响声中,李求承旋转着么了出去。身体在空中不停颤动,重重砸落在遥远的地上。滚出去,拖出一条长长的深痕。 半晌之后,他身体颤抖着,一只肩膀耸了耸,想爬起来,他的头努力抬起想要最后看一眼世间,顿时委顿无力垂下,磕在地面。 披散的黑发将他整个身体和脑袋淹没了。 天地从凄厉中回复晨光雾罩的宁静。 这一刻,雷东来从脑袋一片空白中遥遥站了起来。 这一刻,神道山,会客峰之上,第一次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众人还待见到李求承杀死对方斩除心中阴影的时刻,但谁都没有想到,交手的刹那之间,李求承就被对方以这种狂风暴雨迅雷般的攻势击趴在地。 杨泽身影艰难的耸动了一下,登上了旁边一道客亭。 那客亭之上,左京大人苦苦保持的镇静顿时瓦解“噗通!”一声伴随着凳子后仰翻倒在地,只是后肘撑着地面,才没有彻底瘫软趴地上去,看着杨泽,他浊黄的眼珠大大的睁着“你你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杨泽伸出那只带着鲜血的右手,摊向左京大人,咧开春雪般的笑容“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王城的孙、女?” 第六十三章 不甘还是不甘(继续求票!) 像是疾风袭地,骤雨掠空的一瞬间。手持雷戟,身披接甲的李求承,倒在那道长长拖痕的地面。 这幅场景太过刺眼以至于所有人都险些要睁不开眼。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置身于一场未醒的梦境之中。 寂静在这一刻像是进入身体的毒液,细枝末节的爬满每个人的心脏。 天上的穹顶之光亮起又被巨大的云朵遮蔽,于是地面明暗游移。每个人的脸都沉甸甸的陷入那片阴影之中。 偌大的会客峰之上,没有人说一句话,那些之前无论老成持重的官僚还是跳嚣的新兴贵族,在此时像是农家小院里晾晒的干鸭子一个个鸦雀无声。只听到风像是穿过石孔般从他们身侧嗖嗖而过的声响。 撩起了大人们沉默的衣襟。撩起了噙着眼泪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女人们的香巾。 之前好了伤疤忘了痛讪笑讥讽等着看杨泽下场的八大家族家主家臣们,这一刻像是成群结队的比目鱼,像是遭遇了一场海啸被全体震懵呆滞。 这是神道斋,这里是神道山。在这山峰之上,倒下的是三皇子李求承,前途光明无可限量,神道斋未来执旗的二号人物。他的眼睛毁了,修为废了。 而这一切,就在斋主雷东来眼前发生。 这足以将无数人吓尿一幕的始作俑者,正是此刻完好无损的杨泽。 饶是半藏大师再如何心性佛定看到中间的那个青年,此时也惊喜到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杨泽目光所及之处,所有刚才讥讽嘲笑的人,都如木桩一样的滞立不语。 杨泽站在左京大人的亭台,又扭头看向不远处那名鹿岛国的中务卿。 那位中务卿大人,此时不动声色的将一块金子塞入了嘴巴里面,脸上的表情镇定到足以令周边的官员自愧不如。 杨泽的目光,最后才落在高台之上的雷东来身上。 重申刚才他所说的那番话“我今日来到神道斋只想做两件事,第一件是接走半藏大师。第二件,就是希望鹿岛国的军队,止戈退兵。” 这一次,这一番话,没有再引起哄庭的笑声。 而雷东来则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呆立的看着地上黑发垂散的李求承。 李求承手中的雷戟是他当年的成名灵器,而李求承身体的内甲,更是大陆之上罕见的宝物灵器。任何人面对这样的武装就是天玄上的高手,也都不是对手可以说有自己独门功法,配合这样的武装,在天玄境界,李求承足够有挑战这个境界任何人的资格。再不济,自保是绝对没有问题。 他们之前收到了来自八大家族对杨泽的评估信息。知道就算是八大家族天玄境界的高手也不能阻挡杨泽。但是要知道,八大家族的高手,比起真正来自修行界的高手来说,仍然有极大的差距。因为境界只能代表练气水平,并不能实际代表真正的战斗能力。一些修行界宗派的高手,所修炼的一些杀伤性强的功法和气诀,是一些俗世家族难以比拟的。 所以两大神器傍身,还有自神道斋出世天玄七品境界的修为。雷东来放手让李求承去斩除杨泽这道心中的阴影,没有想过他会落败,甚至没有想过他会太过狼狈。 但是瞬息之间胜负既定! 杨泽正是为了迅雷之势干掉李求承,所以才会几乎不要命的选择了硬撼李求承两大傍身神器的作战方式! 所以才会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刹那之间,崩解李求承的护体甲衣,瞬间废去他的一双眼睛,击毁他〖体〗内四大气海。 倒在地上的李求承,离死不远。 雷东来身体一闪来到了李求承身边,俯身下去,轻轻搭在了李求承兀自颤拌的肩膀上面。 他和李求承,虽非父子但情深更似胜过父子。他从小看着他在神道斋成长,他知道他未来将成为整个鹿岛国的天子因为他未来将继承他的位子,领导着神道斋。拥有神道斋的这个强大的后台,鹿岛国还有哪一个王子,敢和他李求承争夺那把天子宝座? 他注定是要见到李求承一飞冲天,继承他的衣钵,然后将神道斋发扬光大,背着鹿岛国的辉煌大旗,征伐一切忤逆他的事物。 但是这个带着他所有希望之种的人。此时就这么凄惶的倒在地上。雷东来抚摸着他的肩膀,想着看着他一路傲气成长的点点滴滴,他的手都在轻轻的颤抖。 大概是感受到了这只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朝自己心脉源源不断输送过来的熟悉真气。 李求承抬起头,朝向雷东来的方向,两行血泪从空洞的眼眶里了无生机的划…了下来“师尊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睛废了我的气海毁了我已经成为废人了” 看着待若亲子的弟子此时已经变成了瑟瑟发抖的渺小生物倒在自己怀里,李求承当年入斋,学刀,练气,那种种一幕如洒遍神道山的阳光般温煦的从他心底浮起。 贵霜历1020年,鹿岛国的三皇子李求承出生,王庭一派喜气,鹿岛举国大赦。 贵霜历1024年,三皇子李求承四岁入斋,站在青崖草坡的神道峰,对那位白须贲张的强大男子,小脸红扑怯生生的唤了句“师尊!” 贵霜历1034年,李求承十四岁。入斋以来第一次回宫。那一年风雪漫王城,三皇子李求承就那么震动世人。令鹿岛国内无数朝臣,明白他将是今后鹿岛国辉煌的未来。 贵霜历1036年李求承步入地玄境界,跻身大陆最有潜质的年轻一代百强位置。 贵霜历1038年,李求承出使小齐国,三言两语小齐国向鹿岛国递上国书,甘愿封臣从属。李求承离开之时,夹道之上,万人观摩相迎。 无数名门贵女鸿书锦雁相赠。 贵霜历1040年,李求承受命前往地海,不幸重创归国。 贵霜历1041年… 李求承倒在雷东来的怀中血泪浸染了他的黑发,然后流在神道山他自小长大的土地之上。他开了。“师尊我想念宫里,想念那张床也想念院里,的那张床 人往往在最后的时刻,便会对自己所念产生强烈的执着。 李求承在这一刻,也不例外,他没有去要求师尊杀死来到神道峰的三人,因为他必然知道师尊会这么做。所以在这一刻,他便开始想家,想自己的那张温暖的床。他终于明白置身最凄惨的地步,一个人究竟会想些什么。在这一刻,他回归了最质朴的追求。 雷东来无比慈爱的点点头,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人能从他的脸上,见到这种光辉。更没有人见到,他的眼睛里,噙满泪水。 他轻轻拍着李求承的头,然后轻轻的,抚顶! 然后所有人都见到了心惊的那一幕。 真气灌顶而入,李求承身子剧颤,然后缓缓垂头,黑发垂散下来,他那张带血俊美的面容,似平稳的睡去,而永远的安眠。 贵霜1041年,鹿岛国第三皇子,就此倒在神道斋主雷东来怀中,如流星划过,陨落逝去。 雷东来平静的抬起手,并不为刚刚亲手了结了自己的徒儿而有任何的悲怆。 他明白李求承的骄傲,所以他也明白,当他的所有骄傲都被摧毁了之后,他活着便是空壳。那即是真正的痛苦。 人生来有三苦。放不下会苦,爱别离会苦,求不得会苦。 当世间俗世太多放不下之时,当一切所爱皆会别离之时,当一切所求皆求不得之时,那会比死亡更加的痛苦。 人生就像是一场大戏。此唱罢来彼登场。 轰轰烈烈,从不曾停歇。 李求承的生命结束了。但他所掀起的巨大风浪,必然会永不停歇的袭击在场的每一个人。 对此时神道山会客峰上面的所有人来说。眼前的这一幕,实在令无数人沉默心惊。 雷东来轻轻放倒了手上的李求承的头,紫瞳朝杨泽投去。 他一望。便如无声处听惊雷。 他看着杨泽。没有再多朝脚下李求承多看一眼。 杨泽看着他。也没有朝地上的李求承多看上一眼。 平静到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雷东来的声音,在这一刻响起,却似乎是对之前杨泽那番话的回应,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象中的狂怒“你之前说过,要让鹿岛国的军队退兵但是你依然还不明白,能以一点头,而令千军万马推向金戈铁马战场的人,脖颈之上承担的是天下的重量。” “如果你明白天下的重量是何等之巨,就该知道如果要让这样一颗脑袋再次点头召回军马。那是怎样可笑的一种想法。说到底,你们依旧太过年轻,年轻到不明白要在这天下棋盘上走出一步,需要怎样的魄力 杨泽迎着雷东来那令人心颤的紫芒眼睛,摇头“我不知道天下到底是怎样的重量。不过我知道鹿岛国一地,如果要和天下挂钩,那么这天下是否也太狭窄了一些?说到底那颗脑袋承担的重量不过是一国私利,或许只可能是少数人的私利。正是为了少数人的私利,所以才会有无数人为这些私欲舍身赴死,客死异乡,积骨如山终过不得与故土相隔的那条河。如果这样的脑袋承担着这样的重量,那么我不介意帮助他减轻一点负插而摘下那样的一颗头颅。”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当初整备军队,开始对大晔作战的自然是鹿岛国的军方,而后支持的则是朝廷中主战派的那些官员。当然主战派官员和军方背后的支持者,自然是神道斋,若无神道斋修行者的保护,那么在战场之上,只怕军队将领的阵亡率,便会多得太多。而这些一切的准备做足之后,最终点头令兵戎整发的,自然只有当今鹿岛国的当今天子圣德王。 要让军队退去,便需要圣德王点头。但关键是既然已经下令出征不破大晔誓不还的圣德天子,又怎么可能再度点头,召回前线的军队? 所以这一句话,无疑是在神道斋之上,对鹿岛国圣德王所发出的威胁。 “你怎么能这么说!”无数人的脸上出现恚怒之色,一些朝堂上的高官,听得此言直接惊得从木塌板之上爬起,用怒斥大逆不道的惊慌失措眼神,面对着杨泽。 甚至一些人手指遥遥颤抖的指出“你你你”却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雷东来平静的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悲喜,似乎之前李求承的死,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很了不起的一句话,你也很有魄力,从谁都不看好的大晔流亡弃子,居然流落地海之后,挣扎求存获得了复仇的实力并辗转来到我神道斋,就这样在我的面前,废了我的亲传弟子。” “不得不说,你很了不起但似乎你,仍然没有看清楚眼前的局面,仍然过于狂妄若无法达到你的目的,便会挥剑斩下我鹿岛圣德王的头颅么?…还是同样的一句话,我很想知娄” “你怎么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你又凭什么,认为现在的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你要死!” 雷东来通身毛发钢铁般根根竖立,衣物被注满罡气顿时朝外贲张鼓胀。 就是这道衣物弹动的空气,都直接将数周围数十米处树上的飞鸟,尽数弹成了一堆碎肉和断骨构成的血沫,纷纷扬扬的染入了林影中去。 半藏大师怒目圆睁,架着念珠的手推出一掌。因为知道雷东来的可怕,所以才知道当杨泽即将面临雷东来雷霆之怒的重手法一击之时,将会有如何可怕的事情发生。所以他就算是拼着自己这条老命,也要阻止那样惨况的出现。 念珠在临近雷东来身体之时颗颗崩坏碎裂。伴随着念珠的崩碎,纯正的威严气息澎湃击出。 十二颗念珠瞬间崩解。 十二道威严之气狂猛合击。这是半藏大师压箱底的实力,世人都知道半藏大师没有招牌的本命灵器,实际上他的本命灵器几十年来几乎天天示人,而从来无人知道这串储存着他十二道巅峰修为能量的念珠就是他的本命灵器。 十二道威严气机,轰向正在凝聚“东来裂雷气”的雷东来。 雷东来被罡风鼓胀的罩衫瞬间出现十二个凹陷,那样的凹陷直接让鼓胀如气球的罩衫出现十二个深坑,这样的深坑还在大断递进,似乎要直接贯穿到罩衫最里面雷东来的肉体上去。纹裂一切。 嘭嘭嘭澎连环的沉闷声音传出。雷东来外罩的罩衫终于裂成分崩离析的碎布。 伴随着半藏大师巅峰修看的十二道气息,雷东来隔空弹出的一指终于出现了微滞和干扰。 但他站立的身子始终未曾歪了半寸,他伸出的手,只是出现了误差范围仅有的晃动。 半藏大师吐血倒退而回,眼底的惊喜在那一瞬间黯淡下去。他知道最终还是晚了半步! 鼻东来的“东来裂雷气”灭杀之势最终成形。 化的杀伐之气金钱之声几乎能撼动天空的气机。 雷东来一指所向的位置。只看到宋臻,杨泽宗守三人身后的那些山石,突然嘶鸣得跳出了无数道电弧。山石中蕴藏金石,金石受外界某种莫大的神威影响,弹出无数惨白的电光。 那也就意味着,雷东来这一指的威力,朝三人迎头笼罩而下。 面对那种煌然之威。杨泽觉得很可能下一刻,他就会像身后石缝中跳出的灰兔被满地蚯蚓般乱爬跳动的电弧直接贯穿一样,满是灰暗绝望的心境。 但仙不甘心的胸臆大动,体冉气机中的那道新炼成的剑意,蠢蠢欲动,像是一个骑士,准备朝那滚滚钢铁洪流发动一次冲锋。 整个天地突然黑了下来。 天地不可能凭空黑下来。这是在对方强大的气意之下,杨泽五官六感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从而甚至能提前体会到生命结束前一刻的光景。 杨泽视网膜中最后的观感,是宋臻修长的身影,在自己的前方逐渐变得纤弱而瘦小。 那漫天罩下激得满地碎石颤抖的气意面前。出现了一个女子。 然后那漫天的气意,突然像是迎面撞上了一堵墙。 一堵出现在那个纤柔女子身体之前的墙。 气意没法穿透那堵无形的墙,于是被剖开激散! 导致这处客亭的四个红木巨柱,整齐被切成了碎雪般的粉尘,然后断裂导致整个顶盖都凄惨的塌陷下来。软趴趴的如一个烂泥样的醉汉! 周边不少人,哪见过如此凄厉的一幕,刚才那些电光和坍塌的亭台,足以令现场很多人见到毕生最惊骇的场面。 而令更多人感觉震惊的。是在这种毁灭性的场景面前。那个女孩依旧茕茕孑立,脸上没有半分应该有的惧怕凄楚之意。 她依然是那样的平静。像是一幅静美的墨画。 看到挡在自己前面的宋臻,杨泽心里面已经将靠不住的元神老头骂了个翻天覆地,同时看着宋臻,却莫名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暖意,似乎此时他对天墟中人这个身份,排斥之感也大为衰减。 没有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很多人奇怪为什么雷东来的一击没有打中目标。联想到半藏大师在他出手前的突然发难,于是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半藏大师干扰导致了雷东来这一指威力的偏差,以至于击碎了那些亭台山石,却还没有伤到那三个人。 于是众人释然。并觉得这是幸运的事,若非如此,又怎么能见到神道斋斋主雷东来的第二击?怎么能见到当今鹿岛国第三皇子之死,需要面前三人做出的惨痛交代? “痛快!”雷东来口中吐出阵阵紫气,他的双目顿时厉芒大振,抬足踏前一步。而这一步似乎有千斤重,一脚落地,大理石的石板地面顿时塌陷皲裂,他单手擎天“这一击又如何?” 神道山本就高耸接近云端。而此时伴随着雷东来这道气息一吐,手在天空一招,气机搅动。众人只看到他们视线可及的极低之处,出现六朵正在聚集的黑云气。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低,这么飞快凝结的黑云。 而在场的修行者,看到怪物一样迅速凝结的六朵黑云气,1惶恐之色溢于言表。因为他们已经见到了强大到无可抵御的气息,在那里集结令人心窒的压力。 “雷降六合气!” 周围没有人说话,因为这一刻神道山,已经被雷东来的杀意填满。 无数人的心脏,如遭重锤轰击。 听到天空云朵那些凄厉的聚集鸣响。宋臻唇角微微一动。单足朝前迈出,伴随着她的前行,她的黑发束节顿时散落。黑色秀发根根悬浮随身而舞。 她柔若无骨的单足顿地。食指和中指并拢,遥遥朝那六朵黑云的天空一指。 这一刻。那些荡涤在她四周的尘埃颗粒,迅速朝四面八方旋转扩散开去。没有半粒落在她纤尘不染的身体上。 她仿佛成为了一柄剑。剑意剑气从她所在的位置,破向了雷东来的头顶上空。 六朵黑云里面的电光,狰狞的四下挣扎萦绕! 然而瞬息之间,就被一股沛然气意迅速吹开来,肉眼可见的一溃千里! 像是冰山降临与火海,令那些疯狂的火意,尽管不甘尽管挣扎,也都迅速消散开去! 消散! 天光从那一刻射入,神道峰重新沐浴在晨光之中。那些所有蕴含的神威和毁灭力量,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宋臻的黑发,根根整齐划一的垂下,重新恢复了披散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修行界的人才震惊于这个事实。就在刚才,雷东来的“雷降六合气“在还没有施展的时候,就被强大的手法瓦解摧毁。 此时在场的所有修行者。面对〖中〗央的那个女子。已经开始感觉到了从背脊发散而上的惊悚和恐惧。 袭杀李求承,对抗雷东来,他们终于明白,眼前的三人,到底有怎样的底气,他们是未知的强大修行者! 雷东来澎湃的气场渐渐收起消敛无形。他鼻孔五窍呼出残存的紫气。咽下喉头里泛起的一股甜腥之味,目光笔直而怔怔的望着对面的那名女子。 无论他如何的不甘还是不甘。 阔别十年以来,这还是他晋入道通境界,首次尝到受伤是什么样的滋味! 第六十三章 千钧 雷东来受了伤。鹿岛坐镇第一宗派的神道斋斋主,居然受了伤。如果这个信息,传到鹿岛王宫之中,那久居深宫素有大略的圣德天子,会不会正在做他分割肥沃土地蓬勃野心的沙盘推演时候,惊得跌落了手里的长杆。 鹿岛国以极巨的资源为神道山提供满足一切所需的输血供给。那么在鹿岛国军戎毫不客气征伐四方的时候,鹿岛国也需要神道山那里最坚定也是最强硬的支持和对外界的威慑。 神道山要保持这样的威慑。雷东来就是最大的关键。而雷东来如果受了伤或有任何闪失,那么所造成的震荡,将极有可能动摇损及鹿岛国的根本。 只是这一切,鹿岛王宫自然还不知道,外界所有人也都还不知道。甚至就连此时在场的鹿岛国高官贵爵,也都并不知晓。 他们只为能见到一场修行者之间能使天地动容的战斗而震撼,为鹿岛国三皇子之死而震惊。所以所有人都不会真正知道两人交手的背后发生了什么。 但没有人真正的愚钝和笨蛋。在他们屏息见证的对抗之中,无论心中对雷东来充满着怎样不可撼动的信心,但仍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心里面诞生了某种危机的阴影。 人向来都对自己不敢去面对的事物,而产生不去看不去触碰,忽略和自欺欺人的念头。所以在场人也不例外,他们甚至都不会去想象,雷东来如果在今天神道山之上败了,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只可惜这样的场景只是在他们心中暂浮一线,便早早惊醒般惶然散去。重回到了眼前的战场之上。 女子孑立。雷东来平静的看着她,因为明知修行者激战之时,任何微妙的负面情绪都可能影响到最后的战斗结果。所以他硬生生的将李求承流着血泪对他诉说的那幕抛之脑后,将亲手抚顶灭去李求承最后生机感受他的躯体由热转冷的悲痛压制得不露痕迹。这是一个怎样可怕心志坚韧之辈? “我自十四岁悟气入道以来,先师便尽传我一生神道斋修为,自十王年前入天玄开始,我败尽无数好手,掀起不少腥风血雨。而败尽各路好手,自然是要付出代价,代价就是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残酷。 但自十年前一步迈入道通境界之后。这所有的一切都平息了下去。我已经平息了十年,过了十年闲云野鹤般的日子。自诩在东海域再无敌手……所以我很想知道,今日在我神道山挑战我的人,到底是何方的弟子,哪位高贤之徒,神道斋,必然永不忘却贵门大名!” 面前的女子如此年轻,就有击破自己六合气的能力,与其说震惊,还不如说能让人生出一种极大的愤慨忌惮妒意。在修行这条路上雷东来走的极其艰辛,方能到眼前威震一方万人瞩目的地步。而眼前年轻的后辈,今日就很有可能达到了超越自己并强过自己的力量。 宋臻似乎并没有感受到雷东来刀芒针刺般的目光只淡淡道,“之前说过了……碍于门中规法,请恕不便相告。” 宋臻虽然不似杨泽这般自小就在俗世摸爬滚打,但作为天墟灵尊,她对外界的信息也并不闭塞,知道有许多的宗门,规条复杂严苛,也不愿出世见人,以条规所限为借口不暴露身份,乃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由。 但是她并不知道,就这么打上人家山门去,还不给人家一个交代,就是再如何门规森严出世的修行宗门,都不可能这么做。这就不是挑战或者挑衅,而是一种霸权主义。就是宗派间的战斗,好歹也要理清楚个子丑寅卯,恩怨情仇。 雷东来不相信,包括在场,哪怕是世间人也绝不会相信,一个能培养出眼前女子这种超卓大修行者的宗门,能够等闲受邀帮助杨泽出头对付他们神道斋! 唯一的解释就是大晔国的背后,或许站着某种神秘而未知的势力。因为这样的大宗门绝不可能为一个落魄世子而出头对付神道斋。唯一的解释,就是大晔国背后,还隐藏着某种极为强大的势力,在如今大晔危难之时。终于爆发出了隐藏的力量。 想到这里,雷东来不免背脊渗出一丝冷意。扭头看向一旁的半藏大师,心想就连大晔修行界支柱似的人物半藏,也都明显不知道这名女子来历,那么可想而知,大晔的这庞大靠山,隐藏得有多么之深? 杨泽原本不知道两个同样是大修行者的雷东来和宋臻刚才交手之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结果。甚至杨泽至始至终,都不能准确清晰的了解到,当日天墟之上那十二道宫中的弟子,他们的优越感到底来自何处。确切的说,他并不明白宋臻的实力,到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但刚才雷东来那道无可抵御的裂雷之气,却被宋臻化解。原本那能搅动低空黑云庞大气息的力量凝集,却被宋臻剑指击溃。 而就是此时雷东来的这一番话,其中所透露出来的意味含义,他低落下去的气势,才让杨泽肩膀耸了耸,不由得心头微微一震。 从战术上来讲,谁在刚才的交锋中占据了主动,谁在此刻便拥有了抢攻的优势。然而让为什么在交锋之后,雷东来居然会停下攻击,探究宋臻来历? 之所以会探究,是因为他对宋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之所以会问询,即是在刚才的战斗之上,他暗中吃了大亏。所以他们没有迎来雷东来狂风暴雨一般后续的攻击。 杨泽看着场上那个峙立青衫女子的纤细身影,心中不免生起一份油然可靠的感觉。心想他之前让道尊和宋臻的仙鹤“流光”潜伏,以待见机不妙时可攻可退的底牌,终于派不上了用场。 但下一刻,反应过来的杨泽恨不得出声吆喝宋臻赶紧穷追猛打。因为他立即把握到,雷东来突然对宋臻产生兴趣甚至略微低落的气势,并不是真正心中对宋臻产生了震骇乃至于他不得不询问她师承来历的地步。而是在暗中调息整顿,以待恢复到最佳状态重新爆发出更强更凌厉的杀招。 所以他朗声开口道,“哪里有这么多的废话?你到底是真的关心她的师承来历,还是要借此时机调息整顿你体内的伤势?” 他当然不可能让雷东来得逞,也更担心宋臻不知道这一点,从而放任他重振旗鼓变得更难对付。从策略的角度上来讲,对手如果陷入对你评估错误的局面,那么将是击败对方的最好时机。他可不希望这样的时机转瞬即逝。 但是此言一出,周围所有人,顿对面露惊骇之色,纷纷朝着宋臻和雷东来望去。似乎要从他平静的面容之上,看出杨泽所说这番话的真假? “胡说八道!我师尊东海域不曾遭遇敌手,尔等竟然如此狂妄。待我师尊施展强大手法,为我师兄和鹿岛一国,报此深仇!”一位神道斋弟子立即出言悲愤驳斥威胁。 又见到雷东来面容的平静和不怒之威,在场不少人才稍稍放下心去。心中再度对雷东来拾起根深蒂固的信心。无数人出言声讨,一边是对李求承的悲痛,一边是要怒斥活剐杨泽三人的高喝。 喧杂声中,宋臻眼瞳望来,对杨泽微微一笑点头。 在这个微笑点头之中,杨泽才明白宋臻不是不知道雷等来正在暗中调息正待重振旗鼓爆发更强大的杀招。相反她知道明白洞悉了一切,而任由得对方这样去做。 这是一种怎样的自傲和强大的信心? 雷东来紫瞳厉芒不住闪动,就算再如何心志坚硬高傲如猛虎般的人物。他毕竟是一方雄主。他毕竟是一个大修行者。而眼前这个女子面对着他,却似乎并没有任何足够重视的孤傲。对方的孤傲,恰是对他雷东来的轻慢。这才是雷东来目光里紫芒威烈的原因。 下一刻,他调息完毕,气机重新攀升到巅峰。他心中一喜,并同时准备将胸中那团怒潮,开闸泄洪! 宋臻却动了。 雷东来双脚所立的地面,突然朝下弯拱,塌陷下去。他的双手交叉架在头前,而在铁杵一般粗壮的双臂之上,是一截雪白如莲藕般的手臂,手臂的主人,正凌空在他面前,淡雅的裙衫伴随着排开那些因为高速而变成雾气的尘埃缭舞。 然后才是这一击爆发出来的巨大响动。 轰! 周围人震得人仰马翻。 无数人肉眼激跳。所有人只见到这样一幕画面。 纤细飘舞的女孩躯体,那一段皓白的玉腕。如千钧之力,砸在猛如雷东来这样人物的双臂之上。 然后地面塌陷,塌陷,再塌陷! 那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力量! 碎石飞溅,地面震撼坍塌。显出一个朝下凹陷的大坑。而这一切,都只来源于那个身躯娇弱不堪的女子。 今天家里来客,所以来晚了,所以只有一章了。但依旧求票,明天并持续努力。 第六十四章 那一拳那一脚,那坍塌的心中日月。 只是—截手腕探出的一掌,就将雷东来砸在了一个大坑之中。 碎石像是欢快的雪崩一般朝下塌陷。然而这股力量带起的无数石块尘末,则像是一朵花一样以两人为中心四面绽放!每一片花瓣,都是巨大石块和尘土组成的飞溅激流,比弓矢弩炮还要更加有力。 看到那女子浮于半空尚未落下的棒影,无数人的心脏都在这一刻顿止了。没有人知道那条玉臂皓腕砸在十字寺裕防护的雷东来手臂节点处,那里迸发了怎样的力量。 才导致力墅传导下去,使得之前原本修筑于此的高台瞬间面目全非。 像是河床边的泥沙被一个调皮的小孩聚拢成塔,然后毫不客气的一拳砸下。 大修行者的蓄势强力一击,拥有摧枯拉朽的力量。但强弩也有力衰至末的一刻。再强大的力量,也有能量发挥殆尽的瞬间。所以同理可证,宋臻这一击的力量也同样有衰减下去的最弱一刻。 雷东来眼中月牙一样的紫芒透着暴龙一下的气息和狡诈,因为他也同样预料到了什么是最佳的反击时间。 而这种时机正在到来。 雷东来以毫不逊色的可怕的力量,架住了宋臻的这一掌。然后他十字寺褡的手先下沉,然后上扬上弹,弹开架在他手臂之上,那充斥着无穷毁灭力道的洁白玉、腕。 几乎是皓腕弹离他皮肤的瞬间,他的一拳,就这么挥了过去。 时间在此慢了无数个节拍。周边的所有人虽然几乎看不清楚雷东来这一拳。但是他这一拳挥出的时候,那种态势就已经让所有人的眼皮朝下闭起。像是见到巨墙般从天际线升起的海啸,像是见到从头顶崩塌的山势。像是面对万道巨雷临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万钧之势。所以就算是那来自鹿岛国三千大山的修行者们,也无并不骇然的生出生理本能的逃避惧怕。 那种暴龙一样的万钧之力。让人难以想象那个女子娇弱不堪的身躯,怎么能够应对承受这种残暴的冲击? 她会不会直接被捣成碎片? 拳头在递进!拳头前进的轨迹上已经形成了一道拖曳的虚空。热胀冷凝而划出了一道白线。无数凄厉的风声在那道白线轨迹之后呜咽。像是千军万马,正这样冲向宋臻在半空翻转的躯体。然后仿佛要将她断线风筝般轰飞出去。 无人知道宋臻该怎样应对,因为没有人可以想象面对这样的绝境一幕有人可以应对。 宋臻在半空完成翻转之势,依旧腾身于安,头上脚下。但随即她的裙下,一条修长的腿撩起,就这么朝那枚拳头踩了下去。 软底云履鞋踩出,薄如蝉翼边底所包裹的玉足准确无误的踩中了那只拳头。她至始至终都没有落地,就那么在半空腾挪踢足,像是跳着妙曼的舞蹈。 雷东来那夺天地造化,可以粉碎十象九牛,将一切阻拦的事物都摧残至渣,甚至将面前女子都轰得面目全非的一拳。就那样打在了纤弱无比的玉足之上。 宋臻修长的右腿陡然绷直,玉足应拳威引起。 就在所有人对即将发生的残忍惨状生出一丝不忍目睹心态的瞬间。 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嘭!得一声属于空爆的震响。 无数细碎的尘埃粉末从宋臻足底和雷东来一拳的交击点排迭爆发,层层渐次激荡。 雷东来被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冲击瞬间朝后移了半箭的距离! 而后狠狠的砸入了身后的山崖坚壁之上。那些坚硬的岩石,也因为这股撞击力迸裂出一个完整的陷坑。 而雷东来还因为双脚插在地上,从而如同钢杵一样,在地上拖行出碎石狰狞翻起的两道深痕! 雷东来的拳还平举在半空,但整只拳头再也不复之前的万钧气焰,而是呈现一种细密的颤抖。拳头之上,散发着一缕缭烟,拳指现出被灼烧的痕迹。而在那些青烟之后,是雷东来从鬓角斜划下来的冷汗,以及他嘴角的一抹血渍。 在无数人吓掉了下巴的目瞪口呆中。宋臻一只脚点地落在远处的地面。裙衫缭缭层层叠叠慵懒垂下,将刚才那踢退雷东来的玉足,收敛包裹在了裙衫之中。 所有人都不会说话了。 在他们看来刚才雷东来那挥出了空爆的一拳,那几乎可以将面前女孩四分五裂,将任何一切撕成粉碎的可怕拳力。就那么被一只玉足彻彻底底的踩了回去。瞬间在地上划出两道深痕,直接狠狠的砸在了身后的山壁之上。 尘埃弥漫,天光大开。 这是绝对力量的碰撞。那陷入山壁里的躯体,是这座神道山的主人,是屹立在这鹿岛国低矮的山势大地之上,无数庶民唯一可以膜拜遥望高峰的主人。 看到那已经成为了一个坑地的神道斋封礼台,高台之后那狰狞的两道裂痕。两道裂痕之后那皲裂的峭壁。 杨泽又怔怔的望向宋臻,看着她整个身体隐在高处山崖投落的阴影之中,只有裙衫轻摆。杨泽觉得当初自己还打算从她手上逃脱,甚至筹划着借助道尊把她击败的行径。现在看来就是在找死。 神道山峰之上,尽管有鹿岛国敢于直谏著称的高官,也有八大家族这样的贵爵,更有来自三千大山之中,排的上号的强大修行者。但是在此时的现实面前,他们都保持着一片死寂的安静。 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很可能就出在一个关键的历史时刻转折点。 这个转折点决定着神道斋未来存在与否。 而神道斋此后存亡的关键所在,竟然是掌握在眼前这个未知强大之地的强大女子身上。 雷东来狼狈的陷入壁岩之中,李求承萎顿的倒在地上。这场结果,实际上可以说已经分明了。 而无论今天结思如何。今日之后,这神道山一战,相信会有无数的修行势力,穷根究底的想要搞清楚能够直接挑战东土十大宗派之一,雷东来这个大宗派之主的女子到底是谁? 此时无数的鹿岛高官贵爵,眼睛里满是灰暗,仿佛已经见到了鹿岛国损及国内根基的危机,将伴随着今日神道斋一战爆发。 李求承身陨。半藏大师被救走。鹿岛国退兵。这将是怎样轰动的事龘件? 看着一只手扒着,从碎岩中站出来的雷东来,杨泽道,“在你进攻大晔,袭击红楼船,杀死俞小小擒住半藏大师,并在神道山等待着万方朝服的时候,一定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就算你自以为是东海域无敌,可以覆雨翻云。但我想你终究没有对未知更强大的事物怀着敬畏之心。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面,还有很多人能比你厉害,还有很多人,都比你更加强大。” 李求承当面被废,雷东来抑制着悲怆亲手了结这个他一手带大亲传弟子的生命。而在这之后没有为李求承报仇,反而自己被彻头彻尾的压制,一派宗师落得药延狼狈的局面。这与其是说对神道山的撼动,还不如说是对整个鹿岛国的撼动。 宋臻倾身上前,走白雷东来。 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了所有人的视线。 所以朝雷东来走过去的宋臻,带着的是死亡的气息。 感觉到来自那个女子那股可怕的气息的临近,雷东来却视而不见,反倒是望向杨泽,带着血丝的嘴裂开,笑道,“也许吧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比我强犬但那绝不是你。” 随即他又望向朝他一步一步走来的宋臻,“如果你们想鹿岛国侵入大晔的军队退点那么我,就不能在这神道山上出任何事。” 宋臻继续前东雷东来微微一笑,“至少我还不能死。” 宋臻停住了脚步,疑惑的朝杨泽看去。 杨泽冷冷一笑,“没想到堂堂神道斋斋主,居然也会临到关头畏惧死亡……我不相信如果你今日长眠于此,鹿岛国的王宫就不会震动。而神道斋既然是鹿岛国执牛耳的支柱,你雷东来又是支柱中的支柱。我是不是可以设想,当你这根支柱坍塌的时候。不光是鹿岛国王庭震动,甚至整个前线军队都会震动从而人心崩溃。以至于不宣自退也有可能就算远在鹿岛的军队可以无视你的死去而化悲痛为力量攻打大晔。那么我如果要硬闯鹿岛国王宫,亲自将刀剑架在那个鹿岛圣德天子脖颈上让他宣命退兵,试问你已经丧生这神道山之地,还有谁可以阻止我?” 还有谁可以阻止我? 这句话不大,但在神道山山峰之上却极为清晰经久不散。无数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可怕的压迫。见到雷东来的苦笑,见到宋臻步步紧逼毁灭和死亡的气息。他们感觉到心中山一样的依靠崩塌了,那心中的日月无声崩溃了,整个世界面目全非起来。伴随着这种崩溃,就是一种无底洞一样的恐惧恐慌,在全场蔓延。 他们现在连怒斥杨泽“大逆不道!”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些官员甚至干脆瘫软在地,见到了李求承的丧生。雷东来此时的狼狈。对方那句打入王庭之中谁能阻拦的话语。他们终于体味到了绝望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还得喝酒去。这个今日只有这么多。不过这个月我会努力拼一拼的。 第六十五章 底牌 “事情不会去那么简单,鹿岛国的军队如今陷入大晔国境作战,追随战斗的,除去神道斋之外,还有来自鹿岛三千大山的修行者随军参战,负责很多隐秘的任务和暗杀计划。而修行者独立于军方,除去保护军队将领之外,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来自于另一条系统”雷东来孑然一笑。 杨泽清晰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想说什么?你如果想以此拖延时间,亦或者想捡回自己一条命,我想称是打错主意了。” 雷东来那方圆宽正的一张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甚至没有动怒,只是道“修行者对天子谕令听调不听宣。对军方只有护从之责,而无听命之务。要约束那么多的前方修者。除了我神道斋之外, 这鹿岛国难道找得出第二个地方对他们发号施令?统筹发布各种命令?” “如今鹿岛的军队和修者即在大晔,若朝廷下令军队可以退兵。 但那数千修者,不归朝廷管束,也不受军方制约。一旦我命丧这神道斋之上。那么无主的那数千修行者,必定再无约束变成散沙,他们不是普通人,他们具有的力量,足可以让一个国家翻天覆也他们会报复,逃窜,四散在大晔国内,我可以保证,这将是未来大晔国十年,也不可能清除的隐患。” 雷东来抬起头来,眼中的精芒直刺杨泽“所以你们想要鹿岛国彻底的退兵,那数千来自神道斋和鹿岛国内的修行者同样能够毫无隐患的撤回国内,那么我便不能在这里出任何事 心术也是战争,看着此时的雷东来,杨泽知道他在试图道形势来攻击自己的软肋。而面前此人,实是令红楼船解体大海,俞大家身死, 半藏大师囚禁的罪魁祸首。光是这一笔,就注定自己和他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绝不会有第二种可能。在地海被追捕逃亡的那些日子,他无数次想过自己亲自手刃他的时刻。 杨泽沉默片刻,沉声道“那数千修行者只是微末之辈,就连你这神道斋也可以被我们毁了,那么你告诉我又有什么理由,震慑不了这群宵小,如果他们敢在我大晔愚蠢的作乱,那便是彻底的将自己置身死地。修行者修行不易,我相信他们对自己的生命也极为珍惜,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雷东来桀桀一笑“五十年前南晋在西风地区灭亡,南晋国主被戮,举国无主。导致流民四起,遭受战祸和亡国的流民不断逃窜,饿殍千里。瘟疫和作乱,给周边诸国带来极大的灾难。但人总要吃饭,吃饭是为了活下去,别人不给饭吃,不让你活下去的时候,你便要从对方的手中夺取饭食而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要活下去就要掠夺,就要祝夺别人的资源。所以在这之后,流民变成了暴民,暴民最后变成了山匪。山匪盘踞密布整个西风地区,自成系统,俨然龙潭虎穴,这就是危害巨大的闻名西风黑旗匪贼的来历。” “同理也是这样,四散在大晔固内的入侵修行者,在你的眼里是宵小。但是在普通人的眼里,他们却是庞然大物,他们动辄便可以杀死一个村镇的人,他们可以随时变成杀人的猛兽。你可以震慑一个人。 但数千无主群龙无首,只懂得破坏和复仇的修行者,那就是一个巨大的基数。修行者对自己的性命固然珍惜,但修行者的执念也是极为可怕的。失了神道斋和鹿岛国的靠山,他们注定将无处依从的凄惨下去。所以他们有的会四处作乱,你们大晔国的每一个官员,军队将领,都可能成为他们复仇的目标。有的便可以埋身深巷老街,可以隐于市井。只要不露出修行的本事,他们大多数人和普通人无疑。他们可以这么潜伏下去,直到有一天认为复仇的时机来临,从而暴起发难。你不可能在大晔的国土,每一寸掘地三尺的寻找这些隐患。所以要在此时对付我神道斋,你便要做好了让大晔遭到同样规模巨大打击的准备。” 雷东来战死的消息一旦传出,那么在前线不受军队不受朝廷管制的数千修行者,就将变成一股强大而四散的破坏性力量,即便这份力量最后被绞杀干净,但对大晔造成的席卷损害,也是不可估量的。 以前杨泽前世记忆中的崭春侯府遭到血洗,正是因为这些来自敌国的修行力量,能够比军队更快潜入王城,然后对每一个重要的人物和目标实施截杀。如果雷东来今日在神道斋战死,那么大晔国的确会受到群龙无首的鹿岛修行者们无差别的报复。 这是双方都会惨烈的局面。 他杨泽承不承受得起? 或者说,他在大晔的那些朋友们,董司马家董宣,左将军之子王征,右将军之子齐建霜,鸿胪寺左少卿千金高圆圆,少府监林唯楚,表姐薛冉,侯府刘谦,自己的大哥二哥。以及等等这些从他脑海中掠过大晔的那些人。他们能不能承受得起。他杨泽有没有做好了回去之后,便再也见不到他们其中很多人的准备。 杨泽注视着雷鼻来。 雷东来也注视着他。 周围的气氛顿止如寒锋过境。会客峰上有很多人,而所有的飞鸟都在先前的战斗中被四溢的气劲扑杀,所以此时山峰之上没有飞鸟虫啼使得落针可闻。人们大气都不敢出的望着双方。 此时此地的任何一个念头,就可以掀起外界的无边风鼻。 兴许一个念头之下,神道山的斋主雷东来陨落的消息就将轰动于世。但随即而来的便是大晔的血腥十日腥风血雨。 很多时候,的确这外界的任何风浪,都是由至高者的一个念头一个举动所导致的。所以世间便那么不太平。 就这么沉默了许久。而空气里仿佛电光密布。 双方都在沉默的对峙,这也是一场战争。像是一人轮流插一柄刀子在对方身上,拼的是谁先倒下。就是这么残酷。 许久很久之后。 杨泽终于开口“如果五天之后,鹿岛在大晔的军队和那些随军修行者,没有接到退兵的命令。那么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让你死。” 雷东来平静的看向宋臻,道“如果没有她,你已经死了。” 这席话很简单。他唯一的失败,便在于低估了宋臻的强大战斗力,低估了眼前这个境界修为已经达到了东大陆罕见少有地步的年轻女子。面对这样的宋臻,单纯的人海战术已经毫无意义,恐怕今日就是让神道斋山门的所有修行者尽出,若是宋臻要杀死雷东来,也不可能阻止得了那样的结果。 所以雷东来的这句话也很明确,尽管一个落魄的大晔世子在辗转逃亡之后飞萤扑火般要去找东土大陆十大宗派之一的神道斋报仇这种事,说出来有些过于可笑和天方夜谭。但你的确是这么做了要讨回神道斋当初的一切,要让神道斋付出那些鲜血的代价鼻么若不是这个女子,你已经先一步死去了。 这一切也只可能成为一个笑柄。 所以他的话语很直接。也代表此时所有人眼睛里的看法,如果没有宋臻,你早已经死了。早已经为李求承偿命了。 大概因为被压抑得太久或者所有人的恐惧只来源于那个淡墨青衫的女子。是以对雷东来这番话,都流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杨泽冷冷一笑,手撮成指置于嘴边,吹出一道蕴含真气的哨声。 哨声凭空响起。又寥寥落下。然后就是良久的平静。 没有雄兵万甲在一声令下从隐秘的树林深处冲出,也没有隐藏高手陡然现世。 所以在半晌之后,一些原本还畏惧四望的人,都朝他投来了嘲讽的神情。 然而陡然之间,山谷之中,气息萧杀,远处肉眼可及的林海之内无数飞鸟群起惊飞。然后两道流光,闪电般的杀至。 三象大小的道尊在半空露出通体繁密一看就会令人生出心惊胆颤顶礼膜拜气息的道纹。 道尊所现之地,没有一兽一鸟一虫敢现出身影。 当下方会客峰人群鼓着斗大的眼珠瞪着那头凶兽的时候,很多人才明白这个小子敢这么孤身闯入神道斋的底气在什么地方?若是这么一头可怕凶兽能为人所用,这就已经不是普通凶兽的范畴了,这是战争武器。可以碾压无数生命的战争巨兽。 在场的修行者几乎同一时间能感觉到半空的强大气势莫可抵御。 当初宋臻都拿其没有办法的道尊,在这神道山之上,就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所有下界的俗世凡兽,都能感觉到一种绝对强者孑傲于天空的可怕威严。 “终于是出现了啊”鹿岛八大家族的在场中人终于首次这么近距离观察到这头凶兽。当日杨泽抢夺八尺琼天玉之时身下的坐骑,是以此时见到他们早有心理准备,浑然不似周围众人那般的惊骇。 但随即八大家族人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之间眼底的苦笑。他们还指望着雷东来能讨回八尺琼天玉。如今看来,对方死死压制着这神道山所有一切的局面。就连雷东来都要和对方讨价还价讨论如何不死。就连鹿岛皇室都可能遭到直接威胁。他们那点微末东西,所谓供奉尊崇的皇权代表八尺琼天玉。又算得上个什么东西!? 这个苦果,八大家族就是再不愿不甘,此时也不得不强噎下去。 雷东来眼睛闪烁的望着杨泽。尽管从之前的评估中他已经知道杨泽的坐骑迥同俗异。但以他之前对杨泽的评估以及自身见识,自然不会觉得这坐骑有什么了不起。真正让他感觉忌惮的一些灵兽坐骑,这大陆之上,仅仅有有数的几人可以拥有。所以他根本也并为对其有多大的重视。但直到见到道尊獬泽,如果说之前的那女子是一个可怕存在的话。这头凶兽,亦是同样的可怕存在。 甚至看到那上面他根本未曾见过的道纹,他心底就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一种冥冥的直觉,让他认定这头凶兽,甚至是比那个女子更为危险的存在。 这个落魄大晔的逃亡者。他难道不知道,以人类之躯和这样的凶兽为伍,这是怎样愚蠢和危险的行为吗!?凶兽是恶魔的力量,要借用这股力委,注定将一个人拖入深渊! “愚蠢啊要对付神道斋,不惜与凶兽为伍么?这和为了杀死恶魔沾染上恶魔的血又有什么区别?“有人喃喃道。 杨泽手一招。 道尊巨大的眼睛朝杨泽看来,蛇一样细长的黄瞳眯了眯。然后整个巨大的身躯调转,朝地上坠来。落在杨泽身旁,感觉杨泽伸手抚摸自己的躯体,它下意识的就伸出舌头亲昵的蹭向杨泽。 “什么!?”无数人下巴齐刷刷的砸落了一地。 这等凶兽作为坐骑,大陆之上也不是没有人,但都屈指可数。比如西陀殿当今殿主的那头月焱龙狙。就是靠修行者本身强大的修为才能镇服,等闲人沾则是灾祸。更遑论驾驻凶兽,这无疑刀尖跳舞,火中取粟。 但眼前这种双方好得不能再好的局面又是怎样的一幕!? 雷东来双目中的复杂情绪激烈的闪烁。望着杨泽,脸上冰川不化的平静,开始有了崩解。 杨泽拍拍道尊,又上前挽起半藏大师,这才望向雷东来,一字一句道“红楼船在你手中毁灭,俞小小也是被你杀死所以〖我〗日后会不假他人之手,亲自了结这一切。” 雷东来点点头“李求承自小在我神道斋长大,我视他如俗世间父子之间无任何差别。就是不用你说,〖我〗日后也会取汝之命。” “但如果五日后鹿岛国前线没有退兵。你就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杨泽扶起半藏大师,说出最后一句话,拍拍道尊的脖颈,然后与宗守和宋臻,就那么沿着山道朝神道山来路走去。 杨泽等人就这么在贵霜历1041年繁huā盛开的季节走下了神道山,然后留下了此后鹿岛国举国的震荡。 具体有什么私事耽搁更新就不说了。今天第一更送到。一会还要出去办事,不过今天会补上昨两天欠下的更新。我会努力的写,我会努力。 勹 第六十六章 退兵 繁旱密布。夜甲的大都市毕竟是一国之都,有繁荣的商贸和酒肆,夜里除去阴暗得不像话的贫民街之外,靠近内城王权所在的市巷,建筑物都遍布着灯火,舞会,热闹的酒宴,花天酒地的热闹,几乎要在半夜才能停歇。 但今日的王城似乎并不如往日那般的繁荣,略微显得有些冷清。五十茶街的水茶屋,屋主又添了一把柴火温热了冷下去的茶酒,但无论如何翘首以盼,也盼不到往日这个时辰会准时登门喝上几壶茶酒的王国太政官内大臣。 此时的王都多少有些和往日的喧嚣不太一样,就连隔壁的青楼也早早的歇了歌舞,往日里那些来自各个官家的车马络绎不绝的情景,如今却骤然冷淡了下去。 而此刻内大臣的府上,平日高大而无比威严的府门开了,又关了。送信的人来了,又骑上了披甲的骏马,飞快朝着下一个在朝廷之上占垩据了足够重要地位的府门而去。空旷的街道只听到马蹄声重重踏在石砖路上清晰到能捏到人心跳的声响。 内大臣夫人有些夜惊,自从内大臣升到这个位置以来,她近些年虽然身份地位水涨船高,但多少还是会为自己家老爷这个位置身份所忧虑。如今王国的战事还在进行,朝廷内务更是繁重,这个时期很容易出现差错,所以她夜里最怕的是听到府门被敲响的声音。那总会让人提心吊胆。所以听到府门开启开阖的声响,她披了件衣物出门,见到内大臣刚刚在官家的陪伴下收了信函。 没有见到来自王庭的令官,便多少有些松了口气。她带着些埋怨道,“夜里怎么还不睡,明日你还要去太政厅就算是什么要紧信笺,难道还能比得上太政厅里那些积累如山的案续?难道还能比得上老爷的紧要身子?非得此时此间来处理?又是八郡那些事情,不如让他们侯着!” 但随即她便发现有些不对劲。一直有些惧内的内大臣但凡听到自己的埋怨 怎么也会有吵醒自己的安慰。但此时他却仿佛置若罔闻。只是低头看着摊开的轴信。神情和一旁的官家一并越来越沉重。 “老爷,究竟是怎么了?” “知道昨日所传神道山发生的那些谣言么……” 内大臣夫人也算王都举足轻重的大臣夫人,在鹿岛国王都夫人们的圈子之中,有些事情,甚至传得更加快捷。所以她点点头,“老爷又是为那件事焦虑。也不想想,我鹿岛国天子圣明,军事雄壮威武 神道山更是名列大陆十大宗派,至高无上的存在。据说雷斋主一根指头,就能使得千兵退避。这般神通能耐,还有什么外来修行者敢在神道山撒野捣乱?这些年世风日下这谣言也是越来越威。这事在市井之间都被不屑为笑闻。怎么老爷倒也还相信了。” 内大臣涩涩苦笑,递上了手中的信卷,“不是我相信军机部加急送至密函,昨日神道山发生的大战之上。已经被确切的证实……我神道斋斋主雷东来的确是败了!三皇子李求承战死“从现在起,太政官所有大臣,纳言。要即刻进驻王庭以随时确保控制后事的一切变化……” 尽管神道山的那一战被严格要求所有在场人士必须严守秘密。禁止鹿岛国民众知晓这所有的一切。 但是仍然有各种各样的秘密渠道通过闪电般的速度,传入王国的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官僚贵族耳中。像是一股风暴,如夜晚卷起的飓风,迅速袭入了那些高门大宅的府邸之中。一个个轰动性的消息,在那些院落中炸开0 内务省卿大人入驻内务省 内务省和太政官的重臣们接连将一道道消息发布出去,鹿岛国虽然表面一片平静。但是暗中已经有无数的快马,带着来自王庭的谕令,飞奔在去往各地各处的道路之上。疾风骤雨,风卷残云。 鹿岛京都府尹知事呆立在原地,接到雷东来战败,配合军部重重加强防卫王都的至高命令。王都府尹感觉自己双脚都在颤抖。 兵部大辅连夜从家中赶出,接到谕令快马加鞭飞速直奔王都近郊的三座拱卫王都的兵部大营,以稳定接下来可能发生颤动的军心。 整个鹿岛国似乎都在暗中被调动起来了,展开了它最后的防御姿态。以迎接可能到来的巨大冲击。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神道山之上的那一战。 此时在鹿岛的王庭之中口星夜之下。鹿岛一个细长双目,看不出情绪的中年人正顶着一顶高高的金缕纱帽,站在夜间的华美庭院之中。在他旁边,正是神道山的主人,鹿岛国修行界最强大也最不可战胜的代表性人物雷东来“听说,李求承昨日已经战死了。”中年人望着雷东来,以特有阴柔温醇的声音道。 “三王子的确是被废了一身修为,双目失明。已经回天乏力,当他彻底成为一个不能修行的普通人时,那种打击比肉体还要痛苦百倍十倍。他是我的徒儿,我抚育了他一生,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口为了不让他更加的痛苦,所以我亲自破了他的天灵,断了他的心脉口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代表至高身份的金缕纱帽无声的垂了垂,复而又高高的立起,“李求承四岁入你神道斋。一心追求修行上进之法口是我鹿岛未来极有潜力的王子0他的离世,你应该比本王更加的悲痛。我原本以为会见到你雷斋主不顾一切报复。但似乎并非如此。” 一个是鹿岛国当今天子口一个是鹿岛修行界领垩袖。一个是李求承的亲生父王。一个是李求承自传授修行之道,亲如父子的师尊。但两人此时讨论李求承的生死,平静得仿佛讨论桌上的清茶般不含悲喜。 “三王子天赋极高。若是再给他五年时间。我相信这大陆最优秀的青年之中,他必然能成为执牛耳者,将其他人一并踩在脚下担是他毕竟还是死了。人死再也无法复生口就算我再如何为神道斋未来失去了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而悲痛口为鹿岛国失去了一个优秀的王者而抱憾。也仍然无法改掉他丧生的事实。事实无法改变。而他的死对此时的局势又没有任何的帮助口那么悲痛这种没有必要的情绪,也就没有必要存在。” 既然人死而沉浸于此并不能解决当下的局面,不能解决神道斋的危机,不能解决鹿岛国的危机口那么悲痛这种于事无补的情绪就全无必要。既然全无必要,那就不需要为此悲痛。 这不能说是自私。面临真正危机的时候。 就算是父子亲情,就算是师徒恩深这种情感。在雷东来和圣德天子这样的枭雄面前,也可以暂时摈弃剔除。 但雷东来声音还是森严得可怕,“血债只能以血来偿还。” “这是必然的事情”圣德天子点点头,“对方实力真的到了如斯的地步?如果我不退兵,他们就真的能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曾说你在神道山的战斗之中,并没有尽足全力依你看,就是用全部的底牌,能不能在这鹿岛王庭,将对方截杀于此?” 雷东来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他道,“这是很冒险的事情……而赌上的是我鹿岛一国之运。我无法做出这样的冒险。因为我至今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还有没有底牌。她的背后,又代表了什么。” 圣德天子叹了一口气,“对方竟然将你都逼到了这样的地步。看来今趟天是没有站在我鹿岛国这一边啊……” 顿了顿他续道,“早知如此。三年前又何必节外生枝。惹上这个杨泽若早知道事情会进展到这样的地步,当时你便不该为了应诺那个圣使迦缪以至于铸成眼下我鹿岛和你神道斋收不了场的局面……” 雷东来低头沉默不语。 鹿岛圣德王负手,转过身来悠悠道,“即便没有神道山这场事件。我们鹿岛国也到了面临退兵的最后抉择了。相比起那杨泽抢走六块八尺琼天玉让我的心痛,我更焦虑的是八大郡那在前线的军队永远填不满的嘴。这场战争,消耗了我鹿岛国大量的资源,如果再无法攻破建城那道防线,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不战自退。王庭经过这场战争,已经很虚弱了,王庭虚弱下去,那么八大郡谁都说不准会不会借此壮大,继续削弱王权。所以我们再也耗不起了,在这样的关头,如果你神道斋再遭到致命打击,那么这鹿岛国的天下,很可能就将易主了……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那便退兵吧!” 说着圣德天子又喃喃摇头一笑,双目狭长起来,“只是这平白送了那杨泽一份巨大伟巩任由对方这么打闹一番威胁成功离去。虽然对外可以严加封锁信息。但对我鹿岛王庭面言是怎样的一番屈辱啊……” “这是情势所迫而已。圣上不必在意。君子尚有曲直,更何况英明的圣上。” 雷东来森冷的声音又阴阴响在耳畔,“居功至伟。不见得就是一种好事- -.杨泽能挑战我神道斋的消息如果传回国去,那么他就将成为大晔修行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一旦置于那样的高位,带来的后果往往是可怕的局面。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样的问题,又何必圣上操心,不如就等于送杨泽这份“大礼”而之后的事情就交予他们大晔国去操心吧……” “至于那个女子。她在我神道斋一战,必然已经声名鹊起。而对大晔视若针毡的东正教门,也当然会将她视为威胁和敌人口东土大陆之上的那些圣地,也必然会警惕调查她以及她背后的势力。我只需要将关于杨泽和这个女子的信息评估,尽数告知弓领这场战争的东正教门知晓。很快杨泽和那个神秘女子就将知道,他们面临的是怎样的对手和挑战……那很可能是来自东正教门的超卓高手。还有那些各大宗派虎视眈眈的强者。” 雷东来的眼底掠过深刻的仇恨,三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们成为众矢之的的那一幕了。” 第六十七章 下一站...大晔! 距离王都近郊的飞来峰,是能够远远俯瞰鹿岛王城的地方。杨泽等人已经在这里扎营了五天的时间。 五天的时间之中,他们见到王都通往各地四通八达的官路驿道之上,无数的疾驰快马成了此间的主角。 虽然这个世界修行如此发达,已经有了可以远距离传送信息的符文和手段。 但是若要以只有一国供养之宗派的奢侈符文,作为国家事务信息传递的纽带,那么这个国度所消耗的这种巨大修行资源,将掏空这个国度的一切。这种奢侈的远距离通讯方式,也只有宗派,或者两大帝国最核心的机构,或者用来传递真正重要信息的时候能够用得起。 绝大部分信息的传递,还是依靠人力马匹和信鸽去交递。 这也方便了杨泽去观察鹿岛国王庭接下来的反应和抉择。 两日以来收集的鹿岛国王城附近传达的各种信息,其中最重要的是鹿岛国对战船和运输船只的调动,最直接的显示口鹿岛国的确是决定退兵了。 再过了三天以后。鹿岛国进攻大晔建城,由总帅石门将军所率领的鹿岛军队开始撤退的信息,就传到了王城之中。消息传回的沿途,一片轰动。 杨泽知道退兵这种至高决议,鹿岛必然采用的是通过符文传送这个极远距和保密性强的方式,传递天子指令。否则远隔海洋数千公里的路途,前线这么快便彻底贯彻了鹿岛天子的指令进行相应的反应,用普通信件马匹的方式绝对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信息是三天后传回,相信在三四天前,鹿岛国那位圣德天子,就做出了抉择。 而撤兵这种事情,需要有个提前的保密性,何时撤,什么时候撤。是真撤还是诱敌。牵扯着无数军事方面的变化和战略。事前也不可能张贴公布于众口但是此时传回来的信息显示。远赴大晔作战的鹿岛国前线军队,是的的确确的接到了圣德天子的谕令,久攻不下大晔,内耗严重之下大军拔营,终于开始退兵了! 田坎上年迈的老人开始偿立于荒废的田地,日复一日的盼望着壮年的儿子卸下兵戎归来的讯息。 那个梨花树下美丽的姑娘,听到这个消息,终忍不住喜极而泣,便开始纳着为他准备的冬鞋。尽管她似乎记得有人告诉过她,她要等的那个人早死在了一场发生在清晨的突袭上。 很多人哭了,很多人笑着。等待那远方将士们的归来。亦或者游魂的归来口而等待一切的好和坏,等待一切的悲伤亦或者喜悦,没有风笛的传唱,没有永远的铭记这就是战争。 太阳再次升起。半藏大师坐在山峰之上,迎接这一天的朝阳,他的整个身子沐浴在阳光中,泛着圣洁的光辉。 道尊獬泽挥散了气息,只有半人大小,正在山峰一块石头上晒着太阳安眠。 宗守帮着杨泽整理好了行囊,宋臻和仙鹤流光兀自高傲的看着杨泽打理手上的一切,实际上这五天驻扎山峰的时间里面,看着杨泽生火张罗众人的食物,还要不停外出收罗情报。宋臻也生起了想搭把手的念头。 但见到杨泽熟练的在火堆上张罗各种食物,她又适时的打消了这样的想法。对从未碰过厨艺的宋臻来说,想要如杨泽一样熟练张罗哪怕只是一锅粥,都可能是比她打败十个雷东来更难更巨大的考验。所以她第一次感觉有心无力。 杨泽给半藏大师以及宗守宋臻做好了早粥,又扔给了道尊这吃货一堆烤好的肉骨头。仙鹤流光却是不用他管的,这条灵鹤饿了的时候,便会自己出去捕一些淡水鱼口是极为看不起咬死几头猛兽丢到杨泽面前要吃烧烤肉食的道尊的。 做好了最后的早粥。收拾了所有的行囊。杨泽却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是这几日里来的所有负担和压力,突然在这一刻全部卸下,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轻松。 他终于承认自己并不如外表看起来这般坚硬。抢夺八尺琼天玉,打上神道斋,威胁鹿岛王庭口这在任何旁人看来都堪称是疯狂的行动。他就这么做了,还一路做了下来口就是事后想起,他才感觉背后阵阵的寒意和冷意。 他终于承认自己也是懒惰的。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候,才能爆发出潜能,才能无所畏惧的站在哪怕是道通高手雷东来的面前,干掉李求承,震慑整个神道山口而事情过去之后,他才后怕才会心虚才会头皮发麻。 但世间必然需要有这样头脑发热一时兴起去做的事情。 无论之后自己会不会后怕会不会后悔。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要一切通过慎密计划1的事情,就算当时看起来再如何疯狂如何异想天开,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这样去做。 所以往往很多时候,他都一次一次这样活了下来,而且活得很好。所以杨泽觉得很多时候,自己并不是真的比其他人优越。不是某部小说永远死不了的主角而是有的时候,他可以像是一个疯子。 半藏大师喝干净了米粥,来到他的身边,宣了声佛号,低眉道,“当日送你离开大晔时候的那些人,也许永远也想不到,有一天你会成长得超乎众人想象。大晔德昭天子为我安排了最后一位弟子,你要在世间的嘲笑中流放,在万人的误解中跟我修习。以打磨成一个合格的,能代表我大晔与西陀殿维系的使者。我和西陀殿有些渊源,大晔要你搭上西陀的关系,就是以期待在你这一代的时候,大晔能够在修行界,寻求到西陀殿的护荫口但实际上,你的磨练,远远超越了德昭天子和我对你的预期。但也并不全是那样,至少还有一个人,比我和德昭天子看得更远,更相信你未来可以在大晔国写出令后世史书浓墨重彩的一笔……” 杨泽疑惑的看向半蕲。 “那个人就是俞大家她可是比我们,更对你有莫大期望逝者已矣,生命本生只是一场短暂的旅途,重要的是比生命本身更久远的事物。万物皆有轮回,我们看不到云了,并不代表她消失了,只是她以另外的方式,消失于我们视线了而已……俞大家此时若是知道你今时今日之作为,必然会无比欣慰口因为你正朝着她所期望的方向走去。从另一个侧面来看,你已经代替了她,成为了大晔的那座红楼船。行使着保护自己家国的职责。” 杨泽苦笑摇头,心想这位老僧还真愿意将一切事物都朝着高尚的方向去想,“我远没有那么伟大,而且我更相信当时的红楼船,比起守护大晔而言,似乎更重要的是给大晔挣得无数出使各国的荣光……守护这种东西,太过严肃了一些,我还真不适合。除了我身边的人,我还真不想干守护太多人这种无聊的事情。” 半藏带着一丝高深的微笑默然不语。 “我只是一时有些走神,偶尔会回想起在地海的那段日子。那段时期我每日为了躲避猛兽,只能潜伏,在森林伪装保护自己口但为了生存,我只能猎杀猎物,或者避免被猛兽猎杀。那个时候我只想着能够活下去,如何在来自各方的围捕下好好生存。然后自那经历了地海七境。有纪灵儿,有轩辕兄妹口那是很刺激也绝对美妙的日子,而后直到现在回想起我踏上神道斋山门的那一刻。仍然觉得这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境。但体垩内涌现的力量,却又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的确变得强大了,的确成长了,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弱小的杨泽了……也许是暂时摆脱了生命危险的缘故口所以我开始深刻的想念大晔那片土地上的亲人,想念我的朋友,想念我的两位大哥口想念纪灵儿和轩辕兄妹,不知道阔别久时,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段时间以来,宋臻经常能听到杨泽说去天墟以前的种种事件。只是不知为何,在听到纪灵儿那个名字的时候,她便会莫名的竖起耳朵。 半藏大师垂眉一笑,“你这句话,让我想起一句很古老的谚语:当我们看到对面彼岸的时候,我们就乘船去抵达。当我们看见树上鲜果的时候,我们便伸手去品尝。” 杨泽拍拍屁股从草地上站起来,对半藏咧嘴一笑,“大师教诲得是,我们在这里守了五天,鹿岛国终于退兵了。证实了该证实的,我们也该正式对此地告别了!我们即刻启程,我已经等不及要回去了!” “下一站……大晔!”(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不能后退 距离大晔国国都上林城以西三千里的地方,横亘了一条高原山脊, 这条高原山脊阻断了乌海高地数千年吹刮的寒流,使得山脊以东的大片草原沃土终年温润如春。万物得以繁衍生长。 这条高原山脊被称之为天隘山脉,天隘山脉以东,距离大晔王都三千里之地,是大晔国再无任何缓冲的六州十八城。 所以这里在军事上面极为重要,天隘山即是天堑隘口,易守难攻,但同时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因为一旦被外敌攻破这里,那么大晔国内腹将失去最后的屏障。一旦攻破,就像是一个人在战争中被录离了铠甲,可以轻易被尖锐的匕首朝小腹胸膛猛捅猛搅。 无论天隘山口遗失了多少随时光流逝黯淡蒙尘的历史。也无法阻止如今这条山脉重新出现成为无数人眼睛里焦点的事实。 在天隘山两侧,来自大晔和流霜国的两大名将,正在这里展开一场场激烈的交战。 旌旗遮天蔽日,在平地竖起了新的森林。人员兵甲峥嵘,成为了在草原,山坡,隘口,高地之上流淌的潮水。宽阔的地面之上,蚂蚁般的人浪不断移动,前望不到头,后望不到尾。从正面的水平看去,那么连到地平线的方向,都是军队组成的人潮。 双方的军队像是盘踮在地理上的两条猛虎,不断的伸出爪子,从四面八方向对方汇集,撕咬,进攻。试图最终将对方厮杀倒在自己面前。 天隘山隘口唯一的大城市是由大晔右将军齐乐毅控制的石头城。 石头城再往西方,就是由如今流霜国上将风吹雪控制的乌海城。 夜黑如墨。 繁星如晖。 在旌旗如林的地平线上,在重兵囤积的城市之中。大晔右将军齐乐毅的军营里,火炬通明。映照出无数张凝重面孔。 齐乐毅正坐在帅椅之上。两侧则是军中的大将牙将,以及随军作战的高级官员。人人后挂着宽大能在寒风中充当被褥的披风,还有些人裹着动物毛皮制成的围脖,位于隘口所处的石头城,几乎远远都能感受到来自西方的寒潮,在这种条件下作战,对军队的意志还有后勤的补充,都是一种考验。 除去这些随军的官员将领之外,还有几个身份特殊,看上去和军官泾渭分明的人坐在帐营之中。他们统一身着灰袍,外套黑色罩衫,有老有中年也有青年。虽然从外表看出他们异于常人的气场,但也因为并不顺利的战事,而使得这些人神情颇为疲惫和沉重。 他们是来自大晔不周山秋道学院的修行者。是属于教习和修行出师成熟的高级弟子。领头的是秋道学院的副院师茅居正。以下是秋道学院数位近年来杰出的修行者。教习王国栋。被誉为院中七杰的高级弟子莫小虎等人。 为抵御流霜,鹿岛,皖金三国的进攻。大晔秋道学院可谓是掏空了家底。数批修行者分别开拨各条战线参战,防备来自三国修行者的暗杀突袭破坏。 茅居正等人所领导的,正是其中的一批。但是战事到了如今,他们百名来自秋道学院担负战斗任务的修行者,在与流霜国修行者对抗之中,伤亡甚重。流霜国的修行者显示出了他们的强大实力,这让一直以来自视甚高的秋道学院茅居正等人,也不得不对眼下的形势感觉举步维艰起来。 此时的大晔石头城军部。来自前线的信息正一条一条不断向齐乐毅及在场的所有人袭来。 “我张自忠部迂回袭击对方侧翼,遭遇流霜白羽部段玉桥,兵败瓦解。张将军阵前败亡!” “赵达的一万兵马,此时正陷入小角峰苦战,被三部围袭,请将军速速发兵救援!”“龚远安部成功突围进入天南战区,虽逼退守军,但伤亡极大,还请将军迅速增援巩固天南重镇!迟则晚矣!” “流霜国青鸟部王残突然出现在回垄镇北部,北方守军遭到青鸟部强攻,伤亡惨重!请将军速救!” “黑虎部滕田原正朝我正面战场步步挺近,距离我石头城不过三十里,看来风吹雪要擅长重步兵推进的藤田原作为下一波攻打我石头城的主力!可以预见这是一场硬仗……”“昨夜学院池秀云,蒲东生,以及石星三人杀上流霜国翼猫部柳白堤大营,全数重伤归营!” “什么!” 听到一条一条来自前线各条战线战区的军情汇报。直到最后一条,在场秋道学院的茅居正等人,集体面露惊容。 前来汇报的传令兵立即道“三人中又以石星伤势最重,最严重的一拳在胸口上……,断了五根肋骨,现在药师们已经在全力救治,但估计挺不过今晚了……” 这就是战争,有战争就必然有人牺牲。无论是普通的士兵,还是来自王国修行学院的修行者。没有谁的生命贫贱尊贵,面临死亡的时候,他们同样都被录夺了所有的尊严。但是再听到这样的信息,茅居正这几位作为秋道学院在西面战场的修行者统领,也忍不住动容心痛愤怒。 学院的高级弟子莫小虎和那石星乃是师兄弟,平日里一起喝酒关系极好。 如今听到这个噩耗。心脏陡然一滞,头也不回出了大鼻,直奔药师营帐而去。 留下大鼻之中,各方炸开的哗然。 “那翼躬部的柳白堤乃是流霜四大上将之一…这四大上将个个修为都深不可测。那池秀云,蒲东生和石星三人,怎么贸然前去暗杀挑战! 如今还能够活到回来,真的不能不说是奇迹啊”一位在边疆打了几十年仗的老将领摇头苦叹。 “秋道院方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牺牲和尝试了现在就是稳扎稳打,决不能再给对方削弱我们的力量了。”一个将领不知道是不是为折损了秋道院的修行力量而心痛。语气气恼。这么一说,又立即引起秋道院这方的怒火,于是又是一阵争吵。 大营像是炸开了锅,闹哄哄一片。 明显能感觉到来自前线不利战事带来的焦灼无形在每个人心底盘踮占领。 “够了!”齐乐毅沉重的声音,立即将大营中的声音压了下去。 大营寂静了片刻。有军官看向齐乐毅,抱怨道“这天隘山脉,无论寒暑,终年都吹着雪风,如今天渐渐冷下去,按理说,流霜国的地理条件,在天隘山脉另一边的严寒天气之下,无论补给还是各方面,都是极大的困难,特别是粮草的供给,那是一条极长的运输线,也极为脆弱。所以要破除流霜风吹雪大军的关键,便在于截断他们的粮草,焚烧他们的粮仓。如此不说风吹雪拥有近十五万大军,就是有百万军队,也都将活活饿死在这里。但是如今我们位于天隘山脉以东,根本就没有路途绕到敌人后方去截断粮草,袭击粮仓。所以将军制定了十八条路线由各部突围对流霜国后方进行袭击…” “但是风吹雪不愧是流霜名将!防守的滴水不漏,又有四大上将协助,如虎添翼。这样下去,我大晔军队向来不适严寒作战,无法比拟从小就在风雪中成长起来的流霜国人,长久的拖下去,只怕不用等到流霜国补给接续不上的那天,我大晔的军队就军心动摇了!” 这名军官分析得极为清楚,但也是因为太过于清楚。所以一时谁都没有接话。只是陷入集体的沉默中。因为知道这样的道理,所以在这样的道理面前,才明白有时候人在局势面前,会显得很无力。 现在的天隘山脉两面,身处乌海城的流霜名将风吹雪。身处石头城的大晔名将齐乐毅。双方就像是两个棋手,以天为幕,以这天隘山全部地理为棋盘,落子,吃子。两方令行入流,那些来自双方大营的无数道命令,正指挥着双方的巨大军势,伸出无数的触角,在各条战线,各个战区展开接战,突围,反攻,绞杀,纠缠此起彼伏。 大晔国不能再退,一旦石头城被破,那么大晔在此地的齐乐毅五万军队,来自秋道院的修行者,以及在这之后的六州十八城,都将失去所有的地利和缓冲,被流霜的骑兵践踏追杀,对方可以一路打到大晔王都上林城。西面战线一旦击破。那么大晔其他两条战线,被击垮只是时间问题。 而流霜国风吹雪也不能退,流霜国十五万大军几乎掏空了整个国家的战争潜力,全数被可恶的齐乐毅和天隘山脉阻隔以西。巨大的物资消耗伴随着越来越严峻的天气,补给逐渐接济不上,后方的运输线太长,地势太严峻,导致无数的牛车马车插重陷入冻土,跌入悬崖,堆积半道,人马病冻,运力的匮乏,正在飞快的削弱流霜国十五万大军的战斗力和士气。 流霜名将风吹雪知道,再这么拖下去。那么流霜国的十五万大军,十五万的青壮年男子,若不选择撤退,那么最起码将有半数会病死饿死战死在这片严苛的土地之上。 因此,为了流霜国向往百年的天隘山以东那些温暖的沃土梯田,为了那些令流霜国无数代人迷醉的煦风和温暖阳光,为了后代能够在温和而不是贫瘠的土地成长。为了后代能够吃饱穿暖而不是饿死冻死。他们这十五万虎狼之兵,必须跨过这条天堑,必须将对面齐乐毅五万大军的人头斩落,然后去实现无数代人憧憬的那片梦幻般的土地和梦想。 夜空繁星如晦。 距离百里之遥的两座彼此敌对的军队大营。两个军队的最高统帅,都互相在夜空下望向对方的方向。 他们都同样有不能后退的理由。 夜空下,军势如龙,铁甲峥嵘。 这章写得有点慢,因为要考虑后面的各种要点,所以来得及晚。给大家说声抱歉。 另希望所有参加高考的同学们,能够尽力拼搏,打好这不留遗憾的一仗。搏杀出个美好前程。 当然,我希望现在的他们千万不要见到我的这句话。一切想法抛开,考试应战重要啊!(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在漳州 在距离鹿岛国数千甲的海面上,便是大晔临近天隘山脉的半岛陆地。漳州城是这里的港口城市,这里因为距离内陆尚有一段路途,再加上地处边远,以往并不能算得上大晔国中繁华的港口都市。 但自流霜国和鹿岛入侵大晔之后,这里却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使得双方都无暇光顾,所以成为了得天独厚的避难场所。容纳了太多因战争陷落了城镇的流民驻扎。 而加上位于大晔抵御流霜国和鹿岛国两条战线的中间段,有无数遭到战争洗礼的人来往,是以这里也成为了无数情报讯息最流通的便捷场所。此时城镇中的人们,往往能最快知道战斗前线的各种情报讯息。 而近两天的时间里面,漳州的人们则是人人欢欣雀跃,一改以往浮躁在整个城市上空的颓惫气息,酒肆,驿站,港口,乃至于街坊临巷,所有最快能交流到信息的场所,所有人无不是眉飞色舞的谈论着几日前传来鹿岛神道山之上遭到莫大的神秘震荡,鹿岛国随即退兵的消息。 港口边缘站满了人群,偶尔能见到一两艘败退的鹿岛战舰被大晔快船追击,在海洋上成为两个激烈交锋的黑点。 于是无数人潮,不论是当地的富商还是官贾,无论是坊市卖豆腐的老妪,还是平日深锁家中的大家小姐,都排站在港口之上,远远的朝着鹿岛的撤退船只掷出瓜果蔬菜爆发出快活的怒骂。 而偶尔那些打跑了逃亡鹿岛船的大晔海军舰船,朝漳州城绕行贴靠过来的时候。见到大晔船只上那些士气高涨英气逼人的年轻士兵小 伙,港口的人潮往往爆发出欢迎英雄式的欢呼声。女孩们此时也芳心大动不顾矜持的抛出了自己的手绢,漳州的官员商贾们激动得恨不得日日摆宴款待这些追击鹿岛船只的大晔将士。 往往这些海师将士上岸,就会被欢呼的人潮给淹没。而如果有来自王国秋道院到此补充落脚的抗击外敌修行者,那更是会立即能受到英雄式的待遇。因为修行者往往居于高位被世人瞻仰敬畏,代表大晔对抗外部高手的秋道院修行者,其中任何一个人,地位都举足轻重。一旦到来便会立即被漳州的地方官员们缠上要签名书帖哪怕是被邀请进自己家门一顿便饭,未来都是足够炫耀的家门荣耀。 杨泽一行就在这个鹿岛无数舰只从四面八方海域溃退的时候,登上了漳州城。 道尊獬泽吸足天地元气后,体型有三象大小,背脊有足够宽阔的空间,骆下杨泽,半藏大师,以及宗守三人在天空飞行也不成问题。 但是到了距离此时鹿岛西部战线天隘山脉乌海城不过几百里距离的漳州就不便飞行了。此时乌海城已经陷落,成为了流霜国名将风吹雪的军戎指挥所在部。杨泽等人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天隘山脉和来自常陆国的一万佣兵汇合最重要的便是不能打草惊蛇。 道尊和宋臻仙鹤流光在天空飞行太过显眼和惊世骇俗,一旦飞过被流霜国控制的领地极有可能提前暴露他们的踪迹。 加上目前西线战场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也不太清楚,杨泽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是以早在距离漳州城还有一定路程的时候,杨泽就决定掩去一切踪迹,道尊和灵鹤事先置于漳州的郊林之中宋臻和灵鹤早达到心灵相通的地步,就是相隔万里,他们之间的冥冥联系也只需要一道心意而已。至于道尊獬泽,杨泽的灵觉要召唤它,也可以在短短时间内飞速赶至。 杨泽四人通过水道的客运商船,登上漳州的口岸。 漳州的港口之上,又一批肃清周围鹿岛战船的大晔水师奔行在海域之上,是以港口围观的人数众多。杨泽这颇有些显眼的四人登岸,倒并没有引得多少人注意。 这里是距离天隘山以西位置最近的港口,前方乌海城虽然被流霜国控制但是商贸往来依旧还在进行。从水路,凭借四人的能力,会有很多办法绕行到天隘山西面奔。 谁知道刚刚登岸不久,众人在港口拥挤的人潮里穿行的时候,杨泽晋入天玄境界的敏锐感知立即察觉到有一只手从人群中朝他探来。手力沉着,但并没有充斥着任何危险的气息。所以他任由得对方将他的手袖拉住。 随即是一个带着些许激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杨世子鹿岛一役之后,居然这么快就到了漳州!老朽见到你,还一度不敢相信!”杨泽吓了跳的望过去,赫然竟是当初他去往鹿岛时租用的商船船长孟长贵。当日沿途一行路上听闻他讲述鹿岛国风闻只是没有想到,在这漳州居然又遇上了这小老头。 孟长贵明显脸上还停留着见到杨泽的震惊然后朝旁看到戴着一顶笠帽的半藏大师,顿时让他惊呆在原地,通身一震,浊黄的双目不断外鼓“这位是!?”当下险些要垂垂拜倒。 半藏适时伸出手去将险些半跪在地的孟长贵扶起。 孟长贵一双浊眼泛着水汽的抬头, “孟长贵真不知道是撞得什么大这,竟然亲眼见到当今过师之兄半藏大师天颜!己是此生无憾…”半藏大师低头望着眼前负责水陆商船的船夫,微微疑惑“难道老丈见过我?” “半藏大师乃是出世之人,行游世间,佛法高超,旁人就算是见过你,也不会知道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对我来说,大师尊容,却是一辈子刻骨铭心。大师可否记得上林城二十年前的渔尾街事件,那时我海沙帮涉入王庭争夺,致使帮众冠以匪患惨遭杀戮,一街渔民兄弟,皆被千军所围,那时我早已经不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听得到我们诉求,也不认为还有什么希望。我一家十三口,明白选择这条路,早已经下定了赴死的决心。但那渔尾街七巷十三道,数以千百计我帮众渔民弟兄的亲属老少,都将一并赴死。那就是活生生的人间惨剧。眼看惨剧即将发生,大师你就那么走入渔尾街,站在渔尾街的入口,就那么静默伫立了一天一夜。第二日清晨,千军退去。从此无论是那些要掩盖走私证据的朝堂大人,还是和王家里的那些人物,再也没有找过我渔尾街的麻烦。以大师心性,恐怕早忘记了这件事。但我们海沙帮的兄弟们都清楚,若不是半藏大师。恐怕那一日,渔尾街惨剧将成为上林城一段腥风血雨的历史!也成为不了如今大晔国唯一承认的海运第一帮派。” 杨泽似乎记忆里隐隐知道这件事。二十年前大晔国那场王庭的夺权事件,涉及几个集团的斗争,正是这场斗争,最终奠定了德昭天子大晔国之王的地位。只是没想到,眼前的孟长贵,竟然也亲历过那场发生在王都的争斗。 只不过这些事件,每一个王庭都在上演,杨泽对此并不关心。也并不热衷。只是一直以来他都听说半藏大师的显赫声名,却从来不知道大晔的那些人们,乃至那些王庭朝堂里的人们,为何对半藏大师有这样的尊崇。通过这件事,他大概可见一斑。 二十年前,渔尾街,手无寸铁的老弱,肃杀的千军。站立的老僧,威慑的王庭。那的确是一幅很令人动容的场面。 这场发生在港口的小事件并没有引得太多人关注。顶多那个老丈突然对一位带着斗笠的僧人俯身行礼而被及时搀扶的情形略微有些奇怪,但人们也仅仅是一瞥而过。引不起什么波澜。人们仍然兀自嘲笑海面上撤退的鹿岛战船,然后望见有大晔军旗的船只,便爆发出震天价的呼唤。 和孟长贵一起进了他在漳州的小屋。透过窗看着屋外远处绯徊守护,那些看到他们明显有些激动的海沙帮帮众,杨泽道“你怎么确定我就是杨泽。” 这番话有些没有头绪。但杨泽怎么也要的认一下。 孟长贵搓着手,朝一旁静静喝茶,娴静的宋臻望去,笑道“当日杨三世子乘坐我海沙帮的船去往鹿岛国。打听鹿岛八大家族,神器八尺琼天玉的事情。原本我还以为你和那位姑娘是受神道斋邀请的修行者。随后你们唤出坐骑离开,说什么“鹿岛国一战,就从八尺琼天玉、 入手吧”我当时还想,鹿岛国打什么仗?八尺琼天玉乃是鹿岛国镇国神器,又怎么入手?你们两人当真莫名其妙。说实话,我当时一船不光送两位去鹿岛国,更要为我海沙帮,大晔国收罗鹿岛国的前线情报,谁知道我船刚离开鹿岛国国境,一个个震惊的事件,就从鹿岛国爆发了出来。 短短两天时间,乘骑灵兽,闪电连破六郡六大家族。又通过在鹿岛四处疯起的传闻。下意识的,我就将你们联系在了一起。不怕你们笑话,我后来是直接吓傻了。不知道你们三个是何方的修行者,还乘坐了我海沙帮的船。我老孟的头还健在,当真是不可思议” 孟长贵虽然在第一大帮海沙帮地位极高,但终究只会武道,不通修行。普通武者面对入了玄境的修行者,基本上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了。 “后面因为我还得回漳州收集西线战事的情报,所以在鹿岛国发生的事情,都由我们帮众兄弟负责收集传递一旦鹿岛有最新的消息,我必然是第一手知晓的人之一。” “这之后发生的事情,鹿岛国可以对外严加封锁,但却瞒不过我遍布天下的海沙帮帮众,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可以知道后来有人打上神道山,击败李求承,一位青衫女子力战雷东来,鹿岛国退兵的事情。一桩一桩,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惊雷,一个个摆在我海沙帮最高几位首座面前。我海沙帮的几位首座,当时就开封了三大坛珍藏的雪山大吟!喝了个酣畅淋漓!这才知道,原来当日我老孟的船上,乘坐的就是你,那一定就是你…一年前在地海流亡,无数方追捕之下…据说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杨泽!” 第九十章 从地狱里来 你一定是杨泽。 一语道破了自己的身份。海沙帮表现出了在东大陆海运顶尖帮派的强大的情报实力。 杨泽知道海沙帮发源于大晔国,不过海沙帮却并不局限于大晔国一地,而是在东土大陆的海岸线上四处开支发芽,成长成一个集海运,捕捞作业,商贸为一体的顶尖帮派。 各国之间也有货物通行的诸多禁忌。但国家需要大量的资源发展。朝外部获取资源只有两种办法,一是侵略,二是交易。 动辄侵略打劫自然不可能。二后者往往会有许多人为的壁垒致偻血管一样的交易供血通道遭到堵塞。堵塞的最终结果是弊病和死亡,而海沙帮往往在这个时候就承担了中转疏通的任务,也不知道现任帮主到底有怎样的人脉后台,总之在东土诸多国家都很吃得开。 因为本身严谨的制度,所以得以令海沙帮近些年飞速成长。 海沙帮虽然是从大晔走出的帮派,但这么多年的发展,大晔只等同于海沙帮的一个立足点了,现在东土很多有海岸线国家的港口,时常都能见到海沙帮的海船停泊在岸口。旌旗林立,数目繁多,往往令一些小 海运帮派叹为观止,成为众人眼里的庞然大物。 出生自大晔的杨泽自然听多了关于海沙帮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原来出自大晔的海沙帮,当年居然也卷入了大晔国内的王庭争夺之中。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德昭天子把持了王庭,于是海沙帮得以壮大,直至走出大晔国去。联系当年大晔王权动荡海沙帮遭到迫害一事,下细琢磨,这海沙帮背后说不定还有大晔当今王庭的背景。 以海沙帮获取情报的能力以及和大晔似有似无的联系,那远在上林城的大晔王庭,会不会已经知道了神道山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看到杨泽沉默不语,孟长贵续道“杨三世子不用诧异,更不用担心,三世子神道山一役之后,便转回漳州,定有深意。我海沙帮虽然知情,但定然严格守密,实际上今日一见世子之后,我海沙帮知道世子出没漳州的事情,绝不会超过五人。这五人都是我海沙帮最高首座。 帮主浪雨更是三世子一行绝对可以信任的人。因为我们一直以来,都在暗中为大晔的军队筹措各种物资,不瞒三世子和半藏大师,我孟长贵自鹿岛国主持情报之后,匆匆返回漳州,就是借着鹿岛退兵,海线突围的极好机会,迅速将一批军需运入齐乐毅将军镇守的石头城中……我海沙帮虽然名义上不参与任何国家间的争斗。但大晔是我们的根基和故土,就是为了这片故土,我们也会尽一点绵薄之力。” 如累孟长贵所言属实,有海沙帮的幕后支持,也难怪右将军齐乐毅可以聚五万士兵,在地势恶劣的石头城,抵挡来自流霜国的十五万大军。 就是名将风吹雪,也对此毫无办法。只是流霜国势大,积蓄多年的战争欲望也导致了流霜国的军队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石头城只是阻拦流霜国跨国天隘山的最后一道壁垒,且并不如贡嘎山的军事城堡那样坚固。此时的石头城若不是齐乐毅亲自镇守如果换一个人,只怕早就破了。那么接下来的大晔国内腹三千里,就将被流霜军队夷为平地。 齐乐毅面对流霜国的第一名将,还能撑得下去吗?撑得了多久? 自杨泽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明白这个世界有修行这个事物的存在之外,其本质上和他以前所了解的那个世界并不任何区别。有高尚与丑陋,有褒美与毁灭,有新生也有灭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意味着战争与和平。整个世界都是一个江湖。 “我想知道,现在崭春侯爷,在哪一线作战?”对杨泽而言,挽救大晔脱离危机最终的目的也只是为了那座侯府。以及侯府中自己的家人。比起眼前的战事,他更希望知道崭春侯府如今面对这场战争的情况。家族中有多少人参了战?那在不周山修行学院的自己两位大哥,表姐薛冉,是否作为学院弟子参与了战斗?若他杨泽只是单纯的流放,好歹每个月还能朝侯府内寄上一两封信大家多少联系联系。而结果是他逃亡并非流亡。在地海以及天墟的时间,自然使得杨泽对大晔的一切完全面断。 战争是一个巨大的漩涡,牵扯的是无数王侯,无数家庭,无数的男女老少卷入。面对的是纷杂而庞大的信息,要从这里面寻找出侯府中人的信息,海沙帮这样的帮派如果都做不到,那么也不用指望还有什么外围收集情报的势力能够把握到了。 好在这不是拯救大兵瑞恩。多少自己崭春侯府一家,在这大晔还算得上很有名气。想到以前崭春侯府在大晔王城的种种,杨泽就有些莫名的自豪感。却又随后打断,心想这眼看着外敌要摧毁这个国度摧毁家园摧毁这个古老小国的一切。他竟然还有不知哪里来的这种得瑟情绪。 “杨三世子算是问对人了。我孟老五什么都不行,打架修行不行,带兵打仗不行,帮内琐事繁务不行。但最擅长的就是打听东家长西边短。最擅长的就是收罗一些奇闻异事。所以海沙帮的情报,都交给我来负责。对这大晔战事,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只是三世子来漳州,要去协助崭春侯爷。就不该朝天隘山去了。据我所知,现在大晔的东西两条战线之上,崭春侯爷和侯府族人正和左将军王诏,正位于战事最为激烈的黄湖壁垒,抵御皖金国的铁骑三世子若朝齐乐毅将军的石头城去,可见不到崭春侯爷和族人!”“我崭春侯府一族之人,如今是否安好?” “这可说不好。黄湖壁垒属于大晔三线战事最为激烈的地方,也是大晔重兵和皖金国重兵交锋的战场,每天都有大量的伤亡,我们在大晔内腹兄弟们曾说,许多王侯的军队都败下阵来,所过的州郡,都能见到从黄湖壁垒溃退的散兵。只是至今似乎还没有收到任何有关崭春侯府的噩耗,想来三世子府门中人,应该都且安好。如今鹿岛国退兵,半藏大师重新归来,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可以预见对大晔国 的军心士气是怎样的提升!三世子回来得太是时候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杨泽暂时放下心来,听得崭春侯并不是在天隘山协助右将军齐乐毅,又不免有些微微的失望。不过很快这种心绪就抹去了。他心里浮现出很多人的身影,包括家中的那位老太爷,亲人,还有纪灵儿和轩辕兄妹的身影。 会很快再见面的。 寒冬过尽总是春。这样想着,杨泽又充满强大的信心对船老大孟长贵笑道“不知道老孟是不是有办法将我们一行送到流霜国目前控制的天隘山西麓去。” 听到杨泽这句话,孟长贵顿时苦笑“一听便能明白三世子对眼前的局面必毫不知情三世子万不可鲁莽。现在的流霜国气势正旺,天隘山西麓满是流霜国的军队,由名将风吹雪主持风吹雪攻破天堑贡嘎山脉,那一战已经奠定他东土大陆位列前二十名将的身份。三世子若要展开对他的刺杀,先不说风吹雪本身就是武道至极的高手。他身边来自流霜国的修行者必然拼死捍卫,要暗杀他,可以说难比登天。除此之外,风吹雪手上还有四大上将。统领四旗四大军队。” “这四大旗分别是白羽旗段玉桥。翼豹旗柳白堤,青鸟旗王残,黑虎旗藤田原。三世子虽然能硬闯神道山,但就是雷东来亲至,面临这种情况恐怕都有来无回”孟长贵苦劝道“就是这种情况,三世子和半藏大师也要硬去吗?” 半藏大师神色不动“世上很多事本是人为,可以将不可能变为可能…我相信杨泽。” 孟长贵眼看苦劝未果,只得沮丧道“若是你们执意如此,那便好罢。若是运一两百号人去流霜国控制的地盘,那不太可能,不过若只是三世子你们一行四人我老孟还办得到。只是进入流霜国管控之地,凶险异常。我只能期望大师及三世子能平安罢!” 天隘山像是一道造物主的兴起之作用一道线段将地界完全隔断,高大险峭的山脊剑壁,甚至将修行者都能阻断隔绝。 天隘山只有一条通道。现在这条通道之上是齐乐毅镇守。另外一侧则完全被流霜国占领。双方壁垒分明,水泄不通。一个无法攻破壁垒。另一方则根本无法出兵突围撕开一道口子用力的呼吸哪怕一口新鲜空气。 齐乐毅拼命出击的原因很简单,重围带来的士气低落和严寒已经逐渐让守军变得日益艰难,而流霜国的军队则依然顽强不拔丝毫没有现出退兵的状态。打蛇打七寸,要击退流霜国退兵,无疑是打对方的弱点,对方的弱点不是十五万军队的指挥调拨,也不是士气和严酷环境对军士精神身体的双重折磨。最大的弱点在于天隘山这种恶劣气候环境下的补给。 只要击垮流霜国的粮仓,那么流霜国就真的成为了被稻草压垮的军队。无论再有怎样的意志,最后也只能兵败如山。 而天隘山脉的环境因素注定了不可能有迂回奔进突袭这些经典战术战略的发挥之地,进攻的一方只能抵死命的强攻。防守的一方只能拼死命的防守或突围。就算知道进攻方的粮草就在他们屁股后面,就那么诱人的摆在人面前,那也就是碰不到摸不着。 除非真的会天降一支神兵在流霜国万军之众的屁股后面,击破重兵把守的粮仓。 但这种事情,上至大晔每日关注西线每个战事动向的王庭和位极人臣的高官。下至大晔方圆万里的黎民百姓。都不会奢望和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那就等同于两个人打架,瘦弱的那人眼看着要被强猛的大汉揍得鼻青脸肿,却从天而降一个huā盆直接把壮汉砸趴地上了那样的荒唐。 这样的事情只可能在上林城那些滑稽的宫廷戏曲中见到,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之中。 但整个大晔的土地之上,有且只有一个人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那就是杨半。 天隘山脉的确是造物主的兴起之作。但造物主同样不经意的留下了一些破绽。天隘山西面有一条巨大的地陷天坑,地坑更像是山脉的裂缝,一直延续到山脉隘口附近。这条由地气〖运〗动出现的地坑峡谷,没有记载在任何一个地区的风土志上面。 因为地理严苛外加人迹罕至,所以被人忽略理所当然的被世间遗忘。 天隘山脉,人烟罕至,恶兽不名的地域。山脉的弧线像是一个巨汉。上面的皑皑白雪是他铮亮的盔甲,裸露出来的山体是虬结的肌肉。 而山脉之中,有一道巨大的裂痕,裂痕不知从哪里发源,也不知道将延伸到天边的何处。像是大地的伤口,永不复原,触目惊年。 此时的裂痕天坑之中,只看得到一线天的逼仄狭路内,不管外界天寒地冻世间如何荒袤。在那些似乎要裂入地底深处的巨大地下峭壁之上。 一条“黑线”正在那峭壁突出的岩石道上蜿蜒前行。 一只乌鸦沿着地缝的巨大空间滑翔,飞翔在那条“黑线”头上。于是视野由远及近“黑线”现出真容。 那是一条由无数军人组成的人潮,他们沿着天坑地缝山壁的陡峭处沉默的行进,偶尔有人失足从高高的山壁上坠落下去。然后跌入见不到尽头的地裂黑暗之中。 人潮偶尔会回头看看跌落的同伴,但他们从不停歇,因为他们找不到后退的理由。 这是一群在被遗忘的地域,在被遗忘的时间里,被遗忘的一群人。 他们本该被遗忘,但他们却从地狱里来。 前天家里客满,昨天和林海,七十二胖子,狐狸等庆祝来成都签售的土豆聚会。对于这两天,我只能给大家说你们蹂躏我吧另报备,明天还要出去一天,更新可能会晚,但一定有。 第七十一章 不堪与敌 寒风过境的乌海城。这里是天隘山脉风寒缓冲地带的城镇,原属于大晔及西的严寒地带最后一个大城市。 现在的城市之中,到处可见兵戎整齐的军马。高高的城垛上有泛着黑色寒光盔甲的士兵,城外的斥候骑兵时不时在距城二三十里的方向出没,又消失在迷雾之中。斥候骑兵是这座城市的触角,他们有各自最独到精准的联络系统,这有点像是高超修行者修炼出的灵觉,能够准确的掌握到四面八方的信息。只有最准确掌握自己周边的信息,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一尊战争巨兽的能力。 此时的乌海城中,没有惨绝人寰的屠杀,只是原本这里被攻破过后,军人们都死了,城内百姓倒也并没有受到波及。自流霜国大军入驻以后,城市便进入了长期的管控状态,宵禁和时常的戒严是经常发生的。全城戒严的时候,民户中的局面只能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流霜国的军队在街面上兵甲整齐的巡逻。 对于这支军队,乌海城的局面是陌生的,对他们有对敌人的天然抗拒,但也有一股对方兵甲整齐的敬畏。这的确是一支名将带领的军队。以前的乌海城人就时常和流霜国人打交道,但是仅限于商户,并不深交。据说流霜国国境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里的人个个面如寒冰岩石。绝不轻易表露自己的心里情绪,就是一家人,彼此之间都绝少交谈。和被温润气候季节滋润了三百年的天性开朗活泼大晔人是两种极端。 后来自零星出现在大晔国境的流霜国人证实了这样的传闻。他们似乎是天生寒冷的种族。俊美和冷厉合二为一。一些批准进入大晔国的修行者和苦行僧。根本不需要掩饰,只其通身散发的寒冷气质就知道是流霜国人,这使得无数大晔人对其排斥,对待他们的眼神无异于看一只只冷血动物。 大晔有位先贤说流霜国人千年寒霜雾罩的面容之下隐藏着狼子野心。这也是大晔人普遍的观点。天天说狼来了,如今狼真的来了。果不其然这些入侵的流霜国士兵当真个个如狼,觊觎大晔温润的国土。 这样的军队进驻乌海城,似乎也使得这座城市陷入了寒霜之中。那些街区的军队似乎一点不在意民居里透出来的敌视目光,那就像是一群狼守着关在羊圈里的羊。你会在意羊是憎恨还是仇视还是温和善良。而民众至少还算是安全的,所以尽管防备尽管敌视尽管怎么都看不顺眼。但至少流霜军队对大晔士兵狠,对民众倒也并未发生任何哪怕是小规模的屠杀。于是乌海城就在一个又一个飘雪的夜里保持着这样微妙的平衡。 乌海城的府尹是一座华美的庭院,但如今外围却站满了兵甲。而那些精致纵横交错的马头墙内,有一个俊美的中年文士披着一件乌青的杉衣,正在榻前点着一盏油灯看着本《参同兵马综述》。 一位看上去正直壮年,面有杀伐之气,还披着流霜国特殊的将领符文甲衣的男子正在中年文士的榻前摆弄着一盆炭火,似乎嫌中年文士衣着单薄,道。“天气偏深,数十万军马系于将军一体,将军还得保重贵体才是。就是熬夜看书,也要有个度。再不济,也应该多加棉衣才是。” 中年文士看完了手中一篇,才搁下书卷,才喃喃道“我接到了消息,鹿岛国的东部战场。已经退兵了...呵,不过这对我流霜形成不了什么威胁,短时间内,大晔国也不可能能抽调出大量军队回防天隘山石头城。而相反没有了鹿岛国这个两面三刀的援兵,对我流霜而言则更少了一个累赘...” “将军神威,自然不屑于鹿岛小国为伍。”将领道。 这时中年文士才像是回答他之前的劝解般道“苛岩。此时乌海的气候。比我流霜王城如何。” 叫苛岩的将领道“乌海城虽在天隘山脉以西,是大晔极西的大城。但毕竟受到大晔煦风照顾,一年里也只有半年的寒期。而就是寒期最冷的时候,也比不得国内的严寒。我流霜国内寒锋终年不断,史书时常记载每逢严苛寒流,万人冻死,几十万人饿死的情景。而可怕的是这样的严寒几乎每十年一次。相比起来,这乌海城这点气候,自然是无法堪比寒酷的王城。但这也不是将军放任自己的理由。你的一点闪失。这十五万承载流霜国人所有希望的军队,就都没了!” 流霜名将风吹雪似乎并没有听到他最后的劝解,只是起身,负手来到窗边,远望夜幕寒星“你说得好,这是我流霜国人的希望...但这也是苍天前所未有赐予我们最好的时代。这片土地上面,有两大帝国。分别是盛唐和高纹。除去这两大帝国之外,其余的国家,无论从国力,军事的规模,修行的高度,资源国土的广袤...都无法抗衡。与两大帝国比较,其余的百国,就像是萤火之辉之余皓月,两大帝国的修行者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掉我们的国主,而他们的军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荡平战胜我们的国土...可又有谁能知道,其实两大帝国一开始也并不就是这样的强大的。” “将军的意思是?” “帝国之所以成为帝国,无一不是靠着扩张治理同化而来的。第一步便是要扩张。以我流霜国人千年以来在严寒之地锻炼出来的坚韧心性。如能取得大晔温润之地生养,只怕过不了几年,我们就能拥有肥沃的资源的强壮的军队,我们再也不用为对抗残酷的环境分出心神。便可专心的去构建大流霜国的理想。那么让我流霜国在未来成为升起的新兴帝国,又为何不可!” 将领兀自震动于面前这位统帅构建的前景之中,半晌后拜倒在地。痛声道。“将军有此大志,乃是我流霜国举国之幸,而将军所领导我流霜**队,国主倾力支持,我流霜国正处在一个内不忧,外同仇的强大地步。在未来构建一个帝国,在将军的领导之下,指日可待啊!依我看来。所谓的盛唐帝国,高纹帝国,他们除去地理条件,国力资源,军队要多于我们之外,其他的一切,包括军队的坚韧,战斗力,将领的素质,最重要的是我流霜国有统帅这百年难遇的用兵名将。要征服他们,或只是时间问题!” “远没有这么简单”风吹雪摇摇头,他的身材颀长而俊美。“在这大陆之上,不说其他国度,就是盛唐帝国和高纹帝国,至少还有二十位才华武力不在我之下的人物...” 苛岩淡淡一笑“但当将军攻陷大晔,占领上林城了之后。我流霜国名将风吹雪的名字,就将在这大陆名动世人吧...且会伴随着将军征服足迹所到的地方,越来越耀眼...” 风吹雪望着遥远的地平线“这大晔...只是第一步。就让它成为见证我大流霜国崛起的墓碑和奠基吧。” 作为指挥中枢的营帐,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在指挥中枢风吹雪的庭院,一般来说自然不会有不经允许的人进入。但听到这种脚步声,两人却并未意外。而是极为熟悉。只有持有最紧急军情同行无阻的令兵,才可能抵达风吹雪的居所。 两人推开房门进入庭院,正好看到传令的士兵通过最后一道询问,来到两人面前拜下去“我黑虎旗滕将军的大军击破大晔龚远安防守的天南重镇,一路阻碍之敌全数击破,距离石头城下仅最后五十里!” 苛岩掩不住脸上的惊喜“恭喜统帅!滕将军果然是最善防守推进的上将,如此以来,大晔在石头城前的据点终于被拔除。大晔的齐乐毅就算是大晔名将,此时也回天乏力。距离我大军兵临城下总攻破敌之日,可以说近在咫尺了!” 风吹雪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神情,像是流霜高寒之地终年不化的坚冰,只是道“传令下去,让白羽旗,翼豹旗,青鸟旗,开始收缩,朝黑虎旗大军靠拢。准备总攻破城,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可松懈。只要依旧保持严谨。大晔齐乐毅就无机可趁。石头城破城之时,就是大晔国齐乐毅战死之日!” “遵命!”传令兵用尽力气爆发出这样的声音,仿佛觉得那黑幕之下无数的流霜**队,都要沸腾了。 ...... 黑旗大军攻破最后一道屏障之时。大晔石头城中的大晔众将无不震惊失色。 此时担任总领的齐乐毅,坐在帅椅之上,虽然周围座次都是军队官员和秋道学院的修行者。但他仍然觉得无比的孤独。像是周围的空间生出无数的水将他裹起来,几近窒息。 此时他才能感觉到风吹雪的厉害! 风吹雪用兵就像是流霜国人的臭脾气,一块拗不动,砸不碎,敲不烂的冰砖。 在他手下的流霜军队,同样有这样的特点,他们并不强大到摧枯拉朽,但无比顽强,总是像一种软稠的糖膏,像是绵密的水流,用无比严密严谨的方式,一点点将对手的防护摧垮,一点点将对手的抵抗意志瓦解,等到对手发现,已经是被无数的细丝缚住,动惮不得。当大晔国进攻的时候,流霜的军队就开始有节奏的边打边退。然后伴随着逐渐退到流霜军队的腹地,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支援出现,前堵后截,直到最后大晔士兵被彻底耗干净力气,然后就是一场杀戮。 在战争初期的时候,大晔军队一度吃了大亏。那些逼退了各方流霜军势的将领,都以为流霜军队不堪一击。每逢一战必溃,但绝不是诱兵,能清晰的感觉到流霜军队是不敌而退。于是这么打下去,逐渐发现抵抗越来越强,像是用一个锅盛水,刚开始并不觉得疲累。但随着水流的加入。越到最后,越发现越来越重,直到将自己压死的一天。 这种作战方式很恶心很有效很残酷。他充分利用和麻痹了人心上判断的弱点,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击溃了无数大晔军队。 而现在,感受到这一切的,是大晔在西线战场最高的统帅将领齐乐毅。 和流霜国作战以来,他太明白风吹雪的战法。当他感觉的四周的军队调拨不宁,当他感觉到石头城已经陷入孤城。自己开始难以呼吸的时候,就意味着或许自己真的要战败了。 一旦战败。他齐乐毅怎么可能再拖着残兵回去上林城。如何面对德昭天子和上林城的那无数民众?如何面对大晔国人?他办不到。他的家族更办不到。所以他只能一死殉城。 齐乐毅开始庆幸自己儿子齐建霖此时并不在西线战场,而是在另一边的黄湖壁垒作为一名牙将作战。 想到自己儿子,齐乐毅就有些许安慰。 当初上林城和蕲春侯那个杨泽并称为“王都双废”的齐建霖,如今三年过去,也已经成长成熟了不少。将军府中的许多功法武道篇章他不乐意去看去专研,反倒对杨泽流放前留给他的修行卷本相当在意。 后来就这么成功步入了存意境界。虽然没能进入王国修行圣地秋道学院。但却因为右将军的关系,入了军衔。如今是一名小有些建树的牙将。正在王诏将军的麾下,与秋道学院另一批修行者作战黄湖战场。 原本对于以前齐建霖成天不学无术和杨泽等人厮混,齐乐毅是相当恼火的。他对齐建霖从来抱有极大的希望。但随着他的长大,这种希望越加渺茫,天底下所有父母都是如此,心头那点期望在子女一天一天长大中晶莹剔透。又在一天一天成长中黯然失色。 直到齐建霖在上林城混成了“王都双废”之一,这险些让齐乐毅气得吐血,狠狠揍了齐建霖一顿父子闹翻之后。他宁可终年镇守西屏障,也不在边界平淡的时日里回王城去听那些飘荡的风言碎语。 而直到杨泽被流放,外敌入侵,王城里原来的很多发誓要为大晔效忠的热血青年带着鲜huā和美丽女子的期盼下上了战场。战死的战死。残疾的残疾。以往在王都最繁华巷道烟huā胜景之地混成一片的世子小姐们,因为这场大晔之危,而纷纷去了不同的地方为国效力或者做出自己绵薄的贡献。见证了争斗的残酷,和危局下的世界,王都的那些青年们,仿佛才一夜长大。 送入秋道学院的各路王公子女成为了为国而战的修行者。军部子弟成了年轻的士兵和牙将上了战场磨砺。文官士族的那些清谈公子哥也随军做了录事参军,用以前写秀气文章的笔记录一笔笔血腥残酷的现实。还有更多大晔百姓的子女。他们平凡的在前线厮杀,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捍卫这个国土。 “我们老了,大晔的未来是属于你们的...”齐乐毅微微一笑,想着那些奋战在大晔各地的年轻人们,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如果真要死在这里,如果大晔后土三千里真的被流霜大军攻破。那么新一代的年轻人们,就是这大晔国最后的希望了。 哪怕是大晔国灭国,他们也能把这个曾经叫做大晔的地方,铭记下去。 ...... 风帐突然掀开,外部冷流过境带来的血huā飘进了营帐之中。一位抱着头盔,衣甲上多处血渍的将领撞入大营中来,激动道“流霜国后方的异动已经查明,据说是在天隘山脉西麓的流霜国重粮仓所在的饮马地一百五十里外,西麓人迹罕至的跑马山方向,流霜国的斥候敏锐的探知到了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这支军队不是当地的土著,也不是我大晔和流霜任何一支被击溃打散的逃亡军队!而最重要的是,在流霜大军严密封锁整个天隘山以西所有隘口屏障的时候,对方居然能够进入到流霜掌握的天隘山腹地!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此时在天隘山以西的流霜国大营后方,已经震怒,后营兵马正四处搜寻这支出现的军队。” 大晔国营帐之中,爆发出一阵嘈然喧轰之声。 齐乐毅立即颁令,望向在场的秋道学院副院长茅居正所代表的修行者“你们秋道学院,无论如何也要查明,这到底是一支来自何方的兵马!他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要想突破此时流霜国对石头城的封锁线,齐乐毅营帐里除了一些武道修为极高的将领,就只有这些来自王国秋道学院的修行者了。只是将领必须要维持军队的统领指挥,所以他们不能离开,而修行者则可以来去自如,只要不是刺杀风吹雪这种艰苦的事情。要想探查一些情报。还是没有问题的。 “领命!”茅居正立即起身。此时连他都忍不住激动起来。在战场越来越对自己这一方不利的时候,此时出现的任何转机,都可能是救命的稻草。都可能左右战局的发展。 王国秋道学院,必全力以赴探听。 此时的局势之下,这样一支神秘出现的军队。搅动了流霜大军后营,惊动了前线的大晔石头城的齐乐毅大帐所有人。 第七十二章 没有援兵 夜里,又是一个夜。 这一夜的天幕依然充满寒星。高高的城垛之上,黑旗狰狞的飞舞。 黑旗之上绣有一朵龇着獠牙的豹头,据说在流霜国但凡是见到这样的旗帜,就是一些二三阶的凶兽都要远远退避。 这是流霜国四大上将之一翼豹旗柳白堤的旗号。这个曾经将无数凶兽当酒饮的人物在流霜国内军界民间,有着各种各样的传闻。据说他能够一手摘下凶兽的脑袋,蛮力惊人,曾经一箭就射退来袭的数名修行者。他手下的兵戎,都带着如豹子一般的冷冽狠辣,曾经战败过令人谈虎色变的蛮荒战士。有消息说曾经高纹国的军队和他们打过一场,结果也是吃了暗亏,是以至今闷声不闻。 流霜国这名冉冉升起的大陆名将风吹雪,旗下的四大上将之中,这翼豹旗,是最为神秘最强横的队伍。而这支队伍,注定要和名将风吹雪,伴随大晔一战,扬名大陆。 翼豹旗的大营之外,有无数蜿蜒的火把,璀璨如宝石一样的夜幕就像是背景,而此刻浓墨得不着边际的大地就是舞台。 舞台之上,这条由无数火把组成的“火龙”,正从大地上出现。 大营之中见到这条在大地之上张牙舞爪的火龙,立即也就喧然轰动了。营帐之中,快速的禀报不断。栅门之旁,无数人呼叫喝彩。 显然这条“火龙”带来的捷报,已经早一步传递到了大营之中,也在更早的时间,传到了流霜国大军的最高主营之上。捷报所带来的喜悦振奋,自然是不容置疑的。甚至让迎接军队回营的兵士们,发出阵阵忘我的怪叫。 半天以前。散布在天隘山西麓的流霜密探的回报,终于发现了那支神秘军队的踪迹。 对方显然也因为自己置身于一个强敌环伺的境地而惊错,所以极力要掩藏自己的踪迹。但尽管这支军队如何狡猾如狐,只要出现在流霜国控制的山脉,面对那在名将风吹雪震怒之下。鹰眼一样散播疯狂寻找他们的流霜斥候。这支神秘军队就是再高明的躲藏办法,也都最终暴露。 信息传来,这支神秘军队最近一次出现在距离柳白堤所在的翼豹旗大营三十四里附近的中山道口。消息回禀,早已被这群老鼠一样东躲**的军队勾得邪火直冒的柳白堤甚至不披甲衣,登上战马率军出击。 站在营帐木栅垛上远望这片大军归营的军士。看着“火龙”一般的军队强势回归的这一幕,声音里难掩傲然,“我翼豹营柳将军出马,就是再如何狡诈的对手,都经不得打啊!” “正是如此。军机部的那些密探回禀之后。还不待最高统帅的下令。柳白堤将军就出击了,据说在前线遭遇到对方的时候,他们还企图分出人手误导我们天上的乌雕,真是一支鬼得很的军队,不过最终他们还是晚了一步,若是能再快点。进入西麓密林之中,要把他们逮出来。就不容易了。老天不帮他们啊...就那么正面和柳白堤上将军碰上了。” “柳将军一阵来回碾压冲杀,这众人就被打垮了。据说一路追赶了十几里。直到他们逃入了寒雪山才收兵...不过半天时间,这众狡猾得令我流霜国大营震动,其他军部一筹莫展的小股兵马,在我翼豹旗柳白堤上将之下,也是不堪一击...待对石头城齐乐毅发动总攻之时,我翼豹旗必然第一个破城,以对方上将头颅祭旗!” 胜利的消息,散入旗营,免不得让旗营中的人一番祝捷。其实一路打过来,作为流霜四大旗之一的翼豹旗军队,这众士兵自然不是一群刚上战场打了场胜仗就会欢呼雀跃的兵雏。只是这场突袭,意义不同。 四大旗作为风吹雪的四个臂膀支柱,一直以来,都在争夺各自在流霜大军中的军功地位。一场小规模的大捷已经让他们提不起兴致。他们所在乎的是能够压倒其他三面大旗军队的军功,以显示出强大的战斗力。 这队神秘兵马出现在流霜大军控制的地区之后,就让流霜军势震动。毕竟对方能在严密的防守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突入流霜大军腹地。这种足以让自己这边领袖惊出一身冷汗的行为,也同样令各大旗军队震动。 再者这对神秘兵马,就算发现自己置身强敌的内腹,四面都是敌方战歌的环境下,居然也能临危不乱,以极为专业的方式避开了流霜的许多斥候点,如果不是靠着天上独一无二的流霜国乌雕搜寻,这群兵马很可能就这么出现在流霜大军内腹,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众人视线。 这是一只拥有很强潜匿意识的军队。 这样一支军队混入了流霜大军后背,无疑是如芒在刺。难怪风吹雪都为之震怒,要求军队各部一定要寻找到歼灭这支突然出现的不明兵马。他要保证用兵的万无一失。保证没有任何人可以对他这位流霜名将在兵法上用“奇”。一位名将若被敌人出奇制胜,那将是最大的耻辱,更是一种绝对不容出现的恼怒。 所以在整个大军都震动人心惶惶的情况下,柳白堤出击击溃这样的一支军队,无疑在大军中建立了崇高的威望和军功。更显得他们翼豹旗相比其他三大旗上将而言的鹤立鸡群。这更加能够为翼豹旗增添在大军之中地位的砝码。 “火龙”来到营帐之前,此时的墙垛之上,太多人都停止了交谈。默默地望着出现在火光中的那个上将。 他像是有一种能紧摄人心的能力,他骑着黑甲战马,铁蹄吭哐吭哐踏着地面,手中把持着毒龙般令无数人丧命枪下的长枪,甲衣披着敌人的血渍,身材高大,一股魄力勃然而发。当大营所有人都看到他的时候。他举枪向天。尽情高啸一声。 于是翼豹旗的大营之内,立即爆发出无数狂浪的欢呼! 他们尽情的用这种狂浪的喝彩彰显胜利。这就是翼豹旗的狂,傲之处。 下了马来,披风一抖,柳白堤将手中的长枪朝旁边的三名等候的军士放下,长枪太重。三名抬枪的军士脊椎都弯得像是要折断,看上去无比脆弱。 早有人迎上前来,“恭贺将军再屠一军!地方虽然逃入深山老林之中,但已经被将军杀寒了心,等攻下石头城。再来慢慢收拾他们不迟!...” 柳白堤冷冷一笑,入了大帐,面对桌案上汇报给最高统帅的军情信笺,他想了想,面露轻蔑之色。提笔做出此次战事的总结。 “一群乱匪。不足为患。” ...... 大晔石头城。 茅居正快步走向在营帐边的齐乐毅。道,“不明军队的来历,在流霜国那边已经有调查查明,对方应当是常陆国一带的佣兵团体,理该是误入了我们两国正在交战的天隘山脉。” “一众佣兵,不是正规军?”齐乐毅怔了怔。 茅居正点点头。“无论穿着打扮,还是兵器的式制样式来看。都绝非正规军队。更重要的是,对方后来被流霜大军的翼豹旗柳白堤截住突袭。损伤惨重,被赶进了山林之中...这是昨天发生的战斗,今日流霜国大营又重整了兵容。” 齐乐毅嘴角泛出一抹苦笑,“如此一来,还指望对方因后方阵脚有乱,我们派兵迂回的战法也毫无作用了。风吹雪,让你露出点破绽,难道就这么难...?” 众人都默然。 周围不少人都看着齐乐毅的面容,他的脸在夕阳的余晖下沉入一种绘卷般的场景中。久久不语,没有人说话。 一直以来,大晔国有两大名将,是大晔的守护神,分别是左将军王诏,右将军齐乐毅。 这是大晔国天下人最基本的共识。有两人的存在,他们就可以安然的在大晔国土,谈笑流霜国人的冷漠,调笑皖金铁骑的花架子。那些远在王都上林城的侯门贵族阶层,可以尽情的玩鸟赏画,清谈品茶,讨论大陆大事。安然的在衙府悠闲的处理政务。王都的烟花柳巷可以流光溢彩繁华如画,民间可以玉帛笙歌四海升平。 这一切都因为大晔有两位名将,他们镇守着边陲,将所有的矛盾和冲突阻隔在国门之外。 所有没有人怀疑两位名将的功勋和才干。面临每一次敌人的入侵进攻,面对那些浩瀚的阵法兵戎。他们不动声色的外表之下,往往蕴含着不少的破敌良策和兵法战术。所以无论是士兵还是将领,无论是前后方的官员还是民众,都对他们充满着最坚定的信心。 他们必须对他们充满信心,因为在这信心背后,就是那些牛马默默耕耘的梯田。那些繁荣生长的庄稼。那些城市中的商贸。那些市井里的讨价还价。那些妙曼女子和男子在街巷的脉脉含情。他们对两人的信心,构成了这大晔国一切繁荣稳定的基础,一切生活画面的基础。 一旦他们倒了,那么他们眼睛里所见到的一切盛美图景,都将被杀戮和毁灭所覆盖,所摧残,所消亡殆尽。 而此时的夕阳下。那代表着所有大晔人信心的右将军齐乐毅,于背景无数的金黄云朵中转过身来,面对眼前的众人,这里面有来自秋道学院的修行者。有他生死与共的将领,有大晔的官员。有年轻的士兵。有国王的臣子。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传令下去,石头城各处防卫就绪,全城上下都要动员起来。我们不能退,我们的背后,是三千里国土的大晔,一退,就付之焦土。我们将...誓死守城。” ...... ...... 军队在前方推进列阵,两旁高达几十米的投石车,正在地平线上缓缓推进。在这样的人浪军戎之下,是天隘山脉通往大晔的最后隘口,一座看上去城墙并不算高大的壁垒城市。这就是石头城。在大晔古历中又名石头关。 石头城之上,就是大晔的防守军队,正看着大地之上无数的流霜国大军兵马正在排列着。 那种感觉很奇怪。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但却有很清楚明白,这些正在集结的大军,最终会有一刻,如洪水滔天之势,将此时防守的所有人吞没。而这种强大的力量。正在集结。 风吹雪站在用木料搭建起来的高台之上,看着眼前的军队在地面上铺开。这样的集结还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攻城器械和所有的前期准备才能就绪。这之间还要开辟战场的引水渠,输送渠道,兵源的轮替规则等等打一场攻坚战所必要的准备。 一旦准备的所有工作就绪。那么最后的战争就将启动。这将是一场艰苦的作战,到时候修行者们会展开最后的对决,会有眼花缭乱的各种作战方式,而同样士兵们也会前仆后继,用生命为代价去一点一点摧毁对方的城墙。 在最后大战来临之前。风吹雪喜欢这么隔远看着对方城池的感觉。那就像是在看一个自己即将征服唾手可得的战利品。 尽管随行的护卫都劝告他不易站这么高。因为已经有几次来自石头城中修行者射出的箭矢企图暗杀风吹雪。但那些箭矢尽管有突破至他面前的能力,也最终因为威力大减而被风吹雪身旁的护卫轻而易举的挡下去。 风吹雪把玩一支之前袭击他却被拦截下来的箭矢,对身旁的人淡淡道,“这是茅居正的射术。大晔国内并不存在可以在数里之外御剑杀人的修行者。大晔也没有那么高的修行水平。他们最高的水平,顶多是用符文弓将这种符箭发射到这样的水平。而且张弓射出这支箭矢的人,还需要极高的修为。放眼对方的阵营之中,也只有当今秋道学院的副院长茅居正。他是天玄上二品,有这样的资格。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众人摇摇头。心想统帅你既然登这么高的地方,对方若是不试着刺杀你,就实在是傻叉了,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茅居正知道这样的距离,绝对袭杀不了我,甚至对我造不成什么像样的威胁,但他依然不惜耗费真气这么做了,意味着现在的石头城,只要有任何一丝可能的机会,他们都不会错过。就像是一个渴到了极致的人,哪怕地上是一泡骆驼撒下的尿,也会毫不犹豫的伏地吸啜。这证明了齐乐毅,真正已经没有后着,没有援兵,再没有其他的策略,走投无路了。” “统帅用兵入神,攻取大晔上林城,只是时间问题!”旁边一名将领抱拳道。 风吹雪捏断手上的符箭,符箭不甘之下爆发出的灵气,也只是对风吹雪的衣襟一振,对他没有造成任何损害。 “前天柳白堤传来了捷报,击垮了那支匪乱的佣兵军队...算是作出了一个交代。但我仍然有些疑惑...”风吹雪眯了眯眼,“我很想知道,就算是这支佣兵因为有特殊的任务而胡乱闯入了我们天隘山脉腹地,但天隘山各个隘口,都被我流霜国控制,飞不进一只苍蝇,这支佣兵团,究竟是如何误打误撞,在我们不曾察觉的情况下,进入我们的内腹。难道说...天隘山脉之中,有我们,乃至很多人都没有发现的隐藏路口...如果真是如此...这支佣兵的出现,总是让我很不安...” 旁边一位情报官员道,“佣兵被证实来自常陆国,是准备清除一帮盘踞在黑龙山的匪患,但和常陆正式军队毫无关系,现在的常陆国内,正在为大日宗覆灭的事头疼,据说常陆国一位和东正教门为敌的隐世高手出世,搅得鸡犬不宁。弄得东正教门已经发出了大日灭杀令,现在正四处追杀这个人。对于那众佣兵,统帅完全不必费心。他们已经被翼豹旗柳将军打得七零八落,等到攻克石头城,再腾出手挥军将他们赶尽杀绝就是...还能同时找出在天隘山脉隐藏的通道。” “无论是谁,就这么想跟东正教门为敌,是否太蠢了一点。”风吹雪点点头,又道,“传令下去,就是击垮了这群佣兵。后方也不得松懈。这天隘山的隐藏通道,是不是存在,而如果存在,又是被谁发现的?...那群佣兵,到底有什么深层的目的...石头城打下来以后,我要一查到底!” ...... 杨泽和半藏大师。宋臻,宗守四人,在漳州的孟长贵安排之下,于抵达漳州的五天后,通过一艘商船。以水路的形势进入了流霜国控制的天隘山以南地域。踏足流霜大军控制的地界之后,就知道了流霜大军的斥候正在天隘山西麓到处搜寻那支常陆奇兵的消息。 那支奇兵神出鬼没,让最有经验的流霜斥候都难以追踪,这种潜匿能力,所以使得流霜大军人心惶惶。总像是背脊上插了一根刺。 实际上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群来自常陆国的奇兵什么都不算厉害。但轮到逃命的功夫,对这群本就是战场中摸爬滚打成老油条的佣兵来说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如何躲避敌人的追击,如何利用各种形势摆脱敌人的斥候。如何最大限度的让自己在战场上生存下去。这就是这群佣兵最重要的能耐。 但他们的运气实在不好,在内腹被敌人探查到,流霜大军又怎么可能容忍这么一支军队如芒刺背的在他们身后打转。所以在天罗地网的搜寻之下,终于是暴露了踪迹。随后就是遭遇到了柳白堤的突袭,落败逃往了他们唯一可以算安全的来路天坑之中重整。 这对杨泽而言。可以说是最坏的消息。 这本是他利用先知的不对称信息优势,利用天隘山脉这条隐藏的天坑隧道。在流霜大军之后出一支奇兵以期望给流霜大军带来打击的想法,如今顿时面对如天气一样寒霜的现实。 当务之急,他必须去和这队佣兵会合。尽管这可能已经太迟。 ...... 天坑山脉之中,这群只剩六七千人的队伍如今再不复出发前万人的齐整,且有很多人伤势严重,正卧在天坑出口位置,每个人的表情都无比沉默。 领头的呼延卓前半生是常陆国的一名军中很有前途的将领。从一个小兵逐渐到了一位小有名望的小将。虽然仅限于所在军队内部,然而应该前途无量。但那一天他突然被国君召见,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国君。那之后,呼延卓就除去了军职,在常陆**部除名,像是从未没有出现过。不过十天之后,他就率领着这万人的佣兵,行走在了去往大晔天隘山的路途之上。 呼延卓身体多处染血,显然他也受了伤,柳白堤在他身上留下了三道枪伤,他之所以还能支持,完全靠那一看就是大手笔的疗伤圣药支持。这样的秘药,只怕一些受多方供奉的宗派,都没有这样的资源打造。而很明显常陆国还是下了血本。 但是相比之下,很多人就没有这样的幸运。这批从常陆国佣兵团体筛选出来最优秀的佣兵们,已经遭遇了一场严苛的旅途和战斗。伤的伤,死的死,士气跌倒了谷底。 “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来?”有人冲呼延卓诘问。 “接应我们的人呢?为什么我们会深陷入流霜国的大军,难道我们的对手,是流霜国的军队?我们这是在找死!” 一个身上有一道刀伤的壮汉啐了一口在地上,“卜一露头,就被铺天盖地的追捕,这一仗,没法打!” “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有人绝望道。 呼延卓看着众人,艰涩道,“你们曾经都是我常陆国最优秀的军人,虽然退役成为佣兵,但在我常陆国,你们仍然是最精锐的一群,而在我眼里,最优秀的士兵也是最身经百战的士兵,你们正是如此。” 一个人指着身上的血衣,指着周边的残兵败将,冷笑道,“这就是所谓的优秀?我们卸甲,却无法铸剑为犁,所以做了佣兵,但当了佣兵这个国家还不让我们安稳,我们还得远征,且是为了不属于自己的国家而战。真他娘的憋气。现在接应我们的人也没有,我们的补给到目前为止也已经见底,这仗还要怎么打?对方可是流霜国四大旗之一的柳白堤!风吹雪和旗下的四大上将可是强军,我做噩梦都没有梦到过,自己会有一天和他们杠上!” “等着吧,他们现在腾不出手,打掉了大晔石头城,就轮到来对付我们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我们的援兵,到底在哪里...” 呼延卓没办法回答这些人,他也只是接到了常陆国君的命令,也不知道国君究竟和大晔国达成了怎样的协议。要以这样的方式,驰援大晔。 而那位国君口中的特使,究竟在何处? 容纳了几千人的天坑之中,突然有一股异样的风刮到了。无数人的兵器在那一刻蹭蹭蹭的拔出。整个天坑中汇成了一股数千道金鸣激越的响声。 承载杨泽,宗守,半藏大师的道尊獬泽,缓缓落下。 旁边是一只素白的仙鹤,上面的女子高佻傲然。 就是这么一队杂乱的佣兵。 一行四人。 在这荒芜之地。 没有援兵。 第七十三章 威慑 天坑位于天隘山深外……因为人迹罕系……气候患劣……就连一些野兽都不愿栖息,所以数百年来都无人发现。而此时的这群败兵们,却打乱了这里百年来的寂静:无数刀剑出鞘的金钱之声充满整个天坑:数千人默然而警惕的注视着从乓兽和仙鹤上下来的四人奇怪组合,当先的是一个眉目清晰的青年,旁边是一个黑黄皮肤的少年。而在他们之后,站着一名高大的老僧。三人的旁边,则是一位明丽的女子。 这样的诅合相当的古怪,至少在这充满杀伐金钱之气的天坑里面,并不协调。 从对方并没有表现出的杀意来看,似乎并不是来自流霜国的修行者。这让天坑之内的数干人多少喘了一口气,他们依然深煎的记得和流霜翼豹旗柳白堤的那场恶战。 呼延卓注视了杨泽半晌,缤于确认这就是国君口中所言的他们所要接应的一方,“你就是杨泽?““你是前来接应我们的人,开什么玩笑!”佣兵之中,有人一步上前。他叫刘翼,以前服役于常陆园最精锐的军队,王国多年无战事,他归田之后就做了私募兵,实际就是佣兵,在常陆的佣兵界也小有名气:“谁在给老子开玩笑,此人如此年轻,怎么不干脆派个更小的毛头小子来打发我们。小毛头,你去和他比比,你们到底谁大谁小?” 人鼎中一个叫马苞的人一句话,引得周围一片嘲弄的笑声。他是此趟佣兵的十人长。因为出身将领世家,自小也有一些家传的武学,实力达到地玄初境。 虽然也是做私募兵但实际上,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常陆国兵监以暗中掌握佣兵这和事物在常陆国的稳定至少确保一些佣兵团体在常陆国不被允许的范围内使用武力和活动。 常陆国调出这支佣兵,实际上诅织起来的都等同于正规军队。他们甚至比正规军队,还要有经验和战斗力。毕竟每一个私募兵都曾是无数场战斗中生存下来的,能够在险恶的战争中生存到最后的人,可以说每一个都是战争的大怀。只是他们今趟太没有运气。进入天隘山脉之前,采自岐山郡的补给就再不深入了,他们只能依靠“行军丸“这和军给的丹丸,支撑走过漫长的天隘山天坑地绫之道。 中途遇到了两次山脉的小规模地震,以及暴雨泥涝天气,抵达天坑出口之后所有的补给已经在恶劣的天气和地质环境中消耗殆尽。 而所谓接应的援兵和补给还没有到达。他们只能走出天坑四处寻找补给。结果不慎被流霜斥候给探知,引来流霜大军的围追堵截:这些天里面,众多私募兵过得都不是人的日子,每天觉得自己东躲西藏得如同老鼠,嚼犄根喝泥水:还在筋疲力竭之时被翼豹旗的柳白堤截住,冲杀一番,如今残存回到天坑的人,从以前的一万之数,直线跌到了六七干人。 所以难怪众人见到杨泽四人就是前来接应的援兵,没有破口大骂当场翻脸已经是给够了他们面子。 伴随着众人的嘲笑一个面目瘦长,大枷十八九岁的青年从佣兵中走出,他面貌黝黑衙有些类似于宗守的皮肤。不过脸上一对乱跳的眼珠子显出他的油滑。显然这样的年纪就做了佣兵,常年又在私募兵那和龙蛇混杂的环境下长大,也沾染了不少兵痞的习气。 听得千夫长马苞一句话,他啐了一口出到,嬉皮笑脸的朝杨泽走去。跌跌撞撞,像是喝醉了酒。而他身后的佣兵们,早已经忍俊不禁,有些人带着看戏的表情,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叫小毛头的少年一边踱步一边上下打量的来到杨泽面前,看得出经历了不少战场,虽然嬉皮笑脸,但眼珠子里也有几分戾气,寻常壮年男子,恐怕都不敢与他对视。 而看到这和情况,宋臻那对冷目到饶有兴致起来。在一旁抱手微笑以对:杨法在常陆园搬了这么一群桀鸯不驯的私募佣兵到来,结果还吃了亏打了败仗,对方不找他点麻烦,自然也说不过去。 她的神态尽收入杨法眼底,不由得有些头疼,这妮子就像跟自己就有仇一样,平时深不可测仿佛没有情绪外露的机器,但只要一见到自己吃瘪,她似乎心情都会好上许多一点不矜持的显露于外。大姐你变态啊。好歹加上天墟小师尊的这层关系,说不准咱们还是师兄师妹要互相照顾也不一定啊。 嬉皮黑脸瘦长的青年嘴里发出“啧啧”之声,对杨泽绕困打量,眼里满是轻视,然后怪笑道,“老马,你让和他比,实在是选错认了,这小子英然年长我一两岁,但是给我舔鞋子都不配!” 人群立即爆发出一阵哄笑:不过当即有个叫陈常在的中年兵将冷冷开口,“够了!你们见过在千人之中,还面不改色的人吗?小毛头,这人虽然比你大不了一两岁,但是人家的与度,可是不亚干你啊。. 陈常在在众人之中地位也较高,是其中一个干夫长。再有陈常在虽然不认为杨法有什么不得了,只是他身后的那位高大老僧,以及老僧的凶兽坐骚,就看出绝非常人。眼前这个青年极有可能是那老者的跟班,就算不在乎这小青年,至少也要给他背后的人一点面子。众人何尝不知道,只是接连吃了败仗,再见到杨泽这青年宣称自己是接应的人,一股抑郁怨愤之气,不敢冲那看上去渊淳岳峙的老僧,自然冲软柿子捏去。 小毛头扭头看向陈常在,伸出封艮指节粗大的手指指向杨泽,嗤笑道,“老陈,你也够跟我说笑:就这小子老子一根手指头就能戳衙他至于气度,我他妈还真想把他扇趴在地见识见识他的气度!” 话音未落就像是一头狡诈潜伏而又猛然突袭的豹子。青年身体成为一道疾扑的黑影 直接盖住了杨泽头侧上方的天空,和他年龄不相称的大手化成巴掌,隔空就朝杨泽露在外面那张洗干净了的脸打去。 他的指节粗大,巴掌肉厚,一只巴掌因为某些气功的灌注溢出,而朝外散发着阵阵气流。在佣兵团体里,无人不知道小毛头家传的铁砂掌,旁人一般都不敢和他开大玩笑。这一巴掌打在杨泽脸上,几乎所有人都能预见到那和皮开肉绽的效果。 但是他一巴掌还没扇至,一道黑影就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横亘在了他和杨法的面前了猿臂蜂腰的宗守黑皮肤七匀称的肌肉道道鼓起,现出力道流动的美感。一只手探出,像是捏住扑击而来豺狼喉咙的猎人,一巴掌先一步打在了小毛头的脸上。“啪!”一声脆响,顿时将他扇得在半空打了几个旋,飞撞入人族之中。顿时砸翻了前面几个叫嚣得最热闹的兵痞:这样一下还了得。无数佣兵顿时持剑而起。被小毛头砸倒在地的人跌跌撞撞而又急迫的蹭起,作势欲扑。小毛头脸肿了大片,就连那个,为杨法说过话的陈常在,也都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些人顿时叫嚣谩骂起来,“妈拉个胚子这小子旁边的兔崽子居然还是个高手!大家一起上,把他们剥个干净抛雪地里打滚去!” 一些贼眉鼠眼的兵痞自然瞄到了国色天香的宋臻身上,嘿然一笑 “还有这女人呐,哥几个好久没去逛花楼吃花酒,好久没碰女人了,这双腿真销魂啊,啧啧,不知道一会也刻光光是个什么光景。老子就是明天杀上柳白堤大营里战死也值得了!” 众人习惯了私募兵的混杂,也习惯了粗言滥语满嘴跑。这和事在那个骑着巨兽的高僧面前当然不可能做得出来,但并不妨碍他们逞一时口舌之快。更何况这么调息那绝美女子,也是一和享受。 但放在杨法半藏大师宗守三人眼里,却是一片安静震惊。栩泽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宋臻原本还看着杨法吃瘪微笑的表情,立即由淡转白,又随即由白转淡。然后沉入深深的沉静里去:此时就连宗守都忍不住感觉背心有些寒意,想下意识一点一点扭头去看后面的那个女人。 可是后方已经没有人了。之前宋臻所站的地方,只有一只怒目的灵鹤。似乎在替主人宣示着它脸上的愤怒。州才说话的那个人,惨叫着打着旋飞出去,比划才小毛头飞得更远。 又撞飞了好几个人。 旁边人显然被宋臻的速度惊呆,但这鼎私募兵一路过来,早同仇敌忾,周围人一起发喊,朝宋臻扑了过去。 这一淼杨泽三人都有些不忍看。 “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只看到宋臻青所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弹,只是一只素手白得看不清影子,周围冲上来的人就揉二连三的飞了出去,连她一寸衣襟都沾不到:兵刃崩解,盔甲破碎。接近她的人像是炮弹一样一发发倒飞出去,她的周围,瞬息之间就没有能站着的人。 无数人或俐地或后退,都统一瞠目结舌乙碰到她冷冷目光望来的时候,人族又一阵轰然的退后开去。 这才明白这能够有一头单独灵鹤作为坐簧的女子,和那个身体粗壮,皮肤黝黑的少年:竟然都是极强的修行者。众人终于见识到了他们的实力。再没有人敢发出一句哪怕是不和谐的谩骂之声了看到俐地捂脸棒胸哀声连天的同伴,再看面前这个女子,就再没有人会注意她的脸蛋和身材了。因为那很可能就是他们遭罪的罪恶之源啊了看着终于服服帖帖下去的众人,杨浇心巾终于该轮到自己说话了。 还真是要拳头才能争取话语权啊。 第七十四章 活着还是活下去 看到对方人群中张弓搭起的符箭,那些箭都有怪异扭曲的箭头和箭身之上奇异的符线。这是专破护体真气的近距离狙杀箭,此时都对准了四人。他们是生死浴血的私募兵,论到争勇斗狠,没有人比他们更肆无忌惮。此时在强大的宋臻面前,他们尽管忌惮畏惧,但骨子里的悍勇却是不少的。 杨泽于此时恰到好处的走了出来,阻隔在了宋臻和众人的面前,阻挡了此时双方浓烈的火药味,甚至给了最前方兵众一个台所。恐怕现在面对宋臻的佣兵,都会下意识对他生出感激之意。 “我的确很年轻,但年龄并不能代表任何问题更不代表有没有资格在战场活下去……或者引领你们活下去“杨泽面对之前那些无数对他质疑的目光,道。 “你有什么资格说活下去这种话!”一个人冲了出来,一把扯住杨泽的衣领。旁边的宗守原本准备出手,但却被杨泽一只手挡住了。 那个佣兵叫唐三,面露胡茬,满口酒气,正规的军队绝不可能私自携带酒类饮料,那可是杀头大罪。但对于私募兵而言,随身带着酒壶,那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的事。这真是一群毫无纪律的散兵。 唐三逮着杨泽衣领,将他清雅的面容扯到自己面前,怒道“你知道为了到这个鸟地方来,我们穿过地陷天坑,那些狭窄简直不是人走的道路死了多少人吗?你他娘的知道我兄弟就是失足从峭壁上落下,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掉下去,可我连拉他一把都做不到啊!我不知道他的尸首到底还能不能找到,能不能安置家乡……因为我根本就不能去寻找,我们只能前进别无它途。我们一刻不停的到了这里,迎接我们的却是铺天盖地流霜国的兵马。是那些挨着人头点杀我们的流矢,是那些在马上哈哈大笑的骑兵。我们凭什么要为大晔这鸟地方和流霜国的大军打仗!” 杨泽静静的等待他骂完,才淡淡道“因为你们名义上是私募兵,但实际上骨子里还是常陆国的军队。这就是理由……常陆国和我们有协议。” 周围人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协议算什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以为老子做了私募兵,是为了能继续为常陆国而战?你以为我们还是那种提到国家就会奋不顾身献身的军人?哈农” 唐三笑出了泪huā,松了杨泽衣领将他推开“我们做私募兵,是为了杀人挣金子比回家种田来得更快!我们就喜欢这种刀头舔血的感觉。小子,你后悔吧,你一安会认为我们一个个都是恶庶你答对了,我们都是恶魔,人命值多少金子,才是我们考虑的东西。他娘的什么常陆国,你以为国君一个命令,选出精锐进入你们大晔而战,我们就会为这种认同感感激流涕。去他娘的!那只是兵雏儿干的事。咱们都是恶魔!我们是来取人命,拿金子。然后喝好酒泡好妞过好日子的!” 一席话说完,周围轰然应诺。甚至刚才那个脸被打肿的小毛头少年,也疯狂起哄,浑然死猪不怕滚水烫,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样子。 一个人猛地拉开了衣襟,露出胸口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刀口,不顾宋臻的皱眉,哈哈笑道“大爷受的伤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但老子仍然活着。你见过地狱吗,你在尸堆里打过滚吗,你体会过战场无数尸体堆满发胀腐烂,你一个人在乱尸堆里活着的滋味吗?那是死者的世界,作为一个生者你会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周围无数的残尸都想你加入他们的队伍……开眼界了吧,知道大爷我们是什么人了吧,我们是地狱都不会收纳的人,你们这种在繁华人世中生活的人,怎么知道世界的险恶?可笑的是你居然还想引领我们,老子明给你说,老子不干了,老子要回去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横死你大晔的这笔账,等着吧,以后我们会慢慢来算的。” 说话的人大概认为自己已经震惊了面前这四人。冷冷一笑,准备转身就走。 杨泽看着他的背影,声音冷静而越发清晰“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和常陆国有协议,你们回不去了。” 说话的人站住,转过头笑问道“笑话,脚长在我的身上,我们要走回去,难道还要受约束?小子,难不成你还想把我脚砍了。就是砍了我的脚,你能砍这里所有人的脚吗?” 杨泽摇摇头,道“并非如此……你们离开常陆国国境的那个时候,你们以前在常陆国的所有籍贯军职信息,都被清除了,从现在开始,你们每一个人,只要踏入常陆国国界,就是异族,将会被毫不犹豫的格杀……也就是说,你们回不去了。” 喧闹声一下转为寂静,沉默了片刻。 有人轰然笑起来“小子懵人呢!不要把话说得这么耸人听闻,爷爷我从小吓大的,还真不怎么信你这种伎俩。呼延将军,你说是吧?” “就是,我们就算被清除军籍,但呼延卓可是我常陆国军中重将,呼延将军将我们带出来,自然能将我们带回去呼延将军,快告诉这胡说八道的小子,他就是在放屁……”。 作为众人之领袖的呼延卓,长奂得不发一语。 那些望着他的众人,眼神从最初的轻谑荒唐,逐渐变得凝固,然后转向恍惚和震惊。 “怎么余……” “怎么可能!” “呼延将军,常陆国将我们宣为异族!?” 呼延卓抬起头来,望着那些四起的声响,然后重重点头“从现在起 我呼延卓再也不是常陆国的呼延卓,从陛下王庭走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和常陆国去除了一切关系……我们一旦再踏上常陆国的国土就会被万矢射杀。常陆国对我等而言,从现在开始,就是禁区了。” 数千人聚集的天坑之中,爆发出震撼的响声。 无异于晴天霹雳,直接打入了天坑之中。 “这算什么……我们上万人啊,足足上万人啊我们就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了吗?” 呼延申喃喃应道“军令如山,违令者斩这是一场极长的行军。我们担负的,是特殊的任务和使命。” “我们一万兄弟的性命就因为所谓国家间的一纸协议就这么可以随便处置吗……”。 “后退一步是死前方也是死我知道,我早就知道,这次绝不会这么单纯的老天让我们那么多次活了下来,现在终于要收回所有的运道了。” 有人绝望道“你们是恶庶……” 看着众人从最初的震惊到轰然以至于最后真正抛弃幻想正视眼前残酷的现实。他们本就是经历过无数场残酷命运中生存下来的人,所以也极为快速的明白并清楚地了解到自己现在正处在怎样的一种地步。 所以最初的惊惶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整个天坑之中,一片死寂。像是这些人提前死了。 他们抱着手中的剑坐在泥地上面,眼睛一动不动的平视前方的地面。他们有些人呆立在原处 阳光将它们的身影拖得冗长而孤独。他们曾经是军人,有过青春有过热血有过奋战的光辉岁月,而后日渐麻木日渐被淘汰日渐成为了给钱杀人的佣兵。 但现在 他们终于得知,他们曾经为之奋战和付出过的国家,最终将他们抛弃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他们终究成了被背弃的一众人。所以他们终于发现,他们越来越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了。 “你们为什么要和常陆国签下这样的协定!”有人不甘的凄厉叫喊着。如果没有这样的协定,那么他们也不用背井离乡,更不会今生连重返常陆国的希望都没有了。 杨泽摇摇头“因为这个协定里面,有着对常陆国有利的部分。而这个协议,也可能拯救大晔很多平民免遭战祸,可以拯救很多家园不会被毁灭。对我大晔国,同样有利。” 那个人指着面容冷漠的杨泽,道“所以就因为这样,我们一万兄弟就可以因此成为你们大晔的牺牲品?所以我们就可以被随意杀死出卖?” 面对众人的诘问,杨泽轻轻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如果你们不想返回常陆国被认定叛军而杀死。如果你们不想饿死在这天隘山脉之中,所以这一战你们必须打。” 哗然声中,一个人颤抖的伸出手指着他的面容“我们刀头舔血是为了生活和生存。而你们那些手握权柄高高在上的人才是真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面对这样的指责。杨泽沉默不语。他依旧展露其外的冷峻,像是抛离了一切情感,冷漠得不似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在众人的眼里,无疑是一个空有其表的冷血恶魔,冷静的谈论着无辜者的生死计算着忠诚和背叛的价值。将人的信义和生命玩弄于鼓掌。 这样的人真的该死! 如果有机会,如果不是那个铁塔般的少年和修为强大的女子的威慑,现场的无数有血有肉的人们,绝对不惜将他杀死剁成肉泥,以泄心中悲怆的怒愤。 只是宋臻从旁看着眉目冷峻的杨泽,他的眉头像是刀一样刻入额头发鬓之中,面对那些无数“恶魔”“冷血”的指责和不堪入耳的诅咒,没有任何细微的挑动。像是本来就是那么冷苛一样。 宋臻感觉心脏一漏,突然有些不忍。 第七十五章 屠龙(上) 人群甲有愤怒的戾火,正在聚集。这很危险,一旦喷薄,就会能焚烧一切。 半藏大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在众人眼里冷漠无比的杨泽,他的面容可以让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感觉陌生。 虽然清楚在自己的故国成为叛军异族是对他们而言怎样一种残酷。 但即便是半藏大师,也明白这必然是杨泽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所做出的举措。所谓的安宁和平背后往往意味着奉献和牺牲。要想大晔无数家园能够留存,那么这一万人,就必须没有退路的为之战斗。无论他们多么不甘多么不愿,他们也将没有选择的走上这一步。 众人中身为统领的呼延卓从王庭走出的那一刻,就明白这样的结局。无论常陆国和杨泽达成了怎样对他们有利的协议,常陆国也绝不会因此选择和流霜国甚至进攻大晔的其余两个国家为敌。 所以常陆国无论如何,也要斩除这样可能的威胁,所以这些私募佣兵都是最精选出来的,他们离开常陆国之后,有关他们的一切都将被彻底抹去,他们会被赋予叛军异族的身份,当他们或许有幸凯旋归来,再踏上常陆国界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彻底的杀戮这一切没有人会告诉他们。 或许直到他们最终死去的时候,才会明白知道这所有一切。 而现在杨泽告诉了他们真相。 再没有什么比曾经自己为之奋战的国家和信仰背弃了自己更悲哀的事情了。所以很多人长久的都没有说话。 为这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而震惊。为常陆国作为一个国家的冷酷无情而震惊。为杨泽竟然能和国君达成这样的协议而震惊愤怒。 他们都是武学精湛之辈,曾经以为自己的能力,可以无惧任何强大的力量战胜一切。但是此时却发现自己无比的渺小和悲哀。 “我们只是一堆蚂蚁啊”叫唐三的人蹲在地上,看着那个蚁窝,这个高大的壮汉脸上满是泪水。 陈常在摊坐在地上,没有说话,显然这样的打击对他而言,实在太大。 叫刘翼的千夫长嚼着什么东西,但随即吐了出来啐道“这行军丸真他娘难吃,先放一边,我们的补给呢!我需要大鱼大肉,我一个人要吃三条羊腿!” 刘翼这么一说,整个天坑中的数千人,顿时又一阵裹裹翠翠的抬起了头来,一个个双眼凶光毕露。 他们此时已经和饿狼没有任何区别。尽管信仰和依托崩溃了,他们成为了一众被国家宣告的叛军。但至少人还得活下去。这群成天在刀尖上打滚的人绝不会因此就自暴自弃自寻短见以身殉道。所以他们仍然需要大量的食物来补充身体的饥哦。要大量的酒食来扫除身心的疲惫和打击。 他们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需要食物。 看着那一只只凶光毕露的眼睛杨泽做出了一个几乎是可以让无数人哗变的动作。他摇了摇头。 “没有补给,也没有食物了。如你们所见流霜国大军封锁了天隘山朝大晔石头城的唯一隘道。正准备发动总攻,在这种时候,几乎运不来哪怕一车粮食。所以我们也没有补给。” 数千接近万人的粮食,就算是有行军丸这种便于携带的单兵食物,但那也不是此时的杨泽四人能够携带的。纳宝囊这种通过符文另辟空间的东西也会因为空间的拥堵而变得极不稳定,再者符道所辟出的空间极为有限,也不是可以用来装纳巨量粮草的。这样巨量的粮草,只能依靠运输。而流霜大军盘跪了整个天隘山西麓又哪里可能运得来这些粮草。 天隘山以西终年气候恶劣,也正是缺少食物的时候,这种情形之下,又怎么可能保证的了数千人的吃饭问题? 天坑之中,六,七千人先是匪夷所思的望着杨泽,随即一时爆炸哄动起来。 他们已经到了绝路随身携带的行军丸已经从一日三粒,减到一日两粒,再到一日一粒。两日一粒。甚至数日一粒只是补充维持体能的地步。就是刚才刘翼还因为遇到了接应的杨泽等人,一口气吃下了存下的最后三粒。而且还极为厌恶的将其吐了出来。然而听到了这个噩耗,他已经恨不得趴地上将刚才吐出的东西再捞回去。 呼延卓匆忙上前,难以置信的望着杨泽“我们的补给已经撑到了极限,不辞千里来到这里为你们大晔而战,难道大晔最开始都没有准备好任何粮草物资?没有粮草,我们怎么可能和流霜大军作战。对方都不用歼灭我们我们自己都会饿死撑不下去了!我们已经挨饿很久了,在这么过四五天我们这里大半的人都可能再拿不起兵器打不了仗了。 甚至连走出这片雪山都办不到!” “我说没有补给,粮食没有办法运送到这里,但并不代表着,我们大家都会饿死。已经有人帮我们提前准备了粮草只是需要我们亲自去取而已。”杨泽道。 “虚惊一场,既然有粮草,那还怕什么,等咱们吃饱了,再好好报之前一箭一仇。只要有粮食,咱们多跑几趟又何妨,更何况这几日里面,咱们一直如老鼠般东躲西藏!躲了大半个山脉,还怕多跑两趟么?”叫马苞的千夫长眼睛里寒光毕露。此时若是有人挡着他吃东西的步伐,他能以千钧神力将对方撕碎了。 “既然如此,你们跟我来。”杨泽二话不说,朝着山顶辜登而去。 众多佣兵虽然将他恨之入骨,但此时面对唯一补给的可能还是迈步随他而去。 登上山顶,整个天隘山以西就展现在视野之中。 在山脉的内腹之上,只看到无数流霜大军的旗帜飘荡在大地之上,隐隐约约,军营像是蚂蚁一样盘踞了山川,河流,草坡。放目望去,就是这些久经战场的私募佣兵,都忍不住要赞叹名将风吹雪用兵的严谨。 但赞叹归赞叹众人最关心的还是当下最重要的粮草供给问题。 千夫长陈常在平时素有谋略,沉默片刻,对杨泽道“你所说的补给,究竟在何处?” 杨泽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遥远的大地上流霜大军的营寨,那些营寨中漫天飘扬的狰狞军旗,像是一条条被扯碎成缕的黑龙般飘忽于大地的迷雾中,现出浑厚的杀伐气魄。 “那里就是我们粮草食物的所在。,… 无数人顿时应指崩溃。 “你他娘的在玩我们!?”“我的天!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没想到我们数千人今日要全数命丧天隘山内腹啊!” “天亡我也”在呼延卓,陈常在马苞,刘翼等人无比惊异的表情面前,杨泽指着远方大地颇有规模的营寨轮廓道“那是距此地百里的流霜后方粮仓重地所在的饮马地,里面囤积着数万大军的兵粮每日有无数的稻重车来回将那些白huāhuā的米粮送往前线,里面有肉禽,有圈养在水库的肥鱼,有羊腿,有瓜果……,有你们所想象的一切。”“而那里就是我们的粮仓。” 很多人眼睛睁圆,没有人说话,显然还在消化从他口中说出的一切。 但随即一阵低而细密的嘈杂声响,潮水般从杨泽所在的点发散出去,然后渐次层叠起伏的推向后方。直到整个六七千人的人群像是干柴桔梗点燃了。 “这么目视开去,那里最起码有数万军队寨坚营牢,要突袭粮草重地,怎么可能?”杨泽看向说话的那个眼睛很精到的佣兵“那里有三万兵马驻守。 也是翼豹旗柳白堤的大营所在。” 从东土顶尖帮派海沙帮孟长贵孟老那里,杨泽要知道对流霜大军的基本布局并不困难。更何况是在柳白堤击溃了令风吹雪震怒的后方佣兵团之后,柳白堤的营寨所在以及兵力总数并不是一个秘密。这是很多方都能探知到的事情。 “疯了,你一定是疯了。”那人看着杨泽的喃道。 而此时无数人望着杨泽的表情,也大致是看着一个疯子的样子。 他们经历过无数场战斗,但绝没有见过这样找死的作法。翼豹旗的柳白堤早是恨不得将他们全歼,现在自己还送上门去这简直就是无比愚蠢。 “在此之前,要打败镇守饮马地粮仓的柳白堤自然是不太可能”杨泽看向众人,喃喃道“但是自你们暴露战败逃窜之后,这件事却变成了可能” 高山之上,一棵苍松之下,远远见得到大地平原的视野之上。众人就这地上散落的石块,构建了一个模拟外部形势的营盘。 “我们需要准备三支人手,以在这三个方向适时出现”杨泽以树枝点了点饮马地营寨的三个方位“这三支人手每支由五百人组成一定要脚力最快的人,要保证在对方骑兵进入山岭之后,恰到好处的将他们甩在后方具体路线你们可以参考但一定要将他们拖上半天时间”“我队伍里倒也还有些这样伶俐的人。”马苞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是想故技重施,将柳白堤引出来,以至于令饮马地内防空虚,然后一举攻陷翼豹旗的大营。”“不。”杨泽丢了手中的树枝“柳白堤不会出来了。你们如此轻易被击溃冲散。他早不会将你们视作威胁。我要攻克翼豹旗大营不假。更重要的是,柳白堤这个人我不能让他活着。” 这是流霜国名将风吹雪对大晔石头城齐乐毅发动总攻的最后两天倒计时。 这个时候的大晔国内还在为前线的兵荒马乱人心惶惶,即便是最远离战争之地的王都上林城,在这夜晚也是人人惴惴不安夜不能寐。 太多人关注着前线的战局,有街区里那些阵陌纵横的普通民居人家,也有高门宅院里的那些大家世族,深夜里的上林城,灯火点点,却通明不寐。 就在这繁星遮罩的夜里,不会有人想到,有这么一群人,正在天隘山的山头之上,顶着那一轮皎洁的圆月,注视着眼前大地之上,绵延而雄壮的营寨。 那些营寨庞大的建筑群体,像是一头巨龙,正在沉睡。 而这一群人,他们要屠龙。 第二更送到。晚了点,希望大家看了能安睡。 第七十六章 屠龙(中) 天隘山脉石头城。 这里是大晔西部最后的屏障,每一天,有关石头城的信息就像是雪片一样传递散落在大晔各地之中。在前线的州郡每日都期盼着能够获得石头城最新的消息,哪怕是最简单的一句安好,也能让每一个州郡安稳。齐乐毅将军依旧在城中镇守。对无数人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消息。能够让他们的人心惶惶暂时平静,并期望齐乐毅能够再次创造奇迹。 而在石头城此时的城墙之上,包括右将军齐乐毅所在的麾下将领参军修行者,都同时见到了在他们眼前展开的一副震撼图景。 城下的大地之上,无数的营帐搭建而起,像是凭空在石头城面前筑起了一座座灰布构成的山体。在这片黑压压大军的前方,一座一座的投石攻城巨大的器械正在搭建,已经有完工的迹象。 大地上原本没有任何水流,只是大军到来之时,战地引水渠就挖到了这里,所以凭空多了无数条小溪。做饭的时候,无数炊烟升起,成千上万道烟柱,直直得朝天空排去,形成一种黑云摧城般的情景。 无数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空气里像是在凝结一种无形的力量,就像是一座蓄水的水库,当开闸的时候,带来的就是排山倒海的力量。 众人注视着那些默默忙碌着组建工程器械,磨砺手中刀兵的流霜军势。石头城诸多守军将领一言不发。有一种死寂的沉默。没有人提出出兵去骚扰突袭对方的攻城器械,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面对排布开来对方大军战阵滔天的杀气,此时所有出击袭营的突击部队都会有去无回,徒劳送死。 没有任何侥幸的策略,没有出奇制胜的方略,任何兵法和阵法在绝对力量的碰撞面前都将被撕碎摧毁。风吹雪率领的流霜大军进攻军队,和齐乐毅率领的防守军队,势必将必不可免的展开毫无花俏的一场决战。或许百年以后,天隘山石头城将成为另一个古战场。只是结果如何,只能令后人抒写。 一场死战,正悄然降临。 “齐将军!来自王庭的大使到了!” 城头上面,有人闯破了这种死寂和平静。 转过头来,一行随从的拱卫下,有两男一女正准备登上壁垒坎梯,走上壁垒来。 三人之中,排后的男子赫然是大晔蕲春侯的大侄孙杨云。而他旁边的就是新妻,算得上杨泽嫂子的董宁。董宁是董宣的姐姐,论容貌气质,都不在董宣之下,甚至更有甚之。只是嫁为人妇之后,更多了一种柔媚和温婉。她此刻无疑极为出众,身着棉质裙裾,外罩一件连帽的鹤氅。因为奔波而略显柔弱,带着几分疲惫的美态。 董宁是王国大司马孙女,但对天文地理,植物算术,极为精通。出嫁之前王都就有无数王公子弟愿追寻裙下,却最后成为了杨云的妻子,这让无数自忖要比杨云更了不起的才俊们很是耿耿挂怀。 而嫁后却因为过人才能和司马家族声望,成为王国大司农,掌管大晔经济,财政,会计,收天下田赋入国库。 大晔石头城作为西面战线最后一道屏障,消耗的物力惊人,作为大司农,董宁自然要奉德昭天子谕令亲自前来视察。 杨云显然极为体恤自己的夫人,轻抚其背,搀着她的躯体攀登壁垒。自成为王国大司农之后,董宁便承担起了统领大晔国财政的任务。这样的任务压在一个瘦弱的女子身上,尽管她天资卓越不凡,但仍然是高负荷的重担。于是身体便越加有些孱弱,不免让杨云疼惜。 只是见到如此翩然美丽的大司农来到军戎前线,对石头城的守军来说是无比振奋的。众人极力探着头望着这个曾经王都最卓越的美女,目睹她的风姿,再见到其夫君蕲春侯大侄孙杨云的英伟。顿时爆发出阵阵喝彩欢呼。 大司农的到来,自然是那位君王仍然没有忘却他们这群默默为大晔战斗的士兵。其对人心士气的鼓舞,不言而喻。 而在两人最前方,则是现场另一名除了董宁之外,最夺人眼球的青年。他披着鲜亮的衣甲,红色的披风血缎在身后随风飘舞,腰间的宝剑珠宝泛着五光十色的色泽。脸上气魄英朗不凡,甚至还要压倒了一旁的杨云,最重要胜在衣着的华贵,更加衬托了他的气质。这样英朗的青年大将,若是在战场之上,无论任何方面来看,都当得上万千士兵的偶像。甚至还有可能有成神的趋势。 但是在此时石头城上几位身经百战的将领和老兵眼里,只是华而不实的代表。在真正的战场上,只有胜利胜利再胜利,带领自己的部下闯出战争这个龙潭虎穴,而不是庸碌害死手下人的生命。才能真正成为一名好的将领。否则穿得再好,也是一刀摞倒。衣着再如何英伟,那也是敌军刁钻流箭招呼的对象,成为万箭射杀的刺猬。所以类似齐乐毅这样面目平平的名将,见到这名青年都没有任何表情。 他是董宁的大哥董斌。大司马家新一代出类拔萃的年轻人物,年纪轻轻便封为“龙骧将军”,是大晔军方崛起的新星。 董斌这次正是应西线战况激烈,右将军齐乐毅也泥足深陷,所以奉了王命,领了一万兵马前来支援。他原本是参与的面对鹿岛国作战的东线战场,是建城的守军。面对鹿岛国的围城,董斌原本一度绝望的认为自己会死在那场艰难的围城之中,结果最后鹿岛国撤了军,东线战场宣告破敌,大晔终于松了一口气。 尽管有各种关于鹿岛国真正退兵的风言风语,但董斌依然坚信是守城的顽强抗争,才最终使得鹿岛国知道事不可为,终于无奈宣布撤军。所以这一趟领命赶来支援石头城,他不免就意气风发。 东部战线刚刚解围,还有太多被打散的军队建制需要重建。所以董斌带来的部队并不多,只是他的本部一万人。在面前流霜大军铺天盖地的军势之下,齐乐毅众石头城守城将领都明白,这种支援不过是杯水车薪,最主要的是石头城并不足以面对流霜十五万大军强大攻城装置的冲撞攻打,一旦城破,董斌这一万人很可能只是前来多增添了一万在天隘山徘徊不去的冤魂。 所以面对董斌,众人实在提不起热情,多少显得有些冷淡。不过等待面对他的妹妹,现任王国大司农董宁的时候,齐乐毅众多将领就变了一副面容,上前来搀扶住登上陡峭壁堡,有些站立不稳的董宁,笑道,“大司农怎么亲自登上城墙来了,这城头陡峭,一不注意容易摔落下去,我前些天还有两个兵折了腿。若是大司农有什么损伤,我该如何向天子交代。你可是我大晔最重要的人啊!” 董宁摇头道,“将军镇守我大晔石头城以西屏障,抵挡流霜大军入侵,才是最重要的人。” 城墙上因为董宁的到来,顿时一时都气氛热切融洽了起来。董宁管理天下田赋财政,同样也管拨兵马粮草调度,自齐乐毅大晔西线统领战斗以来,军饷补给上面就从来没有出过哪怕一次差错。所以众人面对董宁,自然是极为尊敬的,丝毫不因为她的年轻而有任何轻慢。 而她的夫君杨云也是军旅出身,眼见着城头之外流霜国大军的列阵气势,不由自主的眉头就深锁了起来,问一旁的老将,“如果流霜大军倾力来攻,我们能守多久?” 那名齐乐毅手下的老将领苦笑摇头。 董斌在一旁冷冷旁观这一切,自登上壁垒,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众人对他妹妹的热情,而对他这个奉命前来支援援兵的那么一丝冷淡,这让他一直期待的英雄待遇多少受了些挫,是以心底有种微微的恼然,此时借故发挥,对杨云冷哼一声道,“杨云,你说的是什么话!这番话若是在我们战地,就算你是我妹夫,也要治你一个哗乱人心之罪!什么叫做能守多久?你应该问我们最快什么时候能打退流霜国攻城大军...” 他顿了顿,眼睛瞟了瞟望过来的齐乐毅守军众将,油然道,“我在建城之战时,鹿岛xxx队数倍于此,每天轮番强攻,我们坚守不退,最终令对方意志瓦解溃败!我趁胜追击,掩杀鹿岛xxx士无数,逐敌千里,又何惧眼下这些流霜国小辈!” 那话语之间,似乎足以傲视对方主阵的名将风吹雪。 杨云眼底流露一丝怒意,董斌显然是借题发挥,借着贬低杨云,给石头城的众将一个下马威,以出心中被忽视之气。但随即董宁在下面轻轻掐了掐他的手,示意不易轻起争执,杨云又微微苦笑了一下。 董宁心疼的看了自己夫君一眼。握着他的手,默然不语。 实际上杨云作为蕲春侯大侄孙,曾经也屡建战功。不过董家老太爷乃是大司马,董宁之父又是兵部尚书,一家人几乎统领军部,位高权重。是以在地位上面,蕲春侯门就要略逊一筹。由此一来,加上杨云只是蕲春侯大侄孙,并非正统嫡孙。所以在董家眼里,地位多少有些低。 杨云虽然娶了董宁,但在董家也排不上号。家族大宴之上只在末席,隐隐有将其以入赘看待的意思。 而董斌自来心疼自己这个妹妹董宁,王都无数比杨云家世能力更了不起的青年才俊巴结央求他做媒娶了董宁也都没有答应,结果没想到最后她嫁给了他眼里根本看不上眼的蕲春侯家杨云,虽然长兄为大,但董宁的决定,就是老太爷也拉不回来。 这让董斌一直耿耿于怀,无论是对杨云,还是蕲春侯府,都很看不顺眼。是以时常会有意无意的在明面场合上贬低杨云。 董宁知道自己夫君堂堂七尺男儿,却被自己家人轻视看低,若非真的深爱着自己,又怎么可能受这份憋气?只是董家那么大一个家族,自来形成的门第优越感,也绝不是他们能够撼动。不免有些深深的无奈。 ……..... 看到似乎震住了众人,董斌望向流霜国大军冷冷一笑,“鹿岛国入侵我东线战场的时候,那军队铺天盖地,又有神道斋修行者掠阵,可谓实力极强,到最后不也只剩下退兵一途。东线一退,流霜,皖金,鹿岛三国夹攻大晔之势就功败垂成。现在流霜大军必然军心涣散,现在这种姿态,只是纸老虎而已。上兵攻心伐谋,我敢肯定风吹雪现在极为虚弱,摆出这种阵仗,只是为了打击我们的士气而已,只要我们气势一泄,他们就可以不费摧毁之力破城。而只要我们摆出一副绝不退缩的攻坚之势,那么流霜大军必然败退!就像是鹿岛国的军队一样。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说完董斌极有领袖风范的一甩血缎披风,就那么头也不回的走下城楼去。 看着他的背影,齐乐毅叹了口气摇摇头,“为什么他还是不明白,流霜大军哪里还有退路,他们一退,便是百年苦寒。想要再寻到这样的千载良机进攻我大晔沃土,又不知道该猴年马月去了。正是我大晔国内历经战事空虚,又是鹿岛国退兵而令我们松懈之机,才是拼死一战的最后机会。流霜大军,要跨过我石头城,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是绝不甘心的啊!这一战就是死战,这一战石头城将皆成灰飞...” “我愿死随将军左右!” “流霜大军就算踏平我石头城,我也要把他们剐一块肉!” “我等愿随将军,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誓死追随!” 无数将领顿时半跪。 即便久经战阵,齐乐毅也忍不住湿红了眼。 突然城墙之上,有令兵高呼,“流霜国进攻了!” “什么!” 众人立即起身,来到墙头。只见远方黑压压如蚂蚁渡河般的军队大阵,开始气势恢宏的运动躁动。激荡不断的鼓声由远及近打在众人心脏上面。一排排的攻城器械,泛着肃杀而没有生命的寒气,正远远朝石头城城墙推动过来。 然后是后面潮水般的喊杀之声。震动大地。 决战,开始了。 ……. ……. 此时数百里之外,饮马地的翼豹旗柳白堤营寨所在地,传令兵掀帐而入,来到正对众将解说前方大军对石头城进攻大方略的柳白堤面前,道,“禀将军,斥候在溪水谷探查到前几天里将军掩杀的那支常陆国私募兵的踪迹!对方似乎依旧在逃窜,只是至今似乎还在天隘山脉打转。” 众将顿时一片哄笑,“这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柳白堤面色也有一点滑稽,道,“打探清楚了?对方有多少人?” “据斥候消息,人数不是太多,大概不过千人。” “不过千人?”柳白堤心中的蠢蠢欲动又熄灭了下去,流霜大军在前线展开了对石头城的总攻,而他要重兵屯守粮仓,已经无聊透顶。但如果对方只有区区不到千人,这可体现不出他的勇武来。 旁边一位将领道,“是了,应该是被柳将军当日冲散了,杀寒了心,分成几股,又失去了来路,所以逃窜不出去。这也证实了对方定然是误打误撞进入天隘山的,不是通过秘密的途径,至少风吹雪统帅的担忧,可以放在一边去了。毕竟没有人会这么蠢的,放着一条安全的路不逃,还在我流霜大军这里自寻死路。” 柳白堤点点头,拔了一支令箭,抛了下去,“传令下去,令兵部大营点五千人马追击,势要顺藤摸瓜,将这群倒霉的私募兵歼灭在天隘山!” .... 翼豹旗大营门开,一众军队追出,朝着前方探知的佣兵队伍开拨而去。 在远处的山坡看到这一幕,呼延卓打了个手势,招呼人用铜镜站在山头打信,瞬息之间,另一边的山头就传来了反光。另一队由五百人组成的队伍,开始缓缓行进,有意的出现在饮马地范围内的斥候视野中。 不过多时,大营门开,又是一拨军队开出。朝着出现的斥候奔涌而去。有点像是抓老鼠的猫,气势汹汹。 在柳白堤的大营之中,这是一天之内第三次收到这群佣兵出现在附近的斥候回探密报了。 这第三次密报传来的时候,柳白堤已经拍案大怒而起,“来人,取我披挂!” 旁边有人进言道,“这是第三趟发现对方的消息,事有蹊跷,谨防有诈。将军还请息怒谨慎才是!” 柳白堤强硬压抑着怒火坐回去。轻蔑道,“我并不在乎这群跳梁小丑有什么计谋,任对方再如何上蹿下跳,也不堪一击而已。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还没有让我亲自出手的资格。” 一位军中参谋笑道,“我以为这恰恰暴露了对方的破绽,一日内发现三支走散的佣兵,说明什么,这说明了他们的真正大部队正在附近...说不定他们在山脉绕了半天不得而出,最终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引开我翼豹旗的守军注意,然后趁机让大队逃离此地。对方能派出三支队伍引诱我军,正是狗急跳墙,不得不出的策略!” 众人又引得哄笑一片,“好狡猾的一群佣兵。” 柳白堤点点头,笑道,“我和这些私募兵打过交道,他们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生命,所以有时像是老鼠一样顽强,也在意料之中。来人,领我军令,令五千精骑快马,给我猛追这第三拨跳梁小丑!我了解这群战场生死打滚出来的佣兵,自然也明白他们的劣根。他们怎可能那么大度为同伴放弃自己的生命,定然是约定好了一套逃跑会合的策略,只要对这三批人紧追不舍,就能挖到对方的老巢去。到时候一举将其歼灭,将不费吹灰之力。” “其实我大可放过这群跳梁小丑,给他们另外一种命运...但我柳白堤镇守大军饮马地粮仓,自然要保证我大军饮马地百里之外的一切清净。出兵!” 柳白堤大营猜测的没错,这群佣兵的大部队的确正在附近。只是他们猜中了过程,却没有猜到结尾。 这群佣兵并不是要转移翼豹大军的注意力从而逃出天隘山脉。而是要进攻翼豹大营。 最后一拨快马骑兵浩浩荡荡的从大营调拨而出,风尘滚滚的朝着出现的佣兵群掩杀而去。 在靠近翼豹旗营寨的丛林之中。两个劲服黑衣,背上挂着精密弓弩,腰佩细刃刀的黑衣人,突然身后出现两道黑影,两只手无声无息捏住了他们的喉咙和脸颊,然后用力一扭。两位斥候无声无息从树枝之上跌落而下。 刘翼和小毛头纷纷从树干上落下,展现出不俗的身手。这是他们干掉的第四拨,也是最后一拨翼豹营附近的斥候。像他们这样的武道高手,在宗守,宋臻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但是对于普通的斥候士兵,已经有极大的优势。 数千人从密林掩映中窸窸窣窣而出,隔着丛林已经可以望到雄壮的军营寨门。 他们距离翼豹旗大营,已经近在咫尺。 “早憋了太久时间了!妈的,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马苞啐了一口,摩拳擦掌。 陈常在冷冷道,“素问翼豹旗的柳白堤是流霜四大上将之一,手上尸骨如山,但他估计也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遭到袭营反攻的一天!” “我们那三支小队,引了半数守军追击。但此时的大营之中,还有最少一万五千之众的兵力。在我们两倍之数,所以这是一场苦战...” “娘的,难道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不是在这里成为枯魂野鬼,就是回到常陆国做尸体,怎么都要他娘的搏一搏!” 说到回不去常陆国,无数人仍然对杨泽有刻骨的恨意。 叫小毛头的青年撇过头,指着宗守,有些贬低的对一旁的杨泽道,“就这样骗走了一半的守军...你阴谋诡计倒也很多...哼,我不如他。论心机算计也不如你,但是若要收拾你,倒也是轻易的很...一旦这里的战事过后,我们会要你对这一切做出个交代的。” 杨泽没有理他,只是面对翼豹旗大营那雄壮的营寨,手撮成指,放在唇边,吹出清唳无比的哨声。 这道哨声,就这么响彻在薄暮轻起的军寨附近。 让城垛之上有恹恹睡意的守军,也一个哆嗦四处张望。 一切平静。 就在众人心脏由紧到松,精神一绷一松之时。一道流光带着不详征兆,突然从远方的山巅上升起。 然后在天空之上划出一个所有人都看得到的抛物线。 像是此时正在飞向大晔石头城壁垒的流霜大军攻城军械投放的飞石。 下一刻,道尊獬泽在流光的尽头现出真身,重重的撞在了翼豹旗大军木栅栏组成的大门之上。 巨大的木柱崩碎纷飞。无数碎裂的木柱,成排山倒海鲸波怒浪之势,轰入大营之中去。 “杀啊!” 密林之中,无数打扮各异手持各种兵刃的兵众,怪叫着朝洞开的营寨冲去,那些眼睛里面,如群狼,一片凶光。RO 第七十七章 屠龙(下) 此时正在营寨中的士兵们或者在营帐里打着流霜国特有的赌牌,或者手持兵刃慢条斯理的巡弋,还有的则坐在地上望着远方,似乎正向往着此时大军主力正在对石头城的攻坚决战。只有城垛上面的士兵,发现了远方山巅的异象。 但已经来不及了。道尊獬泽从半空飞轰而至,直接撞塌了木柱组成的寨门,以往坚固的营寨大门在此时变成了最危险的可怕武器,无数的碎块卷着强劲的气流,轰入营寨中去。巨大的木茬从那些营帐头顶划过,直接掀开了大片帐子,露出里面望着突然敞开的蓝天茫然的军士。 巨木砸塌了瞭望台,击垮寨垛,人们竞相躲避飞溅的碎木,只感觉末日降临。 道尊黄瞳中的血光似乎被这样的情况点燃,黄瞳染上了一圈血色。但在千钧一发之际,灵鹤流光直蹿而下,将原本准备大开杀戒的道尊逼回原地,不至于让它迷失心性陷入没有余地的破坏之中去。 但光是道尊这头巨兽,以及灵鹤流光。就让营寨中的士兵吓傻了眼。他们久居军营,是以多少也算见多识广。但眼前这种强大气息的凶兽,还是首次得见。无数人暗呼倒霉,该不会是两头灵兽打起来了,而他们这里却成为了战场?那样的后果绝对是大营难以承受的。 然而就在众军士傻了眼之后,就听到喊杀声决堤的潮水般由远及近,仿佛只是瞬息之间,无数的佣兵就手舞着各自的军械,从洞开的营寨大门冲杀了进来。 “敌袭!” “是敌袭!” 预警军士拼命的擂鼓敲钟。城垛之上的士兵纷纷持起了手中的长戟。那些小山包一般绵延的营帐,无数人手忙脚乱连滚带爬的从中跑出来。慌忙披甲,随处乱抓自己的兵器。 最快能组织起来的是巡弋营帐秩序的士兵,很多持矛的寨内流霜士兵率先反应过来朝冲入的佣兵堵去。 ..... 常陆私募佣兵原本都有各自的军籍,一部分是卸甲归田,没有家园从而自己做了佣兵。一些甚至在成为私募兵以前,还是常陆国的现役军士。素质上面比起普通佣兵来说。还要高上许多。只是知道了此趟远赴大晔一战。他们就已经成了常陆国的叛军,他们成为了会被边境戍卫毫不犹豫格杀的对象,于是心有怨恨。再加上被翼豹旗大军之前狗追耗子般打得极惨,此时积蓄的怨气恨意。要快将每个人都憋炸了。 众人无比痛恨杨泽,恨不得将这个只会玩阴谋诡计的小辈乱刃戮杀。但是此时他们若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别无选择的归附杨泽。 被一个无名小辈玩得团团转,无数人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失去了兄弟朋友,他们遭到自己国家所背弃,这一切竟然只是一个大晔国的小子在暗中操作! 如果对方是个名将。甚至枭雄级别的人物也就罢了。在佣兵的世界,拳头才是一切的真理。 有实力的人,有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这就和战场是一个道理,名将手上的尸骨无数。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但就算是明知要去送死,只是为名将身上的光环增光添彩,无数追随者也会前仆后继飞蛾扑火,这是一种可怕的信仰。对强者的疯狂崇拜和尊重,佣兵世界尊重强者,所以他们才如此痛恨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算计! 杨泽。这个名字能够让所有的常陆佣兵嗤之以鼻...此人很出名吗?自己有听过吗? ...他又算老几? 被这样一个无实力,无功勋。只懂得阴谋诡计无名小卒牵着鼻子走,这是对所有佣兵而言最大的耻辱!所以他们憋着的这股怒火。终于在袭入翼豹旗大营后彻头彻尾的爆发了出来。被国家背叛,被小人算计。被敌军追赶掩杀的仇恨,使得他们在这一刻成了只会疯狂杀戮的野兽! 前来抵挡的流霜巡逻军士被一波冲锋斩成了肉泥。一个佣兵似乎要发泄对杨泽的痛恨一般,灌满了真气的一刀直接劈开了一名流霜士兵手中的盾牌,然后直接将那张犹带惊骇的脸劈成了两片。 一队流霜士兵刚刚准备好了反击,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佣兵飞速擦肩而过。然后每个人的喉咙都传来了血肉被利器切开的锐利风声。而那群佣兵还在突进前去,一路收割,死神一般踏地的脚步声远去,留下的是衣甲坠地失去生命的声音。 此时的战场,时间仿佛都凝固了,画面定格。 一名佣兵腰杆被铁戟狠狠洞穿,但他手上的长刀刀尖正没入了那个持戟士兵的胸口。 在他们的左侧,一个佣兵摆出一个掷出长矛的姿态,他的胸口斜着插上了两支尾羽颤抖的冷箭,而空中的长矛,矛尖正在城垛上射出冷箭的一名弓箭手眉宇之前旋转。 更远处的地面上,牛高马大的佣兵正一字挥着手中的大剑。在剑锋之后,半空横七竖八的悬浮着被刀锋命中荡开的士兵,他们的前襟被划开鲜血淋漓的刀痕。 飞溅的鲜血有一滴远远的落在了远处一名流霜士兵的眼瞳里,但他的眼珠此时已经充满了猩红的颜色,因为一柄长剑已经斜上从他下颚穿刺进去,从后脑勺穿出寒亮的闪光。 这样的画面,在战场每一寸地点,每一刻都在发生。 所不同的是,往日凶悍的流霜士兵眼神之中,有的只是面对野兽的惊恐和惶然。 而进攻佣兵的眼睛里面,有的却是强大的战意,他们要胜利,他们要活下去,要活下去,这本对任何人而言都应该是很本能的事情。而要在战场上活下去,这就是一桩很技术的活计。还要在流霜大军控制遍地搜捕杀戮环境下活下去。这就是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完成这最不可能的任务,只有每个人拼命的杀出一条血路,只有从根本上,打败流霜国大军。 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眼看着从破洞的地方汹涌而入的佣兵部队。留守的翼豹大营士兵。只看到对方源源不断冲进营寨,影影绰绰之间,喊杀震天,也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的人马。只是流霜军人在严苛自然环境中打磨出来的悍勇在这时还是起到了很大作用,佣兵遭遇了迅速而有效的抵抗。 然而眼见到粮仓起火之后,流霜士兵最后凝结起来的抵抗意志和士气。终于开始崩溃。 ....... “袭营!是袭营!” “那群佣兵并没有借故逃窜。他们引开我营寨中的兵马,最终的目的,是我翼豹旗大营!呃!” 柳白堤的大帐之中,扑进来的传令兵满脸惊惶。但很快被大帐内的气氛压制得说不出话来。 大帐之中,数名翼豹大营的得力将领正排布两侧,面容酷厉。正中间的帅椅之上,柳白堤那张刀削斧砍的面容,也隐匿在大帐的阴影之中。只留下两道蛇一样的瞳光。 “袭我大流霜国翼豹旗大营...这是触我柳白堤逆鳞,我们退不了,这里是前线数十万攻打石头城的大军粮仓重地。这里不容有失...我要让他们全部...有来无回。” 柳白堤起身走出,站在火光下,他的脸上爬着因为极端怒火所致的虬结青筋,手一探。一支泛着寒光的长枪在手。整个人气势立即攀升。杀伐之气席卷四周。 “随我,杀出去吧!” ....... ....... 寨门之处,因为被灵鹤和宋臻所阻,是以道尊獬泽难以寸进,于是兀自仰头狂呼,气流浪扑向人群,流霜士兵节节溃败。 而在溃退的流霜士兵面前,还不敢相信前来袭营的。就是之前被他们翼豹部军队突袭掩杀得像是老鼠一样逃窜的常陆国佣兵部队。 这是一群被家国背弃的军人,他们是无数场战争中生存下来的人。以往这样的人在佣兵界。只是兵痞的代表,他们是懂得在恶劣战场中保存自己的老油条。也往往会被一些悍勇的士兵耻笑。 但所有耻笑他们的人,都忘记了在佣兵界,从来都不缺乏悍勇的士兵,但往往活下来的,却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这群被国家抛弃的人,他们也许并不悍勇,但他们是最懂得如何杀人的人。当他们原本拥有的东西全都失去了之后,他们便可以随时变成恶魔,杀人的机器,尽情的宣泄心中的愤恨和杀意。 冲锋在最前方的是呼延卓,刘翼,马苞三人,他们像是一柄尖刀,撕开流霜国的防卫,直探敌军大营心脏。 呼延卓手中是一柄环佩长刀,刀锋长三尺,重淬炼,隐隐泛着灵器的寒芒,挡者披靡。刘翼和马苞一人用戟,一人用剑。只要进入三人攻击范围,非死即伤。轻而易举的突入流霜阵营之中。 在他们之后是小毛头,陈常在两人断后,他们负责阻断所有想要从后面偷袭寻找三人破绽的人。 而在他们五人之后,跟着越来越扩大杀红了眼的佣兵队伍。在五人的带领下,直插敌腹。 一名流霜士兵被挑起四五米高,斩飞落向避之不及的四五人溃兵圈子之中,立即将后退的流霜兵众阻了一阻,这么一阻,立即让本就岌岌可危的流霜士兵阵容再变得残破不堪。 呼延卓回刀,插入正前方两名士兵中间空隙,一左一右挥荡。那两个士兵骨碎筋折之声传出,如被卷飞的两根木柴般左右飞抛出去。 两人左右被呼延卓一把刀挑飞之后,前面的空档处一点寒芒闪动,一道寒光,直直朝呼延卓面门刺来。 呼延卓长笑一声,手中刀划出精妙的轨迹,结结实实的斩中那点寒芒。 以他的估计。对方的袭击倒也足以令人赞叹。但可惜的是,这么以硬碰硬,他的长刀至今还没有找到一个对手。 锵! 金铁交击之声传来,感受到对方枪尖传来无可抵御的力量。佣兵之首呼延卓的面色才陡然一变。 随即呼延卓一经发现,他长刀所抵住的那一点寒芒。露出真容,那是一柄枯寒的重枪枪尖。刀枪交击的那一点,隐隐有雷电之光在其上泛动。 呼延卓对这道真气太过熟悉了。柳白堤,五雷真气! 那一瞬间,呼延卓面露辛苦之色,如同雷电劈在了他的刀锋之上。竟然是连他握刀的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同时,他的双手有细密的紫色电劲正在跳蹿。 “太强了!” 呼延卓心底泛过一丝恐惧。柳白堤的真气带有雷电麻痹性质,只是一交手,他就抵之不住。只感觉到双手的力量,正伴随着麻痹直线瘫软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 “吒!”呼延卓暴喝一声,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顿时在半空激烈翻转数周,在这个过程中,人终于朝旁边移开数丈。避免了在全身瘫软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只是一击。就被柳白堤挑杀在长枪之上! 不过饶是如此,呼延卓踉跄退了两步。身体晃了一晃,才勉强立定。 柳白堤的那一枪还没有退减之势,毒龙般破开呼延卓长驱直入。一左一右点上刘翼和马苞的一戟一剑。 两个人。宣告溃退,手中带着无数细小紫电,朝旁吐血飞退! 然后才是小毛头和陈常在。小毛头面对那来到面前的一枪,怔在原地,陈常在怒骂一声,“找死!”一把抓过他的衣领,旋转退开,险险避开柳白堤这一枪的末威。飞退了数步直到撞入身后的人群里才停歇下来。 但是柳白堤这一枪的威势,还犹在让两人心跳狂悸。 只是这寒芒胜雪的一枪。这撕开了翼豹大营军阵所向披靡的五人小队,就宣告溃散! 只是那寒芒胜雪的一枪。柳白堤就在潮水般的佣兵众面前站定。 刀削斧砍的面容上。有一股傲然一股平静。那种平静,正现出他沾染了无数血腥杀伐的强大。 这种强大,足以镇住面前所有的佣兵!让他们记得并记起来。翼豹旗柳白堤,是风吹雪四大上将之中,实力最强威望最盛,被誉为最有可能接替风吹雪的下一代流霜**方领袖人物! 所有冲上前来的佣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墙挡了一下。全部停下了脚步。 那面无形的墙,是杀气,是气势。是强大的气场威压。 只是来自于一个人。 柳白堤。 ....... “太...太强了...”看到自己这边实力最强的五人,也被对方一枪击溃。所有踌躇不前的佣兵,终于停顿在了原地,心脏受对方气场所致,竟是难以迈前半步。 等闲人,更是抵受不住柳白堤的气势冲击,面露恐惧,颤抖着就快要跪下去,他们已经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修为之所以有境界的区分,并不单纯只是实力的差别而已,很大一部分,还有这种精神气势的差距。强大的修行者之所以强大,就是他可能并不需要动手,面对一个人,只需要看上一眼,就可以让对方承受不住那股来自精神层面的压力而痴傻疯癫! 所以在修行者的世界,有时候一个人,也会扭转战局。 柳白堤站在那里,长枪回收,扛在了肩上,好整以暇的面对众佣兵,嘴角冷酷的裂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真是了不起啊...你们可知道,今天是我翼豹旗的耻辱...因为我们从来没有,遭到任何一个对手袭营。现在看来,你们足够让我震惊了。也足够让我觉得愤怒啊...这种耻辱,只有用你们全体的脑袋和血,才能洗刷得清啊!” 噗通!在柳白堤正面的小毛头和陈常在两人,竟然是纷纷跪倒在地! 他们的双肩在颤抖,努力抑制着在对方目光之下颤软的身躯,努力地要从地上站起来。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在柳白堤目光有针对性逼发的强大气势威压之下,两人感觉双腿根本就不受控制。一寸一寸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停。 所有的佣兵,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众人面露恐惧。对方只是一眼,竟然就让修为好说也是存意上阶和地玄中阶的小毛头和陈常在两人,双双跪地。 而在旁边。呼延卓握着长刀的手不断颤抖调息。刘翼和马苞两人,也是口角带血。 这是怎样一幕对在场佣兵而言震撼的场面? 无数流霜国的士兵,在这一刻热血激奋,猛得举起手中兵刃,爆发出一片喧然暴喝,“翼豹旗!” “壮哉我翼豹大军!” “柳将军威武!” “桀桀。我翼豹大军。必将这群佣兵的首级,一个一个穿在枪尖之上,立在大营之外示众!” “呵呵,对方居然敢偷袭我粮仓重地。真是险些就被他们得手了啊...还好有我柳将军镇守...” ....... 面对在自己强大气势威压下,跪地的小毛头和陈常在两人。柳白堤微微一笑,手提重枪,缓缓抬步前行,一股杀气,沛然而发,“就让你们两人。为我今日的长枪开锋溅血吧。”他的目的很明确,要当众,戮杀两个人。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哪怕是那头在寨门处的凶兽。他已经锁死面前的小毛头两人,一旦那凶兽有任何异动,他保证能够先对方一步,刺死跪地的两人。 柳白堤每迈出一步。佣兵群就在他强大气势下被逼退一步。而越加凸显在原地眼露绝望恐惧之色的小毛头和陈常在。 直到柳白堤来到近前,他的眼角才敏锐的发现,朝后退了数十步的佣兵众之中,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因为那个人没有动,而身后的人因恐惧而后退。所以才凸显了他的存在。 那是有别于小毛头和陈常在的存在。 在柳白堤的气势之下,他是站着的。 看到柳白堤脸上的异样。陈常在和小毛头缓缓转过头回望去。看到的是立在他们后方的杨泽。 “蠢货...还不快走,想送死么...”小毛头虽然是久经战场的佣兵。但毕竟还没有杨泽年龄大,不过十九岁,面对身体涌出的恐惧,眼睛已经红了,看着杨泽,却不乏破口谩骂。 呼延卓望着在柳白堤巨大杀气面前对比鲜明的杨泽,狠狠一咬牙,“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啊...” 杨泽不通修行,至少修为在众人之下,这是众人的共识。因为他们根本感知不到他的任何富有力量的灵觉威压。根本察觉不到他身上有何强大气场,所以常识性的认为,他根本不通修行。 而常识往往是会骗人的。 杨泽沉默的路过跪地的小毛头身旁,然后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任何意义,兴许只是安慰,而小毛头也压根没看到杨泽流露了出了任何哪怕是微笑的表情。 就那么站在了柳白堤的面前。 一方是扛着重型长枪高大银盔闪烁的战将。一方是矮了半个头,面容稚嫩但眼神平静的青年。 双方就这么对视。 对视了半晌。 柳白堤首先忍受不了这种滑稽,一张脸从平静变得佻然,从佻然变成抑制不住有些扭曲的微笑。 “这***是怎么一回事...哇哈哈...笑死了我...”柳白堤从扭曲的笑变成狂笑,“不要小看我啊...” 他的右臂上抬,伴随着上抬,手中重型长枪已经高高举了起来,而后他的面容由狞笑瞬息转为狰狞,一枪照头猛朝杨泽插下! “我可是流霜国四大上将之一,我是翼豹...柳白堤啊!” 龙变相! 枪尖所至,杨泽在无数人面前,在柳白堤铜铃般的眼珠陡然大睁之间,瞬息一分为七! 没有人可以再一瞬间化作分身,那只有传说中的仙人才可以办到,然而此时见证这一幕的不止一人。 而后合而为一。 柳白堤的重枪枪尖已经从他身边递进擦身而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枪杆就已经被杨泽握住。没有人能握住的柳白堤长枪,就这么被锁住。 然后那个青年递进上前,脚尖在地上“嚓!”一声磨出一道令人牙酸的嚓痕。杨泽瞬间挥出一拳结实命中柳白堤的脑袋。 一种势大力沉的闷响暮鼓晨钟般响彻大营。 柳白堤双目瞬间涣散,一身白银胜雪的铠甲瞬间被无数共振崩解成碎片,炮弹般飞向后方。砸在一个瞭望塔之下,木塔顿时坍塌,然后掩埋,尘埃四起翻腾,很久才不甘的落定。 只是一拳。 战场寂静。 刚才还哄闹着士气上涨的流霜大军,人们的头一点一点扭向那坍塌的瞭望塔去。那里有一根木块正在最后的摇摇晃晃砸落。 一名牙将望着那头,还保持着兀自得喃喃自语,“柳将军...威武...” =============== 累死了,终于写完了!我要求票。 大家愿意给,就请多给。在此这条鱼只能拱拱手拜谢退下。 =============== 第七十八章 一把火 风悄无声息的吹过去了,地上的烟尘四散游走。 双方都停止了厮杀拼斗。哪怕是在众佣兵袭营之前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寂静。 所有人的脑袋,几乎整齐划一的朝向那座倒塌的瞭望塔台,看着上面悬吊吊的断木茬子,像是在吊唁着塔台本身的无辜。 “嘶!”一张张洞开的嘴巴里面,只听得到肺部嘶哑拉扯出来难听的风声。整齐划一。 人们心肝脾肺像是抓空又狠狠丢下,然后传出重重的震响。 不断驽大的眼睛,无比空洞的看着坍塌的木台。 那座由战地原木搭建起来的坚固木台,就在刚才被一个人,生生的撞塌了。 一名流霜国将领看向杨泽,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做了什么啊那可是我们翼豹旗的主将风吹雪统帅手下四大旗中最强的柳白堤上将!你尽然敢伤到我们的将军,你,好大的胆子……你们准备迎接我柳将军的怒火呢……” 然后此时翼豹旗大营中的所有将领,纷纷朝着坍塌的那座塔台拱手,齐刷刷低沉而悲愤的声音响起,“将军!”“柳将军!” 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柳将年当然是因为一个不小心,而被对方偷袭得手,是以他们都被对方这种偷袭而感觉到耻辱愤怒和不甘。所以他们的声音之中,充满着翼豹旗军队高傲的自尊受挫的那种愤怒! 与其说是在呼唤他们的将军,不如说是在为眼前的佣乓团,为那个胆敢出手打退柳白堤青年这之后悲惨命运的默哀。 他们坚信那道高大威猛的身影,会出现在坍塌塔台尘烟散尽的那头。让敌人肝胆俱裂! 尘烟开始渐渐褡去。 “将军!”无数流霜将士的声音迫切而期待。 而佣兵这边的兵众,则集体的吞了吞喉结。正因为明白柳白堤的可怕,所以他们同样不愿意他重新站起来的那种情况发生。 尘烟散去。 一个双目死鱼眼般翻着,脸肿得极高,盔甲已经碎裂看不出原样的人,脸留天气若游丝倒在塔台木块的废墟之中。 这一瞬间,无数流霜士兵,才集体扑前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将军!”“将军啊!” 这一瞬间,那站在杨泽周围正放言准备朝他棚战的流霜将领,脸上的横肉才扭曲的抖了抖,然后才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得朝后一连后退了数步,清晰泾渭分明的划开了和他的距离。仿佛之间有一道他们毕生都不愿再越过去的鸿沟。 “这是”小毛头已经将头扭到极致的看着杨泽背影,喉结吞吐之后,才道,“假的吧……” 这片佣兵的团队,在这时却没有人说话。都面面相觑,那之前认定杨泽只是一个只懂得用诈谋诡计阴险人物的人,此时都是相顾静默无言。但他们彼此都能从对方的沉默中,感受到一股股浓墨入水般弥漫开来的心惊。 很多浴血的佣兵,持着手中的武器,望着正中站着的那个青年。想到在这之前曾放言要杀了对方,意图给他一个好看扬言单独决斗,并口口声声将报复于他。用佣兵的方式给他颜色看看等方式威胁过的这个青年。 就在刚才,只是出了一拳。就击倒了翼豹大营的上将柳白堤。 杨泽隐没在阴影中的脸,抬了起来。平静的面容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看到他那张不惊不喜表情的流霜士兵们,竟然就那么相顾后退,手上持着的长戟短刀都在颤抖。 嘴里重复着一句话,“不可能…不可能的……” 这个军队之所以被称之为翼豹旗,属于流霜国五大精锐军队之一,正是因为用战场无数敌人的头颅,用无数的战绩功勋妆点了这面绣有翼豹旗帜的大军。他们一直以来,都在柳白堤的带领之下,战无不胜,攻坚必克。他们早习惯了谈笑取走畏缩如鼠敌人的首级,他们习惯了以桀骜的方式夺去弱者的生命。对他们而言,有柳白堤的翼豹旗大军,就是一支神赋予荣光的军队。柳白堤就是他们的战神! 这个世界上有能够将他们将军击败的人吗? 没有! 但眼前又是怎样荒唐的结果?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强硬的接受! 目视残存的流霜军队,杨泽声音平平淡淡,但却令每个人听得无比清晰的响起,“这是我大晔的土地你们建此壁垒,侵我国土,犯我家园。而如今,是该得到报应的时候了……留下粮草,滚出我大晔国土!”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的佣兵顿时喊杀震天。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组成一片雪亮的死亡之海,朝着残存的流霜士兵如狼似虎的冲了过去。 柳白堤深陷在坍塌塔台的废墟之中。没有柳白堤,翼豹旗就失去了所有的灵魂,和最后可以反败为胜凝聚起来的力量。终于士气崩溃,兵败如山。纷纷溃逃而走,却不知被唤醒了杀意的佣兵们干掉了多少。 要知道此时镇守营寨的大营士兵,起码也有一万五千之众,论人数,是这群佣兵的一倍。更何况都是精锐之师,但在这一刻,无数流霜士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命!逃命,再逃命!” 赶出营寨溃散出去的流霜士兵,已经是零零散散,不成建制。 战斗很快就待束了。 佣兵们接管了整个翼豹旗大营,那往日里够狞而可怕的翼豹旗大军旗帜折断在地上被随意踩踏。略通医术的佣兵来来回回奔跑包扎伤口处理伤势。一片忙碌的迹象,众人甚至连打扫战场都来不及,第一个要务就是将大寨里的食物找出来胡吃海喝。 他们太饿了。 坚持他们战斗下去的除了仇恨之外还有人对食物的本能渴望。 等众人吃饱喝足,捧着手中的兵刃瘫坐在地上回复体力四下张望周围破损的寨门 倒地的士兵,横七竖八营帐的时候。才真正的明白,就在之前,他们击败了流霜国四大旗中最精锐的一支。 这一役之后,流霜国四大旗之一的翼豹旗,将不复存在!这支军队,第一次在敌军正面袭营之中,宣告溃败。 那些翼豹旗之前出击的三支部队,等到发现大营遭袭之时,再回兵已经无力回天。只远远策马在周边游弋 望着那从大营逃逸出来的自己这方兵马见到那折断的主帅帅旗。更令人震惊得是不知道对方到底这支突袭部队到底有多少人,是否是大晔国迂回过来的主力。终于那三支军队,无奈的弃营而去,转为向正面战场奔波。他们要将后方饮马地粮仓遭袭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给此时正在攻打石头城的流霜国统帅风吹雪。 柳白堤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又被半藏大师封闭了体内气海。刘翼拔出贴身短刀来。抵在了柳白堤的脖颈之上,正欲一刀将他了结。却被杨泽喝止,“先留他一命。 不知为何,之前对杨泽早充满仇恨,恨不得将他乱刀砍死的刘翼此时看了杨泽一眼,抽回刀收入鞘里,起身站于一旁。 “现在留下他一命 要更为有利。”杨泽反倒对这些佣兵突然的收敛而意外,起身,道,“饮马地大营遭袭,这是流霜大军的重地,风吹雪必然会回兵来驰援。那个时候,我们还可以在半途之上,迂回击败前来驰援的军队!” “如果柳白堤死了,那么必然会引起流霜士兵激愤的士气,以至于对方人人死战,对我们而言,极为不利。但如果柳白堤还活着,对方就会畏惧我们,从而有机可趁,趁着锋锐将他们一举击溃!” 周围的佣兵们只是无比沉默安静的望着杨泽。没想到人人都沉浸在大捷之后有吃有喝的喜悦之中,而他已经在策划对付流霜国的下一支驰援军队。众人不约而同背心有些发寒。如果是他的敌人,那一定会是相当后悔的一件事。 呼延卓,刘翼,马苞,因为和柳白堤亲自对阵过,所以明白眼前的这个他们之前口口声声要将其杀死泄愤的青年,究竟是多么的恐怖。能够一拳将流霜风吹雪手下四大上将之中最强的柳白堤击败的人。以前不知道还好,现在他们对于他表现任何的倨傲,都是自取其辱。 小毛头自然大概是伤到了些自尊,所以宁愿像是一条受伤的小狼一样自己舔舐伤口,也不愿在杨泽面前低头示弱。更何况,他犹记得在战场之上,摄于柳白堤的气势,身不由己跪地的一幕。无论是哪一个方面,对现在他的自尊而言,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他看着杨泽,就像是看一个怪物。 等等类似于此。此时的佣兵大众,虽然已经取得了大捷,但还没有从之前的一战中沉淀平复下来。但最优秀的战斗经验,已经足够让他们做好战争之后善后的各种措施。 休整完毕之后,佣兵们取出了足够他们数日的口粮,扶起了伤兵,有序的退出了木寨大营。 杨泽擎起一支火把,一把火烧了饮马地堆积如山的粮仓重地。 面对那些铺天盖地,将整个营寨都吞噬进去的火柱。所有佣兵都感觉到了一股深深地震撼。 这一把火,不光烧掉的是这座残破的翼豹旗大营。烧掉的,更是流霜国十几万大军的粮仓重地。 十几万大军的所有征服梦想,也许就将在这一把散着飞萤的火光之中,分崩离析。 因为是高潮嘛,今天这章写得极慢。后面理顺了,必然会好看。 三件事。 头一件是谢谢大家的票。至今仍落得很远,掉得很靠后,所以屈身拱手依旧向大家讨票。依旧是,您愿意给就给。但给了就请多给(有点无耻哈) 第二件事是起点有个大婶之光活动,只要订阅了《重生之大涅磐》和《灭尽尘埃》的朋友们都能领取一个徽章。挺有意思的。 第三件事是历史大婶庚新,新书《宋时行》开发了。书号:1880887 第八十章 你为什么邀约我同行 万千粮草和木寨燃烧起来,像是平原的画布上出现的绚烂珠宝。然而在此时佣兵群体面前,就是巨大得足以吞噬一切的参天火柱。 巨墙一样高的火海虚化了外围无数人的身影,良久以后,终于是有人在这幕震撼的场景下,忍不住喃喃道,“这可是,十几万人的粮草...” 只有真正在战场上拼杀过,历经无数的绝境,在逆境中用尽一切资源挣扎求生过来的人,才会明白每一粒粮食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珍贵。 他们行走过地缝天坑,从常陆国跋涉来到天隘山脉,一路断粮的经历,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人脑海。没有人愿意再尝试第二次。人在生命机能攀升到极限之时,连昆虫都是美味,连淤泥都是琼浆。至于更饿极了会是怎样的地狱景象.....每一个人都深有体会。 而现在在前线战场深入大晔国土的流霜大军,代表他们的命运巨轮,似乎从这一刻开始,就从既定的方向偏移,滑入一个巨大的深渊了。 这个深渊是这么的深,以至于所有人都望而生畏。 …….. “饮马地是风吹雪必救之地。就算风吹雪再如何善用奇兵,面临饮马地的失陷,也绝对是他不可能承担的后果。所以他必然会重夺这大军兵粮重地。下一支驰援这里的军队到来,只是时间问题,”杨泽面对众人,道,“这把火最起码也会烧上一两天,所以就是流霜大军到来,结局也早已注定...不过趁此机会伏击对方援兵,这倒是扩大战果的极好时机……” 不待杨泽说完,马苞就先一步插口,阴沉道,“娘的,之前他们将我们碾的鸡飞狗跳,老子窝囊够了!今趟要让这些流霜国小辈,好好的尝一尝惹恼了老子的苦果!” 无论马苞,刘翼等人如何依旧脾气暴躁我行我素,但无形之中,现在存活的全部佣兵们,对杨泽的印象已经从头到尾,彻底的变了一个样子。 无论是否还参杂了愤恨,至少在望向他的眼神之中,更多的是一种敬畏。那是从心底的,对这个青年,某种说不出感觉的畏惧。以至于自战斗结束后的这么长时间之后,不断有人的私下里打量他。 只是每每冷不丁撞上他目光的时候,一些佣兵眼睛就会飞快的移开。不敢对视,更不会多做停留。 杨泽当然顾不上这种发生在佣兵群体中的某种心态异变,扭头对半藏大师道,“虽然攻打的是风吹雪必救之地。然而我担心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风吹雪就将放弃最后的幻想,他很可能不会朝饮马地出兵,反而是用尽全力最后一搏。” 半藏大师愣了愣,微微思忖,然后点头,“你的意思是...风吹雪兴许会对石头城发动突袭?” 风吹雪绝不是庸将,所以他在大军对大晔石头城发动最后总攻之时,也不忘将四大旗中最强的柳白堤安置在后方粮仓重地镇守。这种谨慎得严缝合丝的防备,原本可保他后方固若金汤。只是却独独疏漏了,这一群来自地缝天坑之中,在暗无天日的恶劣险峻下,行军了半个月的佣兵。 风吹雪是名将,所以最有可能,他不会按常理出牌,反而天马行空羚羊挂角让所有企图揣测他战法的人心疲力竭被牵着鼻子走。 一旦得知饮马地失陷,他很可能会立即推测出佣兵们不会固守而是烧毁所有粮草,不会给他们重新夺回的机会。所有风吹雪极有可能搏上一把,让修行者突入石头城内部,对大晔齐乐毅发动雷霆刺杀,崩溃石头城的所有防备,那才是十五万流霜大军转败为胜的最后机会。 杨泽挑了挑眉头,看向半藏大师道,“我只是担心这种情况一旦发生,那么我们就算是取得了暂时的胜利,最后还是败了。到那个时候,将没有任何人,挡得住流霜国数十万虎狼之兵。” 周边的所有佣兵,又缓缓垂下了手中的兵刃。烧毁了十五万大军的粮仓重地,直至前一刻,他们还不敢相信就这么取得了这样的战果。历史是由人所创造的,而就在刚才,他们创造了一个历史。 但是很可能这场辉煌的战果,将会被对方孤注一掷的行动毁于一旦。 众人不得不承认,若是风吹雪真的不顾一切用尽办法将镇守石头城的齐乐毅杀死,从内部攻破石头城。那么他们今天所做的,所为之进行的艰难战斗,将没有丝毫意义,反而促成了风吹雪的神来一笔。 他们不辞千里奔波来到大晔为大晔而战,实质上全体已经置于死地。他们回不去常陆国,更会被流霜大军当做异数追杀。然而他们都需要活下去,他们唯一活命的方式,就是帮助大晔打赢这场战争。 而如果风吹雪真的因此攻破了石头城,那么他数十万大军,取得落脚点之后,调转枪头歼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而攻破大晔石头城,大晔内腹三千里将毫无屏障。到那时候,还有什么,可以阻止这支大军的一路毁灭? “我必须回到石头城去,以阻止风吹雪可能发动的刺杀。而这里,就托付于半藏大师和老卓了。” 被杨泽称作“老卓”的呼延卓并无任何异议,这场战争之后,呼延卓是第一个向杨泽靠拢的人,他本就是受到常陆国君的托付,率军支援他杨泽。初见杨泽的时候,当然心底也有和在场无数久经战阵佣兵一样对杨泽的质疑,相轻,以及不屑。只是外表上,并没有丝毫表现出来。不过就是佣兵对杨泽发难的时候,他也同样没有阻止,而是冷眼旁观,所以可以知道他最初对杨泽,也不乏观望之态。 但这场战斗之后,呼延卓对杨泽,那就是真的表里如一了。 他看着杨泽郑重点头,“放心吧,风吹雪无论派出多少援兵,我们都会让他们重蹈柳白堤的覆辙。我要让他们知道,就算是传闻无坚不摧的流霜大军,撞上我们,也都将变成一群手下败将!” 一支军队何以体现战斗力,除了战场的经验,士兵的体能之外,更重要的便是士气。 这群经历无数战场的私募兵,论战场经验,多年战争造就的体能,都绝对是属于精兵之流。而现在击败翼豹旗大营,所有人的血性和士气早已无比锋锐。他们无数逃兵的经历,却在今天感受到了将敌人狠狠踩在脚下的强烈快感和巨大的荣耀。那是经历过生命浴血之战,最终获胜者的荣耀。 他们已经逃了很久,以至于现在逃无可逃。所以他们不想再逃。他们只想向前,向前,再向前。他们只想战斗,撕碎眼前一切要歼灭他们的敌人! 杨泽对呼延卓点点头。 佣兵众的斗志被唤醒,这么六千多人的精锐之师,可以说现在对付流霜国任何一支精锐军队,都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修为达到天玄上的半藏大师坐镇领导,那么这支佣兵将在流霜大军的后方所向披靡。 他即便要暂时离开众人去到石头城,也算放心了。 …… 转过头来,杨泽望向宋臻。 这个面容俏丽的女子站在灵鹤旁边,旁边就是小山般令无数佣兵众又惧怕又惊羡的道尊。佣兵们见过道尊的强悍,又见到它通人性,自然对这头大狗是极为亲近欢喜,加之以为是宋臻驯服的巨兽,更加的爱屋及乌。潜意识里,倒也将道尊看作可以依靠的灵兽。 像是宋臻这样的女子出现在军中原本是不协调的。但无数本性散漫不羁的佣兵,对她则是敬畏有加,就算看到她那张令人心神不属的面容,现在也不会有任何人敢去对她不敬。那无疑是等同于找死的行为。 宋臻看了身旁的道尊一眼,道,“它的戾气正在蓄积,你不能再让它上战场了。战场只会让他体内恶的一面快速觉醒...后果将不堪设想。” 杨泽点点头,心忖自己当然也不会让道尊这幅样子出现在石头城内,否则还不知道闹出怎样的后果,道,“我即刻出发去石头城,你会和我一起吧?” 宋臻怔了怔,随即摇了摇头,“我会在城外看管道尊。以防止它变得难以控制。” 她身旁的道尊立即在无数人的惊叹下吐出元气,缩小到半人来高大小,露出亲顺的样子,以示抗议。 杨泽笑道,“道尊可以这样让它随时跟着,如此对它的防备和担忧都是多余。所以你和我一起入城,想必会更好一些。” 道尊点头深表赞同。 宋臻沉默了一下,道,“我并不希望...见太多闲杂人等。” 杨泽洒然,“知道了,保证不会有不相关的人打扰到你。” 宋臻长长的睫毛微微挑动,黝黑深澈的眸子盯着杨泽,这让他有点腰疼。若不是知道这双眸子的主人是能够将雷东来砸到地底下去的宋臻,杨泽定然会在这双美眸的注目之下。多少有些自惭形秽脸红心跳。 但这样的情形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宋臻就微微一笑,道,“现在的你,难道不是希望离我越远越好?” 变相来说,杨泽仍然在宋臻的管控之内,她仍然有要将他带回天墟之地接受惩罚的任务。所以杨泽应该希望逃离她越远越好才是。然而现在却一而再的邀约她一同行动,这多少让她心里生出一丝异样。 杨泽被她这句话愣了愣,随即哑然失笑。难道自己要告诉她,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无用功而已。就算天墟之人来了,若是知道自己小师尊亲传弟子的身份,恐怕也只能摇头苦笑。 杨泽摇摇头笑了笑,平淡而自然说道,“因为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将你一个人,独自放到荒郊野岭。更何况,无论你如何厉害,但终究只是一个女孩子而已。城里有我的长辈和熟人,如果我进了城里睡上了安稳的床榻,而再一想到你在荒山野地露天席地而卧,便会非常的不安。我自然不希望这样不安,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入城。” 任宋臻无论怎么设想,也没有想到杨泽会是这样的回答。 所以她愣了愣,随即眼底浮现过一丝明媚而复杂的神色,微微侧头,有些本能的去避他平淡清澈的眼睛,道,“没有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所以你才要和我一同入城去。既然不想见太多闲杂人,我保证你不会见到太多不相关的人打扰。让道尊缩成小体跟随,比它在凶兽状态似乎更好看顾。” “……” “那么,我们走吧。” 杨泽和宗守跨上吸取元气壮大成凶兽状态的道尊后背,然后他开玩笑似得朝宋臻探出一只手去。 宋臻睫毛律动了一下,随即才轻微至极的点了点头。表示了她的同意。只是当然不会去理睬杨泽朝自己伸出的那只手,她已经习惯了杨泽的这种玩世不恭,早对此免疫无视,转身骑上自己的灵鹤流光。 杨泽尴尬笑笑收回手,拍在道尊脖子上,和半藏大师一众暂别。 一兽一鹤,直奔石头城之方位,破空而去。 ================== 今天来了客人聚会哈。不过还好赶在十二点前赶出来了。 明天会上正菜,大家可以说我更的慢,但这绝不是水。相信太干了,我写着没劲,你们看着也没有味道。我知道自己的软肋,更的慢,这一定会调整,也必然要调整。 另,大家很给力,依旧鞠躬拱手拜求大家伙手里的票。 如果爱,请深爱。如果投,请多投。 另,我这真不是无耻...RO 第七十九章 回城 暂无 第八十章 地狱 天隘山脉,石头城下。这是一幕注定会记录在史册上的场面。 流霜国大营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其实并不狭窄的山脉盆地。 接天连碧的军戎面前,是一尊尊高大的投石机,投石机“嘎啦啦”发出巨绞盘缓缓到位的声响,然后就是“簌喇!”带着些空灵的器械摩擦之声,浇着火油的石块破空而去,在天空画出一道缓慢斑驳的轨迹。然后落入石头城中,炸出一团团huā火。 会有细小的黑线四下飞洒,那是一些人的身体。也会有建筑物像是积木一样倒塌。这都是石头城的冰川一角。 在天空之上,是一颗颗千钧巨石,拖着道道火焰的轨迹。奔行在朝石头城逼近的天空之上。有时候,石头城的守军抬起头来必然能看到天上的一道道火焰瘢痕,所以都像是永久凝固的油画。区别只是天空的布景从薄暮笼罩的清晨,换到了红云残血的落日。然后周而复始。 带来的却是石头城如雨般坠落的火石,砸毁了营帐,砸塌了无数民居,人们看着头顶缓缓移动的火球,不知道当它们落下来的时候,又会砸在城里的哪一个位置。在初经历了震惊之后,有的便是对无穷无尽毁灭的麻木。 死了便死去,但还有一秒钟活着,他们就仍然干着手中该做的事情。 城门之下,一尊尊撞车被投下的石块砸毁。但仍然有撞车在不停的撞击城门和城墙。城门外的流霜国士兵便像是蚂蚁般密布,爬着云梯,然后从梯子上坠落。却还是有无数人前仆后继。 城墙有些部分已经呈现了坍塌,流霜大军后方令行如流水,有经验的将领已经可以提前预兆,再这么日夜攻打不出数日,便有可能敲开石头城的外墙防御,崩溃守军。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支持着流霜国大军。所以攻势一直都极为猛烈。一场艰难的攻坚战,对防守双方而言,都是一场绞肉场的噩梦。 在此时被万军围攻的石头城之外,那是令守军一眼望不到头,从而会从心底感觉颤抖的流霜国大军。他们绣有白雪的军旗在盆地上随风摇曳。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怪物,伸出的无数触角,都是由士兵组成,正在朝石头城攀爬。正准备朝石头城吞噬。 砸开石头城的坚硬外壳。然后饕餮吸食其中的血肉。在大军阵仗前方,摆放着无数尖锐的立柱,柱上挑着大晔国士兵和平民模样人的尸体。那是派出的大晔斥候,以及一些逃亡难民。只是此时,构成了一副可怕而震撼的残酷场面。 但即便如此,石头城的守军仍然没有如敌方臆想中士气低迷。反而是如狼似虎。城墙出现了缺角,他们便用自己的身体前去挡住。敌人从云梯上来,他们便一拥而上。直到最后堵住这样的缺口。 夜幕降临,维持了一天的攻势终于退去。双方都得以喘息,但谁都不知道,第二天是不是会迎来更为残酷的战斗。 在这样的场景之中,流霜大军的大营之内,风吹雪正在遥望坚固不破的石头城,脸上浮现出了他不应该有的几分心浮气躁。这让他面目有些阴沉,尽管他已经宣布了破城之后禁止屠杀。但是如果情况再这么持续下去,就连他这个主帅也很难保证,城破之后石头城里还活着的生灵,不会遭到流霜士兵倾泻的怒火血腥杀戮。 所以风吹雪看着石头城的方向,皱了皱眉,最终转身走回大营,喃喃自语“齐乐毅,你越是坚守,便越是将整个城,朝着炼狱火海里面拽...” 走回大营之中,已经坐满了各路将领,本生就窸窣不断,此时见到风吹雪走入,立即纷纷出言,顿时大营如麻雀闹山“防守太坚固了!先登部队虽然尽是死士,但我部损伤也极为惨重!” “没有想到,对方在这段时间里,竟然也偷偷的加固壁垒内层,以至于我投石机撞城锥一时难以突破。不过据眼前情况看来,对方坚持最多不过两三天!他们未尝不是强弩之末!” “这该死的齐乐毅,防守的法子一个比一个阴毒,我手下很多兵都打残不可用了...” 面对那四起的声响。风吹雪在帅营之上坐下来,俊逸泛白的面容,透出几分掩埋了万千枯骨的寒冷,终于开口“我流霜儿郎,在这场攻城战里伤亡太多了,虽然日后有兵源补充,但毕竟比不上历经战争的精兵弥足珍贵,所以这样的伤亡,这之后要尽量避免了...传我令下...城破之日,大屠三日。这样一来,大晔人心将彻底胆寒,此去深入大晔内腹三千里,将再无抵抗!” 众多军官将领齐齐一怔,一些不喜嗜杀得人眼神黯淡下去,但一些杀红了眼的将领,每个人的眼睛里面,都充斥了一种最野蛮原始的残忍。熠熠生光。 一位身材肥胖的将领听到“大屠三日”顿时激动的满身肥肉都在为那股即将到来的狂欢微颤,然后起身来到沙盘面前,〖兴〗奋之色溢然于表“明日之战,我会佯攻西南角,实则吸引守军注意力,派出一支死士,努力撕开边角虚弱的防备...这城看似难攻,然而撕开一条口子,就像是女人撕烂了衣服,终究是遮不住的...”引起一阵哄笑。 “我们连贡嘎山壁垒都攻破了,这小小石头城,迟早会被我流霜大军踏平碾压成渣...” ....... 大帐掀开,一人冲门而入,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的冲进大帐中来。 立即引发众人怒喝。 “什么人!” “你这个小兵好大的胆子,可知这是大军主营,枢重之所!竟然敢如此鲁莽闯入,就不怕杀头?” 风吹雪却在这一时。扶着椅背站了起来,这样的士兵身上的装束他再清楚不过,负责传送最紧要的军情,可以在大营中得到最高的通行权,所以闯入大营毫无阻碍。来人显然是疯狂奔波,导致耗尽了体能。见到风吹雪坐于主帅正椅之上,用尽全部力气,声嘶力竭“报!翼豹旗大营遭到异军袭击。营寨陷落,翼豹旗将军柳白堤被俘。生死未卜。我大军饮马地粮仓重地...宣告失守!” 整个营帐无形中震了一下。 风吹雪身子一摇。稳住。眼珠子瞳孔迅速缩成了两个白色小点。 而后才是整个大军情报系统苏醒过来了一般。分布在大军之后,各军属的传令兵,纷纷策骑冲往大营。 “报!据闻我大军后方翼豹旗大营方向喊杀声震天...翼豹旗正在接敌!” “王将军回报,有柳将军部下伤兵从后方逃窜!疑是柳将军部遭遇异动!” “报!张将军命我等紧急军情呈上大帅!柳白堤将军部遭遇奇兵偷袭,如今情势极为不妙!” “报!翼豹旗大营帅旗跌落。疑是敌人奇兵袭营。我大军粮草重地岌岌可危。速请主帅派兵驰援!” .... 一个个军报,像是裹了油料的炸弹,在大营接二连三炸开来。 大营中所有的将领军官,齐刷刷的轰然起立。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支军队!?” “难道在我等戮力攻城之时,大晔齐乐毅竟然有这个能力派一支军队迂回到我大军后方去!那些边界巡弋的士兵,都该统统杀头!” “齐乐毅!齐乐毅!终究是小看了你么...我们柳白堤将军所镇守的屯粮之地。竟然也给攻破。那到底是一支大晔的...什么军队?” 一个久经战阵的军官当先抑制住心中爆炸的震惊,俯身跪下。“饮马地乃是我大军屯粮之所,绝不容有失。还请大帅立即发兵速救啊!” 风吹雪细如针孔的瞳孔陡然睁大。手挥出丢出一支令箭“来人,立即着青鸟骑王残,率本部军马速速回救饮马地翼豹旗大营!绝不容有失!” “...你等速率领三支轻骑,截断对方奇兵后路!” “李冰部从后阵脱离,加固残存粮草中转之地...” 风吹雪冷静的发布一道道谕令,每一道令下去,都会有一道道响彻大营的“领命!”之声。 大阵前线,白天制造了无数杀戮的投石器还在一尊尊巍峨耸立,军阵之中,无数刀兵泛着寒夜的光芒支支伫立。营房内,无数流霜国的士兵人人脸上带着对大晔国久居温润之地的仇恨,以及对未来国家美好的臆想。他们等待着石头城攻破的那一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他们明白美好的未来,就近在咫尺。 但这一切看在风吹雪的眼底,只觉得一片黑洞洞的深暗!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胸腹里再不存半分自信。第一次,感觉一直以来的底气,有最重要的某一部分开始崩塌了! 他旁边的军中参谋心急如焚道“将军!如果后方粮仓重地遭袭,已经救之不及。那我流霜大军,就必须早作打算了啊!” 十多万的军队,缺少粮食补给那将是怎样的后果。 这是任何一个指挥官都会提前布置,并永远避免的一个局面。 风吹雪眼睛透过深黑的夜晚,直直的落到石头城那头去,他的眼睛闪动着无数寒芒。 此时大营中的所有人,都全体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后方粮草遭袭,翼豹旗大军覆灭之事真正坐实,那么他们这铺天盖地的流霜大军,就已经岌岌可危了! 这大晔天隘山脉...就是他们的地狱。 第八十一章 好久不见 骑兽飞行并不是一件舒爽的事情。特别是在此时冷锋过境的天隘山脉。速度稍快飞高,那就是似乎能够将人穿透的阴冷寒风。 天玄境界带给杨泽的是另一种生命中别样的体悟。往日游走过周身的真气,现在显然进化成了更高质量的真气,在体内的气海深处暖洋洋的自旋,充满着某种说不出的澎湃浑厚。像是江河兀自奔腾流淌千年而不歇。如同山中云松兀自伫立万年而长春。 自旋溢出的真气游走全身经络,令人感觉到充实的力量。且明白那些自旋的真气,一旦爆发于外,那就转眼间变成对外界摧枯拉朽的破坏力。 能够真正的感觉到自己脚踏实地的强大,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因为这些真气的存在而变得越来越厚重。能够无比踏实的感觉人生的成长,这大概就是修行的奥妙所在。 宋臻自不必说。杨泽已经正式迈入天玄境界,体内真气已经可以外溢成护体罡气。护体罡气能够自发对危机作出反应,面临危机时能像是坚实的铠甲般随心意而发,弹开砍向他身体的兵刃,或者一些等闲的攻击。 以往杨泽只在武侠小说中见过的所谓武功高手依靠内力自发抵御严寒,即便是三九天体内也热气蒸腾如饮辣酒。而此时面对那些侵体刀子般的寒风,他心念所至之下,身体被一层似有似无的淡淡风劲所包裹,刀子般阴寒的煞风可以很轻易的被他挡在距离肌肤半个指节之外,只有少许才能有选择性的透过那道气劲,如清风拂面。 面对严寒的外部环境,就如同处身于凉爽的季节中一般,安逸恬适。 然而杨泽身后的宗守感受可就没有那么舒服了,在地上的时候还好,一旦乘骑道尊飞空。掠过的风几乎能把他耳朵都撕扯冻掉了! 所以为了照顾宗守,且此时在天隘山脉处于战争之中。地面上到处都是双方的斥候兵众,他们在天空飞翔,就像是一块白布上面的黑点般那么显眼。于是杨泽和宋臻走的都是迂回山脉深处的路线,绕过剑一样的峭壁,在只有牦牛饮水,野马奔驰的原始高原上贴地飞行。在牧童的目瞪口呆下掠空而过。掀起阵阵气流。 不多时,大晔天隘山脉最后的一道屏障石头城。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这正是入了黄昏,残破的夕阳和云彩坠在远山之巅。即将入夜,流霜大军暂停了攻城,石头城回到了喘息之中。碧蓝如洗并渐渐转为深蓝的晴空,正是一副暴风雨刚过,另一场更加狂暴的风雨不久又将降临的短暂寂静安宁的间歇。 所有人都明白这种平静只是瞬息,但所有人都不愿去猜想下一场腥风血雨又将在什么时候到来。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杨泽三人进入了石头城中。 ....... 原本是打算带着退减成小体型的道尊和灵鹤流光。然而看此时石头城内此时人人奋力抵抗。睁着大眼睛目视每一位外来众生怕对方是流霜国混入城中奸细的样子。最终还是决定了将道尊和灵鹤这种极有可能引发围观的灵兽安置在城外。 好在灵鹤流光本身就极重职责,大有一副当宋臻不在它就会监管好獬泽的一副认真严肃模样。真个是像极了主人的性格。只是临离别时道尊獬泽那愁苦的眼神和仙鹤流光望着它的趾高气昂形成鲜明对比,终归是令人有些不忍。 被落日余晖覆盖的石头城街道之上。杨泽宗守宋臻三人走在这身处战地,偶尔看得到被城外的石机砸塌的房屋废墟,但仍然看上去极为整洁的城镇。 昏黄的日光铺泻在石板路上面,不远处的一个酒肆楼宇之下,就地躺着坐着一排从前线退下来的伤兵。他们手上,头上,胸膛上。包扎着干净的亚麻布。有百姓来来往往,为他们送上汤面,递上自个家烙得饼食。酒肆的老板端出了斗碗给他们斟上窖藏的好酒。军人在战时严禁饮酒,但是伤兵却不在此例。这是齐乐毅特赦。所以后方的酒老板可以尽情的用酒照顾这些为守护石头城负伤的兵众。 更多人则围在这些伤兵旁边,听着他们讲述城头那个区域的战况,听到他们寄予全部希望的齐乐毅将军面对流霜国数十万大军的排兵布阵。如何防守,如何镇定阻敌。说到兴致高处。往往就能听到一阵阵鼓掌喝彩之声。 当然偶尔也能听到人群中一些有关于“秋道学院”,“学员院士”一类的话语远远传出。 除去名将之外,来自秋道学院的修行者们,也是这场战争里的明星。那些经历了刻苦修行,贯通天人之道的修行者亮剑的时候。就让无数人热血沸腾。对于他们而言,那个高度的存在。比起国家官员来说地位要更甚,受世人尊崇,所以往往就是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最佳体现。这也不怪为什么那些王公大臣们,都能以子女能够进入秋道学院为荣。而若是仕途从军,从光环上面,自然没有一位秋道学院弟子的身份来得耀眼。 杨泽此时三人,尽管极为低调的入城。但是宋臻那一副不属于战地明丽的面容,也往往能引来城中居民“这是谁家闺女,如此清秀...”的低低赞叹之声。 大概是近乡情怯。 此时真正踏足石头城土地,让杨泽心脏不由得莫由名来的紧张忐忑。这场战争令大晔上至将门王侯,下至黎民百姓,都无可避免的席卷进来。以前在王城中听闻过的优秀人才人物,以前在上林城里插科打诨一起疯闹的少年少女们,甚至他所认识的许许多多熟人,也都在这场战争中成长,被分配到前线来,尽聚于此。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杨泽两世人生都经历过不少的离别和重聚。 但每每这样即将面临重聚之时,便总会有这样或许是胆怯或许是心悸的情绪涌出。 因为他明白,所谓的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在变迁的时光里面,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兴许是久没踏足这片土地。就连见到大晔国特有的建筑形体,也都有一股美感和亲切之意。走在街道之上,竟然恍惚觉得就这么漫步下去也是极好的。但是这毕竟是短暂的,经过同样短暂的恍惚之后,杨泽便开始率先抬步朝前门的将军府而去。 但与此同时,身后正走过几名戍卫守军。 为首的是位少将军官,远远遥望三人背影,突然感觉似乎有些熟悉,当即上前一步。朗声出言,“前面三位暂且留步!城防戍卫例行盘查。” 听到这个声音,杨泽不由得双肩微微一震。这个声音不算太熟悉,但杨泽却记忆犹新,正是三年以前的上林城中,太府监之子林唯楚的声音。 历经三年,发生了很多事。最突出的便是大晔的这场战争。林唯楚的声音明显比三年前更沉稳成熟了。但最本质的一些印象,是没有变的。所以杨泽可以背着对方只凭声音,就认出他来。 杨泽因为心绪一时过于纷杂而没有转过身来。但少年宗守和宋臻,已经转过身去。人们自想当然的忽略了宗守,目光只放在了宋臻的面容之上。 然而林唯楚,眼睛却更多的注意在了背对着他的杨泽后背。 与此同时,旁边策马骑行来一位少将,见到此幕,立即笑道。“老林!怎么,见人家姑娘漂亮,就用这种方式搭讪,可是落了下乘啊!你那个太府监的爹要知道放你来齐乐毅将军手下做仓廉监官,却做这等事,小心屁股开花罗!” “大司农董宁小姐正准备清点辎重,正唤你过去呢!你赶紧的。今趟董司马家董斌少将军前来支援我石头城,但统帅可说是要为董宁小姐安全着想,派人护送王国大司农董宁小姐和杨云先生返回都城。但董宁小姐执意等待物资抵达后再说,现在她正清点送入石头城的军需辎重,你若不去。当心齐将军拿鞭子抽你...” 前来报信的少将大概也是林唯楚的朋友,传信之后又笑着策马而去。 林唯楚接令。等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只看到之前那三个人已经走远。林唯楚看着中间那个颀长的身影,喃喃道,“为什么这么熟悉...” 随即他又自嘲一笑,“传言他早已经死在了流放的地海...如果真的是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说着再顾不得多想,领命而去。 ...... 大司农的局所在将军府内的一处府邸。蕲春侯大侄孙,现今已经是王国大司农董宁相公的杨云,正从几位将领处走回。 他以前和流霜**人作战,所以越加明白流霜军队的实力,他们近乎于严苛的社会等级同样构筑了纪律严苛的军队。同时这支被各种军法纪律压制的军队背后,是比狼还要凶狠的兽性。若是石头城失陷,这里绝对将夷为平地。 面前的局势,杨云绝不会如他的大舅子董斌一般自大。董斌是董司马家大嫡孙。乃是无数人寄予厚望之人。因为身份尊贵,是以自来就没有真正的上过最残酷的战场。而此番又因为对鹿岛国作战,鹿岛国因为国内问题退兵,是以锋锐正甚,几乎将流霜军队等同于鹿岛军。殊不知在流霜**队早在严苛的环境中,锻炼出来的是最可怕的一股韧性。所以这场攻城,很快他们守军就会发现流霜士兵可怕不锲不舍的毅力。 这种毅力将摧毁整个城市,让所有的老弱妇孺倒在血腥的屠杀之中! 所以敌方攻城之时,杨云也尽自己所能的呆在军部大营,希望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只是大营之中诸多军士都是常年和流霜军队作战的老手,当年只是前来历练过的杨云在他们面前也经验有限,只能提出少许的建议,而这种建议根本无助于坚决眼下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身为王国大司农董宁的丈夫,就是齐乐毅将军,也不可能让他亲自上阵防守作战。反而还要重重保护起来。 流霜大军围城,这让杨云眉头深锁。 一方面,他并不光关注于着石头城。现在他们蕲春侯府及族人,正在另一线黄湖壁垒抵挡北方皖金铁骑的强猛进攻。如果石头城失守,最关键的便导致黄湖壁垒后防空虚,若是风吹雪攻克石头城之后,率军从后突袭黄湖壁垒,那么黄湖壁垒,就岌岌可危了! 就是东线鹿岛国退军,也挽回不了大晔沦陷的可怕后果! 所以所谓蕲春侯府的大侄孙,杨云最近也是和自己妻子彻夜不眠。整日整夜的想着这些问题。比起这些紧要问题来。大舅子董斌这段日子的刁难看扁,都只是小节而已。 进入内院,忧心忡忡。然而杨云则陡然剑眉一扬,身体朝旁一侧,手中顿时出现了几枚他招牌性质的飞刀,旋风般转过身来,“什么人!?” 这里是将军府内院,按理说防卫严密重重,但身后的人居然能够无声无息来到只有自己和夫人所居住的府邸,足以让人冷汗直冒! 杨云一个骤然转身后退,直抵住身后屋柱,避免被四方偷袭,这才戒备的望向来人。 院门之处,正站着两男一女,黑皮肤少年和女子要靠后一些。而最前面的,则是一个身材因磨练已经颀长而高大,带着熟悉的笑容正望着自己的青年。 “你是...”杨云既陌生又熟悉的目光闪动着,随即蓦然一惊而震住。 他曾经见到过眼前青年小时的顽皮,也曾亲昵地抚摸过他蓬松的脑袋,更曾为了他颠沛流离的命运而挂心,可他也是芸芸众生中的蚂蚁,也伸不出手去为他安排一个平凡安稳的命运。但他必然和所有的族人一样,即亲昵爱护这曾经府上排位最小的兄弟,也恨铁不成钢的担忧他的人生和成长。得知他被遥远流放的那些断断续续信息,他曾经认为,自己可能再也无法见到他了,所以他记忆中的他仍然是小时候年轻的模样。仍然是那个扯着他的衣袍,朝董宁讨好说“这位姐姐好漂亮”的孩子。 所以当面前的青年在他面前颀长而阳光微笑的时候,他的双目居然就那样的泛出雾气湿红起来。 那个青年咧出阳春白雪的笑容,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外来。 “大哥。” 好久不见。 =============== 第八十二章 快请 “大哥。” 在夜凉如水的夜里,这一声的亲切,仿佛能在这兵临城下的乱局之中,温暖人心。 “泽儿!”杨云猛地上前,一把将杨泽揽住,重重用力抱住。 杨泽有两个大哥。一位是嫡亲,一位是表亲。但其中任何一位,彼此之间在少年时代的情感,却一点也没有亲疏之分。 尽管快被大哥杨云抱得喘不过气来,能亲切体会到大哥杨云对自己这个兄弟失而复得的珍重。 “真的是你吗!你因触怒圣女而被国君发配地海,为兄就时常挂着地海传来的消息,实则每一次消息传到府上,都会有很多人关注,当然最牵挂着你的,还是你的父母!后来得知你在地海被诸多势力追捕,最后竟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侯府也暗中派人去了地海,可惜为兄是身不由己,否则怎么也会一同前去看看谁敢欺负我薪春侯府的人……”掌着杨泽肩膀不住拍打,杨云上下打量,目露惊喜之色“让为兄看看,你长高了,也壮了!” 杨泽鼻腔一涩,有些酸楚之意。这种感觉,他向来是极为讨厌的。但此时却难以抑制。 “相允他们是?”一个温软的声音,从院门处响起,三这位小兄弟,又是何人,为何如此面熟?” 两兄弟转过头来,看到宋臻宗守分开两侧的身后,站着一位锦服玉人。梳着堕马髻,粉黛棒唇。上林城第一名媛的风采,即便是嫁做人妇,也没有半分清减,反而越加明媚。 女子先是眉宇微蹙,而后蓦然上扬,声音颤抖“你转过身,让我看看“然后她再也忍不住,掩住嘴唇“杨泽!” 她对杨泽再熟悉不过了,这个上林城被称作纨侉的世子,实则心肠并不坏,总是会做一些看上去很傻得举动,其实董宁明白,他只是想引起众人的关注。从而往往在自己小妹董宣面前露拙出风头,实则他只是从内心深处,爱慕着自己的小妹。直到现在,她一想到以前杨泽讨好自己和董宣时候的虎头虎脑模样,就会忍不住想笑。 而现在,她印象中那个虎着脑袋,一直都是小孩子模样的杨泽,如今已经险些连自己都认不出他来了。 身材颀长,胸膛有不输其兄长的宽阔,面容清雅而俊逸。这样的长相,若是放在三年以前的上林城里,大概会有无数人家的女孩子爱慕倾心吧。 少年转瞬便是成长刚从军需处过来的董宁也不顾其他,不符淑女矜持的低呼一声,上前一把拉过杨泽,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忍不住捉促浅笑,这一刻她不是那个无数人眼底高高在上的王国大司农,她也不复板着脸训人的模样“当年的上林城又黑又瘦的小杨泽谁能想到,如今已是这幅俊逸模样呢?”说着眼底便先湿红了起来。 面对嫂子的话语,杨泽生出一股异样的温暖。他能够踏上神道斋而面不改色,能够面对流霜大军坚毅沉着,而现在面对这位是上林第一名娱的嫂子,反倒是竟然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 “你是怎么从那么遥远的地方,辗转来到这里的,为什么不直接回上林城?你从地海逃出来要避开很多方的追捕真是不容易吧……”看着杨泽,杨云的表情一副惨痛的样子。不用去想,也能想到他吃了什么苦。 董宁用力狠狠掐了自己的丈夫一下,横了他一眼,道“怎么说话呢!小杨泽定然是被人追得无处可去了,才会到这里来投奔你了,薪春侯族人正在黄湖壁垒,上林城的那个陛下,当初就是他下令流放了小杨泽,如今见到他安然返回王都,说不定雷霆一怒,还会着人将他抓起来呢!到时候他辛辛苦苦回来,结果还要掉了脑袋!你要让他受多少苦才够?” 杨泽长高了,她已经无法像是当年一样保护他般揽过他的脑袋,只能攥住他结实的手臂,秀眉一蹙,道“泽儿不用担心,回到上林城,我一定觐见国君,让他赦免你的罪责,再没有人,能够为难我们的小杨泽了就算是德昭王也不行。” 在两人看来,杨泽必然是从地海九死一生辗转回来,却又碍于流放的命令,不敢返回王都,如此唯一听得可以依靠的杨云和董宁夫妇到了石头城,所以才一路过来。 这样的情况,想到他这三年以来的四处流魄奔波,两人都忍不住心酸起来。 “对了,这两位是?”董宁转过身来,面朝宗守和宋臻。 杨泽连忙简略介绍了一下两人。只说宋臻是位神秘宗派修行的女弟子,碰巧与自己同行。 宗守眼圈早红了一片,看到杨泽和兄长的碰面,大概想到了他在天守山已经死去的唯一亲人吴宗,一时涕泪横飞。此时抹了把眼泪,对董宁和杨云咧开嘴巴“杨泽是我大哥!所以见过大哥的大哥,见过嫂子!” 这番话倒是令三人一笑,冲淡了之前碰面的几分酸楚。而宋臻则看向董宁,轻轻点了点头。兴许美丽的女人之间总会有一些微妙的关系。宋臻之前就在下细的观察董宁,而董宁此时也面带微笑望向宋臻,心底却在惊叹她的清美。更有一分莫名的忧虑。 “是你们送杨泽回来的吧。真的庆幸他找到了伙伴,谢谢你们的帮助。” 董宁俯身一礼。然后轻轻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自己相公。 杨云还在奇怪杨泽一路被追捕,逃亡于此,身边怎么还会带了个比他小的少年,还有一位绝美的女孩。当下被董宁轻捅腰间,看到自己妻子的眼神,才立即恍然。看看宋臻,又再看看杨泽。看看杨泽,又看看宋臻。竟然对这女孩是越看越为惊叹,就是心里有护短之心,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四弟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把这样的女孩子拐带同行了? 当下看着杨泽,用男人都懂得眼神挤了挤眉。 杨泽是哭笑不得。 随即杨云腰间又被捅了一下,看到秀眉已经转而有些愠色的董宁,杨云才哈哈一笑,道“泽儿放心!为兄定然以死相谏,定让德昭王再不追究此事!你若回来,老太爷还不知道该有多宽慰高兴!别看你以前在侯府老太爷对你凶恶,实则从心底,老太爷对你的期望是极高的!如今,这大概是我薪春侯府,最大的喜讯了……这个消息必须立即汇报出去,泽儿随我一并前往将军府,面见齐乐毅大将军,他自小还抱过你,如今知道你回来,定然是要高兴了!” 说着杨泽被杨云不由分说的拖走。而董宁则面带微笑的轻轻朝宋臻两人一俯身“宗守小兄弟,宋臻小姐。两位一路过来,定然都累了,就暂且不去管他们两兄弟的事了我立即着人准备你们的起居之所,距离准备好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备好了茶点,我们先去客厅休息一下。” 看到董宁和杨云望着自己与宋臻的眼神,杨泽知道他们是误会了些什么,但此时已经没办法解释清楚了。就看到兄嫂董宁牵起宋臻的手,大概是感觉到她的手并不柔滑,又想到她是位修行者,便越加带了些怜惜,牵着宋臻去了前厅。想来定然是会询问许许多多有关自己和她的问题。 一想到董宁望着宋臻异样的神色,杨泽就彻底的头疼了。 头疼归头疼,现实的问题仍然是要处理,避开了兄嫂,还有自己的长兄杨云。 拖着自己去将军府的路上,就是无数劈头盖脸的问题。譬如他在地海如何生存,是什么势力找他的麻烦,吃了多少苦,又如何最终逃离地海穿过大晔国战乱之地来到这里。 一时让杨泽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含糊了一番,说了些大致的情况,又说在地海刺杀了李求承,然后惹恼了七大境主和多方势力,然后被追捕。当然这之后的事情没有多说,只是说这一两年躲了起来,辗转终于离开,然后才从地海坐船来到了这里。 光光是如此,就已经让杨云激动不已。虽然他早听过了各种版本的传闻,但那些毕竟都虚无缥渺,地海发生的事情,〖真〗实的情况是什么,大晔这边也并不太清楚。至少他这边就听到了各种版本,现在亲耳从杨泽嘴里听到他如何接近刺杀李求承。当即就按捺不住内心大叫了几声“好”“面临压迫而不屈服,反而想尽办法反抗这一切!如此血性悍勇,果然是我大晔儿郎!果然是我杨云的兄弟!我薪春侯府男子,就应当有这样的气魄!” 而随后杨云又重重捏起了拳头,道“如此说来,李求承被你刺伤,又在神道斋养好了伤,甚至修为更进一步,也是真的了若是如此实在是太可惜了……” “鹿岛国虽然不知是何原因兀自退兵,但如此已经成为了你的死敌,也就是我大晔蕲春侯府的死敌,那李求承又是鹿岛国第三皇子,也是雷东来的亲传弟子,未来能够掌握的权势,调动的力量,只怕不可估量……卷土重来,恐怕只是时间问题!我们要及早的提防准备了!” 但随即杨云又想到此番流霜大军兵临城下的困境,心想眼前的危机可能都应付不了,居然还去担忧未来鹿岛国报复之事,只怕那个时候,大晔这个国家,已经被敌人攻陷了想到这里,杨云又不免微微苦笑,道“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咱们蕲春侯府,必共同进退!” “嗯。”杨泽点点头。 杨云探出手来,畅快的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大营之中,大晔方面守军重将几乎都在,流霜大军为了避免夜间过大的伤亡,从而暂时停歇了攻城。但更加猛烈的攻势又将在黎明启曦的时候到来。所以在这个时段,除去警戒城墙的将领之外,大部分守将都在开会讨论明日的防守方案。不光是齐乐毅,董斌这样的将领,共同列席的还有秋道学院副院长茅居正所率的修行者们。 听到外面的卫兵来报,杨云又去而复返。 倒是令在场众人颇有些奇怪。 与此同时,又有第二重卫兵报来“杨云所率其族弟杨泽,求见齐乐毅将军。” “杨泽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军营中众人面面相觑,总觉得这个名字多少有点耳熟。 而他们眼里的齐乐毅已经站了起来“快请。” 帐门掀开,杨泽和杨云,大步流星走入。 与此同时,营帐里的众人想起来这个名字。“呼”一声,群体离座。 第八十三章 不吹牛会死? “杨泽...”,“杨泽!”,“啊...他回来了?”,“他竟然没有死?” “杨泽是谁?”一个久居边城的将领问这帮从朝廷军部调来的将官。 “是蕲春侯府的三世子...” “我早听说三年前上林城有个胆大妄为,当众对西驼圣女不敬而闯下弥天大罪的少年...是否就是此人?...喔!真是此子!” 大帐之中,窸窸窣窣,“还曾听说此子在地海曾刺杀鹿岛国三皇子李求承,可有此事?”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 掀开大帐,杨泽紧随杨云走入。大营内的人已经交头接耳。守军统帅的齐乐毅仔仔细细的打量面前的杨泽,然后才道,“你真的就是...!?”他久没见到杨泽,再加上如今杨泽变化甚大,看着他,已经无法真正确定。 杨泽却率先躬身行礼,“齐叔叔!” “果真是你!我听闻你流放地海,更出了许多大事...一度是下落不明。如今重又出现,你们家老太爷,可想而知将如何宽慰高兴了!”齐乐毅快步上前来,比着他的个子,来回啧啧打量,杨泽小时候,他还经手抱过,长大之后,对于这个和自己儿子齐建霖并称为王都双废的小子,就更不会陌生了。只是以往想起来便是生气,现在看到杨泽回来,就如同见到友人从战场安然归返,在战地之上,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一件事! 大营之内,一时兴致高昂,暂时冲淡了之前弥漫的深沉低迷气氛。 这种消息对大营来说不是什么秘密。早走漏了出去,不过半晌,卫兵就前来禀报,林唯楚等人已经候在门外。齐乐毅准入之后,进来的尽数是林唯楚在内的一干以前上林城厮混过的少年们,一些人对杨泽而言比较陌生。只是从旁看着这个早已经很是“传奇”的人物,主要他对圣女的大不敬,简直是让王都无数的青年才俊即妒又羡。不过自杨泽被流放之后,他的名声在王都倒也是时常被人拿来说起,也有人对他很是佩服。一些对圣女有贼心没贼胆的人,要真让他们以被流放来换取对圣女的一个拥抱,他们也真个会望而却步。怎么也不敢啊!可这小子当时就这么做了,所以才让人佩服。 他就是一个疯子。 林唯楚上前上上下下把杨泽看了个遍,合不拢嘴来。连连道。“真是你,真是你...” 杨泽受不住他对自己摸摸掐掐,甚至要扒拉开自己的眼皮一探真伪的行为,道,“是的,就是我。” “说起来真个是巧...今日我路过街道。还见到其中一个人背影像极了你,哈哈...看来这就是预兆啊!你没有死。你真的回来了!” “你之前见到的那个人...那也是我...” “我...你,你怎么不早说!我就说。绝对不可能看错的。怎么会看错呢,咦,你怎么长这么高了...”林唯楚激动的也不顾这是不是将军大营了,双手不断在杨泽身上拍来拍去,都几乎要把他给拍散了,“这下真好了!你去了地海之后,一直没信,若是让齐建霖他们知道,咱们又凑齐了,一定要好好喝酒,听你讲地海里面险恶的故事,据说地海都是一些恶人匪患逃亡之所,那里的人各个油滑精于世故!杀人不眨眼,你是怎么活下去的...这个消息如果传回王都去,还不知道多少人会轰动了!等咱们回了王都,在岩春馆包它个三天三夜,定要整日整夜的喝酒啊!” “这是大军前线之地,酒可是禁物,你两个小家伙见面高兴我不反对,但张口闭口在我大营内放言喝个三天三夜,成何体统?林唯楚你不怕挨你老头子荆条了!”齐乐毅故作严肃道。 旁边的一些老将领,看到林唯楚面色大变的样子,却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满营之内,顿时响起阵阵开怀大笑。 只是秋道学院茅居正方面众人,看着会议被打断,脸色颇有些不悦。他们高高在上,自来没有接近过杨泽,更不可能如齐乐毅般抱过看着他长大。更听闻了许多有关此子闯下的祸事。秋道学院虽然录属大晔国,但地位崇高无二,一直以来都相当高傲。就是前来前线战地,在齐乐毅将军麾下,也不是从属关系,而是协作关系。秋道学院地位崇高,和大晔军方是两套系统。齐乐毅一些军事行动,若要秋道学院修行者支持,还得和茅居正商量着来。 杨泽在地海的事情,刺杀李求承,惊动不少宗派,在修行界,也算是留了名。面对这个得罪了许多修行势力的流放世子,秋道学院的脸那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齐大将军,此时正是大军商讨要事之事,外部流霜国兵临城下,攻坚围城。此时或许,不是叙旧重逢的时候吧...”茅居正咳嗽了一声,用干涩的嗓音,缓缓说道。 这一下,大营之内的笑声就小了下去,随即陷入了寂静之中。 杨泽扭头看去,望向一句话令全场都安静的茅居正,心想这大概就是城内民众所说的,地位在大晔极高的,秋道学院副院长茅居正了吧。他身旁有一位穿着灰布葛衣的中年男子,打扮应该是秋道学院的教习。这样的代表秋道学院身份典型的穿着,若是被王都那些民众们看到,就是王宫大族们,也会羡慕的吧。 看到杨泽这般直勾勾望向自己的师尊,站在茅居正身后的学院高等弟子莫小虎,立即恚怒道,“大胆,这位是当今大晔秋道学院副院长,茅居正太博士。太博士掌管秋道学院,国子监...岂容竖子如此无礼相对,还不速速行礼!” 齐乐毅一时脸色有些难看。杨泽随即朝茅居正行礼,“见过国子监大人。” 茅居正不予之而视,只是淡淡转开头去。对齐乐毅道,“暂时的私情请放于一边,还是先请将军讲解明日战法才是。” 茅居正自然也不会将杨泽放在眼里。更不怕得罪任何人,他身为秋道学院院长,同时兼任国子监太博士。可以说管了大晔举国读书人和修行之士。门生遍布大晔。自然也根本不会把一个蕲春侯府摆在多么重视的位置上。 而杨泽的头抬起来,声音再度于此不和谐的响起。“今日来到齐大将军镇守的石头城,杨泽不单单是对大哥等人思念心切,更重要的是,有紧要信息回报!” 秋道学院这方众人,脸上的愠怒之色就更重了。就连一些将领。也都深吸了一口冷气,看向于此不依不挠插口的杨泽。 刚才太博士茅居正发言,按理说这里除了齐乐毅之外,就没有人再有出言的资格。谁知道还是被杨泽硬生生横生插口打断。 茅居正面容依然平淡,只是深深地瞧了他一眼。摆出一副看看他到底有何话说的姿态。 但他旁边的学院弟子教习一众人。已经明白这是自己老师不高兴时的态度了。 ....... 从看到杨云去而复返的将杨泽带了回来,又听到杨泽此时张口就是有紧急军情回报,这让旁边一直不喜欢蕲春侯府的董宁大哥董斌,耐着的性子终于忍耐不住了。看着杨泽,冷冷一笑,“我曾听说。你犯了大罪被流放到地海的时候,中途还刺杀过神道斋的李求承。可有此事?” 这话一说,军营又是一阵窸窣交头接耳的躁动。 这个事情。大晔方面早也在传,但基本上被归结为谣言。因为不太可信。一方面,杨泽流落在地海,中途还被神道斋的修行者追杀,他东躲**保住小命已经是大功一件了。更遑论胆敢去刺杀李求承。所以大晔国内就算有人会提起这个事情,也会有人一脸诧异的告诉他,“你还真信这个事?” 所以董斌一提,比起杨泽口中所谓的紧急军情,人们更加对这个事情感兴趣。 而就在众人目光纷纷所向的落点处,杨泽却很是头疼为什么大家都要纠结于这个事情,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在地海的时候,我的确刺杀过李求承。只是那次刺杀...并没有成功...” 哄然之声,顿时令整个大营都为之一振。 “还真是如此...” “他还真的干过!” “不太可能的事情吧...” 然而面对杨泽的回答,董斌的那张脸上,却是冷冷的一笑。 他对蕲春侯府,存有偏见,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司马家族,管控军部,地位极高,一个蕲春侯,老一辈的人或许会有所敬畏,但在他眼里,只怕还不算什么!而更可恶的是,蕲春侯府的杨云,还娶走了他宝贝的妹妹!是以一直以来,他都以入赘之人来看待杨云。在他眼里,蕲春侯府的人娶了他们董司马董家的女子,那还真就是入赘。所以杨泽在他眼里,也就是入赘之门的一个亲戚而已! 这等小儿,对圣女都可以大不敬,自然可以在外面胡编乱造,胡乱揽功劳在自己身上。反正无人可以查证。 此等人的贱格,他早已了如指掌,当即看着杨泽半晌,随即轻挑笑谑道,“噢?李求承可是鹿岛国的三皇子,身边护卫可是重重,请问你,如何近身对他施与刺杀呢?而他又怎么可能让你近身...” “再者,就算有防备松懈的时候。李求承可是神道斋雷东来亲传弟子,雷东来有多么强,我们在座的,相信没有人不心知肚明...” 这番话,就连茅居正,也都低眉顺目的捋了一下胡须。 “而他倾力培养出来的亲传弟子李求承,很早之前就已经是地玄上境界的修行者。那至少在你去地海之前的事情。而你被流放之时,根据谶纬院记载...还只是处于对修行的外在皮毛存意境界。我很想请问,以你存意境界修为...你是如何能够刺杀得了李求承的?” 这番质疑一出。甚至就是在场的不少将领,尽管偏帮于杨云,杨泽两兄弟,但此时也不由得轻轻点头。对杨泽的眼神,也都不由自主的看轻了几分。不是他们不相信杨泽,而是这种事情完全偏离事实,容不得他们去相信。 “我说刺杀了,就是刺杀了。”杨泽看了董斌一眼。淡淡道。 “小子,你应该懂空口无凭的道理...我说神道斋雷东来都给我宰了,那是否他真的就是被我给宰了?若是可以这么信口胡诌,我大晔就真没几个敌人了...”董斌哂笑。旁边有几名他的心腹将领齐齐哄笑出声。 董斌如此不留情面,此时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杨云,眼睛里也是聚满了怒意。董斌可以对他看轻,他无所谓,但如果他要将对蕲春侯府门的藐视朝杨泽发出来,他就是再也不能忍了。所以杨云此时的双拳,在下面捏得“咔咔”作响。 “够了!” 齐乐毅终于出言,打断了现场的哄笑之声。 齐乐毅是大军统帅,他一发言,自然也不比茅居正的影响力小。 齐乐毅豹子一样的眼睛扫视众人,一些脸上还挂着笑意的人,也不得不迅速慌忙收敛起来。这个时候,他才看向杨泽,“军情事无巨细不可遗漏,说不得你手中握着的就是大事。你知道了些什么军情,尽管报来。”“我握着的,是有关石头城存亡的大事。”杨泽面容平静得道。此番镇定,让一些人也是暗暗赞叹,刚才他在众人质疑之下,竟然也毫不心浮气躁,此子还真是令人有些刮目相看了。但听得他开口是“石头城存亡大事”,又不免轻轻摇头苦笑。心忖你不吹牛会死? “速速道来,即是我石头城存亡生死大事,你但说无妨!” 齐乐毅沉声道。不由得也正容了几分。 杨泽拱拱手,“还请齐大将军立即居于将军府之内,我考察过那里的地形,只要派出重兵,以及修行者防卫,绝对可以有效抵御外部的偷袭,因为极有可能,流霜国的风吹雪,会集结手下的死士修行者们,不顾一切刺杀将军,甚至风吹雪,还可能亲自出手!将军镇守着我大晔西线屏障的士气人心。一旦遇刺,必然导致大晔石头城人心不稳。对方破城将不会吹灰之力!” 一阵哗然四起。 齐乐毅皱起眉头,“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发生...可是真实的情况是,虽然我石头城努力防守,但流霜国大军兵器尖利,这番围城,只要稍加时日,打破我石头城只是时间问题。既然如此,为什么风吹雪还要冒着如此大险前来刺杀?要知道这种难度可是极高,更重要的是,就算这场刺杀成功,但流霜国那些珍贵的修行者,只怕都有来无回。风吹雪怎么可能是这样鲁莽之辈?” 引来一群人的摇头而笑。这次就连一些将领都忍不住了,笑道,“小三世子,你不了解风吹雪!他可是流霜国当世名将,谋划用兵以谨慎闻名于世...怎么可能出此冒险的下策。” 杨泽面对众人,微微一笑,“如果流霜国大军,正面临崩溃的边缘,又该如何?” 一瞬间。满堂笑声戛然而止。 =============== 第二更送到。 今天八千字更新。然后是请投票。后面理顺了,应该能快起来啦。合什打滚请大家多给我投票。这东西真好,刺激灵感动力源泉,我很想多要。(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半藏...回来了! 大晔西部贡嘎山壁垒,原是自古以来,大晔在苦寒之地,修筑起来抵御流霜国的屏障。据闻当年修建贡嘎壁垒,数万工人日夜劳作,搬运堆砌石砖,力图倾力为子子孙孙的安稳打造出一座抵御强大敌人的巨型壁垒。那是一幕光用想象,都是庞大而旷日持久的画面。 但就是这样的壁垒,却被流霜大军用尽数年准备,伏兵尽出,大军压境,最终攻破。以至于大晔的军队不得不劣势退守天隘山脉。石头城是最后有效抵御流霜虎狼的屏障。但贡嘎壁垒都宣告摧毁,一个石头城,最终的命运如何,谁都不敢存有侥幸。城外十几万大军围城。霹雳车投石机不停歇攻打。眼看着就要耗空石头城最后的防卫力量。很多军官将领,甚至都抱着和城功归于尽的念想。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出来告诉他们,流霜大军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可想而知这句话,在一池平湖之中,投下的是怎样巨大的石块? 所以会寂静,所以有些人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亦或者眼前的青年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董斌嘴角露出了一丝匪夷所思的冷笑,“流霜国大军在外,昼攻夜伏,分明是打一场攻坚战的架势。他们军容整齐,哪一点像是士气溃败的样子?你这小子胡言乱语,不通半分兵略。不知这是否可以治一个谎报军情之罪?” 董斌也算一名可以影响到目前大晔军队决策的一人,加上又是大司马董家着重培养的一代军方年轻拔尖人物,这番话,便是可小可大。往小了去,可以震慑一下杨泽。但朝大了说,谎报军情可是重罪。若是齐乐毅将军此时一个烦闷,很可能就会直接将杨泽拖去刀兵之下治罪也有可能。 董斌一席话,他身旁的亲信将领都是司马家系统,同样对在场的杨泽杨云两兄弟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神色。然而放在周围旁观的将官眼底,却也不免有些心生寒意。可以预见董司马董家,权倾大晔,是的确上升到了一种森严的阶级之分。 要知道董家大小姐董宁嫁给了杨云,却在董斌眼底,就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入赘之人,入赘之人娶了从小一起长大的自己妹妹,便要这样摘取了王都最美丽的一颗珍珠。一种类似于被蕲春侯府沾亲带了故,占了巨大便宜的厌烦心态冲懑他的心头。很多时候董斌虽然会稍作掩饰,然而却往往在一些类似于此的紧要关头,冷冷一击。 类似于他这样地位的人,话语便有了杀人的能力。而眼前的人,可是他妹夫自小长大的小兄弟。他这么出其不意的打击。有的时候往往就可能将人推向深渊。虽然不至于真的就这么治了他的罪。但杨泽这么归来,若是有半分差池或者破绽,就可能影响到他的前途。 如此一来,一些将官也在心中暗暗感叹,这董司马家,看来是将阶级划得极重,甚至于都有些刻薄冷漠了。 杨云嘴唇都在簌抖,作为自己的大舅子,杨云一直对董斌礼待有加。杨云在侯府性格也算敦厚,很多时候为了自己的妻子,也不愿与司马家内外戚交恶。无论以前是怎样血气方刚,但成了家立了业,总归的需要有成家立业的样子,对董司马家,杨云也不去管有时偶尔会有的轻视和闲言闲语。至于他们对蕲春侯府的轻慢,这是自来司马家位居高位养成的,恐怕朝堂上寥寥几个大家族之外,满朝就找不出几个他们眼底够格和他们并列的家族。这不奇怪,是人皆有之的傲慢。甚至可以说是类似这种大家一直以来的沉疴,不是说因为一两个人就改变。 如果杨云选择针锋相对,除了徒使得自己妻子董宁和董家矛盾越大,家族不和之外,没有任何帮助。所以成家以后,杨云一直都很低调出事,有时甚至连自己军戎生涯养成的血性脾气都收敛了。但此刻董斌的这番话,可以说已经逾越了他的底线了。对自己这个四弟出言打击,这就是他不能忍受的极限。 所以杨云嘴唇发青,双目怒意中烧,正欲上前,手却被用力狠狠的拽住了。 扭头一看,是身旁的杨泽,拉住他的手袖制止他的行为。杨云再看向董斌,看到的却是他冷眼看着自己这方,一副“你终归要暴露是白眼狼”的冷淡表情。这一刻杨云蓦然惊醒,董斌正在扰乱他的心神,从而找他的破绽...如果他此时率先向董斌暴怒出手,传回上林城里,不免就是一个不识大体,以下犯上的印象。 他在等待自己露出破绽犯错,而在这紧要关头,被杨泽看了出来,及时拦住了自己。但杨云此时却没有半分庆幸之心,反而心头掠过一阵悲凉。看来自己无论如何努力,最终也入不得这董家人心里,彼此做不了一家人么? 董家人的冷漠人心,可是能杀人啊。 他有些愧疚的看向身旁的杨泽,自己四弟好不容易从漫长的逃亡中回归故土,却又因为自己要面临这种高门之上的歧视刻薄,甚至还会因此遭到打击。他此时心底,混杂了愤慨无奈和悲哀。 ……. “不过流霜大军,自昨日开始,便有些奇怪的事情正发生...”大营中的一名将领微微挑眉道。 “奇怪的事情的确是有,比如日昼进攻之时,流霜冲锋士兵后的阵脚,全是手持劲弩的督战队,在流霜阵营后方严阵以待。按理说流霜军士令行如流,士兵作战极为勇敢,冲上城头绝无退缩之辈。战时督战队也有,但对流霜大军而言往往也就是摆摆样子。今日却是一字排开,摆出肃杀之势,后退之人一律射杀填坑,这可是动了真格...难道流霜大军那边,真的有什么事发生?” “督战队倒是一事,这两日风吹雪总是会登高眺望,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可是今日,却不见风吹雪眺高远望,加之流霜国那边的诸多异动,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先不说如此...我且问你,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为何敢做出这样的断言?”一位骁将目视杨泽。 至始至终,齐乐毅都没有开口询问过杨泽一星半点,只是双手紧紧握着椅背,呼吸呈现不规则的律动。杨泽带来的消息,若是他真的选择相信,就如溺水中寻到了一根稻草,很可能是饮鸩止渴。既是如此,那还不如一开始便并不能将这件事当成最后微末希望得好。因为最后微茫希望一旦破灭,那就是彻底的绝望了。 曾经攻破了贡嘎山脉壁垒,攻克了大晔乌海城,像是一头猛虎,一路挖下大晔的每一块血肉吞噬。到现在,猛虎已经开始朝这最后的屏障,伸出它的爪牙了。这之后,就是大晔三千里疆土和无数黎民百姓。一旦城破,就会沦为人间地狱。 而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们,这头猛虎,受了重伤,开始走向死亡的边缘。重兵围城之势即将瓦解。流霜国筹备了数十年大军压境的局面就快分崩离析。这恐怕对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需要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去理解的事情。 杨泽没有正面回答那名骁将,只是手xxx现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澄黄色明珠。 “这是什么东西?” “这能说明一些什么吗?” 但这枚珠子一亮出来,旁边一直慵懒正坐,眯眼旁观的秋道学院茅居正等人,却立即离座上前,毫不客气的探手一抓,便将明珠从杨泽手中夺去,捧在了手上,声音急促,“你...你可知这是何物?此物怎么会落在你手中。” 杨泽并没有因为手中黄珠被取走而有任何不悦,相反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 不少将领,立即投目过来,看到茅居正等秋道学院修行者珍而重之的模样,也知道此物定不寻常,试探问道,“这是什么?”就连董斌都认真而注目。 “五十年前。大晔国师永明大师于佛塔圆寂,化成无骨舍利,传于其弟子,并授予下代国师...”茅居正喃喃道。 无数将领顿时微震,“这是永明大师的无骨舍利子?那么说来,此物就是...!?” 茅居正郑重点头,“永明大师将自身舍利于国师之位授予半藏。自此半藏大师继承其位传道护国,但半藏大师烦于俗务,便将国师之位让于有同门之谊的现任国师谷良极。唯独留师尊舍利潜心修行。这枚永明大师的舍利,正是我大晔半藏大师贴身收藏礼心之物!” “半藏大师!”全场传来一阵低低的呼声。没有人不知道半藏大师,就如大晔国没有人不知道至高修行学院秋道学院。然而就是秋道学院傲然于世的骄傲,面对半藏大师,也不得不放低姿态仰望崇敬。 “传闻半藏大师三年和雷东来一战就此消失。有消息说他顿悟某种明理,从而潜匿于世,不去管任何世俗纷扰。又有消息说他受雷东来所制,目前仍然身处神道山。关于他的事情众说纷纭,但目前为止都没有一个准信。你如何得到这枚半藏大师贴身之物。” 杨泽比茅居正之前更加慵懒的眸子,落在了他的身上,道,“这就是他的信物了。” “半藏大师目前正率领了一支奇兵在流霜大军后背腹地,烧了饮马地的粮草,伏击流霜国的援兵,只是此项,就足以令流霜大军,撑不了多久了...他们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大营之内,是一阵低而寂静的喘息声。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肺部,正如风箱般鼓响xxx。 “半藏大师居然在敌营之后?”这是爆发出的声浪。 “还烧了...饮马地的粮草...” “此话当真!”齐乐毅“唰!”一声站了起来,因为内心过于激荡,声音洪亮如黄钟大吕般嗡鸣。 杨泽点点头,“千真万确。” 一位将官压制了眼睛里的泪花,苦苦压制狂喜震惊,“是了...是了...前段日子,传来流霜大营后方有一支突然出现的军队,后来虽然说被流霜大军击溃,但我知道,我就知道...绝不会这么简单的...绝不会这么单纯的...一定有后着,一定是会发生些什么...” 一个骁将重重的一拍桌面,“厉害啊...厉害...突袭流霜大军粮仓重地饮马地,那可是位列流霜国四大上将之首的柳白堤亲自镇守啊!风吹雪不会轻敌,定然是以重兵把守,可惜他们终究遇上的,是我大晔半藏大师。” 轰然之声,不绝于耳。然而有些人确实茫然呆滞。 还有人虽然清楚地明白了杨泽所叙之事,半藏大师率领奇兵突袭流霜大军内附,突袭了柳白堤大营,烧掉了饮马地粮仓这一系列事件的整个经过,但仍然没有切实的反应过来这所有的一切。大概是现实太苦难,而幸福来得太突然,所以他们脑干都一时麻木无法思考。 只是无数人双目兀自睁着,然而喃喃念叨,“半藏大师...回来了!” ============ 先去吃个饭,先发第一章。回来继续。高潮到了,趁着这份激情会多多写。今天不知道会几更,xxx的事情就交给大家了~RO 第八十五章 如此惧怕,所以压制! 贵霜1041年的这个深秋,大晔天隘山脉的石头城之中。茅居正在居所之中,思忖着如何书写通过秋道学院渠道去往大晔上林城呈给国君天子的密信。 他刚从那消息炸开的大营归来,将军府立即全数戒严,他安排了秋道学院最强的防御力量镇守那处之后,终于得闲了片刻,准备提笔写这封密信。这封密信是以修行界的方式传输。外面是明黄色的信函。镌刻了最精致的符文。正是这些符文,封存了内部的灵气。 灵气就是天地元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符文之道的修行在这个世界迈入了一定高度之后,先驱者们便惊喜的发现,若是将同等量的天地元气,同时封存于两道特定的符文之中。当手持其中一副符文,在上面进行特定的改动,然后焚毁这道符文释放出其中的天地元气,必然会使得另一道符文中的天地元气,产生同样的搅动。无论两道符文相隔的距离是多远,这样的搅动都会同时进行,没有偏差。 根据这种特性,这种道符便被制作出来,用于传送即刻到达的密信。但这种方式极为奢侈。因为这样的两道符光是制作就必须要一位大符道师,耗费极长的时间和稀缺资源才能做成。而因为抒写密信也等同于就是对符文的位面雕刻,是技术活。所以施展这种信符也需要一位对符道很为精通的人才能做得到。大晔军中,目前便只有秋道学院副院长茅居正能抒写这样的密信符。而因为本身的宝贵,所以只用来传递重要必须让王城知晓的信息。所以茅居正的手里,也没有几副,除去贡嘎山壁垒被攻破。乌海城陷落,风吹雪攻打石头城之时他使用过之外。他一直珍而重之的保存。 但现在,他又将提笔再写上一封。却又珍而重之,因为他知道现在写下的任何东西,都可能在不久的将来,被载入到史籍之中,所以他必须准备好自己的措辞。 烛火之下,他终于提笔,开始在符信上面镌改符文,那些改动的符字。用特殊的方式,编撰成了一段话语:“四一年十月,流霜大军围城第五日。臣秋道院副掌院,国子监太博士茅居正回禀:今日或是这场大战之转机。前线回报。我大晔半藏大师。正率一支骁勇善战之奇兵,迂回流霜大营后方。烧毁流霜大军饮马地屯粮重地,此事有永明大师圆寂舍利信物为证。因确实是半藏大师亲信之物无疑。如此一战,胜机...指日可待。既如此...心腹大患将再去其一,流霜大军必然十年内不堪再战,我大晔可兴国安邦,局势定矣!此乃大晔恩泽之福。万民之福祉!” ....... “好小子,你是何时见到了半藏大师。又怎么可以拿到了他的随身舍利作为信物?”大营那边的窸窣总该有个尽头,总之杨泽传达了流霜国大军将乱。风吹雪极有可能最后一搏的警告。便可以再不去理今夜到底有多少军官难以入眠,到底有多少人会兴奋激动到恨不得睁着大眼睛看着面前外强中干的流霜大军倒台的一天。要亲自见到风吹雪不得不因为内患回兵名将悲催如雪的那一幕。 在那种全营对这个消息亢奋激动,对半藏大师此时正在敌后,率领一支骁勇奇兵无坚不摧,攻无不克瓦解流霜大军的史诗般想象中以至于忘了其他所有事的大营诸将众人,杨泽和杨云就是离开了,也有太多人陷入震惊而无法察觉。 两人回到府邸之中。杨云才重新打量着眼前的杨泽,杨泽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了。他不敢想象这场战争的结果会是怎么样子,因为那可能会让他浑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但他明白,在乱军从中传递半藏大事的信物,并将紧要军情带回大营,这可是大功一件。这一下,就算是朝中对杨泽的回归还有反对的声音,在这样的功劳面前,恐怕也将消减了。他不由得不对自己这个四弟的好运拍案叫绝。如此一来,杨泽不光顺利抵消他回到大晔可能对他的风言风语和不良言论攻击,也能够以此,谋得一个不错的前途。 “是了...你能够穿越乱局到了这里,定然是和当时遣送你离开的半藏大师重又会合,你小子,瞒得我好苦。若是提早给我漏个准信,也不至于连我都当场失态,不过你这小子还能保持镇定,看来这番历练,的确是让你成长不少,甚至于连大哥我,都要刮目相看,甚是欣慰了...不过你小子运气实在是好,半藏大师代表着我大晔修行界的旗杆,如今又出手平息西线战场,这之后,恐怕将是我大晔修行界说一不二的人物,他既然将信物都托付与你,对你的信任,可见一斑。若是有半藏大师从旁提携照拂,四弟,你可谓是前景无量了。今后大晔,只怕将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 “大哥说得什么话,难道你已经很老了么?”杨泽微笑。 “大哥并不是老了,而是觉得,很疲累了...” “是家里的事么?...董大司马家的事情?...他们看不起我们蕲春侯府?” 杨云本想将这个话题打住,他三年前成家之后,便能感受到种种董家的私下秘事,一直以来,这个血性男儿都自己承担,一直未曾与外人道,欣慰着妻子终究和自己站在一起,一起面对这些高门的各种争锋斗争内事。但如今看到杨泽已经成长并成熟了,且今日董斌对他的态度,他岂又不知。更何况还出手拉住几欲暴怒,空授把柄给董斌的自己,想到以前自己这四弟乃是王都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就连圣女都敢大不敬。如今当真是稳重成熟了。自己之前,竟然还没有他这般定力,是在是有些惭愧。 总而言之,让自己这四弟。知道一些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坏事了。先不说今日与他同来的那个叫宋臻的女孩。他担心的是这个四弟还爱慕着董宣。为避免他重蹈自己入赘的这般覆辙,有些事他必然还是需要点明。 “董家世代都是军部的大后台。门禁森严,其中一些家族琐事微妙激烈之处,远不是你我兄弟二人可以观望想象。要知道,很多时候,董家都可以左右圣上的决议...” “但唯有一点,你要谨记清楚。在我们杨家老太爷的年代里,蕲春侯当年是威震大晔的存在...就连董家,一直都是被我们太爷爷给压着...难以出头。甚至运作军部事宜,都需要太爷爷点头,才可以去执行...如今太爷爷已经逝去,几十年的事情。一切都物事人非了。但是董家的对当年的屈辱。还一直没有忘记。仍然对我们蕲春侯府,是有了刻骨铭心的提防和算计。更是暗中压制,避免我蕲春侯府。重现辉煌,再度将他们董家死死压下去。” 杨泽眉头微微蹙了蹙,“那既然如此,为何董家又要答应你娶了董宁嫂子?” 杨云淡淡的一笑,“我蕲春侯府虽然不复当年之辉煌。然而太爷爷那一代所留下的佑荫,仍然是存在的。这王庭朝堂之中。受过我们蕲春侯恩惠的家族势力,仍然是很多的。如果他董家明面上要压制我蕲春侯府。只怕他自己也会竖立无数的敌人,自身难保。所以借由这场联姻,将我侯府的那些派系撇于一旁,摆出和我侯府冰释前嫌,归结于好的一面。但却暗中对我蕲春侯多方压制。而老太爷,因为感念我对你嫂子的情意,所以对这些事,却是压了下去,也独自让侯府承受了,更没有展开报复和反攻。如今董家得寸进尺,地位至高,如日中天!” 杨云面有愧疚痛苦之色,“我是后来才知道这些,要知道侯爷为我承担了这些,我定然是不会娶你嫂子,而让家族置于这种连番受制的境地的!” 杨泽摇摇头道,“嫂子很好,既然喜欢了,便要去好好喜欢着,你们并没有错。错得只是董家,看上去是高门望族,却用的是令人很不屑的手段,对我蕲春侯府...私下里做一些这样,令人耻笑的小动作。” “小动作?”杨云微微苦笑了一下,心头也释然,想必也就是四弟杨泽这样的性子,才会将董家那些作为归结为小动作。可以知道他们的任何一个这样的“小动作”,就会导致后面多少人命运为之颠沛流离,就会让多少人受到影响。他和董宁结亲之后,董家立即以修建皇陵不利疏忽的罪名,治了蕲春侯爷的一位忠诚旁系大人,那位大人苦苦哀求蕲春侯爷施手救助,是董家故意造成疏忽要将其除去削权。但侯爷硬是为了他杨云和董宁的姻亲。从而退避一旁。使得那位大人家门终是遭遇了不幸。类似这样的事。在杨泽眼里的“小动作”,可就是外界一个又一个的大震荡啊! “所以我才担心你...四弟。你在地海曾经刺杀了李求承,又办了很多事情,如今重新流亡归来,在朝堂上的关系,就很微妙。你很可能将成为功臣,因为鹿岛国如今也是我们的敌人,而你曾经在流亡途中做了那样冒险的事情,这事如果我们蕲春侯府造一造势,你的功劳也可以被人宣扬的。但正恰好也就是你这个流亡的身份,也可以被人大做文章。因为你似乎也得罪了地海七境,这影响到了大晔的海运贸易,有心人要罗织你的罪名,也并不是做不出来。董家要压制我蕲春侯府,扼杀你这个冉冉升起的新星...是再好下手不过的事情了。” “这也是为什么,今日董斌怎么也要泼脏水在你身上的原因了...” “明白了...”杨泽懒散的笑了笑。 杨云却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他总是这么一番懒散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正走在悬崖边上一样,不过想想这就是他的性格,也就释然了。 杨泽懒散笑过后,却不提这事,只是突然说了句很没头没脑的问题,“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和嫂子从董司马家搬出来?” 自结亲以后。董家立即就拨出了府邸中一出高门华院,用作两人的居所,再加上董家势大,在王都土地占地都有万亩。而蕲春侯府主要产业地段都在王都以外,在王都内的土地并不宽裕阔绰。董家如此做法,倒也没有什么。明面上表现得是极好,但实际上,已经是做了一个囚笼,将两人圈了进去。将他们两人圈了进去。然后所有人都能看到,蕲春侯府和董家结亲了,关系极好了,至少对外。人们就是这样认可了。但实际上董家做的那些。只是隐藏在这些光鲜外表下的谋夺而已。 杨云苦笑,“搬出来?我不止一刻想过要从那里搬出来,但若只怕搬出来。双方这样维持的脸皮,终究也就撕破了。现在董家或许还要对外维护一个光彩的颜面。但若是闹出这些事情以后,说不得他们就很少有顾虑了。恐怕公然就会和我们蕲春侯府撕破脸皮,到时候他们压制我侯府,就会更加的变本加厉,摆在明面上了....而我们侯府现在。是很难与他们真正撕破脸皮斗个两败俱伤的。虽然我知道撕破脸皮的这一天迟早也会到来,但我绝不希望。这是因为为兄再次闯下的祸事。为兄和你嫂子董宁结了姻亲,已经让我们蕲春侯府,陷入如今的境地了。如果搬出来导致双方真正大打出手,恐怕就成了罪人吧...” “哪有这样复杂的...”杨泽抬起头一笑,“只是问问你和嫂子想不想从那处让人窒息的地方离开而已。怎么扯出这么多...既然想离开,那便离开就是了。蕲春侯府那么大,又不是住不下你们两个...” 旋儿杨泽又一笑,双目变得深远起来,“我只是不知道,当年的我们太爷爷,到底辉煌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才让董家如此惧怕我蕲春侯府重现那份辉煌。才让他们这般费尽心思暗中压制打击。难道真是所谓的一山不能容二虎?他们既然这么怕被孤立,怕被压制,怕旁落,怕家族衰败凋零...那还真的让人遐想连篇,忍不住让人想见到那种情形了...既然这么怕被压制,那种情况真正发生的时候,想必也是不好过的吧...” 对杨泽这番话,自然在杨云看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当是少年人有时发狠的呓语而已。只是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他相信自己这个四弟很聪明,知道该怎么应对。也就不再提醒了。 今夜看来是睡不着觉了。宋臻和董宁的交谈也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深夜,直到董宁出来送宋臻前去客房安歇,宋臻杨泽两人才打了个照面。 杨泽一直心有忐忑,他之前还担心自己嫂子误会了什么,而如果因为这个误会对宋臻询问些什么,比如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家杨泽的话语之类。只怕这个府邸都快保不住了,那还不被天墟灵尊宋臻直接掀翻了。 但看样子双方一直相安无事。宋臻回房时还深深看了杨泽一眼,心头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位杨泽的兄嫂,会跟她说一大堆杨泽从小到大的糗事。虽然这样的事蠢笨不堪,但也使得她融入这些她从未经历过的平凡家门小事之中。不过听了大半个晚上杨泽的糗事,想起这个让她讨厌的人以前做得一些掏鸟蛋,捅蜂窝的蠢事,她还是忍不住会,心底发痒想笑... ....... 一夜过去,晨曦降临,将军府也没有等来预测中的流霜修行者暗杀。 但有一个细节,或者说是变化,最早的降临在这片沐浴在初生朝阳的天隘山土地之下。 早已经有无数振奋的传令通报之声,奔走各个将领大营。 最早闯入的是西面军寨几位将军营,此时绯色的朝阳正从天边升起,传令兵飞速回报,“停止了!停止了!” 一夜未睡,静待着各种可能变故的将领立即怒叱道,“什么停止了!没头没脑的,整个清楚再说!” “天上,停了,投石机,停了!” 这番话说得没头没脑,但将领立即反应过来,激动得掀开幕帐,走出营外。 他看到此时周边的营帐内,也相应有将领站了出来,都抬头愣愣望向天空。 自流霜大军攻城以来,一旦晨曦降临,对石头城而言,根本无暇欣赏天隘山脉的美景,那就是他们眼中的地狱。天上飞空拖着流焰的巨石,像是一只只火龙巨兽,从流霜大军阵中,疯狂的飞射而出,然后落向城中,爆发出阵阵连地都在震动的撞击之声。 流矢飞箭,更是墙头常见的风景。 但眼前,碧空如洗。天空之上,一些昨日没散干净的流云,在澄澈的日光下,染着淡淡的金边。泛着瑰丽的色泽。 投石机停了,意味着流霜大军的攻城...也停了。 像是蚁穴之于大堤,之前种下的因果,在这一刻,终于现出了异常的端倪。一场决堤似的灾难,似乎正在城下黑压压的流霜国大军之中,降临了! ================== 是两更,但今天是更了近九千字了。为了后面的精彩,所以现在拱手要票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太阴险了 流霜大军攻破贡嘎山脉,打下乌海城,又抵临石头城之下,经历了无数征战,要说衣甲整容,兵盔甲亮,那只是口号宣传中的形象。真实的战场之上,确实不会如此干练整齐。但在于人数众多,精神士气,仍然极强,所以无论何时,聚集在广阔的地面,就是极为雄壮的场景。 而在此时流霜军队的中阵之内,风帐里面容苍白似乎卧病的青年,久久的看着那处石头城。眼神一时燃气狂热的闪光,然而这些闪光,到最后都湮灭了。流霜国世代苦寒的唯一希望,流霜士兵无数奋战流血牺牲的最后梦想,仿佛染上了诅咒,永远都只能存在于流霜国人的墨客文人美好的诗篇想象之中了。 当一头猛虎已经精疲力竭,当巨兽终于磨平了獠牙,当一只猎豹已经疲了追逐猎物的心,又怎么可能再重现对猎物捕杀最壮美的那一刻。 “将军切莫气馁,虽然我大军主粮仓遭到烧毁,但以目前之资,仍可以坚持一两日,大军戮力攻打,我等愿率一众死士,暗中摸入齐乐毅大营,只要他一死,胜机转瞬及至。”身旁的诸多将领齐声激动劝诫道。 “我们饮马地遭袭,柳白堤被擒,你们认为,能够瞒得到多长时间,对方尽然有一击之间就将柳白堤击败的修行者,你们又怎么可以保证。那个人,现在就不在齐乐毅大营之中,等待着我们自投罗网?”风吹雪看了众人一眼,道,“对方若是料定我们不会善罢甘休,从而铤而走险。如此一来,只需要稍作布置,我流霜国临近最后,岂不是更加的伤亡惨重?” 他是流霜第一名将,饮马地失陷,绝不是决策上的错误。三万人镇守。地势坚固。柳白堤亲自坐镇。但惟独遗漏的,便是那不知从何地插入他们内腹的奇兵。事已至此,所有的懊悔负面情绪都无助于大军目前的局势。风吹雪的强大,便在于他的冷静。因而也大概能猜测到。对方为什么就不能暗中趁机算计他们。 失误一次,绝不会连番再错。所以风吹雪便不会允许自己再犯错。 他摆摆手,身旁的诸多将领极为痛心的看着他,看着他扬起的手,最终垂了下去。 “退兵吧。” ....... 石头城。无数人涌上了城头,没有了天空上巨大投石的威胁和震撼,人们觉得这难得的晴天便像是老天的恩惠。没有血腥,没有死人,没有绞肉一样收割无数生命的攻防。 所以其他防区的士兵们,此时也忍不住离了岗位。疯狂的朝城头涌去,这个时候的墙头,有齐乐毅,茅居正,董斌,等等主营的大将聚集。普通士兵们人人交头接耳,窸窣声不断。而将领们则人人屏息,静静的看着他们视野中密密麻麻的流霜军戎。静静的等待某一时刻的到来。 流霜前阵不动,后阵的旗杆。开始了有节奏的调动,缓缓的流动。开始朝着天隘山入口的方向移动。 这静寂的局势,终于在这一刻裂变。 轰然之声,响彻了大晔石头城的城头! “退兵了!” “流霜国退兵了!” 这样的声音竞相奔走呼喊,伴随着流霜士兵大阵的移动,开始轰动全城。 不过半晌,流霜大军整个后阵,仿佛都成为了一片流动的海洋。而前阵,则固若金汤,仿佛一块凝结起来的铁板,仍然采取了和石头城对峙的方式。此时这一动一静,对比之鲜明,一眼就能充塞整个视野。 十万人的军队,撤退得有礼有节,不到一两个小时,后阵就悉数退走,然后中阵便开始移动,如此看来,只需要有半天时间,流霜大军就能退却到天隘山盆地以后的位置,全数撤离只是时间的问题。 流霜国大军推进到石头城用了近二十年。而他们征服梦想的终结,却似乎经历了不到半天的时间。 城墙之上,无数人欢声雷动。 一些将领立即在齐乐毅面前请战,“看来风吹雪大营之后被我半藏大师所袭果真无误!还望大将军准我马振率一支铁骑,掩杀敌方大军,定要生擒风吹雪回城!” “请大将军下令出城追截,此乃千载良机!” “流霜大军怯战,正是我大晔反攻最好机会!还望将军恳请我部出击。” 无数将领纷纷发言请求。 一位齐乐毅身前久经战阵的老将摇摇头,“愚蠢,此番一旦追出去,保证你们有命去没命回!风吹雪是那么容易让人趁胜追击的?光是看他撤退的节奏,就知道厉害了。十几万大军,有条不紊的撤离,后阵没有离开战场之时,前阵绝不妄加轻动。而中阵退去,必然已经在隘口设伏以便接应前阵士兵。而如果我是风吹雪,定然会将这个环节做多处伏兵,你们一旦追去,只怕连环伏兵齐出,就是有去无回!我们和风吹雪作战之时,好多冒进的家伙们就这么死了,是连尸骨都找不到啊...” 众多将领这才了解到厉害之处。看着前方即使败退也有条不紊的流霜大军。眼底生出几分敬畏。 “流霜十几万大军,风吹雪精心十几年的准备,就这么败退了...实在是,非战之罪啊...”齐乐毅注目着这番令人心底忍不住激动的场面,喃喃道。 “风吹雪千料万料,都没有料到,我们大晔,还有一位半藏大师...” “是啊,谁让他们,遇上的是我大晔的半藏大师呢!” 每一场战争,看上去双方或许势均力敌,或许一方处于劣势一方优势,但不到最后一刻,永远都没有人知道胜利的天平会倒向哪一方。战争之末,总会有一些人,做出一些事。然后不经意的,就这么拨动了战争巨轮的走向,决定了最后的结果。 此时大晔石头城西线战场看来,拨动了战争巨轮关键那一环,决定了最后结果的人,正是归来的半藏大师。甚至于石头城无论外城还是内城百姓避祸之地。那些退到后方的伤兵们。那些送米送面,捍卫家园等待最后结果的百姓们,都在后方传着大晔修行领袖,半藏大师决定了战局的激动消息! 这样的信息。席卷全城,甚至都可以传到关注石头城战况的这之后三千里大晔疆土上去。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原本濒临城下大军压境的石头城外,流霜军队退得干干净净,派出去的斥候回报,流霜大军正朝天隘山出口的北麓方位移动,就连被占领乌海城的军队,也有条不紊的正在撤离。充分体现出严整的军势,就是败了,也会败得很有尊严。 斥候令全城震动的消息回禀在第二日的清晨,半藏大师率领的奇兵队伍。出现在南麓正朝石头城回赶。 没过多久,一支穿着各异,但却拥有饱满精气神的军队,出现在城墙众人的视野之中。 因为早接到了这支队伍的报信,所以城墙立即轰然一片,“是半藏大师的军队!” “他们到了!” “回来了!我大晔半藏大师回来了!” “快看!齐将军那边已经出马了,亲自迎接去了!” “哗!”“大晔必胜!”“大晔必胜!” 石头城大门“哗啦啦”打开,齐乐毅一马当先。一大群守军将官人士,齐迎出城。 前来相迎的队伍。终于和到来的军队碰头。 “我是大晔左将军齐乐毅!请问半藏大师何在!?” 走在前面的佣兵当下半跪,“原来是齐将军。我们是常陆国籍的佣兵,此趟受半藏大师所托,前来支援大晔作战,幸不辱命!半藏大师,正在后方,即刻就到!” “你们何止是幸不辱命,简直是立了大功!...”齐乐毅朝后望去,只看到佣兵队伍中间,有一架篷布的马车,正分开人潮,缓缓驶来。 看到那架马车,大晔的将官,秋道学院的修行者们,不由衷的紧张激动起来。大晔修行界的支柱型人物,精神领袖,解救了西线战场的半藏大师,正在此刻到来。 然后下一瞬间,齐乐毅身旁,突然出现了一道寒光。那道寒光是从齐乐毅身后的位置射出,而齐乐毅身后,论资排辈,排在后面一些的那个方位,正是杨泽,杨云两兄弟所处的位置。 此刻的寒光,正来自于杨云。他的长枪出了枪鞘,此时正从齐乐毅身旁豹子一般蹿出,刺向前方的这名佣兵! “大...胆!”身旁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但因为过于快速,所以这声暴喝,只是刚刚从每个人的嘴上喷发! 在他旁边的董斌阻拦不及,暴喝出声,“你竟敢...!”敢字刚刚落下,杨云手上的长枪,已经直接将那名佣兵刺透挑起!一篷血箭,就那么带了出去。 就在大晔这边无数人震惊的刹那。眼前的佣兵面容从和善迅速变为狰狞! “暴露了!...杀!” 前方的人高喝声中,纷纷擒出手中兵器,朝大晔的队伍狂风暴雨般涌去。 茅居正双手翻出一道掌花,于面前的修行者硬碰了一掌,他退了一步。对方则直接吐血撞在了身后的人潮里。与此同时,反应过来的秋道院修行者们,纷纷上前,迅速将齐乐毅护在后方去。 此次齐乐毅带出城的军队也有数千人之众,眼前的这众冒充的士兵也有数千人之众,但劣势便在于这里距离石头城位置上极近,眼看此番变故,主帅陷入危机,无数骑兵轰然从石头城奔出驰援。加之齐乐毅亲率的士兵们见到此番对方掩杀,也是红了眼的扑杀上去。双方轰然战在了一起,对方刺杀阵营最强的修行者,已经被茅居正等秋道学院的修行者们迅速挡住。如果主帅挡过一劫过后还被对方公然刺杀,那眼下的秋道院修行者们,也就不配自己的出身了。 刺杀的这方已经丧失了先机,若是之前的杨云再慢上那几线,或许一柄带毒的匕首,就那么趁其不备刺入齐乐毅的身体了。到那个时候,局势就瞬间逆转,无力回天。 感到自己这方失了优势的这数千人,除去最前面的几百个死士和流霜国修行者誓死进攻之外,更多的面对大晔蜂拥赶过来增援的骑兵,知道大势已去,便开始疯狂后退逃窜。 但局势已定,这里又是盆地,人力如何可以和马匹所匹敌。瞬间便被骑兵合围,无数的长戟,朝着这群流霜乔装的佣兵们戮杀而去。 数千人迅速被石头城援兵所围,然后就是一场暴怒的屠杀。 齐乐毅惊魂未定,见到那几个奋力死战,却被秋道院众人剿灭的流霜国地玄修行者。还仍然感觉得到刚才杀气四溢的寒意。 与此同时,在远处的群山之中,突然黑压压的出现了无数的军队。 流霜军的旗帜,正在那些群山的黑压压人群士兵中飘扬。 他们沉默的看着盆地上发生的这一切,沉默的看着那一场大晔国对他们刺杀队伍的屠灭。冷漠而平静。 但此时的大晔方面众人,已经不约而同的生出了一股寒意。 若是刚才,总统帅齐乐毅被刺杀。那么他们情报中收集甚至判定已经撤兵的流霜大军,在这一刻,将从四面八方出现,疯狂的将石头城吞噬! 风吹雪就是在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流霜大军剑指大晔核心的梦想!他等待着这最后一刻,蟹子的尾刺才露出峥嵘,朝猎物注射灭顶的毒液! 群山环绕,万军伫立。这是一副肃穆到可怕的画面。 然而就在这样肃穆的沉寂沉默之中。流霜大军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也熄灭了! 千钧一发! 无数人倒抽一口冷气,甚至反应过来刚才局势有多惊险的人,感觉整个后背心,都湿漉漉了一片。 于是这个时候人们才想起来刚才的刹那,于是才扭头看向他们身后,那里站着两个人。 杨云横枪而立。杨泽则带着几分“被吓到了”的神情,还兀自在那里,没心没肺的喃喃道,“真是太阴险了...风吹雪,真是太阴险了...好险...”(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举国之敌 之前好像章节数又错了,这是八十七章才对。 ============= 排在最前的人不是偷袭的主力,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就算是迎接半藏大师的军队到来,齐乐毅方面也必然会排在队伍前列的人投以更多的关注。所以刺杀齐乐毅的主力修行者们安插在前列之后,混杂在普通兵众之中,亦能够以兵戎的煞气,掩盖住自身突兀的气息。所以至少从外表上看不出整体破绽,就是良莠不齐,也很是符合由半藏大师聚拢起来的一众奇兵的身份。 所以当前排的兵众适时让开以后,便能抓住一个紧要的关键点,使得藏匿在伪装过流霜士兵中的修行者发动雷霆一击。这原本是算计得天衣无缝的事情。当然也有可能遭遇意外,譬如齐乐毅不会迎出城来,而在城内等待这众伪装刺客队的入城。若是这样一种情况,大可拔腿就走便是。不过风吹雪这么多年和齐乐毅作战,所以算准了他会亲自迎接。这种对自己心理的微妙拿捏,事后想起来,恐怕也足以让齐乐毅冷汗直冒。 他们几乎要得手了,即将便要得手了。但是双方都没有想到。这一刻,会有横地里挑出的一枪,就那么挑飞了前面经过伪装的普通士兵。暴露之后,后面的流霜修行者发难,大晔这边的秋道院已经做出了反应,流霜这边终究是慢了一步。原本是绝好的杀招,却就这么崩溃瓦解。 双方修行者之间的对抗激爆气场,直接从双方的接触点撕裂排荡开来。而修行者作战,最惨的便是普通的士兵,受双方全力进攻防守的波及,瞬间就是几十名普通士兵尸身横飞。 秋道院的修行者在这一刻表现出了临危不乱的极好定力,持剑持尺持刀,逼退死命要突前的流霜修行者。就是有几个实力强横突围,也会被茅居正和学院教习王国栋抵住逼退回去。也亏得目前为止,对方还没有一位修为能够强过两人的修行者出现,想来此番一搏,风吹雪还是留了底牌的,他手下真正厉害的三大上将,以及他自己,本身就具备超卓的实力。 铁桶般的阵势,终于让流霜国这最后的刺杀,感到了一抹绝望...然后流霜众人便开始突围,普通士兵面对迅速围拢过来的骑兵哪有还手之力。一些修行者倒是能趁乱杀掉一些骑兵躲马回逃,甚至一些修行者脚力短时间内根本不亚于马匹,所以也在狂奔中突破。但留下的人,便在骑兵合围的箭矢,长戟突刺之下,纷纷倒地。 这是你死我活的局面,真正的战场容不下半分的怜悯,无论此时倒在地上的青年,他们家中是否有老有幼,是否有一位女子正等待他们的归去。如果让这些大军突破身后的石头城,那便是大晔三千里疆土的灾难。 所以大晔石头城的军人百姓们在城头惊险而沉默的看着眼前一幕。周边群山之中黑压压的流霜大军,也这么沉默的看着城前发生的这一幕。 人们终于将目光,朝着杨家两兄弟望去。 便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个可能,若不是杨云的那一枪,恐怕眼下的事实,就将重新抒写。 董斌看着杨云杨泽,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掠过一丝头皮发麻的侥幸和震惊之后,便是一种极为不甘的懑气。 而此刻终于从惊险中回过神来并迅速镇定下来的齐乐毅茅居正等人,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一直以来在大晔军中并没有多么突出的杨家两兄弟,他们更加震撼于杨云的眼力,也开始对他身边的杨泽,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在杨泽露出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面前烟消云散。就连董斌也不屑的扭转过头来,心头愧于刚才自己心里竟然对他生出汗毛倒竖的警惕,而此时冷哼一声将心中那抹警觉摈散。 齐乐毅看着骑兵追赶这数千之众的伪兵,对杨云犹有心悸得问道,“你是如何看破他们伪装的?” 这点很重要,就连齐乐毅,茅居正等人都没有看出对方的破绽,所以杨云是该有怎样过人的眼力和果决。 但实际上促使杨云动手的缘由,只是杨泽在他耳边低低的一声,“是假的。”所以他此时看向杨泽,却发现这小子在朝他眨巴着眼。 多年以来的心领神会,杨云立即收枪抱拳道,“对方群中有不同寻常的杀气波动,加之半藏大师久而未现,将军却已然孤身犯险...这些都是破绽。但更让我笃定的破绽,便是在于...他们脚下的鞋...流霜大军虽然奔波犯我境中作战,但先后攻克贡嘎山,先后突破乌海城,获得了补给。流霜士兵常年在恶劣环境下作战,便比普通士兵更明白,在严寒之地保住自己这一双脚的重要性。所以流霜国的补给,宁可节省衣料,也要保证对双脚的保护。流霜士兵的鞋,就算有破损,但普遍偏新。而半藏大师率领的奇兵奔袭在敌后作战,情况应该很为恶劣,必然沾满污泥,鞋子破了便很可能以草鞋代替。又怎么可能人人都穿得起这种厚棉麻行军鞋...” 这当然是杨云事后推理出来的破绽,但事前很多这些细节,几乎都会被掩盖,毕竟对方的鞋也是破破烂烂,若不是细致入微的琢磨,怎么可能寻出这些异样的地方,而就算察觉出这些异样,但顶多只是停留于表层,还达不到让人生出不妥的境地。更不可能让杨云在那千钧一刻,果断出手。 但事实上,的确是因为杨云的出手,从而避免了风吹雪的逆袭。在最后,割断了风吹雪最后的一丝残存希望。 齐乐毅用力的拍了拍杨云的肩膀。没有说话。但谁都知道,此事之后,杨云必然会成为众人眼里的焦点,会有很多人翻出他以前的战绩,然后这位被董家光环盖过的青年将才,将在这些功劳面前,冉冉出类拔萃起来。 旷大的天隘山下,杨泽望向群山中的那些流霜xxx队,而此时此刻,风吹雪也正遥望着这边。 眼前的景象,证实了他的猜测。那个导致了流霜大军内腹佣兵出现,那个在翼豹大营一拳击败了柳白堤的人。此时正在齐乐毅大营之中。所以他才没有在石头城中,发动对齐乐毅的暗杀。那定然是飞蛾扑火,既然那个人在场,那么暗杀无论如何,也是会失败的。 流霜大军的此次征伐,失败的最重要因素,正是因为此人。流霜国人东进沃土的梦想,正是由此人斩断!所以无疑,无论这个人是谁,他都将成为...流霜国的举国之敌。 也是他风吹雪,毕生之敌! ……. 回了石头城,满城都已经知道了这场流霜国伪装的刺杀。也都知道了因为杨云的果断,才最终保住了主帅一命。于是杨云这个名字,便开始被石头城津津乐道。于此朝石头城之后辐射传出大晔三千里之地,七州十八城,都在绘声绘色宣扬“风吹雪伪装诱敌,杨云炬目破敌护帅”的精彩事迹。 一直以来,对阵流霜国的西线战事之中,齐乐毅善于稳守,一直表现得中规中矩,手下的将领多半也是以守城为主,几乎没有什么战功杰出耀眼之人。 反倒是流霜国,如可以位列大陆名将榜前二十之位的名将风吹雪,他手下的四大上将,翼豹期柳白堤,白羽旗段玉桥等等人,无一不是如雷贯耳之辈,更多了几分战地的浪漫。相比较起来,大晔国方面,就是民众,除了齐乐毅统帅和秋道学院的修行者之外,几乎找不到可以在街头巷尾津津乐道和流霜国并列出色的将领。 但此时,杨云这个名字,立即出现在广大民众对英雄饥渴的视野之中。 其中的过程被传得神乎其神,据说风吹雪自少年以来便精通兵法,青年接掌兵权之后,便用兵如神,无人能勘破其意。而杨云这位少将却是同样少年历练,一直低调不宣,然而却有不亚于风吹雪之才。风吹雪的伪装,独被他一人看破,风吹雪在他面前,如观自己指掌。是以紧要关头戳破风吹雪伪装,将来袭之敌歼灭。甚至还流传了不少风吹雪“大惊失色!”,“执鞭询问此子何人”,“日后流霜,必除此人”的诸多版本。 这种宣扬更多来源于民众自发口口相传。但是却泛滥极广,几乎阻拦不住。甚至声势上还远远超越这之前的一些战场事迹,比如前去石头城支援的董斌援军。 前方流传极广,后方的人们自然也会关注,无论是朝堂的大臣,还是市井的百姓。很多人挖出了杨云在军方被董司马家刻意掩盖过的,以前的许多战绩。 一时除了东线鹿岛国退兵之后,西线流霜国正式退兵,又成了大晔欢欣雀跃的最震撼消息。而这个消息之中,类似类似齐乐毅,类似于茅居正,类似于杨云这样的人物,正缓缓成为大晔人眼中的英雄。流霜国正式退兵的数天之后,甚至就连当今德昭天子,看了最新的折子,也失笑道,“这个董司马,终究是遮掩不住自己这个出色的贤婿了!” 西线前线,石头城的情报网络在这一刻发挥到了巅峰。斥候不断的来回奔走天隘山脉那些险峻山岭,传回一条条最新的信息。 流霜国大军正式离开隐蔽之所朝后开拨。乌海城遭遇泄愤屠杀。烈火焚城。数万人死于这场屠杀之中,被烈火湮没。这成为了石头城获胜以来,最惨痛的事件。 数日之后,流霜大军终于彻底退出天隘山脉,离开天隘山脉,便再无要道设伏,愤怒的大晔守军多路掩杀追击,一直将流霜大军赶出边界贡嘎山,一直追出到了流霜国境。还有几路大晔军队,仍在流霜国境骚扰。 几天以后。艰难避开了流霜大军最后报复的半藏大师及常陆国佣兵们,才出现在了石头城的视野之中。 这是一支残破的队伍,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老僧。尘衫碎了衣角,眉宇披了风霜。而此后所有人的脸上,带着战场的麻木茫然,还有见到友方城池的兴奋。 而这个时候,城内的人比城外的人更激动轰动。 那是半藏大师。 他们带着西线战场的胜利。 回来了。 城墙之上,城市之中,人们手舞足蹈,竞相欢呼。 ============== 今天是最后一天,怎么也会让大家看得高兴。 这是今天第一章。RO 第八十八章 不负重托 半藏大师乃是大晔修行界第一精神领袖,是当今国师之师兄,更老一辈的人更明白他便是当年国师,只是不堪俗务侵扰从而将国师之位禅让于谷良极。但他到哪里,那些崇敬的目光就必然跟进瞩目到哪里。 这样的目光不仅包括大晔修行者们,还包括无数提及半藏便会肃然起敬油然而生一股自豪的百姓民众,还有官员世娄,甚至于大晔王庭。 他随俞小小的船队下了地海,便有不少苦行僧东渡追寻而去。他困于鹿岛国,各方便都在设法让他离开桎梏。而他此时出现在天隘山,便也同样令大晔天下人都将视线落于这里。 而现在,全城的人,乃至于这石头城之后,大晔的人都在等待着半藏大师的归来,并不简单是代表着大晔修行界中枢支柱回归,更是因为,他是击溃流霜大军最关键的那一个因素。 流霜国之前的那场刺杀震惊了大晔方面,然而今趟对半藏大师之众的迎接,则更要隆重许多。 被流霜国风吹雪偷袭暗杀并不耻辱,而若是因此成了心中所畏惧的阴影,才是一位军人的耻辱。才是大晔守军的耻辱。所以更没有人,对这一次货真价实的半藏大师一众进行戒备警惕。因为那就是半藏大师回归。这就够了。当他归来之时,整个大晔,都会为他敝开大门。 迎接半藏大师归来的礼仪因为心中的某种敬仰,所以对石头城守军和百姓来说便显得极为隆重。。 清晨。接到半藏大师的队伍已经出现在隘道距城十里的消息,将军府别院的董斌,一身华服急冲冲的在随从的护送下通过门廊朝外而去。 刚好碰到走出院门来的杨泽,杨云,以及董宁,宗守四人。宋臻因为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所以仍然呆在居室之中。 通往府外的门道只有这一条。所以众人只可能不期而遇。自杨云识破那场暗杀之后,声望就在齐乐毅守军之中一路高涨。再加上他从前也很有战绩竟然一时在后方流传开来。声望上面,甚至都压过了董斌。董斌每日都有接到来自大晔国内司马军部情报系统的各种信息,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心中对这两兄弟,特别是杨云,都有一种隐隐的不甘嫉恨。 当下见到一身便服的杨泽杨云,和他一身郑重迎接要人的华服形成鲜明对比,董斌冷冷得哼了一声,瞥了杨泽一眼,又看向杨云摆出居高临下的皱眉样子“小弟没有规矩怎么连你也都不懂规矩?穿着如此随意,这难道符合我大晔之礼。你好歹也是我董家的旁系,是我董家之人,我董家向来最重礼仪尊教,半藏大师乃是我大晔至高的伟人。 你们就如此怠慢?” 说着董斌不待杨云说话扭头望向杨泽,一副教训的语气“不要以为让你带回舍利,就一定代表着什么深层含义让你拼命去揣度,从而以为可能被另眼相看,或者有什么际遇这里面没有任何别的意义。你这种年轻人,更不要不切实际好高鹜远,凭地以为会抱上大腿半藏大师乃是我大晔修行至高居伟的存在。 一生不拘小节,所以他让你带回舍利,也仅仅就是让你带回信物作证而已。而你最该明白现在自己的位置如果自己个中妄自琢磨会不会有深层含义,牵强附会,只会徒增笑尔。” 一眼说完,董斌便淡淡一笑而去。他觉得自己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番话明地是说杨泽,实际在暗指杨云。外界那些褒评赞誉对他而言实际并不算什么,千万不要就以此一步登天了。不要忘记大晔军界目前为止他董司马家在其中所占的比重和分量。这些民众会一时赞誉你,但往往民众是最健忘的,时间是最可怕的一柄杀猪刀,若是军部这边奔走一两年压一压你,你现在就是被吹上了天过一两年仍然会归于籍籍无名。 这就是董家的实力所在。所以要做一个赘婿,就最好一辈子做好这个位置,稍有逾越之心,只怕换来的就是更可怕的打击。 董家不会想见到崭春侯府的人,唤醒大晔军界潜藏的那些记忆和力量。因为一旦那样的潜力被唤醒,那么最直接的可能,就是削弱了董家的影响力,动摇到董家在军界的地位,乃至于他们在整个大晔的地位。眼见董斌如此不客气,董宁面色也很不好看,连忙快走几步赶上董斌,似乎理论,很快传来几声低低的争吵之声。 就听到董斌隐隐道“你现在胳膊肘朝外拐了。总是向着外人的!我以后再来跟你说这些!这是大晔军部对半藏大师的迎接,我代表我们董家,自然必须在场总不似你,你到底还姓不姓董” 董斌径直而去,董宁琼鼻微红着返回,勉强对杨泽露出一个笑容,道“他这人就是如此。小叔子还请不要在意…” 杨泽轻轻摇头“哪余” 杨泽表现得极为平淡,反倒是杨云面有愤慨之意,不过在妻子的轻扶下,压了下去。宗守则是对董斌印象极坏“这家伙很讨厌,杨大哥,你真该给他一些教训。” “教训要深刻,才能称之为教训如果不痛不痒,也就不算是教训了杨泽笑了笑,不予置兼。 四人出了府邸,到了城门口。城门位置已经整理出了空地,空地周围都是大晔的将领军官,在后面便是在军士作为围栏挡住的民众百姓。空出的位置,便是给半藏大师以及众援兵入城停留所用。 到了城门处董宁还轻轻拉了拉杨云的手,低声道“小叔子以往浮躁而强势。如今心性,遇事不骄不躁,就算是我大哥那样的冒犯,他也能平静而不怒,坦然以对…真的是,很了不起呢。” 杨云点点头。对自己这四弟,眼神里又充满一些欣慰。 四人上前走入迎接的大队之中。正在秋道院茅居正之旁,杨云领着杨泽,对茅居正拱了拱手算是礼拜打了招呼“副掌院大人!” 茅居正挑眉见是杨云而来,微微点点头算是见过。杨云最近是军中名噪一时的人物,但他的出身,对茅居正而言,还并不会放在眼里。 而他旁边的杨泽,则是因为诸多细节惹恼了茅居正,是以他现在根本目光都不会在杨泽身上停留哪怕一秒钟。 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杨云毕竟根基浅薄,起点低,发展再大也不会大到什么样的地步。 而他茅居正,本就是地位高高在上,人加上战场他们秋道院的功劳,决计是少不了的,这场战争虽然给大晔带来灾难,但是灾难之后,往往便能铸就那么一些人的声望权威。此番之后,他茅居正在大晔的影响力又必然会更上一层楼。他自视甚高,便以为杨云是前来攀附关系。但他的关系,又岂是那么好攀附,更何况,你杨云是董司马家的婿亲身份,董司马怎么可能容忍你的声望地位高过董家大房董斌。他现在攀搭关系,最后只怕也是枉然。想要把关系搭到自己这边秋道院来茅居正心底就是冷哼一声。面对杨云,只觉得他是一副一心朝上爬的野心嘴脸,自然不予过于深交,不给他机会。 杨云和杨泽,甚至董宁也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冷淡之意。董宁和杨云生于王侯之家,立即明白这是人家拒人千里,避免深交的意思。 当下知道茅居正误会了什么,多少有些难堪。倒是两夫妇也有些闲气,索性也再不于茅居正继续多言,只是站在人群之中,静待半藏大师的到来。 一切都收在杨泽眼底,但似乎却又并没有被他放在眼里。只当一件寻常事。 齐乐毅今日特别换了一身拖地青衫,腰佩长剑,不似从前衣甲鲜亮的大统帅模样,倒仿佛是一员儒将,似乎迎接半藏大师这样的人,连他都要卸去一些凡俗气息了。 除此之外,就是齐乐毅手下的好几员大将,李如松,霍兵,雷庆在这边则是董斌,和他们并为一排的是秋道院的茅居正和几位修为不俗的教习。 在这之后才是杨云,董宁杨泽宗守四人。后面便是守军大营的无数将领王国派往前线的官员。城墙四周的夹道之上,便是蜂拥而出的百姓。都在等待着。 直到城墙之外,那远远的地平线上,一众人得身影出现,才能感觉到一股〖兴〗奋激昂的躁动,从人群中四起不安分起来。 这群来自流霜大军腹地作战出奇制胜的佣兵们,就那么出现在人们眼前。他们看上去杂乱无章,拖曳着伤员,但极为倔强。他们走过常陆国到大晔的漫长距离,穿过地缝天坑里的悬崖峭壁,他们被家国背弃,奔波行走着,最终,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而在他们之前,便是衣袍略有些散碎的老僧。 他们不光烧毁了饮马地大营,更在接下来,半藏大师亲自出手,击败了前来支援的流霜四大上将之青鸟旗王残。最直接导致了流霜大军失去了挽救饮马地的最后时机。最终使得胜机,悄悄从流霜国手中溜走。 接连破去流霜国两路矢军的半藏大师,就这么走入了城内。进入了他们默默为之而战的石头城之中。 石头城城门微拱,上面遍布时光斑驳遗留的绿苔青藤。 这位老僧顶着城门而入,但本身似乎已经比这城门更加的巍峨。 他来到城门之内,看着面前无数前来迎接的百姓,以及大晔守军。 半藏悲吟了一声佛号。 伴随着这声佛号。 无数人如同寻到了主心骨一般痛哭失声。 像是带来的伤痛,终于在宽阔的怀抱之下,可以尽情的宣泄! “半藏大师!” “半藏大师!” “哗 无数的声浪,四起。 “半藏大师”齐乐毅众人上前,激动得双目染着湿气“圣上嘱咐一旦接到大师,便不容怠慢,定要将大师一路护送请回上林之中,圣上想得你好苦!大晔想的你好苦!” 随即齐乐毅又看向半藏身后的佣兵之众,道“无论你们来自哪里,来自何处,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们大晔国人的兄弟!你们的支援,大晔人永远不会忘记!” 佣兵中排前的是杨泽一眼就能看到的呼延卓,马苞,刘翼等人。 众人身上有或多或少的伤痕,但脸上都依然显着骁勇,而最让杨泽印象深刻的,是小毛头,陈常在这一少一老两人,还依然活蹦乱跳的在佣兵之中。 都还安好…这就放心了。 半藏对齐乐毅点点头,又迈步前来。茅居正脸上顿时大喜,手中捧着从杨泽处拿过后便自己收着的永明大师无骨舍利,快上前几步,朝半藏奉上“在下乃是秋道院副掌院,国子监太博士茅居正。是元阙八年间入地玄的修行者当年半藏大师还是国师,是经大师之手,亲自册封入秋道院的一批教习。不知半藏大师,是否还记得当年场景?” 半藏接过舍利,对茅居正轻轻点头“元阙八年那是半藏入世时之事,如今,已是记不得那么多了 茅居正保持着俯身,声音里透着一股激动“大师乃是出世之高人,自然难以记得这些小事,不足为奇,但对茅居正而言,那便是毕生铭记之惠泽! 半藏一边摆手,一边前行,碎袍飘逸了他的身影,晨曦妆点了他的高大。 所过之处,只是看着这位饱经风霜的老僧,想到他为大晔子民所做的那些事,众人竟然是不由自主的就激动难制起来。 “我等是军部刘济民,李玉书,见过半藏大师!” “在下是董司马家董斌,见过半藏大师”这是董斌带着喉咙一丝哽咽,双目湿红的激动声音。 “我等”“在下拜见大师”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但半藏仍然在前行。 然后他站住。 他的最前方,首当其冲的是杨云和董宁。 根本没想到这位老僧会来到自己的面前,所以面对此时撇下无数人的老僧,这一对夫妇居然无话可说。 虽然无话可说,但身体却激动得难以自已。 董宁连忙扯着杨云的袖子,就要半蹲俯身行礼“见见过半藏大师 可是这礼却行不下去。 半藏及时挽住了两人的胳膊,轻抬而起“老僧只是肉体凡胎,披着皮囊芶行于世,何至于行此大礼。” 随即半藏的目光,才落在之旁的杨泽身上,手掌五指平举胸前,行了个佛礼,道“老僧幸不辱命,终于是不负重托。” 晨曦映照而下。 老僧,青年。 都雾化在古老而斑驳的石头墙下。 第八十九章 老僧与青年 老僧与青年,这原本应该是两个不会相交的世界,两条平行线,就这么倏忽间,重合在了一起。 老僧随意而行,飘逸散漫,就是连大将军齐乐毅面前也只是微笑路过,并不拘泥于礼法,所以人们明白这就是半藏大师。而他却终于停留,只是这停留的并非大晔守军之首,并非德高望重的秋道院修行者领袖,更不是军部高官,王庭使臣。 只是一个青年。 青年便是三年前流亡之人,只是辗转返回国土,即便身上多少有了些功劳事迹。然而在这战争群雄竞起的时代下面,仍然是微不足道。哪怕就是眼下围观迎接的人群中,论辈分资历,在这场战争里所作出的贡献,也远远有超越这个青年的人。所以人们根本无法明白,为何老僧会站在青年面前,说出这么一番话。 茅居正觉得自己的心脏如一块石头突然沉了下去,有某种他捉摸不到的东西,仿佛正从他身边偷偷溜走了。 董斌有一种脑门眩晕的震撼感。以至于让他所有对杨泽的鄙夷蔑视,在这一刻都因为某种强烈的理性而使得他不得不重新洗脑。 齐乐毅将军一直随老僧从旁而行,他立定便随之立定,此时看着眼前老僧青年,眼神之中是惊诧内包裹的一层值得深究的琢臆。 其余各众,莫不如此。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有了一个暂时而永恒的停顿。 应该是看错了吧。 半藏大师,你好像用错词了。什么是所谓的“不负重托”不负什么托付,何来重托之说。这话岂不是说杨泽将某种重要的任务,赋予了半藏大师,而他完成归来。这是怎样的说法啊?根本不合逻辑...更不符合半藏大师的身份。半藏大师乃是前代国师,但在大晔的地位却凌驾于当今国师之上。更是大晔修行界最耀眼的那道辉光。这样的人,谁有资格给他分派任务?这不是找死么? 所以旁人都忍不住要出言纠正了。 这样的尴尬而又令人心肺一跳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多久。 入得城来,半藏大师带回的佣兵众们,已经成为了为大晔奋战的英雄。正是最艰难之时,这群人像是尖刀一样狠狠捅入了流霜大军心脏,然后在使劲的在敌人躯体里拔拉撕扯,最终使得流霜大军这个巨人,不堪倒地退败。他们如今,已经享有居功至伟的地位,石头城中所有人,都对他们尊崇有加。 此时为首之人挡开了要来为他们牵马的大晔士兵,拨开了嘘寒问暖的守将,迈步上前。呼延卓对杨泽拱拱手,要说的话半藏大师已经短短一言诉尽,他们现在很疲惫,很欣慰,又有一丝战场拼杀生存下来的快活,还有一种能够喘气的庆幸。所以并没有多说话。 陈常在,小毛头等人,也都静静的随呼延卓之后,站于一旁,目光没有落在大晔守军统帅齐乐毅身上,而是望着杨泽。眼神和身后的佣兵一样,都极为复杂。 刘翼上得前来,面对杨泽,没有退缩,而是骨子里的血性正在沸腾“我们回来了。所以你也要履行你的承诺,给我们食物,去处,以及属于我们的待遇...如果这一切仍然是虚幻,那么哪怕我们只剩下一个人,也会用尽一切方法...杀死你。” 大概是一连串的反常,令现场气氛有些窒息,所以现在刘翼面对杨泽的这句话,使得周围落针可闻。 人们无法不从这席话之中,自然的勾勒出一股莫名复杂的轮廓。这群佣兵是地位崇高的军人,他们以自己的战绩和硬撼流霜大军的强悍,彰显了军人的血性,他们足够被任何大晔士兵奉做典范和尊敬的对象。杨泽帮助半藏大师携带过消息回城,所以相互认识不足为奇。他们可以见面亲切的打招呼或者诉诉别离时双方的处境,甚至还可以和其中要好的几个搂抱来显示战争中来之不易凯旋的珍贵。 然而却绝不是眼前这样的对话。 太反常了,一切都太反常了。杨泽做出了什么承诺?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群刀头舔血,十分悍勇的士兵,他有什么资格可以对这群人做出承诺?他是一个人,而对方是一众狼群。他是怎么可以,以一个个体,面对一个群体展开对话? 更重要的,尽管刘翼这席话尽显佣兵的悍勇无畏,尽显一种战场胜利回归的金鸣杀伐之气。但仍然掩盖不住语气里,以及周围佣兵的眼神之中,深藏至深的...一种敬畏。 面对周围隐隐浓重起来的异样,杨泽面对刘翼的目光,轻轻一笑“你们已经成为我大晔的英雄,我想今日之后不消说,你们也会得到我大晔最高的礼遇,你们所需要的一切都会有的。刀头舔血流离失所,无非只图一个安身立命。从今以后,我大晔将是你们新的家园和归途...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梦想,今后世人,可以没有种群之分,没有肤色之分,没有地域领土之别,甚至没有国籍国界,只为了共同的理想,而一起荣辱与共。” 这番话很轻松的便将许多猜疑转移淡化开去。他杨泽不需要承诺分封一些什么,只是这群无主佣兵今日一战,便已经奠定了在大晔国极高的声望和功绩,他们所要的一切,不会经过自己,大晔也会给予他们。 只是杨泽一些胡扯的话,则引发周围一阵轰然响应,或许没有人深究他说了什么,但只会觉得这翻话说得相当漂亮,简直可以完美表达石头城人对这一干佣兵的无限敬佩。 看着周围的热烈欢迎阵势,其实常陆国这群佣兵们也明白,他们所需要的安稳没有背叛的要求,实际上在他们战胜流霜大军之后,也就获得了。这一切甚至都和杨泽是否给予无关,杨泽甚至只是开了一张空头金票,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所获取的。 此刻听到他的这番话,包括小毛头,陈常在等等一干人,还是忍不住暗暗地在底下骂一句:“虚伪!”。 ....... 这一切只是短暂的一个插曲,这群常陆国籍的佣兵,必然会由此轰动大晔,因这场战争在大陆上极为震耳的流传开去。在人们对常陆国佣兵的欢迎声里,半藏并没有过多的将时间停留在杨泽身上,转返身来,便是对齐乐毅道“若无齐将军的坚守,今趟流霜大军,只怕已经挥军东进了...半藏等人所做一切,都尽付东流。听闻流霜国退出天隘山脉,黄湖壁垒的危局,也开始动摇?” 齐乐毅点点头,眼底露出一抹凶悍“却是如此,如今大晔两路困局一解,第三路的皖金*队已经是独立难支,若是他们坚持不退,我大晔腾出手来,就能狠狠的揍他们,我倒是希望,皖金铁骑能够蠢笨一些,妄图在这种局面下,还能吞并我大晔江山...” 半藏身边,无形而绵密的围拢了大晔的高官将领,刚才那极不和谐的一小幕,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都甚至让人怀疑究竟是不是自己眼huā,或者根本就不曾出现。但这就像是平湖里惊起的一阵涟漪,尽管湖水之后会回复依然的平静。 但那一缕不同寻常的涟漪,还仍旧在每个人平湖的心境之中,在每个人毫不显露的面容之下,涟漪悄然蔓延。排叠激荡... 这场对半藏大师和天降神兵们的迎接使得石头城振奋了一天一夜。 有关流霜大军如何退兵,半藏大师和佣兵们如何神兵天降,石头城如何坚守退敌的传闻,已经以比鹿岛国退兵还要飞快的速度,迅速传遍后方的大晔三千里疆土。 上林城轰动欢呼了。各路州郡府尹诸侯们的贺贴,对半藏大师的礼拜之帖,雪片般朝着石头城飞过来。 大晔举国沉浸在这波令人振奋的胜利消息之中。 只是在深夜,茅居正还在为写给秋道院,以及大晔王庭的信函而微皱着眉头,不知如何下笔,但最后还是提笔书:“今日半藏大师...对蕲春侯三世子杨泽所说的话,乍看似本末倒置,毫无头绪莫名其妙。但半藏大师岂是易于,个中玄妙深奥处,还得仔细体会...或方有一丝解答。不负重托...不负重托...托付了什么...珍重了什么...之中疑惑,还得待今后下细观察,多加留意个中难明私隐,抽丝剥茧...” 而在给大司马董家高层抒写的情报上面,董斌则是面带忧忡,而目光微寒沉冷“我观之常陆籍佣兵群体,似对蕲春侯杨泽另眼有加!半藏大师,常陆佣兵,逃回来的杨泽,看似简单的关系,然而其中,定然有些难明的联系或者纠葛!常陆籍佣兵此番贡献重大,战斗力极强,今后只怕在王庭那边,不会亏待...正趁其无主,这支力量,须得拉拢收编。而半藏大师之回归,观之几乎可以令行塑造当今大晔修行界之德望信心,若董斌能得之青睐,我董司马家,即有了王国修行界最有力之臂膀...是以不可让蕲春侯府尽得先机。还得挖掘寻找杨泽于双方间的纠葛,设法斩断...终以拉拢这两方为宜!” 随着流霜大军在天隘山脉的失利。直接给了进攻大晔的集团,天平砝码倾倒的最后一击。 黄湖壁垒的胜机,正悄然降临。 第九十章 入黄湖 天地一抹白纱,勾了两三撇墨线连绵,便画了江山。天隘山脉,薄烟笼罩。当第一缕轻烟透下落在青石板路上的时候,杨泽正将最后一批行李压在了马车的车板之上。 在他身后,是一连串望不到尽头的马车,车辕一直从街口,排到了好几个街区之外。私募佣兵们吆喝着忙碌搬运军需,呼出的热气在清晨的辉光中扩散开去,这是一支即将开拨的队伍。 这几天里面。流霜大军退兵,半藏大师回归,成为了边城最轰动的消息。 石头城的驻防军队走了一批人,去了乌海城。大晔从东线战场撤出的部队,一部分开始朝黄湖壁垒支援开拨而去,一部分则去了贡嘎山脉,探讨重建贡嘎壁垒的可能性。 常陆籍的佣兵们在这几日成了明星一般的待遇。很多石头城的妇女老幼,自发的前来送米送稞面。城南豪商储存的石头酒,则开仓赠与了大晔守军与常陆佣兵。让众人豪饮了一天一夜。节日一样狂欢的气息笼罩边城。 常陆佣兵的事迹在后方则被传得玄之又玄,导致产生了大批的崇拜者。就连小毛头,也都被几个女孩相中,此时在车辕边柔柔细语,用少女的手帕帮他擦去额头的汗珠,不舍他离去。 常陆佣兵目前名义上是由半藏大师统领,而他们即到了大晔国,如何去留,怎样论功行赏,还是要交给圣上来定夺。 加之黄湖壁垒仍未退兵,虽然上谕令各路兵马支援黄湖壁垒,但齐乐毅手中也极为紧俏,又是巩固边界,又是收复乌海城。半藏大师提出率领兵众前往黄湖壁垒增援,最后再顺道去往王城,便成为此时最佳的策略。 这几天里面,宗守在房间内研习他传承自天墟的功法,精进他的武圣战体。宋臻则呆在距离他不远的隔壁房间,外界的这一切对她似乎没有丝毫影响。杨泽也信守承诺的不让人叨扰与她,董宁身为大司农,便要处理一些军供物资,以便腾出资源往黄湖壁垒运送,自不会时常来打扰宋臻。宋臻便自己清闲的居于府邸之中,闲来书写,也是很有雅致,安然而恬静。然后便是流霜退兵,半藏和佣兵回归,城中喧沸庆贺,时间流逝。 杨泽从外流放回到大晔,第一件事自然要上王都回禀德昭天子。和半藏大师以及佣兵众一同而行,便是顺理成章。实际上就是没有这种理由,杨泽也不可能在石头城久留。 所以半藏大师,他,以及常陆国佣兵,又将再度启程。下一站便是黄湖壁垒。 临行时,杨云和董宁前来为杨泽送行,一方面带给杨云路上御寒之物,董宁还特别为杨云做了他小时爱吃的糕点,这些在战地可是稀罕物。董宁身为王国大司农,自然有太多事需要处理,杨云伴其左右也不能于杨泽同行,只是让杨泽此去和蕲春侯府族人相见捎带他的祝福与问候,又期待着等待不久之后,他们蕲春侯府,便真正能在王都团聚。 等到杨云和董宁吩咐完,半藏大师在齐乐毅等众将官护送下,佣兵群开始缓缓开拨,马车和背挂着坚兵利器的佣兵们,开始在边民的簇拥惜别下,离开石头城。 站在墙头的有大晔的守军,看着这支北上黄湖壁垒的部队,不知又将发生怎样的传奇。想象着对方作战的神勇风姿,心中充满了男人征服战场的浪漫情怀。 还有一些送别的将官,只是暗暗感叹,这么一支神勇奇兵,兴许只有战争才能妆点他们的荣耀... 涌上墙头的还有一些妙龄的女子,望着军队的开拨,心存钦慕之心的她们不免有些女子特有的情怀和忧伤。胜利后是狂欢的庆贺,就是深闺中的女孩也在此抛去了矜持,他们在欢呼胜利中互诉衷肠,英雄们有资格接受女孩的倾慕...而如今短短的美好结束,就要面临离别。他们还会不会回来,彼此之间还能不能再见面...兴许就这样再不相见。 送别的队伍规模很庞大,看到其中杨云和董宁的身影渐渐模糊不可见。杨泽最后用力的挥了挥手,终于不再回头望去。和身旁的无数佣兵众一起,开拨走向去往黄湖壁垒之路。 坐进马车里,宋臻眨了眨眼,朝他看来,“你从神道斋带走了那个和尚,又安排了这一支佣兵来到天隘山,解了大晔国之危...但为什么,你要将这一切隐瞒下来,甚至要佣兵们和那位看上去地位很高的和尚帮你隐瞒...你反下天墟,难道真想这么默默做了这些便最后跟我离去?难道不想被人铭记传颂,难道你不是为了这些而来?” 杨泽很认真的看向宋臻,苦笑道,“可最后还不是要被你抓回天墟去,所以就是我被世人所知,难道就有意义?我让他们铭记,然后再花时间去遗忘?” 宋臻瞥回眼,沉默了片刻,道,“在天墟的弟子里,虽然规定未达大士级弟子不得擅自离开天墟十二宫。所以很多人进入天墟之后,大概知道自己很长时间无法回去,所以总会留下一些什么。有人是立碑,有人则刻下青铜雕塑令子民仰望...不为其他,就是在天墟之上苦修习道,也有个安慰和寄托,至少所有的人,都会以你为荣,甚至能对外界形成威慑。虽然你回天墟接受惩处的结局不可改变,不过在那之前,你可以为大晔留下一些什么。” “留下什么?当我去往那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地方的时候,会有人捧着我的画像念叨着我的好?还是我干脆一举消灭与我作对的敌人,为家人剪除后患?如果是前者,那我还真不需要这样的虚名,我习惯把握此时此刻,想不了是否能被后人立碑著传那么远。更何况我很爱惜自己的性命,还真不想变成“先人”。而如果是后者,敌人可以轻易的消灭,但消灭了的敌人,还会有更多的敌对者出现。是让他们暂时的退缩,还是让他们彻底的畏惧,并将这种畏惧深植脑海...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但如果让我选择,我一定选择后者。不发动则已,一发动,就必然要有决定一切的力量...” “所以你,是这样了...” “嗯,是什么?” “在等待时机啊。” “也许吧...” 宋臻撩开车窗,目光朝群山远望出去,眸子晶莹剔透,只是言语中,却透着不可摧毁的强大自信,“我只是提醒你...你的时间不多了,所以要做什么,就快去做吧。” ........ 大晔有方湖名叫黄湖。湖平如镜,可鉴日月。黄湖周围的山麓,开放着大晔最漂亮的花朵。 然而在这里,却承受着整个对大晔战争最猛烈的攻击。 黄湖壁垒,若无战争,或许是大晔最美丽的地方。夏天的时候,金黄的菜花开放,万蝶萦舞。秋雨时节,天地温润细雨连绵,似乎都要落进人心底去。这里是无数大晔国内的青年男女梦想私定终生的地方。百年前的那位史册普遍认为是平庸的大晔天子,就曾经希望将这里建成避暑行宫,这无疑是把脑袋悬在别人刀枪下,后来经群臣死荐才未能定夺。 黄湖壁垒,就修建在黄湖边,高大的壁垒,像是一个巨人,百年来一直抵御着北边荒原的狼群骑兵。 现在的黄湖壁垒之内,战事却形成胶着局面。皖金铁骑距离壁垒数十里之外,对大晔作战的三国集团其中两线战场纷纷陷入不利的时候。皖金国的铁骑就进入了这样的退守阶段。 旁人都传言皖金铁骑最终是要退兵了,但这样的结果一直悬而未决,因为皖金铁骑仍然时不时会派出人来壁垒骚扰,皖金铁骑最厉害的并非摆阵冲锋,而是他们手上的射术。能够在马匹的高速奔跑中,射倒一支野兔,这种可怕的精准几乎是每一个合格的皖金铁骑射手所必要具备的素质。 而皖金铁骑之中,也有一些通晓修行的骑兵。射术在他们手上,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可怕地步。他们张弓的巨力,能够直接越过巨人般的壁垒坚壁,然后射入城内,而往往箭矢装置有特质的火箭,经久不灭,遇水则爆燃,造成的破坏性极大。大晔的步兵往往成方阵建制的被一群皖金铁骑虐杀。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就连一般外出的大晔斥候,经常被发现尸体的时候,身体都被箭矢射得不成人形。 能够有效对抗皖金铁骑的是配合了大晔修行者的军队,是以也时常会打一些攻坚战,皖金铁骑进攻之时,便会有大晔的修行者率队分批次出击,若是设伏,往往便能全歼来犯之敌,而若是皖金铁骑数量占了绝对的优势进行扫荡,大晔的修行者们便迅速率军回防黄湖壁垒,让皖金国铁骑的机动性优势尽失,倒也能打个旗鼓相当。 此时的黄湖壁垒之中。中门嘎啦啦打开。一群大晔骑士呼啸而入。落最后的一人被一支流矢直接射得平飞出去,拖了好几米远才滚落在地。城门嘎啦啦关上,负责关门的卫兵就只听到无数箭矢有力而连续不断打在城门之上“咄咄咄”死亡般的声音。 黄湖壁垒的中军帐门喧然而开,一群人簇拥着一位左肩没入一支雄翎尾羽长箭的将领,正朝着大帐之内而来。 大帐之中除了黄湖壁垒目前的最高统帅,左将军王昭之外,还有博望侯,长乡侯,以及蕲春侯...杨业。 除去王昭之外,蕲春侯杨业在诸侯众将之中,威望最高,理所当然的便是黄湖壁垒副统帅。 而伴随着此时受伤的将领被扶着闯入大帐,大帐内的所有诸侯将领,受此变故一激,顿时唰唰唰!得起身。 才看清楚诸多秋道学院学员们护卫进来的受伤将领,正是蕲春侯爷的第二儿子...杨远征。 ========== 这两天有点卡,不过我会坚持,下一章在十一点。 第九十一章 转守为攻 蕲春侯杨业的三个子嗣,杨伟铭,杨远征,杨洪远之中。杨远征排行老二,膝下一子便是杨文渊,乃是蕲春侯府流亡世子杨泽的二哥。 杨伟铭是陛下近臣大学士,这场战争,虽然召侯遣将,蕲春侯府善战之士悉数上阵,他却是天子近臣,就算再恨不得随军出战,此时也职责担身而必须呆在王都之内。而杨远征本就是鹰扬将军,随军参战乃是寻常,杨洪远本在三年前被封为蕲春布政使,其儿子杨泽流放,倒是没有祸及家人,如今伴随着战争,便从蕲春侯为随军幕僚。 但眼下,杨远征明显被利箭射入,若非他护体真气浑厚,这一箭之威带来的恐怕就是重伤。 “这是怎么回事!?”总统帅王昭起身,上前和众人一柄查探杨远征伤势,此时早有药师上前,锯下尾羽,准备动刀妥善拔箭包扎。 随从的一员将领连忙道“杨将军率鹰扬部斥候前往侦查皖金军队动向,却不料被皖金国符殷伏兵所袭,杨将军的鹰扬部斥候损伤惨重...” 噼啪!一声,大军总帅王昭一巴掌拍碎了身旁的座椅扶手,木屑坍塌横飞“又是符殷!” 旁边已经有人,愤恨出声“这符殷传闻是皖金*方天玄境界排名第一的修行天才。当真如此可恶!” “他符殷也就是一手“流星飞矢”箭术炉火纯青,若论近身搏斗作战,我大晔修者未必怕他! ” “符殷!”杨业从喉咙里透出的嗓音缓沉,虎目射出精芒。 要说这符殷,真是大晔黄湖壁垒的心腹大患。一手入天玄修为的箭术,给大晔造成了巨大损失!一直以来,都在大晔边军之中臭名昭著。当然,在皖金*方之中,他却有着极高的威望。属于皖金*界极力培养的年青一代将才。 “杨将军还算是好运,被我们栾铁衣先生临阵从符殷追魂夺命的箭术底下救回,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若换成其他人,呵呵...杨将军未必就能活着回到大帐了!”一个傲娇的声音,从旁响起。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杨远征之后,还站着一众秋道院的修行者。 这群修行者乃是另一位副掌院带领,与西线战场茅居正所率领的修行者成分不同。前来黄湖壁垒增援的修行者们,除去教习,高级学员之外,便是一些入院今年已经可以参加实战修行的学员们。 这之中,便有在场的董宣,张茶儿,蕲春侯府的薛冉,刘谦等等众人。他们三年前进入秋道学院,如今三年时间已过,董宣更是出脱得水灵静雅漂亮。张茶儿也是在秋道院名声仅次于董宣的美女。薛冉学了一手极好的药师技术。刘谦也长高了一头,面容更为沉稳,相比起三年前蕲春侯府的那个外戚孩子头,已经是一位挺拔的青年。他们都已经到了可以参加实战修行,预备获得秋道院合格修行者资格的地步。 这些三年后参加实战的学生们,各分组别,由各自的学长教习所负责带领。而刘谦,张茶儿,薛冉,董宣等人所在的这个组别之中,所领导的学长便是栾铁衣。 栾铁衣是秋道院近些年中,最杰出的人物之一。 若不是先有两位顶替了名额,他极有可能将是被筛选入盛唐帝国修行院进修的修行者。但这最终只是时间问题。 而此刻说话的,正是栾铁衣身旁的一位话说得不客气的师弟。栾铁衣实际上是大司马董家在秋道院耗了大力气和资源培养的人。他所代表的,便是大司马家的利益和尊严。 此时他的师弟提及这番话,身为蕲春侯府中人的薛冉,刘谦等人,虽说是栾铁衣手下的实修师弟,也仍然面有恚怒之色。 这番话,隐隐刺向的,是蕲春侯爷。 大帐内静了下去,气氛有些古怪。蕲春侯杨业轻轻抱拳,朝栾铁衣微躬一礼“杨远征不光是我侯府中人,也是黄湖壁垒守军麾下重要一员虎将,今蒙栾先生出手相助,老朽代黄湖壁垒守军,以及我蕲春侯府,拜谢秋道院栾先生!” “我等秋道院之众,本就是为相助黄湖壁垒而来。侯爷万不可说这等见外话。”栾铁衣笑吟吟点头微笑。看似谦逊,实则面对杨业行礼,并无半分不妥的受了。 看到他这番样子。守军中的齐建霖,也是私下狠狠捏紧了拳头。 他自参军以来,便日夜苦练杨泽留下来的功法,俗话说没有啃不下的难题,只有不适合的道路。齐建霖对“正统”修行极为不屑,然而对杨泽留下的那些练气范本,倒是学得极快,三年时间,也是地玄境的修行者。这几天随军作战,在边军中的名气,也是极大。而平时秋道院的修行者高高在上,看普通士兵,就如望着相隔一条平行线的蝼蚁,所以大晔很多守军,对他们也是极为不满,特别是栾铁衣及他身边亲信捧脚的几位师弟。齐建霖和杨泽以前号称王都双废,是难得的死党,如今将杨泽家人,也等同看做自己家人。看到栾铁衣找准机会便在蕲春侯爷面前前恭后倨的样子,却偏偏他伪装得极好。一种隐隐的愤慨之气,偏偏憋在齐建霖的心里。 不过蕲春侯似乎并不在意栾铁衣表现出来的傲慢,只是再看向从昏厥中苏醒过来的杨远征,第一句话就问道“皖金方面,如今怎么样?” 杨远征忍着巨大疼痛,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滑落“皖金铁骑退守后方十里,但实际主力已经开始朝后阵移动,皖金国,这是准备撤军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但他们摆出阵势,做出四面出击的样子,实则是掩饰大部队的移动...这绝不会出差错...不可错失良机啊!” 整个大帐,突然“哗!”一声,一片振奋躁动。 就连栾铁衣,听到这个重大消息,双目也微微眯起来,眼神里的精芒熠熠四射。对方退兵之时,就是可以趁此良机追击对方撕裂战果之时。这样的功绩,可以说是白送到自己手上。这对栾铁衣而言,可是一大笔重重的资历。足以给他辉煌的人生增光添彩! 就在大帐一片轰动,大晔军方总大脑准备做出各种决策之时。忍着疼痛的杨远征,再看着杨业,杨洪远,道“此去探查,还无意间,查听到了一个消息,应该属实...杨泽,他...回来了!” 满庭的“嗡嗡嗡”“嗡嗡嗡”声,自此突然寂静了一下。 黄湖壁垒虽然所处易守难攻之地,但这之后就是三百大山,消息传送极为不便。唯一的快速通信便道在于壁垒之外,然而面临皖金铁骑强大的箭术封锁,这条快速通信的道路几乎废去。除去最紧急的军情,可以用秋道院修行界极为耗费资源的方式传输,一般的,甚至稍上了级别重要的情报,都是通过翻越三百大山来传输,往往一个讯息,到了黄湖壁垒,已经是十几天以后的事情了。所以类似杨泽回归大晔,出现在西线石头城的这种事情,黄湖壁垒,总是要比外界更加闭塞更缓慢才能得知这种小信息。 而此次杨远征,带回来的,也就是这样的微末信息! 大帐寂静了一下,又突然“嗡!”一声爆发出来。 “杨将军...你说...什么?”齐建霖愣在原地“请你...好好的,再说一遍。” “混账!”齐建霖脑门就挨了王昭手掌一下“替你父亲好好管教你,杨将军伤如此严重,你这么年轻耳朵就不好使?难道没听清楚!” 薛冉,刘谦则极为震动的看向二叔伯杨远征。神情流露着惊喜,震颤,还有对后面信息的迫切渴望。 张茶儿在那一瞬间手忙脚乱,和同样突然双手交互捏紧,却因为过于用力指节发白的董宣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美目中的措手不及。 “二哥...你说的,属实?”杨洪远声音轻微颤抖。简单一句话“杨泽,他回来了。”举重若轻,但落在杨洪远身上,他双目顿时就酸涩发胀起来。 他回来了...他没有死,他回到故土,他快要回家了...虽说不经历练妄为少年...但他这三年流亡在外,是受了多少的苦... “杨泽?”“杨泽是谁....”一些将领私下交头接耳。 “侯府的那个三世子,三年前被流放的那位...” “霍...原来是他...据说蕲春侯爷,都当他死了,没这个孙子啊...他回来了,难道还不惹恼了暴躁的蕲春侯?” 还有一些风言风语之人,兀自碎言“不要到头来,死了比活着好就是...” 嗡嗡嗡...嗡嗡嗡... 众人争相低声交互着,但最终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大帐之上。那个高大如狮般的老人之上。 听到杨远征这微颤的声音。那老人的肩膀似乎出现了一些细微的振幅。 但随即,蕲春侯转过了身去。看不到表情,但只听得到他平静如任何事都没有发生的声音响起,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声音微沉“知道了。” 齐建霖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迈前半步,看着老侯爷高大的背影“那可是...杨泽啊...” 但他的声音,随即被杨业更沉稳有力的嗓音,生生压制了下去。 “皖金国退兵已经正式确实。我等不可放弃此番良机。这是打击皖金铁骑,彻底打击他们士气有生力量的最好机会...大晔儿郎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我们让皖金国,让鹿岛国,让流霜国,让那些所有想染指我大晔土地的人看看!我大晔虎狼之兵的厉害!” 大帐之中,轰然应诺。 反攻皖金铁骑的计划,迅速制定。各路兵马火速集结。 皖金铁骑外表看似不动如风,实则早已经是外强中干,主力转移了大半,此时留下的,无论如何也难以抵御大晔军队。 黄湖壁垒大门洞开,一批批军马,分头出击,气势如虹。朝皖金国大营主力,鱼贯而出铺天盖地的追杀而去。 黄湖壁垒,转守为攻。 ======== 第九十二章 正是... 黄湖壁垒。 鹿岛国不顾三国进攻协议,擅自撤兵...大陆名将风吹雪所率领的流霜大军被齐乐毅,半藏大师天降奇兵大败于天隘山脉...这样令整个秋天都提前进入寒冬的消息,一个一个接踵而至的轰在皖金军队身上,甚至直接令皖金国内都为之震动。 大晔国面对三国倾力而攻,却能**击溃两路战线的敌国大军。几乎是不用想象,若是大晔分散在东线战场,以及西线战场的力量,腾出来,投入到黄湖壁垒,那么到时候皖金国为之骄傲的皖金铁骑,到时候到底还存不存在?这是一个想起来就能让皖金方面背脊发寒的结论。 大晔已经从不可能中,做到了可能。这一场战争令整个大陆的视线都关注其上。这一战。兴许就已经奠定了,大晔自两大帝国以下,第三军事强国的身份。 面临这种局势之下,皖金国退兵,已经是势在必行。 但最终,他们还是晚了半步。 一直暗中部署的撤退计划,最终还是被大晔方面的探子查探到。于是大晔的总攻便开始了。这对皖金国而言是可怕的灾难。皖金国上杉信也是名将。然而相比起风吹雪而言,他拥有最不利的天时。鹿岛国,流霜国被击败的消息,在皖金军队之中,像是瘟疫一样的疯传疯涨,根本禁止不绝。皖金国本就久攻不下黄湖壁垒,士气大挫。只能选择撤兵。这个选择几乎将皖金军队的士气降到了谷底。军心已经不堪再战,只有靠前方军队外强中干的摆摆样子。或者强行出击,让大晔摸不着头脑,以掩盖皖金国的撤离战场。 但是他们还是晚了。 皖金前方还没有做出充分的准备,大晔愤怒的士兵们就已经漫山遍野的杀到了。当先作为岗哨的皖金军队们还打算拼死一搏,但是看到排前的大晔修行者们齐刷刷飞掷而来的剑刃摘取了同伴脑袋的时候,他们瞬间心就凉到了谷底。 因为黄湖壁垒之外地势可堪作兵法之用的极少。这在战争初期对皖金骑兵而言是最大的地理优势。根本可以放开了手仗着超绝的机动性射杀大晔士兵。而如今面临撤退,以前的优势便成了绝对的劣势。成为了他们的噩梦! 地势平坦无法埋设伏兵阻挡大晔追兵,所以当大晔士兵杀到的时候,皖金士兵除了硬着头皮杀上去,就只有一个选择,背着身把后背留给敌人,然后拼命的跑过自己的战友。让别人去送死。 两个选择都是死。但后者至少有一线生机。所以在兵败如山倒的情势之下,皖金士兵们也差不多就这么做了。 大晔的骑兵追逐,步兵掩杀落马落后者。各路修行者队伍如尖刀一般在逃亡军队中横竖穿插。像是一把把匕首在敌人的身上横拉竖捅。 皖金军队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军容可言,完全是生理本能的潮水般败退,这个时候就是再有怎样的名将,也都只能仰天长叹悲愤跪地。 此时在各路追杀的队伍中,有一支五百人组成的队伍战斗力显得极为强悍。而其强悍的原因很简单,这支队伍是由秋道院栾铁衣所率领。栾铁衣乃是修行者中的佼佼者。其属下的小组之中。便是刘谦,薛冉,董宣,张茶儿,等等一干二十人左右的秋道院学员。除此之外,还有齐建霖率领的五百军士,紧跟其后掩杀,以作策应。 二十多人组成的秋道院修行者,虽然大部分都是董宣。薛冉这样的学员首次参加实战的学生,但是严苛的战场,除了让他们狠狠的呕吐之外,就是奋勇的作战。将修行所学,真正在战场上做出升华。 这支二十多人,背后五百军士策应的修行者队伍,在战场表现尤为出众。从东杀到西。又从西杀到东。但凡有抵抗,秋道院学员们杀伤力极高的飞剑,便紧随其后而至。 一群死守原地的皖金士兵,面对这群青年男女修行者,狂傲的一阵暴喝。手持着兵刃就朝他们冲锋而去。 但等待他们的。是冷漠而精准的杀伐。董宣和张茶儿手中真气操控的飞剑表现出不凡的剑技,直接将两个士兵破喉而过。鲜血喷溅而出。一些甚至隔远溅在了张茶儿的红衫之上,溅在了董宣的青衫,白皙无暇的俏脸之上,更让她的脸庞,染上了一层冷漠中粉黛的妩媚。 终于有士兵扑近了身,他们挥舞手中的刀,无比期望的能斩杀一名大晔的修行者。那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得的很。 但是刘谦和薛冉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薛冉手中的匕首,刘谦手上的长剑,瞬息劈碎士兵手上的兵刃,将他们的惊恐不甘一并封存在了永恒的剑光之中。 他们从倒下的士兵面前一跃而过,没有停留。 董宣在奔行中踩到不平整的地面,一个趔趄不稳,就要倒地。 栾铁衣在潇洒的御剑挑飞数名士兵中出现在她的身畔,手伸出,及时搀住她的手腕,将她扶住,淡淡一笑,“二小姐...这是修行,也是实战...任何一丝差错,都可能导致身亡。所以,还得千万小心...若是你出了事,我就是万死,也无法跟大司马大人交代,无法弥补你贵体万一...” 董宣茕立起身子,有些倔强的点点头。栾铁衣便松了握住她手腕的手,轻轻一笑,又杀上前去。 张茶儿至此贴到她身旁,看着栾铁衣的背影,捉促一笑道,“他对你的心思,你们满董府都知道,甚至连秋道院也清楚...但却偏偏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张茶儿脸上溢起愤愤之色,“如今杨泽,竟然又回来了...你知道吗,一想到你对他...我就很不甘,觉得很不值...他不是当众拥抱了那个什么圣女纪灵儿吗?他不是去追逐这些虚无缥缈吗?结果他如今跌得遍体鳞伤,头破血流的回来了...真该让他自生自灭...他凭什么值得你同情?...如今一想到他癞蛤蟆将要吃人人羡艳的天鹅肉占大便宜...我就是生气...他如何值得你等...” 董宣连忙快速道,“不许胡说!” “可以不胡说,我甚至可以闭嘴永远不提...但关键在于。你自己的心是肉长的,你会不会痛。你怎么想...这才是最重要的啊。”张茶儿道。 董宣怔在原地,拖着长剑,左手轻轻抱住了握剑的右手手肘。双目轻茫无神,轻声道,“他当日对西陀殿的纪灵儿那样...从而被谪贬地海...我心中是有气的...我恨不得他死掉才好...后来,半年没有消息了...我又希望他最好不要死,受尽各种酷刑,生不如死...再后来。一年了,我希望他永远在地海,永远无法出人头地,永远无法平息天子怒气,永远没有获得原谅回来的一天...” “一年半了,我想他每日都活在屈辱之中,然后允许他在寿命终结之时。回到大晔。面对他的悔恨...两年了,我开始不去想他是否还活着的这个可能。我开始想他以前为了接近我到我府上的软磨硬泡,甚至不怕被我父亲用扫帚打出去...我开始想以前他刻意在周围人中透露他对我的关注,那时我觉得很厌恶,但实际上,他只是想让我知道他对我的欢喜...然后我不去想这些,因为我越想,便会越乱...后来便是两年半的时间过去了...我改变了我的颐指气使,我改变了那本就是很无谓的孤傲。撕碎了所谓的虚假虚荣...因为我知道正因为这些,才往往有时候将一些事物推向了不可挽救的深渊...而如今,已经是三年了...” 看着面前从小到大的闺蜜,她声音轻柔而哽咽,“怎么办呢...我不能总活在恨里面呢...” 张茶儿沉默而不语,看着面前的董家二小姐,她的眼圈微红微肿。“如果以后有任何人对你不好,我发誓...我张茶儿会把他千刀万剐...” ....... 铮! 一声激越而震惊的金鸣之声,轰然响彻战场。 栾铁衣从半空,吐血飞退。 陡然的变故,令进攻的队伍。顿时一滞。众人震惊的看着眼前一幕,看着栾铁衣从半空仰退。然后重重坠在数十米开外之处。手中佩剑“风华”,极为凄惨的跌落一旁! 全队停住。众人这才回过神发现,他们已经深入到一片雾区之中。周围战场的雾气之中,时而有一两名大晔和皖金的士兵互杀着出现,又伴随着“噗嗤!”刀兵如体的声音淹没在大雾之中。 战戟铁枪横七竖八的散步在周围战场,迷雾将五百人围在其中,仿佛某种无形的怪物,正隐于雾中将他们包裹,正准备将他们吞噬。 董宣,张茶儿,刘谦,薛冉,齐乐毅等人,竟然是毫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击伤了栾铁衣。 无数人谩骂者,叫唤着,冲迷雾怒吼着。 从地上调息缓过气来的栾铁衣,咽下喉头苦涩的甜腥,脸上有些惊惶不定道,“符殷!” 符殷。皖金军方培养出来的第一天玄境界修行天才。皖金国的未来将星! 话音一落,迷雾之中,立即传来一个肆无忌惮的残忍声音,“哈,哈哈...就算我皖金退兵了,老子也能设计你们...栾铁衣,你大晔秋道院修行者,今日将逐一命丧于此!桀桀,人群里还有几个美丽的女孩啊...不急...等我杀了你们的男人,再来慢慢的操你们...让你们尝尝我流霜男人的利器!” 尽管此时明知对方在出言搅乱己方心神,一众士兵学员学员,于此也忍不住勃然大怒。齐建霖放声臭骂,用他所会最难听的词汇招呼对方。 董宣,张茶儿,薛冉众女,更是紧紧抿咬着嘴唇。盯着那些迷雾之内。 “...绝不容你侮辱,出来跟我战啊!”受创的栾铁衣强压伤势,持其身旁之剑,朝迷雾挥出一道剑气。 “哈,哈哈...你既然这么等着找死。这么等不及让**你们的女人...那便成全你吧!” 嗖!得一声极为尖利的声响传出。一道闪光转瞬及至。 “咦!”栾铁衣口角裂血,手持剑加速再加速。然后在千钧一发的瞬间,一剑劈中胸前出现的一支以刁钻之势递进的长箭! 碰! 巨大的空气激爆声响起。箭矢碎裂。 栾铁衣身体麻花般后甩飞出去。然后重重落地。又喷出一口鲜血。离他最近的董宣张茶儿两人立即上前抚其后背,为他输送调理真气。但心已经为这前所未见的强大对手,惶惶然沉了下去。 “桀桀。那两个小婊子,不要做无谓的事了,否则哥哥真的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对你们两俩射出两支又长又大的箭啊...” “冲我来,来啊...”栾铁衣努力的要从地上挣扎而起。但可怕的箭矢声已经响起。 噗噗!两位栾铁衣的师弟。身体顿时一折,像是飘飞的纸片一样陡然斜飞出去,然后在很远的地上,被巨大的箭矢,斜着穿钉在地! “痛快,真他妈痛快,杀你们大晔人。真是无比快乐的一件事啊...不要紧。你们会一个一个的死...下一个是谁?” 一个人群中的女孩,顿时经不住这样的压力,突然哭了出来。 一道死亡闪光,已经亮起。那名秋道院学员女子掩着脸,眼睛惊恐的睁大。 “吒!”一道黑影,突然蹿出。那是齐建霖,手中一条黑铁重玄枪,后发先至,挑中这支直奔女孩面门而去的箭矢。 啵! 齐建霖震得口喷鲜血倒退。通身顿时狠狠砸倒在地!口中还兀自狂喝,“你有种朝我来...” “没想到,大晔还有这样的年轻将领,有这等眼力实力挡我一箭...既如此,留你不得啊...嘎嘎!” 嗖!一道流星飞矢。刺破虚空,刺破雾气,激荡劲锐的风声。带着令数百人可怕的死亡气息。出现! “齐校尉!” “小主!” “不可有事!” 在这最后关头,齐乐毅安插在齐建霖身旁的死士,终于起到了关键作用。数十位军士,顿时扑上前去,他们不知道流矢从何方来。他们也看不到这个位置修行者射出的夺命利箭。但是他们知道齐建霖在哪里。这就够了。 数十人,分处各个方位。将齐建霖,挡在了身后。 一个血洞,从第一个死士胸前洞开,然后豁开一切阻拦之物,穿透四名死士。抵达齐建霖脑门。 那迷雾中的“桀桀”之声还回荡不灭。死士被破体洞穿,如水囊刺破的声响还令人头皮发寒的犹在耳边。 一只布鞋,突然从天而降,踩在了那支袭杀四名死士仍然余势不减的长箭箭体之上。一道尘雾,从接触的瞬间荡开! 如此精准。又那样的轻易。 来者的黄边布鞋,轻而易举的将箭矢,重重踩在了地面!尘土瞬间撕荡而开。 箭势已去。刚才的杀机,就这么被消减。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出现在齐建霖面前,背对着他的,高大老僧。 老僧宣了一声佛号,“这箭是好箭,箭术也是极好的。但凡事太过...就容易损毁...” 听到这个声音,看到这个老僧,无论是在场的人,还是迷雾中的那个人,都不免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半藏大师!” “哈,哈哈...原来是你这个老秃驴,果然是回来了...既是如此,老子不奉陪了!”迷雾中的符殷,身体鬼魅般倒拔而起,朝着远处飞遁,声音还放肆远远传来,“今趟算你们大晔幸运!等着吧,到我回到皖金,翌日必亲率十万皖金铁骑,攻陷你大晔壁垒,坑杀你大晔劣民。你们所有的女人,都将是我皖金国男人的玩物!哈!” 符殷狂笑倒飞,然而他的笑容在下一刻便僵硬了,因为他看到他飞遁的前路,雾气之中,出现一个黑影。越来越近,黑影现出原形,那是一个青年! “你找死!”符殷怒目一拳,全力轰去。 下一刻,他眼前的青年,诡异一笑,竟然迎拳而上,身体只是轻轻一侧,就玄之又玄的避开他的拳头,单手探出,于半空猛然一把捏住他的脖颈! 就那么将他离地悬空掐脖提在半空。 “这就是皖金国的大将?心胸狠毒...嘴巴又如此之贱...真是...死不足惜!”青年摇摇头,就像是评价一头猪狗。 手猛然捏紧挤紧! 符殷的脸上极度惊恐和匪夷所思混杂的狰狞表情,在“喀喇!”一声中凝固定格。 青年的手抬高,将他的身体像是没有重量般高举而起。 然后脸朝下猛惯于地! 碰!得一声震响。地面皲裂,四面八方的雾气。顿时被震波推开,消散。 只留寥寥几缕轻烟。 青年的身体伴随着雾气的荡开退散显现在众人面前。 那声他手下之人掼地的震响,还鼓动耳膜绕于耳畔,在战场经久不息。 正是杨泽。 ============= 月初,票是一定要求的。 不是向冷言冷语说风凉话的人而求。是向一直支持着静心看书的朋友而求。这样能让我看到你们的力量。(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风起黄湖 风没有停。战场的喧嚣依然喧嚣,乃至于那声震响还经久不绝,扩散,回荡。 然而似乎这一切都从耳边呼啸一声被抛离远去。 人们看着那个青年。 他的青衫边角在战场上如墨汁入了清水,淡墨而舞。 他宽阔的胸膛及三年历练后成长的身体,显得匀称而颀长。给人以说不出的洒逸味道。 他在那里,他就在那里。 看着此时战场上因为这番变故,不吭一声的每一个人,咧嘴洒然一笑。 “呵,大家原来都在啊。” 齐建霖还因为刚才可怕的一箭带给他的犹有余悸,因为自己面前老僧半藏大师的魁梧高大背影,而陷入对一切呐呐然的茫然之中。 薛冉和刘谦两位侯府中人,迎着此时此刻出现的老僧和青年,似从绝望中看到了希望降临,那一声导致战场变故的巨大震响在刹那间令他们全身陡然一滞。 倒在地上的栾铁衣口角带血,但脸上却露出了极欣慰的笑容,“半藏大师到了...终于不用屈辱而亡了么...” 董宣和张茶儿才仿似从肺部中“呵!”出了一声,手捂住了嘴,说不出话来,眼中顿时一片湿红。 杨泽松了手上已经毫无生命的躯体,拍拍手起身,摇摇头似乎自言自语,“杀人一向是我很不喜欢的事情,但有的时候,却极为痛快...不知道我是不是变态...” 喧嚣依然远去,战场似过去和未来,一直都这样寂静。 半藏大师一直觉得自己很抢眼,无论是在大晔修行界讲经论道的规模宏大。还是被朝廷文武百官簇拥的喧然敬仰...然而这一刻,有比他更抢眼的人,站在那一头。 良久之后,看到那个青年自言自语。张茶儿最快反应过来,从下面用手肘捅了捅董宣的蛮腰,伸出一根玉葱之指,生怕落后了半步,首先宣誓主权一般,指向那个青年的方位,轻声道,“这个我看上了,你不要和我抢!” 没羞没躁没脸没皮,虽然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但在这种原则问题上,张茶儿从来不妥协。 身后的数名紧随她们的秋道院师妹师姐,红着脸而极为不忿,“机会均等,人人都可以争,凭什么你如此粗蛮!” 张茶儿转过身来,看着面前平日在学院虽有勾心斗角,但都彼此保持距离和几分尊重的师姐师妹,大有撕破脸皮的架势,“上林城里向来的规矩便是如此,先来后到。” “好大的口气,这是谁定的规矩?”一位师姐争锋相对寸步不让,“虽然你出身三公之家,但是入了秋道院,你我都是学员弟子,地位平等,休想用上林城的那一套来压我们...” “话这么说没错...但只要萱儿不和我争...还有谁比得过我张茶儿?”张茶儿嗅到了气氛不对,转头看向董宣。 董宣双目泫然,然而神色却有一种近些年罕见的冰雪融霁。看着她春雪初晴的脸颊,张茶儿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绝不觉得,他好像一个人?” “你...不要玩这种套路好不好...你就等着那个遍体鳞伤的杨泽回来收拾他就好...你一直喜欢抢我的东西,如今长得这么熟悉亲和,却又这样优秀的人,真的是我中意的那一型...我不会放的!” ........ 薛冉和刘谦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抑制不住微微震叹,道,“如果府上小弟还健在...如今也该是...这样的年龄吧...这位年轻高手,好强...仅仅是一击之间...那可是皖金军部的第一天才...我们是不是,眼花了...还有...为什么,他这么面熟...” 罗裙黄衫的薛冉气质脱逸,淡淡摇头,“不光是眼花了...而且我们还迷糊了...杨泽...的确还健在啊...只是传闻他不是正在西边石头城么,要见面,也得战争结束后吧...咦...石头城...半藏大师...” 然后两人陡然发亮的眼睛同时从半藏那处收回,齐刷刷朝那个青年望过去,“咦?” 杨泽迎着呐呐然的众人,多少有些尴尬,挥挥手,“大家好。老薛,老刘,董宣,张茶儿...老齐,大家都在啊...” 齐建霖听到自己吞口水的声音,“你认识...我们?”他目光还犹在地上如木偶般没有生命气息的符殷躯体上打转。 “你小子在战场脑子被打傻了?”杨泽气骂道。 齐建霖立即浑身肃然一振,涨红了脸道,“我是大晔黄湖守军,左将军王昭帅下,骠骑校尉齐建霖!不是你口中的“你小子”!请自重!” 杨泽摆摆手,“呵,死小子摆什么谱,还骠骑校尉...我只知道你以前和我并称为“王都双废”...” 无数人,伴随着齐建霖一起,齐刷刷后退一步。 脸上是狠狠被惊吓到的表情。 王都双废!上林城当年被无数人引为笑料谈资,就连王公世家教育自己子女也以他们为反面教材的王都双废。 除了齐建霖之外,就只有另外一人啊... 杨泽迎向所有人炽热的目光,他身后的私募雇佣兵大军,无数的黑影,从迷雾中忽隐乍现,而他的笑容如春雪初霁,“我是...杨泽啊。” ........ ........ “**你大爷的!”齐建霖猛然扑上前去,伸出虎臂一把将他狠狠揽抱住。用力重重在他背上猛拍!“真是你,真是你!” “杨泽!”薛冉和刘谦面面相觑,然后颤抖着身体上前两步,却又深深的顿足。尽管也很想如齐建霖般拍着那个青年的后背痛哭一场,但心中的陌生感,让他们望而止步。 杨泽就拖着扯着他不放的齐建霖上前,朝薛冉和刘谦展开了双手,“表哥...表姐...”刘谦含着热泪于杨泽重重相拥,薛冉偏着脑袋,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陡然觉得心底都安宁下去了。所有的怯畏之意,都消失一空,记忆中的杨泽,就是这样的气味... 秋道院的青年男女们在之后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张茶儿神情变得极为古怪复杂。董宣红着面颊,晶莹的眸子倒映着这一幕,一张脸如满山枫叶般艳丽妩媚。 杨泽在1041年的这个秋天,正式回归了大晔。 ........ 璀璨的黄湖壁垒。美丽的黄湖壁垒。终于迎来了战争的末尾。 大晔守军内早得到了消息。解救了西线战场之危的半藏大师奇兵部队,终于开拨到了黄湖壁垒,在最后对皖金大军的反攻之中,及时起到了作用。 开拨返回的奇兵部队早已经令黄湖壁垒的中军指挥大帐内一片沸腾。这可是对大晔而言,一支极为传奇的队伍。名声传到这里,对黄湖壁垒全体而言,都是一场凯旋到来的振奋! 入了高大的黄湖壁垒,统帅全军的中军大帐就已经远远在望...刚解了石头城之围,随即便火速行军而至,及时参加了对皖金国最后决战的半藏大师奇兵部队,就这样在无数大晔军士的簇拥随同之下,从黄湖壁垒的巨大城门之下,进入这大晔不逊色任何军事堡垒的要塞。 散漫的佣兵,各式各样的兵器,不似正规军的整齐步伐,然而常陆私募佣兵的身上,却带着某种历经无数战争,不鸣自溢的杀气。一种极为强悍的气势,笼罩在这众传奇军队身上。受到了入门内的剧烈欢呼。 在队伍之前,半藏大师自然更加为人瞩目,杨泽紧随其后,指指点点,让人猜测不定。身后便是董宣,薛冉,齐建霖等人,以及秋道院的修行者们,人们的大胜回归。黄湖壁垒每一寸都洋溢着胜利的气息。 中军大帐之前,隐隐看得到站了许多人。他们是黄湖壁垒指挥的总大脑。有大统帅王昭,蕲春侯,长乡侯,博望侯,秋道院在黄湖壁垒的副执掌大人,教习等等不少人。 早有人上前迎接,“半藏大师!大晔黄湖壁垒大统帅王昭大将军前来相迎!” 齐建霖大步上前,对大帐躬身一礼,“半藏大师,杨泽,以及常陆兵众一行带到!齐建霖部,幸不辱命!” 高旷的声音回荡陡然寂静下来的壁垒万军之中。 左将军王昭的声音才于此时此刻响起,“皖金大军退去!我黄湖壁垒全军,此番大获全胜。先是东线战场,再是西线战场,如今我们黄湖壁垒也不能趴软!大晔面对的最后一国犯境大军,终在我军奋力相击之下,落荒而逃,瓦解溃败!敌国亡我大晔之心不死,我大晔奋战不息之心不灭!翌日我们必能让外敌知晓,犯我大晔者,必十倍,百倍以报!大晔必胜!” “大晔必胜!”无数喧天的呼喊声!震天价而起。 王昭激动得朝半藏大师快步而来。 紧随他一旁的,除去诸侯大将,秋道院大人之外。便是有“狮心侯”之称的杨业蕲春侯府中族人。 在之前的禀报中,听到“杨泽”这个名字,已经让他们躯体微微一震。 此时中军大帐所有人,半藏大师佣兵部队。双方两拨人,伴随着相迎拉近,接近。 一方是艰苦持久的作战。一方是辗转反侧的救援。最终在这一刻,汇合成交点。 杨泽先清晰而后模糊的见到了。在人群的那一头。魁梧的老太爷,经历风霜仍有傲朗之气的父亲,以前讨厌自己,而现在则包扎着肩胛,一脸横肉颤抖振奋的二叔伯,蕲春侯府激动族人们。 以及这之后的,齐建霖,薛冉,刘谦,董宣,张茶儿... 很多很多,所有人。 =============== 要票要票。目前为止63票,灭尽排名70上下。如有欲望,就拜请大家砸砸你们的票。 下一章会在下午七八点发布。 第九十四章 我饿了 “爷爷父亲二叔叔父叔伯们……”面对着眼前的侯府众多人,看到他们的苍老风霜,杨泽心中一阵莫名的触动,躬身俯首,“我回来了。” 在这一刻,他并不是一个人,体内那个苍老的灵魂,也在这躬身之间,一并弯下了腰去。 薪春侯杨业宽阔的肩膀微耸着。上前两步,一把用力抓住了杨泽双肩,横眉冷对,“你个混小子,终于是回来了!如果再耽搁一阵子,我非得把你皮子都抽散了!” “兼” “听说你在地海没少惹过麻烦!我不是怕你惹麻烦,只是你那般模样,低调就好,有什么事等回来了府上为你解决,你去凑什么热闹,你要时刻谨记着你提着自己脑袋!还有,听说你在地海,刺杀过鹿岛国李求承,可有此事?地海七大境主,还一同为难你。外界也有人要去抓你是怎么回事……” “我“旁边侯府各叔伯长者一阵的翻白眼。这老侯爷,当初第一次听到杨泽回大晔的消息,不是就他最镇定不过的吗?一副死活和自己无关的样子……而现在,抓住杨泽问个没完,那大家侯府这么大一群人是不是可以洗洗睡了? “咳咳……咳咳“杨洪远在旁不断干咳,看着一直抓着杨泽不放的薪春侯杨业,心想好歹这是我的儿子,老父亲你总得把这个位置让出些给我来。 杨业才极不情愿的让到一边,一脸余威犹在不悦的扫向杨洪远,心想这是你儿子还同样是我孙子,论老少尊卑,也该是我先祥询安慰,才轮得到你,就算是你的儿子那又怎么样?你这小子还是我生下来的! 之前一直都在想,一直紧张激动,但现在真个的站在了杨泽面前,杨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满腔和心底的话语一时说不出口。说不出口,就只能如他曾经默默在侯府之中看着杨泽的背影那样,望着面前比他还高,还要结实的青年。 他只知道,他这个薪春布政使为何会参加这场战争,仅仅是因为,在前线就能更早一步的,知道杨泽是否还存活的那一丝微渺希望。这场战争他随军上了前线之后,几乎朝着后方的书信没有断过,仅仅是为了让在后方的程英同样能寄存于那么一丝希望他们这个小家,也就只剩下这一点希望了…… 而现在,那个他们兴许一直等不到,但却会永远等下去的人……回来了…… 所以杨洪远看着杨泽没有说话,看到面前从幼小成长到如今已高过了自己的青年。双目浸润着湿气。杨泽看着他,除了那句“父亲”也没能说出话来。 杨洪远终究是声音有些微涩哽咀,点点头,却有着如山岳般的沉稳厚重,道,“回来了好我们回家吧。” “如此说来。大哥和二哥,两人已经……在威唐帝国之中了?” “阑苍学院是天下有数的修行学院。培养出来的,都是名震天下的修行者,去年威唐帝国修行院对大晔的客招之中你大哥杨阙,二哥杨文渊,就是这样被选中进入了阑苍学院。这可是莫大的荣耀,这大晔之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默默地羡慕他们啊要知道,这大陆之上很了不起的一些人都曾经在阑苍学院修行……” 杨泽在黄湖壁垒之中,虽然见到了董宣,张茶儿,薛冉和刘谦他们,但是一直以来,都并没有见到自己大哥二哥的身影。这一直很让杨泽疑惑,这个疑惑,直到了黄湖壁垒解围,才终于明了。 “原来是进入了阑苍学院啊大哥二哥,真的是很了不起嘛……”杨阙和杨文渊,以前一直都是大晔秋道学院最杰出的学生之一。被大晔方面一直寄予厚望。因为有这样的对比,所以才越加凸显他杨泽当年的无能。阑苍学院虽然是威唐帝国最强的修行院,但对招入学员,却没有国籍之别。甚至于高纹帝国的学生,阑苍学院也愿意让其加入。 阑苍学院此次对大晔的名额,只有两个。杨泽一直知道自己大哥二哥很优秀,但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这么优秀。 然而此时,一直没有怎么开过业的杨远征,却冷不丁的道,“进入阑苍学院,却被纳入威唐帝国的阴影之中,这样的入选,又有什么意义?” 众人都有些沉默。 一位叔伯道,“那总是帝国修行学院,可不知道这天下,还有多少人,希望进入被威唐帝国所庇荫……这样说来,阙儿和文渊两个孩子,也是很幸运的!” “可是不幸的,还在后面了!那座学院背后的漩涡,谁不知道每年要吃掉多少人!”杨远征衣袍一甩,愤然而出。现场很多人都没有说话,就连老太爷杨业,也都皱着眉头,随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杨远征是杨泽二叔伯,是杨文渊的父亲,也是大晔的一名军人,追逐的是荣光,追求的是哪怕成为无定河的白骨,也要沐浴着荣光逝去。然而却并没有因为自己儿子是大晔国进入帝国阑苍学院的寥寥数人之一,而因此感觉到莫大的荣耀。 反倒是这般的愤怒忧虑。族人之中,也有不少人陷入可怕的沉默,甚至老太爷,也都不语沉凝。 这之后的未来,究竟笼罩着怎样的阴影和黑暗? 杨泽看着杨远征愤怒离开的背影,双目不由得,微微的眯了起来。 此时的黄湖壁垒处处都是欢聚,处处都是笙歌。 从一干蕲春侯府老辈,长者,父亲,老太爷等人的小型团聚会议里退出来,杨泽就看到了等候在外的齐建霖等人。 众人都在等他,不过这段时间里面,却对和他一起的少年宗守极为感兴趣。在他们回城的时候,宋臻的马车就一并低调而不宣的进入了壁垒之中,经半藏大师的交代,住进了黄湖壁垒最好的房间。宗守则一直跟着杨泽,此时在侯府的战地临时宗族聚会之外,却被齐建霖,薛冉等人问东问西。 而面对董宣,葬冉,以及嘴快的张茶儿,秋道院一些女弟子,宗守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自小在天守山长大,除了皮肤粗糙黝黑的渔妇,没怎么见过女人,自然是极为捉促,被人围在中间,一时局促到说不出话来。却引来时不时女生的嬉笑。 除了齐建霖,刘谦,薛冉,董宣这些自小和杨泽在上林城一起长大的人之外,现场还有不少的秋道院男男女女学员,都是慕名而来。甚至一些军中的年轻将领,和秋道院方面配合这么长时间,彼此也捻熟了,有的年轻将领身旁甚至还偎着一位秋道院女弟子。极为般配的样子。 众人随着齐建霖一行聚集在崭春侯大族人团聚的门庭之外,自然是冲着杨泽而来。 因为他们在黄湖壁垒作战,所以知道敌人的厉害,因为知道敌人有多厉害,是以更明白皖金国军方培养出来的修行第一天才符殷有多厉害。当日若不是半藏大师及时赶到,恐怕栾铁衣包括他们那一个小组的修行者们,被尽数射杀都有可能。齐建霖的五百人,是阻止不了一个符殷的杀戮的。 可是他们知道,就算符殷再不济,也不至于被杨泽一抓,捏碎喉骨脑椎而亡。或者是因为半藏大师的玄法所致?兴许正是半藏大师用某种精神念力摄住了符殷,才使得他最终失去了抵抗,被杨泽一举击杀。 无论是哪种可能,无论是怎样的质疑和猜测,也不妨碍他们此时慕名来观瞻已经成为名人的杨泽。 只是他们看着从门庭走出来的杨泽,无论是哪个方面,都是很平常的人嘛寻寻常常找不出多大的特点啊看到杨泽走出。宗守立即来到他身旁,这个动作,立即又引来了几声女子的捉促调笑。 ——和众人打了招呼,于齐建霖等人狠狠拥抱了一下,直到面对到董宣。齐建霖等人这时才很不协调的“咳咳嗨嗨”了起来。 抱还是不抱? 薛冉带着几分巧笑,看看杨泽,又看看董宣。刘谦微笑不语目光却一点没从两人脸上转开。生生弄得气氛尴尬起来。 杨泽觉得尴尬,但董宣却并无任何羞怯退缩,杨泽立即相形见拙。 三年时间过去,她比王都时更高挑,更加妩再,更加的有汝人味了。 她的面貌依然甜美,然而面对此时高了她大半个头的杨泽,清澈的眼睛里却无半分怯意和任何别样情绪。但她注视着他,仿佛有某种潮水,在长而轻轻律动的睫毛下生涨弥漫。 张茶儿在董宣前面一些,所以她此时最接近杨泽,于是她双臂大大方方的展开,倒反是让杨泽微微一怔。 张茶儿瞥了他一眼,道,“好歹是一起长大,此时友情拥抱实在是天经地义,齐建霖可以我们难道要落下?你对圣女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客气?” 这席话噎得杨泽够呛,只得上前和张茶儿例行抱了抱,拍拍她裸露在外白暂的后背心。但此时却听到张茶儿,在耳边道出一声低低的呢喃,“纪念我那无疾而终的暗恋啊……” 杨泽摸不着头脑的和她分开。也就面对了董宣。 相对而视。 看到面前在原地踌躇不定的杨泽,董宣没有以往若即若离对人的态度,反是妩媚一笑,终究比杨泽大方,鱼尾般曳坠于地的裙摆轻轻扬起,手已经朝前微微抬了起来。 但这一刻,杨泽的自光却陡然一怔,越过董宣的肩头,落到了她的身后去。 察觉到了杨泽和周围人的异样,微讶疑惑而转过身去的董宣,就看到了一身绿罗裙,清美的宋臻。 她在他们不远处的位置,正朝杨泽走来。 自她出现的一刻,周围的一切声响,都归结于平静。那分散在四周的青年男女,正惊讶的看着中间的绿衣女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黄湖壁垒出现了这样一个女孩。 战场中出现女孩是很少见的,更别提这样清美之人。绝对会令人一眼深刻难忘而他们竟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陡然一见,这种奇妙的反差,竟一时令现场落针可闻。 她仿佛从画中走出,于是令人微微窒息。 宋臻就这么对那四周无数目光,仿佛一无所觉的径直前来,周围的一切都被她视若空气。 和张着嘴兀自在惊异中的张茶儿擦身而过,和高挑的董宣擦身而过,来到杨泽面前,一股淡淡袅袅的清香拂面而至。甚至让杨泽忍不住想贪婪嗅闻。 宋臻只是抬起头,君临天下般慵懒的瞥了杨泽一眼,道,“我饿了“晚了很久,看似简单的一章,却写得很艰难。所以需要你们投票安慰一下。 第九十五章 他要跟我走 “好!” 林轩自然丝毫异议也无,此时此刻,也容不得他犹豫什么。 脸上保持着淡定从容之色,跟着对方一起飞进去了。 眼前豁然开朗,那大厅显得古朴辉煌。 而在大厅的尽头之处,映入眼帘的豁然是一张寒玉床。 床上盘坐着一身材高大的老者,白须白眉,一身素袍纤尘不染,自有一代宗师的气度沛然而出。 “想必这位就是北海真君。” 林轩心中一凛。 老者身上虽没有灵压散发而出,且两者相隔,至于还有百余失,然而林轩却莫名的感受到一些压力,甚至连手脚都不知该放哪里。 不过他深深呼吸,很快就恢复了淡定从容之色,就气场来说,眼前的老怪物虽然非同小、可,但也要看同谁比,较之鼐龙真人,依旧是逊色了不止一筹。 不过眼前的老者,显然不是身外化身,而是渡劫期老怪本人。 林轩的目光,又瞄向了那寒玉床,此宝长丈余,宽约有数尺,表面有寒气氤氲而出,做湛蓝之色。 林轩眼光不弱,一眼就此宝散发出来的寒气非同小可,一般的修仙者,不要说坐在上面练功了,就算是稍微碰触到一点寒气,也会受不了的。 不愧是渡劫期老怪物,想必这位北海真君修炼的功法,是寒属性的。 林轩心中嘀咕,脸上却分毫异色不露,随着静空,一路走过去了。 “阿弥陀佛!” 相距还有二十丈余,静空站定,双手合十,冲着前方行了一礼,表情恭敬以极。 林轩见状,也有样学样的行了一礼,不过态度却是不亢不卑地:“后学末进,得见真君,幸如何之,给前辈见礼。” 老者身躯似乎动了一动,随后缓缓睁开了双眸。 他的一双眼睛说不上明亮,眸子甚至有些浑浊,然而却一点没有老眼昏花的感觉,反而被他目光扫过,就像所有的秘密皆无所遁形似的。 林轩也不由打了一个突。 自己的秘密太多,他下意识的想到蓝色星海与五龙玺了。 不过害怕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林轩很快想到,连鼐龙真人本体,近距离也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眼前的北海真君再洞若观火,又岂能与本界第一人相媲美的。 所以自己其实不用担心什么。 若表现得畏首畏尾,反而令人怀疑。 想到这里,林轩吸了口气,表情重新平静下去。 而这细微的变化,对方似乎并没有注意,抬起头颅,目光在静空的脸上扫过:“静空师侄,这次辛苦你了。” “阿弥陀佛,前辈太客气了,能为您效力,晚辈荣幸以极。” 大和尚双手合十,脸上恭敬的表情难以言喻,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好,你先下去。” “是!” 静空自然没有违拗的道理,再次行了一礼,随后就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偌大的厅堂里,就只剩下林轩与北海真君两人而已。 要说不紧张是骗人地。 林轩甚至略略有点后悔,在来之前,他甚至也没想到,会演变成这种形势。 在别人的地盘,面对的又是渡劫期老怪,如果这北海真君心存歹意,自己别说自保抵挡,就算一心想要逃走,机会也无限趋近于零。 换句话说,此时此刻,自己的命运,完全拿捏在对方的手里,这种感觉,恰恰是林轩最忌讳讨厌地。 然而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既来之,则安之,这北海真君既是渡劫期老怪物,想来也应该自重身份,不会无端对自己不利的。 心中如此想着,但林轩并不会放松警惕,假如对方真对自己不利,就算打不过他也要搏一搏,到时候恐怕唯有祭出五龙玺了。 “你就是林轩么?” 北海真君目光在林轩身上扫过,越发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不错,不错,法力果然比一般的修士深hòu得多,不过仅凭这一点,远不足以打败天绝那小家伙,看来你修炼的功法,是颇为玄妙的了,拥有的宝物,也颇有不凡之处。” 对方的声音传入耳朵,林轩却暗暗咋舌,天绝居然都被称呼为小家伙,不过以对方渡劫期修士的身份,那是绝对有这个资格。 “晚辈只是侥幸而已,功法宝物在同阶修士的眼中,或许有几分出众之处,但在前辈这等大能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林轩谦虚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当然,这番回答,那也是有技巧地。 对方笑而不语,倒是认可了这种说法,林轩与天绝的那一战他虽没有亲眼目睹,但使用了些什么宝物,他可是一清二楚,正如这小子自己所说,在分神期修士中,出类拔萃的东西,但放到渡劫期存在的眼里,则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他今天叫林轩来,当然是有目的,其他的宝物或许不在意,但有一样东西,便是他听了也是颇为眼馋,就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东西。 作为渡劫期修仙者,面对一小辈,当然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什么,北海真君抬起头颅,直接开门见山的开口:“老夫让静空带你来此,是想与小友做一番交易。” “交易?”林轩听到这里,心中一喜,看来自己的预料,应该没错,对方十有八九,是为了那东西,若是那样,自己此行,应该是没有危险地。 脑海中念头转过,他的脸上,露出受宠若惊之色:“前辈太客气了,晚辈惶恐,不知道我有什么东西,能让你看中。”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又故意露出几分惶恐之色,如此看上去,就显得越发bī真了。 “嘿,是不是那物,现在也不好说,你能够赢天绝那小子,最后胜在法力深hòu,你补充法力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拿给老夫看看,小、友应该没有意见吧!” “这……” 林轩尽管已经料到了,脸上却故意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怎么,道友不愿意么?” 北海真君的表情,一下子冷下来了。 “怎么会呢,前辈有所命,晚辈安敢不从。”林轩似乎被吓了一条,连忙服软的道。 PS:今天只有一章,实在是家里有很紧要的事,抱歉。 第九十六章 那些爱情 “他要跟我走。…… 这话落在黄湖壁垒的静谧处,就是惊雷。 于是再肆之中都陡然变得落针可闻。 宋臻长长的睫毛没有分毫的颤动,敛了秋水的眸子也并无波澜。 跟宗守抢着东西,塞了满嘴流油的齐建霖顿时怔住,伸出筷子准备夹面前菜盘里的嫩鱼,而后缓而慢的一屁股坐定下来。 宗守默默用袖子擦了擦嘴,吞咽了嘴里的东西,突然变得老实了。 张茶儿香肩微震,诧异的看着杨泽和宋臻,心想杨泽流亡在外三年,两人之间,果然似乎真有些什么问题。 看到薛冉刘谦都微怔的将自己和宋臻盯着,一方面大概是惊诧于女孩的大胆,另一方面或许还有一些对杨泽如何被人家女孩看上的诧异和疑惑。 感觉到气氛如此的尴尬,杨泽干咳了一下,道,“这个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之后再慢慢研讨也不迟……” 却又不知为何宋臻会将这番事拿出来重提,天墟这种地方对大晔来说太过于虚无缥渺,更可能引来惊世骇俗的反应,更何况天墟之地对他而言并不明朗,不明白内部水深。更何况,天墟那般神秘,对外界秘而不宣,但凡有将天墟秘密带到下界之人,必然是被列为天墟绝杀之列,可见天墟对自身秘密的严防死守,根据杨泽的经验和敏锐的预感,这简直有点怀璧其罪的味道。 做了亏心事要不就是罪犯犯了罪,自然怕外间知晓,自然隐匿其形独善其身,阴狠的眸子注视世间,但凡可能威胁自己就去把威胁铲除杀掉白此杨泽有一个很狗血但是却无比现实的推论,那高浮的天墟之地,总该不会是小说里常见的某种隐秘的魔门魔宗?几百年前若是被定义力异端无数力量联合赶出了大陆,从此以浮云为隐,匿于上苍,那里并非仙宫,而是另一种程度的地狱世上还有无数强大力量正要找他们的麻烦…… 越想杨泽背心越是发寒,自己如此倒霉和他们牵扯在了一起,身负三千涅盘功,牵扯得如此之深,若是暴露,岂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想知道,并很想查出有关天墟存在的各种隐秘事迹。天墟浮土虽然久浮于空,然而难道这陆地之上,就从未对其来龙去脉有过记载?当然是有的,千年前惊世骇俗的地海青帝,不就是天墟十二宫在这陆洲之上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千年以来无数人都在寻找地海青墟,渴求获得慑服地海七境青帝的力量来源……除此之外,他还想知道,这天墟之地,在这个世间,到底留下了多少亟待挖掘的秘密. 他杨泽能从天墟回来,难道真的是驯服了道尊带来的际遇?难道自己真是成为了天墟存在的历史上,成功反下界的第一人?这番壮举虽然让杨泽想起来就舒爽欢畅无比,但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比如至今为止,天墟来捉拿自己的那些修行者,为何还未到来不过旋儿杨泽又微微释然,天墟十二宫并不知道小师尊青天河和自己的瓜葛,是以对自己,或者对被封印了的道尊,本就不太上心,有天墟四大灵尊之一的宋臻看管自己,天墟又怎么可能对自己更多在意,表现出足够的重视来? 提及天墟就不太淡然,那就像是世间一个巨大的秘密,偏偏不能说出口,而只有自己知晓一般。是一种悬在半空的感觉。 不过看到宋臻,这种感觉多少会好一些,因为至少能让这份秘密显得贴近现实许多,而非虚无缥渺,处处悬吊着自己心肝脾肺。至少明白空中浮山,天墟十二道宫,青羊宫自己的那些相处过几个月的师兄师弟,名义上的师父等人,是的确存在的。更何况,天墟还有宋臻这样美貌的女人,应该也不会可怕到哪里去。 愣愣的看着宋臻,旁人不明白杨泽的心思,自然也就从两人的互视之中,嗅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端倪。 “大晔虽然打赢了这场战争,但是皖金,流霜,鹿岛三国并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背后真正的敌人,从这一刻起才刚刚露出水面。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可能走?又要到哪里去?” 这话以董宣清甜的声音说来十分笃定。条理分明。而且还有几分怪责的语气。张茶儿等人不由得暗呼厉害,果然不愧是上林名娱,并没有半分硝烟,就完全堵死了宋臻的针锋相对。让她刚才的一句话显得相当不成熟和荒谬。 端坐的宋臻螓并微侧,望向摆弄一盏清茶的董宣。董宣捻着茶碗盖,俏目清澈不让的望着宋臻。 但这一刻两个女孩的目光中,突然莫名的多了几分没由头而来的执拗。 看到这股一旦杠上就要世界末日的样子。众人面面相觑,齐建霖连忙开口,将话转到正题上面来,神秘而郑重道,“皖金,流霜,鹿岛三国,虽然在这场战争中都败退退兵了,但外界那些说患你该都听说了吧?” 他说着这话,目光朝着外面游弋,仿佛要看到那些外部要塞中人们闪烁的目光,隐藏在胜利狂欢之后的深彻阴影。 齐建霖一提,酒肆里众人的神情,也都立即沉重下来。 杨泽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 “皖金,流霜,鹿岛三国,同时来进攻我大晔,甚至路线都经过了事先的详细协定,逐渐已经证明他们这是策划多时。可是难道你不觉得奇怪,皖金,流霜,鹿岛三个国家彼此之间的实际联系,并不如表面上的那样紧密。甚至还彼此有隙……他们怎么可能,如此亲密无间合作,共同密谋对付我大晔?” “你想说的是,” “皖金国,流霜国,鹿岛国三个国家背后,是有更大的幕后主使者啊这幕后主使的最终目的……是灭了我大晔国!让我大晔沃土,尽成焦土,令我大晔子民,尽成亡奴。这件事,其实早就在我大晔有所怀疑了但是如今,才逐步开始可怕的证实“薛冉冷声道,“东土大陆之上,还有什么样的力量,能够令皖金国,流霜国和鹿岛国,都如牵线木偶般被龘操控在手,还有什么样的势力,能够遥遥操纵这些万千疆土之上的国家,能够以万民为棋子,随意摆弄编排?” 齐建霖咬牙恨道,“皖金国,流霜国,鹿岛国,都被牵在一条无形的绳索之上,绳索的线头,就掌握在东正教门的手上。他们看似三个国家,但实际上,最终还是被教门所统领着,若无东正教门在背后的巨大推动力量。皖金,流霜和鹿岛,又怎么可能同时联手不顾威唐帝国的怒火进攻大晔。东正教门,才是这最后密谋灭我大晔的主谋啊!” 他的这番话一出,就算那名和上林城王侯攀亲带故酒肆老板,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那分别四方伫立封锁酒肆保证安全的董家豹衣护卫,手都搭在了腰间长刀之上,攥着刀柄的手窝着莫名而出的冷汗。警惕的望着外间,但仿佛望着一片阴暗,没有任何安全感。 张茶儿当即狠狠的打了齐建霖肩膀一下,手指遮在唇前做出“嘘”声动作道,“小声点!东正教门势力极大,你这话若是被他们的偏门行走听了去!若是翌日教门修行者叩开你右将军府大门放言挑战,你齐建霖的脑袋就是被当众砍了,也没人救得了你!” 修行者之间的挑战时有发生。 不乏偏远流派挑战出名高手胜之,名噪一时,博了个声名显赫。亦有天下宗派彼此间延绵不断的相互印证挑战。修行就是不断的挑战,所以修行者之间的对抗,一直不被禁绝,也无法禁绝。这之中有些是为证道而战,有些则是因为仇隙利益或者各种不知名的目的。更极有可能,叩开大门,然后挑战斩人首级而去。 杨泽微微一皱眉头,“东正教门……在你们看来就这么可怕?” 众人像是看怪物一样盯着杨泽,张茶儿随即道,“东正教门乃是高纹帝国之国教。扎根高纹帝国,辐射周边,几乎这东土大陆近半数百十个国家,都有东正教门的分宗侧殿。教宗之内,高手如云。东正教门,是四大圣门之中,不亚于西陀殿的存在,甚至其势力经营的庞大之处,还犹在西陀殿之上……你不知道吧,正是因为东正教门势大,野心极大,威唐帝国才进行了全帝国的灭法运动,将东正教门的教徒,冠以异教名义坑杀,赶出帝国。这场事龘件的余波,最终波及了我们大晔国““东正教门无法对威唐帝国有任何撼动,是以将怒火的源头,转移到了我大晔之上……我大晔的清平王后乃是威唐帝国三公主。也是帝国的皇帝最宠爱的三公主。东正教门之所以兴风作浪……正是为此而来。”教门需要一个对威唐帝国仇恨的宣泄,所以在他们看来,区区一个大晔国,便只能在教门的怒火之下碾为灰烬……” 说到这里,众人已经无心观赏黄湖美景,品尝桌上菜肴他们的脸上,都是沉重的表情。 东正教门带给他们的压力也是这座教门带给这片大地的重压。 “所以大晔的真正敌人是教门。东正教门,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 静寂了一下。 杨泽看向董宣,薛冉等人,道,“王国秋道院是知道这件事的?” “秋道院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对此早已知晓,我们在院内,也有所耳闻,院中也一直在想办法应对预防,但谁都不敢真正的去相信。所以这次半藏大师的回归能起到的作用很大。至少我大晔修行界 便有了主心骨。” 董宣目光灼灼的看向杨泽,“虽然东正教门还不敢明面上做些什么,谁都不知道东正教门接下来会暗中做什么,也不知道那之后是不是我们能够承受至少从现在起,大晔要准备对付教门这个大敌了在这个时候,每一分力量,对我们来说都非常宝贵。” 说到了这里,早没有了看茶赏景品尝美食的心情,众人已经陷入对大晔未来的忧虑之中。 听完了一切来龙去脉,宋臻一直未曾有情绪波动的脸颊 才于此微微一笑,“东正教门……似乎有些有趣呢。” 陷入沉重中的众人并没有理睬宋臻此时的这番话,也丝毫看不出东正教门的黑手正隐隐伸向大晔国这点有趣在什么地方。 “看来大晔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明白真正的敌人是什么。”杨泽喃喃道。他想到在常陆国被他所杀的大日宗宗主尤利,心想这一步棋走得还真是很有所值。 到了以前无数梦境里出现,却从未去过的黄湖边,和友人相聚,闲聊,吃饭。享受这股难得的安宁和平静。时光过得极快,日暮就斜挂于黄湖之上。将一切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薄膜。 将众人的身影,投在了淡金色的光柱之中。 一位看似秋道院的学生出现在酒楼上,近身对护卫说了些什么,然后放行进来,来到杨泽面前,拱了拱手,“杨三世子,这是半藏大师托我带到的书函。 看了半藏大师的书函,杨泽对前来送信的秋道院学生拱拱手道谢,将信笺纳入囊中。这场饭局众人也就算散了。 宗守和宋臻回了居所,杨泽和众人分开,独自朝内城中去,登上了黄湖壁垒内堡最高大的城楼。 城楼最高处,看得到地平线的高塔,半藏大师正迎风伫立。 看着面前的白须老僧,杨泽微微快走几步,然后顿足,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是什么时候的事?” “事情传回不过三天,此事是威唐帝国确信的消息,秋道院耳目灵敏,也已经确认了。消息很快,相信不过多时,整个东陆,都会知晓了。” 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发痛剧烈起伏抽搐了两下,杨泽声音近乎有些嘶哑得道,“已经确认了也就是说,西陀殿准了宇文靖的婚事,昭告天下而她答应了这一切。一年半之后,她就将嫁给宇文靖,在西陀殿世人瞩目中完婚?“老僧没有回答,合什点头,所有的沉默已经凝在了晚风中。 远方坠落的红日不甘的喷薄,金光万道,晚霞流舞。风从东方来,拂过碧树青草,越过繁花威开。 远方的白鸥成群结队的在黄湖之上飞翻,姿态妙曼。海豚在晚霞间优雅的破浪而出,相互追逐。 这一副温柔而处处满溢生机的景致。在此刻杨泽眼底心底,如临冰窟,直朝着寒冷最深处沉去。 美丽的黄湖壁垒,雄壮的黄湖壁垒,史诗般的黄湖壁垒。 杨泽就在这里,接到了纪灵儿即将嫁人的消息。 后面的剧情我会好好做。会好好写,仔细写。第一次写玄幻,也许有不少不完美的地方,但我会保持风格,我会努力不断提高越来越好。 这就是我的玄幻。希望和猪脚一起成长。 这部书和大涅磐一样,大概不会写悲剧的故事于是这真是一个悲剧。所以请大家努力投点票票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王庭后院的桃花 十月秋。繁花过眼开一季,疏桐老叶漫上林。 万里晴空,白云如丝,荡涤飘舞。燥热的气息还在上林城之中弥漫。只是昨夜的一场骤雨带来了几分短暂的清爽,令栉比鳞次的上林城更显得洁净清透许多。 大晔最后一路战线,黄湖壁垒获胜的消息在几日前传回了上林城。消息所经的沿途各州诸郡,人们放歌欢舞,以往灰暗的等待着消息的大晔各州郡,大晔土地上的民众们,在这一刻像是煮沸的水,陆续喧沸起来。在大晔的版图之上,入夜便可以见到,随着消息的一路传回,无数的城镇,灯火昼夜不灭,越来越多的明亮,在大晔的土地上蔓延开来,每一片夜间亮起的灯火,都是彻夜不眠的兴奋和欢呼。 这条火线的终点,最终汇聚于大晔王都上林城。 然而此时的上林城里,无论是曲径廊回的高门庭院的锦衣贵族,还是街坊间酒旗林立的客栈酒楼里的茶客,亦或者以往习惯了每日清晨在城内小河淘洗着衣物的妇女,往日行驶在整齐石板路上的车驾,此时都随着如织的人流,车水马龙,疯狂的迎向了城门口。 远方的地平线上,伴着高旷的蓝天云彩,返回上林城的凯旋军队,正缓缓出现。大晔王都,一片热烈喧讽代表王室的仪仗延绵出了三里之外,沿途夹道都是迎出城来的上林城民众们,而那城市之中,还不断有黑压压的百姓们出来,被军士们围在了警戒线之外。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异常振奋的神情,这场战争到来的时候,带给他们的压力巨大而沉重,一度担忧前线面临三个强国进攻的艰难困境,一旦防线被撕破,百年王城一夜之间变成废墟,无数民众流离失所,饿拜千里的情形,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而大晔也曾经正面临这样的灾难。 但现在,大晔胜利了。 那些夹道三里长的迎接队伍之中,无论是面容久经风霜的老农,还是身着锦衣的富商官员,或者是血气方刚的青年,或者是面目姣好衣着锦绣的女孩……此时没有地位之别,没有等级之分。 人人热泪盈眶,相互拥抱,庆贺大晔凯旋之师的返回。 看到这支队伍随着王庭的尊驾一并入得城来,那些无数的讨论之声,便四起在这座百年的王都。 “那马上的僧人,就是半藏大师啊!” “可不是嘛他身旁的便是当今国师谷良极,能令当今国师策马侧行,除了被国师尊为师兄的半藏大师,以及当今王庭天子,还有何人?” “今日一睹真容,半藏大师,可是我大晔之福啊!据说大晔能打退强敌,也因为半藏大师之助““看看……那些不就是秋道学院的实修学生吗?啧啧,当真是出尘脱瓜那是茅居正副执院,当今的国子监太博士……还有,后面还有……莫小虎,莫小虎难道不知道?莫将军的儿子,前些年入了秋道院,看他们身边那是董司马家的二小姐董宣,那是张茶儿他们平时在不周山修行,可不是我等能常见的啊!” 这场历时三年的战争令大晔诞生了无数的战场轶闻。无论是秋道院的修行者,还是王国勉力克敌的军士,亦或者是一些战役,修行者对抗,都成了上林城中人们口口相传,耳熟能详的各式话题。 如今见到这些创造了各种事迹的人们归来,那王城的欢庆热闹气氛,自然不必说,各种桥段从民众的口中纷呈而出。多不乏绘声绘色的演绎。 董司马家族,三公后人,莫将军府,长乡侯一行,博望侯族人各式各样的入城队伍,分门别类,早被民众们剖析开来。有亲近长乡侯的人们纷纷欢呼。有早对左将军王昭钦慕的人恨不得上前跪拜。每一波来自各王侯府上的将官们回归,总能引起上林城百姓们一阵又一阵的轰然欢呼。 这些喧嚣之中,伴随着入城的马匹队伍,蕲春侯府,进入了人们的视野。兵容齐整,将帅威武的薪春侯族众。行走在夹道狂欢的人潮之中。 而很快的,杨泽便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他不太起眼,因为毕竟是薪春侯府族人中稍稍朝后排的一位,饶是当年上林城的民众们如何对杨三世子混吃混喝的形象铭记入骨,饶是他的身影隐约让上林人感觉熟悉,饶是他面容似曾相识。然而三年流亡带来的巨大变化,也没能让人一眼将他给瞄出来。 终于人潮里有些人突然灵光一动,忍不住道,“那该不会就是那个流亡三年,回归大晔的……杨泽呢……” 哗…… 等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杨泽已经随着薪春侯府众人车马径直过去了,短暂的刹那来不及让人持续津津乐道。 但是与之相反,从杨泽入城来的那一刻起,那来自董大司马家,来自三公府,来自秩道修行院,甚至来自大晔王庭的无数双目光,都已经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然而这一切都似秋意下澄塘溅起的一池波澜。 悄然无声,秘而不宣…… 入城来的凯旋之师,接下来就是一场威大的庆功。这场庆功从寻常百姓家,到王侯庭堂院,每处都在热烈欢聚。就连王都的国庆宴,也昼夜不停。各路王侯,以及建功立业的将领,修行者们在群宴上尽情畅饮,拾掇那些难能可贵的荣耀,以及缅怀战场上再也回不来再也看不到胜利这天的人们。这场庆功,是属于那些奋战付出了鲜血和生命的功臣。 但宴席之上,却并没有太过于狂欢振奋。流霜,皖金,鹿岛三国的进攻虽然宣告瓦解溃散,然而真正的幕后黑暗,才从此刻浮出水面。这样的黑暗阴影驻扎在大晔王庭之上,驻扎在从战场上下来每一位将领,驻扎在每一个站在高位处不胜寒的官员,驻扎于不周山秋道院那些修行者的心底,像是这个秋天随躁风袭来的梦魇。 笼罩在上林城,笼罩在大晔头顶之上,经久不散。 酒宴昼夜不停,但入夜的王庭后院,德昭天子大宴群臣太极殿之后的书房中。此时有五个人在场。 一位是面容精瘦,身子微矮的老者,他是大晔不周山,秋道院院长姜季民。一位须长身伟,长身儒袍,乃是当今国师谷良极。还有一位高冠金缕,面容宽厚德仪的壮年男子。赫然是群宴上,此时中途离席的德昭天子。在他身边的是一位清秀但不失贵气的女子。女子眉间有三瓣朱红,鬓发低垂,斜插碧玉槽凤钗,身着雪纺散花裙。自有一分高贵典雅。她便是威唐帝国的三公主,如今的大晔王后,清平公主。 秋道院院长姜李民,国师谷良极,此时纷纷朝正中老僧半藏俯身行礼,几乎是同时出声,“师兄!” 杨泽行走在这有着夜光琉璃灯照耀的王庭后院小道之上,跟着前方带路的一名护卫,张望这秋夜里王庭后院满树的灼灼桃花。 似曾相识的感觉,汹涌袭来。 他曾翻墙入院的来到这片桃花威开的地方,为的只是那惊动了时光的一瞥或者遇见。他曾经无数次的忐忑并期望着,在下一个拐角,看得到她身处桃花里绚烂迷人的模样。他曾在她面前讲了大半个下午口干舌燥的故事,为的只是她那张脸上细微的动容和关注。 曾经都有那么一段时光,是这么的想见一个人。想到辗转反侧,想到彻夜难眠。 一些人相处温柔岁月。一些人遇见便惊艳时光。大体如是。 看着那些桃树,杨泽突然记不起纪灵儿的长相模样,记不得第一次遇见时的心脏剧跳,记不起她在地海出现时的浅笑轻颦,甚至记不得她当初挡在自己面前的纤细背影。 他只知道秋天十月小阳春,桃树可以于一年中开第二次花,然而那满树的灼灼桃花,却断然无法结出果实。 立足。前方的护卫大约察觉到杨泽的停顿,微微讶异转身,说道,“杨三世子德昭天子和清平王后还候着呢……” 护卫的面容陡然一滞。 看到杨泽顶着头顶繁星,于无数琉璃灯辉光的映照下,挥出手去,后院那无数颗桃树,在他这挥手之间,突然莫名的一簌。 这里是王庭,这里是王国之都的心脏。这里是大晔王国的王庭后院,天子的赏花漫步之所。 无数桃花,就这样从枝繁叶茂的桃树上突然崩离。蓬散出一阵红雾,然后漫天如雨落下。 落在青石坪上,落于庭院中,落于温水间,王庭后院的无数桃花,就这么妙曼凋零于天地。 杨泽在这一挥之间,入天玄以来的瓶颈终伴随着这一击而散去口气息回环往复,推送至体内意根,意根中的意境气机,又更多壮大了一分。 天玄八品。就此破级入境。 这个今天家里来了大群亲戚,又正值重要的转折章节,写得确实慢,我会试着加快一点。 第九十八章 奋斗不息 “我的桃树,就这样被你一手毁了!你要我以后和清平王后,就这么孤零零单薄薄的走在杵道上面,面对一片光秃秃的枝干?那我这王庭后院,还算得上什么后院,岂不都凋敝了吗?你好大的胆子!” 杨泽微微躬身,“还请天子恕罪。” 书房之中,德昭天子的重哼声从鼻腔里勃然而发,震动了书房,震动了夜空,“恕罪?一个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犯了错的人,我要如何去赦他的罪,那岂不是让我自言自语做小丑?你可知道桃树是你王后娘娘当年亲手所栽?我王宫后院只此桃花一片,便再无万花盛开。如今你挥手便毁了这些天堰桃树,我王庭后院岂不要成了秃院。你当真很是可以,心中有气,跑我这王室后院来发泄了!当年也是如此当自家后院般邂逅西陀圣女...我这王室后院,难道跟你杨三世子有仇?” 天子震怒,书房外的护卫军以及近侍瑟瑟发抖,然而在书房中的国师,秋道院长两人,表情却很是古怪,天子这么憋红脸怒目睁圆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反倒是让他们看着杨泽就忍俊不禁。 清平王后敛着笑意,莲步轻移,上前揽过德昭天子的手袖,轻声道,“好了,好了,不过就是几株桃树,就算这天堰桃树是上佳之良木,但难不成你还真要治他的罪?若是树死了,日后再求得树种,我再为殿下重新栽上便是,那时我拨土,你来浇水,和那年一样...” “我为什么不能治他的罪。为什么就不能治他的罪了!拿我的桃树发泄,他还有理由了?”德昭天子恨恨不快骂道,然后转身负手,站定杨泽面前,颀长的身子不怒自威,自有一股凛然之气,“我且问你。既然我的这满树桃花都给你拔了,那你可曾想通了?” 杨泽微微一愣,“这有什么关系?” “桃树乃是当年王后与我定情之物,你毁了我俩的信物,若是胸中郁积之气释然,想通西陀圣女纪灵儿如天空云彩不可企及触摸,如镜中雪月不可揽抱入怀。想明白这世间总有些事是你无法实现,无法做到的,想清楚人这一辈子总有永失而不可得之事...从而能稍微安定些。就是我这满庭的桃花都被你拔了去宣泄,那又如何?...那也值得!”顿了顿,德昭天子又免不了气恼补充道,“否则我真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眼前的男子是大晔国天子,但天子劝解人的方式,的确霸气凛然,而又透着深入骨髓的无奈。 杨泽双目微微有些茫莫而低沉,“人这一辈子,真的有永失而不可得之事吗...真的有永远都无法做到的无法实现的美梦吗?” 半藏大师闭目不语。国师谷良极,秋道院姜季民,和德昭天子三人面面相觑,相互对视片刻。谷良机开口道,“自然是有的,身为一国国师,旁人看来万人之上,实则谁都不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有多少东西,永远都无法俯拾寻回。往事如烟。” 姜季名点点头,附和道,“人在舍弃中成长。获得便是失去。失去亦将获得。这是永恒的天理。” 杨泽的声音幽幽而至,“那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德昭天子声音带着喜色。 杨泽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执拗,“我失去了很多东西,但现在,有些事物,我不能失去。” “苍天决定人类命运的轨迹,无论你是庶民还是王侯,是农夫还是天子,有些既定的事物都绝不可以更改。而你又凭什么,要和天斗,和死神斗,和那些决定命运巨轮的冥冥神祗斗?”德昭天子气恼道。 “我没有其他,也没有任何凭依...”杨泽倔强仰头不低不矮半寸,宛如虔诚的信徒,那些碎星一样的色彩在他眼睛里汹涌怒放,这一刻他不顾眼前是否是大晔天子,是否站着大晔最有权力的人们,他只知道自己的胸口有一股憋气正急切朝外宣泄奔放。 “唯有生命不死,奋斗不息。” ...... 御书房陷入一阵短暂而深刻的寂静之中。清平王后微微掩嘴,大晔二十余年来,她不曾再见过这样的男子。 德昭天子先是一怔,而后是满脸铁青,再者慢慢变化,嘴角在变化中终忍不住上扬,哈哈大笑,“好!好一个生命不死,奋斗不息!好一个死不了,杀不掉,最终能令鹿岛圣德王都咬牙切齿的杨三世子!” 原本以为这话会让天子龙颜震怒,关键时刻还需要半藏大师挡驾。谁知道却是天子如此龙颜大悦。更从他的话语之中,杨泽隐约的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的事迹,只怕现在在面前王庭和秋道院这四个人面前,恐怕再也成不了秘密。 “你流亡地海所做的那些事情,我需要一五一十的缓缓道来!你不急回府,我这个天子要不近人情了,让你们蕲春侯府的人都先等着!明日还有昼夜庆宴,现在太极殿那些酒过半酣的臣民们也让随意吧,我就不再出席了!我今天便要听你说这三年发生的事情!我要亲自从你口中证实...” 德昭天子一个转身回了舒适的座椅上面,示意众人都入座,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正色道,“讲给我听!这三年,你如何刺杀李求承,如何从地海七境,各大宗派追捕下逃脱,如何杀向神道山!与你一同的那名强大少女又是何人!我要听,我全部都要听!” 秋道院毕竟属于大陆修行界的一方势力,修行界的情报,一向都是十分详尽。和杨泽有关的信息,或多或少,德昭天子总是残破的知晓。但并不详实。然而却远超普通人所能知道的那些被封锁后的消息。如今,便需要杨泽全数确认。 这是大晔凯旋庆功的第一天,整个大晔上林城,烟火不断,上林城上下,无处不是宴席不断。只是此时的蕲春侯府上,令三姑四婶二叔伯等人为之遗憾叹息的,是流亡三年的杨泽此时却并不在这场来之不易的家宴之中,但只要想到杨泽此时正在何处,那又是令侯府上下,一阵莫名的激动骄傲,幸福的眩晕。 而此时的王庭太极殿,群臣大宴,热火朝天,无数的酒觥相互祝贺,道喜,讲述战地的岁月。但主位之上,却唯独缺了德昭天子。 现在的御书房。德昭天子,杨泽,秋道院院长,国师谷良极。半藏大师。都在静静的听着,杨泽从三年前拉开的故事序幕。 杨泽从遭遇雷东来,红楼船瓦解,一直讲到在地海七脉演武之中,刺杀李求承未果。从地海刺杀李求承未果,讲到常陆国对抗尤利,和常陆国订下协约,又讲到和宋臻一起上神道山,挑战雷东来,李求承身亡...逼鹿岛退兵,然后说到和常陆国的协议履约,借兵奇袭天隘山脉,杀流霜翼豹旗柳白堤。讲到黄湖壁垒,杀皖金军部符殷。 当然这之中做了很多模糊处理,比如刻意隐瞒了天墟这个大杀器,只是说宋臻来自一个隐世不出的宗派,行走天下,而自己都是偷偷随她一起跑出来的。杨泽不敢确信天墟的存在,对世人而言到底是一枚怎样的重磅炸弹,会不会泄出什么巨大得难以承受的秘密。在没有真正弄清楚之前,他还得低调处理这一切,从旁慢慢揭开探查其中的渊源神秘之处。 整个过程说完。 御书房陷入绝对的沉默之中。 杨泽看着众人,耸耸肩,摊摊手道,“就这么多,到目前为止...完了。” 落针可闻。德昭天子不发一语,看怪物一样盯着杨泽。清平王后从听到惊奇处时捂着的嘴巴,手就没有放下来过,此时更是目光惊诧,仿佛重新认识他一般。 谷良极和姜季民大眼瞪小眼,两人在极端的不可思议之中正了正容。 谷良极是大晔国国师。姜季民是秋道院大执掌院。用句俗套的话来说,都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所以此时两人在震惊中相互对望,回复了温和而带着红润色泽的笑容。 谷良极干咳了一下,“咳咳...刺杀李求承也就算了,你是说...你在流亡的短短三年时间里面,从一个大晔谶纬院有备案记录,存意八品的修为...成为了天玄境界的修行者?” 姜季民红着脸,用惺忪半醉般的眼神扫视杨泽,“杨泽啊...本执院...咳咳,是理解你激动的心情...但是呢,有的事,不用这么夸张...”说着他不断对他使眼色。言下之意便是,你成功平安归来,而且还似乎真做了一些大事,夸张点不要紧,虚报夸大自己的功绩,这在凯旋归来以后谁都有过,但做的这么明显嘛...德昭天子又不是傻瓜,哪还能看不出其中夸张的炫耀成分。 说着姜季民和谷良极都对视一眼,脸上都挂了有笑意。毕竟是太年轻了啊... “师兄,呵呵,你明白情况,实情并不是这样子的吧...”姜季民嘿嘿一笑,朝半藏大师望去。毕竟半藏大师还参与了对敌作战的啊,你杨泽等同于他的半个弟子,他难道还不知道你的斤两么? 但看到半藏大师的沉默合什不语,姜季民和谷良极脸上的笑容,便慢慢的随着沉静的气氛,有些尴尬僵硬起来。 努力想从半藏大师脸上分辨出些什么。谷良极声音不确定起来,“师兄...难道说...他说的,是真的...” 秋道院院长姜季民脸上挂着七分笑意三分尴尬的表情,一半目光扫视杨泽,一半落在半藏大师身上,声音里透着空寂飘忽的怀疑,“不是这回事的吧...尤利可是东正教门分殿,大日宗宗主,虽然是东正教门八大法王里修为最弱的一名,但据说修成了《九焚大法》的功法,好说也是玄境上阶的功法吧...怎么可能...还有那流霜四大上将的柳白堤,皖金军部修行第一天才的符殷...呵呵...在开玩笑吧...” 但最后姜季民的这番话,消失在了全场寥寥的寂静里。 然后他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沉默了下去,猛然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荒诞而难以置信,一只手青筋密布,霎间狂龙卷云般朝杨泽探出。 “怎么可能!?” =========== 第九十九章 欢聚和心痕 姜季民是秋道院院长。乃是当今大晔修行圣地秋道学院执掌一门的人物,修为之高,在这大晔之中,属于凤毛麟角的人物。一抓探出,御书〖房〗中的空气,瞬间就被搅乱了,无数的气流在那一瞬间为他五指所绕,疯狂旋转绕行,发出极为凄厉的声响。身前一寸之地,都已经成为了强大气机的锐利之处,似剑之刃,如刀锐锋。 而在他周许之地的龙椅位置上,所有狂躁的气机都在那一处荡然而止。丝毫没有影响到上座的德昭天子。可见他对气机的掌握运用,玄妙到了极点。 这一瞬间,他就抽调了半阙御书房的空气,并将这些空气,压缩成轰向杨泽的试探性力量。但若是杨泽稍有差池,也极有可能落个吐血重伤的下场。 杨泽目力一凝,身子在一瞬间朝后退开。堪堪避开姜季民一抓。然后气机在那面前“嘭!”一声爆开。但爆而不散,像是冲锋不成又迅速集结的骑兵,伴随着姜季民暴涨一寸的手臂,气团再度朝杨泽加速探进。 而下一秒,杨泽却并没有再后撤避其锋芒,而是瞬间顿足,毫无huā俏和他劈上一掌。 噼啦! 气团显出裂帛般的撕裂之声,硬生生从两人相交间撕裂四溅!杨泽站定,姜季民稍退了半步。但这半步,分毫不差的落在了在场每个人眼中。 姜季民因为这半步,脸上气急恼红之色毕露,但也有几分惊诧,刚才那一击,杨泽看似先退,其实是借此削弱了他的进攻气机,而后在自己以为他还要后撤的瞬间不退反进的进击。居然用比自己稍强的力量,生生将自己给逼退了半步。 羞恼掩盖了他的惊诧,这并非实力的差距,而是对方耍奸取巧,当即怒道“再来!” 身旁的谷良极已经按捺不住蹿起,手中一柄折扇并拢,朝杨泽点去。 这一点看似简单,实则蕴藏他的江山剑气,瞬间织出了绵密的剑气网,朝杨泽劈头盖脸罩去。 绵密的剑气纵横交错,呲呲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的气条凌空飞散,包裹至近前。 这些如劲浪般的气条看似极为好看,然而却是谷良极江山剑气所凝结而成,如果是用他随身的五品灵器碧浪剑,这些剑气分金裂石,摧毁这世上极坚硬的东西,根本不在话下。而如今虽然只是一柄骨扇施展,也绝对可以撕开人的肌肉,切断其中的骨骼。谷良极计算得极好,杨泽如果真的到了他所说的境界,应付这些剑气,那也就勉强可以做到了。但如果差了些,那么吃点苦头,倒是肯定的了。 这也可以正好给他一个不轻不重的教训! 面对这些繁密的气浪线条,杨泽本能的能感觉到其中绵密相交,刚柔相济的厉害处。但他只是微微摸了摸鼻头,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刚才一掌劈退姜季民,他只是用了本身刚刚抵达天玄八品的实力,通过取巧胜了姜季民半筹,并没有施展三千涅磐功,而此刻,他手在鼻头上轻轻一摸,龙变相便应心而发,顿时勘破谷良极这道剑网之上最薄弱的一层。 看到那最弱的一点。杨泽微微一笑,罡气顿时布满整个手臂,然后毫不犹豫的朝那片剑网探出,一把抓住剑网中的那道最弱的激流,如抓住若有形质的渔网,朝下一拉,整面剑网,分崩离析! 扯碎剑网,杨泽便站在了谷良极面前。 毫发无伤! 被扯碎的剑气之浪四下激荡,但来到德昭天子面前,便尽数被一股无形的墙逼散。 在这些狂飙的气浪之间,杨泽巍然不动站立。 整个御书〖房〗中人,都在这一幕前陷入了极长的沉默之中。 ...... ...... 灯火通明,烟火不断。已经是深蓝的夜了,但王城上林依旧是这般狂欢。人们在街道边相互捧杯而醉。多瑙河边的新红楼里,男人们搂着软玉温香尽情相拥。普通的民家里,一家数口带着激动感慨的心情,听着归家的将士讲述战地的那些大胜,灯火里的人影欢声笑语。 此刻上林城之中一座偌大的府邸之中,红灯笼已经绵延到了府门外的大街。 门口的家丁侍立门外左顾右盼,少女丫鬟们也时不时出门来打量。就连在府院里相聚的各房亲戚,也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朝府门那处张望。总是有些心慌的模样。不过他们还不至于坐立不安,至少那位和杨泽一起旅行,名叫宋臻和宗守的女孩于少年,到成了蕲春侯府上的贵宾! 叔婶拉着宋臻的手嘘寒问暖,旁敲侧击的询问和杨泽的关系之类云云,全然不顾宋臻被围拱其间,眼底有些如受惊飞鸟般惶然无措的神色。更何况宋臻发现,那个角落里,有名女子一直默默下细的打量自己,当知道那是杨泽母亲程英的时候,她有一种说不出来怪怪的感觉... 直到月上高枝,远处酒楼里的凭栏酒客已经烂醉如泥,但却还在呓语拼酒。门口的家丁才开始激动到双肩颤抖起来,然后险些摔倒跌跌撞撞的冲进门来,冲进院中,原本院里的各房亲戚,男男女女,此时都齐齐的站了起来。 家丁差一点咬了舌头,结巴着虚指府门,道“三,三世子...从王宫回来了...” 一驾马车“嘎!”一声停在了府门之外。 说话的声音便从那里传来。 那个身材颀长而如今有些陌生的青年,在同样入王宫赴宴,陛下近臣大学士,大叔伯杨伟铭的接引下,步入门来。 这一刻,无数熟悉的人,无数在三年里经历了风霜但却仍然熟识的面容,出现在视野之中。含着泪早失控的母亲程英,父亲杨洪远。骄傲含笑的二叔伯杨远征。夜色下面容娇俏的薛冉。历经战事显得坚毅成熟的刘谦。贵气的大房叔婶王楠。头发披散,身材魁梧,但笑容如向日葵般的狮心侯爷杨业... 侯府所有人。曾经见证过杨泽成长,闹跳的所有人,如今都在这里,一个不少。 望着面前比三年前更加高大挺拔俊逸的青年。 没有人比眼前的青年更加的让人感觉亲切,然而也没有人比眼前的青年更加的令人感觉陌生。 表姐薛冉一身鹅黄轻衫勾勒出越加卓然的风姿,终于第一个开口,润湿的眼眶温婉一笑“杨泽...你回家了。” 然后杨泽就被这些府上无数人给淹没了。 ...... 三叔伯用洪亮的嗓音逼着他喝酒。大叔伯起身颇有名士之风的雅劝。叔婶王楠使劲的捏掐他的脸,左揪右扭,一如小时候那样。老侯爷杨业并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魁梧着身体,听大家询问杨泽的种种事,然后一个劲的用大碗喝蕲春侯府产业里最好的酒汤沟吟酿。 刘谦一个劲的要代表此时并没有在场的杨泽三位大哥跟他喝酒猜拳。薛冉静待一旁,素手不时为杨泽斟酒。俏脸偶尔忍不住露出笑靥。 杨父杨洪远,早在一旁愣愣傻笑着看着自己如今历练归来长大成人的儿子。程英不断抹着眼泪,时不时为杨泽呈上一碗鸡汤,并不断唠叨得提醒他别光喝酒喝点汤垫肚子。 酒席持续到了东方天际发白。众人醉的醉,倒得倒,各自回房歇息的也有。杨泽自然不愿见到母亲守着自己,让杨父带着程英先回去休息了。 送了父母进了别院,又把早喝醉了的宗守放进自己房里床上,回过身来,就看到了站在青瓦之上,披着星辰辉光的宋臻。 杨泽叹了一口气,上了屋顶,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宋臻微微一愣,随即俯身,也不顾青瓦上的绿苔,坐了下来。 这一刻如谪仙降落凡尘。嗅到她纱裙拂起的体香,杨泽有种仿佛喝多了酒眩晕的感觉。 宋臻的声音响起“你放心。我不是来提醒你跟我走的...而且,似乎我也不用提醒你了。” “这话怎么说?”杨泽微微一愣。 宋臻朝他看来,但这么近的距离,纤毫毕露的看到她脸上的光影和轮廓,杨泽心莫名有些一抖,相信只要是正常男人,此时这么近距离靠近宋臻,亦会有如此刻般的惊艳。 “天墟已经和我有了联系...前来带走你的长老,已经出发了...在他们到来的这段日子,就是你在大晔最后的时日了。”宋臻轻声道。 杨泽心头微微一怔,终于来了。难不成,自己真正和小师尊的关系,到了要在天墟长老暴露的时候?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你当时冒着被诛杀的危险,也要反下天墟...救了大晔,也就是救了这些人吧...”宋臻注满繁星的目光投到了下方的蕲春侯府中去,那些残席之间,还有呓语声传来。这顿酒席,上到老侯爷,下到各房族弟,大都醉得个七七八八。这该是蕲春侯府十年内,最快活的一件事了。 只是可惜了一点,大表哥杨云,兄嫂董宁,大哥杨阙,二哥杨文渊,都或因为行程不及,或因为此时正在万里之外的帝国,而无法参与庆祝这场难得的欢聚。 杨泽望着宋臻绝美的侧脸。第一次感觉到她眼睛里的温柔。心想她只要不是冷冰冰那一副样子,成天嚷嚷着要把自己抓回去制裁,其实也是极可爱的。 只是更多的东西,将她的这份善良质朴,藏得极深极深。 这让杨泽,不由得对她产生了想要将她挖掘清楚的念头。这就像是面对一个绝美的女孩,第一所想必然是如何把她衣服剥下来一样。话糙理不糙。 “一定程度上,也是你救了他们...”杨泽道。 宋臻目眺远处,上林城旷大的展现在他们视野里,此幕无比清澈。三年以前杨泽还是那个王都纨绔的时候,就经常这么一个人,看着这上林城。而三年以前,也绝对没有想到,三年后的今天身边会有一个女孩和自己一起俯瞰这城市。 “我六岁时入天墟。但进入天墟之前的事,却还一直记得...有那种被称之为父母的感觉,也有亲属,极好的玩伴。但是一场灾难,是战争...席卷了这一切...那之后,我就从焦土尸堆里存活了下来。身边的尸体,都是我的亲人...因为印象极深,所以不曾忘却,直至现在,有时我也会被这样的梦惊醒...甚至听到打雷声,就彻夜难眠...所以我拼命修行,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然而我明白,这样的悲剧本就不会再重演了。因为一切都不再存在...一无所有,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杨泽震惊的扭头望着宋臻,他原本以为她是彻底被天墟洗脑的那种女子,从小生长于天墟,被慈眉善目的师父带大,教授一通武艺,然后就此高高在上,成为天墟中人捧在掌心里的宝贝。 但没有料到,这个强大的女人,这个能一脚把十大宗派之一的宗主雷东来踩在地上的女孩。竟然会时常被自己的梦魇所惊醒。被自然积雨云碰撞的雷声惊吓住...这是令人想要放声大笑,还是悲哀? 她一无所有么。 宋臻掀起手袖,那条令人遐想的洁白玉臂,沿着袖口不断展露,直到在肩膀处,才看到一道蜿蜒的疤痕,刺目而极不协调的出现在她冰肌玉肤之上。 但偏偏宋臻对他露出一个浅浅极美的笑容“当日从焦土堆里爬出,我就只剩一只手了...后来是师父找到了我...为我接续了断臂。而我则要求保留这道疤,因为有些事,如果忘记了,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一个灰扑扑秀气的女孩,被灾难的杀戮劈断手,被亲人用生命保护其下,然后直到杀伐远去,死神都不屑而离去,才从满是血浆和尸首的环境下爬起来,用一只手扒开身边熟悉人失去了生命的躯体,用纤细的脚蹬开压着自己亲人的身体,倔强的求生,倔强而单纯的为了活下去。这只是一道不愿愈合的伤疤,那么深刻在她心底的疤痕,到底又有多深? 宋臻看着下方的蕲春侯府,大概是喝了汤沟大吟,所以面容微微泛红,轻声呢喃道“所以今日在你家中...便像是曾经我身边的亲人,都不曾离去过一样...” 晚风吹拂而来,吹来女孩的体香,却恬适而安宁。 杨泽不知如何安慰,只是看着她那条纤细皓洁的手臂,看到那条刺目的疤痕,手迟疑了一下,随即便轻轻的伸了过去。 宋臻似乎将他看透,带着醉意的眼神不失妩媚“不要碰我...否则后果自负。” 杨泽伸在半空的手顿了顿,然后递进,触及到了她的肌肤。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之上。温润顺滑的感觉袭来,出奇光滑。 宋臻真是喝了很多的酒,而总有的时候,不会有人愿意逼出酒力,所以她的头缓缓的,朝旁倾倒到了一边去。杨泽吓了一跳,赶忙将她懒腰抱住,这么一干预,便让她的头抵在了自己的下颌边上。 杨泽久不敢动,嗅着她的发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就这么睡了过去。 清晨第一缕晨曦升起,暖洋洋的感觉照耀在了身上,杨泽被一片温润包裹,睁开眼睛,霞光千道,照耀上林。而他仍然在屋顶之上,只是身边空空如也,唯余身上残留缭缭清香。 但随即,杨泽就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痛。 面对着晨曦笼罩,杨泽摸着明显有五根红指印的脸颊,痛得哭笑不得“...这是在闹哪样啊?” 第一百章 那夜落花惊上林 上林城关于抵御侵略战争胜利的庆宴刚刚结束,兵部正在做战事汇总,大晔开始回复调整过来,朝廷文武一切逐渐进入正轨。而对未来未知敌人的军事准备,还在悄然进行。这个时候,一件事情,倒像是从一池涟漪的水中投入了石块,立即成为上林城上层都交头接耳议论的焦点。 大晔王庭后院,当年威唐帝国清平公主嫁至上林,亲手带来的天堰桃种,所种下的天堰桃花,作为威唐帝国对大晔伸出的友好之手,作为清平王后和德昭天子的定情之物。居然在一夜之间,被那位回归大晔的杨三世子,在晚宴中途兴许是解个手的时间里,毁了个干干净净。 蕲春侯府战争中居功至伟,天子虽然没有在朝堂之上满庭震怒,但是最近几日里面,论功行赏之余,也接连重重处置了一些当初在战场上,作战不利拖后腿的罪将官僚。临阵溃逃的砍了脑袋,克扣军饷的砍了脑袋,运输不利的砍了脑袋。其余则治了重罪。原本打赢了战争,大赦天下,多少这些战场罪人的刑罚也会轻一些,但眼下天子是用重刑,立杀无赦。 便会有那些察颜观色的敏感之辈,猜测这定然是天子为那满树桃花怒火所激,又不好治薪春侯的罪,以至于将怒意宣泄在了这些罪臣罪将之上。真是莫由名来当了替罪羊,掉了大片脑袋。 当然这杨三世子,不免又被人私下议论哭笑不得。 似乎他就是惹祸的主儿。当年在上林城,就没有少惹过祸事。上林城但凡是有什么大动静,只要仔细查,绝对和这杨三世子没跑了去,怎么都得和他有点关系。当年就是犯下大错 对圣女大不敬,所以被流放。如今才刚刚回来,居然又在天子后院拔了清平王后亲手种下的满树桃花。 当真是令大晔头疼!令天子都叫苦不迭的人吧。 朝堂上的那些王公大臣们,但凡是提及这事,多数都最后彼此苦笑着相互摇摇头。心里面却是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这杨三世子,三年前是如此,三年后亦是如此“还真是个惹祸精啊。 知晓这事,齐建霖当即就匆匆去了蕲春侯府上,拉着杨泽就皱眉焦躁道 “那日王宫庆功大宴,你当真去了王庭后院?” 杨泽点点头。 齐建霖脸顿时无比难看,“你当真拔了王宫后院的天堰桃树?” “是有这回事““嗨呀!你真的是闯祸了!我说你喝醉了朝王宫后院去撒尿也就算了。你撒尿撒完了没人看到赶紧走也就是了可你偏偏为什么去拔那天子的桃花呢!那可是天堰桃树啊!只有威唐帝国皇家园林中才有的树种!那可是威唐帝国的馈赠之物,王后娘娘和天子的定情之物。你知不知道你闯大祸了!这么一拔,据诸位军部大臣说,最近天子上朝脸都是铁青着的,一脸责罚了许多人心中肯定是不满你的很呐……”齐建霖哭笑不得 拽着杨泽手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怎么……你怎么的就如此鲁莽呢!就算是你有功,但有功的人多了去了,你这么毁去王后娘娘的桃树,以后他们俩逛着后院 看着光秃秃的树,岂不是越看越添堵,越看越觉得你小子焉坏,说不得哪天一个想不通,就把你治罪了去。据说就是如此,近些天里,董司马的门生之中 已经有人上书弹劾你们薪春侯府了“杨泽笑笑耸耸肩,“拔都拔了,那还要怎么样?” “你!”齐建霖拖袖愤愤道,“还是这般无所谓的样子……你可知道你如今和我们是不一样了,你算是半藏大师的半个弟子,又在半藏大师帮助下,击败了皖金国军方第一修行天才的符殷这事可都流传至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年你被流放这上林城有多少人落井下石?如今你更强了回来,背后还有半藏大师,已经隐隐有通达之势,那些人岂容你一路青云?他们也怕,特别惧怕当你有朝一日处身这大晔高位之时,成为他们的大敌!” 杨泽微微一笑,“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谁真想为自己树敌,我真的不介意。” 齐建霖匪夷所思的望着他,道,“省省吧,你拔了天子桃花,如今自身难保,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消息在上林城高层流传,朝堂已经有了弹劾杨泽,甚至背后剑指整个蕲春侯府的声音。 但这些到了德昭天子案头上,都如石沉大海般没有了声息,天子依旧论功行赏,依旧重罚罪人。似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一般。 但越是如此平静,在朝堂之中,便让人越觉得背后不简单。说不得天子对蕲春侯,已经隐有怨慰,因为如果心疼桃树,早该叫来薪春侯痛斥一顿以平天子之怒。 天子之怒,重于泰山,而如今无比平静,反倒是让人嗅到了异常的味道。只有天子背后不满蕲春侯府,才会故意绝口不提此事。只是心中慢慢堆积着怨恨,这已经让一些王公大臣关起门来私下猜测。难道薪春侯功高震主?天子若是对哪位王侯起了怨恨,那结局,可往往都是残酷的。 但更加反常的。便是蕲春侯府,却没有半点人心惶惶的意味。仍然是喜乐平静,安稳的享着战事后的欢愉,调整王侯家业。仿佛丝毫不知道这件事一般,亦或者知道了这件事,但却似乎并不认为这是惹怒天子的大事。 宋臻和宗守安然的呆在薪春侯府,没有过多的人去打搅。实际上有关宋臻的安置,那天在王宫御书房,整个大晔最有权势的人已经翻来覆去的重视讨论过了,但最后还是根据杨泽所言,并没有大张旗鼓以国宾之礼接待,也没有让秋道院以修行界至高之礼邀请 只是不去过于打扰她,宋臻暂住在蕲春侯府之中,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自有她在这里,大晔却从没有如此刻般踏实安稳。 杨泽自那天屋顶一夜后,就没见到宋臻,知道她就在侯府别院里,但往往有时想抬手敲门,却最终想到那天晚上两人头倚头睡了一整夜的情景,想到清晨自己脸上的手指印又不免哆嗦着收回了手,灰溜溜逃了。 这几日出行,杨泽溜达在熟悉的上林城里,倒也时常能看到那些街坊邻居,酒楼认识自己的人,隔远指指点点,“那就是那个杨三世子…拔了天子的桃花……” “哦哦据说皖金军部三十岁以下第一修行者符殷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呵,他哪有这个能耐,这事你还不知道当天还有半藏大师在场,那符殷是先被半藏大师重创,然后才被他捡了个漏,这大概是半藏大师是要施惠于他,好好培养。但其实嘛呵呵,前途如何,还不好说吧。” “据说最近朝上,参奏攻击薪春侯的人多了……还不是因为他啊.” 等力此类言语,倒是不少。 而在此时大晔著名的酒楼岩春馆里,在高楼凭栏倚望的地方一袭紫衫 身形苗条,黑发披于背心,一根粉色丝带挽起的女子,正看着上林城她娇美艳丽的容颜上,明澈的美目瞳孔里倒映着缓缓在高塔楼宇间飞翔的群燕,轻声道,“王宫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女子身后房间的木塌旁,张茶儿嘟着嘴道 “桃树估计是难活罗还不是你的那个杨泽,真的是有够麻烦的。原本还以为他转了性,沉稳成熟,越来越有男人魅力了。结果仍然是惹祸不断的主儿啊。话说当初你看不上他,还不是因为他不够成熟么,一天到晚闲不住,惹是生非纨侉不堪的,但凡是有点眼力劲心气高的女孩子,谁会看得上他?” 董宣脸微微泛红,师畏,什么我的你的,你再乱说真小心我撕烂了嘴……” “那就不帮忙啦不帮忙呢……”张茶儿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你!”董宣微微涨红脸,随即平息恼意,道,“祁华山真的有很好的灵植师?要知道王后娘娘事后叫来了王国很好的灵植医师,也宣告那些天堰桃树活不长了,最多能保几年时间,但若是想要再开花,却是不能指望了……” “天子虽然不说,但谁都知道对这件事肯定很在意。王后娘娘也是肯定极为心疼的。否则也不会私底下遍寻医师,帮忙救治这些桃树。要知道桃树种,可是王后娘娘当初离开帝国时,专程向那位帝王要的嫁妆。这个杨泽他做了什么啊……” 顿了顿,张茶儿又道,“天堰桃种属于珍惜蔷薇双子叶乔木,在灵植上面来说,属于聚五行精华之物,非灵脉宝地不可发芽,非地气尊贵不可开花。我府上祁华山的赵树,乃是灵植上面的好手,对乔木类灵植物最有研究,让他医治这些桃树,应该也有办法,已经连夜派人调他赶往王都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几天就去了你们董司马家臣的府上,具体说了什么我不知,但如果不是你跑了这几趟,恐怕朝堂上面,针对那杨泽的奏折还会更多……而现在又四处联络召集灵植方面的名医医治天堰桃树,你这么东奔西是我想知道的是他知道吗?” “他知道你这么茶饭不思,为他补漏做的这一切吗?” 董宣微微一怔,然后美目投往楼宇之外的天空上,沉默半晌,声音袅袅道,“我不需要他知道。” 今天只有一章。昨天熬久了,身子着不住了。待我休整休整。但仍然是那个要广大兄弟姐妹们的推荐票。 第一百零一章 奉天...寻奸? 来自谶纬院七处的官员最近在侯府外的大街多了许多。阳光晖洒的长街中,卖油饼和人讨价还价的老人,清晨便在茶楼上饮茶看似悠闲无事的中年男人,在街区闲逛的散客。这些都是大晔谶纬院七处的官员。大晔谶纬院是负责修行一切事务的机构,而这个机构之中,八成的人也都是普通人,然而只有那两成的人,才是与众不同的修行者。 而这两成的人,都呆在一个地方。那就是谶纬院七处。 谶纬院七处执行过大晔许多秘密任务,和秋道院修行者不同,提及到谶纬院七处,便不会如秋道院那般圣洁和阳光,多少带了些阴暗和血腥。在大晔漫长的历史中,无论是刺探情报或者在别国作为密探,亦或者某些大晔死敌莫名其妙的死亡,都和七处或多或少会有些关系。 此时的七处又再度出动了,不过当然不是为了暗杀或者刺探,最关键的任务,便是要负责蕲春侯府这座庭院内的安全。更重要的是,不要让任何可能的外界事物,打扰到这里面那个女孩的静居。 看到府外茶楼上那些瞥向自己,又匆匆转开目光的中年男子,杨泽若无其事的通过大门,又走往府外去,宋臻的强大和背景,令大晔至高层如拿捏烫手山芋,捧着易碎天珍。想必那天在御书〖房〗中,杨泽所说的那些事实,令大晔高层震惊不已。宋臻的来历背后的天墟虽然被自己所隐瞒,只是说成一个避世不出的门派,但是只怕已经惊动了大晔的修行界,一个能正面对抗雷东来的存在,宋臻的师承渊源,只怕早被大晔修行界定义于和西陀殿那种世间大修行之地平起平坐的存在。那么这么算来,至少也是四大圣门之一。 所以正是如此,虽然谨奉宋臻意思不去打扰于她,更不会大张旗鼓的迎接,但出动谶纬院七处这种大晔秘密机构,倒也是情理之中。 没过几日,前线又有许多追击的战报传了回来。伴随着这些情报一并回来的,便是大表哥杨云,以及兄嫂董宁。 董宁回王都,自然又是一番煊赫,董家仪仗出城相迎数十里,军部高官都一并相陪。进得城来,理应先行入宫于德昭王回禀,事情完之后,杨云董宁便进了蕲春侯府。专程看望杨泽而来。 原来是他们在大晔巡检返回之时,就听说了杨泽夜里把天子的天堰桃huā毁了的事情,吓得不轻,这杨泽功罪难分,如今对他的敕令仍然是没有出来,也不知道对他三年流亡归来所犯的功过,总体而言到底是赏还是罚,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闹了这么一出。 董宁深知此番一出,朝堂上很多人便开始上折针对杨泽,若是天子再因此做出些什么判断,对杨泽而言,岂不又是一个流亡三年? 人生能有几个三年,杨泽三年在外虽然磨砺成长,但是所吃的苦,所受的伤。所有人都看在眼底,作为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董宁和杨云,又怎么可能再让他再度被谪贬。 所以董宁这次回到王城,还一并带来了大晔最出色的灵植师,前来入宫救助天堰桃树,为的就是平息天子怒火,不至于再降临于杨泽身上。 可是再如何弥补,也架不住一个总是能捅破天的家伙啊。看着侯府内的杨泽还浑然不知极可能大祸临头的样子,两人都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但只是有他们这当兄嫂的存在一天,也就要为他排灾解难一天。 ...... 大晔战事刚刚平息,国内进入休整之中。然独力与三国抗衡并最终取胜,以至于大晔声望明显崛起,立即进入大陆之上,仅此次于盛唐和高纹两大帝国之下的一流强国之列。 大晔凭此一战奠定了巨大威信,以至于整个大晔国民,信心都为之高涨。国势渐稳,人们还沉浸于胜利的余温中,对于天子的事情,自然也就越加在意。 俗话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天子的天堰桃树遭毁,当然除了上奏打击蕲春侯府的人之外,还有的便是无数人想尽办法的收罗灵植师,遍寻解救天堰桃树的办法。以通过此博得自己在天子心中的地位。 天堰桃树乃是盛唐帝国的国运之树,只有盛唐帝国的御huā园上等的灵脉地气才能种活盛开。huā开鲜艳而美丽,非一般桃种可以比拟,其huā瓣入灵药,可供多种珍贵灵药所用。天堰桃种能从盛唐帝国接植于大晔王宫,乃是当初帝国一位大灵植夫huā费了大力气移植所为,如今危在旦夕,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救活。大晔国也根本没有一位能够堪比帝国大灵植师,培孕珍惜药种,起死回生的人物。 所以尽管如今王宫后院的王后娘娘遍寻灵植名医,各方四面帮忙,哪怕就是张茶儿请出的那位府上专医乔木类灵植物的植夫,哪怕是王国大司农董宁搜罗而来国内的一些出名灵植师,面对这只有盛唐帝国才有,娇贵的天堰树种,也不由得最后惋惜的摇了摇头。 看到这些摇头,清平王后脸上带着的一丝希冀,最终也是黯淡了下去。 ...... 而此时的王宫,德昭天子处理政务的静心殿之内,半藏大师,国师谷良极,秋道院长姜季民,德昭天子,都在座次之上。而在四人之外的一张座椅上面,杨泽赫然在座。 静心殿是天子处理政务的私所,当今能够进入这个地方的,大晔国内屈指可数。如今在场的人,都是跺跺脚便能改变大晔历史的人物,所以杨泽坐在他们之中,便显得有些突兀,因为突兀,所以他不太习惯,听了一会四人商量的事务,谷良极,姜季民,总是和德昭天子为一些事争执着什么,有时轻言细语,有时嗓门大作,要吵起来的样子。 而半藏大师往往都是沉默不语,只有少数情况下开口,但他一旦开口,便是三人都会一并依从。 听了一会,都是有关于战事刚过,国内赏罚,兴废休整,修行院的事宜,对他而言好生没趣,是以问道“你们在这里讨论国事,为何我要参与进来?” 众人停止了说话的嗡嗡声,德昭王颇有意趣的朝他望来“你东拒鹿岛,西平流霜,救出半藏大师,击败李求承,带回常陆援兵。与之相比,袭杀区区一个皖金国符殷,都只算是小功劳,难道就不奇怪,为何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公然奖赏你,让你封王称爵?” 杨泽淡淡一笑而摇头“封王称爵有什么意思?看天下王侯,他们生活的就当真快乐?无非是有很多钱财而已,不过我相信,有这么贤明的天子,定然不会在奖赏方面亏待我。” “我大晔久经战事,抵御三国,你当是有这么容易的,如今国库空虚,哪有你这等趁火打劫之辈?”德昭王愤然而道,叹了口气,抛出了一块金属牌子“罢了!此物授予你罢。” 杨泽低头,手中截住的是一块金牌,上面有很繁复的huā纹,但蕴藏的灵气并不雄厚,只是略有些精妙,于是他心里盼望着是某种灵器的淘宝心态又喟然落空,心想这王家还真是小气,一块这样的金牌拿来作甚?还不如来个百斤黄金有搞头。 似乎看出杨泽的不以为然,德昭王险些要气吐血道“你看看牌子上写的是什么。” 那是两个篆文,杨泽微微一愣,念道“天监?” 待得他念出口这两个字,静心殿中的谷良极,姜季民两人,神色都微微泯然,高深莫测起来。 “这是何物?” 德昭王气道“你也明白上面写的是“天监”我生为天子,便是奉天而治。你手上金牌谓之“天监”便是奉天巡监。” “奉天...寻奸?” 静心殿:“......” 国师谷良极率先拱手止住快要崩裂的大殿,道“监察天下江山,是为天监。” 姜季民续道“天监部,乃是我大晔至高的秘密机构。若身为天监成员,此后大晔任何一处地方,都没有你不能去的,五省六部之官员,见着这道金牌,也要俯首行礼,可以说在我大晔之中,将没有任何官员军衔,能够逾越凌驾。” 抚摸着手上的金牌,杨泽扭头问“比之谶纬院,秋道院又如何?” “谶纬院是管理大晔修行考核等一切事宜的机构,秋道院乃是大晔正统的培养修行者的学院。又怎么可以和天监部相提并论?”谷良极摇摇头。 德昭王沉稳的声音响起,道“谶纬院保护的是我大晔王室。而天监部,保护的则是你脚下绵延万里的家国疆土...持有天监令牌,可以不尊王侯,不驯内阁高官,不归军方督察。这面金牌,可以调度五部六省相助。枢密院军机处,见令都莫敢不尊。甚至若遇紧急时,连我这个天子的谕令,都可以不必遵守!这是我大晔三百年来传下的祖训和金牌。” 杨泽震惊的抚摸着手中的金牌,没有料到大晔还有这么一个至高存在,手持此物,身为天监部成员,岂不是可以随意取阅大晔所有秘密情报,岂不是可以随意调动这大晔背后巨大的资源? 想到这里,杨泽又朝国师谷良极,秋道院长姜季民望去“天监部,如今有多少人?如果我持有这块金牌,岂不是连秋道院也要听我的?” 谷良极和姜季民同时朝杨泽拱了拱手,然后取出自己随身的金牌“三世子,只怕你要失望了,国师和老朽,亦是天监部成员,不过这天监部,因为负担王国兴衰,担负着这片国土家园的兴亡,所以成员并不太多...只是区区数人而已,因你并不是天监部掌印,所以有关天监部的事,你还需要慢慢适应知晓才是...” “只有寥寥数人...”杨泽震动的望着手中掌印,然后喃喃道“那岂不是说,如今我也成了...这几大巨头之一?” 第一百零二章 两个世界 人生总有意外,大体如是。流亡三年,不光经历了地海和天墟奇遇,误打误撞的寻到了鹿岛国奇兵,还夺取了八尺琼天玉,打上神道山,等到返回大晔平定战事之后,杨泽竟然在这王宫中,获得了德昭天子一块金牌。 一直以来,大晔国天子之下,拥有几大能保护大晔,甚至决定大晔兴衰的秘密巨头,凌驾于军部和内阁之上,一直以来,都不是什么秘闻,早在大晔街头巷尾,都有所流传。但这毕竟涉及的是大晔至高威权之事,是以普通人也不清楚各种机要之处。而一直以来,想当然的便认为,所谓的这种决定大晔兴盛安危的几大巨头,只有其名,并无其实。很多人都可以算这样的大佬,譬如大晔军部至高层的董司马家族。比如当今大晔的国师谷良极。比如秋道院的院长姜季民。比如半薅大师,比如内阁总领士大夫姚家臣。再比如执掌大晔军政大权的许多大人。 但如今见到这面金牌,杨泽才可以确信,所谓大晔至高机构,确实存在。这个地方,被称之为天监部。包括国师谷良极,包括姜季民,都是持有眼前这块金牌的成员之一。 而现在,自己也是这之中一员。 “那么,半藏大师?”杨泽疑惑的朝半藏大师看去,心想既然姜季民和谷良极都并非天监部的最高掌印大人,而只是其中的一名成员那么天监部第一人,便理所当然是半藏大师。 姜季民摇摇头“半藏大师诸相看透,对世间俗权羁绊,并不挂碍,他当年国师之位都禅让而出,便是此理,天监部虽然属于关系大晔安危第一要处,但半藏大师早将天下苍生放于心间这块随身金牌,他要还是不要,都毫无区别了。” 杨泽微微一怔,既然半藏大师没有挂天监部金牌,除去姜季民,谷良极之外,还有谁能担任这天监部第一人,那个人是谁? “你既持天监金牌,就要明白这大晔国土一旦陷入危难,你便要挺身而出负起承担之责。”德昭王淡淡道。 “类似于常陆国搬援兵,挟制鹿岛退兵?”杨泽问。 “大致如此。”德昭天子点点头。 杨泽摸着手中的金牌,苦笑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可以这么理解。” “原来不是蝙蝠侠而是天监部成员…”杨泽以众人听不懂的话喃喃自语,又道“如今大晔战事已平,又有什么危难?” 德昭王微微一笑“总要未雨绸缪的好。” 杨泽心下不齿,鹿岛,皖金,流霜三国退兵,但背后的巨网是东正教门,想来这天子殿下为了应对东正教门的威胁,竟然是不惜大力气要把自己拖下这趟浑水了。送自己一面金牌,美其名曰成为保护大晔家园的屏障,这样自己面对东正教门的威胁,总谈要全力应付了吧这真是帝王之术,老奸巨猾。 一块金牌赠予自己没什么让自己拥有调动五省六部,甚至军力的权力也没什么,这里面多少是虚权多少实权?难道自己还真能去董司马军部那边抽虎狼之骑看谁不顺眼灭谁? 但如此便赋予了自己一份责任,这才是高明之处。 谷良极道“柳白堤已经交接在上林城的大狱之中,留住他的性命总是极好地,至少可以用他向流霜国交换许多有价值属于我们大晔的东西。但是你逼退鹿岛,暗藏伏兵袭击流霜风吹雪,掩杀皖金修行者符殷,更在地海于多方为敌,更因此成为了我大晔天监部的成员之一,这些消息一旦大肆传出去,风吹雪是当世名将,手下高手如云。皖金国也是有一国的强大修行者,其余各方,哪一方又是吃素的?必然会尽起高手报复,群起而攻,只怕你命不久矣所以目前为止,如果你想活得久一点,低调些总是没错。这些功绩,也就不再大肆公布于世了。 至于授予你天监部金牌,你当初已是半藏大师半个弟子,即是半藏大师的弟子,也就是我们师兄弟的弟子,所谓下一代传承之人,持有天监部金牌,也不无不可。这样日后,大致便能堵住那些群臣们的嘴巴仁,姜季民,半藏大师,乃至德昭天子,都由此微微的点了点头。 沉默了片刻之后,德昭天子正了正容,清了清嗓子,声音浑厚道“还有一件事告知与你。这场王国战事,三国损失不轻,但我大晔犹是如此适逢国内天灾,多处大旱,钱粮亏空,乃至于王国几处耗费巨资培育的灵脉也受到了影响。国库早已经损耗甚巨为了供应与三大国交战所需的资源,我们还欠下了地海七境四百万金榜的金钱你和地海那边熟一点,是否能够将这笔巨额欠款,减少一些?” 殿内寂静,谷良极,姜季民也都把杨泽望着。在巨大的钱额面前,他们的目光都泛着金子的烁彩。 杨泽很仔细的将德昭天子给望着,道“你觉得我行吗?” 德昭王尴尬的咳嗽了一下“明白了。既如此,还是先垫付地海一些,其余的,分批偿付,到时候加上利岁便是了…” 战争是极为耗费财力的,特别是涉及到修行者的战争。修行所需要的一应事物,哪怕是锻炼一柄本命长剑所需要的秘银材料,就是极为稀罕的天价矿产。每一份价值比黄金高达百倍千倍。而有关修行灵丹妙药所需要的消耗性药材,价格也是不菲,且极为罕见。只有少数蕴含地气灵脉的山势才能有摘活的几率这种拿到哪怕国家间的黑市上去,都是各方抢夺的事物。万金难觅。 俗世之物,只要沾着修行一分半点,那种价格便会像是抽血一般朝外汹涌流出。毕竟是稀缺资源。这世上的修行者,也是极少数的存在,这极少数的存在所需要的资源,是巨大的度用。像是金字塔的顶尖,需要的是百分之九十的基数来奠基。这也是为什么,普遍只有一个国家,才能供养得其一个规模不算大的宗派和修行地的武力。只有盛唐帝国,和高纹帝国那样巨大的资源,才能诞生出西陀殿,乃至于东正教门这样的大宗门。 所谓的偏门宗派,几乎不可能有正统宗门那样的实力。 “王国的灵脉出现了什么问题?”杨泽疑惑问道。 姜季民叹了口气道“大旱影响了气候,湿度,昼夜温差气场变迁,波及到了王国几座山体的灵脉,珍贵的灵药极为娇嫩敏感,需要极为精准的温湿控制,经植夫之手呵护以及地气营养滋补,如今燥热的气息袭来,那里的一些珍贵灵药,立即宣告不保。今年大晔的损失,极有可能达到一千万金。” 说得连杨泽都心疼起来“难道没有办法?” “办法?”德昭天子涩笑一声,瞥了他一眼“我大晔的灵植技术,连天堰桃huā都救不活,那些珍贵灵药,可惜是可惜了,但那又有什么办法,?” “天堰桃huā不一定就无法救活。同样,大晔的灵脉不一定也就没有办法挽回颓局……” “说的是轻巧啊天堰桃huā就是被你给毁的,难道你有办法?”姜季民揶揄笑道。 杨泽微微一笑,迎着众人眼神,点点头“如果所算不差,可能近两天,天堰桃huā活起来的希望,就到了。”天堰桃huā当然可能恢复如初。就连常陆国的国运之树,杨泽都可以用蜃泉这种天地精华将其枯木逢春。天堰桃huā自然也不在话下。而天堰桃huā好救活,然而大晔那几条灵脉,才是真正的困难。如今杨泽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大概便是岐山洛雄了。 岐山郡乃是远中大陆许多灵植大师的发源地,就连高纹的帝国灵植师,有不少都是岐山郡走出去的。而历经百年,若非岐山郡的地气灵脉所限,场主洛雄手中,只怕培育出无数的珍奇灵药。这点只看获得了杨泽给予的蜃泉之后,岐山郡立即种植出了四五品次的药材,这些药材远销之后,震动了大陆的药材市场。当然,为了避免惹祸上身,岐山郡也从了杨泽的建议,洛雄一干人,如今也迁徙在来大晔的路上。 若要岐山洛雄这一支在大晔快速根深蒂固,成为他杨泽乃至崭春侯府,甚至整个大晔的助力。那么便要以他们的技术一鸣惊人。 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 莫名其妙被召入了皇宫,莫名其妙被授予了天监部的金牌,伴着黄昏的辉光从青石板路上走回侯府。 看到耳边卖热担面热气升腾的摊铺,听到从身边过去达官贵人的车水马龙,路过那些逛夜市的清秀女子,杨泽有种之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错觉。 掂量着腰间那硬邦邦的物件,他还没有从成为大晔最有威权的天监部少数几个巨头的事实中反应过来,望着头顶大大“崭春侯府”的牌再,终于撇撇嘴,入了府内。 崭春侯此时正远道在外抚慰崭春郡。常陆国的那群佣兵里,呼延卓,马苞,刘翼等人则是被封了将军,小毛头,陈常在被封了校尉,整支佣兵被敕封为“破霜军”驻在城郊崭春侯属地上,极有可能入了崭春侯私兵,和军方的相关交涉自有人正在进行。府中则比较少人,但这几日杨云,董宁都在侯府,是以尽管很多人都出去了,也较为热闹。 杨泽走入门来,正巧碰见要出门去的二叔伯杨远征。杨远征这几日便服在府,但每日便有无数宴局在外,今日又是一位王公所请,和随从与杨泽迎头相撞,杨远征便劈头笑道“你小子,又出去晃了一天,宋小姐在府上,也不见见你回来多陪陪不过话说回来,宋臻这小女孩是宗派中人,你大叔伯和我,都不太看好你们两个她有师门谨缚,而你是我大晔侯府世子,各种原本就有许多的隔阂,甚至是两个世界的人!呵你小子心底可是否还喜欢着那董家妮子董宣?” 杨远征仔细打量杨泽,随即嘿然一笑,伸出手锤了他肩膀一下“嘿嘿!你二叔我今日要去和那般王公大儒吃酒,帮你去造造声势! 到时候全上林城的人一面倒,我晾他董司马那老儿也没法阻止你娶了那董家小妮子!你大表哥娶了他大女儿。你若是又把她小女儿给娶过来! 嘿嘿,我看他董家还怎么跟咱们在背后戳皮弄怕!” 杨远征说完哈哈大笑,当即大马金刀的出了府门,留下受他霹雳啪啦一番话轰炸怔住的杨泽,反应过来看着他的车驾远去,杨泽才哭笑不得“什么是什么啊” 自然那原本想拿出来问的天监部金牌,也没能说出口。只得摇了摇头,径直走在长道上,去往远处的阁楼。 而在此时,侯府宽阔草坪的一处建筑拐角处,出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驻足而立,宋臻明目望着遥遥远去的杨泽,她优美的身线融入这旷大的上林城里,却有种格格不入的孤独茕然。 清美的目光倒映着绯色的晚霞。在这注定落日的时光中,犹如一朵绚烂至死的夏huā。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么……”第二章,希望能弥补昨天的更新。另,加入大神之光的兄弟姐妹们。谢谢你们的支持和一直的陪伴。 第一百零三章 阴差阳错 自大晔与三国之战尘埃落定,回归了大晔,见到了府内所有亲人的安好,杨泽体内,一直致力于解决这场危机的元神老头,便像是放下了一切的重担一样,就此沉睡了。杨泽的三千涅磐功需要自己领会,在领悟学会天墟小师尊的至高绝学这段时期,元神老头除了为杨泽做一些极难之处的解答外,便并不会再教给他太多陈杂的东西,天墟小师尊青天河,乃是曾经不亚于元神老头的存在,是他的劲敌,对元神老头而言,杨泽等同于另一个自己,他能够继承天墟小师尊的功法,若是未来还能集自己所长青出于蓝,那么一定程度上而言,他就已经打败了青天河。这是一种戏剧性的情形,那在历史改变以后并不存在的一场浩大争锋,却在另一种时空,用这样的方式进行了对决。 当然,这一切青天河自然是并不知道的。无论他是否来自天墟,无论他是否洞悉天机,无论他再如何强大,也无法知道,杨泽是这个世界上的异类,拥有的是两份灵魂。 不过元神老头自此沉睡,对杨泽而言,却是极好的一件事,元神老头要维持自己的存在,需要大量耗费天地间的元气,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进入这种胎息炼神的状态。 这对杨泽来说当然求之不得,若是元神老头一直醒着,自己每天所作所为,甚至意念所动,他都能了然于胸,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若持续下去,自己熬成了这贵霜陆洲第一个精神分裂,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战争止戈,一切都沉入了短暂的喜乐安平之中。清晨阳光照常升起,日暮晚霞便铺泄大地,蓝天碧空依旧云卷云舒,每每面对这样的景致,杨泽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日升日落,颀长的身子仿佛都要凝固在永恒的时光背景中去。 他想要这样的美好就这么不再改变,但他亦明白这是永不可能的事情。眼前的一切都是瞬息,一切亦都将过去,就像静美的晨曦总会被薄暮的黄昏所替代,日更月替,草木枯荣。面前的喜乐安平,终究是空山新雨般短暂,更大的风暴,还在天边暗暗凝聚,正波澜惊天,悄然推进。 最近这段日子他时常会做梦,梦里有个站在桃花树下的女孩,他记不起她的面容,但却知道她的娇艳。他看不清楚她的目光,但明白那对美眸的皎洁。 那双美眸注视着他,无论他杨泽的灵魂曾经披挂了多大的荣耀和光辉,他仍然觉得有一种心脏剧烈颤跳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因为他灵魂的桀骜不驯而有半分消退。不因为他穿越了多少风花雪月而有丝毫清减。 他就是会莫名的心悸,像是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美丽的胴体如月光倾泄一样皎洁,却令人生不出一丝亵念的圣洁。就像是在地海那夜的绝境中,见到她的如花笑靥出现眼前那般震撼,彻夜难眠。 于是他也会莫名的心肺抽搐,像是将永远失去这一切一样。 ..... 未来,他要面对的又是一个怎样的未来? 杨泽第一次对人生和未来生出这种难以把握捉摸的心境,以及惧怕的心情。 天墟深不可测的巨大隐秘,西陀殿的强大,东正教门的威胁。风雨飘摇中的大晔。这一切在杨泽看来,如座座高山般难以攀越触及。于是他的心情也随之跌入冰点。 但看着怒放的夜空星辰,无论是他以前的那个世界,还是眼下的这个世界,这漫天钻石般的星辰都从未改变。它们永恒闪烁,在数万亿年的演变中,消亡或者诞生。 无论贵霜陆洲的人们用怎样的神话来妆点头顶的星空,只有杨泽明白,那是些什么东西。那是一些石头,和自己所在的大陆,没有任何区别。 他更明白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贵霜志里记载所谓宇宙的中心,不是所谓混沌凝结的无边大地,不是所谓的天界以下的凡间。所以这个世界,和他灵魂中烙印的那个世界相比,大概除了基本粒子的构成差异之外,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并没有半分不同。包括了人之间的羁绊,生命所遇到的挫折和困境,人生的起伏和峰谷。 杨泽从壮丽的星空下回过神来,同时顿悟了些什么。于是眼睛里的茫末又重新汇集起了焦点。若是永远处于之前那样的低潮心情之中,那么他必然会在未来一败涂地,被碾压在这玄奇的时代之中,永归沉寂。直至死亡。 也许有一天他同样会死去。或默默无闻,平寂不堪。又或风光大葬,喑者震天。但那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过程。 人生是一场盛大的修行,生命不死,必奋斗不息。 想通了这一点,杨泽又重燃斗志,他无法预知未来要发生什么,要做什么,他能做到什么。不过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处理好常陆国这边的许多关键事务。 接下来两日里他去了一趟城外常陆国“破霜军”所驻扎的营所,见过了呼延卓,刘翼,马苞,小毛头等人,大晔军方不断有人和破霜军的营帐接触,各方都希望将他们拉拢过去,杨泽去的时候,军部的马将军还刚刚从那里回来,马将军是董家一派,很明显在这个事情上,董大司马家也在暗中使力,只怕下的力气还非常的不小,相信一旦在朝堂上提及破霜军的归属,会有很大的势力声音和势力会站在他们那边。 见过了众人,这众“破霜军”获得了他们当初希望的一切,但很明显,他们又将被拉扯入大晔各方角逐的漩涡之中来。 见到杨泽走入营所来,虽然众人都获得了封赏和暂时的安定,但是对杨泽当初卖了他们的印象太深了,对他的阴险狡诈虚伪也理解得太透彻了,所以看着他都带着戒备的眼神,生怕下一个不留神,杨泽又把他们给卖了。乃至于和他喝着酒,说个话都三思而后行,生怕一时失口被他套了进去。 只是杨泽中间什么都没有提起,甚至没有如此时蜂拥而至的大晔各方势力一般出言抚慰拉拢。也没有对他们无家可归,再也无法返回常陆国的一句道歉。只是临走时,抛下一句话,“酒管够,肉食也管够,你们还有一个月休整时间,一个月后,集体拔营,驻入我蕲春侯府的封地上去。大晔规定侯爵仅能有一万私兵,我蕲春侯府有死士三千,加上你们,刚好凑足万人之数。” “**你***!”“圈圈你个叉叉!”“让不让人活了!?” 一群人顿时傻眼,集体在杨泽身后叫骂。若不是旁人竭力拉阻,恐怕早有人操着兵刃要去砍杨泽了。 但随着那个青年独自来又独自去,单薄的背影走下驻所坡地,目视着他的背影,人们更多的,还是某种发自内心的敬畏和恐惧。 无数人面面相觑,原本以为他们在大晔立了大功,从此就摆脱桎梏飞黄腾达了,谁知道从现在才看清楚,他们至始至终,仍然存活在梦魇之中。就像是鲤鱼跃过了龙门,才发现自己深处一个更深更巨大的水潭中。他们仍然是,没有脱离这个狡诈青年的魔爪,更深陷囫囵,身不由己,他们甚至不由自主的会去想,如果不随着他去做,未来他们这些人,还能不能在这大晔汹涌暗流的碾轧下好好地活着... 这是个巨大而严重的问题... ..... 离开常陆佣兵驻营地,杨泽的车驾并没有返回王都,而是径直去了汤沟雪山,在山腰弃车驾,在漫天的风雪中攀行,于后山寻到了和宋臻的仙鹤流光四处觅食的獬泽,偌大的雪山天地恰到好处的将两只灵兽的气息掩饰住了,道尊随着灵鹤觅食,但又不能妄开杀戮,只能吃灵鹤寻回的灵果子。不过饶是如此,两只灵兽所过之处,方圆的山中凶兽几乎都吓得屁滚尿流逃得远远的。见到杨泽来探,道尊更是亲密的把杨泽蹭倒在地。 而仙鹤流光则冷冷从旁看着一切,依然是凛然而不可侵犯的样子,和它的主人一个样。 想来有灵鹤监守,远在几十里外上林城的宋臻,也能一分不差的知道道尊的动向。不过道尊被仙鹤监管着,杨泽也是放心得很,不过还是决定三天两头有空便来探望一次。抚摸着道尊皮质极好的躯体,杨泽心中又再度的忧虑起来,天墟上面的那些变态,连道尊这样可怕的凶兽都可以杀掉,甚至封印使之发挥不出十之一二的实力。以前在天墟并不觉得。现在杨泽才渐渐的感觉到,那片浮土的极可怕之处。 这就像是一个漂浮在天空中巨大而沉重的阴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据宋臻所说,天墟来抓捕他的长老已经在路上了,想到这里,更平白令杨泽生出了一丝紧迫和烦躁。如果那些苦逼的长老不认自己小师尊传人的身份,而自己更不可能随他们回去伏法...难不成,那最终将演变成一场大战? ..... 就在杨泽时不时去城郊,爬雪山的这两天之后,他终于等来了他一直等待的人们。 翻过重山翠林,穿过沃野万花。一队华丽的车马,正行进在青石向晚的驿道之上。 行过山色空蒙,碾压晓霜红叶。 在青石铺筑的长道那头,城阙已经绵延可见,远远望去,仿佛有九重城楼,伫立于烟雾之中。 见到远方的城阙,这队车马中人,纷纷探头张望,一片惊叹之声,低低席卷车队。这驾车队穿过了三分之一个大陆,走过常陆国,申国,梁国,齐国,最终进入大晔国境,一路行至于此。 “上林城!” “那就是大晔的国都,上林城!” “场主!我们到了!” “大晔战胜三个强国,而如今,我们来到上林城了!” 车队振奋的持续行去,看到长道远远的通往偌大城阙的西门,而西门之外,却有不少的仪仗队伍,远远排在了上林城西城门楼的三里之外处。 人头攒动,无数黑色的脑袋正朝他们张望着。 来自岐山郡的车驾中人,又立即激动兴奋起来,“场主早在两天前就让人快马去上林城通知蕲春侯府,如今定然是杨三世子派人迎接我们来了!” 在杨泽和洛雄协定岐山郡迁往大晔依附蕲春侯府之时,岐山郡早已经知道了杨泽真实的身份。此番沿路过来,又听说了杨泽击败皖金国符殷,在战场出了大力的消息,心底自然是早期盼着和兴奋的。 当即已经有不少少年和儿童从车窗朝外望去,看到那些接应的人群,忍不住声音高昂道,“哇...好气派啊...” 一些灵植场老人也抚须微笑,“果真是,杨三世子,如今已经这么了不得了么...” 车驾驶向了城外的仪仗队伍,来到近前。 为首身着飞凤翎羽朝服的大晔官员,连忙尽数上前几步,纷纷俯身致礼,这么一俯身,其身后前来迎接的黑压压人群,也纷纷躬身致礼,一片齐声呼出,“大晔臣下子民,恭迎恭亲王率天子令,前线督军归来,驾临王都!” “恭迎恭亲王殿下!” “恭迎恭亲王殿下!驾临王都!” 洛雄原本准备起身揭开马车门帘的手,突然因为外面这喧震的声音,定格在门边。他旁边的夫人和小胖孩子洛山,也面无血色,怔在原地。 连呼了三声,迎接的大晔官员似乎觉得有些不妥,这才抬头看去,一片更大更肃穆的蹄声,正从远处道上传来。 驿道笔直,雾散。前面两排金羚卫,拱卫一队宝雕华盖车驾,无论车马长宽,还是大气程度,都明显要比眼前这众车驾更煊赫的队伍,出现在其后。 一片死寂。 ============= 今天只有这一更 第一百零四章 勿谓言之而不预 大晔人都知道恭亲王乃是当今德昭天子之弟,这位亲王爱好四处巡猎,酷爱习武,乃是王室中有名的修行高手。素来的志向便是军戈铁马的生涯,成为一方拒敌之将。但因本身形身份,所以夙愿始终未曾得尝。不过也时常代天子巡边督军,在朝堂之中,影响力颇大,与军部大司马董家,也是来往交情很深,实则比之其余几位天子兄弟亲王,论影响力声誉,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以还被德昭天子赐一枚诛邪金简,为天子行法,诛戮不法之属,是当今大晔朝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如今恭亲王督军而返,迎接的仪仗排开三里之外,驿道乃是官署军供之路,这段时辰几乎没有任何宫员敢从驿道行路,避免抢去了恭亲王的风头,却没有杵到,结果捅了如此之大篓子。 那为首的出迎官员看着后面的宝雕华盖马车,再看眼前明显小了一个尺寸的车驾队伍,当即就已经脸色铁青了起来。恭亲王的车队快马加鞭驰来,自然是听到了前方的喧天唤声。偌大的出迎队伍,这么多官员的行礼,结果行错了礼,这是一件逐渐朝可怕方向演变的事情。 洛雄等人的车驾在这里堵着,后方的宝雕华盖大车便上不来,一时将不少人吓得神魂出窍。众人知道这位恭亲王最为讲究,出迎的时辰,回王都面圣的时辰,那是早定下来的,决计要分毫不差的依行,如今出了这桩大事,不由得令这些官员面色大变。 看到那驾大车被护军拱卫,逼上前来,在岐山车驾后方停了下来。见到这一幕,引领为首的一位宫员青肃着脸,指着岐山郡的马车,手指都在发抖,“你们是何人的车驾,可知冲撞我恭亲王座驾,冒充上钦督军,乃是死罪!” 车帘哗然掀开,洛雄躬身一步出了车马,站在辕上,连忙掏出杨泽所赠侯府的玉佩,拱手高声道,“诸位,实在是抱歉,我等原本是常陆国岐山郡人,乃是受蕲春侯三世子杨泽所托,前来上林城安定这便是信执……” 人潮低低的传来一阵哗声。城便看热闹相迎的百姓,立即交头接耳起来。 “疥春侯府?”那为首的官员眉头一皱,嘴唇都因为发青而哆嗦,佻然道,“我不管这是哪个侯府!?不管你们属于哪个王侯!可知道你们身后的车驾是谁?乃是大晔当今天子之弟的恭亲王,恭亲王督军劳军归来,你们冲撞车驾,真是好大的胆子哇!” 岐山郡一排车驾,顿时人人头皮发麻,那些后面车马里探出头来的岐山郡少年们,望着那肃杀之气静静而发的宝马大雕车,并知道自己这一行冲撞了一位亲王,即便是那些涉世未深的少年少女们,顿时也是面无血色,如一窝瑟瑟发抖的受惊雏鸟。 后方肃杀的宝马大雕车之中,气息却异常平静。车驾里面,是一个眉宇纤薄,双目精细,头戴华冠的男子。此时正在把玩着手上的一井通透明澈的圆滚玉球。半晌后,不由得冷冷一笑,“薪春侯府?” 随即他起身,揭开门帘,再旁的护卫将领顿时上前微躬着身手听命。 看着前方的车驾,中年男子细长的眉眼扫视回来,道,“依大晔律法,冒充上钦督军,该当何罪?“随即他轻描淡写,“拿下。” 杨泽收到岐山郡洛雄等人车驾到来的消息,已经晚,了半步。 不少人朝西城门处赶去。就连齐建霖也冲入府门,见着杨泽就道,“你们薪春侯府是不是有采买车驾从外回来?结果似乎冲撞了恭亲王今日返都的车马,如今被以冒充督军的罪名,拿了要治罪呢!” 哗!得一片巨大的震动,不亚于一块巨石,在侯府内投入下去。这就连大叔伯之妻王楠,也都慌了神,杨父杨洪远,和目前薪春侯,都不在王都,而是去了上林百里之外的薪春属地。谁知道竟然发生这么一桩大事。 各房都在短时间内震动起来,王楠立即着人,“马上着人去问,是家业里那一方人被扣下了?还有你们立即去王宫,知会老爷。”大叔伯杨伟铭是天手近臣大学士,如今在王都之中,整个侯府里面,只怕也是他最有分量了。 二叔伯杨远征嗓子就洪亮的吼了起来,“恭亲王他什么意思?我要和他当庭理论去!就算是亲王,我侯府又岂能被随意摆弄!” 王楠连忙劝住,“二哥千万别动怒,你一去,只怕要和亲王殿下冲突起来,事情就更加恶化了!先派人去查探清楚了也不迟!” 杨远征重重的低哼出声,“哼!若真是我们有错,薪春侯府绝不偏袒!然而近期朝堂上言论颇多,若是亲王有意针对,我侯府也绝不和他善罢甘休!” 在这个整个府内闹哄哄乱糟糟的空当间,杨泽已经和齐建霖出了府,奔西城门之外而去。 上林城西城之外的驿道处,尽是黑压压攒动的人头,喧杂之声嗡嗡不断,然而在事件发生的位置,反倒是越加显得寂静。 那片人潮围拱的空地之上,有无数持着兵刃的护卫军,正将一队马车团团围住。这些都是亲王的亲兵,身穿娄甲,威风凛凛,手中兵器是大晔铸造局督造最精良的武器,闪着死亡的寒光。 而在被围车马之中,则有不少武夫亦同样拔出了手中的武器,岐山郡的护卫武者,此时也纷纷拔出兵刃来面对周围的团团士兵。岐山郡举郡迁徙,自然不可能才这么一队马车,这队车驾所乘的是洛雄一干人等,以及灵植场的一些长辈中人。岐山郡郡民大部分,都驻在据此百里之外的驻营地之中,随行的只有少数护卫的武者。 但看到他们这一众拔出的是样式古怪的弧形弯刀。就连周边的围观群众,也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人们望着他们的眼神里,怀疑和疑惑之色越加浓重起来。 这些兵器明显不是大晔的常用式样,大晔因背靠威唐帝国,所以以剑为君子之器,不光是文人墨客爱配长剑,就连修行者之中,也有不少专爱剑术。习惯了长剑这种刚直中正的兵器,再见到岐山郡的护卫兵器,不免怎么都觉得怪异刺目起来,甚至由心底的摒弃几分。而这些弯刀不光不是大晔的样式,就连皖金,流霜等国,也极少出现这种样式线条走偏锋的武器。 实际上岐山郡因有著名的灵植场,所以这些手中武器是极为精良的,只是因为过于生僻,从而使得围观的大晔民众们,也不由得生出对立感。也有不少人,很是希望见到一幕恭亲王收拾外来者的心态。 见到此幕,早有大晔的官员朗声放话,“这些都是恭亲王的亲卫,你等在我大晔境内妄动刀兵,意图反抗,可还有王法!我看你们,是另有异心混入我大晔王城,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我岐山郡武者,可以因战死而放下武器,但决计不能缴械束手就缚!” 洛雄面对恭亲王车驾,微微躬身,“我等投蕲春侯三世子杨泽而来,绝无半分冒充亲王督军车驾之意,更无丝毫异心,若是不信,还望阁下知会杨三世子一声,便可证实其中真伪。” 此话一出,一位在亲王车驾边的官员,脸色立即就变了,“放肆!恭亲王何等尊贵身份,尔等竟敢如此和他说话!还要劳他让人叫那什么世子前来?蕲春侯府算什么?那三世子又算什么东西?待把你们尽数拿下……到时候蕲春侯,还要好好给恭亲王一个交代!” “来啊!拿下!” “且慢!”人群之中,一驾马车裂众而出。车轮子咕噜咕噜朝对峙的中心处而来。 听到杨泽高喝出的声音,齐建霖在车厢中私下里拉了他衣袖一把,“杨泽,这些当真是你们侯府的人?眼前的可是恭亲王殿下!” 这话说得相当明白,就连齐建霖也为杨泽捏了把汗,很有一些形势比人强的意思。 杨泽掀帘而出,站在车辕之上,朝亲王的车驾遥遥行礼,“见过恭亲王殿下!” 恭亲王目光朝他扫来,旁边的一位护卫便高声呼喝,“你是何人!?” 杨泽眼睛看向刚才说话的那大口官员,道,“在下便是刚才这位口中所说,算什么东西的杨三世子。蕲春侯府,杨泽。” 那位官员脸色微微一变,虽然他之前可以诋毁,但毕竟现在人站在自己面前,又是薪春侯府的人,当面自然也要留几分情面,不由得只是冷哼了一声。 雕车敞开的车帘处,恭亲王好整以暇而坐,目光落在了杨泽身上,道,“哦,你就是他们口口声声所说的,杨三世子。” 随即他目光又游移开去,淡淡道,“那就让他们放下兵刃就擒,否则罪加一等。” 杨泽看向岐山郡车驾,岐山郡洛雄等人,都把他给望着,想来若是杨泽一句话,就是让他们放下手中兵器,岐山郡儿郎武者们,想来也是会遵命行事的!但在杨泽没有出现之前,他们宁死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但杨泽并没有相应的指示,目光又回望到恭亲王身上,“这些都是我薪春侯府所请之人,此次前来,是为救治天子陛下后花园的桃花。还请恭亲王明鉴,我薪春侯府可作担保,他们没有任何问题。” “王庭后花园的事情我有所耳闻……”恭亲王眼睛精芒一凝,“但区区一个王侯世羔竟然敢以天子救治桃花这件事做文章,搬出德昭天子来压我?” 此言一出,人马寂静,就连最蠢笨的人,都听出了这里面的怒意。 “在下并没有这种想法。亲王殿下若是钻牛角尖杨泽也没有办法……”杨泽再次谦恭的拱拱手。而车驾里面的齐建霖,则出了一身形冷汗,恨不得将他一把抓回来。 “钻钻牛角尖……”恭亲王那对细长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更细了,随即他眼睛里的浓烈戾气一闪而过,他的手一挥,“拿下这些人。至于你,还没有跟我说话的资格。此事之后,想要保住他们的命,就让你们老侯爷亲自来找我。” 近卫刀兵鲜亮欲挥。岐山郡武者寸步不让,大有誓死捍卫的决定。眼看着双方即将打起来,杨泽解开马车一匹马,策马越众来到岐山郡车驾面前。面对周围亲兵护卫,淡淡道,“这是我蕲春侯府的车驾,专程为天子桃树而来,有我薪春侯府担保,并无任何过错。若是今日冲撞了恭亲王的车驾,那只能算是碰巧,并无任何不敬之意。如果今日还有人执意要拿下他们,便是与我薪春侯府为敌,与我杨泽为敌。天捅破了窟窿还占着一个理字。此事,我们没有任何过错。你们尽可……动手试试。” 顿了顿,杨泽目视恭亲王,实则面对全场,继续道,“勿谓言之而不预。话已经说在了前面此车驾三步以内,皆是禁区,凡踏入者……死。” 杨泽策马而骑,掷地有声。 一股低低的呼声,像是秋风镰刀般切过麦浪的声音滚过无数人潮。 这是对全场作出的告诫。那是来自一个强大修行者的警告。 十点钟才送人回来。今天有点渣。所幸这章赶出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突围 那个“死”.字,就像是一枚重重的铁球,砸在了这个清晨洋溢清新的空气,砸得每个人心脏像是纷乱的琴弦一样激颤。 那陪同亲王车驾的官员,脸色铁青,一脸横肉哆嗦,伸出手遥遥指着杨泽,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恭亲王说话……放肆……放肆啊!” 杨泽直立马上,渊亭岳峙。 气息死寂得厉害。亲王手下的兵卫们,都不由之的捏紧了手中的兵刃,望着杨泽的眼睛里,闪烁着怒意,甚至听到周边围观人众的声浪,更被激起一些杀气。他们是亲王近卫,这些年恭亲王边部督军,也没少遇上过暗杀,他们几乎和皖金,鹿岛,流霜三大国的精锐军队都交过战,但他们没有退缩过,也同样没有被人唬住过。 而此时正是大晔王都西门,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不消半刻钟,便能传予整个王都所知晓。 他们身后可是恭亲王。是德昭天子亲弟,大晔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他们这些亲王近卫更是万人之上的骄兵,平日出入王都,什么时候不是鲜衣怒马,为万民仰望。今日之事,如果传出去,只怕整个恭亲王的声誉威严,都将荡然无存!谁知道王都那些上层圈子,还当如何嗤笑演绎。 所以他们一个个目光中,都泛着肃杀之气,他们很想试试看进入面前的车驾三步以内,眼前一个小小王侯世子,和背后这群乡下武夫,在他们这群亲王近卫面前,又敢如何?而胆敢在恭亲王面前说出这样的话,那后果便是对方承受不起的! 很多人的脸上,已经现出了一丝狞笑之色。 与此同时,半卧在车塌上的恭亲王,缓缓起身,迈动步子,走出车驾来。 他的身材极高,此时一头黑发垂披在后,纤薄的眉宇像是斜飞如云的雁翼,居高临下,倏长的眼睛,落在杨泽身上。他目力所及之处,周边的亲卫都纷纷让出道路,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成为他目光上的阻碍,除了面前的那个不知死活的世子! “你叫杨泽”恭亲王冷漠的眉头没有半分蹙起或是其他的动作。不含半分情感,“其实我是知道你……你很有“名”。但这名往往就能害死人!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不自知之辈!” “三年前,你在王都捅了极大的篓子三年后你竟然还没有死如今回了上林城,还拔光了王庭后院的桃花。今日美其名曰前来救活桃树,不过是扯着虎皮做大旗!”原本你这样的人,还入不得我的眼。但如今你却是自己找罪自讨苦吃……” 恭亲王伫立雕车之上,像是淡淡一言便能定论生死的王。 身边有人捧出了一只宝玉镂金名贵楠木盒,珍而重之的高举过头顶。 木盒盖掀开,里面躺着一只金简长鞭,外观龙鳞藕节咬合而成,触之有犀利的金鸣萧肃之音。 见到这木盒中之物,周边西城门黑压压的围观人潮之中,立即起了阵阵惊叹之声。 此时就连马车中的齐建霖都忍不住了,掀开门帘出来,“诛邪金简!?” 他再手足无措的看向杨泽,顿时生出一丝恐慌之色。 恭亲王戴着琥珀扳指的手,抓起了木盒中的金简长鞭,拿在面前,像是观赏一件钟爱之物的细细抚摸打量,“天子赐我“诛邪”金简,便是用以代天子行法,鞭击不法之徒,诛戮祸国殃民之辈。你一个区区世子,便如此桀骜不驯,祸乱王庭后院,不要以为有半藏大师曾在流放之徒认你作弟子,朝堂中对你投鼠忌器,就没有人可以治得了你……但不要忘了,我手持天子钦赐诛邪金简,今日就是鞭死击残了你,你们蕲春侯府也不敢有半分异议。” 手一抖,长鞭金简立即在空中、‘僻僻啪啪”作响的展开出去,峰蜇般的尾端最后在半空“啪!”得一打,弹出白色气浪。 这一声“啪”响,令上林城西城门大片黑压压的人潮大气都不敢出。有如窒息。 齐建霖背脊已经完全湿透。恭亲王的诛邪金简所鞭杀过的人,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鸡鸣狗盗,不计其数。那金简的耙合龙鳞节突之间,不知道粘连过多少的皮肉,击碎过多少人的骨头。但凡是被金简鞭击的人,非死即残,而眼下,恭亲王正是要对杨泽动用诛邪金简。如今杨泽已经算半藏大师的弟子,等闲王侯,在他面前兴许也要平级以对,而恭亲王祭出诛邪金简,那杨泽几乎可以预杵,下一刻必然是皮开肉绽,骨碎筋折的凄惨下场。 齐建霖是悔不当初,恭亲王非等闲王侯,若他早知道杨泽会与恭亲王这么鲁莽对上,他说什么都会阻止杨泽前来西城门。 迎接亲王的那位官员群首,当即幸灾乐祸的看着杨泽,还不忘做出一副为其惋惜的姿态,“杨三世子,你鲁莽就鲁莽在,不该惹恼亲王殿下啊!这顿皮肉之苦,看来你只怕是免不了了。” 不光如此,其余官员,则是一脸傲气的望向杨泽,他们既能迎出三里之外迎接恭亲王。实则本身也是朝堂里亲近亲王一派,各路门生途径之间,总是藕断丝连息息相关。即是亲王一脉,对蕲春侯爷,也不过是隔岸相关,素来有所成见,亦或者彼此并不互通往来。以往听闻这杨泽许多事,如今更不可能对他有好脸色,再想到他刚才那般面对全场的威胁,就有一种要杀杀此狂妄小子气焰的心态。是以无数人都带着心底阴暗隐晦的心态等待着看亲王鞭击这杨三世子,见到他死去活来的景象。 上林城 西城门。恭亲王若是这一通鞭打下去,那可是何等威武,这通杀威棒,可是直接能让蕲春侯气焰跌落至底,亦能让世人见到恭亲王的手段。 “免不了?”杨泽微微一笑。拉了拉马头,策骑而上,竟然是沿着分开的亲王近卫,来到他的宝雕大车面前,中途有近卫准备阻拦都被恭亲王眼睛一眯,抬手示意放行。 那位微微肥胖的官员见到杨泽策骑而来,脸上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亲自上前让恭亲王动手?说不得亲王一时心软,还真轻饶你了!” 此话一出,身后的不少穿着朝服亲王一脉的官员,都是一通哄笑。刚才狠话放前如今见到诛邪金简,便知道自己大祸临头,杨泽此番策马上前,简直不亚于低头认错的表现,立即引得不少人一通哂笑,“这就是薪春侯的那个世子…当真可笑啊……” 那些纷呈杳至四面而起的哂然笑声还没有真正扩大开去。杨泽已经抬手,手臂迎着高高刺下的阳光光线,“啪!”一声脆响打在那群官之首微胖有着麻点的脸颊之上。 一颗大牙在他被大力击打飞旋侧转的脑袋口里弹出! 杨泽抬起的手像是随意伸展般定格在半空,那名官员脸顿时就肿胀了起来。险些拉不住手上的缰绳,身体左歪右侧,偏偏倒到,险些坠地! 这一瞬间,所有人才是真正的大气都不敢出了。 “什么!”就连旁边无数围观的百姓民众,之前都忍不住要遮掩眼睛看到杨泽被抽击的惨状。而此时匪夷所思的一幕,就这么发生了。 那位官员是朝中一位善辩的亲王派大臣就算他之前如何诋毁蕲春侯府,如何对他杨泽蔑视轻慢,但他此时就在亲王之侧。 他就在亲王的眼皮子底下。当着这无数民众的面,被杨泽一巴掌把大牙都打吐出来! 恭亲王细长的眼珠子在那一刻睁大,然后下一秒就是面色因为心底剧烈的抽搐陡然雷变,手猛然抬起鞭击而出,“你找死!” 风声凄厉呼啸,诛邪金简像是一条激烈翻滚的金龙,在半空狰狞的露着节突刺鳞,唰!然朝着杨泽当头席卷而至!这一鞭 是暴怒到极致的一鞭! 但下一刻,金简长鞭在半空“僻啪!”一声顿住,尖尖的蜇尾在杨泽眼珠子前半寸倏然定格,尾端还因为大力而陡然册紧颤抖。 恭亲王的发丝披散 面庞在暴怒间有一种极为震惊的扭曲。 他的鞭停在了半空,诛邪金简再没能击打下去。 因为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块金牌。 恭亲王这一身见过许多面金牌无论是军方的,还是王庭的。但从没有一面金牌 如此刻般,给他带来如此巨大的震动! 那面金牌之上。写着两个篆文。 “天监”! 人浪从这一刻喧排出去,周围的黑压压的人潮,突然此起彼伏躁动,不安,像是静水荡开的涟漪一般,一波波朝远方的西城门排宕过去。 “天监”齐建霖见到了杨泽手上的东西,于是他喃喃自语,而又突然惊醒,“天监!?” 恭亲王身后的大数身穿朝服的宫员们,脸上也露出了震惊和某种敬畏之色。 刚才挨了杨泽一巴掌的那名群官之首,此时看着那面金牌,又看向杨泽,眼神如此来回游弋几次,就已经露出了某种恐惧的神情。像是梦魇突然从他背脊爬到他脑门顶的恐惧。 清晨,阳光从雾里九重城楼的上林城透射出来,高大站立于宝雕大车上的恭亲王,停顿在半空的诛邪金简,骑在马上的杨泽,他手上有一缕红色流苏的天监金牌。 那块金牌像是散发着某种可怕的力量,正朝这世间以无上的姿态睥睨雄视! 恭亲王沉默了。他身边的亲卫明显不知道那块金牌是什么,但一点不妨碍他们见到亲王的沉默,从而自发的低矮了手中的兵器,一并沉默而震惊。 杨泽举着金牌,再度反手,手背重重摔在那名官员右半边脸上,直接将其身子一歪,打落下马去。 然后他调转马头,一拉马缰,朝身后的岐山车驾纵驰而去,率着这先驱车马队伍,从重重围拱之下突围,朝漫天金晖洒落的上林城奔驰而去。 留下一片旷大而沉默的人潮。 拜谢大家的票,没有你们,我什么都不是。真的是,全靠大家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王庭后院种桃树 车驾中途几乎没有过什么停顿,除了大部分驻扎于侯府安置之外,岐山郡的场主洛雄等人便随杨泽一并去了王庭。 在此刻的王庭后院,这行惊动了上林城西城门的一行人正在天堰桃树面前,仔细的查验着桃树的树质,肤理,根系,土质... 后院围了很多人,除了远远遥望的侍卫之外,还有一些大晔掌管国库的官员,之前德昭天子正在书房训政之时,听到了杨泽一行面圣求见的禀告,也就一并到了王庭后院来。 除此之外,站在桃树另一侧的,则是清平王后以及一些侍女王宫女眷。都带着希冀和好奇的看着在桃树下摆弄左右的洛雄。 而另外一旁的高墙树荫之下,站着的便是灵植处的几名王庭灵植师,都穿着官服,面露佻然轻视之意的盯着杨泽一行围绕着天堰桃树的勘察。 他们是大晔供养的灵植师,属于国家级别待遇,这王庄的草药,一般都是他们来照料呵护维持,其中几人更担任着大晔的几处山川灵脉监管司丞的高职,此次王庭后院桃树遭难,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个极大的立功机会,但是众人使劲浑身解数,也对这种盛唐帝国舶来的天堰桃树无能为力,若能治好,便是有功。若难医治,便不免显得自身无能。由此众人也不免暗中对铸成此大错的杨泽极为恼怒。 此时见到杨泽领了外人到此医治,他们便更是佻然相望。只当是一个笑话。他们是王庭的灵植师,担任大晔灵脉司丞高职。山川地气的灵脉栽培药草,便能制作出丹药和灵供之物的来源。这些可就是万千的贸易和国家储备,这可都是大晔的命脉。他们把握着这些,可谓显赫。如今就连他们都无能为力的桃树,难道他杨三世子随便找来的山野村夫,就不自量力妄图以为可以办到,压过他们这些大人们的风头? 是以没有人不对此束之高阁嗤之以鼻。甚至见到洛雄在桃树边左看看,右查察,都刻意四处找他业余之处,大肆揶揄不已。 一时质疑和轻笑声不断,期许和盼望反倒是极少。 洛雄拨开了土壤,收了手,然后从旁边人端着的铜盆里洗尽了手,朝德昭天子躬了躬身,然后来到杨泽旁边,低声道“天堰桃树,乃是极珍惜的树种,这种桃树的树材,可是万金难得的珍惜宝贝。树叶堪比玉帛,桃huā可以入五品灵药,更珍奇的是十年一次结出的果实,就已经达到六品药材的地步!是好几种丹药的不可或缺之药材...三世子,你看的连我都极心疼啊...” 杨泽不免苦笑“正是这天堰桃树全大陆都稀罕,所以才指望着你来看,若是随便一个人都看的好,又怎么需要劳动你们岐山。你岐山曾经诞生过九品丹药,所以眼前这些,应当不在话下!” 洛雄不免有些愁苦道“九品丹药,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岐山的地气,可是大陆罕见的充沛,所以能够让我们岐山的灵植技术非比寻常,现在岐山郡地气存留不过当年一二,我现在虽然有当年祖宗传下来的灵植秘典,但到现在为止也只是初窥门径,所发掘传承的也不过十之一二...岐山秘典中的确有救活天堰桃树的办法,但是靠着这片土地,却没有办法,除非...能够将这批天堰桃树,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土,移植到盛唐帝国的归灵谷中去,想来会长得极好...” “所以现在,没有不移植而将其救活的办法?”杨泽皱了皱眉。 “只有两个法子。第一,便是再等个数月半年,待我好好钻研岐山秘典的《乔木篇》,习到老祖宗留下的三分精髓,兴许就有六七成的把握,治好天堰桃树。” “时不我待,此法不通。” “第一个办法,是常规的法子,如今走不通,就只能走第二个办法了...” 杨泽拍板“那就用非常规的办法。” ...... 洛雄和杨泽私语之后,正容,转过身,朝德昭天子拱了拱手。 “如何...你们可有办法?”德昭王负手静待,他率着官员,以及王后娘娘,宫中女眷,王庭的灵植师们,在此等候了足足快两个小时。天干物燥,德昭王茶水都没有喝几口,就只是望着杨泽一行仔细的勘察桃树,此时语气低沉而威严。 而此时的很多人,脸上已经露出了极不耐烦的神情,整个气氛,已经朝着希望破灭的低迷方向上滑了。 “回禀陛下。天堰桃树果然是罕见稀种,娇贵非常...” 那些财政方面的官员,为被浪费了时间而鼻腔重重闷哼出声。那些灵植师司丞大人们,便更是一阵低低的嗤笑,因为近些日子无数人的灵植技术都在天堰桃树面前败退,大多都是这般语句,将天堰桃树夸上天去,然后才话锋一转曰不是自己无能,而是树种实在太过娇贵这一类...预兆着又一个失败的结果。 随同王后娘娘的女眷们,也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德昭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赏。” 洛雄愣了一下,然后笑道“陛下误会了,在下是想说,天堰桃种,还有得救,臣下有方法可救回桃树。” 周遭集体的怔了怔,德昭天子顿了顿,才道“可以救治?我这大晔找了许多人来看,都难以救活,而在你的手上,就当真可救?”随即他又朝杨泽望去“你们,有什么办法?” “说吧,你需要些什么,要多长时间。这期间,这王庭之内,你们可持令随意出入!” “简直是吹牛!”“他竟然可救?荒唐之极!”“欺君可是大罪!”当听到洛雄一句“可救”那些王庭的灵植师大人,则早已经按捺不住,纷纷千夫所指,甚至恨不得痛骂他骗子才好。 洛雄面对这四周的嗡嗡声,淡淡一笑“其实能不能救活,也只是五五之数,如果天堰桃树气数未尽,只需要不到半刻时间,便可一应痊愈。如若不然,我也回天乏力。一刻钟,便知最后结果。” 这一句话,又不亚于一枚巨石,咚!一声在王庭后院炸开。 无数的非议和惊诧,响成一片。 “我的这天堰桃树,无数人看过,都摇头不治,而你只要一刻钟,洛雄,杨泽,可无戏言?” 洛雄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然后面对众人,微微一笑“能不能成,一刻钟之后,自见分晓。这是臣下祖传的药物精华,用之救治垂危huā树有些奇效,陛下可让我一试?而我在救治桃树的这一刻钟之间,请大家都绕到这片高墙之后...” “绕道高墙之后?”众人纷纷望去,后庭桃树栽种区域之旁,就是一片琉璃高墙,如今开口竟然要所有人,都到墙后面去? “也包括我?”德昭天子微微不悦。 洛雄认真的点头“此地除了杨三世子和我之外,其余人都请退到墙后面去...” 德昭天子负手率先摆驾,众人亦纷纷应言离开枯树,绕行到了高墙之后,片刻,这片已经连侍卫都一并移开。 高墙之后的院落,顿时显得拥挤起来,清平王后倚在德昭王身旁,望着高墙后叉出来的桃树枯干,喃喃道“这小杨泽,又在搞什么鬼?” 有位官员忍不住冷哼一声“让我们退到高墙之外,他们不要知事难成,一溜烟跑了才是!”引发一阵哄笑。 一位颇有名望的灵植师,则在众人拱卫之下,抚摸着自己下颌的胡须,一边佻然望着高墙后的桃树光秃秃枝丫,哂然道“不过是一刻钟,就看他们能变出什么huā来!到时候变不出术法,还望天子惩罚那个跳梁小丑!” 面对空旷的桃树庭,洛雄当即争分夺秒,上前趴在地上,挖开土地,用手指试探尝着土地甜腥,寻找桃树在底下的活络根系之所在。他每寻到一个地方,就用手指戳了一个洞。杨泽随即紧随其后,用挖铲破开地面,挖出数寸深浅。 等到洛雄一路勘探完毕,杨泽已经在地上挖出了十三个坑洞。 洛雄上前,小心翼翼的拔开手中蜃泉瓶塞,珍而重之的在十三个坑洞,每一个坑洞里相继滴下一滴。蜃泉落入坑中,点在那些白嫩的根系之上,根系便如同玉葱的五指般轻轻的跳动了一下,这样的场景有些让人发恶,然而却可以证明这种天地精华,对枯缓的植物而言,带来的是多么剧烈的变化,仿佛未来一年的生长变化,在短短瞬间进行。 吸收了蜃泉的根系突然搅动,然后伸展,迅速朝土壤更深处扎去,这些变化从根部开始,像是一场剧烈的更新变革,正以极为快捷的速度,从每一个部分,无论内外,传递到整株大树之上。 “一刻钟已到!” 那些静待于高墙后的人们,先是仔细的盼着,随即或多或少都有一种被戏弄了的感觉。 清平王后的面容从最初的期许,又变成了失望。德昭王的表情从最初的平和,到此连呼吸都微微有些粗重了起来。 那些王国的灵植师大人们,至此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最初一种生怕对方会成功的不安,到现在似乎能完全放下了心来...终于是没有人能展现出超过他们的才华... 但那一瞬间,听到那种指节盘长的噼啪声音,他们的心脏又陡然飞悬而起。 最初的惊呼声也不知道是从谁身上爆发出来。 高墙上那些透出来的桃树枝丫,突然朝外拔节生长,像是一幅绘卷,将整个桃树生长开放的过程动态描绘出来了一般。干枯的树枝,突然充沛了某种磅礴生气,如君子卧榻般舒展,又如美人出浴般娇羞,嫩芽飞速抽节,碧叶含苞娇羞而发,然后展开,带着嫩卷的怯意。 清平王后乃至王宫的那些女眷们,为这一幕神迹顿时捂住了嘴。 这样的变化,还在庭院那十三棵巨大桃树间同步进行。 地面突然裂开,桃树更粗的根系正在不断扩张。高墙出现了围拱的裂缝,然后伴随着头顶不断伸展华盖般的树冠,缝隙越来越大,然后树冠已经遮蔽了高墙后众人的头顶,遮天蔽日,之前的晴空,到此只透下了地面的细碎光斑。 然后满天粉白的桃huā勃然开放。 堆满了无数裂隙的高墙轰然倒塌。 这阵倒塌的声音,也顿时令所有人的心防同时坍塌了。 光柱从斑驳的huā树缝隙间射入,人们仿佛沐浴在无数五彩的光线之间。 天堰桃huā开放的蓬勃灵气,氤氲在空气树荫之下,每个人一时心旷神怡,目瞪口呆。 王庭后院,宛如一日入春。 ...... 负手看着眼前的一切,德昭天子脸上的震惊和狂喜和周围人相比不遑多让。好半晌才整理回正常的神态,不免觉得刚才有些丢了面子,心底却很是腹诽了杨泽一番,这种事情,他怎么可以不先和自己打一个招呼。 不过此时他反倒是拿出了天子的威仪,转身看着那些四周管束王国财政的官员,仪态十足道“我知道最近,你们朝堂中很多人,都在私下议论着我这位天子,你们议论的是战事初平,天灾频发,而天子却只关心后院桃树,费大力心思救治那些桃huā,大有舍本逐末的嫌疑...而且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此绝非社稷之福...” “臣下不敢!...” “没有什么不敢,议论两句,批评两句,这些都属平常,也是你们该做的事情。但现在,你们总该明白了...为何我要一再着重治愈这些桃树。我大晔逢天灾变夺,乃至于损及几条重大灵脉之山,正急需能够把这些灵脉盘活的人才...如今我后院这些天堰桃huā都能救活,我们的王国灵脉的振兴希望,终于是...出现了!” 第一百零七章 朝议,以及不再复议 巨大绯色的云霞在朝阳下升起。 又是一个朝阳。又是一方朝堂。 王庭之外,车马轩盖如市。而王庭之中,百官络绎如织。 王庭太极殿的朝会上面,气势和平常相比迥然有异。朝堂两侧,站着大晔税赋财政,军政,中枢政务,编撰,屯田,水利等等各司部的官员,各州郡的督府。 战事休停,王都的朝会便成了全大晔最热闹的地方,赋税调节,修缮安置,休养生息,军调,供给,重建军事壁垒的物资人力调集王庭的朝会,因此多次变成菜市场,各方争执不断,那些王公大臣们,就差没有当庭打起架来。 但今日,却出奇的很安葬。 王庭最中央的位置,站着一位眉宇纤薄,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他白暂得有些阴郁暗沉的面容上,沉积着密布的雷云。而他的旁边,则有一位身着朝服的官员,此时站在男子身边,还瑟瑟发抖,仔细看,便能看出他的嘴角满是乌青肿胀。 此时的满朝文武官员之中,可以不知道这个宫员是谁,但没有人不知道当中的中年华服男子是谁,所以才人人沉默不语。因为几乎所有人,近些天都听闻了,在上林城西城门发生的那桩事情口即便是不知晓的,在这么私下探问之下,嘴巴都不由自主的翕张开来。更为愕然的看往中心处的恭亲王。 礼乐鸣响之后,德昭王从后堂登上朝廷,见到正中间站着的恭亲王,倒也不动声色,坐下面见百宫之后。朝会上面便一时寂静。 德昭天子微微一笑,“以往大晔是七日一朝,而如今战事刚平,北方,远东海,都颇不安宁,国内百废待兴,所以一日一朝,以往每天我还没到这里就听到你们互相之间吵成一片,如今这么一并俱静了?恭亲王,你远道督军而回,此时又站在我朝会正中,想来是有重要事情要说,你且说来!” 恭亲王拱了拱手,又一只手负在身后,头微微高抬,“臣弟在前线劳军督军的成果,已早放在了陛下的案犊之上,陛下勤于理政,想来早已经熟读知晓,所以军政大事,臣弟没有任何禀奏,只是今日前来,想问陛下一件事。- - “但说无妨。- - “我大晔立国之初,成立天监部,授天监金牌,赋予天命而督监国体,拥有调集朝内五省六部相助的权力,甚至我大晔军部,见天监金牌如见调兵虎符,权威无限。目的是防备奸佞祸国,抵挡外来至强之敌。天监部历来所属,乃是大晔独当一面的支柱栋梁,是大晔兴衰的主导。其天监成员,无一不是大晔历代令人仰望瞻仰之辈,其中一些人,就是臣弟如今来看,都无上钦慕自愧】不如……” 德昭天子微微眯眼,“你想说什么?” 恭亲王身边的那名营员,立即上前,伏拜在地,长拜不起。 周边无数的朝臣们,眼皮都微微一跳。知道恭亲王终究是要发难了。 “天监部只有区区数人,而这区区数人,便能决定我大晔的命数,是以才更加的需要慎重,一直以来,决定天监部人选,除了天监成员有资格推举否决之外,就只剩下天子陛下有准予的权利。一直以来,臣弟对陛下所发天监金牌,都绝无异议,然而这一次,我不明白,就算是天监部的那几位了不起的大人物都一时看走了眼,难道陛下也能走眼?为何会将天监金牌,发给一名黄口小儿!?- - 恭亲王上前一步,振振有词,手指向身旁拜伏在地的大臣,“现有军机处大臣姜纳言,却因为言语冲撞了那薪春侯府杨泽,却被他当众擎出金牌,打落马下,大牙断折,脸颊高肿!姜纳言是军部世家,一家三代对大晔忠心耿耿,如今却面临此祸,因一个天监金牌,竟然是连我恭亲王都不能保!这样狐假虎威之辈,如何有资格获得陛下授予的天监金牌!” 掷地有声。每一个字在这朝堂之上,都清晰如雷灌耳。 伏地叩拜的姜纳言,听得此话,身体一阵激灵颤抖,抬起头来,俨然已经涕泪谤沱,“陛下!陛下啊!- - 周围朝中诸臣,亦都纷纷动容,不过更多的,便明白这是恭亲王在进一步逼宫。当时恭亲王劳军督军回归王都,那阵仗是何等浩大,正是恭亲王建立声望,令万民仰望之时,却遭遇了薪春侯府的车队冲撞,冲撞令恭亲王颜面顿失,无论是谁的车驾,他早动了念头要把这不开眼的一群东西拿下去严办! 谁知道半途冲出个杨泽来。 更重要的是,谁又知道,这个惹事生祸不断的杨泽,在外流亡回归大晔的这三年功过还处于难论地步,他怎么可能手中就持有一枚天监金牌! 天监金牌!这是怎样的概念? 纵观大晔历史,但凡是有过记载的天监金牌持有人,哪一位不是当时举足轻重的人物,真是跺跺脚便能令大晔震上一震的存在。而他们亦当得上天监这个称号,一直以来,无论明地还是暗中,挑起的都是大晔安危这个巨大的责任。 就是现在,天监金牌的持有者,在这场抵御侵略的战争之中,起到的也是无比巨大的作用。一方面是国师谷良极,在大战后勤方面,运筹调度,游走诸国,正是他支撑起了大晔战争时外部的援助,以及大量资源兵器的生产督造。 现在所知天监金牌持有者的另外一个秋道院长姜季民就更不必说了,大晔开战,三条战线之中,都少不了秋道院修行者出众作战的身影。可以说大晔能够得此胜利的战局,他们也有很大的一笔功劳。 天监部要新纳成员,便需要天监部所有成员的一致认可,除此之外,还要大晔天子钦封,才能成立生效。能够成为天监部成员,成为能主导大晔兴衰那寥寥数人之一,这恐怕是无数人的梦想。而这代表无数人梦想和巅峰的天监金牌,居然握在了一个年纪轻轻的侯爵世子身上。 且不论他的成长,且不论他那些难以评说的功过,也不论德昭天子的偏爱。难道天监部的那些隐在暗处的大人物们,就愿意和这个小子平起平坐? 这匪夷所思,也同样3起了人们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的一通灵光 这个少年,难道有他极非凡之处!? 但往往人会倾向于自己不愿意接纳的事物,所以这种闪过的灵光,也仅仅就是一闪而过罢了。很多人甚至还会觉得可笑。 与此同时,文武百官,立时就有不少人站了出来响应,“陛下,我们清楚杨三世子曾被半藏大师亲传,也算是他的弟子。半藏大师握持天监会牌,无可厚非,相信此时没有人有异议,但若是单纯因为半藏大师对杨泽有为师之实,就授予他天监金牌,这是否太过儿戏,至少,至少也要以观后效,用极长的时间来证明,他是否有能够继承半藏大师衣钵的能力,届时再分封那也不迟!” “我们还知道杨泽带来了岐山的大灵植师洛雄,医活了天堰桃树,也由此便能扭转我大晔连逢天灾的地脉山气,保得大量的珍惜药材。 洛雄有才,可封至大晔督司重臣。杨泽推举有功,亦可论功行赏。但这还远远达不到能持有一块天监金牌的地步吧,望陛下三思,收回成俞““望陛下三思……” 自知道杨泽手持一块天监金牌之后,王都的高层就俨然炸开了。全王都的青年公子都在羡慕嫉妒恨这杨三世子,那些上层流传的风言风语,也不免很多类似“杨泽背靠大树好乘凉,傍得一位半藏大师竟然就是后生无忧了……”此类话语。 人们自然不会怀疑杨泽有什么超过人的实力,就是击毙符殷,那大部分人口口相传,也都是有半藏大师幕后协助之功。 因为无论当初那个被称之为“王都双废- -的杨泽,在这三年内如何成长,都达不到这样的水平。因为大部分人都达不到,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也如此认为。 所以到目前为止,杨泽身上所有披着的光环荣誉,大体都会被叩上一个半藏大师的背影和帽子。哪怕是那些王公常去的酒楼之中,说起谁家子嗣有多么争气,都会顺带稍上一句还是比不起这杨泽的好运气。 三年前对圣女不敬被流放,三年中闯出一些颇有耳闻的祸事。到目前为止回到大晔,拉到半藏大师那一脉的关系,居然就被国主分发了天监金牌,这无疑有沽名钓誉的嫌疑。 “请陛下三思!”“此时发放金牌,实属不妥,还应观察才是- - 朝野之上,这种声音四起。 这里面自然也有董家董司马派系发出来的声音。他们还没来得及完全搞明白杨泽的情报,突然就曝出杨泽手持天监金牌这种事情,直直得让董家上下,吓了一个大跳。 他们心中的阴影,又再度如驸骨之疽出现。 几代之前的薪春侯府上,也曾经有一枚天监金牌。虽然金牌因为那位薪春侯爷的去世而收回,但持有天监金牌的薪春侯,那个时代,也是他们董家被打压最难过的时代,乃至于那种屈辱,一直延续至今,所以董家如今得掌大权,却一直对蕲春侯府严防死守。 此时那些参奏的官员之中,最得力的自然也有他董家派系。 只要能够劝服天子收回金牌,最不济也要暂扣留待观察,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面对那些参奏的朝臣,德昭王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幕,看到那些从不同位置跳出来的宫员,眼眸子逐渐变得微冷,而这股冷意之中,还有一种极为可怕的怒气。 一些人察言观色,感受到了那股可怕气场,立即噤芦。但一些人见到恭亲王,董司马等人的表情,当即拼命力谏打压,“轻陛下三思!” “够了!” 一声雷吼,响彻大殿。震得无数人噤若寒蝉。 德昭天子已经伫立大殿,眼神阴沉得可怕,“到底你们是大晔的国主,还是我是这大晔的王?亦或者你们或背后的人,是这里的王?” 一句话,周围人脚一软,齐刷刷跪地。恨不得立表忠诚,“陛下息怒““息怒啊臣等绝不是这个意思……” 心“既然我是大晔的国主,那么从现在开始,就闭上你们的嘴巴!”德昭王起身,怒而抟袖欲去,只是临行回过身来,面对文武百官,道,“此事是天监部的决定!也是我的决定,更是我大晔的决定!无论你们心底打着怎样的龌龊心思……此事决不再议!” 天子雷霆震怒而去。留下满庭朝臣面面相觑。 半晌之后,众人终于叹息着摇摇头,纷纷准备离朝。 站在大司马董介身旁的一位朝中大学士,此事却不免对董司马干笑一声道,“董大人,既如此老臣可要恭喜你了……” 董介本就心情烦闷,此时皱眉,“何喜之有?” 那大学士“嘿嘿”一笑,道,“这杨泽从前就对你董家闺女董宣很有情意,自他回归之后,这王都消息传遍,说这杨泽大有要嫁娶董宣之势,此时就连很多大臣们都在帮衬,暗中为你两家拉媒。你董家大女嫁于蕲春侯府杨云,若是这二女董宣嫁于杨泽,岂不是双喜临门?” “呵呵不要告诉我你董大司马会不知道这些,只怕身边的说客都要把您老说出老茧了吧,如今天子下令此事不再复议。就当天监部那几个大人物脑袋迷晕了窍,但终归杨泽是手持天监金牌,天监部大人之一,可是板上钉钉!若是这事成了,便可以预料,整个王都都将以你们两家为焦点落!日后你董杨两家,可是这上林极显赫的存在。你说如此,岂不恭喜?” 那大学士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看到董司马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直到走出大殿分道扬镀,董介才回头看了大殿一眼,极为不甘的出声,“天监部天监金牌沽名钓誉……” 但看到那些无数走出大殿,对此结果无奈承认的朝臣们。大学士所说的那番话似乎又犹在耳边,挥之不去,拂之不散。 慢慢的,董大司马的脚步,走得竟然是渐渐慢了起来。 他董家的确忌惮蕲春侯府,但毕竟那是过去挥之不去的阴霸,如今形势比人强,一块天监金牌,难道自己真要与其为敌?冤家宜解不宜结啊董司马终于顿足。他白须下尚未浑浊的双目,逐渐的眯了起来。 第二章送到。八千字了。求票! 有书友说杨泽打的那个耳光不激烈,不过瘾,杨泽回到大晔这一连串反击如何不到位。但问题是,这还不是我所设置情节的高潮好看的地方。好看的地方真不在这里……请耐心朝下看。 还别忘了耐心投点票,推荐月票真随意了。要给请多给。 今天没有了。睡了。 第一百零八章 那些躁动 初晨时分,蕲春侯府的“清心堂”大厅门就“吱呀”一声开,这时已经是清晨初明,而此时侯府上的各房,各院,但凡是侯府内高层的长辈叔伯,都陆续的走入清心堂中。清心堂是历来侯府发生大事议事之所,蕲春侯爷杨业和蕲春布政使杨洪远两侯爷父子昨晚星夜赶回府上,就是为了今日初晨开这样一个议事大会。 相信昨晚的一夜里,很多人是彻夜难眠。 而为了这场议事会议,蕲春侯府分布在大晔各处的商事产业的掌柜们,也是星夜赶赴府上,如今天不亮之时,就已经全侯在了清心堂之外。林林总总,熙熙攘攘,大约有二三十之数。 他们止步于清心堂之外静候,若是侯府的议事总厅出了什么样的变化,自然会有人将相应的调整方针传达到他们手里执行。这些都是侯府分布在外产业的最高掌柜执事,每年一度都会有这样的侯府聚集汇报产业账房盈亏。 除此之外,有这样的集体会面,便是侯府内有大事发生。 如今侯府之中,当然有大事发生。 晨曦在薄暮中淡淡游走,深秋的清晨还带着些许寒气,团团热烟气,在每个在外等候的人嘴边蓬勃的搅动着晨曦,人们手袖相互捻筒着,互相之间却已经忍不住交头接耳,窸窣之声爆了开来。 “据说这天监金牌的持掌者,自古以来,哪一个不是大晔响当当的人物.¨除了国师…秋道院长之外,如今大晔持有天监金牌的其他人,还是机密¨.我三世子能与他们并列,可见大晔对他的厚望啊...” 一位执事颇有些傲然道,“那是自然…天监金牌执掌者,一方面要德行出众,地位至高,另一方面,也要是一名强大的修行者。我三世子虽然现在实力虽然不算太过了得,但当年他流亡在外,便拜了半藏大师为师…如今既有其名,可想而知,未来继承半藏大师衣钵…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天监金牌,现在虽然有很多人持有异议,很多人不服,但迟早有一天,咱们三世子是有真正握持这天监金牌资格的!总有一天,会证明半藏大师…德昭天子,并没有看错人。” “极是极是,三世子毁了王庭的天堰桃树,结果却着了高明的灵植师,医治桃树成功,为大晔带来了更好的灵植技术…如今那洛雄已经被封为司丞大人。三世子也被天子奖了一块带着灵脉的封地,那块封地就在我侯府汤沟雪山,岐山郡人马都驻在城郊那块封地去了。据说不光如此,就连那破霜军,也似乎开赴到了那块封地之上,侯爷星夜从蕲春赶回,只怕就是为这件事而来,三世子如今有了块天监金牌,有了封地…侯府这边,肯定也会尽力支持,为三世子的封地添砖加瓦,只怕是还少不了分些产业过去今日议事,召集侯府内各房各院,恐怕就是准备开库谈及给三世子多分产业的事情……” “这当然是要奖赏的一块天监金牌!大晔历来有多少人能获得这样的金牌?据说三世子持有金牌的消息传出,朝中弹劾攻击我蕲春侯府之人,立刻少了大半,顿时消停了,可见对他们的威慑震撼.¨” 有掌柜冷冷道,“哼,这不服归不服,但只怕再过些时日,等到三世子手中金牌捂热了,地位巩固,他们这不服只怕就该变成不敢不服了……” 清心堂之外闹嗡嗡一片,议事厅之内,也同样闹哄哄一片。 各房叔伯,针对对杨泽新封地如何修建扩充之事,争个不亦乐乎。天子的封赏消息是最先到侯府上的。因为上林城周围的国有土地是越来越稀少,因此封地制自十年前,就几乎被某种不成文的规矩给禁绝了。如今上林城周边的封地,可是寸土寸金,还别提沾着些地脉灵气的土地,租恁给灵田庄种植,都是极高的天价。 当然利润也是巨大,不过而这些上林城周围的灵田庄,绝不是普通商户百姓能够购置得下来的,这些利润,也不是普通商户可以染指的。背后都有各方王侯的背影。而此时天子封赏杨泽,出手分封的就是一块地脉灵气品级不低的土地,顿时令各方是既羡又妒。 当然也变相把那些还对杨泽手持天监金牌存有不真实感觉的人,拉回彻底的现实之中。 议事堂之中,大叔伯杨伟铭淡淡说道,“依我看.¨天子都给了杨泽那么大块地的分封,成立三世子府,我侯府内库账房也不能吝啬了,就将西南三郡的织造产业都一并拨给三世子府吧……” 当即有人看着大叔伯夫妇,道,“这西南三郡织造产业,还是当日杨阙被阑苍学院选中后定下来的,不是等他从阑苍学院学成回到大晔之后继承的么?” 杨伟铭摆摆手,“事情也得分个轻重缓急,西南三郡织造产业极为丰厚,杨泽如今已经是天监成员了,乃是我侯府骄傲,有这片丰厚的产业打基础,谁还敢小瞧了他去?他大哥让出一片产业来,又有何难,相信就是被我儿杨阙知道了,也是会如此赞同,为他这个三弟骄傲的!” 二叔伯杨远征当仁不让,“既然如此,我这边更不能少了,我将东二州的评弹厅,灵药铺,也交给三侄子了!我这个当二叔的,也不能让人说笑了去!不过三侄子啊这个二叔也算见识极广,身经百战的人物不过至今为止,还未曾见过¨呵呵,不知道能不能,把你那面金牌拿出给你二叔看一看……” 此话一出。议事厅的无数人,都停止了说话…集体看着杨泽,眼睛里逐渐流露出浓烈的期盼希冀之色。 杨译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耳鸣脑胀,不过心底却是有些激动的。天子的分封…封地,相比起他三年前在大晔的一无所有而言,如今他已经持有大晔至高的天监金牌了,还有一块封地!除此之外,他还有岐山郡一行灵植夫们,还有常陆国的佣兵众们! 也许以他现在的实力能力,兴许这大陆哪里都去得。 但如今这种被自己生养的国土承认…被家园依赖着的感觉,却不由得让他流露出恍然惚然的笑容。仿佛前一刻才被千夫所指流放离开这个国家,那一 遭遇发生的事情像是江水一样奔腾不休,重回眼前这一酚晒着温暖的阳光,他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黄湖壁垒接到的那个消息,远在大陆另一头的西陀圣殿中的那个女子,也同样的不真实吗? 人人迫不及待传看着手中的金牌。往往是一人珍而重之的捧着再珍而重之的交给左畔小心翼翼接过去的人。 这块在晨曦中闪着金辉,印有古篆文的金牌,令所有人都有种不真实之感。尤其是杨泽的父母杨洪远和程英,对这一切还犹在梦中。 但那真实的观感,却令人由不得不不相信。 老侯爷杨业抚摸着手中的金牌,再由他传交给杨泽沉稳道,“除去你大叔伯,二叔伯所言的产业之外,侯府汤沟温泉,侯府在大晔三郡五城,利润极高的药材总铺,也都一并随内库移交给你罢!” 陡然一听这些,杨父杨母,顿时怔在那里随后反应过来,杨洪远顿时拱手,“父亲!这些可都是侯府珍贵产业,我儿杨泽,何德何能!” “受天子授发金牌,持震大晔,这就是德!随半藏大师修行,令破流霜佣兵归心,令岐山灵植场大举来投,这就是能!何谈何德何能?更何况,杨泽还是我大晔十年来唯——个再度获得天子分封之人.¨” 老侯爷微微一笑,“再者,杨泽也到了年龄,这些产业也就当是为了与他日后娶妻的奠基……” 提到这里,全场又神秘的一笑。 杨泽是怎么听这番话怎么怪异,看到周围人那神神秘秘的笑容,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正在慢慢酝酿所以他当即出言,起身朝在座的众人躬身道,“大叔伯,二叔伯,祖父感谢各位叔伯长辈对我的关心和好意但对这些侯府上要赐予的产业,我不能收。大丈夫当自己开辟事业如今我已经有了封地,常陆佣兵可以进驻,岐山郡的人也可以帮忙开辟灵田,大可自给自足。哪有需要侯府输血供给的道理。” 蕲春侯反倒是笑了起来,“送上门的银钱都不要,这可是不像你。” 众多叔伯长辈们,到此时也是交头接耳,纷纷赞许,这往日纨绔的杨三世子,终于是在三年的历练中,成长到了如今的地步。但仍然有很多人相继劝说,都被杨泽婉拒。 看着劝之无效,蕲春侯杨业又再度点点头,“也罢了,自己开疆辟土,开创事业,也是一件极有抱负之事。不过之前所言,仍然见效,这些产业,就先为你搁在那里,等哪日你需要了,再一并交付予你。” 众人在此也终归认同,“此事也可,如今你初得天监金牌,还有很多人不服,如果你不靠侯府所助,在自己的封地上自力更生,这对你目前的声望而言,却是很好的助力,至少能让那些质疑者看看,我们侯府三世子的本事!” “如此也罢,我还有一件事。恳请祖父应允。”杨泽拱拱手,再道。 “你但说无妨。” “大表哥杨云,以及表嫂董宁,如今仍然寄于大司马董介府上。按理说,杨云娶了嫂子,便应该独立而居,自持其家。如今嫂子在大司马府省亲已久,数达三年。这省亲的时日,我看也该到时候了。还望祖父以及各位长辈叔伯们批准,让大表哥和兄嫂,独立其府而居。” 清心堂内的众人集体寂静了一下。 杨云和董宁婚配之后,至今仍然居住于大司马董介之府,说得好听点是随女方省亲。但实际上全王都的人都知道,这是另一种形势上的入赘。 很简单,这个世界上是讲道理的。而所谓的道理,无非就是实力而已。董大司马家族掌控军部,权倾朝野,是的确能量巨大。蕲春侯府相比起来,只是小一号的拳头。董家把杨云以赘婿看待,也毫无办实际上这三年来,杨云在董家过的日子,蕲春侯府中人谁不知道?只是这些,都是杨云必然要受的委屈。因为他们蕲春侯府,是的确比不上董家的权望。朝堂内四分之一的群臣和董家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人家势大如此,你又要娶人家千金小姐,又有什么办法? 如今杨泽这一席话,就像是捅破了窗户纸,令满堂鸦雀无声。 堂中的众人彼此面面相觑,然后竟然是忍不住的相互笑了起来。 大房叔婶王楠“噗嗤”一笑,眉眼看着杨泽,已经是弯得要滴出水来,“我们的三世子,看来是很有气魄的呢¨.这看似为了大表哥杨云鸣不平,实际上,也不乏是为了自己吧想来以后董家二小姐,小董宣入了我们侯府,你不愿受董家那份闲气,而此刻便要强硬给董家看的吧一阵哄笑,响彻满堂。 杨泽呆鸡一般看着满堂这些长辈叔伯,只觉得嘴巴都有些麻木,“董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杨远征“嘿”然一笑,“你看,你还装蒜。你从小便喜欢极了董家那小丫头,这可是王都路人皆知的事情。如今你流亡回来,又得了天子敕封,当然是有极多人都把你这些事给挖出来了。男儿自当迎浪走,然而每一位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一位那个啥,美女总之你可知道最近你成了王都上层的焦点如今朝堂上有不少的大臣,都和大晔德昭天子商量着,准备将你和董家二小姐,干脆赐婚了好了!” 这些天王都很躁动,但一直关注着岐山郡和常陆佣兵的杨泽并没有仔细的去注意这些王都的躁动。 直到此刻宛如天外来物般的消息猛然将他打懵,他才明白最近王都里流传的那些躁动是什么。 半晌回过神来,杨泽嘴微微翕张,“我靠” 哎呀哎,求票! 今天貌似是书友神月的生日,在此说声生日好,来年吃嘛嘛香。 感谢慕千尘,感谢暗影月刺等人的打赏。 感谢你们投出的每一张票。并请继续 第一百零九章 大难将至 大司马董府,同样正是在召开着一场关系着董家大事的议事。就连平常难见的董家董老太,也在乐寿堂主持全堂。 此时的乐寿堂之中,任何一个人拿出来,都是董家在朝廷的实权大人物。大司马董家家族会议,显得尤其凝重。 “要让董宁从府中搬出去,我是坚决的不同意!祖奶奶在后观园,最爱见到的便是董宁和董宣两个孙女,往日见着两人,心情都要好上许多,就让董宁留下来陪奶奶便是董宁怎么就可能搬出我董府,我董家女子,哪一个不是玉叶金柯。那个杨云,他还没有担待得起的资格。”董斌冷哼一声,他是董家年轻人物的新兴,隐隐是未来能坐在操持家主位置上的人。在场的不少叔长,都以他为尊,当下便纷纷出言附和。 一位女眷微微皱眉,对董斌道,“说了好些次了,董斌你仍然是这幅心性,总是不听杨云如今是董宁的相公,便是你的妹婿,你平日也注意些,怎么能就此直呼其名,兴许正是如此,才让别人动了搬离我董府的念头,说不得旁人看来,还以为我董家对婿严苛所先不过这种事情上面,我还是偏向于诸位叔兄所说,董宁和杨云两小夫妇之间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们董家提出来,然而若是搬离出去,却是不行……三年前他们入我董府,而如今却若是批准搬出,岂不是这上林城上上下下 都要说我董家怕了那块金牌了?” 董家在上林位高权重,杨云也属入赘性质,如果要是搬出去,岂不是这种性质便不存。他们董府割舍了董宁,在外看来岂不就是示弱?而且还是为那块天监金牌而示弱,这口气,董府上下,如何能噎得下去。 “够了!”董老太手中的雕龙拐杖重重顿地,发出一震颤声整个乐寿堂里顿时安静了下去。董家老太在董府之中,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主。虽然隐居于后观园,然而谁都知道,这军政上的事情,董大司马说了算。而董府中的事情,便是董老太说了算。这董家上下,她跺跺脚便能引发地震。 董老太缓缓看着在场的人,最后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我这副老身板,总不能太自私自利了,什么时候,都要把孙女给傍上,我老了最图个清净,闲暇时就是吃斋念佛,不需要有人伺候。总不能让孙女为我这老太婆消耗大把韶华。董宁省亲的时日,也够了,总得让他们小两口的,有自己私密的府邸,自己当家做主的东所幸就在这上林城,我要是想孙女了,就唤她回来常常奶奶做的菜,又有何不可呢,便让他们在外自己安置府邸吧,作为为他们府邸安置的礼金,那薪春侯一定大动土木,我董府也不能叫人小看了这些事情,便交给大管家去安排吧。” “祖奶奶!” “祖奶奶何至于此!如此恩准姊妹随薪春侯府杨云搬出,别人还以为我们怕了那天监金牌!实则那杨泽沽名钓誉……” “天监金牌!乃是大晔的支柱!”董老太勃然而怒,顿时堵回那人未说出口的话。周围那些争相劝诫的人们,立时簌然而静 “是我大晔陛下钦赐,行天命而监国!” 她的手伸出来,指着距离她最近劝诫的人,气得微微有些发抖 “我大晔江山过百载,持天监金牌之人!为此付出了多少?你们可曾知晓?黄口小儿,口口声声说不怕那天监金牌 你说可以,却不要由此来祸害我们董府!我老身还要对那金牌敬畏七分 你冉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那人顿时吓得跪竹在地,匍匐磕头,“请老太太息怒!” 周围人顿时喋若寒蝉。片刻后,齐声响彻乐寿堂,“请祖奶奶息怒“董老太拍着胸脯,顺下了气,眼睛里泛出精芒,才道,“人家此时要搬出去,也是应该。董大妮子嫁出去了……二妮子也到了嫁人的年龄薪春侯府上杨云可以暂住我们董府,但我董府,只怕还装不下那持有金牌的小三世子!所以现在若不主动些,等到那时候,难道要别人迫使我们,到时候我这脸,可不知道朝哪里搁去!” 众人纷纷抬头蓦然不语,心中只是对这番话背后的深意,衍生出无以言喻的震惊。 看着那些瞠然的董府中人,董老太的目光,落到了窗户之外去,淡淡道,“战事初平,不要以为对抗了流霜,鹿岛,皖金三国,就万事大吉……与之相反,我看着天下的安宁,却恰是见到了凶兆!背后正涌动着可怕而深暗的黑潮朝我大晔涌来……” 董老太顿了顿,叹了口气,“未来的大晔,将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不知道就在这段暂时还算安平的时间里,让年轻人们,珍惜这段不多的时日吧!” 这番话,董老太口中的“黑潮”正恰似不经意间触动了在场中每个人背后的阴影,最终是引发大段的沉默。有些人眼中的恐慌,已经因为董老太的这般可怕预言,溢于言表。 不多过了几日,大司马家董宁和夫婿杨云,正式搬出董府,落户上林城一处置办下来的美丽别院。 倒成了王都的一个焦点。 而王都那些风声之中,还有一些则更加的令人臆想连篇,那便是有关于整个上林高层都在讨论着的,董司马第二千金董宣的归属婚嫁问题。 但是这些事情,都始终冲淡不了大晔人心底的某种阴影。 他们可以饮酒作乐,可以放声谈当今局势,可以傲然于战胜的凯旋。但是却无法挥散心中如影随行的阴霸。 阴霾源于对手的强大。 大晔真正的对手不会因为三国退败而消灭相反将更加疯狂的扑向大晔。 对付大晔国的幕后黑手,正是东土大陆齤四大圣门之一的东正教门。 教门的势力在高纹帝国已经可见一斑,不仅如此,东正教门手上,还掌控着类似新罗国,郑远国,周国,安陵国等等几十个小国。操控这些国家所有的线条,全数只掌握在东正教门手中。可以说教门深处那位至高法王若是抖抖手中的这些无形之线大陆便会波澜跌宕。 对草原雪狼般的东正教门而言,大晔只是一只兔子。 所以教门对这只兔子,必然变本加厉。 所有人都不知道东正教门的下一只利爪,将从什么时候,用何种方式,向大晔袭来。 所以当其到来的时候,才倍加惊起千层波澜。 那是一张来自教门的邀贴 随着东正教门的使者,拜入了大晔。 那是给半藏大师的拜帖。 拜帖来自东正教门之中的七觉法王。 拜帖所书素闻半藏大师禅理高明,引动七觉法王执念,是以不日即将莅临大晔,与其一同印证探讨,寄求共同证禅入道。 这份拜帖,令大晔王庭深夜,也如同白昼般通明。 亭楼之外是大晔城池,灯火明灭。 王庭之中,是连夜召集的文武百宫,乃至于国师,秋道院之众,还有大晔军部的几位大将军。 大晔德昭王负着手,面朝龙椅后壁的巨幅壁画,身后雕龙镌凤的龙桌之上便是那一张来自七觉法王亲笔所书简单的书帖。 但书帖那些墨字之上,泛着腥浓的红光。那是在崩乱临界点徘徊的灵气。 要在一张薄薄的宣纸上不用任何符文承载如此之多的灵气,光是这一手,就足以让大晔至高修行院的秋道院修行众看在眼里,有种头皮发麻的心寒之意。 这看似简单的一步,却蕴藏着恐怖如斯的控气手法全大晔,几乎都找不出几个人来。 这是一种极为明显的挑战之意。 王庭之中一阵极长的沉默之后,负着手的德昭天子,声音才浑厚而出,“这是一张拜帖所以也是一张战帖。” 这份拜帖直指大晔修行界的第一支柱!半藏大师! 此时百官群臣,秋道修者,军部大将,最终的目光 都注视在了中间的那位老僧身上。 半藏大师双掌合什,低声唱嗟道,“这兴许便是老僧和教门七觉法王的……证道之战。” 国师谷良极一对黑瞳,仿佛沉入了最深的黑暗之中。其中参杂着不安 惊惶,坚毅,哀苦等等诸多混杂的情绪,声音仿佛从喉咙最深处嘶哑着道,“师兄” 大概感霁到了那股莫名的苍凉,此时王庭的朝堂之上,无数人静默。用这忖寂静来代表此时应说的一切言语。 朝堂之外,大晔的晴空迅速被天边的黑云所裹挟。 黑潮终现。 大难将至。 深秋时节,草长莺飞。 在漫天飞舞的草晖间,杨泽的车驾破开晨气雾光,朝着王都之外的新封地驰去。 杨泽的新封地开始着手入驻,原本的封地是德昭天子一处雪山脚避暑的别院,虽然不雄伟壮观,但绝对精致,而精致中有蕴含着大气,绝对是王家风范。可见德昭王这次如何大方。洛雄的岐山郡中人安置在那里,日后前身为常陆国佣兵,如今已经声名显赫的“破霜军”就将以那里作为驻地。 以前的别院自然是不够了,现在各方面都在进行扩建,还要增加十三个院子,以及数块灵田庄,还要沿着山坡环线,开辟出一片草坪,用以作为军队的驻扎营地。 巡视了破土的新封地一圈,和正张罗着布置这一切的洛雄见了个面。洛雄果然不愧是深谙这片大陆的商事之人,迅速就将一切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这次岐山灵植场迁移过来,带来了三十万的金镑。修建这些院落,建筑,开辟灵田,就需要花费十五万之巨。更别提还要供养“破霜军”。洛雄这个官家做得称职,但也数次提醒杨泽,未来将会迎来可怕的消费高峰。甚至会掏空他们所有的积蓄。 所以依靠这些土地赚钱,才是对目前新封地而言,未来最重要的任务。 这些所幸也都是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所以现在巡视了封地之后,杨泽便折道,在雪山山腰积轮的厚雪间停了车,然后独自一人,朝雪山山峰如履平地而去。 杨泽的身体逐渐在那晶莹剔透的巨大雪山间成为一个小黑点。 他山腰所停的马车之后,一辆瘦小一些的马车,从远处跟随而至,随即停了下来。 车帘掀开,探出一个红扑扑娇艳的脸蛋,随即她在罗裙包裹下妙曼的躯体,从车厢里矮了矮走出。 董宣翠烟裙统笼身躯,束带在腰处细细一系,配上一支长剑,越加显得纤秀优雅。望着在雪山颠淡去的杨泽身影,董宣便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腰间的长剑,眉宇间有一丝恨意的咬咬唇,提纵身形,如雪中青鸢,迅速尾随而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我不愿! 汤沟雪山极高处,几株松柏苍劲散落。在这些苍松的舒散之间一人两兽,正坐在一块临崖大石之上,俯瞰着这云雾缭绕的山景。 那坐在道尊和仙鹤身旁的男子,自然是循雪山而上的杨泽。 道尊太过显眼,目标也极大,自然不能让其在上林城暴露。若是一旦公然暴出道尊獬泽此时正在大晔,那么无疑会让如今大晔的外部形势,更加的雪上加霜。 他杨泽可以和道尊一起什么都无从畏惧,然而大晔那成千上万的民众,如果因为他一并深陷囫囵之中,这对杨泽而言,却是绝不愿见到的情形。他并非迂腐之辈,以前他可以置千万人于不顾自己独自起舞,然而见证了这片战争,经历了无数人在水生火热中的挣扎,如今若无必然把握就将整个大晔拖下深渊,这不是魄力,而是愚蠢。 道尊和宋臻的仙鹤隐于雪山雾境之中,每隔一段时间,杨泽便会前来看望一次。 两头灵兽的到来,一定程度上,令汤沟雪山山脉,近乎于禽兽绝迹。当然这对外界而言难以察觉,只有居于雪山中与世隔绝的老猎户们,才会查探到其中的异样,偶尔会见到一兽一鹤的踪影,从而虔诚的膜拜,敬畏山神显灵。 对于杨泽每次的探望,道尊自然是〖兴〗奋异常的,杨泽带过来的灵果,往往便成了他开小灶的机会。 山峰薄暮笼罩,轻烟雾缭。道尊屁股和后腿盘在地上,两只前爪撑着自己的巨大身躯,和杨泽并排坐着,巨大的盆口还沾染着果蔬的汁水。虽然意犹未尽,但也相当威严,和杨泽之间表现得极为亲昵温和。 一人一兽,在这山峰上到形成了一片极为奇异的剪影。 在他们旁边,便是宋臻的仙鹤流光,灵鹤依旧是那副傲慢的样子,单足抓地,一足抬起,双翅蜷曲高扬,似极为珍惜自己的羽毛。面对道尊对杨泽的亲昵讨好,则是相当冷傲厌恶。 显然无时无刻,都不忘了监视这头吃货的任务。 ..... 坐在山峰之中,面对一兽一鹤,在这个时候,杨泽仿佛才不用于人面前作出那副冷静而万事都成竹在胸的样子,不需要摆出那种面如平湖心有猛虎的姿态,不需要维持着自己对外的面具。 所以他才感觉到一股疲惫。 回到大晔上林城的这段日子,他一切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在上林城外面对恭亲王不卑不亢,打了亲王近臣的脸,率先领众入城的气魄。接受天子赐予的封地,安置数千里投奔而至洛雄一行人的筹划,以及压迫慑服常陆国佣兵众加入侯府私兵的实力。 然而在这一切看似强硬的事情背后,他始终忘不了黄湖壁垒,那来自西陀殿,来自纪灵儿昙huā一现的信息。 早在地海流亡之时,纪灵儿能协同轩辕鳕天兄妹俩前往寻他而来,这在当时的杨泽而言,那可是无以伦比的震撼的。他这辈子,包括那遥远的灵魂之中,都见识过了无数的女子,有过喜欢而钦慕的,但没有一个人,能如当时星夜下的纪灵儿那般,带给他这样的内心撼动... 而当初轩辕鳕天当初说得纪灵儿和宇文靖乃是天造地设一对的那番话,虽然其中含有刺激他之意,但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也曾一度想过,纪灵儿到底对他是怎样的一种心思? 若纪灵儿是因为对他杨泽的愧疚,要将他带出地海,让他回归于平凡安宁幸福的生活,从而选择挡在宇文靖面前呢?若她从头到尾,仅仅因为杨泽说过许多稀奇古怪故事给她听,所以只是对他略有好感的朋友呢?若从头到尾,他都从未真正进驻到她的世界里去过呢?最重要的...是轩辕鳕天如果并没有骗他...纪灵儿是真的,从心底和宇文靖互相恋慕呢? 杨泽突然有一种钝痛感。 境由心生。那是一种仿佛从头到尾,他都置身于一个自己想象出来梦境中的冰冷感觉。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是〖真〗实的,比如〖真〗实想见到他杨泽平安幸福的杨父杨洪远,杨母程英。比如期待着他能出人投地,在这大陆上响当当的蕲春侯府全体族人家人们。 但也有很多东西可能是虚妄的。是一辈子都难以真正得到和把握的镜huā水月,比如那年春天,王庭后院的那个女孩。她的目光清澈如水,但却拒人万里之遥。他牵到过她的手,但她冰凉腻滑的手却似乎永不会为他温热。他触及过她的体温,他邪恶的想着搂抱过她的身体,他们的肌体因为无缝的接触而距离缩减至零,但这背后心与心的距离呢? 杨泽咧嘴一笑,心底透过一丝穿心钻脾的悲凉。 杨泽不是西驼大师兄,不是在西陀殿被万众人膜拜,众女huā痴钦慕的存在。他没有和她年少时一起学过武一同修行攀爬。没有和她一起历过险,一同见过流年里的霜风秋月。没有互相倾慕,没有相互依存,没有共同为伴,没有相依为命... 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只是一个纨绔自大的三世子,他只是一个略有些天赋便倨然自傲的张狂人物。甚至还有些轻浮。他被谪贬地海成为众矢之的,仓皇逃窜失魂落魄。甚至还因此将她一并卷入地海的纷争之中,最终导致她在西驼声望大跌,受到师门责罚。 所以仅仅是那些王庭后院讲述的故事,所以仅仅是那些登徒浪子般的探望,所以仅仅是地海狼狈的见面。所以相比起来有更多优秀到妖孽级别的人可以选择的纪灵儿,凭什么就会偏偏着重自己? ....... 来自西陀殿的信息,注明了宇文靖,纪灵儿两人昭告天下完婚的日程。 听上去很喜庆,一方要求,一方答允,历经诸劫修成正果。没有杨泽阴暗心理所想象的阴谋强迫的气息。一切平和,祥瑞笼罩,大陆百国道贺,千万人瞩目翘首以待。 所以才这样的令人难过。 纪灵儿和宇文靖的完婚到底有没有内幕,尽管杨泽在这一刻脑袋里不断闪回各种狗血桥段编织天大阴谋,但最终他还是将一些内心浮起的狂躁冲动压制下去,理智重新回归。 因为纪灵儿就是纪灵儿,没有人能逼着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相信以宇文靖的自傲,也绝不会逼迫她答允不愿之事。 难道自己真要杀上西陀殿? 杨泽毕竟有着两世的灵魂,所以他早不该妄自天真。尽管他设计了无数种前往西驼击败宇文靖夺走纪灵儿的情景,尽管有时候想得热血激昂沸腾,但往往有时一觉苏醒,他还是会跌入现实之中。 什么是现实,什么是〖真〗实?〖真〗实就是极有可能纪灵儿和宇文靖互相爱慕,终修成正果。而他不过是他们两人生命中出现过的插曲。如果妄自尊大他很可能败得极惨。 杨泽终于明白自己的两世灵魂只是万千世界时空错乱的一个偶然,这和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被雷电烧成灰烬是同样的概率事件。而非冥冥之中某种神祗的馈赠。而非被选中营救天下的救世主。 实际上他可能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遥望宇文靖和纪灵儿,杨泽才终于明白自己并非所谓的主角。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反衬的配角。 所以他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孤立感。没有时空阻隔,从四面八方,每一个缝隙袭来,将他挤压碾轧。比孤独还要浓烈数倍。 ....... 杨泽从天墟下界来,大闹鹿岛神道山之时,或许鹿岛国因为国体颜面关系,封锁了他和宋臻在神道山一战的情报。然而他和半藏大师出现在流霜大军后方,在天隘山石头城重新回归大晔,这个事情是确定的。 以西陀殿的情报网络,相信掌握到这些并不是困难。 所以在西驼的纪灵儿掌握到这些,也并不是什么困难。 所以她也知道他杨泽依然还活着,同时还平安回到了大晔的土地上。但这一次,杨泽等到的,是她答应了宇文靖提出婚嫁消息。如今时隔这么久,在大晔的杨泽,就再没有接到过来自纪灵儿哪怕一分半点的信息。 这就是所谓的〖真〗实。 杨泽手搭在了道尊的身上,轻轻抚摸。道尊懒洋洋的朝他瞥了一眼,兀自趴在一旁静卧。 前一世的那个世界里,人们也有太多求不得之事,杨泽不止一次的见证爱过的女子,披着白纱搀着她的丈夫踏入殿堂,而他在那些属于别人的婚宴上,也曾笑得比哭还难看,烂醉如泥。历经一夜酒醒,他又重新容光焕发,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生活依然继续前行。 生活当然继续前行。 最苦不过求不得。所以才应该放得下。 想到王都里的那些躁动,那些街头巷尾传开来自己和董宣间结亲的造势传言,杨泽不免又微微苦笑... 回想起记忆里留存着对董宣的那种酸涩的感觉,想到黄湖壁垒一见时,董宣提剑杀敌,在这三年中的历练成长后的旖旎风姿。杨泽突然觉得,若是顺应蕲春侯府,大司马董府两家,顺应王都的那些声音和形势,就这么娶了无数人仰慕的王都贵媛董家二小姐...似乎也坏不到哪里去。 因为他有两世灵魂,所以他才更加的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情感真正不可忘记和刻骨铭心,没有什么东西亘古不改,所有的一切,在时间这把杀猪刀面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脆弱不堪而而崩溃。纪灵儿很可能只是一个梦,这个梦有时很扣人心弦甚至让人不忍忘却苏醒。 但如今,他要面对的,却是现实。 ...... ...... 数里之外的雪地,突然簌动了一下,随即便是紧接传来的连贯窸窣声。这些声音极为轻微,但随着上风传至,落在杨泽如今越渐敏锐的耳朵里,便极为反常。 不一会,雪山的峰口处,出现了一道青鸢碧影。 董宣手持长剑,站在回风流雪的地方,见到那处孤崖上独自伫立的杨泽,突然愣了一愣。 她原本远远吊着杨泽马车尾随,从杨泽新的封地,一直见到他孤身上了雪山。心中满腹的疑惑,跟随而上,一度失了方向,不过误打误撞,也是到了这山峰,却不料见到的是杨泽独自一人站立发呆的样子。 杨泽身姿颀长孑立,和身后云雾缭绕的仙景融为一体,就连董宣,也忍不住怔住。那一时间,心里竟然莫名生出一丝慌乱迷茫。 “...董宣?”杨泽浑身紧绷中的气场,见到来人之后,又顿时松懈了下去,想到对方很可能一路跟随自己至此,杨泽倒是释然。这些天他出行,一路都是眼线,这些眼线背后牵扯着大晔不少的势力,他也懒得去在意。之前发现有人跟上雪山来,还心忖谁敢这般大胆,于是遣散道尊灵鹤,倒要见识见识此人。却没想到竟然是她。 “你怎么来这里了?” 董宣手暗暗握了握剑,随即又松开,面如寒霜的走上前来,道“准你到这个地方,就不许别人上来?难道这汤沟雪山千里山脉,都成了你蕲春侯府一家私产?” 感觉到她浓烈的火燥味,杨泽挠了挠头,笑道“倒不是这个意思,关键是你为何,随我至此?” 董宣“噌”一声抽出长剑,面颊泛出激动的红潮“谁随你至此了!还是这般自大!自恋!” 看到董宣长剑出鞘,激越的清鸣响彻晴空,他立即感受到了对面峰峦的山体掩映之中,一直隐匿注视着这里的道尊,突然拔涨的猛兽气息。 杨泽心叫不好,道尊最是好斗,天性残忍嗜杀。只是一直被约束,甚至被灵鹤所制约。然而如今若是见到有人对杨泽发难,它便管不了那么多,极有可能爆发。若是道尊认定了董宣为威胁,从而引发它的暴戾,杨泽可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后果。 霎时间,背心隐隐渗出丝丝冷汗。 “有话可以好好说,不要动刀动剑的嘛...”杨泽摆摆手,示意毫无恶意的笑道。 看到他从刚才孑然伫立高傲飘逸的样子,突然变成眼前这幅打哈哈的模样。董宣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长剑轻轻回摆,反倒是让杨泽心暂时搁了下来“...你还是这幅贪生怕死的样子。”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用得着你这样一副穷凶极恶?” 董宣美丽凌傲的扫了他一眼“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但随即声音又微微转柔道“你们侯府和我们董府之间,已经在商讨我们俩结亲的事宜了。” “这么快?”杨泽也吓了一跳。 “什么这么快?你恐怕还嫌慢了吧!”董宣霜目淡瞥向他,冷冷哼道。 三年前杨泽被发配流亡离开上林城,她心底也是不可避免有种莫名的低落。那就像是一直以来紧随在自己生命里的某种事物,突然丢失了一样。 三年时间之中,她也时常注意着有关地海那里传来的讯息。也曾牵挂着,迷茫着心中的一些选择。而三年后,杨泽重又出现在面前,发生了些改变,对她而言是欣慰的,毕竟就是以朋友来说,能够见到他的成长,也莫名的让人为之欣喜,就连她自己对他的某些心境态度,也开始有了微妙的转变。只是这背后涉及更多的东西,她还未曾考虑过。至少还未曾深入的去想过。 如今摆在两人面前的,便是结亲的局面....两个人,就要这样永远生活一辈子了。 看着光影里的杨泽,董宣心底突然如乱絮般不定。自己真的,就要嫁给他,一辈子了么? 杨泽没心没肺的咧嘴笑了笑“这事估计也就是我那二叔伯鼓捣起来的,你董家老太爷和你父亲,对我都有些成见,想来是不会同意这件事的。还好,所以不用担心了!” 董宣一咬牙,雪亮的长剑挽了一圈亮出“谁对你有成见了!你是指我爷爷和父亲心胸狭隘?” 她的亮剑再度令远方道尊凶悍气息直线提升,杨泽只好笑脸相迎“我不是这个意思...”实则心里面已经将董大司马那一众腹诽了一个遍,可以想象这件事在董府中提出来,董府上上下下,只怕已经尽数找他的缺点,从里到外的骂了个干净。现在他骂回一些,至少也不亏。 看到杨泽嬉皮笑脸的样子,董宣再度感觉一股极大的委屈,但随即她神色一软,竟然蹲下身去,抱剑而泣“我奶奶...已经同意了!” “什么?”杨泽微微一怔,大司马董老太,乃是前代天子册封的“国太夫人”董家内部的这些事情,一旦她认可了,那便真能完全折杀董府内反弹的任何应力。 一直以来,董宣都如一朵骄傲的雪莲,任何时候,都是优雅茕立,为这王都无数的青年世子所仰慕,不少人为她所痴迷。然而看着一直以来给人这般印象倔强的董宣,此时却蹲地,纤削双肩轻轻颤动的样子,却让杨泽心脏莫名的抽动了一下。 原来和自己相处,竟然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以前杨泽觉得获得是一件很轻松容易的事情,但直至现在他才明白,要获得自己所想要的事物,实则是天底下最困难的一件事。兴许有些事物,他穷尽一辈子的时间,也都追逐不到...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 哭泣够了,董宣抬起双目湿红而越加美丽的面容,然后她站起身来,长剑唰!然电射而出,抵在了杨泽的脖颈之上“所以我要杀了你!所以我是来杀你的!” “杀”字一出,远处的山岭之中,突然一阵莫名的狂啸,无数树叶,仿佛也随之咆哮! 就连董宣都微微愕然,分了一下神。 杨泽暗叫不好,神识气场立即圆融而贲发,顿时激散出去,带着制止之意,抵住远处山峰蠢蠢欲怒的道尊。 董宣只觉得眼前的杨泽,整个人的气势仪态,和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陡然间判若两人。这种变化,竟然令她心脏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呵...”一时间,她持剑的手,都微微有些发软。 她红红的眼眶中还萦绕着水汽,她倔强而高傲的盯着杨泽,心想若不杀他,自己接下来一辈子,都要和他生活在一起了。但她为什么手在颤抖,为什么心中如此不忍。 杨泽眼中瞳孔,突然变得聚缩起来,他陡然上前一步。 锋利的剑锋贴着他的脖颈,因为这一动撕开他的皮肉,顿时一阵冰冷刺痛。 董宣顿时微微抽手,吓了一跳“你,你干什么?”又因为杨泽眼睛泛着冷芒,朝她贴的极近而有一丝恐慌,他不会...在这荒郊野岭,孤男寡女... 杨泽继续上前而双目淡漠“你不是要杀我吗...那便来杀吧。” 董宣胸如刀绞“你别动,不准上前!否则,否则,我是真的会杀了你的!” 嚓!杨泽上前,颈上再多了一条血线。 逼得董宣一退再退,杨泽淡淡一笑“如果你舍不得杀我,那便要担心了,因为接下来,你就要嫁给我了。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了。”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董宣眸子充满惊怒,但陡然脚下失足,惊呼声眼看着要掉落一片险崖,却被杨泽一把拉回,惯性不减,她的身躯重重撞在了杨泽身上。 听到杨泽在自己发髻边的粗重呼吸,董宣清美的双眸在霎那间一片茫末,似乎连心脏都顿止了。 哐当!长剑跌落下来。 啪!随即是清亮的一记耳光。 董宣修长的身体摇摇晃晃朝后退开,右手捏着左肩,捂着胸前峰峦。她的清瞳喷薄着羞怒,双目泫然起来“还是那样...色鬼...流氓...你不会得逞的!我董宣嫁任何人,也都不会嫁给你!” 然后她一咬红唇,头也不回的展动身影而去,雪山之下,只看到一道淡淡远去的清影... 清影消失,道尊已经迫不及待一窜而出,朝着她离去的方向张牙舞爪!杨泽终于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感受着脸颊火辣辣的痛楚... 这一巴掌...挨得真冤呐。 ...... 董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回到上林城的,一路她都心中羞怒,回想雪山一幕,她从小这么多年以来,还没有人敢对她胆大如斯。那个色鬼,流氓,原来三年以来,他本性根本没变过,亏得自己还以为,他成长脱胎换骨了... 越是这么想,董宣越是忍不住委屈到有要落泪的感觉。 踏足董府,虽然见到董宣这幅失魂样子有些诧异,不过下人根本不敢多问些什么,只是连忙有董府的执事上来准备了马车,说是董司马此时正在王庭,唤二小姐回来后立即入王宫见他。 董宣随着车驾浑浑噩噩入了宫,进了王庭后院的长道处,随着前面带路的侍卫,看着后院周边那蓬盛开放的桃huā,想到这些都是杨泽请人救活的,和杨泽有关,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董宣都忍不住想发泄,恨不得立即拿剑把这些桃树都砍了发泄雪山上他对她的欺辱。 前路一拐,便是大晔德昭天子和董大司马,以及一些随同官员一行,正在后院聊国事,在桃huā树下漫步。 见到董宣随侍卫而来,看到她清美娇艳的面容,令不少官员都暗暗惊叹。心中不免忖着那杨三世子,未来若有此娇美之妻,当是好大的福气啊! 董大司马朝董宣招招手,微微一笑“圣上,吾孙女萱儿到了!” 德昭天子见到董宣,对身旁众臣快慰一笑“董司马孙女乃倾国之姿,只怕不久以后,这上林城,便将有一桩流传千古的美事佳话了!” 董大司马看着娇美秀丽的孙女,又想到蕲春侯府那三世子杨泽,不免有些天生厌恶不甘之色,但随即更大的理性,将这些压了下去,微微抚须轻笑“甚是!既然圣上有此心,我董家便遂了圣心,再与他蕲春侯府,结一桩亲又有何不可。日后双方相互扶持,共同拱卫我大晔江山!” 周围的不少官员,立即齐声附和“如真能如此,当是社稷之福,大晔之福。” 今日这事,令德昭王近些时日以来心中密布的阴霾,也不由得因此事而冲淡了一些,越看走近的董宣,越是欢喜,笑道“董宣,我听闻你和蕲春侯府杨三世子,自小便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有此事?” 董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到了德昭天子面前,此时听到他提及杨泽,咬了咬唇,轻轻点了点头。 周围人一片窸窣,德昭王也微微一笑“那便极好!我听闻那杨三世子,自小便钦慕与你,又听闻了你们之间许多事...就是你家姐董宁,也是嫁于那蕲春侯府大侄子为妻,如今夫妻美满,相敬如宾,乃是大晔一段佳话...女孩子家,自然不便主动提及婚嫁之事。我大晔如今强敌当前,只怕很长一段时间之后,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大喜事了。如今趁着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我便做一个主,由我赐婚,你与杨泽盟定婚约,你就嫁了那杨三世子,万众瞩目,必然再添一桩美事!你可愿意!” 董宣微微怔住,她一直知道自己成亲这事正闹得沸沸扬扬,但却不明白,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她知道东正教门的七觉*王给半藏大师下的拜帖,知道大晔之危正在步步迫近。所以天子赐婚这件事,大概才来得如此之快。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但随即她脑海便掀起今晨雪山上的那一幕。顿时一时心头气紧,抬头冲口而出道“我...我不愿!” 顿时整个王庭后院,一片寂静。 “为何不愿?”德昭王的眉宇,也不由自主的凝重起来。 话语出口,董宣便有收回的悔意,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倔强的性子不允许她反口... 为何不愿?这还用说吗,那个色鬼...董宣心中暗恨,但此时当着德昭天子,自己老太爷这么一行人,她怎么开。?难道说杨泽在雪山意图非礼自己? “如今大晔危难当前,国家不安,董宣身为秋道院弟子,当以护国为民为己任...请恕现在成家,着实难以心安!” “呵,这又何难。成亲之后,你们一样可以为家国保驾护航”德昭天子的容颜稍霁,笑道“这样的女孩子,哪里去找?家国还有很多人护卫,你们年轻人的青春年华却不容耽搁,成亲吧,日后为我大晔添丁加瓦,好好生几个国之栋梁的白胖小子!” 生几个白胖小子...董宣脸上红潮唰!一下漫了上来。 不可能!除非那杨泽在做梦!做梦自己都会把他打醒! “嗤啦啦!”裂帛之声,董宣一把撕开衣裙的缎绸,也不顾露出的修长皎洁的小腿。将丝缎举在面前,然后啪啦被劲气切割成了无数段。那些缎絮寥寥萦绕而舞,缓缓坠落。 众人目瞪口呆之间,董宣与碎絮中朗声道“我董宣绝不嫁杨泽!如违此誓,有如此缎!” 王庭后院,人人震动。德昭王震惊了,董司马也震惊了。整个偌大的后院,都陷入旷大的寂静之中。 后院的溪流卷着碎huā瓣,潺潺沿东一路远去。 溪流所途径之处,伴随着这个上林城盛大消亡的秋末。 那些似锦繁huā,都凋落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为何不嫁 “为什么不嫁?”晨光之中,张茶儿在花庭里摆弄着手中的花枝,手中的花剪打理着排列整齐的花盆,细密的汗水渗出在了她的额前。 伴着刀剪“喀嚓,”一枝她悉心照料的国色木芍药应剪坠地,落在了金线鞋边。 张茶儿沉默的看着地上的木芍药花,脸上却没有疼惜的表情,“你喜欢他,这点我知道,我们是姊妹,从小一起争着东西长大,所以这点只怕没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你也不用否认对他的意思。所以既然有天子赐婚这种事……你为什么不嫁?” 董萱看着她,目光却又游弋开去,“喜欢是一回事,但嫁人却是另一回事,因为那是一辈子的事情。” “从小到大,我们都曾经对一些人动过心,或许因为对方的才气,或许因为对方修行成绩的名列前茅,或许是因为对方的性格温和对人极东但动心是动心,喜欢是喜欢,而结亲嫁娶,却是一辈子要和一个人卧榻而眠,枕席而居。虽然不奢望自己所嫁的人能万事完美然而他必然是要我心中最理想的那个人……” “我董萱未来所嫁之人,要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要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张茶儿搁下花剪,学出一个董萱的姿态,道,“这是你十三岁时跟我说过的话。所以你仍然是认为杨泽,远远达不到这样的要求……”。 看到董萱的沉默不语,张茶儿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们总是需要认清眼前,面临现实。我们总会是要长大,有很多事并不因为你这样想,便一定能成为那样。就像是我以前和你一同宣言未来能娶我们的人必然是一个千秋万世的英雄。但长大后我发现这样的宣言充其量只是怀春少女的花痴,一点也不现实。 因为那意味着千万人都心系于他身上,而我则只能占得其中一小部分。我张茶儿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未来好好相夫教子,所以真要是嫁给一个万夫不当的英雄,我恐怕还不愿意了。当然,事实上也没有这样的人可供我选择。” “你看,这也许就是和现实的妥协。现实需要妥协。” “可我不希望妥协,至少不希望现在这么快就妥仇……”董萱淡淡道,声音竟然是有些温柔,“杨泽回到大晔,又继承了天监金牌,于是那朝堂的文武百官,就冲着那枚金牌和半藏大师弟子的身份,都快没有理智了!纷纷应他们蕲春侯府之意希望两家亲上结亲……慷他人之慨,都禀奏到了天子那处,连我太奶奶都应允了……”。 “我上去雪山,其实葬不真是想要杀他的……”。 董萱轻轻揪着前襟,双眸有些迷茫,“当时只是想威胁他一下……让他为薪春侯府去施压,将这件事缓上个一两年那时候我会嫁给他的……”但不是现在啊只是谁知道,他当时在雪山上,竟然是那般,对我……我一时气下,就是回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也顾不得了。” 张茶儿轻轻拍了拍额前,“我就知道,这小子一直就缺爱,小时候就对你垂涎欲滴,三年前还对圣女大不敬,最终落得飞来横祸,如今苦尽甘来,知道你将成为他的妻子,竟然是连一时半刻都忍不了了,居然轻薄于你!这个流氓,真看走眼了我!” 张茶儿气鼓鼓发泄了之后,又慢慢的冷静下来。 “不过他当时被剑抵在脖子上,竟然连划了刀口都丝毫不惧的要接近你,你见过这么不怕死的色鬼吗?”.想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了,只是在你当时那一通要打要杀的劲头之下,估计连他也急了!可惜这一切弄巧成执如今你在天子面前的那番话,让他现在可真是沦为王都笑柄了!” 董萱手轻轻的揪紧了,咬着嘴唇,“我当时不是真的想杀他,要杀他早就杀了……他怎么会不知道谁让他之后咄咄相逼的……”。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只怕他日后,都会一直恨你吧!”张茶儿叹口气。 董萱双目,溢出了些晶莹,嘴唇因为贝齿过于用力而渗出了些红丝,有些恍惚道,“恨就恨吧!就算是他们蕲春侯府上下都谓我如毒妇,就算所有人都骂我,那也就骂吧!薪春侯想要促成此事,就连和薪春侯一直对立的我们董府也应允了,还有德昭王主抚这些都是政治,我们都是政治婚姻的牺牲品!”这些人,他们别做梦了!我董萱自己的人生,不要别人操控……无论好坏,必须由我自己来决定!” “大不了我不嫁任何人,远赴边疆,一辈子为大晔持剑而战就是了!别忘了,我是一名秋道院修行者!”她的声音清脆,语气坚毅,已经完全不似一个二十岁女孩的气势。 看到她惶惶欲泣的决然表情,张茶儿微微的张了张口,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轻轻的摇了摇头。 一时间,董萱拒婚之事,王都上上下下,无一不沸腾。 不少王都青年说着此事无不眉飞色舞,恨不得当时自己就在现场,一些人说着拒婚过程,不免有一丝油然的快意,他们不见得都是私底下爱慕着董萱。只是本能的不希望见到那个流放归来,就手持了天监金牌,还被承认是半藏弟子的杨泽,有接连令人嫉妒的好运。 当然也有不少维护董萱的人高举酒杯庆祝,但随即便遭到了酒楼中另一拨力挺杨泽的人们甩掷杯盘的强烈反弹。被砸的一方自然不会甘愿,大晔民风也是彪悍,即便在王都也是如此,能够动手绝不讲道理,打完了再来互相扯对错,谈不拢再继续动手。 一时间板凳互扔杯盘越空横飞,不少酒楼因为这种不同立场的大打出手遭了大罪。 这场风龘波,倒是一时压倒了东正教门七觉法王即将法驾降临大晔的恐慌,惹得王都喧沸。 毕竟杨泽也算是近期焦点人物,持有天监金牌,身为半藏大师弟子,还击败了被誉为皖金军方第一年轻天才的符殷。尽管各国各地都有这样的修行拔尖人物,符殷绝不算其中的佼佼者,或者这个过程是否有半藏大师相助 但毕竟还是为杨泽增添了许多的资历。否则便不会是对他手持金牌的质疑,而是一面倒的强烈反对了! 但此时王都那些对此各抒己见喧沸的声潮之下,薪春侯府也是上下怨气颇大,就连杨泽时常路过庭院,也能听到极为叔婶避着他对董府的抱怨,“也不怪董家那妮子这样,三世子毕竟获得金牌资历尚浅被人质疑也是应该。然而她宁肯断缎起誓,也不嫁我侯府三世子,呵,我杨三世子当真至于让她董萱这么厌恶么?可惜当年她小时候我还摸过她头给过她糖,既是如此以后在这王都,就互不要见面老死不往来,免得尴尬就是。” 而往往遇到这些抱怨的地方杨泽往往就自顾穿过庭院或者长廊,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兀自平静的处理着来自封地洛雄的账目卷宗,呼延卓等兵众的驻营进度。 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是入夜的时候,杨泽便会在自己的院中修行,他需要用修炼 来使得自己最近情绪和心境平静。 他从纳袋里掏出一枚琼天玉、细细的摩挲着软玉的温润。他将琼玉中的灵气分为十份,每次从中提炼出一份,进行炼化吸收。 如何掌握灵物之中的灵气为己所用,向来都是天下修行界的难题也是最重要的课题。修行者们发明的符文,用来导流灵气,为自身所用。但这本就是极为困难的事情,灵气是天地最不好掌握之物有时候甚至稍微有些差错,便会引发反噬爆炸轻则对修行者造成伤害,重则便是修行不能,或者终生残疾,乃至于身死的惨剧。 想要从一枚既定的灵宝之中,提取出里面的灵气,往往则更是火中取粟的行为,就是最好的符师,也不敢说自己能做到这一点。杨泽的塑灵能力,的确得天独厚。但这往往是极为精细的过程,因为一件灵宝内的灵气趋于稳定,往往是动态平衡。就是一块灵宝之中,也有无数股不同的灵气,各股灵气间相互依存,相互抵消,此消彼长,从而形成了一个蛹值可控的稳定态。 如果打破了这样的稳定态,那么任何一件灵宝,都将对乱局者造成巨大的损伤。 从琼天玉中获取灵气,就是火中取粟的过程。抽走其中的灵气,便要控制火候和平衡,互相制宜,这是极为危险也是极考验提取者精神是否集中,心境是否宁静致远的能力。 对杨泽而言,对纪灵儿结亲消息的重击,对七觉法王威胁的阴影,以及董萱的拒婚,都是令他此时心绪不宁摇摆的原因。 在真正的修行者战斗之中,往往也是心智的对抗,修行者间的战争,往往也是以战术和攻心为上,修为的强弱只是基础,而在这基础之上,毫厘之差的分神就能决定胜败生死。 因此修心才是修行的第一重要之处。 所以往往对于心的突破,才是修行的第一步。 若是不相信自己可以从溪里钓上一条鱼,那么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钓鱼。如果不相信自己能登上百层高楼,那就即便是有那样的体力,也终生无法站在百丈之地观世间美景风光。 修行之屏障,往往是心的屏障。 修行之飞跃,往往是心的飞跃。 如果无法从这种心神不宁的心境中摆脱,无法入定神魂俱静下来,那么很可能这便将成为制约自己进境的绊脚石。然而如果能够超脱于这种心态,以不变应万变,那么便能在风云变动的世间,踏浪而行,乘风直上。 杨泽小心翼翼的感悟着琼天玉中的灵气,然后管控大局,逐寸抽取,其过程细致处无疑庖丁解牛般微妙。 很快杨泽便进入这种物我两忘的境界。 一次十分之一的琼天玉灵气注入体龘内,那股和体龘内格格不入的灵气便会不断冲撞身体经脉,穴位。使得杨泽肌肤不停有部位出现浮凸,灵气冲击体龘内,那是不亚于万针戳体的剧痛。 杨泽从满头大汗中醒转过来,收回琼天玉,擎出古濯,一剑带着整个身体,劈出院中去。肆意挥劈。 时而“龙变相,”时而“不动明王金刚相,”时而摆出“长生相”。每一个相,都有千万种变化,似乎只要兴之所致,便能无穷无尽的展开。 而每摆出一个姿态,他体龘内的痛楚,便会减小几分,那些格格不入的灵气,便会随着身体摆出的姿势,从而消化吸收一些。 如此酣畅淋漓。 直至体龘内冲撞的灵气,被消化吸收一个千净。他已经是满身汗水,然而却没有精疲力竭的感觉,反倒是精力越来越旺威。同时三千涅盘功的几大身相,竟然是越来越圆融。特别是每摆出十几个姿态之后,便能意有所悟,摆出一个“战神修罗相”! “修罗相”的意相一击,顿时有如杨泽数十次攻击合为一处击发的力量感!而处在“修罗相”时的一击,是更为玄妙的修罗意境。这是意境攻击,威力可不是罡气真气之类的破坏力可以相提并论。 数十次攻击的总体威力聚为一击打出,这是何等的畅快!? 杨泽知道,能够发动意境的攻击,全是拜自己上古灵脉修出了“意根”的原因所致。若非上古灵脉,普通的修行者要掌握意境攻击,只怕只能等到晋入了道通境界才能做到。 但美中不足的是,“修罗相”并不容易完全领悟,那纯粹是一种直觉,在杨泽施展了几十次其他身相后,才能玄妙的体会到“修罗相”的意境,然而一旦施展而出,那种体悟便像是捉迷藏一样,凭空从大脑抹去了。下一次想施展而出,便需要重新的顿悟。 这是讲究自然而然的事情,如果强行去思忖,便会胸闷欲吐,严重便导致昏厥。 难道自己每次想要动用“修罗相,”都必须有先施展其他几个相十几几十次之后,才有几率瞎撞上一次? 杨泽觉得这种修行方式其实很苦逼。 但他明白,他正借着消耗琼天玉内能的灵气滋补,用绝佳的锻炼身相炼化灵气的方式,使得自己的身体修为,开始朝天玄七品飞速迈进。 一旦突破天玄七品,那么他便将有了冲击体龘内灵脉第二灵根“耳根动”的资格。 六条灵根,乃是达到道通境界的修行者,必然要经历的一个修行阶段。只是他的体龘内灵脉,将这个过程给提前了。 六根乃是意根,耳根,舌根,眼根,鼻根,身根。这六大灵根,便是修行者意境攻击的能量产生来源。 绝大部分的道通境以上修行者,只需要修出一条灵根,实力就为之大增了。一些道通以上的修行者拥有两条灵根。不过如果是三条灵根,那便是凤毛麒角的存在。要知道,天玄巅峰的修行者想要达到道通境界,唯一便是修炼一条灵根。有很多人便是被卡在了这个地方,几十年难进一步! 而杨泽的上古灵脉虽然带来了他比同级别更强的持久力,但更大的问题便在于,上古灵脉制约了他整体的修行发展,道通境界便是他的极限了,如果未来达到了道通境界,还想在道通境界之上更进一步。他们他便必须要修满六条灵根,达到六根震动的地步,让体龘内灵脉再度升级,他才能突破瓶颈,使得修行更进一步。 所幸的是,他现在距离那个境界,还比较遥远. 未来的问题,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日后再来头疼好了。 一会还有一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七觉法王 马车驶来,停在了侯府门前。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马车,通身并不华丽,用灰布做门帘罩饰,通黑得见不到内里。只有构成马车的木结构梁造的黝黑,才能察觉出这驾马车和普通车驾的不同之处。 杨泽从侯府中走出,上了马车,然后车驾开始沿道行去。 很快马车的目的地便到了,竟然是令人讶异的王宫重地,通过侧门的车道进入王庭,杨泽便诧异的发现车驾并不是朝王宫大殿建筑群,也不是后院深幽处,而是朝王宫背靠的后山而去。 大晔王宫后面有一座小山,小山上有一座佛塔。佛塔下是一些建筑。古意盎然,建筑琉璃顶云纹绵延,每一个细节都极为精致。而仔细看这些建筑结构之上,有许多花纹,这些花纹,竟然是符文。 大晔王宫后面背靠的小山,山上没有多余开辟出来的避暑山庄之内,而只有一座于城市中隔离出来的佛塔,塔下是镌刻的符文,纤尘不染的建筑。只是此点,就足以说明了神秘和孤傲之处。 马车在佛塔建筑门前停下,杨泽下了车驾,过门而入,正看到正殿之中,站着三人。正在一处地面镌刻的符阵之上,比比划划,似乎正在分析一处一步来方圆的圆形符阵。 三人分别是国师谷良极,秋道院张姜季民,以及白须垂胸的半藏大师。 “这里是什么地方?“杨泽看着这处大隐于市的地方,朝着院落外望去,就能看到上林城无数匍匐脚下的建筑。王庭后山居然有这么一处世外之地,怎么都让杨泽极为好奇。 见到他下了马车推门而入,姜季民远远便招了招手,“小子过来,好好看一看周围……你可是第一个这么年轻,就踏入这天监寺的人!” “天监……寺?” 天监是大晔至高的机构,世人以往都认为大晔王宫的后山只是王庭的人清静避暑之地,谁都没有想到,这里就是天监寺的所在地。 天监寺地处大晔王庭后山,可以将王都一览无余,大晔疆土,尽在脚下,倒是谙和天监之意。 入了天监寺,杨泽便走马观花一般,这里哪里是一处清静之所,竟然完全是一座博物馆,不光是地上,墙面,就连天顶,都记录了不少的符阵,每一处都有解说,符阵的制作方式。在大殿之内,更是有不少卷宗功法,除此之外,还用图案的方式,记录了很多在大晔发生的过去天监寺的历史,这整个的就是一个修行宝库。 可想而知,这些都是大晔修行的宝贵珍藏,这就不怪为何建筑物上都刻有符文,想必这里的防卫,也是极为坚固。 如今杨泽已是天监成员,所以天监寺,也为其打开了大门。 随着杨泽极为好奇的看着天监寺之中精美的卷宗,符阵摆设之后,便随着半藏大师三人来到了寺力后院,后院高大的佛塔之下,便是一尊尊矮小的塔林,倒是很有几分庄严之感。 “大师,你们这到底葫芦卖的什么药?”杨泽不明所以的看着神神秘秘的三人,“我还以为你是很久没见到我了,如今想起我来叙叙旧来着。喝茶倒也还可以,只是好茶可别吝啬了,我知道你有的起,毕竟还有你贵为国师的师弟嘛他可是吃拿不愁啊……” 谷良极哭笑不得,“杨三世子,你现在身为天监中人,可开不得老朽玩笑啊“对半藏大师亦师亦友的关系,杨泽早已经习惯,这一老一少患难走来,早已经是没有尊卑老幼之分的莫逆之交,所以很多时候,杨泽对他说话丝毫不需要过多考虑。而半藏也似乎对他的这种性子,极为宽和。据闻两人的这种关系,还一度让薪春侯老侯爷对半藏大师私下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杨泽毕竟是他的孙子! 半藏大师微笑合什,“你已身持天监金牌,还是这等嘴贫,今日召你来此,除了让你见见这天监寺,我们还要知道你如今真实的实力如何。” “测试我真正的实力?” 姜季民没声好气道,“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哪来的福气,连我这位院长都一并过来,前来给你喂招。半藏大师,当今国师,这大晔再也找不出来的三个人,都来与你过招,这样的机缘,许多人求都求不来。” 杨泽愣了愣,便知其意。与姜季民,半藏大师,谷良极这样级别的修行高手交手,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以修证道,获益无穷。然而相近修为的修行者之间的战斗,不打则已,一打便是生死相拼,高手交锋,毫厘之差便立定生死双方都不可能留手。类似姜季民这样的修行者大抵高傲,相互切磋这种事情,便因为各自姿态,而变得更不太可能。 谁都知道以武证道获益匪浅,但谁都不愿这般比试。然而出了一个杨泽,情况便不一样了。 他算是三人的晚辈,三人出手和晚辈交锋,既是指点又是相互印证,更不会有胜负心,如此一来,杨泽便能尽得其益。 这种益处,可是很多人要面临生死才能得到的精髓。 想到这里,杨泽微微一笑,怎掠而上,一步落在空旷的后坪,微微拱手,“请三位前辈指教。” “呵,这小子平时吊儿郎当,此时却很讲理!那便我先来吧!”姜季民呵呵一笑,身影一展,唰然飞掠而上,朝杨泽一把抓去。 这一抓之间,他面前的空间,仿佛寸寸塌陷! 杨泽一无所惧,挥出一拳。 一拳一抓,在半空碰!一声交击。姜季民浑身紫袍噗!一下展开,然后伴随着他人缓缓落地。杨泽连连“砰”“砰!”踏地后退三步,方才微微站稳,脸上已经有了惊色。 谷良极淡淡道,“杨泽万不可以为这是寻常交手,为将你潜能挖掘出来我们必全力出手,如果你不能完全发挥,一旦失手,你或许就要做好重伤甚至既残的打算!” 姜季民嘿然一笑,“小子,到时候我可不想全大晔都知道,是我把你打得鼻青脸肿!” 他手上内外一翻,浑身便密布罡气,手如大雁展翅左后摊开头顶便密布七朵雷球!缠绕半空,与他紫袍交相辉映,看上去有种瑰丽的威严! “出手就是你姜季民成名的《黄天大法》?你当真是不给后生小辈一丝出头的机会哇!”谷良极摇摇手中竹简笔筒,摇头苦笑。 “这小子持着天监金牌,我憋心底没说,今趟便要看看他有没有持握金牌的资格!” 话音一落,姜季民手随意一翻 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大有落入其手,便永难挣脱的意境,这竟然是拥有了半阕意境的电力凝结之球,突然由七个整齐的排列,顿时唰唰唰散开霎时间,就悬浮在正中心的杨泽周围。 电球仿佛如有生命形体,将其牢牢盯死浮动,似乎杨泽稍微异动,便会遭到七雷轰掼之威。而电球朝外散发的紫光,隔空就电离了空气,让杨泽脸上手上的根根汗毛都微微直立而起 还有阵阵麻痹的刺痛感。 这种威力,让身经百战的杨泽都不免侧目。 “小子,准备好了吗?” “废话少总来吧。” “有气魄!”姜季民手摊开来,然后虚空一握! “雷殛!” 电球遽然聚缩像是一个个巨大紫瘤,瞬间将杨泽挟裹! 电球袭体的瞬间,杨泽起手一挥,龙变相瞬间勃发 一时间,他仿佛化身七人各出一拳。道道拳劲,瞬间将及身的七颗电球尽数轰爆开去。 “小子厉害!”姜季民的喝彩声传来,“只是这雷球及身爆发力非凡,你如此近距离为战,只怕要遍体鳞伤!” 话音未落,炸开的电离烟云之中,杨泽身体荡开烟云,化成一缕青烟退后,除去身体缠绕的电光之外,几乎毫发无伤。 杨泽退去的身后位置,青袍狂舞的谷良极霎然而现,手中笔筒挥出,根根毛笔如羽箭般悬浮半空,携带着极为尖锐的劲气,组成了一片嗖嗖嗖!密集而可怕的锋锐之声,穿金破石般朝杨泽全身要害密布! “笔七御!” 杨泽退开之时,就已经勉强捕捉到了谷良极的身影,对他出现在自己身后,丝毫也不意外,脚尖在地上一点,身体旋风般“呼!”一声转过来,伴随着这个转身,刚才点地的右脚,横着“一”字形甩出! 体内的气海,疯狂的运转,将全身的真气,汹涌灌注在那右脚之上,这一脚朝谷良极踢出,竟然发出一阵因为太过迅猛,而产生的巨大空爆白烟! 铮!铮!铮!铮!谷良极那些羽箭般的毛笔,根根被气劲弹开,双方气场碰撞,竟然发出激烈的金鸣之声。 那无数被弹开的毛笔,又无数回旋回来聚集在杨泽这一脚的劲气递进之处,终于在接近谷良极一寸的地方,又密密麻麻分别排列的毛笔组成的防御大阵,终于抵住了杨泽这一脚!数千支笔,像是数千个士兵,在谷良极持笔筒的身前,组成了一道防御大盾牌! 杨泽这一脚用尽全力,而此时谷良极脸上的神情,显然也格外吃力。 嘭! 狂暴的真气,在那一点爆发!杨泽被大力狠狠的弹飞出去。谷良极也应脚飞退,那无数笔组成的大盾,像是一团炸开的箭雨一样朝天地飞射,而在他重重撞上一根低矮佛塔的时候,飞射出去的笔雨,才回旋着飞返而回,尽数插入了他手中的笔筒之中!宛如撒豆成兵的玄妙术法! 杨泽飞退而出。前方只感觉强光笼罩。抬头望去,半藏大师法相威严,正从半空,一掌压下。 “佛怒!” 一只金刚巨手,似缓实急的朝杨泽一压而下。所过之处,天地气机仿佛都纷纷排迭退散。 杨泽一咬牙,拼着体内巨大的消耗,左手手臂突然暴涨,体内意根激烈颤动,伴随着意根颤动体内的真气,顿时毫无保留的疯狂收攫,然后通过意根,汹涌狂奔的制造意境! 一道冰蓝的光芒,从杨泽五指前端出现。 一道冰蓝色的剑意强芒,唰然从杨泽手上荡出,如擎天之刺,刺向天空的佛怒巨掌! 巨大的爆震从半空出现。 地面的青草和枯叶尘埃粉末顿时一塌。 一僧一青年。两道身影从半空蜷曲一翻,落地而下。 杨泽和三人嚓嚓嚓分立四个方位。 伴随着半空激荡产生的轻烟云男,此时的半藏大师,谷良极和姜季民三人脸上,已经是惊喜和欣慰之色。 谷良极收起了手上的笔筒,微微点头道,“看似我们之间势均力敌,然而你一人对敌我们三人还能到这样的地步!已实属不易,所以我大晔兴盛崛起之锋芒,我庆幸今日从你身上得见!” 姜季民也不可思议道,“我们都是天玄巅峰,然而只修出了半阕的意境,只能在攻击中蕴含半阕意境而已……而你竟然能够凝聚出一道完整的剑意!当真是后生可畏!你这等实力,只怕在威唐帝国的修行圣地之中,都堪称佼佼者!” “而如今,你也必然能堪当大任!” 杨泽就在刚才,还力敌了大晔的三大修行者,累个半死此时已经没声好气极为嫌疑的盯着他们,“就知道你们几个很有阴谋……堪当什么大任?” “你可知道七觉法王?” 杨泽隐隐预感到了什么,想到了大晔头顶笼罩的阴云,道,“东正教门的七觉法王,到底是何人,为什么人人都知道七觉法王将至却几乎人人都避免谈几……” 谷良极轻摆手持的笔简,淡淡道,“七觉法王,乃是东正教门中三藏法传的创始人。有关他的传闻,在很多国家,都要敬惧几分因为名声太显,是而无从评论。他的事件过于传奇……也极为离奇。” “七觉从前乃是燕国一位富商之子,名字叫做燕尘,身有美妾如云,出入宝马香车,坐卧锦衣玉食。然却因家族触怒燕王,从而一夜遭致灭门之祸,他便随妻儿远遁逃亡于外,奔走乞食数年,从一位权贵之身,堕落为蝼蚁乞儿,药延残喘,数次几乎自尽而亡……终有一日,于战乱之地目睹教门护教骑兵饭依异端,见证一夜屠戮一千二百颗头颅,而当时的护教骑兵之首印光法王,就地面对那千具尸首,讲经超度十二日。十二日之中,钟鸣礼乐不停,暮鼓晨钟亦不间断讲经。时日酷暑难耐,但千百具异端尸骨居然数十日丝毫不腐,最后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前前后后,燕尘日睹此况,自创了七觉之道。七觉之道,便是七觉分之道。目睹千人屠戮狂暴,又见讲经沐光安详。一半地狱,一半安详。而至始至终身处其间,形同草木心情安定,此乃定觉分。燕尘从此入道。” “身有娇妻子嗣,无论锦衣玉食,还是落魄流浪,也不离不弃,这边是人间之喜。而燕尘入七觉道之时,仰天狂笑,转手劈死妻子,扭断儿子脖颈,毫无挂碍,顿悟拜入东正教门。此乃七觉中的喜觉分。” “这之后进入东正教门,燕尘创始三藏教传,这便是七觉中的择法觉分。” “随后走访诸国,每日精研自到教传,修为逐节攀升,此乃精觉分。” “赵地有一城名为江南城,乃是富庶之地,地理优越,城中居民好逸恶劳,多得是豪商贵贾,也有黑帮不法之徒威行。燕尘修行至此,一夜之间,大腹便便的商贾暴毙无数,当地匪患帮众惨遭横死。这便是他所修行的所谓轻安觉分,远离懒惰好逸恶劳之辈,清除暴恶之人。那一夜之间,燕尘便从此扬名。” “燕尘所为太过骇人听闻,没有人能意料,若任由得他这般下去,会有怎样的可怕后果,但因为他是东正教门中人,不少势力敢怒不敢言,但威唐帝国的不少修行者,便开始坐立不安,于是出动追杀,此人不除,日后必成大患……当追击的修行者找到他时,燕尘已经进入了第六个阶段,那便是六‘舍觉分’”万事皆可舍,包括佛心和人性。那夜燕尘连屠三十四位追杀于他的修行者。没有人知道那一夜那一战发生了什么,经历那场追杀而逃离的寥寥几名修行者,如今也已经成为了疯子。” “这一战燕尘已经是令人闻之色变。再没有人敢与之为就直到那一天,燕尘路过曾经他家人被屠的大燕国。就在大燕修行者聚集,兵甲纵横,全体如临大敌之时,燕尘却面对瑟瑟发抖的燕王,慈悲满面,微笑离去。那个时候,燕国以为让他们提心吊胆的大难,已经过去……然而数月后的夜晚,燕尘又重新出现在了大燕国的王宫之上,只是他的面容却如金刚怒目般狰抗……” “那一夜燕国王宫,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大战。燕国不少修行者当场战死燕尖从王宫御道,一路杀出血路,屠杀不少王宫高手,兵甲根本难挡其一刻,他就这么直抵王庭,来到燕王的座前,然后将其一掌劈死座下杀死燕王的燕尘,突而变为平和慈悲。然后掠过千军,飘然远去。” “一念生谓之生,一念死谓之死。此乃“念觉分”。至此燕尘完成了他修行的最后的一个阶段,七觉分之道大成。从此之后,东正教门多了一位赫赫大名的人物一七觉法王。” 谷良极看向杨泽,道,“这就是我大晔即将面对的人这就是那个恶魔。” 三人沉默片刻,随即同时开口,“这也就是你将代表我大晔而战……即将面临的对手。” 杨泽极为认真的看了三人半晌,半晌,眼睛才回过神的眨了又眨。 “你们……混蛋啊!” 今日万字更新送到。明天保底一更。 第一百一十三章 灾变 蔚蓝色的海洋一平如镜,白云如丝绦漂浮天际。只有几艘海船,点缀在一眼望不着尽头的海洋之中。 碧空澄澈,脚下海洋深得看不着底,远处白鸥两三点飞翻,其中几艘挂着大晔旗帜的海船编队,静静的置于这片平静的大海,仿佛时空都就此凝固了。 其中一艘海船的甲板上隔着一把竹椅,竹椅上靠躺着一位靴子脱下搁在旁边,赤着臂膀的中年男子。明眼人一看那把竹椅就知道这是上林城最有名“锦竹轩”的出产,这是船长卫温每次出航必然随身携带之物。卫温是大晔上林人,水师世家出身,是大晔舟师的一名将官,如今便是率着所辖船队,执行在大晔远东海线巡边的任务。 鹿岛国两个月前就是从这片海域退兵,大晔舟师重新掌握了主动,如今巡边便更为频繁了。 昨天这群巡海编队船只才搏击了一场海浪,今日大洋风暴稍歇,晴天碧空,白鸥海风,令人心旷神怡,是以诸船船员,无不尽情脱光了衣服,享受大洋馈赠的日光海风。 卫温坐在甲板的竹椅上,俯视海上呈条状的波涛透着安详意味的你追我逐,浪端一层细碎的白色沫huā,追逐在船边,偶尔传来一阵海浪拍打船木的声音。对时常出海的海员而言,这就是搏击海浪之后,最美妙的声音和画卷。 然而警兆突现。突然一股莫名腥冷的气息,以截然相反的温煦海风方向袭来。旗帜“噗!”一声绷紧朝另一边甩去! 卫温愕然慌忙从竹椅上起身这个时候甲板上躺着晒太阳的无数海员已经察觉异常慌乱而起,他们第一时间看到的是旁边并排的着的几条大晔战船之上,原本晴空明媚温柔洒在船体的光线,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 阳光突然被遮蔽,黑影将四条战船拦腰遮罩。 这是一种极为诡异的画面。海洋下的四条战船一半的船体笼罩在深黑的阴暗之中,另一半船首的位置还暴露在阳光下,被阳光照射出真切的质感。 而那些深黑还在不断的向前爬行,直到完完全全的,将四艘海洋里的海船笼罩了进去。 头顶的晴空被遮盖了,看到海洋里爬出这样的黑影,对于四艘船这些经验丰富的海员来说他们现在也唯有唯一的一个反应。那就是恐黑影的来源是船体的后方,桅杆上的观察员扭头看着身后,嘴唇在眼珠子慢慢睁大间隙开显然面对眼前的一切,也只有极度的惶恐。 甲板上的船员纷纷朝船后涌去,抬头一望。包括卫温在内的人,人人都呆若木鸡,一个个呆立在了甲板之上。面对着眼前的震撼一幕。 就是水师世家出身,经历了无数风暴和战争的卫温在这一刻,面对巨大黑影的来源,空气里只也响起他绝望而空哑的嗓音“我的天……” 巨大山壁一样的黑影,就这么从战船旁过去了。 黑影离开,明媚的光影重新洒遍天地大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仿佛刚才那出现的黑影,从来就不曾在这碧波荡漾的辽阔大海显露过一般。 只有四艘船,一片死寂的浮在大海之上。 四艘船的船体,包括了船舷,包括了旗杆,包括了绳索,包括了钩锚,都凝结在一层淡淡的薄冰之中。晶莹剔透,远远望去仿佛是这片蔚蓝如镜的海面大自然雕琢而出的美妙-艺术品。 这四尊艺术品之上,船首,船尾,桅杆,甲板上有很多的船员。他们神情各异,有面部狰狞,有面容惊骇,有呆滞茫然,有绝望悲伤,有转身欲跑一形态各异。 但他们共同的一点是,都凝固在了无数浮冰之中。 他们生命最后一刻的绝望,也仿佛在这一刻被定格了。 其中一尊晶莹的人体,眼睛死死的朝着海洋的一个方向。 他的双目内部因充满薄冰和血丝的混合物,所以显得略为狰狞,像是昭示着那个方向上,大晔即将面对的命运,正随着那黑影降临。 上林城的御书房之中,阳光透过红木的窗棂格子一条条斜射进来,打在香炉之上,打在案台之上,打在盆栽之上,一根根光线柱之间,萦绕着无数的轻盈飞絮。 但〖房〗中一人正在憋红了点急促的说话,于是那些萦绕在他身边的飞絮不断被唾沫星子喷退开去“明明那七觉法王的拜帖,是朝着半藏大师而来,人家指名道姓的要于和尚讲经论道,这个时候却要我去应付,算什么话,更何况这人还指不准是不是一个精神分裂。这个七觉法王有神经病不去病院呆着一天到晚到处乱晃干什么……” 半藏合什道“七觉法王是代表东正教门而来,说是拜帖,实际也是战帖¨幺。果只是单纯的讲经玄谈,自然不在话下,然而东正教门真正的目的,是借由老僧灭杀我大晔气势。既然如此,老僧自知必败,但大晔万民不可再陷水生火热之间,是以我大晔,必然要找出一个足以应对七觉法王之人。” 杨泽摇摇头“那七觉法王,究竟修行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境界水平,凭什么你们认为我可以和他抗衡?” 谷良极捋须沉吟,随后道“七觉法王的修行境界,应该是道通境无疑而至于为什么我们要选择你,那是因为道通境修行者强大之处,并不是在于〖体〗内真气的浑厚多寡,也并非拥有强大不可摧毁的肉身而是在于意境。” “道通境界的修行者掌握了完整的意境。而让我们只修得了半阕意境,距离完满尚有时日。普通修行者和拥有意境的修行者相比…那便像是木器和铁器的区别。木剑劈不开铁盾,同样铁剑劈砍木盾,就可势如破竹。只有铁器,才能真正的对抗铁器。你天赋异常,居然能够在天玄下阶就领悟到完美的意境…加之你名义上是半藏大师的弟子,放眼全大晔,你是最佳的出战人选也是唯一有可能战胜七觉的人最不济也能保命不死……” “保命不死”杨泽一脸难看样的望着御书〖房〗中的所有人,有种整个人都被卖了的感觉“你们当真是很无耻……” “无耻?”姜季民摇摇头苦笑“国破则家亡…为了这大晔,就是脸皮厚一些,无耻了些…又有什么。如果这天下能够宁静,如果这世道不波澜喧天,我恨不得豁出老脸天天无耻。” 杨泽明白如果真的是有办法,眼下这几个人怎么可能连一张老脸都不要了,冒着被大晔人唾骂的可能,让他杨泽面对七觉法王。有时候被逼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就只能不择任何手段。大晔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力量。 德昭王一直沉默不语,显然这种极为慎重极关系到国体的事情,他必须要很长时间来权衡考虑。房间的珠帘停摆安宁下去。德昭王才看向杨泽,道“朕承诺你…绝不会让你孤军奋战。必然会倾力支持这场战役。” 杨泽看向德昭王,蹙眉道“支持我能得到什么支持?” 德昭王沉凝的声音,随即鼓动耳膜“大晔的举国之力!¨不知道够不够。” 大晔的举国之力,自然是够让杨泽做眼下的任何事。杨泽并不认为大修行者就真的能够强大到杀不死利用地形,暗器,各式各样的手段…用无数士兵去堆,用骑兵去冲锋,用一波波的弓箭掩杀,修行者总不是神,总有困顿乏力独木难支的时刻。 曾经大晔为了对付来自外敌的修行者,还耗费巨大人力修建了黄湖壁垒,黄湖壁垒之中的无数箭垛,环环相扣可以秘密藏人布设机关的暗处城桩,也不失是普通人应对修行者的手段。 然而至今为止让他最头疼的事情,则是那七觉法王,如今在何处,会在何时,以怎样的方式,来到大晔,若是他突然出现在深宫之中,亦或者暗中寻到半藏大师陡然施袭,恐怕以他的极强手段,大晔极少有人躲得过他的暗杀。 只要他的这个阴影还存在的一天,就连杨泽都会感觉阵阵寒意。这不由得让他有些懊恼,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修行者这种逆天的存在! 为了对付这个七觉法王,大晔的七个王家工匠部,已经全力开动,源源不断的生产弩箭,弓矢。熔炉之中,溶铁不断被导入模子,然后经过锻打,粗精锻,淬炼,成形,再经过兵部验收工序,送入一个个装备起来的近卫士兵手中,以期望以此面对未来的强大敌人。 自知道七觉法王抵达大晔之日临近之后,大晔的情报部门便开始四下奔走,甚至调动了皖金,鹿岛,流霜,以及周边国家的那些暗线,力图掌握七觉法王的行踪。 大晔的边军上下是人人下了通牒,斥候更是遍布大晔疆域周边,不断的主动出击刺探。 因为杨泽身持天监金牌,又时常可以正常出入王宫,自然知晓这一大晔军方早已经严阵以待。 大晔各方面的神经,已经紧紧绷起。 半藏大师和国师谷良极栖身形白塔寺,每日都能见得到大晔的高官爵车停绎。人人都希望从半藏大师和国师的身上,知晓个中更多的内幕,譬如半藏大师,有几成把握? 不堪其扰的谷良极干脆托病恕不见客,避免了这样的滋扰。 大晔的上层之间各方猜测不断,暗中议论声不绝朝野。 上层如此,底层的老百姓民众们则更为甚之。且伴随着七觉法王很可能将抵达大晔日期的临近,而越加的不安。 浓烈的不安,密布在上林城上空。 那是人们正等待着灾变来临的无形窒息感。 杨泽坐在瓦顶之上…看着灯火明灭的大晔城池。 城池有雾,往往能见度不高。然而坐在瓦顶,杨泽却能感觉满城的灯火通明,无比壮观。 仿佛那些雾并不能阻隔他视野。仿佛天上的星辰,落满了地面凡间。 这意味着杨泽的目力…比之前更为甚之。 第二枚琼天玉消耗过半之后。他正式晋级了天玄第七品。 伴随着修行的进步,所以即便是有雾气笼罩的上林城,他依然能看到周围围绕的满城灯光。 他看到远方的街道屋前一位父亲对玩耍孩童的叮嘱。他看到更远处柳林的护城河边,一位妙龄少女正在清洗盆 中的衣物。他看到高楼的灯影之下,中卿王大人又在敦促着他女儿弹琴。 他还看到了很多东西,这凡夫生活的点滴,这人情的温暖…这上林城浮起的点点星火。 这是一副温润美妙的图景。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一切。 转过头,他还看到了月色下的那抹惊人娇艳。 宋臻出现在他旁边,看了看他…微微一怔,旋儿清淡道“你每晚练剑,收获却是很大的,竟然又突破了一个品级。既如此那天你在那座寺里的三位长者,只怕面对现在的你…就要吃力很多了¨” 杨泽一点不怪她知道自己的这些事,他甚至认为这里如果还有事宋臻不知道,那才是奇怪。 看到宋臻脸上的清淡,突然发现似乎她跟自己疏远了不少随即杨泽发现这种想法很可笑,她什么时候跟自己亲近过? 当然,那天的屋顶一夜除外。 若是天墟的人知道宋臻这么枕着自己肩膀睡了一晚上…那些视她为女神的那些各宫狗屁师兄,会不会当场石化,这么一想,杨泽就发自内心的得瑟。 “你在发什么呆?,¨又有什么恶心想法!?”看到杨泽那忽嗔忽喜的样子,又见到他的目光竟然不由自主停留在自己胸脯间发呆,宋臻哪还不知道他想到什么地方去了,脸上顿时微微一燥,面庞都清冷起来。 “哪有。”杨泽何等人,目光立即转正…恢复一副泰然的模样,淡淡一笑,将危机消弭“我是在想,即便是有所突破,但仍然会有担忧,毕竟未来面对的是又一号强敌话说回来,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难道你也同样知道,这个人在什么地方?” 看到杨泽这幅样子,宋臻就莫名来的很想质问自己为什么干脆不把他杀掉。想转身即走,但看到杨泽的样子,最终还是从心底吁了一口气,冷淡摇头道“你们正在找寻的这个人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这样啊那就麻烦了啊……”杨泽又微微失望,同时心中更正色几分。这个七觉法王,当真不简单啊宋臻那对清眸落在自身上,总让杨泽很不自在,不过片刻,只听到她略有些捉促的语气从旁响起“虽然我们天墟中人,讲究清心不染半分尘,不关俗世恩怨亻旦你似乎还真是失败,竟然被人拒婚¨你这个人,是该有多令人讨厌呢。” 靠,敢情是来嘲讽我的? 但旋儿仔细咂摸又让杨泽一怔,诧异的望向宋臻。一直以来,这个妮子除了要把自己拖回天墟惩罚之外,什么时候,竟然关注起了这些事情,甚至还这样说出口。 看到杨泽突然看过来的眼神,宋臻立即反应过来,清淡眸子上长长的睫毛律动了一下,似乎掠过一丝微仅可察的不自在,但转瞬即逝,她眼眸半闭,冷淡道“不要误会,我原本只是想清静一些,静待天墟师长到来,谁知道这事动静太大了才知道又是你,似乎你就从来没有让人安宁过。” “什么叫没安宁过,难不成我是过街老鼠?”他续笑道“真是劳烦你天墟宋大小姐为我操心了亻旦我是很忙的,被拒绝了也好,那便是有更多的精力,用到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上去。” 宋臻忍不住冷觑一笑“你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这就多了,比如帮东正教门那些人醒醒脑袋。比如就算一些事已经难以挽回无法改变,我他吗也要让西陀殿一些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人倒在我脚下吃尘,我要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圣门知道,就是他们眼中的蝼蚁,也能咬掉他们几块肉下来,还比如拯救眼前这个水生火热的世界呐随便做个救世主之类……” “真是痴人说梦,就这些?”宋臻忍俊不禁。 “再比如,¨”杨泽仲出一根指头,摇摇指着斑驳夜色下的城市“看到没有。” “看到什么?”宋臻蹙起了好看的眉头。 “那些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杨泽眼睛里面,注满了满城的灯火。 “这些人很平凡,但无处不在,之于我,之于我身边的人再比如之于现在的你……” “之于现在的我¨”宋臻喃喃道。在大晔这小地方,不在天墟浮土谪仙般的她。 杨泽突而站起双手平展朝天伸开,似乎把背景里的整个上林城捧在手上“我要他们,有愤怒悲伤恣意骂街的权利。我要他们,有欢喜快乐不羁的〖自〗由。所以我要把笼罩他们头顶的阴云和那些要毁灭这一切的灾变,都捅得烟消云散!” 宋臻身躯轻轻一滞,明媚的清瞳倒映着双手摊开置身于满城灯火中的杨泽。 清心惹尘。明镜染垢。 她突然有些恨这个男子。 因为她觉得自己未来恐怕很难忘却掉这一幕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从远方来 这是—个平静的晴朗之日,大晔依然吹拂着从多瑙河入海口进入陆地的季风。风轻云淡。上林城在薄暮间苏醒过来。 潺潺的城中河流旁,传来妇女们的捣衣和时而响起的笑声。侯府外的水面摊,陆续坐满了吃辣子面的人,热气升腾。临街的繁华商铺开始陆陆续续开铺,生机毕现。 此时在王都应该算很糗的薪春侯府,府门“嘎”然支开,门侍开始推开侯府大门,将府内草叶茂密的中庭显露出来。 大晔人尚早,门外的主街,早已经车流如织。 一条气派不俗的车驾从主街行过去,路过侯门之时,车驾里因为朝中机要急事儿赶上王宫的通政司京堂大人,放下几张天灾袭击渔村的卷宗,隙开一条窗帘缝,看着这于自家院落相比瘦小显旧的侯府,不免有些微微的咂摸。 马车中的一位同坐的下卿大人,轻轻拱手道,“京堂大人之前批阅紧要卷宗,突而因为薪春侯府而着意。京堂大人向来处理政事一丝不荀,绝不二心分神,如今却心有旁骛,难道是这侯府,倒是让老师另眼相看?” 京堂大人望着面前的中年男子,这可是通政司他一手提拔起来,更不避嫌安置入司中的门生,淡淡道,“绪平,你怎么看这薪春侯。” “疥春侯在大晔也算高门侯,然而却不免因为先辈过于荣光而如今有所黯淡,毕竟没有一个世族可以兴威百年薪春侯如今声望大不如百年以前,是偏旁落的侯爵,我研究过前段日子的战报,蕲春侯爷在黄湖壁垒作为副统帅,但多以调度兵粮为主,实际战场之中,蕲春侯部族中虽然猛士如云,但都已固守侧翼为主,战绩并不突出反倒是不比一些在这场大晔卫国战争中纷呈涌现的一些拔尖之辈。这些人未来倒很不简单,说不得大晔局势,恐怕就要因此更替。” 战争时期是最容易造就英雄的时期,也是各类群雄并起的最佳机遇。这场大晔卫国之战大的极为漂亮,最重要的是打胜了,由此战绩功勋论资排辈下来,将有大把的人物显赫摒起。必然也将令大晔这片江山 更加群星闪烁起来。令不少人只能仰望他们的光环。 叫裙平的通政司下卿续道,“当然,薪春侯三世子倒是一个意外,毕竟有一个皖金国军部年轻第一天才符殷的战绩。这符殷可是一号猛将,让我大晔多方军马吃足了苦头,不少人死于其手!可恨的是我大晔不少勇将都欲将其斩杀,以泄心恨。但所碍于这符殷修为极高,且又相当狡诈 天心连环冷箭已经伤了我大晔不少勇将,难以成擒。没想到死在杨三世子手里。这事原本该轰动,但说出来军部方面却诸多不服,特别是当时被符殷击伤过的不少将领和修者,他们受了苦,吃了亏,死了自己的同伴,落了极大的面子恨不得将那符殷碎尸万段以报此仇,重振声威,谁知道却被半路杀出来的杨泽临到最后占了便宜。自然是不服的……而事情传回大晔,那些朝中各门官员,心中都将那杨泽定为纨侉闯祸之辈,因他还折了我大晔红楼,自然就更不会相信此事,认定此乃半藏大师所为,只不过给杨泽贴了金而已““说实话,老师就连门生也都不相信杨三世子能独力击毙符殷。这事确实是半藏大师从中外力无疑。” 京堂大人闭目养神,随即睁开眼睛,“杨泽到底能不能独力击毙符殷,这里面有没有半藏出手这是次要之事,现在最紧要的一件事,便是有一枚天监金牌如今在杨泽的手上。他薪春侯府,重又有了一枚金牌!” 下卿猪平愣了愣 然后道,“老师所言,学生甚不太赞同……蕲春侯府,即便出了个杨三世子,但也独木难支。前段日子冲撞恭亲王,再次又加上董司马家的拒婚,就足够让他灰头土脸。说到底,杨泽毕竟太年轻了,陛下发于他金牌,既是好事,也是坏事。他如今置身于泥潭之中,那些朝堂王公们,岂能心服答应?难道就凭掩杀一位皖金天才符殷?这种事,或许可以嘉奖,但远达不到授予一枚金牌的资枪依我看来,杨泽只怕将因此身陷囫囵,说不得将成我大晔一笑尔这笑尔并非他自己造成的,偏偏却是半藏大师,德昭天子他们一时不查的偏爱所丸自古圣上的关切,既能塑人,也能毁人……群臣不信,威望不足以统全局……杨泽这枚金牌,只怕是大晔有史以来最无分量的一块天监金牌!” 这位门生果然不愧是京堂大人最喜爱之人,对朝堂的局势分析得清清楚楚,也看的晶莹通透,很明确的做出了自己的分析,甚至以后他将所处的站位。 京堂大人微笑闭目半晌,才睁开了眼睛,“你说的不错,以中人之姿所言,能作此分析,已经算极致了。” 裙平愣了愣,神情谦恭拱手,“还请老师明示。” 京堂大人沉稳的声音响起,仿佛从远山而来,“战事稍平,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薪春侯府虽然在之前大晔的战局中并不拔尖。然而这杨泽,却是其中变数。自来手持天监金牌之人,哪一个不是我大晔在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凤毛麒角,非凡之人。若是杨泽如此平庸,圣上是瞎子,半藏大师是瞎子,难道国师谷良极,秋道院长姜季民也是瞎子?” “倘若他们都是瞎子,不免在想……如果他是一般仗权势欺人的纨侉子弟,这样的人也必然最惧怕的就是权势。面对当今圣上兄弟恭亲王,居然还能不卑不亢手持天监金牌冲撞,难道真是如此愚蠢之人?我看未必!只怕是那种情况下,只有擎出金牌,才是最大限度避免冲究或者不必要,甚至他不愿的伤亡……至于各中微妙处,你可以自己去想.” 下卿绪平微微一震,肩膀轻轻一抖,抬起头来,表情匪夷所思 “难不成那皖金军部第一天才符殷真的是由杨泽轻松手刃!?” 如果能轻松杀死那曾经给大晔军部无数勇将修者带来巨大困扰的符殷,那么这个杨常. “符殷是皖金军部第一天才,也是步天玄下的修者,如果杨泽能够轻松将他击毙,那么他的修行实力“裕平的眼睛逐渐睁大,眼珠渐渐突出,“如果当日上林西城门下他擎出天监金牌的目的,真的是为了避免一些事情朝着极端发展的谣那么岂不是说恭亲王……当时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 亲王府。素有逸群之才的恭亲王此时正负手持握一支书卷,步行在仅次于王庭后院的亲王府院落之中。 这位亲王自小也就励精图治,爱好骑射武功,督军作战必亲临一线,极为猛悍。有他所在的地方,就如天子威仪督巡,人人戮力勇猛,战士奋勇上前。 恭亲王长身立于庭院水柑之中,隐隐可见极为高大拾卷的身影,就连站在门庭处的侍从,也都不免微微为自己能跟随这等勤励明主而心折。始终认为,若是有人与亲王为敌作对,那人若不是脑子坏了,便绝对是不知死活的奸邪之辈。所以人人都为之前亲王在王都西城门被冲撞一事,极为愤慨,有些人更是气得眼泪含眶1对那杨泽恨之入骨。但偏偏他握有金牌,所以人们更觉得,那是圣上被小鬼蒙蔽。竟然不维护亲王这等忠良。 恭亲王看着书卷,但却一直心绪不宁,想到杨泽那副模样,他总就有些莫名的烦躁。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一株刺槐。 微微刺痛。他低头看自己的食指,一滴血珠,浮现于食指之上,鲜红欲滴。 怔怔的看了手指那颗血珠许久。 啪嗒! 恭亲王的书卷跌落在地。 门庭的侍卫远远探头看了一下,就看到高大的亲王从庭院中匆匆快步走出,因为从未见到亲王如此这般方寸大失的样子,所以就连侍卫也慢了半拍。 “备马!我要入宫!” 一路向北。俊逸的恭亲王,身下的快马,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极少见到亲王这么风尘仆仆冲向王宫,但又让人不免微微感叹,亲王和当今圣上的兄弟情谊,当真是极好,可作天下人楷模。虽有了罅隙,然而数日不见,竟然想念如斯! 在宫门被告知圣上此时正在商议要事,不见任何人。恭亲王便谢绝去往歇息候客殿,牵着那匹神骏,独坐在宫殿的门槛之上。双肘架膝,陷入恍惚中去。 极长的时间以后,他才喃喃自语,“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没有告诉我?” 这是简单的一天,然而这对杨泽而言,又是极不寻常的一天。 出了门,便上了车驾,车驾很沉默的穿过阡陌纵横的上林城,来到王宫。 面对王宫内停放的那些如市的车马,这座车驾也是最不起眼的那一辆。然而却是最能深入深宫后院的那一辆。 从马车下来,杨泽便随着带路的宫侍进了一座王宫侧面的小楼。 小楼极不起眼,只有大概二层楼,但内部却很是宽敞,最显眼的,莫过于殿堂最中间,一张长得不像话的长桌。长桌之上有地形各异的沙盘,有堆积如山的卷宗,有各式各样的杂物。大殿中有不少朝服的机要官员来回奔走穿梭。最中间的是德昭天子,身边的分别是半藏大师,国师谷良极以及秋道院长姜季民。 整个殿里,却给人一种鱼游沸鼎的威觉。 这里便是军机处,大晔一切重大事件的决议处理重地。 杨泽出现在殿门,遮住了门后的斜射俯光。纤尘弥漫浮游。 军机处中的人们,在这一刻出现了片刻的沉静。嗡嗡嗡覆盖大殿的声音突然整齐的止静了一下。 沉凝望着一份大晔图卷的德昭天子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杨泽的身上,声音有些沙哑而沉重,“七觉法王,他可能……出现了。” “事情最早的征兆出现在七日之前,我大晔在远东外海的巡游海船,突然集体的失去了联系原本一日归返的航程,至今未见踪影。不光如此,还有数个海运帮派都出现了海船在这片海域突然失踪的汇批……”一名军机处官员,将手中的几分地理图卷摊开在杨泽面前。 “五天以前,海船连续失踪的区域开始扩大,竟然从远东海朝内腹推移。更有甚者,在之前海域捕鱼的一些渔民,发现了一些已经成了死船的我大晔海船,经过辨析,正是几日前连续失踪的一些船只。最可怕的是,这些船全部被冰霜所覆盖,就连船员,也都都成一尊尊冰柱。像是这些船,误闯入了遥远极地一样然后又被丢回了我大晔东您……” “要知道一场风暴,最多将船打散,亦或者使得船遭到重创,而如今那些船并没有遭到任何创伤的痕迹,像是突然之间,将其冰冻了一样。这样违反自然的结果,只有一个可能““我们将发现遇难船的事故地点做了一些连接,发现是一条由东向西推行的直线。而我们将那片导致船体失踪的区域称之为未知黑域,从海图上看,这七日之间,从最初发现遇难船的地点,到最近遇难船的分布和速度,总结出这片黑域,正沿着东海,朝着我大晔王都而来!” “黑域里是什么东西?”杨泽看着那一份份通过手工精确绘制的海图,看到那一团团黑色雾气笼罩的区域,心中阴囊浓烈袭来。 “三天前,我们计算出黑域的出现位置,于是派出了大晔水师第二军十条战船突袭预定位置,列阵以待。结果他们也没能回来如今大晔海师正在海岸待命,随时将有第二拨船队出发!” “两天前,黑域已经进入了滨海地带,滨海陆地边界有数座渔村,根据最新接到的探子回报讯息,如今那几座濒海渔村,已经成为了一片被焚尽的废墟。” “被焚尽的废墟”杨泽背脊微微有些寒意。 海船成为了寒冰覆盖的死船,上面的人无一生还。而近岸的渔村却全体化成了被火焚的灰烬。这种冰火两重天的诡异现象,似乎都在预兆着某种不寻常的事物,正在向大晔侵袭而来。 “渔村难道没有生还的人?” “有一些人,但他们都已经疯了……还有基本上,他们已经看不见任何事物了勉强能够问询出来的,是他们看到了巨大的神祗,散发着万丈光芒,在海上行走触及一眼,眼睛就瞎了“军机处突然变得很沉默。 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之下,姜季民摊摊手,一副荒谬之极的表情,“神在海面上行走?再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了。虽然这个世界上,我们能够利用天地元气修行。但是所谓的神仙,只怕那也只是传说中的事物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神祗存在!- -这个世界,没有神!” “冰雪,焚火,灰烬冰雪,焚火,灰烬”看着手中的卷宗,杨泽低头喃喃念了两遍,随即陡然一震,联想到了他两世灵魂记忆中的某种事物,“巨大的……神祗!” 众人都纷纷盯着他。军机处都一时寂静了。 “那可能是”杨泽突然抬头,迷茫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晰,“冰川。” “七觉法王来了……他乘坐着——座冰川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孰强孰弱 威海城是大晔海岸半岛的第一港口城市,从海图上看,大晔的国土大陆,从这里像是一把匕首斜插入大洋。匕首的尖端,便是威海城这座繁荣的港口城镇。 威海城与遥遥相对的澎湖海峡,共同构成了大晔的入海口。 而在此时的威海城里,无数的人,涌到了海岸边。 上次有这样的威况,还是在鹿岛国退兵的时候。民众群体观摩鹿岛舰队在愤怒的大晔海师追击下退却的威况。 但是此时城镇,包括了对面海峡的民众们,都瞠目结舌的看着海面。 他们仿佛看着神迹。 那是一座晶莹剔透的山,正以无比巍峨巨大的身姿,从海面上缓缓漂移。 所漂移过的地方,都被巨大的冰山遮蔽了阳光而投下浓烈的黑影。与那座漂移的冰山相比,在港口停泊最大的运船,仿佛只如巨人的指甲盖般大小。 而在冰山的最顶峰,坐着一个人。 因为过于渺小,只仿佛一粒芝麻,所以几乎不被人所发现,但为人发现的时候,人们才震撼的发出阵阵讶异之声,然后纷纷朝那方指指点点。 只有一小部分阳光,从冰山之巅的那处人头顶宣泄出来,形成一抹虹彩。 远远望去,虽然看不清楚冰山之巅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然而那种坐于一川之上的凛然气魄所散发的无形神秘威严,竟然有忍不住要让人顶礼膜拜的冲动。 港口之上 各式海船旌旗林立。无数的船只上,人们只朝着这样天地间出现的庞然大物,投以注目礼。大晔的海岸边境活跃着不少的海运帮派,这些帮派连通数国几十成百个港口,所以有时候也算是横行一方,在大陆都排的上号。 然而此时的这些帮派海船,惯有的航路都禁止了通行,无数人望着这样的一幕,虽然不知道那坐于冰山之上的人是谁但绝对的理智告诉他们,对方是他们整个帮派在面前,也视同蝼蚁窝一样的存在。 巨大的冰山来了,朝着大晔王都上林城来了。 接到了沿路警讯频传的上林城,各区域,各处,都能感受到这样的躁动。各种消息从四面八方,传至上林城。 千千万万人昨夜还处于酣梦之中,但没有想到一觉醒来,他们的命运和人生,就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巨大变化。 两天后,上林城的人们终于在地平线上,见到了那座冰山。 上林城虽然靠海,但海洋性气候依然温润 大晔国从来没有人见到过冰山。尽管遥远的古书上曾经记录过这种由冰聚集起来的巨大地理产物,但是谁都没有真正的见过那存在于极地的这种东西。 这东西不是云,虚无缥渺。水凝结成冰有不可忽视的硬度和重量,所以一座由冰组成的山,也应该有巨大的重量,但他们所见到的,是一座竟然可以移动,且朝上林城移来的冰山。 究竟要怎样的力量 才能推动这座冰山。难道这只能是冥冥中的神祗之手! “是东正教门!是七觉法王!我知道,我们早就知道教门不会善罢甘休的……如今他们的天谴之力,降临了!” “东正教门的杂碎们,来吧” 街头巷尾,楼阁高处,海岸两边,挤满了无数的人。 人们张望着那处越来越大的冰山,似乎已经预料到他们毁灭性的命运,正随着那座冰山的摧城之势渐渐压来! 整个上林城的人们,无论是街头巷尾的邻居四坊还是高门豪院的世族官员。都走出了家门,街上全是熙熙攘攘的人潮,都整齐望着地平线那座晶莹剔透的巨山。 几欲摧城! 大晔军部,做出了最迅速的反应。将士的宅院之中 无数人穿上了披挂。街道之上,快马奔驰不停。不断有骑兵敲打着手中的铜锣,从大街飞快驰去。源源不断的军队涌到岸边 海军舰船的风帆一条条升起,很快大晔近海就变成了一片千万帆张开的海洋,预兆着王都进入了最紧急的战备状态! 晶莹巨山如参天水晶一般越来越近。与之相比,上林城就像是一堆在岸边整齐堆叠的积木。丝毫没有人怀疑,当这座冰山毫不减速就这么撞上海岸的时候,整个上林城,将面临一场怎样崩天震地的冲击。 面对着王都最紧急时刻的到来,以往王都里的那些豪阀们,此时却表现出了绝对有赞颂资格的勇气。这些门阀的高手们来到了上林城的海岸边,来到了多瑙河的入海口,老一些年龄的成名人物眉宇间有逐渐聚集起来的凝重,而年轻一辈的修行者们则眼睛里的恐慌,很快便被一股股战意所取代。 灾变降临,对于他们而言,这就是最能证明自己的时候,出人头地的时刻,终于就要到来了。 所以他们眼底充沛了战意,遥遥的远望那他们从没有见过名之冰山的巨大存在,任由得这股恐惧让他们身体发抖,然后转化成建功立业的巨大动力。 王都的近卫军大营已经连营拔动,到了上林城的近岸边缘。 拱卫王都的舰队们和冰山保持着安全距离,中间有些试图接近的船体废墟,更多的王都舰队,还在巨大冰山周边盘旋,等待着命令。 突然在这个时刻,王都之中,爆发出阵阵的哗然! 王城的那些屋宇之上,那些高塔之间,那些城墙壁垒,突然出现不少的灰袍人。 他们在空中划出条条弧线,从一座高楼,飞跳到另一座高楼之上。他们在屋顶飘行,在楼房间飞跃,上天下地,毫无任何阻碍,朝着海岸高速掠行而去。 那些街道林荫路下的人们,往往只听到“嗖”“嗖”的声音!这些灰袍人便从头顶一掠而过。 四面八方,势如奔雷。 上林城原本笼罩着得某种压抑之极的绝望气氛,才再次爆发出阵阵激烈的喝彩。 那是秋道院修行者! 只有秋道院修行者,在这种时刻,才能给人以极大的安定! “那是五年前进入秋道院的雷州张涂白!他们来了” “那是扬郡安世茹,当年她可是以极好的天分,进入的秋道院!还记得吗!” 又有民众指着大晔西南方向,那里正有四五名灰袍人,以雁形人字阵,刚饼从一处塔台的半空翔掠而过,“那人是莫小虎!据说是秋道院之中实力入天玄的核心弟子!那些可能是他的师兄弟们吧!壮哉我大晔!” “呵!那边的是董司马家董萱和张茶儿啊!还有那里……又来人了……”。 “那是蕲春侯府的两位修者,刘谦和薛冉啊!啧啧,蕲春侯府当真还是有中用的年轻一辈啊……”这话里便有些暗指杨泽了。 秋道院的临敌召唤是两日前发出去的,接到了王都可能面临强敌的消息,秋道院的修行者们便倾巢而出,赶赴上林城,如今,终于到了。刘谦和薛冉他们本就在王都,所以等待这些师兄师姐们赶到之时,才告别府内,一并汇合出击。此时见到这么多平日一起修行的弟子们齐聚这里将共同抵御强敌,众人之间是激动得热血沸腾。 “秋道院的修行者们,集体赶到支援了!” “壮哉我大晔!壮哉我秋道院!壮哉我不周山!” 秋道院修行者的出现,如同给人群服食了定心丸!无数人再度充满信心。 秋道院的修行者们,纷纷立足于靠海岸的屋檐之上,像是一尊尊的丰碑,远远对峙巨型冰山。阳光将他们每个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而无论此时是在海岸的民众,还是手持武器的禁卫军们。见到这些或站在高塔,或站在屋顶,风姿卓然的秋道院修者的身影,心中就不免大定下来。 见到这些大晔强大修者的出现,便让他们不自觉的充满了底气,即便那冰山之上的是七觉法王来袭,而大晔仍然有压箱底的高手可以与之抗衡。比如半藏大师,比如国师谷良极,比如姜季民。 而此时此刻,这三位巨头,还没有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但已足够让人心定。 “董师妹,师兄在不周山上,已经知道了上林城所发生的事情。”众多赶到的秋道院修行者们立于屋顶高处,面对摧城之势的冰山,很多人仍然镇定,这其中便有董萱在秋道院的师兄张一鸣。此时看向董萱,笑道:既然你已经拒绝了这门婚事,日后师兄可以为你做主,如果那个杨三世子再纠缠不清,我便帮你给他一些颜色看我才不管他是什么王侯出身,不管他有什么来历,到时候也要问问我这秋道院师兄的身份,究竟答不答应他撒野!” 张一鸣开口,他身旁的诸多同伴纷纷点头,深表认同。 董萱在秋道院中很受欢迎,如今听闻一个区区上林连秋道院籍都没有的流放世子,竟然就想娶她为妻,这些在秋道院中的师兄师弟们,当然是极为愤慨,还有一种隐约的歧视,甚至心底的某种阴暗。 董萱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她的脸色微微变得有些难看,间着另一边望去,那里站着刘谦和薛冉。 张一鸣等人也意识到了些什么,随之望去,面对的是薛冉冷如寒霜的面容。 她冷冷道,“张师兄真是很了不起啊连我们侯府都不放在眼里……动辄就要给我杨三世子一些颜色看……我三世子当日在黄湖壁垒亲手击杀皖金国符殷,不知道张师兄比起符殷来,究竟孰强孰弱?” 打雷了。今天第一更。第二更稍后。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座山,毁灭一座城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座山,毁灭一座城张一鸣见到薛冉冷艳的样子,一时气势上倒也有些软,不过此时当着秋道诸多修众师兄妹的面,口头上自然寸步不让,摊摊手不失飘逸的洒然笑道,“若我有半藏大师作后台,我就是杀十个符殷,只怕也有人信了。” 这话说得相当刁厉,其中杨泽靠半藏大师贴金之意,不言而喻。皖金的符殷虽然名声在外,然而对于这些秋道院人人高傲的修行者而言,却并不以为然。他们有些甚至觉得,若符殷不死在杨泽手上,迟早也会被他们登门挑战给他一个痛快。 刘谦脸上怒意一闪而逝,冷笑道,“既如此,张师兄你可是副掌院茅居正的弟子,怎么就不杀那一个半个符殷一样的人物,好真正教我半藏大师弟子的杨泽见识见识厉害?” 旁边和张一鸣一样,同是茅居正核心弟子的赵垒叱喝道,“刘谦你可知自己此话大逆不道!你想挑起秋道院和半藏大师的矛盾吗!要知道半藏大师乃是我大晔修行界德高望重的标杆,就是我们现任的秋道院长姜季民都要称呼一声“师兄”!半藏大师,他所做的决定,虽然我们无从议论干预。然而他立杨泽为弟子,我们不信服杨泽,确是可以由我们自己所决定!” 刘谦冷哼道,“师兄言重了,我并无挑起副掌院茅居正与半藏大师矛盾之意,只是两位都是我大晔前辈,我们双方必然要一致对外!如果张师兄和赵师兄果真有降龙伏虎之能,那眼前便是绝好的机会。七觉法王驾驭冰山抵临我王都上林城。大敌当前,不如张师兄上前一战,也好让世人见识你的厉害!” 包括张一鸣,乃至周围不少人的脸色,陡然变了。 他们这些秋道院弟子精锐尽出,实际上也只是掠阵,眼前的可是东正教门的七觉法王,面前的是一座几欲摧城的巨型冰山,这样的威能,这些秋道院修行者们,也是平生仅见。 类似张一鸣这样的核心弟子虽然修为和实力普遍要高一些,然而要让他们去对付七觉法王,那无疑是让他们眼睁睁朝火坑里面跳,这是一个谁都心知肚明的结局。 赵垒勃然变色。张一鸣却横出手来挡住了他,淡淡道,“师弟这番话未免就说笑了。人力有时穷。就像是气海境界和存意境界有差距鸿沟,而存意境界,也不太可能越级挑战地玄境界。像是教门七觉法王这样的存在,能与其做对手的,全大晔只有三个人。第一最有资格的人,便是我大晔修行领袖半藏大师。其二极有可能的,就是当今国师谷良极。其三,便是我秋道院掌院姜季民。他们三人乃是我大晔修行界三大支柱,只有他们,才有和七觉法王一战的资格!我们这些后生小辈,只需要瞻仰这场宗师之战的风采,从中获取修行裨益就够了!” ...... 张一鸣这番话,在场的众多修者,都不由得纷纷点头认可。他们在此压阵,但并不代表着,就真有谁敢上前挑战七觉法王。 都不消说单独挑战了,就是群起而上,只怕都没有人真认为有一丝胜率敢动手。他们现在仍然如此的镇定,便是对大晔三大巨头宗师近乎于虔诚的信任和崇拜! “所以这点我承认。”张一鸣阴厉的眸子盯着刘谦,“于这几位前辈相比,我们仍然稚嫩,然而若刘谦师弟自认为自己有了可以随意这么在我面前说三道四的实力。那师兄便倒是很想请教了!” 这张一鸣在秋道院算是核心弟子,实力自然极强,所以极为骄傲狂放。然而此时刘谦却没有丝毫惧意,整个人神识气势陡然攀升,“若张师兄要讨教,刘谦不才,虽然修为比不上我侯府三世子十之一二,但是和张师兄切磋切磋,也应该是足够了!” 周围众修者连忙从旁劝解,压制了双方即将喷薄的火药味。 赵垒在几位女子的劝说下,伸出一根手指,虚指刘谦,带着极淡但无容置疑的狂妄口气,“待回到秋道院之后,刘谦你谨记所说过的话,届时你将天天面临我们的挑战!伤残勿怨!” “我刘谦时刻等着师兄们的指教。虽死无憾!” 不少人脸上已经为刘谦露出同情神色,像是赵垒这些核心弟子,在秋道院门中地位和声望是极高的,平常追随他们的人也是不少,他们是一个群体。若是得罪了张一鸣他们,便等同于得罪了这个群体。 刘谦还算不得核心弟子,此时逞一时之快,将来回到了秋道院,便极有可能下场凄惨。秋道院在大晔自成系统,就是被打折了腿打残废了,只要是正当决斗,院外可是根本不能干涉。 此时就连张茶儿,也忍不住开口劝道,“刘谦,少说两句吧...” “够了!”董萱清脆的嗓音,突然响起。 张一鸣诧异的看到董萱转过那娇美的面容,蹙眉朝他看来,“张师兄,大家都是秋道院弟子,如今大敌当前,应该并力拒敌才是,难道还要我们为了这些睚眦小事,而互相内斗折损不成?” 张一鸣知道董萱不悦,当即极洒逸的耸耸肩,给人生不起气来的感觉道,“师妹教训的是,既如此,我们便静待我大晔前辈高手力拒外敌了!” 赵垒哪还看不到张一鸣朝他扫来的那一丝眼神的含义,连忙朝董萱抱抱手,道,“还是董萱兰心蕙质,顾及大体,师妹说得极是,是师兄鲁莽了!” 董萱看向刘谦和薛冉,脸色微微现出一丝不豫,心想“他的家人,定然是恨死了我吧...” 来到薛冉和刘谦面前,她纱裙微坠,双手叠放在右腰腿间,轻轻对薛冉行了个礼,“姐姐。我知道那件事后,侯府上下,肯定是骂极了董萱...我...” 刘谦侧开脸去冷哼出声,薛冉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侯府之中,并无怪责你的意思...要说来也是我三世子没有福气,无法高攀于你...”说着,薛冉看着面前娇美的女孩,又有些怨气道,“呵呵,我那弟弟该是要有多讨厌,才会让你当众做出那般决然的表态呢...” 听到她这么说,董萱心底微微有些被刺到的感觉,她听到微仅可闻的声音道,“这件事...我会设法补救的...” “不用了...”薛冉微微一笑,“...好好生活,你们虽无缘分,但只要相互安好。那就是幸福。” 看到说出这番话,便转身去了另一边的薛冉刘谦两人背影,董宣心情突然有些惴惴然失落下去。 其实和他们做同一家人...也是很好的...薛冉曾经爱怜的抚摸过自己的脑袋,自己曾经,不就是真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吗... ..... 嘹亮的军号战鼓锤擂声,轰然从海岸处响起。 原来冰山已经距离大晔不过数十海里之遥。大晔最后的警告宣告无效。军方终于做出了忍无可忍的反击! 无数的千帆船只,突然从近岸开拨。远处的冰山旁边,一队先遣战船。正朝着冰山进行合围之势。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队瘦弱的骑兵,朝着一座高大的铁塔冲锋!然而却带有一去不回的惨烈气势。 冰山之下,大晔的战船开赴下方,为首的是一名军中声望卓越的水师战将。虽然已经有了老态,然而他却有很了不起的操船技术,当年和鹿岛国接连海域边境摩擦,大小三十余仗,打得鹿岛海军听到他的名字,也要头疼七分。 此时的这位战将,率着自己的船队,自下而上仰望冰山之巅的那个红袍枯瘦,但却异常矍铄,颧骨突出的老者。 “此乃大晔王师舰队!前方便是我大晔王国之都!大师若是拜访,请从巨山上拾步而下,我大晔必以国礼款待!否则便是触犯我大晔海禁!我等不得不恪守大晔海军职责,歼灭来犯之敌!” 水师战将嘹亮的声音,响彻冰山之下,冰山上有不少凹凸纹路,可以一路将话音折聚至山巅。水师战船分布在巨山四周,不断传来细碎的浪涛拍打船壁的声音,除此之外便是这样的呼喊。 战将如此呼喊了三遍! 冰山之巅,那位枯瘦老者眼脸上的皱纹,才伴随着开合,褶入了上眼眶。眼睛仿佛低头看向打坐时爬上自己裤腿的蚂蚁一般,带着几分怜悯的神色,低头看着下方的几条大晔战船。 声音透着悲天怜人的气息,带着歉意开口道,“一觉睡醒,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老僧乃是七觉,素闻大晔半藏大师佛法精湛,德行极高,慕名而来,期望求辩证道,烦请通报。” 下方几条战船,听到这种令人忍不住就要顿首伏拜的慈和浑厚声音,终于如释重负。 那位战将也深深的舒了一口气,高声道,“既如此,还请大师暂歇此地,我等前去通报!” 此时就连近岸的大晔水师无数船只,见到先遣战船打出代表平和的白色旗帜。海面上一直紧绷的气息,似乎才在这一刻松了一口气。 冰山下的战船正欲返航。冰山上的老僧声音再度从天而降响了起来,“不过...老僧向来不喜欢在熟睡中被吵醒...你们很无礼...也就...不必走了吧。” 那位正在指挥摆舵的战将,听到这话,危机恐惧顿生,立时宛如发狂,闪电般朝船舷电射而去,力图跳入海中,逃避某种可怕事物。 他跳出了船舷,也朝海边跳落下去,但是他的头颅,却随着柱一样的喷出的血柱,直朝天空滚球一样翻转抛飞。 四艘大晔海船,在这一刻疯狂准备逃离,然而却几乎是瞬间,无数条狰狞的冰刺,横七竖八的从底部将五艘船贯穿。 那些船从海面离地。看得到一团团宛如海胆刺猬一样的巨大冰刺,将五条船密密麻麻的刺透,支出水面四五米有余,像是展示一般。 伴随着船体支起,那颗头颅,也落在了七觉的手中。映照着绯丽的阳光,极为悲壮。 五艘船面目全非。一些猩红的颜色,将船体染赤,将那些刺穿船体的冰刺,染出了晶莹的殷红色泽。 岸上的民众,见到那从海面上被冰刺穿透升起展示的船体,很多人胸腔仿佛被巨力击中,瞬间就哭出声来。 大晔水师在那一刹那死般的寂静之下,密集的战鼓声锤击如雷云。雄壮陨长的战号声响彻上林城近岸。 千帆“噗!”一声展开。无数的水师战船,离弦之箭一般朝冰山射出。 上林城的水师,愤怒了! 无数的战船,满载着弓弩手,军士,和石炮,朝冰山涌去。 齐建霖,林唯楚,杨云,董斌这些从大晔卫国之战胜利后,回到上林城的青年将领们,也是其中之一。 面对上林城的突然危机,军部紧急抽调了在上林周边的所有近卫军以及将领们。像是杨云,董斌,齐建霖这样的青年将领,也同样是与王都天子共同偕亡的守卫将领之一。他们已经再无可退。 这里是大晔的中心,以及大晔国的尊严! 进攻开始了。面对随时可能从海中生出来的巨大冰刺。大晔的战船展现出了高超的操控手腕,用难以预测的航路,高速朝冰山接近。 齐建霖在一条快船上,身边的一艘兄弟船伴随着一片血雾,瞬间被一道恶魔般凶厉的冰刺穿透,遥遥悬空挂在了海面上。 齐建霖来不及跟旁边快船上的战友告别,来不及跟大晔无数瞬间被夺去生命的军士哀悼。这样的场面还有很多。此时无数船只都和他所在的快船一样,前仆后继,越过船体的残骸,穿过同伴的尸体,奋勇朝着那座冰山接近!接近! 齐建霖抹去眼睛源源不断涌出的热泪,不顾那些坠入嘴角的腥涩,拔出腰间配刀,遥指冰山上的七觉法王,竟然狂笑赋道,“男儿何不带长刀,痛饮高歌震敌魂,但洒十万头颅血,力拔山兮挽乾坤!” 快船帆绷,伴随一路长歌,驰风破浪,似永恒得朝那座巨型冰山冲去! 齐建霖不知道此时杨泽在哪里,不知道董萱在哪里,也不知道从小在大晔一起长大的那些同伴们,他们现在在哪里。 但是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齐建霖知道,这一刻他们无论在何处,都必然并肩作战。为这一起长大的上林城存亡而战!为大晔蝼蚁一样存活的尊严而战。 “杀啊!” 这样的吼声,记载了这样史诗般悲壮的画卷。 ...... 陆上的蕲春侯爷,面对前线朝着冰山前仆后继,箭如雨下,石如冰雹进攻的大晔军士海船,双目湿润了。 他大手一招,朝着身边的侯府族人激动而威严道,“杨泽在哪里?难道还在宫中!难道还躲于人后?我不管他在哪里,在半藏大师的身后,还是在圣上的庇护下,如今大敌当前,全王都都在为存亡而战,马上把他给我叫到这里来!我蕲春儿郎,今日也要奋勇一战,绝不落后人前!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杨业怒发冲冠,他是真怒了。这段日子,杨泽得了个天监金牌,就时常朝着王宫那处跑,这本无可厚非,然而在这王都生死存亡关头,他居然还如此不知轻重,不和族人全体应对,畏战不出,至今没见踪影,这便是老侯爷发怒的缘由。毕竟就连薛冉和刘谦两人,都如标杆一般站在那岸边的高塔之上,为上林城民众,抵挡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所以由不得他发怒,同时也让他为这个他一直期望着的孙子,产生深深的失望! 站在蕲春侯杨业面前的二叔伯杨远征,当即得令欲去,但却突然顿住。 不光如此,整个侯府中人,也似乎在这一刻,像是发现了什么,集体朝着同一个方向望去,微微怔住。 杨业须发都要倒立了起来,“还不快去!” “不,父亲大人...”杨远征目光微微迷茫,然后有些愕然的伸出手去,指向上林城至高地龙头崖的方向,“那边有个人...似乎就是...杨泽。” ...... 龙头崖是上林城出海口最高的一处山势地貌。 山体朝海面外成七十度角倾斜,因过往的船只来来往往,看上去便像是一头高高昂起的蛇头。当然取名蛇头崖绝不好听,于是被无数附庸风雅的人命名为龙头崖。 此时万道阳光照射的崖坪之上。杨泽从万众人仰视的死角,出现在了崖尖之上。 那处崖坪并没有被开发,被葱郁林茂覆盖,也杳无人烟,然而却是至高之地,所以他走出在阳光之中,几乎第一时间,就极为显眼的出现在那王都壮观的岸潮无数人群目光之上。 下方密密麻麻的上林城近岸人潮之中,蕲春侯府的族人所在地,人人皆发着呆,“杨泽...为何...” 他们不知道杨泽为什么这个时候在那里,正如此时见到此幕的无数人,也不知道此时危难降临,怎么会有人登上了那里。 “小杨泽!”在岸上卫兵保护之下,正为自己出战夫婿担忧的王国大司农董宁,认出了崖坪上的人之后,突然因为惊讶掩住了嘴。 “那是...”分布在近岸高处的薛冉和刘谦,双双对望,然后异口同声眯起了眼睛,“他要...干什么?” 董宣和张茶儿突然因为龙头崖那一处的显眼,从而齐齐扭头,清眸微微适应了那处射来的光线,然后又渐渐地不顾耀眼阳光而睁大再睁大。直到有一种奇异的明媚在她们瞳子里激烈跳跃。 “那是何人?”秋道院诸多修众目力何等敏锐,齐刷刷望去,张一鸣嘲讽道,“怎么会有人在那里?难道那里视野比较好,所以他不介意一会比所有人都死快一些?” ...... 近岸的人潮当然被崖上这个身影的出现短暂吸引开来了目光,认出这个身影是何人之后,仍然引发了一阵嘲杂的哗然,因为他们不确定这个杨三世子是不是嫌自己命不够长,所以要自己找死。 因为一旦那座冰山继续前行,不出三四个时辰,这块龙头崖,就将首当其冲被撞得支离破碎。 如果说杨泽的出现只是让下方王都近岸的人潮微微嘈杂,而随后出现的四人,就像是突然的一把大火,顿时将近岸人潮喧沸! 杨泽双目湿红,扭头看向身旁的德昭天子,激动道,“死了太多人了!让他们都撤回来!士兵们的牺牲毫无意义!七觉法王意力太强,这样下去只会有更多人伤亡!...”他声音有些沙哑,“那里有我的朋友啊!” 德昭王沉凝的望着远方激战的冰山,望着那越来越大一滩深蓝海洋中的血水,道,“那里还有我的子民,还有我的驸马,还有我的爱将,还有朕的亲人!” “...但...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不能撤...” “因为那样他们的血就白流了...维持这样迅猛的攻击,七觉就会不断的消耗意力!等到他的意力衰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们最佳的出击时机才会到来!从这一点来看,我大晔军士的鲜血生命的付出,是值得的!” 姜季民面容沉痛,严峻道,“根据钦天监计算,这座冰山,如果无法停止这样前进的势头,那么它就将毫无阻碍的撞击王都上林。到时候对上林的冲击力,不亚于一场地震。” 德昭王双手负后,身影投在烈日的光照之下,然后他的声音,一字一句钝重道,“朕已经做好了...上林城整个东区,王都十之三四,都被摧毁的准备!” “不!不是王都的十之三四...”姜季民摇摇头,“钦天监计算的数据,如果总结杨三世子的结论...这座冰山,毁灭的是整个王都上林...” 面对德昭王的目光,杨泽道,“首先冰山预计重达一百四十万八千斤,以侧倾之势撞击上林,冰山前端倾轧范围覆盖整个王宫!届时王庭将不复存在...因为地势受重沉降,上林城东西方将迅速被撕裂,东岸将彻底消失,十万间房将毁于此第一波的冲撞。引发的震波会摧毁以西二十万间房屋。余波造成上林城西部房舍虽然不至于支离破碎,但也绝无一座完好。冲击结束后,巨大的冰山将开始融化。这个过程或许会持续三个月,半年,甚至一年或者更多时间...化冰将导致上林城气温骤然降低,葫芦型的出海口吹来的温煦季风将因为负压阻隔而流于王都城池天空之上...冷热空气交隔,王都会降下大雨...这是一场将持续数月的毁灭性大雨...” 杨泽续道,“到那个时候,整个上林城,乃至于王都往西几十里方圆,都将永远被沉没在水中。” “这就是七觉法王的战术。这就是东正教门的战略。以一座冰山,毁灭大晔王都。” 德昭王怔怔的看着杨泽,半晌后,深吸了一口气,崖坪上的草香味,席卷着某种毁灭性的气息进入鼻腔之中,“这么说来...我们更不能退了。所以这一战,你们必须胜!因为你们身后,是大晔最重要的地方,是数百万民众!是王都上林城!” 谷良极道,“我已经让军方迅速调集人马,除去战斗人员之外,将大晔的全体民众迁离,避开这个冲撞范围,这样的过程,大概会持续四五个时辰,所以我们要么胜,要么支持过这段时间。” 随即他看着远方的那座毁灭性的晶莹巨山,道,“这样的的手笔,即便七觉法王在东正教门修为足以排到前面几位,但独独靠他一人,驱使这巨型冰山...绝对不可能办得到。必然是倾东正教门全体高手之力,为这块冰山撰写了无数的符文,以驱动这样的庞然大物!所以看似七觉法王一人前来,但他的背后,聚合的是整个东正教门的力量!好狠啊...他们是要真正的摧毁我大晔国啊...” 半藏大师点点头,“那座冰山之上,的确镌刻了无数符文,所以七觉法王现在便能驱动那些符文,对我大晔的舰船和战士们,施展毁灭性打击...不过即便驱动冰山不是七觉自己的力量。杨泽仅凭你一个人,也绝对无法和七觉法王对抗。” 谷良极青袍一展,伫立风中,眯眼道,“所以这一战,我们也会从旁辅助与你,和你并肩作战!” 半藏大师道了一声佛偈合什,“七觉法王虽然是找上老僧一人所谓论道,然而时值百万庶民生死之际,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佛曰杀生成仁。吾等今日,必要将他阻截于上林海岸之外,才能挽救这场劫难...” 姜季民点点头,“不过那七觉法王已经修炼出了完整的意境,我等根本难以近身,只有意境,才能对抗意境,撕裂意境的防卫,所以前锋,还是需要三世子你来打。当你撕开七觉法王意境场的时候,便是我三人辅助你共战此魔神之时!” ..... “刚开始听到你们不会袖手旁观我还感动激动了一下,谁知道又要我打头阵...这就是...风御阵?”杨泽来到崖坪的顶端,这里镌刻着一个方圆一米的符文,符文上有繁密的线条,正是当日在天监寺之中,杨泽看到他们三人一直在地上研究的阵法。 “待会我就踏足这里...”他指着这风御阵,又望向远方冰山,“然后我就会准确的飞到那边去了?” 踏上这阵法,自己就会被炮弹一样弹飞,那必然是极为刺激欲死的一幕,相信谁都不愿去尝试,但此时杨泽没有任何选择。因为现在远方海面付出生命的那些人们,他们也没有任何选择。 “上次和你说过之后,”姜季民摇了摇头,“经过我们三人的联手改良,这阵法仍然不够将你弹射到冰山的距离...甚至连现在你距离冰山一半的距离都达不到,所以一但你弹射出去,到时候你便寻到落点附近的大晔海船,再乘船迎上七觉...” 杨泽皱了皱眉,“那样王都的危险便会增大一分。因为一来一去,冰山距离王都只怕会很近了,如果这段时间无法击败七觉,停下冰山,那么摧城之势,将无可避免。” “这也是我们需要承担的风险。”姜季民苦笑道。 “我看不用这么麻烦!”杨泽从随身拖着的一个长袋里,取出了一块木板,上面打有一些牛皮筋套,很简易,上林城很多工匠都可以做到。 拍了拍手中的木板,杨泽道,“上次听你们说起风御阵改良的困难之后,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没办法,道行较浅无法踏波而行,所以就用这个代替...这叫踏浪板,这样即便弹射的距离不够,我也能很快接近七觉法王,对他施以突袭。” 德昭王等四人诧异的看着杨泽,又随即道,“你到底脑子里装了多少这样稀奇古怪但又行之有效的办法...?” 杨泽正欲傻笑而过。远方的号角。嘟然响起。 德昭王神色一震,抬起头来,瞳孔竟是倏然聚缩,“七觉法王意力枯竭,时机来了!” ..... 杨泽怎么会出现在龙头崖上,而龙头崖上被近卫拱卫着的四人,竟然是大晔天子,竟然是半藏大师,竟然是国师谷良极,竟然是秋道院长姜季民! 所以无数的疑问,就这么汇聚充塞和杨泽认识的人的大脑。 “难道那里的视野极好...所以他们宁可不要命,也要一起看得远一些。”秋道院张一鸣喃喃道。然后身边所有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搭理他。 蕲春侯杨业面容稍霁,指着杨泽对族人道,“让杨泽下来!既是德昭天子,半藏大师督战!他去凑什么热闹!”又看向杨父杨洪远和杨母程英,“这小子,实在令人不省心。” 尽管人人对远方水师对战冰山牵心挂肚,但几乎此时观战的人,看到龙头崖上的大晔几位中心支柱,也不由得定下了心去,大晔的三位强大修行者都在这里,也就寄托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远方的号角声响起。 龙头崖上,杨泽踏上了符阵。 巨大的灵气从符阵中运动,然后汇聚在他的双脚处爆发! 嘭!一声震响! 所有在近岸观战的人潮,几乎第一时间,纷纷朝声音来源处张望。因为他们不确定是否平地里起了惊雷。 崖坪之上,轻烟弹起,半空之中,杨泽已经化成了一道淡淡的影子,在所有人如离岸鲤鱼“嘶!”一声齐刷刷窒息的呆滞中,朝着远方冰山,闪电般呼啸而去。 ============= 汇报两件事,第一件是,今天写残了,明天要请一天假休息一下。 第二件是,今天万字以上更新了。拱手求一下票。拜谢我所有的兄弟姐妹们! 第一百一十七章 穿梭 蕲春侯府的族人们,突然在那道飞射出去的人影弧线面前,陷入了一阵集体的安静。 此时的近岸无数人大部分由士兵组成,还有秋道院的修行者,除了率着家将赶赴岸边的各部世族门阀,王侯将相,还有上林城不愿背井离乡,要挨到最后一刻才撤离的民众,各种三教九流,贩夫走卒,商贾农夫...数十万的人潮,在这一刻如狂风袭劲草般传出阵阵喧大的簌簌之声。 这样的声音在不断的扩大,然后波及开去。带着惊诧愕然,甚至更多爆发出来的情绪,如碎末花推向岸边的白浪般迅速弥漫整个上林城近岸。 人群里,鸿胪寺左少卿大人之女的高圆圆,为这陡然发生变故心肺为之一抽,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白帕。她和身旁的林唯楚一同是那个男子儿时的玩伴,见过他的成长,也惋惜他命运的变故。但此刻见到那个半空之上的人影踪迹,那分明就是他的声音,他们的心脏就像是被无形之手托着,猛提高顿时揪紧! 王国大司农董宁,扒开了身边的近卫,此时她没有看往远方自己丈夫的海船,而是目光微微仰望,和此时所有与那个男子沾亲带故的人一般,迎着暗煌的光线,隙开了嘴角。 “那个人是...”清波拍案的滩涂之上,蕲春侯杨业和众人看着那道弹射向天空飞去的身影,那远远传回的声音,被称为狮心侯的他须发贲长颤振,狮瞳一样的眼珠斜转过来,目视着身旁同样震惊的族人,“我们的...杨泽?”然后他的声音竟然有了些激动微抖,“混账小子,混账小子......” 海岸线之上,无数矗立在高处,一个个丰碑般,俊朗清雅靓丽的秋道院修行者们,目光齐齐抬头朝远空望去。 天空极为晴朗,像是上林城近郊五彩湖可以看见万年沉木的清澈。苍穹之上,只有两三朵洁白晃眼的云朵,跃入人们眼瞳。而此时视野之中,那个青年,因为视角的缘故,所以看上去就像是在半空匀速移动。然而却因为速度是极快的,所以搅动空气,在他身后所过之处划出一条白烟的冷凝气,这条白线正在晴空拖出一条宽广到人们暂时无法想象的抛物线条,朝着远方的晶莹巨山奔袭而去。 张茶儿此时也顾不上身边和她一样看到那条白线,瞳眸睁圆,水汽微颤的董萱。兀自听到自己喉咙深处嘶哑的声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嘭!又一阵惊雷之声,人们视线惊弓之鸟般拉回。龙头崖之上,白眉须垂的那个老僧,踏上了之前杨泽踏足的地方。 老僧化成了第二道白线,追随而去! 嘭!第三道闷雷声响起。 国师谷良极那招牌性的青袍,在半空飞翻。以一个落差的时间,闪电飞出。成了天幕的第三条白线。 接下来一个落差的次替,是第四道闷雷声。秋道院院长姜季民踏在了崖间。 奔雷声中,他弹射离地,成了天空上第四条白线。 龙头崖下数十万民众,在这一刻集体的停止了他们一切的动作,然后是一阵仿佛抽空了所有王都上空空气的收缩声,变成了一片激动尖叫欢呼的热烈躁动! 大晔最强力量,出击了! 他们近乎于虔诚的仰望天空上那四条白线,对最先那道白线的讶然和诧异,化作了不敢相信的震惊和激动。 四条白线以先后的顺序,在天空之上,在地面大晔海军交替密集的石炮箭雨轰炸间,在岸边上林城激动的仰望间,在民众百姓愤怒欢呼狂叫中,在无数水师将士修行者们的抬头企盼下,成整齐的行进之势,飞向冰山。 ....... 在天空激破开无数阻碍的空气,这些狂风像是刀子一样袭击杨泽,杨泽杨泽来得及从最初离地抛飞的心脏窒息,手忙脚乱之间回过神来,顿时通身真气运行,注入几个大穴。一层天玄境界的修行者才具备的护体罡风,铠甲般将他身体包裹。挡住了空气可怕的摩擦力。 他奔雷般在天空飞行。他看到脚下的海陆仿佛成了巨大的模型。他看到水上的舰船,如同瓜子壳一样拖着长条水线。但是远处的冰山,如同一尊毁灭性巨人般伫立。 杨泽紧急调整心态,感觉到神识的震动,迅速沉入了神识之中。 “我到底是将你唤醒了。如果你再这么睡下去,我保证你一觉醒来的时候,你会惊奇的见到原来自己的故乡是大海...”在识海的深处,杨泽终于“看到”元神老头睁开了眼睛。 “不要将我说得这么不堪...大晔遭难,我早有所料,大晔本该会被毁灭,然而却因为你我的出现,从而逐渐改变了一些东西,比如之前的卫国战争...但真正的危机不会因此消弭,所以这是我已经有所预估的事情,不过来得这么之快,倒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也没有想到,这次东正教门来的,竟然是七觉。” “我之前想过东正教门的报复,但是没有料到他们的报复手笔竟然来得这么之大...你醒来的很及时,不过既然醒来,也当然该知道,痛苦最危险的头阵,还得让我先去冲。以前我以为努力朝修行极致攀登,越加强大之后,便会轻易将身边的人笼罩在我的庇护之下。哪管他外界洪水滔天。但现在发现随着修为越强,我所要守护的东西就越来越多,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哪个二笔定的规矩?...还有你刚才所说,什么叫“竟然是七觉”,我现在尽管外表很淡定,但是心里面很脆弱,不要吓我...这家伙强到了什么地步?” “呵呵...此人在教门之中算是赫赫。然而若在我修为未失,不至于变得如此人鬼不分之前,他不过在老朽面前如一孩童。” “你也知道是以前,现在是全新的时代,你已经成了飞灰,而现在的七觉,我很可能会被他给干掉,王都都很可能被他给毁去。生死存亡关头,所以我才需要你!” “这话说得可很让人寒心啊,难道平时你就一点不想我...嘻嘻,你天墟的漂亮妮子哪去了?怎么不让她帮忙,有她在,至少有和七觉正面对抗的资格。” “想你妹,”杨泽道,随即又神色一软,“大晔毕竟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身为天墟灵尊,不一定会帮忙,我只托付了让她帮忙保护我们侯府族人...除非最后一刻玉石俱焚,否则我可不愿求她出手,至少,不用欠她太多...废话少说,如今我误打误撞,负担起了你的责任,所以大晔此危,你就看着办。” “呵,没想到在那妮子面前,你倒还挺爱面子...这七觉法王,若我还未形神俱灭,对付他如俯身折草,如今倒也是头疼啊...我这点残魂好不容易吸纳的元气,如今又得拱手出让了...”元神老头极为痛惜,然后双目猛然睁开,似乎要将杨泽识海照的通亮,“四招!” 杨泽心领神会。四招指的是元神老头如今吸聚的天地元气,可以分四次注入他体内,配合他施展出四记远超出他现下实力的攻势。 杨泽不知道这样的底力够不够,但他别无选择。 狂叫激呼声进入杨泽的耳膜。 他睁开眼睛,伴随着巨大的失重感,他看到了自己已经开始势尽朝海洋坠去,海面上无数的大晔战船,上面的水师海军士兵,一些秋道院弟子装扮的修者们,正挥舞高举着手中的兵器,朝他兴奋的欢呼喝彩。 只是一条船上认识杨泽的董斌,杨云,则瞠目结舌。 他们最初看到远方近岸的龙头崖之上闷雷声不断,四条白线朝这边飞来,便心脏都有些倏停——大晔几大宗师出手,他们终于能看到一场宗师之战了! 谁知道当先的那条白线坠下,激动的看向来人,当时就如同给他们当头一棒,砸得目瞪口呆! ...... 根据预计的计划,如果不想被海面砸成肉饼,此时杨泽就要身体真气喷发,反方向爆发出真气流,以抵御下坠的冲击力,安然落入海面。但这无疑将消耗自身的真气,然而体内真气面对此事的战场来说,每一分每一厘都极为珍贵,杨泽当然不会浪费在这里,他另有办法。 他手上弹出紫线般的藏雪柔劲,迅速缠绕在下方一条大晔海船粗大的桅杆之上,疾如奔雷落下,但又在无数人惊骇欲绝之间,借着手中藏雪柔劲的气线,和粗大桅杆的单摆,脚尖几乎贴着水面,激起一条水浪,画出一道抛物线,平地飞了出去。 那艘借力的船只险些被杨泽拉得侧翻,无数士兵险些倾倒在地。 但伴随着杨泽被抛出,气线消失。海船重又摆了摆重心砸回水里,渐起高高的叠浪!上面的军士和修者连滚带爬的跑到船舷边,奋力朝那个男子的身影兴奋狂呼,语无伦次,“噢哟!”“英雄!”,“强大!”... 之前因为杨泽的接近,无数质疑险些要骂娘海船将士修众们,看到这个年轻修行者落海前展现出来的这么一手,顿时心中的所有疑虑怒骂尽去,取而代之的是由衷折服。 杨泽下坠之势虽然衰减,然而这些势能全都转化成了动能,他打着旋平飞出去,身体在海面上斜成“一”字形,然后重重踩在一只容纳十名携带着弓弩手的突击舟船体侧面。 所有的动能在此从脚下爆发。整个突击舟瞬间被杨泽一脚横着蹬飞了数十米,上面的所有士兵顿时震得人仰马翻七荤八素! 而就在突击舟被他双脚蹬飞的瞬间,一根粗大的冰刺,突然从水底的冰山主体突刺而出,如巨人手中的长矛,激溅着无数水花,反射着死亡耀眼光芒,破向半空。突击舟上的所有军士,才集体背脊发寒,明白刚才自己是站在了冥界边缘。 杨泽在反蹬之势之下,打着旋儿横飞出去,空间之中横七竖八的从水底插出七八根冰刺。都被杨泽施展龙变相空中短暂折身,险之又险的避开。 无论从海中的军士,还是近岸的人潮眼底看来,杨泽此时无异于在庞大的冰山之下,铁柱般巨刺里狭小的空间中穿梭。 阵阵提心吊胆哗然之声,由近及远传递整个王城。 =============== 这是今天的第一章,还有一章噢。兄弟们。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奔袭! 第八道冰柱横空刺来,杨泽陡然一个深呼吸,身体里气激颤,身体周边每一寸的罡气,都在和空气进行碰撞摩擦,然后在龙变相的施展下,虽处半空,但却如鱼弄水,几个凌空折动,落在了远处的一叶狂暴的冰山防御间炭炭可危的突击舟之上。 然后突击舟上持长刀的齐建霖就这么看到杨泽朝他转过头来,露出时久不见的灿烂笑容,“你还没死真东赶紧给我滚回去,这里是我的战场了!”他虽然洒然脱逸,但双脚却丝毫不闲着,落在突击舟上,真气顿时延展出去,以他天玄境界的控气手法,杨泽此时便能精准的在突击舟舟底密布一层反复爆震的真气。 整个眼看着要冲撞至冰山粉碎的突击舟,突然高速破浪,一个转折,朝着冰山疯狂刺出的冰刺范围外逃离奔驰。甚至激撞着水浪,忽高忽低。 在舟上颠簸跌落的齐建霖,此时对这外界的一切,仿佛也都不甚在意了。 看着杨泽这张久违而又无比令他亲切的面容,听到那句“这里是我的战场了!”还不敢相信眼前一幕的齐建霖,如今已经是堂堂顶天立地男子汉,身为大晔国军人的他,热泪却不受控制的盈满眼眶。 大晔逼近冰山的水师所要做的,便是全力消耗冰山之上七觉法王的真气。这是所有进攻的海军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有将七觉消耗到令大晔反击力量有把握和他对敌的程度。他们才能看到胜利的曙光,而这个过程,便是用勇气和生命的消亡,去捍卫大晔尊严存亡的过程。 所以所有的军士们,都在等待着大晔几位强大修行者反击的一刻。所以当白线从天边弹射而出,到第一个大宗师朝这里坠落下来的一瞬间,齐建霖都看在眼里。 然而当那个数万军士翘首以盼的强大修者显露出真容之后,齐建霖顿时就在自己的突击舟上傻了。 而当真真切切看到杨泽落海施展的手段,蹬开突击舟,凌空转折避开冰刺抵达自己船上的那一瞬间,看到这个曾经和自己并称为“王都双废”一同打过鸟爬过树,一起被女孩拒绝过,曾经一起在王都鸡鸣狗盗没心没肺过的家伙,容颜如此真实出现在面前的时候! 一股激流热血从盆骨迅速沿着脊椎冲击到他的脑门顶!一阵巨大激动自豪感,“嗡!”得炸麻了他的头皮。 他曾经见到杨泽扑杀皖金国符殷,然而眼前敌人的强大,就是几十上百个符殷在七觉法王面前,都等同蝼蚁!而杨泽在此宣告 这里是他的战场! 齐建霖回头望着身后的舰队,看着王都近岸那由无数人组成的密密麻麻人潮,不顾溢满眼眶的热泪,他突然很想指着面前的男子放声朝所有人拼尽全力的狂呼,“他是杨泽!”“你们看到没有!这就是我兄弟,杨泽啊!” 仿佛被激怒的冰山,在这一刻面对这条小舟,一条条从水下爆发出来的冰刺,疯狂的从水下追击小舟。那些比钢锥还要强悍尖锐的死亡冰芒,一道道擦着在水面狂奔突击舟的侧舷,尾舷,甚至舟首。啪啪啪!如狂龙绞杀而出。 没有人怀疑挨上一记,整艘小艇分崩离析,乃至于上面的人变成一滩肉泥的事实。 那庞大的大晔舰队之上,骤然被紧张和担忧的氛围所笼罩。 “快点!” “冲啊!” 大晔舰队沸腾了,无数人涌到了船边,提心吊胆的看着那条小艇在冰刺的追击下左冲右突,他们恨不得他们能快一点逃离那片死亡地带,所以忍不住惊慌呼喊。 “加油!”伴随着这一声,竟然是海船上的董司马家董斌,他狠狠的拽着拳头,奋力挥击向天空。 这是一句运输用语,运输木车的轮轴会磨损,因而每隔一段时间,会添加食用油减轻摩擦,以保障正常运动。所以引申成了激励的话语。 但随即难以抑制情绪的董斌,就在身旁蕲春侯府杨云陡然转来诧异目光下,有些尴尬的想收回手,但却又来不及了。 所幸杨云迅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转回头去,一同为小艇的紧迫处境嘶声呐喊。 脱离冰刺范围内的袭击。小艇终于破浪至大晔水师本阵之中。在这一刻,周围的船只,都爆发出激烈欢呼! “杨三世子!”不知道哪支船上的什么人先吼了起来。 随即知道了这个大修行者是谁的不少海船,至此轰然高呼。 “杨泽!” “杨泽!” 嗖嗖嗖!而远处半空,代表半藏大师,谷良极,姜季民三位大晔宗师的三条白线,正逐渐接近,即将抵达! 将齐建霖送回安全地带,杨泽扭头看着角锥一样的冰山,冰山之上的那个人,正居高临下,睥睨世间! 而那些大晔海船射出的石炮,弓箭,火雨,在临近冰山的当儿,竟然瞬息就被某种寒霜所密布。炮石成了冰蛋子,箭矢也被密布了冰晶,从而都成了易碎之物,撞在冰山之上,纷纷成为一片坠落的冰亮雨点,几乎对冰山造不成任何损伤,也对那上面的人没有丝毫威胁! 见到那些冰霜,杨泽终于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这就是寒霜意况……” “这冰山好生邪门,一旦接近,我们的船只和人都会被冰冻起来!无论是石炮还是箭矢,都无损其分毫!”看到送回了自己的杨泽似乎又将朝冰山而去,齐建霖连忙抓住了他的衣襟,生怕此番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知道你很强……但对方更强……你要怎么应对!? 杨泽朝他宽心的一笑,又扭头看向晶莹巨山,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极为冷静白净的面容之下,喃喃说着似乎没人听懂的话,“所谓冰山一角海水和冰的密度相比 一般海面的冰川,所露在外的部分,只是它整个体积的八分之一。然而眼前的冰山,上面镌刻加持了的符文,改变了它的密度所以基本上这座冰山,有一半的体积暴露在海面之外,目的自然是为了避开来此途中一些较高的海底山峰。 保证到达大晔,摧毁上林城。好了不起的符力。东正教门……了不起的能量““但这也就是它的弱点所在,大概只要破坏了这些符文冰山的密度就将重新回归,沉降下去,所以便能自然搁浅吧!到那时,大晔,也就保住了!” 杨泽随即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冰山之上遮蔽了天光的七觉法王,毫无丝毫敬畏之意的对齐建霖微微一笑“我要去干掉那个家伙,顺便把这座山,停下来。” 齐建霖一滞,手一松。 杨泽衣块翻飞,在大晔水师海船的围拱中,从小艇之上疏移出去十几丈飘向海面,然后在落海瞬间踩在了随身携带的踏浪板之上,乘风破浪而去。 身后传来嘭!嘭!嘭!三声仿佛天地震荡的真气激爆声响!杨泽知道半藏大师三人,终于紧随其后到来。 这让他心头又增添了底气。 脚下深海一道黑影掠过,杨泽已然气势如虹。 他知道在即将到来的激战之下,一旦有任何的气场弱点,那便绝对是一败身死的结局。所以此时 他需要的是绝对的自信踏浪板在真气激发的动力下,高速飞驰,身后高高渐起两道被撕裂开的水浪。 在接近冰山的瞬间。那层极薄但冷入骨髓,覆盖整个冰山的寒霜意境似乎能把杨泽骨髓里都结出冰渣来! 未曾和七觉法王交手,但杨泽已经透过了这层意境,让他感知到了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冷,这种冷彻中却又透着毁灭似乎能感受到施展意境的人,嘴角噙着的冷漠笑容。而仿佛能够用冷到了极致的幽火将人血肉骨骼都焚个干干净净。这是一个极可怕的强绝对手! 角锥一样的冰山山巅处,立于一块支出透明冰刺上的七绝法王,正居高临下,如从高山,俯瞰下方微末的杨泽。 他居高临下,似就能让人感觉到他落在身上的目光。那是一种驸骨之俎一般的漠视,普通人似乎被这么瞧上一眼,几乎都可能因那被天地重压下的渺小感压垮,自行了断。 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他在微笑,为青年的可悲微笑,为他的命运送葬。 大晔上林城的海岸边,数十万人潮静静的看着远海的这幅场面。 因为过于渺小所以那个男子在踏浪板上,只是一个黑点,但似乎能看到激起的剧烈浪花。而这个黑点的正前方,便是一座旷古烁今的晶莹巨山,如一个伫立天地间的巨人。这个巨人,可以毁灭一座城。 那个黑点,那个青年,正朝着巨人发动冲锋。 冲刺! 逼近! 嘭。 杨泽重重一踩浪板。整个人凌空飞起。 飞萤扑火。 时光就这么娈得艰难移行。 那个女孩迈出一只脚,却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宋臻远远地望着这一幕,她的头发被一根束带系在了脑后,勾勒出极为漂亮的玉颈和瓷一样的侧脸。她终于压制住净心陡然激烈的搅动,眉宇间透过一丝凛冽,“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我会让对方妖邪,为你陪葬。” 上林近岸的楼宇塔尖,董宣远望着那道跃起于冰山之前的身影,她的手难以抑制的揪紧了前襟,却因为过于用力深陷,双峰勒紧而令她微微有些呼吸困难。 但她目光和身边的无数秋道院修者一样,都一瞬不眨,这么直勾勾凝望那处。仿佛要将每一个细节,都牢牢印在清瞳,刻在脑海。 冰山之上,七觉法王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但随即他的笑容微变。 微弱透下的天光中,杨泽体内真气疯狂运转,汹涌透过意根,一丝冰蓝色凛然天地间的剑意,爆发性出现在他的身前。 他朝冰山那层冰蒙的气息,挥出了一拳。 意境和意境在这瞬间碰撞。 “嘭!” 一声仿佛远近空气都剧烈摇晃了一下的巨响。 那层强不可破的寒霜意境。陡然撕开一个口子。 正带着无数层冰晶的震颤,朝两侧洞开。 巨大的啸声冲撞声。轰鸣两岸。 杨泽穿过隙开的大洞,落在冰山之上,在一处处豁口借力,沿着山壁疾冲,朝七觉法王奔袭而去。 感谢“乔峰1”的十万赏,恭喜《灭尘》第八位盟主诞生。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绝境之战 嘭嘭嘭! 三道真气的爆震。 水面都被那股激爆,炸出三个巨坑,水烟弥漫,陷坑随即变成了漩涡,波浪随即汹涌填平。在烟气之中,半藏大师,姜季民,谷良极现出真身,宛如仙人降临。立即让大晔海军,爆发出一阵底力充沛的欢呼! 而与此同时,杨泽已经朝冰山冲了过去。 他腾空而起,挥出一拳砸在了冰山前覆盖的意境之上。然后空中似乎出现了无数的冰晶百花,跌宕起伏,宛如天地间的一幕巨幅摆动的“窗帘,”随即那密布冰山以上的寒霜意境,在凄厉的尖啸和充斥海面刺耳撕扯声中,被杨泽硬生生破开了一个大洞。 见到那层天地间出现的,让火失箭雨,石炮,甚至撞船冲击都会化成一片碎冰垮塌的鬼魅寒气,居然就这么被杨泽凌空破开。人们此时甚至来不及激动振奋,只是极为震惊的瞻望那片冰山面前鬼魅般激烈颤抖,不甘被击破的巨大寒气层。 那里的杨泽,就这么从那片灰气密布遮罩冰山的鬼」雾中,突破而入! “机会来了,就在此时!”在这突破的瞬间,原先御气短暂踩水而立的半藏大师,秋道院院长姜季民,国师谷良极三人,分别化成了三条黑影。 唰唰唰!飞突出大晔海船阵列,射向巨型冰山。 只看他们可以短暂御气掠水,如履平地的御气手法,就明白他们的御气手法,修为,委实在还需要用踏浪板的杨泽之上。但眼前却分明只有杨泽破开了七觉法王的防御意境!实在是一场极为戏剧的情形。 “竟然真的是,突破了!”一边在水面飞奔驰援,一边姜季民诧异的望着眼前壮观的诡奥场景,道,“这个小子,越来越让我感觉到不可思议甚至是可怕了。” 那是一片鬼魅般的意境,来自于道通境界的大修行者才具有。类似于姜季民,谷良极,甚至半藏大师,体内都存了半阕意境,修出了半阕意境,几乎就已经在他们的境界之中,达到了顶峰。他们之所以会受到尊敬,那便是这世上天玄境界的修行者不胜枚举,然而在道通境以下,他们三人,几乎就可以说达到了天玄境界最强的地步。道通境以下的天玄修行者,几乎少有能与他们并列。 然而他们依然是击不穿道通境界修行者的意境,但这一切,竟然是被眼前的杨泽做到了。 “没有这么乐观。”于他并行的半藏大师淡淡的摇了摇头,“杨泽果然修炼出来了意境,然而和七觉法王的这道意境相对抗,并撕开了一道巨口,杨泽此时的消耗,恐怕是相当之大的。未曾接敌,便有此损,实在极为不利!” 国师谷良极重重点头,他心思缜密,双目鹰隼般将冰山上笔直疾冲的杨泽每一个细节都收纳于眼底,也为此时冰山之上的杨泽,眼睛闪过一丝担忧,“杨三世子的气息果然有些不调,而且行动上面,似乎也受到了影响,看他的身体各处,竟然密布了一层冰晶……看来他虽然破开了七觉法王的这层意境,恐怕也付出了代价啊!” 杨泽的确是付出了代价,他没有想到,刚才一拳要用剑意撕开那层密布冰山之外的意境,但是剑意和灰气相碰撞绞杀的那一刹那,他便骇然的发现体内意根猛然震颤。体内的真气,正汹涌的转化为意境力,然后疯狂的消减耗损。 突破了这层灰色意境,但杨泽心中已经为之七觉的强大而震撼。 而下一刻,他便恐惧的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密布了无数的冰晶。 这些冰晶像是千万只灰色匍匐的癞蛤蟆,分布在他的脚上,手上,身上背后,似乎正在贪婪疯狂蚕食他的生命机能,消耗他的体力和精气。苏响他的速度,甚至那股透体的寒气,仿佛都要将他骨髓和血肉侵蚀。 这样下去,很快他恐怕还没有近身到七觉法王身边,就会被侵蚀丧失所有的行动能力,身体将变成空壳,犹如残躯死骸! 但他朝冰山之巅奔袭的速度,竟然是越来越慢。 看到杨泽的明显减速,大晔之中,无数人已经无形中捏紧了手上可以握住的任何东西。 心脏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不好!”水面上的半藏大师三人,低低的吼出此声。身法在迅然提增一筹,高速驰援。 冰山之巅的七绝法王垂手而立,宽大废旧褶皱的袖袍垂到了他的膝盖处。 他的脸显长,面容有一种枯荣不定的森然净白,一对眼珠子仿佛没有焦点,但却透着叫中仿佛盯视着你灵魂的鬼魅驸骨之感。极为诡异可怕威严。 看到朝自己奔来的杨泽,七觉那仿佛蒙着一层人皮的脸上,没有可以被称为准确的传递情绪的任何表情。 他望着杨泽,看到他身体密布的冰晶,看到他每前进一寸的艰难,嘴角斜斜一笑,“世间有太多人不自量力。无他,1S骛远而力不及也……不过你的确让我意外,没想到大晔,还有能这么接近到老僧方圆的修者存在……溉如此,你就此埋骨,让老僧用你的皮肉,筑一块祭奠的墓碑……”。 这话说得很淡然,然而却有一种挣脱不了的死亡之力。仿佛冥冥之中,他话语间的威严,不容反驳。 杨泽踏足冰山山巅,摇晃了两下,终于油尽灯枯,身体陡然僵直,睁着骇然的目光,朝着一边倾倒。 无数人在这一刻,几乎是惊呼出声。 七觉法王“桀桀”一笑,如黑鸦啼哭。 飞速赶来的大晔三大高手,心情惶惶然沉了下去。 “筑你妹!” 杨泽将倒未倒的瞬间,那原本僵直不可动的脚,在那一瞬间猛然杵在冰面之上,嘭!无数冰渣飞激而起。 漫天冰渣之下,他的身体遽然增速,身前荡出一道耀眼无比的刺蓝光芒,在周身无数驸骨**的冰晶被一股沛然之势尽数震飞的激烈情景之下,那道刺蓝剑意,摧枯拉朽的轰向七觉! 杨泽发现这些冰晶的可怕之后,脑袋里便迅速拟定了战术,将计就计,意图让七觉掌握不到自己的虚实,故作消耗甚剧的模样。要知道高手交锋,一个判断失误,便能决定瞬息的胜败生死。 杨泽最大可以利用的,便是七觉法王对眼前一切的蔑视。对他杨泽的蔑视。 所以此时暴起出手! 七觉法王的眼殊陡然睁圆,显然杨泽此击也在他预粹之外。周边的所有灰气冰晶,在这一瞬间宛如一块布被猛力一扯!便无数的聚拢在他的左侧空间。那道刺蓝摧毁了无数空气中浮动冰晶的冰蓝剑意命中在了这些灰气之上。 嘭! 七觉法王的旧袍子猛烈震颤了一下。 冰蓝剑意和灰气瞬间崩散。灰气崩散前化作一道巨掌,将杨泽挥撞出了数十米远,带着口中喷出的血花,重重砸入了身后的冰壁之中。“嘎嘣!”一声,冰壁蜘蛛网般皲裂。 杨泽通身布满了灰色的冰晶,侵蚀入体的寒气,让他的身体血管,变成了道道黑色密密麻麻的线条。 这基本上是任何人都回天乏术的一幕。 但随即他身体竟然发出威严的气相!如刚才一样,身体密布的冰晶,在这股他发自体内的澎湃威严之下,骤然崩解!就连那些密布血管的侵蚀黑线,都似乎如惊惶走兽,迅速沿着毛孔逼退出他的体外,蓬!得成为一阵粘稠的污垢黑烟。 “金刚相”和“长生相”连出,就是眼前七觉法王这种道通境界的强大意境造成的侵蚀伤害,也被杨泽尽数抵挡逼出! 杨泽生出广种死里逃生的快感。但随即就是体内真气所存无几的虚弱。意境层次的对抗,那种巨量的消耗,可不是目前的他能够承担的。更何况眼前,有多少人能在道通境一下接七觉法王的攻击还能尚存生机? “竟然伤你不得!”七觉的眼珠,倏然缩聚成了两个黑点,极为浓烈的目视杨泽,“你体内竟然有这么强大的气息!到底是什么,为何让我这般激动?小施主,就不用你的身体筑碑了直接让老僧剖开来看看里面有什么秘密吧……” 话音一落,七觉袖袍虚挥,袖袍之中,枯瘦的五指竟然隐隐而现。 一只浓烈黑气构成的手爪,隔空朝杨泽剐来。 在这一瞬间,三道身影,出现在杨泽身前。 半藏大师,谷良极,姜季民,及时赶到! 三人各出一掌,掌心并拢一处,庞大的气息在这一瞬间聚集。 劲气在撞击黑气利爪的瞬间,先收,似诱敌深入。后崩,似击其势弱之处。 大晔三大宗师级高手,带着他们对天道修行的理解和智慧,冉自身之力合击的复杂变化,撞上那道黑色的利爪! 嘭!得一声巨震。 三人在闷哼声中后退,竟然成功借此,挡住七觉的一击。 成功抵挡,三人并不恋战,迅速各立一方,静心调息,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伤势,正抓紧一切时机调息顺气,以保证自己时刻处于巅峰,面对可怕的敌手。 但随即三人先后眼珠惶然,他们目光投落在了各自的手腕之上,那里缠绕着一条极细的黑色气线。 心脏陡然间如堕冰窟! 七觉法王阴艳面容下,陡然发出轻唳尖细的笑声,“你们中计嘞!” 七觉抬起手,三条黑线的源头便在他的手中。一股巨大的吸扯力从他那处骤然收紧。 半藏大师,国师谷良极,秋道院长姜季民,暗暗叫苦糟糕。七觉早察觉他们的接近,那攻向杨泽的一击,便是刻意为之,实则在那一道黑爪之中,就隐藏了这三条七觉大法的轮回黑线,神不知鬼不觉缠住大晔的三大宗师。 被黑线缠住,便再难摆脱,直到被吸进精血枯死为止! 三人面色大变。显然他们体内的真气,精力,正在飞快的沿着手上黑线,被七觉法王吞噬!三人迅速出手,正欲反击。 七觉手一摆,大晔三大宗师,顿时被扯得离地飞去,甩向天空,每每三人要蓄力摆脱反击的瞬间,都被七觉玄妙的黑线吸扯,在半空左甩右折,三人根本无法将真气施展到极处,聚集起足够的攻势反击。 冰山之上,情势已炭炭可危! 今天只有一章。 第一百二十章 最后的...杀着 ……第一百二十章最后的...杀着 此时无论是大晔的舰队,还是上林城近岸的人潮,望着冰山之上的险局,人人目眦欲裂,三大宗师高手,也是首次体会到七觉的可怕,他们在半空被黑线带动,如风中柳絮,身不由己。 七觉的黑线带动下,总是能够让他们在最关键时刻,无法聚气,体内凝聚起来的气机,迅速被黑线连通贪婪吸取,更伴随着枯叶随于狂风的身体,几乎难以借力蓄力。一切陷入七觉的绝对掌控之中,他对局势的精确把握程度,让人心寒莫测。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七觉灰袍陡然一震,后体背心,突然像是隐藏着无数冤魂般的鼓动突起,激烈起伏。然后唰!然之声不绝于耳,几十条腥臭的黑线,从他的身后喷射而出,如同无数条黑色毒蛇,在天空扭曲摆动,密密麻麻扩展开去。 远远望去,就是一副令人骇然到头皮发麻的场景! 远方被惊动的飞鸟,成群结队的惊惶逃窜,其中几只闪电般从七觉身后扩展出去的黑线间穿过,沾染上去,顿时化成了一篷血泥。而这些血泥迅速被腥臭的黑线吸取,到最后,半空只剩下一道飞洒出的极细碎骨。 这些被惊扰吞噬雁群活生生的血肉气息,顿时引发了这些黑线的疯狂,几十条黑线呈现剧烈的扭曲搅动,然后瞬间朝天空的三大宗师缠绕上去,一条条黑线缠住他们的手腕,缠住他们的腰际,缠住勒陷他们的腿部,陡然间绷直!三大宗师,身陷囫囵! “半藏大师!”近海的船队之上,人人惊骇高呼! “院长!”“姜执院!”近岸的秋道院弟子学生们,人人满目通红,几欲拔剑上前,然而强大的理智又让他们按捺了这样的冲动,那无疑是送死的行为,冰山上的战斗,绝不是他们这个级数层面可以染指的会战。 不少世族门阀,此时也死死攥紧了拳头,只听到自己从喉咙深处传来的声响,“...谷大人!” 他们知道七觉法王的厉害,那七觉法王,就是在东正教门,也可以说是修为凤毛麟角的强大存在。如今他抵临大晔,就是挟带着摧毁王城的毁灭之势而来!人人在这幕场景之下,集体红了眼。 感受着大晔三大宗师的精血源源不断的吞噬进入自己体内,浑身爆发出腥臭黑线的七觉法王,此时却从那股疯狂之势中透露出慈悲之态,一手掌握着疯狂,一半则用悲天怜人的声调喧道,“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复。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畅快,老僧今天真个快活!” 他的两点瞳眼,注目到了天空痛苦至极的三大宗师身上,畅笑,“今日老僧噬取你们精血,融合为一,便是负担起你们的职责,为大晔令换新颜,汝等虽然枯亡,然老僧得以新生,此乃大造化之道,天地移位,你们大晔国,将迎来教门沐光赋予的全新时代。届时人人虔诚信仰,再无悲痛哀苦,再无人间沉沦,大晔必兴,大晔必盛,旧象枯萎,新象勃生。教门之伟光,将从这里为基,播撒天下!” 冰壁之上,却传来阵阵笑声。 杨泽面对七觉黑色瞩目过来的瞳眼,忍不住要笑出眼泪来,“如果天下人人都统一信教,面对悲苦哀痛也只觉快慰,没有人间沉沦,没有痛苦悲伤,那这便不是人间,这是可怕的地狱。人人若无所觉,便是行尸走肉,若无所思,便如牲畜野兽。若无所察,便无以明辨是非。若无所明,便是万世俱黑!所以你所谓的教门,播撒的不是救天下的伟光,而是这覆盖世间的腐败腥臭!” 七觉瞳眼顿时涨大一倍,形销骨毁的面容之上,顿时颤抖扭曲,“老僧仰教门伟光而得道,黄口小儿...有何资格妄论教门正法。当真是该度化了!” “你如仰教门伟光而得法入道。行世间是非事,那得的便不是法,入的便不是道!”杨泽目视七觉,充满一种可悲的表情,“而是——魔道!” 七觉面庞怪异的抽搐了一下,口齿咧开,“狂妄无知,妖言惑众。老僧今日叫你迷途知返...重堕轮回。” “你他吗试试!”杨泽突然抬头,额前灵台颅骨皮肉之中,突然透出一股莫名玄妙的明亮。 随即他爆出一声极为难懂的低喝,“借元气!第一击。” 一种沛然气息,突然灌顶而入,从杨泽穹顶,脖颈,身躯,直达脚底。 然后巨大冰寒气息,四面勃然推开。那股气息,甚至连几道朝他袭来的黑线,都被阻隔在气机爆发的范围之外,竟然是难以递进! 冰山以下的大晔海船,就那么见到站在颠顶的杨泽,突然周身爆发出无数条白线,这些白线是一条条气劲,正不断旋转递进,然后一道道袭向半空之上的三大宗师,迅速缠绕在黑线勒紧他们躯体的位置,白线腥臭黑线,竟然产生了极为剧烈的摩擦排斥湮灭! 每一条白线,都是一道足以和黑线匹敌的藏雪柔劲。杨泽爆发出来这么多条白线,瞬间和天空缠住三大宗师的黑线持平,绷紧,两方都在不断的绷紧较量比拼! 但已经让人目瞪口呆,他哪里来的这么强大力量,爆发出这么多的藏雪柔劲?这可是极为可怕的消耗。 就连半空的三大宗师,以及七觉法王,都微微色变。杨泽此时除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之外,以他此时的真气境界,竟然没有被漫天放出的白线,榨干抽空。更何况这些白线,竟然还和七觉的黑线在半空拼了个旗鼓相当!此时的杨泽身上,正透出某种庞大的气息,似乎正是这股气息,让他整个人与众不同,竟然获得了和七觉暂时相抗的实力。 感受到身上黑线的疯狂勒紧,半藏大师面容如常,但谷良极,姜季民两人,脸色已经显出痛苦到扭曲的神情。黑线吸取他们的精血,两人已经拼着抗衡,然而还是感觉到生命机能,如瓮缸破洞,源源不断的葬送!杨泽密密麻麻的白色气劲,将他们攫紧,和半空的黑线绷直,形成拉扯持平之势。 嘭!一声蹬地巨响。 杨泽离地飞射而至,竟然并没有执着于和黑线的抵斗,而是近身至七觉面前。 七觉身边的黑色雾气,骤然再度反应褶皱起来,聚集于七觉身边,然后杨泽的一拳,就落在了上面。黑气在拳势之下凹陷压垮递进,然后结结实实命中七觉那张形销骨毁,瞳孔瞠然的脸上。 轰! 七觉映着这一拳灰袍裹身飞翻,竟然撞入了一片碎冰渣之中,爆出漫天的烟气。 黑线顿消,三大宗师被杨泽身体蔓延的白气扯回,落在地上。 三人身上多处呈现凹陷血肉模糊的血痕,当即纷纷盘坐在地,失去了行动能力,调整体内的翻覆的精血和伤势,力图避免气机相冲反噬。但他们脸上,纷纷都露出惊容,这还是开战以来,首度能够击中七觉法王,甚至于可能对他造成有效威胁的攻击。 “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实力...”姜季民震惊的看着杨泽,不免有些微微心悸。 “不,”谷良极摇头,望着杨泽双目已经被一片白光弥漫的眼珠,看着他通身散发着的某种沛然气息,现在的杨泽,极为让人陌生。而谷良极喉咙里的声音,微微压抑道,“三世子应该是动用了某种禁法,看他的整个人,和之前已经截然不同了...连我也不知道,这是何种禁法,竟然能将人体潜能,压榨到这样可怕的地步...然而但凡是这样的禁法,都不会有好事,一旦施展过后,只怕他整个人...都会废了...” 三人沉默而震撼的望着杨泽,只觉得某种苦涩,堆满心头。 他们三位大晔最强大的宗师,此时此刻,竟然要一个青年,来担负他们的安危!这是何等悲壮一幕? 冰渣的烟气之间,七觉的灰袍逐渐浮现,他穿透烟雾,整个人气息虽然有些减弱,然而依然强大,更加危险的是,他现在扭曲密布的脸上,分明是狰狞的怒意! “该杀,该杀,该杀,该杀...” 喃喃念着这些话,他嘴巴突然血盆张开,朝着杨泽狂笑,“你体内存在着逆天的禁忌!苍天都为之震怒...你真是该杀啊!” 半藏大师,姜季民,谷良极纷纷一震,看着杨泽背影,逐渐感受到一种冥冥中的惊惧来,“什么是...逆天的禁忌?” 七觉法王猛然递进一步,脸上狂笑扭曲的表情伴随着虚张的枯衰大手隔空一抓,然后收紧! “七觉分大法!万法释分!” 杨泽身后的角锥形冰壁,突然就这么崩裂了,椎体陡然间朝着中心一紧!无数的冰沫迸飞。就像是一个无形巨人抓住一块角锥形状的泥塔,然后捏紧。 杨泽四人所在的空间,伴随着身后小型山峰的崩解,瞬间捏紧。 “借元气!第二击!”杨泽体内正处于强大消耗而衰竭的元气,顿时再度充沛入体。双手左右虚张,猛然和那股周围无形挤压而来的巨力碰撞在了一处。将三位宗师,护在了身后。 他们身后突起的小山峰雪崩了,白雪像是铺天盖地冲锋的骑兵一样朝着海洋坠去。 四人都被那股巨力崩飞。 落在了十几米开外。三大宗师,纷纷在冲击下勉力支撑着身子。而杨泽处境最为艰难,嘴角已经溢出血丝,通身都在颤抖,显然在刚才第二击之下,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濒临极限了。 但他竟然可以以一己之力,和七觉法王这么可怕的力量相抗,这已足让人觉得恐怖! 远处的龙头崖上,德昭天子攥着身边清平王后的手,两人表情苍白的遥望这处的冰山,片刻后,德昭王扭头向身后的人道,“立即让禁卫军遣散近岸的民众,他们在为我大晔战斗,我身为大晔天子,也要做出必要的贡献来,立刻开辟出通道来,让近岸的子民,和朕的百官们,撤离王城!” 德昭王吩咐完毕,注满了无数复杂情绪的眼睛,投往了远处海面,“现在我只能祈祷,他们能撑得足够久……不要顾我们了...”注目着那道单薄的身影,半藏大师沉然开口,“你已经撑不住了。杨泽,你还年轻,未来修行之道,未来人生之道,还有许多精彩可言...而我们已经老了...在这里战死,也算是无憾了吧...” 姜季民闻言微微一震,他们被黑气侵蚀入体,丧失了行动力,至始至终,他都在为了大晔生存,为了自己活下去而战。但现在听到半藏大师这一席话,目睹眼前敌人的强大,顿然明白他们的处境,明白那一线希望,已经不知何时,彻底的湮灭消亡了。 谷良极先是一怔,随即霁容开颜,极为超凡逸然的洒脱而歌,“误落人间七十年,今朝重返旧林泉。周山道侣来相仿,笑指黄花白鹤前...” “能与两位师兄师弟,今日一同赴义,我谷良极快活之极。此生,从未如此快慰过...纵死又如何?” 杨泽明白三人,已经动了殉爆与七觉同归于尽的念头。 当即再不废话,仰头一啸,第三股沛然气息,威严灌体,宛如天神下凡! “借元气,第三击!” 杨泽气息澎湃,源源不断的元气充塞他体内每一个经络。直让他通身都有承受不住那股力量,血肉迸裂的迹象。 但他毫不迟疑,弹身而出,龙变相! 伴随着体内那股庞大元气。他在这一刻化身几十个残影分身,眼花缭乱。或踢击,或肘撞,或肩顶...疯狂朝着七觉俯攻! 嘭!地面炸开无数碎冰烟气。 然后就是“嘭!”“嘭!”“嘭!”“嘭!”密密麻麻的炸响。 一瞬间,七觉所在的位置,就变成了一片连环爆炸的落点。即便相隔甚远,也震得人们耳膜生疼! 那片令无数人心惊胆颤的激爆逐渐消减下去。 无穷无尽的烟气开始消散。 在那处已经面目全非的冰面上,首先现出来的是七觉的袍子,但此时他的旧袍,再无复先前的毫发无伤,而是多处都是褴褛,显得极为残破。烟气消散往上,七觉的嘴角,竟然溢出一丝血迹。 而杨泽最后的那一脚,正架在七觉架起来的袖袍之上。 杨泽已然气息枯竭。 在剧烈的消耗冲击之间,最先恢复聚集起一丝力道的七觉,手袖抬手拂去。 杨泽断线风筝般朝后划出一条弧线跌飞。 狠狠的砸在铁壁一般的冰面,滑出很远很远的距离。 他身体出现极细密但覆盖全身的颤抖。 半晌后,他一只手撑着冰面,缓缓的站了起来。 满身血迹。 “不要再...起来了...”秋道院长姜季民,喉咙里嘶哑出声,“你会死啊...” 但杨泽身体如静美秋叶般晃动了一下,然后立定站直。 继续对峙在了七觉的面前……面对此情此景。 海面上,齐建霖大张着嘴巴,瞪大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眼前这场已经不属于凡人之间的战斗,喉咙里之剩下嘶哑空洞的咕隆声响,“浑蛋...你答应过我,可是要好好回来的啊...” 劈啪啪!近海岸上的蕲春侯爷杨业,捏碎了随身的剑柄,“你小子...可不能死了啊...” 岸边的恭亲王,遥遥望着激战的远处,在身边无数护卫的死士之中,也极为孤傲孑立。但此时他面容分明有些苍白,喃喃道,“既然你已经展露出了不在我大晔三位顶尖大师之下的真正实力,既然你连我这个亲王都可以不放在眼里...那么你还有什么理由,又怎么敢在本王和大晔全体子民面前昙花一现的落败...你若死了,本王决不轻饶...” 董萱只感觉手腕猛然一阵剧痛,发现身旁张茶儿的双手,已经捏住了她的手,指甲隔着薄纱掐陷入了她的皓腕,甚至浸出血丝来。然后是张茶儿略带哭腔的呼吸声,“杨泽...快逃啊...” 听到她的这句话。董萱只觉得眼前的天际和未来都一并灰暗摇摇欲坠了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女孩,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不希望向往能见到一位心存抱负志向远大,修为盖世的俊彦英杰。年少时会有无数的梦想,或许幻想以女儿身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定国立乾坤。 或许见到别人花红手工的时候,便幻想有日后拥有一手巅峰的绣艺,驰名城中。 或许还有更让人脸红的幻想,能有一位超凡出尘的男子,与自己携手过神仙眷侣绝迹江湖的生活。 甚至于无数次幻想过如此时此刻一般,见到心仪的男子于万众瞩目下顶天立地的战斗。然而此刻,她不想见到万众瞩目欢呼的英雄了,也不想看到那个男子是如何的翻天倒海英伟不凡。 她死死攥紧了拳头,然后双目氲满了湿红上前,沙哑道,“快逃啊...” 然后用力呼喊出声,“你快逃啊……但杨泽并没有逃。他的气息再度于众人热泪盈眶间暴涨! “借元气!” “第四击!” 七觉法王怔怔的看着他,然后喃喃道,“你真是疯了!” 七觉在刚才杨泽第三击的攻势下,虽然略胜一筹,仍处于上风,但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在努力恢复体内气机的这个过程间,杨泽竟然能再度令那股庞大天地元气灌体。下一刹那,他的身影弹射爆发。 重重撞在七觉气力未复,但无比强大的身体之上。 蓬!然一阵凭空爆发的白烟,杨泽连带着七觉,成了一道淡淡的黑影。 然后冰山之巅最大的冰壁,猛然凹陷,无数的裂纹,密布其上。 似乎要延伸至天际。 杨泽的身体所限,这第四道借来的元气正在以比前三击更快的速度消竭,他真的处于油尽灯枯的边缘。 “解开了!” 这一瞬间,解开了气血死结的半藏大师,谷良极,姜季民三人,先后恢复行动能力,纷纷弹射而起,先后抵达冰壁,拳掌瞬间命中杨泽抵住的七觉法王。 七觉法王的身体,在巨大的冲击下,顿时前后起伏。但这几乎能撕碎一切的攻击,竟然并没有将他身体轰成碎片。 七觉满口污血,身体已然极为凄惨,然而他却是在笑。 经历了杨泽一撞,三大宗师前后猛攻,他竟然还能笑出声来。这是何等可怕的身体? “这小子,体内气息,已经枯竭了...你们三人,再不足为惧。虽然历经此战,一个小小大晔...竟然要让老僧元气大伤,这是我未曾预料到的...但你们已经足够骄傲了...既如此,待此事之后,我就用你们的头颅,竖四座丰碑。以表示教门对强者的尊敬!” 四人可怕的发现,七觉法王的体内几乎被打得溃散的气机,竟然在这一刻,仍然在缓慢恢复。 在这一瞬间,杨泽猛然爆发狂喊,“大狗你再不出手,更待何时!再不攻击!你下半辈子别再想吃饱喝足!” “什么!”七觉法王微微一怔。 “这是...”姜季民,谷良极三人纷纷朝着脚下冰面看去,他们感觉到了冰层内部传来的细密然而却很为厚重的震颤,“什么东西!?” 近乎于半透明的晶莹冰山冰壁之中,只看到一道黑影,正高速,似乎无视坚硬的冰壁所阻碍,在冰山内部冲击而上! 下一刻,杨泽四人脚下所站着的厚重冰体,似乎就被某种力量掏空,脚下只剩一层薄壁的冰面之中,出现一个似兽非兽的巨大黑影,然后貌似这个黑影的血盆巨口,在下方张开。 这就是杨泽的战术。 在踩着踏浪板突袭的那一刻,道尊就借着他的遮掩,化成黑影,从海底潜向冰山。然后伺机潜伏。 直到这一刻,才爆发出最后一击。 真正的杀招,并不在杨泽的身上。而是在于道尊。 道尊穿透冰体来到众人脚下,巨口张开,一股澎湃的威严和火红的气息,出现在冰层之下,急剧升温,刺目一片。 “撤!” 半藏大师一把抓住几乎无力的杨泽后颈,谷良极,姜季民随即四面飞散而开! 七觉法王兀自低头望着脚下的刺目光芒,瞳孔缩聚成两个深黑不见底的黑点,仿佛能将那道黑影看个通透,“这是...什么怪物!” 一道冲天巨焰,矗立于冰山之上。 晶莹的冰山,阳光的光线,洁白的云朵,在这一瞬都黯淡下去。 烈芒耀眼,焚毁一切……二合一。此幕完结。 希望这座冰山,能给大家炎炎夏日带来些凉爽。 最后一日,求票,外加拱手求一下下个月初的保底哈。 *JRM 第一百二十一章 活下去... 巨大冲天炙热光焰,令那周边的自然光线,竟然都相应黯淡下去。甚至就是那些惶惶然飞远的大雁,顿时都被这种强光将惊恐的影子投射在了云层之上。 而强如七觉,也在这炽热烈光的可怕高温毁灭气息之下,爆发出一阵令人心震凄惶的尖利吼声。 然后这道吼声连带着他的人影,就这么在炽焱中变得纤细,然后消失成碎末,变成点点爆燃的星火,似乎还带着他的余威,扑散经久不灭。 “杨泽那最后唤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近岸的人潮,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们的大脑还没有从麻木的状态下调整过来,近岸的人潮中,眼睛还反复出现对那最后炽热神火的瞻望和恐惧。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杨泽在外历练三年,三年之后,不光拥有不亚于大晔三大宗师的顶尖实力,更拥有了这样的可怕底牌。 他们看得到他在冰面上和七觉那不是凡人间发生的战斗,见到他每一刻不余遗力,更不放弃的奋战。也见到了那最后沿着晶莹巨山内底,高速冲刺的黑影。 那道黑影虽然隔着半透明的冰壁,难以让人看到大概,但也能大致勾勒出某种强悍异兽的轮廓。竟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惊心动魄的三年历练和那让人想象不到的境遇,竟然让杨泽拥有这样的底牌,而今日直接消灭七觉法王的这一刻,只怕将从根本上撼动整个东正教门的威望。 龙头崖之上,清平王后此时远望着那幕冰山之巅的飞灰,声音里透着股历经风暴后的平静轻声道,“七绝法王修为排位在整个教门前列是教门中无数高手崇仰的对象。今日陨落我大晔海……此事的尘埃落定……已经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会产生的巨大影响和浩瀚震荡……” 不知不觉间,德昭天子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那股淡淡的温热,然后道,“即便是那样,我们也一起面对吧。” 清平王后面色微微一红,望着远方海面,似乎看到那将来如石子般激起在这片大陆上的波澜,于是点了点头,“我们要一起面对……我们当然一起面对……望天佑我大晔。” 那融雪炽焰穿透的巨大融洞之中,一只巨兽正在精疲力竭之间迅速缩小,那颗原本毗牙咧嘴的血盆大口,在力竭间喷出一道灰色的烟气,然后“突”“突”得续喷了两口白烟,终于用力过猛般的口舌无力垂搭,就连维持身体悬浮都做不到,打着滚的朝着冰山间的坑洞高高坠下去。 半晌之后……传来类似某种物体径直掉落茅坑般的响声。 听到这样的响动,杨泽才终于如释重负,支撑他精神的最后一根弦也放下,他受创过于严重,身体压榨到了极限,此时眼皮立时觉得铅垂,眼前密布无数的黑暗颗粒,支撑不住,晕厥了过去。 道尊穿透冰山底部的运动,直接导致了符文的损毁。符文失衡,整个冰山,开始朝着水面下沉去。 感受到冰山沉底的明显沉降变化,以及可能预兆着即将到来的冲击,半藏大师,姜季民,谷良极三人,托着杨泽,飞速朝着冰山掠下。 冰渣和雪崩时不时从他们身后爆安,一片一外的雪弹子倾覆而下。 三人托着杨泽在这种背景下渡冰壁如平地,高速奔行。在身后的雪浪之中上下跳跃穿梭躲避,宛如腾云驾雾。然而每一寸,都险到了极点,他们的身影,就这么在倒塌的雪浪间时隐时现,进入无数海船和无数上林城近岸民众提心吊胆的视野。 直到他们离开了冰山,高速接近接应的大晔船队,那里发出了震天价的欢呼。万众人攫紧的心脏,才来得及松下去。 海船舰队于是掉头返航。 冰山沉底冲击海坡垮塌,阵阵波澜惊起的大海之上,大晔国的海军船只,正拖着密密麻麻绿白的水线,纷纷扬扬返回。 无论是岸上,还是此时上林城中的大晔无数民众,此时都屏息凝视,甚至舍不得喘上一口气,他们压抑克制着的肺阵阵涌起的激烈起伏,控制着眼眶的湿气,望着大晔船队当先的那只海船。 海船之上,伫立着三个令人望之便会令人忍不住窒息的身影。 白须多处焦黑迎风而舞的半藏大师,虽有些狼狈但不失仙风道骨的谷良极,以及衣衫褴破了多处的秋道院长姜季民三人。他们正在那第一艘船上,乘风破浪而回。 “船抵岸了……他们回来了!” 伴随着不知是谁语意里激动的声音。 岸边的无数秋道院修者们,此时集体的动了。四面八方,展动身影,比民众更快,朝着那艘最先抵岸的船只蜂拥而去! 这些灰袍展动,身法如电的大晔修者们,他们已经第一时间接到了来自圣上的指令。要求第一时间,保证那艘船上那个人的安危。而他们此刻更想知道的,是他目前为止,到底伤势如何,究竟是怎样的情况。 船只还未抵岸的那一刻。 少女就已经动了,她第一个飞掠至海岸边,此时远方的冰山正伴随着崩碎沉降托底而发出阵阵的轰声。岸边激起的海浪极高极大,那些凶猛的浪涛打湿了她的裙角,将她的一双腿勾勒出纤毫毕露的美妙线条,溅起的水沫能喷溅到她的嘴角鬓发耳边。然而她仿佛丝毫不察的一动不动,只看着第一艘船只的靠岸。 伴随着那艘船只的靠岸,身边嗖嗖嗖的声响掠至,先是张茶儿,而后是薛冉,刘谦,张一鸣等等众人。先后赶到。此时的这些修者们,纷纷朝着船上他们最关键最瞩目的目标望去。 而那个家伙正坐在船板之上,盘腿闭目,身上的衣物可见大战过后参差的毛边,嘴角挂着污血,甚至身体各处都沾染着血渍。半藏大师正在一旁握着他的手腕,那里有道道沛然气息的波动,显然半藏大师正在尽自己最大的可能,以保住眼前这个看似沉睡家伙的小命。 也从侧面可冉看出,这是最艰难的努力。 飞身而上,那个纤秀的身影第一个跃上船头,她此时也不顾海船上三大宗师微讶的目光,俯身来至那个看上去凄惨家伙的面前。 有些泫然楚楚的从怀中温润处慌乱掏出一支玉瓶,倒出贴身收藏的珍贵丹丸,坳开他的嘴尽数塞了进去。 塞进的药丸因为牙齿阻挡而滑了出来,她纤秀的手及时在他下巴接捧住,再朝着他的嘴里塞去,又撒了出来。 她干脆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头枕在自己柔软丰挺的胸前,不顾男女之防,甚至不顾此时湿了的外衣亵衣贴身与他相隔透去的体温暖润,因为手上的药丸怎么也塞不如他的嘴里,素白净雅的手指节突出,极细密的颤抖。 她就这么反复的做着塞药丸的动作,因为越来越慌,以至于慌出了几滴眼泪,冰凉的溅落他的面颊,她发现自己的声音从没有如此刻般艰涩难听,“吃啊快吃下去啊我是这样讨厌你,所以你可不能就这样死了啊。” “不要死无论你厌恶我,讨厌我,恨我都东但你不要死好好活下去“她颤抖的手终于尽数将药丸喂入了杨泽口中,半晌后不知道是不是半藏大师渡入的真气,亦或者这董家集家业资源捏罗起来供她修行的药丸的确拥有非同寻常的奇效。杨泽突然咳嗽了一声,咳出一丝血丝,已微微有醒转的模样。 看到怀中男子微微律动的眼睑,他枕着自己胸脯微微有些舒适的一阵拱动。这一刻才有羞耻之心,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董萱,脸颊陡然滚烫起来,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见到越来越多跃上船来的秋道院灰袍修众,她在这一刻心里都被自己的所为吓了一条,赶忙离开怀中杨泽的脑袋。 撤手飞速的后退几步。董萱看着那个男子,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越过她而过,董萱终于顿足,美眸怔怔的注视着他那张略带凄惨,但依然清朗的面容,她似乎要将这样的面容永远的记在心底。如这个男人在冰山之上保护他们所有人那时的身影一样。 这个妙曼的债影由此露出一抹凄美绝伦的笑容,在他渐渐睁开眼睛,在越来越多的人潮水般朝他蜂拥围拱而去之时。 她静静转身,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一号本想一天写作给大家猛更,但无奈临时家中私事,出门一天。晚饭后才回来更新,但我写的很用心,新的一月,真心向大家求票。 我爱你们。 第一百二十二章 秋蝉鸣啼之时 睁开眼。 阳光透过窗棂格子倾泻而入,镀金的颗粒注满整个房屋。屋外几株疏桐随着秋蝉鸣啼晃动,桐树脚边有溪水潺潺撞击鹅卵石的声音。 看到杨泽睁开了眼睛,房间里传来一阵略显慌乱的磕碰声响。 椅子上揉眼小憩的杨洪远,突然手撑桌面站了起来,大概因为一夜这样没有动过,所以他站起来的瞬间似乎有些血脉不畅,从而微微摇晃了一下。 程英有些激动的急忙转身,从食盒中取出一碗用溪水镇凉的雪莲羹汤,端在了微微起身的杨泽面前。 此时屋门外的丫鬟小婢,听到门里的响动,已经激动不择路的出了院门去,很快便在幽静纵深的侯府庭院之中,掀起一阵兴奋的燥意。 “我难道是睡了极久?总觉得浑浑噩噩。”尝着母亲镇的冰莲汤,凉糯的口感顺滑浸润,杨泽环顾屋子,身上的一丝燥热伴随着这碗冰莲羹入口而消减下去。他记得当日苏醒过来,已经在了岸上,但那时他一阵虚弱,竟然是又再睡了过去。接下来便是时断时续的醒来睡去,直至今日。 程英点头,“足足五天了。你从回来的那一刻,半藏大师等为你疗伤三日,始终是不醒…大师说得真是没错,你现在所需要的就是静养。这第五天…你终是醒来了。” 杨泽看到她的眼睛一圈,都微有肿红,可以想象他这五日的复原之中,两老一直在这里陪着他的样子,心底突然有一丝难以言明的酸涩。 尽管已经在这五日之中,杨洪远饱饱得将床上自己的这个儿子看了个够·但此时仍然是有些看个不足的样子,像是当初杨泽回归大晔时那样,他的情绪之中,压抑了某种极为深刻的波澜,他努力抑制酸涩发胀的眼睛,负手如一直以来面对杨泽的宽和伟岸那般,努力平抑着语气,平静笑道,“你如果今日再不醒·你母亲明日又该得一早在冰溪中镇她的莲羹了,这些都是当年你出生时老侯爷给予的雪莲子,当年你没吃完,一直保存着的,平日舍不得,如今每日倒去陈酸的,也没见她心疼过¨慢慢喝·据说对你的伤势,大有补益…” 两个人在杨泽沉睡的五天里,已经日夜将杨泽看了无数遍,想着当年他出生时的每一个细节,想着自己竟然就能生出一个这样的儿子…怎么就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此时看着他苏醒,仿佛之前对他们而言·整个世界都在昏黑的沉睡之中,只有他睁开眼睛的这一刻,世间才睁开了眼睛。 他们才看到了晴空万里,看到了光斑明媚,看到了树影婆娑,听到了流水潺潺。那都是真实而让人心情激昂的声音。 看着杨泽此时喝着香甜败火的莲羹,竟然是比自己品尝还要让人踏实舒爽十倍。 但很快他们的这短暂安宁·便被院落外的一丝起于深秋的躁动嘈杂给打乱了。听到外报老侯爷赶来的探望·杨洪远倒是不免有些不满,心想自己儿子刚醒过来,我这当父亲的还没有陪个够闲聊多时,老父亲你怎么也还跑来凑这份热闹。 凑这份热闹的不仅仅是蕲春侯爷·还有庭院外突然喧嚣起来的人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之前早召开了无数的府内议事大会,是以众人此时侯在庭院外,却是极有规矩。没有人擅越这道看上去狭小的院门。 但实际院门外已经围了很多人。在清逸的空气中,人们的呼吸带起阵阵深秋早晨的白烟。 早坐卧不安的宗守随着老侯爷杨业快步进入房屋之中·见到杨泽能够从床起身,而非之前的昏睡之态·宗守当即眼眶就红了,扑上来道,“我一直知道你是这样的了不起,哈,就连恢复都这么迅速!要知道很多人当时还担心杨大哥你就此再起不了身了。但我知道根本不是那些人想象的那样…我比他们任何人,都知道你的厉害哩!” 而因为最近相处,所以颇为纵容欢喜宗守的蕲春侯杨业,此时也顾不得他了,只是看着杨泽,感觉到他身体圆融归一的气势,知道他的伤势已经造不成大的影响,双目有些微微的发亮。 来到屋中,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询问,只是问了杨泽目前的身子如何,是否还感觉疼痛之类。他明明语气里透着关切,然而却还要摆出一府之主的模样,但实际看着杨泽,却不由自主的说了许多的话,并时而夹杂着朗笑,甚至还破天荒问起杨洪远布政使的一些公务事情。 直到外面的府院大执事再三前来提醒,杨业几次欲怒,大执事终于忍不住道,“老爷,你总得要去跟圣上说一声,圣上吩咐过,若是三世子醒来,必要第一个通知他¨.前些天在下还被王庭近侍带了圣上亲口对老臣说的话…三世子醒转过来,务必要让你进宫说明情势。如果他不是除我们这侯府外第一个知道的人…圣上就要砍了老臣的脑袋啊…老臣这么多年,第一次领到圣谕,竟然就是这样的威胁啊…” 杨业终是顾忌几分这个忠心耿耿服侍自己家臣的脑袋归属问题,依依不舍的起身,再多嘱咐了几句,譬如重点要杨泽“醒转过后便不要到处乱跑,将息身子”之类云云。但随即他又陡然发现,眼前的男子再不是从小那个他可以恨铁不成钢随意斥责管束的孙子,眼前的人,可是这大晔之上,真正配得起腰间那块天监金牌的存在。 放在以往,面对这样的人,就是他蕲春侯杨业,也恐怕都要折腰纡尊降贵,拱手行礼。而自己竟然还要对他如小时那般唠叨…所以话出口没多少杨业便兀自哽住,深深的望着杨泽,却不知道是某种宽慰还是遗憾袭心,令他叹了一口气,终出了院门离开侯府上了车驾去往王庭面圣知会那大晔的王主目前府中的状况。 老侯爷的离开倒也是令庭院外的人彻底松了一口气。早在之前几日,老侯爷便打了招呼·要府中人等无关决不能打扰杨泽这小庭院的安宁静养,如今听闻杨泽彻底醒转,这处往日里在庭院森森的侯府中几乎毫不起眼的小庭院,却似乎成了整个侯府聚集关注最多的地方。 人围在了外面,却被老侯爷的到来泼了盆冷水,他不客气迈步而入。却不忘告诫其余人必须挨着探望,分批次,不要打扰内里刚醒转过来杨泽的休息。他这话一说,等同于定了规矩。 而最关键的便是他入了房就久久不出还时不时传来阵阵朗声高笑,直听得外面候着的人心如猫抓,心底不由得极度埋怨这老侯爷平时倒是雷厉风行,如今怎么却就像是一个久闭家中如今终释放出来的饶舌妇人。到底有多少话在里面唧唧咋咋说个没完? 蕲春侯离府,院外的人哪里还顾得规矩。二叔伯,大叔伯,大叔婶久等在外代表外戚的刘谦,以及问询放下手上事情而至的表姐薛冉,竟是一窝蜂涌了进去。 众人入得房间来,一瞬时倒也关切询问,这到让杨泽很为尴尬,如同自己成了某种濒临灭绝的动物一般仿佛府中人进来不是探望,而是参观。那是一种感觉,身临其境才能分辩。探望是带着些怜悯安慰抚平创伤。而参观则偏重于仰望欣赏。 更别提在自己的屋子窗边,几个府中外戚的小孩,踮起脚尖小心翼翼朝屋里张望而来。 无疑也是问杨泽这些天的身体情况,累不累,饿不饿受伤的地方疼不疼。再不济说些趣闻比如这几天侯府门外车驾如市停放,轧断了整条王都大街,若不是执事们死死抵住大门,以及这侯府大门还算坚固只怕那些投递拜帖的人都可以把门冲开,门槛都得给踏烂了。那可是又是一大笔府上的支出。 最后这感叹是来自于薛冉,她以前负担着府上的内库,虽然入了秋道院但是每隔季度,还是会在秋道院中收到来自府上开销的账目给她冲冲底,也偶尔遥控,眼下心疼支出完全是条件反射。 而侯府就像是一个坚固的壁垒,将外界的所有一切都挡在了这高墙方院之外。 乃至于在这房间之中,更敏感的一些事宜,侯府众人都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 这样的“探望”最后还是结束了,没有过分咄咄逼人的询问,更没有穷根究底。大家更多关注在杨泽如今身体没有大碍,以及时不时提及他时,言语间透出来的油然,神色泛光。 知道杨泽刚刚醒转需要时间休息,需要时间调养,甚至更需要时间独自安静以应对这之后的诸多事情。 所以众人都统一的选择离去。他们坚信他们知道他们需要知道的,而至于他们不需要知道的,他们就绝不会过多去了解。 杨泽心底有些感激。因为他们并没有询问太多让他杨泽尴尬至极,涉及哪些隐秘的问题。这并不是出自于对他的敬畏,而是出自于侯府上下的人,对他的保护。 杨泽此时安然无恙,侯府不免激起一阵喧杂,免不了会有这样的躁动。但是相对于整个王都来说,恐怕是此时的蕲春侯府,是整个上林城最平静的地方了。 “噢,对了,你昏睡的这五日里面,有来自左将军王府的拜帖,右将军府的齐建霖等人都跑了几趟,无不因闭门而归…除此之外还有董家遣人送的礼,我已经着人送回。少府监,鸿胪寺的拜帖也堆在前院,很多很多¨.”临走时薛冉道。 “因为这些人和你很熟,所以我觉得有必要知会你一声。” “知道了,”杨泽点点头,笑了笑,“这些都交给你帮我处理吧,我暂时需要静一段时间。” “明白了。”走出屋子的薛冉微微颔首,顺手关了房门。 既然有府上家人为他挡住处理了外间掀起的一切事宜。杨泽便得以闲静,这一静就是几天时日。 元神老头果然因为消耗过大,来不及和他抬杠,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之中。 这场战斗带给他的震撼极大,裨益也极大,有太多东西充塞他的脑海,充塞他的体龘内灵脉,令他蠢蠢欲动,而他需要时间来沉淀那些经历了残酷战争洗礼的宝贵感悟。这是比任何钻石珠宝灵物还要珍贵的东西。 这几天之中,杨泽便局限于自己的小庭院之中,因为侯府的保护,所以就算这外间是如何的风云起伏,哪怕是连圣上数次要求入宫觐见,朝堂喧沸,上林城急盼他露面的这些大消息,都被阻挡在杨泽自小长大的这一方小天地偏院之外。 他闲看门前流水,静观庭堂落花。坐望闲云野鹤,惯听秋蝉啼鸣。 喝着冰镇的莲羹汤,吃着每日府上送来最精致的菜肴,时而和程英,杨洪远说着家常。像是当年他们一家居住在这片偏门别院中那样。只是仿佛一时间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往往是用来形容往事不堪回首之意,然而此时的物是人非,却参杂了许多苦乐参半的幸福。 以往这里在院落深深的蕲春侯府中位置极偏,少有人至。而如今却伴着府中的喧然,这里却成了整个府中最重要的地方。像是大晔军机处那些存放紧要卷宗的珍而重之的秘密库藏,如同在大晔处于核心地位的不周山秋道院。 此时偌大侯府的一切,几乎都由这偏院中的那个青年说了算。 他说需要歇息,便会有他小时最爱吃的零嘴小食以及程英拿手的菜肴摆满桌前。 他说需要安静,那便是外界无论如何喧杂滔天哪怕是圣上的觐见要求,都被阻拦余外。 杨泽站在庭院潺潺的溪水边,似乎快被这种微燥秋天中的闲逸悠然养出慵懒来,兴之所至,喃喃而念,“垂委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薛冉就于此时迈入了院落,听到这些话,不知好气还是好笑,“当真是悠闲人呐…却不知道为了挡你的事,我都快呼吸不过来了…府外的齐建霖这是来的第五次了。除此之外,我们老侯爷都天天被德昭王耳提面命,于是他今天让我来问问你是不是该去见见圣上。 顿了顿,薛冉清眸注视着他道,“…因为这样再不过几日,就算此时已经被国事重负压得快偏头疼的德昭王,只怕都要成为侯府外那些等候大军的一员,并极有可能率先砸开府门冲将进来了。” 依旧是那桩私事,不过好在完结了。然而没尽早更新都出自于我,若是有些存稿,那该多好。也不至于每天让大家多等了。 会做出检讨并改进。今天就是这一章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执宰天监? 杨泽听着薛冉说起这段时日里外间的震动,民众们口口相传的巨大波澜,想到面前的薛冉,想到侯府上下所有人为了保护他安静,提供给他这处僻静地得以在外间巨震之下闲得偷闲,承担了的巨大压力,不免有些歉意的道,“这些天里,给侯府上下,却是添麻烦了。” 薛冉本就是抱怨一下,却没想到他这般诚意致歉,一时微微怔了怔,本来的气势汹汹的语气倒也轻柔了起来,“.¨倒是没有关系……谁让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更何况这能算什么麻烦” 薛冉脸有些兴奋微红起来,“侯府上下,就是面对这些麻烦,恐怕也是人人自得。面对侯府外门庭若市的拜见人众,他们什么心情?有些事,只是他们不说出口而已。但明显最近府内上上下下那股强大的士气,就本身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而这些都是你给予的。估计你可不知道,你在冰山上独战七觉法王,留在上林人心底的印象,可近乎于传奇了。” “大晔卫国战争击退了三国强敌,但那些贼心不死,七觉法王的来袭,本就是这个计划中最猛力,最狠辣的一环。鹿岛国,皖金国,流霜国,还不知道是不是正举国相盼等待着七觉法王毁灭上林的消息。然而七觉法王战死大晔近海,此事波及席卷出去给他们造成的震惊,是难以想象的。 最近大晔周边诸国都相继震撼,可想而知歼灭七觉法王,对整个大陆以南的形势,几乎造生了颠覆性的转变,最重要的是证明了东正教门,再非所有国家乃至所有人所想象中那般不可战胜!这点足以摧毁动摇东正教门的立教根骨。” 杨泽看着她苦笑道,“七觉法王之死,不光改变了大陆以南的整体局势,扭转了大晔的命运,但也彻底的将大晔推向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境地。更重要的是我恐怕也将成为众矢之的,面临的情势将更加严峻凶险,难道你没想到过这一点,就一点不为我忧虑什么的?” 薛冉微微一笑,“哪里会没想过这样的后果亻旦我相信你。” 杨泽怔了怔。薛冉似并不知道自己这话对他造成了怎样动容道“当年你被流亡入地海,被鹿岛国神道斋连同七大境地多番追杀,往往是将绝境中的不可能转化为可能。不断的超越,不断进步。谁又能保证,在未来更凶险的情势之下,你不会在那样的压力下,再度迎刃而上脱颖而出呢?” 杨泽哭笑不得,“你难道想说我就是个厚皮菜?” 薛冉白了他一眼,淡淡道,语气里有不容置疑的笃定,“更何况,你的背后是整个大晔国如果你遭遇不测,如果我们无法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生存下去,那么大晔就是与你一同偕亡,我们蕲春侯府上下一并赴死那又如何?” 旋儿她又在杨泽双目微微凛然之时,微笑道,“但我明白,那绝不可能发生¨.因为你杨三世子总能在最艰难最凶险的境地之下创造奇迹。” “就这样盲目相信还是你算计好了的对我一通鼓励?”杨泽失笑“不得不承认,你虽然口齿很厉害,但我可不是能够被这样一番话,给了个萝卜就拼命向前冲的兔子。” 薛冉微怔看着杨泽眼睛里比谁都还要更通明的精明,不免眼眸子里生出一丝恼怒。片刻她将这种恼怒压制下去,眼观鼻鼻观心,面容有风雷不兴的极平静道“我能将性命都托付给你,侯府上下也能将性命托付给你这就是真话” 杨泽在疏桐斜坠的光影间看着她注满了无数力量的平静面容,突然说不出话来。 头顶晴空高广,极远方有空中楼阁般庞大的云团,杨泽静立庭院中,他从苏醒过来,便要求在自己的庭院中静呆这数天,并不是因为他不愿见到如云的拜帖,不愿去参与那些多方的邀约求见。而是他从昏睡状态醒转过来之后,便明显的感觉到,体龘内充斥某股极强的真气,以及一种强劲的药力。 对于那道体龘内流蹿的靛蓝真气,是从他昏迷之时出现的,那五日的昏迷中,他有时隐约能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搭在自己的身上,渡入某种温和的暖意,每每能让他置于云端般的梦中。时常舒服得呻吟起来。五天的昏睡醒转过来之后,他便感觉到了体龘内的这股奇异真气。正是这股真气,治愈了他体龘内大半极有可能有损他修为的伤势。 而那股强劲药力带来的裨益,也是令他颇为惊喜。药力应真气炼化而扩散,与那道真气相辅相成。才使得他原本可能需要一两个月静养恢复的身体,竟然在短短五天的昏睡中,快速复原。 醒来以后,他便隔绝外部,抓紧时间消化体龘内靛蓝真气和药力所带来的裨益。 直至几日后,他才彻底的将真气和药力吸收,感觉整个人的修行非但没有因为强行借用元气而下跌,相反因为炼化了那道靛蓝真气,又加以药力的辅助,他此时的气海发散往周身经络的真气容量,乃至于自己的躯体,更强了一分。 加上那场对七觉作战的宝贵领悟,他开始把握到一丝“耳根动”的精髓,虽然他距离那一个阶梯,还较为遥远。 此时面对薛冉的这番说辞,杨泽明白眼前的闲逸日子宣告一个段落,他听着耳边蝉鸣,望着排空大雁,对她道,“看来我这安静的日子,也真是到了尽头。” 说着他走出了门院,像是已经与外界时隔多日的陌生。然后重新被门外的光影拥抱进漫天的晨曦中。 六角楼伫立于王庭一角,在淡薄的光照下染着一层庄严的气息。 角楼顶层,无数光线穿透而入,视野和光照极好。 光斑之中,大晔天子德昭王正在椅子之上面前摆了几盏茶杯,谷良极有一盏,姜季民有一盏,半藏大师有一盏。而自然眼前入宫面圣的杨泽,也有一盏。 众人茶汤里的青叶在热气蒸腾中上下起伏,犹如此时略有些不悦之色的天子神情。 他手上捧阅着的卷宗,语气不满道,“七觉法王身坐冰山造成的海啸,直接导致了近岸上百间房屋损毁有千伤亡于当时的混乱和水淹之中上林城很多地方都受了灾,城建排水这些日子正在全力应对,努力挽回损失同时晋国等六国的使节也作为此事的观察团由此入了王都,都在等待着大晔对此事颁布的国文,此事务不卑不亢,慎之又慎”随即他将手上的卷宗重重砸在桌面上,“若不是这些事情桎梏着朕我还真是要一脚踹开你那紧闭的侯府,看看到底有什么理由你可以压着连朕要求觐见的谕令都可以不尊不守!” “因战斗而有所感悟,所以这一悟就不知道竟然过了七天,今日有所得,所以方能出门还望圣上恕罪。”杨泽拱手道。 杨泽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位大晔修行界大师级人物,已经从上到下的打量着他,似乎要看出一朵花来。谷良极双目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道,“根据谶纬院的评估,你当时所用的禁法威力极大,但相应对自身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也越大损害极为不浅!但眼下你分明精神饱满气机圆融,纵使有伤势未复的迹象,然而都属于小节,并无阻滞你修为的大碍.这种情况怎么可能?” “那大概是运气的缘故。”杨泽脑海闪过当日七觉对自己所说的话,说自己体龘内藏着禁忌,能让苍天都为之震怒的禁忌。那大概是指体龘内的元神老头这种近乎于违背天道的存在。他有过担忧,也有过深层思考甚至也想过未来违背天道的后果,兴许当年的元神老头正是违逆了某种天意,从而神魂俱灭,只剩一缕残魂犹存。但是这些担忧,很快就被他强韧的神经抛之脑后。 他的人生,从来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若是被天道所掌控,那么他便要打破那无形的天道和命运巨轮,这就是他自来的性格,所谓的自由,是无惧任何约束,做任何可做之事,肆意为之的畅快。 为这样行立于世间,他无惧天怒,更敢于逆天。 “身为天玄七品境界,却能骤然提升自己的修为到可以与道通级别的修行者抗衡,而事后居然还能如此活蹦乱跳。这种超越修行普遍遵守范畴的禁法,你从何得来?”谷良极叹气道,“难道这也是你的秘密?” 修行之法若无所通,便无以所明,就算杨泽此时说出禁法,也只是他的修行路数。就是说给你听,也有可能如闻天书。所以他们只问从何得来,而不问是何种禁法。 杨泽极为无奈的点点头。 “而那最后让七觉法王都难抵一击的冰山内黑影,就是你那头坐骑獬泽?”姜季民眼皮微跳问道,他听半藏大师说过杨泽的那头巨兽。但之前半藏大师并未详说,他们也并没有深究,只有在那冰山之战上面,才理解到那是一头怎样的凶兽。 杨泽道,“地海逃亡途中,误打误撞见到这只巨兽,那之后便大家相依为命了。” “那可是一只达到五阶的灵兽啊!”姜季民险些被自己口水呛住,“你和一头五阶灵兽相依为命!?” 即便是姜季民,对此都极为眼红。一头会飞的五阶灵兽可以对一个修行者表示好感,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极大机缘。甚至有这样的机缘,都可以横扫一方了!而眼前的杨泽就动用这样的底牌,在冰山之巅,灭杀了东正七觉法王。 “和她有没有关系?”沉默良久的德昭王,突然开口道。 众人都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因为宋臻实力高深莫测,所以他们下意识便认为,杨泽身边的这头灵兽,只怕也是和她有脱离不了的关系。 “有。”杨泽认真道。 在场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到底来自什么地方?” “凡人不可知之地。”杨泽自然不能将有关天墟的事情公布。那有可能造成灭顶之灾,“现在连我也不知道在那个地方在哪里。” 沉默了一下,德昭王道,“明白了,我会让探卫暗中追查她的来历,以图尝试着大晔与她背后隐世宗门的联系。” 杨泽当然知道大晔一辈子恐怕都无法探查到那个地方,因为天墟…根本就不在陆地之上。 茶已凉,没有人分心品尝。因为面前的青年蕴藏着太多的神秘,所以即便之前已经对杨泽的成长实力有所了解的德昭王,姜季民等人,此时也是再度惊异。 有一头五阶凶兽为伴,以天玄七品的修为,能催发出和道通境界修行者短暂抗衡的实力,能修成了一道意境。这些太多震撼,一波波侵袭面前掌握着大晔最至高无上权威的几人。 他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德昭王顿了顿道,“当年我将你发配,就是为了让你在逆境中拔节成长,以前我曾一度后悔过自己的决定,如今看来我当初的决定似乎并没有错。这是一场博弈,而大晔赢了。如今看来,我们的决定恐怕更没有错¨.” 杨泽正奇怪于此时殿中的几人难道达成了什么决议。 就看到德昭王撩起衣角,从腰际拿出一块白玉腰牌,来到杨泽面前,将腰牌递到了他的手中。 杨泽看着那块腰牌,正面的古篆,刻着“统天承运”四个字。这四个字极为熟悉,竟然和他的金牌,同属一种字体。 这是大晔皇家的古字体。一般只可能在祭祖时使用。 看到半藏大师,姜季民等人一脸正容,他微微有些失神,“这是?” “天监部极为神秘,也是我大晔中枢,历代以来,天监的存在就为我大晔的兴衰做出着最重要的贡献。世人都知道天监的存在,而并不全数知晓天监里的暗线成员,更不知道统领天监的究竟是何人。” “天监掌控着大晔最强的修行者,所以等同于把握着大晔的命脉。一直以来,历代王权都有共识,天下民心,兵符,以及天监。这三大事物,是大晔王权永存之保障。每一代王即位,便会千叮万嘱的告诫这些用无数鲜血换来的教训和经验。大晔每一届王者,都将天监牢牢的把握在手上。便是为了维持那点可怜的安稳感。所以历代以来,驯服这些大修行者为大晔尽责的只是天监成员对王庭的忠诚,而非威德心折” “但要让人心归附,忠诚和折服,两者缺一不可。历代的大晔王都以普通人之身,可怜的力图掌握住那些强大的修行者。但这何尝不是一种自卑虚弱的表现所以到了我德昭这一代,这天监部执宰的身份,便终于可出让了十五年前我曾拜会半藏大师接纳此玉牌。然而大师连我国师都不做,又何谈天监执宰。所幸如今这块玉牌,又出现了有资格接纳它的人物。” 他看向杨泽,“我大晔的新一代人物。” 思路堵得不像话,今天险些要请假,还好写了两千字细纲把思路整理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路向北,那是西陀 “所以现在,我就只经是天监执宰了?” 杨泽把玩着手中的温润玉牌,通过手指的触摸,他心中一凛,已经感觉到其中透出来极为古老的灵气气息,那些沛然气息正在玉牌之中,隐隐有浩瀚之感。宛如一汪深不可测的湖水。 一沙一世界,一huā一天堂。一滴水中也是包罗万象,有时一些事物,其本身就自洽成一个世界。 他下意识凝聚一丝灭气在指尖,然后探入查看玉牌内部,刚刚接触到玉牌内部的纹线,竟然遭遇到极为大力的反弹,直接将他指尖的灭气崩飞,甚至连他的神识灵觉都狠狠的撞了一撞。杨泽从微微的眩晕感中恢复过来,心中已经是凛然,这件玉牌之中,竟然封存着这样强大的能量?这样的内蕴,已经不亚于他得自鹿岛国的神器八尺琼天玉。 而根据他的估算,这块玉牌中所蕴藏的气息,竟然是比八块琼天玉、 加在一起,还要庞大。 八块琼天玉已经是鹿岛国的神器至宝,眼前的天监玉牌,没想到其中竟隐藏了这般强猛气息。甚至连他的灭气都无法进入探识,可见其中的防护气场如何强大,这大概不是目前的他可以解析的事物。 “这块天监执宰玉牌乃是国器,自我大晔开国,创建天监部之时就同时存在,据说其丰拥有被封印的强大威能而它现在就代表着天监部的最高权限既然继承此物,你现在便是天监执宰。”圣上将隐蕴着无匹气息的玉牌交给杨泽,谷良极等众人并没有任何质疑的神色,很明显此事他们已经明了。只是面目有那么一丝类似某种正式交接仪式的凝重。 对历代的大晔人来说,大概都明白天监代表着什么,这就是大晔最重要的支柱之一。而现在那块代表着天监部门最高执宰的玉牌,就这么交到了面前的青年手上,兴许这个青年都没有预料到,他将担负起什么责任但似乎他也有能担负这一切的实力。 在这个世界上,实力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太多东西。 “大晔有史以来最神秘,也最让人敬畏,几乎统辖了大晔最强修行力量的天监部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我不光是其中的一员,而是最高领导?”杨泽眯着眼道。 德昭天子负手道“可以这么认为,以前这个人历来是我大晔圣王先祖担任,而现在我把它交到你的手上我相信你能担负起这个重任。”“还真是不小的重任既然我身为天监执宰,能知所有可知之事我还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想到手中玉牌可以做成的事,代表和意味着什么,他虽然不能一时间发散性想到太多,但也已经感觉到了这块玉牌所带来身份的分量所以一股隐隐〖兴〗奋之意,慢慢沿着他的骨髓朝全身各处涌去“天监成员一直以来,就是大晔最大的隐秘,既然我执掌天监,那第一就要看看,天监部的成员,到底还有哪些人?”大概德昭王和现场的半藏大师众人,已经想好和准备好了杨泽成为天监部执宰的一切后话,甚至可能想到他或许会当即询问大晔国的那些争权夺利的秘辛以及德昭天子当上大晔王之前的一些隐秘事,或者大晔军部的所有机要。他已经做好了硬着头皮应对的准备,却没有想到,杨泽的第一个要求居然是这种事。 德昭王松了口气的一笑,在龙椅前坐下来,指了指桌面上的一副合拢的卷宗“这就是了。”杨泽解开卷宗,看着羊皮卷上的那些人物和极为详尽的小字资料,看到这天监部的所有成员名单和其家人事迹纪要。他终于被运份卷宗的详尽所震动。 成为天监执宰,对杨泽而言还像是一件很不〖真〗实的事情。所以他需要一些事来证实眼前的〖真〗实。而见到手上卷宗的那些大晔天监部成员每一个人在这大晔所处的位置,他们的官职爵位他们的详尽资料,详尽到哪一年做了些什么要紧的事都一一展露于眼前,他终于为这个事实而动容。 这些信息通过他的阅读,倒映在他渊瞳之上,他所看到的,是大晔修行力量真正的底牌。 除去半藏大师,谷良极,姜季民之外,整个大晔大概还有十三位天监部成员,他们都是天玄中阶以上的修行萧有些人位极人臣,有些人只是在乡下烹茶观海,过着恬适的生活,只在大晔最后危难之时,履行天监成员的义务。有些人则是门阙大家深门中供奉的高手,隐隐的透露着威慑气息。有人则是大晔在大陆中的暗线,负责构建大晔外部的情报网,担负着极为重大的责任。 还有的人,则让杨泽也不免微微动容。因为他在这份天监成员的卷宗之上,见到了熟悉的名字。 一个是秋道院副院长的茅居正。另一人是大司马董介的嫡弟,董岳山。 大司马一度因为忌惮当年的鳄春侯爷持有天监金牌所造成的余孽,而一直暗施打压,但实际上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是他们大司马府,居然就有一位隐匿的天监成员。 董岳山虽然是董介的嫡亲兄弟,但实际上却是府中一位闲人,是二十五年前的大晔学士,但却因为性情孤僻古怪,是以一生未曾娶妻,更无子嗣,当年也曾是大晔热议的话题,甚至有董府族长出面为他说媒,当年还是有不少王都贵女,希望入他董府,委嫁于他。但都被他一力孤行拒绝,这之后,便逐渐成了董府中的边缘人,一生好弄文卷茶具,似乎就打算做这样的一个孤僻怪人。逐渐被董府遗忘。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董岳山正是二十五年前观秋道院书库珍藏玄典《洞庭分光集》一夜跃升入玄境,至此成了天监成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做一位合格的天监暗线成员。他宁愿孤僻,被人误解,一生不得享受天伦,被人遗忘他近乎是在用整个人生恪守这样的职责。 见到这些名字,见到这些人。杨泽微微有些凛然,心中油然有一丝肃然尊敬之意“他们都知道了我将成为天监部的最高执掌?” 国师谷良极道“天监部成员间彼此平级,毫无约束,获准新成员加入,需要过半数的成员和执宰批准。而我大晔执宰一向都有天子担任,变更新的执宰,虽无先例,但此事也需要全体成员的认同。” “称现在握有手中的玉牌,这本身就意味着卷宗上的所有成员,对你新任的宣誓和认同。” 尽管杨泽从前对大晔毫无半分归属感,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发现,他身边的所有需要保护的亲人和朋友,他身边所有人,已经无形中,和大晔的前途命运牢牢的维系在了一起。也就意味着,他现在已经和这个国度共绑一处。荣辱与共,兴亡共存。 他再无无法避开鼻些事物,再也无法避开一些责任,比如眼前的天监执宰玉牌。 但无论如何,这兴许就算是晋升,而且还在一个这样的位置之上,尽管杨泽一向处变不惊,此时平湖般的心境也不由得因为这种晋升而微微澎湃起来。 “七觉法王之死,大大打击了东正教门,改变了大陆以南的一些局势,但同时已经将我们大晔推上了风口浪尖,未来我们的境地将更加凶险要在这片大陆生存下去,便要应对无数的挑战不要忘了,这片大地之上,这个时代中,还有无数层出不穷的强者涌现。我们要生存下去,便要不断面临与这些强者的冲突与碰撞。” “强者为尊,弱者只能生存如蝼蚁,如果我们大晔修行力量不能联合起来,很可能下一个从这片大地上被抹去的,就是我们。这便是教门的疯狂带给我们的启示而现在,我们伴随着卫国战争的胜利,伴随着七觉法王之死,已经无形介入了这片大地汹涌的风暴中去。” 姜季民顿了顿,续道“因此这是我们天监成员集体达成的共识。 我们需要联合集结内部的力量,担负起大晔的安危。而你就是这样的人选。” 杨泽瞳孔微微放大,道“所以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我握着天监部的执宰身份,掌握着大晔最强的修行力量,所面临的对手,也将是这片大地上,那些无数璀璨而杰出的修行者?” 姜季民叹道“我们只为了在这片大地上,更有尊严的求存而战。” 杨泽看着眼前掌握着大晔命运的众人,感觉到他们那种最质朴最纯粹的生存目标,内心竟然微微有所震动。“这枚玉牌,我接受了” 随即他面容之上,露出凛冽而认真的神情“为了生活得更有尊严而为之奋战。这就是足够的理由,让所有但凡犯我之敌,都感受到痛苦,畏惧和毁灭当那些强大对手化作尘埃之时,便是我们屹立在这大陆上无可撼动之日。 ………,………,……,… 杨泽接受了那枚意味着统领了整个大晔修行力量的玉牌。 德昭王目光微微发亮,道“七觉法王的陨落带来的震动后果,对我大晔而言,是极端的不利。教门在大地以南的局势将因此改变,而这样的改变所造成的后果极有可能是一场灾难,这将导致教门击中力量,冲我大晔而来,东正教门对高纹帝国的掌控力不容置疑,一旦教门发动,牵动的就将是高纹帝国的力量,教门极有可能利用挑起两大帝国的极端仇隙,最终波及两大帝国。最大的可能,便是高纹帝国对盛唐帝国的不宣而战!” 知道这番话意味着什么的杨泽和角楼众人,都陷入了绝对的死寂之中。 德昭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目光投往角楼平视无垠的窗外去“那个帝国已经老了!虽然他依然强大的伫立北方,但是朕从每日嗅到那处吹来的北风和落日就知道,那个帝国的日渐老迈固执盛唐帝国是绝不相信有这样的可能,高纹帝国敢对他们不宣而战。因为他们傲慢的认为高纹帝国的虚弱和颓败,绝不是强大盛唐的对手!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高纹帝国有这样的胆子1” “所以在这个时候,这个帝国需要警觉,需要足够的当头棒喝让他的老迈和固执觉髅。” “于是清平王后,将会在下月秋末冬至,出使盛唐去完成这件事去说服这个强大但迟钝的帝国,重视来自高纹和东正教门虎视眈眈的狼子野心!” 清平王后是盛唐帝国三公主,曾经是那个北方帝王最喜爱的女儿。因为固执的嫁给大晔德昭王,从而使得那个北方大帝皇家颜面略有损害,所以那北方的皇家便断去了和清平王后所有的联系。 如今清平王后,在风云起伏的局势之下,将前往盛唐,说服那个强大的帝国,重视近在咫尺的威胁。 “所以”德昭天子眼睛注视着杨泽“我希望你,随同出使一趟盛唐。” 杨泽愣住。 从大晔一路向北,那里就是恢弘而强大的盛唐帝国。那里有大陆极强的军队,有势力最大的门阀,有无数强横的修行者,有至高的修行学院,有广辽的疆土,繁荣的大地。 那里还有一座宗门圣殿,名叫西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来使有罅 有古雕雅致的廷墙,有玉砖铺就的大殿,高高的栋梁悬架支撑着“共”字结构的王庭大殿。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从这些高大的宫苑里走出,杨泽便略有些遐思,既然上林城的王庭都堪称精致大气,那么盛唐帝国的皇宫,又将会是何等的一番景致? 他突然还是有些期待。 走出宫门,便早早的被一座马驾阻了下来,门帘掀开的齐建霖一把将杨泽拉入马车中,一副受了重创的样子道,“我每日等候在你府门之外,居然也见你不得,恐怕现在大晔,能够见到你的也不过就那么寥寥数人了,亏得我得到第一手消息,跟着你入宫等待,现在第一时间把你截住,否则我这人最怕排队等待,也没有那么尖的脑袋,可是挤不过那些堆在你们府门外浩瀚的探望人群” “话说回来,当日你在万人之下迎战七觉法王,早已令人热血沸腾,经此一战,你在我大晔修行界地位无可撼动,没有自视甚高的修行者再敢质疑你,因为所有质疑者都会劈头盖脸遭到同一个反问——“要不您去七觉法王面前过一招走走?”” “不要废话,今日你被圣上钦点入了宫,到底得了些什么好处封赏别告诉我没有,也别想糊弄过去,咱们王都双废纵横上林城十几年来,什么东西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歹是一世人两兄弟”齐建霖果然不愧专业,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杨泽身上到处收刮,终于掏出一块玉牌,咦道“难道就没有一些地契金库票之类的封赏这块腰牌又是什么?上面还写“统天承运”四个字?这可是王家的古篆写法,这么说这块玉是来自德昭王的封赏了?这天子老爷真够吝啬的,就这一块玉牌把人打发了对了这块玉有什么来历,总值几个钱吧…?” “这是天监执宰的腰牌。这块玉你小心点,里面蕴藏着极大的未知灵能。” 噼啪!马车在上林大街上过了一个坎,齐建霖一个趔趄摔在了车板上,这一跤摔得极重,让他微胖的体型都一阵颤抖,然而此刻他握着玉牌脸上已经是一片吓到的呆滞,“你说什么天监执宰.¨” “是啊,”杨泽对他微微一笑,从他手中拿过了那块国器玉牌,挂在了自己的腰上,“从现在开始,我就执掌大晔天监部了。” 天监部大晔最神秘,拥有最强大情报网,最强大修行武力的集合之地。在普通百姓面前有着高川仰止的神秘威严感。关于其的传说一直以来就不曾在大晔国土断绝过。 而在世族官员,大晔王公臣子的眼睛里面,那是最值得敬畏的存在。这一个机构如空中宫殿般悬浮在大晔之上,放在高处他掌握着大晔至高的安危。放在低处来说,它便等同于王手上紧握的廷杖,对内务一切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齐建霖在坐下车板上,抬头望着朝他微笑的杨泽,看着他清目下平静的面容,看到他一身黑纱的秋衣,眼珠子一直在微颤这样一个天监部门的执宰现在就这么坐在自己面前! 杨泽一只手将他扶起在坐上,笑道,“虽然升了官,但这基本上就是我所担负的责任而已.¨这样就把你小子吓到了?” 齐建霖回复过来为杨泽这番话微微定了心神,知道杨泽所言,他掌握的只是责任,而非滔天权柄。正因为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所以齐建霖终于极快的回过神来,得以正常自然的面对眼前的杨泽。他一直知道杨泽是个极聪明的人,他的极聪明之处在于,明白手中的权柄,不是为自己或者某个廷党所用,而是为大晔更好而使用。 “我倒不相信你来找我,只是为了分封赏。说吧,还有什么事情。”杨泽笑道。 “果然瞒不过你”齐建霖微微踌躇,然后道,“六国使节已经抵达我大晔,目前入住鸿胪寺宾客苑…但是这次,却不一样,感觉这次六国的使节,太过于客气顺服。” “六国使节到来大晔,我也是知道的。”杨泽点点头,却有些失笑,“为何客气顺服,却让你如此不自在这六国的使节难道就不能被我大晔修行者战胜七觉法王所摄,能兵不血刃震慑一些人,岂不比动武来得更好?七觉法王之死改变了大陆以南的局面,如果现在有其余的国家站在我们一边,对未来的局势实在是有利无害。” 齐建霖摇头,“你早离了大晔,有所不知,这六国分别是白沙,晋,南燕姬家,河丘林家,东狄,西夷。都是不小的国家,其本身修行实力也各有长短,六国地理位置都在我大晔以南分布,正处于我们和高纹帝国的缓冲地带。认定六国可以引导大陆局部形势的转移。纵观历史典籍,便知道这六国向来都爱明面道貌岸然,实则做趋炎附势,趁火打劫之事。这六国以前一直对我大晔都并不看好,存有轻视蔑意。我们大晔倒也经常因为贸易被他们吃扣而与他们外交使节吵做一团,甚至相互之间都发出过武力军事威胁!但这六国肆凌惯了,算定我们无法拿他们怎么样,是以基本上都是一副强硬嘴脸面对我大晔。如今他们如此顺服,你说岂非有问题?” 杨泽沉吟一下,随即轻轻点头,“的确如此,因为我们和东正教门正式爆发了不可调和的冲突,以此时情况来看,这六国必然会因中立的身份,桀骜要从大晔捞到好处。因为大晔绝不会想看到他们倒向教门的那一边。” 齐建霖皱眉点头,“就是这个理,然而眼下六国使节,数百人安安稳稳的住在大晔外交鸿胪寺的宾客苑之中,晨早起,夜灯明,一片祥和。竟然没有以往来我大晔结伴逛烟柳巷,惹是生非的老恶疾。大晔修行者一向由谶纬院管理,外来修行者必须入册登记,如今他们随使节而来的修行者也一反常态,竟然全体登记入册,没有遮遮掩掩的情况,此事是否极有问题。” “你想说什么?” 齐建霖脸色微微难看起来,“以这六国以往脾性,必然是大趁此时机捞一票大的才合理。所以眼下看来,这六国使节在此时前来我大晔,正是要探我们虚实。实际是怀疑我大晔修行力量,因为和七觉法王一战中消耗极大。刺探我大晔是否空虚¨如果他们真的探出我大晔实力受损,只怕会做出些什么事…就未曾可知了” “半藏大师,姜季民,国师三人在和七觉法王作战之时,的确受了伤,具体受到了怎样的伤势,是否在短时间内对整体实力产生了影响,这点连我也不太清楚。”杨泽如实道。 齐建霖面色有些土灰道,“正是如此!我只怕此次六国带来的,恐怕有他们国度最强大的修行者。你,半藏大师,姜季民,国师谷良极,我大晔最强的几人都或多或少负伤。以前这几人在,或许能阻挡这些使节中隐藏的修行者,然而现在到底还能不能阻挡他们在我大晔王都做些事情,就已经是未知之数了…” 杨泽微微眯了眯眼,随后道,“宴请六国使臣的鸿胪寺晚宴,是什么时候?” “大后天。” “明白了,到时候我会参加。你去让军方和鸿胪寺的人,放下一些不必要的操心。” 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前,杨泽欲抬步而出。齐建霖突然道,“当日你与七觉一战,昏迷之时,被舰队送回岸时,第一个上到船上去的居然是董宣。 似乎她将自己的修行灵药,给予了你服用。连我都吓了一跳。” 杨泽微微一愣,脚落在门槛上。这几日之中,他一直在消化那股药力不至于浪费,现在终于明白,那种连他这个天玄境界修行者都大有裨益的灵药,究竟来自何处。这种灵药如果来自宋臻,确是不会让人为奇,但如果放在这个大晔国,想来已经是国宝级珍贵的东西了。 看到杨泽停顿的背影,齐建霖声音轻松起来道,“¨.当日在大晔朝堂,她断缎立誓,嫁任何人都不嫁给你…哼,如今又算是怎么回事呢。但世间太多事,又岂能以后悔就能回复如初你说是吧” 杨泽突然有些莫名来的烦闷,忍不住背着齐建霖,轻声念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随即他移步下车,再不回头迈入早为他敞开的侯府之中。 留下齐建霖似乎怔怔的回味着他消失马车的最后一幕。 随即忙不迭翻开座位下的小屉,从中取出笔墨来,兴奋得手忙脚乱,“这一句很精彩.¨记下来,记下来这可是全上林城的第一手¨.” 齐建霖龙飞凤舞的写下来,看着这句诗,想象今日杨泽此言可能对上林造成的传唱,一丝骄傲喜形之色,都不免溢于言表起来。 第二章继续写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春暖花开日,我便回来吃 入得府中,杨泽便看到蕲春侯府中庭的院落中,有人影晃了晃,大学士杨伟铭和夫人王楠,似早已候在了那一处般走出在桐树影之下。 今日朝议匆匆结束,杨伟铭便推了同僚的设宴邀约,急冲冲的回了府中换了朝服,与夫人洗净手一同儒衣烹茶,与侯府众人一同相候,等待着杨泽的回归。 杨泽走过那处转角,就看到长庇的凉荫茶亭处,二叔伯杨远征和自己父亲正在下棋,旁有自己母亲程英作陪。其他各房叔伯,此时也在那处摆了椅子,观荷塘景致聊天以待。一位叔长还和侯爷杨业并坐于歇阴上座次,居高临下观着亭中棋局。 杨业洪亮的声音不顾下棋者舒不舒服,蛮横传出,“你下那个子,如何能调大龙反击……” 一副很清逸,却又参杂着在高门侯院中极罕见暖意的图卷。 然后众人就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看到杨泽出现在中庭。 哗然一片起身,视角最好的大叔伯杨伟铭夫妇先迎了上来,王楠却是府中最为精明干练,此时却也不顾俗不俗,“今日陛下在宝云角楼相见……连朝议都尽早结束,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有没有封赏?” 这时已经有更多的人把他一并围拱了起来。 看到那些期盼的眼神,杨泽略有尴尬的摇了摇头。 众人却没有失望,反而更加的兴致饶然,“不要怪长辈们唠叨这也并非势利。 要知道此时陛下赋予了你什么,那可是意味着肯定你的作为呢,意味着你现在对我大晔来说,到底有多重要……既没有封赏,那……圣上没说许一个公主给你?” 薛丹咳了一声,道,“我三世子还不至于这么忙着婚配,德昭王哪是这样凡事便宜占尽的天子?” 不待杨泽尴尬,杨母也哭笑不得起来 “圣上与清平王后只诞下一位公主,而那位公主目前只有七岁,这是哪门子的配婚?” “既没有封赏,也没有皇亲之许,难不成是要拜你一个公侯?总不可能真继承半藏大师衣钵呢当今国师不敢奢望,然而若是十来年以后才继承正统,这之中岂非空闲熬人这可不是好事啊对间最是磨人……”关心着杨泽前途的府中人们便率先分析了他的人生走位起来。 却也都被杨泽摇头否认。 这时人们的表情就已经开始凝重起来了。杨业终于忍不住出口,“圣上难道就没有更多的谕示?嗯……这也难懦慎之又慎,这也是极好的事,那证明了你对我大晔的重要程度,足以无法对你的功绩轻易定夺。” 杨泽望向老侯爷杨业,望向自己的父母杨洪远和程英,以及望向围攻自己的府内众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将腰间玉牌解了下来,递给了薪春侯爷众人,“圣上什么都没有给,但也可以说什么都给了。如果真要说的话,那大概便是我可能已经被拜官,升职了……”。 面对众人捧着那枚玉牌的集体缄默兀自震惊心中发麻不语,他续道,“还有一件事我大概也要跟大家说一下,秋末冬至,清平王后将前往北方那个威唐大帝国……而我也将随同出使走一趟。大概这段时间府内便可清闲了,大家闲时还可以做些昭菜,泡几坛豇豆,不介意可以做些杨家糕点……我从秋末冬至时离开,来年春暖花开之日,我便回来吃。” 接下来侯府内就爆了,杨泽一天都被人围着观摩,老侯爷杨业是一直摩挲着那枚大晔国的重宝国器天监执宰令牌。摸索着上面的纹路像是仔细体悟着其中的历史一样。忽而悲苦,忽而微笑,忽而红了眼眶。弄得杨泽提心吊胆。 一干人倒是肆无忌惮的围着他问东问西,唠着有关他杨泽的各种府里府长这时候仿佛一件他小时最微末的事情,甚至曾经在府中叔辈对其厌恶排斥的事情,这时候也都仿佛天下间最有趣的事般竹筒倒豆子的从杨母程英口中汹涌而出。 杨泽明明内心是冷酷的人也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少年根本不是现在的他,但却还是因为记忆和身体本能使然有时候也困扰着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眼下人们的热情,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这么过被家人围着唠小时丑事,话家常。那些鸡毛蒜皮甚至极糗之事。比如小时偷看薛冉洗澡,然后被她追杀出五条大街。所以一直以来薛冉对他都极为不善。杨泽终于明白缘由。 薛冉脸红到耳根。杨泽也相当不自在。周围人却还在大笑。 极为无奈恼火之余,浴着庭院中洒下的阳光。杨泽却觉得这样一幕,有些温暖人心。似能够让他现在如西陀寒峰一样的内心深处,照射出一缕温芒。 侯府夜宴。杨泽找了借口提前离席,回到院中。被围攻一天,心神有些乏了的推开门,反倒立即吓了一跳,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窗边透下的清冷的月光下,宋臻正靠着窗边,美眸如此时头顶的繁星,正注视着推门而入的他。 杨泽一屁股在宋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翻开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水饮尽,松了一口气道,“夜宴上不见你,我还以为你就在自己院中了,话说回来,你也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今天夜色极美,要不我们上屋顶再看一夜星月如何?” 听到杨泽的语气和内容,宋臻脸上微仅可察的再现出一丝恼意和红潮,但很快被她强行压制了下去眼观鼻鼻观心,她提醒自己冷静,然后对杨泽一切不正经都无视道,“我到了玻境的关键。所以我需要一处极为僻静,绝不容人打扰之地。因为你对这里很熟悉,所以我想请问你有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就像是某种大力灌顶。杨泽立即措手不及。 “破境!”这个字眼,他当然明白意味着什么。 当他从气海境突破进入存意境之时,他转变了旁人对他的态度和印象。当他从存意境突破进入地玄境之时,他开始朝着人生一个高度展翅跃飞。当他从地玄境突破进入天玄境之时他真正开始改变自己的命运。 破境。意味着修行者将以往的不可能,变为可能,并开始创造出更多奇迹的突破过程。 代表着人生极大值得庆贺难忘终生铭记的突破性时刻。 一直以来,宋臻都高高在上,有时凶巴巴,又是心深似海,难以揣测。 而现在听到她将“破境”这个消息无疑让他陡然一乱。 杨泽对自己的突破准备得极为充分,然而头一次面对宋臻,一个道通境界修行者即将到来的破境,他却因为根本没有经验,从而有些手足无措,再失了以往的沉着,道,“你要破境!那需要些什么难道要巨量的灵药,或者灵气储备帮助?还是要什么特定的药材?你说来听听,兴许我有办法……还有既然你要破境,能不能早点说,这么快,哪来充分的时间给你准备,我只有尽可能想办法“莫由名来的,看到杨泽此时患得患失一副手忙脚乱要为自己破境张罗操持的样子,宋臻那深不可测的眸子,竟是有些冰融的柔和,轻声道,“不必了,只需要一个没有人踏足的僻静之处,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杨泽微微一愣,随即暗骂自己糊涂,关心则乱,宋臻可是天墟灵尊随身带着来自天墟的灵药丹丸。这些灵药任何一个拿出来,都不是大晔国可以攀比。自然根本不需要他杨泽从旁添乱做任何事。 随即他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侯府在郊外汤沟雪山有一处汤沟温泉山庄山庄不远处是再坊。那里本是我侯府产业,山庄则是避暑之地。如今我让在那里的人全部撤下来,驻在入山之路不要任何人前往打扰,就让你一人独处其中 应该没有问题。” 听到地点有了着落,宋臻一点头,恢复了些许冷清,“那就这样了,在这个过程中,不得有任何人前来“……”宋臻迟疑了一下,然后道,“也包括了你……不允许任何人踏足山庄。你不能来找我。而我完成了破境,自然会来找你。” 杨泽最不爱看她这幅冷巴巴无形传递凶意的样子,感觉到体垩内那股异样温暖的真气,随即心念一动,注视着宋臻绝美的面容,然后哂然笑道,“我体垩内有一股被陌生人注入的真气,这股真气化开了我服下的药力,然后在我受伤的那段时间里,不停的对我以温养调理,最终使得我伤势好了个七七八八,没有遗留下大患……” 看到宋臻尖俏的耳朵微微竖了竖,杨泽心中得意续笑道,“不知道是什么陌生人如此关心我,竟然还为我调理伤势,我真是该好好感谢她啊不过想来想去,我始终觉得这个人,体垩内那股熟悉的真气,以及当日苏醒过来后嗅到的气味就像是此刻般近在咫尺……” 说着杨泽已经无形间将鼻子朝宋臻凑了凑。 空气中她身体的那股体香立即消逝淡去,竟是宋臻封闭了体表毛孔,身体侧开去,脸没有对着杨泽,也没有看他,声音有些闪烁,但还保持着清冷,“那个人不是我。” “真是奇怪,”杨泽注视着她一瞬不眨道,“我又没有指名道姓说是你宋大小垩姐,为什么你这么积极。难道做贼心虚。” 宋臻强自压下想骂他“你才做贼心虚”的冲动,维持冷淡,“我说不是我,就不是我。” “不是你也东否则这个人每天趁探望我的父母离开,便偷入房中,在我身上胡乱揉来捏去,孤男寡女,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景……呃!” 杨泽噤声,一道冰冷的寒光,一道有古朴花纹的短剑,已经不知道何时,抵在了他的喉咙处。一股刺痛传来,这可是动真格的,握剑的宋臻耳根子红透,悱懦流苏的双目里透着浓浓逼人的寒气,“你敢再说下去,我杀了你!” 感受到短剑抵在自己脖颈的力度,杨泽一点不怀疑宋臻真说得出做得到。注视着她的双眸,杨泽终于苦笑道,“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以上我说得那些……真不巧昨天一觉醒来全部忘记了又或许根本没有发生进……” “以前我觉得你无耻……”那抹寒芒收起,消失在宋臻修长的五指中,“现在我觉得你非常卑鄙无耻。” 她身子伴随着黑发轻摆而行,径直出门,只是脚步落在门外,头微微一侧,低声道,“天墟的人即将到来你所剩时日不多了……尽快对大晔做最后的道别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要战,我便战 鸿胪寺国宾宴。 鸿胪寺坐落位于大晔东门,乃是大晔外交重地,占地极为宽广,此时的国宾宴正在夜间进行,歌舞罗织,大宴辉煌而流彩烁金。 此时的大宴之上,六国使臣都在座次之上。这些使臣面容平静,进来大晔之后一路是赏风阅景,谦和有礼,但谁都不容易看到,他们真正的目光中那股隐藏极深的冷漠和阴影。 六国此次到来的使臣之中,的确带着六国手下最强的修行者。这些修行者没有如那些成名之人一样被世人皆知,他们对于各国的修行界而言,都是最为隐晦的存在,所以才不会被大晔谶纬院过于注意重视。 这次六国动用苦心栽培的暗实力随行使节来到上林城,其真正的目的,便是评估大晔目前的真实实力水平。也足以保证在发生任何不测的事情之后,这些暗实力能够保证这些使臣团里最关键的人物,能够带着足够价值的情报,回到六国去。 六国处于一个极为艰难的地步。 来自东正教门的施压,使得他们不怡铤而走险,希望一探在七觉法王一战中,大晔的修行力量,到底被削弱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若是无法保持足够的震慑力,说不得六国就能就此下了决心,迫于那个庞大教门的压力而向其靠拢。那些六国早预备好的军队,只怕在使臣回拨之日,就将陈兵大晔疆土。 六国入上林城,一直都在睁大眼睛观察着,一个国家的衰弱,往往从民众脸上就能看出。他们观察着街坊的人群,看着街边嬉戏的小孩,望着海岸日升日落下打渔的渔民。力图从中看出些什么。因为有东正教门这么一座大山压在大晔头顶,人们怎么样也不可能快活。但他们出乎意粹的看到的是平静的生活。 斩些日子因为那座冰山而淹了一些房屋,受灾死了一些人。但很快国库的拨款就进行修缮安置,尽管遭遇这场骚动,人们依然极快的时间里投入了最平静的生活中去。而这次人们的脸上,却洋溢着信心。看来令大陆以南局势震动的七觉法王之死对上林城民众而言,竟然是增强了他们世代所居之土绝不容侵犯的信心和决心。 这才是六国使节所担心的事情。若大晔有击败七觉而不损的实力,也就是说大晔修行力量未曾遭遇重大折损,也就意味着他们无法通过极端武力威胁到大晔王庭,既如此便只能通过正面战争的路数,而流霜鹿岛三国都因为战线太长被拖垮,距离大晔地理更遥远的六国又有什么资格不步入他们的后尘?更何况大晔的背后,还有一个北方大帝国做支撑。 但六国又普遍认为七觉法王一战,大晔至高武力若是没有折损,这近乎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便是大晔在故作平静,意图蒙蔽外界的探查。 实则在这片上林城背后,是遭遇七觉法王一战的伤痕累累,是大晔整体的巨大空虚。鸿胪寺能这么快接待他们六国进入上林的使节团,只是说明了他们正在摆一场空城计。在这背后,是这个虚弱的王国,正处于脆弱边缘的垂死挣扎! 他们意图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察觉不到。但没有用的。六国的为首使节,早可以从这些空气间的蛛丝马迹之间,刁钻的嗅探到大晔隐藏在黑暗中的瑟瑟发抖。 六国使节团为首的名叫孙思,是六国中晋国的大智者,晋国乃是六国中整体实力最强的国家,这次由晋国带领,孙思旁边还有晋国两位修行大师,东海晃震,以及南湖莫子羽。 两人比晋国明面上的高手更加危险。除此之外,其余五国,亦是高手辈出,其中河丘林家的雷羽,当算其中的所佼者,也或许是这次使节中少数的成名人物之一。 因为六国有意以暗实力隐藏了进入上林城的真正力量,这个雷羽因为成名尚久,倒也无从隐瞒,所以他的事迹和实力是摆在明面上的。他在大晔谶纬院的入册登记中,被列为一级危险的人物。 此时的歌舞还在继续。六国的使节和大晔这边是泾渭分明。 大晔这边,陪同大宴的除去鸿胪寺官员上卿等一干人之外,还有来自谶纬院的官员,除此之外,大晔军方的董司马玧鸿胪寺上卿并坐上位,旁边的就是秋道院副执院,国子监太博士的茅居正。为了应付可能的变故,鸿胪寺还联系了秋道院,茅居正身后就是一众灰袍的秋道院学生弟子。这便是大晔这边的阵营。 晋国大智者孙思举杯代表六国这边和大晔互饮,随即谈起大晔的风土人情,民风礼教,侃侃而谈,理解之深,令人动容。 很难想象一个远离大晔的国度,竟然有这样对大晔掌握极深的人物,这不免让董司马,茅居正等人,都微微有些凝重,可见六国集团虽然位置距离大晔甚远,但是其六国集合起来的情报网络,却是足以另他们掌握得太多,这是很可怕的能量。而他们却对六国不甚所知。 喝了一杯酒,大司马董介搁下酒盏,鹰隼一样的目光放在六国的使团之中,低声问向身旁的茅居正,“对方不简单,太博士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浓烈的黑气,”茅居正目视着六国的群体,目光聚缩,“那些黑气极为猛烈的充斥在对方人群之中,互相睚眦,并存,可以知道,这次六国中所隐藏的高手只怕远远超过我们的想慕……” 董介乃是王国大司马,身边统帅诸多大将,早有一种掌控万军的敏锐,他自然也能感觉到,对方使节团中那层几乎让人密不透气的可怕压力,轻声道,“高手交锋,精神气势为上。两军对垒,最重士气锋锐。同理国争亦是如此,若对方铁了心要给我们下马威,我们是否宣告糟糕?我们虽然不惧六国,然若是被对方以为我们虚弱而倒向教门那一边,岂非我大晔所愿?我立即着人,请求国师亲至。可解燃眉之急。” 茅居正却皱起眉头,“只怕未可,大司马可见对方中的那位晋国大智者孙思?依我看其修行实力进境,与我国师正处伯仲之间。七觉法王那惊天一战,虽然以我大晔获胜而告终,但我知半藏大师,国师,院长三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伤。杨三世子便更不消提,直接昏迷不醒,据说前几日才醒过来好上一些。国师有伤在身,若是那孙思看出端倪,岂非认定我大晔遭受重创,坚定他们的不确定之因。” 董介从鼻腔中冷冷的哼道,“他们六国要战便战好了,连皖金流霜三国的大军也被我们击败,根本不差再将六国的军队击溃,为我大晔军士增添一块不可战胜的丰碑。” 茅居正叹了口气道,“董司马所言自然是,我们未尝怕了六国。只是我们此刻的大敌可是东正教门,此时东正教门若增强一分力量,那也是对我们的削弱,而如果能够分化教门,这就是对他们的削弱啊。所以我等还得见机行事才是。” 董介沉默,最终不得不承认茅居正所言在理。茅居正随即将手中的符书交给身边一名弟子,弟子迅速持书而去,这是茅居正再召集秋道院中强力弟子赶来的书信。 董介越过离开的弟子,看到后方秋道院众的席桌那处的董萱。看到自己孙女依然美丽的面容却带着一丝苍白,他不免微微的叹了口气。 席桌下的秋道院众弟子中,虽对六国使节有所警惕,但大部分人之间还是各自闲聊,颇有些热闹。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伤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这两句诗,乃是前些天杨泽所创,如今以疯狂的速度流传。有太多人想了解杨泽,但总觉得怎样都了解不够。他在地海的历练生涯造就了他深不可测的实力……从当年的清都山水郎,到如今的昨日不可留,已经可以窥见杨三世子的一颗玲珑心……”。 “可不是。论文采他当年可是大晔一绝,论修行他如今说是我我大晔支柱顶梁也不过分。可惜当年那个轻狂少年,如今已然成长,但那些本应能陪在他身边的人,却弃他而去了。这两句诗,自然说了三年间的大多事……令闻者心酸。” 后 窸窣,那些交头接耳间的目光,像是刀子般隔远刺向位于前列的董宣。 她想怒叱他们,她想闭耳不去听这一切,但耳朵却不受控制的去注意,去听取那每一句话,她的身子发生着极为轻微的颤动。 那些声音依然不断,那些目光始终隔远朝她望来。带着极冷漠的观感,如同看一个没有感情凌傲的陌生人,“当年那个人被他划地为界,倒也罢了,总归是未成熟的一次胡闹。而如今当着圣上赐婚,薪春侯府上都盼着,却被她恃己甚高,当众悔娠弃之而去。” “一个男人,竟然是被女人这般嫌弃,莫说他有拔岳倒海之力,莫说他有独战七觉法王之威……就是一个普通儿郎,只怕也会就此心如死灰,了断彼此一切。为所有瞧不起他,看低他的人奋发图强,以渊淳岳峙之势改变当初一切……何止是昨日之日不可留……那是不可触碰的伤疤和禁忌呢!” “谁都不知道当年伤害一个人的时候那一刀刺了多深,因为有伤害别人的资格,却又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所以往往恃宠而骄,摆弄得人遍体鳞伤。因为无所惧,所以有所恃,这样的人是真正的狠心啊……” 董萱的拳头,死死的攥了起来,“够了……”。 她在张茶儿陪伴下转过身来,面对那些针扎一样的目光,道,“你们够了……够了啊凭什么都来指责我……”。 她的眼睛遮蔽在阴影中,只是身体在微微颤抖,声音如同孔雀般昂然道,“我需要的只是采摘一枚酸甜的清果,但所有人却要给我附送一筐山梨……我知道那很好,但你们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我凭什么要在所有人意愿下做事即便是我要取自己的清果,也不需要有任何旁人的指指点点……哪怕这个过程里我有丝毫的不情愿,我也有权利去改变!我也有扭转这一切的自由……既然如此,那种情况下,我凭什么不能拒绝!?” “换做任何一种情况,我董萱依然会说这样一句话,我只追求自己的清果,而不要别人再多的山梨,我不是那种心中不愿却要为了所谓的脸面或者圣上国体的大局委曲求全的女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我不愿的情况下让我做任何事……”。 “别人也许可以,但我做不到。我要得到某种事物,必须在那一刻全身心的接受……我可以倒掉所有的山梨也不会心疼,但若是我的清果,哪怕追求的道路上,即便是死也绝然不悔!” 众人都愣住了,他们知道她的倔强和绝然,但却不知道,这个女孩柔弱的身躯之上,竟然有这般坚决的狠劲。如此坚定而渴望着不被人支配的自由。所以他们在一时震惊中沉默不语,其中不少对她冷漠刻薄的目光,竟然转化出一丝柔和和对她此番模样,生出的怜惜。 这处的一些躁动 多少引得了六国这边的注意。但很快被他们忽略过去。 河丘林家的雷羽,感受到大晔方面明显不比他们这边的修行气场,和河丘家的人,以及大智者孙思交换了一眼,随即猛灌了一口酒,面对大晔朗声笑道,“话说回来,我还想起一件趣事。当年大晔可是流放过一位侯府世子却在地海引发喧天波澜回想起来我雷羽还是当年应邀前往地海观摩那场追捕的人呢……” 现场都安静下来,听得他的朗声话语。现场由此升温了些许火光。 雷羽呵呵一笑,“只是当年那位世子在地海及多番力量追捕下老鼠般东躲西藏,如今我们进了上林城,却听民众热闹说起那位世子和七觉法王一战的详纵这可当真是让我诧异。这个世子,是叫杨泽吧?” 大晔方面人人露出一丝不善的神色望着他,而雷羽却兀自起身笑道,“当年那杨泽如过街老鼠,不过是地玄境界吧而七觉法王名惯教门是道通境界的修行者。我可是很想知道,那个逃亡回来的杨泽,到底是如何在这短短数年中,就晋级到能够和七觉法王相抗衡的地步的……今日我六国在此瞻望 不若请大晔方面,邀他出来一睹风姿如尔说起来,可能咱们还有过一面之缘 崇仰之下,倒是希望大晔圆我等这个请求。” 他话语看似尊崇实则内藏刁厉。这话是怎么听怎么不舒服。特别是他轻描淡写,就将杨泽称为老鼠,大晔方面,立即就有人怒意上涨。 外交就是用最虚伪狡诈的语言行为,去取悦,去激怒,去窥探去刺激对手而查探到其中虚实的过程。 是以大晔方面立即有人反唇相讥。 “好大的口气。应邀去观摩,我看当年三世子在地海之事,只怕就有你们参与吧!当年浩浩荡荡,就这样也奈何我三世子不得,可见当日参与追捕的,都是酒囊饭袋……当然你只是被那群酒囊饭袋请去观摩,所以你不是酒囊饭袋呢!” 雷羽的表情,立即显露一丝雷怖之气。 鸿胪寺上卿开口道,“这等宴会,杨三世子非我鸿胪寺中人,美说是他不必来参加,就是我等要邀请他,只怕以他的身份,我等也未必邀请得动。所以此青还当另论吧……” 六国这边传来一阵极低的嘘声。之前晋国大智者孙、思可是要求拜访半藏大师,却也被以半藏大师云游作为搪塞,而此时大晔方面越是隐藏三大宗师和杨泽,便越发显得极有问题。 如此一来,六国便隐约感觉证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测一—大晔至高修行力量,因为七觉法王一战,已经处于瘫痪状态! 雷羽呵呵一笑,眼底已经泛出一丝精芒。他放声笑起来,“这可真是遗憾了,原本因为有一面之缘,以前膜拜这三世子,一直希望能与其一战,以偿心愿。如今他却不愿前来叙旧可真是遗憾得很啊……” 晋国大智者孙思当即微微一笑道,“既然此宴大家畅饮甚酣,而我们年轻的善战之士雷羽又有此憾,不如就此大晔出一人来,来一场宴间比试,也好为大家助兴!我听得秋道院修行者年轻一代出类拔萃,不如今日便让我六国大开眼界,见识秋道院修者的风采!” 坐上的大晔方众人暗呼狡诈。这孙思一说,显然是邀战,如果大晔不出战,便说明了惧怕六国。而他又点明了雷羽的年轻,便限定了大晔出战中人自然不能派出年迈的高手。而雷羽在年青一代已经出类拔萃,已经极有信心压倒同龄之人。 茅居正万万没想到对方挑战竟然是这样开始。他和董司马身边的若非军中高手,便是秋道院教习。秋道院年轻弟子一代中最强的两人,此时并不在座。而此时在座的秋道院年轻弟子众,都是随同家族到来的,并非刻意安排,实力平平。此时立即陷入两难。 茅居正当即打算豁出去,无视雷羽的约战,以手下教习甚至自身挑战六国中的几位隐藏高手。 却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大晔年轻修者并不是只有杨泽一个人啊……” 伴随着这个声音,董萱修长的身子从大晔座位那处站了起来。 董介却立即脸色一变,“萱儿,你做什么,不要莽撞!”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乐,今日之日多烦忧么…… 之前对那些冷言冷语者发泄完,此时她的心却仿佛被揪了一下,面容上淡淡的笑容却因为微撇的嘴角而露出些难过的神情。 青丝被长风卷起缠绕唇间,双目凝视对方,却仿佛毫无焦点,她手轻轻握上腰际的剑柄,淡淡道,“你既然要战……浅便应战。” 这是今天的更新。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地玄巅峰 既然要战,我便应战。 这等话原本应该出现在烽烟不绝的战场。来自两军对垒绝不示弱的锋锐。来自蕴含无比气势底力的对话。拥有千军万马般的威力。如今却来自于在场的董萱。 “不要莽撞啊...萱儿。对方实力不明,你且退下再说。”大司马董介噗一声手袖拂振,道。 就是秋道院茅居正此时表情也微微一动,低声道,“不要逞能,事先杨泽已经说过,他会前来赴宴,只是不知何故推迟...董萱退下,此时不要冲动,以免坏大事!” 看到面对雷羽的挑战,董萱站起身来,齐建霖和高圆圆,林唯楚那一方也轻轻有些动容。 齐建霖望着国宾宴的厅门处,有些着急,杨泽答应了赴会,他一早就等着,却一直没见到他的到来,听到对方那番挑战,他心中早已经不忿,极度希望杨泽出现给这群心怀鬼胎的六国使臣以震慑,并让他们背后的六国,放弃那些不切实际下烂脚的勾当。 听到对方携枪带棒的一通明褒实贬,见到那雷羽对杨泽的一番谈论,虽透着客气的语气,然而实则很有居高临下来评论杨泽的姿态。这早已经让不少人内心暗暗恚怒。 在七觉法王冰山袭城的时刻,杨泽的出战固然令无数人眼球掉落一地,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暗骂这是什么事,大晔找不出人来了竟然要蕲春侯三世子去送死!但随即冰山之上发生的战斗,却令众人目瞪口呆。 杨泽和七觉法王的正面决战,无论人们想象力如何丰富,然而现实却能如此轻易的将他们固有观念颠覆。也将他们心中对杨泽的印象翻天覆地。一度以来流传的大晔三大高手,半藏大师,谷良极,姜季民之中,只怕还要更添上了第四个人。 没有经历过那一战,便没有人知道上林城人此时看待杨泽的仰视态度。如今很多人都打心眼里仰视的杨泽,却被对方使节中一个自恃甚高的家伙俯视评论,这就像是有人突然居高临下对德高望重的半藏大师一番颐指气使的评点,这种举动无异于令人如同吞了个苍蝇般生厌。 很多人心中早被撩起了火气,恨不得当面给这雷羽重重几记耳光。灭杀他的嚣张。 很多人因此蠢蠢欲动,但却因为雷羽蕴藏的气魄,而没有把握起身求战。他们不怕战,只是担心干不倒这嚣张小子,反被他摞倒,而给了对方继续嚣张的本钱,那就得不偿失。要重重打击对方,就要保证万无一失才行。 而此时,董宣却已经应战。 “师妹先退,不若由我来一试可好。”座位上的张一鸣乃是秋道院的核心弟子,他对那雷羽也是早有听闻,也为之生厌。秋道院年轻弟子中他两位最强的师兄今日并不在场,之前他就一直端坐,正在衡量自己与对手之间的实力,犹豫是否应战。此时董萱应战,那便由不得他考虑了。他起身挡在了董萱身前,表情则是一副胸有成竹之态。 他心中没底,但此时总好过董萱去应战。在秋道院之中,董萱修行天分很高,是新一代核心弟子的热门人选,但是核心弟子的热门人选,并不代表着就是核心弟子。核心弟子,总是要强上一些的。他张一鸣毕竟是核心弟子,此时让他出战,总是要比董萱好一些。 所以他挡在董萱身前,面对雷羽,无论有几成把握,但心理上也要给对方以压力,表情也已然露出了从容之色。 “不。” 张一鸣等来的只是董萱的拒绝。从他身后越过,青丝缭绕在张一鸣的脸上,带着阵阵香气。董萱的长剑横在胸前,然后她慢慢拔出了剑刃。一股气势,勃然而发。 剑刃的白芒遮住了她的红唇,遮住了她的挺翘琼鼻,只留下了一对明亮的眼眸,“我大晔年轻修者之中,并不是只有杨泽啊...在下董萱,是秋道院千百门生里最不起眼之一,前来与你一战。” 张一鸣看到董宣背对着自己,紫裙包裹下修长体态散发的气势,也不免微微的动容,随即淡淡一笑,就此后退,“原来董师妹有了这样的进境...你已经在师兄之上了,既如此,师兄也不必先你之前献丑了...” 这时就连原本阻止她的董介和茅居正,看到董萱身体不断攀升的神识气势,也不免微微正色起来,“什么时候,萱儿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地玄上...” “不...气势还在不断提升...这已经是,朝着地玄巅峰迈进了...” 董介惊喜交加的朝茅居正望去,面色有征询之意。 茅居正沉吟道,“董萱入秋道院之时,就展露出了她的天分,进入秋道院之后,就一直是我秋道院天分极高的修行者,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到了这般级数了...” 原本歌舞的大场台舞者已经退去,董萱站在那里,站在了六国使臣之前。 此时就连六国使臣中的一些修众高手,也因为她而微微动容,“秋道院自来是大晔最高修行地,果然名不虚传,这个女孩...这股气势,竟然是比普通的地玄上修者还要强上一分。” “你就是董萱...大晔大司马董介之孙女!”雷羽凝视着她,眼睛有些微亮的光芒,“没想到我今天的对手,是极出名的董家小姐...素闻董家两女美艳倾城,二小姐更为甚之,如今一见,色美性骄,人间绝色,果然名不虚传!” 雷羽踏足而上,迈步踏上高台。一身河丘古服,堪称器宇轩昂。若非是对手,此时在场的不少大晔女子,只怕都要对他印象好上太多。 这边六国之中,已经有人笑了起来,“一位是我们河丘的少年英雄,一位是你们大晔的美女绝色。自古英雄配美人,正好我们雷羽正值婚配之年,不若董家二小姐,嫁于我们雷羽公子,成就一段美名可好!” 不待大晔方面怒骂声讨,六国这边亦有人道,“这如何使得啊,董家小姐之名难道你们还听得少了,若无她倾心,只怕就是你们河丘家的国君出面,雷羽也娶不到人家!” “这可说不准啊,我雷羽公子英伟不凡,武德双修,只怕只是这一战,董家小姐为我雷羽英伟所摄,从而衍生倾慕之心,可是说不准的事情啰!” 这些言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一字不漏的进入董萱的耳朵里面。她的瞳孔泛过一道红光和怒意,“无耻!”然后紫裙包裹下的纤幼蛮腰突然矫健的一跃,长剑出鞘,剑尖暴洒出千点银芒,水银泻地,朝雷羽洒去。 看到董萱的咬牙和美眸凌厉之色,他嘴角却是掠过一丝略带着兴奋的冷笑,“娇蛮就如女人的美丽一样,都是可爱的...也是需要驯服的...就让我来,驯服你吧。” 董萱的千点剑芒,来到眼前。 雷羽抬手挥去,那是一块极小的铁牌,铁牌上面,刻着极小的符文。 然后那块铁符碎开,唰!得一声,一道半径一人来高的电盾!横亘在两人之间。 董萱的千点剑芒厉啸着撞上去,然后折损,破碎,消减。 竟然是靠着这道电盾,尽数挡住了董萱的剑芒。嘭!电盾迅速出现然后消减!董萱身子飞退,剑势瓦解,跃落回后方,单脚落地。秀眉蹙起,剑上游走的那些未曾散去的电丝不散。在她手上乱窜,但她只是蹙着眉头,抵御那些痛苦。看着雷羽,面容露出一丝惊色,“符咒师!” 雷羽哈哈一笑,双手展开,身边竟然环绕不少小铁符,他面容带着极端的自信从容,嘴角轻慢的笑望着董萱,“我的确是符咒师!你虽然很强,剑势也相当的厉害...修为竟然到了地玄巅峰...只可惜...我比你更强。” 雷羽手一摆,围绕身边的铁符开始四处回环,然后其中一道,朝董萱飞袭而去。 唰!一声。这道铁符碎开,化成一道电剑!凭空刺向董萱,神乎其技。 大晔传来一阵哗然惊忧!而六国则是一片快笑喝彩。 清越的鸣击之声。董萱运起秋道院落英剑诀,和电剑猛力一撞,险险将电剑擦挡偏离开去。然后整个人重重的撞向后方一道大柱。电剑的余威继续从她手上的长剑传递,来到她的手臂,甚至游走全身。 她的秀眉只是微蹙,绝丽的面容上显着一分苍白,但可想而知,她此时承受的痛苦...但她虽然痛苦,依然没有任何露怯,仍然紧咬银牙,目视对方。 “董萱!”下方是她从小死党闺蜜的张茶儿,死死的捏紧了手中的剑,这若不是单打独斗的挑战,她恨不得上前,帮着董萱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但此时,她已经忍不住声音颤抖了,“你自小就是这样的倔强着...口口生生女孩子要有自己选择决定向左走向右走的自由...从小你喜欢的东西就放在心里,哪怕是我看出你的心意要送给你,你也会碍于面子说不喜欢不要。你就是这样要强倔强,不肯妥协,不肯服输认输...所以你被现实摔打遍体鳞伤...你的脾气能不能不要这么臭,能不能不要这么硬...你不要这么倔强要死啊!” 晋国大智者孙思微微抚须,目视场中的比斗,淡淡道,“秋道院的确很有底气,这个董萱也是极为厉害,但看得出她体内气机的幼嫩,她本来的修为应该不至于此,只是因为心中裹了一团不散的胸臆之气,从而使得她不服输的个性激发了自己修为,攀升到地玄巅峰的级别...这等修行人才,真是难得,不可思议...” “然而她毕竟战不逢时,失了天时,也无人和。因为她的对手河丘雷羽...可是天玄境界的修行者啊……RQ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地鼠之名 雷羽手上再掂量半空的两枚铁符,微笑道,一个女孩,竟然有这样凌厉的剑法,倒是让我意外,你虽然让我意外,但却能让我感觉威胁因为我毕竟比你强。你是地玄巅峰。而我可是地玄迈步入天玄,天玄境界的符咒师啊!” 然后他指头连环弹射。三枚铁符,嗖!嗖!嗖!飞射而去。 砰!砰!砰!炸裂而开,释放出其中的威能,三道狰狞的电剑,带着牙刺飞击董萱。 “天玄境界符咒师所修出的这些电剑,非同小可。情况不妙啊!”看着身旁的大司马董介捏碎了桌角。茅居正也面露震动凝重之色。 但他随即对场上的变化,露出一种惊喜的神色,“这是落英剑诀中剑气最威的落英缤纷!” 场中,董萱竟然持剑,蛮腰轻盈曼舞,伴随着她的舞姿。她的周身缠绕了不少由真气组成有若实质的花瓣,这些花瓣迅速在她身边四周的空间聚而不散,四周人觉得自己的目光,仿佛都要融入她舞剑得那份清美气场之中去。 气场圆融至顶峰。董萱舞剑跃起的身姿突然骤然急转,连出三剑,施展出了剑诀中最强的一击。 三剑命中三道电剑! 电剑炸开,蕴含雷霆之势!三道剑气蕴含的无数花瓣顿时被摧散调湮,仿佛无数真实的花瓣在飘飞。而从董萱的手中之剑上,还催发出了无数的花瓣,不断和电剑爆炸的澎湃之势抵消,化解,湮灭。但伴随着这种强大的抵消,她的气势也在削弱,她的消耗也在逐渐加剧。 嘭! 落英剑诀不愧是秋道院绝学,剑气竟然在董萱的催发下,轰破了三道电剑。无数愤怒的花瓣组成的洪流,尽数朝场上的雷羽轰击而去。 雷羽脸色微微一变,在那些剑气及身形刹那,手一抬,空中两块铁牌顿时先后炸开,两道电盾尽数抵挡这无数的花瓣,然后击碎!荡开!尽数将这些剑气粉碎。 空气中,顿时充满一股清香。 “痛快!”雷羽高喝一声,心中被一股刺激激动的胸臆充塞,“这样的女孩,驯服之后才有味道!就让我的电符,让你这头凶猛的小老虎丧失对我的一切抵抗力,心甘情愿败倒!” “你尽管来试试!”清亮的声音,犹如在耳边爆发。雷羽微微一震,抬头望去,董萱的清影,出现在他上方的半空。 她趁着雷羽雷盾和她蕴含着落音花瓣剑气的消抵之间产生的视觉盲点,发动她身法轻盈快捷的优势,来到他的近前。 雷羽是符咒师,符咒师讲究将真气练在符文之上,拥有神鬼莫测的威力。然而符咒师不善在体内练气,因为不善体内练气,所以往往他们的近身最为孱弱! 董萱终于凭借自己的聪颖和战略,近身来到了一个天玄境界符咒师的面前。 瓣! 她的长剑化作千涛万浪。将雷羽瞬间吞噬! “什么!”六国的使臣团,顿时纷纷站起。因为他们不敢相信,天玄境界的雷羽竟然会被地玄巅峰的董萱击败的事实! 然而这就是事奂。 大晔方面已经群体喜色毕露于外。 看着那些剑芒,将来不及运作电盾抵御的雷羽穿刺! 异变陡生。 “玄武甲!”就在雷羽惊怒骇然之间,一声狂喝。 他的胸口袍子之中,突然爆发出明亮光芒!一道若有实质的纱衣,从中爆出,挡在了他的身外。为他尽数抵挡了董萱的剑芒。 “是护体灵器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还有这样的灵宝!”茅居正从震动中起身,“玄武甲!虽然不比神道斋雷东来名震四方的银龙内甲,但这玄武甲,也不是董萱可以攻破的!” “什么。”董萱清眸中的瞳子顿时白茫缩小起来。她手中的长剑剑芒,竟然在那层玄甲气纱衣之上碰撞,切割,就算有些少数突破了那层纱衣防护,割破了雷羽的皮肉,但也只是浅浅的划痕,根本无法造成更大的伤害。她的漫天剑芒,竟然被这层宝物玄武甲衣,抵挡了个七七八八! 她战功最大的一击,此时功亏一篑! “你是真的想杀我!”雷羽面色在惊骇中狰狞,“可惜这么美的女人,今日香消玉殒!” “哦啊!”雷羽一声暴喝,三道铁符,顿时——命中董萱胸口小腹。 她的妙曼身体在半空顿时犹如虾米一样蜷曲。 铁符炸碎。粗大的电光,在她身上炸开。 董萱浑身缠绕着电蛇,从半空被轰退,她的青丝疯狂凄惨缭舞,飞往场台之外去。 这一刻,大晔方面人人站起。轰然一片震怒喧沸! 大司马董介已经掷杯而起,声音发抖,“尔等竟巩。” 晋国大智者孙思嘹亮的声音立即响彻全场,镇住那些已经暴怒准备对雷羽群起而攻的大晔修者,“修行界规矩,修者间挑战切磋,有时非人力可左右,生死勿论!且是你们动杀机在先,大晔难道破坏规矩不成?此事宣扬出去,只怕大晔怎样也站不住理!” 这番话镇住了一部分人,也不免清醒下来想到若是此时群起而攻,就是杀死雷羽,也不得不考虑其后果。 半空之上,丧失知觉的董萱,像是一朵凋零的蝴蝶般抛飞。这只蝴蝶缠绕着电光,仿佛在绽放生命最后的美丽。 场下,所有认识她,和她一同长大,与她同门学艺的人们,此时面对此景,已是目眦欲裂,眼眶酸胀湿红。巨大的可惜怜悯不舍及愤怒,充塞他们微微颤抖的身体。 而在这一瞬间。一只手,搭在了董萱青纱的后背之上。 那些缠绕的电光,顿时凶神恶煞的仿佛寻到了干扰之敌般,朝着半空撑住董萱躯体的两只手蜂拥而去! 电光流走在那双手上,然后疯狂噬咬,缠绕而上,将来人通身卷入电蛇绞缠之间,随即顺着他身体延伸双脚而下,碰!然扩散荡飞!一丝不存。 半空之上,杨泽黑色襟袍摆荡,抱着董萱,落于国宾宴旁的一处侧殿琉璃顶之上。 夜空晴朗,月皎如银盘。 杨泽就站在琉璃顶之上,低头看着失去知觉,通身带着烟气和鲜血的董萱,微微皱了皱眉。 刚才雷羽的三道铁符,上面的雷电绞缠噬咬董萱,如今杨泽抱着她接了过去,电蛇咬遍他全身,竟然被他荡开!本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威胁。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六国中人,微微有些动容。 其中的一些修行者,顿时确认,他就是在地海的杨泽。这些人曾经还作为各自势力派出地海寻求青帝异宝,曾经也一度围捕过他。对他杨泽的印象,只是一个在轩辕兄妹,西驼纪灵儿保护之下东躲西藏的流亡狗罢了。 他们曾经惧怕纪灵儿,轩辕兄妹。但绝不怕眼前的这个杨泽。但此时此刻,就是这些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此时比之地海,仿佛有了极大的不同了! 但具体是怎样的不同,他们却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他通身都有一股危险的气息。 看到杨泽的出现,看到刚才董萱的残酷一战。 齐建霖从人群中蹿出来,朝着侧殿上的杨泽高喊,“杨三你小子终于来了!既然你答应了要参加今天的国宾宴……但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杨泽目光又落向全场,低头看着下方的齐建霖,歉意道,“不好意思,中途做了一些事情,所以来晚了。“这个时候,人们都察觉到了现场的一丝异象! 鸿胪寺占地极大,这场国宾宴是在露天广场展开,由四条东西南北极长的长庇给分割,此时的鸿胪寺广场四周的廊拱,侧殿角楼顶面上,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不少黑影。 这些黑衣人站在各个角落,大概有数十人之众。而这些人,个个都有深不可测的实力。他们的手上,或多或少的提着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 然后黑衣人抛下手中的晕死的人,任由得他们落在瓦顶,滚落坠地。 看到那些人的面容,六国的使臣顿时轰然起来。 “张灵!”“乔山!”“杜老四!你们怎么了……你们是死是活!?”这些声音,纷纷从六国使节中嘈杂而起。 显然对这些人,他们知之甚详。 孙思即便被这些人的出现惊了一下,但他依然极为冷静镇定,遥遥目视杨泽,“你对他们,做了什么J” 这些人,可是六国的隐藏修行者,他们自随同六国使节进入上林之后,便隐于上林城之中,进入暗线。以方便做一些策应。 然而此时,这些人,一个不漏的,竟然都被眼前的青年和那些黑衣人,全数制服。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六国修行者,1惯于隐匿暗杀,实力可谓历经考验,然而此时却同猪狗般被擒在对方手里。就连被奉为“大智者”的孙思,也不免心生一丝寒意。 “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只是我想今日鸿胪寺国宾宴,邀请的是六国使臣,他们也都是六国使臣一员,这个时候被你们主体排斥在外,实在太不应该了。他们应该一同赴宴,品尝我大晔的热情款待才是。所以我出面将他们请来了。不过可能他们睡得很死大家要努力一些唤醒他们才是!” “什么!?”此时的大晔方面,也人人震动。 董介和茅居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不可思议。早在这之前,大晔军方和秋道院就知道六国使臣团分布了暗线在大晔之中,这让他们极为头疼,董介当然令军方派出探子和刺客,随同秋道院的一些本事高强的弟子,在上林城中寻出这些人的所在。但一直都无法有进展,还有些人还因此负伤。 而眼前这些活动在上林城中的对方暗线修行者,竟然都被杨泽和那些神秘黑衣人所擒住! 虽然知道杨泽的厉害,但是光凭他一个人做这些事……怎么可能!? 董介和茅居正,以及鸿胪寺卿宫等人,几乎同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而后突然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出现在顶上的那些黑衣人。这些黑衣人通身都带着极强的气势,任何一个人,都不亚于刚才在场上大放光彩的雷羽。 他们顿时想到一个可能。于是心中传来急遽的震惊。 那些人是大晔的天监修行者!? 杨泽抱着董萱,跃身而下,落在董介和茅居正等秋道院修者的面前,气息扫开清理一面桌子,将董萱身体搁在上面。董介等人立即围拢而上,茅居正立即拿出秋道院的秘药,拗开董萱的嘴唇,塞服了进去。 杨泽这才转过身来,迈步而上,来到已经人人戒备的六国使节群面前,面对雷羽,皱了皱眉道,“你很面熟,我似乎好像见过你。” “记得当年你在地海的遁逃吗!我就是追捕你的其中之一。我叫雷羽。杨泽你记住了!”雷羽傲然道。 杨泽点点头,“记住了。刚才你们说修者间挑战,生死力论。很好记得这句话,因为我现在,要挑战你。” 雷羽冷冷一笑,他虽然对刚才的辣手摧花而心有不豫,但此时看到董萱凄惨之状的那丝怜色,又迅速被一股外交之战的冷血所替代,他成了彻底的冷血动物,此时若有人敢挑战六国威严,那么他就将成为杀戮之器,“很好!今日我战意高涨,我也很想知道,你从地海遁逃回大晔,据说变得很强。我修行之道在于向强者宣战。所以我想看看,当年的地鼠,如今能有多强““地鼠?”杨泽虽然有所准备对方说些刺激的话,但听到此言,却忍不住微微皱眉。 “你竟然不知道?”雷羽愕然,然后哂然一笑,“自地海事件之后,流传甚广的莫过于三个名字,一个是宇文靖一个是纪灵儿还有一个是绰号……” “我的绰号是地鼠?”杨泽愣了愣,随即自嘲一笑,“看来真是给人不良印慕……” 他望着雷羽,淡淡道,“你不要妄图以为可以用言语激怒我,然后寻到破绽对我出手其实地鼠也不错,倔强生存,顽强打洞筑巢,总是能让人意外,因为它总能在最艰难的环境中活下来,足以让人敬佩。看不起地鼠的人,才是他们的悲哀。我不介意让当年那些人,包括你知道你们比起地鼠来,连坨屎都不如。” “我是地鼠,专治各种不服。” “你整得如此粗鲁狂妄!”雷羽脸色随眼中寒芒一变。 战况异发! 关于董萱,我只是有些喜欢这个复杂的女孩。 我真不想写杯具,也不会写杯具,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不喜欢懊恼的悲剧这东西。也不喜欢把这种情绪带给大家。 看我的书要看爽。不光是眼爽,还要心爽,这是烤鱼一直追求的,虽然还在朝那个方向行进,但一直心向往之。 相信大家也看得出状态越来越好了。保持这样的精气神,明天依旧两更。 第一百三十章 旧命新衣,一叶窥心 杨泽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他的双脚仿佛置身泥潭,且那里有无数的蚂蚁攀爬噬咬,麻痹的感觉迅速从双腿蔓延而上。 若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感觉,便不会明白这种噬咬麻痹感直透心脏似乎要连他的肺部呼吸都一并封死的强大麻痹感。 他动弹不得。而雷羽却朝后一步,他在笑,“你中计了!一直以来,我都在精心的布置着,若非是因此分心,也不可能险些被那个女人所趁!我猜到了必然会有大晔的更强修者接替她而战,没想到今日,钓的是一条大鱼,你这条大鱼,实在让我很兴奋啊!你已踏入我精心布下的陷阱。杨泽,我雷羽今日必战败于你,震撼你们大晔!” “这些是,什么……”,杨泽看到地面,此时竟然亮出了无数道符文的光线,这些是直接刻在了金刚石面的地板之上,无声无息,当他踏足其上的时候,这些符文才显露发动起来,爆发出来的电殛,直接封死了杨泽的双脚以上,朝他半个身子蔓延。 杨泽至此才懊恼自己的轻敌,眼前的此人一直以来,都在布局,为的便是将大晔一名强大修行者拖入他的陷阱之中。而现在踏入其间的是他杨泽。 更大的杀招随即显现,杨泽周身突然飞舞起来无数铁符,这些密密麻麻的铁符,如铁桶之势,像是寻到了稻谷的蝗虫,浮现他的身体四周。 顿时身陷囫囵。 已经退到数丈开外的雷羽平摊屈伸一只手五指展开手心朝天,眸子泛着极为兴奋激动的狂热,“今日之战,我雷羽将一战扬名,已成定局。杨三世子,你应该记住败在我手上的这一招……不,或许你根本无法记住,你说生死勿论,我只怕你今日之后……再也无法活下来就让我终结你悲剧的人生。走好勿怪!” 他的手倏然握紧。 “雷羽!三千杀!” 无数漂浮的铁牌在这一刻爆发 万千铁符炸开,变成一道道电鸦,这些电鸦疯狂扑向杨泽,顿时裹挟成了一股风暴。 这股风暴将杨泽席卷。 千道电鸦将空间纵横交错的分割,空气的电离形成了阵阵激爆。 杨泽瞬间没入激爆和电芒的海洋之中。 地面飞溅塌陷崩炸。 鸿胪寺广场大殿最结实的地面都被崩塌出一个大坑。 “杨泽!”大晔坐席之上,茅居正,大司马董介等人脸色已经陡变。 所有认识他的人没有人怀疑他的实力,但是这并不代表着盲从妄信。修行者的世界之中,生死往往是一个走神刹那间的事情。杨泽能够和七觉法王作战,那是在巅峰状态下的爆发之击,是他打起了百分之百的精神去应对。而也相反的,会有无数修行者因为轻敌或者不察,被原先根本意想不到的对手偷袭而死的情况发生。这种境地,一般被称之为噩梦。 而现在在场的齐建霖 高圆圆,张茶儿以及林唯楚这些杨泽大晔死党眼底,他们就看到了噩梦! 不是每个人都可能一直创造奇迹不败的。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险恶的世界里保持没有一丝失误笑到最后。 六国的使臣实力很强,这个雷羽也实力极强,所以他的布局和偷袭战术都极为完美。对方的完美,对大晔而言就是噩耗。看到杨泽置身对方的绝杀之中,他们只觉得心脏顿时跌倒了冰点,连呼喊都没有了力气。 晋国大智者孙思等人的目光中却显出了狂喜之色,不过一闪而逝,被掩饰了大半下去,他对身旁人捋须而道,“河丘雷羽,去年来晋国书堂拜会过我,当时我就曾直言,河丘有这等青年俊彦,当真是前途无量。我当时便掐指算过,此子日后非池中之物如今大晔之战,便可以观之他振翅高飞契机的到来。”孙思声调都不免提高,令人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腹中的激昂。 那可不是。杨泽此子乃是多方势力咬牙切齿之人,地海七境就不消说了至今还有对他的悬赏。之前还素闻他居然和大晔几大修者共同挑战七觉法王。已经显露了锋芒,像是一柄大晔刚刚开锋的利剑。 而如今若是栽在雷羽手中。这种修行者之战,修行界普遍认定挑战经双方应允之后 自然便有生死勿论的条款加持,就是雷羽杀了杨泽大晔想来也不敢公然冒天下大不帷而对他们六国使臣团做什么。这个苦果大晔必须吞,因为有国家利益为前提,大晔绝不会陷于东正教门和六国围攻的不利困境。 这就是现奂的问题。 即便六国为了避免和大晔真正结成死敌,彼此间留存一份颜面,雷羽控制住不将杨泽彻底杀死那也绝对可以令他成为废人。对大晔无疑是沉重打击。大晔持续削弱,更要避免六国倒向东正教门,此时便会拿更多的东西来交换六**持中立和平。 所以六国这边的筹码,那也就更多了,日后从大晔索取到的东西,那也就更有分量了。 想到这里,在场六国使臣中的孙思和一些大人物,也不免露出了一丝笑容。杨泽一但败亡,暴露大晔修行界重创事实,其中的意义,可比千军万马夺来几座城池的价值还要重大。 电鸦散去,烟尘不断,地面炸塌一个大坑,于是原本舒爽的夜空顿时充满弥漫的尘土闷头气息。 烟尘稀薄开去。 大晔方面原本站起和即将要站起的秋道修者,鸿胪寺宫员,家属等很多人,此时见到地坑中心的那个人,提起来的心脏一时又放了下去。 看到站立于地坑中那个屹立不倒的身影。六国使臣这边不少人却已经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 面对雷羽的三千电鸦绝杀。杨泽在那一瞬间,避无可避之下,运起了金刚相硬抗。 他原本以为面对雷羽这个符咒师的可怕绝技,能够看到目前他所能施展金刚相的防御极限。但是遗憾的是,尽管他被轰得五内翻腾,雷羽的这些三千电鸦符咒绝杀,仍然无法真正的撼动到他不动明王金刚相的根本。根本无法真正的伤到他的要害。 而尽管就是有些微的内脏震伤,在他转为长生相转化出的疗伤真气注入之后,这些伤势就很快被恢复得七七,人.人。 小师尊的三千涅盘功 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浩瀚无边的绝学! 杨泽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突然像是旧了十年四处都是毛边破损的衣服,喃喃道,“真是的。为了参加这场国宴刚刚换上的新衣如今就这么被你给糟蹋了……” 莫名的,站在他面前睁圆了眼珠,瞪着眼白的雷羽,即便是听到杨泽这种平淡的语气也感觉到一股从脊髓涌上头皮的寒意。 六国使臣方面,也有不少人哄然起立,雷羽三千杀,这个名字没有人陌生,因为传承自河丘国大符咒师的雷羽,对这河丘绝技大有青出于蓝之色。而就是这被誉为河丘符咒师堪称第一杀伤力的绝学,居然尽数被面前这个青年所承受! 这是怎样强悍的身体? 杨泽顺了顺体内翻腾的血气,冷冷望着雷羽 “新衣被毁,出手便是绝杀,先是董萱,然后是在下,你到底和我们有什么解不开的仇让你如此狠朱……” 此时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震落的秋叶飘荡着划过两人面前的空间,杨泽续道,“一叶窥心 既然没有仇恨,那便可见你内心的逼仄狭隘和阴狠。有一句话叫“越大的能力越大的责任……”,而相反亦证,当越大的能力交到不配持有它的人手中,那便会是无数人的悲哀。我不喜欢悲哀,所以我决定试试看,能不能将你除去!” 话音即落,杨泽一手拍纳袋,一手直举天空他的头顶半空处,古濯唰!然出现。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意根鸣动,意境之力源源不断从体内涌出,然后在半空古濯之上凝结。他淡蓝色的剑意迅速包裹在古濯黑剑之上 宛如一层冰晶,迅速吞没了古濯。然后在其外表凝结出一柄和古濯一模一样的蓝色大剑。 他以往多次施展古濯作战,这一次他想试试从和七觉法王作战中领悟的新战术。杨泽虽然领悟了剑意但是对剑意的掌握他还不能够如趋臂使,剑意的攻击范围仅限于他身体十米方圆一旦超出了这个范围,就会出现大幅度的衰减。所以他想到了一个捷径,就是将剑意附在古濯之上,他可以随意操控古濯,而附带着剑意的古濯就将成为可怕的攻击利器。 将他的攻击范围,顿时扩大十倍! 杨泽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天才!丫的这种作战方式都想得到!尽管他城府不错,但此时也忍不住要得意大笑。 天下间的修行功法武学莫不是前人所创,后人研习揣摩其意,只盼能尽得精髓,然而却扼杀了创造力,总而言之,无论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圣门大殿,还是那些世间的宗派,国家的修行圣地,那些出色的大修行者,横行世界的宗师都是如此,修行世界整体缺乏创新。 自杨泽历经地海作战,经过天墟学道之后,更因为出脱天墟三千大道的三千涅盘功,便像是越来越掌握了修行世界真理。所以便越加不拘泥于礼法,凭借自身所知所感,创造出天马行空的作战方式! 比如此刻将意境附着在灵器之上,便让人闻所未闻。 这不光是需要道通境界的实力,还需要对灵器本身五行最根本的掌握。可这个世界上,灵器对道通境界的修行者而言,只能成为辅助的手段。而几乎没有哪一个道通境界的修行者,会阴差阳错成为塑灵师,去掌握灵器本身形构造,从而想出意境和灵器结合的方法。 即便是制作灵宝的大师,也只是停留在对灵器符文脉络的刻画上面。他们根本无法如杨泽这样,掌握一件灵器的“灵魂”。 所以这是杨泽,独一无二的创新。 还有一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野心未遂 六国既然能在这个世界上立足,派出的使臣团可以对争取自身利益果敢悍勇,但却不能没有眼力。与此同时,六国方面的孙思目光顿时一凝,叱道,“雷羽,快退!” 其实不用孙思呵斥,雷羽也看出了杨泽手上凝聚的那柄剑绝不简单,内敛而其蕴强悍威能,甚至距离这么远,都让他感觉到了整条脊髓传来的冰寒。那是直觉中的危险。 第一时间,他毫不停留的飞退,整个人在半空化作一条虚影。 在他化成一道虚影之时。杨泽食指和中指并拢的手诀,伴随着人的前跃一步,朝前送出。与此同时,头顶蠢蠢欲动的蓝色古剑,终于向前倾倒。然后尾部顿时空振,爆发出一道凝烟,瞬间消失在眼前。 空气只有一道白烟构成的洞。 这道洞里,那道蓝色古剑正在以极高的速度,接近不断后退的雷羽。 雷羽眼睛里的神情,从危险变幻出一丝惊色。但随即他便为身边两道跃出的身影而稍稍心定。 晋国大智者孙思为此次出使请出的两位晋国隐藏高手,东海晃震,南湖莫子羽,一左一右,双双出手! “浩然气,东海涌!”身材微胖的晃震半空一个翻转,一爪击出,竟然带着波涛千钧拍压之势。轰向杨泽古剑。 “浩然气,南湖枯1”身材瘦削的晋国高手莫子羽,双掌拍集一处,食指中指朝前点出。一股剧烈几乎能瞬间蒸发抽离生物所有水汽的炎风,从他手中勃发。 从两人周身涌起的气息波动来看,两人修行的竟然是同一种气意功法。二人是晋国闻名的高手,虽然是天玄上修为,但同修一种名为浩然气意的玄功,擅长合击,合击之威,只怕是大修行者都要暂避锋芒。 晋国孙思静立其后,冷眼观战,眼睛里,对他请出的晃震和莫子羽两大高手显然是极有信心。两人一击,就是道通修行者的意境,也可以抵住,遑论杨泽那柄古怪蓝剑。更重要的是,杨泽此时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分明处于天玄下阶的修为。 看到雷羽飞退离两大高手的拦截圈之后,孙思对他的安危早已经有了数,胸有成竹。只是此刻对杨泽的古怪功法,颇有些正色。显然是首次开始仔细打量权衡其威力。 杨泽向前一跃落地。蓝古剑命中两人两人左右浪涌枯炎的合击之势! 嘭!得一声剧震。 蓝古剑分明波动了一下,两大高手触及那蓝色古剑剑体,双肩都因为大能量的碰撞,而剧烈颤抖了一下,两人已经面露惊色。显然是感受到了蓝古剑之中澎湃的张力! 在三股力量巨大的碰撞之下。蓝色古剑包裹的外壳,顿时如一层冰壳般皲裂瓦解! 显然来自晃震和莫子羽再大晋国高手的拦截,没有任何事物,可以突破! 孙思面露喜色。 心中已经给了对方不过如此的评价。 看到杨泽攻势宣告瓦解,感受自己在前辈包裹下的万无一失,雷羽从极惊恐中解脱出来,然后就是被压抑后爆发的快感,“赫赫比试尚未结束,地鼠杨泽你来杀我啊!” 蓝色古剑外壳瓦解,然后露出其中的内核古濯黑剑。 比起蓝色外观而言,古濯就像是一支被蓝色冰璃包裹住的核。伴随着外壳解体,古濯深黑印着无数符文的剑身透着某种细微但剧烈的振鸣。 东海晃震,南湖莫子羽。在这一瞬间,脸色骤变,“不好!” 杨泽之前一跃的脚步落地,然后再腾空第二次跃起。食指中指闭拢的子诀依然保持前送之态。 那半空从冰璃剑意中解体出来的古濯,在这一瞬间竟然再度加速! 这一刹那反应最快的是莫子羽,他瘦小的身子一个稍转,就要去抓古濯的剑柄。 但是食指指肚碰到剑柄的瞬间,力濯已经加速旋转飞射而去。 在不远处的雷羽只看到由剑意凝成的实质性蓝色大剑解体,然后当中的内核黑剑,在半空划出一道高速虚影组成的弧线,插向自己的胸口。 “电盾!”“玄武甲!” 感受到那抹死亡威胁的雷羽,在这一刻爆发。先是铁符炸开爆出的一道电盾。然后是他刚才挡住了董萱反戈一击的贴身玄武甲! 这种防御,不可谓不强大。 但半空黑色古濯,其黑色剑身之中,竟然露出一丝冰蓝火焰,那道火焰在剑身内部跳动,但似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然后古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刺入电盾,刺入玄武甲生出的防御纱衣。从雷羽胸口穿刺了过去。 像是一道快箭。前前后后一气呵成。 从两大高手拦截,古剑瓦解,露出古濯,瞬间加速,嗖!一声将他贯体而过。雷羽的身体在半安蜷成弓形。这一刻,杨泽才从第二跃中落地。然后是第三次跃起。 古濯穿透雷羽,去势不减。 支取晋国大智者孙思。 孙思的眉头顿时皱出无数蚯蚓般的血管。单手探出。 嘭! 一声巨响。 孙思后退一步。 古濯在半空抛飞,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向了远处杨泽手上。然后被他放入纳袋消失。 两方,包括了晋国大智者孙思,就这么看着杨泽尽获全功的一击。半空中的雷羽斜斜坠地,重重啪!一声砸在地上,口喷鲜血。顿时被六国方面抢救,即便不死也是经脉尽断,气海损毁,通身修为已废。 这是杨泽极有策略的一击。面对对方两个拦截的高手,杨泽若是以剑意凝结的蓝色古剑真正与两人硬拼,或许能够震退甚至伤到两人。但这一击也绝对会被阻下,追杀雷羽便成了不太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在和晋国两大高手硬拼的刹那,将剑意瓦解,只存事先植入古濯内的一股剑意。令古濯陡然加速。在剑意的加持之下,雷羽强弩之末般的最后防御,便如同豆腐一般脆弱,被古濯一切而入,将他重创。 但最终还是让杨泽叹了一口气,重创雷羽并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真正的目的,在于借此干掉六国为首的那名大智者孙思。到时候只需要推说修行者之战非人力所能控制,一时失手耍无赖玩无耻,只怕这个苦果六国也要硬吃下去。 但是没想到,这个孙思的修为,竟然也不亚于大晔国师谷良极。隐约都是天玄巅峰的高手。 这一击便没有获得他真正想要的结果。亦或者说野.S。 杨泽兀自在原地懊恼着。回味之前的作战怎样改进才能使得战果变得更好。 但此时的鸿胪寺广垩场之中,人人已是静寂得鸦雀无声。 雷羽被一剑斩得重创。更借此偷袭对方使臣团中的核心人物孙思。 众人已经在杨泽刚才一击展现出来的大胆战术和气吞如虎的气魄之中,兀自震惊消化无语。 这一瞬间,杨泽才从惋惜中回复过来,面对六国中受到抢救的雷羽,以及负手静默瞳孔放大的孙思,咧开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道,“修行之战,失手难免,还望贵方不要怪罪,雷兄不会有事吧要不赶紧送我大晔太医院治疗啊……” 鸿胪寺上卿自震动之余回过神来,久经朝堂的他哪还不懂得此时该如何行事,当即爆发出无比的热情,“看吧,我就不喜欢这种殿前比试助兴,已经伤两人了,兴得没有影响我们诸国之间的和谐关系来人啊,还不赶紧的将河丘雷公子送入太医院去抓紧救治千万别让人死了!” 听到杨泽这番提议,此时六国的使臣团中人看他,无异于望着一个恶魔,心想我们六国的人看起来很蠢吗?丫的人给了你们大晔,还能活着回来? 当即抑制着心中激愤慨然回绝道,“不必劳烦贵国!我使臣团自备有国医药师!好意心领!” 而更多的六国使臣,则无比悲惊的朝孙思望去。 孙思此时是他们的主心骨,面对此番变局,究竟继续是战是妥协,他们需要一个答案和决定。 孙思此时兀自负手而立,皱眉凝视脚前一寸之地,实际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 他刚才截住杨泽穿透雷羽轰过来的黑剑,至此那只接剑的右手还在身后微微颤抖。可想而知,如果大晔之中和七觉法王作战过的杨泽,竟然有这等实力,而且丝毫不见身体有任何伤势。那么由此推断,大晔的修行力量,已经成长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恐怕他们这六国的使臣团,派出的暗探被擒住,此时还妄图探求对方的真正实力,只怕在对方的眼睛里面,只是一个笑话吧! 看到静立挂着恶魔般微笑的杨泽,看着那长庇侧殿上面那些神秘的黑衣人。孙思脸上堆起了笑容,微微拱手,“此战真个精彩。看来杨三世子,果然名不虚传。这场宾宴,真是喝得老朽畅快淋漓。老朽数十年来,从没有如此刻般酣畅!让我们继续痛饮数十坛美酒,贺大晔的威世,以及与六国的关系永远和睦如尔……” 六国的使臣团之中,包括了孙思,以及那晃震,莫子羽这样的高手不在少数,实力仍然极强。如果强行冲突,对大晔也绝非易事。此时威慑六国的目的已经达到,相信此时六国使团,只怕在悲惊中,还要存一丝敬畏。更何况,杀眼前这个老滑头孙思最好的时机已过,之后的任何一刻杀了他,对大晔而言都不会再有太大益处。 想到这里,杨泽挥手朝后打出一个手势,周围的黑衣人,又隐没在黑暗中消失。 他朝孙思儒雅至极的行了一礼,露出真诚的笑容,“只要贵使团在大晔相处大家愉快,诸国和大晔也自然愉快。我希望贵使团回到各自国度以后务必传达这样的致意。” 第二更送到。呀呀,这章写得很满忘明天会发生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结果 鸿胪寺一役过后。 董府之中,却无异于翻天覆地。 先是董萱受到重伤,这两天之中,上林城最有名的医术师药师都被召入大司马府,甚至就连德昭王也来探望了一两次,带来了随行的王庭医师。一种倾尽全力的架势。董府上下,笼罩在一层悲伤的气息。 除此之外,便是在董家董老太主持的最高家议,正在进行。 大司马家议厅堂之中,董老太看着董岳山,尽管声音极力想要平静,但是内心的波澜仍然让她这个阅尽沧桑的老迈女性家主情绪都显露于外“我竟然一直不知道,我们董家最了不起的人,原来就在这厅堂之中。就在这里,若不是鸿胪寺,我们还要被瞒得极苦...” 大司马董介烁目望着自己的这位堂弟,难以想象,当年被誉为府中闲人,最无出息的堂弟,竟然俨然是大晔最强修行部众之一。这些年来,董家一直在努力的培养人才,集家族之力,就是为了能够在修行上代表家族有所突破,在那高高在上的大晔最高修行部众位列一席,获得一枚金牌。 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早已经有人做过了,而且还一直以来,做得很好。 看到了董介眼睛情绪的巨大震动,董岳山将茶盏搁在嘴边抿了。茶,对他一笑道“大哥不必介怀,弟虽然身为天监成员,但一直以来都闲散惯了,无以插足到家业和军部事宜之中,所以大哥自可如以往一应做事。我知道军方一直在察天监部,但实际上,天监部对军方,并无任何染指的野心,因为天监成员,追求的本就是修行之道,而他们之所以负责大晔的稳定,便是为了没有任何挂碍的朝着人生巅峰攀爬。所以天监部的存在,一直都是以试图维持大晔的安平为目的,绝无其他。” 董介目光微滞“好一个天监部,口说无野心,谁知道我府中的堂弟,也成了他们的成员。安插在我们身旁,若我董府上上下下有一天若说错了话,这些是不是都要传入圣上的耳朵?” “大哥你久经军政,这样想,我并不怪你。但若你了解天监,便知道他们对军政并不感兴趣。他们唯一所希望的,便是能够在自我的修行之路更上一层。既如此,其余世间一切,都属虚妄。弟二十四年观《洞庭分光集》一夜入天玄,从而获得天监成员资格。这非刻意安插,也并不是圣上对我董家有所防范,一切仅是天命中的某种契机和巧合。更何况这么多年以来,天监从未监控董府。所以一直以来,我可保证,大司马家都深得天子所信任!” 董家此时所有人都聚集于此,面对董岳山是天监成员的事实,他们震惊中的某种担忧,也与他此时的一番话而心定下去。 董介神色稍缓,面对这个董府独独一人的天监成员,此时也不知道是怎样的苦涩参半。没想到董家不惜huā大资源在家将,在修行学堂,在秋道院培养拉拢,就是为了在修行界竖立一座遥屹鼎力董府的大山,而没有想到,董家已经出了一位天监成员。 面对眼前的堂弟,面对他已经翻了一翻的身份,董介自然不能如以往一样对待闲人一般来看待于他。想到蕲春侯府出了一个杨三世子,他们董家立即就显得相形见拙,原本快被蕲春侯的风头给比下去,此时好歹出现了一位持握天监金牌的董岳山。多少让他们一直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董府,不至于在人前底气不足。颜面威仪受损。 “既如此...你现在已经是那块金牌的主人,可以说是我们董家近代之中,唯一的一位天监修行者。”想到许多关节,董介点点头,语气无容置疑道“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便不是我董府闲人,你要发挥你的作用...还得好好为董家效力才是。” 董介这话说得平淡但力愈千钧,他军部大司马职衔带来的气场,仍然展示着他在董府上下的威望。 甚至现场没有一个人会质疑,因为他一直以来,也就这么对有董府闲人之称的董岳山说话。 然而他便听到董岳山的声音淡淡响起“堂兄。我想你错了。” 董介扭头看着他,董岳山手中的茶盏刚刚搁在桌面上“我是董府人,这点我一直铭记在心。我可以为这个大家庭做任何事...包括帮漏雨的房檐整修,为院中的亲族子弟们教习书法经卷,为他们的人生竖立正确义理指导...但我的职责,我为之效力的对象,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天监执宰大人!” “我身为董家人,对董府自有一股眷念,是为情。而人所需要担负的使命和职责,是为理。情理不可分割。所以这才是我需要效力的职责所在。但如果董家有朝一日陷入危难,我必不会袖手旁观。” 董岳山的声音平静,然而却不免在董家引发一股轰然的巨大波澜。 大司马董介怔于原处,看着董岳山。听到这样的话,无疑给了他一通棒喝。他不光无法掌握这外界许多事,而就是在这董家,他也再不能说一不二,掌握一切。 他以往看扁忽视的堂弟,他已经是天监金牌的持有者。持有金牌,便在大晔拥有一种凛然之地位。而现在董岳山的一番话,也透着一股凛然,这是董家府院之中,从未遇到过的一股力量。 这样的力量如同疾风劲雨,迅速将大司马董介一直以来的威严和威望撕开。 突然间,董介立即觉得有股巨大的受挫感。于是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艰涩道“天监执宰一向是天子担任...既是圣上天子,你如何又能称之为大人?还是说...” 董岳山迎向会客厅全场静默望着他的众人,平静道“蕲春侯府杨泽杨三世子,便是新任的天监执宰大人。” 董萱再一次从极端难过的梦魇和阵痛中醒过来,眼中还带着迷蒙,看到厅中有许多人在忙碌。 各种询问响彻耳边。为她把脉探查的医师却退了出去,董萱看到他再一次的朝等候的董家中人摇了摇头。那边的董家中人便立即有些悲伤的情绪,而看着她苏醒过来,便收拾了脸上的表情,带着勉强挤出的笑容朝她而来。 但那医师脸上的失落,却被董萱一分不差的看在眼底。 这已经是第几个了?自己是要死了吗? 她自己知自己事。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流失的生命。〖体〗内的伤势,就像是深不可测的洞穴,正在吞噬她的剩余年华。 她从没有如此刻般怕死,但她明白这就像是苇草枯萎,秋叶萧落,夏huā凋零一样,似乎已经无法逆转。她的苏醒再度惊动了董府,本来正在召开的家议也中断了,不少人前来探望她。 但很快这些都成了她瞳孔里的影影绰绰,她再度虚弱的昏死过去。 董老太,董介,董青山,董宁,董斌,甚至太多董府上的人们,静峙于榻前,看着这个风华绝美的女孩,脸色苍白而失去了血色虚弱昏迷的样子,想到她再也无法如以往那般笑靥如huā,再也无法听到她轻铃一样的声音。再也无法见到她翩然而行的身姿。 一股浓凉的悲伤。像是利箭般穿透人们的心脏。 “鸿胪寺一役摄住六国来使,相信这之后的西六国再不敢轻视于大晔...他们对大晔和东正教门的中立的势态,相信可以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呼延卓和杨泽在府中并行。自私募佣兵整编为大晔精锐破霜军,归于蕲春侯府之后,见识到杨泽的能力,破霜军上下从心底慑服于杨泽。他们本就是佣兵出身,实力为尊。杨泽已经表现出了足以驾驭,甚至让他们效忠的能力。 呼延卓等破霜军的领军人物,眼下对杨泽既是敬畏,也有崇慕之心。 “上林城愤怒的青年一度冲破了鸿胪寺宾客馆,寻找辣手摧huā的凶徒,而六国使节已经人去楼空。听到董家二小姐伤重加剧,很多人则是集体惶怖,因为董府大门紧闭,所以上林城不乏集体请愿要见她一面的情况发生。这董二小姐,在上林之中,真的是牵动人心啊...” 杨泽似不想去谈这方面,轻轻点头,又问道“那么六国使臣团...” 呼延卓道“对方极为狡猾,六国来使在大晔吃了瘪,待着怕夜长梦多,是以匆匆告别启程,分散离开大晔,大概是猜到我们报复,集体轻车简从。且动用了海陆多种方式离开。在天隘山西境,我们追出去的斥候骑兵,已经找到了雷羽尸体。他被裹在薄被之中,车架搁在冰雪里,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是被冻僵了。” 杨泽吁了一口气“这就是孙思的杰作了...我虽然猜到他们会如此...但是事实在此,还是不由得让人唏嘘。” 呼延卓点头“雷羽已经被小杨大人击碎气海和全身经脉,能保住他性命就要耗费大量的灵丹妙药,他已经成为废人。河丘当然想将他好歹带回国内。但孙思绝不想见到这种有失颜面的情况发生。他定然会借轻车简从机会将他抛弃,更因此给追上来报复的我们一个平息上林城怒气的交代...这个孙思,智计和狠辣,难怪此次六国会让他作为使团之首出使。” 呼延卓又叹了一口气道“只是那河丘雷羽,是彻底的一个悲剧。在自己国内呼风唤雨的天玄高手,如今却落得这么一个马革裹尸被同伴抛弃的下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只是这一切,都在小杨大人的算计之中...你当时没有杀他,而是让他死在自己同伴的自私,以及被自己国度为了利益的出卖中,对他而言,这样的残酷,比当时就杀了他还要可悲可叹。” 杨泽的先后作为,对破霜军呼延卓等人,蕲春侯府,天监部以及了解这一切的人看来,才明白他对人心的掌握,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不杀死雷羽这样的敌人,而是让他破了修行成为废人,一夜之间让他从掌管别人生死命运的修行高手,变成废人,想死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绝对没有勇气,所以苟活而成为同伴的拖累。 相信在冰天雪地之中,孙思等人抛弃他也是经过了一番内部的斗争和争执。但最终雷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六国的人经过一番肮脏的取舍,将他抛弃在魔鬼般的冰雪天地之中。 在死前的那一刻,雷羽的心境,究竟是何种的绝望恐惧悲哀怨恨。 这样的结局,比一刀杀死他,还要残酷百倍! 想到这里,呼延卓又看着杨泽平静的面容,不免背心都溢出一丝汗水。 两人并肩而行,无形中走出了府门,看到门口早已等候的车驾,呼延卓有些讶然“这是...?” 杨泽迈步上车,回头淡淡道“我要去见一个人。”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力气和勇气 眼看着杨泽上了车驾,呼延卓也紧随其后入了马车中,苦笑道,“这是何必?” 他似立即了解到杨泽是要去见什么人一样,续道,“我呼延卓在来此之前,是一帮佣兵的头领,之前虽然在常陆国做过将军,也是一路刀头舔血过来的。能够活下来,并能活到现在,和爱恨分明不无关系。对我的敌人,甚至是陌生人,我们需要绝对的冷血,管他们的死活。然而对我的战友,同伴,我的女人,就是耗费生命也在所不辞……然而若是有女人这般对我,只怕啐她脸上一口都是便宜的……顾她死活作甚!” 话说完呼延卓就意识到不妙,因为他看到杨泽盯着自己,那种眼神令他感觉一丝心悸。 杨泽眉头如川皱起,随后平展,回复到平静之中,然而这般的平静,却令呼延卓感觉到一种无形压力。 “我同样是爱憎分明,睚眦必报的人但我的睚眦必报,绝不适用于身边的人。你们是如点她也同样是如此。记得此点。因为今后我们周围的人会越来越多,但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我不想有一天为我能做但没有去做的事情后悔。” 听到杨泽的这番话语。 呼延卓兀自沉默,片刻道,“我明白了。” 转过几个街区,车驾在董司马府门外停驻。通报之后,府门匆忙打开,杨泽掀开车帘下车,望着这片街区的桐树,突然想到记忆里那段不属于他但实际深嵌入他脑海的碎片,像是连续的画面在他脑海显现。 当年那个女孩就这么笑跳在这片桐树下,和“他”牵着手奔跑,玩耍,追逐,暧昧。然后时间推移,她逐渐亭亭玉立,逐渐优雅修长。逐渐望着“他”的目光,变得骄傲存有芥蒂,甚至冷漠得疏远。甚至于后来,能够重在这片桐树墙下看到她,都变成一种奢望。甚至往往只能见到她被无数人众星拱月般围在其中惊鸿一瞥的身姿。 那种心悸的感觉,似乎一直甩不去忘不了。 杨泽知道无论这段回忆是否来自于他的本我,但这种触动,偏是异时空的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也最为渴求的。那般青涩以及某种令他心脏微醺的美好,让他都不愿将其忘却。 想到这里,杨泽迈步而入,和呼延卓一并进入董府。 董府的内部绝不是薪春侯府可以相比。正前是面阔九栋,进深五栋,成长方形状设下的楼殿。每一栋楼殿都有庭院小景。占地宽阔。 每一纵列的楼宇间都由开凿的小溪潺流而过,上面有庇桥交架,美轮美奂。 随即他被浩大的董府中人迎接,带到了内深董萱居住的庭院之中。 闺房别致,屋外是白玉石砌成的石阶,清新雅洁,莹白纯净。 内庭有阵阵清香,闻之令人心怡,可以知道这里居住主人的雅心。 这里曾是上林城无数俊彦都希望成为入幕之宾的一片净土。从没有董府以外的男人染指。 杨泽随着董家人的引进走入,便看到了床上静躺的女子,面色白暂如净玉,极度不正常的血色之中是孱弱无以支撑起重焕光彩的生命力。 想必任何人再讨厌她曾经骄傲倔强的人,见到眼前一幕,都不免心颤微绞。 因为要眼睁睁的看到这么一个美好的生命断了呼吸,就此香消玉殒,总归有些懦隐。 董府的人分立两侧面对着杨泽,这之中包括了董老太,董个董青山,杨云,董宁,董斌等人。都带着期许,甚至有些紧张,或者焦虑。 自有人低声对杨泽说着目前董萱的情况,“对方符咒蕴着极厉害的真气,电离化火,毒火攻心,那些毒火盘踞她的五脏六脏已经入脾侵脏……” “已经来了很多的医师,也都摇头苦叹,如果花大药性除去这些毒火,将一并损去她的心脏内臆这是死局……” 旁边亦有些对杨泽多少有戒备的董府人群,但没有谁大声站出来质疑或者抵触杨泽出现的情况发生。相反无论以前对薪春侯府,对他杨泽有多大的戒备敌意。此刻都将焦点放在他的身上。静待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反应。 握着董萱手的是她的母亲宋荟,这个极为精明的女人此时红着眼眶,凝视杨泽无语。看到这个曾经她反复叮嘱提醒让自己女儿远离,疏远的没出息的杨三。此时却掌握着自己女儿的最后希望。她心中潮涌般翻覆着莫名的苦涩滋味。 杨泽听完了所有的情况,沉默半晌,抬起头看向一旁的董岳山,道,“我可冉尝试一下,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希望有人打扰。” 董岳山轻轻拱手,朝杨泽至诚的鞠了一躬,“无论我侄女,以及董家之前有多对不住俄小杨大人,希望在下的几分脸面,在此时还勉强能起一些作用,望能海涵。我自小见着萱儿这孩子长大,知道她虽然清高孤傲了一些,但内心却是个极善良的女孩。若小杨大人能救醒她,我董岳山蒙天不弃眷顾的此身,今后愿为小杨大人以性命相托。任何苦难之事,在所不辞。” 听到一向被自己看不起的堂弟董岳山此番话语,其暗含的深意若是杨泽能不计前嫌救回董萱,他便愿意将此身性命相付,饶是操持军政事务多年的大司马董个此时也是被某种莫名挚热的情绪撞中内脏,一时湿气盈眶。竟是忍不住鼻翕酸胀。 然后他朝杨泽也深深鞠躬拜了一下,‘执宰...大人若能不计前嫌,大德施此回天之术救我董府妮女……董介老儿这一副皮囊之躯,至今未曾拜服过任何人。日后亦甘愿差遣!以往对薪春侯种种,老朽愿自负荆条,上门请罪。” 房屋中众人很快退去,只单独余下杨泽安静和董萱独处。 静谧重新充斥了这个空间。 杨泽搬了条小凳在床前坐了下来,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董萱。 就在此时,她传来一阵痛哼,伴随着这一声轻哼,她精致挺翘的鼻梁之上,两条细长的眉毛轻蹙了起来,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汗珠顺着她的鬓发划下。 杨泽的灵魂经历过异时空的人生,所以实际上董萱,更为贴近于另一个时空的女性,对杨泽来说她的性格,反而更能接受且理解。 虽然一个男人因无能被一个女人轻视排斥是最不可容忍的悲哀。 但他其实对董萱并没有太多厌恶的恨意,她其实一直以来所排斥的,所摒弃的,只是他体内曾经的那个“他”。 所以面对董萱,杨泽并没有太过所谓伤到自尊的触动。 其实因为记忆中有太多关于她的信息和情感,是以很多时候,他对董萱的感觉是很为混乱的。他心里知道这个女子本应该和他没有任何交集。但实际上他体内记忆碎片中对她的记忆,有时甚至让杨泽面对她有某种蠢蠢欲动的难以禁止的情感。像是体内有另一个自己,唤醒曾经对她极为遥远的倾慕。 但每每那些时候,都被杨泽以绝对的理智压了下去。他不止一次反复提醒自己,他新生的灵魂,和她是两条并不相交的线段。 他不能因为过去的记忆,从而对她衍生出特别的情感但这些往往难以禁止,就像是一种本能般烙印在他的二次灵魂之中。就比如眼前的这种情况,他就无法做到冷眼旁观,见死不救。甚至看到她脸上溢出的豆大汗珠,她绝美容颜显出痛苦的神色,都让他有微微心绞的感兄“治好了她,也许对以前的那些记忆碎年就再无亏欠了。” 杨泽如此想着,于是手搭在了董萱裸露在外的手腕处,一股探查真气,进入她的体内。 真气回环往复,杨泽睁开了眼睛。眉头已经深深的皱了起来。 董萱的确到了油尽灯枯,董府上下,上林城,乃至王庭,甚至秋道院的那些医师的确已经将她真正的情况探寻清楚。不是束手无策,而是对方的电劲造成的火毒相当的阴毒。 如附骨之蛆般侵入董萱的五脏六脏去,最严重的是在心脏部位。火毒一点一滴吞噬着她的生命,外服的哪怕是珍贵的丹药,最多只是让她身体更好一些,延缓生机枯萎的过程。 而要去除火毒,无疑便投鼠忌器,火毒缠绕着她的内脏,大有挟天子令诸侯的架势,若要消灭火毒,对她的内腑将造成极大的损害,到那时火毒虽然消去,但人也不行了。 而一些保命的丹药,因为药效过大,便极有可能使得虚弱的董萱不堪重负,加剧她身体的生机枯竭消亡过程! 这种阴毒的局面,使得杨泽不免想到那在绝望怨恨中被抛弃被毫无尊严冻死的雷羽,竟然生出一种报复性的快感!若对方不是这么死了,只怕他心中这口郁结,还难以舒解。 眼前令全大晔医师都手足无措的局面,杨泽不会医术,自然更不会比那些专业大医师药师好到哪里去。但是他却有三千大道以上的涅磐功,能从最不可能中创造可能。杨泽灵机一动! 他的“金刚相”拥有最霸道的防御能力。而“长生相”却同样有极霸道的治愈能力。面对董萱此时的处境,他或可一试! 用金刚相逼除董萱的火毒,再立刻用长生相为其保命疗伤,恐怕找遍整个大晔,再没有比这般更霸道无比的治疗方式! 想到便做。再不济他的“长生相”疗伤真气,比任何治疗灵药都还要强大!足保董萱性命。 杨泽再不迟疑,整个人全身心的投入到行动中去。掀开被子,露出董萱轻纱包裹的姣好躯体,他的手搭在了她柔软的小腹之上。暗施金刚外相。 要让金刚外相扩展出去将董萱的内脏包裹在作用范围之中,还需要杨泽精确的练习。不过他率先捉住一抹正朝董萱内脏入侵的毒火实验一番。 金刚外相不动声色的将那抹毒火给罩住,像是无形中探出的天罗地网。三千涅磐功乃是天墟至高功法,这些毒火,根本无法察觉到杨泽施展金刚外相的存在。将那抹毒火罩住之后,杨泽双目精芒毕露。 金刚外相从虚无变为实质,顿时将毒火稷抓其内! “破!” 伴随着金刚相的施展。那被罩住的毒火,如同被一只充着巨力的大手一握,猛然震散!消弭无形。 杨泽面容已经露出了喜色。但随即他便一时呆住。 毒火攻心,董萱最大的灾难在于心脏部位,杨泽只有在最贴近她毒火的部位施展金刚相,才能保证彻底将毒火震散。但面对董萱亵衣上高耸的双峰,他一时有些凌乱。 全心投入解毒还好,那至少没有任何多余的杂念。但此时既然有所在意,那便由不得杨泽不去注意。 董萱被子掀开一旁,外罩的纱裙极薄,薄到带着她身体温热的亵衣也一眼可见,而亵衣上两处骄傲的挺耸,就像是冰雪圣峰般圣洁傲立,不容亵渎。 但心脏,就在胸脯的那个部位。 “治病救人!哪来这么多规矩!”这个念头瑰丽彗星般闪过他脑海之后,他听到了自己用力吞喉结的声音。 然后他的手,就已经朝着那两处高峰递进,悬空,有些因为局促极度紧张而发颤,但这种细密的颤抖很快被移植,然后他控制着自己的手朝着双胸,按了上去。 出乎意粹的深陷,出乎意杵的柔韧弹绵,出乎意粹的触感!像是生命中突然抵达的某种彼岸! 这一瞬间,杨泽知道糟糕! 他脑海中那些原本蛰伏的无数记忆碎片,即将消弭无形的那些本能记忆。在这一瞬间,便如同堆起快受潮的火药桶,点燃了一根引线。顿时无数的回忆情感,在此爆发! 记忆碎片中从前杨泽对董萱的倾慕,凝望着她容颜的心动,和她相处一处希望永久在一起的愿望!那曾经不止一次希望得到她的强烈执念。 在这一瞬间,因为这一步的迈出,贴着亵衣攫取她体温的柔软触感,爆发,轰击杨泽的灵魂。 像是某种不甘的反扑。 这些残存意识希望彰显自己存在的垂死反扑!无数次撞击杨泽的灵魂,希望在他坚韧的灵魂之上,留存下一丝丝烙印! 杨泽血液沿着脊椎潮涌至脑门,心脏顿时掀起一阵剧烈的心悸跳动。看着眼前绝美的董萱,杨泽突然生出心潮澎湃,血脉贲张的激动。 他骇然发现自己竟然有要占有她的冲动!类似于某种情感喷发,她在心中的重量,陡然上升许多。 比如若此时想到她若是就此死去,他定会心如刀绞。 震动之余,杨泽迅速施展长生相,清心镇定。在长生相的施展下,他心潮轰然起伏的情感,迅速平息下去。将一切抛之脑后,他陷入澄明的心静之中,心中杂念全无,再无其他。 此时一心便在治愈面前女子的心意之中。 意随心走。杨泽无声无息,将董萱的心脏内脏,至于自己的保护之下。 这是一个极为复杂繁琐的过程,需要细微著节的操作。杨泽的手,缓缓随着毒火警觉性的游弋而运动。而他的额前,蒸发出寥寥的汗气。 就是此时! 金饼栩! 将所有毒火攫取,然后金刚相施展,蓬!得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娇喘闷哼,董萱身躯一阵震颤,通身如张开的强弓般绷直。嘴角顿时溢出一缕黑血。 听到董萱的轻哼,以及她眼睫毛的律动,杨泽回了回神,静待了片刻,看到董萱不似醒转,这才稍稍将高悬起的心脏放下去。 董萱体内毒火已经被他驱除干净。然而金刚外相尽管被他控制,但威力仍然非同小可。董萱本就虚弱不堪的内脏,此时亦遭到重创,原本已经回天乏力,杨泽再不敢怠慢。 手再度按上了她的胸脯。 长生相施展,源源不断的疗伤真气,注入她的体内,温润她的心脏内腔…… 以及四肢五骸。 董萱又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即将死去,而杨泽来到她的面前,他的面容带着悲伤。明知自己必死明知自己不想死董萱泪流满面,她记得自己不顾淑女不顾其他放下高傲对他坦白了许多话,包括她的悔意她的不舍和眷念。 她记得自己哭得很难看,因为她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包括杨泽在内的很多人了,那些亲人和朋友们。 她的世界突然发生巨大的震颤,然后崩塌,她在崩塌的世界中惶惶然坠落下去。 光微微亮起来,她的眼眸余光之中,就看到了杨泽! 而她立即发现自己通身寒冷无比,唯有一处温热。 那一处来源于他的手。 而他的手就放在自己的胸脯之上。因为过于专注,所以杨泽并没有发现她睁开了眸子看到了他忍住了一通剧震过后,董萱何等聪颖,立即从体内附骨毒火消失无踪,以及身体的某种独特反应,发现了杨泽此时正在做什么。 于是她飞快的闭上了眼睛。装作仍然昏迷不醒。但实际胸口传来的异样,已经让她脸上红晕浮屠。 杨泽疗伤真气,沿着胸脯注入她的体内。 但随即她绝美的脸连同耳根,便越来越红潮泛滥。 长生相的疗伤真气,并不舒服! 最大的特点便如同万蚁爬动,并非真气的特点,而是疗伤的效用所在,疗伤真气所过之处,便能将人的机体激发到最敏感最活跃的状态,使得自我修复能力增强。在这种效力之下,身躯自然如同万蚁爬动,敏感异常。 而现在的董萱,从胸脯开始,延展全身,都处于这种真气的笼罩之下。 那就像是,自己的身体每一寸,似乎都在被有若实质的按摩着,抚摸着。 她心中之羞苦,恨不得立即将杨泽打一顿才好。 但尽管恢复了这样做的力气,她也死死的闭着眼,紧紧咬着贝齿银牙,没有半分睁开眼睛的勇气。 这是第二更,因为写得太久,所以发得太晚,真的是让大家等了很久了! 对不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深秋至末 房门打开,杨泽出得门来,踏足白玉石阶上,玉石栏杆两旁彰显此间主人雅致的凤形玉雕披着琐碎跳跃的光斑,犹如梦幻。 自接触到董萱的身体,他那些传承的记忆碎片,爆发似的冲击他的大脑。是以至此完成了治疗,他走出房门,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觉。 听到身后小筑雅居里传来轻微睡熟的酣声。从董萱平稳的呼吸中,可以知道她五脏的毒火伤势已经被化去,她的身体也因为他疗伤真气的作用下,度过了生死之危。 真气能够产生治愈疗伤的作用,这在修行界,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极为罕见,少有所闻的事情。 正因为这个世界的修行者们都知道,他们无法通过真气自愈疗伤,所以大多修行者虽然有强悍的身体,但他们无疑对自己的生命都看得极为珍惜宝贵。正因如此,是以才会令太多修行者视旁人生命低贱卑微。之余雷羽,甚至东正教门的七觉法王,那些高高在上的圣门,都是如此。 而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令身边的人们一并过得很好。他杨泽亦只有依靠修行,才能改变周围一切的命运。 人生就像是一棵树,从树芽开始不断的拔节生长。狂风若吹不折,便只能只能劲韧树的枝干。暴雨若打不落,便只能洗刷出叶的脆嫩。时间若无法摧灭,便只能使其遮天蔽日,苍劲参天。 过去的数年中,他经历了太多,从逃窜流亡到禁锢天墟,从第一次反抗命运到迎战强敌。毋容置疑的,他已经一步一步改变大晔国的一切。 但也同样的,踏足神道山,面对那摧城冰山的这一切,也将他推上了更大的舞台,置身更狂暴的风浪之中。 他的面前即将面对的是南面的帝国高纹,强大的东正教门,甚至在北方盛唐帝国,以及极北之地的另一座大陆圣门西陀。 这都是目前大陆最强大的势力,一度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压力。甚至在强势之下生出一些对自我的怀疑。 因为他在乎的事物多了,便害怕失去。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董萱死去,自然更不愿看到周围的一切最终化成泡影。更不愿去面对西陀殿后面那个隐隐让他恐惧的结局。 他害怕所有的努力到最后都成为镜花水月,在强大力量面前支离破碎。 这些原本都耿在他的心底,只是一直他都已强势示人,并不让人看到内心的这份犹豫和可以称之为软弱的情绪。 但这一切在看到董萱重新焕发生机后扭转。 自当年和董萱的划地为痕,再到不久之前她的当众拒亲,两人之间逐渐增大的隔阂和鸿沟距离,却演变为如今他独自处于董萱这从未有外府男子进入过的闺居,亲自为她施救。 个中发生的逆转,就好似当年他从一个大晔刚出风头就被流放的世子,成为如今大晔国的天监执宰大人。相信若倒退回三年前,在上林城给人说起这番故事,只会被人给以一个“有病”的评价。而如今人和事物,往日种种,都已面目全非...命运际遇的变化,总是这般的让人预料不及。 但这大概也就是人生充满无穷意义的所在。 正是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他杨泽再也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一些什么,所以那遥不可知的未来才变得充满挑战而生出让人迎难而上去创造的动力。 回头望了一眼雅居,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董萱。因为为她施救而产生的记忆碎片冲击,正是彻底的接受了这些过去,所以他才不会为过往所羁绊。正是知道了他的出现已经依靠着一己之力,将许多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所以他才更有信心去火中取粟,去在逆境中创造更多的不可能。 步出雅居,来到众人等候的厅堂之中。看到他的走入,等待了足足两个时辰的人们,大概也已经猜到了什么。顿时轰然起来。 “蕲春侯家的小杨三...你真的,救活了我萱儿!”董家老太激动得难以自己。捉着杨泽的手反复确认之后,才连连对他狠狠点头,随机便被身旁侍女搀扶,在众人围拱之下,朝雅居而去。 人数众多,但却异常屏息压抑情绪攒行。 直到确认看到董萱回复酣睡而非痛苦的昏厥。确认她脸面焕发荣光而非血色发白身体体温渐灭。确认她体内经络内腑回复正常而非油尽灯枯。 他们终于明白并知道为什么就连董府的至高高手董青山,也要甘愿称呼其一声“执宰大人”。 董府之外传人来唤。蕲春侯爷竟然率府中众亲族重量人物,亲至董门之外接人。 这多少惊了上林城不少人,看上去火药石味极重的场面,却以一个最让人诧异惊呆眼的局面告结。 董门打开,却是董介握着杨泽的手并肩走出。 然后来到蕲春侯杨业和杨洪远等侯府一干亲族的面前,郑而重之的将杨泽交到杨业面前,然后前袍被他一手带开,一揖半跪而拜。 这一瞬间,周围众人皆尽惊呆。甚至连杨业要搀扶的手,都慢了半刻。 “杨业老兄,你有一个好孙儿。我孙女董萱拒婚之举,董介往日所为,董家这些年的擅越,原本不配于此跟你说这番话。然而杨泽却不计前嫌相助,施以援手,将萱儿从命悬一线间挽回。更以死战,从七觉法王手中力挽狂澜拯救上林。胸襟气度,以老朽观之,已是当世少有...只可惜我董府时运不佳,上下有眼无珠,无法于乱局中识璞玉。三世子已遇风云,眼看即可金鳞化龙。我董府自知无法高攀...但董家人从来就不是薄情寡仇之辈。救命之恩,挽救家园之恩...从今往后,董家人必铭记而莫不敢忘!” “请小杨大人和侯爷受老朽此拜!” “大司马,万万不可!”杨业搀扶起董介,已是能感觉到他此时情感流露的真挚。两位一直有所罅隙芥蒂的人物,此时似一切都在这一拜间,连带着蕲春侯府和董家多年积蓄的世仇,于此似乎都芥蒂重消。 随在董家人之后的杨云和董宁热泪涌出眼眶,两人勉强结合,却因家族关系受了太多委屈,等了这一天太久。杨泽看在眼底,只觉得胸中胸臆尽去。 单纯是利益和利害关系,单纯以力量的压迫恐惧,哪能真正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能持久相依? 出手救下董萱,不光让杨泽能心安不悔。同样还因此不以天监执宰的压迫性身份收服大司马董家。等同于收服大晔军方。增添强大助力。这正是结交一位朋友,远比多出一个敌人更有意义。至少能让他大后方无忧的放手去做他未来想做的任何事。 董萱从酣睡中醒来,她以前从疼痛中醒过来很多次,但绝无这一次这样一身通透轻松。看到房中关切与她的母亲宋荟,董老太,甚至等候已久而此时面容激动的张茶儿。 她立即回想明白过来在她睡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 耳根子顿时唰然通红。 她当然记得杨泽的疗伤,以及随后便在他注入的玄妙真气温养中熟睡过去的事实。 张茶儿似猜到她第一句话想问什么般迫不及待,道,“所有庸医都认为你没救了...最后是杨泽...将你从生死线上救了回来...”说着她根本忽略了董萱红潮泛起惊惶未定的脸,“...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我听说你们家董老爷子,亲自给蕲春侯杨业跪拜以谢,以前你们两家的仇隙,就在于此冰释前嫌了呢...” 董萱唇角有些难过的微翘起来,六神无主,“...他...还在吗?” 张茶儿叹了一口气,“...已经走了...” 董母宋荟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她当然知道张茶儿的那声叹气包含的内容。董杨两家抛弃仇隙,真正冰释前嫌相处。但有些裂痕,如同碎璃般再也拼不回最初。 董杨两家可以世代安好。互相依靠和睦无间。 但总有些事,却是眼前这一切和睦的代价,当日董萱的王庭拒婚闹出的轩然大波,就如同一个节点,将两人从执子之手相濡以沫的那一点划开,然后彼此轰轰烈烈背道而驰。 董萱必优雅如绚花绽放,似夜里群星拱卫的明媚牙月。而杨泽自一骑绝尘于她的人生。 董母宋荟感觉到手上有大滴的温湿坠落。然后变凉。 被董萱紧握着的手逐渐加力握紧起来,似乎那里攫着一颗心脏。 在满脸的泪水中,董萱抱着双腿,美目一片滂沱,泣声似对并不存在的人道,“...你既然救我...我欠你一条命就是了。” 大陆历似乎会记住那座七觉法王的冰山,但绝不会记住这个秋末大晔发生的这一切变化。 秋深至末。 来自东正教门的那座冰山还没有完全在上林入海之地融净,便俨然已经成为了上林新的一处胜景,名为“雪峰夕照”。每晚黄昏海景,便会有人们登楼远望,观看那座雪峰于海中夕照的胜景。 大晔人既是如此,就是再大的困难,一旦度过去,总是能这般乐观。现今人们不是惶惶然于卫国战争和教门来袭。而是纷纷议论着六国来使的狼狈,蕲春侯府和军部董司马家的冰释前嫌。 以及更为展望着下月清平王后即将前往北方大帝国的出使。相信现在很多人也都在关注着这位当年帝国三公主的这趟探亲出使。 上林依然在这种平静的日子流逝中忙碌着。 慑服六国时辰团之后。杨泽也没闲着,开始将破霜军的马苞,刘翼,呼延卓,小毛头,陈常在几位核心送入秋道院。以秋道院的修行力量,为他们进行深造。有洛雄带来的灵植技术和辅助修行的灵药,他们将是第一批获益的人们。 同一时间,杨泽又找来洛雄,安排他将大晔灵脉山的工作暂时放一放。让他先行一步,带领随从前往盛唐帝国,在帝国盛京安排当地购置一处产业,以作为杨泽等人到时的一处接应落脚之地。 听到将先行前往盛唐帝国接应杨泽等人。洛雄从极长时间的震动中回过神来,他的眼睛里面,已经对那片北方帝国充满了无比的振奋和期待。 接下来杨泽便例行做一些天监执宰应该做的事情,探访探访半臧大师,在国师那里听一些经验教诲。动用权限疏通姜季民在秋道院安插培养自己人。茅居正等副院长大批教习不满这种破坏规矩的举动...但在姜季民准许之下,也无可奈何的苦着脸接受。 陆陆续续准备好这一切,这个季节终于过去。 在深秋过去的城外林路之上,杨泽的马车正在飞驰。 行过驿路,穿过风景致美的草原丛林,巍峨的汤沟雪山就遥遥在目。 宋臻就在那里闭关。而她曾告诉他他不可去找他,她一旦闭关完毕,便会前来见他。 那个时候,也是天墟中人抵达,而他将应约回归的时刻。 杨泽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的被抓回天墟去,所以他此时便要偷偷前往雪山去见宋臻。 大自然雄伟的雪山脚下,杨泽的车驾在不平的草原之上,摇摇晃晃抵达。 ============ 今天只有这一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雪崖危境 素面朝向巍峨矗向天际的皑皑雪山。 看到那洗练的晴空之上遥远漂浮的几缕横贯天际丝绦般的细云。 杨泽衍生一股怅若有失的情绪。他早在之前来的路上就遐想过道通境修行者的破境应该是什么样子?原本以为会看到雪山摇动,山顶浮云涡旋。却是这一副空山寂寥的样子,仿佛这一副雪山皑皑,山脚野牛羊悠闲吃草的绘卷永远不会改变。而他们的马车却闯入这片画面中。 因为宋臻事先说过不许他探望踏足,是以今趟杨泽只是自己到来,驾车的是侯府的那位老酒师温荃。 大晔卫国战争开始,温荃也就重新披挂,随着杨业上阵黄湖壁垒拒敌。如今酒庄交给其他人打理,而他则作为家臣搬入了侯府内。温荃熟悉这里的地势,由他驾车再好不过。宋臻离开,宗守虽说在侯府中也很受欢迎,但毕竟对杨泽最为亲近,今趟杨泽前来,杨泽却是单独前来,没有带着他,也没有将宗守如破霜军的小毛头等人一般安置进秋道院。 宗守修行的路子是天墟功法,还是留在自己身边,较为合适。 立于山脚,凉风拂面,碧草清爽,杨泽还兀自驻足心旷神怡的欣赏此番景致,突然听到一阵低沉的空爆。 温荃在那声响动下抬头望天,脸色是一种惊惶下迅速反应的凝重。 空爆从更高的碧空之上传来,在那些丝绦般云线的更深处。 杨泽看到一朵云呈现倾斜的葱油圈状扩散开,中间翕开的孔洞出现一道云线。这条云线直贯而下,迅速在天空拖长。然后才是遥远传来的爆震声。 伴随着云线的移动,晴空碧朗的苍穹呈现一阵持续不断低低的嗡鸣声。 云线迅速划过天际,落往雪山。 老酒师温荃早在雪山生活多年,此时看到云线轨迹,脸色已变,“那是庄园的方向。” 那当然是庄园的方向…也是宋臻此时闭关的所在之地。 “温叔请在这里等我,万不可随我跟入!”话音说毕,杨泽已经卷着碎叶,衣袂轻振,空中只留下一道涡旋的气流,几个身影起落,他已经落往远处的浅湖,更进至山坡,迅速消失在雪山隘道之上。 在道上点地而行,青草微振,而他如履平地般沿山势攒射而上。看到天空那经久不散的云线,杨泽心中掠过极为不好的预感。 仿佛一直以来极力逃避的某种事物,正以超出他想象的姿态到来。 且越接近山巅,这种感觉还要越加的强烈。甚至让他心生寒意。 杨泽心念所至,连忙闭住自身气息,隐藏了自己的神识灵觉,压抑狂跳的心脏,如一只潜伏的猎豹,矫健在山林间飞驰。 越过山腰浅草,逐渐进入有冰雪覆盖的地貌,踏雪无痕而上,挂有“汤沟山庄”牌匾的庄门映入他的视野。 那种心跳的剧烈感骤然加剧。 山庄之中空无一人,因为宋臻要在此闭关,所以山庄仅有的几名打理的仆从,当日也撤出了这里。汤沟山的雪洞酒庄距离这里尚有数里路,而那里的侯府酿酒工人们,也知道有位了不起的修行者正在此处闭关,被严令了禁止踏足于此,哪怕是见到了天空异象忽止于此,在侯府严令之下,他们也不敢擅越踏足,生怕搅了那位神仙似人物的修行。以及所有人似乎都感觉到了一股可怕。 以杨泽敏锐的灵觉,尚在这山庄之外,就已经感觉到了两股强大的气息。尚未接近,就已经压制得他心脏贲跳。 其中一股气息他极为熟悉,那应该是来自于闭关在此的宋臻。 而另一股气息,则似乎比宋臻更为强大。摄人心肺。 这里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正在山庄之中。 杨泽几乎生出要扭头便走的冲动,若对方是来自天墟的抓捕者,他深知此刻的他远远不是来者的对手。 但强烈的探究欲望,此时盘踞了他的大脑。 杨泽完全封死了自己的气息,他与生俱来的封闭自己精神识念的能力在此发挥到了顶峰。他也必须这么做。因为在修行的世界中,修行者之间的气机神识感应无疑就是黑夜里的明灯,即便相隔遥远,对方也能一目了然于自己的存在。 他若是不封闭自己的精神识念,只怕早已经被山庄中人所发现。 一握拳头,似给与了他底力决心,杨泽无声无息,朝着庄门中潜对这处山庄他是无比的熟悉,所以此时潜行于那些房舍之间,对他而言驾轻就熟。而在房舍间下坠的雪风,也都因为笼罩在山庄中某种可怕的气息,纷纷瑟瑟的坠地不兴。 凭着直觉和对这里的熟悉,杨泽终于摸到了一栋建筑之后,他隐隐听到了建筑的前面雪崖之上,有说话声。 杨泽此时的心脏再不复之前的狂跳,而宛如龟息了一般,他对自身的掌控达到了顶峰。往往只有在疾雪拍击在松叶上之时,他的心脏才会和契无间的跳动一下。 他的呼吸匀称至似有虚无。然后,他借着复杂地形的掩映,轻轻探出了头望向前庭雪崖。 雪崖之上,宋臻素衣而坐,背影纤秀,空中降落的雪花,距离她周身方寸便会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落在地上也不蓄积,而是如毛絮般轻走,荡向远方。是以在宋臻所坐方寸之地,竟然是纤尘不染。 而她静坐不动,美好的身影似已经和周围自然融成了一体,也不知道她在这里保持着这个姿态坐了多久。也许从进入山庄那一刻就一直如此。 她是真的到了修行最关键的时刻,所以此时心不能旁骛。 而在她的身边则有一头通身雪白的龙马,马状鳞身,带有肉翅,此时则蜷着翅膀,眼高于顶似神兽于山巅俯瞰世间万物。在这头雪白龙马之旁,站着一个青年。 他细长的眉宇带着疏狂兆达的味道,双目似聚满繁星般深澈,却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邪异味道。 配着他俊朗的面容,若宋臻姣好的身姿是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那么他便如同这世间的异类,随意一站,就会脱离于物外天地如黑洞一般,让人很难不被他通身四溢的奇特气质攫住吸引。 看到来人,杨泽心中剧震当然从一切生理来看,他外表依旧是极端的沉静,没有暴露出半分破绽。 那是天墟和宋臻齐头并进的四大灵尊之一的青年! 他目前绝无可能超越的存在。看到此人,杨泽之前设想以宋臻斡旋,搬出天墟小师尊打发天墟来人的计划,似乎正在破产边缘而他则明白自己有很大的机会破产。 对方甚至连宋臻的修为与之相比起来,似乎都要差上一截。 而现在宋臻到了最关键的破境之期。 杨泽就这么躲在建筑掩映之后,看着他,似看到一个永远不醒的噩梦。 似乎细细打量着宋臻绝美的侧脸,青年男子目光露出某种欣赏之意,淡然道“这次你出天墟而来,却久久不回,原来是另有契机…竟然已经到了明法一步破境的契机。在天墟居高而上悬空高浮惯了,反倒世俗的一应感悟,竟能助你破境…修行之道重在心悟,没想到你这次心悟居然如此之深…当是可喜。” “你在破境而上的关键之路上,周身都处于改天换地的变化中,无法动弹,我正是此机到来为你护法静侍。” 说不上来,从旁探听的杨泽只觉得这个天墟另一大灵尊的语气中,似乎有种特别的感觉。他似乎明明想到了一些头绪,但却一时难以言明捋顺,这种感觉极为难受。 宋臻的眼眸夺目睁开,望向青年,道,“既如此,多谢了。” 青年负手一旁,微挺的胸膛似乎有种天然令周围一应事物折断的气场,平静道,“你收到的信息,是我发给你的…所以这次下来,也是我私自而出的。” 宋臻望着他,眉宇轻轻皱起,“…你说什么…” “我觉得天墟之地,已经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天墟十二道宫,陈旧之极,大法尊久居高位,却又对天墟之事封闭而毫不过问,天墟十二宫上下,早已经僵化不堪,老迈而难以迈动。是应该到了大法尊退下其位,而重焕新颜的时候了。” 宋臻望着青年,然后因为胸中震动而叱道,“七夜,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法尊乃是天墟至高地位所在,维持十二宫运转。大师尊乃是我天墟最值得尊敬之人,天墟之所以还被称之为天墟,那是因为大师尊的存在…我无法评价大师尊,但他也绝不是你能去评价的!” 似乎因为宋臻的语气,以及对天墟的至高敬畏,七夜面容微微变了一变,但随即面对空旷的雪山天地,面对此时静坐的宋臻,他微微一变的面容,又重新恢复,淡淡道,“正是我来自天墟,所以我更比任何人还要尊敬那个地方...但不可否认,那里如今出了些问题…当日那不知死活的外来弟子胆大包天到放走道尊,大阄天墟,更前所未有的反下界去,只有你追踪而出。然而至今却不见大法尊派下人来支援与你,捉拿道尊和那狂妄叛逆之徒…大师尊就像是忘记了这回事一般…这在律条威严不可侵犯的天墟,此举无疑是对我天墟威严最大的损害!” 宋臻语气渐冷,美目也逐渐冷沉下来,“所以你擅自动用了信塔,冒充长老,给我发出了错误信息,自作主张下界?” “我说过。如今上面出了些问题。”七夜语气加重,他俊逸的面容之上,一双眼睛微微沉凝,“我曾经对大师尊提过,希望成为小师尊青天河的弟子,跟随小师尊修习他的三千大道以外法然而进行过多次请愿,大师尊也总是答应着,却并不见他召返小师尊…身为天墟小师尊,却终年泊荡在外,也无人约束,至天墟存身立业的律法于何地!?” 宋臻眼瞳平视开去,“小师尊乃非常人,他骄傲的行于世间,无任何事物可以对他约束,他也不是你可以议论的。” “难道懒散于世间,就比寻求一个传承之人,将三千大道以外法传予徒子就还要重要?有什么比天墟传承还要重要!?”七夜剑眉竖起,那处似蕴藏了极大被压制的愤怒,“我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便是因为如此的本末倒置。天墟之地,哪里还有真正的威严可谈?大师尊常年闭关,他早该持久闭关专心修行至高之境,探寻天道终极奥秘,而将法尊之位,真正给予能够担当起天墟的人。” 宋臻的眼眸里泛起了密布的怒意。 “正是天墟法规崩塌,立身根本不存。所以我才急需这般捍卫!我身为灵尊,更要奋力维护天墟的尊严!” 七夜不怒自威,身周一片狂猛的气场,似能震动天地之气般暴涨,声声震得天雪不降,“天墟上面不仁,然而并不代表往下不利。今趟我的到来,便是要诛灭那叛逆之徒,好教人看清明白,我天墟规法之所在,叛逆的下场究竟如何…我要将他…诛!杀!” “不要!”感受到七夜扑面如刀割向周边万物的杀气,感受到那一股绝至的冰寒,宋臻的声音在雪地碎石间激撞。 但随即伴随着七夜的微怔,她便意识到什么,面容回复如初,努力平静道,“你说天墟法规,那便一切都应已天墟法规执行,反下天墟,便应该遣返回去,交予天墟至高长老裁决!” 七夜凝视着宋臻,然后慢慢开口,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说,我现在就非要杀死他呢。” 宋臻丝毫不让,眼眸与他分寸不避的对视,“那你就是公然违反天墟令法,与他同罪,将一并交予天墟长老发落!” 七夜静静的看着宋臻,然后开口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在意他的死活…” 宋臻清眸澄澈如洗,“没有原因,因为天墟律法,我不能违。” “如果我现在就要做这些,现在的你又如何阻止得了我?” 面对宋臻强烈的反弹,七夜的面容似乎浮现出一种可怕的神色。 躲在隐蔽处的杨泽知道这样的神色…那是妒意。 七夜说得很正确,以前的宋臻与他修行都差着境界的距离,更遑论此刻的宋臻动弹不得。他要杀杨泽,她如何阻止得了。 宋臻冷目如万古玄冰,直刺他的眼睛,“那我也会一并杀了你。 清音落地可闻,简短而清脆。 风雪吹了过去。雪崖一片死寂。远方的遥远大地山川湖泊仿佛都静峙视野,莫不敢轻动。 因为这一句话涣散的瞳孔,七夜重新有了焦点,一点一点扭头看着她,望着她纱裙勾勒出的纤美弧线,平静的眼睛中,终于流露出一丝哀莫的神情,“你知道我对你的意思…你一直都知道…” “虽然见到律法的不公,威严的崩溃,我至今还能安然的呆在天墟,都是因为你。” 七夜的眼睛,回复到那种极端的冷漠之中,“但我发现,似乎我错了…难怪你下界一趟,就能有如此心悟,可堪入法破境…你到底是动心到了怎样的程度…我很不甘啊…” 说完,七夜在她的面前半跪下来,似乎能嗅到她发梢的香气,似乎能攫取她薄纱传递的体温。 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兀自喃喃道,“所以我不甘心…” 宋臻似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手,只是眼瞳冷得带着肃杀之味,“你该明白,如果你敢做这些事…一旦我破境,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七夜兀自在她薄缎之上隐隐透出的肩头抚摸,眼睛充斥极度的欣赏和疼惜,“在那之前,我会让那个叛逆先死。所以如果要我放过他,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换…” 宋臻眼眸平静如常,没有半分波动震动,“不要妄图以他来威胁我,今日之后…我依然会不惜一切杀你。” 七夜的眼睛已经变得狂热,他已经揽住宋臻的腰肢,声音粗重起来,“这就是我为什么对你难以忘却的原因…” 碰! 一颗石头,重重砸在了他脑袋近前的三寸空间之外。 七夜瞳孔骤然聚缩,然后那颗石头,被无形之力崩成碎片,纷飞溅射! 他的眼睛猛然朝一旁看去。 应着他的目光,天地骤然一紧。 风雪之间,那里有个人影。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诤言如刀摧人折 风雪都不敢应对七夜的目光。从而骤然一散。于 是那个人影就更加的清晰。 宋臻被搁倒在地的身体,也因为余光扫到那个身影而微微吃惊,但似乎也在此,心中有种松了一下的感觉,但随即便更加的揪紧,眉梢随即蹙起极为凝重的忧虑。 “杨泽” “婚不是龙女,我自然也不是那个断手的家伙。不过道士却是一模一样的猥琐……”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杨泽手上还上下抛耍着另一块石头。迎着七夜的目光,他身体竟然有种轻微麻痹的感觉。 外表虽然看不出,但心中已是微微骇然,对方只是用目光,就能让自己有这种压迫如临电殛的麻痹感,这点就连宋臻都做不到,可想而知对方的修为,实是远超过自己。他虽然外表做出一副淡若无事的样子,然而心里面已是懊悔发怵头疼等多种情绪不断的翻涌。 但除了眼前这条路,他已经别无选择。甚至他抛出石头,他还不敢相信一向怕死的自己能有这种找死的举动。 但难道真要见到宋臻被这家伙玷污?光是一想起来,他就心中就涌起强烈的怒意,也绝不容许这样的情景,出现在自己眼前。难道他还要躲在阴暗处,从头到尾看完全部? 被撞破了所作所为,七夜那双狭长而带着些邪异的眼睛,先是慌乱,随即涌出火气杀机,还有几分浓烈的怀疑犹豫之色。 这些都被杨泽敏锐的看在眼中。他心底在不断的呼唤自七觉一战过后,就陷入沉睡的元神老头。另一方面,对七夜的每一个微小表情,他都绝不放过。七夜或将他当作渺小的蚂蚁一般的存在。然而杨泽却绝对不敢轻视眼前这个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强敌人的家伙。 一个不留神,他或许就会被从这个世界抹去,成为一缕无处述说冤仇的尘土。 已经缓挺站起,因为风雪不敢吹,而导致被沐浴上一缕阳光的七夜。另一边是对面出现在雪崖的杨泽,抛玩着手中的石头,似并不知道他的面前,横亘着巨山般阻天拔海的压迫力。 这是一副可怕的画面。 这也是宋臻倒在地上所见到的画面,心中却因这幅极富冲击性的画面剧烈翻涌,她的体内正在进行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却手足皆不可动,但她从没有如此刻般极度渴望自己重回〖自〗由的冲动。哪怕是之前七夜要对自己的亵渎,也没有如此刻般强烈。 宋臻那原本遇任何事都平静如初的眸子,却在这一刻剧烈之波动,然后逐渐生出一种浓而不散的哀伤。 她心底,此时已经恨不得当面斥骂杨泽的鲁莽,他平时那般的聪明难道被道尊那只巨丑的狗吃了,此时怎么会这般愚笨! 他既然潜伏至此,听到了之前的那段谈话,那他要做的事情便是该有多远逃多远,永远不要出现在七夜的视野之下!这才应该是他的选择,这才应该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而她自己将面临些什么,那也与他无关……——自己也不需要与他相关。 但现在……这个蠢材笨蛋你是会死的啊! 斜目看到纤体平躺在地的宋臻眼角流露的异样表情。 七夜一时有些微震,随后目光望向杨泽,眼神里闪动着一股深重的杀伐之气“你就是判下天墟的那个叛逆,你既然送上门来……那便极好,至少可以让我省去很多时间工夫。” 七夜随即朝宋臻咧嘴—笑“这就是那个让你也不忍抓回的家伙?可惜此人太过蠢笨,我是极为奇怪,以你之身姿,如何会被他搅动—颗静念道心。” 杨泽应话轻轻一怔,朝宋臻望去。 宋臻清丽眼眸闪过微怒,道“这等疯话,你也要相信?” 现在当然不是掺此杂念的时候,杨泽似被喝醒,朝七夜冷冷一笑“不要口口声声宣称我为叛逆,妄作定论我很想知道,你也是身为天墟灵尊,但刚才的所为,可否解释一下,你在做什么?” 七夜神情微凛,今日之事,他就是粹定无人可知,才会一时被胸臆所激,控制不住。 自在天墟和宋臻一并长大,他的心思就一直在她身上了,后来便是他们先后被天墟大法尊授予灵尊之称,成为天墟舐柱的存在,一度以来,成为天墟十二道宫所有弟子的崇仰对象。 天墟四大灵尊,一位是古稀老儿,一位是蛮强匹夫。只有他和宋臻,可称般配。一直以来,七夜都认为这是命轮的安排使然。他对宋臻的情感,伴随着时间流逝,也越来越浓烈。 只是对于他的心思和殷情,宋臻一直以来,都是若即若离,彼此之前并不过分亲和,也不过分疏远。似乎一直以来都维持着身为天墟灵尊之间彼此所相距的距离和关系,从不擅越。 宋臻对天墟大法尊张青云的情感,亦师亦父,所以对大法尊所安排的一切,无论是他说过的话,还是定下的规法,都无一不虔诚的执行。包括了和其余三位灵尊,为师为友相互扶持的嘱咐。对七夜的情感,似乎也仅止于此。 但七夜并不气馁,宋臻对他关系若即若离,比起对天墟十二道宫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因为她在那些弟子们的口中,就有玄冰铁面宋师姐的绰号,是她对任何人都铁面板脸,就是有时传授道法,也是极为严厉,甚至让不少人害怕。所以对他七夜尚有柔和的一面,他原本已经极为满足。 只想着再过些时日,到时禀明大师尊自己对宋臻的情意,有大师尊的点头 对大师尊拥有父恩师尊言听计从的宋臻,决计会点头应允。更何况师兄师妹,若是结为连理,两人共寻天道妙法,岂不是又将在天墟无数传说佳谈中又添一席。 这原本是故事发展最美好的结果。 故事原本应该这样去发展。 但是偏偏却在一个收纳的落魄外门弟子放出道尊的邪恶,叛出天墟之后而改变了。 直至现在,七夜从宋臻身上发现了不同,仿佛她内心一直以来从未动摇过的澄明道心,却由此改变了。所以才会有这一次参破心悟的破境。 所以七夜才会慌乱,所以他开始面对既定故事即将偏离的局面,面对似乎将距离眼前女子越来越远的结果,面忖一直以来对天墟的看法憋屈,他才一时胸臆不得抒发,所激之下动了非分之想。 看到七夜的动容杨泽哪还不趁势开口“你说不出你在做什么!那是因为你满脑子充斥这肮脏卑劣的念头。我承认每一个人都不可能是干净的,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有过不好的念头哪怕是圣人亦是如此。但往往高尚和卑鄙就在一念之间。压抑控制了心中丑恶的念想,以意志控制这一切不带给他人以伤害,这是高尚!而放任心中邪恶,去放肆破坏伤害他人这就是丑陋卑鄙!” 即便面对强如七夜。杨泽也没有任何退缩胆怯惧怕的情感表露其外,语气生生震得地面冰雪颤动。 “我在天墟呆过,知道天墟四大灵尊,就是所有人眼中崇仰敬慕的对象是所有弟子的楷模,哪怕是我,也和无数弟子一样,莫不是以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你们这样的存在为目标。但是就在刚才,你让我以往所知所感所见的一切 崩塌于前!你身为天墟灵尊,首重克服心魔,然而却无法抑制内心邪恶,竟然妄图趁宋师姐破境之危,亵渎于她。” 杨泽一脸失望摇头“此番行径在我看来,却并不是卑鄙……”。 七夜脸色已经青白一片,他第一次感觉,这个蚂蚁一样的叛逆存在,竟然让他有一种压迫力,他甚至恐惧他口中说出的东西“你想说什么?” “并不是卑鄙”杨泽用认真而极度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的眼睛“而是可悲。” “你的一切行为……只让我觉得可悲。” “可悲于天墟浮空千年万载,世代传承悠久,那一方世间净土之上,可以被称为万人楷模的灵尊,竟然暴露出这样的丑陋当你对宋师姐垂涎,探出魔爪之时……”杨泽语气瞬间变得柴刀破竹般凌厉“我很想知道,你在那一刻,亵渎一位灵尊,至自己于何地,至天墟禁法于何地!至天墟浮岛净土,十二宫清心修道之人于何地!” 他上前一步,语气刀子般锋利,刺向七夜剧震的心脏“若我是法,我必不饶你!若我是天,我首当诛你!你有何面目,顶着一位灵尊之衔,再度至于天墟浮土,面对那十二宫师弟师妹,师兄师姐,长老师尊们的面前!你要如何面对他们的眼神,如何面对他们对你的失望!” “而失望……既是绝望。” 言语有时候有撼动人心的力量,也有时候堪比恶魔的诅咒! 七夜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的看着杨泽,这个他举手投足就可以诛杀的小人物,但此时吞吐的话语,却仿佛万钧重物,狠狠压着他的心脏,特别听到他那句有何面目面对十二宫长老师尊,他的脸色都剧变了一下,身子抖了一抖。他仿佛看到十二宫所有长老弟子,都浮于天空之外,那些四面八方的眼神,就聚集在他的身上,在那些眼神面前,他仿佛什么都没有穿,通身都被剥得一干二净。 他感觉自己身体在发抖。 “够了!” 七夜猛然爆喝出声,伴随着他的爆喝,他双脚之下的雪地,冰雪之地如春雷乍落寸寸激溅。 杨泽离地半寸再落下,口角溢出血丝,五脏六胺翻江倒海! 这道爆喝还在扩展出去,身后的盘结的苍松顿时簌抖,根根松针雨般坠落。 雪崖之下的风雪场,顿时应这声爆喝松动,然后缺塌,凹陷,厚雪推移,然后崩塌。呈现铺天盖地之势,朝下方山势轰轰而坠,发出奔雷般碾过的雪崩之声。 一声暴喝,就震得自己受伤,震得山体雪崩。 杨泽面对着眼前发丝纷乱有些狂暴之征的七夜,看到没犄到他言语如此犀利讶然望着他的宋臻,心中却是暗暗叫苦。心想自己还不够道行,竟然没有把这家伙逼得混乱,最不济在宋臻面前将他激得羞惭而逃,反倒是让他有发狂的趋势。 看到地上躺着的宋臻,他们两人已经深陷眼前的凶险,杨泽莫名感觉到一丝苦涩……这可不妙了。 在做后面大情节的细纲。今天再一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是乃修罗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是乃修罗 正是因为七夜对宋臻的情感中存有爱慕和忌惮,以及正是因为他对天墟浮土拥有发自心底的敬畏。所以才会明知自己今日一着之差犯下了错事,才会自心底生出惶恐之意。 善于察言观色的杨泽哪还不知道把握眼前的机会,成功通过他的神情把握住他内心的这种恐慌。 然后杨泽以七夜口口声声挂在嘴边要维护的天墟法规,他无比着重的天墟尊严,反过来作为刺激他的武器,以言语反击,便是要让他心神大乱。 对于七夜这样的高手,正面应对无疑是注定死路一条,唯有剑走偏锋,以言语惑其心神,方才能寻找到他和宋臻求生的一丝契机。 然而杨泽仍然低估了眼前的七夜。 在杨泽以天墟之律直斥其非之后,似更像帮助了他撕开了心中一直蒙着的那层纱。就像是捅破了其中的一层纸。愧疚和懊悔在这一刻越过界,便将七夜推到了另一个极端。 他反倒是无比平静下来,但邪异的双眼之中,却闪动着某种狂热的光芒。 在一声狂喝引发雪崩之后,他反倒是笑了起来,笑声有种毛骨都悚然的意味,令人一时难以把握琢磨到他此时的内心。 “你说得很好,若不是你天墟叛逆的身份提醒了我,我还真会感觉到愧责攻心...然而你既然已经是天墟叛逆,那又有什么资格,说出眼前的这番话来!”七夜冷冷逼视着杨泽,杀机不断提增,“一个叛逆之徒,竟敢来训斥我!你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话音一落。 杨泽瞬间感到周身的空间一紧,就连稍稍移动,都传来和凝重空气摩擦的声响,且阻力巨大,像是一时周围空气的密度提高了无数倍,犹如一双巨大而无形的手,合拢将他抓握在其中。 这一瞬间,他已生出胸闷窒息的极难过感。 杨泽刹那间明悟,这只是七夜发出的气息,气息应他念想而动,制造出来的气场,将他天玄中阶的修为,捆在原地! 杨泽在胸闷窒息的一瞬间,福至心灵。心随意动,金刚相由内朝外激发,原本被七夜气息压得凹陷下去的胸膛,在这一瞬间如释重负般回弹,一股沛然气息,呲呲切割着外缚的气场,顿时将巨手般朝他握来的气场,阻在了他周身方圆之外! 看到这一手,就连七夜亦微微扬眉,传来意外的“咦”声。 眼看自己成功将那股捆束的气场阻于身外,杨泽顿时轻松,但感觉到自己金刚外相承受的巨大压力,心中对七夜的判断更直线提高,然而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当然有资格...你凭什么认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天墟叛逆?” 七夜和宋臻眼底露出一丝微讶,显然不明白他为何说出这番话。 不过七夜随即冷笑出声,“如果你想趁这个机会拖延时机,而争取让她快速破境,我只能说你...打错算盘了!” 七夜扭头望向宋臻,面露一丝晦涩的痛苦道,“今日之事,是我一时鲁莽所致,师妹你应该明白我对你的心意...我是太过在乎你,才不愿失去你...了结今日之事,我必自缚与你,和你一同上天墟,接受逾越侵犯之举而应受的任何惩罚,绝无怨言...但今日,此子绝不能留!” 七夜目光最终落于杨泽之上,单手已经隔空伸出。伴随着他五指虚张伸出,和杨泽之间的空气中,无数寒气烟气迅速在这一刻裹挟凝聚,烟气像是旋转的斗篷一样若有实质的聚集一处,然后唰然形成一柄悬空的气剑。浮于杨泽面前的空间中,形成气剑的烟气被一股力量紧紧裹挟,如黑洞般逃离不去,仿佛那里桎梏着无数想要奔逃而出的灵魂! 这是一道剑。 这是一道超级气剑。 足以斩灭一切。 看到这柄气剑的凝聚,宋臻眼睛里已经从忧虑变为一股惊慌凝重紧迫所混杂的目光,她没有出口喝止,因为此时任何的喝止言语已经无法阻止七夜四溢的杀机。她只能抿嘴加速体内翻天覆地改变的过程,并寄望这个过程快些结束,然后让她能够重获自由发出一击。 但愿还来得及。 实际已经来不及。 气剑凝聚成形,像是横亘在七夜和杨泽之间的一道巨柱,浓而不散的气烟是的这柄巨剑形成了可怕的质量。没有任何人怀疑这道威严气剑的威力。 杨泽已经感觉到死亡的临近。明白若避不开这柄剑,他很可能将身首四肢都不要想保全。 “碧海潮生...一剑枯!” 七夜悬空的手骤然抓紧。 周围空气仿佛都一时抽空。 那柄气剑已经消失了! 但在极短的时间节点之中,那道气剑正在高速朝杨泽挺进,速度快到空间都被为之劈开。在前行空间中划出高速摩擦的火光,然后这些火光必然摩擦出巨大的风雷之声。但声音并没有这道气剑快。 若无意外,杨泽只怕在听到这道气剑造成的骇人威势之时,身体已经可能并不存在了。 气剑高速递进的过程,对杨泽而来只是一个双臂做出抱头趋势的缓慢渐变过程。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杨泽都不可能避得开这道剑气。 但是在那一瞬间,他体内仿佛有什么改变了。 “龙变相!” 杨泽原本缓慢不堪的速度,在时间的递进中突然提纵,竟然隐隐不亚于气剑的高速,在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在没可能之间从旁飞跃一避。几乎不可能落空列无虚发的气剑从他身边掠空而过,只是构成气剑的一道烟尾,鞭子一样抽中杨泽护头的手臂。 杨泽身体通身剧震,然后朝身旁趔趄连退,险些站立不住。 双手乃至蔓延胸前,都一片震麻,体内气机受滞,甚至连他匆匆施展出来的龙变相,也因为这一击告溃。仅仅只是构成气剑的一道烟尾,就让他险些负伤。可想而知若无龙变相赋予的超卓身法,硬挨这一下,无论他杨泽是否有金刚相傍身,境界巨大差距下,那绝对压倒性的撕裂力量,足可以超过他的承受极限,将他轰得烟消云散。 气剑刺向了杨泽避开的身后空间,然后直接劈开了后面一座小雪峰的半个峰尖,雪峰尖端倾斜,然后下坠,造成轰轰的巨响,伴随着气剑掠空的炸雷之声,震耳欲聋经久不绝。 杨泽是魂都险些被吓掉。 但在七夜那双眼珠子,却产生了巨大的震动,依他的境界修为,此时天玄中阶的杨泽,绝不会在他真正的对手之列,他必无须发的气剑,原本足以将杨泽轰成一滩血肉,依他的目力,自然发现了在气剑即将及身杨泽的一瞬间,他的速度竟然发生了质的改变。 竟然用近乎于完美的速度,在那一瞬间避开了他气剑正面的威力。 这般变化,却是七夜想不透的。 看到身后那座小雪峰被削去的半个山巅,杨泽全身寒毛炸然倒竖! 唤不醒七觉一战后用力过大的元神老头,现在他全部都要靠自己,若再给这七夜攻击的机会,他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船长在面对风暴的一刻,退避是最愚蠢的办法,唯一的生机便是调集全部动力迎浪冲刺而上。 杨泽现在亦在死地中调集起全部的潜能,不退反进,就欺七夜绝料不到他能避开气剑,且在那股威力下不是瑟瑟发抖,而是迎头攻击的念差,脚面搓地堆捻起厚雪崖土。 龙变相! 身体爆发,倏忽间以超越他天玄境界活动范围的速度,冲刺到七夜近前。 这样的速度就连宋臻的眼力,都微微有些跟不上! 当初杨泽还不过是地玄修为的时候,面对她的抓捕,就曾施展这招,以道尊为胁屡屡避开她的正面抓捕。当然当时的她连三成认真劲都不到,而现在的杨泽自然也不能和当初同日而语。 不说他体内灵脉的壮大使得真气的质量远超同境界数个层级。他的六根中意根已开,有了意境之力的加持,也绝非普通的天玄境修行者可以堪比。 此时就是欺对方计算失误,抵至近前,手拍纳袋,半空握住古濯黑剑,意境之力注入,古濯已经变成了外罩通蓝剑意的古剑。 手持剑意傍身的古濯,杨泽在龙变相对身法的超卓加持下,旋风般朝立定的七夜攻出七剑! 湛蓝古濯劈砍向似乎浑然不觉杨泽高速接近的七夜瞬间,周边游动的烟气瞬间有如生命般鬼魅运动起来,像是一张大手,迅速挡在了七夜身前,湛蓝古濯的剑意就像是石沉大海般,被七夜周身回荡的烟气给尽数挡住! 杨泽生出一种剑剑劈砍在棉花般极为难过的错觉,然后就是那些护身烟尘传来的强力劲道,竟然直接令他黑剑上的蓝色剑意出现皲裂,沿着古濯侵入他体内。七剑挥毕,杨泽已是口溢鲜血。 迎着烟气反弹,杨泽最后一剑被挡退,在半空一个翻身,趔趄落向身后。 体内是金刚相和长生相交替施展,金刚相抵消侵入体内的劲气。而长生相则迅速修复他身体的伤势。 饶是如此。杨泽眼睛里也显出可怕的神色。交手至此,他甚至连七夜一根汗毛都没有摸到,就已经宣告受伤,若不是他得天独厚的涅磐功,只怕他此时早已经身死。 杨泽心中震撼,岂不知此时的七夜内心的震动,也不比此刻的他少多少。 杨泽体内似乎有极为可怕的潜能,而每每他爆发这样潜能的时候,他的身体就会出现相应的波动。这样的波动涵盖了气息,血脉,真气运行,经络搬运等等许多的变化整体而成。 这样的波动对于七夜而言,则是有一股无比熟悉,甚至令他畏惧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畏惧来自何处,而可笑的是他竟然会畏惧眼前只是天玄境界的杨泽! 不,随即他知道他畏惧的并不是杨泽。而是他这身古怪功法的背后,那刻印在他脑海之中,令他无比佩服,那个到达了修行至高无上之地,见过至高无上风景的人。 他无比熟悉,同时也是他毕生之目标的那个身影。 天墟小师尊——青天河! 杨泽福至心灵,再连续攀向极限顶峰的作战中,这一刻,他领悟到体内冥冥泛起的一股蠢动。 这股蠢动,似乎要将他全身血脉燃烧沸腾。他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战意。 而在之外看来,杨泽赫然已经判若两人。 他的眼睛充斥了红光,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气息,从他身体透出。 那是一种可悲可怕,令万物枯萎的气息。 甚至让七夜都心中微悸。 杨泽双手持剑向天,那原本覆盖在古濯之上的冰璃剑意,因为七夜的防卫而呈现皲裂的黑线裂纹,但这一刻,这些裂纹更大,然后崩裂。 杨泽的冰璃剑意,竟然溃败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古濯生出的一股暗红色芒锐。 在这道芒锐之下,先前的那道冰蓝剑意,都纷纷逃窜崩碎,恨不得快速消失于这个世界上。 那道暗红色芒锐,竟然有君临天下般的气魄! 杨泽双目显出暗红,瞳孔都翻出一股诡异瑰丽的红色。 然后他拔地而起,地面无数的碎雪随着他脚下攀升旋转高飞。 在这一瞬间,七夜脸色已经泛出惊讶,恍惶,愤怒等诸多情绪复杂变幻的神色,“这是...三千涅磐功!” 万年《梵经》有记:其身高须弥山四倍,千头二千手,手托日月,双足立海,身越须弥。所经之地,皆是修罗场。 是乃远古战神...修罗相……RQ 第一百三十八章 鸿沟之战,月神临世 第一百三十八章 鸿沟之战,月神临世身为天墟灵尊,这个称呼本就代表了至高的地位和实力,注定骄傲的行走在这个世界之上,掀起巨大风浪。千年前的地海青帝,便改变了整个地海世界的格局和命运,虽然有关他的雕塑和残留的痕迹都已经蒙上了厚厚的青苔,但其余辉仍然让人仰望至今。 和青帝有同样地位的七夜,他的目标并不是消除平息这些陆地战争,去竖立起无数令世间中人仰望的丰碑。 受人膜拜,享受极尊崇的地位这些让大部分人难以拒绝的事情对他而言,没有丝毫诱惑吸引力。 对他而言唯一的诱惑力,便是身处这世界至高之处,一览众山小的孤高孑立的强大优越感。 而抵达这个世界上至高之地的真理,便是在修行之路上,永远的傲视别人。所以他一直都是这么去做的。一直以来远远超越身边的人,超越到人们从最开始的嫉妒,到羡慕,再到敬畏,再到仰望,再到只能远远遥视。一直到天墟灵尊,他已经将很多人远远的超越甩在了他的身后。 他足有资格,倨傲的凌驾于天墟之地,如明月孤悬微渺虚空。哪怕是要追上一些修为极高的天墟长老,他所欠缺的也只是时间。 但这样的孤高,终于在见到小师尊青天河之后,终于崩塌。 七夜只见到过青天河施展过一次三千涅磐功。在此之前,他绝不承认,这个世界上还有他或许一辈子也超越不了的存在。 在那个看似脏兮兮,于天墟整体飘逸清新色调截然相反,最不修边幅,落拓不羁的中年大叔面前,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和绝望感。 那是傲慢遭到无情击碎的残酷。那是自尊如豆腐般被重重拍烂在坚壁上的悲决。那是一种极强的挫败极强的嫉妒乃至于随之而来的敬畏仰望感。 这是以往他带给别人摧毁般感觉,但在青天河面前,他有晴天霹雳般的感受。 所以他第一次生出顶礼膜拜的感觉,向**尊张青云提出指名要青天河教导自己修行。教导他去探求修行至高无上的那片风景。但他等来的无疑是青天河云游四海久不归宫的信息,若哪日他想收他为徒,便什么时候到来天墟将他点收。所以七夜一等就是六年。 天墟浮土从无春夏秋冬的概念。终年漂浮大陆之上,随灵气游移,终年为春。七夜就在那片浮山之地,等了六个年圭周移。所以他等到的只是一个噩耗,六年都未曾动了亲自教授他的念头,那就是他没有做他弟子的资格。 所以第二道闪电重重的撕开了七夜孤绝骄傲的内心。让他身出头重脚轻的挫败感。他仰望着青天河的背影越加的高大,越加的遥不可及越加的敬畏。所以他便越加的感觉到一股莫名剧烈的怨气和愤恨。 这样的怨气导致他对宋臻说出的那番倾诉的怨言。小师尊既然云游四海没有弟子,而他居然不回来将传承教授下去,反倒是一味的在世间游走玩乐,这便是一种对天墟威望的折损,所以他才会生出这般的怨气。 小师尊的一身传承三千涅磐功,若是就此被他敝帚自珍,有朝一日若带入尘土之中,消失于这个世间...这对七夜而言,更是一种刺骨的嫉恨不甘深憾。 他胸中一度闭塞着这样的极端嫉恨不甘,不得而解,一直支撑着他欺骗宋臻,来到下界,来到这处雪崖面前。然后他就这么看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一道晴天霹雳。 “三千涅磐功...远古战神修罗相!” 听到七夜的喃喃言语,宋臻的眸子也在这一刻睁圆,饶是她对任何事都可以应对的心智,在此刻也难以避免的震惊。难怪她会觉得杨泽修行的天墟之法寥寥无几,但通身都有一股无形间亲和难明的气质。所以她一直因为这点难明暗中查探杨泽的玄奥之处,她现在明白为何一直不得要领,因为杨泽本身所继承的,就是天墟三千大道以外法! “我等了六年,等来的只是没有资格...” “然而他不过入天墟半年不到的闲杂弟子...你竟然就尽赋传承...”面对杨泽腾身而起的可怕压力,七夜恍若不觉,只是喃喃自语,眼睛里是震惊过后彻底的失落和绝望。 “这个人竟然学了你的功法,继承了你的传承...” 随即他眼眸压抑不住的怒意似火山般喷薄而出,“这是为什么...凭什么!” “呵呵...但我绝不会承认!”七夜咧开猩红的嘴角,抬头而上,面对腾身半空,隐化修罗的杨泽,他的眼睛密布起无数红丝,那是滔天的杀气,手半空用力一招,一支由天地元气裹挟而成的巨大气剑再度与他面前成形。 宋臻在这一刻清美不失震摄之音响起,“七夜,你不要再做傻事!” 而他似根本听不到一般,喃喃自语,“我会亲手摧毁他,然后证明给你看,你的错误,以及这一切是何等的荒谬!” 那个“他”,自然是他心中那个高不可攀的落拓不羁背影。自然是那个他无比嫉恨,却又敬畏的存在。而现在,他只想孤傲的证明他的错,想要证明自己能比他更好。小师尊竟然选择这一个叛逆,而不选择自己,那便是口口声声所谓的命轮吗?如果这就是命理,如果这就是注定的命,那么他便要杀了他,只要他不存在,那么便证明了选择杨泽所谓的缘因和命数,这就根本是不存在的一件事。 也就证明了他的错! 所以是他的错。 七夜身体前倾,他的姿势变得极慢,在宋臻清眸的剧震中,七夜抬举的手平展,推前出去。 悬在他面前由天地元气构成急剧旋转的气剑,那可以将雪颠削去半阕的气剑。就这么推向了半空的杨泽。 杨泽浮于半空,浑身浸入意剑合一之境。身后竟然隐隐现出一尊血红色战神之相。 这一切枯萎悲伤的大荒凉气息,都在他的那一剑了。 然后这样的一剑中那红色的剑芒,就这么迎向了七夜超速飞递至前的天地元气剑。 元气剑的剑身命中古濯殷虹的剑芒。高度压缩的元气在这一刻在碰撞之间挤压激撞,在雪崖之巅发出凄厉的颤鸣声。 杨泽只觉得浑身五脏六腑,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头,都在发生巨大的震颤吱牙的抖动,甚至他的灵魂都在震散溃散的边缘。 他终于和七夜的元气剑硬撞上了。 他原本会被这道超级剑气轰成一滩血肉。 然而他身后的那尊血红战神之相,竟然以超越他身体无数倍的强度,支撑着他刺出的这一剑。 支撑着他和七夜这一击,在半空爆发出可怕的对抗,碰撞。 这就是修罗相之力么! 杨泽感觉自己通身的精力和真气都聚集起来,尽付这一剑之威中了。 人们常说鼎力而为,全力出击。实际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将全身的力量调集起来爆发。就像是一个人全力挥拳,也只是在瞬间调用了体能的百分之十。之后仍然可以活动,仍然有挥第二拳的力气。然而现在,杨泽从未有过的感觉到通身的体能,精气,都如同开了一个阀门,全力倾泻而出。这是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但也是让人后怕的感觉,因为从没有过这样全力疯狂的宣泄,仿佛要将全部生命的能量,都在这一击中爆发了一般! 令人生出可怕的感觉,但若非如此,又怎么可能匹敌眼前高过他极大境界的七夜凝聚元气一击? 碰。 一阵仿佛天空气朗般都空寂下来的爆震。 那些充塞天地元气之间的凄厉切割之声在这一刻彻底消逝无踪。 半空之中残留一道破天而去的烟气,那是七夜元气一剑轰出的轨迹。 缭绕的烟气残存不绝。经久不散。 地上露出了方圆极大范围内的崖土,上面的青草,以及覆盖青草的厚雪,早已经被气息轰得片缕不存。 空寂的天空之上,杨泽倒握着黯淡的古濯,空中有一道血迹,伴随着这道血迹线,杨泽正在半空不住后抛,然后彭!一声落在了极远处的一株早枯萎不堪的松树之旁。 他睁着眼睛,不敢相信刚才自己那攀升至至今以来绝无仅有强大的修罗相一击,竟然也被榨干到了这样的地步,在元气剑所通之路上被轰退,至此寥寥飘飞,通身心脏都似乎窒息了,处于濒死边缘的可怕感觉。但更加可怕的是,他的脑海无比的清晰,所以他见证了自己体内的精气是如何从有到无,前所未有的爆发出了最大的爆发力,而也在对方元气一剑之下,彻底败退的事实! 大境界之间的差距,简直是可怕的鸿沟! 而他刚才就试图横越这道鸿沟,击倒对方! 重落在远处厚厚的雪地中,溅起无数雪花,杨泽身子深陷雪地之中,彻底精枯力竭。现在只怕是普通人朝他刺出一剑,他也绝对阻拦不了。 但随即他便看到,七夜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追击。他的双目一片茫然,甚至是震惊。 他的脸上有一道从耳根横拉过去的血线,血线极细,但上面也密布着溢出的血珠。 所以他现在正在呆滞之中。 杨泽在他眼睛里面,就像是一条爬虫。一直以来,他也如此这般看待杨泽。而他的震惊之处便是在于,这只爬虫,竟然在和他凝聚的元气一剑硬撼之下,没有应他的气剑轰成一滩随风飘散的肉泥,没有在这个世界不可逾越的境界鸿沟之下,被彻底灭得烟消云散。 甚至居然有一道锋锐,突破了他的元气剑,割过了他的脸颊,对他造成了损伤。 所以他双目一片茫末绝望。 “这就是涅磐功的威力么...这就是远古战神般的力量么...” 七夜猛然一指指向天空,他的发丝缭乱不堪,眼睛里满是无助的愤怒,“这就是你宁可选择他,也不选择我的原因!我敬重你,仰慕你,畏惧你!...而为何你如此对我!我今日便要彻底除去他...让你们知道,你们错了!” 七夜仰天怒骂这一句,但随即他便发现了天空的意象。无数的浮云扭转聚集,像是天空倒起了漩涡。 这是天空之上的天地元气,受地面元气波伏,从而引发的气压差形成的搅动。 “你谁也杀不了了,因为现在,你要死了。”一阵天籁般清杀的声音,响彻他的耳边。 七夜黝黑的眼珠,一点一点扭头看去。 他看到不远处,在无数天地元气的激荡之下,宋臻赤足点地,伴随着她的乌黑秀发翻舞,身体轻盈隐有浮空之势。薄纱隙开下的亵衣包裹着姣好**,自内而外散发着极为澎湃的气势,这股气势直达天际,竟然搅动乌云涡旋。 她的清美双目,散发着凛然气质,如皎月女神临世。看着七夜,仿佛宣判了他的死刑。 第一百三十九章 镜心染尘 苍穹浮云涡漩,陆地月神临世。 这是一副极为震撼可怕的画面。 那些空气里搅动的气息,带着飓散毁灭的味道,女子轻轻蹙起的眉宇,自透出一股凛然怒意。 在这一瞬间,原本早打算在最关键时刻爆发凌厉一击的仙鹤流光,道尊獬泽,以极强的声势从远方高速接近,迅速蓬!蓬!落于雪崖之上,高傲的灵鹤以及睥睨的道尊,矗立于七夜面前,形成合围之势。 七夜那那只肉翅龙马,此时也从鼻息中喷出剧烈的气息,盯着两只灵兽,身上逆鳞倒竖,大有不惜一战的架苏面对此幕,面对已然破境,扬言必杀自己的宋臻,七夜却笑了起来,随即变成狂笑,笑声随即渐歇“荒诞,荒谬小师尊既然传于他传承,那便自然成为青天河亲传弟子,与我们可堪平起平坐……难怪大法尊对此不闻不问,难怪十二道宫至今不予追究,不予诛杀这个叛逆……难怪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蹊光……” 听到这番话,杨泽眼睛难以置信的睁大起来。他胸中隐约充斥了一股胸臆,似把握到某种巨大的内幕从而心脏剧跳。 他曾经被桎梏于那至高之地,宛如困兽一般,无从逃离,最终不得不解开道尊保命,反下天墟。虽然表面上不在乎,但实际上内心之中,那片天墟浮土带给他的压力,就像是一座大山般隐隐存在。那至少是他最大的一个威胁 那之后,他心中生出的念头,便是摆脱宋臻,然后隐匿于大地之上,避开天墟之眼的探查。 然而实际上连他和宋臻都不知道的是,当他在青羊宫后山之地,遇到那个满脸胡茬,落拓中年男人的时候,就已经在胡乱间种下了因果。 宋臻凛然的双目正带着令人心悸的眼神注目着杨泽,眼底深藏着一缕惊讶C显然是不相信,她一直以来致力于要抓的叛逆,竟然是天墟小师尊的传承者。 小师尊毕生只有一位传承者,虽然只有一位,但这位传承者必须身具了解他修为真意的能力,而要理解小师尊身具玄奥妙法的真意 非具备某种机缘喑合,普通弟子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参悟。所以普遍认为,小师尊的传承之人,是喑合某种天数命理之人。而一旦继承了他的传承,便自然而然有了身为天墟灵尊的资格。自然成为天墟灵尊。 是以宋臻绝对无法想到,她最初痛恨生厌,要将其死活抓回天墟的杨泽,居然是身负小师尊传承之人这代表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所以她看着杨泽,眼底从最初的震惊,变成某种极为复杂的情绪。但内心深处,竟然隐隐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但随即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种轻松,究竟来源于何处。 七夜双目直视而没有焦点,喃喃自语“所以我一直以来做的……都错了?” “所以我所做的就像是一个笑话般可悲……师尊大人大法尊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这就是命数也就是我的命默……”他抬起头来,看着宋臻,一种恍然而无神的神色道“你应该明白,就算是你破境,就算是道尊和流光加在一起,我也夷然无懦就算是你想杀我,也不一定就能杀死我。” 七夜原本微躬的身躯绷直孤立,脸上满是骄傲但这份骄傲和之前不同,充满了一种决裂的味道。 他身子微侧,鳞甲龙马和他心意相间,朝他悄然飘飞而来 “如果这是天墟所谓的法,那么我就要犯法!如果这是冥冥中的命数,那么我就要将其逆转。今日之事我已无法返回天墟,那么从今往后我于你等,与天墟之地就此交割而断!我七夜自此行于世间,再无任何约束,若神来阻我,我便弑神。若佛在我之前,我便杀佛!日后若是遇上天墟来者,那也是我的敌人!你们,好自为之!” 七夜声音低沉,但伴随着天象,却有一种可怕的决然。 他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宋臻,看到宋臻眼眸子里挥之不去的冰寒,他眼神里生出一股落寞,而他骑身龙马之上,通身之气焰,并不在破境之后的宋臻之下。 这是宋臻至此以来遭遇的第二个震动。身为天墟灵尊的七夜,竟然公然脱离叛出天墟! 远隔不知何处的浮土十二宫,不用说即将因这些接踵而至的消息,面临一系列巨大的震荡! 真如七夜所言那般,若他留下作战,破境的宋臻以及两大灵兽,似乎一时还不止胜负,他未必会惧怕。然而他此时要走,却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得了。 雪崖之上的爆震声炸响而过。天墟四大灵尊之一的七夜,就这么决然的下界,在此叛离天墟。化成一道烟凝的雾迹线,斜斜的刺向天空,这条轨迹所去往的未来,雷鸣电闪,风起云涌。 那笼罩在雪崖之上巨大的压迫感,终于在这一刻冰消瓦解。 天际苍穹之上的浮云涌动之势终于渐消,宋臻黑发飞舞,凭空而浮的强大威慑气场,也在这一刻渐渐消敛下去。 然后她静静坠地,竟然是身体不支,双手伏地,之前凛然的眉宇,此时已经深深的蹙了起来。 宋臻破境,〖体〗内经过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是根本就无任何力量。但在杨泽脱力千钧一发之际,她不得不调集潜能,应着破境之势,摆出凌峙天下足有和七夜一敌的气势,直至此刻,才支撑不住坠地。 如果七夜再多留半刻,保证宋臻会率先露出破绽。 看到此幕,杨泽终于精神力到了极限重重的睡倒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度醒转之时,面前已经多了一个熟悉的人,侯府赶到的高手温荃。 原来温荃虽然候在山脚之下,但是听到雪崖之上狂飙的震响和令人心悸的狂暴气场不断爆发,再最后看到头顶涡旋浮云的可怕一幕,终于担忧杨泽安危之下,也不顾他的嘱咐,上得山来。 温荃给杨泽服下了一颗清心丸渡入真气之后,杨泽才醒转过来。 当先看到的是在雪地之间,盘坐静养的宋臻。 杨泽有长生相傍身,和七夜一战,修罗相的爆发让杨泽身体脱力,至于周身要害,并无太大损伤。此时恢复了些力气被温荃扶芯宋臻于此刻也睁开了眼眸。 温荃置身一片狼藉的雪崖之上,又见到灵鹤,道尊两只灵兽,当先大致已经可以了解雪崖上爆发了一场激战。 温荃置身侯府,是跟随杨业的随从高手,这处山庄酒庄也是他负责安排,自然知道宋臻在此破境,所以第一时间排除了宋臻是敌人的想法也压制了第一次见到灵鹤流光,道尊獬泽真容的内心震动。 知道和杨泽宋臻为敌的人,已经离开此地。但更让他震动的,是以宋臻的修为,以及身为大晔天监执宰的杨泽都到了这般狼狈地步,可想而知之前两人面对的,是何等可怖的敌人。 只是宋臻的修为就达到了温荃无法议论揣测的地步。而他亦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所不能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探求太多,是以现在只是扶起杨泽,并未多问。 当年的杨三世子,如今已经成为了担负起大晔极大责任的天监执宰大人,他所经历的,必然将是非凡之事,且这种事情,日后还将更多。 杨泽向温荃道了声谢,望着七夜离去的那片天际,想到他叛出天墟的一番话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想着七夜本就是极端危险之人,如今没了天墟约束,置于这片天地之中。这大陆之上还有多少人能够拦得住他?还有多少人堪站在他的面前? 此去就像是困龙挣脱池沼,必将掀起滔天巨浪。 无论如何,杨泽已经将他视为敌人的行列 有朝一日,他们终会碰上在那之前,他必须变得比他更强,才不复今日之危。但这对杨泽而言,还是一道极为遥远的距离! 杨泽感觉到〖体〗内回复的力量,想起什么,陡然扭头朝宋臻望去。 两人目光对视,突然生出难以言明的感觉。此时空山清风,雪尽稍晴,空气极为清新,很难想象他们之前刚刚经历一场千钧一发的生死之局。 而同样的情形,两人似乎一直以来从天墟下界开始,经历过了多次,在他们路过常陆岐山之地。在他们一并前往神道山之时,以及在他们一路最终转回大晔的旅途之上。 两人从最初的敌视,到终于无奈达成协议,彼此求同存异一起远行。想到在鹿岛国,她跟着自己一起到处抢八尺琼天玉的时候。想到当日踏足神道山,宋臻说不会让自己死的那番平静言语。想到在黄湖壁垒,他们一同并肩而望黄湖的美景。想到在卫国之战胜利的上林城,她曾靠着他肩膀看了一整夜繁星。 面对杨泽的目光,宋臻眼眸竟然破天荒有些微的躲闪。 她经过调息,如今已经回复了足够活动的气力,加之破境带来的改变,她此时从雪地拖曳着纱裙长身而起,整个人自内而发的美丽气质,让温荃这样见多识广的人物,都一阵凛然惊叹。 只是这一时空寂,再人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伴么。 因为杨泽隐隐觉得,之前羁绊着他们的误解,似乎在这一刻解开,这种松了一口气却又怅然若失的感觉,竟然不知道来自哪里。 似乎这样一直有彼此误解纠葛的理由,才是极好的。否则似乎便无法和她这样的女孩,生出任何交集。 片刻后,宋臻还是开口“你既然继承了小师尊青天河的传承,那便已经有资格成为第五灵尊……你既然是灵尊,那乘骑道尊下界,就不算叛离天墟你既然没有触犯天墟之规,那我也没有理由,将你遣送回去吧。” 莫由名来,杨泽也似乎从她语气中,听到了些许失落。 他来不及更深入的咂摸这股失落,宋臻已经扭头朝道尊望去,应着她的眼瞳,道尊似乎有些惧怕,微微的退了一步。她淡淡道“道尊是大法尊从前驯服的一只强大凶兽,如今跟随着你下界,看得出你将它驯服得极好。而至今为止,大法尊都没有进一步追究,可以知道,他对你早有安排和信任所以也不需要我将它带回去了,还望你以后,要好好压制它的戾气,否则一旦解开封印,它就将成为降世的灾难。” 听着她的这番话,杨泽莫名有股怅然的意味,但随即他不动声色道“道尊那劳什子的封印,我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犯,倒不如你一路随同,也好过我犯错误。” 宋臻迎着他的目光,摇了摇头。 威情的邀约却被拒绝,杨泽自尊有些受挫,不过双目掩耸极好的眯了眯“你是打算……?” 宋臻望着雪崖高处的远方天际,那里的日晖已经沉入了群山之中,渣染出薄暮的壮丽“七夜反叛而出,此时引发的震荡远比此间更大我要阻止他或许杀了似……” 但随即她对杨泽露出一丝笑意,迈步灵鹤流光面前,用手梳理它的毛羽,不过这次的笑容并不让杨泽背脊发寒,而是在这雪崖上,令人发自内脏的一丝暖意温和。 “我要走了。” 这随即而来的话,却让杨泽微微怔了怔,脑袋暂时空了一块。 他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但实际他明白迟早有这么一天的到来。 宋臻骑身灵鹤之上,几缕秀发迎着清新空气缭绕,注目着杨泽,美目瞳光有些轻微的颤动,随即柔声道“也许你不会相信,不过一路而来这段和你相处的日子……”。 “我会记得的。” 杨泽有些不敢相信的睁目望着她,这原本会如此时片雪般纤尘不染的女子,世间俗事亦无法让她沾惹尘埃,而她这句会记住一切的话,是否意味着她的明镜清心之中,因为自己而惹了尘埃? 杨泽来不及去看她更多的神态表情,来不及体味内心因这话的震动以及去注意她眼眸之中此时是何种神色。 她就那么在那只该死的骄傲灵鹤托带下,振翅而飞,只留下晖日下一抹妙曼清影。 转瞬消逝虚空。 瞬息间已是雪崖空山,唯存一丝空气里缭而不散的温香,怅然若失。 第一百四十章 破茧 秋末冬至,作为盆地的上林没有太多对冬天降临的感觉,依然有种如春的温润。 清平王后的使节团还在做最后的准备。 杨泽奔波于侯府和上林近郊的新建世子府邸之中,那片土地原本就是蕲春侯府的地属,有一座避暑小庄园,驻扎了侯府的私属武装,如今也成了破霜军的驻点,地界有来自德昭王的特封扩大了一倍,又在原有的庄园基础上修建了他杨泽的私人府邸。 他以前居于蕲春侯府的小别院,如今随着他在大晔的身份,再那般显然无论是大晔还是蕲春侯府,面子都不好看,所以有了侯府内库拨出的土地以及大房子。对于产业的增长,杨泽尽管喜欢以前的蕲春侯府的小别院,但却并不排斥。 只是府邸动工不到三个月,还要近半年时间才可能全部竣工,杨泽这段时间,也就在侯府和城郊庄园之间来往,经常和总设计工匠打交道,对府邸的建设提出一些创造性意见,比如设计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的活动衣柜,空中花园,大采光露台,头层萝莎龙皮包裹的大被同眠软床…之类的事物。 面对他的构思,直让设计工匠啧啧称奇,堪称颠覆了许多传承百年的古府邸设计思路。知道这位杨三世子修行上的修为极高,却没想到创造性也这般了得,为府邸督工的上林顶级工匠们也都不由得对他敬畏中更多了一些崇仰,赞其有当年建筑工匠之祖鲁匠的奇思妙澐想,不当工匠设计而去修行简直可惜。 杨泽想来即便自己出使北方大帝国,府邸修建完毕之后,自己父母杨洪远和程英也可以邀约府中亲友至此避暑赏景,也算一桩美事所以许多方面越加用心。 最重要的是,破霜军在附近营地的驻扎,带给了他很大的信心。他虽然是天监执宰,称有极大权力,实际上有种空中楼阁之感。大晔战争有军部,对普通敌方修行者有秋道院。 只有对付七觉这样的超卓修行者,才可能动用得到他们天监部。 说白了,天监部就是被高高架上去,实际上养尊处优的一个位置。天监成员虽然个个相比起来都很牛叉然而自然没有重大事件,他也不可能用一块执宰玉牌把他们如趋臂使,他这个执宰很大程度上也就只起到一个对这些成员们的动员作用。大晔极端危险的情况下才越加体现其价值,但没事的时候就根本闲情得很。 杨泽之所以会将呼延卓,小毛头等人送入秋道院,这便是为了增强手上随时可用的力量。加上身边的破霜军,这多少让握着天监执宰玉牌却颇为空虚的他多了几分底力。 宋臻离开了大晔,杨泽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似乎很正常,和一个人相处久了,当她的离去,或许便会或多或少牵动一些情感。杨泽也是如此。更别提宋臻很大程度上,便是他相当一部分的底气…吃软饭的底气。 而如今天墟那边便再无半点消息传来似乎将他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叛逃的七夜身上,这多少是好事。杨泽倒也没有多少相信那个他继承了小师尊传承,极有可能身为天墟第五灵尊的事情。这是他天性使然,一件事再没有确定之前,最好朝坏处多想想。 最主要的是小师尊青天河的不靠谱,多少也让他觉得这件事没谱。 但无论怎么说天墟现在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似乎将他遗忘,这就让他大松一口气。 他依然能自由活在这片苍穹之下,不在这个巨人的监控之内。杨泽突然觉得自己像偷逃老鼠,但莫名兴奋喜欢于这种偷存于世的感觉…难道自己因为天墟的强大压迫下竟然被吓成了一个**? 草也轻贱,但往往拥有抵御伤春悲秋如刀岁月的强大生命力。 有鉴于此,杨泽一点不介意做一个**。 杨泽在城郊府邸的时候,人们便发现一个不太正常的现象。那边是大晔秋道院院长姜季民时常朝这边跑。 按理说姜季民身为大晔秋道院长,事物繁多更多的便是要专研改进秋道院修行之学施教方针,担负着大晔修行界的未来,怎能没事朝着城郊杨泽小庄园这边来,总是有些奇怪。而每每姜季民到来,都带着青铜箱子,神神秘秘,而又有珍而重之的感觉。 小庄园之中,姜季民正在杨泽的书房中,打开的青铜箱子搁在一旁,他正从其中一本本取出其中记录着功法的卷宗。用手轻轻拂拭,极为郑重的搁在桌前。 “你上次改进的《意转剑诀》,这其中似乎有些问题,并不太符合运气行功之法,原本剑诀起“秉风”,走“天宗”,入“曙会”,出“肩丸”,走完手太阳经发动的功法,却被你改为起“天宗”,出“肩丸”,跳“少泽”穴发出,这何以了得。” 杨泽头也不回,道,“这条运气法则可以这般改动,更直接有力,能更加快速爆发剑诀威力,何以舍近求远?真正作战可不是训练,转瞬判定生死,能节约时间,自然就是一击毙命的杀招。” 姜季民皱眉道,“你说的不错,但要知道激活“天宗”穴的真气要比“秉风”穴多出太多,这之后直接跳“肩丸”穴,连教员依照你改过的线路施功,也大感吃不消,施展不到几次,便是肩酸手软…更遑论普通弟子。原本习练无误,可经你这么一改,几乎没有人能施展出来。” “无法激活“天宗”穴,那就是真气不够强,就像是一座拦道的壁垒,若没有足够的势能,自然冲不开。直接跳“肩丸”而不经“曙会”穴过度,那是走这条经脉只会让积蓄的真气无故虚耗,如果直接从肩丸出击无论爆发力和迅猛程度,都可堪提升一个级别!”杨泽说着,然后续道,“依照我之前改进的秋道院《云山望气术》,拥有直接激活“天宗”穴的真气强度只是迟早的事情,区别在于能不能坚持。而改进后的《道决法》,则足以令经脉搬运能力,可以直接跳过循规蹈矩的线路,争取更迅猛的爆发。” 姜季民脸已经苦了下来“还说…《云山望气术》是我秋道院基本修行法门,改变过后,习练简直艰难超过以往数倍,连我依照你的更改运气,都会有气息不畅的滞感…连习练法门都如此困难,谁还会对修行有信心?要修习以后的功法,岂非更如同天书?” “哦?”杨泽微微一愣然后道,“那么你现在呢,还感觉气滞?” 姜季民意念所至,运行了功法一番,闭目走了一个周天,随即睁开眼睛已经露出惊喜之色。 看到他的样子,杨泽续道,“修行就是一条艰苦攀岩之路,越是艰难,到达的峰值也就越高,领略的风景也就越是壮丽。我大晔秋道院兴许理念不错,修行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然而却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基础。基础并不是几十万次的对基本功法的练习熟悉程度,而是起点。要改变秋道院整体修行力量,我也是从起点入手,从最起码的运气和理念改变。《云山望气术》是秋道院根本运气法则然而如果连运气法则都不能做到高强度和简洁直接,那么根据这个基础而来的修行功法,越到后面,岂不是越是繁琐沉疴导致整个秋道院修行瓶颈。如果从根本改变这种状况,那么相信秋道院的整体修行水平将获得质的突破甚至突破再突破!我大晔,将再不是任人鱼肉的小王国。” 姜季民点点头,“虽然不完全清楚你所说的话,但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既如此,你便再看看这几本…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自发现杨泽的修行天分,姜季民就绝不放过,有意无意试探过杨泽。发现他可以在短短时间,便看懂掌握一本普通人或许需要数以十倍百倍时间揣摩的功法经卷,如获至宝,于是以破格安插杨泽的亲信进入秋道院为交换,让杨泽对秋道院功法进行阅读改进。 秋道院的基础功典是为《道经》,而杨泽身负三千涅磐功却给予他无限创造变化的启发。于是杨泽便根据《道经》,以他继承天墟对修行的理解,进行尝试着改进。 他最初也没有什么信心。 秋道院这样修行之地的功法,乃是世代传承,很多根深蒂固的理念,他难道就能更优秀? 但随即看到功法,杨泽才发现不是想象中的那回事。 他的三千涅磐功包含囊括了天墟的三千大道法。虽然他到目前为止还无法完全领会,不过根据他目前的理解领悟,他数次作战的经验总结,他脑海大宗师的记忆碎片。看着一份功法,其优劣精彩沉疴之处,如掌中观纹,实在是一目了然。 究其深处,大概便是他经过天墟继承小师尊涅磐功之后,加之本身对功法理解的超然能力,综合起来的理论之威,实在是无人可及。就如同一个博士生,面对初高中级学堂的教育,自然可以俯视优劣。 当然他不一定有那个级数的实践能力,但理论却分毫不差。 连宗守的《武圣战体》都可以进行改进,操刀秋道院功法对他而言,就是游刃有余。 而姜季民自然对杨泽还留在大晔的这段时间重若珍宝,抓紧每时每刻让他改进秋道院修行之学。他不知道这些根基的改进最终能改变些什么,但总觉得秋道院正由此走向一个崭新的坦途。 想了两天的后续大梗情节以及新书。 新的一卷新的篇章即将开启,这之间给大家造成的中断不便实在是抱歉,今日三更! 第一百四十一章 波澜将兴 所以这段时间在杨泽在近郊小庄园的日子,总是能见到那来自整个秋道院最有地位大师的车驾摇摇晃晃停放在门外,那个一贯整洁着衣物的院长大人费力将青铜古箱搬入院内,最后又神采照人的搬出来离去。在那个秋末冬至,他执着而认真,重复的做着这么一件事情。 但随后这些事情便招惹了秋道院的大量中坚教员,以及一些院中长老。 这些教员长老们咬牙切齿的来到杨泽庄园,纷纷发起对杨泽的指责,教员们自然极恨杨泽的篡改修行经卷给他们带来的压力和困难,因为他们要率先习练这些改进后的功法,才能授徒,但往往这些功法对他们原有套路的冲击巨大,带来的修炼难度也急剧提升,无疑让他们叫苦不迭。 而一些院中长老则痛斥杨泽篡改修行教条,不要以为自己现在有国师和半藏大师的支持,自己得了些奇遇走在前头,就对秋道院修行指手画脚,这是对那些自古流传功法经卷的亵渎! 当然也有一些眼高于顶的教员是出自于对杨泽的羡妒。他们在秋道院养成了养尊处优,优越的身份和地位。属于学院一派,自然对杨泽这个不从秋道院出生,靠野路子挣扎出头的人大有些排斥,总觉得七觉法王一战,只是他们未曾参与而已,否则说不得在大晔最强几位大师配合下,结果也不无二致。必会击退教门来犯之敌,从而扬眉吐气,平步青云。 有些教员便对此大做文章,认为这是杨泽看轻秋道院古传功法,提出决斗的建议! 在那些人诚恳而诚意十足的目光下,杨泽为了庄园的安宁,面对难以招惹的秋道院修行者,杨泽不得不勉为其难的答应。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如果硬要说有,那便鼻青脸肿的一些教员,指责杨泽用一些诡异功法讨巧大占便宜,否则秋道院正道修行之法,决计不会在他之下。 杨泽不堪其扰,只得重新认真的面对那些质疑者,干脆道,“你们用什么样的修行功法,我就用改进过后的…公平对决,这样总不该说我讨巧舞弊了吧。” 一位极为不甘的教员坚持道,“当然应该如此,既然你坚持改动后的功卷优越,那便用你改过的功法,与我们正统修行功法一战即可知晓…但我提醒你这一切不过本末倒置,萤火之光敢和皓月争辉…结果可想而知!谁都别先跟我抢,第一个我先来,秋道院邱大任求教!小心了!” 然后…然后同样就没有然后了… 自不少秋道院教员再次被揍得鼻青脸肿从庄园逃离之后。 每天前来抗议的人就逐渐减少以至于绝迹了。 果然还是拳头才能出真理。这个冬季悄然到来的时节,杨泽在庄园有些寂寞的如此想着。 一道黑影进入庄园中来,直至来到杨泽面前立定。 前来的是大晔钦天监监正赵浩。亦是天监部在大晔负责情报收集的主要人员。 一封信件,递到了杨泽的手中。 握着这封信件,杨泽心绪有些波动。 信件之所以能激带起人的情感,很大程度便是因为它来自何处,以及来自何人。这是一封信之所以重要的地方。 这封信来自盛唐帝国。而写信的人,是杨泽在帝国进修的大哥二哥。 迫不及待抖开信件。映入眼中的便是再熟悉不过的字体,那泛起三兄弟曾经一起长大的记忆。 “弟杨泽安启:兄已闻卫国战争前后,弟所行之事…” 信很长,来自大哥杨阙,表示了他们两人在帝国进修之时,亦听闻了他杨泽回归大晔发生的事情,一方面为之吊胆提心,另一方面则极为宽慰。随即说了一些两人在北方强大帝国的见闻,勾画了一个强大帝国的雏形,不过两人似乎还并不知道他已经成为天监执宰一事。但句句言语都透出因为他而生的骄傲。最后落笔不忘嘱咐,“…望弟励精图治,奋发图强,杨府血脉之光大发扬,还在于弟一身矣…兄等三人苦不能相见,今提笔涕零,不知所云。落笔至此,勿挂勿念!一世兄弟,永不相弃。” 看到那落笔龙飞凤舞的“一世兄弟,永不相弃”八个字,杨泽不由自主,眼眶有某种酸涩微胀的感觉。 看着信发怔半晌,杨泽折起了信纸,朝赵浩望去,“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浩目光掠过一丝犹豫,然后道,“一个月前…二世子杨文渊在帝国阑苍学院之中,因为在大晔卫国战争时期违反诸多禁忌,于是被囚禁下狱。而大世子就此奔走,却因为扰乱学院秩序而被软禁了起来…” 杨泽眼睛眯了眯,“直至现在?” “直至现在!”赵浩点点头。 “我大哥二哥,他们到底触犯了什么禁忌?”杨泽皱眉。 “事发突然,我们在帝国的人也没能传回太多的信息,只知道两位世子如今一位囚禁,一位在阑苍学院软禁之地,这封信来自杨阙,看来他是不希望蕲春侯府牵扯进来。” 大哥的信之中便隐隐有让杨泽支撑起侯府血脉的意思,让杨泽嗅到的信息,不言而喻。看来大哥也因为二哥的下狱,而生出了一些极端的心态。 杨泽不由得深深地警惕了起来,那纯粹是一种直觉,大晔卫国之战爆发之时,自己大哥二哥在学院知道这些事,必然是做了一些呼吁动员,或许通过了不少的渠道希望知道大晔发生的事情。但如今大晔卫国之战已经到了尾声,自己二哥却突然因此被囚禁,岂非有些荒谬。某种直觉使然,杨泽嗅到了一丝黑幕的气息。 他太过于了解这些肮脏的某些手段,有时候想要对付一个人,什么理由都可以。只是不知道自己二哥和大哥,在帝国之中,到底得罪了哪一方的人? 原本杨泽所想象出使盛唐帝国,那便是距离西陀,距离那个女孩更近一步。但现在看来,他不得不改变一些计划,以救出自己大哥二哥,作为进入北方大帝国的首要之务! 杨泽朝赵浩点点头,“请帮我知会在帝国我们的人,让他们紧密关注下去,我需要知道这件事的整个来龙去脉,以及在背后的那些人,或者涉及到了哪些势力。” “明白!”赵浩郑重一点头,身子一闪,又消失于庄园之内。 大哥二哥接替遭遇不测,相信发源在二哥杨文渊身上。杨文渊长相俊秀得宛如女子,然而杨泽却知道他内心却比钢铁还要坚硬,他所认定的事,便会贯彻到底的施行,相比起大哥杨阙的中庸,实际上二哥才是最容易招惹或者得罪到什么人的人。 二哥被下狱,大哥杨阙便极有可能在这个时候爆发,然而两人在帝国之地,只是两个微渺的存在。周边的无数人,无数力量,都可以将宁折不弯的两人折断。想必大哥杨阙必定是为杨文渊奔走,所以也一并遭遇了软禁!更因此在绝望的境地之中,才会给自己写这封带着叮嘱和托付的信。 他们当然不希望传回大晔,传到侯府,让无数人为他们担心。而那也无济于事。 盛唐帝国是北方伫立高傲的强大帝国。大晔与之相比,只是一个中型王国,隐隐有属国的性质。而大晔的蕲春侯府,在盛唐帝国而言,或许连一个州郡的贵族都比不上!如果真的是自己大哥二哥得罪了帝国权贵,或者触犯了某些禁忌。 侯府只怕手也根本无法触及那么远。 所以为了避免府中为他们操心担忧,大哥杨阙才用平静写下了这封信。但他没有料到的是,杨泽已经成为了大晔天监执宰,天监部在帝国之中都有暗线,所以发生的这些事,便准确的进入了杨泽的所知范围。 冬季降临之夜,杨泽伫立庄园之中,平视远方的地平线。 届时瑰色的风云涌动山隘以北,壮阔非凡。 宛如杨泽即将通往的前路之上,那个北方遥远帝国掀起的风云。 远山的黑暗里风起云涌,波澜将兴! 出去吃了个饭,回来晚了。这是第二更,还有一更!我在写。(未完待续 第一章 整装去盛唐 清平王后的出使是大晔的—个秘密,杨泽的离开自然也是大晔的一个秘密。 当杨泽接到了来自王庭邀约的宴请之时,他便明白离开大晔的日子到了。 这场宴席只有德昭王和清平王后两人。在王宫的角楼,抬头可见天上明月,凭栏皆是貌美清秀的宫女和散发着柔和光线的宫灯。 杨泽入宴,宴厅外侍立的宫女,还不时相互眼角微笑互望,眼睛极为大胆的打量着他,窃窃私语。以往这里的宴席来过很多人,有神武的将军,有俊儒的书生。有老而弥坚的安员,以及许多普通人连见都难见上一眼的人物。在宫廷侍女们见惯的眼底也并无出奇,但今天不一样,因为今天到来的,是于东正教门的法王作战,保住上林城的那位颇有些传奇的杨三世子。 当然在这些情窦初开的众宫女眼中,能够吸引到他看自己一眼,都是一件让她们心房怦怦直跳的事情。 德昭王今日一身素雅便服,没有穿王服。而清平王后,也看上去不似王后,倒只像是普通人家的夫人。盘着发髻,仍然不减年轻时的清爽,更多了一分雍容之态。 德昭王是一位贤德的君王,杨泽知道这一点,很少有君王能称得起这样的评伦,人们总以为君王就要计较得失利益权重,厚黑无间心机深沉通晓帝王之术。不过德昭王就是如此,本性平顺不是君王的脾气,但更多的是贤德。 所以对这么一个君王,很难不生出好感。以及答应他的托付,所以杨泽答应他前往威唐。 而清平王后,其实距离杨泽意义上的美女还有一段距离 至少可以算清爽,双眉稀薄,鼻梁微短,鼻尖略显圆滑,嘴唇微微上翘有肉。其实放在上林城的街坊四邻之中,或许会让人以为她是哪一家的俏寡妇,哪里能联想到王后。但实际上,她就是北方大帝国的那位第三公主。 清平王后看上去真的很清雅平静,似乎如一汪清水,没有任何浑沌 也没有沾染俗世高居权力上层的污浊。但同样也是直觉,杨泽总是觉得在清平王后水波不兴的眼眸之内,隐藏了他看不到的一些东西。 他总有无法看破的人清平王后,就是这样的人。 “车队已经备好,明日启程,有没有问题?”宴席丰威再说了一些上林城的公务之事,闲扯了一些风景之后,德昭王不经意的提及此点。 “臣已经提前整备完毕,明日就可踏上行程。”杨泽点点头。 清平王后于此对杨泽轻轻的躬身行了一礼 “此去威唐帝国,一路的照抟,便麻烦执宰大人了。” 杨泽连忙回礼。面对这个令他极有好感度的大晔王后,他可摆不出什么谱来。 但是在那一刻他脑袋里有一道隐约的光一闪而过。看着这个外表柔弱的清平王后,他便极难想象在十几年前,这个外表柔弱,但地位却足以让任何人苍穹般仰望的帝国三公主,到底是怎么样不顾那强大的帝国皇帝,是怎样冲破了那些皇家阻隔力量,嫁至大晔这个相比起帝国,几乎可以称之为孱弱的中小国度。 掀起了当年帝国的那股巨大震荡的女人,就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面容平淡的女子,她是怎样容纳了当年来自北方帝国的震怒和风暴? 这灵光闪过的一切,就像是刻出一道痕,似乎在杨泽心底掀起了某种强烈的好奇…… 杨泽出使的事情,对蕲春侯府再言,是同一个需要对外界保密的事件。所以一切的准备离别都要低调进行。 但这一夜侯府之内,忙了个不亦乐乎。 程英对着灶台做些什么,院里那边来催了几次杨泽明日一早就走,让她赶紧过去说说话,然后给杨泽充足的休息时间。但程英依旧在膳房忙球,到最后杨洪远有些微怒的赶到膳房,才看到程英在做一锅杨泽最爱吃的卤点排骨。是希望明日给他带着上路程,到了帝国威京,虽然大晔继承了帝国很多的风土人情,双方仍然有很大差异,重要的是再无法吃到家中原汁原味的卤点排骨味道,当然要连夜为他做出来上路。 大伯杨伟铭,以及二叔伯杨远征房中,也在忙碌带着许多行李,叔婶送到的时候,说是分成了三份,其中一份是杨泽,其余两份让他别忘了在探望大哥二哥的时候,给在帝国阑苍学院的两人捎去。 这些行李都放入了车驾之中。府中的刘谦和薛冉都回了不周山,他们自然等不到杨泽离开的时候,不过内府之中,这一夜依然热闹。 随从方面,护送清平王后的自然有王庭钦点的高手……而杨泽这边,除了数十位负责打理琐青的精悍家将之外,他只让了温苯和宗守随行.老酒师温苯见过了杨泽在汤沟山和七夜宋臻的交集,是杨泽信得过的人。而现在破霜军中诸人,正在秋道院修习,他们自然也不适合此次任务。除此之外,身边再有宗守一人,杨泽也堪足够了。 清晨到来,侯府门庭打开,车驾准备齐当。侯府众人将这众队伍送离,临行时侯府众人还不忘提醒杨泽此去见到两位兄弟之时,将府中的一些托付话语带到。杨泽点头应允,心中更增添了要将两位在帝国身陷囫囵的大哥,摆脱泥沼的决心。 温荃和宗守别过侯府众人,温荃自然受了薪春侯杨业重托,这个当年杨业的心腹护卫,如今随杨泽踏上威唐帝国,这即是侯府的荣耀,也是新任务的挑战。要知道又有多少人,这辈子能出使一趟威唐帝国? 薪春侯府上的历史之中,哪怕是当年最辉煌的年代,这样的人也少之又少,和远方大帝国的交集也极少。温荃在此之前,于蕲春侯面前立下了此去一定要保护好侯府三世子的死命决心。 而宗守这段日子住在府中,他视杨泽为大哥,侯府中人视他亦为自己一家人,更让他这个从小在渔忖和老人吴宗相依为命长大的渔村小子,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此时别离,宗守堂堂男子汉,也忍不住掉了几颗眼泪。 车驾就在这种依依不舍和眼泪滴落中起行,开始朝着预定的出发集结地点,上林驿站而去。 清平王后的车驾也是轻车简从,总体不过三十人,但送别的队伍却很强大,不光是微服的德昭王,还有国师李青山,半藏大师,军方要人,以及诸多王庭中人。 杨泽的护送出使车驾,也在这一刻遥遥而至。 大晔最强之人寥寥无几,国师李青山有更重要的事务,半藏大师也显然不适合出使威唐帝国。于是杨泽护送王后出使,便是再好不过的人选。因为除了他之外,大晔还有哪一个修行顶尖的高手有那么闲?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的,绝对猜不到看似年轻的杨泽,竟然是一个天玄中阶的高手。 所以让杨泽护送出使,德昭王是打好了算盘。 此时大晔最核心的一群人物,就这么目视着杨泽的车队到来组成了整个去往威唐帝国的秘密出使团。 杨泽掀开车帘,和德昭王,李青山,半藏大师等人告别。人们却不经意的看到他的车驾里,牵着一条闪亮的铁链,铁链很新,连到了车帘之内去。 而车帘之内,那里似乎盘坐着一条狗 奇特的狗。 人们的第一个印象,那便是很丑。 甚至有人猜测这杨三世子当真怪癖,带着这么丑的狗上路,不知道去了帝国,会不会那些崇尚美的威唐人,触怒了他们的审美观,从而直接将这条狗给人道毁灭了? 护送清平王后车驾的三十多骑,看似人少,实际上却是极为精悍。其中有两位将军,乃是大晔军方钦点出来武道极高的枭将,也是大晔军方拿得出手的人物,这样的两人,原本是大晔军方准备出来,曾经打算对付皖金国符殷的尖刀。 其余便有秋道院的修行者,但杨泽很快发现了其中几位还是曾经闹过他郊区小庄园不满他篡改秋道院功法的教员。 而这几位看到他,一时则眼神闪烁,或是装作根本看不到的扭开头去,现出极为心虚的规避。 而最让杨泽着意的,便是那些凶悍的军部高手旁边,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中年男子。 董家,董岳山! 迎着杨泽的目光,这位深藏不露的天监成员,朝杨泽投来一个致意礼。 有军方的人,有王庭的高手,也有秋道院的修行者。不消说,其余的人,个个想必都是千中挑一的人。算起来,或许他杨泽带来的那十几个侯府精选的家将,可能是这批护送队伍中实力最弱的了! 有这样的阵容护送。杨泽和清平王后车驾便开始启程,沿着驿站,开始朝着北方帝国的道路而去。 光影将他们的车驾骑影拉的扉长。 夕阳落下,杨泽掀开窗帘,天边斜挂的余辉刺入他的眼睛,但他目光没有半分闪烁躲避,而是精芒毕露,里面威满了烈日般的光芒。 威唐帝国,这片陆地上最强大的北方大帝国该是个什么样子? 会不会如眼前的日晖一样雄奇美丽。 总之我来了。 第三更送到,祝大家七夕节愉快!好梦。 第二章 当年那件事,以及命运 车队在崇山峻林间蜿蜒前行。行过清婉的冬湖,行过碧绿的浅坡丘陵。行过可以远望梯田平原的环山。 离开大晔国境已经有了数十日路程。 骏马在膝盖高的葳草甸飞驰辟路。阳光在起伏山势和叶摇如海的树林间穿行。时而有人烟的城镇出现在较低的地势坡原处,但车队并不停下补给,一应补给取水,打猎,都是在野地扎营时,交予精锐护卫随从负责进行。 星夜扎营,人们便开始烧起了锅水,将猎到的羊肉切片,加之一些野菜来烫,吃着这样热腾的火锅,是众人在这片旅途极好的伙食。若是赶路来不及打猎,那便嚼离国前腊好风味独特极好的肉干,烧些热水就着野果,也能对付一餐。 当然沿途之上,来自秋道院的修者们往往是这种就餐中最迅速的,不如那些久在军队作战的军方护卫,和王庭高手们慢慢撕嚼食物打趣聊天享受这般星夜野地的安宁。他们往往快速吃饱,便入自己的营帐,服下修行秘药打坐调息。 这些修者被选入王后护卫之中,自然获得了极好的待遇,秋道院必然拿出了一些罕见的修行秘药作为支应奖赏他们,修行为重,秋道院修者对修行有着极为虔诚的追求,白天赶路他们都在警惕之中,夜里除去放哨盯点之人,歇息下来的人便绝不放过一丁点修行的良机。更何况有秘药相助,这可是提升功力的绝佳时机。 一路以来,宗守都和杨泽同营,同塌对枕而眠。一路和杨泽聊天听逸事,尽管没有柔软的床铺,尽管要在野地草坡扎营,宗守却十分享受这样的日子。以他的话来说,清平王后有这么多人护卫,而他便是杨泽的护卫,虽然杨泽或许根本不需要他来保护。 抚摸着道尊的脑袋,杨泽不忘在每日饭点,喂道尊一些随行带着的灵果之食。道尊吸收元气便可成为强大的飞行坐骑和战力,而吐出元气便可入小狗般惑人耳目。这可是极为高明的伪装技巧。 这么长时间以来,杨泽发现自己和道尊已经成了不可分割的整体,有道尊相助,他此行底力都充足很多。换句话来说,他真正的底牌,不是这些精锐的护卫,也不是他自己本身,而是道尊这令人意料不到的强大帮手。 没有人能在作战中见过道尊现出本体之后,还能活下去…无论是大日宗尤利,还是教门核心七觉法王。他们都永恒的成为了历史。 摸着道尊的脑袋,清楚现在天墟之地至少还没有将道尊带回天墟的打算。他们还可以一起继续相处,杨泽多少有种温暖感。他和道尊之间建立的维系,可不仅仅是从属坐骑这么简单。 但这也不可避免的让杨泽想到宋臻。七夜乃是实力并不在破境后宋臻之下的天墟灵尊,他一旦叛下天墟,杨泽很清楚他将给这片大地带来些怎样的颠覆…而宋臻能不能阻止,甚至于顺利的…杀了他? 不过好在至今为止,杨泽仍然看到的是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并没有生灵涂炭,并没有异状发生,一切安好。 这似乎能暂时说明还好。 清平王后在整个旅途中,展露出了打破平日人们表面印象的亲和往日以她的王后尊位,平日总是出现在德昭天子身边,外表柔弱,双眉很平淡的外延展开,总给人普通而并不简单的印象。是以往往军部护卫,以及随行修者,护从们都对她极为敬畏。 不过相反的王后的亲和力,还是让人受宠若惊。停驻扎营之时,她便会亲自为大家熬汤。会将行李中准备好的薄被在气温冷下来的时候分发给随从。有时也会和众人闲聊,听闻他们家中之事。一时之间,人们还很难相信,她就是那个北方强大帝国当年的那位三公主。某种荣焉,充塞填满每个人的心脏。 人们都对今趟自身的任务充满了一种神圣感。不光是他们被选中护送大晔的王后,盛唐的三公主。更是因为,此去的就是那个一直在史诗传唱中,出现在无数图画绘卷里的那个盛世帝国。而他们每个人,都在进行着和这个帝国血脉至高相关的护送任务。 这就是最了不起的一件事。足以当他们老时,可以给后代如此津津乐道下去。 随着车队的继续前行,沿途便逐渐变得温暖起来。据闻越向北方,帝国临海幅辽的地境,便会拂过越境的温煦之风。即使于冷锋对抗,也不落下风。 所以越靠近北方帝国,便不似人们想象中的天寒地冷,反而越加有温润的感觉,至少比普遍的冬天寒意要稍温和一些。 坡原周边的风景地貌逐渐变得精彩鲜活。 其中最独特的,便是在海边,伫立起了无数的小型立岛,这些小岛与其说是岛,不如说是一尊尊长梭形的小山,伫立在茫茫雾气的海滩,像是一柄柄孤悬海边的剑,千万年不曾改变。 这便是著名的千仞壁,帝国边界很出名的风光之地。那些海中千座小山之中,隐隐可见一些古树和蔓藤,攀猿期间。有一种遥远的宁静感。 而众人的心情也随着周边的地势风貌,变得精彩鲜活。 看到那著名的千仞壁,他们终于明白距离入帝国之境不远了。 地图上标示的前路便是青木堡,过了青木堡,就将看到帝国的边界。 从大晔到帝国有数条路线可行,陆路三条,海路一条。这四条之中,都不包括他们所选择的这一条。 因为这一条原本应该是海路,如果他们走海路,便将提前至少十天时间,行过这处著名的千仞壁。然后从海境进入帝国。 但他们并没有选这条路,但却是选择的是靠着大陆海岸线而行,然后由青木堡之地进入帝国。 如果有人揣测他们的路线,这是绝对想不到的一条路。因为这就是靠近海洋的陆路,但又有谁会放弃近在咫尺的海路,而经由旁边的陆路前行,这无疑是舍近求远,自讨苦吃。 但这才往往让人意想不到。因为清平王后此去的目的,便是要说服帝国应对来自教门和高纹帝国的威胁,让这个庞大帝国缓缓转过身躯,面对南方的威胁摆出作战架势。意义重大,如果被东正教门知晓,那么可以想到,教门的人绝不会希望清平王后到达帝国,甚至他们针对大晔的真正目的便是在于清平王后,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做暗杀劫掳这样的事情? 所以保险起见,杨泽此行并不担心舍近求远,并不惧怕沿途坎坷波折。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王后安全带到盛唐帝国之中去。 如今看到目的地近在咫尺,众人又怎么可能不心神激动高昂起来。 车马行进得更快了。当夜扎营,漫天星夜,清平王后在营火边,面对亢奋的众人,她却反常的少言。 看到她的神情,杨泽道,“王后平时热情‘善言,讲述帝国的许多风土,令人神往,但今天却出奇沉默,有句话叫近乡情怯,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如此?” 众人哪能看不出来王后的情绪变化,但尽管王后亲和,也无人敢逾越的出言询问。不过杨泽自然不一样,人群中或许有军方,或许有秋道院,或许还有来自王庭的人,各方不一,也许互有些间隙,兴许若是任何一方指挥此次行程,其余都不甚服帖。然而唯独杨泽作为随行的总负责之人,却无人有异议,或者对他表现出的不服帖。因为众人都知道,这个杨三世子,可是大晔国少有的牛人。 作为领头之人,他问起清平王后这些事,自然有这样的资格。 王后莞尔一笑,“近乡情怯?素闻杨三世子素有妙澐语连珠,才华横溢,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短短一句话,似乎就能道尽许多心情…似乎便是这样,我自小在那个北方帝国长大,从那里成长又离开,时而梦中重回盛唐,仍然能看到她的风姿,如今离她越近,以往种种回忆,便如同滔天大河倾泻而来。” 才华横溢?原来自己还有这等名声?杨泽暗叫一声惭愧,仔细的看着王后,想到一直以来心中的疑虑,然后开口,“….王后当年乃是帝国三公主,强大如盛唐帝国,竟然也没能阻止王后来到大晔亻旦恕我冒昧,和王后相处时久以来,始终难以相信,王后柔弱亲和,竟然当初也有这种不顾一切离开帝国,去往大晔的勇气。” 所以杨泽很好奇的是,当年王后到底是怎样在帝国皇帝面前决然,放弃帝国三公主的尊贵身份,甘愿去往大晔之地? 篝火四周,人人静哑无声,因杨泽这番话,大气都不敢出。 王后秀眉轻轻的蹙了起来,朝他看来,眼眸子看不出怒意,“噢…这么说来,你在质疑我的勇气?” “并非如此,只是个很私人的问题,好奇罢了。王后可以不必回答。” “我如果不回答,岂非被你看轻?”王后轻轻起身,侍女随即为她递上毛毯,随着她一并朝营帐走去。尽管一直以来侍女对杨泽都保持尊敬,但此时也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显然在责怪他的话语不合时宜。 行至营帐前,王后停住,淡淡道,“我只能说,你低估了我的决然和勇气。” 随即她走入帐中。外界的气氛才似乎从绷紧中松了一口气。 望着王后的背影,杨泽却自言自语喃喃道,“从来只听说过被遣送出帝国结亲不情不愿养尊处优的公主…哪来死活要朝着外面小地方跑的公主?” “难道真和德昭王是日久生情?…盛唐帝国皇宫难道是菜市场?德昭王还能天天私会公主?和那时的我一模一样?只可惜王后不是纪灵儿,而德昭王也不是我…更重要的是,一次也没有去过帝国的德昭王,又怎么可能和你一见钟情?” 杨泽想着这些问题,躺在帐内的塌上,却陡然觉得自己很是八卦。但理性告诉他,涉及到这等帝国至高之事,任何一点的反常,必然隐藏着背后极大的迷雾和更大的不正常。 他并不厌恶于自己的八卦,因为他隐隐有种直觉,此去盛唐帝国,这隐隐看上去很不起眼,当年帝国隐没历史迷雾中之事,却和他们这群人未来的命运…息息相关。 第三章 林间遇袭 青木堡不是堡,而是当年一场战争的遗迹。军队从开阔的海岸绿坪,踏足青木之地,便随处可见隘道两旁的参天高木。 这些古木似乎并不受气候所影响,终年遮天蔽日,阳光穿透过林叶缝隙,也只能透出道道影柱,更添了此处的神秘静谧。 那些林木之中,隐隐可见当年战争遗留下来的建筑痕迹,废弃的古建筑,图腾,横七竖八的倒伏,上面铺满厚厚的青藤和绿坪。方圆巨大,可想而知,当年那场发生在帝国边界战争的惨烈。 众人车驾行走其间,穿行在光柱和古藤木之中,只听到车轮在地面咕噜摩擦的声音,还有踏入浅草的马蹄声,车驾上的吊穗调皮的在光影中随着颠簸跳动,众人和众人之间,极为静谧。 最华丽的车驾之中,便坐着杨泽。他静静的透过车帘缝隙,看着外面的景致,听到车队打破这片古林的宁静,心头却又隐隐不属的感觉。甚至有些微的紧张。 不知道紧张从何而来,大枷是他们这几十天的旅程,终于即将到底的一种心情起伏。亦或者是踏足威唐地界,他或许就距离那北地西陀,更进了一步从而带来的某种紧张不安稳感。兴许此去,他就将接受他不能接受的结果。这么一想,饶是杨泽坚韧的心脏,也不由得如踩空了般失落。 但随即他立即抬起头来,透过窗帘,朝着车队以外,林木森森的左侧望去! 和他一并警觉的是那几位军方的枭将,之所以会同时警觉,因为那处森森林木之间,陡然轰出了一枚巨大青石。 巨石旋转着横越过古木,带着上面还伪装得极好的蔓藤,炮弹般轰向杨泽的车驾。 巨石足有千斤之重,光是举起,恐怕就算是进入地玄境的修行者,也少有人办得到,然而此刻这巨石却比箭更快,比弩更疾射出,很难想象,是什么人拥有这样的力量将巨石投射而出! 而在这巨石的巨大势能之下,想必任何事物,都将应石碎成粉末。对方取的是杨泽的车驾,这是一击必杀之局。 看到巨石爆射而至,尽管有随从的精壮护卫高手反应过来,但也难以阻挡。也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下一瞬间,一道人和狗影破顶射出车驾,巨石当场斜砸在篷车之上,瞬间将整驾篷车打偏,然后连带着巨石一并砸没在地。拉车的两匹白马,被车辕架住,马身高高挑起,离地数丈重重砸在地面。 大地剧震之下,无数林叶纷飞,车木崩散,使得这片宁静的古木隘道,顿时如修罗之场。 杨泽跃身而上,森林之中立即响起了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这种啸声和巨石轰中篷车,车顶破开人影蹿出的瞬间同步,显示出对这种后着,偷袭者早有防备。 瞬息之间,无数白光从重重林叶间穿透而出,竟然是道道短窄锋锐的玄铁刃片,以极高速的旋转,朝着半空的人影切割而来,瞬息之间,便来到杨泽面前。 还为对方这种高效直接无比的袭击微微震讶的杨泽,来不及多想,一把将道尊抱起来,在刃片即将把他切割成碎片的瞬间,他用道尊挡在了自己身前。 刃片锋锐的轰击道尊有道纹的背部,尽管这些玄铁刃片带着极强的真气,竟然也只能在道尊背部爆发出阵阵金鸣和暴洒的星火。如撞上了更为坚硬的金石一般,无数刃片甚至被撞毁了其中的灵气脉络,和其主人的维系中断,纷纷坠地。 只是道尊的血盆大口,在那些蓬蓬当当的撞击声中,不断痛得龇牙咧嘴。如果它会讲话,估计此刻已经对拿它做挡箭牌的杨泽破口大骂。 道尊的身体堪比上古磐石,又喜是等闲可以将其击伤。杨泽避开杀招,已经通过灵觉,把握到林叶之中的偷袭者。 对方有极强的御气能力,刚才那一下,若不是他杨泽,相信可以击杀在场的任何人!亦或者说,若不是攻击杨泽的车驾,只怕现在清平王后,已经惨遭不幸! 修行者的手段层出不穷,自己竟然如此大意。杨泽不由得为之懊悔。 对方显然也因为误中副车而滞了滞,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另一枚青石已经在林木之中,被人举了起来。 众人看到了轰出青石的人。令人感觉诡异和吃惊的并不是对方有多么虎背熊腰,而只是一个枯瘦的老者。竟然单手,就将千斤之石举起,还将这种巨石以高速抛出,可怕的力量和冲击力,直可以让任何挡在面前的事物灰飞烟灭! 既然看到了袭击者,又怎么可能让他继续故技重施! 车队负责警戒的几位大晔军方选出此次重大任务的累将,已经如两道黑影扑了上去,他们一手把住腰间刀鞘,然后“舒拉!”一声,经过大晔精工部打造的灵刃,雪亮的长刀耀眼抽出。这种刀名为雪刀!乃是大晔军方最强的式制单兵携带的兵器。因为耗费修行矿材,整个大晔,估计不出一千支,而这一千支雪刀卫,估计就能抗衡三万步刀手。在大晔卫国战争之中,起到了极大作用。 对方袭击者即便拥有超卓脱俗的强大力量,但他举起巨石的刹那,身体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防备的。 所以两位枭将找到了对方的破绽和弱点,像是黑箭一般朝对方飙射而至。他们是大晔军方精选之人,任何一个从军中退役,待计都是一方豪侠,此时双双暴怒出手,威势不可谓不惊人!但那举起巨石的枯瘦老者,居然没有半分畏惧之色。 长刀劈至,下一瞬间,老者前方的土地松动,然后一蓬林叶泥土箭一般射向高空,伴随着这番变故,从地底之中弹出一个黑影,黑影手中握了两把刀。 两把刀一左一右,分别劈中大晔两位枭将的雪刀。 爆发出金鸣和真气撕咬之声,然后那人手中的双刀竟然现出繁复的变幻,两位大晔枭将,竟然是一左一右闷哼一声,纷纷劈退一个箭步的距离。 双刀人劈开攻击而来的枭将,老者再无挂碍,聚气到了顶峰 鼻腔里喷出两股朝旁散逸的烟气,然后巨石一抡。千斤青石立即变成无坚不摧的炮弹,朝着那极为朴素,却真正承载着清平王后的车驾轰去! 与此同时,大晔的秋道院修者们动了,他们身背的长剑,离鞘而出 纷纷出现在巨石去势之前,然后数柄长剑,狠狠隔空斩在了巨石之上! 但这一瞬间,那名老者脸上只露出了轻讥的笑容。 长剑纷纷崩飞,在这巨石的去路之上,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拦住! 但并不代表着没有人能够拦住。 王后的篷车之前,出现了一个人。 具体来说,出现了一个少年。 少年黑皮肤黑眼睛黑头发,还有一副黑而憨厚的笑容。 但他的笑容,此时是一种无惧和〖体〗内热血激荡振奋的笑容。 青石炮弹射至!宗守爆喝一声,通身竟然出现一道武圣之相,然后向前挥出一拳。 轰得一声巨响。 气流和波震在那一点〖激〗射排迭开去! 少年脚踩在地上然后在地面犁出了一步远的黑痕 而他细黑的右臂和拳头,正砸在那块青石之上,青石停顿在年空,正面应拳呈现出凹陷下去辐射开来蜘蛛网般的痕迹。然后重重轰!一声砸在地上。 这千钧巨石的冲击力 竟然就这么,被这名少年挡住。随行的护卫之中,原本对杨泽身边的这位少年根本不甚在意的众人,于此纷纷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若不是他现在的清平王后,几乎不可想象而就是这么一个少年居然一拳,糊云住了对方的巨石。这天监执宰大人的三世子身边 到底是些什么人啊!? 对面树林,那原本带着轻讥之色的老者,显然没料到车队里还有能这样和他的力量正面宣战的人,显然没想到大晔的车队之中,有这样的高手,脸色有些微变。 对方既然已现出颓相,哪还能再让他们重整起来,这一瞬间,秋道院修者,来自大晔王庭的高手,纷纷暴起,朝着那林中操控飞刃的人,朝着那枯瘦但巨力的老者,以及老者之前的双刀人猛扑而去。众人的印象中,对方那边只有三个明显的攻击点。所以人们暂时忽略了林木深处。 那里突然出现了一柄枪。 枪身带着血纹,枪尖有龙胆的气象。因为真气在那一处高度聚集,而爆发出通明的亮度,大有一往无前的去势,直取王后车驾。 没有人怀疑,当这一枪刺透点入篷车之后,会将之中任何生气,绞杀至尽的可怕。 但那通亮得极不正常的枪尖去势之处,突然多了一个酒壶。 彭! 枪尖刺破砸来的酒壶,酒壶嘭然破碎,然而其中的酒液却聚而不散。形成一种被无形真气操控的柔劲,居然有若蚕丝般缠绕着霸气十足的枪尖,温荃行动了,他衣袄一振,出现在了持枪者的左侧,手中酒线连带着那缠住枪尖的酒带,一托一带。用的是巧劲,饶是枪势一往无前,此时也不得不循空扭转。 这一瞬间,温荃欺身至前,和那持枪之人对了一脚一掌。 两人乍合骤分,温荃于后方站定,酒饯从半空托带而回,尽数从半空旋转进入温荃的腰间空酒葫芦之中,神乎其技。 那对面的林木之下,现出一个头蒙黑纱,黑发倏长微卷,通身霹雳肉横梗的高壮男子。黑纱之下,只出现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警惕的瞪视着温荃,猩红无比。 第四章 救驾 事情的发生,尽管已经多方交手,但从第一块青石抛出,第二块青石落地,再到那诡异的一枪被温荃封住,一切只是过了极短的时间。 尽管旅途上护送车队的人们扎营时喝着烈酒,席地而歌时略显懒散,平时互相各恃修为谁也不服谁,然而在此关键时刻,还是表现出极快的反应力,众人在那突然而发的一枪之下惊醒过来,把握不到敌方虚实,于是并不抢攻,顿时聚缩车驾附近,形成圆形的保护圈。宗守在之前已经表现出了足以硬撼对方巨石的能力,更何况这种青石并不是随处可见,所以那名老者已经暂时对车阵失去了威胁。 “他们……不是教门的人。” 教门的修行手段大晔方面已经进行过详尽的分析汇总,眼前的四人无论穿着装扮,修行功法,都不属于教门一脉。最重要的是,对方怎么把握到了他们的行进路线? 杨泽抱着道尊,静立一旁,仔细观察对方,静默无语。 车阵防守严密,对方修者分立于丛林之中,形成对峙之局。 丛林之内,一个摇曳的红影走出,这是一个很妖艳的女子,那对令男人垂涎的前胸高鼓,衣襟掀开,隐约可见其中的诱人白嫩,一头黑发扎成一束,几乎要随着她摆动的腰肢拖曳极地,从密林走出,涂红了指甲的五指还捏着几枚锋锐的飞刀。整体给人以香艳但却危险的味道。 俏目却朝着车阵望来,嘴角上扬,牵动起唇边的一颗黑痣,似乎就是平常说话,都有一种魅惑力,“没想到一个小小大晔,也倒还是有些实力居然一击没能得手“那持握双刀,浑身裹入斗篷中的男子冷哼一声,仿佛持着他手中双刀,便能老子天下无敌的气魄,轻谑道,“只是稍稍在估计之外而已有点实力……”嘿,倒也正好给老子练刀!” 这话霸气十足,威气凌人,就是此时车阵里平素骄傲的秋道院修者,也不敢动怒大意,更加的警惕。 那名老者则桀桀一笑,猛吸了一口气,顿时他周边的林木,一阵风箫窸窣,大量的白气进入他体内,然后下一刻,他原本枯瘦的身体顿时如焕发新生般肌肉膨胀,青筋粗节起来。 在这般极为诡缟的变化之下,他的枯瘦身体如凭空填塞了血肉,顿时暴涨了两倍有余,此时他已经从原本的枯瘦,变得极为强壮,但却与他年迈瘦削的面容,绝不相配,形成一种对比鲜明的反差,让人心惊肉跳。 他之旁的红衣女子嘻嘻轻笑,“孟老每次施展这招的时候,总是让我觉得恶心,不过好在一旦施展,真的如猛虎犀牛,实力比原来大进!倒是好用得很。” 车阵中的大晔这边,则听得人人背心发寒,刚才这老者抛石之威他们已经见到,自己这边除了宗守以外几乎无人可挡,如今他动了不知什么邪功,实力如果大进,他们还能不能挡得住? 被称为孟老的老者桀桀一笑,“你现在觉得恶心当初我就这么将你推上床的时候,怎么不恶心!?” 听得他们这般似将大晔方面根本不放在眼里的污言秽语,大晔方面的军方枭将,王庭高手和秋道修者们,则表情越加凝重。对敌首重心态,至少面对强敌,现在的他们便没有对方这般谈笑自若的平静心态。 “孟老……孟老四!”大晔这边,一位中年秋道院修行者喃喃念道对方的名字,随即顿悟,看着那名老者,他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你就是号称“巨熊”的孟四!” 巨熊孟四,在东陆北方可是出了名的强者,年轻时代曾经靠着一身横练之术,击败许多修行高手,虽然随着年老逐渐不时常出没于人们视野里,但却笼罩了一层凶名下的神秘,但每一次出现,面对挑战者,往往下手极狠,许多修者甚至被他拦腰撕成两半,但凡是与之为敌之人,往往都是身首异处。只是他从来不曾为任何人任何势力服务,此次竟然为了袭杀清平王后而来。 “我们护送大晔清平王后,帝国三公主车驾行使帝国,你尽管厉害,但难道敢于帝国为敌?” “我孟四敢露出本来面容,那便真的没有想过你们能活着从这里逃离,”孟四瞧向那名道破他身份的秋道院修行者,咧嘴一笑,“小小大晔国,居然这里还有人认得老夫,既如此,一会留你个全尸罢了。” 那名原本是秋道院教员的修者,持握在手上的剑依然有力,然而却出现了极为细密展露其内心恐惧的颤抖。 人人已然色变,一个巨熊孟四,其余的三人可想而知应该也与其在同一个级别,同对面对这些可怕凶名的暗杀者。此时的大晔方面每个人都不敢确定,他们此时鲜活的生命,会不会在稍时便成为一地的尸体。这些凶恶之人,在他们手上痛快的死去都是一种奢望,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不过看到那个一旁静立着的抱狗青年,众人原本被恐惧笼罩的心情,在此倒是有了秤驼般的镇定下去。 莫名的,似乎他能够给众人在这一刻,以源源不断的底气和信心。一个当初可以独战七觉法王而不败的杨三世子压阵,对方即便凶名贯恶,他们也仍然有信心成功从这里冲破! 看到大晔那方陡然开闻孟四名声,但人人却惧而不畏的神态,倒是让持枪的男子有些意外,不过这一瞬的反常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多深入思考,他只是握着枪柄,身体某种玄功运作,通身发出阵阵烟气,脸上的独目猩红得更加的厉害,显然之前那一枪,他并没有使出全力,此对面对估计错误的大晔护卫能力,他们便要开始拿出自己真正的实力。 即将到来的可能是更加狂暴的风雨! 持枪男子起枪踏步再行,但一瞬间停住,一柄两臂来宽,剑纹古朴的大剑从远空飞旋而至,来到持枪男子的侧面。 男子眼底掠过一丝警兆,手中枪顿时化成千万点银芒,洒向来剑,无数银芒瞬间和大剑飞旋的弧光碰撞,然而银芒却从千百之势,逐渐削减!竟然隐现颓相,他这全力一击,竟然没法抵挡对方飞旋之剑递进的势头! 一阵恐慌的神色现于持枪男子身上。 嘭! 千万点长枪银雨消减成一点,枪尖点中大剑剑刃。劲气激爆声传来,持枪男子借此一击,朝后飞射准备逃遁! 注意力神识紧锁男子的温荃此时一拍酒壶,一股酒线飙射而出,遥遥探入其后背心,然后带着一蓬血雨,从持枪男身前暴洒而出。 持枪男子跌跌撞撞,然后砰然倒地。 看到此番变故,剩余的三个修为在天玄境界的暗杀者,脸色已经勃然色变。 人们目光望去,那柄令持枪男子都畏惧的大剑停止了飞旋,一只手握在了它的剑柄之上。出乎意料的,这是一只纤长而细腻的手。 一位短发但异常俊美的女子,持握着大剑,爆发出逼人英气的站立众人面前。 这就是击退那持枪男子的来人,能挥动起这样的大剑,却令无数人跌破眼球的是这居然是一名女孩! 巨熊孟四,红衣妖艳女,以及那双刀客,纷纷对视,似乎发现他们错估了一些什么事情。 陡然之间,丛林中又是一道黑影劲箭般从那女孩头顶掠过。 与此同时,女孩正轻松倒拖着大剑,划出一条弧线,放入身后与她纤细却蕴含爆发力的腰身绝不相称的宽长犀皮剑鞘之内。剑搁入的那一时刻。那道黑色的影子已经扑到了孟老四面前。 黑影现出真容,那是一个身材高大强壮的青年,一拳朝着巨熊孟四轰出。 孟四粗壮的双臂和青年猛然一撞,爆发出惊人的气浪! 嘭! 青年嘴角溢出一道血丝。显然这种纯粹是力量和真气的短兵相接,极为凶险! 孟老四应拳惨然飞跌。撞断了数株碗口粗的树木,最终重重撞上一株千年古木。僻啪!古木拦腰现出裂纹,整株参天之木微微倾斜,孟老四的一双手,竟然无力垂搭腿前,居然在刚才的硬撼中断折! 借着青年和“巨熊”孟四对拼拳力露出的破绽,红衣妖女手孔雀开屏般展开,无数锋锐嗤嗤切割空气的利刃朝着青年飞割而至。 但是却停顿半空不前。 因为在那青年的身前,出现了一堵墙,一堵无形但却有若实质的墙。 飞刃高速旋转切割着空气,但却无法切开这道由某种人为操控的天地元气形成的墙!所以形成在半空诡异高速旋转浮停姿态! 这种能够操控天地气机隔空进行攻击防护的能力,也只有一种手段。 一道木牌飞出,然后炸开,形成一柄天地元气构成的剑,刺向女子。 “符文术!”妖艳女子惨哼出声,眼底已经现出绝望之色,在剑气与她某种保命手法激撞的瞬间,她迅速逃遁,与此同时,一道极快的影子出现在她的身后,现出一位瘦却精干的青年,妖艳女子那可以做出无穷攻击手段的双手,突然被他反手狠狠用力箍死。 精烁的青年哈哈一笑,“大晔的人不够你们看,不知道我们阑苍学院的修行者,够不够做你们的对手?” 妖艳女子眼底现出一股极强的恨意。然后咬破了嘴里的一枚暗藏的鱼囊,随即脸色发青,身体委顿偏倒,瞬间已经毙命。精烁青年看着自己架着失去生命的妖艳女子,不由得施手法确认她的生机断绝,才悻悻然放在地上,“这就死了……真是不够玩。” 看到同伴的相助,最初和孟四对上的高大男青年,这时突然扭头四顾,眉头皱起,“还有一人?” 对方有四人,那位黑衣的双刀客,已经在不知道何时,消失无踪。竟然是连青年和那手持大剑的短发俊美女子,也没有注意到他的遁离。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里的凛然,想来那双刀客,本身才是暗杀者四人中最深不可测的人物。 此时密林之中,身影一摇,走出来一位手拿竹简,一身儒衣颜面素净的男子。他手中的竹简,乃是一枚枚记录了符文的木牌,刚才保护自己同伴,挡住妖艳女子飞刃的气墙,以及用符术施展出一道攻击的剑气,就是出自他之手。 确认了双臂折断的孟四依然是服毒自尽之后,这四位青年修行者才来到大晔的车阵面前。 纷纷躬身行礼,英气十足的女声和脆朗的男音交杂彻响,“阑苍院修行者韩雪,祷卫,柏森,陶子义。救驾来迟,还望三公主恕罪!” 第五章 帝国秘辛 赶到的是阑苍院的四位修行者,短发俊美女子名为韩雪,只看当时一剑荡出,就让持枪男子脸色骇然,就知道她的修为不俗,是众人中最高的,处于天玄六阶。那高大青年则名为褚卫,拥有某种极为霸道的体术。修为在天玄七阶左右,而那之前箍住妖艳女子的青年名为柏森,身法灵活异常,显然在这方面极有所长,不过修为似乎是众人中最弱的,刚刚爬过天玄门槛,位于天玄九阶。而最后持书的儒生则叫陶子义,乃是天玄七阶的修为。 但符术是最难习练,最讲究悟性的修行法门,陶子义能够修行到攻守皆备,其实在四人之中,兴许若论有准备的作战,只怕是四人里最强的。 短时间内摸清楚这四人的状况之后,杨泽便不免联想到此番前来刺杀的四人,四人应该都是东陆的强者,持枪男子“巨熊”孟四,以及那妖艳女,都是天玄下阶的修为。唯独那名持双刀的刀客,确是一时让杨泽难以捉摸,对方似乎刻意压抑了修为,如果所料不差,暗杀的四人最强的一环,便是在他身上,如果战斗下去,令自己这边麻痹大意,那位黑蓬双刀客再展露真正修为暴起杀人,这恐怕就将成为战术上的真正杀招,如果护送车阵的非他杨泽而是其他人,恐怕对方得手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刺杀一个清平王后,就动用了四位天玄境界的高手,而且能令孟四这样的人物担负着招惹帝国的危险为其卖命,这背后的势力,还真是极有能量。 看到韩雪,褚卫,柏森和陶子义四人展露的身手修为,让杨泽都忍不住有些喟叹,要知道在大晔,在地海这些地方,一个天玄境修行者已经相当了不起。而现在还没进入盛唐帝国,天玄境界的修者就已经扎堆的出现了。 原来常听说帝国是强者如云,现在杨泽才体会到什么是强者如云,虽然或许没有天玄满地走这么夸张,但是在那盛京重地,想必这种比例还是极高的。 四位修者的出现,像是给大晔的护送队伍注入了一种另类的活力。大概也因为对方是盛唐帝国人,所以相对而言大晔方面便集体变得拘谨,谦礼了起来。 无论对方是不是比自己年少,就连在大晔身为至高修行圣地,很是骄傲的秋道院修者,面对此时阑苍院的四人,都是一口一个老师。 虽然修行之人技长为尊。然而看着这些秋道院教员如此这般郑而重之的称呼韩雪等人,还是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别扭。虽然大晔相比起帝国而言只是一个中型国家,但双方第一次见面,很明显一些礼数还是要依足。阑苍院作为帝国大修行院,一些修行脉络的发展,也传到了秋道院,严格说来,秋道院都可以说是阑苍学院的分支,秋道院人人都以能够进入阑苍院进修为荣,所以这之中辈分之差,秋道院修者纷纷予以尊称,似乎也没有问题。 但很明显韩雪,褚卫等人就显得极为别扭,想婉拒又无法拒绝秋道院修者的盛切,看到这滑稽一幕,杨泽也不免忍不住嘴角翘起露出笑意。 但这幅挂在嘴角的笑容刚刚溢起,就被有极为敏锐感官的远处韩雪所察觉,她扭头望来,恰好看到杨泽脸上那副似讥若讽她分辨不清楚的笑容,于是眉头皱了皱,两片完美柳叶般的俊美眼眶,略微收了收,然后眼眸射出一股芒光,在杨泽身上扫了一下。这种让人微寒的眸光只是转瞬即逝。她的目光便移了开去。 杨泽却愣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这妮子刚才是...恨了自己一眼,威胁了他一下? 经过清平王后和四位阑苍院修者的对话。众人才清楚四人是帝国阑苍修院特别派出的暗中护行队伍,原本是准备在青木堡之后,帝国边界处接应众人,但他们的车驾行程比预计的晚了两天左右。四人耐不住寂寞,便进入青木堡之地,沿着来路去碰头。 听到此,大晔方面众人才感觉这其中的惊险,若不是他们并不着急赶路,路途阴差阳错的晚了两日,只怕早进入了对方的埋伏圈,只是这次不会有阑苍院四人前来相助。局面或许大不一样。 对方选择的伏击之地也正是精挑细选,因为若在这之前,车队便会有很高的警惕性。而恰好选择在将近未进帝国的青木堡之地,这里丛林郁郁葱葱,林间寂静安宁,加之是帝国前的旅途终点,便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然后施袭,成功率便直线提高。若非车队谨慎行事,杨泽自己乘坐最华丽的车驾成为车阵中最显眼的目标,而使得对方误中副车,只怕清平王后眼下安危,还说不清楚。 车驾进行短暂的休整,抛弃一些行李重物,和韩雪等四人帝国修者的接应会合,这次便朝着帝国边界入口而去。 杨泽窝于清平王后的车驾之中,他担任着此次王后安危的重任,有需要入王后车驾同乘,也并不逾越违礼。 坐在朴素无华的车驾之中,杨泽掀开车帘,便看到随行骑在车驾四方的韩雪,褚卫等人,褚卫,柏森,陶子义三人对杨泽点头算是致意。只有那韩雪看了他一眼,便扭开头去,微棕色的眼瞳平视前方路面,似乎对他视而不见。也正好避免了要和他打招呼。 实际对方动手之时,他们就已经赶到,这之间他们便施展一种短时间闭住自己的气息法门,避免外泄被暗杀者得知,从旁观察,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手,便是在看清对方虚实,然后在对方破绽毕露之时,才展开攻击。 所以整个过程,韩雪都看在眼里,从头到尾,当知道杨泽身份后,她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家伙,怎么就能负责得起清平王后的安全来?相比较起来,她还很欣赏他身边一拳轰开巨石的宗守,以及那位老酒师有一手极好控酒真气的温荃。 她是藏不住事的人,既然对杨泽第一印象不好,她也没必要与他虚与委蛇的致意,她似乎连和杨泽打招呼点头相交的意思都没有。 闭上车帘,杨泽聚语成线,送入清平王后耳边“对方不是东正教门的人。” 之前作战,杨泽说过了暗杀者不是教门人,而现在,他则是很肯定这些并不是东正教门之人。 “王后的离京消息极为隐秘,就连我也是在头天才知道。而我手上有天监玉牌,这点王后知道,所以我能知道很多事情,包括王后离开的消息到底有多少人会知道,然后这些人见过什么人,有没有泄露过。如果我的这张网没有出错。那么唯一可以知道的,走漏信息的必然来自盛唐帝国内部。” “因为王后的路线,早通过秋道院的独特联系方式,传递到了帝国阑苍修行院,然后呈达给帝国皇帝。那位皇帝,也就是你的父皇,便将这件事安排了下去...但是途中,定然出了些差错...可以说帝国掌握了王后的整个的回归路途计划。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对方,能够选在青木堡之地,对我们展开最后的暗杀突袭。更能避开阑苍修行院派来的接应人。所以有很大可能,帝国内部,有人不希望见到王后重新回到帝国去...有些人不希望看到,王后你还活着。” 大概是那场暗杀的惊险,大概是想到被自己视为祖国的帝国,逐渐回家却有人要抹杀她,所以即便以清平王后的坚强平静,此时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她的手攥得很紧,指节过于用力而突起。 “所以我想知道,这些人是谁?” 王后咧嘴一笑“三世子这是在为难我了,我怎么知道要暗杀本后的,会是什么人?” 杨泽目视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道“我负责王后的安全,外面的秋道院修者,大晔军方的精锐将领,以及天子派出的贴身近卫,甚至外面那四位阑苍院年轻修行者,都要负担起你的安全,等同于他们的命运,已经和王后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如果你出了事...他们每一个人,也都同时被毁了。” 和杨泽精芒对视了半晌,王后头终于轻轻侧开,叹了一口气,运气聚吐,道“如果有人想杀我,自然是因为我的回归,会给对方带来不利,所以对方不愿看到...” “其中一个方面,极有可能是来自相国刘叔楼。” 杨泽双眉紧锁起来“刘叔楼?” “刘叔楼是帝国相国大人,把持大把朝政,权倾天下,几乎可以和皇权抗衡,相国刘叔楼乃是少见的贤才,这样的人,如果皇帝强大,自然是最得力的助手。然而缺点是如果皇帝式微,那么相国的权势,便会慢慢抬头。帝国这么多年,在我父皇一代,却陷入了困境。父皇膝下无子,所以继承权的问题成了很大的问题。而如今父皇日渐年迈,对朝政之心大不如前,如同一头雄狮,尽管仍然有野性雄心,但却会因为年迈而困顿疲乏....因此便导致相国大人乘机大揽朝政...不过军权,仍然劳不可破的把握在父皇手上!即是如此,相国绝对不愿看到因为我一个大晔虚无缥缈的理由,从而使得盛唐帝国准备起对高纹帝国的战争。一旦发动战争的准备,皇权这只沉睡的狮子就将苏醒,然后势如破竹的收回本该掌握在这头狮子手上的权力。帝国处于战备状态,皇权和军权就将至高无上,这时候即便刘叔楼身为相国,也会在皇权抬头的情况下,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王后吁了一口气,道“所以相国刘叔楼布局了这么几十年,又怎么可能愿意因为高纹帝国对盛唐帝国有发动战争的微小几率可能,而使得帝国进入战备状态,所以他要不动声色的除去我。以保住自己的权势。这是其中之一的可能。” 杨泽点点头,心想这果然就是掌握权柄者的心狠手辣,清平王后这种人身居高位,自然能揣摩到高层的权政斗争,若是其他人,只怕死了无数次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极有可能的事情,你说这只是其一,难道还有?” “其二便有可能是帝国的宋齐梁陈四大豪阀,或许是其中之一,也或许是四个豪阀...都不愿意看到活着回来。” 四大豪阀。自帝国建立时就已经开始存在,并极有可能永远的存在下去。皇权更迭不会影响到根深蒂固的四阀任何变迁。因为每一任皇帝继位治国,首要必须要巩固的,就是四大豪阀的利益。相国大人也要兼顾他们的利益,因为往往他们手中握有的话语权,影响到的是帝国的稳定。 如果说皇帝把持皇权,相国把握朝政,那么四大门阀便把握了整个帝国的上层社会话语权,四阀之中有极为森严的门第之分,形成了四大门阀的大族,隐隐深植帝国每一个神经血肉之中,牢不可破,并将永远的存在下去。 然而有一个变数。 那就是清平王后。 “四大豪阀...为什么?” 王后静静的看着杨泽半晌,那种眼神让他后背有些微微发寒,随后她才道“因为当年,发生了一件事。” “四大豪阀从帝国诞生那一刻起就深植于这片土地之上,根深蒂固,而四大豪阀也很懂得中庸明哲保身之道,往往只是渗透进帝国每一寸血脉,隐隐操控这背后的经济支柱,资源和修行力量,却极少会对朝政或者皇权做出相应的干扰...” “因为四大豪阀明白,他们的求存之道在于深深的和帝国这片土地融合,和帝国每一寸融合。” “帝国最大的矿脉,要有他们的背景,帝国的浩瀚资源,要有他们在背后涉入,帝国强大的修行者们,大部分都要是四阀的人。这才是求存之道,让帝国剐不掉四阀这块肉...而不是去干扰皇帝或者相国的决断。” “但在十三年前,四大豪阀罕见的聚拢力量,他们〖运〗动了数千年来在帝国暗伏的那些能量,牵动了整个帝国...” “目的是要让那位皇帝,杀死他最爱的女儿。” =========== 第六章 盛唐之强 “目的是要让那位皇帝,杀死他最爱的女儿。” 话语很轻,也很有力量。清平王后平静道“但这显然是办不到的事情…所以那位帝王,最终将她的女儿,永远逐出了帝国。” 这番话响彻杨泽耳边,却令他心头一直以来的疑团豁然打开。 人们都以为这是清平王后爱慕大晔德昭王,所以不顾皇帝反对,嫁至大晔,成就一段足以让人们传唱的姻缘。这是普遍人们可以接受的帝国三公主的传说,但往往在现实之中,童话一般都是不存在的,〖真〗实有时拥有远超出人们想象的严酷。 由此杨泽脑袋已经勾勒出了雏形,十几年前,那个遥远的帝国发生了一场隐没于帝国千年平静之下的海啸,这场海啸引发的震荡,大部分平民都不甚了知,然而所有帝国高层却都讳忌莫深。那是一场帝国历史中罕见的震动。竟然使得四大门阀发动起潜藏的力量,逼迫这片大陆最强大帝国之一的皇帝,最终将他最疼爱的第三公主,送出了这片生养的北方帝国,送去了狭小的大晔,至始至终也不曾往来,任由她自生自灭。 传闻中的帝国三公主和德昭王早已钟意,三公主不顾帝国反对,终于突破重重障碍,和真正心爱的人在一起,那只存在于帝国无数怀春少女的美好构想之中,都不是现实。这才是现实,这才是事实的真相。 “原来说到底,真正的事实是,这是一场公主流放记…”杨泽静默无语,心中暗自揣测,片刻道“所以如今王后阔别已久回归帝国,这些豪阀自然以为当年的那件事,即将被翻出来了,很可能将从公主流放记,转变为公主复仇记,所以帝国四阀为了自保,所以派出刺客,想要除去王后…,这也是极大的可能。不过只有一个问题。” 注视着王后,杨泽续道“那就是当年的帝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掀起这么大的震荡,以至于足以让四阀调动千年隐藏的底蕴和力量,迫使得盛唐皇帝,也要逐出最疼爱的女儿。王后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事…引发了如此之大的波澜?使得如今那些帝国高层,面对你的回归,都人人畏之如虎?” 这就是真正的问题,杨泽不得不承认,那隐藏帝国之内的当年风暴,成功的引发了他的好奇心。那些秘辛,成功地让他脑袋里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激越的活力。 清平王后目光清澈如水的看着杨泽,这么清澈的目光中,并没有任何阴谋或者巨大波澜的味道,相反无惊无浪,不喜不悲。 “小三世子是我大晔支柱,亦是我大晔披挂荣耀的英雄,你对我大晔至关重要,所以为了你能活得长一点,这件事,就请不要多问了。” 语气里没有威胁,但却有不容置疑的真诚。 寻常人或许为那股说不明道不清的危险所迫,早已经闭上了嘴巴,但杨泽却眯了眯眼,道“王后以为我可以置身事外?其实恰恰相反,自应允大晔护送王后,我已经置身漩涡,对方既然会来刺杀你,我怎能不知情不过问?” 清平王后摇摇头,叹道“综上所述,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可能,要杀我的人,或许是相国大人,或许是四阀中人,更或许是东正教门在帝国的内应。当年帝国的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所造成的影响,兴许也应该淡化了,所以出手的可能是四阀的人,也可能不是他们,但是如果你知道了这件事,那你便一定会死。” 顿了顿,王后续道“不要轻易说你不怕死,其实我了解你。小三世子,你很聪明,一个聪明人会抑制自己的好奇心,绝不可能因为莫由名来之事,将自己置身险境。” 杨泽摇了摇头,道“如果你知道我担心什么,便不会这么说了,我其实担心的是自己已经被卷入其间,却不知道到底陷入了什么漩涡。更何况,这不涉及聪不聪明,只存乎于一种精神。” “这也能涉及精神?”王后有些讶然“什么精神?” “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听到这种新颖但却油泼无比的话,即便以王后的心智,一时也错愕哑然无语。 最终也没能知道王后口中当年的那件大事,和王后的对话中断。车队行过青木堡,远远的帝国国境线,便进入了众人眼帘。 车队众人已经忍不住一阵的振奋。看到那些辽阔而壮观的帝国疆域,杨泽知道,他们此行北方帝国风云起伏的序幕,终于由此拉开。 踏足盛唐帝国国境,一路朝北而行。沿途所见,帝国交通阡陌纵横,古堡庄园隐于山间,门庭气派,隐约可见其主人的修养品味。就连边界的集市和城镇,都人流如织,透着一股热闹繁华。 而帝国之中,似乎文治巅峰之余,也极崇武风。 沿途之中,杨泽一行已经见过几场修行者之间的比斗。 盛唐人很讲理,而有时候理讲不过去之时,便也会不惧事怕事而动起武来。虽然不少城镇都有禁斗令,但是以相互印证修行为理由的战斗,却游走在帝国禁斗令的边缘,而显然帝国的民众们也极为崇尚修行的强者,往往遇到修行者比斗,都是人山人海,群城举镇的观战喝彩场面。 行于帝国境内,看到这番景致,不由得让人血气都微微翻腾,沿路褚卫等人给大晔方面众人介绍帝国的风土人情,看到这些比试,看到那些层出不穷的修行手段,人人脸上也有振奋之色,甚至隐隐有一丝自豪之色。 这个世界崇尚强者。帝国之中拥有如此之多的强者,自然是让帝国人无比骄傲自豪的一件事。所以褚卫,韩雪这些人看来,要给大晔的人们介绍帝国无疑便是让他们看到这幅帝国最普遍的图景。 极讲理和极尚武,这就是帝国强大的地方。 帝国所要展示给外人的,不是繁荣,不是井然有序,不是文治武功,而是在这一切外表下,所内蕴着的强大。 这就是强大的盛唐。 “帝国有很多的强者,只要是受帝国谶纬院认证的强者,即便之前一文不名也将拥有良田千顷,赐予爵位,拥有封地和自身的产业,同时声名远播。而之所以能成为强者,便是要展现自己,不断战胜自我,挑战更高的界限。所以在帝国这样的修行决斗经常发生,而自然也因此成就了一些赫赫有名的人,他们都名列帝国强者之位上,受人仰望崇羡。” “至今为止,各城,各州之间发生的修行者比斗依然是让帝国人津津乐道最为关切的话题。也是一些想要出头之人最好的展露头角之机会…但在强者如云的帝国内部,若没有一点真本事,要想出头,也是极难极难的,雀鸦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没有强大实力作支撑,只怕也只能是痴人说梦徒增人笑柄而已…” 陶子义给宗守和杨泽等人介绍道宗守在护卫一战中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让这四名阑苍院修行者有所侧目,也很容易对他生出好感来。这大概也是帝国对有些实力的人普遍的尊敬。 想来在这帝国之中,也有不少强者怀揣着家族亦或者宗门重托带着出头鼎足于世的梦想行走,但往往被碰得头破血流,梦想破灭的情况,也是不少。 这里是强者梦的天堂但有时也是埋葬理想的地狱。 经过这些日子进入帝国的所见所闻和陶子义等人讲解,杨泽一行对帝国已经有了深刻的印象。 又行过一个州郡便来到了帝国的金鳞大运河。 金鳞大运河宽有千米,任何一处隔断开来,都可以作为一方大湖泊,这条水道浩浩荡荡,沿途经过了帝国两岸水乡繁荣的商贸城镇,水道之上,千帆漂泊,无数商船楼船穿梭纵横其上。 而这只是贯通帝国的十八条运河的其中之一。 其余的十七条运河,每一条繁荣程度都不在金鳞运河之下,让人油然而生帝国的雄厚之国力。 港口附近有许多落锚尚未启程的船只。候在一旁准备登船的有不少人,一些算是当地有名望的人士。 而此时众人,却对港口之中的一艘通身透露着高贵典雅气息的大船品头论足。 “这船可是宝船啊,竟然在这处港口停放…” “宝船坞的大船近些年倒是少在我们这片河道出现过了,难不成还真是为了那场盛事而来?” “看看这细致的做工,这可真是在帝国出类拔萃了。” 盛唐人的眼力劲极好,哪能看不出那艘大船虽然体积不算港口最大,然而若论做工结构,造型质量,都是这条航道上最顶尖凤毛麟角更重要的是,船只上有雕纹显示,这艘船制造是出自帝国“宝船坞”。 帝国“宝船坞”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帝国数一数二的造船坞,只为顶级王公将相,帝国大有来头的人造船,一年最多造几十条。分散在这帝国之中,有多少人配有这样的资格? 帝国人崇尚强者,拥有一只宝船的人,那也是强者的代表。 这个时候,杨泽众人车驾一行,也成了港口人们的视线焦点之一,看到他们的穿着装扮不是帝国而是大晔国的服饰,人们倒也用一种略带善意的目光观望这群看似来帝国做客的大晔人。并且猜测他们是旅人,还是来此做生意的客商。 但随即看到那条气质典雅,雕工细腻不菲的大船之中,下来人迎接他们一行,周边的人便对他们多了一分肃敬之意。 在港口处无数人的注目礼之下,杨泽和清平王后一行,上了宝船。迎接的官员名叫李严,乃是帝国宗室部的官员,迎到王后上了船,躬身一礼,眼眶就红了起来“三公主回来了,一别十几年,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公主了,没想到今日…” 宗室部的官员负责〖总〗理帝王宗族之事,显然李严和清平王后熟识,选他出来迎接,而不是帝国外事部的人,那定然是通过帝国上层慎重商议的事情,也大概希望让清平王后感觉亲切。 这番细节,却也让杨泽迷糊了,这种贴切的考量,自然也表明了帝国对王后回归娘家是欢迎的。那刺杀者的背后究竟是不是四大门阀,却又让杨泽糊涂了。不过这也极有可能是做戏做全套而已。 说到底,还要静观其变才是。 第七章 很厉害么? 第七章 很厉害么? 弧线流畅感极好的船体收起了陆板,从港口在不少人注目下轻盈的滑入水道,经过水道中心,便更让旁观的人越加觉得船只不凡。 原来运河之上,分为几条水道,最中间的名为“皇道”。乃是帝国将臣的船只,甚至一些皇商供给物资才能通行的水道,非等闲尊贵之人,绝不可途径这种水道,也避免水道上的一些大人物尊驾,与繁忙的水道交通碰撞堵塞。 运河水道每隔一段路程,都会有水道梳理口,也会有一些巡游水监,监督水道交通的运行,若是普通没有通行准许的船只驶入中央畅通无阻的皇道,那便是大罪! 所以往往要看水道之上楼船的尊贵与否,有时候并非船只的豪华,而是看对方行驶的路途,是不是运河中央航道便可得知一二。 船只驶离港口,径直滑入中央航道皇道,通行无碍,甚至根本不需要排队经过水道上设立的水闸隘口,直线通行,无形显示出一种的特权。 在中央航道航行,看着两边水道上的繁荣交通,河道两岸灯火绵延辉煌,清平王后在凉风习习中,似乎有无限感触思绪,李严从旁躬身,细声道,“沿途王后娘娘遇到的事,已经查了下去,相国大人很震怒,帝国的军部和谶纬院已经着手调查,帝国的人已经在青木堡之地探查,正在追缉那位仅存双刀刺客,想来过不了几日,就会给娘娘一个回复,让这些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亡命之徒知道,敢对娘娘下手,无论涉及什么人,都绝不姑息,触犯盛唐威严,只有死路一条。” 听得此言,杨泽和清平王后都微微一怔,清平王后朝李严看去,微微蹙眉,“相国大人?为什么不是父皇?” 李严身子躬得更低了,“皇帝陛下近期正在综理政务,情绪和身体都欠佳,这事相国大人先挡下了,着力让军方和帝国谶纬院调查,等到水落石出,会一并呈报皇上决断。相信当王后娘娘见到皇上之时,就已经有所分晓了。” 清平王后和杨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睛的神情,更凝重了一层。李严极精确把握到了两人的神态,对清平王后自然不敢表露什么,不过看向杨泽,眼底掠过一丝精芒。 语气却清淡道,“莫不是王后不相信相国大人,可以探查出刺客来历,即如此,李严立即修书一封,着人立即将前后情况,禀报升上。” “这倒不必了,”清平王后摇摇头,“此事有相国大人主持,应该不会有差错...既如此,我也有些困乏了...” 李严忙不迭送她进入船室之中。 杨泽几乎可以肯定这李严若非被相国收买,就是相国的人。刚才清平王后看向自己一眼所包含的忧虑,杨泽也了如指掌。此事由相国一手专断,阻隔在了他的那一层级,很明显如果背后的主使者是他,那么只怕再也不要想大白天下了。更重要的是,此事被严格的控制住了,军部此时已经前往青木堡战斗之地调查,他们也是才知道,就连军部行事,都是尽量隐秘。没有人知道王后已经回到了帝国,也没有人关心她是否回到了帝国。这么一来,只怕就算是刺杀王后的这件足以令帝国朝野震动之事,最终都将被控制住,不了了之。 因为相国刘叔楼,无论出于什么方面,都绝不会愿意这件事被更多人知道,掀起在他控制范围之外的震荡连锁反应。 但偏偏他们对此没有任何办法。 没有想到办法,杨泽便索性不去深想,步出甲板之上,便看到韩雪,褚卫,陶子义以及柏森等人正聚在一起,在他们旁边的,还有宗守,以及几位秋道院修者和大晔护卫军方将领。 他们围圈而坐,听着灵动精力旺盛的柏森讲述些什么趣事,时而哄然而笑,时而惊呼赞叹。 光影之下,韩雪似乎在圈子内格格不入,像是对柏森的吹牛手段,她早听起了老茧,所以大晔的人听得一惊一乍,同伴褚卫,陶子义等人也在起哄,她却并未沉入他们的气氛中。 所以也远远的看到了杨泽,两人对视一眼,她便扭开头去。 杨泽想了想,便迈步朝众人走去。看到杨泽走来,大晔修者和军方枭将都纷纷起立,对杨泽投以致意礼。 韩雪之前已经多次表现出对杨泽的不善之意,却没料到他此时却大方朝他们走来,是以一时倒也有些局促,屁股原本坐在护栏上,此时也轻轻收了收,悄然挪下来,双足落地立定。 宗守便对四人道,“这就是我大哥杨泽...以前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渔村,是杨大哥和宋臻姐将我带离,这以后,我就跟着他了。” 陶子义等人便纷纷相杨泽拱手行礼,“见过杨兄。” 大概是和他们聊得极热,宗守还续道,“当时在大晔国,七觉法王来袭之时,我杨大哥领先千船之前,跃上冰山和那个东正教门的七觉法王对敌,也是平分秋色,不落下风呢!” 杨泽刚想出言制止,却没想到大舌头的宗守居然就先将自己的事迹宣扬开来了,随即在四人仔细打量杨泽之时,宗守又道,“韩雪姐你刚才说我的功法在外横练体之中,很是不错。但实际上我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也是拜杨大哥所赐,若不是他从旁指教,我绝无可能有这样的进境。” 杨泽愕然,但随即便看到宗守朝他眨了一下眼睛,黝黑的瞳孔闪动起了几分不被人察觉的灵动。杨泽立即便了解他耍的滑头之处。宗守外表给人憨厚之感,但实际上却极为聪明,这大概和他从小所处的环境相关,老人吴宗生来待他苛刻无比,宗守非但没有在这种动辄被打骂的环境下心态扭曲,相反却练就了心思的敏捷,一方面知道其实他和爷爷吴宗已经是相依为命,一方面为了避免他的动辄打骂,手脚勤快麻利,最擅察言观色。 这就形成了现在的宗守,看到他一眨眼睛,杨泽便知道了他的小心思,原来他早发现了阑苍院韩雪为首的四人,对性格较为偏冷杨泽似乎没有多少好感,更何况听到他是此次护从使团的总领,自然也就有了一些对他的怀疑之色。 相比较起来,他们还更喜欢展露了不俗实力,憨厚开朗的宗守。显然宗守是为了打消他们对自己的冷淡,所以刻意彰显他杨泽事迹,以扭转四人对他的印象。 “哦?”褚卫,柏森,陶子义三人,脸上露出大有意外的神情看着杨泽,“...没想到杨兄竟然还有这样的实力。”语气有些不确定。 却是那短发俏丽俊美的韩雪,却只是轻轻笑了笑,说,“是么...东正教门的那个什么法王...难道很厉害么?据我所知,那个东正教门,刚刚被帝国清洗出国境,他们难道就有力气去骚扰大晔了么,真是不知死活。” 这话将大晔众人噎了个够呛,连褚卫,柏森,陶子义三人都露出了尴尬之色。 东正教门是高纹国教,势力触手遍及东陆几十个大小国度,可以说在以南之地,教门就是一个极为了不得的存在。但那也仅在于大陆之南。 在盛唐帝国,东正教门看来,无外乎一个三流教派,甚至在传统盛唐人眼睛里,南方盘踞的高纹帝国虽然强大,像是一头猎豹,凶悍狡诈。但盛唐帝国,却是一头雄狮。只要有盛唐这头雄狮存在的一天,高纹帝国或许从旁对峙,或呲牙咧嘴,但却也绝不敢轻举妄动,更遑论一个东正教门。 盛唐人几乎没有深刻的印象。要说印象,或许都如同韩雪所言...对方难道很厉害么?如果厉害,怎么给帝国赶出国境了?由此可知不过尔尔嘛。 褚卫,柏森陶子义三人,也就是不至于让杨泽难堪,才故作意外他的实力那番话,实际上他们或许听说过七觉法王的名头,但是对方到底是什么概念,他们根本无从知晓,也没有兴趣去知道。 而韩雪一言直来直去道破,也不顾表情有些尴尬的众人,径直回房去了。 看着韩雪的背影,褚卫三人不由苦笑摇摇头,对杨泽道,“杨兄请别在意,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杨泽笑笑示意无妨,看着韩雪的方向,倒也对她的这种喜乐不悦并不掩藏的性子,生出些好感来。 船又航行了一天一夜,在帝国的开明城抵岸休整。 开明城是帝国大型城市,港口宏大,停泊的船只之中,竟然也多了不少宝船,是以清平王后所在的这一艘,便也不是太过凤毛麟角。停泊开明城,便明显看到港口以外的市中心区域,人山人海,似乎正在进行某种活动的热闹样子。 李严陪同清平王后,还一边道,“三公主离开帝国多时,却不知道在这十年间,开明城逐渐形成了这种风潮。这是开明城一年一度的“明器”卖会。明器便是修行的秘药,灵矿石,药材的明码卖会。每年这个时候,许多有名的帝国豪商大贾,都会在开明城开设卖场,以卖出各自储备的修行器物。因为购买力强,所以每年这里都会爆出一些天价珍品!呵呵,当然帝国皇宫奇珍异宝无数,三公主也不见得瞧得上这些物件,不过若是三公主有兴趣,李严可以着人买些珍品,进贡给三公主。” 因为暗杀事件的影响余波,越是深入帝国,清平王后的保护等级便越来越高起来,光是船上,都有李严带来的大晔谶纬院的六位天玄高手。随时保护,除此之外,船只附近,都被帝国精锐兵卫保护警戒,这种情况下,清平王后自然不能自由活动。 她轻轻蹙了蹙眉头,随即舒展开来,对李严一笑,“适逢其会,似乎也很为有趣呢,既是如此,也不必劳烦李大人了。就让杨泽,帮我去选一些纪念意义的物件就是。” “杨泽?”李严皱了皱眉,朝这个大晔护送的小官看去,虽然他脸上有诸多犹豫,不过一想到这总是比清平王后下船好得多,便只好点了点头,又道,“开明城极大,这位杨小兄不一定就能找得到,韩雪四人都是阑苍院修者,对这种明器卖场自然熟悉,正好他们要下船采买一些修行所需,便让我安排人手,领杨小兄一行前往如何……RQ 第八章 月泪赠佳人 开明城的“明器卖会“显然很让人心驰神往,这点从绪卫,韩雪陶子义四人一并进入城中,脸上就显露出〖兴〗奋之色可以得知。 大晔国也有这样的修行器物卖会,然而却绝不会有这样的规模,开明城中的卖场,可见威唐帝国扎堆的豪门势力在其中选购,还有一些装扮各异的修行者,在每一个卖场中精挑细选,各取所需。 明器卖会之地,除了那小店铺之外,有一些极高的楼宇,大气恢弘,展露出无穷底蕴,往往在这样的地方,出入的也多得是一些气魄不凡的人物。就是令外面的人,也有忍不住一探究竟的冲动。 众人行走其间,杨泽有宗守陪伴,温荃则留在了船上,现在船上威唐方面安排的高手,也有六名天玄境界的强者守护,且约定了遇急时以烟火传号,杨泽一行才放心进入开明城。 这里果然是修行者的天堂。店铺之内,有人欢天喜地的淘到了宝贝,捧着出门。也有一些人皱眉不展,显然没有遇到合适的东西,或者看上的东西,却因为家本不够所以难以入手。自然比不得那些在其中一掷千金出手豪绰的。 众人正走着,突闻一声从旁边气派高楼中传来的哄然震响。引得无数人都纷纷朝那处声响惊而望去。 随即不过片刻,高楼挂在外面的立匾,顿时多添了一副挂出,上面以荧光墨粉书写“恭喜本号珍品秘药阿弥丸售出!” 看到这幅牌匾,顿时令不少人投来羡慕遐想神情,显然那挂出在那些气派卖场楼阁之外的牌匾,都是该家商号的珍贵物品,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事物。 就连随行的柏森,也忍不住惊叹道“好家伙,阿弥丸这等秘药,如果修者〖体〗内在两个或两个以下气海,服下便可瞬即打通第三气海。足可以造就一位地玄高手。一般的售价都在二十万金镑左右,今趟卖会或许有些惠额,但绝不会低于十八万金镑。能有这个财力的,恐怕是城中一些大家族才是呢!” 话虽这么说,但听闻这些修行珍品之物汇聚,让修行者们,也有一股莫名的〖兴〗奋,甚至就连韩雪这样的性格,眼睛里都显露出几分向往。 忽而又听得一声人声轰然嘈杂之响,良久才消减,另一家琼楼之外,挂起了牌匾,显然又有一件珍品卖出,徒惹无数人羡慕。 在此次明器卖场之中,自然也会有不少帝国大势力大家族展示自身的财力,购置一些所需宝物,争奇斗妍,很是喧沸。 杨泽抬起手来,指向其中一家,那上面的门牌之上,大书“玉澜堂”三个大字“去这家看看如何。” 这家商楼外观不比周围一些妖艳华贵的外观装潢,但却是古朴中透着一股庄严,整体外形如同一枚巨大的玉、简。 之所以杨泽选择这里,则是因为这座玉澜堂,外面所挂起的荧光牌匾,林林总总,密密麻麻,看上去如同巨大的菜谱,展示在人们面前厂而他挂出来的牌匾,却是这所有商会聚集之地,最多的地方,也是时不时人群哗然喧沸声频率最高的,可以观之,这玉澜堂在这一片,可以说是首屈一指。 看到杨泽选择这里,韩雪等四人都面面对视了一眼,互有迟疑,但还是随着他一同进入其中。 门口有护卫阻拦,看来进入其中,需要一些条件。但由李严陪护的随从拿出一枚金色圆形物件,在那护卫面前展示了一番,护卫顿时脸上就变得恭敬起来,做出“请”的手势,邀请众人入内。 不必说陪护他们的随从带着的必然是某种在帝国地位极高的信物,李严能够被帝国宗室部派来迎接清平王后,自然有相应的资格。 进入其内,这里面竟然大得出奇,每一个橱架面前,都摆放着不少的宝物。有不少人围着那些物品观摩,自有一些统一衣着的貌美女子担当解答众惑的任务。当有分量的物品被买下,便立即会进行通报,若有人竞价,便会出价竞争,竞争不过,或者无人竞价,便会给首要购买的第一人付资结算带走。 而在这开明城商事之外,便是许多护卫,其中不毛一些强者高手,杜绝了见宝心起抢夺的一些违反威唐律法的行为,且在帝国境内,只怕也没人敢做杀人夺宝的这些勾当。 众人进入其间,叫猪卫的青年对杨泽也算熟识了,就笑道“杨兄真是很好的眼光,玉澜堂在帝国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宝物商会,你一眼就相中这里可见眼力不俗……”随即他脸上便有些促狭肉疼“不过就是这里的东西,虽然好是极好,但实在是有些偏贵“正和杨泽说着,却听得柏森〖兴〗奋的语气传来“辟谷丸!” 众人纷纷望去,便见到水晶的橱柜之中,摆放着几个装有药丸的瓷瓶,每个瓷瓶之上都有名称,显出这些瓷瓶中装的是什么药丸。而其中一瓶,便写着《辟谷丸》。 移步到此,被卫和陶子义,柏森三人,便请负责售卖的女子拿出一瓶给他们鉴别。 他们此次进入卖场,想要买下的,也就是这种药丸。辟谷丸是天玄境界以上的修行者,最普遍使用的一种秘药,具有梳经导气,调理血脉,增进修为的效力。 他们身上携带的修行药用储备已经快要用磬,早希望采购一些新的修行药材。辟谷丸既是这类药丸的佼佼者,也这个价位中,性价比很高很稳定的,且三人轮流嗅闻了瓶中药丸传来的浓烈气息之后,都面露喜色,显然这玉澜堂所提供的药丸,比起一般的辟谷丸,药效还要更强。 但三人一看售价,便立即有些肉疼了“一千八百金镑一瓶?” 负责售卖的女子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们嫌贵而露出任何不屑的表情,相反极为亲和,笑道“我们玉澜堂的物品,向来都是最有质量的,此瓶之中有十粒分量,这是极惠装,我们这种秘药,向来是卖得很好的,也说明了本身的纯质程度得到保障“一千八再金镑? 杨泽也不由得侧目,他现在身上,加上可以兑换金镑的灵晶核,也不过才三万枚金镑。这还是当年他从地海积蓄存下来的,而岐山郡灵植场归属后,虽然赚了不少金镑,但这些都交予洛雄使用了,更何况洛雄一行,已经早来了威唐帝国,经由他的嘱咐,在帝国购置田产以便落脚,那就是很大的一笔开销。 所以一千八百金镑的东西,对他现在而言都不算是九牛一毛。 不过这种药丸大概对绪卫三人极为重要,三人最终还是一咬牙,每人拿出了价值可以对等同等金镑的灵晶核付了帐,三瓶辟谷丸到手,三人闻了又闻,才又珍而重之的放入怀中。一副满足的样子。 此时厅中陡然人潮哄闹,原来是那片珍宝之处,一块青石竟然被人购买成功。不少人喝起彩来。 买到了心仪修行秘药的三人显然心情极好,看着那众人喝彩的成交之物,陶子义道“那是秘蓝石,这可是一种很珍贵的灵石。秘蓝石之中储存着充沛灵气,懂行的人可以将其中的灵气提取出来,用于制作符文,甚至制作药丸,都需要这些原石作为重要材料!” “这颗秘蓝石好大,其中灵气极为充沛,这样一颗灵石,至少都可以制作几十瓶我们刚刚买下的辟谷丸了,但秘蓝石所能制作的药丸,还要更好一些!所以售价可是相当不菲,这人以十万镑买到,别看很多,但如果他是符道大师,将其中灵石能量提取出来,制作成一些秘药或者符文,如果没有折损,那么卖的价钱,可就不止这个数了!” 杨泽看着那处正被用来做最后展示的润蓝灵石,却有些微微的诧异,只觉得那块灵石所蕴藏的灵气波动并不算出色,内部浓郁程度也是普通,竟然就能卖到如此价格?相对而言,他从鹿岛国抢到的八尺琼天玉,其中每一块,若是以眼前被人奉之为宝的秘蓝石相对比,就如皓月之下的萤火,璞玉放置于灰石面前的差距。 秘蓝石根本差得太远! 而他从鹿岛国抢到的六枚琼天玉,岂一枚用于开启他的意根,使得他迈入了天玄境界,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他处于天玄境界,就能施展出剑意的意境,几乎打破了所有天玄境界修行者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状况,也是拜琼天玉所赐。 而第二枚琼天玉,便支撑着他的修为,达到了天玄七品。这还是他上古灵脉每寸进一丁点,所需要的滋养,远超过普通修者数倍需求的情况。可想而知那琼天玉是何等宝物。也不怪当时他杨泽抢走此宝,几乎将鹿岛国掀了个底朝天,闹出的震荡,估计现在鹿岛国还草木皆乓,时刻防范着那最后两块没有被抢走的琼玉。 ?” 看到这场商会的结果,这不由得令杨泽重新审视其自己的剩下四块琼玉,他的上古灵脉六根开启,有时需要巨大的资源,但有时需要的是合适的契机。那种得道入境的契机,只要时机合适,兴许也能领悟开启其他五根的办法。所以如果全靠八尺琼天玉去堆,兴许就会慢慢达到一种瓶颈状态,这种状态就像是一个装水的瓶子,如果本身无法再扩大,那么再灌入多少的养分水源,最终也只能是流失浪费。 所以剩下四块琼玉如果就这么挥霍浪费了,岂不是自己也太败家了一些…… 正这么怀璧其罪的想着,却听到突然从旁传来一个柔和富有磁性的声音“你如果喜欢这块月泪石,我可以个人做主将这枚灵石相送。” 杨泽看过去,正好看到祷卫等人的眼神同时落向韩雪所在的方向。 韩雪面对的是一张水晶橱柜中的灵石,自刚才开始她就一直站在这里静观不语。面容犹豫不决。 而此时说话的,是来自朝她走来的一位锦衣青年,额宽眉疏,眼神慵懒却有些令女子动心的桃huā相。身旁跟着两名中年葛袍男子,气魄不凡,显然都是隐隐的强者。虽然这处商会中来自帝国的强者云集,但这两人,分明比多数人还要危险,来头不小透着深沉灰暗的压迫气息,就是令一些在场极为自信的修行强者,也不愿走进两人方圆。 在两人左右陪侍下的青年,望着韩雪,咧嘴宽和一笑“今天这枚月泪石不卖人,只赠予配得上她的人,我看姑娘之美,正配得上这枚月泪之石,所以她有幸寻得了主人。 所以此枚月泪石,便是姑娘你的了。” 这几天其实每天写得东西不少,平均两章左右,本也可以给大家一天两章。但很久没出过门了,之前已经计划好出去旅行一趟。今天的飞机,所以之所以最近每天只有一章。 希望在旅途中也能保持不断更,至少能稳定。所以今天以后,发的就是存稿,兴许有点慢,或许也会断更一两天。但这一卷的情节展开至今为止还是态度端正,比较满意的,或许也将是《尘埃》开书以来真正能写出点水平的新卷了。因为这一卷我想写好,所以我要好好写。 很久没出过门,出去玩一趟,彻底让自己放松一下,去领悟一些新的东西,好好构思一番剧情,希望回来后,无论是更新还是质量,都给大家带来惊喜的改变。 今天出门,六号回归。这段时间,还望大家多多支持了! 鞠躬致敬。 第九章 公然追求 “这枚月泪石不卖人,只赠予配得上她的人,我看姑娘之美,正配得上这枚月泪之石,所以她有幸寻得了主人。所以此枚月泪石,便是姑娘你的了。” 听到那名锦衣青年公子的这番声音,杨泽心想自己要不要怎么狗血,难道还要碰巧遇上一回英雄救美之事。纨绔的公子,不经世事的少女,这难道不是许多在大晔在深闺中畅销章回小说最爱编撰的片段? 其实韩雪出现在这里,她身后背着的那柄和体型绝不相称的古剑就已经吸引了众人视线,单眼皮,短发俊美的面容夹杂着有些刚毅的英气,这股气质更加的令人瞩目,很多人挑宝之时,也不乏私下鉴美欣赏,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公子哥捷足先登。 这公子哥什么来历?无非也就是一些高门中猎艳采花之徒,眼看此女英美,一时大概骚情病犯了。 不过看着周围一些人跃跃欲出的样子,杨泽就很明白原来并不是单纯只有自己有英雄救美的感触和想法。 看到那些人脸上显露隐隐的兴奋红潮....不少人只怕等着恰当时机出手呢。 韩雪眼神从那标价签有一万金镑的月泪石上移开,看向这个凑到自己面前的青年,俊雅的双目一瞬不眨,若是等闲希望猎艳的公子哥,只怕在她这清澈目视之下,都要告愧退避了,“我很想知道,你如何让玉澜堂有价的灵石只赠不卖?”言语里倒是带着她惯有的轻傲。 玉澜堂是帝国最大的灵宝商会之一,既然能够做到最大的商会,这里的东西自然是要卖钱的,而且利润不菲。又怎么能让一件灵石,只赠不卖。 答案兴许很简单,那名公子哥探手而去,打开了盛放灵石的水晶樽,小心翼翼却异常熟练的取出了那枚月泪石。而在这个过程中负责售卖的女子却没有任何打断或者警示他这么直接取出灵石不妥之意。大概是明白他的作风性格,所以售卖的女子仍然带着微笑,似乎并不怕青年抢走一般。 让一件有标价的灵石只赠不卖,其实很简单,买下来送人就是了。 所以男子抚摸着那块灵石,然后朝韩雪走近,“相较于她的价格,能够为这块石头找到适合的主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杨泽从旁微微撇嘴,一万金镑,可以说是他现在三分之一的身家了,就这么眼都不眨的送人,这小子逐鹿红裙还是很有手段。 青年直接取出了灵石,以及他接下来要将灵石送给自己,即便是韩雪,此时也忍不住有些怔住,眼底有不能相信的神色。 看到男子朝韩雪接近,一些警惕这公子哥做出不轨之事的人已经悄然迈前了一步,而一些人却已经退缩了。也有一些人在猜测这锦衣青年的来历,难道是玉澜堂的公子?但却根本没听说过,玉澜堂的董老板膝下公子很多人知道,但决计不是眼前的青年。 伴随着周围一些修者不动声色的悄然上前,青年身旁的那两位强者,便以他为中心朝旁踏出一步将防卫圈扩大,扇形的气场迅速将周围压迫镇住。其中一人朝那些警惕的修者探出手,露出一块铭牌。 看到那块牌子。无数人身躯轻振,然后几乎所有准备教训这不知是谁家猎艳公子的修者们,都在此刻退回了他们迈出的步子,谨慎的保持了不可逾越的距离。 那块牌子上面写了一个字——“宋”。 帝国从建立时开始至今,经历了千年时光,这段时日之中,什么都可能发生改变,包括人们的思想,修行界的演变,人们所崇尚的事物,所鄙夷之物。但总有一些事,是自帝国建立起来,就不曾改变的东西,这种东西能够抵御千年时空变化蚀刻,自然是很了不起。比如皇权,比如人向天道求证挑战的修行精神,比如四大门阀,就是这样的存在。 四阀在这片广袤帝国中呈现的庞大身影,即便尽力的在皇权与相权之间保持平衡,而低调内敛,但仍然不显得单薄脆弱。 若是翻开帝国书卷,便会看到一些重大的典籍事件,都或多或少会和四阀有关联。而书卷中许许多多渊源流传脍炙人口的古诗,也有无数来自四阀内千年历史中层出不穷的风雅之人。那些历史星河中不少的帝国强者,至今也能看到他们不灭的光环背后,那四大门阀的影子。 四大门阀的影响力,在帝国的千年历史之中,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有关四阀的名讳,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在帝国的普通民众中,在那些渴望成为强者,渴望被门阀看重获得巨大助力,在这片帝国一展所长的修行者之中,口口相传。带着遥远的敬意,畏意。如同仰望四尊鼎足帝国的巨人。 但所有人也知道,在这四阀之中,齐家,梁家,陈家三大门阀可算彼此不分上下,各有所长。 唯有宋阀,无论是影响力,门阀的家族地位底力实力,都是首屈一指,排名第一,高居四大门阀的首位。 所以眼前的那块“宋”字铭牌,已经表露了那名青年和两名强者的身份。 他们来自帝国四大门阀中的宋阀! 而面对铭牌的那些人们退回去的距离,就是和那青年之间永不可踏足的距离。 但是在这距离之下,却仍然有人无动于衷。 看着那块对方护从短暂展示的铭牌,杨泽或许猜到了那两名强者为什么人做事,那名锦衣青年的背后是什么。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一块铭牌,就想唬退他?论起身上的牌子,老子可不比你们少。 所以杨泽和宗守,褚卫等人静静在旁而立,并无退却之意。这倒是开始引得有人首次打量起他来。 那宋阀的公子也抬头朝杨泽看了一眼,带着探识之意,似乎要看透他的深浅。杨泽在对方精神探视及身的刹那,运动金刚内相招呼,迅速将自身气息封闭得不着痕迹,那宋阀公子的探识如同撞在了通身没有任何缝隙的墙,微微一震,收了回去。 精神探查被弹回,足以让人心神颤震,神不守舍,这原本是很丢脸的行为,但这锦衣青年极自然的转开头,将这震荡竟然掩饰得不留痕迹,只是脸色有些白,眼睛里看不出任何冷横之意,朝韩雪微微一笑,展开灵石的挂绳,似要亲手戴在她的脖颈之上,“这枚月泪石,我送你了。” 望着那枚灵石,韩雪眼眸神情微仅可察的波动了一下,一缕艰难之色掠过,随即她猛地朝后一退,避开了青年前探的手。 锦衣青年说话得体,也没有咄咄逼人之势,即便身在宋阀,但实际已可已算是相当礼貌,动辄便买下这价值不菲的灵石送人,相信这样的场面,真正应对,现场极难有女子可以拒绝。甚至就连韩雪,眼睛都露出一丝些微的挣扎。 但在此时,她还是退后躲开。 “我不要你的东西!”韩雪尽管心绪有些起伏,望着青年,她还是轻撅着嘴道。 但随即她便忍不住掩嘴,惊讶的看着锦衣青年将手中的灵石捏成粉末,簌拉拉变成无数碎光粉飘落地面。就连旁边的售卖女子,都抑制不住心情剧跳而轻呼。 旁边的人,也忍不住心惊肉跳,那灵石可不是大青菜,价值一万金镑的灵石,就这么眼都不眨粉碎! 面对胸口起伏震惊的韩雪,青年淡淡一笑,“在我看来这枚灵石只配你,如果你都不要它,那么它也就被抛弃了...没有什么用了。” 杨泽不免暗赞此人高明,不光气度讨喜,关键是对追求女人方面,有极高的造诣,加之他的来历和身价,可保证极少有女孩不跌在他手里。 韩雪胸膛起伏剧烈,脸上恚怒和诧异之色在青年一言下交替出现,然后狠狠一跺脚,转身便出了商楼。 众人面面相觑,褚卫等人便连忙追着她赶了出去。 此时只剩那青年和杨泽面面对视。 青年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嘴角轻斜,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是一种你从头到尾看着我,你知道我,但你却对我无可奈何不可撼动的神情。 莫名的,杨泽对这种笑容,生出一丝不快不悦的心情。 从开明城返回,便不再见到那个锦衣青年。 回到船上,休整补充完毕,宝船又开始离岸,只是此次停泊休整,开明城城主早已经知晓,不过因为保持低调,所以只派了军士重重护卫。此时宝船离开港口,身后便多跟了三艘船只以作为护航。 侍女将众人采买的一些特产带给了清平王后。杨泽走在甲板之上,便看到褚卫,陶子义,柏森三人颇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面对杨泽走来探询的神色,柏森道,“一直以来,韩雪所练的剑中,都有一股燥气,这股燥气是她修行以来就一直存在的,如今日积月累,已经影响到她用剑的精准和稳定,她一直都想买一颗月泪灵石,来清除她剑里面的不稳定燥气,如此一来,韩雪更有可能将所修之剑更为精纯,冲击天玄六品...但价格,实在太贵...” “她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生闷气,真是不知道怎么劝才好,嘿,那小子着实可恶,若不是看着他是宋阀中人,真想出手教训一下。”褚卫望着韩雪紧闭的房门,摇头苦笑道。 柏森酸酸得道,“得了吧,人家是宋阀的人,十个你也惹不起的呢!” 陶子义叹了一口气,眼中的忧虑尽现,“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我们和韩雪相处这么久...谁曾见到过她这样把自己关起来生气过?” 三人纷纷对视,都看到了他们彼此的忧虑。 如果韩雪,真的有所动心该怎么办? 看着三人一头乱麻的样子,杨泽突然微笑,说道,“如果那青年本身性格很好,人品不错,又是宋阀中人,真和她互相喜欢,男才女貌,这难道不是应该被羡艳的事情,你们为何如此紧张?” 三人顿时显得局促起来。 杨泽看看三人,又看向韩雪紧闭的房门,“恍然”开口,“原来...你们三...” 只是一瞬间,他就被三人猛捂住嘴巴,险些被叠罗汉般扑倒在地。 第十章 适逢盛会 被拖到了另一侧甲板的僻静之所,魁梧的褚卫连忙道,“她虽然躲在房里生气,但耳力可不差,你可别乱说啊,否则我们三个,哪还有命活着回盛京去!” 话一落,柏森和一旁的陶子艺都纷纷点头,透露出相同的惊恐之色。韩雪生气归生气,但她毕竟也是天玄境界的修行者,四人在她房屋之外这番说话,又没有刻意聚线传音,哪能听不到。 若是杨泽刚才那番话一说出口,保管他们三个明天就该横遭韩雪的拳打脚踢人生悲惨了。 星夜之下,三人如此悲摧的样子,落在杨泽眼底,不由得有些好笑。 船只静静的航行在中央皇道之上,后方跟随者几艘护船。而在中央水道之外,即便是夜里,竟然都能看到无数灯火辉煌的船只,正沿着运河之道通行。而中央就他们这一支船队驰行,立即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那些无数船只画舫,那些楼船的居室之中,也倒有不少人或探头,或掀开窗帘,或倚靠栏杆,朝他们的船只张望,往往带着揣测观摩之色,在中央水道上通行的船只,那都是拥有帝国特权的,可不是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资格。所以这样的船队是什么来历,往往让人好奇。 “这条水道,每天都是这么热闹么?”远远看着那些船只,杨泽也有些叹为观止。 “这倒也不是,这些都是近期才有的事情。”陶子义看着那些水道上的灯火船流,有些神往的解释道,“这是因为这个时候,正是帝国盛世鉴宝大会即将召开的时日,所以这些浩瀚不绝的船队,应该都是去往盛京城参加大会的!你只看到的是水道上的交通一些取道陆路的,此时也应该是极为壮观吧。走天上道路的那些空路而来的,只有凤毛麟角的强者。其余几乎所有人,也只能取道水陆,每当这个时候,通往帝国盛京城的阡陌交通都是极为堵塞,沿途的客店更是爆满,平常时候,这条中央水道其实是准许普通船只通行的但这时,就要保证帝国一些正常事务的畅通无碍,皇道便会开放。仅供我们这样有重大任务的船队通行,也不会显得堵塞。” “盛世鉴宝大会?” 看到杨泽的疑惑,陶子义解释道,“盛世鉴宝大会,乃是每年这个时候盛京城浩荡的盛会,是帝国谶纬院主持,乃是帝国最盛大的灵宝鉴赏大会。在鉴宝大会上面,无论是灵宝,秘药,符文器物…这些天材地宝,都可以进行购买和出售。所以每年都会吸引到很多人在此进行交易,品鉴至宝。” 不等陶子义说完,显然这鉴宝大会影响力极深,使得最闲不下来嘴巴最碎叨的柏森也都憋不住了,抢着说道,“要说这鉴宝大会啊…可是一场极盛的风潮这也是帝国中一些拥有才华的人展示自我能力的天堂之所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一些制宝者和秘药师都会带来自己潜心制作的物品秘药,意图在鉴宝大会上一鸣惊人,脱颖而出。要知道一旦制成的宝物受到公认的评定,那可是能够在帝国卖出天价的!如果只是说这是金子的事情,你未免会觉得我太过肤浅,这当然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制宝者如果够资格实力,就将受到帝国和西陀殿的册封要知道受到帝国册封,那是怎样的荣耀,意味着从今往后,你将在盛唐享有特权。西陀殿将会为你提供保护,将会有无数势力都想讨好巴结与你…日后若是为西陀殿和帝国制作出精良的宝物,就将获得高于市价的大量封赏…最重要的是那种地位,可是崇高之至!” “每年都会有一两位受到册封的制宝师诞生,这些人物,任何一个,都是盛唐顶尖宝贵的人!西陀殿的许多了不得器物灵宝,都是由他们制作,这些人被称为帝国的大师!” 杨泽恍然大悟,原来这鉴宝大会,是帝国为了收罗这些制宝之大师所设的一场盛会!修行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构成之一。而涉及修行的这些符文,灵宝,秘药等等事物,就是推动修行的根基! 有这些东西,可以令修行者充分的享受到资源带来的推进和好处,在修行之路上事半功倍,发挥出最大的效率。 所以可想而知,这些制宝大师的重要性!很大程度上,也决定了一个势力,一个宗派,甚至一个国家的修行水平问题!不光是修行者,其获得的好处一样可以造福帝国,比如研制出的行军丸那类秘药,就可以用于打仗用度,可以在战时减小很大的后勤补给压力。 帝国设下这种盛会,便是为了将其中拔尖的大师级人物,册封为国有,从而能够一心一意为帝国效力!增强帝国的国力水平。供养帝国背后强大的圣门西陀殿。 西陀殿属于这片大陆数一数二的圣门,而里面的修众却并不甚多,但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却消耗着帝国过半近七成的修行资源!这样巨大的资源消耗,凭西陀殿?怎么攫取填补? 所以才需要帝国的供给,所以才需要帝国这些人才的发力。 所以也不怪这盛世鉴宝大会,会有如此人气。 “当然,每年能受到册封的人自然是凤毛麟角的。没有受到册封,也不碍事,毕竟能够被册封的大师级人物有限。只要一些人在其中展露了头角和实力,自然也会名声大噪,可以从一文不名,一夜之间命运转换,成为抢手的香饽饽。 到时候,可是会被多番势力争抢,你吃饭,恨不得有人为你付账。你要买必须材料,恨不得立即为你送上门来。你有什么事情要办,立即会有人出面为办得妥妥帖帖。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博你青睐!” 说着说着,柏森涎挂嘴角,生出无穷的向往。修行之道太苦,他跌跌撞撞才迈入天玄境界与之相比,若是能够成为一个不错的制宝师,也能一辈子吃穿供度不愁,别人供着当宝了! 褚卫毫不留情的打破他的幻想,“要在制宝某一方面有突破,可要耐得住寂寞,以你那贪玩的个性,你这辈子恐怕都不要想在这方面有所建树了。不过这次鉴宝大会,我们可就指望着陶子义你能一举成名了!” “陶子义?”杨泽望去微微讶然。 陶子义脸上现出谦虚之色。 柏森连忙拍着胸脯,大拇指斜指陶子义,对杨泽道,“杨兄你大概还不知道,可别小瞧了陶子义,他可是被誉为帝国天玄下阶修为的第一人呐!” “天玄下的…第一人?” “嘿,陶子义的一手符咒修为出神入化。只要给他相应的准备,我和褚卫就不提了,你别看韩雪修为在天玄中阶,也绝不是他的对手!”柏森忙不迭给自己这位好兄弟猛然宣传拍马屁。 “要成为某一方面出色的制宝师,符文却是基本功。陶子义对符文的造诣极高。从他的手上制作出来的符文,其效力都可以达到“驱物”的地步!他所刻制的灵纹回路做出来的灵宝最高的可以达到四阶!他可是我们的钱袋子呐!” 陶子义却白了他一眼,“少来,我还要花很多的钱去购买材料用具,算下来真的剩不了多少呢!” 陶子义自己知自己事,他虽然能够制作出四阶的灵宝,但是却每次评级不高,要知道评级越高可是代表了一件灵宝的有用程度一个四阶三级的灵宝,相比起四阶四级来说,有时便是几倍的差价。 他唯一一次评级到了四阶四级,那个灵宝被阑苍修行院附近的一家商会买走他拿到了一万五千金镑,于是便成为了褚卫,柏森他们四人团体的经济支柱。 这次鉴宝大会,若是陶子义超常发挥做出来一个四阶五级的宝贝,乖乖可就是让他们有了一大笔金钱来源维持他们的修行所需了。说不得陶子义知名度还能更加上涨,若是被帝国那几个大商会所相中,成为商会内部的核心人士,那么陶子义可就算得有了背景依托,更大的发展空间了。 当然鉴宝大会被帝国册封,陶子义是想都不敢想的,没有能够制作出六阶灵宝的实力,连去参与角逐的资格都没有。 也索性这样的人在帝国都是极少的。大部分人也还能在各自范围内展露头角。 听得来龙去脉,杨泽倒也笑笑,拍了拍陶子义的肩膀,“加油吧,相信你一定会有所突破的。” 他对这盛世鉴宝大会,也毫无半点兴趣。此时知道有这么一个事的印象也就够了。心念一动,他便故作轻松问道,“你们既然都在帝国阑苍学院修行,那么我像你们打听两个人,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 “一个名字叫杨文渊,一个叫做杨阙,这两个人,似乎也是你们阑苍院的修行者,或许入院不到两年,是我的故交,倒是想问一问他们目前的情况。” 褚卫,陶子义,甚至连最多话的柏森,也都默默咂摸这两个名字,半晌后,三人似乎脑海里终是没有印象,柏森摇摇头道,“真是怪,阑苍院之中我可是号称万事通,此时却不知这两人到底是何人,名字也没听过,嗨…真是让人见笑了。” 褚卫赶忙打断他,对杨泽道,“别听他胡说,杨兄不知道阑苍修行院内部巨大,占地都有数座山峰,地域辽阔,其中又有许多院落分支,并不是人人都相互知晓的,除非特别有名的人,有的人一辈子也可能不被人听说过。杨兄打听的两人,我们只是未曾听过而已,等到回到盛京城,我托人帮杨兄打探就是。” “如此…就先谢过褚兄了。”杨泽点点头,心想杨阙杨文渊二人放在阑苍院,也不是人人都应该知晓,更何况两人卷入一些事情中深陷囫囵,若是在帝国人人皆知,也不用天监部查得那么麻烦了。 第十一章 皇道冲突 众人在甲板正说着话,就看到船楼处,李严及随同官员从王后在船只上的会客厅告别离开,见到他们几个人,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开。 杨泽和甲板的褚卫三人告离,进入客厅之中。 清平王后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手上的礼盒,旁边的侍女脸上也有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见到他进来关了门,清平王后脸上寒霜覆盖,语气极冷,“李严实在过分,刚才我再三问他回京之后宗室部怎么安排,父皇何时会接见与我。 他好个东西,竟然一再托辞父皇忙于政务,抽不出时间来接见,遮掩其词,不肯正面回应,说是宗室部会把我们移交至相国府!相国大人会听我们大晔陈述…恐怕此次前往盛京城,我们基本就被相国扣下了,此时一拖再拖,决计我们会陷在京城中,见到皇上更是遥遥无期,刘叔楼他们欺人太甚!” 相国刘叔楼如果刻意要将此事压住,想必也是压得住的,他们此次进入盛京,消息就会被封锁下来,清平王后接触不到帝国那位皇帝,或者他们在帝国一拖就是一年半载的,情势就更加的严峻了。如果相国已经打定主意封锁住他们,就算是清平王后,只怕也会在监控之下,办不到任何事。 杨泽眼底射出精芒,“刘叔楼是绝不希望见到王后掀起帝国警觉风雨的,以免因此坐失他的权力,无论他到底是不是暗杀的主使者,至少我们一来就猜错了,相国是决计要将王后控制住,不会让你有任何影响到帝国的机会。” 嘭!王后手中的锦盒砰然掷地,眸子里满是怒意,“刘叔楼好大的胆子!只要能让他的权力坐得更稳一些,他根本不介意牺牲我们大晔!”稍缓,她微微平复下来,道,“此行开明城中,三世子有什么所得?” 杨泽有些无奈摇头,“沿途李严的人跟的极紧,且开明城管控很是严格,本想趁着机会将王后返回帝国的消息传播出去,无奈没有机会,沿途都有布防,有几名未知的高手隐于暗处监视,或许料到我们会行此着,所以连我也都严格的监管起来。” 前往开明城,吸引杨泽的并不是什么明器卖会,而是他准备借此途径,将王后返回帝国的信息传播出去,使得民众人尽皆知,那样的话,相国刘叔楼如果还想将清平王后回京的消息控制在最小范围,自然也很难办得到了。只要消息传播出去,只要帝国的民众们知晓此事′便自然而然掀起的风浪,会让他们穿破相国刘叔楼,亦或者四阀,甚至很多为他们精心编织起陷阱组成的大网。达成他们此行的战略目的。 但杨泽没想到的是对方防范之严密,远在他想象之外,就是在开明城中,至少也有四名高手在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四名高手完全是防范他而来,哪怕是他们在卖会上和那宋阀青年起冲突,对方也保管不会插手,然而若杨泽有什么异动,这就说不准了。 虽然杨泽避开对方监视,但相信一旦他脱离对方的视野,开明城就会里三层外三层的戒严起来,他想要做的事情,也会胎死腹中,任何消息保管都飞不出去。 相国刘叔楼,是真要将他们限制封死! 可想而知此去盛京城,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清平王后如果在京城中这种严密暗中管控下拖个一年半载,便是什么事都晚了。对方这是要逼得他们自行退却。 阴柔无比的手段。 由此杨泽对那刘叔楼,已经是有了很高的评价。 他有种此行,越接近帝国雄城盛京,就越有一种前方有一张巨大的网正在收紧,将他们渐渐勒紧,陷入一副动弹不得大茧中的感觉。这难道就是这些权势者的力量?以无形而绵密的大网,将你层层包裹,当你豁然惊醒,发现周围已经罩上了无数枷锁,只能通过他们的意志掌控行事。 这可比任何刀枪都要阴险厉害得多了! 清平王后轻轻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先是如此了,接下来的事,我们只能有步行步,希望此去盛京,还能有所突破…否则大晔就完了。” 杨泽突而凛然,耳朵竖起。 清平王后知有事发生,凝重朝他望来。 片刻的静默中,便能听到船舱之外,隐隐传来的一些嘈杂的呼喝之声。 “王后请安坐,我去看看就来!”杨泽穿窗而出,与此同时,温荃和几位护从,纷纷越过几处窗户,落入厅中,紧急将王后护住。 落在甲板上,杨泽便看到褚卫,陶子义三人在船楼上灵动跳跃的身影,不过片刻,三人就已经到达了最高处。杨泽随后去往他们身后,便看到他们所在宝船之后的三只护从船只,正在拦截一艘飞快朝他们驶来的快船。 那艘船速度极快,且看样式,竟然也是一艘“宝船”,性能和结构极好,三艘来自开明城的护卫船只,无论速度和转向,都比那艘船慢上一线,竟然是难以拦截对方的左冲右突。 其中一艘护卫船只情急之下,发力猛然朝那艘宝船撞去,力图让那只宝船,无法突破他们的护卫朝清平王后所在而来。 碰!得巨大撞击声中,水浪高高溅起,波澜抖动起伏。 那艘护卫船英勇的尽职尽责,船头撞角连带前舷,支离破碎,无数船员纷纷跳水,而在那巨大撞击腾起的烟气和灰蒙之中,那艘横冲直撞的宝船竟然破雾而出,看上去损伤并不巨大,速度丝毫不减的冲来! 船上立即刀枪唰响,暗弩上膛。不少护卫涌到船舷,准备应对对方的突袭! “发生什么事了?”身后传来破风声,背着大剑的韩雪衣袂飘飞,落在杨泽等人身旁,放目望去,眼底已经充满一丝战意。 李严等一行官员震惊无比的涌到船边,脸上肌肉都有些颤抖的看着靠过来的对方船只,心想在帝国境外针对清平王后发动了一场暗杀,只不过如今已经是帝国境内,对方也竟然敢如此猖狂!他脸上密布了一层阴云怒意。若是王后在他手上有失,那他的麻烦也就巨大了! 而反常的是对方宝船逼近,却并没有朝他们迎头撞上,也没有修行者飞身上船施展袭击,而是渐渐齐头并进。 那艘宝船之上,所雕刻的纹章和旗号,有一个大大的“宋”字! 看到对方旗帜,李严好歹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胸臆满塞怒气,朝对方怒吼,“尔等何人!竟敢冲突我等船队!” 对方船只渐渐行驶靠近,出现在阴暗之外。那船体之上,数人凛然傲立,个个气质不凡,其中首当其冲的,竟然就是那个在开明城,杨泽等人见过的宋阀锦衣青年! 见到来人,褚卫,陶子义柏森三人早对他不满,此时立即义愤填膺。而杨泽亦看到韩雪轻轻怔了怔。 面对杨泽目光,韩雪狠狠横了他一眼,随即又朝那宋阀船只上望去,看到那锦衣青年器宇不凡站在船头,她神情复杂。 想来那宋阀锦衣青年,论风度和气质想来还是很受女子欢迎加之他气质脱俗,本身也是一个高手,能引得韩雪有所倾目,也实属正常。论起来褚卫,陶子义,柏森三人也是高手,但是说到气质这种虚无缥缈但切实存在的东西可就和那宋阀青年,相差较远了。 而韩雪此时神情复杂杨泽也能够猜到,她拿不定对方是不是敌人,如果是敌人,他们可能就要生死相搏了,她潜意识中,不愿意这种情况发生,所以自然神色有些复杂。 船只上的宋阀青年朗声一笑,“阁下不要含血喷人,这是中央水道,你们走得,我宋阀难道就走不得?更何况,刚才率先撞上我们船只的,可是对方的人吧!如何敢来说我们冲突船队!” 他站在甲板之上,声音朗朗震海,这等气魄,就连褚卫三人,此时也不免有些忌妒。韩雪望去,眼眸子的波动更加的剧烈。 那青年哈哈一笑,“我宋阀行船,从来没有跟在别人之后的说法!所以此番水道,我们要先行通过!” 此话说得理所当然,而他身边的那几位强者,纷纷微笑不语,给人以高深莫测的感觉。 李严瞳孔聚缩,嘴角划出一抹讥笑,对身边虚惊一场的人低声道,“什么时候,宋阀出了一个这么没脑子的纨绔子弟?” 随即李严迈前一步,长声冷笑,“宋阀好大的来头啊,但只怕今日就是你宋阀阀主在此,你们的船只,也要礼让三分!可知你祸事将至!” 此时杨泽众人已经纷纷掠下,来到底层甲板,最后落下来的是韩雪,她轻身落足,便立即被对面那锦衣青年望见在内。看到对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韩雪有些迟疑,但随即轻轻扬起下巴,做出一副凛然之态。 大概是对李严的气势和一船人听闻他们宋阀并不惊慌失措的神情摄住。 此时就连对方船上那名纨绔青年,也不得不重新判断形势。 犹豫迟疑了片刻,他重又问道,“你们是一支什么船队?”话语已然不复之前的高昂。 李严等人的神色已然轻慢起来,使了一个眼色,他身旁的一名近卫手上物件一抛,便如闪电般射向对方的船只,隐有风雷之声。 不见那锦衣青年身边的人动作,锦衣青年探手而出,竟然在电光火石之间,那道物件黑影终于一滞,现出原形,竟然是一块令牌。令牌飞抵青年面前被他真气一阻一滞,随即才被他漂亮的抄入手中。 李严身旁的那名护卫还极有底气,他这一掷的深厚功力,说什么也要让对方吃一个鳖,谁知道却被青年这么轻松写意的挡下来。此番手法,让己方也有些微微讶然。 锦衣青年看着那纂有“帝国宗室部”,下写“李严”字样的令牌,脸色便微微有些变了。 李严放言喝道,“这是皇船!宗室部正在执行陛下钦点要务!你等竟敢拦道横阻,冲突船只,可知已经是大罪!” 那青年手一掷,令牌便徐徐飞回,被李严的人收下,不过此次对方这道抛掷之劲中,是隐含尊崇之意。 青年双手抱拳,恭敬道,“原来是宗室部的李大人!小子乃是宋阀排行老七的宋净。在此航行惯了领头,却没有想到今日是李大人的船队在此,真是抱歉抱歉!还望李大人海涵,小子这就退离哈!” 冲撞宗室部执行重任的船驾,这已经是很严峻的错误,普通人早构成落脑袋的重罪! 然而眼前的却是宋阀七公子!对宋阀,朝中那倒是很多人都对其有所好感。宋阀扶持有话语权的朝中大人,那可不在少数。 李严暗骂一声“没头脑的小兔崽子,徒给你宋阀丢脸”,不过他自然也不好深入追究,毕竟宋阀那么大个豪门在帝国,如果要说得罪对方,还没有那个必要,看到对方挥手船只开始减速,便朗声笑道,“不知者不罪,不过经常这番胡阄,可不得了,宋七公子日后还得收心养性才是,这样才不会让宋阀的长辈们头疼啊!” 宋七的船只渐渐落后,只看到他恭敬抱拳,笑声远至而来,“小子向来无拘无束惯了,此番听李大仁良言,豁然而醒,日后会注意的!” 看到对方的船只远去,本来紧绷的阴云消散一空。韩雪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种松一口气的感觉,不过看刚才那锦衣青年的气度模样,虽然行事鲁莽,但却莫名的抓人眼球。她似乎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物。 褚卫等人看着对方船只退去,老老实实的落在他们船队之后,也忍不住啐了一口,“什么宋阀七公子,原来是个玩世不恭放浪形骸之辈!刚才真该好好教训他!” 却冷不丁被弹了一个爆栗,捂着脑袋,就看着韩雪伸着玉葱般白净的手指,俏致天成的横了他一眼,道,“与其会夸这样的口!你还不如好好想想,去了盛京,怎么帮陶子义在鉴宝会上崭露头角出一份力,这样才现实一些呢!” 双方之间的船只冲突,早已经引得了水道两侧不少楼船画舫的围观,此时看到那宋阀的船驾远远落在其后,显然是没能超越了前方船队。这一下可是引得热议炸开了。 宋阀的船只什么时候甘居人后了?这可是极大的新闻,两岸的无数船只船队之间,已经是嘈杂热议不断。 看着远远吊在自己船只之后的那宋阀七公子座驾,杨泽吹拂着海风,顶着头顶帝国壮阔星空,皱眉沉默不语。 半晌后,似下定了决心,他从甲板栏杆处轻轻一晃,整个人身体一斜,然后朝着水面倾斜坠去。径直如一柄笔直无回的剑,破入水中。 轻盈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破水声中,凉意浸润全身,杨泽直插水深处。 然后在阴影的掩映下,他调整内息,真气在脚底爆发形成强劲推动力,这一刻,他如一条鬼魅般的游鱼,朝着那艘宋阀船只悄然潜匿而去。 第十二章 船下有人! 北方在这个时刻已经入冬,即便有暖流影响导致陆地温度并不太低,但绝对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跳下河水中感受刺骨的冰凉。 杨泽当然也不愿意,然而现在面临的情况,却让他不得不去做大冬天跳河这样的事情。 他们进入北方帝国,就俨然成为了瞎子,这和在大晔的感觉完全的不同。在大晔他是天监之首,在获得王室和大晔修行界承认之后,他所获得的助力极大,如果要了解什么事务,基本上可以随意得知。但是此时却不一样,盛唐帝国的庞大和内部复杂度远胜大晔国。他们在这里根本无法展开手脚。自进入帝国开始,他们就像是被缚住了手脚眼耳,一切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在一只无形的手掌的掌控下进行有限的活动。 清平王后进入盛唐的消息会掀起一阵风暴,正是因为知道这种风暴的强度,所以才有人不希望见到这种能量的爆发开来,所以才会调动自身的能量,将他们如同金丝鸟一般的囚禁。 而现在那身后远远跟随的宋阀船只,就像是一个盲人带来的些微光明一般。让杨泽似乎看到了一丝能偷开笼罩在这帝国上面灰蒙蒙而极厚重云雾的某种契机。 他是一个惯于随意而安的人。但也是一个在机会来临时必然要放手一搏去抓住的人。他有的时候会慵懒得如一只乌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计较一些微末得失。但是在此时,关乎着他口耳是否会被人严密封死,是否还能畅快自由不受禁锢的当儿,他自然不愿被那张密布在帝国之上的无形大手牢牢掌握。 他本就是不甘愿被人玩弄股掌的一个人! 落入水中。杨泽双腿加力,朝着水底猛然扎去。水中桎梏耳鼻,无数浑浊的泡沫,以及挤压胸肺的压力四面八方密布而来,他定住心神,睁开眼睛。目光中望过去,皆是浓黑厚重的运河水,只有斑驳的星光和一些灯红华丽的船舶灯光可以隐隐透下水来。 目力所及之处,水草游蛇般到处乱舞漂浮,一些沉船的遗迹和厚重的淤沙铺沉水底,一些肥鱼在其间游进游出,透着一些恶心的感觉。 更远处,便是三条水中的棱状物,那是护航宝船的三条船只。虽然在这河道之中感觉并不太好,但杨泽知道自己必须潜得更深一些,否则站在水面船上的人,很可能便会发现河底的异动,若是被自己护航船只的人发现,这就真的是丢大脸了。 这么想着,杨泽再吐半口真气,身体在胸肺传来更大的水压间急速下潜。着地下陷了半个小腿,杨泽立即知道这是淤积水底的泥沙,他到了河底。触动起了一些淤泥翻腾,然后敏锐的鱼类四处逃离。 静默的片刻,头顶的三道棱状物过了去,他此时距离水面大约有十几米的高度,杨泽再不犹豫,灵活的贴着河底潜行,直至前方水面,再出现了一条棱状船底。 这就是宋阀的船只了! 看到宋阀船只驶近,杨泽身体蜷成弓形,然后轻轻一弹,双脚连续反方向踢出真劲,带来的动力让他扭曲着快速朝着船底掠去。 原本衰减消弭的灯光星光月光又再度隔着河水亮起来,杨泽直直得朝着船底而去,正要贴附船底脊骨,手在接触船底的瞬间,陡然停住,悚然一惊。 暗道“好险!”原来借着掩映入水的灯光,以杨泽的目力,也是险险发现船底木板之上,隐晦处竟然隐隐有几处凹陷下去的纹路,这些纹路刻纹相当的老道,从中透着隐晦而灰暗的气息。 这是一种防御性的符文,船底处最起码有六处这样的符文,符文之中镶嵌着供给灵气的黑色晶石。 要知道符文虽然是修行者的一种能力,但一种有效果符文的使用,是需要灵气作为启动的。符咒师可以利用自己本身的真气驱动符文。而没有符咒师把持操控的符文,自然便需要一定的能量自身供给。船底六处符文之上的黑色晶石,灰暗中透着隐隐流动的阴火,应该就是这些符文的驱动晶石。 这宋阀果然是老道,大概担心自己的船只被攀附,是以用了这样的防护手段。杨泽几乎可以保证,若是自己手触及了这船板,人体的某种独特气场必然会激发这船底的符文,这些符文可不是等闲之物,只看那黑色晶石的能量就知道,那黑色晶石其中的灵气如果完全爆炸释放,只怕以一个天玄境界的修行者而言,都会破了护体罡气而受创。而经过符文的触发释放,能量或许不会变化,但杀伤力却不仅于此了。 这刻在船底的符文定然刁钻厉害,只怕爆发出来的杀伤力,足以让等闲修行者立即暴毙,如果是天玄境界的修行者,再不济也会重伤。加之符文引动过后,船上的人必然也会立即知晓,到时候攀附的人,可就绝对的麻烦了。 宋阀果然是宋阀,防护自身的手段绝对是舍得下血本。 如果是其他人,这个时候只怕背脊全是冷汗,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大幸,赶紧打道回府。 但杨泽却不在此例,身为塑灵师,号称任何符文只要给他时间,就绝对不会有秘密。 他探出一根指头,那根指头指尖处诡异的呈现出一种灰褐色的光芒,这种光芒在他指尖跳动不已,仿佛能够将周围的水都给排开。杨泽倒是没想到在水中施展灭气,竟然有这等效果,可惜仅有观赏性而已。 指尖点在了那颗黑色晶石之上。 黑色晶石内部在那一瞬间猛然腾出一股火光,这道火光来自黑色透明的晶石内部,在杨泽看来如同其内部有一个星云,而那个星云就在他刚才的一指之间,爆炸了。化成了一道亮环。这颗黑色晶石从沉静到暴戾再到重回死沉只是一刹那的时间。 然后就看到那黑色晶石中涌出黑色的虚化之物,像是黑色的光。这些黑光反方向沿着晶石中心发散出去,沿着那些符文的纹路游走,最终将符文的线路清晰的勾画出来,纤毫毕露。 盛唐帝国开明城深幽的河道之中,水下船底,杨泽就这么用黑色的线,在船底之下勾出了一道道密密麻麻飞蜷的符文线。 伴随着那些黑色符文线的扩散,看到那一只只符线勾勒出来某种鸟类的轮廓。他也立即以自己塑灵师独特的领悟力,以及对照大晔秋道院无数经卷的参照,明白到这种刻画在船底符文的效力——这种符名为“黑鸦之阵”,能够在触发的瞬息间,爆发出片片黑鸦,足以将任何接近者切成一堆乱舞的碎肉! 即便是杨泽,也会为宋阀这种凌厉而严密的防备手段,暗暗摸一把汗,暗骂一声阴险! 不过就在刚才,伴随着他黑气沿着符文走了一转的过程,他不光将整个符文布局了如指掌,也同时操控灭气更改了其中一个关键环节,就是将其中“黑鸦”回路的符文输入线,改为输出线,又修改了晶石的灵气输出方式,经过这样的改动,外观只有小小的变化,若非符文修为达到了一定的水平,定然看不出差异,但恰恰就是这么细微的改变,就变化了这“黑鸦之阵”的触发效果。 让其输出方式逆转,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触发了这船底的阵法,那么这阵法的爆发方向,是朝着整艘船之内切割的! 这种阴险的手段,杨泽向来不吝还施彼身。 暂时控制了船底的阵法,杨泽像是螺贝一般悄然攀附在船上,耳朵一贴船底木,以他如今灵敏的触觉,立即便将船上的声音听在耳里,同时有如亲见一般“看”到船上的一举一动。 船腹之中,立即传来了几个人声,说话声犹如就在杨泽耳边。 “宋七公子果然神通广大,只是通过分布在口岸的人相报,就判断出那艘宝船不简单。更以开明城中赠予那月泪石,分析出那几名阑苍院修行者,以及那些努力掩饰,但实际来自皇宫的侍卫。最妙的是借着撞船之机,成功让李严气急败坏的出来承认是皇族大事。由此可以判断出那艘船护送的是什么人?如此说来,当年那个三公主,果然是回来了!” 此时的船腹之上,那宋七公子宋净哪里有半分刚才轻慢不羁的样子,完全是一副判若两人的沉静,如刀似刻的双眉笔直的朝两旁撇开,现出下面一双沉凝深邃的眸子,冷冷道,“之前有传闻说她会回来...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在阔别数十年之后,真的回到了帝国。此事立即向阀内回禀,我有预感,她的回来,将带来很多不可预知的因素,说不得,她将成为相国刘叔楼的一枚很有用的筹码。此事要立即让我宋家最上面的那几个人知晓,以让阀内提早做出相应的应对...”说着有短暂的移动,似乎他到了窗边,“看来帝国,不久以后风雨将至!” 听闻船腹上的这番对话,倒是让水下的杨泽一时糊涂起来,宋阀是四大阀中最神秘,能量和影响力最大的门阀,若那些刺客真来自于四大门阀,便首要是有宋阀的参与,甚至极有可能是宋阀一手导演。但此时的对话中,很明显那宋七公子根本不知道清平王后回到帝国之事。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层层试探最终得出结论。而如果刺杀的人来自宋阀,这是不该有的一段对话。 难道要他们死的人真的来自相国? 但也不是绝对,刺杀清平王后这种事必然是需要相当的隐秘。也很有可能这宋七公子在宋阀地位并不属于极核心之人,所以不知道宋阀刺杀之事,也是可能的。所以仍然无法排除四大门阀的嫌疑。 想到这里,杨泽又不免有些丧气,没想到此番试探,竟然就此终结。却又陡然听到船腹中人,似乎提及自己,到让他耳朵也不由得竖起来,多了几分兴趣,不忙着离开。 宋净从船舱处转过身来,稍稍眯了眯眼,续道,“在城中卖场,以及在船上的那个青年...是什么人?” 船舱中一个声音略显沙哑,年纪较大的宋阀中人道,“此人暂时没有更多的情报...不过有听闻说东正教门的七觉法王在大晔身死,其中便有一个对此作出贡献颇有斩获的青年,因此在大晔获得很高地位,此事在大晔周边传得极响,那个青年,极有可能就是此人。” “东正教门的七觉法王么?”宋净沉吟了一下,有些迟疑道,“这七觉法王据说厉害,我们这几人中,面对他,只怕也不是对手...要对敌那七觉法王,恐怕还得我宋阀几位长辈才能办得到吧...” 立即有一人语气不乏自豪油然而道,“东正教门虽然在高纹那边呼风唤雨,但七觉法王这样的人物,在我宋阀阀主宋公明面前,他难道敢跳仗?也就只有欺负一下大晔这样的乡土小国罢了!而且还遭遇挫败,那青年独自一人,自然不可能是七觉法王的对手,想来是联合起大晔的顶尖高手,一并将七觉法王做掉了!” 宋净沉默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道,“虽然是小国大晔,但那人和一些修行者,竟然也可正面对敌七觉法王,并将其击杀,由此可见,那人虽然年轻,但也不可小觑...”宋净没有说出口的,还有一股从心底衍生出来的妒忌,他出身宋阀,也算是修为不俗的人了,但凭实力而论,他连站在一个道通境界修行者的面前都不可能。相比之下,那青年只是小国大晔中走出来的修行者,竟然就可以和一个道通境界的修行者对敌。这比起他来,无形中便有些隐隐超越的意思。 这是他很难接受的一件事。 那宋阀中人哑然失笑,道,“七公子何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依我看那只是大晔打造出来的又一个青年偶像而已!你我都明白,每个时代,都需要一些人,作为那些青年人的榜样,大晔更需要这方面的人物,否则那个小国家,哪来的动力!大晔的修行水平如何,我们都知道!他们那鲜艳外纱下是什么个样子,我们都清楚!赵老五,不若你不要做七公子的护卫了,以你的修为去大晔,还有那大晔半藏大师,以及那李青山什么事!保证那大晔德昭王对你言听计从,嘿,到时候大晔的美女,你可是予取予夺,权势地位,可以说应有尽有!” 那叫做赵老五的人,声音沙哑而带着刺耳嘎然笑声,道,“老子做宋七公子的近身护从,依然是美女金钱应有尽有,帝国盛京城的美女,可是比那小大晔美得多了去了吧!至今谁见了我不称呼我一声赵老爷,哪个不挖空心思想被老子我染指宠爱的?我做宋七公子的近侍,可比在大晔当个劳什子国师主教巴适得多噢!” 伏在船底,杨泽却在此时电光火石般划过一个惊人的念想! 至今为止,他们一路进入帝国,意图美好的以王后一张嘴,说动那位帝王,动摇帝国上层。但实际上,这只是一个美好的理想,而真正的事实是他们很可能在多方碾压之下,变成一堆扑腾不起来的泡沫。 一路以来,他们都在严密的监视管控之下,无论是相国大人,还是什么人,都要将帝国三公主回归的消息降到最低。甚至只可能让帝国高层,一些上层知道三公主回归帝国。但普遍的中层,底层民众百姓,根本不知道此时,最终他们此行掀不起什么波澜。 而现在杨泽伏在船底,脑袋里一个大胆的想法,正在逐渐成形。 既然有人有目的的让他们一切都处于阴影之下,帝国上层将王后的信息封锁得严严实实,那么他就要打破这样的局限,打破无形控制他们的一张巨手, 让王后回到帝国的消息,传递的每一个帝国百姓的耳中,让每一个民众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要掀起足够的震荡,便能让上层瞩目重视,更能最大限度的保证王后的安全。更重要的是,当年那件帝国三公主为何驱逐离开帝国的秘密,他杨泽不好问,无从知晓,那么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知道。 那就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密不透风的嘴。那些帝国千百万的百姓民众,就是眼睛,就是耳朵,就是嘴。 这件事他杨泽一个人知道,便会有人来杀他。但如果帝国天下人都知道,总不可能杀死天下人。 反正王后和帝国将不会有太大瓜葛,此时水越浑,对他们越是有利。 一念至此,杨泽手一拍船底,船底那覆盖的符文,顿时生出猛烈的变化。 船底的木板立即产生此起彼伏的巨大应力变化。 然后那黑鸦符阵,瞬间发动! 船腹中的众人,在这一瞬间,也同时感觉到了船底传来的木板嘎啦喀拉的剧变! 然后是船舱中的震怒之声。 “船下有人!” “什么!?” 第十三章 披星戴月盛唐,那年一鸣惊人! 运河水道,两岸繁城绣锦。那些沿涂靠着河岸的房舍此起彼伏,鳞次栉比。似要这样沿着河道延至肉眼不可及的远方。 屋檐的灯火之下,或许给家中添置酱斩的少年正在杂货铺老板面前讨价还价。而在距离他不远处的行人大多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幕。仿佛想到自己的少年时的无忧无虑,结合现下为生活而奔波,仿佛与那名少年已然身处两个世界。 在这些人来人往的街道两旁,有无数紧挨着河岸密布的酒肆。酒肆歌舞升平,上面有倚着楼栏杆的酒醉诗人,或者大腹侦侦的商者,亦或者不知何家溜出来的大户小姐锦衣公手们,都捧着酒碗,附庸风雅或者吟亢高歌,将楼下行人和杂铺少年,热腾的崭边面馆食客,讨价还价的商市,一切尽收眼底,偶尔因为一两件市井趣事而微笑,似乎觉得这样居高临下望着别人的世界,品着美酒,也是一桩美事。 而在他们观望楼下行人,崭市热闹繁华之时,也不免会扭头视线穿过酒楼,落往外面的帝国河道上去。看着那些繁忙奔波在河道之上的楼船,游艇,福船,画舫,龙舟,看到那些奔驰的龙舟福船之上,迎风伫立着一两个器宇轩昂不凡的人物,就会引得四面八方不少议论,令人由衷生出一丝赞叹和向往之心。 那些奔波水道上,只看船只的旗帜,就知道是来自帝国内的一些商团,贵爵势力是这帝国中的有名有望之辈,他们大部分都是去往帝国威京,去掀起普通人想象不到的风云。而这样的风云,却是距离普通人极远的事情,但的确又从方方面面,影响到芸芸众生的命运人生。只是大多数普通人都难以察觉而已。 而那些在河道两岸楼宇间喝酒抒志的人们,尽管普通人的生活和他们隔着两个世界,但他们和那河道上奔驰向帝都的船只,又何尝不是两个世界。这里距离那里距离了多远?不少人要奔波几十年,甚至几代人,或许才能进入到那样的世界中去,去真正做些什么,影响到他们眼前的世界,而这几乎是许多人一辈手都可望而不可企及之事。 但此时的河道之上的各大商团门阀势力的楼船之上,人们却又何尝不是围圈而坐议论纷纷 或者争先恐后探头遥望那中央水道之上的寥寥几艘船只。 别看中央水道之上,只有那区区几艘船只,甚至连岸边的繁荣灯火都纳不进去,只能披星戴月,静静行驶。 但实际上,无论是水道两侧,还是那无数看上去气派豪奢的福船龙舟之上的各阀各贵爵商团帮会势力都明白,这几艘船只才是真正的来头不小。至少在此条河道上的几条大型福船,都是帝都有名的一些大势力的所属,也没有人有资格行驶在中央水道之上。 在中央水道,不仅意味着通行无碍,通过各个水道隘口和闸门不需要列队等候,更是无芦代表着某种威严,属于帝国至高的威严。 周围花团锦簇的不少画舫楼船,相比起那几条静静行驶的船只来似乎也只是一团锦簇花环了,少了绷紧和存在于这个夜空的某种力量。 他们和这几条船,也是两个世界! 原本会没有任何交集,却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是,那后面行驶的一艘船只,竟然朝着前方的船队冲撞了上去! 渔船或者河边游艇的冲撞,船夫们的厮打也时有发生,但除去当地的府衙或者爱看热闹的民众,没有人会对此感兴趣,也不会改变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 但中央水道上的两只船队 发生这样的冲撞,那可就是足以震动无数方的事件!掀起的风浪,或许足以影响成千上万人的命运!甚至令世人侃谈不绝。 而一瞬间,整个河道上面的各种丝竹各楼船中的歌舞,喧哗起哄游乐声,都迅速着减下去 人们无不屏息等待事件的发展。 随即听到那艘宝船之上的人高声亮明身份,对方居然是宋阀七公手之后河道上那些船只中的哗然声才小下去,才沉默了,才释然。仿佛明白如此,也本应该如此。宋闻的船只从来没有屈居人后的道理,所以此刻那艘宋阀宝船迎头冲撞而上,这似乎并不给人以突兀匪夷所思之感,相反都觉得理所当然。 但下一刻发生的变故,却让周边船只众星拱月伴行观摩的众人大吃一惊。 宋阀的宝船,在和对方进行交涉之后,竟然缓缓行驶其后……甘居人下! 什么时候,宋阀的船竟然能够甘居人下?这不免让无数人怀疑揣摩,甚至很多人怀疑那前面的船队,是其他帝国三大阀的重要人物。宋阀虽然在帝国四大门阀中排名第一,但毕竟四阀之间还是有辈分之分,说不得那前面船队是三大阀哪个在门阀中地位极高的人物,使得宋七公手的船只退让,侦不足为奇了。 人们这样想着,人们本也应该这么想着。帝国一直沿着某种稳定的维序运行着,比如那些高楼中风流人物被河岸水乡市井人们注视仰望的生活。比如这些河道上大阀座驾被两岸水乡民众们仰望的世界。再比如那些高高在上大人物,被人们仰望,被无数人向往的生活。这样不同的世界构成了帝国的稳定,而这样的稳定似乎也会这么一直持续下去,维持着这个帝国再正常不过的运作。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看到了某种巨物冰山一角崩裂的场面。那令无数人倒抽一口冷气的场面。 那艘代表着宋阀这个至高群体,此刻被人瞩目成焦点的宝船,突然发出一阵剧烈颤抖。 这阵颤抖使得平静的水面产生一种牙酸的剧烈响动立即打玻了运河水道的宁静。 “嘎啦!”,“僻啵!” 船体底层强壮的龙骨承壳木呈现由内朝外不断扩展的皲裂,龙骨之下的整个承壳板都产生了类似竹子被劈断的可怕响声,无数的木衙被某种锋锐大力切断崩解,这种崩解直接往上,摧破船体底压筋,以及舷压筋,就连水密隔舱都呈现无数细密的切线,然后朝着甲板上层掀飞! 整个宝船从船底 呈现惨烈的轰破! 甲板在夜空被切碎轰开,星光掩映之下,轰然巨响中透出的吒呼声中,数道人影在巨大的气浪和碎片组成的浪柱中被惨然高高抛起。 宝船出现的这场爆炸顿时成了整个水区的焦点。 前方的帝国宗室部护行船只之上,船员水手侍卫早已站满了后舱,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幕。 请平王后的船只之上,看到宋阀宝船的爆炸少年宗守和老酒师温荃,脸上都掠过一丝微仅可察的笑容,此幕还是不由得让他们心绪稍稍起伏,生出某种自豪感。 祷卫,柏森,陶子义,韩雪四人也从船上惊动,矗立在夜空下 身影显得极为僵硬。面对对方船只甲板处冲天的碎浪,韩雪的眼眸茫末颤动,声音顿挫而震惊,“发生了……什么事啊!?” 船尾的位置,宗室部李严冲开众侍卫,双手拍在栏杆之上,不敢相信的看着后方那艘宝船传来的爆炸。他的眼睛倒映着那漫天碎片,不断颤动甚至生出一丝恐惧。帝国宝船的坚固无与伦比,光是船底承壳般都是由三层刚木板叠合而成,每一层刚木都堪挡炮弩。龙骨是横架结构,包括肋骨,脚梁,面梁等横向加固构件,且每个横面都由南海乌圆木对剖的圆背厚板加固纵向强度。接缝都由珍贵修行材斩古乔树脂和皮、叶煎成强力胶状物捻缝。其中各道工序,涉及的制造精密而严谨,没有帝国宝船坊的强大资源,决计无法制造。 这样一艘宝船 两军海上对垒之时,能够纵横战舰群中,出入如无船之境。就算是船弩重炮都拿它没有力、法,是帝国尊贵的象征 是海上最坚固的堡垒,而如今却被某种巨大力量端了底,掀了头盖! 看到这幕 李严眼中的恐惧越威,回头高声大喝“备战!全体备战!” 他的指令是正确的,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冲撞过他们的宋阀船只有此遭遇而幸灾乐祸,相反李严更可怕的认识到,兴许这股明显属于修行界的力量是冲着他们而来,宋阀宝船只是做了替罪羊!所以全船刀兵唰然出鞘,如临大敌,恐慌不已。 此时水道之上的九九八十一条船只,都被这般由宋阀宝船为中心引发的变故震得人人自危。更远处的河岸水乡也是人头攒动,因为相距甚远,所以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多的都在奋力张望。 而那些水道上的楼船龙舟之上,栏杆空旷处都聚满了人,惊骇的看着那艘惨然的宋阀船只,像是看到他们世界里光怪陆离的一幕。 那里是帝国中央水道,是帝国威严象征。 有什么人,竟然敢在那里,突袭一条帝国宋阀宝船!? 冲天而上掀飞的气浪碎木之中,几条人影被巨力抛出,无比狼狈。那宋阀宋七公手嘴角带血,脚尖在一片横移的巨木上一点,横空掠过可怕的气浪柱,终于斜斜落往旁边的船楼制高点。 刚好看到他的四位随从,一人被卷在气浪中吐血飞跌,一人被抛撞到了船楼之上,砸塌了一道船壁。他的护卫宋鲁衣衫崩缕,头发凌乱,极为狼狈跌跌撞撞落往气浪威力之外的甲板,显然受了些伤。 而那修为最高的“赵老五,”则炮弹般飞退,砸断了一根副桅杆,去势不减的落在主桅杆的横架上,他黑白头发高细的头髻已经斜搭,身体灰袍多处破碎,脚定在桅杆之上,迅速结了个手印,压制下胸腔要喷出的一口血,眼睛里的震惊惧意毕露无遗,“黑鸦之阵!怎么可能!?” 以他的修为,显然一眼看出了轰破他们宝船的变故来自本来是自身船只花费了大力气设下的【黑鸦之阵】他第二句的震惊侦是惊恐于这黑鸦之阵,怎么会反噬朝着自身船体释放,造成如此毁灭性的爆炸!但他更来不及细想,因为他此刻带着可怕和恐慌的目光,正落向那从气浪中随即蹿出,夷然无损的那道人影之上。 看到这个人影,他心底涌现出一种狠怨和惧意。 刚才那黑鸦之阵爆发,他就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也立即明白船底有人但他没想到黑鸦之阵爆发之后,这道人影竟然借着那阵势威力的掩盖,朝他出手,否则黑鸦之阵虽然厉害,但他未必会受如此严峻的伤势。 且对方隐匿船下,他们居然没能发现!?而对方在船底,竟然就能够判断出他的修为是众人中最高的 所以出手便是先朝他而来,这份心智胆识,令他回想起来,都不免有些发怵,身体手指因为某种本能而轻微的颤抖。 无数碎木碎片纷纷扬扬从天而降,宝船船身所陷的水中,浮出无数的泡沫,船体中央 露出了一个狰狞的大洞,正在朝内汹涌灌水。在这样的场面之下,那道随后蹿出的黑影,在半空划了一道斜线,稳稳地落在了船体的高楼之上。 现出真容。 那宋阀宋七公手宋净,陡然发出裂肺般的失声,“竟然是你!” 竟然是你?当然是我。 看到面前这黑鸦之阵洞穿了宝船的可怕威力,造成的战果,杨泽也不免心有余悸。若是自己一个不查,若不是他身负塑灵师之力,面对黑鸦之阵的正面爆发,就足以让他险死还生! 却也暗叫可惜。刚才他借着这黑鸦之阵爆发的威力,一蹿而上,目标锁死头顶隔舱之中,那名叫做赵老五,众人中修为达到天玄上阶的高手,他一击之间,用上的是经过他上古灵脉加持之后的大晔秋道院玄境高阶功法【伏魔破】。 世间功法,最初级的是【气境】,指的是修为从气海境到存意境可以修行的功法。不去计较其中繁琐的划分规则,可以统一以“初”“中”“高”三级划分。而【玄境】功法,则指的是地玄境界和天玄境界的修行者可以修行的功法。也是有概括的初,中,高三级划分。再往上,就是道通境界以上修行者可以修行的【道境】功法,他的剑意,大致可以算上道境的初级功决,但他杨泽的意境,却是他来到帝国的底牌之一。 不可轻易展露。 以往在这之下,他最强的是【气境】级别的功法【藏雪刀劲】,经过他的不断改进,加上灵脉的加持之后,他的藏雪刀劲从最初的初级,已经被改进到了足以有【气境】高级的威力,足以堪比一般【玄境】中级的功法威力,所以以往他在地玄境界的时候,也可以和天玄境界的修行者一争长短。 但面对越来越强大的敌人,如果他不想展露自己意境的压箱底底牌,藏雪刀劲的威力,侦显得有些不足了。 他需耍更强的功法来面对。在大晔即将出使之前,秋道院长姜季民就曾莓隔一两日给他带来一个古铜箱手。 这个古铜箱手,所装的是秋道院的典藏。姜季民就是看中了杨泽在修行上面的领悟天分,交给他改进修阅。开玩笑,这个当年还是王都双废的少年,外出历练三年之后,回归大晔一鸣惊人的成为天玄境界的修行者,汗身底牌不断,成为大晔天监部执宰。 姜季民若不是白痴,怎么都要利用好这一层关系。想方设法压榨杨泽的修行资源,为他们秋道院提供各种方侦。 以杨泽对功法独特领悟力的优势,他保持着一两日修阅一部秋道院功法典卷的速度,当然他帮助秋道院所修阅的,也仅限于【气境】这一级的功决。以他天玄境界的修为,加上对功法的解析能力,修阅【气境】这一级别的功法,自然是得心应手,帮助秋道院做了极大的改善。至少能令秋道院短期在天玄这个级别上取得巨大突破,所以院长姜济民如获至宝! 但更高级别的【玄璋】,受他目前境界和悟性所制,他则暂时还没有修阅改进的能力。然而这并不妨碍他阅读领悟。这之中,他便趁机修习了秋道院的一部压箱底的玄境中级功法【伏魔破】。 【伏魔破】是大晔秋道院压箱底的功法,功法是各个宗派,修行界的核心竞争力,也可以说除去修为之外,决定力量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所以每个修行势力,一般而言都极为珍重的保存,拓本都是一次性的,学完就会损毁,而姜季民交给他观阅的,却是母本。杨泽修习这【伏魔破】,也是为了给他的常用功法【臧雪刀劲】更新换代。毕竟伏魔破是【玄境】中级功法,他修习入门过后,加上灵脉加持,便一跃达到了玄境高级的威力。 刚才他对赵老五的一击,便是他初掌握的【伏魔破】发出的一击。在黑鸦之阵的威力和伏魔破一击之下,对方竟然没有重伤,还能全身而退,确实让杨泽对威唐帝国的宋阀有了更高的估计! 一个宋七公手身边的护卫,竟然就有这样的实力。虽然他不知道宋净在宋阀中是什么地位,不过既然是宋七公手,排名这么靠后,想必也不会是宋阀顶级存在。或许只是中层。 而宋阀的高层顶级存在,又有多少强者?光是想想,就让杨泽对这庞然大物有股恐惧,而这股恐惧,侦转化成某种面对强者的激动和亢奋,甚至让他通身热血微燃。 那赵老五望着杨泽,手捂胸口,压住体内翻腾的伤势,眼底已经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伏魔破》!你是大晔秋道院的人!” 不去管宋净和众人的震动目光,杨泽冷冷一笑,身体晃了晃,施展出小师尊传于自己用来应急的【白驹碎月步】,脚底板在地面“嚓!”然一声,他竟然斜着瞬息间朝半空桅杆上的赵老五飙射而去! 既然判断对方是最危险一人,便不要给他们任何调整时机。 白驹碎月步法岂是易与,杨泽在半空的身影似闲庭信步,看似极慢,却又如此高速,看得人目瞪口呆。 此时周围水岸的无数楼船上张望的来自各大势力之人,则已然惊诧万分,“这功法竟然如此古怪,这种类似御空而行的能力,就是道通境界的修行者,也不可能具备啊!” “这并不是御空而行,而是一种前所未见的高速身法,却偏偏如此优雅,此人来头不小!” “突袭宋阀船只追击宋阀高手此人若不是吃了雄心豹手胆,就一定是一个疯手““疯手啊……” 杨泽似慢实快的展动优雅身法来到赵老五头侧半空,一拳击出。 拳风在击出的瞬间,无数萦绕的气流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形成真言符文状,符文气场切割得空气呲呲作响,环绕杨泽的拳头,这种秋道院收藏,流传至上古的功法,在杨泽的手上,展现了重现光环的威力! 伏魔破! 看到自己一言道破对方来头,对方竟然不受其惑,更不辩解给自己调息的时间机会,更施展古怪可怕的身法瞬间至前,赵老五眼底的惊惶一闪而过,随即被一种生死,攸关如临大敌的冷静填满,身体四个气海的位置竟然都隐隐透亮,然后那四道灼亮气芒瞬间走到他右手,手化成刀,劈向杨泽那环绕右手的真言一拳。挥出他修为压榨到巅峰的一记手刀。 蓬! 得一股暗芒和亮芒接触的巨响炸开!像是夜空爆发了一道璀璨的火光。直让船帆和周围船只都在海面投下暗影! 在这阵陡然亮起的灼光之下,劲气激爆声炸响。杨泽打着旋回落向船楼之上,虽立足船上,但体内气息竟然一时阻塞,暗暗潮涌翻腾,颇有些难受。暗暗心凛此人果然是众人中最强一人,本身受伤,却还有如此爆发力。 而那赵老五,在视野中,如一道黑箭般在劲气爆发的中心射出,撞下楼船,直接撞碎了坚固的船体甲板,在甲板上犁出一道碎木茬狰狞的长痕,才满头是血,狼狈至极的勉强立起。他身处宋阀,虽是护卫,但声望地位已是极高,平日就是帝都皇城之中,都有个“赵老五”“赵老爷”的名气,此时面对这名青年,却处处被压着打受制于人,那股心中憋气固然极甚,但也比不上他此刻对对方修为的忌惮甚深! 修行者,向来是崇尚力量为尊的。拥有这样的力量,即侦那只是一个比他年轻太多的青年,也是可怕的一个存在! 面对已经是一片震惊的宋阀楼船诸人,杨泽在楼船之上,身影凛凛,居高临下看着狼狈不堪的赵老五,此时才毫不留恃的冷哼出声,“就这点本事,也敢攀比我大晔国师谷良极?原来宋阀的人就这么大言不惭信口雌黄,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此时周围水道上的那不少楼船之上,人群立即哄然一片。 “他是大晔!大晔的人!” “大晔的人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么?敢在我帝国中如此撒野!?”有些威唐扎根的本土帝国人,尽管或许对宋阀不太有好感,但也不待见这种外来人士介入帝国的事恃。 “大晔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修行者了?” “不得了啊大哗,宋阀……大晔国难道要逆天?” 在这种四方水道四起的哄闹声中,杨泽转向那宋净。看到对方眼底忌惮和不断闪动的神色,杨泽闪过一丝校猾的神色,这种神色令宋净幡然顿悟,心中一阵苦悔,几欲开口再呼,但为时已晚。 这狡黠的神色一闪而过,杨泽立即换上那副冷笑,高声而喝,声如滚雷发散掠过水面,传到周围每一艘众星伴月的楼船之上,“船只之上,乃是我大晔清平王后,此番去往帝国面圣的三公主!你等何人,竟然敢如此逾礼冲撞!我有护送清平王后之责!绝不姑息尔等任何欲行不轨之为!让我看看你们有何本事!” 话语一出。宋净脸色就一片苍白,眼底泛白望着杨泽,知道对方早伏在船底探听他们说话,他之前以纨侉手弟之行,冲突试探出了王后船驾,此时对方却因此将计就计,要来惩罚自己的纨侉逾礼。瞬间就真正将他宋净打为纨侉一列,今日之后说出去,对方也占着道理!更可以因此达成他某种目的,具体什么目地,这电光火石之间,宋净一时难以想象,更想不到对方如此这般行径目的何在。 但已经来不及让他多想,话音一落,杨泽已经闪电般朝他飞射袭来,宋净修为在天玄中阶,看到赵老五都如此狼狈,此时哪还敢怠慢,双拳一阵气机攒动,来自宋阀的高级功法挥出。和杨泽硬生生猛然碰撞! 杨泽双手莲花般展开,卸开宋净双拳,然后其中一只手瞬间握拳,在绝无可能之间穿过他引以为傲的宋阀真劲,砸在他的脸上。嘭!宋净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飞跌而去。围绕杨泽的对方余劲,环绕他身体一周,然后被他猛然震散! “宋七公手!” “公手!” “宋净!” 惊呼之声,伴随着宋净撞在船壁之上身体塌陷而入。 响彻四周。 整个水面,在这一刻陷入绝对的寂静之中。 那些楼船,福船,龙舟之上,众人看到眼前震撼的一幕,在听到那个青年出手前的那一番话,面面相觑,随即那些声浪,轰然四起于水岸。 “他说什么““清平王后?” “帝国三公主!大晔的人……护送帝国三公主……回来了!?” “是当年的那位威唐公主吗?”一些人乍闻如此突变惊骇之信息。一些是震撼,一些是惊呆,一些则因为内心对威唐的某种情绪,从而渗出热泪。当年的帝国三公主,那位皇帝最爱的女儿,远离威唐,嫁入大晔成就了一段传奇。至今帝国还有很多地界,都有为纪念她记住她而修建的雕塑和祠堂,雕塑之上那位公主翩然若仙,追逐自己的幸福而去,埋葬在威唐人的心底,令人热泪盈眶。 如今,她回来了! 我也旅游回来了。恢复更新。希望兄弟们来点票,让我有点信心。 第十四章 此去盛京皆轰然 她是传奇,是的。她就是当年的一个传奇。 那些伫立在帝国为她竖起的雕塑和祠堂之中,无一不是用最精妙的雕刻笔法,勾勒出一个妙曼异常的女子。那个女子是威唐女人们膜拜的偶像,是某种自由追求的象征。这种追求一直存乎于威唐人心怀之中,虽不能至,但必心向往之。 历代所有的帝国公主,无不是这个帝国中最受羡慕崇敬的女人。但有的时候,也同样是最值得同情的一群人。公主绝不会为地位和尊贵所烦扰,坐拥庞大帝国的拥戴,但往往因此失去了作为自身的自由。 帝国的强大,强大到不需要外结藩王,而以公主下嫁笼络藩王人心,这等事情,向来都会被帝国视为耻辱,帝国千年伫立,过去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未来也决计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任何一个足够强大的帝国,都不会如此做。所以大部分的公主,是幸福的,也是不自由的。只能在人们的拥戴下,过着被安排的人生。 锦衣玉食,到了年龄的时候,便招揽一位皇亲驸马,然后便同样在万众瞩目下大婚。 这就是公主的一生。这也就是她们的命运。但唯有一个人。改变了这样延续千年既定不变的某种命轮。 她就是敢于因为挚爱而离开帝国强大羽翼庇护,敢于远离帝国光环之尊崇,只为追寻心中真正自由的帝国三公主!对大多数的威唐帝国人眼睛里看起来,这已经不是单纯为至爱放弃尊贵身份这么简单。而是代表着威唐人独特千年以来追寻的某种放旷不羁的自由。 所以当年希望她离开帝国的人们也没有想到过,她的离开,会在帝国造成那么大的震动和竖立那么崇高的威望。根植这帝国之中。 实际上这个公主不如帝国人想象中的那般美貌,没有画卷上那样仙葩。 她只是疏眉清目,看上去温和谦逊,容貌普普通通而已。甚至若不提她的身份,只是放在人群里,就只像是一个风韵少妇,甚至有些像独立支撑生活却又韵致不减的寡妇。当然这只是杨泽的看法。 而在此时这帝国水道之中无数船只传来的喧杂哄动之声,却已经见到了这个女子所给威唐留下的不凡之处。 宗室部李严握着栏杆,望着那后面宋阀船只上的杨泽,看着四周轰然喧沸的帝国水路。虽对此事超出他掌握大是恼悔,但望着对方船只上的那个青年,却也是满脸的惊疑之色。 看到此幕,就是连护送的几条船只上的护卫武士们也是情绪极为激动,大声叫好。他们之前还警惕戒备于宋阀宝船遭袭,但此时却听到杨泽的说法,加之之前对宋阀船只蛮横横冲直撞的怨气,此时才不管宋阀之威,只看到杨泽大显身手,高声叫好!更体现出威唐武士悍勇直率的性格。 而此时四名阑苍修行者之一的韩雪,却是下意识将目光移到宗守和温荃两人身上看到两人神态轻松,似并不为杨泽安危担忧的油然神态,这让她神情微微一震。这才明白实际上至始至终,大晔方面真正的底牌却是这个她之前根本就没正视过的青年。 而旁边的被卫等人,脸上也是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四人之前在大晔人中,尽管没有国户偏见,但因为四人都来自帝国最强大的阑苍修行院又加上大显身手在那场暗杀中救下了清平王后,不免有些自傲自信,结果看到眼下局面,才顿悟大晔方面竟然一直在隐藏实力。无论他们是否骄傲,只看此时杨泽这番突破宋阀船只,大战宋阀几位高手,他们四人自忖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办得到,更别提还杨泽这般深陷敌船却又应付自若。想到前段时间在别人面前的那番吹嘘,脸皮不免在夜风中微微发烫。 陶子义捏着竹简的手因用力而发白终朝宗守望去,似停顿的极长的时间,实则只是短短的刹那,“杨兄是来自大晔秋道院?” 宗守拨浪鼓般摇头,“不是,杨大哥一身本事都是在三年外出历练所得!” 陶子义沉默不语,实则眼瞳直视船面隐有惊色。看杨泽出手战斗之方式绝不拘泥形式,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果然不是刻板的修行之地所能修出来的临敌应战之法。只是杨泽外出三年历练便有此成果……那么又置他这个帝国天玄下阶境界的第一人于何处!? 柏森则惊呼道,“如此一来,岂不是人人都知道我们护送王后返京?这是本该隐蔽的一件事……我们岂非从此刻开始,将置身于危险之中了!” 一直未曾言语的老酒师温荃披着的一件长袍袍袖卷舞,他素白的胡须以下,咧嘴微笑,“我的看法和你恰恰相反,兴许从今日开始,我们就可高枕无忧,在帝国的瞩目之下,安然无恙的进入威京城了!”.因为若有人蠢到在整个帝国的注目下暗杀清平王后,那么也就无异于和威唐为敌!我们从暗转明,反倒逼得那些暗处的人,无计可施,因为任何的变故,或许就将引来帝国的强力反应。恐怕没有任何人和势力可以承挺这样的情形,我之前也设想过,但终究没有胆略去施行……”。 “但杨泽不一样……老侯爷啊,在这威唐,你的子孙就如同你当年一样,并没有给你丢脸!”温荃远望杨泽身影,一股自豪油然神色显露于外,“我只有这样的想法,但从未敢去实施,也没想过这样去实施。但他却有此勇此胆做到了。真的是不服老不行了。” “你的意思是这或许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柏森怔住头缓缓望着那艘在水道上之前无比神气现在却异常惨然的宋阀宝船,“这么说来宋阀的船只,是自己撞上来了?” 韩雪,裙卫,陶子义等人沉默不语。他们不是没想过从暗转明的计划。 但这仅仅也就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甚至都不敢去深想。因为他们要担负的风险太大,实施的难度也极大。光是放消息出去,便很难造成眼下这种轰动性影响力极大的局面,而这个过程清平王后一旦有失便是难以承担的责任。若是借着宋阀船只去成就此事,不要说去做,基本上没有人敢朝这个方面去想。这等惊世骇俗的举动,岂是正常人敢想敢做的事情? 众人此时集体看着那艘宋阀宝船,整体只掠过一个想法,那就是这宋阀宝船,实在是太可怜了!正在无法发挥的时刻 自己撞上门来,等到撞上门来的时候,才明白他们面对的是整个帝国,这个哑巴亏,是怎么都得打碎了牙朝肚子里吞!别说是给你的船砸一个窟窿,就是将这宋阀的船拆个七零八落,也是你等自己咎由自取! 众人朝着那宋阀宝船剌剌作响旗帜间伫立的青年望去,一时都有些哭笑不得。就是堂堂大晔的国师在威唐帝国的宋阀面前,那也只是一个小人物,甚至能够上座看茶,都已经很给你大晔的面子了。 但是眼前的那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大晔青年,此刻面对人家宋阀的一干人等,船给你砸个洞,大帽子再一扣让你喊冤都没出去,也实在是太欺负人了点吧! “帝国三公主…果然是啊……”宋净被众人扶着此时也不顾脸上额前的青肿,比起这个尽管早有预杵,但听得杨泽亲口宣认,仍然让他内心无比之震动。 “清平王后!?”听得此话,那些气极反笑,等待着要将此冲突宋阀之人千刀万剐的船上诸人,此时也都人人露出了惊惶之色,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赵老五等人立即亦明白过来,他T1】这次是真的一着不慎,踢到铁板上了,此亏是必吃,问题是如何将影响降低到最小。 相比起此时船上众人的震惊更让宋净震动的是,对方怎么就这般公然将此事宣扬开去? 这一瞬间,宋净脑袋猛然一通顿悟立即把握到了什么! 同时心底立即一阵懊悔。 对方这是拿他们树立威信,敲山震虎!他们这艘船是自己撞上了陷阱! 宣告清平王后回归的消息,不光能够让王后更加的安全,更能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最大限度的掀起王后此行的声势,这股声势,就是达成大晔人目的的最大助力!可笑的是自己自忖试探,却被对方拿捏到了。实,成为了铺路的垫脚石。 宋净嘴角,掠过一丝苦笑,相比起此时脸上青肿的痛楚,更让他感觉荒谬的是自己的行为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而电光火石间,他又深入联想到了些什么,嘴角竟然浮现出笑容,脸上的晦暗恼恨也一扫而光,挡开身边众人的搀扶,竟然朝着杨泽前去。 众人见他此番危险举动,就连赵老五等负伤之护卫,也拼得吃下一粒丹丸,压制下伤势,同时暗暗擎着自己的杀手铜,一副要拼命的架势,纷纷挡在了他的身前。 “小主且退!” “小主请退走,这里交给我们了!” 面对几位高手的围护,宋净顿时睁目怒叱,“都给我让开!” 这话震得护卫的几位高手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却又不得不应声而退,但目光却无比危险戒备的望着杨泽。 宋净来到杨泽居高处以下,出乎意粹的,竟然是双手抱拳,深深躬身一礼。 这番举动,引得四面八方那些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船只中各方势力的人们,也忍不住哗然一片! “原来如此!竟然是帝国三公主驾临!我宋净还居然冲撞冒犯天颜,当真是有眼无珠!”他在宋阀地位也算很高,绝没有低头的时刻,此番话,却是有史以来对自己极重的了。直看得赵老五等宋阀护卫者,人人不忍得撇开头去,仿佛遭受了奇耻大辱。他们也念想着,就是帝国三公主,冲撞了,自己的船只也被砸了,他们可以退步让步,却绝无此低头自恚的道理!宋阀的人,除去那位帝国皇帝之外……就是面对当今皇室成员,也不见得低人一等!相反那些皇室中人,还恨不得要将他们拉拢获得宋阀之助力。 “今日之事,是我宋七的过失,公主殿下有任何责罚,宋七也甘愿承担,并恳求降下惩戒!加之还望杜绝此类事件发生,希望三公主殿下恩准我宋阀派人,一同为殿下护行!以稍谢今日之罪!” 这话说得极为漂亮,甚至令周围水道的无数船只众人,也纷纷点头暗许,评价这宋七公子虽然鲁莽纨侉,但事后危机补救做得也相当之好。冲突之前是不知乃是三公主座驾,冲突之后便立即拉上宋阀补救,甚至更借此为宋阀争得威望。若三公主恩准,倒也是因祸得福。 更重要的是,宋净自己一念之间,由此顿悟清平王后并没有和相国大人站在同一条战线之上。否则王后返回威唐,一路都是相国的人打理,极为低调,显然是要让王后成为他相国的一副好牌。而这一刻杨泽公然打破这种局面,令王后之事路人皆知,和相国的做法背道相驰,由此可见,清平王后正是不堪相国所欺,是以做出这样的反击。 如此一来,他们宋阀若还不借此机会,靠拢清平王后,争取将这个当年的帝国三公主拉到自己一边来,就真的是太愚蠢了! 杨泽看着这宋净的前后转变,先是愣了愣,随即也不由得对他生出一丝欣赏之色,此人可伸可屈,且处事反应机敏大气。由此可见,宋阀之所以是威唐第一的豪阀。其内人才辈出,高手如云。又岂是易与!可见这趟帝国之行,挑战重重。 所有挡在面前的挑战,老子一力铲平。杨泽心中撇撇嘴。 微微一笑,轻轻点头,“你们既是认识到自身的不对,那便如此了罢,不过王后是否宽恕,以及采纳你等的建议,还要待我回去禀报才知。” 知他亦并无一竿子打死锁死宋阀对王后伸出的好意之手,宋净再次证实了自己的推测,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杨泽一眼,“既如此,那就拜托阁下传达来自三公主对在下的降罪惩戒懿旨了!” 宋净处置得当,加之宋阀几位高手仍有底牌,再打下去,面对宋阀雄厚的积累,保不定有些保命的灵宝手段还未使出,那样杨泽想要不露底牌,便极有可能办不到了。 既然皆大欢喜,看着那水道上无数船只的轰动,他知道今日之后,王后此行的消息将会轰轰烈烈传遍帝国。 杨泽再不停留,身影一闪,踩在那些散落河水的木板碎片之上,特地找了几块大型的木板,既能保证稳稳托住他的身体,又能让他显得如降临般潇洒自如,几个起落,杨泽跃回自家的船上。迎来的是甲板之上护卫武士们的哄然观迎,像是欢迎英雄的归来一般。 谢谢大家断更期间依旧投的票,依然不移的订阅,鞠躬握手! 第十五章 那不可预知之深渊 帝国金鳞水道之上,河水在夜空下如墨沉静,如同一场大幕已经悄然拉开,无形的席卷影响到每一个人。 水道之上,众多楼船透出来的灯光,在夜色下合成暖黄的色调,铺泄在水路之上,斑驳阡陌。 〖中〗央的那艘宋阀宝船尚未完全沉底,几个小型密闭舱使得船只下沉速度较慢,使得上面的人有时间来等待接援。好在很快的时间里面,就已经有打着宋阀旗帜的船只星驰火急的驰援而至,接去了在舢板上等待救援的那位青年和身边护卫,以及船只上的船员们。 看到那个青年上了宋阀驰援的船,周围不少属于各个势力派系的船只,实际之前就已经蠢蠢欲动的想上前接应,不过不知道是对那艘将沉船只之上宋阀旗帜的某种敬而远之,亦或者是对眼前局势不明了的忌惮,所以最终他们即便想和宋阀搭上线,却最终慎重到没有进行这样的举动。任由得宋七公子的舢板在河水上上起下沉,漂浮不定。 很多时候,盲目和宋阀这样的帝国豪阀搭上线,或许带来的不是对自身的益处,甚至还可能成为那个巨佬手中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和随时可被摧毁的炮灰。 这些来自帝国各个派系势力的船只们,他们在宋阀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似乎很大程度上也没有资格让那个巨人看在眼里重视。这是历来现实无比的问题,想要获得对方重视,便需要有相应的实力,若无实力,只怕最终也会引火烧身。 上了附近最快赶到接应的宋阀船只。宋净一行人也不顾湿漉狼狈的仪态,自行打坐调息。那驰援的宋阀领头人情绪极为凝重。想来这件事已经以极快的渠道传往宋阀内部去,所以事情才会显得严峻。 损失一条宝船虽然不至于让宋阀肉疼。只是宋阀最近这几十年中。却从来没有吃过如此之亏,所以安逸得太过久了,还头一次遭遇威望被如此挑战之事。使得宋阀庞大的内部,也不由得对此事急遽关注起来。 “三公主的船只已经过了嘉誉峡。也婉拒了我们宋阀派船护送的安排。”前方的人登上船来,带来了最新消息。 “让我们的船回来吧。”宋净睁开眼睛。点了点头“三公主固然不是和相国同一条线,但此时也绝不至于和我宋阀如此亲近。此举倒也是意料之中。不过今天对我宋阀而言。可是一件好消息啊。” 随即他望向先后从调息中回复过来的赵老五,宋鲁几位高手,微微皱眉“那个青年...赵老,依你之见,对方修为到底在什么层次?” 赵老五盘坐在地。他垂下的发髻还有些湿漉漉的狼狈,沉吟片刻。仰头道“此子有些古怪,和他交手之前,我能感觉他的〖体〗内气机,确实在我之下,然而交手之时,面对我天玄上的修为,亦不落下风。既如此,他的〖真〗实修为,实在是让人猜测不透!” 天玄中阶五品的宋鲁惊讶道“赵老乃是天玄上二品修为,竟然也看不透对方?难道此子当真如此高深莫测?只可惜赵老五你先被黑鸦之阵所创,否则保持巅峰状态,兴许能够测出对方深浅。” 那叫做赵老五的宋阀高手眼睛微微一眯,道“修为高低并非代表着战斗〖真〗实水平,此子虽然修为难以揣测在哪一个级数,但观其出手,不拘泥一格,大有天马行空之势。作战方式古怪且万变,对我们每一个人的战斗心态都把握细微,这是拥有极为丰厚的战斗经验。显然此子成长到如此地步,经历了极为苛刻的磨练。讲究的是杀人的技巧,而不是修行战斗的技巧,显然比一般的天玄境修行者,还要更加的危险!” 众人微微凛然,赵老五如此的一番话,已经可以给此子在宋阀高层送报的评价中,添上一些浓墨重彩了。 大部分的修行者,包括哪些阑苍修行院的修行者。无不是娇贵的,被宗派供养,被帝国着重,有帝国提供的灵丹妙药作为支撑,尽管每年有实修,但那更像是在重重的保护下的一场放牧。 又有谁真正经历过无数的生死之局,然后从中领悟到修行之真意,还能安然无恙的幸存下来继续进步?所以光是一战之间,宋阀众高手便能体会到那个大晔青年从无数磨练中留存下来的气魄。感受得到这种真正经历过死亡和危机所铸就的某种魄力。 这是大部分那些帝国贵阀的所谓高手们根本不具备的东西。是人从生死之间才能领悟的气势。 星夜如晦,距离这场轰动帝国的序幕拉开不过数个时辰。从水道宝船废墟中探查而归的宋阀调查者们离开废墟登上船只。带来的是另一个更加震撼这个夜空的消息“黑鸦符阵反噬宝船,这是从来不会出现的差池,经过复原调查,这黑鸦阵,极有可能被人所篡改,调整了符文的结构,从而使得黑鸦阵触发之后,是朝着船内....” 这个消息传出,众人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他们之前虽有惊疑,但仍然没有此时真正得出确切结论这般让人震动。 “怎么可能!我宋阀黑鸦阵闻名修行界,至今为止,就算是西陀殿的经卷,对黑鸦阵也只有描绘,并无确切的结构详注。此乃我宋阀高等符阵,绝不可外泄,你的意思是有人掌握了我黑鸦阵的结构,从而在原有的阵纹上改变了符阵释放方式?”那个率先至此的宋阀中人惊疑道。 “虽然我不知道这种荒谬的事是如何办到的,但这是前所未闻的事情...”那名负责调查的符咒师沉默,眼底的震惊异动尚未褪去“掌握符文结构符理,这还不足以让人觉得可怕,因为这是可以办到的事情...但符文阵法必一次成形,这是符术的三大真义万古不变的定理之一。所有的符师们。所制作的符文必一次成形。任何在这之后对符文的修改篡动都会导致符文的彻底失效,这是千万年不变的真理。天下间就算是那些传说中的符术大宗师。哪怕是符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化万物于自然之境界,也绝不可以违背!” “符写真义,符画真理,符道自然。符术代表着世间的真理。只有正确的符文才会合天道,授天意得以运作。天理不可篡改。所以符术实则是天赐的圣物,自古以来,人们只有接受天所化的神给予赐予的符道。掌握它。让其为自身谋福利的权力,而没有任何篡动改变的权力。” “符文必循天理而运作,这是正途。然而这种可以篡改天命的方式...我实在找不到任何的言语可以描述...” 面对惊色不定的赵老五,宋鲁等人。宋净神色微滞,随后朝那名符文师道“是不可以描述...还是不敢描述?” 那名符文师脸上的惊色终于掩饰不住。身体都有些因为恐惧而些微的颤抖“即便最古老的符书。也不敢对这种情况多做详解。但我知道天道不可逆,而一旦逆改,这便是...天命的另一端,那不可预知的黑暗深渊...” 宋净面色苍白,喝道“说!” 那名符文师双肩微颤,终于在极为逼仄之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讳忌莫深,却足以令在场众人背心脊髓立即寒意攒脑的一个字。 “魔!” *************** 原来如此! 当然如此! 船只之上的众人,兀自沉默震惊不已。他们望着繁星如晦之夜空,那些密布的繁星之间,那些遥远极墨黑之处。仿佛有世界中一直埋葬的极可怕一处,将露一角的恐惧。他们在恐惧,世人在恐惧。 宋阀宋七公子宋净呆呆默然片刻,喃喃自语“当年的那件事...揭开了这片大地最可怕最隐秘的一角...但尚似乎还能遮住那片黑幕。而如今...这世界遮不住的那深渊,似乎终于重现于世,重现端倪了么...” 随即他立即道“今日此事,除我们这里的人之外...”宋净一点一点扫向在场几个人,仿佛从嗓子最低处透出来的声音,一字一句道“绝不容再有任何其他的人知道...否则...后果,自负。” 在场的众人都陷入极长时间极为大段的沉默之中。 为某种事实而陷入一种持久冗长的震撼,及内心深处不可预知的恐惧之中。 星空依然壮丽...但却看不见光了。 *************** *************** “那是什么样的功法武学!竟然连宋阀那名极高强的老者都难以匹敌!”船只行过帝国嘉誉峡,这艘注定去往盛唐掀起巨大波澜的船队一路再没有任何阻碍,面对着峡间两岸青山不断朝后掠去,褚卫等人对杨泽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极致。 同时明白他们俨然完全看走了眼,也难以想象大晔竟然出了这样的青年修行者。不过修行界向来崇尚强者。强者可以无视年龄,而让人生出崇敬景仰之心。在哪里都能获得极高的尊重。之前褚卫等四人对宗守和温荃的尊重便来源于此。 他们本因为两人对大晔修行水平的看法稍提高了一些,但总有些盛唐人居高临下的偏见和傲慢,对杨泽便无意却有形的展露了出来。但此时此刻,他们便再也无法怀疑所看到的一切。 宋阀船只上那宋七公子身边的高手,可以说实力并不在他们护送的这条船实力之下。那个宋七公子虽然修为是天玄下,但通身都有宋阀的秘宝加持,实力就是对比天玄中阶的高手,也不遑多让,就是宋七,他们四人可以和其对抗的,只怕也只有陶子义和韩雪两人。 而这样一个人,却被杨泽一拳砸在脸上。极为狼狈的跌退!可见高下立判。 至于对方中修为最强的老者,在杨泽那环绕真言的一拳压制落于下风,是谁都看在眼底,尽管其中有杨泽挟阵法偷袭使其先行负伤的因素,但这些旁人哪能知道。所以表面这一战,就足以轰然。 令四人对他的印象完全大改。甚至可以说简直让人震惊。 “我保证杨兄的名气,将比我们的快船更快的传到盛京城里。宋阀那个老者名为赵老五。乃是帝国天玄上阶修为有数的高手。”陶子义持简微笑。对杨泽此时已经更多了一层改观敬色,以及心中的某种不甘其下的嫉意,还有他们几人的结交之心“杨兄今日显露身手。倒真是让我们吃了一惊。” 四人中话最多的柏森迫不及待道“岂止是大吃一惊。以杨兄出自大晔的背景,加上年龄,如此身手。只怕此去帝都。将会引起一阵轰动了!”此言说出柏森便知有失,甚至陶子义,褚卫两人都带着怪责之意赶忙瞥了他一下。 此言岂非名言了盛唐人看不起大晔区区一小国,更包括了之前他们的心境亦是如此,之前根本没有将大晔放在眼底,自然也不会更多在意着重他们大晔的人。最初彼此的有说有笑和亲近,也不过出于基本礼节而已。 杨泽倒是并不在意的样子。看出三人此时是真心有结交之心,洒然一笑算是揭过。到是让三人暗中松了一口气。 淡淡香风袭来,众人身后传来脚步声,几人侧开身望去,便看到短发但俊美,通身修长却绷紧而矫健的韩雪,在船只周围不少将目光聚集他们此处的众护卫船员瞩目中径直来到杨泽面前。 望着眼睛那同样有些似笑非笑的眼睛,韩雪一时有些心慌。自初见的时候,他就曾这么盯着自己看。阑苍修行院也有很多人曾这么盯着她看,但后来证明所有对她垂涎不怀好意的男人下场都绝不好看。所以韩雪一度认为这大晔的乡巴佬也是这种大胆包天的人物。相比起来,那宋阀的七公子宋净,无论是身份还是教养谈吐,甚至身形气魄修为,若说没有让她这样的女孩心湖有所打动,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再看向宋净的时候,神情明显和大部分围拱她身边的男人都有很大区别。 和杨泽相比起来,似乎就是一个乡巴佬和帝国宋阀贵族的差别。 而如今所发生的事,却令人眼前彻底颠覆。 带来的震动,可想而知。 韩雪突然发现自己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大晔青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了,只是刚才他在宋阀船上的那番夷然无惧伫立的气魄和身姿,就让人不免难以抑制心脏怦然,就连他之前看着自己的眼神,想起来也不那么让人讨厌了。 看到韩雪来到自己面前眼神略微迷离的神色,杨泽暗骂自己偏惹多事,这女孩千万别看上自己了,他此来盛唐,可没有多余神思陷入这种变数中去,当下回复几分浪子不羁的神色,直视韩雪棕瞳眼眸。 韩雪被他灼灼目光所迫,竟是有些受不住。杨泽趁机咧嘴粗鄙一笑,七八分乡巴佬的样子“之前跟你说过我能战胜东正教门法王,如今知道厉害了吧!怎么...看上老子了?那敢情好,盛唐女孩子漂亮啊,我大晔都极少见这么细皮嫩肉的!要有这么一个在身边,三生有幸!” 杨泽这家伙当然要什么扮相有什么扮相,粗鄙放浪本是他本性之一。 而韩雪哪受得了他此番话语,当即脸色顿时一片羞红,恼怒中不免有些疑惑,刚才被他颠覆的印象如今再度重归恶劣粗鄙中去,不免有些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神色已恚怒起来“大晔的人都是这么没教养么!还以为你有什么不同呢。” “我有不同之处吗?嘿,原来小姐对我印象大有改观了?这岂非说我极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听着此言的褚卫等人都心下摇头,暗想这杨泽定然是对之前韩雪对他的看低不爽在先,所以此刻才这番说话针对。岂不知韩雪好不容易对他转变的印象,只怕又要崩溃了。 果不其然,韩雪已然色变,神色转冷斥道“修行而不修心,修力而不修德。不过尔尔!不知道你盲目的自信来自何处?不过...你还没有能令本小姐着意的资格!” 说完转身而去。看着她的背影。众人对杨泽不免露出苦笑之色。心想这杨兄虽然修为极高,不过果然来自大晔小国,当真没有胸襟肚量,更不懂得如何讨女子欢心啊。 杨泽摸着自己的鼻头,女孩生气时转寒的俏面和恚意的身姿还犹在眼前。不免有些无奈。 与此同时,帝国宗室部李严登上甲板,他最初虽然对杨泽大闹宋阀船只打乱了一切部署极为震怒,但更多的是某种对杨泽所表现出身手的忌惮和凝重。当下自杨泽回到船上之后,他压制着怒意,最初对大晔人的那股傲慢消失无踪,对杨泽带着那种抱有戒心的谦恭起来。也没有愚蠢到对他兴师问罪。无形得罪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高手,李严还不是这样的蠢人。 而此时显然不知道从哪里得出的情报,李严踏足此刻后船舷甲板,面对杨泽,惊疑不定的出声“你就是当年那个,在大晔鲁莽对西陀圣女不敬的少年!?” 此番话一起。众人才一阵哗然。 显然这件事名气极大,就连褚卫,柏森,陶子义三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杨泽,随即释然而晓,难怪这杨兄之前对韩雪的那一通话如此直白,看来当真是个好色不羁粗狂之人啊! 径直离开的韩雪停住,也显然为此事而诧,随即扭头看往杨泽,终于眼睛里仅有的那抹期许疑惑也消失了,摇摇头,短发之下的俏目泛出一丝失望的冷意“果然是个粗鄙好色的人呢!” 第十六章 第三块琼玉 出了嘉誉峡,帝国水道再畅通无阻,沿途的景色或从碧色翠绕,变换成水乡城镇,或从烟迷小城,变成一望无垠之坦途。所经城镇港口,必然会有无数民众夹道而迎,争先恐后,可见之前那一战掀起的波澜,成功达到了目的。清平王后回归的消息,竟然是以比他们水路驰行更快的速度传播着。 宗守和温荃仍然不会有所放松的执行着警戒的任务。道尊依然该吃该睡,对外界懒得去过问。哪怕是杨泽袭击宋阀船只,对它而言都引不起半分兴趣。这吃货,虽然保持着极小的体型形态,但气魄却堪比这帝国皇帝一般,似乎那些小波澜,根本引不起它的注意。 一路要途径十八州,途中再无变故,杨泽便抓紧每一分时间,沉入深层次的静坐领悟之中。 此去盛唐帝都,经历的挑战或许是他前所未有的。也是难以想象的。他不光要打听到自己两位大哥的下落,还要面对来自帝国高层那些倾轧,以保证清平王后此行能完满的达成他们的目标和计划,借帝国之拳头,护住大晔国土。更重要的,是来自西陀圣殿之中的敌人。 其中他或许首先要面对的槛,就是当年趁时机打压自己,并且是促成他从大晔流放出去的真正罪魁祸首——迦缪! 当年迦缪因他亵渎圣女一事,朝各方施压欲置其于死地,导致大晔不得不将他流放以平缓各方巨大的波澜,而在杨泽流放的过程中,对方仍然是不肯放过他,甚至牵扯到大陆十大宗派之一的神道斋也因此出手,不光半藏大师落于敌手,就连大晔红楼俞小小。也惨遭横祸。其中的神道斋雷东来固绝对是迟早要算账的对象,但追根究底。害死俞小小的。正是在西陀殿高高在上,操控一切的迦缪! 他自以为是意图如神祗般不需亲自出手,便能操控这世间无形力量决定旁人生死。碾死杨泽必然像是碾死蚂蚁踢死一条狗般轻松,所以也不会想到这条狗竟然辗转反侧在恶劣的环境下存活了下来。更不会想到在修行贫瘠之地的他会越来越强大。并逐渐朝着迦缪高高在上的所处之地,像是投往这大地的黑影。带着没有光的阴冷绝望,一步一步朝他逼近。一步一步让他感觉窒息。 西陀殿还有强大的敌人,还有纪灵儿和宇文靖的婚期。所以到了这一步的他。已经没有放弃和回头之路。无论未来和明天将如何,他必须这么径直坚定不悔的走下去,不去管是否遍体鳞伤。 他需要实力! 杨泽拿出了第三块琼天玉。 他从鹿岛国抢走了八块国宝琼天玉中的六块。这已足够让鹿岛国损失惨重,成为不愿回忆的疮疤。第一块被他用于突破自身,进入天玄境修为。第二块在持之以恒的吸收同化中,支撑他进入了天玄七品的境界。 天玄七品。就已经到达了天玄下阶境界的顶峰。比如船上的阑苍院修行者陶子义,就属于这个境界地步。而褚卫和柏森。都在向往着朝着这个级别迈进,其他还有很多的修行者,甚至都止步于此,或是以此为目标奋力成长。 意境和三千涅磐功是他杨泽的底牌,他在宋阀船上那一战,便是在检阅自己如今以天玄六品的修为,不动用底牌的情况下,和天玄上阶的修为到底有何差距? 实际上一战证明,仍然有所差距。若不是他事先借着船上黑鸦阵爆发偷袭了一波,创伤了宋阀那位天玄上高手赵老五和其他三人,也不会取得这般优势。更重要的是,他点到即止,双方之间并没有真正陷入生死相搏,对方也同样有底牌,或者没有拿出手的灵宝。如果真的斗下去,在对方拼死之战的时候,他若还不暴露自身底牌,处境只怕就危险了。 高手交锋,任何些微的差距,都会导致最后截然相反的结局,所以他并不以自己天玄六品之境,便可以和天玄上一争长短而沾沾自喜,在即将面对西陀殿这样的敌人之下,他仍需要不断突破。 修行有九品划分,每一个品次的距离都是一道坎。能否破坎,这就是修行的关键。 这不光是需要厚积薄发的基础,更需要修行途中的领悟,这一切的累积不断增长,便会形成所谓的“契机”。 “契机”在一般的修行宗派和二三流的经卷法诀之中,都被描述成玄之又玄的存在。 实际上“契机”便是破级的缺口,破境的缺口,当契机到来了,便意味着人生修行的突破口到来,如果把握机会,便能一跃此时海,进入彼岸天【注】。大部分人没有抓住这样的契机,便流失了这样的机会,只能继续累积,等待下一次突破的时机。所以很多人尽管极为努力,期望通过修行获得从前不敢想之事物,但尽管努力,也用了许多奇珍妙药,也最终停滞不前。就是这个道理。 战斗以及战斗过程中的参悟积累,自身的不断强大,已经让杨泽感觉到,他的契机开始到来了。 他手持第三块琼天玉。普通天玄境界修行者修炼所需要的丹丸秘药,很大程度上也有一定的副作用,所以修行者在享受丹药带来的成效之时,也不免要承担起这些丹药有时带来的副作用,比如在〖体〗内积累的毒素,或者某些药性和真气相冲带来的损害。有些人可以最大限度的化解,使得这种副作用维持在一个不损伤自己修为的稳定水平。有些人则因为控制不当,或者药力过猛,导致修为被损,一生无法获得更大的进步。 杨泽的父亲杨洪远,便是因此而停留在了存意境界,不得寸进,虽然自己父亲不说,但他对杨泽的期望,以及许多方面。都能看出来,这种对修行者最大的惩罚。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内心的煎熬和折磨。想想看,看到自己同辈同龄的人们,在修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每天都在进步。获得力量,获得旁人的赞许。获得地位,获得人们的尊重。而自己却停滞不前,永远无法攀登那座高峰。这是何等可悲的一件事。 这也是为何一些低境界的修行者。对高端的修行秘药,绝不可盲目服用的原因。所以能够最小程度损害人体的灵丹妙药价格,才会在世间如此高高在上如此珍贵。 而杨泽塑灵师的技巧,却赋予了他直接从宝物中提取灵气的能力,这对服用秘药的修行而言,已经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最大的差别就是没有任何副作用。副作用如果真的有,那只可能是自己运作安排这些气的不当而导致的气息失调郁结。这当然不会在眼下的杨泽身上发生。灵药要通过药性和本身植物精华的结构,才能使得其中蕴含的好处和灵气被修行者吸收。而塑灵者则直接可以提取灵气补充自身所需。直接吸收灵气为自身所用,其中的效率,又哪里是普通修行者可以比拟? 塑灵师的能力,实在是这世界上最得天独厚的技能,也是他杨泽最强大的底牌之一。 感觉琼天玉中的庞大内蕴之气在自己手上从凝固稳定变得活跃起来,想到那灵气如体带来的冲击和好处,就让杨泽每一个细胞都忍不住跳跃激奋起来。 灭气注入,灭气就像是一支军队,进入灵玉之后,便开始分派调配起其中的灵气,通道搭建完成,一波灵气在灭气的疏导下,涌入杨泽〖体〗内。 一股醍醐灌顶的感觉,伴随着灵气注入,游走他通体全身。那种既舒畅到极点,却又带着些难过的感觉,宛如一个在炙热沙漠里行走数十天的人,突然面对一盆水从天而降的畅快。当真是甘霖! 杨泽稳定心神,专心贪婪的吸收起这些入体灵气。 在他的舱室之中,那块湛蓝内蕴深厚的琼天玉亮蓝起来,发着微光,看得出正朝着杨泽〖体〗内输送灵气。而一些肉眼可见的灵气粉末尘埃,有时竟然能穿透他的经络血脉,穿透那些血肉,在飞速的激荡流走中碰撞,溢出于他的手臂,身体之外,但随即这些灵气便像是有主心骨一般,最终落回他的身体中去。 灵气所经之处,他的身体一些部位,竟然如炽火烧灼般令人要忍不住惊叫起来。甚至有时候这种灼烧的火热感觉,仿佛要让人皮开肉绽。但很快的,伴随着那些部位散发余外的一些黑色烟气,就是一阵通透的冰凉,这种痛到极致后突然而来的彻爽,令人忍不住要叫起来,酣畅淋漓。 入体的灵气伴随着对他身体各处冲刷吸收,便将他经络里经过战斗淤积的淤血,细微伤势,都尽数的化开修复。 杨泽沉浸在这种境地之中。 他心中突然莫由名来的一动,联想到当日在大晔汤沟雪山之上,和灵尊七夜一战所施展的修罗相。 修罗相的威力,也堪让他大开眼界,但唯独最让他受挫的便是,修罗相的那种意境,不是普通的意境可以比拟。也无法随心所欲的施展。只有他到了相应感悟的时候,才能领悟到修罗相那种万枯万灭的可怕意象。往往这样的意象退去,便如同在脑海中抹去了一般,很难留下些痕迹。大概也是因为这种意象太过可怕,甚至不该存在于世界上,大脑也无法承担,为了保护自身,只有不断抹去那种意境。 只是令他欣慰的是,每一次施展修罗相,他虽然会忘却那种疯狂的状态,但每次都会留多一些印象。依照这样的规律,那么日后所积累的印象越多,只怕越往后施展起来,便终会完全掌握,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而那种威力,想想都让人感觉到激动。 当然杨泽并不担心自己会承受不住那股意象而变成疯子或者崩溃,因为小师尊便是一个绝好的例子,能够掌握这样强大的涅磐八相而无碍。小师尊能办到,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办到? 然而此时他只是回想了一下之前自己修罗相的残存印象。 异变陡生! 那些入体的灵气,突然变得激烈狂暴起来。虽然激烈而狂暴,但并没有让杨泽有危机感,因为仍然受他控制。这些狂躁的灵气,仍然被他所吸取。但效果却仿佛截然不同了! 灵气轰然灌体! 然后沿着他奇经八脉,不断攀附缠绕,他的身体四肢五骸的骨骼,被不断填充以灵气,天生灵脉不断充实生长壮大,说不出的颤抖欢畅。他更骇然的发现,现在吸取灵气的速度,竟然比平时快了十倍不已! 极快的十倍的灵气吸取速度,这是他从前根本无法想象的。一枚琼天玉中内蕴的灵气可以用浩瀚来形容,但他每次索取的只是其中的极小一部分,然后慢慢消化。这是一段极长的时间。他可不愿浪费每一分寸的宝贵灵气资源,要争取每一分灵气,都运用在他自身的补充强大中。所以汲取吸收绝不会囫囵吞枣。 然而眼下,他的吸收速度竟然勃然增长十倍!但却能保证每一分灵气都没有被浪费!且前所未有的以另一种方式,不断强大他的骨骼和经络,这番变故,亦是杨泽无法想象! 但他在吸收,一直在吸收! 很快,他的耳边都只剩下了〖体〗内灵气游走窜动的轰然之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裂! 杨泽手中的第三块琼天玉。化成了粉末。 他睁开眼睛,一双眼睛精芒毕露。 天玄第五品! 只是念头一动,他通身的骨骼和肌肉,变得无比之敏锐,应念而起,闪电之间,他就发现自己已经立在了榻前。 舱窗外远方天际线东方鱼肚白已经微微浮现。他震惊无比的看着手上的琼天玉,不敢相信竟然只用了一晚时间,就吸干了整个第三块琼天玉中所有灵气。 这以往最起码他吸收琼玉中的灵气,不吃不喝最保守的估计,也要十天时间! 而现在,竟然是一晚就办到了! 这一晚之间,他不光迈入天玄五品。更感觉到他的肉身,竟然比以往坚韧异常!可以知道昨夜的灵气入体,不光拓宽他的经络,壮大气海,更没有浪费其余的那些狂躁灵气,这些灵气攀附在他的骨骼血肉,被吸收之后,竟然加强了他身体的强度! 他感觉自己的肉身,变得比以往更加的强韧,蕴含的力量也更大。肌体竟然更加的饱满。 杨泽不免想到这种变化,竟然是想到了修罗相残留意境所至! 那修罗相残留意境,不光改变了他吸收汲取灵气的方式,令效率增过以前十倍。更改变了灵气如体的性质,使得那些灵气,竟然极大补充强健了他的体魄!这么说来,若是这么一直下去,会怎么样?自己的身体,能否达到刀兵难伤的地步!? 那到时候,又将是怎样的一番景致? 杨泽捏紧了拳头,骨节在力道挤压下发出有力的咔咔作响。面对东方鱼肚白所展现的大陆,他〖体〗内细枝末节的充满了名为信心的产物。 船只在日升日沉中航行,景物变幻,或晴空万里,或披星戴月。人们似乎都要陷入这种冗长的时光之中。 但随着盛唐烟云十八州一一被抛在船后。远天之处,帝都千里雄城的轮廓。便浮凸于所有人的视野中了。 第十七章 无神辉既荒芜 这是一片广袤苍凉到没有尽头的大地,遥远的地平面升起的不是阳光,而是血月。照射出无数的废墟,那些是王朝的废墟,是城市的废墟,密密麻麻,断埂残垣,杳无人烟…只有这些遗失在文明断层的建筑,彰显着其曾经可能经历的辉煌。 杨泽发现自己站在这里,似不知站了多久。他远望着前方,那里的风沙处,元神老头正在那里坐着,像是凝固的雕塑,衣襟似乎也在这里被风沙吹拂了不知多少岁月,于是碎裂成几条,像是落寞的武士,在风沙中乱舞。 “你在故弄什么玄虚?下次要把我带入梦来,能不能选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杨泽看着周围粗犷荒芜的天地,皱了皱眉。随即想着对方好歹也是一个孤寡老头,心生恻隐,苦心道“还是你本身就有这种孤独的癖好,虽然你只剩一缕元神,但也不能这样灰暗下去,只要尚存一息,便该好好活着,不要经常将自己困在这样的地方,这样下去总会让自己觉得灰暗绝望,从而难以投入到外界精彩的世界中。” 既然在自己沉入梦中后,能见到这样的场景,杨泽便下意识的明白,这是元神老头自己构建的场面,投影在自己的梦中。 不过看样子,元神老头从沉睡中恢复,意味着他对天地元气的吸收又完成了一个周期,这倒也让杨泽放下心来,他总害怕有一天这仅存于世的一缕元神,这个臭脾气的老头,也因此烟消云散了。更重要的是,元神老头的复苏,让他有多了很大的底牌。 “臭小子…”元神老头从埋头中缓缓抬起头来,似不满他这种说教“老子好得很,用不着你这番婆婆妈妈。” “死老头,吸收琼天玉之时,我突然领悟到小师尊的修罗意象,竟然引发了变化,只用一夜时间,就吸收了整枚琼天玉,而往常我最起码也要十天时间每天做这个才能完成。我总是有些担心,事情但凡过犹不及。这是否会是反常的情况?”杨泽皱眉“还有,你怎会突然将我带到这里来?” “臭小子,那家伙的三千涅磐功,当然非同小可,你能掌握到修罗相的意象疏导吸收灵气,倒也算入了门。你以前吸取灵气的方式,可以说是凡夫俗子的吸收办法。往往提取灵气巩固自身,以增强修为,过程缓慢。但这修罗相疏导吸取,不光可以巩固你本身灵脉,还能相应的将灵气用于改造你自身小天地之上。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让你身体每一个部分都因为这种改造而变得强韧壮大。” “小天地?”杨泽似对这个名词有些疑惑道。 “世界是大天地,人体的本身就是一个宝库,被誉为小天地。大天地中有无数的小天地,而这些小天地,又反过来影响整个大天地。你的身体,包括灵脉,包括经络包括气海包括你的每一个细胞血肉,都共同维系成一个小天地。就像是一条通过无数源头汇合而成的大江河,你以往吸收灵气的方式,莫过于只是拓展源头令源头获得更大的补充,喷涌出更多的水流。但承载水流的河道溪渠却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所以水流不免急而窄,如果潮汛,便极有可能损毁这些沟渠河道承受能力有限,自然不可激进避免损伤自身。” “而你现在的灵气吸收入体,一部分用来发掘了源头,一部分则用于加固这些河道沟渠,使其更宽,更坚固,更能抵御来自水流的冲击。也就是说,让你的整个人体小天地,都在发生本质上的强度变化,你的身体将更强,更坚固,能承载更大的力量。自然所需要的灵气量,是你以往不可想象的!当然,这种所需要的量,也是非常可观的。 不过,你身上还有琼天玉,甚至还有大晔的国宝那枚天监玉牌,其中灵气储存还算可观,所以暂时你还不用为灵气来源发愁。臭小子,开辟小天地,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那天墟的老小儿,倒也很是有本事。你可是赚到了!” 杨泽点点头,停顿了一下,突然道“你让我接触了小师叔,是不是也是想要从他那里,让我得到这种可以开辟小天地的能力?还有,现在这样又是什么事?” “那老小儿能找上你,也是你机缘所至,和我哪有半点关系?难道老子自己培养的家伙,还要别人指手画脚?你学了他的东西,最终学到了什么,这完全看你自己的感悟造化。嘎嘎…只是想不到,这老小儿的涅磐功,竟然可以和我交给你的塑灵吸能的能力结合起来,产生出这种奇效…这倒也属你小子误打误撞了!不过那老小儿的本事,也未必有我交给你的塑灵能力作用大!走着瞧,老子迟早要证明,我比他强!” 杨泽哭笑不得,听他前后矛盾的话。当初也就是这元神老头,撺掇小师叔教授自己涅磐功。曾经元神老头在未来和天墟小师尊,可是一对死敌。但时空逆转,往日一切俱成云烟,如今阴差阳错之下,自己竟然成了两人另类的“战场!”。两人都要看看他们各自传授给他的东西修行之学,谁的最有效! 却没有想到,两者的绝学融合起来过后,却给予了杨泽这种改变自身小天地的奇效! 元神老头看着杨泽发呆,哪里不知道这小子正在算计自己得了什么好处。当下不免恼火的咧开满口黄牙,想骂些什么,却又摇摇头,苦笑了一下,终于对眼前这荒凉的梦境,正面的回答他“我在这里,回忆起了一些东西。” 回忆起了,一些东西? 元神老头严格上来说虽然是未来的自己,然而实际上,和他却是本质的两个人。一个是以前的杨泽,一个是现在的杨泽。两个人的对话,往往会让人感觉到局促,甚至尴尬。 想象一下,你和一个满口黄牙玩世不恭的老头抬杠,而这老头竟然是未来的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自己更清楚自身,你的小心思,你的恻隐,你的隐秘,你不容言语的秘密,你的丑恶,都在对方的眼底一览无余,任何的掩饰都无济于事,任何脸上戴给别人看的面具,都无法瞒过对方,甚至你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恼羞成怒也被对方谑然而视,这该是怎样的一种可怕境地。 但偏偏这一老一少就这么熬过来了,没有彼此打架抓狂,这倒是一件奇迹。 最让杨泽憋屈的是,他明白对方对自己一览无余,然而他却极不公平的只有部分留存的记忆。元神老头对他而言,仍然是一个不解的谜,甚至在他真正迈入修行之路后,才明白,这个老头以凡人之躯,竟然曾经抵达过天人之境,向着无可探究的天道迈出过重要的那一步,这是何等了不起的一件事。若是放在大陆之上,这臭老头估计是被无数宗派大国顶礼膜拜的对象,但这样几乎可以称作超级大宗师的家伙,却只存在于自己的识海之中,如同一个赖皮老头一样和自己经常插科打诨,历经各种艰险,这简直是折磨人的秘密。 不过对元神老头,他收起了傲慢和偏见,多少对他,有一种难以严明的敬畏。他曾经是了不起的天道修行者,但如今,他只是住在自己识海中的一个无助老人。 此时此刻,他居然对自己说,他乱糟糟的记忆里,竟然回忆起了一些东西,这多少让杨泽心底隐隐有强烈探知的欲望。 他望着四周,似有所悟“这就是你回忆起来的东西?” 眼前的荒芜是废墟的坟墓,那些遍野的废墟中留存了太多的秘密,或是一场战争,或是被时光岁月所遗忘,总而言之,这里没有死亡,只有空无所有的孤寂。 而元神老头的身影拉长在天边血月的阴影中,似乎是这片大地之上,唯一的生机。这在杨泽的眼瞳里,化成了一种奇异的模样,他竟然将他在光影的映照下,看成了类似大地上的雕塑和丰碑。 “这是人类文明的废墟。”元神老头眯着眼,似乎艰难的从脑子里,拼合成了能代表此情形的最精准的话语。 杨泽来自那另一个时空,所以并不对这番话悚人听闻,更没有相应悲哀的情绪。 在他从前认知的世界中,一些旧的事物总会消亡,一些新的事物便会蓬勃生长。所以废墟这种东西,往往在最不经意的地方,就会生长出小huā来。他曾见过汉唐时代的那些遗迹,见过土陶的兵马俑,见过秦淮夕照,见过残柳钟楼,太多废墟遗址,所以并不认为,这就能代表整个人类。 一些野草会荒芜枯萎,但往前走几步,便能看到蓬勃的森林。 所以他嘴角上扬,轻声笑道“所谓无神辉庇护既是荒芜,所以这是神远离之地?” “神远离之地?”元神老头抬起了他的眼皮,半抹目光瞥在了远天血月笼罩的废墟不着边际的大地之上,用一种嘲弄和低沉混杂的语气道“不,这是神降临之地。” 从满头大汗中苏醒过来,开窗透下的月光,漫天的星夜,浪拍打船壁时的响声,船上不知哪个音律极好的护从,弹起了盛唐美妙-的马头琴,奏着舒缓的音乐,令人酣畅淋漓间心旷神驰。 自梦境中绝对的荒芜中醒来,便投入到这现实旷大而精彩的世界里,却让杨泽生出不〖真〗实的感觉。 他再度呼唤元神,可识海之中一片沉寂毫无回应,似乎元神老头,仍然沉浸在他的世界之中,进行最深层次的思考…亦或者回忆某些不可追之事之中。 唤不醒元神,杨泽便仍然对梦中的那片大地颇为心悸。最重要的是,对元神老头最后的那句话,颇为心悸。 什么是所谓的神降临之地?无论任何美好的民间传说之中,或者文学作品,史诗诗歌里面,神无疑是代表着希望和美好之物的象征。所以在任何的已知人类描绘中,神之地若不是鸟语huā香,就是天瀑流溪,无数神灵异兽和睦其间,无数奇huā异草奇珍异宝竞相展露,美不胜收。 播下降世之甘霖,重塑人间之信心,那才是人们心中最向往最了不起的神祗。 但梦中的那片画面,王朝,城市,大片的荒芜和废墟…这就是神祗降临之地? 杨泽不免打了一个寒颤。他甚至有些不愿让自己去深想,因为他似乎感觉到,透过识海中的元神老头,他正在接触一个极为至高巨大的秘密…那是凡人不可触及之地。 光是一想,都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想不通,所幸便不去深想。这就是杨泽排除烦忧没心没肺的原则。 船只的前方,帝都盛京城的雄伟轮廓,正一览无余的展露着雄姿于众人视野之中。众人沐浴在他雄姿的投影中,静静感悟这座千年帝都的无形气魄。 来到船头甲板,看着那片灯火点缀其间的帝都雄城,杨泽从未觉得这座帝都如此的可爱过。兴许此时这些景致,都让他有种〖真〗实不如梦中荒芜的感触。那些尔虞我诈,那些勾心斗角,对他而言,都显得那般的可爱。至少让他觉得,在人间。 “你会想家吗?” 这是一个乍一听上去很愣的问题。但来自杨泽身旁的宗守,便让杨泽不得不正视。 “有时会想。有时会很想。但想到我正在做着保卫她的事情,便不会太想。”杨泽想了想,道。 宗守黑皮肤身影在帝都的雄伟之下,显得极为萧瑟而渺小“我自小在渔村长大,由老头子抚养,他说我是个他捡回来的孤儿,而他既不是我的亲爷爷,更原本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我不能得寸进尺,因为他随时可以把我当小猫小狗一样抛弃……但我已经将那个渔村当成了自己的家,我偷看东门寡妇洗澡时白huāhuā的身子,我经常顺几条老张家后门腌好的鱼干。老头子有时遇风伤寒要熬些补汤的时候,李婶家的鸡就是我下手的对象…虽然经常被追着跑,虽然经常挨打,但我吃百家饭长大,没有一天饿肚子的时候。所以那个村子,应当是我的家。不过直到老头子死之前,我仍然会很恨他,因为如果他告诉我他是我亲人,哪怕是编一个借口,无论面临多少的拳打脚踢,我也会心甘情愿的伺候于他,至少我…不会恨他。我恨他就这么走了,然而告诉我,我其实是有家的,但那个家,抛弃了我而已…有家而不可归,这难道不是很悲哀的一件事?” 望着杨泽的眼睛,宗守咧嘴一笑“当然,大哥蕲春侯府,对我是很好的。那是大哥的家,所以我也把她当成我的家呢。” 杨泽看着宗守,随即道“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你的家人,你会做些什么?” 宗守迟疑了一下,这不是临问题的迟疑,而仿佛是曾经夜以继日思考了很多次之后,慎重的回答“如果有天我找到了他们,遇到了我真正的家人。我会让他们明白,当初抛弃了我,或许会是一件让他们很后悔的事。” 一个在海边渔村中的老人吴宗怎么会拥有大修行者级数的实力。而这样级数实力的修行者抚养的一个孤儿,又怎么可能会有极普通的来历? 所以无论是杨泽或者宗守自己,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老者吴宗背后牵扯的秘密,或许深不可测。 但有时候秘密就是如此,兴许一辈子都不会被揭开,遗失在时光里。也兴许有一天会浮出水面,揭露出最初冰山一角的真相。 但在这一切尚未到来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如平静墨黑的大海,归于平静之中。 回到老家。知道这些时日更新确实很不像话,但有些事我想必然还是要诚恳汇报给支持我的兄弟姐妹们知道。 不知道大家是否会有这么一天,或者已经经历过了,但确确实实,从今天开始到下个月,烤鱼都将会奔波于人生很重要也很辛苦的一场仪式中。 下个月不到中旬,烤鱼就要结婚了。这个一些书友,我的作者朋友们是知道,届时还会有朋友来参加我的婚礼,但大部分朋友是不知道的。 这是人生第一次,也是极为重要的第一次,具体来说就像是初吻和初恋初次**一样让人激动,但远比这个更深刻。 所以我在努力地应对,调整。所以进入九月以来,更新就一直不太给力。但整个故事的路线,仍然在铺好的大纲线之上,没有以前拿捏不住的偏离,这倒是让我有些欣慰。 虽然接下来的二三十天里我会很忙,但会努力更新勤奋一些,不必要的时候绝不请假断更。 我会好好准备并面对这个人生里的第一次。并在辛苦和幸福中沉淀出更好的东西,最终化成更好的作品,奉献给大家。 我的朋友和关心我的人们,祝你们一样幸福。 第十八章 盛唐相国 盛唐帝国建国于一千年前,千年以来,这个帝国经历无数风雨,至今为止,已经周替了十三代帝王。整个权力的转移过程之中,帝王之家无一不是平稳过渡,根本没有发生过类似诸国中谋朝篡逆的那些风雨变故。 盛唐帝国的江山是稳固的,就如同东方磐月那般永恒垂挂。如临岸碣石一样无论外界如何风雨变幻,始终屹立不倒。无论是在外界强敌环伺的时代里,还是在权力更迭的浪潮中。 这样的稳定持续了近千年,究其原因,兴许除了强大西陀对帝室的支持之外,除了皇室掌握着全大陆最强大之一的军队之外。还有盛唐人对那个皇室家族中层出不穷伟人的崇敬。 第一代盛唐帝王确立了帝制和律法,提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伟言,在西陀圣殿的支持下,于是一个强大的帝国,在这片大陆上建立而起。 然后就是长达三百年的征伐期,在这个时期之中,这个皇室诞生出来的历代皇帝和他们的兄弟们,展现出了非人的强力和气魄,他们东征鞑虏,西灭蛮夷,对外展现出了盛唐人高超的军事才能和智慧,甚至在那个时期中闪烁着的几个来自皇室的大宗师的身影,至今不曾暗淡于历史。 在盛唐达到了他伟力可以极达最远的国土范围,再让周边王国都纷纷称臣之后。帝国便进入了数百年的和平文治时期。在这个时期之中,帝国就像是一个摇篮,诞生了其中盛唐人质朴不缺华实,谦和不失坚韧的性格和与之衍生出来的灿烂文化。 帝国皇室之中,仍然没有让人们失望,依然在历代的皇室家族里很是出了许多引领了当时风潮的皇族,他们在诗歌绘画文艺的水平上达到了当时极为高超的程度,甚至给后人遗留下来的书卷皇室垂训,绘画,经籍,都是一个巨量的财富。激发出了当时的许多大家的诞生。盛唐皇者,再一次带领他们的人民走在了前列。 而在这极长的历史中,盛唐人对修行天道的水平,也与日俱增西陀圣殿虽然代表着帝国修行界的支柱。但在这之下,仍然不乏出现了许多壮大的修行派系势力。让盛唐人对修行的领悟不断提高。 在每一个时代,帝国皇室都不缺乏天才,修行上面犹是如此,有人做出过统计,自盛唐建国以来,如今千年历史之中就曾出现过八位水准不低于法明境界的强大修行者。这些人足以记录入盛唐历史的群星谱中,高高在上。 正是因为历代帝国的皇室之中,出现了这么些人,这些来自皇室优秀血统的天才们,一些人或许改进了律法和帝国体制,使其更加的公正令盛唐人生存得极有尊严。一些人或许开发了先进的技术,大力的提升了普通人民的劳作能力,人人夜不闭户,丰衣足食,惠及了民生。一些人走在了修行前列,成为引领帝国修行水平提升的龙头,担任着帝国对外威慑的巨大作用被人崇敬仰慕。 这在贵霜陆洲的历史上一直被称之为“盛世盛唐”。 所以一直到至今,盛唐人对皇室的那些优秀皇族之人,充满感激和尊重,从而便是对皇室的尊重。这兴许便是帝国皇权受人尊重巩固至今的真正原因之所在。 因为每一代盛唐人在过着美好生活之时,都期望着下一代帝王和皇族,能再度带来惊喜。因为有期望和希望,极少失望和绝望所以盛唐人生活得自信而从容。自有一份天性中的优越。 这样一个帝国,要让他们意识到正在被他们驱逐出境的东正教门和高纹帝国所威胁着这的确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但并不代表着,不可能。 清平王后所在的船只抵达盛京港口。看到热烈涌出要看帝国三公主的京城民众,杨泽就知道之前袭击宋阀宝船的举动,终于收到了效果。看来盛唐人口耳相传消息的速度,比他们的船只更快,竟比他们更提前的传到了帝都来。 在港口之中,最显眼是相国的礼仪队列。高大的旗帜似迎风而歌。 一路途经盛唐十八州,想到即将见到的是帝国之中除去皇帝兴许是最有权势的相国大人,无论是大晔随从护卫,还是杨泽,都有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面对这未知而来的大局势,就是杨泽,想起来都不免有些喟叹。 当初他重生于大晔,大晔就面临着灭亡的前兆。为了使得自己的亲人族人免遭灭顶之灾,他不得不剥去“废物世子”的称号,去搅动风云。甚至当年在大晔王宫中当着无数人的面,对纪灵儿的那个拥抱,都在他预计之中。 尽管他对清美的纪灵儿的确是动心深陷其中,但这并不妨碍杨泽在得知纪灵儿身份之后,将吃软饭列入他本身的计划内。东正教门因为盛唐帝国的灭法运动而导致灾难性的失败,被驱逐出帝国。所以教门的怒火便发泄于帝国三公主身上,小小大晔,便完全的处于打击范围之中。 以东正教门在陆地以西的影响力,对大晔下手,实在是重塑威望建立威信报复盛唐帝国的最佳选择。而东正教门要对付大晔,实在是当时看上去很轻松的一件事情。当然,当时的杨泽并不知道幕后黑手东正教门。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大晔灭亡的那份可怕回忆的恐惧。 要保住大晔,常规方法几乎不可行。杨泽一无所有的情况下,纪灵儿是他当时唯一的选择。无论是情势所需还是他本身的愿望,都希望获得圣女纪灵儿的倾心,在当时的情况下,便不得不兵行险着。是以冒着杀头的危险与纪灵儿更进一步,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如果纪灵儿真能倾心自己,以她西陀圣女之身份,无论如何,大晔都搭上了西陀这条线。 正是看出了此点,德昭王才会解流放的噱头,以大晔当时两大修行者俞小小和半藏大师护送杨泽离开,并加以指导,希望将他培养出来,在未来通过联系到纪灵儿,成为大晔和西陀殿之间一条绿色纽带。 西陀殿无论是声望还是实力,都堪称大陆四大圣门之首。所以来自西陀的意志,将决定着这个世界上很多国家,很多势力,他们是否能过得很好,是否生存空间会更宽阔或者紧缩。而其中的圣女纪灵儿,便很大可能在未来,成为决定西陀殿意志的那个人。 于是大晔突然横地里杀出个杨泽和纪灵儿建立这样的关系,当然对其他不同的国家和多方势力而言,都是他们绝对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在圣女出访各国的历程之中,哪一个国家和势力不是费劲了心思,想要和西陀建立起牢不可破的联系,以期望通过这种维系,获得来自西陀的强大助力。但最终都因为西陀的严密防范滴水不漏而难以办到这样的事情。没想到却在最后的大晔,因为纪灵儿的疏忽扩大了无人的防备区,又恰恰因为皇宫大殿后院的死角从隙出的那条曲径通幽的桃花小道。杨泽才阴差阳错的和纪灵儿碰了面。 而且是,以那样的方式碰了面。 这场足以令整个大陆惊世骇俗的会面,就在那样的情况下发生了。没有电闪雷鸣,没有惊涛骇浪,一切都寂静无声,以至于回想起来,还是他杨泽内心深处最美丽的一副画面。没有半点亵渎,她皓白的肌肤上搭着不愿滑下的水珠。雾气升腾间那妙-曼的少女胴体曲线,美态毕露。而关键是,她呆了,他也呆了。所以两个人竟然呆呆的任由这件事存在发展并延续了很长的时间。 在这之后,便是纪灵儿展现出天玄的实力险些将他干掉…而再往后,便是她逐渐相信这是一个误会,而又考虑到以她的身份,这件事绝不能闹大以至于震骇世人,没有一巴掌把他杀了了事,也很奇怪的逐渐默许了杨泽那种黄鼠狼偷腥般时常往后院这里跑的行动,她甚至没有加固防卫,而似乎任由得那个通往后院的缺口,一直持续存在… 所以那之后他给她讲故事,毫不客气吃她为自己准备的精致糕点,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他经常故事讲到一半或扣人心弦是吊胃口,于是她时常暗暗懊恼愤怒但却依然冷态默不作声相互僵持各不相让。 直到这种情况慢慢的打破,他开始每天准备一个故事。她开始每天在亭子里搁上一盒自己制作的糕点,等着听故事。这就是那年春天发生在大晔王宫里的事情。 直到她的身份真正揭开的一天。这一切似乎也都将结束了,也应该结束。 而杨泽自不愿结束,他内心深处有强烈的不甘心。所以无论是为了大晔,还是他自己,他怎么都要在那天最后一搏,哪怕由此换来的是三年的流放和追杀。 上辈子他习惯了权衡利弊圆滑行事,若以从前的心态,他必然不会如此找死,更可能早对纪灵儿敬而远之¨亻旦作为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所以他知道死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这辈子他需要过的不是那样的人生,他想要执拗去坚持,自己认为不能放弃的一些事。 然后才会有了这之后的一切波澜起伏,许多次的生死险境。 而如今又得到了纪灵儿的消息,但所谓的消息,却是她即将嫁于宇文靖的轰动亲事。 杨泽见过那宇文靖,甚至还正面对上过。这人不光是个大修行者,论气度仪表风姿,无一不是当世顶尖人物。他和纪灵儿在一起的时候,旁人便只能有嫉妒倾羡的份。在世人眼中,当得上天造地设的一对。 所以对于亲事,她是受迫,还是自愿? 她知道自己还活着吗?还是她是否真的对宇文靖心有所属? 面对这修行为尊弱肉强食的世界。杨泽再也生不起能掌控一切的信心。 但他偏偏必须去面对。 这就是人生的矛盾之处。 他突然生出想要逃离这一切的冲动,但明白这不过是他害怕失败的表现,他害怕他内心深处最惧怕的那个可能成真。这也是他的软肋。 他惯于逃避一切真正害怕之处,那将给他带来永不可复原的打击…所以才要面对。 无论他是惧怕还是不愿去应对,不愿接受那样的打击,他也都要睁大眼睛,哪怕身体在惧怕再发抖,也要去面对。这才是需要某种执拗坚持的另一种人生!不是曲意逢迎,而是迎头撞上去,哪怕头破血流。 凉风拂面。 杨泽看到了候在港口的队列。 如枪刺天的旗帜之中,为首一匹高傲狮吼兽之上,端坐着一个身着金描日月走兽飞禽,宽阔华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双肩展如起陆,丰神朗明。头戴紫金高冠,上面不知何种仙禽的羽翎点缀其间,上弯弧,末羽斜垂往下,如彩凤飞翼,更加给他倍添了一种旷然逼人的气魄。 船只逼近。见到此人,无论是帝国宗室部李严,还是船上精锐护卫,乃至于阑苍院韩雪等修行者,无不纷纷躬身而拜。 “参见相国大人!” 两更,晚上还有一章。 第十九章 帝国之秘 前来相迎的是盛唐相国刘叔楼。以及他身边堪称首席左右手的盛唐大将军吕子轩,帝国大修行者赵苏。 杨泽目光朝两人望去,却无法窥探到对方究竟是何修为,反引得两人双目精烁朝船望来,杨泽便赶紧收回神识,知道对方的修行水平,至少也在自己一个境界往上。 道通境界的修行者。 这么一次就见了两个。相信在场的所有大晔人,都能感觉到对盛唐实力的震撼之所在。盛唐帝国之强,由此可以更深的体会。这不由得更加让杨泽心底那个深层的担忧,更加浓烈起来。 如果相国刘叔楼真的是策划对王后不利的人,那他们至此,岂非是真正的进入了龙潭虎穴? 但眼前的局面,已经让他来不及去细想。 清平王后自船楼两侧列队的护卫间走出来。她一身绸缎锦绣,已经除去了大晔的穿着,换上了盛唐装扮,顿时一股典雅的气质,脱颖而出。这一瞬间,两岸早聚满的盛京城民众们,顿时爆发出喧沸的欢呼声。帝国宝船有模拟海豚的流线造型,船首处视野极佳,就算有两旁侍卫的护立,也妨碍人们望见行于船首出现的清平王后。 看到那些欢呼,李严脸色显得极为难看,朝杨泽处精芒毕露的扫了一眼。杨泽当然将一切看在眼底,知道他必定是心中暗怪自己的大行其事,导致如今不好收场的局面,阄至如此地步,没有能将三公主返京的消息压到最低,他恐怕现在还要担心相国刘叔楼是否会怪罪下来。 看到清平王后走出,刘叔楼下得狮吼兽来,迎上前去。 “三公主远道而归,终于是回来了!自你离开盛唐的时刻开始,老夫便日夜牵挂公主在大晔的生活,是否安好。不知这些年时常送到的那些三公主喜欢的用度之物,是否收到了?”他话语亲和,没有半点官腔,就像是一个长者在亲切询问疼爱关护小辈的生活,给人以难以言明的魅力。 面对眼前令帝国皇帝都不得不正色的相国刘叔楼,清平王后盈盈轻行蹲礼,神色平静道“相国大人有心了,操持政事如此繁忙,还挂碍着我的生活,每年我在大晔,都能收到相国大人托人带到的物品。那些天堰桃树,现在可是开得极好呢。只是不知是否还有多的树种,可不敢敝帚自珍,希望来年在上林城寻一处地种下,日后huā开,让大晔子民观赏这帝国独一无二的桃景。也好让大晔子民,感恩盛唐播撒的恩泽。” 提到天堰桃树,杨泽就有些心虚,想来这还是王后陪嫁的嫁妆,自己挥挥手就差点把那些桃树给整死,若非不是他有“蜃泉”这个大底牌,恐怕他早已经成了破坏大晔和盛唐关系纽带象征的罪人了! “区区树种,当然是有的。还用王后亲求么?当年老夫就可断言。三公主虽忍痛离我盛唐,但必然会是一代明后。如此爱戴惦记着大晔子民,便真是大晔百姓们之福了。” 王后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清平还做得不够好。说到底,大晔子民之所以有福气,正是因为父皇的帝国羽翼的护卫,大晔只是一个小国,我们一样是帝国的子民,清平虽身在大晔,但和大晔人一起,也无时不刻承托着盛唐的保护之中呢。” 这话说得极妙-。卜一开始,王后就以此要求帝国绝不能对大晔面临的危机坐视不理。直戳相国最不愿提及的这部分,开门见山,绝不含糊。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实际上透着比匕首和钢铁还要直的力量。 且在这个过程中,相国方面的人和他们大晔护从都相互大略扫视而过,但杨泽已经感觉到很多双眼睛,在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都微仅可察的有些停顿。便不着痕迹的转移开去。很明显,他大战宋阀船只之事,破坏了相国府的安排,想必至此,他可能已经成为对方深入研讨甚至带着敌意的对象了。 但这早已经是他预料到的结果。 而在这之后,面对王后的一番说辞,果不其然,刘叔楼微微蹙眉,轻描淡写带过“这自是当然,帝国对周围的王国,向来都极为爱护。这也是公主所在的帝室,慈垂天下的胸怀所至。”他自然不可能说大晔有事帝国绝不会置之不理,那等同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完刘叔楼轻轻侧身,就要将清平王后让向岸去。但这一刻。因为他这个动作给人的意味并不明了,宗守和温荃纷纷一左一右,无形中拦在了他和王后的直线距离之间。 看到此幕,李严已经脸色大变。 就连韩雪,陶子义等四位天玄境界修行者,眼珠都微颤。 这还是首次有人把盛唐相国都列为防范的一类中去。估计刘叔楼也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待遇。众人都不由得心中暗凛,这大晔人,果真是小国来的,当真鲁莽之极,竟然敢如此冲撞帝国最有权柄的人物。 刘叔楼身边的大将军吕子轩,大修行者赵苏,反倒是颇为有趣的睁着两对眼珠,朝大晔方人移去。 似轻笑,却仿佛又觉得滑稽。对对方正视,或者认为对方此事足以威胁侵犯到自己,是不会让人有这种滑稽的感觉的。正是觉得大晔的护卫们如此执拗认真,反倒是让两个人笑了起来。那是一种说不出宽和的笑容,因为或许他们只要愿意,只需要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将这些看似想冲撞相国的大晔护卫们,全部丢下船去。而对方却能如此认真。像是个执拗的小孩对身高力壮的大人,攥紧比出自己的拳头。 刘叔楼宽容一笑,朝清平王后低声道“三公主在进入帝国前的事情,本相已经知道了!我已经令人速去探查刺客来历,意图将他们一网打尽!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这些大胆之徒再如此妄为,无论是谁,都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完刘叔楼又道“三公主还未曾跟我介绍,谁是杨泽呢?” 杨泽心忖“来了!”越过自动退后的宗守和温荃两人,朝刘叔楼躬身行礼“在下便是大晔杨泽,见过相国大人!” 刘叔楼目视杨泽,双目精芒毕露,陡然道“好小子,你可当真是大胆妄为!” 在场包括船上的护卫,宗室部官员和李严等人,埋头拜服的双肩都不免一阵抖颤,谁敢面对相国大人的雷霆之威?更多人之前倒是对杨泽刮目相看。 但此时关系着自身前途,则是心中叫骂这杨泽莽撞行为,也把他们牵扯进去了。若是相国大人怒火压下来,那样的能量层层波及,只怕他们这些人的前途,都一并遭殃! 而就在他停顿的短短刹那,看到杨泽躬身面色依然平静,刘叔楼却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你很有意思!” “你可知道对方是宋阀的船只?”刘叔楼随即低声,作出和他说秘密一般的样子“你可知道宋阀的豪阀背景,可是我们盛唐数一数二?你居然还敢这么把人家船砸了。” “杨泽身负保护王后重任!时刻必须警惕,不敢有所怠慢!” “很好!很称职!不因对方是豪门而折腰,也不因对方势大而低眉!难怪是在大晔能战胜七觉法王的人!你做得很对!”刘叔楼哈哈一笑,开怀道“无论如何,对方冲撞在先,你执行的是特殊使命,便要一丝不苟的履行!大晔出了这样的年轻人,很了不起啊。不用担心,宋阀那边我会摆平。有我在此,谁敢找你的麻烦!” 说着刘叔楼便和清平王后,杨泽伴旁朝港岸而行,看到那些呼涌的人潮,又道“千万别怪责相国府对三公主回归的低调处理,若是愿意,我也希望三公主风光回归,但公主自身便明白,这件事是无法办到,至少我相国府办不到。更重要低调行事,亦能很大程度保证三公主你的安全。” 显然刘叔楼的这番话,亦得到清平王后认同,她轻轻点头。 杨泽却突然感觉看不透面前的刘叔楼起来,只看他对自己说话,都如此在意,并没有半分帝国最有权势者的架子,就知道他的厉害。更因为他所说的话,不由得让人真诚的去认知。现在就连杨泽也拿不定,那些刺客是否是他幕后主使。 而且杨泽很可能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他之所以会袭击宋阀船只,一方面要王后回归由暗转明,使得相国府压不住民潮。另一方面,便希望揭开当年王后离开帝国的原因。但似乎,这个原囡和秘密,很明显的,就连清平王后,都倾向于保密。 而至始至终,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清平王后却并未对他个人表态。兴许她已经猜到了杨泽的真正目的何在,兴许这就是一种对他无声的责备。 或许自己正在做一件极大的错事。或许本就不该揭开帝国的这个秘密,因为那将使得未来更加难以预料。 一方面是大晔国需要通过帝国解救的危难,从兄弟方面来说他还要解救自己两位大哥脱离囫囵,从私人情感上面,他还要关切纪灵儿如今的情况,以期将不可能之事转化为可能,改变纪灵儿嫁于宇文靖的事实。现在还牵扯到帝国当年的那桩隐秘。 这些无论从任何一方面,都重重袭来,不容人喘息一口气。 我的天!进入帝国,怎会面临如此多重大的挑战? 杨泽突然有些懊恼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后果自负 前来相迎的是盛唐相国刘叔楼。以及他身边堪称首席左右手的盛唐大将军吕子轩,帝国大修行者赵苏。 杨泽目光朝两人望去,却无法窥探到对方究竟是何修为,反引得两人双目精烁朝船望来,杨泽便赶紧收回神识,知道对方的修行水平,至少也在自己一个境界往上。 道通境界的修行者。 这么一次就见了两个。相信在场的所有大晔人,都能感觉到对盛唐实力的震撼之所在。盛唐帝国之强,由此可以更深的体会。这不由得更加让杨泽心底那个深层的担忧,更加浓烈起来。 如果相国刘叔楼真的是策划对王后不利的人,那他们至此,岂非是真正的进入了龙潭虎穴? 但眼前的局面,已经让他来不及去细想。 清平王后自船楼两侧列队的护卫间走出来。她一身绸缎锦绣,已经除去了大晔的穿着,换上了盛唐装扮,顿时一股典雅的气质,脱颖而出。这一瞬间,两岸早聚满的盛京城民众们,顿时爆发出喧沸的欢呼声。帝国宝船有模拟海豚的流线造型,船首处视野极佳,就算有两旁侍卫的护立,也妨碍人们望见行于船首出现的清平王后。 看到那些欢呼,李严脸色显得极为难看,朝杨泽处精芒毕露的扫了一眼。杨泽当然将一切看在眼底,知道他必定是心中暗怪自己的大行其事,导致如今不好收场的局面,阄至如此地步,没有能将三公主返京的消息压到最低,他恐怕现在还要担心相国刘叔楼是否会怪罪下来。 看到清平王后走出,刘叔楼下得狮吼兽来,迎上前去。 “三公主远道而归,终于是回来了!自你离开盛唐的时刻开始,老夫便日夜牵挂公主在大晔的生活,是否安好。不知这些年时常送到的那些三公主喜欢的用度之物,是否收到了?”他话语亲和,没有半点官腔,就像是一个长者在亲切询问疼爱关护小辈的生活,给人以难以言明的魅力。 面对眼前令帝国皇帝都不得不正色的相国刘叔楼,清平王后盈盈轻行蹲礼,神色平静道“相国大人有心了,操持政事如此繁忙,还挂碍着我的生活,每年我在大晔,都能收到相国大人托人带到的物品。那些天堰桃树,现在可是开得极好呢。只是不知是否还有多的树种,可不敢敝帚自珍,希望来年在上林城寻一处地种下,日后huā开,让大晔子民观赏这帝国独一无二的桃景。也好让大晔子民,感恩盛唐播撒的恩泽。” 提到天堰桃树,杨泽就有些心虚,想来这还是王后陪嫁的嫁妆,自己挥挥手就差点把那些桃树给整死,若非不是他有“蜃泉”这个大底牌,恐怕他早已经成了破坏大晔和盛唐关系纽带象征的罪人了! “区区树种,当然是有的。还用王后亲求么?当年老夫就可断言。三公主虽忍痛离我盛唐,但必然会是一代明后。如此爱戴惦记着大晔子民,便真是大晔百姓们之福了。” 王后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清平还做得不够好。说到底,大晔子民之所以有福气,正是因为父皇的帝国羽翼的护卫,大晔只是一个小国,我们一样是帝国的子民,清平虽身在大晔,但和大晔人一起,也无时不刻承托着盛唐的保护之中呢。” 这话说得极妙-。卜一开始,王后就以此要求帝国绝不能对大晔面临的危机坐视不理。直戳相国最不愿提及的这部分,开门见山,绝不含糊。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实际上透着比匕首和钢铁还要直的力量。 且在这个过程中,相国方面的人和他们大晔护从都相互大略扫视而过,但杨泽已经感觉到很多双眼睛,在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都微仅可察的有些停顿。便不着痕迹的转移开去。很明显,他大战宋阀船只之事,破坏了相国府的安排,想必至此,他可能已经成为对方深入研讨甚至带着敌意的对象了。 但这早已经是他预料到的结果。 而在这之后,面对王后的一番说辞,果不其然,刘叔楼微微蹙眉,轻描淡写带过“这自是当然,帝国对周围的王国,向来都极为爱护。这也是公主所在的帝室,慈垂天下的胸怀所至。”他自然不可能说大晔有事帝国绝不会置之不理,那等同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完刘叔楼轻轻侧身,就要将清平王后让向岸去。但这一刻。因为他这个动作给人的意味并不明了,宗守和温荃纷纷一左一右,无形中拦在了他和王后的直线距离之间。 看到此幕,李严已经脸色大变。 就连韩雪,陶子义等四位天玄境界修行者,眼珠都微颤。 这还是首次有人把盛唐相国都列为防范的一类中去。估计刘叔楼也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待遇。众人都不由得心中暗凛,这大晔人,果真是小国来的,当真鲁莽之极,竟然敢如此冲撞帝国最有权柄的人物。 刘叔楼身边的大将军吕子轩,大修行者赵苏,反倒是颇为有趣的睁着两对眼珠,朝大晔方人移去。 似轻笑,却仿佛又觉得滑稽。对对方正视,或者认为对方此事足以威胁侵犯到自己,是不会让人有这种滑稽的感觉的。正是觉得大晔的护卫们如此执拗认真,反倒是让两个人笑了起来。那是一种说不出宽和的笑容,因为或许他们只要愿意,只需要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将这些看似想冲撞相国的大晔护卫们,全部丢下船去。而对方却能如此认真。像是个执拗的小孩对身高力壮的大人,攥紧比出自己的拳头。 刘叔楼宽容一笑,朝清平王后低声道“三公主在进入帝国前的事情,本相已经知道了!我已经令人速去探查刺客来历,意图将他们一网打尽!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这些大胆之徒再如此妄为,无论是谁,都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完刘叔楼又道“三公主还未曾跟我介绍,谁是杨泽呢?” 杨泽心忖“来了!”越过自动退后的宗守和温荃两人,朝刘叔楼躬身行礼“在下便是大晔杨泽,见过相国大人!” 刘叔楼目视杨泽,双目精芒毕露,陡然道“好小子,你可当真是大胆妄为!” 在场包括船上的护卫,宗室部官员和李严等人,埋头拜服的双肩都不免一阵抖颤,谁敢面对相国大人的雷霆之威?更多人之前倒是对杨泽刮目相看。 但此时关系着自身前途,则是心中叫骂这杨泽莽撞行为,也把他们牵扯进去了。若是相国大人怒火压下来,那样的能量层层波及,只怕他们这些人的前途,都一并遭殃! 而就在他停顿的短短刹那,看到杨泽躬身面色依然平静,刘叔楼却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你很有意思!” “你可知道对方是宋阀的船只?”刘叔楼随即低声,作出和他说秘密一般的样子“你可知道宋阀的豪阀背景,可是我们盛唐数一数二?你居然还敢这么把人家船砸了。” “杨泽身负保护王后重任!时刻必须警惕,不敢有所怠慢!” “很好!很称职!不因对方是豪门而折腰,也不因对方势大而低眉!难怪是在大晔能战胜七觉法王的人!你做得很对!”刘叔楼哈哈一笑,开怀道“无论如何,对方冲撞在先,你执行的是特殊使命,便要一丝不苟的履行!大晔出了这样的年轻人,很了不起啊。不用担心,宋阀那边我会摆平。有我在此,谁敢找你的麻烦!” 说着刘叔楼便和清平王后,杨泽伴旁朝港岸而行,看到那些呼涌的人潮,又道“千万别怪责相国府对三公主回归的低调处理,若是愿意,我也希望三公主风光回归,但公主自身便明白,这件事是无法办到,至少我相国府办不到。更重要低调行事,亦能很大程度保证三公主你的安全。” 显然刘叔楼的这番话,亦得到清平王后认同,她轻轻点头。 杨泽却突然感觉看不透面前的刘叔楼起来,只看他对自己说话,都如此在意,并没有半分帝国最有权势者的架子,就知道他的厉害。更因为他所说的话,不由得让人真诚的去认知。现在就连杨泽也拿不定,那些刺客是否是他幕后主使。 而且杨泽很可能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他之所以会袭击宋阀船只,一方面要王后回归由暗转明,使得相国府压不住民潮。另一方面,便希望揭开当年王后离开帝国的原因。但似乎,这个原囡和秘密,很明显的,就连清平王后,都倾向于保密。 而至始至终,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清平王后却并未对他个人表态。兴许她已经猜到了杨泽的真正目的何在,兴许这就是一种对他无声的责备。 或许自己正在做一件极大的错事。或许本就不该揭开帝国的这个秘密,因为那将使得未来更加难以预料。 一方面是大晔国需要通过帝国解救的危难,从兄弟方面来说他还要解救自己两位大哥脱离囫囵,从私人情感上面,他还要关切纪灵儿如今的情况,以期将不可能之事转化为可能,改变纪灵儿嫁于宇文靖的事实。现在还牵扯到帝国当年的那桩隐秘。 这些无论从任何一方面,都重重袭来,不容人喘息一口气。 我的天!进入帝国,怎会面临如此多重大的挑战? 杨泽突然有些懊恼起来。 第二十一章 神秘青年 盛唐千年之中,有很多门阀姓氏,在帝国的历史之中,成为了许多重要的组成部分。在盛唐史料编撰之中,因为注重功赏,所以出现过许多浩若繁星的家族。他们以自身的实力,立足于这帝国之中,成为民众们景仰的对象。而在这些众多的千百诸姓之中,便不得不提到“宋”“齐”“梁”“陈”四大姓。 到目前为止,帝国都有很多的文人孜孜不倦的挖掘这四大姓的历史人文,足以编撰成书,供后人研习。在最主流的帝国学说中,要追求四大姓至今为何有这样的声望和影响力,在如今皇权,政权当道的情况下,门阀仍然成为帝国不可忽略的力量。一般将这样的原因,归结于盛唐两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便是帝国的大征伐年代。盛唐建立之初,以武力征伐著称,所以那时候,普遍并不注重文治。在那片三百年史诗般的征战之中,出现过无数的英雄人物,但山高总有峰。在这些众多英勇的人物之上,屹立着四大将军。他们就是当今四阀的雏形。 第一个时期走完了它的历程,于是紧接着第二个时期开始。这便是几乎长达七百年的帝国“文治”时期。 当然,说文治,并不意味着就止戈待旦。而是相对大征伐时期,帝国的版图扩张速度开始放缓,战争仍然会发生,但都是较为零星的战役。在这段时期,帝国更大的精力是用来注重文治。在这之前,因为第一个时期积累起来的四大阀,因为最有资源和脉络,便远远走在了前列。合纵连横,成为了天下士族都要仰望的至高无上存在。帝国注重文人文治,所以四大阀不光拥有强悍的帝国军人之血统,还对文人士族高门拥有不凡的影响力。可以说,四大阀把持着帝国文官集团的话语权。 相国刘叔楼为何如今在帝国有这般的威望,把持朝政,成为除帝国皇帝之外最有权势的人。便是因为他不光有帝国军方一部人的支持。也获得了文官集团相应一部分人的支持。所以直接造就了相国大人刘叔楼的能量。 而四大门阀,则早已根深蒂固成为文官集团,高门士族的精神领袖。其中的宋阀,更是四大门阀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姓。 只是虽然四大门阀声望早已是名动帝国。但对于普通人而言,仍然相当之神秘。譬如人们都经常知道四阀的一些大动作。也经常能读到四阀中文士写就影响一时激荡起波澜的学术论作,还有四阀中的谁又在修行之路上再攀高峰,陈阀小姐天姿国色,宋家公子人中龙凤等等这一类的传闻。但人们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四阀中的这些人,那些人四阀成功的执行了大隐于朝的谶言。并不等闲显山露水。 不要说这盛京城的百姓,就是一些帝国的门第士族,也几乎从未见过这帝国四阀的人,更别提其中的那些...屹立于这盛唐之上,俯瞰众生的人。 西街的面馆。当那个青年就这么看着杨泽对他一通警告而转身即走的时候。他还仍然是陷入一种绝对的平静之中。 随后杨泽的身影进入别院,院门关上。他才继续低下头去吃那碗面。被这个插曲打断的面馆中人们,又继续埋头大快朵颐,仍然有新的客人问明空位入座,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从没发生过一般。 吃过面后,那名青年一如既往的搁下碗,然后在桌上拍了几个铜板起身,离开面馆。很快融入长街形形色色的人流中。 虽然青年长相颇为出众。但这里毕竟是盛唐,任何一处的长街之上,都不乏俊男美女,甚至衣着鲜艳华彩的公子小姐。所以很快青年就成为街道上再普通不过的一位行人,引不起旁人过多的兴趣。他只是闲适的逛着街,享受晒在脸上的阳光,不会和那些华衣男女与四周市井格格不入,相反很快的融入周围的氛围,如从小从这里成长起来的那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年的身旁多了一位老人,老者头带着笠帽,在普通不过的那种。将阳光遮挡在外,和青年并肩走着,笠帽下的面容,却无比古穆,“如果刚才那小子再靠近公子多一寸。二层楼上的楼无心,就会出手了。” 青年停了下来,摆弄起旁边小摊贩挂着贩卖的精美工艺品。似欣赏般来回翻覆看了看,才道,“楼无心,杀不了他。” 老人微微怔住,他本身就负责青年的安全及各项事宜,而他们口中的楼无心,却是老人百名手下中,实力最强的剑修。而令他很不解的是,自己手底下最强的一位御剑术堪称超绝的最强剑修,怎么会杀不了一个区区狂妄小子。 但随即老人便想到青年会这样评价,必然有他的道理,因为眼前的这个青年,本身就是修行深不可测的人物。其实不需要老者在内的近百人保护照顾,他一人,只怕都可以自万千军马中,来去自如。 点了点头,老者续道,“那是帝国宗室部安排给清平公主下榻的公主府,共有一院三轩。那是西轩。入住的是清平公主的护卫,也正是如此,所以我们才考虑到多方面因素,没有当街将那小子擒拿…” 想到那小子扰乱自己吃面,放一通狠话的态度。青年眼里就泛出一股恼怒,刚才他嘴角挂着面条的狼狈样子,也被那小子看在眼里。这就让他觉得是一种极尴尬受辱的事情。尴尬到让他脸微微发烫。 所以他生出些不耐烦情绪的挥了挥手,打断了老者的继续说话,他再也不想见到这样一个人。所以他考虑从明天开始还是不去吃面的好,就在自己家的凤亭轩,吃到的味道好过那家面馆,只是可惜的是没有那份热闹的早市环境… 那小子,真是可恶。 这本身就只是这个清晨一段很寻常的谈话。但这一老一少走在熙攘的长街之中却犹如周围一切都是背景,这条长街,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在其中行走,在其中交谈。 想起些什么,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对了这是七公子的信。” 看着那封信,青年眉头微微的扬了起来,“老七的信?” 来到盛唐的这些时日杨泽再度深刻的体会到什么是门庭冷落。这和他当年被誉为“王都双废”之时,家门不兴一个样子。他们这些大晔护卫,进了盛唐完成保护王后使命之后,除去对公主府的拱卫,便明显投闲置散。 不过最好的消息,莫过于宗守在他的亲自教导和来自岐山郡多般灵药的供给之下宗守突破进入了地玄上阶境界。对一个普通修行者而言最大的修行瓶颈莫过于没有找到正确的道路,以及没有充分的修行秘药补充修炼带来的大量消耗。 若是说以前,要让杨泽培养一位地玄境修行者,这是极为困难之事,因为他自己本身都需求贫瘠。而现在,在大晔安定的岐山郡人正勤奋的为大晔照顾灵植场,并开辟出自己的灵植地,定期为蕲春侯府,以及杨泽送到一些修行秘药。 这些灵药,杨泽一部分给了正在秋道院深造的“破霜军”呼延卓,刘翼,张苞等人。一部分自己留用,其中一些,就用在了宗守身上。 宗守修行《武圣战体》这本就是来自天墟的功法。又加以杨泽将小师尊的《白驹碎月步》传给了宗守,弥补了他速度的不足,使得他越加得心应手,实力在不断的锻炼下日渐看涨。修行增长速度,简直喜人。 当然,若不是《三千涅磐功》只有自己才能学所会。杨泽恨不得将《三千涅磐功》这种来自小师尊的大杀招,一并传给宗守。那大晔就将再度出现一位强大修行者。 宗守破级进入地玄二品。这也让杨泽着实惊喜一番,这可以算是进入盛唐以来,最好的一个消息。 西轩中庭是个宽阔的露天坪地。见到宗守以气化形破境,大晔众护卫立即喝彩一片。 杨泽一时心动,一个跳跃踏入坪地,笑道,“小子不用留手,看看你到底长进到了什么地步。” 话一落。他就已经朝闪电般宗守飞扑而去!周围众人还是首次近距离看到杨泽出手,不免一片振奋。 宗守早已摆好姿态,气势不怒而威,自然有一股魄力四溢而出。脚下劲气如海浪般涟漪层层跌宕!展现出地玄二品修行者的实力。 杨泽在接近宗守的瞬间近乎斜着大鹏般跃上半空,然后下挫!双脚连环踢出,变成一片堪比钢筋铁杵的腿影,朝宗守一罩而下! 宗守夷然不惧,双目显出凌厉之色,双拳竟然毫不犹豫,化成拳影,和他腿影半空噼噼啪啪交击! 劲气激爆声不绝于耳。人人震得耳膜和心脏怦怦直跳! 多数人则是看得目瞪口呆,众人都知道杨三世子修行水平已经达到天玄境界。 天玄境界的修行者,随意出拳出腿,都是杀人的武器。更遑论差着境界,宗守居然能以拳劲破入三世子腿影之中。选择硬抗!这等危险之极的激战方式,立即令围观众人无比骇然。但看到宗守每每都能以铁拳妙至毫巅的挡住杨泽倾泻而下的每一脚。都大为惊叹,竟忘了喝彩。 激战多时甚酣。 嘭!一声气劲交击,宗守炮弹般从半空砸向地面,但双脚稳稳落杨泽凌空后翻,然后直落伫立。心中已经对宗守的修行天分,已经是翻天覆地。遇到这小子,简直是捡到宝了! 他没有用涅磐功,以及意境的情况下,本身修为已经达到天玄,加上体内灵脉加持,就是不动用他的底牌,实力都不是地玄境界的修行者可以堪比的! 但是宗守,打破了眼前的事实。他的武圣战体,加之小师叔的碎月步身法,简直能够和他杨泽上古灵脉匹敌。就是杨泽要现在要击败他,恐怕都要大费一番力气! 这小子,竟然是越来越强大了。 这一卷走多爆点路线。剧情将慢慢展开! 第二十二章 宋阀宋徽 晨烟雾罩。初生的朝阳刚刚升起,就如同在地平线拉开了一片巨幕般的画卷。 勾心斗角层层叠叠的楼宇,像是森林一般,令阳光都在其中折射出许多光影明暗的斑驳。 一户人家挨着一户人家,环环相扣的树庭,庭前有春天花香满园,秋季落叶漫天的大树。有时候街区纵深的古道,在深秋放眼望去,早已经被两旁人家的落叶铺满。 潺潺清澈的河道上,架着飞拱的桥梁。桥墩古朴的雕刻着檐角上翘的八角楼样式。随桥一直延展到对岸。桥下清澈见底河水中嬉戏着锦鲤,偶尔人们会驻足观望,然后又走向远方。 这就是盛唐帝国的盛京城。这里的一花一木一草一树。每一处建筑物,都显示着盛唐人的大气古朴,不失华丽的风格。整个帝都笼罩着一层美感,而这种美感,像是落花般散落融入在盛唐百姓的生活中,司空见惯。 只是此时的帝都百姓之中,很多人所关注着的事,便是清平公主返回帝都之后,所搅起的风云。盛唐都察院,军机部大臣,相国大人,数位大将军,三院都使,据说都一一设宴邀请这位帝国公主。 光是这些人们平常高川仰止眼花缭乱的人物相继的设宴,就可以知道公主的抵京,给帝国带来了怎样的动静。同时人们之前所未曾关注过的大晔国遭到三国入侵的消息,也开始流传于盛京城中,散播开去,开始被人们带着愤怒的讨论。 在盛唐人眼中,清平公主既然嫁给了大晔德昭王,那么大晔国便是帝国的女婿,是帝国亲国。而鹿岛,流霜,以及皖金,三国竟然在东正教门的撺掇下,对大晔国展开入侵,这就是置帝国的威严威望于不顾。就是公然挑衅帝国之怒火。这样的怒火,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 帝国人的愤怒,很快便看到了效果。鹿岛国和帝国维系的商道,最近开始频频吃紧,帝国的商人开始逐渐减少和鹿岛国的水道贸易,傲慢的帝国商人开始以他们自己的方式,表示自身的愤怒,来自帝国资源的告紧,立即让鹿岛商会叫苦不迭。鹿岛国虽然向来倒向东正教门,然而以水陆之便,还是和帝国的商贸往来最为频繁,此举直接逼迫得鹿岛方面的官员,紧急向帝国磋商,但频频的闭门羹,让鹿岛国的官员吃足了憋,也同时感觉到了那个帝国的倨傲。这种倨傲有些令人心底发颤。 再则是皖金国的几大由盛唐人控制的帮派,公然发生了抗对皖金国的哗变事件。皖金国虽然对外强硬,以铁蹄著称,然而无人不晓其本就是由马贼建立起来的国家,而国体之内,帮派势力更是盛行,类似几大帮派,控制着皖金国的矿山,盐道,酒肆,牧场,有自身遍布各地的帮众,有训练有素的骑兵,甚至打入朝廷的暗线。整体实力堪可敌国,平时和皖金王相安无事还好,一旦惹急了不服管束,加之有盛唐人的背景,皖金国还真拿这几大帮派没有办法。只能焦头烂额。 当时入侵大晔三国之中,最苦的莫过于流霜国。流霜国本就地处偏寒,国土内陆条件极为艰苦,若非终年处于恶劣条件下磨练出来的坚韧性格,流霜人怎么也不可能位列大陆中型强国之列,只怕早已经灭绝了。但此番刚和大晔作战,国内元气消耗严重,接下来更因为帝国人的愤怒,许多来自北面外部供给输血的商道,都因为盛唐人的怒火给切断了。这下无异于雪上加霜。流霜国情况立即堪忧,但偏偏他们却是一个坚韧的民族,进攻大晔,在他们看来是为了争取生存空间。而如今面对盛唐人的怒火,他们仍然不愿放下自尊低头告饶。因为自尊,仍然是另一种意义上自己民族的生存空间。 所以流霜国人仍然执拗着默默承受来自帝国的怒火。 而帝都的民众们,仍然在讨论者该如何惩罚这三大助纣为虐的国家。 在东大陆之上,只有盛唐和高纹两大帝国。这两大帝国的一举一动,都能对外部形势造成深远影响。 所以清平王后进入帝都,所引发的风云,连环影响到外部,已经造成了很大的波动。 但无论外部形势如何波荡,在帝都,太阳照常升起,每一天迎来的仍然是再寻常不过的清晨。 杨泽在这平静的清晨之中,再度看到了院外西街的那名青年。 那位青年依旧坐在面馆的老地方。仍然是一个人孤零零,现出一种突兀于周围众人的孤鹜。 挠了挠头,杨泽再度上前来到那名青年面前,青年似乎很专注的品尝面前的水面,对周围一切都不在意,甚至是他的到来,甚至就在昨天,还被人拍着桌子指责某些行为太过低等。 但青年当然不是木头,所以他通过面馆进堂口光线的暗淡,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 面馆老板似乎很担心两人爆发冲突,就要上前阻挡杨泽。 青年看到他,眉头轻轻一皱。不待面馆的老板来劝阻,亦或者青年开口,杨泽却先咧嘴一笑起来,带着些歉意,“你真的是来吃面的?” “看来我错怪你了。抱歉抱歉。”杨泽说着在他桌子面前坐了下来,似乎也察觉不到面馆二层楼的某个角落,有人轻轻的动了动,但旋即停止了动作。 “这面真的这么好吃?”杨泽蹙眉,随即对老板转头道,“我也来一碗。” 面馆老板之前还担忧两人再度这么碰头,会发生些冲突。这帝都可不缺乏血气方刚的青年。就是修行者都时常一怒而决斗,更遑论普通人。只是前者打架如同两军对垒,而后者则往往闹得鸡飞狗跳。 对杨泽而言,对方势力没有因为被揭破而就此消失,也没有换个方位换个人来监控他们。这么说来,大概就只有那最后的一个可能。尽管这个可能在杨泽看来极为荒谬,甚至最不可能。 那就是只有怪癖强迫症的家伙才会每天雷打不动的准时出现在这个面馆吃上一碗面条。 这家伙真的是有病! 杨泽就这么怪可惜怪怜悯的看着眼前长得还挺不错的青年男子,有些惋惜的扒拉了一下面馆老板端上来的水面。 注意到杨泽那种同情怜悯的眼神,无论青年修养再如何之好,此时也忍不住有些恚怒起来。他很想问这个无知青年知不知道,现在的他如果不想他存于这世界上,只需要一句话,一个手势,立刻就会有超过十几人扑上来将他给灭了。 但随即更让青年险些从桌子上跳起来的事情就这么爆发。杨泽“噗!”一声,将扒拉入口的面条重新喷回了碗里喷回了桌上。 青年简直呆在了原地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将食物喷出来,但实际上这种可怕的事情就这么出现在他的世界中。甚至杨泽口里喷出的唾沫星子在晨光中飞舞的样子还犹让他梦魇般挥之不去。 他只觉得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想翻的冲动。这一瞬间,周围很多看似不起眼的地方,已经变化了。 街边的小摊,有人迅速立起。远处的行轿,突然停顿。隔壁的一位大腹便便的商人,瞬间精芒毕露身体如钢铁般绷紧。甚至路边的那位笠帽老者,也轻轻的探出了帽檐下的鹰目。但随即在青年轻轻伸出在外的一根手指头下。这周围的一切反应,又戛然而止。 大概是因为这个每天都在这里雷打不动吃面青年给他的印象太深,因为这面馆附近人满为患,所以给予杨泽一直深刻的认知便是,这个面馆的面很好吃。一路以来行经帝国美轮美奂的水田湖泊山川和城镇,便同样认为帝国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哪怕是一家面馆的味道,都是大晔无法比拟的好吃。 但事实无情摧毁了他的想象。味道具体而言,相当的…难吃!特别是那股面中特有的木姜味道,直冲鼻腔,直接让他鼻腔翻滚打了个大喷嚏。甚至一些唾沫星子直接喷到了对面青年的衣服上杨泽连忙站起抹着鼻头,又用皱纸赶忙要去擦拭对方的衣袖,“实在不好意思…” 青年赶忙缩回了手,然后用随身携带的帕子拭去了袖子上的污渍整个过程耐心且平静。丝毫看不出他内心此时已经濒临勃然大怒的崩溃边缘。 杨泽有些歉意的看着青年,看他擦拭自己衣袖的程度仪态,心想这家伙看来不光是有强迫症,似乎还有洁癖… 当下虽然将对方腹诽了一番但内心也有歉意和懊恼,道“我原本以为这里的面很好吃,结果味道实在是…差乎我的想象…很难怪你竟然每天都能吃得这么有滋有味。” 面馆老板是个中年人,虽然此时听到这番话脸色已经极不好看,但想到对方是来自那贵人院的西轩来客,终忍住没有发怒。 青年显然也对杨泽这番话生出气急的感觉,原本以为对方会羞愧之极赔礼拂面离开,谁知道他居然还老实不客气的将问题怪在了那碗面上面。 从未在市井中这样和人因一碗面打过交道的青年不由得胸中怒意和淤气郁结,抬头恼意十足的盯着他,最终气道,“我一直都吃这种面,这里每个人都吃。” 这句话暗含讥讽每个人吃一样的东西都没有问题,而你怎么就吃不惯,只能说明你实属异类。 谁知道跟他打交道的人完全没脸没皮没听出这话中的讥讽之意,顺手拍了面钱搁在桌上,杨泽看着青年道,“昨天那番话,是我莽撞了,误会你是某些盯梢的人,哈,不提也罢…今天的面钱,就由我来付。算是赔礼。” 说着杨泽又迟疑起来,他向来是恩怨因果分明的人,既然有愧于别人,那便要弥补,总不能让对方吃亏。否则和你打交道总是吃亏,别人哪里愿意再和你交往。当然,这若放在生意场上,看似会让自己吃亏,但有时候,就是极高明的以退为进。 想了想看着青年被自己弄污的衣袖,道,“你的衣服…要不然我着人帮你清洗…” “不需要。”青年拉了拉衣袖,起身丢了一枚银钱,这话既是不需要他帮着付钱,更是不需要他接下去的提议。 杨泽又直接霸道的选择性忽略了,自顾自道,“不过这面,实在是难以下噎既然你是个爱食的吃货,又怎么能容忍这种味道…” 老板终于忍不住了,提高声调道,“客官,尊你是贵人院里来的贵客,我才给你留几分面,我这面馆开了十几年了怎么就不和你意了,你要是大感我的手艺不好,可以提出意见,可以改进,甚至你还可以自己做啊,倒是可以让人品评品评到底比我老沈的手艺如何!” “不好吃,还不让人说,这是哪门子道理?”杨泽撇撇嘴,道,“既如此,明天我可以一试,让你们尝尝手艺。”又对那青年道“明天你若在此大可明白我为什么吃不惯这里的面。”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围观,面馆老沈看旁观者壮,自持有理,冷冷一笑“既是要露一手,怎么要推到明天?该不是想金蝉脱壳吧。” 杨泽失笑,“相关食材,我总不能不准备一番。”说罢对青年点点头算是致意随即离开。 晨光明媚,打在轿外的朴实无华的黑布上偶尔透过缝隙射入轿中,照耀出些许飞萤。 青年已经换了身衣袍,和老者孙思邈同处篷车之中。光影投射在他的脸上,在那张几乎无暇的面容上投射出几块明媚光斑。 “老朽不明白。既然那小子就是宋七信中的那个大晔修者。大公子怎的今天还特意见他面。这等人,自有阀中人去处理。什么需要大公子纡尊出面。而大公子若要人,我立即着人将他捉了就是,何必与他虚以委蛇。” “我宋阀并不是无所不能。”青年开口。此时这架黑布篷车正以最不起眼的姿态,停放在西街不远一个小巷之中。根本看不出其中的那个青年,就是这帝国四大阀中宋阀的那位,未来被誉为第一继承人的宋徽。 此时他的声音,却有出乎于他年龄之外的沉静,“清平公主是皇帝陛下当年最喜爱的三公主。而如今,我们仍然猜不透那位皇帝的意思。” “就算清平公主在帝国影响力仍然不小,但说到底,那小子只是她的一位护卫,仅仅如此而已。 难道这么直接冲撞我宋阀,治他罪也不可?我宋阀岂非威望扫地。” “此事是七弟一着不慎引起。说到底理亏仍然是我们。更何况,他并非仅仅是公主护卫那么简单。东正教门七觉法王,就是在他手上陨落。” 话语至此,就是老者孙思邈,也不由得正色起来,微微皱眉,显然陷入权衡深思之中,也是没有想到,那个小子,平淡无奇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这样的实力。 宋徽续道,“更重要的是,就算皇帝不表态。那三公主背后,仍然有我宋阀…无法招惹的人。” 孙思邈猛然抬头,怔然望着眼前的青年。青年的面容很平静,在黑布缝隙透下的阳光中,他的脸如一尊永恒的雕塑。 孙思邈沉默片刻,才道,“虽然我知道不该问,但至此,老朽真的希望明白,到底当年三公主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公主会离开帝国?这件事只有阀中那区区几位阀老才知道,而大公子你作为未来宋阀继承人,自然也该知道这件事。公主背后,到底是什么人。能威胁到…盛唐帝国。” 大家都知道,筹备结婚的事情,很忙,第一次,也没经验。但我会努力,如写书一样。这一卷,我会写好。 第二十三章 做菜和战斗一样重要 杨泽觉得盛唐一如它的名字一般,蕴藏着某种千年平衡而不被改变的力量。他的世界里也曾经有个帝国叫做唐,但他并没有亲自体会过那样的时代,但却可以明显的体会到,两者本质上的不同。 首先有修行作为推动力的世界,要远远超过与他那个世界里那些中古时期。这里高屋建瓴,楼宇森林般遮天蔽日。这里有十八条横贯帝国的水运江河,每一条江河沿途,都是绵延千里的鱼米水乡。 修行者隐于市,猎于野,功于军,镇于族。无时无刻,不彰显着帝国蕴藏的强大武力。 伫立其中,行走在河堤柳林,透着灯火的庭院小楼绵延不绝的连接至远处,河道之上,女子弄清影抚琴歌诀时而隐隐飘来,那大概又是显贵们的聚会。但却有清雅之气。杨泽时常会迷糊于这种光景里,不知身在何处。 “可以说威京城,每天都必有各种清宴。你看水面的画舫,那似乎是王侯七子的专属座驾,身边有三趟船护卫,好不威风!这边过去就是著名的烟云巷,那里是威京名人汇聚之处,据闻今晚是帝国内阁官员们聚首,六部的人去了不少,军方和阑苍院的学生们,也都有受到邀约。” 说话的是宗室部的官员雷洛,乃是宗室部调下负责接触他们大晔护从的官员。从六品官职,在帝国之中,这个等级的宫员在州郡上可以成为州同,在军中为千总,已经算的上高级官员。但是在威京城里,这样等级的官员却是多得不胜枚举。 “清宴?”在水岸边和他散着步走着的杨泽,闻言微微扬眉。 “宴间或清谈雅事文趣,或纵情高歌开怀畅饮。或比斗修行,互证本事,此乃所谓的清宴。实则是人们间最乐此不疲的活动。”雷洛笑道,“威京之中最甚此道。白天威唐各省各部都按部就班,做着各种令帝国有条不紊运行无碍的事宜。而夜里笙歌起处,便是群寨聚会之所。这帝国的许多能影响外部的大事件,往往都在这些宴席中谈成商议而出。” 杨泽暗忖这在哪里都一样,这个时代缺乏娱乐,于是这些聚会,饮酒,斗武,就成了人们追逐热闹的活动方式。在威唐的帝都,千年以来都莫不如此。各种各样的节目和活动,总是在隔段日子便会拉开序幕。 而在这些青宴各种席会之中,亦是不少人追名逐利得天独厚的最佳场所。 “达官显贵,最爱参与这些争名逐利之事。这威京城的宴会,等级各有不同。户部王大人便爱经常举办一些诗会园会之类的,他以前是翰林院长,门生遍及天下,举办帝都诗会,自然是名望地位其佳。而参与者,则无论贵贱贫富,只要是书香门第的士族,都可参与,可以说是门槛最低的会。但近些年喜欢去诗会的越来越少了,毕竟又有多少人愿意去听文人们念的酸诗?相比之下有剑客和修行者间的相搏助兴的那些高层宴局,才更能让人热血沸腾。” 帝国以武力著称,在这个时代,修行亦是力量的体现。 人们莫不对在这个世界中拥有那种神鬼莫测的力量而向往。所以往往许多修行者之间的比斗,都能令人心潮澎湃,被人敬畏崇仰。胜利者更会被无数势力竞相讨好拉拢,获得无上荣光。正是如此,所以才更加吸引人们眼球。更引得不少人争先恐后趋之若鹜。 “你看到河上的那王侯七子的画舫。其实他们本身并不叫王侯七子。而是自称为“竹林七贤”。只是他们出身王侯世家,所以被威京城的百姓们笑称为“王侯七子”。不过他们倒也不含糊,七人皆是这帝都的著名修者,人人都以能够登上画舫,以及认识他们为荣。“杨泽微微一笑,“雷大人亦是座上宾一员?” “小杨世子万不可这般折损我也。我雷洛不过一宗室部从六品官员,哪里够得上人家看的。那“王侯七子”虽然都不是四阀中人,但据说和神秘的四大门阀间颇有些渊源,家族地位或多或少都是由四阀培植起来的。人家和四大门阀这般渊源。早会有无数比我职权高,比我官大的官员们趋之若鹜的巴结,哪里轮的上我雷洛一个从六品的小官登船上去。哈哈” 杨泽早对这个给他讲解帝都形势的小官员生出些好感,听他自嘲之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雷洛又笑道,“过几日我几个担任廷尉,翰林院史学编修的官员朋友希望和世子大家小聚一下。不是正统的宴会,只是朋友之间的小聚,还望小杨世子不要拒绝才好。” “哪里会,一定到。”杨泽点点头。 虽然说威唐普遍开明,但无形中的那种等级仍然如鸿沟,横亘在无数人之间。 而划分这些等级的最本质东西,就是实力。身份地位在帝国的宫衔大小可以换算成一个人的实力组成。钱财有时比刀枪更可怕,是一切权势的构成部分,所以具备财富的多寡,亦可以被看成一个人实力的组成。 而修行代表着在这个世界横行的终极武力,所以修行境界的等级,亦能彰显一个人是否具备被人崇仰尊敬甚至惧怕退缩资格的实力。甚至这种实力更有效,更能让人重视。相信再强大的势力,甚至帝国,都不愿轻易得罪一位宗师级的修行者。那有时候甚至代表着灾难,能让这些势力畏惧的,也就是实力。 而这威京城里的各种聚会,实所上也在无形中划分了这种严明的等级。 相国大人的宴会上,只可能存在清平公主,帝国大修行者,帝国大将军这样往日人们只能仰望有大能量的人物。 诗书世家的诗会,邀请的也大多都是书香士族世家,因为这样大家才谈得拢。 就是那王侯七子的画舫中,座上宾客也都是朝中大员帝都名士。雷洛这样的小官员,自然不可能列入对方宴请行列之中。因为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之上,那些大人物自然也不可能看得上雷洛这样并无太大出彩的小官员。 不过所幸还有人邀请自己。杨泽觉得还不算在这威唐的帝都之中格格不入,这是个很好的开端。所以十分欣然的接受。 当然,这帝都之中,也有不少名声俱佳的贵女,有艳名远播的青楼头牌,有才气美貌双绝的才女,围绕着这些美女的那些宴席,更是每每成为帝都大人物齐聚最热闹之处所。 不少人争先恐后期待一亲香泽,逐鹿裙下,这自然是男人雄性最感兴趣的话题。 所以说着那些帝都名女出席的宴会上各种见闻。雷洛是唾沫横飞,口水直流。他未必亲眼见过但那些高层的动静,下面早传得沸沸扬扬,人们总会组织起语言绘声绘色的将当时情形,口口而传。有如亲眼目睹,来满足许多人对某位贵女相思向往的念想。 杨泽心想自己无形之间,好像也成了打听这帝都八卦的浩荡大军一员。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 他现在有很多目的要通过清平王后让帝国转变对东正教门态势。要探明背后到底是什么人要刺杀王后,因为那涉及他们接下去的安全。 还有他两位大哥目前的安危狙现在他似乎又一筹莫展,漫无目的。 院外有许多盯梢正在对他们大晔一行进行监视,不宜妄动。 而西陀殿纪灵儿和宇文靖的婚事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这段时间里面,他又能做些什么,从而改变某些既定的结果。甚至他不知道,纪灵儿是不是真的已经为宇文靖倾心。宇文靖实力出众更别提拥有两大帝国的承认和非凡地位,绝对有超越替代他杨泽的资格,想到这里,杨泽心微微一钝,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对他而言,将是生命里一个难以承受的打击。 但现在,他也只能选择静待天监部暗线沈昌能尽快查出杨阙和杨文渊的确切下落。以及等待清平王后对帝国高层施加的影响力能出到效果。 和雷洛分开,杨泽展动身法,令那些暗处盯梢他的人摸不着影子,几刻钟时间里,他出现在东城区一处不起眼的宅院之中。 比杨泽等人先一步来到威唐的洛雄一行,已经在帝都威京城东购置了宅子。 所选的位置是一处靠河的庭院,比不得威京城西城那些奢华的宅门傍河高门大户,是东城这处一位商户的庭院,被洛雄出了二十五万镑金子购下。继在大晔上林安家落户之后,岐山郡的药材又售卖了一批,才凑出这笔钱来。这已经是他们全部的钱额总量。 洛雄也为帝都的高昂房价惊愕不已,当看到那个商户傲慢的报价和周围房舍庭院价钱的时候,这才知道为什么这里是帝都。 这也同时为原本想到卖了前一批的几个四品灵药,攒够了大笔钱,足以能够在帝都阔绰摆摆谱的众人狠狠吃了个闭门羹。 这么一大笔钱,如果放在以往岐山郡,足可以开销全郡人五年支出,是一些大陆小国半年军费。而现在居然只能在东城区购置一套不大的庭院。更别提进驻西城区那些奢华府邸,据说那些达官显贵的府邸,一座少说都是几十万金镑,有些甚至能够达到上百,成千万镑金的价值。那是想想都令人感觉恐怖的财富积累。也同时彰显着这座千年帝都的底蕴。 庭院间有不少大树,枝繁叶茂,杨泽就站在这些大树下,打量这处算是他们在帝都真正落户的庭院。 院中有几个侍童,还有几名岐山籍的年轻男家丁和女丫环,看到杨泽跃院从天而降,张大嘴巴,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早已经有通知进内厅的洛雄迎了出来。此时跟随洛雄的都是当年岐山郡得力的护郡家将和几名洛家亲族长者,随洛雄将杨泽迎入纷纷鞠躬便拜。 对岐山郡人而言,原本坐落在祖籍之地,岐山郡从前依山傍水,更有地气灵脉相通,所以发展出牧灵植物的牧场来这些灵药贩卖出去,造成了当年岐山郡的辉煌。但是世事总是难料,地气灵脉一代一代,逐渐呈现枯竭,岐山郡所在的常陆国因为国力孱弱,是以一些偏远州郡,早已经成为三不管地带。 一边是土匪山贼威胁,一边是一些强横势力压迫,比如大日宗。最可恶的是这类宗派为虎作伥,公然贪婪谋夺周边地区甚至伪装成土匪,时常杀戮强取豪夺。而当时的大日宗宗主尤利,已经盯上了岐山郡灵植场迟早要将其作为大日宗培植灵物的产地。当然不会给郡中任何一枚铜板,甚至会不留下任何一个活口,以及可能反扑的火苗。 就在这种夹缝之时,面前这个青年带来了传说中只有最了不起灵植师才见过的灵植神物,带着他们离开岐山郡,走上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他们不知道这条路会走上何方,但是明白岐山郡人世代龟缩岐山一隅,终于在三百年后,于垂暮中离开了那里,改变了他们既定的命运。 杨泽赶忙扶起众人洛雄盯着他道,“你们在沿途的事情,我们早已经知道了。三世子真是厉害,竟然敢对宋阀的船只下手,而且还毫发无损。威京人还讶异于我大晔有这样的修行者而吃惊呢!后来我们知道了三世子的考虑和打算,实在是那时最好的选择,若非如此,现在清平王后怎可能引起这样大的影响力。威唐高层,甚至那位皇帝到底是怎样的看法,现在可是威京城人们极关注的话题,针对大晔的战争,已经惹怒了威唐人,恐怕现在流霜,鹿岛,皖金三国,够吃上一大壶的了。” 杨泽点点头,“那伴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那几种灵药,都在配制中,我们已经在加速进度了,有些药材损耗了,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洛雄道。 配制灵药,甚至上等的灵药,都是极为困难的过程。最重要的是,有些越好的灵药,所需求的材粹质量品次也就要求越高,稍达不到品次,失败也都是常事,但在配制过程中,谁又能保证能够寻得最好品次的材料,大部分可用的质量都属于中等,所以只能牺牲数量,来换取成功。每一个环节,都需要那些珍贵药材的大量损耗,才能配制出最合格的灵药。且灵药越是上等,理论材料需求极高,实际材粹损耗也就直线加高。但效果也极好,基本上可以令负作用降低到最小。所以造成了高等灵药,售价不菲,却仍然被各方势力趋之若鹜的原因。 “嗯,我会不定时过来看你们,现在公主府邸之外被各方都盯着,我们之间的联系,更不能暴露,那只会让你们陷入囫囵之中,如果有起事来,就真被一网打尽。”清平公主所涉及着帝国中的许多隐秘,这次更是参与到决定帝国风云的位置之中去,一有不慎,他们都可能陷入危险之中。当然不能暴露出洛雄和杨泽之间的关系。 “放心,如果确实有事,我们会通过暗线的沈昌联系到世子。今日见到三世子,我们都心定了。” 杨泽能感觉到自己的到来,让心本就不定的此处宅院众人似乎有了主心骨,脸上也多了几分从容,人人似从最初的不定中回复了信心。 不免心底泛出一丝奇特的感觉,自己现在在这些人眼睛里面,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已经成了他们信心的来源,所有人安危的保障。 还是他们相信他,能够做到一切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 见过众人,知晓了进度,交代完毕。 看了看时辰,杨泽准备离开东城这处不起眼的宅院,返回西城被各方监控中的公主府邸。临行想到了什么,扭头望向洛雄,“对了,我还要一些东西,比如八角,山奈,丁香。” 愣了愣,洛雄似乎很努力的想了想,然后才道,“有是有但这些东西都是比较偏的药材啊……” 杨泽当然要的不是什么药材,而是他的那个世界中 被用作是香料的一些东西。 提着小药包的东西,杨泽重新回到西城大街的时候。那种明显的盯梢感又再度从他感知中出现,但却有些惊动的情绪。很显然他的失踪又再出现,让某些负责看控他们的人,十足的慌张忙乱了一阵。 杨泽轻松无比的回到西轩中得知王后已经回驾,召他到厅堂之上,讲述了宴席的一些过程,已经有了些突破,已经有人开始相信王后所陈述的利害之处,而帝国中,也有人相信高纹帝国和教门正在策划一场对帝国的战争。但至少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皇不表态。这些掌握着军机政务,帝国各方面的大人物,也不敢有轻易的表态。 然而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从公主府中出来,回到西轩。杨泽寻到膳事处 升起了炉火,揭开锅顶,开始烧起了一锅水。然后选取了着人在西城最好的肉摊买到的牛肋板肉洗净,控去血水,操刀将其切块。牛肉锋利的而精细的下刀中,筋腱肉质弹断开来被取成方块。 出乎意粹的,杨泽以异乎寻常的认真去准备这些东西,蒜瓣和葱末在刀浪中雪片般洒落碗中。而其中的断截,却是大小均匀得有种韵律的美感异乎寻常的精准。杨泽很认真,就像是战斗一样的认真。 因为在这一刻,他意根的震动开始扩大,甚至隐隐牵连到眼根。 眼根是统管所有接触事物的生理机能统称。人每天都要以眼接触四十亿事物 而其中能留下印象者,不过其中九牛一毫。 但人往往那些纷繁浩杂的事物之间,就漏掉了无数原本很重要的事物。 比如战斗之中,面对刀浪剑网,能够寻找到对方出招轨迹的,往往便占尽先机。这关系到是否能在漫天袭来的箭雨之中,发现其中几支箭矢的箭头袭来的方位角度和力道。 即便是许多境界达到天玄的修行者,仍然抵不过那些军队的强弓劲弩的爆射,往往饮恨收场。但如果能准确的“看到”袭向自己箭矢的位置方向,那就意味着有了可以格挡的前提条件,于是即便面对铺天盖地的箭雨攒射,自能从中拨挡出一方绝对空间,那又能奈我何如? 修为的高低可以从境界去区别,然而战斗经验和战斗能力的大小却只能从这些方面体现。 杨泽此刻所锻炼的,就是自己的战斗技巧。就是他本身的视觉。 眼根在那股灵脉积累起来的异动之下,出乎寻常的敏锐。杨泽甚至能看到他手上的刀锋切开空中葱条激出的水粒,缓慢蓬散。 蒜瓣葱末,处处均匀。肋骨肉纷纷落入锅里,块块方正。就像是模子印出来的一样,整齐而方形的结构,让人怀疑那不是一块块的牛肉。而是一种人工模具下的产物。 杨泽任由体内那股针对眼根的震动扩展开去,然后手上运刀如飞。 震动歇止,一锅牛肉已经盹入锅里。 二次换水之后,明明只是做菜,却仿佛经历了一场战斗汗水淋漓的杨泽,欣慰的就肉汤中放下了药材。 这么一锅牛肉,文火慢盹到明日初晨,那就是味道最佳的时刻。用来下衙,到底有没有把握,杨泽不知道,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现在已经不由自主吞咽口水起来。 他既然答应了西街那个怪癖青年见识他的手艺,他自然也不能食言。 第二日清晨。府外街道的人们已经被一股肉香给熏到了面馆边。 因为知道了头天的事件,所以今日聚在此地看热闹的人倒也不少,想着面馆老板在这处开了十几年的面馆,却被一位毛头青年砸招牌,是的确有些让人愤怒的。 那位每天都会到这里的青年依然雷打不动的出现,平静无比的面容盯着在炉灶边操持的杨泽,眼睛虽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究其深处,仍然是有一股淡淡的谑然。 老板则抱手冷冷的看着杨泽,等待着一会在场众人的评理以及准备好了肆无忌惮的指责。 杨泽只是表情平静的在沸水中下面,然后将带来的锅里盹肉舀出,三碗,汤汁丰威,肉块整齐清晰。捞面和入其中,撒上些葱末香菜。 端起两碗,一碗搁在了桌对面那个青年面前。 而他自己则坐下来会起筷子,毫不客气的淅淅呼呼吃面前的自己那碗。 宋徽似乎被杨泽的那股吃面发出的声响弄得有些恚然,但平静下去,抽出自己的筷子,拈起面前一小碗面。有些嫌弃的放入嘴里,就像是在做极为勉强的一件事。 而那面馆老板,则很不耐烦的上去端起还放在锅水边的一碗,胡乱尝了一口。 两人同时停住了筷子。 然后筷著由静转动前探,插入面里,这次是大大的一口。 挑剔的目光,已然顿变! 就像是死寂的天空惊鸿一瞥的划过一颗彗星。瞬间绚烂了整个灰色调的世界。 宋徽盯着桌面的这碗面,那极为珍惜言语的嘴巴,忍不住开口,“这味道怎么会……” “如此的不错?” 这段情节是过渡,不好写,所以慢慢啃,过后就会好了。 第二十四章 食客和友人 杨泽只是凭自身的经验炖了一鼎牛肉。并没有在意这鼎牛肉会带来什么影响,甚至也不知道能从那个青年口中得到那样的评价,是怎样不容易的一件事。 帝都不缺乏珍馐美食,但却缺乏某种味道。是他记忆深处另一个时空的那些味道,这是无法从现在找寻得到的,所以他决定自己来做。因为昨晚做得极为用功细心,所以今天那鼎牛肉盹出来的味道也出奇的美味。 不得不承认美食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不仅仅一解他的馋瘾,更让带着怀疑抵触态度的面馆老板,那名青年,以及随后不少威京群众都同样啧啧称奇于那鼎牛肉的滋味。围而观之,聚而品之,人都向往新奇美好的事物,更何况是一种他们从未尝过的滋味,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滋味。 这莫名让杨泽有那么一些虚荣感。毕竟自己的东西能够受到认同,这多少还是会让人觉得满足。 刚回院不久,西街面馆老板的拜帖就送上门来,被大晔的人请入大厅,杨泽知推脱不掉,就将盹牛肉的方子写在便笺上,交予了老板。老板如获至宝的离开,临别提出掏些钱来算是买下了他的这个方子。被杨泽一笑推婉,若是能够以金钱来衡量,那这样的方子对他而言最起码也是价值连城。 最重要的是,很多人喜欢这样的味道,他更希望这种味道从西街蔓延出去,最终能被整个帝国所接受,那也算是他没有白来一趟。自己总是在这里留下了一些东西。这比在某地写到此一游要好上许多吧。、 此后杨泽自然成了西街面馆最受欢迎的客人。 威唐帝国海纳百川,不光修行者之间有相互决斗的印证。就是各行各业各门当之中,也会有互相切磋比试相互交流的情况,甚至不乏一些餐馆之中,怀揣着手艺的人上门比试技艺,却最终化敌为友共同经营的轶闻。 所以发生在西街面馆这小小插曲,自然也并不算什么。老板得了新的方子,客人听闻大晔人带来了新奇的面食,从而来的人更多了,因为店铺小所以显得门庭拥堵。倒也成了西街最近为人热议的事情。加之帝都普遍民众对大晔的同情和某种婿国的亲近心理,是以远近倒也争先来品尝大晔流传过来的这种面食,人们口口相传外加从众心理,西街面馆的生意,一时倒也火爆。 但无论再如何火爆的门面,面馆的二层楼一处隔间之中,却有不被打扰的安静。 这是老板专门辟出来的地儿,因为下层人满为患。那位锦衣青年自然再无法安静的在他那张特定的桌子特定不被打扰的环境下吃面,所以将他的“专座,”挪到了二层楼上。 宋徽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隔间里面。 听到下面热气升腾的食客们来来去去,即便是以他再好的心性,此时眉头都不免皱了起来。 再过了片刻,终于二楼楼道传来踏木阶的声音,杨泽端着一鼎盖着的牛肉,蹿了上来。 看到杨泽,宋徽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火气,皱眉道,“怎么才来?” 他在这里等了许久,已经饿到不行,从来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饿着他,可想而知他此刻心情如何复杂。 “文火慢盹,才能入味,昨晚下锅时候晚了点,早上还要些时辰火候才够。”看出对方表情的不悦,杨泽心想好歹自己还专程给你做吃的,居然还诸多挑剔,不免又道,“如果你等不了,这里是面馆,我把方子也都给了老板,难道还能饿了你?” 坐在已经等得饿得发晕的宋徽面前,揭开鼎盖,然后将其中的肉块和汁水淋在小二端上的净面之中,杨泽自己端起面先刨了起来。 宋徽微微怔了怔,似乎很不习惯这种情况,最后还是探出手去,拿起勺子,舀了汤汁肉块淋在自己的碗里,端在面前,就连饿极了也保持着某种不俗的风度,道,“若不是那老板的手艺始终差你几分火候,我也不会等下去。” 热气升腾,杨泽嚼着劲道的肉块,香气四溢,“宁愿饿着也不胡乱填饱肚子,你倒也很有些固执。” “这不是团执,我只是对味道很挑剔。” “那这么说我还祸害了你?吃了我的面,岂不是日后你想吃的时候都得我来做?” 愣了愣,宋徽很认真道,“这件事难道很困难?” 杨泽盯着他那双眼睛,比他更为认真道,“你难道认为……这不是一个事儿?” “我认为这并不是困难。”宋徽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这话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而宋徽的身份也准许他拥有这样的自信。威唐帝国极为庞大,庞大到甚至没有人可以具体的理解到,四大门阀到底对威唐意味着什么。这在一些普通的国家里面,家族的概念或许就是相对而言势力大些,或许凭借祖辈荣焉,有相应受尊重的崇高地位,但也不过仅仅就是“家族”而已。 然而在威唐帝国中,四大门阀中任何之一,都有不亚于外界数个国家的综合实力。 四大门阀,就是支撑着着帝国的四根支柱!四支扎根于各处,深植威唐的参天巨柱。而其中之首的宋阀又有什么能量,有什么底蕴,千年来又积累了什么?更是很多人就是一辈子,甚至许许多多人几辈子也理解不到,看不透的,这对普通人而言,就是一片晴空万里,谁也不知道那片晴空的背后,隐藏着深邃的繁星。 但帝国最上面的那些人们,却清楚的明白这种能量。就是相国刘叔楼,在某些方面能够和墅帝分庭抗礼,然而见到宋阀之主,也都要纡尊谦恭。皇帝九五至尊若是和宋阀议事,也大多亲自微服前往。 作为宋阀的大公子。皇室内的不同声音,对其也都无不是争相争取,求得其好感和依仗,以争取在未来某个时刻,他能站在自己这一方。 宋徽实际上,已经拥有不下于这个帝国皇子的能量和威严。他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皇子! “要什么都可以给我……”杨泽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那就一百万金镑。我天天给你盹牛肉也没问题。” 宋徽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这个情况的可能性,像是丝毫注意不到杨泽的眼睛已经伴随着他的考量而微微明亮睁大起来。片刻之后,宋徽才开口,“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我要动用,不愿意让人知道为何动用,过程会有些繁琐和麻烦你要给我一些时间。” 杨泽很认真的看着宋徽,仿佛在确认他这句话是否作伪。半晌后,哑然失笑,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不过跟你开个玩笑,既然你喜欢,有我吃的,定然会有你一份。谁叫你跟我一样,都是吃货。” 宋徽那双深不见底似永远隐藏着某种冷漠的眼睛,在这一刻却破天荒轻轻半眯,唇角划出一道弧线,露出微笑,“别在意,我刚才也只是跟你开了一个玩笑。” 顿了顿,宋徽似看不到杨泽眼底的失望之色,沉默了稍顷,又道,“不过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很喜欢。” 被评价为一个吃货并没有让他为这个称呼鄙俗生恼。却破天荒因为杨泽那句“有我吃的定然会有你一份……”而感觉心窝有股莫名的温热。他身边从不缺乏对他好的人。如果愿意,他只要一句话,甚至都会有人为他剖心挖肺。 但那样对他好的人,却和眼前这个青年不同。前者是因为他们庞大宋字门阀千年的积威,那笼罩在头顶深不可测的厚重压力,让人不由自主的臣服,如信仰般忠诚于他们宋阀。而后者,则只是单纯的同吃一碗面,共同并肩行走,可以同饮一杯酒,毫无尊卑之别的那种感觉。 然而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和位置,宋徽那原本微亮起来的目光,就微微暗沉了下去~~-更新首发~~。刚才他真的是有冲动,让眼前这人搜罗为己用,随于身畔,有他的身手,也有资格成为自己的护卫,有能力做出一番事业,那么这样他们就可以经常体会这种和寻常市开人一样一同吃面的感觉。 但临到时他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因为他明白,或许一旦眼前的人明白了自己的身份,那么这个来自大晔的青年,极有可能不是欣然接受,反而会就退缩,会犹豫,会畏惧,想到他他拿箸子的手都会颤抖,甚至将再也不可能仰头看他一眼。再也没有眼前这种和他随意相处,在平常不过,却异常酣畅淋漓的感觉了。 所以眼前这种在晨光明媚清晨一起吃热腾腾面条的情景,似乎也是和他生命中经历过的许多事情一样,并不会长久,甚至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结束。 于是宋徽又沉默下去。 两个人耸动肩头吃面的开影中,只留下了大段冗长的无言。 但其实宋徽并不知道,杨泽哪管他在伤感些什么内容,反而心中暗自腹诉眼前的家伙时常扮沉默装深沉,还真以为他自己是文艺青年?可是他杨泽又不是妙龄少女,他做出这么一副样子来想勾引谁? 我回归了! 下一章会在十点前发布,之后便是做一做总结,和大家说一些话。 第二十五章 不被待见的外人 寒潮早就被云岭横断山脉和帝国壁垒阻隔在外,所以盛唐的冬天格外温润温暖,以至于许多盛京城的人们,还会想念偶尔下雪的那些年头,给这绚烂天地增添的一抹不同以往的银皑画幕。 盛京城没有下雪,但杨泽却已经开始想念大晔的雪。 大晔没有盛唐帝国那样高大如天地巨人般的云岭山脉,亦没有绵延万里的壁垒长城。所以大晔的疆土挡不了寒风,所以大晔时常会有寒潮袭来,会有风雪漫天。但即便是在那样的漫天风雪之中,有太多画面,依然会让人感觉暖意十足。 雪夜里母亲在窗影前缝绣的轮廓。一大家子人围炉夜话,亦或者煮肉汤火锅的欢声笑语。 甚至当年和两位大哥摸爬滚打于雪地里快活的情形。虽然那个时候他杨泽不过是“王都双废”之一,大晔和北方三国还没有开战,王都一片祥和。和两位大哥打闹之时,侯府里有不少的子嗣们都带着冷漠和鄙然相望。尽管他在那时候不被所有人所接受,被看低,被轻视,甚至他的名字根本难登人们日常谈论的大雅之堂。 但那样一无所有的日子,对他而言仍然是快活值得去回忆的。 而现在他的名字在大晔,几乎可以说无人不晓,甚至用如雷贯耳也不为过。 不周山的修行者们,提及半藏大师现有唯一的亲传弟子,便自然而然引以为傲。不光是他杨泽横越地海救下半藏大师。于流霜国的战斗中,对抗流霜名将风吹雪立了大功的这些光辉记录。更是他在这短短两三年时间里面,展现出来突飞猛进的修行实力。这对任何一个派系势力或者国家来说,有这样潜力的人才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大晔的秋道学院恨恨这样的人物,身上没有带着他们秋道学院的血统,不是由他们秋道院教导而出!更怨的是,大晔王室授予了他杨泽天监令牌,这便让秋道院再难开出打动他杨泽的条件。 而秋道院的很多修行中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都为能够在冰山袭来,对抗七觉法王那一战中和他并肩作战而感到莫大荣焉,至今想起来血液都会隐燃沸腾。 那些未曾见过他面的大晔修行界修者们,更是恨不得一见据说现在的蕲春侯府门前,依然时常有一些慕名而来的修行者到访,有些并不登门,只是在门外驻足遥望,似乎也能让人尽兴满意。 而蕲春侯府,俨然成为了大晔国的新旅游景点。 那些姑娘女孩家们则更多于将自己亲手书写的信笺,通过各种渠道交予蕲春侯府的管事手中,以寄望这些蕴含着淡淡香气的信笺,能够翻山越岭,传达到此时正在那庞大帝国中的那位三世子手中去。 所以光是侯府每月用大量人手分理这些信笺,都是令人头疼的一件事。这些姑娘家不乏秋道院的弟子和豪门贵女论那方都不好得罪,但要送这些信过去,正和王后为大晔国运奋斗的三世子又哪里会收?所以侯府内的管事执事们,无不像是在艰难的夹缝中挤压生存,难以透一口气来。 当然在帝国的杨泽,自是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而相反在帝国之中,他显然显得并不是那么受人待见。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在河道之上,和宋阀船只的那场冲突。那场冲突对他们帝国之旅实在是有莫大帮助的,藉由冲突,使得清平王后的声威重振,令她回到帝国,拥有了不小的话语权。而王后如今的身份和背后代表的利益,也就是令大晔获得了帝国的关注和话语权。 然而这一切的负面效应和压力,也只有他杨泽一人承担。 要知道,如今相国在朝政上和皇室宗族分持,这是两个庞然大物的权衡争锋,像是两头巨龙的争斗。 而除此之外,帝国之中,仍然有第三派势力,可以影响到双方权重交衡的重心偏移,那就是四大门阀。在这种节骨眼之上,无论是皇室宗族,还是相国刘叔楼的势力,都会希望得到四大门阀的支持。 而四大门阀之中,无论从地位实力影响力,还是修行底蕴来看,历代在阑苍院高手辈出的宋阀,都高居四阀之首。 这个时候,他杨泽竟然公然摧毁宋七公子的船驾,更重要的是,那是在金鳞运河之上! 金鳞运河是帝国运河之中,最繁忙,同时也是名流士族聚集最多的一条航道。可以说,这就是帝国的动脉。在其上发生的事情,不亚于在帝国盛京发生的重大要事,可以瞬间被人口口相传。 宋阀宝船和皇家宝船一样,代表的是宋阀凛然不可侵犯的形象和威严。一艘宝船就这么被修行者生生摧毁,这就无异于在大庭广众下面狠狠打了宋阀一记耳光。这样的事情,先不说对宋阀内部而言带来的震怒和簸荡,就是宋阀不追究,自然也会有无数势力豪族,甚至来自皇室的人,会为其出头。 清平王后自然不敢有人去找她的麻烦。但作为始作俑者的杨泽,那也就说不定了。所以杨泽目前已经能感觉到,在盛京城中,各处蕴含的浓烈敌意。他似乎已经成为了权贵的公敌。 这段时间里面,已经有几道飞剑的剑光从他们大晔方人所住的别院上方掠过,寒光阵阵,杀气毕露。 这种警告威胁,极为赤裸。 就连帝国宗室部负责接待他们大晔的官员雷洛,也在这个清晨叩入门来。在茶厅泡着热茶等着杨泽,欲言又止//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 这雷洛毕竟是帝国职衔不高的官员,且本身倒也直爽是以并没有那么气定神闲,见到杨泽,最终才有所不豫的道,“杨兄,实在抱歉原本定的酒席,今日只怕要取消了。我那两个兄弟,骁虎军廷尉莫少奇,翰林院编修张绣,两人都说家里有事,所以来不了了,只怕这场酒也只能稍后再摆了…” 杨泽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雷洛之前就说过要介绍自己的友人与之认识。如今看雷洛的神态和言辞只怕并不是对方家里有要事,而是刻意避免和他杨泽有交集。盛京城里,交际往来盛行不衰。但却分等级。那些王侯贵爵之间自然有自己的交际圈,而普通人也有自己的交际圈。 但如今只怕他杨泽和宋七公子的冲突已经传了出来,得罪了宋阀,这也不怪雷洛的那两位友人避之不及畏之为虎。毕竟上面的大人物搅动风云雷霆,他们这些小人物稍有差池,只怕也都会被一竿子打翻,再也翻不得身。 雷洛身边朋友不过都是些小官员,哪里敢在这等情况下,参与到这王都风暴的中心去。谁都会明哲保身这也怪不得人家。 看到杨泽的神态,雷洛也料到杨泽识破自己的托辞,但眼前的情形,他也毫无办法,只得叹了口气,道,“杨小兄,老哥知道你身具要务,有护卫清平公主之责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泽轻笑了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话是定然要讲的,所以无论好听不好听,说来听听。 雷洛语重心长道,“你我都是为大人物办事,所以说话做事都要千万分小心。万不可逾越。就是护送公主此事,若是清平公主有生命之危,你当然要以公主安危为第一要务。然而除此之外,便要审时夺度,万不可意气用事。观小兄此次行事,老哥来看,太过鲁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啊。砸烂了宋阀的宝船,这可是非同小可之事,别人不敢找公主的麻烦,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清平公主是帝国的公主,大家仍然认同她的身份,再不则她的皇族血脉,亦能威慑八方。然而杨小兄你们一行,却是大晔中人啊,可不是我盛唐帝国的人,旁人要对付你,可是有太多方法。” “准他撞我的船,却不准我反手将他打个稀巴烂?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在我这里,冒犯者必十倍还回去,否则对方哪里知道什么叫痛和后悔?”杨泽微微一笑,“我这里不讲这个理。” 雷洛诧然的盯着他,金鳞运河上发生的事情最先是曝出清平公主的回归。具体惊世骇俗的细节,最近才被人挖掘出来。 雷洛乍一听闻各种细节,还不敢相信那个击破宋阀宝船的就是杨泽,然而现在看到杨泽清朗面容中蕴藏的一股不讲道理的痞子气,这时才信了个七八分。不免暗叹大晔地方还是太小了,哪有盛唐这么开化,这小地方来的杨小兄,哪里知道这帝国权威个中利害处。哪里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哪里会权衡这些? “可是天底下,有很多事你必然不能意气用事。杨小兄既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想来是很不容易,观你年轻有为,修为又不俗,岂能自毁前程!”雷洛痛心道。 “看似意气用事,看似蛮不讲理。实则我已经很讲道理。只毁了宋阀的船,而没有把他们都打个断腿断脚的,难道这还不叫给够情面?”杨泽一副悲悯之态的摇头轻叹。 雷洛顿时噎住,若是宋阀中人知道他砸了他们花费大量修行资源,造价一百万金镑一艘的宝船,还嫌不够,觉得没把人打个残肢少腿已经是很给够了面子。宋阀中的那些老人们会不会气得一口血喷出来? 四大门阀有无数的金钱可以挥霍,但他们对自己的颜面,可向来不挥霍。 他只能最后苦笑道,“以前的时候,包括我教育自己的孩子,都告诉他们,要昂首挺胸不愧不悔做人。然而我们都知道,生存在这个世上,哪里能这样顺利。有些人,有些事,我们招惹不起。有些坎,你不能昂头,却只能谦恭卑微度过,尽管你心里有万分不甘,但也必须如此,因为你还要生存下去所以你必须低头,必须弯腰埋首。杨小兄,老哥明白你的心性,知道你们年轻人的血性。然而等你再活十年,你便会理解老哥今天这话的义理。” “正义和公理终比不过铁拳和力量么。”杨泽懵懂问道。 雷洛欣然欲言,“你终于开窍…” 杨泽迎向他咧嘴一笑,“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这个道理对我而言要另当别论,如果有人再不服气想找上门来,我不介意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回去。” “你…”雷洛又是一口水噎住,半晌后才哭笑不得道,“既是如此。你好自为之…不过算是老哥的忠告这些天里面,你最好别单独出门,有任何挑战也要拒绝接受,性命攸关,千万切记!” 雷洛离开不久,杨泽警兆陡生,目光微凝,然后看向一块玉屏风皱眉道,“什么时候来的?” 屏风之后,一道黑影带着凛然之气魄闪出。正是在帝国统领大晔天监部暗线的沈昌。 沈昌依然神色酷肃,望向杨泽,眼睛轻轻一闪,他进入院中压制了自己的气息,控制了体内真气的威压,杨泽居然能够察觉到他的到来,对此他有些意外。 不过这并不能够动摇沈昌对眼前这个天监执宰大人的整体看法,他年轻,潜力有余,但气魄似乎并不足。 他轻轻拱手,算是参见过了,眉宇微微上扬道,“暗线已经勘察出了结果…杨阙杨文渊两位世子,如今正被软禁于阑苍修院列王宫之中。” 杨泽心脏一抖,他此来帝国,最挂心的,莫过于两人安危,如今陡然听闻下落何处,也不由得让他心神牵动,“列王宫?” “列王宫位于阑苍修行院的后山,乃是阑苍修院除了神木林之外最神秘莫测的地方…”沈昌的声音凝重而低哑,“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据说那里供奉着阑苍院前代大修行们的灵位,被阵法所加持,历来是阑苍修行院的禁地,就是修行院的修行者们,也极少有人可以涉足那个地方。 阑苍院列王宫至今为止,曾经囚禁过的人,屈指可数,而那些人无一不是当时最富盛名的大修行者。而历代被禁于列王宫的人里面,还极少有人能够走出来。大修行者都难以办到,更不要说两位世子…” 沈昌神情肃穆凝重,很明显这个消息对大晔方面来说,绝对是目前根本无法跨越的鸿沟,而之所以他的神态凝重,便是忧虑于知道这个消息的杨泽,会忍不住动用天监部的力量试图鸡蛋碰石头般去硬撼阑苍修院。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要知道大晔天监部只是在大晔国拥有强大的力量。但这里是盛唐帝国。如果要动用让他沈昌辛苦经营十几年的天监部暗线,他可不愿意让他手下的那些人为杨泽陪葬。 当然,这种担忧,也是源自于他对杨泽的不信任。他经营天监部暗线十几年,消耗了大量的青春年华,这个时候,大晔突然派出一位如此年轻的青年执宰天监,他知道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难道是一个笑话?若不是他对天监部有从心底的几分畏惧和尊崇,他只怕少有耐心听眼前杨泽的托付安排。 当然,这绝不代表着他要为此承担风险,他心中已经是无比矛盾,若是杨泽下定决心动用天监暗线的力量救人,那么他是不是该公然抗命,以及彻底和眼前青年撕破脸皮? 杨泽神情中极为激烈的光芒在挣扎着,他的声音变得很粗重,“他们,犯了什么事?” “两位世子,之所以被列王宫囚禁,原因是因为…盗窃!” 沈昌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声音,顿时在房间里彻响,“放他妈的屁!” 回来了,必然爆发,从明天开始,每天七千字以上到月末。 下一个单章,是我要给大家说的话。 第二十六章 小屋里的骂声 听到杨泽凛然的怒叱,沈昌面色仍然平静。但心中却掠过些微讶,他看到杨泽一直以来都色如平湖,即便是面对招惹了庞然大物宋阀的压力,也依然浑如没事人一般淡然,却没有想到得知他侯府内两位世子的信息,却使得他勃然大怒。 “盗窃?狗屁!”杨泽冷冷道“谁安置的罪名,我大哥二哥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就算是看上了什么东西,那也是借,怎么可能盗?倒是说说,他们窃了什么?” 沈昌盯着杨泽,平静道“阑苍修院,天下闻名,帝国最大最强的修行资源,都聚集在阑苍修院。包括了各种奇珍异宝,灵器秘药。外界难以见到的异宝,在阑苍修院,可以说并不为奇,然而还有一些东西,便可以凌驾于这些异宝之上,那就是阑苍修院的镇院至宝——神木王鼎。阑苍修院乃是千年前神农创建的修行地,神农随身携带的神木王鼎,遗留下来便成为了阑苍院至宝,所以你可想而知,事关神木王鼎,那便等于是动到了整个阑苍修院。岂能善罢甘休。” “神木王鼎?”杨泽微微一愣,但随即怒意未消的摇头“那是什么东西,既是镇院至宝,我两位大哥怎可能失了分寸去盗夺?” “你就不知了,这东方大陆之上,共有三鼎,乃是至宝之物。一是昆仑正一尊者张伯端手中的琴剑颂鼎。第二是东正教门印光大法王手中的蟠纹龙鼎。 剩下那个便是阑苍修院的神木王鼎。这三鼎之所以如此了不起,便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至宝灵器,这东方大陆上有些著名的灵药,就是通过这三鼎提炼而出。光是那些灵药的天价价值,就可以估算出三只鼎的珍贵。” 停顿了一下,沈昌续道“三只宝鼎,可以提炼出一等一的灵药,效果只增不减,毒性几乎可以净化于无,品质可谓极高。更重要的是,只要操控得当,极少有失败的可能。所以这三只宝鼎,极为珍贵,别说是普通人,就是阑苍修院的修行者们,只怕呆了一辈子,能够见到神木王鼎的人,也屈指可数。” 杨泽眉宇拧了起来,仿佛有某种无形而严峻的压力,悄然密布。 “这件事情,我是通过阑苍院一位供奉内堂的执事才得以打探得知。这件事在阑苍院教习高层,引发了巨大震动。也仅限于高层面,若是遗漏出去,只怕会引发整个盛京城的轰动。毕竟有人打神木王鼎的主意,而且还是修院本身被接纳的修行者弟子,只怕造成的影响力,将更加不可估量,传开来,皇室都会震怒,三世子的那两位兄弟,只怕更加的凶多吉少…而现在他们,只是被禁锢在列王宫中,等待着阑苍修院在【普天院比】之后,再做出最后的裁决。” “普天院比?”杨泽眉头上扬。 “普天院比,取的是“普天之下”的意思。是帝国修行界极为重要的一桩大事。由阑苍院元老阁发起,每十年都会有无数修行者藉由这个院比大会,比试修行潜能,然后再从中招收三名资质最佳的修行者,赐予神木王鼎提炼出来的【培神丹】,进入阑苍修院至高之地——【紫竹园】,进行深造修行。紫竹园,正是阑苍修院元老阁的所在地,能够进入紫竹园修行,那就是代表着阑苍修院的几位大师,将亲自授徒。所以能够踏足阑苍修院成为弟子的修行者,却也并不一定就能获取进入紫竹园这种殊荣。这种盛事,一点也不亚于西陀殿十年一次的招徒,但却更加严格。” 提及普天院比,杨泽看到沈昌的目光中,竟然也多了几分微亮燥动的光芒。他此生或许有两个愿望,其一便是成为大晔天监部执宰。他兢业远离在帝国领导暗线,能够放弃许多事物,至今孤鹜一生,难道没有其他的念想野心?但杨泽带着天监执宰令牌的出现,却是让他这个渺茫隐燃的念想,被冷酷的斩断。 而他第二个愿望,便是藉由机缘,踏足阑苍院的紫竹园,那便将是一步登天的殊荣。能够接受阑苍修院那些元老阁的大人物亲自教导修行,有阑苍修院顶级的灵丹妙药奠基。他何尝不能成为未来大陆赫赫之人!? 所以这场普天院比,他亦不是没有准备。 民间常说鲤鱼跃龙门,有许多的解释。在盛唐帝国,也有几个解释,比如能够进入东方大陆四大圣门之一的西陀殿。成为其中的圣女或者圣使,那就是祖孙三代都莫有荣焉,从此被万众人瞩目,这算跃入了龙门。 还有便是进入阑苍修院紫竹园,被数名大师亲自调教,那亦代表着成为大修行者掌握莫大权能的机会。帝国的大修行者,几乎都曾是从紫竹园走出来的。帝国历代帝王,相国刘叔楼,帝国大剑师,以及那几位统百万军马镇守一方的帝国大将军! 进入紫竹园,等同于和盛唐帝王结缔了师兄弟的关系。 毕竟只要是踏足这片土地的修行者,都不愿放弃这个鲤鱼跳龙门的机会! 就是身为大晔人的沈昌,面对这等诱惑,也不会例外! 若是获得有起死回生之能的培神丹,拥有进入紫竹园的资格。那么一个区区大晔天监部的执宰,对沈昌而言,就如过眼烟云!那只是他登上通天塔的一个台阶而已! 沈昌在帝国担任天监部暗线统领这么多年,时常不忘收罗灵药,每一刻都不敢懈怠修行,未尝不//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是怀着要登一登那天梯的冲动渴望!如今那道门,终于要打开了。 帝国的所有修行者,就像是无数的鲤鱼,正等待着那道龙门,轧轧开启的时刻! 沈昌离去,杨泽却陷入苦恼之中,他到并不关心阑苍修院的普天院比,阑苍院的紫竹园再如何高深莫测,那里面的长老再厉害,能厉害得过天墟之上的那些变态? 只是在这场谁能登顶紫竹园的院比之后,只怕就将迎来他两位兄弟的裁决!这才是迫在眉睫之事。 而他要怎么救出他两位大哥?难不成联合起道尊,硬闯上阑苍修院要人? 这当然是最下策的做法。 阑苍院作为盛唐第一修行院,其中虚实,就如迷雾,他根本难以知晓,所以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得去探探那阑苍院之中,水到底有多深? 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杨泽便会着手去做,但很明显天监部暗线统领沈昌,对他貌合神离,表面恭顺,实则内心对他杨泽有居于他年龄和阅历的轻慢不屑。对他能够担任天监部执宰,其实并不服气。更重要的是,沈昌绝不会愿意他杨泽犯险将大晔天监部搭进这是不确定的因素,所以对阑苍院的打探,并不能让此人知晓。 杨泽叫来宗守,让他和老酒师温荃设法获取一份有关盛京城的地理地图卷。有了绘制的图卷,他才能方便进一步制定计划。 正在准备着,西轩门外来了拜访之人,来人乃是三名女子,翠烟青衫,腰系玉佩,衣物上有独特的云纹。见到她们的装扮来历,就是连这处别院的宗室部门房护卫,也都不由自主的面露尊敬之色,而丝毫不敢去窥觑她们的姿容。毕竟行走在这盛京城的阑苍院修行者,就是皇宫中的卫士,只怕也不敢怠慢。 三名女子微笑着留下信笺,便飘然而去。只留拿着信笺的杨泽,还有些发愣。 卜临盛京城之时他曾接受了韩雪一行带他游历盛京城的建议,如今邀约之日就这么如期而至。 晨间那不受打扰的面馆二层楼独间之中,宋徽正看着眼前发愣的杨泽,晨光从木窗的格子投射而入,使得房间内轻舞的飞萤都镀了金。 窗格之外的下面街市,面馆生意人满为患。那些熙攘的声音隐隐可以传到二层楼这里来,宋徽淡淡笑道“看来这处的老板,真是应该好好感谢感谢你。” 这几天里面,他们似乎习惯了在这里见面吃面。习惯了沉默和对某些事物的探讨,对于宋徽来说,很少能够有人和他这样毫无顾虑的说话。比如时常讨论一些街市邻居,盛京城各种事。 “我发现你喜欢来这里吃面,是不是看上了街市那头那家饼铺的闺女,说实话她穿红衣服的时候,的确很有几分清雅。你要喜欢,凭你的家室,难道无法给人家一个好归宿?” 杨泽知道面前这个青年家底不错,或许很有几分底蕴来头。但却出乎意料的,他并不希望深究对方到底有什么背景,更不想深入打探,因为他每日在这里和他吃面聊会天,其实并不需要涉及他们彼此背后的那些东西。 所以他不希望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他只知道眼前的青年姓宋,但他知道盛京城人姓名早已开化而浩繁,除了帝王之姓,其他无论姓宋姓齐,都早见怪不怪,他曾想过这个青年会不会是宋阀中人,但想到那宋七公子的宝船座驾和随身的层出不穷的护卫高手,和眼前青年相比较,杨泽也就打消了这个猜疑。但杨泽并不知道,他的猜想其实距离真相,已经十分的接近。 “你不要乱说。”宋徽微微皱眉,透过窗看了侧面饼铺那里的一个年轻姑娘一眼,随即便收回了目光“喜欢是一回事,但娶妻是另一回事,就像是一朵huā,可以远观欣赏,但若折下,它便会很快凋零。这非我愿。” “这是废话!喜欢若不去争取,而只是放任默然守候,那便是最愚蠢的行为。生命何其之短,若事事蹉跎,哪里等得起?人生最要紧的就是不留遗憾。” 宋徽瞥了他一眼,心想你当初大胆妄为到搂抱圣女纪灵儿的时候,估计就是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 但随即他微微摇头“我若出手争取,她便会永失眼下的快乐,所以我要离她远一些。你说得对,人生在世,就要不留遗憾,所以遇上我欣赏的事物,我都会停下来驻足观赏。但观赏,并不等同于褫夺。等我欣赏够了,我便会继续启程,直到找到下一处能让我驻足之地。” “说得真是深奥…不过你很像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人世真伪何其难辨,就如我此刻与你面前所说的话,你又能分清哪句真,哪句假。亦或者在你面前的我,到底是什么人,你难道真能知道?” 杨泽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人,因为我喜欢相处的只是你这个人。而非其他。” 宋徽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我亦是如此。” “相国刘叔楼是混蛋!”“盛唐皇帝,是一个蠢货!” 宋徽握茶的手微仅可察的抖了一下,然后看向他。杨泽无奈耸耸肩,一副轻松的样子“以上所说的话都是假的!呼…舒坦。” 愣了愣,宋徽才缓缓开口“刘叔楼…的确是个蠢货!” 半晌后,他攥紧的拳头才微微松了下来“好像的确是…很舒坦。” “皇帝是混账!” “盛唐帝国再大,也大不过我双脚跨过的距离!” “六部的人真是昏了头!齐家的几个小角色,也想在我面前逞能!” “阑苍修院里都是些傻子!” “我会让所有人看到,我是第一,无人可以超越!” 两个人毫无顾虑的话,飞扬激荡在这独间之中。杨泽早在这盛唐憋了一口气,如今难得有此发泄的机会,只觉得异常酣畅淋漓。而那宋徽则开口骂一些人事,他虽然听不大懂,不过却也似乎知道一些盛唐的大人物,似乎都在他骂语之间。 两个人肆无忌惮,极为快活。 停顿下来,互相都觉得口干舌燥,宋徽喝了。茶,他平时行为做事无不沉默寡言,惜语如金。是因为他说出的话,比金子还要宝贵。他的话语,代表着一股权威的力量。所以他必须时刻斟酌自己的言辞。 哪里能够像是现在这样,窝在小面馆的二层楼隔间里面,想骂谁骂谁,这对他而言,是从来没有过的新奇激动体验。 内心仍然激奋到跳动不停,望着杨泽,宋徽喃喃道“你今天看上去似乎有一丝烦恼,不过根据我一贯的经验,能够像你这样面色浮出一层桃huā恼烦之意的人,一般都是因为女人。” 杨泽望着他,咧嘴一笑“就算我是因为女人,但看你之前何尝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过既然你可以在这里见到饼铺的那个姑娘,自然不会是因为她,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你不要以己度人,我怎么会因为女人而满腹心事…是因为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做,而且必须要做得很好。阑苍修院的普天院比…” “我要成为第一。” 这是第一章,第二章依然是四千字。正在写中。 第二十七章 冤家路窄 对杨泽而言,一个青年在他面前说自己要成为阑苍院普天院比第一,其实和他要成为吃大碗面最多的人一样并无太大区别。亦或者就像是面对一个立志成为状元公的人一样,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多深刻的意不过就如沈昌所言,阑苍院的修行大比是堪比西陀殿收徒的严格修行考验,既然宋徽的目标是那至高的第一人,那么便代表着他拥有与之相符合的实力或者潜能。 宋徽到底修为到了哪一个层次,以杨泽的天生灵脉带来的敏锐神识,也难以对他看透,但可以隐约估计,他似乎达到了天玄上阶。但宋徽透出的气息之间,却是若隐若现,似乎他的修为还要更强,只是用了某种方式,掩盖了他的〖真〗实实力。 当然,杨泽对此并没有深究的打算。 这一个月,帝国充满着节日的气息,在盛京城里,即将迎来两场盛会。除了修行界人人瞩目的阑苍修院普天院比之外,便是涉及全帝都的鉴宝大会,这是许多达官显贵们最嗜爱的活动,整个盛京城,都将成为一片鉴宝集会的会场。 虽然鉴宝名义上是品鉴宝物,涉及一切天材地宝,稀有的丹丸药材,但其实这亦是一场涉及全盛京城王公大人,士族名流们的集会。盛唐帝都的社交清谈风气本就极浓,鉴宝会,更是将此发展到了极致。人们在会上或不羁高歌附和,或吟诗作对高谈论阔,或修行比试增添彩头,而至于鉴宝,则只是一个由头。 为了迎接这两场盛会,如今的帝都,各处都开始挂起了跑马灯,风灯,夜明灯笼,夜里的帝都街道,灯光阡陌,纵横八达。 看到这番浮华气息,却偏让杨泽生出了一种“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的观感。虽然这句诗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记忆,然而眼下却如出一辙,没有经历过大晔险些亡国的战争,没有见到东正教门的强大,便不会有眼前这种面对一切的紧迫感。如今的帝国和他记忆里异时空那些历史的画面,何尝的相似。浮华奢靡,清谈浮夸不断,人们追求的只是权势力量,而更少有人关注帝国的危机和未来的命运。 帝国并不担忧区区一个东正教门会对帝国产生怎样的影响。也更不会相信高纹帝国敢不惜一切代价挑衅盛唐与盛唐宣战。当然也并没有任何的紧迫感。但这些在杨泽看来,都是危机! 如果不是亲历了大晔和北方三国,与东正教门的战争,杨泽也不会相信,东正教门的影响力已经达到足以影响操控到这些国家的地步。 大晔国,只是东正教门为即将到来的行动,进行祭旗的第一个牺牲者! 带着另一//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个时空历史的记忆,杨泽再清楚不过,教门这样的宗教统治的国家形态,一旦因为某种信仰发动战争,将会有多么的恐怖和疯狂。兴许在盛唐看来,既然不欢迎东正教门,只需要将他们赶出帝国就行了。但殊不知盛唐对东正教门展开的灭法〖运〗动。真正酝酿开启了东正教门对帝国的滔天仇恨! 如果东方大陆以南数百个小国和高纹帝国,都接受了病毒式传播的东正教门教义,那么已经可以预见,一场以信仰作为煽动的复仇式“东征”似乎正在成形,亦极有可能爆发出可怕的能量! 如果高纹帝国如今的确正在为入侵盛唐备战,那么等到高纹军队挥军踏入帝国疆土之时,不光是大晔国,杨泽一路所途经盛唐帝国的那些鱼米水乡,那些繁华盛景,都将变成一片废墟! 而危机,正如一柄利剑,高悬在这块帝国苍穹之上,只是所有人都浑然不觉!仍然歌舞升平,认定了帝国雄狮永不衰落! 这是宁静的又一个清晨。 雾气或稀或浓或薄的弥漫在盛京城的大街之上。 干净的街道上只隔夜又多了许多挂在屋檐下的纸彩,长街之上已经有了车驾出没,马车在雾气间行进,如轻鸿渐进。柳岸桥梁长街之上,人们来往穿梭,若相识便立足寒暄招呼。远方地平线,高若天柱的山势在雾中如水墨画中的轮廓,阳光从天柱山的侧面投射在城池大地之上,云轻雾薄,使得这片盛京城,犹如从天上谪落的仙市。 大晔别院的门辕,一辆马车已经到来。马车并无huā俏的装饰,很质朴的感觉,看上去根本不似一个姑娘的车驾。 但这确确实实是韩雪的马车。而韩雪今日到来,便是履行约定,要尽地主之谊,领着杨泽游历盛京城。 面对马车,杨泽还有些局促。马车驾车的只是一个老者,但若他似乎进入马车之中,那便极有可能和韩雪两人独处车驾内的极小片空间,呼吸相对,孤男寡女,总是比较不便。这点从宗守早对他挤眉弄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然而韩雪却似乎并没有这般顾虑,见到杨泽立足不定,马车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随即是揶揄味十足的轻音“敢直闯宋阀的宝船,竟然还不敢进入我韩雪的车驾么?” 杨泽微露苦笑,上前躬身,掀开车帘,矮身钻入车厢之中。 一股淡香泌人心脾袭来,展露眼前的是一对朝他望来的溢彩明眸! 韩雪因为短发而越加尖削的俏脸弧线毕露无遗,往下再无她之前英气十足的武士装,而是一身笼烟翠衫,身材曲线毕露,雪白脖颈以下漂亮的锁骨并不吝啬显露而出,领口前的一片雪白,以及那被青衫包裹出的丰挺所透露出的妩媚,与她之前武士装的英姿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很难不让一个正常男人怦然心动。 很难相信,那个之前男人婆一般的韩雪,居然有眼前这幕的女人味。 面对她直视而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明眸,杨泽摊摊手苦笑道“难道你不知道,砸了那艘宋阀宝船,我现在大概已经成了盛京城权贵们最不待见的人物。已经不止一人提醒我切勿外出,更不要接受任何挑战。今天随你同行,其实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么?” 韩雪轻“噫”一声,做出一个恼然的模样“什么叫跟我同行,冒着生命危险,难道我就那么可怕?”随即她又莞尔一笑,淡淡道“放心吧,你是清平公主的护卫,事出有因,也是职责所在…相信没人敢说你什么。” 停顿了一下,她前襟的丰挺伴随着她深吸的一口气显得格外傲娇,韩雪眼神轻轻落往窗外,很认真的道“那位宋七公子,他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 马车沿着西街向前行进,街道不住后退。看着韩雪的神色,杨泽悻然道“你难道不知道,此时在我面前,这般评价那位宋七公子的大度,其实会让我觉得很没面子。那岂非说明我十分小气和畏首畏尾。” 韩雪轻轻一笑,目光越过他看向窗外“是么,那你到底是小气还是胆小呢?…留待我慢慢观察吧。” “更何况,你根本不用担心,既然是我让你同行,那么便会负责你的安全。 ”韩雪轻轻拍了拍旁边坐塌横放的大剑,杨泽这才发现,她即便换上了轻装,那柄大剑,似乎也就这么毫不离身“有我韩雪在,任何人想要对你不利,都要先过问我这一关。” 杨泽尴尬苦笑,突然感觉自己成了受保护的角色,却又难以改变这种香艳境遇,只得任由马车行进,朝着景地而去。 沿途韩雪果然做到自己的本分,为杨泽介绍盛京各处景观。路过帝都著名的古道,柳林,两人都下了马车,并肩而行。沿途之人见到韩雪,还颇有惊艳之感,而中途还遇上几位韩雪阑苍修院的同宗修行者,看着两人的目光,便越加暧昧,每每如此,韩雪都清浅微笑而过。 大概亦是韩雪阑苍天玄修行者的独特身份,是以在寺院庙宇这些与佛道有关的地方,大多管事者对其都认识,就是两人步入这些景观建筑的闲人禁足之所,也没有人出面阻拦,似乎都不愿打扰这两人的观景闲谈。 杨泽便渐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先不说那些佛寺僧众望着他们眼神笑意颇有些意味深长,就是韩雪同宗修行的师姐师兄,都只是对他们一笑而过。仿佛早知道韩雪今天的行程一般,而更重要的是,既然都是熟人,那又怎么可能只是路过相视一笑便罢,而不是寒暄一番?仿佛生怕打扰了他们什么一样。 杨泽侧目望着身边的女孩,高挺的鼻梁之下,是一双唇瓣柔红的小嘴,清亮的眸子英气间带着些伶俐,口中轻莺般为他讲解周围景观的历史,而她本身就是一道极美风景,让人心旷神怡。 但关键的问题是,他们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啊,为何所有人看他们,都像是发生了什么一样!? 两人迈入一处古寺台阶,很快的时间里面,杨泽就看到了数个阑苍修院装扮的修行者,陆续的出现在远远的huā丛之后,静立朝着他们这边张望,还不时朝他指指点点,女子们望着他,相互掩面轻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男子则免不了对他评头论足,有的人轻轻点头,有的人不免露出一些不屑甚至妒忌之色。 “那就是那个大晔的护卫?韩雪师妹,居然是看上了他么…区区大晔小国的人?” “别胡说!还正在考察期间…我们这些做师姐的,就是来为她把把关呢!” “不过看这小伙,乍一看不出奇,仔细看倒也眉清目秀的,也难怪师妹会动心。不过韩雪,可是我们阑苍院了不起的修行者。这小子要想配得上她,只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人家韩雪师姐也没有说就看上了他好不好…只是透了个欣赏而带有好感的心思,你看都被你们传成什么样子了!我们这样围着他们看,会让他们感觉困惑的…” 正对杨泽说着古寺来历的韩雪,便逐渐忍受不住,变得耳颊滚烫晕红起来。就连和杨泽说着话,也有些心不在焉,那对明眸,似乎更不敢于他对视,反倒是时常闪烁躲避他的目光。 两人踏上台阶高处,便极有默契的朝旁边那些阑苍修者们视野望不到的佛塔林走去。 杨泽还好,韩雪的一张脸,此时犹如火烧一样,红潮弥漫,只怕若不是杨泽在此,她恐怕早亲自冲过去将那好事的师兄师姐赶得越远越好。 两人走向佛塔林,却正好看到几位阑苍女修行者转过墙角,见到两人,脸色微变,竟是一个劲的打手势,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但为时已晚! 为首一席红裙似火鲜艳腥红,一位极为美丽的中年女子,在一众人围拱之下,转过了墙角,冲突于两人正前方! 那两位阑苍院女修行者,显然是修行者之中颇有辈分的,此时也随在那中年女子身畔,眼看着已经错失了让杨泽韩雪避开的良机,眼睛里不免划过一缕忧虑之色。 中年女子身边有不下数十人之众的随伴,神色极美也极冷,给人以极强的气场,迈步而出,见到面前的杨泽韩雪两人,微微皱眉。 在她身边,还随着一名年龄二十出头,身着金凤镂金衣的年轻女子,同样有一双气场凌厉十足的双目,看了杨泽一眼,看到其陌生的面庞,便自然忽视。然而落在了韩雪的脸上,她的眼睛,便微微睁大,寒光轻闪微眯起来! 一眼让杨泽内心一凛的,并不是那个红裙中年女子,以及她身旁镂金衣的年轻貌美少女,而是在两女身后的人众中,那个黑发如丝垂肩,面色苍白,但给人以高深之感的高大男子! 赫然正是入侵大晔国,其属下和杨泽交过手的流霜国主将——风吹雪! 而在大晔对抗流霜国的战争中,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风吹雪却绝对知道,正是眼前这个青年,成为了导致流霜国失败的最关键一环!正是他一把火烧了整个流霜国后方辎重粮草,一把火烧去了数十万人在寒冬中的资源保障,迫使的流霜国伤亡惨重!大军仓惶撤退,沿途留下了无数尸骨,多少流霜国人的野心壮志胎死腹中! 风吹雪那双深黑的眼珠,募然紧缩! 第二十八章 圣女将临! 在东征大晔国的那场战争中,这是流霜国筹划数十年,能够让子子孙孙之辈摆脱苦寒之地,进入温润沃土新家园的唯一机会。 然而在那场战争之中,原本精心为大晔国准备的陷阱和梏锁,将一步一步锢死大晔军队的布置。如千里之堤的崩溃,被那个不确定因素,成连锁反应的摧毁!而那个不确定的因素,导致他们失败的那个人,已然是流霜的举国之敌。 风吹雪不知道让他功亏一篑的到底是何人,然而从大晔战后的情报和战时军士对此人的记忆,流霜国内早已经有丹青高手将他的画像摹出,给流霜国主和军方以极深刻之印象。那副图像,如今就重合成眼前的此人——大晔国蕲春侯府三世子,杨泽! 他就是闭上眼睛,这张面孔,也能清晰烙于眼前! 风吹雪的身边,还站着一位抱剑白衣死士,正是他旗下四大上将之一,拥有“白马横江”之称的白羽旗段玉桥。而流霜四将之中的翼豹旗柳白堤,至今还被关押在大晔国的军方大牢之中。流霜四大上将只余其三,可以说眼前此人,对流霜军方,造成了莫大的阴影和打击。 见到杨泽,就是段玉桥,瞬间如临大敌,手中长剑,已经心由意转,“锵”然间出了半阕雪亮锋芒。寒光毕露。只要他心念发狠御动,长剑只怕就会自动跳出扑杀! “将军,是他!”这话虽然低沉,然而随着长剑出鞘的鸣响,在这静谧的佛塔林通廊处,无异于在众人之间,激起了某种凛然紧迫的氛围。 在此刻极为紧迫的场面之下韩雪尽管内心震动,然而神情亦极为镇定,面对那红衣中年女子,轻轻躬身垂首道,“阑苍院修者韩雪,见过华婉公主!”又对那身着凤镂衣的年轻女子轻轻点头,“见过持盈郡主。” 眼前的红衣女子,便是帝国中赫赫有名的华婉公主,而她身边的年轻女子自然便是她的女儿,持盈郡主!殊不知这位持盈郡主,在阑苍修行院之中,本就和韩雪早已交恶。 帝国规定皇室亲族即便进入阑苍院修行,其所要遵守的规法和戒律,和普通修行者一视同仁。 然而规矩始终是规矩,总是死物真实执行起来,却大相径庭。身为皇室中极为强势华婉公主一脉的持盈郡主,进入阑苍修院,无论是教习还是周围人对她的亲近态度,自然都截然不同,竞相攀附。自然而然便造就了她的强势,自然便于一些人格格不入。譬如在阑苍修院之中,同样强势的韩雪。 双方同样都是帝国女性修行者中的骄阳之辈,相互竞争抗衡,互不相让,历来水火不容。 如今竟然于此相逢,可谓是冤家路窄! 见到韩雪也难怪持盈郡主双目会露出寒芒在阑苍修院双方都是阑苍女修中的佼佼者,各自都有支持者,双方争锋相对,难让分毫。然而现在持盈郡主可是和其母华婉公主同行,自然而然,她此时底气都无形间高大许多。 要知道,她的母亲可是帝国拥有极大威望的华婉公主此时狭路相逢,挟其母之威若找眼前韩雪些麻烦,她也要硬受着。 平日和这个韩雪明争暗斗,她早已经恨得牙痒痒,如今看到这个机会,哪还不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日后在阑苍院,彻底抬不起头来! 这么一想,她的心底都泛出阵阵报复性的快意! 她身后还跟着一些男女,这些人,都是亲近华婉公主一派的帝国重臣之子,比如帝国左御史祖萧之子祖镜园。四大门阀排名第二齐阀的齐杰,齐玄玄两兄妹。还有帝国五虎之一“平蛮”大将军庞厉天的虎子庞超等人。 众人其中之一的身份,都是阑苍修院的修行者。看到韩雪和持盈如此碰面,有的带着和持盈郡主相同幸灾乐祸的笑容,有的则多少还是对在阑苍院堪称女修弟子中骄阳的韩雪有些欣赏,只是她和持盈郡主势成水火,最终还是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这根本不由得他们选择,他们所处的势力背景,就必须让他们做出这样的抉择。所以若是持盈郡主要打击某人,他们也必须与她保持一致。 面对韩雪的行礼,华婉公主的嘴角,倒是一扬,“噢?你就是韩雪…”随即有些轻描淡写,但眼神像是弯刀,朝她一扫,“我倒是时常听我的女儿,提起过你。 身后段玉桥的长剑,又在风吹雪的眼神之下,“铮!”一声收了回去。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由此感受到了某种剑拔弩张的力量。只要不是白痴,都能明白,眼前局势的不同寻常,所以很自然的,包括持盈郡主在内的众人,目光都投在了韩雪身旁的杨泽身上去。 一边是怒火中烧的仇敌欲刀剑出鞘,一边却是要维持风平浪静的态势,此番氛围,让在场的人只觉十分难受。 华婉公主似乎恍若未闻那声剑鞘和段玉桥的声音,只是扭过头,看向风吹雪,淡淡道,“风卿,据闻你们流霜国在和大晔边界的那场摩擦中,吃了亏。是否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青年?” 只是这一句话,便让杨泽,只觉得胸窝子里一股怒火喷烧。 北方三国入侵大晔,乃是不容争辩的事实。流霜国对大晔的战争,亦是在东正教门主导下筹划已久的一场侵略。然而放在眼前的华婉//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公主口中说出,那场侵略之战,便成为了边界的摩擦,所以流霜国和大晔至始至终,都未曾发生过战争,所以想要藉由此讨伐流霜国的借口,也便并不存在! 这样一来,所有那些在抵御流霜战争中死去的大晔将士和埋骨无定河边那些普通民众的生命,也就无从追溯了! 一句话就把大晔国无辜死去的人给卖了,这才是让杨泽蓦然生怒的缘由! 旁边一位阑苍院辈分较高的修士,见杨泽神色微懔赶忙从旁开口,“公主殿下的好姐妹怀南郡主,既然已经嫁入流霜国封为长公主。而清平公主又是大晔国的王后。由此看来,两国虽不同宗,但实则是姻亲关系,风大将军,以后这种边界摩擦,还是少有才是!” 此话看似对风吹雪所说,但其实是这位辈分极高的修者在暗中点醒杨泽。 华婉公主的一位闺中好友怀南郡主,如今正是流霜国国主长兄的夫人,所以流霜国自来和帝国华婉公主这一脉,走得颇近。而这位流霜国名将风吹雪,据闻年轻时就已经和华婉公主暗通款曲,互有书信来往。其是华婉公主帐下入幕男宾的身份,虽无名但已然暗中殷实! 这位修者这么说,也是在好意提点杨泽,注意这方面的关系,毕竟今日杨泽和韩雪游历盛京,他们也是知晓,但没有想到的是临时接到消息,华婉公主竟然到了白马寺,双方陡然冲突在了一起! 华婉公主看了说话的修行者一眼,又淡淡道,“的确如此,据我所知,那场摩擦是你们流霜国挑起的你们啊就是时常管不住自身,日后要注意哩!”此话看似训斥,实则并无任何训斥之威,甚至语带轻昵望着风吹雪,华婉公主眉目间便是有些柔和。 风吹雪极为潇洒的耸耸肩,朝她微微一笑,“既有公主此言自当从命!” 杨泽是看得眼睛眯了又眯,如果他现在一剑斩死眼前的风吹雪他有几成机会逃离帝国? 他其实很想尝试一下。 华婉公主这才望向杨泽,从头到尾打量了他一番,点头道,“你就是那个杨三世子…就是你在阻止流霜和大晔冲突中立了大功?你,很好!”、 顿了顿,华婉又唇角一扬,笑道,“你是随同保护我妹妹回到帝国的护从。我想知道,她现在可好?” “清平公主一切安好。还望大公主放心!”杨泽拱手道,盛唐皇帝总共有三个公主,这个华婉,便是大公主。而大晔的清平王后,则是其中最小的三公主。 抖一听闻杨泽的来历。持盈郡主,齐阀的齐杰,齐玄玄两兄妹,祖镜园和庞超等人,脸色就蓦然一变。 他们之前还暗暗讨论对冲突宋阀宋七公子宝船的那个大晔护卫,该如何让他尝到些教训,让他彻底明白,在帝国这片地方,他只有低眉顺目,卑躬屈膝做人,才是奴才的本分之道。居然以下犯上,这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禁忌! 所以杨泽所触犯的,乃是帝国权贵的禁忌和怒火。 此时见到真人,他们立即神色都已然阴厉下去。特别此人还真是事情不断,居然还让流霜国都吃过苦头,在他们眼里,就真是跳梁小丑四处煽风点火,好哇,这样的人,不收拾他以杀鸡儆猴震慑宵小,还有堪当这最佳人选? “只是我那妹妹是真糊涂了,为了一个区区大晔从属国,居然也值得她四处奔走呼号向帝国伸手求援?”顿了顿,华婉公主柳眉如一柄刻薄的刀,高高扬起,“她当初毅然离开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过有今日,真是置我帝国皇室体统威严于何地!” “哦,对不起。我忘记了。当初她离开盛唐,并不是自愿,而是被驱逐的呢!”华婉掩面轻笑起来。清平公主最受帝王宠爱,直至现今,华婉对她的忌惮,一点也不比敌意少。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衅挑,而韩雪则从身下,轻轻拉住了杨泽的衣袖,显然是担心杨泽抑制不住情绪,而惹下大麻烦! “***是个疯婆子。”韩雪显然低估了杨泽的定力,面对眼前这华婉公主,杨泽心理完全将她划到了疯女人的行列。 而陡然之间,华婉柳眉一竖,对杨泽呵斥出声,“你虽然调停边界护卫有功,然而先前见到本宫,为何倨傲不拜!难道是居功自傲,连我盛唐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是一句话将杨泽打翻船,对公主不敬,这个罪名可就大了。之前杨泽见到她并不知她是何人,是以并没有和韩雪一同行礼,而这之后她亦一直温和相对,但直至此刻,才绵里藏刀兴师问罪。可想而知,此女当真气量狭小到了极处。 当下韩雪顿时拉着杨泽躬身于地,“请大公主恕罪,杨泽他初来乍到,就连盛京城这地理都搞不明白根本不识大公主是何人。” 此事非同小可,杨泽乃是清平公主身边的大晔人。 若是华婉公主当真不顾一切要治他罪。清平公主岂能善罢甘休,只怕将两人矛盾,扯到台面之上。可以预料,一番波荡,必不会小! 当下就连旁边的几位阑苍院中年修者,亦躬身行礼站出一同道“不知者不罪,更何况此子乃是大晔蛮国来使,还望大公主息怒,慈颜网开一面!” “请公主息怒!…” 面对华婉公主怒意下拜伏的韩雪两人,在一旁的持盈郡主,齐玄玄众人面色都不由自主露出一股快意,而众人更重要的,是感受到一种权势力量带来的凛然气魄!在大公主厉色之下,就连突袭了宋阀宝船,烧了流霜大军粮草的人物,也要卑躬屈膝,可想而知这就是权能的力量!如何不让人为之狂热!? 似乎面对这些众人劝解亦或者想到某些利害关系。华婉的面容才稍霁,冷冷道,“不过这次盛世鉴宝大会和阑苍院普天院比即将开始,圣女也将至本宫亦不愿手染血腥…此番暂且饶你一命!” 韩雪连忙从内心松了一口气,知道华婉决不至于对杨泽不利,此番只是对他背后清平公主的下马威,但实际上还是如释重负,拉了拉杨泽衣袖道,“谢公主开恩!” 杨泽并没有感觉到韩雪拉自己的袖口,他对眼前这个疯女人的厌憎怒火,已经被接下来听到的那句话所带来的震动心悸,彻底的充填! 圣女将至! 想到即将见到那清美女子的容颜身姿,杨泽内心就不由自主的砰砰跳动起来! 她见到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呢?自己没有死去,反而重新出现,不知道她是否听闻了自己的那些事迹?当她知道他杨泽没有失踪或者死去,她会不会心中安定欣喜呢? 而她即将嫁给宇文靖,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些各种冲击,一时填满杨泽脑海,让他大脑一时如分崩的柳絮,紊乱不堪。 华婉在不顾拜伏的韩雪和杨泽,径直朝前行去。而持盈郡主和庞超等人,便已经立定在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睨视两人。 见到往日在阑苍修院和自己争锋相对的韩雪,现在被自己母亲之威慑服,拜伏在地,持盈郡主如今的心情,却是有种凌驾于人狠狠踩了与自己作对之人一脚的无比快活。 看着两人,持盈镂金衣勾勒妙-曼的身材孑立优雅,清浅一笑,“韩雪,过不久就是摘星楼的鉴宝会,你可一定要到场噢。” 摘星楼是帝国最高规格的集会场所。藉由鉴宝会的由头,一般也只有帝国最高层的大人物才能参与其间。其中更不乏持盈郡主和四大门阀这些人物。那之中可谓是权贵的聚集地。在那种地方,就是持盈郡主的势力场,若是韩雪到场,会不会是羊入虎口,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韩雪身子轻轻一震,便知道她的伎俩,便是要借此时机,狠狠踩得她抬不起头来。曾经亦不乏有得罪持盈的修行者,在挑战中被废了的事例。如果在阑苍院,她韩雪还有一些师兄师姐和庇护她的教习作为依靠,但一旦答应去了摘星楼,那便只会是持盈郡主的地盘。就再不是她能为自己做主的了。 听到自己女儿的说辞,华婉公主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韩雪,微笑道,“韩雪,既然你和持盈是同门的师姐妹,正该好好亲近感情才是,摘星楼的会场,希望不要缺席了。” 韩雪最终一咬牙,然后点点头,“明白了。我会到场的。” 听到韩雪的答应,持盈郡主立即眉开眼笑起来。与此同时,祖静园,庞超,以及齐阀的齐杰等人,站在了杨泽面前。 其中的齐杰,面带倨色,凝视杨泽,道,“你就是杨泽,那个毁了宋净船驾的杨泽。”随即他眼神厉光一闪,“很好,如果能够在摘星楼见到你,那就有趣之极了。” 冷不丁,杨泽似并没有在意他话语里的威胁笑谑之意,只是道,“圣女,届时也会到来吗?” 几人面面相觑,随即都愕然失笑,“你自己什么身份,居然也记挂着要见见圣女?真是小国蛮民心态!” 庞超意味深长冷笑道,“圣女当然会莅临摘星楼的聚会,但你够不够资格进入摘星楼见到她,那就是两码事了!”随后他阴恻道,“你还是首先担心担心,你之前闯下的大祸吧!我想很快,就是你自食其果的时候了。” 杨泽募然抬头,“好,摘星楼,我会去的!” 庞超勃然而怒,“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杨泽目光陡聚精芒,似要刺到他眼底去,“说什么?是指我自食其果么…你们哪里来这么多的蠢话。如果不想和那宋阀宋净一样被揍得灰头土脸,满地找牙!便最好收起你眼下的态度!” 哗然一震,一石落地,轩然大波! 听到这番话,就连走在行人前面的华婉公主,两条长腿都险些一个趔趄踩到裙底。 原本注意力只在韩雪身上的持盈郡主,陡然懵了。 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居然敢这么跟她们说话,而且还是在刚才自己母亲刚刚发威之后! 齐阀的齐杰和齐玄玄两兄妹,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双目睁圆,喃喃念道,“你居然敢说…宋净公子,说我们…灰头,土脸…满地,找牙…”他们的面色也如土色。 风吹雪和手下上将段玉桥,都不敢相信的望着杨泽…要除此人,只怕已经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了。 祖镜园,庞超和周围一众人的眼神,也从震惊变为阴沉。看着杨泽,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他知不知道,今天这番话说出去,在盛京城,意味着什么? 但偏偏他们此时对他无可奈何! 杨泽至此,并未冲撞华婉公主。而至于庞超,持盈郡主等人,对杨泽大晔使者的身份,在明面上,根本无法冲他治罪!最重要的是,现在就连华婉公主,现在也拿杨泽没辙。他这句狂放的话中,并未辱及他们皇家。 “好,很好!你很好!”持盈郡主杏目怒睁,嘴角却露出一个恨然的笑容,“你真敢说这番话,我很想知道,你会怎么死!” 说完之后,持盈郡主一干众人,再不管其他,愤怒拂袖而去。此时的杨泽,在他们眼睛里,几乎已经和死人无异。 从今天开始,他这番话,必将传遍盛京城,他这已然是公然的,视四大门阀于无物,公然的对抗他们权贵。 他的下场,已经不言而喻! 他们迫不及待,等待那一时刻到来! 这章五千多字,不过今天还有! 第二十九章 人生里有不能逃避的事 马车在古道上行进,偌大的夕阳落于远处的湖畔,只剩下了红彤彤的金黄的半圆,将柳林和周围的建筑,镀上了一层金子。 但马车中的人,却兀自沉默。 韩雪不是没有被杨泽那最后的一番话惊呆,在那种境地之下,她算是了解到了什么是大晔人豪放不羁的气魄,眼前的男子,居然有令她心神纷乱如麻的某种独特气质。 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如面静若平湖而胸藏惊雷。 然而她却不得不为他的未来命运所担忧! 在白马寺那番话尽管豪气干云,然而韩雪却清楚,杨泽已经惹上了天大的麻烦。原本兴许宋阀还不会对他穷追猛打,但今日之话传出去,那可就不一样了。当然,杨泽还没有到持盈郡主等人要专程为他大肆宣扬的地步。但只要持盈郡主等人朝外稍稍透一点口风,就会有无数为宋阀出头的人,蜂拥而至!足以激起京城以四大家族为尊的权贵们的愤怒! 此时在车厢里的韩雪,没有那副英气逼人的姿态,却一反常态安静得犹如一个普通的女孩,她那柄大剑横靠于双膝,望着杨泽,秀眉轻蹙,“虽然持盈等人的确欺人太甚,但你知不知道,那番话虽然解了气,但却将你自己,推到了一个很不利的位置之上…” “等同于你将独自,和整个宋阀为首,甚至持盈郡主为首的那些人为敌!这些人背后的势力,远超乎你的想象!”韩雪平静的注视着杨泽的眼睛,似乎想要将他这双深黑眸子的东西,看个通透仔细,“你要知道,若不是大晔来使的身份若不是清平公主护卫的身份,现在的你,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这个帝国平静太久了。”杨泽终于开口道,却让韩雪轻怔了一下。 “平静到这些人,已经忘记了什么才是他们应该承担的责任。老辈用鲜血和汗水创建了这个帝国…早在我还极幼年之时,就知道在这北方之上,屹立着一尊庞大的雄狮,他是东方大陆最强大的帝国盛唐。他拥有令千国来朝的魄力,拥有让自己的子民安康幸福的臂膀。 所以我怀着记忆里的这些美好印象期待见到一个了不起的盛唐。” 杨泽望向韩雪的明眸,语气平静道,“但我一路来到盛京城,沿途所见,无非是骄奢淫逸的浮华,无非是处处笙歌的谈玄集会。整个帝国已经迈入老迈迟钝,再无机敏和警觉这颗雄狮不复当年之壮,如今她只怕各种不稳定的因素,不愿去正面高纹帝国和东正教门的危险,正是因为她惧怕那个事实,那个强敌极有可能对如今老迈的帝国形成巨大威胁的事实!” “而你也说了,我如今是大晔来使清平公主护卫的身份。即便说了那番话,而我只要不接受乱七八糟的挑战,他们又能奈我何?” 一席话,却是让韩雪顿时语塞。想了想,杨泽从来到帝国做出的那些事,似乎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可以授以对方把柄的地方! 的确他是破坏了宋阀的宝船但那亦是事出有因正是宋七公子先行撞击清平公主船驾的无礼行为,才会遭到接下来的打击,论情论理,宋阀都无法就此回击这亦是至今为止,宋阀都没有任何反应的原因。 而之前在白马寺杨泽那一番话,更是毫不留情的打击了持盈郡主等人的气焰,但最关键的问题是杨泽仍然没有犯下可以授人于柄的过错。他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范围内的反击。虽然这样的反击凶狠如蓄势已久最后才露出獠牙的猎豹。但从道理上来看,仍然无法被人诟病! 意识到这点,韩雪也才明白过来,好像至始至终,眼前这个杨泽,从来就没有吃过什么大亏!他把自己维护得严实无比,招惹上他的人,反而个个吃瘪。 想到这里,韩雪不免“噗”一声轻笑起来,露出一个可以称为妩媚的笑容,“原来是我白担心了,你有大晔来使和公主近卫统领的身份,如今清平公主又如此受帝国人尊重,想来是没有人敢公然对你做出些什么事情来的…就是宋阀和华婉公主,也不可能。” “帝国修行者之间允许以决斗的形式发起挑战,所以只要你不出席他们的集会场所,不接受任何挑战。便不会有任何人能拿你怎么样。而你担负护卫公主的重任,所以就算是拒绝挑战,即便是尊崇修行的盛唐人,也不会就此嗤笑与你,更不会对公主声望有任何打击,所以你尽可放心…所以摘星楼的聚会,你不去,他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看到杨泽的沉默,韩雪伶俐的目光轻轻转动,沉吟片刻,然后道,“摘星楼的鉴宝会…你还是会去的,是么?” 杨泽看着她,点了点头。 韩雪明眸轻轻闪烁了一下,微微有些迟疑,像是触到了某些她不愿去深想的事,然后道,“在应诺他们摘星楼之约之前,你询问过圣女届时是否会到来,然后你便毫不犹豫答应…难道你…见过圣女?或者,认识她?” 杨泽微微苦笑,个中复杂,自己一时如何解释得清楚。 “看持盈郡主那众人笃定的模样,似乎进入这摘星楼,并不简单?我想知道,需要什么条件?” 韩雪眼里闪动着复杂的神色,随即她轻咬红唇,认真道,“我希望你,不要参于进来!这对你有害无利。更何况,接近圣女,更是吉凶未卜之事,对你并无任何好处。” 杨泽被她突如其来的强硬-弄得怔了怔,随即微微一笑,“今天那持盈郡主出言邀约于你,显然为你设下了局。如果你一个人去,你认为我到时候就可以心安理得?” “我知道你的修为不会比我弱,然而你大概并不知道,他们背后的力量有多大,实力比你强的人,并不是没有!多你一人,于事无补,甚至可能将事情弄得更加复杂。要知道,他们就是等着你上钩。” “我看未必吧。”杨泽轻轻摇了摇头,“要对付我随时都可以,鉴宝会那样的场所,还有圣女亲至,他们也不可能将事情闹大。所以他们最可能的,就是笃定我根本进入不了摘星楼。到时候我扬言应邀,却连进入摘星楼的资格都没有,这岂非天大的笑话!他们的确无法在其他的地方攻击到我,然而这番羞辱,到时候已经不光是针对我,还有我背后的清平公主,以及大晔国在盛唐的印象。恐怕到那个时候,他们谓之我大晔国人,便更会以“小国蛮民”作为篾称吧。” 马车平静的向前行进,但杨泽话音落毕,车厢里依然是一阵沉默。 半晌后,杨泽开口,“怎么…生气了?” 韩雪面色微冷,明眸里却带着些幽怨愠恼,“难道你不明白,所谓颜面,比起你的性命来,其实一文不值。我只是为你在考虑!你不出面,并不会有人认为你龟缩胆小…至少我就不会。今天你的勇气和胆色,不会比任何人弱!” 杨泽心里微叹,轻轻抱拳,“多些姑娘的善良和为杨泽的考虑。但这件事,我确是不能不做。就像是人生里有些事情,总是不能逃避。” 韩雪神情不豫中又变得似乎罩上了一层霜,似乎回复了初遇她时的那番静岩般的样子,然后她突然冷冷道,“下车!”~~-更新首发~~ 杨泽望向车外,那是一处对他而言极为荒僻的街区。面对这毫不客气的逐客令,他只得心中暗忖辜负了对方的心意。 站立车外,杨泽面颊迎向温和的夕阳,耸了耸肩,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只是他没有看到的是,面对他融化在阳光里的背影。背后车厢中韩雪冷霜般的神情,闪过了那么一抹微懊不忍。 车帘关闭,马车又重新起步前行,只是车厢内,传来了韩雪最后冰冷冷的话语,“要踏入摘星楼,需要有一件六阶灵宝作资,方有进入的资格…” “你好自为之吧!” 第二更!今天更新送到!明天依然如是! 第三十章 小国也有自己的骄傲 “杨兄啊杨兄,你可真是答应了要去摘星楼!?”西轩别院之中,雷洛铜铃般的眼睛瞪向杨泽,他如今星驰火燎的到来,便是为了证实这个外面人们传开的事件! 这天雷洛依然例行自己在帝国宗室部的职责,撰写了几份皇室亲族游猎的笔记档案,和礼部大臣交接了接下来两场盛会的一些必要配合。本来不打算去往公主府,谁知道在案牍之前,就听闻了昨天在白马寺发生的那桩大事! 才知道杨泽在那时的那一席话,如今在盛京城中,已经或多或少的传了开来...所闻此事的人,不免哗然。 雷洛也是头皮发麻的听着自己的同僚,绘声绘色讲完白马寺的过程。听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真出大事了! 当然这件事,并不就是持盈郡主刻意要宣扬开去,实际上,她亦根本犯不着这样散播。但她,她身边的齐阀兄妹,帝国御史大人之子祖静园,庞超等人本身,就是盛唐很多人关注的焦点,他们身上所发生的点滴之事,自然会有不少人传播宣扬。如今白马寺杨泽那番话,则更是如此。 而雷洛知道的是,事后持盈郡主,只是半公开性质的留下了一句沉冷十足的话“小国蛮民,竟然也妄想踏足摘星楼!” 这句话流传出来,分量就够大了。其中透露出来的意味,也就更加值得挖掘! 要知道以持盈郡主的身份,所有公布于外的言语都极为得体,勿要将皇家的优雅威严表现十足。还极少有这样的言辞,语气里的厌恶气息,展露无遗!这样的话如果传到皇室之中,只怕持盈郡主还免不了会因为言语不得体而被训责一番。而她连训责都不顾了,可见她对杨泽,是如何的讨厌痛恨! 但这番话流传出来,因为持盈郡主和事关四大门阀,影响也就不小了! 在一些颇有盛唐人傲慢风气的士大夫眼里,看大晔那帮人也就是小国蛮民,如何与天朝上国相提并论?再者,杨泽初来乍到,便敢砸宋阀宝船,在白马寺与持盈郡主等人争锋相对。这等简直不知道后果多严重的行径,实在太过符合大晔小国边蛮形态!君子不可与之讲理。 而在一些四大门阀的拥趸士族权贵们来说,这简直就是外来人对盛京城权贵圈的一场挑衅! 是以引发无数人的口水。在整个盛京城里面,不过一夜之间,就有好几十个有名望的家族,对这件事嗤之以鼻。 要知道摘星楼是什么地方?能够到里面去的,哪一个不是这盛唐最有分量,或者极有可能在未来这盛唐最顶尖的人物。在摘星楼,与其说是鉴宝会,还不如说是这些名门望族之间结交往来等级最高的场所! 就是这盛京权势门第,也要分个三六九等,最高等,只怕都要衡量自己有没有进入的资格。光是那需要六阶灵宝作质的准入门槛,让这盛京城不少积累雄浑的高门府邸也要望而却步。 而一个大晔国来的使者,居然就想进入摘星楼?这无疑是荒唐的笑话,因为就是一个大晔国国内,能不能找出一件六阶灵宝的宝贝来?还真是未知之数。 现在就连之前并不关注这个大晔青年的人,也不得不开始关注起他来。 很多人还是觉得他很有趣,而厌恶他的盛京城权贵们,则是想看到他到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摘星楼拒之门外灰头土脸的样子! 而明显此时心急火燎找到杨泽的雷洛,便已经是提前预知到了当时的样子。 迎着他迫切规劝的目光,杨泽还是点了点头。 “荒唐啊!”雷洛险些没高呼出声“杨兄你怎么如此不明白,你得罪了宋阀,如今又惹上了持盈郡主,到时候,绝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你目前并非孑然一人的身份。你是出使到帝国来,担任的是清平公主护卫统领的职责,你不光代表着大晔国。更代表着我们帝国的清平公主。他们既然放下此约,就是要让所有人见证你在摘星楼下自取其辱!这样不光是羞辱了大晔国,更是让清平公主的声望名誉,也同样遭受损害啊!” 雷洛一旁的宗守和温荃纷纷冷哼一声,嗤之以鼻“谁羞辱谁,只怕还为未可知呢!” “为何你如此确定,我登不了摘星楼?”杨泽很认真的看着雷洛的眼睛。 雷洛此时也管不了宗守和温荃两人了,只是道“杨小兄千万勿要以为你可以凭借自身修为,铤而走险潜入摘星楼去。鉴宝会之上,摘星楼聚集那么多的异宝,聚集帝国皇亲国戚,必然将成为帝国防卫最严密的地方,不光是有几位道通境界以上的大修行者坐镇,周围防护更是密不透风。” “摘星楼乃是帝国三百年间,一位修行达到了法明境界的大师,带领不少符道修行者,耗费巨大人力物力,用时三年时间建成,楼体之外覆盖九百层副阵,三重主阵。整个楼体之外五寸空间,皆是禁区,除非拥有阵眼,否则根本无法从外部或者空中潜入。只有四面大门,才是唯一通路。摘星楼当年建成,便是作为一个抵御强大修行者的防御处所,如今已经成了帝国最有威望权势的人才能登顶聚会的地方...像是我这样的宗室部小官,如果能够进入一次摘星楼,在上面认识一些人,只怕日后前途无量了。” 杨泽下意识想到宋阀宝船之下的那些黑鸦之阵,想必那摘星楼之上的阵法,将更加的繁密复杂。不过杨泽亦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回答,只好笑道“为什么大门不走,我却要悄悄潜入?” 雷洛摇摇头“鉴宝会既然名为鉴宝,那便是需要条件的。要想拥有进入摘星楼的资格,需要品级为六阶的灵宝...六阶灵宝,可是极为罕见的,那代表着拥有着的势力和底蕴惊人!” “而六阶灵宝,只怕在我盛唐之中,除了皇室之外,能够拥有得起的家族门阀,也屈指可数!就是有,一些底蕴深厚的家族只怕也不会来参加这等鉴宝会,大多都是作为至宝供奉!除非的确是有需要,通过鉴宝会,去放一放光彩。” “所以可想而知。六阶灵宝这么贵重的东西,杨小兄你根本连借都不可能借得动!不要说六阶了,就是五阶灵宝,那也不是我等可以持有的啊!” 宗守气不打一处来来,撇了撇嘴“那个劳什子摘星楼,有什么了不起,竟然要这么高的门槛!” 又半垂眼皮看了眼雷洛这个帝国官员,哼道“五阶灵宝算什么,我杨大哥见得多了!” 宗守不过十八岁左右,听他说这番话,雷洛只当笑话忽略过去。 其实他的说话并没有问题,不要说六阶灵宝,就是三阶灵宝,在大晔国国内,其实都已经是罕见之物,四阶的灵宝,只怕整个大晔国都找不出几件来。 而此时一个温婉的声音,从厅堂之外遥遥传至“宗守说的不错,不要说五阶灵宝。就是六阶灵宝,我们也有呢!” 话音未落,披帛轻拂,清平王后一席绫罗缎衣,(书书屋最快更新)步入厅堂中来。 雷洛顿时起身,俯身致礼“雷洛见过公主殿下!” 来到杨泽让出的主座,清平王后坐定浅尝了一口茶,淡淡道“为何阁下就笃定了我大晔,没有六阶灵宝呢?” “臣不敢!”雷洛虽然口中应诺,但心中却着实满腹疑惑,心想六阶灵宝岂是等闲,大晔国或许有镇国之宝可能达到六阶,但公主殿下难道随身携带? 看到雷洛的样子,清平王后轻轻一笑,然后转向杨泽“执宰大人,将你的天监玉牌,拿出来让雷大人看看,我大晔的器物,有没有资格踏足摘星楼评宝?” 杨泽一愣,随即从贴身口袋取出那枚大晔天监玉牌,看到那内蕴无穷灵气的天监玉牌,不要说雷洛,就是杨泽,都有些吃惊,原来大晔交给他的这枚玉牌,居然是品级达到六阶的灵宝!?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国宝? “你拿给雷大人看看,这枚玉牌,够不够资格。” 玉牌落到雷洛双手之上,几乎让雷洛一个哆嗦,握着玉牌,他已经感觉宛如一股清风吹入〖体〗内,循环往复,神清气爽。似乎他身体都轻了几分,但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哪里让他敢细细体味!更是险些让他虚脱! 他从来不敢想象,他有一天手上的会捧着一件六阶灵宝!光是捧着这件宝贝怕化了,捧不稳怕摔碎了战兢的心态,就险些让他虚脱! 双手捧玉,雷洛低头叩首汗如雨下,如捣米般道“臣知错!臣知错!” 看到雷洛不住叩首,清平王后才缓缓道“我知道宋阀是我帝国支柱,然运河之上,宋七公子船驾冲突本宫座驾,身为本宫的护卫统领,杨泽出手惩戒,并非逾越,亦是他职责之内,合情合理。不知道,怎么就惹恼了一些人呢?白马寺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此次摘星楼之约,我知道你们担心危及本宫威望,损害本宫威严。” 清平王后面容清肃,犹如沐浴晨光中的佛像一般庄严,却自有一番凛然不可侵犯的气魄“本宫虽然是盛唐人,但嫁在大晔,如今也是一半的大晔人。所以既然有人对你许下邀约,这也有本宫一份。既然盛唐一些自视甚高的人有看待大晔为边蛮小国的错误看法。那么你就代本宫,告诉那些人,大晔虽然是小国...” “但小国大晔,也有自己的骄傲!” 第三十一章 没可能中的可能! 傍晚从帝都城东驶出的车驾之内,杨泽与岐山洛雄,同出车厢之中,而这方车驾,正朝着盛京城最大的灵器坊市而去。 杨泽去往城东探望洛雄,避开了监视他的暗哨,为了掩人耳目行动方便,宗守和温荃都没有一同跟随。 车厢之中,杨泽握着手中的天监玉牌,然后沉吟道,“圣女会去往摘星楼,就凭这一点...那摘星楼之约,我也是一定要去的。但是,这枚天监玉牌,似乎来历不俗,在眼前节骨眼上,也极为敏感。若是以天监玉牌为质踏足摘星楼的大门,六阶灵宝的确是有了,但只怕这六阶灵宝,亦会为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事情在暗中还好,但公然暴露出这个身份,那么只怕日后我无论到哪里,都可能会被完全监控...成为出头的靶子,总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天监部执宰,无异于大晔的情报头子。杨泽的这个身份如果在盛京城被宣扬暴露开来,恐怕无论是盛唐的军方还是修行机构,哪一方都不会希望他这种身份的人在帝国盛京城晃荡,必然会严格将他管控起来! 这天监部执宰的身份,几乎就是一个靶子。事情要想得深远一些,杨泽便不能轻易将自己摆在明面上去。 “所幸我身上似乎并不止这件宝贝,那鹿岛国的琼天玉既然是鹿岛国宝,品阶想来不会低了去。今日去往帝国的灵器坊市,便可作鉴别!” 洛雄点点头。“三世子放心,我们岐山人最擅长的便是摸清楚各地行情信息,最善于收集这些方面的情报。自来盛京城之中,我们便对这盛京城的灵药灵宝这些修行资材的信息做了详尽周密的勘察。这最主要是方便我们的资材,可以打入盛京城的市场。今日我们要去之地,便是这盛京城最权威的鉴宝场所天宝阁。天宝阁对灵宝鉴定之后,便会出具鉴宝之凭证,这凭证是帝国对灵宝最具权威的评判,就是走遍整个东方大陆,都不会有人敢质疑。这样一来,也少去了在那摘星楼之时。耗时繁琐的验宝程序,可以令世子畅通无阻的登楼,等于是狠狠回击了那郡主和四大门阀一记有力耳光!” 马车行进至盛唐修行机构所承办的天宝阁停止。在四位岐山地玄境界武者的护卫下,洛雄和杨泽走下车来。 洛雄在嘴唇上沿多添了一条胡须。使其看上去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大要沉稳。 而杨泽则完全裹在一件连帽披风之中,身上是粗麻衣物,头脸都被遮盖,只露一双炯炯的眼睛。 周围停在天宝阁之外的车驾,大多华丽大气。上面有雕饰,流苏,很多人只需要看一眼,便能够从那些风格纹饰上面。看出这是帝国哪个大人物府上的车驾。与之相比,杨泽洛雄等人的车驾。便显得极为质朴。但正是这样,其实反倒有些显眼。 而杨泽的古怪伪装打扮。则更引起不少人侧目。随即一些盛唐人便有些嘲讽轻笑。 看他的装扮,便一目了然这是外乡人怀揣重宝想做鉴定而来,避免露宝招致别人觊觎,所以做出这么一副模样,殊不知在很多见多识广的盛唐人眼里,看来十分好笑。当然这些人并不明白,杨泽这番打扮,只是想尽量遮掩自己的长相面貌而已。 不过大部分人嘲笑杨泽装扮的人,也只是嘲笑他的乡巴佬心态。想必等此人进入天宝阁,便会很快知道自己这番小心和低调并无意义,因为在其中多得是比他所拥有的更好更珍贵的奇珍异宝! 进入天宝阁,便需要一些身份凭证。而对于这点,洛雄早//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已经打点清楚。所以众人通行无阻。 杨泽和洛雄进入其间,便是一个开阔的大厅,中间正在进行一些灵器的鉴别拍卖。 大堂之内,已经是人满为患。伴随着帝国鉴宝会的来临,如今在盛京城的达官显贵们对这些灵器珍品,大多都疯狂的一掷千金,一些是希望藉由这些灵宝为自己在集会中争光添彩,展示自己的底蕴实力,为自身提高名望! 另一些则是希望藉由越加珍贵稀少的珍品,进入更高的集会场所,攀附结识这帝国更多有权势能量的人! 而在这卖场之中,也时不时会出现一些五阶及以上的异宝作为售卖,往往便能引发巨大的高潮。因为能进行五阶灵宝置换的,大多都是帝国很具有实力的家族,这些家族令人敬畏的不仅仅是在帝国的势力权能,还有隐于其中的修行者! 一件五阶灵宝在修行者手中能发挥的巨大威能,足以让人畏惧。而能够进行五阶灵宝的置换,那已经代表着巨大的底蕴和实力。 更别提在帝国天宝阁,还时不时会出现六阶灵宝!六阶灵宝的出现,几乎就是人人关注的焦点! 因为六阶灵宝一旦出现在天宝阁的拍卖场,几乎就是龙争虎斗的局面,不光是那种天价,还有所出面争夺的,都是帝都最庞大顶尖的势力)更重要的是,拥有六阶灵宝,就有在鉴宝会踏足摘星楼,进入那顶尖集会之地展示实力的资格。能够踏入摘星楼,这就是一种变相对其家族背景实力的承认,代表着至高的荣耀和名望。 加之鉴宝大会的临近,六阶灵宝的珍贵程度,几乎不言而喻。 当然也有一些不需要去摘星楼展示实力威望的势力,趁此时机将六阶灵宝放出,谋得巨大的利益。不过那些真正具备大威能,能为自身增强实力的六阶灵宝,谁都不可能轻易就脱手。所以六阶灵宝,在帝国之中,仍然是极为稀罕的存在……杨泽和洛雄,自然对大厅里的那些拍卖并无兴趣。也不去管那处的喧哗。径直去了侧面回廊之外的一处鉴宝阁。 接待的是一位天宝阁的老鉴定官。看上去应该是在帝国天宝阁做了很长时间,白须及胸,倒很有些老儒风范。 见到此人,洛雄轻轻拱手。“白大人。”又对杨泽道,“这位就是天宝阁鉴定师的白鉴年白大人。白大人,这位便是我跟你提到过的我那小侄。” 白鉴年点点头,笑道,“洛场主给的那些山篸,近日老母服用之后,果然是立竿见影,不愧是四阶的草药...据我所知。这山篸可以做多种灵药的药引之物,洛场主此番赠予,当真是破费了...你们那批药资,如今经过天宝阁鉴别之后。品次上是极好的,应该很快便能售卖。” 洛雄淡淡一笑,“那就多谢白大人了...金钱乃是身外之物,但白大人这样令我钦佩的鉴宝大师,却是极为难找。今日到来,便是希望白大人,为我们评鉴一样灵物。” 洛雄显然是深喑这帝国人情往来,他们灵植场种出的药材。也要通过这帝国天宝阁鉴定品次合格之后,才能进入商市上售卖。是以这白鉴年,却是也要从中拿不少的好处。 白鉴接过洛雄递来的盒子。透过盒子能够感悟到其中宝物的分量和灵气,但他也不先打开去看,只是多看了杨泽一眼,看到他没有摘下头套示人的打扮,白鉴年就摇头一笑,“年轻人,这帝国天宝阁,什么珍惜宝贝没有?要比你的东西珍贵的,还真是不少!我看别人也没有你这么严实的防护嘛...更何况天宝阁防卫严密,大可不用如此小心。” 笑了笑,白鉴年才兀自揭开盒盖,看到那枚淡蓝色的勾玉,他的神色微微的凝了一下。 他鉴宝几十年,身为这天宝阁的鉴宝大师,自然是见多识广。之前也只是以为这蒙面小子只是洛雄的一个远房亲戚,当然并不认为对方能拿出来鉴别的灵宝有多了不得。 然而见到此物,他的神色,便微微有些不一样了。心中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个看上去像是乡巴佬的蒙面青年,竟然有品相这样好的灵宝! 他身为帝国鉴宝大师,对宝物鉴赏有天生的嗜好!爱不释手的捧着此物,便二话不说,立即坐定取出打磨平滑的琥珀镜,仔细研究起来。 “肌理实在是...很完美...我已经极少能够看到这样毫无瑕疵,色泽分布极为均匀的灵物了...就连结构,也无偏差,构造非常的合理...此物毫无疑问是宗师手笔!且其中内蕴的灵气,非同小可!足有一个灵元!灵元乃是灵宝的魂!拥有灵元的灵宝,品次是极高的...” 细细鉴别之后,白鉴年的面容先从惊喜,再到赞叹,再到最后,看向杨泽的时候,已然是颇有些古怪复杂,更是在仔细打量他的装扮外观,“据我所知,这枚勾玉无论从品相,色泽,净度,还是其浩瀚内藏来看,都和一件灵宝,极为相似...那就是……如今供奉于鹿岛国的国器,八尺琼天玉!” 听到白鉴年一语道破,杨泽也微微一怔,但随即体内气海调动,精神气场迅速攀升。已经处于随时可以出手的戒备状态! 白鉴年却恍若未闻,握着那枚勾玉,自顾自道,“而据我的渠道所知...那鹿岛国的八尺琼天玉,因为发生了一桩大事,目前已经失窃。如果这枚,正是琼天玉...” 洛雄接口道,“这是我和我这侄儿辗转一位海客手中所获得,正是无以鉴定,所以才请白大师帮忙一观。” 白鉴年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即道,“洛场主放心,老朽只负责鉴宝,并无出卖鉴宝者隐私之意,洛场主和贵侄子这勾玉到底来历如何,老朽并不关心。只是即便这是八尺琼天玉,就算是鹿岛国国器,但其真正属于哪个阶级的灵宝,也没有任何准绳...两位请跟我来。” 随着白鉴年,杨泽和洛雄进了房间内室,这内室周围堆砌了不少杂物灵宝。而最中间的,安置了一方书台。 书台之上,摆放着一副由石砚雕刻的阵图。那刻画了符线的阵图中央,便是一个凹陷下去的凹槽。 白鉴年解释道。“类似这样的灵宝,凭老朽眼力的评判,已经不好确定,不过这浑天鉴宝仪,却能准确的探查出这枚勾玉的品次!” 说完白鉴年便将勾玉放置在阵图的中央凹槽之上。 勾玉刚落入凹槽之上,便看到整个本是死物毫无生命的阵图,骤然因为勾玉的落入中心,如活过来一般。现出无数荧光跳跃的色彩。 白鉴年正色道,“鉴宝仪会自动鉴别这枚勾玉的品阶。请两位稍等!” 他的双手极小心的放在了鉴宝仪握把之上,随着他真气的注入,鉴宝仪的阵图之中。便隐隐探出了几条白线,如柳絮抽丝一般,缠绕到了勾玉之上。整个过程玄妙之极。 白线如虚如幻,轻轻探入勾玉内部其中,像是温煦的春风! 但随即。原本淡蓝的勾玉,陡然明亮起来,其内部那些凝固的色晕,仿佛也活动过来一般! “这架鉴宝仪也是一件灵宝。它能够通过评测一件灵器到底到了什么品次!阵图之上,会有轮线。每一圈线段,便代表物品的一个品阶。最后能达到什么品阶。一目了然。” 阵图之上,果然是一圈一圈的槽线,使其如同一个树木的年轮一般。那凹槽中生出无数条白絮,探入勾玉内部,伴随着勾玉的明亮,白絮也在轻轻的颤抖着,似乎正在最大限度,侦测勾玉内部的天地! 陡然之间,异变突生! 勾玉猛然从内部泛出激烈的通明之光,鉴宝仪探出的白絮突然剧烈颤抖,然后宛如遭遇了风暴一般,陡然震颤分崩,一些白絮迅速从勾玉内部抽回,狠狠弹回鉴宝仪之中。 将所有侵入的白絮都震回,勾玉内部通明爆发的光亮,才渐渐暗淡下去。而白絮回到鉴宝仪之中,在那轮盘槽线之上,立即现出了一条奔行的光带。 很快奔行了一圈。 “这轮线出现一圈,便代表着灵宝品阶达到了一阶...唔,还在上升。” 两圈。三圈。 “达到三阶了。” 槽线继续前进,第四圈... 槽线越过第四圈,并不停留,甚至还有余力冲击第五圈,直至来到第五圈过半的刻度之上! “这是...”洛雄凑上前来,神色已然凝重起来。 白鉴年松开鉴宝仪,看到那五圈凝固的槽线,语气有抑制不住的惊喜,“这竟然是一件...五阶灵宝!之前老朽就判定定然是四阶以上,果不其然,竟然是五阶灵宝!” 随即他又摇头一叹,“可惜啊,五阶六级...最终没有冲上六阶灵宝的程度!否则这件琼天...勾玉!就卓尔不凡了!” 看到结果,杨泽也微微诧然,事实证明了现实和想象总是有差距。这个结果,说实话,在他预期水平之下! 这鹿岛国的国器,居然还没有自己获得的天监玉牌品阶高!居然只是五阶灵宝!? 当年他在地海,正是偷偷分解了一柄达到五阶的灵器隐龙剑,而让他的修行突飞猛进。当然,那灵山境的隐龙剑虽然是五阶灵器,不过也是五阶入门,其内部的滋补灵气并不精纯。在鹿岛国,杨泽又抢夺了八尺琼天玉,依靠其中一枚,打破天玄门槛,成为天玄境的修行者。这八尺琼天玉的内蕴精华,却是要精纯许多。 但就是这八尺琼天玉,竟然也只是五阶六级的灵宝,尚未达到六阶! 连鹿岛国国宝都不是六阶灵宝,这六阶灵器的门槛,还真是极高! “唉...”白鉴年在杨泽收回之前,仔细贪婪的鉴赏那勾玉,又是遗憾又是叹息,“这勾玉完美而漂亮...不过这样的勾玉,应该只是一个大构件的一部分,若是集齐全部,它似乎才能算圆满。到时候合而为一,品次上升一个阶层,也并非不可!可惜啊,可惜...” 杨泽当然知道,这八尺琼天玉原本是八件。 如果真如白鉴年所说,要八块勾玉。拼合在一起,其品质就能跃升一个台阶。可是他何尝不知道,这东西他从头到尾都只抢到了六块!其中两块被守护得严严实实,而眼下的六块。他迈入天玄的时候消耗了一枚,如今一路修炼他的修为,又消耗了一枚,总共只余其四... 这辈子他都不要想将其集成完整的一块了……不顾那白鉴年如同见到一个艺术品残缺的惋惜,杨泽和洛雄走出鉴宝阁来,面面相觑,任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竟然遭遇了这样尴尬的局面。 这八尺琼天玉。偏偏只是五阶六级的灵宝。要登上那摘星楼,还真不够资格! 途径大厅的拍卖场,正是一件五阶灵宝【山河扇】面向全场叫卖。吸引了杨泽和洛雄驻足。 大厅之上,来自盛唐帝国各方家族各大势力竞相叫价。最终以七十万金镑的价格,敲定了那五阶灵器【山河扇】的归属!价值令人咂舌! 这一波高潮尚未过去,卖方陡然抛出了一件六阶一级的灵宝【乌金盘】,最重要的是,那乌金盘的用途。居然是可以抵挡意境的攻击!立即引发全场轰然。 所谓意境,那可是大修行者以上才具备的某种超越真气罡气的能力,有的意境有若实质,有些意境虚无缥缈。但其可怕程度,无容置疑! 而意境这种能力。需要达到天玄上阶屈指可数的修行者,才可能有所参悟。且往往修炼得并不完全! 这六阶灵宝居然可以抵御意境,虽然可能抵挡的意境攻击也有一定限度,但这已经是非常的了不起。要知道高手交锋,若能让对方的致死攻击效果打个折扣,最后胜负都会天差地别! 而这东西出现,最初的轰潮狂热过去之后,剩下的就是绝对的冷静,现场率先报价的,就是四大门阀中梁阀的一位长者。出手的底价,就是一百万金镑! 接下去就是场中其他帝国顶尖势力的开口加价争夺,价值从一百万开始增长,一百二十万,一百三十万...龙争虎斗! 看得杨泽和洛雄面面相觑,都和现场所有人一样,感受到那种快窒息的气氛! 现场仍然是狂热,而却是那些帝国顶尖势力家族之间,为一件能提升自己实力的修行宝物的狂热争夺! 杨泽自收编了岐山郡洛雄一行之后,有岐山郡灵植技术的支持,腰包算是比较鼓了,在这帝都购置了灵田产和宅院,花去了十几万金镑。这些数目,是过去岐山郡除去灵田之外的所有闲置资产。 但面对眼前的争夺,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连零头都不够! “这些帝都家族,当真是...太他娘的有钱了!”杨泽不免有些感叹,同时问身旁的洛雄,“我们现在,目前还有多少钱资?” 洛雄吞了吞口水,“如果将我们这批药材出售的话,短期内,兴许可以收回十五万金镑...” 得!杨泽暗叹,若要临时购买一件六阶灵宝充数,这个念头他也只得打消了……回到西轩别院之中,杨泽便有些苦恼。 难不成他真的要动用到天监玉牌,才能登上那摘星楼去? 否则他就是八尺琼天玉,居然也只是五阶灵宝,尚未达到六阶的境地! 但那摘星楼,纪灵儿届时也会到来...他是无论如何,也要上去和她一见的。 就在他百般懊恼寻不出妥善解决办法之时,灵台识海中的那个老头,募然睁开了眼睛。 随即他的声音,遥遥传来,“嘻嘻...居然区区一件六阶灵宝,也让你如此为难!” “少在那边飘着说话不腰疼。你难道有六阶的灵器?” 元神老头顿时失笑道,“我乃是区区天地一游魂,形销骨毁叹人生...本无形无质,何以能拥有这些物质?” 杨泽顿时恨不得白他一眼,“那你岂不是说废话。难道你要让我又去偷又去抢的?” 但这一瞬间,杨泽立即顿悟,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涌现他的脑海,募然道,“...你曾经说过,天下的制宝者,最大的发源和祖先,正是塑灵师。我既然是一个塑灵师。身上还有四枚八尺琼天玉,既然没有办法去偷去抢,也没有雄厚的资本去买,还最好不要暴露天监玉牌...那为什么,我不能自己创造!?” 随即他带着迫不及待振奋的声音,忍不住喷薄而出,“我自己创造,一件天地六阶灵宝……今天两章合一。昨天有事只更了一章,其实今天也有事出去了,不过好在能写了两章,还欠大家一章。月末前这几天内补上!(未完待续。。)RX 第三十二章 六阶灵器 “我自己创造,一件六阶灵宝!” 话音刚落,“簌!”得一声,由元神老头幻化的云体出现在他身旁,一只拳头,磕在了杨泽脑袋上(www.) 冷不丁被元神老头幻化元气之躯挨了这么一下,疼痛之下杨泽愤怒的朝他望去。 “你这小子,你还真当六阶灵宝是随处可见的玩偶...你说创造,就能创造?” “你现在的塑灵技术,分解倒是极为利索,然而若说塑造,那可就差的太远。且塑造灵宝其中的复杂程度,特别是品级达到六阶这样的灵宝,更是绝不简单!岂是随便说说就行?” 杨泽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元神老头可是这方面的宗师,连忙忘却脑袋顶的疼痛,咧嘴一笑,“我是的确从来没有尝试着创造一件类似的灵宝,但我既然名义上是你的弟子,你身为塑灵师中最后留存下来的一位大宗师,难道徒弟就连一件六阶灵宝也都制造不出来,岂非贻笑大家!” 杨泽料得很准,这元神老头性子孤僻,高傲,在某些地方,就算明知道这是激他,他也受不得这般激将。果不其然,元神老头神色间现出几分倨傲佻然,微一沉吟,似深以为然点头,“你说得,确实是有几分道理...以老子如此英明神武,居然连另一个我,或者说徒弟都难以达到初级水平,岂不是显得我这老家伙很无能?不过...这六阶灵宝,还的确不好制作。因为塑造灵宝,并非就是凭空制作这么简单。” “六阶灵宝的制作,首先要【容器】。第二是要有得天独厚大量浓郁天地灵气聚集之地!第三更是大师级的塑灵过程。方能成功。缺一不可!” “这容器,便是这件灵宝最初和最终的形态,容器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凡物,这容器,首先就需要诸多考究。一件灵宝之所以能发挥作用。便是在于其中的灵纹回路。灵纹回路越强越多,这件灵宝所能精炼聚集的天地灵气自然也就越多,同时阶级也就越高。其威力也就越强!” “灵宝要经得起塑灵灭气在其中对其灵纹回路的蚀刻。这容器本就不能是凡物。就拿你身上那八尺琼天玉来说。其玉石原材本就是千里海底温田玉。并非凡物,本身性寒,最适合储藏水属性灵气)而这对你而言是大好的补品,所以你提取其中的灵气滋养修行,修为成长突飞猛进!” “一件六阶灵宝,也需要相应的容器,你如何能寻找到这件灵器的容器?” 面对元神老头的反问,杨泽一时也陷入苦恼之中。 他知道制作灵宝不简单,但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把他给难住。是的,能够承担起一件六阶灵宝威力的胚子,又岂能是凡物,否则一把梳子。一块石头,岂不是可以随便蚀刻?但他也清楚,灭气对一件物品物件来说,是毁灭性的能量。一般的物品,哪里能够抵挡得住灭气的蚀刻。只怕早就会被摧毁成粉末了! 看到杨泽哑口无言,元神老头继续道,“容器的选择,是一件灵宝最重要的一步。因为这直接决定了一件灵宝最终的成品好坏!现在的灵器,无论是一块玉玦,一把刀。一柄剑,都是通过淬炼在其中刻画符文,而使其成为一件灵宝!我们塑灵师,却比现在的制宝师更为优越,可以直接在物品内部进行灵纹的蚀刻,但对成品的要求,相应的也极为苛刻!所以你明白了吧,若要想制作灵宝,先把【容器】这一关过了再说!” “一块玉,一把刀,一柄剑...一把刀,一柄剑...”杨泽喃喃自语,随即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一只剑!对了!” 他在腰间的纳包囊上一拍,噗然一声取出古濯黑剑。搁在了桌面之上。 古濯是一块进入天墟的钥匙,其本身的材质就是一种奇异的黑石,只是一直以来,其柄被杨泽缠绕了皮革和黑布,将其当成了一只剑来使用。古濯本身是并不具备任何灵宝的力量的。它并不内蕴极大威力,只是一直以来,它却可以陪着杨泽和神兵利器一战,更不惧任何灵宝的威能! 其好用程度,实在是大大出乎杨泽的意料。 就连灵器都伤它不得,可想而知,古濯的材质,实在是非同一般。 “这是天墟散落地界传送阵图的钥匙。其本身就不是一般的物质。且一直以来,古濯这黑石之内,就连我的塑灵也无法窥知一二。所以我想知道,它能不能成为一件灵宝的基础。若是可以,我就将古濯,锻造成我自己的第一件六阶灵器!” 元神老头幻化的云体沉吟片刻,便探出手来,轻抚在古濯黑剑剑身之上,但是这一刻,就连元神老头也不得不讶异,因为他现在此身本是元气所化,无形无质,可以轻易穿梭有形质的物体内外,但这一刻,他虚化的手,竟然被阻隔在了古濯黝黑的剑身之外! 这古濯的黑石材质不知道是如何制成,只有其表可以附着真气,而其内部,几乎可以阻隔这世界一切事物,就连杨泽的灭气都难以窥视,根本不知道,它内部到底储存了什么秘密。 眼下状况显然也在元神老头意料之外,但随即,他双目凛然一凝,元气凝结而成的身躯,陡然发出纯白的亮光。随即他的一只手,募然探入了古濯内部之中去! 元神老头的双目射出光芒,其芒连杨泽都不敢直视。随后倏忽消散,元神老头的手已经从古濯之中收回,但神情却满是惊异之色。 “这黑石到底是什么材质!古濯的里面到底是什么?”杨泽迫不及待。 元神老头,目光古怪的看着横躺在书桌上的黑色石剑,神情疑惑之色稍缓,然后道,“这物件好生古怪,看来那天墟之地,当真深不可测。这黑色石剑那穿透不了的内部,其中...是一片天地!” 这一句话,却陡然让杨泽生出背脊都空了一下的感觉。古濯不过四尺一方,里面怎可是有一方天地? “天方地圆,可以恣意挥画,这奇异黑石之内,实则是我塑灵师大展手笔的一方天地!”元神老头的言语之间,也忍不住兴奋之意,“这黑石古剑着实不简单啊,内部可以提供灵纹蚀画之处,实在是宽广无垠,依我所见,就是蚀刻这六阶灵宝的灵纹,对它内部的空间而言,也只是小小一隅!” 听到这番话,杨泽的心也不由得大定隐隐振奋起来,“既是如此,这容器已经不担心了!接下来,还需要怎样的条件?” “你要明白,你我虽然是塑灵师,但塑灵师,并不能够凭空创造灵宝。所有的灵宝,其最终能力的来源,仍然是这天地间的灵气。而越高阶的灵宝,所需要的灵气就越是巨大,六阶的灵宝塑造,我们塑灵师所起到的作用,就是要将大量的天地灵气,依据规律,注入进我们所要塑造的灵器之中去。所以第二步,就是要找到天地灵气浓郁之地,方能吸聚大量天地灵气。我们称这个过程,名为“灵气潮汐”。” “而开启灵气潮汐的过程,需要一枚五阶灵器所具备的灵气为引,依靠灵压的作用,引导比之更大量的天地灵气,注入灵宝之中,才能成事!” 一二阶的灵宝只需要汲取灵气尘埃,然后重塑就可以了。而涉及六阶灵宝的铸造,就需要引动天地灵气。其工程浩大程度,可以说非同小可。 “这天地灵气聚集之地,那是什么地方?” 元神老头微微一笑,透过窗朝远方一指,“这盛唐帝都内外...还有什么地方汇聚的天地灵气,能比得上那一处的浓烈浑厚……顺着元神老头的指向望去,杨泽愣了愣,迅速取出宗守处拿到的盛京城绘制画卷。展开来,沿着那个方向,然后他看到了那副画卷的东方,标注的是一方特殊的禁区之地。 杨泽的眼睛瞳孔,伴随着这幅图卷标注的位置,缓缓聚缩,“那里是...帝国阑苍修行院!” 帝国阑苍修行院。当然可能是这帝国天脉之处。聚集了最浓郁天地灵气的宝地。 而重要的是,那里也是禁锢了他两位大哥的所在地。 面对这幅图卷,杨泽眉头微扬,望向元神老头,“我想,去那里。看看阑苍修院的列王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龙潭虎穴?” 元神老头,虚化的面容之上,早已流露出凌傲的笑容,“盛唐的阑苍修行之地,有趣有趣!既然如此,咱们就闯上他一闯!也藉由此,试炼我们的六阶灵器……杨泽向来是说了便会立即去行动的人。择日更不如撞日,原本他就想摸入阑苍修院,去看看自己两位大哥是否安好。现在更是难以坐立。只将古濯放回纳宝囊。 不过多久,等到他安抚好在夜间对进出入院落之人出奇敏锐的道尊,潜出别院,避开暗哨,在月光照耀不到的帝都房檐掠行之时,他已经换上了那套//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粗麻连帽夜行衣物,只在头套之上,向外留下了一双眼睛。 半个时辰的飞掠腾挪,位于帝国东部列王山脚下庞大的阑苍修行院巨大院墙,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今天第一章!(未完待续。。)RX 第三十三章 登山,铸剑! 盛京城东方列王山之下,就是帝都阑苍修行院的所在之地。阑苍院位于这座高山之下,巍峨异常。 自古以来,帝国人看待阑苍院,就是一座可以和西陀殿相媲美,帝国大修行者的出处。如果说西陀殿是东方大陆四大圣门之一,那么帝国的阑苍修院,就是那无冕的第五个圣门。其中的神秘和底蕴,丝毫不亚于西陀殿这样的首席圣门。 盛唐人对阑苍院自然是有另一分的推崇,不光是帝国历代帝王,都将从懂事时开始进入阑苍修院修行。修行亦是修心,帝国需要一位能够担任得起这帝业大任的皇帝。所以通过阑苍院的修行试炼,也是帝王必修之课。除此之外,阑苍修院的军方支脉之中,从古至今,不少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亦和阑苍修院有不少的关联。 至今盛唐人任然骄傲的认定,帝国的大修行者们,都将诞生在那里。而阑苍修院,也从来没有让帝国人失望过。 所以这个地方,对盛唐人而言,有着近乎于盲目的崇拜。 而就是杨泽所在的大晔秋道院而言,严格来算,都能算得上是阑苍院的分支!正是它这种天下同宗的身份,奠定了它在帝国的地位。 一名阑苍院的修行者,就是远脱离普通人,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存在。 所以自己两位大哥当初能够从秋道院被选入阑苍修院深造,成为大晔国都莫有荣焉的一桩大事!但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两位大哥却在阑苍院遭遇如此挫折,竟然被囚于阑苍院神秘的列王宫之上。 这件事所幸还只是处于封闭状态,若是传回大晔去,只怕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震惊于这个结果,令多少人为之寝食难安。 遥望那列王山。可看到冲入云霄的山巅头顶,云层犹如海底漩涡一般,竟然是在隐隐搅动!而其风眼,正是山巅之顶。 那山巅之顶最接近风眼的地方,是一座宫殿!因为位于这天地灵气的漩涡之下,巍然耸立,所以看上去越加神秘庄严! 那里就是列王宫! “这里的灵压极甚,看来这里就是整个盛唐帝国最优秀的灵脉之一。这么好的地方,难怪阑苍修行院会占着,在这里面修行,只怕相比起外界来,也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吧!” 杨泽叹道。阑苍修行院,之所以能够出现这么多强者,也和他的地理环境,息息相关。在这种天地灵气充沛的地方修行,就是不能日益汲取养分进步,也能静心清净许多! 虚化的元神老头,正似一股清淡云烟,漂浮于他的身侧,闻言嗤鼻一笑,“这大陆之上,此等地段,可谓洞天福地。你看那笼罩头顶天空的灵气漩涡,这种形势,谓之地脉接天气!乃是地底灵气浓郁,和天地灵气交响呼应形成的独特天相。亦是另一种层面上的灵气潮汐现象。但凡是这种地方,无论是国家还是宗派,都会尽力占于,哪里还会给普通人机会。所以人人皆可以修行得道,放在这普天之下,也就是一个笑话。在这里,唯有实力和潜能,方能说明一切!” 杨泽不得不承认,元神老头所说,就是真理。世上的力量和资源,仍然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历来如是。所以他要更强,便需要不断成长,才能维护自己想要维护的事物,不让其遭到破坏和伤害!就如此刻他被桎梏的两位大哥! “我们走吧!” 杨泽脚在地面一错,身体飞一般射向高墙,然后几个起落,犹如夜空的大雁一般,凌空越过阑苍修院高门,闪入古香古画的修行院之中他此时高速展动身法,身体如一道轻烟。他的身体下方是一片房舍建筑,而大概这些都是初入门的弟子宿舍,有不少弟子或在劈柴,或在用桶从井中打水洗漱,或是在宽广处练拳,头顶杨泽掠过,也仿佛只如一阵清风般,就是人若有所察抬头望去,也顶多只会觉得眼瞳一花,什么都没有看到! 进入阑苍院,杨泽也是极为小心。掩住了自己的气息,更以龙变相身法,飞速奔驰。不过顷刻之间,他就已经越过这片初级弟子所在的房舍区。这片区域过去之后,阑苍修行院核心弟子的居住处所别院,便映入眼帘,其中灯火明显要比初级弟子的更明亮繁多。如同一个小城镇。 如今阑苍院的这些修行者们,更多的便是为了迎接鉴宝会之后的普天院比。所以大部分都在勤加修炼,即使夜深了,也在观摩书卷研习法门。一排修行繁荣的气象。 杨泽当然也不是来观赏这些的,他在那些屋檐斗梁上轻点而又越过,在那些窃窃私语的房屋顶脊上穿行。只是不知道在这片区域之中,那韩雪,褚卫,陶子义,柏森一行人的住处,是在何地。而他两位大哥的宿舍,曾经又在何处? 当然他顾不了这么多,身影已经接近了灵脉列王山的山脚处,避开几波结的弟子,杨泽安然来到列王山的山门,在山脚仰望那插入云霄的高峰,一时有些错觉,看着山峰顶旋转的灵气漩涡,犹如自己正置身一柄巨大长矛上,并伴随着这长矛,捅向天空的错觉。 当然此时由不得杨泽感叹,站在山脚,身为塑灵师的敏锐触觉,已经直观的让他感受到此处覆盖天地灵气的充沛!不免让他心旷神怡! 山脚之上,通往山峰,竟然有两条路,一条道路狭窄,旁边的石头上刻有两个字,【禁足】! 另一条则宽大无比,一旁以纂书写有三个字,【神木林】! 杨泽仔细思忖一番,便随即朝着那条标注“禁足”的坎坷羊肠小路迈步而去! 卜一踏足,道路两旁顿时轻轻一震,两道青烟,似乎解除了某种禁制,正欲冲天而去! “雕虫小技。”与此同时,杨泽身畔的元神老头,冷笑之余大手挥出,两道青烟迅速被他收拢手中,然后一捏,顿时消散。 杨泽踏足小路,身子轻轻微震,立即能感觉到一股在小路之外体会不到的压力,从上方那羊肠小道倾泻而下。 双肩,双脚,身体,似乎都如入水了般,行走时都有股无形的阻力! 杨泽似并无所觉,目光只看向那远处山巅上的列王宫,继续迈步而行。 所经过几处,亦似乎触发了什么禁制,青烟冒出,但元神老头,只是闪电般出手,便破除了这些可能惊动到阑苍修行院的禁制! “开辟这座山~~-更新首发~~,可谓鬼斧神工。 ”看着这一切,元神老头也不免微微赞叹,“这座山的开辟者,算是耗费了些心思。此山这条羊肠小道,正是连同苍穹灵气和地脉灵气的通道!正是当时改造者刻意如此开辟引导,才使得这山顶呈现这种灵气漩涡的天相,得以更大程度的聚集起天地灵气。当真是很不错的构想。” 能让元神老头赞扬的事物,基本上已经不多了。所以他这个时候说这座山的开辟者不错,那就是真正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这座山,连带着其山脚的修行场所,都成了阵图的一部分。这个阵图,就是聚灵阵。开辟地脉和天穹的通道,形成凝聚灵气的气场。所以灵气才聚集于此,经久不散,这种状况,起码持续了成百上千年了!” 杨泽继续前行,气息开始有些沉重。 “你现在感觉到身体很沉,是因为你所走的这条路,正是天地灵气因为落差,而产生了灵压!这条羊肠小道,便是天地灵气接续流通的通道,也是灵压出现的通道!现在还只是轻微,越向上走,只怕灵压越是巨大!” 元神老头,也忍不住抚须朝杨泽道,“而前往那山巅之处,应该就是灵压达到最强的巅峰,只怕能够将修行者都压成肉饼,你是否…支撑得住?” 水流有水压,空气也有空压,同样的,灵气同样存在着灵压。且其压力,将会伴随着杨泽的攀行,越来越大。 杨泽抬头朝着山巅看去,眉宇轻轻蹙起,毫不犹豫,再朝上冲出几十阶楼梯,唇角同时溢出一抹快意的轻笑,“杨阙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杨文渊那个死人妖,如今都在那座大殿之中…想必两个人,一定是很无聊吧!但区区一座大殿,怎么关得住我蕲春侯府上的男人。我倒要看看,这条路建起便是给人走的,这上面有不少台阶都有脚印,既然有人能够走上去,那么我凭什么走不上去!?” 肩若扛水挑担,手脚如戴上镣铐铁链。但这些似乎对攀行的杨泽,并无任何影响。 盘山而上的羊肠小路。杨泽正在朝上快速登行。 虽然杨泽看似没有受任何影响的快速攀登,但实则他已经暗暗在计算周围一切因素。 这条通往山顶列王宫的羊肠小路,根据他的快速心算,一直到宫顶,大概有九千近一万级! 而可以看得出来,越是往上,天地灵气产生的灵压就将越大! 他目前刚登上一千五百级,就看到前面的盘旋的三千级台阶处,已经有了几个脚印。 脚印当然不会是刚建成时泥石未干留下来的,而是后天形成。可以确定,这样贸然登上这条羊肠小路的人,从古自今,他并不是第一个。 很明显,已经有很多人曾经尝试着攀登过这条小路。 而在前面三千级台阶上的脚印,很明显是有人承受着那股天地灵压的重量,重重踩在了那上面形成的痕迹! 也可以想象得到,那三千级台阶之上的压力,就已经到了怎样的地步? 第一千六百级台阶! 杨泽的速度并没有减缓,始终保持着最初的冲刺,朝上飞速攀登。 他的身影在盘山小路之上,犹如一道翱翔这山间的黑鸦。亚麻的披襟在身后飘舞,他的脚步在小路上如敲鼓一般密集点落,然后借着力道,如矫健的豹子攒奔! 第两千两百级台阶! 杨泽猛然一把扯掉了头套,任由得他被汗水打湿的黑发和面庞肌肤迎向夜晚山涧清新的气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极为艰苦的高速攀行之下,这仿佛如久旱甘霖般让人有了更大动力! 来到开始有脚印陷入三千级台阶的地方,杨泽毫不停留,依旧去势不减的点地往上! 随着级数的升高,他逐渐进入了山腰有雾气的地方,而身后便是蜿蜒崎岖的高山密林,深黑得看不见底! 沿路的台阶之上,那些陷进去的脚印,竟然是越来越深。 可以知道,当年攀登到这里的人,已经发现头顶的灵压,是如何越来越可怕。 碰!得一声。杨泽在台阶上踏陷了一个脚印,然后他的身体仿佛顶着那股无形的压力,继续朝上奔驰。虽然速度仍然很快,但是明显的,已经发现了他的一些滞阻不畅之终于到了第四千级台阶的时候,杨泽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 而在那四千级台阶之下,一些人的脚印,已经是极为深陷,但有些人的脚印,已经是看不到了。这可以说明,有些人当初在这里,就不得不选择了放弃。 他不能放弃! 但杨泽已经分明的能感觉到,面对头顶那天地灵压,他体内的四大气海,仿佛也被搅动了一般,体内气息,隐隐随之贲张潮汐,竟然有隐隐控制不住的感觉! 他一咬牙,再向上奔行了两百级。立时感觉体内轰!得一声。气血激荡,仿佛和一位修为不下于他的高手硬拼了一记般,令他有想要吐出一口血才舒畅的感觉! 杨泽头脑嗡震,只差有些昏昏欲倒! 在这四千级的台阶以上,小道台阶的质地也就变了,砌成石道的石头变得越加坚硬,所以之前能踩下的脚印,如今也看不到了。但丝毫不能影响到,那股可怕的灵压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怖感觉! 像是置身深水,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压力,从外部袭来。激得身体之中,气血翻腾! 只是四千两百级而已!如果连这里都通不过,那么之后,也就不要想再过去了! 杨泽狠狠一咬牙,体内四大气海高速运转!不亚于他将修为提升至顶峰。而在四大气海的高速旋转之下,他的体内气息,正从紊乱中回复,且真气充填全身各处,正产生了出了一种可以和外界灵压相抗衡的力量,抵御这些外部的灵压! 杨泽再不犹豫,继续拔动身形,飞奔而上。 第五千五百级台阶! 杨泽的身体多处,已经是青筋毕露。但他兀自在咬牙坚持着,体内产生的内能真气,正在疯狂和外界灵压磨损,抗衡!支撑着他的奔行。 而这一刻,他陡然发现,在周围天地袭来无孔不入的高强度灵压之下,他的体内灵脉的眼根,正在开始从冰封中崩解,开始震动! 眼根震动一起,就带动整个灵脉小周天的运动。 与此同时,杨泽顿时感觉外部的压力,开始变轻。他能跑上这五千五百级台阶,就已经是他天玄六阶境界如今的巅峰之搏。而此时居然在灵脉眼根震动的介入下,外界的压力,开始减小。 外界的压力减小并不是减小,而是他自己本身,似乎比之前更强了一些! 在这种支持之下,杨泽继续向前奔行了五百级。到了第六千级台阶。 而第六千级台阶之处,那原本消失的脚印,顿时再度出现! 四千级的台阶以上,构成台阶的石材就已经换上了极为坚硬的金刚石。而在第六千级台阶之上,脚印再次出现,可想而知,这六千级的灵压,可谓是拥有泰山之威! 而在这一刻,那原本轻松了些的负担,重又出现,且比之前更加的痛苦!杨泽灵脉的眼根,亦在剧烈震动,由此带来的灵脉之力,注入他的周身穴脉,四肢五骸之中。然而即便如此,杨泽仍然感到,头顶排山倒海的力量,就快要将他压垮了! “金刚相!” 立足六千级台阶的瞬间。杨泽顿时祭起小师尊的三千涅磐功,在他快抵御不住之时,不动明王金刚相施展,将他整个人身子,牢牢的钉在了第六千级台阶之上。双脚顿时陷下金刚石的阶面!此时他的神情,已经可以用可怖来形容。 若不是修行者,将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在六千级台阶上的灵压下生存! 杨泽陡然双目一睁,精光四射,喝道,“就是此刻!” 伴随着他在腰间的一拍,古濯黑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与此同时,他身畔一直跟随的元神老头,手顿时生出纯净的光芒,比阳光还要干净耀眼,然后探入了古濯黑剑之内。他的神色镇定,犹如已经做了很多次这种事情一般,元神老头如云似雾的的白须贲张,然后猛然道,“灵引!快!” 杨泽顿时再不犹豫,手中拿出那枚八尺琼天玉,举过头顶,灭气在他手上汇集,然后冲入那枚琼天玉之中! 琼天玉爆发出剧烈的震荡,周围天地的灵气,顿时朝外一顿一震一弹。那枚琼天玉在杨泽的手中,顿时崩解!灵气疯狂四散爆发! 一片疯狂四溢的淡蓝色灵气,如火炬般从杨泽手上亮起。 在这一瞬间,杨泽手划出一条弧线,手上的琼天玉,狠狠摁入了元神老头把持的古濯黑剑剑身之上! 如同破开了一个堤口! 天地的灵气仿佛找到了决堤的宣泄口! 疯狂的朝着元神老头搭建了通道的古濯黑剑剑身涌去! 灵气潮汐,已然开始! 列王山头顶之上的灵气漩涡,陡然加急,然后朝下轰然冲击。天地间巨大的灵气储量,正被古濯疯狂攫取! 与此同时,整个帝都,四大门阀的高楼之上,皇宫之中,那些供奉在高门望族里的修行者们…纷纷同时看往同一个方向。 因为今天的那里…似乎有些反常。 列王宫之中,有人在这天地间极不正常的灵气浪涛之下,睁开了眼睛! 第二更送到! 第三十四章 四位长老 皇宫大内深外。静御殿。水蔗晶石垂帘,一席金缕衣的特盈郡主,正和其母华婉公主于翠玉棋盘上落黑白子杀伐天下。执子之间,两人之前那番讨论帝国大臣派系的话题尚未结束,就被这番来自列王宫的天地异象惊动,扭头朝外遥望。 持盈的心脏都不免轻振一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橡,在那里发生了。华婉公主凝视着那处的异状,半晌之后,语气轻松“不过一场糟糕的天气而已,最近的天气,和本宫的心情一样糟糕透了!” 华婉的心情糟糕,自然是因为清平的到来,仍是在这帝都掀起了不俗的关注和焦点。其仍存的影响力,无容置疑。 听闻母亲这话,持盈郡主那粉色的唇瓣轻轻一咬,不知如何,又想到了那天的韩雪和那个叫杨泽的大晔小国蛮民!但随即她便冷冷一笑,她要让他明白,在这盛唐帝国得罪了自己,那么他吃苦头的时刻,还没有真正到来呢! 帝国相国府的高楼之中,同样看着那列王宫奇异天相的相国刘~~-更新首发~~叔楼,面对此幕,也是神色微懔,喃喃道“这阑苍修院的列王山,天地灵气的浓郁,真是让人好生忌妒啊!”又对身边一人道“不久之后,就是阑苍修院普天院比,你一定要进入,见到那之上的…大师!” 此时的列王山头顶灵气漩涡,只是更加剧烈了,且因为高速流动,而引起道道电芒游龙般攒动。如同浮在这帝都一角的雷云。虽然天相极为显眼,引得帝都不少修行者讶然张望,但大部分人,仍然还没有想到令人警觉的地方去。只当是偶尔不寻常的天地灵气波伏潮汐而已! 宗室部安排的公主府之中,清平公主面容娴静,听着管事俯身半跪回禀“杨三世子此时并不在西轩别院,就是他的亲信宗守和温荃,目前也并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三世子仍然是不见踪影么”清平公主的头抬了起来,目光越过她的公主殿,遥遥落在了那远方天地间的雷云之上。在那停留了片刻,眉梢,已然轻轻的扬了起来。 此时就是列王山山脚,修行院的众多弟子,也为这头顶突然发生的变化,忍不住走出房舍,抬头仰望。 这是一幅很奇特的场景。这些弟子们或伫立于房舍间阵陌的道路,或凭栏眺望,或立于人字脊的屋顶上,仰天望去。夜光照耀在他们身上,投下散布各处一道道倏长的影子。 韩雪,楮卫,柏森三人,也是其中一簇。陶子义回了趟在京都府的家府,虽然此时和他们并不在一起,但相信此时此刻,也定然和他们以及帝都那些修行者一样,会遥望此处。并为这番天相感觉到隐隐的诡谪不安,却又觉得有种末世般的壮丽! 列王宫后院内室之中。 有人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天穹,感受到那股灵气异常的波动, 然后开口“师兄,你怎么看?“列王宫中不止一人,其实有数人。 具体来说,是五个人。 列王宫之内,只有四名世间传言的大师。乃是长住于列王宫的四位长老。这四位长老是阑苍院最高议会紫竹园之中,份位最高之长老。 终年居于列王宫之内。也只有这四人,位于这列王山,却能如西陀圣者大士,东正教门印光大法王一般,跻身这东方大陆顶级修行者行列,威慑世间。 他们分别是涅法长老,涅缘长老,幻生长老和幻灭长老! 列王宫,只有这四人可以高卧这登顶之处。但今日,却有子第五个人。 第五个人是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人。他原本和四位长老一起,在这列王宫大殿之上,盘腿闭目静心休养,但此时,他也明显被惊动。 开口询问的是幻灭长老,乃是四位长老里形神最枯靡的一人。而四长老中最令人过目不忘的是涅缘大师,其面色丰泽润朗,肌肤如新生幼童,令人怀疑他修习了这世间虚无缥缈返老还童的玄法。 涅缘目光微眯,然后沉吟道“相当古怪,这一向稳定的天地灵气,怎可能今日变得不太稳定起来?我能感觉到头顶灵气的不安那人正在小道上攀登,冲我列王宫而来,难道正是此人,搅动了这天地灵气?” “登道而上,难道是冲着我们几个老骨头而来?世人皆知我等早已闭关不理世事。既然亲身登道而来,无非是求缘得法。此人在四千级台阶还能继续往上,其毅力潜能,着实让我惊讶。不过这第六千级, 应是他的极限了吧!” 幻生长老眼观鼻,鼻观心“缘法而生,缘法而动,缘法而灭,乃自然常事。万物变化,自有其理。而更何况此等异向,正发生在我等闭关之间,正是苍天要考验我等是否有毅力和定力,勘勘破外相。” 四长老中为首一直没有说话的涅法长老,此时眼底亦露出熠熠之光“师弟向来心清慧明逢此关键时刻,异变到来,正是苍天的契机。对我等能否斩断这外间所有羁绊,进入无明真如境地的考验!” 修行乃是修心,类似四位长者的修为,要在这修行之路上更贴近天道,所需要的无非是对法道更深刻的领悟。 四人闭关尚久,只是没想到在今日被滋扰。然而在四人看来,这便如同是冥冥的天意,对他们意志修行的考验。 幻灭长老似有所觉,凛然道“师兄!天地灵气的浓烈程度,似乎有所减少了!” 涅法长老恍若未闻,闭上了眼睛“从来真是妄,今日妄皆真。 诸戒定慧及淫怒痴,俱是梵行。一切烦恼,毕竟解脱。法界海慧,照了诸相,犹如虚空…” 伴随着他的真言默念,其余两位长老,对外界不闻不问,亦逍入寂然冥想之中。 幻灭长老那原本急躁的表情,最终朝向天空望了一眼,又含着不甘的缓缓闭上了眼睛只是在这最后,朝那中年人道“罢了弘运,我等入定之后,这外间一切事宜,便交给你了。” 话落下,幻灭长老,也随之和身边三位师兄一起,沉入了绝对的空无清净之中。 四位威慑东方大陆的超卓大师如今如泥塑了般,像是伫立这内室的铜像表情浸入一片喜乐安详之中,仿佛被时空所凝固。 那位叫弘运的中年男子大概知道若非四人勘破真如觉醒,此时就是刀剑加身,他们都无法再醒转过来了。 头顶虚空之上的灵气漩涡,正在剧烈下沉朝着那列王山的羊肠小 道汇集。那位中年男人,从盘坐入定,缓缓站了起来。 月光投射而下,将化的背影,笼罩在一片庄穆和强大之中。 ………,………,…, 摧毁了一枚八尺琼天玉,灵气爆炸开来引发的天地灵气潮汐,直灌而下,如同寻找到了宣泄口,又如同狂奔的野牛潮找到了牧场,疯狂的朝着古濯内部冲击。元神老头已经化作一道纯白的光芒,闪入了古濯黑剑之中去。 铸造一件六阶灵宝,所需要的灵纹刻画,杨泽根本无法完成,而元神老头,便以此代劳! 伴随着元神老头形成纯白无暇的光芒射入古濯剑体之上,那些成漩涡状借着天穹涌入的天地灵气,似乎也被那道纯净光芒引导,竟然在古濯黑剑的剑身上开始画出繁密复杂的灵纹! 与此同时,天地灵气朝着古濯之内的宣泄亦让杨泽此时感觉置身万里海底的身边可怕灵压,顿时轻松许多!那种似乎要将他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压断的可怕压力,在这一刻出现了松懈! 在这一刻,伴随这古濯剑内元神老头的引导,疯狂吸收天地灵气刻画出来的灵纹,但似乎正遇上了瓶颈,变得缓慢起来。 元神老头的声音,在化识海处震响“我需要更多的天地灵气,去灵压更大的地方!” 伴随着身边压力的松懈,杨泽再不迟疑,双脚再猛然蹬地,身子如箭,朝着第六千阶以上的台阶,继续往上!此时列王山的山顶之上,天地灵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漩涡的尾部,正是杨泽手中的古濯! 他持着古濯,顶着威压不住朝上狂奔,古濯也在疯狂攫取这天地间的灵气,分摊杨泽所面对的灵压! 到了第七千级的台阶处,杨泽终于承受不住,一口血喷出!那血在周围的强大压力之下,竟然形成了一道血箭,〖激〗射石面,喷溅在台阶金刚石石面上,立时现出坑坑洼洼的痕迹。 但随着到达七千级台阶的位置上,天地灵气气压差显得更加巨大,是以冲入古濯中的灵气,更是源源不断。 古濯之上那剑身以下的灵纹,正在元神那道白芒的引导下,蚀刻出越加繁复的灵纹,而伴随着一个个线条复杂,但自成小系统的灵纹出现,杨泽分明的感觉到,古濯剑身上浮现出越来越让人感觉压迫的气息。这正是一件强悍灵宝,正在形成之初的过程! “这七千级台阶,所搅动的天地灵气更加剧烈,但相应的灵压也极大小子你若承受不住,便不要以生命来开玩笑!”元神老头的声音,重振识海,将险些要晕过去的杨泽,重新稍稍清新了一些。 他此时的〖体〗内之中,无论是灵脉之力,还是自身气机,都在超然发挥着,抵御外界的压力,否则稍有松懈,他只怕此时早已经被挤压成为灰飞!这七千级台阶之上的威压可怕程度,非他可以想象,而他,的确是慢慢的支撑不住了! 但最让他感觉可怕的是,在七千级台阶往上,还有几个清晰的脚印,似乎正从这里,一步一步,拾阶而上。在这种境地下还能坚定不移继续往上的人,已经可以称之为怪物! 他要踏上去,不光是为了完成铸剑,更是要,冲破进入桎梏了他两位大哥的列王宫之中去! 杨泽牙齿抵在了自己干涩的嘴唇之上,然后牙齿毫不犹豫,狠狠咬下! 血腥味在口腔的蔓延和剧痛,令他神智获得了少许的恢复。这一刻,他从腰间再掏出了第二枚琼天玉。眼睛里的肉疼一闪而过,然后他运足灭气,狠狠将其捏碎! 嘭!得一声巨响,第二道灵气爆炸,在盘山的半空,陡然炸响! 最重要的是,那爆炸喷出的淡蓝光华,从他所在的近山腰处,豁然如浪涛般排迭〖激〗射! 如果说第一道的爆发因为山势的遮掩和古濯的吸取,所以被掩盖了下去。但这第二颗琼天玉的爆炸,就再也无法掩盖! 几乎是全帝都,都见到了列王山的变故! 山脚的阑苍修院无数弟子修行者们,已经轰然四起。 爆炸的光芒,将他们的脸照射在光芒之下,显出一张张仓惶震惊的面容“列王山,出变故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里有人!” “有人居然在攀登,那连大修行者都要禁足的山道!?” “我们阑苍修院,除了那隐世不出的四大长老外还有什么人有资格和能力,去攀登那山道登顶?” “不可能…这不可能…” 第三十五章 完满! 山腰之上,灵气的爆发形成一道淡蓝色的光影,正激化无数的粒子,在空气里激射,扩散! 直至此刻,无论是原本关注的修行者,还是许多势力的强者,看到那道扩散于列王山的光环,才确切的证实,在阑苍修行院的列王山之上,的的确确是发生了不寻常之事。 帝都修行界,无比为此震动。 周围的灵压如置身海底,无孔不入的压力仿佛无形的茧,将人层层包裹。但这爆炸的第二枚琼天玉的能量,就像是投入绝对黑暗的一抹曙光,迅速转移了杨泽身边的灵压,引发了天穹之上更大的搅动,更疯狂的灵气,冲入古濯的剑身之中。 整支古濯黑剑,上面的灵纹小系统,正在一个个成形,越是一处成形,就让人越加能感觉到古濯吸纳了灵气之后,其中不断增强的沛然气息。 元神老头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在古濯之中,刻下的是灵纹回路,每一个灵纹回路,都是未来构成大灵器系统的要紧之处,而灵纹回路的多寡,更直接决定灵器的品次!” “一阶灵器,只需要四个陀平衡结构的灵纹回路。二阶灵器,就需要一十六个小灵纹回路。品次达到三阶的灵气,需要的是三十二个灵纹回路。由此提升,六阶灵宝,所需要的灵纹回路,将要达到二百五十六个!差了一个,也都绝对成为不了六阶灵器!” 古濯黑剑之上的灵纹回路,在不断灵气的注入下。已经突破至一百二十九个! 古濯在这一刻,剑身内部开始轻轻颤抖起来,一股股的罡气,正自黑剑从内往外,波波震荡。 古濯已经炼制到了五阶灵宝所具备的灵纹回路!也就是说,它已经成为了五阶灵宝。 杨泽周围密布的压力,骤然松懈。这一松,显然是杨泽所在的这第七千级台阶之处,因为灵爆。使得天地灵气搅动的速度更加惊人,古濯饕餮攫取,从而使周围灵气稀薄的缘故。这也让杨泽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否则他必然在那种压力下,身受重伤,甚至直接消亡! 古濯剑身之上的灵纹回路,在元神老头的出手蚀刻下,仍然在增长。 第一百三十一,第一百三十五...第一百四十,第一百四十一,第一百四十二... 突破了第五阶灵器界限的古濯黑剑,仍然不断在提升。但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下来! 元神老头的声音。不甘传来,“竟然只是第五阶,要一鼓作气,还要往上,小子。你可撑得住?” 杨泽立定施展一个【长生相】,获得那股清凉真气如体循环过后,顿时感觉体内伤势好了许多。此时周围灵气已被古濯汲取得稀薄,他的压力骤减,再往上攀登,亦是突破的契机。 “我们...上!” 杨泽猛然点头。通身覆盖罡气,迈过那七千级台阶的坎,继续持续朝上狂奔! 与此同时,他已经看到了山脚之下,阑苍修行院的房舍,一片通明,人们的喊声嘈杂一片,显然是因他的闯山,而惊动了修行院。 但他此时,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但杨泽暂时并不担心会有人循着小道而上,因为既然小路写着“禁足”,便代表着即便是院中的修行者,也不太可能轻易登上这列王山来,普通修行者难以抗衡这小路之上的灵压,所以杨泽暂时并不担心! 伴随着他在小道上的不断前行,前方灵气的浓烈充沛,古濯的吸取灵气速度,亦随之加快了起来! 剑身上的刻印速度,也稳步增长。 第一百五十,第一百五十五,第一百六十... 杨泽一边承受压力,一边以古濯吸纳灵压,身体更晋入巅峰状态,抵御这些灵压,维持着一种平衡。如钢丝上行走。 他的灵脉六根中的眼根,也在这一刻震动之余,发生了变化。灵脉六根,他的意根已动,从而让他掌握到了意境。但也因为只通了意根,所以他只能施展一种偷学来的冰璃剑意。极为局限。 而此时眼根,在身体灵脉之中,又有十窍。 十窍皆通,眼根震动方能圆满。 而此时他灵脉中的眼根,只通了四窍。也正是因为通了这四窍,多榨取出来的灵脉之力,才能补给他全身的消耗,令他不至于在这样和天地的抗衡之下,就此倒下,成为一堆血沫! 第八千级台阶,杨泽猛然抬头怒吼一声。 他此时此刻,双腿沉重发软,甚至连抬起手臂,都能感觉到剧痛,这已成为一种奢侈。 他猛然前俯,喷出一大口鲜血。 但随着这一大口鲜血的喷出,他反而只觉得身体有种说不出的舒畅!他的潜能在这种和天地的对抗中压榨到了极致。体内的眼根灵脉第五窍,豁然贯通! 他的身体为之颤抖震动,但伴随着眼根第五窍的贯通,他仿佛被榨干的体能,似乎在体内开了一个源泉,正源源不断获得新的灵脉之力的补充! 灵脉之力涌入四肢五骸,为他此时的油尽灯枯,注入了新润泽的活力! 杨泽再捧出了第三枚八尺琼天玉! 在他无比的心疼之余,他手再猛然用力捏摧! 于是列王山之上,在人们肉眼可见第一场灵爆之后,又轰起了第二场灵爆! 令观者无比感觉内心颤抖。 在那一圈灵爆之余,杨泽的身影,再度飙升而上。已经临近了山巅! 第八千五百级台阶! 古濯浮现第两百道灵纹! 杨泽体内眼根第六窍,如醍醐灌顶般打通! 第九千级台阶。 古濯浮现两百二三十道灵纹。杨泽眼根第七窍,通达! 九千级台阶以上,那些前人留下的脚印,豁然终止了!能够清晰的分辨出,三个人的脚印,连通到了那山巅的巨大宫殿。 列王宫的宫墙之上,伫立有五个巨人像。那五个雕像,神态各异,似乎能耸立至天空深处。 五个全身巨人像,任意其一的脚底,都堪当一座平房。五大巨像,正是这盛唐帝国为最有贡献的五位帝王所竖立的雕塑。所以此处名为列王宫!乃是阑苍院最神秘不可知之处! 而从这山道上可知,自列王宫建造起来以后,能够通过这条小道踏上山巅的人,唯有三人而已! 所以这最后一千级台阶,便是此山威压最强之地! 杨泽毅然抬步往上。 第九千两百级台阶。 古濯浮现第两百六十八道灵纹!~~-更新首发~~突破至六阶灵宝!古濯的剑身,顿时流淌出阵阵可怕的流光! 与此同时,杨泽的眼根第八窍,亦被轰然打通! 第九千四百级台阶! 古濯剑身的灵纹,还在持续增长。已经飙至两百八十八道灵纹。 “痛快啊,痛快!”主导灵纹雕刻的元神老头,已然畅快高呼。 杨泽口鼻皆溢出鲜血,威压最强之时,已经到了极限。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手中,再次握紧了第四枚琼天玉,也是他此时最后一枚。 第三场灵爆。激荡在那列王山最巅峰之处! 杨泽的身躯如风筝般向上飘飞。 九千六百级台阶,九千八百级! 三百一十道灵纹,三百六十道,四百道! 轰!得一声,耳朵嗡嗡鸣响不断。但全身的威压陡然一轻。回头望去处。他已经冲破阶口,直达峰前! 而在这一瞬间,他的灵脉眼根,从第八窍,陡然爆发至第九窍,然后一鼓作气贯通第十窍。 醍醐灌顶! 眼根大完满! 灵脉发生根本的变化,眼根,意根,皆完成了完满! 杨泽的身体,从原本的萎靡顿时一振,身体的紫青,也瞬间消减许多。 六品突破!迈入天玄境第五品! 杨泽身子飘然向前,然后趔趄倒在峰顶宫殿前的平地之上,再看手中古濯。上面浮现出四百八十道灵纹! 六阶以上的灵器!在他手中诞生! 第三十六章 古鼎,魅影! 将可怕的天地灵压甩在身后,最后那一刻,杨泽几乎感觉有己就快要支撑不住死去了,那几乎要将他身体每一寸骨头压碎了碾平的可怕灵压,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体验第二次! 但他最终是活了过来。位于这山巅之上,头顶的灵气漩涡正在那狂暴的潮汐结束之时,紊乱的波幅着。隐约透着那些星芒,放射出若隐若无的璀璨。 原本这里是根本见不到星空的,既然此时头顶苍穹的星夜可以若隐若现,那便是代表着头顶的天地灵气,确实因为他而稀薄到了一定的程度。 断絮草叶挟着微风吹拂在他的脸上,这种如获新生的感觉,令杨泽说不出来的畅快。 但更加让他欣喜若狂的,是他此时此刻,在体内眼根十窍皆通之后,所陡然踏足的天玄四品之实力。灵脉六根,他已经圆满其二,带来的益处,足以超乎他的预料! 而手中的古濯,元神老头也完成了最后大系统的蚀刻。四百八十道灵纹,在剑体之内,形成了蕴藏无穷天地灵气而又自洽的系统。 杨泽只是将其握在手中,都能感觉到它自内向外散发出来阵阵压迫的气息。 那样的气息似火,几欲喷薄。那样的气息如潮,似有生命般呼吸,就像是手中,持握了一只猛兽。压迫性的气息,每一股从古濯内部散播出来,都会让杨泽心脏顿跳一下。这还是以他的修为,如果是普通人,亦或者地玄以下的修行者,在此时的古濯面前,不要说正视,只怕连站,都站立不稳。 杨泽握紧古濯,就能感觉其内部,仿佛住着一只凶兽。而眼前的古濯,也变成了他意想不到的样子。整柄古剑之上,原本黑色的剑身,其内隐隐有暗色的纹路,像是染上了鲜血一般,令人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握着剑柄,杨泽和古濯,竟然生出了心灵相通的感触。他似乎能清晰的看透古濯内部的那些纹路灵纹,而古濯剑身那些常人察觉不到的轻悦鸣响,每每都能引发杨泽共鸣。心念只是一转,真气输入进了古濯,杨泽手腕轻轻抖了抖。 周围发生了变化。 如一道无形的线,从古濯剑身发出,然后扩散四周。 地面的青草地,顿时被犁得深陷下去,周边的草叶,唰!一声,皆成无数残渣飞灰。只是这心念一动,些许真气输入的刹那。杨泽所在的方圆,都被这无形剑气,犁得一片狼藉。 他望着眼前的列王宫,甚至泛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他这么一剑横斩过去,不知道会不会将这宫殿斩开? 随即杨泽抑制住这个危险且极具诱惑力的冲动。 识海微鸣,呼唤元神老头,“老头,可否在这里寻找我们大哥二哥的位置?” 元神老头重回他的识海之中,但面容却是摇头苦笑,“这列王宫之内和外,完全是两片天地,其内显然有禁制,竟然是屏蔽了我的搜魂大法.目前,仍没有任何办法。” 杨泽望向那宫殿的大门,看到高大的门庭,凛然道,“这么说来,那就只有破门而入了!” 杨泽身法一纵,刚才他以长生相打坐,又踏入了天玄四品的品级,在小道上抵挡灵压所消耗的气力,得到了极大的补充恢复。身法提纵间,如一道旋风,瞬息间就来到宫门之前。 闪身至前。宫殿那两道巨门,就如两片再轻巧不过的树叶,无风朝外滑动,蒲扇般打开。 无风自开。 而这一瞬间,巨门的滑开,像是两只大手,朝外一推。两道青罡之风,如山岳般,铺面压来! 风中的碎屑石砾此时吹过这两道青罡之风,都瞬间成了飞灰。 空中的蚱蜢和萤虫扑簌而过,瞬间炸成齑粉。 这两道青罡,轰至杨泽眼前。 青罡随门铺面压来,竟然也有那道巨门的面积。 修行者修为到极高深处可以避开劲箭,甚至可以闪躲比世间一切机括发射装置更快的飞剑。但眼前的青罡,却不在这个范畴之内。因为它的到来,比飞剑还要快,快到可以让修行者避无所避。因为这两道青罡,本就是两道封印于这巨门的两道意力。 杨泽本无可避,也无可挡! 但他此刻,手中有古濯。 青罡及前。古濯持握。 然后毫不犹豫,一剑猛然朝着青罡扎了上去! 古濯剑尖和青罡的摩擦,产生了令人极为牙酸的震颤之声。像是两头巨兽正在交锋。 青罡随即崩碎了,然后不甘的第二道青罡,再次撞上了古濯锋芒。 杨泽身子一震,连人带剑退了一步。第二道青罡,同时在他的剑锋面前崩碎。 两道青罡,在如今的古濯面前,已经无法对杨泽造成任何伤害。 宫殿门洞大开,这两道意境青罡之后,便再无后续。显然当初的设置者,极为自负的认为,这两道青罡,足以击退一切不经允许,妄想进入列王宫之人。 门庭大开,内部在夜明珠的照耀之下,显示出其中气象万千的宫殿结构。 面对敞开的宫门,杨泽略一沉默,身子由静转而动,闪入其内。 他那沉默的瞬间,便是让元神老头,为他查探其中是否另有埋伏。但出乎意料的,别看门庭处的防卫气势汹汹,宫殿其中,却是并无任何威胁异常之处。 列王宫之内极为宽阔,天顶也极为高广,却出奇的空旷。周围的墙壁之上,画满了壁画,也大多是这盛唐帝国千年来的变迁。其中有皇室狩猎,有民众生活之画卷。在夜明灯的照耀下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让杨泽都不免微微有些赞叹。 而在天顶之上,则是更大的一幕壁画。 场景之恢弘,光是看一眼,心脏就如同被鼓槌敲打! 那幕场景之上是一片半圆的陆地,无数的民众,密密麻麻,其穿着有质朴的平民,亦有身着裘袄的王公,各式各样,似乎代表万民。但他们表情却出奇一致虔诚都呈匍匐状,手高高朝上抬起,似想从天空虚无缥缈的抓住些什么。在这半圆陆地的对面仿佛是一片洋流,亦或者是云海,那里同样有一片小半圆的陆地,而在那之上,站着一小众穿着迥异,面容模糊的“人”。 不知是否为了展现这众受朝拜者的与众不同万民匍匐卑微状极为渺小,而这小众体却刻意拉长高大。 不过在杨泽看来,壁画的这种表现手法,实在是再寻常不过。 但奇特的是,他看到这方天顶壁画,总是觉得不太舒服。 具体哪里不舒服他又一时难以说清楚。 实际上这种画,很多地方都会有,宗教的庙宇之上,宗派的古经之中,皇室的典卷之中。都是为了表明人们对某些信仰,某些权势的敬仰。 而杨泽有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所以这些或许会对普通人产生出敬畏暗示心理的壁画,对他而言只能够被嗤之以鼻。 杨泽再不去看头顶,只是去观察这宫殿的结构。想要知道自己两位兄弟此时到底在这宫殿何处被软禁? 但随着他目光投落宫殿最纵深的深处,便微微被一件事物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口鼎,似青铜铸造而成,圆口四角。鼎身上有许多雕刻的花纹图卷,立于这宫殿的尽头处,一看就感觉极为庄严。 而在这鼎之后,~~-更新首发~~是一道门。 那道门,极有可能就通往这列王宫后方的内院,囚禁杨阙和杨文渊之处。 而那口鼎,既然处于这列王宫之中被供奉,而其看上去虽然普通,但实则内蕴着连杨泽都看不透的气息。所以这口鼎,便极有可能是阑苍修院的镇院之宝——神木王鼎。自己两位大哥二哥,便是因为这口鼎而遭罪。 杨泽朝那里掠行而去,正欲破门而入,但却陡然停驻。 他站在鼎前,望着鼎身。 神木王鼎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吸引力,且其品阶和古濯一样,已经超过了纳宝囊所能承载的灵器最大品阶极限,根本无法装入宝囊之中,更因为其目标的重大,所以杨泽也不能顺便将其顺走。但他只是这么近距离目光一瞥,这神木王鼎却让他产生了某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所以他停了下来。 他确认从头到尾,他都未曾见过这口阑苍修院的至宝,更没有在梦中梦到过这个宝贝,所以他本不应该对这口鼎有任何熟悉的感觉。 他的目光从鼎的外观,逐渐转移到了那鼎鼎身,历经岁月蚀刻的雕刻画卷之上。 随即他似发现了什么,顿时立定木讷呆于原处一种极为荒诞且讶异的感觉,从他的脊椎轰然蹿上脑门。 一时之间,杨泽只觉得非常的荒唐,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那鼎身历经风霜的刻画之上,他看到了他极为熟悉,甚至不可能再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人! 那人青衫翻舞,金刚欲怒,正持手中一柄三尺青锋,刺向之前他所见头顶壁画的其中一位受朝拜者! 云雾构成了这幅图卷的边框,但其中摄人心魄的气魄却能通过构图直达人心。 其写实的造型和神态,令杨泽一眼望穿,这持剑青衫人,他实在是,太过熟悉。 无论这幅图卷经历了多少岁月,无论其被时光侵蚀得如何严重。但那人风骚的身姿,淫威自露的气魄,仍然是让杨泽一眼就能将其辨认得清清楚楚。 那是授予他三千涅磐功的小师尊。 青天河! 第三更送到。 烤鱼弱弱的请求大家投一下手上宝贵的票票! 鞠躬致敬! 第三十七章 神魔! 东方大陆有个帝国名为盛唐。盛唐帝都有个大陆人仰望的修行院名为阑苍。而阑苍修行院之中,还有个列王山,是修行院最神秘莫测之禁地。而在这禁地之上的列王宫内,杨泽竟然发现了天墟小师尊青天河的踪影。 看到这个身影,杨泽脑袋里就始终挥不去当时被他忽悠到青羊宫后山,在那些凶恶猛兽之间挣扎保命的销魂经历。 更忘不了当他难民般好不容易在密林深处活下来之后,这小师尊说走就走,将他一人丢在那茫茫荒山野岭之中的孤独。特别是那些凶兽都极具灵性,眼看着杨泽大靠山跑了,那之前被欺负过的猛兽们,随后便带着无比的幽怨朝他仲出了黑暗的爪子… 尽管他活着逃回了青羊宫,但那之后的经历,曾经让他做了不止一个星期的噩梦!甚至如今每逢雷雨时节,杨泽还会莫名惊醒。所以此刻见到这个刻像,他可不管眼前这古鼎是不是阑苍修院至宝,下意识就牙痒痒得想用剑把他从古鼎上面刮去! 与此同时,杨泽识海微震,他的背脊微寒,神情顿时变得沉凝起来。 “原来你也对这尊古鼎,很有兴趣。”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杨泽的身后传//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来。 杨泽转过身来,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那是一张过目难忘的脸,虽然并无任何特别之处,甚至颧骨略有些突出,但那双眼睛,总给人一种被攫紧紧锁的感觉。生出无形的魄力,仿佛能直刺人心。 这样的人,是危险的! 而显然对杨泽能这般敏锐察觉到自己的到来,中年男子也有些意外,甚至那对鹰目,亦仔细的打量起他来。 只是杨泽之前在攀上顶峰之后,为了保险起见,重又戴上了头套闯宫。此时只露一双眼睛在外,同样注视着他。 “这么说来,在我之外,还有人对这古鼎有兴趣?”杨泽心念一动,随即问道。 中年男子微微耸肩,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傲然道,“全天下的人,都对这尊古鼎感兴趣亻旦敢付之行动的人,却极为稀少…不要意外,你是近年来的,第三个人。我该说你很有胆识,还是很不怕死?” 这番话正中杨泽下怀,暗忖自己的两个大哥,果是因这神木王鼎而被禁锢。然而通往这列王宫的羊肠小道之上亦是地脉和天穹灵气接壤的通道,灵压极大,杨阙和杨文渊两人,又怎么可能踏足得了这列王宫那么只剩下两个可能,第一,便是这神木王鼎并不是一直都在这列王宫之上,正巧位于别处,而由此和杨阙两人产生了关联。第二个可能,就是通往这列王宫的道路,并不只有那条小道。 如果是后者,那么杨泽内心便有些凛然了,刚才他登顶之时捏碎灵器产生的灵爆可以说让这列王山如夜空的火炬一般耀眼,他根本不奢望不会引发阑苍院和盛唐京城那些人们的反应,如果还有除小路之外的道路抵达这列王宫,那么代表着援兵很快就将抵达,此地他不能久留! 虽然心中如此电光火石的掠过,但杨泽外表并没有任何表现,在对方的鹰目注视下,显得异常之平静。 他并不流露内心的任何想法,因为他明白,此时对面的那个中年男子,正注视着自己,他的一举一动,任何轻微的表情变化,都会被对方看在眼里,然后让对方生出反制自己的变化。 杨泽不敢小觑此人,完全是因为面对高手的直觉,他直觉已经让他感到,此人虽然并没有外露任何气势威压,但却十分可怕。 杨泽微歪脑袋,轻松一笑,“原来还有人比我捷足先登?想来那两人的结局,似乎并不是太好?” “那两位,如今正在我列王宫后院,和四位长老谈玄喝茶,并无任何性命之忧。但他们似乎这辈子,也都将如此了。列王宫四大长老,虚怀若谷,以德报怨,必以自身修为道法,感化世间所有贪嗔痴邪。” 随即中年男子,轻微耸肩一笑,面容遮蔽在夜间的阴影中,只看得到眼睛极为明亮闪烁,“是了。我已经可以确认了。” 他的这个动作,却令刚刚得知杨阙杨文渊两人没有生命危险的杨泽,顿时生出了某些不好的预感,微微警惕。 中年男子目视杨泽,一字一句,“你的言语之间,口口生生透露出你为那神木王鼎而来。但刚才你站立鼎前,却是一副第一次见到这口鼎的样子。你既然大胆通过了那数百年来只有三人可以走过的小道,绝不会对此没有准备,就算没有亲眼见过神木王鼎,但至少也能通过这世人的口口相传和流在外的丹青画作,知道其模样。然而你完全没有认识这口鼎的神态,方才吸引你的,也不是这一口鼎…” 中年男子的目光,聚焦在了那神木王鼎的鼎身画刻之上,那青衫持剑人的形象,此时是如此的显眼,然后才是他的断然之音,“吸引你的,是这幅画上的那个人!” 杨泽早知此人的厉害,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能通过这样的观察推断,就找准了刚才他见到青天河刻像时的矛盾之处。 尽管知道自己此时的询问很不智,但杨泽仍然抑制不住心底那强烈的疑惑,“这个人…他是谁?” 此时轮到中年男子神色有些诧异了,他认真的望着杨泽裸露在头罩外的一双眼睛,然后淡淡道,“此鼎乃是阑苍修院始祖神农氏千年前所造,当年造鼎之时,神农氏便在鼎身,刻下了当年神战的场景。” “神战?”杨泽脑袋微一嗡鸣。神难道不是世上的固有传说么?而传说只是人们在生产生活中追求精神世界的一个想象,但看到鼎身上的那副刻画,杨泽心也一时空了下去,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传说,还是确有发生在这个世界的真实,“…那为何,这幅画,只有两人…” “好差的眼神…”中年男子嗤笑道,“这才是真正意义可以被描述的神战,否则你以为真正的神战,难道是那些人们壁画上千军万马手持长矛的对攻厮杀?还是那史诗般数千万人围成水泄不通的战场?…能近神者,世间屈指可数。这幅刻画之上,那威严者既是神,而持剑怒者,便是站在神对立面的…叛神者!” 周围所有有关授天承运建立盛唐帝国的传说壁画,似乎都是一场华丽的想象,那些在壁画上所绘世间普遍认知的神祗,似乎也只是一场华丽的想象。而唯有眼前这神木王鼎,那历经岁月风霜的古老刻画,才似乎贴近真实。 而杨泽的脑袋,不亚于被槌子猛敲了一下般,有些发懵的空白。如果他从未有过登上天墟的经历,那么他对眼前这幅刻画,只会嗤之以鼻,甚至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然而见过那天墟小师尊,并得他亲授三千涅磐功。杨泽不得不正视眼前这壁画可能的真实性。如果真如这个中年男子所说,这幅壁画乃是千年前创立阑苍院的神农氏所刻画,那么岂非是说,天墟小师尊青天河,已经活了千年之久?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那些修行的宗师们,也绝不可能逾越时间和岁月这个法则。所以一代代的强者才会随着时光烟消云散,而人们和诗人所传诵的只是他们那个时代的辉煌和事迹。 但眼前的刻像之上的人,又如何去解释?难道只是因为长相和气质极为相像?杨泽只能以这样的解释来说服自己! “神明创世,给予人类秩序,教会人们尊卑,并予以人开化的文明和智慧,教导他们运用工具,传下修行普世的法门。神是开明和伟大的存在。然而黑暗却不断对这一切进行亵渎,甚至于成为叛神的罪责。这就是魔。叛神者就是“罪”,“罪”就是这世间魔!所以神农氏所刻画的神战,便是在记述一位魔和神的对决!” 男子目视杨泽,凛然道,“而你刚才的神态已经清晰的说明,魔已经消失于世太久,久到不知岁月。而你知道这个叛神的魔!知魔者必堕魔道,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你,是入魔之人!” 魔! 这是一个听之悚然的名称。似乎代表着一切世间堕落黑暗魑魅魍魉。 而眼前就像是平地有人朝你身上泼了一滩墨,杨泽有股不知何处冒起的恼怒。 “世间竟有如此荒唐之诽谤!我觉得这幅画有趣,就他妈多看了两眼,也被你诬蔑为入魔!?” “…更可笑的是,神魔尚且无人评判对错,你倒是毫不客气给人叩一顶高帽?那我且问你…何为神,何为魔?若叛神者即为魔,那叛魔者又贬为什么?一张口,黑白倒转,空口瞒骗世人罢了!更何况神魔不过是人们吃饱了没事干虚构的某种存在,是人们架构出来的信仰,以及表达世间的善恶理念的工具罢了。何曾有真正的神仙?” 杨泽有异时空的那些记忆,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些东西。他从未见过神,也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能超越世间法则的事物存在。只是那青天河的刻像太过让人震撼,一直在他脑海挥散不去。所以他更必须要以这番话,告诉自己真理。 然而中年男人只是双目精芒烁然,声调在陡然间提升。 “神,是存在的!” 他极有摄魄力的眼睛注视着杨泽,然后续道,“否则你认为西陀圣殿,你认为东正教门,你认为这大陆之上的四大圣门。他们信奉和至高追随的,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让杨泽都为之心悸。而眼前这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到这一刻,似乎只是在自问自答,随即他仰头,仿佛要穿透这列王宫的天顶,看向苍穹,“而你认为我盛唐能够在这片大陆上创立壮业,繁荣昌盛至今,仍然屹立不倒…其最初的源头,又是如何?” 牵连到背景,考虑的线条太繁杂,所以写得极慢极痛苦。 所以只有一章! 不过态度很诚恳的求票!兄弟姐妹们,新的月请支持烤鱼! 第三十八章 逃之夭夭 看到中年男子的笃定,杨泽不免有种荒诞发寒的感觉,想到某个可能,他缓缓道“你是说,当初盛唐的建立。以及这四大圣门,都和神有关...所以神,就是这世界上〖真〗实存在的事物?” “但这却是何其荒诞的一件事。你可曾真正见过所谓的“神”?人有寿命的极限,所以我们无法确切的知晓超过我们时空所不知的事,所以才会有记述,然而记述只是一种手段,随着时间的增长所有的记述都会蒙上一层传奇的色彩,你怎么知道你现在所得知的,不是一代代人相传之后,所误谬的结果?你既然未曾亲眼见到过神,那又何以如此认真的笃定有神的存在?难道就凭那些已经没有生命气息人造的死物?” 男子看着杨泽,似乎要看到他心底去,认真道“解释等于掩饰。你如此激烈和我辩论神魔,岂不是刚好说明一个问题...你心底已有沉睡的〖答〗案,但你不敢去确定甚至去承认。佛说世人皆醉。人们总喜欢去逃避不去看透他们所避免认知的事物,何尝又不是人的本性。实则人若要独醒,便随时可以从云山而出,你若真正要深究〖答〗案,又岂能寻找不出?” 杨泽丝毫不让的对视他的眼睛,然后道“我仍然有问题,既然神可影响到影响到西陀殿,东正教门这些圣地,那么以这大陆四大圣门如今的威望。并没有见到神辉的播撒,并没有看到这些神祗在人们之中口口相传,深入人心。为何我至现在也不知道,神的存在?” 这是不合常理的,神若真的存在,播撒无上神辉,影响巨大,那么此间大陆所有的臣民,只怕都将以其为信仰追奉。为何仍然有那么多不实民间演绎的神话,而这些神话明显和杨泽此时在这列王宫之上所看到的“神”完全不符。仿佛这些事物,都在外间被全部的遗忘和掩埋了。 “这恰好能说明神是〖真〗实存在的。神为人带来开化和智慧,给予人修行的法门。带领人走出蒙昧。但人的**是无限,这让神都感觉害怕。人第一次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第一次看到火种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到修行之法门的时候。甚至可能得知神真正存在之后,就会兴起不断的探求之欲。这或许会对神。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所以出于某种考虑,以及尽量不直接影响到我们活动的考量,他们选择了从我们所知的世界离去。” 杨泽的脑海。电光火石的闪过天墟,闪过他曾经去过的那未知之地,这世间之人都不知天墟的存在。那么是否亦可以代表着,世人同样不知道,所谓神的存在呢? 这是一个让人内心发寒的推论,因为那会将杨泽心底所不确定的那个谜题,推向更深的深渊。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存在,那么又意味着什么?杨泽不知道这对这世间的人们意味着什么。但他却知道这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世界中原本所固然认知的一些事物。出现了崩塌! 他强行压制住心头的那份激跳,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笑道“你的确说得很好,但任由你如何舌绽莲huā,我这个人历来只有一些倔脾气,那就是只相信我亲眼见到亲身经历的事物。所以我们一直这么讨论下去,也绝对无解,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兴趣再听你这个荒诞的故事!” 话音一落,杨泽身子立即朝后猛退,但退却的瞬间,手同时拍在了神木鼎的鼎身之上。 咄!神木鼎伴随着他的退却炮弹般冲男子飚射。 眼前的中年男子修为至始至终未曾表露,极有可能就是这列王宫镇守的高手,而杨泽的天生灵脉能够最准确的探寻到修行者识海的威压,却对他并没有凑效,正好说明了对方的修为境界远在他之上,不是天玄巅峰,甚至已经是踏足道通境界的修行者。在这样的级数下,他杨泽就算是全部压箱底牌齐出,只怕也在对方手上过不了十招。 而如今这列王山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他此时的状况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的逃离此处! 神木王鼎的飞击果然凑效,对方显然凭恃修为方有“耐心”和他说上之前一番话,此时显然没有料到,杨泽攻其不备,更大胆到以神木王鼎做胁进逼。 尽管他之前极有信心杨泽逃不出他的手掌,但此刻面对飞击而至的神木王鼎,他也暂时顾不得杨泽,单手挥出。于是半空顿时出现一道玄黄之气幻化而出的巨手,这已然已经超越罡气的范畴,俨然是一种特殊而强大的意境。 玄黄大手凌空将神木王鼎接住,然而这一瞬间,鼎身噼噼啪啪作响,数道气息伴随着旋转的鼎身,阵列渐次袭向中年男子。 “雕虫小技。”中年男子手一翻,那半空的玄黄大手也同时〖运〗动一翻,顿时层层破去杨泽附着在鼎上爆发的五道气机。杨泽如今达到天玄四品修为,对气息入微的掌控已经炉火纯青。是以方有一拍之力在鼎身暗含五道气机的能力。然而中年男子修为更是深不可测,瞬间摁灭杨泽的这些手段。然后神木王鼎在半空他玄黄巨手的操持下旋转咄!一声落地。完好无损! *********** 嘭!得巨响,杨泽以背撞开内院之门,拍出古鼎,他就再也不看结果。从宫殿中倒冲而出,头顶是绚烂的星辰,他顿时有种浑身压力暂卸的畅快错觉。但他知道眼前的松懈只是短暂的瞬间。 此时他更来不及去挨着列王宫后院搜寻自己那两位大哥。 元神老头在识海中猛然喝道。“东北方,走!” 杨泽借着身子在半空一个筋斗抱旋,双脚猛然顿地。身体再获得了极高的加速,朝着元神所预示的山体出路处狂奔! 轰!被杨泽撞开的木门周围突然出现一只巨手,将木门包括其内,然后猛地合拢碾碎。 中年男子负手一冲而出,看到杨泽的身影消失在列王宫以外东北方山林的影绰里,眼底却明显多出了诧异。但随即便被他的微笑所替代。这个蒙面小子,是越来越有趣了。他很有要了解到对方身份的兴趣。 杨泽身子高速在林间穿行。稍顷前方便起了雾,大有大雾锁山的气魄! 杨泽猛然扎入雾中,却犹如撞入了一团软泥,整个人立即被弹飞出去,飞临一株大树,杨泽双脚先后在树干上左右踢蹬,身体重倒旋向那团大雾。手中古濯已经汇聚倒映了寒芒夜光。 一剑反斩。面对剑身之上的灵纹尚未完全凝固,还有彩光流溢的古濯。那团大雾仿佛见到了可怕的天敌一般,顿时瑟瑟朝两旁退去。退之不及。立即被古濯撕开。 撕开眼前迷雾,犹如正斩开天地,杨泽毫不停留。如一道黑箭,直蹿而下,直将那团大雾抛之脑后。眼前豁然开朗。正是一条下山捷径。 一路至此,杨泽一直以高速狂奔。很难想象他能够在登上列王山之后,还能保持这样强大的爆发力。若换做他从前,自然是不可能,但现在他已经破品进入天玄第四品。同一时间,灵脉眼根也随之得通。两道灵根震动下提供的灵脉之力。就像是长途旅行那甘甜的泉水,赋予他源源不断的生命动能。 杨泽旧力一去。新力抖生,似草坪掠地孤鹰,循着小径狂飙而下。 随即他在小径凌空的身影,似发生了某种震颤,瞬间凝成一股青烟,然后消失无踪。 杨泽当然不是真正的消失无踪。而是施展涅磐八部相的“龙变相”!但令杨泽想不到的是,此番龙变相施展的威力,远超以往,只是心念至处施展,身影似乎还留在原地,但他人已经出现在了五十米以外的树干之上,端得是神出鬼没,令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而危机很快到来,前方的小径和树林之中,出现了不少人影。甚至还有火把的光影。看上去有军队,亦有阑苍院的修行者,甚至还有一些不同衣着势力的人物。显然此列王山发生的变故,也引发了帝都的反应。已经有不少人,成搜索队形,沿着树林小径往上,正欲图包围列王山! 见下方无数人围困的阵型尚未成形,杨泽生出极大信心,就那么施展龙变相,在夜色的掩盖下,从密林里穿行,隐匿,回旋,突破! 真正隐匿入搜寻的人群之中,杨泽才知道自己惊动了多少人。 不光有皇宫大内的禁军,有相国刘叔楼的亲卫军士,阑苍院,以及在盛京城大家族所供奉的一些修行者,还有帝**部...甚至其中不乏一些气息极强的强者,正睁着冷目,熠熠望向列王山,似乎准备在此干出一番大事绩,立下大功! 而杨泽封闭灵脉的气息,潜伏在密林接近这些大队人马,得以规避修行者之间的这种玄妙感应。将自己隐匿得严严实实。 眼前的山脚下,各方阵列稠密而森严,但彼此之间亦都同时各有堤防。然而却迫于这山巅之上那座列王宫的可怕压力,各方都有所顾虑,按兵不动,只是死守着这处唯一的隘口,只等待山上有任何异动,他们便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这一时刻,那相国刘叔楼坐下的首席将军吕子轩,还领着临时集结的浩荡亲卫,威风凛凛一马当先于隘口之前,此时已经有人面对如此阵容,抑制不住的高亢得意之声隐隐传来“吕将军放心...任由对方三头六臂...一样插翅难飞!” 各方都如此认为,他们发现列王山变故,便第一时间集结赶到最强有力的力量,也必然会封锁死一切在这个夜晚胆敢轰动列王山的一切人物。无论对方是谁,今日面对帝都这各大势力集结的力量面前,都插翅难飞! 山间的大雾陡然尽数散开。密布的迷雾如同开了一个洞。一道高大的黑影,猛然从那个洞里冲出! 与此同时,下方所有严阵以待的无数人马,头皮和精神已经绷到了极致,然后迸发! “放箭!”不知是那方势力的人爆喝出声。 空气里发出可怕气流激攒的声响。 无数密密麻麻的飞蝗,顿时铺天盖地朝那人而去。 “荒唐!”山腰之上,爆发出这么一声巨大威严的愕呼之响。 隐于暗处的杨泽,心里对这无数人马暗叫“真是有劳大家伙了。”随即趁着无数的马匹嘶鸣双蹄离地人群混乱之时,逃之天天。 第三十九章 焕然一新 列王山之上,阵阵莲huā。似天莲在人世间迸发 此番场景令山脚的村民,都不自禁的走出了房舍,遥遥张望,既满脸〖兴〗奋又心中阵阵微惧,但威唐人的见多识广,即便是普通村民也并无惊惶,反而会自是一番讨论,比如争议此时在那列王山之上的,究竟是阑苍院的那些大师,还是帝都城里的那些各势力供奉的修行者到了。扰得此处风云阵阵。 见多识广的帝都民众自然明白,出现在列王山的那些莲huā并不是真正的莲huā,而是修行者罡气溢射于外才会产生的现象。这至少代表着已经有不少天玄境界的修行者,此时已齐聚列王山。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这都是难得的场面! 也让这些山脚村落,帝都能够见到列王山异动的城池边缘百姓们,纷纷猜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令这么多修行者一同凑齐了,且爆发出代表着紧绷戒备的罡气?往往这种局势,在过去都代表着大事发生。譬如百年前那场仁王将军的叛乱,或者几十年前那位皇后对帝国的清洗,都有类此的场面发生。 在帝都的酒肆之中,看到那京城里军马的调动,以及这帝都不少著名高手出动的消息,帝都一下子提升了紧张的氛围,人们由此心情都不太平静的生出几分激潮来。 酒肆中的公子小姐们纷纷倚栏眺望,人群中不断响起各种声音“白沙郡王府的顶尖客卿白玉兰已经出动了,西河上官家也派出了人手。但这些人物,据说都只能在列王山脚根本进不得被封锁的山腕……” “那山腰上全是皇家禁卫和皇廷高手。还有四阀的那些人。不过也陆续有够资格的修行者被请入压阵!” “你问什么人被请入?乐那山腰上有皇廷,有四阀有相国府的高手。你们以为这京城里还有多少人有资格和他们并列?燕王府有个罗长清。来自寒山寺的有位行走昭言法师。除此之外便是京城和他们其名的那少数人!” 众人眉飞色舞的说着,时而唏嘘时而感叹。列王山的变故固然吸引眼球令人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但此时有资格齐聚列王山的那些人,才显露出帝国真正上层社会的群体所在。这些公子小姐们无疑都是在这些上层之外的圈子中,家族和府上无不做着有一天能够跨身进入帝国上层社会的梦想。所以此时在这种大事件上莅临处理应对事情的那些府第家族,就是他们向往和讨论的目标。 至于在那个层面上需要担负多少政治风险和付出多少代价,只看到光鲜外在的他们是根本不会去考虑的。 这场发生在列王山的变动一直持续影响着帝都,不过那都仅限于这帝国的核心势力圈之中。其余的各层官员贵族,以及小老百姓们,也只能隔岸观火,通过事情的牵连波及范围去勾勒整个轮廓。 杨泽避开戒严的威京城戍防,小心的回到宗室部公主府西轩别院之中。沿途不断听到各处对于列王宫的流言才知道自己搅出的动静到底有多大。连皇宫都被惊动了。皇廷的高手和禁卫们此时团团围住了列王山。 回到房子里将古濯藏在床下,又换了身衣服,将一身汗湿的蒙面装一把火烧成灰烬杨泽才暗叫好险。若不是他在列王山布防尚未完全完成,又加上他以“龙变相”身法鬼魅脱身,只怕引发这样的动静,今天他就走不了了。 前脚回屋,后面杨泽就听到帝国宗室部上门对西轩此处的监察。杨泽推开房门,在别院大晔诸多护卫面对宗室部,帝国谶纬监察处调查的重重忧虑下现身,立即让大晔众人放下心去之前一直找不到杨泽,担心他被卷入此事之中,谁知道这是不是帝都一场政治清洗?而此时仿佛找到主心骨,人人神情振奋。 西轩这里大晔众人也知道列王山闹出了巨大动静据说是一位修行者闯山,在这种情况下,帝国针对分管修行者的部门自然要全力开动一方面戒严城池之外,一方面严加排查京城内登记在案地玄境界以上具备威胁力的修行者,特别是外来修行者。大晔国众人首当其冲。 在精明肃穆的帝国谶纬监察处核对检查完毕之后,谶纬监察处的官员们看到大晔国使者代表杨泽的唯唯诺诺,不免撇了撇嘴,想来这大晔国小国边蛮,没见过世面,对这种场面已经噤若寒蝉。不免冷笑离去。随同的宗室部李严也松了一口气,大晔人不出麻烦,他负责管理的自然谢天谢地不过话说回来,这帮公主身边的大晔护卫,整体实力看来,似乎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不过李严还是不忘临走时对杨泽道“最近帝都不太太平 今日更是有修行者直闯列王山,据说那人登上了至今为止只有三人登上的山道成为可以正面登顶列王山的第四人!可想而知,这到来的不速之客是一位极为危险的超卓修者!近期帝都必然会对此进行调查,你们要小心一些,摘星楼之约一事,越传越广,在帝都得罪持盈公主那样背景来头都巨大的人,实属不智啊!杨大人,你实在是太鲁莽了!言尽于此,这算是我李严的忠告了!” 毕竟是效忠不同势力,如今又遇上这事,李严对杨泽的客气也少有了。不过他的担忧完全是有道理的,列王山一事如今牵扯这么大,威京免不了会事后调查,这调查当然只是虚的,谁都不认为帝国管理修行者登记备案的谶纬院有能力抓到能闯上列王山的修行者。但这并不代表者不会有人乘此浑水摸鱼,杨泽得罪持盈公主这么大势力,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乘此机会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受点苦,更让他背后的清平公主灰头土脸。 李严和谶纬监察处刚离开,别院便传来公主的宣召,让杨泽即刻去往公主府觐见。 出奇的当清平公主看到前来到自己面前的杨泽之时,她并没有出言询问杨泽如实交代他去了何处 只是让他平身坐着和她喝了一盏茶,吃了些小点,然后告诉杨泽她收到了大晔国的消息,德昭王对他们此时的境遇十分关切,而杨泽的蕲春侯府也送到了数封来自蕲春侯爷和上诸叔伯,以及父母的信。 矢不见众人,但看到这些书信,杨泽也是一阵心潮涌动。他自另一个时空而来,但如今经历这么多事,早已经和这世间融为一体。 蕲春侯府,就是他的家人。看到家人们关切的来信,老太爷似极有架子,但字里行间甚是关切的询问。两位叔伯更是在信中书写“侄执行我大晔要务于外,担任的是国家安危之责!已让我等引以为傲,而至于阙儿,文渊之事,帝国深邃,其中人事关节处浩大,他们若得罪势力庞大,侄万不可轻易招惹。知你等兄弟情深,但切忌因小失大,致你深陷囫囵!我与你远征叔伯,为了家国安定,就是此身再见不到二子,比起在战场牺牲的大晔儿郎,又有何哀!侄切记慎重行事!汝乃我侯府之希望,千万保重!” 看到这些信件,杨泽心中一阵潮涌澎湃。远观宫殿之外高耸入云,睥睨天下的列王山,他更生出要将两位大哥从那里拯救而出的决心! 待杨泽看完信件,清平王后才开口“现在不光是你的父母家人,还有我大晔的王,以及大晔的许多人,都在观我们此行的成效。而你,更是大晔的三世子,许多人眼中的希望和信心。所以不用本宫提醒,你也知道,本宫不希望你有事,因为这关系到大晔的国运!” 杨泽一度怀疑这是清平王后猜到了什么,所以来给自己敲警钟,当下点头“杨泽明白!” 叹了一口气,看到杨泽脸上的坚定,清平王后再说不出话,挥挥手,示意杨泽可以退下。对这个她有时毫无办法的三世子,总是让她头疼,揉了揉她斜入鬓发的秀眉,看到杨泽告辞离去的背影,她一时有些发怔,终忍不住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目光朝宫殿外的苍穹看去,喃喃自语“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有你三分的气质“…… 在这个帝都被列王山惊动之夜,注定是杨泽收获的日子。 持着手中的古濯,看到上面浮动的那些灵纹,杨泽抑制住狂跳的心脏,新古濯的威力有多强,不必说,在列王山劈开那迷雾之时,就已经显出了成效。对那迷雾之阵,杨泽自忖根本无法将其撕破,然而古濯却能斩开。是否现在已经晋升为六阶灵器的古濯,拥有斩世间不能斩的能力?但杨泽又有些稍稍的疑惑,因为在烈王山顶〖运〗动古濯之时,他分明感觉到一丝阻滞不畅,劈出剑去,他有一种全身气血都被牵动,隐隐要失去控制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是危险的。试想若是在战斗之中,突然发生这种失去控制的情况,那岂非将自己的脑袋送到别人的手上? 元神老头的声音,在识海之中回响起来“此剑尚未成形,完成了整体的小灵纹,但最终的成形一笔,我还尚未将其划上。” “你竟然不早提醒!”识海的元神老头此言,杨泽背心顿时湿漉漉再度渗满冷汗,要知道制作灵宝,最紧要的便是一气呵成,最忌灵气注入,符文刻画不完全的不稳定状态。灵器的不稳定状态,那是极为可怕的,若是发生灵气之间排斥相互湮灭,其能量的爆发,不亚于一位修行者的殉爆! 而杨泽刚才就握着这不稳定的古濯战斗,险些成为剑下亡魂。若是整个的将列王宫给端平了,那他今日的铸剑之举,可谓成了笑话! “嘿嘿,有我在场,你还怕出现问题!”元神老头嘿嘿一笑,只怕全天下最能发此豪言壮语的人,也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元神老头从杨泽识海以元气虚化而出,袍袖探出的枯瘦指尖,顿时再亮起那种纯净的光芒,那种光芒亮起的时候,光芒的边缘仿佛能将黑暗都切割去了。然而注视着这样的光芒,杨泽却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这周边的世界,都被这道光芒给切割开去了,又如这种光芒,本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一般。 一切只是短暂的瞬间,元神老头的指尖,点在了古濯黑斜之上,然后在剑身之中,开辟出来的四百八十道灵纹,突然随着他的手指在剑身的拖动而急促的流动起来。 元神的手虚化,在古濯剑身的内部,划出一条串联了四百八十道灵纹的弧线,妙到毫巅。将这些灵纹的驳回通道,整个的串了起来! 剑身再添二十道窜起了四百多道灵纹的大灵纹线路。 古濯的剑身,达到五百道灵纹。顿时圆融,归于圆满。 杨泽不敢相信的看到古濯的剑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五百道灵纹全数运作,构成古濯的天墟材质,立即开始崩散,呈星云状流入不少的灵纹之中,然后又从一些灵纹的通道留流出。仿佛再重新的淬炼古濯的剑身!又仿佛古濯已经具备了灵性,正在自行进化! 这样只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原本横掌宽的古濯,在其身内部灵气的稳定之下,已然只有四指宽度,但其本身已经不是那种深黑的碑石之色,而是一种趋近紫色水晶般的材质,乍一看似乎晶莹剔透,但无论外部光线如何剧烈,目力如何强,也无法将其看穿看透。 这正是隐藏在古濯内部的真正质地。原来覆盖在其外表的那些黑色坚硬石块,已经被其身的灵纹所淬炼,经历了千锤百炼锻去,最终现出了古濯的本质! 比起以往的那柄黑色大剑,新古濯剑锋三尺,背宽四指,一指来厚,其上隐含暗紫剑身内部的huā纹,隐有古朴之意,灵性十足。 杨泽盘腿,抚摸着古濯光滑的剑身,知道今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它都将陪着他,挑动外间的一应狂风暴雨。 回到成都,上海三日,悲剧的是笔记本电池坏了,一装上就死机。 写字太悲催了。回家了,更新从明天恢复。(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木楼中的谈话 —————————— 京城夜色中,一栋不见灯光的木楼之上,夏禹正居高临下,看着京城各主道调动的那些人马。他整个人裹在披风之中,是一副随时可以行路的装扮。木楼所在只是京城一间小院,但此时的院落相比起外界的喧杂,却寂静得可以听得到周围空间细密的呼吸声。 从天俯瞰而下,便可以看得到这处盛京城城北较为偏僻的区域,灯火不兴,几乎是不见丝毫有人的迹象。然而夏禹却可以通过这处木楼,看到那些院落之中,在夜光下依照某种规则传递过来的手势。 木楼房间的门开了,一名黑衣男子径直而入。朝房间里包括夏禹在内的五人拱了拱手,低声道“少主!也不知道是何人闯了列王山,导致盛唐盛京一片喧嚣,我们的探子仔细探查过了,确定这些行动没有指东打西,亦没有掩人耳目的诡计,并不是冲着我们而来。” 夏禹点了点头,他们这群人很早以前就在盛京城布局,这处城北区域的这几大院落的客商,陆续迁走,逐渐失了人气。更利于他们的潜伏。面对盛京城得这一阵骚动,他们当然有理由紧张。因为他们本来的身份对于这个帝国而言,就是不受欢迎的异类。 “列王山的列王宫乃是阑苍修行院至高之所,也是那四位大师闭关之处。而其中的羊肠小道据说施了特殊的阵法,乃是地脉接天气的通道。非同小可。历来能通过那里登上列王山的,只有三个人。当然,这三个人,也不是一般的修行者。就算今日没有那个闯山的神秘人。我也很想亲自去体验体验,这列王山之上的威压,到底有何可怕之处,能不能将我挡在列王宫之外。” 说话的夏禹有一张苍白但异常俊美的脸,而这张脸在此时的夜色下更显得诡异而不寻常。他嘴角微微流露出来的笑意,似乎能让夜里拂过的风都显得冷瑟起来。 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通身都裹在斗篷中的老者,形销骨毁。一双眼睛仿佛深雾,让人望上一眼都有隐隐被吸攫的感觉。然而老者的声音却并不嘶哑,反而充满某种动魄的磁性。“不可鲁莽。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真正计划。” 对面前的老者,就是夏禹,面色也尊敬许多,轻轻点头“老师,我仍有疑惑。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罗森大人既然当年给盛唐带来那般深刻的印象...那么盛唐帝国,甚至盛唐帝国那位皇帝,怎么还能允许他活下去...若换成是我,我是定然不会让他活着,光凭仇恨。就足够罗森大人死很多次了。” 被夏禹称之为老师的枯瘦老者目光微蒙,淡淡望天,喃喃道“罗森,乃是我高纹修行界风云二十年的登顶之人。有“神枪阎罗”之称,乃是当年我高纹修为最接近法明境界的强大修行者,传他已经半步入境。在高纹和帝国的战事中,罗森就是盛唐边军和援边修者的噩梦!” “当年盛唐皇帝亲征西伐失利,大军倾覆西界伏凤岭,盛唐帝王领数千残兵将领和修者欲顺嘉陵逃回国内。神枪阎罗一人一枪,循万里追击。沿途单靠一枪,绞杀无数护卫那位帝王的盛唐将领兵士,盛唐修者在他面前几乎挡着皆成肉末!盛唐那原本威武的王师和那位不可一世的帝王,更视其如索命魔神般一路亡命遁逃。只怕这还是盛唐首次尝到如此可怕的滋味。不过盛唐仍然有其顽强之处,即便面对罗森的追杀,仍然有不少人前仆后继为保护那位帝王而战斗。” “前前后后,帝国就有六位道通境修行者,战死在罗森的枪下。更让罗森“神枪阎罗”的称谓,名震大陆。然而亦是由于此役。罗森过于孤军深入,杀伤虽然众多,自己也伤势极重。毗邻盛唐边界,他意识到自己正走入一个瓮口之时,也已经太晚了!” 裹在斗篷下的老者眼观鼻,鼻观心,续道“列王山的那四名长老,在此时赶到,将罗森擒回了盛唐。后来罗森被刺穿琵琶骨,挑了手脚筋,破了气海丹田,被囚禁于列王宫之中。至今仍不见天日!” 老者又嘿嘿笑道“正如你所言,当年的那位盛唐帝王,并不是不想杀罗森。相反他的逃亡生涯和盛唐所付出的代价,让他对其恨之入骨...但他根本杀不了他!因为我高纹手中,同样有俘获的盛唐人,如罗森死,那么他们便一同殉葬,这是盛唐的帝王所不能承受的代价。而盛唐的皇帝更清楚,他们俘获的高纹人中,再没有谁的价值,比得上罗森!更何况,在我们的俘虏名单之中,还有那位帝王亲爱的兄弟...呵呵,所以罗森一死,盛唐帝国也将被重重捅上一刀,桀桀...这天下间,仍然没有人能杀得死“神枪阎罗”就是盛唐这位帝王也不例外。” “罗森仍然在这东方大陆的强大修行者之上,名震四方。更是我高纹国的民族英雄。当年一人一枪纵横万里追杀盛唐皇帝的壮举,至今仍赫然于大陆之上,成为盛唐帝国最大的耻辱!若是我们能顺利将其救回,那么无异于狠狠给了盛唐一个耳光。更让大皇子你的声望,攀升至无以复加的高度!那些本看轻你,摇摆不定的重臣,也必然因为罗森的回归,被大皇子折服。那么接下来的皇位继承人身份,可谓是一锤定音。这样即便是陛下对三皇子另眼相看,有所偏爱栽培。在大势和万臣意向所趋之下,最终也不得不摆正天平!帝位最终归属,将最终落在最该拥有他的人身上。” 夏禹眼神里划过欣喜之色的点了点头,而这股欣喜迅速被他压制下来,回复沉静和冷凛“去年年节之时,父皇照例为每一位在场皇族子嗣分发岁喜,我分到了常德山的封地,百尺菱绡,斗车金子,原本暗中欢喜,但父皇在分赏年仅十八岁的三弟之时,却独独跳了过去,只是说了一句“你要钱财何用?”...只是这一句话,当时便令我一阵冰寒。若非父皇着力看中三弟有让他继位之心,又怎可能说这么一番话!可惜我历来励精图治,论修为,论才华,论韬略,哪里不是朝着父皇最希望的方向发展...但这一切换来的是什么?人说父子恩深,而我作为他的第一个儿子,一切都以他为榜样,却再如何也始终不能真正进入他的内心深处去!凭什么!” 夏禹的双目爆发出熠熠的光芒,仿佛换了一个人,脸上现出狂热之色“我要亲自证明给他看,我不比他生的任何子嗣都差!我才是众望所归的那个人!作为帝国皇子,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优秀!迟早有一天,他会承认!会愧疚懊悔!而如果他坚持不愿承认这一切,仍然似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自以为能够掌控一切,那么我同样能让他知道,作为他的儿子,我有比他还要优秀的能力,能让他从那高不可攀的位置上,退位下台!” 这番话,也只有在这个木楼中的几人之中,才不会引发可怕的轩然大波! 而在此房间内的众人,闻言也不由得同样双目炽热起来。没有人不会为权势动心,没有人可以拒绝那种主宰千万人命运的力量。对于那些拥有庞大财富,拥有被千万人俯首尊崇的地位,以及大量可以发泄满足私欲的美女。这一切都予取予求的人面前,还有什么,能够让他们持续的追求?唯有权势!凌驾于人之上,主宰无数人生死命运的权势!才是令他们狂热起来的终极追求。在这种巨大的诱惑之下,兄弟,姐妹,甚至父母,都可以抛弃,都可以屠戮! 而这些追随着他的人,甘愿为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无非就是为了能够看到那样一天的到来!所以他们狂热! 房间重回寂静之中。夏禹看向那位枯瘦老者,淡淡道“老师,你是拥有大能的宗师。你曾经说看到了皇族的血脉仍然存于东方,所以我们付出了损失一个南苦无的代价。而只剩一条手臂的柯布衣回来,也确认当年那个帝国都察院的叛逆吴宗已死,当年一切都摧毁殆尽...但为何,这次你又看到了这条血脉,出现在盛唐的都城?” 枯瘦老者干咳一声,弱不禁风的道“老朽步入堪舆先知之境以来,便能看破世间看不破之事,那次以你之皇族之血开天眼而观,紫微星所代表的帝皇血脉,的确曾出现在那个地方。但那和你同源的淡淡血渍似乎蒙了一层阴影,老朽难以辨明。这次因置身帝都,在此开天眼而观,身近则明。的确见到那条紫微星帝皇血脉之光,落于这盛京之中,但仍然是被一层阴云雾气阻隔,使得我无法看透,到底在何处!应该是为了避免这种探查,所以用了某种办法...但若给些时间,应当能守得云开!” “那便有劳老师费心了”夏禹神色渐冷“如果当年那位皇脉...至今仍然在世...对我们而言,有害无利,只会平添变数而已。” “所以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那些往事都随风而散了,那余孽若再次现身,便一并让其永远埋葬消逝了罢!” ============ 第四十一章 摘星楼之约(上) 列王山一夜的风波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之后,缓过气来的杨泽依然如常的执行着每天的行为规律,避免被人看出端倪。他仍然会在每天早晨踏足面馆二层楼。偶尔会在这里见到那位叫宋徽的青年,有时他也不会出现,但无论如何,这里仿佛成了两人一个默契中约定俗成的一个憩站,早晨有空闲之时,便会在这里短暂的相聚填饱肚子,品一杯香茗。 今日出门,暗处那些对他的盯梢的人减少了不少。这明显要归功于昨夜帝都的不平静,显然令很多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位敢直闯列王山的登顶者身份之上,牵扯到的必然又是帝都最上层的燥动不安,显然很多人已经对他无暇顾及。 和宋徽在二层楼的雅间里静品香茗,宋徽眉宇深锁,思考着什么事物。而杨泽也同样回味心中经久不散的疑虑,阑苍院的神木王鼎之上,居然有小师尊的刻象,关键是就连这灵器之上的刻纹经历漫长的岁月也被侵蚀了,玄铁都无法抵御时间,还不要说有血有肉遵循自然之理的肉身。 修行者追求不朽,然而满世界的大能都知道,没有什么真正的不朽。否则他们便不需要著传立碑为后人铭记。 但他见到的又是什么?是人世间玄冥中的某种幻觉吗?亦或者,最合理的解释,是他看走了眼,神木王鼎之上的人,和小师尊青天河只是神似而已。 “有没有人,亦或者说修行者,可以存活上千年的时间而不朽?”面对宋徽,杨泽终于忍不住开口。 宋徽的思忖被陡然打断,然后望着杨泽,京城浮尘在光影间轻邑于他的面容之上,却似乎被他那股优雅气质折服而颤抖荡开,随即宋徽忍不住笑了,那种笑容就像是看着一个没睡醒的屁丫小孩在询问这世界上真的有胸大屁股圆的女神吗这样的表情。 这段时间和杨泽相处,两人看似没有说过多少话,但却又仿佛说了许多的话。 宋徽一辈子也没有和一个陌生人说过这么多的话,甚至袒露过心声。但和他相处在一起,他仿佛有股天然的性子,让人忍不住袒露心中那些藏了很久的话。因为仿佛自己心中一直以来所疑惑的那些命题,都能在他这里得到解答。 譬如“为什么无论贵族还是平民,或者掌握皇权的那些人,都这么热爱权势?” “要体验生命必须站在生命以上,所以才要往高处攀登,于是已习惯俯瞰身下。通俗点来说,人面对面的照镜子无法看出自己的价值,唯有参照他人,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权威者更愿意对比孱弱的人,从而显出自身优越的价值。这就是为何人们热爱权势,追求力量,向往成为修行大拿,因为站在高处俯瞰芸芸众生,便很好的体现了自己的价值。归根结底,人存在于世追索的的三大永恒命题,无非是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向哪里去。” 又如“我曾游历过许多地方,但至今仍对眼前的世界感觉迷茫。暴政的王朝给人民带来苦难,于是被人民推翻淹没,但新的从泥地里爬起来的人民,最终又组成了新的暴政王朝。总是同一个模式,存在于同一种机制之上。所以我认为这样的机制是错误的,有那么一天,或许无论农夫,马夫,裁缝,商家,贵族,都能平分在国家中的话语权,都能平分一切利益,从中找到制衡点,权力得到平分,兴许才能使得集权的暴政不会再度出现。我也知道疯狂,这种想法在帝国之中,几乎不可想象。” “你很了不起,竟然能想到这里。但你所说的,只是一个无解的想象。从集权走向〖民〗主,然而所谓的〖民〗主又何尝不是一种另外的集权。有统治必然有群众,有群众必然有奴性,影响力大者必然可以欺民。就如农夫种田,若都以投票制,擅弄权者在小圈子的票数无法通过,那便扩大参与人众的圈子,让不通农事的人加入进来,压倒那极少数持真理者,岂非又是另一种压迫。区别在于集权者不需伪装。 而〖民〗主者伪装更彻底而已。所以制度固然重要,然而最重要的,还是人心和思想,是否人们真的愿意恪守遵循这种〖民〗主,不欺,不伪,不存傲慢与偏见,人们矜持自傲而又谦恭兼听,这样才能算是看到成功的希望,只可惜,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世界。就像是你是否可以令威唐的皇帝,将国权分派给国务院,然后又以帝国的民众,来选择进入国务院的官员。最终选择出新的帝王?你做不到,甚至连提都不敢提出一句。就像是这长生天不能让每个人都成为修行者,不能让每个人都掌握到窥探天道的力量一样。苍天不仁,向来冷漠。” 等等如此这般。这段时间里面,宋徽越是与杨泽相接触,便越是感觉到他的妙不可言。 就像是开启了另一扇门或者说世界。宋徽在杨泽的身上,体会到了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大胆想法,偏偏又那么的天马行空! 而在这种资讯的强势轰炸之下,他竟然对他生出了某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想来生活于一个严苛,而备受瞩目的地位之上,身系无数的追随和崇慕者。所以他亦像是孤立于了这个世界一般,想法不能于平常人交流,别人也进入不了他的世界。 但是眼前的杨泽不一样,他就像是那夏夜里凉浸浸的微风,无视任何阻碍,可以直透他内心。又仿佛一个在对面山上跳舞的人,一个人身在云山便不知云深何处,往往束手束脚,迷茫而不知去处。 而看着杨泽,便像是一面镜子,让他感觉不相信有人还能这样透彻的游离于自己的世界之外,带着许多令人开阔的〖答〗案,悠闲起舞。似乎自己也能如他一般,超然物外,忧虑烦恼都能迎刃而解。 但现在,宋徽显然不能相信这么一个近乎于幼稚的问题,居然是从杨泽口中问出来的。 “没有人可以不朽,兴许真正不朽的,是那些民间口口相传的成仙成圣故事中的那些神仙。” “是么……我也是这么想。” 一笑而过之后,杨泽便将这个似是而非的问题抛至一边,他现在有些相信自己只是看走了眼,兴许那副刻画也只是神似而已。因为若是小师尊青天河那种狂傲家伙真是活了上千年的修行者,那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那些名震寰宇却未能通往不朽的强者们,只怕都得集体羞愧抹面,无地自容了。 所以杨泽短时间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眼下帝国鉴宝大会即将开始,摘星楼之约也近在咫尺了。于是那个人,似乎也该来到了这座威京城了吧。 …… 冬雪缓降帝都,等到月华收 云淡霜天曙之时。帝都的人们推开房门,颇有“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huā昨夜开……”的惊喜。 而在这个飞雪的季节里,威唐威京城却陷入了热烈的海洋之中。帝都鉴宝大会,如期举行。 鉴宝大会一定程度上显露了帝国的经济实力,是以也算是一个重大的威会。此时的威京城,一队队华美的马车,将街道的厚雪碾向两侧,正驶往各大品鉴的会馆。 无数的帝国权贵外部与会的各国使臣,达官显贵们,都旗帜鲜明的出现在威京城之中。在未来的几天之中,威京城只怕随便拖一个酒肆 都会遇上不知哪个国家的重臣和王子。 整场鉴宝大会之上,亦是帝国那些制宝师展露实力的舞台,一场鉴宝会不光会为帝国提供优秀的制宝人才,更会将帝都的这些灵器交往市场,推向繁荣的高峰。 灵器能辅助修行者作战,亦能装备军队,是以鉴宝大会,更是增强国力的一个特殊威会。历来对此重视的威唐帝国,更将其放在了和阑苍院选拔顶尖人才的普天院比并列的重要地位! 在最高的层级之上,那些只有顶尖灵宝能够亮相的场合,更是汇集来自百国的天材地宝展示。要知道,在这种场合 正是不少小国,宗门派系势力交流灵器制作技术的绝佳时机。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灵器的制作水平,很大程度决定一个国家器物,作战兵器 工业技术的发展水平。 是以小国纷纷派使者前来学习经验技巧,帝国则大力发掘民间的灵器技术人才。而一些有实力的国家或者派系便由此展示自身的灵器,以起到展示国力实力,威慑外敌的作用!任谁都是愿意炫耀的,这点就连国家也不例外。 譬如此次前来参会的流霜国,就带来了新制成的六阶灵宝,刚交付在流霜第一名将风吹雪手上使用的【碧血洗银枪小一举淘汰之前风吹雪的五阶灵器【乌臃剑小堪称流霜国新出最具威力的神兵。 又譬如皖金国使者随从展示的【北地屏障】盾牌,乃是流霜第一大将上杉信的防身器物。号称坚不可摧的壁垒。虽然威唐人在百国来朝的局面中表现出海纳百川的胸襟,但仍然对亲近高纹帝国的皖金国具有敌意。然而【北地屏障】盾牌展示的时候,从威唐人那倒抽一口气的惊讶里,皖金国那些原本在威唐低着头做孙子的使者们,才颇有一些压抑久了终于扬眉吐气的快感。 此番还有流云观的观主送来的一柄【青云剑小焚香谷的【天璇禅杖】大陆之上的各个大宗派,无不不甘示弱的在这种场合之下,显露自身的实力。 一般来说,一个国家或者宗派的普遍灵器制作水平,在其能制作出来拥有的最高等级神兵的两阶以下。 神兵灵器,是一个国家或者宗派,集众多修行资源全力打造出来的灵器,属于最高精尖的东西。所以一般不可能量产。不过相对而言,如果要装备这个国家那些中流shì柱的修行者们,一般而言是在这个国家或宗派所能打造出来灵器的级别上降两个等级。也就是说,如果一国制宝技术最高水平的灵器是五阶,那么这个国家所能负担装备给中坚修行者力量的灵器最高是三阶! 所以当得知流霜国的第一名将风吹雪居然持有一件流霜国打造出来的六阶灵器之时,许多对流霜国人颇有成见的威唐人也不由得有些吃惊了。如此说来,流霜国那些具有威慑力的中坚修行者们装备的灵器,竟然已经能达到四阶水平!如此推知,六阶的灵器制作技术,已经可以让两阶左右的灵器大规模生产,装配到军队之中去。若是流霜国的普通士兵都持有两阶灵器作战,后果将是可怕的!那意味着同样是普通士兵,流霜国的士兵只需要兵刃交击时一个绞震,就能绞断对方的普通兵器。只需要一个劈砍,就能砍开对方的盾牌和护甲。据说流霜国是个军事国度,全国的所有生产资源都被用于军事上的穷兵黩武,看来传言非虚。 这让威唐人竟然对流霜,皖金这样的敌视之国,竟然生出几分尊敬!而同样衍生威唐人思考的是,在之前那场战争中,大晔仅以一国之力,就力抗了三国的入侵? 似乎大晔国,也不似他们威唐人一直以来眼睛里的那个一直需要依靠帝国守护保卫的边蛮属国之形象。 尽管对风吹雪这样的人物既排斥又敬畏,但他毕竟是华婉公主的贵客,是以见到他的车驾停下,和那些丰神俊美的一个个大人物同行步入那代表威唐鉴宝大会顶尖上层社会的摘星楼,大部分看热闹的威唐人也只能遗憾的默认这个事实。 摘星楼是帝国城西最高的塔楼,仿佛为了衬托其地位,东西南北都分布有四个楼塔,分别是“黄鹤楼”“大雁塔”“晏阳楼”“滕王阁”。 这四个塔楼,高度都在摘星楼之下,与摘星楼相对而望,互为毗邻,甚至这边的人举杯,对面塔楼的人亦可以觥筹相对!而四楼之中,最年轻的也有四百年历史,也是这威京城名流汇集之地。 此时四塔楼之上的每一层,都有威京城的名人士族汇聚,人头攒动。人们在这里举行鉴宝集会之时,亦不忘关注着摘星楼的动向。 因为今日,四个塔楼都只能做配角,围拱着那更高的主楼 摘星楼。 今日的摘星楼,才是鉴宝会的主角! 铺垫要完成了,后面写得太慢,原本说今天有两章,现在只有一章了。原谅则个。(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摘星楼之约(中) 前人,今人与后人。芸芸众生,无不想进入三处地方,分别是庙堂,明堂,殿堂。 前人风云俱往矣,唯一追求身后埋骨于庙堂之上,争几柱香为后代景仰。今人企盼的是明堂,飞黄腾达登高一呼万人附应,不枉此生。并希冀后人能以此护荫,高居稳达的殿堂之上。 而明堂,意指人上人之地。 居明堂之高,便可俯瞰天下。明堂,可以是皇宫大殿朝堂,高官侯爵加冕之地。可以是修行的圣地,超脱凡俗的力量晋级之所,也同样指摘星楼这样的地方,居皇廷之下,但却汇集帝都最有权势力量的人,弹指间可改变大陆局势之地! 摘星楼周围四楼,黄鹤楼,大雁塔,晏阳楼,滕王阁。其中人影绰绰,汇集着帝都士林名流,门第望族。相互彼此之间寒暄高谈,却又人精似的为人脉铺路,朝着有朝一日能进入摘星楼那种地方而默默耕耘。 一些在其中小士林圈子,没落的门第世家,尝够了人情冷暖,何尝不是梦想着有一天族门间人才辈出,有人出类拔萃的踏足摘星楼,从而扬眉吐气,重振门第兴运。 但世事冷漠无情,大部分希望跃上龙门的鲤鱼,最终也只能做了案板上的烧菜。就如那些修行上的弃子一般,大多数人在大道之外,平庸陨落,前仆后继的成为垫脚石。 对可望而不可即之地,对远不可极达的梦想。人们总是对摘星楼保持着敬畏和谦恭。 就在一驾驾的马车在人们围观注视之下进入摘星楼,在严密的护卫和远近目光的注视下,那些帝都炙手可热的大人物,或坦然亮相。或避开众目在侍女引领下进楼,或是在入门之时惊鸿一瞥,引发围观民众“那是谁谁”“那又是谁谁谁”的讨论... 摘星楼地处帝都潘阳湖边,楼体占地面积颇大,最紧要的是还有一个楼宇所辖属的花园。而临湖一面,烟云笼罩,乌船自渡。 载有身份尊贵郡主和贵女的船驾缓缓接近楼宇,随之相伴的。便是一些受邀登楼的王公子弟的船驾。 远远看去,船只漂浮湖面,湖中有冬日蒸腾的烟气上升,如仙似露。这些仙云之间。神资貌美的女子驻足船上,往往和身边俊朗丰仪的男子相得益彰,轻颦浅笑,云淡风轻,然而却处处透着常人不可近的气质风姿。在周围四栋楼的士林名流。岸处张望的帝都民众众目聚焦热议之下,随船轻摇慢晃的接近摘星楼,端得是神仙中人。 这些风华俊美的男女,亦可能是这盛唐帝都未来最有强权声望的未来大人物。 在湖中并行的船只中。其中一只庐台飞檐斗梁,琉璃的剪边瓦连拱岔脊的天马。狮,凤。龙,仙六种龙像,庐脊则有行什、斗牛、懈豸、押鱼、狻猊、海马六种戗兽的蓬莱船上,齐阀公子齐杰正席着金丝楠的甲板而坐,云袍陇袖,气定神闲,与面前数位娇女男子饮茶下棋,谈笑自若。 他的旁边是帝都人人都清楚不好惹的齐阀大小姐齐玄玄。齐玄玄旁边是两位淡扫蛾眉,朱唇点绛的女子,一位是皇族宗族远亲,但近年来声势渐长的郡主,剩下那位则是帝都三公六卿的贵女。 再旁边分别是一位帝室亲王世子,一位诸侯世子。别小看这一船的年轻男女,不说齐阀两兄妹,就是那两名世子,都是帝都名噪一时的两位剑手,境界在天玄下层,虽是天玄下层,但境界远非实力的决定因素,战法才是,两人的御剑之术能在方圆十步以内,达到守时固若金汤,攻时羚羊挂角的境地。 两人此时身边两柄佩剑一曰“流星”,一曰“惊蛰”,皆有闲看古朴静拙,实则含惊雷待怒发之势!配上他们迎着岸边人潮微笑时凸浮的淡淡自傲,大有极酷之感。看得岸边和那四处楼塔上大片女子双目渐迷,桃花满眼乱窜。 “教门在南方的形势并不乐观,东正教门在我帝国灭法之时,被逐出盛唐,盛唐境内所有宗门,皆尽覆灭。所有娑门修持之人,今后都不得再入帝国边境。最近还连番折损两大法王,导致婆娑门昭示中的第十次布法运动,最后以失败告终。” “这场震波传到南方,亦代表着东正教统领亿万门众的至高教典婆娑圣诗,出现前所未有的污点。东正教宗亦为之震怒...更罕见的进行了一场持续十天的十法王通议会,可见东正教门,被盛唐逼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然而东正教既然短时间内不敢对我们强大的帝国展开一场所谓的圣战,便会争取每一日的时间,极尽他们所能报复之能事。” 船只之上,齐杰正在侃侃而谈,“盛唐人视东正教如三流教派,殊不知在大陆的四大圣门,东正教宗亦是其中一席,近些年实力的攀升,堪比我盛唐的西陀圣殿。更重要的是,东正教宗不光是高纹国教,拥有影响高纹帝国的能力,亦辐射大陆以南的百国,统领亿万娑门信众,这笔力量,足够他们在暗中实施对我盛唐的报复。” “此番摘星楼之会,表面上是迎合帝国鉴宝大会,实际上便是帝国出手,聚拢周边的国家,势力,宗派,以将东正教宗四处挑起的火苗,扑灭在萌芽之中,令这些矛盾渐起的地方,明白我盛唐亦开始关注此事,且自清平公主重新返京之后,此事更被帝国所严峻重视着。帝国要发出威严和警告,这些帝国周围的属国,外国势力于宗派,可不要成为东正教门的喽啰,以免帝国秋后算账,他们引火烧身!” *********** 大晔的卫国战争,清平王后在进京途中被暗杀。以及王后回京时的活动,这一切正以涓流之势汇集,最终掀起了风雨,或多或少影响到了盛唐至高的权力意志。 摘星楼之会。邀约的是各国。修行派系使者。实则正是帝国对东正教门在南方的动作做出了反应。帝国虽然臃肿庞大,然而仍然有这样的威严,当意识到东正教宗正在遥远的南方对帝国下烂药的时候,盛唐自然也不可能放任其自流。 此番聚集各路使臣代表踏足摘星楼,就是帝国准备敲山震虎,事先给帝国周边提个醒:帝国需要一个周边并不吵闹的环境! “正是如此,”船上那位亲王世子点头道,“大公主在西域放手经营许多年。也到了收获的时候,流霜国的第一名将流风霜肯背负骂名和承担帝国惩戒来京,就可以看得出大公主的影响力。除此之外,二公主的驸马爷乃是帝国海军统帅正则大将军刘仁凯之子。正则大将军威震远东,远东近些年对我盛唐熨帖归服,这些亦都记在二公主名下。此趟就连神道斋斋主雷东来都亲自前往参加调停,从影响力而言,并不比大公主差...” 盛唐皇帝膝下子女之中。有三女三子。三女年龄相若,但更为年长,分别是华婉公主,安乐公主。清平公主。而三个子嗣之中,因为来到世界较晚。所以最长者不过八岁。根本负担不起皇室中的那些势力权衡。 皇廷之内,除了清平公主及早便嫁给大晔国德昭王。大公主华婉。二公主安乐,都在帝国培植自己的势力,明争暗斗,谁都希望未来在皇位的继承之上,能够夺得话语权。是以这皇室之中,仍然不缺乏这样的较量。 清平公主回归盛京城,掀起了盛唐人对东正教门的怒火。此事亦被帝国重视起来。这场摘星楼之会,表面上是鉴宝大会,实际上是皇帝授意之下,所召开的一场调停会,目的是展示帝国威严,在东正教门尚未完全侵蚀盛唐周边,竖立起对盛唐敌人之前,盛唐先将周边的这些国家派系收服,并由此将这些力量作为帝国对抗东正教门的马前卒。 在这种情况下,大公主华婉,二公主安乐,自然免不了又是一场龙争虎斗。谁能够在这场调停之中,表现出来的影响力越大,谁就越能够争取到帝国更多的人脉势力攀附,获得口碑。这正是双方为未来做积累的绝佳时刻! 所以华婉,安乐两大公主,都各显神通的发动了自己的能量,在这场东正教门带来的动乱面前,展示她们强大的统御能力。除此之外,相国刘叔楼,也不甘示弱,施展手腕,加入到这场争夺影响力的角逐中来。摘星楼之会,实则是一场帝国高层的扳手腕,为的是在未来盛唐的局势中,获得更大的利益,获得更大影响力和话语权。 这之中涉及盛唐几大势力的碰撞。参加摘星楼之会的这些人物,亦是持不同立场,见证这场鉴宝会的角力。 听到船上几位男子的这番讨论。那名论美貌可以排入帝国王公贵女前五十之位的女子美目现出憧憬,“素闻流霜国男子刚毅不拔,身为流霜第一名将的风吹雪更是其中佼佼者,我在盛京久闻其名,排除此人所占的立场,若是没有大晔国那一仗,我恐怕会更期望见到这个连华婉公主都动心的男人呢!” “又发花痴了不是!难得让你这湖东第一美人之称的妮子也心生向往。风吹雪是不是华婉公主的入幕之宾暂且不论,但且看华婉公主对此人的不同态度,就知道他却有过人之处。若是为我盛唐所用,极有益处!若华婉公主真能收服此人,那么流霜国国内可独木难支,流霜国向着高纹国的立场,也只能转变过来,如果真是如此,可想而知...华婉公主此等同于不战屈人之兵,直接折了东正教门的有力一臂,华婉公主的威望,可真的是要节节攀升啰!”那位皇室远亲郡主粉嘟嘟的脸吹弹可破,但分析局势一点不马虎。 齐阀齐杰的妹妹齐玄玄闻言皱了皱眉,开口道,“我看未必,别忘了安乐公主亦召来了神道斋雷东来,对大晔的进攻中,神道斋亦有份参与,不过皖金,流霜,鹿岛三国之中,也只有鹿岛国,对东正教门的统属最低。流霜国可以因风吹雪而收服,但绝不敢公然对抗东正教门!然而鹿岛国却并非如此。若是安乐公主能够让雷东来成功表态与盛唐统一战线,今后以教门为敌,鹿岛国国内从此开始驱逐教门徒众!东正教门将在远东多一颗刺入他们肉体,拔不掉的楔子!安乐公主的功劳,还要在大公主之上!只怕将有很多人会支持安乐公主去!” 齐杰叹了口气,“别忘了还有相国刘叔楼,刘叔楼绝不会坐看皇室这两位公主在这种时候将威望大揽特揽。刘叔楼悉心经营如此之久,岂能在这种时候拿不出杀手锏来?这个人从三十年前一位户部小官,爬到今天权倾一时的盛唐相国地位,背后拥有阑苍修行院的支持,事实证明所有对其小心大意的人,最终都付出了代价!” 那位亲王世子沉吟片刻,随即有些小心翼翼的道,“那么...你们四阀呢?难道没有任何动作。” 此言一出,船上的郡主,贵女,诸侯之子,都纷纷竖起了耳朵盯着齐杰。四大门阀是盛唐巨大的势力,存在屹立得和这个帝国一样久远,除了眼前的齐杰齐玄玄兄妹之外,在场众人,还有谁比他们,距离那个神秘的群体更近? 齐杰的面容,不由自主的浮上些骄傲的酡红,“我四大门阀在帝国韬光养晦的时间够久了,久到帝国的百姓们都快忘记了四阀当年的荣耀,忘记了我们祖先曾经所屹立的不可超越的丰碑。你们都想知道,我四大门阀难道不趁此机会,展现四大门阀的力量,让威望民心,趁此时机巩固盛唐人心中?...我也觉得是个良机,且此事我四大门阀要是插手,两位公主,甚至相国大人,也要给我四阀让路...因为他们最不敢得罪的,就是我们连皇帝陛下也最为信任的四大门阀。” 说到高潮,齐杰脸上的那坨绯红骄傲正欲飞扬。但下一刻似乎又被像是掐了脖子的公鸡般戛然而止,奄了下来,耸耸肩道,“但那位大公子一天不说话,谁又敢在这上面轻举妄动?谁都不知道大公子的心理,所以就算阀内有这样的声音,但谁都不能真正的付诸实施。” 提及到齐杰口中的“大公子”,那位刚才为风吹雪发花痴的贵女双目又轻轻发亮,甚至那镇定心思慎密的宗室郡主,也犹自忍不住睫毛跳跃了数下。两位世子剑客,顿时都露出了关注之色,那是一种对毕生目标的着重和在意关切。 全帝都最不好惹女人之一的齐阀齐玄玄,轻轻咬了咬嘴唇,哀怨道,“宋大哥太长时间都没有露过面了,大前年他在北方草原过冬,前年他去了远东海境寻觅海底秘宝吃烤鲟鱼,去年曾经在京城住了三个月,那三个月,我好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但三个月之后,据说是受人之邀一战,他又走了。半年后传出了四大圣门之一的杜圣草堂杜知微在草堂比剑的消息,致使原本要出关历练的杜知微再闭关一年。之后宋大哥便极少露过面了,连他回没有回盛唐,我们都不知道!” 一船的众人眼巴巴的像是听传奇一样的听着齐玄玄的述说,一双双眼睛闪得比常明灯还要亮。 一战将四大圣门杜圣草堂五十年来第一奇才,年轻辈第一高手杜知微打得重新闭关一年。这是何等嚣张霸气的人生轨迹? 而他们大多也只能透过这些去看到那个青年的人生,毕竟从头到尾,不在四阀内的他们,就连那个青年的一面也不曾见到过!然而却并不影响他们由心而生的崇慕,这便是所谓的从不混迹于江湖,但江湖上已有其传说。 =========== 啊啊啊,艰难的铺垫,请投点票,动力动力 第四十三章 摘星楼之约(下) 船只之上,几位在帝都身份地位极高的骄阳男女,原本一如以往,提及那位传说中的“大公子”,就有停不住嘴的架势。然而今趟,却反常的戛然而止。 众人中的齐杰,目光落在了摘星楼之下,那漫天降落的浮雪间,站着的那个抱剑人影之上。 发现他的反常,齐玄玄,郡主,贵女,以及两位世子,纷纷顺着他目光方向望去,看到摘星楼之下站着的那个人,微微愣然。 因为此时进入摘星楼的基本上都是准获通行的马车,普通没有事先知会过鉴宝会的车驾,是不能进入摘星楼前的广场空地,所以这段路,只能步行。于是在众多华丽马车进出熙攘川流的情形下,那几个行走在上人影显得异常突兀,引人瞩目。 杨泽,宗守,温荃三人站在堆雪的广场之中,三个人的脚印在周围将雪地犁得阡陌纵横而又异常张扬的马车车辕痕迹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那些载着帝都望族的马车获得授许之后进入摘星楼广场仍然气势不减,马车在充足的灵纹动力下高速奔行,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纷飞的碎雪气浪。所以白雪天地间的三个人,便显得处处凶险异常,看到他们的衣袂在周围车浪的气势间如暴雨里漂泊的小舟般不受控制四下激摆,便让人不由自主的捏了一把汗。十分担心下一刻,那些巨大马车至少稍微偏一下轨迹,就能将三人远远撞飞,骨断筋折。 能够通过这广场的车驾任何之一都是帝都权威揽手的人物,相比那通不过马车而只能转为步行的人很明显地位声望高低悬殊极为巨大。若是不小心被这些马车撞得骨碎肉绽,也只能哀怨自己运道不佳,命途多舛。 但这些马车的驾车者车技却极为惊人,往往看来那金辕铁马即将在高速轨迹犁向三人之即,又妙到毫巅的一个侧转,贴着他们扬起飞雪而过。与此同时依靠这种贴近。坐在那些马车上的人正好透过薄纱的帘子,看清这三人到底是什么人。 摘星楼鉴宝会规定受邀参与者可以携带最高三位随从,以及邀约一位嘉宾,嘉宾等同宾客身份,同样可以带着自己的三名随从沾光参与。所以这帝都中有些人即便是没有资格登楼,但有人脉所在,还是可以和有被邀约者一同参与此等盛会。 在这样的冬雪季节行走在摘星楼广场未免是一件不体面的事情,所以那些马车中的人物都想贴近看看此人是否认识。若认识便一并邀约上自己的马车,也能结交一份人情。然而驰行而过的马车,最终也没有人认识此人是谁,所以并未停留。 甚至有些马车之中,还传来女子观察他们的俏目,以及银铃般的谈笑之声。乍一相逢。又朝着摘星楼疾驰而去,唯留扑面而来的冰雪。 只有少部分的人,清楚三人是谁之后,暗暗嗟叹,既然得罪了持盈公主,此时还敢真的前往摘星楼,这大晔人当真是一根筋的极端边蛮性子。 在这些人看来,这完全就是华婉公主,要狠狠打清平公主一个耳光。压下她最近日渐高涨气势的手腕。今日不来,清平公主则徒让人耻笑,声望即遭到打击。而今日这大晔的武者既然来了,那么等待他的便绝无好果子。无论如何,这些大晔武者,都是夹在两大势力碰撞中的牺牲者。只是可怜可悲的角色,和历史上那些所有可以被牺牲的小人物一个样。 若有可能,高高掌握了权势的大人物,可以不惜弃子。挽回自己的利益和颜面损失! ************ 冬雪渐落。初阳放彤。 在这样尘埃伴着碎雪坠落的清晨,杨泽身后背着亚麻布缠裹的长条兵刃。和身边两人不顾身上,黑发铺满的一层雪毯,仍旧只是深一脚,浅一脚踩入雪地中,对周围马车里的目光和议论视而不见,朝着摘星楼一步步行去。 三人没有交谈,只有口中呼出的白烟,伴随着他们沉默而行。像是朝圣的旅者,稳重而坚定。 但这幅画面却足以让人有种要忍不住屏息的观感。 烟云的渡口处,齐杰等人的座驾靠岸,船只上齐杰的目光收了回来,落在了身边几位男女的身上,语气有些嘲弄,“此人当真敢来...小小大晔,竟然也敢在帝都如此嚣张?难道他竟然不知道,得罪持盈郡主,是怎样可悲的一件事!” 齐玄玄轻轻一笑,“说过了大晔的人就是一根筋,当真是如此!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有趣了,我很想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到悔恨痛苦的样子,到时候最好持盈郡主将他交给我,我再把他两只眼珠子挖出来,那定然是很美妙的珍藏。” “要不要这么血腥啦...”那位远亲郡主和王公贵女终是不喜欢齐玄玄这般视人命如草芥的说话,轻掩檀口。 身边两位世子露出看戏看到底的有趣神情,“不过我们倒很喜欢这样的人,这京城每天都是那么平静,那有什么意思。只怕在这京城里,够资格招惹我们的人不多呢,难得有这么不知死活和持盈郡主作对的人,说不得正好让我哥俩,好好试试我们久未出刃的宝剑,过过手瘾!” 他们一个是亲王世子,一个是诸侯之子,乃是帝都知名的两位年轻剑手,就凭本身身份,够胆和他们切磋的人也不会太多,加之他们势力极大,更是少有人敢惹。久而久之,就是家教再好,也不免会在剑道上有股骄纵的性子。在正规场合必然人人仪表得体。然而私下里朋友圈讨论这些事情,不免流露出男人天生好斗,追寻刺激的本性。 相信此时还有不少人都是如此,他们攀附华婉公主,持盈郡主这些人物,是因为谁都知道这些人物的强势。攀附者有种被他们纳入同一阵营的安全满足感。敌对者对自身的畏惧,就是安全感的来源。如何让敌对者畏惧,自然是收拾对手。将胆敢触犯权威的人收拾的越厉害,就越能让旁人畏惧。让自身更觉得对自己所在阵营和圈子的优越自傲,一种满足和安全。 优越和骄傲,从来都是在压迫中产生的。 此时有这么一个敢逾越向持盈郡主,华婉公主挑战的人。他们自然等着看一场他们所尊崇的大人物,雷厉风行出手的好戏!不以此,如何震慑宵小,如何塑造权威?如何展示自己的力量,从而令攀附者欢欣雀跃。令追随者狂热忠诚? ************ 摘星楼前的马车停下来,上面或走出身着狐青皂袍,杂以豹袖的老者,或有中裘表衮,器宇轩昂的青年,亦或者款款行出裳锦絥衣。体态娆美的女子。互相见礼,或逗留谈笑,或相携行步登楼,进入那大盛会之中。 那些暂时逗留的士族中人,时而朝广场冬雪中的杨泽三人望去,时而交谈,时而轻轻摇头,显然杨泽和持盈郡主此事,正因为他的到来。而私下里引发了人们的讨论。 这等无伤大雅却又是此次大会有力调剂的事,自然以小道消息的形式流传众人之中。 摘星楼之上,持盈郡主正以一席华美裳袍立于人中,无论从任何角度任何方面来看,今天的她都和自己母亲华婉公主一样,如万鸟之凰般令人炫目。只是相比之下,她更加的年轻妖娆。然而她此时虽然被虚荣填满,但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和目标,那就是接下来当万众瞩目的圣女到来之时。他所展露而出的美艳风姿。要比起对方也不遑多让! 但很快她就被被人群里私下的议论之声吸引。正在皱眉于此的持盈郡主正看到庞超此时离了栏杆,朝自己走来。 庞超一脸熊崽子看到癞蛤蟆入洞的佻然表情。伸出大拇指朝楼外比了比,笑道,“那小子来了!” 持盈郡主那令人心旌摇曳的面容上蛾眉轻轻往上挑了挑,显然一时没想起来庞超所指的是谁。但随即她便募然而悟,同时脸上现出意外而来的正容和寒霜,“韩雪身边的那个小子...他居然真敢赴约!?” 她这才意识到人群里的窃窃私语是在说些什么。 和身边众人来到摘星楼边缘的廊庭,隔着护栏望下,她的眸子陡然一缩。 然后面色冷厉的对身旁一人道,“把他拦在外面!” 之前她的确是因为韩雪和清平公主的缘故,生出想要狠狠羞辱杨泽的念想。但现在随着摘星楼鉴宝会的开始,她早已经将此事抛在脑后。 今日鉴宝会,目的是掌握局势,巩固她母亲大公主的威望,力图一压二公主安平,以及相国刘叔楼。最好不要出现任何变故,然而此时杨泽便是那变数之一,看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她立即便知道当日之事,已经私下里流传开来,若那杨泽进不到摘星楼还好,若他不知被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所邀进楼,若是摘星楼上多了这么一个扎眼无比的家伙,那在现场的所有达官士族眼里,自己的颜面往哪里搁去!? 不由得令她微微恼怒,心想这大晔蛮子,还当真是搅得风雨不宁。若早知道如此,当初真该将他杀了以求安宁! 她那一席话,自然有几人领会在心,迫不及待表忠心,冷笑着迅速朝着楼下而去。 ************ 一驾马车快速从后迎上,驶至杨泽三人侧前。马车之上的纹饰妆容,以及那放行而入的卫士脸上尊敬的表情,都显示出这是一驾帝国至高圣地阑苍修行院的马车。而马车之上,坐着的是阑苍院的大修行者。 一驾阑苍院大修行者乘坐的马车,自然在帝国各处,都有来去自如的资格。 马车的车帘掀起,其中露出韩雪和一位鹤氅灰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中年人淡淡的看了被风雪覆盖的杨泽一眼,声音似有似无传来,“...这就是他?” 韩雪没有回答,身子探出,站立车驾前的木榻之上,手轻扶垣木,美目隔着冬雪望着杨泽。看到他在雪地趟行的模样,似乎雪花有点冷,致使她的眼脸都轻轻跳了跳。 但韩雪的声音却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波动,只是轻声道,“伱知道持盈郡主在帝国的地位...所以伱也知道,今天一旦踏上摘星楼,伱将成为众矢之的。凭持盈郡主的身份,楼中多得是伱惹不起的人会来找伱麻烦...一旦置身其中。伱将深陷囫囵。” 杨泽抬头看向韩雪,黑发上压着的雪粉撒落垂下,跌落雪地。他的眼睛深黑如湖,似乎并没有被这些冬雪冻住,反而洒然一笑,“伱来了。既然伱也来了,那我又有什么理由退缩?” 韩雪险些想跺脚,马车之中,便是她在阑苍院的师父应龙子,乃是阑苍院大修行者。今趟应龙子随同她一并而来,便是以阑苍院的姿态,为她撑腰。是以即便是持盈郡主,只怕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然而杨泽却不同,他无权无势。就算身手很好,但在高手辈出的盛京城里,也是独木难支。清平公主离开帝国已久,早已不存在什么根基,出了什么事,更无法保得住杨泽。韩雪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勇气,亦或者愚蠢,能让杨泽选择赴摘星楼之约。 “伱知不知道,我和持盈那是在阑苍院的恩怨。而伱根本不必要参与进来。清平公主和华婉公主的恩怨。素以有之,伱既然是大晔中人。华婉公主更不可能轻易放过伱,在这些大人物的冲突之间,伱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随时可能被抛弃,被毁灭,伱其实很聪明,但这样明显的事情,为何看不透?难道真的为了伱们大晔所谓的愚忠?所以伱甘愿前来承担华婉公主的怒火!?” 韩雪内心隐隐焦灼起来,在她看来,帝国的这些大揽权威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对立争锋起来不比**裸的战争更温情多少。像是杨泽这样的平凡小人物,只可能在这种夹缝中被碾为灰飞,这样的事情,历朝历代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有多少无名的人含恨埋骨权力交锋的无定河边。杨泽也不过是其中庸碌的一员,只是大人物交锋时的替死鬼而已。但偏偏这个执拗的杨三世子,表面清秀,骨子里有的却是大晔那种煮不烂,嚼不动的鲁莽! 杨泽很认真的看着她,依然是那种可以让她下一刻就气炸肺的微笑,“清平公主,不是那种肮脏的政客。而我今日到此,并非参与争锋,也不是意气之争。而是这里有些人,我需要向他们讨还一些东西。” “伱初来乍到,在帝国得罪最大的人就是持盈郡主,且伱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伱要向她讨还什么?...难道...”韩雪陡然顿悟,随即不由自主的掩住了檀口,不敢相信的看着杨泽,“流霜国的使者,鹿岛国的使者今日也会在场...难道伱想...” 随即她面容顿时转为凝重和严肃,“伱难道是想在大晔被三国入侵的那场战争里,为大晔讨回公道...但伱可知道在国与国之间,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道。如今的流霜国将会在大公主的控制下,安分守己。鹿岛国也因为二公主施压,前来负荆请罪,并愿意在对付东正教门之时,为帝国充当先锋!这是帝国和议对抗东正教门之大事,是帝国对外界摇摆势力的拉拢。所以伱如此时一意孤行,只会认为是破坏和议的氛围。后果极为严重。更何况,伱进不了摘星楼的!入楼所需的六阶灵宝,在这帝国也找不出多少来,难道还有人愿意借给伱去发疯不成?” “我说过人生有无法逃避的事。既然我们目的不同,还请韩秀上车安坐,我们各自行路便是。” “伱!”韩雪顿时语塞,狠狠看了杨泽一眼,随即猛下了狠心,掀开车帘进入车驾之中。 马车继续前行。 车驾中的应龙子从入定般的姿态中睁开眼睛,瞟了身边这个最宠爱的女徒一眼,淡淡道,“不邀请他上车?” 韩雪摇了摇头,透过后纱窗看了那个模糊的身影一眼,轻咬嘴唇,目光泯然,“他是登不了楼的...当他平安回到大晔做他小世子的时候,他也许会不甘,也许会懊恼,但总有一天他会募然醒悟,后怕,最后庆幸他今天被挡在了门外!没有在那些大人物的争锋下,成为一个可悲的棋子。”.RT 第四十四章 动手打人 所有人就这么看着杨泽抵临摘星楼下,摘星楼高大的檐角,将那些漫天降落的冬雪遮挡在外,像是一把悲悯的伞,将之前几乎要被碎雪埋没的三人遮了进来。 杨泽拍了拍头上的雪粉,抖落衣袍的雪层,碎雪簌簌落地。 在门口的卫士,神情都一并警惕了起来。旁边还有一些站在楼底的士林望族中人,看似言笑晏晏,实则注意力已经放在了他的身上。有些人甚至不避讳似笑非笑的看着踏足摘星楼的杨泽。 之前这三人在雪地行走而来,早已经引起进入摘星楼人们的注意,甚至有人就站在这檐下,谈论三人来历。 之前得知他就是和持盈郡主摘星楼之约的主角后,可想而知,在如此紧绷的摘星楼会场,不亚于如静湖投下巨石。人们众说纷纭。有士族谈笑等待着看一场好戏的,也有报以同情之色的,还有自忖已经判断出结果而带有嘲弄笑容的,众生百态。 在京城的人们看来,最近有关大晔国,有关清平王后返京的讯息,在京城里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晔国,这个在威唐南方边部们属国婿国,平日在威京城里,绝不会是讨论的中心。只可能在威唐人教导子女认清帝国版图的时候,会在地图上一带而过的国家。然而现在却已经被无数浪潮,推到了风口浪尖。 更已经成为了威唐和东正教门矛盾的摩擦爆发点!正是因为前三年的三国入侵,才让威唐人将大晔国,摆在了日常的谈话聊天之中,摆在了他们越来越关注的地步。 如今一个大晔护卫世子和威唐帝国持盈郡主的摩擦,自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进入了人们的视线。但在摘星楼在场的许多人看来,这表面上看似大晔护卫得罪了持盈郡主。实际上这是帝国大公主华婉 和初返京城三公主清平的交锋。 正是最近因为清平返京带来的典论效应,似乎使得华婉公主意识到,原来居于大晔,离开帝国,最没有威胁的清平王后,却突然携着大晔国的声势,重新掀起了威唐许多人的支持。声威一天旺过一天。大公主华婉作为皇室第一公主,大权在握,突然发现自己的阵营,竟然也有人为之动摇她原本斗重山齐的威望,在红袖大揽之下突然感觉到了阻力,这让她感觉到了威胁。要服众便需要展示她的强大权威。她必须做出些什么来,提醒世人她才是威唐的第一公主。而这一切,再没有比压住清平更有效的方式了。 这个大晔护卫,便是最有利打击清平公主的突破口。此人可不是简单的大晔一个区区护从。越来越多的人清楚,他是大晔卫国战争中,很多战场局面下,都起到了关键颠覆作用的杨三世子。是大晔半藏大师亲传之弟子。据说在教门七觉法王入侵大晔之时,也起到了抵抗的主要作用。 这样一个人 可以说是清平公主手边最有力的剑。如果这样的剑遭到折损,可想而知对清平公主而言,就是一种赤裸裸的压制!而现在这种压制,对华婉要控制威唐士林望族的威望而言是极为有增益的! 在许多人看来,这个今日敢来赴约的杨三世子,无论行为是否悲壮 无论是否勇敢,都成为了一个政治斗争中可怜的牺牲品! 今日摘星楼上,荟萃聚集着帝国军部的大将军,汇集着翰林七士族,京城大贤士。可以说帝国一半最有威望的人,也不为过。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大晔护卫若是被判个冲撞皇室,藐视帝国威严的罪名,不要说你是什么大晔功臣,什么公主护卫都只怕会枷锁傍身,打下天牢大狱的悲惨结局。 但他仍然还是来了,尽管他正走向的是无边黑暗。 …… “摘星楼鉴宝会,需受邀之人才能登楼。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楼外的卫士披麟挂甲全副武装。头盔里透出严苛肃穆的眼神,长矛般刺向杨泽。 “受邀之人才能至此么?规矩还真不少。”杨泽朝宗守和温荃笑了一笑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份木简呈煤,交予为首的卫士长“这是我的受邀简煤。” 与此同时,之前在摘星楼上的几人,抵临楼下。 为首的是庞超,其身边是岳弄山,秦武名两人。庞超是武勋爵,统领京城的一批虎贲卫。秦武名便是他的下手,乃是光禄郎,而岳弄山则新晋放马郡参军。可以说他们这批围拢在持盈郡主身边的人,都是京城里未来要害职务上年轻一派的势力。 其中庞超更是帝国平蛮大将军之子,年纪轻轻便有武勋爵这个贵族爵位在身,属于持盈郡主身边一号不可忽略的存在。在他身边,秦武名,岳弄山,两人任何之一,都是在帝都很有些声望的人,都知道他们属于持盈郡主的羿力范围,比起一般的王公子弟,更要强势许多。更别提他们掌握着京卫的武力,有时更显得威气凌人。 这群威气凌人的年轻派系,聚集于此,别说一个区区大晔护卫,就是这帝都一些稍有能量的士族高官,也要避其锋芒。 三人来到楼下,自然而然便带动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聚集。持盈郡主让庞超拦住杨泽,潜意识便是把这个大晔蛮民有多远丢多远去,如果他今天登上摘星楼,无异于在持盈郡主脸上拍了一巴掌。潜意识就像是说,你看,我来了摘星楼,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但周围人,明显没有想到,杨泽居然还带有邀请的呈煤!? 这点连庞超等人都面面相觑,若对方真的有邀请呈煤,那么登楼便是合理的行为,他们就算是再强势,又如何能阻止合理的这种行为,传出去,他们岂非会被无数翰林读书人戳脊梁骨,安上“仗势欺人”的名衔。甚至更激起威唐人愤怒转为大部分人对清平公主的大力支持?若真是那样,势必会弄巧成拙。 摘星楼的卫士长看过呈煤,便被京城虎贲卫的庞超接了过去。他细细的看了这份没有任何作伪的呈碟之后,神情从平肃转为讥讽,将呈煤重新抛回杨泽身上,冷笑道“不好意思,这份邀请呈碟,上面书有只邀请清平公主前往!并无你等的名字。邀请呈腮向来只能用于所邀之人的通行,而你算什么东西……滚回去请你主子亲自来否则不予入楼!” 围观人等一阵凛然,原来这是邀请清平公主的呈膘,想来清平公主将此邀请函给了杨泽让他随行携带,更显得名正言顺。 然而没有想到,这庞超竟然这么一番呵斥,不免有下马威之嫌,这话说得极重,持了公平邀请函到来却又被斥退,这可是毫不留情的强势压人了!无疑是在打清平公主的脸。 但偏没有办法,庞超的身份地位特殊,和持盈郡主又是年青一代的强强联合。他如此施压,还真是强横不怕事。谁让清平公主离开帝国已经数十年载,根基已经浅薄不堪。庞超或许不敢在她面前造次,但若配合持盈郡主对她身边的人施下马威,实在让对方吃了瘪也无处讲理去! 大概很快这个大晔护卫便会明白,这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一切都要以势力和能量来说话!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拦路的狗?” 杨泽尚未融解的一头碎雪扬起来,huā雪参杂的黑发下一双处变不惊的黑色眼瞳,不避不让的望向庞超。 说出的一席话,令原本周围就足够凛然的众人,一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庞超,岳弄山,秦武名等人的脸色,顿时向深海黑夜汹起的风暴。一时肉眼可见的阴云密布,庞超只听到自己喉结深处攒起的声响“你说,什么?” 他身为帝国虎贲卫,封武勋爵。在帝都各场面圈子风生水起,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他呵斥之余,与他争锋相对。还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这般说话! 他可以将一个自诩风度翩翩的世族公子当面骂得狗血淋头痛哭失声,对方乃至背后的家族也不敢说什么。他甚至可以把那些自诩身家跳傲的贵族子弟打断腿丢在路边,对方家人还要前来赔礼道歉。谁敢这么跟他顶针!? 一时周围一些原本同情杨泽的人,都有一种“哀其不幸恨其狂傲……”的心态。 对方是可以和持盈郡主强强联手的庞超! 如果杨泽低下头,被对方斥责一下,他低调转身离开,这件事没什么,顶多你一个大晔护卫,吃了点哑巴亏!如果清平公主亲自赶来赴宴,领他一同上楼,这事也不会发生。 偏偏在庞超发话之时,他还反问以对方这番更加轻佻,更加轻蔑的侮辱,无异于挑动了庞超这些人高傲的神经。 看到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以下犯上劈头一句的阴晴不定。杨泽高举起手中的呈牒,一副正义凛然昂首声震道“我不光有登楼邀请呈煤,更有公主令我代她登楼议事的口谕!谁敢阻拦,便是对威唐三公主不敬不尊!尔等焉敢以下犯上!” “你毛的以下犯上!”庞超等人险些气得一口血喷出来!他们论身份最低的都是放马郡参军,有郎将之衔,甚至有贵爵加身!任何一个都比起一个大晔国的护卫而言,高高在上凌驾不知多少倍!居然被杨泽反扣一帽子。 而他口口声声“公主口谕”像是拿到尚方宝剑一般,谁他妈知道是不是瞎编!?更何况他是公主的人,就算现编口谕,谁能去证实,找清平公主证实?当他们都智商拙劣!? 庞超怒叱出声“大胆狂徒!尔等大晔边蛮,背主家奴!居然敢偷盗公主邀请呈碟!捏造口谕,意图潜入我帝国重地,暗施不轨!给我拿下!” 庞超果然还是耳儒目染高门世家行事风格出来的人,气极反应过来之余,一张口也不留余地,直接将杨泽打为开主家奴的地步!污蔑其偷盗公主呈腆,先反过来把制高点占据了,他当然不可能和清平公主硬磕,就是事先也不能留下把柄!当下就把杨泽定义为公主府叛逆一流,最后还能把他手脚断折绑起来丢往公主府邀功! 小狗崽子不光拦路,居然还敢造反!”杨泽冷哼一声,声音汇聚真气再提高一倍,人人听之如雷贯耳“手持公主邀请呈煤,领有公主谕令,居然还敢下令拿人!真个是狗心长了熊胆,胆子粗到视威唐威严如无物了!谁给你们的这些狼心狗肺!一群恬不知耻趋炎附势的混账东西!你们真是让威唐的治安和正义蒙羞啊。” 众人是听得目瞪口呆,无论从任何一方面来看,杨泽一方都是最弱势,最和威唐人不沾边的一群人。 但此时他却口口声声,威唐正义威严这些大旗顶着,口中那些骂语,简直让庞超听得宛如一把一把的火在烧心!旁人更是心脏一颤一颤,每一个“狗崽子”“狼心狗肺”这些字眼,都能让他们表情抽一下。更不要提庞超,岳弄山,秦武名这些人了。 庞超几乎愤怒得要抓狂。 岳弄山一个大跨步就冲上前来,手抡起一个大巴掌扇向杨泽,口中几乎是迸出声来“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给老子闭嘴!” 与此同时,秦武名从旁一拳砸出,手上“虎啸”罡气爆发!和岳弄山配合得天衣无缝,若这一巴掌一拳甩实在杨泽身上,只怕杨泽当即颧骨就得脱臼,身上肋骨也要断上无数根! 看到两人动手,杨泽身边的宗守只是冷哼一声,带着他特有的憨厚。老酒师温荃如喝多了一般老眼昏huā,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任由得两人攻向杨泽! 岳弄山的蒲扇一掌递至他脸颊边的刹那,他恍若未闻的身体朝旁轻轻一移,一下子将肩头让到了脸的位置。那一耳光扇中他肩膀的瞬间,他的肩头微仅可察的收了一下,然后弹出。啪!岳弄山一巴掌清脆的打在他肩膀上,但杨泽肩膀的衣物并没有应掌撕开,而是岳弄山的小手腕,就那么啪!一声极不合乎规律的弯折过去。几乎是顷刻间,岳弄山就跪倒在地,捧着连着筋肉的断骨,尖嚎惨叫出声。 被拍了一下肩膀的杨泽似乎被那股力道带向秦武名,然后被他“虎啸一拳“猛得击中肋骨!只听到咚!得一声敲中内腔的沉闷声响!捏着不动明王金刚相的杨泽身子骨晃了晃! 秦武名轰然一声从地面抛起,砸向了身后的摘星楼支撑巨柱!口中喷出一股血线。直到他揌实在了柱面传出嘭!一声巨响之后,那些半空的血线才坠落喷溅在地! 人们望着秦武名风筝般飞出的脑袋才一点一点扭转,像是古老的机械,带着咔咔的转动之声。最终聚集在那个尚站得端端正正的青年身上。 这个时候此人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挨了两下,猛然捂着胸口,皱眉道“痛……你们竟然率先动手打人!” 烦请不吝投些票票支持。!。(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剑下夺人 摘星楼下的空间,顿时因为这场意外出现短暂的混乱。 在楼下留栈不去,原本打算看一场争端热闹的士林贵族,在看到岳弄山手生生折断,秦武名横地飞出撞中柱子然后坠地之时,一个个眼皮陡跳,突然发现局势已经转向他们不能预料到的方向。 此番转变太快,乍一看上去只是两人巴掌拳头都落在杨泽身上,意图阻止他的胡言乱语,但下一刻便成了两人负伤惨嚎。 摘星楼的卫士,第一时间全体警戒,手中武器噌噌噌出鞘。无论这里是谁起了冲突,他们的职责便是警卫此时大人物聚集的摘星楼,一旦出现任何情况,都在他们制止的权力范围! 看着倒飞出去的两人,宗守面带睥睨冷笑,别看杨泽的身体并不魁伟,然而宗守却知道,杨泽体内那种和他【武圣战体】同出一源的神秘功法,运作起来身体被玄妙的气感充沛,可不比一尊铁塔强度差多少。甚至比他的武圣战体,防御级别上还要更高一些。 说白了,自己多少有些普通版本的意思,而杨泽的那种玄功,可以说是升级版。宗守知道自己运作起战体来的实战能力,他虽然目前只是地玄二品的修为,然而就是等闲天玄下层境界的修行者,在他面前,都只有吃亏的份。那些天玄剑手的手中武器,只怕都突破不了他的武圣战体!可想而知,杨泽吃这么一下。完全跟玩似的。 看到自己身边岳弄山,秦武名两个拥趸如此惨况,而杨泽还一副捂胸斥责他们先动手打人的神态!庞超肺几乎气的欲炸,脸皮发烫,如被人扇了一耳光,心中有种愤怒到颤抖的冲动。但他毕竟没有失去理性,在这个时候。也不免对眼前的所见凛然。 岳弄山还好,看到杨泽不闪不避的挨了秦武名一拳,竟然只是捂胸叫痛。这让庞超内心深处何尝没有泛起一股不妙不安的感觉!要知道秦武名乃是出自秦家。秦家是属于帝国创立之期,具有功劳的第一批世家。秦家的虎啸拳,可是京城一绝。刚才秦武名的那一拳。拳体正是凝练了秦家虎啸拳高层级别才能修炼出来的“虎罡!”,秦武名作为他的左右手,一手【虎罡】近身拳法是出了名的凶悍。就是庞超自己身具帝国大将军的父亲庞厉天亲传,也不敢说就能完全扛着挨这一下而无碍! 光是此举,庞超就发觉自己和他有所差距! 或许,不光是他,还有持盈郡主,对这个大晔边蛮之国到来的一个小角色,情报上面有所偏差!他们都对他,有些错误的估计。 “仗势欺人。一语不合便先动手...谁给你们的这个动手的权力?不过也就罢了,下一个是谁?...是你!”杨泽揉了揉胸口,目光电一般射向庞超,手指已经遥遥指向了对方。此举,直接在周围众目睽睽之下。把庞超架在了一个无法下台的局势之上。 而杨泽自身,实则动手之前心跳也在突突加速。面对岳弄山和秦武名,这还是他首次不设防以己之身,硬挨对方击打!虽然小师尊传授的三千涅磐功已经在多次实战中展露峥嵘,然而那位毕竟还是在有守有防的战斗里,自己还从来没有这么面对修者不还一击任由对方施为的境地。这是大胆。也是自信! 但不能抗住,这脸就丢大了!随后硬挨对方虎罡一击,金刚相展开,感觉对方虎贲般击打在自己胸口的千钧之力,顿时在金刚相的作用下,通过身体无数的毛细经络,扩散开去,最后转移到脚下的地面释放。 所以等到杨泽从刚才站定的地方移开脚之时,地面已然有两片皲裂的塌陷。尽管如此,他胸口如被闷雷一击的剧跳疼痛还尤未散去,心想这酷虽然耍了,但也未免太过危险,下次可不要干这种实在太二的耍帅技术活。 但杨泽刚才的举措,无疑已经成功狠狠震慑了周围一把,这点从护卫长脸上的表情,就可见一斑。就算是修炼体魄的体修,硬受这种天玄境的虎罡一击,不残也伤。若此人脸上疼痛的神态只是装模作样,可想而知,最起码站在眼前的,不是地玄境,也不是天玄境,而是一位道通境界扮猪吃老虎的大修行者! *********** 众多的摘星楼戍卫,面面相觑,若对方真的达到了道通境界,那谁今天真的敢对他刀剑相向,就完全是在找死! 一位道通境界的大修行者,在帝国有多少?扳着手指都能数的过来!得罪这样的人,你还想不想要命!亦或者对方若是被帝国千方百计收拢,心思再狭窄一点,给你一个小小京官戍卫,下些绊子,还不是易如反掌! 那卫士长的表情,立即也就有些极为难堪起来。心想幸亏得刚才自己没有对此人恶言相向! 看着杨泽直指自己的眼神,庞超不光是肺部,就连心脏都宛如有鲠刺在戳一样的火烧火燎! 对方分明是在挑惹自己送上前去和他一战,但若是不打,此时四周散落着的看客,任何之一都是京城有地位有身份的人物,自己的丁点怯懦退缩都会被看在眼里,那么今日之后,他哪里还高傲得起来,只怕立马京城都会私下传成一个笑话,谪落他将门虎子的威望! 然而若是打,开玩笑,赢了还好说。若输了怎么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日浑天星犯煞,就挡在了杨泽面前,置身于这种有巨大风险的事件之中! “够了!”他依然极有范的负手于后。朝惨嚎的岳弄山和秦武名怒叱。两人吓得一哆嗦,忍着手折骨裂的剧痛。硬是低声哼哼,摄于其威,不敢再多提高半分声调。 庞超一脸事情性质及其恶劣,发展极其严重的神态,沉重看着杨泽,朝身边卫士长道,“大胆狂徒。居然在今日帝国盛会之下伤人,在摘星楼之下,乃是帝国重要戍卫之所。由不得你放肆作为!张总长,还不将此人拿下!” 那戍卫长连同众多铁甲戍卫不免心中破口大骂,心想这些将门世家。当真是随手就捞挡箭垛,一点不嫌面子燥!你自己招惹的事情,想用摘星楼的防卫力量来摆平?更何况,眼前可是清平公主的人,这些摘星楼戍卫,可没有人敢置身于大势力的夹缝之中。 卫士长可是看明白了,这庞超可是见势不妙,准备借力打力,暂时找台阶下。他可是大将军之子,帝国虎贲卫。身边还牵扯着帝国最有权势的一些人物,没必要亲身犯险。 今日得以开脱,事后再慢慢通过各种手段搞这个人就是。若对方真的是一个强大修行者,但在帝国无权无势,各种报复手段接踵而至。不把你弄残至渣,还见识不出帝国大人物的手段。所以他此时借机避开正面冲突,就是趋利避害的极聪明之举。 面对庞超那锐利毒辣的眼神,叹了一口气,卫士长知道今天他们至少还是要插句话了,若是不作为任由庞超在这里吃了大亏。他们这批戍卫,只怕事后都得被穿小鞋。 “这位兄弟!此乃摘星楼帝国鉴宝大会召开之处,上面帝国臣子名士汇集!我等负有摘星楼护卫之责,必须见邀请呈牒为证方能入内。你的呈牒并非是你个人所有!所以恕我们无法放你入内!还请谅解!如果你要登楼,就必须走摘星楼另外的规矩了...”卫士长只得硬着头皮宣道。殊不知周围的戍卫们,握着剑柄的手已经满是湿汗。如果对方要硬冲,他们守不住,惊动了内层的帝国修行高手,事情便真的闹大了!也不免对这个意图以此脱身的庞超生出一些厌恶感。事情闹大,他可以狡兔脱身,但他们这些戍卫,却不免要面临集体被打几十军棍致残的下场! “谁要登楼,我暂时改变主意了...”杨泽眉宇一扬,“刚才谁顶撞我清平公主口谕,视公主威严如无物!我便要好好教训这等狂徒!” 杨泽丝毫没有给庞超想躲机会的紧抓要害,直面于他,道,“我既然已经禀明公主特派的身份,你们居然也敢动手,很好,我便好好教你怎么做一条称职的狗!怎么,你的兄弟都倒下了,你还要在后面躲着不出来。” 此言一出,周围皆尽哗然。旁观者见到此幕,都觉得血脉贲张,气氛紧迫到了极点。似乎带动起他们的心脏都怦跳起落。 眼前此人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庞超被句句诛心,听的人头皮发麻。 这下就连摘星楼戍卫们也松了一口气,暗忖此人倒是颇通情理。他揪着庞超不放,一副今天不狠揍你一顿就不善罢甘休的意思。只要他不强行登楼,他们也就没有和杨泽继续为敌的立场!但这庞超想狡兔三窟,只怕就倒霉了。 这个庞超千方百计的想脱身,他又怎么可以给他脱身的机会。想出头逞凶,见势不妙又想脚底抹油,真把自己这里当菜市场了?想出面呵斥立威就立威,想扯呼就扯呼?在他杨泽手上,从来就善于痛打落水狗!饶人一线,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饶。 庞超脸色青灰覆盖,眼珠却急促闪烁,显然是在另想对策! 杨泽哪里会给他机会!身子朝前一探,就那么寻缝觅隙,如入无人之境的攒至庞超面前!就连身处天玄中阶的戍卫长,出手想阻拦,也差之一线! 杨泽出手,庞超的表情在瞬间色变! 杨泽知道今天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今日之事,可能带来怎样的后果。但他从来也就不惧“所谓的后果”。如果今天他只是代表他个人。那也就罢了,根本没有必要去和持盈郡主,庞超这样的人物争狠斗劲。 然而他今天所代表的,是背后的清平公主。是背后的整个大晔国。 软语哀求别人的救助,永远只会让别人卑贱的相待。永远得到的只能是同情...而不是尊敬。 大晔国在拥有江山万里。复员辽阔的盛唐人眼睛里,只是一个很小的从属国。而在眼前这些帝国士族名流之中,也仅仅属于边蛮之地。 小国蛮民,登不得大雅之堂! 然而就在持盈郡主,庞超这些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人在帝国享受他们荣华富贵之时,远距万里的大晔,正在抵御那些铁蹄。那些战火,那些外族的凶猛入侵!大晔的年轻人在迅速的成长,被家人送离故土赶赴战场。在血与火,生死和尊严的历练中,捍卫自己的故土。 当大片的大晔年轻人为身后的家园。以身体抵挡皖金国铁蹄攒射的时候。当大晔风景如画的黄湖壁垒被巨石炮磊遮天蔽日之时,当大晔残兵勇士亮出最后的利剑,冲向流霜国黑压压军队的时候...这些人在哪里? 持盈郡主在自己的金銮驾里,庞超还以骄阳之辈的身份,俯瞰芸芸众生。他们不懂得什么是最根本的尊重,因为他们从来不曾知道什么是敬畏。 所以杨泽今天登楼,除了面对圣女的目的之外。还要告诉那些傲慢的大人物,大晔人的到来并不是卑躬屈膝的求救,而是对庞大迟钝帝国的预警。大晔人带来的并不是恳求,而是尊严! 很多面对重压佝偻躬身的士族官僚。很多在四周的环境下磨圆了棱角的人们,面对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折腰倾羡的庸碌的大众。他们兴许早忘记了,什么是尊严。他们只懂得服从,仰望,鄙夷曾经以为是崇高的事物。热衷于追求权势财富。 所以相国刘叔楼习惯于令万千官员在强权下的服从。所以华婉公主,持盈郡主等习惯于旁人的低眉顺目,卑微谦恭,视人命为草芥。 他们只醉心权力,威望!以及所有能统治众生的事物,从而忘了什么是敬畏! 杨泽魔神般如入无人之境的探手。一把抓住庞超的脸!捏紧!将他那张阴郁的脸顿时捏挤成一只沙皮样。 他要告诉他们,什么是尊重,什么是尊严! 这一切如果不能在血淋淋的教训中学会,难道指望他们去背圣贤书!? “尔焉敢放肆,住手!” 一个声音,从旁高喝而起。 一左一右两柄闪着寒刃的长剑,带着高速切开空气的“呲呲!”声,从后风雷涌动的袭向杨泽后背! 来者正是齐杰,齐玄玄两兄妹,以及郡主,王公之女,还有两名那两名亲王诸侯世子。 他们船只靠上码头,就看到岳弄山,秦武名两人倒地痛哼,摘星楼的卫士长出手也差之毫厘,让杨泽一把近身抓住庞超! 这一幕场景顿时让他们的心肝脾肺肾提到嗓子眼! 那两名一流剑手出身的世子,想也不想,只是一个解救的念头一动,腰间的佩剑就出击了。 两道带着剑罡之气的飞剑,一左一右精确制导而来。一剑击得是杨泽必救之处的后背。一剑斩的是他抓住庞超的手腕! 剑气冲霄拨云,如雷斩山崖! 庞超看到自己援兵出手来袭,原本被杨泽制住而骇然的表情,刚刚从他手缝间挤出一个阴狠幸灾乐祸到极致的笑容,心里屈辱和愤怒交织正想“这下要你这杂种好看!”,就陡然间心脏往下一沉。 因为他看到两道剑光袭来的瞬间,杨泽的脸露出一个足以令他背心发寒的冷笑,“住手...住你妹。” 在众人的惊叫喝叱之间。 杨泽身子瞬间欺进,肩膀撞进他的怀里,避开从旁划过的剑光。庞超只听到势大力沉“嘭!”得巨响,人如同被五百斤巨熊撞中,身体躬到极致,在眼球凸出的难以置信之下,“噗”喷出一口血箭。杨泽闪电出手摁着他脑袋,然后就那么摁入了身后的楼面。啪!一阵导致周围木质形变的冲击,庞超整个人陷入那些木茬和断面的塌陷里! 然后在这一瞬间,杨泽放开惨哼瘫软的庞超,转过身来,朝后迎向两道剑罡。 指骨并紧外凸,挥出一拳。 嗖!蓬!如同两道巨门高速碰撞在了一起。在劲气的激爆中,两口救之不及的飞剑高高抛起,像是无力的软脚虾,灰溜溜逃回那出剑的两名世子手中! 第四十六章 惊艳一击 庞超毕竟接受过自己父亲的亲传,那些动不动就昏厥的事情,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生。甚至因为他的实力,从来就没有在这种单独的比斗中,吃过亏。在帝都他从来不是怕事的人,别人对他的畏惧并不是因为他是帝国大将军之子,而是他好斗且凶狠,败在他手上断臂折腿的人,不计其数。所以这样的彪悍同样养成了他的意志,而正是这股意志力的支撑,他并没有晕眩过去。 所以他清楚的感觉到全身的麻痹,正在一波波冲系他的脑海。他身陷于摘星楼的木墙之中,陡然想到摘星楼的楼体都经过了上古无数灵符师的加固,看似木质结构,实则比青石还要坚固,而自己刚才就这么被撼入了墙面之内,他心中有种大冬天浸入凉水般的恐惧,像是刀子一样的毒药,侵袭进入他的心脏之中去,尽管以他从来不曾生畏过的悍然心态,也如突然生出的梦魇,躲不开,避不了。 他恐惧的不是杨泽将他摁入墙面的力量,而是在那股力量下,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打击,他的背骨,不知道裂了多少...感觉全身传来的疼痛,麻木和不听使唤,他第一次有一种小命掌握在别人弹指间,那种对死的深层感悟,对生的强烈欲望的可怕感觉。仿佛一个在水底黑暗隧道中快窒息的人,拼命想要朝着有光亮的地方游,但始终也游不到可以换气的出口。 他到目前也想不明白,杨泽到底是如何避开那两道飞剑的!除非一个人的速度类似于怪物。否则帝国一流剑手,可以千步之外取人首级的飞剑,又怎么可能在看都不看一眼的情况下,就能准确的知晓来袭的方向从而避开? 而随后他就看到了令他背心在次发寒的一幕。在他面前的杨泽转过身去,一拳砸在了两道飞剑上...然后,两柄飞剑被硬生生弹回剑客的手中! 拥有剑罡的飞剑不光是肉眼难辨的高速死亡兵器,其穿透力还超越一切凡俗的强弓劲弩射出的疾箭。但就是这样的两柄一流剑手射出的飞剑。竟然会被正面压制,无功而返,败退回两位剑手的手中? 见到此幕的齐杰。齐玄玄两人,也不由得微微凝目。齐玄玄那红润的嘴唇轻启,目光瞥向身边的兄长。淡淡道,“哥哥,怎么办,他刚才...好像是在骂我呢。” 此话当然是针对杨泽那句“住你妹”。齐玄玄内心愠怒,尽管看到杨泽一力挡两剑的身手,但她依然对自己兄长有信心,栽在他手上的庞超不过是地玄巅峰修为,又怎么可能和自己天玄中阶的兄长可以相提并论。 一直以来的自傲让她相信,眼前的杨泽再厉害,也比不过自己的哥哥齐杰!作为宋阀唯一的女子。她从来就被几位哥哥宠在其中,宋阀的能量和实力,让她有骄傲的底气。 齐杰沉默不语,只是在仔细的观察杨泽。杨泽所表现出的实力,超乎他的预想之外。难怪此人当初毁了宋阀七公子宋净的座驾,看起来是有和他行为相匹配的实力。但他并没有打算出手,没有将一个人底牌真正看清楚之前,他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尽管刚才杨泽所表现出来一拳硬抗两剑的实力,他自问也能做得到。而庞超和他其实之间并没有多么亲密的关系,再者。就算关系再好,他也不介意任由对方身陷险境,从而暴露出这个杨泽的真实实力。以保证他在有需要出手的时候,就能雷霆一击,取中对方最要害之处! 这才是谋定而后动的高明猎人。 以肉拳击退那两柄带有剑罡的飞剑,尽管是刚刚迈入天玄四品的杨泽,也感觉到体内气机的一时受阻不畅。两道飞剑的剑罡之气果然是出身名门,杨泽以肉拳对抗,虽然效果上看去令人血脉贲张,瞠目结舌,但是那侵入体的剑罡气劲,若不是他化解及时,险些就要他受些损伤。 不过能如此托大撞入摘星楼的戍卫之中擒拿人,还能在干翻庞超之余应付身后的高速飞剑。他的这一切行云流水的行动,俨然让四周的那些围观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剑修的飞剑的确强大,一双肉掌对人家带着剑罡的飞剑,怎么都无比吃亏,杨泽可不干这种吃亏的买卖。 杨泽缓缓抬手,然后握住了背在身后,一直被亚麻布捆绑不见真容的古濯剑柄之上。环视赶到的齐杰兄妹两女,那两个刚握稳了自己飞剑的剑客。缓缓道,“此人冒犯公主,这只是对他施以的惩戒,和他人无关。若再插手,后果自负。” 不得不说,杨泽这句话此时在他显露出来的气场面前,极有威慑的气象。 就是那些远观这里一切变化的士林贵族们,集体不约而同的心生一个念头,“蠢货此时才会干预其中!” 但那两个帝国世子却不一样,对一位崇尚剑修的剑客来说,出剑必中是剑这种兵刃王者应有的骄傲。一击不中无功而返,对剑客而言,实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特别两人都是这帝都的一流剑手。对方一拳砸退自己的飞剑,这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的折辱! 他们这个时候愣愣的望着手中的剑,显然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状况,特别是还当着摘星楼之下,这些诸多长辈,名流,甚至几天前在聚会上看对眼的名门贵女的面前。这简直就是火辣辣的打脸! “剑客其实是一种很悲剧的人物,他们百折不挠,以荣誉为己任,但有时候也显得如手中的剑一样太过刚直,所以即便跌入地狱,也犹未不知。”这句一位大剑士曾经留下的格言,在此时成为了两人最真实的写照。 两个帝都一流剑客中的那个亲王世子。第一个脸涨得通红受不了,他风度翩翩的携剑出场,此时却显得有些狼狈,特别是在周围摘星楼下那些各式各样的眼神之下,他怎么也不能堕了自己亲王家的威名!青锋剑几乎是刚回到他手中捂热和,他又一式【荡剑术!】抛出去。 此击灌注他天玄下阶修为的十层罡气!剑身被剑罡通身裹满,形成波荡的涟漪。如同高速飞旋的螺旋桨,劈头盖脸卷向杨泽。 而他身旁的另一位诸侯世子倒是心性颇有些谨慎,看到杨泽单手握住身后的亚麻布长柄。心中泛起强烈的警觉和不妥。只是身边同伴先出手,他也顾不得了,一剑随后掷出。虽然在同伴之后,却后发先至。表现出他运作到巅峰的功力。 两道青锋这次可没有开玩笑,含着两位世子怒意出手,出手就是杀局。 在杨泽身边的宗守和温荃自然而然移开两侧,配合极好,看上去似乎是杨泽身边的随从,惧怕两道剑芒的威力,竟然先一步退走。更显对手的气势! 就是围观的人众,此时也心忖若杨泽再托大敢单手挡两剑,这只怕就是在找死了。 杨泽侧身。包裹古濯剑柄的亚麻布寸寸皲裂,闪过了一抹凛冽寒光。 然后他提剑,拔出,这个速度迅若奔雷。然后众人就只能看到一道寒芒出现在他手上。几乎所有人,面对那道慑目寒芒。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神猛烈的一跳。用心惊肉跳来形容这种感觉丝毫不为过。 寒芒出手,左右撩中那两道剑罡覆盖的青锋古剑。 寒芒下一刻重回杨泽身后的亚麻布包之中。 那两柄飞剑像是剥了衣服的大家闺秀般,罡气消散,重荡向天空,朝着那两名世子倒飞而去。 人潮就像是打了鸡血般哄然,没有人看清楚杨泽手中那道寒芒究竟是怎样挑飞了那两柄飞剑。就连那两名世子也愕然于眼前情形。惊骇于自己的青锋长剑,已经不受他们的气感所操控。 然后令人牙酸的金属崩裂声下,那两口价值不菲的高傲飞剑,变成了数截碎铁片。纷纷扬扬的朝着那两位世子撒落,砸在对方的护体罡气下,砸在他们的衣袂上,流星雨般噼噼啪啪下落。 两个人像是被抛弃的怨妇般呆滞。 人群从这场令人心碎的金属雨中反应过来,无数人的目光,才聚焦在杨泽身后那亚麻布碎裂,显露在外的一截剑柄之上。他们听到了彼此吞口水的声音。 齐杰的厚嘴唇和齐玄玄的红唇就再没有闭起来过。杨泽如果再度应对抵挡两个剑手的长剑,他们也不会有如此的震惊。关键是那两个世子手中两柄长剑,乃是盛京城成名已久的“惊蛰”和“流星”。都是五阶级别的灵器! 五阶级别的灵器,什么是五阶灵器,在一些小国家,就是国宝!鹿岛国的八尺琼天玉,也就是五阶的灵器! 而这两柄五阶灵器,就这么被飞而斩之,斩成一片片崩裂扭曲的铁片。那是遇上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良家妇女被惨无人道的强暴? 两位剑手望着一地碎铁屑欲哭无泪的呆滞表情,已经将这个事实赤裸裸的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能斩断两柄五阶灵器。只有唯一的可能,那就是杨泽身后的那柄神秘兵刃,乃是一并远远压倒那两柄长剑之器的神兵! 见到眼前的事实,摘星楼的卫士长肃容,暗忖他们这众戍卫今日是撞了什么煞星,竟然横地蹿出一个这么样的黑马。当下按捺镇定下来,开口道,“阁下既然是代清平公主而来,并持有不世神兵,在我们的职责范围内,你已经可以入楼了。只是今日之事,阁下所作所为,不免会惹上许多的麻烦...你好自为之。” 身后的庞超,见到这一幕,眼睛就是一黑,几乎一口鲜血喷出来! 这杨泽身上竟然携带了一柄级别很可能达到六阶的神兵!也就是说,在刚才他拦路之时,只需要亮出这柄神兵,加上他没有恶意的身份,他立刻就可获受邀登楼的资格。连他庞超,岳弄山,秦武名三人都不可能拦路,这就是摘星楼鉴宝会的规矩!先不论他到底怎么可能拥有一柄六阶的灵器,他在刚才只需要透露一句,这之后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庞超等人此时此刻的屈辱,也不可能发生! 可是这该死的家伙...他,他就是不说! 看着杨泽拍拍后背的武器拾步登楼,庞超眼前一黑,当场就气晕过去! ======== :)票票!鞠躬! 第四十七章 伊人杳踪 “出事了!” 摘星楼之下的冲突,以推波迭澜的速度,传至人群聚集的楼上会堂。 楼下发生的骚动,自然没有瞒过楼上的这些大人物们。之前还言笑晏晏,气氛和睦的楼内会堂,逐渐将耳目注意力转移至楼下发生的事件。就连那些展出的帝国重宝,此时也仿佛失去了其本身的吸引力。 鉴宝会历届,还没有出现过今天这样的局面。所以大厅里像一下静了许多。各方人物都在用自己的耳目,探听此时楼下发生的事情。 帝国二公主安平和几位亲信幕僚坐于和大公主,相国刘叔楼同等地位的〖主〗席之上。望着大公主华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与大公主一样驻颜有术,然而却别有一番风姿。若大公主华婉和持盈郡主两母女对比仿若姐妹。而她则有宛如持盈郡主相仿的年轻。更加之将发髻结为双股而盘,脸稍显圆润,令威严中带了几分亲和的媚态。但此时她看向华婉的目光,却是明白了楼下的冲突起源。心知来龙去脉,颇有看华婉公主如何收场的意思。 大晔天监部暗线的沈昌亦在会场人群之中,此时暗暗吃惊,论他如何也没想到,杨泽居然用这样的方式登楼,更主要的问题此举岂非直接将庞超持盈郡主,这些有些来头的世族当众得罪了个干净?更重要加之他之前还惹到了四阀中宋阀的人。沈昌已经是暗暗吃惊。心忖这杨泽是如何活到今天的? “什么!”听得杨泽大败庞超,擎出一柄神兵斩了两位帝国一流剑手的兵刃。携器登楼而来。韩雪单手轻轻掩嘴,胸肺像是吞了冰块般倒抽一口冷气。连莹白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神情惊讶不定。只听到身边的师父阑苍院应龙子轻捋灰白相间的山羊胡须,淡淡道“这就是你那位小友...玩大了啊...” 韩雪心情顿时跌落至混杂焦急的地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杨泽居然携带有可以登楼的六阶灵器,而惹下如此大祸!若之前和持盈郡主。华婉公主的冲突还不至于恶化的情况下,他杨泽有公主护卫的身份,怎么都不会出太大问题。然而如今庞超据说在楼下生死未卜。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韩雪很清楚持盈郡主和她身为帝国最有权势人之一大公主的手段,这等同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她们的脸面,不说是大将军庞厉天,就是持盈郡主母女,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不由得让她心中极为后悔,若是之前在楼下雪地,她让杨泽与她一同在车驾里随同入楼,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而在她,她的师父应龙子的一力担持下,持盈郡主等人的矛盾,也不会集中在杨泽的身上。现在。已经为时已晚。 不由自主的,韩雪觉得心脏像是被无形的猫爪,随着她深蹙的眉头,攫紧了起来。 而持盈郡主听得下方的回报,那双本应漂亮到不沾惹任何尘世污垢的双眸。已经迸射出了寒光。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庞超等人压阵的情况下,下面的那小子竟然敢动手!这是匪夷所思的情形,因为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敢朝他们这一群人动手。要知道,他们的身份在帝都之中。用天之骄子来形容也不过分。但就是在刚才,亲传的人讲述了楼下的场面,她再环顾四周,看到周围一些长辈,同辈们接到消息后,低头攒耳议论,同时朝她望来的那种神态,让持盈郡主脸仿佛火辣辣的烧,通体都有种威严被挑战,泛出无名愤怒的轻微颤抖。 这个刁民!蛮民!贱民!真是该死! 而她的母亲华婉公主则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平稳喝茶的姿态。似乎这件事,对她没有造成点滴波澜,微不足道。 她转头看向脸色涨红得怒意凛然的自己女儿,淡淡道“持盈,你什么时候如此定不住神了...庞超吃了苦头,只能代表招惹他的人不知好歹。徒惹灾祸上身,难道这点小事,也值得让你如此激动吗?” 持盈郡主也一时惊醒,心忖今日如此多人在的会场,稍有任何表露仪态,都会被身边所有人看在眼里,她也不知道,一向能冷静的自己,今日怎么会想到那小子的傲慢,就气得如此不能自己起来。当下平静了些,点点头“是,母亲。” 一旁的风吹雪至此才开口道”公主切莫小看此子,此子乍一看不出奇。实则在大晔,倒还有些地位。不说其他,几次大晔的护国大功,都有他上窜下跳的背影在其中。“一听他的话,华婉公主就明白了,扬唇媚态四溢的一笑“是么,这么有名的一个人...如果在这里出了些意外。我怎么担待得起...怎么跟我那位亲妹妹交代呢?嗬嗬...”笑声轻扬之时,她的目光也落在了远处代表四阀的坐席之上。看到四阀的人望向入口处同样寒芒毕露的目光。她就不免得意的微笑了起来。 先不说他们,这个小子卜入帝国就得罪了帝国四大门阀中第一大阀的宋阀,如今还敢到来,已经活生生的演了一出羊入虎口。她倒想看看,他到底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 “又是杨泽...”相国刘叔楼能听到自己因为怒火而微微颤抖的声音“...这个疯子到底要把事情搅坏到什么程度?” 如今朝堂中的局势并不乐观,先不说帝国万千臣子一部分受大公主,二公主把持。清平公主的回归,也影响了大量的人,他所做的,就一直是在拉拢清平公主,要收拢支持她的这部分人心。朝堂中也有不少够分量的老臣。他们不站在任何方向,连刘叔楼都不一定能够收拢他们,反而这群人却对这个帝国三公主情有独钟。如果因为掌握清平公主,而将这些重臣收拢,那么不出八年时间,他手中所掌握的力量,将极有可能在未来皇帝禅位之时。爆发出最大的能量,一举获得成效。到那个时候,他或许就能登顶至人生至高峰。加冕辅佐尚未成年皇子的帝国摄政王! 这是一个宏伟的蓝图,就是他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加身,此事对他而言。也是一个极高大的梦想。因为就算是万人之上,他也仍然是在一人之下。那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所掌握的权势,远远超过他这个相国,乃至大公主,二公主那些人,所掌握所有力量的总和。 这样的力量,是盛唐的力量,这个力量的核心,是三大支柱:盛唐人的民心,帝国的军权。以至于忠于皇帝的四大门阀!因为这股力量的庞大,所以望一眼就令人生畏。 因为这样力量令人望而生畏,所以才让人有深入骨髓的渴求。就像是踏上修行道路上的人,对天道的渴求! 这是皇帝的力量。要想获得哪怕只有其一半的力量,也要从现在开始布局。然后再下一个时代来临之际,爆发出自身的诉求! 对刘叔楼而言,他就是在布局,但是这个杨泽三番五次的跟他下绊子。上一次宋七公子座驾被毁一事,他已经暗中打点了许多,尽可能的将这件事排解到后果最小的地步。开解宋阀的怒火。似乎也正是因为如此,宋阀那最高层的人,才保持了沉默。 而如今,这小子又捅出了事情来。难不成每一次都要自己给他搽屁股!? 相国刘叔楼的一张脸,变得极为阴沉。这样下去可不行,若是这小子太过麻烦,他不介意手起刀落,图个利索。但事情必须要保密,神不知鬼不觉,以保证后顾无忧。 想到这里,刘叔楼也不仅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他的脑袋里竟然随时都能闪过这些肮脏的想法,什么时候,他就这么成了当年风华正茂入仕,信誓旦旦要为盛唐人带来新气象的那个年轻人,最憎恶的那种人了?是周围变化的环境不知不觉改变了他吗,还是那一流逝就永不可再返的岁月里...那许多的事情? ************* 杨泽领着宗守和温荃,拾步登楼。 沿途都能看到周围人投以或忌惮,或警惕,或对峙,或闪避的神情。警惕和对峙的自然是负责摘星楼防卫的一些修行者,但此时既然门口的卫士长放人,代表杨泽有入内的资格,外面的只是私斗,他们也不能干预,只是看到刚才私斗的一幕,再没有人敢小觑这个大晔修者。 伴随着杨泽的登楼,不少人交头接耳。不用说,现在人们最大的话题,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一些修为较高的帝国修者,目光则落在了他露在外的那一截古濯剑柄之上,很明显,发生了冲突后登楼,杨泽凭借的就是这背后的那件兵器。一件六阶灵器的现世,固然是足以引发众多修者,恨不得一看究竟!其中口水的,也不无一些家底丰厚的名门望族。任谁都不会嫌一件六阶灵器...是多余的宝贝! 不要说六阶灵器了,就是五阶灵器,在帝国,有些底蕴实力不够的大家族,也别想拥有一件! 有一柄六阶的灵器,那几乎可以说是实力和浑厚身家的体现!就算此时的杨泽一行穿着上面并不华贵,但谁还敢视这个大晔来使为小国之人,心中的评价,已经直线朝上递增! 实际上杨泽的心情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伴随着一步步登楼,他的心跳也在逐渐的加快,紧张感从脊椎触电般阵阵扩散。 伴随着旁人的走避,摘星楼上的会堂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可以看到帝国的两大公主以及他们身边的诸多幕僚,看得到面色阴晴不定显然嫌他多事的相国刘叔楼。还能看到流霜国的风吹雪,鹿岛国神道斋的雷东来,也赫然在列得朝他望来,丝毫没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架势,一身中间有黑白两滴水珠图案的陇袍,大师范十足的稳坐原地。但盯着杨泽的眼神,却颇有一种狼观羔羊般,血腥和悲悯共存的神情。 除此之外,帝国四大门阀世家中人,也明显面色不善的位于那些贵宾席之间口气氛伴随着他的落脚踏地,瞬间凝重,如极北地的凛冽霜风瞬间降临! 但就在如此紧迫的情形下,杨泽那蹦跳到极点的心脏,却莫名的有些失望。因为他在这里,并没有看到那个想见到的踪影...圣女纪灵儿,尚未到来! 第四十八章 霁开摘星楼 摘星楼上乃是王侯士林集会。在这东部大陆盛唐帝国,能够称王封侯的人,从来不曾是半路出家的暴发户,都是不知祖上多少代累积的厚积薄发,方有如今之地步。 但当世三公六卿,却是高门寒士犬牙交错,都是通过盛唐的科考制度,然后选贤任能而上,相国刘叔楼,就是其中的典型,寒门出身,却凭借过人的政绩,走到如今相国的地步。获得无数庶族的支持。 而历代变迁,亦在这片盛唐大地上,上演着无数阀门的兴衰更替。有曾经兴盛的门第没落下去,有没落的门第重新振兴,有寒门出身的人鼎立崛起,光宗耀祖。 但无一例外,今日齐聚摘星楼的,都是当今盛唐京城里最具名望之辈。士林几乎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有内阁侍读学士,翰林侍讲学士,参议道,宣抚使,包衣佐领,国子监祭酒等等荟萃其中。其次便是京城地位甚高的大儒名士,再者还有王公亲族在座次之上,几位公侯,以及帝国将军。聚集在这小小摘星楼之上,在规模上,仅次于不久后将进行的阑苍院普天院比。 然而当那个青年的脚步落在会堂楼面之时,整个会堂便寂静得落针可闻。 人们就这么看着那个最近在京城里隐隐已经有些名气的清平公主大晔翎卫,踏足于会堂之上。 那些窸窣的声响,还间歇性的在会堂之中时起时现。 “此人是谁...?” “施公子难道不见那边宋七公子等人的脸色,这分明就是那大晔的翎卫...只是没想到,居然如此清秀年轻...我还以为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否则谁敢损毁宋阀的宝船?” “大晔人此次真的是置身风口浪尖了...” 在这些杂声之中。那代表四大门阀主宾坐席之上的人,却面色如罩了一层寒霜般。冷冷将他盯着。 盛唐立国以逾千年时光,千年之中的十几代帝王。无不是正统禅位让贤,让位于子嗣。其中更出现过两代帝王,因为子嗣无能,从将帝位转以皇室一脉血亲的亲族情况发生,甚至其中一位,还是女皇帝。这在其他的国度,几乎不敢想象。就是同样是帝制的高纹帝国,也都曾出现过弑父杀亲政变上位的历史。相比较而言,盛唐拥有最稳定的政治根基。而全天下的人都明白,之所以会这样。除去盛唐皇帝掌握着军部。盛唐人的民心对李姓的忠诚之外,还拥有着四大门阀的支持。 四大门阀从诞生的那一时刻起,就决定了只忠于皇室,维护帝皇之统的作用。具体而言,只要有四阀这个庞然大物在。谁都不敢打颠覆盛唐皇室的心思,因为四阀无容置疑的会忠诚于皇室,而历代皇帝最信任的,不是他的皇子和妃子,反而是“宋”“齐”“梁”“陈”这四大自古留存至今的门阀。 所以可想而知,四阀在帝国的地位究竟如何,他们是皇帝最信任的四道支柱,几乎无容置疑的支撑着盛唐的江山。如果有人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不用去想也知道。此人可以说得罪人的水平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宋净在主宾席之间,轻品香茗,望着杨泽的到来,瞳孔微仅可察的缩了缩。最近这段日子,他一直都在暗中调集他能调用的力量,探查杨泽的底细。当时在金鳞大运河之上。对宝船残骸的调查结果太过惊人,如果说宋氏的古阵图“黑鸦之阵”经过了篡改,这是一个极为震惊的事件。自古以来的阵法只可能是被“发现”,而非“创造”,所以任何一种被“发现”了的阵法,只能依据天理的规则运作。这就是规则。人力不可逾越的规则。 后人并非没有尝试去改动过符阵,但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失败,不少的人还因为符阵反噬,对自身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甚至失去生命! 这一切都证实了,天定的规则,必须去遵循,不能违抗,这就是自然规律,比如冬雪普降寒冷。夏虫活不到暖春。 任何的篡改,都会导致符阵无效化。然而宋阀船底的“黑鸦阵”,竟然被篡改成了逆向施放!这种能力,就是违反“规则”。这种情况,只有在远古传说中,才有记载,这就是传说中的“魔道!” 当然魔的说法仅存于一些至今还算可考的古籍之中。其中又不乏演绎的部分,比如魔是三头六身,夜叉罗刹常伴左右。这些用脚丫子想都知道是杜撰。世界没有神仙,更没有妖魔鬼怪。这里只有修行者,不排除一些性子邪恶的修行者行事如同人间恶鬼,但人们也以贬义对其称呼,和传说中的“魔”并不一样。于是这种说法便不太可信。 所以宋净等人希望知道的,是杨泽到底用了什么令他们暂时还未知的方式,改变了宋阀独有的符阵。这才是关键所在。要对宋阀这种拥有强大底蕴积累的门阀世家独有的符阵进行深入发掘,从而发现它另外的运作方式。除了需要有详尽的阵图构造之外,还需要够得上资格的大符纹师,经过严谨的推理计算,才能有所发现。杨泽可以将其改动,排除那虚无缥缈的“魔”,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宋阀内部,有人泄了对于宋阀来说高度机密的阵图! 宋阀内部,有所谓损害自身利益的白眼狼! 而眼前这个杨泽身上,就牵涉到了宋阀这背后的那个毒瘤。宋净不知道杨泽这根线后面牵扯到了多少宋阀的内部机密,牵扯到了多大的糜烂。只是知道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极大的阴谋。想到自己很可能是阀内发现并挖掘出这个阴谋的人,他的心口就隐隐翻荡得有些颤抖。不用说,这将在门阀内,带来多大的震动,而他,又将在此事尘埃落定之后,获得多大的功绩。 他的脑海里现出那个风姿卓绝的身影,那是他曾经自惭形秽,仰望的目标。一旦将这些黑幕曝出清洗之后,想来就是那个人,也会对他点头认同的吧... ************* 看到楼上的局面,尽管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杨泽矛盾的性格随着热血在这一刻蹿上脑门,心中顿时忍不住懊恼后悔起来。 习惯了养尊处优,趋利避害的自己,怎么会一时间将自己置身于眼前这么不利的局面之中! 大公主华婉,以及看着自己眼神快要吃人的持盈郡主。还有自己坑了对方大军,致使其损兵折将的流霜风吹雪。甚至还有当初挟宋臻之威,冲上神道山折了其威望的雷东来。这些可都是赤裸裸的仇主啊! 除此之外,盛唐四大门阀的那些个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也不怀好意,相信如果此时没有其他人,这些人早拿刀俎来把他当砧上鱼肉般分食了! 而最关键的问题是,他想见的人,此时并没有在摘星楼之上。这一下顿时让杨泽勇气大打折扣。他可没有铁了心上摘星楼来找这些人麻烦的念头,就算因为大晔之事,要报复也是在暗中下黑脚打闷棍,避敌以实,击其以弱才是王道! 眼看此时重要目标人影无踪,杨泽刚才坚定不移的气概顿时像是戳了个孔,直线朝外泄。光是扑面而来的窒息气息,就让他胸腔里的一颗心脏,怦怦直蹦。不仅如此。他更是能感觉到身边的宗守,见过世面的温荃,在这种场面下,也都同样血液攒流,心速加剧。 这也不怪,这里所聚集的人,是这个大陆里可以说数得上号的人物。其中更不乏雷东来这样的修行者,在这样的场合下,迸发的气场,那来自修行者的威压,如果不是他们三人,而换做其他任何人,只怕早双脚下了面条,软趴在地上了。 杨泽处于这种进退不得的摧心迫人威压之下,心中想打退堂鼓却又无处可退矛盾到了极点,浑身一激灵,被逼到了极致,他也就瞬间将一切抛之不顾起来。就如同许多次处于生死关头一般,他比谁都能豁的出去。 本身他就有搅上一通的念头,此时干脆一切后患抛之脑后,反正进门之时,人也打了,两柄五阶灵器也毁在他手上,他丫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眼前这些人跟他拼光棍,还真不够档次! 宗室部司礼司的雷洛立即迎上前来,向杨泽指了个座位,杨泽毕竟是清平公主的人,他预留了座次,但随即便有人便提出调换,说话的人极有分量,乃是阑苍院的应龙子,杨泽等人新调的座次,便是在韩雪应龙子的身边。 坐下来的时候,周围坐席上的宾客,大有避之不及的神态,似乎都怕持盈郡主恨屋及乌,连带他们都看不顺眼。 杨泽可没有那么多讲究,既然能坐,难道还比站着强? 他们座位的左方一位眉宽目阔的青年,还在三人入座之时朝他们点了点头。 那位青年的位置旁有一位瘦削的老者,乍一看并不引人注目,但杨泽却格外朝他看了几眼。不过很快便被那位青年温和的笑容吸引过去,青年的目光环视三人后最终停留在距离他最近的宗守身上,微笑道,“你好。” 无论如何,此时还有人对他们表示友好,显然不是只懂顺势锦上添花奉难避之不及的无气节之辈。当下三人都对其投以友好的点头示意。观感颇为不错。 落座之后,杨泽就看到身旁一张俏面秀眉轻蹙,一对黑溜溜的眸子氲满恼然之色,正将他盯着不放的韩雪。 杨泽心底轻叹口气,朝她咧嘴一笑。如开朗的阳光,洒入阴云覆盖的摘星楼。 第四十九章 但求一问 此时的韩雪内心微愠,看到杨泽还笑得出来,心里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你可一点不为自己处境担心,你可知道今日你上了这摘星楼来,再想回去,就难上加难了!” “还有…”韩雪微微迟疑的望着杨泽背后的那柄布包“你的这件东西,到底是从何而来。”一件六阶灵器非同小可,原本笃定杨泽登不了楼的韩雪,也不禁为眼前的事实愕然,对杨泽背后的六阶灵器,产生了和众人同样的好奇。 “别忘了我的背后,是整个大晔国。难道还找不出一件六阶灵器?”杨泽认真撒谎道。 韩雪身边阑苍院修者的应龙子,朝他望来“能让一个王国集中资源为你提供一件六阶灵器,小子看来你很被你们大晔着重啊¨.但你是否听过怀璧其罪?” 此言提醒撞钟的警示意味极浓,言喻明显。今日他仇敌众多,他们三人单枪匹马携带者六阶灵器到来,可想而知会引发多少人的口水,若是一着不慎被夺走,这就赔进去一件至宝。难不成还想清平公主出面要回来?再说到时候就算公主出面,能不能要回来,还另当别论! 杨泽环顾全场,只淡淡道“谁想要,谁就伸手,但要小心伸出来的那只手,还能不能完整的收回去。” 应龙子双目渐明,抚须而笑“好!好!有胆有识。有我当年的几分风范,雪儿看来你的眼光不差啊!” “吓?”杨泽微愣。 “师父,您老又想被饿几天肚子了吧!”韩雪好看倏长的双目眯起来,眦然斜瞪了应龙子一眼,但短发下的双颊,红透了耳根。 应龙子一派熟络得朝杨泽撇嘴苦笑“哪有这样的徒弟…以饿肚子来威胁为师…嘿,不过这亦是我这贤惠美女徒儿的大优点,烧得一手不亚于其修行的好菜,惹得我现在口味也叼了,院内厨堂的那些饭菜,如今在我看来如同草梗野菜,连碰都不欲碰一下。小子什么时候有机会,咱们可以大饱口福。” “铮!”卧在韩雪膝处的大剑跳出了一截寒芒,然后是韩雪冷目“师父,你今天的话,说得好像够多了。” 应龙子一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哪有你这样威胁师尊无法无天的徒弟?” 韩雪凛目不让的回瞪回去“哪有你这样为老不尊的师父。” 两师徒一瞪一顶,仪态一板一眼直看得旁人目瞪口呆。 而此时的持盈郡主,见到杨泽韩雪处的说说笑笑,只觉得肺快被某种暴戾的气体填满,她开始不明白这个杨泽到底是不是愚蠢,竟然置身险境而不自知,还能如此悠然自得。但随即看到身边自己母亲朝她偶尔投来的一瞥持盈郡主就明白,自己母亲心中有数,绝不会让她吃亏,更不会让他们大公主一方的威严,遭到这样的挑战。 二公主安平似唯恐天下不乱,掩面轻笑得停住了刚才众人被打断的话题,那个话题谈的是有关东正教门的动向信息,之所以邀请到风吹雪和雷东来,唯有他们对东正教门有最深刻的体会和掌握。只是这个话题,被杨泽的登楼到来而打岔。 如今二公主朝大公主华婉望去,淡淡道“大姐可知道这个刚到来的年轻武士,究竟是何人?” 他们这里是主宾席,她一说话,立即引得人人关注于此。顿时会堂鸦雀无声,纷纷朝杨泽看去。 大公主华婉心知这是明知故问,推波助澜,当下浅浅一笑,朗声道“怎会不知,此人乃是三妹清平的护卫武士,来自大晔的翎卫杨泽。杨泽,你站起来,让大家好好见见你。” 一时无数双眼睛嗖嗖嗖的聚集在他的身上,杨泽心头暗骂,老子跟你很熟吗。虽然对这大公主没什么好感,但杨泽知道该守的礼节仍然要守,当下起身,朝着那四面八方的目光,各拱了拱手。议论声又纷纷四起。 “这家伙倒也有种,竟然同时招惹到宋七公子和持盈郡主。” “据说此子修行也很强横,大晔国,不可小看!…” 旁边一位亲王早迎合笑道“杨小兄器宇不凡,看似非寻常之辈!本王听说了你和郡主的赌斗,是赌你能不能上这摘星楼。如今你踏足摘星楼之上,可算是有胆有识之辈,想来郡主就算是输了,也会为我等盛唐有此儿郎而骄傲。既是如此。本王出个面,判你个鼎中释冰雪如何。”杯释冰雪乃是帝国的一个民间典故,说的是冰之子和雪之子本是天地的生养的兄弟,却互不相容,导致世间严寒冷酷。后来有人将他们捧在一个大鼎里,然后生起了火,冰雪得了温暖,从而相互搂抱融为一体,成为温水。于是天地冰雪再不阄别扭,雪huā不再降,寒冰融成溪,被严寒锁死的天地恢复了生机。 素有“贤王”之称的亲王如此说,便是看出苗头不对,希望压制双方的矛盾。他看杨泽也很顺眼,也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更知道以持盈郡主的小心眼,闹下去,只怕事情将越来越大,是以希望平息这场风波。 既有亲王如此说,持盈尽管对杨泽是极为不爽,但似乎今日骑虎难下。有亲王这般插口铺好了台阶,她顺着台阶下,还能落一个大度的风评。若非如此,她被架上去的脸面。今天伴随着杨泽的出现,就再也下不得台。 只要今天这事缓和过去,日后再想办法报复庞超的仇,对付这小子,还怕没有机会? 持盈郡主面色稍显缓和,紧绷的神经也舒展了开来,刚想顺水推舟的将此事化解无形就突然听到杨泽开口“多谢大人对在下的着重,只是和郡主打得那个赌,其实在下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大可一笑置之。我也不会跟她计较!” “你!”持盈郡主勃然而怒。果不其然,此言一出也引起了人众的一片潮然之声。 持盈的拳头狠狠的捏了起来,因为过于用力,以至于粉嫩的手掌背骨都突兀的现出道道棱起。 就连她身边的华婉大公主,眉宇都轻轻挑了起来,这个杨泽,实在是找死得很。 这句话,从杨泽口中说出来和持盈郡主口中说出来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效果。 之前摘星楼众多人都在议论杨泽和持盈的赌局,如今他在楼下大闹,再这么大咧咧带着煞气的进入楼中却放言丝毫没有将持盈郡主的赌斗放在心上,导致她持盈如今像什么?那些戏剧中一个人蹦跶的丑角? 要说没放在心上,也是要以她这个郡主的身份来说,才显得此事轻描淡写,她身为郡主高高在上的大度。 然而给杨泽开口抢先,岂不是完全将她这个盛唐郡主,置之于一个他完全没放在眼里,视之如huā瓶炉鼎这些摆设的地步? 他算什么东西,竟然跟她不计较!好像自己在等待这个“不计较”大赦一般。他才应该在自己面前,俯首称奴,期望原谅! 持盈郡主勃然而怒,华婉公主冷冷一笑,直视杨泽“素闻你为人轻狂,本宫最初以为是不阿之表现,然而现在看来,你是很自持自己大晔翎卫的身份,自持身为清平首席护卫的身份,如此罔主骄奴…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摘星楼放肆!” 华婉公主声音有种特别的调子,颇高偏尖。声音震得摘星楼楼宇屋檐的那些片雪,片片轻震颤抖悲鸣不安。会堂静若鸦雀无声。众人被她脸上笼罩的一层寒霜,弄得噤若寒蝉。 大公主,看来是真的忍不住,开始发难了。 李贤王叹了口气开口“公主息怒,我看只是这杨泽不太会说话,并非有意冒犯…”他缓和一下气氛,朝杨泽望去“本王问你,既然你并非为了郡主赌约而来,那今日又为何登上这摘星楼呢?” 杨泽望着寒霜布满眼球的大公主,一字一句道“我身负清平公主的邀请呈简,领有公主口谕,代她前来出席摘星楼之会。既然我代表的是清平公主,自然不必和她一般见识。” 这话看似对持盈郡主所说,但杨泽说这番话的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华婉大公主!就像是守财奴见到了金元宝,连眨都不曾眨一下眼睛。 这是作死啊!一片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汗毛倒竖。 周围骇得浑身毛发贲张之余,原本对杨泽大晔蛮民鲁莽的观点,重新的推翻了。这简直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主儿。哪里像是个莽汉?他今天的做派,根本就是个成了油精的家伙。你看似他没心没肺,但正是在你估计错误的时候,他暗中却处处紧掏你的心窝子要害! 应龙子听得嘴角抽搐。韩雪更是忍不住掩嘴轻呼,若是可以,她几乎就要一把拉着杨泽坐回去!不要让他再如此胡言乱语。 华婉公主双目如刀似电,红唇轻嚅“好哇,你这是说不跟本宫一般见识?” “冤枉,小民没这么说!”杨泽潇洒的面对全场,摊开手耸耸肩,一副“你自己要往上套,可不关我的事”的样子。 周围的人总算是看出来了,今日这杨泽身为大晔的翎卫,行为举止的反常,令他们立即醒悟,这是不是代表着大公主和清平公主两位帝国公主的矛盾,已经正式的摊开化了!? 要是如此,啧啧…周围人的神态,也就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对杨泽的这番举止,也就再不觉得是以下犯上的反常了。相反似乎这正是那位曾经不走寻常路的清平公主,擅长含沙射影的技法? 正是要此,捋下华婉公主的威望!也就是说,两位公主之间那些所有的暗流汹涌,如今真的开始正面爆发,发生战争了? 醒悟过来的人立即觉得,无论天时地利人和,眼前都是最佳的时机。摘星楼如此帝国精粹齐聚之所,今天发生的任何事,掩是掩不了的,必然将成为外界最热门的焦点。 如果清平公主选择在这个时刻发动,绝对是令人意想不到的突然一大公主这些年在帝国经营的势力不可小觑,而自清平回到帝国之后,所经历的一系列活动,所掀起的风浪,也已经到了动摇威胁到大公主根基的地步。伴随着东正教门的威胁,大晔国卫国之战的爆发,现在帝国的风向,已经将教门和高纹帝国的威胁,摆在了一个重要的位置上。在这种情况下到来的清平公主,无异于将获得许多的支持。至少帝国的两位强硬主战派将军,就选择站在了支持清平公主的立场上。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统治人心的方式有很多人,有要挟,有利诱,有恐吓等等千奇百怪,但唯一能持久并牢固的,就是威望。 威望如何展现?需要一个一个的手段,这些手段不光要你自己知道,还要别人看得到,认同,并打心眼里信服! 这盛唐朝堂就像是一片江湖。皇帝拥有整片江湖的肥美鱼儿,但他未必是一个好渔夫。江湖很大,他只能看到水面之上,看不到水面之下那些一个个圈养的渔场。大公主等人就像是一个个渔场的场主,他们不停的想扩大渔场圈的范围,以期待将更多的鱼儿网罗进来。从而暗中拥有这些力量。 现在突然横地里出来另一个渔场主,而且打着外敌入侵集结的旗号,圈鱼的速度极快,让那些之前他们垂涎不可及的中立区域,也开始有无数肥美的鱼儿朝着对方的渔场游去,所以他们会感觉到慌张。并有预感,迟早对方的这种扩张,会影响到自己渔场鱼群的稳定,甚至会有鱼群脱离自己,纳入对方的圈子里。 这样的冲突,势必会到来。 只是大公主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让她措手不及。 她的神情反而极度镇定,丝毫没有被愤怒冲塞了心智,相反平静地有种形销骨毁的可怕。 杨泽丝毫没有在她那可以利箭穿人目光下受到什么影响,目光很澄澈的望着她,认真道“我今日登楼…还为了求在场的诸位一个问题…” 之前劝解的亲王,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区区一个问题,又有何难。 相国刘叔楼神色不定,但率先开口“你想要知道什么问题,尽可说来听听。” 杨泽看了他一眼,似兀自判断的摇了摇头“你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刘叔楼双手舒展开去,掌间折向自身,笑道“我身为盛唐相国,为何回答不了你的问题…,除非你的问题,太过离谱。” “因为我的问题,是要问这个帝国,所有的盛唐人。” 在万众人屏息的寂静间。 杨泽的双目,尘埃落定般落在了风吹雪,雷东来的身上“我想问在座的各位所有人。东正教门发动了一场对盛唐脚下大晔国的战争,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沦陷王国,夺取我在大晔国的盛唐公主,以报复帝国,发泄私愤!…当教门的爪牙分三路进攻大晔,并最终被我王国击退之时…当我们来到帝国,将这个消息预警给盛唐时…为何当初帮助发动战争的罪魁祸首,褫夺公主的爪牙们,今日会坐在我盛唐帝国高不可攀的摘星楼会堂之上…和大家谈笑风生?” 第五十章 我只要公道 --记住哦! 距离摘星楼之外,拱卫的滕王阁,黄鹤楼,大雁塔,晏阳楼之中,当如炸雷般,哄然而起。--/--/--记住哦! 此时的摘星楼,是焦点之所在,在这楼宇之上的,无一不是等闲之辈。可以说是巨室势族,大儒贤士汇集。上面的一举一动,自有各种渠道,传至同样是名士汇集的四栋外楼之中。 此番杨泽一问,甚至连传话者的声调都不曾变,都原封不动的传入了这最接近风云发生之所的四座塔楼之中。犹如燃了引线的石雷,迸发爆炸开来。 盛唐人的胸怀和疆土一样宽广,有容乃大,海纳百川。是以就是风吹雪和雷东来抵达京城,参与这场大会,他们尽管些许有些心里不舒服和排斥,但也并没有深想些什么。在盛京这座帝国的都城,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人穿梭,各派势力的修行者,高纹帝国的商人,海外岛礁的流民,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一席之地。只要不是盛唐国令禁止入境或者拘捕的人,几乎都可以容纳得下。 所以当流霜国第一名将,大公主入幕之宾传闻的风吹雪出现在帝都的时候,还曾经有无数盛唐女子夹道相迎,很多人都想见一见这个传闻里的将军是如何的风姿卓绝。当雷东来抵达帝都的时候,还被西陀殿下了邀请函。各派系也纷纷有邀约的请求。 盛唐的热情和大度,展露无余。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盛唐人没有脾气和血性。盛唐人之前没有深想。但并不代表者现在不会深想,并永远不会深想。 当杨泽这句话以这样的方式传出来的时候,这番对盛唐人的诘问,像是直接戳中他们的痛楚。 是啊,盛唐的灭法运动,使得东正教门被逐出了国境,并有永不得入唐的帝国禁严。东正教门无法对盛唐展开打击。便只能另辟蹊径,大晔国,是东部大陆扼守盛唐国境线边界最要害的一处。 不光是因为其是盛唐国界便最大的王国,更可以辐射周围各大小国,拥有对盛唐的战略要冲重地。如果被东正教门掌握。那么将在态势上形成对盛唐的有力倾斜。再则,盛唐的三公主就是嫁给了大晔德昭王。如果教门的手中掌握着一位盛唐公主,那么盛唐对教门的灭法运动,也就可以寻到了报复的豁口。盛唐将遭致史上最大的侮辱! 然而这一切教门的动作最终还是被英勇的大晔军队和修行者们给扑灭了!大晔国击退了三个地区性军事强国对其的进攻。并最终保住了一切。 而当大晔国为此牺牲了无数战士平民性命,付出了家园变为废墟,桑田化为战火的代价之后。他们背后本应成为他们有力后背有力支持的强大帝国,却在帝都京城大宴这些曾经侵略过他们的敌人! 见者心寒,闻着辛酸! 杨泽的这番话,与其说是对全体盛唐人的一句诘问。不如说是一个耳光,打得他们的脸火辣辣得生疼。一种莫名的愧疚感。仓惶袭上心间! “我们何尝待见这些教门之爪牙!”有人挥舞起了拳头。 “穷凶极恶之掠夺者,亦是我等义勇之辈唾弃之人!”有人呸一口吐在地上。--记住哦! “亏我还觉得那流霜将军真是好看...却忘记了,他已手染血腥半步入地狱之人,不过道貌岸然罢了,徒想对我盛唐公主不利。那教门当真是作乱犯上...”有女子清音愤慨道。 各种慷慨激昂的声音。四起于外围的四座名楼之中。 *********** 摘星楼上。 “当教门的爪牙分三路进攻大晔,并最终被我王国击退之时...当我们来到帝国,将这个消息预警给盛唐时...为何当初帮助发动战争的罪魁祸首,褫夺公主的爪牙们,今日会坐在我盛唐帝国高不可攀的摘星楼会堂之上...和大家谈笑风生?” 杨泽这番话音一落,如金石击玉。平地炸雷。 原本无数嗖嗖嗖聚集杨泽身上的眼神,原本那些无数对他报以同情之色的眼神,原本那些对他带着质疑偏颇的眼神。同时唰唰唰唰漫天花雨般射向正襟危坐的流霜国名将风吹雪和鹿岛神道斋斋主雷东来。 众矢之的。 不光是大公主华婉,就是二公主安平,也都心知不妙。 就是那些在摘星楼之上的清流大儒,巨室名门,帝国高层官员,此时也因为杨泽这番问,觉得极不是滋味。诸多质疑的眼神,也丝毫不避讳的投向了依旧镇定的风吹雪,雷东来。甚至看向了那高高在上的帝国两位公主。 他们可不需要对她们察颜观色,因为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便给予了他们可以表达不苟同,以及质疑的权利。此时就是那些原本视杨泽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四阀众人,也不免有些深思,看往风吹雪和雷东来之时,也带着一些疑惑和渐生起的敌意。 杨泽固然可恶,但是在对教门爪牙这件事情上,他们也不会含糊。 此时大有一种严厉判官般望着双方,无论是谁,只要被他们认定有了敌意,那么最终,他们都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结局。 “够了!你有问题,而且是放肆到责问我盛唐人。那我便暂时不计较你的猖狂无礼...由本宫亲自来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大公主华婉心知事情不妙。但面色无丝毫不豫,仍然是那副凌然之态,此时已经有太多双眼睛注目在她的身上,现在人是他们召来的,若是给不出个解释,反而他们两位公主还在接触侵略过大晔的这些魁首,只怕当下的威望,就将飞速跌落谷底。除了那些利害关系和她们绑在一起的少数人。大多人离心,只怕也在意料之中。 这可是清平的厉害一击啊...华婉望着杨泽的眼神,泛过了一种怨毒。 “本宫回答你的问题。风吹雪将军,自身不由己入侵大晔之后,时常有悔恨之心,今日到来我大晔,便是就此来悔罪。东正教门把控操纵的流霜国。以至于流霜国是犯了错。但人都会犯错,总需要改过的机会。本宫深知风将军的悔责之心,于是恩准他此次进入帝国。给盛唐呈上说法,并首要保证流霜国的军力,从今以后再不可踏足大晔半步。并在我盛唐需要的时候。配合对东正教门的围剿!” 她停顿了一下,至此二公主安平连忙开口接续道,“正是如此。本宫让鹿岛神道斋雷斋主到来,亦是正为此事。神道斋侵入大晔,亦是悔不当初,雷斋主亲自到来赔罪,便是向我帝国表示忠心。帝国兵法有云,是敌亦可化友。对大晔国入侵的主导者乃是东正教门。这才是罪魁祸首。所以我们现今要联合起可以联合的力量,让策划这一切的东正教门,尝到盛唐的怒火!” 华婉远远朝杨泽望来。神态姿容都稍稍缓和了些,“杨泽,本宫和二公主的回答...你该满意了吧。” 帝国两位公主,先后出言向一个大晔护卫作解释。这可以说是前所未有,在场的巨室望族。亲王达官,人人都凛的看着眼前场面。知道这是帝国最有影响力的两个人物,都不约而同的再朝一个区区王国护卫作交代。 但其实这没有丝毫的办法。杨泽的发难,打得华婉和安平两人措手不及。 如果处理不好,此事传出去,将会对她们两人的威望造成怎样颠覆性的打击。帝国民众正为东正教门及其爪牙对大晔出手而义愤填膺。接着两位帝国的公主就和入侵大晔的爪牙交好,这种事情传开来,对两人而言,都不会是什么好事。甚至还可能在满朝文武,千万百姓之中,造成恶劣影响。 华婉的最后那番话,甚至都没有了之前的声色俱厉,破天荒的出现了和缓,也有几分息事宁人的意思。 安平公主也没想到这杨泽当真不惧场,大有豁出去的光棍架势,本来她期望见大公主和清平两败俱伤,所以从中挑惹,谁知道搬起石头砸了泥塘,惹了一身脏。 此时她眼底掩饰不住焦灼的看着杨泽,如果现在可以动手,她肯定毫不犹豫的下令将杨泽斩成肉泥,也要阻止他继续开口说话。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小子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眼,似乎都带着不可预料的力量和煽动性。更重要的是他丝毫没有畏惧谦卑,大有逮着什么说什么的态度。这样的人,此时她无不对其小心翼翼,见识过他嘴角的厉害,生怕下一句出口的,再让她心胆高悬,如何受得了? 此时所有人目光重回到了杨泽身上,面对那些各式各样望来的目光,杨泽点了点头,“满意。两位公主的解释,我如何能不满意?” 接着他又摇了摇头,“只是...恕鄙人无礼,既是流霜国和鹿岛国的服罪,那么和他们两人何干?他们两个,乃是入侵大晔,导致万民生灵涂炭的祸首,他们手下的犬牙军队,在我大晔土地上,可不亚于一头头择人而噬的猛虎,染满了血腥。” 相国刘叔楼突然低声干咳一声,似发出了严厉的警告,沉声道,“杨泽!两位公主为你做出了解释。你如今说这些,又是何意?”尽管他乐见两位公主威望遭受打击,但如果任由杨泽发挥闹下去,只怕事情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更何况,无论是现场的事情发展,还是杨泽,都渐渐不受他掌控,他讨厌这种不受他掌控的局面。所以开口敲打杨泽。 杨泽似并无任何觉悟般,只是道,“我要一个公平...并要一个公道。” “废话!公主给了你公平和公道的解释。你还待怎样!”刘叔楼呵斥。 万籁俱寂。众人大气不敢出的看着这一幕。摘星楼外寒雪轻降。世间一片皑皑雪白。而摘星楼中,盛唐似乎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震荡。 韩雪掩着嘴,她此时不要说去拽着杨泽衣服将他拉回来,她望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连伸出手去拉他的勇气都消失了。他的背影有一种虽一个人,但却排山倒海不可轻犯的力量。 雷洛怔怔的看着这个找盛唐两位公主,甚至找帝国要说法的大晔翎卫。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初和他一起坐在江水边,听他讲述向往帝国大人物那种生活那种理想的大晔青年。 天监暗线沈昌眯着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杨泽一般,只感觉心中某种死灰复燃的热血,重新在脊柱里流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生长在那个国土,那个叫大晔的小国,地方虽小,但已经有无数人为了保护它而奉献鲜血和生命,因此它从不曾被征服!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生存在这个英雄辈出的年代,是如此幸运。 令众人提心吊胆的杨泽再次开口了,“那是你们所谓的公平和公道。并不是真正的公平和公道。” “什么是真正的公平公道?”大公主发问,声音带着几分冷觑。 “真正的公平公正,就是对犯错者施以惩戒,不应其有功而折罪。不因为其地位而有失偏颇。不因为其权大而屈服。他们既然犯了错,便该获得应有的裁决。无论对他们是宽恕还是惩罚,能够行使这一切的,只有遭受他们侵袭的大晔王国,只有遭遇不幸的大晔之民。所以将他们以战犯押回大晔接受裁决。令前人释然,给予后来者警戒。这才是公平和公正!这才是公道。” “我想不用我提醒你!理想和现实有遥不可及的距离!”刘叔楼像是看着一个疯子般匪夷所思的望着杨泽,大概他现在极为后悔没有阻止他登上楼来,“如今他们可能对我盛唐有功!能发挥他们侵袭大晔的过错,更大的功劳!你是否在天方夜谭!居然要将他们押回大晔?你可知道未来帝国和教门的冲突中,他们可能发挥的重要作用?” 大公主声色俱厉,望着杨泽,眼睛快喷出火来,“荒唐!放肆!本宫一再对你容忍,你居然给脸不要脸!本宫一再提醒你,风吹雪上将,雷东来斋主,可是我帝国的宾客!你有什么能耐,敢当着本宫的面,放此猖狂言论!” 杨泽反手,握住了古濯的剑柄。然后拔剑出鞘。 寒芒攒射,流光溢彩的六阶神兵新古濯,在冬雪中透入楼内的阳光下,泛着凛然不容侵犯的尊严。 “我只追求公道和公正,如果世间有真正的公正,那我便寻遍千山万水去丈量,如果这天这阴云遮蔽了公道,那么我便用手中的剑,劈开头上这片天。让满天阴云,烟消云散!” ========== 今天有很多人投票啊。吖吖,这章加更。(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记住哦! .RT 第五十一章 应战 持盈郡主记得她人生中的第一次震惊,是来自自己母亲的震怒,在那燃着燎燎火光的殿堂之中。自己母亲尖锐的声音几乎能刺破耳膜的响起,于是那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两位婢女,就这样被砍了脑袋。那两颗前一刻还鲜活的脑袋蹦跶跌落在地,朝她睁目,似永远不能闭上的情形,还犹在眼前。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可以和自己一起打闹的玩伴,竟然在自己母亲的威严下,如此的脆弱。她被吓得动惮不得,浑身冰冷...并由此开始对她生出发自内心的敬惧。并从内心告诫自己永不要侵犯这个女人的威仪。 第二次是后园,她亲眼见到那个精壮的男宾和自己衣冠不整的母亲从后殿主公〖房〗中走出。她至今能够记得那男人望着自己瘫软的抖若筛糠,清楚记得自己拿威严十足母亲脸上婊子般的红潮,以及额前因为尴尬和惊怒纷乱的一抹发丝。 然后就是她因为自己的莽撞被狠狠的挨了一个耳光。随后那天的那人,包括镇守后殿的所有卫士,从今以后都消失在了这个世间。她没有消失,因为她知道她是她唯一的女儿。是的,她是她的女儿,所以她没必要假装矜持假装贤淑,她可以在这盛唐横来竖去。可以和她一样辱骂那个终日醉酒的男人蠢货,废物!——尽管他是她的父亲,公主那形同虚设的可怜驸马。 这个人已经被盛唐的威严压迫折磨得不似一个男人,他只是一个醉死也无人管的软蛋废物。甚至她开始怀疑在整个盛唐。在那帝国的权威覆盖之下,还有没有一个真正的男人!? 六年后的这个摘星楼之中,漫天的碎雪之下。这处拔出来的长剑,那泛着寒芒耀得人眼生疼的青锋。面前的这个杨泽。再一次让她的双目张圆,陷入了全身颤抖的震惊之中。 拔剑声仓惶但不失急骤的四起。无数人被杨泽的举动骇然紧张到了极点。 任谁都没有想到,杨泽竟然说拔剑就拔剑,而且所指的对象,正是对面的大公主! 就连大公主也没有料到,在她劈头盖脸的斥骂之下,等闲人早已经趴软俯首谦恭伏地发抖了,眼前这个人竟然会朝自己拔出了剑。无论如何。尽管她极力的想要保持镇定,但此时的面容却如寒霜般煞白得有些吓人。 “不可...不可啊...”雷洛等人在私下轻嗫着嘴唇,声音几不可闻,他突然发现。此时此刻,竟然连出言阻止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杨泽,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还不快把手中兵刃放下!”刘叔楼声音无比凝重的响起,此时他沉吟一番。直言不讳“若真如你所言,我们要严苛的惩罚每一个有罪之人,那么只可能导致归心者背离。只可能让他们更加坚决的抗击我帝国。而若能相结归顺帝国,那么流霜。鹿岛两国,便能够成为阻击东正教门的两把锐利匕首。对我盛唐起到不可忽略的作用!我问你,在这种情况下,岂又是单纯公道可以去衡量的利弊?” 杨泽握剑的手没有放松“这是你们的事,这是你们心中所认定的利弊标准...但如果忠诚于盛唐的条件若是保证他们的地位和安全,那么如何向那些曾经为此死去的人交代?很多人为此逝去,正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对这一切有公正的裁决。” “但如果不以此法施行,还有更多的人会死去!还有更多的国度,会遭遇你大晔国同样的命运!目前真正具备威胁的,正是在南方影响力辐射百国的东正教门!那才是罪魁祸首!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行使非常手段,这点你不能不承认!”刘叔楼喝道“现在放下你的剑,一切还来得及!” 是啊,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很多时候,不得不承认,这是非常规但有效的做法。然而若不能笼络风吹雪和雷东来,盛唐一日远征军没有出发之前,又有什么力量,来辐射对抗南方和远东活动剧烈的东正教门? 风吹雪和雷东来的手上,的确杀了很多人,沾了很多血腥。但是形势之上,帝国若要对东正教门的报复和扩张有所压制,就不得不依仗流霜,鹿岛这些地区性强国的效忠。如果在这里处置了风吹雪和雷东来,很难保证大晔国的灾难,不会在东正教门的导演下,在其他地方重新上演。 “朝令不能夕改。赏罚不能无度...是以对错也需要分明。我不在乎他们能弥补重建什么功劳。我只在乎若不能给启战的人以惩戒,不能让后来者看到警示。便只能令历史反复,令奋战者灰心!我只在乎那些闭上眼睛长眠于世的人,是否能够安心。” “荒唐,你是在以死人来威胁我吗!”华婉公主此时也顾不得事后会被人如何议论,她的威望将遭到何等打击,声音如穿破鼓膜般高昂尖锐响起“来人,给我拿下这个无法无天之徒!” 在周围侍卫哗然而动之时,杨泽手中的公主腰牌高高举起。周围欲动的侍卫顿时止步。他们毕竟并不属于华婉公主统辖,而杨泽举起公主腰牌,等同于清平公主亲临庇护,只要杨泽一刻没有对大公主进行伤害之举,他们也不能先一步动手。 从任何一个层面来说,此时有公主腰牌在身的杨泽,都有和大公主对话的资格。 相国刘叔楼面色阴晴不定,望着杨泽,冷声道“你待如何?” “我说过了,我要一个公正的交代。” *********** “我给你这个交代!”一个声音,于此时静寂绷得人心胆俱寒的楼中响起。 风吹雪长身而起。姿态极为高雅凛然。但盯着杨泽的双目,似注满了北地狂暴的风雪。 他是流霜国的将军,是一位战士。拥有流霜人高贵不屈的血统。他曾经率着流霜军队,为了完成流霜国人东进迁入丰沃新家园的梦想。但是这个梦想幻灭了。成千上万的流霜士兵,埋骨异土,千万的民众百姓,因此流离失所。可以说,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们流霜大军失败的根源。他的一把火,烧掉了流霜十万大军的粮草,以至于在被迫撤退的途中,流霜士兵冻死饿死不计其数。 可以说,他是流霜国的举国之敌。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在盛唐的摘星楼之上,拔出剑口口声声指名道姓的针对着他们,如果他不出战,龟缩不出,那只能让他感觉屈辱,名望扫地,更让他显得如同菜市场讨价还价,任由宰割的猪羊! 他是流霜国的战士,是流霜国高傲的武士,绝不容这般的侮辱!今日他便要所有人,见到传闻中流霜武士的强大。就是为了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军士,他也不可能放过面前的杨泽。 风吹雪看了朝他投来目光的大公主一眼,眼前的华婉公主,只怕此时宰了这个杨泽的念想,一点也不比他少多少。风吹雪更从她的脸上,看到自己起身,她稍有所缓的神态。她需要一个人,在这个时候,阻止杨泽再继续无法无天的张扬下去,阻止杨泽再对她威严的践踏。而风吹雪的出现,正好给了她这样喘口气的机会。 风吹雪起身,接过旁边随从递来的【碧血洗银枪】,枪身入手,那些有古铜龙身的枪体,在他手上泛出一层的薄薄的毫光,他手轻抚枪尖,似爱怜一位绝美的佳人,淡淡道“素闻杨三世子修为不俗,鄙人手上的枪...倒很想领教领教你手中的剑,究竟孰强孰弱。” 顿了顿,风吹雪长枪在手,迈步出席,立足于大厅之上,眼神泛出灼人的寒芒“你要交代,在下便给你这个交代,如果胜过我手中的长枪,我便跟你去大晔...但如果胜不过,生死勿论!” “将军!”旁边有人戗然出声。全场一片哗然。 这等同于修行者之间的挑战了。修行者之间下的战书,只要不涉及平民,在盛唐之中有神圣不可干扰的权利。不管是摘星楼的侍卫还是他人,都无权干涉。实际上就是在摘星楼这些盛唐盛会之中,亦不乏有修行者比斗的情况发生。只是一般不会进行生死之搏。更有相应的防护措施。 风吹雪压下随从的劝解,手持长枪,大氅随吹入楼中的雪风拖曳摆舞,威风凛凛。 在场很多人都知道,流霜名将风吹雪,很多时候,人们都被他名将的耀眼光环所迷惑。其实他在个人修行上面的强势,仍然不逊色于他的名将光芒。这个二十五岁就迈入天玄境界的修行者,在迈入天玄境界六年的时间里,究竟修炼攀升到了哪一个层次? 极少人的见过他出手,因为在战场之上,风吹雪都会用他过人的战法战略,将敌人一步步扼杀在残酷的沙场。曾经不乏有希望对其进行斩首行动的敌对修行者暗杀,但是所有的暗杀者,都没有能活着离开的那一刻。其中还不乏有数名在大陆闻名的天玄境强者。 所以流霜名将风吹雪的〖真〗实实力,仍然是一个绝密。 但今天,这个绝密,就有要揭开的一天! 因为杨泽没有二话。持剑,身子由静转动,弹射而出,转瞬来到他的面前,手中古濯画出诡异而绝不符合规则的跳跃弧线,在半空爆出出七朵虚实相生的剑huā,朝风吹雪削斩而去! 第五十二章 针尖对麦芒 杨泽出手便并没有打算留手,手中新古濯爆出精妙而又杀伤力巨大的剑huā,一朵快似一朵的朝风吹雪袭来。 风吹雪唇角划过一抹冷笑,手中长枪顿时爆洒出一片枪影,游走的闪电般和杨泽的剑huā“乒!”“乒!”“乓!”“乓!”的交击在一起。如蝴蝶穿huā绕枝般绚烂,又似电光火石般快捷。 在杨泽剑huā的快攻之下,他步步后退,一连有节奏的退了四步,然后后脚猛然蹬地,【碧血洗银枪】的枪尾在地上一顿,身体立时在枪拄的支撑下腾空飞旋,和杨泽插身而过的瞬间,双脚连环蹬中杨泽的古濯剑背,最后枪随身旋,枪杆子猛挑剑身被踢中后杨泽洞开的心口,******般刁钻! 杨泽猛沉一口真气,硬生生将被踢开的古濯力道降住,回撤,千钧一发封住胸膛。当!得一片爆彩火星中。 两人错身而过。 杨泽“咚!”“咚!”连退两步,直接将摘星楼加持了符文不亚于金刚石面的地面踏下了两个凹坑。双手发麻,刚才风吹雪那一击所带着的强猛真劲,简直有摧心掏肺的可怕能力,致使他封是封住了对方的一枪,但双手颤抖得厉害,那股真劲震得他双手酸麻,仍未散去。 只是这瞬间的交锋,杨泽就已经感受到他的厉害,风吹雪的修为,绝对在天玄巅峰的境界,绝对是他杨泽所见过天玄巅峰境界中,罕见的强者。实力比起大晔的国师谷良极。半藏大师,只怕都还要高半线! 杨泽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为何如此可怕。 风吹雪也是没想到,刚才他那连环两踢。就已经令他的寒冰震劲击碎了杨泽的力道,那毒龙般的一枪原本万无一失,这样他极有可能对杨泽造成一击必杀的震撼效果。没想到杨泽奇迹般的扭转回来,并封格了他的这一枪,更别提在这一枪之下,杨泽居然还有力气举剑。这些都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 “吒!”风吹雪双目紧缩,并没有给杨泽喘息时间,身后的大氅唰一下在半空展开。下一刻手中的长枪在呼旋中发出可怕的啸声,龙盘蟒踞般朝杨泽轰击过去! “这就是我给你交代,只是看你受不受得起!有没有这个资格!” “你他妈试试看!”杨泽长剑虚实相生的荡上去,在风吹雪那高速到几乎肉眼难辨的长枪出现的空间里。和他乍合骤分,又乍分骤合的猛击再一起。 碰碰硄硄令人耳目皆震的碰撞之中,两人的身影伴随着剑光枪影裹挟在一处,快得几乎让人难以分辨。 劲气的激爆从交战中心勃然爆发,厅堂两旁。所有的侍卫都运起了护体劲气,将身后的帝国大人物保护其中,避免殃及。 风吹雪表现出来的实力,就连帝国几位大将军和大修行者都为之动容。若是假以时日,此人前途造诣几乎不可限量。而流霜国竟然有这等强者,只怕连一些自诩强者的帝国名震四方的修行者。也不比他强多少! 而毕竟风吹雪名声在外,杨泽不过是一个大晔翎卫,就是有砸了宋阀宝船的传闻,但至少还没有人知道他〖真〗实实力如何。所以基本上,他都属于不被人看好的一方,毕竟没有一个盛唐人会无故拔高对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然而此时的对决之中,杨泽竟然在风吹雪可怕的长枪面前针尖对麦芒,气魄十足,惊得人人对此番战斗瞠目结舌。 硄!硄!硄!风吹雪一枪快似一枪,一枪重逾一枪的砸在杨泽封格的古濯之上,每一击都有无数雪huā迸溅而出,更厉害的是他的寒冰震劲,似乎有天然封格压制真气的作用,让杨泽几乎和他的每一招相碰,都有浑身气息受滞,真气被大力压制的情况发生。幸得他有灵脉之力辅佐,再加上之前登列王山所受的灵压压迫的成效,否则以他天玄四品的修为,只怕早挡不住至少高他三个品级风吹雪的强攻! 在第五下回枪横扫重击之下,杨泽终于被格飞出去,脚在地上一顿,看似被击退,实则凌空一个回折掠往风吹雪,速度攀到升到极致,身体几乎成一个和地面倾斜四十五度的角度,古濯沿着风吹雪招式用老的碧血洗银枪枪身下侧空挡,朝着他上半身斜切而至。这招相当狠辣,无论是转折回旋还是闪电出手,都显示出杨泽超卓的反应和极强的判断力。 他看准了风吹雪手中的碧血洗银枪虽然和新古濯同属六阶神兵威力巨大,但运作起来所需要消耗的真气也极高,风吹雪虽然底力雄厚,但毕竟兵刃不及杨泽的古濯剑近身灵活,加之杨泽身法极为迅捷,此时瞬间欺近。风吹雪运气不及,只有弃枪闪避唯一的途径,否则只怕要留下一条血淋淋的手臂。 杨泽眼看要一剑得功,谁知道风吹雪冷冷一笑,身体朝后猛然一抽一退,然后点地一个陀螺盘旋,嗤!杨泽这剑切开风吹雪的右臂,拉出一条血线,但也瞬间给风吹雪避开这杀招,在人群哄然声中,风吹雪和杨泽错身而过的瞬间,单手龙爪般探出! 杨泽只觉后腿猛然一紧,脚踝顿时被风吹雪抓牢,他手上的真气和杨泽的护体罡风挤压碰撞,发出嗤嗤的挤压迸放之声。 “喝!给我留下!”风吹雪一声暴喝,擎着杨泽的右腿抡了个一百八十度朝旁边的地面砸去。 啪!杨泽在身体触地瞬间单手拍地,地面噗!然一片巨大塌陷,杨泽借力一个旋转,双脚连环蹬出。噗噗噗!风吹雪单手硬接这几脚,手袖全数炸开成粉。杨泽终于脱身大雁般遥遥落向一旁。 风吹雪冷哼声再起,手中巨枪一点寒芒突破空间。追至杨泽落地的那一点。 杨泽骇得背脊顿时密密麻麻渗出汗水,直至此刻,他才发现风吹雪的战术战斗的水平和心智,比他之前任何遇上的修行者。还要强大。但临危不乱是他一直逃命以来所获得最大的素质,杨泽在这生死之间,哪还敢将压箱底的功夫藏着掖着!〖体〗内气机在瞬间变换,身体未曾落地,却凌空一个转折“龙变相!”斜斜避开风吹雪这必杀一击!侧向一旁,仿佛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站在这一边,只是风吹雪刺错了位置而已。 杨泽身体再一个翻转,双脚成鞭!“啪!”“啪!”先后抽在风吹雪格挡的手臂之上,径直将他抽飞出去站定。双方顿时又拉开到对峙的局势。 但眼下摘星楼之上的无数人,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激烈的强者之战。修行者有境界实力之分,但并不是任何一个修行者,都懂得如何去战斗,两人所表现出来的战争艺术。战斗技法。完全超越了许多人可以想象的水平! 就比如同是天玄五品境界,但一个身经百战掌握了战斗技法的修行者,要远比一个只懂得盲目修炼到达天玄五品的修行者,厉害何止一倍。 修行的境界只是实力构成的基数。个人的素质和战斗经验,才能在这上面进行加法或者相乘的计算!所以有些天玄下的修行者。可以战胜天玄中阶,甚至天玄上的修行者。有些地玄上的修行者。同样可以打败天玄下阶的修行者! 没有人可以和风吹雪的战场经验相比,而他的战斗技巧和经验,亦是在那些无数的死人堆里,磨练而出,可以说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取人性命的杀招,这是正规的杀人伎俩,没有任何水分,所以风吹雪卜一接敌,表现出来的就是这种高速有效的杀人技巧。 但他没有想到,就是同等境界品级的修行者,他也可以获得压倒性胜利的杀人技巧,今日竟然遇上了可以和他分庭抗礼的主儿!这是让他极为震动的事情。 现场同样动容的雷东来,却明白这个杨泽为何能够在风吹雪的这种强攻之下还能撑住如此之久。因为这小子,从来就是在无数的追杀之中,挣扎着生存下来的人物。他拥有的技巧不是杀人的技巧,而是自逃亡以来,无时无刻的保命求生技能。 这要是一个多么怕死的人,才能如此这般珍惜自己的生命?这么不愿去死! 别人不知道,雷东来却不得不清楚。当年他调动起神道斋的影响力,一路在地海追杀这个小子,却一路让他落荒而逃,最后落得个损兵则将的后果,再最后,连他最心爱的唯一土徒弟李求承,也重伤,直至最后死在这小子的手里。任何低估他求生意志的人,都将获得惨痛的报复! 雷东来手在微微的颤抖,看着杨泽的后背,他强行的压抑住他要朝那里暴起出手的欲望。尽管他知道这可能带来的后果。然而若能够暴起杀死这小子,则是他最大的夙愿!不过他仍然在静待,至今他还犹有余悸,当时跟着这小子登上他神道山的那个神秘女子,其所拥有的实力,就是他目前最大的忌惮。因为他根本不清楚,那个神秘女子,此时会不会就在四周,静静的看着这摘星楼的一切? 风吹雪当然震惊于眼前的杨泽,根据交手的较量,他可以清楚地估计出,杨泽现在的修行〖真〗实水平,停留在天玄四品。天玄四品,比起他而言,至少差了三个品次!这在以往,不可想象。 要知道,风吹雪本身就曾经是越级挑战杀死过许多修行者的经历,在他存意境界的时候,不惜设计杀死过地玄境的修行者,在他地玄境界的时候,曾经面对两位地玄巅峰的修行者追杀,到最后他反利用地形和战术,将那两人杀死。在他天玄境界之时,就已经是流霜军中将领,曾经面对过来自河丘,东狄,huā间派的天玄境修行者的挑战。都无一例外越级而战,让他们葬身剑下!他在万军从中磨练出来的杀人技巧,令等闲修行者,几乎挡者披靡。 而以往,作为一个天玄四品的修行者,他只怕抬起枪来,以妙至毫巅的一枪,就可以直接刺死了。现在,面前的这个杨泽,居然能和他平分秋色!? 他如何能够容忍!他要这小子现出原形! 手中一条枪顿时再度活了过来,抖落出万千电蛇,罩向杨泽! 第五十三章 你们逼的! “如果所料不差,这风吹雪只怕和当年的白河愁不离关系啊!”有见多识广的人,开口道。 “白河愁,就是那个—手寒冰震劲,出神入化的大修行者?不过那白河愁应是去世了,如果现在还活着,最起码也是一百三十岁了,没有哪个修行者,可以活到这样的年岁!不过如果这风吹雪真的和当年白河愁有关,这就说得通了。寒冰震劲,可以压制削弱对方的真气,极为犀利可怕。这个杨泽,只怕接下去是危险了!” 人们从风吹雪的出手处看出了端倪,众说纷纭起来,直至此刻才豁然开朗于他的出身。不少人望着他的眼神,就更多了些复杂的畏惧感。 战场中芈央的杨泽无暇去顾及这周围一切的风语,只是对这风吹雪,他首次感觉到可怕。他手头上所用的玄功,若要真凭级来算,最起码也是“玄级”功法中最顶峰的存在,在这种级别,或许甚至可以和一些“意级”功法相媲美。 风吹雪的玄境,进入杨泽体芈内,似一群择人而噬的狼群,正对一片肥美的牧场展开侵袭。他的奇特玄功真气,竟然能够压制修行者的体芈内真气,也就是说,越战风吹雪越勇猛,而对手就将越来越虚弱! 杨泽是大感无比棘手,这风吹雪是历来他单独应对过,除了七觉法王之外,最强的对手! 叮叮当当玉落珠盘的声音不绝于耳,杨泽在风吹雪织出的枪影之下步步后退。更让他凝重且感觉头皮发麻的是,他的双手开始越来越酸麻,只觉得风吹雪刺过来的长枪,一下比一下重,每—下都重于千钧般击打在古濯之上。 韩雪双手死死的捏紧了衣角。手心攥满了汗水。险些不敢目睹,因为现在的杨泽,分明处于险之极险的劣势,每一刻都惊险到极点,仿佛风吹雪的枪尖只要再多递出去一分,杨泽就将立马饮恨当场。 宗室部雷洛只感觉满背心都被汗打湿,眼前眼huā缭乱的战斗,更因为杨泽的身处险境,令他每一刻,都感觉自己心脏仿佛不属于他了,正欲跳出胸膛中来。 这一下一下队到极点的状况,就连持盈郡主,都有一种心胆高悬的感觉,这还是她首次居然为一个敌人,更何况是令自己母亲威严扫地的敌人,提心吊胆。尽管杨泽目前在劣势间节节退守,但这是这幕身手,就已经让持盈感觉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大晔蛮民的匪夷所思,庞超怎么可能不在他的面前栽一个大跟头,因为两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级别! 在旁人看来,风吹雪是处在节节突井的优势地位,他表现出来的实力,让大晔这些自诩优越的修行者,也震惊不已。然而风吹雪自己知自己事,他感觉心头越来越焦躁。他的枪洒出密不透风的寒芒,无论从角度,攻势,还是落点,都无懈可击。在他这种巅峰发挥的状态下,杨泽原本早就该已经败亡了。 但偏偏每每只差那么一线,他的一枪递出,杨泽运剑挡住,但枪势依旧不变,眼看着就将直接刺中他的脑袋,但偏偏就是那么一瞬之间,他总能够避开那寒芒透顶的枪尖。 枪横扫挥击,明明能够感觉杨泽用来格挡的真气已经后力不济,只需要多加一把劲,就能将他的防御力道震散,枪就能直捣黄龙,扫断他的胸骨。但偏偏就是差那么一丁点,杨泽力道处于崩溃的边界,总能挡住然后退守。 明明他的追击枪芒贴着杨泽的后背,但就是差之毫厘,将他钉死在地上! 永远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彻底将这个流霜举国之敌送入地狱去。但这样的机会,总是这么转瞬即逝。令风吹雪,也不由自主的感觉到焦虑,更有一些内息不畅。他的寒冰震劲虽然能够压制对方的真气,但要操控手中的长枪,运作自身的功法,消耗也很可观。他焦虑于如果再这么下去,那么他永远只是差一点点就杀死杨泽,却也就这么一点点衰弱下去,直到杨泽又压过他的时候到来! 绝不能是这样的状况!风吹雪一声暴喝,不惜消耗真元,身体速度瞬间拔升,后发先至赶在杨泽之前,手中长枪横摆,蜻蜓点水却又带着结束世界的毁灭力道,旋转着刺向半空扑出的杨泽面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拨慢了一百倍。风吹雪旋转的身姿,连同手中的长枪,都行成了一个整体,一道拥有最强攻击力的整体,他可以保证,就算杨泽临时回剑格挡他的枪尖,他这毕生功力齐聚的一刺,也能瞬间挑飞他的长剑,令他空门大开,然后再把他整个人贯通挑于长枪之上! 一切都这么的完美,所有人都张开了嘴巴,惊呼于那血腥的下一刻到来。盛唐大公主华婉,二公主安平,两人捏拳,身子像是葱劲新笋般猛然站起,脸上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所有同情杨泽,因为他之前的凛然表现而对他着意的人忍不住闭上了眼。所有银不得其死的人就快集体惊喜狂欢! 韩雪攥紧胸口,忍不住尖叫“不要!” 在风吹雪富含无比戾气的长枪及体的瞬间!杨泽求生本能下意识爆发!长剑横档“金刚相!” 枪尖在极尖锐的呼啸间点中他的长剑。 原本风吹雪这灌注所有真劲的一枪,可以摧枯拉朽的破除杨泽被压制得惨不忍睹的防御,正是为了破除杨泽那芶延残喘的防御,他不惜耗损真元将这一枪的威力,提高了至少一倍的程度! 这不是只差一点点,这将远远凌驾超过他的防御格挡,将他插死! 但在枪剑相触劲气毫不保留爆发的瞬间,风吹雪只感觉到仿佛万钧巨浪,顺着他的枪尖沛然无比的反拍过来。杨泽那横挡的一剑,仿佛有千万金的铁砣横亘于前,这毫不亚于一个人高速冲刺着迎面撞上高墙! 风吹雪身子猛地一震。嗤!一口鲜血喷出!枪带着他整个身体,反方向旋转落地,一连跌退五步! 杨泽半空中的身子像是巨锤砸中“碰!”一下炮弹般射落地面,直接砸翻大厅之外数张摆在地上的桌席,一片与会人倒伏的芦苇般纷纷退开,避免殃及池鱼。 风吹雪看着自己身体如真气激炸而喷出的一地鲜血,怔怔的望着杨泽,他有种绝望的感觉,这小子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挡得住他爆发真元的全力一枪?可这偏偏是事实,这个事实,让他有种巨大的挫败感! 杨泽也万万没有想到,单单只是一个风吹雪,就藏得如此之深,这般难对付。还不要说是在场还有一个道通境界的雷东来!若有可能,他永远都不会让自己置身于这般梦魇般的情形之中。但是他有的选择吗?他有很多选择!但最终他仍然选择了登上这座楼,走在这些大人物的对立面甚至,他还要站在纪灵儿的面前! 杨泽提剑,从一片狼藉中起身,抹去嘴角的血渍,古濯笔挺挺的剑刃,隔远平举向对面的风吹雪。 他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什么时候,竟然从一个油精的人物,变成了他曾经最唾弃的,觉得最愚蠢的,敢于逆势而行,顶风作案的那些二笔?老子怎么就成了这**至极的榆木疙瘩!竟然置身如此险境之中。 他妈的!都是这群人逼得! 他猛然扭头望着雷东来,望着风吹雪,望着大公主华婉,二公主安平,眼神令人心惊胆颤。都是你们逼的! 并不知道此时杨泽这光棍想法的大公主华婉,也因为杨泽这要吃人的眼神,心头一激灵!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杨泽此时的神态表情,极端的不正常。 “拼了拼了老子和你们拼了!” 他不顾消耗的一个龙变相!身子顿时爆发出连在场极为帝国大将军都几乎举座而起的影迹! 沿途他仿佛分出了无数道朝前奔行的身影,看似看似极慢,玄乎其玄,实则因速度极快而在人们视网膜前形成了幻觉! 杨泽拼命求活捕食扑击的猎豹般朝风吹雪猛扑过去! “这他妈怎么可能!”风吹雪眼睛伴随着心中这个一掠而过的骇人念头,募然睁大。 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刚才他那一击,杨泽能够挡住,就已经是匪夷所思了。就算他挡住了,杨泽也只剩下强弩之末,毕竟风吹雪知道刚才气劲的爆发冲击有多大,这只需要看他此时的体芈内十二经络,已经受损了三条就知道。他还只是被反击之力冲击都成这样,杨泽首当其冲,只怕筋断脉损对他而言已经是较为奢侈的轻度损伤!然而他非但没有遭受重创,反而这么快便能恢复起攻势,爆发出这样的身法! “这他妈怎么可能!”所以这句粗口,应该是风吹雪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杨泽当然受损,金刚相虽然精妙无比,但也要看什么人面对什么情况施展。杨泽当时在全面被压制的情况下,面对爆发真元的风吹雪全力一击。 能够集结体芈内有限的真气灵脉之力施展出金刚相格挡,已经是相当了不起。更何况他对三千涅磐功的领会才算小有所悟。对这种不知道位于哪个级数的功诀,以他的境界来理解,仅仅如管中窥豹,坐井观天。 金刚相挡住风吹雪一击,他其实断了三条经脉,寻常修行者恐怕要立即用珍贵的灵药调养,起码温养很长时间方有恢复如初的可能。而他长生相运作,这么在体芈内缝缝补补,竟然是硬生生将那几条经脉接续起来,接续是接续了,但受损也是必然。然而却不影响他此时的拼命! 只是一个瞬间。 杨泽就扑到风吹雪眼前,手中古濯此时哪里来章法,完全如刀劈柴火一般,照着风吹雪的脑袋抡! 风吹雪强压下伤势举枪格挡,枪身被古濯砍得火星爆射,劲气飙溅。然后杨泽腾出一脚将这个流霜名将直接摞翻在地。扑上去继续砍。 兵兵兵兵!兵器交击的密集声如连续不断的小爆雷,震得人耳膜生疼。眼下的情况,完全一面倒。在杨泽噼噼啪啪的剑击之下,风吹雪只剩下狼狈腾挪闪躲的局面,身上多处被剑锋割开,鲜血四溢。他死死咬着牙关,但唇齿里源源不断的溢出鲜血,显然在杨泽的狂猛进攻之下,他体芈内的伤势越来越重! 周围无数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完全压着杨泽打的风吹雪,怎么一瞬之间,情况就这么颠了个个!众人看着持剑在风吹雪面前兔起鹊落拼命的杨泽,看到那连环爆雷般六阶神兵的碰撞星火劲气四溅。连带着看着豹子般进攻的杨泽,一股恐惧,从他们的背脊,密密麻麻蔓延到脑干! 最后一声暴喝! 濒临昏厥的风吹雪已经身体满是血口,在杨泽最后一剑之下,长枪荡飞而开,杨泽顺势一脚踹中他的肋骨,顿时凹陷下去,骨头清脆的折裂声传来。风吹雪风中稻草般倒飞而出。 在这一瞬,无数人唰得站了起来。这一幕,再让他们无法正襟安坐! 亦有无数人,同时而动! 呼,三章,写完了。我一直犹豫这章发不发,但管TM的,咱们爆! 明天要外出,而且是出去一天。所以提前跟大家说一下,明天要请一天假写不了东西。但后天,我依然会这般努力下去。希望能疯狂起来。 鞠躬,感谢你们!(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天下哪来公平 “够了!”大公主在杨泽踹中风吹雪的一瞬间喝止,坐下一名修者飞身半空将风吹雪抢了过去,迅速退至了无数侍卫之后!以隔绝杨泽可能紧随其后的追击。 杨泽欲追无望,知道失去了眼下唯一的机会。 风吹雪的实力意志之强,远超他的想象,尽管在最后时刻,杨泽一脚蹬中对方胸肋,但杨泽知道,实际他那一脚为了追上风吹雪的速度在变化过程中的消耗,踢中对方的时候,威力并不如看上去那般厉害,风吹雪是在最后那一刻,将真气布满胸口,硬受他这一脚,然后拼着断骨,借着杨泽力道飞出,正好避开他接下来的追袭。 实在是狡诈!眼看功亏一溃,杨泽也不禁一阵肉疼。一个堂堂流霜名将,流霜全国的崇拜偶像,就这么如一块大大的肥肉从他手边不翼而飞。被大公主方面的人抢过去,他难道还傻不拉几的期望对方能遵守之前的诺言? 不说这一点,若真风吹雪被他杨泽押走,华婉公主所做的一切也都成了笑柄,这对她的威信而言,不亚于毁灭性的打击。 华婉站出面对杨泽,脸上的怒意和没想到风吹雪会败的惊诧溢于言表,但依然罩着寒霜,“只是一场比斗,用不着生死相拼!杨泽你还不退下!风吹雪乃是本宫召来的人,就算是要押解,那也是我帝国的事情!” 短短一句话,几个字的改动,华婉公主前后的立场立即不同了,风吹雪从之前的上宾,立即变成了她口中“召来”之人,因为一旦风吹雪在这之后成为盛唐人众矢之的,那么她亦还有翻脸缓和的余地,总之不会将她自己给拖下水去。 风吹雪丝毫没有对华婉公主一席话将他置身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地位而有所愤怒惊动,他只是双目死死望着那仍然峙于原地的杨泽,任他如何也没能想到,身为流霜上将,修为盖世的他,原本以为面对这个小小大晔世子,一雪前耻!将流霜国的血仇今日彻底了结,以泄全国之愤!以告慰那些他手中死在大晔的无数将士!然而没想到结果却有天上地下的差别!自己竟然在对方手下落败,而且还要施展这种苦肉计,方能保住仅有的最后底线和尊严!风吹雪此时眼睛里的震惊,不甘心,悔恨,复杂交织,如果可以喷火,那么他可以烧掉整个摘星楼。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面对此时他的落败! 尘埃落定却满目狼藉,壮志雄心却英雄气短。就是此时风吹雪心中最大的悲愤和绝望! 杨泽持剑滞立,既然明摆着大公主无论如何也要将风吹雪抢过去护住,此时他也懒得和对方打嘴仗,刚才那一战消耗太大,他此时必须全力争取每一分每一秒的恢复时机。 宋七公子宋净身边的大供奉赵老五一见此幕,猛一咬牙,道,“我上!” 而此时他的身边冷不丁出现一个人物,不知何时出现在摘星楼他们四大门阀的坐席之后,却直越过赵老五,留给他一个背影,“坐下,有我在,还轮不到你。” 赵老五重重坐回坐席之上,望着对方的背影微微有些讶异发呆。 来人越过四阀坐席,朝杨泽行来,步步罡气外泄,语气却淡而平静,“一直有闻杨小兄的本事,今日摘星楼见到阁下,实在是手痒得很,还请不吝赐教。” 随着众人的哗然,出现的正是宋阀中的大供奉肖坤。 此时他步入场中,每一步落脚,都有罡风将他立足处周围的碎屑尘埃,排荡开来。威仪自露。 而在他身后,则是四大门阀的众人,望着杨泽的面容,从最初的敌视,变为惊讶,到如今的凝重和着意。齐杰和齐玄玄两兄妹,此时也已经来到那个坐席之间,融入那个群体里面,但此时他看着杨泽,脸色阴郁之极。他身边的齐玄玄也是一脸盛气受挫的神态。她何尝不清楚,此时杨泽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只怕比起她一贯为之骄傲看高的哥哥,似乎还要更胜一筹。这点从齐杰神态的不自然,就可以印证这个破天荒的结论。 她是知道自己这位“十杰之一”的哥哥,从小剑术出众,修行一帆风顺,几乎没有遇到过任何大的阻碍。他虽然身为四大门阀内推崇的新一代门阀中坚的青年“十杰”之一,但齐玄玄清楚,其实齐杰从来就没有因为这个称号而骄傲过。他从来没有将那些门阀中可以和他并列为十杰的人当成是竞争对手。他的目标,只有宋阀那位天纵奇才,并誉为未来四阀领军人物的青年。 这个人,才是她的哥哥齐杰立志要超越的目标,才能够让他感觉到那么一点点的自惭形秽。然而此时此刻,眼高于顶,一直认定自己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压制那个大晔边蛮世子的齐杰。面对这场战斗,内敛的信心无可避免的被撼动! 风吹雪还好。毕竟流霜名将风吹雪,齐杰比起来,年龄比对方年轻了不少。 在未来的日子里,他要追上对方只需时间。但杨泽呢?齐杰很清楚,如果他之前按捺不住向他出手,那么这个当初被他认定为自己出手必然能将其制服的大晔边蛮世子,一旦交手,他齐杰的结局不会比风吹雪好多少!甚至更快的败下阵来! 在之前杨泽发狂朝风吹雪猛攻之时,那股爆发出来的根劲,让他都不由自主的感觉到背脊虚冷。甚至有些莫名的惧意。 正是因为如此,齐杰才仿佛受挫般,有些失神的在呆愣在坐席上面。而此时此刻,他身边的那些四阀子弟,大概也同样的感觉到了这种很现实的差距,眼睛里的妒意,更是如同火一般的烧起来。 让肖坤出手的是宋五公子宋时法。宋阀之中,大公子游历世间,不知影踪。二公子素来低调,不问琐事,只寻清净好弄音乐弹琴。三公子夭折,四公子战死远征蒙海荒洲的途中。之下第五公子宋时法,家业心最重,从小也最善经营人事。自很小之时,就懂得讨好他的大哥,给二哥寻遍天下的找乐谱,最懂得拉拢其余兄弟。只是偶尔的惹事,会让宋阀不省心。但那些事端,总会被宋阀大手摆平,很快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这个肖坤,就是在宋阀内,和宋时法交好的大供奉。 看到肖坤在风吹雪之后出面挑战,刚刚为风吹雪的落败震惊不已的众人,此时又顿时忍不住为杨泽心里打了个突!很多人,甚至不由得暗中为杨泽狠狠捏了把汗。 这肖坤虽说是在宋阀内和赵老五其名的大供奉,但其实真正的人们都清楚,肖坤乃是当年令西北闻风丧胆的铁手阎王,曾经死在他手上的那些修行者,不计其数。最可怕的是作为他的对手,下场几乎都不会多好。后来这肖坤因为一事牵扯到了宋阀。再后来盛唐修行界就失去了肖坤的踪迹。人们一度以为他被宋阀出手消灭了。但这些年才逐渐清楚,原来肖坤,已经被宋阀收拢,成为了阀内的一位大供奉强者。 说是和赵老五齐名,其实就是保护宋七公子的大供奉赵老五,有时候面对肖坤,也都会不由自主的打个冷战!若是让两个强者面对面,赵老五清楚自己绝不会选择站在肖坤的敌对面去! 所以以杨泽刚击败风吹雪所显露的身手,人们也不免会对他投以担忧的神色了! 一位齐阀的男子看到肖坤站出去那令人人神色异变的背影,不免有些犹豫迟疑的扭头对宋时法道,“五表哥…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如今我们四阀便让肖坤出手…传出去,是否会被那些外人说我们用车轮消耗战…为人不齿…” “啪!”这位齐阀子弟话尚未说完,脸上就冷不丁狠狠挨了宋时法的一记耳光!脸皮瞬时出现了五道红棱。而这个疏眉阔额,带有一脸清高气的宋阀子弟,显然没料到自己竟然会挨上这么一记,当即被扇懵,眼眉跳动,半边脸连带耳根,都火辣辣一片发麻。他的神色瞬间几变,嘴唇还在不住颤抖。 宋时法的唇瓣极为刻薄,鼻梁和颧骨上的面容,褶出几股蛛网般纹路,戾气从中散逸,打向那齐阀子弟的五指,如烧火的棍子,蒙着一层腥红的光,“这一耳光,我为何打你…你自己清不清楚?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七表哥的坐船被人家给砸毁,这是当着面践踏你我的脸皮!今日居然轮的上你在这里权衡利弊给他求情?…我这是打醒你!” 见到宋时法眼睛里的戾光,那齐阀子弟当场双目泛红,捂着脸,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只是身子在轻轻发抖。 “你还不服?”宋时法咬牙切齿。旁人立即劝过,现在众人都看着他们四阀这方,宋时法的神情才有所缓解,望着杨泽冷哼道,“此子照此下去,非同小可,今日若能将他废了,日后也好以绝后患!” 看到当年的铁手阎王肖坤一步一步走向杨泽,见到宋阀的出手。在场的大公主华婉,脸上现过一抹得意之势。二公主安平,也是松了一口气。 许多恨欲其死的人,看到杨泽经历前一战的油尽灯枯,在这一刻也生出了幸灾乐祸之色。 但在场不少鸿钧大儒,巨室高门,将杨泽持剑孤立的身影缩于眼瞳里,泛出一股悲凉。 这就是眼前的现实,哪怕你是修为盖世,龙象之姿,如今也不得不浅水困蛟龙。在盛唐公主,四大门阀面前,哪怕就是一条龙,也得除了棱角,磨去了鳞甲爬! 似眼前这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消耗战接着消耗战,总得耗到你筋疲力竭为止,对方也没有群起攻之,但就是这么一个接一个挑战,道理上也说得过去,也没有以多胜少,充分符合了修行者单独挑战的规矩。而对方底蕴深厚,势力强横,可你无论如何,也就只是孤零零一个你能打多少人?你能敌过多少一个比一个强的强者。到最后也只剩下油尽灯枯,凄惨落幕的下场! 尽管不少人都觉得眼前这种状况对那杨泽而言不公平。但谁会给你讲公平?不要说现场这些高门望族没有人敢在大公主二公主,四大门阀面前开口。就是那四阀中有人探问,都会被挨一个耳光。其余人有什么权利来质疑?拳头就是硬道理,一点不假。 最可笑的是这个杨泽口口声声要求讨一个公正。悲哀的是,他就这样追求镜花雪月首当其冲的炮灰牺牲品。 天下哪来的公平? 第五十五章 欲仙欲死 楼内充斥着刚才杨泽和风吹雪交手紊乱的气场,这些气场将楼外的落雪卷席进来,然后将那些雪花绞成无数的雪沫,充斥在楼内的空间。肖坤朝杨泽走来,他每一步落地,地面的尘屑碎雪,都会形成一片绝对真空,仿佛某种无形的可怕力量,让这些碎雪沫仓惶逃避。一路行来的落脚点,在他身后成为一个个一尘不染的气旋空旷地带,经久不散,显得极为诡异。 “我为什么要跟你打?”杨泽仰头朝肖坤望去,开口道。 肖坤的脚停留在原地,但是蓄积的气势却并未削减。他看着杨泽,微微眯起了眼睛。 “既然是挑战,那么我也有选择的权利,对一个刚刚才经历一场恶战的人出手,你赢了会得到主子的欢心?...还是你认为这是一种脸上抹光添彩的荣耀?”杨泽持剑伫立,平静的朝肖坤道。但话却如钝刀子捅人,令听者诛心。 他的不错,他刚经历一场恶战,如今宋阀就让一位大供奉出面与战。任谁看起来,这都是一种很卑鄙的行径。足够让一些自持身份,德高望重的修行者所不屑。传至外界,亦会让所有知道今日来龙去脉的人们,嗤之以鼻。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刚才在众人看来,还大有挡者披靡,一竿子撸到底的杨泽。此时却很名正言顺的避免交战!这不免让希望就此一举将他废掉的大公主,二公主。甚至四阀诸人胸口像是堵了堵,心中鬼火直冒! 肖坤那双阴而拱起的三角眼盯着杨泽,带着一种仿佛老鹰盯着小鸡崽的谑笑,桀桀道,“现在后生小辈,不知死活的是越来越多了。老夫纵横多年,见多了不少夜郎自大。桀骜不驯的人,那些后生小辈,自以为学了几年修行。就有几分资格在这世道横行了...直到遇到了老夫,才让他们明白什么是敬畏。有些人我永远的送他见了阎王。有些人我拆了手脚,比死了还不如。你见过他们哭的样子吗...哭起来很难看。你真应该看一看,因为若你见到那样的场景,就会明白敬畏,不定现在给老夫跪舔脚底都有可能...赫赫...” 面对肖坤那凝聚到巅峰,丝毫没有任何减弱的锋锐气场。面对他真正无形传至的威压,杨泽脸微微跳了一下,拄着古濯,手有些抖。 他的手抖并不是因为他内心惧怕,而是他刚才一战消耗巨大,只怕是再负担不起刚才那一战那样的耗损。 所以此时站在杨泽面前的肖坤。就如一尊索命的魔神。在现场诸多人看来,肖坤曾经被人叫铁手阎王,成名已经很多时,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在盛唐修行界会有这样的名号。看到他僵尸般的面容露出的那种谑笑,所有人都有种透至心底的寒意。 而宋阀连这样的人都可以收服。成为他们的一个供奉,所有人可以直观的体会到,四大门阀这帝国四道根基的雄浑底蕴和气魄。杨泽惹谁不好,为何偏偏招惹上四大门阀。要知道,就算是清平公主在场,四大门阀也未必会因为她而网开一面。今日的杨泽。就如一叶偏舟,处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无论如何挣扎,似乎等待他的都只能吞噬成残渣碎骨的深渊。 杨泽的声音再度响起,“重要的是,我凭什么要接战。风吹雪和我一战,这是要向他讨回流霜国对大晔的侵略。你只是素闻我的大名就想要切磋,那我今日离开这摘星楼,全盛京的人都知道我的大名,那岂不是我以后每天都要接受挑战打架?我哪来这样的闲工夫?你似乎也是大名鼎鼎之辈,如此来,日后你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无穷无尽的苍蝇找上你,你会不会被烦的想要自杀?” 人群中一些士林学士不免摇头苦笑,这杨泽他们当真是见识了,到这样的地步,还不忘反唇相讥,当真是不怕死。不过话糙理不糙。总而言之,他就是打死不接战。 大公主华婉,二公主安平,包括哪些四阀中的宋时法,齐杰,齐玄玄,以及一干众人,都有些完全面对这个大晔杨泽无从下手的感觉。 这家伙刚才铁血的面对风吹雪,两人之间武士般的交锋,实在让人凛然震惊,实话,就是与他敌对的那些四阀中人,那些站在盛唐公主,站在他们权威那面的男女老儒,对他还有一丝钦佩。然而转眼之间,似变了一个样子,像是一个死不让自己吃亏的商人。 不过也得过去,面临生死关头,这杨泽并不愚蠢,怎么可能不知道全力保命。不过无论如何,看到杨泽面对肖坤越来越凝重的神态,看到他言语之间再无之前的猖狂,避不接战的闪烁其辞,正是明了他的虚弱和怯意。 大公主华婉等人,都有一种心底憋着的一口气,终于稍微缓了缓的感觉。 看着杨泽,便更像是瞩目着一个可以随意处置的狼崽子。这条狼崽子之前恃蛮而骄,到处咬人,如今眼看着被围剿,生存空间越来越狭窄,他恶狠狠的眼睛里面,终于生出了畏惧和怯意! 华婉唇角有种残忍的一扬,她不介意一点一点从内到外,摧毁这个该死的大晔刁民!她要从他眼睛里,看到后悔,与她这位盛唐第一公主作对的悔恨!然后这样的悔恨要保持到他死去的最后那一刻。 想到这里,她“觑”得掩嘴笑出声来,只是望着杨泽的眼睛,有浓得散不开的怨毒,“本宫很欣赏你的一张利嘴,但是你妄图以这张利嘴来保你一命,只怕你要失望了。在战场之上,要杀一个人,难道你还要问对方同不同意让你动手?同理,在这里。肖供奉要挑战一个人,也同样不需要征求对方同意。” 杨泽终于色变,“难道身为盛唐公主,你就如此不讲道理。四大门阀的人,也如此不讲道理?” 宋时法带着几分阴狠的笑意,喃喃道,“对君子晓之以理。对小人必罚之以刀。对讲道理的人,我们自然会讲道理。你当初骄狂到敢对我打着宋字旗号的船只偷袭的时候,可曾事先讲过什么道理?”随即他冷冷开口。“所以今天,对你这等人,自然也不必讲道理。 周围的人皆尽沉默。是啊。道理究竟掌握在谁的手上,到目前为止,这个大晔护卫难道还不明白么?谁最有力量和势力,谁就能主导一切,哪怕是指鹿为马,也不过如此。如今这大晔护卫四面皆敌,与他为敌的都是这盛唐最不能得罪掌握巨大威权的人。什么是道理?他们所出来的,所认定的,便是道理! 谁敢反驳,谁会在这个时候敢站出来挑战这些巨人般的存在。谁敢挑战他们口中的道理? 这下就连齐杰。齐玄玄等人,虽然一心想要看到杨泽凄惨的结局,但此时看到杨泽此番尽力压制体内伤势,却又不得不为保命据理力争的挣扎,未免感到悲哀。 任你在如何高傲清高。在面对绝对的力量面前,就是一只虎,也只能变成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这就是所谓的现实。 此时站在杨泽对立面的,有盛唐的两大公主。有四大门阀,更有许多依附着他们的权贵。这是何等巨大的一股力量。而杨泽,无异于一只高傲的螳螂。举着胫节镰刀,迎向那巨大的车辕。 杨泽的面容浮着一层铁青,眼睛里泛过莫大的悲哀和愤怒。似乎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面前的这群在盛唐被人敬仰,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竟然出的是这样的一番话,“我原本以为,身为盛唐无数人敬仰的你们,会很讲理很讲公道,却没有想到,你们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耻,还要黑暗!” “我们并不无耻,而是你的眼睛脏了而已。”宋时法咧嘴一笑。而且我很确定,从今天开始,你那张很伶俐的嘴巴,我会让他永远开不了口。面对眼前这个亵渎宋阀权威的人,他不介意让他感受到绝望,灰暗,任由得他以前是何等高傲的存在,今日之后,他将成为一个废人,体会这世间最悲惨的一切。 *********** “小子,我不会让你死。你的气息已经紊乱,明体内受损不轻。要恢复更需要极长的时间...但你不必担心,”肖坤迈一步走出,僵尸般的面容,带着一种惨白的残忍,“因为从今天之后,你体内不会再有半点修为...我有一套独门玄功,能摧经断脉,保管让你欲仙欲死!嘿嘿...欲罢不能!” 看到面色微青的杨泽,看到他拄剑而立的神态,感受到他身体散逸的罡气因为体内气息明显运行受滞而恹恹欲灭的气场,再听到他那番辩解。韩雪能够清楚的感觉得到,杨泽此时的绝望和不甘。若已经没有了任何办法,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以如此倔强好强的他,又怎么可能这般以言语辩驳,努力避免正面接战! 韩雪不知道是辛酸还是不忍的心中猛地一揪,“唰!”然起身!她清傲而动人的身姿,在此时的摘星楼中,显得无比突兀绝尘。 “我来代他而战!”这个声音,清旷的响彻摘星楼。引发一片鸦雀无声。 大公主,二公主,持盈郡主,四大阀中人,此时无一例外,齐刷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下面的人屏住呼吸,在场的人都清楚韩雪是何人,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大晔青年,居然能让秋道院最杰出的这一辈女弟子挺身而出? 应龙子神色微变,他尽管对杨泽很是欣赏,但他很清楚,此时自己这个最喜爱的徒儿站出来,意味着站在什么样的一群人对立面。是以他一把抓了她的袖口,沉声道,“不要莽撞!” 但韩雪似并未听到自己师父低喝一般,抱着横躺在她膝前,那相依为命的环佩宝刃。尽管目光微有颤抖,然而却狠了心的望向原地而立。罡气四溢的肖坤,一副有去无回的脆生道,“我要向你挑战!” 杨泽一副呆滞的样子扭头看着韩雪。韩雪朝他凄然一笑,但那目光却蕴含了很多内容。她已经打定主意,在对方面前,她只能尽可能的帮杨泽争取恢复时间,能拖多久拖多久了! 这还是有史以来。一位阑苍院弟子,敢向四大门阀的大供奉挑战! 肖坤忍不住哂然打量韩雪凹凸有致的身材,僵尸般的面容上。显过一抹贪婪,口干舌燥。想来为宋阀做了这么多事,日后若求宋五公子要这么一个娘们儿。似乎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肖坤正待讥讽几句。韩雪正欲拔剑争取全力拖住消耗对方。 突然看到那站在原地,原本拄剑而立,摇摇欲坠,面色惨白受了不轻伤势的杨泽。突然从原地一个猛然爆起,身体在半空连环折行,在人们反应过来乍起的惊呼声中,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样子!划着一道刁钻而凌厉无比的折线,瞬间欺近到宋阀大供奉肖坤面前! 杨泽那之前微抖的手,在这一刻却变得无比精准而稳定,握剑果敢而狠辣。劈头就是一剑。 肖坤的注意力还放在韩雪的身上,被她的动人身姿所勾起了那抹阴暗的**,对刚经历一场大战耗损巨大且受了伤的杨泽根本没有将他当成一个威胁。哪里想到他当即就爆起发难,且速度不亚于他的全盛时期! 肖坤手一抬,顿时在身前密布了五层重重叠叠。环环相扣的罡气! 但肖坤毕竟还是轻敌了,就算是他的罡气厉害,但杨泽手中的,可是一柄六阶神兵。之前和风吹雪打得那么热闹,是因为风吹雪亦有一柄六阶神兵。而肖坤,手中并无六阶灵器! 想要以罡气抵挡六阶灵器。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破!破!破!破!破!古濯连破五重罡气。在肖坤情急侧头的一瞬间,从他肩膀削了过去,带出一蓬切开他锁骨上沿的血线!险些就魂丧当场! 肖坤魂飞魄散的瞬间,看到杨泽对招式用老的一剑回抛,古濯高高飞起来,然后划出一道弧线跳回他的身后布包之中。与此同时,杨泽欺身而近,拳头,手肘,膝盖,化成疾风骤雨,劈头盖脸照着肖坤狂轰而去! 大公主手中把玩的绮巾被她尖利的指甲“哧!”一声撕成两半!宋时法乃至四大门阀的齐杰齐玄玄,“唰!”猛地从坐席上站起!所有的人,瞪大了惊骇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幕。任他们再如何想象,也想不到刚刚才和风吹雪战过一场,险胜的杨泽,本应该已经是强弩之末,体内耗损甚剧,甚至还可能断了经脉,一般修行者面对如此凄惨的战斗,最起码也要数天时间才能恢复过来。但他居然这么快便达到最强水平,狂风暴雨般朝同样始料不及的肖坤猛攻! 直到在这一刻,他们才如醍醐灌顶。敢情刚才杨泽那番气力不支,言辞闪烁辩解的姿态,全他妈都是装出来的! 这小子,早已经打定了战术,他体内的伤势,根本就不似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 他把所有人都骗了! 整个摘星楼这一瞬间落针可闻。只听到“嘭嘭嘭嘭!”的轰击之声和肖坤在兔起鹊落的杨泽追击之下,只剩下仓惶守势节节败退的一幕! 高手交锋,有时仅仅只是一个判断失误,一个心情的转变,一种意志的松懈,结果就可能天差地别!就可能决定胜败和生死。 肖坤被破了罡气近身,一口气骇在半截,此时已经心胆惧寒,面对杨泽体内似没有枯竭源源不断的旺盛真气,他早已经失了所有的锐气。面对着杨泽海浪般铺天盖地的追击,仿佛世界末日的潮水就这么无形将他吞噬! 砰砰砰!杨泽身体在半空拔起落下,拔起落下,只是不曾着地。或脚跪,或肘击,或拳轰。肖坤在第三个趔趄之后,身体失了平衡,身体不断被劲气激爆炸得颤抖,口鼻皆是血沫的弹坠在地。 杨泽猛虎豹子般随后扑上,将他压在身下,拳,巴掌,耳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天外瀑布般落在他整张脸上,同时念念有词,“我后生小辈,不知死活...你要送我见阎王,你要拆我的手脚,你要让我哭...” 肖坤那张僵尸般惨白的脸,此时已经更加的惨不忍睹,因为他面对的,是杨泽的狂轰滥炸的痛殴! “让我舔脚底!还摧经断脉的功法...还让我欲仙欲死,让我欲罢不能!...让我欲仙欲死...我现在就很欲仙欲死的爽!” 静谧,一片天外间落雪都停滞的静谧。 所有的人,就这么失魂落魄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宋阀大供奉肖坤,就这么被干倒在地,一片折辱。 一些人距离近的看到这令他们眼球贲突的冲击性一幕,只听到自己心脏越跳越快,越来越快,心慌气短,然后嘎然停止! =============== 因为这章写得精,所以写得慢,来晚了!给大家声抱歉!大家还有票的,请支持一下你们的烤鱼吧:)(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RT 第五十六章 秋过葬菊,山崩一击 肖坤毕竟还是败在了轻敌,最根本的问题,是用常理的眼光,来看待杨泽。认为他面对和风吹雪这样高强度的作战之下,即便是胜了,也是惨胜,大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味道。更何况和风吹雪一战之中,杨泽给人的感觉还处于下风,只是韧性和爆发力很强,在最后时刻反击得力。但是他本身也受了伤,这是不争的事实。 能够战胜风吹雪,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任何人经历了这样的战斗,最起码也需要数天甚至数十天的时间来调息将养,才能恢复元气。 实际上以肖坤的实力,足以和风吹雪齐平,不会在他之下。风吹雪对杨泽全力以赴,是因为在多次的交道中,他明白这个大晔世子决不可小觑,但就是这样,风吹雪都憋屈的落败,如果风吹雪现在可以说话,只怕肯定会加倍提醒肖坤。但肖坤并没有得到他的提醒,所以他并没有警醒,其实若是他严阵以待的面对杨泽,现在绝对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结果。 杨泽的拳头雨点般落在肖坤的身上,脸上,直到对方所有护体真气都萎靡破碎,然后自己的劲气侵体而入摧破了他所有阴御,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肖坤都不要想正常的行动,只剩下了原地抽抽,杨泽才脱了力般垂下双手去。 一天之间,连战两名天玄巅峰的高手。这份战绩,不说是前无仅有,至少足以震惊盛京。杨泽以长生相提供的真气,终于到了他目前可以支撑的边沿。想要这么先后在风吹雪的恶战下修补伤势,以及全力和肖坤交手突破他的防御罡气,以他目前天玄四品的修为,已经做到了可以做到的极限。 肖坤那还尚可辨认的面容中透出的目光有种一着不慎毁去一世声名的哀莫。 尽管知道这是杨泽令人猝不及防的袭击所至他手脚大乱,但实际上也是他们车轮消耗战在先,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根本就无处说理去。在连续面对杨泽的狂殴并导致他防御破碎,他还是首次对一个青年,对一个修为比他弱一个层次的人,感觉到恐怖。 刚才那顿没头没脸,爆发出狠劲和疯狂劲的痛殴,使得肖坤那双青肿得吓人,只剩下翕张半寸的瞳孔里,泛着如被暴雨席卷皱湖的恐惧。犹如他当年还只是位孱弱小修行者,面对那些强大修者的恐慌。 在一片死寂之中。杨泽坐在宋阀大供奉肖坤的身上,双拳从之前连续不断的击打,渐变为抡石头般缓慢的锤砸,再到终于平复的垂搭下去。然后他就这么坐着,吹入摘星楼的风雪轻拂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跳跃开去,映着光线,在他身体轮廓周围现出一圈散逸的光影。 这一幅画面催人心魄又极为诡异。 没有人想打扰。 只有人怀疑自己的眼睛,刚才这一切是不是幻觉? “啪!”这是宋时法抡出的第二个清亮的耳光,打在刚才领着肖坤到来的一位门阀内管事的脸上,直接将那位锦衣管事整个人扇倒在地。然后是宋时法透着寒气的声音,“肖大供奉怎么会败?平日你们为阀内供奉提供的丹药,贪了多少!” 那管事捂着半边高肿的脸颊,面对宋时法的震怒,用带着血线的嘴角,极力抑制着颤抖恐惧,道,“五公子明鉴可不敢贪。” 比起现在场上的人们的骇然,宋时法这处只是全场惊澜中极小的一个波动。大公主华婉此刻并不是想着如何进一步对付处置杨泽,更多的是对此时坐在宋阀大供奉肖坤身上的他,生出情况或许超出她预料的意外。她开始感觉到,情势慢慢的棘手起来。面容凝着一种少见的沉重。 对全场局势已经清楚把握的雷东来,尽管他曾经和杨泽有过娄锋,但是在此之前,作为神道斋第一首脑,鹿岛国修行界第一把手的人物,他有所虑的,也只是跟在杨泽身边的那个神秘女子。 然而今天面对连战两大天玄巅峰高手的杨泽,雷东来知道再不可能以常理来推断这个杨泽。因为就是曾经被他看好的苗子李求承,就算修行进境神速,雷东来也自忖绝不可能在今天这种情况下,连斗两大天玄上高手。 而李求承就是死在这个大晔世子的手上。而杨泽今日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也完全的超乎了雷东来的想象。以他现在道通初境的修为,兴许还并不会将杨泽看在眼里,然而若是假以时日,连他也不得不正视,当时杨泽所谓迟早会亲自找上门来的那一天,会不会实现! 这个小子太命大,太狡诈了! 当初自己答应迦缪在远东的海域上,将这个人缉拿,便是一定程度,向西陀殿示好。他需要在西陀殿,寻求到支持的声音。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手惹来的,是远过能承受的恶果! 在这之后,他在地海广下通缉令,弓得不少势力团体四处追杀这个杨泽。更派出自己的亲传弟子,前往地海。结果最后的结果,是李求承遭到刺杀,让这小子顺利逃离地海。 这小子从三年前的存意下层境界,一路打打逃逃,直到今日,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天玄中境的修行者!在今自的摘星楼之上,还这样连败两大天玄上高手!此番战役战果,匪夷所思! 几乎每一次听说这小子,他都在不停的进境!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他雷东来也会被他踩在脚下? 若流亡可以使人强大,若压迫可以令人成长。那么如果时间能够重新逆转到三年前,那时还在神道峰高高在上,看着门下弟子发扬光大,自己翘着二郎腿成天晒太阳的雷动来,还会不会接受迦缪的授意,在远东阻击半藏大师和俞小小的船队。 可惜这永远只是如果。 李求承已经永远葬在了神道峰,圣德天子后殿的那位娘娘哀哭了一月也不可能再救回她生子的生命。 神道峰上大修行者战斗的废墟如刀过留痕般依然存在。这一切都像是晚秋入泥的残菊,无法再重新来过。 雷东来眼底的那一抹懊悔迅速被闪烁的厉芒替代,心中涌动滔天杀意。如果不能除去这小子,就等同于在他的屁股下面埋了一个地火雷。保不齐有朝一日爆炸,对他造成巨大威胁! 历史不会改变,时光不可能重来,所以结下的孽果也只有自己亲手将其消亡!才能结束这一切的根源! 在场的摘星楼之上,杨泽所面对的对立面,是盛唐大公主,二公主,是四大门阀这些势力。也就是说,既然杨泽遭遇到这样强大的敌手,那么他今日其实可以对他做任何事! 就连肖坤都可以强行挑战杨泽,那么自己也是和他有深仇的敌乎自然也有出手的理由。更有强力的后盾! 雷东来一念杀性即起,修为瞬间攀升至顶峰,人们几乎在这一瞬间,只感觉到楼内骤起的可怕威压,像是一张无形的大手在他们心脏猛摁了一下。 雷东来前一刻还是端坐拿着酒杯的姿态,下一刻就保持原姿势的弹离座位。 如骤起腾空的魔神,身体环绕着他的雷电意境,现出可怕如阴云雷瀑般的画面,摘星楼内,顿时如临黑夜光线都透射不进来雷东来双手并掌然后在无数人震骇之余,朝杨泽切过去。 无形但可切金断玉的雷气直袭杨泽背心。在这一刻杨泽已经是力战两大高手后真正的力竭之态,身体处于最疲惫最松懈的时候。雷东来的时机把握得不可谓不好,完全深喑暗杀的老手。那一式雷袭保管杨泽就算是在巅峰状态,也绝对无法抵御这种沛然的毁灭杀招! “不要!”看到雷东来威压四溢,暴起出手的韩雪不愧是阑苍院最出色的弟子之一,立即反应过来雷东来想做什么,她心中惊骇下站起疾呼,但却已经来之不及。 她身边的应龙子终于忍不住出手!赶在韩雪之前,手中一柄古朴的青锋先一步挑向了雷东来攻向杨泽的雷殛杀招。但青锋裹挟的罡气和雷杀之气卜一触碰,便层层击撞溃散,长剑如狂风中的偏舟,努力维持着航向,但最终还是罡气耗尽弹回,不过只是一试,应龙子的脸色就已经变得灰白,因为这一交手,他就已经清楚的感知到,这雷东来的修为,至少在道通八品,比他还要高上半筹! 长剑返回,将想要冲前的韩雪挡住。 杨泽身边的两人,宗守和老酒师温荃,已经同时扑上前去。 “老杨!后面!” “三世子!躲开!” 两人面对来袭雷东来幻化的雷殛掌刀,同是天玄下的两人,毫不犹豫出手!但任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有宗师一派气质的雷东来,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暴起出手偷袭杨泽! 两人雷霆震怒的攻向雷东来幻化的那道掌刀。神情顿时变得无比艰苦,嘣!得巨响,劲气激荡,两人纷纷闷哼,像是抵挡了平生无可匹敌的力量,一连暴退五步!眼看着已经无法阻止那掌刀对杨泽横地杀出的摧袭怒杀之势!双眼当时就激得泛红,目眦欲裂。 大公主二公主对眼前陡然而起的变故,面色显出一种在这种极为可怕情境下极为疯狂病态的酡红。宋时法和身边的众人,凝望此幕,面对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虽然神色偏白,但眼神复杂。这么一个区区大晔翎卫,居然为此出动这么多强横的力量来击杀他!他们此时的心境,不是滋味。就连那齐杰齐玄玄兄妹,此时也面色肃然。抛去敌对的立场,眼前的杨泽的确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震撼以及在这之后的一丝钦佩。 雷东来道通境界的雷殛掌刀举重若轻,如山崩之势,却又轻如鸿毛般的命中杨泽毫无防备的后背。 掌刀拍在杨泽后背,杨泽先是抖了抖,然后身体前仰,血箭飚口而出。 韩雪在这一刻眼泪涌出眼眶! 几乎是所有人,心中都惊骇的一跳,泛过或可惜,或哀莫,或悲壮的无数情绪。 雷殛之威在命中杨泽的那一刻爆发到顶点,轰!震耳欲聋,溅射出密密麻麻耀人眼球的电芒! 第二章稍后。 第五十七章 在四大阀的对立面 电芒耀了人的眼。所以谁都没有看到,在那道雷殛之力命中杨泽毫无防备后背心的瞬间,杨泽的身体很反常的朝前一倾,这一倾很快,根本不属于此时杨泽所能做出的物理动作。 杨泽之所以会身体前仰一送,皆是因为在这道杀招猝不及防临身的可怕瞬间,他的前衣领,被横地里出现的一只手猛然攥住,然后前拉。 这只手白暂至极,笔直得像是一支笔。却拥有着奇异的可靠和稳定。 尽管在最关键的一刻杨泽的前仰暂且避开雷东来掌刀的剖击,但那未发先至的气机,还是冲击波及到他体芈内一阵翻腾,一口之前强行压下的淤血直蹿食道然后喷出。然后就是他身后那道雷殛之力轰然的爆炸声,光芒耀眼。 而在这耀眼强光的迸射之下,杨泽看到来人的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横亘在了他的背后。他一手拉过杨泽,竟然就凭另一只手,硬生生为他挡住了雷东来摧绞一切的一击! 来人的发髻崩裂,黑发垂下,于劲气的激荡间飘拂。 在形成光与暗通道的耀眼电芒中,杨泽想努力的辨认出来人究竟是谁,但无奈强光还是将他映得只剩下轮廓,在强光中的轮廓之下,他隐隐认识这个人,而且似乎还很熟悉,但他却始终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 强斗之下,大公主二公主终于在手袖间狠狠的捏紧了拳头,面对雷东来的暴起突袭,这下饶是这杨泽再如何狡猾,只怕也死绝了!而她们那见惯了风芈波怒兴大场面的眼睛,此时也在惊喜中,高速的思索接下来的余波要怎样平复。 毕竟在摘星楼杀死他们三妹的大晔扈从,此事还是需要诸多走转来抚平!余波深远,若不好好处理,对她们而言,并不会是好事! 四大门阀的人远没有人觉得欣喜,相反只觉得心中沉重。今日这一役,可以说传出去,对四阀威望来说,很是有些不利。 韩雪泫然而下两行清泪,簌簌的沿着面颊砸落在地。她不知为何这样的悲哀,兴许并不全是为了杨泽而伤心。还有面对这弱肉强食,灰暗得见不到边际的世道。阑苍院里有古训,说修行是为了证道。但她满目所见到的修行,则是这样欺压别人,为了那些大势力地位巩固的尖牙利爪!修行,便是为了学会屈从和欺凌。 强光渐敛。所以人们的视线逐渐清晰。然后就是无数惊骇中人们的目瞪口呆。 “怎么会……” “竟然有人,单手接住了雷东来的掌劲!” “此人此人是……” 在一片令人失神的震惊中。一个头髻因为劲气崩裂,眉毛如笔刀般清冽,身材如苍松般直卯的青年现出。 他右手攥着杨泽的衣襟,左手抓聚着雷东来的电芒,正在这碎雪和电光四溢溅射的可怕场景下,站在无数人的面前,站在这摘星楼的厅堂之间。 雷东来布满戾气可以绞金断钢的掌刀雷劲,此时在他的左手手心,只剩下了一团高度凝聚的电球,电球在轻微而高频率的跳跃,力图反芈抗无形力道,在拼命的贲张,似乎下一刻就将爆炸,但始终没能炸开,相反一直被控制在他的掌心之间,且被可怕的无形之力挤压,越来越聚缩。 雷东来大袖挥张,身体在不远处轻飘飘落地,但眼睛已经眯得极小两颗灰色的瞳孔,在那极小的缝隙间,像是黑洞般似乎要吞噬这陡然出现的青年!因为他没想到,在瞬间击杀杨泽的那一刻,竟然会功亏一篑!而更让他震撼的是,眼前这个青年,竟然可以单手接住他的紫雷必杀之威! 大公主,二公主怔在原地,看清楚眼前的陡然变故之后,带给她们的震撼,一点不亚于杨泽连战两大天玄上高手!更在这一瞬间,她们心中却泛出一种类似于苦涩的感觉。这盛唐如果有人能够让两大公主都生出苦涩的感觉,那么这样的人扳着手指都能数出来。 竟然是他! 杨泽愣愣的看着强光过后,面前出现的宋徽。有些意外,但似乎又并不是那般的惊讶。 从当初一起喝茶闲聊之时,杨泽就能猜出宋徽的身份绝不简单。且接近他,也并不是仅仅因为那碗牛肉面而产生的兴趣。但杨泽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无论宋徽有什么样的理由,但却没有太大的恶意。就像是一个很平淡的君子。君子之交,可以淡泊如水。而且很舒服。 所以杨泽愿意与他接近,既然对方很想了解自己,那么他便让他见到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在这方面,没有隐藏,更不需要隐藏。 这世上若有天然让杨泽觉得可以亲近的人,那么这个宋徽便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没有排斥,并很舒服的和对方聊天喝茶,一起大口的各刨一碗牛 肉面。 虽然一位盛唐的公子哥大口刨面这种动作多少会有些奇怪和不雅,但杨泽倒也接受,说不定这还是个小时候过过了苦日子的公子哥。尽管杨泽能够预料到宋徽的身份来头不简单,但他没有料到这家伙竟然会这样的不简单。 杨泽当然不知道此时宋徽究竟是什么人,然而看到他出现时两大公主的色变,看到相国刘叔楼的突然屏息沉默,看到他轻描淡写挡住了雷东来的气劲,再联想到宋徽的名字,杨泽几乎已经很顺畅的,将他气盛唐那个庞然大物,挂了个钩。 他脑海电光火石的闪过许多的疑问,终于豁然而解,比如他时常在西街面馆二层楼之上和这个青年小聚,然而那些盯梢的各方势力,却仿佛从来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若是一个寻常人,相国刘叔楼,又怎么可能不会知道他每日清晨和一个青年在面馆二层楼密议,怎么可能不找他审问清楚对方是何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当他和这个青年独处的时候,那些所有的盯梢,都在某种强大的力量介入下隔断了。 杨泽终于明白为什么和他独处之时,他看不出这个青年的深浅。因为这个青年本身的修为,就超脱了他的感知。对此,未曾有半句提醒的元神老头,需要付主要责任! 电球在宋徽的手中极度挤压,雷东来双目精芒毕露,似乎想见他如何驯服他那全力一击的雷气。宋徽像是把玩一颗珠子般,电球在手中停留到了极致,然后手朝上轻拂,动作舒展到犹如春天里挥开一只眼前萦绕翩翩蝴蝶的俊雅公子。 电球划着尖利的啸声穿破了摘星楼的楼顶,然后在楼宇半空“碰!”得炸开无数的光芒,像是凭空在盛唐放了一簇强烈的烟火,映得摘星楼方圆的四座副楼,都在光影下带出巨大的投影! 两位帝国大将军和大修行者,已经从坐席上站起。 那些护卫摘星楼的戒卫,立即重重叠叠保护在了所有大人物的前方,阵势比防范杨泽之时,何曾严峻了数倍! 这是摘星楼自然而然的反应机制,负责摘星楼防卫的戒卫们,当发现局势已经超出了他们几个坐镇强者的控制之外,自然便只能以人员数量来弥补! 见到周围人的正色,刃到那些突然多起来的戒卫,见到摘星楼中那录属于陈阀的强者压阵。四大门阀坐席里的那位陈阀白脸的公子,似乎得到了某种底气的支持,又似乎感觉之前被杨泽爆发出来的气魄,弄得心惊肉跳而辱没了家门威严。 所以他此时抢先出来,伸出一根指头,指着那个从雷东来手中救下杨泽的素衣青年,冷笑道“这里是盛唐帝国的摘星楼!眼前是堂堂正正的比试!尔又是何人,竟然敢惘然视规矩如无物!三番两次挑战我等底线!你们兴许可以自持修为为祸一方可也不想想,今天你们站在什么地方,又是站在什么人的面前!” 他是陈阀中人,自来见惯了阀内的那些供奉强者,对他低眉顺目的恭敬,所以并不会有如寻常人对强者的敬畏那样,对眼前青年所展露的实力有所忌惮。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局面,摆明了大公主,二公主,甚至就连相国刘叔楼,都不待见这个杨泽。而此人竟然敢站在杨泽的那一边去。就算他修为再高,在盛唐帝国,谁敢一口气得罪这么多强大势力? 更重要的是,此人挺身出手帮助杨泽,也就是公然站在了他们宋五公子在内的一行人对立面。他出生于四大门阀,自小在非同一般的家境中成长,自然有非同一般的思考,对风向局势把握异常精准。任谁一口气得罪了如此众多的势力,唯一的结果,不言而喻。 最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杠上的,是盛唐的四大门阀。 “这就是你所谓堂堂正正的比试?”宋徽站在原地,微微皱了皱眉,然后他看向了宋五公子宋时法,宋七公子宋净“这就是你们做的事?” 宋阀,齐阀的几人,在这一刻陷入绝对的失神呆滞之中。震惊的望着这个青年,一时几乎失了言语。 只听到那陈阀公子的声音响起“笑话。我四大阀行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教……” “我倒要看看,你们仰仗的三公主那边,这次能不能保得住你们!”他伸出手指了指杨泽,那跳动的指头如写意跳动的毫笔,又准备朝宋徽指过去。 在这一瞬间,头皮陡然恐惧到发麻的宋时法,想也不想,一脚就照他腰眼子将他横地跺倒在地!然后回过头望着宋徽,带着颤抖的语声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惩戒 --之前正襟危坐的宋时法,此时一张脸已经变得煞白,望着那个站在摘星楼之上的男子,神情越来越仓惶,越来越畏惧。宋净微微的睁大眼,一直逗留心底的某个疑问,突然在这一刻豁然开解,不免泛出某种后怕和后背心虚寒的情绪。 一干原本愤愤不平的依附四阀的贵胄拥冤们,看着前一刻还被他们敌视,后一刻就和他们圈中所传说的那个存在重合的人,此时眼珠子里转着类似群鱼见蛟的惊恐。 宋徽皱了皱眉,他自东洲蒙海游历返回,就听闻了帝国运河之上发生的事情,于是在这之后,他决定去见见这位当年的清平公主,还有那个和老七交手的青年。宋净并不是仗势欺人的人,这点宋徽很清楚,在宋家诸子之中,老七应该很谨慎冷静,性格上和他最相近的人。而宋徽也知道宋净冲撞船驾,是为了确定当时宗室部和相国的人暗中护卫的,是清平公主。 宋徽和杨泽见面相处之后,才慢慢发现了不同。杨泽本身就有另一个世界的那些记忆和见地,在某些事情的观点看法上,竟然比宋徽冥思苦想了许久的结论还要深刻全面入微。有些时候令宋徽豁然开朗,有的时候又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其实这也是他和杨泽脑中另一个世界的相通和不共通之处。有些他无比认同,但有些却摇头晃脑表示不接受。却无异给他打开了另一扇广阔大门。 接下来,每天清晨的那间二楼,不被打扰的空间,两个人的闲聊交谈。似乎成了一个独有的空间。令宋徽每日都有新鲜感新奇的感觉。而又如此的不同,一方面和他交流的居然只是一个大晔公主的护卫,蕲春侯的三世子。另一方面,便是在这盛唐之中,目前能够这样和他交流说话的,几乎没有了吧。 这反倒让宋徽将所谓的政治啊,派系啊,都抛之脑后。只和杨泽进行最本真的交流,譬如有时会红着脸争论囚徒困境这种利益和背叛的人性问题。 所以他会莓天清晨在二层楼等一个人。看似悠闲,实则没有人知道作为四大门阀逐渐交接班,未来的领袖,宋徽能够这样每天空闲出一个清晨的时间来等一个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会有多么庞大需要他过眼的事务被压下。但这也是宋徽性格中终究的追求,对他而言,有所不为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用代价极高的自由等待一个时常会看心情毁约的家伙,宋徽怎么看都很有愤怒的理由。更别提他连续没有等到两天杨泽的出现之后,终忍不住愤怒的拍桌而起,在这个时候,才有人提醒,杨泽此时,已经置身在摘星楼鉴宝会之上。而他前往的原因,则是在不久之前和持盈郡主的一个赌约。 在此之前,宋徽对这样的会场,一般并不感兴趣。但这一次,他决定去看看。 在他没有出面之前,他其实很想看看四阀的那些子弟们,能够将事情处理成怎样的结果。但让他恼怒的,是没有想到,最不讲公道,不允盛唐修行界道义规矩,恃强凌弱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他们四阀的人。 四阀中的确有些良莠不齐之辈,利用阀门家族的权势威望,做出一些欺霸事情,他以前多少也知道点。但这些他总不可能事必躬亲的插手去管,他也不会专门去针对谁敲打提点,并认为这是很自然的存在,就像是你不能奢望光明下面看不到一丁点的黑暗。这些都是庞大门阀下的沉疴,总会有些允许范围内的糜烂。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今日公然在这样的场合下,强行欺霸的领头人,居然是他的五弟!也是对他而言最震动的一个人! 在他的印象中,五弟宋时法历来就是诸子之中,最忠厚的存在。虽然他一点不憨傻,甚至还很聪明,为人很孝顺,很懂得尊敬兄长,谦让姊妹,本性也不坏。对阀内的产业家业上面很着意,很热心。所有宋家的弟兄姊妹,如果说逢年过节收到的关怀礼品最多的,一定是自己这个五弟所送。 所以宋徽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那个昔日忠厚的五弟宋时法,和眼前这个面对杨泽横蛮,面对下属和其他三阀子弟张扬的人联系起来。 “大哥”这是有些抖的声音。 “宋大哥!”这是四阀几位有资格认得他的男女齐呼之声。 “是宋徽。”大公主华婉神情凝重。而她身边的持盈郡主,望着中间苍松般劲拔的宋徽,眼神难以掩饰抑制的,放射出倾慕的光彩。就算杨泽已经让她另眼相看,但连战两大天玄上强者的杨泽比起面前的宋徽来,仍然有差了一筹的感觉。 果然仍然是那个令帝国名流贵女都可望而不可及的宋阀大公子! 二公主安乐看着宋徽和他身边的杨泽,心中有一种踹到铁板的感觉。不说这个杨泽连番恶战天玄上强者的胜绩已经奠定了他今日走出这摘星楼的地位,作为她的属宾,雷东来的偷袭让她颜面跌到了极致,如今这宋阀大公子宋徽,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杨泽认识,他们是什么关系,到了哪种程度?如果真的铁板一块……四大阀可是盛唐皇帝最有力的臂膀最信任的存在,如果这个杨泽和皇帝亦能扯上关系,那么不消说她的所作所为,便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任谁都知道,盛唐皇帝最信任的,并不是自己的亲属,这只看当年他最喜爱的三公主,最后都能被他逐出帝国,便可见端倪。自己这些年的不安全感,胡乱抓在手上的一些权柄财富,暗中结党……若是皇帝真的要处置对付自己……她心脏都不由自主的一寒,同时相信身旁的大公主华婉,此时的心情,应该和他一般不无二致。 跌落谷底! 看到喋若寒蝉的四阀子弟,宋徽从心底的叹了一口气,他那笔刀一样的双眉,在这一刻泛过一丝失望,亦或者失落,道,“你们实在很给我长脸……” “现在……都回府去。” 眼前是在摘星楼,面前的都是些四阀子弟,众目睽睽之下,顾及四大门阀的颜面威望,他亦不可能施以惩戒,所以语气还算平静。 兴许是宋徽的平静,令原本看到他出现以为会遭遇雷霆之威的四阀子弟心实看丁了个落差,在这种场合下的强势也许已经深植入他们的思想,而宋徽既然没有严厉喝骂,便和他们想象中的放任牵扯上了同等的关系。 于是宋时法心中的惶恐翻了个个,眼珠轻轻一转,立即多了几分理直翻壮,一副涨红了脸的神情道,“大哥!你终于来了,眼前此人,正是砸沉了老七坐船的人啊!且此人多次辱及我宋阀,猖狂至极!今日不受到惩戒,七弟的帐怎么算?置我宋家的权威于何处!” 宋徽冷目看向宋时法,道,“你们今天所作所为,又将我宋宋的威望置于何地?……我要你回府,你没听到?” 场间静的可怕。宋徽极少在人前展现出峻冷的场面,而又如此寒冷的反问。明白者都清楚这种态势的可怕,所以鸦雀无声,无人敢再开口说话。 四阀的那些子弟露出凄切的神情,似想努力在宋徽面前些表现出温顺无害的样子。宋时法心底也出现了颤抖,但他兀自坚持着,一张脸恰白,眼珠子急促的闪烁,然后扯着脖子道,“大哥!七弟遭此大辱!你看得下去,五弟我看不下去!你就算和他交好!冒着你的责罚!我也要为七弟说句公道话!……唔!” 话音未落,宋徽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音,但势大力沉的一巴掌,已经狠狠打在了他脸上。宋时法脸上的惊恐伴随着波纹状的脸皮一闪而逝,下一刻就被哴跄扇退两步,半边脸高肿而起,他根本来不及捂,只觉得整个侧脸带着耳根,都一片火辣辣撕裂般的疼。 但他更多的是眼睛里的震惊和惶恐,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真的动手!就算是看在自己生母,他的姨母面子上,他又如何能打自己?所以他也不捂脸,只是愤怒的盯着宋徽,似乎要表达自己此时胸中所有的火气。 “不要做出这个样子我之前为了给你留点、脸面,所以让你回府。正是顾及到我们是兄弟,我是你的大哥。 尽量为你在众人面前留一些面子。” 宋徽负手,高傲得山……清冽“但你自作聪明,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所以演戏给谁看?……做错了事,就要承担。正因为我是你大哥,所以今日,对你动用家法,也无可厚非。” 听到前半句,宋时法原本绷直了脖子,面红耳赤的模样,顿时有了些僵硬。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个大哥,其实并不愚钝,否则他如何能够成为四阀的未来领袖。从前他做出忠厚的外表,可以迷惑他,那是因为他是他的大哥,他不曾对自己忠厚的外相有过疑惑。然而今天这幕发生之后,他再想尝试这种扮演,在他眼底,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作用。 再听到后半句的“家法”,周围无数四阀众人脸色已经唰唰唰而白,明白今日宋时法是弄巧成拙,因为宋徽是动了真怒! 宋时法之前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睛,此时也再没有了那份灵动,一张脸彻底的面无血色,看着宋徽,这次心底凉水般泛出了彻头彻尾的恐慌,声音都在哆嗦,“哥--我…… 不敢了……” 今天只有一更。 第五十九章 昆仑圣女 如今盛京城的四座名楼晏阳楼,滕王阁,黄鹤楼,大雁塔之上,人满为患。 更多人涌入了那四座楼上,朝着摘星楼张望。他们早知道鉴宝会的摘星楼一定会很热闹,但却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震波。 清平公主大晔的翎卫出战来自流霜国的风吹雪,出战四大门阀的大供奉肖坤。更被鹿岛神道斋的雷东来偷袭。在这之后宋阀大公子宋徽的出现,更是将一切推向了至高峰。 摘星楼的事情,总是在以很快的速度传开去。黄鹤楼的名儒居多,此时则不免簌簌纷纷议论,今日之事,触动了他们健谈的神经。滕王阁则多是京城中的各部官员,张望着摘星楼宋阀大公子训话的一幕,却显得相对沉默,相比起来,宋徽的出现更让他们内心震惊且沉默,这不免让有心依靠着两大公主的官员们心中惴惴忐忑,任谁都想象不到,今日宋徽的出现,传达的信息,不知道是不是就这样和两位公主杠上了,这样的局势,只是令他们一想,就面色灰沉,无比头疼。 和滕王阁的沉默不同,晏阳楼多得是名士公子,才女小姐姑娘们,十分活跃。此时在扶栏距离摘星楼近一些的地方,纷纷将看到的场面快速传播开去,他们有太多的诧异,诧异于那位大晔翎卫本领如此高强...没想到他们有幸今日得见宋大公子,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漂亮... 姑娘女孩们丝毫不掩饰她们眼底那抹春意和〖兴〗奋。而宋大公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大晔的贵族世子而出头教训四阀子弟,在两位公主手下夺人...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今日的摘星楼。注定是帝国的风云之夜。 宋徽不理宋时法的终于服软,望向宋净,道“你一向是几个兄弟里面,我最安心,最能放心的一个人。只是为什么今日,这件事也会有你参与其中?老实话。这比我见到老五还要震动。若不是我的到来,你就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了...明知老五干出的混账事,你如何不从旁劝阻?” 宋时法知道自己这大哥是动了真怒。眼下再不敢诸多作态,如厌了的小鸡般瑟瑟。 而宋净则只剩下苦涩,重重的朝宋徽躬身。道“大哥教训的是!七弟也一并混账了!”他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心忖若早知道大哥你和杨泽有交情,自己哪还会诸多这般试探调查这杨泽的背景。只是大哥竟然可以将宋阀“黑鸦阵”这样的绝密都告知面前这杨泽,那也可以预料到,自己大哥和这个大晔世子的关系,绝不会浅了去。 难道是大哥在游历时结识的好友?宋净朝宋时法看了一眼,发现他也惊疑不定的朝自己望来,两人都有种不约而同的懊恼喟叹,他们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关节... 正在此时。一个宣唱的声音,立即打破了此时全场绷紧的氛围。 “圣女殿下到!” ********** “来了!”这是几乎所有人心中升起的念头! 大公主华婉,二公主安乐,相国刘叔楼,纷纷扭头。朝着入口处望去,就连宋徽,也负手侧目。四阀的那些子弟,此时也忍不住微微懔然,张头顾目起来。 华婉和安乐公主脸上的神色,无疑在这一刻是有些窃喜的。她们今日最苦恼的问题便是宋徽的出现,如果事态再发展下去,情势所逼之下,很难不彻底的让他们和宋徽杠上站在对立面去,这无疑是两人都不愿见到的结果。 刘叔楼微微和缓了一下神情,此时才朝杨泽望去,神情泛过诸多惊疑不定之色,甚至还有一丝厉色,宋徽的出头,若是宋阀和清平公主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那么对他而言,这不会是一个好消息。 不少人亦屏息望去,此时皆能感受到人人兴起的期盼之色,就连这会场中间的冲突和那一应局势变化,都可被他们暂且压下。 传闻这位圣女来自北疆,国色天姿,然而却是刁横任性,横不怕事,因为她任何的犯错,都会被所在护短的圣门庇佑,在天下间早已是闻名遐迩,然而盛唐人却始终未曾一见,所以此时此刻,已经全然注意力朝她来处望去。 看到周围人的这般神态,杨泽隐隐有些发愣,始看出这些盛唐人都是期待第一次见的模样,终于发觉〖真〗实的情况似乎和他最初所预想南辕北辙。 一袭飘然淡紫,纹裙曲裾,俏鼻高高挺起,红唇倨傲的微翘,给人以在她眼底,天下世间都如同等闲般的女子,于列阵戍从,帝国礼部,帝国大昭观观主的陪同下,步入摘星楼会堂。 “昆仑圣女轩辕鳕天殿下到临!刘叔楼有失远迎!”刘叔楼先一步广袖拱手上前行礼。 “圣女殿下万安!” “见过圣女!”其余诸众纷纷见礼。 而在此时的周围的那些四座楼宇之上,张望的脑袋一颗颗恨不得如长颈鹿那样,将摘星楼上的那个女子看得清楚仔细。 见到轩辕鳕天的那一刻,杨泽顿时有一种石化的感觉。 轩辕鳕天眼高于顶的目光似乎并没有在全场停留,更给人以一种清冽的感觉,仿佛能够被她看上一眼,就会有浸入凉水和同时处身冬日暖阳的极端感觉。 然后她的目光似终于有了焦点,在众人为之悬心的停顿下,她的一对凤目落在了场间那个青年身上。旋儿微微一怔。 几乎所有人,在这一时刻,目光陡唰唰唰的齐聚于杨泽身上。 和眼前这一刻相比,杨泽更希望处于刚才被无数人敌视的场面之下。 甚至令他生出一种恨不得从摘星楼跳下去的强烈愿望。 在这一刻他才生出一种荒诞的感觉,终于恍然醒悟四大圣门在东陆的地位。西陀殿有圣女,并不代表着其他四大圣门,就没有圣女,甚至他也根本想不到,原来轩辕鳕天,就是昆仑的圣女! 荒谬和苦涩的感觉,顿时融入脑海。这才明白当年纪灵儿前往地海,原来不光是她这个西陀圣女触犯了纪律,沿途还顺带拐走了昆仑的圣女。兴许在她们看来这是很平常的事情。然而一方是西陀殿。一方是昆仑。两大圣门的圣女同时前往地海,鬼才会认为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想到当时在地海面对层出不穷大陆各大势力的门人围堵,杨泽皮肉之下隐隐的泛疼。 原来他并不是唐僧肉。而是两大圣女同时离经叛道而走。自然惹得那无数势力以为地海有异宝或者什么高端玩意儿面世,都想来分一杯羹! 这他妈是个什么事儿! ********** 帝国礼部的那位尚书大人微眯了眼睛,看看此时和圣女两两对望的那个青年,眉宇轻皱,不免越加疑惑。 昆仑圣门在帝国的分舵,大昭观的观主公冶孙三对这突然导致摘星楼静谧的一幕而诧异,看着轩辕鳕天的异样,恭敬出声试探道“小掌座大人,难道遇上了认识的...朋友?”他知道自己这位在昆仑的圣女小掌座交友和得罪的人一样广泛。就是在盛唐帝国之中,也很是得罪了一些人。兴许也有朋友,只是他不知道此人是何人,大昭观竟然没有任何资料调查,此乃大昭观的失职。 谁知道身边的小掌座只是轻轻“唔!”了一声。也不顾旁边行礼的相国刘叔楼,甚至微微行福礼的大公主,二公主。一席紫衫带出一道淡淡香风,径直前行而去。 这让大公主华婉,二公主安乐也忍不住有些愠怒,刘叔楼则察觉到异状。微微抬头,发现自己弓腰行礼的对象,已经错身而去,不免出现了几分轻愕微滞。 宋徽看着轩辕鳕天旁若无人走来,尽管宋阀曾经和昆仑的这个圣女有过一些过节,但宋徽已经恢复了平静自如的神态,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到轩辕鳕天来到自己的面前,那张之前眼高于顶的面容,在这一刻有些发怔和微愣,杨泽硬着头皮,已经准备迎接这个小魔女的任何刁难。却看到她眼眶突然泛红,然后在接下来无数人心胆提到嗓子眼的瞬间“啪!”杨泽在她扇过来一巴掌的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 无数人心脏都猛力跳动了一下,望着眼前这幕,不明白这个大晔世子究竟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为什么人家之前高高在上的昆仑圣女,见面就要打他一耳光! 这么一来,一些朝着某些方面猜测的人,惊疑不定而又泛出无穷敌意的朝杨泽看去,有一种誓要为美出头的勇敢冲动架势。 “你居然没有死!” 眼睛泛红,轩辕鳕天是要很努力才能不让自己看上去失态,任由杨泽抓着自己的手腕,咬着嘴唇恨意毕露“那你怎么不早说!?” 杨泽也一时傻了眼,哪里知道轩辕鳕天见面就以这么一个理由准备毫不犹豫的打自己一耳刮子!而且还表现得如此楚楚可怜。 一时间,他脑海里泛出在地海那段日子,他们四处躲避强者的追缉,和这个昆仑刁蛮女拌嘴,从互看不顺眼的相互对立,再到最后逃到走投无路的青墟之地,终于同病相怜,同甘共苦的一幕。 那个时候纪灵儿远赴地海来到他的身边。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见到宇文靖。那个时候轩辕鳕天还信誓旦旦很大姐大的允诺他逃离了地海领他去昆仑的豪言。 只是世事难料,杨泽并没有顺利走出地海,自然也去不了大陆四大圣门之一的昆仑修行一飞冲天。没有经历那些常人经常梦想的际遇。 轩辕鳕天兄妹最终离开了地海,却在昆仑被关了一年半载的禁闭。纪灵儿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嫁为他人。 而在这盛唐,轩辕鳕天又见到了当初他们都以为已经死去的那个人。 第六十章 圣女之谊 那是一场如今看起来很遥远的地海之旅,说是遥远,因为无论最初怎么来看,都像是往回很多次那样出门疯玩的一趟旅程。轩辕鳕天在昆仑的那个夏天见到纪灵儿找上门来的时候,她的眉眼笑起来的样子犹如弯月般动人。 当纪灵儿说起要去救一个人之时,轩辕鳕天笑得更动人了。在枯燥乏味的修炼生涯中突然多了一些刺激的旅行,她很难不感觉到〖兴〗奋并期待。 尽管是去救一个人,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去看一个人,去找某个走失的亲戚,去寻找自己走丢的小兽,去找某件宝贝,去救一个人...这些在轩辕鳕天看来都是同一件事情,并无任何区别。 而之所以现在她回忆起来感觉地海之旅的遥远。是因为这件事的爆发,彻底改变了她这之后的生活。 地海一役,纪灵儿被宇文靖以及随后出现的西陀执事接离。轩辕鳕天和自己的兄长亦被昆仑尊者带走。地海七境的境主赶到时所见的和他们是同一个场景——杨泽被青墟之地残留的某种巨大能量撕碎。 看着那时候的一幕,七境众人在原地叹息,想来地海一直传闻的青帝废墟唯一留下的仅存痕迹,也一并就此烟消云散,这对他们一直以来的期望而言,似乎是一个终结,像是地海流传冗长史诗的完结。 他们和杨泽一并被赶入绝境之时,曾经一度想过自己会死在那里。那也是她第一次感觉恐惧,畏缩这种情绪。而自杨泽消逝之后,他们便被自己的圣门来人接走,像是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比鲜明。 这就是现实。众人针对的只是拥有青帝遗迹钥匙的杨泽,他被残存能量撕碎,众人面对的青帝废墟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没有谁再蠢到坚持和纪灵儿。轩辕鳕天兄妹为敌。 看到杨泽最终被天地异能撕扯到烟消云散的地步。轩辕鳕天那一刻内心似乎被重重敲了一记,有某种她原本一辈子都领悟不到的事情,在那一刻如刺目阳光透过天窗倾注黑屋。醍醐灌顶。 所以历经地海,改变的是她的心智。 在地海之境成为众矢之的的只是杨泽。他们被追捕只是因为握有通往宝藏钥匙的杨泽,这点不惜让许多人以他们为敌。但导致矛盾的杨泽一旦就此湮灭。那无数追击的人便明白,就算是犯了过错的圣女,也毕竟是两大圣门的人,有两大圣门的庇护,谁也不敢继续再找他们麻烦。 相比起来,兴许杨泽被追杀的理由,就是他什么也都不是,但却怀揣了通往宝藏的钥匙。 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回到昆仑没过多长时间,轩辕鳕天再度离开了圣门。在轩辕鳕天离开昆仑的不久之后,天丹阁。huā间派,高纹国玛萨大公...乃至于当时参与地海围捕的诸多势力家族,都纷纷遭到了大伤元气的袭击。据很多人回忆当时的惨痛场面,总能铭记得在那一片火海狼藉下,所站立的那个吟吟而笑的少女...有如魔女临世般可怕。 这场余波和恶劣影响惹得一向护短的昆仑也坐不住了。轩辕鳕天再度被抓回昆仑,面临的惩罚便是关了一年半载的禁闭,不得踏出昆仑山半步。 而那些遭到她报复的势力派系,也是敢怒不敢言,有些甚至在昆仑山外蹲伏了好几个月,但也仍然不敢进入半分昆仑山的辖境。 而如今。昆仑那个魔女轩辕鳕天,竟然又在盛唐帝国出现了。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会在这里,和已经被整个地海世界认定为被青帝大能余威剿灭的杨泽,重新相遇! 世道出奇,不外如是。 ************* 昆仑在盛唐帝国北疆之外,是一片只属于马牧民的辽阔草原,这片草原据闻有高纹帝国和盛唐帝国加起来的版图般宽长,不过却和贵霜陆洲南部一样,是属于较为偏僻蛮荒的地带。 在这片草原之上,只有游牧民散布其中,游牧民在草原里变更了数个王帐,但这些王帐加起来,和盛唐帝国的文明进程都相去甚远。许多年前,东陆的一部分修行者来到这里,在昆仑山建立起了修行之所。帮助王帐之间和睦共处,吸收他们之中的一些好苗子带入修行者之路。于是逐渐的,昆仑变成了唯一在草原崛起的修行地。对其的感激和敬畏,成为草原诸路王帐朝圣的圣地。 到了今天,昆仑山已经成为了东陆足以媲美其他三大圣门的存在,凛傲的峙立世间。这就是为什么轩辕鳕天自地海一役回归后心中忿怒,去往大陆各大势力寻晦气找麻烦,最终被追回昆仑山,也没有人敢踏上昆仑要说法的原因! 且在这种情况下,盛唐帝国还要对此睁一只眼闭只一眼,置若罔闻,并邀约她参与到摘星楼的这种盛会之中。昆仑的名头,的确是很了不起。 而现在的这个昆仑圣女,外界普遍称之为魔女的女子,被杨泽抓着手腕,孑立原地,双目微微泛红,此幕像极了帝国huā前月下那些年轻人之间暧昧的场面。 所以人人愣然不语。 有一些人微微恍然,似乎记起来了当年在地海的那个小波动。 地海七境发生的那件事,在当时看来似乎是搅动了全地海的风波。然而在盛唐帝国,仅是远东一隅的小小波动。作为在场盛唐最有权势,握有力量的这些人们,对这件事当时兴许就只是一个小趣闻般过耳,听听笑过而已。 更想不到在多年以后的今天,摘星楼之上,竟然站着当年地海事件的数个主角之二! 很多人开始回忆到了轩辕鳕天当年去往地海的那个小传闻。并开始将杨泽和那个当年因对圣女不敬而被发配到地海的倒霉蛋相结合起来,于是面色越加显得惊疑不定。 有些人听说过了这个故事,但这就像是那流传多时王子看上乡下民女的童谣故事一般,对他们而言只是笑笑而过的无稽之谈。 没有人会当真,也许那些幼童会相信,但总有一天他们会长大,然后反过来嘲笑这种骗小孩子的故事。 一个小国子民。居然妄想高攀西陀圣女。这是何等愚蠢何等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要是在盛唐,就算是被发配充军,只怕在路上都给人用石头砸死了! 而这个人非但没有死。也没有在地海的流亡中被撕成碎片,他重新站在了这里,以帝国三公主近身翎卫的身份。伫立于这摘星楼的盛会之上。 有的人并不知道地海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人们总会在私下里议论起来,当知晓事情来历之后,他们的表情,更是诸多变化。疑惑,惊讶,呆愣,沉默,严肃,瞠目...这些神态蔚为大观的出现在知情者的脸上。 那位帝国礼部的尚书见到杨泽抓着圣女的手腕两人对峙的模样,下意识神情肃然。朝着杨泽喝道“你是何人,难道不知眼前是谁?圣女贵躯岂是你可以触碰!还不快撤手!” 杨泽朝他看了一眼,然后决定不予理会。 尚书欲怒,但大昭观的观主公冶孙三立即挥手。挡住了那位就要上前面斥的尚书,摇头道“无妨...请大人不要打扰小掌座。” 他是昆仑在盛唐的分势力统管,对圣女轩辕鳕天,自然是极为尊崇,对她的事迹。了解得也不可谓不详细,此时见状,已然隐隐猜到了杨泽便是当年地海那个小国流亡者。也明白他,兴许就是轩辕鳕天事后寻向那些各大势力派系报复的根本原因。 所以此时自然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的伫立,心中对轩辕鳕天能够重遇故友,竟也有一份如同身受的感动。 ************** 杨泽撤手,面对泫然欲泣的轩辕鳕天,隐隐有些不安,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所认识的这个时常和他拌嘴的小魔女,都不是一个会轻易露出这种神态的女子。她更多的是嘲笑你,挖苦你,甚至玩弄你,不打击到你誓不罢休。怎么会有此番脆弱柔弱的一面。 但还是摊摊手苦笑道“请问我是不是要当着全世界宣布我还没死透,我还活着...然后告诉他们再来抓我?” 杨泽经历地海之役侥幸存活,他当然要低调过日子,当然不可能到处宣扬。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她在何处,又怎么可能事后跑来传达一个平安的信息? 想到这点,轩辕鳕天也不禁为刚才的一丝失态而脸红,但她素来没心没肺,所以这丁点愧疚都抛之脑后,只顾着出自己长久郁结的闷气,就差没叉着腰对他呵斥“在那种情况下,你怎么可能还活着,难道你真的获得了青帝传承?唔...” 说着她探出一只纤白的手,在杨泽臂膀双肩左捏捏右掐掐,一副丝毫没觉得自己是个需要矜持女孩的样子,双目透出一抹晶亮的辉芒“当年在地海之时,你的修行不过停留在地玄境界,而现在竟然突飞猛进到天玄境!甚至还在往上攀升,竟然差点就要追上我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地海青帝传承,竟然真的有这样莫大的能耐!?” 看到昆仑圣女这么和杨泽说话举止,旁边一干舌干喉燥的青年眼睛都有些发指。那些原本要大义凛然为美出头,站出来训斥杨泽的人,此时身体也如灌了铅般沉重,心中嫉妒羡慕到了极点。 然而听到他们两对话。本就在一旁惊疑不定的雷东来,脸色瞬间有些灰沉起来。 他此时才恍然顿悟,难怪杨泽修为境界竟然快速壮大提升到如斯地步。这样一解释,就说得过去了!看来他是真正的到了青帝的传承之地!获得了修行法门!上次出现在他神道峰的那个强大女子,保不齐就是真正青墟之地走出来的传人!那青帝的传承,当真能够如此神奇。传说当年地海青帝的修行已经在东方大陆难觅敌手,如此说来,这小子当真获得了他的传承!? 一阵极小声的哗然,荡起在人潮之中! 青帝传承。 这是修行界之中,一直流传在地海的传闻! 贵霜陆洲的修行界之中,也有这个说法,但谁都没有真正的当真。传闻当年青帝因缘巧合获得长生天的神秘修行法门,从此一跃成龙,平地海,战诸强,建立新的秩序并让列强屈服归顺。拥有拔山倒海之威能。只是这等法门,随着青帝的逝去,也已经成为了传说。然而若真正的存在青帝传承,那岂非眼前的这个大晔青年,已经因为某种机缘巧合,走上了强者之路!? 此时的众人再看败退下去的流霜名将风吹雪和宋阀大供奉肖坤,便越加证实了这件事的可能性! 那些帝国有些见识的世族供奉强者,一流高手,面色都微微专注懔然起来。 一旁的大公主华婉,二公主安乐,此时神色同时瓦灰。 先是宋阀大公子的宋徽,眼下又是一个昆仑圣女轩辕鳕天。前一个已经让她们很是头疼了,然而杨泽又不知为何与昆仑圣女有交情。这个边蛮大晔国的小小世子,他的背景挖掘出来竟然如此之深! 并不知道杨泽和轩辕鳕天有什么联系的大公主神色微懔,眼皮发跳的看着眼前此幕。她当然不可能事先去了解杨泽,就像是你怎么可能注意一只田鼠在地底打了几个洞? 而现在很明显不得不让她去正视。这个时候有侍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大公主华婉的表情明显凝固了一下,再度看着杨泽的时候,惊异不定的眼睛里,竟然缓缓生出了一丝嘲弄。 在她身边的持盈郡主很明显听到了个侍从传递的消息,此时却有些呆滞的朝杨泽望去,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眼前这个人,竟然当年在大晔国,搂抱亵渎了圣女纪灵儿!原来那个在盛京城里隐隐的笑谈传言,都是真的。 而笑谈中的主角,此时就站在他们所有人面前! 一个亵渎过西陀圣女的男子。他居然敢到盛唐帝国来。 他能够无视宇文靖,还有西陀圣门这样的至高存在? 就在无数人为杨泽身份一片震动,轩辕鳕天还在为重遇杨泽倾彻怨气之时。一个晃眼,杨泽看到了人群宾席间的韩雪。 这个刚才出言喝止欲为他挺身而出女孩,正呆呆愣愣的看着他。漂亮的双眸蒙了层雾凇,那略显呆滞的美眸之中,划过一丝微仅可察的哀伤。 ================ 前几天,华西都市报搞那个作家收入排行榜,有些朋友到了成都,相聚吃饭宵夜,所以导致更新断续。 当时不愿让大家认为是借口,所以没说。这事过后,给大家解释一下。 第六十一章 突逢变故 “区区一个青帝传承,倒也引得得如此瞩目,其实若可以,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青帝传承有什么独到之处。” “你还别小看,据说此子当年只是地玄境界,如今才过多久,就跃升到天玄中境,说明这青帝传承宝典非同一艇……” “肖坤都败在他手里,尽管是肖坤的大意轻敌,但证明此子总归有些头脑和道行,要真打起来,结果为未可知啊。”人群里的一些修行者,对青帝传承这个传言,已经是议论纷纷。 尽管众人里有些高傲的修行者被勾起了战意,但此时仍然对东大陆修行界传闻中的青帝归墟宝典,生出了极大的好奇和一丝敬畏。 只是位于地海一隅,而青帝之威竟然令当今的盛唐都有所耳闻,杨泽心忖那当年地海青帝,也算是不枉一生了。 这样的人,可谓是一方之枭雄。但杨泽却被因此推到了风口浪尖,偏偏有苦还不能说。只是想想天墟之地那可怕的实力背景,杨泽自发的就守口如瓶。 他重新朝令他期待落空的轩辕鳕天看去,然后微微蹙眉“为什么你的哥哥没有和你一起到来?你们俩难道不是形影不离?” “别提了,我是好不容易偷溜出来的,毕竟为了你在昆仑关了一年有余,憋都快憋死了至于我哥……”轩辕鳕天清媚的一笑“哪有让他天天跟着我的道理。每天之乎者也我都快烦死了……” 她眼珠子骨碌一转,然后顿时上前,挽住杨泽的手臂,眉眼浅笑道“好久不见,又到了盛唐,不如你陪我去玩啊。” 杨泽哪里想得到她突然做出如此一幕感受到她身子贴上自己手臂时胸前那峰隆的弹软,柔媚的〖肢〗体犹如细柳般柔韧有余。杨泽也不算什么没近过女色的雏,然而此时整条脊椎龙骨却陡然血脉贲张。 “啊!”这一下整个摘星楼都炸了。面对昆仑圣女的旁若无人,大公主华婉二公主安乐,两人感觉今天她们的心脏起伏,比过去一年加起来的还要澎湃。此时竟然一时无语。根本没法有语言,难道是训,斥,但这分明就不属她们可以管辖的范围,再者她们再看这杨泽和轩辕鳕天的关系,已然是非同一般。 四大门阀中那些对这圣女又畏,又警惕同时又倾慕的俊彦骄阳之辈,此时心中不知道多少人对这昆仑小刁蛮圣女向往的一丝奢望,如精致的huā瓶一样清脆碎裂了。 妒火,充斥在许多人眼底。他们虽然不一定都对轩辕鳕天有想法或者对她有恋慕之心,但她出现时那种氛围和清媚,已经给现场带来少有的冲击感,而现在看她小鸟依人般挽着身为大晔人的杨泽撒娇。却能令人很轻易的将嫉妒的火焱集体锁定目标。 那位帝国礼部尚书大人一副如遭雷击,看到荒天下大谬之事般呆瞪杨泽,气得胡须贲张。这一路过来,迎接昆仑圣女帝国礼部又是派人安排銮驾又是派人服侍又是派人开道护卫,以极高的规格迎接昆仑圣女给予了一种外交上面神圣感的尊重。然而他们极力维护的体面,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报废。要在往常,等闲人哪怕是接触到圣门圣女纯洁的身体半寸都是死罪!而眼前……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唯独昆仑在盛唐分殿的大昭观观主公冶孙,三,虽然眼珠子也是不停的震动颤抖,尽管连他心跳都微微哆嗦,但此时还是哆嗦着保持着坚定望着他的小掌座大人。尽管她行事可能出人意料,但在他的眼里,这一切无论对错,都不是他可以去质疑。哪怕小掌座就是挽着对方的胳膊到天荒地老,他所做的,也就是阻拦一切要打扰此事的人!哪怕付出生命。 就在众人为此震动之时,突然一个高亢的声音,响彻摘星楼以外。 “轩辕鳕天,你要躲哪里去!还不快跟我回去!” 声音如雷临楼。整个摘星楼以内的强者,护卫高手,脸色顿时凝重起来。等闲人,只觉得胸中气闷难过,竟然有想吐的冲动。 诸多楼内强者同时严阵以待,来人声音由远及近,显然是正朝着摘星楼突进。而只听对方这如雷贯耳之声里面的中气,就表现了对方是一个强者。 而这样的强者,若非他主动发声,众人竟然几乎没有察觉他的到来,可想而知对手的高深莫测。此时就连楼中几个自视甚高的大修行者,也不由得面色凝重。 嘭!得一声。摘星楼栏杆之外,一阵波纹气浪激荡开来。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震响。 “哗!”“吒!”众护卫惊诧之声响起。 摘星楼的防卫机制,乃是当年帝国一位大灵纹师主持,整个摘星楼的防备力量,使得人不可能从半空突破进入楼宇之中。否则就将面对防御屏障的轰击。这么多年以来,摘星楼的防御威能虽然不如当初精纯,有所下降。但仍然是不可忽略的威慑力量。 而来人竟然选择正面突破。 在摘星楼之外轰然爆发遍流的劲气之间,在那些极具杀伤力的剑气爆震力尚未完全对来袭之人合流的瞬间,来人一巴掌拍在摘星楼外三寸空间的防御屏障之上,带起一阵可以扩展至整个摘星楼的震撼,竟然拍开了一个空洞。然后在那一瞬间,竟然以异乎寻常的速度,来到楼内。 整个摘星楼,能够看清楚他速度的,绝对不会超过个位数。 而在这之后,楼外的那些劲气湍流,才合围爆发出巨大威能,像是在摘星楼旁陡然盛开了一朵炽热的死亡莲huā。 有人的力量,竟然可以冲开摘星楼几百年前帝国大灵纹师督造的屏障,有人的速度,竟然快过了防御机制的爆发。见到这一幕的在场一些盛唐灵纹师,都不免面如土灰,他们弓以为傲的摘星楼符阵,竟然并不是万无一失。 与人们想象差距极大的是,穿过屏障,落在摘星楼会堂之中的,竟然是一个和他身法速度绝不相称的道人打扮的胖子! 胖道人发髻高梳,只是有些凌乱,脸上还有一些狼狈,显然穿过摘星楼的屏障,他也并不是那么轻松。同样付出了代价。而他的面容,给人的第一眼感觉,竟然是和蔼。和他之前声如震雷,竟然也形成鲜明对比! 胖道人落地,看到轩辕鳕天,和蔼可亲的面容顿时又是声如雷震“好你个臭丫头!竟然躲到盛唐来了!亏得我一路好找,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好吃的!今天定要将你捉回去!” 来人直闯摘星楼,目标是轩辕鳕天,这下摘星楼之上的几名大修行者,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严阵以待。就连两位军部大将军,也咔咔捏紧了拳头。那里风雷自溢。 相国刘叔楼站了出来,开口道“还未请问尊下何人,这里是盛唐摘星楼,阁下如此不请自如,不知我是否可以看成是在挑衅我盛唐。” 轩辕鳕天也明显被他的到来吓了一跳,不知何时,掐着杨泽手臂的手竟然极紧。此时见到有人站出来喝止,她眼珠一动,狠狠咬唇,指着那胖道人,一副受了极大委屈楚楚可怜的样子对杨泽控诉道“就是此人,觊觎我年轻貌美,在我来盛唐之时,竟然一路追踪“几次我都险些难逃魔爪,差一点你们就见不到我呢,要是我被他玷污……本姑娘宁愿死了算了!” 轰然炸响! 这还了得! 这一下,整个摘星楼的青年俊彦们都轰然愤怒了,就连一些持重老成的老者,也义愤填膺。 甚至在场的一此强者们,心中火苗直冒。这个胆大包天的胖子,竟然对一位圣女出手!他们不答应!盛唐不答应! 此时那些原本嫉妒瞄向杨泽的眼神,已然纷纷刺向了那个胖道人,鄙夷,震怒,厌恶,敌视,各种各样的神情,将他置于其中,众矢之的。 那个胖道人更是微微一愣,看着指控他的轩辕鳕天,头顶的发髻都气得发歪,火冒三丈!指着她,竟然一时语塞“你这个臭丫头……” “阁下未免太过分!就算你修为高深,但在我盛唐,还由不得你放肆。”几名大修行者,齐齐朝他望去,威压并施,展示出肌肉。 胖道人也不废话,更不会在意周围那些对他表现出来的敌意,只是朝他们看了一眼,轻蔑的哼了一声。 随即身子一闪,手如蒲扇一般,朝着轩辕鳕天抓下。 众人本见他霸道闯入楼内,就已经心生怒意,而此时看他对盛唐的修行强者都不屑一顾的样子,众人如何不勃然而怒。 “焉敢!” “停手!” 帝国光禄寺大修行者郑言芝,帝国佐护国赵苏这两位镇得住场面的强者,纷纷出手! 然而在这一瞬间,胖道人原本朝轩辕鳕天抓去的身子,突然陀螺般一个旋转,竟然倒飞向暴起出手的两人,他的道袍长袖左右翻滚,像是一道在会堂之间爆发的旋风,瞬间和两人先后过了一招。 砰!砰! 摘星楼坚固无比的地面顿时塌陷出两个气浪交手留下的坑洞,这若是在摘星楼之外,绝对是两个深达两丈的大坑!澎湃的交手余波碎浪,顿时席卷全场,摘星楼的护卫,顿时倾力保护身边的大人物,但人人都被那股澎湃碎浪所袭,修为稍弱的,当场防御真气告崩,吐血疾退。 然后是风暴中的两道人影飞翻! 郑言芝和赵苏先后从胖道人的风暴中飞退,然后一左一右落在摘星楼会场边缘,两人身子摇晃了一下,然后猛然坐地,无视外界,就地闭目打坐调息起来。显然在刚才的对抗之中,吃了极重的暗亏。 厅堂正中骇人的风暴消散,在场所有人,竟然都有一种如见到狂风骤浪般的大海,回复到风平浪静般的那种心悸。胖道人安稳落地。环顾四周,自然而然现出一份傲慢。 众人这才醍醐灌顶般惊醒,这胖道人原来知道自己出手会引发在场强者的阻拦,所以看似强行向轩辕鳕天下乎,其实真正的目标在于将能够威胁到他行动的盛唐强者压制!他方才故意不屑当场强者围峙,便要引发众人气愤导致心境燥动,郑言芝和赵苏两人出手,目的也只在于阻止胖道人行动,谁知道胖道人其实已经凝聚全力,盼着他们送上门来! 等同于他们或许只用了六成实力,和胖道人十成十全力出手交锋。两人尽管是帝国大修行者,这个划断失误,瞬间吃亏,也就在情理之中。 且三人交手,所带出的庞大威力,直接导致摘星楼内的防卫力量,瘫痪了一半。除了极个别强者之外,大部分人光是抵挡余波,就消耗了他们极大的真力。而那剩下的大修行者,眼看着郑言芝和赵苏两个在帝国赫赫有名之人卜一交手就如此境况,任谁都珍惜自己这一身修为的不易,哪还愿轻易出手。 胖道人一击之间,竟然大举削弱在场众人的士气!其修为,判断,智慧,已经达到高超至极的地步。 感觉到自己被轩辕鳕天越抓越紧的手臂,杨泽不免一阵恶寒!这妮子到底惹上了什么人!(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意! 大昭观观主公冶孙三暗暗积蓄力量,无论眼前这个胖道人究竟有多厉害,但他维护自己小掌座的雄心,必然不会就此扑灭。同时他心急如焚,一方面对此人既气又愤,另一方面又有修行者对强者本能的忌惮恐惧。胖道人展现出来威震全场的实力,连他也不敢奢望,自己出手,能够救下圣女轩辕鳕天。 “把东西还给我!”胖道人发髻斜了斜,然后大袖展开,朝轩辕鳕天摊出手。 “我什么时候拿过你东西,更何况,谁能从你手上抢走东西,或者是你自己弄丢了也说不定,凭什么冤枉我。”轩辕鳕天一副楚楚可怜被冤枉的样子。若是第一次见面,杨泽差点就信了她这幅模样,甚至还可能心生怜意。这也难怪她一露出这种神态,周围那些盛唐的青年们,一个个立即又似乎勾起了强烈的保护欲。 “放屁!你是偷的!”胖道人气急败坏,狠狠再振了振手“快还我,否则别怪我!” “真是可笑,你说我偷了你东西,就真偷了你东西吗?你要说得出是什么东西,我立即让你搜!当面给全部人证明,否则你还不是可以随意指鹿为马。”轩辕鳕天拍了拍胸脯,姣好的身材挺立,一张脸嫣红,一副被冤枉了气愤至极的模样。 就连杨泽也不知道她这幅样子,到底是不是作伪。而周围的人,便更是如此了。摘星楼下,不少应急反应的高手和军队已经开始到来。不论这个胖道人是谁。在摘星楼发生如此大事,必然是对盛唐的一个挑战,更何况今日还对昆仑圣女动手,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 “你说啊,是什么东西。”轩辕鳕天寸步不让,昂头询问,红唇的嘴唇不服气的高高撅着。只是目光深处,仿佛有一抹谑意。 “你!”胖道人欲言又止,一双眼珠滴溜溜的转。环顾四周,这里满堂各式人物,他似乎有所忌讳。所以胖道人一时语塞当场。 “你说啊,你说啊...”轩辕鳕天一张伶俐贝齿,寸步不让相逼。而她偏偏生得清媚,声音又清脆中带着几分齿幼的嗓音,极为动听。 “你...你!”如果可以实质表现出来,胖道人头顶定然是怒火冲天。 在旁的众人,开始感觉到了实际情况可能并不那么简单,然而这个胖道人冲入摘星楼,对圣女发难,却是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 “既然你根本说不出我此时身上有你什么东西。那你岂不是早打算好了混淆黑白。你凭借修为将我抓去,万一对我搜身上下其手...呜呜,你简直是流氓...”轩辕鳕天说着说着嘴唇就朝旁撇开,一副难过委屈至极的样子。顿时令周围人的疑惑,也暂时被压了下去。此时只有对这个胖道人的敌意。但偏偏他的实力太强,己方这边两位镇楼的大修行者,一交手就吃了大亏,再没有更强的修行者到来之前,他们也不便轻举妄动。否则动辄就是一面倒的杀局。 胖道人早知道跟轩辕鳕天这成了精的小妮子理论是根本说不通的,当下也不顾她的诸多作态。蛮横的一挥手“不管了,先把你抓走再说!”然后他似对周围人道“今日之事,日后会给大家解释!” 说完迈步而出,朝轩辕鳕天行来。 轩辕鳕天刚才还控诉他的恶行,一下像是受惊的小鸟般跳到杨泽身后去了,似乎最怕他这般蛮不讲理“你不要过来...”又对杨泽道“你快挡住他啊...” 杨泽险些没气歪鼻子“你也看到他的厉害了,不要随手就拿挡箭牌好不好。除非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要用对方觊觎你美貌的这些骗小孩的鬼话,你偷了他什么东西?” 轩辕鳕天丝毫没有对她的作态没有骗到杨泽而诧异,只是面容显出着急“我会告诉你,不过你先挡住他,只要你拦阻,周围人就会像水坝决堤般动手...不要被他刚出手的假象疑惑,击退两大强者,我敢保证他现在也需要调息...暂时拦住他,之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现在就说,否则免谈。” 轩辕鳕天可怜至极得道“求求你...” 胖道人这才仿佛发现了杨泽。犹如注意到了脚边的蚂蚁般,一双眼睛紧盯他,带着极重的威胁意味“你要维护她?” 轩辕鳕天在杨泽背后露出两个水盈盈的眼睛,抓紧杨泽的手膀,甚至还有些瑟瑟发抖,极为可怜。 而下一刻,杨泽伸出一只手来,搭在了她的手上,然后用力掰,掰不开。她像抓着救命稻草。只好再用力,将她挽着自己的手掰拿了开去,身子侧开,朝胖道人做出一个拱手相让的姿态“当然不会。你们自己解决。” 轩辕鳕天身子微震,双目有些呆滞,水盈盈的眸子颤动着望着杨泽,似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把自己拱手让了出去! 胖道人仿佛终于遇到了顺心事一般“嘿”然而笑,大踏步朝轩辕鳕天走来,像是一头狼闯入了毫无防备的羊圈。 轩辕鳕天眼眶水huā攒动,朝杨泽大骂“你个死杨泽,大猪头!你竟然帮外人来对付我!你...你会后悔!你会后悔的!本姑娘要是被人玷污了,第一个不会饶你!” “喝!住手!”一声暴喝,从后方轰然炸起。 大昭观观主公冶孙三,暴起出手,双掌在半空舞出一道金芒,正是纯净至极的昆仑吞吐气。泛出无数道龙形劲气,朝着胖道人撕咬而至。 胖道人回过头来,面对天玄巅峰的公冶孙三暴起出手,脸色微微凛然。似慢实快,在那些龙形劲气张牙舞爪袭来的瞬间,长袖车轮般拂舞,尽数将那些龙形气挥得七荤八素,像是凭空爆发出了一道风暴,袍袖和劲气交割,也只是被撕开了几道破口。就破去了公冶孙三的强袭,然后袍袖陇去,探出他的拳头。拳头翘出大拇指,隔空朝着扑过来的公冶孙三摁去! 一股无上轮回之光,从胖道人大拇指的前端迸射。一圈一圈,似无止境扩散!无论质感,光彩,色泽,都和公冶孙三的昆仑龙形吞吐气有着本质的区别。下一刻,公冶孙三就被这道扩散的荧光击中,也不见任何声音,整个人就飞坠至数丈开外。被一道光圈,狠狠压住!宛如被困于蛛网之中,又如面对千军重量。动弹不得! 但此时的公冶孙三,也已然色变,几乎是脱口惊呼“昆仑大慈悲意!你是昆仑山的前辈!” 周围人识货的也见识到了这道有若实质般的光圈来历。只有昆仑大慈悲意境,方有如此无上威能!这人是昆仑山的人。但无数人也因此傻眼。轩辕鳕天是昆仑圣女,这个昆仑的大修行者,竟然会找她麻烦?这是什么事儿? 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在胖道人出手的那半分停顿的瞬间。 杨泽动了。 他的身子在轩辕鳕天微愣的瞬间前探,朝胖道人扑去,而在这个瞬间。他的手中,倒拖出了一道晶亮的剑芒。 正是那道杨泽悟自高纹大修行者的冰蓝剑意! 众人只是看到杨泽朝胖道人斜冲而去,手中就拖出了一条蓝色剑体,待发现这是一道剑意。众人的眼皮,几乎都在跳颤! 这个大晔翎卫,蕲春侯世子。到底要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震惊,他那看似不惊不喜的面容之下,还有多少隐藏!深不可测! 杨泽没有哪一刻可以比眼前坚定,因为他明白面前面对的,极有可能是自七夜之后,最强大的一个修行者,甚至堪比那侵袭大晔的七觉法王! 他用各种方法,以及外界的配合,才令对方放松了警惕,转移了心神。在这一刻发动袭击,亦是他此时心神巅峰状态下,能寻到的最佳机会! 只怕以后再没有这样完美的一击了。 这是杨泽〖体〗内灵脉开了眼根之后,两道灵根贯通共振运行之下,最完美的一击。 无论是那道剑意凝聚的美感,还是他整个人此时臻至的状态,已经喑合龙变相之精髓,用最锋锐的一点,突袭对方最不可能的破绽,这一剑,只能用完美来形容,时空仿佛一时缓慢了下去。 大骂杨泽,双目泫然的轩辕鳕天,从对之前拱手将她交出的杨泽的气苦,到现在这陡然变故而在面容渐变出的惊诧。 周围人从对杨泽面对强者背弃身后女孩的鄙夷,到看到他此时完美一剑的眉毛上扬,脸色顿变,或惊呼或叫喊或动容...这一切的气象万千,都由此凝固。 唰! 冰蓝之剑及身,胖道人汗水顿时通身泌出,他从出现在摘星楼到此时获得全场主动,一切战术战略都在他掌握之中,几乎不容有失,所以他极为擅长战斗,这样的修行者,是极可怕的存在。然而在眼前,他竟然漏掉了一个比他还能算计战术的对手。 这已经是非常的了不起了。 冰蓝剑来到胖道人左胸,他那庞大的身躯在这一刻没可能的朝左晃了晃,伴随着这一晃,他的一只手高速轮旋甩出,后发先至的来到杨泽这一剑的侧面,大拇指上道道光华闪现,然后拇指射出,弹在了冰蓝剑意的侧面。 在这之后才是他刚才的右手突破空障时传出的爆响! 嘭!伴随着这道爆响! 杨泽的冰蓝剑意,也在这一刻一震颤抖,然后从内向外,崩碎成粉,幻化成末,然后碎成万千粒子,最终湮灭成空。 只是拇指一弹,就粉碎了自己凝聚起来比金石神兵还要坚硬的剑意。 这一刻对杨泽的双目颤动,眼下此刻对他的震动,不言而喻。 “三千意境之中,可以算排到前五百强的蓝璃剑意。虽然不错...但是仍然无法和百强榜的我昆仑大慈悲意争锋啊!”胖道人虽然心有余悸,然而不忘在这之后喃喃评价。 会堂一片寂静,都被这股交锋震慑了,谁还能说得出话来。 杨泽被结果震颤只是短短的顷刻一瞬,兴许连眨眼的瞬间都没有,他毫无二话,一把拉着轩辕鳕天,就朝着摘星楼出口狂奔! 第六十三章 变故 杨泽已经确定动用了他本认为在盛唐风云最关键时刻才能动用的底牌。如今列王宫之上两位大哥还杳杳无踪,那位镇守列王宫的强大男子又不知是谁,列王宫之内还保不齐有多少艰难险阻。所以他万不得已不得动用的底牌已经在眼前这个横地杀出的胖道人面前施展。 即便施展也对对方造成不了丝毫的威胁,所以无论这之后的情绪是挫败也好,震撼也好,都容不得他去细细品味,只能拉着轩辕鳕天拔腿就跑。 然而胖道人实力之强一点不亚于那位进攻大晔的七觉法王,杨泽还带着轩辕鳕天,所以这么哪能如此这般容易逃脱。尽管杨泽踏着龙变相的身法着实让胖道人讶异的一番,然而他仍然在极快的反应之下,单手一探,那股围绕在他大拇指间的光华气魄,顿时发散而出,从后蹑着轩辕鳕天,将她猛得攫住! 轩辕鳕天只感觉自己顿时如同陷入了泥潭,被寸寸攫紧,而杨泽拉着她的手,亦无法再将她拉动半分! 轩辕鳕天一脸的哀莫绝望之色,对杨泽凄苦道“放开我吧,记得有朝一日,要为我报仇!” 杨泽运劲,希望将她拖出,然而发现自己的劲力在对方意境面前,如泥入大海,没有半分撼动。心中一阵惘然,难道又要唤出元神老头,重复当时对决七觉法王的那一套?但此人比起七觉法王来说只强不弱,杨泽很难保证届时将摘星楼轰个天翻地覆。也难以扭转不敌此人的结局。 短暂的犹豫之间,胖道人倒是很为疑惑的“咦!”了一声,顺着轩辕鳕天的目光看向杨泽,笑道“有趣有趣,你这臭丫头向来是自私自利,竟然还有主动要人放手的一面。如此说来,他对你而言心底竟然有些分量。有趣有趣,我单独抓了你。以丫头你的臭脾气,说不得要跟老子玉石俱焚。不过一并把他捉了,到时候给他上上刑什么。也不怕你不就范!” 言罢在轩辕鳕天色变顿时将杨泽撤手的刹那,胖道人御动大慈悲意,如浪涛般,朝杨泽狂扑而去。只是一瞬间,杨泽避之不及,被笼罩在内。 杨泽和轩辕鳕天只觉得浑身一紧。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牢,全身气脉被封堵,耳绕梵音,如置身海底,仿佛除去耳边的梵音之外。世间一切声响都消失无踪。又如被无数重棉絮所包裹,暖和舒服到让人有恹恹欲睡的冲动。但在这一切的背后,又暗藏着无可抗拒的伟力! 一道折扇,于此刻的瞬间探了过来。正是宋阀大公子宋徽手中的折扇,力道刚劲笔直的朝胖道人射出。 胖道人冷哼一声。左手五指贲张,朝前一探,陇袖荡起一道无边的光华,和宋徽折扇挥出的一片山河图景轰然撞在了一起。宋徽的折扇之间,隐约幻化着车马,牛羊。山川,湖泊,飞禽走兽,有若实质! 而胖道人的轮回光环像是孔雀开屏般展开,那每一道光华都如同利箭,道道射向宋徽折扇围绕的一圈图景,将其不断凝聚而起的图景射的分崩离析。转瞬之间,两人的意境交锋,仿佛已经进行了无数次。 胖道人收回手来,宋徽也硬生生退了一步。手中的折扇握紧,身体周围,形成一条螺旋状的图景绘卷,将他裹挟其内。 “气壮山河兮,气吞万里!三千意境排行第七十五位的山河意境?这山河意又是极为深奥的上山河意。”胖道人懔然一笑“盛唐果然卧虎藏龙!不过...”他的目光看向宋徽身后的那些四大门阀中人,淡淡道“你也该清楚,本尊若是放手和你交手,你本身倒是有自保之力,但你身后的这些徒子徒孙们,可就不一定了!我们在这里交手,你应该明白,最终的遭殃者,还是那许许多多无辜者。” 宋徽当然清楚两人在这里交手的后果。摘星楼虽然被阵图加固,然而这里也几乎成了一个困兽之地,在这种狭窄的场地间,两个大修行者之间的交手,殃及的也是众多修为不够强的修行者和普通人,那绝对是一场灾难! 四阀之人人人色变,纷纷看向这个大公子,若是宋徽的决定一下,他们只能蜂起朝出口转移,能逃多远逃多远! 很清楚这个事实的宋徽狠狠捏紧了手中的骨扇,脸上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怒火,目视着这个胖道人,再看到被他意境所困的杨泽,狠狠的握紧了扇子,但下一刻,他咬了咬牙扭开头去,伴随着他的动作,那旋转环绕着他身体的威猛山河意,消敛顿失! “人被你掳去,若是有半点损伤,阁下无论是谁,身在何处,我宋徽都会找上阁下做个了结。” “很好,年轻人有这份气魄,本尊很是佩服。”胖道人微微一笑,也不废话,转身便走,正欲重新来一次闯出摘星楼的壮举。 被压制在地的公孙冶三急苦道“你究竟是昆仑哪位大能,眼前的是小掌座圣女大人,可不能对她出手啊!” 胖道人摆了摆头“这小丫头太狡猾,暂时困住她再说,至于今日之事,我会给盛唐一个交代。”言罢也不等摘星楼上的众多帝国高层的表态,用意境悬空托起两人,转身便闯出楼外。 因为设计的原因,摘星楼从内至外的防御比从外至内的要松懈不少,然而胖道人这么闯进闯出,仍然让盛唐在场那些符师今日狠狠震撼了一把。 破开摘星楼阵图防御,胖道人跃出楼外,然后下脚踩在一只巨大的黑乌鸦背上,竟然就那样托空而起,朝着远处疾飞。 ********** 看到胖道人裹挟两人,被巨大乌鸦托着。在半空渐行渐远的黑影。整个摘星楼,仿佛才在这一刻重重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此刻,比起胖道人突然闯入带来的震动,更让人意犹未尽的,是杨泽方才整体表现出来的惊人实力,以及宋徽的出现。 作为帝国皇帝最信任的四大门阀未来之主,无论宋徽在哪里出现。都会是一个焦点。譬如宋徽喜爱游历,若他在远离帝国的南荒被当地蛮夷,亦或者东正教门。高纹帝国,任何对盛唐有敌意的势力所困叩下。那么盛唐最精锐的重骑兵,必然已经在开拔驰援的路上。不会去考虑和计较引发的任何后果。 在某种程度上,皇帝对宋阀之主的信任,达到了一种人们无法去估量的地步。甚至皇帝对于自己子女的信任,都无法与其相提并论。对此,人们只能认定为,四大门阀本身的地位,就关系着盛唐兴衰的根基,而四阀绝对忠于帝王,这是从千年以来就决定的,从不曾被改变的势态。 所以可想而知。宋徽如今站了出来,并站在了杨泽的背后。这不得不让在场的相国刘叔楼,大公主华婉,二公主安乐,以及在场所有各方巨室望族。官员大臣们动容。 这是不是那位帝王对他们的敲打?因为宋阀的出面站位,似乎更深层也有帝王的意思。是不是深宫里的那位皇帝,已经倾向于原谅当年那个被他驱逐的三公主清平! 在场的人们都清楚,那位盛唐皇帝和以往他的祖辈们一样,刚毅坚韧,表面看来温和。实际上毫不含糊,若是华婉,安乐两大公主排挤的小动作,相国刘叔楼希望拿捏着清平以获得更多中立派支持的这些私下心思,被他所清楚,那么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足以让人背脊发寒。 华婉眼神里分明出现了一丝惶然。二公主安乐更是不堪,脸色苍白,本就纤瘦的身子更有些摇摇欲坠。 有身上披甲的军士快步从入口到来,在华婉耳边低声附言。华婉双目终于从失了焦点的怅惶恢复了些清明,然后面对全场,厉声发号“摘星楼立即警戒!通知枢密院,阑苍院,不惜一切代价查明那道人身份!...通知北大营张北武!让他领一万北骑军,立即在京城外郊搜寻他们的踪迹!若有发现,第一时间回报!同时...此间事件,立即向陛下禀报!” 一连串戒严的命令,从华婉的口中清晰的吐出。此时的她极为威严,如雷的领命之声交替响起。今日之事,昆仑的圣女被人当众掳走,清平公主的近卫杨泽也被牵扯其中,已经非同小可。此时此刻,才现出一位帝国大公主的气魄。 等到大公主的一切号令完毕。宋徽才朝公主位和相国席位上拱了拱手,淡淡道“宋徽先告退了。今日之事,两位公主和相国大人若有任何差遣,宋家当一并支持。” 言罢再无二话,带头退出,身后紧随着的,便是那一干四阀众人,只是众人大多都同一个表情,都是一脸惴惴,面对宋徽的背影,全数如同犯了事般,不发一言整齐相随。他们哪能预料,事情竟然发展到这样的一幕,而他们的宋家大哥,竟然认识那个大晔翎卫,而且看两人的样子,似乎关系还不浅! 想到回去以后可能面临的责罚,一些人不免大感懊恼,早知如此,他们谁吃饱了没事干才会去找那个大晔人的麻烦。更让他们迷惑的,是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宋家老大,怎么就认识这个在大晔闹得风风火火的杨泽! 亦有一些人,在内心恐惧之下,甚至生出那被超卓高手带走的杨泽,干脆死在对方手上的想法。因为若是这样,只怕宋徽就会愤怒之下全力缉凶,从而将他们今天犯的荤事,置之一旁,他们就暂时的安全了... 各种想法,总之乱七八糟的想起,而至始至终最让人所疑虑的,是昆仑圣女轩辕鳕天的安危,以及那位胖道人如何会不顾后果的直闯盛唐摘星楼,直斥她偷了东西...昆仑圣女,究竟拿走了对方什么东西?(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背叛 杨泽和轩辕鳕天只觉得耳膜生风,两人置身无法反抗的意境囚笼之中,被胖道人的黑乌鸦坐骑托着远离摘星楼,甚至远离京城,沿途有数股强大的神识追踪他们,但都被胖道人摆脱。脚下的黑乌鸦也不知是何等品种,速度之快,竟然可以堪比宋臻的座驾灵鹤。 那大黑鸦相当的趾高气昂,时不时扭头看向被囚禁的两人,颇有一种不屑的谑笑。竟然有相当的灵性。 此时的杨泽和轩辕鳕天正处于一种极为玄奇的情景之中,身体悬空在胖道人身后,只是他们身体外侧的一层淡淡光华,似乎成了双方唯一的联系。只是这层光晕罩在两人身上,犹如可以自行飞舞的灵鸟甚至仙人一般。谁知道实际他们处身的是胖道人意境凝结起来的囚笼,其威莫测,杨泽全身调集灵脉加持的真力冲击了几次,也徒劳无功。这道昆仑大慈悲意,以他现有的手段,根本无法破去,除非他能够调集起三千涅磐功的战神修罗相,凭借那股强大的煞意,或许能够将其打破,然而修罗相偏偏需要特定的感悟,如果可以随意施展,他又何至于如此狼狈。 想到这里,他不免叹了一口气,沉入神识之中,面对元神老头。元神老头虽然只是毫无实质的虚体,然而在杨泽的神识之中,另开了一个天地,每日每息不停的汲取天地元气,凭借元神老头,应该也有办法,让他摆脱这胖道人的钳制。 谁知道这元神老头,只是在入定中淡淡的回了一句“见机行事!”就把他轰出了识海。 “阎商隐你这个死胖子,还不快把我放了!否则本姑娘的东西,你休想得到!你自己也不觉得燥得慌,很快你就会成为盛唐公敌,哼哼。到时候我倒很想看看你这身肥肉被点天灯的样子!”身为昆仑圣女,竟然在盛唐摘星楼被公然掳走,轩辕鳕天就是再没心没肺,也觉得此事其实相当的丢面子,不免沿路发飙呵斥,但那叫做阎商隐的胖道人,对她的各种谩骂诋毁干脆就充耳不闻。根本不予理会。 轩辕鳕天嗫嗫骂了半天,从最初的怒发冲冠到兴致高昂再到微微疲累。终于像是绝望了般,颓丧的扭头冷冷看向杨泽。杨泽一愣,因为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轩辕鳕天这么一副冰冷的样子,那像是她正在望着一个陌生人。随即她的声音更是发寒“好了,玩够了。也不好玩了..本姑娘不想继续下去了,杨泽,拿出来吧。” 杨泽望着轩辕鳕天的眼睛,确定她的眼神像是钻石般坚硬“拿什么东西?” “就是我之前给你,让你悄悄带走的那个黑囊子,还给我,我也好还给这不讲理的死胖子,免得他再一路纠缠!” 听到“黑囊子”。阎商隐眼睛一亮,立即转过头来,精芒四射的望着杨泽。能让一个昆仑大修行者如此在意的东西,想必也绝对不是凡物! “你什么时候给过我东西?”杨泽沉吟,随即道。 轩辕鳕天目光转寒,像是刺一样,微微冷笑“怎么,本姑娘今天竟然被坑了么?你是见财起意。竟然想从姑奶奶这里把东西顺走?杨泽。你找错对象了吧,我真是瞎了眼。竟然嘱托非人!” 杨泽霎时间明白了,这妮子竟然想要把他推出去做挡箭牌,换取自己脱身。 这似乎无关一个人善良还是恶毒,但像是轩辕鳕天,出身优越,绝不吃亏,兴许在极端环境下,会现出自私的本性,就如两个人必有一个要跳崖,她绝不会选择自己。 轩辕鳕天立即扭头向阎商隐狠狠道“阎胖子,你可看清楚了,我确实是把东西给他了,结果我竟然从当初认识他的第一刻起,就识错了人!真是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一个人是不是狼心狗肺。东西现在在他那里,结果他拒不承认!你可以搜我的身,看看情况是不是属实!” 人心隔肚皮?狼心狗肺?杨泽望着轩辕鳕天,眼睛是眯得越来越细,而在那隙开的缝隙中,有的只是一丝失望,甚至...失落。 他曾经见了许多这样的人,但是没有想到,背叛和反戈,似乎是人类的本性,又像是一个诅咒,他始终背负,无法逃脱。 轩辕鳕天此时也不去看杨泽,只是一个劲的对眯着眼望着他们的阎商隐道“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不过他既然侵吞我托付给他的东西,违背我的信任,你也可以对他上上严刑,哼哼...”她的眉眼轻扫了杨泽一眼,犹如美女蛇,似乎此时无论是谁,哪怕是她的至亲,都可以被她抛弃“我相信在你拿手的严刑逼供之下,他一定会招得很顺利的!” 阎商隐也不废话,手轻轻一展,虚挥出一道熠熠金光,极快的速度在轩辕鳕天身上游走了一番,然后收回,眼神变得有些动摇“你身上的确没有那东西,这小子身上反而有诸多古怪被压制过的灵气波动“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他下了黑手侵没了你从我这偷走的东西...毕竟我们叔侄一场,我也不便为难你。只是这小子,我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轩辕鳕天喜出望外,一对美眸里的亮光仿佛死灰复燃“那么...我可以,走了吧?” *********** 阎商隐突然放声高笑起来,轩辕鳕天一脸不解,脸颊的侧面如美女蛇般尖俏,眼眸从最初的欣喜期望,微微有些凝固了。 “我算是真的看明白了...你这个歹毒丫头啊...你从小就自私自利,这点师叔,哪还不清楚...你无非是临时出卖自己的友人,来换取你的脱身...临时将身边的人蹬出来,为你挡上一煞!小丫头,你年纪轻轻,竟然就如此奸猾歹毒...” 阎商隐无比精明的一笑,望着轩辕鳕天,似乎要将她恨透了,他最近丢了那东西,几乎是前十年的心血。茶不思饭不想,一路奔波颠簸来到盛唐,就连硬闯摘星楼的后果也顾不上了,这些都是拜眼前这个女子所赐,只要能够打击到她,他似乎都愿意去做“嘿嘿,本道人偏偏就不让你如愿。你这臭丫头,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忘算计他人脱身,以你自私的个性,怎么可能将那么重要的东西,托付他人!我偏不遂你愿。还要让这小子滚蛋,到时候就只剩你一个人在我掌心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更不会有人在旁陪你,你不能找人倾诉,也不能寻求安慰,要让你独自一人体会在我手上受苦受难的滋味,嘿嘿。我不怕你不开。!” “小子,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吧...你可以滚蛋了!” 杨泽微微一愣,只觉得身体的束缚一轻,轩辕鳕天似乎被阎商隐戳破心思,脸色变得煞白,朝身边的杨泽狠狠瞪了过去,但杨泽却微微一愣,因为他看到轩辕鳕天瞪向自己的目光中,燃起一丝热切希望和泛红。 随后是她的声音传音入密。“大蠢蛋。记得为我报仇啊!” 杨泽身子微微一滞,突然失去了胖道人意境的牵引。整个人立即被大力朝外推去,而身后,就是万丈高空!魂飞魄散。 轩辕鳕天的眼眶瞬间红了。 随后才是阎商隐陡然之间流露出的斜嘴冷笑“你们真的以为我傻么?”一股大力,让如断线风筝般飞出的杨泽立即恢复重新牵线的木偶,被扯到阎商隐近前,一把掐住脖子,对轩辕鳕天哈哈笑道“你这丫头当真古灵精怪,以为演这么一出苦肉计,我就会放过他吗?我那是装着被你糊弄,给你希望,然后生生给你摧毁,看到臭丫头你也有这样一面,真是极为快意啊!” 随即他手一甩,杨泽又在高空被抛飞出去。眼看着就要没入云后的那些山川。 “够了!”在轩辕鳕天的娇吒声中。胖道人阎商隐手一挥,杨泽又被悬空拉了回来。像是一个牵了线的溜球。 “你看,我把他摔出去了,嘿嘿,我又将他拉回来了!哎呀...我又把它丢出去了,怎样...抓不住他他就摔下这千丈高空,粉身碎骨咯!神仙难救...” 看着被抛飞抛回的杨泽,轩辕鳕天终于不忍目睹,用尽力气喊“够了!够了啊!我给你东西还不行吗!” 闻言一愣。阎商隐的手突然慢了半拍,杨泽在半空的升力突然到顶,然后朝下直坠。 “吖!”轩辕鳕天惊呼之间,阎商隐“嘿嘿”一笑,单手虚空一抓,无形光华又稳稳将杨泽在半空托住,将他拉向自己,另一只手朝轩辕鳕天摊开“给我!” “不要给!”杨泽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佛都有火,就算轩辕鳕天偷了对方东西不假,然而这胖道人动辄迁怒旁人的怪癖行径,亦让杨泽对他好感全无,这样的家伙,当真该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阎商隐闻言更流露出一副“你小子反了天”的神态,正欲将杨泽在半空抖三抖,将他拾掇拾掇得没脾气了!神识的警觉在那一瞬间陡然攀升。 警兆! 一道高速飚射的黑影,突然从下方的云团间飞速掠现,就连那只托着自己大修行者主人趾高气昂,甚至对杨泽被玩弄时不时窃笑的大黑鸦,也魂飞魄散的惊惶! 现出的黑影,是一头威猛巨兽!身上的鬃毛比狮子还要披散威武,通身镌刻的道纹节突,令人极远就能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威慑! 胖道人阎商隐那张圆胖的脸,在这一刻如沙皮犬般皱起来,竟然在这个空域,杀出一头不在六阶之下的凶兽! 难道自己闯入了它的地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头凶兽高速近前,张口就喷出一道灸炎,这道灸炎一出,顿时周围的云朵都暗淡无光!在半空形成一种可怕瑰奇的画面! 而这道灸炎所袭向的目标,正是胖道人身下大黑鸦尾部微偏的方位! 阎商隐骇然于那灸炎之威,这等凶兽的可怕之处,他也有所听闻。来去如电,择人而噬,根本不会给你反应的机会。许多自视甚高的修行者,都折损在凶灵兽的口中。而同时,他亦闪电般划过一个疑惑,既然这条凶兽喷出的火威如此之强,代表这头凶兽绝非易于,但为何它喷杀的位置,竟然在自己后方!甚至只要他躲避,就可以避开这道火焱! 此时的急迫,容不得他深入的思考。所以阎商隐和魂飞魄散的大黑鸦一个急转翻腾,斜斜避开后方半寸喷过的烈炎! 这道烈炎是一柄剑,斩断了阎商隐大慈悲意和杨泽轩辕鳕天之间的维系纽带。 失了意力的升托,轩辕鳕天和杨泽如风中稻絮,翻转跌落半空! 与此同时,凶兽一个扭转,朝两人扑去,在阎商隐的怒呼之间。 凶兽血喷巨口并没有将轩辕鳕天和杨泽吞入腹中,而是关键是一个侧身,用背脊稳稳将下坠的两人托住。杨泽重重砸在道尊獬泽宽大的背部,随后是轩辕鳕天,她姣好的身体在极有韧性的道尊背部弹了弹,眼看着滚落虚空的瞬间被杨泽右手扯住,杨泽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道尊的角突!猛然高呼“撤!” 道尊顿时化作流星,拖着两人在半空瞬间远去。獬泽又名天马,在天空的速度,一点不和他庞大的身躯成正比,阎商隐原本还极为自傲的大黑鸦,瞬间就被那种速度吓傻了眼。只留下阎商隐在原地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只是那种声音,瞬息就杳然抛之脑后。 第六十五章 神国 两人路过原野,驰过灌林,飞行在崇山峻岭之间。视野下方,出现了一片碧绿的湖水,其碧如同翠玉,其澄可照日月,湖水之间,宛如仙地,烟气氤氲。 轩辕鳕天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奇景之地,连忙朝下指,示意道尊往下,“下面,这是温泉!我们就在这里暂歇!” 巨兽缓缓降落地面,轩辕鳕天一个翻身跃下,双足触及软软的草坡,回过身来,不由得细细打量道尊獬泽,也不惧怕,伸出手来,细细抚摸它的躯体,双目现出极为明亮的光芒,“五阶灵兽...好漂亮的道纹!好厉害的速度,连阎商隐那臭胖子的黑乌酋迟都追不到你,了不起呢...哼,我们已经逃出他的感应范围之外,只要小心一点,他休想再找到我们!” 轩辕鳕天自小在昆仑那种地方长大,自然是极为见多识广的,哪还认不出道尊的品次等级,以及这等灵兽,究竟有多珍稀。甚至观察着道尊,简直像是欣赏一件珍品。双目闪动着激赏的熠熠之光。 獬泽自破例和杨泽接触以来,就再不是生人勿近,此时自然也并不排斥轩辕鳕天,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多少算是那小子的朋友,不过面对对方的赞美,它仍然有些飘飘然,一脚轻轻踏在草坡一颗突起的石块上,一边抬头仰望天空,其姿势很是意气风发。 却冷不丁被杨泽拍了下脑袋,“够了。你这副样子给谁看?难道还要引得那胖子追上来不成!还不赶紧收回去!” 獬泽只能一脸不满的摆了摆头,对杨泽打断它展示风度颇有怨怼,不过还是应言,躯体的道纹开始变化,由内向外泄出天地元气,同时身躯也在急遽改变,很快就从两象大小。成为膝盖高度的小兽,此时不要说被其他凶兽畏惧,只怕这片灌林中的一些野猕猴。都可以找它麻烦掷几颗石子欺负它几下。 但却一时间戳中轩辕鳕天的神经,她一下扑上去,将道尊冷不丁的搂入怀中。“实在是...太可爱了。” 又一脸兴奋的抬头朝杨泽望去,“你到底是怎么驯服到它的?还有...我就知道在地海,你不会轻易死去的,那柄剑果然是钥匙,是开启真正青墟的钥匙。所以你之后一定去了青墟吧!” 一直以来,他们都不相信杨泽死去。但这样的相信,总会被时间所磨灭。 只有最古老的修行典籍里有对传送阵的记录,但那近乎于存在传说之中。至少世间修行界,没有人见过能够传送人体的传送阵,所以地海归墟之中。杨泽被传送消失的说法,也就越加慢慢的动摇。 只要在修行界的人,都明白,修行之路更多的是残酷,而不是幸运。一个人跳崖并不是就可以获得强大的秘笈功法。最大的可能便是埋骨深崖,躯体成为某只饿狼天降的裹腹美餐。同样,地海一役中青帝的归墟,乃是青帝长眠之所在,最大的可能,就是引发他当年不愿被打扰的某种机关阵法。将来袭的人撕成粉末。 直到没有见到杨泽之前,轩辕鳕天也认为其实杨泽一定是死了,只是他们不愿承认那个结果。毕竟他们来到地海,就是为了将这个无故落难受尽逃亡之苦的家伙带离地海,结果却遭遇到了更大的危机,以至于他们都深陷其中,将杨泽带出地海,显然成为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最初被纪灵儿叫去地海,轩辕鳕天只是抱着好玩的态度。因为从小到大,无论是修行还是在现世之中,几乎没有她做不成的事情。但是在去往地海和杨泽相处,了解了他的经历之后。她开始生出对世间某些事情的不忿。 就因为杨泽握有地海世界最大的秘密,所以他成为众矢之的,不光是整个地海,就连外界,也希望他交出这个秘密。在那个时刻,轩辕鳕天才感觉到平生的莫大不忿,这些她本来绝不会体会到的,在救援杨泽的过程中,体会得越加深刻。这激发了她的逆反心理,既然她认为不公,那么就和众人为敌也无所谓...她就是要和自己兄长,以及纪灵儿一起,将杨泽带离地海! 但他们最终...还是失败了。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不公和挫败。她记得当初在地海,杨泽被无形伟力撕碎消失,他们被昆仑来人接走,那些各大势力各路人马面容上的戒备甚至畏惧的神情。他们不怕两大圣女吗,怕。但这些人仍然不顾一切向他们进攻。她突然像是懂得了,他们败给的并不是这些人,他们败给了人性的贪婪一面。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她做得最有意义的事物,竟然是被现实无情给粉碎了。 看到轩辕鳕天眼睛充满探寻的熠熠光彩,杨泽颇有些抵受不住,只得道,“在这之后,的确有些际遇,不过那并不是真正的青帝归墟,而是另一个地方,但可以揭露到青帝的来历。也就是在那里,我遇到了它。它的学名...应该叫做獬泽。” 獬泽极不情愿的从轩辕鳕天怀里挣脱出来,似乎觉得自己身为骄傲的凶灵兽,这么被一个女人搂抱住,实在有失威严身份,所以踱步绕到杨泽身后去,继续做仰望天空深沉状,一脸的高傲。 殊不知它这番姿态,令轩辕鳕天眼睛的水灵越加颤动,对它的喜爱更甚了,只是此时眉眼扫向杨泽,“所以你这一身修为,也就是那之后得来的了?” 杨泽架不住她的寸寸相逼,又想到若不是她冒险在地海营救自己,又何至于这之后被师门关了一年半载的禁闭,当下心底微叹,于是亦将天墟之事,和盘托出。 只是在讲述过程之中。轩辕鳕天的神情则是不断变化。 当听到浮在天空的群岛,她的神色已然动容。听闻杨泽和道尊大闹天墟十二道宫之时,她也随之心悬低呼,最后终于双目睁圆,其内倒映着头顶晴空和碧绿的潭水,但却仿佛并不真实。她的心境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震荡,喃喃自语。“原来传说是真的...原来那个传闻...是真的!” ********** 杨泽一度担心,站在轩辕鳕天的位置上,会不会怀疑自己的经历有编纂的成分。 毕竟太过离奇。能漂浮在天空的浮岛,一大群世代存在其中扎堆的强者。这放在任何地方,大概都会让人觉得这是他的臆想。并不是真实。 但此时的轩辕鳕天,似乎一点也没有对杨泽所言真实性有任何疑惑。提起初到天墟,她也同样惊疑,听到杨泽被留在天墟,听到其中迥同俗异的构造,独特的体系,亦玄奇得令轩辕鳕天大开眼界。而说起杨泽被踢下山崖,发现这是一片空中浮岛之时,她也为之惊呼。这一切,都表明她根本没有一丝怀疑杨泽话语的真实性。她就那么认定着,杨泽所经历的这一切,他所说出来的,都是真实的。 这让杨泽莫名有些感动。说不上为什么,兴许只是被人这么认真的信任着。就能让人感觉很踏实。 但看到此时轩辕鳕天的表情,杨泽亦生出了几分凝重。 “...是什么传闻?” “我昆仑天书曾经记载,世间有神国,浮于苍穹之上,俯瞰世界悲悯人世。如果青帝那样的人真的是千年前从那里走出,能够孕育那种强大修行者的地方。又怎么可能是平凡之地,所以那就是神国吧...”轩辕鳕天一副震撼中笃定憧憬的模样,像是儿时的某种信仰,成为了现实,“那一定就是神国!” “神国...”杨泽下意识的想到了在天墟青羊宫的玄烨师父一干长老,七师兄,青嶂,修士程唐境,程平远两兄弟,甚至极为护短的逍遥宫长老刘继书,乃至于那个忽悠自己到后山的小师尊青天河...想到这里,杨泽摇了摇头,咧嘴苦笑。若要将这一大群人聚集的天墟浮土封为神国,那么当世间带着美好希望见到那上面的一群“神国子民”之时,估计会让无数人崩溃绝望。 “无论你现在如何想象,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那个地方绝对不是什么神国,或许只是因为某种磁极现象,而导致那块岛悬浮,就跟磁悬浮一样...不过我说了你也不明白,但若有朝一日那岛掉下来...上面的人估计都得完蛋。所以他们仍然只是一群人,只是与世隔绝的方式...这个...很别致罢了...” 天墟浮岛对杨泽而言,可不是什么有趣的经历,所以摆摆手算是揭过,正色盯着轩辕鳕天,“胖道人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拿了他什么东西,以至于他甚至不顾你圣女的身份,也要对你出手。”杨泽很想警告古灵精怪的轩辕鳕天不要敷衍他,否则他会将她交给对方。 但想到轩辕鳕天之前对他所说经历的深信不疑,这话就没法说出口,在她面前,他突然觉得不需要那些多疑和谨慎。说不上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绝境中的低谷。 轩辕鳕天看了杨泽一眼,眼波流转,然后她朝温湖走去,不过片刻她的纤腰以下位置就已经被湖水浸没。 渌罗紫裙被水浸湿熨帖,其女孩腰肢的纤柔和翘臀的丰腴线条纤毫毕露。随即她侧过脸来,那张水灵的眼睛下带着一丝笑谑,另一只手探到髻后解开堕马髻。卷起的黑发失了依托,瀑布倾泻般垂下。覆盖了她胸前的挺傲和后背的弯弧美好处。就在杨泽被这一翻温湖美景怔得原地发愣之时,她右手从发髻后取出一个物件,朝杨泽抛了过来。 那是一只黑色的纳宝囊。胖道人阎商隐不惜得罪盛唐帝国成为公敌也要抢回来的事物,就这么被她抛向了自己。 杨泽凌空接住纳宝囊,听到轩辕鳕天“噗!”一声游鱼般钻进水里。 ================== 大纲突然就出了问题,绝不是偷懒。这两天每天起来就在电脑面前,抱着本书啃,想。将后面捋顺了,我才敢真正给大家写东西。说到底,这是烤鱼正儿八经第一次尝试玄幻。肯定有不足的地方,说到底,从擅长的跳到玄幻来,第一个困境就是代入感问题,还有杂七杂八的各种问题,我努力要把自己取悦了,才能取悦你们。这也是一个不断磨练进取的过程。我仍然会努力写好东西。 后面还有一更。 第六十六章 丹劫 “里面有什么?”接住黑色纳宝囊,杨泽看向在不远处的湖面探出头的轩辕鳕天。 轩辕鳕天脑袋探出温湖湖面,此时像是个水中精灵,道,“昆仑山三角。其一角正北,干辰之辉,名曰阆风巅;其一角正西,名曰玄圃堂;其一角正东,名曰昆仑宫。那阎商隐,就是玄圃堂的堂主。玄圃堂乃是昆仑丹房之所在。阎商隐在里面炼了三十年丹药,最近又用了十年时间,在丹房里闭门炼药。这死胖子好东西最多,我既然要出门一趟,不找他顺点东西,怎么够一路上用度?谁知道惯例拿了他东西,这死胖子却不知道触到了那根筋,竟然一路追了下来。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哪知道他竟然追到了盛唐摘星楼。” “你的大哥呢?” “别提了,被老家伙罚了禁闭,在昆仑宫后的天墉禁地闭关,否则我怎么可能无聊到偷跑出来玩?那黑袋子打开方法很简单,用你的第三气海输入真气便是。” 杨泽依言而行。黑色纳宝囊应手而开,纳宝囊之中的灵符空间,无法目见,完全需要神识去产生有若目睹的感应。只是内视一番,杨泽便发现这黑袋子里储存极为丰富! 不说那些叠放的药材盒子,压在下面的,灵气内蕴极强,观测其内储存的灵草药枢,至少都在四阶以上。在这一角相对的东方,则是一片封存在架子中的兵刃,这些全都是灵器。其中竟然还有两三件五阶灵器!有琉璃的镯子,有泛着殷殷离火的长枪,还有乾坤护臂,人若戴在手上,上面灵纹加持的力道和速度,就是修行者莫大的助力。 只看这两个方位的东西,都可以用价值连城来衡量。只怕此时盛唐之中一些望族世家,都拿不出这样的身家!光是那几件五阶灵器,还有五阶的药草丹药。谁要被偷了这些,估计也就和心头挖上一块肉差不多。杨泽心忖难怪这胖道人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些东西虽然贵重,只怕也及得上这盛唐帝国里一些豪门的积蓄。但轩辕鳕天亦说了。那胖子掌管昆仑丹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谓是财大气粗,若就为了这些,居然不惜带着冒犯盛唐的风险硬闯摘星楼,这怎么也有些说不过去。 杨泽再朝黑囊南边看去,那里倒并不出奇,大抵是东西两角的宝物药材堆得放不下朝那里迁移。而北面角落,竟然只有两枚铜壶。 直觉告诉他。那阎商隐的急迫,多半和这两个铜壶有关。 杨泽也不废话,真气运作。取出两个铜壶拿在手上。此时戏水的轩辕鳕天已经走上岸来,运功蒸腾她撒欢后身体的湿气。水雾氤氲其身,体态更是在湿贴身的衣物下曲线毕露,泛着极为诱人的烟气。 杨泽提醒自己勿视,但正常人在这一刻很难管住眼睛。眼前少女身躯逼人的诱惑美感。有若实质的一**拍打他的心脏。 看到轩辕鳕天盯着自己明媚的大眼,杨泽终于理智取胜,狠狠扭开脑袋,只是脑袋偏转的刹那,他有一种错过世间极美好景致的痛心。就像是将美味的琼浆入口品尝之时,被倒掉的心情微颤。 见到他这幅样子。轩辕鳕天的眸子越加明亮捉促起来,笑盈盈的背手来到他面前,“你眼光也不差,这就是死胖子耗费了十年时间,培育出来的药石。他对此物如此看重,甚至超过这纳宝囊里的一应事物,可以想象,这两枚药石远比宝囊里所有东西加起来还要珍贵!” 杨泽揭开一支铜壶,一股极为猛烈的气息扑面而至,黑红色的烟尘冲出,像是一条细龙,竟是有要焚毁一切的感觉。 与此同时,在杨泽识海中的元神老头,猛地睁开了眼睛,开口道,“丹劫!” “丹劫?”沉入识海,元神老头显然认识此物。 “丹劫乃是丹药在大成之时,最难过的一道坎!只有极为高阶的药石才可能引发这种奇特的效应!高阶药石在铸造大成之时,会因为其对天地灵气的巨量吸纳,而产生极大的不稳定形态。一般而言,丹劫若能渡过,这药石便能大成。这种药石,正处于内部灵气的无序,极端枯萎面临坍塌的状态,一旦无法渡过丹劫,那么便会引发极为可怕的天地异动...”元神老头说着,拂袖一挥,杨泽脑海顿时显现出一副图像。 那是一个正襟危坐的男子,正在一座山峰之上铸造丹药,头顶的天幕,闪电像是游蛇一样在天空厚云之中疯狂攒动,而山峰上的男子,脸庞鼓起的静脉血管,犹如爬满的蛛网一般可怖。这人明显是为大修行者。而在他的正前方,一鼎丹炉之中,一件红色的药石正在疯狂旋转,这种旋转搅动了方圆所有的天地元气,激得无数地面碎石都崩成碎片。 药石很疯狂,也到了极为关键的时刻。而这个男子,则更加的疯狂。头顶的乌云,也在搅动涡旋,形成可怖的异象。 然后,整座山峰突然抖了抖,然后被剧烈的炽芒所笼罩。在炽芒之中,杨泽看得清楚...大修行者眼看着控制下的丹药失控,竟然猛扑上前,扒开丹炉,将那药石吞入嘴中。那一刻他布满血管的脸,还有眼睛血红突出的贪婪,使得他看上去已经不像是个人,而像是一头对血饵疯狂吞噬的蜥蜴。人的贪婪,在这一刻尽露无遗... 随即下一刻,那大修行者身体以下肉眼可见的爆成血瀑,看得到其中狰狞的骨架,而那些污秽血腥,都瞬间被蒸干。随后是半阙山峰,都被炸成了蒸汽。 回复清明,杨泽看着手中的铜壶,只觉得背心冷汗直冒,“这就是丹劫么...” “丹劫!?”轩辕鳕天微微一愣,“你竟然知道此物叫做丹劫,到真让我有些意外。” 杨泽翻手,倒出铜壶里的药石。只见一枚方圆小石大小的事物浮空而现。其中放出不少猩红色的火芒,火芒炽热,只怕碰着人就会焦糊,然而杨泽运气真气抓取,可保无碍。 这药石宛如一团高度凝聚的火焰,内里包裹着黑红色的火光,外表却是狰狞四裂的黑色表皮,像是被剧烈的高温炭化了一般,犹如岩浆。但分明能感觉到,其内部那团浓缩火焰的可怖气息。 像是一个定时炸弹。杨泽只感觉无比烫手。 “那胖道人用了十年时间,一直偷偷在炼这种丹。哼,我哪不知道他的心思,他一直在玄圃堂炼丹,无非是有朝一日,希望能借助丹药,修为一举超越晋入法明境的老头子!这可是他的野心。他阎商隐目前也不知道是何境界,不过十年前是道通五品,现在恐怕不止,而如果此物能够让他一跃破境到达法明。岂不是天大的好东西。正好两粒,你我一人一粒,说不定服食以后,咱们可以立即回去找他晦气!” ********** “这东西不能吃。”杨泽摇了摇头,握着手中的丹劫,感受到其要穿透他护体真气透过来的阴火,立即联想到那个大修行者被催化成骷髅的样子。此药石若大成固然了不起,但此时的丹劫状态,恐怕一旦爆发,可以将这处小峡谷,小湖,都夷为平地!那时候,他和轩辕鳕天,也不过就是两条搭进去的小命而已。 “你也看出问题来了,是吧!”轩辕鳕天一脸灵动的望着他,有些泄气的样子,“我也听说有些高阶丹药,在成功之前,会很不稳定,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高阶丹丸了,只可惜这两颗都是这种废材情况...那死胖子怎么不干脆一口气将此物炼成了!现在怎么办,难道还要还给他...要不干脆直接扔了算了!” 这妮子...偷了别人的东西,还嫌别人没有炼至大成。到是让杨泽哭笑不得。此物他只觉得无比烫手,但随即灵机一动。似乎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他沉入识海之中,“既然此药石的丹劫是张力枯萎,内部灵气的坍塌而造成的混乱无序状态,那么是不是有可能,改变这种情况。” “你竟然想改变一颗面临丹劫的药石!”元神老头望着杨泽,双目动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曾经说过,我们的塑灵,和灵符师的制物,炼丹者的化丹,其实没有本质区别。我们都是运用天地能量的过程。塑灵还要更加的纯粹,更接近天地元气能量的本原。既然可以入微的改变一件灵器,那么将这丹药当做是一件灵宝,岂不是亦有相同的效果!” “天方夜谭!丹药虽然也是要培固天地元气。但丹药重要的是对外力的疏导。丹药重要的是材料。如何引导这些材料的精华,结合成所需要的药石,这就是制丹的关键。现在这丹劫,就是需要回到本来的地方,不断的添加材料,为其培固本元疏导戾气,方能最终大成!” “就是需要精华是么。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丹劫是丹药内部灵气最混乱最无序的状态!稍有不慎就可能反噬导致药石崩毁!那么将这处于紊乱毁灭状态的丹劫,置身于天地最有生气聚集生机的地方,是否正好起到一正一反的奇处?就如同火药被点燃的爆炸物,但如果置身于绝对的真空中,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这种混乱的状态,也会镇定下去。” 元神老头沉默下去,“道理上来说是这样没错。然而哪里能寻找到和丹劫内部毁灭能量相反的事物...你是说!” “对头。”杨泽微微一笑,“就是蜃泉。” 第六十七章 正奇之道 “蜃泉是凝练天地精华之物,和灵气一样,是这个世间最纯粹的能量。人固然不可直接服食,但其却拥有能够催生灵田植物,将事物本身内部无序混乱的天地元气,转变为有序稳定的特性!可以说是至纯至正之物。正好喑合丹劫所需一正一反的能量。是否可行!?” 元神老头沉默片刻,开口道“你所言兴许可行。说到底,制丹乃是提取草木最精华的部分,削弱毒性,最大程度将药性转化为对修行者有益的精华。低阶丹药,灵草中的精华能量,可以被稳定下来,这并不危险。然而炼制一粒高阶丹药,其内的精华能量,往往是超出了低阶丹药的几个数量级,绝难驯服,是以会形成丹劫,也就是这种自湮自销的状态。渡过丹劫,也就是要将其内精华能量,转变成不会相斥的稳定状态。方才能大成为修行者所用。而你这家伙好运所得到的蜃泉,的确是天地至正的能量。兴许...未尝不可一试!” “我或许有办法,不过有失败的可能...你不要跟过来。”沉吟之后,杨泽将黑囊子和还给轩辕鳕天。拿着两枚铜壶,骑上长大形态后道尊的背上,朝着峡谷更深处掠去。 一连沿着峡谷纵行了数里,竟然发现一片灵矿区,而在矿山前方,驻扎着盛唐旗号的军帐营寨,杨泽潜察片刻,确定这是盛唐开发矿山的军队。大概有数千人的样子。既然这里有人,杨泽又重驱使道尊折向东,去往了五里之外的一片无人区。 这里几乎是一片荒坡,背后是矮小的山树驼峰,四面有青崖石壁,荒坡陡得几不可立人,其中还有不少泥流过道沿袭下来的巨大石块。这片峰崖起伏的地貌,起码也有方圆三里,清风拂面。令人旷心。 在这里进行实验。就算出了问题,也能够依靠那些耸立的青崖,将冲击爆炸的影响力减弱到最小。 杨泽和道尊落在一块大石上,大石连着身后的高坡青崖,犹如一个巨人的指甲盖,杨泽和道尊一人一兽,便像是两条爬虫般落在这里,和周围的地貌苍穹相比,极为渺小。 但杨泽却不敢马虎。想到丹劫失败夷平半座山峰的可怕画面,杨泽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亚于在亲身实验一颗微型核武器。 兴许一个马虎,这脚下的山石,头顶的青崖,远处的涧溪,伏于水底的鳄鱼,饮水的野马群,都将付诸血沫。所以他需要道尊獬泽的速度。一有差池。便以道尊引以为傲的逃逸速度,飞离此地。 “我会尽力保证一切事宜,都在可控之下...”元神老头喃喃开口,但似乎有所难言之处,片刻后,道“不过你确是大胆之极,小子竟然比我当年还要疯狂。要知道以塑灵的手法来控制丹劫,我还是第一次...希望万法皆通。” 道尊也罕见凝重的用黄眼瞪视着杨泽,以它的灵性,也大抵猜到了杨泽正在做一番很危险的实验,所以它到也是颇为正视。 杨泽在腰间一抹,启动纳宝囊的符阵,从中取出两瓶湛蓝色的蜃泉。这蜃泉当初从洞穴里取出了三桶。每一桶则可以灌装出二十小瓶,其中一桶杨泽交给了岐山洛雄。这东西一滴都可以产生巨大的效用,杨泽这次也是为了保证成功,取了两瓶。 看到两瓶在琉璃瓶中蓝盈盈流淌如星河的蜃泉,如果失败了...杨泽觉得肉都在疼。 科学实验是需要奉献精神的。 杨泽秉持着这个念头,取开了丹劫的铜壶塞盖,炎气扑面而来,元神老头此时,已经以元气凝结的虚态,浮于半空,严阵以待。元神老头曾经在杨泽攀登列王山之时,虚化出现过,那是为了铸造新古濯。如今又再度虚态化。两次间隔并不长。而元神虚化所需要的是元气储备达到一定的程度,看来因为自己的强大,亦为元神老头的强大提供了空间。他吸纳的天地元气,也越来越浑厚巨量了。 不知道还要多久,元神老头便能真正强大到恢复所有意识,然后探究出当年他在接近天道的路途上,突然陨灭的原因。 不过这些,当然都比较缥缈。杨泽将心中杂念挥之而去。用真气隔空攫住铜壶中的丹劫,然后取出。 那枚枯毁如岩浆球的丹劫,正在他并拢的食指中指前半寸空间,不住旋转。朝外释放出湮灭的气息,嗅之如同烧焦的羽毛般难闻。 “这颗丹劫,已经到了后期!难怪那昆仑道人要急于将其寻回,若不能再最后的末期令此药石度过丹劫,那么其就将焚灭!其焚灭的威能倒是小事,关键是那道人十年的心血,就此付诸一炬!更重要的是,丹劫越是到了后期,代表其内部越不稳定,越不容易驯服。越有变异毁灭的风险!你确定还要做?” “我们其实都在说废话...我到的地方人烟罕至,更何况连跑路的后路都找好了!千万不要打击我的信心。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勇敢和疯狂。” 杨泽拔开蜃泉的瓶塞,运作真气,从中拖出一条蜃泉水组成的水线。蜃泉如龙出瓶,但却瞬间受到那枚兀自旋转丹劫的影响,两股能量,竟然隔空就已经碰撞起来。那枚丹劫顿时如嗜血的恶兽,其中熔岩内核,顿时泛出猩黑色的剧烈光芒,膨大了何止一倍! 而蜃泉则从柔顺的水线,顿时变得犹如一条电龙,通体长牙舞爪,似正在对丹劫呲牙咧嘴! 杨泽也是陡看到这样的场面,蜃泉居然从极稳定变为不稳定。丹劫也在急遽恶化!若这片青崖山涧遭到这两股能量碰撞,杨泽吓出一身冷汗...他还能不能跑得掉? 与此同时,元神老头虚化的大手瞬间探出,就那么捏住了膨胀的丹劫!双目厉芒四射,膨胀的丹劫,竟然硬生生在他的大手握捏之下,受到了大力干涉,竟然开始聚缩。其内的张狂内核,像是遇到了死敌一般,想要疯狂的扩张,但终究被压制成一跳一跳的小点。 伴随着丹劫被压制,杨泽右手悬空的那条蜃泉水线,竟然也开始平伏下去。看来是因为受到了丹劫能量的激化,才引起蜃泉的反弹。 见到这幕,杨泽哪敢怠慢,手一挥,蜃泉水线从瓶中蜂拥而出,注入丹劫之中。 蜃泉触碰到丹劫表壳的那一瞬间! 丹劫内部猩黑的核心,仿佛睁开了一道眼睛。 轰!丹劫瞬间变得犹如一块百斤石球般巨大! 如同一个硕大的眼睛正狠狠盯着杨泽! 杨泽背脊的汗水,泌泌而出。 此时的丹劫表面,像是一个星球,上面仿佛正经历一场大战,无数的红色和湛蓝蜃泉正在交锋。蜃泉铺泄在丹劫表面,仿佛化成了万千巨龙,正朝着这颗星球表面冲锋!去击毁地面冒出的岩浆巨龙! 如果这是一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正在展开的是一场无法想象的战争,犹如天神交战! 而蜃泉正在取得胜利。 每一场胜利,巨大石球般的丹劫,都会颤抖缩小一圈。瑟瑟发抖,像是有生命灵性一样。 杨泽步步紧逼。也不停顿,揭开另一瓶蜃泉,将其中的泉水,手一抖浇泼在了丹劫之上。 蜃泉终于获得前所未有的支援,疯狂朝着丹劫进攻! 丹劫终于一圈一圈缩小,最后变成旋转的huā生米大小,被一圈湛蓝星河状的蜃泉所裹挟!而其中的内核,却看得出仍然带着猩黑的火焱,未曾磨灭,但是湛蓝的星河,正在朝里面冲击。 杨泽用一瓶空下来的琉璃瓶,将这枚丹劫和蜃泉的奇异状态装入瓶中。 这个时候,才如释重负般有些脱力。 “果然能成!蜃泉的确能够让丹劫重组变得稳定!”元神老头嘿嘿一笑,大有一些自得“这蜃泉,果然是好东西。我让你提前取得在手...当真是没有错的。” “但丹劫非同小可,人说十年铸丹,三年渡劫。就是极为高超的制丹师,在所有材料齐备的情况下,要渡过丹劫,也需要用三年时间日夜督鼎监制,方能大成。蜃泉此时祛除了丹劫所有的戾气,但着手改造其内的混乱情况,仍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现在,至少一段时间里面,还不能服用这枚丹药?”杨泽内心蠢蠢欲动,就像是到嘴的美味,却无法享用一样。他忍着心痛消耗了两瓶蜃泉,能不盼着结果? “那岂不是说废话!丹劫还需要在蜃泉之中慢慢温养,大成之日,方才能知道这丹药的成效。现在服用,你除非当真是想死得很了。” 杨泽仔细观察琉璃瓶中的丹劫,在蜃泉的环境下,其丹的确稳定了下来,但内核仍然是炙火不断,但蜃泉形成的湛蓝色细线,正在不断朝内核深处侵袭攻占。想来只要能将混乱的内核清洗,这枚丹劫,就该大成了。 不妨等等也罢! 有了先前的经验,现在杨泽已经是心中有数,舔了舔嘴唇,眼底泛着〖兴〗奋的光彩“第二颗!我们继续...” ************** 太阳在山崖现出黄昏的一抹绯色。远方的飞鸟和树冠镀了金粉般耀眼。 一人一兽,如天空的骑士。朝着那在草坪上坐着并着腿发呆的紫衣女孩,缓缓降落。 =========== 下一章稍后!(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昆仑意境 “竟然不怕我拿着东西就跑了,再不回来了。”杨泽从道尊背上翻身而下,朝着站起身的轩辕鳕天微微一笑。 “不怕。”迎着夕阳的光华,轩辕鳕天媚眼如丝“要是你真跑了,我就委屈的回盛唐去,说是你半路把我抢了,还想趁机非礼人家…” 杨泽愣住,他很确定,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她这一手的后果,可真够狠的!她刚才坐在湖畔边发呆,那神情颇有些幽怨,不知是否真以为自己夺了她的东西,就这么远走高飞了…说不定还真那么想过。 于是杨泽不免有些恼火,将手中两瓶琉璃瓶子抛给轩辕鳕天“女孩子要矜持!否则你以后哪里找人嫁去。” 轩辕鳕天冷不丁接住瓶子,看到内里已经被驯服的两瓶丹劫,惊呼出声“你成功了!?” 随即她莲步小跃上前,前胸几乎要抵住杨泽的胸膛,低头便能看到她前襟隙开处的那弧度上扬的丰挺隆起,虽然并不大,然而那里内蕴的润泽桃色,以及隐入鼻腔的少女体香,足以令人怦然心跳。杨泽顿时有口干舌燥之感。 轩辕鳕天双目弯得如同天边初露的月牙“既然被你抢了,你就要负责,不矜持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呐,给你。” 她萤素的手握着一只琉璃瓶口,递在杨泽面前。 杨泽还在头皮发麻的回味她那句“负责”的含义,看着她的动作微微发愣。 “不要想事到临头把我撇开。这两枚丹药,一人一粒。还有这黑囊子里的东西,我们也一人一半,这样咱们就是双份,什么事都一起承担!可不要想把我撇在一边去!独善其身。”轩辕鳕天随即再拿出黑色纳包裹示威的比了比。侧脸在金色的黄昏下面,有种娇俏可人的美丽。 杨泽几乎下意识就想到那胖道人阎商隐的所作所为,看到轩辕鳕天一副生怕他把她抛弃的样子,不由得微笑着用力点了点头“那个胖道人着实很讨厌…平常也就罢了…这个时候,我很支持你。” “很好。很明智的选择。我喜欢和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将丹劫递给杨泽,轩辕鳕天一副很完满样子的拍拍手。看着手中的丹劫微微皱眉“不过…这胖子弄出这药石,到底有多大效力?” “丹劫的不稳定因素被祛除但并不代表这两颗丹药就大成了,需要彻底的培固其内燥意,还需要一些时间,我用蜃泉将其浸泡,正在让它趋近大成。所以这两颗丹药要起作用,还需要时日。” “需要时日…那胖子可不一定会给我们时间不能以此提高实力,我们怎么和那个家伙斗?”轩辕鳕天蹙起好看的眉头,显然正在为这个棘手的问题思考,然后眸子一亮,看着杨泽“对了…你竟然学会剑意了!” 提到剑意,杨泽终于来得及生出颓败的情绪,苦笑道“的确…不过那死胖子…一根指头就把我的剑意弹碎了。” “呵呵…死胖子。原来从你嘴里说出来,也挺好笑的。”轩辕鳕天咯咯轻笑之后正容“我极少见到天玄境界能学会意境的人,就连聪明绝顶的本姑娘我也只会半阕意境!难道这也是你从神国归来的特殊能力?神国果然很了不起呢…什么时候你把我带去观光一下。” “你想里面多一个洗茅房的苦力,我很愿意带你去观光。” “不要这么耸人听闻。本姑娘天生丽质,说不定一进去立即被赋予神格,拥有万人之上的尊贵。” “你现在就很尊贵,昆仑圣女难道还不能万人之上?” “不对,那是另一种尊贵…其实尊不尊贵无所谓,只要能让你这种叛逃者对我恭恭敬敬,随我折腾就够了。” “我不是你哥,所以你不要想得很美。” “我可以想得不美,但不能想得不远。” “什么意思?”杨泽皱眉。 轩辕鳕天琼鼻扬挺“也就是在不遥远的将来,你总会任我折腾。” “白日发梦!” “…你这人…总是让人心情不愉快。算了…” 轩辕鳕天叹了口气,做出一副“不跟你计较”的模样,手伸出来,捋住了修长颈项上的一条细线。随后手随线移,探入胸前隙开的衣襟里,然后在那氤氲了馨香的深幽处,取出了一枚串着细线,纯洁鹅白的玉珠。 她玉颊的红泽乍现抖逝,随后将这枚玉珠,摊开在玉葱的五指掌心间,递给了杨泽。 “怎么…”拿着这枚带着少女体温和馨香的珠子。杨泽有些呆滞。觉得手上的东西,竟然比那丹劫还要烫手。 “这是昆仑蜃珠,是我昆仑用以修炼功法的灵物。内中储存有昆仑历代先祖遗留的意境。门人只要足够资格以后,便可以通过这枚蜃珠,修习其中的意境!那死胖子的大慈悲意,也是我昆仑的诸多意境之一。你的剑意既然是偷学过来的,分明就是破破烂烂凑数,尽管是一道完整的剑意,但其实我的半阕意境,都比你的意境强大!所以你根本就没有领悟到真正的意境。既然你能够掌握意境,那么我昆仑的意境,你说不定也能学会。只要能学会,那么下次再遇上那胖子,也不至于连他一击都接不下来!” “这里面,竟然储存有你们昆仑先祖的意境!”杨泽望着这晶莹剔透的玉珠,现在不仅觉得烫手,更觉得有些重“可是…你让我学?据我所知…在功决这方面,任何一个宗派都奇货可居,珍而重之?” “我让你学就学,哪这么多想法。”轩辕鳕天扬起秀眉“我暂时无法炼成,而现在你我都处身危机之中。你如果能学会就是我们最大的助力,哪里有那么多规矩和讲究!不过你最好快点学会,本姑娘要是因为你不努力而有半点损伤,我可以随时将你一脚蹬开!” 此时黄昏的光照透过周围那些高大树冠的缝隙,一条条斜射于温湖之上。湖上犹如洒下万千金币,粼粼跳跃。 日落的鱼潮开始出现,鱼群们此起彼伏追逐着跃出水面成群结队,欢快异常。 轩辕鳕天突然生出极大的兴致,身子跃起在草坡上如灵动的精灵,朝湖面掠去,嗓音远远飘至“我去捉点鱼来做晚餐,你好好修炼罢!” 望着她飘行在湖中光柱间的身影,凝视了片刻才将目光转到手中握着犹有余温的玉珠。闭目收敛心神,神识集中于一线,然后朝着手中玉珠探了进去。 天地间“嗡!”得一声! 杨泽一切对外知觉,就此消弭远去。 淅淅沥沥!唰唰唰! 杨泽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风暴中的海洋。 他不知道身处海洋何地,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地方,但仿佛人悬空海面之上就这么看着狂暴巨浪颠覆的大海! 他从没有这样置身于海洋的风暴之中,所以在此时看来,无比的壮观,同时令人胆寒。 而就在他不知处身何地迷茫之时,那狂风巨浪之中。送来一张舢板。 杨泽仿佛快被这些急速的风雨吹得身体撕裂。那张舢板居然还能在巨浪中起起伏伏。 这不免让他为之惊讶。 舢板越来越近,可以隐约看得到上面有个人影。再近一些,上面竟然盘坐着一位带剑的剑客。 这位剑客身着袍衫,虽然都被风暴潮水打湿,但仍然巍然不动位于舢板之上。风暴之中,独一人一剑而坐,好几次都险些被巨墙高浪所击沉,但此人无论风浪如何巨大,舢板如何起伏,仍然盘坐。 杨泽定了定神,这个时候才清楚,想来这就是轩辕鳕天所言的一位昆仑先师。 而他现在,就正处于这位先师留下的意境之中。 突然天空一阵霹雳。 这条小舢板在风暴海浪中此起彼伏穿梭,视自然伟力如无物,便仿佛触怒了上天的威严。于是天神似乎都在发怒。海神也为之怒吼! 那位昆仑先师,突然持剑而起。 就在杨泽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瞬间,天空突然雷柱连番劈下!这海洋一瞬间,仿佛成为众神的宫殿。粗大的雷电,就是宫殿的梁柱! 但身处风暴中的人,相信绝不会对这般景致感觉有趣。因为那道雷柱,是直朝那昆仑先师而去! 就在杨泽惊骇欲呼之时,那位先师脚下的舢板,突然横移。雷电击打在旁边的海面,顿时掀起一片放射性的电状雷浪,声势骇人之极! 然后… 就是无数道雷电,疯狂劈下!雷浪疯狂肆掠,将那一片海,变成死亡绝地! 舢板在雷浪之间,左冲右突,杨泽看得清楚,那昆仑先师,在风暴中身法灵动异常,犹如在陆地行动一般,扭身,翻转,横掠,他脚下的舢板,每每能根据他的动作移行,他每踏足任何一地,舢板就来到他脚下,如履平地。让他得以在海浪之间,各种翻转腾挪,躲避那追击的雷柱! 这种避雷的身法,已经到了一种完美至极的地步,现出这位先师,超卓的修为底蕴。 最后那位先师持剑而起,周围雷浪连连,都被纷纷震散,一道平地而起的浪峰,竟然和天空直贯而下的闪电碰撞一起,那一刻,世间一片雪茫。 “意境!这就是意境!”杨泽的心跳,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昆仑先师的这道意境,他之前领悟自高纹四大世家之一的那道剑意与之相比,立即被甩开了好几条大街! 带给他的震撼还未曾消去,杨泽眼睛一huā。竟然看到那位先师,在浪端一个翻转,朝他暴冲而来! 下一瞬间,他们狠狠撞在了一起。 杨泽从闭眼中睁开,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撞击的疼痛,环目四顾,那位昆仑先师已经不知所踪。然而他下一刻,就看到了手中握着的剑。和那昆仑先师那柄剑一模一样。 念头一起,杨泽仓惶四顾,明白发生了什么,忍不住大大的张开嘴巴“靠…不是吧!” 他在这一刻,意识居然和那位昆仑先师,融合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刚才他还可以看别人腾挪躲避雷电如大片般炫目,下一刻,他就成了这个倒霉鬼! 碰!一阵轰然巨响。雷柱轰击在他左侧不到十步的空间,掀起的电浪朝他猛压而至! 杨泽极为生涩跌跌撞撞操控脚下舢板避开,然后顿时感觉头顶一片光明。 他抬起头时,天雷直劈而下,命中他的灵台! 杨泽猛地睁开眼睛。 回到现实之中,身边的风暴消弭于无,只有光晕余晖笼罩的湖景灌木岸滩。但蜃珠中的画面,已经深刻映入他脑海。眼前的亲和场面,和蜃珠里的风暴相比,竟然是如此可爱! 听到声响,杨泽放目望去。不由得怔住,目不转睛。 湖畔之上,轩辕鳕天一席紫衣,妙曼轻舞,她的纤腰画出柔美的线条,手中无数条丝带缠绕其身,然后放射出去,探入水中,每一次都能攫取一条黑鲤,抛至升起火的岸边。不一会岸上就多了许多蹦跶肥美诱人的鲤鱼。 似乎达到了想要的数目,她萦舞倏止,赤足落地。见到杨泽醒来,她带着汗珠的面颊露出璨烂一笑“呐,可以吃饭呢。” 这副景象,凝固在落日余晖的金色颗粒之中. 第六十九章 搜寻 云层从天边隙开,晨曦洒遍帝都盛京城。几处飞鸽成群结队掠过那些高屋楼宇之间,一如既往气吞千里的雄城气魄。然而看似风波不兴的海洋,没准沉潜下就是暗流汹涌。 帝都这座城市千年以来无论寒来暑往岁月成焉,永远罩着这层年月也不使其改变的力量。但处于这座千年古都的人们都清楚,就是在那看似永远不会改变的帝都气象之下,其实已经经历了无数的沧桑更迭,每时每刻每天,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或多或少的,向外扩散性的改变无数人的命运和人生。 当然有些是不变的,比如辰时寒山寺的撞钟,街边在雾气中摆起的煎饼摊,酒楼的开张,倚栏而坐的士子游人。街巷边熟识人的结伴而行,交头接耳。 在这幅图景的深处,终究有些东西是不同的,譬如大家交流之中,以往干瘪瘪对天气的议论,是否吃过早食,朝中如何之类无聊的客套,已经全数变成对摘星楼那夜事件眉飞色舞的挖掘热议。 如今已经是帝都鉴宝大会结束的第三天。这三天时间里面,摘星楼的那场变故波澜,深刻影响着如今盛京城表面的氛围。 摘星楼声名鹊起的,不是流霜国的名将风吹雪卓然之姿给大众留下的印象,也不是宋阀的大供奉出手震惊了多少世人。而是那个曾经对圣女纪灵儿无礼的大晔世子,竟然以清平公主翎卫的身份来到了盛唐帝国! 要知道当年圣女纪灵儿前往大晔遭遇的变故,尽管经过了消息的封锁,但终归还是通过各方渠道,传回了帝国高层圈子,可以说是引起一片争议哗然。盛唐的一些修行宗门对此罕见保持了缄默,因为这多少涉及到了西陀圣殿不够体面的事情,他们不便表明态度。 而盛唐的一些王侯世族们,一些是咂舌于大晔小国区区一个蕲春封侯的胆大妄为。一些则认定这是大晔国耍的手段,妄图获得西陀殿的助力。对一位圣女进行攻关。尽管不算光彩,甚至背后隐藏着龌蹉的权术心思,但相信在绝对的利益下。那可是任何国家和势力都不会放过的机会。 自以为看透大晔这层心思的一些帝国高层自然连带着对大晔国都一并不齿,甚至内心阴暗处恨不得大晔就此被孤立。因为其实帝国的王侯世族哪一个敢说自己没有存这样的心思?只是许多世家望族将子嗣千方百计和西陀殿扯上关系,苦心孤诣也只是逐层推进,谁也没真敢朝那一步走。若真有一日子嗣获得圣女青睐,那是幸事,若不得机缘,至少也能博些修行界的人脉。 而大晔国那个无名世子居然敢这般对圣女不敬,简直就是泥塘里的鳅鱼妄想攀越龙门。 说到底当年大晔国受到如此巨大的外部压力。也不乏盛唐帝国的一些高门世族在暗中推波助澜的施压。 大晔国被这件事搞得焦头烂额。那个始作俑者的区区蕲春侯世子,兴许只是政治的牺牲品,总之被流放,引得一身骚,却没想到,之后还紧接着发生了大事,那便是西陀圣女私下西陀,闯入地海。此事造成的影响恶劣。事后各方都默契的将这件事余波压制在最低的界限。一方面西陀殿至少还算是这个大陆上第一圣门。那些修行宗派还没打算真得罪或者有胆子敢找上西陀要说法。就连地海七大境主也因为这个原因将此事搁置不谈,因为明白此事他们掺合不起。纪灵儿竟然为了一个区区落魄世子去往地海,宇文靖亲自前往要人,这明显是足以引发大陆修行界燥动的大事件。只是随后西陀殿和盛唐帝国的低调处理,让许多人也不敢去穷根究底。 原本以为就这样过去了。一场风浪波澜总有高潮以及过去的时候,这场风波在各方默契的沉默和压制之下。很明显被那些巨大力量施加的手腕处理的极为低调,造成的后续余浪也都几不可察。毕竟就连昆仑圣女的轩辕鳕天。也一连被关了一年半的禁闭,谁还敢继续在这方面做文章?而至于事件风浪中心的那个大晔落魄世子。更不会有人关心他的命运。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卷入这种大陆修行界大动荡的事件之中,他好像除了死这一条道外,再没有任何可供他选择的机会。 但是,这个原本再各方看来都应该死翘翘挺僵透了的家伙。竟然活蹦乱跳的重新出现在了盛唐帝国的摘星楼! 不光如此。他还大闹摘星楼,在鉴宝大会亮出六阶的灵兵!并在摘星楼一举展示出了天玄境界修行者的实力,力挫流霜国风吹雪,宋阀大供奉肖坤两大强者! 最重要的是,宋阀大公子宋徽,竟然出面维护与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和宋徽相识!而且看样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是不浅! “力挫两大强者...你们说的...真的是当年那个大晔的落魄世子?”一家帝都很出名的酒楼之上,一众贵胄世族的子弟扎堆凑齐。 “据传闻此子当年不过是大晔王国封地侯的第三个孙子,论家族职衔品级不过王国内的四品。家族在大晔有些声望,然而其本身当时却是武力低端混吃等死的主...但现在...”一个当时在副楼中,目睹全过程的士子苦笑道“天玄境界修为...这都他娘的什么事儿!” “我也是亲眼所见,那家伙打败宋阀肖坤之时,事先装成消耗巨大不堪摧折的样子...目的是诱使肖坤轻敌,果不其然突然袭击,他哪里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简直生龙活虎过来!说到底那肖供奉亏就亏在一个轻敌,还有这小子也太人精了!由其行观其心,这人果真是那耍奸弄滑的家伙!圣女纪灵儿和轩辕鳕天,千万别给他蒙骗了!”一个阑苍院修者儒衫打扮的高门子弟颇有些酸溜溜的道,随后又不得不承认“不过这家伙,论修行虽然不属天玄上阶,然而对战斗的精要领会...实在是,很厉害!” “看来当年侵犯纪灵儿导致流亡,让他长进不少。” “他轻松就挡下了李纯风和张剑南的合力一击。两剑就劈断了这两个名剑客的两口宝剑!” “不过是仗着他的灵兵利器而已...” “之前庞超还因为持盈郡主的关系寻他麻烦,如果他们早看到这小子之后的出手,他们绝不会去想招惹他...” “废话!你这是事后放炮!毕竟谁知道这小子竟然是能力战两个强者的天玄境界。我们中若有一人踏足天玄境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强手云集的帝都...也算犹有荣焉。谁不为此骄傲。日后恐怕还得靠对方倚重照应...” “你们说...”一个人突然开口“一年前圣女纪灵儿前往地海...到底...为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众人突然浸入了水底,陷入冗长的沉默之中。 *********** 帝都城东三百里有余的草原地带,帝都戍卫营北大营的营旗正在朔风下剌剌飘舞! 草原中心。则是数千轻骑的营帐。在草原上,可以看得到属于帝国的轻骑正在草原奔行。而天空之上,珍贵的帝国灵鹫骑兵正在骑行巡弋侦查,警惕的注视方圆山川地形的异动。 灵鹫是盛唐军部圈养的一种灵兽。帝国有专门的灵鹫营,负责训练熬成这种可供一人乘骑的高空侦查骑兽。成年的野生灵鹫绝不可能被人工驯养。所以帝国的灵鹫营都是从幼鹫开始驯养起来。最起码也要五年时间才能养成一头灵鹫。所以这种飞行骑兽相当珍贵,也相当的脆弱。因为灵鹫承载能力并不大,注定了飞行高度上没有优势,在战场上很容易被强弓射落。更重要的是面对修行者的飞剑。灵鹫骑士也显得极为脆弱。 所以灵鹫一般只负责侦搜任务。亦或者提供给修行者作为坐骑。当然阑苍修行院也有专门可供乘骑的灵鹫。 北大营出动了灵鹫,同时还有阑苍院的修行者跟随搜查,正是朝北边扩散性的搜捕带走轩辕鳕天和杨泽的昆仑胖道人! 号称帝国突袭能力最强的北大营一连三天时间,昼夜搜捕,整个覆盖了帝都东面的三百里地区。出动的灵鹫骑士超过百只次。可以说是日夜不停。就连夜晚的郊野天空,都是悬浮风灯密密麻麻播撒。每一个灵鹫骑士,配了五只灵鹫。方便日夜行替,展开最高规格的搜寻。 北大营统领张北武此时正在前营骑兵之中。用琉璃窥天镜远望平川。 他身旁的副统领看了看身后车驾里养精蓄锐的阑苍修行院几位天玄修行者。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有困惑。不妨说来听听。”张北武满意的看着前方天空的灵鹫骑兵打出烟huā筒,提示搜寻阵列的变化。 副统领忍不住开口“统领大人,这样下去,我们非但找不到人,反而还会打草惊蛇。夜里我们风灯齐放,将草原照应得如同白昼,那胖道人既是修行高手,又有黑乌助阵,看到我帝国巡卫搜索,只怕早跑得无影无踪...依我看,我们要立即改变搜寻方式,将灵鹫骑士撤下,改用天目鹰,天目鹰能日巡三百里。将我们北大营的天目鹰放上去,周围空域尽在监视之下,但凡发现异常,最好不打草惊蛇,以轻骑,或者令阑苍修者出动拦截。再往东就是岭东关。那胖道人既然是昆仑高手,定然不屑伪装闯空而去,不过至今也没有听到岭东关的信报,由此可见胖道人就在此间方圆五百里内,若要拦截对方,以此法最为凑效。还请统领定夺!” “废话”张北武轻轻摇了摇头,冷笑道“我难道不知道。难道我蠢得非要日夜这么大张旗鼓搜索,生怕对方不知道我们到来一样。” “属下并非此意。” “我正是要如此,以通告那昆仑胖道阎商隐,帝国正在搜捕于他!” “这...” “因为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要为帝国的修行者拦截他提供情报...而是,要放他走...走得越远越好!”张北武目光深注的盯着自己的副统领“这也是大公主的意思。那个小丫头和那个大晔世子...最好那阎商隐一时情急,将两人夺了奔逃东莽昆仑以外,再也不要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送你离开 北骁骑作为戍卫王都的侦察部队,从情报上录属于内枢密系统,听到张北武所言这是“大公主的意思”副统领心中便有所明悟。 一直以来,因为年轻的皇子们尚小,作为皇子们的家姐,两位公主早已经开始为自己所支持的皇子暗中布局。这是极重要的工作,目的是为了遥远的将来,保证自己在这个帝国所能获得的最大权益。 因为皇帝总有一天会老去死去,亦或者安度晚年,从而对下一代皇子禅位。 不知从哪一代开始,帝国皇帝坐满六十年,便会禅位给自己的子嗣,已经成为多年太上皇,太祖皇颠扑不破的规矩。 禅位后的太上皇便会迁往列王宫,将之后的政事交给下一代皇帝。 而现任的皇帝,已经做了五十五年帝王,距离祖宗规矩六十年载的禅位,不过只有五年时间。 那时候便面临着帝国内最高决策层的一场洗牌。 虽说禅位带着很大程度上皇帝由主观意志所决定,然而名声,天下风评,朝廷元老文武百官的支持度,这些都可以成为影响皇帝最终禅位人选的因素。 成为下一代皇帝最倚重的家姐,成为帝国御赐长公主身份,就意味着自身最辉煌时刻的到来! 皇宫中的两位公主,何尝不是在为这一天做着准备。然而摘星楼的鉴宝大会,原本是两位公主和相国刘叔楼的政治作秀,但却横地里杀出个代表清平公主的杨泽。 杨泽不过只是一个大晔翎卫的身份。本不足为虑,真正令事情严重的,是在摘星楼比斗之上,站出来的宋徽! 宋徽的出现,已经令事情完全转折到了另一个方向上去!就像是原本偶有遄流交锋的河溪,突然转折为悬崖飞落千丈。就像是原本三方混战僵持的兵马,突然横地杀出一支精锐黑骑。改变了战场的局势。 两位公主和相国三方铺路,可以说三方都各代表帝国未来的走向。原本这并不足为奇,甚至很可能那位皇帝陛下也乐见这种相互争锋牵制的角逐局面。但不要过界。若是过界,很可能那位看似高高在上不理这些宗族之事的皇帝,会伸出手来。进行敲打。 这只伸出的手,或许是某一次皇帝的昭告,或许便是这次摘星楼一般,四大门阀的那位宋阀宋徽的出现。这是一个危险信号。 “这么说来,大公主是真的不愿再见到那小子回到帝国?” 副统领微微踌躇道。虽然胖道人横闯入摘星楼,无疑是在挑战帝国的威严,应该受到应有的惩戒。但无数次的历史都证明,一切历史事件中偶然所发生的波澜,背后都可能成为牵动大局的重要因素。 杨泽出现在摘星楼,对风吹雪和雷东来声讨。已经打乱了两位公主准备以此赚取更多声望的计划。杨泽在摘星楼认死理的与风吹雪一战。令盛唐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高门世族,亦或者仕林集团内部,都开始出现了对两位公主“连外政策”的怀疑。 如果那个杨泽在以此之后于万众人瞩目之时硬向他们要人,要风吹雪和雷东来接受发动战争的惩罚。她们交还是不交?无论交于不交,这都将令大公主颜面丧失殆尽,如何下台?最重要的还是这小子得理不饶人,一个劲死磕下去,最后事情发展恶化,不说对二公主和刘叔楼的影响。首当其冲就是大公主华婉所受的影响和非议,也让她受不了! 如果在往常,要处理区区杨泽这么一个变数,两位公主,甚至那位相国大人,有太多方式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然而宋阀大公子宋徽的出现,却让这个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如今却成为最蹩脚的选择。 “要让那个小子永远回不了帝国来,还有什么比阎商隐更好的人选?”张北武缓缓道。他内心和外表一样坚硬,这说不上是什么阴谋,不奢求所有当政者都要铁石心肠,然而在某些需要顾全大局的时候,一些非常规方法,往往是不需要涉及过多的〖道〗德是否正义这些因素。因为他所选择了大公主这一方,而大公主所需要维持她现在在帝国的威望,便需要这样去做。 他们北骁骑不遗余力的对胖道人阎商隐做出盛唐欲将其围剿的态势,让他不敢折回,以最快速度逃离帝国,就是要借他之手,除去杨泽这个变数!至于这其中是否牵涉进入了昆仑圣女,却不是在他们要考虑的范围之内。 亦或者说,在某些要达成的目标面前,一些牺牲,也是不可避免的。 ********* 公主殿。凉风亭。 大公主华婉披襟挂缀,身着织锦礼衣,正坐于凉风亭处,面对一桌珍馐糕点,烹茶缓品。 一袭红杉的持盈郡主坐于她身畔,听着旁边一位近卫俯身禀告风吹雪的消息,说风吹雪在客卿馆养伤已无大碍,只是气色略显低靡,已有辞行之意。 华婉公主点了点头,她表面依然镇定,只是狭长的丹凤眼之中,却是寒芒闪烁。流霜一代名将,流霜国人崇敬的明星,竟然在帝国摘星楼,当着无数人的面,败给了杨泽!对这个大晔世子,想必流霜国全体都不会陌生,甚至有些人对他是恨得咬牙切齿。而风吹雪,虽然在复原静养的这几天里看不出异样,仍然是那一副平静的模样。但华婉公主清楚,这个流霜国一代天才,崛起的新星名将,他其实已经极为疲累,他现在做出的平静,也只是披在外表的伪装而已,实际上这个曾经的名将,已经一夜之间风光不再。残留的只是虚有其表的镇定而已! 在流霜国东征沃土的战争中,被大晔国抵挡。被杨泽横插一脚,烧了十万大军的粮草。如今盛唐帝国修行者之战,又再度败给了杨泽!事件引发的哗然之下,现在的风吹雪,已经剥去了名将光环,鲜艳的身份,成为了一个低靡不振的人! 可以说。在华婉公主面前,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利用价值。这真是可悲的一件事。 “那个人...不会回来了吧。”持盈郡主皓白的面容上,有一道血痕。这道血痕是当日杨泽的剑意被胖道人阎商隐弹碎之后。一抹流芒穿透护体真气,划过她面颊留下的伤势。这伤势,也是她和他之间差距留下的烙印。 她只知道这条血线划在她从未受伤的脸上。很痛,极痛。是以现在想起当时那裂开肌肤的钻心疼痛,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华婉厉芒一聚“北骁骑在追击阎商隐的路上,只要让对方逃出岭东关,再加上我诸多布置,有几位皇廷强者持威,必然让阎商隐此生再不敢轻入帝国!那杨泽做阎商隐的药引,只是迟早的事!” 此时回廊处一位侍从,小跑而至。跪下便报“禀公主殿下,宋阀老七宋净持上谕单骑拦北骁骑营前道!阻挡北骁骑的侦查追缉!” “宋阀动了么...单骑拦道,宋徽你好大的魄力...只可惜,已经太晚了。”华婉轻轻一笑。“既然持有上谕,北骁骑该撤还是得撤,只是态势已成,想必那杨泽,我已经送他上路了吧。” ********** 暮光中金碧辉煌的相国府。 “普天院比是这个帝国修行界最大的盛会。我想不需要我告诉你,你也该明白如果获得普天院比第一。你将要去的地方,就是至高的列王宫。”刘叔楼正坐于镶金象座之上,居高临下,望着伏在自己脚下的儒衣青年。双目之中,生出怜惜,看重,凌驾糅合混杂的神情。 儒衣青年双手趴服恭敬伏地,两只脚掌撇成八字形,在身前刘叔楼的垂训之下,现出绝对的尊崇。 “那里是阑苍院四大长老静修之地,也是我盛唐历代先皇颐养天年之地。距离祖先皇帝即位六十年禅位的规矩,也不过最后五年时间。这几年里,皇帝时常都久居列王宫中。你若能成为这届普天院比第一,那便当之无愧的成为当今皇帝的师弟,下任皇子的师兄,日后国师之位...非你莫属。”刘叔楼双目似有掌控万物的力量般半闭“我潜心培养你这么多年,谁都没有想到,在阑苍院根本毫无背景的你,任人当狗般欺辱的你,最不惹眼也最被人看不上的你!将成为普天院比之上,最大的一匹黑马!将让所有人都为之臣服!” 趴在刘叔楼身前的刘四身子在轻轻的颤抖。他本没有名字,从当初被捡回来,他就随刘府姓,取了个贱名为刘四。但刘四拥有非凡的修行天分,所以在十岁那年,原本只是相国府公子侍童任人打骂的贱命,被相国府安排进入了阑苍院。 进入阑苍院,他的进境惊人,却被相国赐予的某种金丹,掩盖了本身的气机。所以在阑苍院,刘四也是最不起眼,最受人欺辱的一名普通修者。他初进阑苍院,就被高学籍的修者欺辱,将衣物丢入茅房,让他钻进钻出胯下取乐,在他饭菜中放入虫骸粪土,随时被替罚扫地,干最苦最累的活。就这么在阑苍院,过了六年光阴,而等到他成为阑苍院高学籍修者之时,就连初入院的低学籍修者,也久闻其名,时不时找上这个阑苍院出了名的软耳朵师兄玩弄取乐,因为他就是被扇了耳光,也绝不会还手,只会是一副恹恹欲哭的模样。 在这种风闻之下,就连教习,都对他很不待见。 这一切,不过是刘四一直在遵从刘叔楼的命令,有谁知道这个总是一脸傻笑任人欺辱修行从来不见半点寸进的家伙,一直在静静的隐忍潜伏,这样的力量,爆发出来有多可怕? 甚至听闻刘叔楼要让自己出头的一天。刘四觉得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所以他的双肩都在微颤。他的全身都因为〖兴〗奋而颤抖。 “等你成为国师,等你让无数人臣服。那些欺辱过你的人,他们将面临最残酷的命运。你一直喜欢的那个韩雪...那些因为你卑微而对你看不上眼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还不是任你予取予求!” 儒衣青年身体颤抖地更厉害了,而他伏身弓起的背脊,正自内朝外,因为某种桎梏的解除,散发出慑人的气魄! 第七十一章 被远方的人需要着 大晔国上林城王庭偏殿,坐落在王宫天堰桃树的东北角,从偏殿楼阁之上,可以俯瞰王宫城楼和下方碧波粼粼的护城河,上林城更是一目了然。 冬日的暖阳映照中,横贯上林城的多瑙运河之上,千帆舒展,来回游弋。王宫的城楼之上,兵甲卫士标枪般挺立,手中长戟在微寒的风中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庄严。 此时是大晔国早朝刚毕,但刚刚下了早朝的一些大晔军政高层,已经全数聚集在王庭偏殿楼阁之中。 楼阁之外,两排身材高大的禁军正列队而立,身为带刀侍卫的王庭亲卫总领,此时正翘首望向偏殿楼阁,天空有风掠过,头顶的树叶飒飒作响,更高的地方,几只寒鸟正掠空而过。 楼阁之中。大晔德昭天子正负手站在窗格之前,遥望远方的上林城,他的背后桌上,一众大晔国修行界,军政界的首脑都在座椅之上。 桌子上摆放着一封信件,这封信已经由礼官事先当众念过了,所以众人才如此沉默。 这封信是来自半月前盛唐帝国的相国刘叔楼。而且是刘叔楼亲自书写,上面的内容并不复杂,但字里行间却透着这个帝国大人物的某种压迫力。 信上所书,杨泽作为公主翎卫出使盛唐,却多次罔顾公主安危,行事骄狂,顽劣暴躁,砸毁宋阀座驾,得罪盛唐宋家门阀,继而又开罪持盈郡主。造成的后果影响极为恶劣,此番在帝国罔顾尊卑。不知检点的行事,迟早会有不测之灾。 这只是来自刘叔楼给德昭天子的一封私信,是由帝国和大晔联通的官邮路径送达的,发出方盖有相国府鲜明刺眼的印戳,信笺用盛唐极为高档的雪涧纸,这种纸张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搓折无损。是帝国官臣府中珍藏之物。但也往往用于托载重要的公文。 这封鲜明来自相国府的书信,辗转十多天时间到达上林城。说是告状也好,知会也罢。很明显的表明,这正是再给杨泽所属的大晔国,一个棒子打下来敲打敲打。也是事先吧丑话说在前头的意思。 大晔秋道院院长姜季民伸出手去拿桌上的信笺,看着苦笑。以杨泽的性格,这番出使盛唐,倒很有他的风格。似乎不捅些篓子,总是不自在的。不说是他了,最让姜季民懊悔的,是为了修订秋道院的那些古籍,竟然开了后门让他杨泽的私兵破霜军中的一些人进了秋道院。 这帮土匪崽子出身的破霜军人果然是什么人带什么兵。和杨泽的性格差不离其,进去就如豹子老虎进入羊圈。 原本秋道学院里的一些老资格的修行弟子还打算给这些兵家之人定下点规矩,拾掇拾掇这些半路出家加入修行界的军士。在不周山上,没少刁难过对方。 不过这帮私募兵出身的军士倒也克制,想来事先被打过招呼。谁都不敢挑起纷争。但这毕竟是修行者的世界,再怎么一视同仁,那帮秋道院教习总会有些偏见。若不是想到这是三世子收编的军队骨干,他们只怕根本不会同意秋道院破天荒以这种方式收纳新修徒。 这些教习多少骨子里还是带有高级修行者对普通人的蔑视,怎么都有些看低这群私募兵出身没有经过正统修行培养的士兵。那天一个出自秋道院正统派系的教习无意挑惹了这帮狼崽子的怒火,大致是让破霜军的其中一个叫小毛头的小子帮自己洗衣服。结果不知那小子故意恶作剧也好,不慎也罢,把最难洗去的硫青树汁溅在了他的衣物之上,这个教习冲入对方寝室,逮出小毛头劈头一顿打,倒也罢了,关键骂得难听,阴阳怪气说杨三世子瞎了眼怎么带出这么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结果那教习回过头来,发现整个寝区,都被这众人围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腾腾冒着怒火。 他们可以忍受自己受辱,可以咬牙隐忍承受。但绝不忍受因此辱及到了他们最上头的那个人。他们是群不知好歹的东西,带出他们的杨泽,眼睛也是瞎的?当天那个教习被叩下后,震惊不周山。引发了不少教习和高阶弟子冲楼,结果那二三十个破霜军修者,硬是以寡敌众,生生挡住了数百秋道院修行者,那夜打翻在地上的人不计其数,而他们宁死不退。 这个时候众人才惊骇发现,这群私募兵半路出家的修士,竟然修为增长超乎想象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意志。半路踏入修行界大门,不甘就此拖后腿,被人羞辱丢了上面那个人的脸,所以这群人的意志出奇的坚硬。带着战场上磨砺出来的锋锐。死不服输的钻研,常人在修行这条路上吃一倍苦,他们可以吃下三倍,五倍,甚至十倍!谁敢说他们进境比别人差,奋起〖勃〗发就追不上别人? 这就是上过战场却又拼命求生求存者的意志。这个时候,秋道院才发现他们放进来的是一群狼。他们的修为或许暂时比不上秋道院那些修行者,但论不折手段的求生求存的战斗经验,让秋道院最优秀的修行者与他们相比,都像是一个小屁孩般孱弱。 那一仗之后,整个不周山的修行者,看到这群破霜军人的时候,脸上都多了几分敬畏。 这群人强大起来...只怕秋道院那些老牌强者都得靠边站了! 所以姜季民不得不苦笑,这杨泽根本就没有进入过一天不周山,当年还因为被流放,而错过了秋道院招收他加入的机遇。但他却比他这把执掌了秋道院几十年的老骨头,还更深刻的影响着大晔国的修行界! “相国刘叔楼,我曾经见过。在盛唐拥有莫大的权威。很明显,杨泽这次,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半藏大师皱眉道“这是那位相国大人,要让我们的王后,尽早的离开啊!” “的确是这样”国师谷良极附和着点了点头“我们在帝国的天监部暗线,每月都会通过特殊的邮路传回帝国的动向,这次收到的天监暗线回报,是二十天前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总总迹象表明,现在盛京城的局势,对清平王后很不利,对我们也很不利!盛唐相国这个时候的通告,摆明了是通过杨泽敲打我们,帝国根本不可能顾忌得到我们大晔。他这是让我们撤回出使队伍,毕竟他可不能直接不客气的让清平王后离开盛唐。” 大晔天子德昭王转过身来,来到桌边,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噔”“噔”作响“朕何尝不知道盛唐一些人的猫腻!相国刘叔楼,以及那两位公主,在这种节骨眼,岂容见到清平去坏他们的事?岂容我们大晔,打乱了他们的布局。宋阀我不知情,但华婉和安乐这两个帝国公主,我确是知道,她们是极为厉害的女人。但女人都是罅隙心重的!杨三世子为何不偏不倚,就得罪了持盈郡主?这持盈郡主,可是华婉公主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有帝国“红粉凤凰”之称!...此举,无非是用她的影响力,让盛唐的一些王公世族,造成对我大晔使节的排挤逼压!这些人把持帝国多年,如何不厉害,呵...谁让我们大晔国,只是一个小国呢...想必在清平的那大姐二姐的眼里,我这个德昭天子,人家也没放在眼里。” 大晔将军齐乐毅道“殿下不必妄自菲薄!杨三世子一行在帝国陷入泥潭,举步维艰...一说是得罪了宋阀,又说得罪了持盈郡主...他们无非是想借此,来给我们施压。如果他们笃定了要以此处罚杨泽,清平公主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杨泽遭遇不测!” “如果是那样,我们没有办法...就让清平回来吧。大晔的使臣团,回归便是。我们不参与到盛唐内部的那些纷争中去!”德昭天子叹了一口气“最重要的是,杨泽不能出任何事!” 说着他眼睛投往楼阁之外极遥远处“...这个国度,太需要他了。”( 第七十二章 他是杨家人! 蕲春侯府的府门之外,停放了诸多马车,谁都知道今日是蕲春侯爷上朝的日子,亦能够或多或少,带回来一些大晔使臣团此时在盛唐帝国的信息。 所以此时的府门之外,围了不少人,有穿着质朴的街坊领居,其中有位老嬷,在城西卖了几十年豆腐,说打小的时候三世子就爱到她的豆腐摊吃鲜花豆腐,虽然从来都是吃完拍拍屁股走人,然而每月侯府都会准时给她结下银钱。三世子吃着她豆腐长大,如今自然要知道他在盛唐的境况,以好对等着她带回消息的一些街坊有所交代。 除去这些希望从侯府知道些消息的民众之外,还有身着鹤袍的官员,正维持着夹道的秩序,给过往的车流让路。亦有一些身披大氅的士族混杂人群之间,这些都是因为消息不灵通,所以希望在侯府这里获得一些确切信息。 而侯府外停放的马车里,唯有一辆,却是越加显眼。那辆马车有金饰的流苏,上面缀以红绣,纹络古朴而漂亮。深黑的帘纱紧闭,让人一眼看不到内里的主人。但略有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来自大司马董家的车驾。而且还不是普通车驾,是司马家小姐女眷的座驾。 看着这座车驾,一时间不免让许多人牵动起那年上林城的那些小事。那年的董家小姐是上林城无数王公世子追逐的名媛,那年的蕲春三世子还是只懂得在暗处望着她的纨绔游子,那年大晔还没有发生这之后的许多变故。那些年同样有许多事。值得津津乐道和述说。如今这一切都像是遍布上林的白色碎花一般,成为了这座王城里留存的许多美好回忆。 但也偶尔有些风语,流入马车。 “大司马府的车驾,到这里来干什么?” “嘘...小声点,这是董宣的车驾,那上面的,指不定就是董家小姐!” “董二小姐来这里...定然不是想知道使节团的情况。她大司马董家军部情报发达,使臣团在盛唐的公文都可过目。所以她只怕是为了使臣团其中的一个人来而已...” “董家和杨家两家本就有世怨,原本以为结亲可以让两家抛去那些仇隙。但之前蕲春侯府的杨云入赘董家,处处受董家排挤,可见董家根本就不待见蕲春侯府。可惜了...我原本以为。董二小姐也会和她家姊一样,嫁入蕲春侯府的...” “别开玩笑了,当时你就这么笃定?那时候的董宣,可是上林城闻名的名媛,论修行和才德,我们谁不人人仰望钦慕。当年三世子什么个德行,董家可是势大滔天...当时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谁知道这些年物是人非,变化得这么快!” 有人叹息的看了那车驾一眼,“那么现在。到底是襄王无意,还是神女有心?” *********** 董萱拉住了想要掀开布帘冲出去和人理论的张茶儿。 “太不像话!”张茶儿脸涨得极红,透过幕帘黑纱看着那些指点的人群。 “我们的车驾在这边,人也在这里,难道还不能让别人说了?”董萱面容平静。只是脸颊上,闪过一抹苦涩的晦暗。 “可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难道不是么...”董萱平视前方,星眸没有焦点,嘴角牵起一个略微不自然的笑容,“在别人眼里看来,我董萱算什么?如今这副行为算什么?当时嫌弃。现在却找上门来...以前小时总看到杨泽跟着我们跑,一副面红耳赤的样子,难道我不知道他的心思...可是我不仅知道,还以此自傲。因为在那时的我看来,他总会这样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的...” 她看向张茶儿,笑得有些漠然,“我们有时候,总是对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并不感觉在意的。” 张茶儿重坐回了座位上,在董萱的这些话语中,她突然显得很沉默,半晌后,她轻声道,“但难道不是这样吗?才高八斗,修为盖世,一呼百应,受人崇仰,现在在满大街拉一个上林城的姑娘过来,这都是她们意中人的形象。当时的我们也是这样,那又有什么错呢?我母亲说同龄的女孩总是比男孩子成熟,在这个力量为尊的世道,谁都希望获得更大的安全感,这难道有错吗?” “我们曾经倾慕西陀宇文,迦缪圣使,也想象着被天下闻名的杜圣草堂杜知微所倾心,为他披红罗濯素手磨墨,那是每一个女孩心中的梦想...但这仅仅是梦想,又有什么错呢。我们都知道不会变成现实,现实是杜圣草堂杜知微去年才和盛唐宋阀大公子战了一场,于是立下此生若不胜过宋徽,誓不顾人间俗事的谏言...所以根本不会有奇女子为他红袖添香,这才是冰冷如石头的现实!谁不是朝好的方面看呢,难道会在意一个成天不务正业的顽劣世子吗?难道想日后自己的婚约,成为全王都人的笑话吗?说女子从夫,谁都希望寻找一个好的依靠啊,所以当初的你,没有错啊!” 董萱理了理鬓角的如云发丝,微笑道,“是,你说得很对,我们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坚强,特别是在这个男人为主争名夺利的世界里,区区女子哪能轻易的说自己要自立自强?再如何嘴硬坚强,心里总会想过有一天自己的依靠。我曾经一直希望他能成长到我希望的那种样子。然而当他逐渐的改变到令我不敢想象高度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并不是我想要的样子。” “我开始仰望他,开始和其他所有人一样,为他的不顺忧虑焦急担心,对他每一次成功欣喜若狂。只是在与他同庆并行的人中。却没有了我。”董萱微微苦笑,“是不是有点讽刺呢...没能和他一起经历邋遢落拓的风雪,哪有资格和他一同走入盛世的华年...” “而且他渐渐的改变了,似乎变成了我最初所憧憬的那种人。但是在这个时候,在我看到别人仰望崇敬他的时候,我却开始害怕了,开始不确定了。因为我知道自己正在远离他。而且总有一天,会远离到离开他的生命。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曾经的追求。只是当初不成熟的妄想而已。我喜欢见到的其实只是当年的那个少年。那个总是会伪装自己,会在西街酒食白吃白喝受人诟病,实际每月会暗中指使府中人垫上钱资的那个少年。那个见到女孩会表现出色迷迷的模样。但最终会在意料之中对方白眼里哈哈笑着离开的少年。是那个在全上林城嗤笑他,他也视若无睹脸皮厚过城墙拐角的少年。” “我只是喜欢的是当年那个我一句话,他就可以不顾一切爬上十米高树上为我摘果子,就算途中摔下五六次也决不放弃的男孩...” “我只是喜欢当我因为等候太久发脾气丢了他摘下的野果,他也会屁颠屁颠去捡回来用衣袖擦干净放在我旁边,说我心情好再吃的那个男孩。”董萱突然用手捂住脸庞的湿润,“我只是希望在我偶尔发脾气偶尔走失时,还会忍让迁就牵着我的手走回原点的那个男孩...” “但是现在,都不在了!...怎么就不在了呢!” 董萱抬起头来,红目泛泽。“他已经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我根本不熟悉的人。” “你知道吗,张茶儿,我并不怕你看不起...我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大司马家的女孩要矜持,既然一切都过去。那么便让这一切都过去。但是我总是不争气的会想起以前的一切,我是不是贱啊!” 张茶儿哽咽,“我并没有看不起你...”、 “所以无论我现在在这里,是被外面的人风言议论也好,讽刺耻笑也罢...我忍不住,总是忍不住会过来。哪怕只是知道他现在仍然平安喜乐...也就够了。” ************ 此时的蕲春侯府内,众多族人亦是忐忑不安,今天是获得半月前在盛唐的三世子,大晔使臣团境况的日子。所以众人都在等待着和德昭天子同议的蕲春侯带回府上的最新消息。 门房突然的传报,惊搅了侯府大厅中压抑到极点的沉默。 府门外的大街传来淅淅沥沥的潮水声响,还有大晔的官员们维持人群秩序让侯府车队通过的声音。 不过多时,一身朝服,白髯虚张但略显憔悴的蕲春侯爷杨业,在几位家将护从的陪护下,从早已打开的府门迈步而入,面容的凝重,立即让所有等候的人心中一阵咯噔! 侯府的大厅之中,杨业坐于座椅之上,望着下方的族人,这里有杨泽的父亲杨洪远,杨母程英。有杨远征,杨伟铭,以及他的大房王楠。诸多长辈。大厅中外圈伫立的,则是辈分小的那些族辈,有薛冉,有刘谦,以及诸多家庭里以杨泽为榜样的内外戚子孙。 现在在场的,不是那些外间将杨泽奉为上林城的英雄的民众,而只是牵挂着他安危的父母,他的舅父,舅母,表叔,他的兄弟姐妹们。他突然不知道身为家长,该如何开口。 “目前的盛唐,局势晦暗不明。两位公主,相国大人的争斗,都因为清平王后的到来,而逐渐剧烈。据我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很不乐观,杨泽已经得罪帝国宋阀,还有持盈郡主。这两方面的势力,都想致他于死地!陛下的意思,让杨泽一行提前返回大晔。以避免成为夹缝中的牺牲品!” 杨业这番凝重沉稳的话,立即在大厅掀起一番哄然。 是啊,盛唐帝国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如大海,其内部也是暗潮汹涌。只看传回的这些讯号。众人就明白了,清平王后的到来,必然已经介入到了盛唐帝国内部至高层剧烈的冲突之中,杨泽竟然被两方势力针对,可想而知帝国局势,因为清平王后的到来,打破了平衡,掀起了多么大的动荡!如果继续下去,很可能他们没有达到帝国对东正教门介入的目的之前,就会遭到更加严重的损失。最可能的,是等来杨泽横死帝国的消息! 这么看来,在事情没有恶化之前,将大晔使臣团撤回,应该是最好的结果,因为这次的情报是半个月前,这一来一去,也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只是不知道,还是否来得及。 “那么我的渊儿怎么办!他此刻还被软禁在盛唐啊!”杨远征已经坐不住,面色变了。 “我阙儿...亦在其中!”杨伟铭也是神色豫动!他旁边的王楠手挽着丈夫的袖膀,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 蕲春侯杨业扫了两人一眼,冷哼道,“看你们两个的这副样子!身处漩涡泥潭之中的,可是你们三弟的孩子!” 两人立即有些无地自容的望向旁边的杨洪远。杨洪远仿佛一时间憔悴了数岁,他身旁的杨母程英,自来做惯了小女人,此时只剩下双目泛红,陷入怔默。 杨远征狠狠一咬牙,“父亲教训的是!我侯府杨泽,虽然已经成长得不需要我们这些长辈为他护佑,但他如今的年龄,还没有渊儿年长!如此年轻,就要抗下大晔国的重任,各方的重托,在那些凶恶险诈之间游走!我们又岂能要求他太多!我这个做二舅的,怎么可以如此自私!” 他军人的戾气也浮现于表,“如盛唐是泥潭,杨泽切莫越陷越深!保住自身才是最紧要的事!至于渊儿,若有三长两短,我杨远征,定有一日,会为他报此血仇!” “我杨伟铭虽然只是个文人,但也出身杨府。也出身杨家。阙儿,也该有此觉悟!”他紧紧掐着夫人的手,两人似下了最后决定,“如阙儿亦有意外...那么我蕲春侯府,至少还要有一个更了不起的血脉,传承下来!杨泽已是上林城人们心中的碑,不能有事!” 蕲春侯看着自己这两个儿子,双目泛红,半晌后才点点头,“好,好样的!我杨府文武两夫,亦有杨家刚健之精神!老怀甚慰之...不过陛下的意思,被我一口回绝了!” “什么!”全场满堂侯府众人,瞠目望着蕲春侯爷。 “值此国家存亡之际,岂容因自身陷于绝地,就抽身而退的道理!若无盛唐介入,我大晔绝对无法抗衡大陆拥有千千万信众,百国臣服的东正教门!这非我大晔孱弱,相信大晔上上下下,文官武士,都有为入侵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决心!然而我等死后,身后千万民众,如何归处!那些无辜百姓,如何在生灵涂炭中,存活下来!所以为了家国,即便陷身绝境,杨泽也绝不能退!身后已是万丈悬崖,已无可退处!杨泽一定要挺下来,直到完成使命!这也是我蕲春侯府的男人,应该去做的事!” 杨业双目凝视木窗外极远处的天空,“我相信他能办到,因为他是我们杨家的人!” 第七十三章 笨死了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杨泽立于浮筏,摆荡在海面之上,像是一个孤独的漂泊客,此时正远渡大海,不知道去往何方,还是希望回归漂渺的故乡。然而苍天之上电闪雷鸣,海天之间龙卷游荡,显然此时的他,并不是在回去故乡的归途,而是正与天斗法,与那些雷云对抗。 自进入昆仑先师留下的意境之后,杨泽从最初的旁观那个昆仑先师和天空瀑雷的斗争,再到身临其境,这个时候,才明白其中的惊险和可怕。 意境中的世界竟然可以给予人强烈的带入感,如临实地。而要在风暴中的大海紧紧靠着一方浮筏保持稳定性,就已经相当的困难。在风浪中的海洋里,就如同置身天地间最紊乱之地,所有的暗流汹潮,都在这一刻疯狂的肆掠,仿佛无数的魔怪,要将浮筏撕成粉碎。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操控浮筏,已经比平时间难处了百倍千倍!想要用真气细致入微的克服各种狂暴涌浪,同时避开头顶天空还有不断追击而下,比之修行的飞剑还要快速的雷殛。这几乎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巨大的浪在海洋里时而掀起十几米墙的高度,一波一波,叠加千层,排迭拍击,时而疯狗一般蹿出无数溃浪,追逐咬杀自己。 刚避开这一波,又是一道猛虎巨浪铺天盖地疾扑砸下。杨泽的龙变相身法,在这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锻炼,调动起脚下的浮筏,或蹿或跳,或沿着浪壁飞速驰行,从最初的狼狈不堪,渐渐到了如今可以操控的地步。但还达不到随心所欲,每乍转折总会有僵硬。 头顶雷瀑就没有断过。每每随着他身体前一刻所在处,疯狂劈击,哪怕他稍有任何怠慢,立马遭殃。 杨泽处于这种噩梦般的境地,已经无数次了,从最初的绝望,畏惧,甚至衍生出对轩辕鳕天的恨意。要知道,在意境之中,他的所有感官都和〖真〗实世界无异,脚下海水的刺骨冰冷,遭遇雷殛的那种痛楚,保管正常人永远不想再尝试第二遍,但偏偏他要无数次这样尝试。每次遭遇雷殛,他就会从意境世界中苏醒过来,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是很有效的利用了大脑某种保护功能,强制的让他脱离那可怕的意境,否则只怕他大脑都会被欺骗,认定自己被雷击致死。 他最初在意境世界里如丧家之犬狼奔豕突,再到终于愤怒,咬牙去拼命争取求存……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现在他就是这样,疯狂的奔逃,前方突起巨高之浪,杨泽和脚下的浮筏迎头撞去,天空一片光明大开,仿佛神落于世,无数道光明四射,但这些都是假象,是前奏,〖真〗实的是一道雷殛,迎面劈下。 浪掀到了尽头,杨泽和脚下的浮筏腾空而起,像是飞空的蚂蚁,朝着头顶天光缓缓飞去。他手在颤抖,但长剑却握得无比之紧,迎向那道雷刺,用尽全身力气挥剑斩去。 与此同时,脚下正在远离的浪峰出现异常,竟凭空涡起一道漩涡,然后一条浪龙,在他这一剑带动下,直贯冲天,冲向疯狂的雷刺。 啪啦啦!浪龙,剑和雷殛猛撞一处,先是空气都发生高度挤压的颤抖,浪爆疯狂冲锋,但还是无法抵挡雷殛之威,最终被挤压被粉碎节节寸断,碎成无数片浪huā,那道雷刺被削弱不少,但仍然锋芒犹在,面对那劈头而至的毁灭,杨泽双眼浮出一片恐惧的白茫“还是失败了么……”。 啪啦! …… 浑身哆嗦着苏醒过来,杨泽几乎是一跃而起“老子不玩了!太痛苦了!”又看向正在一今生着火山洞边的轩辕鳕天,走过去拿起架在火堆之上的一只焦酥的黄鱼,坐在地上大嚼特嚼,不忘有些恼怒的瞪着她“你是不是变着huā样的整治我?这样弄很开心?” 在意境中的痛苦经历,只怕任何人在杨泽面前,他都可以骂娘。没有经历就没有发言权,即便是极能隐忍得他,在这一刻还是免不了会有腾冒的火气。 再一联想到轩辕鳕天的性子,杨泽觉得她很可能借此让自己吃苦。这蜃珠或许对修行会有些效果,然而绝不会像她所言的那么大,更多的便是意境里的那种折磨。 那样的折磨,绝对能让一个正常人发疯! 他们这些天隐匿于此,白天因为担心烟气会暴露踪迹,所以都没有生火,只有夜晚的时候靠着山洞掩映火光吃烤鱼野兔歇息,此时通红的火光闪烁在轩辕鳕天的裳衣之上,闪烁在她略浮红彤的俏面之上,闪烁在她露在外光洁修长的双腿之上,看到杨泽怨气冲天的不客气,轩辕鳕天双眸却出奇的平静,仿佛一点没有他曲解糟蹋自己好心的勃然大怒,只是盯着他看了良久,突然一脚踢在火堆之中。 嘭!无数条枯枝柴火携带的火浪,在她纤长的小腿撩拨之下,铺天盖地朝着啃烤鱼的杨泽射丢! 这女人当真说翻脸就翻脸!杨泽一个翻转,用手中串着吃剩了鱼骨的枯焦枝左右挡开那些柴火,柴火蕴含的真劲在夜里“噗!”“噗!”爆开,瞬间压熄那些火焰,只是荡出无数漫天的火星! 这女人动真格的!感受到柴火里裹挟袭来的真劲,杨泽心中一惊,就看到漫天的火星之间,轩辕鳕天的体态轮廓毕现,母豹子老虎般冲前而至,拨开星火,并拢五指的手在月光下洁白无瑕,但却带着极为凛冽的寒气!杨泽一点不怀疑如果被她五指戳中,他的胸口会顿时开一个窟窿。 这是他首次,和一位昆仑圣门的圣女正式交手! 脚步屈后掠移,杨泽脚踩龙变相,身子瞬间左右侧移惑敌,一时仿佛化作了数道影子,虚虚实实。 但轩辕鳕天的手指瞬间就穿透了那些虚化的影子,然后朝他的身体如影随形而至。龙变相,竟然无法完全摆脱她的追击!? 在当年的地海,杨泽曾经见到过轩辕鳕天出手,那时的他自然根本无法赶得上。而没想到将近一年半载的时间不见,他虽然进境惊人,但轩辕鳕天的修为,仍然没有停滞不前,反而比当初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杨泽紧迫之间屈膝身体大角度后仰,险险避开轩辕鳕天戳向胸口的五指。 杨泽背心已经是一阵冷汗,想到这妮子不知道什么德行,高兴你的时候挺让人受用,然而不高兴可以随时跟你翻脸,刚才若是稍有差池,自己岂不重伤? 心头火起当下哪敢怠慢,杨泽双掌猛拍地面,身体借势在半空一个翻滚,瞬间就朝轩辕鳕天如影随形纤柔的身子踢出五、六脚。 嘭嘭嘭嘭!的声音不绝于耳,只是这五六脚飚射出的气劲,就将出脚范围内的空间全部覆盖。 杨泽〖体〗内的四大气海高速运转,劲气透过脚底的穴位输送轰击,这是大晔秋道院的玄阶功法《步云梯》,原本是通过脚放出劲气,令自身平地而起如同踏空而行。是极为高明的仿飞行身法修习到最高处有境界的支持下,可以凭空攀登百丈千丈的山崖!赏无数风景手闲庭信步之间。 不过杨泽本就有元神老头的指引和悟性将这种功法变化了一下,可以令双脚脚底,也变成极厉害的杀人利器。 一道气劲从轩辕鳕天身畔擦身而过轰中她身后数十米远的大树,啪!得巨响,大树拦腰炸成两段,无数木屑分崩离析! 眼看着其余气劲即将轰中轩辕鳕天的瞬间,她一咬牙,双手突然氤氲出了一团高度浓缩的雾气。那雾气太浓,以至于在这月光下的沙滩之上,亦能见到两团泛着亮光的烟气。那烟气在高度的旋转,下一刻,她的手如跳舞般挥起,每一掌都摁中杨泽袭来的劲气波,然后她掌心高度浓缩的雾气,竟然轻而易举就挡开了杨泽袭来的劲气团,嘭嘭嘭四下飞散。 一团扎入水中,轰然激起十米高浪。 一团轰中草坡,野草土屑和一只觅食的野兔被抬到了数米之高。 一团轰在杨泽左后方,地面的沙石轰然而起,铺天盖地。 “意境!”杨泽此时此刻,终于看清楚了轩辕鳕天掌心的那两团聚集白雾的来历。准确来说,这只是半阕的意境,还在轩辕鳕天身体相生,无法离体! 借着蹬出劲气的反冲之力,掠过数十米之远,杨泽半空一个正面转身,食指中指并拢,迎向轩辕鳕天那道紫色罗裳的身影,唰!得捻出一道剑意! 既然是意境,那便只有意境可以破之。 面对杨泽射出的这道在夜空下光芒大作的冰蓝剑意,轩辕鳕天瞳孔里没有半分畏色,欺身而上,五指张开掌心朝下举过头顶,这一刻她像统御万物的女神,然后掌心前突,掌心的那团翻涌的雾汐之气,迎向冰蓝剑意! 卜一接触,杨泽就脑门剧震,既然是自己的意境,那便和神识相通。当初在摘星楼被胖道人弹碎他剑意之时,杨泽心神都如遭重击,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已经是神识精神受损,绝无再战的信心,所以拉着轩辕鳕天就开跑!意境是把双刃剑,施展之时无坚不摧,然而一旦遭遇压制,便直接让施展者的精神,也受到重击!心神大乱之下,高手交锋,这点差池,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结局! 当剑意撞上轩辕鳕天的半阕意境的瞬间,杨泽立即有一种在蜃珠意境世界的风暴中,他劈出的意境撞到从天而降雷殛的感觉。仿佛自己这道剑意,竟然撞入了那狂暴的风浪之中。 然后剑意在轩辕鳕天的掌心之前,肉眼可见的出现无数细缝裂痕。 杨泽的一道完整剑意,竟然敌不过轩辕鳕天的半阕意境!出现崩溃之兆! 这一瞬间,杨泽心神剧震。 轩辕鳕天抓住那道冰蓝色剑意,仿佛一把抓住了杨泽的心神,然后她唇角略有些得意的微笑,倏长漂亮的五指猛然捏紧! 碰!剑意崩碎,四分五裂。 看到结果,轩辕鳕天那双漂亮的眼眸闪过几分讽笑,正欲放目好好欣赏杨泽惊慌失措和魂飞魄散的模样。却发现前方的空间,杨泽已经杳然无踪! 与此同时,警兆凸现!一个强壮的身体猛然贴紧了她背部的曲线,杨泽的胳膊铁钳般野蛮横过轩辕鳕天的脖颈将她身体钳住。同时不知何时,手中的古灌长刃刃锋已经无声无息的贴到了她修长的粉颈之上。 与此同时,杨泽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像是天外而来“永远不要再任何的时刻,小看你的对手,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被有机可趁。” 轩辕鳕天扭过头来,昂首挺胸,一双倔强的星眸狠狠的瞪视着他“那你割啊,照我的喉咙一刀割下去啊!这样我也不用见到你这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家伙!” 乍合骤分,杨泽苦笑着撤开剑,插在沙地之上,扭过头把她望着“你刚才施展的,就是蜃珠里的意境?” 月光之下,轩辕鳕天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没声好气道“现在你知道,我不是拿你寻开心了吧。若要整治你,还用得着我最珍贵的宝物么?我自己都可以打你一顿!” “你最珍贵的……宝执”杨泽这一刻,才明白自己刚才干了什么混账事。话说回来,蜃珠是轩辕鳕天的贴身之物,也定对她很重要。自己那番在意境世界受苦受难后带回来的怒火,实在也是不知好歹了点。 “这是昆仑的暴风汐雷意!我现在只达到半阕,就可以击碎你的剑意。所以你该明白,这根本和你所学的那不入流的剑意,是两个级别的事物!”轩辕鳕天嘴里的火气,仍然不减,甚至有些发火后的委屈“你不过天玄四品就掌握剑意,我原以为你有不俗的天分,谁知道你自己笨死了学不会干嘛把脾气发在我身上啊” 杨泽笑了笑“你是说这个?” 然后在轩辕鳕天下一刻突然睁大俏目掩嘴的瞬间,杨泽摊开的手中,多了两道云团。 云团明媚,亮如孕星。四周浮现出无数雾汐围绕的粒子,在月光和星空下,璀璨夺目。 第七十四章 我必须要回去 道尊在一旁低声嚎叫,之前双方突然打了起来,让它无所适从,再没得到杨泽的指示之前,它也在只能在旁干着急,现在见到两人的战斗结束,连忙在旁嗷嗷直叫,它可不傻,它固然和杨泽同在一条船上,不过这几日里面,这轩辕鳕天总是能变着法子寻到一些带有灵气的鱼类烤制喂给它,那种味道极为鲜美,导致它吃过以后便颇有些上瘾,不到关键时刻,它可不愿得罪这个昆仑圣女。 如今见到两人言归于好,自然兴奋低嚎。 “你竟然学会了,看来本姑娘真的是个天才。”轩辕鳕天探出手抚摸道尊的额头,一歪脑袋,眉开眼笑。 “这是什么个情况,既然能在短短时间里面领会意境,无论怎么说,这个称号应该给我才是,怎么会表扬到你自己的身上去了。”杨泽没声好气道。 “若不是我的眼光认定你可以学会,你又怎么可以突破。在这个过程中我所有产生的怀疑和不确定,甚至对你能力的否定,都被我自己说服了,所以你还有什么理由不表扬我的眼光?”轩辕鳕天兴奋,“不过连我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可以学会,原本我的打算是若在过几天你没有一点进境,那到时候咱们便分道扬镳就好,免得你成为我拖累。你的骑兽虽然速度极为一流,但下次遇上阎商隐,他定然会在你身上种下可以追踪的手段,到时候哪里还有这么容易把他甩开。” “不过话说。你这番领悟速度,实在是匪夷所思的...” 杨泽看着手里的风暴潮汐意,生出那种在大海之上,抗衡自然的魄力,“原本是有些梗塞的,不过我的剑意和你动手的意境碰撞后,其中的诀窍处就自然而然显现了。不过目前只会半阕。你在这意境里面。和那位先师一样,击溃了那道雷电?” 想到在意境世界里,自己领悟到风暴潮汐意的一些诀窍。但仍然不足以抗衡那道雷殛,如今看来那就是梗塞,他现在可以凝聚半阕意境。想来再次进入意境空间,只要如昆仑先师一样,正面突破雷殛,这道意境也就炼成了。 轩辕鳕天想了想,道,“具体来说,击溃了前三道雷击。” 杨泽当即有些石化,“前...三道...后面还有几道?” “一共九道。且一道比一道凶猛,只有当你的意境之力将第九道也是最强的雷殛劈碎之后,暴风潮汐意才算真正大成。”随即她望着杨泽。有些得意,“不过其力量,你在意境空间里,也算见到了,当你真正炼成之后。阎商隐之流,只怕都要乖乖靠边站了。” “抗雷失败被雷殛轰中身体的痛苦,你也是这样经历过来的?”杨泽看着她的纤弱身躯,很难想象自己在意境世界里躲雷失败的可怕遭遇,在她的身上,已经很多次的重演了。 哪想到轩辕鳕天倒是一摆脑袋。摇摇头,“没有啊,那得多可怕啊。所以在被雷打中之前,我的神识,就离开蜃珠意境了。” “你有这法子,为什么不教给我?”杨泽努力平抑声调,都不免有些颤抖,这妮子果然是存着让自己吃苦受难的不良居心啊! 轩辕鳕天理所当然的望过来,秀眉轻扬,俏脸微板,“如果教给你了这法子,你哪能进境得如此之快,天降大任,痛砭其身。若无今时之痛苦,何来明日之进境。你是男人,怎么能如我一样怕痛?进去继续摔打!” ********** 此后数日。杨泽一直是在蜃珠世界和这片温湖滩洞旁度过的。 每一次在蜃珠世界经历磨难,便满身是汗的跳入温湖水里畅快洗个通透,上岸蒸发身体水汽,便食用轩辕鳕天制好的烤兔烤鱼,说来奇特,这片温湖大概依靠地气灵脉,是以亦有灵气,水中的一些鱼和附近的草木动物都富含灵气,食用这些烤鱼烤兔,竟然也能起到滋补补充身体消耗真气的作用,再加上那昆仑胖道人阎商隐纳宝囊之中的巨量药材可供取用,杨泽这些日子简直过的是一种奢侈的修行生活。 在蜃珠世界锻炼之前,他都要塞几粒滋补精神真气的药丸打底,出来精疲力竭之后,立刻倒一瓶“昂天莲液”入口。这种秘灵药拥有行气散瘀,培育经络,快速补充气海流失醒神的功能。效力比杨泽之前吃下垫肚的药丸要高上一个品阶。就是一些家底浑厚天玄境界的修行者,若非在最危急时刻,也不会轻易将这种可以紧急时快速恢复真气稳固心神的灵液取用。更遑论日常取用,一天用个三四五六瓶... 杨泽却一点不心疼! 予取予用给杨泽的轩辕鳕天也一点不心疼。两个人当然没心没肺大手大脚,这又不是他们自己的东西!这胖道人阎商隐掌管东部大陆四大圣门之一昆仑的丹房多年,哪能没积攒一些自己的私货,肥得流油,如今他们很吃了阎商隐的苦,面对他的这些积蓄,不讨回来,道义上说不过去,跟他们自己也说不过去。 以轩辕鳕天的话来说,这些都是阎商隐贪自昆仑的东西,如今让他吐些出来,也算是给她这个圣女以交待。 除去那两粒需要时间来稳固的“丹劫”之外,这胖道人阎商隐积攒的家底不可谓不丰厚,这些东西拿出去,只怕外间几代王侯都达不到如此丰沛富裕的程度。有丰厚的物质基础,于是两大蛀虫,就是这么铸就的。 ********* 又是蜃珠世界里那片风浪暴起的大海,一道白影穿梭在高墙巨厦般的涌浪之间,将所有狼奔豕突的巨浪波荡都远远抛在身后。天空怒意不断,雷电化作一条枪芒,自天而降! 那道白影在海面一截碎裂漂浮的圆木上一点,折往天空,那截被他脚踩中圆木的方圆海面在这一刻陡然下沉,然后反弹冲天而起,形成一道浪龙。和天上的人一起,于天空的雷电枪芒狠狠撞在了一起! 闪电溃散,浪龙消弭。白影自半空踢浪转折。几个飞掠移行了百米远处,在水中几个跳点,又凌空拔身而起。迎向天空喇然响彻之后,降下的又一道雷枪! 一道道的雷劈,在这片众神宫殿般的海洋中被击溃,阵阵白剌剌的光芒,此起彼伏的爆闪! 那道白影,自然就是在蜃珠世界历练的杨泽。他不断游走在海洋之上,挥出暴风潮汐意,不断抗衡天空雷殛。 辟啦!的狂猛巨响中。第六道雷殛,终告溃败! 但杨泽也因此脱力,在半空坠落往下。然后砸入海洋之中,随后被巨大的浪峰,轰然掩埋! 醒过来一口灌下昂天莲液,杨泽感觉因神识进入蜃珠世界身体的巨量消耗,开始慢慢回补。这才欣慰的睁开眼睛。 轩辕鳕天的面容探在眼前,迫不及待,“第几道了?” 这是自摘星楼事件爆发后的第十二天。这十几天里面,对杨泽和轩辕鳕天而言,只是在这片温湖暂避外界修行的十二天与世隔绝的日子。但是对于外界的盛唐而言,却是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在这十几天里。盛唐动用了不少军队搜寻北方边境,甚至盛唐靠北面的城镇,驻军,都被发动了起来,倒是搅得摘星楼事件人人皆知,但即便是这样规模的搜索,也无功而返。而在这段时日中,盛唐的修行者几次在北荒之外拦截住胖道人阎商隐,但都被他突围而去。盛唐的使者,同时也正在前往昆仑圣门的途中,以作出昆仑圣女在盛唐被掳走失踪,而昆仑阎商隐大闹摘星楼的交涉。 就在盛唐的内部,也是余波不断。但对此时的两人而言,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第六已经是目前的极限了!” “你完完全全挡住了第六道雷殛?”尽管知道杨泽的天赋很强,但此时的轩辕鳕天,还是心中有惊艳的感觉,她实在想不通,这么一个人,当初的大晔国是怎么将他搁在置若罔闻的地步的? 自一年半前地海七境回来,在昆仑软禁思过以来,轩辕鳕天倒是找来了许多的渠道和耳目打探杨泽的消息,得知杨泽在大晔的前世经历,当然不费吹灰之力。 直到这一刻,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个家伙,怎么在当年的大晔国里,被那帮没远见的人奉为“王都双废”的!怎么会被大晔那一帮人视作废物?若不是她认错了人,那就是当年的大晔国的人们,全部瞎了眼! 这样的人物,不要说是大晔国,就是在大陆之上,也可以列入那些青年修行杰出之辈的排行了吧!至少在这个评榜上的轩辕鳕天,觉得以自己的天赋来看杨泽,仍然觉得惊艳! “第七道雷殛的威力,超越了第六道太多,依我看,这不是短期内能够抵挡的。”杨泽已然苦恼于蜃珠世界里自己的瓶颈,喃喃自语。 轩辕鳕天睁大了俏目,“这蜃珠中的九道雷殛,必须道道破之,没有花巧。一道比一道厉害,你能在短短时间里抵抗第六道,已经趋近小成了!若是你一口气真的破了九道雷殛,那只怕先师都会跳出来把你掐死,要知道当年这位李淳风先师,可是用了五年时间,才悟出这暴风汐雷意啊!真是不知好歹呢!” “这么说来...我岂不是已经很牛叉了。”杨泽完全没有身为强者自觉的风度,立刻便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轩辕鳕天没声好气,“不要骄傲!虽然这道意境你有抵挡前六道雷威的进境,但仍距离大成很有些距离。再加上你目前修为境界所限,根本无法完全发挥其威力!而且仅仅只是这未大成的半阕意境,对你目前的修为而言,施展起来也是极重的消耗和负担。总而言之,你根本耗不起。我们再面对阎商隐,一样不是他的对手!” “阎商隐此时此刻,只怕应付盛唐的那些强者都自顾不暇,哪还敢回来找我们的麻烦!更何况,我的体内气机,在几天前,就开始朝着天玄第三品进境了。” 就像是深耕厚植下培育的种子,总归会发芽。摘星楼一战,加之这几天触及更高阶级的意境,吃下那些大补的秘灵药,杨泽修为的增长,便是发乎自然的巩固提高。他体内的变化很微妙,这些微妙在气海的增旋速度,在感官的敏锐,在身体机能的刚健,这许许多多的微妙结合起来,便进化出更强壮更蓬勃的生态。 他的体内真气修为,如今合乎天道自然,进入了第三品。 天玄上。 ********* “天玄上!这么说来,你已经和我在同一境界水平了!”轩辕鳕天第一次感觉到不服气起来,若是说她面对杨泽的天赋,觉得惊艳和赞许,但那前提是自己比他更优越,所以她可以维持居高临下的态度,如今突然发现,杨泽走得很快,已经快到要接近她天玄一品的步伐了,所以她便不免有些紧迫。同时心底暗下决心,要及早达到道通境界! 虽然有些紧迫和不爽,但轩辕鳕天扭过头来看着杨泽,望着他不难看甚至有些好看的侧脸,想到他若是有一天会超越自己,奇怪的是以她从来不会轻易服输的性格,居然隐隐对此有几分期待。 于是语气不知如何的,有些软,“这十几天过去了,阎商隐应该是被追出了盛唐,我很了解那胖子的习性,虽然可能会为了丹劫铤而走险,但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可是胆小如鼠。如今得罪了盛唐,在没有确定我们去处位置之前,他肯定不敢进入帝国境内。所以目前我们算是安全了...接下来,你会去哪里呢?”她停顿了一下,嗓音分明有些迟疑,“我们是不是该...分道扬镳?” 杨泽扭头对她一笑,“你是昆仑圣女,不说在盛唐,你回去昆仑,有你哥和你师父在,那阎商隐也绝对拿你没有办法,更何况,你还掌握着他的纳宝囊,里面这么多他从昆仑丹房里贪的东西,到时候他恐怕连昆仑都不敢回去了。以你的聪慧和能力,也根本轮不到我担心。不过...” 杨泽目光移向远处的山峰,“盛京城里还有我没有完成的事情,所以我还不能离开,我必须要回去。” 第七十五章 林中异动(圣诞快乐!) 树林里几声鹧鸪哨响起,杨泽和轩辕鳕天立即警觉,这种哨声乍一听仿佛和树林里偶起的鸟鸣融合在一起,但实际却有绝对不同的信号含义。 鹧鸪哨是盛唐一些势力甚至军方探子普遍的传讯工具,这是一种一指来长一般用竹制添和桐油蔌莎草制作出来的短哨,吹响时几乎可以模拟鸟鸣,此道高手可以直接以此和鸟类产生沟通。吹起来哨声覆盖方圆一两里,完成通讯不成问题。 能够分辨出这种哨声,完全是因为杨泽和轩辕鳕天已经属于天玄境界的修行者,耳力之强,能够分辨出其和鸟鸣的些许差异。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清理在滩涂出现过的痕迹,随即闪没于丛林之中,道尊此时也处于小兽形态,和两人一并躲在一丛繁密的矮林。 不过片刻,就看到侧面的丛林,突然跳出数名盛唐军士装扮的士兵,见到这片温湖,几个人发出欢快的吼声,边跑边脱衣服,然后跳入温水之中,溅起一片哗声,其中一个不忘拿出鹧鸪哨,吹了几声。另一处的丛林,立即响起应声,没过多时,另一撮小队士兵,也从树丛中踩着枝桠出现,〖兴〗奋叫喊着追上同伴扎入温湖。 杨泽记得在稳固丹劫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这片山区的一处盛唐开矿的军队,眼前这群士兵,看来就是来自那队士兵。最初轩辕鳕天还以为什么紧急事件,此时见到这一大帮大老爷们跳入水底,饶是她性子颇大大咧咧,也忍不住有些脸红。侧过头来,冲杨泽狠狠瞪了一眼,然后依靠着矮木抱膝而坐。 温湖之中,那群军士的声音远远传来“赵老三。你真的很会找地方,这里果然有片湖泊,老子在矿下呆了两三个月了,如今终于知道什么是享受了!” “可不是,你简直把我们解放出来了!咱还带了些烧酒。路上打了点野味,一会泡个饱,也吃喝个饱!” “嘿,那是当然,老子从军的经历,可是辗转万里,什么苦没受过...关键就在要懂得苦中作乐。我七天前在那片山峰探路的时候,发现了这里,不过当时任务在身,只记下大致的位置,所以咱们分开搜寻。以哨联络,找到这片湖的机会就更大!这温湖受山脉地热影响,说不得就是来自咱们开采的那块灵山,在这里泡热水,还能沾染几分灵气,嘿嘿。对咱们这些习武之人,可是有大大滋养的好处!等我武学提高,升个千人校尉的官。到时候带大家享受,还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么?” “这是,这是!老赵你也算兵马斥候,只是负责探矿,但怎么最近北骁骑营也把你给抽调过去了。他们北骁骑营,凭什么用我们直录步工大营的人?” “你们有所不知。还不是因为京城里发生的大事,摘星楼之上。昆仑圣女,大晔翎卫,双双被昆仑山的一个大修行者掳走,北骁骑营是领了谕令,前去拦截的!不光如此,北方边境之上,所有军营都调集了起来!连边关都在戒备!” 这些士兵,平日在盛唐灵脉开矿,但本身属于盛京城编制,大部分也是盛京本土子弟出身,平时服役在外,特别是矿山地带,消息闭塞不通,对外界信息的渴求,几乎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特别是涉及盛唐修行界的信息。不光是他们,整个盛唐的军中士兵,对修行者那是无比的向往羡慕。成为一名盛唐的修行者,不光代表着荣耀,财富,还有地位,对很多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军士而言,这些可以说是他们的终极梦想。 修行者所拥有得天独厚的强大战力,啸傲人间的〖自〗由,虽然这大部分仅是他们的想象,但光是这么一想,就觉得浑身无比舒爽通透。光是这么一幻想,他们干活都觉得倍加有劲!觉得人生充满无限可能! 而帝国修行者间的那些事,在整个盛唐的军营之内,都是士兵们可以一连谈论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终极话题。 是以一听到摘星楼的大事,诸多在水中泡汤的军士,立即朝着那为首赵老三靠了过去。 “大晔翎卫?就是那个世子杨泽!?” “老赵你经常被外派,多说说外面的那些事儿!就这事,上次你还没有跟我们说完呢!那个大晔翎卫杨泽,和持盈郡主的摘星楼之约,后来怎么样了?这大晔国的人还真他妈有种,赶快说啊!怎么昆仑圣女都被牵扯进来了!” “昆仑圣女,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那般美丽不可方物,和西陀殿的圣女比起来怎么样?”一个年轻气盛的青年军士迫不及待问道。 “别痴心妄想了,就你这小兵痞,一辈子都不要想见到昆仑圣女的模样!” “嘿,我这不也就是想想而已...嘿,我没见过,赵老三你难道就见过?你还不是就听说而已...” “我...我当然见过...那昆仑圣女,就如夏天的雪山一样,似融非融!你绝不可能以漂亮来形容她!但任何见过她一面的人,都会难以忘怀!但一个女人又怎么能单纯以外表来归纳,她既为圣女,其内在,也是悲天怜人!...” “话说回来!那摘星楼之约...清平三公主的护卫,来自大晔国的杨泽只是带随从二人,单枪匹马,去往楼下...那楼下站着何人,说起来非比寻常,乃是...武勋爵庞超!光禄郎秦武名!新晋放马郡参军岳弄山!...那庞超何许人也?庞大将军之子!你们以为就这三人等着他,大错特错!持盈郡主在京城可是手眼通天的主儿,她要对付人,就这点部署?就在这杨泽来到楼下,他注意不到的身后,还有盛唐齐阀的齐杰两兄妹。两位京城超卓剑手,说出他们的名字,你们包管大吃一惊...” 在温湖之中,这赵老三将当日摘星楼事件,一一给这群军士们述说。 一干人等听的是专注异常。时而提心吊胆,时而目瞪口呆。 言语中的主角杨泽,他们可不陌生,这个人虽然是大晔国人,但却因为大晔国和盛唐帝国特殊的关系。盛唐的军士们,对这个名字倒也耳熟能详。最初是大晔国国内卫国战争的波澜动荡,从盛唐的边关将士们那里传回来的。要知道,在盛唐靠着大晔国的边关军营里,杨泽这个名字,可是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后来他又成为帝国清平公主的护卫,一路护送清平公主返回帝国。这就令他更受关注。 泡温湖的这群军士们,通过赵老三的叙述,仿佛在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副画面。冰天雪地之中,杨泽一行三人。朝着代表着帝国为威严的摘星楼而去,朝着这个帝国令人望而生畏的一群人走去。这样的举动,足够任何一个他们这样的普通军人,死上百次,千次。这一群人,只需要一个眼神。或者伸出一根手指,就足以让他们这样的小军士,命运颠沛流离! 而那个杨泽。就这么在无数权重瞩目的摘星楼下,将武勋爵三人摞翻在摘星楼脚下,对一切阻挡他的人,发出挑战。将两名帝国一流剑手的飞剑劈斩,拾步跨楼而入,何等的气魄! 摘星楼上。挑战流霜名将风吹雪。迎战宋阀大供奉肖坤,雷东来声名扫地的偷袭...一环一环。一波一波,简直入魔般紧紧攫住这些普通士兵们的心脏。他们何尝不希望成为一名修行者,但这个大晔杨泽所做的,又岂是一个修行者敢真正去做,有胆子去干的事情? 很多修行者,在绝对的强势面前,哪个不珍爱自己的羽毛,因为握有凌驾常人的力量,所以越加珍视得来的一切,大多和利益集团同流合污,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又有谁能够如他这般,可以将一切抛之脑后,只为本心而战? 到后面宋阀大公子的出面,更是峰回路转,宋大公子对自家子弟的训斥教管,直让不少士兵当场在温湖里鼓起掌来,溅起无数浪huā,却让人立即感觉在这冰冷的世界里,仿佛拥有了一丝希望和温暖! 那赵老三更是讲得神采飞扬,胸中激昂。 “一直都听闻,宋大公子是宋阀未来的掌舵人,如今观其行为行事,当真可以寄此厚望。我帝国四大门阀伫立已有千余年时间,和这个帝国一样久远。难道就出不得一两个可以扛鼎之人震慑宵小?笑话!” 就在一干军士的话语之间。隐藏在岸边矮木丛中的两人纷纷对视,轩辕鳕天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盯着杨泽“没想到在登楼之前,你竟然还是打上来的?居然遭遇这么多刁难,看来盛唐里的那群小家伙们,当真是活得腻歪了呢。” “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已经这么出名了。”杨泽撇撇嘴笑了笑。虽说宠辱不惊向来是他人生哲学,但值此隔远听着那些盛唐军士们直朴的议论,仍然是让他心中有种莫名的宽慰喜乐。 前世的杨泽,从来不奢望被人认同,他只需要**自行,不需要外界的看法。而如今重活在这玄奇的世界里,居然发现...被人认同,被人们认同,竟然是一件这么舒服透心的事情。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声响彻林海。 听得哨声浓烈的警示意味。 正在温湖中的十多名军士,立即色变,众人穿着裤衩冲上岸,手忙脚乱的套上各自衣物,一边朝着哨声指示的方位,飞快移动。 暗处的杨泽和轩辕鳕天对视一眼,显然两人都对这军哨的预警产生好奇兴趣,随即动身,无声无息朝这群军士紧蹑而去。 ============ 第七十六章 以身为饵 哨声是盛唐的兵马斥候常用的警哨,代表着警兆在西北方向出现,这道警哨的级别却是很高,代表着出现了代表整个盛唐军营都需要警戒的大事。于是无论这人是不是趁着放风的时机来这里美美泡个澡,对他们本身的身份而言,这就是立即要作战的火急军情。 众小队飞速拿起兵刃穿戴衣冠,朝着丛林西北面摸去,这些都是附近步工大营的好手,众人迅速分散开,进入丛林可以互相支援的阵型,分散探去,到了丛林西北方,眼前豁然开朗,这里是通向北关的一处平原,平原之上,一支马车队伍,正在朝北逃窜。 而在稍后方处,一支没有任何旗号,没有任何番属的披甲骑兵,正在追击这支马队。马队逃窜得明显很狼狈,但这支骑兵明显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却并没有过于贴近,而是以骑射打击马队。一波波的黑色箭雨簌簌振动半空空气,插向马车车驾,马车队伍大概不过百十人,但在一波波的打击之下,幸存的人数不过半数。 赵老三一行斥候伏在高地之上,见到此幕,也极为震惊,在盛唐境内,竟然还会发生这么一场来自不明番属武装的追杀,作为盛唐的军人,见到这一面倒的屠杀,他们在这一刻很有要出面拦截的怒火。然而他们这只队伍不过十几号人,要出面找这支大约人数在五百人的骑兵的麻烦,他们只怕是螳臂当车。 “老赵!这是怎么个情况,我们北大关内腹,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光天化日之下敢于劫掠的悍匪?咱们步工营在附近开采矿山,他们这不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犯事么?” 赵老三微微皱眉“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你们仔细看,对方骑兵虽然没有任何番属旗号,然而其甲胄,装备的精良,绝对不是疑惑山贼悍匪。一般的匪帮或者黑道势力,绝没有这样的武装。再者,他们人数占优,兵甲占优的情况下,也没有对那车队实施毁灭式的近身收割!只是用震慑性大杀伤却不足的骑射压住阵脚,说明了那车队之中,存在着威慑他们的存在。” 一位军士仔细观察,然后恍然“你的意思是” “不错,车队之中,定然存在境界不低的修行者!致使这帮骑兵一路追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用消耗打击的策略。避免对方鱼死网破。”赵老三点点头,又微微疑惑的朝东面望去“更让我感觉诧异的,是他们从那个方向过来,据我所知,汶山岭,淮岸坡,我们步工大营都安插有暗哨,对方即便最隐秘的过来,按理说步工大营也都有所察觉。这么一支不明武装出现在我们大营附近,怎么可能没有我们的人过来接战?” 诸多军士,立即陷入困惑之中。 “这队骑兵兵马,你们再看他们进行的阵势,压制的手段,张继忠,你来大营前是飞马骑营的,对这样的行军,你看出些什么没有?” 那叫张继忠的军士还没系上外披的甲衣,仔细观察后,喃喃道“的确是十分眼熟,不过我们以前飞马骑的训练中,并没有这种骚扰的阵型,然而我曾经押送一批马料去过京城的步骑总营驻地,倒是仿佛见过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我们盛唐人的骑兵!” “非但如此!那马车车队,我乍一看觉得有异,如今静下心观察,马车车尾都缀有可以拖放行礼的小厢车,这厢车样式,乍一看像是盛唐南州人的风格,但却并非如此,这马车,并不是我盛唐的车驾!” 高地上的这军士正在分析之时。平原之上顿时又起转折。 那队马车为首的车驾之上,布帘拉开,出现了一个高大但是却明显孤寂的身影,正是风吹雪! 风吹雪立足马车之后,面色苍白如雪,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此时却目光漠然的看着车队之后的那些追兵,静静伫立。 眼见风吹雪的出现,仿佛被那众骑兵泼了鸡血般,骑兵前锋的一小撮人一众怒吼,脱离主队,朝着马车放骑冲锋过去。这一小众到来,落在最后的一辆马车顿时遭殃,上面的人眼看着骑士拖刀冲来,立即跳车而逃,有些当即被摔断腿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被噔噔胸口插上飞掷过来的长刀,钉死在地。 有些当即就被割了脑袋。护卫马车的一些强手护卫,立即持刀返身而战,和这锋锐战作一团,半晌骑兵没有讨得任何便宜,反而折了数骑,见对方仍然护卫的士气极盛,逼不得已才狼狈退回,用骑射乱箭射住阵脚。见到这一幕,高地的军士们纷纷望着瞠目结舌的赵老三,看到赵老三的沉默,众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凝重。 “那人是谁?”有军士问道。 “这些车驾,是流霜国的样式,而那当先车驾后敞的男人,无论神形气茂,都和传闻中九分神似!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队车马,是此次来到盛唐鸿胪寺流霜国人的车驾,而此时那些车驾外围的护卫武者,只看他们的装扮,应该是流霜国的使臣武官,这么推断,此时那被追杀的男子,八九不离十就是流霜名将风吹雪!” “什么!?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在帝国境内,暗算外国使宾。” 赵老三神情无比凝重“无论是什么,我们已经接触到了人接触到的某些事情。从现在开始,我们从来没有到这里来过,也从来没有见到过眼前这一幕,你们明白吗!” 众军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狠狠点头。 发生在帝国境内对一位使臣的追杀,更何况至今为止,他们的步工大营仿佛根本没有预警,对此毫无反应,那些追杀车队铮亮的骑兵战甲和训练有素的骑士,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很多极为严重的问题。 也是这帝国最深层的暗涌深渊之中,那些不该他们这些小士兵,小人物知道的秘密。一旦暴露,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风吹雪?”一株树枝上的轩辕鳕天,收回目光,皱眉盯着杨泽。 杨泽也颇有些难解此时的所见,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骑兵能如此有效率的进行一场追杀?竟然没有惊动到沿途的盛唐军营哨所。或者还是惊动了而这条路线上的军营里’接到了某些指令,从而对此毫不过问?为何如此。风吹雪,失去了价值?所以被追杀。可他实力不该如此不济,难道是和我一战,至今没有复原虎落平阳,口此不堪?这一切,大公主华婉” “呐!”轩辕鳕天突然兴致极高起来“我们要不要出手?” “出手?” “风吹雪落入这样的境地,只怕盛唐里有些人,也是希望他死的,可是他活着却对你们大晔更有意义,不是么?你当初在摘星楼,不是就要将他押解回大晔么,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怎么可以放过?” “不能放过么”杨泽朝平原之上,那狼狈的车驾望去,眼睛里面,越加明亮起来。 喊杀声在身后昼夜不停,簌簌的长箭不断从天而降,狠狠扎中那些土坡草地。就连为首马车的铁制内壁,也不断传来咚咚咚的羽箭撞击之声,显示车驾尾随的追兵,时而拉近距离,时而拖远。 车驾之内,风吹雪半卧在塌上,一张脸苍白无比,从外表看去,的确仿佛受了极重的内伤。 而在他身旁,坐着的并不是服侍的侍从,反而是一个须眉鹰目,宽袍大袖的老者,老者盘坐的身旁,搁着一口古青泛着灵芒的长剑。他一对鹰隼般的眼珠,瞳间泛着一点白芒得盯着风吹雪,声音嘶哑而带着某种魄力道“已经第四天了,你确定,¨他会出现?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主上这次动用这样的力量,真正想见到的,是结果。是那颗人头。” 风吹雪摇了摇头“昆仑阎道人冲出边关,数次被帝国修行者拦截,已有探报,昆仑圣女和那小子,并不在他手上,两人早已在阎商隐出北关之前逃脱,所以他们早隐匿于北地。他们在盛唐北地,但却并不知道他们究竟身在何处,所以具体而言我没有把握,他到底会不会出现。” “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把握,竟然就敢让主上调动这样的力量,做这么一番事!” “你有其他的办法?”风吹雪漫不经心看他一眼“于那小子而言,我是大晔入侵战争之中一个必须要捉拿的魁首!于我而言,这个如今在大晔人心里拥有极高地位的人,却是阻碍我民族生存的一个鲠。如鲠在喉!我研究过他的一切行事作风,了解他有时看似胆大妄为却有奇效的做法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以自己为饵。这是冒险,但凡有气魄者,人生该有些冒险。” “此番行动,乍看高调,实则北方边界,只要有心之人,都能看出异动如今我的这幅样子,对那小子而言,必然有绝对的诱惑力。我身受重伤,一蹶不振,在大公主那边,失去了所有的利用价值,防止我泄露一些东西,所以杀人灭口,之后将矛盾转嫁给大晔人,如此合理的外衣。即便有怀疑,但外面那些堆出来的人命,却没有半点虚假。” “但外面你的那些侍卫,是真的在为了保护你而竭尽全力。”鹰目老者笑谑道。 “于我和我民族而言,他们死得其所。”风吹雪冷然道“他们并没有走向死亡,而是以高贵的牺牲获得新生。” “你是一个很有大智慧,大魄力的人。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老朽这辈子佩服的人很少,但如此冷漠言谈生死的风公子,却是其一。可若那小子没有被惊动,没有落入我们天衣无缝的圈套,又该如何?” “那就出了北大关,届时我的车驾会真的往流霜国而去那个时候,就是在下和王前辈一行分别之时。” 鹰目老者点头“后方的骑兵里有四位主上埋伏的强者。车驾里有你,有我,还有狂刀姬晓峰。我们事先已经无数遍演练过动手的细节,那小子摘星楼上展露的剑意,倒是令人惊艳,不过尽管如此,也不碍他的死局。至于昆仑圣女,自然会有狂刀姬晓峰和两名强者缠死,绝无帮救可能。那小子不现则以,一旦置身这为他准备的陷阱必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扬灰挫骨!” 圣诞快乐:(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冲锋!突进! 骑射的追兵之中,有四个人一直穿着普通的衣甲,吃下过某种压制气息的秘药,混迹这些追击的骑兵之中。五百人的骑兵行进追击,最初是被通知放下一切旗帜,刀兵入鞘悄悄离营,然后在距离京城百里之外伏击地点发动袭击,这群骑兵向来是最忠诚的战争武器,他们心中没有犹豫,疑惑,需要死亡的时候,会毫不犹豫以身而上,他们只懂得尊崇命令,不能也不需要去怀疑战斗的任务和战斗目的。 他们只是杀人的工具。然而在追击这队马车的时候,他们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他们兵群混进的四个人,让他们这些职业战士都感觉畏惧和威胁气魄。他们只是觉得,这四个人的可怕。就像是他们曾经在战场时遇上过的,那些拥有不可想象战力的修行者一样,是令人背脊发寒的存在。 然而这四个人一直在整个追击的过程之中,却并没有太过突出的表现,都如同普通军士一样的听命,行进,在令声下骑射放箭,他们的箭技也看不出杰出,只属于合格的水平。 然而领兵的那员大将知道,这一切都是某种遮人眼目的伪装,这四个人在自己的骑兵大队之中,就如披着羊皮的四头恶狼。他不解的是,既然这四人的伪装并不是针对前方的马车队伍,那么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人,到底在等待什么机会?...然后露出那狰狞的獠牙。 当辽阔原野水平位置的山势蒙上了一层雾气的时候,这位率领骑兵的骁将微微愣住。 平原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没有经过任何的潜伏,就这么出现在前方空地。 全体警戒!见到这突然出现的青年男女。窸窣的兵甲撞击声响彻骑兵群。 追击马车的骑兵队伍停顿了下来。前方一直逃窜的马车车队也停了下来。一切像是静止了一样。但其实在这一刻,已经有无数双的眼睛,盯死了前方的一男一女。 几乎是一种直觉,骑兵群的将领,在这一刻才有些明悟。他们终于遇上了此行秘密任务的真正目标。所以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攥死了腰间的陌刀长柄。手心满是汗水。 因为他好像知道了,前方那一男一女,到底是什么人。 伏在高地之上,将原野一览无余的赵老三一行落单军士,此时的眼珠。正在慢慢的瞪大。 其中一个士兵终于忍不住这种快要窒息的沉默,压抑着狂跳的心脏,朝赵老三低声连珠炮般急促道“他们是谁...你知道的吧,老赵,你知道他们是谁...” 此刻伏在这里的军士,几乎不由自主的想到脑海里的那个身影。只是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他们刚刚才仿佛见到了流霜国风吹雪,而如今,就看到了那个冲他而来的青年武者。 这就像是某种宿命的对决一样。比百年楼那些戏剧还要过瘾一千倍! “出现了!果然出现了!”马车的阴暗处,鹰目老者也忍不住心脏剧烈的狂跳,睁目瞪着面前的风吹雪。 风吹雪长身而起,掀帘迈步而出,站在车敞之外,遥望远方的杨泽。嘴角牵起一抹不被察觉的笑意“你果然会为了擒我而来...所以你注定会成为我计中瓮鳖。” 此时的骑兵群中,诸多骑士面带狰狞的注视之下。有四个人的凌厉目光,已经刺向了出现的青年男子,如果这些目力可以杀人,那么那个青年男子早就被刺穿了。 平原之上,杨泽朝马车走去。 他看上去像是在缓慢行走,然而每一步。距离最初的位置,出现了十几米的位移。 这让他来得相当之快。 像是在冲锋。 一个人的冲锋?骑兵首领和身边无数擅长骑战的精锐军人。都在这一刻有些谑笑。 不需要任何的犹豫,骑兵首领拆开了随身的锦囊,看到上面的字据后,突然拔刀朝前一挥!放声高喝“拿下他!” 嗡!得一阵波纹从头至尾传遍整个骑兵队伍。 只是经过短暂的延迟,身后的这队骑兵,嗡然散开,像是蛰伏良久真正朝猎物发起致命一击的八爪章鱼,冲出队列的骑兵,像是触须,从平原展开,朝着杨泽席卷而去。 嗡嗡的地面震动声不绝于耳。骑兵拉转马头从静止到加速,马蹄溅起无数碎屑,朝着那人冲锋拦截! 冲在最前面的是那四匹骑兵,将大批骑士远远甩在身后,四骑绝尘。他们的身影,正在解开某种隐藏的束缚,开始爆发出可怕的气场!那是修行者的强大气势。他们胯下的坐骑,也因为真气的注入,而开始疯狂的奔跑加速,尽管此时的马匹,已经口吐白沫,趋近油尽灯枯。但这并不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他们只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高速突击! 唰!得一声,这四骑马匹和冲前的青年错身而过,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并不是这个青年,而是他身后的那个女子。四匹马电闪冲过,然后纷纷吐出血沫齐刷刷栽倒在地。在压榨催发出潜能的同时,这些马匹也耗尽了所有生命。坐骑上的四人腾空而起,擎出腰间真正暗藏的兵刃,全是五阶灵器,朝着轩辕鳕天劈头盖脸的招呼。 砰砰砰的劲气交击之声不绝于耳。轩辕鳕天瞬间被缠死。 与此同时,风吹雪的车驾并没有给杨泽反应过来的退路,四头骏马像是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缰绳绷得笔直,开始从停顿到加速,拉着马车高速冲向杨泽。 不过最先冲到的还是那些从后而来的骑兵,无数骑兵像是合拢的水流,朝着杨泽淹去。 “真的是陷阱?...好大的手笔!”杨泽明白风吹雪不是那么好抓的,更别提这竟然还是专程针对他一个人而布下的杀局! 轩辕鳕天被四名天玄上的强者齐齐出手,即便她是昆仑圣女,也顿时陷入危局。 一杆骑枪栽下的瞬间,杨泽已经从原本所在的地面侧着一连横移数十步,整个人肩膀猛然撞上了另一骑骑兵的侧面,巨大的冲击力将那骑兵连人带马摞翻在地。四周的骑士枪刀在这一刻轰然合围挥出。杨泽身子发生想象不到的转折闪烁,竟然瞬间突破枪林刀雨,鱼跃扑前,在地上一连滚了数十米,弹身而起,在没可能的半空中左右闪避,将两名骑士高吒声中刺来的两枪抛在身后! 一脚将迎面的一名骑兵踩倒在地,借着那力道杨泽身子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扑向前方骑兵群之中。不一会有一个骑士被踹得深陷地面,杨泽又借此腾空,扑向下一个地点。 他每落向一个落点,就有一名骑士遭殃,然后又借着马匹青蛙般飞跳,将骑兵合围的阵势,瞬间打乱。有反应过来的骑士觉得不能让他这么玩下去,他们这群骑士早经过无数的训练,骑兵冲锋包围碾压的阵型,就是等闲天玄境的修行者,也要给碾成粉末,然而此时却让杨泽在他们之中左冲右突。这等身法和飞跃能力,简直闻所未闻! 有眼疾手快的骑士们开始张弓搭箭,朝着杨泽跳跃的轨迹射去。劲箭流矢一支支破空而去,这些平时神射出奇凌厉的骑士弓箭,在这一刻却仿佛瞎了眼一般,分明射得是杨泽预先落点,但长箭射到之后,却偏偏差了那么一大截命中他的身体。 无数的劲箭破空而去,但在杨泽那古怪扭动的身法之下,都像是小孩子乱射一般,乱七八糟的轨迹根本没有一道能够命中杨泽的身影。这简直对这些擅长骑射的骑士而言,是一种**裸的侮辱。 杨泽以目前天玄上的修为,越加觉得全身得心应手,更何况他这段时日之中,在蜃珠意境世界那近乎地狱般的场景之下,不断磨练摔打他的龙变相身法!简直让他进境神速,对这门小师尊传下博大精深的八部相其中之一的领会,更加的深刻。这让他一时间总结出了无数的心得,什么“凌波微步”步法,什么“转体一百八十度横掠”什么“高速突进托马斯回旋避雷法”被他私自安插了无数的名称叫法。 总之这群骑兵的围杀,在他眼睛看来,简直如蚂蚁群蠕动般缓慢。这些朝他射来的流矢飞箭,和他在蜃珠世界那些狂暴的天降狂雷相比,完全就是在下毛毛雨。 杨泽就这样在这群连天玄修者都杀得了的骑兵协同作战之下左冲右突,对方连他衣角都摸不到,还让他不断让己方减员。对这群擅长杀人的骑士而言,也是一种侮辱! 但关键是他还仍然在骑兵群里跳进跳出,像是一只青蛙扑入了蚂蚁群之中,横冲直闯。这简直就是不断的打脸打脸再打脸,对这群骑士而言,感觉每个人的脸都被扇变形了,却又拿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站在马车后敞的风吹雪,从最初嘴角的微笑,再看到杨泽这般视数百轻骑如无物,打了鸡血般上蹿下跳不断朝自己接近,终于开始有些笑不出来。 他平心而论,如果换成是他自己,绝不可能在这片轻骑的如此围攻中活下来。没有任何一个天玄境界的修行者,可以在这群最擅长围杀修行者的骑兵群中活下来。你就是一头恶狼猛狮,也会给这群鬣狗群给分食了! 然而现在,杨泽就在那之中疯狂突进。没有人能挡得住他,没有人挡得住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种嫖客看妓女一样的志在必得! 风吹雪只觉得背心,有些寒了。 第七十八章 逃! 隐蔽伏在高地上的赵老兰一行军人,此时见到了他们人生中可以说是最匪夷所思,全身颤抖的一幕。 那个青年武者独自朝着突然变成杀局的骑兵阵营和马车队冲锋。 在那无数彪悍骑士的映衬下,一个人显得那样的渺小。仿佛那些群骑奔腾震动的土层,都可以将他震倒。 然而在奔马肆掠的骑兵将那单薄人影轰然掩盖的刹那,那原本无数铁蹄几乎能够将他踩死的瞬间,骑兵冲锋的阵营突然爆发起前所未有的乱局。 局势变了,那个青年在骑兵群中左折右冲,上窜下跳,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他不断的借力弹跳,而相应的骑兵队伍也在调整,不断的准备扩大包围圈,试图将其围住,以回敬他们骨子里不能容忍的羞辱,但往往都功亏一篑。那个青年修者,仍然带着变幻莫测的身法,稳健抛物线行进,朝着风吹雪的马车高速逼近,这种乱军从中直取敌首的一幕,令任何人见到,都会脑门血流冲涌,不敢相信。 现实里有很多事情超脱想象让人无法相信,但往往事实就这么发生。 面对突围而至的杨泽,风吹雪那杆纵横整个流霜冻土的玄铁龙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手中。握紧,对他而言,他没有退路。于他和他的民族而言,他们都没有退路。 马车中的那名鹰目老者,依然没有动。一切都以他们计划中行事。杨泽的六阶灵器,以及他所会的剑意,是他最强的战力,所以他们计划中首要克制的,便是他的战力。一旦杨泽能够贴近马车,等待他的就是风吹雪的玄铁龙枪。 早在摘星楼之时,风吹雪集流霜国之力打造的六阶灵兵,已经展露出可以和杨泽同属六阶灵器相抗衡的能力,而杨泽的剑意对持六阶灵器在手的风吹雪而言,没有太大的威胁!所以正面进攻时,风吹雪只需要缠住杨泽。 一旦牵制住杨泽最强的战力,便是鹰目老者和狂刀姬晓峰两名强者出手的最佳时机。他们将从后以五阶灵器攻袭杨泽无法回防的后背。 自古以来,只要是人,无论是不是修行者,背后都是最脆弱的地方。他们不会给杨率一对一正面对决的机会。这本就是一场袭杀,不求能够留下他的性命,因为在这个级别的修行者对抗中几乎不可能留手。 轩辕螳天被四位强者死死缠住,气劲爆响震颤大地,现出一场艰难的苦战。杨泽正在横掠着冲前,而他的破绽,便是要拿下风吹雪。风吹雪利用这个破绽以身为饵布下这个杀局,为的就是此刻。 在高坡上一直旁观着这一幕的赵老三众军士在这一瞬间双手五指都紧张到深深插入了泥土之中。 要从数百骑的疯狂围剿保护中突进擒住一个天玄巅峰的强者,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怎样的疯子? 他们眼睛里所见,杨泽在一个骑兵背部狠狠一踩,那个骑士连人带马狠狠的塌在地面,溅起无数尘土。而他则在荡开的尘烟之间,炮弹般穿越无数箭雨抵达风吹雪身前。 “你命休矣!” 风吹雪的长枪抖成一条匹练的白芒,蓬一声震开无数白烟,朝着半空的杨泽狠狠扎去。 嘭!马车的顶盖被整个的掀飞,一道白芒怒冲而起直至以极快的速度飞至半空,然后狠狠一震一折,那柄来自马车内鹰目老者的操御飞剑,从后猛然袭击杨泽后背! 与此同时,一直在马车之下牵着马匹缰绳的那名随从小厮,突然一甩笠帽,身后背着的一只布囊表面,灵纹泛出透亮的光芒,他反手探入布囊之中,然后从中抽出了两柄微弯的双刃。 这个人杨泽不会陌生,因为当初在盛唐帝国青木堡之外,暗杀清平王后的修行者之中,唯剩一人逃离,而当时的那名蒙面双刀客,亦和眼前的这个突然出现的强者,融为一体。杨泽不认识这张面容,然而他认识这双眼睛,这双有着集阴狠毒辣充斥的眼睛。他绝不可能忘记当时在黑暗中最后凝视他们的那份阴狠。 当时在青木堡,暗杀清平公主的幕后始作俑者,在这个时候猛然有了最明确的指向。然而这一切都晚了,设局暗杀的人算计到了这样的局面,也故意设计了这样的局面。因为当避无可避和杨泽正面交战之时,真正能够给予人打击的并不是外在,而是内心。 双刀姬晓峰的出现,是要给杨泽心脏狠狠一击,他的心神在这生死攸关最关键的瞬间,只需要有一丝缝隙破绽和震惊,也就足够了。 姬晓峰的双刃在手,身子在这一刻凭空龙卷般旋身来到杨泽后方,袭起一阵灰风,双刃瞄准着杨泽后背双肋左右两侧,插了上去。他的眼神依旧阴狠,而这阴毒狠辣之中,却是绝对的平静。没有任何喜怒哀乐,只有他手中的两把双刀,左右从后刺入杨泽身体,穿过他的骨架交叉穿刺而过的时候,他的双眼,才会流露出嗜血的〖兴〗奋火焰。 正面是风吹雪的全力一击。风吹雪在这一刻没有半点保留。这是代表着他和族人命运的一枪。日后可能写进历史,但今日,他必须创造历史,平静而完美的刺出这一枪。 在这一枪之下,杨泽所有退路和方位都被锁死,无论他如何施展精妙的身法,即便能够避开这一枪,但他的大限将随后而至! 身后的飞剑和双刃,亦在这一刻泛着幽毒的寒芒,无限的接近杨泽的背心。 一切都像是没有可能了。一切都仿佛将在此刻终结。但杨泽却动了。 他的动作早在风吹雪等人的预料之中,剐了皮的兔子都会蹬一蹬脚,砧板剖过的鱼也会跳上一跳。杨泽的垂死挣扎,亦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所以他们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 “置身死局,你必死无疑!无须挣扎!”马车中手掐剑诀的老者,鹰目迸然睁圆。显示出他提升到巅峰的功力。 “送尔归西!” 所谓的意外,有很多种方式。比如有一天你捧着书卷兴致勃勃的在一棵树下捧卷阅读,头上突然掉下一粒果子,于是冥思苦想,悟出了某种道理,改变了世界。亦或者在你手不释卷之时,头顶掉下一颗脱离轨道的流星,不偏不倚砸在了你的头上。亦或者一不小心掉下山崖,却从山洞里找到旷世绝学,然后出山大杀四方。 总之眼下对风吹雪众人而言的意外,便是杨泽面对他的这一枪,并没有反手拔出他身后的六阶灵兵,而只是做了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动作。他抬起手来,一把抓住了枪尖。 他一把抓住了枪尖。 风吹雪不敢相信他就这么一把抓住了六阶灵器的枪尖!他枪尖凝聚的真劲罡风,足以将任何一个敢徒手抓取的人震成血沫!但杨泽就这么做了! 他的手抬起递进。在不断递进的同时,一只手上全是通透无比的白色雾气。那种雾气之中,又仿佛氤氲了无数雪亮的电芒游丝,若隐若现,大千世界! 然后一把抓住了枪尖! 与此同时,杨泽另一只手猛然握拳。身背后的古濯跳跃而起,放出无比明亮的光芒,在他神识气机的牵引下,如趋臂使的左右分斩那柄鹰目老人的飞剑,以及刺客姬晓峰的双刀! 蓬!枪尖猛然被杨泽板住的一瞬间,风吹雪仿佛感觉到千重巨浪,正顺着他的枪头,一波高过一波的朝着他猛拍而至,一连就迭了数千波!如同百万风暴,瞬间袭来! “意境!”风吹雪心胆剧震,口溢血丝。整个人所立的马车木板,寸寸崩裂! 与此同时,杨泽的古濯,一上一下,斩中攻他后背上盘的飞剑,以及攻下盘的姬晓峰双刀。 飞剑和双刃,都是为杨泽准备的五阶灵器。足以穿破所有护体罡气!原本的计划中,杨泽对付巅峰一击的风吹雪都自顾不暇,两柄五阶灵器的攻袭,完全就是碾压,完全就是屠杀! 然而杨泽用于抵挡的,不是护体罡气。而是六阶灵兵古濯! 轰!飞剑被古濯狠狠磕中,在巨力碾压之下,顿时辗崩!爆发出一件五阶兵刃损毁时不稳定的惊人灵爆! 古濯随即命中姬晓峰的双刃,前一波近距离灵爆无比刺目的光华瞬间让姬晓峰的半张脸掀飞,然后古濯才劈开他的双刃,从他脸上斩了过去。 鹰目老人的飞剑损毁,同样导致他系于飞剑的神识重创“噗!”喷出一口鲜血。 然后他就看到风吹雪倒着砸进了马车车厢之中。 紧随其后的是被灵爆冲击波掀飞的杨泽,他的嘴角划着血丝,显然在这一刻力抗三大强者,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更多的,是那双眼睛里面,一种超然的冷漠。 鹰目老人通体在这一刻浑然颤栗起来,他首次发现,即便他们这般布置,但仍然低估了眼前的强敌,他竟然会另一种意境!而且这种意境,居然比他之前施展的剑意,更加的强大!强大到居然可以徒手,就硬接风吹雪的全力一击! 此时随着无数木屑劲气激爆中倒飞的风吹雪,眼睛里只有一种震慑和空茫!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更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结果。一个当初在地海被追杀得鸡飞狗跳的大晔世子,当初不过勉强迈入天玄门槛的家伙,在摘星楼将他击倒,如今又在这针对他的必死之局中破局而出,以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的意境,将他们击溃! 高手交锋,最大的悲剧是对其气势的打击。有些人输给一个人一次,之后无论再怎么进境,心中都有阴影,将永不是那个人的对手,除非有朝一日,能够血洗这段阴霾! 而刚才的那一击。他自忖气势最巅峰,最完美的一击。面对杨泽的意境心神剧震之时。他才发现,他败得极为彻底。和意境的对抗,很大程度上是神识的对抗。当他和杨泽那道从未显露于外意境交锋的瞬间,他的神识在那如风暴堆叠的意境面前,彻底的崩溃败退! 他是如此高傲的流霜第一名将风吹雪,在流霜国高高鼎立的存在。但这一刻,他的一切荣辱和骄傲,都败得如此彻彻底底! 风吹雪借着败退,脚猛然蹬地,然后飞蹿出车厢。他此时此刻,所要做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逃得越远越好! 他绝不能被杨泽抓到!更不可能跟他回大晔国去,那样震动的不仅仅是流霜国,更可能是牵扯到东正教门,高纹帝国等等半个大陆的局势! 年度评选投票。我们只有十几票?这个是大家每个账户上都有一票。不会让大家额外huā钱的。如果有的还是投一下吧。握爪啦! (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擒拿! 此时此刻,那些平原上的骑兵。那四名拼了命也要死缠住轩辕鳕天的强者,他们之所以如此全力的应战,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杀局里关键的每一环。他们是一个整体,也必然运行如一件武器,收割此时掉入陷阱两人的生命。 然而灵爆响起,鹰目老人的飞剑被毁,姬晓峰劈面毙命,风吹雪撒腿狂奔。一切只是在极快的瞬息,这个战局中最关键的环节就此告破。 没有人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对杨泽而言是如何的惊险,从原本追杀风吹雪马车的骑兵突然反转朝自己冲来,从四名高手瞬间扑上缠住轩辕鳕天之时,杨泽就迅速确认了这是个陷阱的事实。 但在看到风吹雪的那一刻,他立即摒弃了折身和轩辕鳕天突围而走的念头,反而将计就计,险中求胜。这完全是对他这十几天经历地狱历练的一种信心,也是唯一生擒风吹雪的机会。因为只有在风吹雪自持可以对付他的时候,他才可能有擒下他的机会,否则另一种换成他杨泽处于优势地位的情况下,杨泽一点不怀疑风吹雪宁愿自裁,也不愿落在他的手上! 这也是极为冒险的,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杨泽如果稍微有一丁点的变化不及,他只怕就已经横死当场,但杨泽的性格中,最不惧怕的就是冒险,他有种赌徒的心态,风险越高收获越大的事物,对杨泽而言就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当然与之相称的。还是需要有火中取栗的实力。他没有被利剑穿心。没有被双刀穿肋,甚至没有被风吹雪长枪绞碎胸膛,此时众人所见到的,只是三人的合攻之下,一死两伤,杨泽轰然突破,风吹雪狂奔溃逃的事实! 躲在高坡上的盛唐军士,在这一刻感觉心脏都要蹦了出来。 而那些之前打红了眼要包抄追击一个胆敢视他们骑兵阵型如无物修行者的众多骑兵,开始蔓延过一种恐慌。这种恐慌并伴随着风吹雪的逃遁,鹰目老人的重创。而病毒般感染到了围攻轩辕鳕天的四名强者身上。 清喝声中,轩辕鳕天抓住这难得的破绽,冲出四人合围,紧追杨泽其后。 而突破杀局的杨泽似也并不停留。追着风吹雪的身影突入马车车厢,然后在鹰目老者颤栗的瞬间,他顺势递出一掌拍在他的脸上。就像是在闲庭信步间顺手摘下了一枚花瓣般自然。而鹰目老者双目猛然睁圆,然后头一仰朝后倒去,直至气息完全消失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再也没有闭上。 鹰目老人身受重创,然而他毕竟是一名强大的修行者,更何况是一位御剑师,即便对方遭受重创,杨泽也绝不可能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一个随时可能蓄足力气反击自己的人。 所以无论他此刻是不是在追击风吹雪。他都不可能留下鹰目老者这个威胁。只可惜鹰目老者并没有想到这一点,甚至来不及反应这一切。不知道他睁着的眼睛里,会不会对这一场袭杀有丝毫的懊悔,或者如果能够重来一次,这一切的结局会不会不同?但很明显不会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噗!风吹雪蹿出车厢,身子在车辕,第二辆车的马头,马身分别连环踩过。身体在半空折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折线,风吹雪和杨泽的对碰一击之下,其实并没有收到太大的创伤。而在这一刻,他完全是将自己潜能完全爆发!身子化作一道虚影,不停以慌乱至极的随从人群的遮挡,迅速潜遁! 然而当他回过身朝后瞥视的瞬间,顿时感觉浑身冷汗直冒。头皮发麻。因为杨泽也同时化身虚影,无论他的任何转折躲避隐遁。都无法甩开他的跟随,杨泽如影随形,并且正在不断地接近! 他们之间,不过相差不过三个心跳间的距离。 一个心跳,两个心跳... 此时无论是追击的骑士,还是那幸存的四位强者,亦或者远处高坡上隐藏的赵老三一行军士,全身都绷紧了起来,眼皮不停跳颤却不愿眨一下眼,屏住胸肺的呼吸,都等待着两大高手一追一逃那恐怖的身法,在半空最终合并一瞬间的来临! 风吹雪在这一刻展开火鸟九掠的巅峰身法!作为一个天玄巅峰境界的修行者,他有自己的高傲。对战之时,即便在劣势的战局之下,他想要走,绝不可能有人留得住。更多时候,是敌方在他慎密的计算下,被层层包裹,落入陷阱,被他穷追猛打,像是蜘蛛作茧,缠死每一个敢和他对敌的敌人。让每一个听闻流霜名将风吹雪大名的人,上到敌军将领,下到普通士兵,都不寒而栗。曾几何时,这种感觉,居然出现在他的身上! 第三个心跳! 嘭!杨泽从后狠狠撞入了风吹雪的影子里,一把刨开风吹雪拼命点向他眼珠的手指,脚刀在半空划出一道黑色浮屠的弧线,直接从左肩沿着胸肋横扫过风吹雪的身子。 风吹雪狠狠从半空栽下,嘭!一身重重砸地。犹如百斤石球从天而降!众人惊骇之间,杨泽化作虚影紧随坠下,出手如电,迅速在风吹雪四大气海位置各打入道道铆钉般的真劲!风吹雪身体不断颤抖,巨大的痛苦伴随着逐渐失去掌控的身体和意识,让他的双目渐渐濛茫涣散! 这还没完,杨泽反手将丧失一切抵挡能力的风吹雪如沙袋般挟在肋下,与此同时,脱离重围的轩辕鳕天灵动的身形刚好掠过他一个身位。杨泽再不停留,炮弹般和她一并朝着平原侧面的林地冲去。 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的大队骑兵,才猛然红着眼拉转马头朝他们追袭。但是在杨泽和轩辕鳕天全力狂奔之下。竟然连骏马。短时间也无法赶上他们的速度!将这群大批长牙舞爪气势汹汹的追兵,抛在身后。 如果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这队骑兵的首领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只是一男一女,就这么突进了他们的包围圈里,突破几大强者的围堵,破了核心的杀招,还这么把人在重重围堵下给擒了去! 抢白菜也不是这么个抢法!他感觉自己握缰绳的手,正在微微的颤抖,一种失败的耻辱仿佛要掀开他的天灵盖。令他目疵欲裂,挥剑遥喊,“追上他们,杀了他们!” 看到在平原上潮水般向着青年男女方向掩杀的红了眼的大队骑兵。一位躲藏在高地的军士突然发现旁边的赵老三手里拿着一枚珠子。正在晦明晦暗的发着亮光!这枚珠子,他们再熟悉不过,这是盛唐斥候所用的一种名为鹰眼珠的器物,这种珠子内部的灵气很特殊,激活的时候可以将外界的光影贮存下来,需要时再以灵符放出。以此被军方的斥候广泛采用作为信息采集的工具! 那名军士顿时一把狠狠拽住赵老三的衣领,低声喝道,“老赵,你在干什么!你把这一切全部记录在鹰眼珠里,你想害死我们么!之前不是说。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们都当没有见过吗!” 赵老三指了指平原上的场景,在那种场面下,作为一个盛唐军人,他的浑身血液都在翻涌,“我们都可以当没见过,但这一幕,单枪匹马突破重重围堵,拿下风吹雪,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今天的一切!所以我要将这一切记录下来,这是绝密...更是你我从未经历过的奇迹!我不知道今日之后这一切会引发什么,但是如果有朝一日,会有后人著史编撰这一切,你我。我们今天所有人...就已经处身在这段历史里!日后我会告诉我的孙儿,你爷爷当时。就在那里!” 高地上的诸多军人们突然都停止了争执。兴许是因为赵老三这一番话,令他们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点头道,“后人真的会编写我们吗,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我也要告诉我的孙子,真正的修行者战斗起来...是什么样子。” *********** 奔入丛林,杨泽将风吹雪托在道尊獬泽的背上,和轩辕鳕天迅速飞跃山脉,避开了对方的搜捕。 在整个过程之中,杨泽都没有让獬泽参战,一方面是修行道路上不容任何虚假和花巧,他不能一直借助外力,否则进境亦会大打折扣,对他的修为增长,有害无益。另一方面,则是道尊一旦参与战斗,一只五阶灵兽战斗时爆发的气势太过惊人。对一些神识敏锐的高手强者而言,很有可能被对方探测到。在盛唐境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杨泽事先只是动了生擒风吹雪的念头,如果道尊出马,凭借一头五阶凶兽的气魄,足以打草惊蛇,将局势偏移到不可预知的方向去。 经历这一场近战搏杀,杨泽不光检阅了这十几天他闭关蜃珠世界的成果,更让自己对极端情况下战斗的理解,更增进了一筹。不要小看这些经验。若不是杨泽一直摸爬滚打经历无数战斗积累的经验,今日风吹雪这个杀局,若不是他临时决定以意境硬抗他的一枪,古濯备战惊险处,他极有可能已经命丧当场! 三人一兽低空穿梭,有峡谷就循峡谷而走,不过半天时间,杨泽示意之下,道尊在一处山头降落。 这处山头位于两座高峰的交错的缝隙间,透过两座高山之间的缝隙,盛唐帝国规模宏大的盛京城,已经远远在望。 “你用了什么方法,让他无法苏醒,你怎么可以将一个天玄巅峰的高手,如同制小孩子一样的钳制住?”轩辕鳕天望着杨泽。除去今日之战杨泽的增长带给她的震动之外,她更加的好奇杨泽那些隐藏的潜力。 杨泽当然没有办法将一个天玄巅峰的修行者制住,这里根本不是武侠的世界,不是封闭了对方穴位就如同机器人断了电般制住对方。杨泽之所以能够完全封死风吹雪的行动能力和体内真气反扑,全是唤醒了神识里那元神老头想出的办法。 风吹雪全无抵抗之下,元神老头凝结元气形成一道道有若实质的元气针,刺入风吹雪的四大气海,完全阻断了他气海产生真气的能力。现在的风吹雪,可以说和一个普通人无异。再加上一些让他脱力的手段,风吹雪眼下是全无反抗机会,处于昏厥之中。 “用了什么办法钳制他并不重要。重要是如今风吹雪在我们手上,我们要在重重困难之下,将他转移出盛唐!”想到此次布局中埋伏在暗处的那名暗杀过清平公主的双刀客,杨泽一阵头疼,看了风吹雪一眼,“他的身上带着许多帝国阴暗的秘密。如今已经暴露了不少,想必从现在开始,我杨泽,也被列入某些人的必杀目标了吧。” 随即他看着轩辕鳕天,“你也一样。这帝国之中,有些人绝不会允许我们继续活下去。” “我就知道,只要遇到你,本姑娘一直倒霉,绝无好事!” 杨泽当下便想说好啊好啊,不如咱们就此分道扬镳。 谁知道轩辕鳕天撇撇嘴,坐在一旁,俏目眨了眨,却喃喃道,“不过嘛...倒是很有些刺激。” 杨泽一时倒有些无语。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葩女纸?难道这妖孽天性就是不求安稳,只求刺激的主儿? ********** 城郊的一处破山神庙之中。 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了这里。为首的便是岐山洛雄。 岐山郡诸人得到杨泽讯号之后,便陆续出城赶到这里,面对着躺在担架上的风吹雪,众人面面相觑,嘴巴翕张,已经说不出话来。 谁能想到,在他们面前这个委顿昏厥的人物,竟然是流霜国的当世名将,不可一世的风吹雪! 洛雄看着这一切,声音都激动道有些颤抖,“世子在摘星楼的大闹,余波至今未安,前段日子,盛京的北骁骑营都得到谕令,前往搜寻。帝国北方边境各大关卡,更是一应戒严。那胖道人阎商隐,估计一时半刻,绝不敢再入盛唐境内。两位世子如今还被困在列王宫中,世子救下他们以后,我们在盛京城有藏匿的地方,渠道也安排好了,儿郎们都准备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带人离开!” 此时随洛雄进入盛唐帝国的岐山众人,见到杨泽,眼神里已经说不上是什么,完全是一种近乎于盲目的崇敬。对他们而言,杨泽是可以创造奇迹的人物,他们已经可以想象,当他们这一行人,押送风吹雪和被禁锢列王宫的两大世子返回大晔的那一刻,将引起怎样的轩然震动!光是一想,他们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他们本是岐山郡一群植夫,受东正教门的余孽势力打压。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参与到这样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中来。 “关键是我那大哥二哥没事去招惹什么列王宫!那地方可是盛唐历代皇帝颐养天年之所!里面强者如云,连我闯进去都差点走不了,两个家伙真是吃饱了撑了!”杨泽皱起眉头。 洛雄陪着笑,但却斜眼古怪的瞟着他,心想有其弟必有其兄,你这两个兄弟和你的所作所为,简直如出一辙。 ============ 今天只有一章哈。后续的剧情即将展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T 第八十章 我要你的帮助 岐山一众是早在杨泽进入盛唐之前,就暗暗埋下的线,如今岐山一众和破霜军,基本算得上杨泽的底牌。岐山郡拥有祖传的灵植技术,加上蜃泉相助,修行灵药的产出到了一个让人发指的速度,仅仅是一个植令时期,就超过了以往几十倍时期的总和。完全像是挖到了一座矿山的暴发户,洛雄手下灵植资源的爆炸式增长,对追随在世子身边的武者,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增益。 如今的岐山一脉武者,人人修习经杨泽改进过后大晔秋道院的功法,很冒出了一些争先恐后破入地玄境的好手。就连洛雄本人,如今也攀升至地玄境界巅峰,天玄指日可待。 而在大晔秋道院进修的破霜军许多武道强者,每一个人每个月所获得辅助修行的灵丹秘药,有时完全超过那些身家浑厚的贵族提供给自己修行者一年的数量! 在这样大力的支持和自身的努力之下,杨泽留在秋道院的破霜军一众武者,正在迎头赶上,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 大修行时代的到来,离不开灵丹秘药的发展繁荣。而培育灵丹秘药的灵植界,对商事信息的掌握可以说最为发达,有时候一点不亚于一个帝国的情报网。甚至比这个更甚。 整个大陆灵药界的信息网络,可以说已经完全的串联了起来。从高纹帝国西边界天牢山百毛藤的价格,再到盛唐帝国北边界五指山篸的行情,都可以调查得到。相应的任何一个国家地区和宗派势力,对灵植夫。都是无比的渴求!几乎待如上宾。 这就是为什么当年岐山郡在大日宗势力范围内,以大日宗强势,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劫掠。一旦被外面的灵植界所得之,那么大日宗将丧失许多依靠外界供应的修行资源。这个损失,他们也是不敢承担的。所以大日宗只能用阴损的途径企图占据岐山郡。没有想到的是。杨泽覆灭了大日宗,却赢得了岐山郡的尊敬,甘愿依附于他迁徙大晔。 岐山洛雄一众率先于大晔使臣队伍抵达盛唐帝国,早已经将一切都打点完毕,所有的渠道都铺开。且保证不会引起外界的疑心。 通过洛雄的渠道,杨泽完全可以将自己两位大哥救出之后,和被俘虏的风吹雪一起,转移回大晔,而且中间过程不敷被任何人知晓!就是帝国那些高层势力,以及流霜国的探子斥候,也绝对抓不到他们任何衣角。 而洛雄一行人。是杨泽早在之前就为自己安插下的退路和暗棋,没想到当真派上了用场。 “列王山在阑苍修行院的后院,而进入列王宫,只有两种路径,一是暗探。二是明闯。”山神庙中。洛雄朝杨泽皱眉道。 杨泽摇头“暗探我已经去过。后山的小径拥有灵气〖镇〗压。一旦踏足,山上的人就已经知道了。更遑论明闯。列王宫是盛唐防护最严密的地方之一,且我去过一次,感觉山顶之上的列王宫,实则规模并不小。要从那之中寻找出我那两个哥哥。在短时间根本没有可能。”列王宫之中当时拦截他的那个中年强者,就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对抗。内中据说还有四大长老,硬闯进去。和找死无疑。哪怕是有道尊相助也不可能。 洛雄斩钉截铁“那么只有用最后的一个办法了。就是三世子参加阑苍院普天院比,然后从这上面正大光明的进入列王宫。再寻求解救两位世子的办法!” 杨泽皱眉“我绝不可能以本来面目参加普天院比,今日之事,很多人绝对无法接受失败的后果。当我以本来面目进入盛京。面对的阻力将大到无法想象。到时候能不能安然踏上列王宫,都是一个问题。” “我们有一些伪装技术。可以将世子摇生一变成为另一个人。但其中需要许多环节不能出问题,特别是世子你的声音,说话言谈的举止神态,不要说认识你的人,就算是一些敌人,无论多么高明的伪装,只凭直觉,都会将你注意到。” 轩辕鳕天突然美目一亮,轻轻“咦”了一声,随即探手伸入阎商隐的那个黑色纳宝袋之中“阎商隐那死胖子最爱四处收罗灵宝,他的纳宝囊里面,有很多精巧灵宝,确实巧夺天工,让人赞叹!” 说着轩辕鳕天便从宝囊的西北角取出一副精巧的盒子,打开来,竟然是在凹槽里整齐侧放的数张白色无面面具。 “我来之前,就曾经翻过他的这些宝囊,除去那丹劫之外,西北角落的这件盒子,被他放置的极为郑重,当初我打开来看,就发现这些面具。乍一看是无面面具,但其实是极为精妙的灵宝,其最大的功能便在于,可以根据你注入的真气塑形,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任何一张脸!最特别的是连你的嗓音都会一并改变。不过缺陷是这无面面具,当塑形过后,便不能回复如初。所以看来那阎胖子虽然喜欢收藏这些精妙灵宝,但却极为珍惜,一次也没有用过。” 洛雄和杨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浮出的〖兴〗奋。 “真是好东西!”杨泽赞不绝口,探手去拿。谁知道轩辕鳕天手一抽,盒子收了回来,俏脸一扬“我有个要求。” 杨泽脸顿时有些僵硬,神色古怪道“你该不是想说,你也要一起去凑热闹吧?” 这丫头眼眸闪烁亮起,素面而笑“聪明!” ********* 沈昌是一步一步走入山神庙之中的。 当接到天监部暗线特殊通讯的告知之后,他仍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面目,来面对这个天监部的真正主人。 当他先后战宋七公子,和持盈郡主卯上的时候,沈昌对大晔那些高层的不满终于化作了对杨泽的几分敌意。哪怕他如今握着天监信物,成为他这个天监暗线名义上的第一领导。但他仍然对杨泽充满了偏见和傲慢。他不明白为什么大晔在盛唐已经极为弱势,他偏偏还要为大晔竖立这些强敌,令他们举步维艰。 不过在摘星楼一战之中,见到杨泽挑战风吹雪。迎战宋阀大供奉所展现出来真正的实力,已经完全让他对杨泽的看法,重头到尾的颠覆。他终于明白为何大晔会选出这么一个人,这么年轻的一个人,这个集无数争议于一身的一个人。作为清平公主的翎卫,率领着大晔使臣来到帝国,面对这帝国的风雨。 因为他懂得一味的妥协只能让人无限制的弱势下去。在盛唐大会之上,盛唐的大公主,二公主,相国刘叔楼,他们对局势的处理。也仅仅只是他们的安排。是几个大人物大角色在一张棋盘上的落子。他们关心的只是此事的结果是否体面,对盛唐是否有所帮助。对他们的利益和名望是否有所巩固。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关心大晔为此死了多少人,大晔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应该获得些什么。 因为在他们的眼睛里面。小国大晔根本没有资格在这上面指手画脚,来决定这一切应该怎样去做。 但是杨泽,以自己的强势告诉了他们。他不接受,不接受帝国单方面私自做出的权衡。不需要帝国高高在上自认为对局势最有利的指手画脚。他以自己的方式,来处理这一切。如果所说的话没有人听,他便以自己的实力。来达成这个目的。 平心而论,杨泽如此年轻,就已经走到了统领天监部的这个位置。已经可以说极有地位。只要不犯错,这一辈子他在大晔国已经可以说绝对可以高高在上。但他仍然正面挑战帝国最上层大公主,二公主,甚至相国刘叔楼的权威,质疑他们颐指气使的做法,并以自己的实力打破这一切。 沈昌不得不承认。当杨泽出战风吹雪的那一刻。他原本冷漠古井不波的心神,在那一刻完全被他给死死牵制住了。他竟然破天荒忧虑杨泽不是对手。暗骂他是个蠢货,有没有想过一旦战败,等待他的是怎样的悲惨命运? 而以他对杨泽的敌意,他难道不应该对这一切窃喜?只要杨泽陨落,他仍然是大晔在盛唐天监部暗线系统里说一不二的主,根本不需要大晔派来的外人指手画脚。但他在那一刻,他发现自己根本高兴不起来。 特别见到雷东来对杨泽的暴起偷袭之时,沈昌恨不得扑上前去,从那无耻宗师雷东来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杨泽被阎商隐抢出摘星楼之后,他统领的天监部暗线,也发动起来寻找过他们的踪迹。但就连帝国情报系统都找不到他们,天监部在盛唐暗线亦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而此时接到杨泽的讯息来到这里,他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当他走入庙中,看到被杨泽擒获那个男人的时候,他的神情在这一刻更加的复杂。 “这个人是...风吹雪...不可能的...风吹雪已经于几日之前,就辞离京城要返回流霜国了...他的防备绝不会低...你怎么可能办得到?”沈昌看着杨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 杨泽挠了挠头“具体怎么说呢,那是一个陷阱。针对我的陷阱。风吹雪想要在离开之前,把我擒住,只怪他运气太差。被我反抓了!” “运气...太差...”沈昌被自己一口水噎住,扭头看着躺在石台上的风吹雪...流霜当世名将,在和大晔战争中将大晔上将齐乐毅打得节节败退,不得不退守乌海城。算无遗策,足以列为当世名将行列的风吹雪,暗施陷阱抓你,居然因为运气太差被你反抓了? 运气太差...运气太差能够成为理由吗?能够成为理由吗!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要生擒这个人到底有多困难。他知不知道大晔将领提到风吹雪的名字,就人人色变?他知不知道当初为了暗杀这个人,大晔从头到尾丧生了多少一流的修行高手?...沈昌心里在咆哮,他对杨泽如此光棍的回答愤怒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抖“你让我来,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帮忙...我要一个身份,一个能够光明正大参加普天院比的身份。我要上列王宫,把我大哥二哥,带回来!” 第八十一章 伪装 “不可能!风吹雪既然已经在我们手里!在这里多一天,就会多一天的风险,难道你不明白?这个时候你必须立即带着他返回大晔去,立即走!与你两位兄弟相比,你该清楚在这个时候,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你身为天监统领,更应该在这一刻,分清楚孰轻孰重!” 沈昌忍不住高声道,不明白既然杨泽已经有了万无一失的渠道,那么现在还在等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押送风吹雪为质,返回大晔重要。 风吹雪在战时身为掌控流霜**政的镇国将军,一旦他有失,流霜国就散了!流霜国一旦处于乱局,那么大晔耗费了数十年在流霜国隐藏的那些力量,便可以起到最关键的作用...比如,发动一场政变。彻底改变整个流霜国的局势和统治,即便不成功,也让流霜国彻底失去元气,最好的结果就是让其成为大晔的傀儡! 沈昌说得没有错,他也认为自己并没有说错。至始至终,他统领天监部暗线,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将大晔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但在这一刻,他听到的只是杨泽有些散着冷气的声音“不用你来教我孰轻孰重,我知道什么是现下最重要的。很多事在我看来很淡,恰恰是因为我曾经的经历。而所谓的那些经历都和失去有关。我拼命去得到一些东西,所以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放弃的越多,回报也就越多,所以我理所当然认为这就是人生的真理。” 杨泽自嘲的笑了笑“但到了最后我才明白,原来我所放弃的,却是无数人穷其一生去追求的。我早就已经一无所有...是一个如此可悲的人。” 他重新望向沈昌,声音透着一种莫名的坚硬“之所以我要修行。之所以我会愿意成为天监部执宰,是因为我需要保护一些人,在我身边的那些人。无论是命运还是死神,都休想从我身边夺走任何一个人。所以如果你还试图想说服我,那你可以走了!今天的事就当从未发生过。你从未见过我!” 听到杨泽这番冰冷至极的话,沈昌的面容板得几乎要紧出水来。他的肩膀微微的颤抖,已经显示了他内心的怒火。 所以他猛然转身朝着山神庙门而去,但一只脚跨过门槛之时。他的身形停顿了,竟莫名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走了回来,目视杨泽“你是一个疯子,你他妈就是一个疯子!” “...但如果你是疯子。那么我作为你的下属,也应该成为一个疯子!” ********* 数日之后,距离盛唐帝国另一场盛会普天院比召开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了。 这个时候,遥望盛京城外的那些四通八达的邮道驿路,各种不同装扮,来自天南地北的商贾,游客,马车车驾。正在朝着京城赶去。因为继盛京城鉴宝大会之后,真正受各方瞩目的大彩头——阑苍院普天院比,才是修行界里的重大事件,具有无穷魔力,吸引着各方和俗世的眼球! 这是一场实力的展示,外间的人可以瞻仰盛唐新一代修行者的成长和强大。 这也是一场可以影响外部局势的事件,因为今趟出现在普天院比之上的修行者,未来将是帝国修行界的主干力量。尽管他们还年轻,但随着实力修为的提升。他们将逐渐走入各个位置。他们或许将在战争中的最前沿出现,他们或许会在这之后名动世人。他们或许会担任起盛唐最重要的职衔。他们会出现在各种决定局势的场合之中。对大陆的局势,起到左右走向的作用! 圣门西陀殿对招收门徒十分低调,几乎极少对外宣传。所以帝国阑苍院的列王宫普天院比,就是帝国影响最大的修行者进阶考核仪式。 这是盛唐修行界的大盛事。届时各方宗派,大陆三大圣门,都会全程与会参与见证这场阑苍修行院的考核,观摩见证帝国新一代修行者的崛起。 如今的帝国接待外宾的鸿胪寺,人数比前一段日子还要爆满,已经完全到了极限。就连盛唐的谶纬院后院,也住进了来自大陆各个宗派的代表。其实这些修行者数目虽然多,但却并没有那么夸张,真正导致帝国外宾客源爆满的,是这些宗派追随的信众,宗派所在国家派出随行打点安排的使团。 昆仑圣门这次因为阎商隐,捅出的篓子不小,昆仑的使者一边拍胸脯保证前段时间的事掌教会给盛唐一个交代。但另一边对他们进入盛唐寻找失踪轩辕鳕天的任务,也毫无头绪焦头烂额。 另一圣门杜圣草堂虽然来的人很少,也很淡素的住在盛唐国寺的知客贵宾房。但此趟带队前来见证普天院比的人,却是杜圣草堂之中被誉为“草堂三杰”的其中之二,杜云松和杜希白! 杜圣草堂年轻辈第一人杜知微和宋阀大公子战过之后,便就此闭关,是大陆世人都知晓的事实。 此次到来的是杜云松是他的师弟,据闻修为已经无限接近杜知微,是草堂三杰里高深莫测的存在。而杜希白不消说,全大陆的人都知道他爱慕着西陀殿纪灵儿,曾经在纪灵儿远游出使之时,一口气跟了别人半个大陆,一路示好。如今能有出门的机会,哪能不紧蹑纪灵儿的步伐? 东正教门因为和盛唐帝国互不对付,日益敌对,再加上禁令,所以这次他们连观察使团都没有派出。但相信东正教早已布下了暗线,暗中观察着帝国这些新晋修行者的实力和发展!以防将来开战之时,能有个大致的评估! 局势就这么随着普天院比大幕的揭开而逐渐紧锣密鼓起来。 在大势之下,之前摘星楼事件的插曲,在平原上展开的那场战斗。就如同海洋溅起的一朵浪huā,没有惊起半点波澜。 似乎将永远的掩埋下去。 ********* 沈昌重新回到了这个山神庙,只不过这次他带来的,是一个准备齐全的箱子。 箱子之中,有许多资料,甚至还有天监暗线的丹青高手绘出的人像。 杨泽和轩辕鳕天一人拿着一副人物画像,怔怔发呆。 杨泽手中的是一个略有些微胖的男子,属于丢在人群里,你会觉得他就是酒楼里随处可见小二的大众脸。轩辕鳕天手中的画像是一个瘦弱的女子,额宽眉展,面容还有许多的雀斑。和清秀,俏丽这些形容,相差了八千里的距离。 “男的叫刘福。曾经在光禄寺做事,是一名小武官。女的叫阿娇,在光禄寺做了数十年杂役。两人之中,刘福是在三年前离开,阿娇一年前离开,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们两个都是大晔国人,也都是我天监暗线的人。他们目前人在大晔,平时极为低调,根本不敷查到他们头上,从而发现是假冒。” “光禄寺是我大晔在盛唐的使馆,杨阙,杨文渊两人,也是通过光禄寺客卿的身份,进入阑苍院修行。这等阑苍院的普天院比,光禄寺自然也有可以派出修行者参与的名额,但从来我们大晔这些小国的修行者,只是绿叶罢了,真正能够进入核心角逐的,还是盛唐帝国的修行者。千万不要小看普天院比,参与其中想要竞争踏上列王宫的,可是盛唐帝国未来最强大的一群修行者。总之此行...” “千万小心!” ========== 大幕将拉开。这章就这么多,我好好捋捋后面的情节。 第八十二章 旧人,新人。 晨光初露的光禄寺,蒙光跳跃在寺馆两侧绵密大叶黄杨树梢上的时刻。光禄寺中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役官从水井里打水洗漱,唰得浇了一桶在院里的竹梅之间。伙食房里炖着菜蔬米粥,呼呼朝外冒出蒸腾的热气。光禄寺为数不多的人手,开始整理卷宗,在新一天打开馆门,面对的是已然热闹起来的盛唐大街。 作为盛唐帝国外交使馆扎堆聚集的一条街区,这里无法不热闹。早在天色渐明,打开大门,都可以在街区随处可见穿着各异的异国人。这些都是因为普天院比,而被帝国安排在这里下榻的一些国宾。 有头戴裹帽,身着异式样长袍装扮的人,不消说这些是东狄国来客,东狄人据说习惯了天未亮的卯时早起,往往戊时不到就就寝,在习惯了巳时起床的盛唐,无疑是一天不亮就在外游荡的生客。除此之外,亦有不少西夷,晋国,宋国等等这些在大陆不同位置,生活习性差异的异国人,也都早早晨起。盛唐的商人很会做生意,所以为了照顾这片区各国的使宾团,早早的在这里摆开了摊子,贩卖起盛唐的特产,各种价值高昂的工艺制品,生意极好。 好到这些商人想到即将临近的普天院比,竟然是无比希望这样的日子过慢一些,再长一些。 因为要等到下一次列王宫开启院比,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像是这样的黄金时刻,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可以再能盼得到。 不去理寺外街区的喧哗热闹。 作为光禄寺上任不久的尹丞,林唯楚现在有太多事情需要做。在大晔卫国战争之时,有很多当年上林城的青年们,都在战争中经历了严苛的磨练,有的人死去.有的人经历残酷的战场活下来,并获得了飞速的成长。 出身太府监的林唯楚,也从最初的校尉,经历了连番三场大战,从桐城一直打到乌海城。随军建立了功绩,如今战事稍平,光禄寺的上届尹丞三年驻外时间已到,林唯楚便接替了这个位置,提前三个月到来光禄寺。 而上林城考虑到让他来的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当年在上林城.他和杨泽的关系亦是不错。在那个时候,林唯楚接替大晔驻帝国光禄寺尹丞,对护送清平王后使臣团前往盛唐的杨泽而言.也是一份在盛唐的接应和助力。 只是清平王后和杨泽的使臣团进入盛唐之后,便介入了盛唐高层的斗争,录属帝国宗室部接待,在相国刘叔楼的掌控下。光禄寺和清平王后的公主府,简直隔断了联系。 林唯楚接连在帝国外事部门鸿胪寺谴责抗议了许久,除了被盛唐的官员赶出衙门之外,根本无法争取到光禄寺和大晔使团一行接触的机在这段时日,林唯楚简直是如坐针毡.看着杨泽从卫大晔尊严得罪宋阀七公子。被顶上风口浪尖,接着和持盈郡主摘星楼之约。再在这之后摘星楼事件爆发。林唯楚简直发动了手上可以动用的一切武官,其实也就那么十几个人。通过三教九流,也期望打探到被阎商隐掳走杨泽的消息。 得到的信息简直是众说纷纭。有说杨泽被阎商隐抓到昆仑去了。也有说在帝国北境边界的村落像是见到过杨泽这么个样的人.也有的说在那摘星楼上震动四方的杨泽被公主方面的势力嫉恨,估计这辈子都无法回到盛唐了总之这些芸杂的信息,让林唯楚都不知道该信什么好。 不过他相信此时此刻.大晔方面比他更是要着急许多,所以几乎每一天,他都会有信发回大晔,讲述他驻守光禄寺在摘星楼事件爆发后的这段时间,对杨泽的寻找,外间的传闻,以及一切的动向,事情发展的方向和可能出现的转机。 这些信通过帝国和大晔之间的邮路,抵达大晔最起码也要十几天的时间去了。但他仍然每天都坚持将所闻所见写下来,因为他清楚.当大晔国国内知道杨泽这一切惊世骇俗的消息之后,他们也会这样,盼着知道每一天的不同动向,盼着转机的机会到来! 大晔国在盛唐帝国的眼睛里,只是一个小国。这个小国并不强大.甚至根本就没有诞生过什么了不起的伟人,出现过受人尊崇的修行者!哪怕是大晔边界的流霜国.也有一位在大陆名将榜上高高挂着的风吹雪,也有这么一个可以被流霜国无数民众寄托,崇仰的将领和强大修行者。 但大晔却没有这样的人。大晔的两大上将,齐乐毅和王诏,一方面垂垂老矣。一方面,他们也只是在大晔拥有不低的名声,其实放眼整片东陆,仍然如晦暗繁星。大晔国的修行界,从来没有出现一位可以震慑世人,令人印象深刻,影响力极大的天玄境修行者! 就是大晔修行界扛鼎之人的半藏大师,也曾经只是因为在盛唐做过一场弘法辩论,而拥有过一点威望。 杨泽在摘星楼的挑战,堪称疯狂!当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林唯楚明白,这个曾经在大晔解了流霜国进攻危难,和半藏大师,谷良极一并战胜东正七觉法王的杨泽。在盛唐帝国的这片土地上,他正在以大晔国一个新传奇的形势,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出现在原本并不认同大晔国的那些傲慢盛唐人的眼睛里。 正是因为如此,盛唐人才开始对大晔看法有所转变,正是因为他,盛唐人才看到了大晔小国拥有的骨气和强势!这样的强势,不是绝对的强势,而是一种即便面临如山威压,也要将其扛着站起来怒吼的强势。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赢得盛唐人的尊重。 这一切,都是来自于那个传奇般的蕲春侯三世子!他正以不可阻挡的姿态,成为大晔国上上下下的人们,眼睛里的英雄。 林唯楚觉得,他有义务并必须要将有关他在盛唐的一切,记录下来.记录下寻找他的每一天进展!因为他的背后,整个大晔国都在等待着消息。 光禄寺中突然出现一阵喧哗。喧哗极大,有人开始吼起来,声音充满血性和威胁! 正在提笔写信的林唯楚皱了皱眉,终于停下了笔。然后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什么人在这里哗乱!” 他高声呵斥。从战场上下来的林唯楚,如今亦不是从前那个腼腆的小伙,此时虽是儒衫装扮,但言语之前,却多了几分气魄。否则也镇不住光禄寺的那十几个武官。 喧吼声正是来自是光禄寺的那些武官! 此时那十几名武官气势汹汹的站在院子中,膀圆腰粗.气势逼正以一个合围的姿态,将一男一女围在其中。 为首的武官叫雷涛,乃是光禄寺尹丞的副手。此时一边对那一男一女呵斥着.一边斜瞥着眼睛看着林唯楚的推门而出,眼睛里分明有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轻谑,还有一种怨恨的神色。 见到雷涛,林唯楚一时头疼。 他是三个月前接任光禄寺尹丞来到这里的。这武官雷涛,在以前那老尹丞在的时候,就是一号地头蛇。在光禄寺,可以说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人物!以前老尹丞在的时候.这雷涛也时常和老尹丞抵对,不过毕竟那老尹丞也是他上级,有些威望,还镇得住他。如今林唯楚这个在前线当了几年兵有些功绩的儒生接替了老尹丞的位置.雷涛对这林唯楚就越加不放在眼里。更大有仗着待得时间长,逾上夺权的举动。 没办法,光禄寺这上上下下杂役文官.对这雷涛平时积威都惧怕几分。如今唯一可以让他收敛的老尹丞换了这么个年轻后生。加上这光禄寺又是大晔在盛唐的驻使馆。俗话说山高皇帝远。即便林唯楚官职比雷涛高,但他仗着自己积威,对林唯楚亦是阳奉阴违。 林唯楚几次冲撞盛唐帝国外交鸿胪寺,抗议要求见大晔的使臣,身边都只有两名文员随从!这些武官受雷涛蛊惑,基本上都在暗处看笑话! 如今看到雷涛冲入,林唯楚心头是憋着一股火气,当即也忍不住了,不客气呵斥“雷涛!你们干什么!” 光禄寺有文官杂役近百人.如今见到两大头子突然剑拔弩张,当即吓得噤若寒蝉,不过大多数人,都以同情的目光看着林唯楚,毕竟林唯楚的年轻和书生气.冲突起来,如何是蛮横不讲理的雷涛对手? 更何况这雷涛.还是一个地玄上境的强者。当年在大晔军中,据说也是出了名的桀骜。所以才被安排在光禄寺这边做武官。 “干什么?”雷涛鼻子哼出声来,齿冷一笑“我问你,这两个人早他妈从我们这里滚了,他们怎么会回到我们光禄寺来的?” 这个时候,光禄寺的那些黑压压张望的文官杂役们,纷纷将目光投向他的手指所指处。 那是一个愣头愣脑的男子和满脸雀斑的纤瘦少女。两个人仿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般望着他们,神情之中,甚至还有些闪烁惧怕的神色。这样的神色旁观者都很好理解,这雷涛平时的余威之重,任谁见到他,脚都会打个闪。 看到这两人,林唯楚反倒释然,正色看着雷涛“你不要纠结此事了!我得到的也是上面大行令的授意,让他们重新回光禄寺,是大晔上面的意思。” “大行令授意?”雷涛冷哼一声“你是欺我不懂么?大行令授意,怎么可能让他们两人代表我们光禄寺参与阑苍院普天院比?笑话,今趟的名额,我和张超两个才是首选!你这分明就他妈是看我不顺眼,暗中给我们穿小鞋是不是!?” 那位一直在旁边劝的老文官皱纹满面,叹道“雷武行这的确是我大晔大行令的授意。他们不光有大晔的人护送到来,小林大人拆令的时候,老朽也在旁边!虽然老朽对刘福和阿娇两人被如此安排也有疑惑,但事实千真万确无疑。他们的确是我们光禄寺此次的代表只是争个这个又有何意义历来我们这些小国使馆,不过就是盛唐表现博大胸怀的一个陪衬而已。人家真正要展示的,还是盛唐的那些修行者。我们光禄寺派武官去,就是一个笑话而已。” “谁他妈说是个笑话!大晔修行者难道就不能展示我们的武力!杨三世子在摘星楼一战,可谓震动盛京。我们大晔光禄寺,难道就要怂了?岂不是堕了他的威名!”雷涛吼道,旁边一干唯他是从的武官,也一并起哄! “杨泽是杨泽!你是你!”林唯楚怒了,斥道“这是命令!” 雷涛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你跟我玩命令?老子让你看看什么是命令!” 说着他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一旁的那个呆愣愣的青年,眼神阴测测道“刘福!立即给老子滚去端着那桶水蹲墙角去!不给我蹲够十二个时辰,老子再向上次那样把你屁股踢开huā!” 原来还以为会卡的,没想到后面捋顺了。哈哈。请来点票票!(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祸害 很多认识刘福的人都对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其实很有好感。 这个老家在大晔南河郡的青年其实是个可怜人,年幼南河郡遭遇过一次流霜匪寇越境偷袭,父母都死得早,就只剩下爷爷相依为命。后来很争气,做了名大晔武官,最大的愿望就是攒足了钱回去好好孝敬自己年迈的爷爷。 他并不如雷涛一众那般不可一世。为人很亲和,时常爱帮助光禄寺这些三姑六婶买菜提水,有时也帮腾不出手来的文官们打扫房间,整理库房,从来就是一句话的功夫,绝无怨言。时常脸上挂着温吞的笑容。大概就是这样的性子,所以倒是经常受光禄寺雷涛一众性子暴躁的武官排挤,取笑欺负。 雷涛一言,光禄寺围观者们齐刷刷纷纷将或同情,或怜悯,或叹息各种目光投向那位刘福。心忖这刘福和阿娇也不知道回国得罪了哪位贵人,结果给下这么一个绊子。 雷涛一席话说完。刘福就像是被吓傻了一样,怔怔站在原地,眼底深处仿佛还有惶恐之色。 众雷涛的拥趸武官原本还准备对他辞严色厉的恐吓,见他这幅样子,都不免相形得瑟一笑。 “小子你今趟回来做什么...来给我们添堵?前几年吃的苦头还不够多?”一个高瘦青年斜视刘福,声调阴阳不定。众人都认识,这人叫王鹏,和武官里的张超,一并是雷涛的拥趸。三人互成犄角,老尹丞还在的时候,三人就经常跟他阳奉阴违。如今林唯楚接替,在武官之中,可以说完全没有半点权威。这些都是雷涛的人。 “这小子已经吓傻了。”有人嘲笑起来,在他头上打了一下。 刘福依然一动不动,怔怔仿佛根本没听到雷涛说些什么的样子。 “呵呵。不过还别说。阿娇这娘们儿,一年不见,屁股竟然这么翘了...”张超从后望着阿娇的纤瘦身影。啧啧一叹,手就要朝着她屁股位置盖上去。阿娇作为杂役,在光禄寺的时候。虽然人长得柴禾,满脸也是不好看的雀斑。但毕竟是一个少女,不乏被张超这些武官调戏揩油,如今张超没想到一年前阿娇离开之后,这身姿比以往要丰盈一些了,而且臀部的曲线,竟然特别的让人喜爱。 众人不免暗骂张超调戏妇女的劣行心生愤怒之时,却发现少女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张超伸出五根猥琐手指的手腕之前。 张超微微一愣看着眼前少女,却发现这少女并没有以往面对他们时候的那种惶恐。而是一种冷漠,那种仿佛寒气仿佛正透过她的这张面容,朝外不断放射。张超欲怒,却发现少女的手一抖,自己的手腕顺间就弯了个一百八十度。被一股大力轰然掀起,脸还保持着狰狞,但却头下脚上的被一百八十度成扇形状甩翻在地。 嘭!得一声重响。 万籁寂静。雷涛一干武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光禄寺的上百文官杂役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此时没有人可以吭声。 等到一干看到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张超模样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王鹏怒吼“你这小娘皮...” 那刚才被他罚蹲怔怔呆滞的刘福突然跳起来就是一脚。王鹏像是个被抽飞的皮球,嘭一声横飞了出去,啪得撞入了竹梅林之中。传来噼噼啪啪的断裂声。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到竹梅林起码也有十几米,王鹏就这么消失在了那里,刚才的吼声还余音未绝在人们耳边嘹响。 一个在王鹏旁边的武官撩了撩额前被风吹撒的碎发,看着那叫刘福的青年“你...你做了什么...” 刘福二话不说,又是一脚。这个武官像是风中的柳絮斜飞出去,在地上拖滚了十几米才停下来,鼻青脸肿。 周围气势汹汹的武官顿时觉得脚有些发软...这个刘福,他在干什么?接连将两个膀圆腰粗的大汉踢飞出去,这是什么样恐怖的力量?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然后就看到原本一脸呆愣的刘福朝背心连带着臀部都一并夹紧的雷涛看来,脸上带着仿佛属于另一个人的笑容“你刚才让我滚到哪个墙角去端水?” 雷涛头皮发麻,全身戒备到极点,却苦不堪言。 “说!”刘福突然加大了声调。 雷涛满头大汗,指了指一边的墙角。然后他看到刘福抬腿朝自己踢来,他明明能看见对方出脚,但却偏偏挡不住这鞭子般的一脚甩在自己的胸口。如锤鼓般的震响。雷涛打着旋撞在十几米外的墙上,像是球一样弹了弹然后朝地面坠下。 众人只觉得眼睛一huā,刘福竟然来到墙边单手抓住他的脚踝,像是抓了个扫帚,左右摔打,将他摔得不省人事,然后随意朝武官群甩了过来。 众武官只觉得仿佛一个巨大的狼牙棒从天而降。轰砸得一群人顿时七歪八倒!只留下几个圈外并没有参与胁迫的武官,小媳妇儿般站在旁边,噤若寒蝉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周围光禄寺中人全体目瞪口呆。 不说其他,雷涛等好几位他拥趸的武官,都是地玄境修为。这样修为的存在,竟然就这么毫无抵抗之力酒囊饭袋般丢来甩去随意折腾。这两个人,是什么怪物!? 他们和所有人印象中认识的刘福和阿娇,完全已经是南辕北辙。 这一幕尘埃落定,无数武官倒在地上挣扎呻吟再不敢站起来。片刻的静默和呆滞过后,光禄寺诸多杂役文官,顿时发出了极为欢畅痛快的喊声。 雷涛这群武官平时趾高气昂,除了老尹丞。无人制得住他们,而他们也时常受尽这些武官脸色,如今这一幕,如何不让人拍手称快!只是刘福和阿娇为何突然变得这样厉害,这已经不在振奋惊喜的众人疑虑范围之中了。 ************* 林唯楚在书〖房〗中看着两人,这的确是两个根本就不出其的男女。但就是他们,刚才轻而易举就摆平了困扰了他三个月的大难题。轻易的将这群武官收拾得服服帖帖。雷涛这干人等。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是绝对的压迫。 但这一切太说不过去了,然而却又不得不接受。林唯楚皱了皱眉头。只得道“两位都曾经是我们光禄寺的人,虽然回到大晔。我不知道你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大行令的意思,上面想必已经有所安排。既然你们代表我们光禄寺参加普天院比,还是那些老话,要遵守盛唐的规矩,但也要不落我们大晔的威风。尽量去参与其中,争取获得一个好的排名。我这里,会全力支持你们。” 看着这个昔日的友人,杨泽不免有些想笑,不过他当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和乔装成阿娇的轩辕鳕天一并应下。 送走了两人,林唯楚看着那刘福的背影良久,身边的老文员试探着问道“大人有什么疑惑吗?” “你明白我其实有很多疑惑。”林唯楚点点头,随即又叹了一口气。走回房间“但现在,关于寻找到杨泽下落的事情,远比这些更重要。我们分不出其他的心神了,还得加紧...因为大晔方面,每时每刻都在着等待我们的回报!” ************* 盛唐帝国阑苍院普天院比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很快到来。 这短暂的时日之中,化名刘福和阿娇的杨泽与轩辕鳕天,已经融入了光禄寺之中。却反倒迎来了整个光禄寺的尊重和敬畏。 只是时常能看得到雷涛,张超和王鹏三人,往往有时一觉醒来,就鼻青脸肿,浑身剧痛,仿佛夜里被人无知觉状态下殴打了一顿。特别是张超最为严重,有次清晨起身,突然发现自己两只手都莫名其妙的脱臼了,当即吓哭起来。 这时他们才终于知道了那小姑奶奶阿娇的可怕。从而每每一到夜晚,几人就悬了一把心肝,整夜的彻夜难眠。不过几天下来,一个个粗壮大汉,被折磨的秋眼憔悴,整个人瘦了几圈,怕光怕人,见着都让人觉得可怜。 刘福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刘福了,阿娇也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阿娇。人们尽管会有所疑惑,会好奇到底在他们光禄寺役满回国之后,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些什么。然而人们更多的是已经改变了固有的观念。他们曾经以为一辈子也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境遇和性格。但现在,居然在刘福和阿娇的身上,不过短短一年三年的时间,就物是人非。 也有一些人发现了阿娇和刘福最根本的异样变化。从而怀疑过他们到底是不是原来的那两个人。不过这样的心思,在光禄寺这群杂役官和文员心中,也仅仅只是闪过的火苗一般,随后就熄灭。与之相比,他们更愿意相信两人是获得了奇遇,从而性格和行为都发生了变化。至于他们的怀疑,根本就没有人会真正在意和关注,连他们自己都会觉得荒唐。 而现在,光禄寺的人们从没有一刻这样的期盼普天院比的到来。 有了突然变得厉害起来的刘福和阿娇两人,以往他们这些在普天院比上完全垫底的这些从属国的修行者们,兴许终于能够排上一个名次了吧。不说比盛唐那些修行者,只要能够压过那些从属国使馆派出的修行者排在客场第一的位置,带来的地位提升,也足够让他们扬眉吐气啊。而这个位置,只需要位列普天院比最终名次的前二十席就行了! 所以在临近普天院比到来的前夜,不光是整个盛唐京城一片灯火辉煌,人们期待〖兴〗奋难眠。就是以往在这种环境下相形暗淡的光禄寺,也是张灯结彩,数百杂役文官,人人都莫名亢奋激动,期待第二日的院比之上,被大晔大行令钦点的刘福和阿娇,能够有所斩获,继杨三世子后,再度让世人见到大晔国的气势。 在这个前夜里,被这段时间的苦难生活折磨得眼眶深陷,精神衰弱的雷涛三人,拍了拍那名老文官的肩膀,躲在背后,神色畏缩, 惶惶不安。 “...我们光禄寺,出了两个恶魔...他们是恶魔...等着吧,他们终将祸害,整个普天院比...” 第八十四章 普天院比 这夜。阑苍院高峰之上,云气氤氲。列王山头顶的灵气漩涡,依然亘古不变的旋转着。然而却是比起以往,看得出那些天空上的旋臂,略有些稀薄,甚至旋转的速度,更缓慢了不少。 看着头顶的这灵气层,列王宫紫竹园中,涅缘长老兀自苦笑。他身边的四位师兄弟,相顾也有些无言。 自上次那神秘人闯宫之后,列王宫之上的灵气层,几乎被削薄了十之一二,想要回复如初,没有一二十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办到。 “真是糟蹋啊!列王山被先师布下阵法,聚集天地元气,得天独厚,维持着盛京城诸多阵法的运作。可在我们四个手上,竟然被人从眼皮子底下窃走了天地元气,我们有何面目面对先师!”四大长老中的幻灭长老,极为懊悔的苦叹出声。他的衣袖之上,绣有象征禅那的海上升明月。 “若那天大师兄恩准我出马,岂容对方从弘运手下逃离!” 涅法长老是四长老之首,自从事情发生后,一直都静口不言,此时闻言微叹“先师逝去之时,赐师弟法名幻灭,师弟何时能堪透其中奥秘。” “先师赐名幻灭,师弟自然明白他老人家深意,我这辈子最容易着相,但恕师弟说句实话,我也是大家中最食人间烟火的一位。我们坐镇列王山,职责是监督培育下一代盛唐新帝,看管这个国度,是为了保证盛唐这个帝国能够永远这么持续下去。因为只要这么一直持续下去,普天百姓,便能获得最稳定最安乐的生活。这就是我们的业。这边是我们所塑造的世间浮屠,有超越九级那么高。有千万世人受此造福。”幻灭道“然而我们既然是领了这样的业。便要看管这里的一切,对方既然闯上山来,在师弟看来这就是正在破坏我们塑造的业。我们岂能不追究?” “但你只看到了果。没有看到因。”涅法摇头半闭。 “什么是因?” “涅盘前闻钟入道,这就是因。雨露循环生息促芽生长,这就是因。过去是因,将来是果。风是因海是果。风起则波荡,风停则海静。”涅法长老来到山前,普天院比前夜,灯火恢弘不眠的盛京城就在他们脚下。他面朝城市,指向下方的光海,又指向那后山上新印上的那些脚印,然后再指了指天上“你们脚下的一切那山前的小径,以及我们顶上的浮屠气,包括了我们此时的四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 四人中最有悟性的幻灭长老沉凝片刻,然后道“师兄的意思是说,眼前一切,包括了我们四人今日在这里的议论,冥冥中都早已既定。” 这是一种玄妙的情形像是跳离出来看一副场景试想若是有先知将他们四人此时站在列王山峰上的情形,早已经在千年之前刻在了石板之上。一切都是注定又是何种神秘的情况。 但四人都是境界极高的人物,对这种可能,并不能扰乱到他们心神。 涅缘长老随即道“师兄修为已经达到明达世间之事的地步。这番话的暗喻,联系一切因果,难不成是指...当日通过小径偷上我们列王山的人,在即将到来的普天院比之上,他还会出现?” 幻灭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便让他来了便再也走不了!” “师弟切莫鲁莽。我列王宫是因,此人便是果。当日若是让你前往,必然有把握擒住此人...然而那时我感应到业障。是以你我四人,都不曾动,任由他离去。因果总会循环,此人说不定,将重现我们列王山。只是他会带来什么,我依然看不透,看不到这之后的事情。” “师兄居然感应到业障!”涅缘长老神情大喜“如此说来,师兄的修为足以接近天人。能够领会到命运之力?” 人们讲究规律,世界运行讲究规矩。就如雨必然会从天上降下,就如大部分鱼要在水里才能生存,就如抛出去的石头无论力道多大,最终也会落地。这些是普世的规律。然而人世间,万物之间,是否也同样有规律? 这些规律,或者可以说命运的存在。只可能是无限接近天道的大能,才能感悟到的东西。 就像是身处云山,无人知道山有多高,云有多深,此山道路究竟是如何排布,又将通往何方。而一旦拥有能够跳出来的能力,便能观山看云,看到那密布在山体之上,脉络分明的道路。 这些道路,就是普通人无法察觉,影响他们走向的命运。 到底是什么安排了人们的命运?没有人知道。但修行者兴许可以知道。只有那些修为到了极高境界的修行者,他们或许能够察觉到这些事物。那些分布在人世间的线条。看清楚这真正的世间是什么样子。 “此人居然和我们列王山存在纠葛。我们列王山,到底有什么吸引对方。绝不可能单纯是因为头顶的浮屠气?或者是因为后山的那个人而来?” “如果真是如此,我们断然不能让此人得逞!”幻灭眼睛厉色一现,冷然说道! 涅法摇了摇头“师弟稍安。事情走向已经无法预料。是福是孽,我们静观变数既是!” 四人是盛唐乃至世间了不起的大师。然而此刻,他们仍然不知道,他们今日的预言,会将未来带到什么样的方向。 但实际明天已然来临。 这是阑苍院院门开启的时日。只有每一次普天院比之时,帝国阑苍院院门才会从久闭中开启。迎进所有允许进入的宾客。 阑苍修行院其实很大,具体而言,阑苍修行院占据了整个盛京城四分之一的面积。盛京已经够大,足够装下十个大晔国的上林城。所以阑苍修行院相对而言也是非常的广阔。 旁人在京城里看阑苍修行院,所见的也仅仅是高墙围起来的内城,还有那座高高的列王山山峰!只有真正进入以后,才明白阑苍院的内部,一点不亚于一座都城。 里面有林子有山石,有湖泊,有放马的草坪。 还有楼宇亭榭,连绵不绝供给修者们的屋舍。其中有阑苍院正统的修行屋舍也有一些建筑供给那些前来进修的帝国将领。还有专门为修者提供灵兵,供修行院内部消化交易的坊市。可以说,这里面就是自成体系的学院城。 其中又布满来自列王山元气阵提供灵气的符阵,这些符阵不一定是防御的作用。有些甚至可以改变区域的节气。所以阑苍院内,处处鸟语huā香,反季节的huā卉满院皆是,地面沃土青草,青葱翠绿,酷夏这里凉爽宜人。而寒冬其内温润如春。难怪每代盛唐帝王年老时不去避暑山庄,而是选择在列王宫颐养天年。 这里就是一片天堂。 那些允许进入观礼的各国使宾,大陆各修行宗派,盛唐的百姓,官员,王公们的车驾,在这片鸟语huā香的胜地间沿着道路行进。而在道路的尽头,列王山下原本空旷平地处,已经人山人海。 越接近山峰脚下的平地处,没有过大的喧哗,然而人群的热烈气氛,已经扑面而来。 帝国谶纬部门的官员们,已经早早设下了栅栏,将人山人海的平地,硬是围出了一小片的空旷地带。 空旷地带之上,便聚集着此次参与普天院比的修者们。足有两百人之众的修者们席地休息,养精蓄锐。人人表情各异,但大部分都目视前方山峰,眼睛里满是期待振奋的神色。那就是他们最终的目标所在。 烈王山正面山路共有三停。这三停,就是面对此刻两百多位修行者的挑战。只有经过这三停,才能获得最后进入紫竹园的资格。才能在普天院比争得排名...或者夺取魁首。 而此时四周围无数来自各国,各宗派,大陆三大圣门的观礼宾客们,他们正是要见证这两百人在这三停之后,最后剩下来的到底是哪几个人。 能够走到最后的那几个人。非同小可,他们可能一时会成为盛唐人人关注谈论的焦点。而最终能够进入紫竹园的那个人,将注定在未来,成为这盛唐屈指可数的人物! 他们正在见证一代风云人物的诞生。 ********** 在观礼的人潮中,有数个地方极为特殊。 这数个区域,被临时搭建了可以用来观看的楼台,观庭,以及厢房。 这些用作看台的楼宇之中。有一个区域聚集着西陀圣殿的使者。在薄纱覆盖的銮台之上,西陀殿的白衣使臣们,正凛然的立在那里,偶尔会见到执事和盛唐身着官服的大臣有说有笑,谈论指点。但身后的銮庭,至始至终覆着一层白纱,看不到里面的人。 只有风偶尔掀起纱曼脚边的时候,能够见到内里的几个身影。有名青年,头戴高冠,面容显得有些素净,倏长的双目在素净白皙的脸上,像是两条弯弧的线。看不到细小的眼睛。这幅面容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微笑。但实则,并没有任何的表情。他是西陀圣使之一的迦缪,高高在上,同时内心深处,并不认为阑苍修行院比得过西陀圣殿。所以面对这群参加普天院比的修行者,自然理所当然的高高在上。 此人的身旁,还有一位体态修长的女子。只是纱曼轻扬的惊鸿一瞥,其美丽就让人难以忘怀。她的面容同样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很冷,但透过她微蒙的眼睛,整个世界,仿佛都因此鲜活。 女子当然要在纱曼之后,因为她此时一旦露面,只怕会抢走下面观礼普天院比人群一大半的目光。 她是纪灵儿。西陀殿的圣女。此时此刻,当然会在这里。 纱曼轻轻搭了下来,现出她身畔的另一个男子,这个男子比那迦缪还要高一些,一身很素的灰袍,然而却感觉,比一身华丽的迦缪,还要鲜明,还要素净。纱曼彻底的垂了下来,最后的场景是,那个男子,正在对旁边的纪灵儿说些什么,他的笑容很干净,很轻逸。 在盛唐四大门阀的看台上。宋阀大公子宋徽正手捧书卷,立于亭台之上,他的身后,站着一干恭恭敬敬宋家子弟,包括了宋家老五宋时法,宋家老三,老四等等,无不对着宋徽的背影,表现出一种敬畏和恭顺的态度。想来前些日子的混账事,事后这些子弟被宋徽教训得很惨。于是此时对自己这个大哥,更加的尊重。在他们之后,便是齐阀,梁阀,陈阀的人们。宋徽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普天院比的队伍里,有参与其间的四阀成员们。宋徽瞩目其中,自然希望四阀的人,能够在这个时候,取得极好的成绩。 在大陆第二圣门,杜圣草堂的看台之上。杜云松杜希白和杜圣草堂的弟子们,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平地处的修行者们,时而凝视四大门阀的看台。众所周知杜圣草堂大弟子杜知微和游历的宋徽在草堂有过一战。这一战虽然没有胜败,但之后杜知微继续闭关。而宋徽依然满大陆的云游。不消说也知道谁吃了亏。 所以免不了杜圣草堂的这些弟子们,对宋阀有些敌意。而杜云松更是视宋徽为修行道路上要超越的界碑!所以此时自然对那些参加院比修者中宋阀的成员,越加的关注。他们无比想知道现在宋阀内部的修者,到底处于什么样的水平。 至于那个为了纪灵儿而来的杜希白,从头到尾的目光,都落在西陀殿的那方纱曼之上。时而从中惊鸿一瞥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但看到她旁边那名极为般配的男子之后,尽管是杜圣草堂三杰之一,杜希白仍然流露出了某些自惭形秽的神伤。 而第三大圣门昆仑的来宾之中,有不少的老者。但明显他们的心思并不在这场院比之上。比知晓普天院比名次更紧要的,是他们这些昆仑元老们,迫切想要知道此时此刻掌教的宝贝孙女,轩辕鳕天在帝国的下落。 与其评价议论下方的那些即将比试的修行者,他们更愿意咒骂胖道人阎商隐的不知好歹。若是那个讨人喜爱的妮子因此伤了半点毛发,他们一点不介意把阎商隐抓出来油炸煎炒,各种大刑伺候。 除此之外,此时围观人海的各个方位,各个区域,都有人在关注他们想关注的修者。 大公主华婉,二公主安乐,乃至相国刘叔楼,此时也都神态各异,观望着那修者人群之中,代表着他们利益的参与者。 百姓王公们则津津乐道其中那些著名修行者的名字,期待着他们能够一飞冲天,在帝国的天空下,振翅而舞。 那些围观人潮之中,光禄寺的人相对而言,只是势单力孤的一小撮。但他们依然狠狠的捏着拳,看着那两百名修者里那两个人。心脏激起的振奋和期待,随着四周的热烈的人海,成鼓点般节节攀高。 普天院比,就在这样的情势下,拉开了帷幕。 ========== 晃眼间,2012年,就将过去了。跨年的最后一天,突然想和大家说点话。后面是单章。(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第一停! 昨天新年感言,误发成了收费。订阅了的朋友,实在惭愧。这章免费作为弥补。 杨泽站在参与普天院比的人群之中,他的身旁是化身阿娇的轩辕鳕天。两个人最初乔扮进入光禄寺的穿着极为普通质朴,甚至有些为了配合他们身份的寒碜。 然而此时此刻,杨泽穿的是一套崭新的棉服,这是林唯楚带到盛唐还没有穿过一次的衣服,虽然换在杨泽身上略显窄了些,然而配合上他那张刘福普通的脸,却显得有些精神。而轩辕鳕天换上的却是光禄寺一位叫六姑的纂帐女文记的裳裙新衣。这名女文记家中也是大晔的书香门第,入了中年身材渐发丰盈,但仍然翻出一套年轻时的衣裙。换在阿娇的身上,衣衫略微显大,但立时令这个满脸雀斑的女孩,突然有了许多女人味。 光禄寺的人们并不知道在刘福和阿娇的身上发生了些什么,想来两人回到大晔的这几年间,兴许有了些什么境遇,乃至于力大无穷。甚至比那些武官还厉害。既然如此,他们当然适合代表光禄寺参加大比。 人们也并不疑惑他们既然有了这样的境遇,为何还是以往的那种老实本分的样子。他们只是莫名兴奋,以至于这几天里,每个人都很用心的出力出钱,进行筹备,用他们的方式将两人打扮得无比光鲜。希望他们能代表光禄寺,代表大晔。在普天院比严酷的历练中,至少能够坚持得久一些。这样以后在一条街,面对其他高傲使馆的时候,原本不被别人放在眼里的光禄寺人们,多少也能昂首挺胸一些。 看到被围在外围的人潮里光禄寺的那些男女老少们带着殷切希望的用力挥手,阿娇朝他们点了点头。于是他们吼得更厉害了。在旁边的盛唐人流露出来的眼神里,俨然有种看一群乡下小民的神情。 身为尹丞的林唯楚正低头和老文官说话,实则根本没有在意场中的刘福和阿娇。这是盛唐修行界的大盛事。但这对大晔来说,却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只是“刘福”的神色目光也不定,在所有人都无比期望的望着列王山那高高顶峰的时候,他却心不在焉的瞪着远方的一处看台。那处看台有纱曼遮掩,风时而掀起的纱幔里,会时隐时现的透出那道修长的身姿。 于是他的目光微微有些呆滞,脚不自主的朝前迈出一步,但在某种界限下,他这一步最终却停了下来。他想过就这么走出去,扒开人群,站在那纱曼面前。但他不能这么做,现实根本不可能允许。因为此时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更何况,当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他能做什么,说些什么?好久不见还是今天天气很好,语气应该是询问还是质问?或者当得到某种肯定回答的时候,扭头离开?这么想着,一种莫名愠恼的情绪,就这么淤积他的胸口。 在他身后一个活动筋骨的修行者,眼见他的这张脸表现出的呆傻模样,不免冷笑,心中哧然,“这样一个蠢笨的家伙,也配参与院比?” 而在这些修行者的队伍中,杨泽也见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阑苍修行院的韩雪,褚卫,陶子义。只是不见柏森那小子。不过柏森是四人之中,修为最弱的一位。没有能入选,大概也是情理之中。而褚卫是天玄七品的体修,真正打起来,实力堪比修行了【武圣战体】的宗守。陶子义亦是天玄七品的灵符师,两人都隐约朝着天玄中的六品迈进。实力都不弱。 此时的韩雪一身劲服,及颈短发在头上盘出一个小髻,裸露在外的脖颈连带身子曲线极为笔挺。只是眉宇之间,似乎有些心事,让那张俏丽的容颜,添了一丝郁色。 尽管如此,这幅飒爽英姿,仍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甚至一些修行者,也不免在暗中啧啧赞叹。有些人则带着警戒,因为韩雪亦是可能登顶的其中一位实力派修者。是一些人很强劲的对手。 比如现在也是一副武士服装扮的持盈郡主。郡主就是郡主,就是在普天院比之中,身边也围着数位修者,这些修者,大概便是安插进来,务必辅佐她攀登往上的垫脚石。虽然和韩雪两人水火不容,但大概摘星楼事件对她的打击很大,所以往常颐指气使的态度,这一次并没有出现在她的身上。相反她竟然很是沉默,看到了韩雪,也没有惯有的碰撞,只是冷冷撇开头。两人就当看不见对方。她的眉间,仍然锁着不久前那场事件未曾散去的阴霾。 除此之外,还有齐阀的齐杰,齐玄玄两兄妹,宋阀的宋七公子宋净,亦在修行者位列之中。 他们并不能引发杨泽的兴趣,反倒是令他最意外的,便是当时在摘星楼,位于他们旁边,那个对他和宗守亲切打过招呼的一个青年,也在人群之中。 在名单上,这个青年叫做夏禹,是来自迦南国使馆推举的修者。 迦南国是盛唐最西边的一座小从属国,国地并不大。有一个在大陆也谈不上知名的小修行宗派,这位夏禹是迦南国的太子。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但大概杨泽和轩辕鳕天本身现在本身的来头和身份使然,亦让杨泽对这个夏禹,生出了某些疑虑,他觉得他很不对劲,但他说不出来为何他不对劲,无论他的穿着打扮或者他到位的言行举止,都和他的身份来历无比贴合。但杨泽仍然在看他的时候,皱了皱眉头,这纯粹是一种直觉,杨泽的直觉一向很灵敏,这并不是因为他生性多疑,而是他体内的灵脉,能够提供给他比常人更敏锐的洞察力。所以他的直觉很有效,也很多次帮助他脱离险境。引起他直觉注意的并非这位迦南国太子一人。 还有两人。则让他本能的感觉到一种危险。 在场的修行者都是盛唐帝国精选出来的强者,他们不一定是盛唐帝国最强的修行者,但其中有些人却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盛唐呼风唤雨的人物。所以这些人能够让他感觉威胁,其实很正常。但危险,就不一样了。这种让他神识有如针扎的危机感,便来自人群里的两个人。 一个看上去像是一名瘦弱书生。眼睛眯得只有两根细线。此时他正在听着旁边几名修行者趁此院比来临前闲谈,看上去已经被排除在那些圈子之外,根本毫不被人在意。但他却有时会时不时抬眼看向周围的人。特别目光聚集在韩雪身上的时候,眼睛会莫名的张大一些。流露出一种让杨泽见一眼都会生出心寒的神情。很难言明,仿佛被压抑至久的人,对一种事物极端渴求的那种感觉。会让人背心发寒。 另一个人,从头到尾,都弓着身子,看上去相当矮小,说实话,和周围的这些修行者相比,他就是一个矮子。最难忘的是他的面容,像是一堆石头搭起来般,极为僵硬。让人怀疑他能不能正常的做出一个不诡异的笑容,或者说融入到周围的正常人之中。之所以这个人相貌特异,却并不为人注意,是因为他的身体,绝没有如旁边修行者那种自内往外散发的气势。那种神识修行到了一定程度上流露在外的锋芒! 他更像是一个前来陪衬鲜花的某小国使馆修者。根本就对普天院比的名次没有什么指望。 但这个人。却让杨泽生出绝对危险的直觉。这种感觉,比那个瘦弱书生,还要更甚。这也是杨泽第一次看着一个如此貌不惊人的人物,背心居然冒出一丝寒悸。 普天院比。内中果然气象万千,藏龙卧虎。 *********** 日子晴好,一切都已经注定。一切都也按规矩和程序进行。 在列王山之下的围观人潮短暂的喧哗过后。帝国的现任国师幻生长老出现在列王山山脚。与之陪同的便是盛唐的一些大臣官员。其中一位来到被栅栏围起来的场中央,开始宣读整个院比的流程。宣读的语言很官方,但总体已经阐明了今次院比的内容。 当宣读完毕之后,又引来了无数人潮的喧然议论。 “列王山今日设三停。也就是三道关卡!” “只是三道关卡么?那么这三关,岂不是极为困难...那可是修行者间的战斗啊...” “每一个关卡都会进行试炼。直至坚持到最后破关的人,就能登顶列王宫。想必他们今趟面对的,只怕是极为可怕的一场比试!” “列王宫哪里那么好上?如果人人都可以登上紫竹园,那四位长者又怎么传授得过来?那日后我盛唐,岂不是强者横着走了。高纹国和东正教门,弹指便可灭之!” 人群突然激起更大的喧然。此时看台之上的人们,也为之正色了起来。 在宣读完毕之后。便有穿着院服的修行者,领着这两百多位修者,朝着列王峰山门走去。 普天院比。正式开始了! 在看席上的无数人挺直了腰杆,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被栅栏围下的人潮声响渐渐小了下去。因为此时无数人的目光,已经随着开始攀登列王峰的那群修行者,而开始抬目移动。 普天院比在列王山的正面山道设下三停,一切比试都在众人的目光下展开。当可以目睹一场修行者的激烈争斗,所有人的心脏都在振奋搏跳。 两百多人随着领路的修行者来到第一停。入山门之后第一个平台处。 平台两侧整齐的排列着很多房屋。房屋都是人字屋檐,立于青坡草坪之间,有些墙面还爬满了绿苔,有些青草长势极为旺盛的剥出墙脚。 这些房舍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一个模样,方方正正,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 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这平台的房屋足够多,足有一百多间。如同一个小镇。 那名沉默带领着心存疑惑众人至此的院士,终于开口,道,“这是第一停的比试。如你们所见,这里有足够多的房间,每一个房间,进去两人。最先出来的那个人,便能获得通往第二停的资格!” 一个房间,进入两人,谁先出来,谁便获得继续往上的资格。看上去很简单,足够简单的法则,但却充满了残酷。这是修行界特有的残酷。也就是第一停之上,就要淘汰掉一半人! 那名院士中气十足的说完,望着一干顿时恍然,或者从未想过要和身边人这么直接开战的一群惊惶者微笑道,“这些房舍之中,都有阵法,所以根本不必担心,会对四周墙壁造成破坏。”他虽然在笑,但却让人感觉不到和蔼的情绪,“当你们走出来过后,我会在第二停处等你们。谁先到,谁就展开第二停的比试。那么...比试已经开始了。” 话音落下。众人还在咀嚼这个规则是如此简单却残酷。那名院士,不知何时,已经行走在了雾中的山道上。只留下一道笼罩在雾光中的背影。 跟得上他背影速度的只有寥寥几人。都不约而同露出了一种震骇的感觉。但这种骤起的情绪戛然而止。 两百多号人瞬间散开,有人冷哼中冲入一间屋内,亦有人在犹豫沉默片刻后,一咬牙一捏手或者眼神一厉!紧跟其后,追了上去! 混乱之中,杨泽只看到众人各自捉对呼呼呼窜入房间,这些房舍只要进入两人后,房门便嘎然而关! “阿娇”那张雀斑脸上,早已露出了兴奋不已的表情,然后迅速追着一人蹿入房屋之中。没想到这场普天院比,竟然无比对这妮子的脾性。 杨泽微微摇了摇头,看着旁边一间洞开的房屋。拾步走了进去...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阿娇和刘福 两百多人两两捉对进入分布的一百多间房舍之中。最终只有一半的人可以出来。这就是最残酷的淘汰。而这也是修行界普适的规矩,亦是某种层面来说世间的法则,这群修行者们被选择出来参加普天院比,心中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一场最残酷的比斗。所以他们没有任何犹豫,走入了自己选择的房间。有的人漫不经心,有的人谨慎而入,也有的人对自己的对手,经历了精心的判断然后选择。 最倒霉的自然是来自各国使馆陪衬的修行者们,因为谁都知道这些边缘国家的修行水平。普天院比既然冠上一个“普天”的名字,虽然根本不可能召集普天之下的修行者进行比试,但是为了展现盛唐的博大胸怀,广纳在帝国使馆的一些从属国修行者参与其中,也不是什么禁忌之事。 而一般来说,所有的从属国使馆修行者,往往在这第一停的关卡里,就将淘汰。帝国的真正修行者之战就将展开,对帝国的从属国而言,能够参与其中,本就无比的荣耀,至于名次,他们根本也就没有奢望过。 然而这些从属国派来的修行者们,自然成为了一些修者眼里的香饽饽。 这些修者选择了自己的房间后,便立即会有盯上他的一名帝国修者紧随其后,甚至有时出现数人争抢一个房间的情况,往往落在后面的人,只能另寻目标。 在这种现实的比斗之中,人们当然要想尽办法,让自己能够距离那座山峰,更近一点,走得更远。因为越支持到最后,对一个人的修行生命而言,将迎来越大的回报! 当“刘福”进入一间房屋之后。身后立即出现三名修者的紧随。这些都是事先盯上他的人。在他们心底,早已经做好了周密的权衡这个刘福来自光禄寺,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修行者,根本没有什么名气,也就是各国使馆派来垫底的选中这种人,几乎就代表着这第一停能够安全的通过。 所以这三名修者毫不犹豫的紧蹑而去!但又明显因为争他一人而出现了冲突。 但随即两名修者见到第三个人的面目过后,犹豫了半晌,终于止步,目送着这第三名修者带着某些骄傲,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刘福”的房间。 第一停发生在山门的平台,山脚的人们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里发生的动向。 修行者们分别捉对进入房间。然后变发生异动。有些房间震得簌簌发颤,尘土和老垢不断抖落。有些房间的缝隙里甚至喷出灼热烈火,仿佛房间之内,正在变成烧窑。有的房间,轰轰重响,令人闻之色变。 然后有的屋檐“嘭!”一声掀开,人影从那里飞蹿而出。有的房间门打开,有人跌撞而出。 啪啪啪!屋顶接二连三的破碎,陆续有修者破顶飞出。 人们一阵哗然。第一个破开屋檐的人,并不是人们之前已经无数次预测总结的那几个宋阀,齐阀以及阑苍修行院的几名新星!第一个破顶而出的居然是那个瘦弱书生丁韦他除了衣袍有些染血之外,竟然没有丝毫的受创。人们知道他的对手那是一个阑苍院也很有名头的强者,面对阑苍院出了名的弱者丁韦,最先出来的居然是丁韦? 人们这个时候,才轰然一片。难怪丁韦这种人,居然也能参加普天院比。原来此人,一直都在隐藏他的修为,就像是潜伏在羊群多年的狼。一旦露出獠牙,就是腥风波澜大作。丁韦的强势而出,对阑苍院修行者的震动,不言而喻。 而此刻,他是第一个踏上了去往第二停的山道。蛰伏多年的狼,一旦爆发,有得便是无比强势的气魄。那些围观人潮的赞叹,惊讶,震动,都让他双目无比的狂热。他回头看了一眼平地上的那些房舍,已经陆续有修行者从中破出。第二个是宋阀的宋净。紧随其后的居然是那名夏禹的青年。 接着还有不少人,其中第五个追出来的,就是韩雪。见到韩雪,丁韦的双眼,狂热中又多了一丝红芒,如果不能想象仰望垂涎了数年的女人,无时无刻不关注的女人,有一天将因为自己的强大而唾手可得,那么便无法了解他双目红芒透出的是怎样的欲望。 在下方的人潮之中,人们开始振奋,开始因为破屋而出的修者引发阵阵轩然波浪。而身在哄潮中的光禄寺众人,望着那山门的房屋,却是无比复杂的神情。这样复杂的神色,在十年时间里,已经是第二次出现了。这是一种急切期盼着,但却打心底明白没有任何希望的神情。 他们虽然对刘福和阿娇充满冀望,毕竟轻松收拾了雷涛,张超这样恶霸武官,在人们眼睛里他们已经非常厉害。但他们都明白,这是普天院比,他们面对的都是帝国下一代的修行强者。在上一次普天院比中,当时参与的许多人如今已经成为了帝国赫赫有名的高手。位列大陆强者的评榜之上。 他们明白,刘福和阿娇出现在大陆强者评榜上的机会,比天降火石砸在他们光禄寺上的机会还要低得多! 所以在时间一刹一刻过去的当儿,他们心头的火苗终于渐渐将熄下去,他们已经在想,面对一会被抬下来的两人,应该准备好怎样的宽慰说辞。 “我们光禄寺,没有任何机会了吧。”林唯楚原地自嘲的笑了笑,对身旁的老文官嘱咐了几句话。大致是下来如何安慰刘福阿娇两人,给他们提高待遇之类。 嘭!得声响之中。平台之上的一间房屋,檐顶飞破! 无数木屑碎瓦飞溅四方,犹如绽开的黑色莲花,而在这朵黑色莲花的中心。“阿娇”纤瘦的身子正从中托起。她那满脸雀斑的脸,映照在山门薄雾透射的晨光下,竟然现出一种圣洁。 直让那些刚刚经历了一场场恶战,蹒跚走出房间的修者,抬眼望去极为耀眼,竟然有些惊为天人。 她明明长得很丑,但却莫名让那些修者心间一跳。也不知道在多少男性修者心底,种下了一股心动。大概这场院比结束之后,这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会接到不少的求爱信号。 而在那有着纱曼的看台上,那个坐在台上的绝美女子,对那些先冲破而出的修者,并没有太过着意,反倒是看到这个阿娇,那对美目,微微流露了某种疑惑。 “阿娇!”人潮下方的光禄寺众人,已经集体齐刷刷愕呼出声。引得周围的人群,自觉的和他们隔了一步的距离,上下打量。 “是阿娇!是阿娇!你们,你们看到吗!是她!”那位借给阿娇衣物的妇女激动得语无伦次,奋臂高呼。光禄寺有人冲过了第一停。 这个消息传回国内,只怕将引起大晔的轩然大波!而他们成为了最初见证的一群人。 林唯楚扑前,看着阿娇掠出平台,登上山道,朝第二停而去。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此时他大概已经暂时将杨泽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 房间之内,这个公子哥,正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刘福”,他感觉到自己进入房间里后,这个刘福所站的位置,分明抢夺了一切先机,无比迎合正奇之道,让他感觉他接下来无论如何发起进攻,这个“刘福”似乎都有回旋余地和空间。 能够参与普天院比,这位打扮颇为高贵的公子哥,当然也有专业的眼力。发现这个“刘福”并不简单,也不是一个软柿子后,他微微一笑,“你该明白,我是齐阀的人。对你们而言,应该耳边无数次的听到这个门阀。也明白在盛唐,齐阀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刘福”懵懂的点点头。 公子哥冷笑,“所以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我是必须踏足列王峰的,这不光是我的意志,还是我背后整个门阀的意志。为了达成这个意志,我们可以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一辈子的富贵荣华,一个齐阀客卿的身份?亦或者美女娈童,黄金药石?你可以接受这一切,咱们从此以后就是朋友,我们善待我们的朋友。然而如果是敌人...作为门阀的敌人,呵,我敢相信,他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公子哥很自负的看着刘福,觉得自己的话,说得足够到位了,“所以你想要哪一个?” “我为什么要选择?”刘福淡淡道。 公子哥眼睛倏忽眯了起来,他微微摇了摇脑袋,“我想你不明白,我并不惧怕和你一战,只是收拾你之后,后面还可能有很多战斗,在那一切到来之前,我需要保存实力。所以我会跟你协商,你也可以看做这是一个交易.你可以选择,但千万勿要给脸不要脸。因为我的耐心有限。” “你还是没有听明白。”刘福面对着他,笑了起来,“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说给脸不要脸。更何况,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选择?” 这位齐阀公子哥眼睛骤然流露的戾气在下一刻替换成了难以置信,眼睛里的震惊一闪而逝。 晨光笼罩的平台之上。 刘福破檐而出。 第八十七章 变故 此时的山峰以下,无论是那些搭建起来的看台,旷地,山脚平地的每个区域空间,都满是人潮,哪怕列王山旁边延续山体错综复杂的山道之上,那些崖坪转角大树的荫盖之下,都黑压压的站满了人。 端着凉茶摊的贩子们走转人群之中,兜售水果的商人们也是一箩筐一箩筐的朝着人群聚集处搬运。他们一边看着半山的比试,一边在此盛况中为极好的生意透出无比欣喜的表情。 谶纬院的官员们此时就肃然的站在不远处。普天院比上有这些杂摊小贩们进入兜售食物水果凉茶。毕竟不太体面,但这些商贩能够把货带进来,一般也是在院中或者管理的谶纬衙门府里有些关系。这些都是历来院比中不可避免的一些事情。不过看到围观人群渴了便以钱铢换取茶水,剥着上好的水果垫肚以观看激烈的比试,这些本应该维持秩序的官员们,也就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第一停的比试就要淘汰一半的人,在在场的许多修行圣地的人看来,兴许也不算残酷。他们只是对那些能够最早踏上山道的人,有所在意。杜圣草堂的人目光紧追着宋阀的那位宋七公子宋净。对他们而言,宋阀的人此时此刻,已经是他们潜意识的中的竞争敌对者,所以极为关注宋阀的成员,在这场比试中的表现。谁都知道杜圣草堂位于涧跳峡,是自成体系的大陆宗门。这点和昆仑圣门一样。不像西陀圣殿和东正教门,是伫立在两个帝国之上的宗派。 据说杜圣草堂最初的创建者是一位江湖相师,也根本不算什么读书人,只是偶尔获得了修行法门,占据了涧跳峡这个灵脉地气之地,于是创建了修行门派。如今的杜圣草堂辖间有三万里方圆,拥有五城十四镇,修行门人弟子,亦是保护宗门所辖之地的私兵。历史中曾经有过数次盛唐帝国的招揽,最后都是以帝国方面付出了无数血腥而告终。至此杜圣草堂仍然是独立的修行宗门,位列东陆四大圣门之一。 东正教门在这个秋天,曾经数次遣人前往杜圣草堂,和草堂的新一代领袖级人物杜知微详谈。这些都是帝国知晓的情报。但却并不清楚东正教门和杜圣草堂之间详谈了些什么。 在这之后,帝国宋阀大公子宋徽游历至杜圣草堂,然后和杜知微发生了一场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切磋。切磋之后杜知微下令再闭关一年。宋徽回到盛唐。于是一切事情像是从未发生过。 但是杜圣草堂的来客们都明白这一切都发生了。杜知微继续闭关,很明显他们寄予厚望的这个草堂年青一代最强者,仍然不是宋大公子的对手。这也是一个震慑来自盛唐帝国的震慑,暗喻是尽管历代帝国想要将杜圣草堂揽入帝国疆域,一直未曾成功,甚至如果强行施行,帝国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不过那也只是付出相应的代价。杜圣草堂若是连结帝国外敌暗藏对帝国不轨的祸心,那么帝国就算付出这样的代价,也要让杜圣草堂这个位列四大宗门的存在,从此消失在人世间。 正是因为感应到了这种强压所以杜圣草堂的来人们,眉宇间都有一种戒备和警惕。杜圣草堂此行领路人的杜云松,眼睛里才对宋阀,有一种深深的敌意。 此时此刻来自各个不同势力,来自不同所属,甚至盛唐不同州郡的人们就像是杜圣草堂一样,只关注着自己想要关注的修行者的动向。丝毫没有发现,在平台之上的那间小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修行者,破顶而出,成为那一百多个幸运儿之一。 然而对见到这一切的光禄寺众人,俨然已经目瞪口呆。 他们之前也有所考虑过,甚至有的人在院比前夜还夜不能寐,反复考虑着参加普天院比的人,都是这帝国精选出来的新一代修行者。每一个人不是在阑苍院,就是在一些分支宗派总之在每一个拥有丰富资源,丰富教习,严格受训和培养的修行之地精挑细选出来的修行者。这样一个修行者,就是数百人的士兵,只怕都无法对付其一个人。阿娇和刘福两人能够有和他们对抗的可能?当然没有这样的可能。 所以看到两人先后破顶而出的时候。光禄寺众人觉得自己不亚于见到两位神仙平地飞升。 那最初从比试一开始就躲在人群后面的雷涛,张超王鹏,一直带着被折磨怕了,略有些神经衰弱的神色死死关注着两人。见到此幕,雷涛三人顿时想到当日他们围着两人戳戳点点的那种傲慢。三人觉得眼前的天突然就黑了。 “我就知道…他们…恶鬼上身了…”雷涛颤颤巍巍,面色瓦灰着道。 在这个小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不仅仅让光禄寺众人一片乍现的轰动。更让另一群人,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看到“刘福”破檐顶而出,落在地上,回头带着一种庆幸或者惋惜的目光看着那间房屋,似乎还因为对手被自己淘汰略有些遗憾,然后转身走向山道。这样的背影落在列王山侧山山腰的一处凉亭,齐阀一众老者的眼睛里,令他们肃然的面容,更加的肃重起来。他们的身旁还站着不少阀内的人。无一例外神色微懔的看着第一停的比试处。谁都没有说话口气氛凝如陈墨。 “告诉我,那个房间里的,是齐皓?”一名长老开口。 旁边有人沉凝点头“是他。没有想到,第一停他就被淘汰了…此人叫刘福,光禄寺推举的修者。查过了他的简历,看不出深浅。没有深刻的过从。对此更让我们意外的是,这次大晔光禄寺推举的两个修行者,都通过了第一停。” “大晔…又是大晔的人…”那名齐阀长者喃喃自语,然后道“不妨事。一个小小大晔,还掀不起什么风雨。就是敢掀,也未必不能展开手将其弹压。我们齐阀此时在那里的还有齐杰。作为阀内未来注定担当大任的年轻人,他有能力了结这个事情。” 杨泽踏足在石阶之上,亦成为了有资格登上第二停的成员之一,但却因为他和轩辕鳕天两人样貌太过普通并不出奇,所以一定程度上倒是被人关注。成为修行者,哪怕是样貌再普通,但本身就具备一定气势,过了存意境界,那便炼养了神识,一个人从眼睛里透出的目光都和普通人不一样。所以他们此时此刻,实在也太普通了一些。于是理所当然会被人认定为这是某种运气使然。 “怎么这么慢?”“阿娇”皱了皱眉头,脸上的雀斑随着面部表情跳了跳流露出一种等你好一会了的神情。 “只是这个对手,习惯打之前多说些话,跟他唠嗑了几句,耽误了些时间,¨” 阿娇“媚眼”朝他扫了一眼,嗓音有些被面具改变了的沙涩,但却不掩她本身清柔道“跟你说一个小秘密。刚才我动手的时候,动用了些昆仑的秘境意。” “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告诉你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纪灵儿注意到了我…而且我能感觉到她正在观察我…” “你这话想含沙射影些什么。”杨泽突然有些不妙的预感“那个修者并没有强到足以逼出你的秘境意。你故意的?” “阿娇”回过头朝着山脚看席处清浅一笑,脸上雀斑跳跃得更加鲜明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也同样有很多疑问。所以如果不在她面前问清楚。我怎么能够安心而你又怎么死心?” 杨泽目光有些僵硬的回头顺着她目光朝那里瞥了一眼,那处纱曼清扬,他微微的怔了怔,随即就像是没看到一样,视线一掠而过,重新落回轩辕鳕天的身上“姑奶奶,你是想把事情闹到怎样的地步,¨所以她知道了?”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杨泽心稍定下又被下一句话陡然提了起来“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就是我。不过纪灵儿冰雪聪明说不定她已经开始准备求证了。” 你这是在闹哪样啊!自己现在根本不能暴露身份。早知道如此,杨泽觉得轩辕鳕天当初无论怎么威逼利诱,他今趟也不能将她带上。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参加到这次事件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她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再看一个完全不想关的外人“地海回来之后,我就和她隔断了联系知道她和宇文靖的事情后,我给她去过许多封信,但却没有一件回信。我心里还憋着火的。所以她最好来找我,因为我有很多事,需要她给出一个交代。” 嗅到这里面的火药味。杨泽不免微愣,而在这个间隙间,轩辕鳕天已经和他一错而过,越过他数个身位,走在了前面。 伴随着她的攀高,杨泽立即发现前方齐阀齐杰的速度慢了下来,而后和他并行。齐杰正以一种古怪的表情看着他,面容带着些特有的高傲,道“你刚才下手不重,我代齐阀谢过。但既然齐皓之前跟你说了一些话,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不答应?” 杨泽下细的想了想,明白在房间里的那个齐阀修者定然是已经被抬了下去,然后他清醒后口中得出的信息,以不知何种通讯方式,在前方参与比试的齐杰也是知道了。齐阀这样的门阀,内部积累雄厚,手段和情报网多一些也无可厚非,说不得他此时现在,就已经被齐阀所盯上了,不,是一定被盯上了。 不待杨泽回答,齐杰继续道“所以你不能被收买,是一个不妥协的人。你有自己的野心。但我要提醒你,在这种情况下,你的这点野心,顶多有时候只是一种小聪明罢了。这种场合,终究不是你这等人可以涉足的。你叫刘福?”齐杰点点头“我记住你了,希望你能有幸走到最后。那样…” 齐杰正神情睥睨的说着,突然愣住。因为他目光往上巡视处,宋阀七公子宋净,已经被一个矮个修行者拦在了台阶之上。 因为很突兀,所有很多人都在望着这一幕。 拦住宋净的是个有些弓腰驼背的矮小瘦削男子。他的名字叫叶祈,是来自阑苍院寒潭观的修行者。属于阑苍修行院的南分院,和主宗挂钩,但毕竟不如阑苍院主宗蓬勃。这个叫叶祈的矮子,这个时候,就这么挡在了宋净的前方。 宋净站在台阶上,他没有继续向前,若是在往常,有人敢挡在他必经的普天院比道路上,阻拦自己,再好的修养,他只怕也会愠怒。但宋净并没有发怒,他的神情很凝重。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实力亦算非同寻常,但此时在这个比他矮了两个头的瘦削男子身上,他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 一些人停了下来,一些人回头望着山前的这一幕。 有人敢这样堂而皇之的拦截宋阀的人。所以无数人的神色,都在这一刻紧绷起来。 “他们很重视你,说明你很有实力。有实力的人,就是我的阻碍。”叶祈那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缭缭传来。 宋净的脸很白皙,但这白皙之间,又带着一些坚毅,即便他此时感觉自己身上很多处,都在泌出汗水,但他的声音依然镇定“刚刚我们经过了第一停,经过了第一停,所有人都要准备迎接第二停,任何在途中的争斗,都是不允许的。你若想挑衅,第二停我会和你玩玩。但现在,请你让开。” 瘦削的叶祈摇了摇头“你还不明白。刚才的那位院士说的是谁先到他的位置,谁就开始第二停的比试。也就是说,第一停,并没有结束,我们从房间里走出,只是一个开始。所以现在,你到不了第二停的位置。” “给我让开!”宋净迈前一步,出手。周围天地骤然一紧!仿佛都集中在他这一拳上了。 嘭! 这不是宋净一拳砸在那个拦路瘦小修行者身上的声音。这是宋净突然腾空而起的声音。 宋阀此趟普天院比上极为着重的夺魁热门人选宋净,此时此刻,在半空仿佛被某种大力击飞了起来,他的身子在无意识旋转着,俨然已是双目涣散。 轰然声中,哪怕是山下的望台上,亦有无数人齐齐的站起了身子。这是在所有人眼里,极为苍白的一副画面。 普天院比,就以宋阀宋净这样被轰飞的淘汰,拉开了转折和变故的帷幕。 双倍月票期间,还是拉一拉月票。虽然我知道这个喊了不一定会有。但不喊一定没有。这是新年新月,投一张可以顶两张也就是说日后投两张才能算这段时期的一张。如果开始就落下去,只怕这个月有时想起,都会影响到整个心情。比如现在,我就很郁闷。所以要喊,必须喊,也请大家多多砸到这里来。不高兴我的更新速度,就把我砸得冰天雪地裸身打滚羞愧欲绝,不得不码字吧。 第八十八章 院比的残酷和身后的敌人 很多年后,人们再来看这场阑苍院举行的普天院比,觉得有些事情,终究是注定的。就像是有人会老去,人终究会死去。尽管过程很缓慢,缓慢到足以持续上千年。但这一切终究会来临。 人们仍然记得那一年暖冬里盛唐的北国风光,仍然记得那年帝国内芦头huā开放时的高洁清香,他们兴许无法记得太多那片沃土丰美的景象,但一定记得在家园里夏扇东炉,晨耕暮读的画面。 无论古往今来,前世今生。人们一直都在追求心中笃定的欲望。但当这之后的一切未知终于到来的时候,当人们的现有生活一切破碎颠覆的时候,人们终于明白,原来曾经那些所拥有最简单的,才是幸福。 只是这之后的盛唐,已经卷入了巨大的漩涡之中。这之中的所有人,再也回不去往日的安宁了。 *********** 宋阀宋净被轻描淡写的击飞出去。这在所有人眼睛里面,是一幕极为苍白的画面。 苍白一般有很多种解释。比如山水失去了色彩,这就是苍白。再如笔勾勒出的线条失去了灵动,这也是一种苍白。就像是一幅彩画,原本应该斑斓多姿的色泽,突然失去了最鲜明的突出点,这也是苍白。 普天院比之上,盛唐的百姓们,那些各大势力修行宗派们,很多是看好宋阀的表现的。早在院比开启的半年前,很多方面就在议论于此了。宋阀的出战,就已经成了其中很关键的点。牵动的是各方的眼球。有关宋阀七公子的事迹,更是因为某种刻意的宣传,而普遍的存在于盛唐人的心间。 宋七公子在灾牢地区的赈济。宋七公子出使外国,被以国宾之礼相待。宋七公子于燕地剿灭黑山匪众,为当地百姓创造福祉留下丰碑雕塑。宋七公子船驾和大晔翎卫出现冲突,最后双方妥善处理了这个误会...盛唐流传于宋阀七公子的风闻。从未中断过。可以说,他作为宋阀年轻一代在外的形象代言人,已经成功了。 从某种造势的角度来看。宋阀成功的将宋净推上了一个民众熟知的高度,在某些方面已经很有资历,足以在未来。担任某种重任。所欠缺的,兴许也就是眼前这一个普天院比的机会罢了。 宋阀仍然有利益的诉求,宋阀大公子需要坐镇宋阀,掌控全局。而在帝国另一方面,未来教导新帝国师的位置上,宋阀也需要出一位重量级的人物。只要能够踏上列王宫,以四大门阀的能量,再经过营造一些风评,多年的努力一并在这个时候体现出价值,四阀取得盛唐未来国师的这个位置。是有极大机会的。至少看起来,比相国刘叔楼,比深宫里的那两位公主,还更有机会掌控到这个位置。对帝国的民众们来说,似乎也更倾向于四阀掌握着这个位置。在帝国的很多百姓们看来。永远忠于盛唐的四大门阀,似乎比目前宫内的那两位公主,对未来帝国新皇的帮助,更要可靠地多。 然而就在眼前。这位苦心孤诣了多年的宋阀推出的宋七公子宋净。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战败在了列王峰之下。 没有人见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很多见到结果的人大瞪着眼睛也不敢相信,帝国宋阀今趟夺魁之望的宋七公子。竟然就这样在半途被人击伤了。 就连杨泽,眉宇间也挑起了凝重。 这样的局面,已经证实了他在院比之前,对这个矮个子极为危险的直觉感知,并没有差错。在进入盛唐的时候,杨泽曾经和宋净交过手,知道这个宋阀七公子是天玄上的修为,实力在当时和他比肩。只是因为杨泽有出众的身法支持和出其不意的攻击,才破坏了他的船只。但实际上,这个宋七公子,是一个底子很强的修行者。 所以只有真正有眼力的人才明白,在刚才那短短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怎样激烈的对抗。仅仅是那陡然被扰乱成狂飙状态山道上的天地元气,就知道短短的一瞬间出现了怎样的交锋。真正发生了什么,兴许只有此时神志彻底涣散过去的宋净知道。但他必然在交手的一刻,已经全力施为,宋七公子全力施为,竟然还如此惨败。只能说这个矮个子,实在有些可怕。 这番变故立即引发了围观人海一小阵的哗然波澜。山下的平地处,侧山人群聚集潮涌之地,无数人正朝着那方谩骂指责。 在他们看来,此人暴起出手,在宋七公子毫无防备下将其击倒。本就有违普天院比的规矩。应该立即将他罚下场去,永不得参与!这是对帝国修行界的一种亵渎! 阑苍修行院院方的脸色铁青,任由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录属于南门院的叶祈居然对宋净发动突然的袭击。从而导致宋阀直接退出了这场大比。这之后深远的影响,来自宋阀的愤怒,只怕让阑苍修行院,也会有些头疼! 只是现在南门院的院主刘义庆一时找不到。阑苍院方估计此人已经躲了起来。可以想象,这场院比之后,南门院上下必然会因为叶祈的这个行为,而全体被问责。 远方的修者们和宋阀的代表已经来到了出事的山道上,宋阀来人将已经神志不清的宋净抬到了担架上,把了他的脉搏,内视了他的身体情况。几位宋阀的人,脸色就极为凝重起来。抬头看着那位叶祈,声音有掩饰不住的愤怒“阁下好歹也是阑苍南门院的修行者,我宋阀何时惹到了阁下,何至于下如此重的手!” 一位宋阀长者双目泛红,忍不住悲怆道“阁下好狠啊...宋净日后,只怕是将成为废人了吧...” 听到这席话。所有在场中的人,都颇有些心惊。 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宋净,他的面色浮白一片。很难想象刚才交手的瞬间,作为天玄上修行者的他,遭到了怎样的重手段猛击。 “这是普天大比...修行之途本就无比残酷。无论如何冠冕堂皇的掩饰,优胜劣汰,实力才是修行界终其不变的标准。既然我并没有犯规。也是堂堂正正拦路挑战。他不敌落败。自然是实力不济。实力不济而将他送到这场比试中来,害了他的,终归是你们这群人。”叶祈的表情泛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而他的面容和声音。仿佛都罩在一层永恒的幽冥之后,令听者发寒。 “这是一个很好的解释,挑战并无过错。但彼此之间并无生死之仇,阁下如此重手,想必已经想清楚了后果。” “我很清楚后果。但如果我堂堂正正登上列王山,如果你们想要以此进行报复,我也希望你们明白,是否考虑过那之后的后果。”叶祈句句平静。但仿佛没有任何表情和喜怒,没有任何感情的阐述胜负,修行残酷,甚至利害关系。但却分明的切中宋阀此时的要害。 宋阀是不可能以帝国为敌的。阑苍院就代表着帝国最坚实的修行中枢。如果这个叶祈真的一步登顶,成为列王山那四名长老的弟子之一。只怕就是宋阀,也不得不将这个梁子,压灭下去。至于宋净,只能是这场院比之中的牺牲品。 “你看来是很有自信。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切莫自视过高。我们会静待你失败那一刻的到来。”宋阀来人终于最后说出这番话。然后抬着宋净离开了山道。 叶祈依然朝上攀登。 但此时却没有人敢忽略这个矮子。更因为刚才宋净被他一击溃败,人人都宛如躲避魔神般,不敢与他过于接近,甚至他走过某人身畔,直到走到更上方之后,那人仍然处于背脊僵硬浑身冰冷的状态之下。 丁伟用一种严重威胁的警惕看着他。他视而不见。 齐杰目光追着他的身影,经历了刚才一幕,他居然发现自己的一双手有些发冷。他不知道自己和宋净修行实力谁高谁低,但他绝不可能如刚才那样,一击之间,就让宋净失去所有的战斗力。所以他感觉心中一种压抑的恐慌。 很多人看着叶祈,包括那个叫夏禹的迦南国太子,包括韩雪,包括持盈,包括诸卫,陶子义... 但是他并没有再多看身旁的人哪怕一眼。 他的面容裹了一层霜,并没有继续择人而噬的意思。亦或者,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值得他继续探出毒蛇的信子。 他独自行走在山道上。但几乎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仿佛他那双阴恻恻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若让他稍感觉有所威胁,只怕自己就是他下一个目标。 这样的存在,给众人造成了极大的心理负担。 所有人都觉得肩膀仿佛扛了重物,每踏出一步,都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 “他是什么人?”西陀殿的纱幔之中,迦缪圣使那双极细的眼睛微扬,终于开口。 在他身旁的宇文靖仿佛天生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势,足以让任何人与他相比,都会自惭形秽。此时的宇文靖在纪灵儿身畔,一个猿臂蜂腰,一位窈窕纤美,犹如天赐完美的璧人。他看了纪灵儿一眼,皱眉道“有些不对劲。” *********** 当然有些不对劲。宋净被抬回了宋阀的望台所在。宋徽高大的身子蹲伏在他身畔,用手法四处细探,然后拿出随身药瓶,塞入秘药施救,真气源源不断渡入宋净〖体〗内。半晌之后,宋徽缓缓睁开双目,神色凝重“...四大气海尽毁。性命暂保无碍。” 短短一句话的定论,迅速传遍四阀的圈子中,引发阵阵轩然愤慨之势。 昆仑来的人终于体会到了这场普天院比和以往的不同之处,这再不是一场盛唐帝国的作秀。而已经偏离到了另一个方向。 杜圣草堂的人原本重点是希望见到宋阀的新一代强者之威,如今看到这样的结果,还是不免集体有些失望。 在下方观摩人海的躁动下。山道上的修者仍然不断往上。 众人存着心理的负担,但并不代表着叶祈的行为,没有给他们造成相应的冲击。 既然宋净都被人淘汰了下去,他们为什么不继续竞争? 这样的想法在心中盘旋,然后发酵,最后糅合成一种蠢动,然后再变成相应的行动。 于是有在山道之后的人,开始向身边的人出手了! 惊喝,惨哼,以及劲气激爆声阵阵传来。 山道之上,立即再成了一片缠斗的战场。 此时此刻,没有盟友,身边的人,为了踏足列王山,为了去往那至高无上之地,随时可能成为觊觎攻击你的敌人。 持盈郡主在数位余留下来的修者护卫下持续朝上攀登。韩雪实力极强,自然无人敢中途招惹她。而陶子义那边,一个走在他身后,看上去面目老实的修行者,捻起手指,凝出一道罡气幻化的剑,朝陶子义的身后猛地扎了过去!惨叫声随后响起。陶子义手中不知什么时候丢出一张灵爆符。将那个偷袭者炸得浑身是血。 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下“刘福”“阿娇”一直稳步前进。极为微妙的避开那些争斗,有暗中盯上他们的对手,在经过有雾山涧的时候,都倒在了后方的隙地之中,而他们一直持续向前。 众人终于在跌撞之中,来到了第二停。 到场的人,如今只有之前走出房间的百人的半数。大部分人,已经躺在了山道间,然后被担架抬出了列王山。 诸卫身披的甲衣,已经有多处损毁。显然经历了猛烈的战斗。陶子义也负伤,衣袍破裂,但还没有达到退出大比的最低界限。 持盈郡主身边的卫士,明显在这个过程中,少了些人,只有不到寥寥的两位护卫。而最令人意外的是韩雪,她此时亦是嘴角带血,黑发流海有些狼狈的搭在额前,一双俏丽美目,此时正狠狠盯着丁韦。 她做梦也想不到,刚才渡过山涧迷雾的时候,朝他出手的人,竟然是丁韦! 丁韦一击得手,此时很明显带着些许〖兴〗奋和激动,看着韩雪,能够亲手看着往日他高高仰望,女神般的韩雪一点一点败在他手下的感觉,竟然如此的让人狂喜。在韩雪的目光下,他舌头〖兴〗奋至极的探出,在嘴角舔了舔,一想到日后若能通过列王山,成为这盛唐最有权势的一类人,韩雪这样的女人,最终也会被他收入禁宫的时候。他就激动得微微颤抖。 那名院士在第二停的山道上静候了有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也都看在眼里,但他的神情依然无比冷漠平静,就像是修行者追求的天道一样。 很明显,刚才他宣读的比试规矩之中,第一停的确是要到所有人来到他这里,才算通过。所以山道上的争斗,本就是在设计之中,也在在允许的范围之内。 因为普天院比,要选择的不是学员。不是初入修行的雏儿。而是身经百战,能够依靠智慧和实力笑到最后的修行者,是未来能承担起帝国重任的修行者。 第八十九章 你长得很好看 “我们既然已经通过了第一停。那么第二停比试是什么?到底怎样才是个尽头...”一个在刚才争斗下,和自己师兄搏杀,最终胜出踏上第一停的修行者痛苦的道。 他的面容苍白,现出深刻的疲惫,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情绪失控。因为就在刚才,那个和他一起踏上普天院比的师兄,两人曾一起喝酒一起修行,然后一起约定要走到最后。但是没有等到他们走到最后,对方就朝他出手了。而令他十分罪恶的是他的心底,也同样在之前存有想朝他出手的冲动,而在反击那个师兄的时候,他半点没有存下余力。正是因为他没有留下余力,将平时隐藏的底牌都拿了出来,那个自以为很了解他的师兄才最终败在了山下。 他突然有一种很想哭的冲动。修行大道通天,但却带着裸的利害关系。竟让人也如天道一般冷漠。他们明明不想争斗,他们明明想一起走到最后,但为什么,最终他们竟然开战。因为他们心中都惧怕对方,因为他们自认为自己最了解对方,因为了解,所以卧枕难眠,了解彼此的弱点和威胁,所以才开始动手。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防备着彼此。所以才最终演变成了对立。 明明不想这样的。 现场还没有淘汰的人,何尝不是如此。他们走到这里,经历了一场场恶战。这些恶战之中,难免遇到平时修行界熟悉的人物。这些人有的是敌人,有的却是认识的朋友,在关乎他们未来格局和命运的这一刻,都在相互竞争,都在向自己盯上的人动手。 所以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还将迎来怎样的残酷。 “不用担心尽头。因为你们现在所站的,就是第二停。你们已经来到第二停。你们抬头看上去。便应该能看到第三停。”那位院士负手淡淡道。 人们抬头望去,看得到临近山峰的地方,有一大片蓬勃的白花。这些白花在列王山之中,却极为显眼,仿佛一座宫殿。而最让人惊讶的是这片宫殿般庞大的白花簇。居然都来自同一株树。所以可想而知,那是一棵多么巨大的树。 “那便是阑苍院的至宝么...”众多修者经历重重筛选最终进入普天院比,然后通过第一停比试,如今哪能没有一个识货的人。 “这就是修行院传说里的那棵古木...?”在场的韩雪,褚卫,陶子义等等来自阑苍院的修行者,看到这株白花树,神色顿显一股崇仰和亲切。列王峰对阑苍修院的修行者而言,是一处至高无上的圣地,作为阑苍院弟子。他们自然无数次的听过了这棵古木的各种神奇妙迹,这棵上古神木,是贯穿了整个盛唐历史的存在。 几乎许多的典籍中,若有世间局势变化,都会出现神木发生征兆的文字记载。比如“紫微星现,神木飞凰”这类的记述。比如盛唐帝国建国之时,神木盘绕黄龙这样的传说。总之这棵神木,是足以和传说一样久远神秘的事物。如今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位院士望着神木,脸上出现一丝莫名的光辉和高傲,“这是我们阑苍院的梨花神树。也就是第三停。谁能够抵达梨花神树之下。便是受天选的普天院比获胜者。所以从此刻开始,等待你们的,就是最后的决选了。” 梨花神树大绽白光。一直紧裹着列王山的云烟消敛,人们终于看清楚了列王山山峰。看到了那株神木。 列王峰是一个巨人。那么这簇神树,就像是巨人胸前悬挂的巨幅徽章。极大的一抹白,纯洁无暇的出现在山颠。令观者无不震撼。 “我想我说的已经足够清楚。所以现在从第二停出发至第三停,你们的比斗开始了。”看到众多人还尚未反应过来,院士仍然声调冷漠的说道。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往山上攀登,因为从现在开始,他的引路人职责已经结束了。剩下的路,只剩下这一小群修行者们自己攀登了。 等在上面的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有修行者反应过来进入了最残酷最激烈的比斗中,当即坐下调息,塞了数枚药丸进入自己口中。也不忙着朝上攀去。当务之急是回复自己之前消耗的大量真气。 如果说现在修行者中最引人瞩目的是谁,自然是那位之前重手法毫不留情淘汰了宋净的叶祈首当其冲。此时他那双仿佛永远隐藏在幽冥里的眸子只是抬头看着远望不及的山顶,看着那株纯净无暇的梨花神树。他轻轻的笑了笑,但这种笑容诡异得仿佛不似一个正常人。 于是他迈出脚去,开始朝上攀登。没有顾身边虎视眈眈的人们。大概他之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伤了宋净,所以震慑了所有人,于是没有一个人朝他出手。 他就这么攀登而上。很快在蜿蜒的山道上,只剩下渐小的背影。 齐杰狠狠一咬牙,在山下齐阀,齐玄玄等众人为他心悬鼓劲观摩之下,身子一纵,跃上了山道。他成了继叶祈之后冲向山巅的人。暂列第二。 “我们上!”韩雪和褚卫,陶子义三人护望一眼,褚卫和陶子义厉芒狠狠刺向一旁的丁韦,很明显做出了严厉的警告。也代表着三人将抱团朝梨花神树登去,在这个过程中有谁敢阻挠他们,就将迎来他们强势的反击。 看着三人倏!倏!倏!化成三道箭般的影迹疾射山巅,被威胁的丁韦难掩兴奋的一笑,随即展动身法,如跗骨之俎般紧吊三人身后。似乎正阴魂不散的等待他们虚弱,然后有机可趁。韩雪更是被他激得一双眸子颤动!几次恨不得回身拔剑将其斩杀! 持盈郡主也不甘示弱,开始攀登。 接下来是那个叫夏禹的青年。这位迦南国的太子无疑此时已经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此时京城那些嗡营的暗市赌坊之中。这个迦南国太子的赔率和关注度,已经随着他来到可以观望梨花神树的位置,成直线上升的趋势!竟然隐隐压过了许多人们拟定的热门修者。 在这地下暗市的关注度排名中,除去夏禹,刘福和阿娇这两个名字,亦仅次其后。逐渐显露在人们的视野里。 剩下的四十多名修者,更不甘人下。开始全数往上。 看到朝着梨花神树攀登熙攘人群里的刘福和阿娇两人。下方光禄寺众人还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这些从属使馆的修者,往往代表着各自的国家,但基本上三十年来的三次普天院比上。都没有一个外籍的修行者可以位列前一百的位置。 如今他们光禄寺,刘福和阿娇的身影正在四十个修者之中若隐若现,也就是说。大晔,如今出现了两个跻身进入普天院比前五十位的修行者! 这是何等令人震撼的大事。 在下方的林唯楚,在那些周围使馆瞠目结舌的目光下,虽然努力的在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但脸上那些细密的肌肉纹路处,仍然忍不住有些搐跳。 人们朝上攀登,人们已经朝终点开始攀登。 所以梨花神树,纯净白光大作。如一位天神怒视世间,要净化一切的污秽。 所以梨花神树开始动了。因为其极为巨大,所以这种动。放在人们眼睛里,极为震撼。 那株遮天蔽日的巨树,正在颤动。 颤动中降下无数的碎小白花。这些白花开始源源不断朝着山下飘落。铺天盖地的朝着所有敢于攀登的修行者覆盖过去。 这是一片雨,也是一片雾。更像是无数的飞鸟,或者劲箭。亦或者千军万马。只是它们,全部都只由白花瓣构成。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天堂。任何一片微小的白花瓣,居然隐藏着不亚于一个修行者的气势。 全部的白花瓣,带着无数修行者的气势。轰然压下,犹如雪崩。 众人的眼睛里,不亚于面临了雪崩。 一片白花落在了一个修行者的身上。那名男子猛然喷出一口血,然后打着滚滚下了山去。 一枚白花似缓实快的和持盈郡主错身而过。然后她那张美丽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划破她护体罡气后的血口。 更多的白花扑了过来。她身边的两名护从,立即越前挡在了她之前。两人精挑细选,所以极为自持。但白花尽落他们身上的时候,两人的身躯仿佛被瞬间击中了无数拳。竟然突突突的颤抖起来,两人停住。持盈的视野中,看到的是两个浑身都被花瓣刺成血人的护从,正艰难的站在山道上,艰难的顶住那些白花。持盈眼皮微微一跳,但随即她没有更多怜悯或者心痛的情绪,她的靓影从吸引了大片白花的两人间穿了过去。 没有停留。两位护从看着她攀登向上的身影,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然后奋力向前,双手大展,催动身子气场,引得更多的白花朝他们扑来!从而让持盈能够敞然而去。 很多人如同遭遇犀牛冲撞,直接撞离了山道,滚下了山去。 有些人驻足不前。这些白花每一片仿佛都隐藏了一位实力不弱的修行者攻击。有人苦苦支撑,有人顶花向前。但最终攀登的步伐,是渐渐慢了下来。 人们终于确定了这最后一停,根本不如看上去那样简单。 夏禹夹住了一片白花。手指微微颤抖,他的身后,捏碎了一地的碎花瓣。但在这一刻,他终于感觉到了身体的某些警告。他看着头上不远处的梨花神树。尽管无比期望,但此时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极限。 他是天选的修行天才。大陆少有人及。多少会有些自负,但这一刻,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在这梨花神树的强威之下,他开始慢慢的接近极限。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到那片神树之下。他只知道如果走不到,他不会甘心。他胸中还有很多很雄壮辽阔的事要去做。还有许多版图要去实施,所以他必须坚持。 在夏禹身后的不远处。 韩雪气喘吁吁,之前丁韦带偷袭给她的伤势,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此时的实力发挥。她挥剑扫开几片白花。嘴角的血渍更鲜明了,她的手,颤抖得极为厉害。 在她身边,褚卫的一身外罩铠甲已经全部开裂。上面插着羽箭般的白花瓣。陶子义衣衫多出破烂,身上有火烧,冰冻各种痕迹。他的一只手满是鲜血。腰间的灵符袋中几乎消耗殆尽。他正在努力的用自己的血在符纸上书写灵符。以破釜沉舟之势,抵挡那些越来越稠密的花瓣。 在他们身后处,丁韦终于跟的极为艰苦。但因为前方三人为他挡住了许多白花,所以他现在的情况,要比韩雪褚卫陶子义三人好上许多... 在山腰间,在山巅前,亦有很多人,都是如此,或停留,或油尽灯枯,或吐血败退。明明没有太过激烈的战斗,但在这些白花侵袭之下。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面前,面对的是千军万马!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交战。足以掏空他们一切潜能的交战。 齐杰不甘落在后方,他此时已经从最初的第二位,落在了十几名的位置上。但他并不莽撞,每一次都计算得极好。抵挡了一波白花之后。他就会原地坐下调息。回复一阵,继续向前! 所以他不紧不慢,但持续向上。他心底已经生出一丝激动,他有充分的把握。继续这么下去,能够稳步的走到梨花神树之下。然后...结束这一切。拥抱他接下来无比光辉的人生。到时候,整个四阀之中。就算是宋徽,也要让他三分。他还惧谁? 但是这一刻。他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 因为他在静坐,所以神识极为空灵,耳边一切白花造成的呼啸雷鸣气势,或者一切风吹草动,都能尽纳耳中。 所以他能听清楚,身后的山道里,传来的是脚步声。 有人正在登山! 当然有人登山,此时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朝梨花神树而去。但这个登山的声音,令他心境清明的调息打坐,都生出了一丝颤抖。 因为来人的脚步...太快了。 白花雪崩般撒落,而出奇的是梨花神树也不知有亿万朵白花,所以哪怕是这撒落的这一片,也如九牛一毛般,看不到半点削减。但对登山的修行者们而言,却是无比的可怕。 终于通过那些受挫的修行者,明白这些白花都非同小可之后。杨泽终于开始登山。 他只是对轩辕鳕天低声说了一句,“跟紧我!”然后登山,势如破竹而行。 化名阿娇的轩辕鳕天乖乖紧随其后,因为她清楚无论自己多么爱玩爱刺激,但在眼前列王山梨花神树的亿万梨花面前,她哪怕一身昆仑玄妙修为,也不得不变成一只乖乖的小猫。 她就那样展动纤柔的身影,在杨泽冲锋开辟出身后可供歇息的真空之后,紧随而行。 这些白花每一片都似一道灵符,蕴含了或刀削,或斧砍,或箭落,或气击,或军马冲锋,或犀牛猛击,或天外飞剑,或千瀑垂压...各种各样的气机。 身体机能越是强悍,修为越是强横,体内气机越是蓬勃旺盛,就越加引得这些白花疯狂席卷而来。 一时间,杨泽想起了在昆仑蜃珠世界里,那与天争锋,与海斗法的狂暴意境。 如今的神树的亿万梨花,比之那昆仑先师的意境中的危险,还要过之而无不及。 但却可以令杨泽多了一个参考。有之前风暴的垫底,他也不至于手忙脚乱,更令他想起在海洋之中,将那些狂暴的巨浪,借力于抵御更多风浪的手段。面对雪崩而来的白花,他以龙变相施为,其中糅合他那个世界某种阴阳太极之道。龙变相最玄妙的一点便在于能够寻找到气机里最弱的一环。从没有可能中发掘出可能。这点对上身经百战的修行者,更有奇效。而眼前的白花不是修行者,也不懂人的变通。它们只负责承载某种攻击的力量。所以杨泽的龙变相。在这个时刻,便显出无比强大的用武空间。 许多白花扑前,被杨泽形若幻影般速度施展的手法牵带,许多近身的白花瓣,已经成为了他以力借力对抗其余白花的防御手段。 修行者可能被军队堆死。人力有极限。这无容置疑,如果硬抗这些蕴含无数攻击气机的白花,杨泽哪怕是钢铁之躯。早也给淹没了。只有这种借其力破其势,带给了他和轩辕鳕天不断前进的可能! 以杨泽目前天玄上的修为,龙变相的展开也有极限。当透过极限的那些漏网的白花突破他防御近身的时候,他就已然展开不动明王金刚相。硬抗这些白花的轰击。亦或者有时候,身边会出现轩辕鳕天修长的手臂。帮他接住那些漏网白花。 在列王山之上,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刘福”和“阿娇”竟然就这么后来发力,节节攀登! 将不少驻足不前应对危机的修行者,阑苍院弟子,一些盛唐派系强力分支的修者,丢在了身后面。 有人因为对他们瞠目结舌而分心,从而被花瓣击中,吐血飞退。只是这时吐出的血,不知道是真正受伤过重,还是被这两人给激的!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一男一女...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要逆天!? 这不光是途经路过的人的想法。更是此刻看着两人从自己打坐位置的旁边一冲而过时目瞪口呆的念头。 他突然就这么愤怒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齐杰不顾现在还在翻腾的体内气海,深吸一口气长身而起,他怎么可以被这两个无名之辈比下去! 他起身朝上攀去。然后迎向他的是更多铺天而来的白色。像是狂蜂嗜蜜般将他汹涌包裹。 此时的列王山下,汇集四山四海,百州千郡。衣山衣海的人潮,传来哗!得一圈一圈涟漪荡开重迭的沸腾。 人们看到了那两人的穿梭,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人。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帝都出名的修者。一直向上的身影。 光禄寺的林唯楚只觉得头顶盖一阵阵的晕眩。其余的人混杂在震耳欲聋的人潮里,他们脸上的震惊无人看得清楚,更没有人在意。 丁韦看到了他们两个人。一个外表憨厚微胖的家伙,一个满脸雀斑的少女!两人联袂而上。从他身边攀登了上去。 丁韦之所以停留在这里,正是知道上面的压力有多大,对他而言也需要休整。但对方...就这么攀登了上去。 韩雪,褚卫,陶子义。看着两人从他们调息的极限位置走了过来。这里压力已经很大了,所以两人速度并不快...然而...仍然在韩雪三人和后方丁韦双目颤抖的注视下,两人走了上去,留给他们了两道再普通不过的背影。 夏禹站住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所以接下来的路程,只能等待奇迹,以及他爆发出潜能。 但是这个时候,有人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他看到这个人,对方也看到了他。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和他面对面,那长相只会令夏禹越加显得俊美。而在无数白色花瓣坠落的帘瀑下,夏禹的俊朗和英伟的确是十分的好看。甚至就连男子身后的那个雀斑少女,灵动的眼眸也朝他关注的眨了眨。 “走到这里了啊...”那个叫“刘福”的青年有些疲惫,脸色有些苍白,像是潜了很长的水透了一口气,朝他笑了笑。 “嗯。”夏禹很礼貌的回答。 这种很平静的对话,就像是两个路人见面时的寒暄一般。但足以让任何人抓狂。甚至连夏禹都有些要抓狂的感觉。什么叫“走到这里了...”,你当是在散步? 知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和辛苦...你怎么可以这么平淡的跟我寒暄!? “你长得很好看。”刘福仔细的看着夏禹,像是在艰难登山中看到了一朵鲜花以至于暂时忘却苦累的愉悦,由衷赞叹。 又道,“但我有个哥哥...长得比你更好看。” 丢下这句让夏禹有些愣神的话。青衫男,红裳女。越过了他的身位,迈上了更高的山路。 身处高处,一览脚下。 无限渺小。 ============= 一直在思考接下来的大转折。所以前两天断了,就是为了这段情节。这一卷大转折即将到来。不光涉及情节,涉及所有人,更包括杨泽的大转折,所以我努力会将这段写好。 前两天实在找不到感觉,所以我宁愿搁笔,哪怕是在双倍月票最后两天搁笔。哪怕是在给你们承诺了新年新气象前搁笔。对我而言,给大家的承诺,是保证我接下来所写的每一章,都有意义,都达到我要求的质量和路线。都要保证这本书越来越进入状态。 所以我一点不后悔断了两天,正因为如此,我才想清楚了这之后的许多关节。这一章六千字,也顶平时两章了。明天更新不会比今天少,而且会更好。握手!(本站..com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T 第九十章 境由心造 侧山上,侧山星罗棋布的亭荫里,侧山葱峁劲草的崖坪上,列王山下阑苍院间的平地间,平地立起的望台前。都有掀起的一波又一波声浪。仿佛这整个天地都是鲜活的。都在宣泄着哗然,不解,疑惑,惊讶各种情绪。 盛京城地下黑市赌坊间的那些代表院比修者的棋子赔率,正在以让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刷新着,很多人看着上面那两个不断攀升的评榜名字,竟突然无语。 平地上人潮里的光禄寺人们,远远的望着那突然让他们感觉遥不可及的两个人,最初时所有的震惊和兴奋竟然都被抛之脑后,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听着周围的人潮传出赞叹,议论,或者怀疑疑惑质问叱责的各种声音,他们竟然没有了具体能够表达出此刻狂跳内心世界的准确感觉。像是生命里有些近在咫尺的事物,突然让他们感觉难以企及难以接受,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所以让人没有准备?还是一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估计朝着所能接受的最大程度以外无限延展,以至于令人无所适从?这种填充了无穷幸福却又无比忧虑畏惧的感觉,竟然这般让人矛盾。 让他们所有人亢奋至极却又无比矛盾,内心狂跳而不安。叫喊发不出声音,只有不断的瞪大眼睛。 帝国四大门阀之间,宋徽遥望山巅,喃喃道,“要出结果了...”随即又皱了皱眉,“似乎不会这么快?”山巅之上气涡依然搅动。像是吞噬一切的漩涡。 白色纱帐之后。传来宇文靖刚阅过了到手的一张纸条后的声音,“虽然事先经过了很多的猜测,经过了很多的预估,但谁都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才是院比上凭空而出的黑马,我很想知道,大晔国这几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年轻强者竟然层出不穷。” “大晔虽然只是一小国。但底蕴颇为浑厚,而且在修行上面于大陆正道清流亦有些渊源。也不能小看...”这是迦缪的声音。除此之外纱帐内外还有一些声音。议论或者嘈杂,只是没有纪灵儿的声音。 纪灵儿没有说话,她的黑色眼瞳依然没有任何情绪上面的波动。只是从刚才开始注视着山巅那处,已经很久了。 的确很久了。 此时最大的看席之上,那是属于皇室的望台。大公主的声音虽然经过了刻意的压制,但还是能够听到一丝言语间蕴藏的冷愠,“光禄寺是什么小地方...持盈又是什么身份,竟然被他们超过了...梨花神树玄妙万千...持盈自幼便修习天道,怎么可能有理由被两个不知名的贱民赶在前面去...” 这样的震荡,在宫廷里,在四阀中,在朝林间。在盛京城,在民众百姓,还有很多。人们只是惊愕于这陡然出现转折的局面,而山巅随即更大的变化,便让他们这突然而起的惊愕。又转为攫心的瞩目。 山巅之前,梨花神树是那般的鲜活纯净,就像是列王山的灵魂。又如同列王山本身的化身。而此时,梨花神树又是一阵簌抖,它在颤抖,所以仿佛整个山体都在颤抖。 一波比从前更汹涌。更狂猛的白色花潮,沿着那条山道,竟有铺天盖地之势一迭高过一迭竞相追逐而下。 山道之上的所有修者,无疑已经全数神色剧变。他们之前能够勉强在白花潮之间驻足,拥有一息之地,亦或者还能持续向前。但此刻比之前更剧烈数倍的花潮袭来,他们又如何抵御? 杨泽抬头看着这片花潮。饶是他,也不由得狠狠的咬了咬牙齿,刚才尚有些放松的眉宇在这一刻重新凝结了起来,然后轻轻侧身,道,“小心了。” 在他身后的轩辕鳕天听到了他话语中的凝重,其实她何尝不是心情凝重,他们越过了很多人,然后来到这接近山巅的地方,看似一路向前没有遭遇重大的挫败,但她却知道两人都在全力应付登山过程那些白花中蕴含的各种攻击气机。此时此刻前方山道上那巨型雪崩一样扑来的白花潮,让她坚强的心脏在这一刻也不得不狠狠的打了一个突。 不过听到杨泽的这短短一句话,以及在他身后感觉到肩膀透过青衫传来的热度,尽管心中有些微惧,但很奇怪的,她此刻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害怕,心情在沉重间,寻到了一丝安稳。 就这样迎上去吧。 白花潮迅速沿着山道碾过,将此时处于前方的两人瞬息间吞噬了进去。然后是后方的夏禹,韩雪,持盈,以及这以后的所有人。 这的确是不亚于昆仑先师意境中风暴的可怕局面。杨泽最开始一直在施展龙变相借着白花抵御白花潮,像是在一个战场之中游刃有余的前进,尽量避开那无数场的战斗。而现在他终于无法规避这一切,迎来了最不愿面对的正面冲突。 退一步风暴憩息,进一寸却是万般艰难。可是现在他们不能退,只能进。 “跟着我!”杨泽只说了这句话。就迎着无数的白花撞了上去。 他的双拳握紧,在这片花潮中不断的挥击出去。 每一拳击出都会凝出一阵空爆震响。无数拳挥出,便产生了无数声颤响。迎向每一片正面而来的花瓣。 每一片花瓣都有足以抗衡杨泽一拳的力量。无数片,就是无数这样的力量扑涌而来。 杨泽不断的挥拳,速度极快,因为速度太快,所以拳爆的响声,都几乎透过这片花潮雪崩般的呼啸。 身处他之后的轩辕鳕天,虽然能感觉前方的无穷压力,但是在杨泽身后方寸的空间中,她却有一种在崩裂的世间唯一憩息喘气之地的安宁。她知道前方的杨泽面临的是什么。正因为他面对了这些。所以她现在的压力极轻。什么时候,昆仑圣女,居然像是在男人身后保护下娇弱的女子。然而她却破天荒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安稳。她从未感觉过的安稳。 前方的震爆声不绝于耳。然而轩辕鳕天的好看细眉,蹙起了两条担忧的弧线。任何人都会疲惫,杨泽也不例外,如今在这样正面的碰撞中。他的挥拳的确可以暂时抗衡那些蕴含着强力的白花,但白花之数无穷,而人力又怎么可能无穷? 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一直保持着这样全力的挥击。 所以良久以后。杨泽的速度慢了一些。开始有白花透过他绵密的拳头织成的网。落在了他的身上。砸震起一片青烟。 更多的白花落在他的身上,不断的传来砰砰的重击之声。 杨泽体内交换施展金刚相和长生相。不断的抗衡着这些落网白花的轰击。但体内哪怕再强势的气机,也开始出现了停滞。气海消耗。灵脉之力补充。气海殆尽,灵脉之力拼命填补。但灵脉尽管玄妙,仍然也有枯竭的时刻。 所以他们虽然在往前走,但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缓,越来越艰难。听到不断落在杨泽身上嘭嘭嘭砸响的白花之声,听到他胸腔里透出的沉闷回响,感觉到他逐渐衰弱的气机。轩辕鳕天突然有一种很想拽着他远离此地的冲动。但是她知道他不会走,这个男人有着异乎想象的倔强,所以她尽管越来越心惊。也只能在他的身后,为他尽力去挡住许多白花绕行后方而来的袭击。 但她也在开始衰弱。一大片白花像是有灵性一般,避开杨泽正面的拳风,疏忽之间一个回旋,无数片如瀑布飞洒。在轩辕鳕天也无法抽身的空隙,落在杨泽的后脑。 像是无数道重锤击中。 杨泽“嗡!”得一声。只觉得天地在这一刻,突然旋转,然后传来不断的重击之声。他的意识渐渐的远去。 天地正在远去。 ************* *************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花瓣是红的。 在眼前,在发间。在荡起的清风中旋转追逐撒落。 面前是一株桃树。桃树鲜红欲滴,于是这已经是春天了。 远处的天岸云彩映着朝霞,放射出瑰丽的光晕。这些光晕反射在城市上,反射在草坡里,反射在平原间,反射在这草长莺飞时节的庐屋之上。 庐屋左右有两侧联子,字体歪歪斜斜,联合起来便是一句诗。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杨泽笑了笑,无论这句记忆中浅显的诗还是写在红联上的歪斜丑字,杨泽都知道这是自己的“杰作”。 这里当然无法见到所谓的南山。因为这里就是列王山。盛唐帝都最高之地。庐屋设在这里,是因为他本身已经在普天院比之上,成为了第一人。于是理所当然的成为列王山四大长老的弟子之一。 杨泽不知道多少次坐在这片桃花树下,展望着这个山坡以下宏大的盛唐帝都。看着日升日沉,若有所思。 他像是突然忘记了些什么。 但却记不起来到底忘了什么。 身后庐屋传开开门的声音,是一身淡素的丽人。女子俏丽,身体修长妙曼,肤如凝脂,修长的玉颈之上是明眸皓齿的螓首,美目微濛。不是轩辕鳕天是谁? 一年前的普天院比之上,两人并列进入阑苍修院。由此被四大长老纳徒。在盛唐两人已经是人人无所不知的人物。甚至此时盛唐内部也有许多的声音,大致是想要两人结为连理,成就盛唐一段妙曼道侣佳谈。 为了这个事,昨天皇后还宣了轩辕鳕天进宫,聊天的内容尽管多方都想探知一二,但最终微妙处仍然不为人知。 但并不妨此时的轩辕鳕天看着杨泽的身影,心中有些羞涩弥漫的微妙异样。 眼前的男子人才清俊颀长,胸中包罗万象,志比鸿鹄。如果真如皇后娘娘所言,由帝国皇家出面结为连理...似乎对帝国的民众。那些此时此刻为帝国而战的军士们而言,也是在眼下变局中的一种振奋吧。 普天院比之上,居然曝出了那名叫做夏禹的修行者,并不是什么迦南国的太子,而是高纹帝国的大皇子。高纹帝国的大皇子参加普天院比,竟然是为了一个编织良久的阴谋,要将列王山之上。当年和盛唐战争中被擒住并永久禁锢的高纹帝国的“战神”罗森援救回帝国。 最后夏禹自然没有成为普天院比第一人。阴谋暴露,那些隐藏在盛京城的高纹帝国和东正教门的势力发动了一场暴乱。这之后盛京城经历了一场大清洗。那一夜被称之为“杜鹃夜啼血”。 尽管如此。仍然让夏禹在重重围困之下,逃回了高纹帝国。 盛唐最优秀的骑兵部队“神机营”参与追击。结果在虎跳峡遭遇筹备已久高纹帝国数万军队和东正教门教兵伏击,全殁。此役震惊整个盛唐帝国。 大皇子回到高纹帝国,封为“持节大元帅”。即代表皇帝出征。高纹帝国那位垂老的皇帝野心不死,大手一挥,在雪花一般的征伐檄文和帝国动员之下,数以百万计的军队源源不断集结开拨,朝着盛唐而去。 由此盛唐帝国和高纹帝国,以及整个东正教门控制下的大陆以南百国千宗,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贵霜东陆持续了数百年两大帝国间岌岌可危的和平天秤,终于崩塌。 此时此刻。高纹帝国和教门联军的军队正从盛唐的西面打过来。陆续几座大城市已经失陷,根据以前帝国富庶的江州一代难民逃回来的消息可知,那里的情况惨不忍睹。已经成为了一个绞肉场,吞噬着平民百姓,吞噬着盛唐的军队,吞噬着高纹联军的军队。 战况的胶着,导致盛唐朝中的争议越来越大。吵闹越来越多。军方前线告急的军情每天都占满了整个邮路。而夜间西方一片皆是红光冲天。杀戮和战火,在这片大地绵延。 “昨天皇后让我进宫...和我说了很多事,前方的战事,如今的局势,人们的人心惶惶。恐怕很快,许多修行者都要出征了。”来到杨泽旁边。轩辕鳕天轻声道。 每天盛唐的修行者都在出征。这句话自然指的是当战况越来越激烈之后,杨泽和她这样的强者,也该出击了。 “嗯。”杨泽点了点头,他看着脚下的城市,那里有精细的城墙房舍,河道花柳,行人如织。远方是血一样红的天岸。这一年间,他和轩辕鳕天都在列王山之上修行。成为普天院比最杰出的两人,难道不该一起修行一起生活? 但杨泽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东西。 “还有...”轩辕鳕天的声音此时小得犹如萤蚊,目光不看他,但耳垂红潮渐甚,“皇后娘娘也跟我说了我们之间的事。” “嗯?” “皇后的意思是,由陛下宣诏赐婚,尽量简洁从朴,但要昭告天下。以安民心,以定军心。”很平静的说着这些,轩辕鳕天双目茫寞,心中有些许欢喜些许难过些许羞涩些许无措,还有些许她清高中对眼前男子的某些距离感,而现在他们之间这种距离感要突然拉近。她当然无所适从。而且她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东西。 可笑的是,他们都无法记起来他们到底忘记了什么。 又过了数月,陛下宣布赐婚这对万众瞩目的新人。 于是盛京大喜。万众人无比期待。 阑苍院的宾贺之人络绎不绝,门庭若市盛极一时,都快将院门给挤破。 道贺的人中,杨泽又看到了韩雪。他们之间很熟悉,见到璧人般俏丽的轩辕鳕天茕立杨泽身旁,她的笑容很牵强,很难过的样子。 而在她旁边的褚卫陶子义等人,知道她的祝福言不由衷,知道她深藏已久的心思,知道她在那场院比之后听了许多帝都待字闺中女孩的建议,放下了随身的大剑,刻意留长了秀发,收敛了以前男人般的脾气,努力的绣一些女红,香囊,亦或者冬天男用的绸质披肩。 这些东西在冬来夏往间囤了不少,但她却一件也没有送出去...她只是看着列王山上那个男子的背影。这些东西,兴许永远都无法送达了吧。所以褚卫陶子义等人对此只能微微叹息。 而道贺的人里,最让人意外的是一身戎装的丁韦。丁韦是相国大人的人,是相国隐藏很深的一颗棋子,普天院比展示了自己的实力,于是让他曝于天下。虽然没能在普天院比成为第一,但这之后如愿以偿得到了重用。被压抑一朝爆发的丁韦果然抓了很多机会疯狗般往上爬。如愿以偿短短一年在军方攀到了极高的位置。但也因此惹起了许多人讨厌。许多大人物的不满。 如今他不久就将赶赴前线出征作战,这次的道贺,大概是最后在帝都逗留的时间。 杨泽接受了他的道贺。丁韦看着面前的杨泽。心中有些发苦。若不是他压过了所有人获得院比的第一,他丁韦极可能就一步登天。但人的际遇本不相同各有造化,这大概就是命吧。所以丁韦如此苦涩的接受了这一切。 他看着韩雪的眼睛始终有种渴望。但得到的只是后者的厌恶。所以他最终只能落寞的告离帝都,这个有许多人盼着他死在前线的地方。而正是为了这个地方,为了这个帝国,他要去前线战况最危急之地。他就是去赴死。 很多人都到来了,很多人都围在身边祝贺,比如昆仑圣门的人,比如盛唐的皇室,比如列王山如今是杨泽和轩辕鳕天师父的四大长老。他们嘱咐着未来,寄托两人能更为优秀的愿望。 花团锦簇。一片红火。 大婚就这样进行了。 就连杨泽看着轩辕鳕天的俏面,也有一种自己居然要娶她作为今生妻子的莫名心潮起伏。 他们在列王山上共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一起修行,一起朝闻道,暮相见。一起历练,一起行走。曾经一起剖鱼摘菜烹食美味,一同在月下舞剑璧影绰绰。 他们一起经历欢笑。疲惫,痛苦,挫折。似乎都见到了彼此的成长。 他们就像是在一起了很长很长时间一样。 所以那夜的山顶庐屋之中。杨泽破天荒没有和她分睡在平时的两间房。 她也破天荒没有摆出那种和他距离上的疏漠感。她只是一身红妆映衬得无比艳美,一双眸子灵动而慌乱的律动着,一瞬也不敢看他。 她确信忘记了什么,但是她记不得了。而且此时此刻。她似乎也不想记起来。 月色温柔无比的透过窗穿入这方简洁的庐屋之中,但却无比的温馨。 “我们一直是这样在一起的吧。”杨泽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们应该是一直在一起的。”她轻点螓首,回答也很奇怪。 但两人却并没有半点感觉氛围古怪。 杨泽坐在床前想了很久,直到月上三竿,直到月光将眼前女孩的面容映得越加清美,他终于觉得还是记不起来忘掉的事,同时看着她心跳越来越快,“...所以我们就在一起吧。” 她不知什么时候慌乱而无措的倒在了床上,修长红潮遍布的玉颈和身体曲线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他的眼前。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很想哭。于是汹涌的泪水滚落了她的面颊。 杨泽微愕,正准备起身。却被身前的玉人双手环抱住背后,紧紧搂住。很幽很幽的香气带着热力扑面。 耳边传来她莲莲泪水间的呢语,“我很慌,我很怕...我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日子,将来又是怎样,甚至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如果这是一个梦,那么无论梦醒后是什么样子...现在...我们要好好在一起。” 她抱得更紧了,因为过于用力所以指节和素手都轻微发白。 在怀中玉人的轻诉间,他心脏微胀发疼,手探入了她领口里的丰挺幽谧中,用力,一阵让两人都触电般的颤抖间,他用力痛吻上了她泪水划过的唇瓣。管他大梦何时觉,至少此时此刻,他们相依为命,是那样的希望永不离弃。 ============= 前几天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记不得了。但却醒来却很想大哭,只知道很舍不得离开那个梦。这样的感觉很少有。而且渐渐少有,我很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梦。居然这样令人投入,醒来如此不舍,我很想回到那个梦里。 写这一段的时候,我时常会想起那个梦。 六千字,仍然是大章送到。明天继续。 第九十一章 一梦三四年 簌簌簌铛铛铛噌噌噌 这里是战场,在如血的黄昏和弥漫的烟气间,无数断辕战车军械堆弃,失去生命的人体铺陈着大地,茅草般密密麻麻的残箭成了触目可及的景象 那些尘埃无法触及的半空中,飞瀑黑矢还在密如蝗虫的往下落 丁韦不知道挡了多少波箭雨他只知道身边披着甲胄的盛唐军人不断倒下很快他的身边,就只剩下了稀稀落落的数人而在他们的前方,烟尘那头的联军士兵,正显出黑压压的轮廓 出征以来,丁韦和其所在的先驱军辗转西南西北数个区域,从最初出发的三万人,到如今最终只剩下了区区数百他们最后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联合左大营,守住西北通往帝都的最后咽喉,为盛唐后援的兵马提供集结和反击的缓冲时间 于是他们在这里坚守了半个月这半个月的时间每一天都将面临联军无数波的冲锋如今这片堡垒已经分崩离析到处可以看到断埂残垣,那些原本坚固的壁垒,已经无法达到防御的作用他们死战不退,终于到了这最后的时刻 簌簌簌 劲箭还在落 刀不停的挥 丁韦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麻木,虎口被震出无数的鲜血格开了联军对方多少强者暗中挟带的飞剑,身上染着多少敌人的和自己的血迹但他知道,身边的人已越来越少而他只能在这里不能退 征战以来,他一直冲在最前面,只要敌方统帅出现,他必然会不顾一切闯入千军万马斩首连番作战以来,他的斩首者威名已经颇为外显至少在敌方联军之中,高层将领闻之色变 而丁韦一直承受着各种非议他和人相处极为孤傲,在军中格格不入就是行军吃饭他也是抱着饭钵一个人弓在一角,和群聚热闹的军人团体对比鲜明而往往对战后邀功之事极为热衷,久而久之来自军中的,来自同僚的,来自身边人的都认为他只是一条想要拼命积攒军功往上爬的疯狗他的确很渴望地位荣耀这些东西,很渴望获得认可,再也不被人瞧不起所以他行事越加癫狂,越加为了军功不折手段,所以越加惹得人厌恶,不过也搏得了一部分盛唐军人异样的好感 直到现在,许多倒下尚未断气的军人,看到独一人握刀,在尸山血海中伫立于无数敌军面前的丁韦,人们眼神从最初的厌恶终于闪过了一丝钦佩,以及某种敬畏 看到这些军人眼中的这种敬意这个全身挂满了伤口和血迹的丁韦,终于在这一刻像是得到了某种肯定一般,双目溢出了两行血泪,他用刀在身前划了一条线“我知道你们曾经厌恶我,嫌弃我,我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曾看得起我无论是前线的,还是后方的那些大人们...我丁韦虽然没被人重视,虽然生来就遭人摒弃但老子在最后时刻,还不想没有一个栖身之所盛唐在后我自在前我不倒,无人能越过此线向前” 我不倒无人能越线向前 箭雨已经停了,对面的步弓大队也停止了动作前方现出无数联军的兵马,这一句话回荡在出奇静谧的战场间震得对面全体静默 很长一段时间后前方的敌军大队出现了些许动静,军队裂开一道口子,一个披着寒钢甲胄,身着罩袍的男子在联军强者众星拱月下越阵而出面对丁韦 手中握刀的丁韦看着那个男子,神色终于现出一丝动容 夏禹面色漠然的望着丁韦,然后道,“我见过你” “我也见过你” “那场院比之上你也是其中之一我一直在想,日后的这段日子,还会不会见到你们这些人...不过当时从来没想到,日后再见,居然是这样的场合”夏禹纵马捏缰,高声喝道此时他的目光并不在丁韦身上,而是在他身后长驱直入的盛唐帝都在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感觉距离自己的理想,如此之近多少年以来,从当初皇帝给自己讲和盛唐的战史,讲盛唐那片土地的富庶,讲盛唐人的礼仪教化之时,他就无数次的幻想着一个画面他身着刀兵,乘骑白色龙马,就那样在火海之中踏入盛京城,在无数臣服的目光中,迎来一个属于他的盛大时代而现在,一切都这么的接近,眼前的男子,只不过是他所认识的,一只在无法阻挡历史车轮下的可悲爬虫罢了 “呵呵...那场院比的获胜者并不是你所以想必哪怕你是高纹太子,千万人之上也如我这般可悲...我们都是他的手下败将...我们都败给了他,所以你始终会败给他,这点无容置疑”丁韦笑了 “住口本殿根本未曾将他当成对手,何谈败过?如果你有幸在这场战争中看到最后,你会看到我灭了你们盛唐,然后杀上列王山,让他生不如死的场面...只可惜,你活不到那一刻了”夏禹冷冷一笑,“我不光可以击败你,可以击败他击败当时院比上的任何人因为此刻,你们任何人都无法挡得住我我知道你隐藏了实力,在等待和我面对面的这一刻...只可惜你很愚蠢,这点小聪明,我怎么会上当,莫说我不需要和你单独交锋,就是我身为统帅,也不可能做这种无聊的困兽之斗,”说完他挥了挥手,像是毫不费力挥去一片羽毛,落下一个字,“杀” 数名强者脱离军阵,在战场上划出几道高奔行的烟尘,最终这些烟路都合为一股直奔丁韦 震人心魄的劲气激爆声震响 丁韦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刀,身背了多少剑但在那一刻,他反手杀死了四名联军强者甚至在对方后援冲上来击伤了两人之后,才终于油尽灯枯 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头重重在地上跺了跺他的目光望着身后的土地那里是盛唐 知道那里是盛唐,所以他笑了 一个连和自己单打独斗的勇气都不具备的人,怎么可能战胜这片土地后面的那些人? 知道盛唐不可能被战胜,就算全部人都摒弃他他也不可能流离失所于是丁韦很骄傲的闭上了满含鲜血的眼睛 死而瞑目 列王山的桃花树下,轩辕鳕天的薄裙被风吹动,在绸质的延展间现出柔美的体态她来到杨泽身边,轻声道,“前线的军情战报已经回来了最近最震动的是丁韦战死的消息联军北上的攻势越加猛了但盛唐的大军也集结完毕想必一场意料中的决战很快就要到来了” 看到她身姿在风中盈盈,杨泽突然开口,“你怕吗?” “怕?”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 她眼神迷离,而且最近越来越迷离大婚过后,皇宫里,京城中,这件事持续发酵陆续有许多友人来客,如今人们也以杨夫人来看待她,那些有夫之妇自觉和她之间拉近了不少距离双方变得有很多的话题可谈所以时常聊到一些很家常的事,比如小时候如何可她很奇怪的是,她的人生仿佛出现了一个断层,她记不起来普天院比之前的那些所有事情往往去想,便会自然而然的沉浸在一种莫名其妙的空白中仿佛理所当然那就是空白一样 这让她有些恐慌,不过此时看着面前的男子,她的俏目却回复了平静以前是空白,但现在她很清楚,她并不是一个人而他也不再是一个人,“我没有怕的感觉因为和你一起我便不会害怕” 杨泽看着她,心中流过一种暖意,又轻轻点了点头,“我最近总有些心神不宁...局势趋于剧烈,决战即将到来,不知道将面临什么...看不到来去,我总是有种感觉,我们,会死吗?” “死...”她轻轻呢喃,然后上前,从后将杨泽背后环抱住,用身子贴着他的后背,嗅到那令她迷醉的安稳气息,“傻子...我们都不会死我们要活着...好好活下去” “是啊,我们要好好活着”杨泽突然一顿,像是想到了些什么 感受到他后背的僵硬挺直,轩辕鳕天亦有些微愕随即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不同于以往握着自己的温暖,这次有些紧,像是他要带着自己去什么地方 既然杨泽想到了什么,那么便走他们离开了列王山,通过了阑苍院,阑苍院的修行者们纷纷对两人致礼,并根据要求远方给他们提供了一辆马车 虽然杨泽要求保密,但是马车离开帝都向西南行了不过半天后,杨泽和轩辕鳕天离开帝都的消息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他们要去哪里?朝堂和帝都修行界掀起一阵争议很多奏折雪片般飞到了皇帝的案前,有弹劾的,有催促的,还有认为杨泽是要去刺杀某个敌方大将的...猜测不断在皇帝的批示下,这辆马车所到的各州各地,都务必给予了最大的通行权,沿途的帝国修行势力,都对其进行了最严格的保护 因为马车之中的,可是列王山上那两位帝国修行界星的夫妇 马车不分白天黑夜的向着西南奔行,白天驰行原野,黑夜轩辕鳕天总是会点起灯光,红袖添香 只是除此之外很长的时间里,杨泽都望着窗外,从日升的群山,再到日落的原野看着他怔怔失神的模样,说不上为什么,静静随着他折腾的轩辕鳕天突然很心痛 不知经过了多少个日夜,他们终于来到了帝国极西南之处马车在一片连绵不绝的废墟旁停了下来 这是一片惨烈到悲壮的景致,房屋摧破火焰和黑烟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外,经久不绝到处都是人的尸体这是一处战场这是战场残留的废墟这是文明的废墟轩辕鳕天望着这一切,俏目泛着愤怒的寒光,娇躯也因为这片画面而颤抖 “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为什么你想来这里?”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觉得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所以我要来这里” “死去的这些人不是盛唐人他们不是盛唐的装扮他们是谁...”轩辕鳕天泪眼婆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是我很难受,我为什么这么难受...”杨泽摇摇头,望着大地苍夷满目一股撕裂般莫名的悲怆撞入他的心脏 轩辕鳕天拉住了他的手袖,她的声音突然有些哀求,“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我不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不想知道这一切...我突然害怕了...” “我害怕了...” 在那夜马车返程的夜里他紧紧拥抱着怀中颤抖的她她也紧紧的抱着她两人鼻息相接,如兰如梦烛光将他们的面容照应得明明灭灭 这一夜不同婚,她剥去了所有的娇羞和伪装,她的裸身在烛光里纤毫毕露,妙曼得让人心尖发颤以至于看着这一切的杨泽,手指抚摸过每一寸腻滑间,都有些颤抖他依稀见过这样美妙的,他记忆里有个女子,仿佛正在和眼前的她融合成一个人 她纤腿盘在他的身前,将自己最美的一面为他展露无遗他们在喘息中抚平彼此胸臆里莫名升腾的悲怆用彼此的体温和气息平歇那份惶然 她的呻吟与气息仿佛春风海浪轻吟浅唱温柔而汹涌地卷席马车内的天地间 似经历人生大起大悲,然两人紧搂相拥似璀璨如钻守入永恒 最后她在他奋力发泄的征跶下攀向高峰,用力狠狠抱紧着他,指甲狠狠掐着他的肩背,容颜凄美中泛着喜悦幸福混杂妖魅和圣洁的光芒,“记着我,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不要忘记我” 最后的战争爆发了 大地已经被这条战火吞噬军队在日夜攻坚,无数的修行手段出现在最前方的战场,搅得天地异动惨烈之极 太子夏禹攻势如虎他度过了雨季的山林里歇息,在战场的平原下席地而坐,在战火和天降投石中冲杀的无数个日夜在他的身边,有着高纹帝国和东正教门下辖无数修行势力的强者随从,有强大的百万军队作为依仗他们终于迎来了和盛唐决战的时刻 历经了无数场战斗,绵延了整个大陆的战火,付出了无数人,无数百姓,甚至数千大陆宗派席卷进来修行者的生命,这场战争即将迎来一个定局 夏禹的身体终于有些疲惫了,历经数年的征战,面对无数的明枪暗杀,怎么可能不感觉到疲惫但他的内心正在渐渐兴奋起来,因为他很快就要看到,很快就将见证,他征服一个帝国,将盛唐纳入高纹版图最终的一幕了他相信这样的一幕很快就会到来,他相信天一直都在帮助他无论是交战以来盛唐军队的节节溃败,还是许多盛唐他从前忌惮的强大修行者都先后战死,以及教门和高纹帝国的强者层出不穷,这都让他感觉到了充分的预兆上天在帮助他天亡盛唐 所以他无比的有信心,直到见到盛唐最后一役之上阵容的出现 他以为见到这个人会很平静,会自然而然以上位者的角度藐视但这个时候看到杨泽,他仍然忘却不了普天院比上被他越的那个事实 杨泽站在盛唐黑压压的大军之前,他的身旁是盛唐最后的修行者们,包括了身披戎装战甲的韩雪,褚卫,陶子义,甚至还有持盈郡主 他们最后竟然这样的相对 “这是最后一战了”韩雪等人看着杨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杨泽点了点头,“这是最后一战”丁韦等人以及所在的左大营全数战死之后,终于阻挡了联军进攻的步伐给予了帝国集结兵力的机会帝国倾全力面对对方联军主力这一仗几乎就能决定未来的胜负 这一仗仿佛就能打开他们忘记了的过去,以及不知道的未来 “普天院比上你是第一然而看看周围...”夏禹高高在上,隔远朝着界河对面的杨泽众人道,“修行的强大不在于个人实力的高低,而在于你的气魄有多大我可以统领这世间千万修行者,亿万民众,对你盛唐展开覆巢之战就是你千年帝国,也要踩在我的铁蹄之下” 夏禹高高宣誓完毕,勒马回望身后百万大军然后执鞭朝前方一挥,“进攻” “进攻” “踏平盛唐威我高纹” “踏平盛唐威我高纹” 齐壮的口号肃穆而可怕的在前进的大军中响起连带着军马和步战车的推进,现出震慑大地的气魄 大战即将到来大战已经到来 轩辕鳕天俏面已经略显苍白,她眼睛茫莫的望向杨泽,像是要把他记在心底,轻声道,“我有些害怕了” 之前她曾说过这样的话而今天杨泽也同样知道她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是因为她害怕了对面的军队,那些下一刻就杀戮的战场...而是她怕,这一切就是结束 两军厮杀在了一起,大地突然钝重了起来,鲜血刀兵,烟尘,云卷,这天地所有白色的,红色的黄色的,湛蓝的,黑压压的,所有的色泽,都像是凝成了一幅画一副无言的只有壮丽的画如同史诗里那些久远的图卷 杨泽,轩辕鳕天韩雪,持盈,陶子义,褚卫...以及所有人,拔出了随身的武器,策骑着身下的骑兽,朝着对面的大军里涌去 朝着夏禹的所在高地冲去 势如破竹这众多修者形成一把插入大军的刀,身后是一条长驱直入的长龙烟尘 他们刺向对方的大军,他们纵横披靡的冲向高纹总营 高纹和教门的无数修者出动了天地展开一场可怕的激战 夏禹看着身边的强者不断出击,神色却越来越凝重 褚卫在狠狠砸死四名对方卓强者之时,终于被最后致命的长枪透身而过陶子义手中灵符漫天花雨般飞在战场中,伤痕累累,在褚卫倒下的瞬间他满脸泪水,被对方一个教门大佬抓住机会震碎了心肺...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在身边逝去但联军的强者也付出了致命的打击和代价 杨泽终于来到了夏禹面前 夏禹突然感觉有些恐慌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对方竟然可以闯过无数强者布下的保护网,来到他的面前 杨泽拔出了剑,杀死了他身旁的两大强者 夏禹抽出了刀,意欲借此机偷袭 但却刺偏中了幻影当他心中惊惧的瞬间,只感觉后背心可怕的刺痛一凉,杨泽的那柄剑从上而下,将他钉在了地上 夏禹从没有想过他竟然会被杀死,他无数次设想过踏足盛京的过程,但却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的全身筋骨都被刺体而入长剑蕴含的劲道震碎了大半他感觉自己的生机竟然飞快的流逝...他快死了 他不能死他还要活下去,他怎么可以死?他要成为这片大陆上前所未有最伟大的帝王啊 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身旁的一位亲信将领走了过来他奋力的朝对方爬过去,他呼救,只要被救走,高纹加上教门的修行手段,哪怕让他生不如死,行尸走肉,他也能活着他也要活着 但那名将领却拔出了手中的刀,然后狠狠的朝着他心脏处刺了下去 “你怎么...”他愤怒愕然恐惧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 那人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将军,对不住了这是陛下的意思” “父皇?...为什么...为什么...”他嘴里喷出黑血,用一种惶恐看着对方 对方指了指战场,“你看到了吗?盛唐其实已经败了最终还是我们占据了优势所以胜利应该是属于前所未有的伟大帝王的皇帝陛下,是要让它属于大皇子的” “我就是大皇子我就是大皇子啊”夏禹哭着道 对方嫌弃的眼神看着他,甚至还有些悲哀,“殿下,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你该醒醒了,你根本不是高纹大皇子...你只是皇帝陛下的私生子,注定了不能领受旷世功绩,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你只是私生子啊” 夏禹醍醐灌顶般看着对方,直至此刻,他终于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 杀了夏禹杨泽和轩辕鳕天众人立于高处,但却已经看到,在天地军队汹涌的潮水下,盛唐方面已经崩溃了,高纹联军击溃了盛唐最后的主力,盛唐...败了 韩雪看着杨泽,看着周围寥寥无几冲杀到这里的修行者,手中的大剑垂落在地,她茕然而立,喃喃自语,“我们败了...我们还是败了...”然后她抱着脸,哭着跪了下去 看到那些朝着他们汹涌而来的无数军队,轩辕鳕天凄美的看了杨泽一眼,“我们败了...所以要死了呢...” 在人海即将将他们淹没的瞬间,天空顿时光明大作,宛如神迹 大地上,人海里,所有交战的双方,都抬头看着天空,停止了厮杀争斗所有的修行者,都用一种膜拜的神情看着天幕 那里出现了一个女子身着白裙,拥有无暇的纯净和旷世的美丽 她闭着嘴的时候,世界就如同寒霜她微笑之时,永远阳春白雪 她降落在高地山顶,纯净赤足朝着杨泽走来一双美目,仿佛注满了无数欲言又止的情感 看到这个女子的绝美容颜,杨泽仿佛一时有些顿悟明白了,他一直以来到底忘记了什么他一直记得忘记的,就是这样一张面容 看到这个女子,轩辕鳕天身子晃了晃,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那是一个字 不 女子来到杨泽面前,伸出手拉住他的手,温热而莹洁 “我来带你离开” “离开这个世界”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启-蒙/书网)RT 第九十二章 树下第一 当天地陷入史诗般的战争中,当一切仿佛已经成为定局。那从天而降的女子,却宛如一场破梦而来的奇迹。 看到她的面容和朝自己伸出的手。 杨泽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众人都想到了什么。 他伸出了手,和她握在了一起。 眼前一切似乎都割裂了开来,包括沙土,包括草叶,包括战场的尸身残肢,一切都在震动,然后哪怕是最碎小的石砾,也开始离地而起,裂成了无数微小而亿万的碎片。然后这些碎片,全部变成了huā瓣。万千huā瓣又从眼前被风吹走,哗!一片撒开。 现出无比粗壮的树干。 梨huā神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出现在人们面前。 人说南柯一梦,沉醉千年。虽不至于,但众人是的确见到了天地造化的大能耐,一朝醒转。所有修行者这才明白,他们竟然是在梨huā神树构建的梦境里,弹指刹那间,大梦三四年。 所有人都能从自己微醺湿透的后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犹在梦中。 山道间,分布着此次登山剩余的修行者。众人或痴或嗔或怒或哀神态万千。 持盈郡主死死握剑而立,在前一刻,还是千军万马朝她涌来,她意欲决死。下一刻便转回了现实,以至于此时她还保持着懔烈的神情,面容诸多变化,显然还没能从这场幻境彻底回过神来。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东西亟待消化。 韩雪,陶子义,褚卫,丁韦等等人,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现在看到眼前的天地,方才明白自己竟然做了一个漫长无比的梦,一时恍然满身是汗,心中百愁千结,心神俱耗。这个梦中带给他们的震撼,又令他们下意识的朝最上方的那两个人看去这两个人此时此刻,距离梨huā神树最近。所以也最为让人显眼。 夏禹双膝跪在地上,原本好看的面容,已经变得极为扭曲难看不甘,甚至两只眼睛涌出不知是悔恨还是极度不甘心的泪水。他捧着自己的脸,梦中的那一切,那无比贴近的梦想,那等候千年的战争居然只是黄粱一梦? 而他更不能接受的是,在梦里那场战争大业即将功成的瞬间,他居然在最后一刻,败在了一个人的手上。他带着不敢相信的震动,朝那个人看了过去。 此时此刻,几乎是所有人,都朝着梨huā神树望了过去。 梨huā神树之下,此时距离神树最近的地方,只站了一男一女。 男子比那女子位置更靠前,所以他几乎是全体众人中唯一一个抵达梨huā神树的人。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青年。他的名字叫刘福在名单上的备案中记录来自光禄寺。但此时此刻所有在山道上的修行者,都明白了这个刘福是谁。 梦境虽然发乎于梦但梨huā神树的梦境却反应着人的本心,人在现实中可以有无数的伪装,变化但是梦中的潜意识却直指不曾被遮盖的本心。 所以所有苏醒过来的人都明白了他是谁。他们在梦中不曾产生任何疑问,仿佛理所当然的接受杨泽本身的身份。而如今醒过来和现实相交,便一时震惊无语。所有人站着的,倒下的,半跪着的,刚从梦境醒转手抓向天的,都朝着杨泽看了过去。 这张无比逼真面具下的人,这不就是不久前摘星楼事件里的那个公主翎卫,大晔世子?而他身后那个叫做“阿娇”的满脸雀斑女子,那张面具下不正是昆仑圣女轩辕鳕天? 此时的山间雾散。众修行者在梨huā神树构建的幻境里三四年的时光,对山下无数观礼的各方宗派,盛唐人眼睛里看来,不过是数刻钟的时间。在这个时间里,他们隐约透过山雾看得到修行者正在攀登。那些修者或许面容神情古怪不定,已经进入幻境,但他们仍然在循着山道攀登。 直到最后一刻雾散,才现出了梨huā神树前的最终〖答〗案。 看到梨huā神树下的最终结果。此时此刻的列王山脚下,原本还略有些喧沸哗然的那些人山人海,陷入一片绝对的寂静中去。 云深不知处的侧山上的那些人们,所有视线极佳的凉亭转角崖坪望台处昂首以待的那些人们,此时面对不断掉落着huā瓣梨huā神树下的那一幕,人人都破天荒的缄默了。 “胡闹...太胡闹了!”这是凉亭中,帝国齐阀的一位元老终于忍不住心中的荒唐高喝。 “这是不可能的...那人是谁...这人到底是谁?”在侧山视野最佳望着这一刻结果的人,开始挥舞着双手荒谬喊道。 “这是个什么结果?帝国到底有没有重视过这场院比。我盛唐这一代那么多强者,怎可能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给盖了下去!”山道前,有人冲着阑苍院维持秩序的院士们喊着。而这些院士人人面色凝重,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神树,越加的沉默了。 人们有些开始哗然。有些开始缄默。有些望台上的人,对匪夷所思的结果无比诧异。 宋阀的人们看着山顶,他们没有过于对这场院比的结果吃惊。只是有长者看着梨huā神树乃至一路的山道,沉声道“有人不在了。” *********** 有人不在了。有人却还在那里。 在山巅前,在神树下。杨泽站在树下,回过头来。看到了满脸雀斑的“阿娇”。 在这张精美的面具之下“阿娇”的神情变化不定。但最终稍稍平静。杨泽只要想到两个人在幻境中那〖真〗实的接触,以及经历的那些人生流年,他就突然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触。他们竟然在一起了?尽管幻境里他们的记忆都受到了压制,他们只认为彼此之间应该是要在一起生活的。但光光是这么一想,杨泽的后背心就有种微寒,自己居然幻境里,娶了眼前的昆仑圣女为妻...为什么这种感觉如此不详。以轩辕鳕天的性格,她回过神来大概会把自己杀掉灭口吧? 感受到杨泽看过来的目光“阿娇”却并没有无比凌厉兴师问罪的朝他瞪视过去。 只是兀自的盯着碎huā铺成的石台地面,眼神有一份恍然和漠然,而那和她血脉相通的面具,略有一丝红潮。 她的心现在已经一团乱麻,什么都在胡思乱想,甚至想过干脆将杨泽杀了一了百了。但她反应如果越大,岂不是越证明她很在乎幻境里的一切。相反如果你不在乎某样东西,只需要一个劲的忽略就行了。所以当身处现实之中,轩辕鳕天觉得现在唯一能让她平静的办法,就是漠视,漠视,再漠视这所有的一切。 以至于她这样想着,一双手都在纱袖下用力攥了起来。 她只需要做出不在乎一切的样子就好了,这之后她仍然是她,她仍然是那个昆仑山倔强的,伫立万人之上的女子。可是此时心潮有些感觉却是无法抑制,她只要一想到幻境里的那场战争中出现的那个女子,想到杨泽朝从天而降的她伸出手去的最后一幕。她拼命掩饰心情波动的眸子里,还是划过一抹莫名的忧怨。 她最终鼓足勇气朝他看去。却看到“刘福”那张面容环顾了四周,嘴角肌肉抽动了几下,然后是手舞足蹈,忍不住欣喜若狂朝她激动道“...竟然登上了山巅,竟然第一个到了神树下,破开了幻境...我们成功了!终于...成功了啊!” 看到他只是因为破除了幻境,抵达huā树而朝自己振奋激动,轩辕鳕天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在他吃痛愕然下她板着脸并没给出任何解释,只是心底却不知为何,竟然略微轻松了起来。大概眼前的这个家伙,就真是欠揍吧。 看到轩辕鳕天舒缓下来的眸子,一直装疯卖傻的杨泽,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幻境里最后出现的纪灵儿...”杨泽疑惑着试探。 轩辕鳕天点了点头,没有看他,双瞳泛起一抹亮边“是她。这是西陀的神法《巫山寻梦》。原本可以控制人的心神,窥入人心深处的秘密。没想到在我们跌入幻境之中,纪灵儿用这个方法验证我们的身份...” ************ 西陀望台的那方纱帐之后。 看着梨huā神树下的普天院比结果。宇文靖的声音传来“梨huā神树果真是造化无穷,居然能生出幻境,令所有人经历一场心性的考验,而最终勘破万相的那个人竟然如此普通...甚至从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连我都对刘福这个人的身份来历,无比好奇起来。今日之后,定然有很多人挖掘他的所有来龙去脉” 他娓娓而谈,随即望向身旁面容略显苍白的纪灵儿,轻声道“巫山寻梦神法极耗心神.以灵儿你如今天玄巅峰的修为,冒险施术,也会令境界动摇不稳,可惜你一步入道通的门槛,如今又将延长不少时日...” 一直在旁边的迦缪震惊无语的看着纪灵儿和宇文靖。 他的修为在天玄上,但从刚才开始就被山上的比试所吸引,也根本不知道纪灵儿什么时候,施展了西陀的神法?而他丝毫不觉,宇文靖却能轻而易举的识破? 由此可见,在两个近乎天造奇才的一男一女面前。他迦缪立即有种高川仰止的感觉。尽管他无比的想追赶宇文靖,努力的希望自己能够距离纪灵儿更近一些。然而他和他们之间,仍然有遥不可及的距离。 纪灵儿显然也因为宇文靖识破自己暗中施术有些震动,但她外表并没有丝毫的显露,看了梨huā神树一眼,轻声道“我只是对那棵神树的玄妙幻境,好奇罢了。” 因为好奇而不惜境界不稳下跌的风险动用神法,显然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但宇文靖并没有丝毫的怀疑,像是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个回应,点点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定然是一个很美妙的幻境。” 迦缪陡然心悸莫名。 *********** 梨huā神树下的那个人是杨泽。而在后方不远处跪倒在地的夏禹居然是高纹帝王的私生子!对方的目的居然是要救出高纹国的“战神”罗森!然后掀起一场盛唐和高纹间的大战!他是为了颠覆盛唐而来! 从幻境中明白了夏禹的来龙去脉之后。 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去的是丁韦。他手上持着一柄刀。普天院比允许修行者携带五阶以下的兵刃。丁韦手中的刀,此时已经代表了他心中腾冒起来的火焰。 回过神来的持盈郡主分清轻重,亦持剑朝着夏禹扑了过去。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反应过来的修行者。 褚卫,陶子义,韩雪,众人第一时间朝着夏禹冲去。带着众人的高喝喊声“纳命过来...” 就在刀剑加身,心知一切暴露,心如死灰,本不打算躲避的夏禹却陡然听到一声沉喝“住手!” 持盈郡主定住身形,丁韦手中的刀挥不下去。他不是会因为一句话就放下自己心头杀意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他手中的刀的确无法继续斩落。只停留在夏禹的脑袋三寸外。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着他的挥刀。他的实力极为强横而此时居然有人可以隔空封死他的所有进攻,可想而知来人,是何等的强大。 所以人们纷纷扭头看着雾气深处。 雾气开始消散,现出一个老者的身影。所有知道这个老者身份的人,此时忍不住尊崇至极的惊呼出声“涅缘法师!” 来人正是列王山四大长老之一的涅缘。涅缘脚踏布鞋,宽大的袍袖随风起舞,一双洞悉万物的眼睛盯着夏禹,面对众人,最终淡淡道“让他走吧。” “可是...”诸人忍不住出声。正是在幻境里这个夏禹率领高纹联军使得这片大地陷入一片战火,在场的不少人可以说间接或直接的死在他的手上。他们在幻境里就已经恨不得欲其死,如今怎么可能任由得他离去,让那幻境的一切有了发生的可能。 “从来真是妄,今日妄皆真。当时师兄跟我说出这句谶语之时,我还不知道其深意...如今才明白,他当时的这句谶语,竟然是暗示了今日梨huā神树的幻境。”涅缘的声音很沉稳,似乎每一个字之间,都有着异常精准的谈吐和停顿,所以这样的声音,犹如黄钟大吕在人们耳边心间回响。 他望着跪地的夏禹,犹如悲悯的看着受命运玩弄的世人,淡淡道“你看到了你的噩梦,也见到噩梦里的一切。所以你看到了自己的苦海,苦海无涯,回头皆是彼岸。战火并不能让你的梦平稳,相反只会让你更加悲怆。而引燃在这片大地的战火,带不来你希望的世界。只能成为一片深渊。” 夏禹抬头看着涅缘,双目一片灰暗“可长老你们也该明白,这片大地不可能永远这样平静。就像是不能指望海洋永远风波不兴。你们有一天迟早会死去,你们的继任者也迟早会衰弱,会死去,会失去震慑力。那么你们想要维持的这种平稳,最终也将崩溃。” 涅缘沉默片刻,道“我承认你的设想。但只要我们存在一刻。这片大地的两个庞大帝国,就不会拉开毁灭一切的战端。大地上的人们,将永远平和的生存下去。而你们永远不知道,这是何等美丽的一番图景。不要等到一切都破灭之后,才后悔莫及。” 夏禹面部肌肉有些激动的抽动道“父皇曾说过,四位圣者存在一日,盛唐一日不可侵!东正教门及其辖领的百国千宗,与其说是惧怕盛唐,惧怕西陀圣殿,不如说更惧怕的,是你们四位伫立列王山的圣者。” 涅缘长老微微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你的那位帝皇,还有教门的那几个头子,也不算没有敬畏。”这话说得无比平静,可只有听进去的人,才明白这话间隐含了怎样的强大。 夏禹突然颤抖出声“可你们已经伫立了上千年!难道还希望永远的将这份威慑持续下去?你该给我们选择,该给我们改天换地的机会...你们为何如此执着!” 周围的修者人人背心僵直挺立,微微有些敬然畏然的看着那宽袍大袖下的老者。他的面容泛着一层慈悲的光芒。 有些人终反应了过来,是了!根据阑苍院的记载,四大长老涅法,涅缘,幻生,幻灭,实则是从古沿用至今的头衔。在这个头衔之下,已经有无数人在这上面更新换代。所以并不是代表着他们四个人活了上千年?...那样太可怕了,什么人可以生存上千年?除非是那些传说里修行达到了寂灭飞升境界的至高修行者。 涅缘微微一笑“而你们又何必执着?” “我们有悲喜,有野心有理想,有创造不世之功的欲望,有改变这个世界的欲望...这就是执念,我恨不能帝国北进。恨不能将盛唐教化礼仪,和高纹兴邦合而为一!世间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才是变革,这才是进步。有朝一日后世人谈论我时,会带着敬畏和崇仰!有朝一日后世的人们谈论这一切时,不会只记得盛唐的繁华,他们还要记住一个名字叫高纹。” “仅仅是为了后世的那一纸书写,就要创造杀业无数万劫不复?何等荒唐?”涅缘叹了口气摇头“你们还不明白,当把你们的这种想法放在很遥远的时间长河中来看,就会觉得是怎样的渺小和肤浅。杀业和征服并不能带来教化。只能带来可悲的创伤。当年我们出手于你百万军中擒下罗森,关在这列王宫让其思过,便是让他平歇心中的杀孽。而你们的阴谋已经暴露,这件事不再有任何的可能。放你回去。也只是绝了你的念头。也平息一段盛唐和高纹碰撞的风暴,若你毫无悔心,仍然执迷不悟,老朽亦随时可以把你带回列王宫封禁,请太子务必珍惜这份〖自〗由!” 夏禹的眼睛里现出一种被束缚的可悲。他知道这个老人的话是真的。他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想要他死,或者永远被关在列王宫。他无论身在何处,哪怕是在东正教门最严密防备的禁地中,他也逃不过对方的手掌。 这就是悲哀。 让他从心底感觉到自己帝国那些世代大志的帝皇心中被束缚的悲哀和无力感。 四圣者一日存在,盛唐一日不可侵! 他起身带着些微颤抖的身躯,朝涅缘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返身走下了山道。 第九十三章 该死的杨泽 人都有一种奇怪的能力,当处于梦中,一切现实的经历意识都被封闭,会认定梦里的一切都是无比〖真〗实,于是会无比的投入。但当意识重新唤醒,明白来龙去脉,意识到自己只是进行了一场大梦之后,梦里所经历的柳暗huā明的激动,波澜起伏的触动,人生幻境的那些纠葛。都会剥离出来来看,像是在看着一场主角不是自己的电影。 但是梦里的那些高潮起伏处,却有若阵痛,细枝末节的深入骨髓,难以抹去。梦里杨泽和轩辕鳕天的相依为命,两人结为夫妻的喜悦,面对敌国入侵家园不保的担忧,到最后发现无法阻止国破家亡的悲怆...犹在眼前。 以至于在这背心被汗微微醺湿,嘴里说着不过是一场梦的轩辕鳕天,此时也有一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她忍住了。更在这一刻内心像是作坊混乱的织布飞梭,扯起一团乱麻。堂堂轩辕大小姐居然被一棵混蛋神树给耍了! 她五岁开启修行之路,八岁顺理成章成为昆仑最宝贝的圣女,十五岁时怀带一身玄妙修为,随兄行走大陆,地位尊崇,名动世人。 虽然她当时年龄尚轻,但实际无人敢小看她的背景身份。从此各种示好从未断过。各国太子,大陆宗派势力俊杰骄阳之辈,那些年从来没少过接近她而做出种种盘旋突进的手段努力。当然自忖万叶丛中过,寸绿不惹身的她游刃有余。至今无人能够获其青睐,那些自持风流倜傥修为高妙者耍的小心思小手段在她眼里,有时不过哧然一笑把对方打击得灰飞烟灭罢了。 不过要说绝对没有,也不尽然,至少小门小派的千剑宗有位掌座大弟子衣卿相,兢业学剑,白衣修身。做人笔直,行事横撇持度,就曾引得她的好感。 亦或者当年那位一步一拜踏雪上昆仑。只为求其一见倾诉相思苦的文洛太子,被佛国誉为转世灵童的仓央措,凭借一句南方人被雪地冻得唇红齿白的“不负如来不负卿”。也曾经让她一阵感动。 这些都是曾经牵动她心里涟漪的人。会让她偶尔想起的人。 但现在,她的美目狠狠的落在了前方杨泽的身上。想到梦中他对自己做的那一切,她的心尖就忍不住颤抖。但偏偏又不能表现出自己对这一切在意而打死他,咬死他,折磨死他。偏偏要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自己不在意,不在意这一切,不在意梦里的一切,所以也就不在意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切在她瞳明眸亮的眼珠子里,仅仅是一种漠然的姿态罢了。要展现给杨泽的姿态罢了。 睫毛不停律动,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大幕揭晓。已经处于无数人焦点之下的她,现在竟然心乱如麻,心底是这样的想法... 这个该死的杨泽! *********** 浮生大觉,不过醒梦一场! 杨泽回过头来,越过山道间那突然而起的冲突。看向山下。山脚下的那处望台仍然有白色纱幔相隔。 风偶尔吹起纱角,依然看不到纱幔以后的一切,但纱帐被阵风吹皱起涟漪般的纹路,却越加显得生动。 望着那里,他却微微有些发怔呆滞。因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在那片纱幔背后。同样有一双美目正在注视着他。 她知道他在盛唐发生的那些事么?她现在在想什么?她神法入梦,将自己带出幻境,站在了梨huā神树之下。如今再度见面,在梦里的近在咫尺,回到现实却远隔山崖。不得不隔着这张面具和遮罩的重纱,隔着无数喧闹的人海...当初在大晔国和地海世界逃亡那段朝不保夕,但刺激美好的日子,已经相去甚远。 或者,这只是构成她人生中的一场波澜。仅仅是无数跌宕起伏的其中一段路程,自己也不过是她身边有些特别的人,正因为重生的特质,所以挑惹到了她本应澄明的心境,从而干预了她的人生,但这种力量终归有限,无法决定她的最终归宿和走向。 她始终注定是不平凡,有自身命运轨迹的女子。他杨泽兴许可以发乎自身特异可以逆天改命,但自信不等于自大,观己并不能度人。纪灵儿,绝对是他最难以去改变的一环。 谁敢说在她和宇文靖面前,杨泽不是那个不该出现梗和异类? 就是在另一个时空里,三世子杨泽和纪灵儿也是一地一天。一个世子国破家亡披星戴月逃窜,一个圣女光环加身璀璨夺目,八竿子打不着一块。这世不过是阴差阳错而交集在了一起。而他杨泽更像是个深渊,和他牵扯在一起的人注定涉及理不清的命运黑洞,否则若不是他,纪灵儿和宇文靖之间哪存在人们隐晦谈及的罅隙?他们难道不是世间男女追捧向往的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岂不是从头到尾都顺理成章。 都怪他这个该死的杨泽! ************ 顺着杨泽的目光,看到他此时所望之处若有所思,神情忽变忽换的轩辕鳕天,望着西陀所在的望台,一张俏脸也微微寒了些,显得有些凛冽和难看。 杨泽很明显的感应到了这种变化,由此朝她望去。 接触到她目光的时候,轩辕鳕天那冷色调的面容上,高挺的翘鼻间,传来一声轻轻的“哼!”声。 听着这声冷哼,看到轩辕鳕天有些凛冽的眸子,杨泽竟然莫名感觉内心有些发虚。 既然内心发虚,所以他立即转移话题,环顾四周,眉头皱起。 “有人不在了。无论是幻境还是在这里,都不在了。” 自院比开始以来。杨泽就对那个叫叶祈的人有所防备,而对方一举击败宋净,展露实力的时候,相信任何人都不敢再小觑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但是自他们开始朝着这第三停攀登,梨huā神树开始制造幻境之后,那个家伙却离奇的消失了。这点不光杨泽看得清楚,只怕宋阀那些等待着向对方讨回公道的大人物们。一个个的鹰目可不含糊。 但就是这样,那个人也就这么离奇的消失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正是知道这些,轩辕鳕天尽管明白杨泽是转移视线话题。也不由得轻声回应道“山道仅此之一,如果他比我们更快破除心障走得更远。那么现在在梨huā神树之下的,已经是他了。而且在那个...幻境之中,从头到尾都没有他的出现,说明他已经不在这里,并没有进入梨huā神树的幻境...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从刚开始踏上梨huā神树山道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下山了。” “为什么他要下山呢?他对宋净出手,不是确保自己能够成为第一吗?”杨泽皱了皱眉“亦或者是另一种可能,他和宋净有所仇隙。借此出手,然后再遁离。” “如果对方真的不是冲着列王山而去的话,这倒是极大的可能。宋净遭到重创,亦是对宋阀的一个打击。这样来说,也合情合理。” “不过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人。并不简单...在他其貌不扬的外表之下,有一种隐藏在最细微处的超然,这样的超然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而对方既然能一击之下重创宋净,如果说借此打击宋阀,委实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专程选中普天院比这个环节动手...更大的可能。对宋净的出手,只是他的一时兴起。就像是顺手除去路边的一块障碍而已。” 轩辕鳕天有些匪夷所思“动手不考虑之后的后果,仅仅是一时兴起么?他可是将宋阀的宋净一击重伤,如果这只是他随手为之,根本不惧背后的宋阀怒火。那么这样的人无论气魄还是底气,都要让我们重新估计...” 杨泽点点头“无论如何,对方总是离开了...这样的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离开了院比,眼下对我们而言,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不过…”杨泽随即朝着通向此处神树的山道间望去。在那里涅缘长老刚刚作出了对夏禹的处置,夏禹可以说是普天院比之上,陡然生出的巨大变数,众多院比修行者此时或握着武器,或严加戒备敌意毕露,目视着他朝着山下离开。看到一些人眼睛里的恨然,想必就算涅缘长老任由得其离开列王山,很多人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正大光明的离开盛唐。 只是当夏禹的身影消失在浓雾间山道的时候,更多人的目光,开始带着或迷惑,或惊诧,或怅然,或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得朝着此时位于神树下的杨泽和轩辕鳕天投了过去。 这些修行者们的目光在碰触到两人的时候凝固。 “我们的麻烦...似乎也开始有点大了。” *********** 所有盛京城地下黑市赌坊中代表着修行者名字的棋子,有了最新也是最后的位置。 这是一张很大的木制棋盘,棋盘之上有方正交错的经纬线构成的方格。这张木坂版面的背景是丹青高手画下的山,这座山有山道,有浓雾区,有山间蜿蜒的小路,特别是在小路的尽头,就是白色颜料笔画出的梨huā神树。惟妙惟肖...正是列王山。 在这张而棋盘之上,还有代表普天院比修行者名字的棋子。 木棋盘后面是盛唐矿山开采出来的磁黑铁。那些木棋子的芯也是黑铁制作,从而使得可以贴在木棋板之上,追踪每一个参与者的位置动向。 这样的木棋盘,几乎每一个赌坊黑市之中都有,此时就挂在大厅之上,被那无数双目光聚焦。 但此时此刻,人们都异常寂静的看着排位,看着那两个陌生名字的棋子,在终点梨huā神树之下静静伫立。 终于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有人颤巍巍的询问出声“...这个刘福...” “到底是什么人?” 第九十四章 做出,权衡! 刘福就是杨泽。 杨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而他更清楚,此时那些所有参与到了之前幻境里的修行者们,比他更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在山道间的一些修行者,看到神树下的他之后,在极短的时间里反应过来,手指向他,冲着身旁的涅缘长老声音颤抖道“他...他带了面具!他根本不是刘福!他混入普天院比,混淆视听,阳奉阴违,根本就应该取消资格!” “此子根本就不应该参与院比!所以他名不正言不顺,此刻应该和那个高纹太子一样!被驱逐下山!” “他该滚出列王山!他有什么资格站在神树下?” 这样的声音开始在诸多没能爬到神树下的人之间响了起来。 持盈郡主原本沉默而震惊的接受了这样的局面,但听到这样的声音,她的一双丹凤眼远远的盯着杨泽,似乎涌出一种复杂参杂的情绪,但无论怎样复杂,最终她的理智都占了上风。她和其母亲同样的立场之下,她也不愿意见到杨泽此时能够高居盛唐普天院比榜第一人的位置!所以她冷冷的看着杨泽,任由的身边这些反对和揭露的声音,响彻四大长老之一涅缘的身边。 “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质疑别人实力挣来的结果?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他总能第一个摆脱幻境,抵达神树之下...实力不济,就不要用这种下作的诋毁。盛唐修行者的风度礼仪,只会在你们这些人手上丢个干净!”人群之中。褚卫冷冷道。 “小时候我师父曾给我讲过麻雀和大雁的故事。一群盗田的麻雀无法如雁般南来北往,东去夏来。它们嫉妒得围在一起,目光虽然是瞻仰羡慕着天空大雁的身姿,但嘴里吐出的却是各种最恶毒的语言。后来寒冬到来,大雁早已飞跃了冬季去了温暖的地方,这些只懂得在背后絮叨别人不思进取的麻雀,最后只能冻死在严苛的冬霜里。”韩雪高傲的昂起头,看着那群叫嚣着要驱逐杨泽的修者,倨然道。“而现在,我就看到了这样的一群麻雀!” 涅缘作为四大长老排名第二的长老,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更因为涅法长老几乎不管俗事。打理列王宫和决定澜沧院一些重大事务的。基本上就是这位涅缘。如果涅缘也认定杨泽没有任何参与的资格。那他的结果可就真的板上钉钉了。所以此时此刻,韩雪也顾不得其他,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 陶子义没能走到他们那么远,不过身影在远远从后出现,看到这方人群聚集,加之耳力敏锐,听到这边的议论,也是一脸焦急,远远就道“根据四长老当初定下的院比律规。原本就是招收普天之下适合的弟子!只是帝国出于各种各样排外崇己的因素,才之如如今这般诸多限制...将范围限定在帝国少数的势力之中,原本天下人都有资格的院比,又何谈够不够资格...更何况杨泽的为人我们都清楚...至少在幻境里,帝国面临危难。他不也选择挺身而出,光是这点,他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列王山的人,有资格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众人见到陶子义,有人对这个书生不屑一顾“哼。早听说过你们之间关系不错,现在当然会帮他说话!” 也有人被韩雪,陶子义的这番话语说的面色显出几分愧色,不敢正视他们的目光。但众人心底哪能没有一杆秤。杨泽是大晔国人,在列王宫普天院比,七届三百年来的历史里,从来没有一个帝国之外的人,成为过列王山紫竹园的弟子。 出身列王山紫竹园的弟子,有些入世修行毕生低调,根本没有外宣。但有些出世之人,哪一个的名字不是在这帝国响当当的存在?两百年前的玉兰将军,就是现今高纹国近五十年崛起被关在列王宫的“战神”罗森也无法相比。帝国的数任国师,都是紫竹园下来代代接替。更不必提还有那些力剿邪宗,在大陆掀起风雨的紫竹园数人。 而成为列王山紫竹园四大长老的弟子,更是自带西陀圣殿客卿的身份。就可以知道西陀殿也对这种强强联手的看重。 而关键在于,这么一个极为关键的位置和人物,怎么可以由一个帝国以外的人担任?怎么可以脱离于这些盛唐无数各方势力早对此明争暗斗的结果之外? 这就像是无数各方面对一块肥美无比的蛋糕,早已经经过了重重筛选淘汰,各种权势的制衡,用各种规则来平衡,最终的角逐胜者才能享用的时候。 有个乞丐根本无视这些规则,蛮不讲理的从众人争得面红耳赤大打出手的眼皮子底下,横插一只手来把蛋糕抢了过去大嚼特嚼。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被一个乞丐给抄了底,关键是,这个乞丐还可能因此摇身一变,身上披上了一层让他们梦寐以求等闲不敢招惹的身份! 这是何等憋屈的一件事! 光是这些帝国修者们脸上露出来的难看表情,就知道此时在他们背后的那些势力之中,无数人恐怕已经因此暴跳如雷了。 帝国不会承认的! 如此重要的一个身份,怎么可能让其流落在一个不属于盛唐的人身上?这应该是全帝国许多势力的共识,也是此时看到结论后,很多人不约而同的想法。一直以来,普天院比的获胜者都是盛唐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帝国之外的人可以赢得第一,所以人们忽略了如果遇上这样的情况会如何。然而当一切真的发生之后,众人第一反应不是对其实力的震惊,而是出于帝国的脸面和威严利益来看。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怎么都不可能让其流于外人。 所以列王山的四大长老,必然会遵循这种来自帝国无数势力层级,约定俗成的共同意志,这些势力包括了那些希望将自己阀内修行者送到列王山的皇亲国戚。包括了相国刘叔楼,士林集团这样的朝堂大势力。包括了帝国主流澜沧院以及其分宗派,甚至包括了来自军方的那些意志。 在这种为盛唐的共同利益意志之下。四大长老也必然会权衡,必然会做出裁决。从而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刘福”定然也会被驱逐离开列王山! 而至于陶子义。韩雪,褚卫,还有一些心甘情愿拜服的修者。他们为杨泽的说话...都是徒劳! 此时此刻,齐阀的那位齐杰,持盈郡主,担任其余门阀重任的一些修行者们,无疑不是以一种大局既定的眼神看着梨huā神树下的“刘福”。 他们只觉得这些为他辩护的争论是如此的可笑,这些人都是典型的只专心于修行的修行者,根本看不到这里面深层次的“利益”关系。 只有他们这些出身高门大阀,来自背后大势力的修行者,在激烈环境下的耳濡目染,明白这其中深层次的奥妙和玄机处。在维持帝国利益的这个前提下。杨泽,也就是“刘福”是必然要被更有资格的人接替的。无论他在普天院比上表现出了怎样的实力,最终,他都不过是一个悲剧! ********** 其实在这些人所获知的情报里。都知道涅缘长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虽然是四大长老一员,高居列王山之上俯瞰世间,但却和涅法长老是两个极端。涅法长老是大长老,他如果想骂皇帝,无论辈分还是渊源地位,可以说就是再难听的话。皇帝都要毕恭毕敬受着。他的每一个决定,帝国都要认真研究然后去执行。 但涅法长老偏偏只遵循修行,不干预帝国半点事宜。 而这位涅缘长老,却不一样了。身为二长老,他却有着最旺盛的精力来观察帝国。说是观察,实际上他每天都要看枢密院和军机处送达的国事军情副本。他每天都会参阅这些东西,但他只是看,并不会在上面进行任何批示,也不会干预军方的调动人事,不会去管枢密院对国事的判断执行。 但他只是看。 就像是一双鹰目始终俯瞰着这个帝国沙盘的运行。 这就是一种威慑。帝国的朝堂极为清廉,达到一定层级之后,很少出现大贪大捞金子的贪腐之徒,因为他们明白,在国事的运行之上,还有一位通达万事的超卓修行者,正在观察着这些国库流水,观察着这些修缮拨款,观察着民情积怨,观察着军部行动。他们不知道他会不会累,他们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疏漏之处,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沙砾能够逃脱他的眼睛。 但帝国近五十年里,几次重大的高层贪腐,据说都是帝国御史台的人在夜晚候于列王山之外,然后等到了几封手书,随之掀起了之后的腥风血雨,以绝对的证据拉下来了那些处于极高位置的权臣。 只有军方的人才知道,列王山还递出过一些绝密书柬,正是这些,才让军方漏洞里的那几位高层将领脑袋搬家,让高纹帝国埋下的奸细一一成了刀下亡魂。人们往往事后赞扬盛唐军方的高效和洞若秋毫。但盛唐军方的那些大人物们知道,真正洞若秋毫让他们敬畏的,是澜沧院高耸列王山的那位二长老。 甚至当年高纹国狂人“战神”罗森连破盛唐三大边军,正以都督之态屯兵六十万秣兵厉马,准备大举入侵盛唐。却被盛唐四大长老奔袭数十天闯入军帐,擒回盛唐列王山。此事当年震惊整个高纹帝国,罗森被擒,高纹国六十万强军群龙无首,盛唐三十万大军扼守要道,这场战争才没能爆发起来。盛唐四大长老的威慑力,在这里终于直观的展现给了世人。 而据说分析了高纹六十万大军形式,决定出手的,就是涅缘长老。 这就是涅缘长老。他和其他三位长老一样,没有任何权势俗事的欲望,但他却监督制约着帝国的权势,割除那些糜烂的腐肉。温和的外表之下,有着令真正了解他的人胆寒的铁血和冷酷。 这样的人,可以说没有大的野心,也可以说,野心已经肤浅到不足以形容他目观天地的气魄。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一个外人,成为盛唐举足轻重的人物,怎么可能不顾盛唐的利益和将承担的风险,把不安分的因素任由其发展! 在众人眼里,涅缘能让夏禹离开,不过是不愿给高纹帝国一个拼命的借口,也是根本没有将夏禹放在眼里,更给他脑袋里植入了深深的敬畏。所以根本不敷将其放虎归山。这根本就是扒了虎皮的老虎。 但这个杨泽可不一样,他若以院比第一的身份进入列王宫,那岂非让帝都哗动?四大长老纳了一个大晔人为徒,这是何等荒谬之事,对帝国那些多方角逐的势力而言,不亚于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所以多方权衡来看,就是涅缘长老面对的那些各方压力,他也定然会让杨泽出局。 人们都在等着,都在看着。 他们随着宽袍身壮的涅缘拾阶而上,来到梨huā神树之下。从这个角度看神树,的确很美。 如果不是这样的结果,他们觉得会更美。 涅缘宣了声偈,目视“刘福”的那双眼睛。 面具可以惟妙惟肖,可以戴上欺骗世人作伪。但眼睛却无法作伪。 所以看着他的眼睛,涅缘像是明白了许多事。 然后他在众人心悬之下开口,声若天外而来。 “我们...等到你了。” 我们,等到你了! 在持盈郡主眼底,在齐杰的耳边,在来自各阀各集团修者的面前。这番话无疑雷击炸响。令他们人人怔住,连空气都充满炮石轰炸后的火药味。 在侧山上望着这边形式的那些各阀长老,士林集团,军部的一些肃然的人物,不由得离座起身。他们不知道神树那里的对话,但是他们可以从很多人脸上的表情,分析出那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一度认为涅缘会棘手权衡那些来自各方的意志,这些诉求都十分有份量,来自皇亲国戚,来自门阀,来自相国,来自百个宗派。然而他们发现他们都错了,他们忘记了他们是来自列王山的四大长老。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集团势力所代表的共同利益意志,当他们需要的时候,可以在六十万大军面前带走对方的主帅。 当他们有相应决定的时候,管你是天王老子,都不许在面前放半个屁! 第九十五章 跃升 面前的老者很高大,高大到那些斜着透过梨huā神树的光斑落在他身上,仰望间都难以看清他慈眉半垂的面容,宛如天人。 而从他口中说出的这些话,人们只听余音犹在耳边的颤动,就知道其中的份量。 持盈,齐杰等人的脸上现出匪夷所思,以及难看的表情。那是一瞬的沮丧,失望而失落。像是一脚踩到了虚空,心也就这样沉落了下去。 外部一切喧嚣纷杂都在眼前涅缘的面前没有了意义。 他们没有了任何机会。尘埃落定,列王山在数年以后迎来了再一次的开放,但这一次只会有一个幸运儿迈入。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刘福”这个大晔人杨泽! 涅缘这才朝“阿娇”望过去,轻轻点头“姑娘请一并随我上山吧。” 说着涅缘越过了神树,开始从梨huā神树后的一条蜿蜒通往山顶的小路踏了上去。 杨泽停顿了片刻,此时此刻树下第一的诞生,没有任何的烟huā,没有喧天沸地的欢呼,甚至周围这些被自己比下去的修行者,除了韩雪这样的少数人之外,也没有人会对自己表达祝福。而他的心里,对此亦是〖兴〗奋和忧虑混杂交织,极为复杂。 〖兴〗奋是在于他终于能够成功正面登上列王山,或许就将见到被困在那里的两位大哥,再行拯救之法。对于他现时已经成为盛唐人人瞩目的院比第一,将迎来什么。他其实没有太大的觉悟。不过他忧虑于不久前才通过后山偷入列王山,用列王山数百年汇集的天地元气铸剑,这可谓是一桩“壮举”但相信对列王山而言,却绝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所以初听到涅缘长老这句隐含深意的“我们等到你了”其实很有些心惊肉跳。因为透过对方的目光,杨泽觉得自己有一部分被看透了。那就像是梨huā神树的幻境一样,直指本心,无论带着什么面具。都会现形。 涅缘仍旧在前面的山道上走着,他高大的身影依然被阳光遮罩。似乎根本不担心杨泽有没有跟上,没有回头朝后看上一眼。 看到山顶那初露巍峨的列王宫。杨泽咬咬牙,想来也豁出去了。然后随即抬步追上。 轩辕鳕天的忧虑在于她不确定这神树制造的幻境过程中,这个老家伙是不是一直旁观着幻境里发生的一切?所以她此时脸红得晕染到了耳廓,她很想扭头就走,不管这列王山,不管杨泽,甚至不管任何人,到一个最僻静的地方独自呆上两天。但这个时候还是轻咬贝齿,随着杨泽一并走上山去。 ********* 神树之下,只留下一群没能抵达这里。但此时却暂留于此的众人。 梨huā神树的huā瓣仍然在坠落,像是千百年没有尽头一样,不过此时的那些碎huā瓣和登山时不同,没有任何杀机气机,只是伴着光线温和而落。一派很唯美的感觉。 眼睁睁看着涅缘,杨泽,轩辕鳕天的身影逐渐远去在蜿蜒小道上,众人此时的心底,却泛出种种言语难以形容的复杂。 有人想拾步跨过神树,追着三人而去。但最后终止住了这个可笑的举措,朝在场众人鞠了一躬,返身走下山去。 有的人驻留,无比苦涩的透过山腰,看着山底那些人海,那里有躁动声远远隔着山雾传来,兴许想到自己走下山会在很多人目光和议论中显得极不自在,兴许还将迎来自己派系的失落询责,所以他们并不急着下山,更愿意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持盈郡主喃喃自语,双目皱起,似乎是在整理为什么会形成眼下的结果。 看着杨泽轩辕鳕天身影消失,亦怅然若失的韩雪扭过头来,看着持盈,开口道“郡主殿下眼下应该会很苦恼吧。” 似乎戳到了某些痛处,持盈扬眉而怒“我为什么要苦恼?” “因为之前在摘星楼上,郡主就认为他不过是一个打压的跳板,用来打击你和你母亲敌人的棋子...但你没想到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你们手中可以随意布置的棋子。你们踢到了铁板,哪怕只是一个小国的翎卫...现在却逐渐被你们推到了对立面,成为了你们开始惧怕的大敌。” 韩雪摇了摇头“我突然有些希望知道,当你那位大公主母亲知道这一切,也会不会为当初她的趾高气昂而后悔?” 持盈突然觉得面对这一句话,她心头再窝着多大的火,这个时候竟然有些泄气,半晌挑起眉头,冷峻道“我相信任何人都有价码,人活在世上,就该有他的期望和底线,既然有一尾鱼如今跃了龙门,那么他便获得了些资格。可以和我们对话的资格。更要明白一些规则,杨泽不蠢,只要一个不蠢的人,都应该有一些胸襟或者说城府,不该为了以前一些小小的挫折,而选择为自己的前途竖立起巨大的障碍。以这样来看,他也不是不能被拉拢。最不济,至少也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尽管对持盈郡主根本没有好感,但韩雪至此也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很有道理,迈上这条小路,踏足那座宫城,就已经注定了杨泽从此再不平凡。他将拥有某种身份,而这种身份又导致他会考虑更多的事情,比如甚至在大公主开出的价码示好面前选择接受。他会这样做吗? 看着杨泽的背影,韩雪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相隔得有些远。 ************** 人人都有盛唐梦。 盛唐在千年建国之初,实际上只是大陆的各种边民拓荒者更早追溯到南人远离故土建立起来的帝国。 而有关这个帝国的丰饶富饶甚至充满希望的传闻。却至今为止遍及大陆各地。 丝绸商们滔滔不绝的宣扬盛唐的织工布匹技术,晋国的陶瓷大户每年都会将来自盛唐的那方瓷砚拿来作为镇馆之宝,前往盛唐进修归来的修行者炫耀着他们新学自盛唐的功法技巧。那些大陆上遥望着盛唐,倾慕着盛唐的商人们会想着自己去往盛唐将会遍地拾金捡银,将铺子开遍大陆。匠师会觉得在盛唐无数传承下来高超艺术品的熏陶下,自己有所悟从而有所得,技艺一日千里。晚上被窝里抱着遭老婆的男人则会想象若是在盛唐。自己能够找到比怀抱里更美十倍的仙女。 憧憬着盛唐的人们幻想着自己如果在盛唐,将有无穷无尽发财致富大展拳脚的机遇。这就是盛唐梦。 盛唐有三十州一百八十郡。州郡人无不对帝都盛京城的每一处风景名胜如数家珍,对盛京每一家有名饭馆的招牌菜式了然于胸。因为盛京是帝国的中心。州郡的人们,哪怕是那些有家有室大腹便便的男人,也无时无刻不幻想着若自己尚在年轻时。少年郎朝气〖勃〗发背着行囊踏上盛京城的大门,从此修行治国干出一番属于男人的大事业,供人们传颂赞美。 虽然实际上这个普通男人要赚钱养家起早贪黑做着最平凡人的工作,累到狗一样回家倒头就呼呼大睡。但一觉醒来,这些男人们仍然会开始新一天的憧憬。这就是盛唐梦。 人人都有盛唐梦,所以哪怕是盛京城的人们,也仰望着修行者异于常人的强大实力,羡慕着有朝一日一鸣惊人的那种激动。 所以普天院比这种活动,才如此的受欢迎。甚至超过帝国所有的诗会,茶话会。名流集会,考会。因为绝对没有一种集会,可以带来这样深远的影响。可以这样符合人们最心底一鸣惊人的愿望。 当一个派系的修行者经过重重筛选战胜身边对手甚至发生一些奇迹走到最后胜出之时,人们会为这样的过程喝彩,激动。发自内心的呐喊。普通人自然不可能踏足修行地,所以在普天院比胜出的修行者,很大程度上代表着他们的梦想,他们远不可及的那种在帝都一鸣惊人的愿望。 更别提,这样的愿望,竟然是由他们之前并不知名的人达成的。 “刘福...这个刘福是什么人?” “不知道。据说是来自光禄寺。” “光禄寺又是什么一个地方?” “不知道...” 听到周围人的谈话,被躁动的人潮挤在小角落的光禄寺众人,长着嘴,却发不出任何一丝的声音。 “光禄寺,我只听说过广佛寺,那是一个小宗派...难不成是登记的写错了?” 光禄寺是我们!光禄寺是我们! 大睁着眼睛,光禄寺的人们已经说不出话来。 “光禄寺,很熟,好像是一个官衙,在南大道吧。” 光禄寺是我们!光禄寺就是我们啊! 这时一队身着官服的盛唐官员拨开人群来到众人面前。为首的一位官员高声道“请问,光禄寺众人可在?” 诸多官员只看到人群里有人长着嘴巴,却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最终只是举了举手。举手的是光禄寺女文书六姑。以往大咧咧的她此时却如同受惊的鸟儿,只剩下了颤巍巍的举起手来,一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来人。 认定了光禄寺众人的方位,那名官员显然神色大定,来到众人面前,语气极为客气“请问谁是寺中尹丞大人?” 林唯楚看着突然一片寂静的四周,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不过强行按捺住那份激动和紧张,以自己如今尹丞的身份,整了整衣袖,在周围瞠目结舌的目光中,上前一步,行了一礼“在下便是光禄寺尹丞林唯楚。” 那名官员立即显得容光焕发,握着他的手道“我是盛唐谶纬部的王中治,今特带来尚书大人的吩咐,你光禄寺建此大功,可喜可贺,尚书大人已经上书陛下,特封光禄寺为帝国光禄参院,属谶纬部治下第一大院,日后咱们可算同门为官,还要多多照拂才是啊...” 林唯楚还没反应过来,那头立即行来另一众官员,只是官服的打扮和谶纬部迥然有异,为首的林唯楚认识,也算他在帝国的上级,鸿胪寺的卿大人李崖。李崖分管着鸿胪寺治下各国的外交馆,光禄寺也是在他治下之内。当然平日里光禄寺这种小国使馆,李崖大多也不会拿正眼来看。 见到王中治,李崖顿时加快脚步匆匆走来,勃然大怒“什么时候谶纬部这么不要脸,尽然跑到我们鸿胪寺来抢人了!”又对林唯楚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脸“小林你不必为难,李大人给你做主。鸿胪寺洪官大人经过考虑后,你们光禄寺目前的地方太小了,日后怎么能体现出行馆大寺的面子...洪官大人特赐西行馆给你们光禄寺,既然赐了西行馆,那么光禄寺在鸿胪寺治下的级别,也相应提升到行馆等级,日后你我二人,可就是对等的同僚了!” “行馆...”幸福来得太突然,光禄寺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行馆是外国使馆在盛唐的最高等级,仅次于鸿胪寺,是盛唐对一个国家重视程度的最高标准。如果记录不差,自设立行馆制度以来,盛唐还从来没有将这个封号给过任何一个国度的外交馆。拥有行馆封号,就将可以招募仅次于帝国鸿胪寺的武官数量,拥有最大群体的文臣编制,那可是浩浩荡荡几千人的大部门,和现在区区百来人的光禄寺,完全是两个等级。最重要的,这是代表着帝国对所属国家的某种尊重。 而林唯楚这个尹丞,也会相应晋升为下卿,和李崖平起平坐。也就是说,那曾经看不起光禄寺的各国外交馆,如今面对大晔光禄寺,可以说都全部低了一头,众多平时油水丰厚的寺馆尹丞们,见到林唯楚,也不得不低眉顺目的唤一声“林大人!” 这正是因为踏上列王山的“刘福”是大晔人,大晔国的地位,在帝国亦实质性的显著跃升! “这怎么行!”看到林唯楚的犹豫,王中治当即就喊了出来“光禄寺既然参加了普天院比,也算是修行部门,我谶纬部管理帝国一切修行事务。光禄寺,不,光禄参院,当然要并入我谶纬部之中,从此再不是你们鸿胪寺管辖之内!” “荒天下大谬,抢东西的多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要抢一个衙门的!光禄寺本就是我鸿胪寺管辖,属于外交机构,提拔行馆名正言顺,有帝国律法赋予的公文。你们要抢过去,无非是想给谶纬部多沾光,你们又哪里来的律法依据?”李崖脸挣红起来。 王中治青筋毕露,虚偏抱拳“尚书大人自然正在向圣上递奉公文以待特批此事!很快就有结果!” “放屁!你们这是无耻!” “你们这是专权!谶纬部掌管帝国修行俗务,实属理所当然...” “滚!” “够了!欺人太甚...” 大庭广众之下,两大部门的官员摩拳擦掌,目露凶光,大有和对方争个鱼死网破的觉悟... 第九十六章 妖精 一天里最关键的比试已经结束。围在列王山的人海终于带着各种各样或惊讶,或震撼,或疑惑,或恍惚的情绪,渐渐散去。 列王山的人海渐散,但帝都却变得躁动起来。 今日会有很多人振奋难安,今夜也会有很多人彻夜不眠。 普天院比出了结果,而结果却是和最初人们的预计大相径庭,这种事情自然会掀起一片哗然,层层波荡,人们最难以置信的,便是这个叫刘福来自大晔国的人,压过了许多他们本来已经认定的人物,划出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上升弧度,获得了威唐的树下第一。 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列王山上,很多人都看着朝堂的那位皇上。以至于澜沧院里,列王山下,哪怕是院比尘埃落定之后,仍有许多人暂留,仍有许多人静候在那里,仰望着列王山,等待着那里最后拉下的帷幕。 山上的修行者陆续下来,回到了自己的所属,公主府接回了持盈郡主,和持盈单独面对面的大公主华婉,听到了她口中最匪夷所思的那番讲述。她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起来“你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已经上了山……”。 “虽然他的那张面具巧夺天工,但确实是杨泽无疑,母亲,为何你脸色如此难看……其实我们公主府未必怕了似就算他日后身为四大长老的弟子,又有昆仑圣女相助,对我们也造不成大的威胁,一句话,他还不成气候,等他成了气候我们那时早已经把他压得死死的。”持盈皱眉,双目泛起某种凌厉的光芒。 华婉身体僵硬的立着,看着她,轻而有些无力的摇头,喃喃道“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在帝国宋阀的宋家祠堂之中。此时此刻,有许多四大门阀的长者,这些都是在四阀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些人有的白眉须张,有的鹰目浮凸看起来很凶狠,也有的温文儒雅,也有的矮小猥琐,但这些人走出去,谁都不敢小觑,这些人都是四阀中沉淀积累真正的珍宝 皆是卧虎藏龙之辈。 在宋阀祠堂之中,还传来一些长者语调高昂的声音“我齐阀子孙什么时候都要敢当人先,如今怎得被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压了下去,我这张老脸 如何搁去,齐阀列祖列宗,恁得也为之丢腕!” “老张你少说两句……老大宋家宋净的事相比起来,你们齐家好很多了,至少齐杰还争了个前五之列。话说那敢惹了老宋家的主儿,竟然离奇消失在了列王山,如今四阀已经撒下铺天大网 帝国也在配合我们缉拿凶犯。务必要让对方知道胆敢公然针对我们大宋家,挑战四阀威严,是什么下场!” “好了好了……都少说几句,安静一会。让齐杰将院比过程从头到尾讲个清楚。这刘福的来龙去脉理顺……以及那个叫叶祈的人 到底是如何离开的,才能有个线索……”。 这时的宋家祠堂中间,齐杰才显得有些孤零零的重新进入众长者视野内。他在这里站了极长的时间,听着周围四阀的长者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不休,这些可都是宋阀至高长老他哪敢表达不满,甚至半点不耐都不能出现脸上,否则保不齐这些老狐狸早对你察言观色,一个不留心,可能就会失去一些印象分。四阀积累深厚不假,可内部也分三六九等,并不是资源无限,加上家族庞大子弟基数也大,说不得自己一个表现不到位,倒给这些长者造成乖戾印象,自此日渐远离长者们关怀的核心,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 他看了人群中的宋徽一眼,心中有些无力感,此生想要追赶上这个公认的四阀未来掌舵人。只怕已经是望尘莫及。他哪怕付出再大的努力,也无法比得上三分宋徽这个大公子在四大阀中至高无上的地位,这就是悲哀。 宋家祠堂里,终于轮到齐杰讲话。列王山上的比试过程和他的看法,都尽量详实不加个人因素的讲述给整个祠堂内的众人。 时不时有长者点头,有人捋须深叹,提及到叫叶祈的人冲宋净出手的凌厉,更有长者拍案而起。 至于讲到那神树幻境之时,众四阀长老完全已经沉浸其中,竟是无人再捣乱插言。 讲述完毕。众人面面相觑,宋家祠堂一片寂静。 有人终于赞叹出声“梨huā神树,居然玄妙如斯!自古以来可怕的便是人心,人心既是炼狱。而人心在神树面前竟丝毫无法隐藏,竟然连高纹帝国那个皇帝的私生子,都能窥探出来哈哈,那个该死的老皇帝,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私生子!既然来到威唐,不留下来做客,怎么表现我威唐人的好客?” 有宋阀老者点点头“此事宋徽已经吩咐下去办了,但比我们前面的还有澜沧院,甚至还有圣御军参与。涅缘长老虽然允许他下山离开,但既然来到威唐,又怎么能够让他轻而易举的走?不过这个夏禹随行的扈从倒也不弱,他们目前正避往南区的十三大街坚守,那一片区已经完全戒严,虽然修者战斗扰民,但损失可以减到最低,应该很快能攻克,这个夏禹注定会成为威唐的阶下囚!” “列王山院比结束之时,我就看到昆仑的那帮老头子神神秘秘的被澜沧院的人请离了所在的看座。原来昆仑圣女也在院比之列,如此说来,不久之前那胖道人阎商隐,居然是被这两个娃娃玩了个金蝉脱壳那大晔世子杨泽,反过来夺了我们普天院比的第一?” “此子当真是闲不住啊……大闹摘星楼不说如今还冲上普天院比……实在是连我也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芜不过,我已经开始喜欢起这神出鬼没的小子!一个粗膀臂圆但心细如发的长老一瞪眼笑道。 另一个长老干脆扭过头来“宋徽,你和这杨泽有点交情……你怎么看?” “杨泽”宋徽苦笑轻轻摇头,似想着些什么,然后神态舒展 随即微微昂头,最后竟是由衷爽朗的笑了起来“哈哉” 见到万年板着脸的大公子竟然也有如此宽朗一面,在一旁的齐玄玄,看着大厅中间努力倔强掩饰着失落的兄长齐杰,那张水嫩如洗瓷的面容也同样无比落寞下去。 涅缘宽阔的背影在前面行走,山道氤氲在将坠的霞光里。 城市随着山道在眼前视野无限延伸,气象恢弘,仿佛尘嚣敛去的平静。而他们正因为这不断前往列王宫将脚下的这片看起来平静的大地,变得并不那么平静。 在这样壮美的场景下,两人仿佛一时忘记了背负的顾虑,他们像是行走在画卷之中。 只有两个人。所以他们对视,看到的都是对方眼底的喜悦。 在霞光的映照下,轩辕鳕天那对漂亮的眸子仿佛深褐色的宝石,璀璨明媚异常。然后这双眼睛猛然让他心脏一跳。因为他似乎在幻境之中最深刻记得的就是这样一对眸子。在晨光里,在夜晚微光下,在午夜梦回处。 同样的事情似乎也发生在轩辕鳕天身上,她同样想到些什么,秋艳双瞳轻轻一颤,两人目光触之即收 然后各自瞥向别处。她右手轻搭左手手腕,贝齿轻咬唇角,她轩辕大小姐向来洒脱如野马傲万物,何尝这样尴尬过! 尴尬和无形的温热气氛很微妙的存在于两人相隔几寸的空间里。让心脏亦在微微颤跳。 但两人是境界通玄的修行者,耳力何等的敏锐,所以都能听到彼此突然奇怪起来的心跳声。 噗咚,噗咚 噗咯, 这气氛怎么这么焦虑杨泽心头叫苦 下意识朝着轩辕鳕天看去,身边少女凹凸有致的身线像是被天地的画笔勾勒在落日的余晖中。几乎立即就让他想到在幻境里面对这曲线近乎于完美的胴体的景致。骄傲的丰挺和纤柔腰线,那种几乎让人窒息的情形,刺得他眼皮激跳生疼。 偏偏不巧此时轩辕大小姐的媚眼游丝般瞥来正好看到他目光落在自己的腰身,脸瞬间唰得通红,下一刻嗔然怒视“你!?” 杨泽险些有从山顶跳下去的冲动 上一世他尽管逢场作戏时多早已修炼成精,然而此时却有种邪被正压的仓口。主要是这妮子怒起来太无辜太正义了让人对幻境里的所作所为很有几分罪恶感。连杨泽这样的人都能感到罪恶感,可想而知这妮子这一眼蕴含的正能量如何爆棚。 正在杨泽口干舌燥不知所谓手足无措正欲羞惭遁走之时,轩辕鳕天这注定的妖精却破天荒“噗嗤”一声,似乎被杨泽这番捉奸在前的狼狈模样逗得咯咯轻笑,伸出手在他肩膀拍了拍,耳颊根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抚腰揉肚笑得太激烈而通红,鲜艳欲滴“放心啦,在幻境里,是我睡了你,而不是你睡了我。所以你不用担心负什么责任。俗话说人在江湖……总有身不由己之时……这种事,你不用介怀的喇。我可没打算对你负责呢。你也别死皮赖脸认为本姑娘看上你了。” 不知道其他人什么反应,反正杨泽第一个反应就是“我靠”。有种被鞭打一百次吐血的冲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当你以为和一个女人睡过之后,结果对方反过来告诉你我不会对你负责的还要悲剧的事情? 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杨泽微微一笑“你还是在幻境中比较可爱。” 轩辕鳕天神情滞了滞,黑眸子微怔后转了转,一副“本女侠早百毒不侵……”的模样,眉眼微弯瞥他一眼“是么……我也是这样认为。” 然后她突然变母豹子老虎般扑过来,甚至用上了昆仑的身法,杨泽不敷防备,下一刻就被她狠狠扑前破开护体罡气在肩头用力咬了一口。剧痛和少女的体香发香扑面荡来。让人一时恍惚不知痛苦还是喜乐。 “你干什么!”括泽吃痛右脚侧移通身闪电一退。 轩辕鳕天矫健的债影已经回到四五步之前的位置。红袖轻轻抹去贝齿的血渍,发丝缠绕唇间,双目艳丽动人“这一口是让你记住,本姑娘现实和幻境里一样可爱。” “疯女人!”杨泽无奈摊了摊手。 她突然神情柔弱水灵,我见尤怜,呐呐蚊声道“讨厌我了?” 看到她水灵眼睛里透出的似笑非笑分明有阴谋的神情,杨泽觉得自己快被这妮子玩疯了,这丫头就是一妖精! 正在杨泽打算退败之时,突然横地里爆发出一声震若雷鸣的巨吼,让他心肝腴肺肾都震得翻了一翻! “小子,终于等到你自投罗网了!” 列王宫的大门在眼前洞开,一道庞大的黑影,炮弹般从大门射出,在半空之上,现出一个须发被无匹劲气激得根根贲张,双目铜铃怒瞪的老者,单掌掌沿在前正面扑击而至,天地元气在他掌前千军万马般汇集,正以摧山破海之势,犹如一柄狂暴的巨刀,削向杨泽脑门! 在这一瞬间,就连轩辕鳕天,也陡然色变,忍不住惊呼出声“小心!”然后她双掌一并,纵身而起,先于杨泽,迎向老者的狂暴掌刀! 这章写得很有感觉,像是找到了些失去的东西。更新送到,今天没有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大长老 . 老者掌劈如怒浪袭前,最可怕的是蕴含着一股大繁化简的至理,给人以莫可抵御的无匹之感。只是这一瞬出手,就让半空迎前的轩辕鳕天对他估计不断的上升,天玄巅峰?亦或者道通初境!莫不是已经达到道通的炼意之上境? 老者犹如一柄自上而下劈来的巨刀,浑身上下无处不锋利,让人不由得担忧轩辕鳕天那一身细皮嫩肉,哪里承受的住他气场威压下的鲸波怒浪。 而在老者压榨天地形成的掌刀劈击下方,轩辕鳕天犹如一条出海红蛟,身形在半空拖出一道虹影,襟角不停飞翻。地面无数碎草碎石在劲气的激发下跳颤,就连杨泽都能感觉到那四溢的劲气,打在脸上的刺痛! 面对这样无匹的力量,轩辕鳕天面容没有半点犹豫甚至畏惧之色,昆仑玄法首重修心,心持则神静,既是要在临敌之时,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全数抛开。昆仑心法最注重的也是持心,既是恣意而为,最奉洒逸游仙般的活法。所以此时轩辕鳕天左右双手交互拈出莲指,身子在半空不断拔升,神色平静无喜无哀,竟然泛着一种圣洁的光辉。 无喜无悲,亦无惧无畏。 轩辕鳕天的面前结成一朵红莲。 迎向老者劈下的那柄刀。 莲是境界不稳的意,但那却是完整的一道意,虽然并不稳定,但却似乎可以接住老者的雷霆一刀。 掌刀和莲相撞。 老者颇有些意外的“咦!”了一声。刀势在一触之下渐缓,那种千军万马的奔腾气势似乎微微滞了滞。 那朵红莲却已经瓣瓣碎开。先是花瓣纷落,四散开去,然后维持其的意力消散,消敛于无。外层的花瓣剥开,显出红莲紧裹的内核,但却成功阻滞挡住老者的掌刀。 然而在强大无匹的掌刀之势下,红莲内核也有崩碎的迹象。维持着莲意的轩辕鳕天身子轻轻一颤。传来些许闷哼之声。 “小女娃娃有些手段...有意思,倒是有趣!”老者微微点头,然后眉头一竖。“但要挡住我的这一掌,你始终嫩了点!” 老者手臂突然暴涨半寸,递出一截。然而传来的刀势却瞬间达到七波之剧。一千钧巨浪般拍向轩辕鳕天的那朵红莲! 彭彭彭彭彭彭彭! 红莲不断旋转颤抖。然而在每一波刀势之下,都加剧崩纹,最终崩溃。碰得红莲散成无数碎片崩飞,轩辕鳕天圣洁的面容上秀气的眉头紧蹙而颤动,脸色变得极为苍白,整个人箭飞向后。 眼看着她将撞上身后山崖,一只手半途探出,拦腰将她稳稳截住。清俊的男子半空揽住女子细柳般的腰身,这副场面有些旖旎,然而在眼前老者狂暴猛虎般威势下面。一切都无比紧迫窒息。 揽住轩辕鳕天的腰,并不是杨泽借此机会上下其手,而是那里有只黑囊。昆仑胖道人阎商隐的纳宝囊是比杨泽自地海得来的宝囊更高品次的灵宝,新古濯无法纳入旧宝囊,所以暂存在那里。 接住轩辕鳕天。来不及感受女子身体传来的惊人柔软,杨泽的心中只有紧迫,面对强大修行者的冷汗和惊悸。 对方掌刀递前。杨泽拔出古濯。 狠狠斩在了掌刀之上。 像是一座大山朝着剑端压来,杨泽险些要古濯离手。不过到了他这样的地步,御剑的已经并不单纯是一只手,而是整个身体的气机。以及引动起来周围天地的气机。 所以身体体内的真气,灵脉之力,很自然而然的便以气机引剑。接住这一掌。 清逸的空气在那一刻仿佛明亮了一下。周围草坡有些积蓄的霜雾顿时蒸发得无影无踪。 方圆的青草突然如同被某种绝对的大力镇压贴服在地,旋儿这种大力变得极不稳定,瞬间无数的草叶被割断,疯狂朝天地铺泄。草浪很快席卷了整个草坡。 在溅起高如芦苇草絮的坡间,杨泽揽着怀中少女一连退了数步,握剑的手在不停的颤抖。但眼睛却极冷极锐利坚定的盯着对方,古濯的修长剑锋在半空上下颤动,最后艰难得缓缓平稳。 老者负手而立。 杨泽眼神泛出不解的疑惑,老者气势如虹,他和轩辕鳕天合二人之力才挡住一掌,对方修为显然在自己之上,如此不乘势追击,实在不合情理,难不成对方是想生擒自己? 与此同时,列王宫内,传来一阵衣袂飞振之声,从后方的宫内顿时射出一道身影去往天际,身影并不高大,然而腾飞半空,却给人以遮天蔽日之感。然后这道身影划出一条弧线,落在两人面前。 杨泽顿时心底暗中叫苦。那个铜铃巨眼的老者很明显就是列王山上的四位老怪物之一,只其一人已经如此强横,如今又来一个。如此看来,他之前的算盘再打不响,倒像是他自己自投罗网上了列王山,这是个什么事儿? 赶到的老者和铜铃巨眼老者不同,双目极小而细眯,看上去像是只有两条线,面容如婴童般光洁,嘴角仿佛永远在笑,只是此时他却并不像是冲着杨泽二人而来,见到周围纷乱的草坪地面,那张看起来永远在笑的嘴,此时竟然透露出一股急迫的恼怒,“老四!你干了什么!不知轻重么,竟然一来就下这么狠的手!” 幻灭铜铃巨目一瞪,暴躁道,“这小子当初居然敢来列王山捣鬼,就该有相应的觉悟!我们头顶的灵气涡层,就是被这小子窃了极大部分去!那剑可不就是明证!” 幻生长老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杨泽手中的古濯之上。杨泽当然心中有鬼,当即不等幻生长老看清楚。剑收于身后藏了起来,一副无辜到心有戚戚然的样子。 轩辕鳕天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他们会遭此无妄之灾,原来又是因为身边这家伙。当即看到杨泽这副模样,一时也是哭笑不得,翻了个白眼,大有她轩辕大小姐误入贼船,也只能同舟共济的样子。 幻生长老何尝不知道幻灭的怒火冲冠之处。列王山灵气涡流世代累积。历经近千年才有这样的积累,而这样的灵气涡流,更供应着整个帝国盛京城。多方阵法的运作。可以说,盛京城的中枢不在皇宫,不在皇庭龙座。而在他们这座列王山。列王山所主导整个盛京城各种阵法的运行,连通至列王山的灵气供应通道,直接连接了盛京城各大修行的重地。 为什么帝国最著名的灵兵只可能来自盛京城的几个大作坊。为什么盛京灵纹坊里总是源源不断出产灵符供应,为什么盛京城的城墙就算是石弩大炮都难以攻破。这些坊间里炼化灵宝的灵脉之火,那些制作灵符的灵气,那些城墙上的符阵,这些庞大的修行重地所需要的灵气,四通八达,最终都归于一处。 都是来自列王山的供应! 这里就是盛京最大的灵脉,这里的聚灵阵直接汲取汇集天地灵气。维持着整个盛京城的活力。 谁知道半途被人闯山而入,还当着他们四人的面偷走了其中的一成! 不要小看这一成,虽然只是十分之一,然而若以供应整个城市的灵气来看,十分之一。那是多么巨大的数量?特别天地灵气这样的修行资源,就是金山银山也换不回来的啊! 谁想起来不痛?更别提四长老中性子最暴躁的幻灭长老,杨泽此举,简直就像是踩到了他的尾巴,他没有当即把他砸成肉饼,已经是足够客气的了。 尽管同样有些心痛。幻生还是压抑了这种感觉,对幻灭呵斥道,“你忘了大师兄的那番话了,叫你不得妄动,你就是这样答应他的!?” 一提到大长老。幻灭哪怕凶神恶煞,也就立即有些软了,当即脚点在地面,声音嗫嗫嚅嚅道,“我不也没做什么!我就是看他们得了院比第一,考校考校他们,这不,两人居然能挡得住我一击...这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轩辕鳕天和杨泽对视一眼,对这幻灭长老陡然的服软有些恶寒,刚才他那凶神恶煞的攻势,如果说只是“考校”...未免也太有生命危险了一点... 不过看到这恶狠狠的家伙提到大长老,竟然如此服帖,不由得让杨泽和轩辕鳕天两人对那神秘莫测的“大长老”,不约而同的蒙上了一层阴影。 列王宫外,一干昆仑的长老们,都被阻隔在园林之外,一个个静静伫立。这群昆仑长老静静而立,其中有些在年轻之时,在大陆之上行走,都是如雷贯耳之辈。 但如今却整齐的立于列王宫之外,静静的等候,有些人的脸上,还显露着几丝尊敬。 有人终于忍不住了,轻声道,“涅缘大长老...总不可能找我们那女娃娃的麻烦吧...” 这番话,引起一阵躁动,有人道,“难说...鳕天这妮子时常爱捣蛋,说不定真惹恼了那老怪物……小声点...咱们在昆仑怎么说都可以,如今在这里,你这是作死啊!” “怕什么!要是那老怪...涅缘大长老当真不依不挠,我就是豁了这张老脸,也要保住那妮子!大不了这一身板,任由他列王山折腾!不说她是掌教师兄的千金,我们从小看着她长大,谁不疼惜这个闺女?要真让她在列王山吃苦,我可不干!”一个紫发髯须的昆仑老者嚷嚷道。 “王钰师兄说的不错!我可是抱着她拉屎拉尿的,她是掌教大人的闺女,何尝不是我周群三的闺女!这列王山四老儿要是和她过不去,咱们...咱们大不了就不走了!” “咱们就住在这列王山,我还不相信了,他们还要把我们赶出去……这样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传入园中,传至此刻在大殿中静候大长老到来的杨泽和轩辕鳕天耳中。轩辕鳕天躁得耳根通红,神色流露出些感动,但更多的是难看,“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珠海起点作者沙龙,昨天是一天赶路,今天和蝴蝶小花林海在外面拼字,终于有了一章。(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 第九十八章 前无古人 列王宫位于列王山之上,是一座雄盘龙踞般的宫殿。其外庄严肃穆,贴金镶碧,无论日暮晴天,霞光艳阳,都映照得无比璀璨。 其内一正四副五大宫,八座偏殿,更有回廊库居三十八所,就是骑马沿着外围跑上一圈,少说也要数刻钟的时间。当日杨泽顺着后山上来误入的,就是其中一座偏殿。 杨泽和轩辕鳕天此刻就在主宫大殿之上,极高旷极宽敞极纵深极威严的大殿下,两人只能望着引路到此的幻生长老背影,吹拂着从正堂送入的微微暖风,听着外面的那些昆仑长者们的声音,隐隐约约的随着风声透入大殿中来。碰撞那些梁柱,窸窸的回响。 这些声音让轩辕鳕天多少有些不自在,然而幻生长老却没有什么表情。 这时殿后的回廊传来脚步声。杨泽和轩辕鳕天纷纷正容,心忖来了! 之前领着两人上山,而后又消失的涅缘长老走入正殿。紧随其后的人,却让两人纷纷一愣,顿时生出一种强烈反差。 涅缘长老身形宽阔而高大,但紧随其后最神秘的那位大长老涅法,却是一个枯瘦的老者!只是一双眼睛矍铄异常。但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之前无论在何处都会成为焦点的涅缘,在这一刻则相形见绌,那位枯瘦老者似乎有一种黑洞般的力量,凭他散发的气场,可以吸引所有的注意力和眼球。 这样的气魄,杨泽平生也只是在有数的几个人身上见到过。 这就是列王宫的王者!也是盛唐修行者们眼里的王。 这就是涅法长老。 “师兄!已经察明,就是这个小子盗取了山上的灵气。他那把古怪的剑如今已是明证,人脏俱获,我这就把他关在静思阁去!让他这辈子都在里面反省!”幻灭长老眼珠子一突,上前对涅法说叨。 涅法长老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持礼。” 持礼就是守礼谨言慎行。这个脾气暴躁怎么都看杨泽不顺眼的幻灭也因此一噎,随即只得干瞪着眼。 轩辕鳕天见他这样,倒也忍不住嗤得轻笑。幻灭像是被挠中了要害,就差没朝着这妮子再发作但一看涅法长老的目光,立即又软趴,只得不住朝她露出震慑警告的神色。 谁知道这妮子从来软硬不吃,越加变本加厉对他呲牙咧嘴,一副料定你不敢拿本姑娘怎样的样子。直把这个列王山第四长老,险些气出内伤。成功将他对杨泽的怒意,嘲讽转移。 “现在总该让我们看看两位的真面目了罢。”涅法长老熠熠双目注视两人,面容没有显露任何情绪。 杨泽两人对视一眼心知面对这个大长老,绝不那么容易糊弄,双手在脸上一抹,那巧夺天工的灵宝面具就这样褪了下来,显出两人本来的面目。 大概是凛然于昆仑圣女的清浚,涅缘和幻生长老都轻轻点了点头。幻灭见到这丫头的〖真〗实面目,尽管开始憋了一肚子火,这一刻不由得也莫名消减了许多。 哪怕是面对她横眉而对,他也只是冷哼一声扭开头不受她挑惹的闲气。 见到两人的真面目,涅法长老微微摇头似在苦笑像极了山峰摇曳的梨huā神树“大晔世子...昆仑圣女...两位真是...很有趣的组合...” 任两人如何设想猜测这个列王山最大的王,最神秘莫测令高纹帝国和东正教门谈之色变的涅法长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对两人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杨泽最初对涅法长老是存着一种深深畏惧和忌惮。这就像是猛兽天性里的警惕。羊群对狼只有躲避遁逃,而狼面对雄狮才会警惕忌惮。对杨泽而言这个列王山大长老就是一只其貌不扬的雄狮。可以说属于他的人生经历之中,可以让他感觉极度危险的那种存在。他或许并不张扬,或许并没有外放令人胆寒的气场。但令整个西方的高纹和同龄百国千宗的东正教都发怵的人,能在内镇得住西陀圣殿的人,岂能视同等闲? 他此时和颜悦色,说不得下一刻就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将你吃掉,然后依旧和颜悦色的面对人间,像是一切和谐任何血腥的场景都没有发生。 所以杨泽踏足列王山,脑袋里可以想到所有的对策,都是针对这个涅法,而并不是幻灭,幻生,甚至涅缘这样的存在。 然而此时他却仿佛根本难以捉摸到这位神仙级人的心理,像是两个高明无比的剑手交锋,但对方技法无迹可寻,已经让他跌落深渊,根本难以翻身。无论杨泽之前如何自负如何自忖天王老子都能趟过去,现在却背心满是汗水,他发现自己仿佛困入了囚笼,一切似乎都在这个斑斓毒蛇般老头的掌控之下,他理智现在告诉他的唯一机会,就是立即不顾一切的逃离列王山而去。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但现在他根本无法掉头就走。他两位大哥还在宫内囚困,他无路可退。 前路哪怕是地火炎海,哪怕让他遍体鳞伤头破血流万劫不复,他也必须趟过去! “很有趣的组合?”轩辕鳕天歪了歪脑袋,朝杨泽一笑“...我也是这样认为。至今为止...这个普天院比,仍然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 日晖已经逐渐垂暮,大殿外有一片红色的光斑,在光斑那里,逐渐出现了一个身影,被余晖笼罩,正朝着大殿走来。 来者没有停留。 然而列王山能够〖自〗由出入大殿的,只有四位至高无上的长老。就连昆仑的修者们也只能静候在宫外,又有谁此时可以毫无阻碍这么长驱直入? 那个颀长的人影穿过日晖走进大殿,径直越过杨泽轩辕鳕天,来到四长老面前,面对涅法长老俯了俯身行礼,涅法点点头致意。 来人随即转身面对杨泽二人,一边很自然的整理金丝纹边的手袖,一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语调看似随意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一份恼怒“好了,现在告诉朕,当日你如何就敢赤裸裸在这里,如何就敢从朕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的窃走了这列王山一成灵气!” 看着面前这个陌生而熟悉的中年人。看到他身在皇宫里坐镇却等不及赶来,来不及换便服描金绣银的赭黄文绫袍,以及那袍上的日月星辰纹样,杨泽眼睛终于越睁越圆的看着对方,然后好半晌吐出一个字“朕...!?” 身边的妖娆妮子更直接,看着眼前眉宽鼻厚的中年男子,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你就是盛唐的...皇帝?” ************ 盛唐帝国的皇帝叫弘运。这不是希望帝国鸿运的兆头,而是依律帝国皇谱那些涉及天干地支的繁密规则,轮到这一代帝皇的表字。然而知道和敢称呼这个表字的人,整个帝国不超过十几位数。列王山四大长老可以称呼这个名字。因为自小的时候,皇帝就被他们这样称呼到大,没有君臣之分,只有师礼可言。 列王山四大长老是皇帝的长师,是历代皇帝的长师。 所以他时常会在这里,和四位老师谈论国事家事大陆天下事,寻求宽慰开解。而在这里,他叫弘运。 所以杨泽当时偷入列王山后山小道以气铸剑之时,他并不知道这个追出来的中年男子,就是他们大晔国清平王后在帝国至高无上的皇者。并不知道他就是清平王后,华婉大公主,安乐二公主的父皇。刁蛮郡主持盈的皇爷爷。 并不知道这就是在大晔人眼里高高在上威严无以复加的帝国之主,并不知道这就是跺跺脚就可以让大陆震动,在他眼里那个从未接见过大晔使团,不近人情,臭假清高,故弄玄虚,假装威严朝谁都挥舞杀威棒巩固自身的帝国封建统治者! 自己和他交过手,而且还甩了个鼎砸他... 他在人家的地盘,搬起人家祖宗留下的大鼎,砸向了盛唐的皇帝... ************ 杨泽终于明白那天列王山为什么发生了一场震荡,直接导致了皇宫的圣御军,羽林卫各方持续性的人事震荡,搅得盛京核心防卫系统,闹出了地震般的连锁动荡,连续数个统领被撤职,许多防卫力量被重新洗牌轮替,这是帝都有据可查的动静。这些都是人心惴惴在盛京城被无数人揣测捉摸的动静。 杨泽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拱卫帝都的核心防卫力量的统领被撤职被查办...因为那一天...护卫皇帝的卫兵,竟然朝着自己的皇帝放了箭,开了火。 回想起那天在雾锁山道面对无数箭雨,那个追丢自己宏伟声音的那句——“荒唐!” 就像是回荡在古道间,回荡在梨huā树下,甚至回荡在这座列王宫大殿之上,余音绕耳,经久不绝。 杨泽背心立即湿透,突然感觉老天给他开的这个玩笑大发了。 然后就是皇帝不知是气急还是震怒的声音,都有些走调的在大殿上响起“当初你居然让朕自己的卫兵进攻朕...掩护你盗宝遁逃...杨泽啊杨泽...普天之下独此你的一份,前无古人。我看也后无来者!” ==================八帝国的皇帝当初就预了伏笔,从头到尾,他不仅仅是一个代号而已。 再者在广东吃东北菜吃四川火锅,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今天更新送到!(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发落 如果说地海大难不死,回到大晔出使盛唐,大闹摘星楼挑惹持盈郡主盛唐权贵,踏上列王山成为普天院比的黑马,这些际遇都勉强能够让性格里同样不安分的轩辕鳕天接受。 那么这突然蹿出来的杨泽偷入列王后山,和皇帝打了一场的行为,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殿寂静无声,只有刚才皇帝的怒火,余音未绝绕梁不去。此时大殿之外候着的那些原本悉悉簌簌表达诸多不满的昆仑长者,也顿时鸦雀无声。一切清风雅静。 大殿之中,终于缓过一口气的轩辕鳕天,黑黝黝的眸子深恻恻的盯着杨泽,半晌后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杨泽摊了摊手,“没有了。” 但后者的黑瞳仍然充斥了深若潭渊的恍疑,甚至还有一种嗔色。 杨泽朝她苦笑,“...这个真没有了。” ********* “够了!”皇帝弘远气魄勃发,帝皇的威严四溢,“朕之所以还有耐心跟你说这么一番话,只是希望你能有一个让我并不失望的解释。告诉我。杨泽,昆仑圣女,你们这么处心积虑的进入我盛唐列王山,扰乱了我的这个普天院比,到底想要做什么?” “圣上错了!”杨泽心下一横,想来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这个时候就连列王山四大长老,都不由觉得此人是不是失心疯了,他或许根本不清楚他这么说所导致盛唐皇帝盛怒代表着什么,虽然历代圣帝贤明,然而仍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皇帝一怒,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眼睛里精芒有若实质的凝聚起来。 “首先我们并不是处心积虑闹事,列王山院比冠以普天之名乃显盛唐胸怀之博大,如海川纳万物的胸怀。列王山四圣者长老明智存慧,人人得以求圣而闻道。其次,杨泽和轩辕鳕天虽却以面具隐藏真正身份然而圣上和四位长老如果洞察实情,便知道我们有许多麻烦上身,伪装自己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以我们真正的身份,别说参加院比,还能不能回到这盛京城都是未知之数...而至于我说圣上错了,则是我和轩辕鳕天对院比大事并无任何侵扰,我们依据规矩参加院比,最后破除心障来到梨花神树之下一切遵循院比安排,何来扰乱比试之说。所以陛下这话是错了。” “我错了?”皇帝匪夷所思,怒极生笑。 听到杨泽这番话,幻灭长老顿时附和着眼珠一瞪,“你还有理了!” 幻生,涅缘,涅法都没有说话,历来普天院比实则都没有太过严苛的规矩,他们四长老纳徒,只看结果只是在盛唐下面执行的时候设立了诸多规则当然不会真的让天下任何出身的人都可以参与普天院比,这是需要控制的。而杨泽轩辕鳕天伪装参与其间对四圣者而言,并不算什么忤逆破坏规则的行为,只要是破除心障展现实力登顶神树至于到底是不是伪装了身份,这些倒是小节。 皇帝拂袖,“你若以真实身份参加院比,一路过关斩将,来到列王山,也名正言顺,即便再有什么麻烦,那自然也不是麻烦!而如今全盛唐人都知道是刘福得了院比第一,现在你杨泽冒出来又是何故?这岂不是欺瞒天下人!置我盛唐威严于何处?” 涅缘长老开口道,“如今此事已经无法掩下去了,梨花神树的幻境中,刘福既是杨泽,阿娇便是圣女,这件事在所有进入幻境的修行者之中,已是众人知晓的事实。米已成炊,木已成舟。此事无法改变!” “所以他料定了这一切,所以料定朕就拿他没有办法,不敢当众砍了他脑袋么!” “圣上明鉴,杨泽绝无此意。更惶恐不敢!”杨泽垂首。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皇帝手袖一振,无形中荡起一圈令人窒息的真气,眯着眼,“说...你如此要上山来,到底为了什么,不要说拜四圣为师这种蠢话,若有半点不属实,朕现在就打杀了你。” 杨泽暗暗腹诽,既不知道他探上列王山原因,又否定拜师这个借口,皇帝又怎么知道他接下来说的话属不属实,又以什么凭据打杀他?所以属实不属实,仅在他一念之间。他认为你能活,你就生,他认为你要死,你就死... 没有原因,没有道理可讲...只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他是盛唐的帝王。 杨泽迎向他的眼睛,没有如飞蝗般避开,道,“我来救我的两位兄弟。” ********** “我来救我的两位兄弟。” 这番话很平静的出现在大殿里。 本想制止杨泽的轩辕鳕天,顿时心中一阵焦急。如果两人咬死前来拜师,那么就算是皇帝,也没有办法,难道一怒之下杀了他杨泽,然后留给外界以口实?普天院比第一获得如此的下场,那么以后天下人怎么看皇帝? 如果说杨泽之前偷偷探上列王山偷窃灵气,岂不是更会惹得大陆哗然?列王山的防备竟然有这样的漏洞?谁还会对擒拿了罗森的四圣者保持强大的敬畏感?所以咬死不承认,列王山拿他们两人没有任何办法。 但杨泽此时不加掩饰说出自己的目的,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家长兄杨阙,二兄杨文渊,一年半前,被打入列王宫软禁。列王山至高无上,神秘莫测,两位家兄此次被关入宫中,命如蝼蚁,只怕今生已无任何离开的指望。时常念及两位兄长对我的好处,杨泽如何可以置之不理,所以随清平王后出使盛唐,借机探寻列王山,以求拯救两位兄长的时机。杨泽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委实没有任何其他周全的办法。” 杨泽顿了顿,“这就是全部。轩辕鳕天在整个过程里并不知情...只是因为故交加之被我利用了其追求刺激的心性,闯山冒犯。一切后果,都由我一应承担。” 轩辕鳕天眨了眨眼睛,双目边沿渐渐泛红起来。 她知道杨泽这么说就是宣告了从现在开始,将她和他一切割离,有昆仑圣女这层身份,杨泽和轩辕鳕天共同担当,便是他借了她的势,列王山和皇帝要处理他,也就要处理轩辕鳕天。作为昆仑圣女,轩辕鳕天的身份地位想必列王山要动她,也会无比棘手。杨泽在她护荫之下,至少能有最低限度的保障。但她也绝对无法轻易脱身。列王山如果打定主意要留轩辕鳕天数年,就算是外部的昆仑长老,想必也无法干预。 然而杨泽现在这么说,就是把轩辕鳕天的这把大伞推开。没有了轩辕鳕天的这把伞,列王山就不是“处理”他的问题了,没有任何背景的杨泽,就是刀俎鱼肉,任杀任剐。 这个世界向来以力量为尊而盛唐之所以强大莫不是将这个道理贯彻得极为彻底。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 昆仑在盛唐没有列王山的拳头硬,所以列王山可以裁决一切。包括裁决轩辕鳕天。在这种情况下让女人挡在自己面前,这不是他的风格。 共同犯事的轩辕鳕天被摒开,杨泽已经没有任何凭借依仗他背后的大晔国根本成为不了他的依仗,当列王山要对他做出裁决,哪怕他杨泽是大晔人心中景仰的英雄,帝国也可以无视因此激起的大晔国所有民怨。 当初就连自己最喜爱的清平公主都可以流放的帝国皇帝,除去一个杨泽甚至可能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大概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轩辕鳕天忍不住要立即翻供。 但杨泽知道一旦涉及罗森这个帝国的死穴,轩辕鳕天的介入不过是被扯入这个漩涡而已。所以他及时以眼神制止了她。神树幻境之后,两人仿佛有惊人的默契,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轩辕鳕天似乎就能感觉到杨泽背后传递的强烈反对。所以她红着眼,欲言又止。看着杨泽的眼神哀寞。 而杨泽的这个理由极为简单却极为有力,所以四位圣者和帝国皇帝,都显出了一刹那的静滞,但这一刹那的静寂,却酝酿起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四圣者的神情立即沉如千年寒潭的冰水,幻生长老凛然开口,“果然如此!” 涅缘道,“杨阙,杨文渊被禁于列王山,这本就是极密之事,如此看来,你到也动用了些了不起的手段。我们知道他俩是你们大晔蕲春侯府的人,但我们本者不责众,不连坐的原则,对此并没有深究...你早在我们视线中,你参加普天院比的原因,我们也我们也曾料到大致是因此而来。不过此时从你的口中确认,我们才最终得以肯定!也不用有所顾虑了...” “不用有所顾虑了...”这句话话音刚落,杨泽就警兆陡生!他的体内上古灵脉开了两道灵根,“意”“目”两根皆通,可以见凶兆明危机。在危机到来之前,就能本能感应到危险。 然而出手的并不仅仅是涅缘长老。列王山四大圣者。涅法,涅缘,幻生,幻灭,在这一刻竟然同时出手。杨泽哪怕再如何玄功技艺傍身,再能提前预知警兆,面对列王山四圣者同时出手,他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四人分四个方位,四掌同一时间命中在他的身上。 四道根本无法可以抵御的气劲透体而入! 杨泽的护体罡气,被四道气劲势如破竹,起不到任何抵御作用,四道气劲,长驱直入他的四大气海。 像是打入了四根楔子,瞬间封死了气海和天地元气沟通的渠道。像是耳目“嗡!”一声被阻隔,杨泽身体一阵颤抖。 在轩辕鳕天的惊呼之下,杨泽嘴角溢出血丝。一恍然间,仿佛历史重演,杨泽立即想到当初他擒住风吹雪,元神老头就是用这种办法,封死了风吹雪的四大气海,让他无法和天地元气沟通借力,无法蓄积真气,整个人变得和普通人无异,等同于暂时废除一切修为。 没想到今日,自己居然被四圣来了这么一着! 体内一阵炸响,四大气海传来的剧烈尖锐刺痛,通身真气犹如决堤之水般溃散泄向体外,他再无法调用一分半点的可能!这种难受空虚而痛苦的感觉,保证不会有人想尝试第二遍! 四圣者封住他的气海,便是要他无法调用真气,和普通人无异,让他完全的受到钳制,而且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四圣者亦要保证这种对他的绝对掌控? 电光火石之间,杨泽脑海掠过自己那两位大哥,于是硬撑着身躯不倒,面对四圣,不顾嘴角的血渍和体内的翻天覆地,几乎是用意志硬撑着神智没有涣散,道,“他们两人,到底犯了什么事...?” 面对被封死气海的杨泽,幻灭长老瞪目道,“他们通敌叛国!” 通敌?叛国? “放你妈的屁!”杨泽神情由静转戾,同时泛出一股荒诞的感觉。 最后是盛唐皇帝的喝声传来,“来人,将此人押到后殿静方阁,以待发落!” 第一百章 事有转机 候在殿外的圣御军将杨泽押走之后,他最后那声“放你妈的屁”还似乎余音未绝,甚至就连外部一干竖着耳朵的昆仑众人都一个个肃然不语。纷纷猜测杨泽这话在骂谁,但无论是谁,内里只有列王山四圣,以及盛唐的皇帝... 也就是说无论这小子骂谁,他都是再干一件从古到今没有人敢干,或者有人想干但绝不会真的去找死的事情。 轩辕鳕天的处置很快也就下来了,杨泽担下了大部分的事,外面昆仑众强列阵以待,列王山也不可能再找她什么麻烦,只是涅缘出面想让昆仑圣女在列王宫多待上一阵子,已经为她专门安排了住处,而盛唐的皇帝还透出了一些意思,筹备敕封轩辕鳕天一个公主的身份。这无疑让以为这妮子跑列王山闯了祸将受到盛唐刑责的昆仑诸众当即就放下了心去,更是随即而来的惊喜! 盛唐皇帝封一个公主的身份也就不说了,这是帝国向昆仑圣门做出的一个姿态,之前是没有好的借口,如今圣女轩辕鳕天是院比排名第二,和盛唐多少产生了联系挂钩,盛唐和昆仑圣门借此更进一步,这是双方都乐见其成的事情。 而最让昆仑诸众惊喜的,无异于列王宫要收纳轩辕鳕天暂居一段时间的这个决定。这表明了四圣者认可了轩辕鳕天,决定留她下来授徒,能成为四圣者的弟子,必然能够学到四圣最精髓的修行。这对轩辕鳕天而言,岂不是一个天大的好处。她也将成为昆仑第一个既有昆仑修为,又纳盛唐列王山四圣者之学的圣女。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所以这一刻昆仑诸众,听到轩辕鳕天要在列王山住上一段时间,可以说是千百个同意,别说住一段时间,要在四圣者下面修行。就是住个十年八年,昆仑众人也经得起那种想念。只要是为她好,他们有什么舍不得的? 等到一切处置完毕之后。大殿之上。就只剩下了四圣者和皇帝。 “实在是太狂妄了!”幻灭长老回想刚才被杨泽瞪骂的一幕,髯须根根崩张,他的脾气最是暴躁。没办法改,而且一怒起来眼睛瞪如铜铃,但是想到刚才杨泽眼睛瞪得可不比他小,他就突然气馁的摇摇头“...不过那小子,倒也真个有趣...居然敢骂老子...嘿,我反倒是有些喜欢起这家伙的脾气来!” “看看这支剑。”涅法长老一手捏着古濯的剑柄,横着一字形摆在面前。 自杨泽两人进入大殿,轩辕鳕天身上那只来自阎商隐的黑色纳宝囊就被扣下了,与之一并被扣下的自然还有杨泽导致列王山灵气衰减的罪魁祸首古濯。 古濯柳叶般修长的剑身在众人眼前毕露无疑。而其上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材质,精细的令人不忍释手,最特别的是一眼看到其剑身,就有一种氤氲着无穷力量的观感。剑身之上,一层如薄纱般的雾气缠绕回旋,观之有若正俯瞰着沙漠风云变幻般的壮阔。 此时的古濯在涅法长老手上,但却仿佛感应到持握者并不是自己的主人,所以剑身之内的灵气正在蠢蠢欲动,但却在涅法的大伟力持握之下。古濯内的那股能量也有被压制的迹象,像是一头蛰伏着随时等候择人而噬的猛兽。 这样一柄剑显露出来,无论其是不是导致列王山灵气衰弱的罪首,其本身的精美和洪水猛兽般蕴藏的力量,就让人难以移开眼球。 无论是四圣者还是皇帝,都被吸引住了。 “此剑已经达到六阶,威力巨大,等闲灵器在其面前,不过是一团烂泥废铁,若是在战场之上,此剑御使起来,足以令人百丈无敌!” “此剑之内,当真铸入了我们列王山需要十年才能恢复的灵气?”涅缘长老微微皱眉。但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此剑的铸造技艺,让他都为之惊叹。 涅法长老微微一叹“幻生,你是我们四人里,在这方面最擅长的人,这把剑以你观之如何?” 自古濯出现的那一刻,幻生的目光就从未移开过。直到涅法唤了第二声,幻生才回过神来。 他的目光尚没有从古濯剑身上移开,似乎此时任何的一分遗漏,都是一种可惜,同时跟大圣者解释“...炼器铸造灵宝分为许多步骤,其中包括了拟构,筑基,施工,导灵,闭环。这盛唐任何一个大炼器师,想要制出一件灵宝,每一个步骤,都要做出万全的准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前奏的准备,就包括了太多的方面,比如说构架和筑基,对灵宝框架灵纹阵法的绘制就是浩大的工程,其中出不得任何差错,加上有些制作灵宝的炉鼎,都是世间稀罕物,所需要的资源,更是巨量。所以有些大炼器师,非一国一宗无法供养。当然成果也会相当丰厚,炼出来的器物,就是巨大的武力。” “而这支灵器,别说是这盛唐内供养的那些大炼器师,就是我,或许半年之内...也做不出同样品质的六阶灵兵!这是精美的杰作!...难道说,世间真的有天赋这种说法...” 这一番话,几乎让其余三圣凛然。幻灭长老第一时间恼怒道“师兄你乃是盛唐千古难遇的此道宗师,对灵宝制物的理解和掌握无人能及,当初我就喜欢制灵打造点东西,但自知自己天分连你一成也难以赶上,既然无法胜过你,我只能选择放弃,你提到天赋,难道这盛唐还有人的天赋能强过你!?” “就连幻生长老,也办不到...”原本静听四圣讨论的皇帝,此时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他很清楚这番话的分量。 在盛唐帝国,同样有许多大炼器师,然而这些大炼器师比起幻生长老,就是一群徒子徒孙。在皇帝看来,若要找出一个此道最了不起的人,在盛唐帝国,几乎无人能出幻生长老其右。 这样的人物,竟然感叹另一个人的天赋? “最关键的是...”大圣者涅法长老和其余三圣者面面相觑“这把剑的铸造,仅仅是在他登山开始到抵达山顶时完成的...这意味着什么?” 幻生眼睛精芒汇聚道“意味着帝国又将诞生一位这方面的天赋奇才。一位未来的大炼器师,或许就近在眼前。” “你的意思是...?”涅缘皱眉道。 幻生朝众人鞠了一躬,微微有些激动道“不管诸位师兄弟,以及圣上是什么意见...反正到最后,这个人我要定了。就是要因为今日之事对其责罚惩戒...也罢。但千万别缺胳膊少了腿,我行将就木之人,半生没有寻到过一个看的入眼的人继承衣钵,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他自然是我的...” ********** 幻生说完,没有人开口。 倒是幻灭沉默道“他顶着灵压踏上山道,此子的坚韧毅力,可以说非同一般。” “后山小道的灵压未曾关闭之时,天地灵压可以将千钧重石碾为粉末,此子顶压向前,加之又能破除梨huā神树幻境心障,普天院比第一,名副其实。”涅缘长老点点头,又看向其余三人“如此也符合我们的纳徒规矩。” 都没有说话。就连本对杨泽最有成见的幻灭长老,也罕见的缄口不言。 幻生当即就有些急了,他性格沉稳,但此时脖子上也有青筋蜿蜒“你们可不能这样!良才始于专精,极于一物,才能通达一物。你们那些五huā八门乱七八糟的东西,平时教那些弟子也就算了,要是都灌输给他,那么他哪来的精力专心于炼器,再大的天才,都给埋没了,我可不干!” 涅缘长老终叹了一口气“师弟,我们是修行人,你不能这么自私。” 此情此景,反倒是让皇帝面容有些难堪,当年他在列王山修行的时候,四圣者可没出现过这样的场面。 难堪以至于面上挂不住,作为九五之尊,他自然能为自己找台阶,干咳一声,目光微微有些放远,片刻油然道“那后山小道天地灵压倒也不小,当初令朕...也很吃了些苦头,才能踏足后山...此子在后山小道虽然从中取了些巧,削弱了灵压,但其本身毅力,还是值得赞赏...” 皇帝停顿了一下,双手负后,四圣长老明白他是想到了那位此时在高纹天牢中的亲王,良久,皇帝再度开口“探上山来,顶着各种压力,也要冒着极大风险救出自己两位兄弟,念及他们兄弟情深,此番种种闯山之举,一定程度上,倒也情有可原...” “一个肯为了兄弟情义,不惜将自己置身险境,倒也不算是自私自利之辈,此子虽然骄狂,但倒颇有胆识和担当...”涅法大长老沉吟点头。 “胆识!”皇帝哼笑“他的胆识可大得很呐。” “那么依圣上的意思...” “杨阙,杨文渊两人关系重大,不知道是运道不好,还是另有阴谋。总之两人已经学会了“不死阎罗”罗森的邪功,一是“阎罗神回枪”。一是“不死战法”两人各存其一,可以说继承了罗森的衣钵。就是除去了罗森,这两人也将成为另外两个罗森!对盛唐的威胁显而易见。只是这两人极硬的骨头,不肯说出自身邪功的来历...如今杨泽到来,说不得事有转机!” 第一百零一章 宿命的起源 护卫皇帝的圣御军从列王山回到了皇宫之中。 皇帝卸下了冕帽,却没有了在列王山之上的轻松,一身绸衣的他站在栏杆之上,遥看自己的帝国。 皇后上前来来,轻轻环抱着这个帝王的腰腹,轻声道“今日的院比,又是怎么回事呢?群臣都在望我这边打探消息,但实际上四位圣者超群之身,我又怎么可能给他们确切的消息,只是普天院比既然没有立即公布结果,这的确是多年来不曾有的反常,难怪下面的人们都在议论...那刘福,到底又是什么人呢?难道真的就是一个无名小卒?这可是帝国奇闻了。” “无名小卒?”皇帝轻谑,转过身来,道“他就是那杨泽!而那个名为阿娇的女子,就是昆仑圣女轩辕鳕天!” “昆仑圣女!”皇后显然也听过这两个名字,不由得已经双手轻轻掩住了嘴唇“杨泽?摘星楼的那个大晔国来的世子...清平的...翎卫?”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朕如此难以抉择。就凭此子改容易貌的参加普天院比,就让我盛唐如何处置?别人会怎么说,我堂堂盛唐的普天院比,竟然如此见不得人么,难道十分丢脸,必须掩了面来参加?”皇帝啼笑皆非“就凭这个,朕都该将他打下天牢!” 皇后一脸愕然,随即微笑“是真该把他打下天牢!各种大刑伺候让他不成人样,然后悬在城墙上。警告天下人,这就是易容改貌,冒犯盛唐权威,亵渎盛唐之威严的下场。无论你是不是天赋奇才,无论你有怎样的才干修行之能,只要对盛唐帝国不敬,这就是后果!觐告天下。警摄世人!” 皇帝怔了片刻,随即苦笑“就连你也挖苦朕!” 皇后轻笑。面貌虽已青春芳华不再,却仍然有雅美之资“我听高纹国。东正教蠢蠢欲动,边界大有动荡之势,如今朝堂中人心异动,国内贪图安逸享乐之气,圣上要励精图治,务必要树立典范,举贤任能,不拘小节。杨泽普天院比即或第一,或许有改容易貌欺瞒之嫌,然而此人却展示了天分。如果圣上能够既往不咎,必能体现我盛唐圣帝治世之宽宏,为盛唐添一贤才,既然能让四圣者看得上,未来兴许又是我盛唐一大强者助力...” 顿了顿。皇后又道“这么多月来,我也听过了此子的一些传闻,大多是外表骄纵,实则很有胆略,是一个十足的冒险者。喜欢剑走偏锋,他就是一个赌徒,纵观他所作的事情,换做任何他那身份地位的人,兴许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但偏偏此子每每能够出乎意料的破局。连我这样久居深宫的千岁凤冠,他的事迹都能传到我耳朵里,可想有多精彩...这样的人也不好掌控,不过圣上可以先治他一个欺君之罪,然后以观后效,给他一柄时刻悬在脖子上的大刀,让他保持敬畏,压一压他,想必也就能驯服他了。这样的人才如果为我盛唐所用,用得不好,就难以约束,恃才放旷。不过用得好,就是良才。是我盛唐之福。” “至于对外,还是要公布普天院比的结果,对造势,还是有很大影响,至少也能对外宣布,列王山上,我盛唐又将诞生一位天纵奇材!不过为避免他的骄狂,就把他封锁在四圣者列王山之上,封锁这一切消息,让他自己不自知。亦能起到打压他的作用。” ********** “此言甚是。”皇帝终点了点头“就照如此办吧。” 他又锁起了眉头“华婉那边...” 皇后正神,雍容之态毕露“圣上当真下定决心?四圣者总不会放任不管的。” “四圣者乃是朕的老师...从小就教导朕做君王要体察民情,顾人间疾苦,时刻担负天下和平安乐为己任...殊不知对帝王而言,这实在是太温和儒雅之道,我盛唐建国千年,能有如此规模,何曾是依靠着安逸平和治世取得的成果?若无秣兵厉马之心,如何能有胸怀万千河山之志?东正教门暗中布道意图坏我盛唐纲常,南疆高纹国势大如虎,早已虎视眈眈我盛唐雄图多年,而关键是...朕这一生虽长却短,短到距离六十禅位,也没有多少年的时间了...却还未曾如先祖那样,做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 “皇上没有实际之业,然而掌管帝国,又何尝不是一桩伟业,就像是一艘大船,亿万子民安居期间,能够让大船不被风暴侵翻,圣上的伟绩,已经是很了不起,足以造福万民。” “造福万民?”皇帝轻轻一笑“只有我明白,天下大势合久必分,盛极必衰,鼎盛千年的盛唐,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人民和贵族都已懈怠,他们何曾记得当年的祖先是如何鲜衣怒马冲杀白骨场,何曾记得盛唐的那些强者,当年是在陆地一站,就堪称万人敌的存在。如今无数风骚,俱往矣。所以更需要一股清醒的力量,注入进盛唐,注入进每一个子民的血液骨髓之中去!” “你相信有宿命吗?” “宿命?”皇后喃喃一笑,头枕在皇帝的肩膀上“臣妾最大的遗憾,便是未能给圣上诞下一个子嗣,看来臣妾和皇上没有子嗣缘,这大概就是宿命。毕竟不如元妃,容妃她们,为皇上诞下了三女二子五位龙种。” “这大概也是宿命”皇上叹了一口气“若你能为朕诞下一子,朕又何必为禅位这份事如此烦心。华婉,安乐两人各自支持尚年幼的老四和老五,老四老五外表年嫩,实则早已沾染了宫内的习气。年纪轻轻,却心机复杂深邃,何尝不是盯着帝国的龙椅...” 皇帝的眼神一厉“而且,我没想到身为盛唐皇室的子嗣,他们竟然如此愚蠢!” 皇帝负手而立,眼睛给人包揽万物般的深邃。“朕相信宿命,清平在这个时候上京,这就是宿命的起源。也是注定要让我为盛唐,打开一个新纪元的起源!千百年来祖先未能完成的千秋伟业...我看到了机会,朕已经很老了。朕希望在行将就木以前,便能看到帝皇先祖们的愿望,在我手上亲手实现的那一天!” 皇帝的身影倒映在宫殿所面对的晚霞中,极为恢弘。 ********* ********* 大公主府。 华婉公主静静的坐在殿前椅子上,抚摸着怀里的一只金丝碧眼猫。猫皮毛极好,以往闭着眼打盹的它此时却极为惊惶的左右四顾,似乎极力想要逃离大公主的怀抱,但大公主那每一次缓缓捋它毛发的手,却让它对挣出怀抱极为徒劳。 持盈郡主坐在身旁,她看到自己母亲的神情。却本能的感觉到一种紧迫,她知道母亲此时的这种表情,一般都代表着内心绝对的震怒。 有人来到殿前报“禀公主,南街的战斗仍然在持续。据说已经死伤了百人有余,但这件事都被盛京府尹和谶纬部压着,整个南街全数被封锁,估计里面的人,撑不了多久了。” 持盈睁大了眼睛,她不知道盛京城的南街此时正在发生一场什么样的战斗。居然规模可以达到数百人死伤,但她本能的感觉到了异常。 她想到了普天院比之上那个叫夏禹的高纹国皇子,虽然是私生子,然而幻境无比〖真〗实,里面发生的事情,让他们这些参与者,如今回味起来都感觉不寒而栗。 她可以猜到,南街的战斗,或许和这个夏禹有极大的关系!既然发现了高纹帝国皇帝的私生子,就算四圣者不拦,盛唐的人们,又怎么能让他安然离去? 华婉挥了挥手,来人退了下去。 “母亲,此事是不是那个夏禹...”持盈问道,却被华婉皱眉打断。持盈不敢再追问,华婉继续抚猫,气氛一如既往的如烈弓紧绷。 再过了片刻,一个黑衣人坠落在殿前。 持盈心头一紧,正欲提剑而起。 就看到黑衣人恭敬上前,来到华婉旁边,递上一封密函。持盈明白公主府上多少供养有这么一些秘密力量,只是母亲极少在她面前显露。然而看到那黑衣强者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公主府的恭敬,持盈就想到终有一日,这样的力量会为她服务。她和母亲华婉一样都是擅专的女人,对权势的热衷,完全是身处帝王之家熏陶而来的。 华婉打开信函,看着看着,面色却渐渐转寒。看向来人道“协议上,可没有包括这一项!” 黑衣人抱拳行礼,礼数十分奇怪,该不是盛唐人,道“大公主明鉴,若是小主受到了丝毫损伤,亦或者被擒住,我家小主自身难保,也难免不会露出些蛛丝马迹,届时对公主会不会不利,我们也无法保证。” “你是在威胁我?”华婉的言语极为寒冷。 持盈郡主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黑衣人原来并不是母亲圈养的暗势力,而他和母亲的对话,更让她有一种隐隐不详的预感。 “公主明鉴,决计不敢!我家小主已经寻到了当年的皇子,若能安然返渡帝国,未来已然十拿九稳,届时和大公主的协议,仍然有效。若能得脱,今日之恩,必会十倍回报!” 华婉沉默片刻,随即一咬牙点头“南街清波河第三河道情人桥下,设有暗道,你们抵达那里,自会有接应的人带你们离开!” “多谢!”黑衣人猛一抱拳,转身欲走。 “记住!”华婉唇齿都要透出杀人的寒气来“只此一次,绝无第二次让我帮手的可能!告诉你家小主,一旦脱离险地,务必立刻离开我盛唐!不准有片刻逗留!否则四圣者出手,你等神仙难救!...还有,对清平的计划失败了,也极有可能被杨泽所知晓...东正教门,要尽快为本宫除去此人!否则于你们于我们,只会越来越不利!” 黑衣人蒙面,但眼神却似乎透露出一股意味难明的笑容,一抱拳,返身消失在黑夜里“谨尊公主懿旨!” 黑衣人消失,大殿里却传来动物异常凄厉的异声。 华婉公主怀中的金丝猫,已经被生生掐死。 ********** “你们在说什么啊...”持盈郡主表情极为难看的站起身来“母亲,你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啊...” “坐下,稍安勿躁。”华婉沉凝道。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持盈突然喊出声来。 “啪!”华婉一记耳光甩在她的俏脸上,将她打翻在地。 持盈捂着脸,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的母亲。 华婉此时情绪有些弱了,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密函丢在了她面前。 她捡起来看,上面是极为龙秀的几个字“困于帝都,请公主救援!” 持盈失魂落魄的望着自己母亲“这是高纹那个私生子夏禹的亲手书吧...为什么他会给你写信...母亲...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华婉拿过那封密函,轻一运劲,化为灰飞,她望着自己的女儿,冷冷道“我在做该做的事。” “和高纹帝国勾结,和东正教门有秘密协定...这就是你在做的事!母亲,你在做什么啊!” “闭嘴!你不懂!你永远不明白!”华婉双目睁大,怒视持盈“你那个皇爷爷,他是皇帝!你知道其实他的心有多歹毒?你知道深宫里的那个贱人,害死了本宫的母亲。她也绝不会放过我们娘俩!为今之计,只有支持小四未来禅位登皇,你我才能有出头之日!你我母女才能真正平安,为了这个目的,我不介意做一些交换,一些王国有蛮族入侵,为了稳定这些蛮夷,往往割据一些沃土,赏金银美婢,让其沉浸享乐,又或驱狼吞虎,引其内耗,自顾不暇丧失战力,这其实不就是帝王权术罢了。与高纹的一些交易,并不代表着就是违背原则,对方之矛,亦可为我所用。在这样的局势环境下,我只需要做出对我们有利的选择。” “你说的那些只是一些王国权益之举。但我们是盛唐,我们是盛唐帝国啊!此举无异与虎谋皮!” “住。!”华婉冷然道“本宫自有决断和分寸,你虽为我子,但仍未够资格来教训我!今日我让你见这一幕,只是让你知道,我们母女是一条船,只有齐心,才能共同完成这桩伟业。日后等到你位于万人之上,你就会明白母亲今日的苦心!” ======= 这几天卡,就是在卡本书最大的主构。似乎这从我上架的第一天起,就开始卡着。 这个主构终于出来了,但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我终于知道怎么写,也终于知道未来怎么发展。从头到尾,从来没有这样清晰过。 第一百零二章 明夕何夕 星枢阁是西陀殿在盛京城的分殿所在地,西陀在帝都的客卿皆汇集于此,这里也算西陀殿出世的核心中枢,在其中驻扎的客卿,都是帝国名望很高的名人。 比如翰林楼那位编撰大人。比如帝国吕氏学说的创始者大儒吕修维。这些是文人大儒方面的客卿强者,在盛唐都拥有相当的话语权。 而至于衢州侯,朱沐候,几位侯爷,还有一些朝堂上的官人,门阀中的长者诸贤,都拥有西陀殿客卿的身份。他们的身份都各不相同,然而无不是盛唐极厉害的人物。 光是他们的名望权威,就足以将西陀的妙义播撒开去。这些正是西陀殿在盛唐的核心,出世之地管俗务的中枢。从这里呈辐射状,扩展影响整个盛唐。 星枢阁今日很热闹,西陀殿的圣使圣女到来,对星枢阁的客卿们而言,便是极荣幸的一场会晤。一般以往,也还少不了向圣女和圣使,汇报星枢阁这半年中一些为西陀殿处理事务的成果。加之诸多强者客卿聚集于此,共同高谈商讨未来的布道局势走向。 帝都每天都会有大大小小的聚会,下到黎民百姓,上到王公贵族,然而星枢阁的西陀殿客卿集会,无疑是此时盛唐最高规格的聚会之一。 然而就在星枢阁下层众客卿高谈论阔的热烈氛围之中,在星枢阁最高处,“咯啦啦!”机关耦合的声音响起。 星枢阁穹顶用来观星的窥天仪,缓缓打开。上面的灵纹泛着暗明的亮光,驱动着这些铁质的穹顶齿合联动下展开,现出头顶旷大的星海。 穹顶的空间很大,同时也很空旷,星空投射下来,纪灵儿纤细的身影显得异常孤独。 下方的客卿集会,她原本应该是在那里的。 但是她出离了那热闹之地。漫无目的的来到这里,打开穹顶的机关,孤独的面对星空。 这一切毫无意义。但她偏偏就这么做了。 兴许她只是希望有一个很孤僻的环境,就像是她冰凉的性格一样。 身后传来脚步声。来人一身绸衣,体型匀称完美犹如从画中走出。宇文靖出现在穹顶上。远望着纪灵儿。 纪灵儿也看着他。 这个未来即将成为她夫婿的男子。大陆公认彗星般腾飞的天才。相信没有一桩婚事,能够让他们这样在大陆引人注目,也没有一桩婚事,能够如此广为人知,轰轰烈烈。 她看着他,星眸闪动,像是这些年间很多次望着他离开归来时那样。 宇文靖看着她,对纪灵儿那张绝美的面容,他已然再熟悉不过,从小他就明白。这样一张脸,以及这样美丽的女人,未来就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看着她那双有一丝茫寞的星眸,以及她略带柔媚的红唇。也必然在未来为他予取予攫。 然而他发现,纪灵儿这一次望着他的眼神,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并没有那种以往所有的一丝淡淡仰慕...而只是很平静的样子。 面对以往纪灵儿看着他时而泛起的仰慕,他会有一种清高自傲之感,因为只要一想到这样美丽内秀的女子也会抬头仰望着他,这兴许就是他作为天才而言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是他宇文靖身上必须有的一份光环,而且没有其他的光环,能够比之更明亮。因为纪灵儿,本身就是女人中最璀璨夺目的那粒珍珠。 他每次回去西陀殿,身边只要陪着纪灵儿,几乎就能获得西陀所有弟子仙羡的目光。对宇文靖而言,这些无疑于都是应该有的。 而现在,这种感觉有变化了。 纪灵儿的心里,装了一些事。这些事,让她望向自己的眼神,倾慕少了太多,近乎于淡然于无了。 他的心底某处,突然泛起一种强烈的不能容忍之感,联想到那个男子,然后这一切就变成一种他眼底深彻至骨的寒意。 ********* “为什么来到这上面,下方许多人都想见到你。不愿和这些客卿打交道?”宇文靖上前,怜意十足的望着她颈处裸露被风吹凉的肌肤,道。 “我只是想独自静一下。”纪灵儿在夜色下有些柔的笑了笑,“你知道我并不习惯这种场合...下面有你和迦缪就够了。” “是么...的确是。不过我也不喜欢那样的场合,有迦缪帮我们挡着那些层出不穷的客卿...”他洒然的耸了耸肩,“而我在你旁边就够了。” 宇文靖很确信,以往他这么说话的时候,纪灵儿双眸多少都会显出一丝涩意和欣喜,然而现在...尽管她微笑着,却没有那意想不到的喜悦。双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落寞。 “他来了。是么?”宇文靖冷不丁的话,确实让纪灵儿措手不及。 “嗯?”然而她只是微仅可察的竖了竖微尖的耳朵,眉宇有些挑动的变化。 微仅可察,并不是毫无可察。 强如宇文靖,就足以从纪灵儿这些微的神情变化中,察觉到许多非同寻常的因素。 他深深的注视着纪灵儿,纪灵儿先是有些躲闪,但随即同样望着他,眉宇清秀得犹如一朵冬雪中初绽的莲。让人无法直视。 宇文靖感觉到有一根极细极锐的刺,就这样扎入心脏所在的位置。 “他果然来了,如果我所料不差...刘福既是杨泽!” 宇文靖心思极为深虑,所以仅仅是通过纪灵儿在院比观礼之上施展的神法,她之后微仅可察的反常仪态,推论出了如此诸多的也如此接近真实的结论。 纪灵儿望着他,没有争辩和回答。只是一种任凭风摇山动都任其肆虐的凛然。 宇文靖转身即走,背影如魔神般高大,“今晚,我允许你胡思乱想!” “但是你要明白...我们都是将进入神国神殿的人!所以我们的婚事必然要进行,这是既定不可抗拒和更改的!你我踏入神国,就将和尘世无缘,此根当断不断。日后必添其乱。灵儿,你是聪明的女人...万勿令我失望!” 宇文靖的身影消失。 纪灵儿在泌凉的天穹夜风中,久久驻足茕立。 她当然明白神国和神殿是什么地方。也明白其实西陀中的很多人,穷一生也就是为了踏足那虚无缥缈的神殿,哪怕不惜奉献自己的生命。以及所有的一切。 而她,也应当接受这样的宿命。 这就是属于她的宿命。 良久,她突然哼起歌来。 歌声从她清啭的嗓音中传出,从她瑶鼻里哼出,那是一首陌生的歌谣,像是从旷远的时空里隐隐传达而至。 “人间韶光几度,莫负镜花雪月。 只影向斜阳,欲把风留驻。 一生缘,相见晚,离人陌。佳期迟,怕流年暗销年少... 尘缘不相误! 昨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她的嗓音喃喃在唱。 歌谣带了一些轻快悠扬婉啭。 只是再悠扬的旋律。也淡淡渐散在风中。 似少女此时的清美和歌喉,终会如昙花般乍现陡逝。 ************ “已经一天一夜没有消息了,这次的普天院比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迟迟没有公布出消息...难道真如传言,那刘福来历不简单,而且很有问题?” 又是新的一天。阑苍院周围的街区小巷里,已经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人。那些热气腾腾的糕饼。包子,稀粥,茶摊,面馆里已经坐满了吃早餐的人们,不过人们围在这里吃早餐,更多的是希望距离此时牵动无数人视线焦点的列王山更近一些罢了。距离越近,大概获得消息的速度,也就越快。 “帝国的普天院比,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一个外人竟然夺了魁,此次还有很多的反常之处,宋七公子被废了修为,以往看好的许多人,这次居然在排名都靠后了...这可不亚于一场地震啊!列王山和盛唐只怕对这种情况,无比棘手吧!” “那刘福的来历,何止是不浅。根据一些消息说,这刘福和那阿娇,只怕身份牵扯极深啊...恐怕说不定,是高纹帝国派过来混入普天院比的奸细...” “真是如此,那问题可就大了...” “可不是嘛,据说昨天谶纬部,军机处,宗政部大人们紧急集会...似乎就是为了这个事。列王山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朝堂总要做些动作。随时应付突发情况...” 这边的议论纷呈。一天没有结果,一天各种消息言论都在帝都纷飞。 ************ 光禄寺的林唯楚才是焦头烂额,普天院比结果的消息已经动用了最高级别的传讯方式,火速传回了大晔国国内,可以想象,此时此刻的大晔,会是个什么热锅沸腾的状况。 光是光禄寺和大晔联结,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开启,消耗巨大的千里传讯符阵。昨天一夜之间就启动了三次! 三次都来自大晔国的回信。一方面是原本推举刘福阿娇两人的大晔鸿胪寺,回复根本没有发出过推举两人的公文!另一方面,大晔让林唯楚火速调查两人身份,稳住盛京的局面。第三方面,大晔国甚至给了林唯楚下达了一个死命令,在最危急的情况可能到来的时候,他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清平王后! 三条消息,都让林唯楚如坠冰窟。 因为这三条消息的前后出现看来,大晔国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林唯楚明白,在普天院比获得名次,和夺魁第一。这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如果光禄寺能够获得名次,而不是第一,那就是莫大的荣耀。光禄寺在帝国外宾馆的地位将直线提升,大晔国也会与有荣焉。普天院比的嘉奖,还将直接发回大晔,刘福阿娇两人所在的家乡,都将免税免役。获得至高的奖赏。 但是两人夺魁,就不一样了。一个出自自己光禄寺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居然夺魁第一,这对光禄寺而言。只怕可能就是一场灾难。 列王山和皇宫的沉默,一定程度上已经向世人宣告了一些问题。 盛唐鸿胪寺表面送上各种贺礼,然而林唯楚明白。此时他的光禄寺周围,已经在一夜之间,驻满了来自军部监控的重兵! 甚至还有谶纬部的修行者,那些若隐若现的强大气息,都在暗处监视着他们。 甚至鸿胪寺的李崖清晨到来,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向林唯楚要刘福,阿娇两人详细的度牒,以及所有生平简历的文书!他的表情是微笑的,但是眼底却有着深深的戒备。 很快光禄寺的一些武官就被鸿胪寺带走问话。接着轮到一些杂役,文书。 六姑被带走了。她在院比上借给了阿娇她当年最喜爱的一套红裙,面对帝国鸿胪寺那些大人们的盘问,她哆哆嗦嗦,只是反复重复阿娇和刘福是两个好人。 光禄寺的几名武官也被带去问话,很快鸿胪寺就知道了阿娇刘福原本已经役满回国。但却又回到光禄寺,而且这次回来,变得力大无穷,成为了强者高手,仿佛另外的两个人。 这个结论令管着盛唐外交的鸿胪寺震动不已,加之高纹国夏禹一行潜入帝都的事情已经暴露。帝都安全正处于前所未有的紧急状态之中,于是鸿胪寺敏锐的察觉到光禄寺的刘福阿娇两人极有可能是敌国安排的奸细。 光禄寺现在里外三层,驻扎监控的更是层层重兵!围困得鸟都无法飞进去。 最震怒的是鸿胪寺的卿大人,一想到刘福阿娇可能是两个刺客,想到列王山上皇帝的安危,如果有任何差池...他的背脊在发寒,恨不得挥军踏平光禄寺,一把火将大晔这个使馆烧的一干二净。 在光禄寺的房间之中,林唯楚正在提笔书写,围着光禄寺外面的兵戎摩擦之声,肃杀而压迫十足的远远传来。 他旁边的老文官叹了一口气,“鸿胪寺上卿大人昨天亲自提问了雷涛和张超几人,他们对刘福阿娇极尽抹黑之能事,说他们就是高纹帝国的奸细,伪装潜入光禄寺,他们早已察觉,还和他们交了手,无奈被你保着...” “他们这几个混账东西...这么说是要致尹丞大人你于死地!更是致我们大晔光禄寺于死地!此时宫内和列王山迟迟没有消息,如果那刘福阿娇被拿下的消息传来。外面围拱的大军,必将杀将进来,将我们砍成碎片!所以,尹丞大人,还是从暗道走吧!回到大晔国,你仍然还年轻,这里有老朽担着就够了!” 林唯楚整了整衣冠,继续提笔书写,笔走龙蛇,丝毫不乱,“老赵,你为这个国家做得已经够多了,早已经该功德圆满回家享天伦之乐,却因为光禄寺人手稀少,你迟迟走不开,如今还让你扯入现在的事件之中...你传令下去,除去武官之外,其他人都通过你带领暗道离开吧!他们尽管怀疑我们光禄寺是奸细,但刘福仍然是目前未公布的院比第一,他们暂时还不敢乱来,你们先从暗道离开,这里有我先坐镇,真的发生了事,帝国要的也必然是我,你们可以走得更远!” “尹丞大人!”老文官面容上的皱纹更深了。 “走吧!”林唯楚正襟危坐,面不改色。 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铮铮的拔刀之声,然后是士兵的呵斥,“什么人!?” “奉旨而来!赶快撤兵!” 又是一阵铮铮噌噌的盔甲兵刃摩擦声。光禄寺大门洞开,一路撞开围困的重兵,进门是谶纬部的那位官员王中治。 入得门来,王中治兴奋至极得高声道,“林兄,列王山出结果了!圣上刚下的谕告!” “大晔杨泽乔装化名刘福,参与普天院比,夺魁第一!排名第二的阿娇,乃是昆仑圣门的圣女轩辕鳕天所扮。两人乔装参与院比,虽然有欺瞒之嫌,然而念其名列一二,功过相抵。暂留列王山,软禁思过!” 啪嗒!一声。 案几前,一直无比镇定大有泰山崩于前视同无物的林唯楚手一抖,笔豪跌落在地。 接着迎向他的是老文官匪夷所思却惊喜若狂的神态。 厅外阳光明媚,暖冬将过,新春将至。 帝都盛京城,这一年,注定不太平凡。 第一百零三章 气锁 此时被软禁在列王山的杨泽,自然不知道盛京城已经因为他而翻天覆地。 睁开眼睛,已是清晨。阳光透过房舍的窗户斜射而入,镀了金的飞絮萦绕而舞,看上去异常美妙。 又是一日过去。杨泽昨日被一路被押出主宫大殿,朝着殿后而去,经过了数处长廊飞阁,最后被送入了一处靠着山涧溪水的房屋安置下来。 这里也在主宫大殿后的后院,溪水两岸被一道小桥连接,岸的这处有一间房屋,清风雅静。极为符合列王山的风格。 被送到这里,那些圣御军高阶护卫对他也没有任何的戒备看守,似乎根本不担心杨泽逃离一样,随即离开。 房屋之中有米,有柴火,有酱茶油盐齐备,似乎在这里生活都没有问题。关键的问题是,四圣者将自己安置在这里,更不派人把守,难道真不怕他逃离亦或许封闭了他杨泽的气海,等同于暂时废去了他的修为,四圣者根本不担心他会逃离,这就是所谓的软禁? 杨泽仔细的查探了气海,那是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无比的难受,就像原本一个体力充沛的人,突然饿得没有了力气一样,身体感觉再不复以往的轻松灵活,修行者对自己身体的掌握是精微无比,现在因为气海的封闭,杨泽竟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少了许多轻灵而显得笨拙,甚至就连活动都受到了影响。 而杨泽的天生灵脉感知并没有衰减,这就像是一台无比精妙的电脑中枢。但围绕着其服务的所有硬盘硬件都老掉牙,根本难以灵活运转。这种感觉很难消受。 既然不愿消受,杨泽便尝试着冲击〖体〗内四大气海中被四圣打下的楔子。这一冲击,就是一夜的时间。 苏醒过来,杨泽终于开始了解列王山四大圣者的强大。 来自四圣者各自不同的真气,打入他的气海中,就像是四根定海神针一样。牢牢的锁死了气海自发旋转,汲取周围天地元气的能力。 杨泽这一昼夜的功夫,凭借灵脉之力。根本无法打破撼动任何一股锁气的真劲,就像是一个人关节处被锁,根本无法调用到全部的力量来挣脱缠住身体的绳索。 “死老头。四圣对我施手,你元气存身,必有办法制止,你他妈打定主意袖手旁观?”杨泽冲上识海,怒斥元神老头。 “凭你小子这么跟我说话,我就该让多吃一些苦头!那四个老头也算有些手段,当时我要出手制止,岂不是让他们发现不妥,你想被他们解剖看个究竟么?” 杨泽微怔,想来也有道理。四圣者朝他出手,如果这个时候元神老头插手进来阻止,以四人之能,决计能够发现问题。一直听说这四长老在列王山上持续修行,几乎不理俗事。这样的修行狂人,说不得真的会将他给解剖了看个究竟。 “这么说你有办法破除这四道气锁?” 元神老头嗤之以鼻“这列王山四个老头虽然有些小手段,但又怎可能难得到我?这种气锁,以四圣的修为打入,你哪怕是道通境界。练到气海合为境海的地步,也会如捆了手脚,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挣脱。不过有我在,你小子可算因祸得福!” “何为因祸得福?”杨泽诧然。 “这气锁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打入,要以气锁封锁住你的气海,可是极其耗损修为的事情!四圣者这次可算是下了血本,相信那四个老头,每一个元气都有所耗损!才一人给你打入了一道气锁。别说你一个人,就算是把你送到昆仑圣门,西陀殿那样的地方,不耗费个把个月,动用一些秘术,不要想短期内轻易将你解开!” “这算什么因祸得福?” “别忘了我们是塑灵师......我们要懂得将一件事物解构成最基本的规律...气锁的本质乃是至臻至纯的元气,这四道气锁,正是来自列王山四圣的修为。[ ~]虽然分摊在那四个老头每一个人身上,消耗的修为短期内可以补充。然而他们是什么修为,而你目前又是什么修为?依我观之,他们最少也高你一两个境界,他们一人消耗十分之一的修为,对你而言,就是一个不可能消受的巨大数字!而这些原本制约你的元气,如果全部为你所用,嘿嘿...那可比你一口气吃下任何丹药都无法相比的莫大好处!而且就算是有这样的丹药,你吃了也无法全数吸收,药力会像是长河一样消化,你能从中攫取五成,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但如果这四道气锁给吸收了,无异于全数吸收四圣的修为,用于增进你自己的功力。” 杨泽哑口无言。他〖体〗内的气锁是源自四圣者最精纯无比的元气,只是被凝聚成楔子,起到压制他的作用。然而如果杨泽可以将这四道楔子气锁蕴含的元气化为己用,那就无异于完全吃下吸收一颗道通境界都难求的丹药! 如果四圣者知道他们损耗自身修为给杨泽设下的禁锢却成为他的饕餮大餐,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杨泽只是觉得...太无耻了! 短暂从跌落谷底到突然柳暗huā明的幸福之后,杨泽恢复了冷静“现在明显不能这样做,列王山四圣修为深不可测,这四道气锁既然是他们损耗了修为给自己打入,那么岂是易于?只看他们放心让我独自居于此处,而没有任何侍卫看守,就明白他们根本不敷担心我会逃走。我敢保证这四道气锁,定然被他们以某种方式设下了一些手段,如果我冲破气锁,亦或者有脱离他们感应的可能,便立刻能被他们察觉!” 元神老头赞赏笑道。“小子果然很聪明,就算是我当初帮你制住那风吹雪,留在他〖体〗内的元气锁,也同样附有小老儿留下的感应,若是那小子脱离了我的禁制,我必然第一个知道。这山上的四个老头,显然也对你设下了这种监控的办法。就是我要抹去。也必须同时进行,他们一旦失去对你的感应,必然就会来寻你了。所以你要想救杨阙杨文渊,便最好乖乖先维持这样的状态。让他们感觉不到你的威胁。我们再慢慢施行计划。” 杨泽推开房门,走出去。让自己沐浴在列王山清晨的阳光里。 身体传来暖洋洋的感觉,更因为烈阳没有任何遮挡,而晒得他脖颈的皮肤生疼。杨泽知道这是他修为被制所致,否则以他天玄上的修为,体表自然产生一道罡气游走全身,就算是对烈阳和严冬,也无法灼伤和冻坏他的皮肤。 杨泽来到溪畔边,迈步准备渡过桥梁,但却发现一种无形的力量,阻碍了他的前进。他的脚像是顶在了一层透明的。滑入肥皂泡沫,却无法逾越的墙壁上。 这就形成了他迈出半步,却冷不丁受到阻碍,脱离了心理预期,再加上他现在修为被制。险些摔倒!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杨泽心忖是了,周围这山中另有天地的庭园,只怕就是列王山传闻中的紫竹园。这里当然会有各种阵法禁锢。看似开旷,然而实际他杨泽可以活动的空间,却是极小。这道无形的阵壁,换做修为尚存的杨泽。剑意或许打不破,然而用昆仑的暴风潮汐意,就足以破阵了。 看到杨泽这迈腿出去却被挡住的滑稽场景,不远处的一处树林之中,有人“噗嗤”的笑出声来。 在这片丛林之中,皆是数名身着不同衣物,但却样貌气魄出奇的男女,有四十来岁颇有些风骨的中年男子,亦有二十出头面目清秀的女子,还有眉开目阔的青年,甚至还有年过五十的老者。足有十来位之多。这些都是历届普天院比开启之时,进入紫竹园随四圣者修行的弟子。其中有些人,说不得在四圣者百年以后,就是未来的列王山四大圣者。 “他就是本届普天院比的第一人?我很想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成为第一的?”澜沧院上届进入院比第一,被誉为近年来澜沧院修行第一女天才的木槿哼了一声,刚才那声“噗嗤”轻笑,就是她发出来的。 “木槿师妹,你要明白列王山也有列王山的考量,历代进入列王宫随四圣修行的,都只是盛唐人,现在世间都在说列王山不公平,为了表达公平,这一次院比第一不是盛唐人,恐怕四圣师也是考虑过的。”身材高大的四圣弟子之一牛力海笑道。 历来有什么说什么的张凡落皱了皱眉“看他一副呆傻的模样,应该是有些笨,他跟得上我们这些师兄师姐的修行进度吗?”张凡落是盛唐一千零三年,从大昭观进入列王山的四圣弟子。为人正直不阿,很有君子之风。 huā甲之年的四圣弟子何其扬笑了笑,朝张凡落道“帝国缺一个国师,你一直不肯出任,只为了潜心和圣师修行,不问外事,这个小子的到来,未来岂不是正好帮你承担了这个责任和麻烦。” 张凡落摇了摇头“我不愿出任帝国国师,一方面希望潜心修行,有朝一日不说能达到四位圣师的地步,能够迈入道通上境看看那一层面修行的风景,就是我张凡落一生之幸。另一方面,则是帝国国师需要德才兼备之人才能担任,张凡落自认还不够格...”他朝杨泽看了过去,看到杨泽正蹲下来,研究无形的屏障,发着呆,就摇摇头道“如果这小子要承担这些,最起码也是数十年后了,至少要比我强才行...” “嘿,比你强?就凭这小子...我看困难...” “我还是喜欢获得第二名的昆仑圣女,至少她长得很好看...” 众四圣弟子在林间,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而此时的桥梁处,一直研究着无形屏障的杨泽终于起身。 既然无法朝桥对面走去,杨泽转身看着一条蜿蜒向上的山道,山道上有几处房屋,他突然扭头朝远方的林荫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最后轻轻摇头笑了笑,然后踏上山道,朝着那两处房舍而去。 第一百零四章 福兮祸兮,奇葩至极 帝都的西大门入口,走来一位披着雪白长裘,脸型瘦削修长,外貌如刀岩峻刻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睛像是苍原的鹰一般令见者发怵。 他是西陀的圣殿祭祀殷墟。 这位圣殿祭祀大人的到来,令帝都再掀起一阵热潮。 殷墟从西大门徒步入城,身后跟着一座壮观的銮轿,銮轿之上灵纹通明。紧随銮轿的便是祭祀的三十六位身着白裘的弟子。这么一众队伍,俨然令整个帝都都为之瞩目。 星枢阁的圣殿客卿早已前往迎接这位祭祀。整个沿途的街道之上,帝都的民众或是凭栏眺望,或是夹道瞩视。争相一览这位传闻中的圣殿祭祀风采。 只有帝都朝堂士林,以及宗派高层的那些大人物,才因为这位西陀圣殿祭祀的到来,而嗅到了一些有别以往,不同寻常的味道。 众所周知西陀殿虽然是大陆四大圣门之一,但西陀圣殿却是客居帝国,相比之下,阑苍院才是帝国正统的修行之地。所以列王山在帝国的地位才那般的至高无上。 但是盛唐的士林高层,宗派牧首们都明白,西陀圣殿虽然以神仆修行者自居,一心追求传播远古神留下的教义,表面上对凡俗尘事淡若云烟。然而对于自身为大陆四圣地之首,却客居帝国,地位在列王山之下,一直是颇有芥蒂。 就像是一个仙女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她也并不可能完全不注意旁人忽略她而对别人美貌赞扬。 西陀圣殿虽自恃神仆。然而本质上其中的还是一群修行者,修行者也是人,也寄望向世人传播教义,既然要传播教义,一个被世人所支持的丰沃土壤,便显得尤为重要。 就像是一座介碑,这座介碑不光是要在所有人眼睛里面瞻仰信仰。还要在人们心底播下信仰的种子。 而又有什么能够比盛唐帝国的心脏帝都,更适合竖立起这样的一座介碑。 但现在帝国心脏的碑,并不是西陀殿的星枢阁。而是阑苍院的列王山!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然而列王山在岁月洗练下,非但并没有被那些风沙所摧灭。被时空长河所掩埋,反而仍然高高伫立在这盛唐大地,显露着不朽的荣光。 对西陀圣殿而言,列王山无疑是一个梗。 一直因为其所处帝国至高无上的心脏地位,而让西陀内部的不少人,对其生出颇多芥蒂。这样的芥蒂并不是一朝一夕,而是诸多朝代历经时空之下,一直积淤出的沉疴。 这样的沉疴伴随着星换月移,日积月累。所以西陀圣殿对列王山,越来越沉默。 谁都不知道这样的沉默能持续到多久。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沉默最终会衍生出什么。就像是天空逐渐凝结的阴云块垒。一簇一簇,遮天蔽日。 而如今习惯于对列王山保持沉默的西陀圣殿。圣殿祭祀竟然下銮轿徒步入帝都,对列王山显露一种意味深长的尊重。 这是从未有过的一出。 只有真正了解那些大幕之后惊心动魄黑云沉疴阴霾的人们,才明白这件事是如何的石破天惊。 像是帝都远方天幕凝结的那些经久不散的瀑云,在无数人肃重的凝望注视之下。滑向了风暴降临的前夕。 ******** 三十六白裘拱卫的銮驾抵达星枢阁。 星枢阁的客卿们早已众星拱月的将殷墟迎进。 在和众客卿的会面聚首仰望祭祀荣光之后,殷墟来到了星枢阁大殿之后。这里不同于大殿上的众客卿云集,只有迦缪和宇文靖两人。 迦缪也算人龙之资,在他旁边的是个头还要高上一截,体型更趋完称的宇文靖。两人的面容有股墨画里秋天风暴将临的凝静。 “圣殿祭祀大人受累了,实则今日根本不需如此屈尊。有损圣容!”迦缪沉痛道,一双罅隙的眼睛一挑一挑,显出其中的怒意“列王山四圣者虽然有受帝国承认的地位,然而我西陀未必就矮了他半截,特别圣殿祭祀大人的身份尊贵无比,足以和四圣平起平坐,根本不需下轿而行,现在外面的客卿,有许多正因为此举,而愤愤不平。我西陀殿坐居大陆极北,地属盛唐,然而教义广大,播撒江河万里,根本不输于四圣的儒化之道,从地位而言,本不在列王山之下,何以祭祀大人的到来,却要落轿徒步行于京城,岂非令我圣殿坐失威严?” 殷墟看着迦缪“...你是在指责我做错了?” 迦缪低头垂首“不敢,只是今日此举,我星枢阁大部分客卿都对此微辞非议,为了祭祀大人的威严而痛心!” “威严并不是众人所追捧而出,而是强势的外显。我西陀殿何须对世人表示威慑强势,那和东正教门这类依靠震慑人心而统治外部的歪门邪道有何区别?”殷墟眯了眯眼。 迦缪肃然敬道“祭祀大人所言甚是,是迦缪糊涂。” 殷墟环顾两人,淡淡道“万物不外乎与一个理。神创世间,给予人教化,无非是带给人间‘规矩’二字。有规矩,便是要遵守。我西陀殿客居帝国,这是人人皆知之事,我一路过来所乘銮轿,名为‘诸法大成”若乘此轿进入帝都,未免对列王山颇有不敬之处,所以我弃轿而行,徒步入京。以示我西陀殿客居帝国,应该遵守的规矩。” 顿了顿,殷墟望向列王山的方向“而我西陀既然遵守了该遵守的规矩...那么相应的,列王山四圣者,也该遵守相应的规矩!” 宇文靖负手拧眉“祭祀大人的意思...是这普天院比不符合规矩。刘福和阿娇分别是那大晔杨泽和昆仑圣女所扮。他们既然欺瞒有过在身。列王山亦不能容得他们!” 殷墟用沉重而不容扭转的语调,缓缓道“杨泽此子乃是当年亵渎我西陀圣女之人,有此一项,便是他毕生的污点,死罪虽然不达,但活罪确实绝不容逃。更遑论成为列王山四圣的弟子!这等荒谬之事...” 他用一种形销骨毁的声调。“我自然不会放任其发生。” 迦缪用力点点头,眼睛里显出一种明白过来的狂热。 殷墟转头注视着宇文靖,道。“你和纪灵儿是被神选即将踏入神殿的人,这件事不容许有任何差池。所以我务必要保证没有任何事能威胁到这件大事的进行。连东正教门的七觉法王都败亡大晔,如今杨泽又踏足列王山。足以见此子已经成为了不可以忽视的威胁。若不重视,迟早会是我们西陀的一个大患。” 他的语调平铺直叙,没有起伏,但没有人不感觉到这其中的力量。 “纪灵儿那边,现在有没有问题?” 宇文靖微笑摇头。迦缪双眼眯得极细,其中聚满精芒“祭祀大人放心,我会看着她,绝不会让她有可能对杨泽施以援手!” 顿了顿,殷墟续道。“圣女和杨泽关系不同一般,这就是眼前对供奉神殿大事的威胁。若纪灵儿斩不断俗事,无法虔诚踏入神殿,恐惹神怒,这绝非我西陀所愿。所以这杨泽。就当他是修行路上的一只拦路蚂蚁,捻灭拂去就是!” ******** 略有些云雾缭绕的列王山峰顶幽谧处。 杨泽正拾步攀行。 在他的侧面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林地,叶色翠嫩招展,万树婆娑。 他知道丛林那头有人,而且知道那里的人在谈论他。那些窸窣的话语,从那处若隐若现。列王山紫竹园据说不光是列王山四圣,还住着历代普天院比获得第一成为四圣弟子的人,普天院比不定期开放,这已经是不知第几次,所以紫竹园住着一群列王山四圣的弟子,不足为奇。 想必现在对方正在讨论自己这个新入选之人,但既然没有正式前来见面,亦表示他杨泽现在的身份很尴尬。 这从侧面证实杨泽的猜测,列王宫和盛唐的皇帝,还没有一锤定音如何处置他。所以他现在虽然功力被制,但暂时比较安全。 杨泽是一个习惯随遇而安的人,一个人如果无论困境逆境都能安之若素,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他的心很强大。第二是他有充分的底气和实力。 杨泽很冷静。 既然随遇而安,桥的来处被封闭隔绝,杨泽自然朝着能够活动的地方去探一探。 这条小路之上就是房舍,房舍中住着什么人,会不会是四圣者的弟子,这些四圣的弟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这点让杨泽很感兴趣,因为除去列王山四圣不提,他想要从中救出两位大哥,这些弟子恐怕也将成为不确定的因素,甚至成为...他的阻碍。 如果那里同样被阵符所封闭,也就折回来就是了。杨泽如是想着,朝着静谧坡地的房舍而去。 此时的房舍那头,已经飘出了一片青烟,青烟不似列王山终年萦绕的雾气那般澹泊,反而有些格格不入的浊沉。被不讨好的风一撩,这些青烟朝坡下散去,散入那些翠绿如玉,繁huā似锦的美景林园之中,顿时渲染出亵渎这一切的乌烟瘴气。 青烟终于扑面而至。在列王山这种与世隔绝却又独立世间的仙境面对这些张牙舞爪的青烟多少有些坏景致,然而嗅到鼻翕里面的,确实满鼻透脑的香气。 那是肉香!令人食欲大动的烤肉香气! 这股肉香,仿佛让这列王山至高无上之地,平添了些许人气。 在那些丛林之中,列王山的众弟子们也显然受到了这股乌烟瘴气的烤肉香侵袭污染,人人望向肉香飘来的方向,顿时脸色大变。 阑苍院上代的天才少女木槿师姐皱起好看的鼻梁深嗅了一口,望向山头的方向,皱起了眉头“这是烤肉浊烟,那两个狂妄放肆之徒,又再搞什么名堂!?” 一位外表风雅十足的男子先是错愕随即失笑“红尘纷扰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后山困住的那两人,倒真是两朵另类的奇葩,这个时候,竟也不忘大开食飨。”说着他抽动鼻翼,奇道“炙气鲜香,油气轻扬舒爽,这烤的是上好的羊肉...我很奇怪的是他们哪里来的这上好食材?”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统一的落在年龄最大的四圣者之徒何其扬身上。 何其扬顿时暴怒如雷,一拍脑门“糟!老子跑了半个黑湖天隘山捉回来院子里打算饲养的七彩羚羊!这两个小杂种!”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袭过,他已经化作黑影,朝着青烟起处飞扑而去! 随后众四圣之徒,一个个或义愤,或肃然,或微笑,或抱着看热闹的姿态,神情各异,纷纷展动身法,一时间仿佛起了无数阵狂风,被树冠遮蔽了天日的丛林,一片疯狂摇曳! ********* 杨泽在踏足列王山之前,就已经在脑子里草拟了许多上山之后的计划,关于如何救出或者找到自己的两位大哥。 但这一切的计划,只是空中楼阁,如无根之萍,连他也没办法保证,到底能不能见到杨阙和杨文渊两人,甚至在神秘莫测的列王山,要寻到两人,都是一种奢侈。 然而登上坡道石路,来到烤肉香味的尽头,见到赤着双脚,提着串冒着吱吱油气羊腿的树杈翻转。另一个满脸黑灰扑在地上吹火,两个自得其乐的男子的那一刻。 杨泽就是计算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就这样撞见自己这两位奇葩至极的大哥二哥! 第一百零五章 幻觉? 杨阙赤着双足,挽着裤腿和手袖,手上翻弄一根串着羊腿的粗大树杈,羊腿在明火的舔舐下嗤嗤冒着扑鼻的香气。火堆旁,原本漂亮得连女子都会嫉妒的杨文渊正在俯身摧火,火势极旺,撩起的烟火熏的他一脸黑灰。但却在那烤羊腿的诱惑之下,他生火的神态显得无比专注虔诚。甚至连眼珠子都不愿转一下。 这幕很容易让杨泽记起以往的记忆。在以前大晔的蕲春侯府中,因为杨泽这一脉家房的旁落,府内逢年过节每一次分发利事,来自蕲春侯爷的各种奖赏,杨洪远这一门是极少获得分赐。但无论是老侯爷分赏的美酒佳酿,还是上等纸品翰墨,或者弓弩武装,灵禽走兽上等贡肉,杨阙杨文渊都不会忘记私底下留给自己这个三弟很多。 蕲春侯府内奖惩分明,杨泽既无建树,是以也绝无这些分赏。但每年给杨阙杨文渊的分赏,却明显比他们应得得更多。仿佛老侯爷对他们两兄弟私下接济杨泽,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种事,世人已经看得相当淡漠,但是对三兄弟而言,似乎这就是这么的顺理成章。 甚至就连杨阙杨文渊一贯的愿望,也是希望在帝国闯出一片天地之后,将杨泽接过来,无论如何,兄长如大鹰一般维护自己的兄弟,应该也是这么的顺理成章。 此时两人在列王山烧炙羊腿,亦让杨泽想起了那年侯府。大晔德昭王赏了蕲春侯府半只葖豹灵兽肉,老侯爷自己也舍不得吃,赏给杨阙和杨文渊。两人提着肉,拉着杨泽躲后院烤了吃,那种肉质的鲜嫩多汁,香脆可口,至今还清晰的烙印在杨泽脑海。无论他是否有另一个时空的灵魂。都磨灭不去。 那年的上林城,杨泽还是闻名遐迩的“王都双废”,更是蕲春侯府旁落的三世子。但是有杨阙和杨文渊在,便没有谁敢对他招惹欺辱。那年在红楼震动上林的“划地为痕”,又何尝不是杨阙杨文渊支持下。杨泽对上林城所有看低他的人一个响亮的反击,亦是他同过去那个废物的彻底告别。 杨泽怔在原地,见到眼前杨阙杨文渊的那股亲切和熟悉,就这么冲击他的心脏。让原本以为拥有另一个时空的经历,足以平静面对任何事的他也有些措手不及。 无论时空如何更迭,无论他杨泽体内是否存纳了另一个灵魂另一种记忆,但是这种兄弟间无条件的支持和契合的情感,竟然惊奇的没能发生任何改变……杨阙在烟气中抬头看了“杨泽”一眼,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擦了擦眼,眨巴了一下。喃喃自语,“这孬地方,十分难过,最近竟然给我整出眼花来,我居然像是看到了杨泽那蠢小子!” 半蹲在地的杨文渊也呛了一口烟。抬起头来,漫不经心,“不巧,我貌似也见到了...啧啧,这小脸,这模样。确实像是那混小子,只是更高了不少,脸上也更有肉了....不过奇怪的是,我们怎么同时产生幻觉了?当真是这个地方风水不好?” 杨阙将烤肉架在了地上,起身一边朝杨泽走来,一边道,“这劳什子列王山古怪处多了去了,我看没准又是那四个老头整出的名堂,肯定是根据你我的念想而生出的幻象,为了迷惑我们而设的古怪法门!” 满脸通黑的杨文渊郑重点了点头,“定是如此,否则这小子怎么长的这么高了,整个人气质都不同了。” 那张掩不住的漂亮脸又转而谑笑道,“定是不知某人日思夜想,竟然形成了执念,从而导致生成了这等幻象。” “我会想这个蠢小子?”杨阙匪夷所思的指了指“杨泽”,哑然失笑的比划,“而且还把他想得如此玉树临风?” “那小子目前还不知道在外面闯了多少祸,不知道他的情况也罢,反让我省心,否则还不是我们两个给他去擦屁股!”杨阙随即脸色古怪的看着杨文渊,把后者盯得浑身不自在,“倒也不知道是谁连他高矮胖瘦,气质不一样了都瞧得出来...嘿,看来你这个二哥,倒也没少对那小子‘日思夜念’啊!” 杨文渊咧了咧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杨阙不依不挠,挤眉弄眼,“还不是你先恶心。” 随即两人突然有些沉默。 “也不知道如今大晔怎么样了,侯府内怎么样了...杨泽,又如何了,我们来帝国前,那小子还在地海生死未卜,如今万事皆非,外部局势不一样了,大晔的战争胜了,然而牵扯的余波却远未止歇,但这之后更多的事情,那个木槿什么也不肯说了。”半晌后,杨文渊道。 “你每次都把人家惹得怒火冲天,自然是什么都不告诉你。” “离开大晔尚久,也不知道家中如何...而那小子,如今又在什么地方,是否仍然过着逃亡的生涯...其实三兄弟里,我们的命运远及不上臭小子的颠沛流离,说句不怕恶心的实话,我还怪想念他的。”杨文渊抹了把脸道。 杨阙沉默片刻,点点头,“我也很想他。” 随即叹了一口气,手伸出拍在了“杨泽”的肩膀上,出乎意料的不是通过这个“幻象”一穿而过,而是拍在了肩膀实处上。 拍了两拍。 气氛像是秋风入河谷般骤然凝固。 杨泽的表情古怪。 而杨文渊显然已经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愣在原地。 杨阙的手停顿在半空,然后试探着移到杨泽脸上,捻起脸皮,扯了扯。 “痛。”杨泽脸被扯形变得道。 “你不是幻觉?” “你他妈才是幻觉。”杨泽道。 两人不以为逆,齐刷刷瞪眼,“你当真是三弟?” “很不巧,我就是你们嘴里的那个蠢小子,臭小子,混小子。”杨泽面色不善道。 话音未落,就看到杨阙化身巨熊般的扑了上来,一把揽住他的脖子搂入怀里! 杨文渊也顿时一声狼嚎扑撞上来,杨泽立即被挤压得喘不过气。 但莫名的,他有几分安稳和感动。当年杨泽离开大晔流放地海,兄弟三人都没有想到,再一次的相聚和拥抱,居然是在三年后盛唐帝国的列王山上。 命运像是一条长河奔涌不息向前。又像是一个旋涡,将每一个人紧紧攫住,没有人逃得开那种巨大惯性。 然而在千万人的命运汇集,繁冗如星河的洪荒中,总会有那么一两处不同以往的璀璨亮星。 注定要在时空里,激起不凡的浪潮。(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 第一百零六章 两位传人 三兄弟刚刚相聚,这头已经是狂风大作。兴师问罪的四圣者弟子,已经纷纷到来。 先前最先动怒飞掠而来的是何其扬,但是最先抵达的却是一身儒装的张凡落,张凡落到来,也不说话,只是细细注视着三人,一双眼睛沉凝至极,而在他身后不远处,叫木槿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身影窈窕,望着杨文渊,目光颇有不善。 再次才是何其扬在一阵风之后赶到,纷纷现出诸多四圣弟子,何其扬破口大骂,“小贼,居然窃我灵兽,污染圣境,可知你们摊上大事了,还不快赶紧跪地负荆,随我前往圣师处请罪!” 他以前是太学之士,入山之后最喜豢养各种奇珍异兽,杨阙杨文渊烤了他的七彩羚羊,等于是触了他的逆鳞,是以无比盛怒,不过他倒也有几分雅风,没有当场就对三人动手。还算抑制了自己的情绪,只是一张脸上因为压抑的盛怒而不断抽动。 “我们在列王山是客,你们是主人家,招待我等客人自是理所当然,哪有如此吝啬的主人?烤你条羊还喊打喊杀,说出去也不怕天下人笑掉大牙,列王山居然如此抠门。”杨文渊摇头笑道,那张黑脸有如蒙尘的初桃,说起话来连嘲带讽,真是要把人肺都气炸。 “你!”何其扬挺胸,白须在胸前激荡,“你们何止才烤了条羊,上一次我的九尾棘鲤平生的不见了!前两天地母灵龟也不知所踪!我还纳闷这些灵禽都去了哪里,如今人赃俱获。你等两人,简直就是窃贼!若不是圣师有命,我就地诛杀了你两儿,以免日后你们成为两大祸害!” 周围的几名四圣弟子,面容也流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怒意,只是这种怒意又带了些嫌弃的高高在上。在众四圣弟子眼睛里,杨阙和杨文渊不过就是两个被四圣师捉来。禁于列王山的小人物,因为两人身负“阎罗王”罗森的传承,所以被列王山严加管控。他们观两人。犹如看着两条在泥潭里挣扎的凡人,大有一种两人不知前途命运为何物,完全已经自暴自弃的感觉。是以多少有些看不起。如今两人的蛮横强词夺理,更是深入人心,令人对他们既不屑又同情。 何其扬话音一落,张凡落的声音就淡淡而起,“何必多费唇舌,他们身处列王山,四圣师没有惩罚,已经是给你恩惠,如今却屡次不知悔改,正当惩戒!” 张凡落的目光随即落在杨泽的身上。续道,“杨泽,你名为院比第一,如今也算是列王山之人,你过来。我们不为难你。” 杨泽露出一个笑容,“你们是谁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 听出杨泽语气的异样,木槿开口道,“你当列王山历来只有你一人通过普天院比么?我们都是你的师兄师姐。你或许是天才,但这里却是聚集所有你不能及的人。初来乍到,不指望你谨小慎微,不过多少应该守点规矩才是。” 这话不光是提醒,也是警告。众人都看出杨泽和杨阙杨文渊两人关系不一般,所以多少也是一种告诫。 杨阙杨文渊显然是首次得知杨泽到来的原因,眼睛里不免多了诸多惊喜,就在这之前,他们还以为杨泽还在外界流亡途中,他们所见的不过是一个幻像呢。 杨泽轻鞠一躬,“原来是师兄师姐。不瞒诸位,这两位是我的兄弟,或许不知列王山规矩,还望诸位海涵。”眼前都是列王山诸圣之徒,杨泽根本无法得知对方实力如何,即便是不清楚,不过看四圣变态的修为,他们的弟子也绝对是实力储备强大,他们兄弟三人要是和对方起了冲突被群殴,这种没把握的仗,杨泽可没必要打。如果三言两语就能达到皆大欢喜的局面,何乐不为。 然而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顿变。 “兄弟!?” “大胆!你居然结交妖人!” “你可知他们犯了什么事,而你居然踏入列王山,是否早有预谋?列王山可容不得贼子。” 杨泽尽管是不愿和四圣弟子发生冲突,然而听到这些口口声声的话语,心头的火气,却是在渐渐升腾。 正在此时,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拉到了身后面去。 杨阙迈出一步,宽大的身影站在了众人面前,咧嘴一笑,“说那么多干什么,想要诛邪?尽管来诛便是。” 他一人,在列王山,站在诸多修为高深莫测的四圣弟子面前。 “小子狂妄!”何其扬怒吼一声,他本就因为自身灵禽屡次被窃而鬼火直冒,刚才只是耐着性子,如今见到杨阙不知死活,浑身功力顿时提升到巅峰! 手一抬,何其扬戳指虚空而画,虚空中顿时随着他指路形成了两排金光隽写的草体,上书:“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这些字仿佛聚满力量,迎头罩下。已经达到了超脱于罡气的地步。 杨泽天玄三品的修为被制,所以这些金色字符对他而言目前的声威更是极为惊人,仿佛眼前的天地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这两排草书无比耀目。同时那股气魄压面而至,似乎要压碎他的肋骨,压碎他的心脏。 何其扬是太学出身,所修无非这手草书,这篇《无上洞天度人经》,已经蕴有了半份意境的地步。足见何其扬的修为甚是惊人。 而让杨泽正然的,并不是何其扬的这手草书,他的修为若不受制,凭借领悟轩辕鳕天的昆仑风暴潮汐意,可以击破何其扬的草书,然而这何其扬,只是四圣众弟子中的其中之一,而且修为也绝不是最高的。在场还有余下七位四圣弟子,其中藏龙卧虎,可想而知,光是四圣者之徒,哪怕他修为不受所制,只怕也绝对棘手! 杨泽判断归判断,只是何其扬怒急攻心,手段已经施出。出手的草书气势恢宏,达到半阙意境之威,气势宏大无法阻挡。眼看就是将三人压成肉饼之局。杨泽一闭眼,正待不管不顾,让元神老头打通被四圣封闭的气海,恢复修为全力施为,却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大哥杨阙,一步再向前迈了出去。 那何其扬的草书金碧辉煌,压击而至,此时就是百十头牛,只怕也被他这手字炸成一堆骨肉。然而杨阙就这么以血肉之躯,迎了上去。 来不及预警,杨阙迈步的同时,双手在腰间转腕环抱,在双掌相对的真空处,仿佛开了一道口子,一头黑色漓龙,突然从那道口子探出头来。黑龙探头便涨,迅速腕粗大小,从杨阙腕手缠绕而上,旋转而行,随即威风凛凛夺手探身而出,立时那长牙舞爪的龙头龙身,就幻化成一条黑色的枪尖。 龙身化枪,枪尖唰唰从杨阙的手腕间弹出,射向何其扬压至的金色草书。“仙道贵生,无量度人”,这八个草书,虽然也如龙如凤缠绕,然而在杨阙黑龙化出的枪身面前,立时显得相形见绌。 何其扬一见那条黑龙,脸色顿变,双手左右蒲扇般展开,一瞬间,八个手书金字,在半空顿时一拆而分,倏然展开,八字幅开,变幻莫测,以不同方位,夺向杨阙。 然而八字骤然展开得极为惊悚,但杨阙的黑色龙枪却一点不比其慢。枪尖在瞬间递出八道,准确无误的命中八个大字。“仙”崩溃了,“道”崩溃了,其余“贵”“生”“无”“量”“度”也先后破灭,甚至最后的“人”字。这蕴了半阙意境的草书金字符,都在杨阙探手而出的黑色龙枪面前,唰唰唰尽数击溃。 何其扬的毕生功力便在于这草书,草书崩溃,何其扬受余波所激,身形拔退一箭距离,再无刚才的傲气怒气,已然色变惊呼,“阎罗神回枪!” 不待何其扬话音落下,杨阙高大威猛的身体纵身而起,手中黑龙长枪如睥睨世间的君王一般,颐指气使的左右肆点,所取指出竟然皆是四大圣者亲传弟子的所在之地。 那里有阑苍院一代奇女木槿,高深莫测的张凡落... 竟然以一己之力,独战列王山上四圣者众徒。 这是何等气魄? 木槿手托出一道弯月,和黑龙枪尖一撞,身影迅速远去。 张凡落也化身数影,被黑龙枪撩着衣颠闪避遁开,出现在数十步之后。 陡一见到“阎罗王”的邪功重现于世。众四圣弟子也有些懵,纷纷退避,并不接战。 一击将所有亲传弟子荡开,杨阙立身而战,枪又化为黑龙,绕其身而行。平添他面容的雷霆之威。 阎罗神回枪,来自于神枪阎罗王,高纹国首屈一指修行者罗森的传承! 罗森若无手段,怎么可能四圣竟然为了他同时出手,将他擒回列王山,置于四圣永久的看守之下,非死不休。 话说回来,也仅仅只忌惮于四大圣者的“阎罗王”罗森,又是何等的厉害?其真传邪功,若真的找对了传人,那其传承的威能,连四大圣者都有忌惮,又岂是易于。 凡人千千万,罗森寻来寻去也只将自身惊世骇俗的修为,传给了两个人。可想而知,这两个人,就一定有璞玉精雕般的大成就可能。 阎罗神回枪,杨阙。 不死战法,杨文渊。 高纹帝国最后一个杀伐道大能宗师级修行者的两大传人,就在眼前。(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 第一百零七章 玄妙传承 只是此幕,却也看的杨泽有些瞠目结舌。 杨阙独斗四大圣者众徒,气势恢宏睥睨。刚刚击破何其扬的草书,就是在杨泽功力并未受制之时,也担保自己绝不会如此轻松。 那条环绕杨阙的黑龙有若活物,更有一种邪之又邪的感觉。然而自己的大哥杨阙面容却刚毅十足,显得非常“正”这种邪气黑龙附着在他的身上,反倒是相得益彰,并没有给人以邪魅的悚然之感。 “罗森邪法,你们果然继承了!也不怕污浊了我列王山至圣之地,惹来报应么。”何其扬站定,喃喃道。 就连众人里修为最高的木槿和张凡落,此时也神色凝重“罗森邪法即便传承于他们身上,但不过也时日尚短,怎么就有如此威力?”刚才两人面对杨阙的枪法,竟然也有不敌的观感,心中骇然,溢于言表。 “法只是道之辅,此术存于我兄弟两人之身,不做大奸大恶之事,何谈报应?”杨阙朗声而笑“只是列王山也未免太过小气,竟然视我俩为威胁,畏之如虎,实在可笑。” 张凡落冷哼一声“这世上多的是大奸大恶之徒,面慈若神明,心恶似地狱。口中一套大道理,暗地损人不利己。这样的人难道还少么,凭你等空口白话,难道就要列王山冒着放任两个即将堕入魔道的魔头,徒令世人处于危机之中?再则,罗森此人杀孽无数,坐下万骨,更罪恶窥视盛唐,意图陷千万生灵涂炭!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奸大恶之徒,必然以奸恶之人为伍,他所选择的传人难道能是什么光明磊落之辈?” 张凡落嘴皮上翻,说得更是一番朴理。 只是这番朴理,句句致杨阙,杨文渊于万劫不复之地。 罗森乃是四大圣者出手将其擒拿的高纹国大能,因为这件事,一度造成盛唐和高纹剑拔弩张。可知罗森虽然身子被桎,然而心却并不死,竟然平地冒出两大传人,且这两人居然正是在阑苍院进修的两个原本并不起眼的修行者。这等同于在阑苍院心脏埋下楔子得知此事,可想而知列王山是如何的震动。 木槿随即道“罗森邪功阎罗神回枪,以及不死战法,皆注重杀伐养其锐杀伐越重其功法威力越强。千万人的戾气,养成一身孽法你们继承他的传承即便是纯善意志坚定之辈,只怕也免不了被侵蚀。更何况,能为罗森所选之人,其本身就绝对不是善类!”木槿一边说,一边冲着杨文渊轻轻咬牙,显然之前没少吃他的亏。 杨泽清楚自己这两个兄弟表面看上人畜无害,然而若是真惹急,天上的翼虎都能给你扒一块皮下来,两人因为身负罗森传承而被囚禁列王山早已一肚子火气,这些四圣弟子只怕早成两人不满的晦气来源。 “我们本就不是善类,你们动手试试!看看能不能诛杀我等。”杨文渊上前一步,那张面容因为俊逸而略显妖魅。同时通身立时缠绕出一种黑色火焰,黑色焰火一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戾气冲天而起,像是一股风暴漩涡,顿时诸多四圣弟子,人人浑身布满护体罡风,显出一场战火一触即发的对峙画面。 “够了!列王山岂是殴斗之地,你们想打起来,引发此间封印的符阵反噬么?打起来,列王山便不可能平静了,他们被圣师封禁,不成气候,自有圣师向他们动手。不必我等多此一举。”张凡落最是冷静。然而却让杨阙,杨文渊双双目光都注视在他之上。 他位于四圣弟子和杨阙杨文渊气场的中心,等同于面对的是诸弟子和两人气场的挤压,而他仍然气定神闲,呼吸并无丝毫乱象,显示出高深莫测的修为,就连杨阙和杨文渊两人的狂傲,也不免对他另生评价估计。 张凡落一言,诸四圣弟子显然以他为首,也不多说废话,纷纷朝后退去,避出战圈。拔身而走,既然和对方已经拉下脸皮,日后见面也都互不待见,也不需多费唇舌,说走就走。 话说回来,双方气机交缠牵引对峙,而对方亦能说走就走,说退就退,可见这些四圣弟子,也是个个不凡。任何一个人,杨泽自忖修为都不在自己之下,由此可见列王山四圣,高深莫测。 当然杨泽从在大晔觉醒,真正迈入修行世界,前后不过区区数年时间,修为就已经达到天玄上境。这些固然和他那些九死一生的经历有关,然而如果和眼前用了数十年稳扎稳打,步入殿堂的四圣弟子们比起来,保管足以让他们目瞪口呆。 “杨泽,你和他们已是一丘之貉。我们原本会是你的师兄师姐,但是是你自己舍弃了这样普通人梦寐难求的机遇。 同样也舍弃了步入正道的机会。”张凡落又看向杨泽,负手深深叹了一口气。 杨泽朝他露出清冽一笑“何为正道?正道沧桑,难以辨明。我只求我道,问心无愧,便是我追求的道路。” 张凡落大笑三声,傲然而道“很好。希望你凡事能做到良心无愧。否则你等兄弟无论在哪里,我也会惩奸除恶。”言罢身形一纵,和四圣纵弟子消失于林影深处。 ********** 杨阙,杨文渊收了功法,像是身体受了很大负荷,突然如释重负一般轻松,耸耸肩朝杨泽苦笑道“得了,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一番指责,你我都成了日后大魔头候选人了。” “听方才他们所言,臭小子你居然成为了普天院比第一人,你为何会来到盛唐,又是如何办到这一切了...为何我们竟然察觉不到你半点修为?” “说来话长...”杨泽头疼的挠了挠脑袋,不知如何说起。只好从地海开始,大略将这些年的游历过程述说。 想到列王山大殿神木王鼎之上天墟小师尊的刻像,杨泽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牵连了什么天大的大事,当然为了避免牵连自己大哥二哥,杨泽隐去了天墟之上的经历,只讲自己的历练过程。最后一直说到了被四圣禁制了修为送上山来。 两人刚才还睥睨天下,现在却宛如街道边听说书的两个无知少年,听得一愣一愣,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出声“天玄境界!第三品!? “我们不见你,不过短短三年,三年之前,你大哥不过天玄九品,我不过地玄二品!如果我所记不差你还是存意境界,如今居然已入天玄上?”杨文渊倒抽一口冷气。 “你们两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刚才对峙那一群四圣真传弟子之时,可没见你们的修为差到哪里去,大哥深不可测,至于二哥你更是不显不露然而实力绝不在大哥之下。我看那些真传弟子真打起来凭借你们俩那古怪的功法,他们的胜面也不大。”杨泽撇撇嘴刚才那幕他看得可是清清楚楚,他虽然修为被制,然而〖体〗内天生灵脉,眼力可不差。但是也让他奇怪的是,两人没有唤出那黑龙,黑色火焰护体之时如今的修为不过是天玄境界?浑然没有之前的高深莫测。 杨阙苦笑了一下“你有所不知,想必你也知道了,他们人人说我俩是魔头的传承的确,我和你二哥在修行院之中误打误撞竟然碰到一个囚禁在密室中的神秘人,那神秘人见面便询问我们,想不想拥有旷世奇功,修为猛增。我们俩从大晔秋道院,进入盛唐阑苍院进修,正是为了获得更大机缘,令修行不断登高,修行登高,便可以救大晔于水火,更可以让你这个臭小子跟着我们沾光,把你驽钝的修行能力重新打通,让我们蕲春候府三兄弟,人人都成为独当一面的旗帜...这样的前景理想在我们面前,自然答应了对方。” 杨文渊补充道“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人就是罗森。高纹帝国,杀伐道第一大能!” 杨阙续道“谁知道这之后,罗森的传承,竟然是真的传承。” 杨泽被这句话听迷糊了“什么意思?” “罗森的功法不为这世上人所认可,便是因为其功法的确很邪。 说是很邪,不如说极为玄奇!他居然可以将毕生修为,灌输在我们两人的〖体〗内!他在我和你二哥的身上,各灌注了他的一道意境。而灌注修为之后,他个人便气海尽毁,等同普通平凡人,再无任何修行之能。所以我和你二哥身上,等同于各存有罗森的一半修行。联合起来,我们就等同于一个罗森!” 匪夷所思。杨泽入天玄已经有些时候了,但在修行之途上,也从未听说过一个人的修为可以这样灌注于其他人身上。如果真能这样,那么那些自知天命的修行者,岂不是可以将自己的修为输送给后人,那么这世间的修行者早已经是道通多如狗,法明满街走了。 正是因为修行需要个人体悟和修炼,所以自古修行一途,才是最艰难,也最令人向往之事,而一旦修行有成,便可以掌握他人生死,握有无穷力量,凡事随心所欲,达成所有的欲望。所以才让无数人竞相追逐,求取天道,攫取这样能人所不能的能力。 “很不可思议,不是吗?”杨阙笑了一下,那张看上去木讷的脸依然木讷“不过这一切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罗森将修行灌注在我们身上之后,我和你二哥原本的修为,并没有任何的改变。我们的身体只是容器,各自容纳了他一道意境。当我们唤醒这道意境的时候,立即就等同于半个罗森。” 杨泽心忖是了,刚才杨阙那当者睥睨的黑龙所化“阎罗神回枪”以及杨文渊那可以引动灵气风暴的黑色真炎,就是罗森寄存在他们身上的分别两道意境。当他们施展起来的时候,每一个人都等同于具备罗森的一半修为! “不过罗森的功法虽然玄奇,可以借种玄境在我们身上,然而他的这两道意境修为却是脱离了他的本体,犹如无根之萍,空中楼阁,无法得到补充。说白了,就是用一点少一点。如果肆无忌惮的用下去,最后也将枯竭。” 杨泽恍然,罗森这传承于后人的法子果然玄奇,不过玄奇是玄奇,果然也是有这等缺陷。试想你灌注在别人身上的修为,失去了本体的依托,就像是一桶水,每次用的时候舀一点,却得不到补充,长此以往,这些修为最后都消弭枯竭。最终融于天地元气之中。 所以罗森这功法的一脉,才没有这样一代代相继承而来的逆天。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一个即将知天命入土的修行高手,谁都私心使然,谁都不会愿意一夜之间变成相对修行者而言孱弱不堪的凡人,而将毕生修为灌输给其他人,就算是自己徒弟亲儿,这些修为最终都因为无根之萍终将挥霍湮灭,对长远无任何帮助,所以只怕谁都不会用到这个法子,而反而选择将一身修为,带入土中,哪里来回哪里去,至少最后一刻,还能感受自己是强大的,至少在最后一刻,还有希望更进一步,让自己活得更久点。。 “接受了罗森的传承之后,他便要我们进入列王山,为他取一件东西。你知道我和你二哥,从来就是知恩图报,且那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想对方既然馈赠如此大礼,我两人当然要想办法报答。再者,哪怕知道他就是罗森,他自弃修为传于我二人,这种恩义,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们也应该回报。” 杨泽算是明白了,罗森被四大圣者囚禁在阑苍院一处隐秘的地窖,却被自己两兄弟误打误撞闯入,罗森被四圣大能力所困,无法脱出,且大概知道他一辈子都无法离开,阴差阳错没有办法之下,选择将毕生修为灌注给自己两位兄弟,冀望他们去为他偷去一件极为重要的宝物。结果没想到,杨阙杨文渊也未能成功,反被禁锢在这列王山。 “罗森要你们取什么东西?” “原本我们立了誓,不过既然是自家兄弟,有如一体,说来无妨,罗森让我们取的,便是列王山至宝——神木王鼎!” “得!”杨泽将来龙去脉一应贯通,一拍脑门,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恰巧不巧,就被四圣放到了这里。 一个声音突然从旁传出,那是圣师涅缘长老的悠长厚重的声音“功德无量...多谢两位如实相告。” 虚无处突然一闪一晃。涅缘长老,像是迈出一张透明的幕布,踏足在了三人面前。 第一百零八章 不容拒绝 当杨阙,杨文渊两人道出了获得罗森传承的来龙去脉之后,杨泽便立即顿悟他为何被四圣封禁修为,搁置在了此地,还和自己兄弟见面。 果不其然,当看到涅缘长老从虚空中踏破而出之时,杨泽更肯定这是以他为饵,诱出自己两位大哥秘密的四圣手段。 列王山之上禁制无数:过不去的桥;在清澈河间存在的“无形界壁”;看似辽阔垠远,但实际活动有限的空间。涅缘长老踏破虚空并不代表着真的达到了传闻中修行至神启的境界,可以自虚空而去,从虚空而来。而是在他们目光所不见的背后,存在着同样的一方“幕布”,可以隔绝视野。 而以涅缘长老的实力,就是距离杨泽三人近在咫尺,他若有心掩盖修为,他们也决计无法察觉。 修行攀途,犹如从蚂蚁飞升苍鹰,蚂蚁再如何敏锐强大,也无法察觉苍鹰的存在。修行境界间有时的差距,就像是这样大道无形时空的阻隔。 见到涅缘长老如天神而降,杨阙和杨文渊身负罗森的各半传承,立即作出反应,黑龙萦绕,黑焰盘旋升腾,气魄逼人。 然而两人的意境气魄虽然惊人,但是面对似毫无修为,负手而立,并不作出反应的涅缘长老,就像是两条猎犬面对一头淡定自若的雄狮,尽管猎犬嘶嚎警告不已,雄狮仍闲庭信步,不为所动。 见到孽缘不受威胁,也无动手的态势。两人似乎也明白面对这四大圣者之一,他们也折腾不出什么水花。各自压制本能的那股敌对,无可奈何的收了意境。 杨文渊撇嘴道,“老家伙,好伎俩,轻而易举就用我三弟套出了你们想知道的一切。我们认栽!还准备耍什么花样,冲我们来吧。” 杨阙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这列王山上,处处陷阱。烤了那头羊。那几条鱼,外加炖了那锅鳖汤,也不算冤枉。” 涅缘长老对两人无礼似也并不计较。驻足三人之前,双眼充满智慧,负手淡淡而道,“两位小兄自和自家兄弟一样,都是偷上我列王宫,不过目的却并不相同,记得初来乍到之时,两位身负罗森的境界修为,但却对闯入列王宫的来意和这一身修为守口如瓶。而罗森修为全无,此事颇有些诡异。为保险起见,暂将你们扣在这列王山,还勿怪责。” 杨文渊露出一抹冷冽的笑容,身体已经无形之间,挡在了杨泽身前。 “...如今你们什么都知道了。我们也就没有价值了吧...杀剐随意。我三弟杨泽只是无辜牵连,你们不对他出手,我兄弟二人自会束手就擒,任由处置。” 这次是木讷的杨阙平静接过他的话头,“不过如果你们誓要斩尽杀绝,在我们三人身死之前...” “列王山只怕也要死几个真传弟子才是。” 话语说得极为平静。然而在列王山之上,当着四圣之一的涅缘长老,两人还能面不改色平稳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整片大陆,只怕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气魄。 而当然,这样的气魄更多的是来自于无知无畏,放几个大陆成名已久的大能在涅缘长老面前,能放出一个完整的屁就算得上对方本事。所谓初生牛犊不畏虎,大有一往无前的勇气。 听到两人这番话语,杨泽心内莫名涌出难以言明的触动,两人直至此刻,为了保他的安危,掀起腥风血雨也在所不惜...就是要死,也要他们先死……杨泽随即开口,“大哥二哥,涅缘长老和其余三圣者存大道明事理,并非这样的人。万勿对长者不敬。” 向来在整个盛唐以铁血著称的涅缘长老却仿佛并没有听到杨阙杨文渊大逆不道的话语,那张气度不凡的面容,露出一个让人很难不心折的淡淡笑容,似一眼看透了杨泽刚才拍马屁的企图,“稍安勿躁。” “杨阙,杨文渊,你们身怀罗森移植的修为,探入我列王山,虽然被禁制,然而我等知道你们是重情义守信诺之徒,非是真的对列王山有所图谋。如今真相大白,你们身负罗森传承之恩,为他保守隐秘,偷探列王宫...并非你二人就是大奸大恶之徒!” 涅缘续道,“正是因为如此,我列王山自有一套幻人心窍,攫取人心隐秘之法,但至今未曾对你二人动用。可知为何?因此法一旦施行,固然能攫取你们内心隐秘,但却会让受法者剧痛钻心,生不如死。最终还有可能丧失心窍,成为活死人,再也无法正常苏醒。所以此法非大奸大恶之徒不可用...我们更注重机缘。” “我师兄涅法正是堪破了这样的‘机缘’,普天院比召开,而你们的三弟杨泽化身刘福成为院比第一,进入列王山,解开你们怀秘心结,何尝不是这样的机缘。不用动用秘术,就可堪破罗森的图谋,岂不是皆大欢喜。” 杨阙和杨文渊两人受罗森传承之恩,便得他所托,前来窃取神木王鼎,之前已经誓言对外一切保密。两人一方面极重信诺绝不外泄,另一方面也担忧一旦告出秘密,他们就将失去最后的保命手段,列王山更可以来个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所以两人咬死不暴露,于是至今为止,四圣都并不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和罗森图谋所在。偏偏四圣极信机缘怀有恻隐之心,不肯动用钻心秘术。所以就这么一拖再拖,将杨阙两人扣了极长时间,幸得好杨泽的到来正符合所谓的命理机缘,否则恐怕两人还不知道会被关到猴年马月,海枯石烂日月无光……面对这一切。杨阙终于轻叹一口气,冲着杨文渊道,“我兄弟二人并不是恩仇不报的小人,知恩图报,应该是我们为人最根本的原则?” 杨文渊点点头,“当初答应罗森我们兄弟绝不泄露他的嘱托和秘密,而杨泽也属于我们兄弟三人的范围之内。三兄弟福祸同依,所以我们知道些什么,杨泽也应该知道这些。这也不算违背承诺。” “这是自然。”杨阙郑重道,“只是我们在说予三弟这一切的过程中,是不是隔墙有耳听了过去。这当然不能怪我们。而为罗森夺取神木王鼎,实在是四圣修为极高,我们已经尽力而为。承诺罗森的我们已经做了,只是谋事在人,定事却在天,这样一来,我们也问心无愧了吧。” 杨泽脑子里有自小和这两个大哥一起长大的记忆,知道这两人一唱一和,实际上并非迂腐之辈。 他们固然是应诺了罗森为他严守秘密,然而在答应对方之前。并不知道对方就是罗森。也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何企图,是好是坏。不过罗森既然下了这么大本钱,天下绝不会有免费的午餐,定然有所图谋。 两人被擒之后,才明白传授他们修为的居然是罗森。不过事以至此,无法可解,碍于他们的承诺,以及自保的想法,所以无论列王山四圣如何询问,他们都只能硬着头皮死不开口。 如今困扰的一切迎刃而解。两人并不为承诺过罗森而自责,相反一时间如释重负,轻松许多。 涅缘长老再道,“是了,罗森被我师兄以“井枯秘法”禁制在阑苍院地窟,此术只对他一人有效,井枯秘法是和我师兄修为相连维系,我师兄一天尚存维系秘法,罗森一天都不能踏出井字困地,直至终生...神木王鼎却是我列王山至宝,上面依旧遗留先祖之威,罗森打起它的主意,定然是有一套办法利用神木王鼎,炼化困住他的秘术。所以他不惜铤而走险,将一身传承施以秘术分别注入误打误撞的你们兄弟二人身内,让你们偷取神木王鼎。等到交予他之后,他自然有办法收回借存在你们身上的修为,等到他恢复境界,罗森还有一门血炼之法,借助神木王鼎之能,破解我师兄的秘术。使得他可以重获自由,逃回高纹。” “罗森动机不纯,亏得你们没有与虎谋皮,否则当你们将神木王鼎交与他手上之时,就是你们丧命之日。” 接种玄境,再由继承自己修为之人盗取神木王鼎,破解困于自己的秘法。这绝对是一个极狠极妙甚至极天才的脱身法门。罗森无时无刻,都不在想着脱离囚笼……如此说来,列王山不在为难我兄弟三人,令我们重获自由?”杨文渊试探道。 涅缘点了点头,“你们三人之中,杨泽是院比名副其实入山之人,也就是我四人门下弟子。当然不可能为难于他。你们二人既已道出实情,并无犯下任何劣迹,当然可以来去自如,不过你们身上极有罗森灌注的意境,罗森杀伐太过,其意境之中戾气极盛,长久下去,你二人必受影响,日后修行只怕也难守本心,偏离本心,修行之路可谓就到了终点。如果愿意留下,或可借列王山灵气,祛除你们各自体内的戾气。亦可以慢慢炼化这两道意境,对自身修行的增长,也将拥有莫大好处。” 杨泽上山的目的就是为了两位大哥而来,如今杨阙杨文渊重获自由。他也再无呆下去的必要,只是涅缘长老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眼下杨泽一时也沉默了下来。正待征询两位大哥意见。 谁知道两人异口同声,“门下弟子。这么说,四圣者已经认我三弟为弟子了?” 涅缘微微一笑,“他众目睽睽之下,通过普天院比,我四人收徒讲究命理机缘,他既能渡过梨花神树的幻境,自然已经是如此了。只是因他伪装参加院比,毕竟有欺瞒之实,为了防外界之口,暂不对外公示而已。实则从梨花神树大梦初醒,正式踏入列王山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 “那还等什么,三弟还不快拜见圣师!我们暂时不走了。”杨阙杨文渊迫不及待去压杨泽脑袋,似根本不知道杨泽到底在迟疑什么,大陆之上,有谁要是听到自己会被四圣者收为亲传徒弟,只怕早已经祖上三代烧高香,如果在一国之中,可谓是满国为之欢呼沸腾。 自己这个三弟,居然如此木讷!果然是个蠢小子! 他们两人或许还没有什么,但只要是对有杨泽有好处,断断是不能拒绝的。(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 第一百零九章 送酒 一切真相大白,涅缘长老离开之后,便宣布辟出这片山岭的坡地园居给予三人作为憩身之所。简直是震惊了列王山的诸多四圣真传弟子。 原本人人见到了杨阙杨文渊的罗森传承,早已经认定两人是继承罗森的邪恶之辈,还待着四大圣者对其作出判决,谁知道一转眼之间,居然就是这样一个局面。 何其扬直吹胡子瞪眼“怎么可能,如此一来,等同名正言顺的承认了杨泽的身份,他和他那两个大哥是一丘之貉,他本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圣师们到底是何想法,难道真的是老糊涂了?” 张凡落拧起了眉头“切勿对圣师不敬!” 木模微叹“如此说来,他真将成为我们的师弟,大家还是做好准备吧相比起来,我还是喜欢和我住一起的昆仑圣女至少没有那个小子三兄弟那样惹人讨厌……”她本对杨泽并无看法,只是恨乌及乌。 就在四圣弟子为杨泽的尔式到来无所适从之时,离开的涅缘长老不忘一举抽除了四圣留在杨泽〖体〗内限制他修为的真劲,这让一直在打这四道真劲主意的杨泽落了好大一个空。就像原本是预谋即将得手的宝贝,突然被人拿走般心欠得慌。 只是解除杨泽〖体〗内共制时他异样的表情,却让洞世事如明烛的涅缘都有些疑惑,怎么会从杨泽身上看到了几分“不舍”难道解除禁制,还让他不爽? 杨阙杨文渊恢复了自山身,又由涅缘长老亲言杨泽三人可留于列王山,开辟出坡园给三人居住。这外界还因为杨泽轩辕鳕天乔装参加普天院比而惊动不止,有说两人亵读了帝国威严,帝国皇家就不可能放过他们;也有人说他们犯了禁忌,必然将被囚于列王山作苦力一辈子不见天日。 谁也不知道列王山内部就亡,经定了下了基调,杨泽是新的四圣真传弟子,已经成了板上钉钉之事。 列王山至高六峰紫竹园,是四圣的所在地,列王山倒是有不少侍奉打理山上的看经人,管事前辈高人。不忘前来道贺送礼 送来的大多都是柴米油盐,吃穿用度,腊肉猪羊,锅碗瓢盆之类。多是明白杨泽三兄弟要在这里常住 又回了〖自〗由之身,不需要再如以往定时送上囚食,所以这些活计之物少不得。 再者就是列王山管食的老头拳发现自家猪羊三天两头丢失,干脆直接送些上门来,防止杨家两兄弟再因为报复或者口欲去后院偷羊取鸡,那可就得不偿失。 相对而言,真传弟子点贺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他们多少因罗森问题对杨阙杨文渊有些敌视。如今对杨泽三人突然恢复〖自〗由之身而转不过弯来之前结的梁子多少还在那里有个梗。四圣真传弟子倒也没有那么记仇耿怀于心,不过大多高傲,看不顺眼大不了不相来往。他们也没必要拉近彼此关系。 相比起来,轩辕鳕天的入山待遇和杨泽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轩辕鳕天到来之初,不光是木模要和她同住 何其扬,张凡落 沐赢等等四圣子弟,皆是一并送予礼物,在木模的小楼里,因为轩辕鳕天的到来,前来探望的真传弟子几乎全聚了个齐。 轩辕鳕天收的礼物,也大多是这些四圣弟子送予的珍宝。其中一些连她这个见多识广家底丰厚的昆仑大小姐,也会很不争气的心头一跳。 众真传弟子表现出的热情和喜爱,是从根本上将她认定成了他们的小师妹。仿佛是她获得了院比第一名正言顺。至于杨泽,则直接被他们忽略了,仿佛早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轩辕鳕天和众四圣弟子所在的紫竹园竹楼遥遥可望,四圣弟子应酬轩辕鳕天的热烈气氛,还远远传来相比起杨泽三兄弟所在之地的冷清,倒也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杨泽倒也乐得被人遗忘列王山送来了必要的食材物资,他们所住的三间房舍虽然简单,一应用具倒也应有尽有。三兄弟在这里,倒也可以尽述各自见闻,能说上几天几夜也不嫌累。 列王山对三人的境遇还并未公布,外界只能猜测成疑。民间和士林朝堂里的议论者只能咂摸这事不会小了去。所激起的变化,列王山的颜面,帝国的颜面如何补救?至于导致这一切的杨泽,几乎已经被人忽略了,因为谁都知道,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的命途算是毁了。 趁着列王山管事者探望的间隙,杨泽也请托管事下山给清平公主带下一封书信。信内容很简单,杨泽只是担心听闻外界的风闻之后,大晔会作出不必要的反应。清平公主看到了信,自然知道他们平安。 安然于列王山,又和杨阙,杨文渊聚首,至此杨泽一直搁心坎里事情,终于有了定数。只是三兄弟齐聚,互诉各自境遇之时,杨泽有时会朝列王山之下看去,看到入夜城市渐起的万家灯火,却突然有些沉默。 “自古以来,任何等豪杰身具如何本事,到头来,也脱不出一个情字。”见到此幕,心思玲珑的杨文渊喃喃笑道,不忘和杨阙对视一眼。 杨阙哪能不知道杨文渊所言,他们虽然被禁于列王山多时,不与外界接触,但听杨泽诉说他的历练见闻,就算杨泽有意淡化,但他因纪灵儿被流放,又在流放时“地海遇险圣女相助……”的那段经历,委实深入人心的。当下道“是了,普天院比,西陀也会观摩,如今纪灵儿自是亲眼见到三弟拖得第一上了列王山。以前外面还有人对我三弟说三道四,宣称不配西陀圣女,如今你这臭小子境遇非凡,重重磨练之下,已经今非昔比,就是此时下得山去执子之手,嘿嘿,我看还有什么人敢再在一旁讽言讥语,我兄弟二人第一个灭了他!嘿嘿你二人就放心与子偕老去吧!” 两人委实是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之徒,杨阙一说,杨文渊就差没嗷嗷跳起,一张俊逸的面容红光满面“择日不如撞日,兄弟为你撑腰,如今们就前往那西陀客卿落脚之处,把话当天下人面前明了,看我普天院比第一,列王山四圣真传之徒护国有功被大晔钦点的天监执宰,有没有资格求取圣女纪灵儿!” “你们倒是亢奋些什么啊……”杨泽哭笑不得,及时制止“这列王山弟子的身份还刚刚尘埃落定,都不受人待见,至于天监执宰,不过大晔任职唬不得人的。” “四圣真传,就足够你小子行大运的了,至于其他的,不过是说起来一团襟簇添威风而已。反正颠倒一张口,哪有说不来的道理。”两人典型的狐假虎威事情搁杨泽身上,他们就有很能不管不顾豁得出去的架势唯恐这盛唐帝都不乱。 这很容易让杨泽想到当年在大晔上林,两人就这么簇拥着他踏上红楼去面对董萱。当年那件事已经闹得上林城人尽皆知,如果时空转换到当今盛唐帝都,还不知道会弓来何等轰动。 杨泽很想再知会四圣一声,干脆再度把这两人困起来算了,困毁于泥,总好过纵龙入海。 刚这么想着,幻灭长老就抱着两大坛子酒从坡下的那条溪水前出现,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越过涧溪,走上坡来。 再一眨眼,已经近在咫尺。庞大的身子晃了两晃他抱着酒坛在三兄弟面前坐了下来,huā白胡子一吹朝杨泽说明来意“大师兄钦定了你为弟子,如此一来,我倒也成了你的师叔了。当初见面,朝你出手也是不得为之。如今你既然正式成为我等弟子,做师叔的,总的要有些见面礼才是。” 幻灭长老为人粗犷,能有耐心说这么一番话,已经很了不起,说罢踢了踢脚边两个酒坛,言下之意这些便是见面礼了。 送酒而来。杨阙杨文渊被禁足在这鸟不生蛋的浅坡,腹里的酒肉馋虫早已经淡寡不堪,幻灭带来的酒坛只是嗅之,就香飘数里,在地上一搁,仿佛他们整个浅坡草舍都成了酒窖,不消说也是沁人心脾的琼浆。 两人迫不及待揭开酒盖,就去抱那两个酒坛。然而一抱,却大吃一惊。险些没能双双跌倒,而酒坛却只是犹如风过树梢般晃了晃。 两人自幼习武,当年就已经是年中的校将,不说修行境界,就是一身武力,开三百斤弓,持百八斤重矛也能舞得风生水起。如今两人数年修行,也是天玄境的修行者,竟然连这两坛酒都抱不起来?这是什么笑话? 两人不甘心,这次提纵修为,功聚双臂,啪啪各抱一坛子酒,躬身,蹲步,大力聚集,双臂不断朝外蒸腾出氤氲真气。猛一运力,两口大坛缓缓离地而起,两人双足立陷地一寸。酒坛举高过胸,坛口一斜脑袋一仰,两人不甘示弱的纷纷灌了一口烈酒入喉,这才缓缓将两坛酒重新搁在草地。 两人功行双臂,抱起两坛酒不亚手千斤重物,而刚才幻灭长老一手一坛,如履平地。一前一后的差距,足以让杨泽三兄弟都为之汗颜。 与此同时,刚刚喝下两口酒的杨阙杨文渊,似乎刚刚正品味那酒旷世酒香,却突然双双高喝,犹如灌火入喉,捂着脖子仰面便倒。 饶是杨泽知道那酒不同寻常,也为两人突然的变故骇然,若不是心知幻灭长老绝不可能谋害两人,杨泽还以为他们中了剧毒。 幻灭长老却仿佛早料到有此一幕的不屑而笑“此酒名为‘天王香”在我列王宫真火炉之上,已经烧炼了前后四百年。前后已经超过有两代四圣宿老照顾,四百年间,一直炼化灵韵水脉而成,但其却是至灵之物,其中的灵气,全是至阳火精灵元。原本是打算用来炼化你们两个小子〖体〗内那源自罗森的邪气,避免你们日后走火入魔,却如此莽撞,就这么一口喝了下去。不掌握饮用炼化的方法,你们无异于双双喝下了一口至阳火精。饶是你们天玄境界练就罡身,也要烧得你们肠穿肚烂!” 幻灭一边说着,一边也不停着,俯身向前,各自在两人身上打入一道真劲真劲弓导两人炼化入体的酒液,循环来回几次,两人身体竟然蒸腾出大量的雾气,直到这些雾气吞没了整个浅坡,两人才停止了痛苦。那两口酒液,终于在幻灭的指导下 完成了炼化。 此时的紫竹园竹林中,四圣弟子们明显看到了浅坡这里无数的烟雾,只是如今那里的杨泽兄弟三人已经正式恢复了〖自〗由之身,那里也被涅缘长老示下给予三人安身之地 众弟子也自知管不了他们,只是心中不满,不免带着些鄙夷的嘀咕“又在搞什么名堂!” 作为塑灵师,杨泽一点即明,当即知道了这两坛酒装得是什么。那酒清澈无比,看上去似乎有生命一般流动。然而却如幻灭长老所言,这是数百年在炉顶上烧炼出来的结晶 吸收了数百年顶级火种,练出来的某种火灵元。 灵元是什么,灵元是灵气大量凝祭而成的结果。是量变引起质变的待晶。光是灵气的聚集,只能说明灵气的充裕,然而当无数灵气聚集满足了一些天地自然苛刻的规律之后便能聚集出灵元。灵元虽然本质也是大量灵气的聚集体,但是性质却截然不同。就像是骨骼皮肉,血脉,这一大堆组合起来了生命一般。灵元就是灵气的生命! 一些高品阶的灵宝,之所以有天地异能的功效,皆是来自于不同的灵元。 当初在地海,杨泽正是提取了云庭境那支五阶隐龙剑的灵元,作为滋补吸收,让他迈入地玄境界完成修行的一个突破。 灵元也分许许多多的不同种类,也有不同的性格。有的暴烈异常,有些诡异极不稳定,有些温润如水,性子平和 可以滋养生物,这就是一些疗伤灵宝的能力来源。 而眼前的酒坛之中的那些酒液看似清澈,实际上是锻炼了数百年的灵元“至阳火精”吞服下去,若没有引用的法决,就和一团至阳到火一般,比什么毒药都厉害百倍去了! 杨阙,杨文渊睁眼醒来,看到满坡的雾气,当然知道这是他们他们刚才导致的后果,这下连看那两坛酒一眼,都直打一个哆嗦“这东西,既然不能喝,又拿来做什么?” 幻灭长老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道“你二人生在祸中不知,而生在福中竟然也懵懂。” “你们虽然各自〖体〗内有一道罗森的意境,然而这罗森在传给你们的时候,也就没安好心,大概也担心你们知事难为,不为他窃取神木王鼎反而一走了之,他一身修为会毁于一旦。所以给你们这两道意境,也等同于种下了两道极为厉害的禁制。两道意境成了无根之萍,用一次便会枯萎一分,罗森岂能善罢甘休,他种下的意境等同其人,岂能如此舍得给你们挥霍,意境脱离本体,却以以你二人身命为寄主,犹如两只寄生虫,牢牢扎于你们〖体〗内。意境要保持不被损耗,又无法通过外界补充养分,便只能以你二人一身精血为养,你们不断使用意境,意境也就如吸血鬼般汲取你们精血作为补充。到了后面,你二人精弱血枯,当意境消耗衰弱之时,也就是你们两人生命同时身消陨折之时口所以罗森根本不担心你二人不为他尽心尽力,因为迟早你们会发现自己身体一天一天衰弱,必须寻求他才能解救!到了那个时候,你们便犹如被意境寄生的行尸走肉,和活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杨阙杨文渊脸色变了一变,罗森之歹毒,可见一斑。杨阙冷冷道“如果真是那样,我兄弟二人宁愿自裁,也绝不可能忍辱偷生,他妄想以此控制我俩。只可惜打错了算盘。” 杨文渊俊美的面容熠熠二辉“我兄弟二人宁做逍遥鬼,也绝不当傀儡人。何尝因为贪生怕死而皱过眉头?” “好骨气!”幻灭长老赞三一笑“只是男儿大丈夫,死固然不惧,但懂得如何生尤其可贵。既能造福世人,当然要活着,活得越久远越好。” “罗森固然可恶,但他能宆炼出两道意境,也算天纵奇材。他的这两道意境,虽然排不上三千意境前十之列,但比起那些二三流的意境来说,也是出类拔萃,跻身一流了。如果就此被毁去,倒也可惜。所以师兄也就是你的师父……”幻灭看了杨泽一眼“赐下这至阳火精,帮你兄弟二人驯化〖体〗内的两道意境。” “你们施展意境,可有不妥?” 杨阙点点头。随即拉开胸前衣领,袒露出胸口。只见胸口之上,心脏部位竟然朝外突出一块狰狞的肉瘤,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心房的模样,这块黑色肉瘤朝外细枝末节的牵出不少如闪电般长牙舞爪的黑色线条,一直贯连了杨阙的双臂。 接下来是杨 渊文渊袒露出胸口,胸口之上,同样是这样的黑瘤,就像是心脏被挖了出来,然后重新缝补了上去一般,只是杨文渊从那里延伸出来的黑线,居然是分布向他的四肢五骸。甚至连他的脖颈,都犹如曼陀罗huā枝叶般延伸了些黑线出来。 “这就是两道意境的寄生?” “不错,这就是罗森意境的‘恶根”连着你们的精血,吸取你们的精血作为意境消耗的补充。这样持续下去,你们俩迟早被榨干吸枯。这些至阳火精,就是帮助你们斩断这些恶根的牵连!将他们全部烧尽炼化干净。” 两人再看自己的胸V,果不其然,因为刚刚那两口酒的炼化,有两条牵连着心脏的黑线,已经无影无踪了。 “我这就教你们炼化这至阳火精的功诀。记好了,此术名为《祭火弓真诀》!” 一连数个小时,幻灭长老将这套功诀口口相告。实际在蕲春侯府之中,杨阙杨文渊的修行资质,远甚于杨泽,在当年杨阙就已经达到地玄巅峰,杨文渊也在地玄上。若非杨泽身负重生的灵魂,真是拍马都追赶不上两人的修为进度。 有关性命,两人充分发挥天性,学得是极快又好。迅速就掌握了这套导弓至阳火精,炼化〖体〗内恶根的法门。 幻灭继续道“这“天王香”的至阳火精一方面有净化一切污秽,还原璞真的效果。另一方面,有至阳火精,运行一次《祭火弓真诀》,你们〖体〗内十七窍就会暂时通达,形成“假辟谷”的现象。” 普通人有七窍,然而无限趋近天道的修行者却明白,人身实际上有十七窍。十七窍之中,有关修行最重要的便是气海。只有开了气海,人才能诸脉贫通,修养出真气。而对于其他修行者而言,只要开了气海,锻炼了经脉,人就有了修行问天的能力,并不需要将其余的诸窍打通。 且只要到了一定的境界,这些其余的诸窍,就会自然——通达,犹如天道馈赠的礼物一般。根本不需要事光去钻研。 而当然,在天玄境界的修行者,是不可能全开十七窍的。 眼前的祭火弓真诀,加上至阳火精,便可暂时让人开启十七窍。 “就算开了十七窍,又有什么作用?又不能增长修为,且圣师你所言只是暂时,一点好处也没有。”杨文渊疑惑道。 看到三人不明所以,幻灭继续点拨“十七窍打开,等同于诸身通达,你们周身无处不是气窍,气窍可乃是直接和天地元气上下贫通。还不明白么当十七窍打开,你们原本无根之萍般的意境,就再不是无根无萍,没有根基,十七窍开,以身为桥,你们周围的天地元气,就足以成为外在意境的补充!这两道意境,也就不存在无根之物,自然可以获得充足的补充,不需以你们精血为养!桥与天地,意境施展如天发杀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十七天后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天发杀机,移星易宿。意境施展,贯通天人,开十七窍,炼化恶根,同时让两道意境得以从天地元气获得补充。这种法门,只有我列王山具备,独一无二。” 至阳火精可以烧尽恶根,再加上祭火引真诀,能够暂时打通十七窍,这些独特的效果,配合起来,便正好可以让杨阙杨文渊摆脱罗森控制,又可以留存两道意境。实在是再好不过。 然而看着这至阳火精,杨泽也一并动了心思,他灵脉是水性,这些火精灵元对他而言无法吸取,不过幻灭长老教授的祭火引真诀,他也一并学了去。这些火精灵元配合祭火引真诀,如果对敌之时他开了十七窍,岂非同样可以使得自己的意境不消耗自身体能精力,获得更持久的作战能力?这光是想想都能让人兴奋不已。 当然这两坛子酒沉重无比,不好携带,并不方便战斗时予取,杨泽的黑色宝囊如今还扣在四圣手中,不知何时归还,兄弟三人便只能就地取材,在草舍中寻到了三口用来装水的葫芦,去了里面的山泉水,将这种由至阳火精构成的“天王香”酒灌满了三口葫芦。 至阳火精酿出的天王香很是稳定,外表色泽性质和酒液并无二致。只是极为沉重而已,用来装水的葫芦,也可以将其盛下,并不会引发什么异状。只是入人口中,那就是另一番造化了。 幻灭长老传授了功诀之后便离去。杨泽三人随后就着那两坛天王香,开始淬炼祭火引真诀。 列王山重回了平静之中。只是唯一不平静的,便是此后的日子里,这片浅坡之上,永远是一片雾气蒸腾,居住在紫竹园竹楼之上的轩辕鳕天和四圣弟子们看过去,就像是一个耸起的小坡。顶了一顶云雾组成的笠帽,极其像个巨大的蘑菇。 轩辕鳕天多次想要去探一探杨泽那边的草舍,都打消了念头和冲动。 一方面是因为四圣弟子和那边简直形成了泾渭分明互不交往的态势。她来到这里极受众人欢迎,甚至有时候可以说是宠爱。仿佛众人要把对杨泽那个不中意师弟的遗憾,尽数弥补在她这个师妹身上。就像是一家人生了两个儿子。一个不争气,便把剩下的希望和宠爱全寄托于争气的那个身上。碍于这种“希望”和“负担”,轩辕鳕天也不好当着众目睽睽直接就这么去找杨泽。 再者第二方面自神树走出之后,她就回忆起幻境中的种种一切,想到两人居然在幻境里结为了夫妻,简直是越想越躁,这样她堂堂昆仑圣女日后还怎么出来混。所以咬牙暗下决定从此以后,就要和那可恶杨泽断绝往来! 只是两人同上列王山,倒还是要共同进退,没有什么机会跟他摆明车马划地为界。她一直是这么说服自己的。如今她住紫竹园,杨泽住浅坡,岂不是天然隔断,她又怎么能冒出想要去见他的想法?荒谬荒谬,赶紧拍拍脸清醒清醒。 所以关键时刻。还是自尊占了上风。看着浅坡那里的巨大蘑菇云,她也只是咬咬牙,“也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鬼!” 满列王山上的人都不知道这三兄弟在搞什么鬼,而且一搞就是十七天。 十七天中,这些原本只是在浅坡的雾气终于扩散,遮罩了整个山峰。远远看去,云如圆盘悬浮,边沿叠叠界限分明。简直不亚于平地神迹。 紫竹园众人抬望竹楼顶,那云盘遮罩,触手可及。诸多四圣弟子若不是碍于四圣师有不得打扰浅坡草舍那边的谕令,几乎都要个个冲天而起,朝那头浩浩荡荡兴师问罪而去了。 这十七天中蘑菇云从列王山的扩散,亦让盛京城市井坊头之间,人人驻足眺望。不明白这是列王山的神迹显像,还是山上某位大神仙的得道观瞻。特别是此事还发生在普天院比结束的半月之间,更是牵动人心。甚至有普通百姓叩首虔诚而拜,在山院门前祈福者络绎不绝。 盛京城行走前后参与鉴宝会,普天院比的外宗修行者们,见此异象,竟也不急着离开,都各自搁下了行囊,准备继续等望天下关注之地的列王山出了什么状况,若是曝出四圣师其中有人得证大道,羽化寂灭而去,那就真的是震及大陆了。 朝堂文武,百门世家,都心中惴惴而振奋,指着列王山那头,会不会曝出意想不到之事。这云盘凝而不散,犹如天罩祥云,分明是瑞景,说不得列王山上,就要有人人惊叹的大事发生了。 阑苍院内,掌院率多名长老登山叩询,亦只是被四圣告予“诸事顺宜,勿扰”而最终只得怅然下山。 星枢阁至高顶之中,有纱帐重幔遮罩,看不到内里人的模样,然而股股无法掩盖的气场,似乎正透过纱帐传达迸放,让到场的修行者,甚至都能感觉气血被激得潮汐般起伏。 但这并不是压迫人的气场,在这种气场的无形范围囊罩下,反而能令修行者的气感不由自主的加快运行,普通修行者,在这种气感的作用之下,只怕修为都将加速不少,获得极大裨益,比一般灵药都还要优胜不少。而达到了迦缪这种天玄级别的修行者,体内则是说不出的畅快。 不消说,纱曼背后的正是西陀殿的现任祭祀殷墟。这种“一尊之所在,千众得其惠泽”的能耐,足以显露这位西陀圣殿祭祀“以身成圣”的伟力。 众多西陀在盛唐的客卿们,感受着体内随之被带动的气感,人人面现振奋虔诚的注视着纱曼,他们看不到背后人,然而光是这么隔着距离和屏障察觉他身尊的存在,就已经让许多在盛唐德高望重的客卿们。眼神底现出一丝丝狂热崇敬。 迦缪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之上,“自圣殿祭祀大人开“神眼”之后,便启动了巡弋世间的睹圣之路,沿途为神国巡视世间。五十国万千客卿,已经沿路准备好了迎接祭祀大人的圣驾巡弋。此次“睹圣之路”,相信莫不万众瞩目。西陀荣光必将在神的护佑注视之下,光耀世间。” 所谓的“开神眼”。指西陀圣殿极为盛大的一种传承。 西陀殿相信自己是神在世间的仆人,在对神虔诚的信仰膜拜之中,每隔一段漫长的时间。就领会到了神的旨意,获得了神传法力,被赋予了“神眼”。 神既是等同于昊天一样的存在。赋予万物以秩序。给予人工具,甚至以修行的能力。神是天道,天道即是神。神居住在神国之中,神国是空间至高处,和俗世人间是两个不同的等级。是虚无缥缈而凡人永不可能触及的存在。 每隔一段漫长的时间,神都会凝视世间,而神凝视世间的办法,便是通过所选择的人,赋予“神眼”**力神通。被赋予了“神眼”的神选之人,便承载着神的视野。代替居住在神国之上的神,巡视他们给予了万物天道的世界。 所以“开神眼”这种说法,自来就是西陀圣殿和神国交流,拥有莫大荣光的仪式。一般而言,每隔四十九年漫长的时光。圣殿之中就会有人“开神眼”。一般来说都是圣殿之中,最德高望重,信仰最虔诚,最接近神国的信徒。 被神赋予了法力,开了神眼的人,便会接受“神谕”。踏上“睹圣之路”,届时全西陀殿在世间的分殿,所有客卿,都将迎接接受神谕,开了神眼的长老到来巡视。作为神对其世间信徒,神留存在这个世间传承伟力的一种检阅。 可以说,这是西陀圣殿最神圣的一个仪式。这次和神进行了沟通,被赋予了神传法力,开了“神眼”神通之人,正是西陀殿的祭祀殷墟。殷墟这次途径的路途,几乎要行走整个世间,包括了盛唐帝国,大晔国,晋国,武崆山,甚至极西之地的一些小国,宗门域地,也都将途经,可以说路途遥远。然而这些地方的客卿,早已经为这一天的到来,激动不已,甚至有些人以毕生能经历一次“神眼”的检阅为荣。死也无憾。 修行路遥远且漫长,且几多人能够做到长生? 这是一条永恒的寂寞之途,很多人甚至可能毕生都追求不到天道,见不到神国,更遑论亲眼见到“神”那样至高无上的存在。能够被神眼所眷顾,可能是他们这辈子,最接近天道,神国的一次经历。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修行客卿为之狂热虔诚。 殷墟抵达盛唐,只是这漫长睹圣之路的一个起始。但是在这一站,却极为重要,因为他还有一些事,必须要去做。 众多客卿望着纱曼之后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想到对方可能和神相通,神在其身上种下了视野,他所见的,必然是那个“神”所见的。他所接触过的人事,也有如“神”亲临目睹。光是这么想,他们身体就激动得瑟瑟发抖。 更明白这世间万千大道,果然只有西陀圣殿,才是真正的神国的仆人,天道的使徒。一时心中万千虔诚膜拜,无可言喻。 “明白了,大家辛苦了。”殷墟的声音,从纱曼背后缓缓传出。 迦缪说出睹圣之路的相应安排,一般这个时候,就是告会的尾声。人们将陆续离开大殿,让祭祀大人休息。但是此时,迦缪却并不离去,众人知他有话要说,也纷纷按住了欲离开的脚步。 迦缪的声音响起,“...近期一个传闻,在盛唐不胫而走。” “据说在不久之前,四大圣者出手困住了两个偷入列王山的人。而这两个人,正是当今高纹帝国杀伐道宗师,罗森的传人!” 众多客卿群中顿时传来一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显然众人对此事,早已知晓,这件事伴随着列王山那突然出现遮罩在山峰的巨大云盘一并传了开去。这十几天里面,在盛唐内传得沸沸扬扬。 殷墟像是并不知道一般,“噢,说来听听。罗森乃是高纹魔头,手中尸骨累累,罪大恶极的罪孽人。这样的人,一个都足以危害世间,他居然有传人?” 迦缪狭长的双目眯出精芒,道,“这两个传人自然被四圣者叩下,就如同四圣者出手桎梏了罗森一般。但更让人吃惊的,并不是这两个罗森传人...而是乔装打扮化名刘福参加普天院比,却离奇成为普天院比第一的那个杨泽。正是这两人的兄弟!魔头罗森在这世间的两大传人,正是他的两个大哥,杨阙和杨文渊!” 此话一出。大殿众多客卿哄然炸响。 人们大多都听到了这样的传闻,但也只是市井流言,隐隐约约。毕竟现在在列王山上的杨泽虽然被谕告宣称软禁思过惩戒,然而谁都嗅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列王山四圣并不将其逐出山门,大概也就存了要将他度化成真传弟子的想法。所以至今连盛唐帝国的皇室,也没有任何来自皇家的意见。杨泽极有可能成为新一位的四圣弟子。所以就算听到了这样的传言,谁又敢在下面嚼舌根子? 没想到,迦缪居然在星枢阁,至高顶,圣殿祭祀的告会之上,当众说起这件事。足以引发一阵轰然。 当然更多的客卿,此时已经齐刷刷的将眼珠子,都看向了大殿那一方帷幕。 片刻之后,帷幕背后的圣殿祭祀开口,压下了那所有的窸窣之声,“四大圣者虽然都是至高辈的前辈,然而他们毕竟也是人。且年事也高,难免会犯些错。魔头罗森的两大传人,竟然是此次普天院比第一人的兄弟,可想而知,这是妖人事先拟定的诡计阴谋,目的正是进入列王山,欲行不轨之事。” 有了祭祀的这句话,顿时在场一些客卿,开口昂然道,“此子正是杨泽,如果所记不差,当年我西陀圣女纪灵儿游弋列国之时,在大晔竟受其辱,我圣女险些受其亵渎玷污,此子乃是邪魔外道,如今已逐渐崭露头角,若放任不管,迟早会做大,成为祸害,只怕我西陀要早日锄魔卫道!” 帷幕背后的气机顿时一变,人人感知祭祀大人的气机变化,立即噤声静候。 一道质朴铭牌,突然从帷幕之后飘出,落在了迦缪的手中。 然后传来圣殿祭祀的声音,“此铭牌乃是西陀一位前祖遗物,持有此牌,就是列王山四圣,也必然亲自来见。既然杨泽是邪魔外道,而列王山一时不知如何处置,那么我西陀向四圣要这么一个人,我西陀代列王山处置此人,给天下一个交代。” 说罢,他的声音变得冷厉许多,“此牌上有西陀先祖之血...哼,这是列王山当年欠我西陀的,就是四圣见到此铭牌,也必然不可阻拦。你就着此牌要人,将杨泽提回。他既是心术不正,那么就让他当着世人之面,了断在星枢阁,除恶证道。” 众客卿顿时抑制住心头震动。看着迦缪手上的铭牌,一块铭牌,怎么会有西陀先祖之血,而列王山又有什么亏欠西陀?能让迦缪就手中的铭牌,要回人来? 握着手中的铭牌,迦缪一双眼眯得更长了,甚至嘴角,隐隐挂了一份笑意。这十几天中,魔头罗森的传人竟然是杨泽兄弟之事,还真的引起了轩然大波,如今,也该收到效果了吧... 列王山峰云盘悬浮盛唐的十七天后,西陀圣使迦缪持一古怪铭牌踏入列王山。 与此同时,悬浮数十里的云顶一夜尽散!杨家三兄弟体内恶根尽数炼化湮灭,修炼祭火引真大成!(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云端的对峙 聚集在山峰之上的蘑菇云,终于在十七天后一夜散去。如果说十七天前云盘遮罩如同穹临天神,如今一散而空反而让人恍若隔世。天空一片清浅,缕缕云丝如仙家随手掷出,渺然于苍穹,心旷神怡。然而结合十七天前的景象,见到如此晴空,人们心中莫不存以念想:列王山上,该不会又有大事发生了吧。 紫竹园竹楼里,何其扬看着云雾散尽复还清朗的天幕,冷言道,“终于复见天日了,自山中来了那三个顽劣之徒,山峰就被弄得乌烟瘴气!我列王山的清雅声誉,只怕有朝一日都尽数毁于他们手里。” 张凡落轻轻点了点头,“这样好的天景,的确是阔别多时了。” 木槿沉默了一下,就准备提剑而走,“我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支持你!是太不像话了。自我来时,山上美景极好呢,但杨泽弄得成天雾霾不散,师姐我们赶紧去看看。”说话的是轩辕鳕天,这些天她早蠢蠢欲动了,此时见木槿冲动,她恨不得怂恿,随她一探究竟。 其余众人赶紧纷纷开口,“师妹,小师妹,不可莽撞。难道忘了圣师的嘱咐,列王山云罩半月,四位圣师岂不知晓,然而知晓却并不干预,可以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四圣师知会过我等不要去浅坡那处,也未必不是存了让我们不去打扰的心思。想来那三人做事虽然古古怪怪,但总归不是在干什么坏事。” 木槿又被劝了下来。在一旁的轩辕鳕天好不遗憾,但还是得维持自己乖乖女的形象,面对一干师兄妹的劝解,螓首微点应是。 与此同时,山脚下的阑苍院来人传上讯息,西陀殿来客,圣使迦缪率一众名宿上山。 之前就连阑苍院掌院和职务长老上山见四圣都吃了闭门羹。但是面对迦缪一行,阑苍掌院也不能擅自做主回绝对方,因为这一次。迦缪的手中...多了一块铭牌。 看到那张纂字金描的铭牌,仿佛有无穷的压力,山门之上的阑苍院掌院和几位长尊立即沉默了下去。 就连事先准备好的回绝说辞。也没有办法发挥。众人见到来众的阵仗,更是知道对方这一次,只怕是来者不善。 到来的不光是西陀殿迦缪,还有一些西陀在盛唐的客卿,这些客卿有的是平常游散,但拥名一时的名宿;有的是在帝国极有名望的大员;还有一些更是盛唐的世家宿老,平时都是在各自家族中位高极尊的一类人。 除了西陀的人,还有杜圣草堂的一位知老杜慕。杜圣草堂是陆洲四大圣门之一,门内长老统一以“知老”名衔相称,这位知老杜慕。比在盛唐观礼普天院比的草堂院徒之首杜云松,杜希白的辈分更上一等。在草堂八大知老之中,杜慕的排位也极为靠前。是草堂有“璧雍书圣”之称的当代山主杜风的兄长。杜慕既然来自家底颇厚的杜圣草堂,面容自也带了那一份清高气,而他们杜圣草堂又远离两大帝国纷争的东陆。一向只推崇修行界四大圣门的说法。对列王山,倒似乎并没有太看在眼里。 而圣门昆仑之中,也有位宗门尊者白坚同行。 以这三大圣门为首,一些修行宗的高人也协同其中,一并来到列王山探视。 列王山有客,这些众多人皆是探四大圣师而来。就算迦缪没有带来那方铭牌,阑苍院掌院也不可能做主回绝。如今再看到迦缪亮出的西陀先祖铭牌,当即接了铭牌去,禀明四圣。 不多时,四圣宣布迎客。列王山大迎宾客。 阑苍院门庭洞开,西陀客卿,三圣门长宿,诸多修宗同道齐上列王山,足够算一场盛京城的热闹事了。而修行宗门间的事情,皇庭朝堂一般都是不参与的。是以这些重量级的修行高人进入列王山,盛唐皇家也不需要特别的应酬。更何况这次西陀的登门似乎并不寻常,这事多少让京城的好事者们纷纷猜测观望。 四圣平素并不见客。只是既是见客,便绝不会怠慢。山脚阑苍院众多弟子纷纷盛装相应。前门梨花神树的主道畅通无阻,迤逦蜿蜒遥遥直通顶峰,气象万千。 当日普天院比,这条主道施下了考验众多修行者的符阵,如今迎客,梨花神树似和四圣心意相通,无数花瓣洒落而下,竟然盈盈落向道路两旁,无一招惹主道台阶,在通峰主道上,组成花瓣四周旋落,中间却真空的穹顶。 众人拾阶而上,即便是三圣门里见多识广的杜慕,白坚两人,也啧啧赞叹,“好一树列王山梨花神树,不知是花落于前,还是我等已经为其所幻,置身其间。” 见到这百花组成浩浩荡荡的通峰穹顶,就连一度对列王山持几分高慢态度的杜慕,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面容的清高都收敛了几分。 列王山朴素是朴素,然而每一分质朴的背后,都藏着不简单的底蕴。是以虽然不在陆地四大圣门之列,不过其内蕴却一点不在四圣门以下。 峰顶前来迎接的是涅缘和幻灭两位圣师长老。与之一并整齐恭迎的还有八位圣师真传弟子,连带着新入门被众四圣弟子极宠的轩辕鳕天。 双方见面,一番见礼之后。昆仑尊者白坚自向轩辕鳕天行礼,“闻得圣女在列王山进修,将由四圣指导修行,可喜可贺,还望圣女潜心修行,翌日得获此间真义,即是昆仑之福,掌教之福。”轩辕鳕天是掌教之女,亦是所选圣女,白坚即便是她的长辈,但在此外人面前,他也一样要遵守规矩。 随迦缪上山的一干各修宗高人也不免一番恭维祝贺。也有些人暗暗打量这个近段时间在外界掀起风云,乔装化名“阿娇”参与到普天院比的昆仑圣女。往日只是听说。那些门门道道在外界传来传去,始终不得如此亲眼所见来得踏实。 而正是如此,外间大陆的修行界之间也颇不安生。各宗各脉各派都在传闻这昆仑圣女进入列王山,是不是昆仑和盛唐方面私下早已协定好了的某种协定。如果昆仑和列王山要以这种形式结成联合的趋势,那可不得了。要知道四大圣门,阑苍院列王山这样的大修行地一举一动,那可就牵扯到外部修行界的许多动荡。 比如若两大宗联合。立即就是强中更强局面,那么供应其他宗门的资源来源,若是一窝蜂的去巴结这两大宗极其下属庞大外门。岂不是把其他宗门都饿死,那些中大宗门还能自给自足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小一些不成气候的修行地。只怕直接就给摧垮了。 除此之外,那些大宗派也有威胁,对方声势浩大,自己相形见绌,日后若有什么差池对上,自己能是对手?还不给捻灭了,那还不快赶快商议联盟,但联盟之中,其心各异,谁不为自家利益。如此一来,内斗四起,立即就惹出天下不平... 而列王山要是和昆仑联合,高纹帝国就第一不答应,其他各国也必然危如卵蚁。谁都知道当年的盛唐是靠着打硬生生的打出一块万里疆域,如果盛唐再度变得举世无敌,谁知道这陆间还有没有其他各国生存的空间...如此种种。 大鲸翻身,许多鱼虾或是倾覆荡灭,或是应潮得势,扑腾倒海。总归牵连着天下修行界各种各样的变化。 所以这昆仑圣女进山修行。当即就引得众宗名宿极为关切。不过倒是涅缘一席话,暂时断去了他们的胡思乱想,“轩辕鳕天并非我等弟子,她仍然是昆仑圣门的弟子,列王山上,还有些昆仑当年遗留在此的秘法,圣女只是取经进修,并不列入我等真传之列,也不传山中正法,何时圣女将昆仑遗留秘法修行到家,就是圣女结业之时。” 这一番话,暂时让众人放了心。四圣不收纳她为徒,轩辕鳕天仍然以圣女身份进修,这就没有太大问题,没有纳徒收拢血统的第一步,昆仑和列王山,也就并没有到走上联合趋势的那一步。 当然虽然轩辕鳕天不属四圣真传,但四圣诸徒们,却已经将她当成了入门最小之师妹,总好过承认那个杨泽。 收魔头罗森两大传人的兄弟为自己的师弟,作为列王山的新一代弟子,他们还丢不起这个人。也替四圣师清誉不平。 众人行走在紫竹园,那杜圣草堂极为清高的知老杜慕终忍不住开口,“昨日以前,列王山云层遮罩,绵延城中数十里,持续半月有余,我观那云盖冠冕堂皇,当是有些不凡,也不知是山中哪位高人,正在清修,竟然结出此等异象?” 杜慕说得客气,但语调却并无半点客气之态。在场的诸多客卿名宿到了这个层次,有眼力的可不乏多数,列王山这半月的云顶蔓延,固然极为壮观,但却远算不上什么“冠冕堂皇”,更和所谓得境界大道的异象极是不同。从“气象”上来看,就不一样。 如果是境界提升而引发的天地异象,各种修家书籍里都有无数种的记载。这些往往都是修行者的气机爆发,结合当时的周围环境,搅动天地元气,而形成不同的异象。有的是阴霾疏忽变为晴空,有的是光芒冲天,有的是引发地动,总之各不相同,但唯一相同的,便是气象,修行者破境引发的异象,首先便是周围环境元气波动,形成扰流。气机被搅动,形成各种虹彩。修行者本身更能感受到元气搅动而对自身形成相应的震颤,或让人窒息,或令人心悸。这些都有体可察。然而众人都瞧得“明白”,感受得“明白”,这半月那列王山上的云气,虽然浩荡覆盖方圆数十里。但是却并没有半点搅动元气的波动,没有异象,没有五色之彩,也没有天人之姿的修行者发生了什么突破。 所以杜慕这番话,嘲讽更多过于恭维。 而四圣的众真传弟子,却颇有些脸色无光。是了,那云顶阵仗倒是浩大方圆数十里,弄得帝都京城人人以为列王山有什么大道高人出世,吊足了人的胃口。但那云顶分明就稀松平常,并无半点牵引的元气波伏,这就像是雷声大,雨点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花架子唬人,倒像是一些小门小宗为了虚名搞出来的噱头。列王山还没丢过这样的人,他们此时对杨泽三人的情绪,更加的不满了。在此时三宗各道诸名宿的面前,大有一种面子挂不住的羞耻感。 幻灭看了这个来自杜圣草堂的杜慕一眼,那一贯直烈的面容上却极为平静。似乎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涅缘却已经开口道,“回杜师弟...那阵烟尘,非是我山中有人修行突破形成的云穹异动。而是前些日子,我山中几位客人,修炼一种火属功法时,因为山中清风气流影响而产生的气温现象,和修行进境无关,只是几位后辈的瞎折腾而已。” 涅缘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对方的嘲弄,平实相告。然而杜慕却有些误会这是涅缘的刻意摆谱,特别他是当代杜圣草堂的山主兄长,而涅缘居然称他为“师弟”。闻言冷笑,“几位后辈?瞎折腾?看来列王山果然如传言般不同凡响,仅仅是几个后辈的瞎折腾,就弄出好大的气派来啊!” 众多随行客卿,各宗宿老高人在场,听得涅缘这番话,又碍于列王山圣师在场,表情当然不能附和,只能将那点笑意压在心底,肉笑皮不笑。 但修行者感官何等敏锐,众人眼角的笑意,四圣弟子们都已觉察得清楚,此时只想打个地洞钻下去。 何其扬隐有怒气道,“那可不是我等所为,而是两三个不入流的闲客,可不属于我山门真传弟子。” 迦缪敏锐的把握到这番话,抬头朝涅缘一笑,“据闻四圣者的列王山上,只可有真传弟子留住山峰,其余哪怕是山门管事,都在山腰以下而居。不知道贵徒口中的闲客,是否正是不久之前,普天院比之上,渡过梨花神树幻境,获得第一的杨泽?” 提及“杨泽”这个如今外界正沸沸扬扬的名字,众多客卿宿老立即就来了兴趣,纷纷开口,“是啊,此人自院比后多日以来,再不曾面世,不知现今如何,圣师何不将其唤出,让我等一睹院比第一人的尊容?” “既是院比第一,但却隐瞒真姓不报,是否构成欺诈,山中可要追究?” “列王山还未曾对其作出惩戒,既然到此,圣师何不唤出此人,让我们一看究竟。” 各种声音纷纷四起,显然这“杨泽”,才是众人兴趣关注的所在。 涅缘叹了一口气,回头朝坐下弟子吩咐,“既是如此,你们便知会杨泽一声,让他准备妥当,前来面见诸位前辈罢。” 先前列王山迎客,杨泽也已经知晓,如今得到通知,明白是迦缪一行上山,当即也并不避退,随着传唤弟子的带路,一路上到紫竹园众人的面前。 来到迦缪的面前,迦缪那张素净而两眼长缝的面容,眉头之间,明显的扬了扬,那双眉挑起的意思,分明有一种“你终于来了”,猫捉老鼠般的谑然。 而在杨泽的前方,正是这个当初视凡人如蝼蚁,正是因为自己和纪灵儿的关系,而自上到下给蕲春侯府施压,甚至连同周边诸国给大晔施压,让他当初不得不避开风口浪尖,狼奔豕突般逃亡地海的始作俑者...... 他就是迦缪,来自凡人望不见云端的西陀殿圣殿使者。 他的一句话,可以让你位尊身贵,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卑贱如尘埃。 曾几何时,自己只是他脚边一个微不足道的砾石。 而如今,就在这列王山峰,杨泽就这么笔直坚挺的...峙于他的面前。(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 第一百一十二章 质询 林海听涛大大的《胜者为王》上架了,希望大卖,记得再去去年会的飞机上,我们两人讨论过他新书的很多细节走向,说得眉飞色舞,彼此极为激动。这是本好书,用竞技写人生。很爽,大家可以去看看……乍见杨泽,西陀殿的客卿们近些日子可没少听说此他的事迹。大晔蕲春侯的三世子,招惹圣女,流放地海,七脉演武中刺杀李求承,回国后与大晔诸众高手,力战七觉法王,再加上不久前的摘星楼击败风吹雪,如今这些名头,渐渐进入人视野。 盛唐山清水秀的尚书御史庭园,士大夫官宅,提督府等等朝堂官员来往中。大街小巷酒肆的楼台,雅间里。行走京城的不同修行者圈内,就连西陀星枢阁的那些客卿们,近来私下里口中挂着议论的,**不离十都有杨泽的身影。 其实若不是因为成为院比第一,杨泽充其量也就是有些小小蹿起来的名头而已。远达不到这样的地步。 然而既然第一个走出了梨花神树,亦代表着他将是下一位列王山四圣的真传弟子,这个分量,就非同小可了。 大陆之上,修行界的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除了四大圣地之外,盛唐中就属阑苍院列王山更让人瞩目。而四大圣门年轻佼佼者在这修行江湖之中真是闭上眼睛都能数的过来。新一代的四圣真传弟子,引发人们关注那几乎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当然,正因为如此,也为他惹来了灾祸。在场的西陀客卿们,大部分都知道今次迦缪在圣殿祭祀殷墟的授意下登上列王山。必然冲着杨泽,来者不善。 杨泽和迦缪的眼神只是对了一促。便偏离了开来。他被涅缘长老唤来,原本还带着几许疑惑,如今见到这来到列王山上的迦缪众人,便立即明白来龙去脉。迦缪终于不能容忍他在盛唐这番鼓捣,甚至他背后的西陀殿,也不能容忍了。面对迦缪,杨泽眼底深处的那丝锋锐,一闪而没,看上去神情再普通不过,甚至由于他的主动扭头。搁在迦缪的眼睛里。更像是一种示弱。是以他的唇角微微上扯,牵动出了一种类似冷笑的神态。而这种神态似乎罩了一层淡泊的不屑。 杨泽已经触动他的真怒,不光是他,就算是为了西陀殿的利益,对神国的虔诚。也不能再允许杨泽再这么闹腾下去。感受到威胁之后,西陀这种圣地,自然会进行适合的反击。受到威胁便会采取相应的措施,这种反击无所谓正邪,更何况是四大圣门这种需要维护自身利益和牌子的修行圣地,更需要将任何威胁消除在萌芽之中。 如果是有血腥史的东正教门,遇上此类情况,最擅长的做法便是将杨泽直接抹杀。而西陀殿自忖正道,自然不可能和东正教一样直接灭杀一个人。不过通过审讯。由西陀司刑长老出手将杨泽废去一应修为,他就不成威胁,再永无天日的幽闭起来,这倒是更符合西陀的做法。 所以现在的迦缪,看着杨泽,眸子里都泛着莫名晶亮的光芒。 关于杨泽被流放地海。一直以来,还有一个传言。 那就是说他迦缪,因为惦记着圣女纪灵儿,却又在西陀的神国大门即将开启中,无法和宇文靖一样和纪灵儿双双进入神国。是以借大晔事件迁怒于杨泽,由此各种施压,以至于神道斋雷东来,当初在地海境内对杨泽进行了各种围追堵截。这些事情更是被从地海来到大陆的好事者们变相证实,是以针对迦缪这番传闻,大有越演越烈之势。 而最让迦缪所不能接受的,便是至今为止,这个看上去无论如何都应该死了很多次的杨泽,到现在为止...他还活着。 而且活得让他逐渐感觉刺眼,逐渐让他的眼皮子发涩起来。这就很像一只蚂蚁或者苍蝇,当你捻着,拍着,然而很长时间以后...它依然还活着,比以前更加的坚韧更加顽固,总让人有种莫名的急躁和焦烦。 所以迦缪开口,朝涅缘躬身一礼,“据我所知,四圣师之中,长老您是列王山里,是最循天道最讲究规矩的人,我很想知道,究竟你是如何看待,杨泽伪装身份,踏足列王山参加普天院比的行为?” 人们齐齐一振,心忖“来了”,看着迦缪的发难。 涅缘长老注视着迦缪,道,“迦缪先生有什么看法?列王山普天院比,既然冠以普天两个字,也并不是浪得虚名。盛唐疆域之所及,人们目力之极远,人人皆能参与院比,踏上修行之途,只是俗世总要将院比加上诸多限制,这亦是我四人无奈之憾。” 列王山四圣处于大陆顶峰之上,普天院比本对他们而言是好心,不拘一格,希望传延任何有资格继承四圣衣钵之人。然而放在盛唐而言,怎么也要为一部分人谋福利,所以普天院比,少不了在帝国内就会有一层筛选,比如四圣弟子中的何其扬,当年能成为四圣真传,就是因为这是太学读书人们共同推举,需要有一个人在四圣身边,成为盛唐士林中的一位修行上的顶梁柱。 只是这些俗世利益关系影响的普天院比,四圣着眼修行处于高峰,讲究机缘,自然是不会去插手的。 迦缪垂头缓缓道,“院比冠以普天之名,固然是着眼天下,希望能寻求到可供四圣传授的顶尖修行苗子。然而这样的人担负着继任四圣师职责的重担,其所能影响的,又岂是千人万人?所以对这样的人,也应该有品德才能上的要求。否则若让东正教门的邪人乔装打扮进入列王山窃取四圣修法,岂不糟糕。” 此言一出,周围一干人等,看着杨泽的神态亦有些变化,不用说。迦缪这番话暗喻明显剑指杨泽不够资格。 迦缪冷目扬起,扫向杨泽。再道,“再者乔扮伪装踏上列王山,此事本就极有问题...根据圣殿中的秘情,高纹魔头罗森,在盛唐留下了两位传人,而这两人,恰好不好,正是这杨泽的两位大哥,杨阙,杨文渊。而罗森人行事鬼魅邪异。不可以常理度之。他所选的传人,又能好得到哪里去。杨泽伪装打扮,不顾一切扰乱院比上山,此事事关重大,有关盛唐安危。必须明察。” 周围众多人齐齐一阵哗然,在场人之中,有西陀客卿,也有知晓这件事的一些人,包括了昆仑的尊者白坚,还有杜圣草堂的知老杜慕,两人都是高人作态,迦缪提及此事,两人剑眉已经双双注目杨泽。那股凌厉的气魄,相信若是冠以念力,只怕都能将杨泽击伤。 而除此之外,更多人也只是听说了这份谣传,只是没想到,在这列王山上。西陀殿竟然明确的说明他们掌握了确切的情报。立即就从谣言,定下了调子,摆在了风口浪尖。 这可是盛唐人不能容的大事!邪魔阎罗罗森的传人,非同小可! 听到周围人的一阵哗然,迦缪目光深处隐隐有些得意,他知道今天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包括他刚才证实的那番事,必然等同于在今日之后,在盛唐投下一枚巨石。原本罗森的传人这个事,就是封锁了消息,不被外界知晓,也有着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不能妄作评断,否则一旦曝出确定蕲春侯府两世子是罗森传人,那么又将要牵连到多少人?所以事态消息被一直控制在列王山,并没有传出去。中间就算有谣言,但盛唐每日里关于皇帝后宫朝堂那么多流言谣言不断,没有证实,谁会真的当一回事? 谁知道今日迦缪当众直言西陀殿掌握确切情报,岂不是立即掀起大波。 推波助澜。这波能撼山岳。 “此言当真!杨泽你两兄弟皆是阎罗罗森传人!你如此千方百计上我盛唐列王山来,到底在预谋打什么主意?莫不是要和你那两兄弟会合,解救邪魔,让罗森重现天日!”一位阑苍修行前辈顿时剑拔弩张的质询。 众人如临大敌,“难怪,难怪你要伪装本来面目,若非四圣了得,只怕都会给你蒙蔽了过去。” “妖人惑乱,我等第一个不让你得逞……迦缪静静的旁观这一幕,嘴角轻挂一缕淡笑,这件事,是西陀殿掌握的杀手锏,如今曝出来,就是要借此向天下人公示。做好了铺垫,这样一来,杨泽和他那两个大哥,就将成为盛唐所有人千夫所指的对象,西陀殿更能“理直气壮”的处置杨泽。就是打着“除魔卫道”的名头,诛杀三人,只怕也会满城拍手称快! 而至于为何列王山四圣不曝光这件事,与西陀殿的利益而言并无关系。西陀殿只需要除去威胁,杨泽如果真的成为四圣真传。他并不是威胁,他背后的整座列王山,以及整个盛唐,才是西陀殿的威胁! 然而就在众人纷纷怒目质问杨泽之时。他却并无任何乱象,反而静静的看着众人的指骂。就像是...一个看戏者望着一群小丑在戏台上斯里竭底。 一些人皱眉,看到他的模样,知道事情只怕并不是这么简单,所以暂缓了指责,等待他的解释。 众人停顿下来的间歇,杨泽缓缓开口,只是面容带着几分在众人看来“大逆不道”的笑意,“身负了邪魔的修为,难道就要化身为邪魔吗?拿了杀人犯的刀,难道就要犯下杀人之罪么。迦缪,你西陀从古到今,杀过多少人,修行者视凡人如蝼蚁,有多少无辜蝼蚁丧身修行者的手中。你继承了西陀的道法,难道不该以死自裁,以谢那些无辜生灵?”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杨泽在在场众多高人客卿前辈面前,似乎并不受众人气场的压迫,辞锋还能如此凌厉。 而更有人似乎觉得他这一番话,太过胡搅蛮缠。当然亦听出了其中另一层的隐患。 杜圣草堂的杜慕开口,“你这番话怎么说?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消四圣惩罚你,我就让你断去筋脉修为,思过反省!” 杨泽脸不红心不跳,油然道,“杨阙,杨文渊的确是我蕲春侯府两位大哥不假,然而两人自小就比我这个三弟强,从小就志向远大,心系天下苍生。大哥面善心慈,器宇轩昂,高风亮节,厚德载物,是世间少有的良才。二哥豁达大度,虚怀若谷...” 昆仑尊者白坚咳嗽了一声,“你捡重点说!” “是了,两人正是在这列王山之上,见到了被四圣关押的罗森,而罗森一身邪气冲天,即便是被囚禁,但是贼心不死,一直期盼脱逃。我两位大哥是何等的宅心仁厚,看见罗森如此凶残,虽然身受禁制,然而毕竟他的一身修为,一旦脱困,足以危害人间。有鉴于此,两位大哥齐齐出手,用非凡法门,用他们两人自身来镇压罗森的邪门外道。由此破除罗森一身邪功,而他两人如此大德,造福世间的行为,居然在你们的口中,竟然成了邪魔传人!这是何等让见者心寒的事情!” 杨泽洋洋洒洒,说得诚恳而透人心彻。煞有介事一般。但在场众人,谁都不是傻子,怎能任他忽悠。先不说杨泽对他两个大哥一派天人合一的表彰,就是两人居然镇压罗森的邪功,这简直闻所未闻,两人是什么人物,连四圣可以杀掉罗森,但也都不能说可以破除罗森修成了意境的邪功,两个毫无名头的修行者,怎么可能办得到? “休要胡言乱语!那罗森何等修为,你的意思是,你那两个大哥破解了对方的邪功,如此说来,那埋万人冢,踩万人骨,曾经让人闻风丧胆的阎魔罗森,现在岂不是等同废人一个?”杜慕冷笑道,随即补充,“荒谬!” 迦缪亦同样冷眼看着杨泽的胡搅蛮缠,他见惯了他的这些把戏,自不需要他开口驳斥,在场的诸多高人,听闻他这番匪夷所思的说辞,只怕早就各种唇枪舌剑的刺过去了。他只是想看这杨泽还能如落入泥潭的猴子一样挣扎多久。 谁知道杨泽丝毫不觉牛皮吹大的一笑,“现在的罗森,当然已经修为尽失。和普通人无异,帝都西街的那个万屠户,只怕都能将他手刃了!” 哗然一片,响彻众人之间。 众人都是各修宗,世家供奉的高人,有些人甚至当年在战场,还和罗森对上过,对他在战场上的恐怖,延存至今。听闻杨泽此言,各种类似“黄口小儿!”,“没有见识!”,“荒诞不经!”的驳斥四下横飞,像是菜市场一般乱。 而只有四圣的真传弟子们愣愣的看着杨泽,看到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众人脑门上都齐齐涌上一个念头,此人当真是脸皮厚得匪夷所思。 “诸位稍安勿躁,此子信口胡诌,皆不能信。事实真假,立即就让他现形。如今涅缘长老在此,真相如何,四大圣者当然可以直言分说。还是让涅缘长老一道实情吧。”昆仑尊者白坚最先反应过来,众人纷纷想起来,眼前还有一位四圣中的涅缘,在涅缘面前,饶他编的天花乱坠,立即就让他无所遁形。 无数人列阵望向涅缘。 甚至迦缪都目光微移,泛白的眸子落向那位宽袍极有风范的老者。 涅缘面对众人,再看向迦缪,衣诀轻摆,列王山的阳光打着他的宽大身背,泛起一圈遮罩的光晕,声音犹在众人耳畔近闻,“此事无假,杨阙,杨文渊分别封印了罗森一道意境,如今正在炼化意境的恶根,所以暂居我列王山内。此时罗森,确认无误,修为全无,形同废人!”(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此山之中,有选择的自由 罗森修为全无,形同废人。 这番话不亚于在雨后澄塘坠落一粒陨石,令在场所有人都被震荡波及。阎罗罗森修为如何,在场的众人无不明白清楚,当年的腥风血雨还历历在目,在这盛唐,除去列王山四大长老和西陀殿的高人,只怕再没有谁能够有资格出手将其制住。 而列王山四圣擒住罗森,却因为其身负许多有关盛唐和高纹国的隐秘,所以不能将其除去,虽然被禁锢而失去威胁,而其一身邪功仍然傍身,这就是来自罗森最大的隐患。这是列王山的隐患,变相也就是盛唐帝国的隐患。 人们并不知道,四圣者在这之前想过很多的办法,但最终却不得不承认,想要在保住罗森性命的同时剪除他的一身邪功,这是连他们都没有办法保证的事情。 但是眼下,却有人这么做到了。 如果是往常,在场的这些高人们,只怕早跳出来驳斥了,但是现在宣告这一切的,却是涅缘长老,身为列王山四圣之一,他的话语本就已经决定了不容人怀疑。两个根本名头平平的修行者,居然以自身封印了罗森的意境,让罗森成为废人,这本是不可能让人相信的事情。但从涅缘口中说出,人们都明白无论如何匪夷所思…这都是事实。 而在一旁的四圣诸多真传弟子,此时也流露出几分愕然。他们倒没想到,搅得列王山不得宁静的杨阙,杨文渊,让所有弟子都不待见的两人,身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而他们一直以罗森传人妖邪的态度来对待两人,甚至迁怒杨泽这又让人,该怎么想… 一同跟来的轩辕鳕天有些妖有些佻然的看着先前质问杨泽的众人,嘲讽道“不明个中情形,口口声声就把别人打入罗森那样的妖邪一类,动辄扬言要断去别人筋脉,废去别人修为…难道你们当初,真的是被那个罗森吓到了,怕得这么厉害?” 杜慕的脸像是拧干了的桌布紧得厉害。刚才就是他处处出言威胁杨泽。此时只是哼一声不言语,心头虽然有老大的疑惑,但是涅缘开口定论,他怎么可能再质问下去。 而昆仑尊者白坚看到轩辕鳕天跳出来帮杨泽说话,当即也咳嗽了一声,避开她清秀倏长的佻然眉宇。他可清楚这位圣女大小姐,得理不饶人敢跟她耗下去,自己得定了吃亏。她要是恨着谁,谁注定天生倒霉;她要是护着谁…那其他人都得倒霉。 四周诸多客卿供奉亦避开她的目光,被她当众质问这一句,众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谁都不会承认对罗森当年的那份恐惧,但谁都明白他们刚才如此斯里竭底,未尝不是心底一抹恐慌在作祟。 迦缪保持负手的姿态,站在原处,只是身子不似先前的自然,反而现出了几分僵硬。面容的神情,越来越阴晴不定。 他大概也没有想到,西陀殿掌握了罗森杨阙杨文渊这种极为隐晦极有分量的杀手锏,原本注定了能够借杨泽那俩兄弟,将杨泽打向盛唐千夫所指的对立面,西陀殿更可以由此“锄奸”甚至理直气壮的压过列王山好大一头。 事情居然从中横地杀出变故,转折成了这样的局面。 涅缘这时看向迦缪,淡淡道“迦缪先生是否还有异议?” 尽管他心底一万个疑惑,眼下自然也不能当着涅缘表露出来只是一躬身,朝涅缘拱手行礼“既是涅缘大师作证,此事自然不会有假。若真是如此,那就是盛唐之福。罗森一身邪功尽数被歼灭,这就是千万人的福祉。” 迦缪行礼之后,又负手向后,态度清冷“杨阙,杨文渊自然有几分功劳。然而封印罗森邪功的只是他们两人。和你杨泽并无半点关系。” 众人都清楚这是迦缪终于忍耐不住,打算摊牌了。 杨泽看着迦缪,以漠然的姿态回应他的冰冷。 “涅缘大师,据我所知,列王山前段日子,才广发了一个昭告,昭告世人杨泽乔装加入普天院比,因为隐藏身份有欺瞒的嫌疑,所以目前为止,他正在列王山软禁思过,根本算不的是四圣的真传弟子,对吗。” 涅缘沉默,随即仰头,注视他的目光“此事无假。”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的杨泽,根本也就不是列王山的人,他不属于列王山。” 迦缪袖袍展开,如huā朵一般绽放垂落,手中已经多了一块铭牌。 现场中有不少是盛唐一些世家的老供奉,也有修行旁宗的长者,很多人见到这块有些古老上的铭牌,联想到了它的来历,神色顿变。 他们清楚西陀殿有这么一块铭牌,但并没有想到,西陀如今终于要动用此物。 更是明白,原来当年的那些事情,西陀圣殿仍然没有放下。 列王山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见到这样的铭牌,就连涅缘圣师也突然沉默下去。 “那就是…”周围的四圣真传弟子见到这块牌子,当即有人低呼出声。 何其扬撞了对方一下,那弟子立即噤声。山中众人的面容,变得微微有些凝重。 “当年我西陀前代祭祀大人身逝之时,以自身之血浸染此物,这枚铭牌承载着他老人家仙躯之血,作为遗物,一直供奉在圣殿之内,已经不曾现世许多年了,但没有想到,今日为了圣殿荣威,不得不祭出此物了。”迦缪手持铭牌,周围众人神态全是惶然各异。只有涅缘长老神色如常,然而也看得出来,见到此物的时候,连他眼底也显出几分沉重。 这是列王山和西陀殿远在两百年前的一场恩怨。事以过久而不可考,大体是因为当年的列王山一位圣者,和西陀的先代祭祀,原本是至交好友。但是后来因为修行主见道路的不同,而逐渐相悖,产生隔阂,最终导致双方各展修行,进行了一场证道大斗。大战之中,列王山的先代圣者竟然将那位先代祭祀战成重伤。然而也因此,双方才终究解开心结,但那位西陀先代祭祀却最终伤重,得知自己大限即至于是燃烧精血,将精血铸入自身的祭祀铭牌之中,并准备将其交予列王山,若是西陀圣殿有人找上门来,只需亮出这块铭牌,就知道先代祭祀临死时封存的要求概不追究,放下仇恨的遗愿。 然而最终目睹那一战的西陀中人却不顾一切抢走了先代祭祀的遗体,也同样夺走了这枚本应交给列王山的铭牌。至此之后,西陀殿和列王山一度关系紧绷,那位前代山中圣者,也因为挚友身死而悲痛,在百年仙逝之时为后世圣者的继承人立下了规定,但凡是见到这枚铭牌,列王山上下都必要以礼相待,在不损害山门的前提下,满足对方一应要求。 涅缘作为新一代的四圣,哪能不清楚前人留下的嘱托,见到这枚铭牌他原本以为以西陀殿的高傲是用不屑于将这块铭牌摆在列王山面前,但是今日却因为杨泽,对方出示了此物。 所以他很沉默。他不得不沉默。他的背上背负着前代圣者不可忤逆的嘱托,犹如无字沉经重压而至。 “杨阙杨文渊虽然并不是继承罗森的妖邪之辈,然而这并不足以说明杨泽并无任何问题。”迦缪双目阴翳“他的来历很有问题!一个大晔落魄世子,逃亡地海据说涉嫌盗取一位地海暴君的宝藏,引发地海七境公愤最终导致群体围攻,而此盗宝之辈,竟然就此逃遁。之后他逃离地海返回大晔,不过短短三年,修行已经突飞猛进…” 周围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之声,像是渐起的海潮。 迦缪盯着杨泽,冰冷如坚壁得道“西陀殿已经有来自地海的控诉,有理由认为你窃取了当年地海暴君青帝的重宝,从而使得你的修为大增。圣殿既然受到了来自地海的这种诉求,事关天下公道,我们自然有需要将你押回圣殿,进行讯问。若真有盗宝之实,西陀圣殿也会还地海七大境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公道。” 杨泽注视着迦缪,唇齿发冷的笑道“西陀圣殿就如此高高在上?你们是不是很习惯用这种傲慢的口气来说话?地海青帝不是暴君,我尊敬他,所以请注意你的言辞…青帝的确留下了宝藏,但西陀圣殿又凭什么认为,这些东西属于七个境主。那七个高高在上的人,难道他们就能代表整个地海?既是地海的宝藏,那么地海人人可以得之。为何他们可以获得,就不准许青帝的宝藏被我所有?或者是因为他们想要独占宝藏的阴暗心思,所以不允许我这样的小人物得到那么大一笔宝藏?” 众皆哗然!交头接耳更甚。原来流传的地海一隅,青帝的宝藏,还真确有其事么?不过与这个相比,这青帝宝贝的获得者是杨泽,杨泽亲口承认,更让无数人齐刷刷振起了精神。 “好不知耻!”迦缪冷笑“你不属地海人,踏足地海,贪慕别人的财宝,窃取还如此理所当然,何等猖狂,和入室窃贼有何分别?若人人如此,天下公道何在?” “狗屁的公道!”杨泽目视着他,那张清冷的脸,从鼻腔里哧然出声“人人皆知地海七境,不过七大姓凭借自身势力割地为王罢了,地海从来不属于任何人,没有任何国属。所有人,无论窃贼还是大盗,或者被遗弃的人,都可以去往那个地方,获得庇护,获得新生,亦或者在那里埋骨。 “七大境主,又有哪一个人是青帝的后人?若谁是青帝后人,我立刻拱手奉还青帝遗物。但是没有人有资格!既然没有一个人是青帝的后人,那么他们哪里来的礼义廉耻说青帝之物归他们所有?这才和强盗并无任何区别。” “你们西陀殿这么讲究公道,那么我得到了青帝至宝,而七大境连同外部势力都想抢夺,我能不能让你们西陀殿帮我出手,向这帮窥探别人囊中之物的窃贼讨个公道?既是公道,我也需要公道我控诉七大境窥窃我的宝贝,西陀殿管是不管?” “胡搅蛮缠!” 迦缪双目凝然,眼眸子隐隐看得出,动了真怒。他何等身份,如今众目睽睽,杨泽如此洗涮,饶是他再如何视杨泽如蝼蚁,此事也忍不住心头那抹火苗“〖真〗实情况如何只需将你押回西陀,自会给你“公道”!” 听闻迦缪此言,诸多四圣真传弟子,相互对视一眼,随即自然分布在杨泽和迦缪相距空间的两侧,木槿,何其扬张凡落,都人人注视着迦缪。 他们虽然不待见杨泽,也乐于见到他吃瘪。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对方来意清楚之后,他们又怎么可能允许这件事发生。 对方前来奚落杨泽两句,那是在场人人都没有意见但是如果就这么让他们把人给押走了,日后他们这群列王山的师兄师弟师姐们,谁都不要想抬起头来!杨泽虽然讨厌,但好歹也是凭真正本事渡过院比,获得第一,他们虽然不承认,但这些都是山内的内部矛盾。再者涅缘长老还宣布了杨阙杨文渊的真相。反倒是令众人开始反省他们之前的态度对杨泽也开始重新进行认识。 如果真让迦缪这样把人押走,等到他真的被押入了西陀殿,杨泽可就真的是万事皆空,恐怕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所以他们无形中阻隔在双方之间就是防备迦缪突然对杨泽暴起发难。杨泽虽然渡过院比,然而在众人眼里,其修为和西陀圣殿这个正统出身的圣使迦缪,根本属于两个层级。 而就在四周山中真传弟子纷纷上前一步的同时。杨泽却很让人齿冷甚至鄙视的做出了相反的动作。 他朝后退了一步。 刚才还锵然的姿态此时绽放出一个无比清浅的笑容“你以为我傻?随你去西陀我还有辩解的可能?我还能这么〖自〗由的说话?还不早被你们处置了,所以我哪也不去,我就在列王山,你奈我何?” 听到这番话,众多为他站出来的真传弟子,险些悔青肠子,甚至他们更想干脆退回去,任由得这贪生怕死的家伙面对迦缪。刚才听他一番说话侃侃而谈,还让人对他有所改观,谁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整个就是一个偷奸耍滑之辈啊!徒堕了列王山威名,众真传弟子更坚定自己之前的看法:幸好没有承认他普天院比第一的身份!这样贪生怕死之辈,耻于为伍! 轩辕鳕天的美眸更流露出一种似有似无的失望“好歹众人都为你站出来了,你漂亮话总要说几句啊。越是面对敌人,越不能落了气势,你大气一点要死啊!” 见到四圣弟子站出,迦缪自然而然亮出了手中铭牌。四圣弟子止步。周围众多外来人大气都不敢喘。 涅缘长老叹了一口气,对迦缪道“既然迦缪先生有铭牌在手,杨泽又不属于我列王山中人,有前人重嘱,我自然不可干预此事。但这些是山外的事情。在我列王山中,杨泽是〖自〗由人。西陀殿传唤,他跟不跟你们走,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 “你!”迦缪双目精芒放射,顿时一眯。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西陀殿要人可以,四大圣者不会阻拦,但是在列王山中,西陀殿也不可以动用武力。杨泽在山中〖自〗由,他选不选择被西陀殿审判,便是他自己的事情。 迦缪声调抑制不住的颤怒,环顾那诸多戒备的四圣真传弟子,一字一句道“如此说来,列王山要保杨泽这个人了?” 涅缘摇了摇头“此言差矣。先生既然出示了前人铭牌,我等自然不会干涉此事。但是在此山之中,杨泽有自己选择的〖自〗由。” 这是很明白的,在山外,西陀殿要做什么,列王山都不会管。但是在山内,杨泽只能自愿离开,西陀殿要用强,只怕也不能够。 只要杨泽一日呆在列王山,他就是安全的。呆十年,他十年内都是安全的。甚至若他此生都不离开,便可保无碍。 迦缪通身气势激昂到了巅峰,一股无形气魄,从内向外迸发,掀起了无数狂飙般的尘末,龙卷飞舞,绕身不去。他目视着寸步不让的诸多四圣真传弟子,狭长双瞳电芒闪动,随即他最后看了一眼躲在人堆后面的杨泽,留给众人一个转身而去的高挺背影“看列王山能保得住你多久…杨泽,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离开列王山,否则踏足山外之日,就是你大难临头之时!” 言罢迦缪随着一大帮上山来见证的客卿高人,步行朝山下而去。就在此时,一只脚跨了出去,越过周围的张凡落,何其扬,木槿,轩辕鳕天…杨泽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望向迦缪“就要走了?我们之间,好像还有事没有解决。” 迦缪止步,佻然转身。 杨泽运气,指宽真劲当着所有人的目光,在前方的草坳间撕开一条犁痕,泥土翻出,触目惊心。 割地为线,是为挑战。 天穹为涡,地草飞溅,代表无声的割裂,反抗,和愤怒。 杨泽抬起头来,双目澄澈平静的看着迦缪,说道“很久之前,这就是我一直想要做的事。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终于可以做到这件事…我要向你宣战。 周围草长莺飞,人们屏息至极寂极静。 “我要挑战你…西陀圣使迦缪…可敢一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直等待的时刻 这番草长莺飞,这幕裂地宣战。 四年前杨泽曾在大晔上林,和一个叫董萱的女孩划地为痕,那是他对过去的一个交割,表示着他新生的开始。四年后的今天,杨泽身处列王山,面对的却是大陆四大圣门之首的西陀圣殿,圣殿使徒迦缪。这已经是他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但更像是终结的预兆。 随迦缪走在前面的一些人,还有些没有应声回头的,却因为听清楚了这番话,猛地扭转身过来。去看向在半空草絮流淌中那个说话的青年。 人们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实际上那地面翻开的土层,他立在迦缪前的身子,还有余音未绝的那句“可敢一战?”,仍然在人们耳廓间回荡。这分明不是听错,这是事实。 这幕直让人感觉眼皮跳颤,甚至人群中的那位近期忙着为自家成年的孙女挡驾众多贵裘亲事,少有英秀可堪入其眼的帝国殿阁大学士,也为那个青年猛地触动,平地生出一股将其招亲纳婿的愿望。但随即的理智迅速湮灭了这股冲动...因为杨泽此时此刻,正在向西陀圣使宣战。 大陆之上,修行宗门遍布,修家众多,然而百年以来,西陀殿的修行者还没有受到过任何一场挑战。而如今却在这列王山之上,率先开了先河。 石破天惊不敢说,但总归让所有人都感觉到那么一种震撼。 震撼过后便是某种莫名而来的人心惶惶,以及人们满脸呈现的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他们听错了。那么眼前的杨泽便定是一个疯子。 他怎么可能面对西陀圣殿的使徒发起挑战,这更像是骑着黑马的骑士,持矛捏剑冲向那巨大的壁垒。亦或者是那只飞蛾,振翅扑向那团吞噬一切的明火。大气是大气,然而未必不是弥漫着一股悲壮。 而今天这件事,传到列王山以下的帝都皇城,又将引发怎样的波澜? 正是因为如此。列王山才无比的寂静。 “你如何敢和我一战。”迦缪并没有愤怒,面对挡车的螳臂不需要愤怒,有的只是一种滑稽和怜悯。“你又有什么资格?” 何其扬,张凡落,木槿等四圣弟子。看怪物般的望着杨泽,不确信他为何如此丧心疯,难道真的是一心求死? 轩辕鳕天比任何人都对杨泽有信心,然而在此刻的列王山上,面对西陀圣徒迦缪,她对杨泽所有的信心都汇聚成她秀眉蹙起的忧愁。信心是信任,但信任并不等于盲目,西陀乃是四大圣门居首,这个“首”不是创建先后而定,而是西陀圣殿千年来的实力积威所至。西陀圣殿既是圣门。和其他圣门真传教法的高低暂时不论,然而就是战斗而言,西陀圣殿是公认的大陆第一。 大陆第一并不是虚妄。而是已经由千年来无数别家修行者的鲜血和尸骨所证明。 帝国的老一辈修行者,若不是亲眼见过西陀圣殿存意境弟子轻而易举击败其他宗门地玄境的好手,若不是亲眼见到身处地玄境却挑翻其他宗门四境天玄的长老。二三境的弟子可以让别派四境的修行者倒在他们脚边,又怎么可能对西陀圣殿从心底忌惮敬重,不敢有丝毫编排。甚至对西陀圣殿的关注,放在第一位。 “你末不是认为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和神传圣教的西陀门徒,一较高下了?”迦缪冷笑。 但在场没有人觉得他是在恐吓。西陀圣殿自忖是神亲传教义在大陆世间的代言人。即意味着一切修行之法,都是来自昊天所属的神国正统。他们修行的是神的法门,是凡人通天之途的正道。他们拥有神的力量,所以理所当然,战力可堪排在大陆第一。 所以这就是西陀殿一位两三境的修行者,几乎能完全压制别派四境修行者。而西陀圣殿修为达到玄境的门徒,到了后期,几乎人人都已经炼出了别人需要在道通境界才能修炼得到的意境。超脱“玄”的范围,达到了“道”的级别。 这样的天玄境修行者,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和那些道通境界的高手争锋抗衡。更何况,谁也不知道,如今的迦缪,到底强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哪怕他就是天玄境,也远远不是同样处于天玄境的杨泽可以抗衡的。 “在大晔的时候,你的能量巨大,三言两语,就可以覆雨翻云,将我颠弄在鼓掌之间。”杨泽看着他,道,“让我被逼离开家国,流放混乱的死地。我在逃亡的时候,一度发现自己后悔了。为何要去招惹你们,为什么要引发这样的结果...因为我身处地海,朝不保夕,而原本的家园更因为我风雨飘摇,不停动荡。我开始害怕很多和我牵连的朋友,家人,他们的命运到底如何。我如此惧怕,百般恐慌...因为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又怎么可以拯救家园的那许多人,他们颠沛流离也好,身亡命消也罢,我只能接受,无法争辩,无法抗驳,因为我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第二天我甚至能不能从追兵中生存下来...渺小到我就算斯里竭底的吼叫,也无人搭理,没有谁听得到。因为我就连声音,也是这么的弱小。” 杨泽站在那里,孤然伫立。 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他在地海流亡时的心境,那时的绝望。而在此时,这一切仍然如此清晰,犹在眼前历历在目。他从没想过那样的经历,竟然如此烙印在他的印象脑海,像是痛彻心扉的伤口,留下不可愈合的结痂。 在场之人有些沉默,有些陷入一种沉思。迦缪则听到杨泽亲诉当年的懊悔和惧怕,脸上现出几缕笑意。他当年不正是希望杨泽堕入如此绝地懊悔灭亡的么。现在由杨泽亲口说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趣的了。 杨泽目光沉静,像是经历了无数风暴后的那种晴朗,有几分难以言明的沉淀,“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决定了,我要修行。我要强大。我不能死去。我要强大到有一天,所说出的话,能够改变那些既定的命运。能够有力挽狂澜的能量,我要强大到让我的声音,有人重视。有人回应!有人同鸣!” “而眼前的这一刻,是我很多次夜里辗转难眠都在幻想的一幕,我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这样时刻的来临。现在,我来到你的面前了,所以你并不知道,我是怎样期待着和你一战。” 周围尚在震惊中,欲待劝解,欲待调和,欲呵斥杨泽的众人,终于从他这番话中。明白了这是他们注定不可能阻止,也不可能收回的一场决斗。这是盛唐帝国也无法阻止的战斗。 迦缪哂然冷笑,“所以你还没有从幻想中苏醒过来。你要是苟活着,在列王山上,可以苟且度过百年。然而你一心求死。只能证明天要亡你。你注定要死于我的神术之下!” 旷风加紧,碎草渐急。 杨泽的衣袂被风牵起。面容在人们神色各异的注视间平静而不变,“我未必就是求死,而你的神未必就能保得住你。” 口头亵渎迦缪的神,亦就是亵渎西陀圣殿信仰的神,这在往常早已换得在场西陀客卿“大逆不道”的讨伐。然而现在没有人计较这些口头的交锋,只是明白整个事,正在走向不可预估的方向,像是一座冰川,正九千里倒倾般朝盛唐砸下来,似乎要震动这片大地,震动京城这里每一栋房舍,每一栋府邸,每一处街巷。 迦缪双目骤然一凝,“你哪里有这样的——资!格!” 最后两个字伴随他的吐息,空间似乎猛地一振。人们只觉视线一紧。迦缪身后的裘袍突然一荡,空气里的灵气骤然撕裂紊乱。“资!”“格!”两个字,形成两股摧破空间的吐息。竟然就那样朝着杨泽轰击而去。 “不可!” “山中禁斗!” 四圣弟子里的何其扬,木槿,双双吒然出声,身影已经纷纷闪现于杨泽之前,“唰!”何其扬宽袍大袖展动,木槿更以手中折扇作剑,一式直刺半空。 “嘭!”“嘭!”两道半空的震破,无数气流在此被荡开,形成两大股压缩至极点的白烟气。 “避开!”木槿,何其扬身体分旋向左右两侧,不忘回头呼喝。吐息之威被两人格去大半,剩余突破他们合围的间隙,仍然不客气的朝着杨泽拂去! 杨泽没有避。 嘭! 迦缪的吐息余威,尽数轰在他的身上。 一瞬间他的衣袍绷紧扯直,向外鼓胀,每一根线束都似乎遭到了巨大的压力,发出裂帛之声。无数的气流在杨泽身上蹦弹,然后荡向四周,吹得近身的人睁不开眼。 杨泽朝后退了两步。 嘴角开始溢血。本参加普天院比换上的一套崭新衣服,如今却一瞬犹如历经十载风霜,变得垮塌不堪,朽若蓑草。 昆仑尊者白坚,杜圣草堂杜慕,都在此纷纷肃容。只是话语中蕴两道吐息之威,竟然能在两位四圣真传弟子拦截之下,犹有余力命中杨泽。迦缪如果真正出手,那又将是怎样的惊人景象。 杨泽以袖口拭去嘴角的血丝,眼神带着些嘲弄的注视着他,“你的神术,不过尔尔。” “列王山禁止决斗!你们忘记了盛唐的至高律法么,如此胡来,视帝国威严何在!”那位随行上山的殿阁大学士终于忍不住高叫出声,不顾自身踉跄爬抢在两人中间,他知道杨泽向迦缪宣战,本就已经是够震动的大事,而如果两人真的在这列王山之上战起来,如果迦缪当着众人之面袭杀了杨泽,那今日之事,只怕最终将引发列王山和西陀圣殿的裂痕,这才是关乎盛唐的大事! 有人颤抖着声音道,“你们不能在这里打,至少不能现在决斗...迦缪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这里是列王山...如何能战...此战又将置天下人福祉于何处啊!?” 迦缪负手沉默,看向涅缘长老,“杨泽挑战,是否有列王山的意思?” 众人屏息到了极致,涅缘长老淡淡而道,“我说过,此山之中,皆有他选择的自由。他做出选择,便是他自己的事情。此战与列王山无关,我更希望,无论结果如何,圣殿也不该紧逼不舍。” 迦缪傲然道,“我接受杨泽的挑战,这只是修行者之间私人的决战。自然与我背后西陀圣殿无关,迦缪可以门徒之名担保此事。西陀殿不可能介入此等修行者的决战。” 这番话迦缪是变相堵死了列王山,对迦缪,对西陀殿而言,自然不希望一个杨泽,牵扯到背后的列王山。这也是他们对杨泽未来最大隐患的忌惮。 迦缪随即淡淡扫视那些四圣真传,“此战只属于我和杨泽,和其他人亦无任何关系。若有人要帮忙,我西陀,当然也会出手。” 诸多四圣真传弟子,在此时欲言又止,但人人面目都朝迦缪流露出一丝敌意。 迦缪望向杨泽,“我有很多时间,你可以随时定决战的时间地点。” 杨泽摇摇头,“我没有你那么闲,所以我希望在明天。” “你既然如此迫不及待求死,我愿意成全你。明日何处?” 周围众多盛唐世家供奉,乃至朝中长老,甚至都来不及说一句“你们不能如此急迫!此事还要告上皇庭!”但这些话此时如此无力。只有他们知道此时平静的盛唐正要出事,平静的盛唐正要发生一桩大事。 “我对京城不熟,不如就在此山脚下,我将在那里等你。”杨泽笑了笑。 迦缪转身,走向下山的碎草巅风之中,“很好,百年西陀,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敢挑战圣殿门徒之人,你也是最有幸,可以亲眼见到神传之术,如何让你身灭道消的仅有之人……这是杨泽的战斗,也是我的战斗。到这一刻,能否借大家伸出一臂之手,投一票之力,助灭尽尘埃能上爬几步?(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 第一百一十五章 圣门之力 妇女节快乐。 迦缪身影消失于列王山之后,山腰的那边,出现了许多的军队。京城中守护皇帝的圣御军负责守护皇帝日夜轮替,且人数极少,所以这些并不是看护皇室的圣御军。而是另一支京城的精锐近卫部队玄甲军。 玄甲军有一支大营负责维护列王山的安危警戒,如今山上发生的事,让他们已经列阵于前。 见证这一切的玄甲军那位副都尉将军,面沉似墨,身背笔直如枪,望着眼前这一幕,无语而沉凝。他明白这不属于盛唐军方的事,这是帝国修行界的一大突发事件,牵扯得是西陀圣殿那样的庞大圣门,还有列王山这种朝圣之地。 但他明白相信此时此刻,京城的三大近卫军已经接到了这样的消息,这很可能意味着整个盛京城即将进入戒严之中。军部那些大员或者会痛骂这场突发事件,但最终个个都会绷紧神经,以面对这场不可避免的决斗,以及可能裂变出来那些不受控制的走势。 “圣师,我们该如何做!”玄甲军副都尉上前一步,但他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在场的西陀客卿身上,现职在身的帝国三大近卫军的羽林军将军孙晓亦是西陀客卿之一,此时正一身便服,和玄甲军都尉将军四目相对,平地充斥着一股硝烟味。 不消说,只需要涅缘圣师一句话,这些玄甲军便会立即上前,控制住可能调动起羽林军的孙晓。 与此同时,山下一阵躁动,一队骠骑风驰电掣般直冲上山,气势雄壮。人人挎枪配剑,盛唐天工部专门为禁军打造的三阶级别兵器的古纂字在风中若明若亮。 这些兵器蕴含杀气蕴含来自禁军羽林卫的凶煞。 嚓嚓嚓!无数戎甲的摩擦中,玄甲军挡在了这队羽林卫面前.当先一骑拔马而落,上前半跪于地“羽林卫北衙禁军大营恭请孙将军回营!” 身后的军士按剑勒马,他们人不多,然而集体望着玄甲军,双目警惕而凌厉,相信玄甲军方面若有半个不字,他们亦极有可能一往无前不顾冲撞列王山涅缘圣师,也要冲进去带人离开。 “都灵,不得莽撞。让孙将军离开。”涅缘长老淡淡道。那位都尉迟疑片刻随即挥手,玄甲军为那队骠骑裂开一道口子。 孙晓上了随从禁军递上的战马,翻身而上,同时朝众人,涅缘和玄甲军那位都尉拱手“我孙晓虽然是西陀殿客卿,然而我更是盛唐人!请四大圣者和诸位放心,我会保证羽林卫在这场决斗中维持中立,始终恪守维护京城安定的职责。军中不会有任何人,涉足到这场挑战中去!但凡有人捣乱,羽林卫绝不姑息。” 孙晓一众绝尘而去。 玄甲军背后的标杆大旗被风扯起剌剌飘扬头刺天穹。 这盛唐,已经渐起风云。 随行上山的客卿,世家供奉高人乃至朝廷的大员此时已经慌忙告辞而散。这个消息很快飞落盛京城每一户人家。 新普天院比第一人杨泽,向西陀圣徒迦缪挑战。这是百年以来奉为神使的西陀圣殿第一次遭遇来自外界修行者的挑战。而这个挑战的来源,尽管人们不愿意承认,的确是来自列王山。 人们不敢相信的震荡,终于到来。 在皇庭中,听着对列王山这场挑战来龙去脉的禀告,皇帝的眉宇已经逐渐拧结“这场挑战,不能进行。” 殿前老臣叹气道“比试与列王山西陀殿无关,纯属个人恩怨。 此事迦缪已声明,涅缘长老也做出了承认。修行者证道比试,就是我盛唐法令也难以干涉,此战已是无法避免。” “恩怨?” “我想这个时候杨泽选择挑战迦缪,兴许是因为四年前西陀圣女的大晔一行圣女对其有所青睐所致,不料当年此举惹得迦缪大怒,动用西陀声望,令大晔处于风口浪尖,杨泽也不得不被大晔王发配至地海,由此大晔陷入波澜动荡之中,致使这之后的三国入侵,有理由相信。杨泽此番挑战,是认定迦缪当初的举措,间接导致了大晔国日后的风雨飘摇,所以他为这一切,做出了眼下的决定。” “他这是在怨恨圣殿西陀,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皇帝声音加重,满朝文武缄默“他若是死了,列王山的普天院比第一人死在西陀圣殿门徒手中,岂不是要引发列王山,阑苍院对西陀的不满怒火么。” “臣下认为,只怕杨泽本就不存活命的希望。他正是用此举,才能报复西陀殿的圣徒。”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忘记过为大晔复仇!”皇帝突然声调加大“为大晔死去的那些人讨个说法!摘星楼上,此子搠战风吹雪…如今隐瞒真正身份获得普天院比第一,再在列王山之上发起挑战,他是要以自己身死,换得列王山和西陀圣殿的决裂么。他竟然如此的一心求死?” 没有人认为杨泽可以赢,西陀圣殿之所以百年以来未曾有修行者敢挑战,并不是因为它高高伫立世间的伟岸让人心存敬畏。而是从头到尾,西陀圣使都会主动出击,平蛮除魔,那些历练在外的西陀圣徒,已经凭借自身的能力,展示出了大陆第一圣门的实力。他们所修行的,是神术,¨来自神的力量。 没有人敢向拥有神力的西陀圣门发起挑战,哪怕是活跃大陆以西统治百国的东正教门,也没有这样的底气。 所以所有人都认为,杨泽这是在自寻死路。为的就是以自身的悲壮结束,报复西陀圣门。 “圣门拥有的是神的力量…神的力量又怎么可能能被抗衡。”皇帝眼眉低垂,沉寂了下去,很长的时间后,抬起头来“通报下去,送两坛好酒,赐上宴席,给杨泽送上山去。即是修行者之间的私人恩怨,一场无可避免的决斗,事已至此,朕也无话可说,¨我便为他壮行!” 壮行即是送行,这便是皇帝给杨泽最后一程的交代。这也是盛唐皇帝的气魄。 皇帝如果直接颁下谕令,便是可以取消这场决战,然而两人恩怨不解,迟早会变成列王山和西陀圣门之间巨大的裂痕,到时候盛唐的两座修行殿堂,都将因此而对立。这场风波,必须以两人中其中之一,身死命消才能作为终结。 但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杨泽都没有获胜的可能。 按辈分而言,他也是皇帝在山中的师弟。这个不到一个月的便宜师弟,盛唐皇帝却没有想到,他竟要这样见证他的死去。 “皇上给列王山中的杨泽赐宴,为明日之战壮行。”大公主华婉听着这番禀告,坐在榻前的她从楼阁遥望列王山,不禁眉头一挑,攥起了拳头。 持盈郡主准确的把握到她的这个变化,心底不知为何会有惶然的感觉蔓延,因为乍一听到那个消息,她反倒没有惊喜,而是心生乱象“这不是小事,皇爷爷难道任由他们开战。虽然我巴不得见到那个人死去但是如果他此战败亡,会给盛唐带来多大的震动!” 华婉绯红的嘴唇轻启,眼底流露出一种嘲弄“你还不明白么,这就是我那父皇…此战若不在今天展开,若是五年后,十年后,那就不再是杨泽和迦缪的个人恩怨,而是列王山和西陀殿之间的裂变!皇帝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必须恩准这场决斗。让一切恩怨,都完结在明日。把影响扩展到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皇爷爷他…” “你的皇爷爷,把持着这个帝国”华婉突然开口,眼底有一丝血红“他只在乎这个帝国!为了他心中的霸业,他可以牺牲的超乎你的想象…我怀疑…他还有没有在乎的东西!” 持盈突然噤声,看着自己因为愤怒而双目充满怨毒和血丝的母亲,她突然怔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很惧怕。惧怕某种黑暗里未知的事物。 这事物一直深层的隐匿在盛唐这片帝国之中,似乎正在静静注视着这一切,有朝一日,会裂开倾天巨口,吞噬一切。 西陀星枢阁内,祭祀殷墟正看着迦缪,他看得出这位西陀圣殿杰出的门徒,此时心中藏着绝对的盛怒。那是一种盛气凌人的火焰,不允许凡夫俗子对其有任何挑惹,一旦如此,必然暴戾起摧毁所有胆敢挑衅的存在。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魄力,是一种盛气。这就是西陀殿的那道獠牙。 所以此时的迦缪,身体绷出一股外摄的强大魄力,单凭这股气魄,这盛唐的无数天玄境修者,都要俯首称臣。 他看着殷墟,开口道“此战是我们除去这个威胁的机会。” 殷墟点头“是一个机会,但不是唯一的机会。除去此战,我们还有很多机会消灭这个威胁,不过这却是百年来第一个胆敢挑战我西陀殿的修行者,过往岁月历经沧桑,我西陀威严已经有所蒙尘折损,所以此战更需要的是重塑西陀之威严。让世人见到神的存在,感受昊天的大能。” 迦缪双目显出一股深重的狂热“祭祀大人的意思是…” “我将开启你的神根,授予你“诰天引”神术。此战之中,务必让世人见到,来自天神的力量!” 迦缪上前跪地,叩首三拜,单膝跪地仰头,殷墟那双饱满的手,已经朝他头顶虚张开来。那里流荡着神辉,神辉之中隐有天像金人,宛如一片虚幻的小世界。然后印在了迦缪的头顶。像是摩顶受戒。 迦缪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像是巨大的痛苦,又像是在承受无比的喜乐。 然后他猛然仰头,双目已然成为两粒金色的眼眸,万象其中! 最近起点有些大动荡,大家都很不心安,惶惶然。 烤鱼也是如此,但对一个作者而言,作品和读者最重要。想到大家哪怕还有一点需要我,我就得到了安慰。人在摇篮中,会感觉平静踏实。而你们就是我的摇篮。这话有点酸,有点恶心,但理就是这样。 昨天求票,原本不敢奢望,感谢你们伸出的手。烤鱼现在很需要。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huā更宝贵。 高潮将至,我会写好这之后的故事。合什,鞠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她是一阵飓风 这一夜,盛京夜如泼墨,繁星晦涩不明。 西陀星枢阁居然自内而外放射奇异金辉,金辉祥和而带着令人窒息的魄力,宛如蕴含大威严的神辉。这金辉隐隐压过了皇廷九殿,压过了帝都历来最灯火绚烂的五楼十八塔,盖过了每一座的阆苑琼楼的华光。 有人叩首虔诚而跪那星枢阁中存在的大能殷墟祭祀。有人翘首以望,神辉威严勃人心悸。百姓人家眼望着神仙打架,早已各种传闻不断。豪门贵胄,凤雏麟子们数簇成群,热议那院比第一要挑战西陀圣徒。 有暗忖其不自量力,有人心折此子胆识气魄,更有一些佳人俏女则忽闪着水灵眼睛,听着这其中倾峡泻湖的气势和内蕴的惊心动魄。 列王山,西陀殿。百年之后终有一战。却不想到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拉开的序幕争端。 在帝都锦庭闺眷之中的那些女子,早已聚拢一堆,嘤语之中凝着这夜气氛里的沉重,“星枢阁此时金芒冲霄,又岂是凡间能见?西陀殿藏锋过百年,如今锋芒毕露,这是要杀鸡儆猴,震慑那天下不敬神不畏神之人啊…” 有莺燕贵女酥胸激动难平,眉扬目挑道,“以往西陀圣徒代天巡牧,行走世间,除恶荡魔,当世无人无势有资格敢搠其芒。挡在面前的所在,皆为枯槁,尽是灰飞。可这些声名赫奕我们何曾亲眼目睹,如今终得此机会。迦缪圣使通天手段,我等一睹而至生无憾呢。” 有娇笑声响起,“只怕你届时一睹,就得抱憾终身,怎么说?…见到那等弄潮儿的卓然身姿,食髓知味,日后那些傅粉何郎,怎能再入你我眼。只怕下半辈子都得犯相思苦。 “谁说一定就得心生情种,而不能有钦佩瞻仰。修行者以道证力,证天下。能见证此事,未尝不是幸运之事。恨只恨不是那些持道修行家,否则纵是女儿身,亦要站在潮头起风云,搏他个无怨无悔,方能不负此生。只是那大晔世子生得可怜,注定了要成为证道垫脚石。可也要感谢他,若非他,我们如何能见到这样的戏码?” “可惜这大晔翎卫,蕲春侯世子眉清目秀,然而却注定只是这幅剧目中的反角…神选之人最终将不知天高地厚的恶徒踩在脚下,所有的那些文人墨本札书中,不就是这么写的?” “这场决斗,必须取消。” 盛京城最繁华的南街有座平平无奇的四角小楼,虽隐于闹市,然而四周葱郁遮罩的树丛和楼脚处似乎万古不变的甲胄禁军,都在向帝都人彰显这里的不同凡响。这是帝国军机处的所在地。此时的小楼之中,盛唐五位将军,以及枢密院,知院事,还有那位御史大人皆尽在座。 见到夜幕中泛着金芒的星枢阁,枢密使扭回头来,眼底还有没有散去的震惊,“多少年了,西陀神术终于要重现于世。这场仗不能打下去,否则那小子必亡于此。他败亡,列王山和西陀,将永无宁日。” 顿了顿,他皱起了眉头,“再者,和昆仑圣女轩辕鳕天一样,此子乃是我列王山下一代四圣真传。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送命?这场决斗,无论用什么代价,都必须压下去。” “如果我说压不住呢。”御史大人叹了一口气。 帝国五位将军终于忍不住了,有人凛然开口,“只要我军机处干涉,还没有什么压不住的事情。除非我盛唐的军力,再也算不上这世间最强。只要我盛唐仍然保持着这天下最强大的武力,我们军机处说的话,仍然还有那么一些重量。” 御史大人摇了摇头,“这是陛下的意思。” 满堂皆惊。 “如果这场决斗难以避免,不可消除,那么陛下需要尽快看到这场仗的胜负。” “如果陛下要尽快看到这场仗的胜负,那么只有一个结果,便是以杨泽身死作为结束。”一位将军艰涩开口,“这是不公平的。你我都明白,迦缪是西陀圣使中最出类拔萃之人,而杨泽不过初上列王山。只是证明了自己的潜力,但这并不代表着他目前的实力。更何况,他极有可能已经决心赴死,以拖着整座列王山,撞向西陀…呵,这小子行事极狠,狠到竟然让我都有些喜欢上他了。” 御史大人沉默片刻续道,“或许我还说得不够清楚。如果杨泽身死不可避免。那么陛下已经选择接受了这个结果!陛下更看重帝国的稳固,短期的动荡,远比列王山真传,和西陀圣徒十年后引发的帝国裂变更让人易于选择。失去一位暂定的四圣真传弟子,总好过列王山西陀殿这之后深埋的裂变隐患,这样的代价也是圣上唯一能够选择的。” 小楼里的军政大臣们很沉默。一位盛唐大将军仰望向外面深邃的夜空,“我真的很希望,这个世间没有神。否则人定胜天这种事情,说出来就没有任何意义。” 御史大人深沉的叹气声再度传来,看着西陀星枢阁宛如神迹般外放,令人心悸心畏的冲霄金芒,道,“只可惜明日之后,那里就会粉碎你我的美梦。让世人重陷颤抖。” 星枢阁外,众百客卿林立。 突然出现在西面的这场变故,立即引得帝都羽林卫迅速封锁了长街,此夜之下,京城西街已然成为普通人令行禁止的禁区。然而那些羽林卫并没有进驻入西街中去。因为那里是修行者的世界,凡人禁足。 数百客卿帝国修行高手汇集西街,若是再爆发如前阵时间抓捕高纹帝国皇子夏禹的那般战斗,整座街区大小三十房舍,说摧得荡然无存并不耸人听闻。 数百客卿拦在星枢阁外,并不是因为如临大敌,而是为阻止一个人离开。 阻止一个女子的离去。 纪灵儿站在星枢阁门前,望着前方近百之数的客卿道众,她的身影显得异常茕立。 “我要出去一趟。”纪灵儿嗓音响起,清如皓雪覆长河。 为首的一位长者客卿蓄山羊胡,留八字撇,双目倏长,疏狂兆达,隐有神仙风范,朗声道,“受祭祀大人命,今夜事关重大,星枢阁不受外人滋扰,当然也禁止任何人离开阁所。圣女殿下见谅。” 纪灵儿的眉宇,清美扬起,“也包括我?” “祭祀大人严令中包括他,包括迦缪圣使,包括宇文圣使所在的任何人当然,也包括灵儿殿下你。” “如果我一定要走?”纪灵儿当然不是善茬,她有时的沉静并不代表妥协,而只是不喜欢多费唇舌,从小到大,她有足够资格的高傲。 “敢问圣女殿下此时此刻要去何处?” 纪灵儿微抬螓首,俏丽的下颌骄傲得无以复加,“我自有去处,来去自如,什么时候需要向你们解释。” “圣女殿下自然是自由的,平日里可以任由来去自如,只是现在多事之秋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还是回阁内早点休息的好。我们守在这里,外人不可入。自会保证阁内平安。” “是么,”纪灵儿朝身后望了一眼轻笑道,“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休息,还是想出去走走怎么办。” “那我们只能执行严令了!”说话的客卿名为公羊先输,乃是西陀客卿坐下有名的一号剑宗人物。 他这番话周围戒备的气氛顿时提升,望着纪灵儿神态各异。有眼神晦涩闪动暗含精芒的;有握剑柄的手轻轻发颤的;圣女何等身份青年客卿里少不了倾心仰慕,而如今却在死命令下处于她对立面而神色不豫不忍的…风刀霜剑气象大千。 “你们一定要拦我?”纪灵儿上前一步,近百客卿唰得退了一步。然而仍然阻在楼阁之前的空地。 公羊先输手抚笔直插在眼前地面的三尺宽阔长剑,微微有些慨然,轻叹道,“灵儿殿下,老朽自小便看着你成长,自然不忍见到你误入歧途,身为圣女,便本该一心所向天道,争取早日踏足神国才是正途。恕老朽一言逾越,心有旁骛,杂念丛生,就如荒草悬坡,泥牛入海,自取道亡呐!” 周围众多客卿齐齐出口,众声附和,“请圣女殿下三思!” 纪灵儿突然笑了,“祭祀大人呢,为何着你们来拦我,而自己不出面?祭祀大人惠法高超,识人事知天命,难道还怕纪灵儿的一去不回?或者说,碍于他的身份,不方便出手阻止我离开。” 公羊先输叹了一口气,“圣女为何要为难我等呢,你该明白,我们为什么在这里阻你,圣女殿下,您可是要成为我西陀入神国之人啊。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纪灵儿轻轻一笑,“公羊叔叔,你从小见我长大,便明白我是什么人。我既然答应了宇文师兄结为道侣,未来入神国拜长生天左右,便应该知道我纪灵儿绝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所以你应该不会担心我今日离开,便永不再回。” “正是如此,老朽才贸然相劝,外间传言纷扰,殿下和那大晔世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场决斗已无可避免,如果在此环节圣女你离开前往列王山去见那人,难保自身清誉啊!老朽以灵儿你尊长身份在此斗胆问询一句,难道你真的对那人无法相忘?难道真不念宇文圣使对你的情谊?” 此话引得近百客卿人人懔然屏息以对,百众睢睢目不转睛直视那清曼不可方物的女子,等待着这悬而未决的神女心湖展露冰山一角。 众多对其心有戚戚的青年客卿则是人人感觉心攫了一把,对他们而言,灵儿何尝不是姑射神人,自她和宇文靖双宿的定论就让不少人断绝了对她奢望念想,大多来自于对比宇文靖的自惭形秽。而如今牵扯出来个大晔落魄世子杨泽,若真受神女青睐,该有多少自弃之辈会饱受打击? 而这番直言不讳着实让清丽如纪灵儿亦怔了怔。 远方的楼阁檐角之上,宇文靖站于月下,遥瞰此幕。神情淡漠,像是一位俯瞰江山的君王。但他的视野里只对一件事物产生出一丝热情,就是那娉婷女子。 纪灵儿看向宇文靖的目光轻微的颤了颤,美目流过一种复杂,心乱如麻,向公羊先输道,“这根本是不同的…” “圣女对他既然和宇文圣使的情恩深重不同,”公羊先输声音震耳发聩,“那圣女此时为何要去找他?” 这番话似乎问到了纪灵儿心里面去,所以她眼眸暂露了那么一丝迷茫,而后澄澈无比,“因为我不能不去见他,所以我要去找他。” 听到纪灵儿的这番话,俯瞰这一切的宇文靖,眼神深处,似有若无的划过一缕失望。而这种失望和挫败的情绪他平生绝无仅有,决不允许出现。所以这多少让他内心生出了那么一丝愠怒。但随即他神情微凛。 因为下方楼阁下的纪灵儿,毅然朝前行去! 星枢阁下近百客卿汇聚,完全是在执行圣殿祭祀殷墟的严命,禁止任何人离开此地! 纪灵儿要走,打破了最后的底限。 纪灵儿朝前突进。西陀客卿只能出手阻止她离开。 星枢阁下,百名客卿。 飞剑器物齐发,真气伴大千光芒迸射,洪荒般出手! 纪灵儿纤细的身影,投入到了人群之中。 像是平地卷起了风浪。 她所落脚之处,周围全变成了狂飙的海洋。 无论飞剑宝器劲光,都被她掀起的气场所涉,荡得四分五裂。无数飞剑在半空崩解,无数客卿倒飞着撞榻身后无数房宅。人人在风暴中颤目惊心,手脚震抖的看着这一幕。 她化作一阵飓风。 她就是一阵飓风,卷起在帝国西街之上,轻舞飞扬,朝更自由的地方飞去。 致身患重病的“极目楚”同学。 阴郁的日子需要镇静,相信快乐的日子必将到来,不要悲伤,不要绝望。一切都是瞬间,一切都将过去,最美好的希望永不会消亡。 活着不一定勇敢。生活才需要勇气。希望你在重病之中,坚韧,顽强。 守候希望,永不绝望。 ——满地打滚盼望着你能好起来的烤鱼。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诸子迎圣 在场的近百客卿都是来自盛唐诸省百郡,有的是本来家族之上就顶着西陀世袭客卿的光环,父罔子替贵位交接。有的则是作为后来秀杰,获得西陀承认。还有的历经半世或者两三代人的艰辛攀爬,才被认可进入这个誉台,纳入西陀客卿的光环之范围,进入以往被人无视甚至轻视,而今却改头换面被人仰望的地位。 在场客卿,谁不为自己和西陀殿的关系视为飞羽般珍惜。而在盛唐,遥不可及的西陀圣殿这种存在,历来就从来不缺乏争先恐后冀望拜入客卿的拥趸。作为西陀的历代圣女,从来就是这些客卿倾羡,仰慕的对象。往日里甚至能够和圣使过从甚密之辈,都是客卿群体中的大红人,别人羡慕不来。可想而知,如今众多客卿宁愿是面对沙场冲杀嘶喊而来的千军万马,也不愿意面对扑面而来的纪灵儿单单一名女子。 近百人拦截纪灵儿,却让她宛如一支疾射出的劲箭一般穿梭进人群里,掀起巨大风浪。 劲气在半空形成肆意冲撞的海洋。无数祭出的灵器被摧为齑粉,只是此项,就让不少家底薄弱的客卿痛心顿足。 首当其冲修为尚浅之辈,当时就犹如沙袋般飞出去。以身抵梁,撞榻周围不少房舍。 这是修行者之间的作战,生人勿进的战场。 而一些拥有浑厚家世,修为同样深厚的客卿,亦是压着出手。少说留有三分底力,毕竟面对的是纪灵儿,他们又如何敢过于相逼?谁都知道这是西陀方面避免和纪灵儿撕破脸皮,所以临时丢出他们这群客卿前来挡驾作为缓冲,他们自然亦不能和纪灵儿拼死相抗,如今便只能夹杂其间两下为难,苦不堪言。 数百客卿自然没有竭尽全力。多少还是忌惮纪灵儿的身份留有余地。但饶是如此,纪灵儿一人相抗近百修行者的阻拦,更不消说那些周遭飞舞旋转的各式灵器。只要一天修为没有达到“明道通天”可借天地元气四两拨千斤以道制敌的道通境界,她仍然属于出一次手便耗一分真气以力对敌的范畴。纪灵儿一往无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前进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艰难。 每向前一丈,或许就要多付出一分与众人抗衡的真气。自然也会崩飞几名客卿,不过到最后留存下来,没有借机借不敌遁退,有资格站在纪灵儿对立面的客卿,自然也越来越强。 从内往外,纪灵儿以自身为中心,一**散发着劲气,这也是最节省〖体〗内真气的打法。杀伤力并不大,然而将前路上的敌人肃清却是没有什么问题。劲气有衰时,无数半空盘旋的灵器便如寻麦蝗虫般趁着空档疾扑而去,又被下一波劲气吹飞或崩毁。 也有不少客卿在催动自身的真劲,朝着纪灵儿冲撞过去。在半空高速挤压的气流足以把一些护体真气薄弱之辈割得遍体鳞伤,不得不避走退逃。 到后来,还站在原地只剩半数,但无一不是面厉神肃,气场庞大之辈。五十多人和纪灵儿的气场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平衡。众人目露警惕,盯视着对面的纪灵儿。 几缕黑色碎发在眼前的气流处旋舞。就连纪灵儿源自西陀傲然防御力的灵缕衣也有几处撕裂,甚至裙裾下那两条若隐若现的修长双腿,也有了一些和皓腕相同的显眼血痕。 烟气在空中残留不散。四周围的房舍倒塌过半,其中探出那些或躺或瘫的客卿恐惧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这那里是他们昔日眼中凛然不可侵犯的圣女,而俨然成了令人心畏的魔女。 借着这两相对峙的间歇,半边山羊胡已经被劲气毁去的公羊先输手持隐有裂痕的长剑,痛心疾首道“回头是岸呐!灵儿殿下,再打下去,即便拦住了你,您又要我们星枢阁这全体客卿,颜面何存!” 他身边的另两名中年客卿感受到了那股压力,看着四周被摧塌的房舍,望着纪灵儿,甚至有些乞求道“圣女大人,切莫让我等难做!我们领了严命,继续下去,誓死也要拦着你,如果拦不住你,那么我们唯有一死了之!” 这是拥有信念的客卿,自然可以随时言死,有人不畏死,自然相应的有人怕死。 有人没有这样的觉悟,倒也算不上对西陀不虔诚。只是若要为了拦截纪灵儿而将命送去,他们宁愿誓死一搏。所以周围还有站着的人,之前还有所顾虑,而现下则是趁着纪灵儿说话的空隙期,暗暗将修为调集到巅峰,下了不顾后果全力施为的决心。 当下有两个盛唐大家世族的长辈客卿,双拳骤然捏紧,劲气顿时将身后两个刚爬起来的客卿震得飞拖出去,其中一人一腿在地上瞬间折出骨刺来,捧脚痛哼,碍于这两客卿人的大来头,只得咬碎了牙往肚里吞,自认倒霉。面对无论后台还是修为都强于自身的修行者,吃了这样的憋谁敢去讨还,除非怕一只腿断得不够,还想四肢皆废。 那两人声音发寒道“圣女殿下,若还要执意往前,就别怪我等逼不得已了。希望谁都不愿意见到,今日在星枢阁前,殿下的贵体出现任何损伤!” 纪灵儿偏似乎有了说话的兴致,俏目朝对方看了一眼“如果我还要往前,你们准备如何,杀了我?” 两人虽然来头极大,都属于盛唐王公贵家的亲族,然而此时仍然还是不敢和纪灵儿决裂,其中一人闪烁避开她的眼神,另一人则扭头朝向周围,不接这凌厉的辞锋“自然是不敢,不过我们领了祭祀大人之命,当然要尽职尽责。这番和殿下起了冲突,若是免不了有所损伤,还请殿下念在我等没有退路之下,有所谅解!” “你们是担心我事后报复?”纪灵儿轻轻摇头,清眸屑然“枉做小人。” “圣女殿下自然胸怀广阔,我等当然枉做小人。但只要殿下高兴。说什么都可以。”两人眼眉皱起,似堆满了笑容,仿佛浑然不知这番话中之耻般。他们的家族在这个帝国高层何止传承浸淫数百年。什么时候该对寻常人祭出杀威棒宣威耀武,什么时候该夹着尾巴。什么时候要脸,什么时候不要脸。自然分得清楚明白。 然而两人笑里藏刀,私下里面早已经将一身功力提聚到了可怕的巅峰,甚至浑身都带着几缕慑人的气芒,配合他们脸上堆砌的微笑,显然毫不介意下一刻成为屠夫。 数声暴起高喝。纪灵儿茕然身影再度向前,众人前仆后继而上。伴随着女子的娇吒,不少客卿飞退痛哼之声再度传来。 有几个滑头之辈更趁着自己近身被纪灵儿劲气击中的瞬间凭借身法转折在她身背狠拍了几掌。虽然随后就被纪灵儿的护体罡气震得人仰马翻吐血败退,但这番奋不顾身真正的起到了削弱她真气的效果。 再随着纪灵儿前行交战十丈,原本苦不堪言的客卿终于看到了一缕曙光,纪灵儿终于开始出现气力不济的迹象。交手中终于出现了诸多破绽。伴随着不少客卿下了死心的拦截击飞,这样的破绽越来越大。 久旱逢甘霖,用来形容还站着的拦截客卿们再合适不过。 看到纪灵儿紊乱的发丝和在众人中左冲右突皆不得出,已经开始感觉到疲累喘息加剧的状态,众人的心底可以用惊喜来形容。此时已经顾不得所谓的怜香惜玉。他们只想将这个恐怖的女人拦截下来,甚至杀了她也在所不惜。 战到这样的程度,很多人已经杀红了眼睛,碍于西陀严命甚至拼得〖体〗内真气枯竭殆尽,那种滋味生不如死。 如今终于看到了她的颓态,众人宛如无形中打足了气。瞬间士气凌厉,催动真气,飞剑,灵器,宣泄般朝着纪灵儿砸去。 之前那两个来头甚大的客卿等得就是这一刻,在三个人近身贴向纪灵儿被轰飞的瞬间,两个笑面虎一左一右,鬼魅般旋身出现在纪灵儿左右两侧。纪灵儿以力证道,独战西陀近百客卿,坚持到现在,刚击飞三个近身的强者,立时感觉到身后劲气催动,然而似乎已经来不及,本就被摧得孱弱不堪岌岌可危的护体罡气只能再度担当起阻击的重任,但这一次很明显极为艰难。 对两个笑面虎而言,姜还是老的辣,他们修为和战斗上面虽然不如纪灵儿,然而他们王公家在盛唐可以屹立数百年,讲究的就是一个时机,拿捏到每一次可以让自己家族煊赫而上的时机,便可以说通了运脉,可保家族黄金鼎盛。如今的战斗上面,这两个鼎盛大家族的长老很明显便把这一套“术”玩弄得炉火纯青。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刚刚是纪灵儿独斗众人,逼退强敌,无法回击只能以罡气硬抗的瞬间,两人养精蓄锐得到来,出手便是各家最擅长破罡气的重手法,破开纪灵儿护体罡气尖锐的撕裂声嗤嗤不绝于耳,两人双目泛光,他们很有信心,双掌若是击中纪灵儿,饶她是西陀圣女,保管都再难有续战之力,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纪灵儿向前猛踏出一步,望向天空,双目中没有愤怒,反而眸子里带了些惘然,那里夜黑如深而不见底的深渊,凝重如墨,束缚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似乎也只能力尽于此,无法冲出这百名客卿包裹缠绕的大网,自然也没有办法在这决斗前夜,去往杨泽面前,看看他的底气和信心,至少能确定他是不是正准备去送死。 西陀会不惜一切狙击杨泽,迦缪只是一个开始。若迦缪明日战败,那么西陀殿更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击杀。纪灵儿需要去提醒杨泽,但这一切,似乎都只是一种奢望,再不可能了。 两名老奸巨猾的客卿双掌杀到,连破纪灵儿回光返照运起的三重护体罡气,正待更进一步,两只手却纷纷被人握住手腕拿捏个瓷实。 随即两声惨哼,这两名位高权重的客卿铁钎般的双手被人蔑柴禾般轻易折断,不等那两声惨哼高亢起来,两人当即就被炮弹般甩入了一片废墟之中。 突然而起的变故令众西陀客卿一片悚然,谁都没有想到在西陀星枢阁下处理内部事宜,这盛唐竟然有修行者敢横地插手进来。纪灵儿重新调息,看到来人,身子微僵而愕然。 众西陀没能看清楚瞬间出手击退两个高位客卿的来人正面,但却见到了绝不适宜出现在此时战场里的另一拨人,有客卿顿时脸色顿变,对其中之一呵斥道“宋五公子,前一阵似乎才因为你的刚愎自用在摘星楼上吃了大亏,如今不汲取教训,又涉足西陀星枢阁之大事,真仗着宋阀的牌子硬到可以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不是!”他们见到的自然是宋阀宋家老五宋时法,这也是最为盛唐熟知的宋家子嗣,前阵子摘星楼大事人尽皆知,谁都知道宋五公子被宋徽狠狠抽了一巴掌训斥,如今再在这里见到对方,顿是又惊又怒。 宋时法似乎浑然恢复了在摘星楼被宋大公子教训之前没心没肺的模样,看向纪灵儿的目光倾仰敬慕,然而语气却冷森森得道“如此多人围攻刁难区区一女,这难道就是西陀众客卿的行事,真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辈。” 众客卿眼看着才捉到纪灵儿的破绽,没想到却被宋时法一众出现破坏,其中一人急怒攻心,斥道“混账,难不成要我等再度禀上宋阀,让宋大公子再把你腿给打断,才能让你老实了!?”随即此人似乎又认出了宋时法身边的那几个人,一时微怔,宋老五还好说,谁都知道他是宋阀内部不省心的存在,然而他身边的俊面公子,才让人感觉心脏莫名一抖。 那是宋阀之中排名第二,同样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宋江河。众西陀客卿反应过来,放目望去,见到这周围房舍街区,屋檐梁顶,皆是宋阀来人,隐隐让他们发现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 宋时法淡然摇头轻笑“这个是只怕不等你禀上去告状了,大哥亦在于此,你直接跟他说岂不更好?” 满众皆惊,众人这才向纪灵儿身畔的那个一直被劲雾笼罩的身影望去。 劲气消弭现出原形,宋阀大公子,宋徽一身青装,扮相和京城那些沽酒的少年郎不无二致,束在外的腰带轻轻摆动,出现在无数西陀客卿震惊的目光里。 宋徽朝纪灵儿极有礼的一躬身“知晓圣女殿下意图出行,或有受阻诸多不便,宋徽特率宋阀诸子,前来恭迎弟妹一程。” “什么!” “弟妹?”听到那个盛唐极有分量的存在这番话语的这个字眼,在场捍卫西陀荣耀的无数客卿们,面色骤变得异常难看。 第一百一十八章 灯如繁星 宋间里极为神秘地位极为崇高的宋阀大公子年领宋阀子弟出现在星枢阁客卿盘踞之所,口口声声要接人离开。这已经足够让人震动,足够让很多人脑子一时…… 白难以转过弯来。 至于宋徽挂在嘴边的那句“弟妹”更是让很多人莫名的惊讶,哑然,面面相觑甚至彼此愤怒不堪。什么时候那个宋大公子,竟然也如此爱说笑不沉稳了,而且还当着他们全星枢阁客卿的面前开如此玩笑。 然而众人的神态逐渐沉凝起来,因为宋徽的表情,分明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在说笑。 所以众多客卿立即想要破口斥责,但却兴许碍于那四周出现的宋间中人,亦或者那个青年神情中宛如远古龙的淡淡傲意,他们没有真正的敢这样去做。只是觉得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愠怒屈辱,无法发泄,只能憋在心底,让他们的面容越来越青白,越来越红涨。 更多人此时将目光投到了星枢阁顶的那个男子身上。从刚才开始,宇文靖就站在飞檐之上,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态,但对众客卿而言,他的没有表态,本身就…… 一种表态,一种默许,一种坐镇,能够让无数人心底充满了底气,甚至刚才放手拦截纪灵儿的底气。 所以如今宋徽到来,众西陀客卿还是将代表底气和西陀骄傲的目光投向了飞檐上的那个身影。 宇文靖高高蛤而下,宛如凝视世间的君王,从刚才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这样的孤傲冷漠。像是穿透无数云幕的鹰眼,落在了宋徽的身上。极为锋利,如…… 千万把刀。 空气里于是形成了千万把刀。尖啸厉叫,笼罩了宋徽的四周。 而宋徽的身畔虚空里分明什么都没有,但所有看着他的人都感觉他所站的位置,是那样的可怕,从心底有一种恐慌。像是看着无边的黑洞。就在宇文靖这一眼之间,宋徽并没有被一眼灭杀或者被撕裂成片风干。他依然是盛厩的那个大公子,风度翩翩的抬头,衣袂轻扬朝着宇文靖轻轻鞠了一…… 行礼。 以礼承道。 背后代表着宋阀的意志。 于是那些千万把刀似乎也无法割破这样的意志。 所以宋徽鞠了一躬之后,便转身迎着纪灵儿离开。 众多客卿无一再敢上前出言训斥或者拦截。 好事者纷纷猜测,刚才那一瞬间,宇文大师兄和宋阀大公子是否已经经历了一郴锋那么这郴锋究竟孰胜孰败。宋徽能带人离开,是否宇文靖也无法阻…… 但宇文靖分明从最初开始就一直作壁上观,没有出手的打算,所以这是否根本不能说明胜负。 然而直到圣女纪灵儿和宋阀诸子的身影消失在烟尘里的时候,人们还是可以确认一件事,那就是纪灵儿今日的离去,并不会影响到明日决斗那场早已注定的…… 果。 “迦缪被祭祀大人授以神术。迦缪圣使虔神多年早已经具备承载神术的能力,神术在身,明日结果几乎不可能有丝毫的改变。”公羊先输抹着刚才激战后…… 剩下半片的胡子,淡淡道“而即便是纪灵儿的离去她也不可能向杨泽泄露任何迦缪圣使的破绽,因为迦缪圣使本身并没有任何足以致命的破绽。” “明日一战只是那个杨泽自寻死路而已,只是一谍去他,以他如今背后列王山的背景,这之后或许会有些棘手,我们星枢阁兴许会承受四圣弟子们一些…… 待发泄的怒火。但比起壮大杨泽的威胁而言,这些都是可以承担的损失。”一名西陀客卿沉吟道。 “哪怕今日纪灵儿上了列王山,说到底不会改变任何事。只是她这么紧要关头去见那孟浪杨泽,说出去对我西陀声望毕竟有损。然而既然宋阀都出面了这…… 面似乎也牵扯了四大阀的意思,原来这么多年以来,这四阀终没有对我西陀圣殿服帖,并没有存有应有的尊敬。所以明日之后,就以杨泽的死亡给他们上足…… 震慑的一课,重塑盛唐对我西陀的敬畏。” 众客卿抬头看着金光冲霄的星枢阁大殿知道迦缪仍然在接受祭祀大人神术的洗礼,于是神情凛凛,越发的信心十足。 列王山峰顶另有天地,这里有清澈可见上古巨木的潭水,有高处流向低谷的山泉,有山泉激溅在巨岩之上水沫打湿微冷吹拂的空气。有那些掩映山林间,整…… 盛唐最神秘的亭台楼阁。 然而此时的那锌舍之中,却显得极为热闹。 向来清幽的列王山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除了九位四圣弟子之外,山峰诸殿柴房那个沉默的赵老工头,偏殿膳房的崔厨子,后殿菜园的红太婆,曾经在山顶…… 空见1惯却又和这座万年古山一样沉默的打杂人士。此时都放下手中的活计,他们不属于列王山弟子,然而照顾四圣及众弟子起居多年,早已视自己为列王宫中…… 此时以长辈的身份来到议事厅,那副场面,只怕是厩乱哄哄坊市里的那些小贩见到都会备感亲切。 “今日星枢阁金芒冲霄,这是殷墟正在为迦缪开天启入神术的先兆。西陀殿历来继承神术者最基本的资格便是拥有道通境修为,迦缪西陀近些年不闻破境,难道他已然突破了境界?破境再加上神术,此战十分不容乐观如果让我来说,这场战斗,只有取消一途,才能最终保住性命。”何其扬持握着一柄烟杆,此时…… 微慨叹“但你这小子天生一副臭脾气,让你取消棚找,只怕让所去送死还要轻松一些。” 他最初并不喜欢杨阙杨文渊,并由此恨乌及屋的看不顺眼杨泽,然而杨泽在列王山时迦缪的宣战,却让他不由得对杨泽生出了另外的看法。 那是一种他这个文人出身的四圣弟子也没有的一种特质。 天塌下来所有人都会躲都会逃亡都会颤羽,哪怕你曾经是一个什么都不惧怕的人。但在杨泽的身上,却表现出一种就算天塌了,他也会站在原地,极为光棍…… 一种特质。 没有敬畏,亦无所谓惧怕。他似乎是一个冷血到了骨子里的人甚至都冷血到有时不会在乎自己的生命。这种冷血,让何其扬心中都生出一股微微颤羽的悸…… “西陀圣殿向来以神术独步天下若此战迦缪不会神术,想来一个区区圣使并不足为惧。然而若对方施展神术,那希望就极为渺茫。虽然我列王山从来没有…… 西陀神术对上过,也不知道如何破解。但天下修行,无非遵循的是“道”和“术”道即去往通天之塔的路,而术则是衍生出来的旁支,所谓的西陀神术,也…… 不就是天神的力量,说到底仍然应该属于修行“术”的范畴,仍然是调动天地元气和修行者共鸣的法门。无非这种所谓的“神术”在这方面非同寻常罢了,即是如此,那便讲究一个“守”字。谨守本心,不受对方所惑,自然也不被所乘”四圣大弟子张凡落开口洋洋而谈,同时展示了一手列王山的“道守”心法,只…… 他“守”字一出,身畔周围的元气仿佛立即凝固。让人立时有呼吸不畅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仅限于修行者,修行者身体气海自发吐纳天地元气口气息受阻,自然会感觉难过的气滞。普通人则完全没有这样的障碍。但在场的修行者已…… 知道厉害,试想这种列王山守字决展开,凝固紧守周围元气,无法调集元气,修行者如何展示神通? 不光如此,诸四圣弟子也一一展示看家本领,力图在这短暂的时间中,杨泽能够从中领会到一些什么。如果可以,他们恨不得将杨泽脑袋敲破,把他们所会…… 东西,一股脑的倒进他的大脑之中去。 最初双方的对立,互看不顺眼,似乎在这个时候,都被抛之脑后了。列王山和西陀殿,多年以来,第一场正面对决,没有想到竟然是以杨泽和迦缪的恩怨所…… 开。从这方面来说,杨泽就已经代表了列王山。他们当然要看到,列王山真正压白西陀殿的时刻。 “不要灭自己威风涨他人志气列王山院比第一人,又岂是易与?”那位在后山柴房为四圣烧了大半辈子柴的赵拐棍,沙哑着嗓子道“区区一个西陀圣使……” 缪,怕他作甚杨泽获得梨花神术的认同,那可是比这盛唐成千上万人还要优秀,我看好他不必担心,老朽好歹当年一手乱风披靡拐法,也曾是江湖有名的…… 号人物,若有需要,我可以倾囊相授” “嘻嘻,赵拐棍,你那几手,就别来磕碜这列王小,最小的小师侄了,要说我红老太的一手操控一百零八道飞针的《天梭织法》,只怕比你更拿得出手罢”那位列王山后山菜园的红太婆嘻嘻笑着出声,一脸褶子却跳动出亢奋“妩媚”道“否则你也不会被我打折了一条腿,却还要死皮赖脸的追着老娘哩” 周围人则是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些在列王山很没有存在感的打杂的老头老太,竟然却是很多年前盛极一时的大修行者们。这个信息太过震撼,保管放出…… 明天整个盛唐又会掀起一片哗然。 眼下诸多长辈则更是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出言指导。 杨泽被围拱期间,一方面是被这样的环境触动感染,心底微微有些感动,另一方面,则是被周围爆炸性向他灌输的修行战斗信息面前,哭笑不得。 他们都不想他输,所以每个人都要贡献一份力量。 关键是如果他真的搏众家所长,他就能战胜众多修行者眼中不可战胜的西陀神术吗? 但是他一定要赢,因为他已经没有退路。迦缪不可能在战斗中让他活下去,他想要活下去,并让自己更为强大,强大到鼎力世间,就必须战胜眼前可能无法…… 胜的敌人。 阑苍院到列王山的道路,今日破天荒没有院禁。 所以盛唐阑苍院如今到山峰的道路上,却满是灯火。很多的阑苍院弟子,手中都捧着一盏灯。那盏灯是今年盛唐水果中最受欢迎的丑橘录去了中间的果肉,再用蜡烛填充而成。是一盏橘灯。 这是阑苍院不知道多久以前,就流行的放橘灯的习俗,如果院内弟子们面临院试大比修行之时,或者有任何的愿望,据说就制作一盏橘灯,然后在山中的灵…… 山涧处托放,这样山中精灵便能了解并实现人们的愿望。 这只是一个传说,但却很受欢迎,世代在阑苍院上下流行。 此时很多阑苍院弟子,自发的批着自制的橘灯,朝着山峰上走去。 所以灯火延绵不绝,一直延续汇集在杨泽等人所在的房舍之外,隔着一条山涧的浅坡。 这里已经有无数盏亮着的橘灯,像是谪落的繁星落到了凡尘。 只是明日并不是阑苍院的院试,现在也不是新年人们有许多寄托的愿望。但此时密密麻麻的橘灯,正代表着无数要寄托的希望。 人们将橘灯放在了溪水中,橘灯开始随溪水的流淌漂浮出去,很快散开,如出征的士兵,浩浩荡荡密布u,中的河流。 放下了橘灯,阑苍院弟子柏森转过头来,看着刚刚蹲下放出橘灯的韩雪,东去秋来,韩雪的短发也已经变得及颈,有一丝秀发随着夜风拂舞在她鬓角耳畔,她的嘴唇极薄抿得很紧,但放下橘灯的动作却很虔诚。 柏森突然道“你说,现在在溪水对面里的杨泽,知不知道这些橘灯寄托着有多少人希望他明日战胜西陀圣使的意愿他会不会以为今年盛唐丑橘的收成好…… 爆了,所以我们集体在这条河来丢吃剩下的水果垃圾?” 一旁的陶子义终于忍不住打了他脑袋一下“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白痴。既然丢橘子皮,又在上面点蜡烛干什么?若不是希望山灵能够听见内心的愿望,谁吃饱了撑了这么消耗这些蜡油。” 楷卫摇了摇头“当初在青木堡接着清平公主一行返回帝国的时候,我们谁都想不到,在半年后,那个杨泽竟然在列王山挑战西陀圣使不过话说回来,那…… 缪当初因为纪灵儿鼓动神道斋雷东来追杀杨泽,更因此导致鹿岛国和大晔开战,杨泽许多国人都死于那场战争,所以这场仗,无论胜负,他也要打的吧如果…… 我,也会选择挑战对方吧。” “不能任由圣使那样的存在,随意玩弄我们的命运,任何想要这样做的人,都应该要付出代价。这大概是很多人的想法,但这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小老百姓…… 时不甘的念想罢了,毕竟有时在面对那样大人物的面前,哪怕是变成疯狗去反扑撕咬,多半连对方衣角都碰不到,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陶子义咂摸而叹息道“只怕杨泽也会是这样的下场。就算拼命去反扑,最后结果他不可能赢。雪姐过了这条溪,就是他们所在的房舍。那里今天很…… 闹,但明天或许就极冷清,如果你不想去看看,只怕连杨泽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此时溪前浅坡聚集的人潮突然传来一阵极低的轰然和攒动,放了灯的人,捧着橘灯的人潮,突然裂开一道口子,朝着左右两旁移动。 韩雪目光从不远处的房舍,落向了裂开的人群处,黑眸有些茫蒙而伤感“如果我坚信明日之后依然能够看到那个人,那么现在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他现在似乎也根本不需要我的探望” 陶子义这死党三人顺着她目光看去,看到引发人群朝旁边散开,哄然的位置所在,有一行人正踏上桥越过河溪,朝着房舍那头走去。 为首的赫然是宋阀子弟,甚至还有那位衣袂飘飘的大公子,而在宋间诸子众星围拱之中,纪灵儿如月下谪仙,行走在去往山峰楼宇的桥梁之上。 人们一时蓦然无语,只剩下遥望着纪灵儿,遥望着宋家子弟一行到来。桥下的千百橘灯,浩荡如星河倒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逐古之初,谁传道之 山峰议事房间里依然热闹,人们依然你一言我一语教授杨泽战斗方法经验以及临场的应对。 仍然是一阵嗡嗡的哄闹。然而门突然洞开,人们一边争论着,一边朝着房门打开处看去,不知道又是哪个弟子或者列王山上某位打杂但却是世外高人的长辈临时到来。 但只看到来人一眼,整个房间就顿时缄默了下去。 因为人们都知道明日是杨泽对迦缪的挑战,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还将演变成列王山和西陀殿的全面战争,所以此时对杨泽的一切打气安慰工作,都交与四圣弟子和众多长辈们来进行。 四大圣者不会出现,也不可能在这样的节骨眼出现。以引发双方动荡,引发盛唐的不稳动摇。 但此时出现在门口的,却赫然正是四大圣者之一的——幻生长老。 幻生长老历来以沉默寡言闻名,惜言如金。所以他此时面对杨泽,也只是说了一句话“想不想知道,神到底是什么。” 然后说完转身就走。走向房间外深邃的后山。 神是什么,想不想知道,对杨泽而言,这几乎是肯定的答案。西陀圣殿和东正教门都打着神的旗号统治世间,纪灵儿和宇文靖更将在不久的未来一并结伴入神殿,就在此刻,列王山不远处的星枢阁,迦缪正在接受神术的洗礼,在这种情况下,你说想不想知道神到底是什么。 所以看着幻生长老的背影,在极为缄默寂静的房间中,杨泽独自迈步,和幻生长老走入后山的深雾之中。 没有人跟来,兴许此时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明白,四大圣者召唤杨泽前往,必然是有极要紧之处相告,哪怕是神这种传言中永恒的话题。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待杨泽归来。 追随者幻生长老的背影,杨泽走入后山的迷雾,然后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一处晴朗的山崖。 山崖临渊,头顶明月当空,四周松立如画,虚空雅静至极。 除幻生长老的三大圣者,此时就坐在崖前的一处打磨平整的山石之上。三人像是正在散坐闲谈,犹如那些讲究舒适恬淡生活的盛唐人一般。 面对着幻生带来杨泽,三人中最德高望重的涅法长老,让了让身前的一处平滑如镜的青石,淡淡道“坐。” 杨泽面对四个看上去谈笑风生的列王山四圣,躬身行礼道“还请四位圣师明解学生疑惑。” 涅缘看了杨泽一眼,微笑道“听你的话语,似乎很乐意成为我四人的弟子。能真心诚意听到你的这声自称“学生”让人颇有些意外。” “杨泽参加院比,虽然带着救出两位兄弟的目的而来,但这毕竟是我真刀真枪争取而来。杨泽便是这样的人,只要是自己所争取的,一切都值得把握,都应该好好珍惜。” 杨泽经历过天墟这样的场合,但都并没有真心实意将自己视为天墟弟子,但在列王山却有不同,虽然是抱着救出两个大哥而来,但经历院比的梨花幻境,他已经视自己选择了列王山。更何况,天墟过于虚无缥缈,在面对西陀殿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也更需要有列王山这样的后台背景。比如向迦缪的挑战,若他并不是列王山的新一代弟子,或许早就已经被西陀殿处决了,不会给他这样一个公平挑战的机会。杨泽需要这场挑战,但他必须保证这场挑战,足够的公平。 “好一个善于利用手边一切资源的人”涅缘长老洞若烛火的目光看着他笑道“但就算你以此利用我列王山威望去挑战西陀迦缪,我等四人也没有任何恼怒,甚至对你施与应有的惩戒,你可知为何?” 杨泽有一种在对方面前无法遮掩的感觉,幸好他脸皮够厚,恬不知耻的拍马屁“当然是因为四圣师胸襟宽阔,对我这些小心思自是不屑一顾。” “我们心胸宽阔是自然的,不屑和你计较当然也对。不过让我等承认你是我等弟子身份最重要的原因,是梨花神树给予的启示,你能解我等的疑惑。” “抱歉,我以为是你们来解答我的疑惑的不过话说回来,四位圣师到底有什么困惑之处。”能让四人这种级数都为之困惑的问题,定然是世间难解的大谜题,所以让杨泽也瞬时产生了浓浓的求解欲。 幻灭长老没声好气道“到了我们这样的阶段,就连生死都可能看淡,自然会困惑一些很大的道理,譬如逐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由何考之?譬如生命的终极目的是什么,我们从何处来,最终又要到哪里去” 说着幻灭的声音沉凝了下来“再譬如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为什么你们认为我能给出答案。”杨泽心脏莫名跳得有些加快。他不确定四位圣者,究竟知道些什么东西。是否会涉及到他最隐秘的那些秘密。 涅缘长老道“因为你是获得普天院比第一的那个人,梨花神树已经给予了我们启示。在神树的幻境中,我们已经看到了发生在你身上的端倪。” 杨泽知道梨花神树的幻境,四圣师兴许都可能全程了然于胸,但他仍然奢望于自己身上的某些秘密,并没有暴露,那仅仅是人一种趋利避害宁愿相信自己相信事物的本能。而梨花神树的幻境里他一梦三四年,世间最有可能暴露人本心的事物,就是时间和生活。 在幻境数年的生活中,他难免不会暴露出他本身的那些秘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们也不会知道,你的体内竟然伴生了一种力量。” “据说我这种力量叫做上古灵脉,曾经也有人这样感叹过我的天赋异禀。”杨泽道,莫名的,他仿佛又想到了五年前大晔王宫和纪灵儿在一起的那个夜晚。 “只可惜这并不是上古灵脉”涅缘摇了摇头“能够改变这世间本源灵气的构成,又怎么可能是灵脉这种修行界不算罕见的体质。你所拥有的是上古神脉。” 杨泽怔在原地。隐隐感觉到眼前有个无比巨大的谜团,有关他大宗师记忆里缺失的某些极为关键的碎片,正在以某种未知的力量,撞击着他的心脏。 他所拥有的独特能力,被称之为塑灵,能够重塑或者毁灭事物内部所储存的天地元气。然而这不正是元神老头所说,曾经上古时代司空见惯的塑灵师的专业能力吗? 难道元神老头告诉他的,是虚假的事实。亦或者,元神老头所获得塑灵能力的时候,本身置于一个谎言。以至于他将谎言当成了真实,并传予了现在的自己。 他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什么,他只知道有一件极为巨大的天幕,正在他的面前缓缓撕开。 而此时此刻,他识海中的元神老头,正抱着脑袋,痛苦的蜷缩在无法找寻的记忆碎片之中。 “神脉究竟是什么东西!”杨泽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同时这也是他体内元神老头的呐喊。 “逐古之初,谁传道之?洪荒时代,人类茹毛饮血,究竟是什么,给予了人类教化,传授了人修行,使得群落快速演变,最终形成社会,达到如今繁荣?”涅缘问道。 “人类难道不该是一步一步演变进化而来,他们最初是猴子,最最初可能是鱼,鱼上了岸便逐渐演变出四肢,然后是爬行动物然后直立行走,茹毛饮血,群居捕猎,达成共识形成语言分工合作,组成社会,经历数千年的过程繁衍,最终才获得教化,这种教化可以是语数物理化,当然也可以是谶纬修行之学,这不该是人类研究客观规律而得出的知识累积而成的么!”杨泽语速快急而激烈道。作为一个有着另一个时空现代社会灵魂的人,他始终对这个世界的神这种事物保持着深深的怀疑。如今被人告知自己身具神脉,这是怎样的一种荒诞,不亚于他的世界观面临了崩塌的危险。 所以他很激动。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很激动。 他望着四圣者,这才发现刚才他的语速激烈说了一大堆东西,而这一大堆东西,却让面前的四位圣者齐齐看着他,神情沉默而越发震撼。 杨泽这才发现他说了许多本不该说的东西。 “没想到渊中游鱼,竟然曾经就是这陆地生灵之祖”幻生长老轻轻而叹“非常让人震惊的论断。只此之言,就证明了梨花神树和我们想的不错,你果然是不同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这有可能只是一个推断”杨泽连忙圆场。 “但在任何的典籍书卷中,我们从未看到过有古人作出相似的推断。最早的传说中,人只是造化时溅下的泥点,天地的那些浊清之气,相互交融,然后沉淀出了山川河流动物植木。那就是最早的洪荒。你这些惊人而大胆的结论,可知晓如果传到了列王山之下去,会让无数人的唾沫口水淹死。世间的那些皇权,本就认为他们是授天命而生,如果知道先祖竟然是一尾游鱼,你足够在许多国度被宣以大逆不道妖言惑众处以极刑。” “但我是在列王山,我在列王山上,所说的任何话,就算人们会质疑,但相信他们不敢有真动我的胆量。”杨泽道。 涅缘长老叹了一口气“你果然是个很懂得擅于专营借势的人” “我觉得借势并没有错,人要借助修行的力量壮大自己,这本身就是一种借势。这是生存的哲学,不该成为口诛笔伐的缺点。” 幻灭长老鄙夷道“我发现你不光能言善辩,而且很无耻。” 四圣师之长的涅法长老终于开口“但关键就在于,洪荒之时,就已经存在了如繁星般荟萃的修行者,其中繁荣程度,比我们现在更有甚之!” ♂♂ 第一百二十章 过命和相依为命 洪荒时代就涌现出了繁星般的修行者。 杨泽怔在原处。 比起从前的结论,涅发长老口中所言,还更要给人以震撼! 就算在另一个时空,达到现代文明,也需要动辄数以几千年的积累和发展。 如果贵霜陆洲在洪荒之时,就已经是天玄多如狗,道通满天走的地步。那就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不亚于古人类时期,就已经掌握了所有的现代基础科学,高等数学,量子物理,高分子化学 这一切唯一的解释,就是神的存在!有某种凌驾于这一切的存在,引导人踏足修行,甚至可能创建了整个大陆文明,在当初活动,并留下了种种痕迹。 “列王山有很多封存第一百二十章过命和相依为命的古籍,这些古籍都是诞生在千年以前,从古籍记录来看,可以确认如今的人类社会构成,和“神”有太多不可割裂的关系!” “如果洪荒时有神,那么为何现在却没有任何神的踪迹,难道他们也有寿命的限制,或者他们只是一批非同寻常的修行者?有极为漫长的寿命,但最终却无法长生?”杨泽迫不及待问,“所以所谓的神,其实只是一群接近天道的修行者,为了让人铭记膜拜,所以披上了所谓“神”的外衣。” 涅法长老摇了摇头,“列王山有关的古籍,在神所谓寿命限制的记录中,曾经绵延了数千年。没有任何人哪怕是修行者可以活这么长的时间,所以他们应该是真正的“神”,而我们现在世间见不到任何神的踪影,只有西陀殿这样曾经神的遗留产物留存世间,则是因为曾经的神,都进入了神庙。” “神庙?” “神庙即是神最终的归属,亦是人类修行,甚至人类社会如今构成最初的来源。当然这个神庙,也可以普遍的称之为神国。” “神国那第一百二十章过命和相依为命意味着是一个国度,难道当年有一批神,独立于世间之外,创造了一个国度?或者,那里就是神的诞生地?”杨泽问道。 “我不知道,”涅法长老摇了摇头,看向未知的天穹,“因为除了神之外,谁都没有亲眼见过神国,西陀殿据说每百年都会有一对圣使踏足神国侍神左右,这也确有其事,然而近千年时光过去,这些圣使都从未有人从神国归来。神国仿佛是一个和现世永世隔绝之所,一旦进入,便从此从人间抹去了存在的印记。” 杨泽想到新一代踏入神国的西陀圣使纪灵儿和宇文靖,突然觉得胸口某个部位,有些隐隐生痛。 “谁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神国,那可能是一座岛,可能是一座庙,也可能是真正神的国度,拥有巨大幅员辽阔的神土,但也有可能,那只是一个房子,只是一座宫殿。供曾经的世间神归憩的场所。” “而我等四人穷一生时间,走过东方大陆,甚至走过这片陆洲,乃至陆洲以外的很多地方,就是为了探寻神的存在。”涅法长老,终于淡淡说出秘闻。 杨泽只有瞠目结舌以对,不说东方大陆的辽阔,贵霜陆洲的浩瀚,在没有交通工具的前提下圣者居然环游陆洲,甚至极有可能环游过世界,这几人到底脚程到达了怎样的地步?果然是大修行者无所不能? “最终我们可以确认的一点,便是考证了这世间真正存在过的神,总共有六位。” “六,位” “远古时代,存在了六位神,他们分别是苍龙,伏羲,女娲,炎炽,蚩尤,刑天。根据最古老最考究可信的记录,六个神曾经出现在世间,创造或者说改造着这个世间,然而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之间出现了分歧,分歧巨大而不可调和于是众神之间,展开了一场激战。” “为了不给人间带来毁灭性的灾难,那场神战在神国展开,然而却破坏了神国和世间的通道。这场战争不知胜负,也不知道结果,有说众神都因为战争神力殆尽最终消亡了,也有说仍然有遗留神存在没有了人间通路的神国,正伺机寻求机会,重返世间。而因为现在的世间是曾经的神祗所创造,并不符合残留神最初的构架,所以他一直期望重临世间重塑人间。” 涅法长老轻声叹道,“而我们历经半世的调查,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 “重塑人间”杨泽喃喃咀嚼这句话,尚未从最根本的震惊中醒转,“那我身上所谓的神脉到底是什么!” “能够改造天地元气,改变元气最本源的组成构造,这本就是属于创造这个世界神的能力。那位被困于神国无法离开的至高神,便想出了种种办法,积蓄力量,期待重新打开从神国重回人间的通道,这些办法,便是散落在世间属于神的遗迹我们有理由相信,当这些遗迹的能力累积到一定程度,那位在神国的残存之神,便能获得足够打通人间的力量,重降世间。” 顿了顿,涅法长老续道,“这些遗迹,散落世间,西陀殿肯定拥有。四大圣门也或多或少奉为瑰宝。而你身上的神脉,也属于这一类。你拥有神脉,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你曾经,和神有过密切的接触!所以会受其影响,产生了和神有所维系的神脉。” 杨泽宛如醍醐灌顶。 如果塑灵是神的能力,他的上古灵脉是神脉,那么带给他这一切的来源,元神老头,伴随着他当时灰飞烟灭时那一并湮没的记忆碎片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元神老头到底为何会身消道亡,只余半缕残魂穿越时空附体在他身上? 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国破家亡流浪异地的元神老头,在最终的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可以知道的是,元神老头,他一定见到过“神”!正是如此,穿越在他身上,才让他拥有了神脉! 只是元神记忆已经破碎,这一切都成了谜团。 “所以我们很想知道,当初你在列王宫见到神木王鼎的雕刻,对上面的雕像目不转睛,是不是由此可以推知,你的确见到过雕像上面的神?” “我不知道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对神木王鼎的雕像,我当初之所以入神,并不因为上面的神像,而是那和神对峙的人,像极了我曾经见到的一个人,兴许这不过是一个巧合”杨泽于是将自己在天墟的奇遇如实相告。 四圣者听完之后,沉默片刻纷纷点头,“陆地之上居然有那样一个浮岛,当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只是那天墟中人非同小可,你有此奇遇,也不知日后是福是祸。” “是福是祸,暂时未为可知。不过我可知道明日到来的那场战斗,兴许将成为一场祸事。如圣师所言神真的存在,那么据说迦缪已经被西陀祭祀授予神术,如果他以神术对敌,明天我恐怕就凶多吉少,再没有以前乐观了” 幻灭长老戏笑道,“你不是很光棍的天不怕地不怕,之前敢那般挑战对方,如今怎么先已经有了怯意。” “挑战并不是送死,之前的自信是我相信这将是一场公平的挑战,因为我对自己修行的天分和战斗的经验很有自信,哪怕他境界高过与我,我仍然有把握战胜对方,因为我曾经无数次的这样胜利过,”杨泽抿嘴,随后皱了皱眉头,“然而现在如果对方拥有了那深不可测神的力量,那还要怎么打?这已经变成了不公平,我能不能选择取消?” 杨泽面容现出惴惴之色,毫不在意幻灭长老鄙视的眼神。 就像是一个仗势欺人的痞子,有底气的时候恨不得整死对方,然而发现对方很烫手的时候,之前的大义凛然都立即卷铺盖卷滚蛋了,节操比起小命来说,值几个钱?保不住命就报不了仇,就无法伺机反咬一口,这才是最大的重点。 涅缘长老却笑了,但却并不是因为他前后反复的滑稽而笑,只是另一种神秘的笑容,“世人总爱作茧自缚,却不知早已藏刀在手。瞻前顾后,不过庸人自扰。当你挑战之时,早已有了应战之法。当你行于道而发现路受阻,却忘了自己的一双脚所踩之地,那就是本没有的道路。就如面对巨门百思不得入,却早已忘了钥匙已经在自己的手” “天道无情,如何能破?唯有谨守本心而已!” “说了这么多大道理,你们却仍然没有教会我怎么去和神术战斗?”杨泽咧咧嘴。 涅法长老摇头,“你吃饭要不要人教,穿衣要不要人教,走路要不要人教。如果你将这些当作是本能,那为何不能把战斗也当作是一种本能,你需要最本能的突破。我们四人从最初到现在,一直都处于风口浪尖,并置身于可以说整个盛唐最危险的位置,最终还能活到现在,尽情享受人世间的安乐祥和,并不是因为我们没有经历过危险,而是我们能将那一个个的坎走过去。怎么过去,难道是老师的手牵着我们走。在无数历史的变化进程中,没有来自天神的那只手,只有无数众生蚂蚁般芸芸的奋斗努力。所以在你要走的路上,如果一直有一只手牵着你,突然有天失去了,你或许会跌得极为惨痛,所以不应该有那之手,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杨泽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你们仍然没有解开我的疑惑。之前你们说想要从我身上获得困惑的解答,那我是否又为你们做出了解答?” 三圣者闭口不言,涅法长老仰望晴空微叹一口气,“见到你之前,我们还有些难明之处,这些难明之处终是让人对这个世间还有些栈念。和你见过,终于能有些释然了。这样就算去迎接我等的宿命,也不算太遗憾。” “可我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说过,连我也不知道如何就解了你们的困惑?”杨泽摇头。而且从大圣者的这句话中,他隐约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你上了列王山,梨花神树选择了你,又成了我等四人最后一名弟子,所以你就是我们的机缘。虽然我看不到这之后的事,但我总是这么想着,兴许多年以后回过头来看,准许你成为列王山弟子,也许会成为未来世间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杨泽看着四位圣者,虽然他们平时各有嗔怒冷稳的性格,然而在这一刻圣都显得很安详。 “山中的那些师兄师姐们,皆是刀子嘴豆腐心日后你要多多担待。”涅缘微笑道。 “不省心的是我,多担待的应该是他们,更何况四位老师日后一直都在,怎么都应该护着我这位辈分最小的。”这是杨泽第一次称呼四圣为“老师”,但这声称呼过后,他破天荒的有点难过。 四圣修为超凡入圣,所以他们是否已经看到了某种难以预测的未来? 四圣微微仰头,涅法长老淡淡笑道,“你是我们的机缘,但我们仍要迎来宿命。兴衰罔替,本就是世间最普遍的规律,所以如果有那么一天到来,请担负着这座山,坚持走下去。” 杨泽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你去吧。顺便说一句,我等四人很长时间没有和弟子这样聊过天了。和你说话,很愉快。刚才那句“老师”也比较真诚,让我等很宽慰。” “希望以后闲暇时,能常常叫你们一声老师。”杨泽五指合十行礼,和四圣相见的时候不多,更多时候也只是出现在盛唐人的口中,然而若不是列王山,他估计连公平挑战迦缪的资格都没有,他也不可能获得被盛唐认可的身份。所以和四圣者相处的时间不多,他们交谈得更少,但正是因为列王山和四人的威名,他杨泽才能安然无恙如同处于摇篮中的呆在这里,而不是被西陀殿乃至那些亲近西陀派的高门大阀客卿们出手碾杀。甚至极有可能连大晔国都会受到牵累威胁,毕竟大晔达到天玄境界的修行者,屈指可数。在这个力量和拳头说话的世界,的确是微弱了一点。 所以这声“老师”,他叫得很认真。 从那方晴崖离开之后,杨泽仍然没有找到克制神术的办法。他还有底气,元神老头已经在识海归息了极长的时间,这足够让他积蓄很大的一部分元气,而如今那些天地元气就聚集在他的灵脉中,像是一片云海。如果不是因为他天生灵脉,也可以说是“神脉”,他早无法容纳这么巨量的元气爆体而亡。 不过这些都是属于元神老头的财产,他无法动用,然而如此巨量的天地元气,本身就有足够的分量。用于养身可以让元神老头凝聚虚体,一天天壮大元神。用于战斗便可以短时间砸出可怕的力量,用于搏命。 除此之外,道尊獬泽仍然他的得力助手,如果要逃跑,天下极少有灵兽追得上道尊的速度。 但是他不可能永远都依靠这些力量渡过难关,就如四圣者所说的那样,他需要独自上路。 所以他一直在苦苦思索涅法长老的那句话。 他拥有神脉,而塑灵本就是一种神术。所以西陀的神术大概也是类同于此,劈开木门的斧子就在他的手中,但问题是他仍然不知道那把斧子到底是什么。 塑灵可以分解物体的灵气,然而杨泽通过无数次的尝试最终证明,灭气根本就无法作用到生灵的身上。更遑论用其战斗。如果说用来破敌人的灵宝,也需要解析灵宝内部构成。而战斗电光火石,这样的时间几乎是奢侈。所以他不得不得出很无奈的一个结论,塑灵无法在战斗中起到作用。 但对手能够以神术战斗,对方又是如何做到的? 走出山崖的迷雾,杨泽出现在议事楼阁和溪水浅坡处所有人的视野中。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这些人。 他若有所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迎来了纪灵儿的列王山诸弟子,正一并站在溪畔边的露台上,远远看着他,都没有上前打扰。 “杨兄有所悟。”宋徽和纪灵儿并排而站,抬头仰望突然在坡地上坐下去的杨泽,“圣女殿下今日不顾客卿拦截,来到这里,宋徽着实为杨兄欣慰,也极欣赏他的眼光。” 纪灵儿唇角牵起一个促狭的笑容,“噢,不叫我弟妹了?” 宋徽微微一怔,随即哑然失笑,“我这人喜欢开玩笑。若有冒犯到殿下,还望恕罪。” 纪灵儿转过头去,挑长的睫毛律动,目视前方,却毫无焦点,“我到这里来,并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只是希望确认,杨泽明日并不是去送死。毕竟相识一场,不愿见到他在我面前再死一次。” “不惜拼着数百名客卿的拦截,甚至可能和祭祀大人翻脸的风险,圣女也要前来。仅仅只是这一个原因?”宋徽开口道。 纪灵儿美眸掠过一丝闪烁,“我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自以为是的阻止我很讨厌别人为我做决定。而至于祭祀大人,我的决定,也与他无关。既然无关,他也不能干涉。所以和近百客卿交战,只是我讨厌他们的阻拦,并不是因为杨泽他之于我,只是一个朋友。” “朋友?”宋徽确认。 没有注视他的目光,纪灵儿螓首轻点,“确是朋友。” 宋徽摇头微笑,“朋友这种东西,圣女难道不觉得对于你的身份本身而言,就是并不存在的事物。我知道这一点,宇文靖知道,西陀祭祀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但只有殿下你自己以此欺人。” “你是认为我自欺欺人?” “不敢,我只是觉得你在嘴硬。” 纪灵儿唇角微弯,“我从不嘴硬。你是宋家未来的继承人,既然你都有朋友,为什么我不能有。” “因为男人间的交情可以过命但男人和女人间便只能相依为命。” 纪灵儿双眸似乎沉入深渊之中,然后道,“和我未来相依为命的,是另一个人。” “那么你为何在这里?” “你是在害怕失去。兴许你连自己都不清楚,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失去。” “你在乎一个人,所以才会在乎是否有一天,再也无法见到这个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威胁 寂静的夜里,是一种陈腐到了极点的空气。 这一夜盛唐依然是笼罩在萧瑟得每一片老桐叶都朽落的秋风里,仍有太多人彻夜难眠,处于极绷紧精神紧张的情绪中。 然而大晔的西街行馆,林唯楚却并不能同其他人那般的坐卧难安,作为行馆尹丞,他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镇定平静。屋外秋风拂地,像是有人拿着扫帚摩挲千年陵墓,掀起蒙古不化垢尘的气息。 要在这样的夜里平静下来不容易,特别林唯楚经历过大晔的卫国战争,在战场受了些伤动到了骨筋,静下来的时候右臂便会轻轻颤抖。从战场下来卸下戎装换上官服后,每当他静不下来,他就会写字。 抬第一百二十一章威胁腕落笔之时,狼毫锥毛蘸着黑墨在纸上游走的时候,他颤抖的手臂就会出奇的平稳。原本难以平息的胸臆,这时候就会慢慢平静下去。 今夜他在写字,所以即便在这个让人窒息的夜晚,他的心情依然很平缓。 但是他却觉得有些不同寻常。这个夜,太过于安静,就像是他此时的心情一样。 没有了行馆东檐角皂角树下古井旁六婶捣衣的声音,没有了西房里厨子老张传来呼呼的鼾声。没有了馆外武官时不时兵器佩挂的碰撞声。甚至更没有了那些憩息行馆树下的鸟声和屋脊攀爬的猫行声。甚至就连那声突然的惊呼声,也是那么的嘎然而止。 林唯楚的手臂又开始颤抖了起来,但他依然在写字。他知道外面可能来了人,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件事真的就这么发生了。屋外的人,真的就这么来了。 房门突然产生了某种形变,像是竹篾朝内弯曲,两片房门陡然崩裂了扣栓朝内弹开,然后耷拉到两旁。大晔行馆内,像是劈了一道雷。 房屋中的一切书架摆设植物,都像是乱风割第一百二十一章威胁过般残破坠地。 瞬间屋内就只剩下了林唯楚,还有他所坐着的一桌一椅。 他提笔写字的手在颤抖,因为透过震烂的厅门,他已经看到了站在行馆门厅里的那个人。 甚至不需要借着月光,因为这个人本身就在发光。 他曾经远远仰望这个人的模样身姿,却没有想到在行馆之中,他亲眼见到了这个人来到。但带来的确不是荣光,而是某种阴暗绝望的气息。 西陀圣使迦缪,此时就站在行馆之中。他的面容上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那层浮在外的光晕有一种无上威严的气息,仿佛九天之上令人一碰就会粉碎的寂灭。 他是圣使迦缪,他曾经到临一个地方,可以引来万人呼喝,蓬勃景仰。然而他也可能在这样的夜里出现,出现的时候,他就是魔神,带来的是寸草不生的荒芜。 看到行馆四处的血光,林唯楚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一夜如此的安静。 古井旁的六婶当然无法再捣米,因为她微胖的身子现在已经倒在了墙边,墙上有一大摊类似西瓜破碎的血渍。西房里也没有厨子的鼾声,门外的武官像是暴风雨下的菜叶和草茎,吊挂在墙角和树梢,他们的身体毫无生命迹象的垂挂着,彰示着人死亡后被践踏的尊严。 仿佛一瞬之间,曾经十年不曾变化,不算热闹但很有人气的大晔行馆,就这样死了。 看到那个男子,这个已经不属于他们层级的存在,林唯楚的身体在恐惧,每一寸肌肉仿佛都在颤抖。 他看着远方泛着金光的星枢阁,然后对迦缪道,“我以为圣使,此时此刻会在那里。所有人都以为,你在那里。却没有想到,如此身份的你,今日居然会纡尊降贵的来到这里。而且一到来,便能做出这样血腥的事情。” 迦缪笼罩在光晕里的面容不喜不愠,只是负手身后,如和人闲谈般轻松,“正是因为所有人都想不到我会出现在这里,所以当他们看到最后结果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大概会很精彩。” 这番话里透入骨髓的冷酷,令唯一活人的林唯楚,都感觉背心发酸的寒意。 “我不明白。”他摇了摇头,“观你如今之情形,应该神术大成,所以圣使对明日的决战,应该已经胸有成竹。但是为何此时此刻,还要费力来做这等事。”林唯楚看着门外那些横七竖八倒下的人,他觉得心头瞬间充满无以言喻的悲痛,以及一种面对巨力的无力和无奈。在如今迦缪这样大能力者的面前,门外的那些尸体,曾经和几片枯叶朽木又有什么区别。 “明日自然已经有了定数,然而单单是杀了杨泽,这还不够。”迦缪狭小的双目眯了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狰狞,“小国刁民,原本手翻起的浪花,就可以把他碾杀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挣脱出来给我扎一道道刺如今还上了列王山,在山上公然向我挑战” 迦缪的双目血红起来,“被一个刁民挑战就像是肮脏的水泼在了身这种侮辱谁能明白?” 他是西陀圣使,万众瞩目威严而神秘的存在。然而却被一个蚂蚁般的杨泽惹来诸多非议,更发展到如今,被对方当面挑战。在他看来,等同于在天下人间,被拉在了和杨泽同一个级别上。无论胜负,遭到了挑战,就已经让他威望扫地,这让向来就有心理洁癖的他如何自处? “杀了杨泽并不足以泄心头恨他不是这么有责任感么,如此看中肩膀上担负的大晔人的责任那么见到身边的人都因为他而死,定然比折磨他的身体更要让人快意许多倍”迦缪笑了起来,但这笑容却让人头皮泌凉。 “所以在所有人都以为我还在星枢阁之时,我就来到了这里。大晔的清平王后乃是帝国公主,这是一道免死金牌,我自然不会动她。” “然而其他人却没有她这么幸运这座城市里,还有许多大晔国人。有足够多,足够让我杀得尽兴。杨泽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这么责任泛滥,对你们这些小人物投以这么多关注他在列王山上,在正式决斗之前,我们当然不能对他做什么。然而这一夜过后,所有的大晔人,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都遭到清洗过后,我怀疑日后还有没有人再敢这么挑战我的权威。” 迦缪笼罩着金光,但面容却散着一种阴臭狠辣的笑意,“恐惧吧。这里死之前每一个人脸上都有恐惧,当如此之多人的恐惧最后出现在得知一切杨泽脸上的时候,那该是何等的快意。” 林唯楚没有回答他,尽管他身体各处,就连小腿肚都有痉挛般的颤抖,但他仍然没有停手,仍然在写字。 所以此举引起了迦缪的注意,“这个时候,你还在写什么?难道是遗书。” 林唯楚终于停笔,然后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克制着身体本能的恐惧,朝迦缪走去,手中拖着那张墨迹新湿的宣纸。 迦缪手一扬,那张纸就来到他的手中。 他看着林唯楚的手书,原本略带阴狠快意的面容,眉宇不知不觉已经蹙起,“这是什么?” “是现今西陀圣殿在星枢阁,在我盛唐帝国,所有的客卿名单。” 迦缪看着这份名单,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眼神深处生出一股阴狠的火意,他冷冷看着林唯楚,“这是什么意思。要挟?我很想知道,如今的杨泽若不是列王山,早已自身难保,他还有什么底气来要挟。就凭他在盛唐掌握的那点大晔布下的暗线?” “不要小看圣殿,我们在盛唐伫立了千年,远比世人想象得强大,杨泽那些暗地的力量,包括了他所谓破霜军以及早来到盛唐的岐山郡人氏,自以为掩饰很好,但在圣殿的面前,仅仅是一众杂鱼圣殿想要挥刀,他们连拭刀的资格都不够。” 林唯楚行了一礼,“杨三世子如今在列王山上,然而圣使大人却忘记了大世子和二世子,却早已经恢复了自由。他们现在并不在山中。” 大晔破霜军和天监部暗线,的确力量弱小在盛唐掀不起什么风雨。然而杨泽和他那两位大哥,却是明面上最强的战力。 迦缪怔了怔,皱了皱眉,杨阙和杨文渊被四圣软禁,所以他竟然一时间忽略了这两人的存在。 “对圣殿毫无敬畏的刁民们”随即他笑谑起来,面容持傲,“就算是罗森如今重现在我面前,我迦缪对上他也有五成胜算。杨泽那两个继承了罗森传承的大兄二哥,想要寄望他们对付我未免显得太过天真?” “圣使误会了。”林唯楚摇了摇头,“杨阙和杨文渊两位世子并不是要拦截阻止你,而是要和你比赛。” “比赛?”迦缪眼瞳放大。 “圣使尽管去杀你想杀的任何人,但只要在盛唐的大晔人,远在大晔国土上的人们,或者和杨泽着意的任何人遭到损害。这个比赛也就开始了。杨阙杨文渊两位世子会按照这个名单,去杀上面的每一个西陀客卿或者弟子。他们无法阻止圣使你杀人,但圣使也同样无法阻止他们杀人,因为西陀也无法知道,下一刻会传来哪一名客卿的噩耗。” 迦缪立在原地,拿着手中的白色宣纸,纸的一角,瞬间被攥出无数织纹。 今日星枢阁近百客卿拦截纪灵儿,合众人之力,就是再多两个纪灵儿,也没有办法冲破这么多客卿的包围圈。西陀客卿合起来可以当一支强悍的军队。然而分开来,单独面对继承了罗森传承的杨阙杨文渊。可以力敌的只怕屈指可数。 或许也应了那句话,他们想杀多少人,就要死多少人。 “这是威胁我,可不要忘了,西陀圣殿从来不受威胁。这上面的客卿,有多少是为了和我西陀扯上关系不惜一切的卑微虚伪之辈,他们全死光了,对我们而言也没有任何损失。”迦缪冷狠道。 “确实如此,圣殿千年历史到如今,已经出现了太多名不副实,明地光明伟岸,暗中奸yin掳掠,坏事做绝,沾满血腥历程的客卿世家。这些人圣殿面子上要维护信奉者,但私下却定然恨不得将他们踢开。然而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调查,我们自然也清楚,这份名单中,除去那些可有可无者,仍然是有一部分,对圣殿极为重要关键的人。这些人想必死去。也是圣殿不愿接受的损失。” 迦缪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诡异起来,气息危险的起伏。林唯楚宛如置身风暴中,但夷然无惧。 “很好!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大晔在盛唐的经营。连这些你们都能掌握,说明我们一直以来都低估了大晔这个微末小国的能力。” “微末小国,有时也能爆发出很大的能量。”林唯楚唯诺道,“就比如杨三世子,他却是我大晔百年以来,极为难得的骄傲。” “那么就好好的看着,所谓大晔骄傲的杨泽,明日我会以神的名义向他做出裁决。你们最终会接受那个残酷的局面。我很期待。” 迦缪转身,朝行馆正门而去,到了门口,他侧了侧脑袋,侧脸的轮廓冷骛得仿佛不是人类,“明天过后,请在盛唐的大晔人,做好随杨泽一同赴死的准备。” 林唯楚鞠躬,“三世子说了,明天他会洗干净脖子,引颈等待圣使的下刀。” “我突然很不喜欢你说话。虽然暂时不能杀你,但让你吃点苦头,倒我想没有什么问题。”迦缪突然伸出一根指头,隔空指向林唯楚。 噗!得一口血线,从林唯楚口中喷出。有一件事物,从他嘴里飞出,在迦缪手边碎成血沫。那是他的舌头。 在迦缪消失在馆外的瞬间,林唯楚“噔!”得双膝跪地,双目悲痛的泪水夺目而出,他痛苦的不是此刻身体的伤残,而是周围那些曾经亲近,但现在却成为冰冷的尸体,再也无法重现音容笑貌的人们。!!!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相濡以沫,忘于江湖 谨守本心谨守本心,四圣者不停反复的告诫自己要谨守本心。 那些繁复而看上去没有道理的大道理,实际上只让杨泽领悟到一点,那就是要透过事物的外在深入到本质去考虑问题。 他现在就是需要去思考有关建立在这个世界规则之上,所谓修行的那些最本质的问题。 因为如今迫在眉睫,他已经感觉到了一种紧迫感。停留在天玄境界,却可以运用许多大修行者才能所会神通“意境”的他,原本对明天的战斗很自信。 然而在明白并逐渐看清楚西陀圣殿实力的时候,他这种自信自然也就随之萎缩压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个人永远也无法算到你的未来真正会面临什么,就像是杨泽根本没有算到,这个世间真的有“神”的存在,西陀圣殿也拥有“神术”这种超越凡间修行技能的东西。 杨泽并不怀疑质疑所谓神术的威力。西陀圣殿的历史存在得比这个世间两大帝国盛唐和高纹还要久远,能成为四大圣门之首,就连强大如今天的盛唐,对西陀殿都是采取拉拢而非迫服的手段,就可以知道圣殿的底蕴远比他猜测的更加深厚。 至于最初所谓他进入帝国时想象的踩翻盛唐,脚踢西陀,然后再把纪灵儿从宇靖手边揽入怀的想法,现在看起来真的就是一个美好的白日梦。 那只是存在于骑士小说的故事。而可惜的是就算是在这样的故事里,他杨泽仍然不算是主角。 白日梦总要苏醒。杨泽现在就面临这种美好幻想破灭的时刻。他了解他所掌握的塑灵神术,并明白如果这种力量如果真的能够转化为战斗的神术,明日之战,他就真的是极为危险。 他在努力的想,拼命的想,并伴随着他的这种思考,他的体内气机也在正在随之翻天覆地。 他的心情很烦闷,他被神脉拓宽的经络,竟然也在无数气流的冲撞下,显得极为拥堵滞塞。他的肌肉在膨胀,甚至因为过度膨胀,传来些微撕裂的声响。 然后他“噗!”得吐出一口血,那口污血喷溅入面前的溪水,很快晕染开去,犹如墨滴入清水,竟然把溪水都染出了些微的猩红色。 原来他这口血,喷得数量极多。 也因为这口血,他终于获得短暂的清醒。并瞬间反应过来,如果他仍由这样思考下去,很可能便会误入歧途走火入魔! 但是他还有退路吗?他没有别的选择,正是因为没有,所以他仍要继续的思索下去。哪怕面前千万条路,都是跌落深渊的歧路,但只要有一条是正路。那就只能向前。 他的体内气海仿佛开了无数个窍穴,极为剧烈不稳定的真气,正在其飞快进出,摩擦出大量的热力,碰撞得极为激烈。 杨泽痛苦的闷哼一声,坐倒在坡地上。此时的他,已经进入了忘我的世界,周围没有huā草山水,也看不到那些坡下遥望他的无数双眼睛。 “是不是该阻止他,再这样下去,等不到明天,他可能就会死了!”看到杨泽状若疯魔,并吐出一大口血的样子。轩辕鳕天终于忍不住了,深重的担忧和一丝心疼的情绪出现在她那张清莲不妖的脸上。 “他这是入道了。”宋徽伸出手,挡住了她上前的路“如果不得出,便可能终身困死于自己设下的囚笼里,这是最凶险的时候,我们无法干预。也做不到任何事。” 轩辕鳕天又看向纪灵儿。 纪灵儿迎着她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像是赞同宋徽的这番看法。因为在这个地方,除了四圣诸弟子之外,只怕就只有眼前的这位宋大公子,有资格对这种情况给予建议。 轩辕鳕天看着纪灵儿极美的侧脸,这张脸如果添一抹彩妆放在俗世的国度,那就是深宫里最祸国殃民倾国倾城的存在。如果减一丝清瘦在庵坛,那就是不惹尘埃万民瞻慕的对象。这是一张不容易让人生出负面情绪的面容。 但轩辕鳕天突然对此有些厌憎。 “你永远是这样的孤高冷漠吗?”她望着纪灵儿,突然道。 纪灵儿平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曾经发现你不是冷血的人,但现在看来,你其实是极为自私和冷血的人...” “你从小生存在人烟罕至的极北荒地,经历的是西陀圣殿灌输以严苛的规则和不能叛离的道路。你看上去是人间高高在上的圣女,然而却是一种可悲的生命,所以你发现了自己的可悲,于是期望逃离原本的束缚。哪怕你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但你的潜意识,却总是这样认定的。”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违背西陀圣殿的意志,哪怕世间两大帝国,一切都在以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则维持着稳固...直到他的出现,直到杨泽的出现!” 轩辕鳕天突然有些失控,就像是有时候她直肠子任性一样。但现场所有人都看的出来,现在的她和以往并不一样。 像是经历了某种洗礼,让她从一个没心没肺的少女,变得如洞悉世事的**女子般成熟,无论身心。 纪灵儿依然没有回答,但不知何时,她的五指在袖紧合了起来。 “你渴望逃离那种难以喘过气来的生活,所以杨泽便成为了那唯一的契机。你去地海,真正的目的不是救出杨泽,只是为了心隐晦要远远逃离圣殿西陀的愿望罢了!杨泽的存在,只是为了给你偏离西陀殿这条路的一个借口和机会...” “其实是你利用了杨泽...其实是你让他如此颠沛流离...其实你是如此冷漠和自私的一个人啊!” 听着轩辕鳕天这个她最好友人的直斥。众人沉默且震惊的望着眼前的纪灵儿。有人眼睛里闪烁着同情,更有的流露出一丝叹息... “你想说我无情。”纪灵儿嘴角轻轻牵起,笑容有些艰涩和难过。 “...可你凭什么?”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说一句话,这番话很平静,然而每个人都察觉到了纪灵儿这番话里的冷骛和那一丝愠意。所以他们越加感到窒息。 “难道凭你和他在梨huā神树构建的幻境里共同生活了三年?”纪灵儿手指无形攥紧“...别忘了,你并不是他的妻子。” 她其实是一个很害怕受伤的人,所以她冷骛高傲,也正是如此,所以她会选择对外来的伤害,施以最不留情尖锐的还击。 哪怕眼前的人是她最亲密的友人,哪怕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很恨自己而后悔。 轩辕鳕天难以置信的望着她,眼底有一种受伤的神情,然后她慢慢后退,继而转身飞奔,身影如鹞,迅速消失在山林之。 没有人想到竟然是这样场面的呆愣在原处。而几乎所有人都很明智的选择了缄默。 纪灵儿抓着自己的手臂,头低垂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那样一番话。但是就在刚才轩辕鳕天的那番话,让她的确心底很愤怒。 哪怕是她很想告诉她,当初她之所以会决定前往地海救援杨泽,仅仅是因为那年在大晔王宫温泉处与他对视的那一眼。 只是一眼,没有道理的,就决定了这之后的许多事。 轰!得一声,打断了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缄默。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楼阁里的人,站在浅坡的人,包括飞奔而出的轩辕鳕天,纷纷或抬头,或转头的...朝杨泽所在的位置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亦或者在体内气机急速遄流里坚持了多久。或者昏迷过去又苏醒了多久,杨泽一直处于一个恍惚的状态。 在这个状态里,他的眼前不断跳出各种画面。 这些画面很抽象,来自于各式各样的意境,包括了他从高纹帝国那位大剑师身上学会的蓝璃剑意,包括了在轩辕鳕天随身蜃珠里昆仑的暴风潮汐意,更包括了修罗相,还有许多见也没有见到过的形象。 这些形象或是剑,或是风暴,或是战神修罗,或是素净的和尚,或是牛鬼蛇神,或是飞遁的仙女。这些无数的形象不断的组合,又拆分化为粒子消散,又重新凝结成另外的尊容。 他蓦然惊醒,陡然发现自己倒在了溪水。 潺潺的溪水沿着草坡绵延至最远处。几缕上游的碎叶漂浮在水层上,回环绕行。这是极静的画面,也是再平常不过的画面,这样的情形随处可见,在每天的清晨,在每个黄昏笼罩的傍晚,在每一个春夏秋冬,每一片原野,每一条街,每一个人身上。 杨泽抬起手来,拨动溪水,水流荡漾,浮于水的枯叶被这个动作打乱了原本的轨迹,飘荡在一旁。 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的眼睛变得无比清澈深邃。 山川,河流,田野,湖泊,以及看上去永不改变的村镇人们的生活,其实兴许只要伸出一只手在某处拨弄,折下一朵huā,就能赶走一只蝴蝶。 蝴蝶飞起扇动的翅膀,或许就会影响到湖泊附近成千上万只蝴蝶。 成千上万的蝴蝶,又会微妙的改变最原始的生态,最终一层一层,直至另本不可能变化的地表地理也发生了改变。 最微小的细节可以组合成最伟大的事物。 最微妙的改变仍然可以产生巨大的变革。 所以杨泽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本质的事物。 最细小的微粒组成了huā朵,茶杯,女孩的抹胸以及将士的长刀...组成了这世间万物,生机勃勃。 修行本质上也是利用这些世间无处不在的细小事物,聚流成川,量变引起质变。 修行者修成气海,能够通过气海利用天地元气,汇集己身,这就是真气。不过这就是世间大部分修行者的瓶颈,因为他们只能将修行之能局限于自身,自身有极限,修行就有极限,这就是天玄境界的界限。 然而大修行者,却能超脱这副肉身皮囊,以自身之力,四两拨千斤,调动世间天地元气。形成他们识海和天地元气共鸣生成的形象。 这就是意境。 意境是修行者自身为弦,和天地元气奏出的歌曲。是借修行者自身,借调这天地元气的显像。 识海共鸣有多强,修行者能够调用的天地元气就越多,直至凡人不可预估之巨。 这就是入道。 杨泽已经入道,因为他已经明道。 既然明道。所以他破道。 一瞬之间,天地元气环绕他周身行走,形成了一幅幅各种化身,仙女,骷髅,修罗,怒目金刚和慈眉善目的菩萨...这些是盔甲,也是他的外向,是天地元气的共鸣,是意境。 所以杨泽从此时,平步入道通! 楼阁议事房里的人,浅坡处的人,溪水之畔的人们。哗然,震惊,瞠目,难以置信,所有人气象大千的神情,望着坡道的那一处。 世间修行历史不乏许多百日晋身大修行者,辉煌一时名震当世的天才。他们也曾经见过许多大修行者的神通意境。但穷众人毕生见识...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意境...同时集闪回在一个人身上。 他们只剩下目瞪口呆,麻木的看着那坡道处,杨泽身上不断出现的各种形象。像是看一场光怪陆离的旅行,所有人都被带上了云霄,迟迟不肯坠地。 在众人各异惊诧或赞许狂喜的目光里,纪灵儿抽身而退。 这时她看到了宋徽询问的目光。 “杨兄一夜入道通,从此这盛唐修行界又将多增加一段传奇,值此时刻,我想杨兄一定最想见到你...好不容易来到了山,难道这时不去到他的面前?或者你只想做一个在成功的背后默默看着他的女人?” 纪灵儿轻轻摇头,隐没在了周围那些狂喜的人群之后“我来到这里,也只想看到有这样的时刻,我见证了这一刻,所以我现在很高兴,很为他开心,或者还有那么一点骄傲。既然已经心安,那么我也可以安然离去...” 宋徽微叹打趣道“不知这是否算雪送炭时相濡以沫,锦上添huā时相忘于江湖。” 纪灵儿微笑,像是晨曦最后的濛光,不置可否“如果可以,请替我向他带句话...” “明日一战,我会在胜利的彼端等你。” 第一百二十三章 桃花笑春风 元阙四十五年的威唐秋天。很多事情将未发生却已然在发生着。 秋麦金黄了京城外绵延起伏的大片田原,草絮如落雪般卷席进入了城中。盛唐的人们在这个多事之秋,迎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盛唐人向来有“雄都威京城,百里风hua地”一说。 盛京城外有丰沃的原野,除去这些,那便是城外清秀处,绵延数百里的庄园建筑群。这些大多是盛唐建国时当时的王侯豪阀所获的封地。也是大部分盛唐门阀的家族圈地。这些各大家族的庄园封地,足以见证帝国的盛世风chao。 这片数百里的庄园的确是大观园。其中博杂了盛唐各种风格的建筑,有些是庄园小桥流水别院,有的则是大气蓬勃的庙堂宫阙,每至夜晚这里必然是绵延百里的璀璨灯火,丝竹歌舞像是流动的缎带终年飘荡在这片区域。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百里风hua地”亦是盛唐权贵聚集之处,而这些王侯贵族在京城之中的府邸,大多都只能算是一些用以对外的门面罢了。这里才是盛唐世家贵阀的核心。 如今这里却颇不平静。 因为而今这处百里封地到来的一位不速之客,引发了整个地段的震动。 “孟阳爷”何塞的庄园在“风hua地”的核心处。这里有很多庄园,但相形之下,何塞的庄园比起周围那些侯爵世家还更有分量一些。 “孟阳爷”是盛京权贵中对何塞的普遍称呼,这个何塞不光是西陀圣殿举足轻重的客卿,他更让帝国权贵上层敬畏三分之处,便在于他的那位恶名十足的妻子张氏,正是当今西陀圣使迦缪的亲姐。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处孟阳府邸尽管时常有鞭死奴役的命案发生,但大多在di du府尹那边都不了了之。 去年“孟阳爷”出行州郡,遇上几个近些年风头正劲的地老虎官署世家冒犯“孟阳爷”蟒威初露,几乎一夜之间那些曾在地方称虎称龙的贵胄全家上下皆被下狱,家主当场就落了首级。此事当时闹得颇大,但最终在帝国上层皆数被压下。至今再不闻风头。 此类威风事,在“孟阳爷”身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尽。 “孟阳爷”远近闻名立威名之下不免所边铺陈了许多白骨,但作为在帝国和西陀殿之间具有维系作用的楔子,帝国对此的态度是一直保持着缄默。 来自帝国的这种缄默,足以建立起这片百里封地的权贵们对其的敬畏。 之所以这片百里封地中的诸多世家今ri极为震动正是因为来自孟阳爷何塞庄园的变故。 整个庄园上下护卫戒备森严,注视着今ri庄园的不善来客。 杨泽站在这片高有三百八十级台阶方能通过两侧雄狮入正殿的庄园门堂。面对周围那些护卫出鞘耀在秋ri光,影里的刀剑,他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般恬然。 “孟阳爷”何塞站在庄园内,大腹便便的站在那头,看着杨泽。然后极为有礼的拱了拱手“如果我没有记错,杨三世子今ri应该有一场决斗挑战西陀圣使。不知为何此时有这样的闲心,来到我孟阳府做客?” 杨泽微微一笑,他今天起床,洗漱完毕。然后就下了列王山,来到了这片di du外的百里封地。如今ri光和煦风轻云淡,周围的刀剑很是萧瑟。 “距离和迦缪的决斗尚有半天时间这段时间横竖无聊,所以我想起要办一些事。” “好气魄!”何塞竖起了大拇指“普通人面对这场决斗,只怕早已经惶惶不得心安。杨三世子却能如此有闲心雅兴四处游走,若是不嫌小地寒酸,不如你我进府叙茶,我和三世子一见如故,尚想听听您的那些了不起的事迹。” “不劳烦了。”杨泽摇了摇头“我想起要做的事,并不是找你喝茶聊天。而是昨夜,我有位朋友,很不幸的成了哑巴,再也不能说话所以我想为他做件事。” 不知何时,何塞的脸se有些凝重有些难看。一夜之间大晔行馆发生的事情,几乎di du人尽皆知。他现在若是装疯卖傻,似乎并不明智。 他看着杨泽,眯了眯眼,他不明白对方究竟明不明白,先不说这周围这些护卫曾经都是从战场边军退下来的jing锐,有和玄境修行者作战的丰富经验。就是他孟阳府在帝国的名望,西陀客卿的身份,这时候的府中,哪能邀不到两三位天玄境修者助阵。不说这些,就是他何塞,也是一位达到天玄中阶的修者。“孟阳爷”的名头,并不是这江湖给面子说说而已。 所以他面对杨泽,并不觉得紧张,相反有些对方如此行为的匪夷所思。看来这杨三世子,似乎并不如传闻里的那般难缠,几乎可以用鲁莽愣头青来形容。何塞嘴角轻轻华起一缕yin沉的笑意,如今对方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竟然亲自送上门来,真的是天佑圣殿! 何塞朗声道“三世子的朋友成了哑巴,本人深表遗憾,可是此人再也说不了话,说不定是因为说错了话而导致的不幸,所以可见人必须谨言慎行,否则稍不注意便会引祸上身。既然三世子不是来喝茶的,您那位朋友说不了话也与我无关,那么请恕在下不远送了。” 杨泽摇了摇头“当然与你有关。你有一个妻子,而你妻子的弟弟,正是迦缪。” “圣使在入世前的确是本人糟糠的弟弟,这是他的俗家身份,踏入西陀殿之后,圣使便割断了和俗世的一切联系,务求虔心追随神的左右。所以圣使所作所为,已经和我孟阳爷府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踏入盛唐之前,不过是一个旁宗的修行者,但结了亲之后,便成为西陀客卿,更获得这片帝国封地。早已居高临下,身份平步弄云。要说这一切和你那位做圣使的小舅子没有任何关系,实在是太过牵强了。” 听出了杨泽语气里的不善,何塞寒沉了脸“即便如此,你待如何。” “我事先已经给他声明得很清楚,他不擅越,我不逾距。” 他不要血腥,我就不会血腥。但很可惜,圣使率先打破了这个规则。所以我也想从他可能最痛的地方下手。” “言下之意。三世子打算对我何塞不利?”何塞突然笑起来,肆无忌惮,张扬恣意“这是我何塞听过最大的笑话!你这算威胁!老子从不被威胁,给脸不要脸!杨泽你可知道我孟阳爷这三个字,就在这帝国百里封地中,有什么名头来历,挑衅我妻弟也就不说了,原本你还可以多活半ri,现在你居然如此提前来找死,那么我孟阳爷何塞就成全你!” 何塞傲然捭阖,昂头道“我本人已是接近天玄上修为,我府中还有三位天玄上客卿坐镇。而你一个大晔刁民不过天玄上阶,就自以为自己是列王山四圣那个级别了?想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孟阳爷府还缺点hua肥”他的神se狰狞而yin沉道“我白不介意剐了您这一身细皮嫩肉捣烂了添添肥” 随即他的话语嘎然而止,忽厉声喝道“胆敢再上前一步死!” 因为他看到杨泽似乎并没被他之前的威吓吓阻,反而摇头微笑着踏前一步。伴随着这句话,周围无数兵刃随着真劲嗡嗡嗡震得空气预先jing告阵仗肃杀味十足。 但让他一双眼勃然睁大的是杨泽简直当耳边风没有停步。 何塞正yu震怒之下掷令为号痛下杀手,杨泽就倏忽而至在了他面前。 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来,而且快得这么迅速,像是上一步迈出下一步就能闻到他衣服淡淡的皂角味,快得连他这个几乎要勘破天玄上的修者也没看到。那是没有预兆的速度,这就不是速度,而是念想。一念之想。便能缩地成寸。 何塞突然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所以身体在轻轻颤抖,他突然有一种栈恋不去这个世界而衍生的恐惧,栈恋不去权力,栈恋不去那些脚底将人头踩入地底的威风ri子,栈恋不去那些丝竹游乐之间一具具白huahua秀女的妙曼躯体。 但这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只感觉胸口一紧一凉。扭头看到一只手穿透了他的胸口,那只手至始至终没有沾染到半丝血迹干净到极点,然而却着实捏着一枚跳动的心脏。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胸口开了一个洞,所以恐惧而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这个青年。他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在他面前居然如此没有反抗能力。 不远处那里原本坐在藤椅上准备看戏的妻子扑倒在地骇然尖叫起来。身后几处房屋炸开,数个黑影高速掠来。杨泽换了一个体位,反手抽出那只细长兵刃,在半空斩出一剑。 然后那飞速驰援的三人就这么被斩在了半空。空中响起巨大的空爆。 三人只听到杨泽开口说的那句话“偏帮者,死。不公者,死。”然后三人就被那支细长兵刃拦腰截成了六段,散落到了身后的偏院中。<b雨。湿了衣襟,暖了人面。<风。 何塞被丢了出去,他尚未死绝的眼睛最后看到的一幕,是杨泽捏碎了手中的物事,像是手中开了无数朵鲜艳天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其实很公平 列王山下,已经有太多人在静候着时间的流逝。 人群聚集在可以仰望到梨花神树的阑苍院前的那片坪地。同一块地方,京城乃至整个盛唐的人们在这里见证了普天院比的召开。 那时人们狂欢般的见证着这盛唐又一代修行者的崛起。但谁也没有想到,仅仅在区区数ri之后,乔装闯过幻境的那个院比第一人的杨泽,居然会在这里挑战西陀圣殿的圣使迦缪。 如果说院比第一的刘福是杨泽乔装打扮已经让人张大嘴掉落了一地下巴,那么杨泽挑战加缪,便成为盛唐目前最为震惊的事件。 从昨ri掀起,短短时间里面,这股波浪便推波迭澜,席卷蔓延令整个朝野震动,甚至就连帝国诺大版图其他十八州郡的民众们,都在晨曦中被这场挑战的消息惊醒。 从昨夜开始,京城几乎一夜之间涌入了数以平常几倍的修行界人士。京城谶纬部光是录入这些度牒,就一个通宵未眠。 很多人趁夜去了第二天挑战的山下坪原,但发现那里已经黑压压得尽是人头,所以只能郁闷的循了一个空地栖身,打盹亦或者等待。 昨夜的确有太多人不眠。 清晨红着眼睛的尚书大臣匆忙抹了把一夜憔悴数年的脸,遥望列王山,不知道此举究竟是福是祸,不明白为什么那列王山上的四位圣者,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无论如何,列王山和西陀圣殿发生冲突,这是整个盛唐都不愿看到的局面。 但这一切似乎已经成为定数无法阻止。连皇**对此默许,这场事件引发的任何后果,都足以让帝国滑向未知的深渊。 在此之前,世间人只知道一个迦缪,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杨泽是何来历,何种资本。人们可以将世上的强者如数家珍,昆仑轩辕氏,草堂杜圣家,东正教宗牧首,两大帝国八大门阀。但这里面从没有一个人姓杨。更何况还叫杨泽这种很土的名字。 而即便是天下间的那些强者,又有多少人够资格挑战西陀?不过这倒是足以诞生了一桩新鲜事。数百年来,哪怕是和西陀最不对眼的东正教门,两大圣门最多也是暗地争论各自不同信奉的神祗教义,从来没有真正这样正面的挑战。东正教的法王没有踏足圣殿高耸入云的台阶。西陀的圣使也不曾闯入过教门的圣廷。 双方的殿门之下都沾染了太多的鲜血,所以彼此保持着距离和克制。 所以这场即将诞生于列王山下的挑战,才是严格意义上有人真的敢捋天威战西陀。 有许多盛唐的老人回忆过往的岁月,也只记得列王山曾经有位圣者曾直闯西陀。这场事件曾掀起世间极大的不平静,如今那些曾经的涟漪早已平定下去,而眼下的列王山却又再出了一位狂人。真是一代后人效前人。 在很多人眼里这场激起波澜的挑战更多时候也就只是搏一时眼球,最后结果不过也是西陀殿前再多一具尸骨和折断的兵刃。但一点不妨碍他们观瞻这个平静太久世间因为此战而爆发出那乍现抖逝的绚烂烟尘。 人们都爱看故事,都爱看圣使打败冒犯天威者伫立不败的故事。 那时的人们都是这样想的。却没有想到这样的故事,却从此以后改变了所有人盛唐帝国,乃至整个人间界的命运。 *********** 坪原之上,有很大的一片方圆的空地。 在这块空地之上,迦缪顶着高冠站立,神情像是睡着了一般。身上的圣使长袍拖曳及地,倒映着阳光,反映出一种庄严肃穆的光晕。 他的身后不远处站着四位圣使,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任何傲慢和可能的担忧。在他们看来眼前的迦缪正在为神代言,在祭祀大人开天眼行走世间之时,迦缪正要在祭祀大人,在整个盛唐国面前,代表神仆展示神的威严和大能。 所以他们没有必要傲慢,没有人会对一群蚂蚁展示傲慢。所以他们不会担忧,他们握着神的拳头迎接任何扑火飞蛾,又哪里会担忧? 只是他们有些疑惑,距离约定的ri辰已经很近了,对方仍然没有出现。到底是突然幡然悔悟惧怕了,还是打算就此逃亡世间。如果对方真的敢趁此逃亡羞辱神殿,可以说无论他在天涯海角,在世间任何一个角落,西陀圣徒都会将他找到,然后让其遭受最残酷的制裁。 在京城官员和侍卫维持着人群民众秩序的zhong yang,是盛唐皇帝的銮驾。高大威严的銮驾之旁的六部大臣皇亲国戚中,有一人正是大晔王后,清平公主。 清平公主旁边的是穿着大晔行馆尹丞官服的林唯楚。只是现在的林唯楚不能说话也无法说话,他的嘴里绑着白布,勒着他的脸颊直在脑勺处打了结。嘴角白布延伸出斑斑血迹。他孱弱的身子如今并没有歇息,而是强撑着站在清平公主身畔,双手攥得很紧。眼神不知是绝望还是希望的看着坪原,身体在轻轻颤抖。 见到这一切的清平公主轻声出言,“紧张?还是担忧?担心杨泽会败?” 林唯楚点点头。 “我们现在的心情应该很相似,但你要明白,杨泽现在所走的,应该是我们唯一的路。我虽然是帝国公主,然而说起来在这帝国,早已算是嫁出去的人,皇帝当年发配我离开时,我实则就已经失去了在帝国所有的影响力。如今皇帝没有插手帮助大晔的意思,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靠自己抵御强敌。只有杨泽成为四圣之徒,我大晔国才能保证对强敌的威慑力。想来任何虎狼想要吃掉大晔,只要想到盛唐的这座列王山,就总会有许多忌惮,不敢太过分。而杨泽要名正言顺成为四圣弟子,西陀圣殿,至少迦缪就是绕不去的坎。所以我们看似有些回旋余地,但已经没有退路。” “杨泽选择挑战迦缪,实则已经破釜沉舟。我们必须这样做。”清平公主神se平静,“如果失败,那么就是大晔气数已尽,杨三世子能从容献身。而我们便打道回府,倾大晔举国之力准备御敌,哪怕是只剩下最后一人一襁褓,哪怕是大晔灭国,也无人可以将我们征服。” 这段话如公主面容一样平静。林唯楚点点头,紧咬了咬齿间的白布。眼神有坚定的慨然。随即伴随着人群里突然传来的一阵嘈杂,他们开始朝坪原上看去。 杨泽踏足坪原,然后朝着迦缪走了过去。 见到杨泽出现,迦缪身后那四个原本担心杨泽会逃走的圣使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朝后退去离开坪原之时,心底竟然泛出此人倒很有胆量的破天荒想法。 每个人都在等待这场挑战,而如今终于到来了。 “我以为你会在清晨就来到这里迫不及待想要个痛快,如今我似乎高估了你的勇气。”迦缪嘴角牵起一抹嘲弄。 “如果这场战斗是送死,我当然希望去天堂的时候推迟一点到来。” 迦缪狭长如柳的双眼挑了挑,“神爱世人,所以我给你机会,如果你现在跪地向我忏悔,我或许会取消这场无聊的决斗。” 他低头看着袍角,“来舔我的脚,这是你唯一的生路。” “法克鱿。” 迦缪怔了一下,柳叶双目间眉头蹙起,“什么意思。” “很尊敬你的意思。”杨泽笑了笑,“和草泥马一个意思。” “凭你在大晔使馆的作为,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向你寻求忏悔,所以刚才你是在说笑?” 迦缪咧嘴笑起,“是嘲笑。你很不可思议,可以一夜入道通。昨夜的事情,不要以为西陀圣殿不知道,圣殿光辉播撒,列王山的这些事情,不可能瞒得过圣殿。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世间少有的修行奇才,然而无论你蹦跶多高,你也永远高不过这天。在这之前,如果我知道这个消息,或许会有所震惊,然而如今我神术在手,正是给予了除去你的最好时机。” “而且我还要提醒你你死之后,必不会孤独上路。我会让许多人来陪你。”迦缪的神情,泛着一股浓稠的血腥气味,像是尸横遍野战场下的腥土。 “说得好像很玄,其实也就是列王山有西陀的眼线而已。所以你们也一定知道,我今晨醒来后洗漱完毕,横竖想起了还有很多空余的时间,在来这里之前,顺便去办了些事。这些事当然没有让你们察觉,你难道不想知道,清晨到现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面,我去做了什么事?” 迦缪本想反唇相讥,然而陡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杨泽一尘不染的青衫,神se陡然紧得宛如雷云密布。 与此同时,他身后远方的西陀中人里,突然像是得到了什么信息,之前那四个圣使朝杨泽看来,面容遍布还没有来得及变化任何情绪的震惊。 其中一人传声入密。朝着迦缪说了些什么。 就在那一瞬间,迦缪原本笔直如树的躯体,突然摇晃了一下。 他的眼眶突然深陷下去,看着杨泽,一张脸五官突然扭曲起来,声音像是破烂的风箱,拉扯出巨大撕裂的声音,“你竟然敢你怎么敢如此做!?” 周围的人chao也感觉心头一抖,他们不知道杨泽和迦缪说了什么,为什么西陀圣使,转瞬之间变得如此可怕。 与此同时,人群突然裂开一个口子,一众西陀客卿紧急护送之下,孟阳爷府尚存的那位妇人,跌跌撞撞有若疯癫而至。 她就是迦缪的家姐张氏。 <满园”里那十八名姝背后的女主。培养出京城十八名姝的背后,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女子的白骨。她沉一下脸,训一句话,便能让那些沉鱼落雁游走达官显贵之间能量巨大的十八名姝娇躯抖若筛糠。她是京城的地下女王。声威显赫。 然而这个手头上有无数势力的地下女王。此时的失魂落魄,让所有清楚她名头来历的人,心底都猛然一沉。 张氏不顾周围盛唐官员阻拦冲上前来,涕泪横流,一边指着杨泽,一边张牙舞爪,银牙颤抖,“他杀了你孟阳爷,杀了他!碎尸万段!” 见到张氏扑上前来,杨泽眼底乍现抖逝一股从容的笑容,“时间刚刚好。” 迦缪在那一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时间不对。杨泽如果早杀了他的姐夫,那么以他如今的修为如今的速度,怎么会只比自己家姐到来的时间早那么些许? 一柄飞剑,不知从何时跳了出来,在天空划出一条巨大的弧线,然后从背心将扑上前的张氏钉在了地上。 她只来得及“哇!”吐一大口鲜血,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个微笑的青年。 她怎么也不明白,对方怎么就敢在迦缪的面前,对她下了这么狠的手? 所有人一片死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至此为止,他们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以及那个名叫杨泽的青年,在所有人的面前,做了些什么 这一幕像是撕开**结下的血痂,然后将疤痂下的东西**裸的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他们不明白看上去人畜无害很好说话的那个青年,怎么能够在继放言挑战迦缪之后,然后当着人面前杀人全家? 兴许是一切发生得太快来得太迅速。从人传来的噩耗,家姐的出现,以及她被杨泽的古濯钉死在地上。这一切发生得太过震惊太过迅猛,让迦缪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身子在轻轻颤抖。 他看着杨泽,像是重新认识这个青年一样。有得只是双眼里的一种可怕的泛红。 “我记得提醒过你。你不出手,那么一切都在正常范围之中,不会超出一个范畴。你不动手,我就不会动手。但你似乎并没有把这句好言相劝放在心上。你认为可以为所yu为,可以对我随意摆布。但可惜的是,我不是那种很有耐心的人。我没有耐心,等到你真正清楚问题严重xing的那一天。” “你要灭我大晔。我就杀你全家。” “你看,这其实很公平。” 秋风吹落周围密密麻麻的人海。一片风停海静的死寂。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与神战在盛唐 叶落风停人寥静。 坪原上,迦缪不知何时已经抱起家姐的尸体,至于杨泽那柄古濯,则被他两指拈起弹开,古濯细剑身如术高舞姬般弓至极点,在半空绷一声洞入地中,地上大坑深不见底触目惊心。很难相信这只是一人弹指之威。 “你怎么敢杀她”迦缪抱着家姐蹲地,猩红着眼喃喃自语,旋即看着杨泽笑了起来,“你闯入孟阳府,杀了那男子,故意留给她报信回来的时间。是要当着我的面,让她死在我的面前。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啊1 他端详着自己家姐的躯体,发现尚有余温,只是那张面容怎么也不能算安详,相反有些狰狞,他抱着她,只感觉一股冲入脑门的炸气,一直在嗡嗡作响。覆盖了眼前的所有世界。 但在她余温尚存未能完全断气的这一刻,亟待陪她最后一程的愿望,压住了他几乎要狂暴的那股震怒。 他抱着她,语气颤抖,“我姐弟二人自小相依为命,砍柴,乞讨,做杂役,挨马鞭。那时你就说过,就算你再苦再累,就算做人脚下之鬼,也要把我送上人上之人的位置。那时我就想,ri后我家谬若是非同凡响,定要一辈子孝顺你,一辈子服侍你。一辈子记得你的好。你说我叫张家谬,是你有怨气,我张家曾经是大家望族,却没想到只剩你我姐弟二人沦落如此地步,所以我叫家谬意取嘲笑这个连后人都保不住的荒唐家族。” “所以今后我成为了西陀圣徒。再也没有人敢小觑我姐弟二人,我原本以为可以给你富足安乐的生活,让你再不用做人间鬼,而要是人上人但是没想到,是我不孝不忠,牵累了你我好后悔好恨啊1 感觉到怀中的人终于失去体温。一股狂暴的恨意愤怒从他体内破闸而泄。他用力将怀中人搂入怀中,直至她的体格在巨大的搂力下噼啪碎裂,然后挤成碎末,只余一个不甘心满含怨气的妇人脑袋在地骨碌滚动。 迦缪起身,从他所在处荡起一道圆形气机,朝四周猛然宣泄。其中夹杂他的怒吼,原本距离极远的人chao当即捂耳痛苦无比,那种怒吼直能透进人心底处,让人对此生出颤栗的恐惧。 迦缪发出裂人心脾的怒吼,瞪向杨泽,通身金芒毕露,面前的空气就像是一张床单被猛然拧到了极致,形成一道怒麻的矛,轰向杨泽。 这道矛裹挟着旋转至极的气机,并覆着一种jing纯威严的金se气息。 杨泽在那瞬间弹身而起,脚尖避之不及被那股气息擦身而过。人在半空不受控制的飞旋,最后如抛飞草絮落往远处地面站定。 扭头回望。看到迦缪那道怒气贯入身后的山林,在林中犁出一道恐怖的痕路,然后扎入山体中,扎出一道不知入山体多深的洞穴。 杨泽回头,目光凝重许多。 迦缪摇摇晃晃,神情状若疯狂,但通身那股覆盖的金芒仿佛一直拖带着他的身体,他抬手朝天一指,虚空顿时幻化出一道若隐若现的金芒,悬于半空,沛然至极,当真宛如冥冥神祗的造物,“我有神剑一柄,可斩魑魅魍魉。” “杨泽,哪怕今ri你就是入了道通之境,也要受天戮而惨死!区区初入道通一窥天象之人,在神术面前,不过是弑首祭天的祭品而已。” 人们不及看这眼前西陀神术光怪陆离,却被他那句吼声而人人瞠目,“道通境!?” 原本抱剑冷目煞有介事等着杨泽受死天下人面前的那些西陀客卿们,听到这句话顿时惊得心神失守。 整个世间有多少道通境强者?在这陆地之上,可以用屈指可数来形容。 四大圣门里肯定有入道通强者的储备,然而除去四大圣门,有此境界大部分都当得上一派之宗那个级别,一个道通境高手,若是要在一个小国掀起腥风血雨,实则连那些国家都要伤筋动骨。 玄境是修行的大坎,有多少天玄修者毕生无法明道。要达到道通境界,必然要在自己所走的道上悟道。悟道可难可易,重要的是你不知攀登的上方是否真的有道。 修行千万条道,但就如俗世街巷一样,有太多蜿蜒险峻,但最终被证明是歧路误途。修行者大有毕生蓦然惊醒自己居然走上死路或歧路的人,这时候再想重振旗鼓领择明途,已然成了不可能的绝途。悠悠天道,岁月看长且短,谁能知道自己走的是明途,并真正坚定不移走下去破道。大多只得岁月侵蚀下剩一森森白骨罢了。 凡破者,便已登入修行界千万人难以触及的高峰和风景。 想当初七觉法王乘一冰川渡海而来,大晔是以倾国修行战力以对,还险些招致王都毁灭。 七觉法王那时的修为,也就是道通境。 如今杨泽勘破悟道明道,已经具有了当初七觉法王的那般境界实力。但此时却并不敢怠慢。眼前的迦缪本身没有达到道通境,然而他所具的神术,却绝对让人不怀疑其可以让一名道通境界修行者身死道消的力量。 这个世界由神创世。于是神制定一切的规则。那么当神术重现于世的时候,世间的修行者,任你处于何等境界,只怕都将屈服于神术。 因为神术代表的是世间的大规则。关键是这样的规则能不能破,如何破?—— 就像是看着一只癞蛤蟆飞升成就骄傲天鹅。 人们看着道通境的杨泽拔地而起,周身瞬间凝结出一片蔚蓝海水。身体高拔悬空,海水遮罩下,宛如一只蓝翎盛放的孔雀。 “这是什么意境!?”人们惊呼之声四起,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杨泽周围的天地元气在他气机牵引下凝结成的意境。无比清晰,也无比真实。实际这些都是真实的,真实的搅动世间的修行大力。 杨泽迈入道通境,意境再不是从前若隐若现半灌水响叮当的半阙,他可以感觉到自身如箫如笛,身周气海生出无数的窍穴,天地元气从他身体进出,然后根据他的识海鸣动意想就化作了身后绕绊的意境。得心应手,就像是一个练习了成千上百次基本功的揉面师傅,让面团在自己手中得心应手的变化出各种到位的形态。 这种掌握感,无比强大而真实。强大真实到另杨泽也不敢相信这就是他握有正在cao控着的力量。 海水在他身后闭合,然后凝成一把剑。一把让人无法直视的蓝se冰璃之剑,晶莹剔透的寒芒笼罩方圆,让人只看一眼就能感觉到那柄蓝se冰剑的扑面而来的寒意。 “蓝璃剑意1人群中有识货者高呼,这个修者乃是一派隐世高人,游历甚广,尤其在高纹帝国呆了二十年时间。对高纹帝国因剑意而闻名于世的剑庐再熟悉不过。然而他这辈子见过太多不知凡几的剑意,哪怕是剑庐里走出的那些黄金骑士。也绝对没有人能够挥出眼前这么jing纯无比的蓝璃剑意。 这道剑意太美,美到极致。让人怀疑还有没有事物,能阻挡这道剑意的锋锐。能破坏她锐气的完美。 世间兴许找不出此物,于是她的对手出现了。因为她的对手不是世间之物,而是来自高高在上神的产物。 那就是迦缪头顶悬着的那柄金剑。 杨泽达到最锋锐状态亦有可能是至今为止他最强大的蓝璃剑意,带着被冰裹覆着的晶莹剔透,朝迦缪扎去。 迦缪握拳,然后道,“落1 金剑下落。 蓝se的剑尖点在金剑之上。 和蓝璃剑共鸣的杨泽识海,却在那一刻剧震。因为在双剑相交的瞬间,他和剑意共鸣的识海,“看到”了金剑内部的四个大字。 那四个大字是——“凡人湮灭1 这四个字威严神秘而又庞大,庞大得仿佛就是来自天上。 杨泽感觉到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也就是那个世间神的存在!来自那里的威能,像是用沛然大力正向他威压笼罩。让人心底一阵烦闷。那是一种要让人膝盖弯曲跪地的力量。 与此同时,构成蓝剑的天地元气开始溃缩,蓝璃剑颤抖,然后分崩离析。在金剑上撞成无数残片,每一片残片都伴随着风雷,于是瞬间坪原上像是起了一连串雷瀑。 杨泽看到了西陀殿背后的神。哪怕眼前迦缪的神术只是其中很微末的一股力量。但杨泽依然感觉到了神的可怕。 那个“神”不知道是处于何地,九万万苍穹上的幽地,或者超脱这世间的威严神国。但杨泽感觉到对方“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金剑所蕴含的那种强大规则,就让杨泽最强剑意颤抖崩碎成渣! 天地元气激流涌荡,杨泽从天空重重坠地,直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他喉头一甜,但面容依然不为所动,他很镇静,镇静得令人心悸。他手飞鹤般抬高一招。周围紊乱的天地气机重新化作道道遄流朝他涌来,像是溃败但训练有素又重新集结起来的jing锐军队。 刚刚他凝结的是身后湛蓝风平浪静的海洋,而如今他的身后则是灰se飓风盘虬扭结。 “是昆仑的暴风汐雷意1观战的人chao以及昆仑的人士认出了这道意境。 然后是众人在这场面下喘不过气来的匪夷所思,“他到底掌握了多少意境!?” 昆仑在盛唐的数位长老朝轩辕鳕天看去。这妮子完全不为所动,此时只极为专注的看着那处的杨泽,手极为用力的攥紧。杨泽固然入道通,然而迦缪使用的是神术。 可以说,杨泽所正在战斗的,是西陀圣殿所谓天上神国中的那尊神祗—— 蓝璃剑意是投石问路,昆仑的暴风汐雷意才是接战的主力。也当得上主力。在场的昆仑众老,面对杨泽展示出的暴风汐雷意,竟然生出错觉,仿佛此时与神战的不是那大晔世子杨泽,而是昆仑当世宗主。 因为只怕也只有当世昆仑宗主,才能施展出这等状况的暴风意境。 陡然出现了这样的戏码变故,此时就连昆仑的众人也睁大眼睛,喉咙吞咽口水,不由自主站前半步,如曲项向天的条条肥鹅般伸长脖颈,隐隐激奋紧张起来。修行者毕生探寻天道,但这一生什么时候真正接触过神? 如今能够看到圣门绝学面对世间神术,到底达到了怎样的程度。不用说,这是昆仑宗门,乃至在场所有修行者都为之心悬迫切的一幕。 迦缪狰狞猩红的双目被金芒替代。一时他仿佛已经摒弃了作为人所能拥有的喜怒哀乐。双目的瞳孔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淡漠而威严的茫光。 他的身体腾空而起,无风自悬。散发着某种浩瀚的气魄。 人人在此幕下说不出话来,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在迦缪身上发生了什么。然而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想要跪拜的胆怯和惧意。 在这个时候,西陀圣殿观战的诸多圣徒,由圣殿祭祀殷墟带头,匍匐拜倒跪地。 他们跪的并不是迦缪。而是这突然降临的神郏 他们跪的是世间神。那遥远而几乎只流传于人间神话里的存在。 更多人看着这一幕,震惊得无法言语。有的人瞬间在那股心摄的力量下,热泪盈眶。 烈王山四圣者亦在这惊人一幕下,站在崖前。 幻灭长老无比悚然,“这是神祗单凭杨泽如何可以应付。我等难道还要在这里做缩头乌龟?若“它”要籍此现世,我们又怎么躲得掉。不如现在就上前相助1 涅法大圣者轻轻摇头,看着天神般的迦缪,“远古六位神在神国开战,独存一神苟延残喘,尽管他极想降下世间重塑人间界,然而众神之战何等残酷,神国通往人间的途径已毁,神国是“它”的囚笼,若它能这么轻易离开降下人间,又怎么可能等到现在!所以这不过是他在人间的一个残影,埋下棋子罢了!我只是好奇,它为何会选择杨泽显出投影?” 涅缘圣者震惊于面前一幕,但仍不失冷静镇定道,“杨泽居然让它也坐立不安。可想而知此子必然令它感受到了威胁。大师兄之前预兆杨泽是我等机缘,如今他竟然能一夜入道通。所以我很想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奇迹会在他身上发生。我等出手之时,尚可稍待片刻。” 山崖下,坪原间。 暴风飞旋意境下渺若欧雁的青衫杨泽。金芒笼罩气息沛然如同天人的红袍迦缪。 在这幅震裂苍白的场景中 一触即发! 这必须是一个 ) 。. 一直以来,我欠读者很多,欠你们的更新,欠你们的请假,欠你们的公告。 不写请假是怕一些人认为这是推却的借口,也不想让大家认为我是在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有时候是有事,有时候便是确实写不出来。而更多时候是后一种,所以我很苦恼。[灭尽尘埃]  灭尽尘埃1 我曾经说过,写灭尽就像是驾驶一艘在风暴里的大船,没有得心应手的感觉,只觉得在努力不让其偏离航线,不知道是不是节奏问题,或者还没到我来描绘心中奇玄幻世界的时候,时机不对。所以大家也很清楚,断更的太过频繁,以至于原本可能有的东西,也灰飞烟灭了。 灭尽写了大概有一年多了,过去的一年发生很多事。对我而言写灭尽带来的经验教训,还是有些收获,比如到了最后,我终于完善了整个灭尽的大纲体系。 但这个故事太大,翻过新年的时候,我曾想过今年内将其完结,不过接下来的磕磕绊绊,让我彻底断了这样的幻想。 总是问题不断,总是会出现节奏上把握的障碍。亮点的成本太高,也是不断让我纠结的原因。 写灭尽其实不存在经济的因素。台湾有实体出版,电子订阅账面也不惨,基本上只要我一直写,一直照着大纲继续下去,就不会有经济的问题。但我总要是对你们负责的。 对我而言,负责这个词的含义就是哪怕是断更,也要写出我要展现给大家的东西。 最起码言之有物,这就是我要求的。我有大量桥段可以填塞其中,或许让你们看得很爽还不用断更。但我需要的不是这样的桥段,而是要硬啃故事的主体结构。这样的过程极为艰难,便总是会出现节奏的问题打断或推翻思路,我不断重复这个构建推翻的过程,像是一个神经玻 我他**就是一个神经玻 所以我决定先放下来。 之前也和我的编辑商讨过了。编辑也叫我如果真继续不下去了,就弄个结局了。但我现在做不出结局。因为要奔着结局而去,还有太多的人事要发生要交代,这样的结局才让我满意。 所以对我而言,暂时先断在这里,永远好过于烂尾。 断在这里还有个念想,还能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但烂尾就是彻底的放弃了。因为我坚信灭尽这个故事,尽管我写的很差,但它仍然很优秀。 最近有部电影叫bei jing遇上西雅图,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上对的人。我没看这部电影,但我依稀记得了海报的标题。也许我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写下了灭荆也许这还不是我写一部好玄幻的时机。我无比羡慕那些能够写好这一切的人,我仍需潜心学习历练。 所以先断在这里,也许换换新思路,重新拾起的时候,便是我信心十足的时候。 作品相关里有我发布的新坑。 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等我的都市。但我需要更多创新更多尝试,以及更多的过渡,这样才能有更好的进步,写作这码事才会让我觉得jing彩,动力十足。 新坑极有可能是披着一层软科幻外衣的都市。拨开外衣之后,方能见真章。 就这样,这是我给大家暂时的交代。鞠躬,以及深深地歉意和谢意! 再容我一些时间,我很期待和大家的再战江湖。[灭尽尘埃]  灭尽尘埃1 五一快乐!(未完待续。,。) 新书《杨晟已过万重山 大千世界,何妨入内一观。 人世行走,行走万象人间。 于幽暗中他写下他的教义,世界又变得明亮。 这是一个努力写美好的,情怀的,血与火,泪与笑,分离和重聚的,尽量温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