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佛门 我的记忆力一直都不好,忘了自己的本名,也忘了自己活了多久,隐约记得原本短及耳畔的发,如今已被一条金色的龙筋松松散散的束缚在脑后,我一直都很好奇这龙筋是谁的?奈何怎想也找不到任何一点记忆。 剥除龙筋之痛我不知,我只知晓那定是切肤之痛。我着实想不起这是何人的龙筋,为何在我身上? 几百年以来,我一直都在寻找我自己的印念,可始终没有半点线索,仿佛世间从未有过我的存在,空白得骇人,全靠身边童子清音告知我关于我的事,至于金色龙筋他也不知从何而来。 世人都唤我一声拾荒上仙,而我却知,我只是一个拾荒者罢了。拾荒者并非和凡世间里的所谓拾荒者一样,我拾荒拾的是散飞或被人遗忘的印念,而凡间的拾荒者拾的是他人遗弃的物品。 而我所拾的所谓印念也就是世人常说的印记,我是一名拾荒者,所拾之物便是世间的印念. 所谓印念则是世人所说的记忆,印念可分为三种,一种为人的前世今生的欢愉印记,一种为人的前世今生的悲愁印记,一种是被妖又或人残害留在害它之人身上的印记,而拾荒者拾的便是这三种印记。 一个人活在世间总会有他的印记存留,而拾回的印念用名为浮生的树叶裹挟,重回轮回。 一切苦厄,照见五蕴皆空度。 我抽身立于南少林寺佛门前,望着眼前金色铝身的佛祖,故作诚恳的跪下磕了个响头,响声太大,惊得和尚们脸色有些惊慌得发白,连忙把方丈唤来。 长长白色眉毛的老方丈无奈的挽着檀香佛珠,袈裟带着烟香,慈目平静的弯腰扶起我,我心虚的把弄垂下肩的龙筋,“阿尼陀佛,施主,佛主自知你的心意,乃请施主切勿伤到自身。” 凡人要度苦厄,了生死,成大觉,非从自心下手不可。 忽悠方丈后,只身前往禅院后,四方八角的檐角,高大的袒胸弥勒佛石像,一时间的香烟缭绕,倒是颇得佛祖的庇护,不然… 我眯着眼仰望眼前高大的榕树,它的怨念太重,印记存在许多的不稳。我用指尖划过它的枝干,树枝摇摆得有些激烈。 我嘲笑的拂开衣袖上的尘埃,挑眉看着那着实处于暴燥状态的榕树,语气有些戏虐道:“小树妖,你身在佛门,却有如此重的怨气,怪哉。” 我话音刚落,榕树原本粗壮的枝干化作细小的藤蔓朝我甩开,脚尖轻点地面,朵朵血莲瞬间绽放将我托起,我挥袖拂开藤蔓,脚尖点着雪莲略用力,整个人腾空坐落在禅院里的石板上 “本想怜惜你修炼不易,奈何你煞气太重,会伤及人命,勿怪。”指尖幻化出血莲,食指一弹,血莲所到之处冒出了血色,我有些犹豫的看了眼禅院,佛祖勿怪勿怪。 榕树化为人身的模样,扫了一眼,挺清秀的女子,怎有如此重的怨气和他人的印念?我甩了甩发酸的手臂,“佛告须,卒摩挲,应如是降伏其心。” 撇开视线,看榕树精痛苦打滚的模样,也就放弃了要询问她缘由,好无奈,本不想动武伤它。只得忍痛咬开食指,将血液喂进榕树精的嘴里,“回去又该补血了。” “你,为何要救我?”小树精疼痛难忍带着哭腔问我,我低低笑出声却没有回话,她僵硬的神情有些变软。 拾荒者,向来任性妄为,做事从不需理由,何况救一只小妖。 待到榕树精的神情稍缓,我舔干指尖的血迹,从榕树精身上收出不属于它的印记,撇了眼禅院,“方丈,你说何为杀戮何为凡尘?” “老衲也不知。”方丈微微低头手中缓缓推着佛珠 将小树精托到半空中,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方丈,弯了弯双眉“大概万物皆为佛吧。” “施主果然不是凡人,老衲受教了。” 方丈捏着佛珠站在台阶处,仍是一脸的慈祥,我轻松的拍拍手,唤来了祥云,将小树精带到祥云上,“佛门本清净之地,恕拾荒扰乱之举。” “阿弥陀佛。” 第二章 桃花酒 树妖一事,本不该我前往。我是笑非笑的看着浮生树吸收印记,只觉这事透着一股怪异,像是有人有意引导我前往。若是这般,此人定十分了解我行事风格,例如我每百年会经过那寺院。 小树妖修为极其浅,维持人形已是艰难,怎能在禅院呆有段时日? 刚清醒就撞上阴谋论?我懊恼的揉几下太阳穴,愁眉苦脸的看着周身裹着灵光的浮生树,扭头返回殿内。 我一向懒散随意,本想休息片刻,偏偏身边的童子清音却是个唠叨的,不符他的名字。为了图个清静,四处游荡寻个可供我安心午觉的最佳场所。 依稀记得莲花池旁有处妙地,我为了躲清音,这会倒像是鬼鬼祟祟之人。 “拾荒,你做什么?” 正当我弯腰趴在莲花池门墙上,一道疑惑的声音惊得我连忙站好,我尴尬的捏着宽大的衣袖转身。看清人后,我捂脸。额,这捏着佛珠,发亮的光头,清冷的俊颜,清澈的大眼睛,和清音所说的莲花池主人茯笹不大相似。 “一头银发者,便是绝世无双的茯笹帝尊,上仙你碰到就知道他有多好了。”清音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眼前的光头,我不大确定的舔了舔嘴唇,“茯笹帝尊?” 茯笹目光有几分炙热,红润的唇瓣扬起几分却丝毫没有笑意,他语气清冷继续问道:“嗯,你在做什么?” 确定是茯笹后,我着实不好意思说是来抢他地盘休憩,只得假装四处张望,“我童子调皮,我在寻他。”装模作样一会后,拍着衣袖对茯笹,假笑,“估摸他不在这处,我去别处寻寻。” “拾荒,你童子我倒见过一面,你不必装样子。”茯笹神色不变但似乎无奈,至少我觉得他那面瘫出现了龟裂。 被拆穿后,我那几分不好意思瞬间消去,昂首挺胸的抖落落在身上的桃花,懒得抬眼去瞅茯笹。他倒也不计较这些,跨步进莲花池。 他走了几步扭头看我,常年面瘫的脸上竟会出现疑惑的神情,惊得我握紧心口,这般绝美且无辜的神色在一个和尚出现并不违背,真是令人心生迷恋之意。 “你以后若想来此,不必这般…”他停顿,估计是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冷着脸看我。我笑眯眯的蹭到他眼前,大大方方的弯腰致谢,没听到回声,抬头才发现人早走了。 好不容易寻到地方休息,半躺倚靠不知名的树干打哈欠。这树倒也怪异,怎感觉在排斥我。我这个人就喜揪奇异的事物,拼命抱着树干,我估摸着这树成精了,嗯,男树妖。 “你是不是不近女色?别介,当我男色即可。” 话音刚落,那树明显的抖动,恍惚之间我好像瞧着茯笹亮闪闪的光头,我忍不住伸手去摸:“啧啧,好滑,也不知茯笹的是否一样。” “你好像很好奇。” 茯笹那熟悉的语气,带着冷冽的气味一下子环绕在我左右,场景也就突然的转换成了茯笹单手搂抱着半躺的我在怀里。 我反应极快,正要假装惊慌失措时,反观茯笹一脸无碍的任由我倚躺在他怀里。 “帝尊能告知小仙,为何你要幻化成树唬人?”我扯着衣袖也不急着起身,毕竟茯笹的脸蛋是天界出了名的俊,我倒没什么吃亏所在。 “修炼,体会自然俗世。”茯笹低头倒也认真的解释,看他淡定的模样,如此自然的语气,更是衬得我不好意思,只得抓他手要爬起来。 “拾荒上仙,你竟非礼茯笹尊上!” 清音的大嗓门震痛了我的耳朵,我揉耳站好,偷偷用法术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戳了一会清音的腮帮子,理所当然的指着茯笹的光头,“清音,瞧清楚,这是和尚。” 清音嘤嘤的拽我衣袖,表情无辜极了:“拾荒上仙,茯笹尊上赌输才光头,不是和尚,上仙你太蠢了。” 青烟飘升,莲花池中的树梢显得荒凉,莲花朵朵绽放,纯白耀眼,缕缕清香弥漫开来。 “…赌输” 我目瞪口呆的瞪着茯笹那锃亮的脑门,我无视那蠢字,瞪眼看着委屈的清音。我活了算是不短,怎不知茯笹竟是朵奇葩!一时之间我竟也不知做何反应。 茯笹的瘫脸缓慢流露出些许茫然和无辜,我才万分尴尬的笑了笑,“帝尊真是个实诚人,清音要好生学习啊。” 不知为何,茯笹眼底快速掠过一丝痛楚,快得我以为看错了。 他垂下眼帘,一身的疏远让我有些不舒服,“这话,你倒是常说。” 常说? 我与清音对视一眼,疑惑不解道:“嗯?” “无事,只是觉得拾荒者兴致颇为古怪。”他一脸严谨的表情,追问我,“当你男色即可,嗯?” “哈,月老前几日找我有急事,就不打搅帝尊体验世俗。”我假笑的拖着清音飞快离开,这等丢脸的事,怎能再去揭开,还是快走为妙。 刚出莲花池,清音小手轻轻扯住我衣角,看着他一脸惊喜的模样,我只觉大事不妙。 “上仙,你确实答应月老帮他忙了吗?” 果然,我深深呼口气,伸手捏住清音小肥脸,面目狰狞道:“月老还说什么了?” 月老前几日邀我去饮他酿的桃花酒,我无所事事就应了他的约,想着顺道向他讨点桃花酒回去。谁知他故弄玄虚,非要我帮他解决件私事才肯送我。 我自是不肯,也不舍得那桃花酒,趁他不备顺了好几瓶。 清音咬字不清的艰难回答道:“月老还说上仙拿人手短。” 听到这话,我心虚的松开手,“他可说何事?” 清音揉脸的动作一滞,神色古怪的盯了我半会,支支吾吾道;“上仙,你是被月老算计了吗?” 恼羞成怒的我咬牙切齿的瞪眼,磨牙威胁他:“说,他想让我干嘛?” 他胆怯的缩着脖子,眼里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像是得逞的开心,“下凡,亲自去收印记。” 第三章 人间青楼 如来为尊,后五百岁,有持戒修福者,不予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种善根,世人皆虚妄。 我卷着厚被子不肯出殿下凡,无奈之下找了织锦仙子为我织件嫩绿色的袄裙,织锦仙子是天界里出了名的织衣精美绝伦。 依旧是冷风吹打,人间,喧哗引人留恋之地。我着厚袄裙到半日城已经好几天,织锦仙子所做的袄裙自当是精致极了,衬得我极像富家千金。 这件袄裙也不知用了何种布料,十分的暖和且柔软也不厚重,腰间有一条青绿色的带子束腰,带子有铃铛铃,风一吹就铛铛作响,估摸是织锦仙子得知我喜好铃铛吧。 裙上绣了朵朵血莲花,袖口处绣上了浮尘树的叶片,我着上十分合身也不显得臃肿,这才满心欢喜的下凡。余光处,小二目光里的意味我自是知晓,那位阳春面我胡乱吃了几口,无聊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面。食之无味,至今还没有寻到清音口中的狐狸精余悸。 小二嘴里缓缓无声的数着数,目光紧紧盯着我。自然,荒无人烟之地,小妖只为了财不伤及人的性命,我懒得收拾,这倒也随他们去了。想到此,我丢下银子,顶着他们震惊的目光朝城里走去。耳边隐约听到他们叫喊买假药,似乎在收拾着东西要找人算账。 我嘴里咬着顺手牵羊拿来的干果片,细细回想。听闻狐狸精爱幻化为美人勾引男子,喜用麝香掩盖原有的骚味儿。脑海里回想清音递给我的画像,满是疑惑。 余悸,人如其名,一副能勾心魂的模子和一双清澈的眼眸。 但一只并不罕见稀奇的灵狐,我好奇她怎会引得月老的关注。且月老怎就关注到微不足道的她们?例如前些日子乖巧极了但最近闹腾不已的小树妖。 听闻狐狸精爱幻化为美人勾引男子,喜用麝香掩盖原有的骚味儿。 我在街上转悠一圈后,询问一番路人何处有狐狸精之后,特意换男装根据路人所言,开心的逛了一圈青楼。毕竟,众人皆说狐狸精身藏于青烟之地。 青楼女子,舞姿妖娆勾人魂。我随手将桌上的花生往嘴里丢,动作自我觉得干净利落。随即抬头看扭着腰肢的舞女与怜人,但浓妆艳抹盖住了本样。勾画出的细柳眉,扑鼻而来的胭脂味,更却也遮不住恶俗的红绿装。 “这位公子,瞧着眼生,第一次来的吧。我们青怡楼的姑娘那可是出了名的会伺候人,柳烟,季娘,好好照顾这位爷。” 大概是我的衣着有些奢华,老鸨满脸献媚,拽着我故作姿态,尖着嗓门喊来两位美人,熟捻的将我推向她们。 烟花之地,轻柔的丝帘随风飘逸,艳红的舞衣将舞女的绝色挥霍尽致,皎洁的月光疏疏散散的点缀枝头。 我张嘴咬下美人剥好皮的葡萄,偶尔调戏美人,让她们捏肩捶背,听着台上怜人唱曲,享受得不得了。烟柳之地,美人缠淮,难怪男子流连忘返。 “公子,奴家手都酸了。” “奴家也是。” 倒是罪过,两位美人眼里的娇嗔太露骨。我颇有些心得的安抚,捏捏脸蛋挑挑下巴,将这潇洒之意演得到位自己也满意。这果真和话本里的情节一样,幸亏我常看,学了不少呢。 柳烟和季娘两人一笑一嗔中皆是妩媚,看着细肢腰柳在眼前扭动,我忍不住伸手戳戳她们的脸蛋,不是很好捏,不如清音的细嫩有弹性。不知为何,两人双双红了脸颊,神色更是娇媚万分,转眼就含羞带娇的上前挽我手。 “公子。” 这声音惹得我心肝直抖。 如此销魂的声音,怎能怪男子会忘了家。 “美人倒也心急。” 我装模作样的看了她们一眼,略有轻浮的挑着柳烟的下额,带着满满的笑意。柳烟娇羞的用手帕轻甩我衣袖,细声的说了声讨厌,扑鼻而来的胭脂香呛得我有些发愣,下意识的伸手去揉鼻子。 “拾荒。” 第四章 和尚 是茯笹那疏冷的语声,清冷的荷香瞬间冲散胭脂香。 我尴尬的推开缠着我的柳烟季娘,茯笹那货发亮的光头简直亮瞎了老鸨的老眼,可怜的老鸨大概也没见过模样这般俊美的‘和尚’来逛青楼吧。 茯笹着一身儒雅的浅色素衣被群怜人拥护的站在门口,他本就是仙,周身的气质岂能是凡夫俗子能比。那双大眼睛和万年俊冷的瘫脸,夺了酥腰贴人的怜人的眉眼,使劲的想往他身上凑。 我拼命瞪大眼睛,想看清楚茯笹往嘴里送的东西。额,他嘴里乖巧咬着糕饼眉眼都带着开心,清音与众人讲述的茯笹相差太多。在这种画面的视觉冲击下,我不做多想,果断用力捏身旁老鸨的手臂。 老鸨脸色霎间大变,面目狰狞的扭头急急拍打我的手,叫喊道:“要命啊!公子快些松手!” 老鸨疼得破音的话和扭曲的脸告诉我不是错觉,眼角不由的抽搐了几下。 茯笹,你那高冷的气场是我眼瞎了几百年吗… “茯笹,你你你…” 我惊恐看着他一脸无辜的表情吃光手里的糕点,还意犹未尽的舔着泛红的嘴唇,周边的歌妓一副痴迷的模样,更是深深刺激着我的小心脏。 茯笹,面容精致女子未及也。 他挽着我的衣袖瞬间恢复了万年瘫脸,也不曾看我一眼就直接拉我出门。未等我惊呼出声,一旁老鸨那震惊的表情和那句‘原来是龙阳’,硬生生让我吞下那几声毫无意义的惊呼声。 她的话让我从内心深处竟生出了拍死茯笹才肯罢休的荒谬念头,我默默念了句我佛慈悲,用力按压住要以身试险的念头,毕竟茯笹帝尊的威严对我还是很有作用的。 相比之下,我更想扯着老鸨的耳朵,用力大声且诚恳的告诉她‘我是女的女的女的!’。 我的内心戏绕转几回,还没反应过来,转眼就到了郊外的林子里。我还未曾感叹茯笹帝尊速度之快时,脑海里却是犹豫要不要挣扎一下,以表我的愤怒。 正要施以行动,茯笹像是知晓一般及时的松开原本限制我的手,转身背对我带着询问语气道,“佛祖释迦牟尼坐下的十八罗汉你可知?” 我心神寂静,脸色顿了顿,十八罗汉? “身为罗汉者皆须六根清净,罗汉须无明恼尔尔。已了脱生死,然终证入涅盘。堪受诸人天尊敬供养。于寿命未尽前,仍住世间梵行少欲,戒德清净,随缘教化度众,又言廖化众生。”我笑眯眯的凑到茯笹面前,试探的将清音与我说过的话重述讲给茯笹。 可是,好端端的为何提起十八罗汉? 茯笹没有回应,只是莫名其妙的打量了我一会,看得我尴尬的低头却瞥见他右手食指沾着一些糕屑。我心中自是狠狠嘲笑清音等人眼拙,欲想开口好意要示意提醒他时,他却开口说道:“你下凡所谓何事?” 我还没有从十八罗汉以及他手指上的糕屑的问题回过神,他这一问倒把我拽回了神。 众仙皆知,拾荒者拾荒,拾的便是万物的印念,所谓万物便包括了凡间。 “寻一狐狸精,余悸。你下凡又所谓何事?难不成要体验凡间七情六欲的生活?”我带着点笑意的抬手拢着发丝上的金色龙筋,指尖戳了戳龙筋。 这时,原本神情舒缓的茯笹不作声倒也出奇的看着龙筋,神情也染上了几分复杂,眼里的情绪是我不曾知道的。我别扭的松开手不去触碰龙筋,快步的往前走,只想躲开茯笹帝尊着古怪的眼神。 “拾荒,十八罗汉中的伏虎罗汉你可知?” 伏虎罗汉? 我停下脚步,细细的回想,倒却涌出了不少回忆:‘吾为伏虎罗汉,尔等可称吾为宾头卢尊者’‘哎,拾荒,我是伏虎,你殿里的重弃做的点心真好吃,再给我几块让我带回给我师兄弟们尝尝’。 “自是认得,怎了?” 茯笹那大眼睛认真看着我,语气平淡说:“伏虎罗汉,不久前受佛祖释迦牟尼之嘱下凡,如今了无音讯。” 从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我清楚的看到有些发愣的自己,伏虎失踪?难怪这些日子没来搅扰我的清净,可是我想不出何人能伤他!思来想去,却是想不出何人能伤及到他。 我沉默不语,心里的疑惑和隐约的不安,是出了何等重大的事才惊得茯笹这一在仙界不问世事的帝尊下凡? 稀稀疏疏的野枝众生的杂草,偶尔传来的风声呜咽,萧瑟的落叶飘落在茯笹的肩上。茯笹只是微微蹙眉,竟也任由着枯叶沾在他身上。 我觉是他太懒了,以至于懒得挪开身子抖掉枯叶。 “穷奇可曾听说过?” 茯笹并没有因为我的沉默而停止,他好看的眉角散去了之前的愉悦,僵着脸反而使我觉得这才是真的茯笹,意识到事情发展超出了我的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 我尴尬的轻咳出声,何来的意料之外,我从不知晓哪来的意料之外呢。茯笹奇怪的暼了我一眼,我分明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 我愤怒的在心里骂了他几句,面上自是得微笑才能掩盖心中测愤怒。 穷奇,上古凶兽,食人,怎么能没听过。 他定是轻瞧了我。 侧头看着背对着我的茯笹,清色的丝绸缎子,隐然清淡的荷香,闪闪发亮的光头间接无视。我愤怒的心情瞬间消去,同时也好奇为何他不使自己发丝长出来。 这厮容颜真真绝美。 …嘶 我狠狠的掐自己的手背,冒着泪花看茯笹的背影。如此清心寡欲的帝尊,我怎可以对他发痴。 我呲牙,揉着手背好奇的问,“听过,怎了?” 茯笹像是轻笑出声:“无事,玩逗你罢了。” 我恶狠狠的盯着眼里满是笑意的茯笹,暗暗磨牙,这人太讨厌了! 十八罗汉中的伏虎转换到上古凶兽穷奇,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一定的关联,又或者伏虎被穷奇所伤?可是,穷奇在蛮荒之地,蛮荒是禁地,伏虎不会闲到那种程度。 风卷着枯叶而过,一股麝香扑鼻而来。茯笹嫌弃的皱眉闭息,我偷偷朝他吐舌以表对他的嫌弃。随即抖掉落在发丝上的枯叶,捻着不知从哪吹来的桃花,有些嘲讽的看一角处的灌木,“真是对自己的道行有信心,出来罢。” 第五章 灵狐余悸 我好心的施了点法术,将灌木丛里的妖精喊了出来。是的,喊出来,只不过是用点小卷风。茯笹面容貌虽似又出现了龟裂,但我看得清楚,他眼里尽是赞同。 半晌后茯笹嘴角动了动,最后带着一丝犹豫道:“以前我总觉你喜动粗,这会我肯定了。” 以前? 我本想询问我以前什么模样,但是他最后那句让我瞬间怒了。想与他好好说道说道时,一道声音不识相的在一旁响起,“拾荒上仙,初次见面动粗可不好。不知上仙特意把余悸唤出来,是有何要事?” 娇滴滴的声音惊得我有些嫌弃自己粗旷的声音,也失去了与茯笹说道的兴趣。空气中,一股檀香味扑鼻而来,刺激着鼻翼发酸。一时没忍住,伸手揉了揉鼻尖。 入目,一张惊艳的容颜,身着一袭鹅黄色的广袖拖地长裙,腰际上别着一块类似玉佩的东西,她右手撑着粉色的油纸伞,凤眼里满是妩媚之意。 “这位师傅模样颇为俊俏,上仙不如就送与余悸作伴吧。” 余悸舔着唇媚眼如丝的调戏着茯笹,目光紧紧黏在茯笹俊俏的脸蛋上。 这般无礼的话。 这般无礼的举动。 真得我心! 我心想,这只狐狸精倒是很有眼光呢,于是笑嘻嘻的开口道:“送了送了,莫与我客气。” 说完,我故作平静的看了眼神色似无奈的茯笹,随即抿嘴偷笑。茯笹无奈的神情消去,面无表情暼了我一眼。随手拈来一绿叶弹指一挥,那女子的一缕秀发随之掉落。 她面目一惊,略微发白惊慌的模样倒却令人心生几分怜爱。 嗯,我挑眉,悟出了一个道理:茯笹喜欢动粗,特别是对漂亮的姑娘,不然我拾荒三番几次的偷溜去他的莲花池破坏,他竟然一脸淡定的在那体验俗世。 “拾荒,你是太闲了吗?” 大概是我刚才的话把这位帝尊惹出了点恼意,他看我的眼神,分明是恨不得给我几刀才甘心的模样。 “不曾不曾,我这就办正事。咳咳,余悸,你身上竟有多个人的印念,可见你作恶不少。”我连忙敛起看戏的心思,带有些威严的看眼笑得有些古怪的余悸,也不曾多想就抬手化了道红绫。 我觉得是杀气腾腾的朝余悸涌去,可沾上她的肩头只不过划破一方绸罗。 见状,收回红绫,等待茯笹出手相助。毕竟身为帝尊,看到小辈的我不敌余悸,自是怕我将天庭的脸面丢一丢,会出手相助的。 我原本以为身为帝尊的茯笹会主动去收拾余悸,却不知是我想的太好了,我把帝尊想的有些脸皮了。我带着激动又得逞的心情,一扭头却看到他不知何时闪到我身后,慵懒的倚着树干,撑着腮在一旁很认真的观看。 俨然是一副看戏的丝毫不愿参与的模样,简直太可恨了! 余悸不慌不忙的闪躲开我的攻击,带笑的表情深深打击到了我的自尊。大概是想在茯笹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又或者是其他的心思作怪。我无意多想,随即收敛打闹的心绪,双手合十迅速的抽出祭奠剑。 “万世一合,诛心丝无。祭奠,去。”右手掌心迅速的朝剑柄抓去,‘祭奠剑,拾荒上仙的本命剑’这是清音与我说的话。 余悸快速现出原身,九尾狐狸。 原是灵狐呀,我有些惊讶。 狐狸精和灵狐,自是有一定的区别。灵狐一族的皮毛向来雪白如月光,那雪白的狐狸尾巴狂暴的舞动在空中,看着疯狂到了极点的余悸,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这只灵狐,怎觉得她本意是要寻死? 也罢,害人之妖想死我便成全她。 想及此,我眉眼骤冷。右手食指一点剑柄,一道血光朝余悸劈去,剑光所到之所一片狼藉。我转动手指,收回祭奠剑。血光黯淡后,余悸半跪在地,手握紧胸口嘴角有血丝流了出来,眼底忽然冒出一丝丝悲凉和喜悦。 我欲想上前询问一二,谁知余悸却摇头低声喃喃自语。我心底越发迷惑,但还是准备收回她身上的印记。 茯笹在旁皱眉不赞同,他道:“拾荒,不曾想到你看似娇柔却如此暴力,不好。” 他冷不丁的冒出句话,我原本开心的想要念咒语收回不属于余悸的印念,未开口的话尽数咽在喉中。我咽得狠,闹得自己天翻地覆一阵呛咳。脸蛋憋得通红,只能扶着树低头微缓。 瞥眼茯笹,他眉眼里都是笑意,真真果然不道德! 难怪清音与我说,勿惹茯笹帝尊,他的境界不是尔等能干掉的。 “拾荒上仙,咳咳…可否听小妖一个故事”余悸凄凉的笑了笑,眼里竟是得逞之意。 得逞? 本想追究追究,但惨白的脸蛋悲哀的眼神竟让我不由得心生怜悯之意,屈身蹲在她面前,静静的看着她本就清澈干净的双眼,拥有这般透灵的眼睛的人,怎会伤及无辜? 着实好奇。 “且说来听听。” 是佛赞叹须菩提,善得我心,善得我意也。 第六章 余悸篇(一) 佛欲说法,常先戒敕,令诸听者,一心静默,吾当为说。 余悸本是雪灵山里的一只白狐,不曾踏入世间也不曾参与凡尘的争闹。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就这过完一生,又或者修道升仙位。 白狐属于灵狐一族,深居雪山深处。因深居雪山,不与外界接触,心灵纯洁干净。其法力及其内丹比其他灵狐更为纯净,因而引得许多修炼之人蜂拥而至。 据白净所言,雪灵山有数名精灵,但却不具有实体。它们只因雪灵山而存在,因而不管怎么修炼,都不会具有实体。但至今为止,余悸未曾遇到其他精灵。白净解释,这是因为其他精灵需要召唤才聚集在一起。 雪灵山常日大雪纷飞,不知为何今日雪停了有了些暖光。余悸化为原型,食用雪山上的灵草。这座雪山虽不仅仅她一只白狐,但范围太大,她只听过狐鸣未曾见过其他白狐。因而精灵白净的存在,让她少了几分孤单感。 雪色白如空寂,腊月初,雪灵山里的梅花依旧盛开如雪。她如同往日一般前往修炼,具雪灵山的精灵们所言,再过几年不出意外她便可修炼成仙。 余悸想估摸她这辈子永远都忘不了这时的景象,靠坐在梅花树下一身铠甲的男子,一身刚从沙场下来的杀气让余悸心里发怵。 桃花树下桃花漫天飞舞,雪花卷着花瓣飞扬。在这惊艳的场景里,男子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棱角分明线条。 他虽紧闭着双眼,但却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真好看的人。”余悸蹲下身子,细细打量一番后,满心欢喜的下了评论。 她看了许久,直到男子轻微的呻吟声,她才羞红着脸回过神。余悸扶起已经晕死过去的男人,四处张望也不知他是如何闯进这雪灵山。她猜想,大概是哪处的结界出现问题了,这几日需仔细检查才行,以防生人进入扰了这雪山的清净。 余悸快速的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男子,满脸通红的挪开视线。平生第一次遇见生灵,虽是凡人但却觉得很神奇。余悸心里一阵慌乱,她按了按心脏,这里犹如失去了控制一般乱跳。她猜想,她大致是病了。 这男子伤势太重,若将他丢在此处定无一线生机。而精灵白净常与她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余悸歪头想了想,将男子下滑的身子圈住,红着脸道:“我救你,你醒了就马上离开。” 空无一人的雪山里,余悸清脆的声音格外嘹亮。她吃力的扶着男子,自言自语道:“你不说话,那就算你默认了。男儿顶天立地,说话算数哦。”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娇俏,还不自知,故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颇为可爱乖巧的模样。 “呼,好重。”余悸喘着气将男子轻轻安置在她的床上,简单的清理他的伤势,擦净他脸上的血迹。随即将一旁不知放置多久的棉袄盖在他发抖冰冷的身体上,看着他精致的脸,余悸满意的笑了笑。她弹去手中的湿意,这棉袄是她收集不知何种生灵的绒毛,这会派上用场她极其的兴奋。她四处看了看,轻轻一弹指,一旁的瞬间冒出了火花,一缕青烟从木屋里冒出。 她是白狐,居住在这雪山深处却并不需要取暖之物。余悸趴在床旁,静静看着男子极其苍白的脸庞,心想道这人类真是脆弱极了,还是妖好。 雪灵山并非未曾闯入过人类,但她遇见的几乎全是早被冻死的人类。这还是唯一一个存活的,因而余悸分外稀奇。 “余悸,这生人你怎搬来此处?”精灵白净那空灵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似乎不赞同余悸的做法。 余悸起身,伸了伸懒腰笑眯眯的回道:“你不是常与我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白净显然着急了,“但你也不能这般轻易的暴露自己的住所。” 余悸垂下眼帘,床上的男子紧皱的双眉不知何时舒展开了,她见状羞涩的笑了笑。白净咽住了,它不知怎么劝说余悸,余悸的神情是它第一次所见,温柔羞涩以及一些它前所未见的神情。 “你不必担忧,我自有主张。”余悸轻笑,转身欲要离去。 “你这是要去何处?”白净茫然的询问。如今有个凡人在此,余悸此时去修炼怕是不妥,这雪灵山并非她一只白狐。 “采药,他的伤势颇重。”余悸将一旁的篮子拎起,挽在手腕中。 “你可知晓他会引来其他白狐,这雪灵山并非全是能接受生人进入。” “这自然,我已布下结界,你在此替我看着他。”余悸话音刚落,未等白净出声便消失在小木屋里。 白净叹息,一股白色的烟雾以它所在的位置为中心,缓慢的输入男子的身子里。白净空灵的声音在男子的脑海里响起,它语气平缓却满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印在他的脑海里,“我如今救你一命,望日后你不负我所望待余悸好一点。” 这男子身上的血腥味颇重,怕是常年在沙场上的人。他伤是最好的证明,很显然是在沙场所中的毒箭,怕是简单的灵药不能解。且身上的剑痕醒目万分,怕有被人追杀过。白净透明的双手轻轻按在他胸前上方,虚空一抹,他身上的伤痕瞬间消失,甚至比之前更为光滑。余悸之前的清理让他的伤口沾了水,幸而它及时发现了。这男子误闯雪灵山,怕是不简单呢。 雪灵山是一座死火山,但火山口依旧有许多生物存活,例如这四处乱窜的兔子以及野鸡。余悸将所需的草药采集好后,顺道采摘了许多水果,她本想抓几只野鸡炖汤,因为那凡人身子需大补。但是细想,还是缓缓吧,或许那凡人厨艺不错呢,且她只会简单的烤鸡。 大雪停了几日,余悸偷懒了几天。但依旧坚持每日深入雪峰中为他寻草药灵芝,细心的为他每日擦拭身子,日日夜夜的守候在他跟前,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夜里大雪呼啸,余悸蹲在火堆让慢慢烤着野鸡。这举动让白净颇为嫌弃,她已辟谷,吃东西纯属嘴馋罢了。“这凡人昏迷这么多日,你打算怎么办?” 余悸呼着气吹烫手的肉,塞进嘴里满足的摇头晃脑的看着床上的人,漫不经心道:“那我便养着他,这并无不可。” 第七章 余悸篇(二) “咳咳咳…”床上的人突然咳嗽出声,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余悸惊讶的走过去,嘴里还嚼着鸡肉,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凑到男子面前,“你醒了,可是饿坏了?” 白净默默翻了个白眼,这男子昏迷这几天未曾进食,雪灵山没有米可熬粥,水果他昏迷不醒没法食用。幸而它和余悸时不时的为他输送真气维持生命,不然早就去见阎王了。 “水,我需要水。”男子虽然虚弱,但是思维清晰眼神更是明亮。 白净只觉这男子,并非一般人。 余悸将手中的肉塞进嘴里,快速把水递过去。男子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避开与她有皮肤接触,动作十分缓慢的接过去。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雪灵山?”余悸看着男子快速的把水喝光,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一丝给人一种他很急促的感觉,反而举手投足之间的从容让一旁的白净眼神复杂了几分。 “南蜀人,司马懿。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司马懿虚弱的轻咳几声,微微低头向余悸表达感谢之意。 “不必谢我,你饿不饿?”余悸小心翼翼的看着司马懿,语气难得得温柔体贴。 “麻烦姑娘了,请把一旁的果实给我即可。”司马懿视线定格在一旁篮子里的水果,眼底抹过几分复杂的情绪。那几颗类似灵果模样的果实,让他心里有了些打量。 若是真是灵果,那他便不用娶那人为妻了以报救命之恩了。想到这里,司马懿瞬间松了口气。 白净将这一切都揽入眼底,这男子不知为何放松下来的模样让它有了些担忧。 余悸笑了笑,将篮子放在床上,脸蛋通红眼睛亮亮的看着司马懿:“这些果子本就是为你采摘的,你快吃些垫垫肚子。” 司马懿微愣,心里冒出一股古怪的感觉。他看着眼前瞳眸干净清澈的女子,原本严谨的神情骤然之间柔和了许多。他将一旁红如火焰的果实握住,这便是他寻了许久的灵果,“姑娘可否能将这果子送给在下?” “自然可以,这一篮子全是你的。”余悸大手一挥,豪气冲天的模样让司马懿忍俊不禁。 谁知余悸却看痴了,她伸手按住司马懿微微勾起的嘴角,不顾他那诧异和瞬间提防的目光,“你笑得真好看,如同话本里的男子一样俊俏。” 深居雪山里,幸而有白净为她寻来的话本,不然怕是无聊透了。翻白净如何寻到话本,余悸却从未知晓。 司马懿别扭的躲开,假装轻咳几声缓解心中的慌乱,“咳咳,姑娘以后莫要这般与他人说话。” 余悸羞涩的笑了笑,终归是害羞了,“我知道,但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怕。” 不知为何,司马懿觉这女子努力掩盖自己害羞的模样,格外的可爱。 “姑娘,能否再给我递杯水又或者扶我走一走。”司马懿突然觉得渴的慌,又或者这木屋着实太热了。 “不可,你的伤得静养不可下床。”余悸自是不同意,转身就给他倒水去。 趁着机会,司马懿打量着这陌生的地方。简单朴素的装饰,干净整洁的摆设以及一旁还冒着热气的烤鸡让司马懿有些发愣。这女子并非一般人,能在这雪山里生存怎会是一般人。她身上那股干净清澈的气息,以及眼底的纯净,让司马懿对她放松了警惕之心。 “姑娘,我昏迷了几日?” 余悸放下茶壶,侧头看了眼司马懿,低头想了想,“大致有五六日了吧。”司马懿冉欲要开口,却被余悸抢了先,只见她一脸的无辜道:“只因你昏迷不醒,我只能将你搬到此处养伤。且不说你身上的伤不宜走动,你想走出雪灵山是不可能的。” 司马懿一愣,眼底散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微低头继续道:“姑娘为何这般确定?” 这话一出,余悸认真的瞧着他的模样,随后更加肯定道:“因为你是人类,走出这木屋半步都有可能面临被冻死的情况。” 话音刚落,余悸连忙捂住嘴巴。她刚刚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实话,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司马懿,试探道:“我是狐妖你怕不怕?” 司马懿抬头,眼里丝毫没有震惊之意,他自当知晓眼前这位女子并非常人,是妖又如何?有时人心更为更怕,他嘴角微翘,语速轻松道:“我知晓,姑娘不必介怀,妖也分好与坏。” 余悸心里一震,眼里满是惊讶之意。毕竟是深居雪灵山不知凶险的灵狐,不懂的隐藏自己的情绪,只见她满心欢喜的将水递过去,“你人真好,和白净平日里说的凡人不一样。” 司马懿呛了一下,低头喝水未曾回话。 大雪飘飘,木屋里穿来几声女子娇俏的声音,偶尔还有几声低沉的男声。平日里寂静的雪山,似乎有了几分热闹的模样,连同往日里不曾碰面的精灵纷纷冒了出来,迎着雪花飞舞。 “哇,你烤的鸡肉真好吃。”余悸凑在司马懿旁边,看着他把果汁洒在鸡肉上,味道瞬间变得美味可口。白净这几日不知忙些什么,许久未曾出现。余悸也没有在意,像是习惯了一样。 余悸舔着嘴唇,欲想伸手撕下一小块塞嘴里尝尝鲜。司马懿眼疾手快的拍来,看着她吃痛的收回手,委屈巴巴的盯着烤鸡,无奈的笑了笑,“会把你烫伤,过会再吃也不急。” 这几日里,他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每次看到她烤鸡都手忙脚乱的,且味道极其差,他着实忍不下去了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谁知,她竟然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怕,肉烤好了吗?”余悸继续舔着嘴角询问司马懿。 “过会就可以了,你去把一旁的果子拿来。”司马懿熟稔的指挥着余悸,余悸自是听话。 余悸笑了笑,眼里皆是星星,“诺,果子。” 第八章 余悸篇(三) 司马懿轻轻一捏,将果子的酸汁滴在肉上,随即撕下一块递给余悸品尝。余悸双眼发着光,接过去乖巧的往嘴里送。她看着一旁的鸡肉,开心的对司马懿说道:“你人真好,给我烤鸡肉吃。” 司马懿冉哑然失笑。 “如今我伤势已好,不知姑娘何时送我出这雪灵山?”司马懿思索许久,最终还是提出了他要离开雪灵山的想法。再待下去,南蜀国真的要被奸人持政了。他看了眼正在与肉搏斗的女子,眼底满是宠溺。 “可我不知南蜀国在何处?”余悸无辜极了。 “姑娘只需送我出山即可,我定会重谢。” 余悸愣住了,她快速转身满脸通红的背对司马懿。不知何时她竟生出嫁于他的荒唐想法,如今他的重谢心里头荒谬的想法越发强烈。余悸想,他们定会如同话本里描述的那般美好幸福。 半响,余悸转过身子,脸蛋发红但眼底带着羞意笑容嫣嫣的道:“这般啊,我不用重谢,你娶我可好?”大雪纷飞,发髻别着一束梅花的她面容带羞的站在床前,分明难以耻齿的从她嘴里吐露出来竟是那么悦耳。 司马懿愣了许久,眼眸里闪烁着她不知道的情愫。那些天他虽昏睡不醒,但也却知晓她怎般细心照料。这几日的相处,女子的纯净更是让他心底产生了微妙的情愫。 想及此,司马懿嘴角微扬,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使余悸沉陷,低沉的男性嗓音回响在她的耳边:“我以南蜀国大将军的荣耀起誓,我司马懿愿娶姑娘为妻,终身不负她,若有违背,终生无子祠。” “我叫余悸,余生不负的余,花语悸动的悸。余生多指教,我的夫。”余悸轻声的说与他听。 那女子,面如雪地里艳丽的梅花,声音清脆字字分明。双手快似揉烂了手帕,低垂着眼帘,嘴角处的笑意却那么的耀眼夺目。 夜里,木屋里一片昧色,赤红的烛光以及女子娇喘的声音,将天上的明月羞得躲进云层里。 待到司马懿深睡过去,细细地白烟萦绕在他们身旁,余悸知晓这是白净前来探望她。余悸瞧着司马懿的睡颜,心底越发柔软。“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寻你呢。” 白净见状自然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它没猜测到竟这么快。它语气平淡,“寻我做什么?要和我你想和这凡人长相厮守?” “嗯,我想和他长相厮守。”余悸一脸通红,她看着白净所在的位置,“我喜欢他,白净我喜欢司马懿。” 白净口气难得的满是怒火:“你一个不知世事险恶的小妖,可曾知晓何为爱!” “我知晓,如同话本一般,愿意为他牺牲一切。”余悸挺直胸膛,一脸的幸福。 “余悸,你可知你这会毁了自己。”白净急了,余悸再静心修炼几年便可升仙。 “无碍,我心意已决,你不必为我担忧。”余悸轻笑的安抚道,“我啊,也向往人间生活,也向往话本里的眷侣。” 白净听此言无奈的绕着余悸打转,依旧是白烟的形状飘向床旁,似在打量司马懿。这男子一身的正气凛然,不知为何白净始终觉得他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戾气,“你可知凡人的寿命对于你而言不过一瞬间,若他死了你怎么办?” 余悸一愣,伸手轻轻揉着司马懿微皱的眉头,“我便回雪灵山,等他转世回来。” 余悸的话让白净愣住了,它颇为无奈的看着余悸和床上的司马懿,“罢了,你心意已决我多说也无益。” 话音刚落,余悸便听到白净发出一声空灵响亮的声音。她愣住了,这声音她从未听白净发出过,像极了某种信号一般。 不到一盏灯的时间,一阵大风刮来,余悸连忙护住被她使法深睡过去的司马懿。待大风过去之后,余悸才发现雪山的精灵们蜂拥而至,纷纷将他们围成圈。 “这这这?白净这是做什么?”余悸有些慌乱。 “你不必紧张,我们只不过是要为你送上祝福罢了。”这声音悠长古老,满是安抚的语气。说完后,精灵们纷纷低头合掌交叉握在一起为他们清唱欢心曲。 欢心曲,顾名思义即为愿眷侣们余生两不负,满意欢喜的度过。此为雪灵山最为神圣礼仪,也是精灵们的职责所在。 “愿痴人一生无悔,白头偕老一人心……”轻松悦耳的歌声响彻整个雪灵山,雪花轻轻的飘,白里透红的梅幽幽的暗发清香…… 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 入雪灵山难,出雪灵山更难。余悸这几日惆怅得不行,她本想寻白净一同想个法子,但自从那日后白净便不再见她。想到此,余悸重重叹了口气,这雪灵山的结界越发的强,以她的修为不足打开一个小口子。 时间已过半月,余悸越发着急,就连日常的修炼都给遗忘了。司马懿神情虽未有何异样,直到昨夜余悸半夜醒来,看到司马懿紧皱双眉在窗口处眺望思索,她才意识到这男人虽身在此处但依旧心系着他的南蜀国。 将军夜引弓空对月,举杯却愁未死沙场。 “白净,白净你快出来。”余悸爬上雪灵山顶峰,任由大风与雪刮着她的脸颊,生疼的感觉让她皱着双眉,眼眶被风吹得赤红。 “白净不愿与你相见,请回吧。”空荡荡的雪山里传来清楚明了的话 余悸惊了一下,连忙问道:“为何?” “余悸,雪灵山的精灵是伴着山中生灵而出生。你已嫁给凡人,因而你已不属于这雪灵山,白净自是不会与你见面。” 余悸一愣,神色颇为恍惚的看着四周,企图寻找声音来源之处。 那声音依旧在四周响起,它道:“这山中的结界并不难破,只是你愿不愿的问题。” “此话怎讲?”余悸收回视线,低头看着白净的雪,心里一阵苦涩。 “你若想离去,谁也拦不住。但你若想回来,怕是不可能了。”这声音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很惋惜道:“余悸,你确实不悔吗?” 余悸低着头,眼泪滴在雪上,“不悔,请您告诉我出山的方法。” 第九章 余悸篇(四) “唉,明日你把司马懿带去结界边等一人,她会告知你方法。”这声音失望极了 “谢谢。”余悸拽紧衣角,咬着嘴角深深鞠了一躬。 声音在空荡荡的山里格外清明,那人未曾回话,余悸待了许久才挪开脚步缓慢的离去。 夜里寂静无声,司马懿将肉递给一旁异常安静的余悸。 余悸愣愣的看着地面未曾意识到自己走神,司马懿冉眼底抹过怜惜,蹲下身子轻轻将她揽入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旋,“余悸,你在此处等我即可,我会想法子回到这里陪你。” “傻子,既然嫁给你了,自是跟着你。”余悸笑了笑,心里那苦涩瞬间消去了大部分。她伸手紧紧握着他的肩膀,将脸蛋埋进他胸口处,声音闷闷的,“到时候我就只有你了,你记得不要抛下我。” “你是我妻,怎会弃你而去呢。”司马懿眼神暗淡几分,他看着窗外呼啸不已的风雪,心里一阵无力。 身为南蜀国的大将军,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职责,那便是保家护国。身为余悸的丈夫,他更是不该让余悸远离他乡,步入慌乱的世事里。 但是呢,在南蜀国,他有一个人的恩情需要还清。只要还清了,他便带余悸回到此处,不管任何代价。想到此,司马懿加深几分力度,将怀里的娇人紧紧搂着,仿佛一放轻力度他就会失去怀里的人。 夜很深,屋内的人躺在床上,眉间紧锁着。司马懿看着余悸的神情,许久后伸手轻轻揉着余悸的眉间将身上携带的玉佩系在余悸腰间。随后他轻轻掀开被子下了床,站在窗口处看着皎洁的月光,“说话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你是何人?”白净的声音骤然响起,嗓音里带着几分惊讶。 “南蜀国大将军司马懿,你来此的目的是想与我说什么?”司马懿神情平淡,棱角分明的俊颜不同往日,一副冷疏的模样。 白净冷笑,“原是司马家的人,你到此处是为何而来?” 司马懿眉间微挑,“灵果,可还有疑惑?” “你要灵果做什么?” “还恩情,你若是怕我会负了余悸,那大可不必。”司马懿冉负手而立,目光紧紧盯着门口处的一角,“她如同我生命一般。” 白净满是不信任,“空口无凭,让我如何信你这个凡人。” 司马懿神色严肃,抬手发誓,他道:“我以南蜀国大将军的荣誉起誓,定不负余悸。” 白净:“希望你对得起她,莫负我的一片苦心。” 司马懿心中微微不安,皱眉追问道:“这话怎讲?” 房里未曾有声音响起。 司马懿看着紧闭的木门,皱眉朝房间走去。床上的人儿紧紧抱着被角,眉间依旧紧皱着,神色略微苍白,大概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司马懿轻轻走过去,俯身轻吻在心上人的额头上,声音满是宠溺怜惜,“莫怕,我的爱人。” 他刚落,便躺下将余悸揽入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长发微微闭眼。莫怕,哪怕兵临城下,他也会手握兵戟将她带回。 次日,依旧大雪满天寒气逼人的天气。余悸伸手将司马懿微皱的领子翻了翻,抬眼便撞进他满是情意的眼眸里。她羞涩的扭开视线,欲想收回手却被司马懿紧紧捂住,“余悸,你后悔吗?” “不后悔,因为是你呀。”余悸仰头轻笑,语气万分的信任和喜悦。 司马懿勾着嘴角,目光如炬的与余悸对视。看着红晕染上脸颊的余悸,司马懿心中一阵悸动。他俯身轻轻一吻在她眼角处,牵着呆滞的余悸神色轻松的走出木屋。扑面而来的雪花寒气逼人,两人紧紧靠在一起,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目的地走去。 “唉,白净你确定吗?”声音在余悸两人走远后缓缓响起,和昨日余悸对话的声音一模一样。 “嗯,她这般幸福,我此生也就无憾了。”白净声音里有一股默然的孤单和轻松,甚至有苍凉赴死的感觉。 “唉,上天有好生之德,又何苦为难众生呢。” “大致是因劫而生吧。”白净的声音难得带上几分笑意,全然无方才的沧桑孤寂的感觉。 今日的寒气太重,余悸不得不施法为司马懿御寒,她心中不知为何十分不安。已过一柱香的时间,余悸扭头看着身后,一道透明的身影步伐缓慢的朝他们走开。不知为何,这身影让余悸为之一振,心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翻涌而上。 司马懿注意到余悸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人已然到了他们面前。这人一身雪白色如同透明一般,他眼眸平淡如水,目光越过余悸,直直定在司马懿身上,神色圣神不可侵犯,“你们要出此山?” 余悸一愣,嘴唇微微发抖。 “你是何人?”司马懿危险的眯起眼睛,将余悸护在身后。 这人见状,神色松缓了几分。 “白净,你不是说精灵此生无实体吗?”余悸身子微抖目光满是欢喜,她用力的控制情绪从司马懿冉身后走出,双手抖着要去触碰眼前的人。 “嗯,此生无实体。”白净神色冷淡的躲开余悸的手,余悸看着空荡的手,茫然的抬头看着白净,她一脸冷漠的表情险些将余悸击倒。 “那为何你有了实体?” “出了此山,即便后悔也回不来了。”白净未曾回答余悸的问题,他的声音空洞丝毫不带情绪,目光同样冰冷如雪一样清澈的看着司马懿扶着神色暗淡的余悸。他缩在袖口的手紧紧拽着拳,用力压抑自己的不忍,“想好了吗?不悔吗?” “白净,请告诉我出山的代价。”余悸脸色惨白,她接受不了对她一脸陌生的白净。 白净瞳眸猛的收缩,他连忙将视线挪开,伸手触碰那肉眼看不到的结界,“代价这词太重了,你只需耗费一些修为即可。” “这般简单?”司马懿显然不信任这话,若这么简单余悸不必慌了几天。 “就这么简单,你们信与不信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 “怎么做?”余悸轻轻推开司马懿,眼底的信任让白净快速挪开视线。 “需你的血与你的真气。” 第十章 余悸篇(五) “不可!”司马懿毅然拒绝,他接受不了余悸在他面前流血的场景。 余悸安抚性的握住他的手,轻轻笑了笑,随即目光坚定的看着白净的侧脸,“可以,我可以。” 白净心口一抽,面无表情道:“嗯,开始吧。” 余悸只点头示意自己知晓,目光扫过白净没有波澜的脸,他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她挪开视线,咬破手指双手往上一按,真气缓缓从她身上流出。 “余悸,日后记得惦念我。”白净的声音极其低,低的他自己几乎都听不到。 余悸忙着输出真气未曾留意,司马懿常年征战,听觉自是比一般人强很多。他欲想上前询问白净这话何意。谁知白净转头,嘴角噙着一抹笑,不像方才的冷疏,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如春风里盛开的花。 司马懿一愣最后瞪大双眼,白净整个人忽然泛起一层荧光,洁白不可侵犯的光芒,他的身体逐渐化成光,袅袅盘旋在余悸身上,最后顺着余悸的双手融入结界里。 余悸心里像是被掏出一块一般,她像被人施了法一样,睁大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看着白净化成光融入她的真气里,将坚不可摧的结界割出容得下两个人的口子。 “白净,你莫淘气。”余悸脸色惨白保持原来的动作,双手发抖。“白净,你快出来。”余悸嗓音沙哑得厉害,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她看着空荡荡的双手,神色极其茫然绝望的扭头看着司马懿冉,眼帘微垂。 空荡的雪山里,响起一声女子撕声裂肺的声音,满是悲凉的呼喊道:“白净!” “生为劫,死可灭。”声音清越,比昨日的声音多了几分威严,“余悸,你可知错?” 余悸一把推开搀扶着她的司马懿,无力的跪在雪地上,眼睛空洞无以往生动有灵气,她嗓音沙哑的抬头看着飘着雪的天空,“雪山山神,白净去哪了?” 雪山山神分明叹了口气,清越的嗓音里难得流露出几分悲凉之意,“雪灵山已无白净,你速速离去吧。” 余悸身子颤抖,“他方才明明,” “余悸你只知雪灵山的精灵是伴着山中生灵而出生,却不知山中生灵想离开雪灵山,唯一的办法便是精灵自行毁去实体方可破了结界。” 余悸瘫在雪地上,目光呆滞。 “白净与你,本是共生啊。”声音悠长神秘 余悸只记得山神清越悦耳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些什么,具体她却不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抱着司马懿哭的很是伤神,“我只有你一人了,只有你一人了。” 她茫然的看着一片绿意的森林,月色皎洁正适合修炼。余悸盘腿而坐运气,她为了将司马懿护送回南蜀国消耗过多的真气,这般虚弱的身子与他去人间不妥,因而司马懿提议余悸留在这修炼,待他处理好事情后再寻她。 不知为何,余悸心中空了一块似的,她迷迷糊糊记得自己似乎被山神抹去了一个人的记忆,具体是谁她不记得了。 是谁呢? 余悸眼神暗淡无光,随即缓缓闭上努力静下心修炼。适得其反,余悸嘴角溢出献血,她心里很乱,那缺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她努力压抑住凌乱的气息,试图将内息静下来。 此处的灵气异常足,适合余悸恢复真气。她四处张望,这林子里的生灵十分平静温和。但不知为何她总觉有一股震慑着众人的力量,蠢蠢欲动的妖被压得丝毫不敢动弹。幸而这股力量不介意她在此处修炼,不然她早就被打散了魂魄。 “罢了,早日恢复去寻懿方是正事。”这几个月的修炼余悸缓和了不少,她想起司马懿微皱双眉的模样,轻声笑了笑。 “你说的可是南蜀国的大将军司马懿?”一道细小的声音突然响起 余悸一愣,扭头看向一旁的小麻雀,“嗯,怎么了?” “此处离南蜀国不远,昨日我路过南蜀国时无意之中知晓他要和公主成亲了,你是他什么人?” “不会的,他不是那种负心的人。” “可人妖殊途,你莫做傻事。”小麻雀理了理它的羽毛,轻轻跳到另一根树枝上,“这事我未曾骗你,你若不信可去一探究竟,不过人间道士你可要小心。” 余悸气息混乱,闷闷嗯了一声。 小麻雀这消息确是未骗她,余悸捂着胸口闷疼不已。 人们都传,司马将军将要娶南蜀第一美人蜀月禾公主。难怪没有前来寻她,原来是美人在怀。余悸隐忍住那次落下的旧疾,静静地站在客栈窗前,她是不是该回雪灵山?但是,雪灵山她怕是回不去了呢。 她不甘呀,明明说好娶她为妻的人转眼就要娶妻,余悸双眼无神的盯着喧闹的大街。她该怎么做?又该去哪? 梅花虽美,但却短暂,红尘如梦,往事不堪回首向来萧瑟处,人心涣散,七重血纱,难挽君心。 第十一章 余悸篇(六) 是夜,寂静无声的夜晚。 余悸跃过树梢轻松的躲开守卫,狐狸的鼻子嗅觉本身就强,司马懿身为将军,常年的战争使他身上有一股血腥味,凭着对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找到了他的房间。 不知为何,余悸脚步挪不开。她踌躇不前的站在门前,透过窗纸,他似乎在抿着薄唇凝神看书。余悸苦笑,薄唇之人真是无情啊。 余悸心里苦涩不已,转身想要就此离去重回雪灵山,“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呢。”如此冷冽的声音震得余悸的心直发愣,她僵着身子不敢转身。 “砰”的一声门被粗暴的推开了,她身子微颤,缓慢的转过身,撞入眼球的却是一个杀气腾腾的陌生男子。 发愣之际,却看到他着一身松垮垮的夹了层的锦缎料子走了出来。 “余悸?” 他语气是肯定的可眼里却有着疑惑,他走上前带着焦急的神色握住她冰冷的手,眉眼里的怜惜让余悸不知该去判断真假。 李壬皱着眉头看着司马懿和余悸,告诫的喊了一声将军,司马懿冷冽的扭头看了眼李壬,语气不曾有感情,“退下”。 李壬似乎憋着一股气,恼怒的踹开脚边的石椅,铁青着脸离开了。 “松手,你既已允了要娶我为妻,也有了夫妻之实,又为何食言将娶蜀月禾?”余悸敛起了司马懿冉熟悉的没有烦恼的笑容,如同她的手一般冰冷的表情。 司马懿没有解释却也没有松开手,他知道,她怨他三个月以来不曾去寻她,他也知道,此时若松开她的手,此生无缘再见她。 “饿了吗?想吃些什么?我唤人去给你做。”他压低声音,生怕惊吓到身旁的娇人,这般放低身段不像他以往的作风。 余悸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他借力拉入怀里。余悸微颤着眼帘,她知道她已不再是雪灵山上无欲无念的白狐,那段缺失的记忆不知怎的让她对雪灵山满是伤神。 她用力推着司马懿的胸口,最后红着眼眶放弃挣扎双手仿佛无力的垂放在两际,她低声哽咽到放声大哭,满腔的委屈终于爆发了。 “余悸,不哭,相信我好吗。”司马懿沙哑着嗓音,用力的抱着哭得几个快呼吸不了的女子。他眼里的戾气越来越重,眉角里含有的杀气惊人的重。 他的妻,只能是她,谁也不能充当,名义上也不可。 可他别无选择啊! “司马懿,我很难受,很难受,我不想哭,一点也不想哭。”余悸断断续续带着哭腔说道。 “我知道,余悸,请相信我。”司马懿怜惜的抬袖拭擦她面容上的泪花,哭得红肿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司马懿冉敛起身上的戾气生怕惊到她,轻声耐心的安抚着。 夜已深。 “将军,有情报。”门外传来下属的声音。 司马懿看着已经深睡的余悸,轻轻的俯身一吻在她的额头,拢了拢被子,轻声的关上门,看似深睡的余悸眼角却掉了泪水。 那一夜,将军府的书房一夜未熄灯,隐隐约约传来争执不休的声音以及东西破碎的响声,一名满脸怒气的男子摔门而出。 “司马懿,你这是抗旨!”男子带着怒气说道。 “那又如何?当初的恩情我早已报完,这场戏你分明清楚她并不无辜!”司马懿声音冷清,层层裹着冰霜带刺。 “你怎可如此?” 他充耳未闻,指腹磨蹭玉板指,“呵,傀儡不是我作风,王不似王。” 男子一愣,蠕动嘴唇却半句也说不出什么,他目光深沉的看着余悸所在的房间,随即直接纵身一跃离去了。 司马懿神情不变,负手而立看着男子离去的身影与夜融为一体,他微微闭眼语气平淡道:“我的妻我的主?呵,讽刺极了。” 余悸原本闭着的眼抖了抖,眼泪从眼角滑落,把枕头一角打湿。 第二日,余悸醒来时被人告知将军进宫了,她记得这嗓音是昨晚被司马懿呵斥退下的男子,轻轻揉了揉眉角看着推门进来的婢女。余悸心想,原本凡人尊卑之分这般严谨,“我自己来即可,你们下去吧”。 洗涮穿戴好,余悸轻轻推开门,迈出门槛走到大树旁。她眨了眨眼失神的坐在庭院里,看着高大的榕树笼罩在院里,稀疏的光投过叶缝撒在地面上。 余悸心想,雪灵山怕依旧是满天雪花飞舞吧。 “姑娘,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李壬去而复返。 余悸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紧盯自己的绣鞋,上面不知何时沾染上了污秽,“那就别说了吧。”话音刚落,余悸就愣住了,何时自己的声音沙哑到她都觉得陌生。 李壬不曾想过她是这般回答,愣愣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放心吧,我会离开的,不会误了你将军的喜事,帮我向你家将军传句话。”余悸平静的脸上闪过几缕悲哀,她缓慢的起身,轻轻的拍了拍没有任何灰尘的袖子,扶着发髻认真的看着李壬说道:“我本意虽是君,却乃君心不似前,喜轿临门前,才恍醒新娘子是她人,就此划开惦念,从此陌路不相逢,真真荒芜了片片雪痕心呀。” 句句都似乎含着余悸的力气与精力,惨白的脸色,虚渺的步伐,她握紧胸口,旧疾复发,口舌之间都是血腥味。在昏迷之前,她似乎看到了司马懿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以及身边李壬不赞同的皱着眉。 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若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 第十二章 余悸篇(七) 待她再次清醒时,天色已经十分昏暗,但是院里始终寂静无声无息的,她默默的撑起身子却将刚跨步进门的司马懿吓住了。他一手端着药一手不知拿着何物放在床旁的桌子上,他坐在她的床头前,端着药像是要哄她喝下。 那药分明是对付她的,余悸看着那黑乎乎的药心里苦涩不已。她安静的看着他的双眼,想从其中看出点什么,但是漆黑的双眸里除了她不知真假的怜惜之外别无其他。 这让她如何去信他!? 罢了。 她含笑接过碗,拿起勺子缓慢的搅拌着药水,不曾抬眼看他也没有出声询问他。毕竟事实太露骨了她接受不了,至少她可以安慰自己他是不知情的。 冰冷带着刺鼻的药味,她张嘴就要饮完,殊不知司马懿伸手用力的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喝下,他低垂着眼帘,好看的模样模模糊糊的,“余悸,你明明知道这药你喝了会有什么后果,你…”他说不出口。 “会死,可是,这是你给我的药,司马懿。”余悸笑容灿烂的看着司马懿,她的手不由自主扣紧碗边,眼底抹不开的悲凉。 你给我的,就是致我于死地的毒药,我也会很幸福的喝了,因为那是你给我的东西,我信你不会伤我而已。 她终究下不了心去猜疑他,哪怕事实就摆在眼前。 “只是我想不通,你们凡人最为讲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你这是为何呢?”余悸轻晃碗,那所谓的药溅出几滴在她的手背上,温热的感觉让余悸心里茫然失措。 余悸的话让司马懿愣住了,他未曾解释,但手下意识握紧余悸发凉的手。 余悸吃痛的微微蹙眉,“你在雪灵山的话可是骗我的?” “别喝了。”司马懿用力的抢过碗,静静的看着余悸的瞳眸,用力砰的一声就摔碎在地上。 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在她面前低着头,余悸含着笑不说话,两人之间无形之中流转着一层薄膜。 他抬头不语却静静地看着她的模样,像似下了什么决心。 她张嘴想要开口,司马懿像没看到似突然将余悸拉去怀里,像是要把她镶入他的骨髓,永不分离一般,他猜到她想说的话。“余悸,雪灵山的话并无半路虚假。你信我,信我会娶你的。” 哪怕违背天下人。 余悸轻笑的点头,又怕他感觉不到,用力的嗯了一声,像似开心的模样抱着司马懿冉的脖子,轻声的说:“我信你。” 余悸轻声说完,抱着司马懿微微闭眼,神色茫然和凄凉。她信他,终究是会信着他的。 雪灵山,她已回不去了。 度者渡生死大海也,佛心平等,普愿与一切众生,同入圆满清净无余涅槃,同渡生死大海,同诸佛所证也。 几日后,举国上下都知司马懿将军拒婚,原本满是受人妒忌羡慕的公主蜀月禾转眼之间成为了全国的笑柄。皇帝大怒,即日宣司马懿冉进宫,以此为借口收了司马懿手里的虎符。 余悸虽为凡人口中的狐狸精,因深居雪灵山不曾有过纷扰,自然不懂得去算计他人。司马懿想到了这点,嘱咐李壬好好照顾余悸,不可让她出将军府,就匆匆奔向皇宫。 这几日恐有巨变啊!李壬抬头看着明媚的天空。 将军,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壬,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呀,讨厌我也没关系,因为我只喜欢司马懿。”这话看似自言自语但却明白的表达了她的想法,李壬想难怪将军会抗旨。 他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喝点司马懿临走前端给她的药。那药苦得她直皱眉,只见她右手快速的抓颗蜜枣塞嘴里将苦味压下,眼里都是满足的神态。 李壬握着剑柄面无表情的说:“不讨厌,将军认可的人终究不会错。” “不讨厌?为何昨晚你要给司马懿施法蛊惑他对我下手?” 李壬厌恶的看了一眼余悸,神色颇为严肃道:“少装可怜样,将军是否被法术蛊惑你心里清楚得很,不必骗自己。” 余悸惊讶的抬头看一副严肃的李壬,愣愣的笑了笑,“也是,你不屑于对付我。” 说完她转身就往院里走去,静静地看着艳阳天。微风拂过,李壬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眉毛不留痕迹的皱起,却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但是,我着实好奇。李将军,你为何不回山里而在此?”余悸放慢脚步像似在自言自语,李壬暗了暗眼眸没有吭声,余悸低声笑笑便不再言语。 这时老管家神色慌张的走过来,看了眼余悸俯身在李壬身旁说道:“李副将,公主来访。” 李壬皱紧双眉,公主他见过几次,那可不是什么善茬。他扭头看到余悸紧张的拽着自个的衣袖的模样,不由担忧了,这女子能是公主的对手吗? 只见公主蜀月禾身穿粉金色的绣花罗衫拖地长裙,外披淡橙色轻纱,一头青丝上别精致的珍珠簪子,温婉可人的模样被人拥护走了过来。 “末将参见公主。”李壬单跪在地,剑柄被右手握在右旁,而余悸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半点行礼的意思。 “大胆奴婢,见到公主还不行礼。”一旁的太监尖着嗓音,阴阳怪气的训斥余悸。余悸轻轻撇了眼蜀月禾,区区一个公主而已,竟妄想她九尾灵狐行礼! 李壬起身挡在余悸前面,讥笑的说道:“狗东西,将军府的贵客岂可容你诋毁。” 这话呛得那太监脸色发青。 “你…” “小安子,住口。”蜀月禾出声打断小安子的话,她含笑上前握住余悸的手,仿佛在示好一般唤了声妹妹。 李壬却深知,皇室女子,岂会容忍令自己丢尽面子的其他女子存在,他正想上前,却被余悸眼神阻止了。 余悸浅笑的看着蜀月禾,缓缓的抽出手说“公主说笑了,论年龄,我也是你姐姐才是。” 蜀月禾姣好的面容有些僵硬,但又很快恢复自然,“我听闻懿哥哥拒婚是因为姐姐,因而想…” 第十三章 余悸篇(八) “公主不必想了,余悸我是不会松手的。” 余悸毫不客气的打断蜀月禾的话,从小娇生惯养,处处被人捧着的蜀月禾面色发青的,双手默默的扯着手帕。而李壬忍住笑意,他却不知看似柔弱的女子说话如此不客气,不拐弯抹角的,真是打击人。 李壬向前一步挡住蜀月禾的脚步,神色平静却让人有压迫的看了一眼一旁欲要出口呵斥他的小安子,直到小安子胆怯的后退几步,他才皮笑肉不笑的挪开视线,“公主此次前来,是有何要事?” 蜀月禾向来不喜司马懿身边的副将,这李壬处处与她作对,若不是他告知司马懿灵果的存在,她蜀月禾早就是司马懿的妻子。 蜀月禾的怒气在眼底散开,居高临下的姿态让李壬皱了皱眉,只听她道:“副将军这话是不欢迎本公主吗?” “属下不敢。” “不敢?”蜀月禾看了眼神色平静的余悸,心里恼火万分,她压抑住怒气,笑得温柔善解人意道:“副将军这话倒像是本宫为难你一般,副将军大人有大量莫与本宫计较。” “若是计较呢?”余悸突然开口 蜀月禾神情一僵,表情难得一脸的茫然与不知所措。李壬别开视线,这余悸还真是丝毫不懂得人情世故呢,这话把高高在上的公主堵得说不出话。 余悸捋了捋散开的碎发,轻轻別了眼李壬的波澜不惊的脸,眼底闪过几分意外,“若是他计较,你怕是走不出这将军府。” “大胆!公主岂能是你等能威胁之人!”小安子出口呵斥,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 李壬轻哼一声,这狐狸倒也知晓他的性子,他看了眼小安子,目光悠长道:“什么时侯你这小太监能代表公主了?” 李壬向来性子傲得狠,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蜀月禾敢把司马懿惹火,却不敢轻易惹毛这个脾气古怪的副将。说来也奇怪,这副将竟无人知晓他的来历,就连司马懿也不清楚。 蜀月禾一呛,回头轻飘飘的看了眼小安子,眼神清冷混着狠意。 “李将军这话被有心人知道了,怕是对将军不利呢。”蜀月禾轻轻一笑,李壬对司马懿的忠心无人能及,就连她的父皇都对此有所顾忌猜疑。 余悸挥手,语气平淡道:“公主莫学人威胁,女儿家心机重不好。” “公主可是有事?”李壬抢先一步开口询问,蜀月禾轻笑闭上嘴轻微摇头,但李壬知晓她正在极力的压抑住那股怒火。毕竟金枝玉叶之躯,头一回碰到一个丝毫不畏惧皇权的女人还真是让蜀月禾难以下手。 “姐姐误会了,我…” “叫我余悸即可,我们并不亲密。”余悸皱眉打断蜀月禾的话,她一脸认真的表情让李壬对她少了几分警戒。 蜀月禾彻底黑了脸,她轻哼一声轻蔑的打量余悸,最后摔袖离去。 李壬顺着余悸的视线望去,蜀月禾恼羞成怒的上了轿子离去,他将剑拨到身后,“这地方不适合你,你离去比较好。” 余悸含着笑意,“那适合你吗?你本是山中之人。” “这是为你好,你离去与否我不在乎。” 余悸一愣,看着李壬棱角分明的脸,神情恍惚道:“嗯,我不会离去。” 话刚落,她按着胸口处重重的吐了口浊气。为何她心中会觉得她只有司马懿冉一人?为何丝毫不记得离开雪灵山的场景? 余悸这异样让李壬眉间一跳,他上前几步开口询问道:“你怎么了?” “无碍,旧伤罢了。” “你这副模样留在将军身边也是隐患,何苦呢?京中近日怕有大事发生,将军无暇顾及你。”李壬非常不赞同余悸的举动,京中几股力量在较劲,皇帝的猜忌更是让人心慌乱不已。 余悸满是苍凉的仰望这明媚的天空,刺眼的光线让她难受的眯着眼睛,她语气平淡得不带情绪,“可我似乎已经回不去了,雪灵山我回不去了。” 雪灵山? 李壬神色微妙的发生变化,他未曾开口缓缓转身离去。 响午,司马懿回府便匆匆与众人在书房不知商讨何事。余悸坐在大榕树下发愣,刺目的光线让她眼睛十分不舒服,她微微闭眼低声喃喃自语,“雪灵山,想回去。” 夜幕降临,司马懿未从书房里出来,余悸趴在石墩上默默看着夕阳西下,晕红的光线洒在她平静的脸上。 余悸眯眼细细看着已是温和的光线,眼底流露出几分凄凉的无奈。她怀念雪灵山大雪纷飞,怀念那山中的精灵。 精灵? 余悸一愣,随即坐直看向站在一旁已有片刻的婢女,嘴角一扬轻声道:“怎么了?” “晚膳已备好,请姑娘移步。” “你家将军呢?” 婢女微蹲行礼,“将军已出府,特吩咐让奴婢提醒姑娘该用餐了。” “他几时走的?” “将军出府已有片刻,姑娘可还有要问的?” 婢女恭恭敬敬的模样让余悸心中有几分不适,她在雪灵山自由惯了。她抬眼看着婢女一丝不苟的打扮和丝毫没有感情的笑意,微微垂下眼帘,“将晚膳送到我房中即可,李副将可还在府中?” “李副将在府中,需奴婢唤他吗?” 余悸摇头,“不必了,他在哪个房间?” “启雾阁,往前直走便是。” “启雾阁?”余悸皱眉,“将军起的名?” 婢女神色微微不安,她低头轻声继续道:“奴婢不知,但听府中的老人所言,是李副将自己起的。” “别怕,我并无恶意。嗯,你且退下,晚饭送去李副将住处,我与他有事商量。” 婢女愣住了,李副将对这位姑娘的到来似乎并不欢迎呢。她按住心中的念想应了声是便退下,余悸呼了口气笑了笑,缓缓起身随手弹去落在肩上的枯叶。 她满眼眷恋的看着已然落山的太阳,双眼暗淡的望着某个方向,那里似乎有声音在呼唤她回去呢。 李壬的院子很是让人意外,余悸看着满院的青竹与大树,眼底笑意分外浓烈。她竟不知李壬粗狂的外表下,竟有这般温文尔雅的情调。 蹲下身子,伸手抚摸一旁的花瓣,雪灵山的花儿出了桃花似乎就没了,五颜六色的花在余悸眼里满是新奇。 “来此可是有事?”李壬站在余悸身后,皱眉不耐烦。 第十四章 余悸篇(九) 余悸抬头,笑得明媚,“你这院子着实有趣,日后我可以常来吗?” 李壬张了张嘴,本想开口拒绝余悸的请求,但不知为何他想起她念及故土时那眷恋的模样,心里就有些相煎何太急的感慨,最后他一脸不耐的点头,“只要不打扰到我修炼,随意你。” 余悸歪头,双手环着膝盖看着李壬,好奇道:“你为何在此呢?你本不该在此才对。” 李壬反问,“你觉得我应该在哪?” “自是你应该在的地方。”余悸一愣,随即一笑双手松开一手折下一朵花捏在掌心里。 李壬气极反笑,“你觉得这是你应在的地方?余悸,你未免太蠢了吧。” “我也不该。”余悸神情不变,“换个话题好了,这般严肃倒有些慎得慌。” 李壬满脸的不悦,下逐客令道:“你可是有事?若无事请离去。” 余悸摇头,“不行。” “为何?” “我要在此用晚膳。”余悸笑得有些得逞,“你方才说不打扰你修炼即可,说话不算数可不是好。” 李壬控制好情绪,轻描淡写的看着婢女端着菜走进他的院子,眉头不留痕迹的皱了皱,“随你,将军呢?” 余悸起身,语气平静的看着暗下的天际,欲想走近李壬,“据说有要事出门了。” 李壬后退几步,一脸的嫌弃,“你应该知晓避嫌两字。” 余悸闻言停下脚步,茫然不已,“避嫌?我问心无愧即可。且她们和你我不同,你应照应我才对呢。” “呵,你倒是想的美。” 余悸丝毫不惊讶李壬的话,她乖巧的笑了笑朝凉亭走去,缓缓做一下夹起肉片往嘴里送,含糊不清道:“不惹恼你了,我吃完就离去。” 李壬看着吃得欢快的余悸,忍不住道:“以你的修为,应当辟谷才对。” “嗯,可我舍不得美食。” “你也是奇人,旧疾未痊愈,我劝你还是离开为好。” 余悸舔了舔嘴角,“不行呢,我要陪懿冉,且我只剩下他一人了。” “雪灵山呢?你不要了?” 余悸搁下筷子,低着头闷声道:“雪灵山啊,我已经回不去了。” 李壬一愣,她的话里满是凄凉和悲伤,他皱眉道:“何出此言?” “不知,我醒来时发现记忆被抹掉一部分。” 闻言,李壬伸手按在余悸的眉心,闭眼暗暗运功试探。果然,一股纯净的力量将他的法力一一净化干净,不是被抹掉而似乎是被人封印了一般,这是留给余悸一线希望的感觉。 李壬收回手,疑惑的看着余悸道:“你得罪过什么人吗?例如神之类的。” 余悸揉了揉眉心,听到李壬的询问惊讶的抬头望着他,“得罪人?我只得罪过你。” 李壬被呛住了,他难得露出笑容,但却分毫不带笑意的看着余悸清澈的双眼,“若你不是将军心心念念之人,我定让你将我得罪个彻底。” 余悸不在意,重新拿起筷子去夹菜,“然后你就可名正言顺的除去我?李副将真没有同类之爱呢。” 同类之爱?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能从余悸嘴里吐出,对此,李壬早已习以为常。他抽搐嘴角,随即转身回房里。余悸余光撇到李壬关门的动作,脸上笑容不变,夹菜的动作却迟缓了很多。她竟畏惧孤单了,在雪灵山向来无人陪伴的她,竟然畏惧一个人。 食之无味,余悸搁下筷子走出李壬的院子,纵身跃上大榕树上,坐在树干眯眼望着皎洁的月亮摇晃着双腿。她似乎已有一段时日未曾进入修炼状态了,旧疾再拖下去怕是会更严重。余悸想到此,缓缓起身,扶着树干侧身看着不远处。 “余悸,到我这来。” 余悸低头,司马懿张开双手站在树下,脸上掩盖不住的疲惫让她心疼不已。她重新坐在,低头摇晃着双腿笑得双眉弯如月,“树上的空气纯净,过会我在下去好不好?” 她嗓音糯糯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眼底纯净的喜悦让司马懿心软得不行。他脚下用力一跃,轻轻站在她旁边将她拉起揽入怀里,“嗯,我上来即可。” 余悸趴着他胸口处,听着他平静的心跳声,“你这般惯着我不好,我会舍不得离去。” 司马懿皱眉,低头轻轻吻她的发梢,“离去?可是谁惹恼你?” 余悸摇头,手轻轻松开司马懿的衣角退出他怀里,“未曾,这里太寂寞了。”她转身看着皎洁的明月,“还有啊,我想回一趟雪灵山。” “你是不是怨我不曾陪你玩乐?” “没有,只是这几日你的身不由己似乎是因我而起。”余悸迎着月光,神情恍惚的看着明月,缓缓转身轻轻抚摸司马懿有些疲倦的面容,神色眷恋的细细看着他,“我原以为和你来此你会很快乐,不曾想竟害你这般处处小心翼翼,懿冉我舍不得你丢掉那么高傲自在的神情。” “傻子,莫胡说。”司马懿捉住她的手扣在掌心里,一手揽着她的腰纵身跃下榕树,脚刚着地司马懿就紧紧抱住余悸,声音闷闷道:“你若离去,我又该何去何从,日后莫要胡思乱想。” 余悸茫然的把头埋进司马懿的怀里,这生活与她所想的截然相反。她犹豫抬手环住司马懿的脖颈,一声不响的闭上双眼,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司马懿理了理她微乱的发梢,宠溺的抵着她的头旋,“今日公主来访,她可有搞小动作?” “小动作?”余悸欲想抬头,却被司马懿揉着脑袋不允许,她闷在他胸口处,“她不好相处,心底不干净。” “嗯,她是前几年救我一命,因而日后你让让她些。” 余悸皱眉,微微用力退出司马懿的怀抱,“你是让我受委屈也不可让她为难,对吗?” “余悸,你胡说什么呢。”司马懿疲惫的揉着眉心,“我当众退亲已让她在南蜀国举步维艰,你忍忍又如何。” 余悸心口一痛,眼神瞬间暗淡。她看着不远处神色略微古怪的李壬,迈开步子,“我累了,你也去忙吧。” “余悸,你,” “懿冉,你真是让我不知如何说你才好。”一男子从李壬身后露出身子,脸上挂着分明是戏谑的笑容,“这等貌美如花的娇妻,你还让她受委屈而护着我那可怜的妹妹。” 司马懿转身,目光冷淡的看着来者,“殿下想多了,余悸性子不愿计较。” 蜀戒之嘴角一抽,“故而激她恼火?你这人真是狠心又残忍。” 第十五章 余悸篇(十) 司马懿目光清冷扫视蜀戒之,随即下逐客令,“李壬,送殿下出府。” “这可不行,我此番前来可不是为了寻你。”蜀戒之侧身快速绕过司马懿,含着笑意走向一旁凉亭中对着明月发愣的余悸,“想必你就是懿冉心心念念的人儿,初次见面未曾备礼请勿见怪。” 余悸抬眼,目光寡淡道:“你,是何人?” 蜀戒之还未回话,定神一看便是司马懿暗沉的脸,分明一脸的不爽。蜀戒之作弄心瞬间燃起,他眯眼一脸风流浪子的神色让一旁的李壬一阵恶寒。这位殿下,真是不知有吃一垫长一智这句话吗?还是上次王家小姐的事,二殿下觉不足为虑? 司马懿抬手将身上的外袍披在余悸身上,生怕冻着她,语气平缓夹着宠溺,“余悸,这是南蜀国二殿下蜀戒之。 余悸一愣,伸手拽着司马懿的袖子,“蜀戒之?” “嗯,取之于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中的戒之。”蜀戒之含着笑意接话解释,万分惬意的坐在木椅上,随即一脸惊愕的看着司马懿,“我分明记得这凉亭是石墩才对,怎是木椅了?” 司马懿一笑,伸手握紧余悸有些发凉的手,指腹轻轻磨蹭着余悸的手背,“余悸有伤,石墩不适。” 蜀戒之挑眉,眼底笑意瞬间绽放开,“啧,真是情意绵绵呢,我那可怜的妹妹啊。” 余悸闻言,茫然的抬头看司马懿,蜀戒之口中的妹妹她知晓是蜀月禾。司马懿低头与她对视,眼底那浓烈的温柔让余悸心里一颤,随即缓缓低下头不语。 司马懿将她拉起揽入怀里,轻飘飘的扫视蜀戒之一眼,“二殿下若是闲得慌,应当去查一查前几日的事。” “前几日的事若如你所言,父皇真的是,唉。”蜀戒之收敛起嬉闹的神色,微微扭开头看着亭外嵩然而立的大榕树,悲凉从心底瞬间散开。 生在帝皇之家,步步惊心险象环生,他倦了。 “嗯,你心中有一番算计我便放心了。”司马懿转身,“李壬,护送二殿下回府。” 李壬眼皮子未曾抬起,只是点头将倚靠在石柱上的身子挺直。 对于司马懿下的逐客令,蜀戒之一脸习以为常的起身,临走之前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司马懿护在怀里的余悸,话更是让余悸捉摸不透,“人妖殊途,若是事态严峻,只怕你顾不上她。” 司马懿将余悸露在披风外的手紧紧握住,看着蜀戒之的身影,语气寡淡道:“那又如何,负了你口中的天下我也不负她。” 蜀戒之脚步一顿,笑得极其恶劣的离开了司马将军府。 “夜里冷,回房歇息吧。” “嗯。” 夜色撩人,屋外黄鹂啼几声,春光暖意屋内漾。女子娇声轻连喘,羞得月色染了红。 次日天微亮,余悸转身想钻入一旁人的怀里却扑了空。她揉了揉眼睛,窗外传来御剑的声响,随手拿起披风赤脚站在窗前。 司马懿的剑法干净利落,剑剑戴着让人心惊的杀气。只见他一个翻身手中的剑快速刺出去,掌心运气击在剑柄处,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应声响起。 “将军剑法又进一步了,但切勿操之过急。” 李壬躲开剑反手抓住剑柄在空中旋转后缓缓落地,随即将剑递给司马懿,他难得一见含着笑意的模样让余悸分外稀奇。余悸撑着腮帮子眯眼静静看着窗外讨论剑术的男子,一种温馨的感觉在她心底散开。 “醒了,先去洗漱,等会让人给你弄你喜欢吃的烤鸡。”司马懿走到窗口处,伸手揉了揉余悸的头发,轻轻在她头顶上烙下一吻,“我去换身干净的衣服,你听话。” 余悸双眼发亮,随即用脸蹭了蹭司马懿的掌心,乖巧的点头道:“嗯,我等你。” 司马懿神情皆是宠溺,他轻轻一笑转身离去。李壬在一旁,莫名觉得自己方才在此处有些碍眼。 “李副将,据说你因救命之恩才留在懿冉身边。”余悸在李壬转身离去之前,开口问道,“这话是否属实?” 李壬挑眉,双手环在胸口处,“嗯,还有何事?” “可否与我说一说?” 李壬不屑一顾,“族里内奸的蠢计算,有何可说的。” “蠢计算?可你却中招了。” 李壬咬牙切齿,“呵,你口齿伶俐得很呢。” 余悸善解人意的一笑,挥手谦虚不已,“多谢夸奖,那蜀月禾救懿冉之事呢?” “这事我不知细节,大致是将军中毒,蜀月禾不顾生命危险求得解药罢了。说白了,便是将军被人算计了,至于何人算计了他,我想将军心里很清楚。” “可否,” “不可,我与你并无交集,麻烦你知晓何为客气。” 李壬不耐烦的皱眉,语气恶劣的看着余悸,眼底一片寒意。余悸闻言,立马乖乖闭嘴。若不是因司马懿,这李壬根本不屑于理她,更不会处处让着她。 “还是那句话,离去对你旧疾有利。”李壬临走之前,看了眼余悸有些发白的脸,神色平淡如水的扭头走出院子。 余悸苦笑,她身上的旧疾越发严重,李壬不说她也知晓怎么做才有利于恢复。但是,她不敢离去,她只有司马懿一人了。若她离去了,她从此便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啊,我何时成这么畏惧孤寂的狐了。”余悸嘲讽的笑了笑,眷恋的看着明媚的太阳,最终关上窗口。 今日的早膳颇为清淡,余悸不满的看了眼司马懿,神色委屈的埋头扒眼前那一碗白粥。 司马懿轻笑,伸手揉了揉她散落两侧柔顺的长发,“李壬与我说,你旧疾未愈不适吃油腻的食物,且忍忍。” 余悸惊讶的抬头,“你知晓他的身份?” “嗯,先把粥喝完。” “你知晓他是狼?”余悸不可思议的瞪着双眼,“你竟不怕哪日他生吃了你吗?!” 司马懿忍不住笑了笑,“瞎说什么,我也不怕你哪日生吃了我。” 余悸撇嘴,嫌弃的用勺子拨弄碗里的白粥,“我修炼所食日月精华,不杀生。” “你前几日可吃了不少烧鸡。”司马懿善意的提醒道 “那不算,而且我只是偶尔吃。” 第十六章 余悸篇(十一) 司马懿看到余悸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心里觉得有趣便忍不住就逗她,“怎不算了,那也是生灵。” “将军,众将皆在书房等你,你们打情骂俏之话可等事情结束后继续。”李壬出声提醒,“还有,我已辟谷,余悸姑娘担心之事不可能发生。倒是余悸姑娘这般热爱吃,在下颇为担心。”言外之意,余悸的修为不如他,担心他生吃了司马懿不如担心自己哪日饥不择食。 余悸仗着司马懿在场,李壬不敢威胁她,她恶狠狠瞪着李壬用力戳着碗里的白粥,“你这是报复我昨日去你院子吃东西,旧疾根本和油腻的食物搭边。” 李壬挑眉,即使司马懿在场也丝毫不退让:“那又如何?你已辟谷却贪嘴,本就不利于修炼。这是为你,别不知好歹。” “你家将军在旁,你怎就不让让我?” “与我无关,实话实说罢了。”李壬依靠在门上,神色平淡的看着快炸开的余悸,眼底丝毫不曾出现不耐烦。 “余悸,莫闹。”司马懿无奈,他与李壬对视一眼,自知是因他李壬才会理会余悸。 “可我无聊啊,在雪灵山也未曾这般无聊,白净会与我斗斗嘴消遣时间。”余悸低声喃喃,当她提及白净这名字时。余悸神色茫然的抬头望扭头与她对视的司马懿,她语气失落悲哀的低下头继续道:“白净,好熟悉的名字。” “李壬,你在此处陪她。”司马懿收回视线,眼底抹开一股复杂的神色。他迈开步子,在李壬身旁停下脚步,故意压低声音道:“莫让她记起白净这人,她会承受不了。” 李壬皱眉,满心疑惑却点头示意知晓。 司马懿一走,余悸立马将白粥推置一旁,起身欲要走出房间。李壬伸手拦住她的去路,目光慵懒的看着桌上的那碗已凉的白粥,“将军吩咐,请你吃完白粥。” “凉了,对身子不好。” “啧,少耍小聪明,你的能力没法子将它加热?”李壬挑眉,不客气的揭穿余悸的小心思,“我早已让厨房把肉食全搬走,你过去也不会有收获。” 余悸怒了,“你这狼妖,真是让人手痒。” “彼此彼此,怎么你想试试?”李壬揉了揉手指,轻轻握成拳头轻轻撇了眼余悸,满是挑衅和寒意。 “我说,你预谋揍我已有几日了?”余悸语气难得带着几分冷意,原本爱笑的模样骤然间多了几分寒意,让人心生畏惧。 “从你来将军府开始,我便一直想揍你。” “我此番第一次出过雪灵山,也未曾得罪你,为何要这般?”余悸着实惊讶,她却不记得何时把这狼妖给得罪了。 “若不是你,我的恩早报完,司马懿的计划也早已达成。”李壬阴沉这脸,目光带着杀意的与余悸对视,裹着杀气的气压瞬间袭向余悸,她旧疾隐隐发痛,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余悸用力喘了口气,“此话怎讲?” “真想知道?” “嗯,我想知道他的计划。” 李壬似笑非笑的挪开视线,“旧疾可还好?” 余悸下意识的低头看着绣鞋,语气平淡道:“你不必在意,我不会让人发现即可。” 李壬轻笑,纵身一跃停在半空中,目光带着几分的嘲讽,然而声音中的兴奋来的莫名奇妙:“呵,跟上来吧。” 清风卷起散在地面上的枯叶,夜色撩人的明月,清脆的虫鸣声悦耳动听。两道诡异的影子划过天际,稳稳站在蜀戒之府邸的大树上。 “若想知晓,不妨去看看。”李壬踩着粗壮的枝干,勾唇笑得一脸的邪魅寒意,他像随意状的抬手指着众多房间的某一间,“司马懿就在那,你真想知道就去听听他们之间的对话。” 随着李壬指的方向望去,那用桃树制作而成的门扇显得格外突出。不知为何,余悸突然产生了抵触情绪,那房间像是什么凡人修道之人的符咒一般让她慌乱的挪开视线。余悸低头看着树下巡逻的士兵,神色寂寞的收回视线敛起脸上的情绪,一脸平静的与李壬对视,“我后悔了,不如就这迷迷糊糊的陪他度过并不漫长的岁月,也不是不可。” 李壬并不惊讶她的决定,甚至是意料之中的看了眼余悸眼底的慌乱,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强,“你自欺其人罢了,反正与我无关。” “你真希望我就此离去?”李壬的敌意并非一两日,余悸心里比谁都清楚明白。 李壬并未否定,只是他说出的话让余悸颇为惊讶,“你应知人妖殊途,你与他不适合。” “我不知,我只知既已心属他他心悦我,那便是适合。”余悸摇头,语气难得平缓的询问李壬,“你可有喜欢的人?” 李壬皱眉语气不好道:“这与你无关,也与此事无关。” 余悸轻笑,“嗯,确实。因此你要知晓,我与司马懿之事也与你无关” “有关,我在此处已待了好久,我急需回归族里。” “你想回便回,我与他未曾阻挠过。” “我们狼族从不欠恩情也不背信弃义,因而唯有早早报恩我方能回族里。”李壬难得语气失落,他那双原是墨黑的眼眸忽得闪露几缕绿光,望着弯弯月牙儿紧锁双眉。 “可需我助你一臂之力?”余悸看着李壬,心里翻滚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她突然觉得李壬与她另有几分同病相怜的错觉。 “你帮不了我,以你的修为未踏入我族里领土,便早去奈何桥领孟婆那碗孟婆汤。” 余悸被李壬的话打击到了,她瞪着双眼咬牙切齿的看着一脸认真模样的李壬,“不试试怎知我不行?” 李壬看了眼余悸这不知好歹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挪开视线,明月皎洁清风缕缕拂面,余悸耳边清楚的响起李壬一如既往让人咬牙切齿的话:“不必试,若你身上旧疾痊愈,或者可以试试。” “我也很厉害,你怎可以这般轻视我!” 李壬听到此话,嗤笑不已,“一只刚步入凡尘的灵狐,你还是先学会如何应付蜀月禾吧。” “那公主吗?这有何难的。”余悸十分不屑一顾的轻哼几声,她还未将那蜀月禾放眼里。 第十七章 余悸篇(十二) “就凭你这话,哪日你若死在她手里,我也不稀奇。”李壬被她不知好歹的话气到了,“你以为深宫存活下来的人能有几分单纯?蜀月禾手上染的血你知有多少?她手下的能人异士一眨眼之间便能取走你这条狐命,你这不知所谓的模样还是趁早离开司马懿,免得日后拖他后腿成为累赘。” “你这话有点意思,倒不如、”余悸眼底抹过一丝杀意,掌心一道细微的灵光闪现,面无表情道:“倒不如现在除去蜀月禾,我便省去不少麻烦。” “真不知你是真蠢还是缺根筋,司马懿真是眼拙。”李壬满脸的嫌弃 “说话积点德,有利于你报恩。” “你威胁我?” “不敢,只不过你嘴巴太毒,需寻名医方能根治。” 李壬挑眉,“余悸,你太蠢无药可医。” “放心,有司马懿养我呀,可你没有。”余悸得瑟极了,她目光如炬的看着那门扇,语气满是喜悦。 “炫耀什么,我根本不屑于这些。”李壬难得的不爽,他目光虽平静但依旧让余悸看出点不爽快。李壬的反击速度,让余悸女目瞪口呆,“你的将军呢,将会迎娶你不屑的蜀月禾。” “你胡说!” “呵,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李壬不解释让余悸彻底慌了。他不信余悸会一点都不知晓,不然她无缘无故去他院里用晚膳是为了什么?自是为了避开那些婢女的闲言碎语。这几日京都皆传,护国大将军司马懿虽拒过婚,但他依旧将会在两个月以后与南蜀国第一美人蜀月禾结为夫妻。府内也不例外,且府里的人都对来历不明的余悸怀有猜疑之心。 李壬勾着嘴角,一字一字咬的清楚道:“按照司马懿的计划,他会与蜀月禾成为夫妻。” “他的计划?” 余悸的话让李壬有些吃惊,他微皱眉点头,“对,他的计划。不过,你关注点是不是错了?” “那又如何?我们此次前来不就是为了探知他的计划吗,虽我反悔不愿知晓,但是你这么执着想让我知道是何用意?” “人妖殊途,你们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这话似乎戳到余悸的心底里,扎的她疼得紧紧皱着双眉。半响,她扭头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你管不着。” 李壬:“司马懿的计划花了他五年的时间,成败与否,全在他一念之间。” 余悸说:“给我时间,我会好好想想。”说完,她眷恋的看了眼那扇门,脚尖用力纵身离开蜀戒之的府邸,留下李壬若有所思的看着明月。 树下人影微晃,在李壬离开后脚步缓慢随后离去。 今日的太阳并不似昨日那般炙热,懒懒散散的打在瘫在贵妃椅上的余悸,她微微眯眼直视那依旧刺眼夺目的太阳,舒服的呼了口气翻身侧着脸看着院外四处走动的婢女们。 今日司马懿一如既往的出门,余悸睁眼看着空无一人的旁边,心里难免冒出几分委屈的情绪。她歪头在贵妃椅上,心里想着李壬昨晚的话,是有几分道理呢。 “可离去,这世间似乎就我没有容身之处了。”她悲凉的叹了口气,将身上的毯子往上拉,闭上眼将毛毯继续往上拉盖住自己的脸蛋。 突然,一阵颇为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余悸犹豫片刻伸手把毛毯往下拉,那双看好抚媚的凤眼挑起,裹着疑惑看着神色惊恐的婢女朝她快速走来。见状,余悸撑起身子,坐好等待那婢女来到自己身边。 婢女是昨日送晚膳的女子,只见她快速行李,低着头语气带着惊慌和怜悯的说道:“姑娘,公主前来。” 余悸不解道:“来就来,有何可惧的?你慌什么慌,先把气给顺好。” 婢女急了:“可将军和李副将皆不在府里,我怕姑娘会受委屈。” 余悸噗呲一笑,眼底难得冒出几分笑意和真诚,“他们在与不在有何干系?你莫怕,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婢女显然不信,她看着一脸柔弱的余悸,急得不行。将军临走之前,特意嘱咐一定要护好余悸姑娘。“可姑娘你,你…”你不是公主的对手,婢女未曾说完,她抿紧嘴唇急得直看余悸。 “我去瞧瞧,你莫慌。” 余悸将身上的毯子掀开,整理衣服后轻笑看了眼显然不放心自己的婢女,心里软的不行。这是她来到将军府后,第一个这么关心她的人,除了司马懿之外的人。 余悸走的极其缓慢,微微眯眼舒适的悠闲的拐着弯来到客厅。放眼望去,蜀月禾正坐在客厅上方的座椅上,轻轻抿了口茶,心情似乎不错的模样。 余悸站在客厅外,声音微微提高,“公主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蜀月禾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她旁边的贴身婢女狠狠瞪了眼余悸,语气恶劣万分道:“余悸姑娘真是不知礼数,见到我们公主为何不行礼!?” 余悸惊讶不已,“行礼?可不是我余悸邀请公主前来此处饮茶,为何行礼?” 蜀月禾的贴身婢女一愣,大声呵斥道:“放肆!” 余悸故作震惊的看了眼神色低沉的蜀月禾,“你才放肆!公主未曾开口你发什么威?” “碧柔,你越举了。”蜀月禾笑了笑,抬眼看着门口处的余悸,声音平淡得让碧柔心中一紧,额处竟冒出了几丝冷汗。 碧柔垂下眼帘,规规矩矩的回到蜀月禾的身旁,声音微颤:“奴婢不敢。” “姐姐,你站在门口处怕是不妥当,妹妹怕被有心人看到会说我堂堂蜀国公主欺负你呢。” 余悸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此处为将军府,无人敢乱嚼舌头,公主不必担心。” 蜀月禾暗暗咬牙,“姐姐说的极是,但姐姐不进客厅妹妹怕有人会说妹妹招待不周。” “公主多虑了,将军府还轮不到公主招待余悸。要真计较这些,怕是要说余悸额不是。”余悸扭头,“把昨日李副将送与将军的新茶拿出来招待公主,吩咐厨房好生准备午膳,我担忧公主过于喜欢我们将军府不舍得离去呢。” 第十八章 余悸篇(十三) 蜀月禾强忍怒火,故作柔弱无辜姿态的笑道:“姐姐莫要打趣了,妹妹我可真是舍不得离开将军府。” “这自然,毕竟司马懿在此处,你舍不得离去很自然。” “姐姐莫继续打趣,妹妹脸薄经不起姐姐这番胡说。” “公主,你我两人并非血缘关系,为何唤我姐姐?难不成公主不知这道理?” 余悸未把话说的清楚,但是蜀月禾脸色明显变得极其难看。她怎会不清楚余悸的话,无非是嘲笑她无缘无故紧贴着她不放。 “你是何身份!公主唤你一声姐姐是给你面子!”碧柔开口呵斥道,“别不知好歹!” “碧柔,莫胡说。” “公主,奴婢没有胡说!” 余悸看着主仆两人一唱一和的画面,厌倦的挪开视线,心里烦躁极了。她皱着眉头,目光颇冷的看着蜀月禾等人,语气烦躁道:“行了,收起你们那套,对我没用。” 蜀月禾收起脸上的表情,目光难得尽是怨恨之意的与余悸对视,看着余悸那双清澈明朗的双眼,蜀月禾目光闪了闪,随后她轻笑几声“余悸姑娘,你可对我有何不满?为何这般咄咄逼人?” “你知道,你比谁都清楚。”余悸目光平静的看着蜀月禾,“司马懿欠你的恩情已报清,你已没有理由将他困住,且我不会放手的。” “余悸姑娘说笑了,我怎会劝姑娘你放手呢。司马懿若是幸福,我就别无他求。” “你觉我会信吗?你若真心祝福,便不会三番五次来将军府对我示威。” “余悸姑娘当真误会我了,我怎会这般不知好歹。司马懿救我一命,已将我救他一命抵消,因而我不会想方设法将他留在我身边。除此之外,我特求前往清心寺,求高僧禅心大师赐平安符送于姑娘你,望姑娘能收下。” 蜀月禾倒像是特意来安抚余悸的心一般,她转身拿起身旁的奴婢手里放着平安符的荷包递与余悸。余悸心口突然一抽,她皱眉看着那用金丝绣成荷花的荷包,隐约觉得这荷包会对她不利。 蜀月禾将手中荷包又递近余悸几分,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的余悸,话里有话道:“怎么?姑娘是怕我会害你吗?” “公主的心意,司马懿替余悸谢过了,谢过公主的仁厚。”司马懿突然出现,带着冷冽的气息拿起蜀月禾手里的平安符。 “司马懿,你也觉得我会害余悸姑娘吗?” “末将不敢,公主向来宅心仁厚,定不会作出对余悸不利之事。”看着脸色苍白娇柔的蜀月禾,司马懿自是愧疚。“时辰不早了,公主也该回宫了。”司马懿不愿蜀月禾在此处待太久,双手抱拳谢过,便匆匆送客。 一旁的李壬目光阴沉的看着司马懿手中的荷包,微微闭眼试图运功将荷包里的东西给毁去。结果他闷哼一声猛的后退几步,皱着眉角手用力的握着剑柄,生怕自己一个冲动就拔剑。 这深宫后院里长大的人,怎能祈求她会善良!? 余悸无意中却瞥见蜀月禾临走时的莫名其妙的笑意,她也没在意,挽着司马懿的手臂也不在意那平安符,毕竟那东西伤不了她。虽然这荷包让她分外不舒服,但司马懿已保证蜀月禾不会害她,她便信。 李壬握紧着剑柄正想要开口说话时,也不知怎了没有说出来。看着司马懿手中的平安符,眼底溢出了杀意,但又很快的敛去。 夜间,余悸一如既往的样李壬院里跑。李壬皱着眉头难得不开口讽刺她,反而一脸谨慎的看了余悸许久,犹豫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余悸,近日小心为妙。” 余悸奋力咬着鸡肉,一手油腻腻的就想去拉李壬的衣角,被他一脸嫌弃的避开后,无所谓的继续啃着鸡肉,“你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放心吧,我可精明着呢。” “但愿如此,出了什么事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余悸停下手中动作,一脸茫然的问道:“怪与不怪,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没有,这是你的事。” 余悸并不意外李壬的回答,“哦,司马懿今晚又去蜀戒之府邸了?” “嗯,总之你小心点为好。” 李壬别扭的挪开视线,纵身一跃离去了,留下一脸茫然和笑得无奈的余悸。她吞掉最后一口肉,拍了拍手离开了李壬的院子里,这个时间,司马懿应该回府里了。 只不过余悸大概也没有料到,一张看似简单无比的平安符竟会导致她和司马懿成为陌路人,李壬的乌鸦嘴竟这般神奇。 毕竟那是公主赐的东西,不管余悸多不屑一顾但还是随手挂在床前。司马懿推开房门看到这一幕,连忙阻止道:“这荷包里的东西来历不明,会不会对你不利?” 看到司马懿不安的神色,余悸调皮的说道:“我的修为,它伤不了我,不必担心。” 司马懿将她揽入怀里,声音沙哑道:“那便好,我已将事情处理妥当,过几日后我们就可以远离这些事情了。但这几日我陪你的时间会少很多,府内守卫会增多,届时你莫怕。” “嗯,我知道,我等你。”余悸乖巧的蹭了蹭司马懿的胸口,在他怀里笑得一脸开怀和满足。 “蜀月禾,日后你离她远一些。” 余悸听到此话,连忙抬头看着司马懿颇为疲倦的清俊的容颜,“前几日你可不是这般与我说的,你还让我别欺负她呢。” 司马懿低头亲了亲余悸的额头,笑得一脸宠溺的伸手轻轻戳她的额头,“那是怕你被她欺负却不懂得还回去,我和她早已两清,而且我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 “若是我欺负她太狠了呢?” 司马懿看着被他戳红的额头,温柔的将余悸重新揽入怀里,语气宠溺道;“那便躲我身后,我护着你。” “你这是要把我惯坏了呢。”余悸笑意满满的点明司马懿的用意,“我这么强,莫担心我被欺负,专心做好你的事情。” “嗯,再让我抱一会。” 夜深,微凉的风让人感觉有些寒意。挂在床前的荷包隐隐发着微弱的光芒,床上的余悸额处满是汗水,一脸痛苦的挣扎着什么。 第十九章 余悸篇(十四) 时间过得很快,正如司马懿所言一般,他越发忙碌府内守卫越发森严。余悸每日照常的窝在将军府,不曾上街,没有任何的异样发生。蜀月禾也未曾来寻无趣,她过得格外舒服,对此余悸分外满足。 可怪就怪在连续几日里,她时常出现精神恍惚,衣袖莫名出现的血迹让她不安。她不想司马懿担心,便将此事压在心里。却不知因此而导致两人分离。 夜里,余悸精神恍惚一脸无神的出现在屋檐。她欲要离去时,转身看到李壬一脸复杂的看着她无神的双眼,“让你小心些,你还中计了,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壬话音刚落,余悸一声不吭,只是双手变化成爪一脸杀意的扑向李壬,狠狠朝李壬脸上划去。李壬侧身躲开,一脸懒散的模样看着余悸攻击的战术,“这点修为还敢收下那人的荷包,真是不知死活。” 李壬眼睛绿光微显,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闪到余悸身后,用力一劈把她劈晕。他只是轻飘飘的看着晕倒的余悸,她眉眼之间的污秽之气颇为浓烈,李壬最终叹了口气,“小狐狸,这次我怕也救不了你了。” 次日,余悸揉着酸痛的脖颈一脸茫然的看着房间。她鼻子动了动,随即快速皱眉。她身上似乎有那狼族的味道呢,昨晚他特意潜入她房间把她打了一顿?她这几日未曾将他惹火才对,也未曾作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想不通。 想到此,余悸快速洗刷好,匆匆穿好衣服直奔李壬院里。李壬正在院内盘腿修炼,表情似乎有些古怪。余悸知道分寸,乖乖的站在一旁未曾打扫李壬。 李壬闭着眼,他闻到一股檀香味后,轻轻皱眉缓缓开口,“你来此处,是有何事?” “你昨晚把我打了?” 李壬睁开眼睛,绿光从眼眸消失。他皱眉看着余悸,“昨晚之事,你不记得了?” 余悸茫然了,“昨晚?我昨晚睡得早,未曾与你见面。” 李壬紧紧皱眉,随后看着余悸茫然的模样,认真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离去为好。” 余悸颇为抗拒的挪开视线,满是坚决道:“我也还是那句话,我不会离开司马懿的。” 李壬也没有坚持,摇头无奈道:“随你吧,你这几日可发生什么异常?” “这几日精神不大好,估计是没睡好吧。” “我劝你好好和司马懿说一声,不然到时候会有麻烦。” “罢了,又不是大事。” 李壬挑眉,“你可知这几日城内发生什么事?” “不知,发生何事了?” 李壬抿嘴未曾回答,答案很显然他不必继续问了。余悸这几日精神恍惚甚至像是被控制住了心神一般,碰巧了,这几日里城内出现了专食男子精气的妖物,连着几个青年壮汉遇害闹得人心惶惶。当今圣上发怒,命令司马懿查清楚是何物作怪。 “你怀孕了,应当注意周身之物对你是否有害。” 这话一出,余悸似乎被吓了一跳。她轻咳几声,双眼亮晶晶的脸蛋颇红的盯着李壬欢喜道:“你怎知道?” “我是妖。”李壬提醒道 “嗯嗯,过几日再和司马懿说,免得他分心。” “近日城内出现专食男子精气的妖物,你小心些。”李壬没忍住,还是嘱咐余悸一番后才将她赶走,静心修炼。 李壬的话让余悸心里炸开了锅,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她这近日的异样和城内的变化,余悸并非傻子,她自然会联想到一起。 她轻轻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轻轻笑了笑,夜长梦多呢,也是时候和司马懿说了。她随意看了眼自己腰间,发现司马懿送她的玉佩不知在何处。她找了许久未曾寻到,以为是司马懿带走了。她等了许久都未等到司马懿,管家说将军这几日忙于巡查城中的戒备情况,大概今晚不回了,余悸也不在意,起身回房休息。 半夜里,司马懿突然闯入她的房里,没有以往的温柔和爱惜,取而代之的竟是悲哀与决绝。 “司马懿,出什么事了吗?”她撑起身子问道,“怎这般恼火?” “余悸,我原本以为你虽是妖,但心地善良不伤人,竟是我瞎了眼。”司马懿一字一字像是裹着利刃直逼余悸的心里,如此冰冷的语气和莫须有的话使她心凉。 司马懿未等余悸开口说话,他向前几步目光满是寒意和失望的看着余悸,“余悸,你为何要吸取男子精气修炼?难道这就是你妖精的本性。” 余悸心抽痛不已,她紧紧皱眉解释道:“司马懿,我没有。” “没有!你怎么解释你衣袖上的血迹?怎么解释为何遇害的男子旁会出现这玉佩?为何禅心大师的逆行镜子里出现的是你的身影。”司马懿狠狠地将他赠与余悸的玉佩扔到余悸的身上,余悸未曾躲开,眼睁睁的看着玉佩直直砸到自己的额处,瞬间被砸破流出了血。 “所以你这是在怀疑我?错了,你这已经确信是我了,对吗?” 逆行镜不是凡物,为何一个小小的凡人所谓的禅心大师会拥有? 余悸无心多想,她欲要解释时却愣住了,为何她脑海里竟隐约出现了她吸取男子精气的场景。 “唔……”她捂着脑袋,脑袋仿佛要炸开了一般的疼痛难忍。突然余悸想到了什么,她冷笑的看着挂在床头前的平安符。那分明不是平安符,而且摄心符!李壬提醒过她,但是她未曾当回事,真是大意呢。 好一个善良的公主! “司马懿,不是那样的,听我………解释。”余悸惊讶的看着胸前的天师剑,下意识的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护住小腹,呆呆地抬头看保持往前刺姿势的司马懿,竟连解释也不肯让她说。 余悸脑子骤然剧疼,一些模糊的片段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她愣愣的看着司马懿,眼泪缓缓掉落。摄心符的冲击之下,山神抹去的记忆瞬间袭来。余悸脸上挂着泪水,眼里更是镶满了眼泪。 她想起什么?! 白净死了,她回不去了。 第二十章 余悸篇(十五) 余悸突然发狂,满眼赤红的直盯着司马懿声嘶力竭的喊道:“白净,白净,白净!啊啊啊!” 司马懿心一颤,手微微发抖。 “我怎么忘了他?!怎会忘了他?”余悸满脸的崩溃,她仰头痛哭出声,满脸的痛苦和挣扎的紧紧闭上双眼,她声音沙哑和痛苦道:“我怎么会把白净给忘了?!” 她松开捂住伤口的手,任由伤口处流着血,她双眼赤红没有一丝情绪得看着司马懿缓缓起身,任由那把剑刺穿肩膀。她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的目光,让司马懿心中瞬间空了一块似的。 余悸眼睛眨了眨,眼泪瞬间砸下来,她突然发狂的大笑道:“哈哈哈哈,我真真是个痴儿!怎就信了凡人的甜言蜜语?余悸啊,你真是蠢啊。” “你可知我整日待在这死气沉沉的将军府有多煎熬吗?你可知我每日可做的事便是盼着你回府?你可还记得你当初允我什么了?” 余悸收起笑容,肩上的疼痛感让她紧紧咬着嘴唇不愿呻吟,原是满是欢喜的眼底这时已是寒意四溢。 司马懿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不敢相信般的瞪着双眼,他嘴唇发抖却未曾说出什么话,骤然之间他戾气席卷全身。 他怎能下手去伤了她!? 她忍着剧痛,用手狠狠的掰断天师剑,双手被剑气灼烧出了血,她平静的看着司马懿,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没有救你,如果我不信你,未曾想着陪你度过这荒唐的余生。那白净便不会死去,我便不会这般狼狈,如果能重来,那该有多好。”说完就转身破窗而出置入夜色之中,决绝的像似要此生不相见一样,独留床到窗的斑斑血迹。 司马懿两眼无光的看着手里的剑,剑锋上滴落的鲜血,他都做了些什么!? “铛铛铛…” 他手颤抖着,剑从手中滑落。 司马懿僵着身子,动了动嘴角却生生吐出口血,他捂着胸口看着窗外的皎洁的月色,静静地坐在床上,用力的抓着余悸遗落下的帕子。 ‘我叫余悸,余生不负的余,花语悸动的悸,你好,我的夫’余悸的话清晰的响彻在耳边。 “余悸…” 原是闭着双眼的李壬睁开眼看着今夜缺了一块的月亮,嗅到空中的血腥味,他无奈的摇头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蜀月禾暗暗磨牙,眼底里的阴霾越发明显,她垂下眼帘一副娇柔的模样,就像被眼前人狠狠欺辱过似的。 前几日高僧禅心突然到她殿内,直言能助她得到司马懿,悄无声息的除去阻挡她的人。 蜀月禾是何等骄傲的人,被拒婚一事让她接近暴走,连着几日变个法子处罚宫里的奴婢,依旧不解气。 她坐在上方,心不在焉的看着指甲上艳红的蔻丹,语气颇为不耐道:“大师,若是事情败露呢?” 禅心清秀的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清澈的眼睛倒映出上方女子一闪而过的狠毒,他厌恶的挪开视线微微弯腰行礼,“此事是贫僧一人为之,公主丝毫不知情。” 那灵狐的内丹,能让他一步登天,省去好几百年的修炼,他势要得到。 “大师果真是个聪明人,说吧你有什么好主意?” “只需公主明日去一趟将军府,将此物交给那女子即可。” 说完,禅心从袖口中拿出一个荷包,上前几步在蜀月禾耳旁低声嘱咐几句便退回原位。 蜀月禾看着手中的荷包,眼里闪烁着残忍和兴奋,有了这个东西,就没人能和她抢司马懿了。 想到这里,蜀月禾抬手拢弄耳际旁垂下的碎发,扭头看了眼窗外的月色,“戏应该要结束了,不辜负我这几日对那女人示好。” 一旁的宫婢上期,身子微微向前弯曲行李,“公主,夜深了,该休息了。” “也是。”蜀月禾抬手,原本站在两侧的宫婢上前,纷纷将她头上的饰品小心翼翼的拆下,随即伺候她换下衣服。 夜深,黑暗笼罩着整个南蜀国。 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余悸说到此处,便停顿不语。 我苦着脸看慵懒的茯笹,又默默的扭回头看余悸。我似乎有些鲁莽了,这灵狐身上虽有他人的印念,但却不是她本意而是受制而为。看着快显出原形的余悸,我低收纠结无比的看着自己的手指。 唉,冲动是魔鬼! 正要划开指尖,茯笹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平静无奇的说道:“据说拾荒者的血可修补修为,也可疗伤,你这是要打算喂血?不疼吗?” 我咬牙瞪他,“当然疼。” 茯笹眉毛微挑,送上一个招牌性的带有丝丝奸诈面瘫表情,说道:“那咬吧。” 去死吧该死的帝尊! 我一边划破指尖喂已经晕得彻底的余悸,一边愤恨的回想清音的话,果真不可得罪他,可是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我怎得罪过茯笹。 难道是我摸了他的光头? 又或者他知道了我曾偷吃了他池子里的鱼? 一想到这,冷汗直冒,偷偷撇了眼淡定自若地茯笹,他眼里分明带着不怀好意。这下子,我心更虚了。 细细回想余悸讲述的故事,禅心大师一介凡人怎么会摄魂咒? 逆行镜又是何物? 沉睡醒后所有的记忆都被清空了,丝毫想不起逆行镜出于何处,“帝尊,这逆行镜是何物?” 茯笹神色有几分严肃,他看了眼余悸,“逆行镜可扭转时空观看过去与未来的事情,是佛门之物。” “佛门之物怎么流落在人间?” 茯笹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我:“不清楚。” 我看了看虚弱的余悸,突然间似乎想清楚了些什么:“余悸,你是不是隐瞒了某些东西?” 余悸凄凉一笑:“我是灵狐,内丹可令凡人延寿,可令妖精修为剧增。蜀月禾口中的高僧并非凡人也并非修真之人,但他的摄心符是修真者的法术,这事并非简单。” 短短的一句话,却道出了不少线索,她呼了口气微微颤抖着眼帘扭头对我说:“拾荒上仙,我命不久矣,可否了却小妖一桩心愿?” 第二十一章 余悸篇(十六) 我内疚的看着生命气息减弱的余悸,压低着声音示意她继续说,余悸眼眶带着泪珠少了几分抚媚看着远方,哽咽的说:“送我回雪灵山吧,我不信白净就这样消失在这世间。” “若白净是雪灵山的精灵,那他便不会真消失,而是沉睡了。”伏笹难得解释一下,“所以,你莫慌。” “嗯,帝尊所言极是。但是,你不去看看司马懿吗?”我分明看到她手里紧握着一个刻着司马的玉佩,且她已有几个月多的身孕。 余悸虽为妖,但却比些凡人更为纯粹,分明被伤的那么重,却还惦念不忘。 “不了,此生不愿与他再相逢。”余悸紧闭着双眼,艳红的嘴微张便说出了如此狠绝的话。她苦笑,“上仙不必为小妖的死而感到内疚,小妖余疾未消,天师剑的威力巨大,不是小妖可以承受的。”余悸带着喘气解释道,试图安慰我。 我轻笑的看着余悸:“死?拾荒者的血可不是那么没用的。余悸,且好好安胎吧。”话语刚落,就看到余悸化为一只雪白的九尾狐狸,我俯身想抱起它。 茯笹半道捉住我手,面色凝重的看了看地上的狐狸精,我心一惊生怕出什么岔子,连忙凑过去。他抿嘴又松手示意我将地上的九尾狐狸抱起,我自然不敢不抱,可谁知刚转身就看到他眼里清楚的带着狡诈之意。 啊嘞,这是闹哪样啊! 清音之前还振振有词的与我讲述茯笹帝尊如何的冰冷,如何的面瘫,如何的淡漠俗世,如何的清心寡欲,如何的受人尊敬等等… 可是,我眼前的茯笹除了面瘫符合,清心寡欲符合之外!我丝毫看不出他淡漠世俗,吃个糕点眉眼里都是满足的茯笹,动不动就戏弄我的茯笹是我最近精神不好造成的幻觉吗!? “我想去司马将军府里一探究竟,茯笹帝尊是要一同还是返回天界?”我假装好心的问道,心里默默的替他回答:快回天界吧! 茯笹舔舔他那红润的薄唇,竟镶着笑,问道:“拾荒,你不愿我同去,是吧?” 美人如花隔云端,正所谓红颜祸水! 我此时还处在痴迷状态中,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答道:“当然。”等我反应过来,却也晚了。 竟然用美人计,可耻!!! 茯笹接着扬起嘴角笑了笑,说道:“那我还是同去吧。” 我愤恨的瞪着他的衣袖,真是…… 轻念咒语唤来托云,它是清音养在身边的一头豹子精,虽年幼但速度极快,我将狐狸精余悸放在它的背上,嘱咐好托运不可贪玩误事,速速送往雪灵山,托云小傲娇的扭头就走。 虽说雪灵山的山神已将余悸从雪灵山除名了,但伏笹在托云临走之前俯身不知与她说些什么,但我知道对余悸有利,能助余悸重回雪灵山。 色身即有相,法身即无相。色身者,四大和合,父母所生,肉眼所见。 司马将军府,门前固然少不了石狮子。大门紧闭,我得瑟的扭头与茯笹商量道:“我们夜里溜溜将军府如何?” 茯笹不留痕迹的嫌弃,“不如何。” 说完便直接上前抬起手腕上的佛珠,我没看错,真真是一串刻有佛文的佛珠。只见他顶着光头有模有样的喊了声“阿弥陀佛”后,直接动手隔空推开紧闭沉重的大门。 果然是帝尊,行事风格如此与众不同。 我故作严肃的抖抖衣裙,理直气壮的跟着茯笹,昂首挺胸的跨入将军府。不到半刻,我们便被手持利剑的侍卫包围了。我捂脸,真不该跟着茯笹进来。 “何人敢闯将军府?胆子倒是不小。” 开口询问的是名身着黑色素衣,浓眉大眼脸上带着浓烈的杀气的男子,我猜这便是李壬吧。 “余悸。”茯笹捏着佛珠,张嘴喊出余悸二字。 李壬握着剑柄的手明显爆出青筋,他冷笑几声,“大师是何意?将军莫见怪。” 这话里明晃晃的告诫。 我在茯笹未开口之前说道:“莫生气莫生气,我师兄不会说话,望将军莫见怪。” “师兄?”茯笹低头看着我,不曾流露半点情绪的眼里竟有一丝丝的笑意。 我心里慎得慌。 “余悸,她,可还活着?”带着沙哑的话突然响起,我扭头却看到一名男子快步走过来。神色十分紧张,司马懿。 “死了。”茯笹继续捏着佛珠简略却没有感情的说出两字,我脑壳隐隐发疼。 帝尊,不可这么睁眼说瞎话啊。 司马懿晃着身子后退了几步,惨白着俊脸,眉角的戾气一时间急剧。只见他握着心口,愣是喷出血。李壬上前扶住司马懿抬头恶狠狠的瞪着我们,简直要手刃我们一般。 他推开李壬,带着血迹的嘴唇红艳至极。虽脸色苍白,却不骤减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她可有话要与我说吗?” 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茯笹捏着佛珠,瘫着脸,“此生不愿与你相逢。” 我:“……” 茯笹用清冷的语气缓慢的说完,我简直快崩溃。看到司马懿又吐血更加苍白的脸色,李壬咬牙切齿的几乎要拔剑的动作。 如果允许,我真真想扭头当作不认识他。 果然清音说得极对,‘道德这东西对于帝尊来说,真是一个微妙的东西’。我其实很想拽着茯笹的衣袖问他,‘身为光头,你的道德仁慈之心去哪了!’这句句话就如刀一样,刀刀直捅司马懿的心。 “司马懿。”女子慌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道急促的脚步声,那女子身后拥护着许多人。 我猜想她便是蜀月禾,若隐若现的血蛛气息萦绕在她的额头之间。我挑眉,这公主绝非什么善类。 蜀月禾抬眼打量了我片刻,双眼便粘在了茯笹的脸上。也是,茯笹红唇白脸的俊脸毕竟不是虚的,她含着娇羞朝茯笹福了礼轻声唤了句师傅。 茯笹仿佛没听到般,低头看着我认真的说道:“师妹,我饿了。” 我眼角一抽,师妹…饿了… 饿了就饿了,说的那么认真严肃作甚! 第二十二章 余悸篇(十七) 还没来得及抬头瞪茯笹,便听到蜀月禾脆脆声:“既然大师来到将军府,哪有不招待之礼,李壬,吩咐下去准备好素食,好生…” “不不,公主,我家师兄只吃荤菜。”我一时贪嘴抢快回答。谁知却看到李壬他们带着惊恐的神色看着茯笹的头。 额,茯笹一身不知何时变换的袈裟,手腕上的佛珠也不知收一下,一副‘我是和尚,道行极高的和尚’的模样。 我懊恼的捂脸,快速转动脑子想法子把这话给掰正回来。 “额,只要心中念着佛祖,佛祖定不会怪罪,俗话说得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呵呵。”我干笑的尴尬的解释,这话我都不信。 “我却不曾得知,少林寺竟也收女弟子,荒唐可笑。”李壬嘲讽道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李壬认识我,且是仇人的那种认识。我默默地沉思默想,也想不起,也就作罢了。 “我们自然不是少林弟子,我我们是是……”我努力的想个好听点的门号,结果头顶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疼得我直冒泪。 不用猜想,定是茯笹那小人。 我用力的愤恨的瞪着眼睛抬头看他,帝君他老人家却目光清明地同我对望。他薄唇微启无声的说了三个字,根据他唇齿的形状,我立马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真是,蠢。” 我袖子的手用力的握成拳,狰狞的抬脚正在踩他时,却被他伸手拉住我的手往后退了退。我一时之间没能站稳,险些要趴地上。 “茯笹,你想干嘛?”我怒了,顾不上清音对我百般叮嘱莫要吼伏笹帝尊。 茯笹轻蔑的看了我一眼,一双修劲长的手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他屈着手指握住了朝我刺来的箭。我心一惊,扭头冷眼睁睁的看着蜀月禾,“公主真是急性子,好歹我也是条人命不是。虽说比你漂亮了点,也不可如此草菅人命!” 我屈指一捉,凭空拎起她一旁拿着弓箭的侍卫,瞧也不瞧的丢到花圃中。 我看着惊慌失措的蜀月禾,不慌不忙的走上前略有轻浮的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慢慢悠悠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松手讥笑:“公主你身上的怨念之重,恐怕手上不知沾有多少无辜人的血迹吧?哦,例如余悸那只傻狐狸精。” 司马懿猛的推开李壬,戾气瞬间爆发出来。他晃了晃身子,沙哑着声音几乎哀求的朝我低下头,简直就是卑微的模样恳求:“能否告知我,余悸怎么了吗?我,” 他张了张嘴,似乎非常艰难苦涩的吐出:“我很想她”四字。 “正如我师兄所言,她死了。死于旧疾,死于摄魂符,死于天师剑。”我静静地陈述瞎话,看着几乎癫狂状态的司马懿,不论如何我也不会告知那小狐狸精未死。 毕竟我拾荒的血液不是废物,且这个男子不值得余悸的深情。 “旧疾?摄魂符?”司马懿疑惑的看着我。 我耸肩摊开双手,“为了救你性命和送你安全回府,不惜消耗修为。然而所谓的平安符竟是摄魂符,控制妖的心智。只因你的愚蠢与不信任,余悸死了。” 蜀月禾霎时间后退了几步,身后的太监迅速的扶住她,尖着嗓音朝我挥了挥手中的拂尘斥骂道:“大胆,公主岂能容你这等卑贱的人诋毁,你……” “啪啪…” “你竟敢打我。” 小安子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我,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我甩了甩有些发疼的手,指尖捏出血莲,看着在指尖旋转的血莲,那血红色映衬得我的脸蛋红润,我狡诈的朝他笑了笑:“我呀,专打狗,特别是犬吠十分厉害的狗。” 说完指尖一弹,血莲快速的把他手上的佛尘烧了个精光。吓得这仗势欺人的太监腿一软,猛翻白眼晕了过去。 我嫌弃的后退几步,看着躺在地上的太监,啧啧几声很明显的嫌弃道:“真没用。” 茯笹抿唇观看,丝毫没有要阻止我的意思。我玩得就更欢乐了,运用法术将不远处的房门打开,右手化为鹰爪轻轻一抓,手中便握住了余悸与我说的荷包。略微用力捏捏金丝绣成的荷包,障眼法凭空消失,一张用朱砂与血绘制而成的摄魂咒暴露在眼前。 我甩了甩手中的符咒,轻轻一扔,任由它掉到司马懿的身上,“瞧清楚了吗?就是这个破烂东西。” 我说完后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小安子,随即扭头看着司马懿轻笑。 司马懿捏着符咒,整个人愣了许久,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片刻后他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失魂的看着远方,“竟是我害了她,竟是我,竟是我。” “将军,你也不是有意为之。”李壬的安慰真是蹩脚得很,他伸手想要拉起司马懿,却被司马懿用力的推开。 司马懿睨首带着血腥味,眼里分明带着强烈的杀意看着蜀月禾。缓慢的起身,迅速抽出李壬的剑,唰一声架在蜀月禾的脖子上,动作迅速干净利索:“公主,余悸从未得罪过你,负你的人是我,为何要害她性命?” “司马懿,她是妖啊,妖的本性改变不了,她会害死你的,妖和人怎么可能能在一起!!”蜀月禾害怕的颤抖着身子不敢动,她原本精致的脸蛋上布满了泪水,倒是有几分惹人心生怜惜。 “妖,哈哈哈,妖怎了?她可伤了你又或者其他人?”司马懿不带感情的大笑和眼底的嗜血,着着实实的吓得蜀月禾小脸惨白惨白的,“你救我一命,我护了你蜀家人这么久也该两清了。” “谁说她不害人,那几个死去的男子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司马懿,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蜀月禾看着司马懿失声大喊,完全失了理智,“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 我冷笑,真是蠢。 司马懿冷冷的看着蜀月禾,利刃划伤了蜀月禾的脖子。他甩手把剑扔在地上,决绝不带有一点的情绪波动,“一条命罢了,不值得公主你挂念那么久。” 第二十三章 余悸篇(十八) 说完后他上前紧紧的捉着蜀月禾的手,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捏着她的手,语气森然如同地狱的恶鬼,“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在狡辩!我失手将她刺伤,却不知那时的她竟被控制了心智。” 这幅模样的司马懿令人胆颤,蜀月禾哭喊着,“那又如何?她都已经死了,她死了!懿哥哥,你还有我还有我啊!你答应父皇要娶我为妻,你不可反悔!” “公主说笑了,我的妻只能是余悸,别无他人。” 司马懿推开她,宽大的衣袍随风飘动,“你儿时救我一命,如今我还给你。” 他快速转身,夺过一旁侍卫的刀,盯着蜀月禾一点点刺进他胸膛初,“当年那人刺你一剑,我还你。” 这场景把蜀月禾吓到了,她死死的盯着司马懿不断流血的伤口,最后瘫软在地上,“司马懿,你不能这么对我。” 蜀月禾早已被吓得腿软了,司马懿冷眼看着她,一字一句咬的极其用力,“传我命令,将公主送回皇宫,替我和皇上说一句:我司马懿不会罢休的!欠她的!我会一一讨回。” 说完就转身离去,丝毫没有理会哭喊不休的蜀月禾。她一幅狼狈不堪的模样,完全失去了南蜀第一美人的模样。 众人离去后,我意犹未尽的咂舌,真是一出好戏呢。 李壬冷不丁的说道:“热闹看完了。二位也该离开了。” 与此同时,茯笹挽着佛珠对李壬轻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一股帝尊的气息传来,只见李壬脸色有些苍白后退了几步。茯笹没有张嘴说话,眼里的冷意加重,不知何时断了自己手中的佛珠弹向李壬。 李壬虽躲开了但却受了重伤单膝跪地,茯笹的帝尊之气压得他无法抬头。我知这是茯笹手下留情,他并未用任何法术只是随意一弹,似乎是要教训一下李壬。这又是为何?李壬何曾得罪过他? 我茫然的眨眼,这又是为何?李壬何曾得罪过他? “你!”李壬用手撑地想要起身,却又被重新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嘴角已有血迹溢出。 “绝无下次!” 茯笹冷到骨子里的话使我停住了想要上前拉他袖子的手,僵硬的收回手想继续当旁观者。他却一把拉我入他怀里,萦绕在耳际的冷荷香,使我脑袋一时之间空白。他点足便运功朝荒外飞去,没有一丝一毫的解释。 片刻间,脚尖触碰到地面,茯笹亦未松开环着我腰的手。绕鼻的清香使我忘了他那会的冷冽,故作娇羞状的抬眼去看他,却不曾想到他戏虐的挑着眉与我对视。 我立马垮脸正在打算用蛮力挣出他的怀里,他却松手了,心里不由得缓了口气。 风乍起,吹皱了一池春水。 “这是哪?” 我四处环望,此地虽说宽阔,但却好大的一片迷雾且人烟稀少,四周有着若隐若现的妖气,皱眉细细地打量不远处的寺院。 寺院? 寺院都有佛祖释迦牟尼佛光普照,按理来说不应该萦绕着暗黑色的妖气在寺院上方天空才是。可这寺院却出奇妖气浓烈,且妖的来头不小,我捏着下巴细细看上空久久不散的妖气。 茯笹依旧是袈裟着身,神色平淡无奇的看着寺院,手轻微转动着佛珠,“怎了,可是看出什么。” 这话虽是疑问句但他用的是陈述句,足可以说明这寺院确实有问题。 他说完便自顾自的往前走了,我愣了愣快速的跟着他。离寺院越近,妖气就越重。寺院里,我紧皱双眉,看着香烟缭绕的禅院,佛祖的塑像总觉得有种古怪。 随手拦下一小和尚,指着禅院里的佛祖塑像扭头正在开口问他时。我一愣,我气笑了。这哪是什么小和尚,分明是一只刚成人形的小蜈蚣精。 我假装无意的收回手笑眯眯的朝他点头就继续往前走,刚走几步我就收起嬉闹的神色。 好一座禅院,难怪妖气如此之重。大大小小起码有一百多只妖在这假扮和尚,幸而我们敛起仙气。 这座寺院至少有五十多间房,规模较大,且香客也是交往不绝。禅院里颇有情调的种着几棵桂花树,正蓬开花时节,令人陶醉的花香,我暗想这妖定是个眉清目秀的妖。 “拾荒,你本名是唤拾荒?” 茯笹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转头看他。才反应过来,我痴痴笑了笑,失落的摇头:“不知,每沉睡一次,记忆就会被清空,大部分的事皆是由清音告知。” 茯笹突然一瞬间皱眉,带着冷意伸手扶我的额头处的血莲花。暖暖的指尖贴到有些发冷的额角,有些发痒,我疑惑的去捉他放在额前的手愣愣的看着他。 “拾荒,你会好奇被清掉的记忆是什么吗?会难过伤心吗?”他躲开我的目光,快速收回手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笑了笑,张开手去拥抱那明媚的阳光,扭头看神色里有些怪异的茯笹:“不知,但是我觉得活在当前即可。估摸是因不愿去触碰,才会沉睡吧。” 我僵住了,他怎了?我都没那么激动,他怎出现如此之大的反应,不是很懂。 清风拂面,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他一身素色的袈裟微微被吹动,本是无情无绪的脸上不知何时染上了金色的光线,惊艳了整个心扉。 “施主,请留步,那里香客不可进入。” 不知何时出现一和尚拦住我们的去路,我抬头看了看,前方缭绕桂花香,隐隐约约的美景惹得我直伸脖子,也不知怎么走到这。 变化为人的蜘蛛精装模作样的双手合着,嘴里竟也念着‘阿弥陀佛’,也不怕佛祖一道闪电灭了他们这一窝假和尚。 我回头想拉茯笹去大厅堂,却惊得说不出话。他不知何时着一身浅色衣裳,金光明明处,俊美威仪的银发青年迎风而立,引人注目。 “茯笹?”我傻乎乎低声唤他名,清音曾说过,茯笹帝尊的俊颜几个能比的。 第二十四章 余悸篇(十九) 那会我还狠狠的嘲讽他,一个光头有能好看的,他委屈的嘤嘤叫唤,‘那是上仙忘了帝尊头发未剃那会’。 此话一出,我又恶狠狠的掐他的小肉脸。 茯笹沉着脸伸手屈指叩我额头,我吃痛的捂住。怨恨的咬牙切齿的暗暗骂自己,贪恋美色。 该! “拾荒,屏气凝神。”他那清冷的话音刚落,我皱眉屏住气息,这桂花香有古怪。桂花香,是一种闻着就很舒服的花香。但此处的桂花香确实很好闻,但却迷离人心使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此妖,定要斩处方为休! 我暗暗幻化血莲花在指尖,茯笹低眉看我一眼,缓缓伸手握住我的手。暖暖的温度从指尖传来,我心里不由得一颤。低头一看,他竟指指相扣的轻牵着我,指尖的血莲花竟也被他按碎成一缕清风。 我哑舌也不反抗,乖乖地任由他牵着,不敢奋力反抗。毕竟他不带任何仙力就毁我一朵血莲花,这时候任性的反抗我相信自己被他轻蔑的打击一番。 那蜘蛛精带着我们来到了大厅堂,他颇有些和尚风范的弯腰请我们在此处,交代好不可随意进入禁区后才带笑的离开了。 轻轻挣了挣被握住的手,没能成功,正在暗用力时。他低头看着脸容狰狞的我,眉间带不怀好意的挑了挑,我瞬间想起被消去的血莲花。立马乖巧的抚平他袖子上的皱褶痕,讨好的朝他一笑。 心里默默的沮丧的抽自己嘴巴子,该死的嘴贪。 在我默默的懊悔当初偷吃了茯笹池子里的鱼,毁了他院里的几朵几万年方开的小花,打破了他庭院里的花圃,用迷香放倒他殿前的小天将等等罪行…… 我捂脸,自己也觉得自己罪该万死了。 法者,是般若波罗蜜法。非法者,生天等法。般若波罗蜜法,能令一切众生过生死大海,既得过已,尚不应住,何况生天等法,而得乐著。 佛祖释迦牟尼金光缕身,神圣而高大威严的塑像静静地盘坐。四周的顶梁柱我细细一看,竟是檀木,真是奢华的寺院。来往不绝的香客,每人的神色个有不一。或喜或悲或怨,皆是想祈求佛祖释迦牟尼尊者的庇佑或宽恕。 “施主,是为何事而来?贫道见两位亲密相似夫妻,可是来求子嗣?”不知哪来的一神色平和慈眉善目的和尚站在我们面前,这倒是个真的和尚。 模样颇为年轻清秀带着一股柔和的祥瑞之气,也不知是哪个仙僚的转世,他带着笑容微微低头询问我们。 相似夫妻?? 求子嗣? 我被这几个可怕的词眼呛住了,我们分明是仇人。我咬牙怒瞪眼前的和尚,正要开口与他说道说道时。 茯笹牵着我的手的有些收紧,只听到他轻描淡写的说道:“大师说得极是,我们夫妻已婚娶两年,内子不曾怀喜。听闻到禅院祈求即可,特意携带内子祈求佛祖。” “咳咳咳…” 我被呛得天昏地暗,茯笹眼里的笑意剧增。他伸手轻轻拍打我的后背,有模有样的带着无奈的语气说:“师妹,我知你一心想同我有个孩子,且勿激动。” 我好想打死他,简直太欺负人了。这哪是激动,分明就是惊恐。 帝尊,不带这样闹的。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不要毁我名声。 和尚见状,了然的笑了笑,挽着佛珠合起双手:“阿弥陀佛,佛祖定会保佑施主的,愿施主早日怀有贵子。” 你才早日怀有贵子!! 我狰狞的想要上前与他说道说道,动手说道也无妨。刚向前迈出一步,却被茯笹轻轻淡淡的一个眼色给吓得快速收回腿,一脸乖巧状的站在他旁边。我委委屈屈的沮丧着脸,心中的怨恨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总之是很愤怒。 “师傅,寺院的方丈在何处?我有事想请教他。”茯笹看了眼委委屈屈的我,笑着询问那和尚。 “施主两人与贫僧有缘,贫僧劝两位施主速速离去吧。这座寺院妖物皆多,香客过多,贫僧能劝走一个是一个。” 那和尚突然叹了口气严肃的抬起头劝说让我们离去,我张了张嘴忍住了话。毕竟茯笹的眼神有些微妙,我还是继续闭嘴吧。 “师傅此话可是真的?”茯笹故作惊慌的询问道,还不忘把我拉到他怀里护着。 我在他怀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配合十足的微微发抖着身子柔弱地说害怕。隐约感受到了茯笹身子一僵,似乎被我的行为惊到了。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出狂言。”和尚有些无奈的念着佛经,微微弯腰让我们速速离去便走向其他香客。 我还未做任何反应,茯笹就拥着我扭头就走,我稍微挣扎了一下。 “有人护他。”茯笹突然冒出一句毫无理头的话令我有些迷茫,我看了看茯笹正要开口询问他这话是何意时,却瞥到他眼里带着一些笑意低头与我对视。 我感觉到自身脸皮有些薄得发红了,就默默的扭开头淡定的退出他的怀里。 “啊,茯笹帝尊啊,他可是仙界的一个传奇。上仙不可迷恋他的美色,毕竟帝尊这个人,如此奇幻,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我曾偷偷听到他和虚煜帝尊说过:‘脸皮这东西,想有就有’,所以上仙,你偷偷溜进他莲花池无数次,能健全的活着,真是好事。” 清音那日兴奋的话语在脑海里浮现,我心里默默仰天长啸。不该不听清音的话,竟天真的信了牡丹仙子的‘帝尊为人低调,一身儒雅的冷淡,不喜与人计较’。 太天真了太天真了。 我任由茯笹领着默默的在心里愤恨的暗骂时,茯笹停下脚步。我疑惑的抬眼,才发现茯笹领着我竟走到了蝎子精说禁止进入的地方,这才惊觉觉得有些不对劲。 与其他禅房相比,着实看不出有何不妥之处。一个香炉静静地吞吐香雾,木质结构简易的桌椅。一本经书翻了几页放在上面,我好奇的伸手翻了翻书面,是一本佛经,看来着妖精做足了准备。 第二十五章 余悸篇(二十) 桌上的茶正杯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倒不久。我拉着茯笹凑上前,轻轻一嗅,是新采摘的碧螺春。 茶很好,其他摆设很简朴,但为何禁止香客进入?莫非这里面隐藏着机关? 我想到这,欢快的四处摸索,想要寻找机关所在之处。茯笹看着我如此欢脱,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用手撑了下巴,十分不能理解我为何这么亢奋。 “不找了?” 茯笹眼里没有情绪的看着兴致厌厌坐下的我,苦着脸摇头。戏里的剧情果然是哄人的,回去定要没收了清音放在他枕下的那几本据说很流行的小说。 他似乎轻笑出声,我不确定的认真的看着他的嘴角,却没有任何笑过的痕迹。“给我朵血莲花。” 他摊开修长好看的手,骨节分明。我好奇的捏出朵血莲花递与他,血色印衬下,俊美的银发青年妖艳红颜。我脑海里突然蹦出清音的话:‘帝尊,亦仙也亦可魔’。 只见他指尖轻轻的一转,血莲花便化为两三朵微小形状浮空在头顶。他瞧也不瞧的一推,丝毫不运用仙力,那几朵血莲花即迅速的化为艳红的水珠朝禅房一处涌去。 我呆住了,他运用血莲花动作怎就如此的熟悉呢?一声尖锐的声响在耳边炸开,我连忙回神定眼看了看才察觉这妖竟隐身贴在墙的一处,着实是太马虎了。 此妖额前浮淀着许多的印记,带着暗红色的气体萦萦绕在他周身。我抿紧嘴唇,此妖模样确实如同我之前所说的那般眉清目秀。他察觉到有危险便想逃走,茯笹挽袖饮茶一点也不担心。 茯笹轻描淡写的看着这只血蛛想要窜逃的模样,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一股难以掩盖的威严直逼他去,“禅心大师?名号不错。” 仙气袭满整个房间,将妖气清的干干净净。禅心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脸色难看之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上前几步,上下打量一番和尚模样的禅心,他额前的黑气着实重,我忍不住啧声,“你害了这么多人,竟还能这般硬气,着实难得。” 禅心挣扎不了,随即抬头与我对视,目光冰冷让我不舒服的挪开视线,“那又如何?人心不也叵测。” “司马懿可是和你有仇?” 一股清淡的茶香席卷而来,我扭头看到茯笹悠闲的品茶,这时禅心突然笑了,“呵,只能怪那公主贪心,这并不是有没有仇可以判定的事情。” 整理衣袖,禅心清秀的模样让我有些恍惚,这妖看起来不像是会作恶的,“南蜀国那几件食人精气和心脏的事,可都是你干的?” 禅心丝毫没有犹豫,点头语气竟有些笑意道:“是我干的。” “为何?” “不为何。”他紧紧抿着嘴唇,眼里的怨恨浓烈极了,却再也不愿回答我任何问题。 霎那间,血莲花急速的超那妖袭去,我原本想询问那妖些事情,例如他为何要害余悸却不取她内丹?在此之前我与茯笹碰到的那个和尚,为何禅心不害他? 茯笹的那一句有人护着他的那人便是这妖,若不然那和尚早不知被吞了多少遍! 帝尊不亏是帝尊,运用血莲花比我原主还顺手。血莲花的速度快的超过我的意料之中,怕是得修炼上几百万年才可吧。 几乎是刺耳的惨叫声,我瞬间回神,身体反条件的颤了颤。我原本低垂的脑袋正在抬起时,茯笹一手遮住我眼,扑鼻而来的清香使我原本有些绷紧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入耳是他轻轻朗朗的声音:“血腥味重。” 心一震,被掩住的眼睛微微睁大,,嘴角下意识的微微抿起。身为拾荒者的我,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亲自手刃过的人或妖更无数。 抬手捉住他给我的感觉永远是带着温暖的手,想要拉开,却被他反捉在另一手里,隐隐约约听到他低声说道:“乖,听话。” 这三个字震的我七魂失了三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那和尚推开门震惊得看着我与茯笹两人。他似乎嗅到了血腥味,僵硬的扭头看到那血蛛躺在地上,脸上带着许些痛楚,“死,对于他而言,算是解脱了。” 他缓缓走到血蛛面前,轻声念起了往生咒。 往生咒,是个了不起的咒语。 我上前几步,笑容极其浅的询问:“小师傅,你认得这妖?” 待血蛛化为人形后,和尚伸手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拭禅心脸上的血迹,目光是我觉得熟悉的情绪,像是看恋人的眼神,满是眷恋带着一丝丝解脱。 “嗯,他本不是作恶的妖,只不过人心叵测,他都是被逼的。” “被逼?”我被这字眼吸引了,捏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他修为可不小,怎会被区区凡人所逼?” 听到这话,和尚抬起头与我对视,其中的神色复杂,张了张嘴只是叹了口气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他虽残害生灵众多,但他对我却用心护着。往生咒虽说他不配,但贫僧愿以此生替他去积赞福祉。”和尚突然开口说的话让我吃了一惊,他微微闭眼嘴里轻轻念着阿弥陀佛。 “你与他有何干系?”伏笹坐在椅子上,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一脸平静的看着已化为原型的血蛛。 “我佛慈悲为怀,说不清道不明。”和尚的话奇奇怪怪的,伏笹竟一脸理解的点了点头。 我正要将禅心的印记收回顺道问问这和尚,这件事情我始终觉得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例如禅心看我的眼神。突然而来的一股睡意涌入。我还未来得及运法抵御,只能昏昏沉沉的咒骂自己粗心,竟中了沉睡诀。 不到片刻我便不醒人事,但迷迷糊糊中分明听到茯笹俯身说了些什么。 我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奈何浑身乏力,眼皮沉重得怎么也抬不起来。我叹了口气,最后任由自己陷入黑暗,进入沉睡。 若复有人,于此经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胜彼。 第二十六章 余悸篇(二十一) 不知过了多久,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呼唤我。 “拾荒,不可再睡了,醒醒。” 我费力的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好大的一片迷雾。我醒来时茯笹不知去哪,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整个寺院里寂静无人,连桂花树的叶子也不曾飘动,真安静。 我想定是茯笹将这妖窝挑了,见我沉睡不醒便返回天界了。想到这我愤怒的召来祥云,怎么可以这般对待我一个晕过去的弱女子! 愤怒中的我轻身跃起,也立刻返回天界,想着要去找茯笹说道说道。 远远看着南天门,平静得吓人。往日里南天门处最是喧哗,可今日最是连守天门的天将也不知去向。我皱紧双眉,就算魔界偷袭天界,南天门的守卫也不会撤,这是为何? 我飞往九重天,脚尖刚着云绕就提着裙角跑往茯笹的莲花池,喘着气看着空无一人的莲花池。我心里的不安加剧,怎会如此!以茯笹的修行这完全不对劲,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席地而坐调理气息。 “拾荒上仙,不要再贪睡了,清音以后不与你争糕点吃了,呜呜呜呜。” 是清音的声音,猛地想起什么的我的身子瞬间僵住,我似乎陷入幻境了。 是的,一向被我唾弃的幻境。 “拾荒,过来。”茯笹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眼里的情绪快掀起巨浪。 我后退几步,警惕的抬手将血莲花浮现在四周,“你怎么不过来?” 幻境里的人,即是敌人。 他似乎无奈的上前,血莲花一朵一朵的化为乌尽。他四周环绕着柔和的紫光,我愣住了,真是茯笹。 身怀紫光者,茯笹帝尊也。 我脑海里浮现的第一句话是:真是件奇幻的事。第二句是:帝尊果真是个和蔼可亲的清冷面瘫。 茯笹不急不慢的走到我跟前,入目的容貌如画。他缓缓抬手去触碰我松松垮垮系带头发上的龙筋,手指轻轻的磨着,眼里的情绪浓烈到我看不清。 仍是一头银发未馆未系的披散在身后,青绿色的护额乖巧的系在额间,难得神色中的温柔是往日里不曾看到的。 脑海里猛地浮现出一句话: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在我走神之际,他动作轻缓的将我揽入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带着一身清冽的气息。我愣住了,但很快就淡定了。 估摸是为了安抚我,毕竟帝尊是个无欲无求的好帝尊,不可瞎想。 他嗓音里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熟悉的焦虑和无奈,“拾荒,你怎么屡次都不长记性呢,可是害怕了?” 屡次? 这分明是第一次! 本想反驳几句,但是转头一想也就只有茯笹能带我出去,连忙收回恶狠狠的模样,自以为面带可怜状的诚实的点头回答:“嗯。我害怕。” 说完后我明显感觉到帝尊后退了几步,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眉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随即将我拉入他怀里,尽是我猜不透的语气:“害怕就好。” 害怕就好? 敢情我害怕,他很开心? 我原本处于不安的心瞬间怒了。 他真真记着我的罪行! “你来这干什么?”我狰狞着表情询问。 “寻你。”他微张嘴角吐出两字,我觉得我是出现幻听了。正愣着,他却伸手将我头发揉乱,神色满意的看到我震惊的张嘴,却极快的将一颗类似药丸的东西塞进我嘴里。 入嘴即化,清凉带甜,好吃得不得了。 我舔着嘴角腆着脸问道:“还有吗?真好吃。” 他含着笑意的凤眼斜视我,“是吗?那池子里的鱼可好吃?” 用着陈述句的语气来问我,显然分明是猜到我后来吐得直骂娘。那池子的鱼中看不中用,难怪能长偌大却无人偷吃。 我捂着脸背对他,太丢脸了。 唉,一时失足,千古恨呐。 “拾荒,时间到了,你该醒了。”身后传来他虚虚渺渺的声音,一点都不真实,仿佛我刚刚只是一时之间的幻觉。我诧异的想回头看清楚时,脑袋却昏昏沉沉的。头一歪,便昏睡过去。 我是被一股喧闹声吵醒的,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只瞧到清音与红柿两人趴在石桌上争吵些什么。 红柿是天帝未入门的儿媳妇,人前人后两种脾性,例如她现在就一脸匪气的撩起裙角一脚剁在石椅上,生生把那石椅震裂,霸气外露简直了。 与她相识是我刚沉睡百年醒来后的第一天,那会我为了躲开清音,好不容易寻到一棵适合休息的盘树,丝毫不犹豫的一跃上桃树打瞌睡。 突然一声巨响摔在耳边,险些将我惊摔下树。拨开眼前的树枝叶片,定眼一看,只见一位穿着大红色衣裙的女子手握大刀。 真是一把大刀,巨大的刀身迎着光辉分外刺眼,刀柄确是难得一见的黑铁青。 她前面站着一位负手而立的白色发带束住色如墨的头发的温文尔雅的少年,最后用糯米白玉簪框住,显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 衣袍上用金丝绣着龙纹龙爪,大概还没有哪个仙僚如此狂妄到用龙纹作图案。我眼前一亮,这便是大殿下也就是太子青柚。 有戏可看了! 我无比喜悦的盘腿认真无比的静静观看,那女子十分愤怒的收起大刀阔斧,声音里满是委屈之意连我一个女子都觉得于心不忍:“太子殿下,既然你无意娶我,那为何不向天帝禀明,免得耽误殿下你与红歌。” “红柿,你在委屈什么?”青柚明显无奈的询问。 我原本打哈欠的动作顿住了,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原本兴致淡淡的心立马活跃躁动,重新换个姿势正在探头去看时,却看到红柿翘着腿坐在一旁,眼里充满了好奇。 极其尴尬的我呵呵干笑,后来我也想不起来发生了些什么,就记得红柿和我说了一句:“你终于醒了啊。” 这话像是搁置了好久一般,话语里我都看不透她突然赤红的双眼是怎么了。 但是红柿却翻了个白眼反驳我,她咬着糕点与我说,那会儿,她觉得这长得这么俊俏的姑娘傻笑起来真好玩,蠢极了。 气得我直接轰她出我的浮生天,也未曾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后来却心疼得整个人都蜷缩在茯笹怀里。 红柿眉间的朱砂衬得她原本白嫩的脸蛋更为红润,一头如瀑般的乌发乖巧的垂在两肩。我不由得感叹真是好一个佳人,长得如此温柔似水。 第二十七章 余悸篇(二十二) “你在此处作甚?”轻柔好听的声音细细地询问我, 我抬头一看,吓得险些跌下树。这女子也不知何时跃上树梢,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我看。青柚也不知何时离去,果真看戏不能走神呐!我假笑呵呵几声心虚的说看风景看风景。 “你都看到啦,其实吧,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动刀的。”她停顿了一会,狡猾的朝我眨眼。 我的内心瞬间泪流满面,我隐约看到她要幻化大刀出来砍我的场景,果然是好奇心害死人啊。 “所以呢,你不要介意,毕竟拾荒上仙的战术还是很彪悍的。”她继续自言自语的讲,我瞪大眼睛看她,她怎知我是拾荒者!? “哈哈,拾荒上仙你真蠢,谁不知拾上仙额角天生有朵极为红艳的血莲花呀,你怎么可以这么蠢,哎哟哟,笑得我眉毛直疼。” “……” 是我眼拙,这分明就是个粗暴喜欢暴力的女子。 湘帘低垂苏幕半遮,楼台笙歌唱彻,池上夜雨打金荷,飞花点翠于意云何。 自打那以后,红柿就天天厚着脸皮来我的浮生天,导致我很好奇的天天盯着我布置的桃林幻术,分明完好无损的摆在那,定是哪个混蛋告知她走法。 直到有一回我很好奇的询问她怎么走出我的幻术,她得瑟无比的咬着从清音那上来的零嘴,从她含糊不清的话语中,我知道是太子青柚干的好事。 我沉思了许久,也想不出来自己何时得罪了太子青柚。但青柚也不知解法才对,她又悠悠的说道,青柚识得茯笹帝尊,帝尊真是个心善的人啊。 心善?那为何要讲解法告知你们? 于是乎,我便愤怒的开心的去偷吃莲花池里我窥伺很久的肥硕大鱼,毕竟茯笹帝尊是个心善的人…… 红柿在我面前是匪气张扬的大爷模样,在众仙面前却是恬静如水的大家闺秀。我不止一次的说她无耻,她豪放的挽起袖子用力拍桌。 我清楚的看到石桌上分出了几条裂痕,心狠狠的抽疼,那可是我从天帝那坑骗而来罕见的寒冰石啊!我咬牙切齿的扑上去,一定要把这人暴打一顿,为我的石桌报仇! 碧波前,惊鸿照影是何年看斜晖脉脉水悠悠恍如一梦睡花间阑干十二闲画春风。 等等,不对劲啊,我在幻境里头,他们怎么也来了? 难道说,他们特意来带我出去。果然是好清音好红柿,以后定不抢他们的零嘴。 于是我开心的惶恐的滚下床,简直感动的要哭了。他们两个表情很是惊悚的瞧着我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清音瞪大他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小手扯了扯红柿,自以为小声的愤慨询问道:“红柿仙子,你分明说茯笹帝尊来了拾荒上仙就能安全,可我瞧着怎么像失心疯了一般。” 茯笹帝尊来过!? 我动作一僵,保持向前跨步的姿势听着红柿细细给清音分析道:“拾荒这不是失心疯,是喜极而疯,懂吗?” 清音好奇的提高了些声音:“为何喜极而疯?” “你怎能这么蠢,我本以为你比拾荒聪明许多。你瞧,茯笹帝尊从未亲自出门特意救人,有多少女仙子迷败在茯笹帝尊的面瘫上。” 说完后,红柿捏捏下巴,最后很是嫌弃又含着得意的说道。“拾荒许久未曾见帝尊,且帝尊又亲自进幻境将她带出来,又是抱着出来,她定是为这事高兴。” “不过拾荒上仙许久不曾见到帝尊,不久前拾荒上仙非礼了茯笹帝尊。”清音一脸惊讶的话,呛得原本不知从何处抱来一茶壶正在饮茶的红柿,只见她呛得面红耳赤的断断续续的大声的说:“拾荒、拾荒非礼帝尊?快和我说说。” 然后他们两个欢脱的叽叽喳喳起来,我青着脸,手上的青筋暴起,真想灭了他们。 这个念头无比强烈。 我随手捏了个风诀拂向他们,结果红柿轻轻松松拉着清音的躲开了。她眉眼间的朱砂妖艳十足,单手撑着腮帮子看我怒气冲冲的走过来。 我张嘴正要说话时,她却硬生生的抢先说道:“拾荒,没想到你竟饿虎扑食扑了茯笹帝尊,真是令我敬佩,第一个令我敬佩的人就是你。是不是很开心自豪,我就知你特自豪开心。” 死不要脸的臭东西。 谁稀罕你的敬佩之意! 红柿总能轻易的将不易动怒的我击火,就如同茯笹一般。我微微担心青柚,但很快就觉得他的智商能够应付。 清音迈着小肉腿奔了过来,小胖脸上挂了开心的抱住我的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我沉睡了好久,吓得他都没有胃口吃零嘴,都瘦了。我用力捏着他的小肉脸,他嗷呜的捂着脸蛋躲到一旁,我带着笑意轻声的说:“清音,你可爱的小脸比往日肉多了。” 他的小手迅速的捂脸,心虚的窜到红柿后面求保护。 我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眼角,坐在红柿的对面,微微闭着眼问她:“我怎了?茯笹帝尊来我浮沉天又是哪回事?” 红柿大概是知晓我有些疲惫,她敛起身上的匪气,但是笑意不减的细细讲述与我听。 那禅房里设有幻术,我不曾察觉毕竟我一向对幻境不屑一顾,那禅心大师便是血蛛,几千年多的修为,虽说我拾荒仙气护体法术彪悍,但是一时大意失荆州。 茯笹帝尊一个抬手就将禅心打回原形,借我的血莲花收回了印念回归了浮生树。瞧我沉睡不醒就知我中了幻境之术,唤来了他的坐骑麒麟将我送回浮生天,也就只有我才以为自己中了沉睡诀。 “那和尚如何?”我转身询问清音 “上仙且安心,净空和尚已被茯笹帝尊清了记忆。” 我会想到那一身祥瑞之气的和尚,原来唤净空,大概是哪个佛者下凡的转世吧。罢了,以后碰着了在询问也不迟。 红柿突然怨恨的扒着我的衣袖对我说:“帝尊真真心善,竟喂你吃回绚丹。” 我本想反抗红柿那句帝尊真真心善,一听到回绚丹,我傻眼了。 回绚丹,顾名思义,可复生万物,白骨生肉。 如此珍贵,茯笹真是败家子! 第二十八章 余悸篇(二十三) 我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话,茯笹那日问我本名的语气突然浮现在脑海里,显然是带着一丝丝的期待还有些无奈。我本名,会是什么词眼?我撑着下巴,失神的看着不远处的浮生树,不知浮生树是否存在着我被清除的记忆? 我黯然的低头嘲笑自己,真是蠢了。浮尘树,拾荒者,两个皆为冲突,拾荒者的印念不为浮生树所收纳,浮生树只是一颗树罢了,怎能容纳得下拾荒者强大的印念。 “红柿,你在天界多年,可曾得知我本名?” “拾荒,你本就隐居在浮沉天,不与其他仙僚有过多来往,众仙只知拾荒上仙,不知模样,何况我这个不起眼的人。” 红柿叹气道,过了一会儿,她右手握成拳重重的击打她的左掌心,恍然大悟的起身说道:“我倒可以问问青柚,他在天界有一定的威严,定能知道,我去去就来。”话音刚落,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红柿就消失了。 “清音,余悸现如何?”我余光看向捧着糕点迈着小短腿向我跑来的清音,脑海里想到那句‘我叫余悸,余生不负的余,花语悸动的悸,你好,我的夫’。 我猜那会的余悸心里估计是满是憧憬吧。 他带着喘气一屁股坐在石椅上,小脸微红的看着我说道:“余悸现于雪灵山修炼,而司马懿四处寻找雪灵山入口,殊不知此生已无缘再寻到。蜀月禾行为思想失常,被皇帝打入冷宫,蜀国估计要换主了。” 他“嗷呜”一声的吞掉块糕点,带着满足的神情继续说道:“拾荒上仙,我之前与你说寻余悸,只为了纠正她与司马懿的姻缘,他俩此生本不该相见,谁知你生性如此暴躁,竟祭奠剑都幻化出来。” 我怒,一把抢过放在他面前的零嘴,他委委屈屈的撇着嘴:“拾荒上仙,你欺负小孩。” 我笑眯眯的慢慢的咬着糕点,挑眉反驳他的话:“清音,你今年不止三百岁了,你可知在凡间你就是老妖精了,可懂。”停顿下喝口茶水继续说道:“还有,你怎能玷污上仙我的闺誉,哪只眼睛看到我非礼茯笹那面瘫?!” 说到最后,我自己都愤怒了。 “两只眼睛。” 清音双手指着他努力瞪大的眼睛认真十足的回答道,呛得我差点没喘上气。 “去把重芜唤来,还有,不许你再吃多一块糕点。”我故作凶巴巴的捏他肉脸,看着他委委屈屈的迈着小短腿出了殿门,拍拍衣袖,起身朝浮生树走去。 叶叶泛着嫩绿,枝叶宽大随风摇摆,树干粗大,树的旁边环绕着许多印念。我轻轻咬开指尖,并手,以血为媒介把印念引入浮生树。闭眼吟念浮光语,缓缓睁眼张开手掌,印念迅速的回归浮生树。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眯着眼看着浮生树感叹道:“唉,重芜,我当初是不是傻子,怎会想到清空自己的记忆还用血咒使自己沉睡百年。” 未等重芜回声,我伸手抚摸着浮生树干,又自顾自的说着:“其实,我猜想,茯笹帝尊定是识得我以前的模样,但只是我的揣测罢了。我估摸着,改天要不要去莲花池偷偷拿点花瓣,据说可好闻了,你得帮我想个法子,我……” “咳咳……上仙,帝尊前来拜访。”重芜似乎很尴尬的干咳打断我的话。 我身子一僵,真想寻个地缝恨不得钻进去再也不出来。真丢人啊,特别是在茯笹面前,形象已经了然全无了。 茯笹那双大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但我分明看到他嘴角处未消失的笑意。我苦着脸瞪重芜,也不懂告知我一下。 重芜憋着笑通红的脸,低头掩饰的抖动了会身子,分明是在偷笑!“咳咳,上仙,你说得太入神,小仙喊你竟没听到,反而……咳咳,上仙真是调皮极了。 ”重芜难得流露出自己的情绪,更是难得的调凯我。 “茯笹帝尊来我浮生天可是有事?” 没事就快走吧! “有事。”茯笹怀里抱着不知何物,惜字如金的吐出两字。 重芜不知何时端来茶壶,轻轻飘飘的茶香,顺着绿色的杯子溢出。我抱着杯子乖巧的细细品尝,重芜刚走出殿门,我就立马收起乖巧的模样,呲牙看着举止温文尔雅品茶的茯笹,他定是寻我算账的。 我本是怀着‘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便击'的想法,可瞧着茯笹无比淡定的吃着原本属于我的糕点,点点糕屑沾在他的嘴角。我忍不住扶额,好想将红柿清音等人唤来,瞧瞧茯笹这模样哪像他们所描述的那般。 “这糕点谁做的?”茯笹似乎十分满意的拿出袖子里手帕擦拭嘴角,眼睛亮亮的看着我问道。 “重弃,怎了?”我好奇的凑过去问他。 “好吃的东西,果然不是你弄的。”他眼里带着笑意打击我道。 我:“……” 怒得直挠石桌,真真想把他轰出我的浮生天了! “来我浮生天可是有何要事?”我努力平息心里的愤慨,直接询问。 他好看的眉眼里带着些许迷惑,薄唇微张:“无事。” 我咬牙,方才才说有事,片刻后说无事,帝尊,你脸去哪了! “拾荒,我看到你那纠结的表情,就想让它更纠结一些。”茯笹顶着一张俊俏的脸蛋,却尽说一些欠揍的话。 只见他将怀里的东西放置桌上,我不顾心里的愤怒凑上去,一堆千年灵芝。真巧,正是我所需的千年灵芝。拾荒者,每每喂血与他人,修为减弱,都需食用灵芝。千年灵芝更是灵药,可增强修行。 “这是给我的?” 我开心的抬头看他,茯笹帝尊果真像传说中的心善的人! “嗯,你不要也可。” “不不,谢谢帝尊厚爱。” 我欢快的叫千年灵芝收好,热情的给茯笹续茶。正要套他话时,却听到青柚与红柿的话语传了过来,青柚的语气里包含无奈,与之相反的是红柿则是理直气壮 “拾荒,他分明知晓你的本名,却不肯与我说,太气人了。”红柿气呼呼的坐在我旁边,俨然没有看到茯笹在一旁。“茯笹帝尊,拾荒上仙,打搅了。”青柚温文尔雅的朝我们点头示意,我笑笑,大殿下果真是清音所言的那般温润如玉,瞧着就很舒服。 “重芜,重新拿些糕点过来。” 红柿一听,本想张嘴要说话,却被青柚轻轻握了下手,就立马安静了。我瞧着喜事将近的两人,心里不知怎么的泛出一股淡淡的慌张,但很快就消失了,我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情绪。 我打量了下青柚,乌发不似茯笹那般披散在脑后,简单的白玉发簪,眉眼含着笑意任由红柿揉皱他的衣服。 “殿下可是有事?”茯笹饮着方才我倒给他的茶,不缓不慢的抬眼看青柚,隐约可见的威严。我微微一怔,似乎我从未见过茯笹出现过这般情绪,但又觉得他本该如此。 青柚递给红柿糕点,抬头看茯笹,仍是带着笑容的回答:“无事,据说拾荒上仙近日来频繁询问自己本名,特来瞧瞧是否出了何事罢。” 第二十九章 余悸篇(二十四) 我手一抖,继续低头默默吃东西,什么事都能扯上我了! “对对,拾荒,青柚似乎知道……” “红柿,乖,吃东西。”青柚打断红柿快要说出口的话,我一不留神,捏碎了块点心,碎屑撒满腿上的衣裙。敛起打闹的表情,起身,碎屑点点的掉在云雾上。 “我的本名,总会知道的,我拾荒者还是有这点能力的。太子殿下,你说对吧。”我笑着看青柚,但是却没有到达眼里。 我并不想针对谁,只是若有阻碍我的,定不留情。万物生长,各有定律,世间万物皆有印念。定有有个识得我,知晓我的前前往往,不然我的到来显得太荒凉了。 氛围一下子冷了下来,红柿带着惊讶的表情看着我,后转成一脸的疼惜。我无奈的重新坐好,歪头思索该用什么话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 “拾荒,我来看你了。”伏虎粗着嗓音从不远处传来,我疑惑的扭头看安静品茶的茯笹,不是说伏虎失踪了吗?怎么生龙活虎的前来瞧我。 伏虎后面跟着一个和他着金色袈裟,刺眼的光头,眉目清冷的罗汉过来。我猜想,这应该是十八罗汉里的一位。而伏虎一如既往的欢脱模样,阳光明媚灿烂,整个人那么有活力,哪像是失踪该有的模样! 伏虎看到青色碟子上的糕点,简直就是饿虎扑食般的扑了过去,讨好的模样端给旁边的兄弟,就差露出自己的虎尾巴出来摇。我忍着笑意瞧着伏虎,示意重芜再去弄着糕点,一会送去渡伏天给伏虎。 “师兄,消气,你瞧拾荒都快被你吓坏了。” 伏虎讨好的话语差点没把我给呛到,什么叫我被吓坏了?我不是很懂,但还是很淡定的拿手帕擦茯笹身上被我喷到的地方,顶着红柿的注视默默的收回帕子,无比端庄的坐好。 被伏虎唤作师兄的罗汉轻轻撇了眼伏虎,袈裟迎风吹拂。伏虎便乖乖地收回碟子,兴奋不已的埋头开吃。 “降龙打搅了,拾荒上仙勿怪。”男子似曾相识的嗓音拂过耳际,我一愣,原本捏在手里的点心一不留神掉落在了青色的鞋面上。 我愣愣的抬头看他,精致的眉眼尽是冷冽疏远之意。 “降龙罗汉,庆友尊者……庆友尊者。”我失神的喃喃自语,好熟悉的名字好熟悉的人儿。恍惚之间,我起身站在降龙面前,鞋面的噬魂铃铛铛作响,清脆悦耳。我下意识的去触摸发丝上的龙筋,降龙看到那龙筋后,原本他身上的尊者气息像是收敛了不少。 为何他的尊者气息我会觉得如此熟悉?像极了认识了许久一般,且龙筋隐隐约约的跳动,炙热的传达给我的是兴奋躁动。 “降龙尊者,可见过这龙筋?”我按耐住乱成团的思绪,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询问他这话。 他似乎有些意外,那清冷的眉目染上了丝丝暖意。轻轻摇头言未曾见过,他眼里的冷疏散去了不少却多出了几分怜惜之意。 我呆呆的看着他,哑着嗓音说了声抱歉,便缓缓的低头看着鞋面。 “拾荒,你怎么了?”红柿疑惑的问道,我回过神,才知道自己已经愣了许久。 我僵硬的张了张嘴,却发现没有什么话能说的,只能动了动嘴角重新坐回石椅。“无碍,我有些乏了,你们且聊。” 我哑着嗓子,看了看茯笹冷着脸眉眼里的疏远的模样,他眼里的情绪没有一丝波动。 唤来重芜重弃两人好生招待他们,降龙尊者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便将伏虎拖走,匆匆留下一句打扰了。 我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去看,失神落魄的回到浮沉殿,坐在窗前,轻飘飘的纱布摇摆不定,刺眼的光线时而明亮时而黯淡。 我究竟是谁?为何会下血咒清掉自己的记忆?龙筋又是从何而来?降龙尊者要为何撒谎? 他眼底里翻滚的暗涌分外明显,他认得这龙筋。太多的疑问没有任何的联系,但是隐约中又是纠缠不清的缠在一块。 我轻轻呼了口气,瞧着窗外浸染上金色的云朵,“茯笹,你定知晓我的本名,对吗?” 我没有回头,他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是一幅悠闲的模样的坐在我对面。他用手撑着下巴,好看的大眼睛里带着笑意,我有些恼怒的瞪他。 他这才叹了口气难得一见带着几分迷茫不解道:“就这般好奇自己本名,那为何还要清掉记忆?” “没有任何回忆的人是不完整的。”我敛起嬉闹的表情,努力表达自己的重视。 茯笹轻笑,随即慵懒的换了只手,长发被清风微微拂到后面,声音轻飘飘的:“本名唤胧芷,之所以极少的人记得你,是因为你性子寡淡,不喜喧哗,因而众仙只记得拾荒而不记得胧芷。” ……茯笹你确定我本性寡淡不喜喧哗吗? “胧芷。”我轻声吟念。 “嗯,胧芷。”茯笹柔声回答,似乎在安抚我的情绪,我眼眶湿润的低下头,‘胧芷,朦胧而止,余光芷染’,女子开心的话语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熟悉似自己。 我努力平息自己的心绪,认真的看着茯笹:“以前,我与你可否认识?”不知为何为他突然嘴角镶着笑意,伸手揉我的头顶,声音里带着我不知道的情绪,“嗯,认得,很熟悉。” “熟悉到什么程度?” “熟悉到我未过门的媳妇的程度。” “……茯笹帝尊,我很认真。”我忍住心里翻滚的怒火。 这时候,怕也只有茯笹才轻松的开着玩笑。 “嗯,拾荒上仙你很认真,我也很认真,你确是茯笹未过门的妻子。”谁知,茯笹敛起笑意,难得一脸的严肃。 我尴尬的眨眼,他这副模样让我心里也确实信了他的话,毕竟他假冒有婚约对他而言可是损失了四面八方闻名而来的桃花呢。相反,我会得到许多益处,例如闯了祸事可全推他身上。我心里偷乐,脸上颇为尴尬的轻咳几声。 “我活了多久了?”我转移话题继续询问茯笹,他大眼睛一转,似笑非笑的瞅着我,脸蛋越发觉得发烫。 “混沌初开,夸父沉睡,女娲补天,万物皆是荒芜,直至炎黄五帝。” “我那么岁数竟如此之大……”我默默的伸手摸自己脸蛋,还好不是那么的干巴巴,对此颇感欣慰。 “胧芷,你想多了,我只是陈述一个历史事件罢了。” 我:“……”帝尊你都是这么皮的吗? 我竟然无言以对。 “你可知,这龙筋何来?”我轻轻抚着发丝上的龙筋。上面的炙热清晰可触,没有往日里的寂冷。 茯笹未曾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突然伸手点了点龙筋,一道金光闪过,原来束缚着我的发丝,瞬间散开,长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龙筋不知何时竟化成只有掌心那般大小金色的龙,轻轻的趴在茯笹的右肩上。 茯笹用食指碰了碰那小龙,眉眼里的情绪波动很明显。只见他指尖缕缕金色光芒包裹着它,消片刻便重新恢复龙筋的模样躺在茯笹掌心。 随后茯笹俯身轻轻将我的长发握在手里,我别扭僵硬的坐着。那股独特清冷的荷香,仿佛安抚般的萦绕在身边。 待他重新坐好时,分明已经敛收好情绪,少了以往的冷疏之意。好看修长的双手拿起一旁我不知何时搁那的书,翻开几页。他含着笑,卷舌低低声念:“胧芷,你何时有那么高的觉悟?” 大概是因真信了他那句未过门的媳妇,原本对他还有的那几分忌惮也就因此消失了。我慵懒的用手指点着桌子,轻轻撇了眼书。 哦,那本从清音那抢来的佛经。嗯,隐约记得是讲述济苦救难的故事。 第三十章 余悸篇(二十五) 我低声笑了笑,未曾理会他那带着几分调侃的话。细细碎碎的翻书声惹得我心情颇为复杂,伸手欲拿走被茯笹那修长的指缝中夹着书页的话本,他含笑与我对视。 茯笹寡淡的脸上露出让我可不思议的笑容,令我分手他却伸手在途中扣住我的手,温暖带着些许茧的手掌心让我心控制不住般的躁动着。 低头看着被他紧紧扣住不放的手,皱眉抿嘴,微微用力企图将手抽出来。茯笹也不知怎了,任由我如何挣扎也不肯放手,我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抬头认真道:“帝尊,你大致握错手了。” “嗯?握错手?” 此刻,茯笹的嗓音里似乎夹着一股让我心跳加速的法力。清风徐来而来,清冷的荷香扑鼻而来更是将我的心神彻底扰乱。 “嗯,帝尊你握的是我的手。”我压抑住翻涌而上颇为复杂的情绪,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我们十指相扣的手,颇为不好意思提醒他道:“我的手颇为纤细些。” 这话一出,茯笹像是愣住了一般。随后他勾着嘴角,低头看着被他扣住的手,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背,“嗯,着实是纤细了。” 他的话总是让我倍感意外,我停下企图挣脱开的小动作,恶狠狠的瞪着他,“茯笹,你该松开手了。” 猝不及防,他将书放在一处,书本带着他的力度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响声。随即伸手揉着我的头发,“这般乖巧,反倒不像你了。” “像与不像,何曾有人得知呢。我性子这般,估摸从前并非这般。” 茯笹松开手,扭头看着窗外,“嗯,你乖巧了许多,也与我生分了许多。” 我一愣,茯笹这话不知为何在我耳里格外心酸。我默默把手缩进袖子里,争辩道:“你是上古神祗,这四海八荒的恩人,我应当敬重你,这叫知礼。” 茯笹扭头,眼底闪过几缕我看不透的情绪,他嗓音低沉复杂略为委屈道:“这是生人的想法,拾荒。” 闻言,我缩在袖子里的手指扣紧袖边,心底翻滚的情绪让我不知所措,“茯笹,今日着实唐突了许多,但婚约这事事关重大。” 我猜不透茯笹的究竟是怎么想的,对我又有几分情。我记忆与印念全无,说起来也只能怪我自己多此一举。虽然不明白当时为何会这么狠心,才会不顾一切的清掉自己的记忆。 他将书随手放下,书本带着他的力度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响声。 “拾荒,你看我。”他嗓音清冷,诱我与他对视。茯笹的眼里含着奇异的神色,让我挪不开目光。 我本想试图挪开视线,谁知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里,骤然间竟然饱满委屈。我忍不住嘴角抽搐几下,茯笹,你高冷几百年,为何要选择在我的面前自毁形象呢… 我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清音对我讲述伏笹的光荣史,笑得一脸虚假的拍了拍伏笹的肩膀,脸不红心不跳的扯道:“帝尊你威名远扬三界八荒,拾荒我自是对你很是敬仰万分。” 伏笹身子明显因我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他不留痕迹的侧开身子,原是委屈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见状,我偷偷朝他吐了吐舌头也挪开身子。伏笹帝尊这人,真是捉摸不透,喜怒转换太快让我一时之间无法扭转好自己的表情。 书本被风吹的翻了几页,我定神细细看去,只见书上写着几句话,但我视线定格在‘痴人勿说痴心语,莫言痴情有可许。’这句话上了。茯笹追随我的视线,抿嘴也不知是喜是怒。 “帝尊,天色已晚了。”我开口打破颇为尴尬的气氛,暗示他可以离去了。 伏笹只是轻飘飘的抬起眼帘,窗外明亮的光线让我愧疚感燃起。他低低嗯了一声,勾着好看的嘴角轻轻向上扬起,不留情面的把我的话给揭穿个干净,“想让我离开浮沉天吗?” “不敢,拾荒怎敢。”我怂得不行,连忙摇头否认。 “拾荒,我有时在想你的心是用何做成的?” 茯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询问我,我眨眼,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又猛烈的翻滚着喧叫着,“人心肉长,神仙也是人,帝尊这话若是让清音知晓怕是背地里笑话你了。” 茯笹目光冷清的扫视我一番,瘫着一张俊脸起身,“拾荒,你知我是何意。” 我弯着眉眼却抿嘴趴在桌上,偷偷看背对着我的茯笹。茯笹是何意我怎会不知,但这事准时突然。我戳了戳书页上的那句话,呼了口气。罢了,装傻充愣又有何难? “所以你刚刚,是打算抛弃我吗?” 一时没忍住,开口打算矫正茯笹的用词,“抛弃这俩字,我觉得用在我们身上是不是不大适合?” “很合适,你若是因没有记忆而要与我解除婚约,那便是抛弃。”茯笹勾唇一笑,“就是人间话本里抛弃糟糠之夫的渣女。” 本想劝茯笹正常点,重芜突然用力的撞开门,声音里难以掩饰慌张,“拾荒上仙,浮生树提前出现异象。” 第三十一章 余悸篇(二十六) 我心一惊猛的抬头,浮生树一千年方会出现一次异象,为何会提前如此之早?怕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啊!想到此,我匆匆起身想要绕开茯笹往外走,刚经过茯笹身旁却被他一手给拉了回来。我皱眉抬眼,刚触碰到茯笹的幽黑的双眸时,心一惊,“此事你插不了手,快松开。” 茯笹面带怒意,“不曾一试,你怎会知不行?” “茯笹,这时候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会不许?” 茯笹手微用力,我吃痛皱了皱眉,他语气苍凉道:“拾荒,我已经放手一次了,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人面对。” 茯笹这话让我一愣,但浮生树异象隐现如若过于严重,必饮拾荒者心头血。这等画面,我怎能容忍茯笹在场!这念头让我愣了愣,但这念头似乎正常,护着茯笹像是被刻在我骨子里一般。 我咬着嘴唇,“既然已有一次,又有一次又何妨?”说完,茯笹僵着身子任由我用力挣脱开,我低头将手抽出快速离开殿内未曾看茯笹一眼,错过了他那满目的苍夷。 刚踏进院子里,一旁束手无策的清音和重弃看到我连忙跑了过来,清音小脸上都是眼泪。我四处看了看,幸而红柿不知何时被青柚带走了。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蹲下身子擦干清音小脸上的泪水,“哭什么呢?我这不是来了吗?不哭了,你们先下去。” “可上仙,这次异象着实古怪,我们担心你。” “是古怪,但你们在此会影响我,退下。”我笑了笑,起身看着浮生树,挥手让他们退下。 浮生树提前出现异象,不知为何我心越发不安,感觉会有什么大事会慢慢靠近一样。摇了摇发晕的脑袋,算了不想了,还是解决眼下的事情为妙。 想到此处,我闭眼轻吟:“拾荒浮沉,万物皆为无,拾者印念,百虫之魂,浮沉殆尽,封!” 再次睁开眼,朵朵血莲花萦绕在我的四周,护我朝浮生树飞去。在半空中,竟看到浮生树叶子的印念浮现出来,散出来的一些魔界的气息。 我眉眼骤冷,竟有人恶意攻击为之!南天门的守卫怎没察觉到有魔界人进入,且我浮生天也不是这般轻易就能进入的地方,来头倒也不小。 我紧皱双眉凝神袖子一挥,“去!” 血莲花朵朵沾上浮生树叶片绽放直至枯萎化为气烟,印念竟然没有回归浮生树的迹象,反而浮现出来更多了,甚至有些已经落下凡尘。 浮现这般严重,怕是饮心头血也不能回归! 我咬牙心一狠,扑身想融入浮生树。拾荒者,与浮生树为一体,但却不易再次分离出来。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把我牢牢地环住转了个身,阻止我的行为。 是茯笹,他在半空中搂着我的腰,丝毫不肯退让。我连忙施咒,还没反应过来,他便轻轻松松的破了我的咒语。 我脚尖刚触碰到云雾,整个人被他搂入怀里,扑鼻而来的冷香冲刺这大脑。 我瞪大眼睛,这这这…… 重芜和清音两人直接傻眼的愣在一旁,估计他们也没有料到他们的拾荒上仙魅力如此之大。清音后知后觉的用小胖手握住眼睛,偷偷从指缝看着我们。 “胧芷,你可知后果如何?”他第一次用那么冷疏没有情绪的语气询问我,我挣扎想挣脱他的怀抱,想看看他的表情。 “我知道,但茯笹我……” “胧芷,你可曾顾虑过我的感受?” 茯笹冷着嗓音打断我的话,我沉默了。我不清楚茯笹对我的感情如何,但至少我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考虑一下茯笹怎么面对我回归浮生树的消息,如若他真对我用情至深,我却未从浮生树脱离而从此消失在这天地之间,这般打击真真令人难以想象。 伸手轻轻拍了下茯笹的手臂,声音里裹着一层说不出的眷恋,“抱歉,没有顾忌到你的感受。” 茯笹身子一僵,最后把头埋在我脖颈之处,“你总是这样,不顾一切的。” “啧啧,真是难得一见的真情流露啊茯笹帝尊。” 一道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一愣,这天庭我得罪的人估摸着不多想转身去瞧瞧何人来访我浮生天。 但茯笹却将我头按在他胸前,语话里尽是冷冽之意:“姬浣,你拿走属于胧芷的东西,何时归还回来了?” 我一愣,我的东西?我不曾记得我丢过何物。 “那是本应是属于我的东西,属于我的!”女子几乎疯狂的吼道,有魔的气息。 我皱眉,用力推茯笹想要探出头,茯笹却揉了揉我的头发,轻声的在耳边说:“乖,别动。” 我只得作罢的静静听他们的对话,我怀疑这是茯笹的桃花债。从他们的对话中,我隐约得知这与我以前有关,姬浣心属茯笹众仙皆知。 但众仙也皆知茯笹清心寡欲的性子,姬浣自持样貌娇媚,在仙子里数一数二的美人,想要融化茯笹这座冰山。 正所谓,一念之差,成仙亦可成魔。 姬浣痴迷茯笹,茯笹却不曾为之所动。直至有一天,她却瞧见茯笹眼里含着宠溺,嘴角竟带着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温暖,任由一名女子拉着手去攀桂花枝。 女子额角处有朵极为红艳的血莲花,一袭绿色衣纱,如此的清新淡雅。而姬浣俨然相反,她模样妖艳抚媚,性喜艳红。 她一厢情愿的以为,茯笹待她不似其她仙子,茯笹心里有她的一席之地。然而,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傻眼了,血莲花印记?这分明就是我! “茯笹,这是何人?”我轻声唤他,他手的力度渐渐减小,转而轻轻扣着我的手。 “拾荒,我是何人?我可是你的故人啊拾荒。” 我抬头与茯笹对视,他目光微闪像是要躲避状。我未曾在意,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姬浣,一身的暗红色的罗裙,好看的眉眼间凌厉十分,姣好的容颜带着疯狂。 我疑惑道;“故人?” 胧芷,好久不见。”姬浣杏眼一转,轻轻的勾着嘴角,“你不记得我了?哦,抱歉我竟忘这般重要的事情。你沉睡刚醒不久,怎么会有记忆?啧啧,胧芷,你真可怜。” “姬浣,你够了。”茯笹戾声呵道,他的帝尊气息突然出现,笼罩在四周。 我惊讶的抬头看他,一脸的冰冷。不由而来的心一惊,心里隐约的暖意不知道从何处而来。这般维护我,婚约应该不会骗我才是。 想到此,我反握他的手,他愣愣的低头看,我笑了笑,示意我不在意。随即扭头看着不远处面目狰狞的姬浣,“姬浣,浮生树可是你所为?” “茯笹,浮生树印念浮现,需饮拾荒心头血,茯笹你可舍得?”姬浣含笑看着茯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是她身上的魔界气息越来越浓厚,浮生树的印念叶子几乎呈现透明状。 我冷哼出声,咬破指尖念诀用血按在额角幻化出血莲花,血莲花朵朵围住浮生树,阻断了姬浣与浮生树的连接。我收回手,额角的血莲花隐隐发烫跳动。 第三十二章 余悸篇(二十七) 姬浣见转,将视线定格在我身上,嘴角带着嘲讽道:“是我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定不留情!” 我弯眉一笑,一边隔空抽出祭奠剑,正想用暴力。突然从远处来了一道红光朝姬浣砍去,转眼间红柿持刀挡在我面前一脸不屑的看着姬浣。 “姬浣,你蹦达了几百年了怎不被穷奇给吞了?” 红柿嘲讽的一句话,我惊呆了。 上古恶兽穷奇凶残无比,一直被禁足在洪荒之地。洪荒之地,乃为被废除仙籍剔除仙骨的伪仙之地。所谓伪仙便是触犯天条,伺意谋害仙僚的仙人。 为何红柿说姬浣在那带了几百年?脑子里突然想起茯笹说的属于我的东西,那又是何物? “呵,红柿,好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如红歌。”姬浣挽着红绫段,她那嘲讽的话使我莫名其妙,红歌又是何人?且听着两人的对话,仿佛是老熟人的感觉。 我揉眉角,我到底遗忘了多少的记忆! “姬浣,你少拿红歌来激本宫,你还真当本宫会拿红歌当回事?红歌只不过是青柚的惦念,又与本宫何干?” 红柿怒极反笑的握紧手里的大刀,看着刀身逐渐变小且带着艳红的光。我一惊,红柿从不自称本宫。且我曾听红柿说过,贪婪与主连心,越是艳红小巧越是显得怒气冲天。 红柿喜欢青柚的程度,用她的话来说便是,她可以舍弃她的本命。 ‘青柚,要是我和红歌姐姐一块遭天谴了,你会奋不顾身去救我吗?’ ‘青柚,我逗你玩呢,我和红歌姐姐没犯条规怎会遭天谴。就算遭天谴了,凭我的能力,你就放心的去救红歌吧。不用客气,我就是那么好。' 少女失望的声音响彻脑海,我心里狠狠的刺疼告诉我,我究竟遗忘了多么重要的东西。 红柿,你我究竟认识多久?你又为了我隐藏了多少疲惫?与红柿认识到至今,她总是了解我的喜好,我不曾怀疑什么。直至今日,姬浣的话红柿的神情分明告诉我,我遗失的记忆里红柿扮演的角色有多么重要。 “胧芷。” 茯笹的手突然抚上我的额头,温暖的体温传过来。我愣愣的抬头看他,他依旧是一幅与世隔绝的表情,但眼神里含着我总是看不清的情绪。 “茯笹,我…我…我想恢复记忆。”我沙哑着嗓音重新低下头去看鞋面的噬魂铃,我相信茯笹有法子恢复我的印念。 不知为何,这想法越发强烈。 姬浣嘲讽的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有增无减的说道:“胧芷,你妄想恢复记忆。” 她话音刚落便有一股卷冷冽的剑气朝她扑去,只见她脸色一变,僵着身体没有闪开,腹部硬生生的受了一剑,茯笹缓缓的收回他手里幻化出的剑气。 只见姬浣凄凉的勾着嘴角,眼底里卷着破碎的痴迷,她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缓缓的走上前,手里的红绫罗绸缎裹着血迹更为鲜艳,“茯笹,你为她伤我两次了。” 她带着笑声说道:“胧芷,你怎么不去死呢。” 她好听的嗓音里带着深深的恨意,祭奠剑渐渐消失在手里,我怜悯的看着被情困住的姬浣,她姣好的容颜依旧是美艳动人。 “胧芷,你可记得廉狄?那个为了你魂飞魄散的魔尊!哈哈哈哈哈,你怎可能记得?!你胧芷就是个可怜的没印念的人!” “姬浣,你够了!”红柿厉声喝道,跃身便卷着风朝姬浣刺去。 刀光剑影,迷迷茫茫的云雾缭绕,我却觉得好静无声。 廉狄?我心里时不时觉得荒凉,魂飞魄散?魔尊?脑海里却是空白得骇人。 我不由得苦笑,我胧芷真是可悲之人。 “姬浣,你当真觉我不敢杀了你吗?”茯笹周身冷冽带着一股强大的气息,好看的眉眼没有往日的熟悉清冷,夹着暴戾恣睢,衣袍被风轻轻吹起,宽大的衣袖里隐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却紧握成拳。 姬浣嘲讽一笑,“茯笹,你敢吗?” 茯笹牵着我的手面色平静,微微闭眼,“你死去的父亲会以你为耻,今日我便替他将你抹去。” “茯笹,不可!”我连忙阻止他,本想询问廉狄之事。快速看了眼绿光笼罩的浮生树,发现印念浮现得更加透明了。 我心一狠用力挣开茯笹的手,转身飞向浮生树,闭目双手合十,额角的血莲花印炙热如火。 拾荒,不可!”茯笹嗓音微颤,他运气朝我飞来。我强行促使法力快速提升加快速度,临近浮生树时用力咬开指尖,以血为媒界划开了结界,飞身进入界内。 茯笹被挡在结界外,只来得及拽下我衣摆处的铃铛,我回头轻轻笑了笑,看着他面色苍白掌心紧握着铃铛,隐隐看到血迹。 印念即将离开浮生树,我必须将此使印念回归浮生树。 “吾血所誓,血莲成花,以吾印念为封条,以吾之命为封印,万物生,百待死,浮沉浮生,重现…” 轻声吟念,眉角的印记越发炙热,用力合上手睁开眼。一朵血莲花化成的坐垫出现在眼前,它周身带着缕缕银丝,清清的莲香萦绕在鼻前。 一股亲切的力量将我托起飞向血莲花坐垫,我盘腿重新闭上眼。隐约听到茯笹和红柿唤我的声音都带着恐惧在里头,我必须得融入浮生树里,印念方能回归。 阿兰那梵语,唐言无诤行。无诤即是清净行。清净行者,为除去有所得心安。 熟悉安心的力量缓缓将我托起,我费力欲要睁开双眼,但这股力量压制着我,因而始终未能。 “胧芷,你来了。”一道熟悉清脆的女声划过耳际,原本压制着我的力量骤然消失,缓缓托着我着地。 脚尖触碰到地面,我迷惑的睁开眼,却看到一片片桃花树。清风一吹,卷着桃花漫天飞舞。我转身四处张望,却看不到茯笹他们,眼前尽是桃花树。 “你是谁?”我不由得提高嗓子询问。 空荡荡的回声,没有丝毫的回话。我困惑的继续往前走,依旧是桃花弥漫溢香。我好奇的想,这人定是喜欢桃花喜欢得紧,不然怎会有如此宽大的桃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轻轻朗朗的吟诵,是之前那道声音,我朝声音传出来的地方走去。桃树越来越少,隐约听到悦耳的琴声。我不由的加快步伐,声音越来越清晰,琴声是如此的熟悉触动着心底。 女子一身粉色拖地裙萝,眉眼似乎带着笑意,纤纤擢素手勾出兰花指停顿在半空中,赤足在草地上翩翩起舞。琴声时而轻盈时而激烈,而她面前却空无一人,我站在桃树旁四处寻找也不曾瞧到弹琴之人。 桃花漫天飞舞,女子顺着清风卷着桃花轻轻地旋转,纷飞的桃花瓣片片蝶衣轻,轻轻脆脆的铃声随后响起。 我一愣,这是噬魂铃的铃声,她怎会拥有? “胧芷,你来了。”一道熟悉清脆的女声划过耳际,我迷惑的睁开眼,却看到一片片桃花树。 清风一吹,卷着桃花漫天飞舞。我起身,却看不到茯笹他们,眼前尽是桃花树。 “你是谁?”我不由得提高嗓子询问。 空荡荡的回声,没有丝毫的回话。我困惑的继续往前走,依旧是桃花弥漫溢香。我好奇的想,这人定是喜欢桃花喜欢得紧,不然怎会有如此宽大的桃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是之前那道声音,我朝声音传出来的地方走去。桃树越来越少,隐约听到悦耳的琴声。我不由的加快步伐,声音越来越清晰,琴声是如此的熟悉触动着心底。 女子一身粉色拖地裙萝,眉眼似乎带着笑意,纤纤擢素手勾出兰花指停顿在半空中,赤足在草地上翩翩起舞。琴声时而轻盈时而激烈,而她面前却空无一人,我站在桃树旁四处寻找也不曾瞧到弹琴之人。 桃花漫天飞舞,女子顺着清风卷着桃花轻轻地旋转,纷飞的桃花瓣片片蝶衣轻,轻轻脆脆的铃声随后响起。我一愣,这是噬魂铃的铃声,她怎会拥有? 第三十三章 余悸篇(二十八) “胧芷,好久不见。”女子卷着舒服的嗓音唤着我名字,我抬头,傻眼了,分明就是我的模样! 额角处艳红刺眼的血莲花,清婉的容颜,分分明明的模样使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你何人?为什么会是这样子?”我一出声,方知嗓音已经沙哑。 她赤足站在桃花树下,赤红色的红绳衬得她的足更为白皙小巧,她嫣笑如花的看着我不语。 我抬手又不知畏惧什么,又缩回袖子中,不知所措道:“我…我…我们的模样…” “胧芷,莫怕,随我来。”女子轻笑的安抚我,伸手示意我跟上她。 我迟疑的看她,我记得我是融入浮尘树里,为何是这场景?她是何人?为何如此像我? 最终还是迟疑的跟着她的脚步,只见她拐了几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呈血莲花状的大殿。她轻盈的迈开脚步,熟悉的视觉冲击着我,这又是何处? 只见女子挽着衣袖盘坐在软垫子上,她带着亲切的笑容望着我道:“胧芷,莫怕,我不吃人。” …我不吃人…… 我默默的坐在她的对面,却不曾直视她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害怕什么东西,“你,你是何人?” “我呀,我就是你呀胧芷。”女子带着温暖的笑容,吐出的话却使我觉得浑身发冷。 “胧芷,你可知,我等了你数百年……” 数百年的等待?我瞬间起身,一脸戒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女子依旧一脸笑意,清澈干净的眼眸映衬出我此刻极其慌张的模样,她抬手轻轻握住我的手,一股凉意瞬间将我的意识卷走,只听到她在耳边轻声喃喃,“胧芷,快想起来吧,他快消失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断从眼前掠过,我痛苦的捂着脑袋,在一片漆黑里蹲在身子,痛苦的呻吟出声。 那人在我面前消失,整个身子一点点的消失在这个世上。一界之王,受人敬畏爱戴的王,因为她被害得将近魂飞魄散的地步。 极度的悲伤席卷而来,我瘫在地面上捂脸,眼泪还是从指缝钻了出来,滴落在地面上,“廉狄。” 色身虽大,内心量小,不名大身。内心量大,等虚空界,方名大身。色身纵如须弥山王,不为大也。 待我从浮生树脱离出来时,姬浣早离去,我也无法询问她那属于我的东西究竟为何物?以及廉狄之事。 我满脸泪痕的看着在树前等我脱离出来的红柿与茯笹,不待他们询问,我便疲惫不堪的往前倒下,只闻到茯笹那一身好闻的荷香,那么温暖那么令人怀念。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久的梦,梦中有茯笹有红柿,唯独没有廉狄出现。我四处寻找也未曾寻到,我猜想应是我的遗忘惹得他恼怒了才不肯到梦中与我相见。 我一直都想问他:廉狄,我胧芷何德何能让你魂飞魄散去救呢? 廉狄,你的三魂虽已消逝了一魂,但就算耗去我一身的修为也会将你修出完整的魂魄! 且等等我。 红柿一直待在浮生天等我清醒,清醒的第一天红柿与我说她与青柚的婚约已被她作毁了,她像只受伤的老虎默默的坐在我面前舔舐伤口。 我不知如何安慰她,我显然记得十分清楚她曾因青柚而被人盗走千年修为,不知为何成了心结,修为迟迟不能恢复。 我抬手为她披上外套,看着深睡的面容里尽是悲伤的表情。我没有回头看身后的青柚,只是让重芜将他请出了浮生天。 我从梦中里醒过来已经三四天了,茯笹也不曾出现过,我也不想他出现,毕竟太多事纠缠在一起,我想去理清。 廉狄曾说过,他此生为我而活,因而便为了救我而魂飞魄散。 我轻轻的摸着龙筋,印念没有齐全的回来,我只是记得一小部分的事情,例如廉狄,例如茯笹与姬浣,例如青柚与红歌。但让我心惊的是,却唯独没有想起红柿,对于红柿我只有零零散散的点点记忆。 “重弃重芜,我此次下凡,切勿泄漏消息,替我照顾好红柿。”我唤来托云转身便往人间,也不知掉落凡间的印记是否惹出祸端? 浮生树的一片叶子里裹着一人的印记,姬浣那番闹也不知掉落了多少。我皱了皱眉,忘了让重芜去查查了。罢了,待我回去再查也不迟。 蜀国确实如同清音所说的换了主,二皇子推翻了昏庸的老皇帝,黄袍裟身成为了天子。司马懿世代忠良,则为开国大将军,我猜想这其中必然存在着余悸的原因。若不是老皇帝蜀昭多疑的性子,深恐司马懿威名高过主,手握重兵会背叛他。 虽说是蜀月禾毒害了余悸,但单凭一个公主薄弱的能力怎能得知余悸的身份?这些司马懿定会知晓,不造反自立为王说明他为人臣子的忠诚吧。 南蜀国依旧是你蜀家人的天下,但却非是由你蜀昭统治。 妖怪食人一事,他从不怀疑余悸,他自以为天师剑伤不了余悸,却没有料到她怀有身孕,还留有旧疾。 司马懿伸手握紧余悸唯一留下的帕子,用力的按在心口处,他看着窗外,神色涣散“余悸,你在哪?” 第三十四章 余悸篇(尾声) 将军府里,司马懿早已不是当年的年少,却也不减当年的威严与俊颜。 李壬一手拦在司马懿冉面前,语气平静道:“将军,你已寻了四年多了,余悸姑娘也许真的…” “李壬,闭嘴!”司马懿低声呵斥道。 托云只是停留在半空中,我静静地看着司马懿渐渐颓废的神情。当初曾应了余悸的话,许诺会使司马懿终生不得到寻她的踪迹,便在司马懿身上施了法。 此刻我猜想,余悸那会估计太过于失望了,才会这般恳求我,心里多多少少定有些奢望司马懿会去寻她也寻到她。我苦笑,拍了拍托云的背示意它落地。 “姑娘…”司马懿显然对我的到来有些震惊,旁边的李壬一如既往的带着警惕之意,杀气依旧的浓烈。 “司马懿,好久不见。”我坐在托云身上,淡淡的撇了一眼握紧剑柄的李壬,托云似乎感受到李壬强烈的杀气与血腥味,呲牙低吼。 我轻轻拍它示意放松,欣慰的说道:“好托云,回去定喂你茯笹帝尊莲花池的大肥鱼,懂得恐吓人了。” 托云一听,身子明显僵硬了不少,声音委委屈屈的嘤嘤叫。我知道托云一向恐惧莲花池里的大肥鱼,毕竟大肥鱼曾用鱼尾扇得它四处窜跑。 李壬嘴角微微颤抖,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司马懿打断了,司马懿突然双膝跪地,李壬迅速捉起他的手臂,震惊的喊道:“将军不可!” 我抬手隔空将司马懿扶起来,翻身下地对他说道:“司马懿,虽说你寻余悸多年,却也难以弥补余悸丧失那么多百年的修为。人又如何妖又如何,只要心地善良即可,可惜你并不信余悸的心是一片雪白。” 大致是我撕开了他的伤口,又撒了把盐。司马懿冉痛苦的握紧拳头狠狠的锤在旁边的石桌上,石桌应声裂开。我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司马懿冉失态的模样,隐约觉得可悲。 虽说最后司马懿给余悸报了仇,但是伤害余悸最深的人却是他自己,这显得格外的讽刺。南蜀国易主,新皇也是顺应天命而生,是个好皇帝。 根据天命,司马懿迟早会助新皇一臂之力推翻旧主,但缺了个因果,谁知这个会被余悸误打误撞补上了。因此命中注定的事情,我想了想,似乎谁也不能怪罪,要怪就怪这天命难为。 看了眼身旁的司马懿,托云烦躁的轻哼几声,我侧着身子轻轻扶摸它的背部安抚它的情绪,心里压制不住的有了几分怜悯之意,转身道:“余悸曾求我允她一事,司马将军可知她求我何事?”“余悸曾求我允她一事,司马将军可知她求我何事?” 不待他回答,我便自顾自答道:“许她永生不与你相见,且护你一生平安,这便是她用千年修为换来我的许诺。” “她……她…现如今可好?” 司马懿苍白的脸后退几步后,低着头压抑着声音稳住步子问我,李壬迅速上前扶住他,我猜想李壬更想将我手刃七八块了。 不知为何,这时脑海里竟浮现出红柿曾与我诉说的话:‘胧芷啊,我最喜欢青柚了。’‘你问我喜欢的程度啊,我想想,…嗯,我可以堕入阿鼻地狱,换他和红歌永生开心’。 我清楚的记得我很嫌弃的戳她额角骂她没骨气,“红柿,你太蠢了。” “可是我就是希望他过得比我好而已啊,哎呀,胧芷松开你捏我手背的爪子!!” 我回过神看着司马懿,扭开头看着一旁的杨柳树,轻轻巧巧的随风摆动。我犹豫了一会,但还是实话实说的告知他:“挺好的,今日她会出雪灵山前往白湖……” 今日到将军府的原因确实有一半是因为这事,我看了眼一旁的李壬,他眉眼之间的熟悉让我忍不住笑了笑,“她会待上一段时日,你只需随心而走,就可寻,” “姑娘,司马懿谢过姑娘。”司马懿惊讶的抬头打断我的话,突然猛的弯膝用力的给我磕了三个响头。 我默默的承受,毕竟这种待遇可不多啊。但是我却也没告诉他余悸为何前往白湖,白湖可是一个好地方啊。对于修为大减的余悸和本就是凡人的司马懿,实属最好的去处,且还有一个人妖结合的小孩童。 看着司马懿策马奔驰的背影,我拍了拍托云毛茸茸的脑袋,没有回头看李壬,李壬倒也是个性情汉子。 “李壬,不必因为自责而这般待自己。司马懿和余悸此生本就该无缘,却因一些事而紧紧绑在,平安符的事不必强加在自己身上。你虽不是凡人,但你已经报恩了,可以归去了,狼族太子。” “拾荒上仙好眼力,竟能识出我的身份。” 李壬的语气里带着浓烈的警戒,我拍拍托云的脑袋,示意它收起它的牙齿。 “这般浓烈的腥味与妖气,托云不咬死你算是给你那该死的父皇一个面子。”我回头皮笑肉不笑的讽刺道。 确是因他那狡诈过人的狼王夜空,曾坑我护他的儿子也就是所谓的李壬,狼族太子夜蒲。可夜空却不知我每隔百年就会失去记忆印念,许诺他时我已快进入沉睡,因而导致诺言被遗忘在脑后。 夜蒲轻松的抬手一抹,面容便恢复了本尊。蛊惑的双眼里尽是浓烈的杀气,麦色的皮肤倒也瞧着很舒服,只是一股强大的王者之气扑面而来。 托云眦牙一幅要血拼的模样使我欣慰,我踮脚便坐上托云的后背,略有些讥讽的瞧着夜蒲道:“你父皇且不是我拾荒的对手,何况你一个小狼崽。” “你!!”夜蒲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原本严谨的表情多了些稚气。 “托云,走。” “且慢,拾荒上仙既然记得许我父皇的承诺,不打算履行吗?”夜蒲拦住去路。 我忍住让托云咬死他的念头,皮笑肉不笑的扭头看着颇有些得意的夜蒲,咬牙切齿道:“如果太子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弱女子护着,拾荒我着实无奈的姑且护你。” “啧,弱女子!?拾荒上仙可真会说笑,我一个小狼崽自然需要弱女子的拾荒上仙护着,难不成拾荒上仙这般不讲信用!?”夜蒲敛起身上的杀气,挑着粗眉看我。 “……” 这人和他父皇一般不要脸! “既然如此,那往狼窝一趟吧。托云,启雾山。” “太子应该知道怎么走吧,既然如此,那便追上来吧。托云,走!” 我拍托云肚子一侧,托云轻蔑的撇了眼夜蒲,挑衅的蹬腿一跃便迅速的朝前奔去。夜蒲运着功力在后面,轻风抚上眉梢,眼前的景物迅速往后推移。 我扭头看着后边面无表情的夜蒲轻笑,能跟上托云的速度,夜蒲这小狼崽确实比他父亲强了许多。 过了这么久,也不知狼族现如今是否平静?我看着越发清晰的启雾山,心里不由有些不安。森林里寂静无声,甚至连一声鸟啼声都没有。 我示意托云落地,刚着地托云突然呲牙朝森林的一处低吼。 夜蒲站在我身旁挑唇讥讽的看着不远处,我任由托云跃上前朝低灌木丛扑去,抬着它的小肥爪拍向灌木丛里,只见一只深褐色的狼被托云狼狈的拍了出来,嗷呜一声的摔在地上。 夜蒲愣了愣,突然皱眉不确定的叫唤:“狼烟?” 第三十五章 奸人所害 “托云,回来。” 我喝住欢脱的要开始拍狼的托云,托云委屈的沮丧的朝我跑来。我看着夜蒲的神情明显不对劲,随着地上的狼幻化成人形。 啧,托云这家伙下手真重,打得那头狼鼻青脸肿,头发凌乱的模样我都有些不忍直视。 “主上,小的终于寻到你了。”狼烟单膝跪地低着头对夜蒲恭敬的说道,但是语气里的悲愤却难以掩盖。 “主上,夜余勾结外族屠杀我族人数百………” “我父亲呢?”夜蒲杀气腾腾的打断狼烟的话,急切的语气泄漏出了他的担心焦虑。 狼烟的头低的更低了,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的盒子双手捧着递给夜蒲,“王嘱托我寻回你后,前去无垠洞里找到一处泉眼,里面有仙人的信物,仙人定会来助你。王已经遭奸人毒手,临终前嘱咐我务必把这盒子交给你。” 奸人所害…… 我眼眸微微放大,当年夜空不顾一切的想要我护夜蒲百年,看来是预测到今天的到来。 夜空修为极高,就凭夜余那废物是不可能打败他。但夜空对亲人格外的宽松,对弟弟夜余的许多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其中,一直想不透,也懒得纠结与俩人。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看了眼身旁的夜蒲。 真是忽如一夜半寝,却道梦似一生。 只见他跌撞的几个回退,我叹了口气单手将失魂落魄的他扶稳,在他还没有开始失去理智之前点了他的穴位使他昏睡。 夜蒲在人间待了几年,这安排估计是夜空有意为之。我沉睡百年不曾出现,大致他以为我言而无信,为了避免夜蒲遭到夜余的威胁,借机将夜蒲送到司马懿身边。 “殿下!”狼烟呲牙,欲想从我手中抢夺夜蒲。 我轻哼一声,扫视他一眼,“别轻举妄动,你的殿下不会有事。” 这话刚落,狼烟便朝我扑来,我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拿过盒子,随后将其推至一旁,“别轻举妄动,你听清了?” 从狼烟手里拿过盒子,让托云伏着夜蒲,狼烟眼里的警戒我只当没看到。反手一抓,捏着偷听了许久的蜘蛛精。 蜘蛛精死性不改的挣扎企图反攻,眉眼里蒙上了一股冷意,指尖轻轻转了个圈带着灼热的青火点在蜘蛛精的额前,看着化为灰烬的蜘蛛精我扭头看着震惊的狼烟:“夜余勾结血蛛诛杀你狼族,可对?” 隐约记得当年夜空助我一臂之力收了血蛛之王的印记,除掉了这个祸害,但也因此狼族和血蛛一族的恩怨就结下。 “你……你怎么知道?”狼烟疑惑迟疑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狼烟的话,只是悠悠的扭头看着树林的深处。 “齿仑这妖,啧,真不懂得悔改两字怎么写。” 目光深了几度,微扭头看着目瞪口呆的狼烟,笑了笑道:“狼烟,照顾好你的主上。小狼崽要是醒了先稳住他,任何事情都须等我回来。” 第三十六章 嗅闻 百年沉睡,小狼崽也成年了。我看了眼被树叶遮挡住的天空,一时感慨的叹了口气。世事无常,且行且珍惜才可。 这时,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茯笹嘴角含笑的模样,我心情复杂的收回视线,茯笹和我之间像是有着极其复杂的纠葛。 狼烟脸色不佳的看向一处,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旁的托运紧紧盯着狼烟跃跃欲试,“托云,不可欺负狼烟!” 我作出恶狠狠状的样子警告它,托云那兴奋的表情才敛住,狼烟无奈的叹息,瞬间竟让我觉得他惨凄凄的感觉,不由心生怜悯的多看了狼烟几眼。 依稀记得那一战,齿仑那只大蜘蛛因不曾危害人类,颇有灵性,因此只是被重弃收拾过一番并不危及性命。他老实了挺久,也允诺不再挑起启雾山里的战争。现如今却是如此猖狂,也罢,且去会会他。 我御祭奠剑驰向森林深处,一大片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木让我眼花缭乱,忘了去路,只好召来嗅闻为我引路。 所谓嗅闻是只嗅觉十分灵敏体型不算庞大的怪鸟,我也不知道它属于哪种类型的鸟兽,只记得嗅闻的脾气倒也十分温顺,喜好休憩在浮尘树食浮尘果。 我踩着祭奠剑着地,一旁的嗅闻啾啾的朝我叫唤了几声。我嘴角抽了几下,伸手就朝它脑门用力一敲,“说人话。” 只见嗅闻突然朝天上飞去,唰唰几声从天而降化为人身站在我眼前。少女眉眼之间的开心我却不知道从何而来,柔顺的发丝乖巧的被发簪挽住,一袭的白衣飘飘。 “拾荒上仙,这附近的血腥味好重。”嗅闻半掩鼻子半皱眉的低声说道。 我轻笑的瞧着眼前的那棵大枫树,随着树干抖动,叶子也随之发出唰唰的声响。 嗅闻皱眉抬手就要攻击它,我捉住她的手示意她收回去,嗅闻秀气的眉毛皱了皱便不情不愿的缓缓放下手。 我抚着枝干好笑的拍拍手上的尘埃,这棵枫树好生奇怪,没有其他妖气或灵气涌动却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略想了想,突然想起红柿曾说过的幻影妖,可幻化各种物体让人无法察觉,就连照妖镜也奈何不了它的幻术,但却去除不了天生的血腥味,我猜想这便是幻影妖吧。 幻影妖生性慵懒,能躺则不坐的性子不该为齿仑等人使唤才对。我迟疑的将祭奠剑隐去,又或者是我猜错了?这只不过是一棵普通的枫树罢了。 大概是最近想的事情太多脑袋有些呈空白状态,我有些恼怒自己此时的模样便就此放弃了去猜想这树为何给我的感觉怪异。 “嗅闻,继续往前。” “这枫树……” “不用理会,走罢。” 我打断嗅闻快说出来的话,撇了一眼一旁的枫树,只见它随风摇曳,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我摇头就唤嗅闻跟上。 走了一会儿,我们已经接近了齿仑的巢穴,大大小小的蜘蛛网都被嗅闻皱着眉一个扇风给吹了个干净,这讨厌任何网状形态的毛病倒是还没改。 我无奈的示意她到我身后,以免引起齿仑的警惕性。 “唰唰……” 轻微的风吹声,我阻止嗅闻攻击的动作,嘲讽的继续往前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嘈杂。 龙筋隐约跳动,我转身甩手劈向身后,指尖处显现出一只快接八百年的蜘蛛精,看着它慢慢化为灰烬。 噬魂铃在足踝处铃铃作响,我低头看了眼发红的铃,敛起原本笑闹的状态,脑子里一道极其低沉的声音响起:‘噬魂铃只有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变色:红色’。 齿仑你竟能知本宫亲自前来,身后的人估摸是本宫不敢轻视的人物吧!难怪这么不安稳于小小的启雾山,且让本宫瞧瞧,你们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嗅闻,帮本宫把齿轮唤出来。”我就地撩起了白色衣袖,一个反转化为一身青绿色的长裙,踩着一双同颜色的绣鞋,鞋面上青绿色的噬魂铃真是让人怀念。 我轻轻的站在半空中,有些彷徨的轻轻抚着衣袖,倒也怀念这身衣物,竟好久没有穿着过。 嗅闻愣了一会,带着一丝我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喜悦回应道:“遵命,上仙。” 随即她只身朝深处奔去,嘴里念着法语:“听我之名,斩除百兽,破风刃”。 一道劲霸的风刃将眼前高大的百年老树拦腰砍断,中间夹带着几只小妖。 我扶额,嗅闻白长了一幅清秀的模样,这么简单粗暴的行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万物复苏,血莲花蕊,去。” 我卷着手指,将几朵血莲花弹向四周。朵朵血莲不断的扩大,几朵包住了不远处了一窝蜘蛛精和蛇精,随着几声惨叫后,皆魂飞魄散。 它们身上的印念太过于重,我便收起了那一点点心软。 害人之妖,处之而后快! 第三十七章 血蛛齿仑 剩余的几朵环成圈圈在我身旁,看了眼嗅闻拽着风化为刃的模样,我倒也想起了这嗅闻最讨厌的动物乃为蜘蛛,蛇之类。 瞧,她的风刃专砍这些妖精,倒也忘了顾及其他的。我微微叹气,轻轻吹了一朵花化为点点碎块,所碰及的妖物皆化为乌尽。 嗅闻见状,也就索性唤来风暴,将小妖们卷入当中,一一被风刃格杀。 “啪啪啪啪啪…拾荒上仙的威力真是不减当年啊,我齿仑佩服。” 我挽着宽大的袖子,轻轻的踩在嫩绿的叶片上,也不曾低头看一眼齿仑,转手捏着血莲花直接弹向他所在的方向。 血莲花迅速演化成无数朵扑向齿轮,大概他也不曾想到这种情况,声音都变调的喊道:“上仙手下留情,难道上仙不想知道为何我齿仑再次挑拨启雾山战乱的原因吗?” 指尖转个圈,血莲花停止了攻击停留在半空中,我轻笑的一跃落地。 一身漆黑衣着的齿轮,清秀的模样却让人生厌无端令人作呕,眉眼之间的暗乌色以及周身的邪气,毁掉了他当年一身的灵性,足以说明他残害了不少生灵。 我收回视线,捏出一朵血莲花把玩,语气有些笑意,“是吗?” “上仙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我…咳咳…你…”齿轮带着得瑟的话猛的断了他不敢置信的低头看自己肩膀被雪莲穿过的肩膀,鲜血不断溢出。 我手慢慢合拢,掌中的血莲花化为粉末,原本停滞在齿仑周围的血莲快速朝他袭去。 一声极其恐惧的嘶吼声响起,半晌后,齿仑身上的印记漂浮起来,被一片浮尘树的叶片包裹着。 我看了看印记,转身低头看被血莲花瓣所伤倒在地上的齿轮哧笑:“齿轮,你主子没和你说清楚本宫的性子吗?” 看到他瞳孔里的恐惧越来越大,我猜想估计他已经想起来了,“那又如何,莫要以为我怕你了!” “是吗?倒是很有骨气呢,不过你生灵涂炭,本宫如今就要收回重弃放在你身体里的符咒。” “少说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齿轮说的坦荡不畏惧,但是他眼里的惊慌泄露了他心里的恐惧,他下意识挣扎的后退试图躲过一劫。 我蹲下身子,看着齿仑不断往后挪动身子,盯着他满是恐怖的眼睛,“夜余在哪?” 齿仑打了个哆嗦,脸色一点点失去血色,原本清秀的面容瞬间变得极其令人作呕,“死死了,被我杀了。” 死了也罢,免去我亲自动手的麻烦,“为何要偷袭狼族?只因当年一事?” 一听到我提起当年的事情,齿仑眼里瞬间布满恨意和不甘,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当年狼族偷袭我血蛛一族,上仙你还助纣为虐,害得我血蛛一族的力量快速凋零。” 当年血蛛企图炼化整座启雾山的生灵,炼出极其凶残的神器,以此扩大势力称霸妖界。 这件事情惊动了天界,碰巧我正在启雾山溜达办事,便受天命指引助夜空一臂之力,将炼成凶器的计划搅乱,快速清除参与此事的一干妖精。 齿仑还有脸提起这事?我气急反笑,因为此事,狼族遭受了本不该承担的天谴,天命不由分说降罪与狼族,我才答应夜空护他儿子。 “因此才有了禅心这一事,齿仑别耍花样,这种阴谋论不是你能想出来的。” 他表情有些慌张,但掩盖得极其快,扭开头不敢和我对视,“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嘲讽的笑了笑,心里感慨万分,一字一字道:“齿轮,我曾经给过你机会,但你好像未曾当回事,那么我今日便让你当当回事。” 齿仑背后的必定有人,我眯着眼看了眼头顶的树枝,余悸救下司马懿本身过于巧合,且不说那结界司马懿根本进不去。 禅心的出现也很微妙,他利用司马懿伤了余悸但却不图她的内丹,那么极有可能是想对付夜蒲。司马懿及时赶回,收下了那护身符,不然应是夜蒲收下。 身为灵狐,余悸定是不屑于什么护身符。夜蒲为了报恩化为李壬待在将军府,也只有他能替余悸收下护身符。 公主送出去的东西怎会有退回的道理,因此最终也只能留在他那。但司马懿出现,替余悸收下护身符,所以不管是什么结局都对禅心有好处。 好深的一步棋,真是步步为营,狡兔三窟。 齿轮张嘴欲想说些什么,我抬脚踩住他的喉咙收敛起笑容,半蹲下身子抬手隔空从他额角处抽出一张灵符,咬破手指将血点在符上,袖子一甩抬脚用力将他踹了出去,转身便听到身后的齿仑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不!!” 我皱眉,启雾山被齿轮这么一闹,也不知损伤了多少灵气,“嗅闻,清除掉剩余的小妖,以免祸害人间,生灵涂炭。” “遵命!”嗅闻面带严谨,单手弯膝一划,一道巨刃刮着旋风,将四处逃窜的小妖一一斩除,但也伤及了不少的无辜生灵。 我看了眼抱成团的妖精,黑气浓郁。我轻轻叹气,双手合拢,额间的血莲隐隐发光,低声念咒语,将他们身上的印记全部收回。 “托云在前方等我,我先行一步,你去和托云汇合将那两只小狼崽安置妥当,再和托云一起返回浮生天。” 叮嘱好后,我扭头看了眼那棵枫树所在的位置,皱了皱眉,“找人盯住那枫树,看看是不是幻影妖。” “嗯,上仙请放心。” 我点头,随之想离开启雾山。 第三十八章 你没死? “上仙好本事,齿仑竟不足入上仙的法眼”这声音阴森低沉,夹杂着几分意料之中的意味。 我将散落到身前的长发捋了捋,挥手召开一旁的嗅闻,抬手指着不远处那棵已有几百年的老树,“将躲在身后的狼给我拽出来,它这般遮遮掩掩颇为难看。” 嗅闻秀气的皱眉,一边捏着风刃挥了过去,一边委屈的讨打我道:“上仙,你好不容易召唤我一回,竟是这般苦差事。” 我抬手戳她的眉间,含着几分笑意道:“别装可怜,事情处理好后我自会让你心满意足。” “上仙这般悠闲可不好,我那侄子怕是等不到上仙与他汇合了。”夜余快速闪开嗅闻的风刃,大树应声倒地。夜余嘲讽的看了眼嗅闻,笑的分外古怪。 我一愣,扭头看了眼齿仑的尸体,最后明了的笑了笑。齿仑真是个蠢货,被夜余利用还自为自己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你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你当我的坐骑只是徒有其表吗?” 嗅闻手中动作一僵,神色微妙同情看了眼夜余,随即扭头问我:“托云也来了?” 嗅闻这话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伴随着托云的咆哮声。 “嗯,它发脾气了。”我弯了弯眉眼,看着夜余神色骤然之间变得惨白,捏着朵血莲花语气平静道:“夜余,你身后的人怕是未曾告知你许多事情。” 夜余故作镇定自若的与我对视,目光微闪底气显然不足,“那又如何?” “你为一己私利不惜手足相残,将启雾山闹得灰烟瘴气。” “这王位本就不属于我夜余的,手足相残?呵呵呵,上仙你的笑话真是不悦耳。”夜余嘲讽的笑了笑。 夜余神情出乎我意料的平静,四周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像是小型血蛛爬行的声音。 果然,不到片刻的时间,一大批血蛛涌来将我包围住。 我抬手一挥,四周瞬间布满血莲,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将血蛛吐出的毒气隔绝在外,“夜空是个蠢货,顾忌你是他亲人,未曾对你下手。” 夜余才是那个步步为营的人,他利用齿仑的野心完成了一盘大棋。 “当年一事,血蛛一族对你怨恨在心,我只不过是小小的提了个建议而已。” 心情越发烦躁,我不耐的皱眉,平生最厌烦这种阴谋论,“呵,例如假死,让齿仑误以为自己解决掉你,没了后顾之忧。” 夜余有一副好样貌,清秀的脸蛋途生几分无辜之意,容易让人相信他。但是当年血蛛一事,我曾看到他亲手一点点将意图偷袭的血蛛撕开,鲜血在空中崩开,他笑的一脸无辜抬手擦拭脸上的鲜血。 这时我才猛的意识到,夜余从来并不简单。 “上仙是个极其幸运的人,有人为你布了一盘好棋不说,还护得你有些天真了。” 在我发愣之际,夜余突然伸手企图触碰垂在一侧的龙筋。我皱眉快速躲开,随即一章击向他心口处。 夜余轻松躲到一旁,神色中的轻蔑极其浓烈闭眼,只见他悬浮在离地面只有一丈距离,一手揉捏眉间,似有懊恼不解,“啧,这么多年了,上仙倒真只是睡了几觉,丝毫没有长进。” 这样的夜余,我竟觉得格外熟悉。 突然,夜余笑出了声,似乎非常有趣的把玩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珠子,语气极其眷恋的看着掌中冒着绿光的珠子,“当年,若不是你,他怎会娶那女人。” 这是一颗有着极其纯净灵气的灵珠,我闭眼感受到夜空的气息以及他的魂魄被束缚在里面。 探知这些后,我极其疑惑的看着夜余手中的内丹,“夜空没死。” “他可不敢死,若是死了我就送夜蒲那小狼崽下去陪他,上仙你说一家三口团圆岂不是乐趣吗?” 他目光里的眷恋丝毫不加以掩饰,赤裸裸的暴露在我面前,“原本说好会陪我一辈子的人,怎么可以转眼就忘了这个诺言。” 说到这里,他轻笑几声,指腹轻轻磨蹭着冒着柔和绿光的灵珠,像是在蹭恋人的脸颊一般的温柔。 我仿佛知道了夜余的言外之意,蹙起双眉没忍住提醒他道:“这是你哥,夜余你被谁打傻了吗?” “他并不是我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对我那么好只不过是因为我父母为了救他才死的。”他勾唇无声冷笑,终于把视线从内丹挪开定格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片刻后,极其鄙夷的嘲讽:“上仙这次清醒后,脑子仿佛有些不大灵光,是睡成脑瘫痪?” 我气笑了,“夜余,你这么说对得起夜空吗?” 夜余这妖,一身都是秘密和狡猾。 夜余将灵珠收起,脚尖点地窜到我面前,眼底有一缕猜测,“你可还记得当年血蛛一事?” 此刻的夜余没有一丝煞气,我翻了个白眼,“方过不足两百年,我只是沉睡而非失忆。” “不足两百年。”夜余又是低声轻笑,他目光再次挪到我身上,“你确定不足两百年?” 不安快速袭满全身,我确是不敢确定这时间。我记得分明,夜余是夜空捧着的弟弟,且当年那一战中夜蒲并不存在,若是真的不足两百年,夜蒲这长得太生猛了。 “那幻影妖,你可看到了?” 夜余心思极其缜密,反应快速的察觉到我犹豫了,不加掩盖的越发笑得轻蔑。 这话一出,我立马询问,“那枫树?幻影妖懒散的性子,为何离开生长之地而出现在启雾山?” 第三十九章 幻影妖 “上仙,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呢,就就连我是夜空弟弟这种虚无的事情都能扯出来。”夜空叹为观止的表情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血咒的力量极其凶残,生生吞了我几乎全部的印记,破碎零散的记忆让我捉不住任何线索,陷入这种好无厘头的困境之中。 从夜余的话中,我唯一得知的事便是我的记忆被人篡改过。作为一名上仙,被人篡改记忆却不知晓,着实可笑。 “你话里有话,就算你不是夜空弟弟又如何。”我故作镇定,眼里怎么也遮掩不住的杀气朝夜余扑去,“这是暗示我记忆出现偏差?” 话音刚落,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我未曾转身却反应极其快得侧开身子,避开了突然偷袭的幻影妖。 “这么迫不及待?”夜余一副早已猜到的表情着实令我不爽,他站在高大的榕树树枝上,一手搭在枝干上,姿态颇为悠闲的看着化为原形的幻影妖。 幻影妖极其懒惰,因而几乎不会踏出出身之地的天山。我悬浮在半空中,目光平静的看着形状犹如狐狸,但却比狐狸娇小的幻影妖,它比狐狸还要多一双耳朵,有着一身极其好看血红色的皮毛。 只见它缓慢的抬起爪子舔了几下,片刻后抬起毛绒绒的小脑袋,略微歪着,“你身上的气味很熟悉。” 这是一道相当奶声奶气的女娃娃音,我震惊不已险些滚下来伸手死劲撸她。 见我没有回话,幻影妖又低头舔自己的小爪子,语速依旧很慢道:“你可是故人?” 夜余鄙夷的接话:“织幻,你这问题颇为无趣。” 很显然,夜余知道一些事情。但我比较在乎的是,为何夜余会记得我存在?血咒的威力极其强大,就连天上的一些神仙都未曾抵挡得住,那为何狼族这几只狼都记得我存在? 我轻声咳了几下,脚尖点地站在织幻面前,蹲下身子看着她眼红的双眼,询问她道:“幻影妖,你为何会在此处?” 织幻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我竟然能从她那毛绒绒的小圆脸上看到忧愁二字。她低下头玩着自己的爪子,声音有些难过的说道:“我不记得了,只知道有人让我等她带我玩。” 说到这里,她娇小的躯体缩了缩,心情似乎极其差的垂着脑袋,“可是我等了许久,没有看到过有人出现。” 突然她凑到我袖子旁死劲嗅了很久,抬起头看我,眼睛极其亮的盯着我不放,“直到今天才有生人进入启雾山,你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 幻影妖嗅觉极其的差,我怜悯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触感如同猜想一般的舒服柔软。这只幻影妖大致把我误认为是故人来了,因为等太久了,恼了,所以方才才会偷袭我。 我开口哄道:“莫难过,那人定是有事耽搁了,不是遗忘你。” 夜余依旧站在树枝上,声音里裹着一层兴奋的说道:“织幻,她便是当年那人,当年把你带出天山作为诱饵,引诱血蛛首领的拾荒上仙。” 第四十章 如隔三秋 我手中动作僵硬,视线和织幻干净清澈的眼眸对上。还没等我开口说话,织幻血红的瞳孔瞬间变得极其妖艳,她抬手狠狠给我一爪,挠的我手背迅速出现五道血迹。 看到我被织幻抓伤,夜余笑得开怀,像是对我极其怨恨。 织幻瞪着眼睛,磨着尖锐的牙齿质问我,“把我哄出天山,又让我等你回来,但是你为何迟迟不出现?” 我躲开织幻的攻击,费力的解释道:“织幻你冷静点,当年的事情我只记得零零碎碎。” 话音刚落,我就会看到织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尾巴,倒着悬挂在半空中。我连忙伸手过去,试图解开织幻身上的束缚,却被人一手揽住腰肢往后拽去。 刚想反手击去,却被人握住掌心丝毫动弹不得。我明了,未曾扭头去看来者,狠狠地揉着眉心,“茯笹,别伤害她,把她放下来。” 茯笹的出现着实出乎我的意外,他闻言依旧搂着我的腰间不肯松手,织幻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缓慢的托着,轻轻放在地面上。 我扭头看了眼茯笹,他原本有些许笑意的嘴角不知为何紧抿着,顺着他视线落在我手背上,“无碍,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你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他神色不大好,小心翼翼的握住我手腕,指尖带着一缕银光轻轻点了点我手背,一眨眼的功夫那五道血迹便消失了。 看着光滑的手背,我舔了舔嘴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织幻愣了很久,突然窜过来抱住茯笹的腿不撒手,眼巴巴的看着一脸嫌弃的茯笹,“你是当年助狼族一臂之力的人。” 这话一出,我身子微微僵硬。在我零碎的记忆中,那件事情从头到尾茯笹未曾出现过。 树上的夜余视线和我对上,他眼里那股笑意已然消失殆尽,他脸色难看似乎猜测出我的疑惑,朝我点头默认织幻的话。 血蛛一族野心过大,贪吃不足蛇吞象,因此才会引得天命降罪。 对于茯笹而已,这只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小事,他的出现便会显得极其怪异。 我不留痕迹的挪了挪身子,想和他拉开距离。 刚动身子就被他拉了回来,声音低沉,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脖颈处询问:“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件事情理不清思路。”我干笑几声,随后挣脱他的怀抱站在一旁,“你怎么在这?” 茯笹低头不知道看什么,手微微蜷缩成拳,“你几日未返回天界,我担心你。” “帝尊,你。”我头疼不已,一脸惨不忍睹的看着面前胡说八道的茯笹,无力道:“我下凡不过两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抬头眼睛极其的亮,神色温柔的盯着我看,继续说道:“几个钟头,自是如同几日一般长。” 我:“……” 无话可说。 织幻抱着茯笹的腿不撒手,我怕茯笹一时忍不住就给她一脚,那小命基本没了。 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织幻的小脑袋。她刚抬手想再挠我爪,却被茯笹看了一眼给缩回去,乖巧的任由我揉捏她。 第四十一章 被篡改记忆?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织幻一脸巨凶的表情瞪我。我假咳几声,收回手看着她,“织幻,你是怎么来启雾山的?” 织幻哼的一声扭头不想回话,茯笹见状弯下身子把织幻拎起来,眼神有几分冷冽的看着织幻,“回话。” “你当年助狼族一臂之力,我等的人是不是你?” 还是绕回了茯笹当年是否来过启雾山,我伸手将织幻抱过来,强行压制住她的挣扎。 夜余从树上跳了下来,很显然他十分忌讳茯笹,站在树下看着我们,神色极其复杂。 忍了片刻,我最终还是问出来:“茯笹,你可曾来过启雾山?” 大概是我的语气有些犹豫,茯笹看了我许久,眼里沉重的情绪令我极其压抑,“来过。” 这时,夜余走了过来,站在我身旁看着茯笹,语气十分肯定,“你救过我。” 茯笹救过夜余? 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皱眉扭头看着夜余,他的神色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但更加忌讳于茯笹。 “不过举手之劳。” 织幻在我怀里使劲挣扎,试图扑倒茯笹身上,急切的询问他:“我等的人,是谁?” 我心微微刺痛,夜余伸手揉了揉织幻的脑袋,看了我一眼后神色不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织幻的动作僵硬,整只蜷缩成一团,脑袋被爪子盖住不肯看我一眼。 “织幻,我不骗你。”我笑得极其苦涩,“我记忆确实出了问题。” “我等了你很久,夜空的孩子出世你也没有回来。” 织幻哽咽的话,如同一把利剑狠狠刺穿我整个人。当年血蛛一事,我的记忆被人篡改了。 我把织幻放在地上,半蹲着身子和她对视,艰难的说道:“可织幻,我离开不足两百年。” 织幻气呼呼的瞪着我,看起来气急了,奶声奶气的娃娃音瞬间变成沙哑的朝我吼着:“你胡说,我等了你千年!” 千年!? 夜余叹了口气,全然没有嘲讽和敌意,“上仙,那一事到今日已有千年。” “你闭嘴!”我猛的起身,咬牙切齿的看着夜余,“当年你勾结血蛛一族,今日又是这般,你怎对得起夜空!” 不知为何,夜余的表情越发的怜悯,他沉默的看着我许久,“上仙,夜空与我并无血缘关系,且背叛狼族的人从来不是我。” 茯笹伸手扶住我身子,以防我继续往后退。我拽住他的袖子,犹如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捉着。 “那为何狼烟…” 我还没说完,夜余脸色微变,最后叹了口气,“狼烟忠心于长老,自是希望夜蒲恨我。” 所以,当年血蛛一事的记忆,全都是错的? 想到这里,我心猛得往下坠,整个人手脚发冷。背后的人,布置这么大的一盘棋,悄无声息篡改我的记忆,何方神圣? 茯笹搂着我,一手握着我手,缓慢的输送仙气疏导我已有些混乱的气息,“胧芷,莫乱了心神。” 我点了点头,心里的不安竟因茯笹这句话瞬间消失了,我深深呼了口气,看着夜余。 “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第四十二章 煞刃 一千年前,血蛛首领诛久不知从何处得知,启雾山有着一股极其浓烈的灵气,将着灵气化为煞气,用其炼成神器煞刃,可称霸三界。 诛久野心极其大,一心想统治整个妖界。他看了眼跪在下面的属下,眼里快速闪过一缕暗光,若是拥有煞刃,则他无人能敌。 启雾山是狼族的地盘,若是轻易进入启雾山,怕是有去无回。狼族善战,不是小小的血蛛能匹敌。 一旁的齿仑看着眉头紧锁的诛久,眼珠子一转,立马凑过去说道:“王,我们可以用毒。” 诛久摇头,直接驳回这个建议,“不可,启雾山灵气极其浓烈,且狼族嗅觉灵敏,行不通。” 齿仑不死心,“若是无色无味呢?” 诛久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齿仑,语气冷淡,“下毒行不通,狼族戒备极其森严,就算能下毒,也进不了启雾山。” 狼族首领夜空十分精明警惕,基本没人能靠近他。 但诛久不甘心放弃这个好机会,启雾山的灵气他一直窥记,若不是因为狼族被启雾山所承认,他诛久定不会轻易罢休。 想到这,诛久恶狠狠的握紧拳头,不管用什么手段,他定要炼成煞刃! 连下几天小雨,今天难得的明媚晴朗,夜余从窗口探出脑袋,撑着腮帮子静静的看着下面那人练拳。 强而有力的拳头,拳拳都带着风劲。 夜余抬起手看了眼,缓缓握成拳头挥出去,软弱无力,他表情微变离开了窗口。 身为狼族之人,嗅觉和灵敏必不可少。 但夜余在婴儿时期被血蛛的人下了毒,嗅觉不如平凡的狼妖,身子更是堪堪如同人类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幸而旧狼王夫妇离世前,把平生的修为系数渡给夜余,让他得以修炼防身。 夜余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拐回窗口处看着夜空练拳。当他再次探头时,那人早就不在原地。 愣了片刻,夜余鼻翼微动却没有嗅到半点气味。本想转身离去,那人却突然从窗旁侧面伸出手捏住他的脸蛋不放。 夜空控制好力度,捏着夜余柔软的小脸,满意的笑着道:“又被我捏到脸,小余明日陪我锻炼锻炼吧。” “无聊,快去洗漱,饿死了。” 对夜空的话,夜余瞪了他一眼,随即拍开他的手,示意夜空去洗刷用膳。 “这么凶族长,小心我罚你。” 被夜空宠坏的夜余自然不怕,他推了推试图再次伸手要捏他脸蛋的夜空,只觉得这人着实幼稚,但心里又极其开心。 夜余嘴角微微上扬,垂下眼帘看着俩人的鞋尖相互抵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和亲密,“先去洗漱,我有事要和你说。” 见好就收,夜空点头,随即翻身钻入屋内。 看到夜空又打算在他房内沐浴,夜余瞪着眼看了半天,最后如同往日一般,乖巧的过去帮夜空洗后背。 “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夜空捉住夜余的手,示意他不用帮忙,拿起一边的帕子替他擦拭干净手上的水。 “我体内的气息,似乎有些错乱。” 第四十三章 离开启雾山 夜空心一惊,反手扣住夜余试图收回的手,两指按在他脉搏处,试探性的输入一丝真气,却发现被他体内混乱的内息搅乱成一团。 “几时出现的问题?” 看到夜空脸色变了,夜余用力收回手垂下头没有和他对视,“已有三个多月,我本以为我能疏导好。” “小余,我只剩下你了。”夜空叹了口气,伸手勾住夜余的脖颈往下拉,抵着他的额头,“以后有事,不要瞒着我自己解决,我承担不起失去你。” 亲昵的话惹得夜余耳朵通红,他看着沾着一身水珠强壮的躯体,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副模样的夜余,夜空只觉得全身燥热不已。他松开手轻轻捏着夜余的脸,细嫩的皮肤被带着茧的手指磨蹭出轻微的红印。 夜余无奈极了,伸手握住夜空的手腕,轻轻往下拉了拉,示意他松手,“不要捏了,我已不是小孩子了。” 听到他有些恼羞成怒的话,夜空举手投降,一边抓起身旁的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一边看着因他起身后转过身子的夜余,“好好,待会随我去见长老,想必他有办法。” 满脑子都是夜空八块腹肌,夜余脑子嗡嗡作响,胡乱点头就想出房门,“嗯,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我先出去你穿好衣服就出来。” 说完就步伐颇为慌乱的离开了房间,耳朵通红的模样瞬间讨好了夜空,一腔的郁闷转眼之间变成了情不自禁的愉悦。 他想,夜余着实可爱极了。 真想藏起来。 这想法刚冒出头,就被夜空狠狠掐断。他难得一见的烦躁,狠狠拍打自己的脸颊,苦笑不已。 瞎想什么呢? 这种古怪的念头不止一次冒出来过,夜空皱紧眉头穿上外衬,五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最后被他随手用一旁的皮带束缚在脑后。 收拾好后,夜空叹了口气一手按住肩膀轻轻揉捏有些打断的手臂,这几天族里出了些事情,夜余内息混乱不适合待在族。 想到这里,夜空眼眸暗淡几分,眼底怎么掩盖不住的狠厉扭头看了眼窗外来往的狼族之人。族里需要清掉一些存有贼心之人,夜余留在族里他不放心。 这时,夜余在门口敲了敲门,声音穿过房门钻入夜空耳里,“夜空,你还没好了吗?” 就像是一缕清风瞬间将身上的烦躁感吹散,夜空按住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舔了舔嘴唇转身打开房门,入目是一张含着笑意的俊颜,眉清目秀着实令人挪不开眼球。 看到夜空有些发愣的表情,夜余皱眉伸手轻轻推了下夜空,带着几分抱怨的语气瞪他:“你怎么这么久,粥都快凉了。” 伸手捉住夜余的手腕,轻轻捏了捏其手背,夜空眼里的笑意,怎么也遮挡不住的盯着夜余看,“抱歉,刚刚正在想些事情呢。” 说完就拉着夜余朝客厅走去,一股清甜带着一缕缕肉味的香味扑面而来。 夜空大喜,松开手快步上前拿起一旁还有些温热的肉饼,咬了一口后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夜余,“你做的?” 拉开椅子坐下,端起前面的肉粥喝了一口,夜余才开口说道:“嗯,昨夜你不是念叨想吃肉饼吗,太烦人了。” 言不由衷的话,还是不能减少夜空脸上的笑容。 看到笑得极其灿烂的夜空,夜余有些恼了,“你快吃,别像个傻子一样笑个不停。” 吞掉最后一口肉饼,夜空喝了口茶,脸上的笑意减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难得可见的严肃,“对了,这几日族里有些事情,夜里你不可随意出去。若是闷得慌,等我回来陪你,懂吗?” 原本把盛好的粥推过去的动作停顿片刻,夜余抿紧嘴唇动作有些迟缓的把粥端起来直接递给夜空,“族里出什么事了?” 夜空丝毫不在意的耸肩,接过冒着香气的肉粥喝了一大口,满足的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处理几个杂碎罢了。” 他的话虽然很轻松,但是夜余太了解这人了。如果不是没有难以处理,他绝不会禁止自己独自出门。 想到昨晚夜空出府时特意布下的结界,夜余手紧紧握住勺子,低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如果他强大一点,夜空就不会这么瞻前顾后的了。如果能强大点,就能站在他身旁分担一些。 突然,头发被人狠狠揉了一下,一抬头就看到夜空满脸笑意的模样,“瞎想什么呢?” “没事。”夜余躲开他的手,依旧沮丧的低着头,“夜空,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听到这话,夜空脸上有几分不悦,“胡思乱想什么呢?” “如果我强大点,你就不用那么累。” 这么泄气的话着实让夜空心疼不已,他起身走到夜余身旁,将他拉入怀里轻轻拍了拍后背,“傻子,我只希望你安全,其余的不重要。” 夜余伸手捉着他的手臂,脸上依旧是难受的表情。没其他法子,夜空蹲下身子,双手捧着夜余的脸与他对视。 “听着夜余,只是几个小杂碎,你也只是内息混乱而已。” 他顿了顿,“说道内息,用完膳我们去找长老问问是怎么回事。” 看到前面这人担忧的模样,夜余快速收敛起泄气的表情,反手扣住夜空的手掌,轻轻的牵着手,“现在就去吧,我没有什么胃口。” 内息出问题,对于天生身子虚弱的夜余而言,极其危险。 看了眼夜余面前的碗,粥喝了一半他才点头前往长老府中。 长老府位于深林处,夜余不适的皱了皱眉,他对这位长老有几分不喜。只因这长老提议父亲将他送出狼族,身子虚弱不配待在狼族,更不配由父亲将他抚养成人。 “到了,别紧张,有我在。” 夜空没有看夜余,只是伸手握住他的手,输送一缕真气驱寒夜余身体不适。他怎会不知夜余为何抵触这长老,但是内息出问题并非小事,除了来找长老别无他法。 低头看了眼握在一起的手,夜余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笑了笑示意夜空继续走,“我没事,进去吧。” 他们刚走进院子,就看到长老站在凉亭处,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找他似的。 夜空停下脚步,站在离凉亭不远处和长老对视片刻后,突然笑出了声,“看来长老似乎知道我们为何而来。” 对如此强烈的压迫以及杀气,长老只是眯眼笑了笑,捋了捋袖子坐在一旁,“王不必恼怒,夜余身子虚弱又被先王后俩人强行渡给修为,不出问题才是怪事。” 长老的话让夜空表情缓和了许多,他拉着夜余走了过去,抱拳道:“夜余内息出了问题,长老可有什么办法将他内息疏通?” 看到示弱的夜空,长老冷哼一声,目光冷冽的看着身旁的夜余,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夜空,你要记得你是狼族的首领。” 夜余勾唇冷笑,丝毫不退缩的和长老对视,不畏惧。 若是听不出长老的言外之意,夜空白活那么多年,他将夜余护在身后,看着面前这位慈眉善目的长辈,“长老,夜余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我连他都护不好,那么这首领之位倒不如让贤得了。” 长老气的胡子都快竖起来,他一掌拍在桌子上,猛的起身一旁瞪夜空,怒其不争,“混小子,你以为内息这么容易疏导的吗?” 这话一出,长老就后悔了。 夜空大喜,连忙凑过去讨好状:“这么说长老你有办法?” 看到眼睛都发亮的夜空,长老更气了,“哼,这件事情说难倒不难,但是也等同于没希望。” 夜余突然开口询问:“此话怎讲?” “先王后俩人的修为不是你我能抵挡的,只有将其引出体内,再借助一样东西重新渡回体内才可。” 长老的话让夜空有些不解,“什么东西?” 叹了口气,重新坐在喝了口茶,长老才抬头看着夜余,语气缓慢道:“拾荒者的血莲花以及浮生树的叶子。” 拾荒者?从未听过的人物。 夜空又问:“这是何等神圣?” “拾荒上仙,拾印记的仙人。” 这下夜余明白了为何长老说等同于没有希望,寻找一位神仙谈何容易?若她在人间还有几分希望可寻找,但若是在天庭之中,哪来的希望? “所以只要找到拾荒者就可以解决内息的问题?” 不知道怎么着,长老看了眼夜空,只觉得手有些痒,想把眼前这位狼族首领打一顿,让他清醒一下。 夜余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夜空的肩膀,“谢谢长老,夜空我们回去吧。” 本来夜空也不打算待久,听到夜余的话后,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要走,“行,明日我们就出发去找拾荒者。” 长老快要被夜空给气死了,“混账!狼族正处于关键时刻,岂能是你能甩手离开的!?” “那只能请长老这几日多留点心,免得又出什么岔子。” 听到这话,长老颓废的看了眼夜空,只听到他声音裹着一层寒意,“长老不愿助我们一臂之力,夜空只能自救。” “拾荒者只拾罪孽深重之人的印记,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下凡将其印记待回天庭,重新回归浮尘树。” 长老说完,却笑了笑,“倒有几分先王的行事风格,但是你身为首领绝不能在这时候离开启雾山。” 还没等夜空说话,夜余就点头,伸手把夜空往后拉示意他不要说话,“他是个知道分寸的人,寻找拾荒者我一个人独自前往即可,谢谢长老指明方向。” 夜空怎么可能会同意,他看了眼长老,随即目光坚定的扭头与夜余对视,语气万分的坚定:“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长老皱眉,本想教育一番夜空,但是看到夜余对他摇了摇头。他想了想,只是叹了口气便离开凉亭。 看到长老离开,夜空面无表情的坐下,“你不用说了,我不会同意你一个出山的。” 他不犹豫三个月没有告诉夜空内息出问题,就是怕夜空一意孤行,“夜空,你是首领,不能抛下子民不管不顾。” 这话一出,夜空脸色变了,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夜余,原本幽绿的瞳孔隐约有几分血红,“夜余,你要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这般愤怒的话,这种冷冽的语气,还是第一次听到。 夜余笑了笑,蹲下身子仰头看着夜空,伸手握住他的手,带着茧子的掌心有些磕碜。 “夜空,我会照顾好自己,相信我一回好吗?”说到这,夜余垂下眼帘看了眼夜空被他扣住的手,低头把额头抵在手背上,感受那炙热的触觉。 夜空沉默许久,抽出手在夜余吃惊中蹲下身子,狠狠将他的头按住怀里,声音极其沙哑道:“给我半个月的时间,保护好自己等我去找你。” 得到同意之后,夜余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夜空的背,随即落在他腰上微微用力抱紧,把头深埋在他怀里,“嗯,记得早点来找我。” 凉亭不远处,长老静静的看着俩男人抱在一块的的画面,只是皱了皱眉,最后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转身离开。 当天夜里,府里向来愉快的气氛被压抑取代。夜空坐在一旁看着收拾东西的夜余,不知为何心里堵的慌。 犹豫片刻,他看着夜余把一旁的书放入行礼中,开口道:“明天我送你离开。” 收拾行李的动作明显停顿了,夜余转身看了眼夜空,笑的极其温和乖巧,“嗯,我离开后你记得按时用膳。” 这般乖巧的模样,让夜空一下子握紧拳头,低下头咬住嘴唇,“我后悔答应你一个离开了。” 夜余笑的有几分纵容,眼里怎么也掩盖不住的眷恋,“夜空,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等你来找我。” “而且,你不可能一辈子都护着我。” 这话不知道触碰到夜空什么,他猛的抬头,盯着笑意淡了很多的夜余,看了许久后,一字一句咬的极其用力,“我能,只要你愿意。” 夜余整个人僵住了,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夜空,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答案似的,试探性的笑了笑:“护我一辈子的话,怕是会惹你未来娘子不开心。” 一种极其让夜空难受的情绪翻涌而来,他紧锁眉头看着眼前的人笑的勉强,最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捉不住快速闪过的情绪,只能闷声的反驳,“不会。” 这回答不是夜余想要的,他垂下眼帘,避开了夜空的视线。 其实离开启雾山对他而已确实是个好的选择,这次内息突然出现问题,给了他一个极其好的借口。 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夜空,他苦笑不已。扭曲的感情让他过得极其挣扎,但不舍把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但他不能把夜空拖下这深渊中。 “嗯,你也该休息了。”说完,他走过来直接把夜空推了出去。 对着禁闭的门,夜空站在走廊许久。他方才惹夜余不开心了,夜余在他面前从来不懂得掩盖情绪。 挠了挠头发,思索半天也没想出来究竟哪句惹得夜余不开心。站了许久,直到听到夜余平缓的呼吸声才转身离开。 这几日族里确实有件棘手的事情,原本极其启雾山的灵气极其纯净,但这几日却出现几分混沌。 夜余内息出问题太过于巧合,但夜空着实想不出二者之间的联系。他不放心夜余一人独自离开启雾山寻找那什么拾荒者,从小被他捧在掌心的人,一下子要脱离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怎么敢放心。 当夜,夜空坐在夜余房顶一整晚不肯离去。 族里有些人不满他当首领,蠢蠢欲动。若不是顾及情面以及他目前的能力,不能确保夜余不受伤,这才出现今日这种局面腾不出身去寻拾荒者。 前几日,安插在其他分部落的眼线传递过来的消息,怕这个月会有些动荡。相对而言,夜余离开启雾山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一想到他独自一人要面对未知的危险,夜空心里就压制不住的烦躁。他紧锁眉头,摸了摸心脏处,最后躺在屋檐上,缓缓闭上双眼。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发出亮光,夜空就听到夜余房里传来细小的声音。片刻就听到夜余打开窗口的声音,脑袋如同往日一般探了出来。 夜空静静的看着夜余四处张望,最后缩回脑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看到夜余拎着行李走到院子里,站在平日里他练拳的地方,久久才离去。 这会夜空才反应过来,夜余压根就没打算和他告别。 心里那股烦躁瞬间增多。 偷偷跟了上去,看着他步伐轻快的模样,夜空心里有些冒火。离开启雾山这么开心吗? 个小没良心的。 启雾山外围是一层迷雾,带有致迷的毒性。夜余停下脚步,将肩上的行李放到一旁,捏着下巴似乎在愁怎么出去。 躲在一旁的夜空看到这场景,忍不住扬起嘴唇笑了笑,小声且宠溺的骂道:“笨蛋。” 启雾山的迷雾,对于出生就待在山中且修为高的狼族,并没有多大作用。夜余自小身子虚弱不怎么修炼,迷雾对他而言确实是道难题。 只见夜余重新把行李背起,就要直接冲出去。夜空被他吓坏了,连忙冲了出去拉住他的手,“笨蛋,直接走进去,你会被困在迷雾出去的。” 突然被人猛的拽住手腕,夜余脸色瞬间变白,欲要攻击时听到熟悉的声音才猛的转身,惊喜的看着夜空,“夜空,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告而别我就不计较了,但这迷雾你就想这么走过去?你答应我会照顾好自己,就是这么照顾的?” 他面无表情,第一次这么凶的对夜余说话。 夜余:“……”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夜空,小声问道:“你生气了?” 气极反笑,夜空狠狠的捏着夜余的腮帮子,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我不该生气吗?若不是我跟在你后面,你就被困在迷雾中了!” 他实在气急了,一想到差点就见不到眼前人,尖锐的狼牙一下子露了出来,不解气又骂了夜余一声笨蛋。 夜余笑了笑,也不吭声。 俩人对视许久,最后夜空挪开视线,看着夜余带着笑意的脸,他心里那股燥热越发的强烈。 他叹了口气,伸手拉住夜余的手,随即把他肩上的行李拎过来,“我带你出去。” 看着他的身影,夜余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因迷了路,被困在深林处。最后还是夜空找到了他,一脸被树枝划伤的痕迹,却双眼冒着光,扑过去抱住被吓得有些呆滞的自己。 就是那时候,他的感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么扭曲,不敢示人。 迷雾极其浓,夜余险些吸入腹中。幸好夜空反应极快的渡给他灵气,纯净的灵气将无意吸入腹中的少许毒气净化。 夜余看着夜空一脸谨慎的模样,他眼睛瞬间变得弯弯的,极其好看。 自从在深林迷路后,他对阴暗之地就有恐惧感。手中传来的炙热,驱赶了原本极其强烈的不安。 有夜空护着,不足片刻就走出迷雾。 入目是一条清澈的河流,冒着绿尖的小草旁有几只麻雀。夜余深深呼了口气,闭上眼感受这外面的世界。 睁开眼,看着身旁的人,笑了笑道:“好了,你回去吧。” 原本在喉舌的话瞬间消失,夜空此刻只想抱一抱夜余,满脑子都是夜余独自面对危险惶恐的模样。 “快回去吧,族里的某些人该起疑了。” 清朗好听的声音还在催促他快回去,夜空暗暗磨着牙齿,恨不得把这人绑在身上不许离开。 所有的不舍,在夜余清澈的眼睛里最后化为苍白无力的嘱托:“你等我出来找你,照顾好自己。” 说完后,夜空头也不回的重新返回迷雾中。如果他回头,必定能看到夜余眼里无法掩饰的眷恋与不舍。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这次离开启雾山,夜余没打算回去。他不能把夜空拖入深渊里,这么干净的人,值得更好的。 他捏着下巴,眼里闪烁着好奇,“拾荒者,还挺好奇是何方神圣呢。” 在不远处的树干后,齿仑眼里冒着狠毒的光芒,目光死死的盯着走出启雾山的狼族之人——夜余。 他在这里等了足足半个月,今日本想放弃离开,却看到狼族首领领着一个模样极为清秀的少年,从迷雾中走了出来。 听闻狼族首领有个极其宠爱的少年,但外界的人从未见过其面貌。齿仑看着夜空紧张的模样,心里早已有了决论。 这少年必定是夜空的捧在掌心中的人了吧。 只是齿仑想不明白,既然夜空那么宠爱他,为何还要将他送出启雾山? 突然间,齿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首领诛久的话:内外勾结。这么说来,狼族内部并不像表面那么和平。 不管怎么样,夜余的出现对于齿仑而已,就是一个大惊喜。 他不敢太靠前,狼族的嗅觉向来灵敏,若是察觉到他的存在有所提防,下手会有些麻烦。 齿仑从袖中拿出离开族里时,诛久给他的药丸,据说是能把身上的气味掩盖。他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夜余,随即手一抬直接把药丸扔嘴里,化为原形的同时瞬间缩小成指甲般大小,他爬到树干上,静静等待夜余走过来。 助首领完成称霸妖界,齿仑引以为荣。吐出蛛丝倒挂在树干上,上下打量一番这只有些古怪的狼,一身的纯净气息让他忍不住吞咽口水。 美味佳肴,总是让人控制不住心里原始的欲望。 不知被人盯上的夜余,正在思索如何寻找拾荒者。根据长老所言的罪孽深重的人,他想了想,最后扭头往反方向走去。 齿仑:“……” 所以他吃了药丸,化为原形有什么意义? 无意中躲过一劫的夜余,最终决定朝人间最为繁华的地方前进。在启雾山时,时常听到出勤归来的狼人讨论人间帝都最为繁华有趣,但容易发生抢劫等事件。 他站在山腰处,往下望去,俪国都城——陵城。 谁知,还没等他转身。脖颈处就穿来一阵刺痛,夜余快速抬手往后击去,但被血蛛的毒性侵入体内,软绵绵的力道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他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清醒点。 齿仑有些吃惊于夜余,按理来说,即使吃了药丸,血蛛身上的血腥味,狼族的嗅觉应该能发现他的存在,但这只狼完全没有察觉到。 “没用的,血蛛的毒性可不是你能抵挡的。” 血蛛一族之人? 夜余心里咯噔一声,用力咬破舌头,疼痛感终于拉回一丝丝清醒。 狼族和血蛛一族向来不和,但是他们两族之间有协议,血蛛之人不得靠近启雾山。 “你这是破坏协议。” 面对夜余的话,齿仑压根不在意,“我就破坏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眼前模样不似恶人的齿仑,原本有几分清秀的模样在那双赤红的眼眸衬托下,变得骇人。 “呵,就算你捉了我也没用,我已经被驱逐了。” 齿仑翻了个白眼,上前一把掐住夜余的脖子,看着他通红的脸蛋兴奋的舔着嘴唇,“虽然不知道你为何离开启雾山,夜余,那把你捧在掌心疼爱的夜空,要是知道你在我手里,会是什么反应呢?” 夜余突然意识到,这只血蛛定是知道了什么,他不曾出山向来低调,外人怎会知道他的存在? 毒性一点点侵蚀他的意识,还没来得及想法子给夜空传递信息,就晕倒在地。 他刚晕倒,齿仑身旁就出现了诛久的身影。诛久蹲下身子,粗鲁的捏着夜余的脸蛋仔细瞧了片刻,猩红的眼球满是得逞的笑意。 “狼族的人,啧,吃里扒外就怪不得我了。”说完,只见他抬手一抹,一张同夜余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齿仑面前。 身上的衣服转眼之间换了个样,在齿仑发愣之余,诛久弯腰将夜余身旁的行李捡起,用脚踢了踢夜余腰部,“把他带回族里好生看守,切记要以礼相待。” 齿仑不解,“大王,为何不杀了以绝后患?” “蠢货,夜空那狼崽子把他看得那么重,若是杀了他,我们会惹得一身骚。” 齿仑更加疑惑了,“既然那么在意他,为何还要让他离开启雾山?” 诛久嗤笑一声,看着齿仑,道:“因为野心。” 大概是诛久咬牙切齿的模样唬住了齿仑,他缩了缩脖子,不知道该不该问,究竟是谁野心大? 启雾山里,原本处理事务的夜空心里突然传来强烈的不安。他手中动作停顿片刻,起身站在窗口处,神色茫然的抬手轻轻按了下心口处。 不安没有减少,反而越发强烈。 莫非是夜余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脑子里猛的出现昨晚梦里,夜余浑身是血的躺在黑暗的画面,夜空心跳将近停止。 他暗暗握紧拳头,不行,他必须要尽快出启雾山找夜余。 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恭敬而又畏惧:“族长,各个部落的首领已经到齐了。” “嗯。” 夜空眼里一片寒意,在这些人里,有几个野心极其大、手段狠毒之人。若不是担心他们在他打压下会对夜余动手,他是绝对不会让夜余独自一人离开启雾山。 可是夜空忘了,对狼族怨恨多年的血蛛,正虎视眈眈的守在启雾山外呢。 “族长怎么还没来?” 等了许久,未曾看到夜空的身影,各个部落的首领有些不耐烦了,纷纷喊着夜空摆谱。 “韩首领可是有急事?” 夜空出现在门口,看了眼说话抱怨的狼人,他一身的煞气震得众人不敢吭声。 他冷哼一声,坐在首位居高临下的扫视一眼众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今日我召集各位前来,是有几个不解想请教各位。” 众人对视,不知所云。 “启雾山这几日灵气突然出现几分混沌,而据我所知,之所以出现这种异象是有人故意为之。” 夜空这话如同晴空雷霆,韩首领猛的起身,质问道:“族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首领是个聪明人,怎会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众人不解,连忙开口询问:“启雾山的灵气是我狼族修炼的基本根源,怎会有人故意使它出现混沌?” 坐在夜空身旁的长老轻飘飘看了眼面色明显不对劲的韩首领,嘲讽的哼了一声,“贪心不足,蛇吞象。” 夜空也懒得拐弯抹角,他目光带着极其浓烈的杀气,“韩首领,为何凝聚几百只血蛛内丹的珠子出现你部落里?” “你血口喷人!” “血蛛一族的毒性过重,会影响启雾山中的一些生灵,从而使灵气变得浑浊。”夜空说到这,从身上溢出一股极其重的压迫,“才会导致夜余内息混乱。” 韩首领不知是恼了还是慌了,声音提高了许多,“夜空,我敬你是族长,但你这般诬陷我是何用意!?” 这话一出,夜空怒极反笑,一掌拍在桌子上,一道明显的裂痕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若不是看在先王的面子上,我早就拿你祭奠启雾山的生灵。” 他刚说完,一旁的侍卫就将捧在手里多时的东西递给夜空。 一块带着韩首领部落印记的令牌,被夜空随手扔在桌面上,上面血蛛的味道若隐若现。 “想必韩首领对着这个令牌极其眼熟,能否解释一下这上面的气味从何而来?” 还没等韩首领反驳,夜空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如鸟蛋般大小的珠子放在面前,“还有这个,是从贴身侍卫手中拿到的珠子。” 长老看到珠子,瞬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韩首领,“灵珠!?” 用手轻轻点了点满是血蛛腥味的珠子,夜空低声冷笑不已,“正是灵珠,韩氏部落的守护灵珠。” 各个部落皆有守护灵珠,其珠子能将部落的灵气化为辅助修为所用。 事实摆在眼前,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韩首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他梗着脖子,狡辩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长老冷哼,手中的法杖狠狠敲打地面,“韩首领,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罪?” 看到他一副被冤枉的模样,长老气的胡子都卷了,“启雾山的灵气对于我们狼族的重要性,你白活了这么多年?” “若是引来天谴,你当担得起吗!?” 这话让韩首领慌了,他脸色颇为惨白的看着长老,“只不过是一个珠子,你少唬人!” “蠢货!启雾山之所以灵气纯净,只因生灵圣洁,灵珠乃圣物。” 看到韩首领身子因长老的话,软瘫在椅子上,夜空挥手示意守在一旁的守卫把韩首领拖入地牢中。 众人看着韩首领被人拖下去,气氛一度陷入僵硬。 “启雾山灵气中的混沌,已经净化了。我希望各位勿要听信谗言,莫害人害己。”长老看了眼夜空,最后挥手示意各部落的首领退下。 大厅里剩下俩人沉默,长老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夜空的肩膀,“今日你冲动了。” 冲动?夜空笑了笑,“长老,这几日我想离开启雾山。” 这几日思念险些将他整个人覆盖,梦里夜余浑身是血的画面让他心有余悸,只有人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才能安心。 长老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可,韩氏部落你还没重新选好首领。” 夜空烦躁的抱住脑袋,声音极其压抑,“我这几日,连续梦到夜余出事了,一身的血。” 话音刚落,长老表情复杂的看着夜空整个人烦躁的状态,他总觉得夜空和夜余两个人过于亲昵,像是恋人。 “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 夜空抬起头,一脸的冰霜和不耐,“别拿族长一位压我,他父母因我才离世,首先他是我的恩人,其次我才是族长。” “夜空,他已经成年了,能照顾好自己,你就放手吧。” 放手二字终于把夜空激怒,他猛的起身,幽绿色的瞳孔瞬间缩小,周身溢出的寒气直逼长老压去。 长老手中的法杖狠狠击打地面,试图抵挡夜空的威严,“哼,毛还没长齐就对我施加威严?” “如果是黎巴呢?长老你还能这般轻描淡写的说她成年了吗?” 夜空眼里的嘲讽,让长老泄气不已,“你想说什么?” “夜余之所以内息出问题,长老你真以为我不知情吗?” 他的话让长老脸色一白,“这件事情我不计较,是敬你对狼族忠心耿耿。” 当他查出夜余内息出现问题,是因为长老几个月前多次让夜空去韩氏,接触韩首领。打着为他分担的借口,才会导致夜余内息被韩首领身上的混沌搅乱。 那一刻,他恨不得将长老生吞活剥。若不是念及长老辅助他们父子多年,夜空早就将他生撕了。 长老整个人瞬间苍老了许多,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们是男人啊。” 这话着实古怪。 夜空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厅,“不用长老提醒,只是我希望不会再有下次。” 想见到夜余的念头太强烈了,夜空操控体内的真气,站在迷雾外,打算一出迷雾就快速运转体内的灵气,感知夜余的位置。 迷雾对他没有多大用处,不到片刻夜空就站在外面,还没等他运转体内的灵气。就看到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休息。 夜空又惊又喜,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看着眉头紧锁的人儿,忍不住抬手将眉心揉开。 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声音尽是温柔道:“小余,醒醒。” 夜空边喊边握住他的手腕,查探一下他内息是否恢复正常了。谁知他手刚碰到手腕,就被快速躲开,一拳带着风朝他袭来。 “小余,是我。” 夜空震惊不已,躲开他的攻击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戒备的人。 “夜空?” 看着夜余极其震惊的表情,夜空有些心疼的再次凑过去,轻轻捏了捏他的脸,“你怎么还在这里?内息恢复正常了吗?” “嗯,你怎么来了?” 第四十四章 怀疑 夜空过于兴奋,未曾留意到眼前这人眼里满是戒备,以及想杀之而后快的欲望。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把变成夜余模样的诛久扶起来,认真的将因坐在地面上而沾到的碎叶弹掉。 “你内息怎么样了?” 诛久眼里闪过一分诧异,他不曾想到夜空对待这少年,竟这般宠爱,“已经没事了。” 听到这话,夜空总算松了口气,但是还不放心的扣住诛久的脉络,“我看看。” “不用,我们回去吧。”诛久自然不肯,用力抽回手挪开视线。若是夜空一探,定会察觉到他不是夜余。 夜空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身旁这人明显有几分疏远的意思,他久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夜空,你在想些什么?” 用亲密的语气喊世敌名字,诛久觉得十分羞耻,但为了避免夜空起疑心,他只能忍着羞耻心喊了。 “刚处理好族里的事情,你不是一直想逛逛人间吗?”夜空伸手不容反抗的握住诛久的手,“我现在有空。” 诛久:“……” 他一点都不想逛街,只想快点回狼族。 用力抽回手,那股亲昵感将诛久恶心透了,他用力甩手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只想回去休息。” 夜空眼神暗淡了很多,他点了点头,却突然嗅到一股血蛛的味道,从身旁的人身上传来。他猛的捉住诛久的手臂,凑过去轻轻嗅了嗅,“你身上血蛛的味道怎么这么浓烈?” 身为血蛛的诛久,沉默片刻。 他垂下眼帘,避开夜空的视线,有些心虚的小声解释道:“前几日,碰到一个血蛛之人,误食了带有血蛛毒性的食物。” 听到这话,夜空不管不顾的扣住他脉络,查看他的内息以及身体是否出现问题。 这一查,夜空就愣住了,“奇怪,为何你内息比往日强了许多?” 诛久心一惊,下意识后退几步,“我也不知道,估计是拾荒者的功劳吧。” 夜空收回视线,眼前这个夜余有些陌生。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没有往日那般亲昵,更多是尴尬和不知所措。 他叹了口气,看来让夜余独自离开启雾山这个做法,让夜余心里对他有了几分疏远之意。 “走吧,跟紧我,免得在迷雾中迷失方向。” 诛久神色复杂的看着牵着他的手往迷雾中走去的夜空,本想抬手从身后偷袭夜空,但不知道为何此刻他竟有些下不去手的感觉。这种感觉太古怪了,诛久打记事起就不曾见过自己的双亲,听闻是在和狼族交战中被杀死了。 他对双亲没有多大感情,仿佛没有什么感情一般,赤红的双眼皆是毫无感情可言。 “夜空,我身上有血蛛的气味,我怕族人会误会。” 夜空回头,看到自己向来放在掌心宠爱的少年神色沮丧的低着头,怎么也不肯再前进一步,他只觉得心口传来细细麻麻的疼痛,伸手揉了揉眼前人的头发,轻声安慰道:“傻瓜,有我在,没人敢说你半句不是。” 等的就是夜空这句话。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夜余费力的睁开双眼,入目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血腥味着实浓烈,让他不适应的皱了皱眉。 突然,他猛的起身,一阵晕眩让他难受的按住太阳穴。他记得分明,刚出启雾山就被血蛛一族之人偷袭。 夜余咬住嘴唇,看了眼四周,陌生的装饰让他心里极其不安:“不行,得快点回去才行。” 他起身走到窗口处,稍微推开窗口看了眼窗外。夜余不解,这分明是凡人的街道,那为何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身后突然传来男子轻啧的声音,“啧,可算醒了。” 原本刚放松下来的夜余瞬间绷紧,扭头看了眼站在门口处的齿仑,“你想干嘛?” “就算我想做些什么,你也挽回不了,你内息混乱再加上血蛛的毒液,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齿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随手将热腾腾的饭菜放桌上,撕下鸡腿咬了几口心满意足的看了眼脸色惨白的夜余,“你睡了五天,这五天内能做的事情可不少。” 他睡了五天?! 夜余心里发凉,他屏住呼吸试探性的想要运气,却发现他体内的内息已经乱成一团。 “噗…” 一时压制不住翻涌而上的真气,夜余硬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齿仑津津有味的在一旁看戏,若不是王叮嘱他不可让人发觉他的计划,不可伤害这只看似极其废物的狼族少年,他早就解决掉扭头回族里。 人间虽然美食特多,但是极其危险。那些虎视眈眈的道士修行之人,一不小心被捉到,很有可能就是成为炼丹用的材料。 想到这里,他愤怒的咬了一口鸡腿,没好气的看了眼站在窗口处的夜余,“不吃点东西,饿死不关我的事。” 夜余确实饿了,他揉了揉肚子,扭头看了眼窗口来往的人类,眼里闪过几缕精光。 齿仑嗤笑出声,一手撑着腮帮子看着坐下来乖巧状的夜余,幸灾乐祸的说道:“别白费力气了,这客栈可不是一般的客栈,就你现在的状况出不去。” 他的话让夜余夹菜的动作停顿片刻,随即才疑惑的问道:“这是哪?” 齿仑将手里的鸡骨头往后一扔,拍了拍手,极其随意的回答他:“人间啊。” 将手中的筷子搁到一旁,夜余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面目极其勉强用清秀二字形容的血蛛,目光平淡语气冷静的说道:“你捉我是为了威胁狼族吗?如果是这样,那你白费力气了。” 对于夜余的话,齿仑舔着嘴唇嬉皮笑脸的和他对视,看到夜余眉毛紧皱,才挪开视线,耸肩道:“无所谓,我开心就好。” “你就不怕因为此事,会让两族关系恶劣,甚至引发战争吗?” 这只血蛛着实古怪。 虽然夜余不接触族内事情,但是他还是清楚的知道,血蛛和狼族之间有过协议。 齿仑挑眉,凑到夜余面前看着他干净的眼眸,恶劣的对他笑得开怀,“可并没有人知道你被绑了,换句话说,没人知道是我血蛛一族做的。” “夜空会来找我,到时候…” 他还没说完,就被齿仑挥手打断他的话,“你可别是个傻子吧,我敢绑你,那就有办法拖住你夜空,说不定现在狼族已经有你的替身出现了。” 这话一出,夜余只觉得全身鲜血凝固了。 夜空对他极其信任,若是有人假扮他回狼族了。这后果,夜余不敢想。他双手发抖,眼眸将近充血的盯着齿仑不放,“你究竟想干什么?” 大概是这五天太过于无聊了,齿仑完全忘了诛久不可乱说的嘱托,“你可听说过煞刃?” 听到煞刃二字,夜余瞬间明白了血蛛一族的目的:灵珠。 狼族有五大部落,每个部落都有一颗守护灵珠。而这五颗灵珠是维持以及平衡启雾山中的灵气,若是被心有邪念之人拿了,借用煞气将五颗灵珠中的灵气变得混沌,炼成凶器煞刃。 皆是生灵涂炭,妖界将会失去平衡,从此陷入混乱之中。 夜余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目光炯炯的看着齿仑,“煞刃是极其凶残的凶器,你们血蛛身上带着血腥味会将其身上的煞气激发到极致,煞刃根本不是你们能控制住的。” “那又如何?统治整个妖界是王的愿望,不管怎么样,我齿仑都会拼尽所有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齿仑这等自私的话,让夜余气急反笑,他用力拍了下桌子,“为了一己之私,你们就将妖界置于危险之中,你们的存在简直就是妖界的耻辱!” 耻辱二字刺激到齿仑了,他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抬手死死捏住夜余的下巴,强迫夜余和他对视,一字一句咬的极其用力的说道:“呵,可你被我这个耻辱给捉了,有何感想?” “你!!”夜余脑子嗡了一下,瞪眼看着齿仑恬不知耻的模样,咬牙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必须想法子离开这里,不然夜空那傻子…… 想到这里,夜余心里极其不安。 齿仑轻啧一声,“啧,别作死。”说完后,起身离开了客栈。 他刚走,夜余就起身小心翼翼的伸手触碰门口,没有任何阻碍。他有些疑惑,那只血蛛这么放心他一个就在这里,想必留下了什么能压制住他的东西。 他转了一圈,把整个的房间翻找了一遍,一无所获。他咬住嘴唇思索,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回狼族,哪怕是死。 夜余呼了口气,拿起放在一处的行李,随即伸手推开门。只见一道闪光而过,夜余腹部便如同被雷击中一般阵痛,他后退几步嘴角缓慢的溢出了鲜血。 他跌撞到身后的椅子,目光如炬的盯着门口处隐约闪着的电光,“这是什么阵法?竟这般强。” 而此刻的夜空正盯着面前的人,眼里略过几分疑惑和怀疑。这人行为着实怪异,原本不爱出门现在反而热衷于串游在各个部落之间。 诛久舔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扭头看夜空,语气平缓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夜空,你盯我看了半天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化这么大,夜空挠了挠头,有些苦恼的扯了下头发,目光坚定关切的继续盯着诛久不放:“小余,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顶着这张夜余的脸,诛久这些天热热切切的感受到了夜空的宠溺。真是捧在掌心上的人儿,别人说不得也碰不得的宝贝。 诛久抬手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痕,这泪痕把这张清秀干净的脸,添了几分妩媚之意。 尖锐的狼牙突然伸出,用舌尖轻轻舔舐。他这举动让夜空控制不住的滑动喉结,许久才绷着身子挪开视线。 诛久故作疑惑的眨眼,语气带着几分委屈,“你为什么会说这话?” “你,”夜空沉默一会,突然低下头避开诛久的视线,闷声,“没事,是我的问题。” 他的反应让诛久觉得有些稀奇,这些天夜空对他有求必应,就连擦背捏肩这种无理的要求都答应了。 夜空突然起身,看了眼笑意盈盈的人,按下心里的疑惑,“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这几天出门太勤,今日就不要出去了。” 诛久巴不得他快点走,点头应了声知道了,夜空刚走他就立马把房门反锁。 这几天他各个部落跑了一个遍,和他勾结的韩首领被夜空识破关在牢里,灵珠也不知道在谁的手里。 刚想到这里,诛久从袖子中掏出一个深绿色的珠子,其中纯净的灵气让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这是他前几日踩点得手的灵珠,看着灵珠中萦绕的灵气,诛久眼睛一点点变得猩红,指腹反复磨蹭着不舍挪开视线。 幸好夜空极其宠爱这个少年,各个部落的首领对他这张脸极其忌惮,生怕惹他会引来夜空的火气。就因为这样,他才能拿到这颗灵珠。 诛久舔着嘴唇,眼里迸发强烈的欲望,他将灵珠藏好后,推开窗口眺望不远处的部落,勾唇一笑。 他只需要再拿到两颗灵珠即可。 夜空站在拐角处的走廊,看到那人推开窗口眺望不远处。顺着他视线看去,是朱氏部落所在之地。 这个夜余回来之后,未曾推开窗口,也不曾下厨给他做早膳,更不曾与他一起用膳。 原本夜空以为这是因为夜余恼他才会这般,但是细细一想,这其中存在着许多的疑点。 例如夜余面对长老的孙女黎巴时,不曾和颜悦色过。但是回来后的夜余,不仅对黎巴极其友好还表现出对她很感兴趣的模样。 一想到这里,夜空就皱眉。 黎巴对夜余的心思他很早就知道,但夜余那傻子却以为黎巴对他存有那方面的心思,因此从未对黎巴发自内心的笑过。 长老之所以对夜余有意见,其一是因黎巴,其二才是因父母将修为渡给夜余。 不知为何,那天梦里夜余浑身是血的模样时长浮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夜空紧紧盯着依旧在眺望的人,直到他将窗口关死才挪开视线。 等处理好韩首领守护灵珠的事情,他需要和夜余好好谈谈。想了想夜空叹了口气,只当自己想太多了。随即转身离开府邸。 他刚走出府邸,就看到长老神色严肃的向他走开。 夜空有些诧异,连忙迎上去询问道:“怎么了?” 长老看了眼他身后,空无一人才略微放松神色,伸手将他拉到一旁,“出大事了,朱氏守护灵珠丢了。” 这话一出,夜空脸色一变,语气冷冽如同冰霜一般:“丢了?” 长老点头,目光看向夜空身后的府邸里,“嗯,我去查看了,放置灵珠的盒子上,有血蛛的气味。” “说到这个,我有一个疑惑。”夜空想了想,“误食血蛛毒液身上会残留血蛛的气味吗?” 长老愣了一会,不知道夜空问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得看毒液强不强,这事和灵珠丢一事有关系?” “没关系。”夜空眉头紧锁,他想到独自在家里的夜余,这些天他身上血蛛的气味丝毫没有消散,反而变得强烈了。 “拾荒者难寻吗?” “你说呢,一个上仙难不难寻。”长老气的胡子都快吹起来了,“不要扯这些无关要紧的事情,灵珠丢一事必须要趁早找出是谁拿了。” 夜空心里咯噔一声,脸上保持笑意看了眼长老,不用质疑的说道:“长老你说的是,那这件事情就麻烦长老负责到底吧。” 说完他扭头返回府里,不管身后的长老气急败坏的叫喊。他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夜余不对劲了,他根本没有寻到拾荒者,但是身上的内息为何恢复正常了? 难道和血蛛一族有关?夜空伸出推门的手停下,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可以解释夜余身上血蛛浓烈的气味了。 还没等他理清头绪,诛久就推开门看到夜空保持一个古怪的姿势站在他门前,下意识后退几步,“你在干嘛?” 夜空回神,看了眼诛久,皱眉不悦的问他:“你要去出去?” 诛久点头,想要绕开夜空边走边说:“嗯,昨天和黎巴越好。” 谁知在经过夜空身旁时,被他伸手拉住手臂,“今天你不许出门。” 看了眼脸色有些差的夜空,诛久心里窃喜脸上却流露出不解的神色,他挣扎不开夜空的手,站在原地,“为何?” 夜空一时找不到借口,但是又不想让他出去,只能说道:“我有事情要问你。” “等我回来再说也不迟啊。” 看到他急切的模样,夜空气的直咬牙,固执不肯放手让他离开,“不行,这件事情必须要说清楚。” 诛久眼里明显略过一丝笑意,脸上却故作不耐烦的看着夜空,“什么事情这么急?竟一刻也不能等了?” “你身上的毒液,是不是诛久的?” 诛久愣住了,神色变得和以往不同。夜空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发现有所变化之后,叹了口气暗骂自己粗心大意。 “夜空,我只是误食血蛛的……” 夜空叹了口气,打断诛久的话,“不可能,你身上血蛛的味道越发浓烈,唯独诛久的毒液才能保持这么久。” 听到他这话,诛久原本悬着的心才恢复正常,差点就被夜空发觉不对劲了。 夜空伸手轻轻握住诛久的手,察觉到他有所抵触后,眼里快速闪过一丝丝悲伤,他垂下眼帘看着俩人握在一起的手,苦笑道:“小余,你不要再瞒着我了。” “是我不好,没能发现你回来之后竟忍受着诛久的毒液。” 诛久忍着恶心感,假惺惺的伸手拍了拍夜空的肩膀,“你身为族长会很忙,我知道的。” 他这话无疑是让夜空更加愧疚于他。 果然,夜空身子僵硬片刻后,缓慢的抬起头看着夜余许久,随即一点点松开他的手,“小余是在怪我没有时间陪你吗?” 诛久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看着夜空,“你误会了,族里事务繁忙,我又帮不上忙。” 诛久的话没能让夜空舒展双眉,反而越发皱紧,“小余是想帮我分担吗?” 夜空记得清楚,夜余对族里的事情向来不感兴趣。 太奇怪了。 诛久笑了笑,反问一句:“那你会愿意吗?” 疑点增加,夜空原本以为眼前的夜余只是因受诛久的毒液影响,才会比往日疏远了一些。但不管怎么变化,夜余对族里的事情极其厌烦,不可能会主动接触这些事情。 他将情绪收敛好,依旧是往日那宠溺的模样,伸手揉了揉夜余的头发,笑道:“自然愿意,只要小余开心就好。” 他像是不经意回想起某事一般,声音突然提高一些,“对了,你可曾记得问拾荒者讨要玉佩了?” 诛久哪知道真假,支支吾吾片刻后,才说道:“抱歉夜空,我忘了,那时只顾着将内息调好以免你担心。” “无碍,你不是和黎巴约定好要出去了吗?”夜空收回手,笑意不曾减掉半分,“今日就破例,下回我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这话刚落,诛久就点头快速离开。 夜空站在原地看着诛久离开的身影,眉头紧皱心里隐约不安。夜余的回答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哪有什么玉佩,只不过是诈一诈他而已。 想到这里,夜空招手唤来管家,“近日小余可有不对劲的地方?” 管家回想片刻,点了点头,“少主往日里对有腥味的食物不怎么感兴趣,但自从他回来之后,极其喜爱这些食物。” 夜空面无表情,指腹轻轻磨蹭着掌心,“还有吗?” “他和黎巴小姐近日来往密切,前天俩人一同去了朱氏部落。” 朱氏部落? 夜空挥手示意管家退下,转身走进夜余房间里。前天夜余去过朱氏部落,灵珠丢失。这两者之间难道有联系?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夜空突然愣住了,抬手用力按住太阳穴。 可是这个夜余着实很难让他联系到以前的模样,虽然脸蛋没有变化,但是他丝毫没有以前那种感觉。 那种小心翼翼,想要捧在掌心里细心呵护,不让人触碰的感觉。 他心里空荡荡的。 站在床旁,鬼使神差夜空坐下,伸手轻轻抚摸着被子上的花纹,总觉得他极其重要的宝贝还没有回到他身旁。 夜空想不通,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化这么大了? “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不行,得去找长老问清楚。夜空是个行动派,他快速离开府邸,喘着气站在一脸憋屈的长老面前,“告诉我,血蛛毒液会让一个人的饮食习惯改变吗?” 长老气极了,恨不得将手中的法杖狠狠摔夜空身上,“夜空,你身为一族之长,整天瞎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血蛛的毒液只不过是一种毒而已,哪来那么多的功效改变一个人。” 夜空怀疑的看了眼长老,“长老确定?” “我肯定!”长老狠狠将法杖砸在地上,发泄怒火,“朱氏的灵珠丢失你不急,反倒问我这些毫不相干、莫名其妙的问题。” “还有,夜余是怎么回事?这几日频繁找小巴做什么?” 面对长老的质问,夜空眼神暗淡的摇了摇头,“不清楚,自从他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不清楚就能解决问题吗?灵珠一事事关重大,你身为族长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长老想了想,随即加上一句,“让他离小巴远点。” “儿大不中留,他若不愿,我也没辙。” 夜空现在满脑子都是夜余回来后的变化,太古怪难以让他不去猜测,这是不是真的夜余。 这个想法一出,不安的情绪翻涌而来,如果这个夜余是假的,那么真的夜余此刻在哪? 夜空如今只想确定一个问题,“长老,血蛛和我们之间的协议,是否还有效?” 这么脑残的问题,长老气的不想理夜空,“废话,没事快滚。” 被赶出长老府的夜空并不生气,他步伐急促赶回府里,拉着管家询问,“你可知道,血蛛讨厌吃什么?” 管家不明所以,“大蒜。” 夜空此刻心里极其不安,他有个猜测,但是他不敢肯定,只能试探这个夜余敢不敢吃大蒜,“今晚尽量弄多点大蒜,如果可以,请准备全蒜宴。” “啊…”管家蒙了,全蒜宴?他艰难的吞咽口水,点头,“属下明白了。” 此刻诛久并不知道有全蒜宴等着他,他拉着黎巴的手在部落中溜达。一身苏青色的萝裙,貌美如花的黎巴神色带着几分娇羞,任由诛久牵着她的手四处乱走。 “黎巴,这是哪个部落?” 清朗的声音穿入黎巴耳里,她笑了笑,“这是狼族的狼氏主部落,是你的宗族。” 诛久一听,随即伸手轻轻点了点黎巴的鼻尖,一脸的宠溺,“真聪明,一说一个准。” 黎巴笑了笑,低头看了眼诛久紧握她的手,眼里情绪复杂,“你是谁?” “嗯?” 黎巴抿嘴,眼里流露出眷恋和释怀的意味,“夜余不喜和人有过度亲密举动,除了夜空之外,不曾主动触碰别人。” “夜空认不出他,是因为他过于在意夜余,捧着宠着,才会忽略掉你的不对劲。” 诛久只觉得这女子颇为有趣,他抬手捏住黎巴的下巴,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一番。 眼角下的泪痣,将他那股邪气衬托得让人挪不开视线。黎巴恍惚片刻,俯身亲吻眼前令她心动不已的人的薄唇。 黎巴只是轻轻吻了一下诛久的嘴唇,很快就离开,眼神清澈果断地说道:“我可以帮你打消夜空的怀疑,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不知为何,诛久有些不爽,“啧,你就不怕我对狼族不利?” 黎巴轻笑几声,眼里竟是恨意,“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要他们过得不愉快就行。” 她这话让诛久有些不解,这女人分明喜欢极了他这张脸,“为何?你不是喜欢夜余吗?” 似乎回想起什么,黎巴侧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狼族之人,语气平淡犹如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一般:“他们恶心到我罢了。” 她不敢忘记夜余当年是怎么拒绝她的心意,喜欢男子?呵,这种违背伦理纲常的感情,本就不该存在。 诛久意味深长的看着黎巴,舔着嘴唇问她:“你需要我做什么?” 黎巴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素白的鞋面,下定决心的闭上眼睛,“在夜余的房间要了我。” 这莫名其妙的话,诛久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一时没控制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你说什么?” 黎巴像是失去了耐心,抬头目光裹着一层冰霜的与诛久对视,樱桃似的小嘴红润诱人的一张一合,“一个字,要或者不。” 这女人,疯了吧? 黎巴笑的极其温柔,她抬手握住诛久的手腕,“让夜空尝一尝失去的滋味。” “哦?” 对于诛久疑惑的声音,黎巴懒得与他拐弯抹角,微微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腕,语气略微带着几分不屑,“别装了,夜空对夜余的心思,这些天你看不出来?” 诛久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他轻咳几声,转移话题道:“若是我拒绝合作呢?” “你拿了朱氏的灵珠,还绑走夜余,若是被夜空知道了,他把你扒皮生吃都不解气。” 诛久快速点头,他目前没有什么把握正面对上夜空,“什么时候开始?” “今晚。”黎巴笑了笑,从袖子中掏出一个荷包,圆鼓鼓的隐隐发光,她递给诛久,“这个是我的诚心,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荷包上绣鞋狼爪,金色的丝线沿着边,但是搭配这嫩绿色的布料着实有些怪异。 诛久一脸惨不忍睹的接过荷包,一时没忍住的说了声:“你这荷包,颜色搭配着实奇妙。” “谢谢夸张,走吧,待久了会引起怀疑。” 这并不是夸张! 诛久也不点破,只是点头将荷包放好。 月色已然爬上空中,夜空看着一桌的大蒜,心里有些发堵,“少主还没回来吗?” 一旁的管家摇了摇头。 夜空磨牙,继续询问:“他去哪了?” 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回答他的问题,“随意逛逛罢了,夜空你是有事?” 一扭头,就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儿牵着黎巴走了过来。夜空看着俩人牵着的手,眼里瞬间布满阴霾,“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黎巴看了眼一桌的大蒜,心里冷哼几声,“陪我逛街罢了,你是想用这一桌大蒜招待我吗?” 还没等夜空回话,她自顾自的说着,“我怎么不记得你爱吃大蒜的喜好,就连夜余平日里也不曾碰过。” 夜空懒得和她计较,只是盯着两个人紧握的手不放语气有些不耐烦道:“黎巴,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去了。” 这时诛久开口打断夜空的话,“夜空,她不走。” 狼族风气开放,若是两情相悦不必等到洞房才可亲热。 夜空脸色一变,目光中带着怒火盯着眼前这人的脸,陌生而又熟悉,“你说什么?” 看着夜空神色突然变了,诛久恶劣的扭头亲吻黎巴的侧脸,笑的一脸甜蜜幸福,“黎巴会和我成亲。” 心里突然空了一块,夜空恍惚的看着眼前亲密的俩人,声音发颤的说道:“夜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诛久残忍的一笑,将黎巴搂入怀里,亲昵的蹭了蹭她的发梢,笑的眉眼弯弯,“自然,夜空你会祝福我们吗?” “怎么不会?”黎巴笑得越发灿烂,“他已经害得你家破人亡了,怎会忍心阻止你重新拥有一个家呢。我说的对吧,夜空?” 呼吸就像停止一般,夜空低头看着发抖的双手,随即缩进袖子中,笑得勉强,“黎巴说的对,族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后,就像慌不择路一般快速离开,留下诛久和黎巴俩人。诛久笑得开怀,低头亲吻黎巴红润的小嘴,“他的表情,你满足吗?” 黎巴妩媚的勾着嘴唇笑了笑,眼里媚意溢出,抬手搂着诛久的脖子,将自己送上去,“满意至极。” 诛久将她抱起,朝夜余的房间走去。一屋春色旖旎,娇喘声一声叠着一声不断,羞得月亮收敛几分月光,躲入云层中。 客栈内,夜余狼狈的擦拭嘴角的血迹,他试了整整一天,依旧没办法冲破这个阵法离开。 “别挣扎了,你出不去的。”齿仑站在走廊上,幸灾乐祸,“就算你拼死,也出不去。” 夜余整理好衣服,表情淡然的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水将口中腥味吐出,“这是什么阵法?” 将食物丢在桌上,齿仑也不打算进去,站在门外瞪了眼夜余,“你当我傻吗?” 夜余叹了口气,极其颓废的低着头沉默许久,才哑着嗓音说道:“煞刃不是你们能控制的,收手吧。” 他眼角的泪痣不知何时沾染上了血迹,抬头看着齿仑时,那颗因血变得红艳的泪痣格外的引人注目。 齿仑艰难的挪开视线,在心里感叹一声这狼族之人长得真是妖媚,随即却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差点飙泪,他气呼呼的瞪着夜余,“想得美,自己呆着吧。” 这血蛛情绪来的太突然,夜余还没回神眼神就没了齿仑的踪影。他看了眼桌上的食物,一点胃口都没有,一想到夜空此刻处于危险之中,他怎么也不安心。 “我当初,怎么就同意出现找拾荒者呢?” 他后悔了,就不该出启雾山让人有机可乘。只不过是内息出了问题,若是夜空出了什么意外,他死也不能原谅自己。 长老所说的拾荒者是否真的存在,他并不清楚。为了这么一个虚实不清的人离开启雾山,夜余痛苦的抱住脑袋沉重的喘了口气,早知如此苟延残喘也不出启雾山。 “拾荒者?”一道极其冷清的声音从窗口处传来,带着一股威严扑面而来,压的夜余生生跪在地面上动弹不得,“你认得她?” 夜余只觉得喉舌中尽是腥味,他艰难的想要抬头看清楚来者,却被压的丝毫动弹不得。 来者有些不耐烦,压在身上那股无形的力量增加了许多,“不想死,就回话。” 夜余嘴角溢出鲜血,最后无力支持脑袋重重的磕在地板上,疼得直咬牙,“不认识。” 那人似乎挑眉,身上那股力量瞬间退去,夜余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他问:“为何提起她名字?” 他不敢撒谎,老实交代道:“她能救我一命。” “嗯?”夜余眼前出现一双黑色靴子,那人似乎在打量他,片刻后那冷清的嗓音在上方响起,“内息混乱,又受了内伤,你临死不远,撑不到见她那刻。” 听到这话,夜余表情变了变,忍住抬头看清来者的念头,依旧低着头沙哑着嗓音肯定道:“你能救我。” 来者语气未曾变化,“生死由天,你眷恋也无义。” 夜余苦笑不已,确实如此,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死,“话虽如此,但我得回去救一人。” “贪生怕死,向来不需要理由。” 这般挖苦讽刺的话夜余没在意,他低头看着地板上的鲜血,“为了他,贪生怕死又如何?” 那人沉默片刻,一声极其悦耳的笑声,如同含着春雨般温润的声音,“有意思,告诉你也无妨,狼族这些天确实会出现变数。” “拾荒能将你内息疏通恢复,而我能帮你改变着变数。”来者抬手隔空点在夜余额前,“你只需完成一件事情。” 一股极其强烈纯净的仙气包裹全身,夜余只觉得全身血液舒畅,原本巨疼的腹部一点点被治愈,就连嗅觉也似乎在一点点恢复中。 夜余清楚这个人不是寻常人,但却不知道这是为仙人。他握住手,最后磕头道:“请上仙明示。” 抬手一缕紫气转入眼前这狼族少年身体里,他眼里流转着不明的笑意,“倒是个通透之人。” 他顿了顿,最后带着几分无奈和宠溺的说道:“过几日拾荒者会出现在此,你只需暗中帮她即可。” 第四十五章 拾荒者 夜余虽然奇怪来者为何不亲自出马,且他怎么能确定他能知道谁是拾荒者,他犹豫片刻后,诚恳的说道:“可我被困在这,如何助她一臂之力?” 眼前的靴子突然消失在眼前,屋内那无形的压力骤减,夜余猛的抬头,屋子里并没有半个人影,只是那寡淡的声音响彻在耳旁,“如果你连出去的本事都没有,扭转这变数纯属妄谈。” 还没等他追问,声音又从远方传来,“出去之后,前往陵城,拾荒者就在那。” “可我……” 齿仑猛的推开门,表情凶狠的盯着跪在地面上的夜余,走过去拽住夜余的领口,满脸杀气的看着他的脸不放,“你在和谁说话?” 身上早已没有方才那股威亚压着,夜余只觉得浑身舒服,就连往日不断在体内乱串的真气,也被那人一一驯服,“自言自语罢了。” 齿仑四处看了看,确实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他走到窗口处看了几眼,语气依旧不善的说道:“少耍花样,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一股血腥味钻入鼻中,夜余动了动鼻翼,眼里尽是不可思议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原本以为这一生嗅觉都无法恢复了。 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清楚的嗅到烤鸡的香味,包子铺掀开盖子时飘出来的香气。那人的修为想必极其高,他的嗅觉竟比寻常狼族的嗅觉还要灵敏。 齿仑一扭头,就看到这狼族的人一个劲的嗅,不知道在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你干嘛呢?” 掩盖要情绪后,夜余冷着脸起身,语气颇为急促的看着齿仑,“与你无关,什么时候放我走?” 齿仑真心怀疑,这狼族少年是被夜空养成傻子了吗?他半分同情半分鄙夷的看了眼夜余清秀干净的脸蛋,“你是傻子吗?还想走,不如想想哪种死法比较舒坦些。” 对于齿仑挖苦的话,夜余压根不当回事,他一边调整好自己的内息,一边用余光观察如何偷袭才得手,“我对你们并无益处,杀了我反倒会引来狼族的怒火,得不偿失。” 齿仑自然知道他想干嘛,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夜余面前,伸手用力捏住夜余精致的下巴,猩红的瞳仁里满是杀意,“我说过,别耍花招。” 甩开齿仑的手,夜余用力擦拭下巴,这只血蛛靠的太近,腥味过重他险些没有干呕出来,“怎么,怕我逃走吗?你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吗?” 月色渐浓,俩人对峙片刻后,齿仑觉得无趣极了。他扭开头,伸手把窗口关紧后,直接离开了客栈。 夜余坐在床上,他大概猜测到这家客栈是怎么回事了。他盘腿而坐,闭目运气。先王后离世时,将自身的修为渡给他,若是将这些修为彻底化为自己所用,那么这个阵法困不住他。 想到这里,夜余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他必须尽快回去才行。得弄清楚那人口中的变数,究竟是什么? 嗅觉已经恢复,那只血蛛的气味早已经闻不到了,想必是回到了族里。他得把握好机会,尽快疏通任督二脉才行。 可是谈何容易,他自小身子虚弱,所习的法术修炼皆是巩固本元。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夜余浑身都是冷汗,打湿了身上素色的外衫,清秀干净的脸蛋痛苦的毫无血色可言。 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夜余眉眼之间隐约流露出一缕紫色的光芒,十分淡泊肉丸接近看不到。紫光一点点从眉间钻出,一点点化为细碎的星点,在夜余心口处融化。 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夜余睁开眼睛时,一股微弱的强者之气从他身上蔓延开,桌上的杯子被他释放出来的气息震碎。 他抬起手,眼里闪烁着赤绿色的光芒,像一匹饿狼般凶猛,但是很快就恢复以往的乌黑色。掌心冒出一缕晶莹剔透的光芒,带着如同启雾山中生灵的灵气,隐约可见的嫩绿色。 笑了笑,随即起身从一旁拿起行李,步伐缓慢而有力的走到门口旁,原本禁闭的房门被他推开。 只见他不知从何处拿来的匕首,右手握紧锋利的刀刃,用力一划。随即蹲下身子,将右手按在门槛旁的木板上,闭上眼睛一股荧光绿色从他身上扩散开,和从走廊内突然钻出的雷电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响声。 从夜余右手流出的鲜血如同有生命一般,一滴滴不断蠕动朝四周涌入,最后将角落的一个像蛊一样的东西包裹住,直到化为灰烬才化为正常血水。 他拉了拉往下滑的行李,看了眼往楼上跑来的店小二,身上有蟒蛇那股恶心的气味,夜余挑眉,“啧,幸好曾听先王提起过这个以电蛊为阵眼的阵法。” 店小二上来时,房内早已没有了人影。他走到放置蛊的地方,只看到一滩血。 离开客栈后,夜余虽然急着要回启雾山,但是他必须先去陵城找到拾荒者才行。那人若是想让他在这世上消失,十分简单,似乎挥手之间就能让他魂飞魄散一样。 强大而具有震慑力。 这是夜余渴望的能力,只有让所有人都忌惮他了,他才能更好的保护心里的那人。 夜余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也最恨自己这一点,若是当初不离开启雾山,这些麻烦事就不会找上门。若是夜空出了什么事情,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 他叹了口气,加快步伐朝陵城前进,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陵城附近,若是那只血蛛赶上来会耽搁事情。 夜余要和黎巴成亲让夜空难以置信,他坐在夜余房顶上,听着不断传入耳里的娇喘声,心里越来越空,疼痛早已麻木。 他没有权利阻止夜余和谁在一起。 抬手按住刺痛不已的心口处,夜空突然明白了自己对夜余是什么感情。原本以为是愧疚之情,他对感情是多迟钝,才让夜余走向黎巴身旁?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夜空眼睛空洞的抬头看着皎洁的明月。原本他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个夜余是否真的,但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夜空低头苦笑不已,大概是求而不得,辗转反侧。 他一个人坐在房顶许久,直到天色有一丝丝微亮才跳下屋檐。族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如果这是夜余想要的,那么他定会是全力支持。 夜空不知道的是,当他走了之后,诛久推开窗口看着他的背影许久。直到身后一双柔软似无骨的纤手环在他腰间,黎巴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怎么?你心疼他?” “啧,没这重口味。”诛久扭头亲了亲黎巴的红唇,舔着嘴角笑的一脸邪魅,“只不过觉得耍他的滋味极其痛快罢了。” 他转身,推开黎巴靠在窗口旁,是笑非笑的盯着黎巴的锁骨处的吻痕不放,“我已经帮你完成了,那么也该轮到你帮我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翻脸倒是快。”黎巴将衣服往上拉了拉,遮住锁骨,“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韩氏那颗灵珠,我知道在你爷爷手中,我要你帮我得到它。” 黎巴一愣,随即低声妩媚的笑了几声,“明日启雾山处的迷雾见。” 诛久见她答应得痛快,伸手勾住她的细腰拉入怀里,一手捏着她下巴,看着那狼族特有的幽绿色的瞳仁,“说真的,你要不要嫁给我?” 这话一出,黎巴皱了皱眉,用力推开诛久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挑眉一股子的冷漠,“没兴趣,松开你的手。” 诛久也不恼,松开手上下打量一番散发着诱人的气息的黎巴,“啧,这么执着于夜余吗?你身上可都是我留下的痕迹。” “只不过一夜欢愉,有何可留恋。” 说不在意是假的,但是黎巴一想到昨晚夜空那如同空一般的神色,报复性的心理得到了满足。 说完后,她整理好衣服推开房门离开了。 面带微笑的看着黎巴离开后,诛久才关窗重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躺了许久,直到管家敲门提醒他该用膳了,才起身。 而此时的夜空正坐在长老面前,端起冒着清香的茶杯,享受的抿了一小口,无视长老带着怒意的脸,“长老,我们讨论一下亲事。” 这话一出,长老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满脸质疑的表情,“什么亲事?你要成亲?” 夜空不忍心的挪开视线,犹豫着要用什么语气和长老讨论一下夜余和黎巴的亲事。 空洞的心隐约传来的阵痛,夜空依旧面带微笑的看着长老,手指微微弯曲轻敲茶杯,“若是夜余和黎巴成亲呢?” 话音一落,长老想也不想的回了四个字,“痴心妄想!” 夜空犹豫再三,还是说出口:“若是,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呢?” 他的话着实让长老觉得诧异,这人还是一提到夜余就满心警惕的夜空吗?他叹了口气,也懒得和这人拐弯抹角的说下去,“夜余对你的心思,我虽然老了但是眼不瞎心也不瞎。” 长老的话让夜空皱了皱眉,心口骤疼让他沉重的呼了口气,努力让语气变得轻松自然一些:“昨夜,黎巴留宿夜余房中。” 长老沉下脸,“夜空,这种玩笑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刚回府的黎巴碰巧听到夜空的话,眼里闪过几分复杂的情绪,随即迈开步子走了进去,“爷爷,他没有开玩笑。” 黎巴的话无疑给了长老当头一棒,他目光凶狠的看着夜空,不曾抬头去瞧黎巴,“你回房里去!” “夜空,我和你说过,让夜余离黎巴远点!” 面对长老愤怒的质问,夜空低着头继续看着茶杯上的花纹,带着青蓝色萦绕在杯面上,“长老,夜余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夜余了。” 长老震怒,一章拍在桌面上,转身拿起法杖指着夜空,“那又如何?这就能改变他对你怀有那种心思,还糟蹋我孙女吗!?” 说完就要离开府去找夜余算账! 伸手拦住长老的去路,夜空表情多了几分冷淡,“黎巴也愿意,谈不上糟蹋二字。” “现在我们应该讨论的是他们两个的婚事,夜余双亲离世,我身为族长便自作主张替他担下着媒人。” 长老站在夜空面前,目光复杂且满是失望之意,“夜空,你这般纵容他,迟早有那么一天你会后悔的。” 扭开头不愿看到长老失望的模样,夜空负手背对着长老,看着已经升高的太阳,“这是以后的事情,婚礼我会亲自布置,长老不必担心。” 这时,本应该离开的黎巴突然开口说道:“我不和夜余成亲。” “胡闹!”长老本就憋着火气,听到这话后怒火中烧,“滚回房间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 他的呵斥并没有让黎巴退缩,她盯着夜空看,仔细的看着他脸上隐约流露出的悲伤,抬手抚摸着昨夜留下的痕迹,“我不会成亲,若是非要成亲,不如我嫁给族长?” 听到孙女这种恬不知耻的话,长老脸色都气白了,他握紧法杖朝黎巴走了过去,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这些年,我白教导你了。” 夜空只是看着黎巴脖子上的吻痕没有说话,心里早已疼得没有任何感觉。这是他欠夜余的,若不是因为他,夜余怎会失去双亲。 黎巴被打嘴角溢出了鲜血,她侧着头一点点舔舐嘴角的伤口,目光像是卒满毒液,一字一句咬得用力干脆,“夜空,他希望你娶我。” 这么残忍的话,从黎巴红润的唇瓣中吐出。夜空身子晃了晃,伸手抓住门槛看了黎巴许久,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到一点撒谎的迹象。 他的反应让黎巴极其满意,她没有忌惮夜空的身份,更是不顾长老的存在,笑得妩媚而愉悦,“他还说了,你若是想报恩,便娶我。” 夜空扯了扯嘴角想要勾出几分笑容,但是过于勉强,怎么也扯不出微笑的弧度,胡乱的点头声音早已暗哑难听,“好,我娶。” 看着黎巴疯狂的神色,长老不可思议的看着非常陌生的孙女,后退几步声音发颤的问道:“黎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幅模样?” 说完后,他闭上眼睛,掩盖住悲痛的神色,“夜空,你先回去,黎巴谁也不嫁。” “身为族长,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夜空搬出族长的身份,临走之前看了眼黎巴,满霜寒意让人从骨子里害怕,“只是我不明白,黎巴你图个什么?” 黎巴笑得开怀,“我图你们痛不欲生。” 看着夜空走远的身影,黎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许多。她转身看到长老骤然之间苍老很多的容颜,俩人对视片刻,长老眼里早已没有往日的慈爱。黎巴只觉得无颜面对,低头匆匆回到房里。 这几日夜余变化着实太大,夜空心里早已有了疑惑。黎巴这句夜余想让他娶她,夜空已经可以明确这人并不是夜余。 真正的夜余在哪?夜空心急如焚,但却不敢打草惊蛇,他没有任何把握。 他怎么这么迟钝,这么多天相处竟然察觉不出夜余的不对劲。身上渐渐散发出来的血蛛气息,怎么可能会是因误事毒性食物导致的! 躲躲闪闪的眼神,不自然的亲昵举动,夜空越是回想越痛恨自己过于迟钝,这么久竟没往这方面想过。 深深呼了口气,但怎么也压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惶恐不安。要是夜余发生什么意外,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血蛛之人假扮夜余的目的何在?他记得那份协议内中有一项是双方不得轻易踏入对方的地盘,血蛛不顾协议,欲想引发战争? 夜空眼里闪过几分寒意,不管血蛛一族想要做什么,千不该万不该动夜余! 幽绿色的瞳仁渐渐染上一丝猩红之色,狼是天生的优秀的捕猎者,一旦盯上的猎物皆逃不过。 “吩咐下去,着手准备我和黎巴的婚礼。”夜空头也不回的对管家吩咐,直接朝夜余的房间走去。 管家表情古怪的站在原地许久,似乎无法消化这个消息。昨晚黎巴小姐不是和少主有了肌肤之亲了吗?怎么成了族长和黎巴小姐成亲了? 不知为何,管家脑海里出现过一句话:头上有点绿,生活才能过得去。 他连忙把脑海放空,身子抖了抖快速离开院子,吩咐众人着手准备婚礼所需品。 夜空用力推开房门,果然不在房间里。他快速扫视一番屋内的摆置,和夜余离开之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房间内令人作呕的血蛛腥味怎么也散不掉。 伸手推开窗口,站在以往夜余经常眺望的方向,眼里不断溢出悲痛和焦急。过去这么多天,不知道夜余会不会怎么样了。 朱氏灵珠丢失一案想必和这个假扮夜余的血蛛之人脱不了干系。但是他想不通,为什么要盗窃灵珠呢? 突然夜空身子一僵,难道是为了煞刃? 不行,他必须阻止这件事情,煞刃若是被他炼成,那狼族将会引来天谴。 连夜赶到陵城的夜余擦拭汗水,转身钻入茶馆里休息片刻,他坐在窗口处看着来往的人群。 “哎,你听说了吗?”邻桌一男子突然说道,“昨夜刘家突然起了大火,整府三百多人都没能逃出来。” 夜余皱眉,起身朝说话的男子走了过去,“能否告诉我,刘家在哪个方向?” 被人打断话,男子不爽的抬头看了眼走过来的人,眉清目秀带着一股干净的气息,他不由的愣了一会。 男子连忙应声回答夜余的问题:“出,出门右拐两百米,便是刘家。” “谢谢。” 夜余重新拿起行李,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拾荒者肯定会出现。他不敢错过拾荒者出现的时机,哪怕是微乎其微。 狼族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一点都不知道,恐怕现在只有拾荒者能扭转局面了。那人所说的变数,究竟是什么?夜余不敢往深处想。但他知道这个变数,多多少少都和煞刃有关。 这时,擦肩而过的一名女子引起他的注意,他转身看着一身嫩绿色萝裙,头上是简单的树枝把束缚在脑后。 确实树枝,只是这树枝上用肉眼看不到的星星点点的绿光,可以见得这不是如同的枝干,清脆悦耳的铃声不断从她脚踝处传来。 女子的声音里带着干净的色彩,容易渲染喜欢的气息,“重弃,刘家这事你怎么看?” 被她称为重弃的女子,一身青蓝色的萝裙,语气尽是无奈的说道:“小姐,这件事情不归我们管,你就不该下来。” 女子叹了口气,故作沮丧状的低着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天上无趣,你又不是不知道。” “…公子知道,会生气的。” 听到这称呼,女子立马气呼呼的瞪眼,“知道又如何,生气又不敢打我!” 夜余听到这话,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女子听觉极其灵敏,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夜余,原本一身清朗瞬间变成略许震慑,“你跟着我们已有一会,可是有事?” 她身旁的重弃,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在袖子中的掌心隐约闪烁着绿光,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姑娘别怕,我并非有意,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夜余连忙解释,“有人让我来这找拾荒者,你可是我要寻的人?” 拾荒还是第一次碰到一上来就问她是不是拾荒者,她眨了眨眼说瞎话,“不是。” 这话一出,夜余笑了笑。方才她们的对话,在加上这不是得回答,他就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 他眼里皆是笑意,怎么我掩盖不住的开心,“拾荒上仙,我是狼族的夜余。” 拾荒转身,挥了挥手就要走,“不好奇,不想知道。” 看到拾荒要走,夜余连忙快步走过去,挡在她们前面,“等等,昨天有人让我来找你,说是你能帮我。” 听到这话,拾荒扭头瞪了眼身旁的重弃,“你是不是又把我的行踪告诉他了?” 重弃连忙举手以表清白,“不是我。” “谅你也不敢,”拾荒咬牙切齿的看着夜余,“他说我能帮你什么?” “近期狼族有巨变,而这个变化只有上仙你能扭转。” 巨变?拾荒皱了皱眉,收敛起“没兴趣,而且我也不能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 “关于煞刃呢?”夜余难得严肃,“上仙也不能插手吗?” 重弃看了眼愣了一会的拾荒,只见她眼里闪过几分兴趣,舔着嘴唇笑了笑,“煞刃,用启雾山灵气转为煞气,而后炼成的凶器?” “是的,上仙,夜余请你帮狼族渡过这一劫。” 拾荒低头遮盖住眼里的情绪,昨夜天命指引她前往启雾山,原本她不清楚启雾山出了何事,竟要让她下凡助启雾山守护者狼族一臂之力。 原是煞刃出现了,这传闻中的凶器要被人炼成了? “上仙,若是煞刃出世会惹出大麻烦。” “还没出世?”拾荒有些惊讶,天命既然已经指引她下凡,不该已经出世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惹得夜余直皱眉,心里有些不悦,“不清楚,但事关重大,请上仙务必帮狼族渡过这一劫。” 察觉到他的不悦,拾荒自知不该这般激动,轻咳几声点了点头,“我会助你们一臂之力,但是得等我处理要刘家一事才可。” 身旁的重弃一听,立马出声阻止,“上仙,帝尊说过这件事情,你不可插手。” 又是帝尊那家伙,拾荒磨牙,“为何不可?又拿因果轮回说理吗?” 一听自家上仙这语气,重弃就头疼,“刘家一事,既然有了因就必定会有果,且不说这件事情有官府追查,上仙你又何必插手呢?” 她并非想插手这件事,但那人着实可恶,整日里管着她烦不胜烦,“好好,不插手,但得等到这件事情水落石出才可。” 还没等夜余说话,就听到拾荒声音难得严肃的在耳旁响起,“夜余,启雾山一事时机未到。” 话是这么说,但是夜余心里记挂着夜空,那傻子是否知晓身边之人是假的。 “既然他让你来找我,说明狼族此刻不会出什么事情。”拾荒说话时,突然扭头莫名看了眼不远处小摊子旁边的拐角,“且好戏即将开始,你若是离开了那就无趣了。” “什么意思?”夜余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拾荒者和想象中不一样,完全没有仙人的姿态,就如同平凡富贵人家的千金一般,但多了一股纯净之气。 重弃顺着拾荒的视线看了一眼,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意和不耐,“我去处理?” 伸手拉住欲要过去的重弃,她摇了摇头,话里尽是笑意的说道:“不必,回客栈休息。” 刚走几步,就扭头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夜余,笑得眉眼弯弯极其好看,让人挪不开视线,“小狼崽,跟上来,落单了可是容易被宰的。” 夜余一脸黑线的跟了上去,除了跟着拾荒者,别无他法。 刚到客栈,拾荒者就坐在靠近门口的桌上旁,店小二积极的走了过来,还没说话就被重弃抬手打断,“只需上本店的特色美食即可。” 第一次碰到这么干脆的食客,店小二乐的合不拢嘴,勤快的给他们倒茶,“得嘞,还需要其他的吗?” 听到这话,拾荒有些馋了,“店里可有桃花糕吗?” 听闻陵城的桃花糕极其好吃,甜而不腻,入口即化,那股桃花的香气能把这个味蕾覆盖住。 店小二把手中帕子搭在肩上,积极推荐,“自然,若是配上一壶本店独有的桂花香,那味道想必客人永生难忘。” 看到他说得起劲,拾荒眨眼询问:“桂花香?” “桂花泡制的茶水,香甜可口。” 重弃看了眼快流口水的上仙,忍不住扶额,挥手示意店小二下去,“嗯,来一壶。” 看到这情景,夜余忍不住怀疑这拾荒者真的能改变那变数吗?他怎么觉得有些不大靠谱呢。 店小二刚走,拾荒伸手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落在坐在她对面的夜余,那干净的气息不像是狼族之人,“小狼崽,你为何离开启雾山?” 夜余对那一声小狼崽颇为在意,但也没有反驳什么,“内息出现问题,长老让我出山寻你。” 他刚说完话,手就被重弃捉起,本想抽出却发现动弹不懂,只能任由重弃扣住手腕,按住脉络细细查看一番。 随后重弃点了点头,拾荒才眉开眼笑的撑着腮帮子,“你们长老倒是知道不少事情呢,内息问题可是他帮你疏导了?” 拾荒者口中的他夜余自然知道是谁,他点了点头。 “他可说了什么?” 回想片刻,夜余摇头,“未曾,只让我来寻你。” 话音一落,就看到重弃起身出了客栈。夜余疑惑的抬头看了眼重弃离开的背影,欲想起身却被拾荒者示意坐好。 她喝了口店小二让端上来的桂花香,咋舌感叹一声好香,才不急不慢的说道:“急什么,只不过是个小杂碎罢了,重弃能处理好。” 夜余越发不懂,“嗯?” 拾荒也懒得解释,捏起一块散发着清香的桃花糕,眼里冒着光就往嘴里送,含糊不清的告诉他,“吃东西,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 十足孩子气的模样,真让夜余不放心这样的拾荒者能否扭转狼族的变数。 看了眼陆陆续续端上来的食物,夜余本来没有什么胃口,但是看到拾荒者吃的津津有味,也忍不住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肉片。 刚咬一口,夜余就愣住了。有点像以往夜空出山回去后给他带的肉,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刺痛,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 他因嗅觉问题不爱靠近族里人,只有夜空待他极其好,虽然这其中有双亲的因故,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 没有嗅觉的狼,不配就在启雾山。若不是先王和夜空俩人极力护着他,他早就被族人驱赶出启雾山了。 察觉他不对劲,拾荒抬起头,饮尽杯中的桂花香,“怎么了?” 夜余放下筷子,手指轻轻磨蹭着一旁的茶杯,声音极其暗哑,“无碍,不过担心狼族罢了。” “慌什么,你离开启雾山后怎么遇上他的?” “刚出启雾山,就被埋伏许久的血蛛一族的人打晕带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夜余觉得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对面的拾荒者脸色变得有些微妙,“你,未免太倒霉了。” 脸有些发烫,夜余尴尬的笑了笑,“嗯,直到昨夜才逃脱,来了陵城找上仙你。” “这么久了,重弃也该解决好了。”拾荒也不继续追问,而是拍了拍手起身就要往外走,“去看看。” 店小二一看,立马冲了过来伸手拦住拾荒的去路,一脸她们要吃霸王餐的表情。“等等,客人你们还没付钱呢。” “银子?”拾荒者瞪眼,她从不带这些东西,“我没有。” 听到她这理直气壮的话,身后的夜余叹了口气,从行礼中掏出夜空为他准备好的银子递给店小二,“够吗?” 店小二本以为这俩人真是来吃霸王餐的,正要发火就看到一旁眉清目秀的男子拿出银子递给他,沉甸甸的,足以买下半个客栈。 连忙侧开身子,笑容满面,“够够,二位慢走。” 虽然不知道拾荒者要去哪里,夜余现如今只能跟着她,直到她所说的时机到了,回狼族。 跟着她钻进拐角处,就看到重弃一脚踩着一人,扭头神色平静的看着他们走了过来。 拾荒者未曾看一眼重弃脚下的人,直接问重弃,“他是什么?” 重弃挑眉,脚下用力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立马呻吟出声,“一只血蛛,不知服用了什么,竟将身上的气味掩盖了。” 听到这话,夜余连忙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翻过脸正对地面的人,看清脸蛋后,“果然是你。” 看到夜余的反应,重弃收回腿站在拾荒旁边,“你认识他?” “他就是把我打晕带走的血蛛,齿仑。” “血蛛一族的吗?”拾荒蹲下身子,伸手戳了戳齿仑的手臂,着实惊讶的说道:“血蛛一族竟然有这么有灵气的存在,幸好没有沾染邪气。” 看着被重弃打的半死不活的齿仑,拾荒者拍了拍手,示意重弃动手,“若是任由他,这一身的灵气怕是要被毁了。” 重弃太后悔这次跟着她下凡,后退几步拒绝她,“上仙,上一次帝尊说过不许有下次。” “我发誓,这真是最后一次。”拾荒者不分由说,直接伸手把重弃拽过来,强迫她蹲下身子,“快点,不然他真是成了你打死的。” 受上仙暗示,鬼鬼祟祟跟着她们一路的血蛛,被她拉到这死胡同痛打一顿,正好发泄这几日憋屈的心情,一时没控制好,下手重了点。 “我知道了。”重弃略为憋屈,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一个生字,闭眼嘴里念念有词将手中符咒贴在齿仑的眉间之处。 一道绿光从符咒中迸发出来,将齿仑整个人包裹住。夜余被这光往后推开一段距离,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指着齿仑身上的绿光,扭头问重弃,“这是怎么了?” 重弃看着齿仑身上的绿光淡下,原本贴在齿仑眉间的符咒一点点融入他的身体内,“救他而已。” “可为何要救他?”夜余想不明白。 拾荒者走到齿仑身旁,将划破喂给齿仑鲜血,直到齿仑气息恢复正常后,才回答夜余的问题,“他没有杀过生。” 齿仑没杀生过? 夜余满脸不信任的看着拾荒者,这只血蛛身上的浊气极其浓烈,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杀过生的,“上仙你没看错吗?” 地上的齿仑身子轻微的动了动,拾荒者伸手按住他的眉心。确实没有他人的印记,“错不了,虽然他一身的浊气,但灵气纯净。” 说完后,她脚下丝毫不留情的踩着齿仑的手背,用力碾几下才抬起脚,看着因为疼痛而扭曲脸蛋的齿仑,“醒了就不要装死。” 齿仑哀嚎出声,就被拾荒者揪着领子,语气凶狠的问他:“说,跟着我们想干嘛?” 他真的很委屈,只不过是想把这只逃走的狼人给抓回去,还没行动就被站在一旁的女人殴打一顿,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被打了个半死不说,还不容易醒过来就看到狼人蹲在他面前,好汉不吃眼前亏,当然装死糊弄过去。 谁知道眼前这女人突然狠狠踩了他一脚,还是往伤口所在之处用力的一跺,他还没喊疼她又是一脚碾在他手背上,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齿仑坐起来连忙往后挪了挪,生怕自己又被面前这女人被踩了,看着皮都掉的手背,齿仑愤怒的吼道:“谁跟你们了,要不是这狼人跟着你们,我至于吗?!” 看到他这幅委屈的模样,拾荒者的恶趣味瞬间上来,她双眼冒着光凑过去,故意压低嗓音吓唬这只血蛛,“他本就是我们的同伴,你跟他自然也是跟我们。” 齿仑瞪大双眼,气得身子直发抖,又疼又气的指着拾荒者大叫:“你胡搅蛮缠!” 没眼继续看下去了,夜余真心想不到拾荒者竟是这种性子,他扭头看了呀一副惨不忍睹的重弃,最后叹了口气商量的问道:“上仙,我能问他一些问题吗?” 拾荒者见好就收,她起身侧开身子示意夜余过来,“自然可以,若是说谎,我们重弃自有办法收拾他。” 而被拾荒者称有法子的重弃站在她的身后,表情麻木的与夜余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 被狠狠收拾过一番的齿仑警惕的看着夜余蹲在他前面,连忙伸手挡在胸前,“死心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他还没问你呢。”一旁的拾荒者善意的提醒道。 齿仑:“……” 夜余权当没看到,他紧紧盯着齿仑的眼睛,生怕错过一丝线索,“你说过,狼族里已有人取代我,那个人是谁?” 第四十六章 暴力不能解决问题 齿仑扭开头一副懒得搭理的表情,闭上眼睛往后靠在身后的墙上。他刚碰到墙就被人揪住衣服往前拉,睁开眼睛就看到之前暴打他一顿的女子表情冷漠的抬起拳头就想往他脸上招呼。 还没等他做出抵挡得动作,就听到拾荒者声音清脆的提醒她,“重弃,不可以打脸,都看不下去了你还打。” 她这话扎得齿仑只想吐血,他咬牙切齿的瞪着拾荒者,艰难的吐出五个字:“不要太过分了。” 重弃没有任何耐心,她如今就一个念头,那就是早点解决好这事早点返回天庭,她拽紧手中的衣服,拳头唰的一下砸在齿仑耳旁,面不改色的看着他:“说不说?” 这都是什么人? 齿仑快崩溃了,他刚一挣扎就挨了重弃一拳头,打在腹部疼得他眼泪直接掉了。更烦的是那拾荒者大惊小怪的喊着,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晃来晃去的,“重弃,你把他打哭了。” 那股巨疼还没缓,耳旁就响起重弃冰冷带着杀气的声音,“那人是谁?” 很显然,这是要打到他说为止! 齿仑一脸崩溃的闭上眼睛大吼,“说说,老子说还不行吗?!” 这女人是什么构造?这么能打架的还是第一次看到。 拾荒示意重弃松开手,语气竟有些抱怨他道:“早说不就好了吗,非要挨打才说。” 这时,夜余重新蹲在他面前,“是诛久吗?” “知道你还问我?”齿仑气得直磨牙,恨不得将这三人生生撕碎才解气,“耍我玩呢?” 得到答案后,夜余紧锁眉头并没有因为证实了之前的猜测而放松,反正变得越发急躁和不安,“潜入狼族是为了灵珠吗?” 明知故问,齿仑翻了个白眼不愿回答夜余这问题,但余光看到一旁的重弃抬起的拳头,立马气鼓鼓的讽刺夜余,“废话,灵珠是炼成煞刃的基本条件,不为灵珠难不成为了你心心念念的夜空?” 站在一旁的重弃挑眉,善意的给夜余提意见,“需要我把他打一顿吗?” 丝毫不被顾及情绪的齿仑快被气死了,他刷的一下站起来,伸手指着重弃,“你够了!动手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死胡同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而重弃所站的位置正处于光线偏弱处,她伸手握住齿仑指着她的手指,用力一掰,听到一声惨叫后才松手,“至少能让你乖乖听话。” 看了眼险些被掰断的手指,齿仑紧紧贴着墙朝一旁角落挪了挪,尽可能的和重弃拉开距离,小声嘀咕道:“疯女人!” 这时拾荒者走到他面前,语气难得的严肃,奉劝他道:“你一身灵气,莫要走邪魔外道之路。” 一身灵气又如何,只要诛久需要他,齿仑便能舍弃生命也要帮他达成愿望。想到这里,齿仑轻笑几声没有回话,眼里并没有一丁点笑意。 冥顽不化,拾荒者摇了摇头,言之至此若是执迷不悟她也没辙,只是可惜了这一身纯净的灵气。 过了一会,死胡同里静悄悄的,夜余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齿仑扭头看了眼站在原地没有动的重弃,又看眼前的拾荒者,小心翼翼的询问她:“可以放我走了吗?” 拾荒者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原本清澈干净的眸子一下像是被点缀了星光一般,一下子亮了起来,“想走吗?” 这不是废话吗?他又不是傻子待着会被打死的! “嗯。”齿仑极其憋屈,丝毫不敢暴露自己内心的咆哮,脸上笑嘻嘻心里已然暴怒状态。 看到他点头的动作,拾荒者侧开身子示意他,“走吧。” 齿仑大喜,继续小心翼翼的绕开拾荒者,正要快步离开时,脖颈之处突然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重弃收回手,看了眼倒在脚下的齿仑,身后的夜余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两个仙人,只觉得脖颈处有些发凉。 “将他关起来,待启雾山事情解决之后,免得他糟蹋那一身纯净的灵气。” “我知道了。”重弃将地上的齿仑拽起,一阵绿光从她身上蔓延开,待光散去之后俩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夜余对他们的去向不好奇,他现在只担心启雾山的情况如何,夜空是否发觉那个夜余是诛久假扮的? 还没等他回神,就听到拾荒者说道:“陪我去一趟刘家。” “做什么?” 他这问题让拾荒者停下脚步,扭头表情颇为纳闷的盯了他片刻,才晃着脑袋走出死胡同,“查清楚因果。” “可不是……” 拾荒者一改以往嬉闹的神色,眼底里流露出的震慑,让夜余只觉得浑身冰冷,“只要我想,谁也不能阻止我。” 她顿了顿,“启雾山一事,时机不到,因此你这几日不必念着要回去。” 夜余想不明白这一点,“为何?” 像是猜到夜余要说些什么,拾荒者抬头看着天空,蔚蓝而又深邃,“天机不可泄露。” 她的表情是夜余前所未见的落寞,犹如失去依靠的幼兽散发的绝望,又夹杂着浓烈的抵触反抗。 刘家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原本偌大的一座宅子化为灰烬,只有几根残骸孤零零的立在废墟之中。 过去了三四天,依旧有不少的人路过是都要翻一翻废墟,想翻找出值钱的东西。 陵城首富,一夜之间覆引得众人唏嘘,最后化为人们饭后茶点的话题,却没有人去猜疑这刘家为何起火。 这让拾荒费解,这几日她在街上随意询问,刘家常年做善事口碑颇不错,怎会轮落到这种地步?想到这里,拾荒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天空。 突然拾荒者看了眼身旁的夜余,后退几步让出位置,“狼族嗅觉灵敏,你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上仙,这刘家处于陵城中心,且不说这废墟不知被多少人翻过,更何况来往皆是人。” 听到这话,拾荒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蹲下身子用手按了按脚旁的地面,“所以说你也找不出什么线索吗?” “无迹可寻,时间过去太长,人流量太多气味复杂。” 路过的人都要翻一翻这废墟,可想而知线索早已被抹去,想要追查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下手之地。 夜余四处看了看,只看到两名神色懒散的捕快站在一旁,嘴角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站得歪歪扭扭的看着他们。 他伸手指了指那两人,“这件事情,人类官府会处理好。” 拾荒者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瞬间轻啧一声,满是轻蔑的垂下眼帘拍了拍手,“那俩人身上没有一丝正气,没有油水可捞的事情,他们只会躲得远远的。” 听到这话,夜余想了想,随即抬起手转动几下手腕,在拾荒者疑惑的目光下开口问道:“可以用暴力来解决这个问题吗?” 拾荒者:“……” 他顶着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说出这种残暴的话,竟没有一丝违和感。 于是,她苦口婆心的开始劝导这个被重弃误导的小狼崽,“此一时彼一时,除非你想吃人类的牢饭,又或者想被雷公电母劈一劈。” 被拾荒那劈一劈镇住了,夜余默默摇头,将握紧的拳头藏在身后,一脸无辜的表情对着拾荒。 晕黄的光线洒在夜余身后,干净得不染一丝尘世,拾荒突然联想到某个人,只是那张无情无欲的脸让她忍不住皱眉,挪开视线后,“罢了,刘家一事,急不得。” 微凉的风吹拂而过,一股荷花的清香擦鼻而过,夜余刚纳闷哪来的荷香。这时拾荒者突然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之意的在人群之中寻找。 夜余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出现,“怎么了吗?” 她明显很失落,就连那清脆悦耳的声音都变得压抑,只见她抬手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蛋,直到微微发红才收手,“没事,回客栈吧,重弃估计等急了。” 夜余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钓鱼转身看了眼身后的废墟,“不查了吗?” “累了,休息够了再说。” 天色渐渐暗淡,夕阳已经被黑色所取代,拾荒者头上的树枝散发出的绿光一点点融入她的身体内。 回到客栈后,夜余的视线依旧落在她头上的树枝不动,直到拾荒者伸手把树枝取下,递到他眼前,他才尴尬得不知所措。 拾荒被看得难受,将树枝塞到夜余手中,大方的说道:“诺,借你看一看。” 这一举动惹得重弃一个劲的揉眉,若是被那人知道,怕是又会吃醋了。 桌上的饭菜早已把拾荒者的注意全部吸引了,她吃得开心重弃也没打扰她的兴致,只是看了眼研究树枝的夜余。 看他认真的模样,重弃夹了块肉放进拾荒碗里,解释道:“这是浮生树的树枝。” 夜余捧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不小心手滑将其弄坏,“它这些若隐若现的绿光,是来着浮生树吗?” 重弃手中动作停顿片刻,颇为惊讶的与夜余对视一眼,“你能看到绿光?” “能的,虽然时有时无,但是这些光是我见过最纯净的灵气。” 拾荒者喝了口茶水,伸手将树枝拿回,动作轻柔,仿佛手中的物品就是件易碎品,她骄傲极了:“自然,这是那人施法锁住的灵气,怎会不纯净。” 见状,夜余突然想起夜空为他所做的一切,语气变得温柔而又轻快道:“想必上仙对那人而言,极为重要。” 不知道这句话触碰到拾荒者什么,她原本愉悦的神色变得有些颓废,动作粗鲁的把被人雕刻精致的树枝重新插入头发,“可能吧,谁知道呢。” 听到这话,在街上曾闻到过的荷香又一次传来,夜余动了动鼻子,这确实是荷香。 拾荒者将筷子搁在一旁,撑着腮帮子看了眼窗口处,语气竟有些委屈道:“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的。” 重弃:“……” 一道悦耳但带着冷疏的声音传来,“乖,过几日我再找寻你。” 夜余四处看了看,发现身旁的人似乎都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 “别看了,他们听不到的。”重弃喝了口水,“只有我们能听到。” 话音刚落,拾荒者突然起身走到窗口处,低头看了几眼后,直接从窗口处跳了下去。夜余连忙跑了过去,却看到一缕银发从眼前略过。 随着这银发消失,拾荒者的身影也消失在夜余眼前。他瞪大双眼,试图在往来不绝的人群中寻找拾荒者,但是就连气味都没有找到。 片刻后,重弃也走到窗口处,但目光巡视一番四周,发现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这才悠悠的说道:“别白费力气了,只要那人不想,谁也找不到。” “那上仙安全吗?” 若不是夜余的语气太真诚了,重弃都该怀疑夜余装傻充愣了,她难得轻笑出声,“就算我们有事,她都不可能出事,放心吧。” 得到重弃的保证之后,夜余才松了口气,启雾山还等着他们回去,所以就算他出事也不能让拾荒者出事。 “对了,齿仑呢?” 自从重弃带着齿仑原地消失到现在,他都没有闻到齿仑的味道。目睹过重弃动作干净利索的画面,夜余有些担心齿仑的安危。 “不杀生的妖,我们自然不会伤害他。”重弃自然知道夜余担心什么,她轻描淡写的继续说,“难得可见的灵气,不能让他糟蹋了,所以把他送去一个地方了。” 说完她就重新坐回去,听到这个回答,夜余想必那是一个好地方。 俩人沉默片刻后,重弃抬手蹭了蹭面前的杯子,“你能看到浮生树的灵气,估计是因为那人的缘故。” 夜余脑海里突然出现那晚出现在房内的男子,那极其具有压迫力让人俯首称臣,不敢抬头直视他,生怕污了他的眼。但他又有一种罕见的清冷疏远,不愿轻易允许旁人靠近。 如果能有那人的强大,诛久并不是什么威胁,而夜空也会轻松许多,“那人,强到什么程度?” 第四十七章 时机未到不可回 再次看到拾荒者时,已是过去了两天。夜余满脑子都是重弃那一句:“唯有天命方能束缚”,让他整整失眠两夜。强大到这种地步的人,让他从心底发怵。 回到客栈的拾荒者情绪有些不对劲,她眼眶微微发红,不像往日那般一身轻松,她咬了咬嘴唇,突然开口问夜余:“夜余,你想拯救狼族吗?” 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夜余毫不犹豫的点头,自然想,就算要他这条命也愿意,“狼族是我此生要守护之地。” 而夜空是他这辈子,都想拥有的人。 得到他干脆利索的回答之后,拾荒者脸上才有了一丝丝笑意,她抬手将散落在眼前的长发捋到耳后,“很好,返回启雾山要往后推迟半个月。” 窗口一声清脆的鸟叫声让重弃挑眉,她起身走到窗口处。而坐在一旁的拾荒者突然笑了笑,脸上的没有方才那么冷清,“胡闹,重弃让她回去。” 她这话让夜余有些茫然,重弃点了点头,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而那鸟叫声也随之消失了。 这举动让夜余眼皮一跳,这主仆俩人是喜欢跳窗口吗?他扶额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幸好重弃施了法,让普通人看不到她这一举动,若不然怕是要出事啊。 “重弃这是要去哪?” 拾荒者挥手,“这你不用在意,这半月内你能静心修炼吗?” “上仙,我觉得我们该分开了。”夜余拒绝她的提议,他不可能再逗留半个月这么久,这半个月内能发生许多事情。“我要回启雾山。” 他的回答拾荒者并不意外,她揉了揉眉间,似乎十分烦恼该怎么和他说,“时机未到,你不能回去。” “上仙,你用时机二字拖延了几日,如今又以它为由再拖延半个月之久。”夜余有些恼火,他用力握住眼前的杯子,不曾抬头看一眼拾荒者,只是一个劲的看着杯中的桂花香,“这次,我不会再听你的了。” 拾荒者闻言神情变得严肃,她垂下眼眸似乎在考虑怎么说才能让夜余同意静心修为半个月才启程。片刻后她叹了口气,依旧烦躁的按住太阳穴,“实话和你说吧,这次你之所以能碰到我,是因天命的指引。” 说到这,拾荒者看了夜余一眼,脸上依旧是严肃的神色,“何为天命?想必我就不用和你多做解释。” 夜余沉默的看着拾荒者,整个人处于呆滞和不安的状态。看到他这种反应后,拾荒者打住没有继续往下说,似乎在等夜余消化这个消息。 “这是什么意思?”开口说话后,夜余才惊觉自己的嗓音沙哑难听,“什么叫做天命的指引?” 感觉到夜余深深的恐惧后,拾荒者用力咬住嘴唇,目光有几分怜悯的继续解释:“就这么说吧,狼族这个变数是注定的,你若提前回去,就会引起变故。” 一改往日的平静,夜余猛地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整个人朝拾荒者倾斜靠去,他低声吼道:“为何?狼族世代守护启雾山的生灵,为何还会有这个劫?” “违背伦理纲德的恋情,天命怎会允许发生在一族之长身上,换句话说启雾山中的生灵接受你们的恋情。” 说完后,拾荒者才发现夜余脸色变得极其惨白。他一点点蜷缩着身子瘫坐回位置上,脸上尽是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我们狼族守护启雾山几千年,竟因个无法接受就要给我们降罪,呵呵。” 他冷笑几声后,伸手捂住双眼,“着实讽刺,我们几千年的守护,那些生灵都是瞎的吗?” 这种状态拾荒者已经很满意了,她本以为夜余会崩溃,毕竟是是世代守护的地方,竟因为不愿接受他们的恋情而要惩罚整个狼族。 等夜余情绪恢复一点后,她喝了口茶水,“因此我才让你精心修炼半个月,将启雾山给予的灵气全部净化,才能与之抗衡。” 夜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脸色依旧是惨白,但是目光里的冷冽让拾荒者颇为感慨,“我不明白,为何天命要惩罚我们却还要做出指引?” 早已猜到夜余会问这个问题,拾荒者屈指轻轻敲打桌面,沉思片刻后给出明确的答案,“因为煞刃,它若是真的出世,那这就不仅仅是启雾山内部的事情了。” 此刻除了听从拾荒者的安排,夜余别无选择,他用力握紧拳头沉默许久后,整个人溢出一股极其浓烈的悲凉之意,低着头嗓音依旧沙哑没有往日里的清朗悦耳,“需要我怎么做?” “方才我说过了,精心修炼,将身上启雾山的灵气剔除干净后,等待时机成熟我们就前往启雾山。” 一拖再拖,夜余心里已有些不信任拾荒者,他抬头目光中带着疏远之意的看着眼前的拾荒者,追问她道:“若是再出变数呢?” 拾荒者只觉得无力,她想不通为何天命要指引她来此地解决启雾山一事,整件事和她没有一丝干系,“放心吧,我不是变卦之人。”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阵烦躁,“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过几日后我需离开陵城一趟,去找个引子胜算才会大点。” 突然,夜余开口问道:“为何不找他帮忙?” 这个他拾荒者楞了一下,看着夜余眼里有些好笑的弯了弯,“贪心不足蛇吞象,小狼崽你要知道这个变数越是出现强者,变数越大,他若是插手你狼族在这世上消失只不过一眨眼的事情。” “所以天命才会选择上仙吗?” 虽然知道夜余这话并无恶意,但是拾荒者还是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没好气的说:“怎么?不满足吗?” 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突然缓和了许多,夜余疏远的神色渐渐淡了下去,恢复以往拾荒所熟悉的表情。甚至嘴角不再是紧抿,紧锁的双眉舒缓了许多,“我并无恶意,只是好奇天命为何选择你我。” “这个我也想不通,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个已成事实的问题。” 看到他恢复以往的状态后,拾荒者总算松了一口气,在这几日的相处之中,她能感觉到这个狼崽心性颇为单纯,应该是被人细心护着,才能保持这种干净的气息。 夜余点头,随即微微皱眉,不解的问道:“嗯,但如何剔除我身上的启雾山的灵气?” “这个不急,我既然说出这个方法,自然是亲自交给你方法。”拾荒者笑了笑,重新拿起筷子夹起眼前剃掉骨头的鸡肉,满脸享受的嚼着。 不知为何看到这副模样的拾荒者,夜余心里放松了许多。他其实清楚拾荒者可以撒手不管这件事情,但是她现在还坐在自己的面前,被自己猜疑也未曾发火。 他低头看着地板,耳旁时不时的传来拾荒者赞叹的声音,原本不安的心一点点被拾荒者安抚好。从小到大,除了夜空之外就没有人给过他这种感觉,这么亲切让他心底发软。 抬手按住不断跳跃的心脏,夜余依旧低着头笑出声,声音出奇的温柔,“上仙,谢谢你。” 夹菜的动作一顿,拾荒者眼里闪过几分悲哀之色,但是她掩盖得非常迅速,“不必,希望日后你能…”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那一句夜余听得不是很清楚,他忍不住凑过去,“日后什么?” 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她将筷子搁下,垂下眼帘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神色,“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这时不知去了何处的重弃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嫩绿色的荷包,脸色依稀可见的笑意表明她此刻的心情极其不错。拾荒者撑着腮帮子,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荷包上,脸上有些不耐烦。 重弃没仔细观察她的表情,依旧带着轻微的笑意走了过去,将手中的荷包递到拾荒者的面前,声音轻快道:“帝尊让我交给你。” 伸手把荷包拿起,拾荒者皱了皱眉,语气不大好的问道:“他为何不亲自拿给我?” 听到这不爽的语气,重弃一愣,她本以为那两天中帝尊已经把上仙给哄好了,谁知道并没有。 “帝尊未曾说明,只是让我告诉上仙你,答应给你的东西就在这荷包里。” 原本拿着荷包的手骤然握紧,夜余都能感觉到拾荒者隐约有些火气,“倒是大方呢,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他了吗?” 她带着冰冷的语气让夜余头皮发麻。 犹豫片刻后,重弃才开口试图劝说:“上仙,或许帝尊有什么苦衷呢。” 听到这话,拾荒者火气就像是被点燃一样,她狠狠将手中的荷包摔在桌子上,险些给她扔进一旁的鸡汤里,“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苦衷存在,只不过世人图个心安理得,才有的借口罢了。” 重弃连忙伸手把荷包接住,帝尊他特意嘱咐这荷包不可有损坏,不然唯她是问。重亲只觉得心里苦,恋人闹别扭为何把她夹在中间? 她叹了口气,重新把荷包递过去,“是是,上仙消气。” 幸好知道自家上仙只不过是想发泄火气而已,重弃苦着脸看着一旁脸色有些僵硬的夜余,“习惯就好了。” 手中的荷包隐约有一股让她心动的荷香,拾荒眼神黯淡了一些,最后还是将荷包放入怀着,贴身放着,“你帮我给他转达一句话,绝无下次,我拾荒眼里容不得沙子。” 听到自家上仙这话,重弃突然抬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小心翼翼的说道:“其实,帝尊还有一句话让我告诉上仙,这件事情过后,他会给你一个说法,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拾荒脸色总算缓和了很多,她看了眼重弃,哼哼几声显然已经不恼了,“最好是。” 扭头看了眼窗口处,拾荒者深红深呼了口气,屈指敲打一旁的杯子,“言归正传,这几日你盯紧刘家事件的进展,若有什么发现就去找嗅闻。” 听到她的吩咐后,重弃皱眉有些为难的看着一脸正色的拾荒者,“帝尊让上仙你不要再插手刘家这件事情,不然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又是帝尊! 拾荒者皱眉,明显不悦的打量一番重弃后,语气有些冷的说道:“我严重怀疑你不是我浮生天的人。” 察觉到拾荒者的不悦,重弃连忙低头,收敛起平时里的慵懒之意,“属下不敢,只是这件事不是我们该管的,人间有人间的法律。” 看着重弃不怕死的模样,拾荒者翻了个白眼,挥手让她抬起头站直,“行了,只是让你关注,并未插手。” 刘家一事,她只是觉得疑点太多,不可能只是简单的盗窃案罢了。那人处处阻止她继续查下去,这其中的因果想必开没开始轮回,因此才会不顾她是否恼火与他,让重弃不断劝阻自己。 这点理智她还是有的,因此她只是简单的去查看刘家那废墟,而不是直接去官府找出其卷宗。想到这里,拾荒者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隐约有一丝丝甜意。 她暗暗想到,那人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日后还是顺着他点好了。 听到只是关注不插手,重弃脸色才有些笑意,点头道:“属下遵命。” 得到重弃的回答后,拾荒者心满意足的点头,随即看向一旁沉默的夜余,“夜余你今晚好生休息,明天开始我亲自教你如何剔除身上启雾山的灵气,这过程会很痛苦,你能忍受吗?” 夜余点头,脸上尽是严肃和坚定的神色,“就算是剥皮抽筋,我都能忍受。” “很好,”拾荒者欣慰的笑了笑,仰头把杯中的桂花香一饮而尽,“启雾山一事,既然指引我过来,那我就不会让这变数发生。”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重弃心里有些不安。但她只是疑惑的看了眼拾荒者,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时,夜余起身,弯曲跪在抱拳道:“夜余代替启雾山的众妖谢过上仙的救命之恩。” 他这一举动引得客栈的人纷纷扭头看着他们这三人,小声的谈论他们。 “能救他们的不是我,而是你夜余。” 第四十八章 往事不可回首 拾荒者这话并未假话,她没有多做解释伸手把夜余拉起来,替他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领,笑得无奈的摇头:“男儿膝下有黄金,日后莫要轻易给人下跪。” 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夜余点了点头,追问她:道“上仙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愿多说的拾荒者只是笑了笑,随即转身就要离开客栈,“随口一说,今日好生休息,明天我们开始剔除你身上的灵气。” 她还没走出客栈,身后的重弃追了上来,有些迟疑的站在她的面前,问道:“上仙要去何处?” 看到重弃这模样,拾荒终于起了疑心,双手环在胸口处,挑眉目光里有些冷意,“重弃,这从下凡你似乎有些不对劲,好像是在害怕我会看出什么一样,你在不安什么?” 说实话,就连夜余也看出重弃在不安。 但这件事情不是他能插手的,他垂下眼帘转身回到房间里。而僵持在客栈门口处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重弃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劲。拾荒者叹了口气抬手狠狠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随即伸手将重弃往一旁推了推。 被重弃挡在身后的店小二假笑的凑上前,满满的不满,语气也有些不善的说道:“两位客人,请不要堵在小店门口影响客人进出。” 拾荒者尴尬的笑了笑,随即拉着重弃到一旁的胡同里,“虽然我不知道你在不安什么,你自己好好想吧。” “帝、” 她刚说出一个字,就看到拾荒者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便乖乖闭嘴低着头一副等训的模样。 看着低着头不语的重弃,拾荒者眼里不断翻涌着怒火,她收回视线,“重弃,等剔除夜余身上的灵气干净后,你回去吧。” 说到这里,她停顿片刻后,沉重的呼了口气压制住怒火,“还有,你若想离开浮生天去帝尊身边,我绝不阻挠。” 自从帝尊向帝尊要了那赐婚的婚书后,重弃就如同是帝尊安插在身边的眼线一般,平日里她不愿计较这些,但自从这次下凡之后,重弃不但不收敛反而越发肆无忌惮了。 重弃猛地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拾荒者,神色明显慌了,眼眶发红张嘴想要解释。却被拾荒者抬手打断,很显然已经不愿再听她多说什么了。 两人对视片刻,气氛有些压抑和沉重。 突然拾荒者轻笑出声,但没有往日里的欢喜和轻松,她一脸失望的收回视线不再看着重弃,“一纸婚书并不能说明什么,若是那件事情他不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倒不如撕了。” 重弃恍惚一会后,伸手拉住拾荒者的袖子,红着眼睛哽咽的哀求道:“上仙,重弃知道错了,请不要赶我走。” 听到重弃的话,拾荒者低下头目光停留在重弃拽住她袖子的手,白皙光滑。她叹了口气,伸手微微用力扒开重弃的手,后退几步和她拉开距离,目光有些寡淡的望着她,“不是我要赶你,而是你心不在这里。” 重弃急了,难得的表情暴露无遗,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又伸手拉住拾荒者的手,急切的解释,“上仙有所不知,帝尊对我有恩,我只想你们两个好好地,不曾有过要离开浮生天的念头。” 这次她没有将重弃的手推开,站在原地不动,眼里的寡淡倒是褪去许些,疑惑道:“有恩?” 重弃轻轻咬住嘴唇,不敢再有隐瞒,“飞升时险些渡不过雷电一劫,帝尊路过时顺手帮了我一把。” 听到这话,拾荒者表情古怪的打量一眼重弃,随即不知为何竟有些尴尬的捏了下自己的脸蛋,“可是在东海边渡的劫?” 重弃一愣,连忙点头带着疑惑道:“正是,但上仙你怎知道?” 拾荒者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不敢说,毕竟重弃那次渡劫本不该受那么强的雷电,因为她和电母打赌引起的。幸而碰到茯笹帝尊路过,不然她要闯下大祸啊。就因为此事,茯笹第一次颇为凶的语气和她说话。 一想起这个,拾荒者就头疼。与电母那个赌约具体是什么她记不清了,她只记得电母输给她最为宝贝的一件物品,后来被茯笹换个说法换了回去。因为输的缘故,电母气鼓鼓的和雷公去布雷电时,一时控制不好情绪下手下了些。 后来听闻雷公训了电母一顿,被她赶出房门睡了几日的书房才消气。 拾荒者偷偷看了眼重弃带着慌张的神色,头疼不已的按着太阳穴,这都什么事啊。重弃待在浮生天这么久,她竟没有发觉。 最后她叹了口气,抬手去擦拭重弃脸上的泪水,语气放缓很多,“是我没控制好情绪,但剔除灵气之后,你还是要回浮生天。” 重弃不解,她都已经解释清楚了,拾荒上仙怎么还要赶她回去?她沙哑着嗓音询问道:“为何?” 看到拾荒者皱着眉,她连忙表示,“我不会再和帝尊汇报你的行为了,上仙不要赶我走。” 见状,拾荒者知道她误会了,笑着揉了揉眼前这个难得情绪失控的人儿,温柔的说道:“不是这个原因,重弃我需要你回去。” “我需要你回去,把这几日收回的印记放入浮生树中。”说到这里,拾荒者翻手,一个嫩青色精致小巧的陶瓷出现在她掌心中,周身被一股淡淡的绿光萦绕在四周,“启雾山一事还没有解决,这些印记回归不能耽误时间,我抽不开身,只能你回去。” 确实如此,她在人间已经逗留许久,受天命的指引才会出现在陵城。启雾山一事极为棘手,短时间内不可能解决,瓶中的印记已离开本体许久,若是不及时被浮生树重新吸收,就有可能从此消失在这世上。 这个责任她担不起。 重弃低着头没有说话,拾荒者笑了笑,将手中的瓶子塞到她手中,安抚性的拍了拍的肩膀,“放心吧,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会让嗅闻过来帮我。” “可以让嗅闻带着瓶子回去。”重弃看着手中的瓶子,有些抗拒的握紧手。 拾荒者摇头拒绝这个提议,“嗅闻马虎,我不放心。” 听到这话重弃心里有些发凉,她知道这次她的举动让上仙心里有了恼意,才会这么执着于让她回去。浮生天里有重芜和清音,即使嗅闻一人也不敢再这件事情上有一丝一毫的马虎。想到这里,重弃觉得手中的瓶子炙热无比,让她不敢轻易动弹。 她极其沮丧,看着手中的瓶子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收好,“重弃明白了,上仙打算何时剔除夜余身上的灵气?” 拾荒者知道她怎么想的,也没有解释,“明日开始,争取在五天内剔除干净。” 犹豫片刻后,重弃咬住嘴唇,声音变小了许多,把前几天帝尊告诉她的话转给拾荒者,“帝尊让我告诉你,夜余身上的灵气比一般狼族还要纯净许多。” 她话音刚落,拾荒者就挑眉,“怎么说?” 没有意料之中的怒气,重弃紧绷的身子总算是放松了很多,她飞快的看了眼拾荒者把她所知道的事情告诉她,“狼族上一任的王和后皆把修为渡给夜余,因体质问题,夜余自小所学的法术也是关于巩固自身灵气。” “嗯,我知道了,做的不错。”拾荒者捏着下巴思考片刻后,“你可知附近的土地公的祠堂在哪?” 重弃有些惊讶,“上仙是想借用土地受人间供的香火来剔除吗?” 这时死胡同里突然窜出一只黑猫,幽绿的瞳仁轻描淡写的扫视她们两人一眼,踩在屋檐上几个跳跃消失在她们眼前。 看着黑猫离开,拾荒者才回答重弃的话,“想什么呢,这是两码子的事情,我有些问题想问问土地罢了。” 一直留意拾荒者的重弃扭头,看了眼那只黑猫消失的方向,“那只猫有什么不对吗?” “聪明,方才我一到土地它就出现,想必是有人想引我过去呢。”拾荒者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笑得意味深长的看着出现在死胡同口的黑猫,眼里一点点染上冷意,“有趣,不跟上去反倒显得我拾荒胆小了。” 刚说完,那只黑猫六扭头要走,拾荒者嘴角微微上扬几分,她示意身后的重弃道:“走吧,看看是谁想见我。” 这只黑猫所选的路颇让拾荒者无奈,她看了眼喧闹的市集,再费劲的看动作灵敏的穿梭在人群中的黑猫,一时没忍住扭头和重弃吐槽,“这只猫是想带我们过去还是不想?” 重弃深有同感,她一脸复杂的看着已经成黑点快消失在来往的凡人之间的猫,“上仙,会不会是你猜错了?” “有可能,算了,我们不跟了。”拾荒者故意提高声音,欲要拉着重弃就要扭头回去。 这时突然有个东西扒拉住她的裙摆,死后不让她转身回去。 一低头,拾荒者立马乐了,原本快要消失在人群中的黑猫一脸不乐意的抱住她的裙摆,锋利的猫爪乖巧的收起,生怕划破她的裙子一般。 拾荒者蹲在身子,伸手轻轻戳了戳黑猫的额头,是笑非笑的看着黑猫毛绒绒的猫脸上都是怒气,“怎么?怕我真的扭头就走?” 发现被骗之后,黑猫凶巴巴的喵呜一声,用肉爪拍了拍拾荒者的裙子,还是不敢用力。 看到这场景,拾荒者更欢快了,她恶劣的继续戳黑猫的小脸,笑嘻嘻的看着它死劲躲避的傲娇样,逗它道:“生气啦?” 站在一旁的重弃只觉得快没眼看下去了。 将一肚子怒火的黑猫抱起来,拾荒者撸了几下它柔软的皮毛,满足的问它:“你家主子在哪个方向?” 黑猫挣扎着摇下来,不肯给拾荒者抱。拾荒者怎么可能会让它如意,她轻飘飘的看了眼不断扭着身子要下去的黑猫,“你再动,我就不去了。” 第一次被人威胁的黑猫僵住小身板,抬头看着拾荒者,幽绿的猫眼里尽是不可思议的意味。但是乖巧的窝在拾荒者的怀里,一脸的憋屈样让拾荒者心情极好。 重弃心里有些同情这只黑猫。 “哪个方向?” 黑猫抬起爪子,不情不愿的指着东西方向。 “真乖,一会让你主人给你小鱼干吃。”拾荒者不吝啬的夸赞道。 黑猫抱住脸,一点都不想理这个不按常理行事的女人。还敢撸它的皮毛,等主人的事情办好之后,它一定要报仇。 根据黑猫的指引,她们很快就到达目的地。看着眼前这间快塌的小破房,拾荒者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你确定是这里吗?” 黑猫不理她,直接从她怀里跳下来,步伐优雅的走进去。 这时,一道颇为沙哑的男声从房子里传出,“上仙既然到了,为何不进来呢?” 站在门外的拾荒者笑了笑,指着面前的看似摇摇晃晃的房子,诚恳无比的说道:“我怕这房子塌了,会弄脏我的衣服。” 大概是这句实话伤到了那人的心,拾荒者想了想,还是觉得委婉一点比较好,“要不然你出来见我?” 那人的笑声有些古怪,拾荒和重弃对视一眼,还是站在原地不动,“拾荒上仙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有趣。” 话音刚落,她们就看到一名脸色颇为惨白的男子,抱着黑猫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眼里带着浓烈的笑意,微微弯腰道:“小神突图见过上仙。” 看了眼面前带着微弱仙气的男子,拾荒者皱了皱眉,有些惊讶道:“你是这的土地?” 突图点头,一旁的重弃皱眉有几分戒备。 拾荒示意重弃不必紧紧,她上下打量一番突图,发现他极其的虚弱,“你让黑猫引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嗯,上仙也看出来我的仙气极其虚弱。”突图把怀里的黑猫放下后,无奈的笑了笑,“启雾山恐怕要出事了。” 突图这句话着实古怪,拾荒者看了他几眼,才说道:“你是陵城的土地公,就算启雾山要出事,也不会影响到你。” 第四十九章 启雾山山神 “上仙有所不知,”突图低头似乎苦笑,手无意识的缩进袖口之中,“我本是启雾山的山神。” 启雾山的山神? 拾荒者一惊,这个消息超乎她所想,她瞪大眼睛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实在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突图并不在吃惊于拾荒者的反应,毕竟这件事情鲜为人知,原本蹲在他脚旁的黑猫伸出爪子轻拍他的裤脚,像是在安慰他一般。 本有些压抑的心情瞬间被治愈,突图蹲在身子揉着黑猫的脑袋,继续说道:“启雾山本是狼族和血蛛一族共存,后因血蛛一族贪念过多,引发战争才被逐出启雾山。” 拾荒者眉头紧锁,犹豫片刻后出声询问道:“那你呢?为何成了陵城的土地公了?” 听到这个问题,趴在突图腿上的黑猫甩了甩尾巴,幽绿色的猫眼扫视一眼拾荒者。拾荒者挑眉,她似乎从这只黑猫眼中看到了不悦。 还没等她确定,就听到突图叹了口气,语气更为悲伤道:“上仙误会了,我并未陵城的土地。”他看着黑猫的眼神越发的温柔和疼惜,“他才是陵城的土地。” “他?这只黑猫?”拾荒者这会觉得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她呆呆的看着黑猫,觉得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回事?被说来话长,直接长话短说。” 这转变让拾荒者有些措不及防,她本以为突图这次引她过来,是要和她说刘家一事。不曾想竟是这件让她不敢想的事情。 “当年狼族和血蛛那一战中,启雾山许多无辜的生灵被殃及,我身为山神没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被革去山神一职。”说到这里,突图突然咬住嘴唇,将趴在他脚旁的黑猫抱起,把头埋进它脖颈处,哑着嗓音,“我本该被散去一身修为,和启雾山化为一体。” 他的话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感,令拾荒者不由的咬住嘴唇,心里猛地泛起难过之意。她垂下眼帘看着一猫一神,久久不能言语。 突图声音越发的沙哑难听,那股悲凉似乎渗透入他骨子一般,周身尽是痛苦之意,“他却因我曾帮他疏导过灵气,竟擅自将自己的仙籍挪到我身上,一身的修为系数渡到我身上。” 重弃听到这里,原本有些放松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她记得有明确的天条规定,不可擅自挪动仙籍,违者则永世不得为仙。如果是这样的话,黑猫化为原型那就说得通了。但是既然黑猫的仙籍挪给了突图,土地的身份就会被剥夺。 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线索,于是她开口询问道:“陵城可是有新的土地出现?” 突图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眼拾荒者身后的重弃,察觉到她有所疑惑后,深思片刻才缓慢的解释:“未曾,虽然他把仙籍挪到我身上,但陵城的土地依旧是他。” 重弃还是不解,皱着眉与突图对视,声音略微提高许多,“仙籍挪动可是大罪。” 和重弃不同的是,拾荒者关注点在在于之前突图所说的启雾山要有大事发生。她细细打量一番突图,他身上确实有一股和夜余相似的灵气,且他勉强支持至今没有消失的缘故,似乎也是因启雾山的灵气。 想到这里,拾荒者突然勾唇轻笑几声,原本温和的神色一下子带上了几分讽刺之意,“挪动仙籍是大罪不假,但如果能瞒天过海,想必就简单了。” 话音刚落,突图怀里的黑猫瞪大眼睛,胡须抖动几下后,抬起爪子轻轻啪打突图的手臂,像是在示意他说什么一样。 摸了摸黑猫的皮毛,原本惨白的脸色总算有了几分活着的气息,他抬头与眼神明显和之前的拾荒者对视一眼,最后笑得无奈,“上仙是个聪明人,因此突图才会让他把你引过来。” 不知为何,拾荒者有些不耐烦了,她向来不喜什么阴谋论,更何苦眼前这人有算计她的心思在里头,“此话怎讲?引我来此不是想让我救他一命吗?” “这是目的之一,上仙也不必恼怒。” 这话虽然带着些许无奈,但是拾荒者依旧一脸的冷漠,她冷哼一声,多多少少有些恼火于他算计她,“你怎知我在陵城?” 突图自知理亏,没有在意拾荒者的态度,低声轻咳几声,“刘家一事极为轰动,你不可能不感兴趣。” 听到这话,拾荒者原本紧锁的眉头皱的越发紧,她走到突图面前,低下眼帘看着他怀里的猫,最后挑眉眼里不加掩盖的冷意冒出,“你倒是对我颇为了解呢。” 伴随她的话落下,一阵凉风卷着寒意袭来,原本破旧的房子发出了即将倒塌似的呜咽声。 察觉到拾荒者确实恼了,突图怀里的猫抬头看着拾荒者,眼里竟流露出一股失望之意。拾荒者突然觉得极为搞笑,失望?算计她还敢失望? “是我的错,上仙要罚请等我把话说完再罚也不迟。”突图顿了顿,“一开始我所说启雾山有大事即将发生,上仙你们并不惊讶,想必已经知道了什么。” 重弃站在拾荒者的身旁,绷着脸看了眼突图,声音冷清的说道:“直说便是,不必再拐弯抹角的。” 她这直接的态度让突图尴尬的额笑了笑,点头应了声好,“我虽被革去山神一职,但我依旧能感觉到启雾山的近况如何。” 拾荒者勾唇,笑意未曾到达眼底,“近况如何?” 突图摇头,神色严肃的看着拾荒者,“很不妙,原本纯净的灵气正在一点点变得混沌。” 这个消息拾荒者并不意外,茯笹前几日已经和她提起过,让她尽快处理好这件事,免得波及到自身,她耸肩表示在意料之中,“想必是诛久快要得手罢了。” 拾荒者的反应出乎突图的意料之中,他愣了片刻后,脸色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是我的错,无意中把炼成煞刃的方法告诉了诛久,才会有今日的事情。” “究竟是否无意,你心里清楚。”拾荒者只觉得好笑,干净的瞳仁紧紧盯着突图,反问一句:“不是吗?” 被识破的突图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他惨白的脸上渐渐多了几分后悔之意,他点头手无意识得摸着黑猫的皮毛,“我确实是有意的,本只是想利用诛久拿到狼族守护灵珠中的任意一颗,这样我就不用以消耗他的修为而活着。” “启雾山一事,你不必再插手,既然我出现在这里必定有我的道理。”拾荒者语气依旧冷漠,“计算我一事,我就不计较了,但若有下次,绝不手软。” 突图笑了笑,眼眶却渐渐多了一丝丝红意,他猛地弯下膝盖,跪在地面上,不曾控制力度发出一声极响的声音,“突图会记住上仙的恩情,但能不能恳请上仙帮我讲仙籍还给他,他快要消失了。” 拾荒者没有料到他突然下跪,连忙后退几步,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就听到突图这不可思议的话,“起来说话,还有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归还仙籍这种事情,以我的修为怎能归还?!” 突图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抬头红着眼睛盯着皱眉的拾荒者,怀里的黑猫发出一声抵触的叫声,随即窜出他怀里站在一旁,目光复杂的看着跪地不起的突图,“上仙不行,但有一人能行,若是上仙开口求他帮忙,定能成功。” “要我求谁?”拾荒者怒极反笑,“说来我听听。” 突图苦笑不已,他眼神变得暗淡,声音沙哑难听的说道:“上仙明知故问。” 突然一股极强的气息朝突图压去,拾荒者站在一旁看着突图嘴角溢出的献血,是笑非笑的舔着嘴唇,“胆子真大,竟敢把算盘打在帝尊头上了。” 这气息着实强大,突图本身就没有什么力气,被这么一压早已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自我嘲讽的笑了笑,“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同情是一回事,拾荒者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茯笹对她而言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她怎么会拿比自己生命还珍贵的人去冒险?私自将仙籍挪给他人,这是大罪,就算身为帝尊的茯笹,也是难以宽恕的事情。 她果断的摇头,拒绝这个无理的请求,“这个忙恕我难以同意,启雾山一事我会处理,你管好自己就行。” 言尽至此,拾荒者神色微妙的扫视一眼那只紧盯着突图看的黑猫,转移话题的问道:“你说这只猫快要消失了?这是什么意思?” 伸手将一旁不满他下跪求人的黑猫抱在怀里,黑猫还在恼火之中,不肯让他抱在怀里不断挣扎。见状,突图笑的眉眼弯弯,擦掉嘴角旁的血迹后,低头烙下一吻在黑猫额头之上,这举动让两人一猫都呆住了,相比拾荒者她们震惊的模样,黑猫更多的是惊喜。 任由黑猫用爪子巴拉这自己的衣服,突图费力的起身,将身上的灰尘弹去后才说道:“想必上仙猜到原因了,陵城没有土地庙更没有信徒,他也是强弓之弩罢了。” 经过他这么一说,拾荒者才想起来她待在陵城已有一个多月,确实不曾看到过又土地庙的存在。她抬手捏住下巴,眼帘微微垂下,思考半会后,“不对,身为一方土地,没有信徒以及庙堂供奉极为诡异,这其中是否存在什么原因?” 被拾荒者这么一问,突图叹了口气,无奈极了,“和启雾山有关,这里的百姓对启雾山中的狼族极为信任,因此陵城并没有任何仙人的庙堂。” 拾荒者头疼的捏住眉间,“你做过什么?” “说来惭愧,当初为了让狼族能赢得胜利,我施法让陵城中的百姓都做了一相同的梦,这才让狼族扭转局面。” 突图尴尬的表情让拾荒者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不断在被永世贬为凡人、永世不得为仙的边缘试探的人,不知道该夸他们人高胆大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好。 “所以陵城的人对狼族的敬仰之心,导致了如今这一局面?”拾荒者深深呼了口气,她觉得整件事情超乎她想象,到现在她只能说太刺激了。 “嗯,突图也不敢再妄想上仙帮我们,只求上仙能阻止煞刃出世。”突图点头,说完后站在原地看着拾荒者,生怕她会再次拒绝一样。 拾荒者心情复杂的挪开视线,不愿意再继续看着突图,她怕忍不住会动手把他毒打一顿方能解气,她语气哀怨的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何茯笹会说,启雾山这一场灾难是避不开的了。” 自然要有灾难,整座城的人皆信奉妖精,生生把本土的土地公弄得接近消失。天道自然要把这种错误纠正过来,只是可怜狼族世代忠心守护着启雾山,却要落得几乎灭族性的灾难。 “现在唯一能将这次灾难程度减轻的办法,就是你们两人再施一法,把陵城人对狼族的敬仰消去。” 突图一愣,连忙看着拾荒者,有些慌张的问道:“上仙怎知当年是我们两人施法的?” 一旁忍了许久的重弃瞪了眼突图,站在拾荒者面前,一副保护的姿态看着突图,眼里明显带着敌意,“废话,若不是他帮忙,你能轻易对陵城的人施法入梦,再有隐瞒即使是上仙脾气好,我也忍不了。” 听到这话,突图难堪的后退几步,微微弯腰对拾荒者说道:“抱歉上仙,是小神顾虑太多,一时说错了话隐瞒一些事实。” “罢了,懒得计较。”拾荒者挥了挥手,一副不愿多说的表情。 突图感激的看着拾荒者,突然兴庆今日碰到的是拾荒者而非其他人,若不然早就被降罪不知道几回了,“请上仙放心,除了隐瞒他助我一臂之力,其余皆是事实。” “我需要你办一事,”拾荒者伸手按住突图肩膀,眼神严谨,“剔除启雾山灵气,最快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 “重获新生。” 第五十章 噩梦 “置死地,方能获得新生。”突图直视拾荒者,“这是唯一有效便捷的方法。” 原本想找茯笹帮忙,但如今知道突图是启雾山的山神,想必他的方法更为有效。拾荒者脑子里突然出现茯笹让重弃交给她的荷包,心里不知为何有一股暖意,虽然他平日里板着一张脸,但始终把她放在首位。 “嗯,我知道了。”拾荒者笑了笑,气氛总算缓和了许多,抬头看了眼已经昏暗的天空,“麻烦你随我去见一个人吧,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说完后,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子,递给突图,颇为别扭的扭开头,“这里有一些灵丹,能让你撑一段时间。” 看出来自家上仙心软了,重弃叹了口气望着突图手中的瓶子。这是下凡之前,茯笹帝尊亲自交给上仙的灵丹,对上仙的意义颇大。 看着手中的灵丹,突图眼眶有些发酸,他本以为拾荒者知道真相后会大发雷霆,相反竟会给他如此贵重的丹药,“谢谢上仙,我定会竭尽全力帮你解决。” 天色越来越黑,拾荒者有些担心客栈里的夜余,“走吧,他该等急了。” 确实如同拾荒者所言,夜余一人待在客栈里,盘腿坐在床上怎么也无法静下心神。最后还是起身走到窗口去,伸手推开窗口静静的看着来往的人群。脑海里浮现出以往清晨他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站在窗口旁看着夜空在院子里练拳,难以掩盖的思恋如潮水般涌来。 夜余握着心口难受沉重的喘着粗气,清澈干净的眼眸发红,染上一丝丝的痛楚。他闭上眼睛蹲在身子靠在墙上,双手紧紧捂住眼睛,但眼泪还是从指缝中掉落在地板上。他压抑的喘着气,最后难以忍受思念狠狠一圈砸地板上。 再等半个月,半个月后谁也不能阻止他回去,即使是天意也不行! 等心情恢复后,夜余起身走到门旁,犹豫片刻后还是伸手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他站在拾荒者房门前,抬手纠结要不要敲门时,路过的店小二看了他一眼,最后善意的提醒道:“住在这间房的姑娘还没回来。” 听到这话,夜余有些惊讶。随后谢过店小二后,转身返回自己房里。他记得拾荒者很早就出门,怎么到这么晚还没有回来?难道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夜余坐立不安。不足片刻他皱眉脸色极其差的冲出房门,不能坐在这里等待,不然真出了什么事情就后悔莫及了。 脑子快速回想这几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未曾有人跟踪过他们,拾荒者向来随意更不能和什么人结仇,即使是结仇拾荒者也并非容易的人,更何况是身边好友一个重弃呢。 知道拾荒者会没事,但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担心。夜余出了客栈,闭上眼睛动了动鼻翼,试图找出拾荒者的气息何在。但极为喧闹的街道气息繁杂,且不说拾荒者会不会掩盖她的气息,找到也极为消耗心神。 正在夜余四处嗅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不解的询问他:“你在做什么?” 拾荒者目光复杂的看着像小狗一样到处嗅的夜余,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一样的复杂脸,努力给夜余这个古怪的行为找个好听的理由,“找吃的吗?” “你们去哪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听到拾荒者声音那一刻,夜余吊着的心总算回到了原位置,他转身皱眉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拾荒者,“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 “狼族的人?” 直到突图开口说话,夜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他侧开头看向拾荒者身后的人,一个脸色苍白看似虚弱的男子,怀里抱着一只黑猫。夜余皱了皱眉,他似乎从这只黑猫眼里看到了敌意,很强很浓烈的敌意。 他的注意点没放在这人怎么知道他的身份,而是对于这人身上有启雾山的气息而感到好奇,对着拾荒者问道:“他是谁?” “先回客栈。”拾荒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朝客栈的方向走去,“待会你就会知道他的身份。” 夜余点头,跟在拾荒者身后,没有再去看突图一眼。 而紧跟他们的突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看到这只狼人之后,就猜到为何拾荒者会问他如何剔除灵气。他垂下眼帘,看着怀里不断瞪着夜余身影的黑猫,伸手遮盖住那幽绿的猫眼。 他们没有资格去怨恨狼族的人,一切都是他的缘故引起的,非要说个不是的话,也只能是他们对不起狼族的人。 身后传来炙热的视线,夜余不是没有感觉,他不止一次想扭头看看,但还是忍住了这个想法。 回到客栈后,拾荒者直接进了夜余的房间,随即示意走在后面的重弃把房门关上。原本不算大的房间里,一下子多出三个人,夜余觉得有点挤。他看了眼四周后,最后选择坐在床旁,看着三人围着桌子沉默的坐着。 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夜余目不转睛的看着依旧沉默的三人,最后右手握成拳头,挡在唇瓣处,轻咳出声打破沉默,“咳,上仙,这位是?” 拾荒者这才悠悠的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后才介绍人,“启雾山原本的山神,突图。” “我听说过启雾山曾有过山神,但因过错而被逐离启雾山了。”夜余恍然大悟,难怪这人身上有着启雾山的气息。 这时突图怀里的黑猫突然冲夜余巨凶的叫了一声,“喵!” 夜余:“……” 第一次碰到胆子这么大的猫呢。 听到这一声猫叫后,拾荒者轻轻叹了口气,指了指突图怀里似乎炸毛的黑猫,“忘了说了,这是陵城的土地公。” 还没等夜余反应过来,拾荒者眼里带着怜悯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眼帘,有些不忍心,“这其中有一些事情,我就长话短说了,你能忍受死亡的恐惧以及痛苦吗?” 一旁的突图看着坐在床上的夜余一脸茫然,对于的拾荒者突然这么一句话,还没消化完,就补充了一句,“若想在简短的时间内剔除启雾山的灵气,只有置死地而后生这个办法。” “能,只要能让他避免伤害,什么我都能忍受。”夜余眼睛随着突图的护亮了起来,他什么都能忍受,就是无法忍受失去夜空,“所以我们不必等到半个月了吗?” 看到这幅模样的夜余,拾荒者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嗯,只要剔除灵气你恢复后,我们就能出发前往启雾山。” 得到拾荒者确定的话后,夜余整个人有些亢奋的站起来,就差摇起尾巴扑倒拾荒者身旁,“那开始吧,我确信我能忍受。” 心一丝丝的冒着怜惜,拾荒者摸出怀里的荷包,不舍得磨蹭一会,“别急,我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以免途中你承受不住而遭受吞噬”说完后,在重弃惊讶的眼神之中直接丢给夜余,“先把这里面的东西吃了,它能护住你心脉不受冲击。” 重弃瞪大眼睛,她记得这荷包里装着帝尊精心准备的仙丹,上仙怎么一眨眼就送出去了?“上仙,那是帝尊特意为你准备的仙丹,怎能给他?” “有何不可?”听到这话,拾荒者不悦的看了眼重弃,语气难免有些重的说道:“他比我更需要仙丹。” 接过荷包的夜余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人,一股颇为熟悉的气味一下子飘进他鼻子里。他不确定的嗅了嗅,确实是那晚救他的人,看着手中的绣着未曾见过的花瓣的荷包,“上仙,这荷包…” 拾荒者烦躁的挥手打断他的话,“我说给你你就拿着,剔除灵气并未小事,稍有不慎就会引得灵气暴增导致爆体的危险。” 那晚的人极为强大,夜余点头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手中的荷包心中已经确定了这荷包的主人就是那人的。他用力呼了口气,抬头看了眼神色有些委屈的重弃,才望向拾荒者,“上仙,那晚救我的人就是你们所说的帝尊。” 这件事情拾荒者已经从茯笹那得知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夜余许久才说道:“先把里面的仙丹吃了,今晚好生休息。”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夜余的房间。 片刻后,夜余看着屋内的突图和黑猫,不解的问道:“你不走吗?” 突图怀里的黑猫依旧不善的对他低声吼了几声,夜余没有在意只是觉得纳闷,为何这只从未见过的黑猫对他怀有这么重的怨恨?他起身走到突图对面坐了下来,屈指轻轻敲敲桌面,“我和它有什么过节吗?虽然我这是第一次出启雾山,从未碰到过猫。” 夜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笑意,让黑猫愣住了一会,随后傲娇的扭开头不愿被夜余盯着猫脸看。深知缘故的突图尴尬的笑了笑,手轻轻抚摸着黑猫的背部似乎在安抚它一样,“抱歉,可能是害怕犬类吧。” “没事,只是山神怎么在这里?” 夜余并没有在意这只黑猫的态度,相反他更在意这个启雾山前任山神,为何出现在陵城?他记得先王曾和他提起当年的事情,而眼前这位前任山神应该没有这一身仙气才对。即使他身上的仙气极为浅淡,但是夜余还是看出来。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突图脸色的有了些血色,他抱紧怀里的猫似乎在寻找安全感,“说来话长,我只能说是他救了我。” “并非我有意冒犯,只是看到你极为震惊。” 毕竟从父辈口中得知眼前这位山神早已不在人世,夜余没有说出原因,但是突图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为何。他理解的笑了笑,看向因街道变得忽暗忽明的窗口,“没事,上仙为你特意寻到我,这份情着实难得。” 明白突图话中的意思,夜余点头,语气极为严肃的说道:“这份恩情,狼族会永世记着。” 看着夜余清澈干净的眼睛,突图心里极为愧疚,若不是为了一己之私,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起身,走到夜余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好生休息,今晚之后将会很难熬。” 可能是突图身上有着启雾山的气息,夜余眼眶微微发红的低下头没有说话。突图转身离去时,目光复杂的站在门口处看了他一眼,随后把门关上离开了客栈。 方才有些拥挤的房间一下子变得宽大,夜余抱住手臂趴在桌子上,眼眸放空的看着窗口的方向,声音里满满都是迫切的思念之情,“夜空,且等等我。” 解开荷包倒出仙丹,清香的荷香瞬间扑鼻而来。夜余看着手中带着些许仙气的仙丹,舔了下嘴唇,坚定的仰头吞下。 再等等他,他定会努力早日赶回去阻止灾难的发生。 一夜皆是梦,梦里看着夜空一身的鲜血倒在他面前。夜余猛地起身,瞪着眼睛身子发抖,沉重的喘着粗气,手紧紧的拽着心脏处的衣服,一脸的泪水。 梦里他怎么也触碰不倒夜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点失去生机。 冷汗把衣服打湿夜余也不曾在意,他表情空洞的看了眼四周,久久才换过来呜咽一声后,双手紧紧捂住脸,弯腰趴在被子上浑身散发着悲痛。 他决不允许这梦成为现实! 再次抬头时,脸上的悲伤已经被坚定取代,原本有些稚嫩的眼神,瞬间化成狠厉,“就算拼上性命,也绝不允许发生。” 一阵敲门声响起,重弃的声音在门口处传来,“夜余,准备一下,我们该出发了。” 他将放在床头处的衣服拿起来,回应道:“好,我知道了。” 等他下楼时,拾荒者他们已经站在客栈门口等待。拾荒者注意到这只狼崽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的放慢脚步,“莫怕,我会亲自看着。” 听到拾荒者类似的安抚的话,夜余原本不安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他勉强的笑了笑,解释道:“不是,只是做噩梦罢了。” 第五十一章 往事不堪回首 听到噩梦俩字,突图脚步稍微放慢一些,他回想起当年启雾山一事后,时常半夜一身冷汗惊醒。他十分理解夜余此刻的心情,但目前这确实是最有效的办法。 到达目的后,拾荒者走在前面,突然咬破手指按在半空中。夜余吃惊的看着一点点显示在眼前的宅院,只觉得扑面而来的尽是寒气。 拾荒者推开眼前的小木门,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剔除灵气需要千年寒冰冻住你全身的脉络,以免被其侵蚀。” 入目是一棵极其高大茂盛的榕树,树枝顺着风在摆动着,夜余明显能感觉出这棵树有着浓烈的灵气,似乎已经有意识的树精。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上方传来声音,是一道清朗的少年音,“稀客呀,上仙怎么来此?主人呢?” 听到这么欢快的声音,原本心里有些烦闷的拾荒者瞬间觉得轻松许多,她推开房门的动作顿住,挑眉扭头看了眼枝干摇摆得越发欢快的榕树,“怎么,我一个人不能来吗?” 她话音刚落,榕树就急了,“这可不是智术说的,不过你带两只妖和一快不行的神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 智术的话出乎拾荒的意料中,她推门进去,“借这里的冰泉一用。” 把手里的动作一股脑扔到床上后,走出来看着坐在院子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夜余,心里控制不住的难过。这件事情没有其他办法,但伤害夜余她是不愿的,“夜余,你想明白要剔除灵气的话,就来让重弃带你来找我。” 听到剔除灵气四个字,高大耸立的榕树瞬间成为一个和夜余年龄相仿的男子出现,他凑夜余面前,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一个狼族的人,剔除灵气做什么?”要知道,这灵气对妖而言极为重要,能促进修为。 一旁的重弃伸手拍了拍智术的肩膀,将他推到一旁,皱眉不悦的看着智术,“多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你不知道了吗?” 智术耸肩,并没有在意重弃不善的语气和动作,他坐在身旁的石墩上,懒洋洋的伸着腰,“你还是这么无趣。”说着,他还是控制不住的看了眼夜余,觉得这只狼妖和以前见过的狼族不一样,眼神都是难得的清澈干净。 “剔除灵气极其痛苦,你确定吗?”智术挠了挠头,“只有那种修为极高的妖,才能确保没有多大的风险。” 言外之意,夜余太弱,剔除灵气无非是找死。 智术的善意夜余感受到了,他朝智术笑了笑,“确定,因为我有想要守护的人。”说完后起身,望着站在一旁瞪智术的重弃,“带我去找上仙吧,我不想在耽搁时间。” “嗯,跟我来。”重弃点头,就不管对她做鬼脸的智术,带着夜余朝假山的方向走去,随即站在一座巨大的假山面前,掌心带着晶莹剔透的光,按在假山凸出那块。 假山从凸出处分开,一条小径出现在夜余面前。重弃站在假山口侧开身子,“你进去吧,随着夜明珠走即可。” 身为狼族之人,在黑暗中能做到来去自如。夜余没有说话,弯腰钻进假山口朝深处走去。 刚看到第一颗夜明珠时,夜余依旧感受到一股凉意,他看了眼两侧的夜明珠,这两侧的夜明珠并不是对称摆放,而是错开。 走了一会,那股凉意渐渐变重,夜余只觉得露在外面的脖颈处都快要被冻僵了,他狠狠搓了搓脖子,走到拐角处时发现原本有些狭窄的通道变快了。 还没有走到通口处,夜余救听到拾荒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是爬过来的吗?” 夜余尴尬的挠了挠头,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入目一个冒着寒气的泉,面积有方才院子的一半,而拾荒者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棉袄,站在泉旁透过寒气看着他。夜余搓了搓手,“抱歉,让你久等了。” 拾荒者并没有在意,她有仙气护体,这寒气根本算不了什么,她收回视线示意夜余动作快点,“无碍,把上衣脱了泡在这冰泉中。” 夜余非常听话,动作丝毫没有停顿的脱下上衣,,抖着身子朝冰泉走下,牙齿都在打颤的把身子泡在冰泉中。脑子一点点变得混沌,只有夜空带着些许笑意和宠溺的模样。夜余想,这世界上,只有夜空才能让他这么不顾一切的思念眷恋。 拾荒者听着夜余牙齿打颤的声音,手紧紧的拽着袖子眼里满是怜惜之意。若是夜余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背叛他了,他该怎么办? 这时,一股熟悉的荷香将拾荒包裹住,她脑子发蒙的扭头就扑进站在她身后的人怀里,只听到那人愉悦的笑出了声,带着惯有的宠溺语气道:“发什么愣呢?” 拾荒者身后抱住茯笹,把脸埋进他怀里,贪恋的嗅着他身上那股令她安心的荷香,“你怎么来了?” “剔除灵气你不曾做过,我怕你笨手笨脚的伤到自己。”茯笹抱紧怀里的人,视线落在泡在冰泉的小狼崽,“他刚泡吗?” 拾荒者抬起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颜,手像是不受控制的抬起轻轻抚摸着茯笹的脸蛋,“嗯,得等一两个钟头,才能施法进行剔除。” 任由小手在脸上作怪,茯笹眼里的笑意极其浓烈,他低头亲了亲拾荒的额头,却被她扭开头躲了过去,重新埋进茯笹怀里,语气压抑的说道:“你会像夜空一般吗?” 茯笹知道,拾荒者心里那道心结还没有解开。他叹了口气,冷漠的表情多了几分无奈的心疼,他抱紧拾荒者,“不会,你没有这个机会离开我。” 大概是太安心的缘故,拾荒者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闷声嗯了一声之后就不愿意再多说半句。倒是茯笹垂下的眼帘遮挡住了一丝丝寒意,幸好拾荒信任他才能转身离去,他不敢想象失去拾荒者的日子有多艰难。 时间一点点消去,拾荒者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茯笹的肩膀,示意他松开手,“时间快到了,你先出去,我能处理好。” 听到她的话,茯笹叹了口气松开她,却低头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不肯松开,眼神认真的看着拾荒,宠溺的刮了刮拾荒的鼻尖,哄道:“你乖一点,更何况你觉得我能容忍你看其他男人的身子吗?” “想什么呢?”拾荒者推了他一把,“天命指引我来处理启雾山一事,自有它的道理,你若插手了我怕事情会发生其他变数。” 这时候茯笹格外痛恨该死的天命,他捧在心尖上的人,竟被指引来处理启雾山一事。这件事情他早已有所察觉,但是他不曾料到天命会指引拾荒来解决。他皱眉又扭头看了眼泡在冰泉中打颤的狼妖,妥协的松开手道:“好,但我要在这里看着你剔除灵气。” 知道茯笹不放心,拾荒者也不强求他离开冰泉这里。她对剔除灵气这过程并不熟悉,若是出现什么突发事件,茯笹在身边反而安全一些,想了想还是再嘱咐一次,“嗯,记得不许轻易插手,否则我就前功尽弃了。” 茯笹弯眉一笑,眼里浓烈纯粹的笑意直接撞入拾荒者的心里,她耳朵发红的挪开视线,小声的说:“不要这样看着我。” 说完之后,转身看着已经泡有一段时间的夜余,原本因茯笹出现的那一股喜悦瞬间变淡很多。她丝毫不掩饰烦躁的按住眉心,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眼前出现一朵血莲花不断的旋转变大,最后悬浮在拾荒的上方。 血莲花下方不断冒出细丝,缠绕在一起把拾荒者托到巨大的血莲花上,飞到夜余头顶上方。她脚上的铃铛铛铛作响,等她睁开眼时,夜余被一股无形的力气托起,整个人紧闭双眼,脸色惨白,没有一丝丝血色,盘腿而坐的悬浮在她的面前。 拾荒者抬手轻轻按在夜余冰冷的额头上,她的眼睫毛上已经有一层极薄的霜,掌心带着仙气一点点钻入夜余眉间融入他的血液之中,以免他身上的血液被冻得流通不畅,“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话,现在静下心把全身的灵气集中在丹田处。” 夜余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山之中,不能用灵气和修为抵御寒冷。只能咬牙抗住这透骨的寒冷,泡在冰泉中时,他满脑子都是夜空平日里对他笑得开怀的模样。依稀听到拾荒者提到夜空的名字,但是像是被冻坏而来哪根神经一般,什么也听不到了。 随后他被托起悬空,但是无法睁开双眼看清楚自己处于什么位置,不安越发强烈。这时炙热感随着贴在他眉心处的手一点点传遍全身,唯独心脏处没有。夜余皱眉,听到拾荒者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紧促蹙的眉间才舒展开。 如果非要问,除了夜空之外,他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那么这人只能是拾荒者。他也不清楚为何这么肯定,只有拾荒者才能给他除了夜空之外的安心。 集中到丹田处吗?夜余意识十分模糊,但还是很坚定的按照拾荒者的话,努力把不受控制的真气集中到丹田处,这过程对于其他妖而言不算痛苦,但夜余的内息曾出过问题,这对他而言无非就像是被人缓慢的切着自己肉一样痛苦。 拾荒者的仙气输送的迅速极为温和,一点点渡过去努力让夜余不那么痛苦。她看着眼前的少年因为疼痛而紧咬嘴唇,血丝从唇瓣上流出来,把原本没有血色的唇瓣染的格外的妖艳。在冒着寒气的冰泉上方,夜余一身冷汗浑身发抖的盘腿而坐。 “非常好,我现在要把你的六魄抽出,将其中的灵气一点点净化掉,这过程你不能失去意识。”拾荒者收回手,咬破自己的指尖在空中画出一朵血莲花的模样,视线依旧停留在夜余惨白的脸上,叹了口气道:“若是失去意识,那你的六魄消散。” 夜余费力的睁开双眼,眼里的坚毅让拾荒者有些惊讶,只见他嘴角上扬几分,声音极度的虚弱道:“来吧,在没有解决启雾山没有见到他之前,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听到这话,拾荒者咬住嘴唇垂下眼帘,掌心一翻,一颗仙丹出现在她手上,她没说话直接捏住夜余下巴把仙丹塞进去,“这个能让你好受一点,夜余,记住了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坚持住。” 仙丹一入嘴就化,夜余身上的疼痛确实减少了很多,原本有些迷糊的意识也清晰了很多。他安抚性的笑了笑,脸色的表情温和又干净倔强,“记住了。” 待他重新闭上眼睛,拾荒者深深呼了口气合掌,原先以血画出的血莲花旋转在她的手掌上方,一缕肉眼可见的血丝从血莲花中钻出,直接朝夜余心脉处刺去,源源不断的有细小的血丝钻入夜余体内。 不足片刻,夜余嘴唇早已被鲜血沾满,他眉头紧锁一声也不吭的忍受着六魄硬生生因抽出来的痛苦。确实如同拾荒者所言,这种痛苦就像有人撕开他的皮肤,一点点撕掉他身上的肉还要痛苦。 拾荒者紧咬嘴唇,合着的双手轻微的发抖,不敢眨眼生怕出现什么意外。血丝不断的钻入体内,将六魄一点点的往外拽,夜余很明显的感觉到这种被拽出的痛楚和巨大的崩溃感。 他只敢想着夜空,再忍忍就能见到夜空了。 时间不断逝去,茯笹站在泉旁看着拾荒者脸色缓慢的变得苍白,他握紧手缩进目不转睛的看着悬浮在冰泉上方的两人,忍着不去帮忙只能盯着做好随时出手帮忙的准备。 一股血腥味从喉舌间传来,夜余紧咬牙门把那血腥味压下去,身子不断的发颤早已布满汗水。血丝速度缓慢的把他的六魄拽出身子,心脉处传来的阵痛让夜余压制不住呻吟出声,那种裹着一层极其痛楚的声音,响彻整个假山。 守在外面的重弃身子微微发颤,垂下眼皮看着自己的鞋面。想起那日她与上仙隐去身影进入启雾山时,看到的那一对新人。 第五十二章 没有下次 重弃不知为何爱,她不曾碰到过这种能让人甘心承受一切痛楚的感情。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偶尔飞过的鸟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走神一会后她收回视线恢复以往冷淡的表情,安静的站在假山口处,以免有人进去打扰。 这次下凡,她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收回印记,现在才发现一切都远远超出她的意料之中了。脑子里回响起拾荒者让她返回浮生天的话,本就偏暗的瞳色变得暗淡了许多。 实在在院子里面等着很难受,突图抱着黑猫走了过来时,看到重弃神色颇为伤心,他有些吃惊但还是开口询问道:“还没出来吗?” 重弃快速收敛起悲伤的表情,扭头看着迎面走来的突图,拧起眉毛似乎对于他的出现有着不满,就连语气中都带着警惕:“嗯,可是有事?” 怀里原本眯着眼打盹的黑猫听到这语气,瞬间不爽的竖起尾巴,从怀里探出脑袋凶狠的冲重弃喵喵叫了几声。直到令人安心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皮毛,才收敛起那凶狠的模样,扬起小脑袋爪子扒住突图的衣服,伸出粉嫩有些粗糙的小舌头在突图下巴舔了舔。 幽绿色的猫眼盯着突图的双眼,软绵绵的叫出声:“喵……” 重弃:“……” 莫名的不爽,有种被虐到的感觉。 而在里面的人没有像外面两人那么轻松,拾荒者额头早就密密麻麻皆是汗水,她咬住嘴唇紧紧合并的双手剧烈的颤抖。六魄才被抽出四魄,但她已经快消耗完体内的仙气了。 夜余早就处于即将崩溃的状态,所以拾荒者并没有多少时间,只能比之前那四魄还有快速的抽出两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一道清冷带着安心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胧芷,莫慌,试着增加血丝。” 久违的名字瞬间唤醒拾荒者的意识以及安抚住她慌乱的心情,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犹如雪人一般惨白的夜余,深深呼了口气后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并在一块的双手,轻轻按在眉间的花瓣印上。 一股极为浓烈的带着清新干净的灵气瞬间迸发出来,直接把两人包裹在其中。看到这画面,茯笹脸色直接变得格外的难看,还有着明显的担心。他能感觉到拾荒身上散出浮生树的气息,眼神越发冷冽的半眯起。 这笔账,是该好好清算一下了。他捧在手心的人儿,哪能轻易的受一丁点的委屈呢?! 强大的灵气包裹住全身,夜余身上的痛楚缓解了一些,他费力的睁开双眼,发现拾荒者面前有着六道幽绿色的光围绕在她面前。而拾荒者紧闭双眼,嘴角处不断有鲜血流出来,柔和的光从拾荒者身上一丝丝的抽离,将那六道幽绿色的光包裹住。 随着光的包围,被抽离的感觉瞬间扑来。夜余瞪大双眼,眼里满是恐慌和挣扎,嘴巴张开却丝毫喊不出声音。眼前突然出现年少的夜余,他笑得灿烂站在他面前,伸出手语气温柔的询问他:“夜余,想出去玩吗?” 夜余想伸手捉住他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双手。拾荒者察觉到夜余走神了,她费劲的分离双手,右手拇指捏住中指放在腿上,左手按在夜余眉间,“夜余,稳住心神,不要胡思乱想。” 伴随一阵阵剧痛,剩余的两魄终于被拽出夜余体内,他只觉得身子某处一空,晕眩接踵而来。犹如坠入深渊永世不得超生一般,夜余第一次很清晰的接触到了死亡的边缘。稍有不慎就坠入悬崖,粉身碎骨。 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了,拾荒者必须要高度集中精力,将缠绕在六魄上的灵气撕开。她收回手轻轻握住眼前的一魄,目光中带着坚韧的注视着手中的一魄,掌心不断冒出绿色的光丝把它包裹住。 每抽走一丝灵气,夜余的魂魄就像被人用鞭子狠狠抽打一般,整个人不断的发抖。一旁的茯笹垂下眼帘,掌心被指尖抠破有点血迹。此刻他第一次感觉到无力感,向来俯视着一切的帝尊后悔同意不插手。 时间过得缓慢,茯笹终于知道度日如年是何种感受了。还没等他回神,不远处的拾荒者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茯笹身子一僵快速扭头看去,只见她费劲的将净化好的几魄一点点重新回归夜余的体内。 茯笹身子一闪,直接出现在拾荒者的上方,伸手按在肉眼看不见的结界上,皱眉声音尽可能的放轻,哄道:“胧芷,你听我的,把结界解除。” 也幸而茯笹的声音直接传到拾荒者耳里,把她有些恍惚的意识聚集在一起,她继续进行净化,闭着眼用传音到茯笹脑海之中,喘着气拒绝茯笹的请求:“你这时候插手,一切皆前功尽弃,你想让我成为罪人吗?” 听到这话,茯笹眼神瞬间暗淡了许多。他拧着双眉紧紧盯着里面的人儿,嘴角的鲜血刺疼了他双眼一般的收缩几下,“在我这里,世间万物皆没有你重要。” 拾荒者修长的眼睫毛轻微发颤,她手下的动作加快了许多,身下那朵巨大的血莲花也逐渐粉碎,化成红光一点点的钻入夜余身子里,“你知道的,你若是强行解开结界,我立马受到反噬。” 就是因为这样,茯笹才不敢轻易将这结界解开,他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伸手将右侧的一魄握住,拾荒者睁开眼望着茯笹,被鲜血染红的嘴唇微微扬起,“还有最后一魄,不要插手。” 说完又继续闭上眼睛,用身上的灵气把这最后一魄净化干净。她很清楚,她撑不了多久,而夜余意识也已经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再快点再快点。 “啊!!!” 一声极其痛苦的声音响彻整个小院,恢复原身的智术抖了抖树枝,茫然的看着杯惊得飞走的鸟。 最后一魄被送回体内时,夜余觉得整个内丹被人捏碎一般,他只来得及看一眼晕迷往后倒下的拾荒者就失去了意识。 拾荒者身子一软往后倒下,茯笹抬手一抹直接粉碎那结界,闪身搂住她虚弱的身子,心疼的低声喊道:“胧芷,乖。” 熟悉的气息将拾荒者整个包裹住,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努力抬手指了指夜余往下掉的方向,喘气极为虚弱的说道:“看好他。” 话音一落,原本即将要掉到冰泉里的夜余被人虚空托住。 茯笹抱着说完那三个字就晕迷的拾荒者,缓慢的回到地面上。视线就像是黏在拾荒者脸上一般,他满脸寒意的抿着嘴唇,身子一点点往下俯,薄唇贴在拾荒者被鲜血染红的唇瓣上,腥甜的血让他眼睛快速染上骇人的杀意,“睡吧,我不会让你前功尽弃的。” 说完后,抬手一点点将拾荒者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转身离开冰泉。夜余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横躺在半空中,像是被人托着似的跟在茯笹身后,走出假山口。 重弃听到动静连忙转身,震惊的看着本应该在天上帝尊抱着自家上仙从里面走了出来。她顾不上震惊,连忙走了过去,看到拾荒者晕迷不醒的模样不免慌张的抬头看着茯笹,竟忘了平日里的礼仪,“上仙怎么了?” “无事,只是消耗过多仙气晕过去了。”茯笹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重弃,随后视线定格在突图身上,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直接把突图整个人按到在地上,“算计她一事,我不希望在再出现。” 突图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颤,他紧紧抱住怀里的猫,被压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下意识的点头缩了缩身子。 得到保证之后,茯笹收回释放出来的气息,轻描淡写的说道:“后面那只狼将他送到玉床上,喂他吃我曾给过你的丹药。” 还没等重弃回神,就听到不知何时出现的智术应了声好。随即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智术抱着夜余快速离开假山,直接朝地下室走去。 茯笹走到一半,停下脚步转身神色冷漠的看着跟在身后的重弃,语气有几分不悦道:“不必跟着,你好生守着他,他醒后让智术找我即可。” 身子一僵,重弃脸色惨白的站在原地看着茯笹抱着拾荒者离开她的视线,最后她闭上眼睛深深呼了口气,转身看着狼狈的爬起来的突图,两人对视片刻后沉默的离开假山处。 接下来这几天内,夜余的状况一直不稳定,幸好智术手中有着帝尊提前准备好的丹药,粗暴的直接塞进夜余嘴里,手按在夜余心脏口,真气一点点的输进夜余体内。 直到第四天,夜余还没醒过来拾荒者就回来了,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在茯笹的精心照顾下,已经恢复了。她想到这,狠狠地瞪了眼一旁搂着她腰不放的人,“可以松手了。” 茯笹神色不变,依旧搂着拾荒者不肯松手,微微低头在她的耳边带着笑意宠溺道:“你还没恢复,我担心你。”说完后,趁她不备,在她红通通的耳垂处亲昵的亲了亲。 拾荒者红着脸:“……” 她用力推了把茯笹,却被他捉住手怎么也抽不出。还没等她说话,就看到茯笹原本瘫着的脸上多了几分委屈,“你嫌弃我了吗?” “……” 幸好习惯了茯笹这一面,拾荒者只觉得心头发软就随他的意,握紧他的手钻进他怀里。她刚清醒看到茯笹双眼发红的坐在床头旁,满脸的痛苦和压制不住的害怕从茯笹身上溢出。拾荒者想到这里,忍不住抱紧茯笹,“茯笹,这是最后一次了,不会再让你这么担心我了。” 茯笹身子一震,随即眼里控制不住的弯起,用脸蹭了蹭拾荒者的发梢,“嗯,你要乖。” “嗯,”点头答应茯笹后,拾荒者轻轻推开他,随即牵着他温热的手,“走吧,那只狼崽也该醒了。” 地下室里,原本沉睡不醒的夜余眼皮微动,突图怀里的黑猫突然竖起耳朵,随即挣脱突图怀里,跳到夜余身旁轻声的喵呜几声。在一旁的三人一愣,随即突图快速走过去,伸手扣住夜余手腕。 片刻后惊喜的抬头看着走来的两人,“成功了,他体内的灵气被剔除干净,血液已经开始流通了。” 这几天内,他们三人不敢轻易动夜余身子,尤其是突图。他身上带有启雾山的灵气,生怕触碰到夜余时会引起他体内发生反应。他刚说完,拾荒者就牵着茯笹的手走了进来,疑惑的看了眼聚在夜余身旁的三人,不由的开口问道:“怎么了?” 突图最先回头,声音不受控制的提高许多,满是惊喜的喊道:“上仙,我们成功了。”说完之后,才注意到拾荒者身旁的茯笹,身子不由的后退几步,险些撞到身后的玉床上,幸好一旁的智术反应快,伸手阻挡了一下。 对于突图的反应拾荒者觉得很莫名其妙,她松开牵着茯笹的手走了过去,看着呼吸顺畅的夜余,依旧是惨白的脸色让人心底萌生怜惜之意,“他睡了四天吗?” 智术看了眼站在拾荒者身旁的帝尊,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开口说道:“嗯,我给他喂了不少灵丹。” “四天啊,我看看。”拾荒者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伸手掌心带着绿光按在夜余心脏处,随即愉悦道:“还不错,六魄很稳定。” 话音刚落,拾荒者收回手不到片刻,夜余的眼皮微动随即极为费劲的睁开眼睛,第一句话是:“上仙,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他这几天都在做一个噩梦,梦到夜空浑身艳红的衣服站在远处,依旧是熟悉的笑容,但是却是对着他人。他努力醒过来,虚弱的身子怎么也撑不起来,“说好的,剔除干净就能回去。” 知道夜余能撑过去的原因夜空占了一大半,拾荒者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皱眉,转身不看夜余哀求的神色,“急什么?等你恢复我们就走,不然以你的状态还没到启雾山就死了。” 第五十三章 皮一下开心吗? 安抚好刚清醒过来的夜余,拾荒者转身看了重弃一眼,见她因为自己的注视身子变得僵硬,不由的放轻语速说道:“你该返回天庭了,记住我之前所说的话。” 一下子重弃的眼眶有些发红,怀里的陶瓷瓶子犹如块滚烫的火炭,烫得她浑身发疼。她神色恍惚的看着微微低头避开自己视线的拾荒者,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语气竟有些哽咽的问道:“上仙,我非走不可吗?” 看到这么脆弱的重弃,拾荒者有些惊讶。只不过是让她提前回去,怎么就像是生离死别抛弃她一样?她瞪眼看了片刻,才伸手捏了捏重弃白皙光滑的脸蛋,“只不过是让你把印记回归浮生树罢了,怎么就一副被我欺负狠一样?” 拾荒者的态度让重弃安心了许多,知道她没有计较她之前的行为,但是重弃看了眼身旁的茯笹,声音颇为沙哑的说道:“可我不想回去。” 像是看穿重弃的想法一样,拾荒者主动伸手握住茯笹温热的手,十指相扣的抬起手放在重弃面前,笑得无奈,“我们并没有吵架,你无需担心这个,这些印记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站在一旁的智术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不由的感叹几声真是一物克一物。要知道帝尊这个早就抛弃七情六欲的上古神祗,极为厌恶旁人靠近他半步的距离,就连无意中碰到他的一角都无法容忍的人,如今却和人牵起了小手,真是世事无常啊。 看到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重弃紧绷的小脸总算多了几分笑意,她轻笑几声,随即抬手擦拭干净眼角处的泪水,目光坚定而诚恳的看着拾荒者和茯笹,“我会尽快处理好印记,下来帮上仙。” 重弃的变化让拾荒者心里一暖,她松开握住茯笹的手,上前一步伸手替重弃擦拭泪水,语气坚定不容反驳的拒绝道:“不必,等我回去即可。” 这件事情,她并不希望其他人也参和进来,她莫名觉得这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没等重弃反驳,一旁的茯笹就开口说道:“她有她的打算,你按照她所说的去做即可。”他都这么说了,重弃收敛起其他念头,点了点头不曾再提起她要回来的话,离开地下室返回浮生天。 重弃离开后,拾荒者扭头看着右侧抱着黑猫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突图,眼里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去,语气更是裹着一层寒意的说道:“该交代清楚了吧,陵城的土地公突图。” 听到这话,突图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拾荒者,像是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一样,“上仙,你想让我交代什么?” 拾荒者用身子挡住夜余,目光依旧是冰寒的看着突图,是笑非笑的,“别装了,我从不信巧合二字。” “什么啊,一点也不好玩。”原本一脸惨白没有血色的突图突然爽朗的笑了笑,虚弱微微弯曲的身子一点点挺直,怀里的黑猫不知何时爬到他的肩膀上,幽绿色的猫眼一点点褪去那抹绿意,恢复成墨黑色的瞳仁。 茯笹眉毛微挑,没有说话,站在拾荒者身旁看了眼突图。就这一眼,突图感觉到了莫大的冷意,不是拾荒者那种只是因愤怒的冰冷,而是带着杀意的冰寒,是能刺入骨髓的冰霜。 “确实是天意指引我来此,但你的出现过去巧合。”拾荒者极其烦躁,她看着眼前这个算计她两次的小神,“说吧,有什么目的?” “上仙猜错了,我虽不是启雾山的山神,但是他确实在此。”突图连忙解释,说着就把肩膀上趴着的猫抱着手中,苦笑不已,“只不过是之前我把身份调换了一下,想让上仙帮我一把罢了。” 说到这里,突图突然笑出了声,这笑声是充满愉悦,让拾荒者有些不解,“但我似乎能理解为何上仙会拒绝帮我了,视为珍贵的人,怎会轻易让他处于危险之中。” 听到突图的话,拾荒者瞬间能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随即不计较的哼了一声,向身旁伸手拉住茯笹的衣袖,“那件事情你不必再想,我不会同意的。” 看着两人的互动,突图心里明白拾荒者是不会同意的,他怀里的猫低声软软的叫唤几声,爪子紧紧扒拉住突图的领子,似乎急着让突图为他表达什么似的。突图低头,眼里怎么也藏不住的爱意让黑毛别扭的妞抬头,只是爪子并没有松开。 突图见状,不由地笑了,双眼溢出的喜悦的抬起头看了眼被拾荒者护着身后的夜余。一手搂着黑猫一手抬起轻轻捏着自己的下巴,进入沉思的状态,“他让我告诉你们,夜余并不是简单的狼族之人而已。” 他停顿一会,俯身亲了亲黑猫的额头,不管黑猫瞬间炸毛的尾巴,温柔的抚摸皮毛,“我之前没说,是因为不敢轻易相信你们,启雾山对于他而言极为重要,我不能让任何人借机毁去他视为珍贵的东西。” “说清楚,”听到这些信息,拾荒者原本有些恼怒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谨,她看了眼茯笹,见他点头后继续说道:“这里是茯笹的私人居所,没有人敢靠近。” 得到保证后,突图收紧手臂,将黑猫搂得更紧了,“他是应天命出生的,聚集启雾山的灵气降临在狼族,为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拾荒者顿时疑惑的拧紧双眉,“这是什么意思?” 难得看到拾荒者这幅神色,智术稀奇的揪着看了几眼,被自家的帝尊轻飘飘的看一眼后,立马乖巧的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突图点头,解释道:“想必在净化灵气时,上仙应该注意到夜余的内丹不像是他修炼出来的吧。” 被他这么一说,拾荒者才想起来在净化的过程中,夜余把真气集中到丹田处的过程极其缓慢,她本以为是因为内息的缘故没有多想。现在想想才发觉不对劲,如果真的仅仅只是因为内息问题,那么他的六魄抽离时不可能这么难以分离出来。 顺着突图的话,她细细想了想,突然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这内丹并未他的?” 突图笑了,点头赞赏道:“上仙果真聪慧过人,夜余他引幼时被血蛛之人害过,因此所学的皆是有利于修身养性之术。”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就说明狼族的人意识到启雾山将要有大事要发生,才把内丹给了夜余?”拾荒者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是这个意思吗?” “嗯,而这人就是狼族的上一任族长。”突图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颇为感慨的摇了摇头,“那个真是个狡猾的狼人呢,竟然能因为当年的事情而猜到这些。”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拾荒者眉毛皱得更紧了,一旁的茯笹看到后,伸手按住她的眉心揉了揉,提醒道:“你是不是觉得应该给现任族长才合理?” 被他这么一提醒,拾荒者眼睛瞬间亮了,她捉住茯笹的手,双眼贼亮的盯着茯笹看了一会,过后才扭头问道:“对,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不把内丹给夜空,岂不是胜算更大一些?” “确实是这样,俗话不是说了吗,姜还是老的辣。”突图丝毫不意外拾荒者会问这个,他低头目光越发露骨的爱意,让怀里的黑猫不自在的甩了甩脑袋,他笑得灿烂道:“夜余是他在迷雾中捡回去的小狼崽,后来交给他的左右手抚养长大。” 拾荒者突然压低声音凑过去,生怕身后的人醒了听到似的,“夜余的亲人呢?” “没有亲人,启雾山孕育出来的。”突图配合拾荒者,也压着声音,“所以天命指引他来找你。” 这话一出,拾荒者立马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她很想告诉突图其实夜余来找她全是受茯笹的指引而来的。想到这里,她灵光一闪,立马转身盯着茯笹的脸看,试图看出什么,最后放弃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茯笹大大方方的点头,随即伸手轻轻捏了捏拾荒者的小脸,虽然是冷着一张脸,但是靠近他们的智术分明看到帝尊眼里满是宠溺的笑意,就连声音都是温柔的:“嗯,但你不肯让我插手。” 被他温柔的盯着,拾荒者难得羞涩的微微低头,拉了一下茯笹的衣角,“也是,下次这种重大消息直接告诉我。” 茯笹嘴角轻微上扬几分,他控制不住的揉了揉拾荒者的头发,直到有些凌乱才替她顺发,“好,记住了。” 被两人的互动闪到眼的智术,默默抬头仰望上方,心里不是滋味的想着什么时候他才能可以这么秀? 得到茯笹的保证后,拾荒者才继续询问突图:“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嗯……其实夜余体内的内丹是他的,并非狼族上一任族长。”突图把怀里的猫举起来,“挪动仙籍这种大事,小神只敢想想。” 拾荒者:“……” 黑猫:“……” 所以,皮一下,他很开心吗? 拾荒者只觉得手很痒,想把眼前这个人暴打一顿才能止住的痒。 突图眨眼,一点都不知道皮痒的下场是什么样,不怕死的继续说道:“他现在只能靠着我仙气过着,不过幸亏上仙给我仙丹,这个问题完美的解决了。” 听到仙丹二字,茯笹立马皱眉,满脸不赞同的看着明显心虚的拾荒者,“是我所理解的那一瓶仙丹吗?” 感受到身旁的人不悦的情绪,拾荒者心虚的往前挪了挪,缩着脖子点了点头。本还想快速往前跑,却被茯笹识破她的意图,直接搂住她的腰拉入怀里,强迫他与他对视,“你上一次把我给你的丹药送给嫦娥时,和我说了什么?” “哈哈哈,你不记得了吗?好巧我也不记得。”拾荒者干笑几声,上一次嫦娥突然找上门求丹药,刚好她手里有茯笹给的丹药,便全部送了出去,被茯笹知道后冷着脸教育许久后,迫不得已保证下次绝对不给全部,只给一颗。 忍住笑意,茯笹瘫着脸,一副很失望的表情,“不要打马虎眼。”对于拾荒者送丹药一送就全送的毛病,茯笹只是无奈但不曾真的生气。 糊弄不过去,拾荒者偷偷瞪了眼突图,此刻恨不得冲上去暴打一顿都不能解气,她讨好的朝茯笹眨眼,乖巧的拉着茯笹的手摇了摇,“我错了,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突图一脸看好戏的和智术站在一旁,撸着怀里黑猫光滑的皮毛。 听到她信誓旦旦的话,茯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因为挣扎而微微发红的脸,一时没忍住抬手稍微带点力度捏了捏她的脸蛋,眼里的笑意压制不住的溢了出来,轻声的问道:“这么信誓旦旦的,能做到?” 看到茯笹这样,拾荒者瞬间知道这人压根就没有生气过,胆子恢复以往那么大,理直气壮的摇头,“做不到,谁让你把我宠坏了。” 智术只觉得耳朵受到了伤害,他揉了揉耳朵。颇为受伤的盯着和往日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帝尊,只见他眉眼之间都是笑意和纵容,瞬间也觉得眼睛也疼。 太秀了! 看她笑的张扬的样子,茯笹心动不已,他看了眼一旁的两人一猫,多余的两人一猫默默的转过身不敢再看着,他才满意的低下头亲了亲怀里的人儿那双犹如住着满天繁星的眼睛,带着惯有的纵容和温柔道:“怪我,下次不惯着你。” 突然被亲了一下,拾荒者立马推开茯笹却完全推不动,她只能红着脸带着些力度拍了拍茯笹的胸膛,“我在说正事,你松手。” 看着她通红的脸,茯笹心情格外的愉悦,“我抱你也是正事。” 两人一猫:“……” “别闹,我还有问题要问突图。”拾荒者一脸无语的看着抱着她不放手的茯笹,“快松手。” 听到名字的突图转身,看到帝尊委屈的松开对拾荒者的禁锢,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那些话极其的不明智,皮一下真的很危险! 第五十四章 这么小的幻影妖你也下手? 夜余彻底清醒时已经过去了两天,他缓慢的睁开眼睛,幸而地下室的夜明珠的光线温和,并没有意料之中刺眼的光。他愣愣的撑起身子,感觉到手下是一片温润舒适的手感,好奇的低头细细看了看,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润的玉床上。 扫视一番四周之后,简单而弥漫着奢侈气息的房间让夜余有点不大适应。空荡荡的感觉让他觉得格外不舒服,不由地抬手按住太阳穴,微微喘着气声音中带着虚弱感,“大家都去哪了?” 待那股无力感褪去一些后,他费劲的穿好衣服,紧紧握住床架站起身,步伐缓慢可以说是一点点挪动的朝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处,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就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清清朗朗的声音钻入夜余耳里,他后退几步免得来者推门时撞到他,“他肯定醒了。” 智术边说边推开门,看到夜余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不远处低着头喘气。他得意的扭头看着身后的人,指了指夜余兴奋的说道:“我就说嘛,他今天肯定能醒,都吃了那么多丹药还不行那就是死了。” 听到这话,夜余抬起头,认出这是那日的榕树后,才虚弱的笑了笑,问道:“上仙呢?” 身后站着的突图依旧抱着黑猫不撒手,从智术身后探出头上下打量一番醒来后的夜余,只觉得他脸色苍白得像即将见阎王的病狼一般,皱了皱眉走到夜余面前,将怀里的黑猫放到肩膀上,随即快速伸手想要扣住夜余的手腕,查看一下脉络是否正常。 谁知却看到夜余精神一下子紧绷,侧开身子避开突图的手,反手捉住突图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突图,狼族天生的敏锐瞬间爆发出来。他气息不稳的反扣住突图的手臂,戒备的用力往下压,听到突图因为疼痛而发生闷哼声后才停止行动。 夜余并不信任这个所谓的山神,他目光中带着几分狠意的看了眼有些幸灾乐祸的智术,随即低头压低嗓音道:“你想干什么?” 原本趴在突图肩膀上的黑猫被这一举动惊吓到了,动作敏捷的跳到一旁,墨色的瞳仁因夜余这一举动的微微放大,黑猫的尾巴瞬间竖起犹如炸毛一般的龇牙进入捕猎状态的看夜余,露出那尖锐的牙齿,“喵!” 可是狼和猫之间,完全是碾压性的。 还没等黑猫扑上去,突图就一脸郁闷的抬头看着夜余,“你真是够了,我只不过是想帮你探探脉络,这么大的反应是做什么?” 说完安抚性的扭头看了眼进入攻击状态的黑猫,但是黑猫一直紧紧盯着夜余扣住突图的手,突图连忙扭头皱眉有些恼火道:“还不撒手?” 夜余犹豫片刻,说了声抱歉之后松开手但是这动作早已消耗干净他仅有的力气,腿一软没有支撑力就往后仰去。一旁的智术连忙闪身拉住夜余往下倒的身子,很明显被夜余这样吓得冷汗都快要出来了。 幸好没有摔倒,不然拾荒上仙前两天出远门了,不然看到这一幕肯定迁怒于他这个弱小的小树精。 “这是干什么呢?” 还没等智术松口气,就听到拾荒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惊恐的抬头看去,看到原本离开两天去找诱饵的拾荒者站在入口处在,目光不是很友好的看着他们。智术心虚的挪开视线假装没有对上拾荒的视线,连忙把夜余扶好。 看到拾荒者后,夜余原本的不安快速被安抚好,他轻轻推开智术费劲的走了过去,双眼发亮的看着拾荒者。犹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没事,上仙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知道夜余急切想回启雾山,拾荒者听到这话更加烦躁的扯了一下头发,“急什么,你身子养好再说。” 身子还没养好,就想着要回去救负心汉! 夜余一听,立马着急了,哀求的伸手捉住使拾荒者的手,“上仙,我已经完全好了。” 整理褶皱的领子,突图任由黑猫跳到他肩膀上,走到夜余身旁上下打量一番夜余后,嗤笑出声道:“说什么傻话,就凭你现在这虚弱的样子,回去也只是连累夜空罢了。” 说着就伸手去扯夜余紧紧捉着拾荒者的手,用力按住他的脉络,随即脸色难看的强行将夜余拉到玉床旁,将他按回去语气不善的说道:“而且你以为剔除灵气就可以了吗?你体内糟乱无章的真气不理理?” 夜余紧咬牙门,他想夜空快想疯了,嗓音沙哑难听的看着上方的突图,“需要多少天?” 叹了口气,拾荒者走了过来,拍拍夜余的肩膀,给了个明确的时间,“最迟两天,诱饵我已经找好,智术会引导你疏导真气巩固真元。” 夜余还想说什么就被拾荒者制止,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旁,与不肯躺下的夜余对视片刻,“你信我吗?” 夜余毫不犹豫:“信。” “信的话,就听我的话躺下去,这玉床能缓解你身上的不适应,更能滋养你的内丹。”拾荒者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夜余凌乱的黑发,完全散在披在脑后,“你迫切想回去保护夜空的心情我能明白,因为我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拾荒者的举动以及这番话,出乎夜余的意料之中,他呆滞片刻后才缓缓躺下身子。而一旁的智术瞪大眼睛,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扭头看了看不由的惋惜帝司不在这里,不然定会极为愉悦。 “智术留在这里,等他体力恢复一些后开始引导他疏通真气。”处理完夜余的事情后,拾荒者起身目光冷淡的看了眼一旁撸猫的突图,“突图你随我来,有件事情想问你。” 不知为何,听到这种这几天时常听到的话,突图都会下意识的觉得拾荒者又发现了什么秘密,整个人紧绷着身子一点点挪向出口处。拾荒者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语气不善道:“你是想让我帮你一把,步子才能迈大吗?” 智术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慌什么?”拾荒者着实无奈于突图的反应,“我出发前,你不是让我把诱饵带回来吗?” 突图尴尬的挠了挠脸蛋,步伐总算是恢复正常的步子,快速赶上去跟在拾荒者身旁,“所以,是什么事情?” “出来说话。”拾荒者不理他,继续往外走。 走出来后,拾荒者直接把突图拽到院子那,指着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棵枫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黑猫趴着突图肩膀上,冲着那棵不知何时出现的枫树低低叫唤几声。 突图吃惊的看着拾荒者半天没有说话,随即快速走到枫树下面不顾那股血腥味,双眼皆是惊喜的想要伸手去抚摸枫树的树干,却听到一声细嫩的娃娃声音愤怒的喊道:“不许伸手碰我!” 这话并没有使突图的激动减少,他收回手扭头看着拾荒者,声音满是惊讶的说道:“上仙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就两天的时间,竟然能帮它给哄了过来。” “它的性子确实很懒惰,但是掌握方法就可以。”拾荒者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枫树的树干,语气有些自豪。 突图轻咳几声,转移话题道:“方才你说的问题是什么?” “这只小妖,它不肯变回原身,说是树长在地上不用动很舒服。”拾荒者自豪的神色瞬间消失,颇为头疼的按住太阳穴,“到时候怎么搬去启雾山,难道连根拔起?” 这番话让突图咂舌,围着这课枫树转了一圈后,捏着下巴不由的感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血腥味太重了,拾荒者屏住呼吸抬手直接给这枫树布下结界,将它隔开。谁知她刚布下结界,那枫树瞬间不满了,枝干摆动地猛烈,树叶掉落了许多,它愤怒的喊道:“坏人,说好的会对我很好,大人都是大猪蹄子吗?!” 听到大猪蹄子这四个字,拾荒者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一会会,随即立马接触那结界,扶额无奈道:“那你还说了,会乖乖的,怎么不守信?” “这还不乖吗?都不动了。” 这只小妖的抗议,立马让拾荒者瞪眼,她拍了拍树干,“身为幻影妖,你们能躺则不坐着的性子,你糊弄谁呢?” 突图将肩膀上蠢蠢欲动的黑猫捉到怀里,眼里带着满足的笑意撸猫,俯身亲了亲猫的额头,小声的说道:“静夜乖,只不过是幻影妖罢了。” 被他喊出真名后,静夜的爪子僵住片刻,缓缓收回趴在他胸口处的爪子,深处的额脑袋一点点缩回突图怀里。他本是启雾山的山神,因为把内丹给了夜余,这些年一直以黑猫的形象过着,不愿听到以前的姓名。 “这件事情,有拾荒上仙子啊不会出什么问题。”突图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把头埋在静夜的身上,嗅着熟悉的味道,眼眶发红的说道:“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们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再也不管这些烦事,好好过着行吗?” 静夜墨色的瞳仁微微放大,他犹豫的用爪子推了推突图的脸,看着这个因为他而困在陵城的男子,最终动作极其小的点头,“喵……” 有些凉意的鼻子碰了碰突图的鼻子,伸出小舌舔了几下突图的有些发抖的嘴唇。 他这一举动直接让突图整个人都呆住了,随即猛地抱紧他狠狠亲在他的额头上,喘着气耳垂红的得厉害的盯着目光有些躲闪的静夜,“说好的,不许反悔。” 话音一落,静夜的爪子就轻轻拍着他的胸膛软软的喵呜一声,便不肯再理会突图。突图满足的撸着猫,看出静夜羞涩也不打算为难他,反正时间还很长。 快被闪瞎眼的拾荒者静静看着一人一猫腻歪,直到突图脸上出现一丝丝通红后,才开口提醒道:“腻歪结束就快想办法让织幻恢复原身,或者化为人形。” 按照夜余的性子,这两天之内他绝对能把真气疏导好,他太思念夜空了。据智术所言,夜余沉睡那些天里,都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而那名字拾荒者只觉得有些恶心,夜空配不上夜余的一片痴心。 娶妻生子,没有什么不对,但是给人承诺就该兑现。 突图并不觉得不好意思,他揪着织幻看了半天,“血腥味对血蛛一族的诱惑极强,如果诛久他要炼成煞刃,血腥味对于他而言就像是毒瘾一样,特别是幻影妖这种纯血腥的气味。” 他眯眼笑了笑,伸手不顾织幻的反抗拍了拍枝干,带着几分恶作剧的意味看着拾荒者,“既然织幻执意要化为枫树,那仙人掌果就不必留给她了,这种好东西枫树吃不了。” 幻影妖对仙人掌果格外的痴迷。 听到仙人掌果这四个字,枫树又是一阵抖动,随即原地出现一片轻烟。等烟雾散去后,突图看到原地站在一个像凡人三四岁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娃,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穿着肚兜粉嫩的小女娃,一脸不可思议的扭头指着织幻,“这么小?上仙你开玩笑的吧?” 面对一脸震惊的突图,拾荒者皮笑肉不笑的走到织幻面前蹲在身子,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小脸,“…你眼前的是幻影妖的圣女,她要出来见识世面,抱着我不肯撒手,我只能带她回来。” 织幻可不在意这些,她满心都是刚才突图提起的仙人掌果,看到拾荒者蹲在身子后,立马伸出双手捧在她的眼前,奶声奶气的问道:“我的仙人掌果呢?” 拾荒者瞬间被她萌到了,眼里都是笑的的点了点织幻的额头,“你不把这一身血腥味掩盖住,就没有仙人掌果吃。” 这话对于织幻来说太残忍了,圆圆大大的眼睛瞬间红了,委屈的哽咽出声:“织幻不会。” 拾荒者突然有一种罪恶感,再加上身旁突图一脸罪人的表情,她语气更加温柔了:“前天有个哥哥曾教过你,你好好想想。” 第五十五章 喜欢男人!? 去幻影妖族中,茯笹不放心便一同前往。也幸好他在,那股血腥味险些没让拾荒者窒息。织幻扒着茯笹的衣摆不肯撒手,这才把她带了出来,途中交给她如何将自身的气味掩盖住,以免以来不必要的麻烦。 经过拾荒者这么提醒之后,织幻低头认真想了想,大眼睛转了转,奶声奶气的说道:“哥哥很好看,他在哪?” 沉迷男色不可自拔的织幻。 拾荒者闭眼艰难的呼了口气,她见识到茯笹那张寡淡的脸老少通吃的厉害了。她伸手按住织幻的肩膀,耐着性子继续道:“他有事离开了,所以你要努力想起来,他教给你如何掩盖自己气味的办法。” 要不然,根本没办法进启雾山。 织幻瞪眼,似乎看出拾荒者眼里的担忧,理直气壮的伸出小手,“我要仙人掌果。” “好好,你先把气味掩盖住再说。”拾荒者起身,看着织幻努力扒住自己裙摆的举动,不由的按住太阳穴,“织幻,你可还记得族长的话?” 临走之前,族长特意嘱咐织幻要乖乖听话,不可贪玩而忘了这次离开族里的任务。 这被拾荒者提起,织幻立马小脸委屈的焉巴下来,随即松开拽着拾荒者的衣摆,乖巧的低着头一副我错的模样站在一旁。见状,拾荒者心里发软的重新蹲下身子伸手揉了揉织幻的柔软的头发,“我答应你,只要你乖乖的,仙人掌果一定只多不少的给你。” 得到拾荒者的保证之后,织幻委屈的神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奋的抬头盯着拾荒者。小手快速的合并,嘴里念念有词的闭上眼睛,拾荒者只看到一股清淡的烟雾从她身上蔓延开。 烟雾消失后,那股血腥味也消失不见了。拾荒者动了动鼻子四处嗅了嗅,空气中确实没有原本织幻身上的气味,她笑得双眼弯弯,立马伸手将面前的织幻抱起来,“走,带你吃仙人掌果。” 织幻兴奋得头上的冲天辫一颤一颤的,她双手抱住拾荒者的脖子处,双眼冒光的盯着眼前的房子,她好像闻到仙人掌果的香味了。 突图见状,不由地感叹一句拾荒上仙好手段。“喵、”静夜微微用力拍了一下突图的胸口处,示意他跟上去。房间里确实准备了仙人掌果,这还是茯笹离开之前特意准备的,生怕拾荒者会搞不定这个小奶娃。 万事俱备,只差夜余的恢复了。 这一天突图觉得过得极其快,他躺在床上双眼盯着房顶,总觉得这事情太顺利。他翻身将一旁的静夜抱入怀里,原本已经快睡着的静夜瞬间被惊醒,他疑惑的抬起头,低低的叫唤一声。 对于被自己弄醒的静夜,突图心疼的亲了亲他的额头,声音变得格外的温柔,一手轻轻的拍着静夜的后背,哄道:“没事,只是有些事情没有想通,你睡吧。” 静夜也没有在意,蹭了蹭突图的胸膛,缓缓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之中。 第二天天才灰灰亮,突图就被院子里的动静给惊醒了,他缓了半天随即翻身起来,推开窗子看了眼院子发生了什么时,却呆住了。 瞪着眼睛看着夜余一人在院子练拳法,脚旁是被打碎的石墩。突图顿时觉得手生疼不已,这夜余还真是不简单呢,不亏是天命选定的人,这才过去一晚上就恢复了。不仅仅是恢复了,突图感觉到夜余身上那一股强大的气息。 智术疲倦的坐在一旁不断额打哈欠,他哀怨的看着一旁生龙活虎的夜余,只觉得这只狼妖真是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昨晚他就因为轻视他而吃了不少的苦头,例如被他逼着通宵教他疏导真气。 虽然疏导真气的过程远远没有剔除灵气那么痛苦,但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硬生生把自己手臂咬的不堪入目,逼迫自己忍住那痛楚生生把两天之内的事情,缩短到一个晚上就完成了。 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视线一直定在自己身上,不曾挪开过,夜余皱眉瞬间转身和突图震惊的眼神撞了个正着。他收回手,平稳住呼吸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脸色有些尴尬的突图,犹豫一会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这时突图感觉到肩膀一沉,侧头就看到静夜趴在他的肩膀上舔着爪子,猫脸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夜余。突图郁闷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解决完这件事情,他就可以和静夜一起隐居山间不管世间任何事情。 突图摇头,他只不过是被惊醒就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罢了。一旁焉巴巴没有往日生气的智术格外的吸引突图的注意力,他一手撑在窗口处,捏着下巴上下打量一番智术,颇为同情的问道:“智术,这是昨晚被榨干了吗?” 一提到昨晚,智术一身的怨气看着夜余,气鼓鼓的点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竟然有人拼的。” 听到他这话,夜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办法,他不想再拖下去了。两天的时间能发生很多事情,他不敢再拖延下去,他没办法承担任何的风险,只有尽快回启雾山亲眼看到夜空平安无事,他才安心。 昨晚他和智术两人不曾休息,他只顾着疏导真气,而智术生怕他会出什么岔子,干脆就留在地下室不曾离开。 “等天彻底亮了再说吧,这些天拾荒上仙不曾好好休息过。”突图看出夜余的心思,微微皱眉不赞同的继续说道:“启雾山这件事,急也没用,倒不如好生休息养好体力好好去解决。” 夜余虽然急着回去,但是拾荒者所作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眼里的情绪极其复杂的看向拾荒者所在的房间,他心里清楚启雾山一事,拾荒者是完全可以抽身离去的,压根不用插入其中。 他苦涩的笑了笑,按耐住迫切想见到夜空的心情,声音沙哑的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业余的回答突图十分满意,一边抚摸着静夜的光滑的皮毛,好奇的询问静夜,“很好,我记得你不曾练习过拳法,,这一套是从哪学来的?” 不提还好,一提夜余整个人有些难过的愣住了,他眨了眨眼抬头看了眼露出一点点白色的天空。片刻后转身坐在没有被他打碎的石墩上,一旁原本疲倦不堪的智术听到突图的话后,恢复不少精神的双眼冒光看着夜余,非常渴望夜余的回答。 他闻到了八卦的气息。 谁的? 夜余低头摊开手掌低声笑了笑,眷恋的用指腹磨蹭着手掌心,“这是以前在启雾山时,夜空每日早起练的拳法,看久了就记住了。” 听到夜空这名字,突图皱眉看着夜余低头坐在石墩上,背影颇为萧条。但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每次提起夜空这个名字时,夜余身上都会发生变化,就连他剔除灵气晕迷那几天里,夜余夜夜日日念的都是这个名字。 沉思片刻,突图突然问道:“你喜欢夜空?” 夜空,他记得是这一代的族长,年轻极有天赋的男子。 对于突图的问题,夜余眼里总算露出一丝丝笑意,他抬头和突图对视,那份喜悦直接传递给了突图。肩膀上的静夜依旧安静的趴在突图肩膀上,但是眼里明显多了几分惊讶的神色,他们听到夜余声音清朗愉悦的在耳旁响起,“嗯,我喜欢他。” 安静听八卦的智术一下愣住了,他细细回想起关于夜空这个名字的信息。突然就像是被人狠狠踩到一脚的蹦起来,窜到夜余对面的石墩坐了下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夜余看了半天,十分纠结的开口,“等会,夜空不是个男人吗?” 听到这话,突图立马不乐意了,他好不容易追到静夜,听不得任何质疑的话,虽然这不是针对他的问题,立马瞪智术声音提高几分表达自己的不满,“怎么?男人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啊,但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还不能惊讶一下吗?”突图的反应很奇怪,但是智术现在满脑子都是夜余爱上男人的想法,根本就没有多想。 肩膀的静夜抬起爪子轻轻拍了拍突图,让他别那么激动。 激动地心情被静夜这一拍打散了很多,突图假咳几声后,掩盖住自己的心虚,“有什么可惊讶?”说完表示自己还要睡一会,随即用力的关上窗口遮挡住智术那疑惑的目光。 好奇心并没有因为突图这一奇怪的举动弄没,智术扭头双眼冒着光的看着夜余,直到夜余不自在的想要起身时,听到他声音兴奋的询问,“那夜空他知道吗?” 没有意料之中的话,夜余手缩进袖子中紧紧握成拳头,艰难地看着智术,“你不觉得恶心吗?” “啊?”智术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极其不解,挠了挠头一脸的疑惑,“为什么要觉得恶心?” 夜余苦涩的笑了笑,心里做好了被智术讨厌的准备,“我喜欢男人。” “喜欢谁是你的权利,这个并没有对错之分,性别更不是阻碍喜欢一个人的东西。”虽然对于夜余喜欢男人这件事情,智术十分惊讶以及好奇,但是他对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所以,你喜欢男人并不会让我觉得恶心。” 夜余总算松了口气,神色明显好了很多,他对智术笑了笑。其实他还蛮喜欢智术的性子,喜欢这些人自由自在的那种模样,“谢谢,我还担心你会因此讨厌我呢。” “不会,”智术不在意的摆手,但很快的就换上好奇的模样凑过去,“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夜余都不清楚,他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原本想说什么就听到拾荒者房门推开的声音。智术催促他快说,夜余却起身看着刚走出房门的拾荒者,随后看到一个极为软萌的小女娃揉着眼睛一手拉着拾荒者手站在一旁。 智术一看,立马窜过去,将刚才追问夜余的话全都抛在脑后。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像三四岁的小女娃,再看拾荒者,一脸被打击的指着拾荒者,“这,这小孩是上仙你的?” 这话一出,智术只觉得脖颈处直发凉,他缩着脖子后退几步。听到拾荒者磨牙声,随即听到她没有情绪的问道:“你希望是我的吗?” 这个问题智术回答是,那就是道送命题。 求生欲极强的他立马摆手摇头,连声否定,“不不,帝尊是个正人君子。” 懒得搭理智术,拾荒者弯腰将织幻抱起来朝夜余走去,把织幻放在石墩上做好,“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夜空知道你喜欢他吗?” 如果知道夜余喜欢他,还娶妻的话那确实没有动过那方面的念头,但是拾荒想不明白为何夜空会每夜睡在夜余房间里,这又是什么意思? 夜余摇头,语气有些低沉的说道:“不清楚,想必不知道。” 揉了揉织幻的头发,顺道戳了几下织幻粉嫩的小脸笑了笑,“没事,今日就能知道他是否喜欢你了。” 听到这话,夜余整个人处于兴奋状态,他紧紧盯着拾荒者生怕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一样,“上仙这意思是我们今天出发么?” 织幻被夜余这一声吼得抖了抖身子,原本惺忪的睡意全无。她一脸茫然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人,认出是狼妖之后好害怕的网拾荒者身旁靠去,嘴里还小声的说道:“狼妖乖,不可吃我哦。” 夜余:“……” 好萌。 拾荒者也被她的举动萌到了,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欢快,“噗,傻织幻啊,狼妖才不吃你,都不够塞牙缝。” 笑完之后,拾荒者才蹲在身子示意织幻看着她。启雾山一事她本不想让织幻参与,但是族长执意,一族圣女这点胆量都没有那不如不要。织幻太小了,拾荒者没有把握,“织幻,如果我把你当成诱饵,你会害怕吗?” 听到拾荒者担忧的话,织幻握紧小拳头挥了挥,勇敢的说道:“不怕,出发前族长和我说了,这是为了拯救狼族,我才不怕。” 第五十六章 成亲了 夜余听到织幻这番话,脸色微变看拾荒者,他不能理解这种做法。他皱眉,不赞同的伸手揉了揉织幻的头发,“上仙,什么诱饵?” 大概是察觉到夜余的情绪和不赞同,拾荒者眼里尽是无奈和挣扎的抱着织幻,语气缓慢的解释诱饵是何意,“血蛛喜欢血腥味,而织幻身为幻影妖一族的圣女,其身上的气息要比一般的幻影妖还要纯净更能吸引血蛛的注意力。” 这番解释,夜余还是不能理解拾荒者的做法,他脸色有些难看的打量一番眼前这个传说中的幻影妖,“所以说,狼族要靠这么小的孩子来解救吗?上仙你是认真的吗?” 突图从房间走出来,碰巧听到夜余这不大友善的话,他挑眉觉得夜余有点不识好歹了。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伸手拍了拍夜余的肩膀,是笑非笑的看着他坐了下来,“夜余,这是仅有的办法。” 其实说出那句话夜余救后悔了,他只不过是害怕罢了,但是他最没有资格责备这里的任何人。 拾荒者一笑,抱着织幻起身,临走之前嘱咐道:“可以收拾东西了,待会出发。” 听到这话,夜余双眼发亮的想要起身去收拾东西。刚起腰身后就有人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的把他按回石墩上。他惊讶的扭头看去,看到原本在一旁休息的智术脸色难看的看着他。 “上仙这几天不曾好好休息过,你方才那番话是想把她为你所作的一切都否定了吗?”智术现在只想把这只不知好歹的狼妖暴打一顿,他气呼呼的开始后悔自己昨晚如此认真的帮他疏导真气,就该急死这只狼妖才对。 气氛瞬间变得一些压抑,突图默默端起眼前的茶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就想往嘴里送,半途却被智术劫走,气呼呼的模样一饮而尽还不忘狠狠瞪着夜余。 突图只觉得自己就该和拾荒者一起走,留在这里真是个错误的决定,他一手撑着下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夜余,随即笑了笑说道:“好了,夜余太担心狼族而已,想必没有智术你所说的那种意思。” 见惯拾荒者被人宠着的智术,对夜余这句话久久不能释怀。要知道就连他家帝尊都因为拾荒上仙帮了这只狼崽不少的忙,这只狼怎么就这么不识好歹呢?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是拾荒上仙脾气太好了,以至于这只狼才敢说这话。 下次等帝尊来了,他定要让帝尊劝劝上仙,该该脾气,暴躁一点才好呢。 意识到智术是真的生气了,夜余心里本就羞愧于方才和拾荒上仙说话时语气不对劲,听到智术这些话之后,他咬住嘴唇半天才说道:“抱歉,是我一时之间说错话了,但我从没有想过要否定上仙帮我的一切事情。” 这是不可争的事实,若不是拾荒者处处帮着他,想必他早就死了。 “我会和上仙道歉,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那只小妖着实太小。”夜余说到这里停顿片刻看着突图,“你明白我的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小的幻影妖当诱饵?” 突图不愿纠结在这种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上,只有这么一只幻影妖,圣女的身份可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方才我已经解释过了,我相信你听力不错。” 突图的态度在夜余的意料之中,他叹了口气语气极为恳切的说道:“她太小了,怕连自保都是问题。” “这是幻影妖一族的圣女,自保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突图起身准备回房间收拾行李,走了几步后他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坐在原位紧锁眉头的夜余,不由的多说一句,“如果你想让启雾山这个变数消失,那就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智术不能离开这里,他眼巴巴的看着夜余起身返回房间里,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人趴在桌子上,哀怨的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我才能自由的跑来跑去呢?” 好不容易热闹起来的小院一下子变得有些安静,智术撑着腮帮子看着蔚蓝的天空。 这院子是帝尊的休息之地,每隔一段时间帝尊就会下凡来此处休息。也就是这个缘故,他才被帝尊救下并在这里一待就好几百年。 这时,一道奶声奶气的娃娃音打断了智术的回忆,“你不去收拾行李吗?” 他低头看了眼努力想爬到他腿上的织幻,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里满是不解的盯着自己看,智术瞬间被这小妖被萌到了。 伸手把她抱起来放到腿上,小心翼翼的从她手中拿出仙人掌果一点点帮她剃干净好后,直接递到织幻嘴边,“我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你腿断了吗?”织幻想起来族里年轻时摔断双腿的老头,天真的以为智术也一样,抬起小手一脸认真的摸了摸智术的脸蛋,安慰道:“断就断了,别难过。” 拾荒者刚好走了过来,听到织幻安慰智术的话,十分不解,“什么断了?智术你要留在这里不陪我前往吗?” 还没等智术回答,织幻就爬了下来扯了扯拾荒者的衣摆,示意她蹲在身子。拾荒者疑惑的配合她,刚蹲下身子织幻就一脸神秘的凑到她耳旁小声的说道:“他腿断了。” 腿断了?拾荒者拧紧眉毛,她刚才怎么记得智术还在院子里生龙活虎的乱窜,怎么一眨眼就断腿了? “这是怎么回事?” 智术对拾荒者翻了个白眼,随即起身在织幻惊呆的关注中跳了几下,跳完之后指着织幻拍了拍自己的腿,“被迫断腿,不能怪我。” 猜出个大概的拾荒者伸手捏了捏织幻的小脸,眼里皆是笑意的说道:“调皮鬼。” 下手并没有力度,织幻很快就挣扎开了,她捂住小脸躲到一旁小脸上尽是谴责的表情,“他不能离开这里,自然是腿断了。” 这么理直气壮地话,让拾荒者心情愉悦了许多,她伸手快速抓住想要跑开的织幻,“还有理了,谁说他不能离开这里的。” “可以吗?”智术抓重点的功夫终于见长了,他凑到拾荒者面前,眼睛发亮的盯着拾荒者看,兴奋的问道:“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 “有何不可?茯笹留你在这,只不过是当时你太虚弱,才禁止你不得轻易出去罢了。” 拾荒者对于智术如何养成自己不能离开这里的想法很是好奇,她抬手在他的脑门上用力的一弹,直到智术吃痛的抱着脑袋后退几步才笑了笑,“少胡思乱想,帝尊对于禁锢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智术兴奋得想原地跳几圈,脸蛋有些发红的抬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了,“是我一直以为误会上仙了,嘿嘿嘿。” 看着智术傻笑的模样,拾荒者挑眉,“我就说呢,这些年你怎么这么乖巧的呆着不曾出去过。” 说完后,她重新抱起织幻,“快去收拾行李,夜余准备好就走。” 不提夜余还好,这一提智术就生气,“他刚刚的话,我气不过。” “你气不过?”拾荒者丝毫不在乎,她觉得刚才夜余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倒是智术这激动地小模样有些让她意外,“没什么,如果是你也会怀疑,毕竟是关乎于他种族以及挚爱的生死。” 就算是拾荒者这番话,智术还是很气愤,“茯笹帝尊都屈尊帮那么多次忙,要不是因为上仙你,帝尊才不会插手管他呢。” 听着智术的话,她不悦的皱眉,语气带着严肃的喊了他的名字,“智术,过火了。” 不管是出于哪一方面,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听到拾荒者带着警告意味的喊了他一声,智术哼一声重新坐回石墩上,“我没有什么可收拾的,等他出来我道歉就是了。” 知道智术是心疼自己,拾荒者不由的笑了笑摇头,“不用,这事翻篇。” 夜余速度极其快的收拾好行李,随后站在窗口处看着智术和拾荒者,俩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神色复杂的握紧窗框,沉默许久后才松开手关上窗口。 正是清晨时刻,原本安静的小院里坐着四个人以及一个埋头吃仙人掌果的小女娃,拾荒者时不时的拿着帕子替织幻擦拭嘴角,艳红的果汁把素白色的帕子全染成深粉色,她也不曾在意,低着头细细的帮织幻擦拭干净嘴角。 “准备好了吗?这次进启雾山凶多吉少,如果要走我绝不挽留。”拾荒者目光落在突图身上她觉得这件事突图没必要插手。 突图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他肩膀上的静夜低低叫了几声,突图才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部,耸肩一脸无奈的看着拾荒者,“没办法,我家静夜是个热心肠的人。” “行吧,那就出发吧。”拾荒者起身,牵着织幻往前走,“这里离启雾山不远,不可施法以免惊动其他仙人或者生灵。” 终于要返回启雾山了,夜余抬头看了眼蔚蓝的天空,只见一群鸟儿惊慌的掠过天际。 一路上织幻都缠着智术要仙人掌果吃,这都是突图的功劳,糊弄织幻说智术是根仙人掌。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快要到达启雾山了,夜余紧绷着身体,突图看到后放慢脚步和他肩并肩的走着,“慌什么?” 和织幻打闹的智术一听,立马把织幻丢给拾荒者凑了过去,笑得贱兮兮的朝夜余挤眉弄眼的,“因为要见到心上人,当然紧张。” “说到心上人,这只猫是公的对吧?”智术话题一转,目光定在突图肩膀上假寐的静夜,“你也喜欢男人吗?” 这么直接的话,直接把一旁的夜余呛到了,险些被路旁的小石子绊倒。他一脸古怪的打量一番突图和静夜,原来是喜欢才这么精心的护着这个原本要消失的山神,想到这里,他小声的说道:“难怪呢。” 原本没有什么,但是夜余那两个字让突图心里有些不爽,他一直乖巧的遵守着谁让他不爽他也让那人不爽的原则,随即立马报复回去,“你不也喜欢男人,说什么难怪。” “有什么可吵的?”拾荒者觉得很迷,这么男人之间这么复杂?她看了看前面,随即有些严肃的与夜余对视,“前面就是启雾山,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用,启雾山我很熟悉。”夜余眼里满是笑意,启雾山他终于回来了。 拾荒者叹了口气,犹豫许久似乎下定决心,纠结的挪开视线不愿和夜余对视,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我不怀疑这个,在进山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原本要洗脑智术的突图表情微变,随即走到拾荒者身旁,神色中竟也有不忍的看了眼夜余,最后语气有些难过的问拾荒者,“你确定要说吗?” 俩人的反应太奇怪了,夜余皱眉心里猛地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焦急的看着拾荒者追问:“是夜空出什么事情了吗?” 面对夜余对夜空安危焦虑的表情,突图心中的不忍越发浓烈,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夜余待会进入启雾山之后,也会知道的,倒不如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是出了事情,不过对他而言是件喜事。” 直到突图说完,他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只要不是夜空出什么事情,夜余就没有其他的要求,他笑了笑语气轻松的问道:“什么喜事?” 实在忍不下去了,拾荒者心疼夜余对夜空的一片痴情,她咬住嘴唇看着夜余,眼里满是怜惜之意,艰难的说道:“夜空不久前成亲了。” 成亲?夜余身子一僵,原本有些红润的脸色瞬间惨白不已,他后退几步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拾荒者。他明明记得那人说过要来寻他的,等了这么久没来,原来是成亲有了小娇娘。 脑子里都是临走之前,夜空说过会护他一辈子的话。原来那会他犹豫,是因为只是说说而已啊。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夜余身子微微发抖,语气中裹着一层悲凉,“他和谁成亲?” “长老的孙女,黎巴。” 第五十七章 罪人夜余 夜空成亲这个消息让夜余恍惚了许久,他目光涣散的看着眼前吐出黎巴名字的突图,心脏处传来的刺痛让他不知所措。 和黎巴成亲?也是,俩人身份般配样貌也般配。夜余脸色极其苍白,他一点点后退直到后背撞上树干才回过神,抬头就看到拾荒者一脸担忧的模样,他苦笑片刻后才沙哑着嗓音说道:“我没事,只不过没有料到在这个关头,他会这么快就成亲了。” 气氛变得极其压抑,拾荒者拉着懵懵懂懂的织幻,咬着嘴唇什么都没有说。这个时候,她觉得夜余最需要的是静一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细细想了想她才发现夜余竟然出山已经有三个月多了。 这三个月内,足够发生很多事情,她想了想随即艰难的开口道:“会不会他有什么苦衷?” 苦衷这个借口向来是拾荒者不屑一顾,她说出这两个字时只觉得夜余表情微微变了变。 这个变化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凉,但是夜余很快就收敛起悲伤的神色。挺直胸口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看了眼一旁欲言又止的智术,“别担心,他成亲这件事情我从喜欢他那天开始,就做足了心理准备。” “走吧,不到几步的距离就是启雾山的迷雾阵了。”说完后,夜余率先往前走去。 见他神色如往日一般,拾荒者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本意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但是她不想到时候夜余陷入两难的境界。夜空对夜余有多重要她这些天都看在眼里,剔除灵气时也是凭借着要守护夜空的念头撑住的。 拾荒者想,夜空何德何能才碰到这么一个全心全意对待他的人呢? 正当拾荒者想得入神时,他们已经到达启雾山的迷雾阵面前。夜余皱眉走过去,原本应该存在的一大片迷雾竟消失了。他心里隐隐传来不安。绝对是狼族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迷雾消失不见的。 想到这里,夜余顾不上等其他人跟上来,他步伐急促的想要冲进去,手臂却被人紧紧拽住。他脸色焦虑的扭头看到突图站在他身后,表情难得是一片严谨之色,“别冲动,这里明显不对劲。” 说着突图就把夜余拉到身后护着,肩上的静夜也处于戒备的状态,一双墨黑色的猫眼满是冷意的扫视一眼四周,随即在突图耳边轻轻的喵呜几声,像是再和突图说要小心些。 “怎么了?”拾荒者抱着昏昏欲睡的织幻走了上来,看到两人的戒备的姿势后,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前面,“这原本的迷雾阵呢?你们两个搞没了?” 听到这话,突图忍不住噗呲笑出声,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被他破坏得一干二净。他依旧把夜余护在身后,但视线落在拾荒者身上,“上仙太高看我们了,这迷雾阵可不是这么简单就没的。” 这时夜余愣住了,他脸色唰的变得极其难看,他握紧拳头看了眼有些困惑的拾荒者,最后解释道:“除非灵珠已经落入诛久手里,并离开了启雾山。” 这话音一落,拾荒者拧紧双眉将怀中的织幻递给一旁的智术抱着,捏住下巴想了想,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这么说我们来晚了?” 夜余摇头,那些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现在还不能确定情况是怎么样的,我们先去找夜空问问就清楚了。”说完后,夜余看了眼启雾山深处,不知为何他此刻心里极其的不安,就像是即将要失去什么一样的压制着。 一路上他们并没有碰到什么生灵,就连平日里守在山口处的人都消失不见了。织幻被拾荒者喊醒后紧紧拽住拾荒者的手,一边咬着仙人掌果一边偷偷看着拾荒者越发严谨的脸。这时智术突然停住脚步,伸手贴在一旁的大树上。 刚触碰到大树树干,就迸发处一阵微弱的绿光。智术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大树的心情,脸色却唰的一下变得难看,他睁开眼睛看了眼突图身旁的夜余,最后不确定的重新聆听即将死去的大树的心声。 大树不断重复四个字:“罪人夜余。” 罪人夜余? 这是怎么回事? 智术本想询问大树为何执着的说夜余是罪人,但是这颗大树像是失去意识一般,只记得前不久自己的心声。什么都问不出来的智术脸色复杂的拉住拾荒者的衣服,示意她放慢脚步他有事要说。拾荒者领悟到他的意思后,趁两人不注意放慢的脚步。 “怎么了?”这么神秘。 智术偷偷看了眼前面的夜余,发现他没有回头也没放慢脚步后,放低声音凑过去,“我刚刚聆听大树的心声,它一直在反复说四个字。” 大概是智术的声音和表情过于神秘,引得拾荒者不由的学他一般,故意压低嗓音询问道:“哪四个字?” 智术又偷偷看了眼前面的两人,声音极其低的说道:“罪人夜余。” “罪人夜余?”拾荒者有些蒙圈,她看着智术一脸怀疑的说道:“你是不是听错了?” 听到这质疑的话,智术瞬间不服气了,他抬起手做出发誓的姿势,一脸认真的看着拾荒者,“我拿我的人格发誓,绝对没有听错。” 这时夜余转过身,目光一片清澈的看着后面表情古怪的两人,表情一如既往的温顺但是带着一丝丝焦虑紧张,他道:“有什么新发现吗?” 拾荒者暗暗拉了一下智术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即摇头,“没有,你们呢?” 夜余失望的摇头,说来也奇怪,狼族的人往日里都喜欢猎物,怎么今日格外的安静,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夜余动了动鼻子,却发现就连气息也没有存在,仿佛狼族的痕迹被抹掉一样。 想到这里,夜余不由的捂住胸口处。不知道夜空怎么样,他深深呼了口气按住隐隐发疼的太阳穴。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碰到,不知所措的表情全然暴露在突图眼前。突图伸手拍了拍夜余身肩膀,让他放松些不要这么紧张。 安抚完夜余后,突图将肩膀上的静夜抱入怀里,一边抚摸着他的皮毛一边轻声的询问道:“静夜,你可还记得当年狼族避难所的位置吗?” “避难所?”夜余在狼族待了这么久,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个避难所的存在,他像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看着突图怀里的静夜,一脸的哀求,“山神,你还记得避难所吗?” “等等,我有个问题要问夜余。”静夜点头作势要往下跳的时候,被拾荒者一手拦住了,她上下打量一番夜余,表情是夜余前所未见的纠结和犹豫,“夜余,你可知何为罪人?” 突图不解,但还是乖乖的抱着静夜,开口询问:“这和避难所有关吗?” 自然无关,只是拾荒者想不明白为何那大树会说夜余罪人四个字,这其中必定有什线索。她联想到凡人撰写的话本里的剧情,心情颇为激动的舔着嘴唇,“无关,只不过我好奇罢了。” 夜余也是一脸茫然的表情,他看了看拾荒者有些激动的小表情,神色复杂的清咳几声,一脸无奈的按耐住焦急回答她的问题,“罪人便是罪人,并没有什么意义。” 这个回答并不是拾荒者所想的,她略微失望的摇了摇头,紧紧盯着夜余不放,“很好,方才智术聆听树的心声,你猜他听到了什么?” 拾荒者的极其清脆悦耳,但是此刻在夜余耳里却犹如一阵闷雷一般,他脸色微变不确定的看了眼智术,“是和我有关的对吗?” 智术点头,上前一步看着夜余,想从他向来干净的双眼里看出一丝丝不对劲,但是这里面除了不解以及犹豫之外,什么都没有。他身子微微挡住拾荒者做出保护的姿势,“聪明,大树反复都在说四个字:罪人夜余。” “罪人夜余?”夜余瞪大双眼,一副震惊的表情出现在智术面前,只见他跌撞的后退几步,痛苦的捂住脸喃喃道:“我是罪人?” 突图无奈的走过去,用力掰开夜余的手,看到他双眼发红眼神涣散的看着他。突图叹了口气紧紧握住夜余手臂用力把他拽起来,随即扭头看着拾荒者和智术,“你们忘了诛久在狼族用的是谁的身份吗?” 他这么一提醒,拾荒者恍然大悟,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夜余,毕竟夜余从未离开过她的视线范围,不可能特意跑回来当什么罪人。更何况,在夜余心中,夜空极为重要,他不可能会做出伤害夜空的事情。 只是拾荒者好奇,为何那大树会说罪人夜余这四个字? 突图知道拾荒者明白他的意思后,在智术渴望的眼神中还是解释一遍:“诛久在狼族用的是夜余的脸,启雾山的生灵并不知情,这罪名自然就安在他的头上。” “所以,这件事情夜余他是无辜者吗?”智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状态不对劲的夜余,“我还以为他骗我们呢。” 夜余挣脱开突图扶着他的手,身子晃了晃,努力站稳语气悲凉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也都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出山诛久怎么会有机会成功的潜入狼族中。” 他本身就是个罪人啊。 “说什么傻话,这个劫数是狼族躲不掉的。”夜余那番话让拾荒者有些恼火,她走过去用力拍了下夜余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表情有些呆滞的夜余,“如果你不出山,那么狼族面临的就是灭族,诛久迟早会拿到灵珠。” 确实如此,这个是注定要降临在狼族的灾难,不管怎么样都避不开。 “我真的可以改变这个变数吗?”夜余哑着嗓音,眼眶通红的骇人,“真的可以吗?” “可以,我说可以就可以。”看到夜余这模样,拾荒者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挪开视线定在静夜身上,语气坚定的说道:“不是说还有避难所吗?静夜还有印象吗?” 静夜轻轻喵了一声,挣开突图的手跳了下来。根据沉睡多年的记忆,朝避难所的方向走去。这个所谓的避难所是当年他一手建立起来的,静夜精神有些恍惚,突然觉得物是人非,当年那些人早就离世了。 夜余的精神恢复了一些,他双眼依旧发红的跟在拾荒者身旁,如果夜空出了什么事情他绝对不能原谅自己。 静夜挑的路极其偏僻,夜余越走越觉得狼族他并不熟悉。陌生的景色不断的从他眼前出现,甚至于还有一些前所未见的生灵趴在树上,目光带着怨恨的落在他的身上。夜余低着头心里犹如被刀割一般,这可是他从小待的地方,怎么一转眼之间就全变了呢? 这是后脑勺被人轻轻敲了敲,夜余捂住脑袋抬头看了眼身旁的拾荒者,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听到拾荒者语气寡淡的说道:“瞎想什么,这件事情你并无过错。” 听着她安抚的话,夜余心里好受了些,但是他还是耿耿于怀,“诛久假装我潜入狼族,这本身就是因为我才会发生。” 幼小的织幻一脸茫然的抬着头看夜余,觉得这人红着眼睛像是要哭一样。她纠结的看着手中仅剩的一颗仙人掌果,一副割舍挚爱的表情拉了拉夜余的衣角,把仙人掌果递给夜余,奶声奶气的哄夜余:“给你,你可不要哭鼻子哦。” 拾荒者:“……” 被织幻这么一搅浑,夜余压抑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他蹲在身子笑了笑,并没有接过仙人掌果,只是抬手揉了揉织幻的脑袋,“我不吃,谢谢织幻。”织幻的注意力只在夜余不吃仙人掌果上,她兴奋的转身乖巧的牵着智术的手,一边小心翼翼的啃咬这仅剩的仙人掌果。 突然静夜停下,朝一旁的一棵巨大无比的树叫了几声,拾荒者走过去把手摁在树干上,扭头看着夜余,“你认定你自己是罪人了吗?” 两对视片刻后,夜余目光一点点变的坚定,他摇头道:“不是。” 第五十八章 回来了 得到想听的话后,拾荒者勾唇轻笑出声,掌心迸发出一道,柔和的光将整个树包裹住,她注视着夜余,语气中带着几分纵容和轻松的说道:“做好见夜空的准备了吗?”似乎夜余说未曾做好准备她就立马收回手不再继续。 拾荒者的举动在无形之中给了夜余力量,他深深呼了一口,随即眼里总算出现一丝丝笑意,他坚定的点头,“嗯,不管好坏,我都做好准备了。” 他确实做好了心理准备,有可能他需要面对的是夜空对他的误解,以及整个狼族的恨意。但是不知为何,夜余此刻心里并没有出现畏惧的想法,他看着身旁的人,随即低下头笑了笑。大概是因为他们在的缘故吧,这还是除了夜空外,能让他这么安心的人了。 拾荒者控制着手中的光,一点点温和的强迫这棵大树挪动。她清晰的感受到大树的抗拒,只能安抚好大树以免伤及它的根源,大概是察觉到拾荒者并无恶意,且身上还带着一股灵气,像是同根源出来的。 浮生树本就是灵树,而拾荒者作为它的守护者,身上自然带着它的气息和灵气。 只听到一阵巨响,那棵大树一点将自己的枝干收回,露出了避难所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拾荒者只想要世外桃源来形容。一大片的桃树遍地的落花,清澈见底的小溪,空气弥漫着香甜的花香。 看到这种美伦美奂的场景,拾荒者一脸不可思议的扭头指着眼前的地方,看着跳到突图肩膀上的静夜问道:“你确定这是避难所,而不是什么避暑圣地之类的?” 静夜神色带着眷恋以及厌恶的点了点,随即闭上眼睛不愿再都看一眼这熟悉的地方。突图心细,感觉到静夜自从来到启雾山后整个喵身都不对劲了,他叹了口气知道静夜对当年的事情还没有彻底的释怀。 大树将屏障收起后,夜余终于嗅到了狼族的气息。他情绪波动极其大,眼眶又隐隐发红的想要迈开步子就走进去。谁知被突图伸手拦住他的去路,摇了摇头,“你跟在我们后面,狼族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一无所知。” 说完之后,他使了个眼神,智术立马上前几步将夜余拖到自己身旁护着。突图笑了笑随即往前走去,拾荒者牵着织幻的小手,神色平淡轻松的与突图并肩走。 刚走不到几步,拾荒者皱了皱眉暗中将织幻往自己身后拉了拉。突图也察觉到不对劲,肩上的静夜依旧趴着不动,只是原本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了。 等了片刻,拾荒者实在不想浪费时间,随即提高声音喊道:“出来吧,我们并无恶意。” 话音一落,前面就出现几个手持长矛的狼族之人,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智术身后的夜余,一脸古怪的看着拾荒者和突图大半天后,为首的人开口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拾荒者挑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为首的狼族之人,只觉得狼族的警惕性着实太差,“告诉夜空,拾荒者带着他重要的人来见他了。” 谁知,她刚说完为首的狼族瞬间大喜,他连忙让身旁的人把长矛收起来,语气变得十分恭敬:“你就是拾荒者?” 他的反应让拾荒者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为首的人转身和身后的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些人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为首的人走了过来,做出请的姿势:“族长吩咐过,请随我走。” 在智术身后的夜余不知何时带上了一块黑布把脸遮住,他不知道狼族的人是否知道诛久化成他的模样潜入族里,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麻烦,且他想见到夜空的心情实在迫切,他和智术都觉得把脸遮住是个好办法。 一路上他们碰到许多狼族之人,拾荒者只觉得很奇怪,为何碰到的狼族之人脸上并没有即将面临巨大变数的神色,反而像是在度假一般轻松。不止她一个好奇,突图一边抱着静夜一边暗暗观察,他压制住心中的疑惑和拾荒者对视一眼后,俩人保持沉默跟在为首的狼族人身后。 在一间布置极为简单,但却所用的物品皆是难得一见的好货的院子里。为首的人指着不远处的房间,语气兴奋的说道:“就是这里了,族长已经等候你们多日。”说完他就直接离开,竟也不担心这些人是不是骗他的。 “你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拾荒者压低声音询问身旁的突图,在路上时她就发现这里的狼族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突图点了点头,他看着不远处的房间停下脚步,看了眼四周后声音极轻的说道:“有没有可能,这里的狼族并未真正的狼族?” “你的意思是这些假的?”突图的话让拾荒者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护好织幻警惕的看了眼四周,“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真是在阴沟里翻船了。” 突图冷笑几声,他怀里的静夜蹭了下他胸口,他才缓和不少,只是眼里布满冰霜的说道:“先进去看看,我不信这人还能把我们玩得团团转。” 站在房门处,还没等拾荒者说话突图就直接推开房门,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背对他们站在一副画面前。听到推开声后,男子缓慢的回过头,夜余看清这人的模样后,眼眶瞬间湿润身子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夜空看着眼前的女子,干净的气息让他一阵恍惚,他苦涩的笑了笑嗓音暗哑道:“拾荒上仙,我已经等你的到来很久了。” 说完后,他的目光落在用黑布把脸遮挡住的夜余身上,眼睛突然瞪大久久不肯挪开视线。他抬起不断颤抖的双手,快速上前几步紧紧握住夜余的肩膀,双眼发红的盯着夜余露在外面的双眼,竟有些哽咽道:“是你吗?夜余。” 智术一把推开夜空,一脸不爽的护着夜余,“干嘛?” 夜余轻轻推了推智术,对智术摇了摇头随即走到夜空面前,把脸上的黑布一把扯下来,看着喜形于色的夜空,笑了笑道:“嗯,是我,我回来了。” 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夜空再也压制不住翻涌而来的思念,他双手发抖不管不顾的把人紧紧拉入怀里,拼命嗅着怀里的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我就说你肯定还活着的,我就知道。” 听着夜空的话,拾荒者觉得自己脑子快转不过弯了。她看着紧紧抱着夜余的男子,仿佛他一松手夜余就消失一般,这种紧张感她没有看错。但是她记得那日这人确实和一位女子成亲了,现在这场景又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倒是狼族现在是什么情况?”夜余记着夜空已婚娶,便刻意和他拉开一些距离,挣开夜空的怀抱身子朝拾荒者身旁靠近。 这种信赖的举措让夜空心里发涩,但是他知道他并没有权利去阻止夜余信赖旁人。 夜空深呼一口气,恢复往日里的冷静后,看着拾荒者全然没有方才的失态,“想必你们也猜到一些了,现在的狼族里混进了不少的血蛛之人,因为灵珠的关系我们无法区分他们身上的气息。” 听着夜空的解释后,突图恍然大悟,他点头道:“难怪一路上我觉得不对劲,原来是这情况。” 夜空看了眼突图,问道:“这位是?” 夜余连忙介绍,“陵城的土地公,突图。” “所以说灵珠已经被诛久拿到手了?”拾荒者皱眉,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得早点找到诛久才行。 “嗯,他假扮夜余混入狼族,已经拿到三颗灵珠。”夜空叹了口气,其实这也怪他,竟然没能早点发现那是诛久假扮的。 这时智术突然凑到夜空面前,皱着眉一脸不喜欢他的模样,语气也是恶劣极了,“你成亲了?” 这直白的话让夜余身子一僵,最后低着头心里竟然冒出一缕夜空否定的念头。 夜空被智术这打岔的一问,愣了一会后扭头看着夜余许久,目光复杂的点头,“嗯,成亲了。” 得到答案之后,智术更加不爽了,成亲了还抱夜余做什么?他气鼓鼓的瞪着夜空,“那你方才抱着夜余做什么?” 拾荒者觉得智术像是诛久打入他们内部的内奸,她按住太阳穴后悔自己把智术带来的决定,她看着表情明显不对劲的夜余,最后咬牙切齿的瞪着一脸无辜状的智术,“智术,闭嘴。” “夜余,我是有苦衷的。”注意到夜余情绪的不对劲,夜空整个心一下子坠空,他慌张的伸手想要握住夜余的手解释,“你信我吗?” 说真的,拾荒者最为厌恶世人用苦衷二字为借口,但此刻她突然希望夜空成亲正如他所言,是有苦衷的。 夜余身子瞬间抖了抖,像是被夜空的手灼伤一样,沉默许久才缓缓点头并没有说话。 他的反应让夜空整个人僵住了,紧紧抓着夜余的手不肯松开,直到看到夜余吃痛的表情才突然惊醒一般猛地后退一步。手立马松开,表情中带着痛苦的垂下眼帘看这夜余手腕处明显的红印,心微微刺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本意不是这样子,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夜余,但是好像每次夜余受伤都是因他而起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 “好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拾荒者弯腰把身边的织幻抱起,“狼族里的血蛛我能找出来,但是我需要你配合我。” 夜空不是不顾全局的人,他很快就收敛起情绪,恢复往日里的冷静。有些不明白的看了眼拾荒者怀里的小女娃,点头道:“上仙需要我怎么配合?” “织幻是幻影妖一族的圣女,她身上的血腥味是血蛛一族极为喜爱,能引诱他们露出破绽。” 听到这些,夜空吃惊的看着拾荒者以及不在状态中的女娃,不可思议的指着织幻,“上仙所说的幻影妖一族,可是传说中的那幻影妖?” 突图伸手拍了拍夜空的肩膀,笑得极有深意,“不用怀疑,就是你所想的那样。” “可她身上并没有上仙所说的血腥味。”夜空动了动鼻子,一脸不解的看着织幻。 对于夜空的不解,突图耸肩表示小意思道:“很简单,将其掩盖住就行。” 夜空:“那需要我做什么?” 拾荒者笑了笑,“把整个狼族聚集在一起。” “等会,”一旁沉默许久的智术突然喊道,他往前挤了挤站在拾荒者身旁,“狼族对血腥味也极其敏感,若是狼族的人控制不住被误认为血蛛怎么办?” 这个问题拾荒者也考虑过,最后还是茯笹替她解答了疑惑,她欣慰的揉了揉智术的脑袋,笑得格外友善,“放心吧,狼族的嗅觉不是虚名。” 拾荒者的话还是没能让智术明白,她也不在意,把织幻放在椅子上,目光复杂的上下打量一番夜空,似笑非笑的勾着嘴角道:“好了,那么现在夜空可以说一说你的苦衷了。” 她很好奇,夜空能搬出什么苦衷。 这转折让夜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轻轻啊了一声后才呆呆的点头,转身看着低着头不肯和他对视的夜余。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一样难受压抑,夜空握紧拳头死死咬住嘴唇,眼里满是眷恋的不舍得挪开视线,紧紧盯着夜余。 沉默许久,夜余总算抬起头,脸色挂着笑意看着夜空,那双向来干净的双眼中满是夜空不曾见过的情绪,浓烈而诱人,“不用解释什么,夜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这话犹如一把极其钝的刀,一点点磨着扎进他的心脏里,不断的搅着拧着,“你的意思是,就算我娶妻生子,你也支持对吗?” 娶妻生子吗?夜余颇为狼狈的挪开视线,再也不愿和夜空对视,语气依旧坚定的说道:“只要你喜欢,就好。” “可是,我并不喜欢这些。”夜空声音暗哑难听,藏不住的难过一点点露出来,“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呢?” 第五十九章 我爱你 不知为何,智术觉得夜空似乎也喜欢这夜余,但喜欢了为何还要娶别人?他一脸茫然又八卦的盯着俩人看了许久都不肯挪开视线。 无意中看到这一幕的拾荒者,这时候意识到他们这几个似乎不大应该留着屋里,她偷偷看了眼一旁的突图,发现他也正好扭头看着自己,表情是前所未见的八卦,更别提身边智术这个向来八卦的家伙了。 她无奈的捏住眉间,一把抱起织幻示意这两人跟自己出去。突图对此表示很遗憾,没能在场见证一对男男眷侣诞生。却被静夜用爪子凶凶的拍了几下,才乖乖跟在拾荒者身后离开房间。 智术一脸不愿意离开的表情,被拾荒者暗暗掐一把手臂上的嫩肉,疼得面目扭曲才肯乖乖跟在拾荒者后面走出去。临走之前还挣扎性的扭头看着沉默的两人,眼里满是渴求的目光,拾荒者实在没眼看了,把织幻交给突图,用力直接把智术拖走。 “哎哎,别拖我,上仙你这么暴力不好。”智术一边挣扎一边咆哮的对拾荒者喊。 “哦,是吗?”拾荒者继续把他拖走,“这话我会转达给茯笹的。” 这么可怕的威胁,智术秒怂,立马扭头乖巧的认错装可怜道:“我错了,求放过。” 拾荒者他们离开后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夜空最先打破僵局,他难过的把头靠在夜余肩膀上,全然没有往日里一族之长的模样,红着眼眶看上去竟有些委屈巴巴的可怜,“我以为你会知道我最喜欢的是什么。” 这亲昵的举动让夜余眼里闪现出几分挣扎了眷恋,但是终究记着夜空已有娘子,即使不舍他还是想后退几步。他知道夜空最喜欢吃鸡腿,但是他怎么会知道夜空最喜欢的黎巴呢?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人,夜空怎么不知道他的举动,直接抬手扣住他的手,用力的握住拒绝他的后退,“为什么不说话了?” 夜余:“说什么?” 夜空:“罢了。” 他额头抵在夜余的肩膀上,久久没有动弹。正因为如此,他未曾注意到夜余脸色渐渐发白,紧咬嘴唇似乎在隐忍着疼痛一般。直到夜空闻到一股腥味才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的看着夜余许久,原本紧握住夜余手臂的手一就像是被灼伤一般颤抖着抬起。 夜余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但手处的衣料明显已经被打湿了。夜空愣愣的看着鲜血染红的手,嘴唇失去血色的看着一脸隐忍疼痛的夜余,声音发颤的问道:“你这伤怎么回事?为什么疼也不肯和我说一声?” 看到夜空的反应,夜余心里缓慢的溢出一丝丝委屈,他挪开视线生怕夜空会看破他一样,“我没事,这点小伤没必要说而已。” 这种疏远的话和语气让夜空始料未及,他不管不顾的抓起夜余的手腕,一把把夜余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往上撩,看到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夜空眼眶瞬间通红。夜余自小就被他捧着护着,未曾受过什么伤,只不过是出一趟启雾山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以后没有他该怎么啊? “还是不肯和我说吗?”夜空眼泪瞬间砸了下来,“你我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 手上传来凉意,夜余低头看到手上的泪水才惊觉夜空哭了。他彻底慌了,要知道夜空在他面前从没有这么脆弱过,从小到大他不曾看到夜空哭过,即使是老族长去世,“你,不是,我是真的没事。” 相对于剔除灵气那疼痛,这点小伤确实没有什么,但是夜余并不打算和夜空说。 夜余没有说出原因让夜空失望极了,他眼神黯淡无光的看着夜余的手,表情呆滞的收回手后退几步。夜余不似以前那般的与他亲近了,终究是疏远了。 他这一退让夜余心里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痛,他垂下眼帘不去看夜空失望的表情,咬住嘴唇犹豫许久,才缓慢的问道:“你真想知道吗?” 夜空反问:“你想说吗?” 夜余又是一阵沉默,直到夜空觉得他不想告诉他时才抬起头,眼里有一丝丝委屈的神色,“这是重新疏导真气时,我自己咬的。” “很疼对不对?对不起,答应好去找你却没有兑现。”夜空眼眶依旧处于发红的状态,他看着咬得血肉模糊的手,手指发颤的想去触碰但在半途中猛地缩回去,像是勇气用尽的狼狈的紧紧握成拳头,“你恨我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恨这世上所以的人也不会恨你。”毕竟是他深爱的人,想要好好守护的人,怎么会恨呢? 听到这话,夜空眼里瞬间泛起亮光,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一样,他道:“黎巴怀孕了。” 这话对于夜余来说不亚于剔除灵气时那种疼痛,他心刺疼不已,眼神涣散的嘲讽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呢?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原本眼里出现的柔软全然消失,被一层夜空看不懂的情绪笼盖,“恭喜你,还有什么事吗?” 还没等夜空回话,夜余又开口说道:“我有些累想去休息,这里有我能休息的地方吗?” 夜空怎么会猜测不出夜余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按住夜余的肩膀,但夜余低着头不愿面对他,他又是一声苦笑道:“你恭喜我什么?恭喜我无能才会被迫娶她吗?还是恭喜我将要失去挚爱?” 努力克制住悲伤的情绪,夜余微微抬头却是扭开不和夜空对视,他有些疑惑的问道:“被迫?”他没有那个自信认为夜空所说的挚爱与他有关,既然如此那不如不问。 “那孩子并非我的,孩子是诛久的。”夜空点头,眼里快速掠过几分厌恶,“如果不娶她,你就会有危险,我没有办法夜余。” 这些信息都超过夜余所想的范围之内,他呆呆的看着夜空,任由他把自己拉入怀里。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夜余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的想推开夜空,却听到他语气坚定的说道:“你说只要我喜欢就好,那我喜欢你呢,你还会觉得好吗?” 夜空喜欢他? 夜余被这两声喜欢砸得脑子瞬间发蒙,整个人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的瞪大双眼久久没有回话。夜空的心在他的沉默中一点点往下沉,他苦涩的抿着嘴角缓慢的松开夜余,他知道这种喜欢是不受世人接受的,他根本就没有把握夜余能够接受他的喜欢。 “你,喜欢我?”夜余指着自己,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可能是这反应让夜空颇为狼狈,他后退几步直到撞到一旁的椅子上才肯罢休,他声音发闷的嗯了一声,低着头怎么也不肯看夜余的表情,因此错过了夜余满脸通红害羞的模样。 此刻夜余的心情极其复杂,他想上前紧紧抱住夜空,想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拉着夜空离开狼族,不管这些破事。 气氛变得很微妙,夜余眼里就像是住进了满天繁星一般的发亮,他走到夜空面前,“你抬头看我,夜空你抬头。” 夜空不肯,低着头满脑子都是将要被夜余嘲讽的画面。 是的,夜空承认他害怕了。 这时突然一个温暖令他惦念许久的怀抱降临,夜空脑子发空的任由夜余抱着他的脑袋,将他的头拉下来紧紧扣入怀里。他身子僵硬的缓慢的往前倾斜,最后整个人都靠在夜余身上,手轻微颤抖的攀爬上夜余的肩膀,用力的抱住夜余。 “我很害怕,害怕失去你。”夜空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眼睛红通通的瞪大茫然的看着前方,“黎巴说你已经死了,我不信但是我每夜都做噩梦,梦到你浑身是血向我求救,但是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失去你。” 夜空喃喃自语似的闭上眼睛,“我每时每刻都害怕永远都见不到你了,我很害怕。” 感觉到夜空从内心深处的恐惧,夜余眼泪瞬间砸了下来,剔除灵气时不曾掉过半滴眼泪的他,却因这个男人担心害怕而掉泪了。夜余趁夜空不注意抬手快速擦干眼泪,轻轻拍了拍夜空的肩膀,“别怕,我回来,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夜空。” 夜空轻微挣扎开夜余的怀抱,站直身子伸手轻轻抚摸着眼前这张他想念许久的脸,最后俯身在夜余额头处烙下一个充满珍惜眷恋的吻,随即侧开身子不敢看夜余的表情,情绪一点点的被他收敛起来,恢复成往日里的族长模样。 “谢谢你回来,即使你不喜欢我,但是谢谢你回来了。” 夜余咬住牙看着夜空,他原本以为夜空娶黎巴是因为爱她,但是现在他已经明白夜空对他心意,他绝对不会松手的,“我还没说话,你就要否定了吗?” “我爱你,我并不图什么只是想和你说一声。”夜空轻轻摇头,他根本就不敢奢望什么,“你不必勉强自己。” “勉强?”夜余伸手捧起夜空的脸,目光满是眷恋和爱慕之意,他学着之前夜空的姿势,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说道:“如果我对你也是一样的感情呢?你还要把我往外推吗?” “我喜欢你的这份心情,远远超过你所想的那样,你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吗夜空?”夜余像是陷入回忆一样,眼前似乎又出现初次见面时,这人一身泥泞脸色却是干净欢喜的,眼里带着细碎的光芒引诱他一步步坠入,永世不得逃脱。 夜余弯眉笑了笑,用脸蹭了蹭夜空的肩膀,继续说道:“我对你一见钟情,这份心情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我怕你知道后,会觉得恶心从此远离我。”说到这里,他轻笑出声,愉悦极了,“你是傻子,才会觉得我不喜欢你。” 难以置信,狂喜席卷而来,夜空整个都处于发蒙状态。作为一族之长,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整个意识都空白,只想将眼前这人狠狠揉入骨子里,再也不分离。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强烈的心情,只是抱住夜余的腰,紧紧的搂着再也不想放手。 夜空紧紧抱着夜余,带着恳求的语气道:“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会和狼族的人说清楚我和黎巴是怎么回事,辞去族长一职陪你走遍天涯海角好不好?” 听着他的话,夜余忍不住笑得双眼弯弯,手拍了拍夜空的后背安抚性的搓了几下,“傻子,我说过只要你喜欢就好。” 抱了一会后,夜空突然轻轻推开夜余,皱着眉扣住夜余没有受伤的手,“怎么回事?你身上的灵气呢?” “说来话长,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再慢慢和你说。”夜余不想再夜空担心,毕竟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说了反而让夜空内疚。 看出来夜余想要隐瞒的心思,夜空拧紧双眉,“长话短说,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知道如果不说,按照夜空的性子待会也会找个由头问拾荒者他们。想到这里夜余叹了口气,抽出手反去牵夜空的手,一边玩着夜空修长的手指一边轻描淡写的解释道:“灵气被剔除了。” 轻飘飘的六个字,却让夜空心口生疼不已。他反手握住夜余的手,才发现这人离开他不久,手上就已经有了茧子,他只觉得眼睛发涩,“很疼对不对?” “不疼,你别担心。”夜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越发熟稔,他眷恋的靠在夜空的身上,闭上眼睛,“我没事,只是很想你。” 真的很想念,那段时间里,夜余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夜空的模样,他只凭借回忆一点点熬过去。都熬过去了,多提起他所承受的一切夜余觉得只是徒增夜空的内疚罢了,他不想让夜空心里有结。 说到底,只不过是夜余爱惨了夜空罢了,就连内疚感他都不舍得让夜空沾上。 “夜余,我不会让你受伤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夜空一想到夜余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时间里,饱受痛楚,整个心就像是被人用钝针细细麻麻的扎着,“解决完这件事情,我就带你离开。” 第六十章 他们不打女人我打 夜余心里直发软,他双手紧紧抱住夜空,给予他回应的蹭了蹭肩膀道:“好,再也不管任何事。” 俩人说开后夜余心里的那一道结也解开了,他轻轻推开夜空但却紧握着他的手,认真的注视夜空的双眼,“接下来的事情,说好的我们一起解决,你不可以再把我推开。”他怎么会不明白为何夜空会在那个时候同意他离开启雾山,内息混乱想必和长老脱不了干系,也和狼族内乱有关。 看到夜空点头后,夜余才放心的松开手转身想要开门出去,“我们耽搁不少时间,该出去和拾荒上仙他们讨论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却被夜空捉住手,“黎巴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嗯,你也不要担心我会受委屈。”夜余猜到夜空心里担心些什么,笑得弯了双眉站在原地任由夜空的扣住自己的掌心也不挣开,“该出去了,不然拾荒上仙该担心了。” 又是拾荒者,夜空心里发酸的觉得此刻夜余心里拾荒者的位置比他还有重要点,他难免有些小情绪的拧紧双眉,但是又不肯直说自己吃醋,别扭的挪开视线犹豫片刻后,拐弯抹角的抱怨道:“拾荒上仙,你对她很有好感嘛。” 意识到夜空想些什么的夜余哭笑不得,他没有办法只能哄着眼前这个和以前不一样的夜空,“想什么呢,拾荒上仙有未婚夫的。” 那位的醋意要是发作了,他们狼族都不够他淹。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后,夜空心里才好点。他松开手跟在夜余身后走了出去,刚走出去就看到黎巴脸色嘲讽的站在拾荒者他们中间,眼里一闪而过的怨恨还是让一旁的夜余撞见了,他有些不解为何黎巴会对自己有这么重的怨恨。 拾荒者自然知道夜余他们出来了,但是她脸色极其难看的看着黎巴许久。这个女人在夜余他们出来之前就已经来了,被智术拦着不让进房间打扰夜余他们,但是这女人就像是疯子一样的揪着智术的衣服不放,面目狰狞的指着房间质问:“是夜余回来了吗?” 她看得出来,这女人对夜余的感情不简单。 突图挑眉看了眼黎巴,轻轻啧了一声后,起身把智术从黎巴手中扒出来护在身后,同时也挡去了黎巴的去路,“自然回来了,怀有身孕易怒可不好。” “他怎么不死在外面?”黎巴眼里裹着一层狠毒,她死死咬住唇瓣,为什么他不去死?这样她才可以继续欺骗自己怀的是夜余的孩子,而不是诛久。 拾荒者护短,向来遵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原则,但是一旦有人触及到这个原则,她必定双倍还回去,“可能,你死了他未必会死。” “你是他带回来的野女人吗?”黎巴早就注意到这个女子,一身干净的气息像极了夜余,衬得她骨子里越发的肮脏,她冷笑的扬起嘴角,“可惜了,他是个怪物,喜欢男人的怪物。” 听到这刺耳难听的话,突图脸唰的一下拉了下来,他松开拉住智术的手上前几步盯着黎巴的脸看中了片刻,突然冷笑几声道:“你该庆幸我不打女人。” 黎巴被突图吓到了,身子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话依旧像是猝毒一般的恶毒,“这么护她,怎么?你是她养的白首?” “夜余喜欢谁你都没有资格说三道四,这世上没人规定他非要喜欢女人。”拾荒者看了眼她的肚子,那里有一条小生命,她这才缩回原本想要扬起的手,“什么叫做怪物?智术你解释给她听听。” 智术早就被黎巴的话气得脸都要变形了,他听到拾荒者喊他后立马冲了过来,用身子挡住黎巴看向拾荒者时的狠毒的眼神,一脸鄙夷的上下打量一番黎巴,心里狂鄙视夜空有眼无珠,“怪物就在我们眼前,面目扭曲浑身都是怨气。” “你说谁是怪物?”黎巴大怒。 智术噗呲一声笑了,“谁应我就说谁。” 这时织幻突然走了过来,手轻轻摸了摸黎巴的肚子,抬头天真的看着黎巴,“这里有小孩,他说你对他不好。” 听到这话,黎巴脸色微变随即伸手想要推开织幻。一旁的拾荒者速度极快的握住她的手,示意智术把织幻抱开才用力甩开黎巴的手,脸色不变语气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爷爷若是看到他好孙女这幅模样,你觉得他会有多惊喜?” “那也得你见得到才行,不是吗?”这话在黎巴耳里犹如笑话一般,自从诛久盗走灵珠后,爷爷就闭关修炼不见外人,这女人竟还口出狂言想威胁她。 突图本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的门打开的声音。他们扭头看去,只见两人脸上带着轻微的笑意,他就知道这两人说开了。 “你终于回来了夜余,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看到思恋至极的人,黎巴笑得温柔迎上去,伸手就想抱住夜空的胳膊却被他躲开了。手尴尬的收了回来,随即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里啊,可是怀着夜空的孩子呢。” 看到从小一块长大当成妹妹对待的黎巴变成这样,夜余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抽疼和惋惜,他叹了口气本想开口说话,却又听到黎巴指着拾荒者他们,用极为鄙夷的语气和夜空告状,“这几个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我怀疑是血蛛一族的人。” 这时,从院子外面传来一声极为严厉的声音:“黎巴,不得无礼” 拾荒者挑眉转身看去,只见一位年长的老者拄着法杖绷着脸走了进来,不用猜就知道是狼族的长老黎巴的爷爷。长老一脸失望的看着黎巴一眼,随即恭敬的低下头双手抱在一起,身子微微倾斜,“见过上仙。” 这话一出,黎巴的身子明显一僵,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看拾荒者。 智术憋着气,这才终于找到能治黎巴的人了,立马冷哼一声怪里怪气的嘲讽道:“哼,好个教导有方。” “智术,闭嘴!”拾荒者伸手扶了一下长老,示意突图快把智术拉到一旁。 智术推开突图,看着拾荒者一脸委屈的说道:“干嘛,我说的是事实,要是帝尊知道她这么说您定不轻饶她!” 他知道帝尊多护着乎拾荒者,被人说一句都要被他算计回去。 刚说完智术就被突图捂住嘴拖到一旁,肩膀的静夜在看到长老是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突图只想和眼前这个长老拉开点距离。他不清楚静夜和眼前这个人有过什么,他只知道静夜突然变得压抑和这人有关。 长老叹了口气,又一次弯下腰语气比之前更为恭敬的说道:“我教导无方让上仙见笑了”说完后抬头看了一眼夜空身旁的黎巴,直接无视点夜余,“黎巴,道歉。” 黎巴知道自己闯了祸,这女人竟然是爷爷说能帮狼族度过这一关的拾荒者,她低下头愤恨的咬牙,格外不情愿的弯下腰,“是我眼拙,不知上仙竟生得这副模样坐在这里。” 长老:“黎巴!” 这话一出,智术直接炸开了。他一把推开突图窜到黎巴面前,眼里冒着怒火,“你该庆幸你是女人!” 夜余走了过来站在拾荒者面前,皱眉不解的看着眼前格外陌生的黎巴,随即极为难过的摇了摇头,失望道:“黎巴,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我怎么成这样子了?”黎巴讽刺的勾唇一笑,是啊,她怎么成为这样子了?若不是因为夜余,她怎么会鬼迷心窍和诛久发生了关系,“这都是拜你所赐,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男人。” 夜空原本顾及长老在场,但是他听不得任何人侮辱夜余,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站在夜余面前挡住黎巴的狠毒的视线,满是不悦的低声吼道:“黎巴,你别太过分了!” 沉默隐忍脾气许久的拾荒者伸手将护着她的夜余轻轻推到一边,抬眼看着面目狰狞的黎巴,犹如看死物一般的看着她。黎巴心一缠,一股刺骨的寒意猛地翻涌上来,她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却被拾荒者的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还没等她挣扎,就听到拾荒者语气极为冷淡的说道:“他们不打女人,我打。” 话音刚落,长老本想阻止却听到啪的一声,黎巴头倾斜的往右垂下,拾荒者甩了甩手随即扭住黎巴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看着黎巴眼里的怨恨之意,拾荒者挪开视线落在黎巴脸上的掌印上,勾唇皮笑肉不笑,“你不是个聪明人,话里有话倒是极为擅长。” 长老手中的法杖噶铛一声掉在地上,被拾荒者这一举动吓得脸色发白,瞬间跪在地上哀求:“上仙,是我教导无方,请上仙息怒。” “与你无关。”拾荒者没有看长老,只是一挥手长老就被一双无形的手拉了起来,她摸了摸黎巴的小脸,啧了一声,“都说相由心生,我怎么瞧着你这张脸和灵珠被盗有关呢?” 这话一出,黎巴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她终于害怕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女人了,她眼神闪烁底气不足的反驳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拾荒者依旧捏着她的下巴,瞧了片刻之后笑得令黎巴胆颤,“慌什么,我只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下次嘴巴放干净点,你之所以变成这幅模样都是因为你心思不正,贪念过重怨不得他人。”她顿了顿,指了指夜余,“你觉得夜空好看还是你好看?” 这个诡异的问题一出,大家都愣住了。 黎巴也不例外,她皱眉用力甩头企图挣扎开,但是根本动弹不得,她咬住嘴唇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不回答也没问题,智术你来说。”拾荒者压根就不图她会回答,心里还暗暗想着这手感远远没有重弃的好捏。 智术似乎知道拾荒者为何这么问,他故作认真的上下打量一番黎巴,随即露出嫌弃的神色,“这还用问吗?没瞎的都知道是夜空。” 这嘲讽的语气令黎巴怒火瞬间上来,她欲要扭头去看智术,却被使患者死死的捏着下巴,怎么也挣扎不了。 拾荒者满意的松开手,看着黎巴吃痛的捂着下巴后跌撞的后退远离她,她挑眉一点也不在意。她惯来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所以黎巴,夜余为何喜欢男人,你心里没一点数吗?” “上仙请息怒。”长老对黎巴失望之极,他心里清楚拾荒者不会无缘无故说出那句黎巴和灵珠被盗有关的话,这其中定是存在着什么关联。 夜余心里极其感动,他扭头看着拾荒者笑了笑,眼底纯粹的笑意让拾荒者松了口气,“拾荒上仙,我没事。” 这下夜空总算是明白为何在夜余的心里,拾荒者会那么重要。这么一个纯碎护着他的人,怎么会不重要呢?他微微低头苦笑不已,难过又庆幸夜余碰到的是拾荒者。 长老皱眉看着拾荒者对夜余笑的模样,随即质问道:“上仙为何会护着狼族的罪人?” “罪人?什么罪人?”拾荒者舔了舔嘴唇,“夜余一直与我待在一起,若他是罪人,我是什么?” 长老怎么会相信,他看的清楚那日的人就是夜余,“不可能,他勾结血蛛一族,灵珠就是他偷走的!” 夜空伸手将夜余拉到自己的身旁,没有看一眼长老,语气有些生硬的解释道:“那不是夜余,而是诛久假扮他潜入了狼族。” “夜空,注意你身份,你可是有妻子的人。”看到这一幕,长老气得不轻。 夜空早就想把这一切都说开了,他以前顾及这夜余的安危,现如今人就在他身旁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他抬头看着长老只觉得他有些可怜,“黎巴从来不是我妻子。” 这话一出,黎巴惊恐的抬头看着夜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连孩子都不认了吗?” 夜空不愿与她有任何瓜葛,也不想替她隐瞒下去,如果她不说那些伤害夜余的话,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但是他知道,黎巴是个从不会委屈自己的人,“黎巴别演了,我们从未有过肌肤之亲,若不是你和诛久拿夜余威胁我,你以为我会娶你吗?” 第六十一章 是山神你回来了吗? 长老表情木着,他原本苍老的脸瞬间就像是又迅速变老一样,他脑子发蒙了很久直到一旁的智术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法杖才才过神。他想起来了,被他刻意遗忘的事情,和黎巴有肌肤之亲的人是假扮夜余潜入狼族的诛久,是那该死的血蛛之人。 听到夜空没有顾忌的说出一切,黎巴知道她完了。扭头看着眼神麻木已然没有失望的长老,她下意识的想走过去扶住苍老不已的爷爷,企图辩解道:“爷爷,不是这样的。” 长老抬手示意她别过来,他沉默许久看着黎巴一眼,眼里一片死静没有波澜。过度的失望让长老瞬间对黎巴死了心,他痛苦的捂住脸一点点弯下坐在身旁的椅子上,声音都是颤抖的询问道:“黎巴,我不知道是哪个时间段出现了问题,才会让你变成这么可怕的人。” 这些话对黎巴而言比打她一巴掌还难堪,她脸色褪去血色,眼神发木的看着向来疼爱她的爷爷。 黎巴的眼神太空洞了,长老不忍也不想再因她而耽搁事情,他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扬声喊道:“来人,把小姐带回去关禁闭,没有我的命名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这话一出,黎巴知道长老已经彻底放弃她了,她扑过去丝毫不顾及自己怀着孕,拉住长老的衣服哭成泪人:“爷爷,你不能这样对我。” 长老看着自己养大的孙女,这样的黎巴太陌生了。他闭上眼伸手用力的掰开黎巴的手,沉默着听着黎巴被人强行带下去时的撕声竭底的喊着:“爷爷,你也不要我了吗?黎巴知错了爷爷。” 夜余看着眼前这一幕,手暗暗的握紧夜空的手,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一旁的智术对于长老的做法只觉得十分解气,他觉得黎巴这纯粹是活活把自己作死,怨不得其他人。 对于长老的做法,拾荒者并不觉得惊讶。她明白长老是个聪明人,这些只不过是想对她表明自己的态度。若是她真的计较了,黎巴还真不够看。想到这里,拾荒者眼里闪过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位狼族的长老真是不简单呢。 “让上仙看笑话了。”长老费力的撑着法杖起身,极其抱歉的看了眼拾荒者,“是我教导无方,让上仙受委屈了。” “没事,翻篇吧。”拾荒者笑了笑,随即坐了下来顺手也将织幻抱起放在腿上,“狼族世代守护五颗灵珠,如今被诛久盗走三颗企图炼成煞刃。” 她刚说到这里,沉默许久的突图站在一旁突然开口道:“若是煞刃被他炼成了,狼族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被灭族。” 夜空脸色微变,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夜余,只见夜余神色严肃的略微垂下眼帘并没有他意料之中的惊讶。夜空猜到应是拾荒者早就和夜余提起过,他不由的握紧夜余的手,下意识的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突图是想说,狼族这次是否能渡过这次需要一个变数。”拾荒者侧身看了眼夜空,目光有些让夜空觉得压抑想要避开。 长老沉思片刻后,再次看向突图时注意到他肩膀上闭目养神的静夜,惊讶的咦了一声。他没有看错,这只猫身上有启雾山的灵气,长老鼻翼微动,随即震惊的起身用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倾斜的向突图靠近,“这这是静夜山神?” 夜空疑惑不解的看了眼激动不已的长老,静夜山神?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静夜耳朵抖了抖并没有睁开眼。反倒是突图身子瞬间挪动闪到一旁,将静夜抱入怀里,神色不友善的看了眼长老,动作极其温柔的抚摸着静夜的皮毛,“你认错了,还有下次再突然靠近我,误伤就不要怪我。” 狼族欠静夜太多了,突图并不想静夜再一次因为狼族有出什么事情。 这反应长老并不在乎,他看到突图难看的表情后瞬间就确定那就是启雾山以前的山神静夜。长老本想上前却被一旁的拾荒者轻轻扫视一眼止住的脚步,站在突图面前伸着手姿势古怪的摇头,坚定的说道:“不!我不会认错,他就是静夜山神。” 说完之后,长老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瞪大双眼,转身看着拾荒者,表情满是激动的喊道:“上仙所说的变数是指静夜山神吗?” 拾荒者:“……”在这个关头,她怎么说都能让静夜的身份暴露。 智术看了眼拾荒者,随即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撑着腮帮子头微微抬起看着一脸激动兴奋的长老,“想什么呢?快醒醒,且不说这只黑猫不是什么静夜山神,再怎么变数也不会只猫。” “你们不必隐瞒,静夜山神我太熟悉了,我是不会认错的。”长老像是想起什么往事一样,眼神一点点暗淡,原本脸上的激动与兴奋也随之消失,“是我们狼族对不起他。” 夜空着实太茫然了,他松开原本握着夜余的手,上前扶住长老的手,皱眉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当年那一战中,狼族为了减少伤亡便建议静夜山神托梦给凡人,获得凡人的支持的力量才能将血蛛一族赶出启雾山。”长老坐回位置上,陷入了回忆之中,“但是这个做法违背天条,静夜山神就逐出启雾山从此不知所踪。” “闭嘴,你没有资格喊他的名字。”突图怒火中烧,他紧紧抱着怀里已经睁开双眼的静夜,咬牙切齿的看着长老与夜空,“当年狼族将静夜抛弃一事静夜不计较,但并不代表我能容忍。” 气氛越发压抑,眼看着事情要脱离原本的轨道,拾荒者头疼的捏着眉间,不由的烦躁提高声音,“好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在诛久炼成煞刃之前阻止他。” 夜空也随之坐了下来,他对过去的事情不感兴趣,他想尽快解决狼族的事情后,和夜余离开这个让人不愉快的地方,“上仙方才提起的变数是指什么?” 还没等拾荒者回答,一旁的夜余脸色一变连忙开口喊道:“上仙,等会!”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夜空瞬间知道了什么。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伸手指着看着他的夜余,“这变数是夜余吗?” 这问题刚问出口,长老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拾荒者点头,听到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变数只能是夜余,没有别的选择,除非狼族想被灭族。” “这是怎么回事?”夜空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夜余,他彻底慌了失去往日的冷静,“我绝不同意夜余以身试险,绝不会。” 听到这种话,长老用力拍了下桌子,瞪着夜空失望的说道:“这关乎狼族存亡的事情,你是想让狼族灭族吗?” “那夜余呢?他的安危就不顾了吗?”夜空看着长老,一字一句咬的极其用力,双眼通红带着狠厉的与长老对视,丝毫不退缩,“我绝不会让你再伤害夜余。” 拾荒者:“……” 烦躁! 自从进入狼族之后,一股烦躁感一直紧紧跟随着她。现在她拧着双眉看着夜空和长老争执的画面,烦躁险些控制不够的爆发出来。她怀里的织幻扭了扭身子,想要下来跑到智术身旁。 感受到织幻的动作后,拾荒者松开手让织幻下去。看着织幻跑向智术乖巧的爬上智术的腿上,又圆又大的双眼中带着茫然和不解的看着夜空和长老,稚嫩的声音从她粉嫩的小嘴里吐出,“为什么不问问夜余哥哥的意见?” 确实,他们为何不问问夜余的意见? 拾荒者那股烦躁随着这句话淡了许多,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夜余的事情,夜空以爱为名长老以狼族安危为借口,但皆不曾问过夜余的意见。她勾唇冷笑几声,手将散在两旁的碎发捋到耳后,“织幻这么小都清楚,不管怎么说都应该询问一下夜余的想法,你们两个争执倒是有趣。” 夜空回过神后心突然往下一坠,他究竟在做些什么?他低着头,声音沙哑的问道:“夜余,你想怎么做?” 猜测到夜空此刻心情不稳,夜余看了眼拾荒者,看到拾荒者点头之后走到夜空面前伸手将他拉起来,“跟我来,我会和你说清楚。” 他们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长老带着沉重的语气道:“夜余,大局为重。” 夜余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夜空重新回到房间里关上门。拾荒者叹了口气,视线落在长老的身上,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又心疼夜余,“放心吧,夜余随我们回来就是为了狼族。” “啧,从小看着他长大,你就这么残忍吗?”突图一边抚摸着静夜,一边轻蔑的哼了一声,“如果他就此丧命呢?你不担心他吗?” 长老脸色不变的看着突图,“这是他的使命。” “想太多了,若不是夜余在乎狼族,只要他不想回来这个变数就消失,这并不是他的使命。”智术捏了捏织幻的小脸,对于长老的态度十分不满,他本以为这老头会是个明事理的人,谁知道竟会是这种打着为狼族好的旗号,一点也不关心夜余的死活。 “确实如此,你们狼族欠夜余的不止这些。”拾荒者低头拨弄眼前的茶杯,带着威胁的话语道:“我希望这件事结束之后,狼族能给夜余一个说法。” 长老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头,随即转移话题,看了眼织幻皱眉有些不赞同,“上仙为何带着这么一只小妖来,若是发生什么意外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拾荒者挥手打断,“这是幻影妖一族的圣女织幻,她是对付诛久的秘密武器。” “幻影妖?”长老闻了闻,并没有在空气中闻到幻影妖一族的气味。 见状,拾荒者一手撑着腮帮子无趣的将眼前的茶杯挪开,心烦的皱着眉,“她将气味掩盖住,闻不到正常。” “相比之下,我想知道现在狼族是什么情况。”到现在为止,拾荒者对狼族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除了夜空所说的狼族此刻有血蛛混入。 “三颗灵珠被盗,包括之前韩氏部落守护的沾染邪气的灵珠在其中。”长老悲痛的叹了口气,“灵珠被带出启雾山,迷雾阵自然瓦解,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我们进入避难所。” 说到避难所三个字时,长老明显的抬头看着被突图护在怀里的静夜,情绪不稳的收回视线,“避难所是静夜山神一手建立。” 拾荒者看了眼明显不悦的突图,便没有接住长老的话,挑了一个她极为疑惑的问题,询问道:“我比较好奇,为何守在入口处的人会知道我会到来?” “这是族长的吩咐,为了防止血蛛的人我们只能让明确是狼族的人引领你们进来。”长老说完之后,目光又一次落在静夜身上,丝毫不畏惧突图那满是杀气的眼神。 拾荒者本想问他们怎么会知道她会来狼族,她想了想猜测有可能是突图给狼族的提示。突图太想让静夜与启雾山脱离关系,但是静夜本身就是由启雾山养育才出生的,一旦脱离关系,静夜就很有可能从此消失在这世间,突图不敢冒险,他承担不起这样的代价。 突然,长老语气压抑的问道:“为何夜余会是拯救启雾山的变数?他吃太多苦了,为何会选他?” 这个问题让拾荒者极为意外,方才长老和夜空的对话让她以为这长老对夜余并不喜欢,她捏着下巴细细打量一番长老之后,察觉到他这是真实的担忧和心疼之后,脸色缓和不少的抿了抿嘴斟酌片刻后,“这是天命所选的人,这定有它的道理。” “夜余离开启雾山当天就被血蛛的人打晕绑走,又因天命的选择,为了能救狼族他忍受剔除灵气的痛楚。”拾荒者苦笑几声,“狼族欠夜余的不少,所以我希望对于他喜欢的人,你不要阻拦。” 她现在唯一能帮夜余的事,只有尽量的弥补夜余,让他如愿以偿。 第六十二 尊老爱幼要分对象 “上仙是指夜空吗?”长老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握紧手中的法杖犹豫许久后,“若是其他人,我定不会阻挠,但夜空是狼族的族长恕我不能答应。” “你们狼族这么自私的吗?”智术一下子火大了,他陪着夜余疏导真气,看到夜余为了早些回到狼族不惜自残达到意识清醒的效果。这所谓的长老这些话,怎么对得起夜余对狼族的一片赤子之心? 长老脸色不自在的看了眼坐在拾荒者身旁的智术,他知道狼族欠业余的太多了,犹如当年欠山神一样,但是为了狼族他没有办法。 “那黎巴呢?”突图走了过来,怀里的黑猫神色冷淡的看着长老,其中裹着一层明显的嘲讽和失望。长老瞬间愣住了,这眼神他太熟悉了,当年山神消失之前曾回头看了一眼先王,失望而讽刺。 突图注意到长老的变化,顺手将静夜放回肩膀上,表情异常的讽刺颇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长老,“想必你心里清楚,黎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夜空的,那么你会把这件事实公之于众吗?” “你不敢,因为她是你的亲孙女。”突图弯腰凑到长老面前,勾唇带着一股寒意的与长老对视,看着他像是被人脱下伪装赤裸裸的站在众人面前的表情,“夜余只不过是能拯救狼族的工具罢了,我说的对不对?” 当年狼族不曾替静夜说过情,只因为害怕狼族会遭受到牵连,竟然直接全部过错推到静夜身上,逼得静夜被驱逐险些丧命,若不是正好碰到他,突图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长老,你可知为何狼族会遭来这么大护祸患吗?”拾荒者抬手拍了拍突图的手臂,示意他消消气,随即扭头看着因被揭露事实而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的长老,语气不再似方才那么温和,反而带着一层冷意道:“这是因为当年狼族欠静夜的债,你们不曾怀有愧疚之心,如果狼族依旧没有改变,即使有夜余这个变数的存在,狼族被灭族是迟早的事情。” 拾荒者说完之后,揉揉了有些发酸的手臂,抬头看了眼不知何时偏昏暗的天空,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长老,不知方才我说的让夜余得偿所愿,你的答案改不改变?” 这一番话之后,长老知道不管自己怎么阻挠,拾荒者他们定会不顾一切让夜余他们有情人总成眷属,他颓废的垂下头,声音中带着浓烈的疲倦和苍老的气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智术才不信这人的话,恶狠狠的瞪着长老,一边逗织幻玩乐一边不屑的啧了一声,“最好是,别再后背搞小动作。” 对于智术这一番威胁,拾荒者虽然赞同但是她还是得做表面功夫。她皱眉故作一副责备的神色,看了假意凶狠的瞪着智术,语气却是轻松带着笑意的说道:“智术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一唱一和,长老手中的法杖死死的握紧。他不甘心也不情愿,夜空是一族之长,他决不允许夜空身上有任何污点。黎巴一事他也不敢告知族里的人,夜空绝对不能为了夜余这么一个男人而抛弃黎巴,不管孩子是谁的他只承认是夜空的,也只能是夜空的。 突图一直盯着长老,他看着长老答应后握着法杖的手因用力而发白,他笑了笑带着一身的寒意和煞气,俯身在长老耳旁轻声说道:“我是说认真的,别像当年一样背地里搞小动作,不然我会连同当年你们施加在静夜身上的一切连本带利的找回来。” 长老的身子一僵不敢轻易动弹,他第一次感觉到神的威严是何等可怕。 “静夜是启雾山的神灵,我可不是。”突图看着长老的眼睛,笑得越发的明媚,“我只知道你们欠了静夜多少,所以别让我察觉到你们背地里有什么小动作。” 在没来狼族之前,突图并不想护着夜余。他巴不得狼族灭族从此在这世上消失,直到长老的出现以及他对夜余的态度,这让突图联想到当年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静夜,他就心如刀割。 突图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之后,心满意足的站直身子,将静夜抱入怀里温柔的抚摸着,脸色的煞气收敛得干干净净,笑得温和而亲切的看着脸色发白的长老,“好了,目前没有什么问题了,还请长老安排一下我们的住所。” “房间已经准备好,就在这个院子里。”长老手发抖的擦拭额前的冷汗,他明显感觉到身后衣服上传来的湿意,“狼族还要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说完之后,长老他看了眼突图,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后起身朝拾荒者鞠躬后离开了小院。 他刚走出院子,织幻就从智术身上跳了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突图面前,肉乎乎的小脸上挂着愤怒的表情,随即伸手用力打了一下突图的腿,气呼呼的指责突图的所作所为,“欺负老人是不对的。” 听到这话,突图哭笑不得,抱着静夜蹲下身子,盯着织幻这张天真可爱的小脸看了半天后,忍不住扭头对拾荒者叹了口气,“我现在很担心她到时候会不会被血蛛的人骗走了。” 拾荒者笑得双眼弯弯如月牙,她走过去蹲在突图身旁,伸手捏了捏织幻的小脸,“织幻生气啦?” “哼,族长教导我要尊老爱幼。”织幻生气的拍开拾荒者的手,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瞪着眼前的俩人。 突图看着眼前不到自己大腿处的小妖表情严肃的说什么尊老爱幼这种话,他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立马引来织幻的不满,一副巨凶的瞪着突图眼看就要动手,突图才止住笑意,“族长的教导非常对,但是呢织幻要知道老人也分好坏啊。” 听到这话后,织幻犹豫片刻,还是坚持突图的做法是错误的,“他看起来不像坏人。” 对于织幻这番天真幼稚的话,拾荒者叹为观止,“哎傻得可爱也是一种可爱。” 她抬手轻轻拉了拉织幻的腮帮子,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耐心的解释给织幻听:“坏人可不会指着自己脑门说自己是坏人,要用心去分辨才行。” 这时智术也走了过来蹲在织幻身后,手一勾将她拉入怀里,难得的用严肃的语气看着扭头看着他不解的织幻说道:“那位爷爷呢,只顾自己的利益而不顾及他人的生命以及感受,这样的人织幻觉得是好人吗?” “不是好人,族长说做妖不能太自私。”织幻小脸一皱,挣扎片刻后沮丧的低下头对突图认错,“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稚嫩的声音和失望的语气让拾荒者心疼不已,她将织幻从智术怀里扒出来自己抱着,随即顶着智术震惊恐慌的表情下在织幻小脸上亲了口,温柔无比的捏捏织幻肉乎的小脸,“这个不能怪织幻,以后织幻要记得用心去观察别人好坏,不能单凭长相去判断,懂了吗?” 还没等织幻回答,智术瞪着双眼惊恐的喊道:“完了,要是让帝尊知道上仙你亲别人那就惨了。” 他话音刚落,织幻就奶声奶气的点头,“嗯,织幻记得了。” 拾荒者一边抱着织幻,一边不知道用什么眼神和表情去看待智术,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六个字,“你脑子有洞吗?”说完之后觉得不解气,立马伸手揪住智术的耳朵,“瞪大你的猪眼看看,织幻还是一个小孩子,年龄都没有你年轮都的小妖。” “我错了我错了,疼疼疼,上仙你快松手,耳朵要掉了。”智术疼得面目扭曲不断的求饶哀嚎。 看着打闹不已的智术与拾荒者,突图起身低头正好和从方才就一直盯着他看的静夜的视线撞上,他心情瞬间变得极其愉悦,控住不住的低头在静夜是湿哒哒的鼻尖上亲了亲。静夜尾巴瞬间炸起来,爪子下意识的抬起在突图脸上拍了拍。 突图任由他拍完后才捏着他的爪子在嘴边亲了亲,笑得极为宠溺的看着静夜收回爪子,把脑袋埋起来不愿和他对视。他知道静夜这是害羞了,于是凑到静夜竖着的猫耳旁轻声哈气道:“幸好你把锋利的猫爪收起来,不然我这脸就要毁容了,静夜你是不是舍不得?” 话音刚落,他胸口处立马挨了静夜一爪子,但是也只是用肉掌拍打而已。 突图调戏完静夜后,精神气爽的抬起就看到拾荒者和智术一脸看变态一样看着他,尤其是智术那小表情,简直就是说他在辣眼睛一样。难得的是,突图觉得脸有些烫,他轻咳几声,“你们这是干嘛?” “你个辣眼睛的东西,腻腻歪歪的,不知道有小孩在这里吗?”智术十分委屈,平时就看着帝尊和拾荒者秀个不停,怎么来狼族还被人伤害! 拾荒者心疼的看了眼酸的不行的智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做是无声的安慰。随即牵着织幻的小手往前面的房间走去,“走吧,累了一天了也该好好休息了。” 智术连忙跑过去,笑嘻嘻的弯腰询问:“织幻,你怕不怕?” 小小的幻影妖织幻挺着小胸膛,语气坚定而勇敢的奶声奶气的对智术大声喊刀:“才不怕!我不是胆小鬼。” 突图闻言大笑,心情极其的不吝啬的夸赞表扬织幻,“好样的织幻!” 而在房间的夜余依旧握着夜空的手,目光紧紧落在自从进来后坐下抵着头不愿看他的夜空,叹了口气随即蹲在身子,松开牵着夜空的手,用双手捧着夜空的脸与他对视,“我不会有危险的,有拾荒上仙他们在,我不会有事的。” 夜空嗓音极其沙哑,他眼睛通红死死的盯着夜余看,眼里带着难以掩盖的难过,“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 “想过,一想到你一人独自留在这世间,我就心如刀割。”夜余笑了笑,眼里全是夜空的模样,“但是我希望你带着我对你的爱活着,替我看一看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听到这话,夜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抬手死死握住夜空的手腕,双眼发狠的看着夜余,“做梦,我不会苟活于世上。” 他的话夜余并不意外,看着眼前的人因自己的话而变得凶狠起来,他凑过去与夜空抵着额头,呼吸缠绕在一起,他闭上眼享受这一刻的亲昵,“所以你要相信我不会出事,我们还要去浪迹天涯呢。” 夜空整个心不断的抽疼,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他松开手反将夜余拉入怀里,一口咬住夜余脖颈处白皙的皮肤,直到嘴里有血腥味听到夜余吃痛的闷哼声后才送开口,伸出舌头轻轻的舔舐干净那血迹,“你答应我的,不可以失言。” “很疼的。”夜余轻轻推开夜空,并没有伸手去摸被夜空咬的痕迹,反而笑得一脸愉悦的看着夜空,声音中带着往日里的亲昵与撒娇,“要不要也给我咬一口?我还没在你身上留过痕迹嗯。” 说完还没等夜空回答,他就一把将夜空的手臂捉过来,带着衣服张嘴就咬下去。夜空只是皱眉,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揉着业余的头发,任由他用力的咬着自己的手臂。 半晌,夜余松开后将自己埋入夜空的怀里,蹭了蹭,“我很想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就活不到现在。”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不如夜空对夜余的心疼,他双手搂着夜余,亲吻他的发梢极为珍惜的抱着夜余,深深呼了口气道:“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知道夜空还是担心,夜余点头道:“只有这个办法了,诛久拿到灵珠我们只能用这个办法,放心吧我会没事的。” “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就一起离开再也不分离好不好?” 夜余闭上眼睛笑了笑,“好,再也不分离。” 但是夜空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一生都没办法实现这一句话。 第六十三章 你利用我? 是夜,拾荒者一群人隐去身影抱着织幻出了避难所,来到原来迷雾阵的位置将织幻放下,拾荒者示意突图等人保持警惕以免被人察觉而不知。她看了眼状态不是很好的夜空,皱了皱眉,“你确定狼族的人闻到幻影妖的气味不会出来吗?” “确定,狼族虽然是肉食动物,对血腥味极为敏感,但是能分清血腥味的可食性。”夜空自然知道拾荒者担心什么,他是狼族的族长,担心并不比拾荒者少,“且我临走前吩咐长老点上能让狼族嗅闻暂时失效的香,如果真有狼族的人出来,那只能牺牲他。” 这话让拾荒者不赞同的拧了一下眉,但现在的情况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一旁处于戒备状态的突图听到夜空的话,嘲讽的勾唇冷哼一声,狼族这种冷血动物怎么能祈求他们会有所改变。即使这个办法是当前最好最有效的,但是突图控制不住的觉得狼族过于冷血。 “织幻准备好了吗?”拾荒者不忍的抬手轻轻捏了捏织幻的小脸,“别怕,我会在一旁保护你的。” 织幻小脸满是严肃的伸手捉住拾荒者的手,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带着天真和认真,奶声奶气裹着一层稚嫩的回答拾荒者,“织幻才不怕,这是拯救狼族,有功德。”她可记得族长和她说的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是成功那她可是救下好多人呢。 “真乖。”拾荒者起身,扫视一眼四周,眼里的笑意一点点淡下去,双手缓慢的合拢眼前出现一朵血莲花浮,她抬手捉住血莲花将其别在织幻的头发上,血莲花刚别好就像是融入织幻的身体里一样瞬间就消失不见。拾荒者笑了笑,手指在织幻的发梢上点了一下,“那就开始吧,好好收拾他们,切记勿伤及性命。” 话音一落,随着众人掩盖好身影后,织幻转眼之间变成一棵迎风摆动的枫树,夜空就闻到一股极其纯净的血腥味。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突然幸庆他临走前想来有一种香能让狼族的人对血腥味失去嗅觉,不然以织幻这么纯净的血腥味真的会引来那些修为低控制力不强的狼人。 感觉到夜空身子一下绷紧,夜余有些担心的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夜空的手心,触碰到夜空的掌心时他明显感觉到有湿意,压低声音凑到夜空的耳旁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吗?” 夜空心里的不安因夜余的靠过来的气息瞬间被安抚下来,他笑了笑扭头看着夜余满是担忧的小脸,看着夜余白皙的脖颈处的牙印,夜空又舔了舔自己尖锐的狼牙,捏了捏夜余的手示意他安心,“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本想变回原形的智术被拾荒者制止后,委屈巴巴的缩在夜空他们旁边的树干后,听着这两人腻腻歪歪的话后,心情更加不好了。他气呼呼的一手按在树干上,不管这树有没有意识就狂吐槽这两只不顾场合就秀恩爱的狼人。 他还没吐槽完,就感觉到树干传递过来的信息。他瞬间收敛起神色,压低声音看着夜空他们,“有东西过来了,数量还不少。” 夜空早就闻到气味,他紧紧握住夜余的手不到片刻就松开,表情带着几分狠厉的盯着织幻所在的位置。而一旁的夜余看到他的变化后,心不由的蔓延着一股说不出的满足感,他从小就想和夜空一起战斗,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 这时靠近织幻旁边的草丛动了动,从中走出一只双眼赤红不已的男子,他神色带着疯狂的死死盯着织幻不放,步子就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样一动不动的。还没等智术他们出手,这男子就被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男子偷袭,直接一手穿过他的心脏处直接扯下他的心脏,带着诡异的笑容任由他倒地失去呼吸。 夜空和夜余快速对视一眼,他们能确定这两人不是狼族的人而是血蛛一族的。他们在彼此眼里看到四个字:互相残杀。看来他们低估了这个幻影妖的小圣女的能力了,这种纯粹的血腥味比想象中对血蛛一族的诱惑力还要大。 而隐去身影躲在织幻树干后的拾荒者看到这么残忍血腥的一幕后,吃惊的皱了皱眉,她不曾想到幻影妖对血族的威力这么大,难怪茯笹临走前特意嘱咐她勿要忘了让织幻掩盖气味,不然她们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被织幻这气味引来多少麻烦。 想到这个,拾荒者脑子里都是某个瘫着脸说自己委屈的人,倒是有些想念他了呢。 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血蛛之人,智术没有等到拾荒者让动手的暗号,他看着互相残杀的血蛛之人,不适应的皱眉一手依旧按在身旁的树上,静静聆听着大树的心声。“躲不掉的。”这四个字不断的从树干上传到智术的心里,他不解的看了一眼树干随即收回手以免被它影响到心绪。 什么躲不掉的? 智术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的落在夜空和夜余身上,他怀疑这三个字和这两人有关。至于是什么原因,他需要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后,找个机会和拾荒上仙谈谈,他感觉狼族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浓烈的血腥味不断的从织幻身上蔓延开,突图双眼带着一股寒意的落在不断自相残杀的血蛛身上。当年静夜受尽委屈皆是因血蛛的贪婪引起的,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不知悔改,还敢再一次在启雾山里生事。 他暗暗握紧拳头,肩膀上的静夜察觉到突图的不悦,侧头看了他一会后突然伸头蹭了蹭突图的脸蛋,伸出舌头在他嘴唇上安抚性的舔了舔。突图愣了愣,感觉静夜担心他后,抬手轻轻摸了一下静夜的头后,眼里的寒意消失了许些。 血蛛欠静夜的,他会讨回来! 视线落在夜余身上,突图不忍的挪开视线。不知为何,突图始觉得夜余太像当年的静夜,他一想到静夜发生的事情有可能会在夜余身上重现,他心里就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看不惯夜空,身为族长,连保护爱人的能力都没有,有何用? “情况有些不对劲,突图你回避难所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这些血蛛突然发狂了?” 在他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拾荒者的声音突然传入他耳里。他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扭头看了眼拾荒者的方向,却看到血蛛的人依旧不断的在自相残杀,他也察觉到不对劲,与拾荒者隔空传音道:“我知道了,你们小心点,血蛛的人发狂似乎只是针对于本族的人。” 拾荒者眼里布满寒意,她抬手按在织幻微微发抖的树干上,耐心安抚织幻的心情,“我们这里你不用担心,你自己多加小心些,狼族不简单。” 她不是傻子,这些分明是有人算计她们。 血蛛的让人罪不至死,她只是想借用织幻气味将其引到这里,随后赶出启雾山即可。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她预算的范围之内,她心里泛起一股寒意。为何狼族引来灾难,现在她似乎明白了一些,赶尽杀绝不择手段,是该被警告。 突图朝她点了点头,随即阴晦的看了眼夜空,转了个身消失在原来的位置。 看到突图离开后,拾荒者皱眉想了许久,向智术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随即紧贴着树干的手带着嫩绿的光芒钻入织幻的体内,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道:“织幻,变回人身掩盖住气味。” 智术忍着呕吐感站在拾荒者身旁,协助织幻变回人身。小小的人儿红着眼睛站在他们的面前,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里满是恐慌和不解,织幻扭头指着依旧在相互残杀的血蛛之人,带着哭腔委屈的说道:“不是说好只是引开他们吗?为什么让织幻成为杀人凶手?” “乖,是我的错。”拾荒者蹲下身子伸手捂住织幻的眼睛,明显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湿意,随即将浑身是惊恐的织幻抱起,扭头看了眼因为织幻气味消失而停止残杀的血蛛之人,拾荒者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好大的胆子竟敢算计借用她的手来杀血蛛的人。 清醒过来的血蛛之人看着自己浑身是血的模样,呆滞的看着脚下尽是族人的尸体,不由的后退满是骇意的抬头看着拾荒者他们,“这是怎么回事?”被这一声喊醒的血蛛之人,反应皆是惊恐的模样,看向拾荒者的表情中明显带着害怕和恨意。 这时夜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脸震惊的夜余,拾荒者看向夜空的眼神没有一丝暖意,只听到夜空的声音带着事成的喜悦说道:“不想死就离开启雾山,若是再赶踏入此处,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拾荒者收回视线,手轻轻拍着织幻不断发抖的身子,声音里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寒意让智术看了她一眼,他知道拾荒者真的恼了,“帮我带句话给诛久,若是还执意炼成煞刃,我拾荒者会亲自上门找他。” “你们杀了我这么多族人,还想让我们收手,休想!”为首的血蛛之人双眼通红,他狠狠的看着拾荒者,满是恨意的悲伤,“设局让我们自相残杀,狼族真是好手段!” 拾荒者咬住嘴唇,垂下眼帘沉默许久,看着脚下横躺着的尸体,她心里的怒火不断的翻滚着。她抬起头,目光落在为首的血蛛人身上,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火,“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们一个说法,还不快来离开?!” 说完之后,她扭头看着夜空,“狼族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话一出,夜空身边的夜余瞬间呆住了,他脸色极其难看的看着夜空许久,满是不敢置信的问道:“这是你们设下的局?” 夜空对于夜余的震惊有些不能理解,他想伸手去牵夜余的手但却被他躲开了,他皱眉不悦的说道:“没错,但是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狼族为了你。” “好口气!”智术抬手为夜空这话鼓掌,他一脸嘲讽的看着夜空,语气满是冷意的说道:“打着这么一个好口号,就能算计我们了吗?” 拾荒者没有阻止智术继续说下去,她视线满是寒意的看了眼夜余,让夜余身子不由的轻微发颤,“夜余,你不像不知情的样子。” “什么?”智术猛地一愣,看着夜余呆了许久,嘴巴张了张但没有说出话,失望和愤怒不断的席卷而来。 拾荒者说的没错,他确实知情。在房间里他安抚夜空时,夜空把计划和他说了一遍,说是狼族里有一种香加上幻影妖的气味能让血蛛的人失去意识,这样就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赶出启雾山,但是夜空并没有说会让血蛛的人相互残杀。 他看了夜空一眼,失望的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承认道:“上仙,我并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势要守护一辈子的人,竟然利用他,让他背叛对他有恩信任他的人。 “很好,智术走吧,我们去看看突图在狼族里能找到什么。”拾荒者收回视线不再看夜余一眼,她心中的怒火不断的翻滚,怀里天真烂漫的小妖因为这一血腥的一幕在瑟瑟发抖,“这件事,没有个说法,我不会罢休。”说完之后,她冷笑几声转身朝前面走去。 “松手,”夜余本想转身离开,手臂却被夜空死死的拽住,怎么也挣扎不开。夜余没有回头看夜空的表情,他现在十分迷茫,怎么回来之后大家都变了个样呢?就连说好不会让他受伤的夜空也能眼不眨的利用他达到想要的目的。 夜空身子一僵,缓慢的松开手看着夜余转身随着拾荒者走了,他眼里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他没有其他办法。长老提出这个建议时,他痛苦挣扎了许久。他没有告诉夜余长老答应他只要将血蛛赶出狼族,他就能和夜余离开狼族,所以他不后悔。 第六十四章 你怎么来了? 回到院子里时夜已经很深了,织幻带着泪痕陷入了沉睡之中,拾荒者抱着她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中,她神色冷淡的看着被突图束缚住手脚的长老,安抚着梦中并不安稳的织幻,“我想要个说法,如果不满意今晚谁也别走了。” 跟在夜余身后的夜空看到这一幕,脸瞬间拉了下来,他快步走过去经过夜余时,步伐稍微有些停滞但还是朝长老走去,他指着被绑起来的长老语气极其差的看着突图和拾荒者,“我敬你们是客人也是狼族的恩人,别太过分了,麻烦解开长老身上的束缚。” 突图看着笑出了声,视线落在走过来低着头不让人看清他神色的夜余,他指了指眼前的夜空,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悯的对夜余问道:“夜余,你看清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吗?” 自从踏进启雾山到现在,夜余似乎感觉这个从小生长之地变得极其陌生,他低着头脑子一片混乱。听到突图的话时,他下意识的朝夜空的方向看了眼,只见夜空避开他的视线,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他不明白为何夜空会是这种反应。 拾荒者冷淡的看了沉默不语的夜余,嘴角紧抿收回视线,怀里的织幻不知梦到了什么,小脸上满是挣扎和惊恐的神色。拾荒者拍了拍她的小手,随即视线定在长老的身上,笑得格外的寒意透骨,“这个不归我们管,对于刚才的事情,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说法。” “没有说法,血蛛与狼族之间的仇恨不是上仙你能理解的。”长老神色麻木的看了眼身旁的夜空,眼里闪过一缕得逞的笑意。 拾荒者挑眉,眼里的怒火一点点暴露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被狼族耍的团团转,“是吗?那就是说说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就知道织幻的身份?” “很简单,自从你们进入避难所那一瞬,我就知道这小女娃的身份。”长老挣扎不开被突图用法术禁锢住的身子,他眼里带着几分得意的与拾荒者对视,“当年我曾有幸见过幻影妖,因此尽管她隐去气味,我也能认出来。” 拾荒者控制着怒意,起身把怀里的织幻交给智术,走到长老面前低下头眼里的怒意把长老惊呆了。她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服,将他拎起来狠狠按在一旁的柱子上,咬牙切齿的低声问道:“所以呢?就能肆无忌惮的利用我吗?” “住手!” 夜空见状,本想上前阻止拾荒者的举动。夜余低着头伸手快速捉住夜空的手臂,动作极其缓慢的抬起头看着夜空,眼里满是空洞和悲凉,他声音暗哑道:“你过去的话,我们就到此结束。” 他辜负了拾荒者对他的信任,他现在只想看看夜空对他所谓的真心是怎么样的。 这话一出,夜空眼睛瞬间变大,他呆呆的看着夜余满是冷淡的脸,心一点点的抽疼。他反手捉住夜余的手腕,眼里带着痛楚的看着夜余低下头,“夜余别这样,你信我啊。” “我该怎么信你?”回来不到一天的功夫,夜空就背叛了他。夜余不明白在他在夜空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位置,是该有多低才会让他这么毫无顾忌的利用他的信任,转眼就把他推入深渊之中。 拾荒者听到夜余声音时,眼里的情绪极其复杂。她咬紧牙门死死拽着长老,额前的那夺血莲花隐隐闪烁着红光,“你是不是觉得,我非救你狼族不可?” 这句话刚落,长老身子一僵表情极为难看,他看着拾荒者满是寒意和怒火的脸,立马急了,“上仙你不可以,你是天命指引前来救狼族的人,你不可能对狼族见死不救。” 拾荒者就像是听到笑话一般的松开手,转身接过智术怀里的织幻,“突图解开禁锢,明日一早我们离开狼族。” “她可以的,长老你们太小看拾荒上仙了。”等到拾荒者他们走远之后,夜余松开拉着夜空的手,脸上一点点挂上冷淡,他绕开夜空走到拾荒者身旁,注视着长老,“所以今晚这件事情,你们还是想想怎么平息上仙的怒火吧。” 看到夜余要走,夜空终于慌了,他追了过去紧紧扣住夜余的手不放,语气焦急而急促,“夜余,你听我解释。” 夜余停下脚步,他回头看着夜空,眼里满是陌生的疏远之意。将手从神色呆滞的夜空手中抽了出来,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说吧,我听听你还有什么苦衷。” 很显然夜余对他已经彻底失望了,夜空眼里充满悲凉的看着夜余许久,随后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站在原地看着夜余转身离开了。 看着夜余消失的身影,夜空没有回头,眼里一点点染上杀意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长老,我希望你能记住你曾答应过我什么,不要再拿夜余的来历来威胁我。” 长老没有回话,静静的看着夜空也离开院子里。 月色洒满院子,突图站在窗口旁神色冷清的看着窗口外的摇摆不已的树枝,半晌后转身看着拾荒者语气温柔的哄着做噩梦的织幻,声音特意压低的询问拾荒者意见:“你怎么看?” 听到这话,一旁气呼呼坐在椅子上的智术立马起身,气急的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挥了几下拳头后,指着躺在床上的织幻,“什么怎么看?没看到这小妖被吓成这样吗?狼族欺人太甚了,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说完之后,他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我方才聆听大树心声时,听到它不断的在和我说躲不掉的四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你确实没听错吗?”拾荒者轻轻拍织幻的手停了下来,她快速的看了眼突图,“狼族这件事情定要什么瞒着我们。” 突图点头,随即警惕的看了眼四周,并没有看到有人影出现快速的关上窗口走到智术身旁坐了下来,“智术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就说明狼族这次的灾难想避开会很艰难。上仙你打算怎么做?” “我没有听错,就是这四个字。”智术听到突图质疑他的话,立马不服气的瞪了眼突图。 突然拾荒者脸色微变,她起身走到窗口处伸手推开,看着皎洁无暇的月光,闻到一股令她极其安心的荷香。猜到来者是何人,拾荒者弯眉笑了笑,一手撑在窗口处语气带难以掩盖的温柔和思念道:“还躲什么,还不快出来。” 刚说完就看到茯笹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着她熟悉的宠溺轻微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可是受委屈了?” 原满是怒火的拾荒者看到茯笹后,眼里瞬间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伸手捉住茯笹贴在她脸上的手,语气带着惊讶和欢喜的问答:“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这边有点事情,顺路过来看看你。”茯笹看着拾荒者因他的到来,情绪明显变得轻松愉快了许多,眼里满是宠溺的注视着拾荒者,“看来进展的不是很顺利呢,需要帮忙吗?” 屋内的两人有眼力的默默退出房间里,贴心的把房门关上。突图靠在房门上,侧头看着一脸无语的智术,突然有些心疼和同情智术,“他们经常这么秀恩爱的吗?” 智术叹了口气,颇为心酸的抬起头呈仰望的角度,但是嘴角却是微微勾起几分笑意,“差不多吧,不过现在帝尊是越来越宠上仙,宠得快没边了。” 他们俩人站在门口一会后,对视一眼又默默的扭头回院子里溜达,等着帝尊走后重新回到房内和拾荒者讨论明天该怎么办。 碍事的俩人离开后,茯笹从窗口进了房内,转了一圈后看了眼在做噩梦的织幻,随即皱了皱眉转身看着靠在窗口处看着他的拾荒者,只见她向来满是笑意的双眼里隐约有几分红意,“怎么委屈起来了?” 拾荒者叹了口气,看着茯笹走了过来,不由地张开手抱住茯笹,把头埋入他的怀里,小声的诉苦,“被人算计,心里有些不痛快罢了。” “说来听听。”茯笹眼里瞬间布满寒意,但只是一瞬的事情。他抱紧怀里的人,低下头亲吻她白皙的耳垂处。 拾荒者被他这一举动弄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她蹭了蹭茯笹胸口处,抬手捂住自己的快速变红的耳朵,微微仰头眼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你不许插手,这件事情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难得看到她这幅含娇带羞的模样,茯笹心软的一塌糊涂,他像是明白了为何会有那么多人为了博得红颜一笑而不惜任何代价。他笑了笑,控制不住的俯下身在那张红润自己惦记多时的小嘴上亲亲落下一吻,未曾多停留,知识如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亲,“嗯,我信你能解决好。” “狼族的事情,有些超乎我的意料之内。”拾荒者轻轻推了推茯笹,转身坐在椅子上,撑着腮帮子眼神有些冷意的看着眼前的茶杯,“不管是今晚利用织幻让血蛛的人相互残杀,还是借我的手把夜余带回来,我总觉得这一切有一双手在推动着。” 茯笹坐在拾荒者身旁,伸手将她的纤手握在手中,轻轻捏着她的掌心说道:“你是想说,狼族有人已经知道这次天命指引你前来?” “对,来狼族时就有人候在入口处等我的到来,不管是族长还是长老,对于我的到来并不惊讶。”拾荒者侧头看着茯笹,在这橘黄色的烛光下,茯笹原本棱角分明的五官变得有些柔和,往日里对她露出温柔的神色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明显。 拾荒者走神,直到听到茯笹带着愉悦的轻声后才恼羞成怒的瞪了眼茯笹,挪开视线继续说道:“再加上方才利用织幻的气味和香气迷惑住血蛛一族的意识,太巧合了,没有明确的计划根本不能达到这种效果。” 听拾荒者说完之后,茯笹沉思片刻后,抬手替拾荒者把散在脸庞的长发别在耳后,语气一如既往的带着惯性的宠溺,“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想明日离开狼族,直接去血蛛会会诛久。” 这话一出,茯笹总算有了动静,他皱眉想了想后,“你想直接把灵珠夺回来?” “嗯,血蛛已经付出代价了,没必要再大动干戈。”拾荒者想到今晚那血腥的一幕,心里有些堵得慌,她低下头靠在茯笹的肩膀上,“在诛久没有犯错之前把灵珠夺回来,我不想再看到无辜的生命牺牲。” 今晚在死去的血蛛人中,有不少印记皆是干净的妖在其中。拾荒者对于自己一时疏忽被狼族下套一时无法释怀,若是狼族没有给她一个合理的说法,这件事情她就此罢手,把灵珠夺回来净化后直接返回天庭。 “这个办法可行,只是你考虑清楚了吗?”茯笹把头侧过去靠在拾荒者的脑袋上,“这只小妖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去血蛛。” 听到这个,拾荒者用余光看了眼在床上睡得极其不安稳的织幻,一想到织幻这种状况是因她而起的,她心里就抑制不住的难受,她抬手紧紧捉着茯笹的袖子,“你觉得夜余可靠吗?” 茯笹知道拾荒者在纠结什么,他叹了口气心疼的轻轻抬起头,伸手捧着拾荒者的脸,眼里裹着一层怜惜与肯定,“可靠,你对他有恩,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就算不可靠,他也有办法让夜余成为拾荒者能信任的人。 “我打算把织幻留在这里,你说夜余可靠那么有他照顾织幻我就放心了。”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拾荒者就着茯笹双手捧着她的脸的姿势凑过去亲了亲茯笹的额头,又蹭了蹭茯笹的侧脸,“你也该走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你别担心我。” 被她这亲昵的动作触碰到心里的那根弦,茯笹眼里翻滚着浓烈的欲望,他看着拾荒者许久下伸手再次拥抱她,声音沙哑道:“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们就成亲吧。” 第六十五章 狼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茯笹走后,拾荒者看了眼沉睡中的织幻,抬手一抹原本消失在织幻发梢上的血莲花重新浮现,像守护的姿势一样悬挂在床的上方。见状拾荒者才安心的离开房间,去院子里找那俩人。 “帝尊走那么快吗?”看到拾荒者走过来,智术有些吃惊帝尊竟然一改往日黏人走得这么干脆,想了想有些犹豫纠结的问道:“上仙你又赶人?” 拾荒者被茯笹哄得心情极其好,丝毫不在意智术这话,但还是想欺负这棵像是敌人打入她这里的内奸的傻树。看了眼智术身旁的椅子,坐下后伸手戳了戳智术的脑门,故意吓唬他,“又?给你组织语言的机会。” 逗完智术看着他委屈的小模样,拾荒者满足的收回视线,难得大发慈悲的解释道:“他不过是路过罢了,自然不会多留。” 她顿了顿,转头看了眼突图,语气转而变得严肃认真,“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狼族。” 想了想,突图似乎能够理解拾荒者这一决定,他笑了笑,“你有明确的计划了吗?” “先去找诛久拿回灵珠,狼族的事情从此不插手。”拾荒者突然想到她帮夜余剔除灵气时他坚定而执着的模样,心里隐约不忍但这是目前她觉得最好的办法,狼族的事情远远超乎她的意料之中,方才她和茯笹说起狼族这事幕后有推手,茯笹并没有反驳,说明她猜对了。 听到这个决定,突图还是有些惊讶。他记得清楚临走时拾荒对狼族的事情极其在意,想必对今晚的事情太过于失望,以至于心寒了。 沉思片刻,突图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有几分担忧的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房间,那只小妖估计还没缓过来呢,“织幻怎么安排?她刚经历过这么血腥的一幕,想必对血蛛一族的人会产生恐惧感,若是和我们前往我怕会出现岔子。” “我想把她托给夜余,留在狼族里。” 话音刚落,智术就难以接受的猛地起身,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拾荒者。愤怒和不解快速的把往日里对拾荒者的畏惧心挤下去,伸手指着织幻所在房间,“上仙,方经历过那种事情,你怎么还敢把织幻交给夜余照顾?” 拾荒者也不恼,一手撑着腮帮子抬头看着因为愤怒而瞪着眼的智术,反问他一句:“你真觉得夜余背叛我们了吗?” 被拾荒者反问后,智术瞬间变得茫然,他挠了挠头重新坐回位子上,声音里带着强烈的不解,“啊?难道不是吗?” 突图突然明白拾荒者的话,随即会心的弯眉一笑,抬手拍了拍智术的肩膀,故作玄虚的瞥了眼智术,“是又可以说不是。” “怎么回事?”智术懒得和他猜谜语,直接扭头看着拾荒者求告知真相。 拾荒者嫌弃极了,“夜空是夜余想要守护的人,但是这些天的相处,你难道不知道他的为人是怎么的吗?” 被嫌弃也不在意的智术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你的意思是说,夜余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也不全是,只不过和他所知道的计划有着极大的差别。”突图补充道,“可以说是夜空利用夜余对他全身心的信任。” 智术气呼呼的怪叫出声,“活的负心汉啊!” 这咋咋呼呼的话让拾荒者头疼的按住太阳穴,一脸惨不忍睹的微微仰头看着,一手稍微捂住眼睛不想看智术那气呼呼的脸,“不要随意下定义,这件事情不好说,夜空对夜余的感情不像是假的,所以你莫要在夜余面前说这话。” 和拾荒者一样心情颇为复杂的突图,忍不住怀疑智术是不是诛久那边的人,他叹了口气,虽然他不喜欢夜空,但是他能感觉到他还是有一定的感情,只是他不知这感情有多重,实话实说道:“这只是我们的推测罢了,智术你该练练心性了。” “好了,日后不要随意下定论,尤其是事情还没有查清之前。”看到智术神色有些沮丧,拾荒者一时不忍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件事情解决完后,我会让茯笹允许你独自一人游历一番,增长见识顺道锻炼一下你自己。” 听到这话,原本被打击到的智术瞬间恢复兴奋的模样,他瞪大双眼满是惊喜的看向拾荒者。只要拾荒者提出来的要求,帝尊基本不会拒绝,他急切的盯着拾荒者看,生怕错过她细微的表情似的,“上仙你不是哄我的吧?” 拾荒者翻了个白眼,快速收回手,语气中全然没有方才的温柔之意,“哄你怎么什么?年轮都比织幻年龄还多的人,有什么需要哄的?” “好了,我们继续谈论明天的事情,我感觉越拖下去越棘手。”突图坐在一旁,余光落在肩膀上的静夜身上,自从来到狼族之后静夜便处于假寐的状态,看来狼族对他而言是个难以释怀的存在。 听到突图的话后,拾荒者收敛起那一份逗智术的心情。她撑着腮帮子,抬手捏出一朵血莲花拿在手中把玩,看到她这么悠闲的姿态,突图挑眉语气幽幽的问道:“上仙,我们明天怎么潜入血蛛一族内?” “这个你不用担心,自然有人能带我们进去。”拾荒者想起某个快被她遗忘的可怜的妖,脑海里快速浮现出那妖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模样,眼里的笑意不经的溢出来。 看到拾荒者这幅满是笑意的模样,突图心里有些疑惑,凑过去肩膀上的静夜微微睁开眼默默注视着拾荒者眉间的血莲花印记,听着突图干净悦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那人可信吗?” 不可信打到他可信为止。 “当然可信,这个你不用担心。”拾荒者面带微笑满是自信的点头,随即伸手将突图推开,“还有你不要靠过来,我怕静夜突然给我一爪子,那我就毁容了。” 这戏谑的化甚得突图的心,他心情大好的坐好,下意识的抬手轻轻揉着静夜的脑袋,侧头看着静夜闭眼蹭自己手掌的模样,他的眼里不断流露出极为浓烈的爱意,“静夜对我十分放心,因为我还不容易还等到这一天,不会轻易放弃的。” “对了,一直忘了问你,静夜原形真的是猫吗?”这个疑惑在拾荒者心里埋太久了,听到突图这一番话后她才会问这个问题。之前突图并不信任她,直到今晚突图才是真正的信任她。 原本蹭着突图手掌的静夜停下动作,扭头目光平静的看着拾荒者片刻,拾荒者只来得及在那墨黑色的猫瞳中看到一丝诧异,就听到静夜舔了舔突图的侧脸轻声的喵呜几声。 突图表情微变,将静夜抱在怀里,语气中带着些许惊讶的询问怀里的惊讶,“你确定?” “喵喵…” 又是几声极为温顺的叫声,突图眼里带着笑意俯身亲了亲静夜的小鼻子,抬手看着拾荒者。智术愣住了,他很明显的能感受到突图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比往日里更为亲近了点。 突图:“上仙可听说过移魂换身术?” 听到移魂换身术,拾荒者眼神微变,沉思片刻后点头,“有耳闻,但从未关注。” “静夜的原形是黑狼王,但因那一事之后,他失去了内丹无法保持人形。”说完这里突图低头满是心疼的看着怀里因这话而身子有些僵硬的静夜,手轻轻的抚摸安抚着静夜,一边继续说道:“后来我听闻移魂换身术后,查阅古籍学得此术,寻来一只活不了多久但是身体和静夜极为契合的黑猫,将其对换身体。” 也就是这个办法,每夜将自身的真气输给静夜,他才得以活到现在。这些突图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相信拾荒者能猜到。 拾荒者听完之后,心里突然冒出一缕极为熟悉的感觉。她抬手按住心脏所在处,不知为何她听到突图那句移魂换身术时,心里猛地翻涌着一股极其强烈的熟悉感,她咬住嘴唇微微摇了摇头,大概是这段时间想的事情有点多,记忆出现了误差。 拾荒者眼里闪过一缕复杂的情绪,她总觉得突图说这话是在对她暗示什么,她抬头看着突图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抱歉,本来你们可以不被卷入其中。” “上仙你错了,就算没有你们,我迟早也会来狼族一趟。”突图笑了笑,他并没有说话,他定会亲自来看看当年伤害静夜的狼族里究竟有着什么神人,才能把静夜伤的那么重,丝毫不顾及静夜守护他们这么久的恩情。 拾荒者听到这话,表情明显有些呆滞。她突然弯眉一笑,起身伸了伸懒腰,望着皎洁的明月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眼里带着兴奋与暴戾说道:“也是,快要变天了,也该看看了。” 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就凭长老和夜空两人,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拾荒者想到这里忍不住冷笑几声,这背后的人对她似乎有几分了解呢。 次日清晨拾荒者刚睁开眼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院子内传来织幻的哭声。她连忙穿上衣服快速推开房门跑出去,刚出房门就看到突图皱眉从房里出来,还不忘把静夜抱在怀里,一看到拾荒者他就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先过去看看。” 拾荒者担忧织幻出什么意外,直接移动身影到院子里,看到智术蹲在嚎啕大哭的织幻面前束手无策的干着急,抓耳挠腮的伸手拍着织幻的后背,努力安抚道:“不要哭不要哭,拾荒上仙只不过还没睡醒罢了。” 她连忙走过去,将织幻拉到怀里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看着哭得都打嗝的织幻满是心疼的皱眉,“这是怎么了?” 智术有些委屈的哭丧着脸,他只不过是一棵树而言啊。他注意到拾荒者看他的眼神带着谴责后,连忙举手解释道:“不是我,她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哭了,把我吵醒后还不罢休呢。” 心里苦,但是他不说! “怎么哭得这么凶呢?”拾荒者叹了口气,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哄小孩啊。 织幻一边呆着哭腔一边转身伸手搂住拾荒者的脖颈,委屈的抽咽着,清澈的眼里满是恐慌和不安的看着前方,紧紧抱着拾荒者寻求安全感,“好多血,织幻害怕,睡醒没看上仙我害怕。” 刚走到院子里的突图听到这话,有些心疼的走了过去,抬手揉了揉织幻的脑袋眼里带着犹豫的与拾荒者对视。织幻这种状态,他们今天要是把她交给夜余会不会不妥当? 看出突图想要表达的意思后,拾荒者拧紧双眉,轻轻推开织幻,示意她与她对视后声音坚定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织幻别怕,有我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的了你。” 织幻眼睛哭得红肿,小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着拾荒者,生怕一眨眼拾荒者就离开一样,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哀求,“不怕把织幻一个人留在这里。” “智术!”拾荒者咬牙切齿的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智术,只觉得手很痒想把他暴打一顿在能止痒。 “真不能怪我,我只不过是在院子里吸收精华和休息,她突然冲出来抱着我树干就哭喊不要留在她一个人。”智术委屈极了,“我在上仙心里就这么管不住嘴吗?” 突图听到这话,眼里明显有着淡淡的笑意。 “突图,你去把夜余找来。”拾荒者抱着怀里不断打哭嗝的小妖,愁的连续叹了几口,“织幻乖,别哭了。” 这话音刚落,突图有些惊讶的看着明显离不开拾荒者的织幻,忍不住问了一句:“上仙真的要这样吗?” 拾荒者怎会不知他在担心什么,目光深邃的看了眼突图,笑得有些渗人,“她不能离开狼族,血蛛的人对她定怀有怨恨。” 突图依旧不解:“可是留在狼族岂不是更不安全?” “不,对于织幻而言,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狼族。”拾荒者笑容带着一股寒意,“狼族还需要织幻的气味来制约血蛛一族呢。” 第六十六章 真相 等突图再次回到院子时脸色并不是很好,他身后跟着的夜余面色带着几分苍白和狼狈。拾荒者与突图对视后手暗暗指了指身后的夜余,突图轻轻摇了摇头随即侧开身子让夜余走过来。 本想询问怎么了,但是看到突图的暗示后,拾荒者收回那心思将怀里的织幻轻轻推开,起身牵着她的小手,目光中带着探究的看着神色有些恍惚的夜余,“织幻就交给你了,诛久那边我们会处理好。” 话音刚落,织幻就紧紧抱住拾荒者的腿,原本止住的眼泪瞬间往下掉,声音里满是惊慌的哭腔:“织幻不要一个人呆着这里。” “织幻乖,我们处理好事情后就会回来找你。”拾荒者心里有些不忍,但是织幻跟着她们确实会有一定的危险,她答应过幻影族的族长会护好织幻,想到这里她抬手在织幻头顶一抹,之前留在织幻身上的血莲花若隐若现,拾荒者才安下心。 夜余看着拾荒者安抚织幻,手下意识的握紧,脸色流露出几分苦涩,“上仙你相信昨晚的事情我并不知道真情吗?” 早就注意到夜余的不对劲,拾荒者也不打算问夜余怎么了。她看了眼夜余,笑得有些无所谓的歪了一下头,手指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吗?夜余心里微微刺痛,他低下头看着紧抱着拾荒者不撒手的织幻,突然想起儿时双亲离世时,他死死抱着夜空的手臂的场景,眼神不由的暗淡了几分,“你不怕我对织幻不利吗?” 这话拾荒者听着极其不舒服,她挑眉看着低头神色不明的夜余,语气中难得带上几分严厉和认真,“听着,夜余我虽然不知道为何昨晚你隐瞒了夜空他们的计划,但是我信你不会伤害我们。” 小小的织幻只关注拾荒者要离开了,要把她留在狼族里,她哭得越发伤心,手一点点松开后退几步,满脸泪水的额仰头看着拾荒者,清澈的眼里带着浓烈的伤心和绝望,“上仙不要织幻了吗?” “傻小孩,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拾荒者心疼织幻,看到她哭得眼睛红肿不停的打着哭嗝,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伸手握住那肉乎乎的小手,“乖乖听哥哥的话,要时刻记得掩盖自己的气味,等我处理好事情就回来接你,好不好?” 脸上的泪水被拾荒者温柔的擦拭干净,原本满心的不安被拾荒者这一举动一点点抚平,她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会回来吗?” 拾荒者依旧耐心的哄着眼前这个没有任何安全感的小妖,“自然,我从不骗人,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智术。” 一旁的智术听到这话,立马暗暗翻了个白眼。拾荒者何止是骗过人,她还一脸无辜的说忘了,只要在这种事情她才会不骗人。智术可不敢说出来,他走过去蹲在织幻面前,一脸真诚的看着织幻,“你乖乖的,上仙向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人。” 才怪! 得到智术的保证后,织幻才没有继续哭。 把织幻往夜余身旁推了推,夜余牵住她的手后,拾荒者才满心的笑了笑。扭头示意智术和突图走,朝织幻挥了挥手,“好了,你就和夜余哥哥呆着,我们去找长老谈谈。” 智术挠了挠脑袋,不解的侧头看着拾荒者,“找长老做什么?” “昨晚一事,怎么着也得给我一个理由。”拾荒者眼里的笑意一点点褪去,抬手将垂散在两侧的长发捋到耳后。 静夜趴在突图肩膀上,听到拾荒者这话时,眼里里闪过一缕复杂之色。突图注意到静夜的变化,随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若是给不出呢?” 拾荒者懒散的勾唇一笑,“智术,给不出怎么办?” “帝尊说,打到说为止。”智术想了想,把帝尊教给他的一套说了出来,“就像重弃一般,不服就打到服为止。” 这么干脆残暴的解决方式,突图对此很是赞同, 看到拾荒者他们走了过来,长老眼里快速的闪过几分算计之意,但是他掩盖得十分干净的迎了上去,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上仙这么早就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拾荒者只是笑了笑,直径绕开他走进大厅内,随即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撑着腮帮子半眯这双眼看着长老脸色不是很好的走了进来。智术见状,冷哼一声,他对这个老头印象极其不好,尤其是经历昨晚那一事之后。 她也不在意,坐姿极其慵懒的翘起二郎腿,手指轻轻敲了敲一旁的茶桌,好心的提醒道:“长老贵人多忘事,昨晚一事怎么也得给我一个说法,我拾荒者不是很好糊弄呢。” 看到拾荒者这姿势,智术立马扶额一脸惨不忍睹的凑过去,小声道:“上仙你这姿势要是让帝尊知晓,会不高兴的。” 拾荒者眼里满是寒意的看在长老不曾挪开视线,一脸严肃实则暗暗磨牙只想暴打智术一顿,她压低声音语气森然的说道:“我现在就很不高兴,你瞎打什么岔,没看到我在吓唬人吗?” 长老被这么一看,只觉得一股寒意布满全身。 智术有些愁,他自然知道拾荒者现在恨不得把他丢回帝尊的小院里,但是对于这个他还是比较害怕帝尊生气,“可是你的坐姿确实不妥,小心帝尊罚你。” “那你怕不怕我罚你?” 突图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只觉得头疼,他握拳放在嘴唇旁假咳几声,提醒道:“咳咳…” 听到突图咳嗽声后,拾荒者暗暗踩了一脚智术示意他闭嘴。她调整好坐姿把腿收好,其实她也挺怕茯笹那家伙生气,太难哄,动不动就要罚她背道德经,真的很可怕很过分的惩罚,太泯灭人性了! 眼里依旧是一片冷意的看着长老,声音冷清道:“想好了吗?” 长老坐在拾荒者对面,他坐立不安的挪开视线,不愿和拾荒者那寒意刺骨的视线对上,轻咳几声后怀着几分侥幸心态道:“若是我给不出呢?” 这话一出,智术就炸开了,他猛地起身瞪着长老开始磨牙,气汹汹的嘎吱捏着自己的手,跃跃欲试的问道:“那你怕不怕被打?” 长老哪见过这种情况,他愣了一会立马扭头看着拾荒者,满脸的震惊,“这是什么意思?” “这可不是我的意思,不过智术向来冲动,我也管不着他。”拾荒者一副你好自为之的为难模样看着长老,心里默默为智术鼓掌叫好。 看到拾荒者一副无辜的模样,长老气得不轻,“上仙你这样纵容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听到长老带着怒火的话,拾荒者眼里的寒意越发浓烈,她一手轻轻按在眉间的血莲花上,隐约可见的红光从指间迸发出来,她轻描淡写勾着嘴角上下打量一番长老,“是吗?昨晚利用我一事,我们又该怎么算这笔账?” 突图坐在一旁,端起茶壶自顾自的倒茶,抿了一口之后,也笑得满是寒意的看着长老,“昨晚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就算是编你也够时间编出一个好听的理由。” 气氛一度变得压抑,长老额头上冒出少许冷汗。他明显的感觉到拾荒者恼了,空气中不断搅着令他胆颤的寒意,沉默片刻后,长老像是妥协一般的叹了口气,一副羞愧难当的语气说道:“没有把计划告诉上仙,是我的疏忽。” 疏忽? 是故意才对。 拾荒者冷笑几声,手指不轻不重的敲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响声,语气平淡道:“继续说下去。” “血蛛一族的人杀了狼族不少的人,逼得我们离开了家园来到这避难所避难,难道上仙不觉得他们该死吗?”长老越说越激动,他双眼隐约闪烁着兴奋,“本来只想利用那香迷晕他们而已,多亏上仙您带来的幻影妖,才有昨晚那么精彩的一幕出现。” 拾荒者脸彻底沉了下来,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长老,只觉得他挂着脸色的那激动的神色透着一股恶心,“这么说,你还替我分担了不成?” “上仙非要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 长老刚说完,脸上随意的神色还没消去,眼前就出现一朵艳红的血莲花悬浮着。他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猛地往后靠不敢让血莲花太靠近他,原本满是自信的眼里终于出现了恐慌之色,“上仙这是何意?” “好好说话,别把我惹火了。”拾荒者手轻轻一拂,血莲花的花瓣瞬间散开将长老包围,随即起身走到长老面前面无表情,“少在我面前打马虎眼,趁我还有心情听你编理由,就好好珍惜。” “上仙息怒,” 长老原本只是以为拾荒者很好糊弄,没想到却撞得一鼻子的灰,他身子僵硬的不断往后靠,椅子险些往后摔去。突图一眨眼就站在长老的身后,皮笑肉不笑的抬腿踩在椅子一侧把它扶稳,俯身在长老耳旁阴森的说道:“别整那些有的没的,我劝你老实交代为好。” 突图说完后,站直看着拾荒者,满眼的笑意。 他真的越来越欣赏拾荒者了。 血莲花越来越靠近,长老知道再拖下去,只会对狼族和他不利,于是十分知趣的开口说道:“昨晚一事,就如上仙猜测的一样,我们确实提前得知幻影妖的存在,才会有这么一个计划。” 拾荒者对他们的计划并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为何他们会知道织幻的存在,并精心布下这个局。她不信什么巧合,更不信狼族有这个能耐,“很好,告诉我你们怎么知道织幻的存在。” 这时长老扭头看了眼趴在突图肩膀上的静夜,目光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里头。突图皱眉将静夜抱入怀里挡住长老耳朵视线,带着寒意的对上长老探究的目光,“看什么?” 长老只是笑了笑,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苍老的手,目光暗淡不已,“山神当年曾与我说过幻影妖的存在,本以为是传闻但不曾想到她竟会随着上仙你来到了狼族。” “哄我呢?”拾荒者气笑了,手只是稍微一握紧,原本漂浮在长老四周的血莲花快速靠拢,只是一小片的花瓣触碰到长老的衣袖,就瞬间被腐蚀掉,长老惊恐的抬头,看到拾荒者带着一股戾气站在一旁勾唇轻笑。 这是魔鬼吗? 长老这才真的慌了,声音猛地提高不少,满是害怕的看着拾荒者:“上仙息怒,我说我说。” 智术站在一旁,吃惊的看着拾荒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上仙动这么大的火气,上来就直接甩一朵血莲花出去唬人。 想到这里,他一脸幸灾乐祸在一旁观看,心里不免有些遗憾的想着,帝尊昨晚就离开了,不然这老头就惨了。 拾荒者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血莲花十分听话的退回原位置依旧围绕着长老四周,像极了伺机想偷袭。长老喘着粗气,背部早已被冷汗打湿了,他一饮而尽手旁的茶后,才缓回神,“确实是有人把织幻是幻影妖一事告诉了我们。” “是夜余,对吗?”拾荒者语气极其平淡,让长老心里直发虚,“你在他身上中下了咒,控制他的意识,我说的对不对?” 拾荒者紧紧盯着长老,语气不急不慢的说道:“或者说你早就知道夜余是他是应天命出生的,聚集启雾山的灵气孕育出来的是不是?” 听着拾荒者这番话,突图震惊的看着长老,看来是他低估了狼族了。 长老并没有否认,“上仙说的没错,先王临死之前就把夜余的身世告诉我,为了避免出现岔子,我只能趁夜余不注意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得到确认后,拾荒者冷笑几声,心里满是对夜余的联系,“我猜这其中定要夜空的帮忙,不然夜余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不出。” 不曾料到,长老愣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不,族长并不知情,他一直以为那是一种可以让夜余身体有所恢复发法术。” 第六十七章 暴力不是夸人的 拾荒者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长老,试图从他苍白的脸上看出撒谎的迹象,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她突然觉得夜空有些可怜,勾唇忍不住冷笑,“所以其实夜空被你骗了,还感恩戴德的对你?” 活的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 她着实好奇,挥手将长老身旁的血莲花拂开,轻捏着自己的下巴,“你就不怕他知道后不放过你吗?” 长老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拾荒者看不透的沉重,他神色极其严肃的说道:“我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若是能让狼族平安的渡过这一劫,就算牺牲我也在所不辞。” “如果需要牺牲黎巴呢?”一旁的突图突然插口问道,“你还会这么义无反顾吗?” 长老被他这么突然一问,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皱了皱眉,语气中的冷淡让突图嘲讽的勾唇轻笑几声:“只要可以,我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 “真伟大,你不问问别人是否愿意就这么决定他的死活,你真觉得很伟大吗?”智术一直憋着气,当他听到夜余身上有着这老头下的咒之后,瞬间火气窜了上来,恨不得揪住长老的衣服把他打一顿解气,“你错了,你这不叫伟大,你这叫自私。” 随着智术这番话落下,拾荒者叹了口气。智术性子太单纯了,等这件事过之后,她就让茯笹允许智术游历一番,免得傻乎乎的。 长老的话她一时也分辨不出来是对还是错,如果是她处于长老的位置上,她会怎么做?拾荒者认真想了想,下意识的轻轻咬住自己的嘴唇,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茯笹对她满是宠溺的模样。 她像是被人点住穴位一样,恍然大悟的重新看着长老,眼里的迷茫一点点散去,“你想不想想问我,如果是我面对这些事情,我会怎么做?” 长老不语,但是点了点头。他自认为自己的这想法是唯一能救狼族的。 “这世上没有如果,但是我不会和你一样的选择,最起码我尊重他人的意愿。”拾荒者脑海里突然闪过一缕极其熟悉的人影,但是消失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没有时间反应是不是只是自己的幻觉。 拾荒者脸色微变,但恢复得极其快,快得智术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只见拾荒者甩了甩脑袋,一脸不耐烦的挥手将血莲花收起来,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走到门口处时才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走吧,织幻在狼族这段时间内,我不希望她在看到昨晚那一幕。” 看到拾荒者要走,长老这才真正的慌了,他脸色满是不知所措的坐在位置上,急的满头是汗的喊道:“上仙你们离开了,那狼族该怎么办?” 突图看了眼没有停下脚步的拾荒者,勾唇笑了笑,心里笑得格外开怀。他本以为拾荒者还会继续操心狼族的事情,没想到会放手那么快,他拍了拍长老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既然知道夜余是什么然,那么就该清楚狼族这劫是否能渡过全靠夜余。” 临走前,智术趁拾荒者不注意,立马伸手拽住长老的衣服作出拎的动作,凶神恶煞的威胁一番,“我警告你,少耍花样。” 长老绷着脸,用力把衣服从智术手中揪出,随即低头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满不在意的模样,“慢走,不送。” 看到这样,智术开始觉得自己的拳头发痒。 离开启雾山后,拾荒者并没有急着去血族所在的地盘上,反而是很悠闲的回到之前的客栈里,大大咧咧的坐在靠窗的位置,“小二,给我们上店里最好吃的菜肴。” 见状,智术犹豫片刻后,神色有些不忍的看着拾荒者,“上仙,你带银子了吗?” “没带,你不是有私房钱吗?”拾荒者脸上出现了智术极其熟悉的笑容,带着狡黠和残暴,只见她伸手手指冲智术勾了勾,“乖乖拿出来,茯笹都和我说了,藏也没用。” 智术觉得一下子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隐私可言的可怜人,他的反抗显得十分无力,“我私房钱,为什么帝尊要和你说?” 原本撑着腮帮子听智术说话的拾荒者,突然一下子换上难过得不能自我的表情,谴责智术道:“好难过,智术为了这么点私房钱就要和我斤斤计较。” 突图没眼看下去了,他捂住脸无法想象帝尊那张万年冰山脸对上拾荒者这么欢脱的性格,会流露出什么样惊骇的表情才适合。他沉默许久,实在听不下去了,一脸无语的松开手看了眼偷偷摸摸瞄他的智术,叹了口气,“上仙,想让我请客就直接说。” “你真是个好人。”拾荒者接话十分顺溜,还朝智术眨了眨眼,一脸得逞的模样惹得突图忍不住笑了笑,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什么。 拾荒者向来没有带钱的习惯,基本上都是重弃等人随身携带。因此她到客栈时,又馋又穷的看了眼智术,两人突然变得非常有默契的打起突图的钱袋子。 “对了,上仙我们来着干嘛?”智术拍了拍脑门,这才想起来他们为何来这压根不知道原因,“总不会是为了吃顿肉吧?” 拾荒者对于智术已经属于放弃拯救他智商的状态了,她无趣的拿起一旁的筷子搅着茶杯中的茶水,“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们就痛痛快快吃一顿再说。”智术这次机智多了,立马反应过来拾荒者来这里是带着某种目的。他停顿一会后,捧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举着茶非常兴奋的喊着:“让我们不醉不归,喝个痛快!” 突图嘴角微微抽搐几下,指着智术手中的茶杯,提醒道:“这是茶……” 反观智术一脸不在意的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他欢快的看着一旁无语状的拾荒者,“我知道,但是帝尊不准上仙在他的视线外喝酒,只能以茶代酒。” 一提到这个拾荒者就来气,就因为她喝醉被茯笹捉了个正着后,从此便严禁她在他的视线外饮酒,生怕她喝醉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拾荒者看到店小二端着可口的菜往这边走来,立马把筷子从茶杯中抽出,一脸正经的看着智术,暗暗威胁他,“你快闭嘴吧,不然让你好看。” 两人嬉闹的状态让突图微微挑眉,他伸手将面前的茶壶端起,姿势优雅的给拾荒者倒茶,语气颇带着几分轻松自得的笑意,他用余光看了眼情绪像是不错的拾荒者,“上仙这么有把握吗?” 把飘着清淡香味的茶一饮而尽后,拾荒者嘴角始终带着一丝丝笑意,她看着手中把玩的茶杯,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夜余出启雾山就被血蛛的人给绑了,而那人此刻就在我手里。” 这么明显的话,突图听不出是什么意思的话,那真的白活那么多年了。他抿了口茶,眉毛微微蹙起,似乎有些觉得这计划不大靠谱,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他才开口道:“所以上仙是想让那人带我们进去吗?” 拾荒者:“明知故问,有意思吗你?” 嫌弃的语气让突图忍不住笑了笑,眉毛缓慢的舒展开,“若是他不愿意呢?” 拾荒者目光裹着一层让智术心惊胆战的狡黠,他连忙捧起茶杯猛地饮尽,颇为同情的看了眼突图,要知道他以前年少无知不知道被上仙坑了几百回,才长记性。 果然,还没等智术从悲催的回忆中回神,就听到拾荒者类似恶魔一样的声音响起,这里面的笑意刺得他头皮发麻,“怕什么,我就不信你会没有办法对付一只小妖。” 突图只觉得牙疼,他一手按住太阳穴,总算是知道眼前这个看似纯净无邪的女子一肚子都在坑人的坏水,他叹了口气犹如认命但是夹着一丝丝不甘心被坑到的懊恼,“所以一开始,上仙就直接把这个任务扣在我头上了吗?” 笑得双眼弯弯如月牙,拾荒者夹了块冒着香气的排骨塞嘴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一块干净的骨头吐了出来,她满足的闭上眼舔了舔嘴角,“这倒没有,若是你不问我只能自己上。” 突图:“……” 拾荒者不说他自然会问啊!此刻突图心里真的苦得不行。 “快吃吧,要我说,这美味佳肴还是得人间最为诱人。”拾荒者又舔了下嘴角,瞄准一块糖酥肉塞嘴里,表情极为享受的半眯着眼,笑意都不断的从眼里溢出来。 可能是拾荒者吃东西表情极为享受的缘故,突图比平时多吃了一碗多的饭,惹得一旁啃小鱼干的静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直到他放下筷子伸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脑袋,才收回视线继续啃小鱼干,出发舒服的咕噜声。 “静夜还不能幻化为人形吗?” 突图撸猫的动作停顿片刻,眼里多了几分拾荒者觉得压抑的情绪,他虽是带着笑意看向拾荒者,但是语气中的寒意让静夜心里猛地刺痛:“上仙可还记得我说过静夜如今没有内丹一事?” “抱歉。”拾荒者筷子险些掉落在地上,她脸色难得流露出歉意,“一时之间忘了这一事。” 突图并不在意,他眼里令人看不到的情绪褪去,一手温柔的点了点静夜的鼻尖,捏起一只小鱼干递到静夜面前,示意静夜就这么就着他的手吃掉,“没事,有上仙给的那一瓶仙丹,这件事情解决完之后我会带他远离这一切好生修炼。” 一提到仙丹一事,拾荒者就想翻白眼,这人厚颜无耻利用她心软这一点,现在竟然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三人一猫吃饱后,智术舒适的瘫着在椅子上,一手拍了拍肚子,感叹道:“真好吃,人间美味真是让人流连忘返呢。” 又坐了片刻后,拾荒者指腹轻轻磨蹭着自己的中指,视线落在窗外往来不已的人群,眼里快速闪过一丝丝落寞,但她很快的就整理好情绪扭头掌柜站着的位置,“突图去结账,我们该动身了。” 回到陵城后,突图觉得身子翻涌着汹涌的仙气,他不适应的皱了皱眉。这种感觉自从当年一事之后,他就再也不曾有过凡人敬仰之力,他眼神黯淡几分后起身没有继续探究这突如其来的感觉,“知道了,上仙你不用强调是我结账。” 看着突图走开的身影,智术眨了眨眼,伸手本想戳一戳拾荒者的手臂,但脑海里快速闪现过帝尊那满是杀气的眼神,立马缩了回来怂得不行的在桌子上敲了敲,引来拾荒者的注意,“他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拾荒者笑得意味深长,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无所谓的耸肩,一副漠不关己的态度说道:“谁知道呢,难道你不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吗?” “上仙,这件事情你为何还管?”这个问题智术忍了许久,更是在昨晚时越发不懂拾荒者为何还会继续插手这件事情,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他曾经听到帝尊和拾荒者的谈话中,天命只不过是指引她促成夜余成为启雾山的变数即可,她早已完成了天命所赋予的使命。 这个问题明显让拾荒者有些意外,她看了眼智术突然笑了下,这笑容让智术感觉到一股寒意,他缩了缩脖子听着拾荒者清脆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闲的无聊,管管闲事增长见识。” 她停顿片刻,随即起身理了理衣摆,转身在智术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走吧,该去见见那个倒霉人了。” 虽然不疼,但是智术立马抱住脑袋,委屈的跟在拾荒者身后控诉道:“总有一天你会把我打傻的。” “是吗?那我会让重弃对你负责,照顾你一辈子。”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智术立马冲到拾荒者面前,皱眉一脸苦色的小声说:“可别,重弃我打不过她的。” 拾荒者逗智术心思越发强烈,“这话我会转告重弃,说你夸她暴力。” “暴力又不是夸人的词。”智术小声嘀咕道。 听到这句小声嘀咕的话,拾荒者忍着笑意捉着智术的手臂让他转身正常走路,“好的,我转告你骂她暴力。” 第六十八章 巧合吗? 再看到齿仑之前,突图本以为拾荒者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拾荒者把困在大树体内的齿仑拎出来,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拾荒者往这只可怜的血蛛嘴里塞一颗灵丹。 缓了片刻,突图回过神来,低头看着瘫坐在地面上的齿仑,一言难尽的指着这只看似气息还算干净的血蛛,难以置信的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办法?” 拾荒者拍了拍手,满意的看着齿仑把灵丹吞下去,这才扭头与突图对视,不是很懂他为何这么惊讶,“怎么?不可以吗?” 难得,突图有些发火道:“太儿戏了!” 拾荒者懒得理突图,蹲下身子看虚弱无比的齿仑,皱眉不解的打量他一会,惨白的脸色以及轻微发抖的双手,“齿仑,不肯用重弃所教的办法修炼,是想被困在树内等死吗?” 齿仑被气得直咬牙,他脸染上一丝丝红润之意,羞愤的冲拾荒者吼道:“我不记得了,怎么用?!” 更何况那女人态度极差,动作快得他都觉得自己出现错觉了。 听到这话,一直没有说话好奇打量齿仑的智术乐了,他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凑到齿仑面前,“这么笨啊,那你活着真是个奇迹了。” 这种嘲讽的话,激得齿仑很不得打爆智术的头,满是委屈的瞪着智术许久,声音里带着悲愤的喊着:“闭嘴,要不是你们把我困在这里,我至于受这么罪吗?!” “好好,是我的错。”有求于人的拾荒者格外的好说话,她立马摆出一副知错就改的态度,示意智术闭嘴并让他把齿仑拉起来,“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你愿意伸出你的小手帮助我们吗?” 突图:“……” 他现在很想撒手不管这件事情。 “休想!”齿仑想都不想的拒绝了,困了他那么久,害得他吃尽苦头,还有脸找他帮忙?! 智术原本还算有点同情齿仑,觉得这妖被上仙整的有些惨。但是一听到他这话,那点同情心就被击得粉碎,粉末都不剩。他哼了一声后,看都不带看齿仑一眼,还击道:“这可由不得你了,上仙只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拾荒者怎么不知道智术心里那点小九九,笑眯眯的接受智术替她打抱不平,尽管这不平有些理不直气不壮的。看到齿仑脸色都变青了,拾荒者才收敛点笑意,一脸正经的说道:“这件事情,关乎于你们血蛛存亡,你好好考虑一下。” 对于这番话,齿仑只想翻白眼,具体什么事情她倒是说啊!等了片刻,他按奈不住的看了眼拾荒者,声音里有些不情愿的问道:“什么事情?” 齿仑问出声后,拾荒者眼里的笑意才一点点慢慢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刺骨的寒意,扎得齿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很简单,把我们带去见一见诛久。” “你想让我背叛王?”齿仑觉得不可思议,同时觉得拾荒者脑子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痴心妄想自己会帮他们。 背叛一词让拾荒者一阵恍惚,她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事情一样。她闭上眼深深呼了口气,平稳情绪后才睁开眼睛,落在齿仑愤怒的脸上,诚恳的摇头道:“不是,我是让你拯救他。” 拯救?齿仑现在真的只想把眼前这个说瞎话不眨眼的女人暴打一顿,让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但是介于之前自己被暴打一顿的经历,他只敢想一想,“你在搞笑吗?我带你们去见王就是害他,当我傻啊?!” 这时智术突然插入他们的对话之中,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疑惑,“你不会真以为我们这是和你商量吧?” 齿仑:“……” 心态炸了!! “可要点脸吧你们,我死也不会帮你们。”齿仑异常的愤怒,很得不现在立刻把凑在他面前,脸上挂着蠢得不行的疑惑的男子杀了! 拾荒者总觉得智术是她的仇人安插在她这里的眼线,时不时的搅浑一下,让人措不及防。 她一把将智术拽开,手用力按住太阳穴,忍住翻滚不已的怒火,“这么说吧,诛久若是炼成煞刃凶器,那么血蛛一族面临的可能就是灭族的危险,你确定不考虑一下吗?” 齿仑神色明显变了。 他之所以助王一臂之力是因为王说过,只要煞刃炼成之后,血蛛一族就不会在被欺负。自从当年一事之后,血蛛一族就处于弱势,被妖界中人唾弃欺负。 想到这里,齿仑双眼微微发红的看着拾荒者许久,随即后退几步满脸的警惕道:“你骗人,王不会不顾血蛛一族存亡于不顾。” 这女人胡说八道,王绝对不是那种人。 拾荒者对他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耸肩表示自己无所谓的笑了笑,转身背对着齿仑,对着智术流露出他极其熟悉并且害怕的神色——算计,她像是轻描淡写的说道:“信不信由你,只不过若是我们赶不上,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看天命。” 智术叹为观止,他开始觉得以前上仙整他那些真的是手下留情了。 “我不信,我绝对不会背叛王去帮你。”即使听完拾荒者的话,齿仑还是不愿相信他跟了这么久的王会不顾及血蛛一族的存亡,他凶狠的咬住嘴唇看着拾荒者他们三人,“你们不怀好意,我不会听信你们的瞎话。” 听了许久不语的突图舔了一下嘴唇,眼里渐渐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伸手按住智术的肩膀以免他往后仰,目光却咬住齿仑不放,“随意,你不听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听从我们的安排,只不过拾荒上仙觉得你还有救想给你一次机会罢了。” 齿仑有些意外的看了眼拾荒者,看到她眼里带着一股极其浅淡的笑意后,顿时有几分恼怒的意味,扭头不再看拾荒者,生怕她又有什么诡计,但是语气明显变好了:“不需要这种机会,你们别妄想了。” “确实要让我们用强制性的手段吗?”突图觉得这只小妖在拖延时间,他不知道为何变得有些烦躁,不像平时的冷静,“如果非要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直趴在他肩膀上假寐的静夜睁开眼,爪子轻轻拍了拍情绪有些不对劲的突图,安抚性的抬起脑袋在他侧脸上舔了舔。就连拾荒者都察觉到突图的不对劲,她皱眉扭头看着突图表情呆滞的被静夜舔了一下脸蛋,只觉得自己被秀到了。 “你怎么了?” 拾荒者听到智术的声音后,只想大吼一声:智术真的是个傻子! 亲昵的气氛顿时被智术打破,突图无奈的笑了笑,把变得羞涩的静夜抱在怀里俯身亲了亲他的小鼻子,“我没事,别担心。” 说完之后,他抬起头表情有些古怪的打量一番齿仑,随即表情严肃的说道:“智术看好这只血蛛,上仙你随我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拾荒者点头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突图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不远处模糊的人影,皱眉道:“上仙你也察觉到了吗?这只血蛛能影响到我的心绪。” 这话一出,拾荒者瞬间拧紧双眉,“怎么回事?” 突图摇了摇头,他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他眼里满是复杂之意的抿紧嘴唇,半晌才缓缓道:“不清楚,但是如果这不是巧合,那前往血蛛一族所在之处的事情就变得不简单了。” “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如果这样的话,你只能在陵城等我的消息了。”拾荒者表情不再是方才那么轻松,她远远看着齿仑的身影,双眉依旧紧紧皱着,“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高人在背后推着。” “怎么说?” 她叹了口气,对于这件事情她并没有把握,但是太多疑点了,“这只是我猜测,太多巧合了。” 突图感觉到怀里静夜不安的扭动身体,眼里渐渐布满寒意,一手轻轻抚摸着静夜的皮毛,半眯这双眼看着齿仑的身影,笑得寒意刺骨舔着有些发干的嘴唇,“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我们试试就知道。” “有意思,”拾荒者双手抱在胸口处,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突图迈开脚步朝齿轮他们的方向走去,看着突图的目光明显变得有几分复杂。不是她怀疑突图,而是突图出现的时间和所知道的事情都太过于碰巧。 对于他是陵城土地公的身份,拾荒者早就让重弃回天庭时打听打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按理来说重弃早就通知她了,但是迟迟不来,这只能说明突图的身份并不简单。 拾荒者笑的欢快,眼里却是刺骨的寒意,“倒是棘手呢,那就看看你有什么目的吧。” 目前突图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破绽和恶意,因此拾荒者倒还是非常乐意配合他演下去,不然一人唱独角戏该多累啊。 当她走过去时,突图表情不是很好的站在离齿仑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拾荒者见状笑得更为欢快了,她示意智术松开紧紧扣住齿仑肩膀的手,弯着双眼笑嘻嘻的问询齿仑的意见:“考虑清楚了吗?” 齿仑真觉得这女人很不可思议,他气得翻了个白眼,扭头一副不愿看到拾荒者的模样,语气格外的坚定:“我说过,不可能!” 听到这只小妖嘴硬的话,突图火气瞬间上来了,他走过去伸手拽住齿仑的领子,面无表情的伸手按住齿仑的太阳穴,“我也说过,我有的办法让你听话。” 说完之后,齿仑顿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传来微微的刺痛之意,他有些慌了,伸手试图挣扎开突图对他的禁锢,却才发现只不过是徒劳罢了。 看到这场景,智术忍不住吐槽道:“好好和你说话你不听,非要我们动手,你是受虐狂吗?” 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拾荒者一巴掌,他吃痛抱着脑袋躲到一旁,委屈的看着拾荒者凑过去看齿仑咬牙切齿倔强的模样,随即就看到拾荒者眼里飞快的闪过几分算计之意,智术立马闭嘴不敢再多嘴。 “难受吗?”拾荒者边说边伸手握住突图的手腕,示意他停下来,“你要不再考虑考虑,他们不会伤害诛久。” 齿仑太阳穴就像是被针扎过一样的刺痛不已,他头上满是冷汗,勉强的抬手和拾荒者对视,似乎想看出她这话是不是假的,没看出什么后齿仑才犹豫问道:“说话算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对算数。”齿仑迟疑的态度立马鼓舞了拾荒者,她表情霎时间变得真诚无比,举起手做出发誓的动作,“我发誓,他们要是对诛久不利,我就翻脸。” 智术在心里默默吐槽拾荒者的话,他听得清楚,拾荒上仙说的是他们并不是我们,那就说明到时候她绝对会动手收拾诛久。 可怜的齿仑被突图弄的得太阳穴突突的作疼那还注意到这个细节,他犹豫许久,知道突图抬手再一次按住他太阳穴,才开始慌乱的点头,“我带你们进去就是了,别动手。” 拾荒者心满意足的让突图把手放开,随即拍了拍齿仑的肩膀,一脸欣慰丝毫不吝啬的赞美齿仑,“觉悟不错,我不会让你后悔这个决定的。” 听到这真诚的语气,智术险些就相信了拾荒者的话。他绝对相信,拾荒者会让齿仑非常后悔这个决定。 齿仑看到突图松开手后瞬间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刚放下的心又提起了,“你能保证血蛛一族不会有事吗?” “只要诛久没有炼成煞刃,血蛛一族的人配合我的话,自然不会出什么事情。”拾荒者看着齿仑,表情依旧真诚无比。 看到齿仑放松下来的表情,拾荒者笑得非常不怀好意,最起码在智术眼里是这样的,只听到她语气满是笑意的对齿仑道:“对了,别想着骗我们,之前在你体内放的符咒并不是闹着玩,小心会死无全尸哦。” 第六十九章 你是我的 自从齿仑答应帮忙之后,突图的情绪一直不稳定,讨论许久后拾荒者拒绝突图一同前往,毕竟他要去的话危险性会增加很多,面对一个齿仑情绪波动都这么大,那面对一族的血蛛拾荒者不敢赌她也不乐意去赌。 她记着茯笹临走前的一句成亲,她虽然表面上并不着急,但是怎么会不在意。成亲对于她而言就像是茯笹给予她一个完整的人一样,能够理直气壮的对茯笹撒娇耍小性子,不管多过分多亲昵的举动,拾荒者都觉得很好。 想到这里,拾荒者眼里才逐渐恢复点暖意,她不容反驳的拒绝突图陪同的话,“这件事情你到此为止,我有智术陪着就行。” 到客栈之前,突图曾试探过拾荒者,问她相信巧合吗?拾荒者笑得很古怪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突图心里瞬间了然,这眼前的女人丝毫不简单,不愧是茯笹帝尊看上的人。再一次被拒绝之后,他爽朗的笑了笑,一扫往日里的有些丧气的感觉,“上仙,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突图这番话出乎拾荒者意料之中,她疑惑的看了眼突图,随即示意智术和齿仑先回房间休息,等两人离开之后拾荒者转身坐在椅子上,勾唇轻笑几声眼神转眼之间变得犀利,“问了你会实话实说吗?” 对于她这番试探,突图显得无比的自然,更还有心情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之后才缓缓道:“能说就说。” 拾荒者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转而变得尖锐且带着一股恼火之意,“你身份,我很好奇你的真是身份,竟见到茯笹一丝也不惊讶。” “不愧是帝尊看上的人,我确实不是陵城的土地公,但真实身份得等你自己想起来才行呢。” 想起来? 拾荒者心一紧,皱眉满是不解,“什么意思?我有什么东西忘了吗?” “字面意思,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复杂,这不过是某个我得罪不起的人急切的希望你想起点什么。”突图把玩一会手中的茶杯,怀里的静夜不安稳的动了动身子,似乎不赞同突图告诉拾荒者这些事情。 大人物?拾荒者半信半疑的打量突图许久,手下意识的放下来缩进袖子里,紧紧握成拳头,沉思片刻后垂下眼帘,“若是和茯笹相比呢?” 看到拾荒者的反应,突图心里终究是不忍心的,这些天的相处,拾荒者的处事方式他很欣赏,但是那人他确实得罪不起。他叹了口气,眼神也暗淡了一些,抱着静夜的力道微微加大,静夜抬头看到突图表情有几分苦涩的笑了笑,“没有可比性,上仙时机未到,对于这个问题我只能回答到这里。” 拾荒者能理解突图的难处,她倒也不执着于这个问题,她伸手安抚性的拍了拍突图的肩膀,“这次所谓的天命指引,也是那人算计好的吗?” “可以这么说,但是我感觉有一些事情超乎了那人的预算之中。”突图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弯眉笑得极其灿烂,看着拾荒者皱眉的模样,忍不住提醒一句:“例如你对夜余的容忍度。” 拾荒者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脸色有些难看的重新打量一番突图,红润的嘴唇张了张,许久都没有说出话,直到突图给她倒茶像被惊醒一样,“你觉得我该做些什么才能摆脱这人的摆布?” 她虽然猜不出是谁,但是从突图这话中她能得知这人一直盯着她。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害怕茯笹会有什么危险,即使这世上还没人能击败茯笹,但是拾荒者不敢赌。 看到拾荒者脸色发白的一瞬间,突图愣住了。直到怀里的静夜抬起爪子轻拍他的胸口,他才回过神,目光复杂的挪开视线,“上仙,那人对你并无恶意,你不必慌张。” 拾荒者摇了摇头,她从不担心自己会出什么意外,她只怕有人利用她来伤害茯笹,“茯笹会因此受到伤害吗?” 这种惶恐的语气,突图还是第一次听到。不仅仅是他,即使是重弃也不曾见过拾荒者这副模样,茯笹就如同她的软肋一般,别人丝毫都不能触碰到。 突图叹了口气本想伸手拍拍拾荒者的肩膀,但半途又快速的收回来,仿佛被针扎到一样,脑子里回响起那人满眼冷意的模样,突图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轻咳几声掩盖住自己方才的举动,“这个更不会,你放心吧。” 得到保证之后,拾荒者心里的不安才一点散去,重新抬起头注视着突图,语气没有往日里的熟稔反而带着一股疏远之意,“你之所来这里,是受他的指示对吗?” 出乎意料的是突图摇了摇头,“倒不如说是我情愿的,静夜的情况上仙你也清楚,我没有选择的其实。” “突图,你觉得夜余和夜空两人会有结果吗?” 这个问题问的古怪,但是却让突图忍不住笑了,果然是那人选择的人,聪慧无比。夜余和夜空是否会有结果,这关系着狼族的存亡,拾荒者倒是会挑问题,丝毫不让他为难。 他一扫之前的压抑心情,眼里满是笑意的与她对视,“会有结果,但具体多久我不清楚。而且就算没有结果,我相信上仙会让他们有结果的。” “何以见得?” 突图哈哈一笑,冲拾荒者眨眼,“感觉,你信吗?” “女人的第六感?”拾荒者心情也有些好转,捉住突图的话打击。 “上仙你不必担心,放手去做吧,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也有人替你撑着。最后那一句突图并没有说出来。 俩人对视许久后,气氛终于缓和了些许,不再像方才那么僵硬压抑。 拾荒者忍不住先挪开视线,眼里多了几分真诚的笑意,语气也恢复到往日里的信任和亲切感,她道:“说说你的打算吧,血蛛一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听着拾荒者的话,突图缓缓低下头,俯身丝毫不顾拾荒者在场亲吻静夜的鼻尖,再次抬头时,拾荒者本想嘲笑他几句,却看到他双眼里浓烈到至极的思念,顿时愣住了。她听到突图声音沙哑但却满是开心的说道;“我会和静夜退隐山林,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他的模样了,太想念了。” 随着突图颇为耳熟的话刚落,拾荒者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一男子的声音,“我已有多年未见过你真身,太想念了。” 她表情霎时间僵住了。 这人的声音,怎么像极了茯笹? 看到拾荒者表情巨变,眼神出现几分涣散。突图有些吃惊的抬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担忧的询问道:“怎么了?” 拾荒者干笑几声,手无意识的轻轻敲着茶杯侧面,语气更是恍惚道:“没事,只不过出现了幻觉罢了。” 她不肯说突图也不强求,他点了点头,随即还是开口提醒几句:“此番你前往血蛛一族,只需要搞定诛久即可,狼族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插手?” “这些天的相处,我对上仙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突图笑了笑,但是眼里的严肃丝毫没有减退,“上仙请相信我,切勿插手狼的事情,夜余绝对不会出什么事情。” 这些话让拾荒者心里隐约有些恼火,背后这人精心算计这一切,就图她能想起什么?她不信这句鬼话,“若是我非要插手呢?” 深知拾荒者痛恨被人算计,但是突图着实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耐着性子劝服道:“因果轮回,上仙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拾荒者快被气笑了,她不明白那人究竟图些什么,手握成拳头狠狠敲击桌面,震得杯子中的茶水溅出少许,“我忘了什么?竟让那人这么大费周章的布置这一局。” 看到她气狠的模样,突图脑海里瞬间浮现那人的模样,只觉得脖颈处有些发冷,“这个我确实不知,上仙就不要为难我了。” 拾荒者深深呼了口气,不管突图是否真的不知道,她都很感激突图告诉她这些事情,她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几分笑容,“嗯,明日几时走?” “真不需要我一同前往吗?” 知道突图是担心她的安危,拾荒者摇了摇坚持她之前的决定,“不用,你去了反而会引起诛久的怀疑。” 说到这里,拾荒者突然冷笑几声,“这点那人没有算到吧?” 突图想了想,最后选择了实话实说,“嗯,我自己都料不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终于确切的知道那人的精心布置的局有偏差,拾荒者的心情一下子就被治愈了一样,她给自己到了杯茶水,猛地仰头喝光,随即将杯子用力的搁置在桌面上,“你们大婚时,我定会送你们一份大礼。” “哈哈哈,那突图就提前谢谢上仙的厚礼了。”突图爽朗的笑出声,怀里的静夜像是害羞一般往他怀里钻了钻,毛绒绒的脑袋还时不时的蹭着他的胸口,“时辰不早了,既然上仙坚持,那我和静夜就告辞了,还望上仙保重。” 拾荒者起身,表情带着笑意,“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突图就消失在她的眼前,仿佛之前这人并不存在一般。 突图离开后,拾荒者推开窗口看着来往不断的人们,心里有些空空的,她有些想念茯笹了。 突然,身旁传来极为熟悉让她心动不已的嗓音,“怎么了?一副被欺负的表情。” 拾荒者连忙扭头,就看到茯笹站在她身旁,皱着眉似乎在心疼她。拾荒者原本空洞的心瞬间就被填满,她笑得双眼里几乎要溢出甜腻,扑进茯笹怀里,手还摸了摸茯笹的散在身后的头发,“你怎么来了?” 看到拾荒者欢快的模样,茯笹抱紧扑到怀里的人儿,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之处,深深吸了一口拾荒者身上自带的清香,随即在她白皙圆润的耳垂处轻轻咬了一下,“想你了。” 这一举动惹得拾荒者发笑,轻轻推了推茯笹,声音里满是撒娇时的语气:“痒,不要闹。” 茯笹抱紧她,听话的乖巧把下巴顶在在拾荒者发梢上,语气中一如既往的宠溺,但是夹杂着少许的冷意,“和我说说,刚才怎么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没有,只不过想你想的紧。”拾荒者不愿让茯笹知道突图告诉她的话,她打算这件事情自己处理,“对了,茯笹我有忘记什么事情过吗?” 这话一出,茯笹就松手细细打量一番拾荒者,表情有些凝重的蹙起双眉,“嗯?为什么会这么问?” 拾荒者抱着茯笹的手臂,半真半假眨眼,“没事,只是我最近时常出现幻觉。” “这件事情结束后,好好休息。”茯笹带着几分凉意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拾荒者的眉间,眉间处的血莲花印记闪过一缕金光,但被茯笹掩盖住拾荒者并不知晓。 听到这话,拾荒者笑得眉眼弯弯的歪着头打量一番茯笹,仿佛那日急切要成亲的人不是他一样,忍不住逗他道:“我们不成亲了吗?” 茯笹一愣,随即那常年冷着的脸如沐春风一般,带着淡淡的笑意,俯身亲吻拾荒者那红润的小嘴,直到拾荒者娇喘出声,茯笹才肯放开这可口的小嘴,他伸手轻轻磨蹭那越发红润的唇瓣,眼里星星点点的笑意惹得拾荒者不自觉的看痴了,“小坏蛋,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大概是害羞了,拾荒者把头埋入茯笹怀里,蹭了蹭他的胸口,闷声的宣告主权:“你也是我的。” 茯笹抱着怀里的可人,目光深邃的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说出来的话像是回答拾荒者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嗯,谁也抢不走。” 月光洒满地面,窗口处的树叶被屋内橘黄色的烛光衬得增添了不少的暖意。拾荒者抱着茯笹,听着他清冷而不失温柔的嗓音,嘴角挂着笑意从他怀里探出头,踮起脚尖轻轻烙下一吻在他的侧脸上。 第七十章 阴影 智术发现,拾荒者起得很早,一脸春色荡漾的模样。他小心翼翼的蹭过去,表情严肃的打量一番拾荒者,“上仙是有什么喜事吗?” 听到智术带着笑意的话,拾荒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最后皱眉故作恼怒的模样,恶狠狠的瞪他,“这么闲吗?” “不闲,”智术连忙摇头,立马转移话题,四处看了看,“突图呢,怎么还不出来?” 拾荒者眼神有几分暗淡,但是情绪还是不错的笑了笑,起身拍了拍智术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种怀念的意味在其中,“他走了,让齿仑准备好,我们待会就出发。” “走了?这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智术一脸懵逼的状态,不是很能理解拾荒者说突图走了是什么意思。拾荒者叹了口气,想了想之后,才缓缓说道:“昨天他的情绪波动你也发现了,他似乎对血蛛一族有着某种抵触的感觉,所以他看到齿仑时情绪才波动那么大。” 智术回忆一会之后,确实昨天突图的情绪极其不对劲,有几分烦躁。他有些不舍的皱眉,眼里闪烁着一丝丝纠结,“所以你就让他先走了吗?” “不然还要和你抱一抱再走?”拾荒者挑眉,她知道智术在纠结什么,只不过她懒得揭穿,“行了,去敲齿仑的房门,该走了。” 智术脸上挂上几分失望的神色,但还是乖乖的点头朝齿仑的房间走去。抬手敲了敲房门,没有任何的回应,见状,智术觉得有些不大妙,“齿仑,该出发了。” 听到这话,拾荒者走了过来直接推开房门,但是房间内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拾荒者冷笑几声,走到床旁摸了摸,“昨晚离开的,倒是机智。” 智术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拉下脸扭头推开窗口看了看,眼里蔓延着冷意,“现在该怎么办?” 听出智术话里的冷意,拾荒者忍不住轻笑出声,走到他身旁弯下腰探出头看了看,“慌什么,没他我们还去不了了吗?” 智术不解,“怎么去?” “啧,小瞧我不成。”拾荒者说完,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她早就料到齿仑会离开,但是没想到他会挑在昨晚,出乎她的意料。 翻手捏出朵血莲花,妖艳夺目的花朵绽放在她手中,她俯下身子对着花瓣轻轻吹了口气,原本绽放状态的花瓣顿时化成点滴碎片,向四周散去。 智术伸手想要触碰,却被拾荒者用眼神阻止了,他依旧有些跃跃欲试的盯着空中的红点看了,还不忘问拾荒者道:“这是?” “血莲花,之前我让重弃在齿仑体内放过东西,能和血莲花有共鸣。” 听到这话,智术惊讶不已,眼睛睁得有些大的扭头看向拾荒者,“所以上仙你早就料到了?” 拾荒者手搭在窗框上,眺望着刘宅所在的位置,心里有几分不舒服的挪开视线,“嗯,但是他还是出乎我意料。” 终于在打量拾荒者第三次后,智术伸手指了指拾荒者脖颈处那小块红印,脸蛋有些发烫的快速挪开视线,带着些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帝尊昨晚是来这里了吗?” 拾荒者立马知道他想说什么,轻咳几声动作快速拉了一下衣服,故意作出凶狠的模样瞪了眼智术,磨牙威胁他,“来过,怎么你想他了不成?” 怂习惯的智术这次也不例外,他连忙摇头快速后退几步,表情中满是惊恐的回答道:“不不,我嘴欠。” “倒是有自知之明,”拾荒者顿时乐了,手指轻轻按住脖颈处的痕迹,只见柔光一闪而过,那块红印就消失恢复成往日白皙的肌肤。 这时不远处迸发出极其微弱的红光,拾荒者见状勾唇轻笑几声,一脸志在必得的转身走出房间,“走吧,去见见昨晚逃跑的某只妖。” 智术连忙跟上去,不知为何他觉得拾荒者的情绪有些古怪。如果说是帝尊昨晚来过,那么按照往日而言拾荒者的情绪会保持在愉悦的状态,而不是今日这么彷徨带着几分不安。 大概是厌烦走路,拾荒者直接施法掩盖住凡人的视线,捏出朵血莲花往空中一扔,不到片刻眼前就出现一只体积颇为庞大的坐骑。拾荒者眼里满是笑意的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雪白的皮毛,“托云,拜托你了。” 说完之后,翻身坐了上去。 智术表情呆滞的看着眼前庞然大物,艰难的吞咽口水。 久久没有看到智术上来,拾荒者趴在托云身旁,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发什么愣,上来。” 智术缩了缩脖子,难得露出害怕的神色,抱住双臂后退几步,“它会咬我吗!” 这话一出,拾荒者差点被呛到,她不可思议的打量一番智术,很想撬开这傻树的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一棵树,它肉食动物咬你做什么?” 智术还是害怕,他可还记得以前刚成人形就被只豹子咬了一大口,“你保证!” “你,”拾荒者停顿下来,想用一个好点词免得再一次打击到智术,但是想了许久还是没有,“你是不是傻子?这是我的坐骑,咬你做什么?” 磨磨蹭蹭,拾荒者本身就有点不耐烦,现在恨不得直接把智术拽上来。 听出拾荒者快发火的迹象,智术看了眼托云,只觉得这只神兽眼里布满了鄙视之意。他愣了愣,伸手揉了揉眼睛,确确实实是蔑视的眼神! 智术被这一激,立马走过去深呼口气,随即动作干净利索的翻身坐好,双手抱住托云的身躯,声音里满是恐慌的喊道:“我,我上来了,可以走了。” “怂货,”拾荒者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托云的身体,“托云,出发。” 托云欢脱的长啸出声,身子猛的窜上云层之中。智术看了眼下面,想象一下自己掉下去的惨状,立马坐稳不敢轻举妄动。 拾荒者觉得不可思议,转身打量一番明显有些害怕的智术,语气中满是震惊道:“你跟茯笹这么多年,胆子竟然能这么小?” 智术委屈得不行,又不好意思说出当年被咬过之后留下的阴影,只能一脸沮丧的叹了口气,底气极其不足的说道:“不能怪我,谁让它是只豹子。” 听到这话,托云故意露出牙齿低声嘶吼几声,果然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智术因害怕而变的力气。拾荒者拍了拍托云让它老实点,随即继续看着智术,猜测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是丢脸事情?” 智术几乎是下意识的否认:“没有,你不要瞎说。” 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抬头一看,果然拾荒者一脸明了的表情。他放弃挣扎,直接趴在托云毛绒绒的背上,怎么也不肯再和拾荒者对视说话。 拾荒者捉弄完智术之后,情绪变好了许多。 不到片刻的时间,眼前出现一大片树林,拾荒者拍了拍托云的脑袋示意它降落到地面上。刚到地面,智术就立马滚下来,一刻也不愿意多待的态度让托云有些不开心,它还是第一项看到这么怕它的人,好奇的把脑袋凑到智术面前,对着他露出那一口牙齿。 智术表情瞬间变了,用上生平最快的速度快速闪到一边,避开这血盆大口。 看到这场景,拾荒者有些哭笑不得,翻下身轻轻拍了下托云的脑门,随即笑得双眼弯弯道:“托云别吓唬他,回去让重弃不要查了。” 托云点了点头,临走之前看了眼智术,一脸不舍的模样让智术心直发抖。 这幅怂样,拾荒者都快没眼看下去了,伸手用力拍了一下智术的脑袋,“走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怕托云的,” “很痛的!”智术抱着脑袋,十分哀怨的跟在拾荒者身后。 一边细细看着不远处的拾荒者一边听着身后传来的抱怨声,随手拨弄一下面前的草丛,“知道痛就好,再不走我不介意让你更疼一点。” 方才血莲花得信号就在这不远处,拾荒者皱眉站在原地想了想,随即快速扭头朝有水流声的地方走去,手中捏着一朵血莲花隐隐闪烁着红光。拾荒者突然加快步伐转换了方向,智术感觉到事情有了转变立马闭嘴,紧跟在其身后。 入目是一条极其清澈的小溪,智术不解的扫视一眼四周,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额地方,但身旁拾荒者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好像看到一丝丝的冷意。忍了片刻之后,智术还是没找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你傻,看不出来很正常。”拾荒者抬起手,目光落在掌心处的血莲花上,勾唇笑容中裹着一层入骨的寒意,“再不出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本想反驳的智术听到这话,手中立马出现藤条紧握住,目光从悠闲变得警惕起来。 半晌过去了,拾荒者耐心即将耗尽,她拧紧双眉声音中没有一丝丝笑意,“齿仑,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出不出来?” 声音刚落,不远处的树干后出现了齿仑的身影,他整个湿漉漉的低着头站在树干旁边,嗓音带着浓烈的沙哑之意,“我不信王会害血蛛一族。” 拾荒者看到这幅场景,忍不住笑了笑,手中的血莲花瞬间消失,她走过去打量一番齿仑,眼里满是欣赏的意味,“倒是聪明,知道水能冲掉血莲花的气味。” 听到这句夸赞的话,齿仑愣了愣,随即试图解释道:“王说过,他做这一切只想想重回启雾山而已。” 说完之后,还没等齿仑抬头她又继续说道:“别傻了,这话你问问自己信不信?诛久野心太大,图的不仅仅是小小的启雾山。” 诛久的野心太大,他想要的不仅仅只是启雾山而已,而是统治整个妖界甚至于统治一切。 这话堵得齿仑哑口无言。 拾荒者没有这么多耐心等到齿仑纠结,她站在原地冷眼看着齿仑一会后,“一个字,带还是不?” 她这话刚落,齿仑双眼发红的抬起头,声音竟有些哽咽的说道:“走吧,入口就在不远处。” 智术张了张嘴,看到齿仑发红的双眼后,闭嘴并没说什么。 他觉得这只血蛛并不坏,尤其是在他身上看不到那晚在狼族时见到的黑气。想到这里,他愣住了,目光有几分怜悯的落在走在前面的齿仑身上,若是让这只血蛛知道族里不少人死在狼族中,那将会引起这只血蛛极强的恨意。 和他想到一处的拾荒者默默叹了口气,随即暗暗捏了一下智术的手臂,压低声音提醒道:“嘴巴紧点。” 对于那晚的事情,她也责任。等解决好诛久之后,她会让狼族的人给血蛛一个满意的答复,不可能就这么让狼族的人借着她的手,引血蛛的人残杀。 血蛛一族的入口极其隐秘,拾荒者看着齿仑停在一大片草丛面前,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巨石,声音有些发抖的说道:“到了。” 大概猜出齿仑此刻内心的挣扎,拾荒者走到他身旁,扭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带着几分认真道:“记住,你这不是害了族人,而是拯救他们。” 对于这句话,齿仑只觉得有些讽刺,他表情依旧冰冷的看着巨石,随即抬手咬破手指,将其按在巨石表面凹处,随着一咔嚓声响起,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的说道:“走吧,记得掩盖好你们的身影。” 先祖为了逃避其他种族的追杀,逃到此处。没想到他自己却带人进了族里,想到这里齿仑只觉得极其讽刺。他看着来往的族里人,脑子里不断翻滚着那日王的话:“等我炼成煞刃,我们血蛛一族就没人敢小瞧,也不用躲躲藏藏!” 想到这里,齿仑停下脚步。 而早在进来之前就掩盖好身影的拾荒者俩人站在他身旁,把他的变化收在眼里。智术半眯这双眼,做好了齿仑变卦的准备,身子无意识的挡在拾荒者面前。 第七十一章 他怎么变了 “呵,你这是做什么?”齿仑看着智术作出防备的动作,眼里顿时布满嘲讽之意。 拾荒者施过法,只有齿仑才能看到他们俩人的身影。智术听到这满是讽刺的话,立马有些气急的瞪着齿仑,觉得方才的同情就该石沉大海才对,他理直气壮的挺直胸膛,“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反悔,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话说出后智术就后悔了,而齿仑站在原地神色冷淡的看着他,勾唇本想讽刺几句,身后突然传来人惊呼的声音,“齿仑大人,你终于回来了,王已经找你好些天,正在发火呢。” 伴随着声音落下,齿仑扭头就看到昔日的同伴站在自己伸手,边说着话边伸手去拉他的手臂,脸上皆是因他回来而开心的笑意,“你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担心死我们了。” 齿仑任由他拉着自己,神色有几分恍惚,顾不上跟在身后的拾荒者他们,“禅心,这几日族里可有什么异常?” 唤作禅心的男子停下脚步,原本满是笑意的脸上渐渐挂上愤怒之意,他松开手转身看着齿仑片刻后,清秀的面容满是苍白之色,“族里不少人死在狼族里,我本想查一查具体原因,但是王阻止了。” 这件事情太出乎齿仑的意料之中了,他瞪大双眼看了看身旁的拾荒者,发现她神色中带着不少的愧疚之意,他心里不由的一紧,咬住牙龈语气顿时冷下来询问禅心,“死在狼族?为何会在狼族?” 他记得血蛛一族和狼族有协议,虽然他帮助王破坏这协议让他顺利的潜入狼族内部,但是并没有让族里的任何一个人进入狼族中,为何会出现死在狼族这种事情发生?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件事情和他身旁俩人脱不了干系,更和王有着很多的关系。 禅心拍了拍齿仑的肩膀,叹了口气后,微微垂下头安抚性的说道:“你别急,这件事情王嘱咐过我,等你回来之后让你去找他,这件事情他亲自和你说清楚。” 毕竟是相处许久的人,齿仑一眼就看出他欲言又止的神色,“你想说什么?” 禅心本也不想瞒着齿仑,他清楚齿仑对族人有多看重,他抿了抿嘴唇沉默片刻后,扫视一眼四周,并没有什么人经过才凑到齿仑的耳旁,压低声音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王这几日有些不大对劲,似乎对族人死活变得不在乎。” 拾荒者听到这话,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严肃。煞刃身上带有的煞气能影响人的心智,如果禅心说的是真的,那么诛久快炼成煞刃了吗?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视线和齿仑对上后,她愣住了,齿仑满眼的不知所措让她震惊不已。 察觉到齿仑轻微的依赖后,拾荒者难得对他笑了笑,带着几分真诚和安慰的意味,轻声说道:“别慌,带我们去看看他炼到哪一步了。” 齿仑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眼一旁神色有几分难过的禅心,手用力的按住禅心的肩膀,目光坚定而悲切的看着有些疑惑的禅心,“禅心,你信我吗?” 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搞得有些茫然的禅心愣了愣,随即低声笑了笑,只当做是齿仑心里有些不安的抬起手拍了拍齿仑的肩膀,果断的道:“说什么傻话?不信你信谁?” “那我说,你认真的听着,也别慌。”齿仑听着拾荒者在他耳旁说话,随即复述给禅心,“王有可能已经不是原本的王了,他的心智有可能已经被控制了,你切记这几日不可随意靠近王的住所,也尽量阻止有人靠近。” 这话一出,禅心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说什么你自己知道吗?” 原本还对拾荒者保持怀疑态度的齿仑,在听到禅心那一句对族人死活不在乎之后,怀疑顿时转换成了信任,这是血蛛一族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紧紧捉着,那么就有可能如同之前拾荒者所说的面临灭族的危险。他用力按住禅心的肩膀,双眼中溢出痛楚,“我比谁都清楚,王有可能已经被迷失了自我。” 禅心太了解齿仑了,他立马捉住重点,伸手捉住欲想离开的齿仑的手臂,沉下脸低声询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抽出手,齿仑并不想让禅心参与这件事情,毕竟他不清楚这其中有多危险,尽量减少伤亡是他现如今的想法,“我会处理好,你这几日让守卫提高警惕,莫让有心人有机可乘潜入族里。” 禅心顿时恼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只不过比齿仑离开族里不到两天的时间,怎么回来就感觉都变了,“你怎么处理?你消失这么久是因什么事情我就不追问了,但是你好歹要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次看到禅心发火,齿仑心里刺疼不已,他看着禅心因激动发红的脸,清秀干净的模样齿仑不想因为这些破事而沾染上什么污秽,“你不要再问了,这件事我能解决。” 眼里的怒火怎么也掩盖不住了,俩人僵持已久,谁也不肯退让。许久之后,禅心苦笑几声抬手拍了拍齿仑的肩膀,表情满是苦涩的看着齿仑,嗓音沙哑的说道:“齿仑,我希望你能记得我永远支持你。” 禅心的妥协让齿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伪装好情绪露出稍微轻松的表情,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要想太多,血蛛一族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说完之后,他看了眼身旁的俩人,随即扭头就走。 “有些奇怪,”拾荒者站在原地看着禅心的身影,随即又扭头看了看回头看他们的齿仑。她看的没有错,禅心身上并没有什么暗红的印记,干净得让她有些惊讶。相比之下,狼族的情况比血蛛的还要严重,长老额前的暗红印记足以说明他手中沾有不少无辜生灵的血。 智术注意到拾荒者表情的变化,步伐放慢等着拾荒者走过来,看了眼面前的齿仑,随即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上仙?” “有些事情还没有想通,”拾荒者拧紧双眉,一点点回忆狼族的情况。不仅仅是长老,黎巴身上也有不少别人的印记缠绕。夜空,这个关键的人物拾荒者竟然想不起来他身上是否有着别人的印记。 她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她脸色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沉下来,智术皱了皱眉,“需要我帮忙吗?” “可能是我想太多的缘故,没事。”拾荒者摆手,脑子乱成团似的隐隐作疼,她突然想起突图昨晚的话,那么会不会这其中藏着某些深意? 原本走在前面的齿仑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俩人,表情有几分犹豫但很快就变得坚定无比,他手暗暗握成拳头,想给自己一点勇气似的咬了咬牙,颇为狼狈尴尬的在智术疑惑的眼神之下说道:“拾荒上仙,我想得到你一个承诺。” 这话太出乎拾荒者的意料,她快速把烦躁的情绪收敛起来,勾唇笑了笑有几分好奇的打量一番齿仑,“说来听听。” 齿仑憋屈极了,但是现如今他确实没办法,“如果血蛛一族并没有犯错,我希望你能帮我要回死在狼族里的族人尸体。” 齿仑的话真的让拾荒者震惊,她张了张嘴看着齿仑半天都没有说出话,直到智术暗暗扯了下她的袖子,才惊醒似的收回视线,立马承诺道:“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让狼族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对于这件事情,拾荒者本就不打算就这么过去了。 “谢谢。”齿仑说完这两个字后,立马扭头继续带路。 智术有些吃惊,他看着齿仑的身影,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身旁的拾荒者比他还惊讶,毕竟她让重弃狠狠收拾过齿仑,且关于血蛛的人死在狼族的事情,她脱不了干系。知道这些的齿仑,竟然还会对她说一声谢谢。 诛久的住所极为偏僻,智术扒开黏在身上的蜘蛛网,皱着脸有几分不耐烦的看了眼不远处的房子,忍不住出声抱怨道:“他怎么住这?这么偏僻,还这么多蜘蛛网。” 听到这抱怨,拾荒者极其嫌弃的看了眼智术。蠢货,血蛛本身就是蜘蛛的,能不多吗?! 齿仑也不在意,双手叠放在眼前,随即用力一挥,原本挂在树旁的蜘蛛网瞬间消失不见,他回头看了眼智术,随即解释道:“王不喜有人打扰,因此才搬来这里方便修炼。” 话音刚落,拾荒者面色严谨就直径走过他的身边。齿仑看着拾荒者步伐缓慢,整个人被一阵柔光包裹住,待光芒褪去后,齿仑瞳孔微微放大。面前的拾荒者身上的衣服竟不知何时换成了一身的嫩绿色,四周被一层极其浅淡的绿光包围。 她不曾回头,但是强大的气息压得齿仑有些喘不上气,“这里煞气颇重,你们不要跟来,我一个人就可以。” 智术怎么会肯,他快速走到拾荒者面前,坚决的拦住她的去路,“不行,若是你除了什么事情,帝尊会打死我。” 去路被拦住,拾荒者面无表情的扫视一眼智术,手中不知何时捏出一朵血莲花,语气格外的冷清丝毫没有往日里的熟悉,“我现在就可以打死你,让开。” “拾荒上仙,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要进去看一看。”看一看跟随那么久的人,究竟变成什么模样了,才会忘记自己的初心,把族人的安危弃之不顾。 拾荒者眉毛轻蹙,脸色没有丝毫表情流露出来,她手中那朵血莲花悬浮在她的身旁,妖艳诱人,“我说了,你们留在这里。” 这煞气颇重,以齿仑的修为定会收到影响,她不想齿仑那一身的灵气被毁之殆尽。至于智术,她就纯不想让他进去罢了,里面的究竟是什么情况她并没有什么把握,她只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说完之后,她挥了挥手,那一朵血莲花刹那间变得巨大,直接罩在他们头顶上。伴随着血莲花的笼罩,一丝丝细小的丝线从花蕊中不断的蔓延出来,最后成为一个屏障把俩人裹在里面,除了拾荒者谁也不能破开这个结界。 “上仙,你这是做什么?”智术慌了,他用力敲打着那些丝线,根本就没办法弄破出去,“我不要呆着这里,放我出去啊!” 拾荒者笑了笑,直接扭头朝不远处的房子走去。一路上她细细看着路旁两边的野草,发现不少煞气紧紧缠绕在草根上,直到把草的生命力系数耗尽才罢休。她收回视线,十分惊讶这煞气杀伤力这么大。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浮现出茯笹离开时轻笑的模样。一股不安渐渐从心底蔓延开,拾荒者站在门口处,还没伸手推开房门,就听到里面的人嗓音沙哑难听的说道:“犹豫什么呢?我已经等上仙你多时了。” 听到这话,拾荒者眼里溢出冷意,她勾着嘴角推开房门,入目是一张和夜余一模一样的脸,如果非要说有哪些不同,那就是诛久身上满是煞气包围,不像夜余那么干净纯净。 随意找了位置坐了下来,拾荒者悠闲的捋了捋散在脸颊上的长发,身上始终有着一道柔光萦绕,将那煞气一一诛杀干净,“听你这么说,那就是知道我会来找你吗?” 诛久装傻的本领拾荒者觉得不并突图差,只见他端起手旁的茶杯,表情享受的抿了一口茶后,皮笑肉不笑的打马虎眼道:“这话就没意思了,上仙鼎鼎大名,我知道也不意外。” “没意思?你顶着一张假脸示人才叫有意思?” 诛久听到这话,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表情瞬间变得有几分怪异的抬手轻轻抚摸着脸蛋,语气带着几分眷恋的放柔语气:“啧,这张脸价值可不小呢。” 这古怪的举动让拾荒者挑眉,颇为意外的重新打量一番诛久,最后笑得有几分讽刺道:“是吗?那你可知黎巴已有身孕一事呢?” 第七十二章 你不配 听到这话。诛久的表情有些许僵硬,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勾着笑意,眼里却是一片嘲讽的看着拾荒者,语气比方才轻蔑很多,“你该不会真以为我对那女人有什么感情吧?” 他这套对拾荒者无效,拾荒者一手撑着腮帮子,表情越发的随意懒散,四周的煞气不曾敢再靠近她的四周,“有没有与我无关,我只不过陈述事实罢了。” 诛久不曾料到拾荒者会是这种态度,他挑眉,“啧,只不过是一个傻女人,利用完之后自然是扔了。” “是吗?夜余这张脸你口中的那傻女人正喜欢得不行。”言外之意,既然只是纯利用而言,那为何还用着夜余的脸呢? 被揭穿之后,诛久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他手用力的敲击桌面,表情有几分狰狞的看着拾荒者,眼前出现那晚他说要带走黎巴时,那女人脸上浮现出的嘲讽之意,红润诱人的小嘴里说出来的话像是猝毒一样,直径扎入他的心里,“你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吗?这只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竟然还妄想我会和你离开,痴心妄想。” 颜面丢尽险些丧命的逃了回来,诛久本不想继续炼煞刃的心顿时被刺激到了,他恨狼族的不可一世,更恨自己的能力才会这么狼狈。想到这里,诛久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剩下的仅仅只是无穷尽的恨意,“你自诩救世人,那怎么不救救我血蛛一族?!” 这句话以及他的反应让拾荒者觉得有些压抑,她把手放下来,眼里的懒散也随之消失殆尽,“你错了,我从不救世。” 诛久听到这话,脸上丝毫不加掩盖的嘲讽全数暴露,他手一挥将桌上的茶杯扫落掉在地上,杯子破碎的一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拾荒者视线从地面上的碎片挪到诛久双眼,只见他双眼赤红满是痛苦和挣扎,“好一个从不救世,那你为何要助狼族欺我血蛛一族?!”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拾荒者心里有些难过,她早该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才对。她垂下眼帘,手死死的拽着裙摆,咬牙切齿的说道:“因果轮回,天命如此,我别无选择。” 诛久满脸的嘲讽之意,只见他冷笑几声后,表情里的厌恶再也不加以掩盖,“别无选择?别搞笑了,你拾荒者像是听从天命安排的人吗?” “像,我怕死。”拾荒者点头,一股烦躁不断朝她心涌去,“所以你不要指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同情心。” 这话在诛久耳里就像是笑话一样,他看着拾荒者有几分烦躁的表情,不由的仰头大笑几声,笑声像锤子一般,一点点敲打着拾荒者脑袋,“哈哈哈,我诛久像是乞讨你同情心的人吗?” 这话太熟悉了,是谁和她说过这话?! 拾荒者用力按住脑袋吃痛的皱眉,背后那人究竟想做什么? 她的反应在诛久眼里不亚于示弱的姿态,见状诛久表情越发的疯狂,他起身步伐缓慢的走到拾荒者身旁,但却不敢轻易靠近她。那一层看似轻柔的光芒,带着一股让他畏惧的力量在其中,“你说的对,我是喜欢上黎巴,但那又如何?!” 拾荒者神深呼了口气,用力压制住那一股烦躁感,她松开手微微仰起头看着面前的诛久,勾唇带着一股刺骨的冰冷之意,“为爱痴狂?这就是你不顾及族人死活的原因?” “我这是为了血蛛一族好,只要我炼成煞刃,就没人敢再小看我们!”诛久表情十分的更快,身上的煞气不断的增强,“这有什么不对?” “是一己之私还是为了族人,你心里就没有点数吗?”拾荒者最为厌烦这种打着为谁好的旗号,却做着损人害己的事情,“那些在狼族的血蛛之人,你又该怎么解释?” 诛久的表情一滞,后退几步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他缓慢的抬起轻微发颤的双手捂住脸,声音里的痛苦不加掩盖的暴露在拾荒者面前,他道:“为了大义而献身,是他们的荣幸。” 荣幸?拾荒者气笑了,她手握成拳头,目光死死定在诛久身上,厉声问道:“诛久,这种荣幸你可曾问过他们是否想要?!” 面对拾荒者的追问,诛久只觉得格外的好笑,他松开手丝毫不畏惧的与拾荒者对视,“上仙你比我好不到哪去,你助纣为虐,害死我族人多少人你不清楚吗?” 对于那件事情,拾荒者心中有愧,被他这么一呛竟不知该怎么回话。 气氛变得越发凝重压抑,拾荒者叹了口气,用力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这件事情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来到血族一族后,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告诉我狼族究竟有什么不可人的秘密?” “啧,狼族的事情,我一个外人怎么知道,上仙太高看我了。” 诛久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的往后靠了靠,但拾荒者还是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惊讶,更加肯定这其中定存在着一些极其隐私的事情。 “血蛛族人怎么进入启雾山我就不问了,但是迷雾阵想必不是那么好进吧。”拾荒者大胆的猜测,“你不敢以真容面对我,是不是怕我察觉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诛久讥笑不已,脑袋微微歪向左边,半眯着眼,“上仙的想象力不错,只不过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不知道上仙有没有听过?” 带着几分威胁的话让拾荒者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她理了理裙子上的褶皱,风轻云淡的坐在椅子上不动,“怎么没听过,但是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么能力把我这只猫害死。” 四周的煞气越发浓烈,拾荒者不悦的拧紧双眉,袖子轻轻一挥直接将屋内的煞气清除干净,“诛久,有一句俗话说得好,回头是岸。” 诛久挑眉,一股黑气从他心脏处冒出,不断缠绕在他四周,他眼神略微暗淡的垂下眼帘,声音中带着不同方才的苦涩,“看来上仙不知道还有一句是回头不岸而是深渊。” 看到黑气时拾荒者整个人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厌恶,她猛地起身目光满是寒意的看着诛久,“你和魔界之人合作了?” 魔界之人?拾荒者顿时愣住了,为什么这么熟悉?! 她难道真的忘了些什么吗? “上仙好眼力,”诛久抬手,一股黑气被他轻巧的握在掌心之中,眼里溢出来的贪婪之意令人心颤,“没办法,血蛛一族太弱,谁都想踩上一脚。” 说完之后,他抬手看了眼拾荒者,眼里的嘲讽极度明显,“你不是想知道狼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好啊,我现在就告诉你。” 他起身缓慢的走到拾荒者身旁,眼里不断卷着疯狂之意,“狼族族长夜空体内,可是有着魔界的一缕魂魄呢。” “你说什么?!” 诛久看着拾荒者震惊的模样,一抹得逞的邪笑挂在脸上,“魔界之王廉狄的一魄,就在夜空体内。” 廉狄? 这名字好生熟悉。 拾荒者快速掩盖好心绪,带着几分猜疑的看着诛久赤红的双眼,“这么隐蔽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刚说完,诛久就讥笑道:“这就不好笑了,方才你问我关于狼族不可告人的秘密时,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 信息量有些大,拾荒者半晌才缓过神来。她一手按住太阳穴,神色指尖露出些许疲倦和厌倦之意,“你有什么证据?” 诛久神色换成慵懒之色,他一手撑着下巴,眉眼之间带着一股戾气,但语气却是悠闲自在的说道:“是真是假,拾荒者那你若真的想知道,你会没办法?” 不愿再继续浪费时间,拾荒者话锋一转,“很好,煞刃你炼到哪一步了?” 诛久轻啧一声,手中缓缓燃起一股艳红色的火焰,衬得他那张脸越发的邪魅,“上仙又何必装傻充愣,满屋的煞气你说炼到哪一步?” “你可悔过?” 听到这四个字,诛久仿佛听到笑话一般的哈哈大笑几声,随即起身围着拾荒者走了一圈之后,脸上的嘲讽浓烈得让拾荒者恨不得打爆这张脸。注意到拾荒者对这张脸有一丝丝犹豫,诛久抬手轻轻抚摸着脸蛋,眼里竟带着几分羡慕的感叹。 他似笑非笑的与拾荒者对视,“这真是一张好脸,不但被人细心护着被人眷恋多年,现如今还能让拾荒者对其有些不忍下手的能力。” 这番话让拾荒者有些烦躁,她手指快速不停歇的敲打着桌面,双眉紧紧拧紧,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劝导,“狼族和你血蛛一族的恩怨我不想多插手,但是炼煞刃一事我希望你就此停手,以免引来更大的灾难。” 诛久耸肩,表情有些麻木,“我无所谓啊。” 这时从房门处传来齿仑愤怒而又不敢置信的声音,“族人的死活,你就不管了吗?” 拾荒者立马扭头,看到两人一身狼狈的站在门口处,视线与智术对上时他竟然一点也不心虚的挺直胸膛,“我没有做错,帝尊说过你的安危最重要!” 原本因齿仑的话变得有些压抑凝重的气氛,瞬间被智术这句话被搅得不成样,拾荒者竟然觉得有几分好笑。她轻咳几声,收敛起那一丝丝笑意,“那帝尊有没有说过,违背我的意愿会很惨的。” 智术心里苦得不行。 齿仑对这两人已经绝望了,他直径走过去站在诛久面前,面对一身煞气依旧带着人皮面具的诛久,齿仑心里怎么呀压制不住的难过,他略微低下头轻声询问诛久:“王,你忘了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吗?” 诛久眼里快速闪过几分痛苦之意,但是他很快就收敛,换成讽刺的表情看着齿仑,“这不是你背叛我的理由。” 背叛二字就如同刀刃一般直接扎进齿仑的心脏,他沉重的喘了口气,“你和我说过,练煞刃主要是为了重振血蛛一族。” “是吗?他们能为我统治妖界付出,那也是一种振兴的方式不是吗?”诛久笑得一脸狰狞,“只有我统治妖界了,看谁还敢小瞧我们血蛛一族,狼族欠我们的要一笔一笔还回来。” 这么疯狂的话让齿仑猛地抬起头,双眼睁大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他跟随多年的人一样,只觉得十分可怕的后退几步,“你变了,以前的你不忍族人受任何伤害,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可怕了?” 诛久突然猛地冲到齿仑的面前,伸手快速拽住他的衣服,双眼带着猩红之意盯着齿仑,一手狠狠戳着齿仑的心脏处,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变的是你,你变得懦弱无能。” “你究竟是怎么了?”齿仑也不挣扎,任由诛久拽着自己的衣领,表情满是痛楚和不敢置信的看着诛久,“你快醒醒,放手吧。” 现在血蛛一族根本就不能再承受任何的风险,诛久再不停手真的会面临灭族的危险。他相信拾荒者不是空穴来潮的人,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诛久这一身黑气萦绕在四周,可见他的心智真的会被影响到了。 想到这里,齿仑极其后悔当初竟同意这种做法,他此刻恨不得杀了自己。 智术走到拾荒者身旁,顶着她那骇人的眼神,对齿仑说道:“别做白日梦了,他早就不是你当初所认识的王了。” 他一说话,拾荒者就恨不得把他弄成哑巴,“闭嘴,待会再和你算账。” 这么多年,诛久很清楚齿仑最在意什么,他松开手用力推开齿仑,看着他跌撞险些撞到一旁的桌椅上时,冷笑几声道:“别为你的背叛找理由,齿仑你不配做血蛛一族的人。” 齿仑站稳之后,被那不配二字刺激到了,他握紧拳头看着不远处的诛久,声音轻微发抖的问道:“那你呢?你为一己之私就要牺牲这么多人,真的值得吗?!” 面对齿仑的追问,诛久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反而有疯狂之色,“值得,只要我炼成煞刃,就没人敢再欺压我们,返回启雾山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这不也是你所想的吗?” 第七十三章 以寿命作为交易 齿仑嗤笑一声,缓慢的垂下头,声音里的苦涩让人心里万分压抑,“你究竟明不明白我想要什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曾经和我说过,你这一生都会追随我。”诛久拂袖,满脸的怒火,伸手指着一旁的拾荒者他们,“现在这算什么?” 听到这话智术顿时不乐意了,他恨不得将诛久指向他们这边的手指掰断。身旁拾荒者的视线让智术有些心虚,他忍不住后退几步,插嘴道:“啧,你都成这样了,还想他缺心眼跟着你不成?” 拾荒者:“……” 齿仑看了眼一副理直气壮的智术,片刻后才回头看着诛久,眼里闪烁着哀求的意味,“你放弃吧,为了族人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刚说完,诛久冷笑几声,突然抬掌狠狠朝齿仑拍去。掌心带着一股黑气,煞气萦绕在其中。齿仑躲闪不及,但他也不想躲闪,站得笔直的看着诛久双眼带着猩红,蓄满力道的一掌击在自己胸膛。 一掌击中齿仑的胸膛,他捂住胸口嘴里猛地喷出鲜血,双膝不受控制的弯曲跪在地面上。他脸色骤然惨白不已,他费力的有一手撑着地面,抬手嘴角处不断流淌着鲜血,血腥味袭满房间。看着诛久微微变化的表情,齿仑勉强的扯了扯嘴角,“王,你回头吧。” 回头?诛久被这两个字刺激到了,他不懂为什么当初这么支持他的人,怎么也跟着外人劝他住手,怎么敢在这个关键时刻背叛他?!诛久双眼变得艳红不已,他面色狰狞的再次抬起手,欲想一掌打在齿仑的天灵盖上,“闭嘴!” 一掌被人在途中拦截,诛久抬头看去,只见原本站在拾荒者身旁的男子一脸寒意的站在自己身旁,手被他死死的握住怎么也抽不出来,只听到他不似方才嬉闹的语气说道:“这就过了!” 诛久咬牙切齿的看着齿仑,只觉得心里的怒火已经快达到了极点,他猛地爆出一股强劲的力道,将智术推得险些往后跌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大意险些被推开的智术快速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拾荒者,拾荒者撑着腮帮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方才发生的一切。智术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在诛久再一次对齿仑下手之前,伸手一条粗壮灵活的树枝快速朝齿仑伸去,将其卷起丢到一旁,“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 拾荒者着实忍不下去额,她当初怎就想不开把他带出来了?她一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脸看不下去的表情,沉声道:“智术,你再啰嗦半句试试。” 齿仑被他这么一扔,又吐出一口鲜血,对智术恨得直咬牙。 正当齿仑欲要爬起来时,拾荒者的声音突然在他身旁想起,“到现在你还指望诛久能回头吗?” 他扭头看到拾荒者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表情中带着齿仑极为厌烦的怜悯与冷淡,他咬住牙门忍住方才诛久那一掌造成的伤痛,额前早已布满冷汗,脸色更是丝毫没有血色的看着拾荒者,坚定无比的说道:“我不信王真的会弃族人安危于不顾。” “疼吗?”拾荒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蹲下身子,脚踝处的铃铛铛铛作响,“本以为你会躲开,没想到你竟站得笔直等着被打。” 虽然这话并不是嘲讽的意思,但是齿仑听着心里有些不大爽,“怎么,还让你失望了不成?” 拾荒者露出尖锐的小虎牙,笑嘻嘻的看着齿仑强忍疼痛嘴欠的模样,伸手按在他胸口处微微用力,就看到齿仑身子一僵随即蜷缩成团,疼得呻吟出声才松开手,反问道:“你还想被暴打一顿吗?” 被她这么一按,齿仑疼得想骂娘。他身子缓慢的撑起来,怒瞪着眼前这个极其恶劣的女子,一副清纯无辜的面孔下竟是这么恶劣的性子,一想到之前把他暴揍一顿的女子,齿仑就觉得胸口处更疼了,“你究竟想要些什么?” 想要什么?拾荒者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起身随即一手拽起齿仑,看着他因被自己用力拉起而疼得嘶一声,挑眉再一次伸手按住他的伤痛处,齿仑见状以为她又要使诈欲要躲开,却被她狠狠按住身子,“我只想解决这件事情,其他的我没有兴趣。” 说完之后她皱眉掌心贴在齿仑的胸口处,灵气缓缓流入齿仑的体内,将诛久那一掌造成的伤痛感驱散不少。看到齿仑脸色不再那么惨白之后,拾荒者才松开手,扭头看着和智术恶战的诛久,“你说的对,诛久到现在还没使用煞刃说明他还没完全没控制心智。” 拾荒者现在最在乎的是,诛久说的魔界之王廉狄的魂魄。这个名字她一想起,心口处就控制不住的难过,就像被人用手一点点揪着她的心脏,疼痛又难受。 这话犹如救命稻草一样,齿仑神色极为激动的看着拾荒者,就差伸手紧紧拽她的手,但介于对拾荒者之前的举动颇有余悸,“你有办法吗?” “没有,但我知道一人有办法。”拾荒者古怪的看了眼齿仑,俯身凑过去,“突图你认识对不对?” 太古怪了,突图那天的反应让拾荒者不能不多想。 事到如今,齿仑也不愿再多加隐瞒,反正那人已经离开了,说不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里,齿仑深深呼了口气,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生怕自己说出来之后拾荒者就直接给他一锤一样,“嗯,有幸见过几次。” 轻啧一声,拾荒者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齿仑,赞叹一句:“那天你掩盖的倒不错。” 齿仑丝毫不尴尬,他扭头看着被智术死死压制住的诛久,心生不忍的道:“上仙,当务之急不是纠结这个。” “突图有办法,但是他不愿帮你血蛛一族。”拾荒者总算明白为何突图那日看到齿仑会是那种反应,他不愿带着静夜到这个导致静夜成为这幅模样的族里,换句话说现在这种状况他喜闻乐见。达到目的之后,此时不离去更待何时? 齿仑眼神瞬间暗淡下去,他紧抿嘴唇垂下眼帘,沉默许久后嗓音有些暗哑,“我知道,他曾说过。” “你们因何事说过?” 齿仑看着诛久抬掌狠狠拍向智术,眉毛瞬间拧紧,直到智术躲避的动作干净利索的闪到一边之后,才略微舒展缓缓道:“机缘巧合之下,父辈们得知狼族内部出现问题,年幼的我偷偷跟了过去,在去启雾山路上我跟丢了,被其他种族追杀时碰到他,他出手救过我一命。” “狼族出了什么问题?”拾荒者余光看到诛久欲要翻身朝这边偷袭,烦不胜烦直接咬破手指一甩,血滴在空中只不过一瞬的时就聚成一朵艳红的血莲花笼罩子在两人的上方,俨然是一屏结界姿态守护着。 齿仑脸上重新出现讽刺的笑意,他感觉到诛久之前那一掌造成的疼痛被拾荒者驱散不少,但抬手的动作的动作还是扯到了伤痛之处,他吃痛出声,皱着眉继续道:“啧,夜空捧在手心的人中毒,却污蔑是我们血蛛一族干的。” 这个颠覆了拾荒者对之前的认知,她本以为是血蛛一族不择手段对年幼的夜余下手,“夜余中毒一事,并不是你们血蛛一族干的?” 齿仑讥笑几声,似乎对拾荒者这个问题十分的不屑,他看着拾荒者神色严谨的一字一句咬得清楚,“对妇孺下手,是一种耻辱。” 如果真的如同齿仑所说的,拾荒者心中咯噔一下,这会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设想过很多种情况,唯独这种情况她没有想过。 齿仑见状,没有半点情绪变化,只是嘴角旁的冷笑越发的明显,“看上仙的反应,想必对我族误会颇重。” “抱歉,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存在一定的偏见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调笑的意味,齿仑见好就收,毕竟这件事情真的不能怪拾荒者,他深深呼了口气,指着打得不可开支的两人,“现在该怎么办?” 拾荒者扭头看着智术躲闪的动作,抬手按住太阳穴,头疼的提高声音,“智术,速战速决,别再玩了。” 诛久不使用煞刃就根本不是智术对手,这一点拾荒者知道,智术更清楚。他还有空闲时间回头看了眼拾荒者,兴奋的点头大声喊道:“我知道了,这么就才打一架真的很爽。” 齿仑:“……” 这人可别是个傻子吧?! 说完之后,只见智术身上猛地迸发出一阵绿光,他一手抬起直接迎上正面袭来的诛久,一根粗壮的树枝从他身后腾起,两人手掌碰撞在一起时,树枝直接卷起诛久的腰部,还没等齿仑出声阻止就用力将其甩了出去。 伴随一声巨响后,齿仑脸色难看的与一脸兴奋的智术对视,他此刻真的很想把眼前这男子暴打一顿才解气。 拾荒者嘴角抽搐几下,懒得和智术说话就直径走向躺在地上吐血的诛久,“煞刃没有完全控制住你的心智,趁现在你还要几分理智,就告诉我煞刃放在哪里?” “哈哈哈,我根本就没有炼什么煞刃。”躺在地上擦拭嘴角血迹的诛久突然狂笑出声,他手张开看着站在一旁的拾荒者,满意的看到她表情呆滞的一瞬间,“这只不是煞气而言,上仙你真是好糊弄呢。” 话音刚落,诛久整个就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拽起来,直接拎到拾荒者面前双脚离地的悬挂在空中,“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和魔界的人做交易,下了一盘棋。”诛久变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嘴角处的血迹越来越多,似乎止不住一样,“但是不曾想到狼族的人,耍的一手的好棋子。” 心猛地一紧,这话超乎拾荒者了解的范围。她瞳孔骤然一缩,海里又浮现廉狄那名字,她掩盖好轻微发抖的双手,冷凝着脸,“什么交易?” “用剩余的寿命换取这些煞气。”诛久偏一下头看向不远处的齿仑,笑得温润,脸上的人皮面具也随之脱离,原本清秀不输给夜余的容貌暴露在拾荒者面前,“抱歉齿仑,我的初心真的只是为了族人。” 齿仑身子一僵,低着头步伐沉重的走了过来,眼底快速的爬上一层痛苦和悔恨之意,脸色异常的难看惨白不已,“放他下来。” 这只状态之下,拾荒者后退几步,诛久就被缓慢的放在地面上。她本想问诛久,廉狄的魂魄为何会在夜空身上?但是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允许她多问。 齿仑看着流血不止说完诛久,突然觉得喘不上气,胸口不停的起伏情绪极其不稳定的跪下来。他双手颤抖的把诛久抱入怀里,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嘴边的鲜血,怎么擦都不干净,最后表情一点点破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我了解你,如果告诉你你定会阻止我。”诛久苦笑几声,看着眼眶发红的齿仑,嘴角勉强的勾起挂上一丝丝笑容,安抚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这话让齿仑情绪极快的崩溃,他抱紧诛久,把头埋他肩膀上眼泪瞬间砸了下来,他恨不得把自己杀了,“对不起,我不该背叛你。” 诛久虚弱的笑了笑,视线和拾荒者的对上了,他看着目光中带着内疚的拾荒者,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他知道他生命到此为止了,但他不愿齿仑这辈子背负着不该背负的结活着,“你这不是背叛,现在我终于能安心的把血蛛一族交给你了。” 听着怀里的人断断续续的想让自己释怀的话,齿仑痛不欲生的压低哭声,哀求道:“我错了,你不要死。” 听到齿仑压抑的哭声,诛久眼里闪过浅淡的笑意,“别傻了,你没有错。”说完之后,他费劲的扭头看着拾荒者,“你说黎巴怀孕了,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第七十四章 发火 拾荒者心里有些压抑,背后这人究竟想干什么?“嗯,没必要骗你。” 身旁的智术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他只用了三成的力度,按理来说不该会成这副模样才对。他下意识的看向拾荒者,但是陷入沉思之中的拾荒者并不能给他任何慰籍,“我不是故意把你打成这样。” 诛久疲倦的看了眼满脸内疚的智术,随即扭头看着表情极其痛苦和崩溃的齿仑,费劲的笑了笑道:“与魔鬼做交易,这就是代价。” 齿仑张嘴还没说出话,就被诛久说出来的话震得表情有几分呆滞,“黎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他怎么不知道诛久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抱紧眼睛缓慢闭上的诛久,紧紧握住他垂下无力的手,眼睛赤红泪水夺眶而出,嗓音满是暗哑的在诛久耳边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她们的。” 诛久死了。 拾荒者痛苦又厌倦的闭上双眼,听着齿仑小声生怕吵醒诛久的说这话,许久之后她沉重而又疲倦的吐出一口气,看了眼表情复杂失去往日里愉悦欢脱的智术,努力保持冷静的模样,“走吧,我有事要找狼族的人问清楚。” 听到这话,齿仑嘴角隐约浮现出嘲讽的笑意,他微微抬起头,那红肿的眼眶瞬间暴露在拾荒者他们的眼里,他表无表情的看着神色厌倦的拾荒者,连尊称也懒得应付道:“拾荒者,希望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知道齿仑此刻心里对她有怨气,拾荒者点头,真诚的看着齿仑承诺,“放心吧,他们会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们安葬。” 抱起地上的诛久,齿仑步伐沉稳的走过拾荒者身边,原本带着几分青涩的眉间被浓烈的悲伤以及冷冽取之殆尽,他不曾停下脚步,语气更是丝毫不带着情绪,“但愿如此。” 智术看到诛久死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他=即使诛久犯了罪,但罪不至死。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总觉得这上面沾染诛久的血一般,“上仙,我不懂事情为何成这样子?” 看着从未杀过生的智术神色痛苦,拾荒者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他的寿命早就交给魔界之人了,能撑到现在算是奇迹了。” 智术抬头看她,眼里不曾有过星点的光芒,“真的吗?” “嗯,是时候把这件乱成团的事情解决干净了。”拾荒者有一种错觉,她总觉得她和茯笹的婚礼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无限的延长,她抬手用力按住自己有些发酸的肩膀,眼里快速闪过几分狠意,“啧,真是让人不爽呢。” “灵族不拿了吗?”智术还记着此行的目的。 “诛久并没有把灵珠拿走,这不过是狼族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难怪之前茯笹会说启雾山这一场灾难是避不开的了。拾荒者整个人有些烦躁,她现在知道天命指引她来此是了为什么,想让她纠正狼族这种根深蒂固的自私自利的想法,怎么可能能完成?! 智术表情一滞,小心翼翼的看着拾荒者,“所以,夜余也参与了吗?” 不提夜余还好,一提起夜余拾荒者心情就变得格外复杂,她用力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不清楚,如果他知道这些事情,那就没必要真的剔除灵气。” 相处的时间不长不短,足够智术把夜余当成朋友对待。他松了一口气,但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紧跟在拾荒者身旁,继续问,“那夜空呢?” 拾荒者扭头看了眼智术,发现他之前内疚的神色总算淡了不少,这才笑了笑解释道:“局中人,身不由己还是自愿入局,他心里清楚。” 整件事情,她就差一件事情没弄清楚。那人为何要帮狼族,究竟在图些什么呢?难道就如同突图所言,只是为了想让自己想起一些记忆?即便如此,那契机是什么? 难道是廉狄的那一魂魄? 拾荒者一想起廉狄这个名字,心口就控制不住的刺痛不已。她绝对相信这个魔界之王廉狄,和她有着不一样的关系,不然不会有这种反应。拾荒者的停下脚步,表情茫然的捂住心口处,难道她真的遗忘过一些重要的东西吗? “廉狄在,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这个问题问的智术有些不知所然,他挠了挠头,表情中裹着一丝丝崇拜之意,“怎么会没听说过,那可是让天庭忌惮几千年的人,不过据传闻他在之前的一场大战中魂飞魄散了。” “魂飞魄散?” 拾荒者拧紧双眉,如果魂飞魄散的话,诛久所说的夜空体内的那一缕魂魄是谁的?会是这件事情的契机吗? 想得脑子发疼,拾荒者索性不去想。他们刚走回血蛛一族里,就看到禅心整个人像是被痛苦淹没一般站在路口处,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后缓慢的抬起头,双眼发红的盯着他们看了许久,突然猛地跪下道:“王的孩子,希望上仙能护住他。” 被他这么一跪,拾荒者心口堵得慌,她示意身旁也发愣的智术把他扶起来,看着禅心许久后,叹了口气问道:“你都知道了?” 禅心推开智术伸过来的手,坚持跪着不肯起,他目光裹着一层恨意,“都知道了,狼族欺人太甚。” “我答应你,起来吧。”拾荒者看着固执的禅心,只见他清秀的脸上挂着憎恨有些不忍,于是弯下腰强行将其拉起来,“是我的失职,事情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禅心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拾荒者半晌,最后一句都没话就扭头离开。 “这人搞什么?”智术顿时不爽了,他指着禅心走远的身影,“就这样走了?” 看智术跳脚的模样,拾荒者笑了笑,“走吧,这件事确实是我们欠血蛛一族的。” 到现在拾荒者总算想明白为何突图离开了,他早就清楚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事情,但是他不能把这些告诉拾荒者,那不如直接离去省的会影响她的判断。拾荒者深深呼了口气,试图缓解一下心中的压抑,但发现这只不过是徒劳而言。 她苦笑几声,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臂,喃喃自语道:“有点想念茯笹了。” 声音太小,智术压根没听清,立马凑过去,“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拾荒者率先迈出脚步,离开血蛛一族的地盘,朝启雾山的方向走去。 她不希望这件事情夜余是知情人,但是太多事情都出乎她的意料之中,她现在不好下结论,更可以说她不敢轻易下结论。方才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安抚智术罢了,智术长期待在那,不曾交过什么朋友,拾荒者着实不忍心让他觉得夜余是怀着某种目的和他交朋友。 这一路上,气氛比以往压抑很多,就连往日里废话颇多的智术也陷入了沉默之中。血蛛一族离启雾山并不远,拾荒者走了半会之后,心里烦不胜烦直接招来祥云,拽着正在沉思的智术踏上祥云,直径朝启雾山的方向驰去。 刚到启雾山,原本已经消失的迷雾阵竟然又出现了。拾荒者挥手将祥云驱散之后,脚尖刚着地就冷笑几声看着浓雾,手中瞬间捏出一朵血莲花,丝毫不犹豫的甩进迷雾阵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迷雾阵中起伏着惨叫声。 “真不知道狼族图些什么?”智术边说边伸手按住身旁大树的树干上,耐心聆听这树的心声,听着听着他眉毛紧紧拧起,快速睁开眼睛看着拾荒者,语气中有几分着急的说道:“它告诉我,启雾山的灵气正飞快的变浑浊。” 突图之前所说的话一一成为现实,拾荒者点头,掌心用力一握,被甩进迷雾阵中的血莲花猛地变大,将迷雾一一吸收不断膨胀,“料到了。” 话音一落,那朵血莲花瞬间爆炸,巨响震得山中的鸟纷纷飞走。伴随着爆炸声消失,迷雾阵也被破了,拾荒者抬头看了眼飞走的鸟类,片刻之后收回视线嘴角压制不住的带着入骨的寒意扬起几分弧度,“走吧,狼族的人也该出来迎接我们了。” 智术紧跟在拾荒者身旁,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有人偷袭伤到拾荒者似的谨慎。突然,他猛地扭头看着拾荒者,声音里满是不安的说:“织幻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那只小妖,会不会已经遭到毒手了? 脚步停顿下来,拾荒者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咬牙也没有十分把握的像是在安抚智术,但更像是安慰自己似的,“他们没这个胆量承受我和幻影妖一族的怒气。” 说完之后,她加快速度直径朝避难所飞去。 如今只能祈求夜余没有参与其中,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避难所被巨树死死裹住,智术率先一步走过去,双手带着晶莹剔透的绿光按在树干上,闭上眼睛聆听巨树的心声。许久之后,他表情极其难看的收回手,声音有些颤抖的道:“它已经死了。” 他声音刚落,原本死死缠绕交错在一起的树枝一点点抽出,像是给他们让路一般。 看到这一幕,拾荒者心里堵得更难受了,她表情变得极为寒冷,走过智术身旁时停了下来,“走吧,它不会白白牺牲的。” 他们目的性极其强,快速朝夜余所在的房间赶去。拾荒者心急如焚的推开房门,却发现空无一人,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直接拽着欲要进房间内的智术,飞向长老居所的位置。这一路上所看到的狼人并不少,但是他们脸色都没有看到焦不安。 这些人的表现太不像要面临危机的模样,智术皱眉十分不解,“他们不知道启雾山的灵气变浑浊了吗?” 拾荒者看着嬉闹的孩童,收回视线脚踩在长老房间的屋檐上,看着凉亭内悠闲品茶的人影,眼里翻卷着滔天的怒火,“估计长老等人瞒的不错。” 不等智术回应,她一拂袖就消失在智术身边,站在长老的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悠闲的表情,出声讽刺一声,“闲情逸致,啧。” 看到拾荒者出现,长老手一抖,杯子直接摔破在地面上。他反应极其快,立马掩盖好方才流露出来的惊慌,伸手欲要捂住法杖,却被智术一手夺去,一手按在他肩膀上强行把他按回椅子上。 “这么慌张做什么?”拾荒者笑着坐在长老的面前,一朵朵血莲花腾空出现在她的身后,不停地旋转等着拾荒者挥手全部扑向长老一般,“是怕我知道一些事情吗?” 长老故作镇定,轻咳几声后才说话:“我不明白上仙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装傻,智术就气得不行,他本身就不喜欢这老头,手上用里捏着长老的肩膀,咬牙切齿的凑到长老耳旁,磨牙道:“还装傻充愣呢?该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 “那又如何?”被揭穿之后,长老竟然笑得一脸轻松的模样,丝毫不畏惧拾荒者发火,“你们又能奈我何?” 这话惹得拾荒者发笑,她眯着眼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悬浮在她身后的血莲花一朵朵粉碎成水滴状,她声音情得让智术心中发颤,“是吗?” 话音刚落,化成水滴状的血莲花齐齐扑向长老。长老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水滴包裹住,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来。 退到一旁的智术看到这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人真的把拾荒者惹恼了。 片刻之后,拾荒者轻轻挥手,水滴散去一小部分,露出一身血迹的长老摔在地面上,拾荒者一手撑着腮帮子,勾唇笑得让人心里发憷,“现在清楚我能不能奈你何了吗?” 长老呻吟不已,拾荒者起身理了理裙摆,蹲在身子冷眼看着他被水滴一点点腐蚀痛苦挣扎的模样,“告诉我,灵珠在哪?” 实在太痛苦了,原本他以为拾荒者不会轻易动手,这才敢那么说话,“我,我放进夜余体内了。” 第七十五章 好一场精心布置的局 放入夜余体内?拾荒者不敢置信的伸手死死拽住长老的衣服,直接把他拎起来,表情暴怒状态的盯着长老沾染鲜血苍老的脸,“你说什么?” “上仙你没听说,那三颗沾满煞气的灵珠,都被我放进夜余的体内”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长老话锋一转,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这得感谢上仙你帮忙,剔除他身上的灵气,如今的夜余是个放置灵珠的好容器。” 这么狂妄的话直接激怒了一旁的智术,他将手中的法杖狠狠摔在地面上,随着啪铛一声,他握拳抬起就要狠狠揍在长老的脸色上,“你找死?!” 长老挨了一拳之后,被拾荒者用力扔回地面上,他侧头吐掉被智术那一拳打破的血,片刻后扭头重新看向智术,视线里丝毫不加掩盖的轻蔑之意,大笑道:“哈哈哈,小娃娃你愤怒有何意义?” 确实没有什么意义,拾荒者闭上眼用力呼口气,试图平复一下此刻暴怒的心绪。但是她发现这种暴怒的情绪怎么也压制不住,她咬住牙齿低下头看了眼半死不活状态下的长老猖狂的模样,“你步步为营,不惜牺牲自己的孙女,值得吗?” 黎巴终究还是长老的软肋,他表情呆滞片刻,随即换上越发疯狂的神色,看着拾荒者怒吼道:“这族长之位本就属于我,夜空贪恋那龌蹉的感情,狼族迟早会被他们毁了。” 看着他眼底里的贪婪之意,拾荒者勾唇冷笑不已。她蹲下身子,目光没有一丝波动的看向依旧一身血迹的长老,水滴萦绕在拾荒者四周,“说吧,你是几时才是计划这一切的?” 这个问题让长老不由分说的觉得可笑,他扭开头一副不想理会的模样,“啧,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告诉你呢?” “不愿说,那就好好听我说的对不对。”拾荒者心里的怒火早就到达了极点,她一时控制不住情绪的伸手狠狠掐住长老的脖子,看着他变青的脸,笑得让人心底里发憷,“是从假借血蛛之手险些要了夜余的命,哦不,应该说是更早才对。” 联想上一次他看到静夜时说完神色,拾荒者低声笑得有几分难过,突图到最后都没有和她坦白一切。笑了一会之后,拾荒者松开长老的衣服,手指在空中虚虚画出一个圆,语气轻飘飘道:“是从前任族长在世的时候,你就开始计划这一切,真是苦了你假扮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长老形象。” 那日长老看到静夜的神色分明是惊慌,拾荒者痛恨自己竟一时没有察觉出来,竟然会认为那是内疚,却不曾会是不安。他怕极了静夜会揭穿这一切,届时他的努力将会白费。而知道这一切的突图怎么会告知众人这些,他恨不得这两个种族消失在这世上。 “上仙果真聪慧,”长老撑起身子站了起来,身子下意识的避开那朝他涌来的水滴,“那日我偷听到启雾山将会有一场大灾难被静夜山神发现,想必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狼族所抛弃,更没有想到今日我所作的一切。” “这次灾难狼族是无法避难。”茯笹的话再一次在拾荒者脑海里响起,她深深呼了口气按住太阳穴,看着面前一身血迹的长老,突然觉得天命指引她来此处的意义,是否她理解错了?会不会是天命指引她来此处,就是杀了眼前这个利益熏心的人? 被长老一脸得逞的表情再一次激怒的拾荒者,握紧拳头半眯双眼,厉声问道:“你可知,夜余是唯一能救启雾山的人?” 长老竟敢点头,“自然知道,不然灵珠的煞气他怎能承受得了。” 拾荒者气笑,她一挥手原本停滞在四周的水滴快速再一次朝长老聚集而去。看着他因畏惧而脸色惨白的模样,拾荒者只觉得无比的厌恶,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长老不断后退的动作,“那你知不知道,启雾山的灵气浑浊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了?” 被煞气玷污的灵珠被放在夜余体内,只会导致启雾山的灵气变浑浊的速度加快。夜余是启雾山的灵气孕育出来,煞气侵入夜余体内会催化启雾山从静夜一事后积累许久的怨气。这样一来,毁灭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长老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话,他对启雾山极其了解,若是灵气变得浑浊他岂能丝毫没有感知到,“上仙,你少唬我,莫要把我当做三岁孩童哄骗。” 说到孩童,拾荒者脑子瞬间浮现出织幻天真的笑脸,她心一紧连忙看着长老,“织幻呢?她在哪?” 织幻这个名字让长老表情出现一丝的遗憾,他叹了口气,颇为失望的摇头道:“虽然很想杀了她,但是我也不知她的去向。” 细细观察一番长老的表情,拾荒者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反手掌中捏着一朵血莲花,凑近长老脸色渐渐挂上杀意,“你可知道骗我的下场是什么?” 织幻是她带出天山,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想到这里,拾荒者满脑子都是织幻那天真的小脸,奶声奶气的说要等自己回来的小妖若是真的出事了,她此生不会原谅自己。 第一次看到拾荒者这么明显的杀气,智术心一惊,耳边响起长老没有一点危机感的说道:“上仙不必威胁我,幻影妖的圣女被夜余事先藏了身,你再怎么威胁我也没用。” 听到这话,原本滔天的怒火又滚了滚,拾荒者闭上眼叹了口气。翻掌松开手,那朵血莲花悬浮飘到长老的面前,不断的变大缓慢的吐出细小的红线,用力的勒割长老整个人。拾荒者转身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假山,语气冷意恣然道:“你为一己之私,不顾他人的死活,是时候去见见阎王了。” 话音刚落,长老满是恐惧的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出声求饶,就感觉到原本只是聚集在身边的水滴快速将他包裹住,原本缠绕在身上的丝线一点点收紧,身子被血莲花化成的水滴一点点腐蚀,红线像是沾满毒性一般,一点点切入他的身体内。 第一次感觉到生不如死的长老,终于知道为何众人皆说切勿激怒拾荒者。 在长老痛苦得崩溃时,夜空的声音细小的传入他的耳里,“上仙,我有话要问他。” 智术瞪着双眼,看着夜空出现在凉亭之中,顿时大怒质问他道:“你怎么还敢出现?你不是喜欢夜余吗?怎么任由这人害夜余?!” 这一声声的指责,夜空心如刀割的站在原地,姿态放的极其低的垂下脑袋,恳求道:“我找不到他在哪,求你们让我问问他夜余究竟在哪?” 看着夜空一身孤寂的身影,拾荒者抿嘴收回视线,手作出拨开的动作,“我知道了。” 身上恐惧的窒息感消失,长老费劲的睁开眼睛就看到被他囚禁几日的夜空站在他的面前,一身狼狈没有往日里族长的威严可言。夜空伸手死死拽住长老的衣领,满眼皆是恨意道:“夜余究竟在哪?” 长老看着焦急不已的夜空,笑声森然道:“你既然娶了黎巴,就不该念着记着那龌龊的东西!” 本就一肚子火气的智术一听到这话,瞬间炸开,“搞清楚,究竟是谁龌龊你心里没有点数吗?” “我为何娶黎巴,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夜空眼里的厌恶之意越发明显,他松开手后退一步,看着艳红的水滴快速的束缚住长老的四肢,悬空在上方,“夜余究竟阻碍到你什么?你要用这么狠毒的手段对付他?” 事到如今,长老深知没必要说谎,他难得流露出欣赏的神色,“他不该勾引你,你是个优秀的人,是黎巴最好的归宿。”他停顿片刻,笑得猖狂肆意,“当然,他千不该万不该是启雾山孕育出来是东西,拯救启雾山的人只能是我。” 站在一旁的拾荒者伸手直接推开夜空,手一握紧,束缚长老四肢的水滴缓慢的切割腐蚀着他的手脚,那种滋味真是生不如死,“好好说话,夜余在哪?” 长老嘴唇惨白不断发抖,但出乎意料的倔强,“休想!你们就等着为他收尸吧!” 对于这种人,拾荒者丝毫不会手软,在愤怒之下就要动手杀了长老。夜空见状连忙冲过去站在长老面前,“先别杀他,夜余的下落还没问出来。” 随即转身,一脸寒意质问长老,“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长老大笑出声,满是讽刺的说道:“男子相恋本就违背道德,夜余早就该死,要不是看在他还有一点利益价值,我在他小时候就弄死他了。” 智术怒火压制不住,抬手就想拍死这人,“那我先弄死你再说。” 这时,凉亭不远处传来一声满是痛苦的声音,“爷爷,收手吧。”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黎巴站在不远处,满脸泪水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很显然她都知道长老都做了什么。黎巴走了过来,看着满身血迹的长老,心如刀割的挪开视线,“爷爷,我求你放过夜余吧。” 长老瞪大双眼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黎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黎巴表情悲切的摇了摇头,眼泪瞬间砸了下来,她痛苦的看着长老,随即双膝猛地跪在地面上,声音里满是恳求的说道:“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爷爷,夜余他是无辜的。”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那颗深爱着夜余的心始终不曾变过。想到这里,黎巴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一日和诛久有肌肤之亲时,他撕下人皮面具后的真容,心口不由而来的刺痛不已,她用力把头狠狠磕在布满大理石的地面上,“黎巴求你了。” 夜空眼里快速闪过几分不解和惊讶,他不曾想到到黎巴会恳求长老告知夜余的下落。还没等他回神,耳边尽是长老暴怒满是不能理解的声音,“蠢货!夜余有什么好的?!他喜欢的是男子,你为他求情图什么?” 图什么?黎巴苦笑不已,她抬起头,额头处已经被磕出流着血。她双眼清澈干净的看着长老,一字一句咬的极其清楚明白,“爷爷,小时候你曾教导过我,做事不是为了图回报,而是图自己开心。” 还没等长老从黎巴的话中回过神,就听到她带着哭腔问他:“爷爷,你现在开心吗?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之前所作的一切本是想让夜空察觉到你的动作,也希望爷爷你能就此收手。” 夜空瞬间愣住了,他从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黎巴,你,” 黎巴打断夜空的话,又猛地往大理石磕头,“爷爷,黎巴求你了。” 见状,智术有些担忧的看向她已经很明显的腹部。他记得清楚,拾荒上仙答应那禅心,会护好黎巴母子。如果黎巴再磕头,这孩子可能会受到影响,极其有可能会保不住。他不安的看向拾荒者,发现她的视线也是落在黎巴的腹部上,眉头紧锁着。 他靠近拾荒者,低声询问道:“上仙,我们不管吗?” 拾荒者收回视线,垂下眼帘看着一尘不染的鞋面,声音有几分压抑的说道:“他不会看着黎巴出事的。” 果然,看到黎巴再一次磕头的动作,长老痛苦的闭上双眼,满脸挣扎的深深叹了口气,最后服输的重新睁开双眼看着跪着不肯起的黎巴,“他就在守护避难所巨树体内。” 长老话音刚落,夜空脸上一喜欲要冲出去,却听到黎巴语气有几分不甘的说道:“夜余喜欢你很久了,既然你也喜欢他就好生珍惜吧。” 脚步一顿,夜空站在原地片刻后,真诚的说了一句:“谢谢你,黎巴。” 说完,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他刚走,拾荒者还没说什么,黎巴就挪动身子朝她的方向欲要磕头道:“上仙,我爷爷虽然犯了很大的罪,但是黎巴求你放了他吧。” 虽然很残忍,但是拾荒者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杀意的看着长老,反问黎巴一句:“你可知,诛久已经死了。” 第七十六章 尘埃落定 “你说什么?”黎巴表情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拾荒者,眼里闪烁着极其明显的慌张惊恐,“他死了?” 拾荒者微微挪开视线,不忍看到黎巴那快速褪去血色的脸蛋,她用力握紧手轻咬嘴唇,“亲眼所见。” “不可能,你骗我!” 虽然不知道为何拾荒上仙会选在这个时候告诉黎巴这个真相,智术上前做出守护的姿势站在拾荒者面前,眼里掩盖不住的怜悯之意暴露无疑,他看着一脸苍白的黎巴,语气中裹着一层愧疚之意,“没必要骗你,诛久确实死了。” 黎巴身子一软,瘫坐在地面上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怎么敢死? 下意识的抚摸着已经鼓起的腹部,那日和他做交易时,他分明说过让自己等他光明正大的迎娶自己。但自己究竟怎么回答他的呢。黎巴眼泪如同断线一般流出,她满脑子都是听到他这话时,自己一脸厌倦不耐烦的让他死了这条心。 心口处传来的刺痛,黎巴只觉得快喘不上气,她垂下头轻轻摸着腹部,眼里一片空洞:“他怎么死的?” 拾荒者蹲下身子,强行扣住黎巴的手腕,紧锁眉头查看她胎儿的情况,随即才松了口气,“和魔界之人有交易,以生命为代价。” 听到这话,智术注意到长老的神色明显不对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拾荒者比他动作更快的起身身子一晃直接站在长老的面前,抬手用力掐住长老的脖子,眼里一片寒意,只听她道:“我就说诛久怎会无缘无故就和魔界之人有交易,你不妨告知我一二,如何?” 夜空体内有着廉狄一魂,这么隐秘的事情想必夜空本人未必就会知道,但而诛久竟然会知道,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狼族内部有人告诉他这个秘密,而这个人身份必须高贵,有着巨大的野心且深得先王的信任,这最佳人选非长老莫属。 眼底翻过着怒火,拾荒者最为厌恶被别人耍的团团转,手中的力度猛地增强许多,看着手脚被禁锢动弹不得的长老脸色发青,勾唇冷笑几声,原本束缚长老的水滴瞬间消失,随即她用力将其拽下来狠狠摔在地面上,“说来听听,你何时和诛久有了共识?”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黎巴脸上依旧挂着泪水,呆滞的看着拾荒者突然站在爷爷面前,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动作干脆利落的将爷爷摔到地面上。 原本就身受重伤的长老被这一摔,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智术挑眉,心里暗暗揣测此刻这老头是不是只有出的气了? 直到长老吐血,黎巴才回神,一脸惊恐的起身快速跑过去跪在长老面前,束手无策慌乱的扭头看着一脸寒意的拾荒者,“你做什么?!” 终究是顾及到黎巴怀着诛久的孩子,自己又答应禅心会护好这母子两人,她深深呼了口气伸手强行把跪在长老身旁的黎巴拉起来,推到智术面前示意他看好黎巴,咬牙切齿的低头望奄奄一息的长老,“我做什么?这得问你的好爷爷究竟干了些什么!” “诛久为何会与魔族之人做交易,想必你在其中发挥着很大的作用。”她蹲下身子,伸手死死捏住长老的下巴,“你哄骗他,事成之后血蛛一族就可重返启雾山。” 诛久临死的那一句,他的初心是为了血蛛一族好。这句话拾荒者本以为是他想解释,现在终于清楚,为何他会说这么一句话。太多的不甘心,不甘心为他人作嫁妆还导致血蛛一族许多人惨死在狼族之中。 拾荒者的每一句话都狠狠砸在黎巴心口上,她沉重的踹了口气,费劲的撑着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长老,只觉得从小教导自己做人不可自私自利的爷爷,变得面目全非,陌生得可怕。 “我说的对不对?” 拾荒者清脆悦耳的声音落在她耳里,像是猝了毒一样,扎得黎巴一阵耳鸣。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长老突然哈哈大笑几声,费劲的撑起上半身,目光狂妄不掩盖的与拾荒者对视,他知道他活不过今日,“诛久是个蠢货,竟然真的信了我的话去和魔族的人作了交易,却不知道自己也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 这刺耳的话猛地灌入耳中,黎巴身子晃了晃,智术见状连忙伸手扶住她,生怕一不小心她就摔下。黎巴站稳身子后,轻轻推开智术的手,一摇一晃的姿势看得智术心惊胆战,随即听到黎巴语气极其轻淡的说道:“爷爷,我也是你的一颗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吗?” 她虚弱的笑了笑,低头看着紧闭双眼不肯看她的长老,凄凉的继续问道:“诛久进入狼族开始,爷爷是不是也开始把我也算计在其中了?” 沉默许久,长老带着血迹的脸上渐渐流露出一丝丝悔恨之意,他缓慢的睁开双眼看着自小被他宠爱的孙女,失神落魄的站在自己面前,苦涩的笑了笑,“他对你一见钟情,唯一此法他才肯真的听从我的安排。” 黎巴表情一滞,喃喃道:“一见钟情?” “在没达成共识之前,他提出要娶你为妻为条件,我没有同意。”身上的伤口太多,长老脸色极其惨白的呻吟几声,才继续道:“他才说出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自此就有了迎娶你的念头。” 黎巴痛苦的闭上双眼,控制不住的回想起诛久那张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的脸,她真傻,以为诛久只是做戏而言。“所以,当你知道我和他发生关系之后,你还是同意我嫁给夜空,因为你计划已经快成功了,他也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了。” “难怪一直不喜欢我与夜余有过接触的你,这次不阻止。”黎巴越想心越寒,她捂住胸口,神色中夹着些许绝望,“如果我爱上他了呢?爷爷你就没有想过我到时候该怎么办吗?” 长老听到这话时,表情有几分凝固,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你喜欢夜余这么久,爷爷不会害你的黎巴。” “晚了,我怀着他的孩子,心也是他的了。”黎巴仰头笑得苦涩,都怪她明白得太晚了。对夜余的那一份喜欢早就消失了,剩下的仅仅只是不甘心作祟罢了。 说完之后,黎巴身子晃了晃,今天的事情压得她险些呼吸不了,她按住太阳穴,只觉得头晕眼花的。拾荒者看出黎巴的状态不对劲,立马走过去伸手就要扶稳黎巴的。却看到她表情痛苦的捂住腹部,双眼紧闭身子不断向前扑去。 拾荒者瞪大双眼,“小心!” 话音还没落地,一旁留意着黎巴的智术立马捉住黎巴的手腕,将其扶稳,“她晕过去了,上仙我们该怎么办?” “不好,她气火攻心极度悲伤情绪波动太大,胎儿受到了影响。” 这话一出,原本就担心黎巴的长老顿时吐出几口鲜血,还没说什么就瞪大双眼,没了气息。 得知所有事情的真相之后,黎巴最终没有支撑过去晕死过去。拾荒者神色严肃的收回手,翻找着身上带着的丹药,手脚慌乱的塞进黎巴嘴里。她答应过禅心会护好他们,却一时没有控制好情绪,间接利用他引诱长老露出破绽,险些造成黎巴小产。 想到这里,拾荒者内疚的垂下眼帘,一时之间她有些恍惚。 原本她以为这只是一件不怎么复杂的事情,却不曾想到这其中竟会藏着这么多的事情。拾荒者看了眼地上长老的尸体以及身旁晕迷的黎巴,抬手用力按住太阳穴,只觉得身心疲惫,只想好好扑进茯笹怀里对他撒娇耍赖。 明媚的阳光洒在夜空身上,他步伐急促丝毫不顾及迎面而来的族人古怪的目光,他只知道夜余此刻正遭受着非人的折磨,他必须尽快到入口处才行。 巨树因体内藏着夜余,从内到外的煞气耗尽了它的灵气导致了它的死亡。夜空喘着粗气站在巨树面前,这才发现原本常年茂绿的树不知何时枯萎了,他双手发抖的按住树干上,一丁点的生命力都没有感受到。 夜空慌了,他整个人就像坠入冰窟一般,浑身发抖的不断往树内输送灵气,试图令巨树打开身子,“夜余,别怕,我这就救你出来。” 但是一棵已经枯死的树,即使你输完自身的灵气,都无法再令它打开身体把夜余放出来。 像是用尽全身的法术一般,夜空一拳带着绿火狠狠砸在树干上,眼眶发红瞳仁瞬间变得赤绿骇人,“不会了,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可这一拳只不过引起巨树轻微的震动罢了,这毕竟是静夜选择的灵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成功了。夜空不管不顾的往死里拼命的砸着巨树,巨大的波动直接把一尺之内的树全部拦腰震断。 鲜血顺着手一滴滴掉落在地面上,夜空像是失去痛觉一般,带着一身的狠厉拼命的砸着古树。智术赶到时,看到夜空眼睛闪烁着绿光,一身狼狈的砸着枯死的巨树。他目光复杂的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看了片刻,觉得这人生很是奇妙,有些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失去挚爱。 过了一会,智术才走了过去,捉住夜空砸向古树的手,表情平淡夹杂着几分怜悯的说道:“别白费力气了,这是一棵比你年龄还大的古树。” 夜空眼眶瞬间湿润,他死死的看着智术,嗓音沙哑难听的说道:“我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离远点。”智术推开夜空,他还对那晚的事情释怀不了。 说完之后,他深深呼了口气,走近古树仰头看着早已枯败挂在枝干上的树叶,伸手缓慢的抚摸着枯死的树干,萧瑟孤寂,智术心里刺痛不已。最后他闭上双眼,嘴里念念有词,以自身为中心迸发出一股极其柔和的光芒,晶莹剔透的金光中裹着一层浅淡的充满生气的绿意。 夜空看到这场景,心底才燃起希望。 时间一点点流失,智术额处已经布满汗水,按在树干上的手肉眼可见的在发抖。他没有料到古树是因为体内夜余的煞气导致的,古树临死前对狼族心生怨恨,生命力被一点点消耗掉,它死得很痛苦。缓慢的抚平古树的怨气,这个过程太消耗法力,智术有点力不从心了。 他有些绝望的睁开双眼,这时背部贴上一双手,拾荒者那清冷的声音顿时钻入他耳里:“慌什么,集中精神。” 拾荒者的到来,无疑给智术吃了一颗定心丸。拾荒者守护着浮生树,自身所带有的灵气更容易使死去的古树重新敞开心扉。果不其然,很快智术就看到树干中心处有一道裂痕,夜余紧闭着双眼被一层黑气包裹着托出来古树体内。 夜余出来之后,两人快速收回手,看着夜空扑了过去死死抱住夜余,“夜余,我来了。” 古树释放出体内的夜余之后,瞬间化为粉末消失在拾荒者面前。智术不忍的闭上眼睛,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夜余被煞气侵入体内时间有点长,又因灵气被剔除,煞气入侵速度比正常狼族要快许多。 “拾荒上仙,他怎么看起来那么痛苦?” 夜空的话惹得拾荒者一阵冷笑,反问道:“沾满煞气的灵珠就在夜余体内,你说他为何这么痛苦?” 被她这么一刺,夜空原本幽绿的双眼顿时变得艳红充血般,他手发抖的轻轻抚摸着夜余的脸,“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突然拾荒者皱眉看了眼启雾山的上空,发现刚才还存在的灵气转眼之间变得浑浊不堪。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把视线定在晕迷不醒的夜余身上。似乎是从夜余被救出来之后,启雾山灵气浑浊越发迅速。 意识到这一点,拾荒者立马扭头对智术说道:“智术,先把夜余封印起来。” 夜空死死抱住夜余,生怕被抢走一般,“我不会让他受委屈了。” “蠢货,你还没发现启雾山的灵气消失速度因夜余变快了吗?”拾荒者气笑了,懒得和他多说什么,“智术,封印!” 第七十七章 一命换一命 智术施法用青叶团团包住夜余,但煞气太重,这小小的结界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夜空怎会不明白这一点,他表情悲凉的看着夜余被青叶束缚住,突然咬牙弯膝跪在拾荒者面前,“上仙,我求你救救夜余,他不该受这种罪。” 低头看着丝毫不顾及自身身份的夜空,拾荒者“你可知夜余是启雾山孕育的?” “启雾山孕育的?”夜空表情有几分呆滞的看着拾荒者,不由而来的觉得心里翻涌着不安,“这是什么意思?” “换句话说,他等同于启雾山本体,两者息息相关。”拾荒者目光落在被团团裹起的夜余,只觉得有些烦躁,“若想救他,只能将他体内被煞气入侵的灵珠取出来,将其净化干净后启雾山才能度过这一劫。” 拾荒者看了眼已经蒙上一层灰色的空中,眉头紧锁,“但是,你也看到了,启雾山中的灵气变浑浊的速度太快了,时间根本就不够。” 情况太紧急了,夜空看向拾荒者的目光越发像救命稻草,“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办法?” 确实还有另一个办法,拾荒者挑眉,嘴角若隐若现的扬起几分弧度,目光有几分耐人寻味的看着夜空,“你确定想知道?” 夜空听到这话,眼里瞬间冒出一丝丝希望,激动的点头道:“确定,即使要我这条命,我也愿意。” 愿意?拾荒者轻笑几声,将夜空拉起来,随即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语气格外轻快的说道:“巧了,这个方法很简单,便是一命换一命,你还愿意?” 听出来拾荒者话里的嘲讽之意,夜空伸手想要抚摸那包裹着夜余的青叶,但在途中就像是被针扎到似的收回手,表情中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眼神之中有着浓烈的眷恋之意,“我说过会保护好夜余,这条命本身就属于他的。” 这番话拾荒者听着想发笑,语气变得有些恶劣道:“长老私底下的小动作,你真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洞察到?” 这怎么可能丝毫没有察觉到,夜空身为狼族的族长,长老再怎么位高权重都不超越他的这个组织的额头衔。对此,拾荒者觉得夜空这个人,很是古怪,也有一半原因是她对他身上廉狄的一魂耿耿于怀。 “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没有料到。”夜空眼神黯淡了几分,如果他在知道夜余内息一事是长老的搞得小动作时就阻止,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到这种地步,夜余更不会受这种罪。 这话一出,智术一手控制着结界,扭头看着夜空,忍不住开口嘲讽道:“呵,不管你出自什么样的心态看着长老一步步把夜余弄成这幅模样,我只能说你对他的爱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深。” 这种男人,就该沉塘喂鱼。 夜空心口一痛,他知道自己不配说爱夜余,手死死的握成拳头,“夜余耽误不得,请上仙救救他,他是无辜的。” “还有一事,你可知你身上有着廉狄的魂魄?”拾荒者走近夜空,不知为何心中变得压抑难受不已,“告诉我。” “廉狄?魂飞魄散的魔界之王廉狄?”夜空脑子嗡嗡的作响,身子僵硬不已,“我身上有他的一魂?” 看到夜空这反应,拾荒者不由的松了一口气,随即不由分说的伸手不顾夜空后退的动作,一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一手直接点在夜空的眉间,一股金光直接窜进夜空体内查探。片刻之后,拾荒者手微微发抖的收回来,表情是智术不曾看到过的悲哀。 只听到拾荒者声音极其轻的喃喃自语道:“真的是他的魂魄。” 智术觉得很古怪,拾荒者这个反应太奇怪了,忍不住多看几眼,“上仙,你认识魔尊廉狄?” “我不知道,但是他体内有一缕魂魄太熟悉了。” 熟悉得拾荒者心里堵得慌,眼泪险些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她死死的拽住心脏处的衣服,只觉得这里疼得厉害,压抑难受的情绪翻涌而来。 “这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拾荒者的反应太过于古怪,夜空心里的不安越发严重,他一手茫然的按在自己的胸口处,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自己体内有着别人的一缕魂魄,他有些无法接受。 拾荒者摇了摇头,关于这件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虽然不知道为何魔尊的魂魄在你的体内,但是这件事情解决之后,我要取走他的魂魄。” 现在不管什么事情,夜空都能答应,只要能让夜余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丝毫不犹豫的点头,语气坚定无比的说道:“可以,但是要救夜余。”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之前剔除过灵气,清除煞气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困难。”拾荒者沉思片刻,她隐约记得茯笹在下凡之前,特意教过她如何清除煞气,那时她还很诧异为何要教她这个,这样看来茯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发生。 目光再次落在夜空身上,眼里有些许犹豫,但还是问道:“狼族守护灵珠一共有五颗,据我所知有三颗被煞气污染,剩下那两颗呢?” “剩下两颗我收起来了。”夜空说着突然顿住了,猛地抬起头看着拾荒者,眼里窜起一串光芒,“它们能救夜余,对吗上仙?” 看着他满是希望的目光,拾荒者叹了口气,挪开视线看着智术施法控制不断被煞气侵蚀的结界,皱眉语气飞快的解释:“嗯,夜余与启雾山可以说是一体,那么灵珠既然是守护启雾山的圣物,自然也对夜余起着守护作用。” 这时夜空表情有些僵硬,他扫视一眼四周,满眼的不忍,“可如果五颗灵珠皆被煞气玷污,启雾山的生灵该怎么办?” “蠢货,夜余等同于启雾山,他没事了启雾山自然就没事。”智术实在受不了夜空这幅模样,他支撑这结界本就很吃力了,夜空这一举动在他眼里不亚于拖延时间,“再磨蹭,结界就被侵蚀掉了。” 智术这话虽然是对夜空说的,但是视线却是落在拾荒者身上,额头上的汗无声的和拾荒者诉说自己此刻有多吃力。他方才在施法令古树重新打开心扉时,本就把体内的法力耗费得差不多了,现在只能支撑片刻的时间,因此智术不希望这点时间浪费在一些在他看来没有意义的话题上。 拾荒者带着笑意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智术的肩膀,看着他咬牙苦苦支撑的模样,心里不禁扬起几分暖意,“我知道了,再撑一会。” 夜空怎么会知道时间紧迫,他深深呼了口气,“拿到灵珠之后呢?需要我做什么?” 他话音还未落地,就听到拾荒者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的道:“一命换一命,敢吗?” “有何不敢,他是比我生命还重要的存在。”夜空半眯双眼,走到北团团包裹住的夜余身旁,手指夹杂着一股纯净的灵气才敢去触碰,“在我眼里,他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传入智术耳里,他嗤笑出声,转头满脸讽刺的看着夜空,语气格外的不耐烦,“别光说不做,那日你利用他造成血蛛一族的人惨死不少,这件事还没完呢。” 不提还好,这一提拾荒者明显看到夜空表情一僵,微微低下头四周满是压抑的气息,“这件事情,我本以为只是个小小的教训,不曾想到长老手段会是这么残忍。” 拾荒者挑眉,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之中了。过了一会,直到夜空的神色缓和一些之后,她才开口说话,“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我希望狼族归还血蛛一族众人的尸体。” 夜空抬头,眼里有些诧异的看着拾荒者,声音提高几分:“不行,晚了。” “几个意思?”智术彻底恼了,这人太不知好歹了。 看出智术极其吃力,拾荒者抬手按在他的背部,缓慢的输送着灵气。目光落在夜空身上,无声的冷笑不已,半晌之后才说道:“你急什么?让他说完。” 夜空头疼的按住太阳穴,“血蛛一族的尸体,当晚就被处理掉了。” “有意思。”拾荒者收回手,“智术解开束缚吧。” 听到这话,夜空瞬间慌了神,他愣愣的看着智术收回手,原本青嫩的绿叶一眨眼直接就化为粉末被风吹散在空中,他猛地就要弯下腰哀求,“上仙,我会给血蛛一族一个交代,请救救夜余。” 余光看到夜空就要跪下,拾荒者无奈的伸手快速拽住他的手臂,死死握住不肯让他跪下,没好气的呛夜空道:“我什么时候说不救了,利用他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心软一点呢?” 智术甩了甩发酸的手臂,看着夜空被拾荒抢的可怜样,想起织幻那只小妖讨要仙人掌果时那小可怜样,这才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对了,织幻在哪?” “她我不清楚,只有夜余知道她在哪。”织幻在哪夜空确实不清楚,那几天夜余压根不愿意甚至不肯让他靠近那只小妖,那几天他过得十分压抑艰难。满心的信任转眼之间变成怀疑,这并不能怪夜余,全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这句话拾荒者并不怀疑,夜空把她想象中的更为在乎夜余。 “去把那两个灵珠拿过来,记住动作要快。”拾荒者边说边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入夜余嘴中,扭头却看到夜空欲想阻止的动作,“怎么了?” 夜空收回手,眼里满是担忧的看着夜余惨白的脸蛋,“夜余不能食鲜血。” 听到这话,智术好心的拍了拍夜空的肩膀,笑嘻嘻的解释道:“放心吧,拾荒上仙守护的是浮生树,她的血中的灵气极其纯净,这对于夜余而言无非是灵药。” “还有什么问题吗?”拾荒者笑了笑,虚空抬手作出托起的动作,面前的夜余整个身子横躺在空中被一双无形的手托起,一挥手夜余就缓慢的飘出去,临走之前拾荒者特意看了眼夜空,“拿着灵珠去迷雾阵处,时间不等人,你知道我的意思。” 话音刚落,夜空就猛地窜出去,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冲回自己的书房,拧开放在书架上的狼牙橡塑,将暗门打开。他把剩下的两颗灵珠放进这暗门之中,狼族内部他早就知道出现了问题,本想借助韩氏一事将灵珠系数收回来,却不曾想到诛久会假借夜余的身份回来了。 刚走进暗门中,夜空就感受到那纯净无比的灵气,他深深呼了口气伸手将冒着浓郁灵气的灵珠握在掌心中,他将灵珠抵在额前,虔诚的祈祷道:“灵珠,狼族世代守护你们,希望看在这多年的守护的份上,请你们救救夜余吧。” 说完就快速的冲出房门,还没来得及离开房间,夜空就看到本应该待在监狱里的韩氏首领带着一群手下站在门口处,他立马趁人不备将灵珠塞进怀里,一脸寒意走过去看着堵在门口的韩氏,“你可知私自离开牢堵在我这里,会是什么下场吗?” 被夜空这一身骇人的寒气震慑到了,韩氏首领心虚的后退几步,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夜空没时间耽搁,他上前一步,韩氏首领立马后退几步,毕竟夜空平日里的手段摆在那,只听到他厉声呵斥道:“呵,还不快滚开!” 这威严的语气一出,原本堵在门口处的众人立马纷纷让出一条道路。夜空心中记挂着夜余,压根就没有心思去想谁把韩氏首领放出来,他欲要迈开步子,却又看到韩氏不怕死的站出来,伸手拦住他得去路,“族长,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何启雾山的灵气变浑浊了?” “为何你心里没有点数吗?”夜空眼里满是杀意的走近韩氏,步步紧逼,“灵珠被你沾染上煞气,本是守护灵珠生生因你的私念成了邪物,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七十八章 突变 本就有些心虚的韩氏听到这话,脸色猛地变了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但依旧不怕的缩了缩脖子,努力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质问夜空,“你身为族长,启雾山的灵气变浑浊这件事情你难辞其咎。” 这话一出,本跟在韩氏身后不明所以的狼族之人瞬间慌了。 人群之中有人突然大声的喊道:“什么?变混沌了?为何族长不告诉我们,是心虚了吗?” 时间急迫,夜空没有心思去理睬这些话,他严厉的扫视一眼四周,视线最后还是落在韩氏首领身上,冷笑几声带着几分杀意的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等我处理好之后,韩氏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韩氏看了眼周围几乎都是自己的人,顿时对夜空的畏惧少了许多,他挺直胸膛“你会处理好?怎么处理,只顾着你的小情人夜余吗?” 他话音未落,夜空眼神狠厉把视线落在韩氏身上,随即身子一晃整个人就站在韩氏面前,手快速伸出去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头凑过去在韩氏耳旁轻声说道:“你就这么无所畏惧吗?谁给你的勇气?” “族长这么生气,是想为夜余出气吗?”躲在人群的那人提高声音,试图混淆众人的视线,“难怪族长这么护着他,原来是喜欢男子啊!”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狼族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看夜空的眼神也明显变了,没有以往的敬畏,小声嘀咕讨论道:“喜欢男子?这么恶心啊?” “恶心?偷你家大米不成?”等候多时的智术耐不住性子,气汹汹的过来看看为何夜空会耽搁这么久,一到就听到这种没有脑子的话。他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推开挡在前面的人站在夜空身旁,“有规定不许男子相恋吗?” 看到一名不是狼族中的人走过来替夜空说话,人群里有人不乐意了,立刻不爽的喊道:“但这不符合自然规律!” 智术嗤笑出声,皮笑肉皮不笑的扫视一眼众人,“还自然规律,你们当中觉得比夜余长得好看的,站出来让我瞧瞧。” 说完之后,他不留痕迹的靠近夜空,压低声音道:“你先过去,这里交给我。” 对于智术的到来夜空多多少少都惊讶,他将韩氏首领用力推开,眼神满是寒意的扫视一眼四周,“今日之事我不愿计较,但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 “启雾山一事,族长不愿给我一个交代吗?”韩氏咳嗽几声,眼里满是恨意的看着夜空,今天不逼得夜空退位他决不罢休,“就像这么莫混过关?!” 听到这话,智术笑出了声,“啧,愚蠢。你们再拖沓,启雾山真的就没有回旋之地。” 韩氏怎么相信他的话,“唬谁呢?” “唬你呢蠢货,你们就不知道夜余他是启雾山孕育而生的吗?”智术没有多少耐心,关于狼族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管,但是事关夜余的生命他才多费口舌。扫视一眼表情明显不一样的众人,他不由的冷笑几声,“看来是不知道呢。” 余光瞥到夜空欲要离开的身影,韩氏闪身伸手拦住夜空的去路,表情颇为狰狞的看着夜空满脸的寒意,笑得令人心生厌恶的说道:“族长还想去哪?找个外人就以为能糊弄我们吗?” 智术掌心带着绿光直接拍向韩氏的肩膀,将他击退几步之后,眼里没有丝毫温度的挡在夜空面前,语气狠厉的看着韩氏的道:“糊弄?就这么说吧,夜余一旦有事,启雾山中的生灵也不会逃得掉。” “夜余是启雾山孕育而生,他与启雾山息息相关,这话绝不有假。”黎巴虚弱的话从不远处传来,智术一愣立马扭头看向声音所在的地方,只见黎巴由一个小孩扶着走了过来,脸色惨白的看着夜空,眼里满是复杂的意味,“我可以作证,如果夜余出什么意味,启雾山的众人都会面临一场灾难。” 见状,夜空连忙上去伸手扶住黎巴的手,眼里有些许内疚的垂下眼帘,压低声音在黎巴耳旁说道:“谢谢你愿意出来说话。” 黎巴没有看夜空,表情木然的看智术,眼里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手微微用力抽出来与夜空拉开距离,“我不是为了你们,只不过想弥补爷爷犯的错。” “你快走吧,夜余等不及的。”智术古怪的看眼黎巴,随即推了推夜空的手臂,示意他快点去迷雾阵处找拾荒者,不然时间真的会不够。 怀里的灵珠一点点散发出纯净的灵气,夜空匆忙点头,对智术真诚的说道:“嗯,麻烦你了。” 说完之后进要离开,他经过韩氏首领时神色满是寒意的看了眼韩氏。原本计划好把夜空拉下来,却不曾计划扑空了,韩氏不甘心的看着夜空的身影,眼里满是猝了毒一般的恨意,“休想就这么简单的离开。” 还没等众人回神,韩氏用力全身的法力直接扑向夜空,带着强劲的掌风狠狠击在夜空背部。夜空本可以躲闪开,但是一旦躲开怀里的灵珠就有可能被韩氏击中,他不敢冒险只能生生受了这一掌。 “该死的!” 看到夜空吐血之后,智术闪身过去,快速将夜空拉开转身狠狠伸出树藤甩在韩氏胸口处,瞬间将他击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刚翻身就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智术扶着夜空,看着他惨白明显撑不住的模样,“你还好吗?” 夜空心脉被韩氏那蓄满全身法力的一击已经接近碎痕,他捂着胸口忍着疼痛费劲的擦拭嘴边不断流出来的鲜血,咬牙目光坚定的看着迷雾阵的方向,喘了口气后才缓过神一般的说道:“我没事,得快点过去才行。” 事情来得太突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确实吗?”智术担忧的看着夜空额前的冷汗,皱眉不安的就要扣住夜空的手腕,试图查看他的情况怎么样,“我看看。” “不用,这里就麻烦你了。”用力的甩开智术的手,夜空的视线落在被智术甩开的韩氏身上,轻轻挣开智术的手朝倒在不起的韩氏走去,随即一脚狠狠的踩在韩氏的胸口处表情冰冷的看着他不断流淌出来的鲜血,“你死不足惜,但是这样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看到韩氏眼里重新冒出来的恐慌,夜空脚下丝毫不留情的将他踹到一边,眼里翻过着滔天的怒火,看着眼前神色各异的狼族众人,一字一句带着寒意说道:“来人,把他关进水牢中,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靠近。” 不管是谁将韩氏放出来,他定不会轻易放过。 说完之后,夜空轻咳几声嘴角又溢出鲜血,他心中担忧夜余头也不回的离开。智术看着韩氏被人拖下去之后,又扭头看着夜空摇摇晃晃步伐慌乱的赶向迷雾阵的方向,突然觉得有些许无力感。 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拾荒上仙因天命的指引来到此处,被人处处算计。而本两情相悦的两人,却要经历这种不该经历的坎坷,尤其是心性纯净的夜余,他更不该受煞气侵体这种痛苦。 天命,究竟是什么? 智术第一次这么茫然。 在他发愣之际,黎巴由方才那小孩牵着走了过去,声音依旧虚弱的问道:“夜余怎么样了?” “不太好,这次真的要看天命如何了。”智术看向黎巴的目光还是有些古怪,他不知为何总觉得晕死醒来之后的黎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思来想去智术最后把心中的疑惑压下,“你,还好吗?” 黎巴表情一滞,眼里满是担忧的看着智术,急切的询问:“怎么说?” 犹豫片刻之后,智术扫视一眼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狼族众人,压低声音靠近黎巴,“其实你是恨他们的对吧?” 恨?黎巴垂下眼帘掩盖住自己复杂的神色,嘴角若隐若现的那一丝苦涩之意,微微闭上眼深深呼了口气,手轻轻的抚摸着腹部,语气有几分空洞和释怀的说道:“恨又如何?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 诛久的死,爷爷精心布置的局,这一切让黎巴措手不及。 智术尴尬的挠了挠头,颇为歉意的看了眼黎巴,“抱歉,只是觉得你……” “我的做法不想那日的我对吗?”黎巴打断他的话,眼里总算多了点笑意,“我本以为自己还对夜余不死心,才不甘输给夜空。” 智术伸手揉了揉站在一旁的小孩,有点想念织幻那只小妖,“那现在呢?” “现在我只想把孩子生下来,这是他的孩子,我不想留有遗憾。”说完之后,黎巴轻咳几声,看着身旁的小孩笑了笑,随即伸手示意他握住自己的手,“走吧,狼烟。” 心情有些压抑,智术抬头看着依旧有些灰暗的天空,深深呼了口气。这些天他看到好多人因这件事情而丧命,待在小院和帝尊身边太久了,智术已经许久不曾看到这种场面,更是第一次看到拾荒者满脸怒意和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他想,若是帝尊看到这样的上仙,又该心疼了。 “拿灵珠怎么耽搁这么久?”拾荒者在迷雾阵等得有些心烦意乱时,终于看到夜空的身影,本想怼他几句却看到他脸色极其苍白,身子摇晃站不稳的将护在怀里的灵珠递过去,拾荒者没有接过灵珠而是扣住他的手腕,随即皱眉满是诧异的看着夜空。 她语气满是惊讶和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又不是真的让你一命换一命,心脉怎么受损了?” 夜空费劲的挣开手,将灵珠再一次递给拾荒者,目光死死的黏在被拾荒者用血莲花护着的夜余,虚弱的笑了笑,摇头道:“没事,先救夜余。” 时间紧迫,拾荒者目光复杂的接过灵珠,抿了抿嘴最后叹了口气,“就地运气护住心脉,免得夜余醒来你却出事,他会崩溃的。” “我知道了,”夜空觉得嘴里血腥味越发的浓烈,他闭上眼睛强忍着疼痛,随即盘腿坐下运气一点点控制住那疼痛。 收回视线,手中的灵珠因接近夜余发散发出更强更纯净的灵气。拾荒者捏出朵血莲花将两个灵珠包裹住,走近夜余再一次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夜余的眉眼之间,驱赶他眉间聚集的煞气,随即眼神严肃的说道:“希望能成功。” 这个她并没有多大的把握,茯笹说的时候她只是随意听听,不曾想到会用到。 叹了口气把手按住夜余胸口处,,随即闭上双眼施法将夜余体内的灵珠给逼出来。但守护启雾山的灵珠并非虚名,拾荒者纵使是浮生树的守护者,身上尽是浮生树的灵气,这一刻也觉得极其吃力。 “拾荒,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成亲吧。”茯笹那句满是希翼的话响彻拾荒者脑海,她咬紧牙门用尽全身的灵气,强迫盘踞在夜余体内不肯出来的灵珠松动。若隐若现的黑光在夜余心口处迸发出来,拾荒者额前尽是汗水。 她没有想到这煞气会这么凶狠,竟能反噬。她嘴角满是血腥味,但是手依旧坚持源源不断的输送灵气,此刻她不能停下来,不然夜余和她都会被反噬坠入魔道。想到这里,拾荒者心里有些慌,她不能失败,她还要和茯笹成亲。 睁开眼睛,额前的那血莲花印记隐隐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芒。拾荒者低声吟念着咒语,头微微扬起,双眼有些失神的看着隐约呈现在眼前的血莲花。金红色的光芒从她额前窜出来,直直钻入夜余的眉间。 待光芒彻底消失后,拾荒者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无力的摔倒在地。方才她强行将自己的一缕神识抽出来,放进夜余体内将煞气驱赶出来,她费劲的撑着身子,心里压抑的想着自己恐怕撑不住了。 这时一股极其熟悉的清香来,拾荒者整个被人用力的抱入怀里。她虚弱的抬头看着来者轻笑出声,“你来啦。” 第七十九章 终结 话音未落地,拾荒者就陷入昏迷之中,她本也是处于强弓之弩,这几日过于消耗心智。茯笹皱眉满眼心疼的将脸色苍白的人儿紧紧拉入怀里护着,低头细细落下一吻在她的额前,无奈又宠溺的说道:“真是胡来。” 说完之后,他看了眼夜余,手指一勾直接将拾荒者放进去的神识重新拽出来放回她的体内,而从夜余身上席卷而来的煞气还没靠近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茯笹轻描淡写的抬手轻轻一挥,怎么也不肯出来的灵珠一下子就全部离开夜余体内。 沾染了煞气的灵珠自然是留不得,茯笹眼里满是寒意的将那三颗灵珠握在掌心之中,只不过轻轻一握,再一次摊开手掌却是空无一物。随手将那两颗不断冒着纯净灵气的灵珠放入夜余体内,但在途中茯笹扭头看了眼似在运气抵御内伤的夜空实则已经晕迷过去了。 他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挑眉,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手指轻轻一波,留下一颗灵珠。 刚好赶到的智术看到这场景,瞬间瞪大双眼蹭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被茯笹抱着看不清脸的拾荒者,语气有几分不知所以然的问道:“帝尊你怎么来了?” 茯笹不曾看一眼智术,将灵珠放入夜余体内之后,食指与中指并拢点在额前,随即伸手再一次张开手掌轻轻一抹,声音冷清不带有其他情绪的说道:“再不来,我怕是见不到完好无损的拾荒。” 随着他的动作,启雾山中越发浓烈的煞气竟消失得一干二净,就连迷雾阵也不见了。 智术被他的语气吓得脖子缩了缩,干脆利落的弯膝跪在茯笹面前,双手抱拳头微微低下,满是内疚和责备道:“是智术没有护好上仙,请帝尊责罚。” “与你无关,天命的安排。”茯笹看了眼智术,他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托起,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茯笹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改一改这毛病。” 说完之后,他走到夜余面前细细打量一番拾荒者这么费心费力救的人,清眉秀目一股干净的气息让茯笹不悦的抿了抿嘴唇,手紧紧抱着拾荒者但却控制好力度,生怕将她弄疼。看在拾荒者这么想他活着,茯笹抬手按在夜余眉间,一股紫光从掌中迸发出来。 待他停下动作后,智术犹豫许久才敢小心翼翼的再一次发问:“帝尊,拾荒上仙失去过印记吗?” 茯笹收回手的动作微微一僵,而心有些虚的智术不曾留意到,他将怀中的人散开的长发捋到耳后,才用极其寡淡的语气反问智术:“为何这么问?” 感觉到茯笹并没有什么不对劲,智术才敢继续说下去,“想必帝尊也看出夜空身上有着廉狄一魂,上仙说过她觉得这魂魄格外的熟悉,表情也是很难过的样子。” 听到这话,茯笹眼神深邃的看着眉头紧锁的拾荒者,手下意识的轻轻磨蹭她有些惨白的脸蛋。光滑细腻的手感让茯笹因智术的话有些不安的心瞬间恢复正常,他没有回答智术的话,看着智术天真的脸,茯笹道:“你可想出去游历一番?” 智术点头,目光满是希翼的看着茯笹,“嗯,经历这些事情后,我觉得自己有很多不曾接触过的东西,世间万物各有异处,我想去看看亲手解开迷茫点。” 当初救下智术时,茯笹的本意也不是将他禁锢在小院一般的活着,反而希望他能拥有自己的生活,只不过智术不提他也就将此事遗忘了,“允了,处理好狼族的事情,你就可以离开。” “这是怎么了?” 夜余的声音突然传入耳里,智术连忙转身看去,看到夜余一脸懵逼的坐起来整个身子还悬浮在半空中。茯笹手只不过一勾夜余整个人就被人狠狠拽下来一般,差点就正脸着地,只能庆幸他反应迅速。 智术:“……” 他怎么觉得帝尊时故意的。 我一言难尽的看着夜余眼神眷恋的看着手中的珠子,忍不住出声打断他继续的话,颇为尴尬的稍微与茯笹拉开距离,干笑几声说道:“所以说,我对启雾山的记忆被人篡改过?” 这种事情,一旦可信度都不存在。 我刚说完这话,夜余眼里闪过一丝丝怀恋和复杂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将手中的珠子小心翼翼的放入怀里,“若不是帝尊及时赶到,恐怕启雾山就不复存在了。” 努力回想,但是脑子里对于夜余所说的事情我丝毫没有印象,我缓缓感觉到心里的不安,皱眉反问夜余:“那好,你说夜空心脉受损晕迷不醒,你将他的魂魄抽出后,他身体又如何处置?” “受帝尊指点,将夜空的魂魄放入灵珠中精心养着,而身体放在千年冰床上。”夜余边说边看着茯笹,那小眼神我险些觉得他喜欢茯笹,“这个恩情,夜余此生难忘。” 我看了眼茯笹,发觉他的表情有几分后连忙将往外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轻咳几声后故作深沉的看向夜余,“好,那为何齿仑会成副模样?” “血蛛一族的人惨死在启雾山可不少,原本你允诺他将族人的尸体还给他却没有兑现。”夜余说到这里,表情有几分怜悯的看着齿仑所在的位置,“一时想不开,误入歧途罢了。” 其实我心里多多少少信了夜余的话,但是这其中的迷点太多,我又不得不有所怀疑,“织幻你又作何解释?” 夜余轻笑几声,看着紧紧拽着茯笹不放手的织幻,眼里满是柔和的光芒,就连语气都变得温柔起来,“她一直都待在启雾山,只不过上仙你关心则乱没有察觉到。” 他的解释让我勉强可以接受,但是我记得夜蒲之所以会受伤遇到司马懿可是出自夜余的手笔,“黎巴和夜蒲呢?” 听到黎巴这个名字,夜余的表情很明显的流露出难过,他微微垂下眼帘叹了口气,声音有几分暗哑的解释道:“黎巴难产死了,为了以防狼族内部出现问题,我时常化成夜空的模样。” 我点头,故作一副随意的语气询问道:“廉狄的一魂呢?” 很明显的能感觉到茯笹的身子一颤,我扭头看了眼茯笹,他原本就冷清的俊颜此刻更是布满寒意。直到与我对视之后,犹如化开的一池春水一般,满是温暖和宠溺,“拾荒,你是在问我吗?” 犹豫片刻,我还是伸手轻轻握住茯笹有些凉意的手,如果夜余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们以前真的很恩爱,想必此刻茯笹心里也不好受,“嗯,我在浮生树中出来后,记忆恢复零碎一点。” “我很高兴你的坦诚。”茯笹眼里瞬间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他借力一拉将我拉入怀里,极其克制的在我额前烙下一吻,我心里并没有任何抵触,他的声音清朗悦耳的在耳边响起:“你晕迷之后就直接陷入了昏睡,廉狄一魂依旧留在夜空体内。”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连忙从茯笹怀里探出头,紧紧盯着夜余不放,“等会,血咒为何对他们没有效果?” 茯笹轻轻放开对我的禁锢,伸手替我捋了捋头发,才缓缓道:“这正是我不解的地方。” 除了这个,织幻还保持那小奶娃的模样,这本根不合理! 就在这时,只不过被我打晕过去的齿仑咳嗽出声,随即费劲的爬起来。他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深深的呼了口气,抬手擦拭嘴角边的血迹,“启雾山中的灵气虽然不同以前,但对你的所谓的血咒估计有一定的抵制作用。” 说完之后,他又睁开眼睛,眼里的嘲讽之意过于明显让我有些难受,“一千年转眼即逝,拾荒者你竟还没找回应有的记忆。” 听到这话,我立马怼回去,“一千年过去了,你也还是没有丝毫的长进。” 谁知齿仑表情有几分古怪的看了我几眼,随即挪开视线语气满是眷恋的喃喃自语:“性子倒是变了许多。” “你为何不回来找我?”织幻猛地扑过来,险些把我撞入茯笹怀里,她仰着头一脸委屈的看着我,奶声奶气的控诉:“我等你好久,生怕你会认不出我就一直用法术保持模样不变,谁知你回来了还是认不出我。” 蹲下身子,一脸歉意的揉了揉织幻的脑袋,“抱歉,是我没能遵守诺言。” “我原谅你了,不过我也该回族里了。” 织幻笑得一脸灿烂,一阵轻盈的光芒从她身上迸发出来,待光芒褪去之后,眼前俨然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原本的婴儿肥褪去不少,唯一不变的是那一双清澈的眼睛满是纯净。还没等我回神,织幻整个人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最后直接消失在我的面前。 “上仙,你们说完了吗?” 我一愣,扭头就看到嗅闻一脸懵逼的站在不远处。而夜蒲那只小狼崽表情极为难看的的看着我身旁的夜余,复杂而又不解的看着。嗅闻见状连忙走了过来,一脸小委屈的揪着自己的袖子解释,“他不肯离开,我又不敢打他。” 这解释我极其不解,“…你为何不敢打他?” 嗅闻更加委屈了,就差带上哭腔,“你让我护好他。” 我:“……” 沉默许久的夜蒲终于开口说话,他死死盯着夜余的表情不放,他的声音失去往日里的清朗,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的暗哑,“我父亲是血蛛一族?” 我看出来夜余心生不忍,这毕竟是自己细心呵护长大的孩子,但是真相夜蒲有权利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是的,你的母亲是个伟大的女人,拼尽全力也要护你周全。” 果然这话一出,夜蒲眼眶隐隐发红,我看着他紧握住手,咬牙切齿的看了眼众人,最后低下头满是愤怒和和不解的说道:“你为何不告诉我,是你护着我长大的?” 夜余看着夜蒲的反应,突然笑得很无奈又是习惯性的宠溺之意,“我想过,但是形式根本不允许我说出这一切,而且就算我说了你会相信我吗?” 他说这话时,我视线落在夜蒲身边的狼烟身上。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狼烟应该是从小就被长老收养,因长老之事而记恨着夜余和夜空。作为夜蒲的玩伴,又是黎巴信任的人,相比之下夜蒲确实会更相信狼烟的话。 还没等夜蒲说话,狼烟就直直的跪在夜余面前,用力的磕头道:“是我怂恿殿下,请族长赐罪。” “我不是族长,从这一刻开始狼族的族长便是夜蒲。”夜余笑了笑,伸手扶起狼烟,神色如同记忆一般干净的模样,“夜空修养这么多年,也该醒了,陪我浪迹天涯的诺言也该兑现了。” 我看着夜蒲紧紧咬住嘴唇,整个人仿佛被抛弃一般的绝望,神色更是暗淡不已的微微低下头,声音中的失望和茫然让人心疼,“那我呢?你不要我了吗?” “不会,我最放心不下就是你。”夜余走到夜蒲身边,表情中很明显的流露出满意,“但是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我想你能够撑起这一切了。” 虽然不忍心打断他们这温馨的一幕,但是我着实疑惑不解,“夜空心脉受损,按理来说不该沉睡这么久才对。” 夜余扭头看了我一眼,笑得颇为无奈的说道:“他不仅仅是心脉受损,灵气也全然消失。” 我想了想,咬住嘴唇,“廉狄一魂导致的?” 廉狄一魂,我一定要拿到。 “嗯,上仙可是想要这一魂?”夜余说着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样物品,我定眼一看竟然又是一颗珠子,里面裹着一层极其浅淡的光芒下游动,“帝尊嘱咐过,终有一天你会回来取走的,因此我就擅自将其抽出来了,希望上仙不要怪罪于我。” “不,不会。”我双手发抖的接过珠子,眼眶发酸的闭眼,“永远不会的。” 廉狄,等我。 第八十章 帝尊下凡? 智术的踪影后来茯笹与我说,解决好狼族的事情之后,智术当天就离开游历去了。我对智术这个人颇为好奇,根据夜余所描述,我猜想他定是个有趣的人。 自从那一次之后,在夜蒲和齿仑的努力之下,狼族和血蛛一族重修与好,而夜余就此没有出现过,有传闻他和夜空隐居于深山之中。不管怎么样,只要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好。 但是经过一件事情之后,我发觉茯笹对我的态度比以前更为古怪,来浮尘天时眼里明显的宠溺让我一时之间有些承受不住。为此清音小肥脸上总是带着一丝丝好奇的盯着我看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一脸不知所然的离开。 廉狄一魂,被我放入浮生树中养着。还差五魂,我就可以再见到廉狄一面了。 人间美食常常令我不能欲罢不能,相对于糖葫芦我还是最爱糯米糕,这让我一度想成为一个厨子。 但这种想法被红柿和清音他们知道后,被无耻的嘲笑了将近半个月,用重芜和重弃的话来说,让我高抬贵手放过无辜的食材,万物皆是有生命灵性,别折磨它们。 据说苏州的糕点最是好吃,一次重芜下凡历劫回归,给我们带回不少。因而在茯笹许久未来浮生天的某一天里,清音突然冲进殿内,与我说浮尘树前几日有颗果子掉落凡间,且这果里含有天上某个帝尊的仙魂,并这帝尊是下凡渡劫。 说到此处,清音皱眉,他记得那时天界处的一角不知何时开始发出金黄色的光芒了。 我眯眼,光芒吗?这倒像有人下凡应劫的模样。 “这光芒是伴随着帝尊一同下凡,清音也不知何物。” “渡劫吧,管着这些琐事做什么。” 清音撇嘴,委屈的点头,“重芜姐姐她们去了地府寻阎王,怕是无人下凡收回印记。” 我无奈的扶额,所以在帝尊渡劫成功回归天庭时,需要我及时收回这位天仙在人间的印记。 但,不大对劲。 我挑眉,这等小事何须我前往,浮尘天里的童子前往即可。 “这位帝尊是苏州内里的大户人家,美食要多少有多少。若你不去,那便要清漫去好了,但那时…” “清漫那丫头道行差到不行,我去即可,你陪同我。”说完我立马拽着清音下凡,他惊恐的想要挣脱我,一幅死活不肯下凡的模样。 我就知怎会是如此简单的事! “清音,不如你独自前往罢了。拾荒上仙我啊,近日很是疲惫,不愿前往。”说完我就想松手扭头回去,谁知清音转手就抱住我腿,生活不肯松手。 我轻轻一踢脚,他就趴在云雾上假哭:“拾荒上仙,我错了,我不该瞒你。” 我假意拍袖子,挑眉看他,示意他接着说。 “前几日茯笹帝尊,说是下界体验世俗。”说到这里清音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迟疑片刻后语气显然是心虚了,“浮生树前几日掉下果子,便是帝尊故意为之。” 我轻哼了一声,难怪这几日不曾看到他的踪影,原是下凡去了。这主意真是打得好!且不说这天地之间,让人尊称帝尊二字的人也只有他茯笹一人。 “这么说来,茯笹帝尊这并非是渡劫!且为何茯笹帝尊来过浮生天不曾禀告我,你的小胆被身上的肥肉给撑大了吗!?”我不由得提高声音,着实有些恼怒。 清音委屈的缩着脖子,双眼泪汪汪的。我心发软,不由得抬手扶额,罢了,就当下界去看看夜蒲那小狼崽修为是否长进了。 南天门处 “上仙这要下界吗?”守南天门的天将板着脸问道。 我这个人平日里最不愿意看到天将,个个都僵着脸,倒像是他杀父仇人一般。尤其是他们的将领狮鹫,虽一幅温尔的模样,勾了不是不多仙子的心扉。 但却常年板着脸,一点都不带有情绪,硬生生的吓住了许些仙子想诉说心意的脚步。 但狮鹫确实武力高强,天界里的战神,他那把戟叉威名可震四方!乃为上古兵器,无人能将此戟拿起,直到狮鹫降世。他是天生之子,不似许多仙僚修炼几千年又或积攒几世的功德方可升仙。 他一降世戟叉便蠢蠢欲动,他才糯糯小团子就引得戟叉护他,这又为他添上了几笔威慑与神秘。 我撇了眼这位开口问我的天将旁边的狮鹫,他面无表情扫视我们,又轻描淡写的扭开头。果真是傲娇无比的人儿,不过这性子我似乎觉得本就是他该有的模样,衬得他温尔的模样冷清几分。 “天将哥哥,我们要下凡办事,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清音嫩着声说道 狮鹫眯眼看着糯小的清音站在门两侧的天将面前,眼底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挥手示意放行,突然开口说话:“清音,老规矩,给我捎带一些肉食即可。” 声音并没有我想象当中的粗犷,反而是一种温润如玉的好听。 我震惊了,险些嗑咬到自己的舌根。 …… 不是说狮鹫的声音嘶哑粗旷犹如天际边的丑石一样吗?不是说狮鹫不同外表那般温和舒服难以相处吗? 我偷偷将清音拉过来,瞥眼看狮鹫,见他没有看过了,立马俯身问清音,为何狮鹫看上去和他如此熟捻。清音一听,立马出现扭捏的模样。我见状,立马做凶样吓唬他,他才不好意思的解释。 这一说我才知道,原来清音常常趁我不在天界,溜下凡间,为此便和狮鹫等人混熟,常常为他们携带各种美食。 真是看不出来,狮鹫这个战神如此容易讨好! 不像孔雀仙子与红柿所说的‘切勿靠近此人,喜战成魔,嗜血成性’。看到这般情景,我猜想应是因狮鹫拒绝孔雀仙子的心意的后果。 这些不重要,我立马捏清音的肉脸颊。让你偷下凡玩!让你带美食回天界不剩点给我! 我瞪眼询问,“知错没有?” “呜呜呜,上仙我错了,清音下次一定会全都给你。”清音握着脸嘤嘤叫,我这才满意的松开手,这才差不多。 “啧,不曾想到传闻中的拾荒上仙是这般模样和性子。”狮鹫眉眼带着笑意,说的话却让我有几分尴尬。我默默的极其尴尬的干笑几声,便拉着清音迅速奔出南天门。 这般丢脸,快走为妙! 喧闹的凡间,人来人往,各种小贩叫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生恐被别人抢了自己的生意。 我四处转了一圈,拉过凑在买羊肉串摊位的清音,仔细询问他茯笹帝尊身在何处?清音巴眨着眼睛,恋恋不舍得离开摊位,不甘心的瞅瞅肉串才带着我前去找茯笹的转世。 威武的石狮子蹲坐在大门的两侧,张牙舞爪的模样颇有几分令人畏惧,我仔细一看,方知这石狮子竟有灵气。看来茯笹此举天界已知晓,对此进行一定的措施,这石狮子怕不是凡间之物。 “拾荒上仙,就是这里。”清音嫩着声在一旁,指着石狮子后的府邸说道 他这一说,我倒不由得打量起眼前的府邸。敞开的大门前站着几个那个长矛的侍卫,入眼便是一片碧绿之意。我不由得一笑,不愧是茯笹帝尊,转世为人还能让少有的仙气沾在其他人东西上。 突然我猛地想起一个重要的细节,“清音,帝尊下凡几天了?” “上仙,帝尊下凡已有十六天,凡间则已有,已有十六年之久。” 我:“…” 我看了眼把守较为严谨的付府,转身就前往反方向走。清音自知犯了错,一路上竟一字未吐。 茯笹帝尊前往凡界本无事,但借助我浮生天里的浮生树里的浮生果,浮尘果本不该掉落凡间,却因茯笹帝尊的原因而出现在凡间,若被有心的妖魅魔等抢去,此乃不许! 因此,我拾荒者,身为浮生树的守护之人,需在茯笹帝尊在凡间行成年礼当晚取出体内的浮生果,方可了事。 呼… 罢了,清音等人也并未了解此事,应是我的失责。就该换个阵法,困住茯笹,让他进不了我浮生天才是。可,茯笹帝尊的法力哪是我拾荒能困住的。 罢了!!!! 安心守着茯笹吧,这般弱小为凡人的茯笹,捉弄几番应十分有趣。 逛了几圈远风镇,镇子里民风着实淳朴,街道的叫卖声叠叠喊,叫喊得我心尖痒痒,想去尝上几口才肯罢休。 酒楼一家挨着一家,颇有几分倚叠如山的气场,溢出的香味勾得我鼻尖直嗅不止。 “上仙?” 这是重芜的声音,她不陪重弃她们守在天界下这干嘛?我扭头却看到重芜与重弃都穿着浅粉色的裙子,还是以往的发髻与头饰,脸上挂着几分不安,估计是怕我责问她们。 “重芜姐姐,你们怎在此处?”清音欢快的上前拉着重芜的手询问,重芜尴尬的扭头看我。我示意她回答清音的问题,毕竟身为浮尘天里的仙子,擅自离开天界此乃大罪! “月老请我俩下凡矫正姻缘,因上仙在此,我俩就前来寻上仙。” 我看了眼重芜俩人,愤懑不已,“月老那家伙,真是的!怎能使唤我们貌美如花的重芜与重弃呢?待我回去,定要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上仙,是惦念月老处的桃花为天界的精品,惦记着去采摘好让我为上仙做糕点吧。”重弃牵着清音的小手,带着嫌弃的语气说道。 “重弃真是聪明伶俐才智过人啊,清音,要好好向重弃学习,知道了吗。” 我打着幌子拉着重弃就走,清音和重芜紧跟其后。我四处张望,想要寻找家酒店填一下肚子。 “小姐请等一步,我家公子有请。”带着献媚又无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一等人停下脚步,纷纷扭头看去。一位小厮模样的人赶上来,抱拳拦住我们。 我随着他的手势抬头,一名未束发的白衣男子端着酒杯向我抬了抬手,模样颇为俊俏。我眨眼,冲他笑了笑,重弃警戒的将我隔开。我轻轻推开重弃。既然有人请客,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这酒楼客人倒也不是很多,喧哗也不算,装扮颇有几分文雅。 随着小厮的指引,我们等人登上了酒楼的最高层。随即小厮转身离去,一位身着黄色衣纱的女子领着我们进了第三阁,刚踏入房门,就听到几声男子爽朗的笑声,听那笑声应当是有开怀的事。 “公子,客人已到。” “嗯,你先退下。” 这声音颇为清朗悦耳,我领着重芜等人刚掀开帘子,就瞧见三位模样俊俏的男子面容带笑的瞧着我们。 靠窗那位身着白袍应当是邀请我们至此的男子,其余两位之中,倒有一位模样极为温雅。墨黑色的长发有一条嫩绿色的发带束缚,只见他低头仔细品尝着杯中的清茶,成就了一幅风景如画的场面。 “这位小姐,方才是李某打扰了小姐逛街的雅兴,就以茶代酒请罪。” 看到他有模有样的赔罪的饮酒,我转眉一笑,把身后的重弃推上前,低眉退到其身后,用腹语嘱咐她们。她俩模样本就是双生,长相甜美,且身为仙子气质自然比平常人高出几分。因而她俩就当当我拾荒的小姐们,清音就为童子即可。 “李公子客气,倒是我姐妹俩打搅了。”重芜与重弃轻轻的行了一个礼,我和清音便学着凡间婢仆之礼退下,抬头直接却瞧见原本饮茶的男子带着笑意明晃晃的瞧着我俩离去,我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这男子,不简单,以后还是避免与他见面为妙。 “上仙,我饿了。”清音摸着肚皮委屈的哭诉。 我敲了敲他脑门,“笨蛋,在凡间还唤我为上仙,生怕别人不把你当疯子吗?” 清音吃痛的揉着脑袋继续问:“那唤上仙什么?” 我细细一想,原本我就经常身处凡间,因而名字必然有,“那就唤我清净姐姐,你为清音,我为清净,清清净音,倒也不错。” 第八十一章 思想不纯洁有罪 “清净姐姐,我快饿死了。”清音继续他饿着肚子话题叫唤道 我领着他四处溜达,嗅着肉香味转了几个拐角到了一间不算大的客栈,挑了个看着不错的位置,暗暗摸摸肚子,真是饿坏了。 “小二,店里有何特色菜,全上来。”清音急吼吼的叫着,生怕小二忽视了他一般。 小二开心的哎了一声,不到一会,热乎乎的饭菜瞬间就端上桌,清音急躁的挑起一块糖醋排骨,刚咬一口就皱着眉喊烫死了烫死了。我忍不住嘲笑他几声,桌上拔土豆丝幽幽的飘着甜味,舔舔嘴唇,也便投入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之中。 凡间美味,天界怎能比,那毫无美味可言的菜肴我一点都不想碰,倒也有重弃重芜两人手巧,能将各色的菜转变成美味可口的佳肴。因而勾得红柿就差将她的寝殿搬至我殿前,好天天食美食。那就别提贪嘴的伏虎罗汉了。 “上仙,你们快来,我们支撑不了了。”重弃心语传于我,语气破有些气急败坏,这极为少见。 我吞了吞嘴里的肉,舔着嘴角让她们多撑一会,让我们吃个够才可。重弃轻笑的威胁道,若不快些,以后妄想吃到她亲手做的菜肴!我一用劲,竟将筷子咬断,磕得牙门直发寒,“清音,你说重弃她们是不是太讨厌了。” “太讨厌了,上仙,重弃姐姐太讨厌了,竟不让我好好吃饱。”清音捉着肉包子吃得腮帮子直鼓鼓却埋怨不已,小小人儿一幅他很生气的模样,却也忘记了我嘱咐他不可唤我为上仙的话,气嘟嘟的咬着热乎乎的肉包子说他很生气,颇为搞笑。 细碎的柳絮随池塘淡淡风飘扬,我留下清音在客栈吃饱,以他常来凡间的经验足以说明他还是可以应付意外情况的。且虽说他是孩童,但在凡间他都已经自称老祖宗了,无需我多言。再不言那一桌诱人的菜肴,怎拖他自是不肯,我自不会干这等白费力气的蠢事。 也罢,且去瞧瞧,是谁竟能逼得重弃重芜两人称撑不住了!在天界谁不知,浮尘天里的重芜重弃两位仙子,不能轻易得罪,那她们嘴舌转瞬之间就能说得你半句都惊觉真是自己的错。 重返那雅阁的途中,我瞧着了一旁的干酥饼,不由而来的嘴馋,便掏几分铜钱买了个咬着,好吃得差点把舌头也卷了吞掉,脆脆酥酥还带着温温香味,好吃得不得了。 佛印可须菩提所解,善契我心,故重言如是也。 离雅阁还差几步的距离,我有些磨蹭,真心不愿上去。无奈重弃又隔空传信催促快些,正要迈开步伐走进去时,却无意看到一位模样颇像茯笹的男子经过。没有多想,就转身追了上去,这极有可能是下凡转世的茯笹。 “姑娘这般急促,可是有事?”一把深墨色的扇子挡在我的面前,阻止了我。没法子,只能看着那身影转了几个步伐,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了。 我恼怒的瞪着多管闲事之人,看清楚后不由得眉角直跳,真是作孽啊!此人不是他人,正是在雅阁里内束嫩绿色的发带的男子。只见他面带轻笑,儒雅的收起折扇,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我卷了卷宽大的袖子,假笑的鞠躬行礼,敷衍了事就想扭头走人。真心不想搭理他,气死人了,原本可以追上去瞧清楚人,谁知来了个挡路的。我瞪了他一眼就走,留他一人站在原地发愣,刚走几步,就听到他那温润的笑声。 “姑娘这是要去清风阁?若是要去寻你那两位婢女,在下建议你应前去素雅阁。” 我停下脚步,有些惊讶的转身问他:“何来此言?” 他拿着折扇轻敲自己的掌心,带着笑意:“在下在阁中无意看到李余的小厮在街上邀姑娘前来的场景,那两位姑娘虽说娇美,但却将你护在身后。且不说姑娘的模样,你的气质足以说明你才是小姐。” 我冷笑,话锋一转带着疏冷,“公子好眼力,倒不知公子这般所谓何意?” “姑娘对在下敌对之意是从何来?在下不知何时得罪了姑娘,请姑娘指明。”这声音带着迷茫的委屈,微微弯腰抱拳询问。 “公子可是委屈?这可折折煞小女子了,小女子初来此地,倒不知何处得罪了公子等人,竟将我的人带去那等污秽之地!” 我眉眼带着冷冽的杀意,真当我是傻子吗?素雅阁便是青楼之地!若重芜等人出事,定将他们打入阿鼻地狱!“公子还是祈求她们两人不出事,否则小女子定让你等生不如死!” 他的关注点很是古怪,一脸不解的摇着手中折扇,“胡说可说不得,素雅阁只不过是一家饮酒作乐之地,怎就污秽了?” 深受话本茶毒的话,自然而然将饮酒作乐之地联想到青楼那种地方,我气得直咬牙,恨不得将眼前这人打一顿才解气。 就在这时,他突然凑到我眼前,笑得一脸怪异道:“只不过是酒楼罢了,你该不会想到什么青楼了吧?这思想,够不不纯洁的。” 我:“……” 我缩在衣袖里的手卷出朵血莲花,原想弹到他身上惩罚性的令他病上几日。但看到他依旧带着笑意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宠意,我就暗暗捏碎血莲花。 心里冷笑不已,此人并非一般人。 “再者,在下很是好奇姑娘如何让在下等人生不如死?”他的话里依旧带着笑意,眉眼里的温润非不减弱。 我彻底恼了,话中带着几分威严道:“是么?我初来此地,尔等就如此放肆!” 刚说完,我足踝处的噬魂铃就铛铛作响,眼前的男子脸色微变,“噬魂铃?你是何人?” “作为鸟中之王的凤凰,你下凡所谓何事?凤凰之王凤御。”我眯眼讥笑的看着眼前金辉绕身的凤御,他脸色微微转为阴狠之意。清音曾与我说过凤凰王青睐为人十分羁傲,周身会出现凤凰王的金色光芒,自然凡身肉体自然看不到这等尊贵的金辉。 “姑娘好眼力,但姑娘不知智过高会早夭这话吗?”凤御折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似笑非笑的迈步走向我,俯身低声在我耳边道:“姑娘可知,何为魂飞魄散吗?” “哦?凤凰王可是在威胁一个弱女子?”魂飞魄散这四字刺得我心口闷疼不已,我抬手推开他,脚尖一点离他几米的距离。 见状,凤御表情有些冷,“弱女子?姑娘这玩笑可是有些冷了,本王却不知一介弱女子竟能识得本王的真身!” “只能说明你学艺不精,凤凰为百鸟之王,厌恶凡人,你是为何事前来我没兴趣。但动我的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不曾见过,为何如此之举?” “凡间实属污秽之地,人类过于贪婪。”他话中都含着分外明显的厌恶,他低头轻笑,朝我走了几步带着笑意,但是话锋皆为杀气:“为何你一介凡人竟知本王的名诲!?” “不为何,凤凰之王俊美出名,我一介凡人知道也不足为奇。”我讥笑他俊美,众仙皆知,凤御最为厌恶世人说他模样俊美。果不其然,他一脸杀之而后来的模样着实令人解气! “胧芷,你就不能放过这个梗吗?”凤御突然软下嗓音,颇为无奈的唤我名字。 我瞪大眼睛,他竟知晓我本名! “凤凰王可真会说笑,小女子为清净,并非胧芷。”我果断否认 凤御笑意浓浓的打开扇子,慢悠悠的扇着,“小胧芷,别来无恙,莫非又是忘了本王?” “滚滚滚……”我瞬间怒了,小胧芷这词眼是哪来的? 不过,这‘又’是指我曾忘过他? 凤御,我又与你有何深渊?你与我是敌还是友? “小胧芷,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凤御伸手捻起我一缕长发,轻轻的绕在指尖,面容颇为无赖流氓。 “哦?是吗?”我笑意瞬间展开,冲他眨了眨眼睛,趁他愣住时,我立马双眼带着泪拼命大声喊道:“救命啊,非礼人了!!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此话一出,街上的人迅速围了过来,指责声瞬间叠叠响起。我故作娇柔的拿着绣帕轻轻擦拭眼泪,借用绣帕挡住众人的视线朝凤御挑衅的笑。青睐眼里的玩味剧增,他轻轻勾起嘴角,对着我用嘴型说道:小胧芷你一如既往的有趣极了。 我怒瞪他,轻轻泣诉他对我的轻浮举动,围观的人听此渐渐有人挽袖想上前修理凤御,一声巨吼从身后传来,“哪来的无赖,竟敢如此放肆!” 我假哭的掩着面哭泣:“壮汉救命!” 壮汉侠义十足的欲要动手:“姑娘莫怕,我打得让这等无礼之徒爹娘都认不出!” “唉,娘子你又调皮了。”凤御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单手搂住我腰暗暗定住了我,语气中带着无奈和歉意的说“让大家见笑了。” “你…你娘子?”壮汉有些迟疑,生怕打错了人。 “是在下的错,惹恼了内人,给大家添麻烦了,在下替她赔个不是。”凤御十分无奈的微微弯腰抱拳歉意极了 这下倒好了,壮汉尴尬的挠了挠头,唤了句兄弟客气了,是他冲动了。 我在心里愤怒无比的骂凤御不要脸! “是在下不好,着实不该惹她生气,实在抱歉。” “这位公子着实好,这位夫人应好好珍惜才是,且莫闹小性子。” “罢了罢了,人家两口子闹情绪,都散了散了。” 我:“……” 于是乎,凤御笑眯眯地搂着处于僵硬状态的我走了,身后传来围观的人微微指责我一个妇道人家这般任性,着实不好,幸而嫁了个好夫婿。 好!夫!婿! 他们定是瞎了!! “松手!” 被他拉到一处人迹罕见之地,我恼怒不已解开定身术努力想推开凤御,奈何力道不如他,恼怒之下直接捏朵血莲花推向他。他却不躲不闪,任由血莲花朝他脸扑去。我唯恐真会伤及到他不好交代,只得将花捏碎。 足踝上的噬魂铃突然发热微微收紧,低头一看才惊觉它已变红,我不由得冷静下来,慢慢的打量周围坏境。四周皆为高墙,一根枯草都没有踪影,一阵冷风卷来,带着少到极点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小胧芷…” “闭嘴!”我打断他的话,专注的看着眼前的高墙,用力推开凤御,轻轻一跃。那墙竟随着升高了!我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就返回地面,略微皱眉,这是何物? 凤御在身后提醒道:“小胧芷,这是石妖。” “你是故意将我带来此处!?” 凤御颇为委屈的解释:“小胧芷可是冤枉本王了,本王也不曾得知会有石妖在此处。” “重芜重弃在哪?”我没有理会他。 “她们呐,本王哪能知晓,本王一直都与你在一块。” 我忍住动手打他的冲动,默默的抬掌用力向前一推,凤御却突然伸手捉住我的手向上翻,原本蕴满法力瞬间便化为虚无。我抬脚用力踹向凤御丝毫不留情,他面容带笑微微斜身躲开,模样十分欠揍的悠闲。 我冷哼了一声直接捏出几朵血莲花弹向他,趁他对付那几朵血莲花的缝隙跃到空中,带着血莲花踢向那石妖变成的高墙。 “胧芷!住手……”凤御击碎最后一朵血莲花转身喊道,声音里带着些同情与无奈。 一声巨响伴随着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在半空中只看到一片浓烈的尘埃,丝毫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我不担心凤御会被攻击,若是那石妖能将他打伤那也证明此妖实力倒也不济。 “主子……”一道颇为狼狈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我啧了一声,原来是他的人。 凤御微微抬头看在半空中的我笑出声,我没有理会他为何发笑,拂袖直接捏了个诀离去。 “主子,您……”石虏正要询问 “你先回去,过几日吾返回再言。”凤御打断他的话,嘴角镶着几分邪气的笑意他最后那一句将近无声的话让我格外在意,他说胧芷,你醒了呀。 清凉镜,生欢喜心。不起心,常无相清净。踏起十丈红尘,了无清净可言。 第八十二章 红歌 摆脱凤御的纠缠确定重弃俩人无碍后,我快速回到客栈中。 在凡间,没有银两是万万不能的! 于是乎我着实想把清音丢在那店里不理睬,虽说那银两是清音送于我,但看到白花花的银两瞬间成为别人的,这种苦真不是这般的纠结。所以,难怪会有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说法,改日去阎王那瞧瞧能不能让鬼帮我推磨。 说道阎王,零零散散的记忆里似乎与阎王殿里的人有过一些小小的纠纷,至于什么具体的事情倒也不曾记得。 来凡间除了寻茯笹的转世之外,我还得去寻一样东西,能将廉狄分散的三魂六魄重新凝聚使他重生。仙魔两界一向都是敌对的关系,此次凝聚廉狄魂魄的事要不能被其他仙僚知晓,不然怕是会被剔除仙籍,这倒也是轻的。 看了眼正在与吃的奋战的清音,我抬手撑着下巴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清音,去寻回重弃重芜两人,立即找到茯笹帝尊的转世,取回浮尘果。” 那姐妹俩人估计玩的不亦乐乎,就之前通话之后便不曾联系我。我倒也不担心她们会出什么意外,只不过既然都来这凡间了,就好好干活,玩什么呢! 我绝不承认自己因凤御而有些恼火,最后发泄在她们身上。 “嗯!清音领命!”他吞下最后一块鸡脯肉,鼓着腮帮子模样颇为严肃的点头应道,但这模样却只有逗人开心的效果,我忍住笑示意他该出发了,他才擦净小嘴迈出客栈的门槛。 “小二,我要一间靠近雅阁的房。”我转身唤来店小二,对于那雅阁凤御给我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因此我得查探一下才安心。 小二伸手指着房与我说道:“小姐请,右边第一间便是。” 我点头上前几步,手推开房门示意他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可来打扰。” 这房间布置得十分简单,站在窗口随手捉来一只纸鸢,将它缩小成麻雀般大小,轻轻吹了口气摊开手掌,只见它扇动着翅膀站在手心里,“去看看雅阁里有何物。” 话音刚落它便扇着翅膀飞了过去。 “出来罢,小小灯蕊儿。”我细细品了口茶,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雅阁。 “上仙,我不是有意跟踪你。”柔弱带着轻微的发抖的嗓音在一旁响起,我皱眉,这话听着怎如此别扭! 我轻轻敲打手中的茶杯,镶着笑意缓缓回头看那小灯蕊。她着实是小小灯蕊儿,糯糯小团子一个,一身柔和的桔黄色的裙子衬得她更娇小,那丸子头将她原本带肉的小脸显得更圆了。 “灯蕊儿,你叫何名?” 我将一旁的点心推到她的面前,她试探性的伸手拿了块点心,见我未阻止这才放心的小口小口吃,“瓷稔叫瓷稔。” 瓷稔叫瓷稔…… 我呛出声,又打量一番她之后,才将茶递给快咽着的瓷稔,轻声询问,“瓷稔是哪家仙僚的仙童?” 好熟悉的气息,也不像是红柿的仙童。 瓷稔停下吃东西的动作,昂首挺胸的颇为骄傲的望着我,“瓷稔不是仙童,青柚太子说瓷稔是他未来的太子妃红歌。” 红歌? ‘青柚,要是我和红歌姐姐一块遭天谴了,你会奋不顾身去救我吗?’少女满怀期待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不止,我冷意急剧直逼瓷,仔细一看才惊觉所谓瓷稔的也不过是缺了六魄的红歌罢了。 难怪觉她如此熟悉亲切,那自然,她身上有着与红柿相同的气息以及红柿的东西! 青柚,你这般待红柿,我拾荒只愿你日后别后悔莫及才是! 想到这些,我顿时气极攻心直接捏了个风诀想将瓷稔逐出房间。谁知一道金光闪过,我眯眼看过去,只见青柚抱着糯瓷躲开了风诀。 他的脸色着实的差,差的都发青了! “拾荒上仙这是何意?” “青柚太子,别来无恙呀。” 我有些惊讶为何他的语气里无杀意,抬眼看着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瓷稔,满满的不屑看青柚,“太子是都忘了谁才是你的太子妃呢?哦,是拾荒忘了,红柿那傻子已经毁了婚约了。这也好,拾荒就先预祝太子早日与佳人修得好姻缘。” 我哧笑的看着紧紧抿着唇的青柚,“倒也真愿太子娶了红歌,如此一来红柿便能与那人……” “那人?拾荒上仙能否告知是何人?”青柚打断我的话,急切的追问。 宽大的衣袖卷着风拂向青柚,血莲花夹着风刃直逼他,毕竟是太子,血莲花未沾到他衣袖便化为灰烬。我含笑看着他们,轻轻吐出此生第一句狠话:“青柚你怎不去死呢?” 那人?青柚还真以为存在,红柿那么死心塌地的喜欢他怎可能会与他人动心! 如若不然,她怎会沦至此!? 重芜曾与我讲述过他们之间的纠纷,红歌是红柿的父君苍穹在一次偶然之中收养的孩童,待红歌如同亲生女儿般,不舍让她受半点委屈。红柿虽说为人任性了点却不许任何人碰红歌一根头发,只因红歌一句话:“红柿,不怕,姐姐护你。” 在红柿举行成人礼时与青柚订了婚,而红歌也早已与狮鹫订了亲。 一次偶然的相遇最为俗气的不过尔尔,青柚误将为救他耗尽几千年修为的红柿认作红歌,在天帝殿外跪了三天三夜只求与红歌定亲,苍穹看着昏睡不醒的红柿以及一旁跪在殿外求成全她与青柚的红歌,一怒之下将青柚打成重伤永世不与他天族人成为亲家。 天帝为了安抚苍穹等人,只道待红柿醒后任她做决定。 红柿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青柚认错了人,看了看一脸柔弱跪在青柚旁边的红歌,轻声唤了一句姐姐我不欠你的了。 这话震的红歌险些跌倒在地,她知道若不是那日她替红柿挡了那鸱鹰的那奋力一抓,恐怕红柿就早与青柚说明当日是谁救的他,红柿自小便护着她,怕是只有红歌一人清楚那日为何那鸱鹰会震怒伤人了。 红柿走到青柚面前认真的看了他许久,青柚抬眼看了看刚醒不久脸色依旧苍白的红柿,心里微微刺痛便缓缓低头求红柿成全。 她最后轻轻一笑转身就走,伸手挽着狮鹫的手笑容满面春风般道:“父皇,我与狮鹫神君成亲。” 不顾及殿上面目发青的青柚,转身看着苍穹带着孩子气的撒娇。 狮鹫也不知因何原因竟任由她闹腾,最后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着点头答应了这极其任性的请求。 红柿常说,人呐如若都能将喜欢的人认错了,那不叫爱也不叫喜欢,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之谈罢了。 青柚总与她说红柿你究竟在恼怒些什么?红柿轻轻巧巧的绕开话题,虽说最后天帝仍是不肯取消她与青柚的婚约,她依旧对他一如既往的亲密无比。 但却在我与浮生树融为一体的那一天,红歌的那几缕魂魄凝聚成了灯蕊儿,红柿才惊觉青柚一直在凝聚红歌的魂魄,用她被盗走的修为凝聚起了红歌的神识。 我不曾得知为何红歌几乎魂飞魄散,但我却知红柿生生吐出的那几口鲜血都多浓烈的血腥味,当日一剑刺向青柚的胸口以血解除了婚约。 “青柚疼不疼?疼吧?可我红柿比你还疼呢!这剑就当是你还我的吧,从此我红柿与你便老死不相往来。”女子带着轻笑,眼底卷着浓烈的绝望以及失望,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要放弃。 神色决绝得令人心疼的女子只换来了他一句也好。 ‘青柚,就算遭天谴了,凭我的能力,你就放心的去救红歌吧,不用客气,我就是那么好。 '这么满是失望的话一遍一遍的重复在脑海里,我皱紧双眉,看着在青柚怀里的瓷稔,“红歌,红柿虽说不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何要冒名顶替呢?” 我不知晓身为红歌的瓷稔究竟记得多少事,总想询问她为何要冒名顶替红柿,说自己是那日的女子呢?你究竟是以何种心态呢红歌? “拾荒上仙这是何意?”青柚带着告诫的看着我 我低低一笑不曾搭理他,缓缓坐回椅子上细细饮茶。既然红柿已与他解除了婚约,我又何必去纠烦他和红歌呢,浪费精力的事少做为妙不是吗。 青柚安抚好怀中的瓷稔后,低声也不知嘱咐些什么,瓷稔胆怯的看了我一眼后转身迈出了我的房门。我也不曾回头去看仍在房里的青柚,幻化出几朵血莲花绕在周围,“太子殿下若是再向前迈一步,休怪拾荒我动手。” 此话一出,青柚停下了向我走来的脚步。 微风拂面而来,我轻轻闭眼,雅阁里确实有东西。我冷笑一声,直接唤来嗅闻那只怪鸟。一股飓风卷向青柚却没有将屋内的东西破坏了,这般看来嗅闻功力进长了不少。 “嗅闻不得无礼。”我出声阻止嗅闻下一步的进攻,笑意未及眼底,“殿下慢走。”明显的逐客,青柚微微皱眉也未开口说话只是顿了顿就离去。 “上仙,为何不让嗅闻动手?嗅闻已经嗅到上仙对他的厌恶。” 我挑眉,“难不成你胆肥到敢动手殴打太子?且不说就你那点法术对他而言还不够看。” 嗅闻眨眼看着青柚离去的方向,眉毛都快皱成小山丘了。我笑了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类看似满足的模样里,也不知藏有几分的贪婪之意? 回头看了眼,嗅闻一幅乖巧的站在我身后,双眼却紧紧盯住桌上的点心,我失笑,怎我身边尽是一些爱吃的家伙!“我说你,想吃便自己拿。”我话音刚落,嗅闻便惊呼一声,欢天喜地的扑向桌上的点心还不忘了说我是好人。 我挑眉,给吃的就是好人? “上山唤我来是有何事?”嗅闻咬着点心询问,她鼻子动了动嫌弃的扔下点心走到我旁边看着雅阁,“上仙,那地方有讨厌的味道。”这语气与模样十分的嫌弃厌恶,看来那雅阁里的东西有些来头。 我起身看着那雅阁,嘴角上扬,“无碍,它蹦跶不了几天。” 当知是经义不可思议,果报亦不可思议。 要我说的话,我真觉在付府当丫鬟这个主意真心的是个不怎妥当的主意! 我低眉顺眼的站在林管家面前听他训话,无非就是好好干就会有银两,莫要干偷盗之事以及莫要去勾引少爷的大致内容。 重芜与重弃已经返回天庭,原本想要让她俩也把清音给带回去,奈何抵挡不了他那撒娇以及恰到好处的讨好,无奈之下只能默默的吃掉他寻来的糯米糕,好吃到不能言语。 “李管家,夫人让新来的丫鬟一会去前院。”也不知是谁从不远处吼了一声,新来的丫鬟的我默默瞪了一眼隐身在一旁的清音,那小肥脸笑得不知西东! 付府是远风镇最富有的一户,刚迈进付府便能感受到茯笹那强大的祥瑞之气,府内的花草树木无不有益。茂盛簇簇的拥满院里,十分清新淡雅的布置更是得我的心,奈何我只是作为一名小小的丫鬟入府。 “清音,让嗅闻去启雾山把夜蒲寻来。”我目不转睛跟着李管家向前走,用腹语嘱咐清音,他点头转眼便消失在眼前。 朵朵绽放的莲花以及精美绝伦的假山,入眼的参天大树下坐着一位男子以及一位妇人。男子着一身素色的衣袍,用玉簪将头发盘住,他背对着我低声和那妇人交谈,妇人模样慈祥,打扮雍容华贵,大概是付府的女主人也就是付夫人。 “夫人,人已带到。”李管家出声道 男子转身,惊得我险些咬断自己的舌根,这人不是茯笹!他周身全无茯笹那帝尊的祥瑞之气,模样也算是清秀远远不及茯笹那般绝美。但是给我的感觉却是极其的古怪,为何出现这种感觉我真一时不知。 但是,不可能会寻错!茯笹的祥瑞之气确实在付府,且极为强烈! 第八十三章 还记得我吗? “你叫什么名字?”在我震惊的眼神下男子出声询问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未反应过来,李管家便替我答道:“表少爷,她叫清净。” “清净,这名起得颇好,模样倒也清秀干净,少爷房内缺一位伺候的丫鬟,便是她了。”夫人饮了口茶缓缓说道 “是,夫人。”李管家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袖,示意我出声。 我:“……”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幸而付夫人也不计较,只是抬眼莫名其妙的打量了我一番,笑得我有些慌,像是见过我一般。 李管家领着我去那位少爷房间的路上嘱咐我切莫生任何龌龊的心思,我保持沉默做出乖顺的模样点头应好,“李管家,方才那位是表少爷?” “那位是季风表少爷,日后碰着了不可无礼。” “清净明白,但是少爷…” “哪来这么多问题,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即可!”李管家极为严厉的瞪了我几眼,我乖乖闭嘴默默的应好,好生憋屈无力感。 所以说…… 我最讨厌当丫鬟! “胧芷,你倒也是闲得慌。” 凤御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停下脚步往旁边用力一踹,凤御那小人却暗中将李管家推过来挡住了我用力的一踹,被我踹得脸色发青的李管家二话不说的将我赶出付府!任我怎么解释也不肯听! 李管家气得浑身发抖的指着我鼻子大骂:“不要以为到少爷房中就当我奈何不了你!赶紧滚!” 刚当上丫鬟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被赶走,这得奇耻大辱的事情,我只想拼命解释挽救一下:“我,听我解释啊。” 我看着紧紧闭上的大门默默闭嘴,随后咬牙切齿的转身反手一掌击向凤御,凤御侧身躲开伸手捉住我的手腕,含着笑的脸看着着实令我无比恼怒! “凤御,我与你素来无怨无仇,为何三番两次阻挠我?”我甩开他的手,故作心平气和的询问他,侧身看了看身旁的男子,是介凡人不过有些眼熟。 “原来姑娘与凤御相识”那男子上前一步握着扇子说道,大概是我的表情有些迷茫,他温和的笑了笑,提醒道:“在下是那日邀姑娘…” “原来是李公子,是清净唐突了。”我打断他的话,微微一笑行了个礼。 “李沅,佳人我替你寻来了,不要反悔。” 凤御的话令我有些惊讶,竟是他要寻的我,不过寻我有何事?我不出声默默的看着李沅颇为无奈的点头对凤御言一会让婢仆送到凤御府中。 李沅打量我的穿着,眼里带着些许怜悯的说道:“清净小姐怎会沦落成为一名丫鬟?有难处若不介意,在下可帮小姐。” 我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也不算是多差的布料和款式,怎会说是沦落呢?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示意一旁的凤御打发他快些离去,我有急事。 夜蒲那小狼崽的气息越来越近,带着浓烈的血腥味而来。 估摸是凤御也闻到了,他低声不知与李沅说了些什么,李沅抬头看我笑得一脸兴奋后离去,我也不曾在意,隐去了身影踩着祥云飞往夜蒲他们那处,凤御跟在身后我也没有心思将他劝走。 “女娃,老夫劝你不要挣扎了。”这般狂妄的话从不远处的山谷里传来 “呸,丑八怪!”嗅闻声音极其虚弱却满是杀意,我加快速度朝那方向飞去,远远就看到一只模样极其令人作呕的男子运功攻击嗅闻,嗅闻极力护着一旁昏迷不醒的夜蒲。 我跃下祥云捏了个带着风刃的诀袭向那男子,缓缓落地站在嗅闻的面前,杀之而后快的看着躲开风诀的他,回头看着满身是伤的嗅闻和夜蒲,不待那他开口直接抽出祭奠剑劈向他。 真当我拾荒的人这般好欺!? 他呲牙一笑直直的看着祭奠剑的剑锋劈向他,我怒意暴涨,一跃置反手从空中击向他,只见那男子手中握了把银枪挡住祭奠剑的刃光,火光四射,他借助祭奠剑光剩余的威力点脚往后一划躲开了我的攻击。 “女娃好生暴躁,可惜了。” 男嘴角一勾哧笑的转身银枪直直刺向一旁的嗅闻,我来不及做出反应便下意识的闭眼用身子去抵挡他刺过来的长矛。骤然之间,额角处的血莲花印隐隐发烫跳动。只听到一声闷哼,我睁开眼睛却看到那男子单膝跪地低头,一手撑在另一只手握着的地上银枪深深的扎入土里。 一朵盛开的血莲花盘旋在我四周,这朵血莲花叶子并非绿色而是粉嫩的粉色,花叶从茎中脱落化成点点带着清香的血色水滴,花瓣比以往我捏出的血莲花更为娇美迷人,它们以我为中心成了一个保护圈。 男子抬头,入目却是令人惊心的血色和满满地恨意。 “你便是拾荒者!害我魔尊魂飞魄散的拾荒者!” 魔尊? 莫非是廉狄的旧属? “魔尊可是廉狄?” 我哑着嗓音询问,他突然发出狂笑,撑着长矛起身一脸不屑的抬眼看我,“拾荒上仙记性也并非如同传说的那般糟糕,瞧,这不是记得魔尊的本名吗!” 廉狄… 我心底冒出的悲哀无力使我原本暴怒的心情转为亏欠,额角微微发热,原本萦绕在我四周的血莲花渐渐的消失。 男子抬手一抹,原本狰狞丑陋无比的模样瞬间消失,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幅颇为斯文清秀的容颜,那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溢出的杀意令我有些难过,好熟悉的人,我忍住脑袋传来的疼痛静静地看着他。 “哟,这不是魔界的左右手的魔蝎吗,怎有空前来人间?”凤御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一幅惊愕的模样但语气却极为平淡,熟捻得像极了见到了老友。 魔界的左右手魔蝎? 好熟悉的名字啊… 魔蝎微微用力拔出银枪,抬手狠狠擦拭嘴角旁的血迹,未理会凤御握着银枪指着我面无表情的说:“拾荒者,尊上为你魂飞魄散几百年了,为何你依旧这般薄情寡义的活着?为何你还活着?” 廉狄为了救我而魂飞魄散的事始终是我心里难以解开的死结,魔蝎说得对,为何我拾荒还活着!?活得这么可悲…… 廉狄作为魔界至尊者,他的死引来了魔界千年一遇的大乱,各个区域的人都想成为魔界之王魔尊,到处皆是杀戮的魔界终于成为了仙人两界所认为的那般地狱。而仙界竟趁机出兵想一举从此镇压住肆无忌惮的魔界子民,魔界元气大伤,许多元老级人物神形具灭。 魔蝎手中的银枪剪着风夹着金色的光刃穿过空气刺向我,反手将祭奠剑挡住来势凶猛的银枪,魔蝎似乎是用上了全部的功力,我不愿伤及魔蝎,只能一步一步艰难的被迫后退。凤御似乎是一旁看戏的群众,他扇着扇子眼里满是开怀的看着魔蝎,像是在看一个丑旦角色一般。 “铛!”一把巨斧挡住了魔蝎的第二次攻击,我顺势转身将嗅闻和夜蒲托上祥云上,一个响亮的哨声响起,托云便卷着风出现在面前带走了他们。 一名着深黑色的男子背对着我站在魔蝎面前,一头刺目的火红色头发实为耀眼,令人无法无视他的存在。 “魔寅,你来此处做什么?”魔蝎皱眉将银枪融入他的掌心,斥问他跟前的男子为何阻挠他。 凤御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但眉眼里的冷意却是急剧增加。我好奇的看着凤御,他嘴角动了动低声自言自语也不知说些什么,但我觉得那不是我愿意听到的话,因为凤御原本扇着的扇子不知何时化成了一把软剑在手中把弄。 “拾荒上仙别来无恙呀,可还记得魔寅呢?”魔寅低低笑着转身,一脸怀旧的模样也不知从何而来。 “我,我忘了许多事和许多人。”我本意是想心平气和的说出来,但急急躁躁的语气却将乱成团的心暴露无遗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魔寅微微一愣随后笑而不语的站在原地打量着我,大致他也觉得我怎么过得这般可怜。凤御手微微用力,那软剑就被捏成了碎片,鲜血染红了那双修长好看的手。 我不由得惊愕,魔蝎魔寅两人倒也没什么反应只站在原地回头看被长发遮挡住脸的凤御。我快步上前拉住他想缩回袖子里的手,狠狠的抬脚用碾他的鞋面,凤御抬眼斜着身子含笑看着我,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胧芷,你这可是担心我?”莫名其妙的欢快语气 “闭嘴!” 我平生最为厌恶这般作贱自己的人,我冷着眉眼将他手心里的碎片清掉,魔蝎在一旁冷哼几声欲要嘲讽便被魔寅制止住。 我未抬眼直接拂袖弹出朵血莲花袭向魔蝎,一声闷哼随之响起,我松开凤御的手直视捂着腹部的魔蝎,“莫以为我不敢伤你,若非念着你对廉狄的忠心赤胆,真当我会放过你吗魔蝎!” “我倒也希望你能将我杀了,免得活在世上痛苦。”魔蝎苦涩的扯着嘴角竟笑出声,魔寅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扶住欲要跌倒的魔蝎,低头看着地面。 “拾荒上仙我知你清醒后的行动,若有需要请来找我们,我等粉身碎骨也会为你办好。”魔寅突然抬头目光十分炙热灼眼,像是有束火焰在燃烧。 魔蝎一把推开魔寅银枪抵住他的心脏,一脸的怒意,“魔寅!你疯了,她可是我们魔界的仇人。” “魔蝎,他离回归不久了,是时候该回来了。”魔寅打断魔蝎的话,话中带着话,魔蝎愣愣的看着他,脸上迷茫渐渐褪去只留下一片炙热的疯狂之色,他目光如炬的扭头看着我,正要开口询问便被魔寅从背面敲晕带走。 我震惊的看着强行带走魔蝎的魔寅,他这话这模样像是知晓了我的计划一般。 凤御眼眸漆黑深邃令人难以捉摸,我微微挪开视线欲要离去,他轻轻啧了一声,如此嘲讽的语气令我停下脚步,他苦笑几声道:“胧芷,我也不缠烦你,我只想求证一事。” 凤御的话我一点也不意外,他逗留在我四周无非是想寻些东西,具体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是我知晓那东西对凤御十分重要,若不然如此高傲不屑与人来往的凤凰王怎会特来凡间,这般设计让我碰着他。 我心猛地一震,努力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哦,说来听听。” “你真的认不出我是何人吗?” 凤御没有意料之中的冷静,反而反而有些苦涩在其中。 我茫然不解的看着眼前神色颇为无奈与苦涩低声询问我真的不记得他的男子,我的记忆印记只是恢复了一小小的零碎,而这小小零碎里并没有凤御这个人的存在。 “凤凰之王,凤御。” 凤御的声音沙哑不知在压抑这什么,他看着我有些躲闪的目光,继续问道:“还有呢?” “抱歉,我记性一向不好。”生硬的话从我喉舌中吐出,他那悲哀到骨子里的模样令我无措只能挪开视线垂头看着鞋面 说实话,我着实厌恶此刻的自己,怎能这般无用呢? “你可知,噬魂铃可是我赠给你的呀。”他一句轻飘飘的没有一点点重量的话,却在我心中炸出了口子,疼得我只觉得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我猛的抬头,眼前早已无凤御的身影,不知怎了眼眶直发酸,酸得眼泪如泉涌般的砸在鞋面上。难以控制住的难过,我直到最后也只是低头无力的低声喊道:“凤御。” 遗忘了许多的事许多的人,我不曾觉得这是一种悲凉,总觉遗忘了也好,以免滋生太多的烦恼。可这几日里的事情以及人使我心生无力感,怎能将他们遗忘了呢! 廉狄为我却落得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凤御言噬魂铃是他之物,我究竟遗忘了多少重要的记忆呢? 我被清掉的印记,又在何处?在姬浣那属于我的东西又是什么? 想不起!都想不起来!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我握拳狠狠的砸在脑子上,怎这般无用! 第八十四章 丢脸 为了方便,在重弃她们返回天庭之前,我让她们寻一个住所。不知为何我站在院子之中,看着园中的大树中觉得这树不该在这里,这个地方过于熟悉。我压制住心中的疑惑晃了一圈,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 凤御已有大半月不曾在我面前出现过,夜蒲那只小狼崽也从昏迷中清醒了,绷着脸看谁都觉得那人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 嗅闻三天两头的与他打上一番,原本两人快要好的伤势始终好不了,气得我直接撩起一旁的棍子砸向打得不可开支的两人,一狼一鸟两看两相厌的个哼哼几声就摔脸分两道走了。 嗅闻与我讲述了她前去接夜蒲的情况,原本她以为那面目狰狞的老者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但身上魔界的气息让她着实受不得,她本意只是询问他是何人,却不知他突然变了脸色之道一句这么恶心的气息大致只有她的人才有,话音刚落便攻击了她与夜蒲。 我苦笑,恶心的气息吗?魔蝎大概是恨我入骨子里了。 不过,夜蒲虽年龄不如嗅闻大,倒是性子却十分的稳重与冷淡,不会莫名其妙的与嗅闻动手。询问夜蒲那只小狼崽是不可能得到想要的原因,于是我私下询问嗅闻那只呆鸟为何这么厌恶夜蒲,嗅闻愤怒的说因为狼吃肉食。 这不废话吗!狼不吃肉难不成还吃草啊!你这只呆鸟也吃肉啊! 我忍住火气让她认真回答,嗅闻歪头想了想,十分嫌弃的看着窗外不远处练功的夜蒲理直气壮道:“因为他不好看!” 我着实忍不住直接抬手敲她脑门,夜蒲长得这般眉目她竟然还嫌弃,都以为谁都能像茯笹那般逆天的俊美吗! “他明明不好看嘛,上仙怎么打人。”呆鸟嗅闻委屈极了,眉毛都快皱得像毛毛虫了。 “你觉得怎样才算好看?”我僵硬的笑了笑,企图缓解怒火。 “像看守天帝花园里的英招哥哥那般俊美才算好看。”模样痴迷到了痴傻的程度。 我扶额,英招人面马身,有虎纹,生鸟翼,声音如榴,是个替天帝看花园的神兽。我无力与亢奋不已的嗅闻讨论英招如何俊美,确实俊美惹得一群仙子时不时的朝花园跑,直到最后玉帝烦不胜烦直接下了禁令才安分。 清音这几日都在付府暗中护着茯笹也就是付府少爷付逖,那日我去付府时彭晓他出门替双亲祈福,因而让我等花费了些许日子才敢确切茯笹帝尊确实在付府里。 他的模样未变,依旧清俊冷疏,但却多了可望不可及的气息以及几分书生的儒生之气,少了几分在天界帝尊的威严。 说来也怪,清音与我说每日这付逖房内定留着一碟糯米糕但他却从不食用,这习惯似乎从我那日确定他的身份后,夜里偷偷潜入他房内布下结界时保持下来的。于是乎清音每日都会将那糯米糕端回来给我们食用,毕竟粒粒皆幸苦,不可浪费。 夜蒲那小狼崽每日夜里也不知去了何处,大清早总会带着一身的雾水回来一脸的倦意。我颇为不赞同的看着他满脸倦意的跃上树头,依稀记得有一个叫做狼烟的妖那时在启雾山时陪伴在他身边,现在也不知在何处。 嗅闻与清音打闹在一旁,夜蒲低着头坐在树梢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事,我站在树下仰头唤他,问他狼烟如今在哪? 夜蒲似乎很惊讶我还记得狼烟的存在,他跳下树梢身高优势使我依旧是微仰头的姿势,他略浓的眉毛轻轻挑起,“我让他在不远处的谷峰里等我,你可是有事?” “无事,只是好奇你为何不让他来此处?”我无所谓的耸肩,轻轻揉有些发酸的脖子。 “我原以为你不允许狼烟前来此处。”这话说的像是他很委屈一样,又或者我多狠心一般。 我懒他的话,招手示意嗅闻过来,指着直皱眉的狼烟对嗅闻说:“你和夜蒲出门替我寻一名唤作金鬆的貔貅,且记不可靠近。” 嗅闻嫌弃的看下夜蒲不情不愿的点头,夜蒲却紧皱双眉欲要开口拒绝与嗅闻同行,我抬眼看着夜蒲赶在他开口之前解释,“嗅闻嗅觉敏锐比你们狼族强,若没有嗅闻你一人寻不到金鬆。” “拾荒上仙,我也想去。”清音无比欢快的蹦到我左边拉我衣角哀求,我弯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也好,那拿你去喂金鬆好不好?” “呜呜呜,拾荒上仙太坏了。”清音最强的功夫或者法术大概就是假哭了,我笑眯眯的继续捏他的小脸点头应和,“是的,拾荒上仙我最坏了,所以晚上你就没肉吃了。” “呜呜呜,不要啊上仙,清音知错了。”清音继续扯我的衣角撒娇装可怜,我十分恶劣的又伸一只手,双手捏着他的小肉脸让他先去付府,一会我再过去与他汇合。 “你们若是被金鬆发现,将这铃给他。”我将身上的噬魂铃扔给夜蒲,嗅闻伸手欲要抢我直接拍开她的手,若是嗅闻拿了定会在半途弄丢了,她那性子我着实不敢冒险。 夜蒲原本绷着的脸听到我这话后,竟带着笑意朝嗅闻略为得意的挑眉,我扶额,这两人半道会不会打起来?罢了,挥手示意他们快些出发,以免耽误时间。 后天便是付逖成冠,那日定会有不少的妖物前来抢夺浮尘果,我需在这几日内将埋伏在他身边的妖物都除去了才行,取出浮尘果需要借助金鬆那只貔貅的一样法宝才可。 但金鬆那只抠门的貔貅定不会答应借给我用用,只能将贴身之物噬魂铃抵押给他。据说凤凰王凤御与他的关系十分要好,既然那是凤御赠给我的东西,想必金鬆定能认出,希望凤御的面子好使才可。 呼出口浊气起身前往付府,在雅阁里的东西近日里蠢蠢欲动,想必这几日内定会有所行动。我抬头看着雅阁里一闪而过的影子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 我隐去身影迈进付府,这几日里茯笹的祥瑞之气越来越浓烈了,这在妖物的眼里如同仙丹一般稀罕,这其中也有浮尘果的作用在里头。 看到忙碌的李管家我不由得感叹一声,原本可以在这当一名丫鬟的,虽说丫鬟这名号不大好听,可据说付府的伙食十分要好,着实后悔那日冲动踹了凤御一脚。 但清音说我被赶走之后付夫人还特意询问过我的去向以及离开的缘由,只可惜李管家不说实话只说我有傲气不愿伺候人,付夫人只叹了口气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拐了个弯来到了茯笹所在的院子里,这院子同茯笹在天界那时的一样冷清淡雅,叠叠开着的莲花隐隐飘着清香,一旁高大的榕树枝干伸展开遮住了刺眼的光。 入目是位模样俊美的男子,一如既往的用嫩绿色的发带束发,懒懒散散的披在身后,眉眼温暖的带着笑意低头看着书。 我呆了,茯笹身为帝尊时笑容从未这般轻松自在过,悠悠转了个弯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撑着腮帮子细细地看着他精致的眉眼。这时他抬头将视线从书中挪开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莫名其妙的勾起嘴角,像是对我笑。我不由得一怔,总觉得他能看到我一般。 “上仙,你要吃糯米糕吗?”清音端着盘子迈着他的小短腿小跑过来询问,一脸的认真。 我舔了舔嘴角伸手摸摸他的头顶,夸奖道:“清音真乖,回去赏你鸡腿吃。” 清音咧嘴笑得欢脱,一旁认真看书的茯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我很好奇他在看什么内容的书,应当是十分有趣才能惹得万年脸瘫的茯笹笑了。 想到此,我咬着糯米糕凑到他的身后探头去看他手中的书,诗经?诗经这等枯燥无味的书竟能惹得茯笹笑了,我舔了下嘴角,暗暗在心底嘀咕真是怪人。 我无意扭头看到他眼底里的宠溺,手一抖,那糯米糕掉落在茯笹的衣怀里。我连忙抬眼看他,却撞进他那双干净温暖的眼里,那宠溺眼神又像是我看错了一般。 清音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我连忙让他捂嘴别出声。动作极其的小心翼翼的弯腰伸手想要拿出那块糯米糕,突然头顶上传来茯笹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十分无奈。 我还没有做出反应就被他扣在怀里,我傻眼了! 他能看到我。 他怎么能看到我?! 我奋力挣扎的时候也安慰自己大概是我想多了,他是凡人饮过孟婆汤,不可能看不到我也不可能认出我。且他身上绝无法力,怎会这般? “胧芷,我虽是凡人,但未曾饮过孟婆汤,不仅能看到你身影还能感知到你的存在也能听到你的声音。所以别犯蠢了,我会忍不住笑。” 天打五雷轰那般震惊,震得我久久不能反映回过神来。 所以说前几日里我无意中看到他沐浴更衣他是感知到我存在,偷偷拿了他桌上的糯米糕以及在他面前说一些例如茯笹你怎么这般俊美的话他都知道。 所以说!! 他才会保持着笑容一脸的满足得意!? 估摸是我的表情太诧异了,茯笹屈指轻轻点了我一下额头,声音里的宠溺让我一时之间有些心悸,“怎么?清音未和你说起?” 我奋力扭头去瞪清音,这小兔崽子胆敢隐瞒我!清音心虚不已的挪开视线,连忙寻了个借口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现如今茯笹知晓我在此处,我隐去身影也没什么意思了,我用力需要挣脱出他的怀里,依旧是满怀的清香温暖的怀抱着实令人心生不舍。茯笹低头镶着笑手环得更紧了生怕我跑了一般,但这姿势着实别扭难受极了,身子都处于扭曲的状态。 “茯笹,松手。”我扭头避开笑得无比灿烂的茯笹灼热的视线,说实在的,他笑起来太过于俊美得不真实。 他大概是知晓这样抱我会不舒服,意外的乖巧任我起身。我现身后欲要离去,谁知他却起身从身后揽着我的腰往身后拉,将下额压在我头顶上,“我就抱一会,一会就好。” 突然转变得嗓音让我不由得心软,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不舍与苦涩的声音。我看了眼四周,最后叹了口气放弃挣扎,“那,那就一小会,记住了吗?” 茯笹嗓音清悦动听,他手上的力度微微加大,将头抵在我脖颈处,满足道:“嗯,记得了。” 清风轻轻吹拂着,放在桌上的书被吹得发出沙沙的翻页声,隐隐的清香绕着周身,稀稀疏疏的光从老榕树的叶缝中撒落下来,树梢上的鸟儿啼叫几声清脆的鸣声。 “咳咳,这个?” 不知是谁尴尬的咳出声示意我们有人来了,幸而是茯笹挡住了我,那人只看到我的背影未曾看到我的模样。“付逖咳咳,那日我落在你院内的书你是否看到?” 这是那位表少爷季风的声音,我皱眉,怎么会突然出现了妖气? 真是难闻。我推开茯笹转身看着季风,他有些惊讶的打量了我一番,大概是认出我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算是与他打招呼。 他勾了勾嘴角,“清净姑娘,别来无恙。” 这话听着有些不舒服,茯笹斜身挡住了季风的目光,声音异常的冷淡:“不曾看到,大概是落在别处了。”明显的逐客,季风倒也不在意又像是习惯了,走的干净但却带着几分急促。 蠢蠢欲动的妖物,空气里满是破镜的气息,破镜状如虎豹而小,始生,还食其父,恶兽。 看来这位表少爷并非人类,盯上茯笹已有一段时间了吧。 “帝尊这几日切莫离开府邸,拾荒有事先走了。” 我也不知因为何事而恼怒于他,没有回头看他是什么表情直接走出他的院子,大致是离他院子有两丈远的距离咬开指尖布下结界,妖物过多我也有无暇顾及到他的时候,还是谨慎些为好。 我欲要唤来托云却瞥到一脸怒意的凤御从天而降,他刚着地二话不说就上前拽我的手就想要离去,我未反应过来就下意识的幻化出血莲花扑向他。 第八十五章 交易 他未躲闪任由那血莲花袭向他胸口处,我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血莲花攻击,凤御嘴角流出了鲜血挂着冷笑却未松开我的手。 “胧芷,我真想杀了你。”他顿了顿,“所以,别给我理由杀了你才是啊。” 他话中卷着无奈与疲惫,他松开手只回头看了眼我,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他便消失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回过神时看到清音站在不远处脸上极为迷茫,我拍拍起了褶子的衣袖大步离开了付府,心底里隐隐传来的苦涩令我分外无措。 “上仙,你…”清音小跑追了上来,说话说到一半抬头看到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立马用小手捂住嘴巴乖乖闭嘴。 “回去护着茯笹帝尊,不可离他半步。”我挥手示意他闭嘴,他张了张嘴委屈的转身迈着小短腿往回走。 我用力的揉着双眉,好难受呐。 雅阁里的东西与季风身上的味道极为相似,我勾了勾嘴角笑着抬头看那若隐若现的身影,既然敢动茯笹身上浮尘果的念头,那就准备承受好被打回原形或堕入地狱的想法。 离茯笹在凡间成冠还有两天,镇里的妖气越来越浓烈,尤其付府的四周以及上空。 托云一向喜欢在云层中打滚,这几日里却是从着云层低声咧嘴撕吼不已,我拍了拍它的头示意它安静下来,眯眼看着那黑乌乌的云层笑了,真是不怕死! 饷午时分,夜蒲将饭桌搬到院里,我们正要开动的时候,凤御一脚踩到了托云的尾巴,大概刚刚落地的力度有些,大托云那惨叫声使一旁的夜蒲直皱双眉。我同情的看着托云两手护着自己的尾巴,眼眶里带着泪水低声咽呜。 凤御迈腿站在我对面不吭声的坐了下来,我抿着嘴看着面无表情的他。说实在的,我现在不愿意看到凤御,我脑海里没有一丝关于他的回忆,我总觉得我亏欠了他许多许多,这种感觉着实令人难受不已。 他冷着脸看了我许久,反手将一样物品摔在桌上,铛铛铛的脆铃声十分熟悉,这是噬魂铃。我有些尴尬的扭开头,貔貅金鬆真是小心眼,不就是借一样东西吗! 凤御突然冷笑出声,笑声里尽是苦涩与悲凉之意,我用力握紧胸口,那里闷闷得发疼。还没等我出声,凤御就冷着声问我:“胧芷,你这是要置我于何地?” “凤御,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只是。”我急于解释抬头看到凤御眼底的冷意愣住了,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解释,怎么解释呢? 我本就是想拿噬魂铃换取金鬆的那一件宝贝,说好听些就是借助凤御的面子,难听些便是我将他赠与我的物件拿去与他人交换。 凤御冷着脸看了我许久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仿佛是妥协一般。他伸手将桌上的噬魂铃握在手里,起身走到我旁边。我还没有回过神,他便蹲下身子认真的将噬魂铃重新系回我足踝处。 他指尖带着凉意,我不由得想缩回脚却被他紧紧捉住不允许我缩回,我本就对他心怀愧疚便任由他。 “啧,拾荒上仙真是有雅兴。” 魔蝎靠在院门口处啧了一声嘲讽,凤御头也不抬的继续绑好噬魂铃,同时却有一道金光逼向魔蝎。 我颇为惊讶的看了看凤御又看了看狼狈躲开金光依旧被割伤肩膀的魔蝎,魔蝎因为廉狄的事对我心怀怨恨,因此他时不时的嘲讽我倒也随他而去了,但凤御出手伤他我就有些疑惑。 凤御用手拨了拨我足踝处的铃铛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四周溢出的杀气似乎压制住了魔蝎,他嘴角溢出的鲜血有些渗人,我无奈伸手扯了扯凤御的衣角示意他住手别伤魔蝎。他低头看我眼底里的冷意未散尽,那冷漠充满威严的模样确实有些令人心生畏惧。 魔蝎狠狠擦干嘴角处的血迹任由肩上的伤口流着血,我正在开口询问他前来有何贵干时,只看到一股风刃卷着沙尘朝魔蝎袭去,我呼了口气抬手用力一握,将那风刃在半途中捏散。 嗅闻愤然的站在我面前一个劲的瞪着魔蝎,秀气的模样有几分显然意见的怒气,我示意夜蒲将她拖走免得又惹事非。 魔蝎动了动嘴角笑了,他拦下夜蒲伸手拉住嗅闻脖颈处的衣角扯到自己旁边,无视嗅闻的奋力反抗,“上仙,这只鸟借我几天。” 我还没有开口拒绝他便扯着嗅闻在我面前消失了,只留下嗅闻惊慌失措的声音:“我不要,上仙救…” 话还没说完就消失了。 我扭头呆呆的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的夜蒲,耸肩表示我什么也没有干。夜蒲冷哼几声,心情极其差的看了我一眼。 凤御起身欲要转身离去,我有些话想要问问他着急起身去拉他的手,暖乎乎的很适合冬天握着。他愣了愣手指微微收拢,我急忙把手收了回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笑,“胧芷,你总是这样,真是让人心烦。” 这话让我心里有些发闷,话音刚落他就快步离去,背影似乎有些狼狈急促。 “啧,如此高傲的凤凰眼光竟这般差劲。”夜蒲坐下喝茶啧啧的嘲讽,我没有心思搭理他撑着脑袋看了看天空,灰暗的颜色真是让人心生烦躁。 清音还在付府守候着茯笹以免出差错,突然托云兴奋不已的奔到院口处似乎在捕捉猎物一般,夜蒲无奈的走到托云身边拍了拍它的脑袋示意它走回去。我看着一狼一豹子在谈话确实有趣,不过托云这么兴奋应该是狼烟来了。 果不其然狼烟从墙边跃进院里,稳稳当当的站在托云的身后单膝跪地向夜蒲行礼。我隔空抬手将他托起,夜蒲原本皱着的眉舒展开。 “这这这是?”狼烟有些惊慌 “狼烟,以后不必行礼。”夜蒲拍了拍他的肩颇为严肃的说道,狼烟急忙开口道礼不可废,夜蒲是狼族的太子也是未来的皇,他必须行礼。 真是一头固执的狼。 没有继续观看他们两只狼纠结行不行礼的问题,招手让一旁跃跃欲试想要虐待狼烟的托云过来,跃上托云的背拍拍它头让它带我去寻金鬆那只吝啬的貔貅,需要去取那件法器了。 在途中突然之间想到前不久夜蒲问我的一个问题,“上仙,你的真身是什么?” 我的真身是一棵树,一棵红杉树,修炼千年升仙的老树精。 可近日恢复的那点点印记告诉我这有些诡异,我的真身是一棵红杉树总有些古怪,但却说不上是哪里古怪。 金鬆那只貔貅的洞府溢出的祥瑞之气让其他妖怪不敢靠近,在空中都能感受到他的那股神兽的威严。托云不敢继续前进,我拍了拍它的脑袋示意它回去便捏了个飞诀前往。 刚落地便迎面袭来一股剑气,我斜身躲开眯眼看了看洞口。 “这种待客之道拾荒我受之有愧。”我似笑非笑的说道 一声低哑的笑声从洞里传了出来,“哈哈哈,可我金鬆并不欢迎你拾荒来我洞府。”狂妄不失威严的话响彻四方,惊得不远处的林子里鸟类四处逃窜飞走。 我笑了笑迈步走进他的洞府里,金光闪闪的照亮洞府,全然没有半点黑暗。噬魂铃的声音似乎有些变化,比以往更为清脆干净了。 “咦?噬魂铃又回到你身上了?看来凤御还是老样子啊,啧啧,真是可怜,倒也是活该。” 随着此话眼前金光一闪一名金色长发披肩的男子,他着一件纯金色的袈裟依躺在不远处的金山上。他那金色的睫毛下的眼睛里尽是嘲讽之意,模样绝美夹着几分狂妄,举手投足之间都无不在说他是一名神兽,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着实让人恼火。 袈裟? 我揉了揉眼,真是一件精致好看的袈裟。我笑了笑,这打扮确实古怪,就如同他那臭脾气一样。 “我来这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 “想借池中镜呀?那就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借了。”他随手拿了块金子放嘴里脆生生的咬着,吃得津津有味,看着我就觉得牙磕得疼。 池中镜能够帮助我顺利取出付逖体内的浮生果,池中镜顾名思义便是能够看到前世今生以及各个妖物的真身,正面能使人法力暂时得到提升以及布下强大的结界,反面则让凡人瞬间化为桂林,让妖物魂飞魄散,仙人则法力尽失。 池中镜原是太上老君的法宝,不知何原因掉落凡间到了金鬆手中。 太上老君大概是顾虑到金鬆这只貔貅吝啬,到了他手中的东西就甭想拿回的本性,太上老君也就断了向他讨回的念头,反正在金鬆手中很安全。 我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看了看依旧在吃金子的金鬆,“你牙不疼吗?” 我有些好奇的询问,谁知他却呛着了,呛得面红耳赤。这模样极为诱人,幸好只有我和他在洞府里,不然怕是要被人瞎想了。 他眉眼带着笑的抬手擦干嘴角的金屑,缓缓起身走到我面前伸手欲要碰我搭在肩上的龙筋。我闪身移动到他身后忍住没抬腿踹的他,真是无礼之徒。 “人呐,不要这般孤陋寡闻为好,难不成拾荒上仙不知貔貅吃财宝吗?金子对于我们而言就如同糕饼一般软。” 他一幅你蠢到令人发指的模样,着实让人想要动手揍他,我强忍住怒气笑得有些僵硬,我又不是貔貅为何要知晓你们古怪的习性! 我拍了拍袄裙衣角,笑意盈盈的看着转身直视我的金鬆,“前几日我十分不巧的碰到了一名女子,模样呢虽说是小家碧玉,但看着却十分舒服。哦,对了她身上的有几缕气味与你极为相似。” 他脸色微微变青,沉着脸笑了笑,带着杀之而后快的语气道:“拾荒上仙可知我的性子,可知我金鬆最厌倦别人威胁!” “哦,刚知道。” 我随手在那堆成山的金银财宝捡起几块仔细观看,他这里的宝石皆为上上之物,都说貔貅叼财宝这般看来这话没有错。他的洞府里满满当当都是珠宝玉石等昂贵之物,有几颗南海珍珠像似被他咬了几口便丢在一旁,应该是不合他胃口。 啧啧,真是奢侈浪费。 金鬆有些古怪的大量了我一番敌意似乎减轻了不少,我寻了个类似石椅的不知名的宝石坐下。抬手捧出一壶冒着热气的茶,随手从那堆金银宝石挑了个精致的杯子施法洗净后自顾自的饮茶。金鬆盘腿在我一旁坐在,凭空出现了一张光芒四射的贵人倚,他斜着身子躺下含着笑看我饮茶。 我倒也不是真要来此处饮茶,随手将杯子搁置在一旁,欲要开口时金鬆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池中镜可以借你几日,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我笑了笑,“直言便是。” 金鬆这只貔貅出了名的有欠必还,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角处似乎有些懊恼的说道:“替我暂时护一个人,那人你知晓不必我多说什么,如何?” 我眨眼点头,护一个人有何难的。 金鬆冷哼出声撑起半个身子,那金色柔顺的长发顺着他的肩滑落在一侧。 “明日我亲自拿池中镜给你,走吧。”他懒洋洋的挥手逐客,重新躺下翻身子背对着我似乎要休息。我既然达到了前来的目的也没有多做逗留,转身走出他的洞府,原本压抑的气息一下子消去,我抖了抖身子跃上空中,停留在云层上唤来了托云。 金鬆想护的那个人表示书香世家的李府大小姐李清镜,人虽说不是很娇美但却看着就十分舒服,且为人处事都很和善不与人为恶,在此处颇有些才气,也不知她与金鬆怎认识的? 真是令人惊叹不已,金鬆那傲慢的家伙我还以为注定终生孤老呢,这般看来也说不定会抱得美人归呢。 突然之间隐约看到不远处的天空之中闪过一道金红色光芒,我眯眼看了看,似乎是有位神下凡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才会惊动这等尊者下凡 第八十六章 不可苟同的审美 我歪头想了想,似乎认识的人之中红柿以前下凡也是这等光芒,可红柿修为已失了许多不可能会是这种光,那就只有战神狮鹫又或者其他人了。 心口突然传来的不安让人分外焦躁,我催促托云加快速度试图追上看清楚是何人,可那毕竟是尊者呐,托运的速度怎会追上! 只看到遍地的洋溢着祥瑞之气以及一丝熟悉的气味,一种让我特别反感以及厌恶的气味,我低头想了许久也不曾想起我不喜谁到这种地步。 托云似乎感知到我的烦躁与不安,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我的手背,低低的叫唤。我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它脑袋上的毛发,迈开步伐继续往前走,企图寻找到一些能够证明那位尊者的身份。我张望了一会,呼了口气,“罢了,寻到又如何,也不知能否打得来者,还是不要冒险为好。”跃上托运的背,直奔付府的方向。 刚到付府半空中就看到清音正在动手收拾一只蜥蜴,说起来我倒还是第一次看到清音动手,示意托云就在空中,静静观看清音施法将那蜥蜴逼到墙角处。 只看到他指尖卷着桃花直逼那蜥蜴的额角,眉眼之间全无那纯净乖巧的模样,一丝丝戾气若隐若现有些熟悉,像极了一位故人。 我皱眉,细细想来许多事情皆是由清音告知我,他的真身我竟从未知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失去记忆才遗忘还是从未知晓。待我重新回神观看时,那只蜥蜴已被清音收拾的干净利落,就连尸骨也曾留,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我跃下地面笑眯眯的看了看跑过来的清音,那脸上的戾气已经消失殆尽恢复到一样那蠢样,我蹲下身子捏了捏他的脸蛋,“茯笹帝尊在何处?” 清音挣脱出我的魔爪揉着脸蛋委屈道:“茯笹帝尊在客厅会客,据说是要茯笹帝尊与李家小姐成亲。” 成亲? 茯笹要成亲了? 我下意识的按了按心脏所在之处,这里有些闷闷的发疼,脑海里瞬间冒出了一个令我十分震惊的念头:若是茯笹敢迎娶那李家小姐李清镜,我定要唤来金鬆收拾他。 着实古怪的想法,心里这莫名其妙的烦躁与苦涩让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看着清音一脸茫然的小脸,我叹了口气,默默的弯腰蹲在地上下意识的捡起地上的枯枝,用力的戳着地面发泄着有些焦躁的情绪。 茯笹可是我未来相伴一生的人,他既然没有失去记忆为何还要在凡间和人成亲,这是不是赤裸裸的背叛我了? 我想到这一点,气得直咬牙,恶狠狠的戳着地面泄气。 “拾荒,你这是做什么?” 头顶传来红柿的声音,红柿?我愣了愣,猛地抬头,还真真是红柿,一袭大红色的罗裙衬得那脸白里透红更为娇媚,她一脸迷茫的轻轻皱眉看着我那蠢样。 我突然眼眶一酸发湿,有些哽咽的唤她的名字:“红柿” 红柿瞪大双眼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般愣了许久,她弯腰蹲下身子揉了揉我的头发,笑了笑,“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看到红柿笑得一脸淡然的模样,我眼泪瞬间砸在地上,青柚你何德何能配得上红柿的满心欢喜!? 既然你喜欢红歌,那便让你娶了她如何?! 只愿你日后不要后悔才行啊。 我带着一丝丝狠意直接拿袖子擦干眼泪摇头说没事,起身拉起红柿,红柿突然皱眉询问道:“你见过金鬆那只貔貅?这一身的骚气出了他没有别人了。”那语气真可谓嫌弃到了极点,我挑眉,给她倒了杯清茶。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皱着眉将茶杯放在一处似乎在想问题,随后她抬头眼里带着严肃问道:“你可见过青柚?” 我躲开她的目光点头,只不过没把差点动手的事说出来。 “啧,还真寻来此处了,拾荒,陪我再去寻金鬆。”红柿嘲讽的一笑,起身拉我直径召开她的坐骑虎狮。 虎狮是红歌父君的在她生辰那日送于她的礼物,据说是三界之中的唯一一只虎狮,所谓虎狮便是天地所生的灵兽,千年难遇。 我看着前面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红柿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没办法直接说我看到瓷稔了,那是用你的千年修为,修补好魂魄的红歌,青柚的未婚妻。 她似乎察觉到我的异常,没有回头,“拾荒,我与青柚无缘,不必纠结于此。” 青柚不知道红柿对他的喜欢到达那种程度可我知道,她可以不追究为何青柚这般无情狠绝,可我做不到,太多不对劲的东西夹杂在其中我必须弄清楚。 红歌,你那日为何那么凑巧的出现在青柚面前?为何青柚的记忆里是红歌救的他?全然没有红柿的影子。 虎狮低低撕吼了一声便缓缓落地,红柿翻身站在地面抬手阻止我下来,拍了拍虎狮的背,虎狮便直接跃起将我带到空中。 红柿手一转那贪婪就闪烁似滴血的艳红色被她握在手中,她轻轻将它举过头顶面带轻笑用力往下一砍,凌厉的红光直逼金鬆洞府门口。 随着那巨大的响声以及被卷起的尘埃,虎狮似乎感应到主人心情的烦躁大声嘶吼,震得四处的鸟兽四处逃窜。 我有些蒙,红柿怎么了?金鬆怎么惹恼她了? “红柿,你脑子进水了吗?”金鬆竟也不恼火笑眯眯的倚在洞门旁,斜挎着一件丝绸缎在身上。红柿冷哼一声手中贪婪一侧直径朝他刺去,金鬆轻轻松松的闪到一边带着笑意。“砰!”贪婪插入石层之中,金鬆慵懒的走到红柿的面前,脸上闪过几分心虚。 “金鬆,妄我与你相识多年,你竟敢帮贼人偷窃我的修为!”红柿咬牙切齿的抬脚就要踹金鬆,金鬆脸上显出无奈与内疚,没有躲闪硬生生的受了红柿那不知蓄了几分力道的一踹。 他后退几步抿紧嘴唇,眼底里尽是杀意的看着地面,“红柿,若我知晓那人是你,我怎会让他伤你!” “啧,疼不疼?”红柿没有回答他的话,细细看着他膝盖处,冷脸皱眉有些无奈,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告诉我,是何人盗取我修为?” 金鬆脸色一僵有些发白,没有说话。 红柿撇了他一眼轻轻笑出了声,笑声里满是凄凉薄意,“金鬆,莫要再逼我了,我已经够狼狈了。” “我,红柿,我会替你要回来的。”声音极为压抑以及那一丝丝让人忽略的怒气 “啧,要回来?如何要回来?都已成为别人的东西如何要回?”红柿抬头看了看面色苍白的金鬆,轻轻一笑似乎极为疲惫一般。 “前几日我与父君身旁的伧哩练武,父君似乎知晓了我修为被盗的事,已经开始动手查了。也是,都几百年了也该知道了,金鬆你好自为之吧。”红柿抬手一握贪婪便重新回到她手中,慢慢融入她手心里。 “不叙叙旧吗?”金鬆分明十分失望的抬头看着红柿 红柿瞪他一眼,“我记得拾荒向你讨取池中镜一用,你很果断的与她谈条件。” “并不是,我分明很犹豫的与她讨论。” 忽然他窜到红柿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药丸般大小的玩意递给她,神色颇有些微妙的羞涩,红柿挑眉双手抱胸,声音满是嫌弃道:“什么破玩意?” 金鬆无奈的拉她的手塞进掌心里,“这破玩意可是青柚求了我几百年都没给的补魂丸,我猜想你大概需要。” “补魂丸呐,我还真需要,权当你赔罪了。”红柿带笑的将那补魂丸揽入蓄物袋里,只字不提青柚。 金融眼眸微微暗淡,他心里知晓红柿心中有一道死结,而这道死结是他金鬆亲手系上的,大概这一生红柿都无法解开这道结了。他眼眸里瞬间蓄满戾气,惊得林子里的凶兽发出一阵阵惶恐的低吼。 貔貅之怒,百兽恐慌。 红柿心一惊,看了看不远处林子里慌乱不已的兽族,连忙伸手掩住金鬆的双眼,那长长地金色睫毛扫在她手背上,痒痒的令人想笑。金鬆愣了许久,怒气缓缓消失,乖巧的任由红柿捂住双眼,声音低低沉沉的,“红柿,你可以依靠我的。” “无需,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红柿收回手,脸上早已换上了轻松愉快的神色,但眼底的冷意却让金鬆牙齿发寒。 天渐渐变得昏暗阴沉,我拍了拍虎狮的背示意它将我带下去。虎狮低低撕吼拒绝我的要求,我皱眉欲要起身跃下时,却看到青柚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红柿,神色有些复杂。 他身旁的瓷稔才半日不见就已如同十四五岁的少女般的模样,还真是多亏了红柿的修为啊! 青柚,你是也不是这般想的? 虎狮嘶牙做出攻击的姿势,我轻轻揉了揉它头处的毛发示意它安静,笑容未到眼底看着胆怯躲在他身后的瓷稔。 “太子殿下,真是巧,竟有碰到了。”我出声带着嘲讽的跃下虎狮的背,踩着祥云渡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怎么,看到红柿又想抢东西吗?你不觉得你很恶心吗青柚?” “不许你这样说青柚哥哥!!你这个丑八怪!”瓷稔愤怒的瞪着我大声喊道 丑八怪? 她确定说的是我而不是她吗? 我十分体贴的掏出一面镜子递给瓷稔示意她照照镜子,“红歌,你得照照镜子才能知晓丑八怪长什么样,莫客气,快照照。” 人丑莫要作怪。 “你!我!”瓷稔拍掉我递给她的镜子,气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我挑眉欢喜的笑出了声。 青柚眼里的冷意越加浓烈,他反手将瓷稔拉到身后挡住,做出一副保护的姿态,着实令我心生厌恶。“拾荒上仙,莫要再试探本宫的底线。” 自我从沉睡中醒来青柚第一次在我面前称本宫,我微微一怔随后勾了勾嘴角,歪着头打量身后神色似乎有些得瑟的瓷稔,又认真的看了看一脸怒意的青柚。嘴角向上扬了几分,眼里倒也是多出了几分笑意,“太子莫拿身份地位压我,这会让我也想找个身份压压你。” “拾荒上仙看似很有自信,本宫竟不知何人能如此狂妄!”青柚哧笑不已 我咂舌,看了看青柚似笑非笑的模样,笑得更为开怀却眼眸骤急冷意,“我用上古神祗茯笹帝尊的身份压你,够不够分量?” “你有何资格?”青柚丝毫没有收敛身上的帝王气息,我运功抵御哧笑出声也懒得回答,轻轻跃下祥云朝红柿方向飞去。 我有何资格?茯笹未婚妻这资格够是不够呢青柚太子!? 我挑眉不语,满眼的怜悯。 “拾荒者,能否…”青柚突然叫喊,语气放软示好。 我没有停留也没有转身,运功加快速度没有将他的话听完整。虎狮掠到我面前微微俯身示意我到它背上,我毫不犹豫的踮脚跨上它的背部,任由风儿阵阵吹乱了头发也没有伸手整理。 虎狮低低一吼稳稳着地,红柿也不知再与金鬆说些什么,眉眼里带着陌生的冷冽,而金鬆则是一脸无奈与不忍。 我欲要开口说话时,红柿突然抬手示意我与虎狮先走一步,金鬆勾着嘴角看了看云层处隐隐闪着金光的地方,声音里尽是杀气,“看来有故人来了。” 他扭头看了看神色平静的红柿,话锋一转带着戏虐的笑意,“红柿你不躲躲吗?” “你不说话,无人会认为你是哑巴。”红柿反手将一个类似药丸的东西弹给我,我握住摊开手掌却生生被惊到了,这是我寻了许久的补魂丸。 红柿也未曾解释,“拾荒这东西你拿好,速速离去。”她话里未曾有过一丝的情绪波动,像是随口一说又像似考虑了许久一般。 金鬆叹了口气舒展开原本紧紧皱成团的眉毛,他那金色的长发为束起,松松散散的披在脑后,有几缕被风吹到眼前他也不在意。宽大的衣袍上绣着精美的花印,仔细一看有些像是葵花。 第八十七章 他恶心 啧。 眼光,很是独特。 红柿瞪着他,拍了拍虎狮的脑袋扭头嘱咐我,“你无需担忧我,虽说失了一些修为,但再不济还有金鬆,死不了。” 未等我开口说话她就朝金鬆伸手,“把池中镜拿来。” “这可不行,我与拾荒者说好,嗷疼疼…” 红柿没有耐心继续听他扯话,抬脚蓄了几分力度踹在他腿上。 金鬆吃痛喊出声,颇有些委屈的从怀里掏出池中镜,十分不乐意的递给我。我拿着池中镜的另一角挑眉示意金鬆松手,他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些什么就是不肯放开,红柿啧一声他抖了抖身子迅速松手。 “切记,不可使用超过三次。”他突然敛起嬉皮笑脸,严肃的嘱托道。 “为何?”我迷茫不解道 “不为何,你不嫌弃累那就多使用使用。”金鬆兴致缺缺的看了眼池中镜,双手环在胸前一幅懒散不愿意多说的模样。 红柿看着空中的云层,“青柚与姐姐要来了,呵。” “真是让人期待呢,红柿你说呢。”金鬆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埃,抬手掌心里冒腾着灼热的金色火焰。 我捏出几朵血莲花环在我们周身将补魂丸塞到虎狮脖颈出的铃铛里,“虎狮,将这补魂丸交给嗅闻。”虎狮低低一吼不愿意前往,我倒也不急也就随它了。红柿与金鬆的话里隐约流露出浓烈的战意,至于针对谁也无需猜测。 我站在红柿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莫怕,这不是还有我呢。” “怎会怕,只不过是厌倦了。”红柿声音带着几分寡淡,低眉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啧,这般热闹。”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红柿身子一僵,我有些好奇的扭头看来者。 狮鹫着锁甲披风一脸刚从战场下来的模样站在我们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背对着他的红柿,像是不经意的看了眼空中的云层与一旁的金鬆,挑眉迈开步伐走到红柿面前,带着强势的态度伸手挑起红柿的下巴。 “怎这般憔悴,啧,消瘦了许多呢。”狮鹫松开红柿的下巴捏了捏她的脸蛋,力道似乎有些重,红柿嘶一声狠狠抬眼怒瞪他。 狮鹫模样原本就属于冷清类,他只是微微撇了眼一旁的金鬆,便让人觉得有一股冷气袭身。 金鬆原就是个傲慢的神兽,挑眉似乎觉得挺有趣的欲要伸手搭在红柿肩上。 狮鹫反手一弹,一道红光击向金鬆的手,却被他快速躲开。 “无聊。”红柿有些恼怒,皱着眉看铠甲着身的狮鹫,满是不乐意与不耐烦,“你来这里干嘛?可别说是碰巧路过。” “你说对了。”狮鹫含着几分笑意戏虐的看着神色懊恼的红柿,似漫不经心道:“这般敌意看我,是要打算一辈子与我老死不往来吗?” “莫非柿儿忘了两个月后的大婚吗?”狮鹫抬手捋了捋红柿散在眼前的几缕发丝,轻声念着红柿的闺名,眸光里带着几分怒意。 “你们!?”金鬆提高嗓音有些震怒,但更多的是失落的看着红柿。 红柿扭头躲开却被狮鹫捏着发丝扯疼了她,她皱眉嫌弃道:“你知晓那日是迫于无奈之举,为何要揪着不放。” 话里分明是不情愿多细说。 天儿渐渐染上了几分灰暗,看似要下一场雨才罢休的模样。 狮鹫似无意的扫视眼青柚与瓷稔所在的方向,嘴角一勾笑得有些涔人,只是打了个转就隐去了自己的身影,只看到金光掠过眼前就无法寻到他的身影。 “没办法,只能揪着不放呢。柿儿,好生处理莫要我动手。” 空荡荡的传来狮鹫带着笑声的话,但却透着刺骨的寒意,红柿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红柿你。” “红柿,走吧。”我打断一旁金鬆的话,不愿意他继续多说下去惹得她恼怒。金鬆扭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眸里意味深长似乎在笑。 红柿大概也是恼火了,唤来虎狮拉着我没和金鬆打声招呼便跃上虎狮背上,半空中她抬头看着迎面而来的青柚与瓷稔,眉眼里的疏远平静的拍拍虎狮让它停下。 “姐姐,我的东西用的可还好?”红柿盯了会青柚身旁的瓷稔突然轻笑,一脸的嘲笑将视线移开定在青柚身上,又缓缓的挪开。 瓷稔似乎怕极了紧紧抱着青柚的手臂躲到他身后,我皱眉似笑非笑的看了会瓷稔,心机真是重。红柿未对她做什么,就一幅被欺负的模样,啧,带泪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疼。 果不其然青柚满是不悦的做出保护的姿态,红柿显然是习惯了一脸淡然的模样。 “红柿,莫言过分。”青柚皱紧双眉声音里隐约有些恼怒的意味,也不知道他这般姿态是何意? 我翻身跃下虎狮的背,站在红柿面前挡住青柚的视线,歪头看了看躲在身后的瓷稔笑了。“太子,红柿只不过是出声问候一下自己的姐姐,你便这般怒气与敌意,若是红柿碰了瓷稔一根毛发太子你是不是要将她堕入阿鼻地狱呢!?” 我的话引得红柿冷笑出声,青柚脸色有些发青,瓷稔在他身后发抖得更厉害了。 我挑眉,“莫非瓷稔觉得冷吗?怎会抖得这般厉害?”天儿算不上炎热但要说冷确实有些勉强了,青柚看着我身后的红柿不出声,只是眼里的失望让我有些觉得恶心。 “拾荒,走吧。”红柿声音平静带上了几分疲惫。 我转身想要离去,青柚却伸手阻拦,“拾荒者,我需要借用一下补魂丸。” “然后呢,太子殿下。”我转身看着他身后的瓷稔,“若是我不给,太子殿下是不是要硬抢?。” 不知不觉中带上了几分怒意。 “太子想要补魂丸?姐姐的魂魄用我的修为补得完好无缺,太子是想拿补魂丸恢复姐姐的仙力吗?”红柿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青柚脸色有些白,身后传来了金鬆哧笑声。 说到底青柚只不过是不忍心瓷稔现在的状态,只是他为何不想要恢复红柿的仙力呢?就算盗走红柿修为的人不是他,但是我始终觉得与他有关。 盗取仙僚的仙力有违天规,天谴总会来的。 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躲在青柚身后的瓷稔,笑了笑倒也没有说话。 “红柿,你究竟不满些什么?”青柚无奈带着几分恼怒的询问红柿。 红柿轻笑满眼的嘲讽,摸了摸虎狮的柔软的毛发,声音暗哑道:“我从未有何不满,只不过太子心中觉得我不满罢了,说到底只不过是太子心里觉得而已。” “红柿,我是你姐姐对吗?”瓷稔嗓音轻微的发抖低声询问,我含笑看着她拽着青柚的衣袖似乎在害怕。 红柿挑眉不吭声没点头也没摇头,就静静地看着瓷稔仿佛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她勾了勾嘴角看着眼眶有些发红的瓷稔。 瓷稔这模样令我有些迷茫,她站在青柚旁边低着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青柚说我是你姐姐,那妹妹你为什么要和我抢青柚呢?我们是相互喜欢的,妹妹为什么不把补魂丸给我?妹妹是不喜欢我吗不想让我恢复到以前的模样吗?” 我听到这些话笑了,笑得开怀。 红柿挑眉看着青柚,只见他脸色有些僵硬,红柿挪开视线看着正满是委屈看着她的瓷稔,“姐姐,你知道我和青柚的亲事是被你抢走的吗?你以为你能那么快恢复是因为什么呢姐姐?”红柿下意识的拽紧一旁的衣袖低头看着鞋面,“姐姐,你从小抢走我的东西可不少啊,既然你喜欢青柚殿下,那便送你好了。” 她抬头一笑,“我嫌弃他恶心。” 青柚听到这话,脸色苍白的扭头看着红柿,瓷稔伸手拉着青柚的衣袖,一幅害怕的模样着实让人的不爽。金鬆冷哼哼的走上前,满脸嘲讽的上下打量一番瓷稔,缓缓转身的看着平静如常的红柿。 红柿歪头看着青柚笑眯眯如同以往一般没心没肺,“太子,我说的对不对呢?” 青柚大怒,“红柿,你!” “我红柿愿姐姐与太子百年好合。”红柿从发髻中抽出金簪,弯眉望着青柚蹙眉的模样,金簪握在掌心轻轻拢上手指,再次松开手已化为灰烬。 全过程红柿皆带笑,青柚面色苍白,他背后的瓷稔垂首,神色模糊不清。 我心微疼,此簪乃纯玄金所造,是天帝赐予红柿与青柚的定情信物。若想毁此簪需失几些修为,毕竟天帝所亲自打造的物件,怎可轻易就让人给毁了。 青柚目光微凉紧紧盯着红柿问:“红柿,你当真不悔吗?” 红柿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眯了眯眼,手中把弄着虎狮的毛发,启口反问:“我为何悔?” “上仙,付府有情况。”嗅闻的声音骤然插入,我心一惊脑袋骤然之间空白,一心担忧茯笹出书。我下意识翻身跃下虎狮的背部,脚下用力朝嗅闻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 还没等我离开,就听到红柿的声音急促道:“太子殿下,红柿先行一步了。” 红柿拍了拍虎狮的背部,示意虎狮追上我,她伸手拉住我的手背,我借力翻身坐好。虎狮低声一吼,迅速朝付府方向奔去。 只是走得有些急促的我们,未曾注意到瓷稔被碎发挡住的那双满是阴狠的眼睛。 金鬆踩着祥云追上我们,他目视前方,语气更是难得的低落道:“红柿,抱歉,是我的过失。” 红柿颇有些诧异,“怎的?欲想补过?” “嗯,欲想将功补过。”金鬆努力着目视前方,忽略红柿投来异样的目光。 “也可,助拾荒一臂之力即可。” “除了此事,我皆答应。” 金鬆的嗓音里尽是冷意,出乎意料的话让我忍不住扭头看金鬆,他微皱双眉,宽大的袖子被风吹得有些皱褶。 “为何?”红柿估计也有些纳闷 金鬆不愿多说,但顾及红柿的脾性,还是不情不愿的吐出三个令我脸色大变的字:“此为劫。” 我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发抖,“何出此言?” 金鬆不急不慢的撇了我一眼,“拾荒者,你应当知晓天机不可泄露这五字。” 我冷笑一声,“一向不屑天理的貔貅竟会说天机不可泄露,当真难得。” “拾荒者,既想求人,莫要这般欲要将活剐的模样。”金鬆眼底闪过几分讥笑,丝毫不顾及一旁红柿瞪眼的模样。 我冷眉急蹙,“呵,金鬆,我拾荒者就算是求尽天下人,也绝不曲腰向你。”话音一落,我便起身脚尖用力点在虎狮背上,借力一跃运力朝付府掠去。 “是吗?我金鬆拭目以待。”身后传来金鬆那满是嘲讽的声音,我皱眉掌中暗藏朵血莲花,用劲往后拍去。就算他躲开了长风,也难躲那血莲花花瓣,想到这,我心里舒畅了几分。 “拾荒者!我定不轻饶你!”金鬆的怒吼声瞬间响彻云霄 此话,我自当是嗤之以鼻,“呵…” 快速朝付府飞去,在付府半空中,一股极其浓烈的妖气袭来。我微微闭眼嗅了嗅,缓缓睁开眼冷笑了几声,妖物倒还挺多的,真当有趣极了。 我脚点祥云朝付府里的那棵大树掠去,踩在一根微粗的枝干上,低头看着嗅闻挥手卷着风刃袭向一只还未能幻化成人形的蛤蟆精。 风刃卷着在打斗过程中掉落的绿叶,带着几分血腥味攻向蛤蟆精,这只蛤蟆精倒也是有几分本领,轻巧的朝一旁跳入又在半空中转移了方向扭动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轻松的躲开了嗅闻的风刃。 嗅闻见状自然是大怒,我心觉无趣,依靠着主枝干扭头看夜蒲和一只青蛇打斗。那只青蛇修为已足足千年之多,幻化为人形的模样自当是抚媚惑人,只见她扭着蛇腰迅速缠上夜蒲的腰身,企图咬住夜蒲的背部。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有些不忍直视收回目光,夜蒲那只小狼崽生性凶狠,这只青蛇的下场自当是很惨烈。 第八十八章 祝他们百年好合 夜蒲手掌迅速显出狼爪,锋利的爪子带着紫黑色的幽光狠狠的拍向青蛇的七寸。我不由得一愣,随后笑了笑,看着青蛇瘫软的摔在地上,握着胸口喷出几口鲜血。 我仰头,笑了笑,果真是打蛇要打七寸。 “唔!”夜蒲突然闷哼一声,随后一道惨烈的尖叫声响起。 我收回神低头一看,夜蒲右肩处不知何时被人刺穿,他的脚下狠狠踩着一只蝙蝠精,那只蝙蝠精自然是被夜蒲抓碎的心脉。 我眯了眯眼,启口道:“当真热闹,众位远道而来,拾荒我亲自招待即可。” 说完借力一跃,稳稳的坐在一旁干净的石椅上,挑眉示意嗅闻等人退下。清音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神色有些不安的站在我身侧。 “素闻拾荒者大名已久,今日一见倒不如传闻那般的厉害,模样倒也是诱人的精致,不如随我回去当我婆娘。”蛤蟆精伸着他的长舌,满眼的性欲让人作呕。 “哦?这般啊。”我抚了抚袖子,抬头望向蛤蟆精,掌心卷起一股气流袭向他,蛤蟆精躲闪不及瞬间瞬间被击中,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我笑得无辜的扫视一番迅速后退几步神色大变的妖物们,语气带着恨意道:“就怕你要不起,诸位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拾荒我还未尽地主之谊。” 说完我右手虚空一抓,那几只欲想逃跑的妖物瞬间被摔在我脚下,一阵阵低低高高的呻吟声在院里回荡着。 我舔了舔嘴角,眯眼看着早已慌乱不已的众妖们,“尔等身负不少不属于自己的印记,印记上还染了红光,怕是祸害了不少贤良之辈。”我顿了顿,笑的无害,“也罢,今日便一起收回。” “拾荒者,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何故要赶尽杀绝!”青蛇握着伤口,眼神阴冷的紧紧盯着我的,生怕我一抬手之间,她便丧了命。 “青蛇,你有千年修为,却祸害了几百余条无辜人命,怕是天谴将至了。”我镶着笑意扫视一眼青蛇,天缱最迟后天就会到达,届时她轻着亡,重着魂飞魄散。 青蛇原本惨白的小脸瞬间失去了全部的血色,宛如一向白纸一般的紧紧看了眼天空,声音发抖:“你你…你休要吓唬我。” 我无心思与她争论,指尖迅速挽起成花状,腾空而起。周身血莲花遍布,我轻轻一拂,朵朵血莲花霎那间散开成花瓣,每每一片花瓣落地都带着几声惨叫声,我挥手布了结界,免去了这刺耳的声音。 “上仙,你好厉害。”清音那嫩音在我身旁响起,我扭头看了眼清音,定格在他脸庞上,愣住了。他原本干净的脸蛋上沾染了几滴血液,那稚嫩的脸竟然显露出了些邪恶。 这模样的清音像极了一位故人,这位故人在仅有的印记当中模样有些模糊不清,我不喜的皱了皱眉,手轻轻朝清音脸上一抹,他脸上的血液眨眼就消失不见。 “嗅闻,将印记收回。”我起身背对清音,眯眼望了眼临走时我在付府布下的结界,不知是何处出了问题,以至于引来了众妖。 “表少爷身在何处?”我撇了眼神色委屈的清音,开口询问道。 清音脸色微变,小短腿不由得后退几步,最后躲在狼烟的身后,声音细小道:“季风表少爷,他,昨日不知所踪。” 院里的妖物早已去寻阎王,嗅闻掌中带着绿光,低低声念着咒语将印记一一收回。我微倾斜着身子望了眼任由右肩血流不止的夜蒲,他抿着嘴闭眼靠在门上也不知是养神还怎了。 “如此为何不尽早通知我,清音是我太纵容你以至于你如今分不清轻重?返回天庭时,你自行面壁思过。”我不愿看清音那似曾相识的模样,抬手指了指夜蒲,“狼烟,照顾好你家主子。” “上仙,清音知错了。”清音低着头,心情万般的沮丧。我向来不喜责罚身边之人,只是幸而今日的妖物法术低,不然后果岂能是我等能承担的。 茯笹帝尊与浮生果,须完好无损。 “上仙,印记已回收,但这其中有不少红光。”嗅闻掌心向上,漂浮着许些红光在这绿光之中,她微皱眉看了眼晕倒在狼烟怀里的夜蒲,随后方与我说道。 “嗯,我知晓了。”我按了按太阳穴,“狼烟将你主子带回房里,嗅闻去解毒。” 夜蒲那小狼崽嘴唇发黑,这是中了血蝙蝠毒的症状,这小狼崽倒也幸运,嗅闻的医术在我浮生天是数一数二的,血蝙蝠的毒估摸她都不放在眼里。 一般印记的颜色为绿色,若出现红色便说明有圣贤之人未完成上天的使命就被妖物所害,我需亲自前往阎王殿查一查他有何使命,将那印记重新烙在他脑中,让他等来世去完成使命。 阎王素来不喜天庭中人,仙界众仙大多数也对这位常年携带阴冷气息的阎王不喜,但毕竟是一方之主,面上的敬意也是半毫不少。但这冷面阎王性子也是古怪得很,就唯独对茯笹帝尊与那十八罗汉颇有几分敬意,也唯独这几人他方收敛他那低沉的气息。 仙界有传闻,言道是这地狱之王喜好男子,因而对模样俊俏的茯笹帝尊与降龙尊者极其好。但我却是知晓那阎王曾为一女子逼得天帝险些毁了他修为,幸而观世音菩萨求了情才罢手,这让我不知阎王好男色或女色。 天帝与阎王的纠纷我不大清楚,据重芜所言,阎王与我也是有些恩怨,因此阎王见我自当不会有好脸色而言。至于什么恩怨,重芜也不知晓,我那仅有的印记自然无这方面,想到此处,我心里更是无奈。 “茯笹帝尊现在何处?” “上仙,帝尊,帝尊在李家。”清音支支吾吾的说完,偷偷看了眼我神色如何,见我不曾皱眉,方松了口气。 我心中憋着气,语气有些生硬继续追问,“哪个李家?” 清音继续缩着脖子,又伸出一只手指,声音出奇的心虚道:“远风镇,只有一户姓李的。”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我一掌拍向石桌,桌面应声出现了裂痕,“哼,美人将娶,这般急性子倒也不像茯笹。” “上仙,他们后日成亲。”清音不怕死的在一旁认真提醒道 我眼底怒意四起,扭头看了眼不知何时在门口处的金鬆,咧牙一笑有些恶劣的眨眼,“那便祝李小姐和付家少爷白头到老,金鬆你意下如何?” 虽不知金鬆为何要我护李清镜,但既然能让金鬆开口,那便是对金鬆而言,李清镜的存在非同小可。既然这事能让金鬆更加恼火,如此一来,我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为何心口处越发的堵得慌? “啧,小人之心。”金鬆对我的挑衅嗤之以鼻,指尖也不知夹何物朝我掷过来。我正想扭身躲闪时,他那几分讥笑的嗓音瞬间响起,“拾荒者,补魂丸仅此一粒。” 补魂丸我交给了虎狮,应当是红柿返回天庭时托金鬆交予我,他这分明算准了我会避开!我身子迅速扭了回去,快速捉好那粒补魂丸,姿势颇有些狼狈的瞪着一旁面色从容的金鬆, 他眯眼轻笑几声,看到我有几分狼狈的模样后,表情越发的愉悦,随即启口道:“那便祝他们百年好合,拾荒者觉这话如何?” 这话出乎我的意料,我暗暗磨牙,一想到茯笹将要与那李清镜结为夫妻,我心口就闷疼不已,于是我恶声恶气道:“那甚好。” “瞧瞧这小脸,啧啧。”金鬆轻啧一声,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我看了一会,“阴沉得很的。” 我瞧了瞧他脸色,将补魂丸纳入袖口中,冷哼几声并未答话。金鬆也不在意,迈着优雅的步子,将衣服往后一撩便坐在我对面,自顾自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不知情的怕还真以为他是这院里的主子。 “茶不错,拾荒者果真懂得享受。”他嗤了一声,这话说得也不知是贬还是褒。 我呲了一嘀咕,不想理会金鬆的冷嘲热讽的模样,看了一眼刚端着带着血色的水盆友出房门的狼烟,血腥味不重,应当不是重伤。想到此,我瞧了瞧金鬆的脸色,他那俊美的脸皮上染着浅笑,手里捧着茶杯凑到嘴前品尝。 金鬆将空杯放置桌面,我挑眉示意,道:“你已喝完茶,可以走了。” “拾荒者你的待客之道,须像旁人好好学学。”金鬆不紧不慢的续了一杯,轻吹抿了一口,这般模样估摸是一时半刻都不肯走了。 我手中的动作一顿,“金鬆你贵为貔貅,且你我不熟。” 言下之意,你金鬆赖着不走,着实不符你金貔貅的尊称。 “那又如何,你我不熟我依旧把池中镜借与你。”他那一副怜悯众人的模样,简直就是在说:感恩吧无知之徒。 我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垂下眼帘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鞋面,毕竟有求于他。 世人皆说,貔貅不喜与人有来往,性子更是冷淡绝不插手与自身无关的事物。金貔貅作为貔貅之首,更是不愿与人类有接触。 余光扫视对面的金貔貅,心里暗暗嘀咕,这只貔貅和传闻没有一丝挂上钩,简直貔貅中的异类,不仅性子古怪,与人类也有所接触。 “远风镇财气很强?”我有些疑惑,貔貅所在之地定是财气极其旺盛,貔貅携带珠宝自然也带着财气,因而金鬆洞穴在远风镇远处,说明远风镇的财气估摸十足的盛。 “远风镇本应是贫瘠之地,但却不是我带来了财气。”金鬆似笑非笑,“茯笹帝尊,威名在外。” 我目瞪口呆,金鬆话里有话的模样,让我心生不安。茯笹下凡历劫,此事并未透露出去,为何他一个深居人间山林的貔貅知晓?且不说远风镇古怪的财气如此之旺盛,狮鹫的出现更是让我感到不安。 “李清镜既有拾荒者护着,我便放心了。”金鬆一笑,任我一脸震惊的模样,他起身走到院口处方转身,“三日后,我前来取池中镜,我劝你后日再取出浮尘果为妙。” “为何?”我刚问出声,金鬆大笑几声,眼神满是古怪。随即他一转身化作一道金光,掠向西方。 我下意识的伸手将桌上的茶杯握在手里,扭头看着拿着药膏走出房门的狼烟,微微蹙眉,道:“狼烟,你嗅觉好些了吗?” 在启雾山那一战中,狼烟嗅觉被黑寡妇的毒针扎到,嗅觉尽失。我临走前让嗅闻帮狼烟寻些药物,狼族若是失去嗅觉,等同于失去了半条性命一般。 狼烟略有些拘束的点头,“谢谢上仙,嗅觉已痊愈。”话里满是紧张和有些无措。 “可否替我办一件事?” 狼烟将药膏小心的放在石桌上,双手抱拳低头道:“上仙请说。” “重返启雾山,寻到黑寡妇。”我撇了眼狼烟有些发白的脸蛋,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音,“莫打草惊蛇,我另有用处。” “上仙,我何时出发?”狼烟原本溢出的杀气听到我这话后瞬间消失,依旧抱拳询问我何时出发。 我用手指轻轻敲打石桌,看了眼夜蒲的房门,挥手让狼烟把药膏拿进去,“夜蒲醒后,你与他说一声再走也不迟。” 夜蒲那小狼崽若是醒了,看不到狼烟的影子,怕是要出去寻找了。 “狼烟明白了。” 我轻笑,倒也是头机灵的狼,点头道:“去吧。” 池中镜需黑寡妇的内丹方能启动,当年池中镜掉落凡间,原本镶在池中镜里的丹药被黑寡妇吞食,现如今也唯独它内丹能使池中镜发挥作用了。且那只黑寡妇身上带了不少他人的印记,伤人无数,死的不无辜。 太阳已落西边,昏黄的夕红将原本蔚蓝色的天边染红,偶尔有一两只落单的大雁划过天际。付府里万分热闹,我倚靠在大榕树上看着小家碧玉的李清镜含笑嫣嫣与茯笹说话。 第八十九章 黑寡妇 我心情瞬间变得烦躁,立马扭开头,半眯着眼挪开视线落在消失几日后又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季风表少爷身上。他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时不时往我这方向望,我也不在意,点头轻笑。 季风表少爷? 真是着实有趣。 他身上虽无他人印记,但却带着几分死气,说明这身子早已死了好几日了,但却还能与人谈笑风生。 若是我再看不出这其中的诡异,怕是这一世英名要被毁了。 原本的季风活不过成冠之日,但树下的季风却是已成冠,但身上的死气确实不久之前的。想到此处,我不由得皱眉,附身于季风身体的妖怪是何物?竟能压住那死气那么久,不简单。 我望了眼正与李清镜有说有笑的茯笹,心中一烦,冷哼几声后,直接踩着枝干几个跳跃离开了付府。临走前,我回头撞上了季风意味深长的目光。 我朝他嗤牙,他倒是愣住了,我带着几分得意返回院里。刚落地,就看到一双森绿的眼睛,我直接一巴掌挥了过去,丝毫没有犹豫。那人后退几步躲开了我的手,我打了响指院里的灯笼瞬间亮起,我挑眉看着夜蒲带着怒意瞪着我。 “嗅闻又惹你了?” 夜蒲走上前几步,气息波动极其大,“拾荒者,你明知那黑寡妇不是他们两人能解决的。” 看来夜蒲知晓了我派狼烟和嗅闻去寻黑寡妇取内丹的事情,这般怒意,连上仙都不喊了。 “我知晓,怎了?”我单手撑着腮帮子看着夜蒲,手沾着茶水在桌面上乱画,满不在乎的问道。 夜蒲气息更加凌乱不堪了,他脸色发黑瞪着我,眼眸里的绿意更渗人,“你果真无情无义,我要去寻他们。” 我有些惊讶,但还是好心指明道:“这般怒火,你去了也是送死罢了。”顿了顿,觉这只狼崽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补充道:“我只让他们寻黑寡妇,取内丹我亲自去,你慌什么。” “上仙我知道怎么回事,夜蒲他就是担心嗅闻。”清音手里拿着烤鸡翅,嘴边满是油的跑了过来,肉香味勾得我瞪着清音,着实好饿。 “清音,莫言胡说。”夜蒲梗着脖子呵斥清音,一幅欲盖弥彰的模样,倒有点可爱。 清音朝他吐了吐舌头,快速躲到我身后,恶狠狠的咬了口鸡腿,腮帮子鼓鼓的说道:“哼,我才没胡说呢,你刚醒那会第一句话问的便是嗅闻怎样了。” 我连忙帮腔,“就是就是,我家清音多诚实。”随即看着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害羞地脸蛋发红的夜蒲,八卦的一笑,好心的提醒道:“夜蒲,好生休养,魔蝎对我家嗅闻也有意思。” 不好生休养,若是打起来怕是夜蒲会很惨,魔蝎少说也是魔尊的左右手,夜蒲那小狼崽在他眼里怕是不够看。 这话一出,夜蒲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默默看了我一眼,转身回房里再也不肯出来。我舔了舔嘴角,伸手捏清音的腮帮子,故作悲伤的看着清音咬鸡腿,“唉,嗅闻那只呆鸟着实受欢迎,好生妒忌。” 清音在身上擦了擦小肥手的油渍,拍拍我后背装模作样的安慰道:“估计是上仙你太凶残了。” 我笑得极其甜的朝他眨眼睛,气早已消了,但还是威胁他道:“嗯,回天庭你面壁思过这事我会牢记在心。” 敢说我凶残,看来不知自个小脸肉乎了胆子肥了不少。 清音发挥狗腿子的功能,立马讨好道:“上仙,你最温柔娴慧。” “晚了,我比较喜欢凶残点。”我咧齿一笑,清音苦着小脸快速啃完鸡腿,将鸡骨头往身后一丢,屁颠屁颠的跑回屋里。过了一小会,捧着一碟糕点和一个不知裹了何物在里面的油纸出来。我轻轻一嗅,是烤肉的味道。 我眯眼看着清音难分难舍的将东西放在桌上,速度极其慢的推到我面前,一脸受尽委屈的模样让我忍俊不禁。 “行了,这般无辜作甚?”我将那油纸的东西推了回去,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的口感瞬间让我满心欢喜。这糕点里带着几分凉意和花香,着实对我口味。 着实是饿了,我将那碟点心端起直接拐进房门里,吞下一块糕点,转头嘱咐正与烤鸡奋斗的清音道:“过会儿你去付府,切记不可让季风和茯笹帝尊独处。” “清音明白,这次定不会出错了。”清音仰着小脖子,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清澈的眼眸里一片漆黑色。 不出我意料的话,这两日之内,季风必定会有所行动,能防则防。 次日凌晨,嗅闻带着一身的雾水出现在我房内,言狼烟在那守着。而黑寡妇在启雾山的东侧,那常年是阴凉之地,更是有浓雾萦绕,须多加注意。我费力睁开惺忪的眼,洗刷后丢给嗅闻一只烤翅让她回房休息。 闻自当是满心欢喜的回去,我走出屋里,看了眼还未明亮起来的天空,吹了口哨子唤来托云。 启雾山里一片寂然,齿仑那一战,自当是生灵涂炭。启雾山里的山灵与小妖怕是所剩无几了,许多千年老树精也未曾幸免此难,没了老树精分稀浓雾,启雾山更是阴气极重。 我皱眉,这般下去,怕是启雾山里的生灵真要消失殆尽了。我隔空抽出玉笛,放在嘴边运几分仙气吹起,如今唯有吹奏愈乐咒方可驱赶启雾山的阴气。 第一声,树叶冒出新枝桠;第二声,乳白色的小山灵从树头里翻滚吸收天地精华;第三声,启雾山里的浓雾被驱散开来;第四声,千年老树发出阵阵舒展声;第五声,百花齐放,百鸟归来。 愈乐咒耗费了我许多仙气,我抚手收起玉笛,擦拭干额前的虚汗示意托云继续往前走,低头看了眼脚下的那棵刚痊愈的老树精,心里隐约感觉有些亲切。 “上仙,你可还好?”托云有些担忧,扭头皱眉询问道。 “无碍,快去寻狼烟。” 我这般动静,怕是已经惊扰到黑寡妇了。狼烟凶多吉少,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不知怎么面对夜蒲那只小狼崽了想到此处,心里有些懊悔。 刚到嗅闻所说那地方,我就听到打斗的声音,我催促托云速速过去。刚到就看到狼烟捂着腹部,右手中指点着血按在额前,周身被一股幽青色光芒圈住。而那只黑寡妇挥舞着它的蜘蛛爪,嘴里还吐着丝想把狼烟困住。 我连忙开口喊道:“狼烟,速速退下。” 他这分明是想引爆自己的内丹,与黑寡妇同归于尽啊! 黑寡妇似乎冷笑一声,随即它嘴边的蜘蛛丝朝狼烟掠去,我踩着托云的背朝狼烟飞去,手中立即弹出一片血莲花花瓣,切断了蜘蛛丝。 我站在狼烟面前,示意托云将狼烟带到半空中等我,随即转身眯眼看着化为人形的黑寡妇,模样虽艳丽却带着阴狠,我嗤了一声,道:“黑寡妇,你祸害生灵,今日我便收了你。” “黄毛丫头,口出狂言,看我不把你撕成碎片。”话音刚落,黑寡妇便双手拽着丝弹向我,企图是丝将我割成几块。 我轻笑,未曾躲避,垂下眼帘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掌中一朵血莲花慢慢盛开,它不急不慢的悬挂在我掌心里缓缓旋转。 抬起左手在血莲花上方,右手快速与左手绾成兰花指,那朵血莲花腾空而起,以我头顶为中心,快速旋转,一片片血莲花花瓣如同星光一般迅速袭向迎面而来的黑寡妇。 黑寡妇大惊,反应及时快的扭身在空中翻了个身躲开血莲花的攻击,但小脸上依旧被划伤了几道口子。“以血色莲花为攻击武器的人是拾荒者,你便是拾荒者!”黑寡妇脸色微变,随后还是一脸轻笑,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头顶处的血莲花依旧在旋转,速度也变得缓慢,红如血色的花瓣在我周围盘旋,我舔了舔嘴角,夸道:“有眼光。” 黑寡妇吞食了丹药,那丹药既然被她内丹吸收了,功力必定大增,难怪这般镇定自若。一身墨黑的长裙衬得黑寡妇面色白皙,一头乌黑的长发她任意的披散在脑后,眼眸里闪着绿光,着实是个美人,可惜了。 “哼,就算是你拾荒者想收了我,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她说完,手中就化出了无数条蜘蛛丝纷纷朝我涌了过来。 “啧,勇气可嘉。”我脚尖点地腾空到半空中,右手双指一并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半弧,翠绿色的光刃卷着风将那蜘蛛丝割断,头顶上的血莲花快速旋转,花瓣化为星点击向躲闪已是晚的黑寡妇。 黑寡妇狠摔在地上,嘴角处缓慢的溢出了血,她单手用力握着腹部。我哧笑一声,双手卷出兰花,原在头顶上的血莲花瞬间移到眼前。余光看到黑寡妇不知朝我置来何物,我眼底涌出几分嘲讽,右手袖子一挥,将那物摔到一旁的树上。 “你想从我这拿到什么?”黑寡妇咬牙忍住涌上喉咙出的血,表情狰狞道。 “内丹啊,你可舍得?” “你直说要我命即可。” 黑寡妇努力站起来,最终咬牙扶着旁的大树站稳身子,抬手一划显出原形,一只硕大的蜘蛛精立在我面前。它抬起它前面的那两根爪子猛地刺了过来,我扭身避开,快速踩着枝干跳到另一处,手上丝毫没有停留,血莲花花瓣漫天落下,片片都引得黑寡妇的撕声惨叫。 “你伤人无数,要你命你也不冤。”我右手化为鹰爪袭向黑寡妇的腹部,运上几分仙气将它击倒倒地。一声巨响后黑寡妇便化为人形躺在地上,眼神满是阴狠,奄奄一息瞪着我。 我微微闭眼,右手掌心抵在额心,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右手掌心瞬间燃起金光。睁开眼,低头蹲在她面前,点了她的穴,右手掌心贴着她的额头,将她身上不属于她的印记一一收回。 随即看了一眼临死欲想挣扎的黑寡妇,转身掌心向后拍去,一声惨叫声响彻天空,我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浑噩的气息。转身看了看悬浮在半空中的那枚萦绕着金光的内丹,掌心朝前一握,内丹就在手心里。我低头看了一眼静静躺在掌心,有些炙热的内丹,心情有些复杂和莫名的烦闷。 “托云。”我喊了一声,托云背上的狼烟已经陷入了晕厥状态,怕是已经中毒了。我叹了口气,这事确实我欠缺考虑,方使狼烟受了重伤,嗅觉怕是又会出现问题了。 示意托云将我们送回住所,刚落地夜蒲就阴着脸闪现于我们面前,他将托云背上的狼烟扶起,看了眼他已被鲜血染红的腹部。我隐约听到他磨牙的声音,心里直发虚。“嗅闻,与夜蒲将狼烟扶进屋里疗伤。” 夜蒲眼神太有杀伤力,我干笑几声,袖口一抖,捏了颗仙丹塞进狼烟的嘴里,“放心吧,死不了,他嗅觉也不会有事。” 夜蒲听到这话,才卸下对我的防备,但依旧沉着脸躲开嗅闻伸出的手,一人扶着依旧昏迷不醒的狼烟进房里。嗅闻一脸无辜和迷茫的扭头看我,我示意她跟上去,帮狼烟治疗,她不情不愿的用力踩着地板,磨磨蹭蹭的走了进去。 托云低低一吼,俯身于地化为人形,丸子头显得原本稚嫩的模样更加年幼,她眼底带泪的揪着我看,我用力按着太阳穴挥手,“去吧去吧,别在这里瞎担心。” 托云欢喜的蹦了几下,立刻转身跑向狼烟的房里,脚步丝毫没有停留。我不由得扶额,心里总有一股女大不由娘的感觉,恶狠狠的呼了口气,倒了杯微热的茶水抿了几口,心里那股无名火才消了几分。 饷午时分,清音回来了,小脸苦巴巴的像是被欺负。我轻笑看着他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我惊讶的看着他有些发红的眼眶,连忙低头打量他身子,道:“这是怎了?被欺负了?” 第九十章 家破人亡 清音不曾在我面前显露过这副模样,我着实有些被吓到了,一门心思的觉得他被欺负了。但是,在凡间,一般人根本看不到他。 话音未落,只听到清音带着哭腔道:“上仙,季风,季风我跟丢了。” “无碍。”本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我松了口气,连忙哄道,“乖,莫哭。” 谁知,清音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我傻眼了,他小胖手擦着眼泪低着头不敢直视我,声音中的委屈以及内疚顿时崩开,“茯笹,茯笹帝尊也不见了。” 我原本伸手去碰茶杯的手瞬间缩回袖子里,猛的站起来。一旁的清音哭声极其低,生怕我发火一般,我呼了口气蹲下身子,揉了揉他的脑袋,“莫哭,茯笹帝尊有祥气护体,莫哭了。” “是清音的错。”清音哭得全身都发抖,声音更是满满都是内疚之意。 我心疼极了,连忙将他拉入怀里,“莫哭了,我又不恼你。”说完轻轻拉开他,拿出绣帕说替他擦干泪水,“与我细说发生了些什么。” 清音总算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双眼通红无比的半垂着。 原来,在清晨时,季风不知为何突然去寻李清镜,两人在房内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清音觉季风有异样便隐身进了李清镜房里,刚进房门便被人从门后敲晕了。 敲晕? 清音身有法术,更是有仙力护体,一般人根本无法敲晕清音。这般看来,这个所谓的季风还真是不简单。 待清音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被捆绑了,屋内并无一人影。清音连忙设法挣脱开那不知何物制成的绳子,挣开后迅速前付逖所在的院里,却发现他早己不在院里,甚至房里的书籍都掉落在地上。 惊觉自己粗心跟丢了人,清音立即赶了回来。 我拍了拍他的头,戳着他的小肥脸笑了笑,“好了莫哭了,可丑了。” “请上仙责罚。”清音突然双膝跪地,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模样,语气坚定满是严肃,丝毫没有平日里的软糯之音。 着实意外,我愣了一会连忙将清音拉了起来,笑意极其浓烈的捏了捏他的小脸。他的情绪极其低落,以前满是无忧无虑的小脸上皆是内疚和担忧。我心疼极了,无意瞥到他脖颈处的那块青紫色,我瞬间皱紧双眉,这人下手极其狠,怕是运了七八成功力。 幸而清音有仙器护体,未伤及性命,只是晕厥罢了。 深深呼了口气,清音在浮生天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我压制住怒气,笑得温柔哄道:“若是旁人看到,怕是误以为我拾荒者是个残暴之人呢,快去厨房吃肉。” 清音眼泪瞬间蔓延开来,泪汪汪的看着我,“可此番,我确实是。” 我瞪眼,故作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道:“若是不喜欢,那全给嗅闻罢了。” 他连忙拉住我手,小脸恢复了往日的乖巧,微微皱眉鼓着腮帮子道:“吃,我才不给嗅闻那只呆鸟。” 估摸是刚哭过,嗓音不似往日的甜软,反而有些沙哑,使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清音。 让他擦干脸上的泪水,瞧着顺眼后,这才拉着清音肉乎乎的小手拐进厨房,从蒸锅里拿出热乎乎的鸡肉放在桌子上,“莫哭了,快吃些,我去寻一下嗅闻。”生怕清音心中内疚不安,我哄了他一会就起身去寻嗅闻。 嗅闻的嗅觉无人能比,如今唯有她方能寻到季风这人,不过需去趟付府拿一件季风的贴身衣物,也需去一趟李府寻一寻李清镜。 若如清音所言属实,那季风到底和李清镜说了些什么? 是何人打晕清音? 这皆是迷。 李清镜与金鬆有一种我不知晓的联系,因而这件事他多多少少都需助我一臂之力,不然我定要闹得他不得安生!他有想护之人,条件是让我护她。 成啊,我能护! 但,若是他想护的人欲要害我想护之人,我定要让那人悔恨终生! 临走之前,我顺路拐进狼烟的房间,却在门口处碰到正好从房中走出来关好门的夜蒲,我收敛好脸上的表情,问道:“狼烟如何?” 夜蒲的态度出奇我意料:“不碍事,之前是我过激了,抱歉。” 我如今也没有心情纠烦这些,微微点头,对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嗅闻道:“嗯,那便好。嗅闻,陪我去一趟付府。” “嗯,等会。”嗅闻,瞪了夜蒲一眼之后,才将手里的缠布递给夜蒲,低声交代他清楚注意事项,这才安心的转身随我离开。 我前脚刚走,一道身影极其快的躲到厨房里。我眼底卷着嘲讽之意与嗅闻站在屋檐上,那人躲开清音等人进了我房内,像是寻些什么一般。 “上仙,动手了吗?”嗅闻握拳蠢蠢欲动,眼眸里满是亢奋。我笑了笑,抬手示意她安静,免得打草惊蛇了。 过了一会儿后,我示意嗅闻动手,捕捉猎物。嗅闻嘴角勾着笑意,轻轻一跺脚就朝刚出我房门的人形袭去。我也跟随其后,坐在阴凉的地方看着那人,挥手示意清音过来,将糕点递给他啃着,护他在我身后,免得误伤到他。 那人快速侧开身子,轻松避开嗅闻的攻击,站在我不远处,轻笑道:“拾荒者身边的人,啧,果真不一般。” “季风表少爷也是不一般,竟敢伤我童子,这笔账我们细细算。”我冷笑,手里的杯子应声而裂。 嗅闻听到此话,二话不说就朝季风袭去,夜蒲依靠在门口皱着眉,竟没插手助嗅闻一臂之力,我有些疑惑。 夜蒲看了我一眼:“她自己能解决。” 我耸肩,继续看两人的打斗。季风的攻击极其怪异,速度也是极其的快,嗅闻的衣服已有几处被划破了,幸而无大碍。 “哼!尔等小辈,这般狂妄。”嗅闻嗤声不已,随即抽出她的本命武器风刃剑,丝毫没有停留就劈向季风,而季风竟能轻松的避开。他手里那把剑更是怪异得狠,竟能在半道拐角再一次划破嗅闻的袖子。 夜蒲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双手握紧青筋暴起,似乎在忍着怒火。 半响后,季风硬生生的受了嗅闻一剑提剑刺向我。我轻笑示意他们都别动手,剑逼到离我不足一尺,我方才抬袖将他手中的挥到一旁,抬手掐住他的脖子,勾唇笑得有些冷,“伤我童子,虏走付逖,这般胆大妄为!。” 季风扭开头,丝毫不开口求饶,“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我不由得笑了笑,笑意未达到眼里,“不错,很有骨气。”说完抬掌欲要取他性命,以绝后患。 此人将会坏了我取浮生果的事,欲想杀害清音这条,我就无法容下他。 “上仙,不要伤他!”一道极其细小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惊讶的回头却空无一人,夜蒲一脸你瞎的表情伸手指了指我脚下。 我掐着季风脖子的手松了几分力度,低头看到一只雪白色绒毛的兔子蹲在我脚旁边,这兔子看似快不行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兔子,季风的表情终于变得极其惊慌,瞬间奋力挣扎,“兔宜,你快走。” 我烦不胜烦,直接一掌劈晕欲要挣脱开的季风,蹲下身子看着那兔子,它蹦到晕倒在地的季风旁边,眼神充满了疼惜之意。 “兔子,你认得他?”清音伸手去摸它的头,心疼它修为尽失即将死去。 嗯,这只兔子精,命不久矣。 兔子任由清音抚摸抬头直视我,那红的快滴血的双眼令人心生不忍,“听说拾荒上仙喜欢听故事,不知上仙可有兴趣听听破镜季风的故事?” 我将它抱起放在桌子上,示意夜蒲将季风定住唤醒。 季风清醒之后,看着眼前的兔宜许久,眼里的眷恋和怜惜之意让人无法无视,最后他苦笑轻声道:“兔宜,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兔子嗯了一声痴迷的看着季风许久,两人目光里都是绝望到骨子里悲哀。 “上仙有兴趣一听?”兔子挪开视线低头继续讯问 我手指敲敲桌面,“听一听也无妨。” 抬眼看桌上的兔宜,手指绕着红光点在它的额上。眼前红光暴涨待渐渐消散时,女子脸色苍白一身白色罗裙更让人觉她虚弱无比,她十分惊讶欲要开口致谢,我挥手打断,“我比较喜欢化为人形讲故事。” 她站在我面前虚弱的点头,我示意清音扶她坐下。她太虚弱了,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季风眼眶微微发红倔强的扭到了一边没有理会兔宜探过去的目光,夜蒲伸手粗暴的扭他的脑袋强迫他看着兔宜。嗅闻收起风刃剑,有些狼狈的走了过来,她冷哼出声直接将季风定住保持好姿势。 破镜喜欢食肉类是众妖皆知的事,然而季风却十分厌恶食肉这种本性。因而他幼时险些被家族驱逐出族里,因为族里不能容忍一只如此不合群的破镜,不能容忍一只只吃素的破镜,幸而父母奋力阻拦。 因为他的缘由,父亲与母亲被族人轻视侮辱,年幼的弟弟季阳也常被其他破镜辱骂和殴打。 “等会,据闻破镜还食其父,他的父亲竟还健在。”嗅闻打断兔宜的话,满是惊讶的的看了看季风。 季风低着头,让人看不透他的神情,“传闻不假,但并不是每只破镜都会食其父。” 语气无比生硬,分明不愿继续多说。 兔宜看了眼嗅闻,随即继续讲述。 季风原以为他离开族里大家就会放过他们一家,谁知在他计划离去的前一晚上,族人突然暴动个个握着火把围在他家处,族长一声令下那炙热灼人的火把纷纷掉落在他家的屋檐上,大火迅速吞没了院里的干柴。 父亲与母亲奋力将他与弟弟推出大火之中,他眼睁睁的看着倒下来的柱子带着火生生将温柔的母亲压在下面。父亲,那个一向严厉的男人在大火中,含笑慈祥地对他说好好照顾弟弟,好好活着,莫要寻仇。 “爹!娘!唔唔…”季风连忙捂住季阳的嘴,他红着眼将弟弟拖走。 “放开我,我要去找爹娘,放开我!娘,你快出来啊!”年幼的季阳奋力挣扎欲要返回去,季风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季风转身捂住季阳的嘴巴将他拉到一旁的灌木丛里趴下身子,“别说话,他们找到我们会杀掉我们的,季阳乖,别说话。” 兔宜说到此处停住了扭头看着一旁面色苍白的季风,苦笑的低头似乎在嘲笑自己又或者嘲笑些什么。 我低头饮茶没有去看她的表情,嗅闻在一旁愤怒的拍桌,我扭头看夜蒲,他抿着嘴不说话一脸的杀气腾腾的看着地面,怕是又想到自己的父母了吧。 季阳张嘴就用力咬住季风的手眼里冒出的恨意越来越重,季风的手被咬出血了。 破镜食肉类但嗅觉却是十分的差,因而没有因此被发觉。年幼的破镜被族人驱逐以及追杀十分难以生存,且不说天敌以及仇人多,年幼的破镜本就没有什么捕捉食物的能力。季风担忧的望了眼季阳,季阳还未成年,他季风定会护好他。 “哥哥,为什么族人要杀我们?”季阳稚嫩的嗓音让季风心中隐隐作痛,是啊,为何要杀他们全家?难道只是因为他季风天生厌恶食肉?季风揉着季阳的头顶没有吭声,牵着季阳的小手小心的躲开族人的追踪。 族人为何追杀他们? 季风垂下眼帘不敢与季阳对视,生怕他会看出自己的异常。 “哥哥,我们会能回来吗?”季阳用力拉着季风的手不肯继续往前走,季风回头却看到季阳眼里透骨的恨意,他抬手捂住季阳的眼睛,“季阳,不要怨恨任何人,爹娘不愿我们活在仇恨当中。” 季风的手心渐渐被季阳眼泪弄湿,他双手捉着季风的捂住他眼睛的手哭得撕心裂肺和,“都是因为你爹娘才会死,都是因为你啊!为什么不让我报仇为什么?!季风你最讨厌了!!” 第九十一章 恩人 糯糯的声音来带着浓烈的痛苦与恨意,季风用力咬着自己的双唇涔出了血迹,他将季阳拉入怀里哑着嗓音:“都是我不好都是我都是我,我知道都是因为我。” 是因他,才会家破人亡。 “爹娘,我要爹娘我要爹娘!!”季阳扑去他的怀里哭喊着要爹娘,季风只是用力抱着怀里哭得身子都颤抖的弟弟不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红着眼睛看着高大的树木。 “风儿,吃点肉才能好好长大。”娘亲慈祥的摸着他的头发轻身劝说他吃些肉食。 “季风,你要记得你是一只破镜!!”爹爹严厉的握着尺子,一脸的失望。 爹娘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回响,以前最为厌烦他们,整日唠唠叨叨且十分严厉,总想着让他们消失了才好。 可是现在他们真的如自己所愿了,心里好难受都快喘不上气了,好想爹娘啊!如果他们回来了,他一定会好好吃肉食好好练习捕捉猎物的本事,好好听他们的话。 爹娘,风儿好想你们。 季风用力擦干脸上的泪痕,面容上带着坚韧的神色看着不远处追查他们的破镜。他蹲下身子用袖子擦干净季阳的小脸,认真的看着哽咽的季阳,“季阳,我们想要活命就得逃出这林子。别怕,哥哥会保护你。所以季阳不可以松开哥哥的手不可以哭,懂了吗?” 逃过了族人的追杀却没有躲过其他天敌的围捕,季风将脸色惨白身子发抖的季阳护在身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天敌枭。 枭是一种出了名的凶残鸟类,被称为鸟类之中的不孝之鸟,因为它们寄巢生子,大则食其母。 大批的枭发出刺耳的怪叫声,翅膀扇着风团团围住他们两个破镜。被族人逐出种族的破镜是不会被族人前来解救的,一个一个成年的破镜路过都只是远远的冷眼旁观,没有出手解救的意思。 季风低声嘱咐季阳,让他一会寻个机会逃走。季阳连忙摇头不愿意离开他,但是季风别无他法,两人根本无法逃脱此地。 “季阳,你必须好好活下去,代替哥哥还有爹娘好好活着。”说完之后,他用力掰开季阳握着他衣袖的手,寻了个枭群薄弱的地方出手攻击,趁枭闪躲那一刻用力的将季阳送出。 突然之间,情况突变,一旁冷眼旁观的成年破镜竟要出手杀了季阳。季风生生受了那枭用力的一击扑向欲要攻击季阳的破镜,扯着嗓子让季阳快点走,季阳愣愣的看着腹背受敌的季风,满脸泪痕咬牙连爬带跑的逃远。 季风拽着一只成年破镜的腿闭上眼等死,只听到枭群里发出惨叫,季风睁开双眼震惊的看着一只身形巨大的鸟类在攻击枭群,已有好几只枭被它用巨大的翅膀卷着的风刃刺死。 那只怪鸟浑身带着青绿色的光辉,羽毛几乎都是翠绿色,叫声如同清脆的铃铛声,说不上好听也说不上难听。 听到此处,我嘴角抽了抽,这不就是嗅闻那只呆鸟吗?! “枭吗?季风你们那时可是在临摹山遭到枭的围攻?”嗅闻惊讶的出声打断兔宜的话,似乎有些兴奋。 夜蒲黑着脸用力的敲嗅闻的脑袋,但是语气却未曾带有一丝嫌弃,反而有种莫名的纵容,“呆鸟,好好听着。” “你说谁呆鸟!?” 嗅闻捂着脑袋用力瞪着夜蒲,欲要动手却被我轻轻一瞥委委屈屈的缩回手,季风原本暗淡的双眼带着弱光看着嗅闻,他似乎有些激动的点头。 嗅闻叹了口气走到季风的面前蹲了下来认真的打量着季风,“不曾想到那人竟然是你,那日下凡收回一只枭的印记碰巧看到被攻击的你,不忍心便出手了,不曾想…” 嗅闻颇为无奈的撑着腮帮子看了一会季风,伸手向季风,我们都以为她只是想揉揉季风的头发,不曾想她竟一巴掌抽在季风的脑袋上,瞪眼看着季风愤怒不已,“不曾想到,你长大后竟然想要杀了我!” 我扭头饮茶掩饰心里的无语,夜蒲微微捂脸大概也觉得丢脸吧。只有清音嫩着声音一脸愤愤不平地应和嗅闻的话,那小爪子上还捉着糕点。兔宜尴尬的捏着绣帕看着被打了脑门的季风,我抬眼看她示意她继续说,嗅闻那一巴掌不至于打死一只破镜。 那只怪鸟把那些枭一一除去后,转身冷眼看着他与一旁发抖的成年破镜,怪鸟低下头一块巨大的阴影盖住季风的视线,只见它抬爪用力踹飞了那只成年的破镜,轻描淡写的踩了踩一旁死得不能再死的枭转身飞走了。 季风抬头看着它飞远直到没有了影子,吃痛的起身欲要去追季阳,却因受的伤过重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时已是天刚刚明亮的时刻,他愣了愣,惊讶的抬起被包扎好伤口的手臂,起身打量四周,十分温馨秀气的房间,隐隐约约飘来的药味有些刺鼻。 季风吃力的想要撑起身子却因为虚弱而摔回床上,无意之中扯到了伤口,他疼的直吸冷气,忍住疼痛轻轻的想要爬下床。他不能在这里,季阳也不知怎样了?是否安然无恙?他没法子安心的呆在这里。 “你想死吗?受那么重的伤还敢乱动!?”一道娇声带着怒火在一旁响起,倩影也随着声音站在洞口。 季风放眼望去,是只兔子精。他低下头嘲讽的停止动作,自己的同类想置自己于死地,而被视为食物的弱小兔子竟救了自己,真是讽刺。这只兔子胆子倒也是大,明明知晓自己是只破镜还敢将自己搬回她的窝里,且还包扎好他身上的伤口。 “该换药了。”这兔子并不温顺乖巧,语气极其恶劣的对季风说道。 季风抬头入目便是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秀气的眉眼里带着一丝丝的恼怒之意,嘴唇紧抿着,柔顺的兔毛被她凌乱的散在脑后,那对兔耳大概是被她隐去了。她瞪了眼看呆的季风,俯身动作轻慢的替他换药。 “兔子,你不怕我吗?”半响,季风忍不住问欲要替他换药的兔宜。她皎洁的脸上出现了不屑的神色,原本算得上是小心翼翼的动作瞬间加大的力度,季风疼得脸色惨白紧紧咬着上嘴唇。 兔宜包扎好季风的伤后收拾药箱起身要离开的时候,转身盯着欲要撑起身子的季风露出兔牙威胁道:“再乱动使伤口愈合不了,你就等着瞧!”她着实是不会吓唬人呐,兔牙对一只破镜压根不存在杀伤力反而让季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想笑。 “姑娘请等等,你在救我的时候可否看到一只比我矮些,且模样与我相似的年幼破镜,他穿着嫩黄色的衣服,额头处有…” “不曾看到,别白费力气。”兔宜皱眉打断季风的话,顺手将手中的药箱放在一旁的柜子顶端,“若是想寻他那就安心养伤,不然就以你现在的状态而言,莫说寻人了,走出我的洞府还是一个问题,喏把药喝了。” 季风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碗,那黑乎乎泛着恶心气味的是药吗?他忍住泛上心头的恶心接过碗咬牙就直接一饮而尽。 兔宜的兔耳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她的兔耳是粉嫩色的十分可爱,她抖动着兔耳笑得无辜道:“哎呀,这是要给你清洗过的药水忘了倒掉,喏,这才是要喝的。” 她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瓷碗,季风连忙趴在床上想把刚刚喝下去的药水吐出来,兔宜笑眯眯的端着碗走出了房间,剩下季风在那一个劲的干呕。 季阳一只年幼的破镜十分危险,他需要立刻去寻找季阳,只是他只要轻轻一动,身上那些伤就疼得厉害,根本起不了身,更别提出去寻找季阳了。 过了许久,季风无奈的捂着饿极的肚子看了看门口,依旧没有看到那只兔子的身影。他苦笑,不被枭和族人杀了反而要被饿死吗?这时从门口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声音,随后那只兔子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饭篮子。 季风嗅了嗅,虽说破镜的嗅觉不好但还是能嗅出靠近自己的东西味道。季风颇为惊讶的看着兔宜,那菜盒子里的是蒸好的鸡蛋羹吧?那味道十分的像,而且还带着几分甜味。 兔宜小脸微微发红的将手中的饭盒递给季风,抿着嘴不说话就想转身离开,季风看了看被放在眼里一旁的篮子,他觉得他应该和这只兔子谈谈。 “兔子,我们谈谈。”他声音本就属于温润如清风,兔宜的兔耳微微发红却不肯转身,她停下脚步随后就离开了,也不肯多说一句话。季风无奈的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他就那么可怕吗? 破镜,哦对,他是破镜,一只食肉的动物。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篮子拉到身旁,打开盖子,扑鼻而来的香味勾得季风肚子直发出咕咕的响声。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鸡蛋羹放嘴里,入口及化细嫩甜美的口感使季风愣住了,他原以为那只兔子的手艺应该十分差才对,不曾想如此之好。 其实季风的猜想是正确的,兔宜最拿手的就是鸡蛋羹她也只会煮鸡蛋羹而已,她是兔子只爱吃萝卜却因某些原因而喜欢上蒸鸡蛋羹,大致是为了堵上其他兔子说她不会做饭的话。 季风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那一碗鸡蛋羹,可一小碗的鸡蛋羹根本无法解决肚子传过来的饿意,他正要躺回床上闭目养神时那只兔子拿着几根萝卜进来了,她将萝卜丢在床上一脸的不舍得,“虽然说破镜吃肉,但是在我这里只能吃素食。” 季风笑了笑,并没有说些什么,只见他拿起其中一根萝卜放嘴里咬,脆脆甜甜口感十分的好。 兔宜十分吃惊,不是说破镜只吃肉食吗?为何这只破镜吃了萝卜?她救了这只破镜本身就很冒险了,虽然怕死,可身为大夫的她忍受不了病人躺在前面见死不救,为了以防这只破镜攻击族里的人,她只能将他安置以前师傅住的洞府里。 季风将她的神色揽入眼里,他带笑的解释道:“我不吃肉类,我只吃素食。” 兔宜吃惊的瞪着略红的双眼看着季风,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破镜是肉食动物,天性凶暴残忍吃生肉!” 季风无奈,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一只破镜竟然不喜欢吃肉食反而喜欢吃素食。他没有回答兔宜只是嘎邦嘎邦咬着脆脆甜甜的萝卜,吃得津津有味地。 虽然说季风是破镜,但自从他懂事之后从未碰过生肉,因而身上没有那股浓烈的血腥味,相反身上有着一股轻轻的青草味。 兔宜动兔鼻子在季风身上嗅了嗅,确实没有那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反而有股诱人的草药味,兔宜舔了舔兔唇抓起一旁的萝卜嘎邦的咬吃。 “你会药理?”兔宜吞掉脆脆的红萝卜,动了动鼻翼嗅那若隐若现的药味,最后眼神极其古怪的看了眼自己眼前的破镜。 祖辈所言,破镜性情凶暴,食肉,尤其是生肉。因而兔族常受破镜侵犯,死伤更是无数。兔族生性温和,不擅长战斗,怎可敌得过那天性暴戾的破镜。 而自己眼前这只破镜,模样清俊眼底清澈,丝毫不曾夹杂着一丝狠戾的气息。兔宜微皱双眉,赤红的双眼一骨碌转了转,一道妙计涌上她的心头。 “你确是破镜?”兔宜舔着自己的兔唇,模样不知觉中带上了几分憨态。季风心中不由一笑,这兔子估摸着刚碰世道,不然决计不会冒险救一只破镜,更是不懂如何隐藏心里所想的事,他点头,“确切,姑娘心中不是知晓吗?” 兔宜眨眼,带着几分狡黠和兴奋的盯着季风看了许久,红润的双眼像是被裹上一层水雾一般,令人心生怜惜之意,“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怎报答?” 季风身子微倾收回视线,模样像似无奈道:“请姑娘明说。” 第九十二章 心头血 “据说,破镜的心头血可增其修为,你可愿意将心头血赠与我两滴?” 季风身子一颤,嘴角处若有若无的勾起,略长的睫毛垂下,静静地看着被套上的素色花辨,“季风这条命是姑娘所给,两滴心头血姑娘是现在拿还是过几日?” 兔宜倒有诧异,她这番话无非是想戏弄这只破镜,竟不曾想这只破镜当真了。她紧紧看着季风刚抬起的眼睛,想从中找出几分畏惧之色。但那双清澈的双眼里满是无奈之外,别无其他的。 兔宜有了几分恼意,她也不知为何会这般恼火。 两滴心头血赠与她? 说得轻巧,她费力劳心将他救醒,一滴心头血就足以取了他的小命,这般虚弱的身子根本无法承受被取心头血的痛楚。 想到这些,她越发生气,“既然你会药理,那应当知晓你无法承受那痛楚,如此不珍惜生命,活该被族人追杀!” 兔宜觉这话像是触碰到了这只破镜心里的疤痕,他模样瞬间的惨白和身子的僵硬让兔宜有些吃惊,眼底里翻涌的恨意更是让兔宜不由得后退几步。 “你想怎样?这般凶狠看我是想吃掉我吗?”兔宜那双赤红的兔眼变得更加通红,她警惕的看着神色怪异的季风,心里快速的算好了逃跑路线。 季风用力压抑住快被恨意控制的心绪,呼出一口恶气,抬眼万分无奈的看着姿态已然是逃跑姿势的兔子,心中不由的发软,语气也自然了许多,“怎会,姑娘不是要我报恩,要我两滴心头血吗。怎就恼火了?” 听到这话,兔宜火气瞬间又袭上来,伸手险些指到季风鼻子上,“你方才想吃我!” 话音未落季风无奈一笑,“我从不食肉,这点姑娘请放心。” 兔宜皱眉,一脸的不信任,语气更是肯定道:“方才你的眼神满是想撕烂我的意思。” 季风心里轻叹几声,模样依旧平静道:“姑娘想多了,方才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 “破镜生性凶残,好生肉,你怎能使我信你!?” “姑娘,我…唉,姑娘开心便好。”季风已然是放弃了解释 兔宜瞪着兔眼,大怒,“此话何意?倒像是我欺你一般。” “季风不敢…” 洞窟外草长莺飞似二月天,空中的太阳出奇的收敛了几分灼热,前不久枝梢上方冒嫩芽已然变得莹剔透镜的绿意,洞窟里头兔子竖着兔耳朵警惕的盯着床上模样无奈的破镜,气氛虽不温馨,但也是有趣。 是夜,空气湿润了几分,月色已如玉,虫鸣声遍布整个洞外。 两人的相处越发自然了许多,兔宜甚至亲自端水帮季风擦洗后背,男子赤裸的后背惹得兔宜面红耳赤,匆匆擦拭,她最终以夺门而出的步伐离开了洞府,几个月就这样悄然而逝。 季风看着兔宜留下的鸡蛋羹和几根红萝卜,无奈的摇头掀开被子,缓缓坐在木墩上,吞了一口鸡蛋羹,滑润的口感让季风有些留恋。他不舍快速吃完,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将这碗鸡蛋羹吃完,最后扫视了一番洞府里的布置,伸手将桌上的几根红萝卜一一拿起,纳入怀里。 季风用指腹磨蹭着自己方才叠放整齐的被子,语气沉稳有力,满是坚定的看着已是空的碗,“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待季风寻到舍弟,定会再登门致谢,望姑娘原谅季风的不辞而别。”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季阳生死未卜,他必须寻回季阳才能安心。 兔宜躲在门外,赤红的双眼里裹着太多不知名的情绪,虽休养了几个多月,但这只破镜身体还依旧虚弱。想不辞而别?兔宜心里冷哼一声,她便不让他如意。 “怕是你欲想不辞而别的念头要落空了。”兔宜现身站在门口处,怀里还抱着刚摘的红萝卜,眼底一片尽是嘲笑之意。 季风一愣却也不恼,只是笑笑。 兔宜见状,似乎更为恼火,上前几步看着季风道:“你的伤未好,不宜跋涉。” 季风提醒道,“我会药理。” 言下之意是他自己会处理好,请兔宜放心。 兔宜脸色一僵,瞪眼望季风,“忘恩负义之徒!” 好歹她费心费力救活了这只破镜,不曾想他竟欲不辞而别,这般不懂得性命之珍贵,死了也罢! 季风的伤,虽外伤多但内伤最为严重,伤及了肺腑,需要静养半年方可痊愈,不然留有余疾,小小余疾可让人在关键时刻,一切努力都毁之一旦。兔宜相信这众所皆知的道理,季风会不清楚。 季风不出声,微微低头站着也不看兔宜,两人僵着,气氛有些诡异的冷冽。最后季风抬头,他深深看了眼兔宜,像是要把她深记在心里一般,兔宜撞进这深邃的眼眸里,心里咯嗒一声,心跳规律有些凌乱古怪。 兔宜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之间多了一个自己的软肋,她有些抗拒的后退几步,侧开身子扭开头不愿与季风对视,“走吧,此后陌路不相逢。” 季风皱眉,下意识的拒绝她的建议,道:“抱歉,季风办不到。” 兔宜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难得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道:“为何?” “救命之恩,终生难忘。”季风微弯腰,双手抱拳,一向温和的语气也是难得的严肃认真。 “换做他人,我也会救,因而你不必纠结这事。”兔宜摆手,随即转身就走。 季风突然大步上前,快速伸手拉住兔宜往后摆的手臂,力度颇大使得兔宜如柳的眉毛瞬间皱起,季风见状,连忙松开了些力道,“抱歉,我无法做到与你相逢却是路人。” 闻言,兔宜火气蹭的冒上来,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破镜暴打一顿才甘心,“那又如何?你不是想不辞而别吗?那我便只当不曾救过你。” 兔宜对季风的话嗤之以鼻,不辞而别吗? 哼,她兔宜只当不曾救过这人,免得整日记挂着他是否会留有余疾。想到这,兔宜蹙眉,心里更是对季风产生了抗拒,她用力甩开季风的手,满眼竟是疏冷之意。 季风对兔宜的变化,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像是在闹别扭的兔宜,语气颇有些无奈,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他真不知自己何时惹得这只兔子恼火,这般火气的模样真是不如往日呆呆地样子顺眼。 “你快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兔宜扭头就走,这几日她隐约感觉族里的人似乎知晓了这里藏着一只破镜,他走了罢,不过她也不知自己为何恼他欲想不辞而别的想法,估摸是怕此后再无相见吧。 这念头刚一浮现在脑海里,兔宜心一惊,立刻掐掉这个可怕的想法,加快脚步想摆脱紧跟在她身后的季风。 兔族生性软弱,不善于作战,因而警惕性十分的强,俗话狡兔三窟并不是空穴来风。前几日,洞口处突然出现的那几缕灰色的绒毛,并非意外,而是有其他兔子嗅到他身上的味道,特意前来查探。 兔族嗅觉虽不是敏锐,但却对破镜的味道极其敏感,因而兔宜特意为他寻的草药掩盖,也依旧没能躲过。季风握紧肩上的包裹,此番他非走不可,迟些了这兔子要被他连累了。 “兔子,我真要走了。”季风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使她回头与他对视,他眼眸里投射出严肃,“兔子,这几日莫要忘了拿香薰掉我的气味。” “自然,走吧。”兔宜扯了扯嘴角,却未曾抽出手,扭开头不愿瞧到季风这张温文尔雅的脸。 这话落在季风耳里,心里冒出丝丝失望却只是无奈的摇头,缓缓松开手迈开步子走了几步,心中有些担忧又回头望着兔宜,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季风心底突然一软,重新走了回去,看着她震惊的眼眸,俯身不顾她反抗抱她入怀里。 “多加小心,察觉不对立即离开此地。”哑着嗓音嘱咐,但他心中却无底。这只兔子连天敌破镜都未曾留有一丝警惕心,对同族之人怕是全盘信任吧。 等了一会,没听到她回答,季风苦笑,怕是又恼了。他后退几步,叹气转身就走。 “兔宜,我叫兔宜。“兔宜垂下眼帘,语气极其轻,她未曾抬头错过了季风瞬间明亮的双眼以及满是惊喜的神情,转身未有犹豫片刻就离去。 “兔宜,哈兔宜,伊人适宜家。”磨蹭着大拇指指腹,心情越发愉悦舒畅。 这只兔子显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告知了名字怎还作得了那陌路人。 他啊,无时无刻想着如何成为她最为亲近之人,他可贪心了。 绿叶青凡枝茂,嫩草悻然后就成丛,大雁荡山而过,太阳不知落了几回西边际。 几日后,已到一个小镇上,据路旁那只细小的蚂蚁精所言,季阳自当是跟某个山大王,季风不喜拥山称王之人,他递了块昨日买的糕饼当作答谢,蚂蚁精惊喜万分,这大块糕点足以让他安然度过冬令时。 “莫慌,此处距那山不足几百米。”蚂蚁精抱着糕饼提醒道,“那山唤乌山,一百年前被乌鸦精乌灵所占,手下小妖有百余只,听闻他执着于修炼。” 点到为止,他笑了笑抖动那两根触角。 季风有些惊讶,“你怎知晓?” “一个月前我曾经过那山,多加注意变色龙即可。”蚂蚁精有些骄傲的仰头,小眼里满满都是开心。 “为何?” 蚂蚁精触角因激动而抖动不已,语气更是带着笑意道:“变色龙在山里隐藏攻击极强,我倒有办法对付他,只需带一些颜料,他便会露出破绽。” 听到蚂蚁精的话之后,季风真心实意的点头,“谢谢。” 他感激不已,又将一个果干递给他,蚂蚁精开心得围着季风的手指打转转,随即用力的将糕饼拖入草丛里,像是窝就在一旁。 季风看着不足自己手指尖大的小蚂蚁精拖着一块‘庞然大物’的糕饼,忍不住开口道:“我帮你拿过去吧。”看着怪辛苦的。 “太谢谢你了。”蚂蚁精小脑袋快速点道,果然是平日需多做善事,日后他决计要多多行善积德。 轻轻拿起那块糕饼和果干,季风随手也将蚂蚁精拿起放在糕饼上,凑近瞧了瞧,那两根触角极其有趣,一颤一颤的,可爱极了,“无需客气,你刚才提供的消息对我而言十分重要,应是我答谢你才是。” 说完后,季风看了眼四周,疑惑的问道:“蚁族是群体活动,你怎一个人?” “我被驱逐了。”蚂蚁精分外沮丧,触角都耷拉不动,看样子心情十分低沉。 “抱歉,是我冒犯了。”季风愣了一会,连忙道歉,看着他耷拉的模样笑了笑,补充一句道:“我也是被驱逐,家破人亡。” “那你挺惨的。” 不知为何,季风觉他那家破人亡小蚂蚁那眼神满是怜惜之意,他搞笑的摇头,将蚂蚁精和他的食物放到他所说的位置,小蚂蚁将糕饼咬成小口一点一点的往洞口里推,洞口着实太小了,果干都没法子塞进去。 着实看不下去了,季风叹了口气,“我来吧。” 蚂蚁精感动得都快哭了,“季大侠,你真是好人。”送他吃的送他到洞府,如今还帮他分好食物,真是心善之人,好难得。 “无碍,送佛送到西。”他没法子看着这只小蚂蚁一小点点的咬着糕饼跑来跑去,这般弱小,像极了那只兔子,也不知她是否安好。 弄好后,季风拍了拍手欲要起身,“大侠,要去我洞府坐坐吗?”小蚂蚁热情的邀请季风去他洞府观摩观摩,季风看了眼都塞不下他手指的洞府,默默摇头拒绝这只抖着触角的小蚂蚁。 “这样,我与你一同去寻令弟,我身形小难以被发现。”小蚂蚁想帮季风,毕竟季风帮了他很大的忙,若是没能帮助到季风,小蚂蚁估计会心生不安,“有我在,大侠你会少走很多弯路。” 第九十三章 离开 季风知晓他的想法,笑了笑点头,他跟着去也好,这般去确实能更好的确定季阳的位置。之前小蚂蚁说乌灵执着于修炼,而破镜的心头血对修炼有很大的帮助,乌灵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样看来季阳如今怕是凶多吉少,季风皱了皱眉,他没有多少时日耽搁。 大概是看出季风的担忧,蚂蚁提高声音提醒,“大侠,你放心吧,令弟还安然无恙,乌灵欲想拿令弟的心头血修炼,还需千年灵芝一同服用才可,万年灵芝可不好寻。”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季风古怪的看了一眼蚂蚁精,这只小蚂蚁不简单,竟然能看出他是只破镜,懂得事情也出乎他的意料。 “嘿嘿,大侠你心系弟弟,我自然能猜测出来。”蚂蚁精爬到季风肩上,悠闲的晃着他的触角,“不过有些时候,我也不知晓为何自己懂那么多,脑袋里自动出现。” 听到这话,季风这只不过是挑眉,“走吧。” 是夜,四处皆是滴水声,灰褐色的兔子躲过看守的兔守卫,绕开了四处巡查的士兵,到达了冰牢里,巨大的冰膜阻碍灰褐色兔子的去路,她眼色急切望向那一道白色的被铁链捆住四肢悬挂在空中的人影,头发垂落,四周的寒气更是刺骨。 “兔宜,兔宜,你可还好?”灰褐色兔子站在冰膜后小声叫唤,看到昔日好友这般痛苦,心里对妹妹兔姮更是不满。 前几日夜里,兔姮突然领着族人去了兔宜师傅生前的洞府里,十几年前兔宜突然离开族里,独自一人守着她师傅的洞府。兔禾不是傻子,这般汹汹的架势,怎会无事。 她生怕兔宜出事悄悄跟了上去,兔宜自小对她极其照顾,更是为了她学了医术,只因她兔禾身子虚弱,想到此,兔禾闪到大树紧跟其后,她断然不会让妹妹兔姮害了兔宜。 “兔宜,你胆大妄为,竟敢私藏破镜。”族长怒气冲天,手中的执杖敲击着地面,洞府土灰掉了许些,“你可知罪!?” 兔禾愣住了, 破镜? 兔宜私藏一只破镜?一只生性残暴狠辣的破镜? “作为医者,我做不到见死不救。”兔宜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抬眼冷笑,失了往日的暖意,“至于这罪名,族长莫非忘了,几年前我便脱离了兔族,故而你无权干涉我的行为。” 族长大怒,“你!” “我,我怎了?当年你害我师傅,今日又想怎样?”兔宜眼底一片嘲讽,勾着嘴角含着讥笑望了眼族长,心中却暗暗庆幸季风走了,逃过了此劫。 兔姮走上前,眼色有些古怪的扫视了四周,虽然那只破镜的气息极其为弱,但是前几日她所见的绝对能让兔宜成罪人,她扶着族长,“兔宜,你知错不改,明知破镜是兔族的天敌,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兔姮,你可知为何当年我不肯医治痊愈你的伤?”兔宜的话让躲在一处的兔禾愣住了,几年前兔姮身受重伤,兔宜却未曾治好,她只当兔宜没法子,不曾想过会是她不愿兔姮痊愈。 但随后兔宜的话更是让兔禾震惊不已,眼底满是失望落在兔姮身上,“你设计企图毁去你姐姐的容貌,又恐被人怀疑,便重伤自己,当真心狠手辣。” “你胡说,休想毁我清白!” 还没等众人回神,兔姮直径抬掌朝兔宜袭去,兔宜侧开身子躲了过去,顺手一推,将来不及闪躲的兔姮推倒在地。 她勾唇一笑,满眼寒意的看着狼狈爬起来的人,“兔姮,你心虚了。” 见状,兔姮恶狠狠的瞪了眼兔宜,眼底一片阴晦之意,故意提高声音道:“那又如何,这也掩盖不了你不顾族人安危,私自救一名破镜。” 她话音未落地,兔宜就笑,且神色出乎她意料的恶劣,“私自?怎么办?我一向都是光明正大的救呢。” 族长执着拐杖敲了敲地面,严肃的扫视狼狈爬起的兔姮一眼,随即视线落在兔宜身上,“够了,都别吵了。兔宜明知故犯,将她带走。” 随即大手一挥,侍卫便纷纷围住兔宜。 两位长老级的人物相互对视一番,双方眼里尽是无奈,他们知晓,族长此番无非是想逼问出兔宜的师傅兔棱的下落,那根刺始终搁在族长的心里,而并非因那只破镜,不过是个虚口罢了。 “哼,故作声势。”兔宜抬脚踹飞欲上前捉她的侍卫,侍卫猛的撞到洞门上,门应声而破。 族长与两位大长老被兔宜的举动震惊到了,半会后族长方敛收起惊讶的情绪,沉下脸挥手示意侍卫退下,他刚向前迈进一步,大长老快速上前伸手拦下他,“族长,我来即可。” 族长若是出手,向来皆是非死即伤,他不愿自己看着长大的兔宜被族长重伤,不如自己出手。族长怎会不知晓大长老的心思,冷哼一声倒也没有执意,后退一步站在大长老的身后,神色依旧阴沉。 “随我回去吧兔宜。”大长老未曾与兔宜对视,一手负背一手垂直而落,他不知该如何动手才不伤及兔宜。 与大长老僵执了一会,她视线越过大长老落在族长的身上,无所谓道:“罢了,我倒想看看你们能到何种程度!” 兔宜最终选择了妥协,大长老是她在族里唯一敬重之人,他明里暗里都帮过她,她不愿他为难。 听到这话,族长眼前仿佛出现那人固执的模样,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谅你搞不出什么动静,带走。” “别碰我,我会自己走。”兔宜侧开身子躲开欲上前压她的侍卫,眼神凌厉瞬间震慑住了族长和其余人。族长缓回神,看着眼前神色熟悉似故人的兔宜,他心中卷着一股浓烈的厌恶。 他最为厌烦与那人有一切关系的人与事物,当年的事,那人辱他一世清白,毁他半身修为,若不是念及师傅的恩情,他怎会忍这么多年。 思想至此,他终究还是问出了口:“那人如今身在何处?” “你没资格知晓。”兔宜冷呸了一声,扭开头迈开步子绕过族长,恨意丝毫不加以掩饰。 族长被岁月沉淀过的脸冷了几分,勾唇一笑,“那人的宝贝徒儿困于冰牢,我不信这消息一出,那人会不出现!” 这话一出,兔宜双眼顿时瞪大,一下子有些慌张的看着族长,越发痛恨这人,“卑鄙之徒!” 族长对此不屑一顾,在经过兔宜身旁时,带着几分恨意轻声说道:“那又如何!那人若不出现,我便手刃了你以敬效尤!” 兔宜停下脚步,扭头现在族长面前,“你凭什么取我性命!?” 冷眼看向兔宜,族长笑出了声,“私藏天敌破镜,死罪难逃。” “你!虚口罢了,当真我怕了你不成!”兔宜抬脚踢开一旁的侍卫,从腰间抽出软剑,“迟早也是死,倒不如拉你一起做个伴。” 话音刚落,她便双手握住剑柄刺向族长。 族长嗤了一声,冷冷看着兔宜朝他刺来。两位长老欲想阻止,但已是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族长躲开兔宜的软剑,却被兔宜反手击中了他的肩膀。霎那间,兔宜的软剑被族长捏碎,一掌击在兔宜心脏处,动作果断干脆利落。 “噗…”兔宜一口鲜血喷出,捂着胸口晕倒在地。 “族长!” “兔宜!” 三人声音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位长老瞪大双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神色极其僵硬的扭头看着阴沉收掌的族长。兔禾从洞外跑了进来,满眼泪痕双手发抖跪在地上的欲想将倒地的兔宜扶起,却被一旁的兔姮一把拽了起来。 “放开我!你不是我妹妹!”兔禾满是失望的用力将兔姮推开,转身扑向刚被两位长老扶起依旧陷入昏迷的兔宜,不顾及身后兔姮满是失望的表情。 “兔宜明知故犯,无视祖规私藏天敌破镜,囚于冰牢。” “族长不可以!兔宜,兔宜她需要治疗!”兔禾猛的跪地磕头,“族长,兔宜她需要大夫。” “兔姮,带你姐回家。”族长扭头就走,临走之前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洞府内的布置,看着如同往日的布置,他心里一片讽意。 兔棱,不信你不会出现! 乌山,少之又少的鸟类划过树梢,沙沙作响的枯叶布满了地面,偶有乌鸦在树干上沙哑的叫唱。 蚂蚁精从季风肩上爬下,季风不敢向前走,生怕一不留神就把小蚂蚁踩扁了,季风看着小蚂蚁头上的那两根触角与地面上的其他蚂蚁互动,他知晓这是在打探消息。 不知何故,从昨晚心中隐隐约约冒出一股不安,也不知是那只兔子还是季阳出事了。季风蹙紧双眉,掌心轻微一动,一道影子便狠狠的从地面上摔了下来,,清楚的听到骨折的声音,阵阵痛苦的呻吟声不断从溢出鲜血的嘴里冒出。 小蚂蚁愣住,立即爬回季风的右肩上静静地看着地面上因疼痛扭曲了面部的妖,两根触角上下波动,也没有说些什么。 季风抬腿跨过那妖的身体,不曾回头道:“可有消息?” 小蚂蚁自知这是询问自己,他抖动触角爬到季风掌心里,眼睛里冒着光芒,身子缩了缩,似像弯腰的姿势,“令弟竟哄得乌灵左右手叛变,佩服。” 季风皱眉,有些抗拒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怎讲?” “前几日,乌灵左右手乌木乌云俩人拥护令弟为王,而乌灵被乌木乌云俩人一剑穿心,死得不能再死。但,据可靠消息,令弟似乎想对獍族发动战争,獍族自然而言指你们破镜一族,此战难分胜负。” “此地离乌山还有几里?” “不足十里,如今乌山换新主,戒备不如以往森严,今晚我们可探探。” 季风与小蚂蚁对视一眼,心里越发不安,他默默看着渐已是黄昏的西边,脑子里翻涌着兔宜的身影,季风用力呼了口气,将手中的糕饼捏碎一小块放到小蚂蚁面前。 “小蚂蚁,兔族对獍族的敏感有多强?” “这我倒不知,但我却知晓兔族对獍族恨之入骨,大侠虽你未曾食生肉,不曾伤害过兔族一兔,但你身上的獍族气息对于兔族而言依旧浓烈。” “浓烈的程度呢?” 小蚂蚁放下糕饼,凑到季风手旁轻嗅,随即着实好奇的抬头看季风,“大侠你身上獍族的气味极其弱,可曾饮用过药物掩盖?” 季风突然想起兔宜递给他那一碗乌黑的药,她笑得无辜,“哎呀,这是要给你清洗过的药水忘了倒掉,喏,这才是要喝的。” 怕是用以掩盖他是破镜的药物,真是一只呆兔子。 小蚂蚁看季风陷入回忆的模样,抱起一小块糕饼咬起,“你身上的气息极其弱,应当是时日有些久,药性失去了作用,不过距你十里的兔子皆不敢上前。” “应当是吧,饱了吗?饱了我们就走吧。”季风拍了拍身上的枯叶尘埃,带动的风险将小蚂蚁吹飞,小蚂蚁快速咬住季风鞋面,怀里还抱着一小块糕饼。 “抱歉,忘了你身形,嗯。”季风停顿,想一个不伤人的词语,“身形,小巧玲珑。” “无事,蚂蚁一族身形天生就小。”小蚂蚁一脸无所谓,继续抱着糕饼啃咬。 季风笑了笑,“捉稳了。” 话音刚落,小蚂蚁只觉得一阵狂风袭来,他迅速捉住季风的发丝,看着眼前的树木化成了虚影。季风一脚蹬着树干快速掠向前方的树梢,几个跳跃就到达了乌山里。 “注意变色龙,夜间他隐身最难寻破绽。”小蚂蚁提醒道 季风笑了笑,下意识的安抚小蚂蚁,“无碍,我自有办法对付。” 说完他轻闭双眼,耳后传来细微枯枝被踩断的碎声,稀稀疏疏之声已越近,小蚂蚁抖动触角在黑暗中抬头望着季风,心中暗暗算道,此人模样虽清俊,但身手应当算不错,不然怎会如此镇定。 第九十四章 小蚂蚁 “他来了,你捉稳。”季风突然一跃翻身站到树梢上,月光打在树叶稀疏的缝隙中,星星点点的光芒在林子并不曾为季风照亮地面,季风右手两根手指在眼前一划,双眼冒着细小的红光,任何东西都无法逃脱。 “倒是我忘了,獍族夜间视觉感受更为敏感。”小蚂蚁抖了抖腿,快速捉着季风的发丝,任由耳旁的风声呼呼而过。他好奇的看了眼身后追逐他们的变色龙,看季风的耳根,“不解决掉他吗?” 季风看了眼趴在树干上伺机行动的变色龙,眼里没有丝毫波动,“不了,过于麻烦。” 他没有行动小蚂蚁也不意外,两根触角一动一动,“嗯,也好,右拐便是乌灵也就是令弟的洞府。” “嗯,知晓了。” 季风扭头,身后的变色龙不依不挠的紧跟着,他翻身稳站在洞府门口,运气唤道:“季阳,我是哥哥,季风。” 语气平静但声音洪亮,震得树梢尖的枯叶片片飘落在地。 一道人影闪现在他们眼前,声音嘶哑刚落一道寒光就直逼季风,“来者何人?” 小蚂蚁提醒,“小心,这是乌木。” 季风侧开身子,未曾看乌木,目光定格在洞府内,他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季阳就在洞府内不足一尺,“季阳,跟我走。” “大胆!胆敢直呼大王的名诲!拿命来!”乌木脸色大变,抬剑欲要逼近季风。 而站在不远处的季阳,眼神复杂的落在季风身上,最后还是开口道:“乌木,退下。” 季风皱眉,季阳的声音不如从前灵透稚嫩,暗哑难听极了,像恶鬼一般让人心中忍不住发凉。 人影缓缓出现在洞府门处,月光尽撒于地,枯叶被风吹卷散开,季阳脸上带着鬼面,眼神暗藏阴冷不如以往清澈,身形倒也长了许些。 季风目光往上,却愣住了,一头过腰身的银光色的发丝似火一般,只着一眼,就瞬间灼伤了季风的心脏,仿佛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缓慢的剜着,慢慢的,钝得很疼。 季阳还未成年,如今已是满头白发,这是经历了何种痛苦才会几月未见就鬓丝生了?季风不敢想象,心中更是悔恨,为何自己不早些寻季阳,让他成为现在这副摸样。 季阳一抹讥笑勾在嘴角,被面具掩盖不曾被人发觉,语气难得乖巧,令乌木身子一僵,只听他声音清朗道:“大哥,你来了。” 对于他的变化,季风有几分不适,他控制好情绪努力表现出温和,但却发现这只是徒劳罢了,“季阳,你,你头发是怎么了?” 季阳嘴角的弧度越发显得冷冽,他扭头看身旁的乌木,眼底转着浓烈的恨意,但却勾着浅笑的模样让乌木不敢直视他,季阳缓缓抬手抚摸脸上那张冰凉的面具,嗓音突然变得暗哑难听,“大哥有所不知,我呀,可是试过百中毒物的妖呢。” 语气分外的随意,但是在面具之下的嘴吐出的话却让季风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僵硬的张了张嘴,努力想说出话,却发现自己没法子说出声。 试过百中毒物,那可是撕心裂肺,犹如活生生被人徒手一点一点地撕开一般的疼。 “大哥,你莫发怒,那人已被我扔下万蛇窟里,自然是,”季阳看了一眼神色惨白的乌木,伸舌舔嘴角慢慢说道:“那人自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乌木,你说呢?” 乌木下意识的低下头,屈下膝盖恭敬的跪在地上,抱拳道:“属下不知。” “砰!” 一声巨响过后,季风看了眼被季阳一脚踢出几米的乌木,他低下头神色模糊让人难以猜测,方才他不曾看清季阳的动作,甚至都不知道他何时出的手。 恍惚之间,季风记忆里的季阳突然模糊了,他不知晓为什么会这样,但,有一点季风心里清楚,季阳身后必定有人,只是那人是敌是友他目前无法分清楚。 季阳看了眼隐在树叶中的吸血蝙蝠,嘴唇出现了玩味的笑意,他细细看着陷入深思的季风,心中一片嘲讽,“大哥,你若是再犹豫片刻,那只可口的兔儿怕是无力回天了。” 季风眼皮一跳,猛地抬头看着含笑的季阳,心中那股不安越发的强烈。这时,他肩上的小蚂蚁抖动着触角爬到季风耳旁,低声道:“大侠,他所言属实。” 季阳看了眼季风耳处,笑容意味深长。 季风看着季阳,语气严肃又带着哀求,“季阳,随大哥走吧。” 两人对视片刻,季阳眼里不曾含有丝毫笑意,“行啊,大哥去何处季阳便去何处,哪怕是死。” 落地的树叶被风卷起,沙沙作响。不知为何,季风觉得季阳这话里有话,但他也不知晓是何意思,像是提示又像是警告。 季风:“不会,就算大哥死了也不会让你受伤。” 季阳躲开季风满是认真的眼神,垂下眼帘眼眸里尽是凄凉一片,他嘴角含着苦笑,心底默默喊了一声哥哥,随即收好情绪抬头看着季风,“我信大哥。” 乌木抱拳:“大王,那计划?” 季阳看了他一眼:“推迟,我相信乌木右使有这个能力。” 乌木猛的单膝跪地,剑柄插在地面上,声音异常坚决道:“属下定不负大王之托。” “如此便好。” 小蚂蚁瞧着这一幕,心中出奇的想笑,装模作样的本领这乌木倒学得不错,眼底分明是恨不得将季阳千刀万剐,却作出一幅忠心耿耿的模样。小蚂蚁哧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身旁的季阳,他知晓,这季阳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不若怎能将乌灵除去。 在小蚂蚁的目光下,季阳一幅乖巧的模样跟随季风前往兔族之地,临行之前,季风寻了些草药涂在身上,借此掩盖他们身上破镜一族的气味。兔族嗅觉灵敏,因此他们不可大意。 “季阳,你与我说说兔宜出了何事?”季风蹬着树干快速向前掠去,语气有些担忧的询问身旁的季阳。 季阳看着前方,躲开交错的树枝,道:“违背祖规,救了天敌破镜,被族长打伤囚禁于冰牢。” 听到这个消息,季风顾不上为何季阳会知道这些事情,他呼吸变得急促语气不曾有过丝毫变化,“何时?” “你离开兔族那晚。”对于季风平淡的话,季阳颇为惊讶,他原以为这兔子对于哥哥意义有所不同。 季风心中一滞,皱眉道:“伤势如何?” 看出季风情绪波动后,季阳勾唇一笑,确是意义有所不同,“内丹已被打散,囚禁于冰牢可撑过三个月。” 话音刚落,原本与他并肩而行的季风忽得停下脚步,季阳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季风已经消失不见了。 站在原地不动的季阳突然嘲讽的看着一片漆黑的身后,语气满是厌恶,“你也舍得,果真心狠手辣。” “与你何干?若想报仇就快速跟上!” 这人嗓音低沉,但却阴冷异常,让人听了就忍不住往后退,与他保持距离。话音刚落,杀气四溢,以那人为中点而涌来的压力让季阳嘴角溢出了鲜血。 季阳擦干嘴角的血迹,冷哼一声快速追上季风的脚步。当初他和哥哥被迫分离,哥哥被兔宜所救,而他被这人所救,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让他尝遍百毒!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他季阳只能兴庆由他承担而不是季风。 待他成为百毒不侵之躯后,这人又令他前往乌山收服乌山之王乌灵,乌灵痴迷于修为,故而他用心头血为诱饵,引得乌灵将他带回洞府。 乌灵最为器重的左右使乌木乌云两人,生性好色,故而他施计让两人与乌灵的夫人发生了关系,他手握致命把柄,这两人不从也得从。 “你怎有法子离开万蛇窟?”季阳不解道,万蛇窟犹如噩梦一般,那些蠕动的东西季阳一想到就浑身不舒服。 身后那人阴森森露出牙齿,“小娃娃,人若能背叛旧主也可转头将新主出卖。” “哼,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季阳眯眼,乌木乌云两人胆敢背叛他,他定饶不了这两人。 “快些!”那人不耐的催促他,“你也不想你亲爱的哥哥陷入什么困境吧?” 季阳依旧不动弹,反问一句:“你让我试百毒,是因兔族族长吧?” 他不等身后那人做出反应,又继续说道:“当年你们不顾世俗道义陷入热恋,随后被师傅发现两人的恋情,族长被其师下了毒逐出师门,而你苦苦哀求不得解药,一怒之下将其杀害,却被去而复返的族长撞见,因而恋人成为仇人。” “小儿,你倒知晓不少。”那人竟丝毫不在意,嘴角一勾满是嘲讽,他竟不知事情竟被世人编传成这副模样,着实可笑。当年的事,他不悔! 至于何事和真相,世人无资格知晓。那人,那人恨他也罢。 到达兔族,季风将身体隐藏于草丛之中,观察来往的守卫。破镜嗅觉迟钝,他只能等待季阳到达方能知晓兔宜的具体方向。 月光山头,季阳踩着枯枝站在季风眼前,“直走十里,右拐便是冰牢。” 季风满是疑惑的看着季阳,季阳不曾来过这里,为何如此熟悉?太多疑点和不解充斥在他的脑海,他收敛好神色,点头就朝前方走去,救兔宜不容耽搁,过后再询问季阳也不迟。 躲开来往的兔族之人,季风站在树上看着不远处探头探脑的兔子,皱眉脚尖一点就站在兔禾面前,一把将兔禾按在石头上,“兔宜如今怎了?” 兔禾生性胆小不惊吓,季风这突然出现就让她险些晕厥,不待季风手上用劲就昏了过去。 “怎这般胆小。”季风无奈的松开手,将其安顿好嫌弃不已的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兔子。 小蚂蚁:“大侠,兔族生性胆小,这是正常现象。” 反应过来的季风有些哭笑不得,眼前突然出现兔宜带着几分笑意的小脸,“嗯,不是每只兔子都如她一般的性子。” 看出他情绪的不对劲,小蚂蚁安慰季风,说道:“大侠莫急,兔宜姑娘如今只是受伤而已,你莫急。” 听到这话,季风皱眉扭头看着小蚂蚁,“你怎知?” 小蚂蚁两根触角抖动一会,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兔族族长兔清与兔宜姑娘的师傅兔棱有恩怨,因而兔棱未曾出现,兔宜姑娘不会出事。” 季风疑惑不解,“何恩怨?” 难得,小蚂蚁发出冷笑,“龌龊之事罢了。” 小蚂蚁的嘲讽让季风更为好奇,这一路上小蚂蚁不曾对他人表现出这态度,可见得小蚂蚁对那事是何其的厌恶。 看到季风皱眉的模样,小蚂蚁沉思片刻,“大侠,你若想听我倒可以说一说,只不过兔清对当年的事情有所误会。” 误会?季风不解道:“兔棱为何不解释?” “他记着师傅养育之恩。”小蚂蚁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他仰头看了眼皎洁明亮的月亮,“当年的兔清男生女相,可所谓红颜祸水也不为过。” 当年所谓的师傅,在兔清饭菜中下了春药,企图将其玷污。兔棱当晚因饮了些酒全然无睡意,路过兔清房门时听到一些古怪的呻吟声,他因担忧兔清便推门而入,房门的场景让兔棱寸目欲裂。 一向让人敬重的师傅埋头在神色不清的兔清胸口之中,亲吻和急促喘气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忍不住动情,更是让兔棱怒火中烧。 他总算知晓为何今日师傅特意嘱咐不许任何人碰兔清的饭菜,不许任何人打扰兔清静修!原是为了行这等事! 兔棱拿起一旁的青瓷,狠狠敲打在正舔着兔清乳头的师傅头部,师傅回头看了一眼兔棱就晕倒趴在兔清身上,兔棱将其推开,将兔清紧紧护在身后,眼眸尽是戒备的神色。 最后他只能毁去兔清的修为,以此为媒介将他体内的春药除去,次日,他不曾料想到,师傅竟反咬一口,污蔑他强要了兔清。为此兔清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甚至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第九十五章 少年白头 季风目瞪口呆,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扭头看着肩上扒拉着触角的小蚂蚁,“然后呢?” 小蚂蚁舔了舔前足,“兔清吞下丑颜丸,自毁容貌。兔棱被逐出师门,所谓的师尊临终时嘱托兔清不可伤兔棱,大致是良知吧。” “你怎知晓这等隐晦的事?”小蚂蚁知晓的事情太多,过于神秘让季风心生疑惑,多多少少有了些防备之心。 小蚂蚁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季风,最后嘿嘿一笑,“大侠,我不曾害人,你不必惊慌。” “你,心思倒也缜密。”季风好笑的看了一眼只需他小指头一动,就能碾死的小蚂蚁,“你这无忧无虑的模样有几分像季阳。” 谁知,小蚂蚁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大侠,你说错了,季阳为人复杂多变,我可不像他。” 季风一征,季阳的变化他自然知晓,季阳以前的模样在他的心里已经慢慢模糊了,他分不清此时的季阳的模样才是他真实的模样。破镜一族在未成年之前都难以预测性情如何,因而季风对此的态度处于犹豫不决。 小蚂蚁的话他不是没有想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经历了父母的变故和知晓了族人的本性,季风没有把握季阳的性情会成什么样的,但是绝对不会和以前一模一样。 月亮缓缓往下,季风躲开守卫闪身进了冰牢里,一股逼人的寒气随即逼来,季风连忙运气御身,原本趴在他肩上的小蚂蚁速度极快的钻进他的袖口里取暖,闷着声道:“这般看来,兔清不想兔宜姑娘有事,故而囚于冰牢,想借助寒气护住她的心脉。” 对此一无所知的季风神色微微缓和,“为何?” “兔宜姑娘暂时无碍,大侠你不高兴吗?”小蚂蚁答非所问,他紧紧盯着前方那一块冰柱,触角停止抖动,小眼珠子里一片寒意。 季风无奈,也没有继续追问,若非小蚂蚁不愿意回答,那就罢了。 本身这事就存在太多诡异的事情,很多东西全都纠结在一起,季风还未弄清楚就迎来其他的事情。他自出生起就不喜吃肉食,按理来说早就被族人所丢弃,但是直到他成年才爆发,虽说有双亲的庇护,但是双亲在族里的威信并不高。 破镜一族性情残暴,但是不至于全族狠下心活活将同类烧死。 “大侠,若是哪天你知晓一些事情,虽不是我本意却害得你家破人亡,你会如何?”小蚂蚁突然沉着声询问季风。语气难得的冷静平淡。 季风停下脚步,目光悠长暗淡,道:“呵,我既无家又何来的家破呢。” 小蚂蚁爬出来,它的触角被寒气冻得表面上有了一层薄冰,低沉的继续询问季风:“假如呢,仅仅假如呢?” “没有假如,嘘,别说话,这里有些古怪。” 冰牢四周满是冰柱,水滴声声入耳,季风扫视四周,这冰牢着实古怪,冷清异常,守卫也仅仅在门外,怕是这里面有异物守护。 咔嚓… 兔族不距一尺之远,季阳翻身隐于草丛里,看着灯光明亮的房间,脚下无意踩断了地面上的枯枝,原昏昏欲睡的守卫立即手握长戟纷纷走了过来察看。季阳脚下一点,跃上树梢看着拿着长戟戳草丛的守卫,嘴角处笑得冷意四溢。 他不是傻子,那人令他前来兔清这里查探消息,自然是想借他之手探一探兔清的功力深浅。若是他不敌兔清,自然是死路一条,若是他能敌过兔清,也避免不了双方身受重伤,那人便能坐收渔翁之利,一石二鸟。 季阳狠狠吐了口浑浊的气息,那人救他一命,如今大哥无恙,双亲的仇… “切记,不可报仇。” 父亲临终前特意嘱咐的话,他不敢违背。破镜一族性情本就是冷淡,但偏生他们一家子都是有情有义之人,若是报了仇他怕双亲死不瞑目。这般看来,这世上也没什么事可留恋了,不如随他所愿,会一会那兔清,还了这恩情。 想至此,季阳眼眸暗淡无光,欲想跃下树梢,却看到那人闪身进了兔清的书房。 “啧,这般迫不及待呢。”季阳冷嘲出声,隐身在树梢上,精心探听房内的声响。 房内,蜡烛已燃尽一半,火蕊随着人影闪进跳动。兔清手中的毛笔一顿,墨水随着毫毛滴在宣纸上,在纸上快速化开。兔清抖动毛笔,用力在纸上狠狠的画下一撇,眼底一片冷清。 兔清将毛笔搁置在桌上,身子往后仰,最后坐到椅子上,眼睛看着门口处,最后挪到窗子旁,语气缓慢道:“兔棱,好久不见。” 兔棱原本隐在窗口处的身影瞬间显现,他原是明朗的五官不知经历了何事变得满是伤痕,兔清微微一愣,心中竟隐隐有些心疼他。想到此处,兔清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这人毁和半生的修为和清白,这副摸样自当是报应。 “师弟,何苦呢。”兔棱苦笑不已,兔清伤兔宜逼他出来,无非是想知晓当年之事,又或者他已猜到也不愿相信。 夜色深,月亮隐在云层之中,风骤然变大,刮着窗外的树枝扫到了窗框上,咔呲声不断。屋内灯光明亮,两道人影立在窗口处,人影晃动得厉害,其中那道人影站立不动,任由另一人为所欲为。 “噗…咳咳咳咳。” 兔棱被兔清一拳击在心口处,猛地喷出血,干咳不已,他的身子大不如从前。 兔清愣住了,他那一拳只用了三分力道,按理来说并不会伤及到他,但为何会吐血? 兔棱苦笑,握着胸口跌退几步,“咳咳,当年之事你我皆不愿多说,若是你执意想我死,我如你所愿,只是莫要为难兔宜了。” “你毁我清白与修为,这些年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你在何处吗!”兔清冷笑,“兔棱,你这般小瞧与我,这是要将我置于何地才肯罢休!” 兔棱抬头望着突然跌坐在椅子上的兔清,他扭开头眼眶通红,这么多年以来,他不愿多加解释,师傅虽糊涂但却是给予他第二次生命的人。他不愿师傅后半生活在世人厌恶里,但他却忘了兔清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兔棱缓缓低头,带着一令人捉摸不透的语气道:“抱歉,是我的错。” 他声音冷冷的,目光涣散盯着跳动的灯光,“兔棱,你毁掉我许多,一句抱歉就够了吗?” “要我如何才能令你觉得舒服些?” 兔清勾唇一笑,虽然面容平凡却让人依旧觉得惊艳,低下头整理有些褶皱的衣服,启唇吐出兔棱为之一震的话:“永生永世,为我之奴。” 兔棱盯着兔清许久,眼神极其复杂,兔清抬头,嘴角含笑眼里却半无笑意,两人的目光搅在一起。大致是兔清的眼神或许冷清,兔棱目光暗淡无光的挪开视线,最终停留在那张被一滴墨水毁去的字帖,“若能使你开心些,那便好。” “你真恶心。”兔清张嘴就吐出伤人的话,他紧紧盯着兔棱的眼睛,企图从中看出不悦或其他情绪,奈何这人眼睛里依旧平淡如水,“回话!” 风忽的变大,季阳侧身几个跳跃闪躲到窗前,月亮不知何时被云层盖住,原是明亮的天空变得有些昏暗。季阳侧耳努力听屋内的声音,只听到有人出拳以及吐血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心想这挨揍的必然是那人。 “真疼,啧。”季阳听着那闷哼声,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继续听着屋内的动静,也不知大哥他们怎样了。 兔宜望着寒意思议的冰洞,不由得冷笑几声,她知晓族长对师傅的恨意有多浓烈,但是事情的始末族长不知晓,他没有资格去恨师傅。这么多年师傅为了躲他,不惜毁去容颜,他有何资格去恨! “嗒嗒嗒……”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兔宜闭眼不愿理会来者。 “兔宜?”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满是震惊,甚至还有心疼的意味。兔宜皱眉微微睁眼,看到原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季风,他一脸的震惊和心疼的神色,心底冒着一股情愫,她不想知道的情愫。 季风身子微微颤抖走了过去,伸手欲想去触碰兔宜的脸,却又生怕弄疼她在半途收回手,在距离兔宜不足一尺的距离停下脚步,道:“你,你可还好?” 兔宜轻轻一笑,声音异常的轻柔道:“还好,就是有些疼。” “忍一忍,我来救你了。”季风看着兔宜,心疼得险些呼吸不上了,但最后还是笑了笑。 小蚂蚁看着两人对视而笑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小声的提示道:“大侠,莫要在向前了,不若会触到阵法。” 兔宜眼神一变,看着季风脖颈处,语气显然冷了下来,“何人在说话?” “莫怕,并无他意。”季风轻声安抚兔宜的情绪,她如今身受重伤,不宜出现情绪过激。他伸手将脖颈处的小蚂蚁接到掌心上,递到兔宜面前,“是他指引我前来救你,莫怕。” 小蚂蚁自然知晓兔宜为何出现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毕竟这是兔族的私密,被一外人知晓会让兔族的安危受到威胁。他抖了抖触角,努力仰头看着兔宜,眼神出奇的怜悯,“兔宜姑娘,你很安全。” 兔宜神色疑惑的看一眼季风掌心上随手就能捏死的小蚂蚁,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只小蚂蚁的话让她心生不安,但他的话却丝毫找不出错误。突地,她心口处一阵慌乱和刺痛,眼泪毫无征兆的砸下,在冰面上异常的响亮。 不安? 兔宜迷茫的看着雪白一片的冰牢里,季风也不知了何事,他皱眉低头看掌心的小蚂蚁,“她这是怎么了?” 小蚂蚁未曾和他直视,因而他不曾看到小蚂蚁红得几欲滴血的双眼,“我实话实说而已,兔宜姑娘在这很安全。” “何出此言?” “大侠,你还是想法子破了这阵法,记得避免引出在阵法中的守护兽。”小蚂蚁不肯回答,扭开头看着延伸至门口的道路沉默,他知道杀戮开始了。他无力阻止,他只能救亏欠太多的季风,若不是他,季风怎会遭族人驱赶,怎会家破人亡呢。 “季风,对不起。”小蚂蚁突然说道,语气里的悲凉让季风不知所明。小蚂蚁说完便直径想从他手里跳下去,季风察觉到他的行为后,连忙弯腰将他放在地面上。 就在这时,小蚂蚁抖着触角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季风不解,“你是谁?” 小蚂蚁轻笑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兔宜脸色越发惨白,但季风无法将她从冰锢中解开,他没有信心将阵法里的守护兽击败,一旦激怒它,后果无可挽回。 “季风,外面是不是传来打斗的声音?”兔宜突然竖起兔耳,因内丹被毁听力减弱,根本没办法判断是否有打斗。她脸色有些惊慌的询问季风,语气难得露出哀求的意味。 季风眼神怪异的看爬在冰面上的小蚂蚁,心里无不震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小蚂蚁会说兔宜在这里很安全了,外面时不时传来武器碰撞的声音,分明是一场恶战。 这只看似微不足道的小蚂蚁究竟是何人?为何能够提前预知会有这场战争? “季风,咬破你的中指,在兔宜姑娘的四周滴血。”小蚂蚁舔了舔被冻的发抖的前爪,示意季风快些,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季风显然不能理解他这话,后退几步护住身后的兔宜,眼神满是戒备的看轻而易举就被捏死的小蚂蚁,犹豫许久后语气有几分生硬的问道:“你是何人?” “若是我想害你,你还能站在这里吗?”小蚂蚁语气难得严肃,“欲想救出兔宜姑娘唯有此法,破镜一族是兔族的天敌,其血自然对兔族的守护兽有一定的震慑。” 兔宜心中的不安在这简短的对话之中不断扩大,她忍着心脉处传来的阵痛,季风这副摸样以及这个古怪弱小的小生物足够说明发生了是什么事情。 第九十六章 迷雾 兔宜费力动了动被冰锁困住的双手,眼神满是坚定的看着季风,“我信他的话,他没有理由害我。” 她的话让季风心中燃起几分诧异,方才兔宜的警惕他看得出来,但此刻的信任季风一时之间有些不解,他将心头的疑惑按压下去,点头,“嗯,开始了,估计你会有些难受,忍着点。” 季风躲开兔宜带着些追问的目光,低着头化出把锋利的小刀,右手用力握住刀刃,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引来一声让人心底发冷的嘶吼声。 兔宜心里不由得产生一股恐慌感,双手下意识的想挣脱冰锁逃走,不自觉的后退几步,试图躲开这股让兔族中人胆颤的血腥味。 破镜一族毕竟是兔族的天敌,本能的反应兔宜没办法反抗。只见兔宜脸色越发惨白,身子颤抖越发激烈,就连季风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臂,她失声尖叫。 “兔宜,莫怕。”季风动作僵硬,想伸手去安抚显然极其不安的兔宜,半途中却收回了手,无奈的叹了口气。 破镜这个身份,让他觉得无比的厌倦。 “别浪费时间了,这只是她本能的反应。”小蚂蚁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让人听不清,“即使是玉兔也是在所难免啊。” 季风没注意听,问了句什么?反而是兔宜,听到“玉兔”两字整个人很惊慌失措,小蚂蚁只是抖着触角没有说什么,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兔宜。 说到此处,嗅闻突然扯了扯我衣角,神色微妙的古怪,小声的询问我:“上仙,你觉得兔清是不是喜欢兔凌?” 我撇了眼一旁脸色颇为阴沉的夜蒲,本着不逗他的心态,勾唇一笑,对嗅闻说道:“别说话,好好听。” 季风怀里的兔宜虚弱的笑了笑,脸色更加惨白,我叹了口气,多多少少怀着怜悯的心态道:“兔宜,你内丹已毁,浮生果的灵气过于浓烈,你承受不了。” “上仙,我想继续听故事。”清音撅嘴不满的抗议道。 我笑了笑伸手将他拉到身旁,用力揉着他的小肥脸,揉得他眼睛冒泪光了才松手,继续看着兔宜说道:“兔宜,你本是广寒宫捣药的玉兔,正如金鬆所言,此为劫。” 顿了顿,看到兔宜脸色越发的惨白,我轻笑,挪开视线定格在季风身上,“而季风只不过是应劫而生,并无转世,你无法阻止他的消逝,别浪费力气了,早日重返仙位方是上策。” 闻言,季风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他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我,随即盯着怀里的人儿。他怀里的兔宜并不意外,显然是早就知道自己是广寒宫的玉兔一般。季风神情有些暗淡,最终双手收紧抱着兔宜,缓缓叹了口气。 兔宜轻咳几声,气息虚弱无比,“季风,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隐瞒这件事。” 话音刚落,季风眼里的怜惜之意让我一时之间看愣了,只听他声音里裹着一层浓烈的宠溺和疼惜道:“无碍,我并不在意这些,你别着急。” 我将脑海里茯笹满眼宠溺的模样驱散之后,扭开头继续道:“那只小蚂蚁可不是普通的蚂蚁,乃是昆仑山的大弟子无茶的转世,据传闻而言,无茶下凡历劫,这劫竟是报恩,倒也是一桩奇事。” 季风似乎很吃惊,疑惑道:“无茶?” 我点头,“虽说无茶与你说浮生果之事,但他却也不知晓浮生果的灵气过重,他本想让你食浮生果,借用浮生果的灵气重塑新的你,一个能存活在世间的你,奈何啊。” “上仙,你可有法子?”兔宜欲要挣脱季风怀里,却被我示意别浪费力气了,她赤红的双眼带着泪花瞪大双眼,许久后缓缓闭上眼,像是认命妥协一般。 清音低着头,细小的碎发被汗水黏在额处。 我瞧了眼掏出手帕递给他,示意他把额处的汗水擦拭。清音撅着嘴不乐意的扭开身子,我有些吃惊,这是怎么了?“清音,你怎么了?” 清音不吭声只是抬起头,光线从他带着血丝的眼睛撒开,整个人都是处于失落的状态。 血丝? 我眯眼细看,但是清音的双眼分明是依旧清澈干净,透明似泉水。我按住心底翻滚不已的疑惑,伸手将他拉到前面,轻轻擦拭他额头处的汗水。 虽说有太阳,但却依旧能让人觉得有几分冷意,为何清音会出这么多的汗?我抿紧双唇不出声,余光看向一旁的季风和兔宜两个人,两个神色暗淡惨白。 “嘶,上仙弄疼我了。”清音突然委屈的躲开我,我一愣连忙收回手帕。细细看去,原本白净的额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暗紫色的伤,在这白皙的额处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我眼底抹过一缕疑惑,就算我走神,但是我的力度也不可这么重,必定是有事发生过,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我的错,嗅闻过来带清音去擦药。”我扭头提高声音唤嗅闻过来。 原是和夜蒲凑在一块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的嗅闻闻声看了过来,一缕红晕悄悄在她的脸上抹开,粉嫩的颜色衬得她妩媚了许分。 我含笑看了眼夜蒲,他看嗅闻的眼神似宠溺似温柔,且嘴角难得的带着浓烈的笑意,直到嗅闻带清音出了院子才缓缓收回视线。 季风颇为尴尬的咳嗽声将我的视线拉了回来,我收敛好戏谑的神情看了他们一眼,起身走到他们面前蹲下身子。他们两个神情犹如已经向天命妥协一般,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用力将手指咬破,在季风震惊的目光下将血喂给兔宜。 随即舔干手指上的血滴,解释道:“虽说这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但是至少能帮你们拖延一下时间,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上仙,您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兔宜显然还不死心,语气里尽是乞求之意。 我摇头不愿多作逗留,欲想转身离开时,一道人影突然闪过,我扭头看着白发模样妖艳的男子默不作声,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故事里的季阳。他原本的面具摘下,露出可倾国的容颜。 我笑了笑,这气息,之前隐藏在雅阁的妖物便是他了。 季阳勾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视线投在季风两人身上,启唇声音格外的冷清道:“上仙不愿听故事结束吗?” 他的声音出奇的润朗好听,我颇为惊讶的打量他一番,惊艳如桃花般的容颜,一双摄人心魂的丹凤眼衬得他更为俊美。 我看了眼神色哀求的清音,仰头看了会阴暗的天空,缓缓道:“罢了,想必在营救兔宜时,兔族被破镜一族偷袭,兔凌和兔清皆死了。” 季阳轻笑出声,“上仙果真聪慧。” 话音刚落,我皱眉看了眼季阳,不知为何,这话给我的感觉十分不舒服。像是在嘲讽一般,但是又不知晓他嘲讽些什么。 我不愿多作停留,挑眉询问道:“你想说些什么?” “季阳,不可胡说。”季风出声阻止,如此急促的语气,像是知晓何事一般。 季阳轻笑,笑容里讽刺之意越发明显,“你拾荒者拾人印记,世间人心多样,你怎就知晓那人就该死呢?” 这话我不知晓是何意,我迷茫的看了眼刚走进院子里的清音,但是清音他却低着头我没办法看清楚他的神色如何。反而不知何时坐在季风旁边的嗅闻一眨眼的功夫就移动到季阳面前,冷着脸看着他。 我轻轻推了推嗅闻,看着季阳那满是讽刺的眼睛,清晰的看到自己迷茫的模样。突地觉自己嘴唇干裂的狠,舔了舔唇瓣,“有话就直说罢,拐弯抹角会磨掉我的耐心,得不偿失。” 季阳闻言爽朗的笑了笑,道:“上仙果真是个爽快之人,一命换一命如何?” 我皱眉,越发觉得这季阳古怪得很,顺着他的话,“如何个换法?” 季阳看了眼季风,神色恍惚语气低沉,“这上仙就不必多问了,自然有人能解决。” 无茶,呵。 来日方长。 “无茶倒也是个能人,呵。”我冷笑,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院墙处。 “上仙不必恼火,换或是不换?” 我挑眉一笑,“无茶是否猜到我的回答?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换!” 季阳一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我眨眼示意清音别说话,夜蒲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伸手将嗅闻拉到自己身旁。 嗅闻皱眉不理解夜蒲的动作,嘀嘀咕咕将手腕扭开,夜蒲笑得无奈低头也不知道和她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嗅闻眼里冒着光芒,明亮极了。 季阳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哈哈大笑说道:“上仙性子果真是容不得他人半点逼迫啊。” 我将手微缩回到宽大的袖子里,指尖轻轻划着那轻滑的布料,问他:“季阳,你可知以下犯上的后果吗?” 他半是疑惑半是茫然,那好看的模子上倒也露出了稚嫩的神色,带着点懵懂的摇头。 我笑了笑,打算好好和他说道说道,旁边正好有一个石凳,我含笑看了眼季风和兔宜,两人有些慌乱的躲开我的视线,我叹了口气,矮身坐下去,“虽说我印记缺失,但却也知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 既然说道这里,我挑明带着警告的意味直说道:“茯笹帝尊不是尔等能害之,莫做傻事。” 季阳低头,几分固执几分拼死一搏,“上仙,我们有自知之明,帝尊很安全。” “李清镜呢?” “那女子有人护着,我们伤及不了。”季风语气有些惊讶,眼里闪烁着兴奋之意。 我皱眉看他,他捋了捋怀里越发虚弱的兔宜垂下的发丝,“我原以为是上仙你的人,如今看来不是呢,但她应是安全的。” 我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有人护着李清镜?除了金鬆,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大概是我的反应出乎季风的意料之中,他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上仙的表情虽有些惊讶,但是上仙你并不担忧,因为那人上仙认识。” 风儿渐大,我眯眼试图避开飞扬的尘埃,稀疏的阳光从树枝中散落在石桌上,嗅闻被夜蒲紧紧拽在身旁,脸蛋带着些许红润,像偷情被人发觉的少女。 我下意识的缩着指尖磨蹭袖子,慢慢感知着袖口上的滑感,懒得再继续拖延下去,“茯笹帝尊在何处?” “请上仙借我一物。”季阳单膝跪地,神色平静。 我冷笑。“你这是威胁我?” 季阳低头,“季阳不敢。” 我收敛起笑容,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模样。 清音在一旁撅嘴表示不喜,我不搭理他看着季阳,“你怕死吗?” 季阳愣了愣,旁边的季风想要开口被我挥手拦住,季阳沉默了一会,老实说道:“不怕,这模样死了倒好。” 听到这话,我舔了舔嘴唇,幽幽道:“那好,茯笹帝尊有那么几批忠实的拥护者,若是他损了半根汗毛,我护不了你们半分。所以,季阳你知晓我的意思了吗?” 季阳显然一愣,也不知是否因我这话。我扭头示意夜蒲将嗅闻她们带走,清音微微挣扎,我撇了眼他,他似乎抖了下身子,临走之前看了眼一旁的季阳,我不知所明,但是季阳的神色瞬间暗下。 季风突然开口,像是在阻止季阳说什么一般的慌乱,“上仙,兔宜未曾做过恶事,请您救救她。” 我看着兄弟两人,眼里一片寒意,就连身旁的清音都吓得缩了缩脖子,一个劲的往嗅闻靠去。见状我无奈的笑了笑,怎觉得清音的胆子越发回去了呢? “此为劫也是兔宜重返仙位的劫,我无能为力,闹剧结束了,茯笹身在何处?”我起身拍了拍袖子,这事出奇的诡异,看是简单但又让我心中十分不安,“别浪费时间了,说吧。” 我不愿再继续纠缠此事,快刀斩乱麻,免得又出他事。 估摸着是我不变的态度刺激到季阳了,他咬紧牙门,用力挤出这一句话:“上仙是怕了吗?” 第九十七章 太皞 “不必激本宫,季阳你还不够格,即使无茶助尔等一臂之力,尔等在本宫眼里还不够看。”我弯眉一笑,语气颇冷,“若没猜错,无茶怕是过于愧疚方会助尔等,要记得知足二字。” 兔宜脸色越发惨白,她挣扎站起身子,推开欲要扶她的季风,晃着身子走到我跟前,突然屈膝一弯跪在我面前。季风连忙上前试图将她拉起,却被她用力地推倒在地,两人沉默不语,我蹙眉有些震惊她的举动。 她虚缓口气,俯身于地面,“上仙可认识嫦娥仙子?可愿意继续听小妖把故事陈述完整?” 我笑了,蹲下身子看着兔宜,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那一双赤红色的眼眸,不经冷笑,“你倒是个可人,也罢,嫦娥仙子的面子拾荒我自然是要给,即便这故事大致能猜到结局也不引人。” 兔宜脸上出现几分惶恐之色。 故事悦不悦耳,在于说书人,说书人逾矩便成糟粕。 “拾荒者见死不救?当真的难得啊。” 金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正坐在树梢上,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他看向季阳的目光满是杀气,但是瞬间就消失了,金鬆的脸上挂满了讥笑。 金鬆这话无非是给兔宜一丝丝希望,她格外激动的挣扎要起身被快速上前的季风扣在怀里,兔宜的脸色越发惨白,声音里满是希翼道:“上仙,他的话可是真的?上仙真的有办法对吗?” 树梢上的金鬆含笑的模样分外的刺眼,我扭开头按下想把他赶出院子的想法,冷着脸却没有看兔宜他们,冷声道:“真假又如何?兔宜你别做什么无用功,你们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 金鬆嘲讽一笑,从树梢上一跃而下站在我面前,脸上布满了冷意,颇有些居高临下的盯着我,说的话也很莫名其妙,“拾荒者,你这副摸样真难看啊,枉我还以为你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原本一直压制着的火气瞬间袭来,我看着金鬆冷笑的模样,顿时反击道:“呵,你这话倒是有点意思啊金鬆,你明知那方法违背天数,你这副嘴脸真是令我作呕。” “那又如何?”金鬆笑了笑反问道 我啧了一声,这人真是,“不如何,只是你想做好人也别强行拉我去充当那冤大头。还有啊,你真当红柿不知道你的那龌龊的事情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金鬆的脸色一沉,一股极其威严的帝尊之气瞬间袭来,让人心惊胆颤。 我淡淡看了眼被压制住的兔宜两人,原本这二人就身受重伤了,金鬆这一举动无疑是雪上加霜。我顺手捏了朵血莲花罩在他们上方,血莲花随即散开化作结界护住他们,替他们抵挡这只金貔貅的王者之气。 “我的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用不着在我这里唬人。还有,红柿不是傻子,只是懒得和你计较得太清了。” 有些时候话说得太清就没意思了,但金鬆这只貔貅着实令人恼火。 金鬆愣了一下,那股让人害怕的王者之气也消失了,“呵呵,这倒像是我金鬆对不住你拾荒者一般,果真是一副伶牙俐齿的模子。” 不知为何,金鬆的话让我心底忍不住冷笑几分,“金鬆,你对不住的人不是我,是谁想必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没必要在我这里寻找共鸣。” 金鬆的脸色忽地一变,转眼又恢复正常。他从鼻子里冷哼出声,轻轻拍了拍袖子,转身坐在石椅上。 我抿嘴,他一副‘以我为尊’的模样最为厌烦,我脸上分分明明表露出厌恶他,擦开身子道:“慢走,拾荒我就不送了。” 他抬头,眼里夹着一缕嘲讽。随即拂袖端起眼前的茶壶,轻轻晃了晃,缕缕热气冒出。 我咬了咬嘴唇,看着他不急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金鬆这模样分明是享受却又带着幸灾乐祸,很显然是后者居多道:“不急,好戏还没开始呢,我怎么舍得离去呢?你说呢拾荒?!” “快滚,这里不欢迎你。” 我最终没能按捺住怒火,在他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的眼底伸手夺走他已送到嘴边的茶杯。我心里清楚,他这是故意的,不然我绝对碰不到茶杯。我仰头一饮而尽,在他颇为惊讶的目光咬牙切齿道:“金鬆,你为何要这么针对我?” 金鬆愣住了,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般恼怒。不过他倒也不急不躁,慢悠悠的低下头整理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服,他道:“拾荒,这般急眼可不像你的性子。” 这话一出,我张了张嘴,心里翻滚的情绪不知为何瞬间消失了,随即而来的却是茫然。 毕竟在金鬆面前,不愿意被他笑话,我眯眼笑了笑,冷嘲热讽道:“呵,我的性子?你上天几回?我下凡又碰巧遇到你几回?”我将那又字咬的很清楚,话锋骤转,敛起脸上的笑意:“金鬆,你当我是傻子吗?” 金鬆轻笑出声,“拾荒,你慌了呀。啧,真是难得啊。” 后面这句分明是嘲讽,但是不知为何我却忽的觉得心酸。 我扭开头躲开他如针般扎人的目光,试图掩盖自己的慌乱,“你才慌了!” 但语气里的心虚太重,说的我自己都不信。 “你慌了。” 金鬆十分肯定的又说了一遍。 我:“……” 金鬆是对的,我确实慌了。 我的记忆印念零零碎碎,即使是一丁点的片段里,我的模样都是模模糊糊的,何况我以前的性子。我知道他的话只是为了刺激我,不足以全信,但是那毕竟是关于我以前的模样,我怎会丝毫不在意呢?我怎么会不慌呢?! “啧啧,瞧着可怜的模样。”金鬆的语气分外的欠扁,但我觉得他这是故意的。他抿了口不知从哪拿来的热茶,随即放在茶杯,语气清冷,“凤御,你不心疼吗?” 凤御? 我立马扭头一看,凤御竟然就站在我的身后。他的表情夹杂太多东西,一时间我也看不透此时他是怎么样的心情。金鬆迎着暖光眯着眼,但是我却觉得寒意渗人。 他们对视了许久,最终金鬆挪开了视线,弯眉一笑却不语,但是那股寒意却有增无减。而凤御的双眉皱的越发紧,好看的眉眼之间都是歉意。 我将他们的神情变化揽入眼底,我不知道他们是有着怎样的恩怨,但是金鬆之前看到噬魂铃惊讶以及怨恨的模样足以证明他们的交情不浅。 “凤御,这么急着过来是怕她出事吗?” 金鬆的话我虽觉得很莫名其妙,但是凤御脸色忽地惨白让我心生不忍,我忍不住插嘴打断金鬆冷嘲热讽的话道:“这关凤御何事?金鬆你能不能就事论事?” “拾荒者!” “胧芷。” 两人同时提高嗓音唤我,但声呼却不知为何不一样。两人的声音震得耳膜发疼,我皱了皱眉,“干嘛?我又不是聋了。” 凤御很无奈的摇头,反而金鬆却笑开了。笑容却是清冷透着恨意,他用余光看着凤御,最终定在我身上,却对凤御开口,语气满是嘲讽道:“凤御,可是开心了?拾荒者竟也会护着你了。” “金鬆,太皞……” 太皞? 难道是远古时期东夷族的首领,后成为哪位尊者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清音与我说过他是凤姓,但却依旧唤太皞。 “你闭嘴!”金鬆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杯子被他用力砸在地上,巨大的响声阻断了凤御的话。我愣住了,金鬆这次是真的恼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双眼赤红,满脸怒意的模样。 只见他身子轻微的发抖,散在身后的头发胡乱飘在身后,宽大的袖子随着手的摆放垂在身子的两侧,“你不配提及他的名字,凤御你不配。” 他一字一字咬的十分用力,听着就让人心里发怵。 凤御听到这话,整个人就像是被掏空一般,丝毫没有生气。金鬆冷哼一声怒气却没有半分减弱,话更是丝毫不带有感情,极其伤人道:“李清镜的身边我不想看到你的人,凤凰之皇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很显然,这话彻底扎进了凤御心中,他垂下头语气格外的落寞道:“金鬆,你一人护不住她。” “那又如何?若不是你他们怎会如此!”金鬆从鼻腔里冷哼出声,居高临下的模样让我看着分外不爽,但这事似乎是个人恩怨,我没有理由和立场参与。 “嗯,我懂了。”凤御的不反抗出乎我的意料之中,不是说凤凰之王性子高傲的很吗?为何这般任由金鬆在这里冷嘲热讽的? “呵,可笑之极。你还是因她才肯出现在凡间啊。罢了,我们早就各走各的。”金鬆说到此,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恨意,看的我心里直发怵。 半响后,金鬆舒展开原本紧皱的双眉,瞬间移动到季阳面前,一抹复杂的情绪在他脸上散开,就连同话也古怪,“你最终还是回来了啊,我等你好久了。那人说话果真算数,你回来了回来了啊。” 那人? 我心里忽地刺疼,不分由来。 金鬆没有理头的话让凤御脸色大变,他慌张的扭过头紧紧盯着一脸雾水的季阳,眼神满是狠戾又带着期待,“金鬆,你胡说些什么?!” 看到凤御失去往日的冷静,颇为狼狈的模样,我心中隐隐不忍。 “哈哈哈哈,凤御。多少年了啊,你数数多少年了啊!拾荒者第三次沉睡清醒之日便是他重归之时,凤御你忘了吗?” 金鬆像是得了失心疯了一样狂笑不已。 他的话却让我和凤御愣住了,原来这是我第三次清醒啊,这期间究竟过了多少年了啊?启雾山一事之后,夜余的话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记忆被人篡改过。 待我回神看了眼旁边的凤御,他脸色越发惨白,神情更是我看不透的内疚和挣扎之意。金鬆在原地张开双手笑得更加的狂妄,那笑声里像是带着哭声,满满都是苦涩的味道。 “这只是一只破镜,金鬆。”凤御这话说得很艰难,像是每个字都蓄含着他的力气。 “呵,我告诉你,我认错谁都不会认错他,凤御你啊。”金鬆嘲讽的笑了笑,最后失望的闭上了眼睛,努力压制住自己翻滚不已的情绪。 凤御垂着头,阳光散在他青墨色的袖子上,语气夹着浓烈的内疚和亏欠之意道:“对不起,我这次不会让你失望了。” “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人从来就不是我!你怎就不明白呢?!。”金鬆的话让凤御的肩膀瞬间垮下,他缓缓抬头嘴唇颤抖不已。 见状,金鬆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眉间,“罢了,我倦了,你好自为自吧。” 言已至此,凤御的神情越发的内疚,他张了张嘴,最终看着依旧很茫然的季阳无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金鬆的神色满是狂喜和复杂,他紧紧盯着季阳,一字一句道:“我寻你好久了,幸而那日碰到你被几只破镜追杀,我不能留你在我身边成年,本想用计将你引入乌山再将乌灵杀死。但不成想到兔棱却半道闯入,他生性淳朴索性就直接让他带着你也可。” 他的话一出,季阳猛地后退几步,眼神里流露出质疑和提防。季阳紧紧看着金鬆的眼睛,语气满是防御:“你是何人?” 金鬆受伤的低下头,声音极其的压抑,“你不记得我了,也是啊,你怎么会记得我呢,你连她都忘了呢。” 这场面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是,突然之间有个人冒出来说你所受的苦楚是他一手造成的,想必金鬆还不知晓季阳有多恨兔棱吧。 若他知道季阳之所以变成这副摸样都是拜兔棱所赐,也不知道金鬆的表情会是怎样呢?怕是会将兔棱碎尸万段吧?!按照现在的情况,极其有可能呢。 “不管你是谁,既然是你把我送到兔棱身边,那么你我就是仇人!”季阳眼底里的恨意很是浓烈,金鬆听到此话身子明显一震,随即便僵硬一般的垮了下来。 第九十八章 假的? 这变化仿佛知晓季阳的恨意一般,我疑惑的看向凤御,却发现他整个人都处于挣扎的状态。 “太皞,你回来就好了,恨不恨我我不在乎,抱歉。”金鬆缓缓抬头,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他刚说完抱歉忽地抬手砍向季阳的脖颈,季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失去了知觉。 在季阳倒地之前,金鬆抢先一步接住季阳,他看了眼双手僵在半空中的凤御,抿着嘴抱着季阳转身离去。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弟弟!!” 季风还未起身就被金鬆的气息所压倒在地,丝毫不得动弹。金鬆面无表情的看着额头紧紧抵着地面的季风,冷笑几声后,才道:“就凭你?你怎么配?!”说完,金鬆捉着季阳消失了。 如果季阳真的是太皞的话,那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皞真身是什么我记不得了,但绝对不是破镜,这是怎么回事?这完全不搭边的事情怎么就扯在一起了?金鬆认错人的概率我一时半会还是真猜不出来。 季风本就受了伤,被金鬆的怒火击中吐出几口血整个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兔宜在旁边虚弱的喊着季风,我看着心里难受得紧。本想上前助他们一臂之力,却被凤御拦住了,他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但是面容丝毫不带有表情。 “凤御,你可是有事?” “我来此的目的原本只是想询问你一件事情,你和茯笹是什么关系你不记得了吗?”凤御的话有些让人抓不着头脑,反倒是一旁的清音眼神闪烁不已,分明是心虚的模样。 我懒得和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计较什么,暗暗想着待会好好寻问清音,脸上表情自然是老老实实的说:“自然记得,我和他有婚约,你说什么关系?” 凤御愣住了,随即说出的话却让我整个人失去了主心力,“婚约?何时之事?我怎会不知晓?他和姬浣的婚约何时取消?” 他连续的几个问题生生将我打下深渊一般寒冷,我整个身子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失望,又或者是其他的情绪所导致。我紧紧盯着凤御的眼睛,生怕错过蛛丝马迹,“你再说一遍,谁和姬浣有婚约?” “呵呵,依旧没变化啊。”凤御冷笑几声,眼底闪过的嘲讽让我一震恍惚,他的话更是把我彻底踩下深渊的最底层,“茯笹和姬浣有婚约,而不是和你!” 我脸色瞬间惨白不已。 茯笹与姬浣有婚约?! 原来当初清柚问我,我有何资格竟然这意思。 我瞪大双眼连忙捂住耳朵拒绝听到更多的真相,看着眼前的凤御嘴唇一张一合的。我不知所措挪开视线,试图避开凤御的目光,眼泪骤然而下,心里乱糟糟的,“胡说八道,我不会信你的。” “信不信我无所谓,但是这些事情你有权力知道,拾荒你有权力知道的啊,好自为之吧。”凤御沉沉的叹了口气,拂袖之间就消失在院里,留下一旁目瞪口呆的兔宜两人。 “拾荒上仙,你,你没事吧?”兔宜小心翼翼的询问 “耽搁太久了,兔宜你该回去了。”我没有回答她的话,低头慌忙擦拭满脸的泪水。整理好情绪后,脸无表情的看着神色绝望的兔宜二人,“无茶,你插手这事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帝尊在哪?” 院里刺耳的响起一道空灵的声音,“拾荒上仙,无茶只想报恩,希望上仙能成人之美。”声音一落,风儿骤的狂吹小会,却未有人影出现。 只想报恩?折腾出这等事情,返回天庭时,无茶定逃不掉惩罚。 想到这,我看了眼四周,“拾荒无能为力,无茶你应当知道。且这是你报恩,并未我拾荒。” 许久,无茶未曾回话。我本以为他已离去,本想直接让人收了这俩人的印记。 这时,又传来他的话:“无茶知晓,唉。我该回去请罪了,季风,对不起,没能护住你们。” 声音里的情绪鲜明的失落和内疚,季风努力爬起,笑得十分坦然,“无碍,你已经尽力了,且若不是你我怎会有这一世呢。” “拾荒上仙,是无茶打扰了,告辞。帝尊在付府里等候多时了。”话刚及耳,一道金光划过寂静的天空,直奔昆仑山。 这金光大致是清音所看到的那一道金光吧,无茶是想借助帝尊的祥瑞之气掩盖住自己的气息,不曾想被清音看到了。 “上仙,能否让我和季风单独谈谈。”兔宜知晓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已然是认命的状态。 看了眼脸色极其差的兔宜,一直被我压制住的怜悯终于控制不住,我揉了揉眉间,“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清音,待会你将他们的印念收回,我前去寻茯笹帝尊。此事你丝毫马虎不得,可知晓?”我不愿面对他们,更不愿面对茯笹,但是别无他法。 清音愣了愣,缓缓点头,模样难得的严肃。 清音常和我说话本里的句子,我隐约记得他有次和我说过:“春色三分情,二分红尘,一分别离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嫩叶不恨此花飞尽,怕恨西院落花红难缀。哪知晓来雨来过,遗踪何在? 付府,往日里冷冷清清的,今日不知为何异常的热闹。望着付府的门匾,我缓缓闭上双眼,努力说服自己是凤御胡说而已。 但,为何心里这般的确信呢? 清醒后,我与茯笹第一次见面是在莲花池旁,他那时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且不说为何我清醒后他怎不出现,如果我们有婚约,那么为何不阻止我下血咒呢?姬浣究竟拿了我什么东西?如果凤御所言不假,那么我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扮演了什么角色?上一次姬浣在我浮生天大闹时,为何他会出手伤她? 太多的疑惑解不开了,仿佛每件事情都叠重在一起,丝毫没有理头可解。 我甩了甩为刺疼的头,按着疼痛不已的心口,为何我会那么容易就相信茯笹的话呢?为何我会这么想哭这么难过呢? 不对! 我怎么会想哭呢! 用力擦着脸,控制好情绪迈开步子走进付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茯笹和李清镜两人迎面而来。我笑了笑,手快速的缩进袖子里紧紧握成拳头。 茯笹看到我似乎有些惊讶,而李清镜神色有些红晕,像似羞涩。 羞涩? 我眉眼一弯,心里越发的难受。为何羞涩?怕是好事将近了吧。 “姑娘可是有事?”李清镜名如其人,声音清净好听。 “清镜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茯笹看了我一眼,微皱着眉毛。但他很快就舒展开眉眼,脸色缓和的看着李清镜。 “也好,你忙吧。”李清镜也不做纠结,笑了笑就离去。 直到她身影彻底消失后,我才开口说话:“帝尊,我来此的目的你知晓,请不要为难我。” 说完后,我朝茯笹行了个礼,低着头没有去看他是何种表情。 “胧芷,你怎了?”他的声音冷冷清清,不似方才和李清镜说话时的温柔,“我与她的亲事,早已取消。” “取消了啊,可惜了。”我抬头,目光与他的视线避开,依旧弯着眉眼笑了笑,“茯笹,这次我清醒后,你可曾骗过我?” 茯笹上前几步,用手捏住我下巴与我对视。他的眼睛清澈明亮,能看到我红着眼眶狼狈的模样。他愣了几秒,忽然轻笑道:“这是怎了?可是被欺负了?” 我扭头挣脱他的手,声音沙哑,“不曾,你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不曾骗过。” 他的语气干脆而果断,我恍惚的看着他,“那好,姬浣和你是什么关系?她又拿走我什么东西?” 茯笹脸色微变,眼底翻过浓烈的杀意。我快速后退几步,却依旧吐出了口鲜血。周身的压力骤然消失,我抬头看着他垂着眼帘不说话。 茯笹脸色一白,他快速上前一步我连忙后退几步。见状,他脸色十分难看的停下脚步收回手,声音夹杂丝丝不安道:“胧芷,谁告诉你的?” 不安?为何不安? 我无心多想,只想快些离去。 他的态度与举动,足以说明一切。 弯膝跪下,忍着胸口传来的疼痛,语气平静客套道:“帝尊,拾荒者此次前来是收回浮生果,请帝尊莫要为难小仙。” 茯笹躲开我的行礼,薄唇动了动,精神恍惚的看着眼前的我,“胧芷,你别这样,你为何就不问问我?” “问是或不问,拾荒觉得并无区别。” “并无区别?”他苦笑出声,“拾荒,这么多年了你性子怎就不变呢?” 我弯了弯眉眼,抬头与他对视,他脸色极其差与我的眉开眼笑的模样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不知为何,他眼里夹杂的东西这般多,怎还如此清澈呢?半响,我挪开视线,“拾荒冒犯了,帝尊莫要见怪。” 茯笹抿着嘴唇不语。 “帝尊,拾荒取浮生果后你便不存在于凡间,可还有事未曾完成?” 话音刚落,茯笹蹲在我面前与我对视,面容满是冷意:“有,你可替我完成?” “帝尊直言便是,小仙自当是万死不辞。” 生疏的语气缓缓从我含笑的嘴里吐出,茯笹愣了几分随即起身,动作沉重,像是背负了太多东西一般。 “万死不辞?”他背对着我,一步一步极其缓慢的走开几步,嗓音却也满是冷清道:“罢了罢了,你取你的果子便是。” 钝疼从心底蔓延开,疼得我想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扑上去抱住茯笹,质问他为何要这般隐瞒我。但是我不能,廉狄还未回来,我怎能只顾儿女情长呢。 着实很疼,像是有人拿了把钝极的刀,一刀一刀的缓缓割着我的心。茯笹的背影被光笼罩着,夺目万分,我难受的皱眉应了声好。 “嗯哼。” 一声闷哼在上方响起,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滴答一声清脆声音,血一滴一滴的掉在我眼前。 我心猛地抽痛,慌忙抬头,我张着嘴眼泪夺眶而出,入目惊心。 茯笹面色惨白却无一分一毫的表情,他手里满是血迹,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在他的掌心跳跃。他站在我面前,眼睛依旧清澈干净的投射出我泪流满面的模样,“胧芷,我把我心掏出给你看看,让你看看里面是不是你胧芷。” 我连忙伸手握住嘴巴,转身背对茯笹闭上眼睛痛苦万分。 茯笹说的那么认真轻松,我心里仿佛被扎了整把整把的钝刀,疼得我霎时呼吸都变得极其的苦难。 艰难的缓过神,我以觉喉舌处早已漫上了腥甜,但我不知为何却笑得越发温顺疏远,故作不经意的抬手擦拭掉眼泪:“帝尊说笑了,你这心确是浮生果,剜心之痛帝尊倒也很能忍受。” 茯笹紧紧盯着我看了许久,脸色骤然一暗,我看着他手中跳动不已的心脏,心里的那把把钝刀已经齐齐没入心底,反而疼得麻木了许多。 我说的是真。 茯笹此次下凡并未本身,他借用浮生果作心下界,具体缘由我不清楚。他自剜心脏的痛如同植根在我身上一样,心随着他掌心的心脏震动在一抽一抽的刺痛。 这也没什么不好,他自行动手倒也省去我许些麻烦。这只不过在以后,曾经与他嬉笑玩闹的拾荒者死去而已。 拾荒我认了。 熬过这阵心痛欲死的抽疼,我袖子一拂将化成心脏的浮尘果收回。茯笹不说话,脸色愈加阴沉一双冷眸中尽是难以置信与恍惚冰冷。 茯笹这模样我未曾见过,怕是失望至极了吧。我心口一阵窒闷翻涌,一股血腥味漫到嗓子眼里。 我扭开头,鼻头微微发酸,一不小心倒却红了眼眶。“帝尊,众仙已恭迎您返回天庭许久,该启程了。” 话音刚落,眼前便有几片桃花瓣落在跟前,我转身欲走却被这几瓣桃花生生拦下了脚步。 身后传来茯笹万般无奈的声音,“胧芷,你该问问我为何啊。” 第九十九章 一念之间 我捂着嘴巴任由眼泪纵横,心在一抽一抽的刺疼,快速消失在茯笹面前。 茯笹,不是我不想问缘由,而是许多事情过于模糊。廉狄在等着我,我不愿将时间浪费在与你和姬浣之间。 如若凤御所言属实,你盗我真身送与姬莞,讨得美人欢心,届时我该何去何从? 李沅,凡间那位公子哥。我在月色之下,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是的,他魂里便有廉狄的一魂。 他之所以对我有一见倾心,皆是因廉狄这一魂的缘故。廉狄曾与我说过,此生他只能对我一人倾尽所有情感。 想到此,我不由的笑了笑,轻声道:“廉狄,我回来了。” 说完,反手将李沅的魂魄抽出,仔细将廉狄的魂从中剥出,随即放入玉葫芦里安养。 李沅的魂魄缺少,我需弥补他。将指尖咬破喂给他少许血液,随即捏出一朵血莲花护在他左右。看着在睡眠中微微皱眉的李沅,我抿嘴嘴纵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李沅,终究是我亏欠他的。 窗前风儿微冷,我忍着昨夜宿醉余留的头疼,裹紧袄子站在窗前看着双眼亮晶晶的清音。 返回浮尘天已有两日,兔宜是如何返回天庭季风是否消散了,清音未曾与我细说,反倒是一个劲说原本我要听完的那部分故事。 对于小蚂蚁那句玉兔,兔宜眼底闪过几分慌乱。季风未曾注意到,反倒是一旁细小的小蚂蚁瞧得十分清楚,他并未揭穿,“兔宜姑娘,很多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能够阻止的。” 季风很莫名其妙,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只蚂蚁自从看到兔宜后,说话总感觉话里有话,这让他十分不舒服。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了眼小蚂蚁,神色严厉夹杂着试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侠只需知晓我没有恶意即可,兔宜姑娘,唯有寻到拾荒者寻到茯笹帝尊才有一线生机。” 小蚂蚁答非所问,话更是古怪得很。 什么拾荒者? 什么茯笹帝尊? 一线生机又是什么意思? 季风皱眉不语,转身看了眼躲闪他目光的兔宜,季风心中一痛,他用力握住刀刃,将血洒在兔宜周围。 完成后季风低着头处理伤口,小蚂蚁目光悠远的看着兔宜,忽地他所在之处金光四射。 着道光芒似乎有意识一般,直径扑向兔宜,季风连忙将兔宜护在身后,他早就知道这只蚂蚁并不简单。 金光散去后,兔宜身上的锁链早已消失。季风连忙扶住几欲跌倒的兔宜,兔宜现在非常虚弱,必须快些将她带离这冰窑。季风刚转身,欲想抱起兔宜离开此地。 谁知,原本在自己脚旁的小蚂蚁早已不知在何处,季风眼神一暗。这只蚂蚁确是不简单,这般轻易的脱身离去。 “季风,你本该就此消去,兔宜姑娘本该因此劫回归。但因我的阻挠还未曾,你需去寻拾荒者,让她救你二人。” 小蚂蚁的声音忽从上方传来,季风抬头四处张望,眼里的戒备越发鲜明,“为何要信你?” 小蚂蚁似乎在轻笑,语气万般无奈道:“信不信在于你而不是我,但我相信兔宜姑娘会知道怎么做的,你们沿着原路离去即可。” 季风本想反驳,怀里的兔宜却伸手拉扯他的衣角,季风低下头,兔宜反而躲开他的视线,气息极其虚弱道:“听他的,我们走吧。” “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小蚂蚁催促道 季风扶着兔宜走了几步,听到此话惊讶的询问道:“为何?季阳在哪?” 听到这个名字,小蚂蚁的语气明显有几分微妙的变化,“你放心吧,季阳自是有人护着他。” 季风不明所以,停下脚步扭头四处看了看,“有人护着?” “嗯,快走吧,破镜一族已经到了。”小蚂蚁语气极其急促 “什么?”季风怀里的兔宜呆住了,破镜一族已经到了?这说明兔族要被灭族了吗?为何破镜知晓她们族人的藏身之处? “兔宜姑娘莫要冤枉人,破镜一族虽嗅觉不好,但是若是兔族有叛徒就不得而知了。” 小蚂蚁自是猜测到了兔宜的心思,他像是嘲讽的轻笑出声,他的话仿佛给了兔宜一个耳光。 是的,不可能是季风他们,兔族的叛徒她自是知道是谁。 “兔宜姑娘不必担心,破镜一族不会得逞,你们快离去吧。” “嗯,谢谢你。”兔宜目光幽幽,小蚂蚁的话彻底打消了兔宜的顾虑,这只蚂蚁知道她是玉兔的转世,就凭这件事她就知道这只蚂蚁不会加害他们。 确实如同无茶所言,破镜一族碰到的是季阳。 季阳是何许人也,他身上有着远古时期东夷族的首领太皞的魂魄,一般的妖物伤不得他分毫,且他被兔棱改造过的身体百毒不侵,法术也是兔棱亲自监督指导,自是能一敌百。 因此,破镜一族伤及不得季阳半分。 在这次战役中,破镜一族和兔族死亡惨重。这次战役兔清为救兔棱,也身受重伤,被破镜从身后刺穿身子。虽季阳有心欲救之,但是难敌众人。 但是他却可以将一人置于死地,那便是出卖族人以求一线生机的兔姮。只见他精致的眉眼满是厌恶的轻易捏死一只成年的破镜,顺手一甩便将躲在树后的兔姮狠狠地摔在地面上,生生吐了口血,心脉皆断。 兔棱存目欲裂的看着怀里撑不了多久的兔清,周身压抑不住的苦涩和悲凉,他低头额头抵着兔清的额头,声音发颤道:“你这是为何?我这条命不值钱啊兔清。” “当年之事,我比谁都清楚。我只是气你一躲就是这么多年,为何不出现在我眼前?”兔清声音虚弱,脸色越发苍白。 “我以为你恨我入骨。” “嗯,我撑不了多久,你日后啊记得偶尔想想我即可。”兔清笑了笑,本就令人惊艳的容颜犹如那夜诱人。 兔棱看着兔清手无力的垂在身子一旁,他眼眶发红的将头埋进兔清的脖颈处,“我这就下去陪你,你一人我不担心。”说完,手一抬快速的一掌击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而付府的表少爷身体被季风占有之事,清音也与我解释了一番。季风原本的模子比这身子更加俊美,原本的身子主人早已被付府的管家害死,临死之前正好被季风赶上。 印念是季风强硬留下,但目的也不纯,为的便是诱惑我前去。现在事情的真相摆在眼前,我也只是叹了口气轻笑几声。 玉兔重返天庭,嫦娥仙子近几日频繁送我礼品,大致是玉兔与她说及了什么。季风原本应该消逝于三界之内,却被清音用浮生树的叶片裹住魂魄交还玉兔,什么重塑肉身自是玉兔的事,与我浮生天众人无关。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返回天庭后,凤御不曾出现在我眼前过。我特意嘱咐重弃关注凤凰一族的动静,却得知一切如故,未有什么变动。 按理来说,凤御自称与我关系亲密,我返回天庭他应当前来才对。 思来想去,只觉得我遗忘的那些东西,越发的让我不敢靠近所谓的真相。 凤凰一族并无动静,但无茶一事终究被察觉。私自下凡报恩,有违天规,被昆仑之主罚面壁思过百年。 在此之前,我曾私下和无茶接触过。一袭白衣,眉清目秀中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寡淡,恰到好处的温和让我对着昆仑大弟子有了几分好感和惋惜。 他大致是看出我的心思,垂下眼帘嘴角勾起几分笑意,声音清朗润耳,“上仙可是觉得无茶下凡这一举动,不妥?” 我拂袖坐在他对面,自顾自的端起茶壶倒了杯清茶,抿了口茶才摇头回答他的话,“不是局中人,不做评价。” 无茶表情意外的抬起头,看了我许久,才轻笑出声。“拾荒上仙是个明白人,那为何又要故作糊涂?” “看来,你喜欢单刀直入。”我放下茶杯,眼里的笑意收敛了许多,“能否告知我,你和帝尊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我从不信巧合,无茶下凡时间和帝尊借助浮生果一事,定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无茶眼里依旧一片笑意,语气丝毫不变,仍是恰到好处的温柔:“确有协议一事,但即是协议,上仙又何须多问。” 我低声笑了笑,抬手轻轻按住太阳穴,声音有几分发颤:“可是与我有关?” 无茶一震,微微扬起的嘴角瞬时抿紧,目光从柔和顿时转化为极其锋利,他看了我许久,最后挪开视线声音中带着恍惚,“上仙,快想起一切吧。” 想起这一切? 谈何容易! 还未等我回神,无茶带着几分怀念的语气钻入我耳中,“当年的一切被人抹去,但究竟真的能被抹去吗?” 无茶这话,像是再告诉我一些事情,我下意识的握紧双手,缩进袖口中,“你知道些什么?” “上仙,你不曾做过局外人。”无茶猛的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目光如炬的盯着我看,“魔尊和帝尊,上仙何须分得那么清?” “一念成魔,一念成仙。”他起身负手背对着我,看着不远处的峰顶,“成仙成魔,皆在一念之间。” 我愣愣的看着无茶的背影,总觉得这话中,包含着我畏惧的真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转身,目光复杂而又平淡,“无茶说过,上仙是个聪明人,我想这话是什么意思,上仙心中早已有了定数。” 听到这话,我猛的摇头,“不,我不知道,请你告诉我。” “那便是时机未到罢了。” 无茶叹了口气,眼中分明多了几分无奈和怜悯。我顿时被这浅淡到极点的怜悯激怒,窜过去伸手欲想拽住无茶的领子问个究竟。 但在他寡淡而平静的目光中,我缓慢的收回手,后退几步最后跌坐到身后的石椅上,“你们这些人啊,看我的目光中总是夹杂几分怜悯。” 说着,我抬起头看着背光而立的无茶,他的表情完全被光掩盖住了。我苦笑几声,“为何怜悯我?” “上仙,在他人眼里,或许你若觉得的怜悯,只不过是他们心疼你罢了。”他再一次背对着我,伸手轻轻握住光,“凡事若是探究到底,最后伤的还是上仙你自己。” 不知为何,他这番话我满脑子皆是茯笹掏心那一幕,心口猛的刺疼不已,我用力咬紧唇瓣,“你下凡报恩,可有悔过?” “不曾,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我弯眉一笑,笑意未曾抵达眼底,“既然如此,你劝我这番话,你觉得有意思吗?” 这时,等候在一旁的弟子走了过来,提醒道:“大师兄,时辰不早了。” 昆仑之主罚他面壁思过,私自下凡这个惩罚着实太轻了。我撑着腮帮子与无茶对视,他扭头道:“我还有些话要和上仙说,你们且等等。” 这名弟子想必对无茶十分恭敬,竟点头乖巧无比的退下。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的轻啧出声,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看来你在这昆仑山,受不少人的敬仰呢。” 无茶并没有在意我戏谑的话,反而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抱拳微微弯腰,语气恭敬的说道:“上仙,无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被他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我下意识的捋了捋散下的长发,轻咳几声后,“说吧,我听着。” 他保持弯腰的姿势,宽大的袖子将他的脸遮住,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严厉,“成仙成魔,皆在一念之间。” 这话,他重复说了两遍。 说完后,无茶没等我回神,就跟着那几名弟子前往面壁之处,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我才回过神。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一肚子疑惑的回到浮生天中,迷迷糊糊瘫倒在床上,看着殿内那盘旋的血莲花,缓慢的闭上双眼。 如此,甚好。 第一百章 阎王 门外稚儿呼到:“阿香,官唤汝推车。 “知晓,夜起即出。” 女子放下手中的唇脂,看着铜镜里妆容的人儿,细长如柳的眉微蹙起身朝门外走去,推开房门看着幽绿的光。 她微微闭眼,地府里常年不曾见光,自己快遗忘了那温暖的感觉。 “拾荒者,你也该来了。” 声音幽沉,就像藏伏已久的鬼怪一般。 今儿的空气意外的有些凉,浮生树越发的茂盛,我嘱咐重弃将那些红色印记分别放归于树中的灵气聚集之处。 那是被上天选中的圣贤之人的印记,须将完好无损的归还于他等,让他等继续完成未完成的使命,从而重归仙籍或班列仙位。 待这些印记被浮生树剔除掉沾染的妖气后,我需亲自前往地府寻阎王助我一臂之力才可。前世的印记返还,需阎王的指间血融入印记当中,清掉前世的一切阴气。 重弃颇有些无措的低头,浮尘天外茯笹不肯离去,我看了眼悬浮在上方的灵气,挥手示意重弃不予理会即可。 她极其轻叹着气离去,我站在原地直到双腿发酸发麻,才转身朝大殿走去,我用力按着自己的额头。 头疼。 自从凤御告知我真相后,我脑袋里就一直喧闹叫嚣不已,疼得我直想拿把剑从左耳穿过右耳才能罢休。脑子里更是挥之不去的满是茯笹手拿着心询问我的模样,满脑子皆是茯笹的模样。 “上仙,若,若是红柿殿下前来,该如何?”对于我的一律不见,清音犹豫片刻询问道。 我想着无茶最后那一句一念可成仙亦可成魔,想了许久也不曾得知这话的深意。被压制许久的情绪猛的上来,我半躺在软垫上,垂下眼帘右手恨按着太阳穴,声音暗哑的让清音出去。 红柿,红柿我也没办法面对她。 太多的迷雾纠缠在一起,让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面对这个真心待我的女子,也因这颗对我真诚的心而受了许多的苦的女子,我不知如何面对。 清音担忧的皱着自己的小肥脸,我闭眼翻了个身做出假寐的姿势。他待了一会,见我没有动静,临走时小心翼翼的关上了大殿的门。 天上的仙人纵然多,但,对于我的事知晓的人并不多。若是能破除那咒语,那一切都会十分明了,我也不会处于被动的地位。 “唔!” 我翻转身子,头疼得紧,额处早已冷汗遍布,脑袋欲炸开般的嗡嗡直响。我忽的觉眼角处似有水滴,抬手一抹,却怎也抹不干。 “上仙,你,你怎哭了?” 嗅闻突然一声惊呼唤回了我早已模糊的神识,我看了看嗅闻,用力扯出一抹笑容,努力作出一副自然轻松的表情,道:“胡说什么,我怎会哭呢。这是汗,不是眼泪。” 嗅闻盯着我有些发酸的眼睛许久,神色是我前所未见的温和,她突然含笑点头,“嗯,是汗水。” 看着嗅闻强颜欢笑的模样,我越发觉得刺眼,微微闭上双眼,强迫自己无视她的笑容,“嗅闻,取几缸酒来。” “上仙,我,” 嗅闻抿紧嘴唇,原是清澈的眼底渐渐染上了几分恨意,我轻笑赤脚下了软垫走到她的面前,伸手盖住她的双眼,“嗅闻,我想饮酒。” 掌心一片湿意,我笑了笑扭开头将手拿来,却不愿看到嗅闻红着眼眶的模样,掌心犹如被滚烫的热水浇淋一般的灼辣。 疼。 头很疼。 嗅闻离去后我松开紧咬唇瓣的牙齿,双手紧紧捂着头在床上打滚,用力朝床头的玄金磕去也赶不走这炽烈的痛感。 茯笹? 我望着悬挂上方镂空的血莲花,心中一片茫然却不知为何。许多事情仿佛陷入了死角,我怎也走不出来,像是被困在深渊的恶鬼死死的抓住脚踝,用力地把我往下拉。 胸口处的怒气翻滚几趟,我甩手将一旁的石椅砸出殿内,将殿门紧紧关上,整个人犹如被水浸泡全是汗水。 半响,嗅闻在外头低声道:“上仙,酒来了,你还喝吗?”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沉默不语,默应了她的话。 不到一会,一股较为浓烈的酒味勾得我鼻尖发痒。我翻身望去,嗅闻抬来的酒全是月老送给我新存放的新酒,还未被泥土将那阳刚之气调得柔和的新酒也格外香醇。 我抬手隔空将酒拿到眼前,仰头灌了几口呛出了声,嗓子处满是一股燥辣的感觉,异常的难受。 这酒虽是未存放得老熟的新酒,但却依旧将我烧得脑袋愈加发昏,最后昏沉的不知西东。 连续几日的酗酒,头几欲炸开般的钻疼。大半夜疼得在床上翻滚,折腾之中又抱着酒缸猛灌进口,入口的辣意逼的我眼泪直冒。 如若凤御所言,茯笹盗我真身送与姬莞,讨得美人欢心。我的真身究竟是何物?竟能惹得原处于尘世之外的帝尊屈尊盗取。我如今的模样又是何人之物? 嘶! 头好疼。 “胧芷,你这是何苦?” 我抬眼望去,茯笹带着一身的月光站在大殿外。我努力睁眼欲想看清他的神色,奈何这几日的酗酒过度,视线一片模糊。 我仰头灌了几口酒,含笑道:“帝尊,可曾有事?若是无事拾荒乏了。” “怎就不问问我为何?” 此言,惹得刚灌下酒的我呛出了声,“茯笹,虽我失了过往的印记,但我拾荒的性子依旧在。” 说完,我瞥了眼身子明显僵住的茯笹,仰头笑得有些过于肆惮,打了个响指,殿门吱唔一声后缓缓合上。我眉眼带笑静静的看着,门外的茯笹面无表情。 我不知用什么姿态面对茯笹,他剜心皱着双眉的模样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近几日时常做梦,梦里茯笹眼流露怜悯捧着心脏紧紧盯着我。 神仙做梦极为罕见,这是我询问起清音时,清音一脸嫌弃的告知我。 天色微漏白光,我起身披上袄子站在浮生树下。浮生树的叶片随风而动,款款寥寥飞舞着。 今日我需前往地府寻阎王,以往我皆携带重芜等人一同前往,但今日不知为何不想带他们任何一人。 收回思绪,双手合十缓缓念咒语,将那些印念收好,准备动身前往地府。 “上仙,你这是要独自前往吗?”刚转身就看到重芜等人神色各异的站在我身后,瞧着模样应是有一小会了。 也是,以往皆是他们陪伴,到了地府我与阎王却也不见面,具体缘由我不知晓。是啊,有什么事情是我知晓的呢? “你们留在浮尘天看好浮生树,不容浮生树有半分闪失。” 欲想扭头离去,清音却低着头,似乎很内疚的模样阻拦我的去路。我不语,半响后,他抬头,小脸蛋上还真是内疚万分的盯着我道:“是清音不好,请上仙责罚。” 清音拽着他的袖子,小脸上满是犹豫不安,红着眼眶,“是我将茯笹帝尊下凡之事告知凤凰王,也是我与他说上仙和茯笹帝尊有婚约之事。” 我听到我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你怎知晓?” 清音忽然轻声哭,怕是我眼底未曾掩盖住的戒备被他瞧了个清楚,他道:“上次上仙中了幻境,茯笹帝尊前来,清音在门口处听到你们的对话。清音不是有意的,上仙莫要将清音赶走。” “怎么了?”我看清音突然的哭声吓到了,将眼里的情绪掩盖住,急忙道:“怎么哭了?我未曾说什么你怎就哭了呢?来,笑笑让我瞧瞧。” 清音迟疑的望着我,我伸手替他拭去眼泪。我慈祥的笑着,清音这才勉强的冲我笑了笑,随后垂下了眼睛。 我笑着摇了摇头,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上仙,真的吗?” 清音眸子里燃了花火一般亮起来。我捏捏他的小脸,点点头,笑着旋身离去。 地府 常言地府虽阴寒之地,我四处瞧瞧,竟未曾看到光线。随后摇头笑自己竟这般无知,地府最为多的便是鬼魂,若是有光怕是会灰飞魄散。四周的鬼火更是衬得地府阴气森森,虽本就是阴气森森的模样。 “拾荒上仙,阎王爷恭候多时了。” 声音细微诡异,带着一股阴冷的寒气。 话音刚落,险些融入黑暗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我身侧,我竟丝毫未察觉到。 “上仙,您的仙婢呢?”本想迈开步子随他一同面见阎王,他却迟疑了半响才开口道,“往常皆是她们与阎王详谈,今日上仙要亲自前往吗?” 黑暗中,我笑得极其有深意,“亲自?使者说笑了,我只身前来有何不妥吗?” “不曾,上仙莫怪罪,往前直走便是。”那身影一闪,竟未曾让我瞧到他的面容。 我疑惑的望了四周,阎王身边的高手如云吗?改日借几位玩玩。 不过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停滞不到一会就被我否决了,阎王与我似乎有着恩怨,怎会轻易的借我人呢?且不说这个,借人这个想法着实不妥当,毕竟借人谁知是不是有借无还呢。 顺着前方望去,墙壁上皆镶着夜明珠以照明。大殿金碧辉煌,柱梁萦绕着龙身,具体什么颜色我倒也未曾注意。大殿内一人坐在雕铸着祥龙的椅上,面容陷入黑暗之中无法分辨模样。 我向前微屈身,笑道:“阎王好姿态,拾荒打扰了。” 大殿之内,除了阎王怕是只有不怕死的才敢坐在那把椅子上吧。 “哟,稀客啊,拾荒你竟一人前来。” 这声音出奇的清朗入耳但却满是嘲笑的意味,椅子上的人随着声音站起身。 “这有何不妥吗?阎王你也不是小气之人,何苦还与我这般计较呢?”我这人,面对他人的嘲笑,还是第一次这般乖巧的顺着他的毛。 阎王皱了皱眉。 怕是我过于乖巧了,阎王的眼神异常古怪。 我干咳几声道:“想必你知道我的来意,毕竟不是第一次。” 阎王突然往下走,卷着一股阴冷的风儿站在我面前认真的看着我道:“虽不是第一次,但你我二人独处还是很稀奇,从那件事之后你便不愿与我独处。” 那件事?哪件事啊? 我茫然,阎王却未曾继续说下去。 原本消去的阴风随着阎王的动作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见状,阎王的脚一顿,从鼻里发出冷哼声,缓缓抬手。 眼看就要落在我身上来了,我连忙闭眼道:“动手非君子所为!阎王慎重!” 话音刚落,阎王原本轻轻拍在我背上的手听到这话瞬间僵住了,随即快速的收了回来,瞪着我咬牙切齿:“你,小人之见。” 我尴尬的睁开眼睛,抬头去看阎王的神色如何,毕竟被我这般误解也让人着实不悦啊!却看到他背影寂寥萧索,仿佛沉浸在悲痛之中。 我为难的挠头,这安慰一方之主这等事我从未办的成功,例如茯笹帝尊,我就未曾安慰过。 啊,茯笹帝尊啊,他似乎从未向我展示这一面呢。 我失神的盯着阎王的背影,他轻咳出声我才缓过神来,愣愣的看着隐在黑暗之中的身影,声音稍微带着些许情绪道:“阎王,我此次前来是有要事。” 阎王闻言回眸,面色冷凝,随即是笑非笑的看着我不语。 我被他身上的寒气吓得一怔。 “你慌什么?害怕我对你施以暴力?啧,这可不像你的性子。”阎王冷冷的说完,头也不回的顺着台阶走了上去。 这般冷嘲热讽,不回击确实不是我的性子,我按耐不住蹭蹭往上窜的火气,“你几个意思?” 阎王回头,在黑暗之中他的眼睛泛着绿光,着实诡异。我壮着胆子好奇的往上瞅瞅,却和他的目光相撞。 不知为何,我心里头忽然打了个突,连忙错开视线定在柱子边上的那硕大个的夜明珠,鬼使神差道:“你这殿内夜明珠着实好看,送我几颗如何?” 说完,我自己都惊呆,更别提上方的阎王了。 “哦?”阎王单手撑着腮帮子,眯着眼颇感兴趣的问道,“拾荒想要几颗?” 第一百零一章 公私不分 不用猜想,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一定都是无情的嘲笑。 我咬牙,决定破罐子乱摔,挺直腰板瞪着眼睛,“阎王能送我几颗,拾荒便要几颗。” “多年不见,你的性子竟有了些许变化,善哉。” 阎王这番话让人费解。 性子变化与否,我不知晓,但是也不会因他们的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事情。 “胧芷,你为何不唤我本名?往日你可丝毫不客气呢。” 阎王话刚落,我颇为古怪的瞧着他,他竟也唤我胧芷。 宫殿里一时之间安静的出奇,半响,阎王咂舌,“竟忘了,你已失了记忆。” 听到这话,我心里有些不舒服,“阎王说笑了,我们也该回归正题了。” 黑暗之中,阎王那双是赤绿色的眼珠子异常的鲜明,他似乎轻笑出声道:“本王还以为拾荒上仙此番前来不是因有要事所求,还以为是来玩乐呢。” 阎王的话中的讽刺我自是听的出,我装傻一笑,将怀里的玉葫芦拿出紧握在掌心里。 玉葫芦因装了印念,原本的翠绿的荧光被装在其中的红色印念染成了浅红色。在这众多的夜明珠照耀下也不是很明显,宝座上的阎王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目光极其浅的看着玉葫芦,嘴角的笑意越发阴森。 若是我未曾失去记忆,便会知道这是阎王翻脸不认人的表情。 见我沉默不语,阎王表情一丝丝褪下,“拾荒上仙好生幽默,不知上仙可曾听你殿中的人儿告知你我两人之间的事情?” 我茫然的眨眼,这厮的情绪怎就变得这般快呢? 不管怎样,毕竟是有求于人,我自是做出好的态度,“这又如何?毕竟在这三界中人人都知道三阎王一向公私分明。” 阎王似乎又是一声轻蔑的笑了,“怎会,大家都知晓我一向公私不分。” 这般透骨的敌意,我若是观察不出,那真是傻子了。 “阎王这话是不愿助拾荒一臂之力吗?”我骤减话里的热情,语气冷了几分。也不是好性子之人,几次的冷嘲热讽着实让我恼了。 阎王抬着下颚,赤绿色的眼珠子转悠一圈,语气依旧轻蔑:“拾荒说的倒真轻巧,帮与不帮并未我能决定的,莫非拾荒者连着一条竟也能忘了个干净?” 我忽的惊了一下,隐约觉事情有几分古怪,他这模样似乎想暗示些什么。 但他说得极对,我确是不记得。 我一时呆滞的表情被阎王捕捉到,他声音压低几分,但依旧带着浓烈的嘲讽之意,“呵,何必当初呢,如今倒是自讨苦吃了。” 我咬牙,语气冷了几分:“阎王,虽不记得你我之间的恩怨,但私人恩怨你在公事这般咄咄逼人是何意?” 阎王像是嗤笑,缓缓将手放下,随即一名鬼差从一旁走出,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的端盘,盘中放着一个青花瓷的瓶子,有大拇指般粗细。鬼差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带着一股阴冷垂着头将端盘递到我眼前。 “欻火,抬头让故人瞧一瞧你的模样。” 阎王的话似乎让名为欻火的鬼差愣住了,他半边脸被鬼脸遮住,眼底的茫然让我对阎王的话有了几分的怀疑。 “王,属下未识得上仙。”鬼差犹豫片刻,微微弯腰言道,他的嗓音像是被炙热的火焰灼伤过一般嘶哑难听。 我神色一僵,未缓神殿内就响起阎王含着笑意的声音,“我认得即可,且拾荒者的血咒也不是说着玩。正如拾荒上仙殿里的人儿一样不简单,可怜人啊。” 我殿里的人不简单?他说的是谁?我瞳孔微微放大,“阎王,你这是何意?我拾荒的人何时招惹你了?” 大致是我的反应还是让阎王不如意,他语气越发寒冷,“哈,拾荒你何必装傻呢?” 装傻?既然如此,没什么好忍得了。我心中翻滚着怒火抬眼望去,只见他眼底的笑意浓烈得让人烦躁,皱眉:“阎王,戏弄我真就很有趣?” 不曾想,阎王竟一脸认真的点头,从嘴里吐出的话依旧不讨喜,“能从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嘴里,听到戏弄二字,真是相当有趣。” 大致是无法容忍自己被他一脸轻松的嘲弄,我微垂下头看着歘火手中的小瓶,勾唇轻笑,将其揽入袖口之中,转身道:“打搅了,就此离去。” “拾荒,你应记得他才对啊。”身后的阎王忽然说道,声音里的无奈和苦涩竟让我心神有些恍惚。 我未曾转身,因此错过了阎王原本赤绿色的双眼一闪而过的金光,也错过了那名为歘火鬼差遍布沧桑的目光。 走出大殿,心中那股压抑消去了许多。但来来往往的鬼魂在眼前穿梭不止的场景我颇为好奇,因而忍不住逗留小会儿。 地府的管辖与天界并无一二,只是天界戒律居多,极其束缚压抑。 随着鬼群往眼过去,遍布血红色的彼岸花朵朵绽放。我愣了几分,原是被称为曼珠沙华的彼岸花啊,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 我心中不知为何刺痛,迈开步子朝奈何桥走去,彼岸花生的娇艳夺目,竟不像指引通向幽冥之狱的花儿。 但传言中,此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我闭眼细细嗅,却半分香气也闻不到。 “上仙,您是闻不到这花儿的香味。”一位身着大红色裙袍的女子倚靠在桥旁,右手端着一碗汤水,神色略为麻木但又夹着几分笑意。 她身边有几名鬼差正有秩序的将一旁大锅里的汤水递给神色各不一的鬼魂饮用。若有不愿饮用者,直径掐住喉舌强迫饮下。此情此景除了远近闻名的孟婆,怕是无人了。 “孟婆,你这是何意?” 孟婆闻言,竟笑得开怀,原是麻木抚媚的脸变得妖媚了几分。她将手中的碗递给一旁的鬼差,渡步下了桥,“拾荒上仙好眼力,不过彼岸花与浮生树相比,哪个的灵气更为纯净。” 我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自是浮生树。” 孟婆眼底微露笑意,她轻轻点头,继续道:“上仙管辖浮生树,自与浮生树的灵气紧紧镶连,小小的彼岸花怎能撼动得了。” 孟婆停顿小会,神色古怪的看着三途河内挣扎不已的恶鬼,似乎打了个寒颤,她垂下眼帘深深吸了口气后语气森然道:“且彼岸花唯有死人才能闻到它的花香。” 死人,她说的格外轻。 不知为何,总觉得她这话怪得很。这孟婆啊,丝毫不简单呢。 我将她的表情变化揽入眼底,唯有死人吗?三途河内嘶喊挣扎正欲要爬上岸边,却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被三途河所腐蚀得干净。 三途河里的恶鬼并不非真正消失,而且被困于河底,承受着一点一点的腐蚀,整日处于惶恐不安和撕裂般的疼痛当中。 因而三途河上方遍布惨叫和沉重的怨戾气,这才有了所谓的摆渡人的存在。 “看来,孟婆感触很深呢。” “上仙有所不知,这地府每日前来报到的鬼魂数不胜数,作恶多端的鬼魂孟婆我啊,司空见惯而已。”孟婆抬眼,眼底的麻木深了几分,嘴角微扬的弧度也消失了。 我笑了笑,无意说下去,孟婆大致也看出我兴致缺缺,她右手食指一曲指着不远处的路,语速缓慢道:“阎王真是的,也不派个人领着上仙,这倒显得我们招呼不周了。上仙顺着那条路走即可,孟婆我就不送了。” 话音刚落,一名鬼差从我身边走上奈何桥,经过我时眼神里有一丝丝的恐慌。只见他凑近孟婆的耳旁小声说着。 孟婆的表情变化及其细小,看我的眼神里竟有了几分亲切的笑意。我朝点头,转身朝孟婆所指的那条路走去。 这条路与我来地府那条路不一样,相对而言,这条路有几分生气。但古怪的是这条路两旁皆有一道及其高的墙,墙上时不时有鬼魂伸出手挣扎着要爬出墙一般。 我小心翼翼的躲开那些手骨,不胜其烦的布了道结界将其与我隔离开。 这孟婆,我竟不知何处将她得罪了,这般作弄我。 “上仙,且留步。” 一道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异常空洞,我微眯眼,拐角处走出一位女子,逆着光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见她渡步而至,敛衣行礼,鬓边垂下的细细银流苏,“上仙,您可知,三魂六破乃仙魔人必不可缺,缺其一故人非故人。” 言及此,女子双眸微抬,嘴角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上仙,可知我意?” 闻此言,我瞟了一眼眼前话里带话盈盈行礼未起的人儿,嘴角不由微翘,并没有说话。我自是知晓她何意,仙、魔和人,她将那魔咬得十分清楚,想必是知晓廉狄之事。 想到此处,我冷笑不已,阎王手下真是人才济济。我拂袖转身,刚迈出步子,绣鞋面上的铃儿响叮当响。 身后的女子起身,眼底翻涌而上的暗光令一旁的野鬼凄凄发抖。“上仙,您故人曾到否?” 我停下脚步,眼底闪过几分冷意,背对她道:“何意?” “上仙是个明白人。” “呵,你倒看得起我。” 女子起身,抚了袖边上的花蕊,眼底带着几分笑意向前几步拐到我面前。她微抬头,入目便是一张极其让人心底发凉的脸。 这是经历了何等的折磨,才会成这副模样? 我微蹙眉不语,女子被红冠染得浓艳的指甲点了点右脸上的凹凸不平处,嘴角一勾极其讽刺的在光滑妖艳的左脸上狠狠用手一划,左脸上迅速的浮出深红色。 “你,”我干咳几声,快速想寻找一些恰当的词语开口说话,又望了眼女子一面勾人心魂一面难看致及的脸,我着实寻不到任何词语。 女子丝毫不在意的挑眉,习以为常的模子让我着实不喜,她道:“上仙,做个交易如何?” “啧,何来的自信。”我含笑,脸上冷意有了几分,这女子虽用询问的话语,但是语气极其的确定我会同意一般,这让我心底有些反感。 “廉狄一魂。” 我快速抬手,用力掐住女子的喉脖,眼底杀意四起。因咒语,有关我的印记这等人物怎会知晓廉狄的事! 这女子,怎会知晓? 想到此,我手中的力度加大,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模样,我越发不喜她。看着眼前越发暗沉的脸,我心中一涩略松开手将其摔到一旁,隔空控制防止她摔于地面,“你是何人?” 女子脸色依旧,盈盈行礼,语气有些温和道:“推车之鬼,阿香。” “好一个推车之鬼阿香,着实让拾荒我另眼相看啊!如何交易?” “我只想要我生前的一些印记。”阿香神色骤然之间变得阴冷,她屈膝跪地,在我颇为惊慌的目光下额狠狠的磕碰于地,响声令人额头发疼。 “浮生树数百人印记,如何去寻你已过了多年的印记?” “上仙,我虽修为低,但却知晓你有法子。且上仙说错了,阿香才死了两年八个月多。” 两年多?怎会这般大的怨气? 我轻笑,那又如何?我确有法子,但我不喜被人威胁。“既已离去,为何执着于生前不放?” 阿香道:“寻一故人。” 我挑眉不解道:“哦?是怎个故人,令汝这般固执寻他。“ 阿香头用力抵着石板,周身的怨气腾飞弥漫开来,我眯眼,这女子不简单。她头抵着石板,声音暗沉沙哑,一字一字咬的生硬,“欠我几十条人命的故人。” 我为之一震,几十条人命? 怪不得她这般执着和这般浓烈的怨气。 阿香抬头,额处缓缓流着森森黑血,右脸因沾染黑血变得更为阴森吓人。她抬手抚着右脸,笑得有些古怪,“上仙,听闻你爱听故事,可否允阿香说一说自身的故事?” 我轻笑,“随我走吧。” “阿香谢过上仙。” “慢着,拾荒者,带走吾的人怕是不合适吧。”阎王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那双眼珠子漆黑,竟丝毫没有方才的那赤绿色的踪迹,脸色黑沉得厉害。 第一百零二章 指尖血 我眨眼,不出声。 “王,您说过不阻止我查明真相。”阿香像是无奈万分,语气出奇的温和。 我眨眼,据传言,阎王曾为红颜一怒,这红颜怕是眼前这位推车之鬼阿香了吧。但,据阿香所言,她应当才入地府不久,而那位红颜早已存在了百年之久。这般看来,阿香倒也不像是那位红颜。 阎王眼底满是不悦的瞪了我一眼,“我是说过,但,拾荒者不行。” “阎王,我拾荒者就算与你有过恩怨,但我也不会为难于她。”说来惭愧,至今为止我依旧不清楚我与阎王有何恩怨,以至于他这般忌讳于我。 阿香语气满是无奈,她道:“王,我知晓您因求取浮生果不得而迁怒于拾荒上仙,但阿香对于容貌早已不在意了。” 我挑眉,求取浮生果? 为何我不知晓这事? 原是这件事呢,我苦笑,难怪他会说我装傻。但不管怎么样,重芜她们不该不与我说才对。 想到此,我微皱眉,指尖磨蹭手腕上的袖口,笑得无奈,“浮生果对于恢复容颜并无作用,怕是汝等修为会因食之而魂飞魄散。” 说完后,我看着神色不清的阎王,尴尬继续道:“阎王求取浮生果,这是何时的事?” 阎王挪开视线停顿在我身上,眼底抹过嘲讽,“前日,怎的,据闻拾荒者记性不佳,这会又发作了?” 听着他极其差劲的语气,我咬了咬嘴唇,克制住那一丝丝不爽,“阎王,你明知我百年印记便会全无之事。” 见状他皱眉,恍惚间我像是看到他眉眼之间隐约流露出几分怀念,但却被满是嘲讽的语气拉回神,只听他道:“那又如何?当年之事你忘又或记着,吾记着便可。” 我一愣,这般看来,当年我是将眼前这一方之主得罪了个彻底,以至于这般狠狠的记着这一笔账。 想到这,我难免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了口:“阎王,我可想你打听一事?” 闻言,他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何事?是为了李沅一事?” 李沅?我微微一愣,缓缓与阎王的目光相对,他眼底的嘲讽扑面而来,“李沅之事你大可不必担心,缺一魂多一魂又如何,他死后归我阎王管制。” 阎王的话我始料未及,不由低头苦笑,“倒不是他的事情,你可知我真身为何物?” “啧,你倒也可悲,真身都被她人窃取,可悲啊可悲。”阎王满口嘲讽之言,字字珠玑直逼我心底,如刀刃锋利刀刀而落,“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嗯,听着倒真是可悲至极。”言至此,我抬头朝阎王轻笑。 他的话,让我无法反驳,我确实可悲。 真身? 呵… 被盗取了,自己却借用着它物为体活着。全然不知晓的模样,在他人眼里怕是分外可怜吧。 “李沅之事吾自不会说些什么,自也不会为难你。” 阎王突然这么友好着实惊到我,我颇为好奇的看着他,阎王讽刺的扭开视线,语气也带着别扭道:“只是拾荒啊,切记,莫要轻信身边之人。” 阎王丢下这么一句让我心底发凉的话,悠悠转身隐没黑暗之中。 我仰头望着暗无天日的地狱,都说地狱无光,最能触碰人心底深处的恐惧。“阿香,你说这世上何物最可怕?” 阿香在我身后沉默了许久,我也不急着想知晓她的答案。大约一炷香过后,阿香屈膝行礼,“上仙,世态百幻,唯人心叵测。” “人心,叵测吗?”我喃喃自问,望着一旁的夜明珠不语。 阿香道:“上仙,您可还好?” 我摆手,“无碍,走罢。” 出了地狱之门,我领着阿香踩着祥云前往南天门,途中碰到一两个仙僚,含笑点头丝毫不在意他们颇为好奇的模样,驾着祥云离去。 南天门处,我远远望去,天兵天将旁站着一人,那人熟悉得令我险些滑下祥云,阿香连忙扶了我一把。我神色慌张的看了眼不知何时带上薄纱的阿香,扭头看着那人,心中分外无措。 他为何在此处?我前去地府之事除了清音无人知晓。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阿香突然说道:“上仙,随其本心即可。” 我一愣,笑了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走下祥云渡步朝南天门走去,看了一眼站在两边的天兵天将,点头示意他们无需行礼。随即转身弯腰,双手掩盖在宽大的袖口中,“小仙,拜见茯笹帝尊。” 还未弯腰,他隔空将我扶起,神色平静如常,只不过语气中透着一股让我心底发疼的寒意,“胧芷,你我之间无需多礼。” 我低头,鞋面处的绣花分外的精致,“帝尊说笑了,若无事,拾荒便先行一步。” 说完示意阿香跟上来,没有顾及茯笹有些僵住的神色,绕开他朝浮尘天方向走去。 “胧芷,你当真要如此?”茯笹看着我的背影,忽得开口询问,语气变得平平淡淡。 我转身,眼神飘忽不定,最终定格在南天门上的匾,金光闪闪,话到喉舌之间却成了疏远冷漠的话:“帝尊,拾荒有事,拾荒改日亲自登门拜访。” 茯笹不语,眼眸暗沉恢复往日的冷淡。我走了几步扭头,身后除了天兵天将别无他人。心骤然一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翻涌而上。 也罢,走了也罢。 不足十里,便是我所布置的桃花阵。我示意阿香紧跟其后,以免走失误入阵法里,平添事端。 浮生树四周漂浮着少于树灵,叶片嫩绿萦绕着嫩光,一朵巨大的血莲花盘于浮生树上方。因上次姬浣之事,我不得不防。 血莲花滴落悬浮于浮生树四周的花蕊红艳如火焰,远远望去,犹如一副随手挥制的画。 阿香脚步显然变得缓慢,重芜站在浮生树一旁观察浮生树的动静,清音与托云正在一旁嬉闹,嬉笑声一声叠着一声传到我耳里。 我负手停下脚步,阎王那句‘莫要轻信身边之人’我心中难免有所顾虑。 清音被托云用前爪拍得捂脸倒地笑成一团,重芜检查浮生树无异样扭头轻笑看着他们,她无意瞥到我和阿香站在不远处,抬手朝我轻轻挥了挥手,清音抱着托云扭头笑容灿烂大声喊道:“上仙,托云咬我。” “这样啊,你也给咬回去。”我笑了笑,略提高声音回答清音,随后回头看了眼低头不知想何事的阿香,我挪开视线重新回到浮生树上。 浮生树上的印记上千万,被浮生树吸收的印记更是数不清,幸而阿香的印记刚被收回来不久,因而还未被浮生树所吸收。 若是人死后成了仙或鬼差,印记将会被浮生树吸收,化为尘埃消失在世间,若想重新取回,需本尊的一碗心头血。 取心头血需消耗修为,一碗心头血足以让众多人止步。且纠结于生前之事,将会重堕入凡尘重新轮回,再渡劫重返仙位。 我领着阿香站在浮生树旁,一旁重芜打量一番阿香,眼神戒备,我挥手让重芜等人下去,这事越少人知晓越好,此次下凡我需寻廉狄最后一缕魂魄。 浮生树叶片摇晏不止,嫩绿光芒萦萦而绕。我伸手抚着树干,闭眼去感知它,呼了口混浊之气,启唇道:“阿香,将你指尖血滴在浮生树上。” 以血为媒介,找出裹着阿香印记的叶片。 欲想找出本尊的印记,须以自身血液滴于浮生树旁,血滴浮起加以咒语,随即携裹本尊印记的叶片便自行从树枝脱落,飘向血滴。 阿香来自极其阴冷之地,本就是鬼身,血液暗黑着实难以寻到她生前的印记。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和法力高深的尊者相助,借用尊者的一滴指尖血刺激浮生树,令其印念从树干中分离出来重新浮现。 我叹了口气,这位尊者的法力一定确定足够刺激到浮生树,不若会令浮生树出现异象,这事丝毫不得马虎。 茯笹身为上古神祗,他的指尖血足够能令阿香的印念重新浮现。但我此时此刻真不愿和茯笹有任何往来,更别说去求助与他了。 “上仙,你可是有麻烦?”阿香语气含着几分不安,估摸是我皱眉苦恼的模样让她心中有了顾虑和不安。 我转身背对她,语气尽量让人听着只觉此人和蔼可亲道:“无碍,你可否告知,廉狄之事你怎知晓?” 头忽地刺痛,我用力地按着眉间。这件事情总透着一股诡异,总觉得过于巧合,像是有人有意引着我一步一步向前走。 阿香也不是好糊弄的,“上仙无需知晓,上仙只需知晓阿香不会骗你即可。” 闻言,我眼底多了一丝丝的恼意,冷笑几分却不语。转身盯着阿香看了许久,直至她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姿态谦卑气息不稳道:“上仙息怒。” 她的气息颇乱,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无意之中在她身上施加了威严。 “阿香姑娘有所不知,拾荒我虽想寻回他的魂魄,但却也不受人的胁迫或成为某个人手下的棋子。阿香姑娘不必急着否认,好生考虑。”言及此,我勾唇挥手,看着她骤然间失色,张嘴欲要开口解释。 我一向缺乏耐心,权当没看到她这副模样,“重芜,将阿香姑娘完好无损的送回地府,切勿让阎王那家伙拿了把柄去。” 本应随着清音等人一同离去的重芜不知何时站在一旁,我眼眸带着几分复杂的扫视她。只见重芜轻声应了声知晓,缓缓侧开身子,神色冷峻的看了眼带着薄纱的阿香,随即低下头快速的掩盖住情绪。 但我捕捉到她眼底抹过的情绪竟让我心惊了几分。分外浓烈的杀意,被她慢慢的掩盖好,像极我这几日胡思乱想看错一般。 “拾荒啊,切记,莫要轻信身边之人。”耳边缓慢且悠远的响起了阎王的话。 身边之人? 重芜吗? 又或者是整个浮生天的人? 我用力按着自己刺疼不止的太阳穴,是该好好捋捋了,总不能让廉狄回归时瞧到我这狼狈的模样啊。 “上仙,你这是怎了?”清音清脆的童音在身后传来,夹杂着几分困惑。 我按着太阳穴的手顿住,缓缓放下。背对着他不语,仰头,浮生树被绿光萦绕的嫩叶微颤,仿佛感受到了我茫然和不知所措。叹气迈开步子离开浮生天,不顾清音在身后的叫喊。 我却不知,若是我回头了,定能瞧到清音那双曾被我赞许清澈纯净的眼眸里遍布的赤红,原本的童真模样早已青筋弥漫阴沉不已。 九重天,向来极少仙僚走动,除去平日里的早朝面圣和走动的天兵天将,真寥寥无人。 我也不怎就来九重天,也顾不上检讨自己瞎走就急忙躲开巡视的天兵天将隐在树旁,若是撞上了怕是又需要添几分麻烦,不如躲开为妙。 欲想离去,隔着一颗红杉树望去,瞧到青柚与几位上仙级别以上的在石亭里,神色严谨,时不时的有人起了争执,像极了在商谈什么重大的事件一般。我不是什么好神仙,因此自是不在乎有何重大的事件。 厌恶的收回目光,我不愿与青柚有什么接触,转身想就此离去。却撞上一堵肉墙,我苦巴巴的皱着脸抬头,欲要和这人好好说道说道时。 刚抬起头就看到降龙尊者皱着眉一脸的不赞同,“拾荒者,在拐角处走神实为不妥。” 不知为何,降龙在我心里总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我也动过询问他的念头,但一想起那日在浮生天他所说的话,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已到喉舌的话立马咽下去,连忙弯腰掩盖住来不及敛收起来的情绪,讪笑不已,“是是,尊者讲的极对。拾荒打扰了,告辞告辞。” 刚转身走了两步,就被降龙拎着领子转了个圈重新站在他面前,我硬生生被他强迫抬头与他对视。他干净没有沾染七情六欲的眼睛格外的清澈,我挪开视线不敢看他眼里自己狼狈的模样。 第一百零三章 可信否? 降龙尊者松开手,微低下头细细打量我一番,我咧嘴装笑眼睛朝他眨了几下,他挺直腰语气难得有波动道:“拾荒,你慌了,这是怎了?” “嘿嘿嘿,不曾,尊者你多虑了。”我后退干笑几声,用余光看石亭里的人,却看到青柚独自一人在亭内负手看着我们,似乎已有一段时间。 降龙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清风拂面,一股清淡的绿豆糕的味道从降龙身上传来。我双眼发亮的凑到他跟前,借势用身子挡住他的视线,舔着嘴唇道:“尊者,好香的味道。” 降龙也不在意,随手将身上的糕点递给我,“伏虎给的,你吃吧。” 不等我做出反应就塞到我怀里,一本正经的盯着我眼睛,不许我闪躲,片刻后,他询问道:“你和太子有过节?” 我无辜的眨眼,用力挤出笑容,诚恳道:“不曾不敢,尊者莫要冤枉拾荒。” 降龙也不勉强,原垂在身子两侧的手挽着佛珠朝远处的青柚点头,青柚笑得和往日一般如同一股清风,我却厌恶的皱眉低下头。 大致是我的反应令降龙有些不解,他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询问道:“怎了?” “拾荒有事需处理,就不打扰尊者了,告辞。”不愿在此多作逗留,胡编借口如同逃一般离开。 匆忙离开的我,却未曾注意到降龙看我的背影,如同在看某个故人一般。 昨日青空一咋,往事归零不可追。清风拂过杨柳枝,却度不了玉门关。 月稍过半,浮尘天里静悄悄的。往日里,清音早就闹腾不已。我从梦中清醒,浑身冷汗直冒,微微发抖的身子让我万般无奈。 我做了个梦,梦里有十里桃花,有满天的繁星,还有伏笹。伏笹含笑俯下身子,伸手掐着坐在草坪上我的脸。 他丝毫不控制力道,我忍着疼看他那满眼的笑意,他轻轻启唇,“胧芷,你可知我舍不得什么?” 还没等我回答,他便松开手缓缓起身,倨傲带着笑得模样格外让我不喜,我眉毛未皱他却蹙眉眯眼道:“我啊,舍不得所有人,却舍得你,唯独你。” 梦中自己脸色骤然惨白,却故作镇定的模样也格外让人讨厌,“为何?” 我听到了自己声音在微颤。 他眼里的笑意溢出了眼角,点缀着繁星,在明月的衬托下如百花绽放般夺目,“为何?因为我觉得你很恶心。” 如今梦醒了,我按着发疼不已的胸口,脸色惨白的喃喃自语:“幸而是一场梦而已。” 扭头看着窗外的明月,视线刚触及到窗外,便看到伏笹如同梦中一般含着让我胆颤不已的笑。他脸色惨白如雪,整个人像透明一般。 我狼狈的收回视线,手下意识的揉着被角。 是梦。 是梦吗? 不是梦。 不是梦吗? 我又抬头看向窗外,他却不知所踪了。 是梦非梦? 我也不得而知。 挣扎片刻,脑袋突然刺痛不已。我抱着头用力抵着床被,眼泪止不住的砸了下来。 “上仙,您是在哭吗?”窗边传来稀稀疏疏的风声,我愣了一下,这声音怎没听过?我连忙抬头从窗外望去,一棵树叶及其茂盛的榕树正随着风儿摇摆不止。 啊,原是我从凡间带上来的小树精问我呢。这些日子事情杂乱,将她交给重芜等人照料,若不是她今晚问我,我才意识到我竟将她忘得个干净了呢,能长得这般茂盛着实不易。 我趴在窗口上,小树精因伤势颇重,且戾气过重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没办法化为人形。将她放于浮尘树旁,一是为了压抑住她体内的戾气以及伤势,二是她于我似乎挺有眼缘的,有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我呼了口气,一手撑着腮帮子,目光幽幽的落在迎风摇摆的树枝上,“小树精,你唤什么名呢?” 小树精摇晃着树枝,任由风儿卷着她细嫩的枝干莎莎作响,她的嗓音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我唤述执,陈述的述,执固的执。” 我笑了笑,述执,这名字颇有深意呢。 “上仙,你方才是哭了吗?”述执提及之前的问题,语气有些茫然。 我将视线挪开,今夜的月光格外皎洁如雪,仿佛无所污秽恶劣的事情都会被这月色所洗涤干净一般。 “述执,你说这世上何物最为重要?”我话非所问,视线定在述执身后的人影上,我不由笑得有些苦涩。 我话刚落,那道人影轻微晃动几下,随即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我心中刺痛,缓缓垂下眼帘,一股失望在心里泛滥开。 述执抖了抖树干,“上仙,对于述执而言,这世上最为重要的是自由自在的活着。” 我疑惑不解,反问道:“自由自在的活着?” “嗯,活着,身为修为不足的小妖,自由自在的活着便是最大的心愿。”述执的语气分外的低沉和悲伤,大致是回想起某些难过的事情了。 我笑了笑,目光定格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某个人的身影,声音轻淡道:“嗯,那你便努力自由自在的活着。” 听到我的话后,我感觉述执看了我许久,突然询问道:“上仙,你会护着我吗?” 述执的话让我愣住了,护?心中闷闷的,我张了张嘴,将视线挪开道:“护与不护,有何意义呢。” “上仙有所不知,凡间中有拐卖稚子与妇女的事情,在妖界也有呢。” 述执的话让我呆住了,拐卖人口?可妖界拐卖人口并无人间那便是为了钱财,图的是什么? 述执沉重的叹气,树枝摇晃不已,言道:“人心叵测,性本善这话千百年来早已扭曲了。” 我不知如何安慰这小树妖,讪讪笑道:“因果轮回,终究会迎来报应。” 我话音刚落,述执情绪极其激动说道:“可受害人并不需因果轮回!”她似乎回想起什么事一般,语气缓缓降低,满是痛楚,“就算,就算所谓的报应来了,可好好的人生也被毁了。” 我不知所措,“这个,我,” “不是吗?”述执打断我的话,声音空洞的反问道。 不知为何,我感觉这话她也在问她自己。 “妖魔仙人,应是本性恶吧。”述执挣扎小会,缓缓吐出的话让我久久不能回神。 本性恶啊。 “所以,上仙,这世间万物,唯有自由的活着方为重要。”述执说完,树枝抖落了几片枯叶,叶片随着风儿轻卷掉落在地面上。 月色皎洁,浮尘树上方的血莲花被衬托的如同圣物般耀眼夺目,就连下方的述执本身也被衬托的纯洁干净。 我收回视线,原本微微扬起的嘴角抿紧,“本性恶,述执,大致你的话是错的。夜深了,今夜之事权当是你我两人之间的秘密。” 述执不解,“可今晚的话并无半分不妥,上仙为何” 我将窗关上一面,露出半边脸,“照我说的即可,好生修炼早日即可。”说完,关上窗,脸上的笑全然收敛。 妖界,妖界之事,我并不知晓。所识的妖啊,似乎不曾记得呢。 凡间拐卖人口不择手段,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用在此处极其好。所谓的法不责众,让许多触犯法的群众依旧逍遥的过着日子,但正如述执所言,好好的一生就这样被毁了。 与其卑微满是痛楚的活着,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等待救赎,从满心期待到空洞绝望。拐卖手段,下迷.药或者骗至人烟稀少地打晕拖走。最为致命的为下迷.药,是药三分毒,犯人为了预防货物偷走,下多药会导致人痴傻甚至死亡。 不知为何,述执提及的拐卖之事,我总觉得和阿香有所关系。 阿香的印记,法力高深的尊者。 尊者? 有了,降龙尊者的指尖血虽不如伏笹的更有保障,但是应足以让阿香的印记浮现。但,降龙尊者愿不愿意帮这忙我不敢下结论,试一试也无妨。 次日清晨,重芜起得颇早,兴致勃勃的捣鼓了一些表面精致的糕点放在殿内的桌子上,我瞧着这糕点看似很好吃也不知味道如何。我看着清音急忙忙的搬来小板凳坐在我旁边,偷瞄我几眼后,发觉我像是走神,快速捏了块血莲花状的糕点欲要放嘴里。 我伸手捏他的小脸,直到他眼底冒出了泪花才松开手,笑眯眯的端起桌上的盘子,转身走出殿内。 清音急了,恢复往日里的语气,“上仙,这般小气会嫁不出去。” “这样啊,那清音你也甭想娶得小娇娘了。”我耸肩表示无所畏惧,眯眼笑道:“想吃便跟过来不就好了,何时这般惧我了?” 清音不语,我未曾停下脚步回头看个究竟。他惧我,无非是因茯笹那一事,我未曾怪罪他心里那道坎却过不去。 “上仙,你去地府时,曾与我说的话可是真的?”清音在身后幽幽开口,声音里裹着一层浓浓的不安之意。 我端着盘子的手微颤,故作出满不在意的应了声道:“我可曾骗过你半句?” “未曾,”清音语气依旧低沉不安,但他的话让我颇为骄傲的点了点头,谁知他这满是委屈的继续道:“上仙向来便骗的不是半句话,而且整句话。” 我被他满腹的委屈呛了个正着。 回头蹲下身子,盯着清音的小脸一本正经的吓唬他道:“你可知,你这话若是让玉帝知晓定会治你个以下犯上的嘴才罢休。” “上仙又唬清音作甚,昨夜他未曾睡好,莫再吓唬他。”重芜手中拿着不知何物,一手将清音拖到身后护着。 我起身看了眼站在重芜身后的清音,他精神萎靡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我仰头,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上空的祥云,视线落在重芜身上,“清音,你只需记得你不负我的信任,我便护着你。” 清音听到这话,小身板微抖,他挪开脚步站在我面前,依旧低着头声音细小,他道:“若是,若是负了呢?” 我将视线从重芜身上挪开,心里苦涩万分。重芜的神色明显变了,有慌张有不安更有一些我看不透的情绪。 她手中的盘子微抖,我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我也不知我心里究竟是想安抚她还是借此安抚自己? 我看着重芜躲闪的目光,笑了笑,“若是负了啊,那就生死不亦相见,重芜你看如何?” 重芜脸色明显变了,惨白的小脸我看着心生不忍,“上仙,你这是?” 我叹了口气,转身朝外面走去,语气故作轻缓道:“无事,逗你呢。” 这话似乎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重芜看着我走远两人一声不吭的站着不动。我端着盘子,坐在浮尘树下的石椅上嗤笑出声。大致是因阎王那句古怪的话让我的心有所动摇,因而产生了抵触,从而对他们多了一份试探。 这样的我啊,着实难看狼狈。 “上仙,你在想些什么呢?” 清脆的声音随着莎莎声在耳旁响起,我捏了块糕点缓缓放进嘴里,细细品尝小会才扭头看一旁随风摆动的述执,目光悠长未曾回答突然她的话,“述执,你想回到人间,瞧一瞧故友吗?” “人间?真的可以吗?”述执激动地摆动着树干,树枝被她摇得吱吱响。 许些细嫩的叶片被摇晃掉落,稀稀疏疏的洒在我肩上,随后被风卷起不知吹去了何处。 “有何不可?” “可,可我未能变回人身。”述执情绪瞬间低落,她之前得修为被我打散了一些,放在浮尘树旁是想早些让她早些恢复,不曾想竟这般缓慢。 我眯眼沉思,随即将手中的糕屑拍掉。起身走到述执旁,捏了捏手指,“若是我助你一臂之力呢?”说 完,不顾述执的惊呼就将手按在她的树干上,闭眼缓缓将身上的少许修为渡过去。 清音常与我瞎扯话本中的故事,他曾说过,欠下的总该要还的。 我默默的叹了口气,我竟不曾想到来的这么快。早知今日,我就不该在佛门清静之地动粗,更不能伤及述执的心脉。 “上仙,不可!” 第一百零四章 回魂梦 清音的嗓音里带着惊慌从身后传来,随即便是一阵的脚步声。 我未曾回头,也未曾睁开眼睛。我清楚的感觉到法力正缓慢的流过去,述执依旧在抗拒着,她的树干剧烈的抖动,叶子纷纷落在我身上,她满是不安,“上仙,这不妥。” 我轻笑几声,“有何不妥,静下心。” “上仙,莫要继续。”清音喘着气站在我旁边,语气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眯眼古怪的看着他那微红的脸,随即收回手挑眉问道:“为何不可?” 清音看一眼慢慢恢复人身的述执,与我对视后小脸憋得通红也未曾说出半个字。原是夺目的绿光散去后,述执一身青绿色站在浮生树旁,脸色似乎有些惊恐状的看着我与清音对峙。 “上仙忘了吗?这几日便是你的雷劫啊。”清音最终开了口,带着鲜明的的哭声。 “雷劫?”我皱眉看着哭得起劲的清音,这事我怎不知晓?“哭什么,给我说清楚,什么雷劫?” “上仙莫非忘了?你未能将茯笹帝尊安全带回,天帝震怒故而责罚于你。”清音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相信。 我轻轻皱眉,为何我全然不知这事?怒火瞬间席卷而来,我扫视一眼浮生天,压低声音怒道:“为何我不知?!” 清音被我的表情以及语气吓到了,他无意识的后退几步,还没等我缓过来只见他神色骤然严肃,小短手微动几下,忽然惊呼出声,“坏了,今日是最后的期限,上仙你前往雷罚天的最后一日。” 我抿嘴,眼神尽是厌恶不耐,语气恶劣道:“若我不去呢?” 天帝自是知晓我与伏笹在凡间之事,也知取浮生果的方法。呵,雷罚吗?这惩罚我自是不会认! 我话音未落清音就急了,他用力跺了跺脚,小脸满是焦急,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瞪着我道:“上仙耍何小性子,这会雷电未曾步入我们浮生天,自是有人替上仙受了这雷电!” 我愣住了,脑海里突然冒出伏笹清冷的面孔。手指骤然之间发凉,我握成拳缩进袖子里,目光紧紧盯着清音,生怕错过他的表情,“这事除了你们,还有谁知晓?” 清音紧紧闭嘴,他犹豫了。 一股火气瞬间冲上脑门,我蓄了几分力度狠狠拍石桌,石桌应声而裂,“是伏笹帝尊?清音,回答我。” “嗯,是伏笹帝尊。”清音被吓的脸色发白,下意识的后退几步,“那日便是帝尊将上仙送回浮生天,清音记得伏笹帝尊说上仙倦了,便睡了。” 我用力按住太阳穴,心口闷得厉害,“他这又是图个什么?” 这时,清音缩了缩脖子,像是努力鼓起勇气的凑了过来,“上仙,清音觉得帝尊是真心实意对你的” “多事,”我咬紧嘴唇,不曾再看清音一眼,挥手示意他退下,“我想一个人静静。” 清音刚走,我就无力的瘫坐石椅上,雷劫一事就算清音不说,我也能猜到是伏笹。心里一阵阵的抽疼,我双眼通红的看着浮生树,最后还是捏了个风诀遮挡清音等人的视线。 风一止,我便只身站在莲花池处。 只是,我想不明白,伏笹为何唯独只抹掉我的记忆? 没想通的我茫然的在莲池旁转了几圈,仰头看高耸的老树,心里越发慌乱。最终,表情麻木的转身,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出莲花池。 刚迈出大门,两旁的守卫显然愣住了,随即叉戟欲要对向我,却转了个圈重新回到原位置,“原是拾荒上仙,属下冒犯了。” 我只是点头未曾有其他反应,茫然的回头看了眼神色各不一的守卫。他们似乎对我很熟悉,对我有所顾忌的模样格外刺眼。 “胧芷,你来此处可是有事?”伏笹清清冷冷的声音,略带沙哑和疲倦。我能感觉到,他就站在我身后,向来喜欢逃避的我,僵着身子未敢回头。 他的声音里带着极其浓烈的疲倦之意,“你究竟何时,才敢相信我从无害你之心?” 我心猛的刺疼不已,犹如被人生生撕下一块血肉。 许久后,我听到我嗓音沙哑难听道:“我们之间,并不只是这个问题。” 茯笹似乎愣住了,片刻后,他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你说,我听着。” 我张了张嘴,最后不知为何,选择了沉默不语。 他失望极了,“你怎会,变得这般喜欢逃避问题?” 我下意识的扭头,正好撞入他满是清冷失望的眼中,慌乱的挪开视线,“雷劫一事,我,” 他死死盯着我不放,竟有些咬牙切齿的皱眉,语气冷淡道:“除了这一事,你就没有其他事情想问我吗?” “你想让我问什么?”我用力咬住唇瓣,克制住心中的懊悔,“血咒和我真身一事,不管任凭我如何为你开脱,都和你有关。” 我眼眶发酸,垂下眼帘看着鞋面,“茯笹,别把我当傻子。” 茯笹许久不曾回答,我控制好情绪后,抬起头却看到他脸色苍白,他目光中带着极其沉重的眷恋落在我身上,“胧芷,你错了。” 最后他微叹息,转身离去,脚步声渐渐远去。 是否为双人一世又或情影单离,捧心难安。 待我返回浮生天时,清音等人皆在入口处等候。我极其疲惫的看了眼清音,随即颇为无奈的挪开视线。 他脸色略为苍白,脸上似乎挂着泪水,神色竟有几分严肃的模样,大致是被重芜训斥了吧。 “上仙,我等粗心大意方酿成今日这事,请上仙责罚。”重芜等人噗通一声齐刷刷的跪在我面前,头用力的磕在结实的云层上。 这云层等同于大理石一般厚度,这一声闷响,我听着都觉额处生疼不已。 我用力按着太阳穴,头疼,像被钝器缓慢的割着头皮,钝疼不已。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努力压抑住翻涌而上的怒气,一脸平静的看着一旁不知所措的述执,眼底的无奈越发明显,“起来,这事错不在你们。” “请上仙责罚。”重芜用力一磕,又是一声闷响。 我恼了,冷哼一声摔袖离去。“若想跪着,那便跪着!” 这事着实诡异,我不敢往深处探究。若是因血咒的关系,那么为何清音知晓的事情那么清楚。他的修为不足以抵挡血咒,为何众多事情都是从他嘴里得知? 我一个冷颤,急忙朝浮生树走去。阿香这事,必须早日解决,我需要廉狄的归来。 后来细想,若是我回头,估摸能看到重芜等人满脸的泪痕吧。 浮生树依旧满树的灵气围绕,我轻轻触摸它的躯干,一股萧瑟瞬间将我扑倒。我垂下眼帘,那日融入浮生树的场景瞬间在脑海里浮现,那女子的话我怎么也不敢忘记。 “胧芷,你可知,我等了你数百年。” 数百年? 我眼帘微颤,“述执,你想不想去人间?” 原本躲在一旁桃树下的述执露出半个身子,“想,但是她们怎么……” “想去就好,这几日好生修炼,莫在凡间成为累赘。”我挥手打断她的话,皱眉语气颇为不耐的看了眼桃花林内。随后转身朝殿内走去,步伐慌乱却不自知。 不知过了许久,我才从这恍惚中回过神。阿香一事,降龙罗汉也不知愿不愿助我一臂之力,若是伏虎罗汉代我求助,是否更有胜算一些? 我趴在软垫上望着桃花林处。清音娇气吃不得苦,重芜等人大概已经离开了吧。想到此处,我幽幽的呼了口气,着实烦呢。 “这是怎了?重芜等人怎齐刷刷的跪在浮生天天际处?” 红柿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我愣了一下,原还在跪着呢,心里一阵无奈翻涌而上。我收敛好表情扭头静静的看着大门,心想真是声到人未到。 一双赤红色的绣鞋出现在我眼前,接着便是一双墨黑色的靴子。我愣了一下,原不止红柿一人呢。 我撑着腮帮子静静的看着狮鹫,他犹如伏笹一般面瘫的表情让我有些诧异。我与清音在南天门时,他给我的感觉竟是和蔼可亲? 我晃了晃脑子,大概是我记错了。 “清音小童可惹恼了你?竟舍得责罚他。”红柿自顾自坐下,一双抚媚的眼睛微微眯起,一脸惊讶的模样分外妖娆。 我未曾回答,视线定格在倒茶自饮的狮鹫,挑眉询问道:“战神怎会来我浮生天?” “你这茶颇为好,这理由如何。”狮鹫抬起眼帘,语气平淡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挪开视线。 我耸肩也不深究,毕竟惹不起。 红柿瞪着双眼,气呼呼的讨伐我道:“拾荒,你怎不回我话?” 我耸肩,“自愿受罚,我也没辙。” 大致是我平淡的语气和无波澜的表情让红柿愣住了,她捏了块糕点往嘴里送,话语不清的嘀咕道:“拾荒,你心太黑了。”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也未曾理会她的话,“你和狮鹫来浮生天,可是有事?” “据说你要助地府一女子,需伏笹帝尊的指尖血。”红柿满足的舔了舔嘴角,又塞进一块糕点,表情竟颇为怜悯的看着我,“但我想上次你返回天庭的表情不大对劲,大致是你把伏笹帝尊给得罪了,狮鹫说他有好法子我便将他带来。” 我神色瞬间冷了下来,这事红柿怎会知晓?“你怎会知晓我要助地府一女子?” 不知为何,我竟联想到了清音。我惊了一下,狮鹫似有非有的看了我一眼。 “这个啊,前几日阎王与我父君商讨事情,无意提到。”红柿丝毫不受影响,依旧欢快的吃着糕点。 我心里突然轻松了不少。随即默默扶额,这阎王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但,他是有意让红柿知晓,是怕我不愿助阿香。我想到此,不由笑了笑。 “你倒不必去寻求茯笹帝尊的帮助,我有个法子,不知你愿不愿试一试那天谴的滋味了。”狮鹫突然开口,语气带着笑,吐出的话却让红柿脸色大变。 天谴? 我身子忽的钝疼,似乎经受过天谴一般的余悸微颤。狮鹫嘴角微扬带着几分冷笑和作弄的看着红柿,我清楚,那冷笑是对我的不屑以及莫名其妙的厌恶。 看来,我不知何时竟将这战神得罪了呀。我笑了笑,无所畏惧的继续撑着腮帮子,“那不妨说来听听。” 红柿被呛到了,她猛灌茶水努力瞪着眼,随即用力搁下茶杯扭头咬牙看着狮鹫阻止道:“拾荒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狮鹫你莫要胡说,好好说话。” 她边说边将我护在身后,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我愣住了,这个动作红柿似乎很习以为常了呢。 狮鹫闻言,目光意味深长的绕开挡在我面前的红柿,眼底裹着一层阴晦的杀气与我对视,我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的默默承受这战神的怒气,他话里有话道:“好好说话?也行,不过拾荒,你也是时候想起来了,不然老友们都快按捺不住了呢。” 老友们?他这话指的是谁? 今日的狮鹫着实古怪。 还没等我回神,狮鹫带着讽刺的笑意,开口提醒我,“回魂梦,你可还记得?” 我摇头,真诚的与他对视,“忘了。” 狮鹫丝毫不惊讶,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他手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眼前的茶杯,“回魂梦,自是处于梦中,这梦有转逆因果之力,因此被列为禁术。” 我瞪眼,这人说这番话是几个意思?“既是禁术,你又从何得知?” 狮鹫又是一阵轻笑,视线紧紧咬住我,像看某个故人一般的熟稔,但又像是恨不得拔刀手刃的仇人,“巧了,我还真会。且这禁术便是你拾荒最为擅长的法术,不过你早已不是当初的拾荒了。” 狮鹫,恼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轻轻咬住下唇,垂下眼帘微颤,一声不响。 风儿卷着浮生树的清香拂面而来,四周一片寂静除去枯叶被风吹的莎莎作响的声音,气氛极其压抑。 第一百零五章 伏虎 红柿依旧挡在我面前,一副要踩着她的尸体才能伤到我的表情让我忍俊不禁的同时也心疼她。 我叹了口气,轻轻将红柿拉到一旁,一字一句的看着狮鹫不退却道:“狮鹫,你有何可恼的?” 狮鹫一愣,挪开视线定在红柿身上,语气像是自言自语,“是啊,我有何恼的?” 我微点头,赞同道:“嗯,恼的不该是你。” 该恼的人,应是我拾荒者才是。 狮鹫身子一僵,他脸色微白,原是随意的双手瞬间紧紧握成拳,“拾荒,当初就不该救了你。” 我脑子忽的一片空白,不可思议的盯着神色阴晦的狮鹫,蹙眉满是茫然与不安道:“救我?这是何意?” 红柿看了我一眼,语气不善道:“狮鹫,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不知为何,红柿这话像是在阻止狮鹫,语气不善却是夹着慌张。 我扭头,天际一片黄红色洒下,鲜艳明媚如花。 “罢了,你好自为之吧。”狮鹫不愿细说,随即拉着不愿离去的红柿离开了浮生天。我看着他们的身影,忽然想起青柚与红歌,大致青柚现在还不知真相吧。也罢,他们的事情,只要不伤及红柿,观看便可。 只是,狮鹫救过我? 我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无意间触碰到龙筋,炙热瞬间从指尖传来。 我茫然的看了眼隐隐发着金光的龙筋,这龙筋自从上次伏笹触碰过后幻化成金龙,便一直携带着一丝丝仙气,这仙气并非伏笹拥有,反而像是他特意将这龙筋上的仙气激活。 我呼了口气,这仙气不知为何分外熟悉,仿佛就是自己的一般。但是以我现在的修为,不可能拥有这么纯净的仙气。我戳了戳龙筋,以前的我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罢了,这些事情现在怎么绞尽脑汁去想清楚,并无意义。 我纵身一跃,从窗口掠出。拖了许些日子,我也该去寻降龙罗汉助一臂之力了。 阿香印记已归浮生树也饮了孟婆汤,为何她仍然记得生前之事?我踩在云层上,紧紧皱眉,这事怕是不简单呢。浮生果的掉落与雷罚之刑,伏笹这人真是让人猜不透呢。但我的真身,为何会被伏笹所盗取? “拾荒,你在此发愣做什么?”这嗓音来的突然,我心一惊连忙收回思绪,扭头看到伏虎盘腿坐在他的坐骑上,笑得一脸无害。 我弯眉一笑,热情万分的迎上前,伸手摸着伏虎的坐骑毛茸茸的脑袋,语气讨好道:“你师兄好说话吗?” 伏虎挑眉,一脸的戒备加嫌弃道:“你问这做甚么?” “自是大事相求,你若帮我,我便允你随意出入我浮生天。”我勾着嘴角微微笑,一脸认真的诱惑伏虎助我一臂之力。 果然,伏虎眼睛一亮,伸手快速拽住我的袖子,舔着嘴唇语气急切道:“此话当真?” 我豪迈的拍着胸口,“我拾荒何曾骗过你。” “可拉倒吧,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伏虎极其嫌弃的瞪了我一眼,但想了想还是继续说下去,“这事涉及我大师兄,我需考虑几日。” “是吗?”我撇了眼傲娇的伏虎,拍了拍袖子,惋惜的叹了口气道:“重芜近日研究出一种新口味的吃食,可惜了。” “我师兄心怀众生,定会帮你这忙。”伏虎话锋一转,语气坚定不移的回答道。 我笑得开怀,“这忙你是帮还是帮还是帮呢。” “帮!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你说一声。” 伏虎一脸赴死的模样,让我又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倒不用,我只需降龙尊者几滴指尖血。” 伏虎一愣,随即满是不解的眨眼,“我的不可以吗?” 他的话让我眼前一亮,伏虎罗汉的修为虽不及降龙罗汉,但是让阿香额印记浮现应绰绰有余,“对哦,你随我去一趟浮生天试试。” 伏虎委屈的看着我兴奋的模样,随即收起坐骑跟在我身后,语气失望极了。“这般看来,你之前不曾想起我,嫌弃我不及我师兄呢。” 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胡说,我分明是顾及你我的交情颇深,不舍你受伤才想去寻降龙罗汉。” 伏虎是个单纯的罗汉,我这假到一定地步的话,他竟信了,“就凭你这话,我师尊的血我都可以为你寻来。” 我停下脚步,顾不上心虚,双眼发亮的扭头看着伏虎,“此话当真?” “不当真。”伏虎憨憨的挠头笑,不好意思的躲开我的目光,“师兄的倒还可以试一试。” 我自当知晓他那话只是随意一说,转身笑得眉眼弯弯,加快脚步朝浮生天走去,“你师尊的指尖血我可不敢妄想,不过呢今日你帮我的忙,日后有需要可来寻我。” 伏虎对此不屑的啧了一声,连同他的坐骑连续发出几声轻蔑的嘘嘘声。我停下脚步,转身面带微笑的低头看了眼威武的坐骑,脑子快速转了一圈,最后咬牙道:“无论任何要求!” 伏虎惊喜万分,连忙凑到我面前一脸的喜悦道:“此话当真?” 我昂着头,一脸正经状的回答伏虎:“自然,我说到做到。” 他舔着嘴唇,“若是你日后反悔,又当怎么办?” 伏虎的谨慎让我吃惊不已,我吃惊的看着他颇为纠结的脸蛋,郁闷的皱着眉头坚决义正言辞的指责他道:“我拾荒怎会这般不讲信用呢,你怎么可以不信我!我可生气了!” “你气归气,也要回答我的问题。”伏虎丝毫不受影响,他足下的坐骑发出轻轻的低吼声,似乎应和伏虎的话一般。 我沮丧的低下头,想了想后微微弯腰看了眼伏虎的坐骑,这是一只我也不知晓的神兽。我对神兽并没有什么研究,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出这神兽似乎心情不错的模样。“你这神兽似乎心情不错的模样呢。” 伏虎伸手拍了拍他的坐骑,笑的一脸的欢喜道:“嗯,它刚与你家的托云嬉闹了一番。不过,你这是在转移话题吗?” “怎会呢。”我瞪眼狡辩,一脸的正经,“这般好了,若我反悔,那托云那小家伙借你用几日。如何?” 这话一出,这神兽惊喜的吼了一声。伏虎自是开心的接受了,“紫荆极其喜欢托云,不过我还以为你会担忧紫荆误伤了托云呢。” 我一愣,连忙问伏虎:“等会,误伤?” 托云可是清音的心肝宝贝,若是他知道托云被我这般轻易借人,且还会被误伤,怕是要和我拼命才行呢。我想到此处,只觉得惊得连忙追问伏虎。 伏虎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紫荆下手不知轻重,我只是担忧而已。” 我嘴角一抽,连忙说道:“我们还是换一个吧,托云是清音的心肝。若是她出了什么岔子,我可哄不住他。” 伏虎不满的看着我,试图挣扎,“不行,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对于他的话,我不屑一顾,“我是小女子。” 伏虎急的脸蛋微微发红,身为一个罗汉他张嘴许久也不知该说什么词否决我的话,最后气呼呼瞪我道:“你,女孩子家就该端庄淑惠,说话算数。” 我白了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伏虎,语气恶劣不已的说道:“届时你去哄清音?” 清音若是哭闹起来,我都觉得头疼不已,何况伏虎一个三情六欲皆空的罗汉了。 伏虎似乎呆住了,只见他皱眉想了一会,看了眼他的坐骑犹豫片刻后,满是失望道:“罢了,清音哭闹着实刺耳,换一个吧。” “若不然,重芜借你几日?她近日捣鼓出几种新口味,口味独特好吃极了。”看着伏虎纠结的模样,我在心中憋着笑意,继续蛊惑道:“伏虎,你可得想清楚了。” 伏虎双眼发亮,毫不犹豫的接受我的提议,一掌拍到我肩膀上,力度大我的不自觉的后退几步,吃痛的抬头瞪他。 他不好意思的挠头,语气掩盖不住的兴奋激动道:“成交!” 我恶狠狠的瞪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极其不好意思的伏虎,“你这是要谋杀我吗?” 伏虎憨傻状的嘿嘿笑了几声,我更加不爽了:“你还敢笑!这么大力气,打出内伤你可要负责。” 伏虎连忙收敛起笑容,伸手欲要拍拍我的肩膀,“抱歉,一时没控制住力道。” 我避开他的手,神色颇为惬意的跃上紫荆的背上,这神兽身躯一僵随即动作迅速的跃起,显然不愿我坐在它背上。我一手拽住伏虎的袈裟衣角,一脸无所谓的任由紫荆四窜。 “紫荆,莫闹,拾荒并非敌人。”伏虎语气严肃,神色竟含着几分威严。与伏虎相识许久,未曾见过他这般模样的我心惊了一下。 伏虎这话是让紫荆认可我,紫荆虽不愿但却放慢迅速,发出一道不甘心的嘶吼声后恢复乖顺的模样。 我低下头缓缓松开原拽着他衣角的手,目光复杂的看着紫荆柔顺的皮毛,紫荆明显一颤,我挑眉继续轻轻抚摸感受着这兽神蕴含的威力。 紫荆?我收回手,抬手看着眉目之间隐隐露着威严的伏虎,笑容满面道:“我说伏虎,紫荆与紫荆花有何干系?” 这话一出,紫荆低低嘶吼一声,声音里满满皆是对我的威胁之意。 “你莫要再逗它,紫荆不喜紫荆花三字。”伏虎安抚性的拍了拍它的背部,转头一脸无奈的看着我,神色依旧是认真严肃,我见状连忙收敛起笑容,一副我错了的模样与他对视半响。 最后伏虎眨了眨眼,神色骤然恢复到以前那松散的模样,“罢了,下次莫要太欺负紫荆,小小欺负即可。” 紫荆听到此话,恼火的甩开伏虎原是安抚它的手,步伐急促的朝浮生天奔去,生怕慢些就会被怎么着似的。 我静了许久,越发接近浮生天,着实忍不住就把压制在心中的疑惑一股脑的问出来,“伏虎,你前些日子可曾去过洪荒之地?” 我故作出嬉闹的神色询问伏虎,不知为何,余悸那件事情中茯笹所提及的穷奇让我不得不在意。 伏虎金色袈裟迎风拂起,金色耀眼的光芒肆意热烈,我眯眼细细看着袈裟上的猛虎咧着牙。伏虎盘腿坐在我对面,神色未曾发生变化,他点头,“去过,师尊让我前往处理一些事情。不过这事算是隐秘之事,你怎会知晓?” 不远处的天际不知何时染上了光晕,收敛起嬉闹之意轻轻摇头不语。伏虎没有勉强我,只是定眼看了我片刻,最后他挪开视线,只是笑了笑让紫荆加快速度。 我也不知为何说不出口,茯笹二字犹如泰山般沉重,死死压在我心头之上,痛苦而沉重。 不足片刻,扑鼻而来的香味以及漫天的挑花飞舞,桃林出现在我们眼前。伏虎翻身跃下紫荆,伸手扶我下来,“你要这指尖血,有何用处?” 我借力跳下,丝毫不加以掩饰,“重新召回一人的印记。” 伏虎愣了愣,目光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试探的问我:“可会违背天条?” 我整理裙摆的动作微顿,只见他颇为苦恼的挠着光头,纠结极了。捉弄的心态猛地上来,我假咳几声,故作严肃的示意他靠过来,小声的在他耳旁说道:“违背了好几条,你还帮我吗?” 伏虎表情呆滞片刻,最后捏着手腕上散发着佛光的珠子,咬着嘴唇盯了我许久,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抬手狠狠按住我肩膀,“若是我被师尊关禁闭,你要记得偷偷给我带吃的。” 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现在的心情,像第一次在人间看到烟花炸开的那一瞬间的心情。 我和伏虎的交情并不深,他真诚的模样让我眼眶微微发红,这几日的事情搅得我心神不宁。这瞬间,伏虎的话竟将我安抚了,那股烦躁和不安全被他抹掉。 嘴角怎么也压制不住往上扬,我轻轻将他的手拿开,眼里话里皆是笑意的说道:“傻伏虎,我拾荒向来乖巧怎会违背天条。” 第一百零六章 感动 伏虎立即垮下挺直的肩膀,松了一口气,“幸好,不然师尊真要亲自揍我了。”说完,他抬头与我对视,眼里带着几分委屈的打量我,“下次,不可再这般唬我,且你并不乖巧。” 清风拂来,将伏虎的袈裟宽大的袖口吹鼓几分,干净的脸蛋挂着不赞同的神色。我扭开头,笑容无法控制的笑弯眉眼。 “嗯,唬谁都不唬你。” 得到我保证后,伏虎才跟着我来到浮生树面前,树枝繁茂的浮生树被一朵朵血莲花包裹住,形成坚固的保障。阿香脸上的薄纱未取下,她神色平静的站在浮生树前背对我们,周身的孤寂引得一旁的述执不断摇摆枝干,企图引起她的注意。 我走过去,看了眼阿香脸上的薄纱,“阿香,你可准备好了?” 将印记重新纳回躯体,过程极其痛苦,可抵撕破魂魄之痛。 她转身,柔弱的身子挺直,目光里的坚定让我一时哑言,她点头,“嗯,请上仙助我一臂之力。” “自然,我需要你一滴指尖血,再加上伏虎罗汉的指尖血,借用他的血将你的印记从浮生树里强行引出。” 突然身后的伏虎上前几步,左手按在浮生树躯干上,闭眼嘴里念着佛经。只是一瞬息的时间,他身上迸发出的佛光竟将浮生树笼罩住。柔和的佛光顺着枝干流向四周,引导灵气钻入树内。 这举动着实把我惊到了,伏虎这是在安抚浮生树。自从姬浣一事,即使我与树合一但还是不能完全将浮生树复原。伏虎的佛光竟然对浮生树有作用,这让我有些疑惑不解。 半烛香的时间,伏虎缓慢抬起右手,两指顺着左手下滑停在手腕处,原是柔和的佛光猛地炸开,系数被浮生树吸收。 伏虎转身,脸上挂着严肃的神色,他看了眼神旁的阿香,语气竟带着几分不善,“你阴气重,而浮生树是灵树,阴气会侵蚀它。” 我脸色一变,垂下眼帘以免他发现我不对劲,“你怎会知道?” 伏虎表情满是不悦,他气呼呼说道:“拾荒你莫要开玩笑,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深深呼了口气,强行扯出一丝笑容,“是啊,众所皆知的事情。” 为何清音他们不曾提醒过我呢? 不敢继续往下想,我呼了口气,“开始吧,伏虎一会助我将指尖血融入浮生树内。” 他的佛光能使浮生树抵抗减少,这将难度降低了许多。 话音未落,阿香动作极快的将手指咬破,一滴裹着阴气的黑血悬浮在我面前。我呛了一声。颇为惊讶的看着她笑了笑。 伏虎只是手一挥,满是佛光的血快速吞噬阿香的指尖血,融合在一起。 按住苦涩的情绪,捏出血莲将融合二者的血裹住,双手合掌整个人被浮生树的叶片团团围住朝浮生树飞去,一股极其温暖的光钻进结界内,护在我心脉处。 脚踝上的摄魂铃铛铛作响,我睁开眼,眼底的绿光隐约可见,树叶散开一身嫩绿色衣着的我已在浮生树体内,“以吾之名,令其听命,引血主印记。” 话音一落,浮生树猛的抖动,原本散开的树叶再次被无形的力量卷起,快速飞转在四周最后被搅碎成粉末,手费解的张开,青绿色的火焰在掌间显出,借力一推将其推入浮生树脉络中。 与此同时,隐约传来一道虎啸声,其声洪亮不刺耳,带着一股熟悉的灵气涌入浮生树内,裹住火焰消失在我眼前。待我再次睁开眼,一片偏暗淡的叶子悬浮在我眼前。悲伤痛苦的情绪不断从叶片中往外流出,我伸手握住,阴气瞬间钻进我掌心,朝心脉处撞击。 幸而伏虎事先用佛光护住我心脉,阴气被佛光吞噬,极度悲伤痛苦的情绪险些将我淹没。这是阿香临死前痛苦挣扎的情绪,如果要重新纳入,等同于再一次经历一次痛苦。 我深深呼了口气,离开浮生树体内,站在阿香面前摊开掌心,叶片像是受到共鸣般的飘起,围着阿香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她眼前。 阿香脸上若隐若现的痕迹让我不忍,挪开视线,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吞下它,等同于再一次经历临死承受的一切,就能召回印记。” 话音一落,阿香毫不犹豫的伸手握紧由她印记化成的叶片,目光中的眷恋坚定浓烈得让人无法无视,声音发颤,“我什么时候能重返人间?” 我手指缩进袖口,阿香的表情着实让人不忍,“吞下就能返回人间,但时间不多,只有一个月。” “够了,足够我查清了。”阿香轻笑出声,强烈的恨意引得一旁的伏虎微微皱眉,满是不赞同我帮助阿香寻回印记。 最终是不忍心,食指按住阿香眉心处,艳绿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一朵血莲花形状的痕迹出现在她眉心间,“召回过程极其痛苦,这能缓解些许痛苦,明日我再同你一块下凡。”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表情有些压抑的看了我许久才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垂下眼帘,满脑子都是伏虎之前所说的众所皆知。贝齿紧咬下唇瓣,“伏虎,今日之事不要和人提起。” 整个浮生天的人,皆不可信吗? 伏虎表情一愣,像是很疑惑的上下打量我一番,“拾荒,你今日有些古怪。” 我垂下头,试图避开伏虎的视线,我不想让他猜出我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可能心情不大好的缘故。” 我刚说完,伏虎就凑过来,细细看了我一眼,随即皱眉,“被欺负了?” “应是我欺负人差不多,”我抬手轻轻按在浮生树的树干上,闭眼倾听它深处发出来的声音,但不曾听到半点声音。 伏虎什么时候离开浮生天我没留意,只记得他满脸疑惑的挠着光头,点头同意替我保守此事,我就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浮生天。 思想来去,我依旧不放心茯笹。隐去身影翻进莲花池内,站在池边神色复杂的看着不远处靠坐在树干上假寐的茯笹,他向来冷清的脸惨白没有血色,露在外面的手腕上有一道极深的伤痕。 一瞬间,感觉心脏抽疼不已。我缩了缩手指,轻微扣住袖子,目光艰难的挪开。这伤痕应是以前留下的,这么深的伤口,茯笹经历了什么?他和我有着怎么样的纠葛? 但如果他爱我,那又为何将我的真身给了姬浣? 茯笹未曾睁开眼,我自是知道他察觉我的存在,只是不愿两人再次陷入僵持的状态不睁眼罢了。待到脚后跟发麻,我笑容有几分牵强的收回视线,转身想离开。 雷劫茯笹替我挡了,这笔债我迟早要还,欠着他的情我心里不舒坦。 本想直接离去,身后却传来茯笹失望之极的声音,“胧芷,你还是不愿听我解释吗?” 我身子一僵,闭上眼睛满是他惨白的脸,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转身看着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茯笹,神色平静反问他:“帝尊,你觉得解释很重要吗?” 大概是我声音太冷淡,他眼里闪过一缕痛苦,“你比什么都重要。” “那好,我对自己下血咒一事,你究竟处于什么角色上?”这件事压在我心上太久了,久得我快喘不上气。 不知为何,茯笹脸色变了变,垂下眼帘遮盖住神色,声音低沉沙哑的说道:“什么角色?你想忘掉我,你信吗?” 我突然想笑,眼眶发酸我连忙低下头,“这样啊,这解释信与不信,对于我而言着实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伸手想要拉住我手被我避开,我扭开头不愿与他对视,快速离开莲花池,没有问出浮生天里究竟有谁,是我可以信任这个问题。 茯笹和我不是一路人,从他眼里我看得分明,里面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他是个可怕的人,到现在为止他的话有几分真我竟丝毫猜测不出。 蹲在南天门出,我握住心口,重重的喘气缓了半会才起身回浮生天里。特意避开所有人,挖出前几日从月老那偷来的桃花酿,抱着酒坛子跃上树上,猛地灌了几口才将心里那股烦躁压制住。 月亮悬挂在上方,我眯眼注视着洁白无瑕的明月,思绪一片混乱想不出个所以然。抱着酒坛子释怀的躺在粗大的树干上,换个舒适的姿势,“罢了,过往而已,不需多在意。” 明日下凡得加紧速度找回廉狄的魂魄,阿香只是一只小小的怨鬼,怎会知晓廉狄魂魄还存在世间这极其隐蔽的事情?我无声冷笑,这人在暗处隐藏得不错,但一旦被我拽出来定让这人付出代价。 拿我当棋子,强迫我配合,交易自然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只是过程我就不信还能步步逼我跟着他的计划行走。 浮生树随风摇摆,月色洒满整个院子。困意袭来我精神难得放松,任由裙摆垂下被风吹拂摆动,怀里的酒坛子滚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一丝声响。熟悉的气息隐约转入鼻翼,我闭上眼翻了个身,假装没发觉茯笹的到来,任由自己进入梦乡。 “胧芷,你什么时候来见我?我好寂寞。” 女子轻盈孤寂的声音从黑暗中涌来,我抬手轻轻触摸那块黑色的屏障,怎么也推不开过不去。那女子痛苦的在对面呻吟,断断续续传入我耳里,都是在呼喊我的名字。 我从梦中惊醒,撩开床帘下意识的看了我桌上的铜镜。铜镜中的女子,脸色惨白眼里满是眼泪,表情麻木茫然,看着令人心生同情。 低下头,用力把头埋入被褥中。这梦过于真实,梦中的女子痛苦的表情挥之不去,但我看不清她的模样,那黑色的屏障阻断了我的去路。 自从得知茯笹欺瞒我一事后,我睡得不安稳,总会梦到这些奇怪的事物。压抑痛苦的情绪翻涌而来,我低声呻吟几声,试图宣泄心中的痛楚,但这全数枉然。 我胡乱擦摸脸上的泪水,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许久后声音犹如老翁一般苍老无力,“嗅闻,进来一下。” 嗅闻喜欢化为原形休息在浮生树上,因此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出现在我面前,“上仙,你又做噩梦了吗?” 看到她的那瞬间,我心中的不安褪去了不少,我笑了笑故作轻松的伸着懒腰,“没事,夜蒲最近如何?” 嗅闻大致看出我不愿多说,顺着我的话继续道:“昨日我下凡与他见过面,伤势已好。” 伸手轻轻揉了揉嗅闻的脑袋,视线与她懵懂干净的目光对上,我有几分不自然的挪开视线,收回手,“那就好,回去吧,别待在浮生树上了。” 沉默许久,嗅闻费劲生疏的扭着手臂轻轻拍我肩膀,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一股让我不知所措的力量,“上仙,你还有嗅闻。” 我垂下视线,看着一尘不染的地板,“我没事,放心吧。” 嗅闻离开时,很明显的叹了口气,背影中都带着失望。 我重新躺回床上,双眼麻木的看着上方悬浮的血莲花,手一点点攀爬上眼眶旁,手指合拢遮盖住眼睛,最终我还是被阎王那一句不可信影响到了。 浮生天众人,似乎都知道我过去的事情,尤其是清音。过于干净的瞳孔,稚嫩的人儿身上像是笼罩着几层迷雾,挥之不去的是诡异。 不愿多想,我死死咬住嘴唇把手挪开,看着不断旋转的血莲花,脑子里再一次出现茯笹无力的表情。 我和茯笹之间,存在太多的疑点。凤御的话无非是给我一个借口,借此和他重新拉开距离,用陌生的新的心态对待他。 启雾山一事,从夜余的陈述中的智术我丝毫没有记忆,就连茯笹身边都不曾有过一丝他存在的痕迹。夜余的话我能得知,智术与我的关系丝毫不低于重弃他们,但茯笹不曾和我提起这个人的存在,即使是启雾山一事之后。 第一百零七章 乱七八糟 浮生树随风摇摆不已,树上增了许些印记。我眯着眼打量一旁的精心修炼的述执,笑了笑。因为要与我下凡的缘故,前几日闹腾得厉害的述执如今安静了不少。我满足的伸手带几分力道去戳她的躯干,惹得她一阵颤抖也不肯吭声。 我啧啧几声,扭头快速返回殿内。 最近心情不大好,我卷着厚被子不肯出殿,原本和月老约好的时辰也快到了。不管众人如何诱惑,我丝毫不为所动,就连一向最难应我要求的重芜开口允许我说条件,我都不肯出门。 月老这老头不知哪根筋不对,这几日连续邀请我饮酒,我捉摸不透他的用意,也懒得前去应付他。令我好奇的是,为何这浮生天的人何时竟这么向着月老那家伙了? 我缩在被子里,闷声闷气的看着重芜喊道:“我不去,往死里拒绝月老。” 随即不管重芜投过来满是怨气的目光,安心的躺在被窝里欢快的进入了梦乡。 刚入睡不久就被重弃弄醒,我半眯这双眼,要盖住眼里的那一丝丝疑惑。重弃站在我床头旁,略有几分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最后不忍心,我掀开被子将散开的头发往后捋,“去把昨日织锦仙子送过来的新衣拿来,月老的帖子收下。” 自从那一次之后,浮生天的人在面对我时,都处于拘谨惶恐的状态,对此我极其不喜欢。 织锦仙子的手艺着实受我喜爱,尤其是脖颈处的那一圈白乎乎的狐绒,更是得我心。俗气的要求经过织锦仙子的手,都能让人眼前一亮。但我那些古怪的要求,以至于后来织锦仙子怎都不愿替我缝制衣裳。 换上心满意足的我这才满心欢喜的领重弃前去找月老。月老这几日以邀我去饮他酿的桃花酒为由,我捏着下巴,捉摸着那老头儿定是一人无趣了。我眯了眯眼,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定要好好宰他一番,对了一会顺道向他讨点桃花酒回去。 正要跨上月老殿前的台阶,一位仙童拦住我的去路,模样语气颇为严肃的盯着我道:“仙子请留步,月老今天不见客。” 我眨了眨眼,估摸着这仙童未曾见过我,不知我是谁。 于是乎,“你可知我是谁?” 仙童挺起胸膛,丝毫不畏惧的扫视我一眼,理直气壮道:“不知,仙子请回。” 我手指磨蹭着舒适的布料,打算开口与他说道说道。话刚到舌尖处,我余光瞧到殿里茯笹的侧脸,我二话不说立马转身就走。惹得仙童眼神瞬间警惕万分,紧紧盯着我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我便偷溜进去一般。 “重弃,一会你偷偷溜进月老那拿几壶酒回浮生天里,给我做几盘糕点权当吃食。”我小声吩咐重弃,她一脸无力回话的看了看一旁的仙童。那仙童一脸防备的盯着我,生怕一不留神我等就前去偷了月老那桃花酒。 “哟,这不是拾荒上仙吗?真是难得见上一面。”一道带着讥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我平日里不大爱出门,因而也不大接触仙僚,得罪人这种事应当没干过才是。 我扭头,低声询问重弃,“你们可曾借用我名号作奸犯科了?” “未曾上仙请放心。”重弃抬手扶额,语气极其无奈。 这下我安心了,舔了舔嘴角回头看来者,一袭金发皎皎好容颜,金色罗裙那高傲的神色,这打扮着实令人捧腹大笑。 我暗暗忍住笑意,这是哪位仙僚?重弃低声提醒我这是茶煦公主。 茶熙公主? 不曾见过,不曾记得。 重弃看我表情有几分疑惑,她又叹了口气,半分无奈更多是耐心的解释道:“茶熙公主,咳咳咳咳,上仙曾被白虎神君赞叹过其貌‘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而茶熙公主曾请求赐婚与白虎神君被拒,此话被茶熙公主听着了。” 原来是被寻仇来了。 “白虎神君果真有眼光。”我笑眯眯的打断重弃的话,一旁月老的仙童不知何时离去,枉我还想把火引向月老呢。 “茶熙公主,拾荒有事,就,”我本意是回浮生天休息,外面着实枯燥乏味,我不想多留一会。 谁知这话一出,这位娇媚的公主恼怒了,直接甩出个火诀朝我扑来。我无奈的摇头也不闪躲,伸手阻拦欲要上前的重弃。毕竟织锦仙子为我织的袄裙避火避水。若是她觉这番闹腾解气,倒也可以,我还是有点爱幼的心态的。 想到此,我对自己的举止感到万分满意。 “公主这是何意?”一道好听且十分耳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有些像茯笹的声音。我扭头一看,不由得抖了抖身子,心口处猛地传来一阵刺痛和慌乱。 还真是他。 茶熙的火诀被他帝尊的气息打得星星点点消失了,我垂下眼帘笑了笑,以我的修为还不够入他的法眼,何况茶熙那点小修为呢。 “拜见茯笹帝尊。”重弃弯腰对茯笹行了个礼,茶熙脸色微变低声恭恭敬敬的拜见茯笹。我僵着笑看茯笹也不行礼,真心不想在这场景碰到他,我还没想清楚之前,我一丁点都不想看到茯笹。 但为何,我的心跳得这么快?为何会有愉悦感从心底钻出来呢? 我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未曾行礼,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一般神色也不在意,只是冷着脸看了看茶熙,微微皱眉:“公主这般狂妄无礼,你父君可曾知晓?” 茶熙脸色惨白,似乎非常忌惮茯笹的话,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我站在茯笹身后,他那耀眼的光头真是夺人眼球,一身白色的衣袍更衬得他模样冷清俊美,也不知为何他的薄唇这般粉嫩?倒显得有些俊美过头了。 我看了眼分明慌得不行的茶熙,无奈的开口道:“罢了,茶熙公主也是无意。” 茶熙惊慌失色的模样令我心生不忍,终归不是什么大事,倒也无碍。 茶熙猛抬起头,目光恶狠狠,“不要你假好心!你个,” “茶熙公主这般易怒,不妨让你父君宿迁送你去千回壁修炼修炼。”茯笹冷着声不带有情绪的打断暴怒之中的茶熙,他似乎动怒了。 我眨眼,脑袋还在缓慢的反应中。清音还与我说茯笹帝尊为人不爱与小辈计较,为人寡淡呢。心口处翻滚不已的愉悦,我抬手摸了摸嘴角,慌乱的将勾起的那分弧度压了下去,茯笹这模样,像极了见不得我受一丝委屈。 千回壁是被贬仙僚的囚地,虽意为面壁思过但却是被贬之意。所谓囚地,那尽是一些狂暴之徒以及打回原形的仙僚,也有一些撤去了仙籍的神兽,去了千回壁想要重返天界起码百年之久。 我余光暼见茯笹神色极其沉,微蹙眉,不是说茯笹帝尊不易怒么?这会儿怎么的这般… 怎会这般怒气? 茶熙身子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幸而她身旁的仙婢及时扶住她的身子。原前的傲气的小脸一片惨白,着实令人心生怜惜之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自然也不例外。 茯笹脸尽是寒意,我抿了抿嘴任由风儿拂着带子上的铃铛,语气带了几分调笑道:“茯笹帝尊这笑话着实不好,这都吓着茶熙公主了,你们快扶公主回殿休息。” 我示意她身边的仙婢将她带走,茯笹倒也没有阻止。他转身,节骨分明的手指扣住袖口,轻描淡写的撇了我一眼,那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里满是我看不透的沉暗。 “茯……” 我一顿,只觉这画面分外的熟悉。 刚想唤他,却只看到白袍擦身而过没有留半句话,气氛古怪得很。重弃站在一旁恭敬的行礼看着茯笹走远,他的衣角消失后,我瞪着双眼企图寻找。最后,心里莫名隐约涌上的丝丝烦躁恼得我失了前去偷盗月老酿的桃花酒的兴趣。 “上仙,月老的约,还去吗?”重弃直起身子,轻声试图询问我的意见。 “不去,我乏了。” 我颇为烦躁的打断重弃的话,踏着祥云回浮生天,独留重弃一人满脸的迷茫在原地。 说到底,我也不知为何我会这般烦躁,估摸是因茶熙的闹腾将原要去盗桃花酒的计划打断,又或者是今儿的天着实冷得让人不愉悦。 茯笹不愿看到我,这不是我想要的效果吗?为何我会这么难受?想到这里,我死死咬住嘴唇,满脑皆是茯笹离开时面无表情的模样。 不,我不会因茯笹而变得烦躁。 返回浮生天,重芜与清音连忙迎了上来,神色之中带着几分期待和无措。我站在不远处将他们的表情收进眼底,心里极其无奈。挂上我向来不喜的假笑走了过去,伸手捏了捏清音的小肥脸,“怎么了?” 清音表情依旧处于无措的状态,他轻轻挣开我的手,低下头小手用力拽着衣角,声音中裹着一层我分辨不清的迷茫,“月老他可是有事?” “没见到,”我收起笑容,手缩了回来,“你们再这般拘谨,便不必再留在这浮生天。” 言之至此,我绕过表情呆滞甚至是褪去血色的众人,脚步沉重的返回殿内,用力的挥袖重重的关上殿门。原本我以为能让我放松些的浮生天,竟会变得这么沉默,我痛苦的瘫坐在椅子上,满脸挣扎的看着铜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 罢了,先把阿香的事情解决完再说吧。 推开窗口,看着静心吸收月光的树枝,恬静的小脸中让我觉得有几分熟悉的感觉,我摇头将这一丝疑惑压下去,声音轻缓的说道:“述执,我们走吧。” 途中,述执不断的扭头眺望浮生天所在的位置,小脸满是不安和不解的询问我:“上仙真的不需要和他们说一声吗?” 我心里有几分不痛快,瞬间沉下脸,施法加快祥云的速度,“不必,他们该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做。” 大致是我的态度吓到述执了,她清澈干净的瞳孔带着几分畏惧的缩了缩,最后乖巧的闭上嘴安静的站在我身边,直到落地都不曾与我说过半句话。为此,我懊恼自己不该控制不好情绪,但我确实恼了。 与阿香约好时辰,我眯着眼看了眼已经偏西的太阳,这个点阿香应还在地府。玩心瞬间爆棚,我看了眼身旁的述执,笑了笑道:“走吧,带你看看这人间。” 凡间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我随手拨动小贩的拨浪鼓,清脆的声音伴随我手中的东西响起。 迎着小贩热情的视线,我默默从袖中摸出银子,取下拨浪鼓拿在手中玩弄,似无意的询问小贩,“此处,可是陵城?” 小贩面带微笑,不慌不忙的点头,“正是,姑娘是外地人?” 我轻轻转动手中的拨浪鼓,看着两旁的珠子敲击着鼓面,漫无目的眺望一下远处,侧着身子指了指一群人聚集之处,“嗯,近日这里可有什么热闹事?” 小贩脸上瞬间挂上八卦的笑容,身子微微朝我这边倾斜但却能控制好距离,他看了眼四周最后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气氛,“嘿,小姐这就问对人了,明日可是刘知府成亲之日,皆是定会热闹非凡。” 我将拨浪鼓递给述执玩,摆出一副极度好奇的脸,“刘知府?” “新上任的知府,据说年轻有为。”说道这里,小贩脸上多了几分欣慰之色,“那陵城的百姓就不用受贪官的压迫了。” 听到这话,我不由的多看几眼这个小贩,只见他印堂有几分发黑,心咯嗒一声按耐住想要帮他的念头。这世间讲究因果轮回,若是我贸然出手,会搅乱这因果,到时候极难收场。 我握紧双手,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嗯,谢谢。” 说完就拉着一脸茫然的述执匆忙离开。但在经过小贩所说的刘知府府邸时,我能感觉到这府邸有着一股冲天的怨气,和小贩身上的有几分相识。我停下脚步,看着门匾上大写的刘府二字,笑得有几分寒意。 第一百零八章 时间不多? 夜间,述执趴在窗口玩白日里我给她的拨浪鼓,时不时的发出铛铛的响声,我能感觉到她有几分惶恐不安。还没等我从座椅上起身,就看到房门出冒出一股股阴寒之气,不用猜我便知谁来了。 看着脸色极其难看的阎王,我挑眉与表情有几分无奈的阿香视线相对,她颇为尴尬的朝我笑了笑,还没等她说话,阎王就迫不及待的走向我,居高临下的盯着我看了一会,满是不乐意的说道:“阿香吾交给你了,若是她出了什么问题,吾定不轻易放过你。” 听到这话,我心中对他们俩人的关系越发的好奇,我这人向来不喜别人有意或无意针对我,更何况是阎王这种三番两次的针对。我舔着嘴角轻笑出声,手指弯曲敲打桌面,侧着头看了眼表情依旧无奈尴尬的阿香,心里对她借用廉狄魂魄一事要挟我还有一丝丝不满。 既然是阎王亲自把这火引到我身上的,那就怪不得我不顾及什么情面了。 我弯眉一笑,眼里细细碎碎带着几分恼火之意,“不放过我?阿香可是阎王什么心肝宝贝吗?” 碰到茯笹的那股火气一直憋着不曾发泄,阎王这家伙虽不知以前我和他存在着什么恩怨,我现在一刻也不想容忍他,什么玩意?! 阎王一愣,脸色蹭的变得极其难看,就差指着我鼻子大骂出口,但毕竟一方之主这一点控制力若是没有,那就真是丢尽颜面。他咬牙切齿,满脸不可思议的提高声音道:“你胡说些什么?!” 我按了按太阳穴,手肘抵在桌面上用手撑着腮帮子,看着阎王用力克制自己的模样,只觉得心情大好,“且不说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不是我主动的,阎王一来就责问我拾荒,三番两次的我拾荒有些惶恐。” 话音未落,阿香的神色明显一僵,微微低下头。而站在我面前的阎王则是目光复杂的盯着我看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拾荒,你可是想起什么了吗?” 阎王这话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他会为阿香说些什么,又或者借机发火。我笑容瞬间收敛,看着他带着几分怜悯的眼神,下意识的挪开视线,声音压低道:“想起廉狄,算吗?” 他听到廉狄二字,神色明显有几分不对劲,换句话来说是怪异的惊讶。他细细打量我,片刻后才重新恢复方才居高临下的神色,但要比之前顺眼了不少,“那关于帝尊的呢?” 茯笹? 我垂下眼帘,认真看着嫩绿色的鞋面上绣着一朵盛开的血莲花,织锦仙子的手艺真是无可挑剔。 “你还没想起来,”他的声音在我身旁想起,我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坐在我身旁的阎王,他目光认真且复杂的看着我,“对吗?” 我突然笑出了声,丝毫不畏惧的看着阎王有几分幽绿的瞳孔,语气转而变得满是寒意和不耐烦,“你想说什么,是关于我真身的事情还是姬浣与他有婚约?” “啧,”他轻蔑的轻啧出声,扭头看了眼阿香。 阿香点头,寻了个由头将述执领出门。 见状,我一时没忍住,出声嘲讽道:“怎么,放心阿香出门了?” 阎王自顾自的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清香带着几分苦涩的茶香瞬间扑鼻而来,他抿了一口后抬眼看我,“你不用激我,我帮阿香等你想起一切,就会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语气格外恶劣道:“说吧,让阿香把述执带走,我不信你想和我单独呆一起。” 阎王摇了摇头,像是对我这个话表示无奈,他放下茶杯手指点了点桌面,反问我一句:“拾荒,你可知这世上只有什么骗不了人?” 听到这傻气的话,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人是一方之主,杀戮无常的阎王爷。我嗤笑出声,手一点点握紧放在腿上,满眼嘲讽和冷意的看着表情有几分认真固执的阎王,“别傻了,这世上不存在这种东西。” 他并不恼火,反而因为我这话脸上竟多了几分笑意,他眼里带着零碎的笑意,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友好温柔的话语:“傻子,心从不会欺骗你。” 心?我懒得嘲讽他这人傻,将眼前的茶一饮而尽,重重的将杯子放在桌面上,挑眉看着阎王,就连表面功夫我也懒得维持下去,“别拐弯抹角的,有话直说,说完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阎王看着我许久,久到我险些觉得他被定住了。在我快要有所行动时,他收回视线,整个人仿佛坠入悲寂的深渊一般,让我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快想起吧,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听到这话,心口骤然一疼,险些呼吸不了。慌了神一下子顾及不了那么多,狼狈的伸手死死拽住欲要起身离去的阎王的袖子,双眼通红酝酿着痛楚,一字一句像是带着我的血肉一般,“他是谁?” 阎王没有挣脱,用另一只手轻轻搭在我头顶上,目光越过我落在不远处的街道上,声音似有似无的在我耳旁响起,“你知道的,拾荒你心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们为何不能好好与我说清楚,什么时机未到什么我知道,我统统都不想听。”我用力咬住唇瓣,控制许久的情绪一下子袭来,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的不停往下掉,“你告诉,他是谁?” 可能是我的模样吓到阎王了,他愣了许久之后叹了口气,蹲在身子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擦拭干净我脸上的泪水,目光从一开始的疏远变得熟悉而又陌上的真诚,“不是我们不说,而是真的把握在你手中。” 我接受不了这句话,眼泪再一次掉了下来,我收回手无力的低下头,声音沙哑难听的吐出俩字:“骗人,” 阎王依旧蹲在我面前,声音难得的轻柔,“到时候你会明白一切,会知道他是谁。” 听到这话,我一时控制不住心不断下坠的恐慌,伸手猛地将阎王推开,快速起身与他拉开距离,一脸警惕的看着阎王,带着几分怨气的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明白什么叫到时候。” 阎王稳住身形,随即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极其无奈的摇了摇头,“别耍性子了,时间真的不多了拾荒。” 橘黄色的烛光不断的跳跃,我手一点点缩进袖子中,扭开头不愿再多看阎王一眼,“与我无关。” 阎王朝我迈进一步,身上那一股阴寒之气收敛了许多,“无不无关你比谁都清楚,切记我的话,心是不会骗人的。” 说完之后,他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像是脱力一般,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恍惚的看着烛光跳跃,陷入了仿徨之中。阎王的话像是刻在我脑海里一般,不断在脑海里回响。 时间不多了?这是什么意思? 阎王口中的他,指的又是谁? 翻涌而来的迷雾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厌倦的抬手遮住双眼,疲倦的深深呼了口气,“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狮鹫和阎王这种身份的人跑来提醒我,时间不多了。” 过于清净的房间里,被窗外的喧闹衬托得有些凄凉。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抬起手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最后叹了口气道:“进来吧,站在门口不累吗?”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述执推开,阿香紧跟在她的身后。我没有看述执,反而将视线落在阿香身上,总觉得她出去一趟之后有些不大对劲,“阿香,你怎么了吗?” 她依旧低着头,声音里充斥着悲凉和不甘心,“没事,只不过是不习惯这人间。” 连着几日情绪不爽的我也懒得继续深究下去,挥手示意她回去明晚再来。阿香是鬼,白日不可能在人间游荡,若是被日光照到只有魂飞魄散一个下场。本想今晚与她前去查探清楚是何人将她害得家破人亡的地步,但不曾想到阎王竟然会出现。 “我不想走,”阿香摇头拒绝,她抬起头双眼通红的看着我,“白日我可以撑伞,上仙我能利用的时间不多。” 一个个的,时间不多。 我突然有一种很想笑的念头,“你想清楚了?” 阿香目光坚定无比,就连表情都是严肃状的看着我,“想清楚,我要留下来,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把那人揪出来。” “很好,”我起身走到阿香面前,细细打量她一番,“我不建议你再去乱葬岗走一遭,若是那人存心想让你魂飞魄散,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我……” 我挥手打断她的话,看着她满是倔强的小脸,皱眉道:“没有那么多可是,不然你家上百条人命,怎就只有你想着要查清楚事情真相和凶手。” 事实就是这么残忍,我不信阿香一家都去投胎转世为人,她身上的怨气浓烈到我都有些许惊讶。 阿香满脸震惊的看着我,眼睛突然流出血水,惊悚骇人。 述执站在我身边,被阿香的模样吓到了,下意识的往我旁边靠近。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抚性的说道:“没事,她不会伤害你的。” 尽管我这么说,述执眼神还是带着害怕,但却不再往我这边靠近,小心翼翼的询问我道:“她怎么了?” 我看着阿香的模样,心里极其不好受,“受了些刺激,过会就好了。” 说完之后,我注意到阿香身上的怨气比方才浓烈了许多。皱眉走近阿香细细打量她一番,从眼眶中流出来的血泪都带着不少的怨气,我心惊不已,连忙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施法试图唤醒快要被怨气控制住神志的阿香。 我死死按住阿香不断颤抖的身子,提高声音说道:“阿香你大仇未报,再不醒过来就真的让那人逍遥度外了。” 话音刚落,阿香眼眶的血泪止住,原本不断发抖的身子也渐渐恢复正常,就连那即将冲天的怨气也一点点消失不见。她神色麻木的扭头看了我,久久后声音沙哑难听的恳求我道:“阿香知道上仙最厌恶被威胁,但我别无他法,请上仙看在阎王的面子上助我一臂之力。” “阎王在我这里,没有什么面子。”我边说边看着阿香的神色,看到她眼神因我这话变得暗淡不已后,知道她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会帮你,但你得保证你会听我安排。” 阿香眼睛一亮,突然猛地跪下,在我还没做出反应就狠狠给我磕了个响头,“谢上仙不计较阿香的过错,谢谢。” 我:“……” 心情复杂的我,连忙把阿香扶起来。我想不明白,为何这段时间总有人时不时的给我来这么一跪一磕头的举动。示意阿香站好之后,无奈的按住太阳穴,“阎王若是知道你这一举动,非给我记上一笔仇才罢休。” 说到这里,我扭头看着一旁沉默观看一切的述执,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像极了故人。我轻轻咬住嘴唇,述执像我一位故人,但我想不起是谁,“述执,你明日可有想去的地方?” 述执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后,犹豫许久才开口说道:“我想回禅院看看,可以吗上仙?” 禅院?我一愣,“可是我收你那一座禅院?” 述执收回视线,小手死死拽住衣角,声音有几分慌乱的解释道:“嗯,不瞒上仙,我也不曾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禅院,所以我想回去看看。” “也好,你那一身煞气已经清除干净,禅院中的佛光伤不了你。”我说着抬手轻轻揉着述执的脑袋,“明日你自己一人前往,行吗?” 明日我需要带阿香去确认一件事情,所以只能让述执一人前往。 述执眼睛瞬间变得极其亮,她开心的点头,“可以,我能保护自己。” “那就好,”我收回手,扭头看着阿香,“你今晚先回一趟地方,帮我向阎王查一个人。” 第一百零九章 诡异的黄符 阿香临走前,我交给她一副画像,这是我白日里闲得没事干描绘的。直到阿香离开后,我总觉得有几分诡异,但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何。 夜深人静,我趁述执沉睡时,悄悄离开了客栈,临走之前布下了结界以免述执在我出去时出了什么意外。 白天的小贩印堂发黑,和刘知府府邸里散发出的怨气有几分相似,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这两者之间定存在着某些联系,因此我需要去探个究竟,这刘府中藏着什么东西? 据小贩的话来分析,这刘知府是个清廉正直的清官,若是真是如此,那他府邸里怨气将近冲天,这我不知道做什么解释。 我转身站在知府的府邸里,躲过巡逻的家丁和婢女,皱着眉巡视这府邸里格外浓郁的怨气,冷不丁的我视线一间房间里,我推门而入,目光落在被人特意隐藏在柱子最顶端的黄符,我脚尖用力一跃站在房顶上。 只见那黄符泛着一股柔和的佛光,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触碰,尽管我仙不必畏惧这种小玩意,但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要谨慎些比较好。刚要触碰到黄符时,它猛地迸发出一股极强的绿光,炙热的感觉传来,我快速的收回手惊讶的看着那黄符被一道绿光焚烧干净。 险些被烫伤了手,我握着手腕,目光复杂的收回视线。 这刘知府,丝毫不简单呢。 还没等我从这震惊中回过神,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钻入我耳里。我挑眉,看来这黄符功能不小呢,而制作这个黄符的人,我非常感兴趣想见上面。 黄符按理来说对我丝毫不起作用,不只是我,就连仙童都分毫伤不了。但这被绿光焚烧干净的黄符,诡异得很。若不是我反应快,想必我的手早就被烧伤了。 “怎么了?” 一道清朗的男生从不远处传来,我施法隐去自己的身影,从房顶上跳下来转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房门。 伴随着那一声清朗的声音消失,一声沙哑冷淡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语气恭敬而有些急促,“大人,黄符消失了。” 我猜想,这一声大人应该是指刘知府。 “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房门被人用力的推开。我挑眉看着一位身穿着道家服饰的男子走了进来,他面色有几分阴寒,手腕出的拂尘我隐约看到一丝丝发黑的血迹。 这个道士,是个狠角色。 他的身后站着一位穿着便服的清俊男子,面色有几分焦虑和不安。我笑了笑,这定是传说中的刘知府了。 道士跳上房柱上检查片刻后,面色难看的回到地面上,目光带着几分狠厉的扫视一眼房间,最后才扭头微微弯腰说道:“大人,那黄符,的确是消失了。” 刘知府听到这话,表情明显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甚至说是发白,声音不由的提高几分,“为何会消失?” “大人放心,我说过他们我已经解决干净。”道士停顿片刻,微微抬头看了眼四周,明显有褶皱的额头轻微的蹙起几分弧度,“这次出现的人,应该是上面的。” 上面的? 我不由想到天庭,带着几分兴趣的看着那颇有几分本领的道士,竟然能猜测出我是从天庭下来的人,真是不简单。 刘知府听到这话,像是松了口气,急忙的伸手扶住道士的手,转而换上轻松的语气:“此话怎讲?” 道士笑了笑,又扫视几眼四周,眼底里卷着让我有些惊讶的疯狂之意,“家师曾嘱托过我,这黄符遇仙则绿,且这房间没没有丝毫的怨气,反而我感觉到一股极其纯净的灵气。” 刘知府沉思片刻后,引着道士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一边给他倒茶一边询问情况:“张德道长可否能查出来者何人?” “我道行未曾达到这种地步,只能查出这是上面的人,我们动弹不得。” 张德的话我听着有些疑惑,动弹不得?这么说他们想要对我下手吗? 我撑着腮帮子细细打量一番张德,发现他眉眼之间裹着一层极其强烈的阴寒之前,且印堂发黑带着几分紫意。我不由的皱眉,这眼前的道士手上究竟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这眉眼之间的阴寒之气竟然可以这么强烈。 张德像是看出刘知府的担忧,伸手端起刘知府倒好的茶水,抿了几口后表情有几分松缓的呼口气,斟酌一下后才缓缓开口道:“大人放心,想必这是路过此地的人,不会逗留太久。” “这几日我总觉得会出什么事,”说着,他起身走到窗口伸手推开窗,看着不远处茂盛的榕树,“我刘然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大师,我输不起。” 听到这话,我心里的疑惑越发浓烈,还没等我想明白,张德就起身走到刘然身旁,面目皆是忠意的看着刘然的背影,“大人放心吧,有我张德在,定不会让大人出任何问题。” 这不惜一切的语气,若不是我知道这刘然过几日要娶亲,差点就觉得他和张德有一腿。 叹了口气起身欲想离去,临走之前我特意多看了几眼那刘然的模样,清秀俊郎,好一个少年郎的模样,就连眼角旁的泪痣,都带着几分清纯之意。 我轻啧一声,转身离去。 小贩的家离刘然府邸有一定的距离,但幸而并不偏僻。我依旧隐去身影,从围墙上跃下站在小院中,刚站稳就听到亮着光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急促的咳嗽声。 我皱眉,走到未关窗口处细细看着小贩起身,从怀里摸出不知何物放进水中,随即表情有几分麻木的喝光水,喝完之后整个人的神色变得有几分恍惚。 目光落到被他无意放在一旁险些掉落的碗上,我从窗口跳进去在经过小贩身边时,发现他印堂发黑得更加严重。我微微弯下腰,细细看着那碗,但并没有什么收获,他喝得太干净了。 我起身后,发现小贩就像是被定在原地一样一动不动的,只有那眼珠子轻微的转动表明他是个活人。 不用猜想,他喝的水里有问题。 这时,小贩印堂处钻出一缕轻飘飘的阴气。这种情况我前所未见,我伸手欲想捉住这一缕阴气,途中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人拽住了手腕,我瞪大双眼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茯笹,他神色带着几分寒意看了眼阴气。 阴气被茯笹清除之后,我才回过神,原本想抽出手,但发觉茯笹的神色隐约可怜的的孤寂,心口猛地刺疼不已,挪开视线强迫自己忽视被他死死拽住的手腕,声音刻意用疏远的语气道:“你怎会在此处?” 茯笹看了我一眼,将我带出小贩房间来到小院内,随即松开我的手,与我拉开些许距离,“我若是不来,你就该出事了。” 他的话让我心不由的一惊,顾不上太多走近他,“出事?” 茯笹目光清冷的落在我身上,不再似以前那么亲昵,就连声音都裹着一层让我极其难受的疏冷之意,“嗯,陵城你可还记得?” “陵城?”我喃喃自语,脑子里猛的出现夜余提到的话,陵城不就是我碰到夜余的地方? 我不解的看着茯笹,努力忽视心中那一股烦躁以及刺疼,“但,这和启雾山一事,并无关系。” 我的话让茯笹眼里冒出稀碎微弱的笑意,但只不过是一瞬,他抬手伸向我却在半途中停住,最后抿了抿嘴角收了回去,转身背对我,“因果轮回,这是不可变的。” 看到这样的茯笹,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手死死拽着衣角垂下眼帘,声音无法控制有些发颤,“你想告诉我什么?” 感觉到茯笹转身,目光专注而又无奈的看着我,声音幽幽从我头顶上传来,“胧芷,你为何不问问我?” “问你什么?”我情绪猛的涌了上来,眼眶隐隐发酸的抬头看向茯笹,与我对视那一刻我明显感觉他愣住了,目光中的疼惜和宠溺让我心里发堵,“问你为何要替我受了那雷劫,还是问你为何清除我的记忆?” 茯笹伸手,动作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我的脸庞,温柔得让我忍不住落泪,他轻轻擦拭我掉下的泪水,叹了口气将我拉入他的怀中,熟悉而令人安心的荷香瞬间将我包裹住,“我不想让你难过。” 我情绪终于压制不住,我抬手死死捉住茯笹的衣服,眼睛挣得大大的,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但这不过是徒劳而已,我带着哭腔不管不顾的闭上眼睛,“可我现在就很难过,你们个个都觉得是为了我好,把我当傻子一样瞒着我。” 话音未落,茯笹就紧紧抱着我,生怕一个不小心我就会消失一般。他把头埋在我脖颈之处,亲亲落在一吻在我耳垂上,动作皆是珍惜之意,他的声音格外的沙哑和仿徨,“对不起,我从始至终,都不愿是我的缘故,让你这么难受。” 我委屈极了,锤了几下茯笹的后背,抽泣的抱着茯笹,哭着说道:“那你告诉我啊,把一切都告诉我,别让我一个劲的在那瞎猜。” 他轻轻推开我,从怀中掏出帕子,目光专注而又宠溺的看着我,动作像极我是件易碎品,稍有不慎我就会被他碰碎。他擦拭我脸上的泪水,随即俯身亲昵的与我抵着额头,温热的气息洒在我的脸上,“胧芷,真的是时机未到。” 我咬住嘴唇,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落,手无意的伸出握住茯笹的手腕,试图寻找到一丁点的安全感,“又是时机,你们究竟想让我干嘛?” “等你想起一切,就知道了。”茯笹轻笑几声,反手扣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我陪你面对一切,别害怕。” 我欲要点头,却突然想到那一身红艳的女子,心里极其不舒服的想要抽出手,却发现茯笹胧芷着力道,我丝毫挣脱不开,“姬浣呢?” “我一直在等你问我,”茯笹笑了笑,原本眼底里的疏远之意早就被我熟悉的宠溺所取代,他低下手看着我们亲昵握着的手,声音轻柔好听道:“她与我,从来都没有关系存在。”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茯笹又接着说道:“凤御的话,也属实。” 听到这话,我顿时不舒服,使劲抽出手与茯笹拉开几分距离,“既然属实,你为何还要招惹我?” 他感觉到我对他的抵触,随即叹了口气,伸手一点点扣住我的手,温柔得让我无法拒绝,“胧芷,你与我有婚约一事并不假的。” 我蹙眉,确实疑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茯笹看着我,眉眼之间皆是温柔宠溺的意味,耐心的解释道:“姬浣与我有婚约一事,事出有因,但我已经解决干净了。” 他的话还不足以让我心里的那根刺拔出来,扭开头不愿和他对视,别扭的询问道:“你是怎么解决的?” 茯笹眼里满是细碎的笑意,他抬手轻轻揉着我的头发,“姬浣确实心系着我,但她想要的东西太多,我还不足以让她放弃所有。” 想要的东西太多?我挑眉,总觉得这话里有别的意思,于是继续追问下去,“例如呢?” “啊啊啊…” 突然小贩惨叫出声,声音盖住了茯笹说出口的话。我们对视一眼,我立马想冲过去却被茯笹用力拉住手腕给拽了回去,还没等我开口说话,他表情严肃的看着小贩所在的房间,“先别过去,事情不大对。” 我扭头看向茯笹,任由他握住我的手腕,“怎么不对劲?” 他指了指小贩所在的房间,眉头紧紧皱起,就连语气都带着几分冷冽,“房间里的光,有点不对劲。” 听到这话,我连忙扭头去看。这时候才发现小贩房间里的光有几分不对劲,我记得之前的光芒是橘黄色,但此刻的光偏带几分绿光,“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茯笹阻止我伸手触碰小贩,加上眼前这古怪的绿光,我不得不多想。 第一百一十章 释怀 茯笹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蛋,力度控制得很好,丝毫没有让我感受到一丝的疼痛,“推车女鬼阿香,你不该帮她。” 阿香?茯笹的话让我心中一震,连忙追问他:“为何这么说?” 他依旧握着我的手腕不放手,只不过眉眼之间竟有几分担忧的看向小贩的房间处,皱了皱眉像是有些棘手的说道:“因果轮回,自有定数。” “因果轮回?”我沉思一会,但并没有领悟到这其中的意思。 茯笹并没有在意,反而拉着我朝小贩所在的房间走去,那一阵绿光已经消失,他在推开房门之前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我,“阿香的本名,你可知?” 我很是不解,这和阿香本名有什么关系吗?“不知,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就推开房门。我本以为小贩叫得那么惨烈会出什么事情,谁知却看到他躺在床上睡得极其香甜,我不解的扭头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茯笹,指了指躺着不动的小贩,压低声音道:“他是死是活?” 茯笹的视线落在之前小贩放在桌角处的碗上,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寒意,“活人,只不过也快死了。” 快死了?我认真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小贩,发现他印堂处的黑影越发的浓烈,几乎接近肉眼可见的在增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走到小贩身边,掐着手指算了算,随即了然的扭头看着我,指着小贩解释道:“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用起阳气镇压怨气是个不错的法子。” 听到茯笹这话,我有几分惊讶,连忙走过去细细看着小贩有几分死气的脸,思想片刻之后紧跟着茯笹的话说下去,“所以说,这陵城中有人想用这些阳年阳月阳时出生的人,去压制厉鬼的怨气?” 可能是我的语气有些急促,茯笹笑着伸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说道:“别急,过几日就知分晓,毕竟一个人的阳气不够用,过几日便是鬼节,背后这人动作想必会加快。” 鬼节当晚,地府会开放,允许一些鬼使重返人间。 但我还是有一些事情没有想明白,看着茯笹带着笑意的脸,我将那些疑惑压下去。算了,我们还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我不想再一次出现恶劣的状况,我承认是喜欢茯笹,不愿再看到他因我而流露出失望和悲凉的神色。 我突然想到一点,伸手拉一下茯笹的袖子,表情有些犹豫的看了眼茯笹,他有些许疑惑垂下眼帘看着我的手,“你是因我才下凡?” 他沉默片刻,一点点伸手靠近我,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让我心疼的试探,生怕我会避开似的动作,令我眼眶微微发酸不已,只听到他的声音带着总是宠溺的语气,在我身旁说道:“阿香一事,我怕你出事。” 我缓慢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用脸蹭了蹭他的衣服,有些哽咽的伸手用力扣住他的肩膀,难过的想起之前对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和动作,“对不起,之前不该那样对你。” 他身子一僵,随即松开我的手,紧紧搂着我的腰,把头抵在我头顶上,轻轻叹了口气,这其中裹着一层浓烈的宠溺,“胧芷你要记住,你我之间,从不需要对不起这三个字。” 一时之间,心里泛起一股暖意。身为上古神祗贵为帝尊的人,竟能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我拾荒何德何能啊?“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他在我耳旁轻笑几声,随即头微微倾侧,一吻烙在我耳垂上,亲昵的蹭着我的脸,满足而又愉悦的凑在我耳旁道:“因为我心悦你,一点委屈和苦楚都不愿沾你半分。” 我脸瞬间烧了起来,不由的把头埋在茯笹胸口处,“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这世上,唯有你值得我真心相待。”茯笹轻轻把我从怀里拉出来,弯下腰细心的替我整理好有几分凌乱的头发,“这话,你记住了吗?” 我难得腼腆一笑,垂下眼帘看着自己干净的鞋面,点头,“记住了,已经刻在心上了。” 茯笹眼里满是笑意,握着我的手,动作都是轻柔的,让我心悸的温柔,“那就好,回去吧。” 听到这话,我立马扭头指着躺在床上如同死人一般一动不动的小贩,“那他呢?” 就在这时,茯笹突然将我拉入怀里,我能感觉到他有几分不悦。我疑惑的想要挣扎出来,却听到一声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的生死早已注定,上仙不必在意。” 还没等我探出头,来者又一次开口,这次的声音格外的恭敬道:“欻火见过帝尊。” “欻火?”我皱眉,想起在地府时,阎王殿内曾见过的男子。 茯笹任由我探出脑袋,他的语气有几分寒意的看着欻火,询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上仙交给阿香的画像,阎王已经查出画中人的资料。”欻火看了眼床上的小贩,眼里竟闪过一丝厌恶之意,随即抱拳继续道:“此人名为刘永,寿命还有五六日,死因不方便告知上仙,请上仙谅解。” 我交给阿香的画像正是这名小贩,白日里我见他印堂发黑,透露着几分诡异,便留了几分心思想查一查。 我看了看欻火身后,未曾见到阿香的踪影,扭头看着欻火,“阿香呢?” 欻火抬起头,刚与我对视却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慌乱的与我错开视线。这反应着实诡异,我不由的扭头看了眼茯笹,发现他眉头紧锁,似乎对欻火的出来有几分不满。 他死死低着头,怎么也不肯与我对视,带着些许不知所措的语气道:“阿香有要事缠身,明日便来。” 原本沉默不语的茯笹,突然开口问欻火,话中我总觉得带着一股寒意,“可是阎王让你前来?” 欻火点头,依旧低着头抱拳回答茯笹的话,“回帝尊,阎王怕上仙此番会出现什么意外,这才命令属下前来帮忙。” “传说中掌管雷火的鬼,”我脑子突然出现这么一句话,“欻火,谢仙。” 欻火脸色大变,身子明显晃了晃,脚下竟出现不稳的后退几步。而茯笹搂着我的手无意识的用上几分力度,很显然,我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气氛一点点变得压抑,三人僵持片刻后,欻火缓慢的抬起头,入目惊心的通红眼睛,犹如潜伏许久的厉鬼盯上了猎物,“上仙,可是想起什么了吗?” 看到欻火这副模样,我心微微发抖,往后缩了缩靠在茯笹身上,斟酌片刻后才敢出声询问他,“我们以前,是认识的,对吗?” 听到我的话,欻火眼里的赤红一点点褪去,黯淡无光的垂下眼帘,答非所问的说道:“谢仙,已经消失很久了。” 他的话,犹如刀子狠狠刺穿我整个人,我恍惚了许久,茫然而又不安的扭头看着茯笹,“消失了,这是什么意思?” 茯笹眼里布满了心疼,将我搂入怀里,低声哄道:“别问了。” 我推开他,扭头看着低头的欻火,“你抬头看我,告诉我,我们以前是否认识?” 欻火再一次抬起头,我看到他双眼赤红一片,像是在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般,死死咬着唇瓣,倔强而又固执的别开视线,“并不认识。” “你说谎!”我想起阎王的那一句话,他说我应该要记得欻火才对。应该记得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阎王想要告诉我什么? 欻火沉默许久,就连话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吐出四个字:“属下不敢,请上仙息怒。” 他的态度令我心里极其不舒服,就像是故友特意拉开距离似的火气猛地钻上来,我朝他走了过去,本意只是想认真看一看他的容貌,那半张鬼脸被他用面具遮住,冷冽的钢铁之气从面具上传来。 我咬了咬嘴唇,目光转而落在他另一半张脸上,清秀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他就像是下意识一般,抬手触碰面具,仿佛被烫伤似的猛地缩回手,随即后退几步隐藏在黑暗之中,隔开我的视线,语气有些波动的说道:“抱歉,这是属下的私事,不方便告知。” 茯笹走了过来,伸手阻止我再一次靠近欻火的脚步,手有几分凉意的扣住我的手腕,对着欻火说道:“你先离去,明日再与推车女鬼一并过来。” 我连忙开口,欲想阻止欻火的离去,“可我还没有问清楚,谢仙是怎么回事。” 但话音未落,欻火的气息就消失了。 “有些事情,不必深究。”茯笹叹了口气,轻轻将我拉入怀里,“过度的深究,将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难以预料的伤痛。”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出现在我面前的人,都与我有关,不管是好是坏都和我有着难以说清的关系,“谢仙,是不是因为我才消失的?” 茯笹久久没有回话,直到我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他才肯开口继续说道:“不要胡思乱想,等你恢复所有的记忆,就都明白了。” 等我恢复记忆? 这话一出,我控制不住的失望。闭上眼睛努力压制住莫名涌上来的烦躁之意,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茯笹你会陪我的,对不对?” 恢复记忆,究竟需要都长时间我没有询问茯笹,因为我知道茯笹不会告诉我,他不希望我出现意外。但是此刻我的心很难受,因为欻火的脸,也因为谢仙。我不知道他们俩人和我存在着什么关系,但是我竟然害得他们成为现在这模样。 我拾荒者,何德何能啊? 大致是看出我情绪低落的缘故,茯笹俯身亲吻我的额头,“回去吧,刘永的事情是注定的,你不可插手。” 我拽住茯笹的衣角,难得流露出一丝丝依赖的看着他,“你要回去了吗?” 看出我因今晚的事情,情绪不稳以及心里着实不安,茯笹眼里布满细碎的疼惜之意,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哄道:“我明日再走,别怕。” 突然,我想起一人,“对了,你可还记得述执?” 茯笹表情带着疑惑,“述执?” 我才想起来,收述执时,茯笹并没有在场,“我从人间带回浮生天的小树妖,名叫述执。” 谁知我话音刚落,茯笹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有些吃惊的看向我,“真身可是榕树?” 这回轮到我震惊了,立马和茯笹拉开点距离,上下打量他一番之后,不由的感慨道:“不亏是上古神祗,这都知道。” “傻子,我想到一位故人罢了。”茯笹笑出了声,声音如春雨润物一般,在我心中激起一大片涟漪,“带我去看看这述执。” 难得茯笹对某个人感兴趣,我半眯双眼又打量一番茯笹,点头后还是不解的询问道:“她有什么问题吗?” 他伸手轻轻弹了我额头一下,虽然没有什么力度,但我还是感觉到一丝的疼痛,不由的抬手捂住额头瞪他。见状,茯笹满眼笑意的伸手轻轻在发红那块揉了揉,“瞎想什么呢,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是不是我所想那样。” 在茯笹面前,我总有想要种要撒娇的念头,于是我悄咪咪的,暗搓搓的带着几分娇气和几分羞涩的瞪了眼茯笹,“我没有,你才瞎想。” 茯笹眼睛亮得如同星星,引诱我深陷其中,满天星辰遍地桃花,也抵不过眼前这人因我带着撒娇的话语而变得这般耀眼明媚的模样。在我发愣之际,他亲昵的俯身蹭了蹭我的脸,声音低沉带着蛊惑道:“乖,我的胧芷最乖了。” 这种哄小孩的语气,最羞耻了! 我忍不住捂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回到客栈时,已经是三更了。我推门而入,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述执,却不见了踪影。茯笹快速走到我面前,扫视一眼四周之后,皱眉伸手摸了一下床单,随即扭头看着我,“有人来过这里。”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迷团 “什么?” 我快速走过去,顺着茯笹的视线看去,床上并无打斗偶的痕迹,整个房间与我离开时别无两样。我皱眉,随即看了一下我布下的结界,发现并无破损的迹象。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来者是人类,且述执认识是情愿跟着那人离开的。 我有几分犹豫,最后还是问出口,“是凡人吗?” 茯笹眉头紧锁,扭头看向我的目光隐约带着担忧和猜测,“嗯,身上像是有佛光护身,一般的小妖近不了身。” 佛光?我想起来临走之前,述执说过她想回禅院看看,“述执与我说过,她要回南少林寺。” 茯笹沉思片刻,似乎在犹豫是否要继续说下去,还没等我追问,他又一次抬起头,这次的表情带着几分沉重和严肃道:“述执的气息,和一位你所认识的故人极其相像。” 我一愣,我不止一次感觉述执很熟悉像一位故人,但我丝毫没有印象这人究竟是谁,一直当做是自己的错觉,如今被茯笹这么一说,我心猛地一紧,神色紧张语气急促的追问道:“故人?谁?” “在启雾山时,夜余曾提起过一个人名。” 茯笹并没有直接说出那个名字,但是我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位男子眉眼带着笑意朝我走过来的场景,我瞪大双眼嘴无意识的吐出两个字:“智术。” 听到我说出这个名字之后,茯笹神色出现几分微妙的复杂,就连语气都被染上了不对劲:“嗯,自从启雾山一事之后,我准许他游历各界,但我至今没有查出他的下落。” 从夜余的话来看,智术与我的关系就如同重弃她们一样。茯笹说述执和智术的气息极其相似,那就说明他们两个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茯笹起身,伸手用力的捂住我微凉的手,给予我安全感,“我曾派人寻找过他,就连阎王那也去查看了,毫无线索,犹如从这三界中蒸发似的。” 我听茯笹说完之后,整个人犹如坠入冰冷的深渊一般,恍惚了许久后才看着他,“这世上,有什么人能做到这一点?” 茯笹表情一滞,像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他沉思片刻后,吐出两个人的名字,“玉帝和西王母。” 虽然不愿往更坏的方面想,但是我着实控制不住此刻不安的思绪,用力回握住茯笹温热的手,直到不安的心恢复正常后,语气缓慢目光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如来佛祖等人呢?” 茯笹想也不想的否定我的想法,“不会,佛祖等人不轻易插手这些事情。” 佛祖唯一插手的事情,也只有齐天大圣大闹天庭。 丝毫没有思路,我松开手烦躁的扯了一下头发,却被茯笹皱着眉阻止了我欲想再扯几下的动作。我不由的哭丧着脸,轻轻靠在茯笹的肩膀上,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大开的窗口,“述执和智术存在这什么样的联系?” 茯笹将我揽入他怀里,手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后背,安抚性的亲吻着我的耳垂,声音格外的温柔好听:“这需要我见到述执才能下结论。” “看来今晚是无法好好休息了,”我笑出了声,退出茯笹的怀里,伸手扣住他空荡的手冲他眨眼睛,“我们去南少林寺走一趟吧,说不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 既然房间没有打斗的痕迹,那人身上也有着佛光,想必述执此刻是安全的。但不管怎么样,私自带走我的人,我还是得去会会才行呢。想到这里,我眼里闪过一丝丝寒意。 大致是茯笹捕捉到那一缕寒意,握着我的手力度明显更加了一些,但力度还是控制得很好,丝毫不会让我感觉到疼痛。他扭头看向我,表情温柔弹了我一下额头,“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先别胡思乱想。” 我笑了笑,脚下的祥云分明加快了不少,茯笹嘴里虽然说我但依旧顺着我的想法来。原本不是很好的心情瞬间被他治愈了,我看向茯笹,冷疏中带着几分寡淡的冰冷,这样子高高在上的人却因我变得这么柔软,我有何可难过的? 于是我笑出了声,眼底里的那一抹寒意也彻底消失了,压制在心中的担忧也顺势说了出来,“述执单纯,且还是寻找智术的唯一线索,我不放心。” 我向茯笹敞开心扉,将自己柔软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茯笹眼里亮晶晶的,有几分稚气,也有几分惊喜,他像是压制不住的欢喜一般,抵着我的额头笑出了声,“放心吧,拥有佛光之人,手中不得沾上鲜血。” 说完之后,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我很开心,胧芷。” 我第一次这么愉悦,抬手点了点茯笹的鼻尖,笑意将近要从眼眶中溢出来,“傻子。” 他轻笑几声,眼里满是我看不透的复杂和恐慌,他茫然的摸了摸我的脸,声音中带着暗淡,“我本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我很害怕。” 我的心伴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阵阵刺痛传来,我轻微蹙眉握住他的手轻轻拉下来放在胸口处,“怕什么呢,怕我从此以后与你陌路吗?” 茯笹苦涩的抿嘴笑了笑,垂下眼帘看着我紧扣住他的手,指腹一下没一下的磨蹭着我手背,褪去他那一身无懈可击的坚强,在我的眼前展现出不安和惶恐,“嗯,我怕失去你。” 我心疼得险些呼吸不上,克制许久的情绪再一次涌来,我感觉到眼眶明显的湿意,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不会,我舍不得你。” 茯笹,你可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会舍得让你成为我的陌路? 他神色一点点变得明媚,眼里的光芒亮得引诱我深陷其中,不愿自拔,“姬浣一事,等阿香的事情解决了,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字不漏的告诉你。” 对于他和姬浣的事情,我早已没有想要深究的念头。我本想拒绝,却看到祥云下面有一座禅院,佛光笼罩格外强烈。 茯笹神色不明的看着下面的禅院,我皱眉觉得有几分熟悉感,便施法使祥云落地,拉着茯笹的手踩上台阶上,还没踏上就被茯笹猛地拽去怀里,以守护的姿态抱住我整个人。 我脑子一阵发蒙,耳里突然传来女子妖媚的声音,“许久不见,帝尊可曾想我?” 姬浣? 我探出头,姬浣一身红衣站在台阶上,丝毫不畏惧那佛光。妖媚而蛊惑的美貌,眼角刻意点缀上去的桃花,以及桃花眼里即将溢出来的爱意衬得她格外的妖魅。 她的视线与我的碰上,原本缠绵的目光突的转而成了冷冽,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的恨意布满这双好看的桃花眼,她嘴角镶上嘲讽之意,艳红的唇瓣微微掀起,“这般恩爱,姬浣真是妒忌呢。” 我抬头看了我茯笹,发现他神色冰冷,一扫之前的温柔和亲昵,“你怎会在此?” 姬浣勾唇媚笑出声,纤纤玉手勾着垂在两侧的长发,不断地缠绕在指中,“自是为了等帝尊。” 我挑眉,当我是死人吗?任由茯笹搂着我的腰,看着姬浣,“有何贵干?” 姬浣脸色一变,死死盯着我,幸而眼神不能伤人,不然我此刻早已浑身伤痕。她用力一扯,像是失去痛觉一般将缠绕在指中的长发扯下一小缕,握在手中瞬间化为粉末被她弹去,声音裹着一层浓烈的厌恶和憎恨之意,“你有什么资格回话?” 话音未落,茯笹就出手了。他将我脑袋按在胸口处,阻挡住我的视线。但我余光看得分明,他只不过是手指一曲向前一弹,姬浣就犹如被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击在她身上,红艳的嘴里喷出鲜血,脸色苍白的看着茯笹,满眼的痛楚和震惊。 茯笹收回手,目光冷淡犹如看死物一般的看着不远处的姬浣,“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如若再有下次,本尊不会再顾及你父亲昔日的忠诚。” 这才是真正的茯笹。 我心抖了抖,咬住嘴唇重新把头埋在他胸口处,听着他的心跳声,心里一片茫然无措。 姬浣岂会甘心,她喜欢茯笹几百万年了,怎会轻易就罢休,“拾荒者,她就这么好吗?” 茯笹搂着我的力度微微增加一些,语气越发的冷冽刺骨,“与你无关。” 听到这话,姬浣大笑出声,笑声中的绝望和痛苦让我心里极其不舒服,只听到她喊道:“好一个与我无关,但我偏要插手!” 我叹了口气,轻轻扯了扯茯笹的袖子示意他别动手,我很明显的感觉到都是对姬浣的厌恶。推开茯笹,向前走了几步,现在姬浣面前看着这个足以倾城绝色的女子此刻变得这么狼狈,有几分怜悯道:“你还是别作死了,走吧。” 刚说完,余光瞥到她暗暗抬起运气的手,我立马气笑了。血莲花霎时扑到她眼前不足一尺的距离,我走她面前,拉起她刚才欲想运气偷袭我的手,强行摊开她的手掌用手指点了点她的掌心,“你打不过我,偷袭这种不上道的手段,少用为好。” 姬浣完全被我压制住,她死死瞪着我,咬牙切齿恨不得生生撕碎我似的,“你真恶心。” “是嘛,谢谢夸奖。”我松开她的手,扭头看了眼走过来站在我身后的茯笹,笑眯眯的对姬浣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立刻离开。” 还没等她回答,我又接着说道:“别怀疑,我完全做得出来。” 姬浣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等她恢复平静之后眷恋的看了眼茯笹,随即怨恨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用力的说道:“下次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我噗呲一笑,看着姬浣消失的地方,提高声音道:“那我等你。” 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挑衅。 被姬浣这么一搅和,原本有些许担忧的心情瞬间消去。但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姬浣已经堕落成魔,怎会不畏惧这么强烈的佛光? 我没有问茯笹的看法,不知为何我心里觉得茯笹不会告诉我原因。 看着南少林寺的牌匾,我不由的有些感慨。距离上一次已有百年之久了吧,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也不知那方丈投胎转世成了什么样的人。 懒得推开这紧闭的大门,对于禅院内的佛光我很奇怪。直接穿过大门绕过大厅直奔佛光所在之处,也就是当初我收述执的地方。 刚到院子里,我神色复杂的看着伏虎一手揪着述执一手揪着一个小和尚,表情有几分头疼的看着两人僵持不下。 我心情格外复杂的走了过去,站在伏虎对面,指了指述执和小和尚,努力用最平常的语气询问道:“伏虎,你这是做什么?” 对于我的出现,伏虎的表情也很是诡异,我在他脸上看到了惊喜以及无措,“拾荒?” 述执一看我出现,立马挣扎着要扑过来,奈何死死被伏虎揪着不放,“上仙,救我。” 我按了按太阳穴,努力消化眼前这场景,“伏虎,你捉我的人,是怎么回事?” 伏虎听到这话,表情上多了几分惊讶,但依旧没有松手,“师兄命我来此地办事,碰到这小树妖试图迷惑这小和尚。” 虽说伏虎的佛光险些将这南少林寺覆盖了,但是他手中沉默不语的小和尚身上的佛光肉眼可见,我一言难尽的说道:“你,没看到这和尚身上亮堂的佛光吗?” 伏虎:“…刚看到。” 说完就松开对述执的禁锢,不好意思的挠着自己的光头,小虎牙若隐若现。 小和尚眉清目秀,带着一股亲切的气息,“阿弥陀佛,诸位到我南少林寺所为何事?” 我目光落到他眉眼之间时,愣住了。 这人,分明是那是的方丈! 一下子,我突然想起来在我还没有下凡之前,月老曾三番两次的邀我前去他那饮酒。我本以为他是茯笹找来的说客,便抵触得很。如今看到这小和尚,我突然觉得我当时应该去会一会月老。 “对了,月老让我给你带句话。” 第一百一十二章 脖子上的咬痕 我看着故弄玄虚的伏虎,努力配合他做出迷茫的神色,“关于什么?” 月老那家伙,有求于我从来都是关乎姻缘一事,这次也不会例外。 他看了眼我身旁的述执,抬手将人推到一旁,糙汉子伏虎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述执跌撞险些摔倒在地,幸而被小和尚伸手扶住使她稳住错乱的脚步。 随即伏虎凑到我耳旁,不顾及茯笹瞬间沉下来的脸,看着述执和小和尚刻意压低声音道:“月老说这俩人有前世之情,让你想法子断了他们之间的姻缘线。” 我无意中瞥见伏虎的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有一块小的红印,像是被人亲吻时留下的痕迹。我吃惊的微微放大瞳孔,伏虎身为十八罗汉中的伏虎罗汉,也动了那一颗沉寂许久的春心了吗? 思想至此,我一时没忍住伸手轻轻戳了戳那红印,看着伏虎不满的快速抬手握住脖子,“你做什么呢?” 茯笹也快速将我拉到自己身旁,冷着脸看伏虎。我尴尬的笑了笑,指了指伏捂住的地方,尽量用好点的词,“你脖子,被什么东西咬了?” 听到我的话,茯笹的视线也落在了伏虎捂住的地方,伏虎瞬间像是炸毛一样,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多事,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看到他炸毛快要露出虎耳的模样,我就控制不住要欺负他的念头,随即舔了舔嘴唇,挣来茯笹的手重新走到伏虎面前,他立马后退几步与我拉开距离,一脸警惕的看着我,我坏笑几声,“不对,那分明亲吻的痕迹。” 伏虎听到亲吻二字,表情明显有些不对劲,用力搓了搓脖子直到发红才松开手,指着我张了张嘴,片刻后才有些口吃的说道:“你,你不知羞!” “你才知道?”我挑眉,心里要捉弄他的心思重了许多,这糙汉子脸蛋明显的泛红,“偷偷告诉我,是哪家仙子,这么大胆。” 仙子二字一出口,我分明看到伏虎神色放松了许多,但他又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继续做无谓的狡辩,“哪有什么仙子,你不要胡说。” 茯笹伸手把我给揪回身边,我偷偷看着伏虎,发现他因茯笹的举动很明显松了口气,手无意识的抬起摸了摸那红印处,神色复杂脸蛋微微发红。我本想再逗逗他,但茯笹阻止了我,“好了,别太欺负他了。” “既然有帝尊陪你,就不需要我在此处了。”伏虎挠着光头笑了笑,随即对茯笹抱拳道:“师兄还在等我回去复命,伏虎就先走一步了。” 降龙? 我捏着下巴,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伏虎说不是仙子,那就是说,这人极有可能是男人。我一边感叹自己聪明,一边又凑过去,俯在伏虎耳边压低声音道:“这红印,莫非是降龙尊者弄的?” 伏虎:“……” 他立马将我推开,我直接撞入茯笹怀里,看着脸通红的伏虎罗汉,愤愤的指着我谴责的口气说道:“好奇心,害死猫。” 这反应,这语气,足以证明我猜对了。 没看出来降龙尊者那一张看破红尘清冷的脸下,竟是这么闷骚的一颗心。我伸手拍了拍伏虎的肩膀,颇有几分可怜的瞅了他几眼。伏虎立马不乐意了,虎着脸看我,“拾荒,你一脸同情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啧了一声,没敢把心底里的话说出来,我怕伏虎一转眼就把我给打死了。 “你真的是太没良心了,也不想想谁给你指尖血,是谁护住你的心脉免得你被阴气侵体?” 伏虎一股脑的把事情给抖出来,我偷偷看了眼身旁的茯笹,发现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神色颇为激动的伏虎,我心肝抖了抖,想必茯笹生气了。连忙伸手捉住茯笹的手,故作可怜模样的看着他,“那会,我正巧碰到伏虎。” 我刚想糊弄过去,伏虎那二愣子立马戳穿了我,声音慷锵有力丝毫不带任何犹豫的指着我喊道:“你说谎,你还想找我师兄呢。” 此刻,我想掐死伏虎的心都有了。 茯笹叹了口气,手一点点的蹭了过来握住我的手,俯身丝毫不顾及伏虎在场,侧头亲吻我的脖颈,“情有可原,这件事情我不会计较的。” 这种场景,想必对罗汉而言格外的刺激吧,伏虎瞪双眼嘴巴微微张开,表情古怪且震惊的看着我们。我注意到伏虎的耳垂通红,他的手像是在克制抬起一般,这时我才想起来,茯笹亲吻的位置和伏虎脖颈处红印的位置是一样的。 我心情复杂的扭头看着一脸风清云淡的茯笹,这人是不和我计较了,但是他全把账搁到了这天见可怜的伏虎罗汉身上。 这才没等伏虎回过神把方才的事情笑话完,茯笹又轻描淡写的将我拉入怀里,看着面色通红的罗汉,笑得格外亲切真诚,他道:“降龙尊者,近来如何?” 我:“……” 茯笹,不是一般的黑。 很显然伏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看了我许久,表情从一开始的狰狞到麻木,最后认命的扭头看向茯笹,“帝尊,伏虎先走一步了。” 我一听,立马收起捉弄他的心思,松开茯笹的手将伏虎拦下,“等会,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事问你。” 不等他拒绝就直接将他拖到一旁,目光复杂的落到述执和小和尚身上。而一旁的伏虎一脸不乐意的看了我一眼,语气虽然一如既往但话却是带着一股委屈道:“有事快说,你这个恩将仇报的仙子。”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月老让我拆散他们的原因是什么?” 无缘无故拆散一桩姻缘,月老那家伙喝酒把脑子喝出问题了吗? 伏虎轻咳一声,随即面色总算恢复正常,难得严肃的指了指述执身旁眉清目秀的小和尚,语气更是严谨的告诉我:“这小和尚呢,日后是要入我佛门,哪能和这小树精纠缠在一起。” “是吗?”我目光落到他脖颈处的红印上,“那你脖颈处的红印怎么说?” “你还是不是我朋友?”伏虎气呼呼的瞪了我一眼,不自在的抬手摸了一下红印,虽然满脸的嫌弃,但是分明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了几分弧度,“这只是意外。” 我看着他这幅模样,也不忍心再揭穿他,顺着他的话给他台阶下,直接进入主题,“你回去告诉月老,姻缘二字他最清楚,这件事我顺其自然。” 看了眼有些走神的伏虎,我用手肘碰他的手臂,坏笑道:“对了,你下凡该不会是为了躲降龙罗汉吧?” 他瞬间怒了,恼羞成怒的瞪我,“胡说八道。” 见状,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成吧成吧,你快回来复命。” 伏虎一愣,表情万分沮丧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我知道他此刻心情复杂,怎么可能会真的回天庭,不然的话月老的话大可让清音他们传达,伏虎身为十八罗汉中的一员,哪有这时间还特意下凡传话。 沉默许久,久到我以为伏虎会一声不吭的走。但不曾想到,他突然开口,声音中那一股茫然和不解让我心口生疼不已,他问我:“你说,这世间只能男女相恋吗?” 我叹了口气,脑子里突然想起夜余和夜空两人,随即转身看着伏虎低着头的模样,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心疼的说道:“傻子,感情不是用性别去区分的,而是用心。” “用心?”他抬起头,那一双向来清澈干净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茫然和不安,整个人就像是被无力感压倒一般,“我不知道,事情来得太突然,我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人间了。” 听到他这话,我扭头挥手示意茯笹把述执两人带走,而我需要和伏虎谈谈。降龙尊者之所以任由伏虎下凡,是因为他猜测到伏虎除了找我,就别无选择了。对于他这种莫名的信任,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依旧纠结想不清自己心思的伏虎,我收回手看着空中明亮的月亮,眼睛眨了眨的看着皎洁明月旁边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星星,“你希望降龙亲其他人吗?例如茶熙公主之类的任何一个仙子。” 伏虎皱眉,丝毫不犹豫的开口给我答案,“不想不喜欢,作为罗汉要将这些杂念抛开才对。” 白痴,这时候谁还管你是不是罗汉。 “那我换另一个问题,”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亲你,你觉得恶心吗?” 伏虎听到这个问题时,神色瞬间僵住了。他下意识的抬手轻轻触碰着那红印,其实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上面有若隐若现的牙印在上面,想必是降龙尊者不舍得心尖上的人疼,克制住了。 他咬住嘴唇,眼里依旧是茫然之色,只是语气变得很多,染上了几分干脆,“如果不讨厌呢?” 我挑眉,又继续追问下去,“换作是其他罗汉亲你呢?” 伏虎一听,立马换上极度嫌弃的表情,恶狠狠的握紧拳头挥了挥,声音更是不可思议的愤怒,“我会把他们打死!” 这差别,太明显了。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管伏虎承不承认他心里有降龙这一事,直接问道:“所以,你们做好了面对佛祖的准备了吗?” 伏虎更加懵逼了,摸着自己的光头,看着我道:“师尊?怎么了?” 心好累。 我觉得,这事情应该由降龙尊者去操心,我一个局外人瞎操什么心呢。想通后,我立马翻篇换另一个话题,“没事,你打算何时返回天庭?” 伏虎神色一僵,随即不是很自然的试图掩盖过去,“再说吧,我现在很烦。” 懒得去揭穿他,只不过降龙尊者这举动着实出乎我的意料,那一次他随伏虎去我浮生天,当时我不曾注意到他们之间是否存在着什么诡异的氛围,就记得伏虎围着他打转,生怕他会生气恼火一般。 但不管怎么说,降龙不是轻易外漏情绪的人,因此我很疑惑的上下打量一番伏虎,捏着下巴看了看,最后问出了口:“我很好奇,你究竟干了些什么,才能让你师兄克制不住?” 这话音刚落,伏虎的谴责就紧接的响起,“都怪你那日让重芜将新研制出的糕点送到我殿上。” 我愣住了,伏虎助我一臂之力取出阿香的印记,我临走之前嘱咐重芜送一些糕点给伏虎。但这怎么就都怪我了,“这有什么关系?” “那日我忙着给紫荆清理毛发,贪嘴让重芜喂我吃了几块,巧了师兄正好有事找我,给撞见了。”说道这里,伏虎表情万分委屈,“我才吃了几块而言,师兄就将糕点全收走了。” 我痛苦的捂住脸,很不得将这眼前的傻罗汉打一顿,深深呼了一口气之后,假笑的看着陷入悲哀之中的伏虎,“重点不是这个,你好好讲重点。” 伏虎看了我一眼,犹豫片刻后,就像是赴死一般的扭开头继续说下去,“重芜刚走,师兄问我是否喜欢重芜?” 这话一出,我险些被呛到,“你怎么回答?” 伏虎更加委屈了,眉头紧皱,满是不解的微微仰头看着满天星空,“自是喜欢,重芜仙子心灵手巧,谁都喜欢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只委屈的虎,只是突然有些想笑,但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出声,只能死死的控制好自己的嘴角,声音也故意弄得波澜不惊,“所以你师兄一怒之下,就咬了你脖子?” 伏虎垂耳有些发红,他避开我的视线,隐晦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他问的喜欢,和你所说的喜欢,压根就是两码子的事情。”我没忍住要吐槽的念头,看着伏虎这张茫然的小脸,我就有点心疼降龙尊者,“你回答喜欢,他自然动怒。” 不动怒才怪,自己辛辛苦苦养得好好的宝,懵懵懂懂的,结果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拐走,咬一口是轻的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怪人 自然,这么隐晦的话我并没有告诉伏虎,他沉默一小会后,突然叹了口气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随即面色带着恳求的看向我,“拾荒,我们关系好吗?” 我一听,就知道这人在打什么算盘,立马做出一副戒备的模样看着他,“自然,你想干嘛?” 伏虎嘿嘿一笑,挠着他那颗光滑的脑袋,几分不好意思几分无奈的瞅着我看,“那这几日,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看着他故作可怜的模样,我忍不住扶额,随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些许惨不忍睹的捂住眼睛扭头到另一边,“……想留就留,不要说得这么可怜。 伏虎叹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的茯笹,压低声音凑到我面前,“帝尊会不会生气?” “难说,”我那颗捉弄他的心又再一次重新燃烧起来,茯笹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情,但是既然伏虎提起我就唬一唬他,“不过我觉得有可能会。” 听到我这话,伏虎一脸单纯的开始丧气,“再没想明白之前,我不想回去。” 他的语气充满了茫然和不知所措,想必降龙的举动让他受到了惊吓,一时之间也难以缓过来,我心疼的看了眼伏虎,叹了口气妥协道:“知道了,但别拖得太久。” 今晚来南少林寺的主要目的不是伏虎,因此解决完他的事情之后,我就朝茯笹走去。而他身旁的述执和方丈转世的小和尚正不知道说些什么,俩人眉眼之间都带着笑意和羞涩。 我走到他们面前,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述执,“述执,你为何离开客栈?” 述执被我吓了一跳,身子往小和尚旁边缩了缩,神色之中带着慌乱的看着我,手无意识的扯着自己的裙摆,就连声音都是惊慌失措的和我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还没等我说话,小和尚就朝低下了头,在我惊讶的目光之中抬起头,神色淡定的看着我,眉眼之间竟有些一股正气,“是小僧的错,若不是我,述执姑娘也不会离开客栈。” 我挑眉,这件事情我自然不会生气更不会怪罪于述执,但这小和尚护述执的模样我倒有几分感兴趣,“怎么回事?” 月老那家伙让我拆散俩人,我想了想,觉得俗话说得非常有道理:宁毁一座庙,不拆人姻缘。 大致是我并没有发火的迹象,又或者是小和尚给了述执勇气,她上前一步靠近我,“上仙你刚走不久,客栈中出现了一个怪人。” 我一震,“怪人?” “嗯,他想捉这小和尚,试图抽掉他身上的佛光。”述执说到这里,心有余悸的缩了缩脖子,“他手上的法器太厉害了,我只能将小和尚拉进房间里躲避。” 我眼神微微变冷,想抽掉这小和尚的佛光,简直不可思议,“那人长什么模样,你可看清楚呢?” “不曾,他带着面具。”述执摇了摇头,内疚的看着我,“并没有看到他的长相。” 这时,站在一旁的小和尚皱了皱眉,随即开口提示道:“他身上怨气极其重,想必迫害呢不少人的性命。” 怨气极其重?我突然想到刘知府刘然,但时间对不上,我一时之间也摸不着头脑,只能继续询问这眼前的小和尚,“在此之前,你可曾见过他?” 伏虎突然凑到述执面前,盯着她看了一会,打断我还没说出口的话,语气难得得罪严肃冷冽道:“等等,你是说有人想要抽取他的佛光?” 他这一举动把述执吓得够呛,毕竟不久之前这人还拎着自己。她忍不住后退几步,直到撞到小和尚怀里才惊恐的抬起头与他对视,随即脸蛋泛红的退了出来,“嗯,且他下手狠毒。” 伏虎捏着下巴,思索片刻以后,扭头看着述执,“怎么个狠毒法?” 小和尚大概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将明显紧张的述执护在身后,手中挂着佛珠朝伏虎点了点头,替述执回答他的问题,“招招朝小僧致命处袭去,这算吗?” 见状,伏虎一脸郁闷的说道:“我又不会吃了她。” “你吓到她了。” 我伸手将伏虎推到一旁,而原本站在原地不动弹的茯笹也迈开步子走到我身边,伸手扣住我推开伏虎的手,“详细的说一说当时的场景。”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茯笹曾说过的话,他说我不该帮阿香。那么,是不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了?如果真的如同我所想的一样,那么茯笹他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下凡紧紧跟着我吗? 想到这里,我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着眉头轻微蹙起的茯笹,神色认真的听着小和尚说明当时的场景。 茯笹声音带着一股冷清,“他的符,有什么特点?” 符?我立马回神扭头看着小和尚,今晚碰到的符都很诡异,“符发出来的光,是什么颜色的?可是绿色?” 刘然府中的黄符是绿光,而小贩刘永家,我仔细想了想,这才发觉我那时被茯笹整个人给包笼住,且小贩是将符放入水中直接饮用,惨叫时茯笹才出现将我抱住。 而欻火说刘永的寿命不足五六日,那会不会和他所使用的符有关?我见他印堂发黑,身上也隐约流露出几分死气。 小和尚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犹豫的说道:“不是绿色,而是黄色。” 黄色? 我握紧茯笹的手,目光落在小和尚的身上,皱眉道:“你确定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确定。” 述执从小和尚身后露出脑袋,声音虽然轻但极其肯定的说道:“上仙,他说的是真的。” “佛光是抽取不掉的。”伏虎沉思片刻后,绕着小和尚走了一圈,突然右手握成圈敲打自己左手的掌心,恍然大悟中带着几分担忧,“除非那人有法宝。” 一提到法宝二字,我就想起浮生果那一事中,向金鬆借的池中镜,搁在浮生天里都快被我遗忘了,“什么法宝?” 伏虎摇头,神色突然变得有几分诡异,“这个我不清楚,需要问我师兄。” 他自是不愿这么快就见降龙,我憋着一口气,强颜欢笑的看了他一眼,“…了解了。” 伏虎挠了挠头,对我笑了笑,才继续道:“你别急,既然是法宝,区区凡人岂会拥有。” 看着莫名自信的伏虎,我残忍的戳破他的幻想,“池中镜便是我在凡间借到的。” 伏虎表情一垮,苦着脸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总之我不回去。” 早猜到他不会回去,但我又抽不出时间。茯笹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尖,眉眼弯弯极其好看,“交给我,你不用担心。” 我眼睛不眨的看着茯笹,随即叹了口气,低下头靠在他身上,随即蹭了蹭他的胸口,闷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不过这陵城,真是藏龙卧虎啊。 一旁的伏虎立马不乐意了,但忌惮于茯笹的威严,只能瞪眼看着我,“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心情。” “你什么心情?”我抬起头,恨不得伏虎现在立刻返回天庭,“你倒是敢见你师兄,不敢就不要说话。” 听到我嫌弃的话语,伏虎一脸难过的扭开头。而我身旁的茯笹满眼笑意,纵容我欺负这一点都不开窍的罗汉。 停顿片刻,我轻咳几声转身看着小和尚,继续询问方才他没有回答的问题,“方才问你,你可曾有什么仇家?” 小和尚一愣,神色隐约有几分茫然,但陷入了回忆当中,“小僧原是穆家之子穆清,出家前不曾和人有过冲突,若是非要说的话,年幼时算吗?” 年幼时?我嘴角忍不住抽搐几分,“你且说来听听。” 小和尚穆清皱了皱眉,似乎不怎么愿意回忆,“曾劝诫一名未及冠的男子回头是岸。” “小小年纪,就劝诫他人回头是岸?”我上下打量一番穆清,发现他眉眼之间泛着一股极其纯净的佛光,不由的感叹道:“天生的佛门中人。” 伏虎凑了过来,多嘴道:“因此月老才会让你断了这姻缘线。” 我忍不住拿手肘顶了他胸膛一下,看到他吃痛的后退几步才收回手。这姻缘是天生注定了,岂能因这些就能毁掉的?这月老想必是喝酒喝糊涂了,竟这么不知分寸了。 叹了口气,看着穆清一脸茫然,以及他身后护着的述执也是不知所以然的神色,我突然觉得头有些疼,“这不算,穆家可有什么仇人?” 伏虎突然轻啧一声,盯着穆清看了许久,露出他那尖锐的虎牙,“穆家,陵城书香门第的氏族。” 书香门第氏族?我立马脑补出话本里大家族中勾心斗角的剧情,心痒痒的舔着嘴角,斩钉截铁的定好明天的路程,“明日去穆家一趟。” 我话音刚落,茯笹抬手弹了弹我额头,我吃痛的捂住额头抬眼瞪他,只听他语气中夹杂着无奈道:“去穆家,那阿香的事情呢?” 险些将阿香抛之脑后,我无的眨了眨眼,“想必阿香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一同前去即可。” 就在这时,伏虎皱眉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我,目光中隐约可见的谴责,“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阿香可是鬼,而穆清身上的佛光只需半炷香就能让她魂飞魄散。” “穆家要去,阿香的事情要处理。”我轻轻咬住嘴唇,阿香的事情我丝毫没有头绪,她也不曾和我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百来条人命究竟是被谁害死的,她一字不漏。 伏虎想了想,“反正我下凡并无要紧之事,那不如兵分两路,我去穆家。” 我叹气,认命的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说完之后我抬手就往穆清招呼去,半途中伏虎速度极快的捉住我的手腕,皱眉似乎有些不满的看着我,“你做什么?” 他控制着力度丝毫不让我感觉到疼痛,却无法挣脱开。我看了眼一脸平静的穆清,以及冲到他面前张着双手护着他的述执,怎么看都觉得我像恶人,“清除他的记忆,有问题吗?” 伏虎松开手,看向穆清的目光有几分满意,随即和我摇了摇头解释道:“不必,他是天生的佛门中人,曾见过不少我门中的弟子。” 既然伏虎都这么说了,我也懒得坚持,看了眼因方才护穆清的述执,只见她不知所措的揪着衣摆看我,发现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之后更加慌乱了,我轻啧一声,“也行,不过出了什么岔子,你负责。” 说完之后,我绕着述执转了一圈,不解的说道:“述执你在浮生天时,胆子可不是这么小的,怎下个凡间你就这般胆怯?” 这变化,简直不可思议。 沉默许久的茯笹目光冷清的看了述执一眼,他的视线让我觉得有几分诡异,像是看故人的神色让述执不自在,他道:“你可认识智术?” 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吐出,述执身子明显一抖,表情痛苦且委屈的摇了摇头,“不认识。” 这反应,不认识就有鬼了。 “是吗?”茯笹也不揭穿她,只是目光越发的冷冽,“你身上的气息,和他有几分相似。” 述执咬住嘴唇,沉默不语。 我走到述执面前,抬手摁住她轻微发抖的肩膀,微微弯下腰与述执对视,声音诚恳道:“述执你再好好想想,智术是我一个重要的故人。” 她看了我一眼,随即扭开头,表情依旧是痛苦,但却多了几分惊恐,她倔强的摇头,“不认识。” “他是榕树精,你也是。”茯笹声音像是裹着一层冰霜,我忍不住伸手握住他带着凉意的手,他才缓和几分,“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巧合。” 这话刚出,述执身子又是一抖。一声细碎的哽咽声钻入我们耳里,我看着述执发抖的肩膀,和不断抽泣的声音,“述执,你的话对于查智术的下落很重要。” 述执蹲下身子,双手死死握住耳朵,一副很抗拒的模样。 见状,我蹲下身子,手依旧牵着茯笹的手,“别怕,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扑朔迷离 述执抽泣声越发明显,她带着哭腔委屈的抬起头,一脸的泪水,“爹爹,他将我丢在此处,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爹? 我和茯笹俩人对视一眼,对方眼里的震惊清晰可见。述执竟是智术的孩子?我顾不上消化这个震惊的消息,连忙伸手替述执擦拭干净眼泪,“别哭,好好说。” 茯笹牵着我的手将我拉起来,看着蹲着哭泣的述执,皱着眉声音异常的冷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智术为何将你放在南少林寺中?” “黑衣人,很多。”述执的话很模糊,但是她语气中的惊恐和不安让我心惊不已,“我们一直躲躲藏藏好久。” 我看了眼茯笹,发现他神色越发的难看,我不由的握紧他的手,随即看着被穆清扶起来的述执,“黑衣人?” 述执眼泪如同断了线一样,不停地往下掉,“自从我懂事起,爹爹就一直带我像逃难一样。” 我想不明白,智术为何不返回小院之中,那里有茯笹布下的结界,一般人根本摸不清出入口在哪,在那里绝对安全。 等述执情绪稳定一些后,茯笹才重新开口询问道:“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述执眼眶通红的看着我们,神色隐约可见的有些许崩溃之意,“他将我放在南少林寺中,就再也没见过。” 说完之后,我冲穆清示意把述执带到一旁安抚。而茯笹眉头紧锁,智术的下落依旧没有什么线索,我垂下眼帘,脑海里隐约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对我笑得极其开怀,我知道那是智术,“你怎么看?” 他转身背对着我,看着皎洁的明月,“先处理阿香的事情,之后再调查清楚。” 我走到他身旁,侧着身子细细看着他清冷的容颜中夹杂的一丝担忧,勾住他的手指一点点的缠上去,“阿香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大不了我将突图寻来帮忙。” 突图,陵城的土地公。在夜余的阐述中,他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我不信他是什么等闲之辈。 茯笹转头目光炙热的看着我,突然俯下身子亲吻着我的额头,随即抵着他亲吻之处,温热的气息洒在我脸上,“也好,你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我笑了笑,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乖巧无比的点头,“放心吧,再不济伏虎好歹也是十八罗汉。” 茯笹低声笑了笑,眉眼之间的担忧依旧还在,他压低声音侧开头亲了亲我的耳垂,“嗯,那我回去了。” 我轻轻推了推他,弯着双眉笑得灿烂,“别担心我,这种事情我并不是第一次碰到。” 说完之后,茯笹整个人犹如月光一般,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我盯着他消失的位置看了许久,最后犹豫的伸手朝那位置轻轻触碰一下,空荡什么都没有。 伏虎伸手将我的手拍到一旁,一脸嫌弃的瞅着我看,“行了行了,都消失了你还摸什么摸?” 我瞪了他一眼,恨不得马上将他送到降龙尊者面前,“多事,我舍不得不行吗。” “行,”伏虎一副懒得和我计较的模样,双手盘在脑后,视线落在述执和穆清身上,“他们两个,怎么看都不般配。” 我挑眉,顺着他视线看去,穆清正低声安慰脸色苍白的述执,我一边回击一边收回视线,“就你和你师兄看起来格外般配。” 听到我的话之后,糙汉子伏虎立马不干了,气呼呼的看了我半响,最后才吐出:“你这人,真是半点亏都不吃。” 我笑眯眯的点头,“谢谢夸奖。” 今晚的事情巧合得离奇,我皱眉看着南少林寺,只觉得过分的安静,“你来这南少林寺时,可曾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伏虎神色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我四处看了看,最后总觉得有一股诡异在其中,但说不上来为什么,“你不觉得这南少林寺,太安静了吗?” 伏虎一听,立马和我翻白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对我说道:“这都五更天了,你想多热闹?” “还是不对劲,”不管几更天,按理来说这么大的一个禅院,怎会连巡逻的僧人都没有,“别急着否定我的话,你好好想想。” 我看着和述执说话的穆清,他身上确实是一股佛光,柔和而纯净。 我本想挪开视线,却被突然抬头的穆清给撞上了,他发现我的视线后一愣,随即绕开述执走了过来,合掌轻声念了句阿弥陀佛,“上仙可是有什么想问小僧的?” 我挑眉,也懒得装模作样,直接开口询问:“这南少林寺里的僧人呢?” 穆清笑了笑,目光越过我落在不远处的禅房上,声音轻柔好听道:“进京给当今圣上祈福了。” 祈福出动了全部僧人?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可能,“一个不剩?” 他摇头,指了指自己,“剩下小僧一人。” 我:“……” 无言以对。 述执胆怯的走了过来,目光依赖的落在穆清身上,但不知为何却走到我身旁,神色中带着几分恍惚。 我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声音尽可能的放轻,“述执,你之前不是说回这里看一看吗?” 她神色更加的悲伤,冲我摇了摇头,眼眶微微发红的挪开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榕树上,“不用了,他们早就不在了。”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早就物是人非了。 看着她格外沮丧失落的模样,我看了看伏虎,只见他对我轻微点了点头,我才凑到述执耳旁,压低声音指了指穆清,“谁说的,你眼前这人,就是当年的方丈。” 她是智术的女儿,再找到智术之前,我会护着她。 述执身子一僵,一脸震惊的扭头看着我,张了张嘴却久久不曾出声。我知道她想说什么,理解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没有弄错,他就是当年慈眉善目的方丈。” “难怪我会觉得他很熟悉很亲切,原来是这样。”说着说着,她看着穆清熟悉的眉眼掉下了眼泪,弯下腰鞠躬道:“谢谢你当年护着我。” 她的举动把穆清吓了一跳,连忙慌手慌脚的扶起述执,皱眉疑惑的看着直掉泪的述执,“述执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伏虎突然搓了搓我手臂,看着掉泪珠的述执,皱眉有几分嫌弃和不解道:“她是树精还是水精啊?怎么哭个不停的。” 我笑了笑,不再关注穆清他们,“忽悲忽喜,正常。” 在告别穆清之后,我领着伏虎和述执回到了客栈,伏虎上下打量一番这客栈,无意中看到我布下的结界,“你这结界,似乎有些问题。” 困倦的述执早已入睡,我陪着兴致盎然的伏虎站在走廊上,“什么问题?” 他叹了口气,身子靠在栏杆上,晃着脑袋指了指上方,“你瞧,屋顶上方那微弱的光芒,分明是有人补上去的。” “补上去?”我被这三个字震惊到了,连忙抬起头顺着他的手看上去,那处散发出的绿光明显不是出自我手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笑得一脸无辜,但话却让我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很显然,有人说谎了。” 茯笹之前检查了房间,房内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而根据述执所说的话,穆清是被人追杀至此,她出手相救拉进了房中。 这太幸运了吧? 追杀穆清的人,怎就不会挨个搜查房间?我用力呼了口气,不愿多想,抬手抹去结界,“这件事情就当做没发生。” 伏虎耸肩,看着述执紧闭的房门,神色复杂的垂下眼帘,突然开口说出一句古怪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笑了笑,转身就走,刚走出几步就停下脚步,扭头看着皱眉的伏虎,“太晚了,稍作休息你就该出发了。” 他摇头,点明道:“拾荒,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我笑意收敛许多,舔着有些发干的嘴唇,盯着伏虎看了一会,“那你躲降龙罗汉做什么?逃避解决不了你们的问题。” 他翻了个白眼,对我的话表示嫌弃,他走了过来神色认真的注视着我,一字一句带着不可质疑的语气,“两码子的事情,述执明显有问题。” 我怎会不知道这件事情述执有所隐瞒,但这世上的哪个人没有点秘密?“她身上确实有智术的气息,茯笹亲自确定的事情,你觉得会出错吗?”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她身上之所以有智术的气息,是因为智术就在她手上。” 伏虎这话一出,我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险些惊出一身冷汗。我怎么能忽视这一点,难怪在南少林寺时,茯笹的神色那么复杂。 但有一点说不通,“可她的修为,根本不是智术的对手。” 伏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皱着眉犹犹豫豫的张口说道:“她不是你们口中智术的女儿,我看过她的手相,孤寡之人何来双亲。” 我瞪大双眼,心一下子被紧紧拽起,“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伏虎轻笑出声,一扫之前的懵懂,合上章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才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这就非常有意思了。 我眼神颇冷的看着述执所在的房门,如果伏虎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述执那一脸纯真的表情着实令人作呕。 我深深呼了口气,将脑海里对述执恶意的揣摩驱赶,等恢复平静后,我才挪开视线看着客栈上空,“还没有证据之前,一切都不要太早下结论。” 伏虎点头,但他笑意依旧没有抵达眼底,他的声音像是像是带着某种诱惑,略过耳际时惊得我一身冷汗,“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笑了笑,伸手推开眼前的房门,在关门时我看着门外的伏虎,他一身佛光犹如初升的日光系数洒在他身上,干净纯粹,“我知道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之后我关上房门,身子无力的抵住门,闭上眼睛回想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刘然府中的怨气冲天,他手下的道士张德更是诡异,一张泛着绿光的黄符能伤仙。小贩刘永将符纸放入水中喝光,不许片刻发出惨叫连连,眉眼之间的死气越发浓烈。 想到这里,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但一时之间并没有猜出来。 述执离开客栈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结界是被何人补上的?我睁开眼睛走到床上无力的躺下,随手捉起一旁的枕头蒙住眼睛。 穆清身上的佛光千真万确,既然是这样他心思应是纯洁干净的,那么这件事情他应是局外人罢了。不过南少林寺安静出奇,我不信是穆清所谓的祈福,但他也没有理由骗我。 而试图想要抽取他佛光的黑衣人,所使用的符纸并非绿色而是金黄色,且时间对不上,因此这件事情和刘然一干人无关。 但是小贩的事情,必定和这其中某一位有关。我将枕头扔到床角处,打了个滚,压着被子继续回忆。白日小贩说起刘然时,那神色分明是希翼和故人之色,难不成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这倒是一个突破点。 翻身看了眼有些白意的天空,按住眉间疲倦的叹了口气,随即起身走到桌子旁坐下来。想必阿香也快到了,先处理她的事情,再继续想想他们的事情。 不知为何,我脑子里出现欻火那半张鬼脸面具,他和我以前究竟是什么关系,谢仙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种种迷雾扑面而来,我缩了缩手指用力握住有些温意的茶杯,目光飘忽的落在房门处,我有些想念茯笹了。 就在这时,阿香那幽幽的声音从窗口处传来,吓得我手中的杯子险些掉落,“上仙可是没有休息好?” 我连忙转身,看着阿香和她身旁的欻火,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看到我被吓得不轻,阿香身旁的欻火皱了皱眉,而阿香则是一脸内疚的垂下眼帘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股歉意:“阿香不是有意吓上仙,请上仙恕罪。”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方丈转世 我缓过神,无意间看到欻火的表情之中分明带有几分不悦,我皱了皱眉权当做不曾看到,“没事,可以和我说你来人间想寻谁了吗?” 不知是否我出了错觉,竟在阿香眼底看到浓烈的嘲讽和恨意,但只是一闪而过,就连身上的阴气都不曾有变化。她只不过笑得无力,走到我身旁坐下,手紧紧拽着帕子,“寻一个化成灰我都认出来的人,刘然。” 刘然? 我往嘴里送茶的动作一僵,这未免太过于巧合了吧。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看了眼站在阿香身旁的欻火,“他是害你家破人亡的人?” “不曾,”出乎我的意料,阿香摇头,眼里没有一丝笑意,但我分明看到她薄纱下轻微扬起的嘴角,“他只不过是帮凶罢了。” 我有些疑惑,阿香既然都死了,那么她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你怎知?” 阿香冷笑出声,扑面而来的阴寒之气让我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只听到她带着强烈无比的恨意,暗暗咬牙道:“自是有法子,他们还得我杨家惨死,我定让他们挫骨扬灰。” 就在这时,欻火皱眉抬手按住阿香的肩膀,在他触碰到阿香时,我明显看到阿香整个鬼都僵住了,十分不自然的抿了抿嘴,欻火直接无视她的反应收回手,提醒道:“阿香,莫要越举。” 阿香点头,随即起身朝我弯下腰道歉:“抱歉,是我失控了。” 我嘴角抽搐几下,他们两个人的举动,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我拾荒者为人斤斤计较,容不得他人失控似的。 就在这时,伏虎打着哈哈推门而入,闭着眼对我说道:“拾荒,你这阴气颇重啊。” 废话,这里有两只鬼,能不重吗? 我按住太阳穴,阿香已经躲到一旁,畏惧极了伏虎身上的佛光。见状,我连忙走过去拦住还想继续往前走的伏虎,“这位罗汉,麻烦你睁开眼看看。” 伏虎揉着眼睛迷惑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扭开头神色瞬间有些复杂的收回视线,指了指站在阴暗处的阿香,凑到我耳旁压低声音,自以为极其小声的和我说道:“拾荒,你房间有鬼。” 欻火:“……伏虎罗汉,好久不见。” 他一说话,伏虎脸色微变立马转身看了眼他,不大确定的眨了眨眼,“欻火?” 还没等欻火回话,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伏虎就闪身站在欻火面前,身上的佛光收敛了一些,抬手亲昵的拍了拍欻火的肩膀,哈哈大笑几声后才询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欻火不留痕迹的挪开身子,与伏虎拉开一些距离,垂下眼帘避开伏虎热情的视线,语气恭敬而疏远的回答伏虎的问题,“阎王派我来此处助拾荒上仙一臂之力。” 对于他的小动作,伏虎并没有在意,依旧一脸熟稔的模样,“原来如此,那谢仙呢?” 这名字一出,我分明注意到欻火第一反应是抬头快速看了我一眼,他掩盖得非常好,若不是我方才一直留神怕是会错过他这一举动。 他笑了笑,笑意丝毫没有抵达眼底,手默默缩进袖中,控制着情绪平静的说道:“伏虎罗汉说笑了,谢仙已经消失好久了。” “消失?”伏虎迷茫的回头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可思议的挠了挠头,“是我所理解的消失吗?” 欻火点头,分明不愿多说,“嗯。” 伏虎难得的顺着欻火的话,快速的转换话题,指着站在阴暗处的阿香,有些不满的说道:“这女鬼是怎么回事?”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将阿香拉了出来,但还是和伏虎有一段距离的说道:“你贵人多忘事,这女鬼是那日借你指尖血一用所见的阿香。” 伏虎恍然大悟,丝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顺手把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口齿不清的看着阿香,“难怪眼熟,她来这里干嘛?”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想问他,“你以为我下凡所为何事?” 他不屑一顾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的,“自然是为了躲茯笹帝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我翻了个白眼,示意伏虎将身上的佛光收一收,免得伤及无辜,“我下凡的主要原因,是为了帮她查清当年的事情。” 他往嘴里送东西的动作一顿,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打量我一番,我都能猜出来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果然,“你这么热心肠吗?” 这时,阿香突然开口道:“是我求上仙帮忙。” 我有些烦躁的端起眼前的茶,一饮而尽后带着几分力度把杯子搁置在桌面上,“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当年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而不是瞎扯一些有的没的。” 我突然想到茯笹问我的一个问题,“阿香,你真名是什么?” 阿香看了我一眼,干脆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名,“杨语香。” 突然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插入,“只不过是因果轮回罢了。” 我们一愣,连忙朝窗口看去。只见一名男子身穿一袭青色的衣服,站在窗口旁眉眼带着几分笑意的看着我,“许久不见,上仙不记得小仙了吗?” 他一身的仙气,除了陵城的土地公,我也觉得别无他人,犹豫的吐出两个字:“突图?” 他爽朗的笑了笑,朝我走了过来,欻火快速闪身挡在我面前,做出保护的姿势。他停下脚步,隔着欻火与我对视,依旧含着笑意,继续道:“看来上仙见过夜余了。” 真的是突图。 突图随意的坐下来,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抿了口卷着香气的清茶,这才幽幽的抬起头看着我,“来到陵城,怎不和我说一声?” 我拍了拍欻火的肩膀,“不必担心,这是陵城的土地公,突图。” 刚碰到欻火的肩膀,他就僵住身子不自在的挪开身子,后退几步低着头不愿与我对视,转身对突图说道:“是欻火唐突了。” 我:“……” 我心里有些不痛快,但还是压制住了,“你怎会在此?” 突图看了我一眼,依旧笑意浓浓,“帝尊让我前来寻你。”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茯笹临走之前一脸不放心,想必他怕我出什么事,这才让突图过来寻我。毕竟是陵城的土地公,多多少少都会比我了解。 我沉默片刻,随即看着突图,“你方才说因果轮回,是怎么回事?” 之前茯笹也提过因果轮回一事,突图又提,想必这其中有着隐情。 就在这时,阿香明显不安的握紧手,目光有几分慌乱的看着我。突图勾唇轻笑几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杯面,“你可还记得,当年刘家惨案一事?” 我自然不记得,我连茯笹等人的记忆都零零碎碎的,怎会记得与我毫不相干的刘家惨案。 看我神色迷茫,突图看了眼阿香,“不记得也好,这几日有事便寻我即可。” 他刚起身,我颇为意外的开口问道:“这就走了?” “不然呢?”突图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我笑得很莫名其妙,“家里那位还没醒,若是发现我不在会担心。” 莫名的我感觉到他这是故意的,身旁的沉默许久的伏虎暗暗磨牙,咬牙切齿的看着突图离去的背影,“秀恩爱,死得早。” 我突然想起来,突图口中那位是启雾山的山神,和伏虎他们没什么区别,于是我挑眉看着磨牙的伏虎,那尖锐的虎牙若隐若现,我问道:“你这是妒忌吗?” 伏虎一愣,立马否认,“胡说八道,你才妒忌。” 我耸肩,余光瞥到阿香神色不安的模样,顿时失去了和伏虎斗嘴的兴趣,敷衍极的说道:“好吧,是我妒忌。” 说完之后,视线再一次落到阿香身上,自从突图说完因果轮回这四个字之后,阿香整个人都有些古怪。 我打量她一番,最后收回视线,声音平静带着几分安抚的询问阿香:“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阿香摇头,表情倔强的看着我,“没有。” 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我点了点头,走到房门处推开门,“那出发吧,早点解决免得日长梦多。” “等会,我陪你一起去。”伏虎捉住我的手腕,神色之间带着几分关切,“我不放心。” 我感觉到欻火的视线落在伏虎握着我手腕的手,目光冷冽而复杂。我视线越过阿香,落在欻火的脸上,那半张鬼脸此时此刻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悲凉。 我收回手,拍了拍伏虎的肩膀,拒绝他一同前往,“有什么不放心的,穆清一事交给你处理了。” “可是你…” 我打断伏虎即将出口的话,转身背对着他,表情有几分寒意的看着走廊,“没有这么多可是,我自己能解决。” 当初阿香用廉狄一魂强迫与我做交易时,我就知道这件事情岂会如同她所说的那么简单。因此我不能将伏虎拉入其中,他是个待我极其真诚的人,不该被卷入这种烦杂的事情当中。 说完之后,我走出房门,“照顾好述执,中午在客栈汇合。” 凡间的街道向来繁华喧闹,我走在前头,阿香撑着伞紧跟我的脚步,而欻火早在我们离开客栈时就隐去了踪影,我也不知他此刻身在何处。 逛了一圈之后,我找到了昨日的小贩刘永,他神色没有昨日那么好,眉眼之间的死气沉沉的,就连阿香都吃惊的看了我几眼,一副想问我的表情。 我抽出一串糖葫芦塞嘴里,动作快去的把银子递过去,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问询他:“打扰一下,你昨日与我说的刘知府,他名字可是叫做刘然?” 刘永抬头看到我时,脸上有些吃惊,“原来是姑娘你啊,刘大人是叫刘然。” 听到这个名字,阿香身上隐约可见的怨气冒了出来,我笑了笑抬手暗暗运气搭在阿香肩膀上,将其压制住,继续询问刘永:“哪个然?” 刘永看了我一眼,笑意依旧浓烈,“燃烧的燃,姑娘打听这么清楚,可是认识刘大人?” 原来是我弄错了。 听到刘永的话之后,阿香瞬间恢复正常,对我摇了摇头。我啃着糖葫芦和刘永告别之后,领着阿香前往刘燃的府邸,在路上阿香犹豫不决的看着我,“上仙,那人身上有死气。” 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我舔了舔嘴唇,继续往前走,“我知道,怎么你想帮他?” 阿香一愣,似乎有些意外我的话,“阿香不敢,只不过上仙为何不帮他?” 我嗤笑出声,随手摸了摸一旁小贩摊子上的挂坠,“我不是圣人,轻易插手凡人的生死会引来天谴。” 阿香执着的继续追问,“可上仙你明明可以帮他。” 听到这话,我只觉得格外的讽刺,这是破逻辑,无视自然定律和天规帮助一个不知善恶的人,这得多圣母才能做得到,“你也可以帮我,将廉狄一魂交给我成吗?” 本身我就对阿香威胁我一事厌烦,突图那一句因果轮回和阿香的反应都告诉我,这件事情并不简单,阿香隐瞒我一些事情。 大概是我的语气不友善,阿香停下脚步看着我,我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扭头一看发现她眼眶发红的站在我身后,声音沙哑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我只觉得莫名其妙,那股烦躁越发的浓烈,皱眉看着阿香委屈的模样,我摆了摆手,“行了,阎王看到了,还会误会我欺负了他的人。” 原本我对阿香的印象不错,但这一次她的话颠覆了我的印象,我是能帮那小贩,但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句话想必阿香生前没少听过。 能说出那种话,我对她的观念不敢苟同。 “阿香,想必你生前家境不错,那夫子可曾教过你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阿香表情一僵,动作极其缓慢的摇了摇头。 我笑了笑,继续往前走没有继续说下去。我想她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这人啊,丝毫见不得别人一副作死还委屈的模样。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上仙可是恼了?” 阿香跟上我的脚步,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但原先那几分委屈已经被她敛去,“上仙可是恼了?” 我揪着小摊上的小玩意看了看,这兔子做工精致,那眼睛通红剔透,仿佛就是一只活生生的兔子被人抠下眼睛镶进去一般,我不舒服的将陶瓷兔子放回去,继续往前走,“不曾,只不过觉得量力而行,免得粉身碎骨。” 自不量力,终究会碎骨。 来到刘燃府邸时,围观的人已经没有昨日那么多,门匾上夜挂上了喜庆的大红花,看来真的是喜庆临门呢。 我指了指刘燃的府邸,看了眼表情冷漠的阿香,“这府邸怨气颇重,可是与你家的案子有关?” 阿香像是惊醒一般,神色一点点褪去冷漠,摇了摇头但却皱着眉,犹豫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无关,但感觉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 我欲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旁边多了一个人的气息,连忙转身快速与其拉开距离,刚想攻击制服就看到突图背着手,肩膀上站着一只毛色纯黑的猫。 突图笑眯眯的看着我尴尬收回手,肩膀上的猫也被他抱在怀里,乖巧的蹭了蹭他的手臂,目光炯炯的看着我,“上仙,见面就动手,不大好吧?” 我哼了一声,心里那一股不安随着突图的话瞬间消失,快的让我有些吃惊,看来这个突图以前和我关系不错,“你一声不吭的站在我旁边,也不大好吧?” 随即我与黑猫热切的视线对上,颇为纳闷的伸手想要摸一摸它,却被它动作干脆的避开了,我有些郁闷的收回手,询问突图,“这猫,是你的?” 突图表情稍微有些无奈,轻轻抚摸着黑猫的脑袋,声音温柔而裹着一层无奈在其中,“上仙真是忘得干净,这便是启雾山的前任前任。” 我一愣,回想起夜余所说的静夜山神,看着突图怀里黑猫形状的静夜,我心中颇有些感慨,执着的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脑袋,“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吗?” 柔软的毛发让我忍不住多摸了几下,随即心满意足的收回手,无视突图抽搐的嘴角。而他怀里的静夜身子有些僵硬的看了我许久,最后喵了一声脑袋钻入突图怀里再也不肯探出来。 突图温柔的勾唇轻笑几声,似乎对静夜这一举动非常满意,他手轻轻的抚摸着静夜的毛发,目光依旧落在怀里的猫上,“这倒不是,只不过他有些不舒服。” 我本不想想歪,但突图笑得着实暧昧。 忍不住轻咳出声,看着突图,“差不多就得了,还有小姑娘在这里呢。” “小姑娘?”突图一脸无辜的上下打量我一番,眼里分明就是嫌弃,“上仙,实不相瞒,你年龄比我们都大。” 听到这话,我皮笑肉不笑的抬脚狠狠碾在突图的脚上,看到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脸蛋,笑得开心的再碾几下才松开,“我说的是阿香。” 突图跺了跺脚,怀里的静夜也跑上他的肩膀,神色惨不忍睹的看着突图扭曲的表情,他一边抬手摸了摸静夜的脑袋,一边语气无奈的说道:“按照人类的说法,阿香姑娘早就及冠成人了。”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钻入我耳里,“别闹了,你是过来帮忙的。” 我视线落在静夜身上,这声音温柔而温润,着实好听。不只是我,就连身旁的阿香神色都有些恍惚和惊讶的看着静夜。 突图笑意越发浓烈的将肩膀上的静夜重新捞回怀里,低下头如同珍宝一般亲吻着他的比较,“好好,我认真对待。” 这么亲昵的举动,我脑海突然浮现出茯笹看我时,满眼宠溺的眼神。 就在我走神时,突图突然抬起头,好奇的往我身后看了看,有些不解的皱着眉询问我:“智术呢?” 我心就像被人用巨石恶狠狠的压下,险些喘不上气,我垂下眼帘看着鞋面不知何时沾染上的述汁,“你莫非忘了我已经失去记忆了?” 听到我这话,突图沉默片刻后,语气变得严肃而紧张道:“他出了什么事?” 我苦笑几声,抬起头看到突图担忧急切的模样,点了点头也不想隐瞒突图,“他失踪了。” 突图愣了一会,他打量我许久之后,张了张嘴,“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仿徨的看了眼四周,发现喧闹的凡间其实并不能遮盖住孤寂,将手缩进袖子中死死扣住衣服,“我不知道,就连茯笹也查不出他的行踪。” 突图眼里流露出的诧异,竟能让我感觉到他的不安,我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却听到他的声音在我身旁缓缓响起,“这是多久的事情了?” 声音温柔不似方才和静夜说话时的宠溺,却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在其中。 我心里越发难受,抬头看着眼前刘府门匾上喜庆的红花,“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突图叹了口气,抬手本想揉我头发,半途却僵住缓缓收了回来,“解决完这件事情,我亲自查。” 我点头,突然想到述执昨晚的话,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让突图见一见述执,“待会,我带你见一个人,和智术有关。” 我们耽搁了不少时间,突图抬手将阿香的身影抹去,我们两个对视一眼随即隐去身影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了进去。 刘府的布置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院子里倒是种了不少大树。我本想赞叹一声凉快,却听到突图怀里的静夜轻轻叫了一声,突图便皱着眉超一棵枫树走去。 看到突图把手按在树干上,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人闭着眼,双手带着纯净的绿光贴在一个巨树上。我愣了许久,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呆呆看着突图询问他:“怎么了?” 突图一边往树干上输入法力,一边回答我的问题:“静夜说这棵树,看起来不大对劲。” 阿香的声音也紧跟着突图的话响起,“这里怨气好重。” 我扭头看去,阿香撑着伞穿过一个仆人站在突图身旁,皱着眉欲想去触碰那棵枫树,却被突图制止了,“别乱破,误伤你那可不怪我了。” 突图看着阿香,一字一句说的极其清楚缓慢,“此处便是当年刘家的旧址。” 听到这话,阿香明显变了脸色,后退几步低下头避开突图的视线,掩盖的说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突图低声笑了笑,这笑声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意在其中:“明不明白对我造成不了影响,只不过你不要误入歧途还妄想把别人拉下去。” 阿香死死咬住嘴唇,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气氛颇为尴尬的时候,欻火出现了,他站在我身旁扣住我下意识攻击他的手腕,目光有几分无奈的松开我的手,随即与我拉开距离,对突图说道:“别浪费力气了,这枫树没有问题。” 我尴尬的扭了扭手腕,视线飘忽的看了眼欻火,“你怎么知道?” 突图收回手,赞赏的看了眼欻火,解释道:“因为这枫树地下,压制着刘家的怨气。” 我皱眉,上下打量一番突图,随即问他:“又是刘家,这刘家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吗?” “关系可大着呢。”突图说到这里,看了眼阿香,眼里意味深长的舔着嘴角,“只不过有人想隐瞒,我便顺她的意罢了。” 突图摇了摇头,轻轻抚摸着怀里的静夜,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警告什么一样,“因果轮回,这是永恒不变的规律。” 我翻了个白眼,这人肯定不愿意告诉我这刘家究竟是怎么回事,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突图,“少卖关子,不说就继续查。” 就在这时。欻火突然抱拳对着我弯下腰,“上仙,阎王有话让我转述给你。”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突图身旁靠去,欻火看到这一幕神色明显暗淡了许多,我尴尬的挠了挠头,对他摆手示意道:“啊,你说便是,不用行礼。” 他点了点头,那半张鬼脸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变得刺眼夺目,“切勿因心软而插手凡人生死,这是上仙不该管的事情。” “这一点我清楚,不过阎王何时对我这么关心了?”我捏着下巴想了想,不是说阎王和我有私人恩怨吗?怎会怕我一时心软插手凡人的事情,“你确定这是阎王的原话吗?” 欻火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吃惊不已,听到他声音少了些许冷漠道:“属下不敢篡改王的意思。” 不知是否我看错的缘故,欻火那一句切勿插手凡人生死的话让阿香变得极其不安。掩盖在薄纱下的嘴唇紧紧抿起,就连眉眼之间都是紧紧皱着。 对于她的变化,我一时也不知道寻个解释,“阿香,你可是不舒服了?” 阿香摇头,手中的伞晃了晃,但阳光丝毫照不到她衣角。我也没有继续追问,有些事情没必要深究,免得徒增烦恼。 “不过欻火,你不畏惧阳光吗?”对于这一点我格外的好奇。 话音刚落,突图神色诡异的看着我,“你连这一点都忘了?” 我更加茫然了,“哪一点?” 还没等突图回话,欻火就开口说话,仿佛是在阻止突图接下来要说的话,“回上仙,欻火不惧。” 我压下疑惑,“为何不惧?” 欻火轻微的蹙眉,似乎不愿多说。突图立马插嘴,打着马虎眼迈开步子往前走,“我们耽搁了不少时间,这问题回去再问也不迟。” 确实耽搁了不少时间。 我并没有计较突图转移话题,只不过我越深究心就越不安。我究竟遗忘了多少事物,才会这么不安,一深入就发现自己一无所知,亲近之人失望而隐忍。 “别胡思乱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突图脚步放慢,直到我走到他身旁,才挑眉笑了笑,戏虐道:“你若是再保持一副生无可恋脸,帝尊他老人家就该迁怒于我了。” 我笑了笑,看着突图眉眼带笑的模样,突然把压在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你为何还记得我?” “不只是你,夜蒲他们也都记得我。”我分明记得,血咒会清掉旁人对我的记忆,那为何他们还会记得? 突图没有停下脚步,只不过他的表情明显变了,原本嘴角微微扬起的那几分弧度被压下去,“这个主要是因为你。” 他的话,让我无从下手,“因为我?” 突图不愿多说,敷衍的点了点头,“等帝尊回来,你问他便可。” 就在这时,昨夜名叫张德的道士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顿时恢复以往的状态,将一切的不安压制住。 我指了指神色有些焦急的张德,侧开身子让阿香看清楚他的模样,“阿香,这个人你可有印象?” 阿香刚看到张德,神色顿时大变。 而张德停下脚步,紧锁着眉头往阿香所在方向看去,似乎察觉到阿香的存在一样。 突图见状,舔着嘴角笑得悠闲,“有意思。” 阿香躲在欻火身旁,表情畏惧的看着张德,声音发抖地说道:“生前我见过这人,父亲曾救过他一命。” 既然对张德有恩,那么阿香为何是这个反应,“你为何这么怕他?” 阿香神色悲凉的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目光落在张德身上,“我的脸,便是因为他才成这副模样。” 一半明媚动人,一半狰狞骇人。 张德突然从怀里探出一张符,我眯着双眼看去,这符和昨晚的并不一样,但还是小心为好,“小心点,这张德不简单。” 张德咬破手指将符夹在两指中间,随即将血滴在上面,刹那间符纸燃烧起来,他依旧死死盯着阿香所在的位置,厉声呵斥道:“还不速速现身!” 他话音没落,突图就布下结界,将阿香包裹住。 我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着张德,很想知道他这符纸究竟有何用处。 张德冷哼一声,手中的符纸朝阿香掷去,“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笑上仙天真无邪极了。” 纸符在距离阿香不足半尺就蹿出花焰,杀伤力着实不小,若是没有突图的结界护住阿香,阎王怕是要扒了我的皮才罢休。 突图勾唇笑得悠闲,怀里的静夜摇摆着尾巴,一下没一下的勾住突图的手腕,眼神夹杂着几分古怪的看着张德,爪子搭在突图的手模样悠闲至极。 我不由的赞叹一声,“啧,厉害呢。” 刚说完,欻火袖子一会将正在炽烈燃烧的纸符直接抹去,随即直径现身在张德面前,神色冰冷带着一股天生的阴寒之气,“刘府就是这么迎接客人的吗?” 看到欻火现身,张德表情微变,随即动作快速的从怀中连续掏出符纸,做出攻击的姿势死死盯着欻火不放,“今日刘大人并不在府中,也不曾请人来府里做客。你不请自来,算什么客人!” 欻火冷着脸,一声不吭,鬼脸在光线的照射之下隐约透着一股煞气。 张德嗤笑一声,只不过挥手之间刘府的侍卫就快速将欻火包围起来,张德看了眼欻火的身旁,“躲在你身后不敢现身的同伴,是怕对付不了我,留了条后路吗?” 我阻止阿香现出身,示意突图阻断阿香的气息,随即在张德面前现身,一手搭在欻火肩膀上,挑着眉看张德,“现了身,你又该如何?” 张德表情有几分古怪的上下打量我一番,随即不解的皱了皱眉,鼻尖微动像是再找阿香的气息。 他自是找不到阿香的气息所在,也深知他不是我们的对手,挥手示意围上来的侍卫退下,方才那一股杀气也被他收敛起来,语气变得有几分恭敬道:“不知二位来刘府,所谓何事?” 我笑了笑,收回搭在欻火肩膀上的手,免得他一直僵硬着身子,我也有些尴尬。 随即迈开步子绕着张德走了一圈后,重新走到欻火身旁,半真半假的勾唇轻笑解释道:“听闻刘知府手下有名叫张德的道长,修为甚是了得,因此我们很是好奇无意冒犯了。” 张德表情有些呆滞,似乎想不到我们来此是寻他,他警惕的低下头掩盖住自己的神色,“二位找在下,可是有事?”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我故作无意的扫视一眼之前那棵枫树,“张道长为何要待着这怨气冲天的府邸里呢?” 听到我的话,张德猛地抬起头,眼里出乎我意料的尽是惊喜之意,就差冲过来握住我的手,急切的问道:“两位高人,可有什么法子化解?” 欻火上前一步,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阻止我欲要说出口的话,口气冰冷的抢先一步回答张德的话,“这得看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听到欻火的话之后,张德神色越发的喜悦,他侧开身子坐出请的姿势,“两位高人尽管问,张德知无不答。” 这事情进展的出乎我意料,巧妙的顺利让我忍不住看了一下一旁看戏姿态的突图,示意他趁这个机会检查一下刘府究竟藏有什么,才会能导致这么重的怨气久久不散。 张德将我们引到客厅,不到片刻时间奴婢就端上上好的茶与点心。我眯眼笑得开心,随即捏起一块点心放嘴里,虽与重芜的手艺比不了,但这口感入口即化带着几分甘甜,让人忍不住多吃几块。 还没等我将嘴里的糕点吞下去,欻火的话就险些没让我给呛死,他直奔主题丝毫不拐弯,“府中可是发生过人命?” 看到我憋的通红的脸,欻火眼里隐约可见的无奈,将一旁的茶推到我伸手可碰之处。 这人,怎么和茯笹一个德行啊! 果然,方才还笑脸迎人的张德瞬间变了脸,脸色难看的扫视一眼欻火,语气有些生硬的说道:“高人说笑了,刘大人向来心系百姓,怜惜下人,怎会出现这么荒唐的事情。” “别误会,他这人不会说话。”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松了一口气之后连忙和张德继续说,“他的意思是,为何府中怨气这么重?” 听到我的话之后,张德脸色才缓和一些,但是语气依旧有几分不友善的说道:“这是要从几年前说起了。” 欻火勾唇冷笑几声,身上的阴寒之气朝张德涌去,直到压的他嘴角溢出鲜血才收敛几分,“长话短说,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 伤了张德,他怎么可能还能友善的对待欻火,他猛的起身,指着欻火视线却落在我身上,语气虽然不好但是有几分发颤的质问道:“你,你们究竟是何人?” 欻火轻描淡写的端起茶杯,用盖子在上方拨了拨,抿了口茶,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怨气冲天,你的纸符虽能镇压一时,不足十日便会遭到侵蚀。” 我舔干净嘴角上的糕屑,懒得与他们在这里拐弯抹角,直奔主题的摆了摆手,看着张德笑了笑,“行了,别在这里打马虎眼,此时此刻只有我们能救你。” 还没等他神色松缓几分,我恶劣的用手指敲打桌面,皮笑肉不笑的扬着眉,“昨夜我拜访贵府时,发现一件趣事。” 那冒着绿光的纸符,我很奇怪。 张德猛地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那一份不加掩盖的胆怯让我有些诧异,“昨晚触发释符的人,是你?” 我轻咳几声,决定掩盖住昨晚险些被伤到的事情,昂首挺胸的坐直身板,一副不屑的哼哼出声,“这有何稀奇的,小小的纸符能奈我何?” 我话音刚落,张德竟后退几步跌坐回椅子上,指着我的手指发抖,脸色更是惨白没有丝毫血色,“释符能伤仙,你你究竟是何人?” 我回想起昨晚那释符强烈的爆发力,心有余悸的将手指缩回袖口之中,昨晚大意险些被灼伤了手指,现在想想都觉得手指有些生疼,“这么厉害啊。” 刚说完,只觉得眼神一晃,欻火就闪身站在张德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张德,声音犹如从地府中爬出的厉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你只不过是凡人,怎会拥有释符这种东西?” 张德被吓得身子轻微抖了抖,中年男子的模样也出现了几分犹豫之色,他深深呼了口气,身子往里缩了缩,“若是我说了,两位仙人能救刘府吗?” “好了,”我见状,忍不住发笑,示意欻火收敛点,“别吓唬他了。” 见好就收,这是我向来行事准则。 欻火点头,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我看着张德故作镇定的模样,努力忍住翻涌上来的笑意,轻咳几声后,“说吧,刘府是怎么一回事?” 欻火紧跟着我的话,强调一句:“长话短说。”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欻火,回想起他提起谢仙这名字时,整个人就像是被悲寂所笼罩住。 张德叹了口气,将我的思路拉了回来,只听他声音有几分无奈的说道:“刘府中的怨气,并不是因府中的人引起的。” 不是府中的人引起的吗?难不成天生存在的? 我看了眼张德,发现他神色悲凉,便将疑惑压下,“既然如此,为何不搬?” 张德苦笑几声,摇了摇头,“这里是刘大人的祖宅,岂能说搬就搬。” 祖宅?我依旧不解,“这怨气,什么时候出现的?” 张德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抬手用力捏着眉间,“说来也奇怪,这怨气是自从杨家出事之后,一夜之间就出现,怎么也压制不住也无法驱散。” 杨家?应该是指阿香家。 我突然想到穆清,试探性的问道:“南少林寺的人,可曾来过?” 张德想了想,随即说道:“穆家大公子前几日曾路过府邸。” “可是穆清?” 我的话让张德表情有几分吃惊,他看着我,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仙人怎知道?” 欻火抬起头,轻飘飘的看了眼张德,声音格外的冷清,“这你就不需要深究了。” 我看着张德不是很愿意提及杨家的事情,方才阿香惊恐的表情让我有些在意,且她说张德害得她毁容。我想了想,决定还是试探他一下,“杨家可有一女,唤作阿香?” 张德一听到阿香这两个字,神色满是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手无意识的握紧椅子扶手,深深叹了口气之后,“正是,杨语香陵城远近闻名的才女,生得天香国色。” 我笑了笑,继续问道:“你可曾见过她?” 张德垂下眼帘,似乎在回忆些什么,声音有些许悲凉和妥协的说道:“曾有过一面之缘。” 就在这时,欻火放下手中杯子,突然插口问道:“释符,是谁给你的?” 张德一改方才得态度,极其强硬的摇头,坚决道:“无可奉告。” 欻火怎会在意他的话,随即起身看都不看张德一眼,伸手将我拉起,这才扭头看了眼表情有些难看的张德,“既然如此,那刘府一事,我们也无能为力。” 张德被欻火的态度刺激到了,他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我们,“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看着欻火露在外面那半张清秀的脸,舔了舔一旁的尖锐的牙齿,“那又如何?” 张德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我的话大概是过于放肆了点,张德在刘府所谓是受尽敬重,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火气,青筋暴起却依旧能语气缓和的和我说道:“刘大人一生清濂心系百姓,你们怎忍心看他被终日这怨气缠身?” 我乐了,且不说这刘燃是不是个清官,这张德对刘燃的态度也很古怪,“这个主要看你,你什么时候愿意实话相告,我们就鼎力相助。” 话音刚落,张德就变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耸肩,转身挥了挥手,跟着欻火离开刘府,“丰源客栈,明日午时,你好生考虑。” 时间应该够突图他们把这刘府翻一圈了。 我们刚走出刘府不久,就看到刘燃的轿子刚落地。欻火下意识的将我护在身后,目光冷冽的看着从轿子中走出来的刘燃,一身墨青色的官服衬得他有几分凌然正气。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们,脚步匆忙的走进府里。 “他身上,可有怨气?” 欻火点头,眉毛紧锁,“但和府里的并不一样。” 我看着刘燃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转身朝客栈走去,笑着抬头看了眼欻火,丝毫不在意的说道:“是嘛,那就有意思了。” 我的反应让欻火有些不解,他犹豫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上仙你似乎并不意外。” 我随手捉起一旁小摊上的玩意,摆弄几下之后,在小贩热切的目光之下放了回去,“方才不是说过了吗,我昨晚就拜访过刘府。” 欻火停下脚步,声音里满是我无从得知的复杂和悲凉,“这种危险的事情,上仙日后莫要再独自一人行动。” 我眼神暗淡了几分,迈开步子走到欻火跟前,几分恳求几分焦急道:“你告诉我,我以前和你是不是认识?” 欻火别开头,很明显是不愿多说,“这并不重要。” 我也有些恼火了,恨不得将眼前这倔强的人狠狠打一顿才解气,恶狠狠的瞪着别开视线的欻火,“重要,不管是谢仙还是我以前,你都很抵触。” 欻火看了我一眼,看出我迫切想知道的心思后垂下眼帘,闷声道:“这是我的事情,上仙不必在意。” 我气笑了,“你的事情?” 他极其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抬起头目光直视前方,生硬的转开话题,“时间不早了,想必伏虎罗汉他们等急了。” 我看了神色平静的欻火,最后妥协,咬牙切齿的说道:“终有一天,你会说的。” 谁知这话还没落,欻火就笑了。 笑得莫名其妙,眼里的冷意被击散,被星星点点的笑意取代。 我愣住了,看着他还没有消去的笑意,摸不着头脑的皱眉,问他:“你笑什么?” “终有一天我会说,”欻火嘴角扬起几分,看我的目光分明变成怀念,“我笑上仙天真无邪极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他们身上,似乎有条红线。” 我安静与欻火对视,他眼底里翻涌着惊人的凉意,他说他在笑我天真无邪极了。一时之间,我眼前出现了幻觉,透过欻火的眼睛我似乎看到了他眼底里住着一名笑容明媚的少年,最后死于焚寂。 垂下眼帘遮盖住自己的神色,转身苦涩的勾唇轻笑出声,“是吗?和你不一样的是,我在笑自己深陷局中,难以挣脱。” 这不是局吗?某人藏在背后精心准备的局,引我步步深入,不达到那人的目的,我脱不了身。 本以为欻火会保持沉默,我刚转身迈开步子,就听到他沉声道:“这是你的使命。” “什么使命?” 我刚停下脚步,本想追问下去,余光却看到刘永摊子处围上很多人。我脑海里浮现出他昨晚诡异的症状,还未等欻火开口我就扭头走了过去。 拨开围在后面的小孩,随即挤了进去,却只是看到两名官兵替刘永盖上了白布。 我皱眉看着刘永被两名官兵抬走,疑惑的询问身旁的大婶,“这是怎么回事?” “造孽啊,”大婶声音尖锐,话虽然同情刘永,但她语气却格外的八卦,“突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没了气息。” 说到这里,她四处看了一眼四周散去的人群,摆手示意我靠近她,压低声音满是神秘的说道:“我和你,方才刘永的表情可吓人了。” 我顺着她的话问道:“怎么吓人?” 大婶身子抖了抖,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脸色发青紫,白沫中有黑血,莫非他得了什么怪病?” 我极其配合的换上害怕的神色,语气有些急促而畏惧,“为何这么说?” 大婶总算收敛起脸上那八卦的神色,视线落在刘永的摊子上,感慨不已的叹了口气,“前几日还好好,也不曾听闻他有什么不适,好生生的一个人说没就没。” 告别大婶之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刘永方才躺的位置,回想起昨夜他饮用那碗水时的惨叫声。 感觉到欻火站在我身后,我指着刘永的摊子,“你不是说,刘永还有五六日寿命吗?” 欻火走到刘永的摊子前,伸手拿起一个拨浪鼓,玩弄几下之后放回原位,站在刘永倒下的位置,蹲下身子细细看了看,“事有突变,他触碰到不该碰的东西,将身上的死气激化。” “不该碰?”我弯下腰看了看地面,只感觉有一丝丝没有散去的死气,并无其他。 欻火起身,看了我一眼之后伸手猛地将我拉起,随即便和我拉开距离,“嗯,他仅剩的那几天寿命,已经被人掠夺了。” 这就有意思了。 我挑眉笑了笑,随意说了一句,“掠夺寿命,在地府要下十八层地狱吗?” 欻火脸色平静,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冷着脸目视前方,“这不归我管,上仙若是想知道,可以去问阎王。” “无趣。” 我说完转身就走,直奔客栈,不再和欻火说话。 刚到客栈,就看到伏虎坐在一桌素菜面前,吃得极其欢快。而他身旁的穆清眉头紧锁,像是有些不开心似的搁下筷子,端起面前的清茶一饮而尽。 我走过去直接坐在伏虎旁边,用筷子按住他伸向菜的筷子,将其拨到一旁,“查到什么了吗?” 伏虎直接将筷子搁下,侧过身子看着我,万般感慨的摇了摇头,“穆府的水,真是深不可测。” 我看了眼穆清,他听到深不可测这四字时,神色有几分难堪的垂下眼帘。见状,我偷偷拍了下伏虎的手,示意他快闭嘴待会再说。 糙汉子突然开了窍,默默坐直偷偷看了眼穆清,立马闭嘴重新拿起筷子夹菜塞嘴里。 我看了看四周,没用了看到突图他们的身影,随即询问一旁关切看着穆清的述执,“阿香他们回来了吗?” 被我突然这么一问,述执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了我片刻才摇了摇头,“没有,只有你们回来了。” 不对,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比我们快。 欲要起身,身旁的欻火对我摇了摇头,眼里满是警惕之意。我虽不解,但还是听从他的意思重新坐回位置上。 就在这时,他拿着筷子的手轻轻抖了抖,似有似无得指着某个地方。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之间毛骨悚然。 刘永,一个刚死去的人,趴在窗口处,用那无神的双眼死死盯着我们。 欻火不屑的冷哼一声,余光看向刘永,犹如看垃圾一般的厌恶,“死尸,旁门左道之术。” 死而复生之法是违背天理的禁术,所以此刻的刘永只不过是一具被人操控的傀儡罢了,并无意识。 被刘永的事情搞得我着实没有胃口,搁下筷子焉巴巴的喝了口清茶,这才勉强压制住恶心,“张德干的?” 欻火察觉到我有些反感,只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瞥,原本窥视着我们的死尸瞬间瘫软不知所终。处理完死尸,他才看我一眼,“不清楚,待会去一趟刘府便一清二楚。” 就在这时,伏虎突然笑出了声,他不知何时一手搭在椅子上,转过身子看着窗口已有一小会,眼里迸发出细碎的光芒,舔着自己的嘴脸,“有趣。” 我古怪的打量一番伏虎,好奇的问他:“你有什么好法子?” 他眼里的光芒还没退散,衬得他越发清朗无邪,“没有,只不过觉得好笑罢了。”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继续理他。 沉默许久的穆清,突然看着我,问的问题莫名其妙:“上仙,联姻会幸福吗?” 一名佛家弟子问我联姻会幸福吗?我手敲了敲桌面,轻咳几声掩盖住自己的惊讶,故作深沉道:“两情相悦,才会幸福。” 穆清眉头皱的更紧,干净的眼里闪过几分厌恶,“如果不喜呢?” 我回答得干脆利落,“不喜何苦为难自己?” “穆清不明白。” 一身佛光,天生的佛门中人。 我看着也皱眉疑惑的伏虎,眼里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终是红尘人,易染红尘事。” 穆清神色突然变得难看,他握紧手中的杯子,声音忽得响起,“佛门中人,绝不染红尘。” 这话像是告诫自己,又像是说给旁人听自己有多坚定。 述执脸上变得有些苍白,我收回视线叹了口气,真是孽缘,“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伏虎不赞同的插嘴道:“所以才让你快刀斩乱麻,断了那根不该存在的红线。” 我轻啧一声,多少有些恼火于这傻罗汉插嘴,“断了你的红线?” 他表情出现几分呆滞,故作镇定的黑自己倒了杯,轻烟袅袅,阵阵清香扑鼻而来,他抿了一口之后,大致是找到了点点信心,挺直身板,“十八罗汉,红线永不存。” 我挑眉,无意中瞥到角落旁的袈裟,萦绕着仙气。我瞬间明了那人是谁,于是撑着腮帮子看故作镇定的伏虎,“降龙尊者呢?” 伏虎不悦的看了我一眼,语气都些许恶劣道:“这关我师兄什么事情?” “好奇而已,”我怎会畏惧伏虎这点恼意,不怕死的凑到他耳旁,刻意压低声音道:“不过,要是你们之间有红线呢?” “你整日究竟胡思乱想些什么!”伏虎耳朵通红的与我拉开距离,气愤的看着我,“男子之间怎会有姻缘?” 幸好这客栈的人并不多,伏虎还是有些分寸的控制好音量。 就在这时,突图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伏虎罗汉此言差矣。” 听到这话,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突图身上。他抱着静夜神色悠闲的走了过来,随即坐在伏虎身旁,“不论性别,只要相爱,都会存在红线。” 伏虎挑眉看了眼突图,直接无视一旁的阿香,语气不善道:“你是何人?” 我:“……你记性不大好吗?” 突图并不计较这些,依旧神色自若的扫视一眼众人,随即才扭头看着伏虎,“陵城土地突图,久仰伏虎罗汉大名。” 伸手不打笑脸人,伏虎收敛起脸上的不愉悦,打量一番突图后,视线落在在突图怀里打盹的静夜,皱了皱眉,“你有何依据说出方才那话?” 他刚说完,突图怀里的静夜突然竖起耳朵,一副戒备的弓起背低声叫了几声,很显然对伏虎很是忌惮。 伏虎露出虎牙,恶作剧的舔了舔自己锋利的牙齿,“啧,一只猫。” “依据?”突图勾唇轻笑,手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静夜的脑袋,随即俯身亲吻静夜红润的鼻尖,“这可以吗?” 看着伏虎茫然的神色,我也不忍他被欺负,指了指突图怀里的静夜,解释道:“你口中的猫,是启雾山的前山神静夜,也是男子。” 伏虎脸色微变,嘴硬的提高声音:“那又如何?” 虽然伏虎很是抵触,但是我分明看出他眼底里快速消失的动容。突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如何,只不过在还没有分清自己心意时,莫要过快下定结论为好。” 说完,他招来小二点了几道荤菜。 我看了眼角落,袈裟的主人动了动,最后起身走了过来,手直接搭在伏虎肩膀上。 伏虎原本有些放松的身子顿时僵硬住,委屈又惊恐的表情一下子布满他那张纯净的小脸上,清澈见底的瞳孔微微放大,“师兄,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降龙尊者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清,唯独不同的是,他看向伏虎时的眼神,裹着一层纵容和宠溺,“这不重要。” 这话音还未落,伏虎瞬间怂,脸无意识的蹭了蹭降龙的手背,求生欲极其强的抢先说道:“师兄,你听我解释。” 我:“……” 不明白伏虎这几天挣扎些什么。 降龙眼里满是笑意,但却面无表情的与伏虎对视,伏虎快要急的时候,才嗯了一声顺手将其拉起来,“借他一用,待会归还。” 我表情复杂的看着降龙牵着伏虎的手离开,还未说出口的话最后还是倔强的说完,“不用还…” 突图夹了块刚端上来的鱼肉放在碗中任由静夜吃,神色淡定的看着降龙他们离开,直到看不到身影才缓缓说道:“他们身上,似乎有条红线。” “早晚在一起的事情,就不必讨论了。”我轻描淡写的挪开话题,看了眼自从回来到现在一声不吭的阿香,“你们可是碰到什么麻烦事?耽搁这么久。” 突图将嘴里的肉吞了下去,注意到一旁穆清垂下眼帘嘴里无声念着往生咒,恶意的舔着嘴角,“麻烦说不上,就是颇为有趣。” 阿香太沉默了,这让我有些不安,“说来听听。” 突图挑眉,将肉递到静夜嘴边,直到他吃完才继续说下去,“这刘府里的怨气和我猜想的一样,因果轮回谁也跑不掉。” 他这话让阿香身子轻微的发颤。 我翻了个白眼,一旁的欻火放下筷子神色平静的看着突图,我恶狠狠的咬着一块糖醋排骨,瞪着突图,“少卖弄悬虚,快说怎么回事。” 突图摇头,看了眼脸色越发难看的阿香,“阿香姑娘,你说吧。” 阿香彻底慌了,双眼无助的看着我,“我,我…” 我摆手,有些恼火的看着神色自若的突图,“突图你说!” “好端端的发什么火呢。”突图摸了摸静夜的脑袋,再一次抬头与我对视时,眼神分明变得有几分狠厉,满是无奈的指责我:“不知该说上仙你什么好,帮忙也要分清状况。” 茯笹也曾说,我不该帮阿香这个忙。 还没等我彻底消化完突图的话,他又紧跟着追问:“你可知何为因果轮回?” 只听到咔嚓一声,欻火手中的筷子生生被他捏断,他双眼满是戾气的看着突图,一副恨不得杀之后快的表情,“小小土地,竟这般放肆?” 我头疼的摁住太阳穴,努力让语气听起来温和点,“欻火,闭嘴。” 突图轻蔑的看了眼欻火,继续和我说道:“因果轮回,有因必有果。” “当年刘家一事,今日的果。”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可能,她不是智术的孩子。” 又是刘家。 “什么因,如今又是什么果?”我轻啧一声,眼里逐渐露出不耐,“又要拿时机未到这话来堵我吗?” 突图神色有些微妙的无奈,他摇头看着我,视线认真而又真诚,就连声音都带有让人信服的法力,“不会,因为时机刚刚好。” 阿香的变化十分明显,整个人,不整个鬼都有些发抖坐立不安的低着头不语,似乎突图接下来的话让她十分焦虑一般。 阎王派来的欻火自是护着阿香,他看了眼阿香不安的神色,眉头紧锁的抿了口茶,不缓不慢的轻咳一声,直接转移话题,“你们在刘府发现了什么?” 向来聪明的突图怎会猜不到欻火的意图,他朝我眨了眨眼,怀里的静夜那墨绿色的瞳孔像是染上一层笑意似的发亮,这让突图变得愉悦极了,“发现了非常有趣的事情。” 我实在忍受不了这两人打马虎眼,拍了拍桌面,表情故意弄出几分凶狠状,“少卖弄玄虚,快说。” 随即看了一眼很明显走神的穆清述执俩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先回房间休息吧。” 述执总算回过神来,小脸有些不安的看着我,“那上仙你呢?” 而一直没有注意到述执的突图,突然表情一变,转身看着述执,几分震惊几分焦虑道:“你是何人?” 我看到他的反应,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不放松也不紧张,平平淡淡的,“这就是我想让你见的人,榕树精述执。” 被突图猛的追问,述执吓得往穆清旁边靠去,双眼瞪得大大的,小脸失去了血色,显得她整个树精尤其可怜。 听到榕树精着三个字,突图皱眉死死盯着述执,话却是对着我说:“她和智术有何关系?” 我笑了笑,没有解释,反而安抚性的看向一脸无辜的述执,“述执,你喊智术什么?” 述执身子轻微的发抖,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爹,爹爹。” 我满意的点头,收回视线时看到穆清不忍的拍了拍述执的肩膀,似乎再安抚她似的。不管突图表情有多么震惊,我敲了敲桌面,“听清楚了吗,爹爹。” 突图只不过看了一眼述执,便毫不犹豫的反驳我的话:“不可能,她不是智术的孩子。” 我有些吃惊,为何突图这么果断?“你怎么知道?” 突图冷哼一声,起身走到述执身旁,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随即指着明显吓坏的述执看着我,“很简单,她身上关于智术的气息,并不纯净。” 我头疼的摆手,直接拆穿突图的话,“别闹,认真点。” 突图笑了笑,抱着静夜重新回到座位上,“智术曾和我说过,他若是有孩子,取名定要用帝尊名字中的一个字。” 听到这话,述执明显一僵,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语气委屈而难过,“所以爹爹才替我取名为述执吗?” 我瞪了一眼悠闲替静夜夹鱼肉的突图,叹了口气看着哭得伤心的述执,这件事情我不清楚缘由,就算知道也早就被清除了,“别听他胡说八道,穆清小师傅,帮我扶她回去休息吧。” “嗯,”穆清点头,扶着擦眼泪的述执起身上了楼。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我才扭头看着突图,啧了一声吼问他:“可以说了吗?” 把述执弄哭,穆清身为佛门中人以慈悲为怀,定不会坐视不管。突图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让他们听到接下来的话。 突图拿起桌上的空杯子在手中把玩片刻,好看修长的手指轻轻夹住杯面,神色有几分戏谑的勾着嘴角是笑非笑,“上仙果真聪慧呢。”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心里就有些烦躁,用力握住袖子压制住这股莫名的烦躁。在夜余的讲述中,突图骗我可不止一两次,“少耍花样,你这人花样百出。” “所谓因,那便是当年刘家无一生还的死于一场诡异的大火之中。”说到这里,突图神色不明的看了眼阿香,阿香身子轻微发抖,“这个果嘛,这就需要我们阿香姑娘说一说了。” 阿香因为这话猛地抬起头,“我,我不知道。” 我才发现阿香额前早就布满了冷汗,就连眼神都是躲躲闪闪带着畏惧害怕。我看了眼身旁的欻火,他的表情平静似乎看不到阿香极度恐慌似的。 向来不喜纠烦的我耸肩,夹了块肉放嘴里细细嚼碎吞咽下去,才和突图示意道:“既然阿香不知道,那便说一说你们在刘府发现的趣事。” “也成,”突图意外的配合,顺着我的话题继续说下去,但是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阿香身上,眼里总是带着一丝丝冷意,“刘府的怨气是积压了许久,因某个事件才将其触发。” 我皱眉,看着笑得诡异的突图,“什么事件?” 突图笑出了声,起身走到阿香面前,手拍了拍阿香的肩膀,导致阿香受惊险些跌往后倒下去。他像是看到什么趣事一般,笑得越发灿烂,“自是杨家一案。” 我看着反应过度的阿香,心里隐约猜到了几分,“杨家?” 他收回手,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最后站在欻火的身后,看着对面的阿香语气越发恶劣地说道:“阿香姑娘原名杨语香,拾荒上仙你猜这杨家和阿香姑娘有何关系?” 这话我若是还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系,那我真成了傻子,“你是杨家的人?” “很明显的事实,上仙还有什么可问的。”突图对我的追问很是不满,他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我身旁坐了下来,曲指指着脸色苍白的阿香,“她是当年杨家捧在掌心里的宝呢。” “所以张德的话,并非是假的。”我想起在刘府时张德所说的话,“陵城有名的才女,杨语香,其容貌可倾城绝颜。” 突图将怀里的静夜放在桌面上,夹了块鱼肉放在碗中任由他吃掉,“上仙,助人为乐是好,但是需要看看这事是不是对的。” 沉默许久的阿香抬起头,眼眶通红的看着我,轻微摇头道:“我并没有要害上仙的意思。” “是吗?”突图挑眉,将手中的筷子搁下。“那麻烦你说一说这因果中的果,究竟是什么?” 阿香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欻火突然沉声说道:“够了。” 突图看了眼神色有些阴沉的欻火,丝毫不畏惧的笑了笑,一点也退让的与他对视,“不够,她隐瞒这么重要的事实。” “算了,就听欻火的吧。”我压制住心中猛地涌上来的烦躁,看了眼神色越发难看的欻火,讽刺的勾唇一笑,“毕竟阎王的人,动不得。” 突图神色变了变,随即整个人有几分冷淡的挺直身子,语气失去方才的悠闲自在,“不,你能动。” 而一旁的欻火鬼脸在光线的照耀之下,变得有些骇人,“你试试?” 我彻底恼了,拍桌而起,看了眼扭开头不愿和我对视的欻火,懒得克制住心中那一股烦躁之意,“行了,烦不烦?” 我话音未落,欻火身子有些僵硬的抬起头,丝毫没有血色的唇瓣微微张起,吐出两个令我格外烦躁的字:“抱歉。” 抱歉? 听到这两个字,我怒极反笑,看着他一字一句用力咬清,“你无需道歉,你我立场不同罢了。” 听到我这话,欻火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我猜不出的悲凉,他垂下眼帘自我嘲讽的笑了笑,随即声音极其轻的说道:“你不明白。” 处于怒火之中的我,怎会想到这话里藏着欻火内心的痛楚,恶狠狠的回道:“我也不想明白。” 大致是我的语气格外的不好,原本沉默的阿香抽噎出声,“是我不好,请上仙莫要怪欻火上使。” 突图笑了笑,笑声中带着讽刺,“确实是你不好,刘家一事的果就是你杨家。” 阿香顿时沉默,低着头流泪。 “你不让我说,好,今日我偏生就要说个明白。”突图眼里闪烁着怒火,就连桌上的静夜都能感受他恼了,乖巧的蹭了蹭他的手臂,试图安抚他。 突图低头看了眼静夜,眼里的怒意瞬间减少了许多,他将视线放在欻火身上,问道:“何为因果轮回?” 欻火神色平静得出奇,就连应付都懒得,“不知。” “好一个不知!”突图冷笑出声,指着阿香继续说道:“你明知这杨家一事,乃为天意,若是拾荒者插手处理不妥,定会引来雷劫,你还能说出不知二字!” “雷劫?” 我呆住了。 欻火的手瞬间握紧,声音总算有了些变化,多了几分烦躁和厌恶:“与你无关。” 我愣愣的看着欻火,“我以前,得罪你了吗?” 听到我的话之后,欻火的神色变得难看,他看了我一眼便挪开,轻描淡写的吐出五个字,便不再多言:“上仙多虑了。” 我苦笑几声不再为难欻火,转身看着极度不安的阿香,神色有些厌烦的看着她,“事到如今,我也不愿追究你隐瞒什么,说吧,廉狄一魂你放哪了?” 阿香起身,猛地弯下膝盖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上仙帮帮忙,我只想查出何人害得我杨家这么惨。” 一旁的突图岂能容忍她这般做态,直接挡在我面前,表情嘲讽的看着跪在我面前的阿香,“你是装傻充愣还是天真无邪?” 欻火起身,将阿香拉起来,看着站在突图身后的我,“上仙,说到做到。” 他这是在提醒我,要信守承诺。 我从突图身后走了出来,深深呼了口气,对着欻火笑得灿烂,额前的莲花印隐约发烫,“好,满足你的要求。” 欻火却像是失了魂一般,满眼怀恋的看着我眉间的印记,喃喃自语道:“好久了。” 我抬手摸了摸莲花印,皮笑肉不笑的点头,接下欻火自言自语的话,“蛮久的,希望你满意。” 说完再也不正眼看他们。 重新坐回位置上,用力的握着筷子夹起一块肉狠狠往嘴里塞,刚咬了几口就觉得异常难吃,扭头吐了出来,“这肉是不是放太多盐了?” 突图挑眉,任由静夜爬到自己肩膀上,用尾巴勾着自己的脖子,怪里怪气的和我说道:“你心情不好罢了,别怪人家肉。” 我瞪了他一眼,狠狠搁下筷子起身,不曾看欻火刚夹给我的肉,“吃不下了,晚点再去查吧。” 说完,扭头就朝楼上走去。 欻火这人,从未想过护着我。我边走边叹气,怪之前自己自作多情,误以为和欻火以前交情颇深,却不知他只是为了阿香罢了。 雷劫? 又是雷劫,难不成我和雷公电母有仇不成,总得劈一劈我才甘心。 推开房门直接瘫倒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床帘,不断在想方才突图所说的话。 因是刘家惨案,果是杨家惨案。而阿香要找的人,是刘然而非刘燃。刘府的怨气,是多年以前,却因杨家一事才爆发出来。 我翻个身,随即捉起枕头盖在脸上,这未免太巧合了吧? 刘家祖宅,杨家惨案,莫非这刘家祖宅以前杨家曾居住过? 我叹了口气,将枕头丢在一旁,打定主意找个机会问一问阿香才行。虽然不愿意再帮她,但是为了廉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得不帮。 烦人。 在我心烦意燥时,欻火的声音突然传入我耳里,“上仙,吃夜宵吗?” 我愣了愣,随即立马坐起来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我房里的人,差点没有捏出朵血莲花置向他,“未经允许,私自进入女子房门,这是地府特有的规定?” 我的话,带着刺。 欻火眼神瞬间暗淡,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朝我弯腰行礼道歉,“抱歉,方才敲门上仙没有回答,属下担心上仙出事。” 看了眼他放在桌上的东西,是糖炒栗子,我无语的看了欻火一眼,这人怎会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起身走了过去,拿起桌上的糖炒栗子看了看,随即递还给欻火,笑得非常假,“谢谢好意,你突然过来,是怕我偷偷摸摸去找阿香麻烦?” 第一百二十章 “茯笹哥哥,人家还想吃呢。” 欻火低头看了眼被我塞入怀里的糖炒栗子,手轻轻拢了拢纸包装,一股香甜的香味瞬间扑鼻而来,他嗤笑一声依旧低头看着怀里的糖炒栗子,“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我被他这一声满是嘲讽的嗤笑声搅得烦躁,本就不满的情绪好不容易被我压制住,此刻却被他轻易的勾起,“不,你让我这么想的。” 欻火将怀里的糖炒栗子放回桌面上,缓慢的抬起头,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暴露在我面前,在我发愣之际,“我没有。” 他反驳太快,险些让我误会他有什么苦衷。但我轻咳一声,看了眼桌上香气扑鼻的栗子,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阿香一事,你敢说你丝毫不知情?” 他怎会不知情,突图方才说出一切时他的神色平淡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之意。 面对我的质问,欻火神色暗淡了许多,他后退几步与我拉开些许距离,吐出我格外厌烦的两个字:“抱歉。” “我从不需要抱歉这两个字,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怒火瞬间达到了极限,又或者是这些天累积的烦躁终于找到一个点,爆发开,“个个都说抱歉,那倒是和我说声为何啊!?” 欻火平静的看着我烦躁扯了扯头发,束缚着长发的龙筋因我发火而隐约发出微弱的金光。 他瞳孔明显的缩了缩,随即快去挪开视线,丝毫没有狡辩解释的意思,固执的摇头,“没有原因。” 气极反笑,我转身坐在椅子上,手指点了点桌面上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一手挥袖不控制力度的嘭的一声打开房门,下逐客令道:“很好,拿着你的东西离开我房间。” “这个栗子,是他亲手做的。”欻火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般,神色眷恋怀念的看着桌上的栗子,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视线落在栗子上,皱眉厌烦的将其推到一旁,“不管谁做的,都给我拿走!” 听到我这话,他的神色终于变了,变得有些骇人。他目光变得格外冰冷,眉眼之间都带着一股戾气的看着我,丝毫没有血色的唇瓣分开,“你确定吗?” 我起身,走到欻火面前,他带着凉意的气息我能明显感觉到,我抬手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欻火的肩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怎么?欻火上使这副表情,是想动手吗?” 他这次并没有挪开视线,而是直直的看着我,像是透过我看到了什么似的,眼神虽冷但语气却格外的亲切带着一丝丝温柔,“回答我,这糖炒栗子,你确定我拿走吗?” 这变化太突然,我鸡皮疙瘩四起下意识的推了他一把,紧接着连忙后退几步险些撞到桌面,幸好反应快用手撑住身后的桌角,“我反悔了,栗子留下你离开。” 说完,我用力抠破包括着栗子的油纸,将一个温热的栗子夹在两指中间,冷漠的看着站在一旁的欻火,“你可以滚了。” 欻火看了眼被我恶劣用力journey的油纸,眼皮都不曾动一下,更别提表情会有变化,“上仙好生休息。”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离去。 我拨开栗子坚硬的外壳,将香甜的肉丢进嘴里,转身坐下小声嘀咕道:“怪人。” 欻火以前若是与我不认识,我拾荒者名字倒着写。 刚吃完几个栗子,身后就传来突图那怪里怪气的声音,“心情不错啊。” 我捉起一颗栗子狠狠朝身后掷去,咬牙切齿的转身看着一手握住栗子一手轻松搂着静夜的突图,恨不得把他打一顿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突图将壳去掉,咬着栗子走到我面前,笑得极其不要脸,“知晓,因此我才将静夜带过来。” 我翻了个白眼,狠狠用力拍开他伸向栗子的手,丝毫不客气的瞪着他,“有事快说,少在我这里打马虎眼。” 他看了眼发红的手背,笑得无奈而妥协,“这栗子,上仙吃得可好?”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就来气,“好吃极了。” 这人真是片刻和我不打马虎眼,会死似的。 “欻火上使对你真是上心,我真有些妒忌。”他刚说完,手臂立马被静夜狠狠挠了一爪子,这还不止,静夜压着嗓音发出威胁的声音。 见状,我剥了颗栗子扔嘴里,只觉得这栗子越来越甘甜好吃了,“是吗?” “阿香一事,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突图终于肯直接和我说明来意,手轻轻抚摸着快炸毛的静夜,“欻火,这人我不放心。” 这可就稀奇了,我停下剥栗子的动作,终于正眼看着突图,笑得分外灿烂的看着眼前着这厚脸皮的人,“敢问,你放心谁?” 他直接撕破油纸,快速的捉了一把栗子,身子还不忘的往一旁挪了挪,一边剥趁我不注意光明正大偷走的栗子,一边还故作认真的思索片刻,最后男慢悠悠的吐出三个字,“不好说。” 我实在没眼看下去了,握住双眼痛苦的哀嚎几声,“突图,你你能不能再要脸一点?” 突图将剥的分外好看的栗子递到我眼前,在我震惊不已的神色下搁到我手中,而他怀里的静夜乖巧的对我轻轻喵呜一声。 我不知所明的捏着那颗栗子,猜不出为何突图会有这么诡异的举动,还没等我回神就听到他语气难得严厉的说道:“拾荒上仙,我这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欻火与你,都是同一类人。”我将栗子丢进嘴里,舌尖卷着甜香的肉眯着眼睛看突图,“只不过,你比他更谦虚隐藏自己。” 听到我的话之后,突图沉默许久,但是手中剥栗子的动作未曾停歇,他连续吃了好几个栗子,才缓缓道:“这回上仙猜错了。” 我勾唇一笑,对错与我无意义,只不过我这人痛恨别人一昧的把我当傻子一般哄着玩,我垂下眼帘看了眼手中依旧温热的栗子,“是吗?” “不管怎么说,既然帝尊托我助你一臂之力,且你对我和静夜有恩。” 突图刚说到这里,怀里的猫儿就钻出他的怀里,从桌面上走向我,用光滑的皮毛蹭了蹭我手背。 见状,突图笑出了声,这笑声比我之前听到的笑声多了一份温柔和真诚,“我突图,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且上仙你值得别人对你好。” 值得别人对我好?我看了眼蹭着我手背的静夜,忍住了那想仰头大笑的念头,心里万分讽刺的抬起头看着神色莫名轻松的突图,“为何值得?” 我轻轻抚摸着静夜的脑袋,神色冷淡的看着突图,“实不相瞒,背后之人视我为棋子,手起手落轻易就能将我推到绝地。” 他脸色微妙的变了变,抬手按住眉间,表情纠结而焦虑的与我对视,“上仙还记得我在去血蛛一族居所时说的话吗?” 这种事情,我有记忆那就怪了,“不曾。” “那我重新说一遍。”突图深深呼了口气,手握在一起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我用生命起誓,那人绝无害你之意。” “多可笑的话。”我敛收起笑意,收回手看着静夜墨绿色的瞳孔反映出自己此刻的模样,“绝无害我之意?所以才千方百计的让我去地府,更让阿香手中握着我的软肋,这就是你口中的绝无害我的意思?” 我停多片刻,重重的喘了口气,红着眼眶看突图,“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让我用心去看?” 大致是我的反应出乎突图的意料,他伸手将我面前的静夜抱起,低下头遮盖住情绪替静夜打理皮毛,“我只知道心不会骗人。” 我猛地起身,用力抠住桌角,指尖传来的刺痛被我直接无视掉,“可笑至极!” 还没等我彻底发泄完火气,整个人就被人从身后揽住,直接拽去怀里,“谁惹你恼了?” 熟悉的冷香瞬间扑灭我心中那一股无名火,我脑子嗡嗡作响,呆愣的抬起头看着突然现身的茯笹,只觉得心里极其委屈,“你怎么才来。” 茯笹皱眉看了眼我身后的突图,随即俯身温柔亲吻我的眉间,手轻轻揉摸我的脑袋,就连语气都让我险些泪崩的宠溺纵容,“我不该现在才来,我的错,乖。” 我重新把头埋入他怀里,耳朵紧贴着他心脉处,强劲而让人安心的心跳声,我鼻子微微发酸,“我难受。” 故作坚定,太累了。 茯笹听我说完之后,紧紧搂着我,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脖颈之处,“有我在,没事。” 他的出现,我一下就安心了。点头应了一声,不管不顾的抱着他不肯撒手。 这时我听到突图起身的动静,随即听到他语气恭敬的说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茯笹冷疏吐出一个字:“嗯。” 抱着茯笹许久,我重新抬起头看着模样俊郎带着一股冷漠的茯笹,踮起脚尖拉着茯笹弯下腰,闭眼上张口咬住他的脖颈处,听到他闷哼一声松开口推出他的怀里。 看着那块明显的牙印,我心情顿时好了很多,我伸手轻轻抚摸着牙印,歪着头看神色依旧宠溺的茯笹,“你说,我会想起一切吗?” 他轻笑几声,捉住我的手牵到嘴角旁亲了亲,才重新握住拉着我坐下,“为何这么问?” 我将栗子推给他,示意他剥,“你之前说因果轮回,是指阿香一事吗?” 茯笹的手格外好看,修长白皙带着一股仙意。这双手握足以让三界震惊的剑柄,如今却替我剥栗子,对此我格外满足。 他捏着一颗干净的栗子肉递到我嘴旁,我咬住栗子开心的眯着眼伸手握住他还没有收回的手。 茯笹看了一眼,眉眼之间都是笑意,“是她,她与刘家的事情早就注定。” 我耍赖般的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靠在他身上,原本被欻火激起的莫名火气早就被茯笹的出现驱散了,“所以你才让突图过来帮忙吗?” “嗯,他是陵城的土地,对当年刘家的事情了解。”茯笹握着我的手,轻轻一拽将我拉入他的怀里,“而且有他在,我比较放心。” 看着他温润如墨的眼眸,我快速的掩盖住之前不安的情绪,笑得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 随即转身趴在他的肩膀上,想起伏虎之前所说的法器,也是茯笹回去原因,“对了,东西下落如何?” 茯笹叹了口气,“下落不明。” 我退出茯笹怀里,将他手中的栗子丢进嘴里,皱眉的道:“主人是谁?” 他垂下眼帘继续剥栗子,一边递给我一边说道:“十八罗汉中的某一位。” 所以那晚述执看到的法器就是丢失的仙器,我想起降龙罗汉将伏虎带走一幕,忍不住笑了笑,“所以降龙罗汉下凡,就是为了这一事?” 他把手擦拭干净,倒一杯清茶施法将其温热才递给我,“嗯,佛鸣不能落在有心人手中。” 我舔着嘴角笑了笑,接过杯子开怀的一饮而尽,示意他继续剥栗子我还没吃够,“难怪他迫不及待的过来寻伏虎了。” “撒娇也不管用,不能再吃了。”他抬手,轻轻弹了弹我的额头。 撒娇? 我勾唇一笑,看着茯笹,“帝尊可是想看我撒娇?” 名震三姐的上古神祗茯笹帝尊,耳朵微微通红,目光有些躲闪的看了我一眼,“莫要胡说。” “是吗?”我像是看到什么趣事一般,快速伸手捉住茯笹的手,表情也换上楚楚可怜的模样,对他眨可一下眼,声音温柔而清脆道:“茯笹哥哥,人家还想吃呢。” 茯笹:“……” 他耳朵红得更厉害了,被我挽住的手臂有些僵硬。 这个办法,非常有效。 我偷偷吐舌笑了笑,随即又换上小可怜样的瞅着茯笹,眼里带着几分雾气,轻轻摇着他的手,“茯笹哥哥,帮我剥嘛,人家手痛痛的。” 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手上,我连忙抽出手递到他面前,故作委屈的皱着眉,“你都不疼我了。” “手指,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是的,厉鬼罢了。 我这才想起来,方才发火是手因过于用力弄破了。我快速低头看了眼手,发现两只手的手指皆有血迹,但幸而并不严重,只不过是指尖破了而已。 心虚不已,欲想抽回茯笹紧握的手,之前可怜楚楚的姿态快速褪去,恢复平静的尴尬笑了笑,“没事,这一点都不疼。” 茯笹握紧我的的手拒绝我收回去,他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从怀里探出帕子小心翼翼的,生怕我会碎掉一般的把我擦拭上面的血迹,“胧芷,可是我心疼。” 奈何,指尖上的血迹早就干了。 他松开手,我本想缩回袖子中却看到他眼里明显的担忧和心疼之意,心猛地抽疼不已,“对不起,我下次会照顾好自己的。” 茯笹将帕子打湿,神色紧张的替我擦拭干净指尖的血迹,却一声不吭的不愿回我的话。 不敢乱动,只能一副可怜巴巴的看着茯笹,“茯笹别生气,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擦拭干净后,指尖轻轻点了点我受伤之处,紫光萦绕裹着一层茯笹特有的温柔,“嗯,我知道了。” 待紫光消失之后,他松开手将其搭在糖炒板栗上面,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一股香甜的气味瞬间传来。 看到我有些吃惊的表情,茯笹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随即叹了口气,“凉了不好吃。” 他过于温柔的语气,让我一妹子越发柔软,我忍不住弯着眉眼笑了笑,乖巧的伸手蹭过去挽住他的手臂,“你不生气了?” 我乖巧的模样,彻底讨好了他,终于他眼里那一小缕恼意消失,化成往日里的宠溺和温柔,他转过身亲了亲我的额头,“生气,但我舍不得。” 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太幸福了,我垂下眼帘掩盖住眼眶中的湿意,把头靠在他手臂上,“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会注意。” “我不需要你发誓,我只需要我不在你身边时,你能以自己的安全为首要。” 茯笹的话让我身子轻微发抖,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阿香这件事情,我确实想过若是真的出事了,哪怕是我身受九雷也要护好廉狄的魂魄。 我不信任阿香,更不信任欻火。 见我沉默不语,茯笹两手捉住我的肩膀,轻轻摇晃一下,“胧芷,答应我。” 回过神时,茯笹的眼神暗淡不已,像是极度失望的缓慢松开我,一点点收回手。 我笑了笑,捉住他退回去的手,贴在脸庞轻轻蹭了蹭,笑得越发开心的看着茯笹眼里惊讶的神色,抬手将他紧锁的眉间按揉,直到舒展开才说道:“傻子,我知道了。” 听到我的话,茯笹眼里总算带着星星点点的亮光,我随手捉了几个板栗塞进他手中,吞咽口水有几分撒娇意味道:“我还要吃栗子。” 他低下头看着我塞进他手里的栗子,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一昧的纵容我贪吃,全然忘了方才他说过我不可吃太多的话,“好,我给你剥。” 一边吃着茯笹剥好的栗子,我一边扭头看了眼窗外有几分炙热的太阳,叹了口气,这么烈的太阳着实不想出门。 捉过茯笹右手,把下巴枕在上面,侧脸看着茯笹单手剥栗子利索的动作,舔了舔嘴唇,问道:“佛鸣的事情,除了你和降龙,以及原主人,可还有人知道?” 他把栗子递到我嘴边,看着我咬住嘴角才微微勾起,重新拿起栗子继续剥,“降龙罗汉已让太子帮忙查清原因。” 听到太子二字,我立马想起青柚护着红歌的模样和姿态,以及红柿被他伤透了心的狼狈样,我皱眉咬住嘴唇任性极的说道:“我不喜欢青柚插手这件事情。” 茯笹手中动作一顿,看了我一眼,随即解释道:“他的身份,方便查清楚缘由,且佛鸣丢失一事需要保密。” 我蹭了蹭他的手臂,将那些不好的回忆驱逐干净,“我知道,所以我忍。” 他大致是见不得我这副模样,擦拭干净手之后,轻轻抚摸我的脸,温柔而又眷恋,“你无需忍受,若是不喜我亲自查清即可。” 我连忙摇头,生怕他会错意,立马转变话语,“哪能,给青柚找点事情干蛮好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了几下,我抬头看了眼房门,听到述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上仙,该出发了。” 茯笹抬手捏了捏我的肩膀,回述执道:“知道了。” 我反手捉住他的手,疑惑的看着他,“你也一起?” 他直接拉我起来,揽住我腰生怕我摔倒似的,“自然,这件事情有些棘手。” 说完之后,牵着我的手推开门。述执一脸惊慌的站在一旁,低着头生怕被茯笹看到一样。 我看了眼述执恐慌的举动,不由的皱了皱眉,心里终究起了几分疑心,示意她跟上来,“走吧。”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伏虎表情诡异且身旁站着降龙罗汉,而欻火看到茯笹时,表情一闪而过的轻松之意被我捕走到。 看一圈,没发现阿香和穆清小和尚。 我看了眼表情平淡的欻火,本不想问他,但是一旁的突图正哄着静夜喝水,我也不好意思突然问他,别无选择,“阿香呢?” 欻火看了我一眼,语气平静无奇道:“去刘府了。” 我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欻火,“穆清陪她去的?” 突图抬头,突然插入我们的对话当中,“穆清回穆府。” “你就放心阿香一鬼独自去刘府?”我示意茯笹松手,下楼走到欻火面前,凑过去看着他冷淡的神色,“就不怕出了什么事情,阎王扒了你的皮?” 他一声不吭,就连眼皮子都不曾动一下,我有些恼火,这上使究竟是怎么想的,“张德的本事,你也知道,阿香一鬼单独过去等同于送死。” 欻火听到这话,表情总算有些变化,但不知为何我看不出他对阿香的一丁点担心,“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他的话顿时让我炸开,我咬牙看着他,若是阿香出了什么事情,那廉狄的魂魄该怎么办?“那你呢?阎王让你护她,你就是这么护的?” 我话音未落,欻火的神色变了变,他看着我久久才说道:“我从未说过,阎王让我过来,是为了保护阿香。” 确实如此,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不都是表明他是为了阿香的安危才会出现在这里的吗? 突图走了过来,站在我们两个中间,将我们隔开,他转身看着欻火,询问道:“那你为何而来?” 我视线绕过突图的肩膀看着欻火,他与我对视片刻之后,突然笑了笑,挪开视线看着突图,“你呢,你又是为何而来?” 还没等突图说话,降龙罗汉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穆府在何处?” 我这才想起来,伏虎和降龙两个罗汉的存在。 降龙不亏是降龙,如来佛祖的最看重的弟子,转化话题都这么自然。 我本想回答,却看到他身旁的伏虎耳朵发红的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而有些得意的和降龙说道:“师兄,我知道在哪。” 降龙嘴角上扬几分,丝毫不吝啬的表扬伏虎,“真棒。” 我:“……” 情人眼里出诸葛? 突图挑眉,随即扭头看了一眼走到我身旁的茯笹,是笑非笑的打量我一番,茯笹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才所收敛。 他抱着怀里的宝贝疙瘩猫精液,先迈开步子走出了客栈,“走吧,去刘府看看。” 降龙看了眼茯笹,神色依旧冷清,只不过在看向我时,眼里多了几分温意,“嗯,我和伏虎是穆清一趟。” 他下凡的目的我怎么觉得主要是伏虎,其次才是佛鸣这仙器。 我点头,看了眼神色有些古怪的伏虎,恶劣的对他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脖颈,看着他双眼瞬间瞪大,快速抬手按住脖颈一处,我就知道他们两个干了些什么事情,不然伏虎才不会这么惊慌。 随即我收回视线,对着降龙笑了笑,“好,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就看到降龙的视线落在茯笹的脖子处,神色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拾荒者,真是伶牙俐齿。” 听着他话里有话,我一脸茫然的看了看茯笹,看到他白皙的脖颈处清晰可见的齿印,我才想起来我咬了他一口。 这降龙罗汉,是在帮伏虎报仇吗? 我舔了舔有些尖锐的牙齿,依旧笑得灿烂,伸手握住茯笹修长好看的手,不畏惧降龙道:“彼此彼此。” 他嘴角微微扬起,一点也不恼怒于我,生生让我感觉多有一丝丝微弱的纵容之意。我下意识的抬手去触碰那金色龙筋,降龙罗汉,是否和这龙筋有关? 在我走神之际,突图突然开口说道:“时辰不早了,再耽搁下去,这太阳要落山了。” 茯笹朝降龙点头,牵着我的手走出了客栈,而沉默不语的欻火跟在我们的身后,一如既往的安静沉默,犹如不存在一般。 在去刘府的路上,茯笹护着我免得被行人碰撞到,我四处看了看,一边看着小摊上的小玩意,一边询问茯笹,“刘家和杨家的因果,解开了吗?” 茯笹看了眼天空,牵着我的手稍微用力,薄唇微微张开,“未曾。” 我低头看了眼我们十指相握的手,心里却多出一股莫名的不安,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欻火,发现他的表情越发的冷漠,咬住嘴唇抬头看茯笹,询问道:“可有解法?” 他怎会不知我心中想些什么,他看着我带着几分哀求的神色,久久才收回视线,“有是有,但难解。” 听到这话,我心里的不安依旧没有散去,我握紧茯笹的手,点头笑了笑以免他看出我的不对劲,“有解法即可,这世间最怕的是死结。” 虽说我掩盖住了,但茯笹似乎太了解我了,一眼就能看破我掩盖住的不安,他蹙眉目视前方,“事在人为,总会能解开,我更不会让你陷入这种情况中。” 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何会有人精心设计这一切,引我入局。而突图却口口声声说,那人不会伤害我。 伤害并不需要实质性的,它存在的方式太普遍了,让人防不胜防。 不到一会,刘府就出现在我们眼前,我看着门匾上那朵喜庆的红花,以及森然的怨气。刘燃若真的是名清官的话,阿香绝不能伤害他,即使他就是她要找的刘然。 当年刘家死于发火之中,而刘燃名字中带有火的意思,显而易见他就是当年后人。 我看着站在前面的突图,拉着茯笹加快脚步走到他身旁,看了眼神色平淡自若的突图,我突然看不透他,“当年刘家唯一活下去的人,是谁救出来的?” 听到我的问题之后,突图不是很满意的摇了摇头,但未曾看我一眼,而眼前的刘府,“上仙这才联想到吗?” 听到这话,我就已经确定了刘燃的身份,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刘家的旁支,“刘燃,这名字带有火字,无非是让刘家后人铭记先祖死于火灾当中。” 我踩上刘府的台阶,目光有几分寒意,“所以阿香之前所说的刘然,就是这个刘燃。” 阿香之前,是骗我的。 突图走在我身后,语气带着一贯的悠闲作风,“即便如此,她只不过是只厉鬼罢了。” 是的,厉鬼罢了。 刘燃身边的张德,可并不是她一只厉鬼能对付得了的,阿香这一次明显是带着魂飞魄散的决心前来刘府报仇的。 该死! 廉狄一魂还没拿到之前,我绝不允许阿香出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磨牙。最痛恨别人握住我的软肋,可劲的威胁我。这种无力感,我尤其厌倦恶心。 若不是她是阎王看重的鬼,我早就动手收拾一下阿香,免得她这般不知轻重。 刚走几步,迎面走来一名神色慌张的仆人挡在我面前,“今日大人不舒服,不见客。” 我看了眼仆人,发现他身上已经被染上了就多的怨气,再不处理这刘府的怨气,怕是要出大事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面之缘。” 我轻咳一声,刚想开口就看到欻火走了过来,看了眼仆人身后的院子,“去告诉张德,说不久前的那两个人前来找他。” 仆人低着头,依旧没有让开,语气越发的坚定,“几位抱歉,今日不见客。” “你确定?”突图上前一步,站在我面前看着仆人,抬手指了指他身后,“若是晚上几步,你家大人怕是要没命了。” 即使听到这么严重的话,仆人的态度坚定得让我心里有些生疑,“诸位何苦难为小人,大人今日确实不舒服。” 茯笹抬手,直接将其定住,重新牵着我的手往前走,声音冷淡如骨道:“走吧。” 我:“……” 突然间回想起司马懿一事,当时茯笹也这般,带着一股冷酷劲直接推门而入。只不过那会,他为何不认我? 刚踏入院子中,欻火就抢先一步冲了过去,手中似乎捏着一条银鞭朝前面甩去。我不由一震,停下脚步想要细细查看时,却发现似乎是我眼花一般,看错出了幻觉。 突图拍了拍掌,他怀里的静夜竟不知去向,他眉眼之间不见一丝担忧之意,看着欻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欻火上使,好功夫。” 所以说,方才并非我眼花了? 还没等我想明白,突图的话直接点明,“那一鞭子抽出去,啧,听着那声都觉得生疼。” 欻火与谢仙,传闻中掌管雷火的鬼。 我脑子里突然回响起这么一句话。 掌管雷火?鬼为何能掌管雷火? 我突然之间迷糊了,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欻火,下意识的握紧茯笹的手,借此抵掉欻火带来的不安感。 欻火懒得搭理突图的话,扭头看了我身旁的茯笹,皱着眉询问他道:“怨气竟能成形?” 他这话顿时让我清醒,我看了眼他手中握着的那根银鞭,只觉得熟悉万分,但却丝毫没有印象。 感觉到茯笹握紧我的手,我立马回神看了眼欻火,轻咳几声后走了过去,欲想看一下这院子究竟是什么情况,“成形?” 谁知欻火却伸手阻拦,我吃惊的抬起头看着他,一脸不知所终的模样,“怎么?我看不得?” 茯笹稍微用力将我拉回他身旁,险些跌入他怀里。我自觉得这是严肃场面,不可搂搂抱抱的,于是快速稳住身子。 他轻笑一声之后,才开口回答方才欻火的问题,“怨气自是不能成形,但若有人懂得利用,那就另当别论。” 欻火垂下眼帘,手中的银鞭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一直发出若有若无的低鸣声,伴随着欻火有几分阴冷的声音,让人心里有些发怵,“阿香吗?” “她还没这个本事。”突图抬起手掌,只见掌心中燃烧着烈火,“她只是帮凶罢了。” 他的话太古怪了,一副知道什么似的。我示意茯笹松开手,朝突图走去,看了眼他眼里裹一层浓烈的厌恶之意,意外的挑眉,“你话是什么意思?” 刚说完,我感觉到这院子里有一丝丝极其薄弱的熟悉的气息。我整个人都陷入僵硬之中,脖子像是被人定住一般艰难的扭过去,看着院子中几分像人的雾气团似的怨气。 心口猛地抽疼不已,我用力咬住嘴唇死死盯着那一团人形状的怨气,手死死握成拳头,险些气急攻心,“杨语香,我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她怎敢! 怎敢将廉狄的一魂放在这怨气当中,借用廉狄的魂魄,使其得以成为如今这形状。 我双目发酸,面无表情的迈开步子就想直接走进院子之中,将廉狄的魂魄取出来。刚迈出步子,手就被人握住用力拉入怀里,他带着几分恼意,“胧芷,你方才答应过我什么!?” 我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我死死揪着茯笹胸前的衣服,嘶声裂肺的带着哭腔喊道:“那可是廉狄啊!” 听到我带着哭腔的话,茯笹身子明显僵硬住了,他一点点推开我低下头看着我满眼泪的模样,眼眶微微发红,抬手轻轻替我擦拭干净泪水,声音沙哑的询问道:“他就这么让你不顾一切吗?” 看到茯笹这一模样,我心口抽疼不已,垂下眼帘避开他那悲伤到极点的视线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打湿了脸,“他因为我魂飞魄散,这是我欠他的。” 茯笹嘲讽的笑出声,他松开紧紧握住我手臂的手,身子一点点挺直,“你有没有想过,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我抬起头,呆呆的看着神色冰冷的茯笹,只觉得我们之间似乎被什么东西隔开了,我本想解释却听到他语气如冰霜一般刺骨,“你想救他,好,我帮你。” 话音未落,茯笹整个人腾空消失站在那人形的怨气的面前,刚成形的怨气摇摇晃晃似乎在看突然出现的茯笹,张着手想要将他吞噬掉,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被茯笹身上的紫光切成粉末,随风消失了。 茯笹抬起手,一道微弱至极的光落在他的掌心之中。他轻轻握住那光,扭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我,眉眼之间没有往日我熟悉的神色,冰冷如同陌生人。 我步伐僵硬的走了过去,他垂下眼帘避开我的视线,那握着光的手对我张开。我身子发抖,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触碰那光,熟悉而亲切。 还没等我握住它,它突然飘了起来围着我绕了一圈,最后悬浮在我的眼前不断地跳跃,发出肉眼接近看不见的光芒,像是在和我呼应。 我抬起双手,小心翼翼的碰着,生怕一不小心它就消失。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合上双手紧贴着脸颊,闭上眼睛怀念而悲凉的呼了口气,“放心吧,我一定让你回来的。” 说完之后我将它放入之前的小瓶中,抬起头时却看到茯笹神色冷淡的看着我,一声不吭,那垂放在身子两侧的好看的手,用力的握成拳头。 他眼睫毛轻微发颤,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淡的询问我,“他就这么重要吗?” “我在浮生树里,看到了很多。”我上前几步,伸手欲想握住茯笹的手,却被他躲开了,“看到了廉狄为我消失的画面,也看到我发誓要将他找回来。” 他转身,背对着我,声音前所未有的悲凉,“胧芷,你心里,真的有我吗?” 身后的欻火和突图早就不知所踪,我也不愿茯笹有所误会。我舍不得他质疑自己的重要性,更不愿他因我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不顾一切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他下意识搂住我的腰,生怕我会跌倒一般的紧张。我赌的就是这个,赌他不管多生气都不会轻易让我受伤。 我贴着他的心口处,听着他强而有劲的心跳声,将压制在心口处许久的话说了出来,“茯笹,若是这世上没有你的存在,我情愿孤注终老。” 他沉默片刻之后,原本搂着我腰部的手稍微用力,却没有往日的亲昵,“既然如此,为何这么不爱惜自己?” 这若是解决不好,将会成为我和茯笹之间的一道结,我用力抱着茯笹,“他是廉狄,我一生的挚友。” 茯笹:“我呢?” “傻子。”我轻笑出声,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他松手,随即抬头看着他冷清的神色踮起脚尖在那薄凉的唇瓣上烙下一吻,“你是我活下去的意义。” 名震三界的茯笹帝尊,在我面前流露出脆弱的表情,生怕会错意的看着我,轻声问道:“真的?” 我弯眉笑得灿烂,忍不住将他往下拉,又踮起脚亲吻他的额头,搂着他的脖子笑得越发明媚,“自然,比珍珠还真。” 说完之后,我细细打量他的表情,依旧一副生人勿近的神色,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与保持弯腰姿势的茯笹抵着额头,“还气吗?” 帝尊一字千金似的吐出一个字:“气。” 我愿意看到茯笹流露出不一样的一面,也愿意纵容他,我带着几分笑意,“那怎么样才解气?” 他抿了抿嘴,耳垂已经微微发红,随即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脸蛋,一言不发。 我开怀的笑出声,随即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又亲了一口,亲完后还觉得有些不够,舔了舔有些尖锐的牙齿,在这张足以让三界女子为其疯狂的脸上,轻轻咬了一口。 咬完之后,我退开两步,满意的看着茯笹脸上那明显的两颗牙印,“尊敬的帝尊,你还气吗?” 茯笹抬手轻轻磨蹭着我在他脸上留下的牙印,伸手将我拉入他怀里,嗓音炙热而沙哑,带着浓郁的情绪道:“我爱你。” 我松了一口气,知道茯笹心里的那根刺被我剔除干净了。我蹭了蹭他的胸口,随即笑了笑,“我也爱你,所以下次不许瞎说了。” 他搂紧我,把头埋在我脖颈之处,亲吻几下之后才回答我的话,“嗯,不会了。” 抱了一会之后,我视线中出现了张德的身影,我眼里闪过一丝杀气,轻轻推开茯笹,指着不远处的张德,“好了,先办正事。” 说完,茯笹抬起手虚空一握,只不过是虚无的一拉,张德整个人就被隔空拽了过来,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我问,你答。”我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身子不断发抖的张德,“好好回答,能做到吗?” 张德虽然极度恐惧,但却依旧能说出完整的话,“你,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将笑容收起来,绕着动弹不得的张德走一圈,细细打量他一番之后,确定他身上有阿香的鬼气,“来刘府那只鬼呢?” “哪,哪只?”张德身子依旧发抖,双眼根本不敢看茯笹一眼,快速看了我一眼之后低下头,“每日来府里的鬼,不止一只。” “那真是个香饽饽,”我露出嬉笑的表情,眼里带着几分寒意的看着张德,“非要我说明白你才肯说吗?” 话音刚落,张德痛苦的呻吟一声。 我收回手,看着方才狠狠攻击他的血莲花漂浮在他的眼前,镇住他,缓缓问道:“杨语香身在何处?” 张德痛苦的扭曲着整张脸,惨白无力的脸再加上虚弱的声音,衬得他万分可怜,“她早就死了,我我怎会知道她在哪。” 我挑眉,这张德和阿香究竟是什么关系,竟这般护着她,生死都不顾了,“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吗?” 手轻轻一挥,原本只是漂浮在张德面前的血莲花一点点散开,将其包围在中央,随即快去聚拢,“说不说?” 张德表情极度惊恐的看着我,眼里摇摆不定,直到血莲花的花瓣与他相隔不过一件薄纱的距离,才痛苦的闭上眼睛,艰难的说道:“我说。” “方才那个问题,我不想听了。”我收手血莲花与他拉开距离,带着几分恶劣的笑意,“她生前,和你是什么关系?” 张德表情微妙的难堪,他别开头,声音有一丝生硬道:“一面之缘。” 我挑眉,一面之缘你能做到这一步?“骗谁呢?” 他扭过头看着我,眼里带着几分嘲讽,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回想起什么一样,“都说杨家出美人,我只不过是凡夫俗子,怎会不心动?” 听到这话,我有些惊讶,“你喜欢她?” 他像是妥协一般,整个人有些颓废的耸了耸肩,眉目之间满是对自己的嘲讽,“一厢情愿罢了。” “今日你为何帮她?”我格外好奇,丝毫不掩盖,“你不知道她要对付得人,是刘燃你的主子吗?” 他苦笑几声,声音满是痛苦之意,“知道,但这是我欠她的。” 我突然想起阿香那日的话,不由的皱眉看着眼前这位神色的人,“因为她的脸?” 听到这话,张德痛苦的抱住脑袋,控制不住的往后跌退几步,挣扎而又自责,“正是,若不是我,她怎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我见状,连忙将血莲花收回,以免张德误伤了自己,继续追问下去,“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她成为这副模样。” 生得明媚动人,一朝跌下尘埃之中,这种滋味何其痛苦。 我不敢想象。 第一百二十三章“这和阿香的脸,有何干系?” 张德就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神色沧桑的微微仰起头,看了眼已经有些灰黑的天空,“若不是我,她依旧是陵城的第一美人,被人处处捧在掌心中。” “是我无能,却妄想能学习古人不畏权贵,虽苟且偷生的活着,倒不如死去。”他说到此处,突然掩面声音越发悲凉沙哑,“这样,阿香小姐便不会受那等罪。” 这说得我越发迷糊,看着张德痛不欲生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头疼,“把话捋直了,再继续说下去。” 这难过伤心,是不是有点晚了? 他身子微微僵硬,随即抬起头,眼眶发红的看着我,手紧紧握成拳头,“姑娘你可知刘然?” 我一脸脑子出现毛病的表情看着张德,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受刺激脑子有些不清楚了?轻咳几声,“不就是你家大人。” 谁知,他听到我这句话之后,神色怜悯的垂下眼帘,摊开手掌细细看着自己的掌纹,摇头道:“不,然并非燃。” 他深深呼了口气,最后又重新握成拳头,嘴唇因愤怒而轻微发抖,“刘府旁支有位名叫刘然的男子,和大人的名字读音一样字也相似,就连模子都犹如雕刻出来一般。” 我有些捉摸不透,但张德的语气过于悲悯让我越发茫然,“这又何关系?” “这关系大着呢。”张德冷笑出声,身子一点点挺直,视线变得幽远,“那旁支不知用何妖术,竟算出了大人的运势,想借机盗取大人的命格。” 这话一出,我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情绪立马驱散,我皱眉打量一番张德,发现他神色多了几分狠厉,“这么隐晦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他嗤笑一声,我似乎感觉他情绪突变,犹如一股难以压制住的火气蹭的涌上来,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并不隐晦,只不过陈年往事大家遗忘罢了。” 我翻了个白眼,这么大的事情,再怎么陈年旧事,总会有人翻出来拔了拔,但这陵城中我并没有听到那个说书人提起,不由的对张德的话产生疑心,“刘然并非刘燃,这注定的命格岂会因名字改变不成。” “姑娘大错特错。”张德抬手指了指天,表情讽刺异常,“这老天爷瞎了眼,竟就让旁支的诡计得逞。” 我总觉得他在拖延时间,我看了眼张德,欻火和突图已经去找阿香,想必她也翻不出什么浪,那我倒要看看这个道士究竟想干什么,“这和阿香的脸,有何干系?” 听到我的话,张德表情瞬间大变,可以说是阴沉得发黑吓人,一副恨不得将口中之人碎尸万段才甘心,“刘然,正是毁掉阿香小姐脸的罪人。” 他的反应过于激烈,让我心里那小团疑心蹭的变大,见他没有继续往下说,我挑眉顺着他方才的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然的命格本是大人的,自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磨了磨牙,手死死握成拳头,“偏生他是个贪得无厌的人,阿香小姐乃陵城第一才女,容貌也无人能及,刘然早就惦记上了。” 杨语香,才貌双全。而杨家更是陵城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刘然贪婪的性情,怎会不惦记她以及她身后的杨家? 可是我不明白,为何张德始终说是自己错,让杨语香成为如今这副模样,“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会与我无关?”张德神色变得格外的愤怒,就连看向我的目光从畏惧转化成了狠厉,“我本只是受师命下山的道士,在陵城因触犯到他人利益,被贼人陷害,再加上刘然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身为百姓父母官,却不谋实事,只想敛财。” 我点头,若有所思的捏着下巴,“所以,这官本身是刘燃才对,而非那旁支?” 将他人命格安放在别人身上,我扭头看了眼神色冷淡的茯笹,一时没控制住,小声吐槽道:“司命糊涂了吗?” 他微微蹙眉,对这件事情似乎也有些不解,随即他看了眼张德,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压低声音在我耳旁道:“这件事情,待我回去之后会向玉帝说清楚了。” 我不信司命会失职,这其中定有什么。 “正是,本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人,却因被人换掉命格,从正儿八经的刘家嫡长子成为旁支的庶子。” 说到这里,张德瞳孔微微放大,“若不是他救下我,我岂能活到现在。” 我对刘燃的事情虽极为感兴趣,但是我此刻最想知道阿香的故事,就凭她胆敢用廉狄的魂魄,作为支点将这些怨气化成人形,“那阿香的事情呢?” “阿香小姐偶然间与大人相识,得知我的事情之后,”张德痛苦的闭上眼睛,似乎极其压抑的模样,“我身受重伤,而刘然派人盯着陵城大大小小的药馆,她为了救我暗中让人不断送药过来。” 我心情也有些压抑,按照张德所言,刘然对阿香求而不得,若是捉到这个把柄他定不会轻易放过,“所以说,你受了她的恩?” 他点了点头,脸色越发的难看,“师父曾教导我,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但我无能懦弱才……” “我似乎明白了,”他的表情太痛苦了,我一时不忍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刘然得知她帮助你之后,以此为由强迫阿香嫁给他是这样吗?” “对!阿香小姐性情中人,怎会嫁给那种败类。”他咬牙切齿,表情满是狰狞的恨意,“他设计陷害杨家,收买杨家的仆人想假借火灾的名义,活活烧死阿香小姐。” 如果是这样的话,阿香的脸与张德有何关系? 张德的声音越发的悲痛,一个中年男子生生在我面前,眼眶湿润极度忍耐的模样,“可是我,我在救人时,一时错手竟将阿香小姐推到了炙热的柱子上。” 听完他的话我震惊了,这种窒息的救法我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究竟是救人还是害人?“一时错手?” 可能是我的语气过于震惊,张德表情隐约出现崩溃状,身子一点点弯曲同居缩在一起蹲了下来,“如果我那日没有参合,她就会毫发无损。” 他讲述中,我总觉得有疑点,思来想去之后,尽量用平静略有几分温和的语气道:“可你不是受伤了吗?为何知道她出事?” 确实如此,张德说过他身受重伤,怎么能赶过去救阿香?且不说他不是杨家的人,作为富家千金,阿香最清楚未出阁的女子忌讳什么,所以张德身为外男进不了杨家的大门,更别说阿香的院子里。 张德身子轻微一抖,随即有些僵硬的起身,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但是声音却满是诡异的羞耻,“是我鬼迷心窍,妄想见一见阿香小姐。” 我挑眉,心里越发觉得这张德三言两语中掺夹着三分假,低头把玩着茯笹修长的手指,“这世上巧合的事情,未免有些多了吧?” 说完之后,我松开手扭头抬头看着张德微妙发虚的表情,勾唇笑得寒意肆意,“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听着你故事呢?” 将之前拂开的血莲花重新召来,齐齐聚集围在张德身边,一点点缓慢的靠近他,“我想听真话,你觉得难不难?” 茯笹接过我的话,语气有几分纵容,“不难。” 我心情变了许多,侧头看着茯笹笑得开怀,随即手轻轻往前一推,任由血莲花扑向张德,一点点腐蚀他身上的皮肉,却不破损他衣服,“我也这么觉得。” 张德惨叫声连连,不到一小会的功夫,他满是恐慌畏惧的喊道:“我说!我说实话!”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我动手才肯说,早说不就不用遭罪了吗!? 我轻飘飘的看了躺在地上惨叫的张德一眼,随即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会是真话吗?” 张德痛苦的缩着身子,半分不敢挣扎,“我以我性命担保,绝不敢糊弄姑娘。” 我抬手指了指茯笹,皮笑肉不笑的对张德说,“这一次就不是我动手了,他比我更可怕,懂了吗?” 说完之后,我讨好的看着挑眉一脸无辜的茯笹。他收敛起眉眼之间的温柔,低头看着张德,手指只不过是一勾,不远处的大树轰然倒下。 张德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呆呆的看着那倒下的树,脖子像是被定住一般费劲的扭过来,眼神恐慌无比的看了我们一眼,忍不住的往后挪动身子,“在我救阿香小姐时,曾问她愿意当我的妻子吗?” “遭到她拒绝之后,你恶从心生,故作失手将她抛到火柱上,生生让她毁了容。”我抬手捉住茯笹伸过来的手,站在张德面前,眼里厌恶至极的看着他,“你觉得阿香被毁了容,这陵城中自是无人愿意迎娶她,除了你之外。” 被我点破之后,张德整个人发抖,止不住的往后退,“是我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种丧失天良的错事。” “得知阿香小姐毁了容之后,刘然自以为阿香为他的小妾是高抬,却不料她死也不愿做妾,而贪得无厌的刘然失去了能获得杨家钱财的正当理由,怒火中烧一把花将杨家烧的干干净净。” 说完之后,张德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杨家出事之后,我才醒悟,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我暗暗磨牙,看着痛苦流泪的张德,不可思议的说道:“恩将仇报,你怎还有脸活在这世间?” 听到我这话之后,张德努力撑起身子,靠在柱子上,重重的喘了口气,目光坚定的看着我,“我必须活着,护好阿香小姐的心上人,方能有脸下去见阿香小姐。” 我呆住了,这转折真的是,让人措手不及啊,“她喜欢这个刘燃?” 茯笹沉思片刻,掐指算了算,对我说道:“按理说,阿香和这刘燃,本该有一段姻缘。” 我震惊不已,觉得这个世间真的是世事难料,“被那贪得无厌的刘然搅和了?” 茯笹眼里流露出一丝复杂之意,他微微抬起头,看了眼越发灰暗的天空,“嗯,换了命格,姻缘自然就变得复杂艰难。” 我听完之后,往前走了两步蹲在张德面前,觉得他可恨又可怜,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所以你才留在这怨气冲天的刘府,对吗?” 张德难堪的点头,随即别开头不愿与我对视,“嗯,唯有如此,我才有脸去见阿香小姐。” 我撑着下巴,看着张德许久,才缓缓说道:“那为何如今阿香却想取刘燃的命?” 张德震惊的扭头看着我,不顾身上的伤痛欲想朝我扑过来,却被茯笹一脚给踹了回去,他惊恐无比的看着我,“什么!?” 我起身,确定张德不知情之后,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你没听错,阿香想要的是你口中她心上人的性命。” 张德表情极其崩溃,他死死盯着我,声音猛地提高很多,“不可能,她明明心悦大人,怎会想要他的性命!” 这刘府的人,估计是听到了动静,连忙赶了过来,“什么人?” 张德恶狠狠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侍卫和仆人,怒吼道:“都给我退下!谁也不许出来!” 为首的人犹豫的看着张德,“可是,道长你…” 张德迫切想知道为何阿香想杀刘燃,不管不顾的,“我自有分寸,退下!” 直到所有人离开之后,我才轻咳几声,“阿香,早就变了。” 当初善良天真的姑娘,早就死在了那火灾当中。 张德崩溃了,他眼神空洞的看着我,“我不信,大人这几年未曾娶妻生子,就是因为不曾忘掉阿香小姐,她怎舍得?” “模样相似,名字也相似。”我叹了口气,只怪造物弄人,“阿香怎会相信那是两个人。” 听到我的话之后,张德整个人都愣住了,但是眼里总算有了点神采,“你的意思是,她误会大人了?” 我摇头,实话实说道:“不知,阿香身在何处?” 第一百二十四章 “庶子刘然,身在何处?” 张德表情一滞,眼神闪烁片刻之后,突然咬住嘴唇,“她去了县衙。” 我皱眉,县衙?“刘燃在县衙?” 他艰难的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扶着柱子站稳,一脸茫然和焦虑交融的表情,“大人今日处理刘永的案件,一整天都不会回府里。” 我看了眼张德,心里还有些话想问他,但阿香那边却是丝毫不能耽误,于是转身对茯笹说道:“茯笹,你先去找欻火和突图,让他门一起过去处理。” 他点头,“你呢?” 我指了指一旁的张德,“我还有些事情没弄明白,如果真是因果轮回,那阿香伤不得刘燃。” 茯笹好看的眉眼轻微蹙起,但还是点头嘱咐一句就离开了,“嗯,小心点。” 他刚走,我就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转身看着一身狼狈状的张德。他畏惧的贴着柱子,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姑娘还有什么疑惑?” 我走过去,细细打量一番张德那布满惊恐的脸,轻啧一声之后退开几步,双手抱在胸前,“你说了那么多,却没有说那旁支庶子刘然后来究竟怎么了?” “这,这有什么关系吗?”张德说话有些结巴,眼神越发的闪烁,“姑娘你不是想知道阿香的事情吗?” 我笑出声,看着因为我发笑而身子紧绷的张德,眼里带着几分寒意,“少抠字眼,他怎么了?” 瞥到他暗暗探入怀里的手,我挑眉越发觉得可笑,这人脑子究竟装的是什么?“把你怀里中的符收一收,对我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说到符,释符你从谁手中得到的?”我不信一介凡人,竟能拥有释符,定是仙魔两界的人给他。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背后那人,步步为营逼我不得跟着他的节奏来。 就在我走神之际,张德猛地从怀里掏出释符,咬破手指摁在释符上,快速脱手朝我掷来,狂妄而又扭曲的脸在我面前放大笑容,“不试试,怎会知道能不能对你造成伤害。” 我闭上眼睛,额前的莲花印记隐隐发烫。等我再次睁开眼睛,一朵巨大的血莲花盘旋在我的面前,如同屏障一般将他掷过来的释符阻挡。 张德看到这场景,整个身子瘫软摔在地上,身子紧紧贴着柱子神色惨白,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直哆嗦的问我:“你,你,你究竟是何人?” 我弯眉一笑,直径从血莲花中穿过站在张德面前,随即蹲下身子细细欣赏他绝望而崩溃的表情,“不急,你先告诉我,释符从何而来。” 一道熟悉而带着几分媚意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传来,嚣张而轻蔑道:“自然是我给的。” 我舔着有些干燥的嘴唇,缓缓起身不急不慢的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这才悠悠换身看着站在我身后的姬浣,“你要插手吗?” 姬浣像是听到莫大笑话一般,那一双带着妩媚的眼睛含着嘲讽的笑意,“呵,释符是我给的,你说我这手插得如何?” 我发自内心的称赞她,“值得我为你鼓掌叫好。” 谁知,听到我这话之后,她整个人表情顿时扭曲,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模样,咬牙切齿的从那红润的小嘴里吐出我的名称:“拾荒者!” 我勾唇轻笑,眼里丝毫没有笑意的看着她,语气裹着一层寒意,“姬浣,现在我有些忙,就不问问我真身你用得可舒服。” “那我替你问问,姬浣,胧芷的真身你用得可顺心?”凤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猛地抬头看到他坐在屋檐上,他声音清朗好听,“滋养得如何?” 姬浣也仰起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凤御,说来的话依旧带着嘲讽之意,“凤御,这么急着英雄救美吗?” 我看了眼从屋檐跳下来的凤御,随即抬起手看着掌心旋转的血莲花,视线随即落在姬浣身上,“好过你,急着过来讨打。” 话音未落,我的手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握住,直接将手中的血莲花推向姬浣,我还没回神就听到凤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曾说过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姬浣侧开身子欲想躲开扑面而来的血莲花,不曾料到在距离她不足一尺的地方,血莲花瞬间化成粉末状,四面八方的朝她攻去。 我连忙收回手,回退几步看了眼凤御,“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曾看我,视线死死定在慌乱后退施法企图避开攻击的姬浣,语气格外敷衍的说道:“游历人间,这理由可行吗?” 我无语,却也拿他没有办法,“……凤凰一族,事务这么轻松?” “茯笹呢?”凤御突然扭头看我,似乎对茯笹不在我身边有意见似的,“他怎能让你一人面对姬浣?” 我独自一人面对姬浣丝毫没有问题,她虽堕落成魔,但法力却不在我之上。对于这一点,我还是有点信心对付她的。 但怪就怪在凤御的表情之上,他看姬浣的眼神格外凶残,恨不得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似的厌恶至极。 我看了眼狼狈躲开攻击的姬浣,故意对她眨眼笑了笑,姬浣是个骄傲极的人,看到我这模样气得面目扭曲不已。 凤御见状,抬手欲要教训一下姬浣,我伸手拉住他的衣服,茫然脸的看着他,“姬浣得罪过你?” 他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抽回衣服,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把灵剑,嘴角扬起几分弧度是笑非笑的说道:“她伤了我最爱的人。” 听到这话,我总觉得有些耳熟,像是有人时常在我耳边说过似的。在我恍惚之际,凤御已经朝姬浣刺去。 都说凤御一族的人最擅长箭法,但对剑法不是很通窍。我看着凤御快挽出花一样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法,觉得传闻并不可信。 姬浣挥舞着手中锦缎,但怎敌得过经历大战的凤御呢。不过她能过和凤御过这么久的招,看来我之前小瞧了姬浣。 只见姬浣表情有几分畏惧的看着凤御朝她刺过来的剑,脚尖点地快速往后飞去忍不住出口讽刺道:“凤御,你帮拾荒者无数次,她也不会想起你。” 凤御身子一顿,他手中的灵剑一时之间冒出一股极其炙热的火花,姬浣表情大变,但早就躲闪不及,我听到凤御的声音满是愉悦的响起,“我开心就好,而你就未必开心了。” 心口生疼,我茫然的抬手捂住心脏处,看着凤御如同看死物一般,一剑刺穿姬浣的胸口将其订在她身后的大树上,他收回手看着被刺穿姬浣的剑,随即伸手捏住姬浣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疼吗?如果疼了,要长点记性,好吗?” 说完之后,凤御突然嗤笑出声,手指点了点姬浣的脸蛋,吐出来的话足以让每个女子惊恐的话,“虚假恶心的脸,我看着难受,再有下次,我亲自动手替你撕下来。” 姬浣身子轻微发抖,努力挣脱开凤御的手,却不小心扯到被剑刺穿那处,疼得闷哼出声,咬牙切齿的暗骂一句,“疯子,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凤御挑眉,松开捏住姬浣下巴的手,转而握在剑柄上,一点点缓慢的抽了出来,他似乎在欣赏着姬浣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表情。 我看着几乎陷入黑暗之中的俩人,凤御冷漠嗜血的表情让我心惊肉跳,我一点点走过去,看到他竟然转动着剑柄,我瞪大双眼看着面对着我的姬浣痛苦不堪的神色,我的手轻微的发抖。 于心不忍,姬浣虽然恨我,却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和损失,我手发抖的握住凤御的手臂,几分哀求几分茫然的看着他,“凤御,放了她吧。” 听到我的话之后,姬浣忍着疼痛死死盯着我,一副恨不得将我撕碎的表情,“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快滚!” 凤御停下手中的动作,抬手轻轻拍了拍姬浣的脸,笑得让人恐惧的说道:“好好说话。” 我松开手,垂下眼帘看着姬浣那一身红艳的罗裙被鲜血染得越发艳丽,“放她走吧。” 凤御的声音冷淡而平静,“你不后悔?” 我摇头,视线落在自己鞋面上,那血莲花形状的花瓣被重芜巧妙的设计成藤蔓,萦绕在鞋边,“不后悔,把剑拔出来吧。” 凤御轻笑出声,随即他抬手搭在我头顶上方,轻松而又戏谑的说道:“记住了吗?下次看到我,躲着点。” 姬浣握住流血不止的胸口,身子因为疼痛发抖不止,她扫视一眼我和凤御,惨白毫无血色却依旧艳丽的脸蛋满是恨意,“我会记住今天的耻辱,总有一日我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是吗?”凤御抬起手,掌心腾空出现滴着鲜血的灵剑把玩,他轻飘飘的看了眼身子僵硬的姬浣,勾起嘴角讥笑不已,“还不走,是想等我改变主意?” 姬浣冷哼一声,临走之前表情诡异的看了我一眼。 看着树干上的鲜血,我忍不住后退几步和凤御拉开距离,我见过温柔体贴的凤御,但没见过这么残忍血腥的他,心里竟生出了几分寒意。 见状,凤御挑眉依旧站在原处,而灵剑早就消失不见了,他双手负于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你害怕我了吗?” 我目光躲闪的避开他的视线,但却也实话实说道:“抱歉,一时之间,视觉冲击太强,我有些缓不过来。” 他并没有的生气的迹象,反而些许愉悦的盯着我看了半天,嘴角总算带着笑意,“倒是有几分以前的模样。” “是吗?”我笑了笑,对于我以前,我此刻心里越发没底。 凤御没有接话,反而指了指我身后的张德,挑眉问道:“他怎么了?” 我转身看去,张德表情呆滞,身子不断地发抖。大致是看到凤御和姬浣打斗之后,猜测出我们的身份,被吓得快精神崩溃了。 我皱了皱眉,“估计吓傻了吧。” 说完之后,我走过去蹲在张德面前,伸手欲想摁在他太阳穴处施法刺激他,让他从极度震惊和惊恐中清醒过来。 谁知凤御半途伸手阻止了我,他一边握住我的手腕,一边伸出手用力摁在张德太阳穴处,一脸平静的说道:“他不配你出手。” 向来高高在上的凤凰之王凤御,竟说出这种话之后,出手救他觉得不配的人。 我突然想到他说过,姬浣伤了他最爱的人,那么那人,会不会就是我? 想到这里,我这才想起未曾问过姬浣,我真身是什么? 看了眼凤御,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口询问他:“凤御,我真身是什么?” 他表情一滞,随即避开我的视线,收回按在张德脸上的手,从怀里探出帕子细细擦拭之后,起身背对着我,“唯独这一点,我不能告诉你。” 我极其不能理解,“为什么?” 他笑了笑,转身蹲下身子,神色认真的与我对视,抬手替我将垂在两侧的头发捋到耳后,语气温柔得让人心悸,“日后你会明白的。” 又是这样。 我别开头,用力咬住嘴唇呆呆的看着树干上的鲜血,心一抽一抽的生疼,最后嗓音沙哑道:“我明白了。” 他叹了口气,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别怨我,我没有别的选择。” 说完之后,我便感觉不到他的气息。连忙转头却发现他不知所踪,反而原本呆滞状的张德,一脸惶恐的不断想往后退的看着我。 我深深呼了口气,知道凤御不愿让我为难,才会自觉离去。看着张德惊恐的模样,我突然觉得我刚才对凤御的恐慌,在他眼里莫过于狠狠在他脸上甩一巴掌,“你觉得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张德身子直接趴在地面上,用力的磕头,生怕我抬手就要了他的小命,“上仙饶命,我,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吭声,直到张德再一次把头抬起头,我才开口问道:“庶子刘然,身在何处?” 张德再也没有胆子隐瞒什么,他哆嗦几下,“他,他最近在查极阳之日出生的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凤御,你别太狂妄了。” 灰暗的天空,卷着一股诡异的风,我扭头看去,原本浓郁的大树竟将姬浣留在它树干上的鲜血全吸收了。 我皱眉,这树古怪至极,身陷怨气之中虽没有灵气,但竟能做到丝毫不受怨气沾染玷污,“他,想做些什么?” “当年命格一事被拆穿,各回原位。”张德叹了口气,“大人下令捉捕刘然全家,但被他逃走了。” 我有一点不明白,而周围的气氛也越发的沉重,我一边提高警惕一边看着张德,“谁将他们的命格换回来?” 他脸上突然冒出一丝丝自豪,胸膛挺直,喘着粗气,“是我,当年师父将方法告知我,便云游天下。” 我突然觉得刘然寻找那极阳之人,定和换命格有联系,他怎会轻易罢休,“什么方法?” 他犹豫的看了我一眼,手撑着柱子,眉头紧皱的与我对视,“借用至阳之气,将命格对换回来。” 我心突然咯嗒一下,立马确定刘然就是攻击穆清的人,他身上的佛光对现在的刘然而言,那可是珍宝,“当年的人当中,是不是有刘永?” 张德看到我脸色不大对劲,整个人紧绷着身子做出后退的姿势,“我不清楚,当年的人是大人找的。” 耳边古怪的风声越发沉重,我皱眉掌心暗暗捏出朵血莲花,分神关注四周,“你慌什么?” 茯笹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我心里有些慌乱,但茯笹乃上古神祗,就连天帝都得尊称他一句帝尊,究竟是什么人或者事将他缠住了? 就在这时,方才姬浣被钉在的那棵树,树枝猛地摇晃起来,我转身看去,发现它浓郁的叶子竟一眨眼的功夫全枯死了。 不对劲。 我本想走过去,身后却传来带着强劲的掌风声,我反应极其迅速的转过身发现原本的张德瞪大双眼,胸口被人一爪抓穿。 他身后的人噗呲笑出了声,从他身后露出半张脸,清秀得和刘燃一模一样。 我看了眼嘴巴一张一合的张德,他眼里的光亮一点点暗淡,最后只剩下死气。我这人最厌恶别人偷袭,手腕转了转,看着笑容扭曲的人,“刘然,你手中沾了不少鲜血呢。” 他轻松的抽回手,将张德往后一扯直接摔在地面上,他抬起满是鲜血的手,伸出舌头眼睛注视着我,舔了舔手指上的鲜血,“小娘子,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我劝你还是不要反抗为好。” 我怒极反笑,眼前的刘然早就成了半人半鬼的东西,除非他能拿到穆清身上的佛光,不然他杀再多的极阳之人都没用,“我若是反抗呢?” 他身子轻微靠在柱子上,嘴角狂妄的扬起,眉眼之间满是戾气,“怜香惜玉是那傻子才会做的事情,而我刘然只会让人从此消失在这世上。” 我噗呲笑出了声,犹如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抬起手掌将血莲花暴露在刘然的面前,“好大的口气,我活着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不自量力的话。” “你,你是拾荒者?” 刘然猛地提高声音,看我的眼神明显变了。不是畏惧也不是恐慌,反而是一种疯狂至极的惊喜和贪得无厌的欲想。 我被他这丝毫不加掩盖的眼神和欲想吓到了,忍不住后退一步,听到刘然狂笑不止的说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了你拾荒者的血,他再也有能耐也奈何不了我。” 茯笹究竟什么了?为何这么久还没回来? 我分了神,细细想着这刘府究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除去聚成人形的怨气被茯笹打散,便无蹊跷之处,为何他久久不归? 一股焦虑聚集在心里,我不厌其烦的看了眼刘然,以及他身旁张德的尸体,血莲花腾飞起来,直接扑到刘然面前就停在他眼皮前。 我问他:“我的血,你觉得好取吗?” 他眼皮微动,神色依旧满是贪婪,“事在人为,拾荒者你的血我势在必得。” 就在这时,茯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吗?” 我原本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转身看到他素白色的衣角染上一丝血迹,我迈出去的步子顿时收了回来,“你是谁?” 茯笹是何人? 上古神祗,名震三界的帝尊。 即使深陷战场,也能做到滴血不沾。 听到我这话,原本伸出手向我走过来的人,停下脚步,顶着茯笹的脸站在不远处笑得恶心而又让我心生不安,“拾荒上仙这么警惕,这就不好玩了。” “好玩?”我恨极这人顶着茯笹的脸,和我说出这种话,“你是谁?” 他抬手往脸上一抹,一张说不出诡异的脸顿时暴露在我面前,青色的疤痕几乎爬满了整张脸,诡异而又令人作呕。 他犹如毒蛇一般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像看到猎物似的死死缠绕不放,他舔舐着紫黑色的唇瓣,声音变得苍老难听至极,“我是谁不要紧,你应该担心一下自己。” 这人,一身的死气。 我抬手布下结界隔开他那一身腐尸气味,不知是什么手段才让他死而复生,但这方法定不是我所想知道的,“既然死了,为何不好好在地府等着投胎。” 他吃吃笑出了声,看我的眼神越发的放肆和狂妄,全身溢出一股黑气,“上仙说得极对,因此我才需要你的血。” 这一身的黑气过于浓郁,至少有百年才能修炼成这一身的黑气,我皱眉令原本悬浮在我身旁的血莲花散开,漂浮在我的四周以免他们突然偷袭,“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听到我这话,眼里竟流露出怪异的眷恋,语气轻缓的看着我,充满怀恋,“上仙贵人多忘事,怎会记得我是谁。” 这话一出,我便知道这人原先是认识我的。但究竟是谁,又是因为什么才让他成为这副模样。 原本离开的凤御去而复返,他现在这名怪人的不远处,皱着双眉看着他,最后犹豫的张开嘴巴喊出那个让我震惊的名字:“李沅?” 李沅?被我抽走廉狄魂魄而缺少一魂的李沅? 我身子顿时僵硬,死死的看着眼前这人,哪有当年温润而知礼的李沅的身影,声音轻微发抖的问道:“你是李沅?” 听到我的声音,他仰头大笑不止,过了一会之后才缓缓低下头看着我,语气带着几分寒意,“终于认出我了。” 我心惊不已,本想过去却被闪身站在我身旁的凤御伸手拦住,我站在原地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李沅眼里明显的恨意,“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李沅舔舐嘴角,嗤笑出声,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蛋,恨意越发浓烈,“拜上仙所赐,李沅我缺少了一魂魄,成了不完整的人。” 我身子一震,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我久久无法言语,甚至能猜测李沅知道这件事情时悲愤的心情,我垂下眼帘实话实说:“那一魂魄,不属于你。” “怎么不属于我?”他上前几步,却被凤御释放出来的气息压制得不得不后退几步,“它就在我体内,如何不属于我?” 我咬住嘴唇,李沅的话让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阳穴,“那本是我故友的魂魄,我只不过拿回来罢了。” 话音未落,李沅顿时大怒,双眼充斥着恨意和血丝,“那我呢?你可曾想过,你将那一魂魄取走,对我的人生将会有多大的影响!” 我控制不住的后退几步,他的恨意过于浓烈,让我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我留下血莲花作为弥补。” “你说的是这个?”他伸手直接从心口处抓出一朵满是黑血的莲花,眉毛都不皱一下的捧在掌心中,“抱歉,它被我称为黑莲。” 本应该艳红的莲花被染成纯黑色,灵气也被污秽之气所取代。 我看着本应该是守护状的莲花被他弄成满是煞气,火气瞬间翻涌上来,“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你抽走我的魂魄,怎么还有脸问我究竟做了些什么?”他叹了口气,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一手点在额前,“我做了什么,只不过是学了点皮毛的修炼罢了。” 凤御挡在我的面前,与李沅对视,语气有些不是很理解的说道:“一身死气,就连神圣的血莲花都满是污秽之气,李沅你究竟怎么回事?” 他听到凤御的话之后,表情不曾改变,只不过挑眉看了我们一眼,勾唇一笑,“凤御,你当年也知情对吗?” “知情?”凤御扭头看了我一眼,“你当年做了什么?” 我避开他的视线,最后拉开距离,低着头看了眼鞋面,“廉狄的魂魄在他身上,我取走了。” 凤御突然提高声音,像是发怒一般,“荒唐,廉狄的魂魄怎会在他的身上?” 我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凤御,“我没有骗你,廉狄的魂魄确实在他的身上,这我没必要撒谎。” 凤御皱眉,他知道我确实没必要骗他,他扭头看着李沅,“即使廉狄的魂魄在他的身上,那他的魂魄也不可能缺失。” 我摇头,李沅的状况确实怪异,但当时因茯笹一时我压根没有在意,就连阎王都没有觉得不对劲,“我抽走之后,我检查过,确实缺少一魂魄。” 就在这时,站在不远处的李沅脸色难看的看着我们,“现在才讨论这个,会不会太迟了?” 灰暗的天空早已彻底黑下去,而刘府中的怨气一点点开始蔓延出来,凤御看了眼李沅,是笑非笑的勾着嘴角,“是太迟了。” 我心中惦记着久久未归的茯笹,这太不对劲了,因此我急切的看着身旁的凤御,“他们两个,你能对付吗?” 他挑眉,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不能,他明显是冲着你来了。” 自然是能应对他们,凤凰之王凤御,在天界犹如狮鹫一般的存在,甚至有可能比狮鹫还了得的人物,这两个人在他眼里只不过是跳蚤罢了。 我深深呼了口气,决定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李沅,廉狄一魂确实不是你的。” 他本就狰狞的脸因为我这话变得越发可怕骇人,我叹了口气,随即轻轻咬破指尖以血为媒介,重新捏出几朵血莲花,“这也不是你成为如今这副模样的借口。” 说完之后,李沅便不管不顾的将手中黑气团甩向我们,而本就现在我们身后的刘然哧哧笑出声,也紧跟着李沅的动作朝我们攻击。 凤御伸手抓住我的肩膀,一剑挑开李沅的黑气,反身直径一脚就把冲过来的刘然踹到一旁。 他收回那踹得漂亮的一腿,转身重新看着两手皆拿着黑气团的李沅,随即惋惜的摇了摇头,“李沅,若是我动手了,你怕是没有退路了。” 这话带着一股子的傲意,如今的李沅自是愤怒不已,被凤御这么轻松将他的攻击挑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凤御,你别太狂妄了。” 我摇头,站在凤御面前,“李沅,这不是狂妄,你该收手了。” “何为收手?”李沅笑得极其讽刺,手中的黑气团一点点壮大,“你们两个是神仙,自然不理解我们过得多痛苦。” 说完之后,就将手中的黑气团直接甩了过来,在半途中黑气团分散出许多小的。 我站在原地看着神色越发扭曲的李沅,心里异常的不好受。他变成这副模样,全是因为我的缘故,但是廉狄的魂魄我必须要取走。 呼了口气,拂袖将血莲花做出防备状态,直接迎击迎面而来的黑气团,逐个击破,“李沅,回头是岸。” 他声音满是仇恨,但是语气中却带着说不出的爱恋,“你妄想!我本心悦于你,却被你害得一生过得极苦,受尽世人白眼。” 我呆住了,“心悦于我?” 凤御将灵剑背在身后,一脸无奈的看着我,随即按住眉心叹了口气,“拾荒,你捉住重点的功夫,越发厉害。” 被凤御这一打断,我有些尴尬的将两边的头发别在耳后。 “若不是拾荒者,我李沅怎会成为如今这副模样!”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话音未落,不过眨眼之间,凤御整个人就站在李沅面前,我都未曾看到他出手的动作就见李沅整个人被他一章击中,飞了出去,“你成为这副模样,只能怪你自己。” 李沅狠狠撞上身后的树干,顿时咳出一口紫黑色的血,他捂住胸口死死的看着眼前的凤御,最后一手指着我厉声询问:“你也喜欢她?对不对!?” 凤御收回手将其背在身后,我看不到他的神色,却能听出他话里的不愉悦,“与你何干?” 我看到李沅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愤怒,一点点化成诡异的笑容,夹杂着几分恶意,“被我揭穿你的秘密,恼怒了?” 凤御似冷笑一声,语气越发的不屑一顾,“说你蠢,你还真上道了。” 而被他一脚踹到一旁的刘然爬了起来,一脸蠢蠢欲动的伺机偷袭,我烦不胜烦,既然凤御对付李沅,那么刘然的事情我也该清一清了。 他额前的印记浮现暗黑色,可见死在他手里的人何其多。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心里惦记着久久未归的茯笹,“刘然,不如和我说说,你和李沅的计划。” 不用问,他背后那人定是李沅。 刘然噗呲一笑,不顾一切的扑向我,手似爪子状划向我的脸部,“拾荒上仙,不如等我拿到你的血再说。” 我站在原地,看着面部兴奋不已的刘然,眼里越发的厌恶他一脸贪婪的神色,打了个响指,看着血莲花死死将他围住,“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一落,血莲如同听到指示一般,纷纷击向刘然。 令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刘然他身子极度扭曲,生生躲过了血莲的大部分攻击,只不过是将手臂腐蚀伤到罢了。 而此刻刘然的攻击已经快到我的面前,我叹了口气,双手快速合拢,右手做出抽取的姿势,从左手掌心抽祭奠剑,笔直的朝刘然的爪子劈去。 身为凡人,能让我将祭奠剑拔出,刘然着实是个人才。 “想必这就是传闻中的祭奠剑了吧。”刘然翻了个身,颇有几分狼狈的双手着地身子半蹲,眼神越发贪婪的落在我手中的祭奠剑上,“这么好的宝贝,不如送我吧。” 我右手握紧剑柄,锋利的剑身反射出我面无表情的模样,我冷哼一声,“口气倒是不小呢。” 说完之后,刘然身子如同断了弦一般,浑身黑气萦绕直逼我而来。 我闭上眼睛,额前的印记隐约发烫,掌心不断有灵气输送到祭奠剑身上,一声清脆悦耳的鸣声呼的响起,我听到来自远方的剑鸣呼应声。 再次睁开眼睛时,手中的祭奠剑早已萦绕杀伤力极其强的火焰,灵光四溢让人心生畏惧之意。 祭奠剑在我手中轻微震动,我能感受它此刻的心声,兴奋想要再度饮血的心情。 我眼里闪过一丝红光,犹如看死物一般看着冲过来的刘然,手微微往后提起,笑得欢愉而亢奋,“别急,等会就让你喝个够。” 祭奠剑是灵剑,若是真的出鞘,引起它的剑鸣,势必需饮血才能回到剑鞘中。 刘然那三脚猫的功夫,我自然不放在眼里,但是我现在只想速战速决,要尽快去找茯笹才行。 我轻松挑开刘然朝我抓过来的手,剑柄稍微倾斜将他的手腕划破。祭奠剑饮血顿时发出极其强的鸣声,震得刘然控制不住的后退几步,猛地喷出一口黑血。 “真是个好宝贝。” 他擦拭干嘴角处的血迹,视线死死黏在祭奠剑上,依旧不死心的再次冲了过来。 我冷笑一声,提剑欲要迎上刘然时,身后却传来李沅的声音,“拾荒者,你是不是觉得那离去的男子久久未归,有些不大对劲呢?” 我心口一震,顿时生出许多不安。 这一走神,险些被刘然抓破手臂,幸而凤御突然出现,手中的灵剑直接刺穿刘然的身子,一脸厌恶而极度愤怒的将刘然踹出一段距离,“不知死活的东西,胆敢伤她。” 我满心都是茯笹,怎会注意到凤御的话。挣脱开凤御的手,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李沅面前,身子轻微发抖的与他对视,“李沅,你把话说清楚!” 凤御一把将我拽了回去,用力握住我肩膀摇了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盯着我,手指着李沅的方向,“别蠢了,茯笹是何人,就凭他能伤及分毫?” 都说关心则乱,我竟相信李沅能将茯笹如何的鬼话。 “看清楚了吗凤御,这就是我们喜欢的女人。”李沅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嘲讽让我不知所措,“她心心念念的人,竟也不是你凤御啊。” 这句话大致是戳到凤御心里的底线,他紧锁眉头,抬头之间一股王者的气息扑面而来,眼里金光一闪而过,“我说了,你很烦。” 说完之后,他松开握紧我肩膀的手,转身朝李沅走去,原本消失的灵剑再次出现在他手里,他步伐缓慢悠闲,“本想放你一马,奈何你偏生要作死。” “我何曾让你放过我一马?”李沅竟从心口出重新将黑莲拿出来,掌心中的黑气团一点点被黑莲所吸收,化成剑的模样,“谁放过谁还不一定呢,凤御。” “是吗?”凤御冷笑出声,像是听到极其难听的笑话一般,笑声戛然而止,“贪心不足蛇吞象,李沅你想怎么个死法?” 我飞过去,挡在凤御面前,“凤御,等下。” 我这一举动,不知为何让李沅误会了,他眼里既有欢喜又满是仇恨的看着我,声音眷恋而又疯狂,“拾荒者,你现在才阻止,是不是太晚了?” 听到他这无稽之谈的鬼话,我无所谓的耸肩笑了笑,“李沅,你怨我取走廉狄的魂魄是吗?” 他眼神变得极其可怕,令我忍不住挪开视线,“你这不是很清楚吗?多此一问是想拖延时间吗?” 李沅成为这副模样,背后定是有人。 “拖延时间?你想多了。”我真诚的指了指我身旁的凤御,再将手中的祭奠剑摆在他的面前,“我们中的那一个,你都不是对手。” 李沅:“……” 虽然实话打击人,但是确实如此。 我看了眼他用血莲打造出来的剑,冒着一股我极为厌恶的乌黑之气,我皱眉将祭奠剑重新收了回去,“我给你留下我的血莲,本意是守护你,而并非让你为非作歹。” 说完,重新咬破手指打算以血为媒介,将其招回来。 李沅看到我的举动,竟噗呲笑出了声,轻描淡写的开口说道:“别白费力气了,既然那人能让我死而复活,这一朵小小的血莲又能奈他如何。” 我停下动作,是笑非笑的与他对视,“那人是谁?” 而我身旁的凤御突然转身,一脚踩在企图爬起来的刘然身上,“怎么打都不死呢?” 刘然生生受了凤御那重重的一脚,嘴角不断溢出黑血,诡异而又难听的怪笑不已,“嘻嘻,我成为不人不鬼的模样,自是有一定价值的,” 我连忙阻止打算用火直接将这恶心玩意烧成灰烬的凤御,刘然对我还有用,“稳住,先别动手。” 凤御用力碾踩脚下的刘然,全然无视他一脸因痛苦而极度扭曲的面,他看了眼我身后的李沅,嘴角轻微勾起,“李沅还不够你费心费神?” 我白了他一眼,蹲下身子看着刘然,“刘然,刘永所饮用的符纸,可是你给的?” 刘然扭开头,怎么也不看与我对视,答非所问的说道:“啧,极阳之人。” 看来就是他了。 我笑了笑,示意凤御再踩重一点,刘然看起来蛮轻松的,“很好,可是你攻击穆清小和尚的?” “关我什么事?”刘然吃痛终于忍不住哼哼出声,脚拼命蹬着,“别什么破事都泼到我身上。” “我的血,穆清的佛光。”我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扭头看着站在黑暗之中的李沅,他身后那棵枯死的树衬托他越发的诡异骇人,“李沅,你想干嘛?” “果真聪慧,”李沅不反驳反倒承认了,他视线眷恋而又向往的看着我,脸上的青筋竟像活物一般隐约跳动,喃喃道:“为何不喜欢我呢?” 这话被凤御听到了,他脸色有几分难看,视线落在李沅的脸上,用力踩着脚下的刘然,“除非她瞎了才会喜欢你。” “喜欢谁并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我不明白李沅对我,究竟喜欢还是不甘心里作祟,“但这不是你成为这副模样的理由。” 李沅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似的,看着我又重复一遍,“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他重复的话,凤御越发不满,踩得刘然惨叫连连,冷声继续回答李沅的话:“除非她瞎了。” 我头疼的捂住额头,“凤御,你快闭嘴吧。” 凤御看了我一眼,随即笑得莫名其妙,反脚把刘然踹得趴在张德的尸体上,一手搭在我肩膀上,“好友一场,李沅我劝你收手吧。” “拿开!”我用力拍开这哪根筋不对的凤凰王,他似乎总想刺激李沅,欲想让他爆发什么似的,“你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凤凰一族事务并不轻松。” 他故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办法,为了小胧芷你,再怎么样也得陪你呢。” “陪我?”我皱眉一脸茫然。 他点头,看了眼一旁气得表情都变的李沅,压低声音在我耳旁轻声说道:“帝尊有急事,托我陪你处理完这件事情。” …… 所以,一开始为何不告诉我? 我用力摁住眉眼之间,克制住没有发火,方才担心茯笹久久未归出了什么事情,既然返回天庭了,我也该专心处理眼前的事情了,“先把李沅处理好吧。” “怎么处理?要杀还要剐,你挑一个。”他说得像今天吃什么一样简单轻松。 “你究竟想些什么呢?”我真的很想暴走,但殴打一族之王不大好,“我只想弄清楚他发生了什么,才会成为现在这副模样。” 听到我的话之后,凤御伸手轻轻握住飘落而下的枯叶,捏成粉末状,轻轻吹了一口气,眉眼之间染上几分杀气,“那好办,捉起来不就行了吗。” 我此刻极其怀疑当初他们两个关系是不是很恶劣,询问道:“我很好奇,你们当初关系不是很好吗?” 凤御轻哼一声,指着青筋暴起的李沅,“很好,不过他现在你觉得还是李沅吗?” 他说的没错,现在的李沅早就不是当初温柔体贴的李沅了。一身黑气萦绕全身,原本清俊的模样被一脸的青筋遮盖住。 我叹了口气,心里越发的难受,李沅的变化和我有着莫大的关系,“到底是谁,让你成为这副模样?” 李沅脸上的青筋淡下去许些,脸上流露出以前熟悉的表情,“你真的想知道吗?” 还没等我回答,李沅抛下一句极其充满诱惑力的话,“很简单,你陪我走一趟,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 身旁的凤御,伸手搭在我肩膀上,将我拉到身后,“走一趟?有去无回的一趟?” 李沅视线落在凤御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皱紧双眉像是不悦,“与你何干?手拿开!” 他非但没有拿开手,反而将我拉近他,“自是有关系,若是她出了什么岔子,你承担不起某个人的怒火。” 我推开靠过来的凤御,现在我已经很清楚的知道,凤御纯粹是想惹李沅生气罢了。 他图个什么? 李沅丝毫不在意凤御的话,“拾荒者,要不要陪我走一趟,你想清楚了吗?” 我笑了笑,指了指躺在一旁喘气的刘然,“可以,不过你得让刘然告诉我我所想知道的事情。” 李沅一愣,随即走过去,弯下腰直接将刘然拉起来抵在柱子上,扭头看着我,“你想知道什么?” 他这举动让刘然脸色变了变,却不敢轻易挣扎,就连声音都是压低,“你做什么?” 我凑过去,盯着刘然的眼睛看,“告诉我,极阳之人还剩哪几个?” 第一百二十七章 被人当棋子把玩的滋味如何? 被拎着的刘然对李沅的动作不是很满,但他作为最弱的那个,没有什么可挣扎的。唯独眼神狠厉,倔强不服输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别开头,“还有两个,城南客栈的老板与老板娘。” 城南客栈? 我想了想,似乎是之前夜余被齿仑绑架扔在的那家客栈。 躺在不远处的张德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我自是不能指望张德能重新爬起来告知我想知道的事情,我示意李沅松开对刘然的控制,“关于阿香的事情,我要知道全部真相。” 刘然皱了皱眉,沉思片刻之后摇了摇头,“阿香?不认识。” 阿香是她死后在地府里的称呼,我看了眼神色自然的刘然,笑了笑,“杨语香,想起来了吗?” 听到这名字,刘然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我看着他的反应,就能猜测出他们两个之间,定没有张德说得那么简单,“当年陵城的才女,杨语香。” 听到才女二字,刘然表情一滞随即一脸嘲讽的看着我,突然之间眼里布满厌恶和不屑,他扭头呸了一声,“啧,什么狗.屁才女,我呸。” 这么粗俗难听的话,从他这张清秀俊郎的人嘴角吐出来,竟没有一丝的突兀。 原本压在刘府上空的灰黑气团不知何故消失了,日头偏西,此刻的光线只能称得上温和,但李沅依旧不适应的皱了皱眉随即隐藏在树荫之下。 而本应该去穆府的降龙与伏虎俩人出现在院子门口处,一身纯粹至极的佛光顿时将府中零散的怨气驱逐赶紧。 刘然看了眼迎面走来的两位罗汉,畏惧的缩了缩脖子,但依旧愤怒的喊道:“杨语香,不过是个贱.人罢了,还才女。” 伏虎听到贱.人二字,皱了皱眉看了眼刘然,“这人是谁?” 他身旁降龙怎会注意不到他的不悦,他手中捏着佛珠轻飘飘的扫视一眼愤怒的刘然,我都能感受到他眼里的寒意,更别提刘然了。 无奈的摇头,真是护犊子。 “阿香一事的重要人物。”我朝降龙摆了摆手,示意他快把那吓人的眼神收敛一点,免得把刘然吓呆过去了,“我还有事情要问他,降龙尊者别把他吓傻了。” “那这个人呢?”伏虎转身指着站在树荫下的李沅,眼里竟流露出茫然的不喜,“我对他身上的气息,有些抵触。” 听到他的话之后,降龙罗汉顺着伏虎的视线看去,李沅身上的黑气怎会逃得过他的法眼,他语气有些寒意的说道:“他身上,似乎缺少一魄,不人不鬼实属异类。” 异类… 能不是异类吗?按照人类正常寿命,李沅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骨头都快化成灰了。 降龙话音刚落,伏虎就凑到我耳旁,自以为小声的说道:“拾荒,这该不会是你认识的人吧?” 在场的哪个没有点修为的?我分明看到凤御一脸看好戏的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倾斜依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李沅神色诡异的勾着嘴角,抢先我一步回答伏虎的问题,阴阳怪气的,“怎会不认识,我心悦拾荒上仙多年呢。” 我没有说话,只不过皱眉看了眼李沅。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只不过是怕我与他撇清关系,虽然也没有什么关系。 伏虎听到这话,顿时扭头看着不远处的李沅,他伸手将站在一旁的降龙拉了过来,好奇状,“单相思这么光荣吗?” 现在估计还处于单相思中的降龙罗汉,神色有几分僵硬的摇头,“不光荣。” 突然有些心疼他。 我看了看院门,不像是还有人站在外面的感觉,“述执他们呢?” 降龙笑了笑,安抚性的看了我一眼,声音不似方才得生硬,带着几分温润柔和,“还在穆府。” 我依旧不解,难道佛鸣的事情解决了吗?“那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下凡的原因想必拾荒者已经知道了,”降龙说道这里,抬手指着一旁的李沅,轻轻勾动手指,李沅神色满是痛苦被拎起在半空中,“虽不知你怎么拿到佛鸣,但还是交出来为好。” 我震惊了,佛鸣竟然在李沅身上,我顿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那温柔的李沅真的死在了记性中了吗?“李沅,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十八罗汉中降龙与伏虎?”李沅不曾理我,像是忌惮伏虎他们的佛光,依旧隐蔽在树荫下,他犹如回到以前的模样,笑得温柔如风,“久仰大名。” 伏虎皱眉欲想过去,被降龙拉住手腕不准他继续往前走,他乖巧的收回脚步待在降龙身边,但是视线依旧落在李沅身上,“不人不鬼,你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李沅噗呲笑出了声,“二位罗汉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会知道。” 降龙不愿和他啰嗦,直奔主题,“佛鸣在哪?” 李沅耸肩,那股熟悉的感觉顿时消失不见,他是笑非笑的悬挂在半空中,也不怕降龙恼怒将他狠狠摔下来,“自然不在我身上。” 他说完之后,抬手轻轻按住太阳穴,视线薄凉与我对视,我本想挪开视线不愿再看他,却听到他带着几分讥笑的声音响起,“拾荒者,若想知道你所想的一切,那就让他把我放下来。” 还没等我说话,降龙手指拢在一起,将李沅揉捏扭曲,他硬是一声不吭忍着那剧烈的撕痛感,死死的看着我。 伏虎抬手搭在降龙的手臂上,阻止他欲想动手的动作,打量一番隐忍的李沅,“有点骨气,不过威胁拾荒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既然伏虎出手阻止,降龙自然不会落他面子,想必伏虎想要星星月亮,他都会给他摘下来。他只不过一挥手,李沅整个人就犹如失控一般狠狠往后撞去,撞到身后的树干上,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 李沅咳出血,是艳红如同正常人的鲜血,他颇为狼狈的爬起来,“伏虎罗汉说的是,我不人不鬼的,还在乎是不是男人吗?” 我别开视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已经面目全非的李沅,“你走吧。” 李沅又咳了几声,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撑着身旁的树干,重重的喘了口气,“拾荒者若想找我,那就去城外竹林。” 说完之后,我抬起头,看到他特意看了眼靠在柱子上的凤御,神色不明夹杂几分复杂。 刘然看到李沅离开,急了,冲李沅的背影喊道:“那我呢?” “你?”李沅回头,对他讽刺的笑道:“自生自灭吧,蠢货。” 话音未落,他就一跃而起,踩着墙头离开了。 被抛弃下来的刘然神色恍惚,脸色扭曲了片刻才缓和,他喃喃自语道:“每个人都背叛我抛弃我。” “你不是很想知道杨语香的事情吗!”他狰狞一笑,手直接撕开胸口处的衣服,将胸部暴露出来,“看到这疤痕了吗?这就是杨语香留给我的。” 狰狞骇人的疤痕,从脖颈处直径到心脏,艳红而红肿的痕迹像极了一条巨大的蜈蚣盘缠在他身上,随着他剧烈喘气而浮动,令人作呕。 他走到张德尸体旁,狠狠踹上一脚后,像是不解气又用力一脚踩到张德脸上,用力碾压,“张德是不是告诉你,我强抢民女的戏码?” 我想了想,诚实的说道:“倒也不是,不过也算。” “哈哈哈,有趣。”刘然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回答,他笑得诡异,“纵火毁容,强娶为妾。”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我没有说话,沉默的看着他发疯的似狂踩张德脸。虽然死者为大,但是刘然的状态极其不对劲。 伏虎作为一名以慈悲为怀的罗汉,性情单纯,他凑到我身旁,指着刘然,“他这是疯了吗?” 他这种疯狂失常的举动,离真疯也不远了,我点头随手将伏虎推开一点,“差不多疯了。” 刘然听到伏虎的话,他抬起头一脚将张德尸体给踢翻撞到门上,声嘶力竭的吼道:“换命格并非我所愿,但我又能如何!” 我忍不住提醒他一句,“你可以拒绝。” “拒绝?”他噗呲笑出了声,“我只不是庶子,如何拒绝?” 我有些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朝他靠近几步,“即使你拒绝不了,也不该为非作歹。” “请问,我如何为非作歹?”他嘴角上扬几分,看着我手指着张德的尸体,“是他还是杨语香?上仙,道听途说最害人你不曾听过这句话吗?” 说到这里,他眼睛通红布满血丝,眼泪像是已经干枯一般,“救她于水火的人是我,恩将仇报的人却是她杨语香!” 他的语气悲切,让我心口震得发疼,是谁曾这么悲切绝望的和我说话? 我身子晃了晃,降龙手疾眼快的扶住了我,他皱眉看了眼四周,“茯笹帝尊呢?” 凤御这时出现在我面前,伸手将我卡了过来,神色冷淡的看了眼降龙,“帝尊有事先走了。” 我难受的喘了口气,推开凤御的手,跌撞似的走到刘然面前,死死盯着他的脸不放,“你把话说清楚,她如何恩将仇报?” 为何这么悲泣的神色我那么熟悉,我究竟遗忘了谁? 刘然扫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凤御他们,笑得苦涩而难受,“上仙是个幸运极的人。” 他绝望的笑出了声,仰起头我看到他眼眶留下了血泪,“我们恰好相反,我和刘燃同年同日同时出生,模样相似就连姓名也紧差那火。” “为何他天生是贵人,而我就该比他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刘然低下头,笑容早就收敛起来,面无表情带着几分寡淡的寒意,“是他刘燃会投胎吗?” 身后的伏虎叹了口气,抬手闭眼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这就是命运,你不认也得认。” 伏虎的话刚落,我脑子里顿时响起一名男子熟悉的声音,“上仙,命运即使不公,你也要打碎牙往肚里咽。” 我痛苦的呻吟出声,用力按住太阳穴往后跌去。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我抬起头看到凤御紧锁双眉,一脸不悦不得看着我,“强撑什么?这个坏毛病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改不了了吗?” 他的责备分明带着一股焦虑和心疼,我死死拽住他的衣角,苦苦哀求的说道:“谢仙,谢仙是谁?” 欻火、谢仙,传闻中掌管雷火的鬼。 凤御眼里分明闪过一丝惊愕,他快速掩盖住神色,别开视线生怕被我捕捉到,语气僵硬的说道:“我不知道。” 我有些崩溃,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肯告诉我,失望的松开手与他拉开距离,摇头眼泪险些掉了下来,“你撒谎!” “小胧芷啊,事有轻重缓急。”凤御摇了摇头,伸手握住我肩膀,使我摇摇欲坠的身子有了支撑,“别慌,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陪着。” “上仙真是幸运。”刘然带着几分羡慕的声音响起,我扭头看去,只见他低下头轻轻抚摸心脏出的刀疤,“你说,她怎就那么狠心呢?” 伏虎上前一步,细细看了一眼刘然胸口处的伤痕,随即站在我身旁皱眉询问,“你这伤,怎么来的?” 刘然视线落在伏虎身上,随即勾唇轻笑出声,手垂在身子两侧,语气温柔眷恋:“她说她爱极了我,却趁我不背一刀欲想要了我这一条命。” 他用这种温柔似水的话,阐述一件接近骇人的事情。 “想必上仙听到的版本是她爱刘燃。”他看着我,神色早已无所畏惧,身子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也是,一个天生富贵,一个捧在掌心备受宠爱的嫡女,般配至极。” 刘府里原本该散去的怨气再次聚集起来,一点点靠近刘然,却被他挥手打撒,神色不屑一顾的扫视一眼刘府。 “刘家祖宅,可悲可笑的是这里禁锢着刘家枉死的祖先。” 他的话提醒了我,按理说这怨气这么重,为何地府没有一点动静? “上仙,被人当棋子把玩的滋味如何?”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世上谁不喜欢美人 棋子? 我挑眉,这两字怎越发有人喜欢在我耳边说个不停呢,神色平淡的看了眼刘然,“把玩?” 他已经无所畏惧,说出口的话也自然无所顾忌,“是啊,我也想知道,上仙这种身份的人,也让人如同玩弄一般的捏在手心里。” 我这人,记仇。且有仇必报,不报心里不舒坦,“比你屡次被抛弃的滋味,还要好一点点。” 看着他一点点变得难看的脸色,我心里舒坦了许多,抬舍舔舐尖锐的牙齿,“事情原委,你总该说了吧。” 紧咬嘴唇的刘然显然不愿意配合,我揉了揉手腕,心想暴力有时候真的能解决很多问题,“是谁告诉你刘家祖先被禁锢在这里的?” 刘然嗤笑出声,看了眼我握成拳头的手,眼里多少有些畏惧,“你的好友,李沅。” 我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没有继续问下去,转而换了一个新的问题,“杨家的火,你放的?” 听到这话,刘然呸了一声,恶意满满的勾唇笑道:“杨语香表里不一,烧死她算便宜的。” “你的话不能全信也不可不信。”伏虎上前,细细看着刘然的眼睛,“需将阿香姑娘寻来对质才行。” 他一身纯粹的佛光,顿时将刘然身上的乌黑之气扼杀干净,而刘然自是一脸挣扎的往后缩着发抖的身子,“你不要靠近我。” 刘然的反应让伏虎一愣,随即与他拉开距离,站在降龙身旁皱眉继续打量刘然。 抬头看着偏西的太阳,依旧没有出现迹象的那几个人,我总觉得不大对劲,“欻火他们的速度未免太慢了吧。” 就在这时,降龙突然开口问道:“你们口中的阿香,是何人?” 虽然不知为何他会问这个问题,我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话:“地府推车女鬼,阿香。” 话音未落,降龙那冷淡的表情中总算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推车女鬼阿香,杨语香,你们确定是同一个人吗?” 我不明所以然,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怎么了吗?” “据我所知,阿香在地府待的时间能与孟婆相比,而你们口中的杨语香不过才死了几年罢了。”说到这里,降龙的视线有几分古怪的落在我身上,“拾荒,这件事并不简单。” 突然,伏虎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半途被降龙手疾眼快的拦住,伏虎也不在意一脸兴奋的与我说道:“我想起来了,推车女鬼阿香,不就是阎王那红颜知己吗?” 我:“……” 所以阎王,他为了这红颜知己,摆了我一道? 怪不得阿香要与我离开时,他一脸紧张直接出现阻拦,更口口称称那是他的人。 我深深呼了口气,手死死的拽住衣角。凤御轻描淡写的看了我一眼,眼里带着几分无奈和疼惜之意,“现在阿香在哪?我去把她带过来问一问,便一清二楚。” 一种被背叛的滋味在心里蔓延开来,我僵硬的勾了勾嘴角,回想起突图临出发前对我的各种维护,“你带不了,她身边有欻火,更有陵城的土地突图。” 凤御站直身子,目视前方手中不知何时握着灵剑,冉冉生辉夺目,冒着让人胆颤的威严,“那又如何,我想带走的人,没有人能拦得住。” 眼看凤御就要转身离去,降龙低头嘱咐伏虎几句之后,拦住他的去路,“别冲动,我先去地府一趟。” “不必,”茯笹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那一股压抑瞬间翻涌而来,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快速转身看着神色冷淡的茯笹,他看到我之后神色一点点褪去冰冷,对我张开双手柔声道:“胧芷,过来。” 我眼眶微微发红,朝他走去最后不顾一切的扑入他的怀里,死死拽着他的衣服,“你怎么现在才出现。” 他低头亲吻我的发梢,几分纵容几分宠溺。“抱歉,我应该早点出现才对。” 就在这时,凤御那清冷的声音突然插入,“为何不必去地府?” 我一愣连忙退出茯笹怀里,看了眼神色越发冰冷的凤御,心里隐约发疼。 凤御和我,以前究竟如何我不想去多想,但我不愿他流露出这副冰冷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茯笹扫视一眼张德尸体,视线定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刘然身上,一手搂住我的腰与凤御对视,“阿香确实不是杨语香,但也算是杨语香。” 他这话我都没听明白。 降龙:“此话怎讲?” 听到降龙的话之后,茯笹轻微蹙眉,有几分不悦的垂下眼帘看了我,“杨语香的魂魄,被阿香所吸收了。” 我轻轻推了推茯笹的身子,和他拉开一些距离,免得给眼前的凤御添堵,“所以说,她来人间,是为了了却杨语香临死前的遗愿?” 察觉到我的顾虑之后,茯笹皱了皱眉但还是顺从我的遗愿。我不舍得茯笹因我而容忍什么,我笑了笑,伸手轻轻握住他有些凉意的手指,偷偷勾着他的小指动了动。 他诧异的抬起眼帘,满眼笑意的低下头看着掩盖在宽大的袖口里两个人勾在一起的手指,原本他眉眼之间的那一缕阴翳也消失不见。 凤御懒得理我们这些小动静,他白了我一眼之后挪开视线,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倚靠在柱子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按照帝尊的话而言,那就是说她既是杨语香,也不是杨语香。” 伏虎思索片刻得出来的结论,让我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 阎王那人,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件事情,他那日与我说的那些话,究竟哪些才是真的? 茯笹眼里的笑意不知为何淡了许多,还没等我开口说话,他就抢先一步说道:“胧芷,因果轮回只是表面。” “我知道了。”我松开勾在一起的手指,随即紧紧握住他的手,借助一点点力量给自己勇气,笑了笑,“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吧。” 他神色有几分犹豫,最后皱着眉说了出来,“还有一件事情,述执很有可能是智术留给我们的最后一丝线索。”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他这话顿时慌了,脸上失去血色一般惨白。 茯笹轻轻拦住我,手一点点捏揉着我的后颈,安抚的说道:“别慌,先解决完阿香的事情。” 我瞳孔放大,努力回想却不曾记得他究竟是什么模样,是嘴角带着笑意欢喜的少年郎,还是沉稳故作高深的人,“智术,会不会出事了?” 茯笹揉了揉我发梢,感觉到我深深的不安之后,我隐约听到他叹了口气,声音越发的轻柔,“不会,他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本该沉默的凤御,突然插入话,“小胧芷,智术可精明着呢。” 我回神站稳身子,扭头看着一脸淡定的凤御,他眼角带着些许笑意,我透过他仿佛看到了以前的影子,若隐若现。 我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看了眼我身后的茯笹,笑而不语。 茯笹伸手握住我的手,温柔的捏了捏我的手指,“他曾和智术来往过。” 我依旧担心,这种担心我说不上来,按理来说智术我并不记得,应该如同陌生人似的,怎会这么担心呢?“他会没事,对吗?” 等待最久被我们无视许久的刘然终于忍受不了了,他虽然畏惧我们,但却愤怒的的吼道:“到底还问不问?” 被他这么一吼,我才立马回过神来。确实,当务之急应该是解决眼前的事情,我怎么变得这么拖拖拉拉的,阿香的事情绝对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立马走了过去,眼里带着几分杀气的看着刘然,直到他缩了缩脖子我才消去几分凶狠之意,“当年杨语香是不是因为你,间接被毁了容?” 听到我这话,刘然很显然愣住了,他看了我半晌,神色有些暗淡的的勾唇笑了笑,“婆说婆有理,我若是说并不是因为我呢?” 我烦躁的扯了扯垂在两侧的头发,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说话故作深沉的人打一顿,“那你就继续说下去,说到我相信为止!” 他神色惊讶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您了抿嘴,犹豫片刻之后终于开口,“杨家的火,从来都不是我放的。” 像是陷入回忆,他冷笑出声,手无意识的握紧成拳头,“人人都说,刘家有刘燃,是祖先积福积德。” “积福积德,呵呵。”他语气越发的嘲讽,“旁支庶子,妄想改变命运却被正义人士识破,一举揭穿其秘密,各归原位。” 他这话和张德阐述的并没有多大差别。 “可是上仙你并不知道,并非是我娘亲愿意,身为妾又能奈何得了刘家的人。”他万般悲怜,我仿佛看到一名弱女子被无奈,满脸绝望的模样,“若是她不从,我就只能死路一条。” 说到这里,刘然神色变了极其难看,他恨不得撕烂他嘴里吐出的人名,“刘燃,本该有一劫,只有改了命格我替他挡去那一劫,他才能平平顺顺的。” 听到他说完,我心里极其不是滋味,“所以说,你都是被迫的?” 大致是我的话带着犹豫,刘然懒得正眼看我,反正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贪得无厌?可笑至极。” 他突然吼道:“我为何而贪?那是刘家逼我,为的就是给刘燃挣一个好名声!” 紧紧看着身后的柱子,像是在索取温暖似的,刘然缩着身子努力靠近柱子,眼里一片死静,“他的名声,抵得过我这一条庶子的命。” 我忍不住后退一步,身后的茯笹伸手扶住我的身子,以免我跌倒。 我张了张口,听到自己声音沙哑的询问刘然,“张德为何帮他?” “为何?”刘然狠狠踢了一脚张德尸体,目光狠毒的盯着张德的脸不放,“他是刘家养的一条狗,为何不帮?” 我抿了抿嘴,抬手阻止欲想上前的伏虎,看着张德脸上之前被刘然踩的脚印,沉默片刻之后问出了此行的目的,“杨语香呢?” 刘然听到这名字,神色肆无忌惮的打量我一番,眼底卷着眷恋的挪开视线,落在快速枯死的树上,声音像喃喃自语又似与我低声诉说,“杨家有两女,一位才貌双全,一位痴傻儿。” 他喘了口气,一副过于压抑却突然获得释放的疯狂,“杨语香有貌无才,传闻中的痴傻儿却是货真价实的才女。”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对于事情的发展,我一时之间有些消化不了,“你的意思是,杨语香打压姊妹?” 刘然摇头否认我的话,眼里竟流露出对我猜测的无奈,“不,杨家需要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嫁入刘家。” 我一愣,“那另一名女子叫什么?” “我不知道,她不肯告诉我。”他失魂落魄的摇头,很显然他也很想知道这女子的名字。 我轻咳一声,想起此行阿香的目的,就是查清当年的事情真相,“杨家的火究竟是谁放的?” 他低头笑了笑,再一次抬起头时,眼里满是血泪,“刘燃。” “杨语香是个傻子,信了那人编造的美梦,在与我见面时突然赠送我一刀,险些要了我的命。” 赠送他一刀? 为何这句话听起来,这么难过? 就在这时,凤御突然走了过来,看着刘然问道:“你喜欢谁?” 他避开凤御的视线,声音微微提高几分,带着笑意,“世上谁不喜欢美人,我也是个俗人。” 话音未落,凤御轻啧一声,反手狠狠一掌击打在刘然靠着的柱子上,神色狠厉的盯着分明吓到的刘然不放,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懦夫,连自己喜欢谁都不敢说。” 被他这么一激,刘然神色激动的看着他,厉声吼道:“是!我是喜欢杨语香的妹妹,那又如何!?” 吼完之后,刘然身子一软,贴着柱子瘫坐在地面上,痛苦的蜷缩着身子,“一切都晚了,回不去了。” “是回不去了,”我蹲下身子,示意刘然与我对视,“杨语香为何要找你报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千里堤坝毁于蚁穴 说不通,既然不是他害得杨家家破人亡,为何要找他寻仇? 刘然嘴角扯了扯,身子贴这样柱子,头往上仰起,视线落在枯死的树上,温柔眷恋,“你怎知她寻的是我?” 我想起之前询问刘永时,我特意问刘大人是哪个然,但是阿香身上的怨气险些压制不住。所以当时阿香,她是清楚刘大人就是刘燃而并非刘然。 厌倦,烦躁。 用力揉着眉间,是我拾荒者看起来天真烂漫吗?怎就这么多人赶着上来算计我呢? 我皮笑肉不笑的垂下眼帘,看着刘然微微弯曲的手指,“你的意思是,她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刘燃?” 他低声咳了几声,手掌摊开在我眼前,是乌黑的血,他丝毫不在意的在自己一身黑色的衣服上抹了抹,“刘燃哄得她亲手毁掉杨家,最后一点点将她逼向绝路,你觉得她寻我一个被遗弃的棋子寻仇有意思吗?” 我起身,看了眼身后的茯笹,迈开步子将刘然置在身后,声音略微提高,“自是手握实权的刘大人有趣。” 有意思,这场戏着实有意思。 伏虎紧跟我脚步,将身旁的降龙抛在身后,指着瘫躺在柱子旁的刘然,小声的问道:“他怎么处理?” 跟上来的凤御轻飘飘的接过伏虎的话,故作姿态的吐出两个字,“等死。” 想必他也注意到刘然屡次无意扭头看着枯树的表情,那是看恋人时的模样,眷恋而爱慕。 伏虎作为佛门中人,听到这带着几分恶意的字眼,自是有些抵触的皱了皱眉。抬手幻化出一串佛珠,低头轻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后,又继续询问我,“印记怎么办?” 我眼皮微抬,身后茯笹和降龙俩人神色冷淡,脚步轻缓的跟着。我看了眼伏虎,知道他是想让我开心一点,奈何糙汉子伏虎罗汉这话题挑的并不是很好,我叹了口气无奈的笑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印记自有浮生天的仙童收取。” 伏虎神色放松了许些,依旧跟着我的步伐,忍不住抱怨我冷漠,“你再不说话,我都怀疑你哑巴了。” 我凑到他耳旁,特意压低声音说道:“不要以为降龙罗汉在此,我就不敢骂你。” 伏虎身子一僵,耳朵肉眼可见的变红。作弄完伏虎之后,我心情大好的勾着嘴角继续往前走,就连一旁的凤御神色微变的扫视一眼身旁的伏虎,笑得莫名其妙。 “我还有一惑,”伏虎没有理会凤御那奇怪的表情,皱着眉一副茫然状的抬手挠了挠光头,“为何阿香能将杨语香的印记吸收?” 这确实是个问题。 见我脚步放缓沉默不语,伏虎跃跃欲试的继续提问,“按理说,她既然是推车女鬼阿香,那召唤出来的应是她自己的印记才对。” 正如同伏虎所言,阿香只不过是将杨语香的魂魄吸收罢了,不管怎么样她依旧是推车女鬼阿香,为何能将杨语香的印记使其浮现,还将其吸收了。 凤御沉思片刻之后,替我解答了伏虎的问题,“大致是阿香与杨语香的魂魄融合在一起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现在一心只想找到阿香,问清楚她究竟想做些什么,为何要将我拉入这局中,胡乱的点头应和凤御的话,“嗯,这种情况也有可能。” 身后的降龙身后将我身旁的伏虎一把拽了回去,伏虎一心在问题中,自是不注意到降龙的动作,险些被他拉得跌撞站不稳。见状,降龙带着笑意说道:“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确实如此。” 我被降龙这一动作给弄蒙了,回头一看,只见伏虎红着耳朵瞪他,一边瞪一边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虽极少有这种情况发生,不得不说这阿香不简单啊。” 原本和降龙并排走的茯笹不知何时站在我身旁,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一旁神色悠闲,双手搭在脑后勺上的凤御,“殿下近日事务处理完了吗?” 言外之意自然是提醒凤御回去。 凤御一愣,扫视我们一眼,半眯着双眼压低嗓音笑出了声,“我事务再怎么繁忙,也抵不过帝尊您。” 茯笹神色寡淡的牵住我的手,像是和凤御宣告所有权一般,“是吗?不知殿下内部问题处理妥当了吗?” 内部问题? 我皱眉,为何浮生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我扭头看着阴沉着脸的凤御,担忧道:“凤凰一族内部出现问题了吗?” 他一扫方才得阴翳,露出嬉闹的笑容,视线却不曾落在我身上,而我身旁的茯笹身上,“帝尊说笑话,小胧芷你怎就信了?” 既然他不愿说,我也不勉强。 茯笹恢复往日里冰山状的表情,提醒凤御一句,“千里堤坝毁于蚁穴。” 对于他的提醒,凤御轻嗤一声,最后看了我一眼有几分安抚的意味在里头,“我自有分寸。” 夕阳西下,昏黄的光线细细碎碎的洒在来往的人身上,原本刘永摊子的位置已经被卖布匹的所取代了。 喧闹繁华的街道,怎会因为一个突然暴毙的小贩而出现停滞的状况,我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脑海里回响着刘永那句若是这位刘大人是位清官,那么陵城的百姓就不用吃苦了。 当时,他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 我的异常茯笹全看在眼里,他用力握住我的手,带着几分强制性的拉着我大步往前走,“别胡思乱想,他的死是注定的。” 回握他温柔而令我安心的手,我勾唇眼里不曾带着笑意,似自言自语又似询问茯笹,“你说,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布局呢?” 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背后那人,不顾一切的布局引我入局中才罢休。 我看明白了,即使没有阿香的存在,这局依旧存在,主角依旧是我。 茯笹身上透着一种刺骨的寒意,他指腹轻轻蹭了蹭我手背,抚平我心中的不安,语气如冰霜一般寒冷,“不管是谁,总会露出破绽。” 我怕我等不到露出破绽的那一天。 我深深的看了眼茯笹,并没有将心里的焦虑告诉他。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这几日他很疲倦,替我挡去雷劫的伤估计还没有痊愈吧。 在我走神之际,茯笹停下脚步,俯身不顾我们还在喧闹的街上,也不顾凤御在身旁,烙下一吻在我额前,温柔而诚恳的说道:“胧芷,我始终在你身边。” 这话,莫名其妙的。 我吃惊的看着茯笹,手下意识的摸了摸他亲的地方,“嗯,我知道。” 不知为何,我似乎感觉到他因为我这话,变得有些失望。 我本想开口说话,但却听到凤御在一旁冷刺刺的提醒,“到了,你们也该收敛点了。” 扭头看去,不远处衙门前本应该有捕快站在那,但空无一人。来往的人群,竟一个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伏虎快步走了过来,看着衙门皱眉,随即语气快速的说道:“怨气重,快走。” 怨气能不重吗? 刘燃当杨语香是棋子,而从小就被灌输注定要成为他妻子的杨语香怎会心甘情愿。以身为谋,为他谋取他所需所想的东西,最后却落得家破人亡,容颜被毁的下场。 要我,我定让这人不得好死。 降龙看着伏虎的身影,皱眉快速很强大的他的步伐,在经过我们身边时,他放慢脚步,“我和伏虎先进去,佛光对怨气有一定的安抚作用,你们随后。” 大致是我的表情有些茫然,茯笹牵着我的手解释道:“佛光是最为纯粹的法器,而十八罗汉本身就因普度众生而存在。” 凤御不愿与我们一同走,便脚下用力直接跳过高墙,不过几个转身就进入衙门内。 他身影刚消失在我眼前,茯笹就停下脚步,转身与我对视,叹了口气伸手揽住我背后轻轻拍了拍,“你乖,不可继续胡思乱想。” 我眨了眨眼,眼眶不断地发酸,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翻涌上来的情绪,嗓音沙哑死死拽着他的衣角,痛苦的闭上双眼,“茯笹,我怕。” 我怕突图真的背叛了我。 “突图确实是因我的缘故才会出现,胧芷,你还有我。”他语气越发温柔,手揽着我的肩膀,微微用力,“即使背叛整个天界,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点头,稍微带着几分委屈的蹭了蹭他的胸膛,抱怨道:“为何那人要针对我?” 听到这话,他声音顿时冷了下来,“谁?” 我心里发软,忍不住弯了弯双眼,原本那一股强烈的不安因他而逐渐平静下来,“傻子,自然是躲在背后那人。” 他愣了愣,轻轻推开后握住我肩膀,目光炯炯的与我对视,“我会将这人揪出来,你莫怕。”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眼里满是笑意的用力点头,“嗯!”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我反手握住茯笹的手,拉着他朝眼前的衙门走进去,一边抬起腿迈进衙门内一边阴恻恻的说道:“走吧,阿香的事情解决之后,我需要去一趟地府和阎王叙叙旧。” 刚踏入衙门,我震惊了。 遍地都是呻吟的捕快横躺在地面上,我心情复杂的收回差点踩到躺在脚旁那人手的脚,松开手蹲下身子看着那人乌黑的嘴唇,抬手摁住他太阳穴将他身上的怨气驱逐干净。 他刚清醒看到我,就惨叫连连,嘴里直喊放过他。我叹了口气,抬手在他脸上用力打了一下,他吃痛捂脸,一脸懵逼的看着我和茯笹,我起身俯视他,“清醒点了吗?清醒点了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听到我的话之后,突然泪流满面就要扑过来抱我腿,被茯笹轻飘飘的一撇,他才畏惧的缩回去,哆嗦道:“有,有鬼” 自然有鬼,修为还不低呢。 我点头,还没说话就感觉到茯笹身上蔓延出一股极其威严充满压力的气息,我抬头看去,看到阿香站在我们不远处,脸上的薄纱被她取了下来,露出那半张被火烧毁的脸。 她嘴角上扬,那双原本无光的双眼突然变得妩媚至极,嗓音轻柔好听的唤道:“拾荒上仙。” 我弯眉笑得灿烂,眼里一片寒意,伏虎和降龙俩人站在走廊上,神色冰冷的看着阿香。 我道:“阿香,我拾荒可曾欠过你什么?” 阿香一愣,随即抬手捋了捋两侧的头发,将其别到耳后,这个动作充满了诱惑力,“不曾。” “好极了。”我上前几步,很清楚的看到她身上越发浓烈的怨气,“我们这个交易的前提是,廉狄的魂魄完好无损。” 听到我的质问之后,阿香眼里竟带着笑意,丝毫没有内疚感,“我相信上仙能及时赶到。” 我这人,最为厌恶别人这么理所当然的算计我,她不知悔改的模样一点点激怒我,我抬起手看着萦绕在手掌上方的灵光,“你可知,印记我既然能交还给你,自然也能收回来。” 阿表情一僵,随后噗呲笑出了声,“上仙糊弄人,也需要让人信服才行呢。”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茯笹抬手轻轻一拂,阿香身子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狠狠往后摔去,重重撞到身后的柱子上。 茯笹神色冷淡的看了眼狼狈爬起来的阿香,语气犹如冰霜般寒冷刺骨,目光如剑,“信服了吗?” 我抬手阻止茯笹,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插手,“我能处理好。” 茯笹点头,我才走过去,脚踝处的摄魂铃铛铛作响,阿香痛苦的捂住耳朵,我低声一笑,“糊弄你还不简单,只不过你不值得我糊弄。” 停下脚步,站在离她不足一尺的地方,看着她沉重的喘息声,我舔舐着嘴角笑得血腥,“廉狄一魂,给我个说法。” 阿香别开头,一身狼狈却想保持自身的倔强,“没有说法。” 我轻啧一声,看了眼她她身后的院子,“是吗?欻火呢?” 她听到欻火这名字时,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意,依旧不肯合作,“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第一百三十章 “好生热闹。” “这么傲气,”我蹲下身子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半张鬼脸,手指轻轻在上面勾画,“阎王护你,你就当真觉得我不敢动你了吗?” 阿香被迫抬起头,眼神寡淡不似之前的温婉,我心里清楚这才是真正的推车女鬼阿香本该有的神色,“听闻拾荒者性子傲岸,这几日相处却和传闻几乎相反。” 性子傲岸? 我挑眉,是笑非笑的看着阿香微微蹙起的双眉。 “阿香本意并非是利用上仙,”她说到这,就连自己都不信的垂下眼帘笑了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气息,“奈何上仙性子颇软,阿香一时没忍住。” 这话异常刺耳,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听闻性子软就该被利用这种鬼话。 凤御提着灵剑走到我身旁,我抬头看他,他眉眼之间夹杂几分狠厉,手中灵剑感受到主人的杀气,兴奋的发出剑鸣声,“推车女鬼,本应归属雷公电母管辖,但不知为何被阎王强行要去。” 他话音未落地,欻火的声音穿过房门,冷冷清清的传入我耳里,“凤王,这件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 我身子一震,扭头看去,欻火紧握银鞭站在不远处,还没踏出房门的门槛,就急切的开口护阿香,“地府的人,自有阎王处置。” 看到他处处护着阿香的举动,我心生不耐,起身轻缓的捋了捋因蹲下而出现的褶皱,与欻火冷目相对,“如果我不愿呢?” 欻火神色一僵,别开头不愿与我对视,声音比方才温和了许多,“阎王交代过,事后他亲自上门解释。” 天色越发昏暗,欻火半张被铁面遮挡住的脸隐于黑暗之中,昏红的夕阳细细洒落在院子里,温暖而舒适。 我缩进衣袖的手指微微发凉,想起了廉狄因我而魂飞魄散的场景,隐忍的闭眼深深呼了口气,再次睁开眼时心里再无对欻火的任何希翼,“我说,我不愿意。” 欻火说,他并非是我所想的那样,处处护着阿香。现如今,我和他因阿香处于对立面,格外讽刺。 “上使曾提醒我要信守承诺,但你处处护着的阿香姑娘却不肯守诺,竟敢将他放置在怨气团中。”我想到廉狄的魂魄被阿香放置在怨气团中,使它得以化成人形状,我恨不得将她的魂魄生生抽出来,丢在怨气中,让她体验一番。 欻火听到处处护着这四个字时,眼皮轻微发颤的扭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欻火说过,她并非是属下要护的人。” 我不愿听他胡扯,他护着谁心里没有点数吗?我弯下手没有怜香惜玉的用力将狼狈的阿香拽起来,拎着她的衣领,挑衅的抬着下巴,“阿香我必要带走,你若是想拦,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怎会听不出我对他极度的抵触,他死死握住手中的银鞭,嗓音裹着悲凉神色越发的复杂,“上仙,你为何不信我一回?” 信他一回?我想起方才阿香的话,性子软所以她才忍不住利用算计我,“我为何要信你?你我立场不同,你护她,而我势必要向她讨个说法。” 说完之后,我扫视一眼四周,随即视线落在欻火的银鞭上,皱眉语气越发不友好,“一同过来的突图呢?” 欻火整个人犹如被冰霜覆盖,一身寒气的抿着嘴唇,一字千金重的吐出两字,“不知。” 睁眼说瞎话,突图同他一起过来,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越发不耐烦,一想到他留给我的栗子,当时的话让我以为他多多少少会顾及一下我,不至于让阿香这般算计我才是。 我不愿将人想的那么坏,但脑海里突然想起阎王那句我应该记得欻火才对,一股烦躁之意一下子将我的理智冲击干净,“你把他怎么了?” 茯笹开口阻拦,“胧芷,不可。” 他抬手,身子轻微侧开,视线满是失望的落在我身上,细细打量我一番之后,摇头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阴狠毒辣吗?” 欻火苦笑不已,头轻微低下,吐出他一直不愿提起的名字,“那谢仙呢?” “谢仙?” 我一身的火气顿时被消失,原本被我拎在手中的阿香猛地挣扎,她充满怨恨的目光让我心惊,“谢仙就是因为你,才落得陷入轮回之境,这么久未曾回来的下场吗?” 她这话透露出强大的恨意,也包含着许多我不明白的意思在里头,我愣愣的松开手,任由她后退与我拉开距离,“因为我?” 欻火的银鞭紧跟着我的动作,狠狠地抽打在阿香身上,阿香手臂上的衣服被划破,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他不知何时站在我眼前一手挡在我面前,语气冰冷厌恶道:“阿香,莫要放肆。” 我眼泪不知何故,突然掉了下来。伸手轻轻拉了拉欻火的衣服,身子轻微发抖,哀求的看着扭头与我对视的欻火,“谢仙与你,认识我对吗?” 茯笹上前,目光锋利的扫视一眼握住手臂脸色苍白不已的阿香,薄唇微抿带着寒意,伸手将我拉了过去,柔声哄道:“胧芷,莫要乱了心绪。” 我挣脱开茯笹的手,冲过去死死拽住欻火的手臂,怒吼出声,“到底是不是!你说啊!” 欻火本冰冷的表情一点点褪去,留下的只不过是恍惚而又绝望,他低下头看着接近崩溃的我,声音极其轻,“是与不是,有这么重要吗?” “重要,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终于哭了声,压抑在心里的不安一点点爆发出来。 他沉默许久,就连凤御手中一直发出鸣声的灵剑也停止呼应,他抬手一点点扒开我死死拽住他手臂的手,“放下吧,不值得。” 我满脸泪水,仰头看着别开视线,残忍拒绝告诉我真相的欻火,心一点点变得空荡荡的,我声音越发轻,犹如没有重量,“欻火,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阿香咬牙切齿的吼道:“就凭你害惨了他们。” 站在一旁的凤御手中灵剑掷了出去,嗡的一声穿过阿香的衣服将其钉在柱子上,他一脚跨出去,一手按在阿香脸旁,语气裹着浓烈的杀气,“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这一突变使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凤御突然冷笑出声,一把抽出灵剑看着险些瘫软摔倒的阿香,“真拿你自己是阎王的红颜知己了?” 阿香脸上的淡定顿时土崩瓦解,凤御收回手,后退几步嫌弃的掏出帕子擦拭剑锋,“蠢货,阎王那人最护短,据我所知你阿香只不过是帮过他一回,你觉得敌得过他与拾荒者数百年的交情吗?” 我:“……” 被欻火激出的怒火,刹那间被凤御这瞎话给扑灭了。不得不承认,凤御睁眼说瞎话的功力,无人能及。 晕黄的光线疏松的打碎洒在树叶上,卷着微凉的风将地面上的枯叶吹起,一方县衙,竟这般凄凉。 我深深呼了口气,不再用敌对的眼神看待欻火,阿香那句话也被我压在心底,“突图不在这,对吗?” 欻火点头,“他将刘燃带走了。” 看来阿香并没有得逞,她突然嘶喊道:“我会找到他的,定让他付出代价!” 我克制住情绪,尽量用轻缓的口气询问阿香,“你并非杨语香,为何要杀刘燃?” 阿香闭上眼,手按在心脏处,聆听自己早就沉寂的心跳,“我能感受到她的绝望。” 降龙蹙眉,手中捏着一串佛珠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一番阿香,语气清冷生疏:“推车女鬼阿香,本是雷部的人,为何要躲藏在地府?” 我:“?” 不是说,是阎王将她要去的吗? 阿香噗呲一笑,抬手轻轻一抹,那半张恐怖至极的脸变得光滑细嫩,好一个妩媚妖娆的女子,她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眼角轻微勾起,声音细腻温柔,“降龙尊者,别来无恙。” 刚走过来的伏虎看到阿香突然大变样,脸上有几分惊讶的站在我身上,小声的询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被人戏耍的滋味丁点都忍受不了,我暗暗磨牙,我和这雷部推车女鬼阿香的仇,算是结上了,语气颇为生硬的回答伏虎的话:“不知。” 不顾伏虎的反应,我死死盯着面前笑容如春风拂面的阿香,心里冷哼一声,“我不管你是哪的人,你这般戏弄我,是何意?” 她抬袖遮住下巴,露出那双无辜而妩媚的桃花眼,“拾荒上仙着实好玩,阿香一时控制不住。” 她话音未落,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刃刺穿肩膀,鲜血一点点渗透她那素色的罗裙。 阿香疼得脸色发白,委屈而受伤的轻轻咬住下半唇,目光饶过我看着我身后的人,声音柔弱无力的轻哼出声,像猫儿似的:“帝尊这是何意?” 身旁的凤御收起擦拭干净的灵剑,眼里溢出嘲讽的笑意,接过阿香的话道:“你看起来欠打,帝尊一时把持不住。” 茯笹从身后伸出手,轻轻搭在我肩膀上,低下头在我耳旁轻声道:“心情如何?”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眼里笑意满满的扭过头看茯笹,发现他因我而变得星光濯濯的眸子,让人挪不开眼球。 我往后倚靠在他胸膛上,重新将视线落在狼狈不堪的阿香身上,勾唇轻笑,“还不错。” 阿香愤怒不已,“你…” 我抬手捏着自己的下巴,打量一番欻火手中的银鞭,之前未曾注意到,这银鞭竟自身携带仙气,“你是雷部的人,那欻火也是雷部的人吧。” 想到茯笹替我挨的雷劫,以及这次阿香设计欲想让我受雷劫之苦,我就纳闷了,“你们雷部的人,对我拾荒者有什么意见吗?” 凤御身子倾斜靠在柱子上,接过我的话继续说下去,“雷公电母,说起来也算是与胧芷关系稍微好点。” “是吗?”我撑起身子,脚步缓慢的走到阿香面前,伸手抚摸她之前还是让人心生恐惧之意,如今却蛊惑人心的脸,手感细嫩光滑,“那他们知道你藏身地府,私自下凡设计我一事吗?” 阿香终于真的慌了,身子绷直不敢反抗,但语气依旧带着一丝丝倔强不服输的意味,“我并非有意!” 这还无意? 我轻啧一声,收回手揉捏手腕,“那在阿香仙子眼里,何为有意?” 她表情扭曲片刻,咬牙切齿的解释道:“我误食杨语香的魂魄,不得以才就在地府。” 凤御故作震惊的惊呼出声,语气中裹着一层幸灾乐祸在其中,“误食魂魄?这可是大罪。” 我懒得搭理凤御,听完阿香的解释之后,我突然不愿这么简单就原谅她,“所以你就利用我,以廉狄的魂魄作为条件。” 估摸是我的语气越发不友好,阿香原本理直气壮的模样,变得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身子,“杨语香的临死前的心愿是报仇血恨,只有帮她完成这个心愿,才能将她的怨气剔除干净,我没有其他办法。” 我摇头,否认她的说法,“不,你有。” 她大可不必威胁我,若是真心实意的来找我帮忙,再加上廉狄的魂魄,我定二话不说就帮。 就在这时,突图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好生热闹。” 众人齐齐扭头看去,只见突图一手拎着已经晕死过去的刘燃,一手的肩膀上趴着假寐的静夜,笑意浓浓的说道:“我是错过什么好戏了吗?” 我看他不想受伤的模样,原本提着的心总算落下,皱眉看了眼刚被他随手丢在地上的刘燃,“你跑哪去了?” 突图勾唇轻笑,脚尖踢了踢脚旁的刘燃,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我身后的阿香,“捉个偷跑的蚂蚱。” 阿香的视线早就被晕死的刘燃所吸引,她身上逐渐弥漫出一股极其强烈的怨气,如同厉鬼一般站在我身后磨牙,阴森的念着他的名字,“刘燃!” 看得出阿香想做什么,突图侧身挡住她的视线,笑得恶劣,“把他交给你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希望我杀了他吗? 突图的话不仅阿香有些蒙,就连我都觉得意外。 阿香轻咬住嘴唇,犹豫片刻之后,表情出现几分痛苦之意,我猜测是因为杨语香的魂魄携带的怨气在她体内挣扎蔓延开了,她深深呼了口气表情痛苦之意分毫未减,“你想干什么?” 气氛依旧颇为压抑,突图眉眼之间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不见,他抬手轻轻揉了一下静夜的脑袋,“一句话,答应吗?” “我有得选择吗?”阿香嘴角镶着讽刺之意,她身子轻微一抖像是因剧痛产生引起的,“我只要刘燃。” 突图没有理会阿香怨恨的话,他任由静夜蹭着自己的侧脸,语气轻快的说道:“聪明,你确实没得选择。” 他这话着实挑衅,阿香气得脸色越发难看,她握紧手恨不得生撕了突图一般,整个人看起来犹如厉鬼从十八层地狱中爬出似的阴森惊悚,“那何必多此一问。” 我站在一旁低声笑了笑,突图这人是在替我报仇。 晕黄的夕阳逐渐变得浅薄,空气中带着一丝丝凉意,不知何时院子内的灯笼被人点亮,橘黄色的烛光将原本有几分压抑的气氛转化成几分温馨。 夜幕一步步靠近,一到夜间怨气就越难压制,阿香深知这个道理,因此她急着要处置刘燃,让杨语香的怨气随着刘燃的死而消失。 她努力压制体内与她仙体冲撞的怨气,我轻描淡写的捋了捋自己垂散在两侧的头发,身子无意识的靠近身后的茯笹,是笑非笑的说道:“阿香,你可知今天是什么节日?” 大致是怨气太浓,她一时半会没法将其彻底压制住,神色狠厉丝毫不像雷部仙子,“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必吞吞吐吐的。” 茯笹身上顿时迸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压力直逼阿香,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无需动怒。 原本在一旁和降龙小声说话的伏虎,皱着眉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一番怨气覆盖住仙气的阿香,念一声阿弥陀佛之后,解释道:“罗生门开,百鬼夜行,今夜便是七月十五。” 百鬼夜行,杨语香的怨气在今夜自然比往日还要强烈,阿香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将其暂且压制住。 奈何,刘燃就在眼前,杨语香临死之前心结未曾解开,怨气要比一般厉鬼还要可怕。 阿香痛苦的弯下身子,膝盖直接磕在地面上,一声闷响声刚落,她低着头整个人几乎蜷缩在一起,声音发抖道:“杨语香,我会杀了他替你报仇雪恨。” 就在这时,刘然轻微喘着气的声音突然插入进来,“她要的不是单纯杀了他。” 众人看去,他身子的重量几乎全压在大门上,脸色惨白不带血色,伤口不断渗出乌黑的鲜血,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刘然的出现无疑给阿香增添了不少负担,杨语香生前亏欠刘然许多,如今再次看到他时,那沉寂即将被阿香融合的魂魄再一次活跃起来。 因此,阿香看到刘然的出现,那反应犹如凡人见鬼一般的惊恐不已,身子瘫软在地上,死死握住腹部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杨语香,你够了!” 听到这颇为嘶声力竭的话,刘然身子一僵猛地抬头盯着阿香的脸,整个人陷入一种绝望的状态,眼神黯淡无光道:“你不是她…” 我沉思片刻,想了一个说辞,“你也可以理解成,她们是同一个人。” 刘然痛苦的笑了笑,摇着头,看着阿香的视线一点点收了回去,“不一样。” 一旁的突图很显然并不在意刘然此刻什么心情,他脚下稍微用力踢了踢昏迷不醒的刘燃,皱眉低头看着被他踩着身子的人,“你方才说,杨语香不是单纯的想杀刘燃,这是什么意思?” 他控制好情绪,不再看向阿香,身子像是被抽光所有力气一点点往下滑,最后瘫坐在门槛旁,低着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刘府祖宅,本是杨家居住之地。” 阿香一边忍受体内杨语香魂魄的挣扎,一边抬头死死盯着刘然,怒吼道:“你住口!” 她话音未落,就被茯笹隔空点住哑穴。他神色冷淡的收回手,轻微蹙眉,“恬躁。” 阿香无法阻止刘然,又压制不住体内浓烈的怨气,整个人状态接近崩溃的边缘,身子蜷缩险些躺在地面上打滚。 我扫视一眼狼狈不堪的阿香,原本我并不想轻易放过她,但如今她受到反噬的痛苦足以让她痛苦一阵子,我也无需与雷部有什么过节,于是示意刘然继续说道:“继续说下去。” 刘然却摇头,视线落在痛苦不堪的阿香身上,眼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无奈感,“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其余的得问杨语香。” 听到这话,伏虎立马扭头看着阿香,随即迈开步子走了过去,伸手将痛苦得站不稳的阿香扶起来,佛光通过手掌一点点渡到她身上,缓解她身上的些许痛苦,语气温和的问道:“阿香仙子,你可否放杨语香出来回答问题?” 我很明显的感受到,身后的降龙脸色不是很好,毕竟那目光带着些许冰冷。 大致是伏虎的举动让阿香心生些许依赖,反手扣住伏虎的手,犹如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握着不放,语气急促诚恳道:“伏虎尊者,不是阿香不服从,而根本放不出来。” 凤御看戏不嫌事大的,笑得一脸奸诈朝我眨眼睛,最后才走过去,“我倒是知道个方法,就是不知道阿香仙子愿不愿意配合。” 阿香依旧不肯松开伏虎的手,避开凤御的视线,语气带着无辜对伏虎说道:“我有得选吗?” 这下降龙容忍不了了,他皱眉走过去扫视一眼他们俩人的手,伏虎神色慌张的想要抽出来,但是阿香的力度颇大竟没能一下子抽出来。 伏虎不知所措的看着脸色沉下去的降龙,说话都不利索了,“师兄,我我,” 原本只是不悦的降龙顿时皱眉,一身寒气逼人,轻轻捏住阿香的手腕,“松手。” 阿香吃痛被迫松开手,伏虎快去躲到降龙身旁,还特意与阿香拉开些许距离,“师兄,我不是有意的。” 看到伏虎小心翼翼的神色,降龙的脸色才缓和许些,抬手轻轻揉了揉伏虎的头发,眼里总算染上了笑意,“嗯,我知道。” 被这一打断,我险些忘了重点是什么,连忙询问一旁看戏状的凤御,“凤御,你方才说的法子是什么?” 凤御挑眉,眼角带着几分捉弄的意味,“很简单,不过要委屈仙子了。” 本沉默撸猫的突图凑过来,不怀好意的提醒阿香这件事情棘手,“仙子怕委屈还是怕这件事情处理不了?” 阿香握着被降龙弄伤的手腕,垂下眼帘整个人陷入悲伤,委屈而又无助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之意,“没得选择,何必再刺激我?” “刺激你?”凤御一脸惊讶状,说出口的话却刀刀扎进阿香的心里,“为何刺激你,仙子心中竟没有点数吗?” 阿香难堪的闭上眼睛,深深呼了口气,却突然变了变脸色,手快速捂住腹部,像是隐忍痛楚一般,“说吧,什么办法?” 空气中夹带的凉意越发强,凤御神色严厉的扫视一眼四周,周身顿时释放出一股王者之气,“简单,仙子暂时放弃对这个身子的掌控,将其交给杨语香。” 而在场的那几个人,尤其是欻火,他手中的银鞭竟发出类似剑鸣声的呼应,不断扭动绳子欲想冲出去一般。 我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一步步靠近这里,但是这里的几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让那东西止步在附近徘徊不肯离去。 本想去看看这是何物,却被茯笹拉住手,对我摇了摇头。 凤御神色恢复方才的轻松,只不过手中却捏着灵剑的剑柄把玩,“仙子觉得怎么样?” 这个的办法确实可行,但是我觉得阿香绝不会同意。果然,她听到这个建议之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不可能!” 刘然不知何时被伏虎扶进来,他靠在栏杆上,喘着粗气,视线死死黏在阿香身上,“为何不行?” “如果我要不回来呢?”阿香尖叫出声,犹如看到猛兽一般不断后退,“那我的魂魄怎么办?” 凤御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极度恐惧的阿香,拧着双眉满脸不悦,语气更别提多恶劣了,“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帝尊?” 我顿时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杨语香不肯归还阿香的身子,在场的任意哪个人都可以将杨语香压制住。 但极度抵触的阿香就不曾想到这一点,她避开凤御的视线,身子轻微发抖的说道:“什么意思?” 凤御对她真是丁点耐心都没有,他手中的灵剑嗡嗡作响,神色冷淡的扫视一眼突图身旁的刘燃,最后嫌弃讥笑道:“蠢货,就问你肯不肯?” 我实在看不下去,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你慌什么?杨语香她不过是厉鬼,你列位仙班,连小小的厉鬼都对付不了了吗?” 阿香类似崩溃的抬起头看我,眼眶里满是泪水,委屈无助的神色似有似无的落在茯笹身上,“我怕。” 怕就怕,为何要用这种神色看茯笹? 我:“……” 毕竟是罗汉,以慈悲为怀。伏虎难为的看了我一眼,我点头随即转身。 他这才开口解释,“阿香仙子,凤王的意思是有我们在,你大可放心。” 阿香的声音轻微发颤,充满了柔弱与无辜,听着就让人心疼不已,“真的吗?” 我一边赞叹阿香神奇,一边转身。正好看到降龙那张寡淡俊郎的脸上隐约可见的阴沉,他伸手将伏虎拉回身旁,干脆利落的断了阿香的后路,“真,凤王动手吧。” 他话音未落,凤御一副跃跃欲试的过来将阿香扶住,神色严肃但是眼里却带着笑意,“第一次干这等事,若是难受,劳烦仙子忍忍。” 这话在阿香耳里,不亚于沉重一击。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催促凤御,“别闹,认真点。” 刘然有气无力的接过我的话,“动作快点,我感觉有东西要过来了。” “它不敢靠近。”突图低着头看怀里的静夜,神色温柔体贴。 那东西怎敢靠近,且不说这两位罗汉纯粹至极的佛光,茯笹这三界都敬畏的上古神祗在此,何方妖孽敢来此撒野? 凤御笑了笑,抬手按在阿香眉眼之间,随即表情变得严肃,一点点抬起掌心,做出抽取的动作。 伴随着掌心处冒着金红色的光芒不断变得强烈,阿香惨叫出声,那双妩媚的桃花眼瞪得极大,最后一点点闭上眼睛,身子也随即变软下来。 凤御呼了口气,随即收回手,扭头对我说道:“醒来的魂魄,是杨语香。” 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痛苦皱眉的人儿缓缓睁开双眼,神色茫然而又害怕的打量着四周,直到看到靠在栏杆上支撑身子的刘然,她才从这种茫然的情绪中回过神。 她道:“你恨我吗?” 刘然面无表情,抬起手指了指她身后的人,“杨语香,刘燃就在你不远处。” 杨语香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神色越发痛苦煎熬,说出口的话却让我皱了皱眉,“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破坏你和妹妹的感情。” 她说完之后,转身看着躺在地上的刘燃,脚步缓慢的走过去,怨气一点点溢出来,“也罢,我们之间也该做个了断了。” 刘然看着她蹲下身子,如同情人一般轻轻抚摸着刘燃的脸,他仰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喃喃自语道:“怎么了断?” 她收回手,起身视线落在衙门门槛处,声音如同嚼蜡般难听乏味,“回刘家祖宅,由我断了刘家与杨家的恩怨。” 刘然挣扎着要走过来,伏虎见状便伸手帮他一把,他急切的询问杨语香,“你会杀了他吗?” 这话似乎是个笑话,杨语香忍不住笑出了声,反问一句:“那你呢,你希望我杀了他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要盗取佛光的人,是杨语香。 这个问题,我听着都觉得杨语香话里有话。 刘然并不意外,他深深呼了口气,轻轻挣开伏虎扶着他的手,费力的走到杨语香面前,眼底是眷念但只不过通过杨语香看到故人似的,“你想听真话?” 真话?难不成他还打算说谎不成? 杨语香浑身散发着怨气,百鬼夜行时刻她身上的怨气发挥到极致,就连衙门本身具有的凌然正气都被她的怨气所冲散,她目光冷清看着刘然笑了笑,“人活着,不就是求一句真话吗?” 我本不想插话,但听到杨语香那一句为了就一句真话,我心情复杂的垂下眼帘,真话? 自从醒来到现在,我分不清众人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我深深呼了口气,下意识的抬手握住茯笹的手,试图寻找一点点安全感,“你怎么死的?” 杨语香的话被我打断,刘然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身子轻微抖了抖。杨语香未曾在意,抿嘴反而笑了笑,阿香那张精致妖媚的脸,反而因她这一笑变得有些柔弱,“上仙是听过几个版本的?” 或许是杨语香给我的感觉和阿香给的感觉不一样,一身的怨气却不曾带有没有戾气,我叹了口气不再针对她,“不多,就一个。” 她眼角轻微扬起,但是那双迷人的桃花眼里不曾染上半分笑意,她伸手扶住快撑不住身子要倒下的刘然,神色有些温柔而无奈,仿佛在陈述无关要紧的事情,“我确实是活活被烧死,这脸也是张德造成,杨家也是因刘燃而被毁。” 我记得刘然胸口前有一处狰狞的疤痕,长至脖颈之处,这得多大的仇才能让杨语香这么对待他。 但是如果杨语香恨他,那为何如今对他的态度却像是眷恋的故人一般,充满不舍和不忍。 茯笹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背,我扭头看了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随即与杨语香对视,“他呢?你为何伤他?” 听到我这话,杨语香神色有些苍白,身子轻微晃了晃,目光躲闪的垂下不愿与我对视,但依旧扶着沉默不语的刘然,“那刀疤,你们都看到了?” 凤御突然接过她的话,似有似无得扫视一眼我和茯笹握在一起的手,神色颇为暗淡的挪开视线,“看到了,看着挺疼的。” 确实看着都觉得生疼。 杨语香扭头看着刘然,另一只手突然伸过去,抬起刘然的下巴轻轻抚摸他的脸,眼里泄露出的爱慕之意让我一阵茫然不解,只听到她声音发轻裹着一层复杂的缠绵之意,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心底发凉,“对不起,不过我是有意的。” 用力扭开头避开杨语香的手,刘然咬住嘴唇控制情绪,但是眼里分明充满愤怒和不解,他深深呼了口气闭眼,缓了半会之后睁开眼睛,一片平静的询问杨语香原因:“为何?” 似乎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一样,杨语香沉默许久,突然勾唇轻笑出声,眼泪顿时也掉了下来,她移步挡住刘然的视线,强迫他看着自己,“我爱你,我想救你。” 刘然摇头,一副不愿相信杨语香的鬼话似的,挣脱开她扶着的手,身子跌撞的后退,险些摔倒在地,伏虎伸手按在他背部才能站稳身子,他喘着粗气很难理解杨语香的话一样,“救我?就是背后给我一刀?” 伏虎收回手,乖巧的站回自己师兄的身旁,提醒刘然道:“你的重点不大对,她说她爱你。” “爱我?”刘然冷笑出声,笑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笑声中充满嘲讽和寒冷,“不过才过去几年,你就忘了自己爱的是谁吗?” 杨语香抿了抿嘴,手轻轻按在胸口处,感受到心跳的动静之后表情变得柔和,目光落在刘然那张脸上,笑得无奈而绝望,”不管你信不信,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鬼话连篇!”刘然大怒,控制不住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不断发抖的抬手指着杨语香,神色狠厉咬牙切齿道:“她在哪?为何不出现?” 杨语香看着刘然发火的样子,眼里的眷恋越来越多,她伸手握住刘然指着她的手,双手一点点握紧刘然欲要抽走的手,“你可还记得,在桥下你答应过我什么?” 她的话让刘然脸色越发难看,他一脸厌恶的看着被杨语香死死握住的手,恨不得将其砍断似的收回视线,放弃挣扎,“你疯了吗?那是你妹妹,不是你。” “都说杨家有二女,一女才貌双全,一女痴傻如稚儿…” 刘然冷笑出声打断杨语香接下去的话,眼神中的厌恶越发明显,“才貌双全?痴傻如稚儿?” 他呼了口气,语气从冰冷转化为厌恶和抵触,“她才能惊人,而你不过庸人罢了。” “傻子,杨家向来只有一位女儿。”杨语香松开手不再勉强刘然,后退几步站在依旧昏迷的刘燃身旁,“痴傻是我,才貌双全也是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也就是说,刘然喜欢的杨家小女儿,也是眼前的杨语香。 刘然岂能接受得不了,他不顾身上的伤,扑过去握住杨语香的手臂,双目几乎寸裂,“你胡说!” 他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杨语香表情越发温柔,手轻轻抚摸刘然的脸,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从未怀疑过,我和她从不同时出现吗?” 大致是太过于喜欢,不管多大的破绽在眼前,刘然都不愿怀疑心上人有什么不对劲。 刘然表情呆滞,似乎再回想以前的情况。 杨语香收回手,将身子犹如被抽走所有力气一样往下摔的刘然扶住,抬头看了一下越发昏暗的天空,声音幽幽满是眷恋,“那日桥下,我曾委婉告诉过你,我们是同一个人。” 她的话再一次刺激刘然。他就像是被点醒什么记忆一样,反应激烈的伸手费劲的拉着杨语香的衣袖,“何时?” 杨语香弯眉笑了笑,任由刘然死死拽住自己的衣袖,声音甜美如同和恋人谈情说爱似的,“中秋佳节,我将帕子丢在你脸上,曾说过你要用心去分辨我。” 我突然想起阎王和我说过的话,要用心去感受。 刘然直直的看着杨语香,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愣愣的松开手,也不挣开杨语香扶着他的手,神色绝望而不解的看着她,“那你为何还要帮他害我?” “是不是看我挣扎的样子,很满足?”刘然的话刀刀锋利,扎得杨语香脸色越发惨白,他指着胸口处,“那一刀砍下来,你的心情如何?” 杨语香身子轻微发抖,神色悲凉的垂下眼帘,避开刘然追问的视线,“我只有这个办法救你。” 仿佛弥天笑话一样,刘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他烦躁的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语气满是不解和寒意,“救我?就是差点要了我的命?” 杨语香并没有在意,只不过眼眶发红,隐忍着心疼和浓烈的爱意看着痛苦不已的刘然,从怀里探出帕子,轻轻擦拭他脸上的泪水,温柔道:“傻子,刘家怎么可能会让你活着。” 一旁沉默看戏的突图,叹了口气走了过去,一脚用力踩在一直昏迷不醒的刘燃身上,看着脸色苍白的刘然说道:“斩草要除根,刘家怎么可能让你活着。” 说完之后,他蹲下身子用手用力戳了戳刘燃的脸,明显看到刘燃的身子抖动一下,突图顿时乐了,起身拍了拍手随即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腿,“别装了,既然醒了就该解决一下了。” 杨语香松开刘然,转身垂下眼帘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刘燃,眼里一点点溢出狠厉,她一步步朝刘燃走去,面无表情的任由他不断后退,声音森然如同十八层爬出来的厉鬼一般骇人,“早点解决,早点了断对谁都好。” 刚说完,刘燃突然朝她冲了过来一把推开她,直接冲过房间里。 杨语香垂目看了眼刘燃方才触碰到的手臂,抬手狠狠擦拭衣服,恨不得撕下一块肉的动作让人心惊。 一旁的刘然伸手握住她几近疯狂的动作,从怀里摸出一张保护得很好的帕子,替她擦拭一遍之后,松开手声音轻轻的说道:“谁都逃不掉。” 杨语香神色越发眷恋的看着刘然,手一点点攀爬上他的肩膀,犹如飞蛾扑火般的绝望凑过去,亲了亲刘然的脸,随即推开他继续朝刘燃躲避的房间走去,“说得极是,逃不掉的。”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茯笹就牵着我的手站在房间内,看着刘燃用力抵着门一副疯狂的模样,怀里还抱着一桌座玉观音。 杨语香本身就是鬼,这门自然挡不了她。而她所用的身子是仙体,这玉观音对她没有任何作用,顶多就是让她有些不舒服罢了。 她直接穿过房门,站在刘燃面前,神色平静的的看着他,“刘燃,还清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杨语香,你要纠缠到几时?”刘燃已然神志不清了,他目光寸寸带着惊恐的张望,小心翼翼的抱着玉观音在胸前。 茯笹不知从何弄来一盘糕点递给我,我原本抱着一碟糕点权当看戏的模样坐在桌子上,闻言下意识的扭头看阿香,她脸色低沉,眼眸里的杀意肆意扬起。 “纠缠?”她低声冷笑,怨气齐齐朝刘燃涌去,“生前你为何不问问自己,为何苦苦纠缠我不放?” 我扫视一眼房间的布置,除了书便是笔墨纸砚,别无他物,想必这是刘燃的书房,但在衙门们设置书房,总觉得有些诡异。 说完之后,杨语香也看了眼书房,眉眼之间满是嘲讽之意的伸手夺走刘燃怀里的玉观音,随手放置在一旁的桌面上,拽着他的衣领离开书房,“衙门是个申冤的地方,你不配死在这里。” 刘然说过,必须要回祖宅才能解决这件事情。 听到杨语香这话,刘燃更加害怕了,整个人陷入恐慌之中,不断挣扎在路过神色麻木的刘然前边时,突然大吼道:“阿香你听我解释,当年那场大火是刘然放的,并非我啊!” 杨语香听到这个昵称,停下脚步,刘燃本以为有救时,却听到她声音满是杀意道:“住嘴!你不配喊这个名字。” 她用力拽着刘燃的衣领,目光如剑,一片冰寒的直视他,“刘燃,你怎么还有脸喊冤?” 话音未落,她就直接拖着刘燃出了衙门,身子轻微一跃就消失在我们眼前。 凤御伸着拦腰,一手搭在刘然肩膀上,用力一抓直接拉着他直奔刘家祖宅,途中回头看着走出衙门门口的我们,“快走吧,莫要错过一出好戏。” 伏虎看着凤御消失的身影,挠了挠他那光头,好奇的询问降龙,“因果轮回,就这么轻易解决吗?” 这个问题一时不好回答,降龙看着伏虎不解的表情,眼里多了一丝笑意,“看个人造化。” 听到降龙的回答之后,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在这件事情,谁才是最无辜的?” 我看了眼伏虎,耸了耸肩,“难说。” 跟在我们身后的突图一直沉默不语,我余光看到他嘴角紧抿,似乎有些困扰的样子。我放慢脚步,“怎么了吗?” 他眉头紧锁,神色也满是严谨,“刘家祖宅,为何能束缚住刘家祖先?” 我也觉得不大对劲,捏着下巴思考,“穆清的佛光,刘家祖先被束缚。” 越想越是觉得疑惑,我看着突图问道:“会不会是因当年一事不了了,枉死的人不能离开刘府。” “佛光?”茯笹接过话,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脸色微变直接拉着我,“遭了,快走。” 说完,脸色有些阴冷的搂住我的身子,只觉得一阵风拂过,我探出头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刘家大门口处。 降龙他们也跟了上来,他走到旁边,“帝尊有什么发现?” 茯笹眼里闪过一缕杀意,他嘴角轻微扬起,有一股莫名的煞气溢出来,“要盗取佛光的人,是杨语香。” 第一百三十三章 阿香的神识 细细回想,阎王离开后阿香回到房间时,我察觉她有些不大对劲,但不曾放在心上。怕是那会她看到了出现在客栈内的穆清,返回地府将查人的事情交给欻火,伪装成黑衣人欲想偷袭取走穆清身上的佛光,却不成料到我会布下结界。 佛鸣是仙气,更是佛门中的宝物。 但是阿香只不过雷部的仙子罢了,若想接触到佛鸣也有一定困难。 降龙皱眉,怕也是和我想到一处,“帝尊可是想到了什么?” “那日雷劫,若是雷公电母亲自布置,那威力定不会这般轻。”茯笹提起雷劫时,垂下眼帘看了我一眼,生怕我会心生内疚,手轻轻捏着我的手背,“是阿香布置的雷劫,想必她去过西天极乐界。” 阿香布置的雷劫,这因果轮回处理不当的话,我也会遭受到雷劫的惩罚,所以我是何时得罪了这雷部的仙子阿香了吗? 就在这时,伏虎突然皱眉开口询问降龙,“师兄你可还记得,那日雷部的人拜访时失手打碎玉簪的仙童吗?” 还没等降龙回答,伏虎露出尖锐的虎牙狠狠的磨了磨,右手握成圈敲打在左手掌心上,“我说她怎会这般眼熟,原是那仙童就是她幻化成的。” 降龙沉思片刻,最后点头同意伏虎的说法,表情多了几分欣慰的看着伏虎,笑了笑说道:“怕是那时借机盗走佛鸣。” 一旁的突图疑惑道:“她这么做是图个什么?” 突图的话同时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不怕得罪十八罗汉也不怕得罪我,盗取仙器私自离开天庭可不是小罪,阿香究竟图个什么? 我不信她是被迫的,且不说她为何吞噬杨语香的魂魄,又为何逗留在地府拉我入局,究竟是何人将廉狄的魂魄交给她的?太多的谜团依旧没有解开,杨语香和阿香难不成有着什么关系不成? 联想到阎王临走时对阿香的态度,我侧开身子望着不远处的欻火,他手中的银鞭不知所踪,“欻火,阎王可知阿香的真实身份?” 他原本落在刘府的牌匾上的视线收了回来,若有若无的落在我身上,面无表情冷漠的吐出三个字:“不清楚。” 伏虎是个急性子,他看着我们僵持的场景,表情有些茫然的说道:“进去看看就知道她想干嘛了,你们在这里不动有何意义。” 也是。 我拉着茯笹直接抬脚跨进刘家大门,其余人紧跟在身后。刚走进院子里,就看到杨语香一手拎着刘燃将他狠狠摔在那棵本已经枯死的树上。刘燃脸色满是鲜血,惊恐不已的看着杨语香步步逼近,“别过来!给我滚开!” 站在一旁不知道看了多久好戏的凤御看到我们走了进来,出声阻止杨语香的动作,原本慵懒倚靠在一旁的身子挺直,慢悠悠的说道:“等会。” 我表情复杂的看了眼凤御,随即走到杨语香面前,发现她一边脸竟变得恐怖骇人,带着腐烂的肉。我忍不住稍微挪开视线,“我有话要问你。” 刘燃看到我出现,挣扎着要过来,却被杨语香一手掐住脖子,只能苦苦哀求我道:“救我,救救我。” 看了眼刘燃,他身上的印记过多,夹着不少的黑气。这种人手里头不知道沾上了多少无辜生命的鲜血,死不足惜。 杨语香讽刺的看着他不断挣扎,刘宅的怨气一点点拢聚过来。我扫视一眼四周,意外的发现那棵本应该已经枯死的树竟渐渐恢复了生机,我控制表情没有表现出来,还没等我说话,伏虎就直接问杨语香:“佛鸣可是你盗取的?” 被他这么搅和,我原本要说出来的话生生咽了下去,险些没有被呛到。 杨语香想必也没有料到伏虎会这么直白的发问,她扭头看着站在降龙身旁的人,表情有几分疑惑,“什么佛鸣?” 她的表情不像是故意装作不知,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阿香盗取的佛鸣,而杨语香只不过是想窃取穆清的佛光罢了。想到这里,我试探性的问道:“阿香的神识,你不能感受?” 听到我的问题之后,杨语香还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一旁的凤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皱眉一眼看去,他眉眼之间都是带着欢喜的笑意,“傻胧芷,她只不过是一只厉鬼罢了,怎会能感受得到阿香的神识。” 对他翻了个白眼,但凤御说的也是,杨语香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感知阿香的神识。我懒得搭理凤御,继续询问杨语香,“你那日为何不随欻火一起回来?” “上仙要问的想必是阿香仙子吧?”杨语香松开手,刘燃就如同被抽走全身力气一般瘫软在地上,她厌恶的看了眼刘燃,“我只不过是被她困在体内,也因上仙你们的帮助,我才能控制这个身子。” 茯笹突然走了上来,将我护在身后,我看着他清俊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听到他的声音不夹任何情绪的说道:“不,你能。” 杨语香听到这话,表情顿时僵住了,“帝尊这是何意?” 还没等我从茯笹那话回神,就听到突图反问杨语香一句:“你怎知道他是帝尊?” 我看着杨语香的表情,一点点变得惨白,被拆穿后的挣扎褪去之后,她抬手捋了捋垂散在两侧的长发,看着我笑得有些莫名其妙,“拾荒上仙,我不知你怎会得罪了阿香仙子。” 被她这么一点醒,我瞬间明白了,“所以你们之间的协议想必就是让我受到雷劫对吗?” 杨语香脸上的笑意淡去,眼里一片清澈和无辜,“我什么都没说。” 就在这时,被凤御架过来放在柱子旁的刘然突然提高声音道:“时间不多了,阿香你动手吧。” 什么时间不多了? 大致是我的表情有些茫然,欻火站在不远处,开口解释道:“百鬼夜行时期,地府会重新登记鬼魂,他们是想帮助刘家祖先重新投胎。” “这和穆清的佛光有何关系?”伏虎的话正是我我所不解的,为何杨语香要盗取穆清的佛光? 凤御挑眉,姿态颇为高傲的扬起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继续为我们解答:“很简单,佛光对于这些被困这么久的魂魄而言,那如同灵丹妙药。” “不知上仙可还记得当年刘家惨案一事,因果轮回,对刘家下手的人就是杨家的祖先。”突图陷入回忆之中,但依旧不忘撸静夜那光滑的皮毛,“只有将这些怨气净化,将刘家祖先的魂魄送往地府重新投胎,这件事才是彻底了断。” 说完之后,突图看着死而复活的树,最后视线落在杨语香身上。该怎么说他的神色呢,又惋惜又有着冷样旁观的姿态,他对发愣的杨语香笑了笑,“盗取佛鸣,只不过是想引十八罗汉中的某一位下来罢了。” 我点头,这样子的话就能说通了,“却不曾想到下来的是降龙和伏虎这两位罗汉。” 听完我们的话之后,刘然悲凉一笑,笑得绝望而茫然,“为何祖先们的恩怨会延续到我们后辈身上。” 突图摇头,反驳刘然的话,“只因刘杨两家贪念太多,才会引发这件事情。” 夜色渐深,就连往日里喜欢啼鸣的虫儿们似乎感觉到压抑,纷纷陷入沉默。 杨语香朝刘然走去,蹲下身子伸手一点点握住刘然的手,眼里满是笑意与爱慕之意,她声音轻轻犹如在恋人耳旁轻声喃喃一般问道:“刘然,若有来生,你愿意娶我吗?” “来生?”刘然扯了扯嘴角,却丝毫笑不出来,他疲倦的垂下眼帘看着被杨语香握住的手,不挣扎也没有回应,“阿香,活着好累啊,为何还要有来生呢?” 他的语气形同枯木,眼里的光渐渐消失,手握紧杨语香的手,还没等她欢喜就松开手,“我倦了,爱够了。” 在一场爱情追逐当中,刘然被抛弃也被背叛,从他的话可以得知他是真的怕了。 我看到杨语香的侧脸上挂上了泪水,她轻声抽泣,松开手转而双手捧着刘然的脸,泪如雨下道:“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刘然眼眶赤红,隐忍着没有落泪,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被他放在心里多年的人儿,一副无法割舍但却残忍的挪开视线,看着已经漆黑一片的天空,声音越发的空洞,“嗯,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爱你刘然,你呢?”杨语香止住哭声,手也收了回来,表情拘束的细细看着他,像是要将他一切深深刻入脑子中,“你呢?你还会喜欢我吗?” 刘然沉默,闭上眼睛许久才沙哑着嗓音道:“了断这一切吧。” “好,如你所愿。”杨语香擦干脸上的泪水,对刘然笑得明媚宛如少女烂漫,“你一定要记得我哦。” 刘然沉默不语,双眼紧闭不曾睁开。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杨语香那一句要记得她有着其他意思在里头,还没等我想明白。茯笹就拉着我与他们拉开了距离,只听到杨语香声音缓慢的对满脸惊慌害怕的人说道:“刘燃,该结束了。” 话音刚落,那棵枯死的树瞬间长出粗长的藤蔓,一点点将他们两人包裹住。在被困在之前,杨语香的的魂魄脱出阿香的身子,阿香一得到身体的掌控权就立马挣扎开跳了出来。我被这巨变搞得摸不着头脑,一边控制住藤蔓的蔓延,看着苦苦挣扎和神色平淡的杨语香。 我看着魂魄越发透明的杨语香,问道:“这是为什么?” 她眉眼之间全然没有戾气与怨气,带着明媚和温柔的看着不远处的刘然,嘴角处挂着了然的笑意,“只要我和他的魂魄与这树交融,就能了断干净。” 我看着不断吸收府中怨气的树,越发觉得这棵树怪异得恨,“这树为何能了断你们两家百年恩怨?” “因为它是神树,被刘家用鲜血灌溉许久,身上有着刘家的血液。”杨语香垂下眼帘,细细看着自己的手掌,“我是杨家人,这因果轮回我不希望让上仙你被卷入,抱歉。” 神树? 我怎么觉得这棵树有些眼熟? 刘然突然插话,打断了我的思路,他声音急促的问询道:“那我呢?你不把我带上吗?” 我扭头看去,刘然挣扎着要起身却狼狈的摔倒在地上,一边看着杨语香一边拼命爬过了。杨语香弯眉一笑,声音温柔而又憧憬,描述着刘然的一生,“你要好好活着,娶个明媚的女子,生个乖巧可人的孩子。” “我不愿来生,我只有此刻。”刘然拼命摇头,眼泪像断了线似的涌出来,“没有你,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这时,降龙走了过来,一身的佛光笼罩住整个树,使它长出了的藤蔓一点点缩了回去,他看着杨语香语气清冷道:“佛鸣在哪?” “降龙罗汉,佛鸣不再我这里。”杨语香原本痛苦的表情得到了缓解,她呼了口气,指着我身后的阿香,“在阿香仙子处。” 阿香瞬间急了,想出手攻击杨语香被突图阻止,她咬牙否认,“你胡说八道!” “想要刘家祖先重新投胎也可,但你们必须要消失才能平复两家的怨气。”突图一手扣住阿香的手,一手托着静夜的身子,“杨语香你可愿意从此消失,再无转世?” 突图的话给了杨语香新的希望,她快速点头,“只要能了断,我什么都愿意。” 而拼命爬过来的刘然费劲的撑着身子,挡住突图的视线,站在杨语香面前,“我不愿意。” 凤御皱眉,不爽的看着刘然,语气恶劣道:“你不愿也无妨,你刘家不止你一人。” 而本就不愿死的刘燃听到这话,立马嘶声道:“我不想死!救救我!” 听到这尖锐的嘶喊声,凤御厌恶的揉了揉耳朵,讽刺的哼了一声,嘴角若柔若无的勾起,“你是肯定要死的,手上沾有那么多血,夜间睡觉可还安心?”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拾荒,这树在呼唤你的名字。” 刘燃手里沾了杨家的血,除此之外旁人的血,估计他手里头可不少。 凤御冷哼一声,扭头看着一旁沉默的欻火,“欻火,你们地府对于刘燃这种人,是千刀还是万剐呢?” 我一言难尽的看着凤御询问欻火,最后还是开口提醒他,“欻火是雷部的人。” 我话音未落,凤御就笑出了声,一手搭在栏杆上,表情喜悦至极,“小胧芷你可真是个小傻子,欻火若不是地府的人,怎会听从阎王的差遣。” 他的话提醒了我。 我离开地府之前,阎王曾说过,我应该记得欻火才对。这话是什么意思?也罢,等处理好这件事情,我会亲自查清楚欻火究竟和我是什么关系。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因果轮回这件事情也该了结了,我不喜欢事情拖拖拉拉的进行着,快刀斩乱麻比较好,“别瞎扯了,先解决好这件事情。” 被凤御这一搅和,降龙皱了皱眉,继续询问杨语香问题:“你为何想要穆清的佛光?” 杨语香的魂魄透明得像风轻轻一吹,就能将她的魂魄垂散似的,她的目光温柔而眷恋的看着挡在她面前的刘然,“佛光净化怨气,若是让他们重新投胎,只能如此。” 我心情复杂的走了过去,看着她背后的那棵古怪的树,瘫软在地面上的刘燃整个人已经陷入崩溃的状态,“所以你计划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他们有重新转世的机会?” 杨语香神色一僵,随即歉意的笑了笑,魂魄穿过刘然的身子,站在我面前微微低头,“抱歉,我本不想把上仙卷入这件事情。” 我心里隐约有些难受,尤其是看到她看刘然的眼神时,我总觉得格外熟悉,就像是亲身体验过一般,微微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抱歉从来都没有意义。” 她表情没有变化,几分悲伤几分释怀,“我知道,上仙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答言而无尽。” 她这话我听着有些惊讶,而身后的阿香被突图控制住动弹不得,我侧开身子指了指一脸愤怒的阿香,“我想知道,你和阿香有什么协议?” 阿香脸色顿时变了,发青的看着杨语香,语气狠厉的挤出两个字:“你敢!” “她为何不敢?”凤御轻笑出声,朝阿香走了过去,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眼角尽是寒意,“就你受限于人,还这么横吗?” 说完之后,他似乎对阿香的愤怒的表情还不满意,又添加几句话刺激阿香,“雷公电母向来公私分明,你猜你回去之后会受什么样的惩罚?” 一旁的伏虎于心不忍,觉得凤御的话估摸着听着有点不好,无奈的出声道:“凤王,你癖好还真是蛮有趣的。” 凤御挑眉,随即转头看了眼眼角带着笑意的降龙,轻啧一声之后才将视线落在伏虎身上,“那伏虎罗汉觉得我这是什么癖好?” 我翻了个白眼,示意伏虎别理凤御,顺道讽刺他一句,“损人利索。” 杨语香突然开口说道:“我和阿香仙子的交易,倒也十分简单。” 我回头,看到她的神色有些无所谓的与阿香对视,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上仙想知道的话,可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稀奇了,我已经许久没听到有人和我提这两个字了,心里有几分微妙的感觉,“说来听听。” 杨语香扭头看了眼依旧努力坚持站稳身子的刘然,表情快速闪过一丝丝心疼之意,她深深呼了口气,“放刘然一天生路,他和这事并无关系。” 我透过杨语香的魂魄,看到她身后的刘然表情满是震惊和不愿,还没等他回答,我就开口说道:“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刘然抬手欲想捉住杨语香的肩膀,却捉空,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表情一点点崩溃,声音沙哑道:“我的死活,与你无关。” 而杨语香就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般,直直的看着我,坚持说道:“我只想他好好活着即可。” 我轻啧一声,上下打量一番杨语香,她身上的怨气早就散了,而她身后那棵树也将刘府内的怨气吸收得一干二净,“稀奇,不过也可。” 这时降龙走到树的面前,闭上眼睛伸手轻轻按在树干上,像是在聆听什么似的。 眼熟,他这个举动,我以前似乎看到过无数次。 头轻微刺疼不已,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位笑容明媚的男子,声音爽朗的呼喊着我:“拾荒上仙。” 忍不住抬手按住太阳穴,大概是我的表情过于痛苦,茯笹担忧的伸手轻轻握住我垂在一旁的另一只手,“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我眼眶发红,侧过头去看身旁的茯笹,我听到我的声音在发抖,“我,我似乎想起智术了。” 茯笹皱眉,修长好看的手轻轻按在我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揉捏着,“别急,别勉强自己。” 清风拂过,凤御闪身出现在我们身旁,他表情古怪的看着我,皱眉声音极其轻生怕吓到我似的,“我呢?你可想起我了?” 茯笹神色有些冷,我能感觉到他那震慑心魄的气压,声音裹着一层寒意犹如冰霜般刺骨,“凤御,够了。” “不,”凤御摇头丝毫不畏惧也不退缩,指着我脚踝处的摄魂铃,“摄魂铃的主人原本是谁,胧芷你可曾记得?” 我忍着头疼,轻轻推开茯笹的手,看着神色悲寂的凤御,摇了摇头,“不记得,他是谁?” 他就像是听到一个极其搞笑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几声。笑声寂寞悲凉,我听着心里格外的压抑难受,他低下头神色冷淡的看着我,“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啊?” 茯笹在我耳旁轻轻的叹了口气,语气无奈而平静,“她也不曾想起我。” 对于这个回答,凤御无法接受似的后退几步,他用力摔手眼睛赤红带着一丝丝金色,“不可能!” 茯笹低头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笑得越发温柔,但是眼里有些我看不透的复杂情绪,像是悲伤又像是不舍,“我无需骗你。” “各位,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伏虎挠着头打断我们,手指了指他师兄的方向,“我师兄那似乎有情况。” 我忍着头疼,脑海里一片混乱搅得我头痛欲裂,视线都有些模糊,“怎么了?” 入目是一片金光,温柔如同清风拂面,降龙闭眼手依旧按在树干上,嘴角轻声吟诵往生咒,不断有被净化干净的魂魄从树中脱离消失。 降龙的声音有着一股能让人神清心平的功能,我脑海里的少年越发清晰,就连他眼里那浓烈的笑意和熟悉感,都能让我清楚的察觉到。 “谢谢你们。” 杨语香的扭头看着不断被净化的的魂魄,表情温婉而欢喜的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刘然,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部,轻声笑道:“我爱你,但愿我没有来生,不然我会死死缠住你不放。” 说完她起身就要走,刘然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连忙伸手欲想拉住杨语香,但依旧触碰不到她,“不要走。” 杨语香充耳未闻,她走到神色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刘燃,蹲下身子,竟一点点化作实体,伸手按住他的头颅,笑得如沐春风道:“我们该上路了。” 不等刘燃反抗,就七窍流血身亡,表情狰狞骇人。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而有欢愉的解脱声响彻整座刘宅。 我知道,这因果轮回,结束了。 剧烈的头疼已经变淡,我推开茯笹走到快要消失的杨语香面前,一边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抬手点在她眉眼之间,“你还没告诉我,阿香和你坐了什么交易?” 她微微一笑,精致的容颜足以让人沉迷,“受雷劫,夺宝。” 我松开按住太阳穴的手,捉住杨语香快要消失的手腕,给她输送仙力,扭头看着被突图压制住的阿香,因头疼的缘故我的脸色有些惨白,“雷部是和我浮生天有过节吗?” 阿香面部表情已经狰狞,那双原本诱惑人的桃花眼带着狠厉,“杨语香,你不要胡说八道。” “这个我自然会调查清楚,”我笑了笑,扭头看着目光就像是黏在刘然身上的杨语香,说道:“所以你暂时死不了。” 就在这时,阎王领着黑白无常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摆了摆手,黑白无常勾走了刘燃的魂魄,“按照我之前说的办。” 他话音刚落,黑白无常就勾着刘燃的魂魄隐身于黑暗之中,转眼就消失了。 阎王身子稍微倾斜,视线饶过我落在我身后的茯笹身上,嘴角微微扬起,似故友一样抬手打招呼,“帝尊,好久不见。” 我伸手用力拉住阎王的领子,拉近他和我的距离,磨牙阴森的笑了笑,“阎王,这局棋,下的如何?” 阎王垂下眼帘看着我的手,挑眉一副无辜的表情与我的对视,“拾荒者,你这话吾听不懂。” “不懂?”我扭头指着阿香,“她你怎么解释?” 阎王皱眉,表情越发茫然无辜,“解释?阿香仙子在地府做客,为何要解释?” 我最恨他装模作样对我,我烦不胜烦的咬住嘴唇,气恨道:“还装!” 凤御走了过来,一手搭在阎王的肩膀上,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阎王,装神弄鬼不大好。” “我究竟如何得罪了你?”我松开手,深深呼了口气,用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后退几步,“让你这么记恨。” 阎王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他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领,“我从未记恨过你,你也不曾得罪过我。” 鬼才信他的话。 我不断往后退,一手将欻火拽了过来,拖着他走到阎王面前,“欻火呢?你让他过来是想做些什么?” 他看着表情冷淡的欻火,突然说出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故人归,故人叹。” 茯笹突然开口:“清俞。” 我愣愣的看着突然笑得愉悦的阎王,重复茯笹喊的人名:“清俞?” 阎王笑容有些复杂,“许久未曾听到我这名字,险些忘了。” 茯笹皱眉,伸手拉住我,随即将欻火推到一旁,语气寡淡道:“清俞,够了。” 听到他的话之后,阎王清俞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他扫视一眼阿香迈开步子走到她面前,“阿香仙子,吾曾说过,莫要轻举妄动。” 不等阿香说话,他就转身看着我,“她交给吾处理吧。” 阿香我并不在意,“可以,不过阿香仙子可否告知,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宝?” 事已至此,估计是觉得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阿香眼睛发红的看着我,恨不得生生撕碎我一般,“浮生树,本不该属于你!” 我挑眉,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那属于谁?” 阎王余光扫视一眼阿香,警告性的说道:“阿香仙子,胡言乱语会死哦。” 阿香身子明显轻微发颤,我冷笑一声,怎会不知阎王这是在威胁阿香,“我想知道的事情,谁也阻挠不了。” 既然问不出什么,我也不勉强,转而换了一个问题,“欻火呢?” 清俞翻脸比女子还可怕,他故作惊讶的打量一番欻火,最后叹了口气,万分无奈道:“雷部的人,与吾无关。” “很好,”我早就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示意突图松开对阿香的禁锢,走到杨语香面前,一手按住她的肩膀迫使她与阎王对视,“那这位总与你有关了吧?” 清俞打量一番杨语香,眼里流露出惊讶之色,说出来的话让我牙发痒,“啧,降龙尊者果真厉害,这一身的戾气竟净化得干干净净。” 我顿时被气笑了,“你真是,” 他见状,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手中不知甩出什么东西,竟将阿香死死的束缚住,“吾也该走了,改日再与你叙旧。” 说完,朝茯笹那看了一眼,就直接消失在我们眼前。 我本想追过去,但是降龙的话生生将我止住了脚步,他说:“拾荒,这树在呼唤你的名字。” 第一百三十五章 “拾荒上仙,救救我。” 我停止往前的动作,愣愣的看着站在树旁,一身金光的降龙罗汉,“呼唤我?” 降龙的神色格外严肃,他收回手,金光一点点褪去,黑暗再一次覆盖这一切,“嗯,它不断在喊你的名字。” 我走过去,越靠近这一棵树心里越难受。我伸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干,声音轻轻的,“它认识我?” 降龙沉默不语,却在黑暗之中捉住我的手,用力将其重新按在树上,他手心温暖并迸发出一阵金光,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光刺到眼睛,不由的闭上眼,耳旁传来降龙沉着冷静的声音,“静心聆听它的呼唤声。” 声音犹如从远方传来,悠远而漫长,和脑海中的智术重叠在一起,“拾荒上仙…” 我本能想扑过去,却被降龙用另只手拉住,我眼泪顿时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手用力扣住树干,震惊而难受的喊出在我脑海里翻滚不已的名字,“智,智术?” “智术?”茯笹的气息瞬间驱赶我心中的压抑,降龙松开手后退让出我身旁的位置留给茯笹。他站在我身后,一手笼盖在我的手背上,与降龙不同的是她掌中冒出来的光是带着一股极强的气息,透着干净威严的紫光,“胧芷,静下心,再听一次。” 他的声音清朗温润,特有的冷疏感被他话语中的宠溺冲刷干净,我深深呼了口气努力静下心再一次去聆听。我不敢相信我眼前这棵被怨气腐蚀多年的树,会是记忆中笑容干净爽朗的少年。 清朗干净的嗓音如同记忆中一模一样,在我的神识中回响不断,“拾荒上仙,拾荒上仙……” 我再一次失控,手就像是按在滚烫的碳火之中快速收回来,用力的握成拳头放在胸口处哽咽不已的扭头看着神色冷清的茯笹,泪如雨下嘶哑着嗓音这指着眼前的这棵树,“智术,茯笹,这是智术。” 看到我难受的模样,茯笹紧锁双眉再一次把手按在树干上,似乎在查探这棵树的深处,一手却轻轻将我搂住我。片刻之后他收回手,轻拍着我的后背,“还不能下结论,我感受不到任何关于智术的气息。” 我抬起头,迫不及待的和他说明白,急切的想把这是智术的心情告诉他,“不会错的,那就是他的声音。” 听到这话,茯笹眼里闪过一丝丝欢喜,他手覆盖在我的眼睛上,用指腹蹭了蹭我的垂下来的眼皮,声音有些许惊讶和希翼道:“你想起来了?” 我茫然的眨眼,眼睫毛扫在他的掌心上,他收回手与我对视,我分明能从他那深邃的眼眸当中,清晰的看到我双眼发红脸色苍白的模样,“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确定这声音就是智术的。” 突图走了过来,他听到我的话之后整个人似乎有些激动,他一手按在树干上,看着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清秀俊朗的模样,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想去探查时却发现毫无踪迹可寻。身子晃了晃,身后的茯笹快速伸手扶住我,我睁开眼睛看到突图紧张的模样,苦笑不已,“智术在呼喊我。” 突图皱眉,手猛的就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震惊得瞳孔微微放大,“这棵树,是他?”他说完之后后退几步,反驳否认我的话,“不对,智术不是榕树成精吗?” 他怀里的静夜轻喵一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看着静夜不知为何,竟说出一句连我都惊讶的话:“静夜之前真身是狼,这和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区别。” 刚说完,突图兴奋的看着我,声音略微提高一些,“拾荒上仙,你都想起来了?” 我被自己说出来的话吓到了,整个人不知所措的靠在茯笹身上,试图寻找安全,“我,我不知道,这话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身后的人轻轻握住我的肩膀,清冷的荷香抚平我心中的惶恐不安,“别怕,有我在。” 说完之后,茯笹手上微微用力将我转而拎到身后,他修长好看可握经书可持万方仙器的手停在树干上,“如果是被换了真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完之后,他突然稍微用力将我和突图两人隔空推出一段距离,凤御闪现搂住我肩膀才让我停了下来,而突图竟生生推到了刘宅门前,表情震惊的看着不远处的茯笹。 我本想过去,却被凤御皱眉拉住手对我摇了摇头,我不明所以然的看着茯笹一身萦绕的紫光,笼罩住他和那棵树,耀眼得我根本看不清楚他在哪,“茯笹,你做什么?” 凤御松开手,身子却挡在我身前,生怕我会冲过去一般伸手横拦在我的面前,声音竟有些严谨的说道:“别喊了,他听不见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慌了,茯笹究竟在干嘛? 他转身看着我,眼里多了几分我看不懂的情绪在里头,他叹息垂下眼帘遮盖住眼里的情绪,“他在寻找智术的神识。” 不知为何,他这话我竟有些经历过的感觉。 还没等我说话,凤御恢复之前悠闲的神色打量我一番,双眼颇为暗淡的问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当初他替你找回神识险些陨落,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没有想起来吗?” 我被他这一番话震到了,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与凤御拉开距离,“你,在说什么?” 凤御轻轻笑了笑,这笑和往日的不一样,带着一股我说不出来的沧桑和悲寂。他侧开身子看着不远处被紫光笼罩的茯笹,半眯这双眼,我在他侧脸上看到了眷恋和不舍,他道:“我虽羡慕他不管多少次,都能重新与你相爱,但是胧芷别再任性了,快想起来吧。” 他的话太压抑难受了,我眼眶湿润的看着柔和不刺眼的紫光,心里一阵阵刺疼,觉得眼前一片迷雾怎么也驱不散,“你们一个个的,究竟想让我想起什么?” 我始终记着凤御方才的话,急促的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沙哑着嗓音询问:“为何他差点陨落?” 凤御垂下眼帘看着我握住他手臂的手,表情竟出现一丝苦涩之意,他避开我的视线摇头,“谁也不知道,只有你自己知道,所以快记起来吧。” 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一下子刺激到我,我松开手走到他面前,盯着低下头不肯看我的凤御,冷声道:“你撒谎,看着我凤御。” 伏虎突然走了过来,伸手将我拉到一旁,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清冷疏远,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晰干净,“拾荒,别闹了。” “你也觉得我闹?”我眨眼,控制着眼泪以免它突然掉落,“我没有闹,伏虎我从未想要闹过。” 伏虎听到我的话之后,清冷的表情一下子土崩瓦解,竟有些手慌脚乱不知所措的模样,“我知道,现在情况不同,先等帝尊出来再谈论其他的好吗?” 确实不是时候,谁都不愿告诉我,但却一直要求我想起一切。 我深深呼了口气,将体内的那一股燥热吐出来,脸上的不安和无措被我一点点收敛起来。凤御看着我的变化,眉头紧锁却一声不吭的看着。 紫光依旧让人望而生畏,我忍着不适稍微走近几步,与降龙肩并肩的站在一起,但未曾扭头看着他,“寻找神识,会有危险吗?” 降龙沉默片刻,抬起手掌轻轻按在紫光当中,给其注入金光,“这需要看智术的情况,不过它既然能呼唤你的名字,那那说明问题不大。” 两种不同的光芒交融,方圆百里的兽类像是受到了惊吓,在同一时间断惊叫出声,但只不过是一瞬的事情,就安静下来不敢轻易动弹,就像是幻听似的。 降龙一手输送佛光,一手将我往后推,伏虎接住我,我听到降龙的声音在脑海里想起,熟悉而又遥远,“你承受不了,不要勉强。” 紧着是伏虎慌乱的表情在我眼前一晃,耳旁尽是他慌乱不安的呼喊声:“拾荒?拾荒!” “嘀嗒,嘀嗒……” 这是水滴声。 我费劲的睁开双眼,入目是一片漆黑,只有前面透着光亮。撑起身子,一手按住刺疼发晕的脑袋,摇晃着身子往光的方向走去。 这是哪? 茫然的看着四面八方都是石壁的地方,寒意一阵一阵的袭来,我缩了缩身子扫视一眼四周,都是水滴发出的嘀嗒声。 我不是应该在刘宅的吗? 就在这时,一道晴朗的少年音传入我耳里,“拾荒上仙,” 我扭头身后空无一人,戒备的看着四周,“你是谁?” 晴朗的少年音化为悲哀压抑的声音,他像是从满怀希望转而成极度的失望,“上仙,你怎么还没来?” “你究竟是谁?”心口钻疼不已,我眼泪不受控制一样掉了下来。 周围一片平静,我还没松一口气,就听到那人声音惶恐的大声喊道:“上仙小心!” 我听到了身子被刺穿的声音,听到有人沉重的喘气声,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心口传来的刺疼让我不知所措,这个声音像极了清音。我忍着不安摸索着想要离开这里,但是那微弱的光像是遥不可及一般,不管我多努力走多久,始终触碰不倒它。 无意中我摸索到墙壁上的一个凹凸点,用力按了下去,场景瞬间转换,熟悉的小院有着一棵极其茂盛的榕树,这棵榕树摇动着枝干委屈的说道:“拾荒上仙,你又欺负我。” 这是智术的声音。 但这委屈的声音只不过一瞬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充满着痛苦的求救声,“拾荒上仙,救救我。” 茯笹的话突然传入我耳里,手也像是被他握在手中,他温柔的呼喊我:“胧芷,该醒过来了。” 我身子一晃,闭眼头几乎撞上面前的石壁上。眼睛猛地再次睁开,看着眼前的茯笹熟悉的容貌,呼吸声沉重而凌乱,“呼呼…” “我,我听到了清音和智术的声音了,他们怎么了?” 茯笹眼里满是温柔,他将我拉入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部,“你只是太累了,做噩梦罢了。” 我一时分不清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愣愣的靠在茯笹的肩膀上,疲倦的闭上眼睛,“智术怎么样了?” 茯笹身子稍微倾斜,随即后退有些将水送到我嘴边示意我喝一点,“他没事,只不过身体有些虚弱罢了。” 我这才发觉自己嘴唇干裂,喝了几口才扭开头不想再继续喝,我抬手摸着茯笹光滑的脸,神色恍惚的想到凤御的那一句他为了我险些陨落的话,心一点点的刺痛,犹如没腐蚀一般的难受。 意识到这里不是刘宅之后,我看了眼四周,发现这是我们之前居住的客栈,“这里是客栈,我是怎么了?” 茯笹满眼心疼的将我拉入怀里,声音轻柔好听的在我耳旁响起,炙热的气息系数喷洒在我的脖颈处,“你突然昏迷过去,把伏虎吓得不轻。” 我笑了笑,联想到伏虎被吓得脸色惨白无措的模样,“他们呢?” 茯笹揉了揉我的头发,手指点在束在我长发上的龙筋,指尖所到之处都能引起龙筋发出金色的光芒,“你昏迷几天,他们也不愿返回天庭,现在估计在楼下用膳。” 他的动作让我有些疑惑,但我并没有说什么,眷恋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把头埋在他的脖颈之处,贪婪的嗅着他独有的冷香,“你呢,你怎么样?” 我话音刚落,茯笹手指停顿在龙筋尾端,声音带着些许疑惑嗯了一声,“嗯?” 我抬手搂住他的,声音发闷的继续说道:“寻找智术的神识,对你有没有影响?” “傻子,瞎担心什么,这对我自然没有影响。”他顿了顿,侧头亲了亲我的脖子,“你吓到我了,真的吓到了。” 茯笹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好想就这样一辈子,日久天长,谁也不能阻止我们靠近彼此。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谢仙为何失踪?” 客栈里的布置和当年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从睡意中清醒的我掀开被子扫视一眼四周,茯笹不曾在房间里,想必是出去用膳了。我穿上鞋子,脚踝处的摄魂铃铛铛作响,我停下动作弯腰用指腹磨蹭着依旧带着些许金光的摄魂铃。 凤御将这摄魂铃赠送予我,用意大致是希望这摄魂铃能护我一二,不曾想我清醒后竟忘得一干二净。 在那场梦魇之中,我听到清音呼唤我的声音,就连剑刺穿他身子的声音我都听得一清二楚,我不信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桌上摆放青色的茶杯,我不过用余光看了一眼,入目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血莲花栩栩如生的雕刻在茶杯上。我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杯子细细看着,这确实是血莲花。这家店,为何会知道血莲花的模样?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握紧手中的杯子转身离开了房间,站在走廊上往楼下看了一眼。不见了欻火和凤御,突图也不知去向,其余的都在楼上坐着品茶。我皱眉,以前的我究竟和欻火有过什么交往?为何他会说那包栗子是那人亲手弄的? 在我走神之际,伏虎抬头看到我,神色惊喜的抬起手挥了挥喊道:“拾荒,你终于醒了。” “嗯,欻火呢?”我往楼下走去,手中的杯子握紧坐在茯笹身边的椅子上,“怎么没有看到他?” 茯笹看到我藏在袖子中的杯子,不由的伸手轻轻抽走,垂下眼帘在看着杯面上栩栩如生的血莲花,神色有些诧异的看我。我和他摇了摇头,表明自己也不知情,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握住我的手眉头之间夹着一丝丝担忧。 伏虎将手中的花生丢进嘴里,咬得脆声响,他身旁的降龙将自己面前的茶推到他手边,伏虎笑得纯真端起茶一饮而尽之后才说道:“他带杨语香他们回地府了。” 按理来说,欻火是雷部的人,频繁去地府是不是有些不大好,“他不是雷部的人吗?怎么会去地府?” 伏虎摇头,抬手与我对视,眼里未曾掩盖感觉的复杂被我捕捉干净,“那是以前,谢仙失踪之后,欻火就一直呆在地府里不曾返回天庭。” 又是这个名字,我隐约能察觉到这个名字能给我带来压抑感,绝对和我有关系,“谢仙为何失踪?” 他低下头,用筷子拨了拨盘子中的花生,“这个我不知,估计只有欻火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伏虎是个不善于撒谎的人,换句话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他自然心虚不敢与我对视。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我笑了笑不再勉强为难伏虎,转而换了新的话题,“佛鸣找到了吗?” 伏虎本想回答,却被一旁的降龙将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堵住他将要出口的话,随即又细心地倒了杯清茶递到他手中示意他喝,以免噎住,“嗯,那棵树里面的空的,佛鸣就藏在里面。” 若不是降龙提到,我竟然将智术给遗忘在了脑后,连忙扭头看着身旁的一直沉默不语额茯笹,“智术呢?” “他没事,你别担心。”茯笹任由我拉住他的衣服,眼角都镶满了笑意与纵容。 话音未落,述执的声音就如同从天而降一般猛地插入,“上仙,我爹爹呢?” 扭头看去,述执气喘吁吁额前全是汗水,正弯着腰喘气站在我们不远处,她身边是一脸平静的穆清,一身的佛光萦绕在他的四周不散。 她气息还没平稳,双眼发红哽咽的看着我,整个人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的充满希翼,手紧紧扯着衣摆,张了张嘴小心翼翼的问询我,“拾荒上仙,我爹爹呢?” 我垂下眼帘避开她那炙热的视线,手下意识的拿起眼前的茶杯抿了一口,依旧低着头看杯子中的冒着些许热气的茶水,声音缓慢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何成为智术的女儿吗?” 述执听到我这话时,像是一震,沉默了许久才沙哑着嗓音,就像是挤压吐出她的话,“上仙是怀疑我吗?” 听到她难过的话语,我抬头对她轻笑出声,眼里却不曾带有一丝丝笑意,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怀疑说不上,只不过好奇心作祟罢了。” 别说怀疑了,我现在除了茯笹都不知道该信任谁才是正确的。想到这里,我扭头看着茯笹,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难过,“那日在南少林寺救你,是发觉你身上的印记并非你个人意愿,如今你口口声声喊得爹爹是我的故友,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述执脸上的焦虑一点点褪去,她愣愣的看着我许久,久到我差点觉得她灵魂出窍了。她突然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朝穆清旁边靠去,“上仙真的想知道吗?那怕是要再一次挑破我已经结痂的伤口也要知道吗?” 我着实不喜这样的述执,想用道德上压迫试图让我打消询问当年的事情,但是这事关于智术,我不论如何都要知道,即使是在她的伤口上撒一把盐也好,“你可知智术如何之前被困在哪吗?” 可能是我一下子变得冷淡的语气让述执一时不适应,她又与穆清之间的距离缩小了许多,像是寻找安全感一样的缩在穆清身旁,“在哪?” “刘宅,日日夜夜被那强烈的怨气侵蚀折磨。”我说完之后起身,走到穆清面前,看着躲在他身后试图寻求保护的述执,“相对于智术所承受的苦楚而言,述执你还觉得我这是在挑破你心中的疤痕吗?” 我刚说完,述执就从穆清身后走出来,站在我面前一副不相信的神色看着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略微提高了不少,“你胡说,爹爹是仙体,怎么会受怨气侵蚀?” 降龙的声音幽幽传来,清清冷冷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仙体?” 确实,我们从未说过智术是仙还是妖,为何述执能这么果断的说出这么一句,且对于智术在刘宅这一事她并不惊讶,反而是受到怨气侵蚀格外的震惊。 大致是我们的表情变得有些猜疑,述执表情有些受伤的笑了笑,原本紧紧拽着衣摆的手松开垂在身子两侧,身子更是晃了晃,“罗汉尊者不必怀疑小妖,我从小就受爹爹教育心要向善。” 伏虎轻轻敲着桌面吸引我们的视线,他嘴里咬着香脆的花生,欲想起身却被降龙轻轻一眼就立马安分的坐了回去,对述执说道:“智术有恩于你,若想让他恢复意识,你需要把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恢复意识?”我扭头看了眼眉眼冷淡的茯笹,不是说智术没事吗?“伏虎的话,是什么意思?” 伏虎立马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起身不顾一旁降龙走到我的面前,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摆手解释道:“他确实没事,但意识还没清醒。” 我扯了扯嘴角,发现根本笑不出来,“没清醒也能说没事吗?” 可能是我的话隐约能听出来的怒气让伏虎一下子皱眉,他拉了拉我的手臂,小声的在我耳旁说道:“拾荒,你晕迷这几天帝尊也不好过,你控制点脾气。” 本和我对视的茯笹眼里闪过几分悲寂,我心口一刺,即将要说出口的那些伤人的话消失在喉舌之间。艰难的挪开视线,再一次想到凤御那一句他为了我险些陨落的话,疼痛险些将我扑倒。 茯笹叹息,不过是轻轻的叹息声将能让我感觉到他此刻压抑的心情,他伸手一点点捉住我的手,小心翼翼的扣住不舍松开也不舍用力,轻轻的握着指腹不曾像以前一样抚摸我的手背,我能感觉到茯笹这一刻的不安,“他意识我寻不到,抱歉。” 听到他这类似卑微的话语,我觉得心口压抑得我快喘不上气,我恍惚的低头看着抬头仰望我的茯笹,眼泪将视线阻隔变得模糊不清,但是我却清楚的能知道茯笹此刻的表情应该是不知所措的,“你个傻子,为何道歉?” 他握紧我的手,坐着不动,嗓音轻轻的,就像是被人抽走力气一般的无力,“答应你的事情,未曾做到。” 我摇头,胡乱的抹掉脸上的泪水,弯着这双眉道:“傻子,我只要你没事就好。” 虽然这话容易让旁人受伤,但是我现在只想让茯笹安心。 述执带着哭腔的话响起,“帝尊,我爹爹怎么样了?” 茯笹起身搂住我的腰部,表情冷漠的看着哭泣的述执,语气更是寒冷道:“你想让他醒过来还是永远沉睡下去?” “是不是只要我说出来,就能救爹爹?”述执看着我们,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无比,“如果是,我定知无不言。” 伏虎点头,代替茯笹回答述执的话,“只要说出来,才有一线生机。” 他的话带着一股让人心平气和的法力,述执低头沉默片刻之后,再一次抬头时原本那一丝丝犹豫早就消失殆尽,“好,我说。” 述执刚说完,突图不知从哪走了出来,扫视一眼屋内的人,和茯笹他们点头之后才说道:“嗯,出发吧。” 说完之后他扭头就走,我茫然的拉着茯笹的手,询问道:“去哪?” 茯笹像是看出我心中的不安,抬手轻轻捏着我的脸,随即看了一眼众人才俯身亲吻我的额头,“智术真身所在之处,我在人间布置的小院,在这说不方便。” 话音未落,我感觉到整个客栈的人都静止不动,前面的降龙直接拉着伏虎的手金光四溢将述执和穆清俩人包括住,等金光消失之后他们就不见了踪影。 茯笹搂着我的腰,不过是转身之间,我只听到他的声音轻而发柔在耳旁响起,“我们也走吧。” 等我回神时,人已经站在格外熟悉的小院子里,夜蒲那只小狼崽一脸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众人,做出攻击的姿势直到我轻笑出声从茯笹怀中探出脑袋看着他,“夜蒲,好久不见。” 夜蒲一脸无语的收回手,对我不理不睬。 伏虎小虎牙若隐若现,他指着转身回房间的夜蒲,不解的问道:“这是狼妖?” 我点头,“嗯,启雾山的守护者。” “爹爹?” 顺着声音看去,述执被一道无形的结界阻挡在那棵巨大的榕树外,我看到智术整个身子蜷缩在榕树的中心,四面八方有着极其细小的细线将他和榕树联系在一起,不断给他输送灵气。 我觉得心里极其压抑,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挣脱处茯笹怀里走到述执身旁直接穿过结界,抬手轻轻抚摸榕树的躯干,感受到一股抵触之力传来,我收回手不曾回头,“他这是怎么了?那些细小的丝线是什么?” “他意识还没回来,所以才会抵触。”茯笹站在我的身后,叹了口气伸手握住我发凉的手,“那些细小的丝线是他本源的联系,试图寻找他的意识。” 说道这里,我明显感觉到茯笹握我的手越发的紧,但他依旧把握好力度不曾让我觉得疼痛,不过语气染上了几分寒意和杀气,“他的意识是被恶意抽走,因此才会久久不曾寻回。” “恶意?”我猛的抬头看着茯笹,紧锁双眉,“你觉得何人所为?” 他摇头,眼里依旧是一片刺骨的寒意落在树干上,“难说,需要述执说清楚才能下结论。” 茂盛的榕树静止不动,往日里的生机化为一片死寂。 我闭上眼睛任由茯笹带出结界,我听到他的嗓音清冷的说道:“说吧,能不能救他就在此一举。” 一直沉默不语的穆清大致是看到述执轻微发抖的身子,以及她一点点褪去血色的脸蛋,不由的担忧开口询问:“述执,你可以吗?” “我可以。”述执扭头看着他凄凉的笑了笑,双手紧紧握住衣摆但不过一会就松开,对穆清伸出手,眼里带着哀求的说道:“你能借给我一点点勇气吗?” 穆清一愣,似乎不能理解述执这话以及这举动是何意。 “求求你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此生只娶你,谁也不行。” 述执声音带着悲凉,就连我都心生不忍。但是和她有着宿世红线的穆清却缓缓闭上双眼,手缓慢的抬起合在一起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身子朝一旁倾侧开,“男女授受不亲,请述执姑娘不要为难贫僧。” 伏虎轻咳出声,大致是不曾料想到穆清会拒绝述执这么干脆,“我佛慈悲为怀,穆清你眼里应当有的是世人,而不是男女之别。” 这话说得诡异,就是一旁的降龙听着都流露出无奈的神色。穆清摇了摇头,视线不曾落在述执身上,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淡,“抱歉,贫僧办不到。” “是我为难你了,”述执身子晃了晃,失望的转过身看着被结界隔开的榕树,手用力的握紧两侧的衣摆,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再和智术发誓一般,“我一个人也可以。” 众人沉默静静的看着述执孤寂的背影,我本想上前却听到述执声音带着一丝丝轻微的额颤抖之意,“不知各位仙者听过一句话?” 伏虎这罗汉有点兴奋,眼睛贼亮的微微放大瞳孔,紧接着述执的话道:“说来听听。” “遇风雨起而群飞,雨止仍复为石。”述执转身,视线无意中落到一旁避开她的穆清,神色落寞的收了回来。 降龙听到这话时,轻微皱眉,手搭在伏虎肩膀上将他拉回身旁,目光有些查探的落在述执身上,“据《地舆志》记载,这是对石燕的描写。” 石燕? 我不明所以然。 述执点头,声音竟然有些发颤就像是寒意刺骨控制不住的哆嗦,“正是石燕,如果这些事情能让爹爹清醒,那么我们需要去找一只妖。” 我听到穆清的一声叹息,随即他捏紧手中的佛珠很快就将佛珠萦绕几圈戴在手腕上,转身伸手轻轻握住述执发抖的手,耳垂发红的扭开头避过述执惊喜的视线,声音一扫之前的冷淡,变得有些青涩道:“我佛慈悲,你别怕。” 可能真的是穆清这一举动借给了述执勇气去面对,她带着哭腔却笑出了声,“我知道,不会害怕了。” 伏虎真的是个糙汉子,在这种颇为温馨的气氛和场面,他挠着头极度好奇的开口将其打破,“述执姑娘,我们需要找一只什么样的妖?” 被他这么一打断,述执连忙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水,有点尴尬不好意思的靠近穆清,声音不再是方才那么害怕,“零陵山,找石燕妖乔木。” 石燕妖乔木? 我听着有些迷糊,看着述执道:“这件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述执身子又是一颤,与穆清的距离拉近了一些。她深深呼口气,一手握着穆清的手一手用力拽着衣摆,微微低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上仙你还记得在浮生天时,我曾与你说过拐卖一事?” 我怎会不记得,那会述执的表情和神色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畏惧而极度仇恨。身后的茯笹抬手轻轻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回神,我思绪立马回神,点头道:“记得,但是这两者有关系吗?” 述执紧紧闭上双眼,嗓音沙哑而委屈道:“实不相瞒,我是被拐卖到零陵山的小妖。”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愣愣的看着陷入痛苦之中的述执,心中蔓延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苦涩之意。 伏虎显得格外的震惊,他看了看我们,似乎很不能理解的挠着头,半晌才挤出一个问题,“这妖界也有拐卖人口一事?” 这时,夜蒲推开房门倚靠在门上,视线带着一丝丝寒意落在述执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之后,轻啧一声身子离开门挺直,“这并不稀奇,妖界和人间并无差别,只不过比人寿命长罢了。” 我看了眼夜蒲,最后没有说话。 他走了过来,鼻子轻微动了动,绕着述执走了一圈,似乎忌惮穆清身上的佛光稍微拉开距离不曾靠近半分,“你本是哪的妖?” 述执摇头,却不敢看夜蒲,一副害怕的缩着脖子又往穆清身边靠近,“我不清楚,我被拐的记忆已经被清空了。” “行了,我又不吃你,慌什么?”夜蒲这小狼崽向来没有耐心,他看到述执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抿紧嘴唇挑眉显得格外嫌弃,“莫非你还有什么隐瞒不成?” 我知道夜蒲并无恶意,但是不知为何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厌烦的按着太阳穴顾及着身后茯笹会担心,语气努力克制住厌烦,平静无常道:“好了,既然说需要去找零陵山找乔木,那就去找他。” 夜蒲耸肩扭头往我这走了过来,看到茯笹手扣住我的手时他脚步微顿,是笑非笑的收回视线,站在一旁转身继续看着述执,“那么问题来了,你可还记得乔木的模样?” 确实,述执现在的情况还真不好说。 果然,述执身子一僵,脸色有些发白沉思片刻之后,摇了摇头,不过语气格外坚定的说道:“若是见到他,我定能认出他。” 夜蒲挑眉,对述执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他双手环在胸前,语气幽幽的,“那若是他死了呢?又或者离开零陵山了呢?” 被夜蒲这话一激,述执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狠狠一击在腹部一般,表情扭曲而与痛苦的呻吟出声,双眼紧闭眼泪突然砸了下来,声音狠厉不似方才那么畏畏缩缩,“不会,乔木他绝不会离开零陵山,也不会出事。” 夜蒲眼里闪过一丝丝诧异,见我没有阻止的意思,神色冷淡的看着述执发抖的身子,“你慌什么?” “这位施主想说什么?”穆清身子轻微一侧,将夜蒲冷冽的视线阻挡,他皱眉一副不赞同的看着夜蒲,语气难得有些不悦,“不妨直说,拐弯抹角着实不好。” 夜蒲自然看得到穆清那一身纯粹的佛光,他对穆清还算有些忌惮,轻啧一声之后又与他们拉开一些距离,嘴角扬起几分弧度,不吝啬的称赞道:“小和尚勇气可嘉。” 我伸手将夜蒲往后拽,白了他一眼,“你废话真多。” 还没等夜蒲说话,茯笹视线寒冷的落在他身上,他立马乖巧的表示自己会闭嘴站在一旁。我深深呼了口气,走到述执面前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看着穆清,“穆清是随我们一起出发还是留在陵城?” 我话音刚落,述执立马紧张的扭头看着穆清,紧握他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满眼依赖的看着穆清,语气急促充满哀求道:“穆清你跟我们一起,好吗?” “对不……” “一起吧,述执有你在,情绪会稳定点。”伏虎抬手打断穆清的话,他脸色的笑意不知为何收敛起来,只不过耳垂脖颈处发红,泄露出他此刻羞愤的心情。 一旁的降龙看着伏虎这幅模样,眼里带着极其浓烈的笑意,动作极其满的舔了舔薄唇。 穆清听着伏虎的话,清秀的俊颜上多了几分困扰,“可南少林寺……” 伏虎身子挪了挪与降龙拉开一些距离,视线都不敢往他那一边看,继续盯着穆清语气平静的劝说,“积善积德,南少林寺你师兄弟都在,慌什么?” “好了,都去吧。”降龙笑了笑,伸手将一步步挪动试图离开他的伏虎,握紧抬起轻微挣扎的手不放,视线却是落下穆清和述执握在一起的手,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穆清,我佛慈悲,能救述执姑娘于苦难之中,也是一种修行。” 两位罗汉都开口了,穆清也不再拒绝,点头同意一同前往零陵山。 自东边处透出一股白光,驱散了昏暗。我揉了揉眼睛,站在院子中细细看着依旧在给智术输送灵气的榕树,他还是昨天蜷缩的姿势,眉间是驱不散的阴翳和厌恶。 “怎么不多休息?” 突然有人从身后伸手搂住我的腰,紧着茯笹那带着笑意和宠溺的声音就从从身后传来,我笑了笑头往身后靠去,他身上那一股熟悉而令我安心的清冷荷香将我整个包裹住,手覆盖在他搂住我腰部的手背上。 他把头埋在我的脖颈处,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处,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紧接着柔软带着湿意的嘴唇落在耳垂上,他声音暗哑带着隐忍和克制,“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我身子一颤,转身搂住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胸膛聆听他强劲而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我道:“茯笹,等我恢复记忆,我们就成亲吧。” 他身子瞬间僵住,搂着我的力度猛地增大,却一声不吭。 我等了片刻,茯笹依旧沉默不语。我愣了愣,有些尴尬的抬起头却呆住了。茯笹双眼赤红的看着不远处,似乎被我这话给惊到了,他猛地回过神低下头与我对视,声音轻微发抖道:“胧芷,你方才说什么?” 真是个傻子。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眶也渐渐发湿变红,怎么也无法从茯笹脸上挪不开眼睛,“我说,等结束这些事情,我们就成亲,我想为你穿上嫁衣可以吗茯笹?” 茯笹一把摁住我的脑袋,低头克制而隐忍的在我发梢上亲了亲,嗓音轻微发颤的回答我的话,“可以。” 我能感觉到茯笹此刻的心情,激动而克制。 我闭上眼睛嗅着茯笹身上的荷香,手缓慢的落在他的腰上,一点点收紧抱住他,“那我们说好了,你只能娶我,明白了吗?” 他沙哑的笑出了声,在我侧脸上亲了几下,后退一些伸手捧着我的脸,用指腹轻轻磨蹭着我的脸蛋,俯下身子炙热而缠绵的气息尽喷洒在我的脸上,柔软的嘴唇轻轻的落下,我才知道甘甜究竟是什么样的。 落叶被清风卷这吹起,旖旎一片春色洒满整座院子。 两个人的呼吸声越发急促,我下意识的踮起脚尖手紧紧搂着茯笹的脖子,舌尖缠绕在一起,炙热而暧昧的气息喷洒在对方脸上,口水交融的旖旎让我茫然的闭上眼睛任由茯笹带着我感受着情动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舔着艳红的嘴唇,抵着我的额头,眼里满足而欢悦的看着我发红的脸蛋,手轻轻磨蹭着我湿润而红艳的嘴唇,他带着笑意道:“我此生只娶你,谁也不行。” 说完之后,他像是控制不住一般一样捧着我的脸,亲了亲我方才被他吻得发麻的嘴唇,我受不了的伸手轻轻推了推他,他这才轻轻啄几下离开,他眼睛发亮犹如满天星空都住在他的眼里,亮得让人心生向往,“我爱你,你对我而言,比生命还重要。” 我低头笑了笑,忍不住再一次扑入他怀里,蹭了蹭他的胸膛,声音轻轻道:“我知道了,傻子。” 还没等茯笹说话,我突然抬起头看着他满是笑意的脸,皱眉询问道:“对了,凤御呢?” 听到我这话,茯笹愣了愣,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蛋,“你真是会挑时候呢,他应是回去了。” 我笑了笑,与他牵着手看智术,“他离开的时候没有说他去哪吗?” 茯笹十分纵容我,他捏了捏我的手背,随即又抬起来亲了亲,嘴角始终挂着笑意道:“不曾,不过据说我所知,凤凰一族近期不是很安稳。” 听到这话,我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他能解决吗?” 他听出我的担忧,耐心的继续说道:“凤御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你应该担心与他作对的那人。” 茯笹的话让我忍不住笑了笑,确实这几天凤御说话都能将人噎死,且茯笹向来都是根据事实说话,那人应该占不了凤御的便宜。 松了一口气之后,我侧头看着茯笹精致而俊美的侧脸,舔着嘴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张让人妒忌的脸蛋,光滑细嫩如同新生婴儿的肌肤,“我很好奇,三界美女众多,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 茯笹垂下眼帘与我对视,我看到他清澈干净的眼眸中溢出来的爱意,他说:“胧芷,喜欢一个人,向来没有理由。” 第一百三十八章 “狐言在哪?” 零陵山,阵阵暴雨击打着已是搭耸的嫩草,忽的群鸟腾飞,羽翼似石行动却灵敏的打转转,这便是石燕。 我站在传闻中的石燕峰中,细细看着面前形状似燕的石块,毫无灵气更丝毫不沾有妖气,纯正地道的石头罢了。伏虎伸手轻轻抚摸身边颇为娇小的石块,神色平静带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温柔与降龙对视。 他们之间流转着让我头皮发麻的眷恋和爱慕,也就伏虎还傻乎乎的觉得这是师兄弟之间的情谊,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哪家师兄弟会亲亲抱抱的? 一时没有控制好,看着两人缠绵的眼神以及带着笑意的话语,我暗暗磨牙插入他们之间,“两位尊者,你们为何要跟过来?” 伏虎收回视线,认认真真的看着我,就连表情和语气都满是认真,煞有其事的说道:“帝尊嘱咐我照顾好你。” 将近出发时,天上突然来人寻茯笹,他本不想回去但似乎事情只有他能处理好。好不容易哄他安心离去,谁知他转眼又回来,嘱咐伏虎在途中替他护着我一些。 深深呼了口气,将心里那一股燥意压制住,伸手指着他身旁的表情清冷的降龙,“那降龙尊者呢?” 降龙是似笑非笑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声音夹杂着几分笑意,“拾荒,伏虎在这。” 我:“……” 在零陵山稍微逛了一圈的夜蒲回来了,手中拎着一只已经吓得快傻掉的兔子晃了晃,挑着眉大步走了过来,“拾荒上仙,这里并无妖的气息。” 本不想带上夜蒲,奈何这只小狼崽一改往日的常态,死缠烂打的跟了上来,说什么智术对启雾山有恩,他想报恩的鬼话。 我看着被他拎着耳朵的灰色兔子,有些无奈的捂住眼睛,这只小狼崽难不成是想在这三位和尚面前杀生不成?我顿时后悔一时心软把他带上的决定,深深呼了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没有波动,“这兔子是怎么回事?” 夜蒲闻言,低头抖了抖手中的兔子,可怜的兔子原本快被吓破胆了,被他这么一弄整只兔子控制不住的发抖。夜蒲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扯着瞎话道:“它撞树上晕死过去,我路过顺手而言。” 躲在穆清身后的述执看着夜蒲手中快吓怕胆的兔子,皱着眉鼓住勇气,声音细小的询问夜蒲:“你确定?” 对于述执莫名的畏惧,夜蒲觉得很无语,我第一次看到他眼里万般嫌弃的打量一番述执,嫌弃之意越发明显的挑着眉,嘴角带着几分疏远道:“我对树不感兴趣,你躲什么?” 说的也是,不知为何述执总是粘着穆清,即使是我她都会表现出戒备之色。我很纳闷,待在我浮生天这么久,转眼就对我这么警惕反而对穆清极其信任,这是什么情况? 这次反倒是穆清开口解释,他捏着手中的佛珠,不动神色的挪动身体挡住夜蒲那带着一丝丝寒意的目光,不畏惧的直视夜蒲,“这里是零陵山,而述执姑娘被拐卖至此,对这里自然有着极深的恐惧感。” 我无意看到降龙皱眉,他的视线落在穆清垂在身子一侧的手,似乎有些不解的看向站在穆清身后的述执手指,看清之后他眉头瞬间紧锁,久久才叹了口气,“穆清,你可能看到你们手指之间的红绳?” 穆清表情一僵,脸色不是很好的扭头看着降龙,语气更外惊讶:“红绳?出家人无情无欲,何来红绳?” 他身后的述执身子轻微发颤,快速把手藏在身后并且与穆清拉开距离,表情落寞的看着穆清的背影许久,上齿死死咬住下嘴唇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但最后只不过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什么。 这都什么事? 我用力按住太阳穴,怎么越来越觉得月老的嘱咐,应该是想让我护住这两人的红线不断呢?我极度无奈的示意伏虎让降龙不要说明白,随即立马打马虎眼试图蒙混过关,“降龙尊者看走眼罢了,穆清你不必在意。” 穆清不过扫视我一眼,却让我为之一震,他眼里不染一丝情绪,冰冷异常的收回视线,死死捏着手中的佛珠一字一句用上力气道:“小僧一心向佛,早就是佛门中人,何来红线之说?即使有红线,小僧也会亲自断了它。” 傻和尚,这世间的事情不要说得那么绝对,谁也都想不到将来会有什么变数。 我勾唇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述执因他这几句话,脸色越发惨白的低着头默默后退几步再一次与穆清拉开距离。整个人显得非常落寞,手握住胸口前一副隐忍的模样。不忍心述执这般难过,我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拉着她的手臂往前走了几步,“走吧,办正事要紧。” 刚走几步,述执带着轻微哽咽的小声的说道:“上仙,我不值得被爱吗?” 我下意识的侧头去看她的表情,看到她眼睛发红却倔强的看着前方不肯掉泪,我叹了口气稍微用上一些力度握紧她的手,“胡说什么?你是智术用心护着的人,怎么不值得被爱,你说着话,他若是听到了怕是要难过好久。” 提到智术这名字述执表情才变好一些,她深深呼了一口气,抬起手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指,轻轻咬住嘴唇缓慢的说道:“我听到你和伏虎尊者的对话了,穆清与我有着前世姻缘,他手指上的红线是因为我才存在的。” 说到这里,述执表情多了几分苦涩,她抚摸着手指,眼神流露出渴望和不敢靠近穆清的卑微之意,“这几日我亲近他信任他,是因为我知道他是方丈的转世,和我有着姻缘。” 那方才穆清那一番话,对述执而言该是多大的打击?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述执。 我的沉默似乎鼓舞了述执,她猛的握紧手,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嘲讽不已的轻笑几声,“一身佛光却对不伤及我分毫,我本以为我是特殊的,不曾想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她自我菲薄的话让我有些厌倦,我看着前面高大的树木,相比之下方才石燕群的寸草不生格外的突兀,我掩盖住眼里的疑惑,安抚述执道:“你很特殊,述执二字足以证明你的特殊。” 述执,陈述执着。寄托着智术自身的意志和他的执着,比任何东西都要有意义。 述执惊讶的看着我,我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所以不要质疑自己的价值,你本身就是独一无二的。” 她愣愣的,任由我拉着走。片刻之后才轻笑出声,是轻松没有难过卑微的笑声,“上仙,有人和你说过你心很软吗?” 我一阵恍惚,这话真的有人和我说过,但是我想不起是谁。是谁曾俯在我耳旁轻笑着说我心太软,这会招人欺负。 扯了扯嘴角,勉强的假笑几声,“忘了。” 一路上我未曾开口说话,而夜蒲在半路就将兔子放走了,他估摸着承受不了三位以慈悲为怀的和尚那谴责的目光才会放走。 零陵山山脚下是个小镇,喧哗热闹非凡,络绎不绝的商客拉着货物穿梭于各个街道上。与陵城不同的是,这里的人脸色缺少了喜悦之色,更多的是悲寂,将这里的热闹冲淡了不少。 夜蒲皱眉挤了过来,眼里一闪而过的幽绿警惕的将我们护在身后,扫视一眼四周特意压低声音道:“上仙,这里的气氛不大对。” 我点头,余光瞥见人群中夹着不少的小妖,虎视眈眈丝毫不加掩盖的盯着我们不妨。我扭头看了眼早就将一身佛光收敛起来的降龙伏虎,就连他们身边的穆清身上的佛光也消失了,伏虎就像是不曾察觉到一般,兴致勃勃的看着摊子上的小玩意。 夜蒲对于被小妖这么盯着表示不爽,他扭了扭脖子,手腕也跟着转了转,声音透着一股杀气,“需要解决掉他们吗?” 我摆了摆手,还没弄清楚对方是什么意思就动手,多没劲,“梁上跳蚤,任由他们跟着。” 喧闹的街道,述执似乎有些害怕的缩着身子,尽可能的不和来往的人有接触。我将她的举动收入眼中,不留痕迹的将她与人群隔开,“乔木一般待在哪?” 述执一哆嗦,脸色极其难看的与我对视,随即手轻微发抖的抬起指着不远处的酒楼,声音细小道:“不远处的酒楼,找到九尾狐狸狐言,就能就找到乔木。” “穆清,”我扶着述执,转身将穆清喊了过来把述执交给他照顾,耐心嘱咐几句,“护好述执,尽可能减少她与人有接触。” 说完之后,我示意夜蒲随我一起走。刚走几步,降龙和伏虎就站在我们身旁,跟着我们的步伐,伏虎探着头瞅我,“你们见过狐言?” 他话音刚落,我就尴尬的停下脚步等穆清和述执跟上来,忘了这里只有述执知道狐言的模样,我们提前到达酒楼也没用。 夜蒲轻啧一声,看着述执格外嫌弃的说道:“狐狸那骚味,大老远就能闻到。” 本不想说话的述执皱眉,对夜蒲的话极其不赞同,这时一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身子一僵脸色惨白的朝穆清靠近但很快有控制住靠近的念头,估计是记着穆清之前的那些话,死撑的反驳道:“你错了,狐言是九尾狐,和其他的狐狸不一样。” 我本想过去,但是夜蒲却闪身将述执与人群隔开,一副嫌弃的扫视一眼述执,“这么弱,怎么活这么久的?” 一旁的穆清听不惯这种冷嘲热讽的话,皱着眉欲要说话,我连忙抢先一步,瞪着夜蒲,“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稀疏的光洒落在窗口上,这酒楼的布置奢华至极,入目镂空悬挂在上方的球体状的东西里面装的尽是上等的夜明珠,就连挂帘都是上好的丝绸,桌椅是檀香树制造而成,桌上精致小巧的茶杯更是夺人眼球。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暗暗继续打量这奢华得不正常的酒楼,抬手招来小二一边询问伏虎他们:“够奢华,你们带够银子了吗?” 我话还说完,夜蒲面无表情将一大袋沉甸甸的袋子扔在桌面上。我瞪大眼睛,伸手打开袋子,里面的金银珠宝险些闪瞎我的眼睛,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夜蒲这只豪气的小狼崽,担忧的道:“你是去哪打劫了?这种勾当,着实很是不符合你的身份。” 我还没说完,夜蒲脸瞬间发黑,咬牙切齿就连那尖锐的狼牙都露出来,没好气的说道:“这是正当手段得到的银子,你爱用不用!” 他这话让我格外好奇,这小狼崽在人间待久了,也学会挣钱了?我将袋子里的金子拿在手中掂量,分量还真足,我犹豫的看着他,“你,有什么正当手段?” 表情越发阴沉的夜蒲险些将走过来的店小二给吓回去,他暗暗磨牙,语气阴森的看着我的脖颈处,像我再说出什么让他不悦的话,就一口咬住我脖颈一般,“司马懿给我的盘缠,够正当吗?” 司马懿? 我沉思片刻,这才想起来这人是谁,笑了笑,“他和余悸怎么样了?” 夜蒲点了几道荤菜,头也不抬的说道:“还不错,将军托我和你说声谢谢。” 荤菜的出现让降龙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当然除了伏虎之外,他经常来往人间对这些已经看惯了,穆清未出家之前是书香门第的少爷,自是见惯了。伏虎看到降龙不适的皱了皱眉,着草意识到什么似的俯身和降龙不知说了些什么,他才舒展眉眼带着几分笑意的微微扬起嘴唇。 倒了杯清茶,轻烟缕缕卷着茶香瞬间散开,我品尝一口就被这茶折服,不愧是这么奢华的酒楼,就连这茶水都是用上好的茶炮制。我满足的点头,将手中精致得让我喜欢的杯子放在,看着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的述执,“狐言在哪?” 第一百三十九章 “思念旧友,这理由充分吗?” 不知为何,述执似乎对这个地方有着更深的恐惧感,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身子总是轻微发抖,就连我说话仿佛都能吓到她。她修长的眼睫毛轻微一颤,手抬起几分屈指指着对面的阁楼,“狐言在对面的酒馆。” 我不是很能理解树的思维,一时无语的看着低头的述执,“……既然在对面,你为何领我们到这里?” “抱歉,我没办法面对狐言。”述执哽咽出声,抬头极其明显的泪痕让穆清蹙眉,“一路上,我努力说服自己,但是我办不到。”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虽心疼她,但束手无策不知从何下手帮她解决,“你能否告诉我?” 述执避开我的视线,身子又向穆清靠近但随即立马克制住这念头,半途身子僵住缩了回去,“到时候上仙您就明白了。” 就在这时,夜蒲拿着筷子轻轻敲打碗,清脆的声音瞬间吸引来不少的注意力,还没等我提醒他收敛一点,他就皱眉扫视一眼四周,恶狠狠的表情倒是吓得不少人收回视线,他舔着嘴角撕咬下一块肉,“所以,我们纯粹是来这里见识一下世面吗?”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烦躁,估计这一路上他对于述执的胆怯已经达到一定的忍受度了。我垂下眼帘抿了一口茶,润嗓子后示意夜蒲闭嘴,“好好吃你的肉。” 夜蒲将筷子搁下,将钱袋丢在桌面上,伸手推了推格外嫌弃的挑眉,“这不废话吗?花的是我的钱。” 我伸手拨了拨钱袋,将钱袋塞进袖子中,“不就几百两,你哀嚎怎么?” 看着我光明正大将钱袋屯的举动,夜蒲一脸莫名其妙的扫视我一眼,手指敲击桌面提示道:“上仙,那是我的银子。” 我干笑几声,夹起一块鸡肉丢进夜蒲碗里,快速转移话题让伏虎他们快点吃,“嗯,快吃,吃完去会会狐言。” 夜蒲夹起被我粗鲁扔进他碗里的肉,一声不吭的用尖锐的狼牙撕咬,幽绿眼眸带着几分无奈的转开视线,埋头吃饭懒得搭理我。 这家酒楼过于奢华,原本一直跟着我们的那几只小妖不知去向,像是忌惮这家酒楼一般并没有跟上前。我按压住翻涌而来的疑惑,扫视一眼酒楼上上方,发现那落空的珠子中有着几颗漂浮旋转的珠子,夹着这一股子的灵气在其中。 我皱眉,将视线收了回来,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之后,压低嗓音询问伏虎他们,“你们有没有发觉这家酒楼不对劲?” 降龙的视线依旧在伏虎身上,他看着伏虎将手中的糕点一口吞下去之后,轻微蹙眉不赞同的将手中的茶杯递过去,直到伏虎喝完茶没有噎到才肯回头看我,“嗯?怎么说?” 我险些被这恩爱亮瞎眼,没眼看的硬生生扭开视线,“有一股我觉得熟悉的灵气在这里,但具体是谁的,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夜蒲是个行动派,他擦拭嘴角之后,一脸平淡的说道:“既然这样,寻个机会走一趟不就清楚了吗?” 我恨不得用筷子敲打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面粉和水,一晃就成浆糊。“你说的容易,这家酒楼这么奢华,像是这么轻易走一趟的吗?” 他听到这话,一脸诧异的看着我,就像是见鬼一样,犹豫片刻之后声音难得压低一下,“上仙,这种情况你可没少干。” “吃饱了吗?”我干笑几声,尴尬的生硬的转移话题,“吃饱我们就走吧。” 沉默许久就像是失去存在感一样的突图突然开口说话,声音有些许不耐,“走吧,再不走骨子都快坐酥了。” 我想不明白,为何突图要跟着我们来到零陵山这里,看着他怀里依旧是猫形状的静夜,我控制住撸一把的念头,“陵城土地,你凑什么热闹?” 突图一边抚摸着静夜的脑袋,一边勾着嘴角轻轻扬起,即使是低着头也能让人看得出他这满脸的满足感,“思念旧友,这理由充分吗?” 我:“……” 无话可说。 吃饱喝足之后,我们一群人离开了这诡异而奢华的酒楼,扭头朝对面颇为破旧就连招牌似乎风一吹就能掉下来的酒楼,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我沉默片刻,指着边缘破损的木牌,“述执,确定是这里了吗?” 述执点头,身子一抖竟朝夜蒲靠近而疏远穆清,这一举动不仅仅让夜蒲惊呆了,就连向来情绪不外露的降龙都轻微的挑眉,对述执这一变化很是疑惑不解。 我大致能猜测到述执为何如此。路上穆清的话深深伤到了述执,她对于他们之间的姻缘原本是充满欢喜的,但是听到穆清那一番话之后,满心的欢喜瞬间变成了失望,甚至是绝望。因此她不愿再靠近穆清,哪怕是不是本意。 “夜蒲护好述执,”我看了眼情绪并没有变化的穆清,默默的叹了口气,“走吧,会一会这九尾狐狐言。” 述执突然伸手拉住我的袖子,表情隐约带着几分恳求之意,“狐言是好狐狸,请上仙不要伤害他。” 我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她就像是被灼伤似的快速收回手后退几步与我拉开距离,我对她的反应越发捉摸不透,怎么一副我要吃她的模样?现在也懒得深究下去,“我自有分寸,既然你不想见到他,那就在外面等我们吧。” 谁知话音刚落,夜蒲就拽住述执的手臂,直接将她拉进颇有些破旧的酒楼中,声音不曾带有些许情绪,硬生生的将述执拖进去,“晚死不如早死,都是见面,有什么可躲的?”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夜蒲这一举动,直到身后的突图走到我面前时,出声提醒我才回过神,他道:“走吧,她总该要面对的。” 刚跨进门槛,就听到述执的尖叫声响起,恐慌不知所措,“你放手!” 我本想冲过去,却看到穆清一身素色的僧服快速闪过,定神一看就看到他脸色不是很好的握住夜蒲的手腕,语气带着几分怒火道:“她让你放手,你没听到吗?” 所以说,述执对于穆清,还是有些特殊的。 夜蒲眼里闪过一丝得逞之意,他松开手后示意穆清松手,“没想到你这弱鸡似的和尚力气蛮大的,你可以松手了吧?” 直到述执躲到穆清身后,他才松开死死捏着夜蒲的手,随即生硬的和夜蒲道歉:“抱歉。” 穆清清冷的话刚落下,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子沉稳的声音就从楼上传来,“述执,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述执听到这声音脸色瞬间惨白,顾不上什么死死伸手捉着穆清的手臂,低着头不敢往上看说话的人,身子发抖很显然极其害怕这个人。 收回视线,我抬起头看着上面的人,他一身艳红的装扮,唇红齿白眼角处有着一颗诱人心神的泪痣,嘴角像是被镶上笑意似的勾起,手中拿着一把纸扇轻轻搭在下巴处,半眯这那一双凤眼,视线始终落在述执身上。 没有那一股刺鼻的檀香味,只有清淡的梅花香。 我试探性的喊道:“狐言?” 他一愣,突然弯眉一笑宛如春风扑面。他脚尖用力,不过一跃整个人腾空而起举止优雅的落在我们面前,略显赤红的双眸打量我片刻,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折扇被他收敲打一下左手掌心,“真是个倾城倾国的绝色女子。” 顿时被他这一句话打动了,原本的警惕瞬间消散许多,我极其喜悦的与他对视,“我很欣赏你这种爱说实话的人。” 他听到我这么直白的话之后,表情明显一滞,但很快就收敛起来换上志同道合的兴奋,“巧了,我也欣赏。” 夜蒲上前挡住他欲要靠近我的举动,他将我护在身后,语气不善的盯着他道:“九尾狐狸,狐言?” “正是,怎么述执没有告诉你们我什么模样?”狐言虽然是面带微笑,但是他那双好看的额凤眼里丝毫没有一丁点笑意,冷冽的视线落在躲在穆清身后的述执,是笑非笑道:“述执不和我打声招呼吗?” 述执身子一僵,缓慢的走到狐言面前,低着头声音都是发抖的说道:“狐言,我我想找乔木。” 狐言细细打量一番述执,对她这么畏惧的举动很是不解的赞叹不已,手搭在述执不断发抖的肩膀上,轻笑出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突然,述执哭出了声,猛地伸手扑过去,抱住面前她方才还畏惧不已的狐言,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要将这么久的情绪全都爆发宣泄出来才甘心,“对不起,对不起……” 狐言表情微妙的变了变,随即拍了拍述执的背,扫视一眼我们笑眯眯的说道:“傻孩子,我以前和你说过的,对不起没有用。” 听到这话,穆清上前一步,捏着手中的佛珠看着抱着狐言哭成泪人的述执,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的伸手将述执拉入自己怀里护着,语气不是很好的看着狐言说道:“你想怎么样?” “啧,心疼了?”狐言对穆清的举动很是感兴趣,他赤裸裸的视线落在穆清光滑无比的脑袋上,噗呲笑出了声,“你一个和尚,不该无情无欲吗?” 我虽然对述执那一举动和那些话不是很理解,但是我能看得出狐言并不想告诉我们乔木的下落,既然如此我也懒得拐弯抹角的询问,“狐言,你可认识智术?” 这名字刚说出口,狐言的表情明显变了。从一开始的无所畏惧到此刻的凶狠警惕,他快速后退几步与我们拉开距离,手中的折扇也打开,语气寒冷道:“你们是何人?” “狐言,你误会了。”述执带着哭腔从穆清怀里抬起头,哽咽的指着我道:“她是爹爹的故友。” 狐言不信的皱眉,“故友?你是拾荒者?” 看来智术有和他们提起过我,我点头友善的笑了笑,“正是,所以能告诉我,智术究竟怎么了吗?” 狐言收起折扇,叹了口气转身坐了下来,自顾自的从腰间拿出酒葫芦灌了几口之后,苦笑几声道:“听闻拾荒者爱听故事,可有兴趣耐心听我讲述陈年旧事?” 我与夜蒲对视一眼,随即他侧开身子任由我走到狐言对面坐了下来,“乐意至极。” 狐言闻言,突然哈哈大笑,“不知上仙可曾看过《地舆志》这一本书?” 我平日里只看话本,诚实的摇头,“不曾。” 狐言嗓音像是酿了许久的桃花酒,易让人沉醉,“据《地舆志》中记载,零陵山多石……” 零陵山多石燕,遇风雨起而群飞,雨止仍复为石。 一名男子身着青衫行走在林中,雨滴竟丝毫沾不得他身。细看后才知,他面色有几分慌乱,步伐急促,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历劫?此处历劫也只有莸儿。”男子抿紧薄唇,双眉紧皱,心底翻涌着不安,男子暗暗懊悔,他就不该同那只狐狸饮酒,更不该贪杯误了大事。 “乔木,可曾觉今日天儿不正常?”狐言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攀在乔木后背,模样带着醉意,竟是满脸的抚媚之意,让人瞧见怕是会心生淫.秽之意。 乔木推开狐言,狐言被推的跌跌撞撞后退几步,他正要张口骂乔木,却看到乔木一跃而起站在树梢上四处眺望,语气颇为不善,“今晚莸儿历劫,莫多说废话,快帮我寻她身在何处?” 狐言欲要饮酒,听到此话手停顿在半途中,神色古怪的仰头看乔木焦急的模样,犹豫片刻道:“这等重要之事,你怎会忘了?乔木,你是否有事隐瞒我?” 不是狐言想多了,而确是诡异。乔木对那株未成人形的单花莸的那小心思早就众所皆知了,也就除了单花莸不知晓罢了。但乔木今日着实古怪,精神恍惚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般,且单花莸历劫这等大事乔木怎会不知晓单花莸在哪历劫,看来有大事要发生了。 第一百四十章 小生不敢有这种残杀同类的好友。 乔木脸色一僵,扭开头纵身一跃朝远处飞去,他道:“先寻到她再与你细说。” “我怎觉得你今晚也很古怪。”狐言半眯这双眼,细细碎碎的落在乔木焦虑的脸色,幽幽的眼眸中夹杂着几分探究。 “你只需帮我寻莸儿即可,别多问。”乔木一改往日的温润,神情中更是夹着几分让狐言难以置信的杀气。 单花莸对乔木的重要性狐言比零陵山中的任何妖都要清楚,但他对乔木此刻的反应他很是不解,零陵山的妖向来友善不曾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更别说是还未成人形的那朵小花单花莸。 让狐言始料未及的是,不仅仅单花莸出事了,就连零陵山的平静也到此戛然而止了。 看着好友焦虑惨白的模样,狐言叹了口气,真是担心则乱啊,只要单花莸还在零陵山,那绝对能找到她,“我去找人帮忙,你先别急。” 乔木快速看了眼狐言,大雨依旧轰隆,他的声音就像是被雷震碎一般,散布在林子中,“多谢了。” 狐言仰头饮了口酒,嘴角轻微上扬,用余光看着乔木快速消失在半空中,指尖轻敲那玉葫芦,搭着清脆的声音狐言那俊俏的模样含着几分恶劣笑道:“怕是劫以至,生死情劫紧扣,唉,世间最是多情人啊。” 说完这里,我抬手打断狐言的话,这只狐狸真是狡猾得很,“你为何不知单花莸渡劫之日?按理来说,零陵山友好互助的气氛,她一朵备受关注的小花历劫不是更小心翼翼才对吗?” 狐言仰头饮了一口酒之后,才将那一双诱人心魄的凤眼眯起,似有似无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我听到他轻笑出声,笑意浅淡的说道:“上仙真是急性子,我还没说完呢就轻易打断我的话,不是很礼貌。” 这时突图怀里的静夜发出喵呜声,吸引狐言的目光,突图勾唇轻笑低头看着怀里的猫儿,语气清淡有几分压迫感说道:“既然如此,那请你继续说下去。” “若是我不愿呢?”狐言想必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狐狸,他将手中的酒葫芦重新挂回腰间,挑眉原本带着几分笑意衬得妖媚的脸因收敛起笑意,竟显得几分森然。 降龙起身,一副不说就走的姿势,他眼神清冷的与狐言对视,我分明看到狐言眼里的畏惧之意,我越发肯定这只狐狸丝毫不简单。刚得到这个结论,就听到降龙的声音裹着一层威严冷淡,“故事在于你,若是不愿,自是不勉强。” 清冷的酒楼里,降龙这话无端激得狐言身子几乎察觉不到的一颤,他眼角逐渐沾染上笑意,将酒葫芦重新拿起,一手撑着下巴抬着头与降龙对视,“这位尊者莫急,小生说便是。” 伏虎见状,伸手将降龙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一脸警惕的看着狐言不断落在降龙身上的视线,他似乎有了危机感?我不是很能理解罗汉的想法,我摇头挪开视线,竟看到夜蒲沉着脸打量狐言。 对于夜蒲这种充满危机以及压迫感的视线,狐言只不过扫视他一眼,习以为常的低头把玩手中的酒葫芦,他陷入回忆之中,沉声继续讲述接下来的事情,“本以为在零陵山寻单花莸极其容易,却不曾到是我想得简单了。” 一夜转眼即逝,大雨磅礴林子一片泥泞。 乔木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双眼放空的倚靠在一旁的大树上,他清俊好看的脸惨白毫无血色,眼眸没有焦距的落在不远处单花莸植根的地方,嗓音沙哑极其难听的喃喃自语道:“我还是把她弄丢了。” 寻找了一晚上,发动零陵山大大小小的妖怪四处寻找一朵小小的花朵,竟然丝毫没有踪迹,仿佛人间蒸发似的,消失得干干净净。狐言不傻,他联想到昨晚乔木的慌张焦虑的模样,怎么不知道乔木有事情隐瞒他,“到底怎么回事?” 此刻的乔木像是隔绝了外界的声音,他愣愣的看着单花莸原本根植的地方,双手发抖的抬起缓慢的捂住脸,自责又痛苦,“都是我的错,若是我能看着她,她就不会出事!” 狐言皱眉,伸手用力捏住乔木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自责没有任何作用。” 他用上七分的力度,乔木吃痛的闷哼出声回神,用力扯开狐言的手,走到原本单花莸生长的地方蹲在身子,伸手表情温柔的抚摸着那一块土地,眼里泄露出来的痛苦挣扎让狐言一时愣住了,“你可还记得前几日零陵山出现诡异的紫光?” 狐言回想起前几日零陵山突然出现一缕紫光,仙气袅袅他便不在意,他轻微蹙眉,“这和单花莸失踪有什么关系?” 这些事情,不是他不愿与狐言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 “那日有位身穿紫罗裙的女子逆光出现,她手中执柳枝,踩着祥云落在我面前。” 乔木眼前似乎出现前几日的场景,那时西边一道金光落下,一名紫衣浑身萦绕着仙气的女子,她脸色带着薄纱,纤纤白皙的手执柳枝踩着彩云,朝乔木和单花莸飞去,也不知怎的,乔木觉得这名女子看他的眼神满是怜悯。 女子嗓音轻柔带着一股怜悯的语气,“你就是乔木?” “然后呢?”狐言皱眉,这件事情怎么看都觉得不简单,但是他不明白这和单花莸有什么关联。 乔木突然死死咬住嘴唇,浑身迸发出一股戾气,将一旁的小石燕吓得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快速挪到一旁。狐言见状,抬手带着几分力度摁住乔木的肩膀,沉声严厉的说道:“冷静点,你若是坠魔,单花莸该怎么办?” 承受这狐言的重量,乔木的神志也清醒了不少,不过往日里带着温柔的眸子此刻满是骇人的寒意与杀意,身子晃了晃甩开狐言的手,站直身子直视天际那一边,“她告诉我,单花莸是罪孽的根源,让我在她历劫那日杀了她。” 狐言只觉得不可思议,就为了这来历不明的女子一番话,乔木就轻易的否定了单花莸对于他的重要性,他犹豫看着乔木痛苦的模样,最后很是不解的问他:“所以那日你才和我喝酒,妄想买醉?” 他的话乔木并没有反驳,表情越发痛苦自责,“本以为莸儿能等我回来。” 狐言简直快听不下去了,他后退几步细细打量一番乔木,仿佛是第一次看到认识这一只石燕妖似的,语气有些许不可思议与嫌弃道:“不是我说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就能让你这么怀疑单花莸吗?” 被他这一说,乔木表情一点点出现龟裂,崩溃的越发迅速,他猛地撞到身后的大树上,粗糙的躯干顿时在他后背狠狠的一碾压,他生生忍住这疼痛,面不改色的看着不远处的天际,“你不懂,她说莸儿会祸害整座零陵山,就连昨晚的情景和她所说的一模一样。” 单花莸本不该生长在零陵山,但活了下来。 乔木畏惧了。 “你喜欢她,不是吗?”看惯人间情的狐言一眼就能看出乔木此刻复杂沉重的心情,他手轻轻磨蹭着腰间的酒葫芦,眼里闪过一丝眷恋之意,“若是喜欢她,为何昨晚要将她抛下?” 这话犹如钝刀,缓慢而迟钝的扎进乔木的心中,不断搅着生疼久久不散,他闭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决心,“她绝对不能出事。” 狐言说完这里,竟然噗呲笑出了声,仰头饮酒才勾着嘴角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一旁听他陈述往事的述执,恶劣的将面前的茶杯推到述执面前,看她身子发颤才满意的收回手,“终究是我们想得太单纯,单花莸自从那一夜之后,就杳无音信。” “她去哪了?”我将狐言推到述执面前的茶杯重新推了回去,示意述执躲到穆清身后,以免这只狡猾的狐狸又做出什么令人无语的事情来,“总不能就这么样结束吧?” 狐言刷的打开折扇,悠闲额扇着身子满是自在的看着躲在穆清身后的述执,笑得越发诡异,他就像是看到猎物一般舔着红润的嘴唇,声音低沉诱惑道:“接下来的事情需要小树妖说了。” 狐言没有说谎,他看述执的神色只有怀念,就算是他说话时对述执总是带着几分恶劣的恶作剧,但是并没有恶意。 我身子一侧,看着因狐言这一话脸色越发难看的述执,“述执,你可以吗?” “我可以的。” 述执垂下手本想就这么站着说,谁知穆清起身将她按到自己的座位上,手牵住述执的手,身子有意无意的挡住狐言的视线,声音平静的说道:“你别怕,安心的说完。” 他这一举动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之中,就连述执也是瞪大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愣愣的看着穆清,直到狐言带着几分笑意的轻咳声响起,她才红着脸扭开头看着我,“我曾说过,我是被拐卖到零陵山的,而拐我的人就是狐言口中的单花莸。” 这突变真是让我措不及防,下意识的哈了一声:“哈?” 这什么跟什么? 述执点头,表情缓慢的变得严肃带着几分寒意,但是整个身子不断的发抖,她一点点蜷缩身子,眼泪猛地掉了下来,只因为恐惧,“我不记得我是从哪里被她拐到这里,更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法子,我只记得满天都是血色,浓重的血腥味就像是被人泡在血池一般。” 虽然她的声音带着一股平淡,但是却让人毛骨悚然,我忍不住抖了抖手,皱眉难得语气冷冽的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都是被拐到这里的妖精的血。”述执说道这里,忍不住哭出了声,拉着穆清的手把脸埋在他手背上,宽大的僧服袖子遮住她的脸,只听到她哽咽不已道:“我,我清醒得快,趁他们不备逃了出来,但还是被发现了。” 我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述执的肩膀,脑海里快速消化述执的话,试探性的揣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所以是智术救了你?” “嗯,爹爹救下我之后欲想捣毁那窝点,但是他们人多势众爹爹打不过。”述执说着说着,突然抬起头,满脸泪水却弯眉笑着与我对视,“爹爹说,拾荒上仙曾告诉他,打不过就要跑,跑不过再说。” 这,确实像我说的话。 “既然如此,那为何他会将你送到南少林寺?”这正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地方。 述执苦笑出声,手死死握着穆清的手,将他那白皙的手背上抓出一道红痕,“单花莸怎可能轻易放过我们,她似乎也盯上了爹爹的内丹,一路追杀我们。” 我抬手打断述执的话,转身重新打量一番一脸悠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狐言,“单花莸为何会变成这样?” 狐言手中的折扇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即使我的语气带着几分怀疑他也不恼,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一般,就差翘起二郎腿看戏似的语气道:“正如同那神秘女子所言,她是个祸害。” 他的态度我着实捉摸不透,“你希望她死吗?” 话音未落,狐言手中的折扇窜起一束火焰,直到他手中的纸扇烧成灰烬他才拍了拍手,表情从满不在意变成残忍血腥,他轻轻舔舐尖锐的牙齿,狭长好看的凤眼半眯着,“上仙若是问我现在,自然是希望她粉身碎骨永无轮回才好。” 他的话使述执身子一颤,快速起身跑到穆清身后。我对这一幕权当没看到,而面前的狐言脸色的狠厉不过一眨眼就消失,成了慵懒之色,我皮笑肉不笑的扫视他一眼,半分警惕半分揣摩道:“你们不是好友吗?” 听到好友二字,狐言慢悠悠的起身,捋了捋一副上的褶皱,面前带着几分嘲讽的看了我一眼,“身为零陵山的小妖,小生不敢有这种残杀同类的好友。” 第一百四十一章 “啧,这么贪心。” 他这话毫不犹豫到我惊讶,按照他之前的语气和说起单花莸时的神色分明是纵容的,我随意指着述执,语气有些许敷衍道:“你这么确信述执的话?” 述执听到我这话,大致是误以为我不信任她,举止慌张的探出脑袋欲想走到我身边,但被穆清伸手拦住神色冷清的落在狐言身上,见状我突然觉得这红线还蛮神奇的,两个本是殊途的人,就这么联系在一起。 穆清拉着述执的手臂,应是给了她不少的勇气,她鼓起勇气站在穆清身边,声音坚定满是诚恳的一字一句说道:“上仙,我并没有说谎。” 我还没说话,狐言就勾唇轻笑,话里有话的接过述执的话说下去,“是啊,述执怎么说谎呢,对吗?” 他这话,分明是暗指述执以前欺骗过他。 述执垂下眼帘,不反驳狐言的话,只不过我看得清楚她侧脸上泄露出来的厌倦和愧疚,她手用力的握住穆清的手臂,一手滑落至他的掌心处,试探性的一指一指的塞进他的手掌之中,这才缓解些许厌恶感的呼了口气,“狐言,之前是我的错,但这次我只想救爹爹。” 只听到一声仓促的脚步声,我转身看去,只见一名男子神色慌张,脚步更熟错乱险些被自己绊倒的从楼上奔跑下来,呼吸急促伸手拽着述执的手,不顾她脸色瞬间惨白,满脸的期待盯着述执不放,“智术,找到了?” 穆清被这人的举动愣住了,回过神时连忙将述执的手从那人手中扯出来,快速拉到身后护着,一副警惕的模样早就没有方认识时那样众生平等,他语气带着几分提防与这人拉开距离,“你是谁?” 不只是他被吓到了,就连我们这些神仙都没有回过神来。 “乔木,你还没彻底恢复,怎么就下来了?”狐言皱眉起身将一身素白色衣服的乔木拉到他的位置上,强行将他按着坐下去,满是不悦的戳了戳乔木的额头,语气更是带着怒意道:“你还想不想好了?” 乔木? 我细细打量这眼前的乔木,他额前出了许多冷汗,呼吸不正常,秀清俊朗的容貌带着一股病态,双眉紧紧蹙着。 他乖巧听着狐言的话,虚弱的笑了笑满是歉意的看着狐言,语气轻轻犹如被风一吹就散掉一般,“抱歉,我听到智术的名字,一时没忍住。” 他这幅模样像是被人窃取了灵丹,还受了不轻的内伤。 述执从穆清身后走了出来,眼泪唰的掉了下来。我第一次看到述执这么信任一个人,眼神变得委屈而悲凉,她脚步轻缓的走到乔木面前,生怕会吓到他似的轻声喊了一声:“乔木哥哥。” “许久不见,看来我们的述执交了不少厉害的朋友呢。”乔木应是个温柔的人,他微微弯着眉眼,嘴角镶上温润如玉的笑意,更别提眉眼之间的温柔儒雅之意。 听到他这话,述执哭得更凶了,她缓慢的蹲在身子,把头靠在乔木腿上,哭出声,哭得可怜凄惨,“我,我不是有意这么久才回来。” “哭什么?”狐言本想伸手把述执拉起来,但是在半途又生生收了回去,不耐烦的有屈指戳了戳述执的头顶,力度很轻就像是一滑而过似,他故作凶狠的瞪着述执的后脑勺,“哭丧呢?” 乔木温柔的摸了摸述执的脑袋,眼神细碎卷着一股子的温柔,“你爹爹呢?” 我下意识看向穆清,发现他虽面无表情,但是手却紧紧握成拳头缩进了袖口之中。 “爹爹,爹爹找到了,”述执抽泣不已,抓住乔木的手哭得像个孩童,全身心信任的那种哭泣让穆清的脸色越发难看,只听到述执犹如崩溃一般的松开乔木的手随即捂住自己的脸,“爹爹的神志消失了,一直沉睡着。” 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乔木眼神微微失去焦距,原本就带着病态惨白的脸越发的不堪一击,“这是怎么,咳咳,怎么回事?” 他咳出声狐言立马急了,伸手就想把述执扯开,但是乔木固执的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手一下下的抚摸着述执的脑袋,继续安抚着不安的述执。 穆清皱眉上前几步,弯腰从乔木手中抽出述执的手,稍微用力就将述执拉起来,不顾述执震惊的表情将她转了身直接拉入怀里,顶着我们一群人诡异的目光,生硬的哄怀里的述执,“哭吧,你想哭多久都行。” 趴在腿上的人就这么被拉开,乔木打量一番一身僧服的穆清,目光从下到上的落在穆清那光滑无比的头发,轻笑一声扭头看狐言,询问道:“这是谁?” 狐言那一双狭长的凤眼流露出几分诧异,随即蹲下身子扣住乔木的脉络,一边替他把脉一边敷衍的回答他的问题:“估摸是相好吧。” 我们几个看戏的对视一眼,只当做没听到继续保持沉默。 拍着述执背部的穆清听到这话,表情明显僵硬和不适的皱了皱眉,“小僧是南少林的僧人。” 他这解释,我听着有些别扭,还没说话就看到述执红着眼睛退出他的怀里走到乔木身边站着,看了眼神色茫然的穆清咬着嘴唇低下头不语。 想必她是想起穆清在途中的话,那一句即使有红线,小僧也会亲自断了它让本就没有安全感的述执陷入了自我否定的状况,虽然不知道为何穆清的态度突然转换,但是这根刺已经扎入述执的心里。 酒楼并没有客人,不过有客人才让人觉得怪异。这家酒楼除去我们此刻坐的座椅之外,竟然没有其余可以落脚坐下的桌椅了,我收回打量的视线,心情微妙的与笑容满面的狐言对上,他道:“拾荒上仙可以说到这里的目的了吗?总不能是想听故事吧?” 听到他这话,我本想顺着他的话应一声是,但还是狐言是个很出色的狐狸,狡猾而善于观察,他看出我的念头,勾唇一笑直接断了我这个念头,“上仙听的故事众多,这个听故事的借口就不要说了。” 我对聪明人很是欣赏,自然愿意和他耍上一番,理了理发髻,伸手将不远处的茶壶拿起,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润了润嗓音之后才缓缓道:“这样啊,那你想什么样的借口?” 他摆了摆手,皱眉看了我一眼,语气出乎我意料的冷淡,“别了,我对谎言不感兴趣。” 谎言这俩字让述执的身子又是轻轻一颤,快速看了眼狐言又飞快的低下头,身子朝乔木旁边挪了挪。狐言怎么察觉不到她的举动,眼角溢出几分笑意,我立马明白这只狐狸是故意说这么一句话,而且还是说给述执听的。 原本看戏的突图突然开口说道:“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了。”我嬉闹的神色收敛起来,就连与降龙说悄悄话的伏虎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一把将降龙落在他手背上的手拍开。 乔木也是个聪明的人,他坐在椅子上不过是观察我们的表情,就皱眉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吸引我们的视线之后,才气息沉重的问道:“是和智术有关吗?” 他的语气和神色让我对他有了几分好看,也是因为述执对他的依赖和信任,我也不愿藏着掖着不说出来,“嗯,就如同述执方才说的一样,智术我们找到了,但是他陷入沉睡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狐言一手按住颇为激动的乔木,示意他控制好情绪之后,才皱着眉有些许不解的猜疑的看着我,“智术是仙体,怎么会这样?” 我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但是丝毫笑不出来,只觉得心里压抑万分,“她应是送述执到南少林寺之后遇到了什么事情,导致他被人接嫁到其他树身上,一待就是到现在才被我们救了出来。” 听到这话,狐言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他冷冷的看着我,眼里竟然翻涌着煞气,掌心一翻原本化为灰烬的折扇瞬间出现在我们眼前,不过这折扇比方才的折扇带着一股灵气,“他临走之前,说你会救他。” 我一下子想起那天昏迷过去所遇见的梦境,想起在梦里智术绝望充满着痛苦的求救声,“拾荒上仙,救救我。” 救救他…… 我控制不住的后退,夜蒲看不下去才伸手拉住我的手臂,拒绝我再一次后退,我愣愣的看着狐言那满眼的寒意,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格外的可笑,“我,我不知道。” 可能我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让狐言犹豫片刻,手中的折扇也被乔木夺去,他满眼的厌恶扫视我一眼,语气更是不满意,“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他被困在颗极其普通的树内,这树在一座满是怨气的宅子里生长许久,久到前几日我们将智术救出来才枯萎化为灰烬。”我说着说着,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怎么也克制不住,“我还知道他吸收了宅子里的怨气,挣扎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我出现。” 狐言沉默许久,久久才艰难从嘴里挤出这么几个字,“你究竟是何等的狠心?” “你闭嘴,不知道清楚真相就不要轻易下结论。” 夜蒲这小狼崽变得格外护我,磨着牙隐约露出那尖锐的狼牙对狐言呲牙,凶狠的仿佛一下眼就要冲过去撕碎狐言。 我头疼得厉害,伸手拉入就要冲过去的夜蒲,费劲的将视线落在狐言身上以及皱眉沉默的乔木,无奈的笑了笑,“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温柔如春风的乔木这时开口,冷意肆意,“那你为何不救他?” 降龙起身,一手搭在我肩膀上,我能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真气缓慢的输入我体内,刺疼的头竟点点恢复正常,他不曾看我,视线带这几分威严的落在狐言身上,冷声道:“她失去印记陷入沉睡,如何救?” 狐言闷哼出声,很显然他承受不了降龙的施压,但是倔强的看着我冷哼一声,满是厌恶的开口说话,“我从不信这世上存在什么巧合,有意无意拾荒者心里清楚。” 我对狐言的敌意倍感无奈,一股无力感以及疲倦生平这么强烈的涌来,随即示意降龙可以收手了,这才无力的说道:“随意吧,我现在只想知道智术以前经历过什么。” 狐言弯眉一笑,冷意满满,敌意自然也满满,“你没资格。” “在这里,她最有资格。”身后的突图突然开口说话,我扭头看去,只见他怀里的静夜依旧攀爬到他的肩膀上,他上前几步站在我的面前,冷冷的看着一脸厌烦的狐言,“她对智术的重要性,狐言你想必也清楚吧?” 狐言张了张嘴,最后扭开头并没有反驳突图这一句话。 气氛变得有些凝固,谁也不愿意将这种氛围打破,沉默不语。 听到突图这话,乔木深深叹了口气,出声打破这种僵持的局面,“知道智术以前经历什么就能救醒他吗?” 突图看了我一眼,带着安抚性的眼神瞬间让我心里的不安驱逐不少,他点头道:“只能说有把握。” 乔木轻咳一声,气息越发的不稳定。狐言叹了口气,转身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别说话,视线最终落在我的身上,红润的嘴唇微启,“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咬了咬嘴唇,直视狐言那满是敌意的狐言,“所有。” 果然,狐言听到我这俩字之后,眼里丝毫不加掩盖的流露出恶劣的嫌弃,“啧,这么贪心。” 夜蒲这只小狼崽应是对狐言极其不满意,一副爱说不说的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看狐言,轻啧一声后,语气比狐言恶劣,“废话真多,再拖下去他若是有事,那便是你们造成的。” “很好,”狐言笑意收敛干净,原本妩媚的眉眼瞬间被冷意煞气取代,“既然时间拖不得,那我就直接说智术出现的那时间段,他是在单花莸失踪几年后才出现的。” “而那时零陵山的妖,已经有小部分莫名其妙失踪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花痴小麻雀 向来安逸的零陵山突然出现人口失踪,这对于零陵山的众妖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而乔木寻了单花莸许久都未曾查到一丝一毫的线索,突然听闻妖怪失踪心中却觉得这件事情定和当年单花莸失踪一事有关。 他想不到任何线索能让单花莸一个刚成人形的小妖消失得这么干净,干净得就像是从未存在一样,让他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 乔木起身,抬头神色严肃的看着倚躺在树上饮酒的狐言,手用力握紧,“这件事情,我要查清楚。” “怎么查?”狐言抬手饮酒的动作一顿,垂下眼帘低头看着乔木,皱眉很明显不赞同他要查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话,“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会和当年失踪的单花莸有关?” 他并没有反驳狐言的话,反而是越发肯定的看着狐言,他相信单花莸对自己的有着不浅的感情,她绝不会这么无缘无故的就这么消失,而且他有一种感觉是零陵山失踪的妖都是有人有意为之,“莸儿不会轻易离开零陵山,除非有人将她带走。” 撑起身子翻身跳下来,狐言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将酒葫芦挂在腰间摇摇晃晃的站在乔木面前,那一双凤眼带着几分醉意半眯这眼睛看着乔木,他那严肃而带有坚定的表情惹得狐言噗呲一声笑开了。 他笑得欢,乔木反而一脸郁闷的看着他,觉得莫名其妙丝毫不能理解。温润的脸上多了几分疑惑和无奈,伸手拉住笑得快要往后仰的狐言,越发不能理解的轻微蹙眉,“有什么可笑的?” 狐言总算止住这莫名其妙的笑声,将乔木的手拍开,身子侧着倚靠在树上,眼里依旧是充满浓烈的笑意,手指微微弯曲戳着乔木的肩膀,“你怎么越活越天真了?你当年也是这么肯定,最终还不是一样了无音讯。” “这并不好笑。”乔木向来好脾气,但是听到狐言这番话之后,脸色难看的瞪了眼狐言,一副隐忍的模样扭开头不再看狐言,“日后我不想听到这些话,莸儿对我有多么重要你不是不知道。” 清风拂过,狐言深深呼了口气,任由地面上被风卷起的枯叶落在自己的鞋面上,看了一阵子之后才将树叶抖掉,他脸上的笑意早已退散,他捏着落在肩膀上的枯叶,“这季节的枯叶多的有些烦,你也越发的不可救药。” 他就是知道单花莸对乔木的重要性才笑他越发天真,如若单花莸和最近发生的失踪有关,那么单花莸不管是出于哪一方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狐言想到这里,那一双诱人的凤眼流露出骇人的寒意,“你就没有想过零陵山近期有什么生人出现吗?” 路过的麻雀突然细细的喊出声,就差冲到狐言他们面前怼着他们的脸说:“我知道!” 狐言一愣,连忙伸手接住这只因激动而忘了扇动翅膀的麻雀,眼里的寒意转而变成笑意,将小麻雀捧着手心上,好笑的问道:“这么激动做什么?” “太激动了,”小麻雀像是羞涩的要翅膀遮住脑袋,露出那一双乌黑的眼睛,眼珠不停的转动看着他们两个人,“零陵山最近有生人出现,且是个模样俊朗好看的男子。” 乔木闻言,也忍不住弯眉一笑,这只小麻雀真是十足的花痴,他笑道:“你确定吗?” 小麻雀看到乔木温润如沐春风的笑容之后,立马有些晕乎乎的将翅膀拿开,愣愣的看着乔木许久之后,才不好意思的扭开头扇动翅膀离开狐言的手心,落在树枝上肯定的往下说,“嗯,他还时不时的念着要好好游历,回去之后将趣事说给拾荒上仙和帝尊听。” 听到这话之后,狐言脸色一变立马追问:“拾荒上仙和帝尊?” 被狐言这么急促的追问,小麻雀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看着狐言不是很好的脸色,犹豫的眨了眨眼才说道:“是的,因他经常念叨,且身上有一股极其纯净的气息,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得到小麻雀如此肯定的话之后,狐言脸色缓和几分随即陷入了沉思,这生人定不会是和这失踪事件有关,但是狐言是只狡猾的狐狸,他觉得既然无关那就让他和这件事情有关联不就解决了吗。 在他沉思时,乔木询问小麻雀这生人的去向。小麻雀虽然见过这人几次,但是确实不知道这人此刻身在何处。看着有几分不知所措的小麻雀,乔木一笑,声音越发的温柔,“没事,谢谢你提供的线索。” 小麻雀吱吱的轻啼几声,就飞走了。 看着小麻雀飞走的身影,狐言颇为惋惜的舔着红艳的嘴唇,伸手搭在乔木身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快要压在乔木的身上,这才指着飞走的小麻雀,啧啧几声道:“她刚刚吱吱叫,你有没有想吃她的念头?” 乔木:“……” 他没有这种奇怪的念头,只觉得这只狐狸脑子有坑,不大好使不大正常。 嫌弃的推开狐言,但是他就像是黏在乔木身上似的怎么也甩不开,乔木麻木的看着天空,手往后直接按在狐言的脸上推了推,示意他别闹赶紧放开他,“走吧,去找找那人身在何处。” “你不会觉得失踪和那人有关吧?”狐言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瞅着乔木的侧脸,随即将乔木的手扒开自己反而抬手戳了戳乔木的脸,“你没听到那只可口的麻雀说那人时常念叨拾荒上仙和帝尊吗?” 拖着这么一只拖油瓶,乔木呼了口气停下脚步,反问一句,“那又如何?” 原本瘫软着身子的狐言听到乔木这不知所谓的那又如何,瞬间站直身子甚至拉着乔木与他对视,认认真真对这只傻石燕普及小知识,“拾荒上仙便是掌管浮生树的仙子,至于帝尊这称呼,你觉得这世上有谁能被尊称一声帝尊?” “这世上,配得上这称呼的人,只有名震四海八荒,就连玉帝都礼让三分的茯笹帝尊。”狐言说完之后,看到乔木吃惊的表情,顿时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觉得那人这么轻易的说要讲述趣事给帝尊听,是何等身份?” 满是诧异的乔木任由狐言一下一下的戳着自己的肩膀,温润的笑容早就被震惊所取代,他瞳孔微微放大,“你的意思是说,那人也是神仙?” 狐言满意的收回手,凤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自豪,昂首挺胸的走在乔木面前,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把折扇扇着,语气悠闲而愉悦道:“自然,小麻雀不是说他身上有股纯净的气息,因此他除了仙人这个身份便无符合的。” 得到答案之后,乔木轻微皱眉,神色竟带着几分狠厉的垂下眼帘,脚步缓慢的继续往前走,“若是这样,那我更该要见见他,问问当年那仙子身在何处。” 狐言听到这话,立马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迎面走来的乔木,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多了几分狠厉,这让狐言想起单花莸失踪那一晚,乔木险些坠落入魔道的场景,“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单花莸要是和这失踪事件有关,你觉得她现在还是以前的单花莸吗?!” 向来安逸的零陵山突然连续不见好几只妖怪,这太诡异了。乔木热爱这座山,即使没有其他的山一般遍地花香,但是他依旧想守护它,不愿它受到什么磨难,“即使不和莸儿有关,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好友多年,狐言就连乔木眨一下眼都能猜到他是被蚊子叮了还是给暗号。他伸手接住飘落下来的枯叶,手指轻轻蹭了蹭枯叶,感受到这叶片毫无生机的脉络之后将其丢开,表情褪去方才的嬉闹之意,难得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声调也变得平静:“你想怎么管?” 狐言的变化令乔木有些吃惊,他静静看着狐言将手中枯叶丢开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乔木也不多问,狐言身上有些许多他看不透的东西,他只知道狐言从远方而来,只知道狐言是他的挚友,这就够了。 “查清楚这背后是谁在搞鬼。” 手无意触碰到腰间的酒葫芦,狐言眼前似乎看到那人笑得双眼弯弯如月牙儿,他神色一霎时变得柔和许多。他收回手,左手支撑这右手手肘,捏着下巴想了想突然弯眉一笑,将方才那一股颇为震慑人的寒意驱散开,“啧,这可不容易。” 乔木温柔的笑了笑,对于好友的话他不反驳,“所以你会帮我,对吧?” 闻言,狐言的视线落在乔木身上,这只石燕真是的毫无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他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最后决定狮子大开口道:“事情结束之后,我要天天饮酒。” 狐言性嗜酒,一日无酒就活不下去。乔木听到他这话,不由的轻笑出声,他就知道狐言就早窥觊他的酒楼了,“成,结束之后,我在镇上的酒楼送你,如何?” 这话激得狐言恨不得立刻将背后那人找出来,好好感谢一番再将他送去见阎王。他站在乔木面前,神色兴奋就连那双凤眼眼角都溢出了欢喜的笑意,一手用力的拍在乔木肩膀上,打得乔木吃痛的皱眉,只听到狐言满是得逞的声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何时骗过你?”他揉了揉发疼的肩膀,将狐言推到一旁继续往前走。 说完这里,狐言眼里闪过一丝丝无奈。他伸手按在乔木肩膀上,我分明看到他眼里的悲寂和不悦,他对乔木说道:“你瞧,你曾与我说,你不会有事,现在这种情况不是骗我吗?” 听到狐言带着几分委屈和不满的责问,乔木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多了一丝丝生气,他虚弱的额笑了笑,手抬起来搭在狐言的手背上,满是歉意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虽然这气氛极其好,但是我心系智术也顾不上这么多,“那人是智术,对吗?” 也只有智术这么记着我对人间的趣事感兴趣的爱好。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愣住了。 “正是他,他那会还未曾遇到述执,一脸纯真的扬言要将这世上的趣事都一一讲给你听。”狐言说到这里,目光落在我身上,满是责备与不忍,“这么好的一个人,你怎麽忍心不救?” 突图皱眉上前将狐言的视线挡住,他肩膀上的静夜身子转了过来对我轻声喵叫几声,像是在安慰我似的。 挡在我前面的突图一字一句的语气认真道:“狐言,拾荒上仙你不了解,就不要随便下定论。” 我站在突图身后,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狐言身上,他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很显然对突图的话并不感兴趣,他烦躁的用手摸着挂着腰间的酒葫芦,语气更是不耐烦道:“还听不听?” 还没等我开口,就被人从身后揽住腰往后拉去。我没有反抗,闻着那一股熟悉而安心的荷香,茯笹那冷疏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听,说吧。” 狐言对于茯笹的出现很是震惊,他皱眉看着我被茯笹揽入怀里,眼里流露出几分厌恶之意,“你是谁?” 突图转身看了眼我们,身子稍微挪开将茯笹整个人暴露在狐言面前,语气冷静的替狐言解答疑惑,“这就是智术提过茯笹帝尊。” 狐言听到这话,身子明显一僵,表情竟有些发白。 我仰头看着茯笹,控制不住的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最后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处,心里原本的不安子啊茯笹出现之后就消失了,我闷声问他:“事情解决了吗?” “嗯,处理好了。”茯笹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顶,最后轻轻捏了捏我耳垂,示意我别怕。 不知从何开始,我越发的依赖茯笹,越发畏惧以前的事情。 “九尾狐狸狐言,”茯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压力,“将后面的事情说完。” 狐言充耳未闻,我探出头却看到他一脸恍惚的看着茯笹,“茯笹帝尊。”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他一直在等我 不对。狐言的神色表情都不对劲,像是胆怯又像是渴望靠近。 我皱眉,真的很不对劲。 “九尾狐狸,”茯笹怎么看不出他的不对劲,半眯双眼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原本搂着我腰瞬间就将我护在身后,“原是你躲着这里多年。” 茯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话带着一股子的清冷与威严,压得狐言无法反抗的屈膝丝毫不控制力道的跪在地上,那闷哼声听着我都觉得膝盖处隐约传来阵阵疼痛,我震惊的看着这突然转变的情况,脑袋发蒙的拽着茯笹的袖子。 狐言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仿佛被人无形中遏制住喉咙一样,手死死抠住住地面很快就闻到了血腥味,他声音有些嘶哑道:“帝尊,我知错了,愿受惩罚。” 我一声不吭的抬头看着茯笹略显冷霜的脸,心猛地一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九尾狐狸?”降龙瞟了眼突然跪地的狐言,目光带着一抹诧异与威严,“当初险些功亏一篑的就是因为你吗?” 降龙这话越发诡异,而跪地不起的狐言全身一哆嗦,脸上血色尽失。 氛围过于僵持,我本想询问但却被茯笹握住手,用指腹轻轻磨蹭我的手心示意我暂时别出声。 坐在一旁的乔木看到这一幕,错愕的看着狐言欲想起身却被他一手按住腿不让他起身,乔木满脸的诧异,就连语气都不似之前的温柔,而是带着一股清冷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狐言许久,茯笹嘴角浮起一丝冷意,但却任由我捏着他的手指把玩,一脸冷峻的将视线落在狐言身上,周身的气压更低了,“智术的事,可是你计划的?” 狐言身子肉眼可见的一颤,头低下去避开茯笹那满是冰霜的视线,“未曾,小生原先确实动过这念头,但是确定他是帝尊的人之后,就彻底断了念头。” 他刚说完,茯笹冷眼扫视并将我拉到面前,手勾住我捏着他手指的手,声音带着天生的强者之气,震慑得乔木险些瘫软扑倒在地面上,“我知你对拾荒有众多不满,但不管你有多少不满也给本尊消化干净,本尊的人还轮不到你有不满。” 我听到茯笹这一番话,彻底愣住了。 原本对我有着明显不满的狐言手用力抠着地面,最后缓慢的松开紧握的手,俯身往下倾,略微提高声音,“小生铭记在心。” 他的话一字一句砸在我的心上,激得我像是看到一只小狐狸一眼嫌弃的趾高气昂的甩着尾巴扫在我脸上跑进了茯笹的殿内,这是幻觉吗?但是太真实了,我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小狐狸用尾巴扫过的下巴,那蓬松的触感还在。 我只觉得喉咙处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事情是我所遗忘的,抬手隔空将跪了许久不起的狐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毫无波痕的脸,声音生硬道:“起来吧,智术的事情拖不得。” 茯笹轻微蹙眉,细细看着我,“不舒服?” 我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此刻自己的心情,只能胡掰道:“有些疲倦罢了。” “这是怎么回事?”伏虎挠着光头走到降龙身边,他对方才那一幕似乎很是不解,皱着眉看着狐言脸色极差的站了起来,“他为何说他错了要受罚?” 降龙虽然极其宠伏虎,但是他只不过是对伏虎安抚性的笑了笑,伸手拉着他回到原位置,什么都没有说。 我怎么不知道,这其中定是和我有关,且还需要我自己想起方才可以的事情。心里霎时弥漫着一股无力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厌烦的垂下眼帘身子疲倦的往后靠在茯笹的身上,表情冷漠的看着对面的狐言,他的脸和方才出现的场景中小狐狸丝毫对接不上。 想到这里,我嘲笑的扯了扯嘴角。想什么呢?狐狸那毛绒绒的脸怎么和狐言这样俊朗的脸重合在一起呢。 狐言大致是因跪的时间颇长,身子不自在的晃了晃,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他张了张嘴犹豫片刻之后,直到茯笹抬起头冷漠的扫视他一眼,他才轻咳一声询问道:“帝尊是因智术的事才会来此吗?” 不曾想,茯笹收回视线再一次落在我身上,眼里不加掩盖的眷恋之意一丝不剩的传达给我,他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想多了,我是因胧芷在这才会来。” 这话根本不是狐言想听到的,我看到他眼里的惊愕以及不甘,他手用力握成拳头一副隐忍的模样,那双我觉得看好带着诱惑力的凤眼此刻正满是妒忌的快速扫视我一眼,声音略微提高的继续询问茯笹,“为什么?智术不是帝尊看重的人吗?” 降龙悠悠的接过狐言的话,语气中带着我所迷茫的熟稔,“性质不同,有何可比较?” 狐言身子一僵,最后死死咬住嘴唇,像是认同了降龙的话。 一旁看得不耐的突图翻了个白眼,就差打哈欠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肩膀的静夜不知何时离开的,他手中捏着桌上的杯子把玩,似随心所欲又似急躁道:“别再拖下去了,智术没有多少时间够你这么拖延。” 狐言收敛好表情之后,面无表情但是眼里的敬畏之情暴露无疑的看着茯笹,“帝尊想知道什么?小生知无不答。” 茯笹看都没看他一眼,稍微弯下腰凑在我耳旁,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处,他轻声询问我:“胧芷你想知道什么?” 我明显看到狐言克制耳朵表情一闪而过,我这人有仇必报,将心里的疑惑压制住,扬起嘴角弯眉一笑,“自然是全部,任何小细节都都不能遗落。” 借这个机会给我出气,我故作无意的看了茯笹一眼,发现他正含着笑看我。原本那一股骇人的气压早就消失殆尽。 “小生,”狐言声音极其轻,他收回视线,手下意识的想去摸腰间的酒葫芦,但不知为何半途又僵住缩了回去,“小生明白了。” 我心里有一丝丝的不舒服,我厌倦的扭开头,将视线落在一旁抱拳像是在沉思的夜蒲身上,“直接跳到智术救述执那部分即可,至于你们什么时候成为好友,我不感兴趣。” 乔木突然举手,虽然看着虚弱的他却是看的通透,指了指他身旁站着的述执,“上仙,我觉得这个由述执讲述比较全。” 确实如此。 智术如何遇到述执,这里怕只有述执一个人最清楚。 “爹,爹爹是在一个满是血腥味,四周水滴声一片漆黑的地方救下了我。”述执手轻轻握在胸口前,双眼紧闭呼吸骤然间急促,“我逃了很久,但还是被她追上了,她手中持着沾满鲜血清洗不掉的刀子,一步步接近我。” 我看着述执小脸发白,修长的眼睫毛轻微发颤,她一副想克制住自己害怕的表情暴露在我们面前,我余光瞥到穆清的目光紧紧定格在述执身上,我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他满是心疼和担忧的情绪。 述执咬住嘴唇,缓慢的睁开眼,原本还有些神色的眼眸变得黯淡无光,她晃了晃与乔木拉开距离,退到一旁手环住自己的肩膀,做出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戒备姿势,“我在血池待久了,对血腥味熟悉到一定地步。”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大致是这个疑惑憋太久了,狐言问出来是我分明看到他松了一口的神色,“按照你所说的,血池应是极其隐蔽的地方,你如何逃了出来?” 述执抬手,原本纤细的手化成树枝,她眼神麻木的将树枝递到狐言面前,“我是树妖,只要能触碰到植物,能聆听它们的心声,我逃出去并不稀奇。” 我瞪大双眼,眼前快速闪过智术一手按在一棵巨树树干上,皱眉闭上眼睛聆听巨树的心声,他扭头告诉我这棵树死之前很痛苦。 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我深深呼了口气,似乎能理解为何智术会给她取名为述执,更是知道了为何他会认述执做女儿。同样是榕树,同样能聆听植树的心声,智术自然不会让述执出事,所以他将述执送到南少林寺。 但向来善良的智术怎么放任残杀妖怪的事情不管,他确保述执不会出事之后又将罪孽深重的妖怪的印记夺走,将其放在述执体内。即使我不亲自来,述执也不会被浮生天的人伤害,他这是在赌。 突然想明白一切的我又气又心疼,难受的整个蜷缩在茯笹怀里,只觉得整颗心重重的往下坠下,压制得险些呼吸不上来。茯笹叹了口气,把我抱紧手轻轻拍了拍的脑袋,“别怕,会没事的。” 我闭眼用力抱着茯笹,清冷的荷香让我压抑的情绪好受一点,但还是很难受,我哽咽道:“傻子,瞎学人赌什么呢。” “上仙说得对,爹爹是个傻子,他用他的生命作为赌注,赌你会来南少林寺受了印记。”述执啜泣的声音响起,夹杂着痛苦继续道:“他相信你会将我带走,他一直在等你救他。” 我愣愣的抱住茯笹,眼泪无意识的将他的肩膀打湿。 狐言咬牙切齿,“你为何不早说?” 伴随他的话,我听到摔倒的声音。 我从茯笹怀里退出来,看到哭成泪人似的述执摔坐在地上,而她身边站着一脸杀气的狐言,他手指发抖的指着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述执,“你怎么好意思活着?” 穆清死死咬住嘴唇,似乎在隐忍着不发怒,走到述执面前伸手,语气寡淡道:“拉着我的手,重新站起来。” “我那会不记得这些事情,”述执把头埋在双膝处,悔恨的用力捶打这地面,哭腔越发大的说道:“我只记得拐卖一事,其余全然没有印象。” 狐言表情越发凶残,他厌恶的一手将将穆清的手拍开,就连话都带着刺,“狡辩,你害得智术好苦。”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步伐缓慢的走了过去,眼神冷冽的扫视一眼看过来的狐言,走到述执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在他欲要开口说话时,抬手示意他闭嘴,“狐言,你够了。” 他咬住嘴唇快速扭头不愿与我对视,我转身看着哭泣的述执,她的话完全没有疑点吗?我忍不住勾唇无声的冷笑,蹲下身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哭得红通通的眼睛衬得她越发的可怜,让人心生不忍。 我看着她眼里的畏惧之意,嘴角的冷笑默默收敛几分,继续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我对视,语气一如既往的熟稔:“述执,你害怕吗?” 述执身子又是一颤,我感受到站在一旁的穆清不悦的视线之后扯了下嘴角,听到述执带着哭腔在我面前哭得可怜而无助,“上仙,爹爹他真的一直在等你出现。” “是吗?”我深深呼了口气,收回手任由述执埋头在双膝之间,脑海里快速浮现出在梦境里的场景,智术绝望而又无助的问我为何不去救他。 心口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我只觉得越发的疲倦,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我见过智术,他子啊一片漆黑之地,整个人流露着绝望的气息,他向我伸手让我救救他,但是我迟了这么久才得知。” 我看着面前瞳孔微微放大的乔木,以及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狐言,我冷笑几声转身走到茯笹身边,伸手迷恋的抚摸他的脸,眼泪一颗颗砸了下来,“茯笹,你还记得你曾答应过我什么吗?” 茯笹看着我,眼皮微动,但他一声不吭。 我知道他这是在等我说清楚,笑了笑收回手缩进袖口之中,垂下眼帘不再看茯笹,“千万别骗我,若是你再骗我,我不会再原谅你了。” 他还未说话,我就抬起头撞进了他微微放大的眼瞳里,看到他眼里的自己笑得双眼弯弯,但是笑意丝毫不曾抵达到眼底,一片冰寒而冷淡,“这世上,没有那么多苦衷。 第一百四十四章 “魔迦动不了谁?” 他笑得不同往日,这笑容带着些许苦涩,让我看得心发疼发软。 我扯了扯嘴角强作微笑,他叹了口气伸手捧着我的脸,目光中沉重的爱意和纵容险些压得我喘不上气,他把我拉向他,抵着我的额头,“胧芷,等事情结束之后,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听着他诚恳的话,我垂下眼帘沉默了许久,久到茯笹松开手要挺直身子,我才伸手按住他的手,死死的盯着他那双清澈带着几分冷意的眸子,那眸子刹那间变得满是惊喜,我看着他继续问道:“我真身也能说吗?” 他的表情一滞,眼里的喜悦骤然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是无尽的悲切,他别开视线颇有些狼狈,“除这个之外。” 心忽的抽疼,我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以及他躲闪的目光,心里越发难受压抑,咬住嘴唇最后还是妥协了,“也好,你不骗我,什么都行。” 说完之后,我后退几步转身看着述执,她身边的穆清低着头神色让人看不透,原本被狐言拍开的手垂在身子两侧,声音中带着几分挣扎的说道:“述执姑娘,起来吧。” 他的话让述执缓慢的抬起头,眼睛哭得红肿的看着我,“爹爹将我送到南少林寺,片刻也不停留的返回零陵山。” 狐言挑眉,嘴角处若隐若现的冷嘲让人心里萌生不悦,“就这些了吗?” 对于狐言的质疑,我并没有反驳且重新走到述执面前,她瑟瑟发抖的模样让我心里生厌,再次蹲下身子伸手用上几分力度捏住她的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述执,“述执,你是不是撒谎了?” 述执表情一愣,随即快速摇头,“我,” 我松开手,烦不胜烦的皱眉打断她的话,起身颇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发愣的述执,就连一旁的穆清都对她破绽百出的谎言皱眉,眼里流露出一丝丝的失望之意。我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语气越发清淡的说道:“我要听实话,这俩字对你而言很难吗?” 她摇头,眼眶里的眼泪聚集,仿佛在等一个机会一涌而下,她看着我,眼神哀求而又渴望信任道:“上仙,述执没有撒谎。” “是吗?”我扫视一眼一旁沉默不语的乔木,他清秀温雅的眉间蕴含着一股疲倦之意,原本落在述执身上那怜惜之意收了回来,失望的摇了摇头。 智术确实是救了述执,但是他绝不会轻而易举的将述执这么一只小妖安置在南少林寺内。我相信述执在遇到我时对这些往事已经没有了印象,但是她绝对不是近期才想起的。 下凡之后她一下子转变的性格让我误以为这只是一时的不适应,但是现在我才清楚,这才是真正的述执。 胆小而懦弱。 深深呼了一口气,述执对于智术有着一定的意义,我克制着没有对她使用暴力,但是语气却不曾如同以前那般的友善柔和,“你说你没有撒谎,那你告诉我你们为何离开?” 当初在浮生天时,她莫名其妙说到拐卖一事,怕是那会她就已经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想借机试探我的态度。那时的我正因茯笹一事而整日酗酒行尸走肉一般,怎会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述执看着我许久,苍白如纸的小脸更是显得楚楚可怜,那双清澈的眼睛被一层水雾笼罩住,她手用力扣着地面,直到猩红的鲜血从指间处蔓延开来,穆清轻呼一声连忙蹲下身子捉紧述执的手腕,欲想替她处理伤口却被她收回了手,表情冷漠的扫视一眼穆清,一声不吭的站了起来。 她朝我走了过来,冷漠的表情一点点土崩瓦解,委屈的神色快速卷土重来,“那人日夜追杀我们,他们盯上我和爹爹,死咬不放。” “那人对零陵山太熟悉了,我们没有地方可躲。”述执固执的看着我,向我赤裸的暴露自己眼里的恐慌和不安,强烈而惊心动魄的畏惧感从她身上溢出来,“我确实说谎了,爹爹本不想上仙你插手这件事情,他本意是让我寻名为突图的人,但是我在南少林寺受佛光普照,身上的妖气几乎被消耗殆尽,这时上仙你出现了。” 说到这里,述执从怀里摸出一朵已经枯竭的血莲花,双手捧着不断发抖的递到我眼前,“这是爹爹那日给我的,让我交给突图即可。” 我伸手刚触碰到她手中的血莲花,那枯萎的花儿竟迸发出一道绿光,就像是倦鸟归林,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的萦绕着我的手指旋转,最后融入我的手掌中。 “交给我?”突图走了过来,看着钻入我体内的光,他轻啧一声转身看着一旁的述执,语气不是很友好的质问述执,“在陵城你有无数次机会给我,那会为何不给?” 述执被他吓到似的猛地后退几步,身后的穆清见状便将她拉在身后,眉眼之间的佛门中人惯有的普渡众生的光已经消失感觉了。我无声的扯着嘴角笑了笑,这世上谁也逃不过这红线的纠缠,即使是信誓旦旦称自己属于佛的人也挣脱不了。 她看着挡在她面前的穆清,似乎有些恍惚,我看着她眼里重新燃起的光芒,一时之间我也分辨不出述执究竟是可怜还是可恨,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握住穆清垂在身子一侧的手,确认穆清不会收回手之后才敢紧紧握住他的手,脸色稍微好转许多。 大致是因穆清而情绪发生变化的述执,在看向我们时,眼睛带着些许细碎的光芒,但依旧有着挣扎的悲凉,“我不确定你可不可信。” 突图被她这话被给气笑了,他下意识的抬手想摸一摸静夜,半途在意识到静夜不在肩膀上才收回手,“阿香一事之后,你也不曾与我们说过半分。” 应是握着穆清的手而有了一丝丝勇气的述执,她虽带着几分畏惧和退缩的看着我,但是眼神格外的坚定,“我引你们来这,我承认这是我有意为之。” 她话音未落,狐言和乔木两人的神色瞬间变了,尤其是狐言的眼神变化,有几分复杂又有几分质疑的看着述执。 我伸手拦住欲要说话的突图,语气平静的看着述执,“为何?” 她的视线从我身上越到狐言他们身上,看着他们突然弯眉一笑,笑容里有着太多沉重的东西,让我无法从笑容里感觉到她的欢喜,“我答应过他们,会把救星带来,拯救零陵山。” 我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丝丝信息,但是消失太快,我无法捕捉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救星是谁?” 乔木这时扶着狐言的手站了起来,脸色依旧虚弱苍白如纸,他的手指修长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病态白。他们走到我的面前,神色如同被雕刻出来一样,严肃而谨慎的看着我,随即弯膝就要跪下,“上仙,只有你能救零陵山的生灵。” 我虚空一扶,将这两人的动作阻止了。这动不动就下跪是什么毛病? 述执的声音突然传到我的耳里,清新明亮,格外的干脆,“上仙方才一家格外奢华的酒楼,我是有意带你们进入的。” 我这人,格外的厌恶任何人利用我,从而达到他们所需的目的。 “所以呢?”我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视线狠厉冷淡如霜的落在述执身上,抬手看着原本融入体内的那一缕光亲昵的徘徊在我的指尖上,久久不肯散去。我将掌心对着述执,语气冷淡如冰,“这是什么?别说谎,血莲花是我所持之物,真假你觉得我会认不出吗?” 这绿光太熟悉了,熟悉到我心里发堵。 述执闻言,咬住嘴唇挣扎片刻之后,视线却是落在我身后的茯笹身上,“爹爹说,这是廉狄的一缕魂魄。” 就在这时,茯笹突然冷笑出声,“听得差不多了,也该出来了。” 狠厉夹杂着冷淡的声音未落,我就听到有重物掉落在地面上发出闷响声,其中还掺夹人因疼痛的哼声。我连忙转身一看,魔寅狼狈的正脸摔在地面上,嘴角隐约可见的血迹足以说明茯笹这一拽用上了力道。 我只觉得好笑,他估计来了一段时间,但我们的注意力在智术的事情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我忍住笑意走到他面前,一脸无法直视的看了他一眼,“魔寅,你做什么?” 他轻咳几声,表情极其不自然的爬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之后,才与我对视,满眼的喜悦之情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对待,他急切的欲想上前,但是忌惮我身边的茯笹,站在原地搓了搓手,问道:“魔尊的魂魄在上仙手里?” 我轻飘飘的扫视他一眼,勾唇是笑非笑的看着魔寅,“你来了多久?” 魔寅尴尬的笑了笑,看着我的脸色不是很差,这才说道:“那只小树妖讲述智术将她送到南少林寺那会,我就在了。” 我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半眯双眼,嘴角镶着一丝冷意,“很好,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致知道我不爽,魔寅苦笑不已,他忌惮这我身后的茯笹以及那两位罗汉,一点也不加以掩盖的将自己来这的目的全盘托出,“这里有魔界的人出没,我和魔蝎得到消息之后过来查看,但未曾查到任何线索。” 听到魔界二字,狐言就扶着神色有几分喜悦的乔木走了过来,乔木病态的脸色因激动而有了一丁点的红润之意,“你是摩羯的人?” 魔寅皱眉看着他们,“正是。” 他的话反倒是让狐言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一边扶着乔木,一边细细打量魔寅,随后叹了口气对乔木摇了摇头,这才扭头和魔寅说道:“这里确实有魔物,浑身散发着恶臭,和你身上的气息不同。” “恶臭味?”魔寅有些惊讶,一手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魔界散发恶臭味的魔物,除了魔迦之外。” “魔迦?”伏虎起身,语气越发的疑惑惊奇,“它不是被封印了吗?” 魔迦?那是什么东西? 茯笹看出我的疑惑,弯下腰在我耳旁轻声讲解,“因人贪婪过多而产生的魔物,应在荒芜之地。” 魔寅脸色微变,他看了我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若是魔迦,那就麻烦了。” 他的表情太古怪了,仿佛魔迦会生撕我一般。 茯笹直接拉我往后一仰,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我抬起头,看到茯笹神色带着浓烈的杀意轻描淡写的落在魔寅身上,语气更是满是坚定的搂着我的腰说道:“魔迦动不了她。” 茯笹口中的她是我吗? 我试探性的开口问道:“魔迦动不了谁?” 茯笹笑了笑,眼里的冰寒之意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部消失殆尽,满是宠溺和纵容的看着我,俯身亲了亲我的额头,“无事,荒芜之地不是这么容易就能逃出来的。” 魔寅那个魔物估计是看不得我和茯笹亲昵,略微提高声音表示自己还在道:“上仙,魔尊的魂魄在你手里对吗?” 我推出茯笹的怀里,看了眼神色极其不自然的魔寅,轻笑一声捋了捋自己垂散在两侧的长发,指尖的那一缕绿光依旧萦绕着不肯离去,我收拢手缩进袖口之中,看着魔寅道:“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吗?” 魔寅脸上一喜,欲要迈步上前,我就感受到身后茯笹那强大的气压齐齐朝魔寅拢去,他立马收回那蠢蠢欲动的脚,站在原地不敢动,语气激动惊喜,“敢问上仙,魔尊的魂魄你收集到多少?” 我皱眉,这只魔物是怎么回事?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在寻找廉狄的魂魄吗?我不耐烦扬眉,“魔寅,你脑子进水了吗?” 被我这么一说,魔寅激动的神色瞬间僵住,他似乎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喜悦从他脸上退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是复杂之意。 就在这时,突图深深呼了口气,满是无奈的出声提醒我道:“上仙,不能再耽误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禽妖,是什么东西?” 他的话我自然理解,随即看了眼身后的述执,才悠悠转过身狐言和乔木,“拖了这么久,你们三个也该说点有用的信息了吧?” 我扫视一眼这家酒楼,勾唇笑了笑,眼里一片冰寒,“这件事情,最主要的人物单花莸在哪?” 乔木听到这个名字时神色很明显陷入一种悲寂中,他抽出狐言扶着的手,身子晃了晃呼吸颇为急促的看着我,嗓音沙哑道:“莸儿,她不在这里。” “不在这?” 我上前一步,目光如冰霜的落在乔木身上,有意识的将震慑乔木。原本就虚弱的乔木猛烈的咳出声,眼里的温润一点点变得悲凉。我一惊随即挪开视线,将那股直逼乔木的气压收敛起来,任由乔木喘息不已。 述执快速上前伸手扶住乔木,脸色的稚气早就褪去干净,换上的是成熟而少许睿智的神色,“上仙你可还得那家酒楼?”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我虽遗失许些记忆,但是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我记性不至于转眼就忘。” 他们的表情越发的诡异,诡异到我觉得浑身不舒服。三人沉默许久,狐言有几分惊愕的看了眼述执,一脸的怪异表情,“你进去了?” 述执点头,面对狐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一点都不害怕,眼神伶俐的将在进过酒楼的人扫视一遍。狐言怎么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越发的惊讶,随即转头看着我一脸的不敢置信,“拾荒者,真的是能解决零陵山的人吗?” 这眼神是几个意思? 我不大爽的瞪了眼狐言,他略微不好意思的别开视线。 “那家酒楼,有问题。”述执虽然惊讶于狐言的反应的,但是她也清楚智术的时间并不多,她不愿智术出现任何危险,“我们都不曾进得去,所以我才特意带你们去那家酒楼,试探一下你们是不是也一样。” 沉默许久的夜蒲突然开口说话:“为何进不去?” “你没有闻出来?”述执反问他。 我倒是一愣,述执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说夜蒲察觉到什么,却并没有说出来。 夜蒲并不慌,他走上前与我对视一眼,我看到他幽绿的眼眸里满是对我信任与希翼。这只小狼崽我还是有一定的信心他不会背背叛我的,我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述执询问道:“你们,是何用意?不妨直说,拐弯抹角的过于麻烦。” 述执一改之前的畏缩,竟有些步步紧逼的意思,“上仙就不好奇他闻到什么吗?”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这只小树妖小脑袋里装的什么?真以为这样就能激我?我舔了舔发干的嘴角,若是清音看到我这动作,定会躲得远远的以免被殃及到,“不好奇,你很好奇对吗述执?”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穆清沙哑着嗓音道:“你之前的懦弱是装出来的,对吗?” 他的声音满是失望与悲凉,我看到他向来温和的眼神竟多了几分恼意,手紧紧捏着手中的佛珠,一身的佛光已经不如往日那般的耀眼夺目,反而有些暗淡下去。 伴随他的声音落下,述执的身子轻微一颤,扶着乔木的手也紧跟着发抖。她僵着身子不敢回头去看穆清的神色,死死咬着嘴唇满是不舍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狐言皱眉看着述执不反驳,扭头看穆清,“不了解事情始末,就不要轻易下结论。” 夜蒲嘲笑一声,赤裸裸的嫌弃,“你不也如此,有何立场说别人。” 我烦不胜烦,分明知道智术的时间并不多了,为何这几个口口声声说在乎他的人,这么拖延迟迟不肯说清楚事情的始末,“这世上,真没有这么多苦衷。” 说到这,我特意看着一脸隐忍的述执,顿时觉得格外外的可笑,“还有啊,你们真的在乎智术的死活吗?” 口口声声说智术很重要,却一点点的将时间磨掉。 看着他们变得极其难看的脸色,我心里越发的膈应,狐言欲要开口说话,我直接抬手示意他闭嘴,继续说道:“从一开始到现在,你们说过任何有用的信息吗?” 这话未落,狐言就一脸不乐意的想要反驳,但是被身边的乔木阻止了,他尴尬的笑了笑声音温柔好听,“抱歉,我们还没确定你是否对我们而言无害。” 茯笹走过来站在我右手边,握住我的手在手中捏了捏,语气冷淡的看着狐言他们,道:“现在确实了吗?” 狐言身子轻微一抖,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但是他对茯笹的敬畏之意眼睛根本藏不住,像是话本里的敬畏盖世英雄的眼神,生生让我觉得这只狡猾的狐狸颇有些可爱,“抱歉帝尊,这件事情关乎零陵的生存问题,我们只能小心行事。” 我轻啧一声,稍微握紧茯笹带着温热的手,“我只想知道,智术的事情,其余一概不想管。” 他们脸色微变,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种似的,三人皱眉满是不理解的看着我,尤其是乔木。他有些慌张的视线落在我和茯笹握住一起的手上,原本温和的语气竟带几分责怪之意,“为何?” “信任是相互的,且这件事情具体什么样你们并不想告诉我。”我感觉到茯笹捏着我的手指把玩,心里的烦躁瞬间减轻了许多,是笑非笑看着不再是一眼温柔的乔木,“这件事情,说到底是你的不信任造成的。” 我虽然对乔木有些好感,但还是残忍的说出了这件事情的根源在哪,“单花莸被外人称是祸患,你就去怀疑甚至否定她,是你的不信任才会酿成今天的局面。” 乔木被我这直白的话刺激到了,猛烈的咳嗽,身子若不是述执和狐言扶着,早就支持不住倒下了。他脸色惨白丝毫没有血色,摇摇欲坠的模样让我一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的别开视线,他沙哑着嗓音道:“是我的错,但是零陵山的生灵并没有错。”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家酒楼是不是述执提起的血池所在之处?”突图突然插入话,我扭头看去,发现静夜不知何时趴在他的肩膀上假寐。察觉到wide视线之后,突图侧头对静夜笑得极其宠溺,说出来的话却是非常残忍,“而单花莸,就在酒楼里,对吗乔木?” 他话音未落,我身边的夜蒲皱眉眼神极其不友善的看着前面这三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不止如此,我还闻到智术的气息。” 狐言丝毫不犹豫的直接否认夜蒲的话,但是语气很急促,“不可能,智术不是被你们救走了吗!” 这分明他自己也不肯定。 说完之后,狐言愣住了,咬住嘴唇垂下头不愿看我们。 我只为智术感到不值得,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事到如今,你们还想隐瞒吗?” 穆清这时走了过来,在进过述执身旁时,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不再分一丝一毫的目光落到述执身上。也是,他是个以慈悲为怀的僧人,比我们更无法理解述执的做法。 “穆清,我……” 看到穆清擦肩而过,述执表情微变快速伸手想去拉住他的手,但是在半途又缩了回去。 降龙的嗓音带着一股神圣之意,“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如果他松开紧紧握着伏虎的手,那就更贴切神圣二字了。 狐言抬头,看着我和茯笹紧握在一起的手许久,久到我差点觉得他对茯笹的心思不简单时,他才叹了口气妥协性的说道:“单花莸确实在酒楼里,她失去记忆了,误以为她背后那人是乔木。” 我挑眉,“所以呢?” 这种狗血剧情,我看得那几本话本里,时常出现。 “所以她才会攻击我们,甚至是将乔木伤成这幅模样。”狐言说到这里,有些咬牙切齿之意的看着乔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对他们这些琐事不感兴趣了,我只想快点将智术唤醒,告诉他我来迟了,“那智术呢?单花莸拿走了他什么东西?” 我不信智术失去神志是无缘无故的,这必定和单花莸有关。 这时述执极其不甘心的看了眼夜蒲,语气带着一丝丝我不是很懂的妒忌之意,“上仙你就这么相信这只狼妖吗?” 我很莫名其妙,这只小树妖脑袋结构是什么样的,我现在非常好奇,“信任是相互的。” 狐言伸手按住述执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说话,这才点头肯定方才夜蒲的话,“夜蒲确实没有说错,那里确实有夜蒲的气息,只不过被他们掩盖了我们察觉不到罢了。” 我握紧茯笹的手,继续追问下去,“那里为何会有智术的气息?” “智术曾被他们捉走过,具体发生什么事情,我们确实不知道。”狐言语气格外的诚恳,就连表情都天衣无缝,“此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得到过关于他的消息,直到你们出现。” “智术是仙人,单花莸一只才成人形不久的妖能把他捉走?”我一点都不相信狐言的话,这只狡猾的狐狸,“就你们两个加起来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狐言看着我,眼里迸发着一股极其强烈的情绪,隐约带着几分畏惧之意,“若是有魔物相助呢?” “魔物?”魔寅一直没有离去,听到这两个字之后也挤了上来,颇为感兴趣的打量一番狐言,“你描述一下那魔物的模样,我们魔界的魔物我还是非常熟悉的。” 狐言被他这么一看,极其不自然的别开头,“有羽翼,散发带着毒性的恶气。” 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强烈的魔气传过来,“禽妖?” 我忍不住摁住太阳穴,魔蝎也过来凑热闹了。这魔界的人,看到天庭中人甚至是茯笹,都不躲避一下吗? 魔寅干笑几声,连忙走到魔蝎身边,应和他的话,“根据他们的描述,应是禽妖那只畜生。” 魔蝎见我扭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之意,但是忌惮茯笹在场不敢轻易表露出来。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极其让我震惊,“据我所知,禽妖是姬浣养的宠物。” 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魔寅就突然右手握成拳敲打自己的左手手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声音稍微提高说道:“我想起来了,姬浣曾带着禽妖离开过魔界。” 我轻声询问身边的茯笹,“禽妖,是什么东西?” 我感觉到茯笹身子的僵硬,他紧紧握着我的手,生怕我会挣脱开似的低头看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稍微带犹豫沉默片刻,“活在荒芜之地,被我驯服赠送给姬浣。” 将一只凶兽,赠送给姬浣? 我一言难尽的看着颇为紧张的茯笹,只觉得他紧张我的模样格外可爱,“你是觉得她杀伤力还不大吗?这才想不开将这么一只凶兽送她?” 说完之后,我注意到茯笹脸上总算有了笑意,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背,笑得弯了双眼的重新看着狐言他们,“既然和姬浣有关,这件事情我就非常有兴趣管一管了。” 魔蝎冷冷的嗓音瞬间插入,丝毫不退让的说道:“这件事也和魔界有关,我们不可能束手旁观。” 我自是不会反对他们插手这件事情,但是魔蝎对我的敌意太明显了,我对魔蝎的态度并不感兴趣,“自然,但是我希望不要掺夹个人情绪。” 魔蝎手中的银枪握在手中,面无表情的与我对视,最后自己挪开视线,语气不掺夹任何情绪轻声道:“你放心吧,我分得清场合,且魔尊也该回来了。” “很好,”我非常满意魔蝎的答案,舔着嘴角侧身看着狐言他们,“你们为何进不去那家酒楼?” 狐言摇头,眼里也满是疑惑不解,“不清楚,我们曾试探进去过,但是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挡在外面。” 眼睛不会骗人,我相信狐言这话没有骗人。 “那述执呢?为何能随我们进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往生酒馆?” 述执既然能随我们进去那家酒楼,这就说明她是可以随意进入的。 狐言沉思片刻,眼神些许狠厉的落在述执身上,他对这个似乎并不知情,就连被述执扶着的乔木都微微变了脸色,手抽了回去不愿述执触碰自己,强颜欢笑道:“大致是因为她不是零陵山的人。” 这只小树妖够可以的,竟然连这个也瞒他们两个,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夜蒲这只小狼崽对述执这种做法,很是吃惊,“述执,你究竟哪句话是真的?” 酒楼除了我们这几个别无他人。 但是述执的眼神飘忽不定,似畏惧而又并不是,总而言之复杂到我都觉得她怎么能坚持下来。 就在这时,述执眼神突然变得极其狠厉,嘴角镶着一丝丝笑意,这笑意带着入骨的寒意,看着狐言和乔木俩人,一扫之前的亲昵和信任之意。 她的变化太古怪了,也很莫名其妙。 还没等众人回神,她就与乔木他们拉开距离,语气满是怨恨之意,“当年我向你们求救,你们袖手旁观,甚至是看着我被抓走,若不是爹爹出现,我早就沦为血池里的污血。” 这突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狐言闻言,脸色一变,这只狡猾的狐狸竟然表情也会出现无措,他张了张嘴艰难的询问述执,“你,你是当年的那个小妖?” 他的反应让述执眼里多了几分厌恶之意,她不断后退眼里带着泪水,痛苦而绝望的看着他们,“正是,你们不愿伤害单花莸,却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她带走,明知道我会死掉不顾我苦苦哀求。” 夜蒲皱眉看着突然转变态度的双方,很是烦躁的扯了扯衣摆,小声嘀咕不已,“……这事情,怎么这么复杂?” 这也是我想说的,我只不过单纯只是想救醒智术,就这么难吗? 突图有些不耐烦,但是很显然述执的话很是让他惊愕的看着对面的人,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最后到了厌弃的别开视线,“所以从一开始,你们将希望寄托在你们曾见死不救的小妖上?” 这见死不救四字,突图咬得极其重,似乎故意让狐言他们感到愧疚。 “当年一事,我不想追究下去。”述执深深呼了一口气,表情从怨恨退变成平静,她看着他们,“我只想救我爹爹,你们若是觉得当年亏欠了我,那就说出单花莸究竟对爹爹做了什么事情。” 我一愣,开口阻止道:“等会。” 听到我的声音之后,乔木很明显叹了一口气,脸色不是很好看的别开头,不愿与我对视甚至是不愿正面看我。我对他的变化并不感兴趣,我只感兴趣方才述执说的话,“所以你们知道智术经历了什么,对吗?” 茯笹伸手从身后将我拉到他的身边,表情越发的冷淡,就连方才对狐言算是温和的态度也变得寡淡如陌生人,他声音带着一股子的帝尊之气,铺天盖地的强大气场直逼他们而去,“你们可知,包庇企图杀害仙人是多大的罪吗?” “莸儿不是有意的,她只是被骗了。” 事到如今,乔木还在为单花莸辩解。但是不管她是否处于什么原因,也绝不可能轻易逃脱上天的惩罚。 突然我想到一点,乔木口中的紫衣仙女究竟是何人,她当年的行为是促成今天这一局面,的主要原因。想到这里,我扭头看了眼一旁低头和降龙说话的伏虎。他注意我的视线之后,立马抛下降龙朝我走来。 他刚走到我身边,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但又故作出一副严谨的神色,弄巧成拙反而衬得他越发的心虚,“怎么了?” 我忍住笑意,配合他的的表情,满脸认真的神色道:“之前乔木提起过的紫衣仙女,你可知在天界哪位仙子喜欢紫衣?” 听到我的问题之后,伏虎一脸看智障的打量我一番,最后极其无奈的叹了口气,“拾荒,我是罗汉,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降龙声音清冷,但是夹杂着几分笑意从一旁传来,“喜欢紫衣的仙子,手执柳条,只有茶熙公主。” 茶熙公主…… 我瞬间想到那位脾气古怪险些被茯笹一怒之下送往千回壁面壁思过的倒霉仙子,但根据乔木所说的场景,不大像是茶熙该有的行为。 这时,乔木满是绝望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可是帝尊,我们别无选择。” 我扭头看去,发现他嘴角隐约可见的血迹,惨白如纸的脸色以及摇摇晃晃的身子无不在说他越发虚弱。而他身边的狐言,然后嘴角沾有鲜血,但是表情有些让我看不透。就像是被挚爱的人抛弃一般的绝望悲怜。 “这是怎么了?”我只不过是和伏虎说几句话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夜蒲听到我的问题之后,眼神古怪的落在茯笹身上,畏惧而敬仰。 很显然是他们承受不了茯笹强大的气压,原本就有着内伤的乔木因这一身子变得摇摇欲坠,整个人就像是被水浸泡过一样。狐言对茯笹的敬畏之情被茯笹这一举动刺激到了,表情变得极其难看,大致是气急攻心再加上茯笹的施压,才会吐血。 “帝尊,我做错了吗?”狐言愣愣的看着茯笹,语气茫然而执着,“帝尊曾说过,待人要真心实意,狐言待乔木真诚有何不对?” 我看着狐言倔强的表情,觉得很莫名其妙,更是对他越发无法理解,提高声音说道:“茯笹说的是明是非,知悔改。” 我刚说完,狐言就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将我撕碎的表情,“与你无关!”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人一拳狠狠击打在腹部,发出痛苦的闷哼声脚步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退。 突然发生这一幕是我始料未及的,茯笹容忍不了别人对我的任何恶言相向,狐言对我的怨恨虽然我一无所有,但是他抬起苍白如雪的脸,眼神暗淡满是悲戚的看着茯笹,手搭在腹部处忍着剧烈疼痛的皱眉,嗓音沙哑的问道:“为何要这样对我?” 茯笹抿着嘴,看着狐言蹙眉不语。 见状,一旁的夜蒲嗤笑出声,双手环在胸前,挑眉看着狐言颇为狼狈的模样,语气极其不友善道:“因为你该。” 狐言大怒,费劲的挺直身子,双眼赤红,抬手欲想攻击夜蒲,“闭嘴,你不过是只小狼崽,有何资格嘲讽我?!” 一旁的乔木,突然抬手搭在狐言的化为爪的手上,低着头轻微发颤的声音响起,“够了,狐言住手吧。” 这话一出,狐言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脸色刷的一下犹如死灰一般,艰难的扭头看着他不顾一切想要维护的乔木,“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木苦笑出声,他抬起头时我看得分明,他脸上已有泪痕,“放过莸儿和我吧。” 狐言气得浑身发抖,狠狠从嘴里挤出三个字:“说清楚!” “那日你偷听我与仙子的对话,莸儿之所以失踪全是因为你。”乔木的眼神越发的悲怜,似乎陷入了挣扎的状态,“你哄得我前去饮酒,将莸儿移植至别处。” 我听到魔寅和魔蝎小声嘀咕道:“这操作,有点窒息。” 我:…… 别说他们了,我听着他们的话,都分不清他们究竟是不是挚友。 狐言皱眉看着乔木,像是看一个白痴一样的眼神,又带着几分迷茫和不解,伸手欲要触碰他的额头,但是被乔木快速的躲闪开。狐言手僵在半途缩了回去,语气不是很好的说道:“你脑子,被驴踢个正着了?” 脸色越发难看的乔木因为这话,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他难得眼里闹着一丝丝火气,“你还狡辩?!” 狐言气极反笑,他指着乔木的手隐隐发抖,气得不轻,“很好,你告诉我,这所谓的真相是谁告诉你的?” “莸儿。” 乔木的回答着实让我吃惊,看来他对单花莸确实是喜欢至极了。 对于他的回答,狐言嗤之以鼻,眼里不屑一顾的神色太过于明显,“你什么时候和她碰面的?” 乔木一愣,随即扭开头不再与狐言对视,声音发轻,“前几日。” “首先,我对单花莸变成如今这模样不曾插过手。”狐言擦拭干净嘴角的血迹,冷笑出声后退几步不再是护着乔木的姿态,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晃,余光落在茯笹身上,“我确实听到仙子的话,但我清楚什么事情该管什么不该管。” 说到这里,他又是一声冷笑,头轻微倾斜的看着脸色隐约流露出不信任的乔木,“是你的猜忌以及单花莸的愚蠢,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那一双满是媚意的凤眼眼角带着悲怜的寒意,“是你的猜忌,单花莸无可救药的愚蠢,才会导致今天这局面的发生。” 狐言的变化让我忍不住多看他几眼,看来这只狐狸受不了别人的猜疑,乔木很显然触碰到他的底线,这才令他恼怒。 我叹了口气,伸手拉住茯笹的手就想往外走,临走之前停在门槛处,扭头对乔木说道:“逃避并不是可怕,可怕的是一昧的推卸责任。” 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离开自己去查找线索。 夜蒲走在我的前面,双手搭在后脑勺处,举止悠闲的问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我握紧茯笹的手,弯眉笑得毫无畏惧,“自然是再走一遭。” 说完之后,我颇为无语的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的魔寅他们,皱眉落在神色冷淡的魔蝎身上,很是不解的说道:“不过,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 听到我的话后,魔蝎脸上一闪过一丝尴尬,他虽然忌讳帝尊以及那两个罗汉,但语气依旧不友善的反问我一句:“此路是你开?” 茯笹皱眉,我连忙扣紧他的手,以免他动手将魔蝎这个魔界左右手打一顿。他低头看了我一眼,嘴角紧抿一副不悦的模样。 突图真是个小机灵救星,他丝毫不畏惧魔蝎那一身煞气,一边抚摸着静夜一边轻飘飘扫视一眼魔蝎,面无表情的说道:“自然不是,但魔界和天庭的人走在一起,是不是不大妥当?” “是吗?那魔尊为……” 魔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魔寅手疾眼快的捂住嘴巴,我脸色不是很好的看着干笑不已的魔寅,身旁的茯笹冷气森然即将要爆发,我连忙和魔寅打眼神示意他赶紧把魔蝎捞走。 收到我的暗示之后,魔寅继续干笑几声,拉着不情不愿的魔蝎快速离开,“哈,我们有事先走了。” 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内,我才松一口气,拉着茯笹的手轻微晃了晃,看着他有些许恼意的脸,低声哄道:“别气了。” 茯笹看着我许久,久久才叹了口气,但还是紧锁着眉间,“为何?” “明知故问。”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扭头看到伏虎一言难尽的盯着我看,降龙轻笑着拉着他走到一旁,留点私人空间给我们解决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的体贴,还是觉得尴尬。 茯笹沉默不语。我只能握紧他些许凉意的手,轻轻用大拇指指腹磨蹭着他带着少许茧子的手心,垂下眼帘看着鞋面上的血莲花,声音轻轻道:“他的话是事实,没必要因这种事情生气。” 感觉气氛偏向压抑,我不喜这种气氛,话锋一转故作嗔怪的抬头瞪了眼表情寡冷的茯笹,“气坏身子,我怎么办?” 他一愣,随即舒展眉眼,那双本蕴含着无尽刺骨寒意的眼眸,如沐春风般的染上了温柔的笑意,他任由我握着他的手,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满是眷恋的抚摸着我的脸颊,声音沙哑带着性感的低沉之意,“好。” 解决好之后,我看了眼站在前面不远处,抬头看着酒楼招牌的夜蒲,挑眉拉着茯笹的手快速走了过去。微微抬头眯着眼看着金闪闪的门匾,皱眉看着上面的四个大字,轻声念了出来,“往生酒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想怎么死?” 夜蒲鼻翼微动,脸色不是很好的皱眉就要就进去,一旁的突图伸手拦住他的去路,这只小狼崽扭头看着突图一脸不解,语气急促的说道:“奇怪,智术的气息消失干净了。” 原本想笑话夜蒲急躁,却听到他的话之后,连忙松开茯笹的手快速上前拉住夜蒲的手背,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死死看着他的,生怕错过他的微表情,哑着嗓音道:“消失?” 茯笹走了过来,将我拉到身旁似有似无的将视线落在方才我触碰夜蒲的手臂那处,轻微蹙眉表情有几分冷淡的看着夜蒲,但是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宠溺,“胧芷别慌,智术现在还算是安全的。” 智术的事情死死缠压在我的心里,那个梦里的场景太让我害怕和心疼了,我怕这梦是当时智术经历过的场景,那么是什么让他一点点的从满怀希望到最后的满心绝望。 我下意识的拽紧茯笹的袖子,拽在手中试图寻找一点点安全感,仰头与垂下视线的茯笹对视,看到他清澈干净的眼里投射出我慌乱颇为狼狈的模样,我的心忽的变得极其不安,拽着他袖子的手发白,“你怎么知道?” “虽然很浅淡,但是智术的气息确实出现在这里过。”茯笹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手指勾着我垂在我肩膀一侧的龙筋不断缠绕,看出我放松后他眼里溢出一丝笑意,“这么快就能处理掉智术的气息,这人不简单呢。” 我反应过来,表情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方才那酒楼里有人偷听?” 方才我确实没有留意是否有人躲在暗处偷听,但是我们这么多人竟都没有注意到吗? “不止一个。”突图肩膀上的静夜突然开口,那一双幽绿的猫眼闪烁着复杂的神色,“我离开的原因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才出去查看。” 我听到静夜的话之后,忍不住皱眉对他们知而不报有些不悦,但是那时的我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些,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乔木他们身上,“那些人都是这往生酒馆的人?” 静夜猫眼里流露出一丝疑惑,它舔了舔爪子,一边挠着自己的耳朵一边答非所问的说道:“有一部分是妖,剩余的是人类。” 人类?我不由的重新抬头看着金灿灿的牌匾,越发觉得这家酒楼不简单,过于奢侈再加上狐言他们所说的,零陵山的妖进不去。 听着静夜讲述的突图轻轻握住静夜的爪子,一手揉捏他的猫耳,表情淡然的询问他,“所有这件事情,有凡人掺和?” 静夜舒适的闭上眼睛,蹭了蹭突图的手,换个满意的姿势趴在他的肩膀上假寐,湿红的小鼻子蹭了一下突图的脖颈才将头埋在腹部,道:“应该是,他们所有人都进了这酒馆。” 夜蒲轻啧一声,揉着自己的手腕,眼瞳带着一丝丝绿意,犹如看到猎物一般盯着往生酒楼的顶楼,勾唇一笑血腥的舔舐这嘴唇,“有意思,那就进去看看这背后的人,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 “等会,”我喊住夜蒲,看着迎面走来的伏虎他们,这件事我不愿他们也卷进来,背后那人究竟想干嘛我还没有确定,我不能轻而易举的就将极其无辜的他们拉入着满是未知的局中,“降龙尊者,我想麻烦你帮个忙。” 降龙看我的神色含着几分无奈,像是看出我的顾虑似的眼神,一下子让我心有些虚的微微挪开视线,随后他才缓缓道:“说吧,什么忙?” 他的语气一丁点都没有变化,但是我却越发的心虚,虽不知道以前降龙和我的关系如何,但是相处这些天里,他对我确实有几分熟悉的感觉,“智术在浮生天我不放心,不如两位尊者返回天庭帮我照看一二,如何?” 不知为何,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束发的龙筋上,悠悠的定格在上面一动不动,直到一旁的伏虎好奇的要伸手触碰龙筋,“这是什么?” 他才收回视线,在伏虎触碰到龙筋时握住他的手腕,不容反抗的握紧垂在身子一侧,干脆利落的点头,“可以,一切小心。” “你浮生天这么容易偷潜进去?”伏虎是个傻呆呆的罗汉,丝毫不会看我的使的眼神,挠着光头一副茫然的看着我,“重弃她们这么粗心大意吗?” 我嘴角抽搐几下,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单纯得可爱的罗汉说这是我瞎扯的借口。 降龙叹了口气,但是眼里的笑意却是只增不减的伸手屈指弹了一下伏虎的额头,看着他吃痛捂额头的模样,我竟觉得有些闪到眼睛的错觉,听到降龙带着几分哄几分恐吓的口气道:“我们也该回去了,师尊若是发现,定会罚抄佛经几千卷。” 被降龙这话唬得一愣一愣的伏虎,皱眉打量一番降龙,有些不大相信的说,“师兄你不是说你是受师尊的指令下凡的吗?”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立马补刀,“你可不是,所以受罚的也只是你。” 伏虎表情一僵,随即快速的抬起手抱拳,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道:“告辞!” 说完之后,拉着降龙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他们走之后,茯笹低头伸手一点点攀爬到我的手背,手指缓慢的合拢将我的手包住,压低声音道:“你打发他们走,可是不愿他们被卷入其中?” 我笑了笑,轻轻挣脱开随即反扣住他的手,不想隐瞒只想和他说实话,“嗯,他们不该掺和。” 茯笹听到我笑声之后,手握得更紧,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那我呢,你会不会也赶走?” 我抬眼看他,发现他的眼神有些许暗淡,我知道他误会了。误会我也会将他赶走,独自面对一切。 真是个傻子。 “茯笹,你可是帝尊,受尽世人的敬仰和敬畏。”我看着耀眼的门匾,笑意险些溢出眼睛,“我自然不会轻易把你这傻子赶走,我还要借你的权借你的势借你的法力,无恶不作。” 这话一出,茯笹本有些僵硬的手瞬间握得更紧,他侧头看着我直到我回头,嘴角才有隐约可见的笑意,“好,我都依你。” 安抚好茯笹之后,我拽着茯笹的衣角探头看着夜蒲他们,勾唇一笑,满是恶意道:“进去吧,我想知道这主人究竟多有钱。” 突图苦笑不已,“上仙,这好像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谁知道呢。”我耸肩率先走了进去。 我们几个刚踏进往生酒楼,整座酒楼空无一人,身后的大门也悄无声息的关地严实。我挑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示意他们也坐下来,随即指着头顶上冒着晶莹剔透光芒的明珠,“夜蒲,既然无人,那不如将上方的明珠取走,发一发小财。” 话音未落,三楼某个香阁就传来一道男子阴沉的笑声,“美人真是有趣。” 这声音让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我不舒服的拧紧双眉,撑着腮帮子勾唇是笑非笑的盯着声音发出的香阁,“你也有趣,但这缩头缩尾的,不是很让人欣赏。” 听到的话之后,那人又是一声低沉而阴寒的笑声,“美人的话,自然是要听,才能哄得美人欢心。” 伴随着他的话,我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一群妖怪拥簇这一个眉眼带着狠厉之意的男子走了出来,一身闷骚的紫色衬得他眉眼越发的阴狠。身后的人搬上一张软椅,我看得分明,上面的虎皮分明是从一只有着几百年修为的老虎精身上剥下来的。 他看都不看的屈身坐下,慵懒的靠在柔软的虎皮上,那一双满是戾气的眼睛一直黏在我的身上。不,是黏在我眉间的血莲印记上。 舔舐这有些许暗黑的嘴唇,贪婪的眼神丝毫不加掩盖,他带着势在必得的语气道:“啧真漂亮,好想弄坏,手好痒。” 我:…… 这人,是心理扭曲了吗?这么瘆得慌。 茯笹面无表情,眼里丝毫不掩盖杀意的看着楼上的男子。 我暗暗在低下身后轻轻捏了捏茯笹的手背,示意他忍住动手的念头。这男子不止是有些古怪,他那眉眼之间浓烈的阴森寒气,足以证明他这人没少干折寿损阳之举。 依旧面带笑意的看着他,极其随意的收回手,“弄坏什么?” 这男子轻笑几声,一手支在扶柄上撑着下巴,半眯这双眼视线依旧黏在我的血莲印记上,只不过说出来的话越发的肆无忌惮,仿佛触手可得的姿态让我有些觉得可笑,“纯粹至极的灵气,灵动像是有生命的印记,真是耀眼夺目,让人挪不开视线呢。” 我余光打量一番他身边那些妖怪,很确定他纯粹是一个凡人,“然后呢?” 纯粹至极的灵气?这人能看到我身上浮生树特有的灵气? 他见我的反应并不强烈甚至是平淡,他挑眉神色越发的亢奋,整个人坐直手搭在栏杆上,稍微用力的握住杆子,满是笑意的说着一些疯狂至极的话,“你这条命,送我如何?” 我点头,侧身抬手指了指身边这三个修为不小的人,歪头看着上面的男子,笑得无辜单纯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有这个能力取走吗?” 简直狂妄至极! “是吗?”他起身,推开身边的蛇精欲想往楼下走,“人生,总是要尝试一下才知是否会失败。” “乔暮,别去。”他刚走出几步,原本的香阁里传出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紧接着一名一袭嫩黄色罗裙的女子走了出来,伸手将乔暮拉住,“他们并不简单。” 乔暮见状,眼里隐约流露出几分笑意,反手将女子揽入怀里,肆无忌惮的咬住她红润的小嘴,一番亲热过去之后他搂着瘫软的女子,神色越发的透骨的落在我身上,“莸儿真是杞人忧天,在这零陵山,我何曾怕过?” 这女子应是乔木心心念念的单花莸了。 小狼崽夜蒲皱眉看着俩人亲热结束,面无表情眼里满是明显的嫌弃之意,“单花莸?” 原本瘫软在乔暮怀里的女子听到这名字,站稳身子走到栏杆旁,皱眉细细打量一番夜蒲,“狼妖,你怎么知道我本名?” 确定是单花莸之后,夜蒲血腥的舔舐嘴角,露出尖锐的狼牙,轻微磨了磨牙道:“自是乔木等人告知。” 听到乔木二字,单花莸表情一闪过而的复杂,她的手用力握紧栏杆,虚张声势,“那又如何,你们当这往生酒馆是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吗?” 我轻笑出声,将单花莸的视线吸引过来,抬头与她对视,带着几分挑衅的勾唇笑着,“还真是,你们想如何阻止我们?” 还没等她回话,我一点点收敛起笑意,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像随口一提但是眼神狠厉的看着单花莸,轻声和她讨要东西:“还有智术的东西,也是时候还回来了。” 听智术这名字,单花莸和乔暮齐齐变了脸色,原本满是狂妄之意的乔暮死死的盯着我,那满是贪婪的眼神瞬间转换成警惕的看着我,拉着单花莸远离栏杆处,“你是何人?” 这反应我就知道智术的东西定在他们的手里,且当年智术让他们吃了不少的苦头。我上前几步站在楼梯口处,看着一层层精心雕刻着花瓣的台阶,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之意,“智术是否和你们说过,会有故人来救他?” 乔暮眼神突然一变,有些疯狂又有些迷恋的盯着我看,声音微微发抖,“你就是他口中的拾荒者?” 他这一举动着实令人不舒服。 茯笹起身走了过来,挡住乔暮的视线,满眼煞气的落在乔暮身上。 虽然被茯笹这狠厉带着王者之气的视线镇住了,乔暮无意识的后退几步挪开视线,但是不畏惧的补充一句:“你圈养的小白脸气性似乎不是很好,拾荒者要不考虑考虑我?” 有胆量! 茯笹轻笑一声,这笑声和往日不同,满是森然,“你想怎么死?” 第一百四十八章“杀你,为何需要理由?” 刹那间,气流隐晦的冷却,乔暮意识到茯笹的强大之处,整张脸褪去了血色身子僵硬失去方才那一股自得的悠闲,“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看到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伸手轻轻握住茯笹的手,示意他停下震慑之气,勾唇笑着看着上方失去自信心的乔木,“你既然看得到我身上的灵气,看不出他身上是什么吗?” “过于强大,”乔暮视线畏畏缩缩的落在茯笹身上,被他轻飘飘的扫视一眼,立马收回视线不敢轻举妄动,“你们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弄坏我这带着生命力的血莲花印记,再夺取我这一身纯粹得让你渴望的灵气吗?”我往前走了几步,张开手一副随意的姿势站在第一台台阶上,身后站着茯笹我面带微笑的望着乔暮,“我就在这,一动不动的等你过来取。” 单花莸强撑着故作平静,眼里一闪而过的畏惧之意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我收回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单花莸见状皱眉樱红的小嘴轻微抿起,半响后才开口询问道:“拾荒者,你想要什么?” 这话似乎有着别的意思,我手背在身后被茯笹伸手握住,我一愣随即笑弯了双眉,“你这有什么?” 她听到我的回答之后,眼里竟意外的闪过一丝厌恶之意,原本的畏惧一点点消失。她走到楼梯口处,颇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表情冷淡的勾着嘴角冷笑一声,声音出乎我意料的轻柔,“你想得道吗?” 这话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思片刻之后,我斟酌好字句后,“在你眼里,智术算是得道了吗?” 单花莸咬住嘴唇,一声不吭的看着我。 “听闻单花莸这种草药止血效果极其好,为何我却觉得单花莸姑娘和这个不大符合。”我轻啧一声,把手从茯笹手中抽出往前踩上第二层台阶,看着单花莸变得有些难看的神色,“你那素白的手指上沾满了鲜血,那虎皮生生剥下的痛楚你可想知道?” 她手微微发抖的抬起,低头看着白皙纤细的手。 就在这时,往生酒楼的大门被人从外狠狠踹开。伴随着一声巨响我扭头一看,只见狐言脸色极其难看的站在倒塌的大门上,身边站在哭得双眼红肿的述执,她身边还站着穆清。 狐言死死盯着楼上的单花莸,眼睛发红浑身戾气的说道:“单花莸,乔木快不行了。” 听到这话,我不由的一愣,连忙回头看着那低着头让人分辨不清神色的单花莸。 她沉默片刻,直到一旁的乔暮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低声在她的耳旁说了几句,她身子一颤随即抬起头冷淡的与狐言对视,置身在外的语气道:“与我无关。” 这话未落,狐言就冲到我身旁,手指发抖的指着单花莸表情恶狠狠的道:“蠢货,你当初不过是历劫,脑子被天雷劈个正着了吗?!乔木对你的好你全移植到这心怀不轨的凡人身上,你就不曾怀疑过不对劲?!” 这听着,有些像话本里的片段。 “老狐狸,他死活与我们有何关系,同名同姓的人这世间并不罕见。”乔暮立马将满脸犹豫的单花莸拉入怀里,眼里带着明显的厌恶与贪婪之意,“若是你将你那颗内丹取出来交给我,并将你身边那树妖的血放入血池中,莸儿自会前去看那垂死挣扎的石燕。” 单花莸瞪大眼睛,身子剧烈一颤随即退出乔暮的怀里,转身与他对视,“乔木是……石燕?” 听到单花莸满是震惊的话,我看着身边的狐言满眼嘲讽,替乔木这么多年的付出感到不值。他收回手,无力的垂在身子两侧,声音略微提高道:“零陵山,世代石燕居住之地。” “世代?”乔暮嗤之以鼻,“唬谁呢?零陵山除了乔木和几只小的石燕之外,并无其他。” 就在这时,单花莸后退几步撞上身后的栏杆上,语气带着恐慌道:“你和我说过,乔木是石妖。” 我叹了口气,这是和话本中的剧情完全贴切了,出声道:“乔木,确实是石燕。” 狐言在我刚说完话后,带着极度讽刺的勾唇笑得寒意刺骨,手中不知握住折扇抵在下巴处,那双妩媚的凤眼夹杂着几分血腥之意,看乔暮犹如看死尸一般,“蠢货,石燕返途就在这几日。” “单花莸你当年拐走许多妖怪,残忍的割破喉咙任由他们一点点痛苦的死去。”述执说着,原本红肿的双眼满是狠厉的盯着单花莸,“之前曾和你说过,乔木才是陪伴你多年的人,你偷袭将他打成重伤。” 割喉? 我半眯双眼将视线落在单花莸紧握栏杆而发白的手指上,越发觉得她满手鲜血,即使坠下那忘川河被河中的恶鬼吞噬,魂飞魄散也不能得到救赎。 幽幽的叹了口气,我趁楼上的注意力全被狐言他们吸引住,我本想打量一番四周却无意中瞥见夜蒲皱着鼻子,带着幽绿色的眼眸泛着一股寒意。他烦躁的转身欲想朝一旁走去,我连忙示意突图拦住他,以免会引起没必要的麻烦。 突图对我摇了摇头,张嘴无声的吐出智术的名字。 我一愣,夜蒲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单花莸倔强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声音分明发抖,“你们有何证据说明他才是当年那人?” 我收回思绪,后退重新回到第一层台阶,侧身朝茯笹伸手扭头看着楼上的单花莸,她身边的乔暮表情明显不对劲。茯笹握住我的手时,我不由的弯眉一笑,对着单花莸笑得开心道:“单花莸你可知,这世上什么东西最不可能骗你吗?” 她一愣,随即表情呆滞的接过我的话,“是什么?” “心。”我手戳了戳心口处,依旧紧紧握住茯笹温和的手,“它是最诚实的。” 单花莸表情顿时空洞,她扭头看着面前的乔暮,一声不吭的。 乔暮分明慌了,他连忙伸手拽紧单花莸的手背,语气急促的欲想将她拉入怀里,“莸儿,你别听他们胡说。” 看到这幅场景,狐言冷笑一身,脚尖用力轻轻一跃站在三楼楼梯口处,看着和单花莸僵持的乔暮,手中的折扇做出了攻击的姿势甩在一侧,“很好,那请你告诉她,她原本植根是在零陵山的哪一处?” “你从未告诉过我这个,即使被我逼急了,你也故作恼怒与我冷战。”单花莸就像是被人定住一样,双眼空洞的看着乔暮,任由他用力握着自己的手臂,“我当时起过疑心,你……” 突图突然轻笑出声,我挑眉扭头看向他,发现他原本肩膀上的静夜也不知所踪了。突图走上前,勾着嘴角笑的莫名其妙,但是眼里丝毫没有一丝同情,反而是厌恶,“单花莸姑娘,你揣着明白装糊涂,怨不得旁人。” “狐言亏你们还比她修为高,竟然也忽略了一点。”突图闪身出现在三楼,站在狐言身边按住他欲要动手的动作,视线始终落在单花莸身上,“这是凡人,即使他用邪术活了这么久,但他始终是凡人。” 我瞬间领悟到突图所表达的意思,看向单花莸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与探究,补充道:“单花莸修成人形之前虽不能看清乔木是什么模样,但是至少她能肯定这人是妖,陪伴她度过漫长而有些乏味的岁月。” 狐言微微一变,欲要开口说话却被我抢先一步,“别说被雷劈得失去记性,这种借口少信为好。” 我听到一声细微的喘息声,立马转身看去,看到乔木表情痛苦的看着单花莸,脸色极其惨白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一样,他悲切的看着单花莸,几分哀求几分心疼,“莸儿,收手吧。” “为何要收手?”单花莸的声音极其轻,就像是清风拂过一般,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力气,“这可是你们欠我的。” 狐言不可思议,“欠?” 单花莸直接从楼上跳了下来,步伐缓慢的走到乔木身边,伸手温柔似挚爱不舍一般的抚摸着乔木的脸。楼上的乔暮大概是急了,语气带着气狠的喊着她的名字,“单花莸,你做什么?” 她全部的注意都在乔木身上,自然不理会她如何气急败坏的叫唤。 茯笹轻轻一用力就将我拉入怀里抱着转了个身,站在一侧看着单花莸和乔木两人古怪满是悲切的表情,她的手贴紧乔木的脸,面无表情神色寒冷的与乔木对视,“当年你听信那所谓的仙子片面之词,对我产生了杀意。” 她这话一落,楼上的乔暮声音满是惊慌和不信的大声喊道:“你,你使装作不知情?” “这需要谢谢你编织的谎言,让我有借口有理由去惩罚他。”单花莸收回手,扭头带着几分笑意,但是这笑意未曾到达眼里,“乔暮,你不会真以为我做这么多全会信了你那鬼话,将你当成了他。” 这话对乔木刺激可不小,他生生喷出一口鲜血,气喘吁吁的看着面前的单花莸,就像是极其陌生的人一样,“所以你故意挑拨我和狐言的关系,对吗?” “正是,”单花莸收回视线重新落在乔木身上,她看到乔木嘴角的血迹,瞳孔微微一缩手缩进袖口之中。缓慢的挪开视线,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是你先背叛我,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 狐言踩着台阶一层层缓慢的走了下来,经过我身边时,我看到他满脸的煞气。他手中的折扇已经化成长剑握在手中,剑尖刮着地面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他面无表情的走到单花莸不足一尺之地,“你果真是个祸害。” 祸害二字刺得单花莸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微微抬起下巴是笑非笑的看着狐言,随即速度极其快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她伸手掐住乔木的脖子,挑衅的看着瞬间大怒的狐言,“你大可试试是他先死,还是我先去见阎王。” “呵,”狐言止住脚步,手一松长剑就铛响的掉在地面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乔木被单花莸掐住的脖子,“我的挚友,知道她对你的心意了吗?” “莸儿,当年对不起的人是我,与零陵山无关。”乔木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声越发的悲戚,“若是杀了我能让你好受一点,我心甘情愿死在手里。” 单花莸掐着乔木脖子的手剧烈发抖,她冷冷的看着坦荡面对死亡的乔木,眼泪瞬间砸了下来,摇了摇头将乔木甩到一旁,随即转过身扫视一眼四周,嗓音沙哑道:“晚了,太迟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侧头去看被狐言扶起的乔木,嘴角轻微扬起几分弧度,满是绝望的脸上上挂着泪珠,“当年我初成人形就满是欢喜的寻你,你却因一名来历不明的女子开始疏远我,甚至想将我拦腰折断。” 狐言又气又无奈的看着乔木,“你怎么这么糊涂!?” “三道天雷一道不落的劈在我身上,你为何不来找我?”单花莸双手发抖的捂住脸,一点点蹲在身子,就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平静的继续说下去,“大雨骤然倾盆而下,刺骨的寒意,浑身伤痛,但这些怎抵得过我心死的疼痛。” 乔木气息急促的想要解释,“那日我并未有意,我去…” 单花莸抬起头,眼里一片死寂的看着表情急切的乔木,冷淡的问道:“还有意义吗?” 是啊,这事情已经到这地步了,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乔木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单花莸,原本温润的人就像是生生被人撕下心一般,陷入了无尽的痛楚之中。 “那我呢?你为何执着要杀我?”述执质问单花莸。 她听到这话,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勾着嘴角笑,缓慢的起身看着述执,极度狂妄与不屑一顾道:“杀你,为何需要理由?” 第一百四十九章 恩将仇报 这样的单花莸,一脸的平静看着述执,嘴角若有若无的勾着。 乔木的呼吸越发的轻,我不由的看着他,发现他印堂处多了一丝死气,看来是活不久了只不过是强撑到现在罢了。他脸色犹如白纸一般的毫无血色,被狐言扶着依旧有些摇摇欲坠的错觉,“你做这些都是想报复吗?” 而沉浸在当年被背叛的单花莸,怎么会注意到乔木的虚弱和死撑,再加上身边的狐言扶着才至于摔倒。她不曾看乔木一眼,视线黏在了述执的脸上,带着几分入骨的恨意,“是又如何,乔木你记住,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得。” “你就没有一点错吗?”沉默站在述执的穆清眼皮微动,低着头手中捏着一串佛珠,身上的佛光已经暗淡到需要仔细查看才能看到,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戾气,血腥弥漫在你的四周。” 说完之后,穆清缓慢的抬起头,表情带着几分悲悯和万物平等的看着单花莸,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迈开步子不顾身边述执的伸手阻拦,直接将她拽住袖子的手扒开,走到单花莸面前直视她,“我看到你心中的悲戚和无助,也看到了死在手里惨叫不已的妖。” “是吗?”单花莸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抬手捋了捋耳垂处的长发,侧头一副天真无邪的神色看着穆清,“那和尚你能看到自己会七窍流血死去吗?” 说完之后,她表情不过一眨眼就转换成狠厉,手做爪子状就直逼穆清的头骨盖而去。突图眼疾手快的将一旁的杯子丢过去,击中单花莸的手腕处,她手一偏吃痛的闷哼一声。 见状,乔木心疼的唤了一声:“莸儿!” 单花莸捂住手腕,冷淡的看了眼乔木,丝毫不领情,“惺惺作态。” 而刚死里逃生的穆清表情平静的看着单花莸吃痛皱眉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双手合掌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收手吧,你所谓的报复不过是折磨自己的身罢了。” 单花莸原本握住被突图击中的手腕缓慢的松开,白皙的手腕处隐约可见的发紫,“你懂什么?” 一旁的述执从方才单花莸攻击穆清的动作中回过神来,她急的不知所措,在一旁干着急的提高声音急切的喊道:“穆清,快离开她。” 听到述执这急切的声音,单花莸挑眉细细看着穆清一番,再将视线落在述执满是担忧的脸上,恍然大悟的嗤笑一声,“你在乎这和尚?” 看到述执表情一滞,单花莸还不满足,嘲讽声继续,“啧啧,你莫非忘了你自己是妖这一身份?” 我皱眉,忍不住出声打断单花莸的话,语气有几分不善道:“妖又怎么了?” 大概是我这话让单花莸误会了,她微微侧身扫视我一眼,视线却定格在我和茯笹相握的手上,眼神突然有些悲戚的暗淡下去,“莫非拾荒者你也是妖?” “拾荒上仙,浮生树的守护者。”狐言看着单花莸,“人称拾荒者。” 一道震惊而贪婪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紧接着原本待在三楼安静观看的乔暮步伐慌乱的跑了下来,双眼布满渴望的看着我眉间的血莲印记,不敢置信的伸手看半空做出抚摸状,“你,竟是神仙?” 还没等我出手,他就突然摔了出去。茯笹一身戾气欲要迈出步子,原本紧握着我的手一点点松开。我连忙扣紧他的手,不允许他向前。 他扭头,还没褪去干净的戾气让我为之一振,我坚定的对他摇头,“茯笹,我不愿你脏了手。” 听到我这话,茯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其复杂,他抬起另一只手观摩片刻后,勾唇笑得寒意刺骨,“我的手,很久以前就弄脏了。” 带着嘶哑的声音传入耳里,我的心隐约泛着疼痛,另一只手也握上,走近他俯下身子用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处,也不压低声音道:“他手上满是鲜血,活不了多久,没必要亲自动手。” 活不了多久的乔暮不怕死的爬起来,也不管自己嘴角旁边的血迹,就连衣服上沾上了不少尘埃,贪婪的盯着我的印记不放,似喃喃自语又似在回答我方才的我话,“拾荒上仙,好漂亮,想弄坏。” 单花莸见状,讥笑不已的看着乔暮疯癫的神色,全然没有方才对他的依赖,“他就是个疯子。” “那你呢?”乔暮笑得面目扭曲,看着单花莸语气极其恶劣和厌恶,“你手里沾着同类的鲜血,甚至将深爱自己的人打得险些没了半条命,相比之下你比我更像疯子。” 突图不知何时走了过去,直接拉走穆清,站在一旁看着俩人,“开始狗咬狗了吗?” 听到这句话,单花莸满是杀意的扭头看着突图,“你又是何人?” 突图噗呲一笑,指尖带着几分星光弹向她,“自是收拾你的人。” 他突然出手让我有些吃惊,而一旁的乔木若不是被狐言拉着,怕是要扑过去放在单花莸的前面。他这点小心思,怎会逃得过狐言的双眼,他用力拉着乔木的手,指着躲闪游刃有余的单花莸,“看清楚了吗?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一朵经受不起风雨的花妖了,你该清醒点了。” 乔木难得轻笑出声,疲惫不堪的深深呼了口气,“这不是她的错,全怪我。” “你是傻子吗?”狐言眼里几乎冒火,一副恨不得要把乔木打醒的表情,“零陵山多少无辜的妖死在她手里了?” 他的话快速被单花莸接住,她手指勾着垂在肩膀一侧的长发,卷了卷,漫不经心的反驳狐言的话,“他们是因乔木才会死。” 狐言气极反笑,随即扶着乔木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手一握原本躺在地面上的长剑一眨眼就回到他的手里,“这么看来,当年的仙子说对了,你确实是个祸害。” “打着报复乔木的口号,借助乔暮的贪婪,杀害许多零陵山的妖。”狐言还想往下说,手臂却被乔木拉住并对他摇了摇头,让他别在刺激单花莸。 “你们又何曾好到哪去?”单花莸对狐言的话极度厌恶,她抬手指着述执,表情立马带有杀意,“当年你们见死不救的缘故,不就是她长得像当年的仙子吗?狐言,你虚伪的模样格外恶心。” 听到这话,述执瞪大眼睛,一副茫然的指着自己,“我像当年的仙子?” 大致是述执的表情过于纯真,单花莸面目顿时有些狰狞,她全身都在发抖,咬牙切齿满是恨意,“没错,烧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她们的事情,我着实不愿插手,太烦杂太闹心,我只关心为何她会对智术下手,“那智术呢?” 听到这个名字,单花莸表情有些古怪的看着我,“他是仙体,对吗?” “自然。” 我第一次在单花莸的脸上,看到些许少的可怜的内疚之意,她幽幽叹了口气,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语气中带着浓烈的惋惜,“我本不想伤他,但是他运气不好,偏生救了这个树妖。” 我听到这话,只觉得一股火气从心里蔓延出来,冷下脸,“你拿走了他什么东西?” 单花莸丝毫不畏惧我,抬手抚摸自己的锁骨,眉眼之间带着几分眷念,压低放轻声音,“他等了你很久,等到将我误认成你,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仙骨抽出赠送给我。” 抽出仙骨,将它赠送给单花莸? 我只觉得全身发冷,无法想象智术那时怀着何在心情等待我前去营救他,最后一点点被磨去了希望。身边的茯笹握紧我的手,但是我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只觉得刺骨的寒气缓慢的钻入我的体内,搅得我整个心肺都发颤。 单花莸手指轻敲自己的锁骨,表情越发的温和,目光中带着羡慕的落在我身上,“我虽不知道智术与你之间有何渊源,但是他对你的信任着实让我妒忌。” 是啊,我何德何能? 我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外泄,手用力的握紧茯笹那温暖的手,试图寻找到暖意,“他是如何离开零陵山?” “如何离开?”她故作惊呼一声的收回视线,表情从温和顿时转化成疯狂,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双眼冒着癫狂的光芒,“我故意将他放走,一个心已经死的人,留着也没用。” 我心隐隐刺痛,但是有一点我想了许久没有想出个答案,“智术的修为不是你能比的,你如何将他困住?” “这个啊,”单花莸专设视线再一次落在述执身上,速度极其慢的抬起头指着述执,侧头与我对视,笑意森然的勾着嘴角,“这就需要问问述执做了些什么了。” 突图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神色慌乱的述执,我看到他的手阴晦的握成拳头,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怒火,声音难得一见的带着杀意,“你的意思是,这其中少不了述执的帮忙?” “和聪明人说话向来轻松,”单花莸弯眉笑得开怀,她垂下手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转身看着表情明显惨白的述执,笑声满是厌恶和讽刺,“喊爹爹喊得亲,但是背地里干的事情却让人作呕,对吗述执。” 我克制不住翻天的怒火,若是如她所说,我定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过智术的人,用力咬破之间以血为媒介幻化初血莲花笼罩住整个大厅,“说清楚!” 单花莸眼里闪过一丝畏惧,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语气不再像方才那么放肆,“很简单,为了活命,述执哄得智术那傻子送她离开零陵山,但是途中给智术下了我给的药。” “你骗人!” 述执突然大喊出声,欲要扑过去阻止单花莸继续说下去。但是单花莸怎会让她如愿,只见她嘴角挂着讽刺的笑意,快速的躲闪开扑过来的述执,反手一掌狠狠的拍在述执的背部,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看着述执吐血的场景,单花莸神色欣慰的收回手,盯着述执嘴角处的血迹,明知故问的说道:“怎么?害怕了?” 突图走到述执面前,蹲下身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面无表情的看着面色惨白的述执,“你慌什么?是不是她的说的是事实,所以你才慌了?” 眼泪砸了下来,述执泪流满脸悔恨不已的哭泣,“她骗我,说那药对爹爹没有影响。” 我冷漠的看着哭得几近抽不上气的述执,手指不过一勾一推,靠近她背后的血莲花花瓣一片片散开将她围住,我语气生硬满是寒意的询问述执:“你为何会拿她给的药?” 这个问题在单花莸耳里仿佛是个笑话,她听完之后噗呲笑出了声,指着述执声音格外刺耳接过我的话,继续道:“这世上,不管是人是妖,事关生死一事,都是自私的。” 她看我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似乎不是很满意,“拾荒上仙,述执自己逃出去这种极度缺乏可信度的话,你们都信了吗?” 自然信了,还深信不疑。 被述执耍着团团转,我竟还喂她血,想到这里我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单花莸满意的收回视线,继续欣赏述执那越发惨白的脸,“就凭她这点修为,就连踏出血池的能力都没有。” 突图松开手起身,从怀里掏出帕子擦拭干净手将帕子丢在地上,犹如看死物一般看着述执,“所以只不过是你们演戏罢了,吸引智术的注意,利用他的善良将他困住。” “聪明,那场戏后来被智术察觉到,但是他是个傻子竟还心甘心愿将这树妖送走。”单花莸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语气中竟有些怜惜和不忍,“却不曾想到他用心呵护的小妖,最后还是一把将他推下了悬崖,坠落到无尽的痛苦之中。” 说完之后,述执蜷缩着身子,紧紧的抱着自家的双膝,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我走过去,蹲在述执面前,血莲花花瓣贴近述执的脸。 第一百五十章 “你,就是这么报恩的吗?” “你,就是这么报恩的吗?” 血莲花感应到我的怒火,蹭的突然窜出一簇火花竟将述执额前的碎发烧尽。这突如其来的火不仅仅将述执吓蒙了,就连原本只是站在一旁观看的茯笹步伐急促的走了过来,伸手将我拉起眼神有几分惊愕的看着带着金光火焰的花瓣,表情很是复杂。 述执手轻微发颤僵硬的去触碰额前,一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仰头看我,满眼的恐慌和不解,“我、我的头发…” “这火焰,”我对血莲花突然窜出的火焰很是茫然,随意的看了眼述执那被烧得冒烟的前额,突然觉得有些惨不忍睹的挪开视线,扭头看着表情带着微妙的复杂的茯笹,“这火焰是怎么回事?” 茯笹没有说话,反而是拽起我的手,看着方才廉狄魂魄萦绕的手指,他皱着双眼死死盯着我的手指,久久才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才对。” 被他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我抬手看了看,那绿色的光芒已经消失了,越发茫然的皱眉看向茯笹,“什么意思?” 他笑得极其无奈,似妥协似疲倦的摇了摇头,伸手握住我抬在眼前的手,语气缓慢带着一股我猜不透的沉重在其中,“这件事情有些复杂,等回去我再细细和你说清楚。” “好。” 乔木突然猛烈的咳嗽,他喘着粗气虚弱费劲的看着单花莸,惨白无血色的嘴唇发抖,“莸儿,你怎么才会放下?” 他印堂处的死气越聚越多,单花莸只是不清楚这一点,只当乔木是简单的内伤,出声丝毫不留情面的朝乔木的心里,狠狠扎进一刀子不断的碾转,“除非你死了。” 一旁的狐言面色很难看,我相信若不是乔木在这里且还护着单花莸,狐言绝对会第一个冲向单花莸,手中的长剑直逼她的要害。他顾及这乔木的病情,不敢轻易违背他的意愿,“他死了,你真的就开心了吗?” “你不会开心。”突图接过狐言的话,眼神毒辣的落在单花莸的身上,“没有爱,哪来这么深的恨?” 乔木苦笑不已,他轻轻推开狐言挣扎的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走到单花莸面前,表情温柔如同春风拂过,就连他的声音都带着令人沉迷的柔情,“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吗?” 看到他这幅模样,单花莸似乎有些惊讶,随即僵硬的挪开视线,眼里分明带着不忍与痛苦,她贝齿轻咬红润的嘴唇,残忍的吐出两个字:“自然。” “好莸儿,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乔木说完这句话后,身子微微弯曲把头靠在单花莸的肩膀上,带着苦涩而悲寂的笑容闭上眼睛。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气息点点向虚无靠近。 血腥味瞬间弥漫整个大厅,单花莸身子剧烈发抖,她声音抖着喊出他的名字:“乔木?!” 突图叹了口气,惋惜的摇了摇头,“他本就是强撑,失去活下去的信念,已经救不了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单花莸垂在两侧的手顿时握紧,久久才抬起搂紧乔木,声音没有一丝波动,冷冽而无情道:“我不会原谅你的。” 对面的狐言双目欲裂的看着单花莸,手中的长剑抬起指着单花莸,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咬牙切齿说道:“单花莸!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她抱着已经没有气息的乔木往下滑,小心翼翼的抱着他的脑袋躺在自己的腿上,温柔的替他捋了捋有几分凌乱的长发,表情专注的看着就连死去表情都带着痛苦表情的乔木的脸,伸手轻轻抚摸着,眷恋而压抑的回答狐言的问题:“没有,已经死了。” “你曾问我,历劫当天我遇到了什么?”单花莸看着乔木的脸,笑得温柔,“乔木,现在我告诉你好不好?” 她的嗓音满是无尽的悲伤,语速缓慢的讲述自己所遇到的事情。 大雨滂沱,石燕群起而飞,一声声巨雷之下,一道闪电从乌云中劈下,一道浅色的身影应声倒地,无意识的唤着一个名字:“乔木。” 夜里的大雨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原是宁静的村子里却万分喧闹不已。原是昨晚一名猎户打猎回村子,正好看到了石燕群起而飞的场景,又见一女子从天而降,转眼就被乌云中的闪电劈中。 猎户本想上前瞧了明白,这是哪家的女子,竟遭受到这般惨境。 他才刚迈开步子,忽的一道无欲无求的声音从天而降:“单花莸,你还有一劫。但你现已化为人形,望你好自为之,勿要生灵涂炭。” 猎户本是个胆小之人,听到这话自是险些吓破了胆子,连滚带爬的逃走,边跑边回头往身后看,极度惶恐的看着原本躺在地面上的女子身子被虚空抬起来,声音顿时提高,尖叫不已的喊道:“鬼啊!!” 他身影消失之后,一人从不远处的露出身影,他身边有着几位身穿黑衣的男子,其中一位替他撑伞,视线落在虚空腾起的女子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之意,“主子神机妙算,这女子想必就是你所寻找的人。” 被称为主子的男子嘴角轻微勾起,看了眼身在暴雨中却丝毫不被打湿的女子,转身的同时道:“带走。” 他身边那几位黑衣人得令之后,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女子,其中一位伸手将其往下拉。但是他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看抵触他,不让他触碰到这女子。手顿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一下,他吃痛反条件的缩了回手。 其中一位见状,皱眉厉声询问:“怎么回事?” 将手抬起,明显的一块乌紫暴露在这几位黑衣人眼前,“她似乎被什么东西保护住一样。” “保护?” 男子走了过来,他身边撑伞的黑人表情狠厉的落在那人乌紫那一块,快准狠的一击在那一处,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人吃痛而扭曲的面部表情,“废物!” 对于他这一举动,男子就像是不曾看到一样,视线始终在悬空的女子身上,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一把折扇伸过去,不到一会的功夫,那完好无损的折扇瞬间化为灰烬,男子反应极其快的松开手才避免被伤到。 他挑眉,越发感兴趣的打量这这女子,貌美如花,身形凹凸有致,倒是个别致的人儿,“确实有东西在保护她。” 撑着伞的男子表情一滞,视线从女子身上收了回来,转而落到男子的身上,“主子,我们应该怎么做?” 男子勾唇一笑,满是不在乎的走出伞下,任由大雨细细打在他的身上,将原本深紫色的衣袍打湿变得越发墨黑,“你们先回去,我自己解决。” “可是…” “回去。”男子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我不想重复无聊的话。” 撑伞的男子身子一僵,收起伞抱拳低下头,“属下遵命。” 话音一落,他们就转身离去,留下男子站在女子身边,目光中带着满满的贪婪之意。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上面雕刻写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高飞一股子的高傲的凤凰,栩栩如生。 “终于能排上用场了。”他手指用力捏紧玉佩,直到发白也不曾减轻力度,他抬头看着女子,笑得越发狰狞,“靠你实现我的愿望了。” 说完之后,他将手中的玉佩用力掷过去,只听到一声咔嚓声,犹如镜子破碎似的女子四周出现许多透明的碎片。 伴随着碎片的掉落,原本虚空的女子隐约有下坠的趋势。男子看着玉佩窜起一道幽紫的火花,随即快速被燃烧殆尽之后。他极其快的伸手将往下坠的女子抱在怀里,低头看着雨水打湿脸蛋的人儿,男子笑得一脸张扬。 连着几日的大雨,将零陵山冲刷一番。树叶嫩绿透着一股干净的气息,混杂着泥土的气味,稀疏的光线打在嫩绿的叶片上,将那细小的脉络透射出来。 难得明媚的一天,躺在床上眉头时而紧锁时而痛苦的女子猛地睁开眼睛,眼里闪烁着一股恨其入骨的怨气,她张了张嘴,无声的呼喊一个名字:乔木! 随着吱呜的推门声响起,一道带着几分阴冷的声音传入女子耳里,“感觉好点了吗?” 女子身子一抖,蜷缩在床角,一脸警惕的看着一身素白色衣服的男子走了过来,弯腰坐在床边,面带微笑的将手中的药递过去,“把这药喝了。” 看了眼碗里黑乌乌的药水,女子一副很抗拒的扭开头,大致是昏睡几天,嗓音有些沙哑道:“你是谁?” “你的恩人。”男子看出她对药的抵触,眼里竟然带着几分笑意,“良药苦口利于病,乖,喝了它。” 女子表情出现一丝呆滞,原本的抵触和抗拒骤然间减少了很多,“你叫什么名字?” “乔暮。” 这名字从他嘴里吐出,卷着酥到骨子尾音,击打在她的心上。女子低下头掩盖住眼里浓烈得可怕的恨意,等她再一次抬起头时,眼睛一片清澈干净,甚至染上一层水雾,“我是单花莸啊,你怎么认不出来?” 眼前的美人梨花带泪的质问自己为何认不出她,乔暮心里满是疑惑,但是表面上却是一片平静之意,他细细打量一番眼前这女子,最后表情中隐约带着几分诧异的挑着眉毛,语气带着惊喜之意,“你就是单花莸?” 单花莸哽咽的扑到乔暮怀里,双手死死地抱着他的肩膀不肯松手,声音委屈而恼怒的质问他:“前几日我渡劫,你为何不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美人如软玉,幽香阵阵席卷而来。乔暮把头靠在单花莸的肩膀上,嗅着她特有的体香,眼里闪烁着疯狂之色,手一点点攀爬上她的腰间用力一搂,娇俏的可人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身上,“好莸儿,我那夜有事耽搁,因此才去晚了。” “我还是很生气,很委屈。”单花莸在他的怀里,表情冷淡甚至是嘲讽的轻微勾着嘴角,但是声音却是抽噎,“即使你最后赶到将我带走。” 带走这俩字,乔暮觉得怀里的人儿咬得极其重,像是裹着一层恨意一般。虽然委屈娇嗔的语气,但是却让他生出一股寒意。不过本就心怀不轨的他,如今即将得偿所愿怎么会将这一丝丝古怪放在心上,他满心都是如何哄得美人全身心的信任他,为以后的事情打好基础。 怀里的可人依旧在低声哭泣,乔暮丝毫不曾出现过不耐烦,他轻轻捧着单花莸的脸,细细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柔声的哄着可人:“乖,莫要再哭了。” “三道天雷,带着巨大的力量狠狠击在我的心魂上。”单花莸眼泪不断往下流,断了线似的,“太疼了,乔暮我太疼了。” 乔暮听到这话,一脸心疼的再一次将哭得让人心生怜惜之意的可人抱在怀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声音依旧温柔没有一丝不耐,“莫怕,我在这呢,以后不会了。” 单花莸神色呆滞的看着镂空的门帘,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在其上面展开翅膀,欲要冲上天霄。她眼里的清澈被一层浓烈的憎恨与厌恶所覆盖住,她缓慢的闭上眼睛,手紧紧拽紧一旁的被子,声音含糊不清的说道:“嗯,我以后也不会了,再也不会眷恋了。” 她的声音太轻,乔暮不曾听清,“嗯?” “乔暮,”单花莸勾唇笑得无声,但是语气却是悲寂异常,“以后,我就是一个人了。” 听到这话,乔暮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若是这样,那么他的计划将会变得很顺利。想到这里,乔暮手上的力度加重了不少,将单花莸娇小的身子搂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手这让人就消失了,一副极度在乎她的模样让单花莸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意。 乔暮带着温柔,头靠在单花莸的肩膀上,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之处,“傻姑娘,你还有我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把这树砍了吧。 又是几日的明媚天,身子痊愈的单花莸站在走廊上,手搭在栏杆上身子轻微依靠在柱子上,目光冷淡的看着院子中随风摇摆的大树。这棵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树,她却看着心中生厌。 身子突然被人从身后搂住,单花莸身子明显一僵表情也有一些厌烦之意。整理好表情之后,她才转头靠在乔暮的肩膀上,视线依旧落在园中的树上,“把这树砍了吧。” 这树生得像极了零陵山那的树,茂盛而高大,充满生气。 这话听得让乔暮有些莫名其妙,这几天的相处让他了解到这女子性子极其好,不会轻易对他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因此乔暮觉得这话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就像是她撒娇但是却语气平淡,他顺着单花莸的视线看着那棵无辜的树,“为何要砍?” 单花莸表情有几分淡然,似乎并不觉得将树砍掉是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听到他的话之后,她轻轻挣脱开乔暮的怀里,与他拉开一些距离,“看着不讨喜。” 她这举动让乔暮笑出了声,伸手扳住单花莸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眼里带着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有几分别扭的模样,一手将她耳旁的头发捋到耳后,“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与我闹性子。” 听到闹性子这三个字,单花莸表情不是很愉悦的皱了皱眉,将乔暮的手拉开,几分委屈夹杂几分倔强,“你以前从不会对我这样。” 以前?乔暮早就知道他和那人同名同姓,也幸好单花莸并不知道那人生得什么模样,他这才敢这般光明正大的借用那人的身份。他挑眉,故作一副无奈的伸手刮了刮单花莸高挺的鼻梁,“哪样?” 垂下眼帘遮盖住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之意,单花莸背靠在柱子上,微微仰起头侧开看着院中被风吹拂着嫩叶的大树,心里越发的不耐,想砍掉的想法也随着这不耐增强了许多,“你自己心里清楚,又何苦明知故问。” 看着美人轻微蹙起双眉,一副委屈的模样,让乔暮心里痒痒。他又一次将人拉入怀里,贪婪的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深深吸着她身上的幽香,语气暧昧而炙热的说道:“好,只要莸儿开心,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是做什么都可以?让你杀人放火呢?”单花莸十分纵容乔暮,她早就将生死度之身外,怎么可能还会在乎这身子? 乔暮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将人搂得更紧,抬起头专注的看着单花莸那清澈的双眼,透射自己面带微笑温柔的模样,俯身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信誓旦旦的:“为了博得美人一笑,自是万死不辞,即使是要我的命。” 单花莸十分给面子的弯眉一笑,本就生得明媚的小脸变得越发迷人,她主动抬手抱住乔暮的肩膀,目光带着几分血腥味,声音却满是愉悦而俏皮的说道:“我记住这句话了,你可不要只是唬人。” 两人相拥片刻,讨得美人欢喜的乔暮吹了一声口哨,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瞬间单膝跪在地面上,低着头恭敬的抱拳道:“主子轻吩咐。” 乔暮扫视一眼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眼里的笑意缓慢的褪去,屈指指着院子中的那棵单花莸执意要砍掉的树,声音冷淡生硬道:“院子这棵树生得碍眼,将它解决干净。” 吩咐完之后,他快速转换表情,满脸宠溺带着笑意的收回视线看着单花莸,语气极其温柔的询问她的意见:“莸儿想种上什么?” 喜欢什么?单花莸无声的冷笑几声,她现在只想如何报复那人,不过生人一面之词,那人就这么质疑自己,甚至动过将自己杀死这个念头。想到这里,单花莸语气忽的变得有些冷,“不用,空着就行。” 她的变化乔暮看在眼里了,挥手让黑衣人退下之后,乔暮叹了口气伸手牵着单花莸那白皙纤细的手,“怎么了?” 单花莸摇头,随意寻了个借口,“有些闷。” 看到她确实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乔暮不由的笑了笑,心想着也该将计划提上日程了,于是稍微弯下腰与单花莸齐平,面带微笑的说道:“既然如此,莸儿可想出门散散心?” 这几天一直待在府邸里,单花莸迫切想知道那人会不会急的不行,会不会四处寻找她的下落?想到这里,单花莸原本要拒绝的话瞬间吞咽回去,转而双眼发亮的主动挽着乔暮的手臂,满是欢喜的点头,“好啊,我们现在就走吧。” 这份迫切的心思,让单花莸脸蛋隐约泛红。 她想着,若是那人急的四处寻找她,那她就原谅他不再怨恨。 看到单花莸脸上的红晕,乔暮误以为是因为出门让这可人这般兴奋,“日后莸儿想出去,与我即可。” 听到这话,单花莸一愣,眼里的笑意瞬间浅了很多,她故作娇嗔的别开视线,语气依旧欢喜与娇俏的点头道:“乔暮你待我真好。” 只不过,可惜这不是她的乔木。 自有意识到现在,单花莸未曾来过人间的街道。在那寂静的零陵山里,她的乐趣除乔木,那就是树枝上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说着听到的趣事,以及那嗜酒如命的狐狸,时不时的趁乔木不注意,就将葫芦里的酒浇灌在她身上,将她灌得晕头转向软趴趴的趴在土上才罢休。 人间的街道太繁华了,单花莸任由乔暮牵着手走在热闹的街道上,琳琅满目的小物件让她的心情一点点活络起来。乔暮怎么注意不到单花莸的欢喜,他嘴角镶着几分笑意,牵着她的手不过几个拐角就领到一家装饰极其华丽的店铺里。 这里的绸缎看着单花莸发晕,她下意识的握紧乔暮的手,表情有几分不安的扫视一眼四周,“我们来这干嘛?” “你也该置办一些新衣。”乔暮极其满意单花莸对他的依赖,他安抚性的拍了拍单花莸的手,随后指着一旁的绸缎轻声道:“去看看可有喜欢的?” 单花莸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她现在迫切想知道零陵山的情况,想知道乔木会不会因为她不见而着急不已。她想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多得此刻一股烦躁堵住她的心口,她努力克制住这股无名燥意,“我只喜欢你给我挑选的,我们走吧,这里我不喜欢。” 这话彻底讨好了乔暮,他不由地笑了笑,招手示意身边的仆人上来,小声吩咐他几句话后牵着单花莸的手离开了。 刚走出铺子,迎面就走来一位中年男子,笑得极其献媚:“乔少爷,许久不见了。” 单花莸拧了一下双眉,随即抽出手与乔暮拉开距离。这一举动让乔暮对着不会看脸色的中年男子产生一些厌恶,他皱眉冷眼扫视一眼,冷声道:“许掌柜可是有事?” 听到这句话,单花莸挑眉,语气平淡的看着乔暮道:“既然你有事,我自己一个人逛逛即可。” 刚说完还没等乔暮说话,她转身就走,速度轻快穿梭在人群之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寻不到她的身影。乔暮脸色发青的收回视线,一脸煞气的看着面前的一副想讨好他的许掌柜,冷笑一声俯身在许掌柜耳旁轻声道:“你想怎么死?” 说完之后,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站在原地的许掌柜浑身发抖,脸色惨白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人一手刃打晕直接带走。 而独自一人离开的单花莸站在零陵山的山脚下,神色眷恋的伸手抚摸那块石碑,“我回来了。” 说完之后,她面无表情的走进零陵山,这熟悉的环境并未有让单花莸觉得轻松,反而让她越发的烦躁。方才在街上,她捉到几只妖询问最近零陵山可有什么事情发生,那几只妖一脸茫然的摇头,言并无大事发生。 这话犹如一把钝刀生生扎进她的心口上,随即力度狠重的转动这刀柄,不停的在她伤口处搅动。 她踩着地面上的枯叶,站在往日自己植根的地方,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抚摸着这块土地,眼里不断溢出恨意。眼泪缓慢的从眼眶中掉落,单花莸就像是死了心一样,表情空洞的扫视一眼四周,寂静无声,往日的欢笑仿佛是一场笑话。 她收回手,看着手指上沾染的泥土,轻轻碾了碾将手指上的泥土,视线一点点的变得冰冷裹着一层霜,她低声念道:“零陵山,乔木。” 她消失这几日里,想必最开心便是那总是说要照顾自己一辈子的乔木了。 也是,她只是个祸害。 想到这里,单花莸笑得连眼泪都重来掉了下来。既然都认为她是个祸害,那为何不将这个罪名坐实,免得让他失望。 她啊,最不愿让乔木失望了。 只不过,她倒是希望零陵山和背叛她的乔木能够接得住她这个祸害的怒火,不然多无趣啊。 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后,单花莸缓慢的站直室身子,眼里的冰霜丝毫没有消减之意反而越发浓烈不已。她看着不远处那一棵茂盛的大树,清楚的知道那只不过是一棵普通至极的树,平时狐言那只狐狸喜欢躺在上面饮酒,而乔木就坐在她身旁轻声与她说话。 她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位置,是她还是未修炼成人形时植根的地方。单花莸越发觉得这个地方就是一场笑话,她控制不住的用力的狠狠碾踩着脚下的泥土,直到浅色的鞋面染上了不少泥土才罢休,她勾唇笑得疯狂,“只不过是一场梦,美好而残忍。” 说完后,她敛收起笑意,理了理自己褶皱的衣服走到那棵树的面前,一点点的抚摸着有些许磕手的树干。片刻后她掌心迸发出一股极其浅淡的光芒,浅到需要极其仔细才能看清楚,“那就从你开始吧。” 原本茂盛的大树,不到半烛香的时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失去生气。嫩叶的叶片化为枯叶快速的掉落在地,枝干就像是被焚烧过似的,不过清风一吹就化成灰烬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地的落叶。 单花莸体内有着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这力量使她安全的渡过了雷劫活了下来。她看着消失的大树,心情有几分愉悦的收回视线,“乔木,我如你的愿成为祸害,希望这次不会让你失望。” 说完之后,单花莸眼里闪过一丝讽刺之意,她绝不会轻易放过零陵山,也不会放过背叛她的乔木。 乔木,乔暮。 单花莸无声的笑了笑,同名同姓。苍天真是会开玩笑,竟这么巧合。 零陵山也无眷恋,单花莸扫视一眼一片寂静的四周,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天爷真的会开足了玩笑,她刚走,一名模样极其清秀俊朗的男子步伐急促的出现了。喘着粗气,快速在四周急切的寻找什么似的,嘴里念着单花莸的名字。自然,这一点单花莸自然不知道。 等她返回乔俯时天色已晚。 乔暮表情焦虑的站在大门前,表情阴冷的咬紧嘴唇,他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单花莸的身影,将全部势力散出去寻找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单花莸的踪影。他决不允许他筹划许久的计划就这么终了,他不甘心!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单花莸愣愣的看着分明等她许久的乔暮,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看到单花莸回来之后,乔暮是真的狂喜不已,他快步走过去,将人拉入怀里紧紧搂着,原本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他嗓音沙哑道:“莸儿,你终于回来了。” 虽然知道这人的目的不纯,但是单花莸在这一刻眼里流露出一丝温和之意,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乔暮的肩膀,轻声道:“抱歉,一时忘了时辰。” 乔暮细细打量一番单花莸,并没有看到她有什么伤口,只不过神色疲倦才松了口气,“回来就好,我差点以为你不要我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愿意为了我们而伤害同类吗?” 刚有意识时,单花莸就听到有人带着温柔的笑声蹲在自己的面前,手指轻轻点在她的嫩绿的叶片上,惹她胆怯的缩着叶片努力减轻存在感。感觉到她退缩之意后,那人收回手指笑得越发开怀。 这时一道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啧,一株不足我一指之力就能捏死,你这温柔的表情倒有些作呕了。” 这人的话将她吓得快掉叶子,原本轻捏她嫩叶那人语气依旧温柔,伴随着他的话响起,一股清甜的泉水顿时将她的根打湿,“多可爱,零陵山竟也生长了一株单花莸,着实难得。” “你想养着?”另外一个人语气有些诧异,“乔木,你们石燕也快要离开了吧?” 她心突然一跳,一边吸收这水分一边满心喜悦的将这名字记了下来,一记便直接刻在了心上。 “我不走了,为了这花。” 单花莸突然瞪大眼睛,呼吸错乱的看着床帘,表情茫然的看着这间依旧有些陌生的房间,久久才回过神来这不是零陵山。她低下头,紧紧的抱着双膝,面无表情的看着被褥上的花纹,心里一阵阵的悲寂和怨恨险些将她压得快呼吸不上。 她勾唇轻笑,学着梦里乔木轻笑的语气,眷恋而温柔的喃喃自语:“乔木,为何?为何?” 为何? 她张了张嘴,表情茫然而固执的抬起头,看着窗口处投射进来的光线,带着暖意吸引着单花莸。她渴望光渴望温暖,掀开被子赤脚踩着地面上,冰凉的触感从脚底钻入她的心里。就像是被麻木一般,单花莸一步一步的走到窗口旁停下了脚步。 伸手触碰着窗子,单花莸眼里一片冰霜刺骨,随即一丝戾气从她身上溢出来,用力推开窗,刺眼的光线瞬间打在她的身上。单花莸的双眼分明被这光刺得发红冒出水汽,却笑了笑伸出手想要去接住这光芒,“温暖,光。” 这光和在零陵山的相差太大了,零陵山的光永远是温和的,温暖的。 摊开空无一物的手,单花莸的眼里的眷恋早就消失殆尽了,入骨的恨意让人触目惊心。她轻笑一声,视线落在原本那棵树所在的位置,空着让她心里舒坦了不少。 既然得不到,不如直接毁去得了。 既然声称她是祸害,那就害得他们不得好死罢了。 突然身子被人拦腰抱起,单花莸惊呼一声手下意识的勾住皱眉很是不满的乔暮,表情有几分茫然的任由他将自己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就伸手屈指轻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很是无奈的看着她吃痛捂住额头,“怎么就赤脚下了床?” 单花莸一手捂着额头,一手伸过去拉住乔暮的手臂,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是妖,你不怕吗?” “为何要怕?”乔暮叹了口气,随即将她捂着的手拉开,看着白皙的额处有一块明显的红印。他分明并没有用上力气,怎就留下印了呢?“疼不疼?” 说完之后,乔暮轻轻揉了揉那一块红印,动作极其温柔,生怕弄疼她似的。 单花莸愣愣的看着乔暮许久,最后闭上眼睛,语气轻轻带着几分委屈道:“疼呢。” 她的表情着实让乔暮有些意外,他看着闭上眼睛一副全身心依赖他的单花莸,心里清楚知道他的计划又向前靠近了不少。回神后,单花莸额前的红印也退了不少,他故作无奈的将其揽入怀里,轻声哄道:“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这温柔险些让单花莸相信了这人是真心实意的待她,她靠在乔暮的心口处,听着他的心跳声只觉得极其可笑。人类和妖有何区别?不过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欲望,虚情假意不择手段让她作呕。 她手贴在乔暮的心口处,手指屈着点了点他的胸口,语气轻柔带着小心翼翼,“乔暮,你喜欢我吗?” 这话让乔暮身子稍微一僵,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他抱紧单花莸,眼睛死死的盯着院子中那一块空着的地方,表情充满寒意但是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你呢,你喜欢我吗?” 单花莸轻笑几声,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人带着笑意的声音,许了她一个极其美好的承诺,他说等她修炼成人形,他们就成亲。 “你说过的,等我修炼成人形,你就娶我。” 听到这话,乔暮轻轻推开单花莸,捉着她的肩膀表情满是惊喜的看着她,语气急促而兴奋的说道:“莸儿愿意嫁给我吗?” 看着眼前这人兴奋的模样,单花莸觉得一阵恍惚,竟将她所想象中的那人的模样重叠上了。她缓慢的抬起手抚摸着眼前这人的脸,眷恋而渴望的看着他笑得温柔,“我啊,我不愿意。” 她的手柔软,似有似无的幽香让乔暮误以为这件事有了十分的把握。他蹭了蹭单花莸的手,闭上眼神心满意足的笑了。谁知,她的声音满是眷恋的说不愿意嫁给他。乔暮猛地睁开眼睛,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可人,觉得捉摸不透,“为何不愿?” 单花莸收回手,觉得乔暮这话格外的可笑。她扭开头,表情有几分动容的垂下眼帘,“你是凡人,我是妖,人妖殊途。” 她话音未落,乔暮就急忙伸手捉紧她的手臂,就差举手发誓的看着避开他视线的单花莸道:“我并不在意这些,莸儿你知道我并不在意的。” 用力将乔暮的手扒开,单花莸身子往后挪了挪,表情隐约可见的悲哀的看着乔暮,“我在意,我不想害了你。” “我……” 单花莸扭开头打断乔暮的话,语气满是悲伤的说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莸儿,我不会放弃的。” 乔暮叹了口气,无奈的起身离开了。他关上门表情冷冽的看着一眼紧闭的房门,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神色。计划进行顺利地出乎他的意料,乔暮理了理衣服,收回视线随即迈开步子走出单花莸的院子里。 他刚走,原本低头难过的单花莸就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房门,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之意。她自然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毕竟这人的目的还没达到呢,怎么可能会轻易罢休呢。 不过,这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单花莸掀开被子起身,依旧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走到了窗口处看着院子中那一块空缺的地方。也不知道那棵树消失后,那只狐狸会不会气得咬牙切齿的。想到这里,单花莸心情一下子愉悦了不少,她想这只是个开始,零陵山平静的生活就要结束了。 时间一点点消逝,单花莸视线依旧落在院子中。这时她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落下,一道极其恭敬的男声传入它的耳里,“单姑娘,主子让属下领姑娘您去书房。” 她垂下眼帘,手扯了一下衣摆,开口平静的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门外的男子愣了愣,随即回答道:“主子只说待姑娘过去,未曾说何事。” 她道:“知道了,我待会就过去。” “可是…” 不耐的打断外面仆人的话,“我自己过去。” 单花莸大概能猜测出什么事情,转身将一旁的外衫穿上,扫视一眼铜镜中自己面无表情的模样,突然觉得这幅模样的自己越发的恶心难看。她手轻轻戳了一下铜镜,一声咔擦的碎裂声顿时响起。 镜片碎了,碎片零零散散的布满梳妆台。 单花莸满意的收回手,勾着嘴角是笑非笑的推开房门,看着院子中炙热而让人渴望的阳光。又是一阵恍惚,单花莸想这一生,她将用会和黑暗相伴,光芒与温暖终究是可望不可即。 穿过花园,遍地开满鲜花的院子让单花莸脚步微滞,她想起在零陵山时那人曾赞叹她的生得极其好看,就连叶茎都透着一股嫩绿之意。她俯下身子将一株开得极为茂盛的牡丹连根拔起,捏在手中嘴角镶着一丝冷笑,掌心燃起一蹿火焰将其烧成灰烬,被风垂散在空中。 将手中的灰烬擦干,单花莸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书房与她所在的院子隔着花园,单花莸皱眉看着站在书房门口的两名面无表情的黑衣人,一身杀气,甚至可以闻到他们身上有一股血腥味。 看到她后,一旁的黑衣人转身将书房的门推开,侧开身子站在一旁,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的低着头说道:“姑娘请进,主子已等候多时。” 这人的声音,单花莸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她经历天雷之后听到过。她点了点头,在经过这名黑衣人时,故作无意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模样记在心里。 刚走进书房,单花莸就看到乔暮坐在书桌旁,皱眉翻阅书籍。她扫视一眼书房,这里的布置出乎她的意料,格外的简介,堆满书架的书籍以及一张宽度适宜的书桌,一张软椅就是整个书房的物件。 而坐在书桌旁的乔暮大致是因为生得一副温文尔雅的模子,整个人流露出一股子的书呆子的气息。单花莸心里无声的笑了笑,这人从骨子里都是阴狠。 将手中的书放下,乔暮身子往后靠去,向单花莸伸出手面带微笑的看着她,语气格外的轻柔的喊道:“莸儿,过来。” 单花莸将手放在他的手上,顺从的任由他将自己拉了过去,随即被他按在坐在他的腿上时表情有一些不自然。 还没等她起身,乔暮就像是很疲倦的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很是难过的叹了口气,搂着单花莸的力度增加了许些,“我查阅了许多书籍,始终找不到如何将人妖殊途这四字消除的办法。” “傻子,如何消除?”单花莸扭头看着乔暮的脸,她真的越发看不透这人类,分明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却做得这般滴水不漏险些就让她动容了,相信他是真心相待,“你是人类,我是妖,这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更改?”乔暮一愣,瞬间松开手转而从堆积在桌面上的书中抽出一本有些许破旧的书籍,速度极其快的的翻阅书籍随即停顿在其中一眼上,匆忙扫视一眼之后满脸欢喜的将书籍递给坐在自己腿上的单花莸,手指指着其中一段话:欲想成妖,需日夜食用妖的心头血。 这姿势实在别扭,单花莸挣扎几下后起身拿着书坐在书桌一角,皱眉看着乔暮指着的那一段话,皱眉有一丝丝不解的道:“这是什么?” 乔暮双眼发亮的看着单花莸,激动的伸手捉住她纤细的手腕,语气急促渴望的问道:“莸儿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这就是他的目的? 单花莸觉得不可思议,这人类疯了? 她的沉默让乔暮有些惊讶,他快速起身,单膝跪在地上,微微仰头牵着单花莸的手,语气越发的诚恳和温和:“我喜欢莸儿,想和你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单花莸勾唇笑了笑,低头看着乔暮,轻轻用力一拉将他拉起来,纤细的手指点了点方才的那一段话,歪着头表情单纯的看着乔暮,她道:“这段话就是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方法吗?” 听到这话,乔暮心跳不由的加快了许多,他知道这次的计划就要达到了,“是的,莸儿愿意吗?” “自然愿意。”单花莸弯眉一笑,随即俯身亲吻这乔暮的脸颊,随即满眼喜悦的看着乔暮,“需要我怎么做呢?” 乔暮瞪大眼睛,整个人似乎有些亢奋的一下子将单花莸抱住,眼睛死死的盯着挂在墙上的那一张仙子飞升图。他闭上眼睛,嗓音沙哑低沉,充满诱惑力道:“莸儿,我的好莸儿。” 他的力度有些重,单花莸不舒服的皱着眉,抬手抵着乔暮的胸膛,语气有些委屈道:“你弄疼我了。” 乔暮快速松开手,眼睛依旧发亮的看着轻微蹙眉的单花莸。但还快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变得很难以抉择的说道:“你,愿意为了我们而伤害同类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可是我捧在手中的宝 “这是什么意思?”单花莸自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没有想到乔暮的目的竟然会是这个。 乔暮看着面前的女子表情只不过是闪过一丝惊讶,一时也不猜测不出她是什么态度。既然说出来了,乔暮也不打算就这么糊弄过去,这是他精心策划了许久的计划,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达到,“根据史册记载,若想成妖需饮用妖的心头血。” 心头血?单花莸低头看了眼自己心口处,表情越发茫然和不解的看着面色兴奋的乔暮,“当人不好吗?” 听到这话,乔暮吃惊于单花莸的不抵触,语气越发急促和诚恳的继续道:“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将手中的书放置在桌面上,单花莸起身走到窗口处。稍微用力的推开窗口,站在那深深呼了口气后,一副坚定的扭头看着乔暮,一字一句说的极其清楚和坚定道:“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我剔除妖骨成为人类。” 话音未落,乔暮就果断的摇头拒绝。 “不行!剔除妖谈何容易,且过程太痛苦了。”他大步走到单花莸的面前,手轻轻捏着她的手背,牵到嘴边轻轻烙下一吻,眉眼之间镶满了爱意的看着她,“莸儿,你可是我捧在手中的宝。” 单花莸修长的眼睫毛微颤,她贝齿咬着嘴唇,似乎陷入了挣扎当中。 趁热打铁这个道理乔暮非常了解,他紧紧握着单花莸的有些凉意的手。感觉到她欲想收回的力度后,又增加力度的拽住她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我们只需几只妖的心头血就能永远在一起,不需要受什么苦楚。”他故意将声音染上悲寂和无奈之意,叹了口气似为难道:“我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是莸儿,我爱你,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人类真是奇怪。 单花莸想着突然觉得可笑至极。 在他的眼里,爱这词真就这么廉价吗? 她心里冷笑不已,但是面上却流露出妥协和悲伤的神色,声音轻轻的说道:“我听你的。” 说完之后,眼泪瞬间砸了下来。 手上终究需要沾点血才能将这心中的怨恨宣泄出来,单花莸低手看着自己葱白的手,身子轻微发颤。半晌之后,坚定的将手握成拳头缩进袖子之中,抬头看着表情处于疯狂中的乔暮。 他的表情因多年心愿达成的喜悦冲击,变得有些许狰狞。单花莸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墙上。乔暮不管不顾的走了过来,用力的拉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无尽的贪婪的盯着单花莸,犹如是饿极的狼闻到腥味一般,声音不可控的提高道:“莸儿,你这是答应了吗?!” 被他这幅模样吓到的单花莸皱眉看了眼乔暮握住的手,不用想都知道那一处定是被她捏的红肿了。她突然有些烦躁,皱眉一声不吭的想要抽出手,但是发现并没有用。 她心中那一股烦躁感不断的增强,语气不是很好的看着处于疯狂状态的乔暮,不耐烦的甩了甩手,但是语气还是带着委屈道:“乔暮,你弄疼我了。” 那一股翻涌不止的狂喜被单花莸这一声打散了少许,乔暮也回过神连忙松开手,看着那白皙细嫩的肌肤快速的变红甚至是肉眼可见的肿起。他顿时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皱眉满脸心疼的俯下身子欲要伸手再次握住单花莸的手腕却被快速躲开。 看到这个动作,乔暮挺直腰无奈而内疚的看着单花莸,略有些不知所措的拘谨的站在她的面前,“莸儿,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高兴了,一时之间没有控制好力度。” 她别开头,并没有说话。 “是我错了,莸儿要打要骂都可以。”乔暮自然会急,眼看他的的计划就要达到了,怎能因为这等小事就黄了?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越发内疚温和的看着单花莸,“先让我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之后怎么罚我都可以。” “不过是我答应你一件事情,你就弄疼我。”单花莸脸上流露出畏惧和胆怯的缩了缩身子,她低下头看着红肿的手腕,嘴角凝挂着一丝冷笑,语气越发的委屈道:“那以后呢?” 乔暮恨不得将自己打一顿,他清楚的知道如果错失这次机会,下次就很难说服单花莸。而且,他并不知道她究竟多久就能恢复记忆,他必须要死死捉住这次机会,不管什么办法。“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话极其诚恳,单花莸也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她也想借这人类的手,将心中这一股怨气发泄干净,她一点都不想让零陵山和乔木好过。沉默一小会之后,单花莸缓慢的抬起头,满脸委屈的瞅着乔暮,眼眶微微发红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真的吗?那你发誓。” 她本就生得极其可人,如今一副满脸的委屈,通红的眼睛含着水雾看着乔暮,嗓音轻柔甚至染上几分娇嗔之意。乔暮腿有些发软,不由的滚动喉结吞咽口水,一股燥意快速在心里产生并快速蔓延开。 乔暮只觉得口舍发干,他的视线怎么也无法从单花莸身上挪开似的,脑子嗡嗡的一直发响,无法认真的去思考,“怎么,怎么发誓?” 花儿在众多蜜蜂前来采蜜时,会释放出自己最为香甜的花香,以此来吸引蜜蜂的注意力。单花莸似无意的伸出柔软的小舌,在红润的嘴唇上舔了舔,眉眼之间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诱惑美,“以你的性命发誓。” “我性命?”这话一出,乔暮清醒了不少,他皱眉控制与单花莸拉开距离的念头。 看出乔暮的不愿,单花莸心中那一丝丝对他怀有的希许顿时灰飞烟灭。果然不论是谁都是带着目的靠近她的,就像乔木一样,最后还是会背叛她抛弃她。 这个方法既然是乔暮特意找好引她入局的,那就别想退缩了。单花莸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戾气,她故作一副不悦的撅起嘴,往一旁靠去极其明显的和乔暮拉开距离,表情冷淡的扭开头不愿意再看着乔暮,满是委屈的说道:“不愿意就算。” 一时之间,乔暮竟有些骑虎难下的念头,若不是这只花妖失去的记忆,他都快怀疑这妖似故意耍他的。 他快速打消怀疑的念头,只当做是方才自己吓到了单花莸,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抵触和畏惧。他叹了口气,重新走到她的面前,伸手一点点勾住单花莸那纤细的手指,语气丝毫没有不悦,反而满满的宠溺感:“怎么会呢?” 凡间女子如何撒娇单花莸不清楚,但是在狐言那只狐狸那里,她学到了不管男女,只要你适度的撒娇都能得到相应的回复,更别说对她目的不纯的乔暮了,“那你为何不愿发誓?我都答应你了,你竟连一个简单的誓言都不肯给我。” 听到她带着几分稚气的话语,知道她纯碎是没有安全感后,乔暮不由的松了一口,语气越发的纵容道:“好好,那莸儿希望我怎么做?” 她弯眉一笑,笑得极为灿烂,语气天真无邪的看着乔暮说道:“对天发誓,说你不得背叛我抛弃我,否者你魂飞魄散永无来世。” 还没等乔暮变脸色,单花莸手指就按在他的薄唇上,眼里闪烁着浓烈的笑意,“话本都是这么写的,你若是真的爱我,就不要拒绝我。” 乔暮对魂飞魄散以及永无来世有些顾忌。他沉思片刻后,表情有些许为难的看着单花莸,“是不是有些狠毒了?” “饮我同类的心头血,这难道不狠毒吗?”单花莸双眼微微瞪大,像是极其不明白乔暮一样,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的收敛起来,眼泪就像是断了线一样的砸了下来,“我知道了,你只是想利用我罢了,并非真心待我,我猜得对吗?” 乔暮有些猜测不出单花莸的想干嘛,只能耐着性子伸手拉住阻止她不断后退,皱眉确实有些许不耐的叹了口气,深深呼了口将心里那一股火气压制住,“胡说什么呢?” 将他的手狠狠甩开,一副闹足性子任性的看着乔暮有些发青的脸,单花莸像是被吓到似的身子一颤险些摔倒在地,幸好乔暮手疾眼快的搂住他的腰,满是无奈的将怀里的人儿搂紧了几分,道:“慌什么呢,我又不会真的生气。” “不要你管我,”她带着几分恼意的瞪着乔暮,用小手用力的推着乔暮的胸膛,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皱眉极其不开心的说道“你连一个誓言不敢允诺,叫我如何信你?” 她这突然转变的性子,让乔暮一时有些捉摸不透。 细细打量一番单花莸的表情,带着委屈和恼怒的神色格外的明显,根本不需要他去揣摩什么。他摇了摇头,权当做自己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妥协道:“我允我允,多少个我都允。” “当真?” 乔暮看到单花莸眼睛一亮,一扫方才的暗淡,就连委屈都消失不见停止挣扎。他深感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世道,连刚成人形的妖都不好糊弄了,他将人按在自己的怀里,声音轻柔满是宠溺的说道:“嗯,我只希望你开心。” 若不是知道这人类的目的,单花莸兴许真会因为他而放下仇恨。她不留痕迹的笑了笑,笑容中夹杂的苦涩只有她知道究竟有多浓烈。 我只希望你开心。 这话彻底讨好了单花莸,她看着乔暮带着爱意的双眼,清楚的看到他眼里此刻的自己笑容满是愉悦的。她俯下身亲吻这乔暮的脸颊,许下诺言,“乔暮,我会让你如愿以偿。” 前提是,乔暮能祝她得偿所愿。 得到她这话后,乔暮自然没有什么顾虑。随即牵起单花莸的手,目光紧紧盯着她放。片刻后俯身亲吻她手腕处还没褪去的红肿,庄重而诚恳的看着脸蛋微微发红的单花莸,语气慎重的起誓:“我乔暮,一生定不会负单花莸,若违背诺言则魂飞魄散永无来世。” 他刚说完,一阵雷鸣紧跟着响起。 单花莸弯眉一笑,转身重新站在窗口处看着方才一闪而过的闪电。而她身后的乔暮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方才那一道雷声让他顿时后悔自己起誓的举动。看着就连身影都能看出欢喜的女子,乔暮无声的叹了口气。 罢了,载就载她手里吧,也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这想法刚起,就快速被他掐断。 如今他和单花莸绑在了一起,计划虽然进行的很顺利但是这一环明显超出了他的意料之中了。乔暮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冷冷的盯着单花莸的背影,却不曾起过一丝杀意。人称无情公子的乔暮,在这一刻竟然只觉得有些烦躁,但全无杀人的想法。 单花莸感觉得到身后那一股浓烈的寒意,她轻微蹙眉觉得诧异。除去寒意之后,静没有一丝杀意,乔暮对她心软了?想到这里,单花莸无声的嘲笑自己想太多,背对着乔暮轻声问道:“方才那一道雷声,你可曾畏惧了?” “若说不畏惧那着实太假。”乔暮叹了口气,笑得很无奈的从单花莸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嗅这她身上的幽香,心中那一股烦躁一点点褪去,“我怕你会不信我,会离开我呢。”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单花莸的脖颈处,她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耳垂微微发红的扭开头,嘟嘟囔囔道:“油嘴滑舌。” “怎会。”乔暮这次发自内心的弯眉笑了笑,他突然觉得兴趣和这妖一直生活下去也很不错,“莸儿可是我捧在手中的宝,谁也碰不得。” 单花莸并不知道此刻的乔暮心思已经改变了,只是觉得这凡人真是为了达到目地不择手段,就连这种满是真心实意的话都没有任何的破绽。她难过的想着,为何自己不能像狐言常说的话本女主人公一样,得到人真诚的对待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是不是有小娇妻了? 单花莸身子一僵,她为何要得到他人真诚对待?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握紧乔暮垂在一旁的手,带着温热的触感让单花莸有几分茫然。 她很渴望得到别人真诚对待吗? 乔暮感觉到她身子的僵硬,本想询问情况手却被他那柔软似无骨的小手紧紧握住,像是在寻找安全感似的力度让乔暮心里有些许不爽。他想起那同名同姓兴许是妖的又或者是人的存在,心里头就像是被搁了一根鱼刺,轻微一动就缓慢的刺进心口。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已经恢复正常的单花莸叹了口气,侧头看了眼欲要抬起头离开她肩膀的乔暮,另一只手勾住他垂在自己胸口处乌黑的长发,眼角难得溢出一丝不安的意味,“你日后,会背叛我抛弃我吗?”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缓,但是乔暮明显察觉到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化解了,但是仿佛又有东西被冻结难以释怀。他看出单花莸确实处于不安的状态,这还是自从她清醒之后,第一次在乔暮面前表露出不安的表情。 他轻轻回握单花莸的手,纤细而让人心疼。乔暮苦笑不已,看来自己快要被这花妖勾住心魂了。他没有明确的回答单花莸的问题,反而问她:“你为何不安?” 单花莸把玩他头发的动作顿住,随即将手指从头发中抽出,扭开头不不去看乔暮的表情,看着院子中的花草道:“你看错了,我并非不安,而是欢喜。” 看到她躲避的模样,乔暮竟有些恼怒的皱眉,站直身子伸手按在纤瘦的肩膀上,用力把她的身子掰过来强迫性的与她对视,紧紧盯着她清澈干净的双眼不放,语气难得的流露出一丝丝怒意道:“你撒谎。” 心情一下子变得难以控制,单花莸烦躁的握住乔暮的手腕用力将他的手甩开,脸上的情绪早就收敛干净,拧着眉毛面无表情的看着乔暮,嘴角用力一扯露出极其难看的笑容,“怎么?你就没有对我撒过谎吗?” 她突然发火让乔暮有些吃惊,但是心里那一股火气竟然伴随着单花莸的发怒反而消失了。他无奈的笑了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单花莸的脸蛋,极其亲昵的弯下腰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入单花莸的耳里:“哎,就该这么和我发脾气,让我安心一点。” 单花莸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乔暮的反应太出乎她的意料之中了,她本以为像他这种受尽众人捧着献媚的人,听到她的话之后会立即翻脸走人。 但是她没想到乔暮会说出这种话。 “你,说什么?”她垂下眼帘,不敢去看乔暮那满是笑意的双眼,她怕会错意,“我刚刚是对你发火,甩脸子啊。” 乔暮听着她带着几分软糯的声音说着让他发自内心的觉得可爱的话,笑得那双桃花眼的笑意都溢出了眼角,清朗的笑声衬得他这人多了几分阳光的味道:“我的傻莸儿,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莸儿,是世界上最可爱的花。 那人声音温柔的声音瞬间将乔暮的话击碎。 单花莸眼皮微动,心里的那一缕寡淡到几点的涟漪刹那间化成灰烬,消失干净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她皱眉努力压制住心中翻涌不已的悲寂,以及这个乔暮带给她的温柔,“我不可爱,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谁。” 这话一出,乔暮的表情就僵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单花莸想起来了吗?知道他是冒充的吗? 他感觉到心里产生慌乱,生平第一次恐慌竟然是眼前这他处心积虑算计的妖身上。乔暮心情复杂的后退几步与她拉开距离,身子下意识的挺直目光躲闪的落在一处的书桌上,“莸儿这是什么意思?” 看出乔暮误会她的话,单花莸叹了口气,这人类平日里精明得很,怎么今日这么古怪失常。她克制住心中的烦躁之后,主动走进乔暮,低着头伸手去拉乔暮的手,说道:“你在人间是什么身份,为何大家看起来有些畏惧你?” 那日在街上,单花莸注意到街上的人看到乔暮时,都会慌乱的躲开,目光畏惧而惊慌。 听到她的话后,乔暮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他任由单花莸捏着他的手指把玩,挑着眉笑了笑道:“就这些?” 他话音未落,单花莸就快速接过话,顺着说下去,“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不曾。”乔暮低笑出声,他握紧单花莸的手,用力将她拉入怀里,嗅着她身上特有的幽香,闭上眼睛遮盖住眼里的狠厉,“京城四大家族之一的乔家,就是我本家。” 单花莸听出他的语气变了,变得没有一丝人情味,她皱眉抬手搭在乔暮的肩膀上。大概是习惯了乔暮向来带着几分笑意的语气,单花莸突然发现自己极其不喜欢这样子的乔暮,她不由的开口打断他的话,“京城?离着有多远?” “十万八千里吧,谁知道呢。” 这极度敷衍的话,惹得单花莸狠狠拍打乔暮的肩膀,这人类着实可恨。 乔暮轻笑几声,睁开眼睛时眼里的寒意早已就褪去干净,换上了温柔充满喜悦的神色,声音更是比往常还温柔,“好莸儿,你打疼我了。” 听到乔暮带着欢喜的笑声之后,单花莸突然觉得这人其实还不错,闷声故作凶狠的说道:“好好说话,我就不打你。” 乔暮笑弯了那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好,全听你的。” “京城繁华吗?”单花莸把头贴在乔暮的心口处,浑身被乔木身上那一股薄荷的清爽味覆盖住,心里竟然一点都没有抵触,“你为何来这里?” “繁华之地多是非,乔家家大业大,就连妻妾也比其余三家还多。”乔暮就像是想到什么恶心事似的皱眉,语气一点点恢复成方才那般冰寒刺骨,不带有任何的人情味,“骨子里的腐臭味着实恶心,我就寻了个机会来了这里,找到了我的莸儿。” 说完之后,乔暮又是一声低笑,全然与方才形成和反差。 单花莸皱眉,抬起头看着乔暮,语气格外的茫然道:“既有妻子,为何还要纳妾?” 听到这个问题,乔暮竟不知如何回答。 乔暮的沉默让单花莸皱紧双眉,小手抵在他的胸前努力与他拉开距离,满脸委屈的瞪着乔暮质问道:“所以你日后娶妻还要纳妾?” 真是位小祖宗。 乔暮极其无奈的松开搂着单花莸腰的手,免得她伤到自己,但依旧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看到她确实恼了,他才笑了笑,表情变得严肃的看着单花莸,对她摇了摇头,“不会,我有你就够了。” 这满是爱意的话瞬间将单花莸的脸颊弄得通红,就连耳垂都染上了一层红艳,她任由乔暮拉着手,低着头慌乱的避开乔暮的视线,声音轻轻且还细小的嘟囔道:“骗子,只会说好话哄人罢了。” 若是听不出眼前的可人这只不过是气话,那乔暮真觉得自己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弯下腰细细看着单花莸红通通的小脸,心里越发的欢喜,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声音又轻又柔的问单花莸:“那莸儿呢?” 单花莸本就处于羞涩的状态,乔暮那满是温柔和宠溺的语气顿时又将她的心狠狠搅乱,她轻微咬住下唇,低着头道:“我什么?” 情不自禁,乔暮凑过去,轻吻他发红的脸颊,抵着她的额头轻声怕吓到娇人似的开口:“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想和他在一起吗? 单花莸抬手按住自己明显加快速度的心跳声,她闭上眼睛深深呼了口气。她是个害怕孤单的人,所以才无法原谅那人的背叛和抛弃。眼前这人,可信吗? 她无法分辨,但是单花莸知道自己想再试着相信一次,如果这人是乔暮的话。 “你在京城可有婚约?”单花莸皱眉,小脸满是不悦的垂着眼帘不和乔暮对视。 这话让乔暮有些话反应不过来的啊了一声。 “话本里都是这样的,大家族的人,都会有一纸婚约。”单花莸有些泄气,她想了想自己和乔暮有婚约的女子相处的场景,她很快的皱眉伸手用力将乔暮推开。 乔暮突然被推开,没有防备的撞到身后的桌角,吃痛的皱眉对于单花莸这举动满是疑惑的看着她,一言难尽的说道:“你都是从哪知道这些剧情?” 听到乔暮的问题后,单花莸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得意之意,语气也变得欢喜道:“狐言那只狐狸经常和我说人间话本里的爱情故事。” 这话一出,乔暮的表情越发的一言难尽。 这都是什么狗、屁、剧情? 乔暮一时没忍住,在心里爆了脏话,顺后极其不适应的皱眉。 看着陷入沉默之后的乔暮,单花莸心里越发的烦躁,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处,语气极其不友善的问他:“你在京中有妻子还是娇美小妾?” 乔暮平生第一次感到无力,看着眼前表情格外认真的人儿,张了张嘴道:“……没有。” 和狐言所说的剧情不大一样,单花莸收回手打量一番乔暮。这人类生得极其俊朗,招蜂引蝶的桃花眼怎么看都不可信,“那定是有了婚约。” 乔暮:“……” 他竟觉得这幅模样的单花莸格外的可爱。 “都没有。”按住太阳穴,一手将站在一旁鼓着腮帮子生闷气的单花莸拉过来,随即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乔暮难得笑得这么丝毫没有掺夹杂质,“尽胡思乱想,方才我撞到桌子,你怎么不问问我疼不疼。” 他这亲昵的举动虽然好往常并无一二,但是单花莸想试着信任他后,心态也随之改变了。她想了想,抬手轻轻拍了拍乔暮的背部,耳垂处通红一片的哄道:“乖,不疼不疼。” 乔暮真的被这妖萌到了。 他压制不住的笑出声,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语气响起:“你笑什么?不许笑!” 乔暮想,这话真是丝毫没有震慑力。 可爱至极的单花莸,属于他的单花莸。 他闭上眼睛,抱紧单花莸,深深呼了一口气之后,声音低沉而诚恳的说道:“莸儿,我爱你。” 这该死的人类,她才不会心动! “你,我知道了。”单花莸拍打的动作换成了回抱,她看着墙上挂着的比翼双飞的图,缓慢的闭上眼睛,语气悲寂而不安的说道:“乔暮,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若是被辜负了,她真会崩溃发狂。 乔暮轻轻推开单花莸,看着她发红湿润的眼眶,皱眉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叹了口气后俯身亲吻她的额头,“不会,除非我死了。” “你不会死的。” 单花莸的眼神瞬间变了,变得让乔暮心疼而震惊。带着浓烈的恨意和委屈,第一次暴露在乔暮的面前,他想不出一只刚成修炼成人形的妖,为何有这么深的恨意。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可人就恢复成往日的神色,冲他俏皮的眨眼睛,声音没有方才的软糯调反而多了几分成熟之意,“你不是寻到了法子,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了吗?” 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精心准备多年的计划瞬间就被乔暮毫不犹豫的否决了,他伸手抱住自己想永远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女子,叹了口气反对道:“不行,那法子已经不适合了。” 单花莸愣住了,乔暮这话犹如光快速的钻进她的心里,将冻住的心一点点融化,她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任由乔暮紧紧的抱着,嗓音有几分沙哑,“为何现在就不适合了?” 深深呼了一口气,乔暮咬牙决定说出事情的真相,“抱歉莸儿,我承认我之前确实骗过你,我……” 单花莸彻底对乔暮放下了戒备,她笑着打断乔暮的话,双眼弯弯如月的看着乔暮,认真道:“我不介意,但是你以后莫要骗我。”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是啊,我的好父亲。” 欺骗是一剂毒药,若是开了头,就需要无穷尽的填补其中的空洞。 乔暮突然想起在京城时,教他识字的先生一身素色带着一股书呆子的腐朽,手中常年持着一本道德经。那会年幼他玩心比家中的那些庶子强还喜捉弄人,每每撒谎被揭穿后先生也不恼,面带微笑的蹲下身子将他脏兮兮的小脸擦干,耐心与他说诚实乃古人待人之道。 年幼的他怎么认真听教,等先生说得口干舌燥后他又是嬉笑不知悔改的模样,趁先生不注意蹭的一下跑远了。 再后来呢? 乔暮抱着单花莸娇小的身子,心一阵的抽疼。后来先生为了护他,活活被打死了。大雪足足下了三日,他站在乔家大门看着先生的尸体被洁白无瑕的雪覆盖住,他欲想冲出去将先生扒出来,但是他不敢。 为何不敢? 乔暮闭上眼睛无声的勾着嘴角满是嘲讽。乔家妻妾成群,其中阴狠毒辣的手段络绎不绝的都冲他来。嫡子的位置,有人想要占有,所以他需要死。不过他没死成,活成了京中乔家人见人怕的魔鬼。那活得通透的先生,一心只会读书,更是一心想将他带回正轨的人却死了。 大雪下了多久,乔暮就站在大门看着先生的尸体多久,直到先生的挚友从远方赶来,带着一身的悲戚将他的尸体带走。自从那日后,乔暮病倒了,足足躺在床上一个多月,惊动了乔家老太太出手将乔家整治了一番。 乔暮病愈后,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干净,就连乔老太太这个吃斋念佛的,护着他成长的人,都对他产生了畏惧。他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冷笑不已。他过得不好,乔家的人也休想过得舒心。 带着这样的念头,乔暮将害死先生的人,在下大雪那一日剥皮抽筋丢在他父亲的院子内最为显眼的地方。他想看看这名义的父亲会不会动怒,就像那日他被陷害一般狠狠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他舔舐着猩红的嘴唇,厌恶的从怀里掏出帕子遮住鼻子,垂下眼帘命人搬来软椅坐在父亲院子门口,怀里揣着暖壶神色厌倦的撑着下巴打哈欠。他母亲离世前,嘱咐他切勿惹父亲发怒,要忍让。 可怜的女子,他如今恨不得将名义上的父亲送去和她相聚。这下倒好了,如今他这么叛逆噬血成狂,她似乎死不瞑目了。 想到这里乔暮忍不住发笑,笑得眼角溢出了眼泪才止住笑意。他身边的侍卫身子僵硬,只觉得这笑声犹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处处带着阴森和寒意。 乔暮唯一感谢他母亲的是,她给他留下了一笔巨大的财产和一批忠诚的暗士。方便了他作恶,以及将那些躲在暗处想要他这条命的人一一解决干净。哦对,还保住了他这一条许多人惦记的命。 啧,一想起名义上的父亲打开房门,怀里的小妾眼尖看到了坐在院口等候多时,身上已有不少积雪的他。父亲阴沉着脸欲要呵斥他没大没小时,身后的小妾突然尖叫出声,满是惊恐的声音顿时布满整个院子。 有趣。 他看着父亲身子僵硬的转身看着那被剥了皮、抽了筋的小妾躺在雪地里,洁白的雪掺杂着艳红的鲜血。乔暮忍不住舔了舔嘴角,直到气得身子发抖的父亲走到他的面前,被他的人挡住时面部扭曲他才止住笑意。 咬牙切齿恨得将他活剐的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孽子!” “我是孽子,那你是什么?”乔暮丝毫不畏惧眼前这暴怒状态的男人,他一手按在太阳穴上,嘴角镶着一丝讽刺不屑的笑意,“乔仁,这份惊喜如何?” 他直呼父亲的名讳,眼睛闪烁着一股疯狂之意,“我记得娇姨娘可是你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呢,宝贝如今被我撕坏了,你的心情如何?” 那天乔仁的表情让乔暮有些许失望,他还以为这人会气急败坏的甚至会和他断绝关系。不曾想到乔仁就像是突然泄火一般深深叹了口气,挥手唤来侍卫将那浑身是血没有一块皮的娇姨娘拖下去,扔进了那乱葬岗喂了野狗。 他眼眸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勾唇轻轻笑出了声。起身将拦住乔仁的暗士拨到一旁,已经彻底长开的乔暮比乔仁高出半个头,几分俯视几分轻蔑的姿态看着面前的父亲,他突然觉得浑身的血带着恶心的肮脏。 一股恶心感从心底钻了出来,乔暮脸色微变扭头微微弯下腰吐了。 乔仁瞪大双眼看着吐得脸色惨白不已的乔暮,皱眉声音就像是无法控制住的发颤,似乎很担心他似的喊道:“乔暮?!” “你好恶心。”乔暮将他伸过来的手狠狠拍开,接过一旁暗士递过来的帕子擦拭干净嘴角,缓慢的起身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的乔仁拉开距离,手中的帕子随意的丢弃在雪地上,碾踩几脚才满意的挪开,“你这种虚假的关怀,说真的很恶心。” 乔仁自然气得浑身发抖,手指轻颤的指着乔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气得直喘气道:“孽子!!” “孽子?”乔暮轻啧一声,侧来身子指了指不远处被仆人带出院子散步的庶子,挑着眉视线定在乔仁身上,眼里一片冰寒刺骨让人心颤,“那他们是什么?我是乔家的嫡子,而他们是庶子。” 他收回手,俯身靠近乔仁,凑在他耳旁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愉悦的笑声道:“我是孽子,父亲,那他们岂不是野种?” 被乔仁狠狠推开之后,乔暮神色平淡的捏住他欲想挥过来的巴掌,那一双精致诱人的桃花眼里满是戾气的看着乔仁的手,那一股慵懒彻底在他身上消失,被狠厉的冷气所取代,“那日你是真的想杀了我对吗?” 乔仁欲想收回手,却发现他根本没办法动弹半分,“你胡说什么?!” 手一点点收紧,像是看不到乔仁脸上的痛楚似的,乔暮眼睛不眨一下盯着乔仁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看,眼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与冰霜,“若不是那固执护着我的老头,那日被大雪淹没的尸体就是我的,对吗?” “想让我死?”还没等乔仁回答,他就甩开他的手,从怀里掏出帕子擦拭干净手后,看着乔仁被气得一会变青一会变白的脸,失去兴致一般的叹了口气,将帕子丢在乔仁的脸上,“这可怎么办啊,我发觉乔家的人,越发的有趣。” 乔仁真的气得不行,手都爆出青筋的捏着脸上的帕子狠狠的拽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乔暮噗呲笑出声,“例如父亲你,就格外的有趣。” “你你,好你个乔暮,你这是大逆不道!” “那老头是唯一护着我的人,父亲你令人生生把他打死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乔暮余光扫视一眼瘫软在房门的姨娘,手抬起轻轻挥了挥,他身边的人就直接走过去,将那女人拎起来就拖走。 “你们想干嘛?!放开我!” 那女人不断挣扎,向来娇滴滴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尖锐刺耳,格外的难听。被精心养着的指甲如今不顾一切的抠着地面试图能与暗士抗衡,就连被拖经过乔仁身旁时,妄想伸手捉住乔仁的脚,哭得妆都花了,“救命!老爷救救妾身!!我不想死。” 听到这话,乔暮挑眉,拖着那女人的暗士停下脚步。他蹲下身子,看着满脸惊恐的姨娘,手指上染上了艳红的鲜血和肮脏的污渍。乔暮轻啧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会死?” “大少爷,放过妾身吧!”女人身子因为极度害怕而发抖,她本想伸手捉住乔暮但是被他满眼的戾气给吓到了,趴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上不断求饶,“妾身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乔暮极其有趣的抬起头,扯着那女人的头发强迫她看着一旁脸色依旧不能发青形容的乔仁道:“你说大声点,告诉我父亲,你再也不敢什么?” 这如今,为了活命,不管什么事情她都可以说出来,“都是妾身的错,不该克扣少爷房中的银子。” “听到了吗?”乔暮松开手,垂下眼帘看着方才握住那女人头发的手,一副恨不得剁掉的表情握成拳头,“乔家嫡子,就是这么活到现在。” 他看着乔仁极其吃惊的表情,讽刺的笑了笑,声音变得寒冷无情,“拖下去,扔进池子里,谁敢救就一块推下去。” 乔仁看着自己的姨娘被被像拖狗一样拖下去,双目欲裂的看着眼前变得格外可怕的儿子,声音中都带着几分克制之意,“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想多了,我只不过活的太无趣了。”乔暮走到乔仁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聊就像给父亲你找点事情,增添你每日的兴致。” 说完之后,他在这一身寒意离开了。 自此以后,乔家的人谁也不敢招惹这杀人不眨眼的家伙,甚至是乔仁看到他都绕开。 平静几日后,乔暮捏着酒杯坐在院子中的凉亭内,一副慵懒的看着不远处开得茂盛的桃花,“这桃花,是谁栽种的?” 一旁的暗士表情闪过一丝诧异的看了眼神色淡然的乔暮,随即抱拳语气恭敬的说道:“回禀主子,是钟老先生。” “钟老先生。”乔暮把玩手中酒杯的动作停顿下来,眼眸轻微一颤,只觉得一股悲寂翻涌而来。他将杯子随意丢在桌面上,风衣不披的迎着飘落的雪花走了出去,站在那桃花树面前将面前那一枝开得旺盛的掰下来,递给站在他身后的暗士,“将这花送给老太太。” 自从他性子大变之后,那慈祥的老太太就闭门不曾迈出一步,也不肯再见他一面。若非要说他对乔家的那一丝感情,大致是系在了那身子即将进黄土的老太太身上了。她若是无端的没了,那乔暮怕是只有发狂这条路可走了。 他刚走几步,突然皱眉停下,看着暗士的身影,出声道:“若是她不愿收下,就扔了。” 反正他都习惯了,不管送多少东西,都会被老太太一一送回来。乔暮接过暗士递过来的披风,转身走出院子站在一旁看着不远处的乔仁和一位庶子笑得极其开心,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让乔暮有些作呕。 磨蹭着玉板指,身子倾斜的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眼里裹着一层浓烈的冰霜,“乔仁这几日过得可舒坦?” 一旁的暗士抱拳,语气极其恭敬的将这几日查到的信息告知乔暮:“回主子,这几日乔家账房增加了不少的收入,且已成为皇家专用的丝绸之家。” “这样啊。”乔暮嘴角勾着一丝冷笑,站直身子后他的视线落在那笑得一脸天真喜悦的小孩,屈指指了指:“那是谁?” “一直被养在外面,今日刚被接回来的六少爷。” 六少爷?乔暮心里的厌恶越来越强,迈开步子朝他们走去,还不忘了嘲讽一句:“老当益壮。” 走近后,乔仁和那所谓的六少爷的笑容太刺眼了,让乔暮生出了将其打碎的念头。他带着几分冷笑,走到他们身边不顾乔仁那瞬间变得难看的脸,直接坐在一旁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抿了一口,笑得极其没有诚意的说道:“我打扰到父亲你维持父子关系了吗?” 乔仁将那生得白嫩的小孩拉到身后,一副紧张的护着他,更是满脸戒备的看着悠闲喝茶的乔暮,皱眉不悦的说道:“乔暮,你想干什么?” 听到这话后,乔暮抬起头颇为惊讶的看着起身的乔仁,一脸无辜状的说道:“我并不想干什么,怎么?父亲希望我干些什么吗?” 说完后,视线落在一副懵懂的小孩脸上,“这是父亲流落在外的六子吗?真是可爱极了,就连我都对他产生了兴趣了呢。” 这话让乔仁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恨不得眼前这人从未出生过,“乔暮!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溢出了笑意,“是啊,我的好父亲。”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是前几日刚认回乔家的六少爷。” 在乔暮陷入往事回忆中时,被他紧紧拥抱着的单花莸皱眉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动作就快的挣扎出乔暮的怀里,神色寡淡的看着似乎恍惚的乔暮,语气平静而疏远道:“你沉默这么久,是无法承诺日后对我没有欺骗吗?” “我从小到大,除了教我识字的先生外,不曾有人要求我要真诚待人。”乔暮低着头轻轻笑了笑,给人一种易碎的错觉,“后来他就死了,被扔在乔家大门被大雪覆盖住。” 单花莸看着缓慢抬起头看着她的乔暮,只觉得这人类一副快哭的表情,却故作轻松的红着眼眶看着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逐渐染上了红艳之色,覆盖一层水雾在其中,“莸儿,我可以给你承诺,但是我怕。” 他是真的害怕。 第一次看到乔暮将自己的内心最脆弱一面暴露在自己的面前,单花莸心里极其不是滋味,比被乔木抛弃还要难受压抑。她顿时觉得束手无策的站在乔暮的面前,看着他眼泪从眼眶中掉了下来,这才皱眉眼里满是担忧的走过去,伸手轻轻捏着乔暮轻微发抖带着些许凉意的手。 她看着乔暮修长白皙的手,摸到掌心处的手茧时,突然叹了口气,语气格外的温柔一扫以往的稚气,“有什么可怕的?” 乔暮一震,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满眼皆是他模样的单花莸,眼眸一颤别开视线,却紧紧握着她那纤瘦的手,道:“我害怕你会和钟先生一样,会因为我的缘故而消失在这个世上。” “你忘了吗?”单花莸伸手摸着乔暮的侧脸,勾唇笑得格外的天真无邪,“我可是妖,妖岂能被人类轻易就打败。” “人类不是你能轻易就看透的。”乔暮面露疲倦之意,缓慢的把下巴抵在单花莸的肩膀上,目光越过窗口似乎看向了远处,再一次陷入了回忆之中,“人心叵测,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日乔仁满脸的警惕看着他,手还护着那刚回归乔家不久的孩子。乔暮觉得很可笑,这时候在他面前扮演什么父慈子孝的画面,真是太有意思了。他捏着茶杯在手中打转,视线似有似无的落在那孩子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乔仁皱眉,他身后的小孩怯怯生生的看着乔暮,声音还未脱净稚气,带着几分软糯音回答乔暮的问题:“我叫乔晨。” “乔晨?”乔暮是笑非笑的收回视线,看着神色越发紧张的父亲,突然噗呲一声笑出了声,“父亲你说,这暮色与晨光,哪个能活的更久呢?” 这话一出,乔仁自然被吓得不轻。 “我觉得暮色衰弱,自是无法与这充满朝气的晨光相比。”乔暮说完之后,起身走到乔仁面前,低下头看着目光清澈干净的小孩,心里一时半会竟有些怜惜这孩子回到这满是腐烂气息的乔家,“乔晨,着实是个好听的名字。” 说着,他将自己待在手指上的板指褪下,蹲下身子看着自己面前一副胆怯的乔晨,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丝笑意,将眼底的冰霜融化干净,“这个是我随身携带的东西,想要吗?” 乔晨初来乔家,对着陌生的大环境充满畏惧之意,幸而乔仁一直陪伴着他才有了些许的缓解。这些事情乔暮自然一清二楚,但是他这几日过得极其无趣,因此他看到乔仁对这孩子这么上心,兴致顿时就上来了。 看到他这一举动,他们的父亲慌了。拉着乔晨后退几步,脸色有几分难看的盯着蹲着保持将板指往前递的动作的乔暮,语气不是很好的说道:“他还小,,乔暮你别太过分了。” 乔暮讽刺的勾唇一笑,起身理了理因蹲下这个动作而有些褶皱的衣服,欲想说话时那小小的人儿突然松开乔仁的手,跑到他的身边,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牵住他的手,看着乔仁一脸天真的带着软糯好听的音调道:“爹爹,哥哥他没有恶意。” 自从那一次他病愈后,再也没有人敢这么亲昵他,更别提和乔仁说乔暮并无恶意这一句话。乔暮表情变了变,本想甩开这小孩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带着温暖让他舍不得松开。他想这么有趣的小孩,留给乔仁那真的可惜了。 想到这里,乔暮半眯这双眼看着因乔晨这一句话而脸色极其难看的乔仁,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丝战胜的感觉。 看到乔暮的表情满是对他的嘲讽,乔仁语气极其凶狠的看着握着乔暮手的小孩,道:“乔晨,不可只看表面,还不过来!” 这时乔暮弯下身子将乔晨抱起,手中的玉板指也塞进那给予他温暖的小手中。他看着气急败坏欲要过来抢人的乔仁,眼里闪过一丝寒意,身边的暗士立即上前阻拦乔仁往前,“父亲,你子女众多,乔晨我极其喜欢,不如由我养着吧。” 乔仁立即拉下脸,满脸阴翳的看着乔暮,狠狠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你敢!” “我为何不敢?”乔暮抬手捏了捏怀中的小孩,小孩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一时不知道该做抉择的无措。这让乔暮想起那日满脸无措的自己,他心里软了软,声音刻意放缓的询问道:“乔晨,你想跟着哥哥还是父亲?” 想必乔仁都不曾询问过这孩子的意愿就将他带回乔家。 “我,我想跟哥哥。”乔晨一手握紧玉板指,一手紧紧拽着乔暮的衣服生怕会被人强行拉走自己一般,“可以吗?” 乔暮对这个问题极其满意,他点头看了眼乔仁,笑得越发猖狂,随即才满眼笑意的抱着乔晨离开,“自然可以。” 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乔仁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孽子!” 乔晨在他的怀里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乔暮,满脸的惊慌,声音细小的说道:“哥哥,爹爹好像生气了。” 听到这话,乔暮不以为然的勾唇轻笑一声,“害怕吗?” 乔晨点头,缩着身子靠近乔暮,小脸上带着一丝丝悲伤的垂下眼帘,“嗯。我刚来这里,许多人都嘱咐我不可以惹爹爹生气,要乖要爱笑要活泼才会被疼爱不受欺负,” 小孩的表情像极这以前的自己,自从母亲去世后,那所谓的父亲因自己一时失手打碎他房中的花瓶便大发雷霆,自此后不再正眼看过他,理由是因他是扶不起来的烂泥。但是乔暮比谁都清楚,这只不过父亲不喜欢他罢了。 幸好有那固执的老头,这才让年幼的他好过一点,有那一点温馨而不至于那么悲苦。 思绪收回,乔暮低头看了眼乔晨,停下脚步颇为小心的将他放下。乔晨的双眼过于清澈,让他一时有些适应的稍微挪开视线,语气依旧如同方才的温柔道:“在我这里,你只需要做真实的自己就可以,没有人敢欺负你。” 大致是乔暮的表情和语气让乔晨对他有了些许依赖感,他低着头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性的语气抬头看乔暮,“我可以把阿婆接来乔家吗?” 这话一出,乔暮一愣,“阿婆?” 突然乔晨眼泪落下,他双眼汪汪的看着乔暮,哽咽道:“爹爹说只要我回到乔家,阿婆才有银子把身子养好。” 果然。 乔暮叹了口气,伸手将小孩脸上的眼泪擦拭干净,语气越发的轻柔生怕吓到面前的人儿似的,“你不是自愿回来的,对吗?” 他的声音太温柔了,本就处于不安状态下的乔晨愣了愣,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手慌乱的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水,抽泣着点头,“我不走的话,阿婆就没有银子看病。” 乔暮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眼前这孩子一脸悲戚和满眼的依赖让他觉得自己活着还有一点意义。 他替乔晨将往下滑的棉衣往上拉了拉,垂下眼帘看了眼小孩明显破旧丝毫不保暖的靴子,皱眉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小孩的身上随即将他抱起来,耐心的询问道:“你想回去看看她吗?” 听到这话,哭得极其难过的乔晨愣了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那原版软糯的音调因哭泣而变得有几分沙哑之意,“我可以回去吗?” 乔暮抱着他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路上碰到一些姨娘牵着子女,表情呆滞的看着他抱着乔晨表情温柔的走进院子里,听到他哄那小孩道:“先去换一身暖和的衣服,再挑一些阿婆喜欢的东西带回去,好不好?” 身穿一身鹅黄罗裙的女人皱眉,看了眼自己的孩子,扭头询问一旁的仆人:“那小孩是谁?” 仆人低着头,语气恭敬的回答她的话:“是前几日刚认回乔家的六少爷。” 听到这话后,女人眼里闪过一丝计算之意。 换上新衣后的乔晨越发的可人,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被领子上那的绒毛衬得可爱极了。乔暮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小孩的小脸,控制好力度,极为感兴趣的打量一番自己亲自收拾一番的小孩,心里扬起一股自豪感。 他送给乔晨的玉板指被这小孩央求着用一条红绳串住,带着了脖子上紧贴着肌肤藏在衣服下面。 就在这时,乔晨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怯生着伸手去触碰乔暮的手,咬着嘴唇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焦急的问:“哥哥,我可以回去看阿婆了吗?” 小孩焦虑的表情有些让人心疼,乔暮牵着他的手看了眼身后的暗士,示意他吩咐下去准备好所需的物件后,才蹲下身子整理小孩的领子,以免一会出门风钻进衣服中冻到,“随时都可以。” 乔晨原本清澈干净的双眼顿时亮了,带着星星点点的看着乔暮,笑意极其浓烈的弯着双眼轻轻扯了一下乔暮的手转身就想往外走,就连声音都是迫不及待,“我想现在就走。” 原本清冷的院子多了这么一个小孩,多了几分生气。 乔暮第一次觉得乔仁还是有一丝丝用处,生出这么一个能让他感兴趣的小孩。他看着小孩笑得灿烂的小脸,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其愉悦,任由小孩拉着自己的手往前走,语气轻柔的哄着道:“都依你。” 若是这样保持下去也不错,懒得再去祸害乔家,免得又惹那吃斋念佛的乔老太太恼怒。想到乔老太太,乔暮脑海里就突然老人原本慈祥的目光一下子变成失望,甚至于如今的不愿相见。 他一个人孤单惯了。 低头看着拉着自己走的小孩,乔暮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希望这个小孩能将他一身的孤寂赶走,至少能让他汲取一丝丝温暖也好,这便足以。 刚走出院子门口,乔晨就被突然出现的人给撞到在地,他还没哭撞人的孩子却哭得极其委屈像是受尽虐待一般。乔暮原本带着几分笑意的脸瞬间沉了下去,他用力将正脸摔到雪地上的小孩拉起来,细心将他脸上的雪擦拭干净。 小孩低着头不哭也不闹,任由他擦拭自己的脸,修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乔暮皱眉将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看到那张方才还是白净可人的小脸被磕出一块极其明显的紫黑印,他伸手轻轻点了点那一块,“疼吗?” 乔晨身子一抖,分疼得发抖却咬牙隐忍道:“不疼。”、 看到这幅模样的乔晨,乔暮突然想起自己那夜被冤枉,那娇姨娘故意假摔拉着自己当垫背。最后他被磕的一身紫青,最后那护着他的先生死了,娇姨娘被赐了不少珠宝。 乔暮抿嘴,浑身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戾气,“莫怕,我说过,谁也不能欺负你。” 将乔晨撞到的孩子突然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乔暮的腿,抬着头抽泣的撒娇道:“哥哥,他是个野孩子,我才是你的弟弟。” 乔暮看了一眼抱着自己腿的小孩,问一旁的暗士,“这是谁的孩子?” “回主子,是月姨娘。” 月姨娘?乔暮想到他抱乔晨院子时,那女人牵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站在一旁。 第一百五十七章 绑起来吊树上 “将他绑起来,吊在院中不晕死过去不松绑。”乔暮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腿,神色冷淡的看着方才乔晨摔倒的位置,觉得一阵烦躁不已的将扒拉着自己的东西踹到一边,“若有人要闯我的院子救他,一并绑起来吊在树上,晕死再说。” 说完后,他感觉到自己怀里的小孩轻轻一颤,畏惧的缩着身子不知该靠近他还是疏远他的动作,让乔暮眼里稍微带上了几分寒意。他本想松开手将小孩放下来,但出乎他的意料,小孩突然抬手抱着他的脖子,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哥哥。 这一声哥哥,带着委屈和依赖,更有亲昵的语气。 乔暮手僵住了,他突然觉得多年缺失的那一丁点温情似乎感觉到了。他愣了一会之后,勾唇笑着抱着哭得起劲的小孩坐上马车。随即拍着他的后背掀开帘子看着暗士面无表情的将那东西死死捆成一团,不管他如何哭喊都直接无视的吊在树上。 眼里闪过一丝寒意,乔暮招手唤来一名暗士吩咐道:“除了老太太,任何人不得进我院子。” 暗士点头,声音低沉的说道:“遵命。” 趴在乔暮肩膀上哭的乔晨止住了哭声,有些羞涩的缩着小脑袋坐在一旁。乔暮注意到他欲想抬手直接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泪痕时,轻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帕子捉住小孩的手,随即替他擦拭干净,“不哭了吗?” 乔晨极其乖巧的坐着,原本哭得有几分发白的小脸被乔暮用帕子蹭的有些红润,听到他这话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的点头道:“嗯,不哭了。” 注意这没有去碰方才乔晨磕紫的那肿块,那软糯的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有些沙哑但是并不难听,反而多了几分让人心生怜惜的东西在里头。他眼里隐约带着浅淡的笑意,手中的动作越发的轻缓,“我替你擦干小脸,日后不许用袖子擦小脏脸,明白了吗?” 乔晨点头,笑得那哭得红肿的双眼弯弯的,“嗯,我听哥哥的。” 这么一闹腾,到达乔晨说的位置之后,夜幕早已降临。 马车刚停,乔晨就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小小的身子蹦下马车直奔那面前破旧的小房子里,奶声奶气的喊着阿婆俩字。 乔暮神色平淡的看着乔晨的身影消失,才缓慢的下了马车,接过一旁暗士递过来的披风走了过去。刚走进那破旧不堪的小房子里,就看到那方才说不哭的小孩愣愣的站在一张矮小的床旁,听到他的脚步声后脖子僵硬的扭头,双眼空洞眼泪麻木似的不断往下掉。 还没等他说话,就看到小孩身子剧烈的发抖,僵在原地不敢朝他扑过来也不敢往前走的看着乔暮,双眼失去了色彩,原本还带着几分红润之意的嘴唇苍白不已,乔晨声音嘶哑道:“哥哥,阿婆,死了。” 这话一出,乔暮脑海里顿时出现那固执的老头,死后被父亲命人扔在乔俯门口那。他一身戾气的走过去,蹲下身子眼里一片冰霜的看着神色明显不对劲的小孩,伸手捉住他的肩膀将其抱起,按住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口挡住小孩的视线后,才走近床。 他冷着脸看着早就没有气息的老人,随即伸手掀开被褥,破旧丝毫没有抵抗寒冷能力的被褥下的身子早就僵死许久。他皱眉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暗士,擦拭干净手后按住小孩的后劲将其弄晕过去后,交给暗士,“带他上马车。” 这次他只带了两个人出来,剩下的那一名暗士在乔晨被抱出去后伸手按了按那满脸痛楚的老人胸口处,遇事不惊的暗士皱了皱眉,“回禀主子,是活活冻死的。” 乔暮自然知道是活活冻死的,他扫视一眼四周,破败没有一点生气。他收回视线,落在满头白发的老人身上,语气寡淡的问道:“死了多久?” 暗士转身细细查看尸体,随即说道:“这几日大雪未曾间断过,且这尸体并没有腐烂,所以属下判断已有四五日。” “乔仁对乔晨的态度,不至于失言不给钱。”乔暮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暗士分明感觉到他得怒火,“去查一下,那些钱被谁吞了?” 暗士欲想离开,就听到乔暮的声音满是森然的响起,“查到后不必带给我看,将那人的全部钱财喂进他的嘴里,撑死为止。” 乔暮看着活活被冻死的老人,身上满是的补丁的衣服让他联想到乔晨这几年怕是吃了不少的苦。他双眉拧紧,一身寒气经过暗士,散发出来的煞气生生让这经历过魔鬼训练的暗士身子一僵,眼里泄出一丝丝畏惧之意。 回到马车之后,乔暮看着缩在一处的小孩,随即皱眉将他抱在怀里,沉声道:“回府。” 大雪弥漫,马车速度虽快但却不曾颠簸的往乔俯驰去。乔暮将披风解下盖在小孩身上,摸了摸枕在他腿上的小脑袋,神色冷淡的掀开帘子看着洁白的雪将地面覆盖住。 他回想起那一日的大雪以及死得委屈的先生。 万家灯火,唯独他的那一盏早早就熄灭了。带着他对世人和亲情的眷恋,一起埋葬在了那雪地中。 乔家大门,乔暮掀开帘子第一次看到乔仁站在大门口等着他回来。他无视掉乔仁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将依旧昏迷不醒的乔晨包裹好以免风雪吹进披风中冻到他后,才抱着小孩一步一步的走向乔仁。 刚走上第一层台阶,乔仁咬牙切齿的将视线死死黏在乔暮脸上,一副恨不得立刻撕碎他的表情,“乔暮,你好大的胆子!!” 听到这话,乔暮故作惊讶的挑眉,将怀中的小孩递给一旁的暗士抱进去。随即才将视线落在乔仁身上,勾唇笑了笑,道:“父亲不知道吗?我这一身都是胆。” “孽子!”乔仁气得浑身哆嗦,却拿乔暮丝毫没有办法,伸手手指气得发抖的指着里面,“他才多大,你竟将命人将他吊在树上,不晕死不松绑不放人。” 乔暮只觉得这话格外的好笑,他捏着下巴打量一番眼前名义上的父亲,细细打量一番后轻啧一声,笑得满是嘲讽的接过乔仁的话,“父亲的意思是他是个孩子,不管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吗?” 被他这一举动搞得浑身不舒服的乔仁估计只想赶紧解决完,丝毫不愿与乔暮多待半会,语气满是冷意的命令乔暮,“他能知道什么对错!?你赶紧放人!” 乔暮颇为惊讶的挑眉,语气极其恶劣的说道:“竟然能坚持到现在,超出我的预计范围,着实难得。” 说完之后,看到乔仁脸色发青,他越发厌恶眼前这个男人,“年龄不是分辨对错的借口,父亲可还记得我当年比他还小的时候,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听到这话,乔仁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 就在这时,乔暮院中的仆人神色匆忙的赶了过来,顾不上行礼直接跪了下来,“主子,老夫人在您院子中。” 乔暮脸色忽然僵住了,他低头看着因急忙赶过来而喘气的仆人,只觉得心里那一点暖意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声缓缓消失。他收回视线,捋了捋袖口处有些许褶皱的衣服,方才的讥笑消失殆尽,被一脸冷淡取代彻底。 老太太为何出现乔暮心里很清楚。当年他差点就丧命时,吃斋念佛的老太太从南少林寺赶了回来,出手整治一番乔家才保住了他这一条小命。如今为了保住那东西的贱命,这些人惊动了老太太,她自然会出面将自己狠狠治理一番才罢休吧。 乔暮抬起眼帘目视前方,在经过乔仁身边时眼皮都不曾动一下,面无表情的朝自己的院子处走去。他想啊,这世上唯一让自己感觉到亲情的人,今夜就要失去了。 真是有趣。 还没看到院门,就听到一道哭得嘶哑难听的声音在哭诉自己有多么恶毒残忍,“老夫人,妾身向来遵守礼数,不曾得罪过大少爷,求老夫人救救我的孩子。” 一旁的仆人连忙开口解释,“主子,我们只敢拦住旁人,老夫人现如今在屋内等您。” 乔暮眉眼之间裹着一层清冷之意,他看着跪在自己院子大门处的哭得悲惨的月姨娘,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后,才勾着嘴角冷笑几声吩咐道:“嗯,你不必跟着,下去煮点姜汤待会给小少爷喝。” 说后,他迈开步子,直接一脚踩在那女人精细保养的手上。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身后立即传来女人的惨叫声,他不耐烦的揉了揉太阳穴,扫视一眼吊在树上半死不活的东西后,摆了摆手,“放他下来丢回他该待的地方,免得污染我这的空气。” 看着亮着灯的书房,乔暮一时之间竟生出了胆怯之意,站在门口处久久没有推门而入。 这时,屋内传来一声叹息声,一道慈祥而温和的声音从房间中传了出来,“乔暮,你既然回来了,为何不进来?” 乔暮垂下眼皮,遮盖住眼里的那一丝苦涩。收拾好表情后,他眼角就像是被染上了雪花一样,溢出了寒冷之意,伸手推开房门还没进去就开口语气寡淡的说道:“奶奶是来治我的罪吗?” “你有什么罪?” 坐在书桌后的软椅上的老太太手中捏着一串佛珠,眉目慈祥如同当年。乔暮别开视线,眼里的冰霜开始崩溃逐步融化,他手握成拳头缩在袖口之后沉默不语。 他本以为前来问罪的老太太突然笑了笑,对他招了招手,声音比往常还要温和慈祥道:“过来让奶奶瞧瞧,我的宝贝是否受委屈了?” 这种满是宠溺的话和语气,让乔暮彻底呆住了。他猛地抬头,一副不敢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老太太,突然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红的看着乔老太太,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 这么多年了,除了老太太就不曾有人问过他,是否也是受尽了委屈? 老太太这句话将乔暮的心中对她拒而不见的怨气击得粉粹,他满眼挣扎的看着老太太,这么慈眉善目向来温和的老人,在那一日大发雷霆,将佛祖慈悲为怀的说法丢到一边,将他这么多年受的委屈一一讨了回去,从此不再离开乔家护着乔暮至今。 乔暮不是一个见好就收的人,他渴望老太太能说许多安抚他的话,“奶奶,不是为了他们才肯出来的吗?不是不要我了吗?” “胡说什么呢?”老太太起身,缓慢的走到乔暮面前,叹了一口气后伸手摸了摸乔暮方才站在门口时被冻得有些红的脸,“我老了,唯一能帮你的只要在佛祖面前替你祈福,让他保护你。” 这话一出,乔暮微微侧头贴着老人满是褶皱的手上,闭上眼有些哽咽的说道:“我以为奶奶不要我了。” “又胡说,你可是奶奶的心头肉。”老太太笑了笑,收回手将自己手中的佛珠递到乔暮面前,“这佛珠陪我许久,你带着奶奶放心。” 乔暮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摇头伸手轻轻握住老太太的手,声音嘶哑语气发软的问道:“你返回南少林寺了吗?” 看出乔暮的不安之后,乔老太太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答非所问道:“傻孩子,奶奶年纪大了。” 说完之后,乔暮急切的想开说话,却看到老太太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耐心听完,“奶奶这次出来,并未因为他们而是不放心一个人。” 听到这话,很多年不曾流泪的乔暮愣愣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泪突然掉下来让老太太也有些惊讶。他扯着嘴角勉强的笑了笑,继续拉着老太太的手,“奶奶你不会有事的。” 乔老太太心情似乎不错,满眼笑意的拍了拍乔暮的手背,语气中带着满意道:“乔晨那孩子,确实不错,有他陪着你我也放心了。” “我谁都不要,我不想再一个人这么孤单。”乔暮有些崩溃,他伪装了这么久的狠辣与冷淡,都是为了让别人看不出自己有多孤单与可悲。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怎会舍得 乔暮皱眉,半眯着双眼神色恍惚的看着窗口处投射进来的光线,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语气轻缓带着一股让单花莸心疼的孤寂道:“莸儿,过几日我们回去一趟,让我奶奶看看你。” “奶奶?”沉默许久的乔暮突然说出这一番话让单花莸有些发愣,她轻轻推了推突然抱紧她的人,想要看看他的表情却发现压根推不动,“若是她不喜欢我,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乔暮不由的弯了双眉,松开怀里的人伸手轻轻刮了刮她那小巧的鼻尖,“不会,我认定的人,奶奶都会喜欢。” 看着乔暮面带轻笑的模样,但是单花莸分明看到他眼底有一丝丝孤寂,她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你为何要离家?” 乔暮蹭了蹭她的手心,看着她低声笑了笑,语气轻柔带着一丝丝笑意,“因为那里早就不是我的家,那都是巴不得我死的人。” 这话,满是孤寂和讽刺。 巴不得他死的人皆是他最亲近的人?单花莸收回手垂下眼帘,遮盖住眼底那一层复杂之意,她轻咬住嘴唇脑海里闪出的那一丝杀意快速被她抹掉。单花莸有些慌,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竟然因联想到乔暮这些年因为那些人过得不痛快而想将他们杀了。 她忍不住后退几步,神色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抬头看了一眼乔暮。她这一举动无疑是给现在处于脆弱状态下的乔暮狠狠地一击,他平静的看着身子僵硬后退的单花莸,嘴角缓慢的勾起,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从他身上溢出来。 他忍着心底传来的疼痛,皱眉语气极其平淡的询问一脸慌张的单花莸,“莸儿,你是害怕我吗?” 单花莸后退的动作停顿下来,她表情茫然不解的看着表情冷淡格外陌生的乔暮,站在原地越发茫然的向乔暮伸出手,“我为什么要害怕你?” 乔暮看着她伸手的动作,嘴角扬起的弧度淡了许多,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看着单花莸。 他的反应让单花莸极其不理解,她固执的没有收回手,皱着眉隐约夹杂着几分委屈的表情,语气也是带着茫然甚至是撒娇意味的对着乔暮说道:“你,不过来牵我的手吗?” 听到这话,乔暮藏在袖子中的手轻微抖了一下。他快速遏制住自己想要走过去握住那纤细柔弱入骨的小手的冲动。他记得分明,是单花莸先后退的,是她生出了胆怯的念头。 单花莸双眼清澈干净的看着一动不动的乔暮,眼眶微微发红的垂下眼帘,嗓音满是无措和悲寂的说道:“你不要我了吗?” 在她把手收回去之前,乔暮握住了她的手,眼里的冷意早就被满腔的无奈所取代,“这般不讲理。” 真是拿她没办法。 单花莸看着被乔暮握得紧的手,张了张嘴问道:“你刚才为何会犹豫?” “你呢?你刚才怎么后退?是真的害怕我?”乔暮握紧她的手片刻后有松开,勾着她的手指轻轻扯了扯,嘴角似有似无的勾着一抹疏远之意,“莸儿,你能告诉我吗?” 听到这话,单花莸愣住了。她刚才的举动在乔暮眼里是害怕的意思吗?她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人将自己真实的情绪掩盖好,一声不吭的将自己包裹起来,不给别人任何可以触碰的机会,唯独将这个机会送到了她手中。 她轻笑几声,满眼都是对眼前这男子的怜惜之意,勾着他的手指一点点的将自己的手塞进他宽大的手掌中,语气轻缓带着坚定不容置疑的说道:“傻子,我怎么可能会害怕你。” “是吗?”乔暮看了一眼带着轻笑的单花莸,一时之间分辨不出这话的真假,“你刚才为何会后退?” 他的话一下子将单花莸心里那原本产生的杀意击得粉碎,她拉着乔暮的手笑意越发的浓烈,把头贴在他的心口处听着他的心跳声,缓慢的解释道:“我惊讶自己为何听到乔家的人对你不好的话后,萌生出强烈的杀意。” 两个皆被抛弃过的人,挤在一块取暖,似乎也不错。 单花莸心想,她不愿这一生都背负着对零陵山和乔木的恨度过,若是乔暮能让她感觉到浓烈的需要和爱意,她就放下这些束缚人的怨恨,一生只追随着乔暮的身影前行,开开心心的渡过这不断不长的一生。 她蹭了蹭乔暮的胸膛,让乔暮心里的那一股不安彻底消失了。他眼里隐忍不住的冒出极其明显的笑意,手摸了摸单花莸那柔软乌黑的长发,“杀意?” “嗯,我虽为妖,但幻化成人形的第一天就被你救了回来,不曾产生过这么浓烈的杀意。”单花莸手抬起,攀着乔暮的肩膀紧紧,搂着他,生怕被推开的举动让乔暮心里发软,“我害怕这种感觉,怕你会嫌弃我觉得我心狠手辣。” 这话一出,乔暮的心底最后那一层提防彻底被这一株花给击得粉碎,他弯着双眉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儿,低下头亲吻着她的发梢,喃喃带着眷恋和喜悦的说道:“傻莸儿,我的莸儿。” 两人亲昵片刻后,乔暮牵着单花莸的手走出了书房,临走之前他示意守在书房门口的人将里面的书收起来。 单花莸对这一举动很是不解,她扭头看着一身黑衣的两名男子转身走近书房之中,将方才乔暮递给她的那一本书丢进了一旁的碳炉之中烧了。看到这一幕,她不由的停下脚步,指着被已经烧掉一半的书,“为什么要吧书给烧了?” 她的语气夹杂着茫然和一丝丝的喜悦,乔暮看着面前这个单纯满眼清澈的小妖,心里一片柔软,握紧她的手笑着看那本书被烧得成灰烬,“我想和你安安稳稳的渡过这一生,我想让我的手干干净净的,才能牵着你的手走下去。” 他的话还未落地,单花莸就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轻轻烙下一吻,声音清脆好听的在乔暮的耳边响起,“明日,我们回去看看奶奶吧。” 乔暮笑得那双桃花眼闪烁着泪光,他牵着这娇小的人走在阳光下,点头满是纵容的说道:“好,她一定很喜欢你。” 被他牵着手,牵引着走在温暖的阳光下的人微微仰起头看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若是不喜欢我呢?” 他摇头,坚定的说道:“不会,只要我喜欢的,奶奶都会喜欢。” 时间飞快流逝,单花莸拉着乔暮出门在街上闲逛,满心想着明日去见乔暮生命中重要的人。看到她轻微蹙着眉,乔暮将她手中的首饰取走放回一旁兢兢战战的掌柜手中,“莫怕,明日只管跟我便是,不会有人不喜欢你的。” 店里的人被清光了,就连掌柜的也被一旁跟着乔暮他们的黑衣人拉到一旁不许靠近。单花莸扫视一眼店里的首饰,越发觉得眼花缭乱,按住太阳穴靠在乔暮的身上,几分撒娇几分郁闷的说道:“你们人类好生麻烦,为何还要送礼?” 听到她这丝毫没有道理的话,乔暮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旁待在他身边多时的黑衣人对视一眼,自从这妖出现之后,主子脸上多了许多笑意。周身那一股骇人的冷意也随着这花妖的而变得温和,整个人显得润朗了许多。 轻轻捏着眼前的人儿小手,乔暮心情越发的愉悦,就连看到她一脸郁闷的表情都觉得极其可爱,“是是,不如我们去再去别地逛逛?” 单花莸扫视一眼四周之后,像是不好意思的凑到乔暮的耳畔,将那软糯的声音压低几分的小声问道:“乔暮,你偷偷告诉我,奶奶最喜欢什么?” 在场的,除了那可怜的掌柜,听觉都是极佳的人。 乔暮轻描淡写的扫一眼视线看向这边的黑衣人,他们立马收回视线低下头拉着掌柜的退到帘子后面。他才收敛起那一身的寒气,看着凑在自己耳旁的人儿,也学着她压低声音,“奶奶最喜欢的,就是我。”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单花莸的脖颈处,她耳垂发红的捂住脖子后退一步与乔暮拉开距离,伸手轻轻捶了一下乔暮的胸膛,瞪了他一眼故作凶狠的说道:“不要闹。” 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稍微用力就把人圈在怀里不肯撒手。乔暮想啊,这么可爱的花,就应该受尽宠溺才对,日后他要将这人宠得无边无际,离不开他才行,“没有闹,你将我带回去就可以了。” 单花莸想不明白,既然奶奶这么疼爱乔暮,那为何他会离开乔家到这里这么孤僻的地方。她抬头看着乔暮满脸笑意的模样,心生不忍的伸手轻轻拽住他的衣服,“你离开京城多久了?” 听到这个问题,乔暮表情微妙的变了变,他垂下眼帘看着怀里的人儿仰着头,眼里带着对他的怜惜之意,他心里的那一点悲寂突然之间就被治愈一般消失了,“应有三年多了,忘了。” 三年不长不短,也足以让一个人的影子在众人心中消失了。单花莸伸手摸了摸乔暮的嘴唇,手指在他的鼻尖上点了点,语气轻缓带着一丝丝的心疼在里头,“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乔暮闭上眼睛许久后才沙哑着嗓音说,“奶奶希望我离开一阵子,具体多久她不曾说明。” 说到这里,乔暮顿了顿,睁开眼睛表情冷淡的与单花莸对视,“我想这估计是希望我此后不再返回乔家。” 单花莸急了,她虽未曾见过乔暮口中的奶奶。但是若是一个能让他惦记许久的亲人,对他而言定是很重要,所以单花莸不希望这个人带给他的事是痛苦和抛弃,正如乔木对她一样,“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看到她急切的模样,本来有些难受的乔暮顿时心情转而变得极其愉悦,他伸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看着她握着额头双眼微微睁大,笑道:“傻姑娘,不管有没有误会我已经不在乎了。” 如今的他身边有着一个如此可爱的人儿,满眼都是对他的担忧,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孤单的乔暮了。所以那些沉寂在他记忆深处的不甘与悲寂,就让它们随时间逝去,再不复苏。 怀里的人用那小脸轻轻蹭了蹭他的胸口,惹得乔暮心里直发软,想将那日离开时的心情统统说出来,压抑许久的心情也想得到释怀,“我离开京城那日下了许久的大雪,将我留下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犹如从未出现一般。” 乔暮低下头亲吻抬起头想要安慰他的人儿的额头,满眼的柔情让人心跳加速。他伸手将单花莸的头发捋到耳后,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温柔如春风的笑意,“这次回去后,我这一辈子将不会再踏进京城半步。” 说完后,乔暮眼里褪去坚定,被一股不安取代,他问单花莸:“你会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的,对吗?” 一辈子? 单花莸突然想到零陵山的乔木,那人时常卷着满腔的温柔,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叶片,许下好听且不切实际的承诺。 她咬住嘴唇,目光不躲闪的看着乔暮,丝毫没有一丝退让的注视着他。许久后,她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决定相信眼前这个凡人,点头语气满是沉重道:“只要你不抛弃我不背叛我,我绝不离开。” 这话一出,乔暮眼里的不安快速消散,他搂紧怀里的人儿,一字一句咬的极其用力清楚的回答她的话,“你是我想捧在手中的宝,我怎会舍得。” 捧在手里的宝,应是被人宠得无边,做什么都没有顾忌,笑容满是干净和愉悦。 单花莸闭上眼睛蹭了蹭乔暮的胸口,笑得双眼弯弯如那月牙儿。她愿意相信这个人类,相信这个同名同姓的乔暮会真的陪伴在自己身边。 突然她脸色变了变,若是有人和乔暮说她是个祸害呢?他还会说自己是他想捧在手中的宝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上来,我背你回家。” 有所顾忌的单花莸将这一份不安压在心里,缓慢的闭上眼睛,听着乔暮的心跳声满脑子都是那人和那所谓的仙子的对话,响彻在她的脑海里生疼不已。 她用力拽着乔暮的衣服直到脑子里的声音消失,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似的瘫软在乔暮的怀里,脸色隐约可见的发白。乔暮低下头无意看到他怀里的人儿,却发现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脸色发白。 他有些慌,连忙松开手生怕碰伤人似的抬着手不知道该放哪的打量着单花莸,语气急促焦虑的询问:“莸儿,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单花莸看着眼前这人焦急担忧的表情,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让她不安的心有一丝温暖,她伸手抓住乔暮的手,身子倚靠在他的身上,笑得有些许勉强的说道:“我没事,就是想回去休息。” 听到这话,乔暮立马蹲下身子,随即扭头看着因他这一举动发愣的单花莸,满腔的柔情,“上来,我背你回家。” 这幅模样的乔暮在单花莸的眼里,犹如坠入深渊后的那一丝光芒一下子打在自己的身上,久久不散等着自己攀爬上去才很罢休的倔强。她眼眶微微湿润,手缩进袖口中握成拳头,嘴唇轻微发抖的说道:“可我很重,你背得动吗?” “莸儿莫要轻视了我,快上来,我们一起回家。”乔暮眼角的笑意不断溢出来,他似乎如今已经彻底的将这人放在心上,他只想细心护着不愿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她上前一步,趴在乔暮的身上眼睛眼眶分明发红的看着乔暮的侧脸,伸手搂住乔暮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亲昵的蹭了蹭,“我们回家吧乔暮。” 回家,多温暖美好的词眼。 乔暮似乎看到母亲一身素色的罗裙站在院口伸手,表情温柔的对他说:暮儿,我们回家。 背起背上的人儿,乔暮转身走出了店铺。身后的黑衣人对视一眼,他们确信自家主子已经将这女子放在心尖上。 喧闹的街头,来往的人都带着几分羡慕和好奇的将视线落在乔暮背着的女子身上,他们很好奇这向来不近女子的乔家大公子,这几日带着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逛街买首饰,今天更是这这般亲昵的背着。 一位身穿红衣的背着剑的女子伸手拦住乔暮的去路,挑着眉看了一眼趴在乔暮背上睁着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的单花莸,壮着胆子开口问道:“乔公子,你背着的女子是你心上人吗?” 今儿乔暮心情极为愉悦,竟丝毫不在意这女子无力的举动。他示意欲要上前的黑衣人,感觉到背着的人儿蹭了蹭他的脖颈,炙热的气息全喷洒在他的脖颈上,他忍不住笑弯了双眉,“嗯,我捧在掌心的人。” 乔暮本就生得俊俏,这一温柔的笑将一旁的女子看痴了。说完之后,乔暮就背着单花莸绕开这女子朝府邸走去。 他刚走,那些本就对他畏惧又有着几分爱慕的女子忍不住低声讨论。而方才追问他问题的女子,转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后大步离开了。 到达府邸后,乔暮注意到他背上的小姑娘已经进入了梦乡。他摇头拒绝欲要从他背上扶着单花莸的婢女,背着她步伐稳定缓慢的朝她的房间走去。示意一旁的黑衣人轻点推开门,他走进去之后那些人动作缓慢的重新把门关上。 将单花莸放在床上,看着她入睡后轻微蹙起的双眉,乔暮叹了口气坐在床旁,伸手轻轻按了按。他知道他的小姑娘心中藏着一些秘密,那些秘密日夜折磨着她。想到这里,乔暮忍不住俯下身子亲吻她的脸庞,“莸儿,我会好生护着你,莫怕。” 说完后,单花莸眼帘轻颤缓慢的张开双眼,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惺忪的看着他。乔暮欲要挺直身子却被她突然伸手拽住衣领,用力一拉就抱着他的脖颈,声音清脆悦耳夹杂着几分不安的在乔暮的旁边说道:“陪陪我,好不好?” 她害怕。 察觉到这一点的乔暮感觉到单花莸用脸蹭了蹭自己衣服,随后叹了口气。翻个身侧躺在单花莸身边,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满是宠溺的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部,“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单花莸钻进他的怀里蹭了蹭,声音有几分含糊不清的说道:“真的吗?” 伸手揉了揉怀里人儿的柔顺的长发,随即将她束发的发簪取下放在一旁,环住她的娇小的身子,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真的,你这般粘我,我也走不了。” 单花莸满意的闭上眼睛,带着困倦的语气说道:“若是我醒来发现你走了,我会生气的。” “好。” 说完后,乔暮就听到怀里的人儿呼吸放缓,他垂下视线发现单花莸已经进入了梦乡,原本蹙起的双眉已经舒展开。他不由的笑了笑,心里头直发软,这么可爱的人儿,他想一辈子细心的护着。 闭上眼睛,抱着心尖上的人乔暮也进入梦乡。向来睡得不安稳的他,这一觉睡得极其香甜,就连门外黑衣人敲门声都不曾听到。 日光温和舒适,清风夹杂着几分凉爽吹拂着。院子中虽大树,但是依旧有清脆的鸟啼声响起。 单花莸睁开眼睛,她知道那只鸟是零陵山的那一只小麻雀。她垂下眼帘看着乔暮紧紧抱着她的手,听着窗外小麻雀与其他鸟儿说着零陵山的那人正在寻找她,若是有线索就告诉之类的话。 听完后,单花莸眼里一片冰寒的看着窗口,她不信那人会找她。她转身缩进乔暮的怀里,睁着眼睛陷入了茫然之中。 那一身紫衣的女子手执柳枝,面色好看得让她相形见绌,声音如同泉水温润好听,“单花莸是祸害,若不早日解决,将会害得零陵无数生灵惨死。” 而那时常说会守护她的那人背对着它,语气清冷绝情的问道那女子:“如何解决?” 那女子眼眸带着几分轻笑,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躲在一旁偷听的自己身上,嘴角轻微勾起,语气轻缓的走近那人,声音却丝毫没有减低道:“零陵山乃石燕世代居住之地,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那人轻啧一声,声音犹如一把尖锐的刀狠狠的扎在单花莸的心心里,他说:“有何舍不得?” 回想到这里,单花莸心里压抑不已。这可是她最为信任的人啊,怎么会如此绝情的说出这么一句有何舍不得?他那些年的精心养着自己,就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吗? 她难受的蜷缩在乔暮的怀里,只觉得浑身难受的将近崩溃的轻哼出声。乔暮听到这一轻微的隐忍声,快速睁开眼睛看到怀里的人儿缩在自己的怀里发抖。他心一惊,手无声的环紧将她拉近自己。 “怎么了?” 单花莸听到乔暮带着刚睡醒的轻沙的声音响起,心里的难受感瞬间减少了许多,伸手抱紧乔暮,声音带着哽咽道:“我害怕。” 还是第一次,单花莸这种依赖的姿态抱着自己说自己害怕。乔暮心里犹如被针刺一般,他拍着单花莸的后背,放低声音生怕吓到怀里的人儿似的,轻声哄道:“乖,莫怕,我在呢。” 单花莸身子轻微一颤,咬住嘴唇犹豫许久后,才带着浓烈的哽咽声说道:“若是有人与你说,说我是祸害,你会杀了我吗?” “我会把那人杀了,我的小姑娘是世上最好的人,怎会是祸害呢。”乔暮皱眉,将单花莸这句话记在心里。他相信这句话绝对不是随意一说,而是有着让她难以释怀的原因在其中。 单花莸听到他丝毫不犹豫的话,心里的不安顿时消失不见,她仰起头看着乔暮,眼里布着一层水雾,语气犹豫满是不确定的问询乔暮:“你这是哄我还是真的?” 伸手轻轻抚摸着单花莸的脸,俯下身子在她的额前烙下一吻,“你要时刻记住,你单花莸是我乔暮放在心尖上的人。” 放在心尖上的人,是要被宠坏,让这人离不开自己。 单花莸抱紧乔暮,把脸贴在乔暮的胸口处,闷声有些许撒娇的意味道:“我想快点去看奶奶,我们今晚就走好不好?” 她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是乔暮始料未及的,他点头说好,随即起身将单花莸也拉了起来替她穿好外衫。随即唤来站在门口多时的暗士,吩咐下去备好马车,即可出发返回京城。 他一边吩咐暗士一边皱着眉将单花莸的披风拿在手中捏了捏,随即扔在一旁转身看着一旁的仆人,“去我房中,把老太太命人送来的袄拿来。” 听到这话,仆人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坐在椅子上任由主子捣鼓自己的女子,顿时觉得这女子将会是主子唯一的软肋。乔老太太的东西,乔暮向来不允许除了自己外的人触碰,更别说要给旁人穿了。 单花莸伸手拿起方才乔暮丢回床上的披风,不解的递到乔暮的面前,眨眼问道:“这件不行吗?为何要去拿你的衣物?” 接过那件绣工精湛的披风,乔暮嫌弃的将其重新丢回床上,捏着自家小姑娘的手把玩,“这件不够保暖。” 单花莸越发不解,“可是我不冷。” 看到单花莸眨着眼睛的可爱劲,乔暮心里直发软,他忍不住俯身亲昵的吻着眼前这处处都能牵动他的人,轻声解释道:“夜间温度会下降,届时那件衣服起不了什么作用。” 听到这话,单花莸表情迷惑的扭头看了一眼虽已经偏西但依旧温暖无法无视的太阳,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乔暮的话,迷迷糊糊的点头应好。 这时仆人捧着一件做工极其精致的披风拿了过来,乔暮眼神带着一丝丝怀念的伸手拿起来,随即拉起单花莸给她披上。一股和乔暮相同的清冷香味传入单花莸鼻中,她披着这件几乎到地面的披风,抬着头看乔暮,“这件好长啊。” “这对于你来说,确实长了。”乔暮含着浅淡的笑意,细心的替单花莸整理那带着绒毛的领子,“这件是我离开乔家的第一年,奶奶命人赶制送来的袄子,不曾想对你而言还是有些长了。” 小小的人儿被自己的衣物包裹在其中,乔暮一时忍不住的将她抱在怀里,“好想就这么一辈子呢。” 单花莸手还缩在披风里,这被他卷着拉入怀里,不是很舒服的轻微挣扎一下,费劲的把手抽出来,轻轻锤了一下乔暮的胸口,气鼓鼓的说道:“傻子。” 乔暮笑得双眼弯弯,那一双惹人注目的桃花眼满是笑意。 真好,这是属于他的人呢。 这时,一名黑衣人走了进来,不曾注意到一旁同伴的眼神,直径抱拳恭敬的说道:“主子,已经准备妥当,我们可以出发了。” 说完之后,他感觉到一股寒气席卷而来。抬头迷茫的看去,发现自家主子抱着心尖上的人,脸色不是很好的看着自己。他更加不解的扭头看一眼一旁的同伴,发现那人一脸悲怜的看着他。 乔暮收敛起那骇人的寒气,牵着单花莸的手,“嗯,出发。” 在经过那名进来禀报情况的黑衣人时,皱眉说道:“返回后,自己面壁思过。” 这人表情分外的茫然,但依旧恭敬的抱拳道:“属下领命。” 而他的同伴在路过他时,分外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分明的幸灾乐祸轻啧一声,“可怜。” 他:“……” 他干了什么啊? 走出房门时,乔暮注意到单花莸的视线总是故作无意的扫视一眼墙头的那几只鸟儿,又或者将视线落在树头上。他也不揭穿,牵着她的手走出大门,掀开帘子扶着单花莸进了马车,扭头扫视一眼因他的满是煞气的视线而纷纷飞走的鸟儿,冷哼一声才转身钻进马车里。 第一百六十章 你当我孙子的年龄都不够用 这是他认定的人,即使是真正的乔木来了,他也不会轻易放手,死也不放。想到这里乔暮愣了愣,忍不住笑了笑弯了那眉眼,怎么想得和无赖似的。 坐在一旁软垫上的单花莸看着乔暮的表情从阴森,逐步变成现在笑意浓浓的样子。她颇为好奇的一手按在软垫上,身子倾斜状的靠过去,另一只手搭在乔暮的肩膀上好奇的盯着他的脸看,“你怎么了?” “嗯?”乔暮伸手搂住她的腰,以免马车颠簸导致她伤到自己。 单花莸把下巴抵住他的肩膀,修长的眼睫毛轻微一颤,打量一番乔暮后没有什么发现,随即语气满是疑惑的道:“你方才的表情像要生吃人似的,可现在你似乎极其开心。” 听到她这满是稚气的话,乔暮原本心里的那一点不舒服瞬间被击碎。他稍微用力一拉,将心心念念的人儿拉入怀里。手轻轻揉了揉他那乌黑柔顺的头发,语气格外的宠溺道:“傻姑娘,因为你在我身边,我自然是开心。” 单花莸笑得双眼弯成了月牙儿,原本撑在软垫上的手也抬起来,勾着乔暮的脖子整个人的重量全压在乔暮的身上,小脸贴着乔暮的脸蹭了蹭道:“你方才为何阴沉着脸?” 自然不会把实话告诉单花莸,乔暮任由她搞小动作,扶着她的身子以免跌倒的半眯这双眼,心情极其美好的勾着嘴角轻笑几声,随口扯胡话,“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话刚落,单花莸就伸手捧着乔暮的脸,掰过来与她对视,表情认真双眼充满坚定且无辜的说道:“那不要想了。” 手搂紧眼前一副认真的人儿,乔暮不由的垂下眼帘又是低声笑了几声,随即抵着她的额头嗓音带着几分磁性与低哑,“这一路什么都不想,那多无聊。” 歪头思索片刻,单花莸身子依旧被乔暮拉入怀里搂着,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与乔暮抵着额头,他那满是男性的气息将她覆盖住,她脸有些发烫的别开头,闷闷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你可以想我。” 乔暮被自家的小姑娘逗得乐了,他故作不知道单花莸话的意思,手捏了捏她那细纤细的脖子,光滑细嫩的肌肤让他一时之间不舍得挪开手,“你就在眼前,为何还要想?”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难住住了单花莸,她轻咬住嘴唇看着一旁的暖炉,眼睛快速闪过一丝狡黠的轻声说道:“因为我能让你开心,所以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想我。” 乔暮深深呼了口气,差点就被这只花妖迷得险些把控不住,他搂紧怀里的人儿,喃喃道:“狡猾的小孩。” 这小孩一出,本该是极其宠溺的称呼在单花莸耳里确实另一种滋味,误以为是乔暮嫌弃她小。于是她鼓着气挣扎着退出乔暮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一脸正经的解释:“我可是好几百岁了,你当我孙子的年龄都不够不用。” 马车外的暗士们,纷纷捂住嘴巴以免笑出声,又该被主子罚了。 “好好,我的错。”乔暮被这话搞得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捏了捏面前这个鼓着气的花妖,亲昵的俯身亲吻她那红润得诱人的嘴唇,看着她泛着红意的脸蛋,手指磨蹭几下她沾染上自己口水的嘴唇,眼里满是浓郁的情欲。 调整好心绪后,乔暮掩盖住那满腔的欲望,商量性的口吻询问正在害羞的自家小姑娘,“那磨人的小妖精呢?” 单花莸扑入他的怀里,因披着他的披风,整个人衬得越发的娇小,她抱着乔暮的腰低声道:“随你心情。” 说完后,不管乔暮怎么哄都不肯探出头。 闹了小会,乔暮轻轻拍了拍怀里的人儿,发现她的呼吸平缓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他将披风解下来将趴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小妖身上,随即掀开帘子面无表情的看着骑马上来的黑衣人,刻意压低声音以免吵到怀里的人儿,“我们到哪了?” 黑衣人怎么不知道,也压低声音控制好音量的回禀,“回主子,我们已经过了陵城。” 乔暮点头,怀里的人人儿蹭了蹭他的胸口。他低下头方才的冷冽全然消失不见,满腔的温柔的伸手将单花莸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拉进披风中,以免冻到,声音轻缓带着一股子的温柔,“嗯,让人告诉老太太我回去了吗?” 黑衣人愣了愣,他似乎小瞧了这只妖对主子的影响。不过主子的变化让他们感觉主子身上有了一丝丝生气,说到底他们应该感谢这只妖能让主子发自内心的笑,“说了,也将主子以前的住所收拾干净。” 乔暮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皱了皱眉将视线落在禀告情况的手下,“附近可有客栈?” 黑衣人有些吃惊,往日主子恨不得连夜赶到,怎么今日有些反常,“回主子,方圆十里皆是人迹罕见之地。” 收回视线,乔暮放下帘子,语气缓慢平淡的说道:“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们也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黑衣人愣住了,愣了许久直到跟上来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发什么愣呢,主子以往是不愿将这些外漏罢了。” 说完后,骑着马上前找地方休息。生火,将烤好的野鸡拿给乔暮后,黑衣人才开始准备他们的食物。 原本沉睡的单花莸鼻子动了动,随即揉着眼睛一副惺忪的模样抬起头,看到乔暮拿着一把小刀对着自己,吓得脸色惨白险些叫出声下意识的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疼得脸色苍白不已。 乔暮见状,连忙把刀子丢到下,伸手将往后推的人拽回来,急切的询问:“怎么了?撞疼了吗?” 大致是被他宠坏了,单花莸觉得满腔的委屈席卷而来,她伸手用力捶着乔暮的胸口,带着哭腔的说道:“你好端端的,拿着刀子对我想干嘛?” 乔暮也猜测到为何她会吓到后退,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但是更多是悔恨,他转身将方才放下的鸡肉递到单花莸面前,“……切鸡肉。” 看到冒着热气的烤鸡,单花莸吸了吸鼻子,红通通的眼睛原本布满泪水,此刻已经化成惊喜的凑过去闻了闻,“好香啊,我可以吃吗?” 被她的变化感到无奈,乔暮将方才切好放在荷叶上的鸡肉递给她,随即挪了挪身子伸手要去解单花莸的衣服。单花莸连忙后退,瞪着眼睛一副登徒浪子的表情,“你是想掀我的衣服吗?” 四周一片死寂,直到不知是谁忍不住笑出声,“噗…” 乔暮捂住额头,突然有些头疼道:“让我看看你方才撞到那了。” 咬着肉的单花莸眨眼,一副天真无辜的看着他,“就这么简单?” 他是多禽兽,才会这么饥渴难耐了? 乔暮听着都觉得自己极度不纯洁,思想不干净。他无奈的伸手揉了揉单花莸的头发,随即从怀里取出帕子擦拭他嘴角的油渍,屈指点了点她的鼻尖,“不然呢?” 裹着两件披风的花妖吃的腮帮子鼓鼓的,说话含糊不清的道:“可是冷。” 确实,马车内有着暖炉以及小被褥,但是以及能感觉到一股寒意。乔暮听到这话,叹了口气伸手将一旁的被褥拿过来,将他和单花莸裹在一起,亲了亲她的嘴角,“还冷吗?” 下意识的舔了舔方才乔暮亲过的嘴角,单花莸反应迟钝的红着小脸,埋头在荷叶上,闷声说道:“不冷,但是有些挤。” 听到这话,乔暮忍不住笑出了声,“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呢。” 说完之后,他将被褥稍微掀开,随即挑起帘子弯腰出了马车。看到乔暮离开马车后,单花莸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意,她拿起乔暮方才搁在一旁的帕子在鼻尖嗅了嗅,满意的擦拭嘴角。 伸手掀开窗帘,她趴在窗口处眺望着零陵山的方向。她听到那只小麻雀的话后,心中就产生了疑惑,那人真的在寻找她吗? 想到这里,单花莸心里越发的憋得慌,她握紧拳头皱着眉。不可能,若是那人想要找到她,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何迟迟不肯出来见她,是不是觉得她是个祸害,就任由她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单花莸愣住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的披风,乔暮的气息全沾染在她的身上。她心里一阵暖意,忍不住把下巴埋在领子那块毛绒绒上,她有乔暮,才不会是孤孤单单的,又或者自生自灭呢。 在她走神之际,乔暮掀开车帘坐好,伸手勾着她的腰往后拉入怀里。看着她有几分茫然的表情,乔暮忍不住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嘴角,随即伸手捂住她的小手,“既然怕冷,为何还掀开帘子趴在那看呢?” 他的手温暖无比,单花莸乖巧的任由乔暮握着自己的手,往后依赖性的靠在乔暮的身上,“谁让你下去,我一个人待在马车上很无聊呢。” 听到她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的话,乔暮笑了笑,随即将一旁的小被褥拉过来盖住两人的身上,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清茶,倒了一杯塞到单花莸有些凉意的手中,知错就改的模样:“我的错。” 捧着杯子,单花莸闻到一股清香,忍不住品尝几口,满意的舔了舔嘴角,一副大发慈悲的说道:“我原谅你了。” “谢谢莸儿。”看着她认真的小脸,乔暮就忍不住想笑。他想啊,那和他同名同姓的人,真是瞎了眼才会将这么可爱的花妖丢弃了。 这时,窗口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主子,东西收拾妥当,要出发了吗?” 乔暮从身后抱住单花莸,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亲了亲她的脖子,“嗯,出发吧。” 他看着单花莸的白皙的耳垂一点点染上了红意,才勾着嘴角将她喝光茶的杯子拿走,用小被褥将她裹得紧紧的,闭上眼睛轻声在她的耳边说道:“休息一下?” 这分明的陈述的语气,单花莸愤愤的点头,觉得他的气息过于炙热,洒在她的脖颈处发烫不已。 轿内的空间极其大,当初制作这马车花了上了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容下几个人。乔暮拉着单花莸躺下,从一旁的暗格中拿出枕头,搂着心尖上的人儿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呢。” 单花莸皱着小脸,微微扬起头看着神色确实有几分疲倦之意的乔暮,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小声的说道:“可是我今天睡得够多了。” 低头与双眼满是欢喜的人儿对视,乔暮亲了亲她的手背,嗓音染上几分困倦之意,“那陪我好不好?” 这话彻底将单花莸心防击得粉碎,她把头埋进乔暮的胸膛处,蹭了蹭随即小声嘀咕,“你才是那个磨人的小妖精。” 听到这话,乔暮半眯这双眼,话里满是笑意的低头看着不断往他怀里钻的人儿,手轻轻捏了捏她那小巧的耳垂,气息全数喷洒在她的脖颈上,惹得怀里的可人身子轻微一颤勾着嘴角笑得有几分满意道:“莸儿这是答应了吗?” 单花莸闭上眼,无视点心中那一股奇怪的躁动,抱着乔暮闷声回答道:“嗯,我也困了。” 将怀里的人儿抱紧之后,乔暮低下头在她露在外面的侧脸上轻啄几下,心满意足的感觉到她身子一颤,脸蛋快速泛红的用手轻轻拍打自己的胸口,仰着头恼羞成怒的瞪着他,“你再闹,我可就生气了。” “好,我不闹了。”乔暮笑得双眼弯弯,安抚着怀里的人,声音轻轻的在她的耳边道:“我的莸儿,属于我的莸儿。” 他的话让单花莸感觉到一股悲寂在其中,她犹豫的抬手轻轻拍了拍乔暮的肩膀,声音放柔,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乔暮听,“我知道,我们不会分开的,对吗?” 原本闭着眼的乔暮听到这话,嘴角的笑意淡了许多,搂着单花莸的力度变轻了许多。 第一百六十二章 “哥哥,我想死。” 她眼神夹杂着几分茫然,直到被乔暮揽入怀里笑意泄出她才回过神,挣扎着出乔暮的怀里随即快速的钻出马车,没有片刻的犹豫。 乔暮侧躺在车内,桃花眼带着星星点点的光看着他的小姑娘慌张的钻出马车也不阻止。此处离零陵山有一段距离,他并不害怕单花莸会偷跑回去。那日她脱口而出要即刻启程他就注意到她一闪而过的怨恨。 眼里的笑意淡了许多,他伸手将窗口的帘子挑开目光追随着蹲在一旁乖巧等着他的手下烤肉吃的人儿,不禁的笑弯了双眉。 转身将一旁的披风拿在手里钻出马车,乔暮扫视一眼四周之后发现小溪旁有轻微的动静。他冷笑几声,随即将寒意压制在眼底,招手唤来一位黑衣人,压低声音在他耳旁嘱咐几句后才朝单花莸走去。 这只花妖一副嘴馋的表情盯着在火堆上的野鸡,小手捉着自己的裙摆蹲在一旁。他叹了口气站在单花莸的身后,伸手将她拎起来随即细心的系好披风,皱着眉教育道:“天气凉,下次若是不将披风带上就没有肉吃。” 一旁的黑衣人表情麻木的翻转手中的烤鸡,心里暗暗吐槽自家主子只说不做。 他的话对现在正沉迷于烤鸡的单花莸没有什么杀伤力,毕竟她都没有认真听就胡乱点头,随即就想重新蹲在一旁继续等着美食。 见状,乔暮一脸寒意的看着正在翻转着烤鸡的属下。无辜至极的黑衣人身子抖了抖,若无其事的捂住自己的肚子,“主子,属下有些不适,这烤鸡……” “废物,”乔暮将他踢到一旁,接过烤鸡看着自己的属下表情淡定的滚到一旁快速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才心满意足的转动手中的食物。过了一会后,他将烤鸡递到单花莸面前,看着她激动的小脸笑得极其无赖道:“想吃吗?” 单花莸对于这种食物格外的感兴趣,想都不想的狂点头,乖巧的回答道:“想!” “这样啊,”乔暮故作沉思状,用余光扫视一眼注意力全在烤鸡上的人儿,心里软成一片的勾唇笑道:“那你亲我一下。” 这话一出,单花莸表情古怪的将放在肉上的视线收回来,落在一脸正经耍流氓的人身上,虽然他们的亲昵程度已经超越这个亲他一下的举动,但是单花莸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侧头问道:“方才是我幻听了吗?” 她的声音清脆好听,乔暮忍不住起身也学着单花莸蹲在她的面前,俯下身子在她的耳旁轻声说道:“不曾,若是你觉得幻听那我在重复一遍。” 说完之后,却是忍不住似的在她的侧脸上轻啄几下才满意的舔着嘴角笑。 被偷亲之后的单花莸脸蛋快速发红,她捂着脸想这人类真是喜欢她到了极点了呢。想着想着原本有几分郁闷的心情瞬间变好了,她微微仰起头看着站起来颇为居高临下的乔暮,随即对他招了招手,“你蹲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看到她的举动后,乔暮将烤好的肉递给一旁的属下处理,蹲下身子看着眼前这个双眼冒着光的人人,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好不容易被他养起来的肉,捏着手感格外的好,乔暮在心里默默计划着如何将这自己的小姑娘养出点肉,这才会好抱一点。 单花莸蹦过去,她这举动着实吓到了乔暮。他连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拽过来,将扑过来的人儿抱紧才站起来。他皱眉看着怀里的人笑得那双清澈无邪的眼睛眯起来,可爱又俏皮的模样让他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 她抬手勾住乔暮的脖子,语气极其肯定的说道:“你是非常非常的在意我。” 这极度肯定的话让乔暮无奈至极,他觉得自己表现得够明显了,这只傻妖怎么才知道?“傻子,你才知道吗?” 全身心热爱的人,他想用一辈子细心的呵护着,知道死亡降临直到饮下那孟婆汤。啊不对,即使死了他也绝不饮那孟婆的汤,他下一世还要寻这个小妖再与她度过一世又一世,直到自己的魂魄消失永不于世才罢休。 单花莸勾着乔暮的脖子,仰着头在他薄唇上亲了亲,在他发愣之际挣扎着站在地面上,用力揉了揉脸蛋遮盖住满脸的喜悦,随即故意扭转话题道:“此处离京城还有多远?” 原本转身避开他们亲热的黑衣人听到这话后,身子依旧背对着他们处理那烤好的鸡肉,语气就像是对待乔暮一般的恭敬道:“明日即可达到。” 得到答案之后,她也不纠结这人的回答,反而四处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车夫和这位切肉的人之外,原本那些黑衣人全都不在了。她皱眉走到乔暮面前,警惕的看着突然觉得寂静许多的四周,除了溪水流淌的声音以及清脆的鸟啼声外,她似乎听到些许不大对劲的声音。 她做出防御的姿势,将乔暮护在身后,声音少了方才的嬉闹之意,裹着一层冷淡的开口道:“其余人呢?” 看着她娇小的身子挡在自己面前,乔暮突然想起那时养在自己身边的乔晨,也是这么护着自己,最后死得不瞑目,惨不忍睹就连尸首都不齐全。他眼前像是布满了艳红的鲜血,他颤抖的抬起手看着,身子轻微发抖的握紧缩进袖口之中。 处理烤肉的黑衣人早就注意到乔暮的不对劲,他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知道主子对当年小少爷的死还没有放下,甚至成了一道死结无法解开似的牢牢锁住他,“姑娘不必慌张,他们只不过去探路罢了。” 听到他这话后,单花莸眼神瞬间变得锋利无比,平时里的憨厚顿时消失感觉化成骇人的戾气,她快速将乔暮护在身后,满脸警惕的盯着欲想走过来的黑衣人,手中隐约可见冒着一股紫光,“你框我,探路从不需要这么多人。” 身后的人听到这话以及她紧紧护着自己的举动,心里一片柔软,掌心被手指扎破的疼痛也随之消失。他掩盖好手上的鲜血后,才缓慢的身后搂住眼前这个娇小却护着他的人的腰部,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笑意的说道:“傻子,你怎么知道的?” 单花莸并没有挣扎,任由乔暮抱着,反正眼前这个黑衣人也打不过她,“话本都是这么写的。” “好了,他不会害我。”乔暮无奈的捉住她戒备的手,随即示意手下继续处理食物,他牵着单花莸的手走到小溪旁指了指不远处,嘴角勾着一丝寒意的解释道:“他们在那清除我们回去的障碍呢,别担心。” 他的话过于寒冷,单花莸皱眉握紧他的有些许凉意的手,语气不是很肯定的问道:“有人不想你回去,对吗?” 乔暮冷笑一声,低头看着清澈见底的小溪上自己与单花莸挨在一起的倒影,心情颇为愉悦的说出一句让单花莸满是心疼的话,“乔家的人,怎会希望我回去。” 乔家的人好不容易将他赶出乔家,甚至京城,怎么会轻易让他完好无损的回去? 想到这里乔暮半眯这双眼,他很清楚乔家的人究竟在怕些什么,无非是怕他回去之后乔家的安稳好日子就到头了。乔暮忍不住轻笑几声,这笑声里丝毫没有笑意,他这次回去自然是不会让他们过着舒心的日子,毕竟他们手里还染着乔晨的血还没洗干净呢。 乔晨这个名字再度出现在乔暮的脑海里,他只觉得心里一阵巨疼,疼得他将近喘不上气。那个傻小孩,自以为是擅作主张替他承受了本不该是他的惩罚,乔暮眼前似乎出现了乔晨笑得天真无邪的端起眼前的毒酒,仰头一饮而尽。 而向来胡作非为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被剧毒腐蚀,手脚化为污血只剩下一个躯体在那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再一次发生,他最亲近的人一个个的死在他的面前,死在同一个人的手上。 为了护住那是已经病入膏肓的自己,老太太跪在那人的书房整整五天,直到昏迷不醒才换来自己远走他乡。 记忆太沉重了,重得乔暮身子轻微发抖。 一旁的单花莸注意他的不对劲,感觉到她紧握的手越发冰凉。她有些吃惊,抬着头看明显走神的乔暮,发现他的表情惨白丝毫没有任何血色。她慌了,连忙摇了摇他的手臂将他的思绪拉回来,“乔暮,你还好吗?” 回神的乔暮低头看着神色慌张的人儿,深深呼了一口气双手将人环在自己的怀里,头低下亲吻着她的发梢,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的说道:“莸儿,我并不好。”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双眼发红的看着不远处,声音充满阴狠毒辣的响起,“我这次回去,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绝对不会!” 单花莸心一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乔暮丝毫没有了解。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轻轻推了推乔暮,看着他变得格外陌生的冰冷表情,拒人千里的寒冷让单花莸极其不适应,她伸手轻轻抚摸着乔暮面无表情的脸,语气格外的轻:“为何?” 缓慢的闭上眼睛遮盖住那滔天的恨意,乔暮握住单花莸的手,用脸蹭了蹭她的手,满是恨意的说道:“他们欠我的,也该还了。” 单花莸扯了扯嘴角笑得极其勉强,她真是个傻子,竟然真的以为这个男子对自己产生了感情,“你带我回去,也是为了这个吗?” 听到这话,乔暮猛地一愣,连忙睁开眼睛那还没有散掉的恨意被单花莸看得一清二楚。他急切捧着她的脸,满眼的焦虑将方才的恨意覆盖住,“傻子,你胡说什么呢!” 单花莸眼里的依赖淡了许多,她别开视线挣脱乔暮的手,甚至是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扭头看着旁边的溪水,声音带着不安和质疑,“你带我回去,是真的为了见奶奶吗?” “抱歉,” 果然! 单花莸心里犹如被人用那钝得生锈的刀子狠狠通进去,再用力搅动翻转的反复刺入。疼痛令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手下意识的捂住心脏所在处。这究竟是怎么了,她单花莸就真的不值得被人真心对待吗? 感觉到她会错意之后的乔暮握紧拳头,犹豫片刻后深深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身后,不顾她的反抗重新抱在怀里,轻声解释道:“带你回去除了见奶奶之外,我想让你见一个对我而言格外重要的人。” 单花莸面无表情的挣扎,不愿乔暮再和她有亲近的动作,语气极其冷淡的说道:“你的小娇妻?” 心情复杂的乔暮忍不住握紧她的不断挥舞的小手,盯着她满是愤怒的双眼,暗暗发誓日后绝对不能让单花莸接触任何稀奇古怪的话本。单花莸挣扎片刻之后就放弃了,她倔强的别开头不愿意再与他对视,极其无奈的乔暮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我弟弟,乔晨。” 乔晨?单花莸依旧满是怀疑的看着乔暮,拧着那好看的眉毛,没有好气的说道:“你说乔家的人,都希望你死。” “嗯,他是个异类,从小就被我养着。”说到这里,乔暮眼里不由的泄出一丝丝悲寂之意,早知道如此当初他绝对不会靠近他半步,“他希望我好好活着,所以他死了。” 他不该强行抱走乔晨,更不该将他养在自己的身边,让乔晨成为他软肋陷入了危险之中。那名义上的父亲早就想将他抹去,只不过寻找不到他的软肋,才久久不肯动手。 乔晨的出现,本是个意外。 但却是他自己亲手将乔晨弄成自己的软肋,让他一步步靠近死亡,最后死在他的面前。带着灿烂的笑意,那被他养出肉的小脸上满是笑意的喊着哥哥。 “哥哥,乔晨好疼。”浑身是血的人儿在地上隐忍着不哭,惨白全然没有往日红润的小脸早就被汗水打湿了,“哥哥,我想死。” 第一百六十三章 “乖,别哭了。” 最后呢? 他亲手将乔晨刺死。 好长一段时间他闭上眼睛就会出现乔晨临死前的画面,挥之不去怎么都无法挣脱。不过他绝不挣脱出来,他要带着这个痛苦活着,告诫自己决不能任由那人过得那么舒服,绝不! “死了?”单花莸被这消息震得回不过神,她握紧乔暮的手扭头想去看他的表情,但却被他抽出手捂住眼睛不给她看。单花莸急了,欲想伸手扒开乔暮的手,“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看着她不断挣扎的举动,乔暮皱眉第一次想他带着单花莸回去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这个傻姑娘面对乔家那么复杂的情况,即使是妖他也不放心。他第一次不确定自己是否具有保护单花莸的能力,想到这里乔暮脸色微变随即松开手。 入目是一双满是复杂之意的双眼,单花莸本想瞪着乔暮说几句。但是不知为何她似乎觉得此刻的乔暮浑身不自信,散发着一股悲寂的气息险些将她压得喘不上气。她控制不住的踮起脚尖想要亲乔暮的脸,她想要他变得开心就像平时一样。 但是单花莸并不清楚,乔暮平时并不开心。因为他满心都是要乔仁偿命的念头,怎么开心起来。但是她出现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乔暮开始发自内心的笑了,他开始幻想自己和这个单纯的妖一起度过一生。 扭头避开她的亲吻,乔暮神色暗淡的捉住欲要跑开的单花莸,“莸儿,你回去等我好不好?” 这话狠狠砸在单花莸的心里,激得她双眼通红的紧咬著嘴唇,扭头看着满眼哀求的乔暮,“给我个理由。” 乔暮挣扎了许久,直到看到单花莸双眼布满水雾才慌忙的解释,“乔家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两个孤寂的人想要挤在一起取暖,必定会有一方处于弱势,甘心受另一方的限制臣服于对方。 他的话单花莸相信是发自内心的,她咬住嘴唇直直的看着乔暮,“我是妖,一般人伤不了我。” 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乔暮不愿他捧在手中的宝回到乔家后会受伤,但是单花莸岂会就这么容易就答应他重新回到零陵山等他回去。两人僵持片刻,谁不不肯退步。 这时单花莸突然眼里砸下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满腔的委屈伸手拉住乔暮的袖子,一边哭得伤心一边伸手努力想要擦拭干净眼泪。但是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岂能擦干!“为什么要赶我?你不要我了吗?” 乔暮深深叹了口气,将人拉入怀里,轻声的哄道:“傻子,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能力护你周全让你回去罢了,怎么成了不要你了?” 这话本意是安慰她的,却不曾想到反而造成了反效果,单花莸哭得更伤心了,“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 她知道自己有多么强大,所以才会这么怨恨零陵和乔木。怨恨乔木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相信自己会害零陵山,相信自己是祸害。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谁,但是乔木连个机会都没有给她就想在她成人形的时候杀了她。 她哭得直抽噎,乔暮心疼不已的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俯身亲了亲她哭得红通通的鼻尖,无奈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蛋,“怎么这么爱哭呢?” 越哭越觉得委屈,乔暮温柔的磨蹭着她脸蛋的举动,更是将单花莸心中的委屈提升一个层次。她微微仰着头靠近乔暮,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看着乔暮,极度委屈的说道:“明明是你自己说要哄着我,怎么现在都不哄哄我了。” 自己选择的宝,不管怎么样都要哄着。乔暮看着满眼委屈人儿,小手拽着自己的衣角一副生怕自己会推开的模样。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本想细心捧在手中的人,最后却是因为自己而满脸委屈的哭得压抑,他伸手摸了摸布满泪水的小脸,“乖,别哭了。” 单花莸推开乔暮的手,难过又委屈的自己抬起手直接用袖子去擦脸上的泪痕,布满泪水的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心里一阵阵无法平息的委屈席卷而来,“这不是哄人的话。” 怎么这么可爱? 虽然乔暮极其明白不能在单花莸哭得难过时笑出声,这会让她更难过委屈。但是这人真的太可爱了,总能让他发自内心的觉得开心。乔暮轻笑出声,在眼前的人儿更加恼怒之前俯下身子去亲吻她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 “这些话,我只说一遍,所以你要耐心的听完。”怀里的人呆呆的发愣,乔暮忍不住轻笑几声,伸手轻轻替她揩去挂在脸上的泪水,声音悠悠悦耳如蓄了春雨办温润好听,“我想与你相拥,对你的爱可抵漫长岁月。” 这满是情意的话一下子将这个正在难过委屈的花妖心里搅得发软,她轻轻抽噎几下,眼睛通红但却满是喜悦的仰着头看嘴角镶着温柔笑意的乔暮,手无意识的重新拽着乔暮的衣角,“你喜欢我,是非常喜欢的那种,对吗?” 谁知话音未落,乔暮就摇头,“不对。” 单花莸真的恼了,这人类有完没完了!“你耍我好玩?!” 他叹了口气,连忙伸手将欲要走开的人儿给拉回怀里,默默忍受她疯狂捶打自己胸口的动作,极其无奈的低头咬了咬她的耳垂。这个举动惹得单花莸身子轻微一颤,快速的变僵硬,她听到这人在自己的耳旁,轻声细语道:“傻子,我爱你,是非常爱的那一种。” “你总是这样,说话喜欢说到一半。”单花莸心里有些堵得慌,这人喜欢欺负她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若是我没有耐心听完直接就走了呢?” 听到这话后,乔暮眼神微妙的变了变,他抱紧怀里的人,语气悠悠但是眼里满是一片坚定甚至是可怕的占有欲,“方才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想走也没有机会了。” “为何?” 乔暮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妖懵懵懂懂的,若是让她离开自己,她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呢?他没有回答单花莸的问题,而是将她搂得紧紧的,仿佛一松开手这人就会消失在自己眼前似的。 他的沉默让单花莸有些不解,扬起脑袋试图去看他表情,却被他揉着脑袋按在心脏处。她郁闷的鼓着腮帮子,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她感觉到乔暮心中藏着深深的不安,随即语气轻缓的说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的声音夹杂着几分小心翼翼,乔暮半眯这双眼看着退回来的黑衣人的身影,他们行动停滞片刻,随即绕开乔暮他们快速寻好位置将身影藏起。 溪水声潺潺,不远处传来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乔暮那悦耳的声音伴随着这些声音响起:“你想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吗?” 这话在单花莸耳里有些古怪,她难受的皱了皱眉,只觉得这句话牵引着她心,缓慢的拉扯引起阵阵的刺痛。她蹭了蹭乔暮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的清香,轻声道:“你以前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现在的乔暮在单花莸眼里是最好的,以前他是什么样子,其实她并不在意。 “有呢,区别太大了。” 他松开单花莸,向前走了几步直到靴尖碰到溪水才停下来。他抬手将眼前的树叶捏在两指之间,神色变得寡淡的看着京城的方向。半响后,他低头将那叶片丢到水中,目光盯着自己的手上,“我杀过人,将她扒皮抽筋,手段残忍至极。”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这让单花莸觉得有些压抑。她走到乔暮身边,蹲下身子捡起一块小石子,用力的噗通一声丢到水中,“那又如何?” 伸手将人拉远一些,生怕她脚下一滑掉水里了。乔暮看着表情坚定的单花莸,眼里不由的扬起一股浅淡的笑意,他问道:“你不怕我吗?” “怕。”单花莸点头,手却紧紧拉着乔暮的衣角,在乔暮眼神还没暗淡之前,补充道:“我害怕你抛弃我背叛我,这世上我只怕再次被人抛弃。” 说完这里,她的脑海里再一次涌现出那人和紫衣仙子的对话。太难过了,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分明说过会保护自己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将自己置于不值一提的位置当中呢?她想不明白此刻也不愿意再继续将自己置于这种怨恨中,“而这个人就是,我害怕你不要我。” 乔暮看着自己捧在手中的宝表情变得极其难过,就连那一双清澈的眼睛都蒙上一层水雾和难以释怀的茫然。他知道单花莸肯定经历过被抛弃,但是他不敢细问,毕竟自己只不过是借着一个同名同姓的人的势,才能将她留在身边,“别怕,除非我死了,不然绝不会放开你。” 这话一出,原本神色恍惚涣散的单花莸瞬间瞪着乔暮,一副气呼呼的模样,手用力戳着他的心口处,语气更是愤愤不平道:“你骗人,你方才就想抛弃我。” 真是个傻妖精。 这带着委屈神色的人儿总是能牵动着自己的情绪,将那些压制在自己心中的烦恨快速驱逐干净。乔暮忍不住似的捧着她的脸,满是宠溺的注视她清澈干净的双眼,随即俯下身子去亲吻那双清晰透射出自己模样的眼睛,声音低沉带着轻笑道:“傻子,那不叫抛弃。” 早就不委屈的单花莸,觉得乔暮亲到的眼皮有些发痒,下意识的抬手去触碰。但是手指刚触碰到眼皮就被他捉住手腕,捏着自己的手指在他的嘴边亲了亲。她觉得这个举动太亲昵了,脸蛋控制不住的泛着红润,“那叫什么?” 乔暮这时候已经不想把人放回去了,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含着几分笑意看着低头明显害羞的人儿,一字一句的说,“我害怕,害怕你会因为我而受伤。” 这话一出,单花莸就皱眉扭头与他对视,语气坚定无比的说道:“我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你。” “你不懂,”乔暮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压抑,他本想扭头避开单花莸的视线,但是她的表情太认真了,认真到乔暮想起乔晨临死前要求自己好生活下去的表情,固执而带着希翼。 这话太古怪了,单花莸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这个压根不懂人间险恶的花妖,乔暮突然心生不忍的抿紧嘴唇,但是他想知道这个说能保护他的小妖,听到这些话之后究竟会是什么表情,他声音清冷透着一股森然之意,“说要保护我的人,都死得很惨。” 单花莸彻底愣住了。 许久后才伸手一副隆重的表情抱住神色因为她发愣的表情变得暗淡的人,心口生疼不已,这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这么风轻云淡的说出都死得很惨这话呢? “没关系,我是妖,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她双眼通红的闭上眼睛,手死死搂紧乔暮的身子,“你不要害怕。” 他苦涩的扯着嘴角笑得极其勉强,手就像是千斤重似的艰难抬起,用力环住单花莸的腰部往自己身上抱紧,声音沙哑带着痛楚的说道:“你说,为何他们要护着我,即使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不肯放弃我呢?” 这话着实让单花莸心口闷疼不已,“你才是个傻子,因为他们希望你能活下去,带着他们的希许活下去。” 乔暮许久没有流露出的脆弱此刻爆发出来,他抬着神色茫然的看着有些灰暗的天空,“可是我并不想活着,太累了。” 他并不想活着,若不是那人还没死,若不是先生以及乔晨让他好生活着。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想到母亲一脸痛苦的握着自己的手,哀求的让他乖一点,好好活着。 抱紧怀里的人儿,乔暮缓慢的闭上眼睛,试图将在脑海中喧闹翻滚的话驱逐干净,但是他最后只不过是把下巴靠在单花莸瘦小的肩膀上,缓慢的无声的吐出一口浊气。 好累。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这四个字已有四个人和他说过。 活下去。 或许对于别人而已,这是极其简单而又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乔暮不同,每夜从噩梦中惊醒,他都下意识的抬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上的脉络,一手按在枕头旁的匕首上,用手指轻轻敲打着剑鞘。片刻后,一脸麻木的垂下眼帘收回手。 他不明白,为何那四个人临死之前,都要求自己好好活下去?太累太麻烦的事情,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要求着他去达到? 乔晨是个傻孩子,即使被毒药侵蚀也故作轻松,笑得一脸傻气让他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才甘心。那固执得要命的钟先生活活被打死,打得他吐了血却费劲的睁着双眼,念着他的字让他好好活着。 活下去,逐渐的成为乔暮的一个心结。 一口浊气吐出,他缓慢的松开单花莸,随即牵着她的手返回马车旁。她乖巧的钻进车里,趁他转身去拿切好的肉时掀开帘子趴在窗口旁看着乔暮面无表情的拿着用叶片包好的肉朝她走了过来。 她注意到,乔暮在面对她时总是面带微笑,满眼的宠溺与纵容。忍不住弯了双眉,直到乔暮走到马车旁她才放下帘子,看着他动作轻缓的钻了进来,坐在自己身边。 “还有点温热,” 将手中的食物递过去,乔暮扫视一眼桌上特意为单花莸准备的糕点。随即挑眉,伸手捏起一块放进嘴里甜的他直皱眉。灌下去一杯温热的清茶,带着几分苦涩的香甜萦绕在舌尖,将那腻得发憨的甜味驱逐赶紧。 在家里,他捧在手中的宝喜欢甜得腻的糕点,因此他都会吩咐人备好糕点。 看到他微微蹙起的双眉,单花莸笑得双眼弯成月牙,挪着身子坐在乔暮的身边,将手中的肉递到他的手边示意他吃一块。她看得清楚,在暗格中放着几包糕点,香甜的味道引得她险些流口水。“既然吃不了甜食,为何要准备这么多?” 就着她的手边,乔暮低下头将她吃一半的肉卷在舌尖,半眯这双眼看着眼前这人因自己的动作有些发愣,舔着嘴角极其蛊惑的说道:“你爱吃就行。” 听到这话,单花莸顾不上羞涩,瞪着双眼满是喜悦冒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就连那语气都变得极其轻快愉悦道:“所以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总是忍不住要欺负几下,乔暮伸手轻轻点了点眼前双眼直发亮的人儿额头,语气格外宠溺道:“不是,是为了我的宝贝准备的。” “我就是你的宝。”单花莸扑进他的怀里,仰着小脸笑得十分开心,“我说的对不对?” 马车缓慢的往前驰去,乔暮揽着她的腰间一手护着她以免磕碰到。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长发,她眼里泄出的笑意足以将乔暮心中的压抑驱逐干净,“是呢,你可是我的宝,所以不能随意离开我,记住了吗?” 说这话的乔暮双眼无意中流露出一丝丝的悲寂,让单花莸本想捉弄他的心思瞬间消失,连忙伸手抱住他,点头又怕他没看到的开口回答他的话,“记住了。” 马车行驶缓慢,就像是乔暮故意拖延时间似的走走停停。察觉到这一点后,原本趴在桌上捏着糕点啃的单花莸,带着几分疑惑的看了眼掀开帘子看窗外的乔暮。此时的乔暮变得有些冷淡,就像是进入到一种保护自己的自我状态之中。 她本想伸手去触碰乔暮,但是却看到他神色慵懒带着骇人的寒意垂下眼帘,避开了自己的视线。单花莸只不过是一个刚成人形不久的小妖,虽然在零陵山时那只狐狸时常告诉她一些关于人类的事情,但那只是话本中的剧情。 她侧着脑袋想了想,觉得乔府应是和话本中描写的一样,尽是一些争夺宠爱的妻妾在斗争。想到这里,她脑补出了乔暮在其中花枝招展的夺宠,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本走神想着回去后,乔仁看到他的表情将会有多精彩的乔暮听到一旁传来清脆悦耳的笑声。颇为好奇的转身看着笑得眼里的笑意溢出来的人儿,伸手将她嘴角沾染到的糕屑擦拭干净,顺道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笑什么呢?” 她向前倾斜身子,凑到乔暮的耳边,小声的问道:“乔家很多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乔暮眼里闪过一丝丝的惊讶,他伸手将人拉到怀里搂着,“多,怎么了?”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乔暮的怀里,她嘴角含着笑意看着低下头与她对视的乔暮,小手往上伸去抚摸乔暮的脸蛋,语气几分轻快几分愉悦的说道:“我在想到时候怎么保护你。” 她的话音未落,就看到乔暮的表情出现一丝呆滞。她眨了眨眼收回手坐起来与乔暮面对面,信誓旦旦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极其认真,“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更不会让你受伤的。” 这话一出,原本心里机器抵触乔家的乔暮不由得勾着嘴角笑了笑,指尖点了点单花莸的鼻尖,“好,谢谢莸儿保护我。” 原本之前计划回乔家,乔暮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完好无损的返回那小镇。但是现在不同往日,他身边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因此这一次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出事,更不会让那人伤害到他的宝贝。 距离京城不足一日的路程时,乔暮突然停止赶路掀开帘子,扫视一四周的环境之后转身看了眼躺在一旁休息的单花莸。伸手将她散在脸上的头发捋到耳旁,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红润的嘴唇,这才出了马车。 他刚下马车原本沉睡的单花莸就睁开眼睛,撑起身子将窗帘挑起看着乔暮脚尖用力跃上树枝上。他乌黑的长发被风吹拂着,衣摆随风飘动。她的视线转而落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只见他薄唇轻抿着,一身寒气在他的四周久久不散。 心口隐约传来阵阵刺痛,单花莸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她看出乔暮对乔家的厌恶和敌意,但是她不知道如何让萦绕在乔暮身上的寒气消失。 欲要放下帘子,无意中却瞥见站在一旁神色带着警惕的黑衣人,犹豫片刻之后单花莸轻轻咬住嘴唇,抬手示意道:“能告诉我,这里距离京城还有多远?” 黑衣人感觉到有一股带着寒意的视线明显落在他身上,不想都知道这是谁。他下意识的抖了抖身子,故作镇定的快速回答单花莸的问题,“不足一日的距离。” 刚说完,还没等单花莸回话就快速消失在她的面前。 一手轻敲树干的乔暮,神色裹着一层冷淡的的看着自己的手下颇有些落荒而逃的躲到一旁,这才扭头继续看着远方。 乔家,他最终还是回来了。 回去这两个字在乔暮心里是极其不屑一顾的,他将视线落在把脑袋往回缩的人儿身上,总是忍不住的扬起嘴角。他第一次想为某个人清理干净自己的后顾之患,第一次生出要好好活下去的念头。 深深呼了一口气之后,他闭上眼睛倚靠在树上。甚至是将自己精心准备多年的计划打碎也在所不惜,这样的人对于他而言犹如救命稻草一般的重要。他心里渴望着救赎,更是渴望有人能让他一想到就满心欢喜。 转身跳下,步伐轻快的返回马车旁将窗口的帘子掀开,看到自己的宝正趴在桌上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到单花莸颇为苦恼的模样,乔暮扭头看了眼方才单花莸问过问题的黑衣人,眼神狠厉带着一股子的煞气。 那黑衣人一脸茫然加无辜的忍受着自家主子突如其来的煞气,只觉得浑身难受快速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会再轻易的和那姑娘说半句话。看到自己手下脸色微变,乔暮这才收回视线离开车窗,弯腰钻进马车里。 单花莸听到动静后快速抬头,满眼都是星星点点的看着乔暮坐在自己身边,乖巧的伸手示意他快拉住自己的手。按照她的要求后,乔暮好笑又好奇的将人拉入怀里搂着,“怎么了?方才愁眉苦脸的,怎么这会这么开心。” 往他怀里钻了钻,单花莸满意的仰着头,表情极其愉悦的弯着双眉与低下头的乔暮对视,“因为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开心。” 听到这话,乔暮的心里充斥着一阵阵愉悦。他看了单花莸一会后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动作亲昵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轻柔带着满腔的温柔道:“说话这么甜。” “我吃了你的糕点,所以都是甜的。” 乔暮有些怀疑这人儿这些话估摸着都是从话本学来的,他沉思片刻后挺直身子手指点了点单花莸的额头,颇为希许的看着她,“你这些话,是从哪学来的?” “狐言平日里给我讲的情爱故事中,都是这些话。”单花莸越想越觉得骄傲,她伸手搂着乔暮的脖子,笑意都溢出双眼了,“我觉得你会喜欢听,所以特意回想了一下。” “是吗?”乔暮有些无奈又有些满足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单纯又笨拙的小花妖,特意为自己回想话本中的情话,“我的莸儿,辛苦了。” 还没等单花莸笑眯眯的回答他的话,车窗外就传来黑衣人严肃的嗓音,简洁明了的说道:“主子,有客。” 听到他的话之后,单花莸明显感觉到乔暮身上洋溢着一股骇人的杀气。她本想掀开帘子看一看这客人生得什么模样,才会引得乔暮一下子变得这么浑身都是寒意。 她身子刚倾斜就被乔暮拉回去护在怀里,声音就像是裹着一层浓厚的冰霜道:“处理干净点,留一个活口回去告诉他别白费力气了。” 窗外的人应声而去。 乔暮感觉到怀里的人一下子变得安静,他心疼的低下头欲要安慰她的时,却撞上一双满是疑惑的双眼,声音清脆好听的在自己耳边响起,“这是什么意思?” 乔暮:“……” 是他忘了,自家这只花妖只是接触过话本,并没有真的接触过真没阴晦的事物。他突然觉得庆幸,这样也很好,他就这么护着她让她保持着单纯的模样。 见乔暮沉默许久不回答,单花莸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快点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你怎么不说话?” “我父亲的人来了,我让他们好生接待罢了。”乔暮说完后,伸手摸了摸单花莸的头发,就像是顺毛一样,“你乖乖的呆着车里就行。” 听到这化,原本已经松开乔暮手臂的人立马紧紧捉住他的手臂不肯松开。还没等乔暮疑惑开口问询,就听到她语气带着几分急促的说道:“你是不是要下去?” “嗯?” 单花莸皱眉,满腔的委屈的拉着乔暮的衣袖不撒手,“你不许走,一个人在马车无聊至极。” 知道她误会后焦急的模样,乔暮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即屈指轻轻弹了一下单花莸的额头,看着她的吃痛的捂住额头愤怒的瞪着自己,他依觉得极其愉悦。片刻后替她轻轻揉着那有些发红的额头,语气温柔好听的说道:“傻子,我陪着你哪也不去。” 单花莸半信半疑的盯着他,生怕会错过他什么表情似的不敢眨眼,“真的?” 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缠人的小妖精呢。乔暮心情极其舒畅的苦恼着,将人抱在怀里,“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得到明确的答案后,单花莸总算放心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把下巴抵在乔暮的肩膀上,手正被乔暮握在手中把玩着。她轻微咬住嘴唇,声音轻轻的试探性的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京城?” 她知道是因为乔暮不愿这么快就到达京城,所以才会走走停停,尽量的拖延着时间。 听到这话,乔暮半眯着双眼看着窗帘,将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声音悠长而阴森道:“等有人按奈不住出手了,我们就能到京城。”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要难过 “等谁出手?” 总觉得这句话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乔暮笑得开怀,稍微松开一些看一眼怀中的人儿,语气带着势在必得的肯定在其中,“等我的父亲出手阻止我回去,等他忍不住出手我们就可以见到奶奶了。” 父亲?在单花莸的概念中,双亲应该是孩子的背后的支撑,因此她不是很懂乔暮这句话。她大概能揣测到乔暮在乔家过得极其不开心,但是她猜不出他和他父亲之间有着什么隔阂。犹豫片刻之后,她开口道:“你父亲为何不希望你回去?” 若是旁人问乔暮这个问题,他会噗呲一声嘲笑出声,随即将这人从世界上从此抹去。单花莸的样子懵懵懂懂,让他觉得格外放松,只想亲一亲这脸上他好不容易养出的肉,“很简单,因为他想让我消失在这世间。” 他的回答让单花莸难受的皱了皱眉,趴在他的怀里闷声拍了拍他的胸膛,“我会保护好你的,谁也不能欺负你。” 放下心中怨恨的单花莸,性子极其单纯,就连哄人开心的话都说得这么笨拙而让人心里发软不已。乔暮任由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满脑子都是幸好当初自己亲自去将单花莸带回府中养着,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将会错过什么珍宝。 嘴角无法压制的上扬,乔暮闭上眼睛心里软成一片的缓慢呼了一口气,随即轻声的答道:“好,以后就靠莸儿护我了。” 就在这时,单花莸闻到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她不适应的缩了缩身子把头埋进乔暮的胸口。但还是无法掩盖住这股腥味,她难受的绷紧身子,拧着双眉将手握成拳头,“乔暮,我难受。” 早就感觉到她不对劲的乔暮立马低头细细观察她的表情,发现她皱着眉一副极其难受的模样,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紧张的不知道该碰单花莸那,“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单花莸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她挣扎的要扯自己的衣领子,方才还红润的小脸顿时变得惨无血色,声音带着哭腔的不断撕扯自己的衣领子,“血腥味太重,我好难受。” 乔暮愣住了,快速伸手捉住单花莸的手防止她继续撕扯衣服,随即厉声的喊道:“走!”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她闻不得血腥味? 该死! 乔暮看着她原本白皙的脖子上一条条明显的抓痕,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 马车飞快的驰去,单花莸额前早就布满了冷汗,双眼紧闭衣服痛苦的挣扎着要去抓自己的脖子。乔暮手背上已经被她抓出好几道红痕,他心疼的强制性将人拉入怀里,忍受着她挣扎时的攻击,“再快点!” 若是这样,她根本没有办法待在乔府。 想到这一点的乔暮心瞬间沉了下去,他岂能舍得轻易将她放在自己视线之外的地方。且不说乔仁的手段如何,京城不是零陵山的小镇,这其中道行颇高的修行之人岂会少?果然自己就不该这么冲动的就将她带在身边,甚至是带回那个让他恶心不已的地方。 随着马车飞快行驶,血腥味一点点淡去以及消失。单花莸虚脱似的瘫软在乔暮的怀里,双眼紧闭整个人就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样。乔暮满眼的心疼,手轻微发抖的捧着单花莸的脸,压低嗓音生怕吓到她似的,“莸儿,还是很难受吗?” 单花莸费劲的睁开双眼,虚弱的笑了笑,随即抬手摸了摸乔暮满是焦虑的脸,“你方才,是不是害怕了?” 看到这幅模样的手中宝,乔暮忍不住红了眼眶,将她抱在怀里却不敢抱紧,就像是易碎的陶瓷似的,生怕弄碎弄伤,“是啊,快被你吓死了。”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发抖的身子,单花莸疲倦的闭上眼睛,蹭了蹭他的胸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阵后怕的乔暮闭上眼睛,深深压制住不断翻滚上来的畏惧感。这种感觉自从母亲去世当天后,不曾再出现过。他第一次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有软肋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也能料想到乔仁知道后将会狂喜不已。 沉默片刻后,他沙哑着嗓音询问道:“为何不不和我说自己闻不得血腥味?” 这个问题乔暮心里清楚为何。单花莸化为人形之后就一直被他养在府中,何曾会闻到过血腥味。 单花莸原本抱紧她的动作有些许松开,下意识的别开视线,头偏开挣脱乔暮的手。她眨了眨眼心里弥漫着一股委屈,她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垂下眼帘用力咬住嘴唇不许自己掉泪,“我并不知道自己接受不了,对不起。” “傻子,”乔暮看着心里直发疼,他叹了口气,理智重新回来。这分明是他的错,怎么就怪到自己想要细心护着的人身上了? 他心疼得接近无法呼吸,将人重新抱在怀里低头亲吻着她的头顶,柔声道歉道:“是我的错,不该这么不顾及你就让他们动手。” 大概是他的声音过于温柔,让单花莸好不容易压制住的委屈卷土重来,她红着眼眶手死死的拽住他的衣服,极其克制的小声抽泣着,“我并不知道自己闻不得血腥味,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这委屈到极点的话犹如一把钝刀直接捅进乔暮的心尖上,他疼得直皱眉。轻轻拍着哭得委屈的人儿的背部,随即捧着她的脸俯身亲了亲满是泪痕的脸蛋,“对不起,我不该凶你,我怕太害怕你出事了。” 他真的很害怕眼前这人出一点事情,若要问他什么是他的命,那就是他怀中哭得委屈的花妖单花莸了。 这话虽然让单花莸停止了哭泣,但是她带着泪水的抬起头愤愤的瞪着满眼珍惜之意的乔暮,语气委屈而不解的说道:“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能保护好自己呢?!” 听出她话里的委屈的恼怒之意,乔暮伸手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语气轻柔丝毫没有一丝丝恼怒之意,“不一样,我知道你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是你是我唯一的软肋。” “那又如何?” 看着她满是纯净的双眼,乔暮叹了口气最终只是闭眼眼睛摇了摇头。正如她所言,就算是软肋又如何,这么多年了他将乔仁压制地丝毫动弹不得。多一个单花莸,乔仁就能翻身将他击倒吗? 他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的放松几分。乔仁有几斤几两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留在乔家的眼线是他精心培养的人,这些年乔仁沉迷于钱财与权势。若是分心与他斗,怕是会钱与权皆为两空。 乔暮搂着单花莸,突然想到这个时间那个视自己母亲为掌上明珠的舅舅,也该班师回朝了。他勾着嘴角轻笑几声,随即亲了亲单花莸的小脸,“莸儿,你愿意去见见我的舅舅吗?” “舅舅?”单花莸那一股委屈在乔暮将她抱紧时就已经消失了,但是因为方才哭得有些凶的而变得红肿的双眼看着有些可怜之意,微微仰着小脸难受的揉了揉眼睛,“他和你很亲吗?” 亲吗? 乔暮印象中的舅舅总是板着脸让他像个男子汉一样,挺直胸膛做事不愧于天地更要不愧于心。年幼的乔暮一看到他就有多远躲多远,渐渐的就便不再去舅舅府中。 他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不愿隐瞒半分,“不清楚,但是他极其护着我母亲。” 说完后,他又缓慢的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几分茫然和几分冷淡,“我母亲是我父亲纵容小妾害死的,舅舅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乔暮的话充斥在单花莸的脑海里,她从有意识开始就在零陵山,不知双亲是何人。但是她却知道不该是乔暮的双亲这样,应该是相亲相爱白首到老,这才是夫妻。 她心疼的皱了皱眉,方才因血腥味导致的气息不稳也恢复正常了。她抬手看着掌心越发充裕的绿光,随即握紧手掌,目光幽幽闪过一丝坚定之意,“嗯,我都听你的。” 即使是乔暮让她做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她也会听他的。 她的语气过于慎重,惹得原本情绪有些低落的乔暮一下子变得欢喜。他揉了揉她的长发,轻轻推开她注视着她的双眼,发现她的脸色恢复正常后,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宠溺无比的亲吻她的鼻尖道:“傻姑娘,说得倒像是发誓一样。” 单花莸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因为她,确实是在发誓。 她不愿说出来,随即立马转移话题,“舅舅为何这么多年不回来?” “我母亲虽然性子温顺,但是却是开国将军的嫡女。”乔暮还是第一次在母亲死之后,重新提起她的事情,原本埋藏在心中深处的记忆瞬间席卷而来,他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人确定他还抱着她,“舅舅常年在边疆,所以我父亲才敢这般对待我的母亲。” 因为性子过于温顺,甚至可以说是任由欺负旁人欺负的母亲,让年幼的乔暮极其看不懂。若是她用上舅舅的威严,乔仁以及那些妾们怎么敢这么折辱她?母亲这一辈子在乔暮的眼里是可悲的,他又心疼又无法理解她的做法。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听到父亲的话才惊觉母亲这是在保护他。可笑的乔仁,竟然会觉得他将来会争夺乔家的财产,残忍的想让自己变得不健全甚至是痴傻。将军府的权势乔仁无法割舍也极其畏惧,因此他才不敢这么轻而易举的下手。 母亲发觉之后,和舅舅要了一批暗士护着自己。就因为这个举动让乔仁误以为母亲心怀不轨,开始暗示纵容府中的人欺辱母亲。为了护住他这条一点都不值钱的命,母亲豁出性命日夜饮用父亲命人下慢性毒药的补药中,在临死之前将他交付给那固执的钟先生手中,哀求他要引导自己好生活下去。 这些压抑在他心中许久的悲惨孤寂往事,他语气平淡的讲述完。单花莸越听心里越发难受,她恨得抱紧眼前这个表情渐渐变得麻木冷淡的男子,告诉他自己会保护好他,会陪他度过许多美好的时光。 他低下看着那一双清澈干净此刻却布满泪水的双眼,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的脸上的泪珠揩去,轻声的继续说道:“在京城,人人称我为血阎王。” 单花莸的眼泪无法止住似的往下流,她的心太难受了,尤其是看到乔暮这么寡淡的表情。她带着哭腔,伸手捉着乔暮的衣服,嗓音沙哑的问道:“血阎王是什么意思?” 马蹄声清晰的传入乔暮的耳里,他松开抱着单花莸的手,往后靠在一旁的软垫上,目光逐步变得寒冷无情的扫视一眼单花莸,“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厉鬼。” 他的表情和语气让单花莸呆滞片刻,随即咬住嘴唇皱眉看着乔暮眉眼之间那散不去的阴翳。伸手欲想将其锁紧的眉间揉开,却被他快速躲闪开。单花莸顿时有些恼火,一手快速揪住他的衣领拒绝他的躲避,一手重重的按在他的双眉之间。 她看着眼神有些疏远的乔暮,语气格外坚定不容置疑的说道:“胡说,你才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的,”乔暮抬起手细细的看着手掌,随即伸到单花莸眼前,勾唇笑得极其勉强的说道:“我这手,沾染了不少的鲜血。” “那又如何?”单花莸将他的手拍开,眼里满恼怒之意,她最讨厌乔暮这幅疏远而冷淡的表情,“你会伤害我吗?” 听到这个问题,乔暮眼眸轻颤。 怎么舍得伤害她,那可是自己的宝贝,好不容易寻到的宝贝怎么舍得? 乔暮摇头,语气中总算出现一丝丝让单花莸觉得熟悉的无奈与宠溺之意,“不会。” “所以,这有什么关系呢?”她俯下身子,主动去亲乔暮那依旧带着疏远的眼睛,声音清脆好听直接刻在乔暮的心上,“我喜欢你就好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将军景木 京城是京都自是比零陵山偏僻之地的的小镇繁华,单花莸掀开帘子趴在窗口旁看着极其繁华的街道,络绎不绝的商品看得眼花缭乱。 片刻之后,她心满意足的双眼带着笑意,回头看着手肘抵在桌面上撑着下巴,手中拿着书翻阅表情无意中流露着几分温柔的乔暮,“京城好漂亮。” 乔暮将书放在桌面上,抬头看着她满脸的笑意,心中对这座繁华的都城的厌恶减轻了少许。他伸手将她拉入怀里,亲了亲她带着笑意的嘴角,“我们先去将军府住几日,再去乔家看看奶奶,好吗?” 点头同意后,单花莸蹭了蹭乔暮的胸口,犹犹豫豫的:“舅舅会喜欢我吗?” 喧闹的街道,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的钻进乔暮的耳中,将那些喧闹声隔绝在外,搂着舅舅不喜欢她的人儿,那一双桃花眼“无关要紧,我喜欢你即可。”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舅舅应该就在前一天班师回朝,对于母亲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那可是他捧着长大的妹妹,唯一的亲人,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乔仁。想到这一点,乔暮勾唇无声的冷笑,想必舅舅也知道自己今日到达京城。 去将军府只不过是他想拖延回乔家的一个无端冒出来的想法罢了,舅舅景木对他的态度乔暮没有一丁点的把握。年幼时,若不是他的存在,景木早就将母亲带走了。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乔暮皱眉,窗外就传来手下的声音,“主子,将军阻挡了去路。” 乔暮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景木会亲自过来,甚至是在去往他府上的路上。他刚想下马车,手臂却被单花莸拽住,回头就看到她一脸担忧的表情,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别怕,他不会伤害我的。” 说之后他下了马车,看着不远处一身黑衣眉目带着一股极其骇人的戾气的男子。乔暮心里多少对这个常年征战在外的舅舅有些敬畏,他那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场只需轻轻一瞟就能将乔仁吓得腿软。 看到那与他母亲颇为相似的脸,景木心里泛着一股燥意和怒火。他看着朝他一步步走过来的人,眼里裹着一层冰霜的站在原地,手阴晦的握成拳头随即又快速松开,直到乔暮站在他的面前不足一尺的距离,才满脸嘲笑的勾着嘴角道:“啧,倒是活得人模狗样。” 将他带着嘲讽的话无视掉,乔暮皮笑肉不笑的跟着也扬起嘴角,语气寡淡的停下脚步,“舅舅,别来无恙。” 被舅舅恶心到的景木收敛起嘴角处镶着的冷笑,眼里丝毫不加掩盖的翻滚着滔天的怒火。他上前一步,手指戳着乔暮的心口处,那一股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杀气瞬间将乔暮覆盖住,“你母亲死得可怜,你倒活得极其痛快。” 乔暮下意识将手握成拳头,垂下眼帘避开景木那让他心里发颤的眼神。毕竟是长年累月积累的杀气,乔暮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后退一步做足了示弱的姿态,“我痛不痛快,舅舅你不知道?” 景木自然知道,在妹妹去世当天,他就安排心腹暗中保护眼前这小崽子。 他冷哼一声,视线落在马车上,目光狠厉锋利的似乎要将马车看穿,“我还以为你就死在那小镇上,任由他欺辱着你。” “舅舅会帮我吗?”乔暮知道自己并不是景木的对手,不管是那一方面。他唯一的优势怕也就是他是景木宠爱至极的妹妹的孩子,乔暮双眼带着坚定的看着景木,“我想报仇,舅舅会帮我的,对吗?” “呵,不然你以为他能活这么久?”景木眼里快速的掠过一丝极其噬血的情绪,他不想乔仁那畜生死得痛快,所以才会忍了这么久等着乔暮羽翼丰满回来,亲自向他讨要乔仁欠他的一切。 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乔暮挑眉笑容中带着几分惊讶的看着这个满是侵略气息的男子,他心里清楚这人这么久对自己的保护。他侧开身子,顺着景木方才的视线落在马车上,脸色上渐渐多了几分柔和之意,“舅舅,我希望你能在这段时间帮我保护好她即可。” 看出乔暮神色的变化,景木重新将视线落在马车上,他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丝薄凉的问道:“她是何人?” 乔暮收回视线,静静的看着景木,眼前似乎看到景木在他年幼时教导他做人之道的场景。他低头笑了笑,原本对景木一股冷淡疏远之意瞬间消失殆尽,声音中染上了笑意道:“我未过门的新娘。” 听到这话,景木别开视线看了眼乔暮,沉默片刻后才抬手拍了拍乔暮的肩膀,转身许久后才冷声的道:“你母亲会开心的。” 说完后,从一旁拐角处出现一名身着盔甲的男子牵着马,表情冷漠带着一股和景木极其相似的煞气。乔暮不用看就知道,这人是景木的手下,这人手下的人都是带着一股常年累月从战场中染上的煞气和浅淡的血腥味。 景木走过去,伸手接过那人手中的缰绳,动作干净利落的翻身骑上马背上。阳光斜撒在景木的身后,他一手紧紧拽着缰绳,表情寡淡的看着乔暮。 就在这时,原本没有一丝动静的马车窗帘探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景木挑眉看着一名神色极其干净的女子探出头看着乔暮笑得一脸纯真。 这女子的举动让景木神色变了变,他记得清楚乔暮的母亲也就是他捧着长大的妹妹在未出阁之前,也是这么纯真丝毫没有一丝烦恼的笑得灿烂干净。他收回视线,目光一下子变得复杂说道:“我可以帮助你,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站在原地的乔暮抬头与他对视,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的问他,“怎么才叫做失望?” 看到他眼里的讽刺,景木嘴角稍微扬起,夹杂着一丝讥笑的看着乔暮这个还没彻底成长起来的小崽子,“别浪费时间,你在我这里丝毫掀不起什么风浪。” 乔暮这次回来的举动不小,乔仁早就知道他的行踪,之所以这么迫切的想要阻止他回到京城原因无非有两个,而这其中就包括景木。 说完之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探着脑袋看着乔暮的女子,笑意中带着几分惊讶的说道:“不曾想到你会找这么一个单纯的女子,还敢带她回京城乔家,是怕她会死不成吗?” 他离开京城多年,乔仁对这里了解以及手段岂能是乔暮能比的。 景木的话虽然难听,但是乔暮却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他手握紧成拳头,眼神带着浅薄的煞气的垂下眼帘避开景木如刀子般锋利的视线,声音有些无奈的回答景木的话,“所以才寻求舅舅的帮助。” 竟然会示弱了? 景木看着这个刚及冠不足一年处理事情的手段却超乎他想象的人,丝毫在他身上看不到年幼时一丁点的纯净。他眼神有些复杂,当他得知乔暮病愈后性子大变时并不惊讶,但不曾想到会变得这让心疼。 冷血无情,杀人如麻的血阎王。这个称呼用在乔暮身上,景木竟然丝毫生不出一点违和感。他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负了妹妹的临终前的嘱托,没能护好她拼死护着的儿子,让他变得这般噬血残忍,就连剥皮抽筋眼睛都不眨一眨。 “我可以帮你照顾好你的心尖人。”景木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属下,随即扯了扯缰绳,“你可别死了,免得辜负你母亲的一条命。”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靠近。景木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随即掉头骑着马带着众人消失在乔暮的眼前。 直到景木的身影消失之后,乔暮原本紧绷的身子才一点点放松。他心情有些复杂,原本以为景木不会这么轻易就帮他,还需要浪费一些时间才能将他说服,不曾想到这么轻松就搞定了。 单花莸看着乔暮皱眉走了过来,分明舅舅打印帮他了,为何还会有这么苦恼的表情?她有些不理解问道:“怎么了?” 乔暮没有说话,直到重新坐进马车中后,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单花莸,久久才说道:“我似乎误会舅舅了。” 本以为景木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现在想想是他误会了。 单花莸茫然的眨眼,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感觉得出来乔暮此刻的心情极其不错。看着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扬起的嘴角,单花莸笑着伸手摸了摸他泄出笑意的眼角,“他是你的亲人,而且我感觉得到他对你没有一丝的敌意。” 亲人? 这个陌生而让乔暮痛苦的词汇,第一次让他心情变得愉悦。伸手将带着笑意的人儿拉入怀里搂着,手轻轻的勾卷着她那柔顺光滑的乌黑长发,“莸儿,在京城这些天,你待在将军府可好?” 待在将军府?单花莸把耳朵贴在乔暮的胸膛处,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声音轻轻的问道:“你呢?” 乔暮笑了笑,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回乔家。”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笑意,这幅模样的乔暮极其惹单花莸心疼。她沉默片刻之后,伸手紧紧抱住乔暮,失望的问道:“我不能一起去吗?” 听出她的失望之意,乔暮叹了口气却没有动摇让单花莸留在将军的决定。景木刚返回京城,乔仁不管再怎么嚣张,都不敢这个时间段对景木府中的人下手。想到这里,乔暮揉了揉单花莸的脑袋,“时机还没到,你乖乖的,好不好?” “嗯,你回乔家有何打算?”单花莸不愿乔暮为难,她方才从他们的对话当中听出乔暮的对手并不简单,不然乔暮是不会轻易寻求那人的帮助的。 乔暮眼神一闪而过的狠厉并没有被抬头看他的单花莸捕捉到,他只不过是捏了捏人儿的小脸,“我自有打算,你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这些阴晦的事情和手段,乔暮一点都不想让单花莸沾染上。他希望自己捧在手中的宝,能无忧无虑的渡过一辈子,纯净干净的带着灿烂的笑容站在一旁对自己伸出手,救赎待在深渊许久的自己。 单花莸并不知道乔暮的打算,她垂下眼帘轻咬住嘴唇不再询问乔暮的计划,心里留下了一小块的结。 达到将军府,景木的人就站在大门处神色淡然的看着乔暮从马车上下来,迎过去态度恰到好处,“小公子,将军已经命人收拾好房间,你先用膳还是休息?” 听到这话,乔暮的心情颇为复杂的转身扶着单花莸下了马车。眼前这个管家他记得从小看着景木兄妹长大的老人,景木待他如同亲人。 捏着手中柔软的手,乔暮低下头看着一脸好奇的揪着两侧的石狮子看的单花莸,忍不住弯眉笑了笑,轻声询问道:“莸儿你饿了吗?” 毕竟是陌生之地,单花莸依赖的抱着乔暮的手臂,眼神有些生怯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面色颇为慈祥的老人,“嗯,我想吃东西。” 管家笑了笑,侧开身子引他们入府,语气带着几分怀念的看了眼模样和母亲相似的乔暮道:“小公子真是长大了。” 乔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只能闷声嗯了一声。 管家像是看出他的有些分不自在,笑一笑,继续道:“小公子不必拘束,将军这些年一直都暗中保护你,小公子只需要记着你是他唯一的亲人。” 听到这话,乔暮彻底愣住了,他停下脚步看着走在面前的管家,原本轻轻牵着单花莸的手一下收紧,语气些许急促的问道:“暗中保护我?这是什么意思?” “小公子不知道吗?”管家转身,那一双浑浊的双眼流露出怜惜之意,将视线落在紧锁双眉的乔暮身上,语气越发的温和道:“将军生怕小公子你出现什么意外,特让自己的心腹暗中保护着你。” 第一百六十七章 知归否 乔暮觉得喉咙发紧,他一直以为景木对他的漠不关心,若是不因为母亲的缘故,景木绝对不会看自己一眼。如今听到管家这一番话,乔暮一下子有些缓不过神来,“舅舅向来不是不喜欢我吗?” “小公子胡说什么,将军在你出生日特意前去南少林寺,说是要将自己那一身从战场上沾染上的戾气净化干净,以免不吉利。” 管家说完之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看了眼乔暮,叹了口气道:“小公子为何这么多年从不联系将军?” 乔暮就像是被东西堵住喉舌一般,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我……” 大致猜出为何的管家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一字一句带着无奈的劝说道:“小公子,莫要轻信旁人而疏远将军。” 单花莸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手紧紧捉着乔暮有些发抖的手,她清楚在乔暮的心里他的舅舅对他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如今却突然有个人说他的舅舅是这世上最牵挂他的人,这乔暮一下子缓不过神来。 看着管家那苍老的背影,乔暮握紧单花莸的手,视线落在走廊旁的母亲最喜欢的杏树上,声音带着一丝丝孤寂和不解甚至是猜疑的响起,“若如同你所说的,那为何舅舅不救救钟先生?” “小公子误会了,将军那时远在边疆,等得到消息后早就无力回天了。”管家领着他们绕过假山,朝种满茉莉花的院子走去,“本以为乔仁会忌惮将军府,不会轻而易举的对你下手。都说虎毒不食子,将军却忘了乔仁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人。” 是这样吗? 乔暮沉默,看着满院子的茉莉花心里极其复杂。他现在迫切的想和景木谈一谈,这么久就差根深蒂固觉得自己无可依靠的人,一下子得知有人一直在背后默默地保护着自己,乔暮有些恍惚,甚至是回不过神。 一直以为自己身陷深渊的人,得知一直以来都有一双手拉着自己,这种心情来得突然,乔暮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才好。 推开房门,管家看了一眼乔暮身边的单花莸,低下头掩盖住惊讶之意,“小公子好生休息,将军去面圣便回来。” 乔暮深深呼了一口气,眼底那一抹原本极其强烈的戒备变淡了许多,“我们见过了。” 管家笑了笑,侧开身子站在一旁,“这房间是小公子你年幼时的房间,将军一直让人收拾着。” 这话一出,乔暮双眼微微放大。他松开手步伐有些缓慢的走了进去,看着和脑海中丝毫没有变化的布置,心里越发堵得慌。他从来没有想过景木会这样,更没有认真的把他当成过舅舅。 自从母亲离世,乔晨惨死之后,他就再也不曾相信什么亲情。 “小公子好生休息,老奴退下了。”看着乔暮发颤的身子,管家收回视线退到门槛外,随手将房门关上。 单花莸站在一旁看着浑身散发着悲寂的人,心里难受得她直拧着双眉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拽住袖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乔暮。 “我本以为景木舅舅也是我的敌人,这么多年从未向这方面想过。”乔暮伸手轻轻抚摸着桌面,神色隐约流露出眷恋之意,声音缓慢好听的继续说道:“小时候,曾听母亲说过,我的名字是舅舅取的,取他名字中的木同音暮。” 木?单花莸心中一颤,心想这真是孽缘?还是老天爷特意的安排? 他收回手,神色也恢复正常的转身看着表情有些微妙变化的单花莸,误以为她对这个房间有抵触,抿了抿嘴皱眉问道:“这里,你喜欢吗?” 这话问得着实古怪,单花莸收回思绪将视线落在乔暮身上,一副茫然的点头回答他的话,“喜欢,方才那人说这是你小时候居住的地方,我自然欢喜。” 看出来单花莸眼神之中的遮掩之意,乔暮也不想知道这是为何。他伸手将眼前的人拉入怀里,目光却是落在一旁开着的窗口外的茉莉花上。 他记得这花母亲极其喜欢,直到有一日父亲将她院子中精心培养的茉莉花折断之后,乔暮就不曾在她的院子中甚至是房间内看到这花的踪迹。 据传闻,母亲并不是景木的胞妹,而是捡回来收养的罢了。这个传闻不止一次次的传到乔暮的耳里,但他那会早就对这些不在意了,母亲已经离去再追究这些着实无趣。 直到有一日他无意听到那仗着父亲的宠爱的妾,满口皆是侮辱性的字眼来说母亲和景木的关系,他不动声色的离去。夜间将那妾打晕带到僻静的地方一顿恐吓才知道,父亲一直不满母亲和舅舅走得太近,这就是导致母亲死亡的导火线。 随后他命人将那妾剥皮抽筋,亲自送到乔仁的院子中。 母亲一生可悲又可怜,喜爱之人猜疑自己的心意,更怀疑自己的孩子是与旁人所生的。乔暮深深呼了一口气,这也就是他不愿与将军府有来往的额原因之一。 感觉到乔暮的不对劲,单花莸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轻柔道:“怎么了?” 乔暮笑了笑,将搅得自己脑子生疼的那些思绪驱逐干净,“没事,只不过觉得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 他抱紧怀里的人,半眯着双眼看着窗口迎风摆动的花枝,随即挪开视线落在挂在墙上的一副墨画上。那称不上画,只不过下笔那人随手一挥在洁白的纸上甩下一串的墨水罢了。 他瞳孔微微放大,这分明是他年幼时景木教他作画,他接过毛笔随手一挥的东西,竟被景木这么精心的收着。 乔暮压制住心中翻滚的情绪,他早就查过自己的身世,确确实实是乔家的嫡长子,乔仁的亲儿子。不知何故,让乔仁觉得自己和景木有着血缘关系,这一点乔暮从未在意,他恨不得自己并不是乔仁的亲骨肉。 他捉摸不透,景木这一系列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坐了许久的马车,单花莸确实疲倦了。等乔暮回过神时,她已经躺在他的怀里陷入了熟睡当中。 亲了亲紧紧拽着自己衣服的人儿小脸,乔暮将她抱起轻轻的放在床上,将她随手盘头发用的簪子取下来放在一旁,将被子盖在她身上看着熟睡的人许久,才起身动作轻缓的离开房间。 刚出房门,乔暮就感觉到一股狠厉的气息。他心一惊却丝毫不慌乱,动作轻慢的关上房门才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景木,压制住不断翻滚的情绪,语气浅淡看着一脸寒意的景木问道:“舅舅有事吗?” 景木眼神深邃的落在乔暮身后紧闭的房门上,他轻微蹙起双眉,双手负在身后语气平淡无奇的问道:“那女子并未人类,你为何还要招惹?” 听到这话,乔暮一惊,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挡在门口前,眼里满是戒备和提防之意,“你怎么知道?” 他的举动在景木眼里不亚于敌意,见状景木嘴角轻微扬起就像是看小孩闹腾似的轻笑出声,随即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神色中带着几分不屑,“我的小外甥,毛还没长齐就在我面前做出一副欲要与我同归于尽的表情。” 景木是常年血战沙场的人,一身的匪气在此刻暴露无疑,周身弥漫着骇人的煞气。乔暮无意识的后退一步身子撞上了房门,不耐烦的皱眉看着模样生得清俊却满是匪气的景木,“景木,你不要太过分了。” “这就过分吗?”景木对于他没有一丝敬意的直呼自己名字并不在意,相反他觉得这个许久不见,印象中一副软糯的小孩变得这么浑身带着一股疏远之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景木走了过去,身上的煞气也收敛起来,他抬手比量在自己大腿处,眉眼之间带着怀念的神色,“你以前就这么小只,还以为你永远都是那么小的软糯一只呢。” 难不成这人是在怀念那个天真任由旁人欺负的自己? 乔暮表情复杂的看着景木打量自己时满是感慨和不解的神色,随即抿着嘴角挪开视线不再看向景木那戏虐的眼神,声音寡淡道:“软糯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他的话大致是包含着孤寂,让这个向来不曾心软过的景木大将军,竟生出几分自己应该早点班师回朝。 到底是回来的太晚了,那个喜欢粘着自己声音稚气脆脆的喊舅舅的小孩,早就死在回忆当中了,他不由的叹了口气,目光中夹杂着战场上带下来的狠厉之意,“长他人志气,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的乔暮轻微拧着双眉,看了一眼几分狠厉几分无奈的景木,依旧护在房门前生怕他会对房间里的人不利,“舅舅怎么知道莸儿是妖?” 景木见状,一副随意的表情依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无意识的将身上那一股匪气再一次暴露出来,语气极其随便的说道:“妖的气息颇重。” 说完之后,他身子挺直站稳,转身在临走之前特意看一眼乔暮,语气颇为严肃的说道:“若是让她在京城无恙的渡过,那就不要轻易离开我府中。” 确定景木对单花莸并无敌意之后,乔暮示意不远处的黑衣人守在门口前,这才跟上去询问步伐缓慢的走在前面的景木,“舅舅要去哪?” 听到他的话后,景木的脚步稍稍一顿,随即轻笑出声,“乔府,也该会会乔仁了。” 他的笑声裹着一层骇人的杀气,就连乔暮这个人称血阎王的人都觉得心头一颤。他随意甩了甩手中不知何时握着的长鞭,冷冽而夹杂着风声的鞭子声让乔暮觉得不大舒服的皱了皱眉,“我也一同前往。” 景木停下脚步,伸手拦住欲要往前继续走的乔暮,回头表情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不必,你今日就在我府中休息。” 他的建议乔暮并不打算接受,这繁华的京城对他留下太多不好的回忆,多待一天他都忍受不了。更何况单花莸的身份颇为复杂,他丝毫不想有任何不利的因素在单花莸身边,“我不愿浪费时间,乔仁横竖都是会死,何必拖延?” 被拒绝景木并不意外,他知道这个外甥早就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抓着他的袖子哭鼻子撒娇的小孩了。 即使明白这一点,但是景木心里还是不爽,他将手中的鞭子圈在手中,视线颇为冷冽的落在乔暮身上,“口气真不小,乔仁并不是愚钝之人,你这般盲目自信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我心中有挂念之人,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乔暮说到这里,眉眼之间带着柔情的笑了笑,“而且我还有舅舅,不是吗?” 景木暗中保护他的事情,乔暮在心中已经接受了。 这话一出,原本将鞭子环在手中的景木一顿,神色有些许惊讶扬起嘴角,“自然,只要你需要我。” 乔暮笑了笑,神色裹着几分依赖的看着景木,声音悦耳好听的响起,“舅舅忍着这么久没有找乔仁算账,不就是等我羽翼丰满后重新回到乔家,自己解决乔仁吗?” 母亲是被景木捧在手中的人,据说当年母亲执意要嫁给乔仁,不顾景木的劝说。回想到这里,乔暮不由的叹了口气,若是当年母亲听景木的话,自然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大致是看出乔暮在想些什么,景木笑了笑,抬头看了眼颇为刺眼的天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且你母亲从不后悔嫁给他。” 不后悔吗?乔暮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一句话,他一直以为母亲极其后悔嫁给乔仁,“为何?” 景木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仿佛通过他看到某个人一般的笑得极其温和,将方才的狠厉以及匪气驱逐干净,“因为你的出生,她丝毫不后悔嫁给乔仁。” 这话击得乔暮脑子发空,他听到景木带着无奈和宠溺的声音响起,“乔暮,你母亲深爱着你,比任何人都爱你。” 第一百六十八章 是想父亲折寿吗? 母亲爱他吗? 乔暮有些恍惚了,他一直都觉得母亲是怨恨他的存在,即使母亲护住他这一条许多人惦记的命,在临死前苦苦哀求他乖一点。这个概念在他的脑海里存在太久了,以至于他不愿去区分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的表情过于震惊,景木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语气格外的轻缓道:“她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所以你不要怨她。” 时间过去太久了,乔暮已经不愿意再回忆母亲生前的事情,他别开头不看景木,“嗯,” 景木收回手,将长鞭收好挂在腰间,转身就走,“走吧,乔仁这些年过得有滋有味,也该还清他背负的债了。” 听到这话,乔暮回过神看着已经迈开步子往前走的景木。深深呼了一口气,随即伸手抓住他的手,看着景木有几分不解的神色,语气极其坚定的说道:“我自己去,舅舅不用去,乔仁不敢拿我怎么样。” 景木刚从宫中回来不久,若是此刻再去乔家会引起旁人的过多关注,这对景木极其不好。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乔暮不愿他出现什么不好,“请相信我,我可以处理妥当。” 细细打量一番表情严肃的外甥,这个他一直认为还没有真正成长起来的小崽子表情坚定的和他说自己可以,这种感觉颇为奇妙。景木低声笑了笑,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乔暮一人单独前往,“晚膳之前回来,不然我亲自去乔府要人。” 风儿轻轻卷起乔暮脚下的枯叶,他眼神透着一股狡黠的光芒,“我今天不打算回来。” 这话景木并不意外,他视线绕过乔暮落在紧闭的房门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戏谑之意,“你就不担心那妖出什么意外?” 这颇有些威胁的话,乔暮并不在意,他勾唇笑得随意的耸肩,“她将会是你的外甥的新娘,我相信舅舅并不想我孤注终生。” 说完之后,他迈开步子越过景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将军府。 刚出将军府,等在门口处的黑衣人瞬间走过去,凑在乔暮的耳旁压低声音道:“主子,乔仁得知您回来了。” “若不知道,那就不是乔仁了。”表情冷淡的伸手将他推开,乔暮弯腰进了马车中,声音冷淡没有一丝感情的从车内传来,“走吧,回乔家。” 说完后,他用力的按着太阳穴缓慢额闭上双眼。今天的事情诡异至极,原本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蜂拥出来钻进他的脑子里,一时半会他竟不想分辨这其中的真真假假。 或许是他孤单太久了,这才这么急切的想去相信景木背后做的一切,不愿再去猜忌这个待母亲极其好的人。大概是单花莸将他习惯的孤寂赶走之后,他就迷恋上这种可以信任依赖的感觉了。 “去查一下,”乔暮睁开眼睛,景木的名字就像是卡在喉舌之间无法吐出似的。 车旁的黑衣人听到乔暮说到一半就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往日里主子从不会这么犹豫甚至是到现在这么沉默不决,于是出声道:“主子,需要查什么?” 车内的乔暮捏着眉间,闭上眼睛假寐的深吐出一口浊气,隐约有些不耐烦的将桌上的书本拿起随意翻了翻丢到一旁,“不必,加快速度回乔家。” 乔家,他回来了。 繁花似锦的都城,藏身于阴暗处见不得光的事物太多了。穿梭过喧闹的街道,乔暮眼里一片冰霜的掀开帘子看着人群拥挤的街道,热闹的人群衬得他一身的孤寂,使得他眼里的冰霜越发浓烈。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缓缓停下。乔暮睁开寡着一层寒意的双眼,任由人将帘子掀开踩着矮墩子下了马车站在乔家大门口处。 他刚出现在乔家大门处,门口处的下人一看到表情瞬间就变,转身就想往里走去通报。乔暮勾唇冷笑出声,原本站在他身边的黑衣人快速运功在那下人离开之前按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满是煞气的说道:“想去哪呢?” 乔暮步伐缓慢的踏上台阶,目光冷冽的扫视一眼站在一旁发抖不敢轻举妄动的下人,嘴角处的讥笑越发的明显。他站在那名被黑衣人控制住的下人面前轻啧一声,满脸冰霜的看着不断发抖的人,冷声道:“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去和乔仁通报吗?” 他的话夹杂着浓烈的煞气,那人被吓的双腿发软直接跪在地上,疯狂磕头声音都是发颤的说道:“小的不敢,大少爷饶命。” 听着生疼的磕头声让乔暮厌恶的别开视线,他神色慵懒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看他的一名女子。他看着那女子的表情犹如见到厉鬼一般的唰的变得惨白不已,身子发抖险些瘫软摔倒在地上,幸好身后的婢女及时的扶住她的身子。 看到这一幕,乔暮舔着嘴角笑得极其愉悦,脚踩在跪地求饶的下人手背上,稍稍用力碾踩几下,缓慢的问道:“这是哪位姨娘?” 手背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趴在地上的人不敢轻易出声,只能拼命忍着疼痛声音不断发颤的回答乔暮的话,“回大少爷,那是月姨娘。” “月姨娘?”乔暮想起那被他吊在树上的那东西,瞬间轻笑出声,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按在自己带着浅淡血色的薄唇上,半眯着双眼露出血腥的煞气,“一副见到鬼似的表情,真是极其有趣呢。” 他挪开脚,看了一眼缩在角落试图减轻自己存在感的下人,那一双桃花眼溢出几分寒意的轻微弯了弯,抬手指了指月姨娘的身影,道:“去把姨娘带过来。” 那人怎么敢,吓得连滚带爬的跪在乔暮面前,话都说不清的磕头,一声比一声的颤抖着声音喊道:“奴才,奴才…” 乔暮的耐心彻底耗光,他一脚将那人推翻,转身满眼寒意的落在欲要离开的月姨娘身上。他觉得无趣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目视前方抬脚踩在被自己踹倒在地的人身上,步伐缓慢的朝那吓得几乎晕厥的女人走过去。 他记得分明,乔晨的死,这个女人似乎极其开心呢。 “月姨娘这张脸看来真是精心养着呢,许久不见竟一丁点都没有变化。”乔暮看着不断发抖的女人,笑容流露出一股寒意,就连一旁的黑衣人都觉得周身被刺骨的冰霜包围,更别提这个本身就极其畏惧乔暮的月姨娘了。 还没等月姨娘说话,乔暮眼里满是厌恶的收回视线,语气中丝毫没有掩盖的泄露出极其的厌恶之意:“这张脸,我看着不顺心。” 话音刚落,乔暮身边的黑衣人还没出手,脸色大变的月姨娘连忙跪了下来,丝毫顾不上什么仪态,带着哭腔和浓烈的害怕道:“大少爷饶命,妾身妾身并非有意。” 膝盖笔直的磕在大理石上,听着黑衣人都觉得膝盖疼。他看了一眼神色慵懒的主子,只见他侧开身子使得月姨娘这一跪颇有些不伦不类。 乔暮神色冷淡的垂下眼帘看了一眼脸色极其难看,分明恨不得将自己生撕却不得不下跪求饶的女人,心中越发的厌恶乔家的人。他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伸手捏住月姨娘的下巴,语气中带着几分讥笑,“姨娘是父亲的人,如今这么轻而易举的跪我,是想父亲折寿吗?” 月姨娘早就被他吓得腿软,满脑子都是对乔暮的畏惧,哪会还忌惮什么该不该跪。如今被他这么故意说出来,她整个人彻底僵住,身子瘫软往后跌坐在地面上。 “看来月姨娘疲倦了,”乔暮满意的起身,接过一旁黑衣人递过来的帕子擦拭刚才捏住月姨娘下巴的手,将帕子随意的丢下正好落在了月姨娘的头顶着,衬得她落魄狼狈至极,“将姨娘送回房间,好生修养,免得接下来的日子姨娘会病倒,这将多无趣啊。” 他的话在月姨娘耳里犹如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可怕,她身子发软原本想伸手拉住乔暮的腿,但是她不敢轻易的触碰乔暮,只能畏畏缩缩的重新跪好哀求道:“大少爷,绕了我吧。” 绕了她?乔暮觉得这话格外的好笑,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居高临下语气故作为难的说道:“姨娘说什么胡话呢,若是父亲听到了,姨娘不就是自寻死路了吗?” 根据这些年他对乔仁的了解,若是被乔仁知道自己的女人求他放过她,那画面绝对相当有趣呢。想到这里,乔暮似无意的扫视一眼依旧跪着身子趴在地上的两名下人,嘴角扬起几分骇人的弧度。 收回视线,乔暮轻叹一声,像是颇为遗憾的捏着下巴,缓慢的说道:“父亲也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大门处就传来乔仁震怒的声音,“你们跪在这里成何体统!!” 听到这暴怒的声音,月姨娘身子轻微一颤连忙示意身后的婢女把自己扶起。余光看到这一幕,乔暮也不阻止,因为他知道乔仁能猜测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乏了,姨娘好生劝劝父亲莫要总是这般暴躁,这样容易被自己气死的。”他笑了笑,神色转眼之间变得慵懒无害的看着月姨娘,这个可怜的女人自以为乔仁回来自己就会没事,殊不知乔仁定不会轻易放过,尤其是她还向自己求饶了。 乔暮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在整理头发的月姨娘,笑得意味深长的特意绕开她返回自己的院子中。 熟悉的一切让乔暮眼里的寒意越发浓烈,他抿着嘴角站在院子门口处接近枯败的桃花树,一身的寒气不断往外溢出来,极其渗人。他步伐缓慢的走过去,伸手一点点的抚摸着树干,看着树上零零散散的树叶,“谁照顾这树?” 枯败的树让黑衣人心中扬起一阵滔天的畏惧之意,他看着乔暮的眼角逐渐的变红,最后双眼红通通的扫视过来,他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下意识的想要后退逃走。生生控制好欲要后退的双腿,他额前已经出现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们的沉默让乔暮眼里的冰霜越发浓烈,他收回抚摸着大树的手,表情寡淡夹杂着一丝丝寒意的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黑衣人们,语气冷冽让人胆颤的问道:“谁照顾的树?” 为首的黑衣人深深呼了一口气,随即单膝跪在地面上。身后的黑衣人紧跟着他的举动跪下,为首的黑衣人抱拳低着头语气恭敬的回答道:“回主子,是老夫人。” 听到这回答,乔暮眼眸微颤。乔老太太知道这树对他有着什么意义,她却不会任由这桃树枯败成这幅模样。想到这里,乔暮心里瞬间升起一股不安,他皱眉语气有些许急促的问道:“老太太身在何处?” “回主子,老夫人闭门不见任何人已有一段时间。” 这话一出,乔暮心里的不安瞬间翻涌不已,他握紧双手,眼睛逐渐变得猩红一片,“不对,自从那日之后,老太太的身子一直不好,绝不会轻易闭门不见客人” 思索片刻,乔暮抬手看着枯败的桃树,眼里闪过一丝极其狠厉的杀意,“乔仁可曾见过老太太?” 大致是乔暮的表情让为首的黑衣人察觉到不对劲,他不敢有任何的隐瞒。他知道乔老夫人对于自家主子有着何等重要的意义,他快速回想,“见过一次,他离开后乔老夫人就宣布闭门不见任何人。” 得到答案之中,乔暮一拳狠狠击打在树干上,将稀稀疏疏的树叶震得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扭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手下们,犹如罗刹降世一般满是骇人的煞气与杀意,他一脚将为首的人踹得摔出去一段距离,恨铁不成钢的狠狠说道:“一群蠢货!” 说完之后,他快速朝老太太的院子飞驰而去。 在路上乔暮一直怀着一丝希望,那毕竟是乔仁的母亲,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下手。 但是,乔暮太不安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母亲死得可怜,我怎么敢忘。” 乔老太太在乔暮可悲的过往中,充当了保护者的角色。因此当他意识到这个保护者极有可能被害的情况下,他整个人都是出于不安和恍惚的状态之下。 他喘着气双眼满是煞气的站在老太太的院子内,看着守在房门两侧的明显功夫不低的两人,一步一步的带着他那一身戾气走过去,“让开。” 乔暮的出现这两人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只不过表情隐约流露出为难的对视一眼,但都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大少爷,老爷吩咐过任何人不许打扰老夫人静修。” “好一个静修,”乔暮气极反笑,双手握成拳头走到两人面前,直视那紧闭的房门,“软禁就说软禁,何须寻这些不漂亮的借口来开脱。” 就在乔暮欲想强行进去时,乔仁接近暴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孽子!” 乔暮眼里一片冰霜,他不缓不慢的转过身看着脸色极其难看的乔仁,突然低笑出声,“父亲用孽子这个称呼太久,听着倒觉得格外顺耳。” 被他这话气得脸色发青的乔仁,抬手指着乔暮时手都是发抖的状态。他一脸惊讶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的儿子,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你究竟想做些什么?刚回乔家就整出幺蛾子,乔暮是想让我死吗?” 听到最后那一句话,乔暮平静无奇的表情中总算多了一丝丝惊讶。他皱眉沉思片刻,似乎想不明白为何乔仁会说出这么一句众所皆知的话,“你,才知道吗?” 仿佛被他这话震到了,乔仁瞪大双眼看着乔暮,身子后退几步难以置信的看着乔暮,就像是看鬼一样的表情,“你,孽子!我是你的父亲!” “父亲又如何?”乔暮觉得这句话格外的可笑,他上下打量一番乔仁,眼神之中带着几分不屑几分厌恶,“你当初想要我这条命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你是我父亲呢?” 乔仁的表情顿时变得极其茫然,他皱眉看着乔暮,仿佛是第一天见到乔暮似的,“我何曾想过要你的命?” “需要我提醒吗?”乔暮嗤笑出声,身子向前倾斜,稍稍和乔仁拉近距离,“若不是那日钟先生拼死拦住,那天死的人就是我乔暮。” 他们的对话让人始料未及,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存在着极其大的敌意。守在房门的两人表情有些僵硬,他们努力缩着身子试图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原本就身后这两人遗忘的乔暮皱眉,余光扫视一眼表情有些许说不出古怪的两名下人,心里一阵厌烦的冷声说道:“还不快滚!” 这两人是乔仁的人,他们虽然忌惮乔暮但还是看了眼乔仁。乔仁着实心烦的挥了挥手,想和乔暮好好谈谈。没成想到,那两人刚走,乔暮就转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快速走到房门面前用力推开门。 空无一人的房间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乔暮身子僵硬的站在门口处,推开门的动作还保持不变,脸色变得极其惨白丝毫没有一丁点的血色。他看着已经布上一层灰尘的桌面,老太太最喜欢坐在软垫上手搭在桌面上,眉眼之间带着慈祥的笑意。 “你将她藏哪了?”乔暮的嗓音一下子变得沙哑难听,他恍惚了一会才扭头,眼里皆是骇人的煞气,“或者说,你怎么下得了手,那可是生你养你的母亲!” 他整个人仿佛刚从深渊中挣扎爬出来,就被人狠狠踹上一脚重新跌回原来的地方。看着眼前神色竟然带着几分茫然的乔仁,乔暮只觉得心中有一股自己快控制不住的怨恨翻涌出来,他将手握成拳头,寸目欲裂的看着乔仁。 乔仁小心翼翼的走到乔暮身边,看了一眼房间,也闻到那一股腐朽的味道。他皱了皱眉,看到乔暮眼里格外明显的杀意,随即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犹豫片刻后问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乔暮嗤笑一声,他身上迸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煞气,他咬牙切齿恨得将眼前这人生吞活剥,“我母亲的死,乔晨的死,这都是误会吗?” 护着他的人,皆死在乔仁的手上。 不曾想到,乔仁接下来的一番话,直接将乔暮心中对乔家的那一股恨意激到最高点,“他们是为了你而死,你应该高兴才对,你是乔家的嫡子何须在意这些琐事?” 这话过于无情和理所当然,乔暮站在乔仁的面前,就像是看到恶鬼一般的眼神让乔仁不满的皱眉,“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些年一直顺着你,你也该懂事点了。” 不知为何,乔暮总觉得乔仁的脑子被驴踢了,不然就是被那些娇嫩的姨娘们迷晕了脑子。“顺着我?” 乔暮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一句仍乔仁误会了,他皱眉看着乔仁脸色缓了些许,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对着乔暮说道:“月姨娘一事,我就不再计较,你好生呆着莫要再惹是生非。” “乔仁,你脑子进水了吗?”看着乔仁这些年沉迷于权色之中似乎变得有些世俗的模样,乔暮丝毫不加掩盖的表达出自己的厌恶,“乔家对我而言,只不过居住之地,你还真以为现如今的我还把这当家吗?” 年幼时,乔府确实是他的家,有着欢笑和温暖的家。但是这个家早就被乔仁给毁了,干脆果断毁得彻底。 “你在外面学得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从那偏僻之地带回一名女子!”乔仁说到这里,眼里流露出满满的嫌弃厌恶之意,“那种女子,我绝不可能让她嫁进乔俯。” 若不是乔仁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的眼神流露出来,乔暮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被人换了灵魂,他上下打量一番乔仁,只觉得这人真是越发的搞笑和不要脸,他扬起嘴角满是冷冽之意道:“与你有何干系?” 乔仁直接无视这句话,他挥手原本已经离去的那两位下人重新站在他的身后,表情冷漠的看着挑眉有些惊讶的乔暮。 看着去而复返的两人,乔暮轻笑一声,越发觉得乔仁这些年过得太舒服了,以至于忘了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仁站在原地,看着两名下人慢慢的靠近乔暮,眼里泄出几分得逞的笑意。他负手看着表情平静的乔暮,“既然你回了乔府,那就好生呆着,过几日和尚书大人的千金成亲。” 风轻云淡的理了理自己没有一丝褶皱的衣摆,乔暮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嘴角镶着一缕极其血腥的笑意,他侧头模样颇有些单纯稚气的看着乔仁,声音带着笑意心情似乎不错的说道:“乔仁,是什么给了你信心,让你自以为能控制我?” “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乔暮你斗不过的。”乔仁并不恼怒,抬手示意那两人停下脚步。既然乔暮有胆回来,那么就用他换取一些利益也不错,“你不是想知道奶奶的下落吗?若是想知道,那就乖乖听我的安排。” 用乔老太太威胁他是乔暮不曾想到的,他皱眉看着这个拿自己的母亲作为把柄的人,他越发想不明白乔仁活这么久,怎么就没有被雷给劈了? 余光扫视到藏身于窗口处故意露出身影的黑衣人,乔暮低头掩盖住自己眼里的笑意,一手捏着腰间的玉佩,声音缓慢而带着不屑一顾的说道:“乔仁,做人能做到你这么恶心的,也是一种能力。” 他的话并不能让乔仁心里有一丝波动,景木班师回朝早就让乔仁心里不安。今日得知乔暮回府,乔仁就计划好了这一切,乔老太太是乔暮对乔家唯一的关联,因此他只要捏住这个,就像当年乔晨一样,就不怕乔暮会反抗,“是吗?但是我赢了就可以。” 乔暮越来越像那个女人,看着他那一双带着冷冽的桃花眼,乔仁就回想起那女人信誓旦旦的说要陪着自己走完一辈子的话。他觉得心里有些压抑,皱眉将回忆抹掉,不愿让自己陷进去。 赢? 这个字乔暮听着格外刺耳,他挑眉神色颇为有趣的看着表情微妙变得有些难看的乔仁,“既然是你赢了,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为何?” “你是最没有资格问我这句话的人,”乔仁突然发怒,他死死地盯着乔暮的脸不放,脑海里一直浮现出那女人哭得悲戚的模样,咬牙切齿表情隐约可见的狰狞,“明日是你母亲的忌日,你莫非忘了?” 这话戳到乔暮的心底,他眼眸一颤,垂下眼帘遮盖住发红的双眼,声音犹如从十八层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的抬头,满是恨意的看着乔仁,“母亲死得可怜,我怎么敢忘。” “可怜?”乔仁对这两个词似乎极其厌恶,他仰头哈哈笑出声,笑得凄凉和可悲,让乔暮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停下笑声,重新将视线落在乔暮的身上,眼神变得极其可怕,“那女人死有余辜,丝毫不可怜。” 乔仁这变化着实古怪,乔暮留了个心眼,身子稍微靠在身后的桌子上,语气寡淡就像是方才说可怜的人不是他一样,“是呢,她瞎了眼爱上而来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自然是死有余辜。” 不知道是哪个字刺激到了乔仁,他一下子变得极其激动地身子发抖,仿佛气得不轻。还没等乔暮想明白就听到他满是恨意的声音响起,“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说她爱我?!” “你脑子是真的进水了吗?”原来是爱字,乔暮一下子觉得乔仁极其可悲,活了大半辈子了竟然不会分辨究竟什么是爱,“若是不爱,母亲作为将军府备受疼爱的千金会嫁给你,受这么委屈也不曾想过离开。” 乔仁的双眼赤红一片,他冷哼一声,甩袖道:“你以为说这些瞎话,我就会放你走吗?” 气氛变得极其僵,乔暮丁点都不在意,他对现在的乔仁倍感兴趣,抬手捏着自己的下巴一副无害的模样,“敢问父亲如何困得住我?” 早就知道乔暮是什么的人,但还是被乔暮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无害给惊到了,他愣了一会在乔暮颇为惊讶的眼神中别开视线,语气有些不耐的说道:“如何困住你?我相信你希望老太太平安无恙。” 没忍住,乔暮出声提醒道:“老太太是你的母亲,且你以为就这两人能控住住我吗?” 并不在在意乔暮的话,乔仁意有所指的笑了笑,满眼的讥笑,“你院子中枯败的树,你可还喜欢?” 想到院子中枯败的桃树,乔暮闭上眼睛,钟先生那固执的模样与被大雪覆盖住惨白的脸,再一次浮现在乔暮的脑海中,他深深呼了一口气,第一次在乔仁面前流露出一丝悲寂的神色额,他看着乔仁一字一字咬得用力说得认真:“喜欢至极。” 太像了! 乔仁藏于袖中的手轻微发抖,固执的神色与悲寂的表情,都和那女人一模一样。他顿时觉得极其压抑,恨不得按住那女人的肩膀质问她为何不遵守约定,为何要抛弃他先离开了? “既然喜欢,那就好好呆着吧。”乔仁深深呼了一口气,将心中那一股悲寂压制住,看着乔暮笑得一副慈祥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乔暮恶心不已,“如果你不想奶奶发生什么意外,那就乖一点。” 乔暮伸了伸懒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两侧的人,耸肩将原本身上的煞气和寒意收敛起来,乖巧的对乔仁笑了笑道:“自然会乖乖的,等着和尚书大人的宝贝千金成亲。” 看到这样的乔暮,乔仁不满的拧着双眉,半响才道出四个字:“少耍花样。” “怎么敢呢。”乔暮眉眼之间都是笑意,笑得让乔仁瘆得慌,“毕竟父亲拿你母亲威胁我,我自然不敢耍什么花样。” 这话极其讽刺,刺得乔仁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第一百七十章 想当这乔家的女主人吗? 乔仁极力忍住怒火,看着乔暮眼里的讽刺一字一一句的说道:“将大少爷送回他院子中,在没成亲之前,好生保护他莫让旁人接近他的院子。” 侧身躲开那两人的手,乔暮理了理袖子,语气略微带着几分不喜之意,“这倒不需要麻烦父亲了,虽说这乔府我许久不回,但是我的院子怎么回我还是记得极其清楚。” 皱眉听完乔暮的话,乔仁挥手让那两人退到一旁,威胁性的说道:“不要以为你的人能救你出去,我既然能困住你,就能将他们解决干净。” “自然,父亲的实力让我刮目相看。”说完之后,乔暮直径走出房间,在路过乔仁身边时表情染着笑意看了他一眼。 这一笑让乔仁心里有些发凉,他下意识的扭头看着乔暮的身影,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为何他们会成为如今这模样。在他的记忆中,生得可爱讨人喜欢的乔暮喜欢粘着他,声声脆脆的喊着爹爹。 父亲? 乔仁冷淡的笑了笑,眼里丝毫没有感情的看着乔暮走远的背影。 一路上,乔暮故意放慢脚步就像是散布似的走着,身后的那两人对视一眼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刚走到花园就看到方才被自己吓得不轻的月姨娘一手捏着手帕站在不远处赏花,神色极其愉悦,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 乔暮此刻心里不大痛快,他脚步稍稍一顿,扫视一眼月姨娘满脸都是笑意的模样,轻啧一声随即步伐一转朝她走了过去。身后那两人连忙伸手想要阻止,谁知却被乔暮冷冷的扫一眼,身子一僵不敢轻举妄动。 他双手抱在胸前,目光闪烁着冷意的看着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人,嘴角夹杂着讥笑道:“父亲可曾说过我回去的路上不能赏花?” 两人对视一眼,这种古怪的嘱咐怎么会有,“不曾……” 乔暮扬眉,看着两人一脸憋屈的模样就觉得分外有趣,舔舐着嘴唇继续问道:“既然如此,我赏花有什么不妥吗?” 自认倒霉的两人继续摇头。 心满意足的乔暮转身看着和旁人说话笑得分外灿烂的月姨娘,残忍的扬着嘴角步伐轻快的走过去,人还没走到她的身边,就稍稍提高声音道:“月姨娘心情像是不错呢,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果不其然,那女人听到他的话就是见鬼似的一抖,原本捏在手中的开得娇艳的花瞬间掉落在地面上,脸色发白的转身看着乔暮。 还没等她说话,乔暮颇为惋惜的弯下腰将她掉落的花重新捡起来,笑容灿烂的伸手拉住月姨娘死死握住的手,一点点强行掰开她的手将花放在她的掌心上,意味深长的说道:“姨娘怎么这般不小心,这么漂亮的花若是不好好爱惜,凋落那就可惜了。” 月姨娘只觉得自己的腿发软,她死死撑住身子干笑几声的想要往后退,“大少爷赏花,妾身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想逃走。 乔暮岂能会顺了她的心,轻啧一声将视线落在她身后低着头的女子身上,一身鹅黄色的衣裳衬得这人娇小可人。他收回视线,上下打量一番表情难看的月姨娘,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姨娘生得这么漂亮,父亲竟还纳了这么可人的美人回来,姨娘不担心吗?” 这话着实扎心,月姨娘方才的好心情一点渣都不剩的全部消失,她死死拽着手中的帕子,“能为老爷分忧,妾身就很满足了。” 而躲在月姨娘身后的人表情胆怯的抬头偷偷看了一眼乔暮,他弯眉一笑那一双桃花眼潋光艳丽,说的话一刀刀朝月姨娘的心口扎去,“啧,着实可人,月姨娘终究是老了。” 这都能当女儿的妾让乔暮对乔仁越发的厌恶,自从母亲死之后,乔仁更加肆无忌惮的纳妾。乔暮不知道方才乔仁的那些话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清楚乔仁是个只爱自己的可怜人,自私自利的可怜人。 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的月姨娘终于忍不下去了,她语气带着几分怒意的垂下眼帘,朝乔暮半蹲身子行礼道:“妾身还有事情,就不打扰大少爷赏花了。” 乔暮也不恼怒,他笑了笑随即凑到月姨娘的耳边,压低声音视线却是落在打量他的女子身上,“月姨娘若是想当这乔家的女主人,可来找我。” 乔家后院的争斗还不够激烈,还没到能让乔仁分心的地步。既然乔仁喜欢纳妾,那他不介意帮他添上一把火。 说完之后,他朝那女子眨了眨眼,随即站直身子轻笑出声,看着月姨娘一脸惊恐的表情,在她说话之前开口,语气难得带上几分为难说道:“机会只有一次,可这乔府可不止一个,姨娘可要想清楚再决定。” “大少爷为何会帮我?”她可没有忘记当年的事情以及方才的羞辱,她不信乔暮会这么好心帮助自己。 知道这女人不会这么简单的相信自己,乔暮笑了笑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他清楚人性的弱点,权势足以让这女人改变对自己怀疑的戒备,他勾唇语气越发的温和道:“因为姨娘颇为有趣。” 乔家女主人的位置并不好坐,这女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迟早会被收拾。但是乔暮觉得不能让她死得那么简单,在他回府时对她做出的举动足以让乔仁惩戒这女人,但是他不愿意让就这么过了。 他记得,乔晨的死,也有这女人的一手好戏促成的成分。 月姨娘皱眉,原本对乔暮的畏惧之意一点点褪去,“就凭这一点?” 听出她话中的惊讶之意,乔暮表情慵懒的瞥了一眼慌乱收回视线的女子,心里有些厌恶的别开视线,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耐的皱眉道:“不然姨娘觉得是什么?姨娘若是不愿那就算了。我乏了,该休息了。” 说完后,乔暮头也不回的走了。诱饵他已经抛下了,至于猎物会不会上钩他一点都不担心。 看到乔暮走之后,月姨娘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之意,她捏紧帕子暗暗做出了决定。刚想清楚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轻柔好听的声音,“姐姐,方才那人是谁?” 因为乔暮的一番话,刚建立起来的友谊瞬间轰塌干净。月姨娘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之意,这女子确实比自己年轻,声音带着令人怜惜的柔弱之意,更是让男人心生呵护之意。但是在在这大宅院生存已有一段时间的月姨娘深知建恶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将心里的厌恶压住,月姨娘脸上带着笑意,满是担忧的拍了拍女子的肩膀,“舒姨娘,那可是我们乔家的大少爷,以后长点心避开点。” 舒姨娘满脑都是乔暮那一双带着温和笑意的桃花眼,脑子有些发晕并没有注意到月姨娘一闪而过的厌恶之意,声音依旧轻柔的问道:“为何要避开?” 这种没脑子的话让月姨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四处看了看,见四下都是她的人才敢凑到舒姨娘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人称血阎王便是我们的大少爷。” 即使乔暮离开京城许久,但是京中依旧有着他血阎王的传闻。当初乔仁故意放出消息,将乔暮树立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一点参与其中的月姨娘清楚是怎么回事。 听到血阎王这三个字,舒姨娘的表情变了变,她低下头掩盖眼里的心疼之意。她方才看到的人一身温和,丝毫没有传闻中的浑身力戾气,“原来是这样啊。” 月姨娘早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兴趣,见舒姨娘低下头似有些沮丧的模样,眼里的不喜越发的明显,但是语气却一如既往的亲切道:“妹妹可还要赏花?” 深深呼了一口气,舒姨娘抬头看着一脸担忧自己的月姨娘,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扭头看着开得美艳的花,声音轻柔的说道:“姐姐若有事可先行一步,妹妹还想看一看这开得娇艳的花。” 开得娇艳的花?月姨娘脸色稍微变了变,她看着转身看花的女人,眼里猝满狠毒之意。年轻又如何,迟早会被老爷嫌弃厌倦,唯独只有将乔家的实权掌握在手中才有翻身的机会。月姨娘越发坚定自己的决定,她一定要成为这乔家的女主人。 做好决定的月姨娘换上友善的笑容,扶着一旁婢女的手,语气也染上几分柔弱之意道:“既然如此,那妹妹就好好欣赏着开得艳丽的花。” 说完之后她转身,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蜕变成狠毒的表情,她握紧婢女的手一步步朝前走去。步步坚定,眼神从方才的无害早就转换成步步为营的满心算计之意,“打听一下,为何大少爷会回来,此次回来是为何。” 她不是傻子,这次乔暮回来就为难她,随即又对她示好,这其中若是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她待在乔家这么久早就死不知道几次了。 手被捉得生疼,但丝毫不敢动弹挣扎的婢女点头,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道:“奴婢明白。” 听到婢女的回答之后,月姨娘想了想,随即皱眉满是不悦的停下脚步收回手,裹着一层浓烈的戾气道:“这次若出什么岔子,我定不会轻易饶了你这一条贱命。” 婢女连忙弯下膝盖跪在地面上,生怕慢一点脸上就多出巴掌印,“奴婢不敢,请姨娘放心。” 但是她心里没有点数,大少爷的消息向来没人敢打听。这不仅仅是忌惮大少爷,更是因为老爷的关系。想到这里,婢女叹了口气咬住嘴唇满眼的绝望,左右都是绝路,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刚返回院子的乔暮表情慵懒的躺在在凉亭中的软垫上,视线似有似无的落在站在院门口的两人。这两个人根据他手下的人来报,是乔仁花了大价格特意雇的。听到这个消息时,乔暮忍不住轻笑出声,真是不知道该说乔仁忌惮自己还是小瞧了自己。 他捏着一颗葡萄往嘴里送,收回视线落在方才浇过水的桃树,眼里的笑意褪去干净布满冰霜。这次乔仁的手段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中,但是还是如同以前一样让他发自内心的觉得生厌。 将葡萄放进嘴里时,手指无意中碰到嘴唇。乔暮手指一顿,随即轻轻磨蹭几下自己红润的薄唇,垂下眼帘遮盖住那浓烈的思念,声音轻柔的喃喃自语道:“不知道莸儿怎么样了?” 将单花莸安排在将军府是他特意的安排,不为了什么也不是畏惧乔仁,他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宝能好好的,护着她无忧无虑的保持着单纯的心态。 在他陷入思念时,像鬼影一样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的黑衣人,单膝跪在地面上,一手握成拳头着地面,低着头说道:“主子,不曾查出老夫人的下落。” “不急,慢慢查。”乔暮的视线越过他落在院子外探头探脑的婢女身上,眼里闪过一丝冷笑,月姨娘倒是下决定极其快呢,“这些天将我即将要和尚书千金成亲的消息传给月姨娘,让她觉得我有求与她。” 诱饵上钩了,乔暮舔着薄唇笑得森然。 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身子一颤,他顺着乔暮的视线看到月姨娘身边的婢女躲躲闪闪的小动作,点头随即在心里默默为这月姨娘默哀小会,“属下明白。” 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躺好,乔暮垂下眼帘看了一眼黑衣人,随即让他起身以免院外的那俩人注意到他的身影,皱眉有几分不耐的吩咐道:“这几日你们动作谨慎点,莫让乔仁发觉你们的行踪。” 说完之后,乔暮想了想,随即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有些许的无奈和宠溺的笑了笑,道:“去一趟将军府,嘱托舅舅安抚好莸儿,莫让她误会我。” 他不愿意让他心尖上的人人误会自己半分,不管是什么,他都不愿是因为自己导致单花莸伤心难过。他只想护着她惯着她,直到生命消逝为止。 第一百七十一章 切勿提及大少爷 一觉睡醒,乔暮就丢下自己回到了乔家,单花莸表情茫然的坐在椅子上听着景木说话,手下意识的握紧缩进袖子之中。 她眨了眨将茫然的神色收敛起来,看着说完话端起眼前茶杯饮水的男子,手指稍稍弯曲轻轻敲了敲桌面,垂下眼帘遮盖住自己的神色,“你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乔暮并非是丢下我,而只是去乔家处理一些事情,对吗?” 景木端起杯子的手一顿,看了眼冒着热气的茶,随即重新放回桌面,抬起眼帘扫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表情看不清的妖,挑眉语气寡淡有一丝丝和乔暮相似,“这是乔暮特让人回来嘱咐我告诉你,生怕你会想太多。” 原本不胡思乱想的单花莸听到这些解释之后,眼皮轻微发抖,修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为何会怕我想太多?是他有什么事情隐瞒我吗?” 这是什么歪理?景木觉得这只妖的思维和他的相隔整座京城,他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清茶,伸手端起来动作虽然干脆利落,但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和魅力所在。带着一丝丝苦涩的清茶萦绕在舌尖上,一股淡淡的香甜顿时在喉舌之中迸出,回味无穷。 他将杯子放下,抬眼看了看表情隐约染上几分不安的单花莸,总算知道为何乔暮会特意让人回来嘱咐他告知她这些原委。不过,景木觉得很奇怪,为何这只妖会这么缺乏安全感,对乔暮却并没那么黏糊。 久久得不到景木的回答,单花莸眼眸一颤随即抬眼与他对视。随即低下头避开景木的视线,贝齿咬住下嘴唇眼神满是焦虑的问道:“你为何不回答我?” “这个不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景木原本淡去的煞气瞬间弥漫出来,就连在战场上带下来的血腥之意全部施压在单花莸身上,“你是妖,为何要留在乔暮什么?意欲何为?” 丝毫没有防备的单花莸一下子被景木身上骇人的气息镇住了,她脸色惨白的猛地抬头却不敢看景木,惊恐的看了眼四周随即跌撞似的起身快速后退几步,用手撑着一旁的柱子气息不稳的喘着气,眼里一片惶恐的看着坐在原位动作缓慢饮茶的人。 她拼命想要压制住心中不断翻滚而来的戾气和呕吐之意,她一手按住心口瞪着双眼,脸色极其难看甚至可以说是虚弱,半响后她扶着柱子艰难的开口问景木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妖?” 单花莸的反应超出了景木的预期,他放下茶杯皱眉看着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蛋,手磨蹭着光滑的茶杯,语气最终还是裹着一层淡淡的煞气直逼原本就恐慌不已的单花莸,“你身上的气息确实干净,但是妖就妖,认出来有何难的?” “你想杀了我吗?”不知道联想到什么,单花莸额前布满的冷汗,她身子轻微发颤的缩着身子努力撑住身子。这人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她心中那一股烦躁之意快要压制不住了,她死死咬住嘴唇看着景木,“是这样吗?” 她的举动无不说明有问题,景木手指轻轻敲了敲杯子的光滑没有一丝划痕的表面。嘴角扬起几分弧度,那一双眼睛带着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眼神落在即将撑不住的单花莸身上,缓慢的吐出两个字,“你猜。” 深深呼了一口气,单花莸心中的燥意越发浓烈,她眼里清澈干净的眼神一一被一股骇人的冷意所取代。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收回撑着柱子上的手,眼角似都带上了冷冽道:“这是谜底游戏吗?” 这变化太明显了,景木毕竟是经历过许多事情的人,怎么看不出这么明显的变化。他收回手,眼神也变得狠厉不已的与站在一旁捋了捋头发的妖,勾唇无声的冷笑道:“你果然不简单呢。” 单花莸只觉得好笑,她不慢不急的重新走到桌子旁边,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倾斜的凑到景木不足一尺的距离。她看着表情丝毫没有波动的景木,那红润的嘴唇扬起几分,勾唇一丝的冷笑,“将军说这话未免有失公正,若不是你故意施加威严于我,我怎么会控住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你自己?”景木的关注点并不在单花莸说他有失公正的话上,反而皱眉冷漠的看了一眼气息喷洒在他面前的妖,“为何你控制不住你自己?” 单花莸轻笑一声,随即身子站直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垂下眼帘看着几分绿意的茶水,嘴角似有似无的扬起,语气缓慢极其随意的说道:“因为我是个祸害。” 说完之后,她抬头看着景木,“怎么,将军怕了吗?” 怕? 景木低笑出声。 凉亭旁的树枝上原本有几只鸟儿休憩,但不知为何突然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的扇动翅膀惊叫出声慌乱的飞走。 生在将军府,听着那些守在边疆保家卫国的应英雄事迹,炼成一身铁胆的景木早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了。他眼里闪过一丝的杀意,但是消失得极其快,单花莸并没有捕捉到,只听到他的声音犹如冰雪覆盖,“祸害吗?这个我不好奇,我只好奇你慌什么?” 听到这句话,原本一脸平淡的单花莸表情一滞,端着茶杯往嘴边送的动作稍稍停滞几分。她修长的眼睫毛轻微一颤,随即抿了一口茶,“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景木只不过是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看着单花莸,拿着盖子在杯子上方拨了拨,“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发自内心的惊慌,是无法掩盖的。” 这句话直接刺进单花莸的心里,她放杯子的动作颇为大的看着景木,眼里一片冰霜丝毫没有之前的纯净无害,“与你无关。” 景木那一身匪气再一次泄出来,既然都搞砸了,那不如砸个彻底得了。他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一些顾忌,这时消失得干干净净,“事关乔暮,自然与我有关。” 单花莸心一颤,眼前这人是乔暮的舅舅,那些话是乔暮托他说的吗?她垂下眼帘,遮盖住眼底的慌乱和不安,原本带着星点亮光的眼眸瞬间暗淡无光。她沉默片刻之后,声音有些沙哑道:“你怕我会害了乔暮,对吗?” “啧,乔暮并非三岁小孩,他自己会判断你是否害他。”一眼就看出单花莸在想些什么,景木眼里藏着几分好笑,觉得这只妖出奇的有趣,但是他依旧不放心这只不会隐藏自己心思的妖在乔暮身边,“我只是觉得你们在一起,出乎意料罢了。” 景木卸下那一身的戾气,单花莸才像松了那紧绷的神经,神色有些许自嘲的扬着嘴角,“两个孤寂的人,在一起有何稀奇的。” “虽不知道你有何经历,但是你最好不要起其他心思。”景木确实不放心一只妖在乔暮身边,虽然他知道妖也有善恶之分,但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件事情隐约有什么不对劲。 若非要说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浑身不舒坦的皱眉暗暗磨牙,威胁的意味十足的扫视一眼单花莸,“既然我能一眼认出你是妖,就有本事将你揪出来。” 单花莸轻笑几声,随即起身临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坐着不动的景木,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悲寂之意,“你高估我了,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和他共度一生。” 看着她颇为苍凉的背影,景木低下头看了一眼她方才所持的杯子上的裂痕,眼里满是复杂之意的伸手将那杯子拿起,细细看着那一条直达杯底的裂痕,最后满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希望如此吧。” 乔府。 乔暮表情悠闲的坐在凉亭之中,一手持着一本经书,看得津津有味。躲在暗处的黑衣人心惊胆颤的,看着自家主子眼角带着几分温柔的翻着手中的佛经。要知道这人眨眼之间就能取人性命,如今那一身骇人的煞气被他这遮盖得干净,却让黑衣人觉得极其渗人。 但是有一个并不是这么想的。 路过乔暮院子好几次的舒姨娘手持蒲扇的遮挡住扬起的嘴角,余光眷恋的看着温润如玉的男子,眉眼满是温柔的翻着手中的书,当真是丰神如玉恍若天人。 她感觉心跳加速,脸上染上了几分红润之意的垂下眼帘,看着自己鞋面上绣的鸳鸯。若是能和这样的男子长相厮守,是何等的幸福。想到这一点,舒姨娘神色刹那间暗淡不已,她抬起头贪恋的看着乔暮棱角分明的五官,心里异常的压抑。 早就注意到这女人炙热的目光,乔暮勾着嘴角镶着几分冷笑的翻着书页,不曾回头看舒姨娘一眼。他并没有要和乔仁共享的嗜好,也不会和单花莸之外的女子亲昵。一想到自己会和其他女子亲昵,乔暮只觉得浑身翻着恶心。 看出乔暮的厌恶之意,躲在暗处的黑衣人压低声音询问道:“主子,需要将她解决掉吗?” 话音未落,乔暮就驳回他的建议,“不用,她可是一枚好棋子,毁了多可惜。” 这话落在黑衣人耳里,不由的惊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突然有些同情这个女子,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就罢了,这流水还要利用一番她的情谊。 叹了口气沮丧离开的舒姨娘扶着婢女的手,皱着那对柳眉,看了眼四周随即压低声音道:“去打探一下,为何大少爷会被软禁?” “奴婢明白。” 那神色干净温润的男子,丝毫不像外界传的那么可怕至极,反而举止得体优雅。舒姨娘想了想,作为四大家族的乔家,这其中的勾心斗角谁能说得清楚,大少爷为何被称为血阎王怕是背后有人操作。 想到这里,舒姨娘心里有些难受的皱眉,无意识的握紧婢女的手,脸色有些难看的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门口那两名下人。 忍着手上传来的疼痛感,婢女咬住嘴唇声音有些发抖的问道:“姨娘可是有什么愁心事?” 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舒姨娘颇为歉意的松开手,看到婢女手背上极其明显的手印,满眼内疚的轻轻碰了碰那红起来的地方,声音满是歉意的说道:“抱歉,我想事情出神,疼不疼?” “奴婢没事,只不过姨娘方才想什么这么入神?” 舒姨娘表情有些忧郁,她笑了笑,不过摇了摇头道:“没事,你回去之后拿药膏查一查。” 看了看四周,婢女轻咬住嘴唇小声的询问道:“姨娘可是为大少爷的事情愁心?” 她看到舒姨娘的表情有些许呆滞,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她,“府中禁止私下讨论大少爷的事情,听说府中的老人说大少爷和老爷的关系并不好,可以说是仇人。” 仇人? 舒姨娘想到方才温润如玉的乔暮,心疼得脸色有些惨白,就连声音都有些发颤,“这是为何?” 听出舒姨娘的不对劲,婢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无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奴婢不清楚,但是姨娘要靠近切勿在老爷面前提起大少爷的名字。” 生怕舒姨娘会遗忘似的,婢女刚说完又提醒一遍,“姨娘切记奴婢的话。” 舒姨娘是个心善的主子,因此她不希望舒姨娘牵扯进去。 曾一段时间,乔家禁止提起大少爷的名字,就连是大少爷这三个字都不能出现。若是无意提到被听到,轻则杖三十驱逐出府,重则则将尸体丢到野外喂狼。 舒姨娘心里直发颤,她想不明白为何温柔的人会被这么对待,她手发抖的捉住婢女的手,满眼渴望的看着她,语气急迫的问道:“提起会怎么样?” 感觉手被死死的握住,婢女垂下眼帘看着舒姨娘发颤的手,暗暗的叹了口气越发担忧自家的主子,她抬起头表情严肃认真道:“曾有人无意说道大少爷三个字,被老爷知道,直接杖毙。”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不是一般人,因为我会法术。” 杖毙? 这是何等的怒火,才会将人活生生打死。 舒姨娘表情呆滞甚至惊恐的松开手,身子晃了晃后退几步,原本懵懂的双眼瞬间瞪大的看着婢女,手发抖似乎不受控制的拽着身边的衣摆,“我,我,” 知道自家主子性情单纯,婢女叹了口气有些后悔把话说得有些重。但是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究竟是挑了轻的说还是重的,她伸手扶住身子摇晃的舒姨娘,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安抚道:“姨娘累了,该回去休息了。” 眼神空洞的舒姨娘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心中难受得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她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婢女,努力将心中的惊恐压制住,眼眶通红的点头道:“我乏了,回去吧。” 步伐沉重转身朝院子中走去,舒姨娘满脑子都是乔暮低头翻阅书籍的模样。何为书中自有颜如玉,何为一见倾心。舒姨娘突然落泪,停下脚步连忙用帕子擦拭干净那掉落的泪珠,过了十余年,她在最糟糕的时间里明白了这句话。 她突然笑出声,眼前似乎出现乔暮面带温柔的笑意对她伸出手,忍不住伸手却捉了个空。舒姨娘茫然的收回手,眼里泄出悲凉之意,喃喃道:“何为欢喜,何为执着。” 这突然的举动吓到婢女了,她连忙捉住舒姨娘突然往前一捉的手,表情担忧的细细观察舒姨娘,小心翼翼的问道:“姨娘,你怎么了?” 舒姨娘甩开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随即扭头看着脸色茫然且担忧的婢女,笑得明媚而悲哀的说道:“可怜人,着实是个可怜人。” 说完之后,她只觉得一阵恍惚,眼前的婢女身影重叠在一起晃得她头晕难受。 婢女看着舒姨娘身子晃了晃,还没等婢女反应过来就看到舒姨娘身子直接往后摔去。她脸色唰的变得惨白没有血色,眼睁睁的看着人就要摔倒地面上,“姨娘!” 乔仁出现的非常及时,他快速伸手接住身子往后倒的女人,低头看着倒在自己怀里脸色极其苍白的人,皱眉有些许怒气的看着被吓得只知道哭得婢女,更加烦躁语气满是寒气的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婢女心一颤,哪敢将方才的事情说出来,连忙跪下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道:“回回老爷,姨娘突然身子不适,这才晕倒。” 看着怀里的人脸上挂着明显的泪水,乔仁眉头皱的更紧,他伸手轻轻擦拭干净她脸上泪水,“姨娘为何哭?” 这话一出,婢女低下头才没有被乔仁看出慌张的神色,她拼命压制住那一股畏惧之意,头几乎要贴到地面上,“姨娘,姨娘思念亲人。” 乔仁也没有想太多,皱眉将人抱起直接朝自己的的房间走去。舒姨娘是他无意间看到,这才起了纳为妾的念头,这人惊慌的模样太像那女人,让他生出了想要占有的念头。 将这一幕禀告给乔暮听的黑衣人注意到自家主子的表情有一丝丝的不忍,他低下头回想起那姨娘笑声中的绝望和悲寂,心中也有一些的同情之意。原本可以好好过着平淡的生活,如今卷入这场争当中。 乔暮将书放下,捏着下巴思索片刻之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人,声音平静无奇话却是让人心一颤的说道:“你说那女人,是不是和我的母亲有几分相似?” 那日乔仁的话和举动太古怪了,在他碰到舒姨娘之前他没有细想过这其中的不对劲。直到方才手下的人来报,乔仁抱着晕倒过去的舒姨娘回了自己的房间,这就非常奇怪了。他记得很清楚,乔仁的房间向来只有母亲能自由进出,不管是母亲被冷落都不曾改变过。 细细想来,乔仁对母亲虽然不管不顾,但这个规定确实直到母亲去世都不曾改变的。乔暮勾着嘴角轻笑几声,乔仁对母亲究竟是什么感情他懒得深究下去,母亲死得可怜乔暮不愿将她和乔仁再一次扯上关系。 黑衣人不敢轻易下结论,试探性的问道:“主子的意思是……” 心里一阵烦躁,乔暮挥手不耐的皱眉,语气一下子转换成戾气满满道:“没意思,继续盯着那女人。” 黑衣人点头,不过一眨眼就消失在乔暮的面前。 这边乔暮烦躁不已,反观将军府中的单花莸满脸欢喜的桌上的美味佳肴,她双眼发亮的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景木,语气更是欢喜异常的问道:“我可以吃吗?” 这话问得让景木有些无奈,仿佛是自己虐待她似的。他看了一眼回头看他的管家,有些错愕的表情更是让景木想扭头就走,这只妖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自然可以,且这是你的房间,端过来自然是给你吃的。” 说完之后,景木暗暗磨牙。 不过这只妖情绪转换出乎他的意料,之前和他满眼的冷霜,如今一脸无提防的欢喜着实让景木叹为观止。他一边感叹一边快速想着怎么将乔暮要和尚书千金成亲一事,说得能让单花莸不恼怒。 这真是太为难人了。 景木回想起乔暮派人过来说是有事相求,将他密封好的信拆开后景木恨不得将这信塞进送信的嘴里吞下去。虽然是乔暮第一次对他这么无赖,但是景木觉得不能惯着这个小孩,不然日后还不得蹬鼻子上眼了。 口是心非的景木大将军捏着下巴看着吃的欢快的单花莸,愁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是乔暮的缓兵之计。大致是他盯得单花莸太入迷了,以至于一旁的管家频繁看他,他都没有注意到。 忍了有一小会的管家不留痕迹的靠近景木,压低声音提醒道:“将军收敛一点,这是小公子未过门的新娘子。” 听到这话,景木表情复杂而憋屈的扭头看着一脸正义凌然的管家,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张了张嘴,指着吃的欢脱的单花莸,眼里满是嫌弃之意道:“即使不是他的人,你觉得我会看上她?” 说完之后,景木那一身的戾气突然出现。他转身站在门口处看着不远处的墙面,皱眉看了一小会,随即勾唇冷笑几声的迈开步子走到院内,双手负在身后,眼里一片冰霜的垂下眼帘冷声道:“出来吧,动作这般大,再躲躲藏藏有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景木就看一名生得清秀俊朗的道士动作颇为狼狈的抱着树干站在墙头上,白净的脸上似乎被树枝刮到,一道明显的细小的红印在那白净的脸上非常突兀,他挠了挠脑袋笑得有些憨傻道:“并未有意打扰将军,只不过我路过将军府邸时,发现府内有一股妖气。” 景木:“……” 这道士是怎么回事? 小道士刚挠几下头,又慌慌张张的抱紧那横在墙旁的树枝,一副害怕摔下去的表情让景木有些不忍直视。他本想开口让这个奇怪的道士离开时,他就听到小道士声音轻微打颤的响起:“景将军,我能进去看一看吗?” 景木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看着那小道士紧紧抱着那树枝不敢撒手的模样,他想这人扯下来直接扔回墙后。思来想去,景木决定还是委婉一点,即使他满脸的煞气的看着小道士,从嘴中挤出森然的话:“你可知道不请自来是什么下场?” 站在墙头上瘆得慌,小道士压根就没有听出景木话中的怒意,语速飞快的回答道:“不知,景将军可否让我下去再讨论?” 景木:“……” 身后景木的手下看着墙上腿都快发抖的小道士,强忍住笑意,都想着这是哪路的人?胆子这么大。 压低声音,景木的目光充斥着冷冽的寒意,“滚下来!” 听到这话,小道士眼里满是欣喜之意。他颇为不好意思的看着景木,那一双格外干净清澈的双眼冒着光的看着景木。景木顿时意识到接下来没有什么好话,果然就听到小道士几分不好意思几分哀求的说道:“将军介意搭把手吗?我下不去。” “这是什么操作?”景木扭头询问身后憋着笑的手下,看到他们憋得辛苦的模样,一身匪气顿时溢出来,“好笑吗?” 单花莸抱着苹果,啃得开心的接过他的话,“好笑。” 一看到单花莸的身影,原本紧紧抱着树枝的小道士顿时松开手指着单花莸,声音中带着欣喜道:“你就是那妖!” 这话一出,景木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幸而将军府的人都是他的亲信,即使知道单花莸的身份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他需要和这个小道士好好谈谈了。 “我确实是妖。”单花莸并不畏惧这个道士,迈开步子走到墙头旁仰头看着站在上方不敢轻易动弹的人,眼里满是笑意的问道:“你被困在上面了吗?” 听到这话,原本就憋着笑得人一下子忍不住噗呲一笑。小道士似乎被这一笑搞非常不好意思,他重新抱着树枝,白皙的脸蛋染上一丝丝的红晕,“确实被困在上面了,不曾想到将军府的墙会这么高。” 感情是他的错?景木觉得很不可思议。 小道士像是觉得这话不大妥当,连忙补充一句:“当然这并不是将军的错。” 气极反笑的景木看着一副无辜模样的道士,恨不得将他身上的道服换成监狱服,磨牙一身的匪气暴露彻底,就连战场上的煞气也全部释放出来,压得周边的人气息变得不稳定,“呵,那我们好好讨教一番这墙的高度。” 看似无害的道士却丝毫不受影响,就像是听不出景木话中的怒意,竟然急切的点头一副期待的看着景木,“那就麻烦将军想办法把我弄下去吧。” 景木甩了甩自己的手,随即捏着手腕转了转。他抬起眼帘时,那眸子布满了冰霜,他勾唇一笑脚尖用力不过一跃就站在道士身边。他看着道服明显被勾破的那口子,眉清目秀的道士眼神干净就像是看到救星似的看着他,但是还是抱着树枝不撒手。 心里的作弄人那点小心思蠢蠢欲动,景木有些手痒的磨蹭着手指上的板指,勾着嘴角笑得非常诡异的看着道士干净的双眼中的自己,凑过去在他的耳旁轻声道:“想下去吗?” 道士诚实的点头,原本想松开手去捉景木的手臂,但是好像是忌惮些什么最后还是继续抱着树枝,无奈的说道:“想,这里颇有些吓人。” “很简单,你告诉我你怎么爬上来的?”这一点景木非常好奇,这人能上来为何不敢下去? 听到这话,道士不好意思的一手抱着一手挠头,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梯子。” 梯子? 景木快速的扭头一看,就看到外边有着一把梯子横躺在地面上。他按住太阳穴,将军的戒备不可能让这道士用梯子爬上这墙头。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气,他抬手摁住道士的肩膀,语气森然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一般,“你是谁派来的?” 他的话道士神色非常茫然,他看着一下子变得有些骇人的景木,忍不住死死抱紧树枝,生怕景木会突然将他推下去般,“什么谁派来的?” “还装?”景木的耐心用尽了,他就像是拎小鸡仔一般的提着道士的衣领,指着那梯子冷笑不已道:“你觉得将军府的人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吗?” 道士这才恍然大悟的笑了笑,这笑容中景木竟然看出几分羞涩,他还没将这道士丢下去,就听到他声音满是不好意思在耳边响起,“不曾,将军府戒备森然,一般人确实爬不了墙。” 一般人也不敢爬将军府的墙。 看着道士那一双满是羞涩的意味的眼睛,景木觉得接下来这话定是出乎人的意料之中。他耐着性子继续拎着道士,想等他胡扯完后丢回那边和梯子作伴,“我不是一般人,因为我会法术。” 道士的声音裹着一层说不出的冷冽。 第一百七十三章 局中人只能解局不能破 感觉到这倒是的变化,凭借着久经战场的经验,景木眸中泛寒的快速松手,并一掌狠狠击在他的身上。道士吃痛的翻身摔下墙,满眼震惊的看着景木动作利索的收回掌轻松的跳下来站在他的身边,垂眼冷笑道:“不自量力。” 摔得头晕眼光的道士皱眉欲想撑起身子,但是景木那一掌击在他的肋骨处,只要他轻轻一动就作疼不已。道士满脸郁闷的抬头看着眼神凌厉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攻击自己,“将军为何打我?” 景木蹲下身子,伸手拽住道士的领子,幽幽冷光聚集在道士那张清秀的脸蛋上,森然的压低嗓音询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道士愣愣的眨眼,随即学着景木也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道:“在下是麒麟山的道士,临豁。” 临豁? 不耐烦的将人推开,景木起身看着临豁神色茫然的抬头看自己,轻咳几声掩盖住自己的不自在,“你爬上我府上的墙,是想做什么?” 临豁费劲的起身,尽量动作小点的扭了扭手臂,看着站在景木身后不远处的单花莸,皱眉一脸疑惑的打量一番后,表情越发茫然的拧紧双眉,“我想看看为何这妖的气息和别的为何不同。” 虽然对于临豁的话有些不悦,但是景木扫视一眼站在一旁的手下们,顿时觉得烦心挥手道:“都给我退下,守好莫再人有机会爬上堂堂将军府的墙头。” 听到临豁的话后,单花莸正好把苹果啃完。她捏在手中不过轻轻一握就化成灰烬,不在意的甩了甩手走到临豁面前,眼神丝毫没有一丝畏惧惊恐之意的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无邪,“我的气息,有何不对劲的吗?” “过于茫然,过于邪气。”临豁缓慢的闭眼,伸手虚空按在单花莸额前的位置上,双眉紧紧的锁住,声音中夹杂着极其疑惑不解的语气道:“你不该在这里,但是你的劫却在这里,又不像是在这里。” 看出临豁像是有些本事的模样,景木站在一旁不曾轻举妄动,而是等到临豁收回手,抢先一步开口,“这是什么意思?” 临豁看了一眼眸光灼灼的景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头避开他的视线,“回将军,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景木:“……” 他不明白,为何这道士一副像是害羞似的表情,快速的避开他目光是几个意思。 单花莸并不在意,她抬手轻轻在自己额前摸了几下,表情有些麻木冷淡的收回视线,回想起那人和仙子的对话,低低笑出声侧头看齐齐看向她的两人,声音满是不在乎的点头,“嗯,因为我是个祸害。” 这话一出,景木脸色有些许难看。反观他身边的临豁,表情颇为激动的双眼满是星星点点的光芒,“这般啊,难怪师傅说只有我能解这个局。” “局?什么局?”景木只觉得这件事发展得让他有些茫然。 临豁压根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疑惑似的,转身看着景木表情带着满满的希许,那一双清澈的眼睛亮晶晶的格外好看,景木恍惚中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清楚的倒影在其中,“将军可否让我留在府上几日?” 爬上他府上的墙,还没解决这件事情就想着住进他将军府,这道士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景木一手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临豁,满脸的不耐烦,就连语气都变得恼火道:“…不能,快滚。” 临豁听到这个答复眼神瞬间暗淡下来,他快速拉住景木的手臂,皱眉不解的看着表情明显布满冰霜的人,丝毫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反而拽得更紧,“为何不能?” 伸手将拽住自己手臂的修长白皙的手一点点掰下来,景木抿着嘴唇看着眼里满是失望的临豁,目光寒意肆意的落在他那干净清秀的脸上,“道长,首先你是不请自来,其次呢你我并非熟人互不相识,我有何理由留下你?” 这原本是拒绝的话,落在临豁耳里竟成了交友的意思。他颇为暗淡的眼眸顿时亮得刺眼,让景木不自然的别开视线,总觉得这道士接下来的话不会符合他所想的。 果然—— 临豁声音中带着仰慕之意,就连双眼都是敬畏的看着景木,“我认识将军,将军威名威震四方,天下何人不识将军。” 这话让景木心中的冷意增添了不少,看着装傻充愣的临豁,身为常年征战在外的人,景木最为厌烦这种故意凑上来的人。他眼里的寒意肆意,单花莸下意识的与他拉开些许距离,但是临豁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似的,站在景木的面前,嘴角依旧带着一抹干净的笑意。 声音森然,景木下了逐客令道:“我不认识你,这理由够吗?” 临豁惊讶的啊了一声,为何这将军这么难沟通呢?他挠了挠头,一副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方才我们就认识了,不是吗?” 按住心头的火气,景木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这人直接拎起来丢出去,眼不见心不烦。“临豁,你听清楚,将军府不是你装傻充愣的地方。” 一直沉默不语的单花莸突然开口道:“你方才说你能解这个局,意思是你也知道我是个祸害?” 临豁的视线落在景木身后的单花莸身上,顺手理了理自己确实有些狼狈的衣服,抿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自然,你的气息过于干净但是又极其邪恶,师傅说只有我才能解开接下来的局。” 捉住重点,景木握住临豁的手腕,稍稍用力带着几分威胁的问道:“什么局?” “天机不可泄露。”临豁秀气的双眉拧紧,吃痛的挣扎几下,“将军,你弄疼我了。” 单花莸沉思片刻,最后目光冷淡的落在临豁背在身后的佛尘上,手轻微发抖的缩进袖子之中。她大概能猜测出这道士说的局究竟是什么,为了乔暮,她愿意赌一把。想到这里,单花莸闭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声音清脆响起,“好,我信你。” 听到这话,景木挑眉颇为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松开表情稍稍有些痛楚的临豁的手,“你想留下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单花莸点头,语气乖巧的回答:“嗯,想留下他。” “我的好外甥,不曾告诉过你路边的野花莫要,嗯,莫要相信吗?”原本想说路边的野花莫要采的景木迟疑片刻,觉得采字不大妥当,随即改成和情符合的字眼,“这点常识,乔暮不曾说过吗?” 皱眉想了想,单花莸表情越发认真的看着他,声音清脆悦耳道:“他说过不会离开我。” 有趣。 景木恶劣的扬着嘴角笑出声,余光落在一旁保持沉默的临豁,眼里快速闪过一分探究之意。这个道士出现的时间总觉得有些刻意,他不相信什么巧合,这其中定有着其他的原因。想到这里,景木垂下眼帘遮盖住眼里森然的寒意。 不管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都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安插人手进他府中。他刚班师回朝,将军府正是备受关注的时间段,这道士爬墙不止更是提出留在将军府的要求。景木一时之间,竟也拿不准这临豁究竟是为何。 景木笑了笑,不管这人究竟图个什么,他都不会轻易得逞,“住在将军府可以,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例如呢?”临豁好奇不已,“勾引将军吗?” 勾引他? 景木惊愕的看着眼前这穿着道服的人,捉摸不透的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道长,你是个男人。” “我知道。” 这声音干脆果断,让景木心中无端生出一股燥意,他恶狠狠瞪了一眼临豁,咬牙切齿的从薄唇中吐出几个字:“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临豁颇为沮丧的低下头,很是失望的叹了口气,“这样啊。” 在出发之前,师傅一脸心疼恨不得生生劈死景木的表情,握着他的手说名震天下的景木将军是他的有缘人。如今这有缘人是见到了,但是有缘人说自己对男子不感兴趣。临豁心里又愁又悲的叹了口气。 看出他有些失望的景木瞪大双眼,很不住的后退几步与临豁拉开距离,一副疏远的说道:“不然呢?!你看起来有些失望是怎么回事?” 究竟他做了什么,才会给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道士觉得自己有龙阳癖好? 深深叹了口气,临豁眼神颇为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景木,随即飞快的闪开,安慰景木道:“确实有些失望,不过我一会就能好,将军不用担心。” 景木:“……”顿时失去说下去的欲望,心还有些累。 没办法沟通下去,大致是人与人有着差距吧。 他刚想转身离开,却被人拉住手臂。不耐烦达到了极点,表情满是冰霜的甩开手,看着一脸无辜模样的临豁,景木磨牙想弄死这人的念头越发强烈,语气极度的恶劣道:“还有何事?” 临豁听出他恼火了,连忙松开手乖巧的站在一旁举着手,讨好状的笑了笑,“我不会勾引将军,所以能和你住一个院子吗?” 有完没完了? 叹了口气,临豁眼里流露出无奈之意,伸手轻轻怕了怕景木的肩膀,“将军身上的戾气重,虽然能让一些东西不敢接近,但还是有些惹眼了。” 被他拍的肩膀突然生出一股酥麻的感觉,景木目光复杂的扭头看着肩膀上白皙好看的手,脑子里想要砍下来的念头淡了不少,意味深长的勾唇笑了笑,“既然如此,道长便住在我旁边即可。” 说完后,转身离去。 看到景木的身影消失之后,单花莸眼里的纯净之意褪去彻底,她双手抱在胸前,满眼的厌恶扫视一眼临豁,“人都走了,别装了。” 临豁虚心的摇头,“在下并不需要装。” 彻底无语的单花莸一言难尽的收回视线,深深呼了一口气,也懒得和这个无法正常沟通的人类多说什么,“成吧,你可以说实话了。” 临豁有些委屈,他都这么真诚了,为何还一个个的不相信他的话?幽幽叹了口气,“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确实是你们的救星。” 说到这里,临豁皱了皱眉,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茫然道:“不过师傅说,真正的救星是传闻中的拾荒者拾荒上仙,还是无法揣摩。” 拾荒者? 单花莸脑子突然生疼不已,一道低沉好听的男声在她脑海中响起,低声带着笑意的念着拾荒者这三个字。她痛苦的捂着脑袋身子晃了晃,费劲的撑着身子不让自己摔倒,脑海中的声音逐渐变得悲寂和压制不住的渴望。 “你这是怎么了?”看到眼前这妖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临豁皱眉稍稍靠近一些,看着单花莸痛苦的蹲下身子抱着脑袋轻声呻吟不已。他隐约感觉到师傅所说的局已经开始了,心中不由而来的泛着一股不安。 伸手指尖带着晶莹剔透的光点萦绕,轻轻按在单花莸的额前,看着那些光钻入她体内才费劲的收回手。脑袋那股钻心的刺痛淡了不少,单花莸脸色惨无血色的看了一眼临豁额前的汗水,“你所说的局,究竟是什么?” “别问了,即使知道也无法改变。”临豁就像是被抽光力气似的瘫坐在地上,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神色茫然的抬手遮住颇有些刺眼的光,“这是一场博弈,布好的局,不能被破只能被解开。” 他的话深奥莫名其妙,单花莸并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心中满是悲哀和绝望,那双干净的眼眸空洞无神的看着前方,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下来,“为何是我?” 临豁收回视线,看着神色暗淡不已的单花莸,心生不忍的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抚道:“没有选择,既然被选择了那就说明你本身存有关联。” “你就这么甘心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好奇心会让你成为肥料 “甘心是什么?能吃能用吗?”临豁轻嗤一声,缓慢的起身,低头看着依旧抱着头蹲坐在地上的单花莸,眼里泄出一片悲怜之色,“况且这件事情,你才是局中的棋子。” 这句话狠狠的扎向单花莸的心里,她难受的闭上眼睛费劲的深呼一口气,随即将压在心里的浊气吐出来。许久后才重新睁开眼睛,眼底一片赤红骇人的戾气,她用力咬住嘴唇仰头看着站在着的临豁,“为何会有这局?” 临豁无辜的眨眼睛,看着脸色丝毫不见血色的人,“不知,我不过是平庸的凡人罢了。” 单花莸:“……” 撑起身子站起来,她神色冷淡的用里按了一下太阳穴,脑海中那男人声音悲寂让她心脏抽疼不已犹如自己亲身经历过那般的绝望似的。她难受的收回手无力的垂在身子两侧,看着灰暗却依旧刺眼的天空,“我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摆布,绝不会。” 临豁听到这话,那双清澈干净的双眼闪过一丝诧异,但是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似的纯净。他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却无意中扯到方才景木打中的肋骨,疼得龇牙咧齿的说道:“你没有挣扎的能力,这都是注定的结局。” 脑子依旧生疼不已,单花莸脸色苍白的摇头反驳这句话,“抱歉,我是个不信命的人。即使知道自己是个祸害,也绝不会轻易就认输。” 说完后她叹了口气伸手虚空的按在临豁的肋骨处,方才景木那一掌她自己看着都疼,“很疼?” 临豁笑得有些无奈,“还好,只不过方才无意扯到了。” 这道士究竟是什么来头? 去而复返的景木站在院子门口一侧,目光复杂的看着单花莸指尖萦绕着星碎的紫光虚空的点在临豁肋骨处。方才他那一掌可是用了五层的力度,这道士竟然不过是觉得稍稍的疼痛,莫非这人的功力在自己之上? 看着临豁疼得龇牙的模样,再将他方才站在墙上吓得接近腿软的场景,景木面无表情的将功力在自己之上这句话默默的在自己脑海中抹去干净。 临豁看着自己肋骨处萦绕的紫光,原本的疼痛感伴随着紫光的消逝而消失。他揉了揉手臂,之前站在墙上耗了他不少精神,手臂有些酸疼难受,“你打算怎么做?” 看到他表情似乎好了许多后,单花莸才收回手,神色平淡的扫视一眼站在门口处一副惨不忍睹的景木,随即心中有了一些定论。她不留痕迹的挪开视线,语气平静的说道:“暂时还没想到。” 说完后用余光看了一眼院子门口,景木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捏着下巴想了想,侧头看着正在揉着手臂的临豁,试探性的问道:“你来将军府的原因,不止是因为我吧。” 临豁的动作一顿,抬头双眼笑得弯弯如月牙的看着单花莸,手甩了甩走过去,俯在她的耳边语气夹杂着几分让单花莸极其畏惧的气息在其中:“小花妖不要瞎打听一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不然会死哦。” 早就知道这人并没有表面这么无害,但这气息着实让单花莸吃惊。过于纯碎的干净中裹着一层浓郁的戾气,看着他收回身子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神依旧清澈无害的弯着双眼对她笑,道:“记住了吗?” 大致是被压制住的反抗心理一下子涌现出来,单花莸突然想知道如果不听话,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她低下头理了理因为刚才蹲下身子而有些褶皱的衣服,声音轻柔仿佛能清风一卷就散开,“若是记不住呢?” 临豁笑得越发无害,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单花莸心里发憷,“可惜你不是什么兔子类的荤食动物,反而是一株草药,只能勉勉强强当肥料。” 肥料……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的单花莸一脸不想说话的看了一眼临豁,这人的眼神清澈干净,让人无意中就对他卸下了防备。但是实则此人并不简单,日后需好生提防才行。 她笑得无所谓,但是还是和临豁拉开了距离,眼神中带着星碎的寒意丝毫不沾有笑意,“这么可怕吗?” 抬起手,掌心猛地窜出一道极其纯净的火焰,金光闪闪尤其唬人。临豁十分欣赏的低头看着自己手掌的火焰,另一只手伸出手指去波动那随风摇晃的火焰,表情纯真无邪的对着单花莸笑道:“要试试吗?” 这火焰给单花莸的感觉非常不好,她眼中泄出的畏惧之意足以证明她对这火焰有所忌惮。她左手拽紧自己的右手臂往后退了几步,脸色唰的变得惨白不已,“你就不怕将军去而复返,看到你这举动吗?” “说的也是。”临豁就像是被她点醒似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手掌一翻火焰就消失不见了。他看了一眼分明害怕得不行却还要硬撑的妖,嘴角镶着一丝莫名的笑意,“日后,请多多指教呢小妖。” 说完之后,转身就离开了这个院子,身影还颇为欢喜的朝景木所在的院子中走去。 直到临豁的身影看不到了,单花莸呼吸瞬间变重,身子摇摇晃晃的伸手扶住一旁的大树树干。方才那火焰中不知道夹杂了什么东西,将一直潜伏在她体内的那一股戾气激活似的,不断在她的体内游走冲撞,试图要冲出她的身子般的来势汹汹。 这个道士,不知是敌是友。但是单花莸相信他一点,那就是他是这局中的救星。但是非要说出理由来,她又茫然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心中有一道声音让她相信这个道士临豁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有利。 用力甩了甩脑袋,单花莸闭上眼睛身子靠在树干上,声音轻轻的带着莫名的委屈的喃喃自语:“难受死了。” 乔暮怎么还没回来? 心中的那一股戾气不断的游走在体内,虽然撞击但不知为何对她丝毫没有什么影响,不过太难受了,仿佛有人搁了一块滚烫的火炭放在她的体内,灼热的滚烫让她恨不得一头撞在这树上晕过去才好。 但是她偏偏不能晕过去,不敢确定这股戾气究竟是什么,若是失去意识定会被它控制,届时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深深呼了一口气,她额前早就布满了冷汗。从怀中掏出乔暮一直放在身上的帕子,满眼眷恋的用指腹轻轻磨蹭。已经过去几日了,乔暮却丝毫没有要回将军府看看她的意思,是不是不记得她在将军府了,又或者不要她了? 又被抛弃了吗? 单花莸苦笑一声,仰头看着越发灰暗的天空,心里极其的压抑。 景木院子中,临豁背着一把拂尘站在面无表情的景木面前,笑得愉悦道:“景将军,谢谢你收留我。” “道长记性这么差?” 这话在临豁耳里有些莫名其妙,他茫然的啊了一声,满眼疑惑的看着面前表情不是很好的人。 景木捏着下巴坐在廊中的椅子上,身后站在面目慈祥的管家,反而将他脸上的煞气减弱了不少,“这分明是你哭着求我留下你,并非我自愿。” 想了想,临豁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区别,“也差不多。” 在还没下山之前,师傅曾经嘱咐过他莫要和这个有缘人纠缠在一起,当断则断不。在此之前,他对这个有缘人极其感兴趣,名震四海的大将军是和他纠缠一生的人,临豁觉得师傅有可能失手算错了。 即使在道观中并无女子,但是他觉得乖巧可人的黄花大闺女才更像是他的命中人。结果打脸来得迅速,一见到景木他就蒙了,满脑子都是师傅的那一句:徒儿的有缘人乃景木大将军。 无关性别,不过一见钟情罢了。 想到这里,临豁双眼越发的亮,让看着他的景木颇为不自在的挪开视线,轻咳几声示意他收敛一点。随即起身,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了。 临豁颇为失望的看着景木高大的身影,但是依旧笑得欢喜异常。 站在一旁的管家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他疑惑的顺着临豁的视线看了一眼景木的走远的身影,皱眉不解的将打量一番临豁,随即只当做是这道士的好奇心罢了,侧开身子道:“道长这边请吧,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临豁跟在管家身后,好奇的打量着景木的院子,几个木柱子立在院子中央却并不觉得突兀,与方才的院子有所不同的是,景木的院子种了许多的茉莉花,就连走廊上了有茉莉花的盆栽挂在一旁,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开得旺盛的花瓣,“将军喜欢茉莉花吗?” 回头看了一眼临豁身旁的花,笑得有些落寞的摇头,随即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悲伤道:“道长误会了,这些花是小姐喜欢的。” 临豁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之意,“小姐?” “嗯,小姐最喜欢的就是茉莉花了。”管家就像是触碰到什么难过的回忆似的,就连语气都带着悲伤,“这些花都是当初小姐觉得将军的院子没有一丝生气,特意让栽种的。” 临豁抚摸花瓣的手稍稍一滞,表情中出现一丝丝的困惑之意。他有些憨笑的挠了挠头,抬头看着管家,好奇的问道:“我怎么没有看到她。” 这话使得管家那慈祥的脸上流露出痛苦,他叹了口气,那一双不怎么浑浊的眼睛中满是怀念的轻声说道:“小姐已经离世多年,道长切勿在将军面前提起。” 管家不愿多说什么,转身示意临豁跟上来,不到一会的功夫就停了下来,侧开身子看着皱眉沉思的临豁,还没开口就听到他的声音裹着一层清冷与说不出的古怪问道:“她对景将军而言,一定很重要吧。” 听到这句话,原本不想多提的管家点头,“自然,小姐可是被将军从小宠到大。” 临豁站在房门处,表情犹犹豫豫的看着管家,最后咬牙还是讲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按照你所说的,她应该过得极其幸福,为何会离世?”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管家摇头,伸手推开紧闭的房门,那满是褶皱的手用力的按住门框,声音嘶哑听着就让人从心底生出几分悲凉,“若是将军早一步收到消息,小姐也不至于这么无助。” “她是被谁害了吗?” 临豁这听似无心的话让这个向来慈祥的管家眼里闪过一丝杀气,他转身看着表情单纯无辜的道士,眼里的笑意早就随着他那一句被谁所害消失了,“道长好生休息吧,不该问的事情以后少问为好。” 说完后,管家冷漠的看了一眼临豁发蒙的表情,转身离去并顺手替他关上了房门。 临豁并不在意管家态度的转变,他将背上的佛尘取下,将包裹丢在桌面上。整个人快速的瘫躺在床上,张开双手摆成大字的看着上方的帘子,似喃喃自语道:“有缘人,景木。” 这个房间的布置简单中带着几分奢华,临豁撑起身子扫视一眼用檀香树制作而成的桌椅以及自己坐着的床。他嘴角扬起几分冷笑,回想起萦绕在景木身边的那些脏东西,虽然畏惧景木身上的煞气但是却依旧窥觊他。 这可是他临豁的人,岂能容忍那些小杂碎轻易就缠上的? 想到这里,临豁起身走到桌子旁,将自己的包裹打开从中翻出一串佛珠。这佛珠是是在他离开之前,师傅特意交给他的,让他寻个机会交个有缘人。他捏在手中感受到这这串佛珠上附有的灵气,最后弯眉一笑,抬起手指在嘴边用力咬破。 身为麒麟山最为器重的弟子,临豁还是有一定的能力。他将自己的鲜血抹手中的佛珠上,闭上眼睛握着佛珠的手窜出一道和方才出现在单花莸一模一样的火焰。火焰烧得旺,但是佛珠丝毫没有受到丁点的损伤。 他睁开眼睛,看着鲜血缓慢的融入珠子内,带着一丝赤红之意。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利弊共存 乔府。 舒姨娘紧锁双眉一副极其难受的按住太阳穴睁开眼睛,入目是陌生的环境。她愣了愣,挣扎着要起来,无意中却看到乔仁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本书,面无表情的翻阅着手中的书,仿佛没有听到她起来的动静似的。 她心中一阵压抑,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满眼的震惊道:“老,老爷?” 如今意识到自己对乔暮的心思的舒姨娘,一下子看到乔仁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怪异。 乔仁早就注意到她惊慌失措的举动,稍稍皱眉将手中的书本合上,视线寡淡的转移到这个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女人身上,语气冷淡的询问道:“怎么回事?为何会晕倒?” 听出他的不悦,舒姨娘心中一颤,低着头不敢看乔仁,生怕被他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努力让声音如同往日一般轻柔道:“回老爷,妾身只不过是身子不适罢了。” 看到她犹如受惊的小鹿似的不断的将身子蜷缩在一起,试图减轻存在感的愚蠢举动。乔仁不悦的起身,将舒姨娘与那女人有些相似的念头抹得干干净净,那女人一身的傲骨,这种胆怯的表情不曾在她骄傲的脸上出现过。 步伐缓慢的走到床边,他弯下身子坐在一旁,表情冷淡的看着舒姨娘不断的往里缩,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的问道:“你这是在害怕我吗?” 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了几天就这么害怕他了? 听到这话,舒姨娘身子轻微一颤,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怜,“妾身不敢。” 越发不爽的乔仁眉头紧锁,伸手直接捏住躲避他视线的女人,用上几分力度强行让她扭头看向自己。那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恐慌和泪水,分明疼却紧紧咬住牙门不肯轻易轻声的模样,倒是有像那女人。 觉得无趣的乔仁松开手,看了眼快速红起来的下巴那处,眉眼之间一片冷淡之意的收回视线,嘲讽的勾着嘴角理了理衣摆,声音平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让舒姨娘不安的缩了缩脖子,“原来是不敢,而不是不怕。” 那女人,从不肯像自己服输,更别提什么害怕了。 “妾身,妾身只是……” 不耐烦的抬手打断她的话,乔仁起身看了一眼表情柔弱分外惹人心生怜惜的舒姨娘,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是最后还是皱眉,语气带着冰霜说道:“既然醒了,那就出去。” 原本带她回到房间时,乔仁就已经后悔了。本想让人将她送回去,但终究这个舒姨娘眉眼之间像极了那女人,满腔的眷恋一下子爆发出来怎么也不舍得命人将她送回。 若是当初她肯示弱,他们现在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想到这里,乔仁脸色越发难看。以至于一旁的舒姨娘眼里的惊慌之意明显,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费劲的爬起来,拿起一旁的外衬动作慌张不已的想要穿上,“妾身这就出去。” 神似的脸满是惊恐,乔仁那颗随着那女人的死而被冰封的心,竟隐约泛着疼痛。当初他知道那女人过得凄苦,就连刚入门的小妾都敢骑在她的头上。他本以为向来要强的她会反抗便不曾插手,不没有插手。 没想到他的沉默竟让那些人越发的肆无忌惮,等他回过神时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余地。那女人带着一身的悲寂,至死也不曾向他低过头,也不肯再见他一面。 恍惚之际,乔仁伸手抓住舒姨娘那纤细的手腕,透过她仿佛看到那女人一身素色的罗裙对他笑得双眼弯弯犹如月牙。 突然手腕被人用力的捏住,舒姨娘死死咬住嘴唇看着脸色难看至极的乔仁,不敢轻易出声生怕会惹怒眼前这个男人。她不敢挣扎,只能默默忍受这无妄之灾。闭上眼睛,乔暮那张带着温柔的笑脸顿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等乔仁回过神时,舒姨娘的嘴唇已经被咬破出血了。他心里一阵厌烦,松开手力度有些大的捏着她的下巴,强行让她松开死死咬住的嘴唇,语气极其不善甚至是带着恼火道:“既然疼了,为何不出声?” 不等舒姨娘说话,乔仁的手指就用力的将她嘴唇上的鲜血擦拭干净。他的动作太粗暴了,舒姨娘疼得眼睛发红却依旧不敢出声。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彻底让乔仁眼里迸发出一股极其强的怒火,他最恨那女人受尽委屈也不肯和他服软的模样! 用力甩开手,却无意中按到舒姨娘方才咬破的嘴唇处,原本擦拭干净的嘴角顿时涌出鲜血将其染红。乔仁一愣,但依旧还是一副厌恶至极的模样,冷哼一声看着面前不敢吭声的舒姨娘,冷声道:“滚出去!” 听到这话,舒姨娘竟有有一丝松口气的表情一下子暴露在乔仁面前,他冷冷的看着慌乱就像是逃似的出了他房间的女人,只觉得一阵烦闷。 守在房门的婢女看着自家的主子神色慌张,嘴角沾染这血迹的从老爷房间里跑出来,吓得不轻的连忙迎过去伸手扶住喘着粗气仿佛快窒息的舒姨娘。大致是舒姨娘的脸色过于惨白没有血色,让婢女心中一阵惶恐不安的扫视一眼闭上的房门。 发现并没有人后,她才快速扶着舒姨娘离开。一路上她尽量挑一些人比较少的小径,赶回舒姨娘的房间。舒姨娘的状态太奇怪了,莫名其妙晕倒不说,且一副极度恐慌的表情从老爷房间就像是逃似的出来。 关上房门后,婢女倒了杯热茶递到舒姨娘手中,满是担忧的看着她不断喘气的模样,问道:“姨娘,你这是怎么了?” 握着有些许温度的茶杯,舒姨娘强烈的不安才淡了一些。她看了眼满脸担忧她的婢女,笑得苦涩的摇了摇头,轻声回答她的话:“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一副虚弱的模样说自己没事,只要人不傻都不会相信这是实话。 深深呼了一口气,舒姨娘知道婢女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她笑了笑,低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随即放下杯子轻轻擦拭嘴角,一股刺痛瞬间传来,她皱了皱眉磨蹭了一下嘴唇上的伤口,“我为何会在老爷的房间里?” 一提起这个,婢女就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看着自家神色茫然的主子,总觉得和往日有些不大一样,但是具体又说不上来,“姨娘突然晕过去,幸好老爷出现的及时接住你,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话,舒姨娘有些吃惊,抬头看着婢女一脸的惊讶,“是老爷救了我?” “奴婢不敢撒谎。”婢女说到这里,随即凑到舒姨娘耳旁小声的说道:“姨娘有所不知,老爷的房间向来不许人进去,除了已经离世的夫人之外。” 舒姨娘不知道了什么,身子轻微一颤,那一双裹着一层潋光的眼眸稍稍收缩,似喃喃自语又似在询问她身边的婢女,“那,那为何我……” 婢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轻笑出声,满脸的喜悦却忽视了一旁神色惶恐的舒姨娘,“看来老爷对姨娘极其看重呢。” 不,老爷对她绝不是看重。 回想起方才在他房间时的场景,舒姨娘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那人分明的眼神分明透过自己看到了什么人似的,带着眷恋悔恨却又多出浓烈的恨意的眼神让她不敢让深处想。但是舒姨娘能肯定一点,那就是绝对不会因为看重才会将她带回房间。 婢女扭头看到舒姨娘的脸色越发的惨白难看,不由的一愣,小声的询问道:“姨娘怎么了?为何表情这么的难看。” 舒姨娘摇头不语,房间内一下子变得死寂一片。 乔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 院子内,乔暮一手拎着瓜瓢给院子中的花浇水,神色悠闲的听着躲在暗处的手下汇报情况。当他听到舒姨娘狼狈的跑出乔仁房间,嘴唇上沾着鲜红的鲜血时,他随手将瓜瓢丢到一旁的桶中,瓜瓢的重量将桶中的水激得溅出一些。 他看一了一眼被溅到的衣角,不过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在意,蹲下身子细细将花瓣上的水珠抖掉,“乔仁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对待母亲?” 按理来说,舒姨娘生得与母亲有几分相似,若是厌恶母亲那乔仁定不会纳她为妾,更不会将她抱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太奇怪了。 想了想,乔暮收回沾有水珠的手,起身弯腰重新将瓜瓢拿在手中,“月姨娘可知道这件事情?” 那贪婪的女人,绝不会轻易放过舒姨娘。 藏身于暗处的黑衣人嘴角轻微扬起,想起方才自己所看的那一幕,觉得有些可笑的回答道:“月姨娘今日将房中的瓷器砸了不少。” 听到这话,乔暮挑眉眼里闪过一丝讥笑,动作轻缓的给一旁的花浇水,声音轻缓的说道:“很好,这几日若是她让人传信过来不用再收,只需告诉她我想看到的是结果。” 单花莸还在将军府,他这几日心里一直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无法言语表达出来的不安让乔暮有些畏惧。准确的来说,单花莸在乔暮的心中犹如净土一般的存在,是他在这个污秽的世界上仅剩的欢喜。 突然他皱眉,浑身的煞气瞬间将一旁藏身于暗处的黑衣人吓得冷汗直冒。他身子一僵,头低得更低,听到自家主子的满是寒气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为何这几日将军不曾传信过来?” 黑衣人心头一颤,不是不传来信,而是兄弟们觉得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因此就给耽误了没有及时禀报,“前几日将军府来了一位道士,说是能解局。” 听到这话,乔暮半眯着双眼,眼里流露出一股极其不悦的杀气落在黑衣人的位置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知道主子心情不悦的黑衣人不敢有任何的隐瞒,连忙将所知道的信息告诉乔暮,“道士留在将军府已有两三天。” 心里的不安越发的强烈,乔暮不愿意这样慢吞吞下去。他拧紧双眉,沉思片刻之后,轻轻咬住嘴唇收回那狠厉的视线,声音有几分不耐和妥协道:“告诉舅舅,我要回去一趟。” 乔仁将他软禁在这里,他并不是没有办法,而是为了乔仁相信自己已经能够控制住他。这几天他一直让人暗中寻找奶奶的下落,但是始终找不到。他不敢轻举妄动,乔仁是个什么都能做出来的畜生,他不敢赌。 黑衣人一愣,他知道单花莸在主子心中有一定的地位,但是没有料到会是这么重要。他咬住牙门,低下头语声音沉稳的问道:“可是主子,若是这样的话,接下来的计划该怎么办?” 手中的瓜瓢握紧,乔暮眼神满是狠厉的看着站在门口旁的两位下人。随即在心中冷哼一声,乔仁最终还是小看了他,但是他还是需要小心谨慎一点,若是露出丁点差错,将会前功尽弃。 但如今他不想顾及那么多了,即使他知道单花在将军府会很安全,可是心中的不安让乔暮这几日有些烦躁,“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问题,我相信舅舅能解决好。” “还有,让传信的人自己去领罚。”他说到这里,声音不由变得满是冰霜,“这种情况,我不想再出现第二次,关于她的事情我要在第一时间内知道,不要擅作主张。” 这惩罚算是主子高抬贵手了。 黑衣人俯下身子,久久不敢言语。 跟了主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隐忍着怒火惩罚弟兄们手下留情。看来那妖对于主子而言,是犹如生命一般的存在。黑衣人一下子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好事。 沉默许久,黑衣人拽紧拳头猛地抬起头,双眼透着光的看着面无表情的乔暮,“主子,以前你精心策划的局,就这么弃了吗?” 乔暮浇水的动作一顿,目光幽幽的将视线落在跟了他很多年的黑衣人,“弃了,日后不要再提起。”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心结宜解不宜结 “可是……” 耐心已经耗光的乔暮将手中瓜瓢中的水直接洒向黑衣人所在的位置,打断他的话,眼里一片冰霜的收回手,“没有可是,这件事情我希望出现在她耳边。” 单手撑在地面上,眼神复杂的重新低下头,“属下,遵命!” 主子究竟是变了,有了软肋,不再似从前那么果断。 就在黑衣人离开的同时,向来不愿踏入乔暮院子的乔仁突然出现,手中拿着一本有些许破旧的书籍,面无表情甚至是带着几分厌恶的将手中的书死死握住朝他走来。 一路上,他像是无意但像是有意的避开朝路边绽放的花朵,这一举动让乔暮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诡异的复杂。 手中的瓜瓢再一次丢进桶中,由于桶中的水已经浇灌用光,瓜瓢砸在桶底发出一声响亮的声。看着乔仁因他的举动而拧紧的双眉,乔暮嘴角掀起讥笑的说道:“真是稀客,不知父亲来我这,有何贵干?” 听到他含着嘲讽的话乔仁出奇的平静,表情中更是隐约流露出几分难堪和尴尬之意,拽紧手中的书籍随即递到乔暮的面前,声音极其不自在的问他:“这书,下一部可是在你这?” 乔暮愣住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乔仁这种表情和举动的。 低头看了一眼被乔仁卷着在手中紧紧握住的书本,沉默片刻之后他最终还是伸出手接过那本书,扫视一眼书面随即竟冷笑出声,笑得眼角都带上了泪水的看着表情难看到极点的乔仁,“这什么啊?我的好父亲。” 被他搞得越发难堪的乔仁更是没有发飙的举动,反而平静的等他笑声变小,表情平淡的看着他手中的书籍,“你母亲生前喜欢看的书,可是在你这?” 乔暮被这话恶心到了。他收敛起笑容,眼里寒意肆意,将手中的书籍丢到乔仁的胸口处,冷着嗓音反问一句:“与你何干?” 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乔仁捉紧被摔回来的书,难得的示弱的低哑声音问道:“在你这对吗?” 最终恼了,乔暮一改往日慵懒,那一双像极他母亲的眼睛一片赤红,他声音冷厉满腔的杀气,“滚!” 乔仁深深呼了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翻滚的情绪,声音中示软的成分越来越明显,“我只要这下半部分。” “你有何资格?!” 咬牙,乔仁已经不想拖延下去了。关于这下半部分对他极其重要,上面有着那女人的一些话,他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必须要看下半部分才能知道,“只要你交出来,我能答应你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听到这话,乔暮吃惊的扫视一眼今天格外奇怪的乔仁,虽然捉摸不透他究竟想干嘛,但是乔仁这个条件不得不说让他极其满意。他扯着嘴角笑了笑,上下打量一番乔仁,发现他眼角带着红意,不由的愣住了,随后才缓缓道:“行,我要去一趟将军府。” 这个要求在乔仁能够接受额范围内,他毫不犹豫的点头,语速极快一副生怕乔暮会变卦的说道:“可以,把书给我。” 看到乔仁迫切想要书的模样,乔暮心中泛着恶心感。越是看到这个人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丁点怀念母亲的神色,他都觉得无比的恶心与做作,过于虚假,“人都已经死这么久了,现在才纠结这个是不是太晚了?” 乔仁将手中的书理了理,本就破旧的书面被方才乔暮扔过来的力度捏得多出几分褶皱。他细心捋了捋,眼里闪过的眷恋之情快速闪过没有被乔暮捕捉到,“与你无关,书给我。” 冷笑一声,随即转身就往房间中走去。走到房门时,乔暮故意扭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乔仁,勾着嘴角镶上讥笑,“我记得父亲曾说过,死也不会踏进我房间半步,这如今紧跟在我身后是怎么想的?” 这话一出。乔暮的脚步原本跨出的腿顿时僵住,脸上闪过一丝丝的尴尬之意的将腿收了回来,站在原地冷着脸与乔暮对视,并不打算回复他半句话。 心满意足的将乔仁的动作收纳在眼底,迈开步子跨进房间看着书架上的书籍。乔暮走过去,伸手抚摸着最高一层的书籍,这些书都是母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看着泛着些许黄的书封,乔暮突然心中翻涌着无限的悲寂之情。 若是母亲还活着,得知此时的乔仁这么急切的要关于她的东西,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或许失望太久了,母亲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变化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扬着嘴角嘲笑几声。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眼前的书籍,最后深深呼了一口气将书抽了出来。他看了一眼书面上的几个大字:苦乐。 记得这是母亲最为喜欢的书籍,用心护养就连年幼的他撒娇想要看一眼,母亲都只不过是抱起他熟稔的转移他的注意力,趁他走神就让书藏起来。 将书拿在手中,乔暮一下子眼眶有些发酸。他的母亲本应该被人宠着护着才对,怎么就遇上了乔仁这个畜生,害得她这一生除了满腔的委屈和哀怨,就没有什么可以回忆的事情。 转身手中紧紧捏着书本,看着站在门口处神色中带着焦虑和期待的乔仁,乔暮停下脚步抿紧嘴角。若是这个人不爱惜这本书呢?这本母亲用心保护的书籍若是在这男人手中被毁了,那他该怎么和母亲交代? 思来想去,乔暮最后冷着脸站在乔仁面前,将书按在自己的胸口处,语气冷淡但满是坚定说道:“这书母亲细心护着,我不希望除了你之外的外人接触。” 乔仁的视线一下子定格在书封上,瞳孔微微放大,伸出手道:“无需你多嘴,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想回将军府的心思太强烈了,乔暮别开视线将书递了过去,“只借你两日。” 看着这张和那女人相似的脸说要回将军府,乔仁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他想不明白,将军府在他们心中就这么好吗?伸手将书接过去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乔暮,语气顿时变得极其冷淡和恶劣道:“乔暮,我警告你最好别搞什么小动作。” 听到这警告,乔暮冷哼出声,随即后退一步用力的关上房门,“我不是你。” 这一小插曲快速的传到月姨娘耳中,她坐在自己房间中脸色难看的捏着被乔暮拒收的纸条,回想起方才婢女说乔暮只看结局的话,顿时怒火中烧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袖子一扫,将桌面上的茶杯扫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站在一旁的婢女身子不由的一颤,缩着脖子试图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不敢编排乔暮,但是有一个人她却一点都不畏惧的,将手中的纸条撕碎,愤愤的拍在桌面上,面部狰狞咬牙切齿道:“舒姨娘竟然能进老爷的房间,一个刚进门没多久的小贱人而已,勾引人的手段倒是挺厉害的。” 她才是乔家未来的女主人,不管是谁,只要敢阻碍她,她定将那人撕生碎片! “既然他想看结果,那我就让他见识一下我的手段。”月姨娘的死死拽着手中的帕子,眼里猝满了毒液似的满是狠毒之意,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婢女,满是不耐烦的哼了一声,“让人把少爷找回来。” 老爷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她的这里了,若想成为乔家女主人,只有乔暮的帮忙是不行了。月姨娘看着婢女离开的身影,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的算计之意。 将军府中,单花莸表情茫然的坐在凉亭中发愣的看着蔚蓝的天空。她已经有好几日没有看到乔暮了,也不知道他在乔府过得怎么样。 哀怨的收回视线趴在桌面上,缓慢的闭上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几日临豁那道士一直缠着景木,倒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这一点让单花莸有些惊讶。原本她以为这人提出留在将军府是为了监视她呢。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掀开帘子,满眼喜悦的稍微扬着嘴唇看着门匾上的将军府三个大字。乔暮眼带着细碎的笑意,看着管家朝他走了过来,眼神不由的变得轻柔。 看着毫发无损的乔暮,管家那稍稍浑浊的双眼发亮的笑道:“小公子终于回来了,单姑娘一天问老奴好几次你何时归呢。” 听到这话,乔暮眼里的愉悦越发的浓烈。他难得轻笑出声,那一双桃花眼都将那欢喜的笑意溢出几分。他指腹磨蹭着手指上的玉板指,声音清朗悦耳的说道:“是吗?她现在在哪?” 引着乔暮往里走,管家回想起单花莸询问他乔暮何时归的急切表情,以及得到他不清楚的回答后的失望,有些怜惜的说道:“在院子中发呆呢,单姑娘着实想念小公子你,这几日好吃的都不能引她的兴趣了。” 管家的话一点点的戳着乔暮的心底,让他的心发软。他停下脚步,满脑子都是单花莸笑得无邪的模样,随即看着管家的背影说道:“不用管我,你去忙吧。” 说完之后,大步往前,一副不顾一切的模样让管家一愣,随即笑了笑。他原本以为自己见不到小公子这种表情,幸而小公子遇上了单姑娘这个单纯的人,将小公子的心结解开了一半。至于剩下那一半,管家忍不住叹了一气,看着乔暮急切往前的身影想,这需要靠小公子自己解开了。 毕竟心结宜解不宜结。 院子中一片寂静,生得娇美的人儿侧脸趴在桌面上假寐。清风拂过,将地面上落叶卷起,树梢上的鸟鸣声清脆好听,就连那些许凉意在乔暮眼里都觉得温柔无比。 他放轻脚步,一点点靠近趴在桌面上的人儿,伸手轻轻的将她垂在脸庞上的长发别到耳后。看着她熟睡的模样,乔暮心里直发软,他的宝啊。 俯下身子亲吻她的小脸,心里发软的坐在她的身边也趴在桌面上,眼神认真满是爱慕宠溺的看着一点点睁开双眼,表情带着茫然的人儿,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 单花莸有些发蒙。 昨晚没有睡好的她在凉亭中睡着,却在睡梦中感觉到乔暮的靠近。睁开双眼就看到乔暮满眼宠溺的看着自己,一下子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就被眼前这人温柔的亲吻嘴角。片刻后,缓过神来的单花莸眼眶发红的起身,看着乔暮许久没有说话。 看出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心中委屈,乔暮心中隐隐作疼,忍不住伸手将人抱住怀里轻问道:“怎么了?怎么一看我就红了眼睛呢?” 双手瞬间攀上乔暮的脖子,紧紧的抱着他,声音哽咽委屈的说道:“差点就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听到这话,乔暮瞬间明白这几天单花莸究竟有多么的不安。他瞬间有些后悔自己当初走的有些匆忙,不该在她熟睡的时候离开,毕竟是初来京城半点安全感都没有,“傻子,你是我的命,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单花莸哭出了声,手锤了一下乔暮的后背,满腔委屈的质问乔暮,“你为何都不给我传信?” 这些天她知道乔暮一直和景木有联系,但是他竟丁点消息都没有给她传来。这让单花莸心里极其难受,分明自己才是他最爱的人,为何要这么将自己隔开? “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担心。”乔暮紧紧的抱着怀着哭得委屈的人儿,心里早就软得不行,“乖,下次不会了。” 究竟是被乔暮宠坏了,单花莸推开乔暮,满脸泪水的看着他。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抽泣,眼睛通红的说道:“你都不知道我都多害怕。” 心疼不已的乔暮伸手想要将人重新拉入怀着,却被她躲开。他叹了口气,转而捧着她的脸,俯下身子亲吻她的眼皮,随即嗓音沙哑,眼里带着疼惜之意的看着单花莸道:“乖,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会勾引人怎么办? 好不容易将怀中的人儿哄好,乔暮轻轻擦拭干净她小脸上的泪痕,轻轻蹙眉用指腹将挂在眼睫毛上的泪珠揩去,随后将人抱入怀里轻叹一声,“据说府中来了一位道士,这是怎么回事?” 单花莸满腔的委屈早就被乔暮这温柔的举止给软化掉了,在他怀中蹭了蹭,嗓音依旧带着沙哑道:“他能解局。” 虽然知道这个道士能解局,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局才能让向来对人存在着强烈的信任的单花莸,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就相信对方的话是真的,这一点足以让乔暮心中产生了不安,“解什么局?” 这话一出,原本扯着他衣角的人儿动作一滞,随即退出他的怀抱起身走到栏杆处,语气裹着一层冷淡和乏味道:“我本身就是因局而降世的,若是局无法解开,我只有一死。” 大致她表情过于寡淡,让坐在一旁的乔暮心中的不安一下子涌现出现,越发浓烈直到他无法再继续装作不存在。起身走到她的身后将其抱入怀中,第一次乔暮的双眼中流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什么局?” “我体内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他告诉我,我就是一个祸害。”手放在乔暮扣住她腰部的手上,一点点的将他的手扒开,身子随即往旁边靠去避开了和乔暮的亲昵举动,转身看着拧紧双眼的乔暮,“我本应该要被人抛弃,却被你捡了回来。” 这让乔暮想起暴雨夜单花莸孤零零一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形成屏障护在其中,整个娇小的身子悬空。他下意识的去摸腰带,空无一物才让他想起来原本别在腰间的那玉佩已经被护着单花莸的屏障击碎了。 他一下子不敢往深处想,眼睛不受控制的泄出几分茫然的神色的看着单花莸,伸手轻握住他带着凉意的手,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后,刻意的无视掉心中强烈的不安,“那道士呢?我去见见他。” 单花莸一下子将自己从冷淡的神色中抽离出来,眼里迸发出一种乔暮不解的亮光,就连声音都带上了古怪的激动之情,“临豁在景木院子中,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看到她突然的变化,乔暮只不过是轻笑几声,并没有深究,“什么准备?” 单花莸想了想,斟酌的用词道:“他对你舅舅,可能会勾引。” 勾引?乔暮眼里再一次出现茫然的神色,不是道长吗,怎么会出现勾引这一词?他摇了摇头,权当单花莸刚接触人类,并不知道如何用词妥当。伸手揉了揉她那柔软的长发,语气格外的温柔,“你要陪我一同前往还是继续休息?” 单花莸瞬间捉紧他的手臂,眼睛发亮的眨眼,“我想和你一起去。” 低头看了一眼被紧紧抱住的手臂,乔暮心情颇为复杂的点头,虽然不知道那道士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他的宝这么欢喜,乔暮心里顿时对那不曾见过面的道士多了几分戒备。 拉着人儿的小手穿过假山,还没走到景木的院子旁边就看到一道穿着浅蓝色道服的男子紧跟在步伐急促的景木身后,而面前的景木脸色难看到乔暮心里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中,景木是一个极其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绝不会轻易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在外。 看着景木一脸怒气的走过来,眼见就要错开了,乔暮停下脚步伸手拦住他的去路,“舅舅,这是怎么了?” 被临豁缠得接近暴走的景木在听到乔暮的声音后,才停下脚步皱眉看着这个刚传信让他想办法的人,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自己面前,手还紧紧握着那妖的手,分明是看戏的表情却故作关怀的模样。 因他突然停下脚步,紧跟在他身后的临豁一下子没控制住脚步便直直的撞上他的后背发出一声闷哼的嘶疼。景木忍住烦躁感,皱眉看着乔暮和单花莸紧握的手,语气有些不好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还没等乔暮回话,景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常年征战在外的人对血腥味极其敏感,因此景木脸色稍稍一变立马转头,就看到那一直缠着他的临豁背对着他,双手的动作像是在捂住鼻子一样。 单花莸对血腥味的敏感并不低于景木,她脸色唰的变得极其难看,原本被乔暮握在手中的手快速挣脱开,步伐急促的扶着一旁的柱子干呕出声:“呕……” 听到这一声干呕声,景木转身临豁的身子顿时一僵,他神色怪异的连忙走到单花莸身旁轻轻拍打她的背部的乔暮,“有了?” 乔暮原本担忧的心,瞬间就被景木这句话驱散了不少,“…她对血腥味过于敏感罢了。” 看了眼被染红的手掌,临豁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之意。他这鼻子比常人还要脆弱,平时都是小心翼翼的护着,以免稍稍有点力度就会血流不止。他用余光扫视一眼干呕得厉害的单花莸,以及站在原地转身又不像转身的景木,眼神黯淡的迈开步子想回房间止血。 临豁的举动被乔暮一一看在眼里,他心中大概能猜测出这人是谁,但还是问道:“舅舅,那人是谁?”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景木的眼中,转身离开的临豁身影极其的孤寂。他心中隐约有几分不舒服,在人看不到的角度,手用力握成拳头,声音有些说不出的怒意道:“临豁,麒麟山的道士。” 虽然景木年龄颇大,但是生得俊俏带着几分清秀的冷淡。虽常年征战在外,但是那双满是神采的眼睛竟让人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有多大,和乔暮站在一起倒有些像是兄弟俩。 单花莸已经停止了干呕,乔暮细心的用帕子替她擦拭嘴角,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的语气道:“可是熟人?” “你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问。”景木快要被这小兔崽子气笑了,竟那糊弄他爹的那一套来糊弄自己,“什么毛病,不能好好说话?” 听出景木的不满之后,乔暮搂着有些虚弱的单花莸,低着头替她捋了捋被额前冷汗打湿的头发,不曾看景木一眼,“舅舅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心软了,竟让一个生人住进了府中。” 景木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乔暮对他留下临豁这一举动有些不满。但是这是他的府邸,即使是留下乔仁,这小崽子也只能忍着委屈接受,“乔暮,我不是你的敌人,日后少拿那一套在我面前显摆。” 说到这里,景木扫视一眼脸色惨白丝毫没有血色的单花莸,轻啧一声浑身散发着煞气补充道:“还有,留下临豁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怀中的人。” 乔暮抬起眼帘,视线落在景木身上,“舅舅为何发火?” 听着这话,倒是有点自己无理取闹的感觉。景木勾着嘴角轻笑一声,眼里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戾气的扫视眼前的俩人,压低嗓音强大的气场铺面而来,“正所谓君子坦荡荡,乔暮,少质疑我是否会害你。” 知道乔暮对自己还存有戒备,景木并不恼怒,而是陈述事实道:“我若是想害你,不过是动动手指头。” 大概是景木这句话刺激到单花莸,她的身子一颤,随即变得僵硬的抬起头,声音虚弱的对乔暮说道:“乔暮,我难受。” 拦腰将人抱起,临走之前乔暮看了一眼表情冷淡的景木,提醒一句道:“方才那道士估计受伤了,舅舅不去看一看?” 说完之后,低声哄着怀中的人儿毫不犹豫的离开。 受伤? 景木顿时想起方才一淡淡的血腥味,表情稍稍变得有些复杂的皱眉,看着地面上不知何时沾有的鲜血。他心中的烦躁之意越发浓烈,眼神变得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个麻烦精。” 加快步伐朝院子中走去,刚走到临豁房门前,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瞬间钻入景木的鼻子中。他脸色顿时变得阴沉难看,伸手用力直接推开房门,看到临豁手忙脚乱的捂着鼻子,表情中带着不知所措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自己。 费劲捂着鼻子,但是丝毫没有止血的迹象。白皙的手指上早就被沾满的鲜血,那一双清澈的眼眸看到景木后一颤,随即发亮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有要紧的事情处理吗?” 方才说有急事处理不过是想摆脱缠人的临豁罢了。 看到这场景,景木心中不知为何突然一颤,快步上前握住临豁捂住鼻子的手腕,皱眉厉声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是磕到自己的背部而言,又不是铜墙铁壁。 手腕被捏的发疼,临豁皱眉却没有如同往日一般的叫出声,而是隐忍的低下头,“景将军有所不知,我鼻子比常人还要脆弱,磕碰不得。” 看到他这一举动,景木眼里窜出着怒意,松开他的手腕转而去捏他的下巴强迫他稍稍抬起头,“低头做什么?” 无奈的叹了口气,临豁眼里含着笑意的看向景木,意有所指的问他:“景将军,可曾有人和你说过你的手劲大吗?” 听出他的话中的意思,景木卸去力度从怀中掏出自己干净的帕子,揉成小啾啾余光看到临豁那双带笑的双眼,原烦躁的心情褪去不少。他凑过去,轻轻捏着临豁的下巴,细心的将帕子塞进鼻子中,“不曾,因为还没靠近我就死了。” 临豁的眼皮一颤,垂下眼帘看着这个表情认真帮自己止血的人,心里软成一片。忍不住似的,勾唇轻笑几声,带着笑意的说道:“是吗?临豁感谢将军的不杀之恩。” 好不容易看到鼻血总算止了一点,景木松了一口气,将人按在一旁的椅子上,随即坐在临豁的对面打算和他好好的谈谈,“你这道士,虽说当我儿子的年龄不大符合,但你为何总是缠着我?” 眼里的笑意淡了不少,临豁随手端起一旁的茶壶,欲想给自己倒一杯茶缓缓。刚端起来就被景木伸手拦截,随手勾起茶杯放在自己的面前,倒了一杯茶之后推到他的面前。临豁捧着茶,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将军相信有缘人吗?” “何为有缘?”景木倒茶的动作不曾停滞,“有缘二字,不过是糊弄人罢了。” 听到这话,临豁眼里的星点暗淡了不少,声音裹着一层说不出的清冷,“是吗?” 察觉出临豁情绪的变化,景木抿了一口茶,随口一问:“你信?” 临豁吐出一口浊气,想起师傅提起他的有缘人时,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的模样,眼睛弯弯的也饮了一口茶,看着景木一字一句回答得认真道:“说不清,只不过我觉得如果我的有缘人是师傅说的那人,那为何不信?” 不知为何,景木觉得这道士这笑容有些刺眼,压制着心中的无名火,像是不经意的问一句似的,“你知道你的有缘人是谁?” “知道,”临豁将茶杯方才,手指轻轻敲着杯面,塞在鼻子的帕子衬得他此刻颇为严肃的表情有些搞笑,“我此次下山除了要解开那局,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见一见我的有缘人。” 偷偷看一眼别开视线的景木,临豁心里就像是搁了蜜一样的甜,说的话越发的肆无忌惮,“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想勾引他。” 这是什么道士? 景木扭头眼神复杂的打量一番看似极其清纯的临豁,可实际却还是一个……最后那个词,景木着实说不出口。于是他轻咳一声,换了一句颇为委婉的话,“你就不怕她对你产生不喜吗?” “怕啊。”临豁十分泄气,这几日他缠着景木,明显的感觉到这人根本没有被他勾引到半分,想想临豁都觉得难受。 看到他一下子变得沮丧的模样,那帕子更是衬得他可怜至极。景木思来想去,最后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 毕竟,景木自己也不曾勾引过人,没有什么经验。 第一百七十八章 纯情二人组 不过景木总觉得有一丝丝不对劲。 这人说下山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寻找自己的有缘人,那为何要待在他的府中?这几日更是缠着他,总觉得一丁点的勾引在其中。想到这里,景木那向来不知道情为何物的木头像是开了窍一般,表情古怪的打量一番眼前这个清秀好看的道士。 他沉思片刻,心中生出几分别扭之意,视线快速扫过将帕子取下拿新的帕子擦拭鼻子的人,声音缓慢像是在试探似的说道:“你是说你下山一部分的原因是寻找有缘人,对吗?” 临豁的动作不曾停滞,只不过是稍稍抬眼看皱眉似乎对他的举动不大赞同的景木,笑了笑道:“嗯,怎么了?” “既然是这样,你为何要留在我府中?”景木不愿多想,即使他猜测出这人口中的有缘人是谁。 听到这话,临豁的表情稍稍变了变,但是一会就像没事的人一样,语气平淡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似的,“景将军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既然如此,我也不愿拐弯抹角的说话。”景木挑眉,神色越发的古怪的细细打量一番临豁,斟酌片刻之后,声音极其不自在的端起杯子匆忙抿了一口才说道:“我是男子,怎么会是你的有缘人?” 临豁将沾着血迹的帕子放在桌面上,伸手出将面前的茶杯端起来,半眯这双眼像是看什么似的,带着细碎的光亮,“将军不好龙阳,我也不曾。只不过喜欢罢了,与性别无关。” 说完之后,临豁收回视线看着依旧紧紧拧着双眉的人,忍不住叹了口气,苦笑不已,“若是将军着实不喜,过会我离开即可。” “不……” 还没等景木说完,临豁就笑着打断他的话,起身打开房门做出请客的姿势,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好听,“将军请回吧,我有些乏了想休息。” 相处一些时日,临豁不曾打断过景木的话。他目光深邃的看着站在房门的处的人,一身素色的道服,清俊带着几分疏远的表情落在景木眼里,他的心里不由就像是被猫儿挠着似的发痒,想将这人狠狠欺负一番才肯罢休。 带着极其具有侵略性的视线让临豁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别开视线权当没看到。几分固执几分确实困乏的用手紧紧捉着门槛,垂下眼帘细细想着离开将军府后,应如何靠近景木。临豁眼里苦恼的皱着双眉,自方才怎么就忍不住呢? 这么多年景木不曾碰过女人,这倒不是因常年征战的问题,而是他觉得女子过于娇弱不适合与他作伴。曾几次皇上欲想赐婚皆被他以保家卫国给回绝了,索性这是一位明君,不曾恼火过。 思想至此,景木心中越发痒痒,眼中满是匪气的勾着嘴角轻笑的看着低头沉默的临豁,指腹磨蹭着掌心,回想着方才他触碰到这道士的肌肤,光滑细嫩惹得他心里发痒,“小道士,这可是我的院子,为何你要做出一副送客的举动?” 临豁本在思考自己出府后该怎么行事,走神未注意到景木的话,表情茫然的抬起头满是困惑的啊了一声,“将军说什么?” 向来遵循心动不如行动的景木动作缓慢的捋了捋稍稍有些褶皱的衣服,起身眼角的带着细碎的笑意的走向临豁,扫视一眼大致是无意中沾染上血迹的鼻尖。 景木手指觉得有些发痒,随即抬起手,却引来临豁像是躲闪的看了他一眼,缩着身子做出躲的姿势,“将军,君子动口不动手!” 这话一出,景木心中发痒的感觉瞬间消失干净。他表情冷漠的收回手,一言难尽的看着不知怎么领悟出他要动手的临豁,颇为同情的问了一句:“你,在师门中可受尽排挤?” 说话这么不招人喜欢,是不是受尽排挤了?! “为何是受尽排挤?”临豁一头雾水的看着表情极其古怪的景木,虽然这个问题很是奇怪,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在师门中我是小的,因此师兄师姐们都格外照顾我,不曾出现过排挤的情况。” 心中的那一丁点旖旎早就消失了,景木没好气的再一次抬手,警告这没眼力的道士,“你再躲,我可真动手了。” 说完之后,一脸戾气的朝临豁伸手。临豁吓得差点就要往后躲,但景木那句话在他耳中颇有分量,闭上眼睛一副赴死的表情。这表情把景木气笑了,随即用指腹将临豁鼻尖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动作看似凶狠,但实则极其轻柔。 感觉到鼻尖被人温柔的擦拭,临豁心中一颤缓慢的睁开眼睛,入目是景木那冷峻的面孔带着难得的柔情动作轻柔的捏了一下他的鼻尖。临豁眼眸一颤,垂下眼帘努力压制住心中即将蹦出来的余悸,“将军这是做什么?” 这人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喜龙阳吗?为何还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 临豁幽幽的叹了口气,这山下的人着实无法猜测,难怪他下山时师傅一脸担忧。 极其自然的收回手,景木低头看着垂着脑袋似乎有些许沮丧的临豁,白皙的脖子因为低头的动作暴露在景木的眼里。原本消失的那一股痒痒的感觉再一次出现在心中,他不自然的轻挑双眉,“你鼻尖上有血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景木虐待道士。” 听到这话,临豁耳朵瞬间发红的抬头,那一双清澈干净的双眼中满是诧异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景木,身子无意识的往后一推便直接撞上了房门。临豁干笑几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脸蛋肉眼可见的变红,“抱歉,我没注意到。” 景木看到这样,无奈的后退一步,心中的那一点刚产生的余悸不过眨眼之间就被这道士捏碎成渣了。望着眼前的人脸蛋稍稍带着红意,颇为无措的靠着房门,景木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瞎扯道:“为何道歉而不是感谢?” 莫名其妙的,临豁一头雾水,但还是乖巧的点头,“啊,那谢谢。” “……”景木一时语塞,看着临豁干净的眼眸,难得的觉得这人生得还不错的产生这样的念头,犹豫片刻,捏着自己的下巴又一次打量身子紧贴在房门上的临豁,“你确定那有缘人是我?” “在下山之前,师傅曾为了算过,确实是将军。” 临豁顿时想起师傅算到景木时脸色难看至极的险些将那龟籇给砸了,幸而被一旁的师兄们阻拦了,冷着脸告诉自己眼前这男子将会是自己的情劫,好坏皆由景木掌握,临豁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点头,景木上前一步,伸手按在临豁的头顶处,目光幽幽的俯下身子凑在那发红的耳朵旁边,压低声音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临豁那白皙好看的脖子上,惹得他身子不受控制的轻轻发颤,只听到景木声音中带着几分他揣摩不出的暗哑,“若是我不愿呢?” 不愿? 临豁眼里裹着一层失望,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他想他知道为何师傅在算出这个人时,气恨的模样。因为这是一场丝毫没有胜算的战场,他临豁在这其中不过是不起眼的杂碎,不足以让这人那凌厉的双眼逗留在他的身上。 他别开脑袋,声音轻轻的说道:“不愿,我自是不敢再缠着将军不放。” 这话像是有些激怒了景木,他保持俯身的动作不动,侧头看着临豁那细嫩白皙的侧脸,“这么轻易放弃,看来我这有缘人在你心中也不过如此。” 景木知道他这话极其无理,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 欲想起身离开,还没行动领子就被临豁那修长好看的手揪住,双眼满是星星点点的光芒的看着景木,惊喜的问道:“将军这意思是,愿意同我试试?” 什么叫试一试?! 任由他揪着自己的领子保持着古怪的姿势,景木轻笑出声看着临豁笑意溢出了眼角,越发觉得这小道士可口,尤其是那红润的薄唇,“在我这里,不曾存在过试一试的说法,要么生要么死。” 临豁眼里的亮光顿时消失,手立马松开就像是方才扯住的不是景木的领子,而是炙热的火炭将他的手灼伤了。在麒麟山长大的临豁,第一次觉得这么委屈,低下头不知所措的将手缩进袖子中,“抱歉,是我误会了。” 他的反应让景木一愣,随即立马气笑了,这人真是不知好歹啊!他都这么说了,还想怎么样? 耐着性子,少有的耐心已经快要被消耗光了,挺直身子一股震慑人的气息从他身子蔓延开,“你误会了什么?” 不愿再出糗的临豁摇了摇头,但却没有抬头看景木,手指扣紧袖子,“没事,将军还有什么事情吗?” 听出他的声音不大对劲,景木皱眉后退一步,随即弯下身字想看临豁的表情,但是这小道士扭开头不愿让他看。他无奈的起身,再一次靠近他,伸手捏着他的下巴,看着眼角隐约可见的红意,不由的一愣,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是在委屈吗?” 这人太恶劣了! 临豁尴尬又有些气愤的瞪了一眼景木,抬手拍开景木的手,嗓音稍稍带着冷淡的收回视线,“将军,请自重。” 听到这话,景木脑海中顿时出现一句话:翻脸比翻书快。他看了一眼有些红的手背,总觉得有几分好笑的伸手将人拉了过去,快速的将门关好重新抵在门口前,用自己的额头抵在临豁的额前,嘴角扬起几分弧度,“自重?前几日我不够自重吗?” 这过于亲昵,临豁小脸唰的变得通红,瞪大双眼脑袋一片空白。 景木手轻轻揉捏着早就窥觊的耳垂,看着临豁清秀的脸越发通红才满意的收回手。随即将自己的头埋在临豁的脖颈处,张嘴轻轻咬了一口,感觉到他身子一颤随即变得僵硬不敢动弹。 看着白皙的脖颈上的牙印,景木忍不住的舔舐自己的牙齿,亲吻一下那牙印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眼睛带着清晰可见的笑意,他问早就呆住的临豁,“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了吗?” 临豁觉得景木被身边的脏东西影响了,变得太不正常了。他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那一串颇为赤红的佛珠,不曾犹豫直接勾住景木的手,将手上的佛珠套在景木的手腕上,真诚的拍了拍景木的后背,安抚道:“将军,这佛珠能让那些脏东西不敢轻易靠近你。” 抬起头后退一步,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赤红涩像是沾有血的佛珠,心情复杂的将视线落在表情喜悦满足的临豁,一言难尽的问道:“…我方才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这话,临豁脸色的喜悦淡去不少,他伸手摸了摸方才景木留下的牙印,强扯嘴角装作轻松的笑道:“将军不必同情我,这其实不算什么。” 景木越发难以理解临豁的脑回路,他目光复杂不已,艰难的问了一句:“我,同情你?” 越想越确定景木同情自己,临豁叹了口气,难过的低下头,一字一句咬的清楚生怕景木会听不清似的,略提高声音:“将军无龙阳之好,不必为了安慰我勉强自己。” 被他这么一点,景木瞬间明白这人为何不信自己的话,而是坚定自己不过是生出那可怜到极点的同情心。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哄人经验的景大将军平生第一次觉得头疼,按住太阳穴,“我方才的举动在你眼前,是不是极其轻浮?” 临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红印,没敢说他方才觉得景木的举动非常棒,让他心动不已。 他的沉默让景木误会了,景木眼神复杂的落在那白皙的脖子上极其突兀的牙印,顿时觉得自己的牙齿有些发痒,不留痕迹的挪开视线舔了一下牙齿,“这些举动我从未和旁人做过,母亲在世时曾教育我,做人要讲究责任二字,所以你想让我负责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磨人的小妖精 临豁脸唰的像极了被煮熟的螃蟹,他一下子觉得脖子上的牙印发痒,勾得他心神动荡脑子一片空白不知东西。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捉住什么似的虚虚在空中握住,临豁眼眸盛满星光,“将军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个问题着实不是一个好问题,景木越发觉得自己耐心增强了不少。他叹了一口气,一手摸着手腕上的佛珠,一脸不知道该拿临豁怎么办的表情,“临豁,我比你大一圈。”言外之意是他懂的事情比他还多,所以不要不瞎质疑什么了。 临豁从未想过景木会同他说你要不要我负责这一句话,他脑子就像是有人在里面放了烟花,轰隆隆的轰炸在脑海中,震得他眼眶发红表情似哭似笑的站在原地看着景木,“我以为你格外的厌恶我呢,会觉得我是个变态。” 看他委屈到可怜的表情,景木心里发软的走过去,伸手用指腹揩去他往下掉的眼泪,“哭什么,正如同你所说的,感情这种东西与性别无关,怎么会因为某个人有龙阳之好就带有偏见。” 闭眼任由景木带着茧子的手擦拭干净他的眼泪,随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睁开眼睛小声道:“我不想哭的。” 只不过是太开心了,没有办法控制住。 说完之后,临豁深深呼了一口气,用余光看一了眼向来凌厉的双眼中带着几分对自己的纵容之意,心里一颤随即低下头看着景木手腕上赤红色的佛珠,伸出手摸了摸光滑的佛珠,解释道:“而且我不是有龙阳之好,我是心悦你这个人。” 手腕上传来带着些许凉意的触碰,景木心中生出几分痒意。他反手捉住作乱的手,扣在手掌之中。看着临豁白皙的耳垂快速染红,心情愉悦的勾着嘴角轻笑几声,俯下身子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嗯,我知道。”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临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眼里的星光越发的明显。犹豫片刻后,他舔了下自己的嘴唇,轻轻想要抽出手却没有成功,小声的说道:“景将军,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心中的那一点恶劣又萌生,景木眼神深邃的看着房门上的雕花,意味深长的问临豁,“你先回答我,想不想我负责?” 临豁耳垂顿时染上红意,他知道这人其实蛮恶劣的,分明知道自己的态度还要这么问。他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偷偷的用脸蹭了蹭景木的头发,声音清朗干净的回答景木的话:“想。” 眼里的笑意藏不住,纷纷溢出眼角,景木嘴角扬起几分弧度撑起身子看着脸蛋发红的临豁。随即伸手轻轻捏了一把自己早就窥觊的的小脸,果真如同自己所想的一样细嫩好捏,看着表情有些许呆滞的临豁,低笑出声不吝啬的夸道:“真乖。” 纯情的小道士瞬间陷入景木那盛满笑意的双眼当中,景木的眼睛生得极其好看,墨黑色的眼球带着几分匪气的眼角稍稍上扬几分。看痴的临豁脑子一空,磕磕绊绊的张嘴问了一句他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的话,“好,好捏吗?” 景木忍不住似的噗呲笑出声,眼底的那一层薄霜瞬间化开,透着一股子的欢喜之意,他又轻轻捏了捏临豁的脸蛋,压低嗓音凑在临豁的耳旁,故意将炙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上,果然惹得眼前这人身子一颤,“你自己没捏过吗?” 自己捏脸蛋?临豁顿时觉得羞耻不已,缩了缩脖子自己竟然因为景木这带着侵略的嗓音有些情动了。他欲想往后退去,但是被景木快速的伸手揽住他的腰部,带着几分力道的束缚住他,拒绝他的后退,“退什么?是害怕我?” 眼前的人脸蛋红得让景木看着心中竟生出些许燥意。 手抵在景木胸口处,但也很快就被临豁觉得格外的别扭便收了回去,他稍稍扭开头身子尽可能的没有和景木有触碰到,免得被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你不要胡说,我没有。” 不想太欺负人的景木低笑几声,随即松开他后退一步,双眼中含着笑意的看着面前脸蛋依旧发红的临豁,提醒道:“你方才想和我商量什么事情?” 不曾想这话一出,临豁的脸蛋似乎变得更红了。 景木顿时变得一言难尽的看着临豁颇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他有些难以想象的微微挑眉,方才耍流氓的仿佛不是他一样,艰难的开口问道:“你莫非是想那种事情?” 说完之后,景木一副难以启齿的看了一眼临豁,觉得他小看了这个看似单纯无邪的小道士。 临豁不解,但是根据景木的表情他也觉得有些羞耻,那双清澈好看的眼睛中裹着一层疑惑的看着景木惊讶的表情,磕磕绊绊的问道:“哪,哪种事情?” 这人怎么时时刻刻都想着勾引他?景木万般无奈的摇头,心中生出一丝丝的压力。舔舐着略微尖锐的牙齿,眼中带着暗喻的凑过去,轻声在临豁的耳旁耍流氓,“那种让你我都很舒服的事。” 临豁:“……” 这人,怎么这么流氓? 他推开靠过来的景木,要克制着已经有几分情动的身子,别开视线不敢看景木的双眼,早就没有前些日子缠着景木的勇气。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后,抬头眼里带着细碎的亮光的落在景木身上,“将军这么流氓,你手底下的人知道吗?” 他的声音干净清脆好听,景木听着心中满是欢喜之意。他勾着嘴角轻笑出声,究竟是他高估这个人了,干净的像一张白纸,之前是怎么敢那般缠粘着自己的?他伸手轻轻握住临豁的手,捏了捏那修长的手指,“我不曾同旁人这般亲昵过,他们自然不知道。” 这话彻底讨好了临豁,将他的心完整的虏获干净。 他回握景木的手,指腹感觉到景暮手中的茧子,眼角稍稍发红的笑了笑,把头靠在景木的肩膀上,闷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临豁的脖子修长好看,即使是单花莸也不曾有这个好看的脖子。景木抬手控制力度捏了捏临豁的脖子,白皙的肌肤还是出现一道细微的红块。景木眼神暗沉几分,这个人也太敏感了吧,“我是第一次对人亲昵,日后请多多指教。” 听到这话,临豁无视掉脖子上的酥痒之意,笑得双眼弯弯格外好看,“互相指教。” 景木嘴角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他总算明白乔暮的心情,忍不住将人往怀中拉了拉,抱着他轻笑出声,“这倒像是打架似的。” 大致是彻底相信景木对他也有感觉的临豁任由他抱着,眼里闪过一丝丝的狡黠,用脸蹭了蹭景木的胸口,像是不好意思的小声询问道:“将军,我能和你睡一屋吗?” 如果能和景木共处一室,那窥觊他的脏东西就不敢再出现。 听到这话,景木顿时一愣,心情复杂的将心里对临豁单纯无邪的评价划去。是他小瞧了这人,不曾竟是这么的轻浮骇浪。 压根不清楚景木复杂的心里过程的临豁,没有得到景木的回答后,略微失望的抿了一下嘴。大不了自己时不时的找个借口进入景木的房间,按时清除干净景木身边的脏东西即可。想到这里,临豁顿时心情大好,“若是不行,那就算了。” 本是愉悦的声音,不知为何在景木的耳里,竟生生听出了几分失落。他表情一言难尽的眨了一下眼,颇为羞耻的闭上眼睛,最后满是妥协道:“自是可以,你开心就好。” 已经将景木方才的沉默视为拒绝的临豁被这句话给惊到了,他脸蛋重新发烫,偷偷笑得露出那可爱的虎牙,手紧紧捉着景木的肩膀,“谢谢将军。” “我有一惑。”听着这个格外生疏的称呼,景木心里有膈应,他拉开临豁与自己的距离,看着眼里满是喜悦的人,表情严肃认真的说道:“你为何还喊我将军?” 表情一滞,临豁被景木的严肃感染到了,收敛起嘴角上的笑意,但是眼里的笑意还是不断的往外溢出来,看得景木心中痒痒的,恨不得将这人揉进骨子中,按在怀里发狠的亲吻这带着笑意的眼角,直到这人带着哭腔求饶才肯罢休。 临豁不解,总觉得景木的神色有些许危险,但还是站着不动,表情裹上一层茫然的与景木对视,“可你就是将军啊。” 听到这话,景木顿时不肯了,这什么道士,这么不解风情。他捉住临豁的肩膀,表情比方才还严肃,险些让临豁误会自己做错了什么,绷紧身子却听到景木不满的声音响起,“我更是要与你相伴一生的有缘人。” 话音刚落,就看到临豁笑得双眼弯弯,格外的好看。带着星光的眼睛让景木险些看痴,幸好有足够的定力,声音稍稍提高却不刺耳带着独有的清脆音,“景木。” 景木想,这临豁果真是磨人,善于勾引他,就连喊个名字都能让他生出几分旖旎的心思。 站在门外本想敲门的乔暮听到这一喜悦的声音后,表情古怪的收回手,随即忍不住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母亲在世时曾说过,景木这人性子寡淡,日后都不知道该寻怎么样的女子作伴才好。 看着去而复返的乔暮,脸色依旧苍白虚弱的单花莸坐在床上,表情稍稍有些许疑惑的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舅舅有事处理,不便打扰。”坐在床旁,伸手抚摸单花莸的脸蛋,乔暮眼里满是心疼之意的看着她清澈干净的眼睛,温柔的问道:“还难受吗?” 单花莸摇了摇头,弯下身子趴在乔暮的腿上,侧着脸看着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嘴,“不难受了,比之前好多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乔暮说,她身体内的那一股力量似乎闻到血腥味就会增强,那魂魄也随即变得清晰,像是要苏醒一样。她不敢想象若是那魂魄苏醒后,自己将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如同那仙子所说的一样将亲近的人一一残忍的杀害? 想到这里,单花莸的身子一颤,脸色比方才还难看的放大瞳孔,最后缓慢的闭上眼睛什么都没有说。 看出单花莸的不对劲,但是乔暮也没有勉强她。轻轻将她散在脸上的长发捋到一旁,俯下身子亲了亲那没有血色的嘴角,声音轻柔的问她,“是不是累了?要不要睡一会?” 他话刚说完,单花莸猛地睁开眼睛,扭头看着乔暮的双眼,苦笑不已的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心中隐隐作痛的乔暮不忍的抬手遮住单花莸的眼睛,修长的眼睫毛扫在他的掌心上,他俯下身温柔咬了咬那无血色的唇瓣,动作轻柔的捧着她的后脑勺品尝这他心心念念柔软的甜点。 伸手揩去她嘴角处的水渍,红润得诱人的嘴唇让乔暮控制不住的轻啄几下,手轻轻的捏了捏单花莸的脸蛋,哄道:“乖,我很快就能处理干净,等我来接你好不好?” 借助乔暮托住后脑的力量撑起身子勾住乔暮的脖子扑入他的怀中,蹭了蹭他的胸口,随即抬起头张嘴稍稍用力的咬了一口乔暮的脖子。乔暮忍着疼痛,满是纵容的揉了一下单花莸的长发,并没有挣扎。 还没等单花莸说话,门外就传来景木的声音,“乔暮,我有事和你商量。” 乔暮笑着扶着单花莸躺下,看着她愤愤的表情,越发觉得可爱的亲了亲她的嘴角,“这就来。” 说完后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单花莸看着乔暮的身影,咬住嘴唇最后吃力的撑起身子掀开被子起身,走到房门处伸手欲想打开房门,却听到景木带着几分领冷峻的嗓音问询乔暮,“你打算怎么和她说你和尚书千金的婚事?” 婚事? 单花莸手一颤,仿佛被灼伤似的快速收回,清澈干净的眼睛空洞无神的转身,麻木就像是傀儡似的重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眼泪顿时钻了出来,将枕头打湿。 第一百八十章 陌生的魂魄 并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事情的乔暮皱眉,表情分明是不愿多说的看了一眼景木,最后冷着脸语气颇为恼怒的道:“那一天不会到来,我的妻只能是单花莸。” 妖的听力要比人类好许多,乔暮的斩钉截铁的话总算让单花莸空洞的双眼稍稍有了一丝神采,与此同时她身体内一直沉睡中的魂魄突然清醒,声音嘶哑难听的询问单花莸:“你相信这话吗?” 她疲倦的闭上双眼,手用力拽着被褥衣角,冷声道:“与你无关。” 那魂魄丝毫不在意她的话,轻笑一声,原本嘶哑的嗓音骤然之间变得低沉充满磁性,透着一股怜悯道:“你会明白的,你是个可怜人,注定要被抛弃的可怜虫。” “闭嘴!”感觉到体内的那一股力量不断乱窜,虽然对本身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这魂魄的话似乎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瞬间就能让单花莸好不容易遗忘的记忆,一下子涌现出来。 门外不断传来乔暮和景木的声音,而房内的单花莸表情痛苦死死咬住嘴唇不肯轻易发出疼苦的呻吟声,乔木和那仙子的身影又再一次出现她的眼前,躲在树后的自己表情茫然和而绝望的往后缩。 单花莸眼里裹着一层水雾,她伸手虚虚的往前一捉,试图捉住出现在眼前乔木的虚影,但是空无一物的手中让她陷入了更深的迷雾当中。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乔木回答仙子的那一句有何不舍的话。 她算什么?为何说要保护她一辈子的人,不过一句她是祸害连个机会都没有给她,就想将他斩草除根! 那魂魄低低笑出声,声音在到单花莸的脑海中不断的回响,将乔木背叛她的场景衬得越发的清晰,犹如又一次经历一般,“就是这样,怒火扑灭一切,让你得到重生。” 眼泪不断的从那干净却丝毫没有生气的眼睛中掉落,单花莸手无力的垂下,双眼空洞无神,没有一丝丝的焦距。她费劲的张了张嘴,难听到至极的嗓音让她心里的悲凉猛增,“你究竟是谁?为何要这么对我?” 听到她这话,魂魄似乎觉得很好笑,哈哈笑道:“你既然知道这是局,若是你不反抗,现在怎么这么痛苦。” 费劲的抬手,用力的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指尖不断迸发出紫色的光芒,源源不断的往她脑中钻去。单花莸眼里带着煞气,体内的那一股力量因她的举动不断旋转,最终竟然比先前还要大,“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真是之傻乎乎的小妖,你真以为乔暮是真心待你的吗?”那魂魄捉住了单花莸的弱点,即使它沉思在单花莸的体内,但却知道很多单花莸从未听闻的事情,“为了让你清醒一点,就让本尊给你看一个好东西吧。” 话音一落,单花莸就陷入了沉睡当中。 等乔暮推门进来时,看到的是单花莸眼角带着泪水,双眼紧闭表情痛苦的皱着眉,手指用力的按在太阳穴处。他心疼不已的走过去,伸手轻轻的将她的手挪开,却发现过于用力,太阳穴处已经出现红肿,甚至是一丝丝的紫色。 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放下被中,从怀中掏出帕子擦拭干净她眼角的泪水,随即俯下身子亲着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 “你是我的至宝,不管是谁都不能抢走你。”将她的头发捋到耳后,看着她依旧蹙着的双眉,手指轻轻揉开,“等我回去,我们就成亲。” 说完之后,乔暮叹了一口气,亲了一下带着泪珠的眼睫毛,将那苦涩的眼泪卷入喉舌之中。看着单花莸沉睡的模样,直到房门被人轻轻敲了敲,提醒乔暮该出发了,他才缓慢的起身,手轻轻摸了摸单花莸的脸蛋,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乔暮转身时,单花莸眼皮轻轻一颤,张嘴无声的喊了他的名字,充满挣扎和痛苦的手紧紧拽着床单,眼泪再一次掉落将枕头打湿。 看着又出房门的乔暮,景木皱眉看着他,缓慢的开口问道:“有把握吗?” 乔暮笑了笑,看了一眼景木身后的生得一副清秀干净的人,一身素色的道服衬得他有些不食人间烟火。收回视线,对上景木稍稍担忧的目光,“有,届时请舅舅替我照顾好莸儿,她现在的状态我不放心。” “嗯,该走了。” 景木话音刚落,乔暮就绕开他,站在临豁面前,表情带着几分恳求,“你可否能告诉我,莸儿口中的局究竟是什么?” 听出他话中的担忧,临豁叹了口气。不是他不愿说,而是说不得,“抱歉,这是天机,不可泄露。” 早就料到的乔暮并没有勉强临豁,他苦笑的点头,换一个问题,“有几分把握能解开?” 临豁一愣,随即表情变得严肃的看了一眼乔暮,眼里清澈干净的倒映出乔暮极其苦涩的表情,“我虽是救星,但是真正的救星是拾荒者,只有找到她,这局不管怎么样都能解开。” “拾荒者?” 拾破烂的乞儿? 乔暮错愕的表情让临豁有些无奈,他还没乔暮说话,就开口解释道:“拾荒者不过是个称呼,她乃浮生树的守护者,世人尊称她为拾荒上仙。” 这话一出,乔暮心一惊,连忙追问:“既然她是上仙,我如何寻得到她?” 真是关心则乱,临豁眼里闪过一丝怜悯之意,让乔暮觉得不舒服的皱了皱眉,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临豁捏着手指闭上眼睛,薄唇微微张开,轻声念着一些乔暮压根听不懂的话,随即睁开眼,摇了摇头道:“拾荒上仙的行踪向来来无影去无踪,我们不过凡人,寻到她的可能性为接近无。” 乔暮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苍白稍稍带着狼狈的伸手急促的想要按住临豁的肩膀,但是在途中又收了回去,嗓音沙哑难听的看着临豁,双眼赤红带着浓烈的戾气,“所以这个局,实则无解?” 听到这话,临豁有些不高兴的挪开视线,但是他还是能理解乔暮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耐着性子又说一遍道:“我也是解开这个局的关键点。” 身后的景木早就看出这小道士的表情不对劲,方才他神色匆忙将往回走的自己截住,拉着他就往这边赶。他将视线楼落在乔暮的身上,心中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这都什么破事都被倒霉的崽子撞上了,“你再不走,乔仁该起疑了。” 再待下去也一无所获,而乔仁也会起疑。乔暮没有反驳景木的话,而是转身与他对视,眼中带着几分恳求的看着景木,像极了他的母亲,“嗯,剩下的就拜托舅舅了。” 景木点头,“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在乔暮转身刚走出他们的视线范围,原本一脸淡定随意的临豁顿时表情大变,连忙推开景木直奔房门,用力推开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他的举动太慌张了,就像是晚一步里面的人就会死一样。 景木一愣,随即快速回过神紧跟在临豁的身后,声音无意识的变得颇为冷峻,“怎么了?” 他刚走进房间,就被临豁手掌中窜出的那一股火焰惊到了。只见临豁那清秀的脸上染上了景木从未见过的清冷之意,就连那双清澈干净的双眼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像是被灼灼烈火燃烧似的,赤红一片。 感觉到景木进来之后,临豁赤红的双眼扫视一眼,一股陌生感从景木心底升起。临豁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勾起,声音中都像是裹着一层冰霜直接刺进景木的心中,冻得他心情复杂的看着临豁那充满压迫感的双眼,“出去,别让人靠近这院子。” 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对于临豁而言只是累赘,景木眼底满是担忧的看了一眼临豁,本想过去抱抱他,但是看到他掌中不断燃烧的火焰就断了这个心思,点头果断的说道:“嗯,小心点。” 说完后快速离开房间并关上门,扫视一眼四周,招手唤来侍卫将院子中的人驱散并亲自守在院门口,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违者就地解决。 景木刚关上门。原本闭上双眼躺在床上的单花莸勾着嘴角满是讥笑的撑起身子,那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早就遍布血腥之意,她看着临豁那清秀带着几分清冷的脸蛋,舔舐一下嘴唇,声音不慢不急的说道:“小道士,你以为你能对付得了我吗?” 这声音分明是男声,临豁心中一震。他在没有下山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情非常棘手,但是不曾想到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这只花妖体内竟还有另一个人的魂魄,虽然极其微弱,但是却能控制单花莸的身子了,他皱眉赤红的双眼若隐若现的闪着火焰,“你是何人?” “本尊的身份,你自有机会知道,但是不是现在。”那人低低笑出声,似乎并没有什么敌意,眼里的戾气却只增不减,“方才听到你们提前拾荒者着三个字,你能寻到她在何处,可对?” 紧紧盯着眼前这人,临豁不敢小巧了他,“你高估我了。” “本尊不想伤害你,”借用单花莸的身子,充满磁性的男声让临豁有些别扭,只听到这人声音中带着几分悲伤的说道:“我只是想见见她。” 这话一出,临豁不由的一愣,他古怪的扫视一眼坐在床上表情似乎有些失神的人,手掌一合拢就将掌心上的火焰捏碎消失,他试探性的问道:“你认识拾荒者?” 那人嘴角稍稍上扬几分,眼里满是冰霜的落在临豁的身上,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顿时直逼临豁奔去,“小道士,若想解开这个局,那就将拾荒者寻到。” 临豁皱眉,不缓不慢的运气抵制这人释放出来的威严,翻掌直接将窜出来的火焰砸了过去,“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局!” 那人不过是轻描淡写的抬手,便将那来势汹汹的火焰阻挡在外面,神色慵懒的扫视一眼表情依旧轻松的临豁,勾唇舔舐着嘴角,随即虚虚一捉,那火焰顿时在空中炸开,伴随他清冷裹着一层煞气的在临豁耳边响起,“你奈何不了本尊。” 清冷的眼神落在临豁欲要摸向身后佛尘的手,笑得越发的肆无忌惮,身子更是倚躺在床上,“不要白费力气,就是你师父亲自过来,也奈何不了我半分。” 临豁的手顿时僵硬,他相信眼前这个‘单花莸’的话,双眼恢复正常将手收了回来,依旧一副警惕的看着她,“你会伤害无辜的人吗?” 听到这话,那人起身动作优雅带着一股摄人的威严朝临豁走来,临豁皱眉运气抵制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他知道这人是故意为之。 ‘单花莸’伸手按住临豁欲要抬起的手,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眼底一片冰霜的与临豁对视,俯下身子靠近临豁,眼神接近怜悯的问道:“什么叫做无辜?” 临豁脸色稍稍一变,极其不适应的后退一步却被眼前这人按住肩膀,他语气瞬间变得极其寡淡,“你想做什么?” “放松,本尊对你不感兴趣。”‘单花莸拍了拍临豁的肩膀,凑到临豁的耳旁,气息暧昧的低声笑了笑,’“其实很简单,本尊要见拾荒者,等本尊再一次清醒,一日不见到拾荒者的身影就杀一人。” 临豁身子僵硬不已,随即甩开她的手猛地后退几步,越发警惕的看着站在原地轻笑的人,压低声音表情变得冷漠,丝毫没有情绪波动,“你和拾荒上仙究竟是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单花莸’慵懒的表情变得有些疯狂,就像是被人戳中了要害似的,语气中更是裹着一层厌恶至极道:“你还不够格!” 听如此恼怒的话,本以为被攻击的临豁看着‘单花莸’身子一僵,随即咬牙切齿的咒骂一句该死就往后跌去,陷入了晕迷之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终究是个祸害。” 单花莸再一次清醒时,已经过去了两天。 她神色冷淡的睁开眼睛,看临豁不知何时将桌旁的椅子拉到床边坐着,表情颇为严肃的皱着眉,看到她的醒后表稍稍变得有些古怪的开口询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眼神一如往日,冰冷寡淡寒意直接溢出眼角,单花莸掀开被子余光看到临豁扭开头的模样,扯了扯嘴角伸手从一旁拿起外衫披上。赤脚踩在透着一股寒意的地面上,面无表情的走到门口处伸手推开房门,伴随门吱呀打开的声音,单花莸扭头看着临豁,“你想问什么?” 临豁看出单花莸的变化,太明显了透着一股清晰的冰冷,他皱眉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只是转身看着她站在门口处,那明亮的光从她身后洒下,犹如误闯人间的迷途精灵,干净无辜。 他轻叹一口气,已经很肯定单花莸有事情隐瞒了他。除去那天的魂魄,单花莸还有其他的事情隐瞒了。他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掌上的纹路,语气轻缓带着安抚道:“不是我想问什么,而是你想告诉我什么。” 听到这话,单花莸眼底的讥笑越发的明显,她低头看着自己赤着的脚,回想起乔暮看到她赤脚下床时满脸心疼的表情,心中不由的泛着一股恶心感,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处,手指轻轻在脉络处划了几下,出现了明显的红印。 她就像是失去痛觉似的,直到脖子上有着一条条红色的肿块才收回手,眼角稍稍往上扬起,入骨的冷意直接逼向临豁。临豁皱眉有些许不悦,见状单花莸扯着嘴角嘲讽的笑出声,身子倚靠在门上,“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你可以走了。” 看出清醒后的单花莸充满戾气,之所以不明显是因为她身上的煞气不是针对自己的。;临豁起身眼底一块赤红之意但很快就消去,他走到单花莸面前,声音轻缓的问道:“好,那我问你,为何不告诉我你身体内还有其他魂魄?” 这个问题单花莸并不意外,她沉睡过去之前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控制了。她侧头表情稍稍无辜的看着走过来距离她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的临豁,勾着嘴角笑得天真无邪,但是说出来的话以及语气却让临豁极其不安,“怎么?你见到他了?” 临豁拧紧双眉,清秀的脸上渐渐收敛起那一丝熟稔,难得染上了几分戾气的看着面前变得让他觉得陌上可怕的单花莸,“你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对吗?” 这话让单花莸嗤笑出声,她像是不懂为什么临豁会问这么一个压根不用猜的问题,也不值得一他问的问题,笑得肆无忌惮甚至是夹杂着几分那日那人稍微的戾气,反问他:“为何不知道?这是我的身子。” 听出不对劲的临豁后退一步,与单花莸离开距离,负在身后的手抬起,升起一簇炙热至极的火焰,闪烁着金光,“你不想解开这个局,对吗?” “我曾认真的想过如何解开,甚至是我这一条命也可以豁出去。”单花莸的手轻轻拢了拢耳后的长发,眼神一下子变得暗淡,就像是被人从头顶浇了一同冷得刺骨的冰水,将她眼里的希翼全部浇灭,“但是我终究是个祸害。” 说完这里,单花莸眼里升起浓烈的戾气,一片冰霜覆盖住原本干净的神色,笑得愉悦的看着临豁颇为怜惜的眼神,“不过,我既然是祸害,那就该做祸害该做的事情,不对吗?” 临豁越发肯定眼前这妖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是被身体里的那个满是煞气的魂魄影响了,改变了往日神色纯洁干净的妖。他不由的叹了口气,按住有些许疼的太阳穴,声音中裹着一层带有引诱所在,“单花莸,你要记住,你并不是祸害。” 她并不是祸害,而是局需要她成为祸害。 在离开麒麟山的前一晚上,师傅曾与他说起过这个局,这是为了一个上古神祗觉醒而设的局,被当成局中的那些人,几乎是前世欠了那神祗的恩情,这一世心甘情愿的成为棋子将那神祗一步步的唤醒。 临豁想不明白,为何这个神祗的觉醒需要这些人手中沾上了无辜者的鲜血?师傅不过是摇了摇头,表情无奈且满是妥协,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师傅脸上出现妥协的神色。师傅告诉他,这都是那些本身就该经历的事情,这是天命注定,不会因为神祗而受到影响。 离开当日师傅的话在临豁的耳边回响,“这个局若想解开,拾荒者是关键点,你需要安抚稳住单花莸,莫让她魔化。” 头疼。 单花莸看着似乎有些走神的临豁,他的表情带着挣扎和迷惑的低下头,随即她扭开头不愿再看眼前这个神色分外干净的道士,语气轻缓但是方才的煞气已经全然消失,剩下的仅仅是无畏,“我是不是祸害,你不是最清楚吗?” 一时语塞的临豁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捏着眉间带着几分烦躁的看着单花莸那张像是无所谓的脸,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这个原本怀着希翼的妖成为如今这么堕落的模样,最后他问道:“你甘心吗?” “有何不甘心?” 突然,临豁想起一个人,一个单花莸极其在乎的人,他猛地提高声音,紧紧盯着单花莸的双眼追问道:“乔暮呢?你忍心伤害他?” 听到这个名字,单花莸的表情瞬间变了。原本死寂的表情一下子布满了嘲讽之意,就连她的眼神都带上了临豁不能理解的讥讽,“你真当他是我的软肋吗?” 在她沉睡时,她陷入了幻境之中,一个关于乔暮的幻境。 她看到了乔暮精心设计一切,用一块极其稀有的灵玉击碎护在她周身的屏障,如同他计划中一样顺利的将晕迷不醒的自己带走,一步步的夺取自己全部的信任与依赖,再将已经完全相信他的自己待回京城,跟着计划一步步的往前走。 精心策划多年的计划,单花莸无法想象乔暮是一个多么冷血无情的人,才能步步为营哄得自己信以为真的交出全身心的感情。 临豁并不傻,他前几日看到的单花莸整个身心都是乔暮,那一双清楚干净的眼睛中都是乔暮的影子。他回想起乔暮离开时的表情,记得清楚那是担心和不舍的神色,他皱眉疑惑不解的问道:“你们之间出什么问题了吗?” 别开视线,眼底满是嘲讽的转身看着院子中的茉莉花,就连那树枝朝外的树都能让单花莸觉得厌恶至极,“不曾,只不过觉得你们人类真的是诡计多端,不值得信赖。” “你信我吗?”临豁上前一步,藏在身后燃着火花的手握紧将火焰掐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 这话一出,单花莸忍不住噗呲笑出了声。她揩去眼角处的泪水,笑得肆无忌惮甚至是毫不在意,侧头扫视一眼靠近她的临豁,稍稍抬起下巴,犹如冰霜一般的声音让临豁身子一僵,“你方才手中的火焰,着实让我不解。” 这道士真当她是真傻,那金红的火焰炙热无比,她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 觉得有些头疼,临豁用力的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抱歉,你的变化有些让我震惊。” 单花莸压根就不在乎临豁是怎么想的,她颇为有趣的看着临豁头疼不已的表情,心中猛地生起几分恶趣味的舔舐一下红润的嘴唇,声音轻缓不容置疑的问了一句:“你方才是想杀了我,对吗?” 这话让临豁吃惊的放大瞳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传递给单花莸这个错误的信息,摊开手将自己完全暴露出来作为诚意的摇头,“我从未动过杀你的念头。” “无所谓了,”单花莸无视掉脚上传来的凉意,赤脚踩上门槛上,一手捉住房门做出眺望的动作踮起脚尖,不过轻轻一跃整个人就飘起来似的,飞到墙壁旁边的树枝上,随即坐下修长白皙的腿垂下悠闲的晃悠着。 紧跟其后的临豁站在树下,仰头看着神色悠闲的单花莸,沉默片刻后才开口询问单花莸,“你要离开?” “我为何要离开,若是我离开这这件事情就变得无趣。”单花莸神色狠厉的低下头看一眼临豁,入骨皆是寒意的目光让临豁不由的一颤,只听到单花莸的声音中裹着一层戏谑的笑意道:“作为祸害,我还不曾害过谁,着实不合格。” 着实恼火的临豁拧紧双眼,语气顿时变得严厉的开口道:“你就这么想当一名祸害吗?时时的提醒自己,有这个必要吗?” 一想起幻境中乔暮势在必得的表情,以及在她沉睡时满眼宠溺的眼神,让单花莸心中犯呕生厌。她稍稍抬起头,神色中带着丝丝的困惑,像是回答临豁的话又像是再告诫自己,“非常有必要,这过程我不能心软。” 叹了一口气,临豁已经感觉到单花莸现在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不管你信不信,乔暮是真心待你的。” 这话就像是刺激到单花莸心底紧绷的那根弦似的,整个人顿时变得满是敌意,原本带着几分往日清澈干净的眼神,一下子布满冰霜和戾气,咬牙切齿恨得将临豁撕碎一般的从那红艳的嘴唇中,挤出一句满是讥讽的话:“真心?啧,难为你了。” 她的反应太出乎意料中了,临豁这两日守着单花莸,一直紧绷着神经早就疲倦不堪了。他修长的手指狠狠的按住自己的眉间,一块明显的红印瞬间出现在他的双眉之间,“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吧,莫要被体内的东西影响了。” 说完之后,他的身子一晃,脸色苍白的转身死死咬住嘴唇撑着不肯倒下,从大树到院门的距离不足几尺,却让临豁生生走出了八千里的错觉。 他费劲的迈开步子缓慢的控制好身子走到院门口,刚拐出院子身子就瞬间软了下来,若不是他反应狗够快及时伸手扶住墙,不然肯定摔得很惨。 单花莸坐在树上,看到这一幕时不由的抿了抿嘴角。她不明白这道士为何要装作一副没事的模样。她早就知道这人守着自己两天两夜寸步不离,心中隐约传来一股苦涩之意,但是很快就被她抹掉,神色的冷淡的收回视线,继续眺望零陵山的方向。 临豁的体力早就消耗完了,那两天他不断的消耗自己的法力以及真气帮单花莸梳理体内乱窜的力量,却惊愕的发现这股力量很强大却很也错杂,但是对单花莸并没有造成丁点伤害。 就在他想得入神,景木的声音顿时钻入他的耳中,“你怎么了?” 还没等他抬头,整个人就被一双温柔的手拉入一个让他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的怀中。景木满眼怜惜的抱着临豁,感觉不过才两天的时间,怀中的人瘦了许多。感觉到临豁的变化之后,景木一个铁骨铮铮的常年征战的将军,觉得眼眶发酸的轻声安抚道:“别怕,我在这呢。” 他恨得抽自己几巴掌,怎么就不陪着临豁一起面对,不管怎么样好歹有个照应。 “我没事,你别担心。”感觉到景木的内疚,临豁笑得双眼弯弯,抬手都觉得费劲的扣住景木的肩膀,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是太累了,想休息。” 他的声音沙哑但依旧是好听透着一股干净之意,景木心顿时刺疼不已,手搓了搓揉了揉临豁的脑袋,声音格外的轻缓:“乖,我这就带你回去休息。” 话音未落,临豁就撑不住失去意识趴在景木怀中,陷入了沉睡当中。 景木身子一僵,误以为临豁受了什么极大的内伤导致的晕迷。惊慌的扶着他的身子,欲要扣住他的脉络查看时,头顶上传来一道慵懒语气满是乏味的声音,“放心吧,他只不过是体力已经真气消耗过度才会晕睡过去,死不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可曾想过我该怎么办? 顺着声音往上看,景木看到晕睡两天总算清醒过来的单花莸。他察觉到清醒后的单花莸似乎有点不一样,那眉眼之间过于冷淡不见之前的纯净感,更多的是若隐若现的戾气缠绕在她的身上。 她不过简单披着一件薄外衫,慵懒无趣的摇晃着光着的白皙小巧的脚。非礼勿视,景木不过匆匆打量她一眼,就快速的转移视线,抱着临豁问道:“你要离开?” 对于景木,单花莸不知为何竟生不起任何的敌意,大致是她体内的魂魄作祟。她也不想计较这么多,将往下滑的外衫拉了拉,遮住白皙纤瘦的肩膀,声音清冷的反问一句:“为何这么问?” 冷风拂来,景木抱紧怀中身子无意识发颤的人,并不加以掩饰的直接将自己察觉到的变化说了出来,“你这次清醒后,就像是重生一般,过于陌生。” 她扯了一下嘴角,懒得装作轻松喜悦的模样,垂下眼帘将视线定格在景木怀中的临豁身上。这道士脸色苍白分明是极度虚弱的模样,她想不通这人竟能守着她两天不吃不喝不眠,究竟图个什么? 单花莸:“会离开,不过我要见一见乔暮,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听到这话,景木眼皮一跳,觉得有些头疼,“他近日有事缠身,你……” 将景木稍稍变化的表情收入眼底,单花莸眼里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伸手将眼前嫩的几乎滴水的叶子掐下,用两指轻轻捏住叶片细细看着上面的纹路,就像是随口一问似的开口道:“尚书千金生得可好看?” 景木表情一僵,颇为吃惊的抬起头看了眼神色依旧寡淡,仿佛这话并不是出自她的口似的。感觉到他的视线,单花莸从叶片中挪开视线,对着景木笑得一脸无辜。 “你已经知道了?”他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本想寻个好时机将这件事好好说一说,却不曾料到这么快就暴露了,“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清楚,你误会他了。” 她轻笑一声,抬手捋了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眉眼之间夹杂的嘲讽之意让这个向来光明磊落的大将军景木聚德有些羞耻的别开视线,只听到她的声音轻缓而悠闲道:“不必,假成亲对于人类女子而言,不亚于是一场预谋许久的谋杀。” 说到这,单花莸眼里迸发一股格外悲凉的神色,她仰起头看着被乌云遮盖住的天空,心中一片孤寂和悲伤,“他是个善于算计的人,活着未免过于辛苦。” 她的话犹如一把刀狠狠的扎进景木的心中,关于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乔暮年幼时过于单纯无邪,直到护着他的人一个个都死了,他陷入崩溃与质疑自己活着的意义当中,“他自小被活在被亲生父亲的算计中,成为这样的人是他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那我呢?”单花莸突然插话答打断景木的话,她手指用力的戳着心脏处,是笑非笑脸上皆是寒意,“我天生就该被人算计和抛弃吗?” 她想不明白乔暮能这么肆无忌惮的玩弄她的真心,若是不喜何必招惹?仅仅因为她的传闻中带着煞气将于世的妖吗?脑海中乔暮笑得无情的勾着腰间的玉佩把玩,眼里血腥一片的念着她的名字,让单花莸下意识的一颤。 景木越听越觉得不大对劲,乔暮何时算计抛弃她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且乔暮临走之前特意嘱托他照顾好单花莸,景木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据我所知,乔暮可是将你捧在手中细心护着的。” 她不过勾唇笑得有些妩媚的对景木眨眼,随即轻轻一跃跳下树,声音轻飘飘的钻入景木的耳中,“真真假假,猜得着实厌烦。” 抱着临豁的手有些发酸,单花莸跳下树后景木叹了口气将人抱着返回院子中,按照前两日临豁说要同床共枕的要求,动作轻缓的将他放在自己的床上,正要伸手替他盖好被子手腕就被费劲睁开双眼的临豁捉住了。 原本清澈的眼底布满血丝,景木心疼不已的坐下手轻轻抚摸临豁的脸蛋,另一只手别扭的将被子盖好,轻声询问神色有些许茫然的临豁,“怎么了?” 临豁嗓子沙哑,语气急促的对景木说道:“单花莸不对劲,你快去看住她,想办法托住并让乔暮迅速回来。” 本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临豁给景木感觉太过于疲倦,且他还记得单花莸说的那一句临豁体力以及真气消耗过度。现在满心都是心疼,点头轻轻抽出手,俯下身子去亲吻临豁的眼睛,“放心休息吧,我会处理好的。” 临豁嗯了一声,随即轻轻推了推景木,拧紧双眉催促他快去,“一定要快,师傅曾说过,这几天将会有巨变。” 景木起身,替他盖好被子就直径离去。刚走到院子就唤来管家,在他的耳边嘱咐几句,随即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管家,“这是皇上御赐之物,乔仁不敢轻易阻拦你将乔暮带回来,切记一定要将我的话告诉他,并将他带回来。” 第一次看到将军表情这么严肃,管家表情不安的捏着玉佩,犹豫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景木叹了口气,抬头看一了眼越发昏暗的天空,发现将军府上方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块与其他乌云极其不同的云层。常年身陷战场的人,他怎么会感觉不到这朵云中暗藏的煞气,“他若是赶不回来,那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听到这话,管家连忙点头步伐匆忙的离开了将军府,直奔乔家。 不敢耽搁时间的景木大步走近单花莸所在的院子中,发现原本生机勃勃的大树犹如枯木一般,所有嫩绿充满生气的叶子全部枯萎并一片不剩的掉落在地面上。景木心中一阵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伸手,刚触碰到树干,树就在他的面前化成灰烬被风吹散在空中。 意识到出事的景木快速转身,直奔紧闭的房门直接推开,走进去发现空无一人。那生得娇美好看的单花莸,性子单纯眉眼之间总是带着喜悦的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景木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走到门口沉声喝道:“来人!” 藏身于暗处的暗士无声息的单膝跪下他的面前,单手撑着地面,低下头声音中没有丝毫的波动,“请主子吩咐。” 低头看了一眼险些就融入黑暗中的暗士,景木负手在身后,语气寡淡的问道:“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那女子将树的生命力全部吸取干净,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腾空消失不见了,气息消失得太干净了。”暗士顿了顿,表情诧异,“属下无用,请主子责罚。” “她是妖,你岂会是她的对手。”景木抿紧嘴角,清冷的目光落在已经化为灰烬消失的大树的位置上,稍稍皱眉,“她可留下什么话?” 暗士细细回想,突然脸色稍稍一变,他想起那女子消失之前扭头看着他的所在的位置笑得妖艳无比,无声的张嘴吐三个字:屠一人。 作为暗士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他都碰到过,但是他对着三个字着实不解,“回主子,那女子似乎很早就知道属下藏身处,临走前的嘴型似在说屠一人。” 就在这时,临豁扶着墙走了进来,恰好听到这一句话,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满是惊愕的提高声音确认:“屠一人?你确定?” 景木顿时拉下脸,阴沉着脸大步走过去伸手扶住临豁已经极度虚弱的身子,眼里有着一层薄怒,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好生休息吗?” 没有逞强,临豁握紧景木那带着茧子的手,目光中满是悲切的看着压在将军府上的那一块古怪的乌云,似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回答景木的话,“来不及了,没想到那人竟然出现那么快,是我大意了。” 说完之后,他觉得喉咙处充斥着腥味,意识到不好后,本想运气压制免得身边的人担忧。但是这两天他消耗的真气早就超出了他预计的范围之内,还没来得及行动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将地面染红。 景木眼里顿时迸发出恐慌,抱着摇摇欲坠的人声音中裹着一层恐慌道:“临豁!” 呼吸变得有些错乱的临豁摇头,故作无碍的笑了笑,伸手轻轻捏了捏景木搂住他的手背,轻咳几声后依旧很虚弱的说道:“我没事,当务之急是要将办法将单花莸找回来。” 景木不为所动,眼里布满了怒意。他看着临豁丝毫没有将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的表情,心中就堵着一口恶气,面无表情甚至是冰冷如霜的看着借助他的才能站稳的人,将他染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冷声道:“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吗?” 满脑子都是怎么处理这棘手的事情的临豁,丁点都没有注意到景木已经动怒了。他轻轻喘了口气,手虚虚的按住自己发疼的太阳穴,表情越发的焦虑,但是语气还算平静,“我真的没事,你通知乔暮了吗?” 欲想发火,但是临豁的状态确实不好,且现在的情况而言确实如同临豁所言,找到单花莸才是首要。但是景木第一次生出恐慌之意,他孑然一身多年,措不及防的出现一个他生出要相伴一生的人,“你若出了什么事情,你可曾想过我该怎么办?” 听出景木浓烈的不安后,临豁一愣随即抬起头那双依旧是血丝的双眼笑得弯弯,他抬手摸了摸景木的下巴,转身抱住他的肩膀,轻声道:“莫怕,我可是修道之人,怎么轻易出事。” 原本站在一旁的暗士,非常有眼色的无声消失。 待景木情绪恢复后,临豁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任由他将头埋在自己的脖颈处,解释自己为何这么急着要找到单花莸“”“单花莸体内还有一个魂魄,他告诉我若是他醒后寻不到拾荒者,一日屠一人。” 景木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诧异的与临豁拉开距离。看着他疲倦的双眼,一手扶着他的身子拧着双眉,“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兴许和拾荒者认识,且有着特殊的感情。”临豁一边回想那日的对话,越想越心惊,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景木有点头绪,点头道:“拾荒者是解开这一局的关键?” 想到师傅的话,临豁的表情变得严肃和无奈,他用力的按住生疼不已的太阳穴,声音脱力似的重重喘了口气,“可以说是现在只有她能解开这个局了。” 话音刚落,景木就听到身后传来错杂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他知道乔暮回来了。 果然,人未到声音就先传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景木搂着早就虚脱的临豁,转身看着喘着粗气一看就知道是匆忙赶回来的乔暮,只见他眉眼之间裹着一层强烈骇人的戾气,直逼他而来。景木也不恼,他多少能理解乔暮此刻的心情,“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如何冷静?”乔暮走到景木两人面前,视线落在脸色惨白不已的临豁身上也注意到地面上的血迹,脸色顿时变得冰冷不已,急切的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摊血迹是谁的?” 被景木扶着的临豁哭笑不已,早知这样那日他就不瞒着眼前这个满眼关切焦急的男子了,“你放心吧,单花莸她没事,这血是我的。” 早就注意到院子中原本存在的那棵树腾空消失,乔暮心中弥漫着强烈的不安。他了解景木,若不是事情到了棘手的地步,他绝不会轻易让管家去接他回来,压制住心中的不安,语气放缓许多问道:“她去哪了?” “乔暮,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实话实说。”临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凌厉看着乔暮的双眼,“你可曾算计过单花莸?”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他死了? 乔暮脸色顿时煞白,他手发抖的缩进袖子之中,第一次在景木面前流露出惶恐不知所措的表情,“她怎么了?” “她体内有两个魂魄,另一个魂魄太强,现在怕是随时都能控制她的身子。”临豁看到乔暮这么强烈的反应,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何一开始就不坦白相待呢?不然的话也不会出现今日这种局面,“但如果她意志够坚定的话,还是有希望能够压制住那魂魄。” 这话犹如刀子狠狠的扎进乔暮的心口上,他眼眸放大一副难以置信的看着临豁,久久才沙哑着嗓音问道:“莸儿现在在哪?” “她已经走了,现在的单花莸已经不是真正的她了。”临豁喘了口气粗气,喉舌之中的血腥味让他难受的蹙起那清秀的双眉,“现在能找到她的,怕是只有你了。” 走了?乔暮压根就没有注意听后面的话,脑子轰的发疼让他控制不住脚步的往后跌退几步,开口说话嗓音却让他自己都觉得压抑,“我要去找她!” 说完之后,他转身刚抬脚欲要迈开步子,就听到身后传来景木满是不悦的声音,“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她吗?长点脑子吧乔暮。” 乔暮一顿,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们,声音极其寡淡的问道:“舅舅这话是什么意思?” 手轻轻捏了一下景木的手背,临豁无声的对他摇头,让他好好说话自己没事。景木说完后确实后悔了,但是临豁脸色过于苍白,他不想让临豁这么强撑着,深深吐出扣浊气,“她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找到,气息已经掩盖干净如何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乔暮知道景木不会轻易拿单花莸开玩笑,那可是他的心尖上的人,景木向来有分寸,“究竟怎么了?我才离开不到三天的时间,她就消失了。” “抱歉,我只能说她已经不是她了。”越发疲倦的临豁垂下眼帘,眼神复杂的看着一旁的血迹。他没有时间了,要尽快找到单花莸才行,“怕是在这世界上,你是唯一能够影响她的人。” 深深呼了口气,临豁身子晃了一下,头疼的抬手用力的按住太阳穴,双眼有些许赤红之意的抬起头看着面前脸色煞白的乔暮,“你告诉我,你算计她什么才让她这么心灰意冷,任由那魂魄占据她的身体。” “那不是算计。”乔暮咬住嘴唇,手开始发抖的重新缩回袖子中,苦笑不已的摇头,“我原本是计算用她来对付乔仁,但那只是以前的想法,她可是我的命啊。” 乔暮说的过于简洁,临豁皱眉不是很满意的压低声音,将那一股涌上来的血腥味压制住,使得他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阴冷之意,“说具体点,她怕是知道了你所有的计划。” 扶着他的景木意外的低头看了眼临豁的脸色,发现他额前布满冷汗,但却面无表情,毫不在乎的耐心听着乔暮说清楚他的计划,“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若是用刚化成人形的妖作为药引子,使用者的将永世坠入十八层地狱,受尽苦楚。” 这话一出,临豁的脸色顿时变了,难怪单花莸会这么心灰意冷,“还有呢?” “母亲、教我读书识字的先生以及乔晨在死前都曾苦苦哀求我,让我活下去。”乔暮低下头,乌黑的长发顺着他的动作散在他的两侧遮住了他的脸,让景木他们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因此我想啊,既然都希望我活着,那就一直活下去好了。” 他寻了不少高人,得知零陵山将会有妖要渡劫,且这妖不同寻常。所以他才会顺着乔老太太的意思跑去了零陵山那荒芜贫困之地,带着耗了不少人力和钱财得到的玉佩,在零陵山守株待兔的等着单花莸渡劫那日到来。 听到这些话,临豁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他余光看到景木眼里满是惊愕,但是更多的却是心疼的神色。他叹了口气,原本就不不平稳的气息被乔暮说来的真相震得越发错乱,“所以你一开始的目的就不纯?” 乔暮抬起头,眼里遍布是阴冷的煞气,他勾着唇角冷笑一声,似乎恢复到人们口中血阎王的状态,睨首的带着几俯视的眼神落在临豁脸上,“可以说我一开始就是冲她而去,想借助她的手,获取妖的心头血达到长生不老的效果。” “蠢货!”临豁气得浑身发抖,别说单花莸会走了,不杀了这愚蠢至极的人就非常仁慈了,厉声质问道:“这么阴损的手段,你怎么忍心?!” 乔暮并不反驳临豁骂他的话,脸上阴冷的寒意褪去干净,脸上一片枯败之意的收回目光,苦笑不已的摇头,继续说下去,“后来我只想和她白首到老,不曾再动过这心思。” 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临豁方才过于震怒,身子越发虚弱的靠在景木的胸口处,看着乔暮这张毫无生气的脸心中就窜着怒火。这人过于愚蠢,自私自利不在乎无辜生命。但是不知为何,回想起乔暮的话临豁就有些心疼他。 果然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气氛僵持几乎凝固,乔暮突然脸色难看的扫视一眼临豁,语气不是很友善的质问道:“这件事情我从不曾和她说过,她是如何得知的?” “人在做天在看,我早就说过这是一场局,注定的局。”临豁觉得心脉处有一阵刺痛感,眼神稍稍变得有些担忧的右手暗暗按住心脏所在处,“即使她不知道,她身体内的魂魄也会想办法让她知道,细节都不会放过。” 感觉到自己撑不了多久的临豁狠狠咬破嘴唇,清醒让有些混沌的脑袋清醒点,孤注一掷的看着乔暮,一字一句咬得极其用力清晰,“若想让她自己回来,现在只能赌她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乔暮你敢吗?” 看到临豁嘴角上的血迹,乔暮稍稍有些震惊,心中对临豁的疑惑伴随着临豁的举动消失得干干净净,“有何不敢!?只要她回来,即使是要我的命也绝不反抗。” “很好。”临豁虚弱的笑了笑,转身费劲的仰起头看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景木,有几分撒娇的意味的扯了扯他的衣角,“待会从我包袱中拿出用檀香小盒子装着的灵丹,让乔暮吃下去。” 景木心抽疼不已,满腔的怒火早就被心疼所取代,“你为何就不顾及一下自己?” 费劲的抬手抚摸着景木俊朗冷清的五官,满眼眷恋的看着他带着些许恼怒的眼睛,不顾嘴角处沾有的血迹就凑过去亲吻他的脸,虚弱的笑了笑,手无力的垂下来,“抱歉啊,我好想快撑不住了,你可以抱抱我吗?” 说完之后,临豁身子直直的倒在景木的怀中,晕迷不醒。 快速搂紧怀中无力晕倒在他怀中的人,手握住临豁那带着凉意的手腕,景木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人方才一直在强撑,不惜强行运行早就枯竭的真气,伤及到了他的心脉处。 乔暮看到临豁晕迷后,抿了抿嘴眼里闪过无措,站在原地欲要伸手帮景木扶临豁,却他抱着临豁躲开了。乔暮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神色竟有些受伤的看了眼景木,“舅舅,抱歉。” 拦腰将临豁抱起,随即扫视一眼明显因为临豁晕迷而有些不安的乔暮,无奈的叹了口气难得的放柔声音,“你对不起的人是单花莸,无需与我说。” 在经过乔暮身边时,景木脑海中再一次响起乔暮方才那一句都想让我好好活着的话,脚步一滞,语气轻缓却满是坚定道:“你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说什么,是舅舅不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不在身边,日后不会了。” 自从那几个人死后,乔暮便不再感受到何为温情。他愣了许久,直到景木抱着临豁走出了院子门口,他才像是惊醒似的双眼通红的转身看着景木高大的身影,下意识的提高声音喊道:“舅舅,我错了。” 他错得太彻底了。 景木停下脚步,扭头看到乔暮双眼通红带着年幼时委屈的神色,他轻笑几声,“跟上来吧。” 一路上,乔暮乖巧的跟在景木身后,让景木有些恍惚的似乎看到那糯糯如团子的小孩扒着自己的腿,双眼清澈干净满是喜悦的星光,奶声奶气的喊着舅舅。景木吐出一口浊气,本想让乔暮自己解决带掉乔仁,但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错过那么多次护着乔暮的机会,景木低头看着脸色惨白的临豁,笑了笑。这一次他有了两个要守护的人,因此这次他下手要更为干净果断,抹去乔仁存下的痕迹。想到这里,景木眼底一片杀气。 收拾被临豁弄乱的床的管家看到自家主子抱着那眉清目秀的道士走了进来,身后紧跟着双眼发红的小公子,连忙迎上去,焦距的打量景木,“这是怎么了?” 绕过管家,轻轻将晕迷不醒的临豁放在床上,动作轻慢的替他盖好被子。视线停留在临豁嘴唇上已经干的血迹,伸手轻轻的揉了揉,皱眉看管家压低声音吩咐道:“没事,打一盆干净的水过来,让人去将太医请过来。” 管家刚走,景木就起身将临豁放在桌子上的包袱打开,入目便是那刻有麒麟的檀香树所制成的小盒子。他拿在手中,眼神温柔的把玩一会,随即坐在将盒子放在桌面上,看了眼坐在一片表情带着几分依赖的乔暮,“这个你自己考虑清楚,吃不吃你自己决定。” 刚说完,管家就端着温水步伐急促的走了进来将水放在床旁。景木起身走过去,示意管家下去休息,随即将袖子挽起来,拧干帕子动作轻缓的擦拭干净临豁嘴唇上的血迹。 看到这一幕,乔暮恍惚一下,打开盒子看着那乌黑的药丸,满脑子都是单花莸眉眼之带着笑意的模样。他死死咬住嘴唇,手捏着那药丸,丝毫不犹豫的就吞了下去。 一股极其苦涩难为的味道瞬间涌了上来,乔暮控制不住的干呕一声,快速的将一旁的茶壶拎起直接对嘴喝下去。 注意他的动静的景木并没有回头,替临豁擦拭干净后将帕子放回盆中让守在门口处的下人端走。捏住临豁的手腕,把脉片刻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受损的心脉自动修复了不少,不然景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再紧绷着神经的景木将临豁的手塞进被子中,才起身走到乔暮面前坐在,看着像是无力的趴在桌面上的乔暮,问道:“感觉怎么样?” 乔暮一动不动,搭在茶壶上的手指快速出现乌黑的迹象。景木眼眸一缩,一股血腥味瞬间袭满这个房间,景木心一惊快速伸手将正脸趴在桌面的乔暮翻过来。满脸血迹,嘴唇乌紫一片,那双无神的眼睛不断流出鲜血。 这个画面着实吓人,即使是常年血战的景木动作一滞,不敢乱动的轻轻拍了拍乔暮的肩膀,皱眉喊道:“乔暮!” 话音刚落,丝毫没有清醒迹象的乔暮,嘴角竟然也溢出了鲜血。 景木快速点住身上的穴位,控制血流的速度以免失去过多导致死亡。直到乔暮眼眶不再以及嘴角不再流血,他才双眼满是阴沉的起身,走到门口处。这时领着太医赶来的管家喘着气出现在景木面前,直接将一旁的太医推到他的面前,“将军,太医到。” 景木侧开身子,引着太医走进房间中,指着一脸污血且昏迷不醒的乔暮,声音冷冽带着煞气,“这是本将军唯一的亲人,太医你可知该怎么办?” 管家瞪大眼睛,自己不过离开片刻,怎么小公子就成了这幅模样了? 可怜的太医身子发颤的伸手去探乔暮的鼻子,发现早就没有了气息,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话都是打颤的说道:“请将军节哀顺变,公子他,他已经没有气息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才是她喜欢的人 景木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声音裹着一层浓烈骇人的煞气,仿佛要生撕了太医一样,“你说什么?” 冷汗将后背的衣服打湿,这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释放出来的压迫感和煞气,岂能是向来娇养着的太医能承受的。 低着头不敢轻易抬起,太医畏惧这个向来面无表情的将军,身子瑟瑟发抖的磕了一下头,声音断断续续发抖的说道:“请将军节哀顺变,公子,已经回天乏力了。” 原本替乔暮擦拭脸上血迹的管家一震,手中的帕子直接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表情震惊而悲寂的看在跪在地上的太医。他只不过是去请太医而言,怎么小公子就去了?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尽管景木相信临豁,但是在听到乔暮没有气息时,手一下子握成拳头青筋暴起。心中弥漫着不安,他扫视一眼一旁表情复杂而震惊的管家,挪开视线转而落在跪在面前的太医,生硬的从喉舌之间挤出一个字:“滚!” 太医连忙起身,顾不上收拾药箱就直接抱着大开着的箱子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将军府。 等到太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管家就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一般,声音满是沧桑的问道:“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用担心,乔暮不会有事的。”景木看了一眼依旧趴在桌上的乔暮,眼神一片狠厉。如今弓在箭上,不得不发,“传我的命令下去,重金聘请名医为小公子治病。” 听到这话,管家顿时老泪纵横,误以为景木伤心过度神志出现可问题,连忙上前拦住欲要出门的景木,“可太医说,小公子已无气息。” 一眼就看出管家担心什么,景木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而镶着寒意的看一眼依旧聚集在头顶上的乌云,声音清冷:“这你不用担心。” 这天,就要变了。 他抿了抿嘴,那一副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表情的扫视一眼管家,随即绕开他的走到院子内,负手而立看着随风摇摆的茉莉花。过了一会后,他勾唇冷笑一声,随即扬声道:“将小公子送到地下室冰床上,仔细护好不可出任何差池。” 藏身于暗处的暗士声音丝毫没有波动的应了一声遵命,就无声无息的出现管家面前,将这个本就被乔暮一事吓得不轻的管家吓得脸色一白,险些摔。倒幸而另一名暗士及时出现,伸手扶住他的身子。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名侍卫神色匆忙的赶了过来,单膝跪下一手撑在地面上语气中藏不住的诧异,“启禀将军,乔仁求见。” 来得正好,景木看了眼将乔暮背起的暗士扭动房中的暗道,转身勾唇笑了笑。若是他猜得没错的话,乔仁此番前来定是听闻乔暮的事情才这么匆忙的赶过来。 动作轻缓的捋了捋有些发皱的衣袖,语气轻缓的说道:“让他去客厅等我。” 侍卫看了眼景木带着冷意的眉眼,随即应声离去。 他刚走,管家就焦急的拦住景木的去路,对景木的做法很是疑惑,“他定是来带走小公子的,将军为何还要见他?” “就算他不来,我也打算去找他。”既然送上门了,景木没有道理不见,“也该和他算清楚他欠下的债了。” 那个被他细心呵护笑容灿烂纯净的女子,就这么悲怨的离开了人世间。那个糯糯团子奶声奶气唤自己一声舅舅的孩子,全然不见当年的单纯天真,人称一声血阎王残忍血腥。这些变化,都是拜身为丈夫与父亲双重身份的乔仁所赐。 院中的茉莉花随风摇摆,清淡的花香散发在空气中,景木似乎听到了妹妹笑得开朗的摘下几朵别在自己的耳后,还要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为由,强行给自己和管家别上绽放的娇艳的花。 故意放慢脚步,在经过假山时景木皱眉看了一眼墙头处,总觉得那有什么东西攀爬在上面。空无一物的墙头,肉眼看不见的坐着一位面带眷恋的女子,一身素色的衣服上绣着彻底绽放的茉莉花,她虚空的伸出透明的手,无声的唤了一句哥哥。 景木觉得手腕处的佛珠有些发热,抬起手看着不知何时冒着金光的佛珠透着一股赤红,一股威严纯净的光芒萦绕在他的四周。看不见摸不着的脏东西连忙后退,但还是被这光芒灼伤甚至是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声就被燃烧干净。 坐在墙头上浑身透明的女子看到这一幕,缩回手就像是被灼伤似的放在胸口处,表情满是不可思议的将视线落在景木手腕处的佛珠,最后无奈而欣慰的笑了笑,身子缓慢的消失在墙头处。 在她消失不见后,忽然起了一阵风,卷着茉莉花的幽香飘散在空中。景木觉得方才落在身上颇为急切的视线一下消失了,心中不由的有些发疼。他皱了皱眉眉,将光芒变暗淡的佛珠藏在袖子中,揉了一下闷疼的胸口转身继续往前走。 看一眼续茶的仆人,乔仁脸上流露出一丝丝的不耐之意。他怎会不知道景木是故意晾着他,才迟迟不出现,于是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不是很友好的说道:“将军事务如此繁忙?” 景木正好听到这句话,在仆人回答乔仁的话时,略微提高声音满是冷冽的开口道:“乔老爷好生威风。” 听到满是嘲讽的话,乔仁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杀气。他掩盖得非常好,扭头看着景木步伐不急不慢的走了过来,带着一股从战场上下来的血腥,一步一步就像是踩着尸体朝他了过来。但是乔仁不过挑眉,坐得稳稳当当的,“怎比得上将军威风,见你一面真是不易。” 景木坐下来,端起桌面上冒着缕缕热气的清茶,垂下眼帘用茶盖拨了拨,才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自然,毕竟我对闲杂人等向来不感兴趣。” 乔仁脸色有些难看,他握紧椅子把手,咬牙切齿,“不久前将军府中的管家曾到乔府带走了乔暮,所为何事?” 本以为他会拐弯抹角的问自己,景木有些意外的看了眼乔仁,嘴角镶着冷笑,眼中布满了狠厉的说道:“怎么?本将军见见外甥,还需和乔老爷请示不成?” 乔仁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他被人捧惯了,现如今早就听不得这种满是嘲讽的话。他看着坐在上面与自己相差不少的男人,岁月似乎极其爱恋他,不曾在这张清冷俊朗的脸上留下痕迹,一如当年的让他妒忌得发狂。 压制住自己的怒火,语气却丝毫不加掩盖的流露出怒火,“乔暮在哪?” “现在才关心,是不是太晚了。”垂下眼帘,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佛珠,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这么多年,我不找你算账,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还是以为我忘了?” 他的话轻飘飘的,丝毫没有一点力度。却让乔仁身体一震,但是眼里丝毫不见畏惧之意,他挪开视线,像是掩饰似的端起茶杯灌了一口有些烫的茶,“我不知道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我说得不大详细,乔老爷才会能说出这种话。”景木满脸懊悔的看着乔仁,嘴角似有似无的扬起几分,起身捋了捋自己的衣摆,步伐缓慢的走了过来,就像是踩在乔仁的心口似的。 目光不曾带有温度的看着乔仁那带着苍老之意的脸,景木俯下身子凑在他的耳边声音满是煞气的说道:“关于我那傻妹妹,和我拿可怜的外甥的事情,这样够清楚吗?” 下意识的想要推开景木,但是手还没触碰到景木乔仁似忽然惊醒的缩了回去,无端的从心中弥漫处一股难以克制的冷意。 后退一步,眼里的厌恶之意丝毫不加掩盖的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总算有些畏惧之意的乔仁,景木觉得这人畜生不如,活在这世上纯属浪费粮食,“这么多年,不知你梦回午夜,可否睡得安稳?” “乔暮在哪?”顾不上畏惧之意,乔仁不过抬头看了一眼景木,就看到他的眼神犹如看死物一般,身子不受控制的发抖,“你想做什么?” “妹妹在嫁给你那一日,曾与我说你乔仁会给她带来别人给不了的感情,此生非你不可。”景木陷入回忆当中,脸色的表情柔和了许些,但是眼里的冷意却是只增不减,“可真是别人给不了的感情,带着一身的悲寂和哀怨离开了人间。” 说完之后,景木目光狠厉的落在乔仁的喉咙处,轻笑出声带着一股渗人的寒意,“乔仁,你说你该不该死?” 被景木的话惊到的乔仁有些魂不守舍,他猛地抬起头,一脸急切的看着景木,仿佛是等景木说出某句话后就能释怀,“你想表达什么?” 景木呵一声,突然掌中蓄满力道的击在乔仁身边的桌子上,轰的一声木桌应声碎裂,木屑溅起将乔仁的脸划伤了几道。景木看着他溢出鲜血的侧脸,以及那分明是呆滞的眼神,凑到乔仁面前轻声犹如从十八层厉鬼似的说道:“你这条狗命,我会亲自收拾。” 没有听到自己迫切想听的话,乔仁抬手轻轻摸了摸脸,看着手指上的血迹,面目狰狞的看着景木猛地起身,与景木对视狠狠的吐出浊气,“呵,景木我喊你一声将军,真当我怕你不成?” 俩人直接的距离不足一步,景木勾唇一笑,不加掩盖的释放出在战场上沾染的煞气直逼乔仁,一身的匪气,“你确实不怕我,这才敢寻到我的府上。” 娇生惯养的乔仁被景木突然释放出来的戾气镇住了,他后退一步撞上了身后的椅子,直接跌撞下去极其狼狈的瞪着双眼看着站在一旁笑得讽刺的景木,“光天化日,你敢杀我?” “有何不敢?”景木抬起手揉了揉手腕,眼神是笑非笑裹着一层清晰可见的寒意和煞气,“你可是杀了我妹妹的凶手,我为何不敢杀了你?” 说完之后,还没等乔仁反应过来,领子猛地被景木粗暴的拽住直接拎起来,“这么多年,你倒是过得有滋有味,我那可怜的妹妹一个人在下面想必孤单极了。而我,早就想送你下去陪她了。” 听到这话,原本挣扎的乔仁顿时松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杀气浓烈的景木,沙哑着嗓音问道:“为何不送我下去?” “为何?”景木直接将他摔在地上,气笑道:“怕你脏了她的轮回之路,你这种人不配再见到她。” 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乔仁嘴角带着血迹抬起头,满脸恨意的看着景木,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景木生撕活剥似的,“因为她喜欢的人,所以我才不配吗!?” 听到这话,景木挑眉蹲下身子满眼厌恶的看着乔仁,直接甩他一巴掌,打得乔仁眼前发黑险些晕倒过去,一阵阵耳鸣过去后,他听到景木带着轻嗤的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果然不配她那么喜欢你。” 这句话不亚于灵药,乔仁双眼迸发出光芒,丝毫顾不上畏惧之意的伸手捉住景木的手,眼中带着恳求之意的确认,“她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景木厌恶的甩开他的手,起身一脚狠狠的踢中乔仁的腹部,看着他吐出鲜血痛苦的蜷缩着身子,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可怜,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连她喜欢你都不敢确定,还需要通过别人才敢确认。” “没有意义,景木你的演技着实恶劣。”乔仁挣扎着爬起来,眼里的恨意让人心惊,他晃了晃身子强撑着,一手扶住椅子的把手,“她分明喜欢你,嫁给我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这种丝毫没有良心的话顿时激起景木的话,记忆中女孩一身红艳的嫁衣笑容盈盈,清澈干净的眼睛中满是欢喜至极的神色,满心欢喜的拉着他的手,说她要嫁给世界上最爱的人了,“愚不可及,无可救药!” 第一百八十五章 鬼魂景珮 大致是景木的表情中的怒火,让乔仁脸色唰的变白,慌忙从怀中掏出从乔木那拿到的书籍,表情紧张动作慌张的快速翻书页,指着其中写出一见倾心的书页,“这个日期,分明是在我们还没曾见面时记录的花。” “瞎了你的狗眼,”景木一看到那日期,顿时怒火中烧,伸手死死拽住乔仁的领子,手上青筋暴起,“那日你以为你怎么得救的?” 这话一出,乔仁身子一颤,眼里泄露出来的悔恨以及悲寂将他衬得似乎苍老了好几十岁。乔仁未曾往这个方面想过,他固执的认为她背叛了自己,乔暮身上流淌的血都是肮脏带着令他作呕的气息。 这么多年,他带着这个心结浑浑噩噩的活着,即使是她病逝当日他也不肯想去看她最后一面,以至于之后他后悔追过去时,她早就入土为安。 乔仁后退,磕到椅子直接带着椅子往后帅,摔得他满脸泪痕双手护着那本书,双眼空洞的看着房梁,似喃喃自语带着满腔的悲寂孤单和浓烈的悔恨之意,“竟是我害了她。” “你早就该下地狱。”景木站在原地,看着乔仁这幅模样只觉得可笑之极。他那可怜的妹妹,死得可怜死得可悲。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畜生竟然质疑这她的那纯碎之极的感情,早知当初就算是打断她的腿,他也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哥哥……” 一道轻柔熟悉的声音突然伴随着风,细细碎碎的钻入景木的耳里,震得他心口一颤满是悲寂的猛地转身,空无一物的大门让景木愣了愣,表情悲寂的无声苦笑。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她已经离世许多年了。 景木不知道的是,藏于他袖子下的佛珠冒着光芒,将欲想靠近他的鬼魂灼伤了她伸出来的手。他收回视线,抬脚欲想一脚踹到表情呆滞满是眷恋的乔仁身上,却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拽住他的手臂似的有一种停滞感。 还没等他回过神,就听到耳边响起熟悉到他心发颤的话,“啊,好痛。” 这声音清晰的在景木耳边响起,就连双双眼原本无光空洞的乔仁一下子挣扎的爬起来,双眼都是狂喜之意,死死盯着景木身边空荡的地方,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景珮?” 话音刚落,两人就看到一名穿着素色罗裙的女子皱眉抱着自己的手站在景木不远处,神色中带着委屈的看着景木,眼眶红通通的皱着眉,“哥哥,那道士好生厉害,这几日我都无法靠近你。” 景木眼眶顿时也红了,看着身子几乎透明漂浮着的景珮,心就像是被人按着钝刀缓慢的刺进,撕裂的疼痛感让他难受的呼了口气,但是又怕吓到这个向来胆子不大的人,屏住呼吸满眼的难以置信,“珮珮,你,” 他还没说完,乔仁又是哭又是笑得走了过来,双手都是发抖的看着景珮,声音都是哽咽的说道:“珮珮,我好想你。” 景珮因他的靠近本就将近透明的身子一下子消失在两人面前,声音慌乱而茫然的在空中响起,“哥哥,他是谁?” 这话一出,乔仁动作一滞,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伸出去的手僵住迟迟收不回来。这是怎么回事,他可是她最亲密的人,为何景珮会问他是谁? 景珮站在景木身后不远处,一脸胆怯的像以前似的躲在景木的身后,皱着眉极其不喜的看着乔仁扭曲不已的脸,手依旧按在胸口处轻声的在景木身边,自以为很小声的抱怨道:“他好生可怕,哥哥这个朋友为何我从未见过?” 虽然景木巴不得景珮不记得这个人,但是这种情况太诡异了。他按住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转身伸手欲要触碰景珮飘浮的身子,惨白得诡异的脸让景木很是不安,“珮珮,你不是已经……” 那个字景木说不出口,尤其是看着景珮清澈干净,满是依赖的双眼。 不问还好,一问景珮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小脸本就惨白,这一下白得比那初雪还白,她声音清脆悦耳,裹着一层悲寂和难过的看着景木,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哥哥,我是怎么死的?” 还没触碰到景珮的身子,景木就注意到他手腕上的佛珠在散发出刺眼的光芒,连忙收了回去负手在身后,皱眉看着神色暗淡的景珮,叹了口气柔声的问道:“你不记得了吗?” 景珮后退一步,极其忌惮景木手上的佛珠,那上面的力量过于纯净和强大,对于她这飘荡的鬼魂来说是极其可怕的,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不记得了,有人告诉我,这里有我最重要的人在这里。”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乔仁不死心,眼里带着的眷恋让景珮不自在的后退几步,满脸警惕的看着他,只觉得这个人让自己心里有些难过。看到她类似害怕的表情,乔仁停下脚步,苦笑几声,伸手用力戳着自己的心脏所在处,“珮珮,你再好好看看我。” 他的表情过于悲切,但是景珮总觉得不应该是悲切,而是厌恶。 犹豫片刻,景珮放下被灼伤的手,目光清澈干净的看着乔仁,犹如初见时单纯无辜的模样,“你是谁?” 景木一手按住乔仁的肩膀,阻止他继续向前靠近景珮,压低嗓音带着浓烈的煞气,厉声道:“乔仁,你可以滚了。” “你,是乔仁?”景珮瞪大眼睛,身子不受控制的发抖,眼睛突然发酸觉得异常的难过和可笑。她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不知所措的看着景木,带着浓烈的哭腔道:“哥哥,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我会这么难过?” 狠狠将手上的佛珠拽下来丢到一旁,不过匆匆扫视一眼某一角落示意藏身的暗士看好这个佛珠,随即走过去欲要揽住景珮的肩膀往怀中带,却发现他的手直接穿过景珮的身子,根本无法触碰到。 这一幕似乎刺激到了乔仁,他猛地冲过去将景木推开。由于一时失神,景木瞬间被乔仁撞得仓促几步,耳边顿时响起乔仁急迫的声音,“珮珮,我是乔仁啊,是你的丈夫啊。” 景珮表情茫然,满眼疑惑的看着乔仁,“丈夫?” 乔仁手忙脚乱的将藏在怀中的书籍掏出来,递到景珮面前,满脸希翼的看着景珮的表情,“这是你细心呵护的书,你可还有印象?” “乔仁,乔仁?”景珮脑子轰的发响,瞳孔稍稍放大,看着被景木一掌击倒在地上吐血的乔仁,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他一脸厌恶的指着自己说恶心。她愣了愣的看着脸上带着杀气的景木,手发抖的伸出去,拉住景木的再一次抬起的手,“哥哥,别打了。” 景木眼中满是怒火,指着紧紧盯着景珮不放的乔仁,怒其不争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他!” “不是护着他,只不过不喜欢哥哥弄脏了手。”景珮冷淡的看了一眼乔仁,心中一片嘲讽之意,“他早就不值得了。” 听到这话,景木惊喜的转身,看着景珮颇为冷淡的表情,“你想起来了?” “嗯,”景珮走到乔仁面前,看着他似绝望的表情,觉得可笑的笑了笑,“我不想计较太多,我只想知道我儿子在哪?” 乔仁一口一刺,看着景珮那极度陌生的表情,心中翻滚着怒火。他这个人就是忍受不了景珮对他这般,却能笑着看景木,他的话猝满了毒液:“呵,这一点你就需要问一问你的好大哥了。乔暮不过是来将军一趟,整个京城的人就都知道将军府重金聘请名医为乔暮医治。” “是吗?”景珮笑了笑,眼底满是寒意的看着乔仁,看穿乔仁这儿骨子中的狠毒,“这些年,我寻遍这个京城都不曾看到乔暮的身影,我且问问你他这些年在哪?” “那个孽子,我,” “砰!” 景木一脚踹在乔仁的腹部,将他整个人踹出去撞上了房门,发出巨大的响声。他一步一步就像是浴血而来,站在吐血不止的人乔仁面前,一脚重重的踩在他的胸口上,用力一碾就听到乔仁痛苦呻吟的声音,“你说谁是孽子?!” “哥哥,住手吧。”景珮最终还是不忍心,不过一眨眼她就出现在乔仁面前,伸手拉住景木的手臂,视线不曾落在乔仁身上,“他对我而言,早就连生人都不如了。” “哈哈哈哈,景珮你妄想!”乔仁疯狂的大笑出声,手依旧紧紧拽着那本景珮生前细心呵护的书,双眼皆是疯狂之意,“别忘了,你我可是夫妻!你生是我乔仁的人,死自然也是我乔仁的鬼!” 景珮并不意外乔仁会说出这种话,她拉住欲要动手的景木,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低下头看了眼神色疯狂的乔仁,声音轻缓不曾带有一丝的怒意,“你若不提,我倒忘了那日在你房中寻到的休书,字字珠心。” 这话一出,乔仁脸色顿时发白,他将近疯狂的欲要起身去捉住景珮的手,却被景木一脚给踩住,双目欲裂的看着景珮面无表情的脸,“那不作数!” 虽然心中有些不忍,但是景珮一想到他竟这么残忍丝毫没有人性的对待他们的儿子,她恨不得将这个人掐死。她带着报复的快感,勾着嘴角轻笑几声,“自然算数,不然我此时此刻怎会在将军府呢。” 她死后,浑浑噩噩的过于了许久,才开始重新有了意识。在将军府逛了许久,听到许多关于乔暮的事情。例如她那性子向来单纯的孩子,被人称为血阎王。又例如那学术渊博护着乔暮的钟先生,那由乔暮养着的庶子乔晨,都因为护着乔暮而死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眼前这个不配为人父的男人。 乔仁咬牙切齿的看着景珮,一副势在必行的表情,“你是我明媒八抬大轿抬进乔府的妻子,只要我不认便不作数。” 脚下用力,乔仁痛的脸都扭曲却不肯再发出声音。景木冷哼一声抬起脚,今日的事情一下子涌来,现在还不是处理乔仁的时候,“来人,送客!” “想让我走?”乔仁费劲的站起来,看了一眼走到门口的侍卫,“可以,我要带乔暮一起走!” 他的话刚落,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你哪来的脸?” 景木听到这话,顿时拧着双眉走了过去,将这个本应该躺在床上好生休息的临豁拉到眼前,细细打量一番后发现他的脸蛋红润了不少,却眼神清澈丝毫不见疲倦之意,这才松了一口气,“有没有不舒服?” 看到景木皱眉担心自己的模样,临豁开心得双眼弯弯,伸手勾住景木的手指,轻轻扯了扯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无碍,方才师兄给我吃了不少灵丹,消耗的真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说完之后,临豁觉得有必要问一问景木,那站在一旁表情古怪甚至是惊喜的女鬼,伸手摸了摸景木的手腕,果然没有戴,有些恼怒道:“还有,那看着我的女鬼是谁?” 听出临豁话中的恼怒之意,景木忍不住将他往怀中搂住一会,随即揉了揉他的头发牵着他的手,走到景珮面前。刚想介绍,就看到他的小道士表情严肃的看着景珮,无声的释放出震慑之意。 毕竟是鬼魂,看到道士自然会下意识害怕躲闪。景珮快速飘到梁上,眼神茫然而无辜的看着一脸无奈的景木,“哥哥,他是谁?” “他才是我的哥哥!”临豁气得胸口起伏,这还得了,区区一个女鬼而言。他不惧,随即用力拍自己的胸口宣告主权,“我的情哥哥。” 这话一出,景木按住太阳穴,拉住欲要收了景珮的临豁,一言难尽的示意景珮下来,“这是我妹妹,乔暮的母亲,景珮。” 听到这话,临豁脸色大变,提高生硬道:“景珮?!” 景木皱眉,很是不解。 “快走,她不该出现在此!”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吃了这魂魄即可永远在一起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从院子中传了出来。临豁瞬间将景木护在身后,表情转换成警惕,眼神满是狠厉的盯着大厅门口,压低声音询问景木:“你将乔暮放在何处?” 景木看着临豁下意识将他护在身后的举动,心中一时之间泛滥着暖意和一种复杂且无法言喻的心情。他自小就被父亲教育要保家卫国,要站在人民和皇上的面前,尽一切的去挡住对他们有危险的事物,“让人将他放在地下室的冰床上,怎么了?” 临豁不过虚空一捉,原本被暗士放在怀中的佛珠就像是有意识似的飞了出来,停在临豁的面前,他抬手一捉将泛着赤红金光的佛珠强行戴在景木的手腕上,扫视一眼明显有些害怕而后退的景珮,不由的叹了口气,“真是百密一疏,漏了你的存在。” 那一巨响过后,是一片寂静。景木只觉得不安,尤其是听到临豁这句话后,“怎么了?” 临豁双眼紧紧盯着大厅门口,抬起手,掌心瞬间冒出一窜骇人的火焰。让景木惊讶的时,这火焰的颜色,和他手腕上佛珠散发出来的光芒极其相似,正在他出神时,临豁的声音满是无奈的回答道:“乔暮此刻,见不得与他有血环关系且阴气重的亲人。” 说完之后,他用余光扫视一眼脸色分明有些不安的景珮,眼里快速闪过一缕杀气,“你的出现太凑巧了。” 景珮手死死的按在胸口处,就像是被临豁身上携带的修行人的气息给吓到了,被他这么一问身子轻微一颤,眼眸中满是惊慌的看了眼景木,怯怯的喊了一声哥哥,试图寻求景木的庇佑似的。 这更加让临豁不爽了。 不过是简单询问,怎么看着有些像是自己欺负人似的。 被临豁这么一提,景木稍稍皱眉看着眼中已经布满泪水的景珮。在他的记忆中,景珮不是这么容易掉泪的,他眼神有些许凌厉的看着不远处身子接近透明的景珮,最终还是不忍心说什么狠话,语气放软道:“珮珮,你为何会出现?” 景珮虚空的身子剧烈的发抖,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景木,声音中带着难过的问道:“哥哥不相信我吗?” 还没等景木回话,被景木踹到一旁费劲爬起来的乔仁,重重的喘了口气急促生怕被人抢先回答似的,“珮珮,你还有我,我信你。” “珮珮,你可还记得父亲生前对我们兄妹说了什么?”景木不理会乔仁的话,不过是捏着手腕上有些炙热的佛珠,手指轻轻敲了敲其中一个佛珠,稍稍抬起头眼里尽是一片冰霜之意,落在景珮身上竟让这满是阴寒之意的鬼魂觉得像是陷入了冰窖一般,寒意刺骨,“景家的人,决不可轻易掉泪。” 眼前这个景珮确实没有一丝可疑之处,但是那清澈见底的双眼中就像是蒙上一层水雾,让人心生怜惜不忍责备。而景木所熟悉的景珮是个坚韧的人,绝不会轻言掉泪,即使是被父亲罚跪在宗祠几日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临豁看着出现在不远处的身影,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声音中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不,她身上的鬼魂确实是景珮的。” 听到临豁这句话,乔仁不死心的走到景珮面前,带着哀求的眼神死死盯着这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哀求道:“珮珮,跟我回家吧。” 还没等景珮回话,她就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大厅门口处出现的人影。浑身是血,眼眶中更是布满了血丝,血泪不断从眼眶中掉落。喘着粗气,一脸煞气的盯着自己不放,一副要将他的鬼魂生吞一般的可怕。 而这人,正是她的儿子乔暮。 看到这一幕的景珮险些崩溃,她双眼充斥着浓烈的恨意,伸手欲要死死掐住乔仁的脖子,但是透明的手只不过是穿过乔仁的身子,她咬牙切齿恨不得生生将他撕碎:“乔仁,你不是人!!” 乔暮脑子混沌,充斥着一个念头,便是将带着阴气的女鬼吞噬干净。他不顾一切,脚下用力欲想运轻功快速穿过挡在前面的临豁和景木,直奔那他觉得格外熟悉的女子,“给我!” “后退!”临豁将景木往后一推,脚尖点地带着火焰迎上乔暮,厉声喝道:“乔暮,快清醒过来。” 那颗药对于乔暮这种没有任何修行过人而言,不亚于被煞气附体一般严重。现在的乔暮被心中的执念所控制,他想要长生不老的贪念受到药丸的影响加剧了他的执着,最后成为执念被控制住心智。 但是有些不大对劲,临豁一章击在乔暮肩膀上,那纯净至极的火焰不过是将他的衣服燃烧掉,身上竟然没有一丝的伤痕。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悦耳但是裹着一层寒意的声音响起,“临豁,我说过一日屠一人。” 临豁余光看到单花莸一身艳红的罗裙站在门口处,身子倚靠在房门上,眉眼之间带着一股妩媚之意,嘴角勾起似夹着几分讥笑的将视线落在被控制神志的乔暮身上,“而屠人的刀,除了乔暮,我竟想不出任何人了。” 听到这话,景木顿时握紧拳头,青筋暴起:“单花莸,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这称呼,‘单花莸’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抵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眉开眼笑的回答道:“将军搞错了,我并非单花莸。” 说完后,她抬手眼中带着冷意抚摸着自己的脸蛋,视线落在试图突破临豁的防备的乔暮,是笑非笑的继续说道:“说到底我还得谢谢乔暮呢,若不是他存心积虑的靠近单花莸,我怎么会有机会控制这个身子。” 听到这话,临豁一下子明白了自己被利用了。这人的手段,让他心底发寒。算准了单花莸一离去,他们必定后将乔暮寻回来,但是临豁有一点想不通,那就是这个人怎么就能确定自己会走这一步险棋? “小道士,你确实很聪明。”看出他的疑惑,‘单花莸’友善提点一句,“可惜你的对手是本尊。” “你在我到将军府的第一天就已经清醒了,那天不过是装作刚清醒误导我。”临豁脸色瞬间唰的变得极为难看,他皱眉不再顾及是否会伤到乔暮,抽出背后的佛尘,一边扬手甩出一窜火焰一边低声念着复杂的咒语。 伴随着他停止念咒,佛尘上萦绕着刺眼的光芒。不过是轻轻一挥就将欲要一掌击过来的乔暮甩出去,直直摔在一旁的柱子上猛地喷出一口气,却还倔强的挣扎要爬起来。 临豁皱眉,怎么这么难缠?他轻咬嘴唇,顾不上那么多。掌心握住拂尘那细小的毛,刹那间景木似乎听到有人在吟念经书似的,一道巨大且纯净的光芒直逼乔暮而去。 站在一旁的‘单花莸’见状,丝毫不着急,身子不过是稍稍站直,眼神依旧是慵懒之意,“小道士颇有天赋,可惜了你算漏了一点。” 说完之后,她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过眨眼之间就出现在景珮的面前,速度快到令都不曾看清她的动作就掐住景珮的脖子直接将她拎起来。 看着景珮挣扎的模样,‘单花莸’勾唇笑得极其愉悦,她挥手将临豁那剧烈的光芒阻挡在乔暮面前,轻声就像是哄孩子似的说道:“乔暮,醒醒,看看我手上的人是谁?” 一旁的景木抬手直接冲上去,却被临豁捉住手腕,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 脑子一片混沌,乔暮在一片迷雾中听到单花莸带着温柔的声音在问她这是谁?他瞪大眼睛摇了摇头,眼前原本迷糊的场景顿时变得清楚,他看着狼藉一片的客厅愣了愣,顺着临豁他们的视线看去,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带着轻笑,手中掐着他母亲的脖子。 乔暮轻咳一声,眼前的场景他一时之间无法理解怎么回事,“这,这是怎么回事?” “乔暮,你可想与你母亲永永远远在一起?”这声音带着诱惑,将稍稍有些清醒过来的乔暮迷住了心智,“告诉莸儿,你想不想?” 脑子刺痛不已,乔暮似乎看到母亲一脸病态的躺在床上,不断磕出鲜血,看着他的眼神皆是悲伤和不舍。他双眼空洞的看着单花莸手中的母亲,眼泪一下子砸了下来,他恍惚不已,沙哑着嗓音道:“想。” 临豁咬牙,他绝不是眼前这单花莸的对手,但是拾荒者的踪迹他根本没办法得知。他握紧手中的拂尘,扭头看着一脸寒气的景木,他一口一刺。他知道景木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亲人在他的面前受尽折磨的,他这是在等待时机。 深深呼乐一口气,临豁在心口处比划十字。在衣服下面他的心脏所在处,出现了一道深入骨子的刀痕,鲜血不断的溢出来他死死咬住嘴唇。手虚托起将鲜血凝聚在一起,反手一推将其与佛尘融为一体。 师傅曾说过,他是救星,用其心头血可能缓解局面。 ‘单花莸’不曾注意到这一变化,她掐着景珮的脖子抑制住她的声音,直接闪身出现在乔暮的面前,将其推出去轻声哄道:“将她的魂魄撕碎吞噬,即可永远在一起。” 景珮满眼泪水,身子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不断摇头,张着嘴却丝毫没有声音。 “好。”乔暮觉得心口刺痛不已,他茫然的皱眉一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在看到景珮的那一瞬间他的眼泪就没有断过,双眼麻木的按住景珮的身子,欲要动手时景木身子动了。 他将临豁给他的佛珠拽在手心,不顾一切带着狠厉的气息直逼单花莸而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单花莸见状勾着嘴角,似乎看死物一般的看着景木。 临豁气急攻心,险些吐血怒吼道:“景木回来!” 出乎俩人的意料之中,景木的掌心带着一股让‘单花莸’觉得有些许熟悉的气息,她一愣就被景木狠狠一掌集中了胸口猛地后退几步,一脸震惊的看着景木手中的佛珠,身子竟有些发颤的问道:“这佛珠,你哪来的?” 见景木无碍,临豁松了口气。他刚一放松身子就觉得一股剧疼从心口蔓延开来,用力咬住嘴唇,专心将鲜血融入佛尘中的速度加快。 气息浓烈但却是从临豁那传过来,‘单花莸’脸色一变随即抬手直接一握,隔空控制住景木摔到一旁步伐急促的朝临豁走去。鼻翼稍稍一动,空气中的血腥味夹杂着几分熟悉的味道,惹得她舔舐这嘴角,笑得有些疯狂的说道:“这是她的鲜血。” 说完之后她细细打量一番临豁,随即恍然大悟笑道:“难怪呢,许久不见,净空你竟也动了凡心。” 净空? 临豁手中的速度不曾减慢,反而是加快。他双眼赤红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妖,恨不得将她打得魂飞魄散,竟然敢动他的人! 抬手按住临豁的肩膀,单花莸丝毫不畏惧的伸手,狠狠戳着临豁心脏所在处,看着不断溢出来的鲜血眼中布满眷恋依赖之意,她抬起手眼神带着笑意的舔舐干净手指上的鲜血,“既然她在你身上留下了东西,我就饶你一命。” 说完后,按在临豁身上的手刹那间就像是被温柔的光芒点缀过,一股暖流从肩膀从直径到达临豁的心脏所在处。即将快融入拂尘的鲜血一下子化为乌有全部消失,而他心口处的疼痛也随即消失。 景木手中持着一把长矛,满脸煞气的刺了过来,却被单花莸不过抬手就阻挡住他的攻击。景木双目欲裂的看着脸色惨白的临豁,咬牙切齿的喊道:“拿开你的手!” “我没事,别担心。”感觉不到任何的杀意,临豁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试探性的说道:“你既然已经清醒了,为何不离开单花莸的身子,自己去寻找拾荒者?” “因为我还没有资格见她。” 第一百八十七章 “傻子,单花莸一直都是我。” 事情超出我意料范围之内,眼前的单花莸抱着乔木,她眼里的情绪分明不是爱慕之意,相反非常平静。我扭头看了一眼神色像是恢复正常的乔暮,他垂下眼帘遮盖住自己的情绪,一声不吭整个人十分压抑的模样。 我收回视线找回自己嘶哑的声音道:“你的意思是,你体内有其他的魂魄?” “拾荒者你为何不早点出现?”单花莸将乔木轻轻放在地面上,低头看了眼临死之前没有得到原谅的乔木,轻笑几声,“若是早点出现,事情怎么会成如今这幅模样。” 这话莫名其妙,我还没做出反应就看到突图皱眉,身子挡在我的面前。而茯笹上前几步站在我的身边,眼神中带着几分复杂的伸手将我拉入怀中轻轻摸了摸头,轻声的安抚道:“别多想,这并不是你的错。” 突图的声音紧跟着茯笹的话响起,带着强烈的嘲笑,“事情本可以不会演变成如今这场景,是你不够信任乔暮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怨不得任何人。” 可是单花莸就像是听不见任何声音似的,整个人恍惚的伸着手一步步朝站在不远处的乔暮走去,眼底卷着爱恋和痛苦的轻声呼唤他的声音。乔暮只不过是身子稍稍晃了晃,并没回应她的呼唤。 得不到回应的单花莸脸上的笑意褪去干净,脸色惨白的停下脚步收回手,表情麻木的晃了晃身子,眼底卷着骇人的煞气,“你还在怨我那日强迫你吞噬景珮的鬼魂。” 这话听着就让人瘆得慌。这是多歹毒的心思,才会强迫人吞噬母亲的鬼魂,让她永生不得轮回,消失在这个世上干干净净的。 她低下头,声音越发的难过,甚至听到了抽泣声:“我都帮你取我同类的心头血,你怎么还是不开心?” “够了,真的够了。”乔暮终于开口说话,声音轻轻的就像是失去了兴趣,抬起头那一双无神的眼睛落在我的身上,扯着嘴角笑得非常难看,嗓音嘶哑比厉鬼的哭喊声还难听一百倍,“拾荒上仙,临豁说你是唯一能解开这一局的人,请你救救莸儿吧。” 听到他这话,单花莸眼神顿时变得非常可怕。她抬手用力的在自己喉咙处划了几下,红艳的红印让人看着心里发憷,她静静的看着乔暮,抿着嘴角明媚的脸蛋有些许扭曲,“乔暮,你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了吗?” 乔暮表情痛苦的抬手捂住脸,眼泪明显从他的指缝中掉落下来,他难过到极点,弯下腰重重的喘了口气,像是非常痛苦的呻吟道:“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莸儿你错了。” “我只想护着你,只想让你的双手干干净净的,无忧无虑保持最开始的模样。”乔暮嘶吼出声,呼吸越发的急促和痛苦,他就像是被困在深渊的可怜人,这次的挣扎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怎么就不肯相信我呢?” 单花莸愣住了,整个人不断的发抖。 我沉默的看着她身上突然冒出来的煞气,熟悉到我心里直发抖。茯笹握紧我的手,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手腹轻轻的揉了揉我的手掌心,压低声音只有我能听的说道:“莫慌,确实是他的气息。” 第一次觉得这么不安,我仰起头满眼的哀求,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捉住茯笹的手臂,看到他满眼宠溺和纵容的神色眼眶一下红了,“我,他,真的是他,对吗?” 他俯下身子亲吻我的额头,清冷的荷香一下子将我包裹住,将不安驱逐许些道:“嗯,确实是他。” 说完之后,他松开手随即轻轻在我的后背退了一把,在我身后轻声的说,“去吧,我会一直守在你身后,莫怕。” 我迈开步子,推开突图拦着我面前的手,坚定而怀念的走到单花莸面前,看着她那双早就被煞气所覆盖住双眼。这双眼睛带着凶狠的戾气,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全部的狠厉化为灰烬,只有满腔的喜悦之情。 抬起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蛋,我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低声喊出那让我每当回想起就会难过到至极的名字:“廉狄,是你吗?” 眼前的单花莸一颤,嘴角勾成一个让我熟悉至极的弧度。她伸手轻轻将我拉入怀中,将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小声的笑道:“拾荒,我好像在做梦,都不敢掐自己一把,生怕梦醒过来就看不到你了。” 这话让我心疼得无法呼吸,我抱紧单花莸扥身子,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既然醒过来了,那为何不去找我?” 抱着的人轻轻发颤,声音越发轻的说道:“我不敢,我怕你不愿意见我。” 曾何时,向来肆意妄为的魔界至尊廉狄,竟变得这么的卑微。 魔寅满是不敢相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主子?” 被他这么一打断,我推开单花莸的身子就看到茯笹出现在我的身后,我刚后退一步就撞入他的怀中,被他搂着腰部往旁边带去。我还没回过神就看到魔寅眉眼之间皆是喜悦之意的站在单花莸的面前,但是似乎廉狄这女性的躯体有些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站在不动。 就在这时,乔暮抬起头,满眼赤红的看着魔寅身后的人,轻声说道:“你放过莸儿吧,这么多年我的身子早就可以承受你附体。” 我脸上的泪痕在走神之际就被茯笹擦拭干净,听到乔暮的话顿时皱眉,满是不解的看着他,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乔暮扭头,突然屈膝跪在地上,头猛地往地上磕去,震得我的心口发麻:“虽然我没有什么立场求你,但是拾荒上仙,临豁曾说你是个心善的神仙,你能不能救救莸儿?” 魔寅被人用力推开,单花莸一边用力按住太阳穴,表情极其痛苦的扑在乔暮的身上,哭道:“不,不,乔暮你不要犯傻!” “只有这个办法,莸儿你乖。”乔暮抱紧单花莸,闭上眼睛笑得非常轻松释怀,低头亲了亲挂着泪珠的眼睛,低笑一声满是怜惜宠溺之意的在她耳边说道:“母亲一事,我从未怪过你,母亲也未曾怨恨过什么。” 说完之后,他再一次抬起头时,眼里满是坚定之意的看着我,“我愿意将自己的身子完完全全的交出来。” 这声音是廉狄的,他咬牙切齿,语气中满是戾气的咬住嘴唇似乎在强行将单花莸的意识压制住,“妄想!” 深深呼了一口气,我疲倦的闭上眼睛,手轻轻的拉住茯笹那带着温暖之意的手,寻找一点点心安的别开视线,咬住嘴唇艰难的说出对于廉狄而言极其残忍的话,“廉狄,收手吧。” 大致是没有猜到我会说出这种话,廉狄沉默了一会后,声音嘶哑犹如那一日他躺在我怀中化为乌有似的,小声无助的问道:“拾荒,你不愿看到我吗?” “不,我一直都在寻找你的魂魄。”我张开眼睛就看到魔寅一脸的怒火,但忌惮廉狄在面前不敢发作。我的目光掠过他,落在乔木的尸体上,觉得满腔的悲寂油然而生,“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廉狄急了,“可我现在就好好活着,你看我啊。” 我摇头,心里堵得慌,尤其是一想到智术是被廉狄伤到的可能性。头疼,我用力的按住太阳穴,吐出一口浊气,“不是这样的廉狄,我说的活着是干干净净的活着,而不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单花莸的脸本就生得娇美,眼眶中蓄满泪水的走到我面前,双眼死死的看着我,声音格外的嘶哑:“你是说我太肮脏了,对吗?” 还没等我说话,就听到魔蝎一言难尽的说道:“主子,你这确实不大好看。” 任何都无法接受杀人不眨眼的魔尊,变成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 他话音刚落,我就看到魔寅不忍直视的挪开视线,似乎非常赞同魔蝎的话。 我轻咳一声,原本压抑的心情被魔蝎这一搅和就有些缓和了不少。叹了口气,看着固执的盯着我看不肯挪开视线的人,无奈的说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为何要故意扭曲?” 他坚持要我回答方才的问题,“你是嫌我肮脏了,对吗?” 茯笹捏了捏我的手,语气冷淡的吐出一句:“魔尊第一次杀人吗?” 他顿了顿,抬起眼一副风淡云轻的扫视一眼表情明显变得有些难看的廉狄,勾唇轻笑一声,声音清越好听的又问一句:“或者说魔尊被人玷污了身子?” 还没等廉狄发火,他又是一声轻笑,继续说下去,“若是都不是,何来的嫌弃你肮脏的说法?” 说完之后,他揽着我腰的力度稍稍增了一些,但丝毫不会没有让我感觉到不舒服。他低头与我对视一眼,眼里的笑意和占有欲异常浓烈,俯下身子不顾及一旁看着的廉狄,轻轻的啄了一下我的嘴唇,随即将我按入他的怀里,“方才让你抱一下胧芷,已是我的极限。” 言外之意非常明显。 方才极其压抑的心情瞬间消失,变得有些说不出的羞涩,我脸一下子变得滚烫。 廉狄嗤笑一声,声音极其随意的带着笑声说道:“帝尊一如既往的霸道呢。” 我从茯笹怀中探出头,看着顶着单花莸身子的人,舔了舔嘴唇说道:“廉狄,将单花莸的身子还给她吧,你的魂魄我已经着手收集了。”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笑得无法自拔:“拾荒,你真是傻得可爱。” 笑完之后,廉狄抬手一抹,单花莸的脸顿时转为他以前的模样。眼角上扬几分,棱角分明的五官带着一股狠厉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他身上红色的罗裙也随着他的变化而成为墨色的衣袍,袖子上绣着他向来喜欢的彼岸花。 一下子恢复以往的模样,我轻啧一声心里翻滚着怒火。离开茯笹户怀里,稍稍仰头看着是笑非笑的廉狄,面无表情的问道:“耍我好玩吗?” 他捏着好看的下巴,那双杏眼布满了星光,但是我看不到任何的温度:“傻子,单花莸一直都是我。” 一旁乔暮眼眸放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恢复真身的廉狄,声音都是发抖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咬牙切齿甚至是恨不得将他这带着笑意的脸,打得他那些忠心的属下认不出,“你一直欺骗我?” 廉狄轻笑一声,视线落在我身后的茯笹身上,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但却只是笑而不语。 我顿时恼了,扬手就布下满天的血莲花,眼里迸发出来的怒意让廉狄拧紧双眉。我冷笑一声,拍开他伸过来的手,冷声道:“回答我!” 他看似极其无奈,收回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闭上眼睛像是不愿与我对视,忍着一丝丝的悲寂的问我:“拾荒,你确定你没有记错什么吗?” 我一愣,下意识的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和启雾山那次的情况一样,我的记忆被人篡改了? 说完之后,他不再说什么而是嘴角稍稍扬起转身走到乔暮的面前,蹲下身子捏住乔暮的下巴,抬手将乔暮额头上因用力磕头而溢出鲜血的伤口,不过轻轻一抹额前就恢复光滑的模样,“那日你用蓄有灵气的玉佩将我护体的结界打碎,这才导致我的意识被迫受限制。”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这次清醒过来的廉狄有些不大一样。 乔暮不知道是气急还是害怕,身子一颤,双眼麻木的看着廉狄,声音孤寂苍凉的问了一句:“所以你一开始都是在演戏?” “啧,怎会。”廉狄手拉住乔暮的手,直接将他拉起来揽住他的肩膀,笑得一脸无害,“那可是真心实意,丁点都不做假。” 乔暮眼底一片赤红之意,似乎回想起什么似的,嘴唇发白,“为何要这么对我?” 第一百八十八章 茶熙? 这人用单花莸的生命威胁自己,强迫性的逼迫自己吞噬母亲的鬼魂。母亲不愿自己为难,不顾一切的扑向自己,最后被迫性的吞噬掉她的鬼魂。可如今却得知单花莸竟也是这人,乔暮顿时觉得心口一痛,喉舌之间尽是血腥味。 他费劲的推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廉狄,脸色惨白不已身子晃了晃,最后弯腰呕吐不已。见状,廉狄嬉闹的神色顿时消失,他伸手将乔暮拽回去,捏着他的下巴扫视一眼呕吐物中的血丝,捏着他的下巴看着口中满是血腥味。 乔暮这幅模样分明刺激到了廉狄,他拧紧双眉,脸色极其难看的看着乔暮的黯淡无神的眼睛,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道:“就这么想死吗?” 听到这话,乔暮的嘴角扯了扯笑得让人心酸的垂下眼帘,避开廉狄那骇人的眼神,轻声的反问他一句:“死就能解脱吗?” “单花莸是你?”狐言突然上前,手中不知何时捏着折扇就要攻击廉狄,他不顾一切的蓄满力量,压根不怕死充满仇视的目光让我心一颤,“你害得零陵山和乔木好苦!” 狐言的动作还没落下,我身边的茯笹不过虚虚的抬手,虚空一捉就将狐言的身子给拽回来。他眉眼之间带着些许无奈,不曾看那双眼发红极其愤怒的狐言,反而是看向是笑非笑的廉狄,解释道:“这些都是局,并非是他害的。” 我并不在意茯笹的话,只是觉得为何廉狄回来后,整个人和我记忆中的人是颠覆性的改变。丝毫没有一丝我记忆中的模样,唯一相似的是,他之前抱着说小声的说他不敢。 我扭头看到狐言看着茯笹的侧脸许久,最后手中的折扇消失不见。他失望的挪开视线,脚步沉重的走向乔木的尸体旁,弯下腰将他抱起转身就想走,在临走之前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零陵山是石燕世代居住之地,今日石燕群回程。” 说完之后他的视线再一次落在茯笹的身上,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帝尊,你太让我失望了。” 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我伸手捉住茯笹的手臂,看着他面无表情越发寡淡的脸,轻声询问道:“没事吗?” 突图笑了笑,在茯笹开口之前抢先道:“拾荒上仙放心吧,乔木死不了,静夜已经跟过去了。” 伴随他的话,茯笹轻笑一声,将我手拉住与我十指相扣,稍稍弯下身子抵着我的额头笑得双眼尽是细碎的星光,将我的视线死死的引入,“无碍,他对我而言无关痛痒。” 不知为何,这句话中我听出了几分薄凉,心口猛地生出几分不适。点头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些距离,看着紧紧搂着乔暮的腰不肯松手的廉狄,越看越觉得这人并非是真正的廉狄,“你是廉狄吗?” 听到我这个问题,;廉狄眼中快速闪过一复杂之意。他很快就掩盖住,带着轻笑极度不在意的语气道:“拾荒,你应该让帝尊检查一下你的记忆是否被人篡改过。” “好,就当你是真正的廉狄。”我咬住嘴唇,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手紧紧拽着一副的述执,看得出她非常紧张,我不由的嗤笑一声,随即扭头看着嘴角扬起几分弧度的廉狄,“智术与你算得上故交,你为何要伤他?” “傻子,伤害智术的人,从不是我。”廉狄说完这句话后,笑眯眯的看着我的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述执浑身发抖的欲要往后退,“你说对不对啊述执?” 还没等我回过神,就听到一旁的穆清皱眉,满是不悦的看着廉狄,手中的佛珠捏的死死地,“你这是什么意思?” 廉狄的视线落在穆清手上的红绳,颇为意外的挑眉,说出来的话让我震惊不已:“净空,你这一世的命中人并非是她,而是那命中人被她吞噬了魂魄,这才会影响你的红线罢了。” 感觉一直猜不透的事情一下子得到了答案。 初见述执时,她一身污浊之气,印堂之间的更是布满了怨气。我眼中翻滚着滔天的怒火,只觉得当时喂她指尖血更是将她带回浮生天的自己瞎了眼,被猪油蒙蔽了心。我握紧手,原本不过隐藏踪迹的血莲花快速浮现出来。 我眼里满是煞气的走过去,看着述执瑟瑟发抖的模样,我觉得分外的恶心,“述执,智术在哪?” 述执泪如雨下,哭得不能自我的抱着手抵在自己的胸口处,满腔的委屈扑面而来,“上仙你为何不听我解释?” 身后传来一声轻啧声,廉狄牵着乔暮的手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身旁,眉眼之间带着幸灾乐祸的神色的将视线落在哭花了脸的述执,声音愉悦极其的大方的说道:“请说说你的委屈是什么?” 我非常怀疑,廉狄是不是缺少几缕魂魄,这才导致他现在这种状态? 看到廉狄这幅模样,大致是刺激到了述执,她眼中溢出几分崩溃的恨意,撕心裂肺的朝廉狄吼道:“若不是你,我怎么会伤害爹爹?!” “真是有趣。”廉狄牵着乔暮的手,在嘴边轻轻啄了几下,目光却是一直定格在述执脸上,看到述执因为他这一举动眼神变得非常可怕后,笑得越发开心,“你单方面的喜欢我,难不成我还得喜欢你不成?这是什么道理?” “等会,”我头疼的按住太阳穴,看着神色满是戏谑的廉狄,只觉得事情朝着古怪的方向发展,“你的意思是,述执喜欢的人是你?” 廉狄挑眉,神色似乎非常不理解我为何问这个问题,“不然你以为智术怎么中招?” 看了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的穆清,总觉得哪一环节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变得这么混乱,“你并非都是以单花莸的形象示人?” 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廉狄满是同情的轻啧几声,笑得却极其欠揍的看着穆清,“自然不是,日子过于乏味便显得无趣,因此才会招来述执姑娘这一朵烂桃花。” 我不想再继续深究下去,这件事情明摆着是廉狄故意为之,“行吧,告诉我智术在哪?” 还没等廉狄回答我的话,面前的述执眼神阴沉满是恨意的看着我,就连语气都非常的骇人,“你是不是喜欢拾荒者?” “是啊,”廉狄眼中的笑意缓慢的褪去干净,看着我的目光充满了神圣,就像是在看极其亲昵的人,嘴角扬起几分我非常熟悉的弧度,他说:“本尊可为她魂飞魄散。” 听到这话,原本一动不动的乔暮身子稍稍一僵,抬起头眼神依旧暗淡不已的看了我一眼。再和乔暮对视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他眼中丝毫没有一丝的生气。 “哈哈哈,又是拾荒者!”述执突然仰头大笑出声,她笑得眼泪又一次砸了下来,笑完之后看着我,眼中的恨意越发浓烈,“就连爹爹也说,他可以为拾荒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述执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就变了,那一身的纯净无助感变得满是煞气。我皱眉,只觉得有几分熟悉感,拧着双眉问道:“你是什么人?” “拾荒,你记性着实差。”廉狄轻嗤一声,屈指隔空点了点在述执的额前,看着她原本乌黑的长发化为金发,笑着看我,“认出这是谁了吗?” 我突然回想起之前伏虎说出的,手中执柳树的仙子是茶熙时,述执的表情明显不对劲。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奈,我用力按住太阳穴,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的看着眼前恢复往日模样的茶熙,“茶熙,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茶熙手中的柳枝不过一挥,我就感觉得一股强迫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歇斯揭底的朝我吼道:“都是你的错!为何他们这么护着你!?拾荒者你为何不消失?” 只觉得眼前一晃,廉狄将乔暮推到伸手一手护着我的身子,掌心裹着一层黑雾与茶熙的攻击在半途中相抵,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我抬眼看去,看到廉狄表情布满骇人的戾气,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打量一番发现我没事后才松开手转身拉住愣住一旁的乔暮,声音满是不耐的说道:“你想死直说,傻站在这是想死吗?” 乔暮抽出手,嘴角镶着一丝丝嘲讽的笑意,他往后退了一步,“我确实想死,魔尊你不是很清楚吗?” 不过眨眼之间,茯笹就站在我的面前,细细打量我一番之后才松了口气。后怕的将我抱在怀中,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声音中满是狠厉的说道:“茶熙,你想怎么死?” 茶熙早就被怨恨冲晕头了,但是她看到茯笹时还是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身子,咬着嘴唇死死的盯着从扶茯笹怀中探出头的我,“我想让拾荒者给我陪葬!” 说完之后,她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掌心中蓄满了可怕的力量。带着乌黑的气息,令人厌恶的恶臭感扑面而来,我压制不住的干呕几声,按住眉眼之间的血莲印记。一朵巨大的血莲花腾空出现在我的头顶上,血丝以我们为中心垂下组成屏障,将茶熙乌黑的气息隔绝开。 “茶熙!”一道严厉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茶熙身子一颤,畏惧的收回攻击满是不敢置信的转身看着身后的来者,茯笹原本欲要弹出去的刀刃消失在他的两指之间,而悬空在我们头顶的血莲花被我隐去了身影。 一位身穿深褐色常服的中年男子出现,一身纯净的仙气以及与茶熙有几分相似的模样,顿时能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他眼中滔天的怒火,在看到廉狄和茯笹两人时,瞬间消失干净神色恭敬的抱拳腰稍稍弯曲行李:“宿迁见过帝尊。” 茯笹面无表情的牵着我的手,不曾说过半句话冷着宿迁。毕竟是管理着一方的君主,我扯了扯茯笹的衣角,示意他回话。他稍稍皱眉,原本夹杂着冰霜的神色哎缓和一些,但是声音极度冷冽道:“子不教,父之过。宿迁,你枉为人父也枉为一方之主。” …这倒不如不说呢。 这话一出,宿迁弯膝跪在地上,头丝毫不犹豫的磕在地上,“属下知罪,请帝尊责罚。” 宿迁本是茯笹手下的人,在三界未曾太平时,茯笹旗下的大将。 看到这一幕,茶熙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更多的是恨意的看着跪下地上的宿迁,咬牙切齿的喊道:“父君,你起来。” 说完之后就要伸手将宿迁拉起来,却被他反手一捉直接按在地上,丝毫不留情直接将她的额头磕破留出鲜血,眼皮不曾动一下的重新磕头声音深沉满是愧疚道:“属下教导无方,才酿成如今的祸患,请帝尊责罚。” 还没处理完这事,门口就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好生大的场面。” 我抬眼看去,之间一群人朝酒楼走来,为首的是位胡须发白面色难看的老者,走在他身后的几个人抬着乔木的尸体,井然有序的走了过来。老者看了一眼跪在茯笹面前的宿迁和茶熙,冷哼一声挺直身板站在绕开他们,站在茯笹的面前。 “石燕一族向来与世无争,老朽与族人不过是迁徙归来,膝下唯一的至亲就被告知死在你们的手中。”老者说到这里,身上释放出一股极其骇人的震慑力,就连我心头都一颤。他扫视一眼酒楼中的人,眼中布满杀意的说道:“若不是给个好的说法,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早就不耐烦的魔寅上前一步,做出保护的姿势站在廉狄的面前,满是不屑的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魔界的人?哼,找死!”老者像是刚注意到魔寅他们的存在似的,眼中的厌恶之意愈演愈烈,一股极其可怕的光刃直奔魔寅他们而去。 魔寅不过是轻笑几声,手中不知何握住银枪,灵活的转动就像要挽出花似的,“啧,你才是找死。” “拾荒上仙,救我。”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本是上古神龙 智术虚弱无力的声音一下子涌入我的脑海中,我下意识的拽住茯笹的手,眼眶骤然之间通红无比的看着神色夹杂着一丝疑惑的茯笹,声音发颤拽着他手的力度不断加大,“茯笹,智术让我救救他。” 就在这时,静夜惶恐的声音从石燕群中传来,“拾荒上仙,快来!” 我抬眼看去,之间他颇为狼狈的从人群中挤出来。一看到静夜,突图直接冲过去拽住欲要伸手按住他肩膀的石燕的手,表情冷漠夹杂着一丝丝的杀意,“谁允许你碰他了?” “拾荒上仙?”原本欲要和魔寅动手的老者听到后,收回腾空而出的手杖,扭头看着我。在看到我额前的血莲印时,他的眼里闪过几分复杂之色的将视线落在茯笹的身上,原本带着几分精神气的脸一下变得苍老无力的叹了口气,“命中注定,谁也逃不掉的。” 说完之后,原本他那一身骇人的气息瞬间收敛干净,对着我抱拳稍稍弯下腰道:“石燕族族长乔柯,见过上仙。” 静夜被突图扶着,脸色惨白,眼里隐约可见闪烁着泪光。他看着我,几乎是哽咽的说道:“上仙,智术被当成泉眼,支撑着整个血池流动。” 我心口一刺,猛地扭头看向身后牵着乔暮手的廉狄,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只觉得喉舌之间充斥着血腥味,最后遏制不在似的喷涌而出。我喘着粗气,眼睛通红的看着地上的血迹。 究竟怎么了? 为何廉狄能做到这么平静的伤害我视为好友的智术? “胧芷!” “拾荒!” “拾荒上仙!” 脑子疼得不行,耳朵传来许多人惊呼的声音,我撑起身子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这些人一个个都带着假面具引着我一步步朝设计好的陷阱走去,直到坠入深渊无法挣脱。 不知是谁,身后扣住我的身子,抓得紧紧的却生怕弄疼我似的,在我耳边耐心而温柔的喊着我的名字,“胧芷,你怎么了?” 是啊,我怎么了? 我推开那人,跌跌撞撞的险些被门槛绊倒。轻笑出声,用力的摇了摇头,试图将不断在脑海中喧闹不已的声音驱逐出去。头疼,太疼了,疼得我恨不得抽出祭奠剑,直接穿过脑颅撬开那存错记忆的地方,看看究竟是遗失了哪些记忆。 一道不许反抗的力量拽住我的肩膀,生生将我欲要迈出去的脚给拽了回去。这人的语气急切,带着熟悉的气息,夹杂着强烈的不安和担忧,他轻声像是哄小孩似的摸了摸我的脸,“拾荒,你看着我。” 看他?为什么要看? 我拧紧双眉不耐烦的推开他,脑海依旧闹得疼痛不已,眼前的事物一片模糊就像是被大雾所覆盖似的。我虚空伸手捉了捉,没有触碰到让我安心的人,心一下子被冻结似的,哑着声音问道:“茯笹,在哪?” 原本呼唤我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一双温柔熟悉的手缓慢的将我伸出的手握紧,我皱眉,这分明是刚才被我推开的人。欲想抽回手,他却开了口道:“胧芷,我是茯笹,你看看我。” 怎么可能? 我眼前只看到模糊的轮廓,充斥着艳红的鲜血,这人脸上布满了鲜血。我瞳孔顿时放大,猛地收回手,将一连串的血莲花朝他甩去,冷声吼道:“滚开,茯笹怎么可能会受伤!” 说完之后,我看到我的手化为龙爪,赤金色的龙鳞,锋利的龙爪上布满了鲜血。我惊恐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隔空抽出一块铜镜,看着镜子面前一条巨大的赤金色的龙嘴角挂着鲜血,眼神和我一样布满了恐慌之意。 伸出手,锋利额爪子一下子就将铜镜划碎掉落在地上,我抚摸着脸上光滑的龙鳞,喃喃自语道:“我,是龙吗?” 原本束在头发上的龙筋腾飞而起,悬空浮在我的眼前,化为一缕魂魄在我身边不断的萦绕。我听到稚子的嬉笑声,听到了我撕心裂肺的喊着不要,最后稚子无力的说了一句,娘亲不哭。 我身子一颤,难以克制住额悲哀一下子布满了我的整个人。 还没等我缓过神,那一小缕微弱至极的魂魄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在我眼前消失的。我慌乱的伸手试图去将它紧紧握在手中,但是却发现不过是徒劳,消失的魂魄怎么能被我握住? 一个熟悉得让我心口发疼满心绝望的声音即将脱口而出,但我却极其茫然,怎么也喊不出来,张着嘴无力的挣扎,怎么也喊不出那快要脱口而出的名字。 “胧芷。” “……茯子。” 这名字一出,我听到刺耳的碎裂声。 原本模糊的一切,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疏通了。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表情惨白不已的茯笹,扯了扯嘴角费劲的将他的手从我手臂上甩来,看着他无措满脸不安的模样,我竟觉得分外的搞笑。扬手一挥,那些发愣的石燕群顿时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皆是茯笹手下的人。 看到宿迁跪在一旁,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似的看着我。我表情寡淡,心中早就麻木空洞,我看着眼前在我面前向来不会掩盖不安的茯笹,笑得开怀,就连眼泪都咋了下来,我沙哑着嗓音问他,“茯笹,好玩吗?” 他费劲心机,不惜耗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给我布下这么大的幻觉,让我一点点的相信自己给自己下了血咒,相信自己就是浮生树的守护者。 我胧芷,本是上古神龙,赤金炎龙。区区的浮生树守护者,就连见我的面都不没有机会。 茯笹神色难以掩盖的小心翼翼,他抿紧嘴唇,那一双清澈一向裹着一层生人莫近的冷冽之意的眼睛,这时竟是让我心疼得难以呼吸的小心翼翼,他问我:“胧芷,你是真的清醒了吗?” 我扯了扯嘴唇,最终还是无法笑出声。我别开视线,脑海中稚子糯糯小团子扑入我怀中奶声奶气喊着娘亲,我痛苦的闭上眼睛,手死死的拽住衣服,心口传来的闷疼让我费劲的喘了口气,“茯子呢?” 茯子是我和茯笹的孩子,我和他早就成为夫妻。在一次我外出归来,小小一团的人儿浑身是血的躺在大殿内,茯笹满脸的伤痕坐在他的身边,一脸空洞的扭头看向我,空洞的眼睛总算多了一丝生气,他急切的沙哑的说:“胧芷,茯子他睡着了,我怎么也唤不醒他。” 世人都说小殿下生得可人,满脸欢喜的让人只想好生呵护。 我与茯笹经历许多的事情,最终才走到一起。姻缘石说我们天生是彼此的克星,若是强行在一起,则至亲至爱之人,就会死得凄惨。两个执拗的人,岂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不顾一切成了亲,最后茯子死了。 也是,上古神祗是被老天抛弃的人,岂会容忍我们相爱生子。 我早该想到这一点,那么茯子就不会出事。 茯笹苍凉没有一丝说服力的话在我耳边响起,“胧芷,茯子只是睡着了。” 我听到这话并不意外,当年茯笹险些坠落成魔,若不是降龙请他师尊驱逐掉茯笹的魔心。我扭头表情冷静的看着眼前茯笹,满腔的委屈一下子涌了出来,我们不过只是想好好的陪伴对方,怎么就这么难? 在他抬起头时,我掩盖住满腔的委屈,语气冷淡不夹杂任何感情:“清醒点吧茯笹,早该面对事实了。” 一旁的廉狄,突然叹了口气,眼底布满无奈和怜惜之意的看着我说道:“胧芷尊者,你真的该清醒了。” 茯笹浑身散发出可怕的气息,他冷冷的看一眼廉狄,满是威胁的说道:“闭嘴!” 我抬手按住茯笹的肩膀,随意的扫视一眼四周环境,果然如同我所想的,什么人间往生酒馆,什么零陵山不过是茯笹消耗不知多少功力布下的幻境罢了。熟悉的布置让我难受的呼了口气,稍稍有些狼狈的收回视线,“说下去,为何说我真的该醒了。” 廉狄并不畏惧茯笹,毕竟他消耗法力支撑的幻境这么久,早就快撑不住了,“当年茯笹险些坠魔的原因,是因为尊者你。” 知道无法阻止,茯笹身子一颤垂下眼帘伸手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脖颈处,轻声道:“胧芷,别听。” 我任由茯笹抱着,眼神冷淡的看着廉狄身边的乔暮,浑身仙气充斥,那一双桃花眼布满悲切的扫视我一眼。和我的视线撞上时,他明显一愣,扯了一下嘴角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我收回视线,手缩进袖口之中控制自己抱住茯笹寻求温柔的举动,“是因为我?” “当年尊者你神识释放出来,将姻缘石击碎,势要和天命讨个说法。”廉狄说到这里,分明笑得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天命岂能谁这么久被击败的,你被反噬三魂六魄出现了缺口,魂魄之间更是有无法重合的问题。” 我头疼骤然之间疼痛不已,但我还是明显感觉到每当廉狄说完一句,茯笹整个人就极其不对劲,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虚虚的靠着我,就连气息都变得虚弱。我咬住嘴唇,手指发颤的伸出来,抬手抱住茯笹的肩膀,沙哑着声音继续问道:“然后呢?” 廉狄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身上的戾气突然增加了不少,“帝尊赶到时,你已经快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就在这时,茯笹声音声音清冷的在我耳边响起,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子上,我分明听出他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哀求,“胧芷,别听了。” 廉狄抿紧嘴唇,看着我不语。 茯子,茯笹。 我轻笑出声,轻轻推开他。看着他赤红的双眼,捧着他惨白的脸用指腹蹭了蹭,随即俯下身子亲吻那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额头抵住他的额头,望着他有些呆滞的表情,“茯笹,我只剩下你了。” 世界之大,除了茯笹这里,我早就没有容身之处。 茯笹听到这话,眼里满是狂喜但却依旧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但生怕我会避开在半途缩了回去,一点都不向我记忆中的茯笹,那杀伐果断的茯笹帝尊,“胧芷,你肯原谅我了吗?” 他不惜以自身为阵心,消耗着修为与真元布下这么幻境,试图将我难以接受的事情一点点抹去,修改我的记忆。我虽然震怒不已,但是我无法看到茯笹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应该一身傲气,挥手之间将决定三界的生存,他可是茯笹啊! 我轻笑几声,按住心中的苦涩感,眷恋的看着茯笹的脸,“你我之间,从不需要原谅。” “太好了。”茯笹虚弱一笑,随即整个人朝我压了过来,双眼紧闭额前布满冷汗,脸色更是惨白不已。 我叹了口气,将因消耗真元过度疲惫不堪而晕倒的茯笹接住,轻轻吹了口气将空中的那一朵巨大的血莲花抽过来,随即动作小心翼翼的将茯笹放上去,俯下身子给他渡了一口纯粹的仙气和真元,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的挥了挥手,看着血莲花将茯笹托起来。 余光看到宿迁起身欲要往大殿门口走去,我手一挥大门顿时就被锁死,我勾唇轻笑几声,将大殿内表情中有些许迷惑的众人一一揽入眼底,“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许走。” 夜蒲,与狮鹫并列的战圣,在幻境中扮演一个可怜无助的小狼崽,扮演得道倒是挺开心的。他注意到的的视线,神色自然的与我对视,声音清冽如同他生的冷疏俊朗的模样一般,“尊者可还有事?” “夜蒲将军,宿迁王。”我眼底压制不住的怒火,虽然我不计较茯笹布下这么大的一场幻境,但是这两人竟任由这茯笹这般折腾自己!“为何不阻止帝尊?” “尊者,你若是再不清醒,帝尊将会再一次坠入黑暗中,永生将活在痛苦中。”夜蒲丝毫不畏惧我,神色中竟流露出些许不忍,“你想看到这种画面吗?” 第一百九十章 毕竟是天命的走狗 “这是什么意思?”我拧紧双眉,视线落在在血莲花上沉睡中的茯笹,心一点点往下沉,“我现在清醒了,为何还说再不清醒这种话?” 我话音未落,一旁的突图扬声问我:“尊者,你确定你完全清醒?” 这话问得怪异,我只是皱眉不解的扭头看着身后的突图,并没有说话。 他身边的静夜,一身浅蓝色的衣着与他那深蓝色的袍子,像极了特意搭配似的扎眼。他看着我,神色虽有敬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曾犹豫,“如果你完全清醒的话,不会问茯子殿下在哪这句话。” 茯子,糯小团子的一小只,喜欢卷着祥云裹在身上打滚,从他那祥庆殿一路清朗悦耳的笑声传到我们身旁,扑入我的怀中撒娇说今日要吃人间的棉花糖,最终被茯笹冷着脸拎起,随意的丢出去让贴身照顾他的仙官带回殿中刻苦学习。 回忆还没结束,就听到一声极其浅的叹息声,我看到在幻境中不断向我求救的智术迈着步子走近殿中。他的脸色惨白,像是遭受到什么似的有些虚弱,他双眼布满血丝的看着我,“虽然帝尊忌讳在尊者面前提起茯子殿下,但是帝尊这些年过得并不比尊者轻松。” 在看到智术时,不知为何我原本一直恍惚分不清现实还是幻境的心,一下子坠落,心底发凉的将眼前这个让我心里不舒服的人仔细的打量一番,“你想表达什么?” 与幻境完全不同,这个智术给我的感觉有些压抑,就像是怨恨我对帝尊的态度似的,眼神裹着一层让我不大舒服的冰冷疏远之意。他抿嘴收回视线,稍稍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语气更是让我不能理解的寒意肆意:“尊者,好生珍惜帝尊吧。” 夜蒲挑眉,走到我的身边,眼里流露出一股不耐烦之意,提醒道:“智术,你过了。” 谁知,他刚说完。智术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眼中透露出不敢置信的将视线落在夜蒲身上,略微提高声音,有些尖锐刺耳的喊道:“将军到这时候还护着她吗?” 什么叫护着我? 还没等夜蒲开口,智术的眼神满是不顾一切的看着我,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要耗尽他的力气似的,“茯子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尊者现在还不愿意记起来吗?” 我压制住心中的惊骇,面无表情语气冷淡的接过他的话,“你说清楚。” 沉默许久的廉狄勾着嘴角,是笑非笑的走了过来,站在我的面前挡住智术的视线,声音缓慢却让智术的身子一僵,“智术,你想让帝尊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那就尽管说。” 在我的记忆中,茯子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始终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如今听到智术这话,希望与窒息感一下子袭来,险些将我压得快呼吸不上来。 他们这些人,就算是为了我好,我也必须要知道茯子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呼吸一下乱了,甚至是错杂。伸手推开站在我面前的廉狄,眼前的智术依旧和幻境中满是阳光干净的气息,但是他在面对我时,却缺少了幻境中的真诚感,“所以,茯子的死并不是意外,对吗?”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弯着双眼轻笑几声,“智术不知,尊者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情。” 话中有话。 廉狄不耐的拧着眉,眼见就要发火时乔暮走了上来,那一双桃花眼不过稍稍带着几分笑意,就衬得他整个人面如桃花,艳丽夺目。 他拍了拍廉狄的肩膀丝毫不畏惧他那一身骇人的煞气,声音温柔裹着一层无奈的笑意,安抚这个颇为急躁的魔尊,“这是天界,你注意点。” 说完之后,他才扭头看我,笑得浅淡不如方才面对廉狄时的明媚,“尊者,有些事情不如不知为好。帝尊耗尽百年才布下幻境,一点点的哄着尊者拾回自己的魂魄。” 我愣住了,下意识的伸手想去触碰原本束在头发上的龙筋,却发现那龙筋不知何时被一枚桃花簪子所取代,简单的将我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我表情呆滞的收回手,看着空荡的掌心,迷茫的喃喃自语又似在问乔暮的话,“拾回我的魂魄?” 廉狄接过我的话,满是无奈和怜惜的说道:“当年几乎魂飞魄散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这是什么意思? 我缓慢的抬头看着我眼前一个个神色中都染上怜惜之意的人,头疼骤然袭来。我按住太阳穴,沙哑着嗓音示意他们继续说下去,“然后呢?” 乔暮叹了口气,大致是看我脸色惨白后有些犹豫不决的看向廉狄,看到他点头后神色满是担忧的继续说下去,“我们这些人出现在幻境中并非是无意的,而是根据尊者你的魂魄受损的程度而来。” 我魂魄受损了? 也是,天命哪能是我说摧毁就能摧毁的。上古神祗说好听一点,无非就是法力在众人之上,能够猜测出上天的指示。天命是个贪心且过河拆桥的东西,当它意识到上古神祗的存在会阻碍它进一步掌控三界时,便开始让我们一个个消逝干净。 “尊者魂魄损失太严重了,所需要的人力物力也超乎我们的预料中。”乔暮的表情非常复杂,像是回想起什么似的,摇了摇头。 那一双原本还含着浅淡笑意的桃花眼顿时有些暗淡的垂下眼帘,他的声音越发的沉重,让我原本下坠的心一下子加快的速度,“就连雪山即将消失的精灵都被帝尊寻来将其塞进幻境中,用自身的修为润养着它。” 我难受的喘了口气,难以抑制的悲凉和对茯笹的心疼一下子涌来,我弯下身子难受的拧着双眉,手按住心脏处,艰难地抬头,眼眶发红的看着眼前伸手欲要扶着我的乔暮,“当年的事情,为何我都不记得?” “尊者,是你不愿想起来。”乔暮的手递到我的面前,声音清脆但是夹杂着沉重的意味,“时间真的不够了,若是尊者还是想不起茯子殿下身在何处,帝尊他……” 他咬住嘴唇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眼睛分明发红了。这不忍的情绪和表情一下子将我隐忍住的眼泪刺激得掉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一个个的,分明幻境都破了,为何还要不断的和我说,快点清醒快点想起来。 就在这时,狮鹫清冷裹淡的声音将这凝重的气氛打破,“你和天命打了赌,至于赌什么只有尊者你知道。” 他声音未落,一道焦虑的声音就紧接着传来,“胧芷。” 我抬起头,看着一袭红衣似火的女子朝我奔来,她顾不上仪态举止连裙子都忘记拎起,满眼的焦急担忧的张开手将我抱住,气息都不平稳的喘着气,缓慢的拍着我的后背,有意的放轻说话的语气,“胧芷,莫怕,还有我在呢。” 红柿。 压制许久的情绪一下子涌出来,委屈不安惶恐,甚至是对茯子和茯笹的思念,一下子就像是找到宣泄口似的。伸手紧紧抱紧红柿,闭上眼睛哽咽出声,最后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哭出声,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一想到糯糯团子似的茯子,一脸天真可爱的抱着我的手臂,奶声奶气的喊我娘亲。一眨眼之间,他浑身是血,脸色惨白没有一丝生气的躺在茯笹怀中。 那向来胸有成竹遇事不曾有过怯意,挥手之间足以让三界震动的男人,犹如稚子似的茫然恍惚的抬起头,声音沙哑得不像样,他说轻点,茯子睡着了。 红柿带着哭腔,怒不可及的吼道:“天命那狗东西,我不会放过它的!” 我脸上布满泪水,刚扭头就看到狮鹫伸手眼神温柔的替红柿擦拭她脸上的泪水,皱眉心疼不意的柔声说道:“天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打败的。” 默默退出红柿怀中,顺手一推将她推入狮鹫的怀中。在茯笹布下的幻境中,红柿就像是失去羽翼的幼崽,趴在我的怀中舔舐伤口的画面久久不能散去。当看到红柿冲过来那时,我那不安的心变得有些平静,甚至是喜悦。 “你还知道什么?”我看着抱着红柿的狮鹫,胡乱的擦拭脸上的泪水,视线绕过众人落在依旧还在沉睡当中的茯笹。我记得狮鹫曾说过,我再不醒过来,老友们怕是等不及了,而这老友是指这些人还是另有其他的含义? 狮鹫轻轻拍了拍红柿的后背,亲了亲她的的发梢,不曾抬起眼皮看我,声音冷清不曾夹杂一丝的温度,“还不是时候,帝尊醒了再说。” 我没有勉强,收回视线看着血莲花的血丝缠绕在茯笹的身上,不断的输送仙气和真元。这血莲花,等同于我的分身,只不过就算它被摧毁也不会影响到我,“你所说的老友,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友,阎王想必在赶来的路上了。”狮鹫轻笑一声,这笑声不曾有笑意反而布满了寒意,那一双凌厉的双眼稍稍带着些许狠厉,“幻境破碎,他应该第一个赶过来才对。” 我回想起阎王说过不要轻信任何人的话,他的话导致我和茯笹之间不断增生猜疑。想到这里,我有些不悦的抿了抿嘴,对他的印象极其不好,“为何是第一个?” 夜蒲接过他的话,见怪不怪的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狠狠的啧道:“毕竟是天命的走狗,自然要看看你的现状如何。” 不对。 即使阎王在幻境中让我对他们产生过猜疑,但是他看我眼神分明没有一丝的恨意和敌对感。我疑惑的扫视一眼殿内的人,他们一听到阎王这二字,脸上满是厌恶之意,不加掩盖的表现出现。 在茯笹还灭醒过来之前,我将这疑惑压下没有说出来。狮鹫那一句有些老友等不及的话,给我的感觉似乎是在提醒我要提防某个人一样。我用余光看他,他没什么反应,但是怀中探出头的红柿暗暗对我摇了摇头。 突然,宿迁轻笑一声,将身旁的茶熙拉到身后护着,眉眼之间说不出的厌恶和抵触,“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话音刚落,我就看到阎王步伐急促的走到大殿门口处。他一看到殿内的众人,分明一愣像是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他眼神飞快的闪过一丝焦灼和复杂之意,在还没被我之外的人捕捉到时,被他掩盖干净。 智术嗤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口前,厌恶以及敌对的语气丝毫不加以掩盖的开口道:“阎王怎会有空来这里?” 茯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说不清的疲倦感,“智术,闭嘴。” 我一惊,连忙扭头看去。茯笹修长的腿垂在血莲花的下方,外衫有些许凌乱的往下滑落直到手臂那,他一手按着太阳穴眼神炙热的与我对视,那双满是倦意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明亮无比,他对我张开手轻声道:“胧芷,过来,来我的身边。” 他的声音过于温柔,甚至是裹着一层苦涩感。 我笑了笑,刚止住的眼泪一下子砸了下来。不管不顾施法直接飞向坐在血莲花中的茯笹,整个人撞进他的怀中,明显听到他带着笑意的闷哼声。 还没等我抬起头,他就捧着我的脸,吻细细碎碎的落在我的额头上,“幸好你醒过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让你肯醒过来。” “傻子,”我哭出声,方才虽然抱着红柿时已经将委屈发泄出来,但是当茯笹用无措的语气和满是珍惜眷恋的眼神看我时,满腔的委屈再一次席卷而来,“我好想你。” 为何我们要遭受这些磨难,即使这样了天命还是不肯放过我们,难道就因为上古神祗这个身份? 上古神祗分明是天命加在我们身上的枷锁,不过简单的指令就让我们不惜一切的拯救三界,如今三界太平我们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天命为了巩固手中掌控的东西,便布下局想让我们消逝,一身修为消散在三界中为其奠定好更深一层的控制欲基础。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待我情绪平缓后,茯笹抱着我依旧坐在血莲花上,我抬头看着他变得冷疏的脸,声音寡淡的问道:“清俞,你慌慌张张来此,所为何事?” 我顺着他含着冷意的视线看去,阎王清俞表情难看,额前甚至布着细细碎碎的冷汗,眼底的复杂之意让我一时之间走了神。他眼里的焦虑像极了幻境中夜余寻找夜空的神色,我与茯笹对视一眼,他眼中蕴含着许多我看不透的情绪。 清俞,绝不会是天命的走狗这么简单。 “哈哈,听闻胧芷尊者苏醒便过来看看。”清俞的笑容十分勉强,他的视线急切的落在我的身上,大致是感觉不到我对他有任何信任之意,表情稍稍一僵随即叹了口气,扫视一眼殿内的众人,“不曾想大家都在这里呢。”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突图的身上,我看到他的脸上隐约可见的闪过厌恶之意,不过一瞬就别开视线重新面对我们,抱拳不过弯腰道:“既然尊者无视,我就不打扰了。” “等会,”我出声阻止欲要转身离去的清俞,将殿内众人神色一一纳入眼底,垂下眼帘轻声继续道:“我已无碍,各位且回去休息吧,我有事想问一问阎王。” 我话音未落,原本靠在柱子面无表情低着头的智术猛地的抬头,他拧着双眉对于我这句非常的不赞同,就连不悦都不加以掩盖的暴露出来。他上前一步,仰着头看着我和茯笹,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不行,阎王不可留下。” 夜蒲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眼皮不曾抬一下的接过智术的话,“智术,过了。” “夜蒲我知道你为何护着胧芷尊者,但我绝不同意在帝尊虚弱的状态下,让清俞与他们独处。”智术似乎非常激动,将茯笹的状态暴露给他们口中天命走狗的人,我对这一点很是不能理解。 红柿柳眉蹙起,欲要走过去却被狮鹫勾住腰间不许她过去,她妥协的站在他的面前,满脸的不悦的说道:“其实,你才是天命的人吧?” 这话,正是我想问的。 这个人和我在幻境的没有一丝相似,这让我极其不能理解。 听到这话,智术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一旁的清俞嘴角含着笑意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智术上前一步,不知道是不是忌惮狮鹫还是什么,虽然满脸的愤怒但不过是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的,“红柿,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红柿轻哼一声,手扯了扯狮鹫搂着她腰的手,但是没能扯开只能愤愤的扭头瞪狮鹫一眼,“究竟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不知是不是被气急了,智术手都发抖的指着红柿,半响才吐出一个字,“你!!” 茯笹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太阳穴,我听到他疲倦的叹了口气,语气极其冷淡的打断智术的话,“对于这些,本尊并不好奇,退下吧。” 他开口后,智术满脸难以置信的扭头稍稍仰起看了过来。他的眼底真切的流露出难过的神色,他身子晃了晃,脚下趔趄就像是恍惚欲要跌倒似的。他收回视线,墨绿色的衣摆一搭抱拳恭敬的弯下腰,“智术知错,帝尊好生休息,告退。” 说完之后,他抬起头看了眼上方的茯笹,眼里的失望溢了出来,转身离开了殿内。 他走后,我注意到清俞的眼角处的笑意消失不见,被一股浓烈的担忧所取代。我很好奇,他脸上的担忧究竟是因为什么,在幻境中他可是有一位红颜知己。 “尊者好生休息,”夜蒲看向我的目光中满是无奈,“记得寻空去看看嗅闻吧。” 我一愣,顿时想起自小就跟随我的呆鸟,连忙追问道:“嗅闻怎么了?” 夜蒲表情中隐约可见的联系和心疼,他别开视线不愿意让我察觉他的不对劲,声音轻缓的说下去,“自从尊者晕迷不醒后,她便不见任何人,闭门修炼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 在幻境中,扮演小狼崽的夜蒲对嗅闻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若是我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那真是说不过去了。我笑了笑,夜蒲为人严谨,嗅闻而欢脱马虎,这两个人若是在一起了,想必很有趣。 我捏这自己的下巴,身子依旧靠在茯笹的身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勾着他的手指玩,视线不曾离开他挂在腰间上的荷包,绣着赤金的龙爪,张牙舞爪的勾在荷包的中央,想必这是出自我的手笔吧,“你可是喜欢嗅闻?” 大殿内一片沉默,我怕好奇的看去,看到红柿都咬住嘴唇忍着笑意,故作不曾听到的乱瞄。狮鹫眼里清晰可见的笑意让我一时之间,生出几分这话是不是很好笑的念头。而夜蒲僵着身子,白皙的脸上染上几分红意,“尊者好生休息,我有事就先退下了。” 说完之后,夜蒲就像是逃似的离开了。 他刚走,红柿就笑出声,笑得弯腰狮鹫看不下去的勾着她的腰拉入怀中抱着,“好了,都过去这么久了,还笑得这样。” 我很不懂他们都忍着笑意的模样,尤其是狮鹫这话,“这是什么意思?” “夜蒲曾放话,绝不会看上嗅闻仙子,除非他瞎了。”清俞轻笑出声,声音清朗润耳,出奇的好听,“被嗅闻仙子上门寻仇,事隔半年左右,夜蒲逢人就说自己瞎了。” 他不过是简单的陈述一下,我依旧没能理解为何他们能笑成这样。 突图轻咳几声,拉着身边的静夜对我说道:“既然无事,那我们就先告退。” 大殿内的人走光只剩下清俞时,我注意到在突图转身离开时,清俞的目光一直紧跟着他。我看着站在下方的清俞,施法让血莲花往下降临,直到脚碰到地面为止。茯笹搂着我的腰走了下来,血莲花腾空而起,随即消失重新融入我额中。 我轻轻推开茯笹的手,走到清俞的面前,看着他那双带着浅绿色的眸子,轻声问他:“你来这里,是想告诉我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浅绿的眸子闪过一丝猩红之意,他沙哑着嗓音反问我一句:“尊者愿意相信我吗?” 我没有料到他会问我这个问题,我一愣随即笑了笑,摇了摇头,“除了茯笹外,我谁也不信。” 我刚返回现实,对周围的一切产生的陌生感过于浓重。就算是嗅闻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都会有一丝的怀疑,更别说被称为天命走狗的清俞了。 清俞并不意外,他勾唇笑得寡淡凄凉。像是很无奈的叹了口气,按住太阳穴垂下眼帘不再与我对视,只不过他身上迸发出来的悲寂一下子增强变得浓烈,让我有些意外,更是好奇他究竟是敌是友? 我不愿猜疑,且今日的事情太多了,我还没来得消化,如今更不想在拐弯抹角的试探些什么,直接干脆直奔主题:“你是天命的人,对吗?” 清俞的话,临摹两可,“是也,非也。” 他说这句话时,眼中迸发出一股极其亮的光。我皱眉,眼中的疑惑越发浓烈,知道他眼里的光芒一点点变得暗淡,直到消失。他沮丧的叹了口气,手发狠似的按了按眉间,咬住本就红润的嘴唇,“这下可真是难为我了。” 还没等我回话,他就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重新抬起头眼中的幽绿浓烈了不少,表情严肃的说道:“我这次过来,是想让你小心突图。” 我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提醒一句,“你可是天命的人,你的话,你觉得我回信吗?” 听到这话,清俞笑意顿时从他的眼中溢出来,就连语气都变得愉悦起来,“所以我才说太为难了。” 他的变化让我很是不解,我说了什么让他心情大好的话了吗?这分明是不信任的话,他怎么就突然开心起来了?扭头看了眼站在我身后一声不吭的茯笹,只见他对我摇了摇头,并没说什么。 我犹豫片刻,最后颇为不好意思的猜测道:“你,脑子气坏了?” 清俞并不恼怒,依旧带着笑意的扫视我和茯笹一眼,后退几步抱拳弯下腰,声音稍稍提高蕴含着一丝丝的诡异在里头,他道:“尊者,切记我在幻境说的话。” 话音刚落,他就抬着头,满眼皆是笑意的看着我。不知为何,清俞的举止眼神让我觉得非常熟稔,熟稔到我有些恍惚,生出几分我和清俞本应该极其熟悉的念头。 突然,身后的茯笹手按住我的肩膀,将走神的我拉了回来。刚回神,眼前的清俞就已经走出大殿只留下模糊的背影。 我转身看着茯笹,伸手摸了摸他眼下的浅淡的乌青,踮起脚尖凑过去亲了亲那块乌青,随即抱着他不肯撒手仰头问道:“清俞,可信吗?” 茯笹眼里泄出欢喜的笑意,他俯下身子抵着我的额头,伸手轻轻揉捏我的耳垂,声音有些许暗哑的说道:“可信不可信,全在你。” 这也太随便了吧? 我不满的推了他一下,“你这人,真的。” “胧芷,我有你就够了。”茯笹把头抵在我的肩膀上,炙热的气息一下喷洒在我的脖子上,惹得我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他紧紧抱着我不允许我有半分的后退,他声音过于悲寂的在我耳边响起,“我有你就够了,我只有你了胧芷。” 听到他这话,不知为何,我心中突然升起几分恨意。原本抱着他的的手垂落在身边,眼前开始出现茯子清澈干净的双眼冒着细碎的光,声音欢快而依赖的扑入我的怀中,满是稚气的声音带着一股子的软糯调,“娘亲,为何父君不许茯子与你一同睡?”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咬住不断发颤的嘴唇,吐出犹如刀子似的话,一下子扎进茯笹的心中,“你将茯子,放在哪了?” 果然听到这话,茯笹身体就僵住,他缓慢的松开手后退几步,趔趄几下的才稳住身子。他低着头,浑身都是悲寂的气息。看到这样的茯笹,我心如刀割,伸出手欲要扶住他,最后半途还是缩了回来。 茯笹苦笑几声,整个人显得极其的疲倦,他抬起头时双眼发红,满是悲切的神色看着我,声音轻轻就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他问我,“胧芷,你一直都是恨我,对吗?” 我恨茯笹吗? 浑身发冷,我瑟缩着身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表情孤寂痛苦的人,沙哑着嗓音问他,“你为何会这么想?” 茯笹眼里一片死寂,我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表情分明是布满恨意。他别开视线,声音越发的轻缓,却一字一句的,扎进我的心中,浑身钝疼不已,“茯子的死,你始终乜办法原谅自己和我,对吗?” 我没有回话,死死咬住嘴唇。 茯笹嘴角镶着一丝涩涩的笑意,他说,“胧芷,好累啊。” 是啊,怎么不累。 我克制不住自己,满腔的心疼袭来。我眼眶发红,抬手想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手腕却被茯笹拽住。我带着哭腔抬眼看他,面无表情甚至可以看出怒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茯笹听到这话,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哑着嗓音道:“永远都不要在我的面前伤害自己。” 我哭得更厉害了,他分明这么护着我,这么爱我,我怎么舍得伤害他?怎么忍心说出那种话?“茯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与我拉开距离,修长好看的手指按住紧锁的眉心上,“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我还没回过神,就看到茯笹手垂下用手指勾住腰间的荷包,握在掌心中递给我,“这个,你拿着吧。” 这举动这话,我想起人间话本通常要放弃彼此时都会说出茯笹这么一句话。我顿时慌了,找不到任何的安全感,下意识愣愣的看着他,任由眼泪往下掉,“你不要我了吗?” 第一百九十二章 胧芷,我累了 茯笹听到这话,神色稍稍有些错愕。他握紧手中的荷包,那张牙舞爪的龙爪在他白皙的手上格外的突兀。他垂下眼帘看着呢荷包许久,最后缓慢的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拉过去,弯下身子将荷包系在我的腰间。 我越发的委屈和慌乱,这是什么意思? 几种情绪袭来,我神志出现轻微的错乱,觉得眼前的人不再如同以前那般的爱我。脑袋疼得我想哼出声,但是向来倔强不肯服输的人怎么会轻易在抛抛弃自己的人面前流露出悲哀难过的神色呢。 我咬住嘴唇,伸手就要将他刚系好的荷包解开扔到他的怀中,“我不要。” 茯笹反应极其快速的握住我的手腕,视线黏在我腰间的荷包上,手缓慢的往下滑直到与我十指相扣,他满腔的眷恋的开口道:“胧芷,这是你亲手给茯子绣的荷包。” 我的身子顿时僵住了。 茯子,刻在我心底深处的伤。 “你不肯原谅我。”茯笹笑得极其苦涩,修长的眼睫毛轻微发颤,紧紧握在一起的手透着一股冰冷之意,“这个我怕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和茯子。” 我摇头,泪如雨下,“我没有,我从未怪过你。” 所谓的天命,故意让我们相遇,处处设局将我们引入死胡同,总是误会对方。在一起这么久,茯笹从未真的和我急过眼,更不曾真的和我计较过什么,他一直都在纵容我,任由我活得潇洒自在,也不会将一丝一毫的压力加在我的身上。 而我的? 茯子的死我当初崩溃,一巴掌狠狠地落在茯笹的脸上,打得我的心险些碎掉呼吸喘不过来气。我记得十分清楚,当时茯笹的嘴角溢出鲜血,眼眸稍稍放大最后化为平静的低下头,一声不吭的将姿势从坐在地上换成跪着。 他沙哑着嗓音和我说,说:“胧芷,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是多骄傲的一个人,生生被我磨成这么让人难过的模样。 我心疼得喘着粗气,越是回忆就对恨自己几分。 紧紧拽着他的袖子,眼眶通红眼泪将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我费劲的睁大眼睛试图看清楚茯笹此刻的表情,是否如同那日一样暗淡满是失望和悲凉,我伸手恍惚不已的抚摸他的脸,难过得只想想捅自己几刀,“你当时为何不躲开?” 茯笹一愣,原本握住我的手一下子收紧。他俯下身子眼里隐约带着几分水雾,抵着我的头,含着喜悦的笑意,“你都想起来了吗?”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好难过。”我不断抚摸他明显消瘦许多的脸,一想到是我将这个三界为之震动受尽世人敬畏的人,将他那像似落了满天星辰眼眸一点点的褪去光芒,染上了悲寂。 我捂住脸,眼里从指缝中滑落,掩盖不住的悲伤从心中迸发出发,“伤你最深的人,竟然是最爱你的我。” 他依旧抵着我的头,沉默且认真的看着我。许久,知道我哭得声音沙哑,他才轻微的叹了口气,身子挺直将我拉入怀中,“胧芷,你从未伤害过我。” 他说着伸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声音轻轻带着融化不了的爱意,“你不要再为难自己了,我心疼。” 我哭得直喘气,心口堵得慌。 茯笹亲了亲我的眼睛,看着我通红不已的眼睛,抬手轻轻揩去掉落的泪水,眼神中裹着说不出的温柔,“茯子还在,我们会回到以前。” “我不会放过天命。”我没有回话,眼前的茯笹嘴角向上扬起几分,却是布满寒意,目光如雪般冰冷,骨子里透出的寒意让人忍不住退舍三分。 我突然惊醒,这才是三界为之敬畏的帝尊,这才是茯笹本应该的模样。 脑子钝疼不已,眼前忽然出现一幕幕熟悉到我心尖发颤的画面。我伸手费劲一捉,空无一物的手掌心让我陷入额恍惚当中。画面中女子眉心间殷红的印记,笑容晏晏的缠着神色冷清,那双幽深乌黑的眼眸中甚至沾染这入骨的寒意。 即使是这样,女子依旧不怕死的伸手要去拉他的手,被快速躲开就连袖子的边缘都不曾碰。见状,眉眼清冷的女子嘴角顿时上翘,似乎发现什么有趣的玩意,双眼发亮的盯着脸色分明染上几分不耐的男子。 女子丝毫不当回事,几个蹦跳就站在男子的面前,伸手挡住他的去路,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声音清脆悦耳,有一股说不出的稚气在里头:“听闻茯笹帝尊不喜女色,若是我幻城成男儿,帝尊可愿意随我走一遭?” 茯笹冷着一张脸,眉眼间堆满可冷漠,薄唇微启的吐出两个字:“让开。” 女子眨眼,似乎觉得更加好玩了,活得太久沉睡太久,总觉得这世间了无生趣。今日好不容易与这传闻中的帝尊碰面了,自然要套个近乎才肯罢休,“若是我不让呢?” 大致是没人教过她,因此她并不知道这不是套近乎,而是在激怒人。 我愣愣的看着画面中茯笹不过是将袖子一卷,浑身疏冷透着刺骨寒意的气息让人胆颤,他抬起眼帘看了眼面前笑容愉悦的人,丝毫不留情的出手了。 早就这些陈年琐事遗忘干净的我,看着茯笹冷着脸眼底弥漫着疏离冷漠之意,心口隐隐作疼。再看到他出手将缠着他不放,不曾又戒备的我击倒在地,我顿时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种气氛确实不该流露出无语的表情,但是看到自己一脸懵逼的丢坐在祥云上,看着颇有些居高临下的茯笹,一下子克制不住的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质问他:“那时,你为何要出手打我?” 大概是因为方才哭得太久,声音中依旧是哭腔。 茯笹疑惑的皱了皱眉,随手握住我的手,“我何时打过你?” 看出他确实很茫然的模样,我提醒一句道:“那日我刚从沉睡中清醒,欲要寻人却碰到朝我走过来的你。” 他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弯着眉眼,方才那一股冷疏之意顿时消失干净,剩下的是温柔的神色。他捏了捏我的脸蛋,声音越发的轻柔,“毕竟那会不曾想到,你将会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那一部分。” 说完之后,他低下头看了看我,眉眼间说不清的眷恋和爱意让我的心直发软,“你还想起什么了?” 我笑了笑,没有隐藏什么,稍稍别开头不想让他看到我难过的神色,“我想起许多的事情,就是茯子的事情,我怎么也想不起。” 他沉默一会,随即抬手轻轻将我额前凌厉的头发捋到耳后,俯下身子亲了亲我的额头,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杀意,“会想起来的,等我解决天命,我们一家就该团圆了。” 我扯了扯嘴角,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毕竟关于茯子的事情,我始终无法释怀,茯笹说的确实没有错,我不曾原谅自己,“狮鹫说我和天命有一个赌约,究竟是什么赌约?” 不知为何,听到赌约二字,茯笹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松开手转身背对着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感,“你没有和我说起,这个赌约是你背着我和天命偷偷签订。” 背着茯笹? 我恍惚一会,当年在看到茯子浑身是血的躺在茯笹的怀中,我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管不顾的直接打了茯笹一巴掌。看着他黯淡无神的双眼,我怎么也说不出恨他这两个字。 当年的事情我能想起的太少,就连为何茯子会受伤我都无从得知。 看着他裹着一层孤寂的背影,我上前几步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他熟悉的体温,闭上眼睛小声的问道:“你相信我吗茯笹?” 他似乎轻笑一声,这笑容落在我耳里惹得我一阵心疼。他只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清清冷冷的笑声,怎么会有笑意在里头,他站着不动,我感觉到他的手搭在我的手上,“胧芷,你是想将那个遗忘的赌约进行到底,对吗?” 还没等我回话,他又叹了一口气,似乎失望之极的摇了摇头,“你就这么不在乎我的想法吗?” “茯笹,你是我活着这个世上的惦念。”我松开手走到他的面前,看着表情冷淡的茯笹,我难受的皱了皱眉,“我最在乎的人,只有你和茯子。” 他眼眸死沉,语气平淡得让我心里发慌,“所以呢?” 我下意识的避开他的视线,手缩进袖子中死死的抠着掌心,接近哀求的语气:“让我试一试吧。” 他轻笑一声,语气没有一丝的改变,甚至是沾染上了冷疏感,“天命有多狡猾,你不是不知道,可你还是执着要试一试。” 听出他话中极度的失望之意,我难受极了,一时之间没有控制好力度将掌心抠破,死死刺痛感顿时传来,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咬住嘴唇没有惊呼出声,冷静的要没有受伤的手指了指我的脑袋,“这个赌约虽然我不记得,但是这里一直有一道声音让我继续。” 茯笹视线不曾落在我的身上,他像是知道无法阻止我,整个人的表情变得麻木空洞,透着一股冷漠感,“若是天命的诡计呢?” 深深呼了一口气,我受不了茯笹这种态度。踮起脚尖,伸手费劲的捧着他的脸,强迫他和我对视,看着他死寂一片的眼睛,我难受的咬住嘴唇,解释道:“幻境中,我在浮生中看到另一个我了。” 他突然皱眉,眼眸中流露出难得烦躁,一把将我的手拉下来。我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被他强迫性的掰开手,看到掌心上的血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胧芷,你为何总是要用这种方法让我妥协?” 他这话一出,我就知道他误会我了。 我没有解释,只觉得此刻的茯笹太疲倦了,看着他低头眼神满是冰霜的看着我掌心处的伤口,抬起另一只手欲要处摸他脸时,茯笹却躲开了。我手僵住了,看着施法替我将掌心的伤口治愈的人,我压制住翻涌而来的难过,坚持道:“让我试试吧。” “你从一开始,就不是要和我商量的。”将手上的伤口愈合之后,茯笹松开手表情冷清的看着我,眼里满是复杂和失望之意,他说:“既然不是和我商量,为何还要问我。” “我想得到你的支持。”谁都可以反对我,但是茯笹不行,我会崩溃。 他看着我许久,久到我甚至觉得他会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你知道我不舍得让你为难,你什么都知道,但是你从未顾及过我的感受。”茯笹勾着嘴角轻笑出声,伸手替我将头发捋到耳后,温柔如常,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呆滞无法言语,“真的太累了胧芷,我要休息了。” 说完之后,他毫不眷恋的收回手,转身就要离开大殿。 看着他如此干脆的转身,我一手捂住抽疼得压抑的心口,红肿的眼睛再一次被水雾所覆盖,我紧跟他的脚步,在他走出大殿门口之前,不顾一切的张开手不许他继续往前走,“茯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他抿着嘴角,眼底一片冷清寡淡之意。我第一次看到茯笹这种表情,我无措的收回手,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拉他的袖子,几分委屈几分哀求的说道:“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茯笹依旧沉默,任由我拽着他的袖子。 我低着头,看着他握成拳头的手上青筋暴起,我一愣咬住嘴唇松开手,后退几步嘶哑着嗓音看着他,“这一次我真的有把握。” 大概是我小心翼翼的模样让茯笹不忍的别开视线。两人僵持一会,气氛越发的压抑,他的目光满是冷疏之意,声音更是透着一股让人畏惧的寒意,“你可知,如果你失败了,将会面临什么?” 我怎么会不知道。 天命最想要的是什么,是我消逝在这世上。 “你知道,但你执意要继续,对吗?”茯笹咬牙切齿,一步步带着凌厉的寒意,“胧芷,你好恨的心!” 第一百九十三章 “茯笹,你是想休妻,对吗?” 面对他的质问,我找不到任何的话还回应,甚至是直到今日,我才意识到茯笹一直以来都这么委屈。我低下头死死咬着嘴唇,缓慢的侧开身子,背部抵在门上,磕得我后背一阵阵刺疼不已。 茯笹什么都没有说,就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直接跨出门槛,身影清冷而疏远的消失在我的面前。我脚下发软,倚靠在大门上缓慢的往下滑。这是茯笹第一次对我发火,让我感觉到这世上原来这么艰难。 他的话我反驳不了,甚至是我恨我自己怎么能说出让他支持我这种话。在茯笹的心中,不亚于我把刀子递给他,让他亲自捅向我。 难受的蜷缩在一旁,抱着双膝头埋下,睁大眼睛的看着鞋子上的花纹,越发觉得自己肆意妄为,将这么怜惜疼爱自己的人气走了。 就在我觉得难以压抑住痛楚时,一道满是清越的声音钻入我的耳中,“胧芷尊者。” 是降龙。 我抬头,眼眶红肿的看着他和伏虎站在我的面前。伏虎看着我的眼睛,随即叹了口气伸出手,“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听到他这话,我一下子人觉得委屈极又说不出的难过。是啊,我怎么把我和茯笹之间搞成这样,明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成为如今这幅场景? 我看着面前白皙修长好看的手,似乎看到茯笹眉眼间堆满冷漠与疏远,转身离去不曾有过一丝的犹豫。我忍住欲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痛恨自己今日频繁掉泪的状态,“伏虎,我该怎么做才好?” 见我没有搭他的手站起来,伏虎蹲在身子从怀中掏出帕子塞到我的手中,表情中带着浅淡的怜惜与心疼,“别哭了,眼睛都肿得让人心惊。” 我愣愣的抬手摸了摸,湿润的触感出乎我的意料。分明就不想哭的啊,怎么就突然落泪了。我慌乱的拿着他的帕子用力的擦拭这脸上的泪水,直到伏虎看不下去伸手捉住我的手腕,将我手中的帕子夺走拧着那好看的眉毛,“你这张脸是不想要了吗?” 听出他的话中的怒意,我低下头满心满脑海都是茯笹离开时的背影,挥之不去。 大致是我的反应让伏虎无奈至极,帕子轻轻的落在我的脸上,我抬起头看到伏虎手中拿着帕子擦拭我脸上的泪水,眼中满是无奈的妥协之意,“胧芷,与天命打赌一事,你就没有想过要和帝尊解释过吗?” 解释? 我愣住了。 我觉得我和他之间并不需要什么解释,就像并蒂莲一样,为何还需要解释? 伏虎看出我表情中的惊讶和不解,他收回手被降龙伸手拉了起来,随即强迫性的将我拽起来。降龙眉眼之间满是清冷,仿佛这个人天生就带着疏离感,就连眼底那一丝丝的怜惜之意都显得有些许突兀,“这世间,不管多强大,都会缺乏安全感。” 我一下子惊醒了。与茯笹相处的点点滴滴涌入脑海中,向来都是他给予我安全感,而我呢?我都做了什么? 降龙神色有些无奈的挪开视线,牵着伏虎的手欲要离开时,停下迈出去的脚步,声音清越清冷的响起,“天命赌约一事,师尊让我转告尊者,找到自我即可破解。” 说完之后,他拉着伏虎走了。伏虎不解,一边回头一边询问他,“师兄就这么走吗?” 降龙并没有回头,依旧继续往前走,“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自我? 我抬起头看着不断飘荡的祥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茯笹离开时孤寂的背影。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我不愿茯笹因为我而变得这么难过和疲倦,更不愿意我们之间出现什么隔阂。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我轻轻咬住有些干燥的嘴唇,转身朝茯笹常去的莲花池走去。 茯子的身体究竟被安放在何处?一路上我不断的胡思乱想,就连茯笹再也不愿意理我的场面都想到了,一想到这一点,我总觉得活着着实没有意义。若是这一世,没有茯笹的陪伴,那不如顺了天命的意,消逝在这世间。 茯笹的地方依旧熟悉,就连守在门口处的守卫都是我所见过的熟悉面孔。他们看我时明显愣住了,手中的长矛险些握不稳掉落在地上。我笑了笑,站在门口处,“我可以进去吗?” 他们脸色有些为难,手中的长矛依旧架在门口前阻挡住我的去路,“尊者,帝尊脸色不是很好,命我等不许任何人进入。” “我是任何人中的一名吗?”我上前一步,伸手握住长矛,眯着双眼看着方才握住的长矛化为灰烬随风消逝,“我是茯笹的明媒正娶的妻子。” 守卫脸色一变,立即弯膝跪下,声音清冷如同主子一般生疏,“尔等知错,请尊者责罚。” 我心情不是很好,但是也不该殃及他人。摆了摆手,跨步走近去,嘱咐道:“罢了,若有人来寻帝尊,且说同我休息即可。” 莲花池中的莲花随风摇摆,满池的莲花让我一时之间看痴了。茯笹身上的冷香,是从这池子中的莲花中提取其香气,喷洒在衣服上。而这个方法是我一时闲得烦躁,趴在茯笹的怀中嗅着他身上特有的冷香,总觉得和莲花有几分相似。 隔着莲花池,一棵高大茂盛的桃树引起我的注意力。这树时当时我缠着茯笹时,觉得这地方太空,便偷偷在此处栽种下这桃树,期盼这能吃上这宝地上长出来的桃子,那桃子定是果肉鲜美甘甜。 我放轻步子走过去,入目清俊男子神色冷清的坐在树枝上,目光疏离而平静的看着我。我仰着头与茯笹对视,刚对上他就挪开视线,闭上眼睛往后靠去假寐。 这样的茯笹让我心疼又喜欢,我手蹭了蹭衣服,将掌心上的汗水擦拭干净,张开手声音轻轻带着几分试探的问道:“茯笹,我可以抱抱你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侧着身子看着我,眼里萦绕着星点的光芒。 “不可以吗?”我轻轻咬住嘴唇,倔强的张开手,目光死死的黏在他的身上,“在幻境中,你曾说过不会抛弃我的,这话不算数了吗?” 听到这话,他扯了扯嘴角,是笑非笑的撑着下巴看着我,这种目光像极了第一次见面时他那疏远而冷淡的模样。我不由的僵着身体,听到他的声音格外的冷漠透着一股子的寒意,“胧芷,你是算准了我一定会心软,对吗?” 茯笹说错了,我没有想过他会这么生气。一路上我想过很多,但却没有想过他会这么的生气,甚至表现出一副与我从未相识的态度。 “胧芷,你平生最恨什么?”记忆中茯笹抱着婴儿的茯子,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他入睡,一边压低声音询问我这个古怪的问题。 我抿了口茶,沉思片刻后给他答案,“我最为厌恶我在乎的人,对我冷暴力。” 收回有些发酸的手,看着茯笹眼底中的冷意,我笑了笑,“茯笹,你不会心软,对吗?” 他听到这话以及看到我的举动,稍稍蹙眉眼中的冷意淡去了许多,却是抿着嘴角不愿回答我的话。 心中已有答案,我苦笑几声低下头看着鞋面上不知何时掉落在上面的叶片。桃树叶子嫩绿,唯独掉落一片枯叶落在我的绣鞋上。心仿佛被人拿着针狠狠的扎着,我觉得呼吸压抑,弯下腰将鞋面上的枯叶拾起,捏在手中细细的看着上面的纹路。 气氛变得诡异而压抑,我不愿面对茯笹,哑着嗓音转身道:“你好生歇息。”说完之后,整理好颇为狼狈的神色,换上平淡无奇的表情迈开步子。 刚走出不到几步,就听到茯笹声音依旧陌生疏远的在身后响起,“这几日我闭关修炼,还望尊者不要打扰。” 这话一出,我憋在心中的怒火顿时被点燃。我站在原地,双眼满是寒意的咬牙,不顾一切的转身看着皱眉神色让我越发看不透的茯笹,声音发缠死死握紧手缩进袖子中,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茯笹,你是想休妻,对吗?” 一阵寒风刮起,我眼前一花就看到茯笹站在我的面前,幽深而黑沉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我,强大的震慑力让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他怒道:“你再说一遍。” 我气急,丝毫不畏惧的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这般,是想表达什么?” 看着他染上怒意的眼眸,我心中的怒火顿时消失不见,剩下的仅仅是无尽的恐慌和委屈,我别开视线手死死的抠住掌心,不让自己表现出半分的委屈,语气平静,“我已经低头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带着寒意的视线不曾离开过我,我咬住嘴唇克制不住要偷走的念头,最后转身就要走。刚转身手臂就被他拽得,拽得紧紧的,他冷着嗓音带着满腔的无奈和妥协,“说一句你爱我,真的很难吗?” 我没有回话,好不容易止住的委屈又卷土重来。 他叹了口气,将我的身子扳过去正对着他,稍稍蹲下身子看着我,伸手用指腹蹭了蹭我发红的眼角,声音中不见方才的疏远与冷漠,有的只是无奈和宠溺,“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为何还要固执?” 见我没有反应,茯笹将我拉入怀中,“抱歉,我并未有意,只不过我…” 我不忍听下去,出声打断他的话,“不安,对吗?” 世间万物,谁都无法逃脱得了情这一字,即使是帝尊也难以解脱。 他没有回话,只不过将我抱得更紧。 “我一直以为自己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了,才这般自作主张。”抬手抱紧茯笹,把头埋在他的怀中,闭上眼睛声音发闷的继续说下去,“可是越是往回想,我就越心虚,我明明那么爱你,怎么让你带着不安渡过了这么漫长的岁月。” 仰起头,抬手捧着茯笹的脸。他的眼底满是星星碎碎的光芒,引诱我深陷其中,忍不住踮起脚尖亲吻在幻境中惦记许久的薄唇,拉着他往下,与他抵着额头,“茯笹,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该让你安心?” 茯笹眼里满是欢喜的笑意,纯粹的喜悦不断从他的眼中溢出来。茯笹握住我的手,用脸蹭了蹭我的手心,闭上眼睛轻声的说道:“你再亲我一下。” 第一次, 茯笹在我的面前,表现出稚气和依赖。 忍不住笑弯了眉眼,踮起脚尖亲上他染上几分红润的嘴唇,在离开之前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看着他睁开眼睛满是笑意的模样,我心里直发软。 “我爱你茯笹,不管是经历了什么,你一直都是我最爱的人。”我磨蹭着他的脸,笑得欢喜,“如果没有你,我这一生怕是不知何为爱。” 茯笹眼睛亮得吓人,他低下头轻轻啄了几下我的脸,看着我眼中掩盖不住的是欢喜的笑意,“我爱你胧芷。” 心里软乎乎一片,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胸口,克制不住的笑意将整个人心扉布满。 “在你还没来莲池之前,我就快忍不住要去找你。”茯笹轻轻捏了捏我的腮帮子,眼中依旧盛满笑意,眉眼如桃花,“看到你时,心中的那一股怒火早就消散了。” 我挑眉,既然都不恼了,为何还一副冷疏的模样。 大致是看出我的疑惑,茯笹笑得有些苦涩,“大致是觉得压抑吧,有一丝丝的委屈作祟。” 成亲到现在,茯笹第一次和我说他觉得有些委屈。 我心里有些难过。 这么久了,茯笹将我带给他的伤害掩盖得干干净净,纵容得我肆无忌惮,将他的感受置之脑后。我难受压抑得呻吟出声,抱紧茯笹不敢去看他此刻的表情,“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满腔的无奈,轻轻将我拉出他的怀中,用指腹蹭了蹭我的眼角,直到我肯抬起头与他对视,“胧芷,我只想让你明白,我不愿你有任何的危险。” 第一百九十四章 “那么,你会生孩子吗?” 本想去浮生天看看,但茯笹不愿,以我刚苏醒身子不适合多走动为由,拉着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看着他眼皮下的乌青,我心生不忍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的黑眼圈,笑得纵容的闭上眼睛,将自己埋在他的怀中闭上眼陷入了沉睡。 又是一片弥天的大雾,我伸手轻轻拨开水雾努力想要看清一片白茫茫的前方,直到眼睛发酸,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水雾。 这时,一道清越好听的声音瞬间传入我的耳中,“胧芷,你来了。” 这声音是在幻境我融入浮生树时的声音,是那女子找我。 我站在原地不动,抿紧嘴角眯着双眼看着眼前的水雾在这声音刚落下,就一点点褪去,露出那一大片的桃树。风不过轻轻吹拂而过,就将落在地上以及树上的桃花卷起,扬撒状的散落在整个空中。 冷香传来,我闭上眼睛嗅着这芳香,感受着这片土地对我格外热情的召唤声。 刚吐出一口浊气,就听到声音带着几分轻笑声传来,“胧芷,过来。” 我睁开眼睛望去,在桃林深处隐约可见的亭子中,有一道嫩绿的身影远远的站在那看着我。注意到我的视线之后,她伸出纤瘦的手,但是模样却被桃树的树枝给遮挡住,我只看到她红艳的嘴角扬起,挂着愉悦的笑意。 见我久久不动,她嘴角处含着的笑意淡了一些,语气中更是多了一丝丝凉意,“你为何不过来?” 我叹了口气,不愿意再陪着这人装疯卖傻下去。低下眼帘看着鞋面上的桃花瓣,随手捏起肩膀上的花瓣,无声的笑了笑,随即才抬起眼帘看向凉亭中气息分明变的女子,“不好玩,你以这种方法干扰我,并不公平。” 听到我的话,天命并不慌也丝毫没有停顿的紧接着我的话往下说,“胧芷你说什么呢,我就是你啊,你忘了吗?”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谁。”我按住太阳穴,这种小把戏怎么就觉得能够将我骗得团团转呢? 女子轻笑几声,这笑声中满是包容和不计较,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股引诱所在,“胧芷,你不是见过我的脸吗,那可是和你一模一样的脸啊。” 我眉间艳红的血莲花印记一下子发烫,伸手轻轻摸了摸将那股炙热按下去。我眼底累积这烦躁和怒意,亭子中的人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对我伸出的手也没有收回去,带着温柔的笑意,“胧芷,快过来。” 心中那股燥意一下子迸发出来,我眯着眼抬手将遮挡在她面前的树枝隔空掰断,看着她眉眼之间和我一样殷红的红印,顿时觉得可笑至极,“天命,够了。” “胧芷,你说什么呢?”天命脸上的笑意并没因为我的话而减退,她抬手轻轻摸了摸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红艳的嘴唇稍稍勾起几分弧度,“我可是你啊。” “闭嘴吧,”我皱眉,被她成功的恶心到了。 天命轻笑出声,顶着我的脸眼中的温柔褪去干净,剩下的仅仅只是怜悯和几分诧异,“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虽然看着自己的脸站在不远处,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询问自己时心中格外不爽。但是我还是克制住冲过去将我的脸撕下来的念头,深深呼了一口气,假笑的扯着嘴角,“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进入茯笹布下的幻境当中?” “傻孩子,你和茯笹皆是应允我的需求而降临。”天命狂妄的笑出声,眼里的怜悯和慈爱越发的明显,甚至是懒得遮盖,“我无所不能,我的孩子,你怎么能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呢?” “无所不能?”我挑眉,对于这句自大到几点的话,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分外的可笑,看着天命那令我作呕不已的表情,诚恳的问道:“那么,你会生孩子吗?” 天命:“……” 看着天命脸上的表情一僵,我顿时满意的勾着嘴角轻笑几声,几乎讽刺的说道:“无所不能的天命,你既然这么想让我们消逝,为何迟迟不动手呢?” 听到我这些带刺的话,天命的脸一下子阴沉不已,她冷着嗓音看着我,“胧芷,莫要放肆。” “何为放肆?”我迈开步子上前几步,站在距离凉亭不足一尺的地方,看着与我一模一样的脸布满了阴森毒辣之意,我不由的挪开视线,“天命,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天命大致是真的动怒了,她舔舐着红润的嘴唇,眉眼之间丝丝媚意滋生,我不忍直视的侧开身子彻底不去看她的脸,太别扭了。 我的反应让天命满意的笑出声,声音中却是裹着一层浓烈骇人的冷意,她道:“无知小儿,不过一时的恩慈就让你这般的狂妄要与我为敌,究竟是谁给你这勇气。” “我为何需要人给我勇气?”我看着天命皱眉的模样,话锋骤然转变,强烈的恨意一下子迸发出来,我双眼赤红的看着这个顶着我脸的天命,恨不得将她生生撕碎,“茯子的仇,我还没找你算清楚呢!” 说完之后,我脚下用力掌中藏着几朵蓄满我真元的血莲花朝天命袭去。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凉亭中,眼中带着轻微的嘲笑看着我一章击向她的心脏处。我皱眉对于她的行为格外的不解,但却不断的蓄满仙气试图一章毙命。 谁知,刚触碰到她的衣摆,我的便直径的穿过她的肩膀。我战在她的背后,难以置信的扭头看着被我整个人穿过的身子。天命带着宽容的笑容转身与我对视,她眼里的怜悯和蔑视让我格外的厌恶。 天命看到我眼中的厌恶之意,笑出声,“胧芷,你真是傻得可爱。” 手痒,想掐死眼前这个让我恶心不已的东西。 她伸手,轻轻的将我散落在脸庞的长发别到耳后,声音温柔却带着讥笑道:“这是你的梦境,梦境中你我不过是虚体罢了,别白费力气了。” “多谢提醒。”我握住她的手,看着她一下子变得惊愕的表情,心情瞬间舒畅了不少,“既然这是我的梦境,那么自然是我由我做主,你说是不是这理呢?” 说完之后,场景一下子转变。 我拽着天命的手,直接将她摔进滴着水的地牢当中,看着她原本高高在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狰狞。即使是顶着我的脸露出这种骇人的表情,我的心情还是格外的愉悦,“将你虐待至死才是我最想要的梦境。” 一想起茯子满是稚气的小脸上死气沉沉,一身的血迹以及茯笹眼里破碎的希翼,我恨不得将这东西碎尸万段,也不能将心中的怒火扑灭。 “你敢!”天命咬牙切齿的看着我,想冲过来却被突然拴住她四肢的铁链给拽了回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和她都呆住了。 不受任何束缚的天命,竟然在我的梦境中,被最为简单不过的铁链给束缚住了。我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了出来,“真是让人意料不到啊,不过凡人的困住犯人的玩意,就让你能如此狼狈。” 天命被刺激到了,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胧芷!” 我下意识的后退几步,看着她整个人趴在地上的画面又控制不住的噗嗤笑出声,她脸色阴沉得犹如十八层地狱中的厉鬼,甚至是更甚。 我走过去,蹲下身子轻啧出声,看着她身上沾染上的污秽,“方才天命您说什么?” 故作沉思拼命回忆的表情,随后看着她的难看至极的脸色,恍然大悟的轻轻敲打自己的脑袋,颇为歉意的说道:“抱歉,记性有些差。不过呢,方才天命说您无所不能,这个无所不能是现如今这种状态的意思吗?” 天命突然冷静下来,脸上的阴冷之意褪去干净,“你想说什么?” 我收敛起笑意,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意。我看着眼前这个平静的东西,勾着嘴角冷意不断溢出来,“现如今我回来了,你也该将欠我的还回来了。” “是吗?”天命坐起来,理了理身上的灰尘,手腕上铁链铛铛作响,“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听到这话,我起身意有所指的看向她手上的铁链。还没等我说话,她就顺着我的视线看着手腕上的铁链,将她白皙的手磨出一大块红肿。她颇为惊讶的抬起头,一手握住铁链递到我的面前,“你不会真觉得这玩意能困住我吧?” 说完之后,她眼里满是嘲讽的笑意与我对视,不过轻轻的用手捏住那粗大的铁链,就一下子化为灰散在空气中。脚踝处的铁链,她不过是迈开脚步,眼皮都不曾动一下就直接断掉。她走到我的面前,“看你暗点无光的眼神,我倒有些怀念你方才满眼兴奋的模样。” 我轻描淡写的笑了笑,语气平淡的问天命,“耍我,好玩吗?” 天命听到这话,眼中的笑意一下子泄出来。她伸手挑起我的下巴,眼神越发的戏谑的看着我平淡无奇的眼神,“好玩,胧芷你是我最喜欢的小玩意。” 我扭开头,用力握住她的手腕甩来,咧着牙说:“我该醒了,天命,我们好好算账吧。” 说完后,天命脸色微微一变,欲要伸手捉住我的手臂却穿过我的身子。我看着她有些诧异的表情,轻笑出声,“傻子,这是我的梦境,所以你剩下的,你就好好玩吧。” 天命气得扑过来要捉住我,“胧芷,你敢走!” 我面带微笑,举止格外温婉的捋了捋耳后的长发,“你滚远点吧,煞笔。”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一双温暖带着温柔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蛋,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上,眷恋低沉满是温暖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胧芷,该醒了。” 睁开眼睛,就看到茯笹一手撑着身子,一手在我的脸上轻轻的滑动,眼中更是满腔散不尽的爱意的看着我。我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拉着他往下倒,在他脖子上蹭了蹭,带着刚醒的惺忪感,“你醒多久了?” 茯笹任由我蹭着,手轻轻的揉了揉我散在脑后额的长发,随即低头亲吻我的发梢,嗓音低沉的说道:“刚醒。”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中丝毫没有刚醒的迹象,笑得双眼弯弯用脸蹭蹭他的下巴,“骗人。” 他叹了口气,抱紧我,还没等我挣扎开就在我的耳边,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边,惹得我身子一颤觉得发痒的抬手揉了揉脖子忍不住发笑。茯笹见状,眼底弥漫开一股复杂的情欲,“胧芷,你再乱动,我就不敢保证等会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到这话,我顿时僵住不敢乱动。脸色只觉得燥热不已,小心翼翼的想要退出茯笹的怀中,却被他紧紧扣住不许我离开,“你要去哪?” “呵呵,”我干笑几声,感到茯笹身上传来的燥热感,越发觉得浑身都发烫的更想往后推,“既然醒了,那就起床吧,赖床似乎有些不大好。” 茯笹笑了笑,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力度把握得非常好,让我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疼痛。我依旧眉眼带笑的看着她,他忍不住似的低下头亲啄我的嘴唇,轻轻咬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我已经许久都没有睡得这么熟了。” 听到这句话,我心不由的一刺不由的抱紧茯笹。我沉睡了多久这个问题,我并没有问过茯笹,我怕他说出来的天数吓到我。但是我更怕沉睡的时间太长了,让茯笹一个人这么孤寂。 我把头抵在他的心脏处,听着他强劲而沉稳的心跳声,难过的抱着他,轻声说道:“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茯笹笑得无奈,随即把我从他的怀中拎了出来,亲了亲我的侧脸,这才安抚性的捏了一下我的脸,笑意浓烈的哄道:“傻子,你我之间从不需要对不起这三个字。”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赌约开始 在返回浮生天的路上,我蹙眉看着许些陌生面孔的人擦肩而过。虽然对在天界看到陌生面孔并不稀奇,但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人身上隐约中泛着一股邪气,而并非飞升上来的仙人浑身皆是纯碎的仙气萦绕。 将这疑惑压在心中,转身继续往浮生天走去。远远就看到浮生树一身青翠随风摇摆,熟悉而亲切的气息一下子袭来,我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在幻境中,浮生天众人给我的感觉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亲昵。 我满心欢喜的欲要跨步进入浮生天中,身后就传来清音那稚嫩的声音,“仙子,你找哪位?” 我没在意他的话和疑惑的语气,眼中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转身欲吓唬他时,却看到他一脸茫然和陌生的神色看我,像是从未认识一般。我笑容一下子止住,稍稍蹲下身子伸手想要去捏了捏他的小肥脸,却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闪躲开。 他拧着双眉,脸色难看的瞪着我,“仙子,请你自重。” 我心一惊,看着他认真的神色,说道:“清音,我是拾荒上仙啊。” 清音听到我这句话,眼神就像是看白痴一般的默默翻了个白眼,语气越发不善的哼哼道:“仙子莫要开这种无趣的玩笑话,我刚与我家上仙分开。” 不对! 茯笹那虽然是幻境,但只要在幻境中出现的仙人都会有记忆,为何清音一副不认识我的模样? 还没等我理清楚思绪,一道冷淡的声音就在我上方响起,“仙子若是无事,请离开此处。” 我猛地抬头,看着眼前神色冷淡的重芜和重弃,姐妹俩似乎连厌恶的神色都懒得掩盖,直接在我的面前暴露干净,“冒充我家上仙这种事情,并不好玩。”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我急了,么猛地起身却感觉到眼前阴影重叠,身子晃了晃才稳住身子,烦躁的按住太阳穴深深呼了一口气,费劲的干巴巴的和他们解释道:“我真的是拾荒者。” 重弃将清音拉到自己的身边护着,一脸警惕的看着我,语气格外的陌生和冷淡:“仙子走好,不送。” 逐客令了后,他们头也不回的走进浮生天中,我还听到清音带着稚气的声音响起:“重弃姐姐,清音觉得那仙子颇为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谁。” 我僵着身子站在原地没有动,满心的疑惑的转身欲要往回走,却看得到嗅闻满心欢喜的朝我跑过来,我方才压抑的心情一下子好转了不少,欲要伸手接住她时,她却是与我擦肩而过,直接扑向我身后的重弃她们。 嗅闻喜悦的声音转入我的耳中,“据说上仙回来了,对吗?” 我僵着身子转身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身影,心中的不安一下子达到而来顶峰。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远远就看到凤御站在不远处是笑非笑的看着我,他抬手指了指脑袋,张着嘴无声的说你这个傻子。 这人真的是! 我拧着双眉,加快脚步走过去,一脸怒气的瞪着他,“凤御,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御吊儿郎当的挑着眉,神色慵懒却满是嫌弃厌恶之意,他冷声道:“没什么意思,只不过觉得你冒充拾荒有些可笑罢了。” 大致是平时凤御对我态度太好了,处处忍让。一下子变得满眼的厌恶让我所不及防,我站在他的面前,抿了抿嘴角,“你说什么?” 凤御丝毫没有耐心,语气越发的冷淡,“我说胧芷,你为何要假扮拾荒者?” 我急了,伸手欲要捉住他的袖子,声音急切的说道:“我本就是拾荒者。” 确实如此,我虽是上古神祗,但却也是浮生树的守护者。 就在这时,我身后传来一道让我寒意肆意的声音,“凤御,你在说什么呢?” 我猛地转身,看着一名身穿嫩黄色罗裙的女子笑意盈盈的站在我的身后。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撞上身后的凤御,被他嫌弃的退到一旁,险些跌倒在地。 这女子是天命! 我虽然不知道她真正的模样,但是她给我感觉和在梦境中的天命是一样的。我稳住身子,深深呼了一口气,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拽住她的手,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天命,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刚说完就被凤御粗暴的拽住手腕,眉眼之间带着狠厉之意,看了一眼神色委屈的天命确定她没事之后拽着我手的力度不断的增大,语气厌恶到了极点,他说:“胧芷尊者,我敬你是上古神祗,若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天命带着善解人意的笑容,轻轻扯了扯凤御的袖子,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让心疼的语气劝道:“凤御,先松手。” 听到她的话,凤御冷哼一声随即松开我的手,视线不曾在我身上停留过半分,轻轻牵起天命的手,细细看着方才我握住的位置,确定确实无事后才松开,语气宠溺而无耐道:“你总是这样,才会被人如此欺凌。” 凤御这些话,狠狠地扎进我的心中。 天命见我脸色难看至极,得逞的扬起嘴角满是嘲讽的看着我,“我没事,想必胧芷尊者并非有意。” 很明显,天命将所有人的记忆都颠覆了。我不死心的看着满心都是天命的凤御,手死死的拽着袖子,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动手将眼前这女子暴打一顿,“凤御,你确定你没有记错人?” 凤御听到我这话,轻啧一声,总算抬起头看着我。他眼里丝毫没有一点温度,往日中的熟悉感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勾着嘴角满是嘲讽的将我打量一番,最后若有所思的落在我眉间殷红的红印,“尊者若是无事,不如好生研究一下如何挽回帝尊为好。” 我心一惊,连忙追问:“茯笹怎么了?” 凤御眼中的讥笑越发的强烈,他就像是看戏一般等我说完后,语气戏谑的说道:“看好帝尊,不要再来烦缠天命。” 茯笹缠着天命?! 做什么鬼梦呢?! 我气笑,指着天命那张清秀无辜的脸,再用力的戳着自己的脸,“凤御,你觉得茯笹会和你一样瞎了狗眼吗?” 再怎么看,天命那带着几分与我相似的模子,自然是我这个真主的脸更为真实一点。 谁知凤御听完这句话后,认真的点头像是非常认同我的观点,他难得表情神色带着几分我熟悉的模样,轻啧一声之后捏着下巴,无奈的叹了口气,“尊者,有句话说得非常好,那就是丑人莫作怪。” 我皱眉,颇为诧异的问他:“你这是在说我吗?” 凤御反问一句:“不然呢?” 我笑出声,随即点头满眼笑意的看着天命,“满意吗?” 天命眼中也裹着一层笑意,看着我点头,“尊者想说什么?” 我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凤御,挑眉并没有说话。 看出我这是什么意思后,天命转身轻轻扯了扯凤御的手臂,几分撒娇几分笑意的说道:“凤御,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和尊者谈谈。” 凤御眼神冰冷的落在我的身上,反而握住天命的手,带着威胁的意味看着我,语气寒意肆意,“我不信她不会害你。” 第一次看到凤御用这种眼神看我,心中虽有些不好受,但我还非常贴心的给出建议,“不如这样,你在远远的看着,只要我有动手的迹象你就冲过来,可以吗凤凰王?” 我刚说完,凤御一脸警惕的看着我,“你想干什么?” 看着他皱眉疑惑和诧异的神色,我忍不住笑了笑。不管天命做了什么,凤御依旧是我认识的凤御,“不干什么,只不过有些疑惑想问问天命罢了。” 他依旧不放心,站在天命的身边没有要走的迹象,我摆了摆手极其无奈的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放心吧,我打不过她。” “唬谁呢?”凤御顿时恼了,恨不得将天命护得死死的,“无人不知尊者法力高强。” 我挑眉,理所当然的点头,“既然如此,你怕什么?” 凤御被我这么一呛,气得狠狠剜我一眼。 天命眼中早就没有笑意,凤御虽然极其不待见我,但是分明对我的敌意在我胡扯中减轻了不少。她抿了抿嘴,轻轻推了一把凤御的手臂,视线依旧落在我的身上,“去一旁等我吧,我相信尊者不会轻易动手伤人的。” 凤御对于她的话非常顺从,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我们。 直到凤御的身影非常模糊,天命才扭头看向我,嘴角处镶着我厌恶至极的笑意。她绕着我走了一圈,轻啧道:“滋味如何?” “还可以,能接受。”我看着她眼中布满的寒意,笑得越发的愉快,“天命,你无非是想借机让我和凤御发生矛盾,我怎会让你如愿?” 天命捋了捋耳后的长发,点头认同我的说法,眼中带着细碎的笑意,让我从心底生出几分寒意。她稍稍歪着头,神色天真无辜,“胧芷,赌约已经开始,你猜谁输谁赢?” 我一愣,不过是一觉睡醒怎么觉得这天就要变了呢? 关于赌约我并不记得多少,但是根据方才和天命的对话以及碰到的事情,我猜测道:“所以你颠覆所有人的记忆,就是所谓的赌约?” “看来茯笹布下幻境不过是将你唤醒罢了。”她笑得让人胆颤,眼中的嘲讽丝毫不曾减少过,“就连你我之间的赌约你都不记得了。”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低头沉思片刻后依旧觉得哪里不对劲。眼前这个天命虽然给我的感觉和梦境中的极其相似,但是既然天命能将我的魂魄打散甚至险些消失的程度,可为何眼前这人并不能让我感觉到畏惧之意。 “你确实是天命?”我捏着下巴细细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子,只觉得她身上似有似无的弥漫着一股邪气,就像和我之前遇到的人一样,“为何你看起来像是打不过我呢?” 听到我这话,我分明看到眼前这个天命眼眸飞快的闪过一丝慌乱,她掩饰得非常干净却还是被我捕捉到了。我似懂非懂的收回视线,就听到她声音裹着一层讥笑,冷冷道:“胧芷,你不过沉睡千年,就把脑子睡坏了吗?” 我点头一脸认真的对她笑着说,“大致是吧,所以先走一步了。” 说完之后,我看了眼站在远处的凤御,心里有些难以克制住的难受,最后果断的转身往茯笹所在的大殿走去。方才凤御说的那一句让茯笹不要纠缠天命这一句话让我极其在意,天命这东西膈应我的手段向来都很成功。 若是茯笹被她颠覆了记忆,我还真难以接受这样的茯笹。 远远就看到大殿外的守卫多了不少,我皱眉走近就看到为首的守卫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时脸色稍稍变得有些难看。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我只不过是出一趟门,就连这里也被天命颠覆了记忆吗? 看了眼挡在我面前的长矛,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后才问为首的人,“帝尊在哪?” 他脸色难以掩盖的不悦,往日里看到我时带着细碎笑意早就被厌恶取代,“帝尊吩咐禁止尊者靠近这里,尊者还是请回吧。” “回哪?”我反问他一句,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紧闭的大门,语气一下变得冰冷带着几分威严,“帝尊是我的夫君,你让我回哪?” 为首的人仿佛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句话,愣了愣后快速的单膝跪下,一手按在撑在地上,低着头声音没有任何的波动,“请尊者不要为难属下。” 这是什么道理? 我头疼的按住太阳穴,看来为了膈应我,天命果然对茯笹下手了。我吐出一口浊气,不过是出门一趟怎么就成了这样子了?我今日一定要见到茯笹,不然我不放心,于是道:“分明是你家帝尊为难我。” 看着他一副我不走他就长跪不起的姿势,我叹了口气也懒得再坚持什么,“让我为难你也行,去告诉你家帝尊,给我一张休书就可两清。” 第一百九十六章 “茯子在哪?” 我这话一出,跪地不起的人表情满是错愕的抬起头与我的视线撞上,才慌忙低下头应了一声后起身快速走进去。 不到一会的功夫,原本紧闭的大门吱呀的打开。进去不久的人苦着脸走了出来,神色不知为何有些疑惑的看我一眼,眼中不悦早就消失干净,被一股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我对他不感兴趣,对他对我到底是怎么样的印象并不在乎。 他侧开身子,眼中的茫然之意依旧没有消退半分,“尊者请进,帝尊在大殿等您。” 我轻笑一声,迈开步子在经过他时,我皱了皱眉似乎并没有看到身上有什么黑气。刚走进去,大门吱呀一声关紧,我扭头看了一眼,随即耸肩无所谓的继续往前走。 茯笹的殿内十分清冷,只有茯子在时才会显得有几分生气。 绕过错杂的而长的走廊,我挑了一道盛开着鲜花的小径,将满腔的浊气吐出,才觉得身体有几分轻松感。今天这些事情我并没有想到一个好的解决方法,如果茯笹的记忆都被颠覆了,那么红柿他们自然是在所难免了。 看着延绵直到茯笹大殿后门的小道,我突然有些不敢进去,生怕茯笹如同我所料想的一样,记忆已经被天命颠覆了,我在他的眼中顿时成为厌恶至极的女子。想到这里,我觉得头疼不已的按住太阳穴,喃喃自语道:“真是难办呢。” 不管怎么纠结,最后还是需要面对。我咬了咬牙,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猛地睁开眼睛,既然当时我敢和天命打这个赌,就说明对于这个赌约我还是有一定的把握。 未曾关紧的笨重的大门前,我紧张得手心冒着冷汗,犹豫许久都没敢伸手推开眼前这道笨重不已的大门。虽然在路上我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但是依旧一想到茯笹看到我时,满眼厌恶的神色,我依旧很难接受。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茯笹清冷带着生疏的声音传来,“既然来了,为何不推门?” 听到这丝毫没有温情的声音,我眼眸不由的一暗,看着大门一点点的打开,茯笹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衣服背对着我。我想了想,迈开步子走了进去。刚走进去身后的大门就猛地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我扭头看了眼关得死死的大门,不解的将视线重新放在茯笹的身上,试探性的问道:“为何要关门?” 他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依旧背对着我声音清清冷冷满是疏离之意,“你想要休书?” 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我,小心的绕到茯笹的面前,只见他向来满是温柔宠溺的眼中布满了寒意和我预料的一样的疏冷之意,我不由的叹了口气,天命真是丝毫不放过能恶心我的任何事物。 斟酌片刻,我尽量用较为好听点的词语,“据说您纠缠天命?” 说完之后我心中突然升起几分委屈和怨气,控制不住的瞪了他一眼,暗暗磨牙想着我才离开不过半天,拥着我睡醒的人就将我和天命记混了,虽然这是天命设的局,但是我心中依旧不爽。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茯笹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厌恶感,他冷着嗓音道:“你从何听到这种话?” “这不重要。”我愤愤的磨牙,很不得将眼前的人脸上的疏离撕下来,“你为何对我拒而不见?” 听到我这话,茯笹稍稍蹙眉,难得流露出半分不耐烦。他带着几分古怪打量我一番,随后语气没有什么变化,“胧芷,你我之间的那些事情,还需我多说吗?” 那相当的需要。 我想知道天命将茯笹的记忆颠覆成什么模样了。 “当初你不择手段怀上我的孩子,如今这么简单的就说要休书,你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茯笹这话震得我三魂都快抖散了,还没等我缓过神来,他又继续道:“说吧,你这次想要什么?” “你是说,我强上了你?”我艰难的说完这句话,忍着笑意。 大致在茯笹的眼中,我这诡异的模样充满了算计。他丝毫不掩盖心中的厌恶之意,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红润的薄唇微微抿起,“拖延时间对你并不利,若是不说便出去!” 茯笹恼了。 我舔舐有些发干的嘴唇,一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麻的脸蛋,用舌头顶住上颚片刻后才问茯笹,“所以你其实喜欢天命,对吗?” 听到这话,茯笹眼中的冷意越发的明显,他语气都带上了明显的怒意,“胧芷,我是你夫君。” 我挑眉,心中那一丝丝恶劣冒出来,我看着眼前这个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茯笹,口口声声说我不择手段强迫他的茯笹,总觉得分外的有趣。咬住嘴唇,故作出一副垂泪欲哭的表情,轻轻抽泣一下,“夫君?你情愿吗?” 茯笹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嘴角抿紧向下的弧度越发的明显,他站在原地一脸平静而冷漠的看着我,仿佛就是看戏一般,置身事外。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我收敛起脸上假的不行的表情,尴尬的轻咳几声低下头看着自己鞋面上上绣有的花纹。 两人沉默片刻之后,我正想寻个由头走人时,茯笹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清清冷冷说不出的好听,“说吧,你来这有何目的?” 我挺直胸膛,理直气壮地看着紧锁眉眼满眼猜疑的茯笹,“既然你是我夫君,这里自然是我的住所,我为何不能来?” 茯笹脸色有一丝丝的诧异,他张嘴感想说话,一道娇气带着哭腔的声音一下子插入进来,极其突兀,“帝尊,我害怕。” 我震惊的看着一道艳红娇凹凸有致的身影直接扑向茯笹,我身体下意识的捉住她的手腕将其扯开,将茯笹护在身后一脸凶狠的看着不过被我一扯就摔在地上的女子,哭得梨花带泪,看得我头皮发麻,“姬浣?” 天命这个鬼东西! 姬浣哭得认真,哭得都打嗝了,“帝尊,我好疼。” 我顿时觉得寒意四起,浑身不舒服的扭头看向茯笹,无比震惊的指着坐在地上等着他他抱抱举高高的姬浣,“你好这一口啊?” 我话音刚落,茯笹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其难看。看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狠厉,染上了一丝丝的杀意,“胧芷,我知你对姬浣意见颇大,但无下次。” 说完后,他绕开我满眼怜惜的伸手欲要扶起姬浣。我无法忍受他在我的面前这么亲昵而宠溺的看着别人,我咬住嘴唇快步走过去捉住茯笹的手腕,努力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既然是我推到的人,那我扶起来即可。” 不等茯笹说话,我直接捉住姬浣欲要收回的手,用力一拽将她拉起来,看着她满眼委屈的模样,我立马抢先开口说道:“我拉你起来的力度不重,且以你的修为方才怎么会摔倒,我想你心里有数。” 姬浣哭腔中满是隐忍和委屈,“胧芷尊者,姬浣并非有意,只是我和茯笹帝尊是两情相悦,希望、” “两情相悦?”我瞪大双眼看着哭得身子都发抖的姬浣,很难想象到一脸傲气的姬浣这么会演戏。感叹完后,我看着茯笹,眼中不曾带有一丝笑意,“夫君,你和姬浣是两情相悦的吗?” 茯笹视线从姬浣身上移到我的身上,眼中一片冰寒之意,只是看着不说话。 我抬手欲要去碰到他的手臂,却被他躲开,手中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的替姬浣擦拭干净眼泪,俯下身子就要亲上姬浣的脸,我气极反笑的直接动手恨得将这两人炸开出一朵血莲花。 茯笹抱着姬浣一晃就闪躲到我的身后,反手欲要一掌击在我的肩膀上,我咬紧牙门死死的盯着他,声音狠狠地挤出话:“茯笹,你若是为她打我,我定让你悔恨终身!” 看着茯笹细心护着姬浣落地,我心中堵着一口气,只觉得心疼得我几乎呼吸不上来。 “胧芷,我不想闹得那么难看,你走吧。”茯笹搂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姬浣,眼皮不曾抬一下的继续说道:“今日一事,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不管是不是天命有意恶心我,我眼眶发红的瞪着黏在一起的两个人,“很好,给我休书!” 休书二字一出,茯笹才施舍性的看了我一眼,手轻轻拍着姬浣的后背安抚她,“茯子不会同意。” 茯子? 我脸色一下子变了,直接扑过去拽住茯笹的手臂,满是惊愕的问道:“茯子在哪?” 我的反应让茯笹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他甩开我的手,眼中的厌恶懒得掩盖,“自是他的殿内。” 他话音刚落,我扭头就走。在推开大门之前,我扭头看着面带娇笑的姬浣和眼中尽是宠溺的茯笹,气得直咬牙,“茯笹,你确定你此刻的记忆是正确的吗?” 说完之后,我摔门离去。 茯笹说茯子在他的殿内。我几乎是跑的喘着气站在庆生殿门前,手发抖的抚摸上紧闭的大门,自从茯子出事之后,这里我不再跨足。我害怕自己回想起茯子,想起他带着稚气的小脸满是欢喜的笑意,扑过来抱着我撒娇要糖膏。对于这个,我更害怕想起那一幕血腥的画面。 “我的茯子。” 我几乎泪崩,颤抖着手推开大门,入目是糯小的小团子趴在桌上睡得香甜。放轻脚步,示意一旁伺候他的仙童退下,自己坐在一旁看着他白嫩的小脸,眼泪一下子砸了下来,“茯子,我的茯子。” 伸手轻轻触碰他的被压出红印的脸蛋,软乎乎的带着温热的触感一下子从指间传来。我难以克制的死死咬住嘴唇,不舍得收回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眼泪将眼前的事物模糊掉。 这时,手指被软乎乎的小手捉住,一道奶声奶气的让我心发颤的声音传来,“娘亲,你怎么哭了?” 说完之后,他撑起小身子替我擦拭干净眼泪,平日里带着欢喜笑意的眼中布满了难过之意,“娘亲,你莫怕,茯子会保护你的。” 我无法控住自己的情绪,恨不得将满腔的思念和痛楚哭诉干净。但我只是伸手将茯子紧紧抱在怀中,脸紧紧贴着他白嫩的小脸,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娘亲没事,只是太想茯子了,太想我的茯子了。” 浑身是血,往日清澈干净皆是笑意的眼睛紧闭着,白嫩的小手无力的垂在身子旁。我脑海中又一次出现这么可怕的画面,我抱紧怀中的茯子,瞪大双眼生怕有人将他夺走,“茯子,我会护好你的。” 我恍惚之间,无意识的加大了力度。茯子难受的轻轻挣扎,声音中带着不解道:“娘亲,你抱得茯子有些难受。” 听到这话,我连忙松开手慌乱的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水,“娘亲看到茯子太开心了,一时没控制好。” 茯子拧着双眉,小脸丝毫没有一点笑意的伸手替我擦拭脸上的泪痕,语气中带着恼意,“娘亲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可是父君欺负娘亲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想起在离开之前,茯笹搂着姬浣亲昵的举动,我暗暗磨牙,“没事,这世上还没几个人敢骑在我的头上。” 茯子抱着我的脖子,亲了亲我的额头,声音恢复往日软糯的,“真的吗?” 我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尖,随即牵着他的手起身,“走,娘亲带茯子去找好吃的。” 听到这话,茯子安大大的眼睛一下笑得弯如月牙,小手紧紧拉着一副生怕我反悔似的拉着我往前走,“茯子想吃糯米糕可以吗?” 我们还没走到门口,不知藏身于何处的惹突然单膝跪在地上,拦住我们的去路,“殿下,帝尊吩咐过今日之内要将书背完。” 我低头看着眼前出现的人,这人是茯笹极其信任的人,“若是我执意要带茯子出这门呢?” 他似乎也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话,愣了一会之后才说道:“帝尊吩咐,若是有人忤逆他的命令,按违背天规处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娘亲,为何父君不喜欢我们?” 在我的记忆中,茯笹对茯子颇为纵容,在一次他睡得迷糊苏醒后被我套出之所以这般纵容茯子嬉闹,是因为茯子眼眉之间像极了我,他不忍心。 我眼神发冷的看着跪在地上颇为不知所措的人,牵着茯子的手一步步朝大门走去,在他起身之前,停下脚步转身一脸寒意的看着他神色复杂的脸,“告诉帝尊,记忆错乱不是这般苛刻茯子的理由,若是他没有什么可解释的,麻烦他送一封休书到我的洞府中即可。” 这人听到这话的反应和守在大门处的人一模一样,我早就料到天命那东西颠覆众人的记忆,却不会给我一个好的形象,他沉思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尊者,您这话……” 我嗤笑的摆手,收回视线手按在笨重的大门山,声音满是无所谓的扬起,“直说便是,我腻了,不稀罕了。” 牵着我手的茯子轻轻摇了摇我的手臂,我低下头就看到茯子眼眶发红的仰头看着我,声音带着哽咽的轻轻抽泣,软糯的问道:“娘亲,父君欺负你了吗?” 蹲下身子,轻轻捏了捏茯子的脸,温柔的亲了亲他的小脸,“茯子,你跟着娘亲好不好?” 茯子那双大大的眼睛,瞬间布满了水雾,他拽紧我的手,声音满是委屈的哭道:“不好,娘亲不要父君了吗?” 在这场赌约中,天命知道我的弱点在哪,因此她将茯笹和姬浣凑成一对被我棒打的苦命鸳鸯,茯子如同记忆中的软糯可爱,却多了就几分小心翼翼。 “要的,你父君不敢送我休书。”我轻笑出声,轻轻捏了捏茯子软乎乎的小脸,伸手将他抱住起身,视线落在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语的人,“毕竟他敢送我休书,我就敢宰了他的小心肝姬浣。”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抬起头苦着脸,张着嘴犹豫了许久都不敢说出口。我看得有些难受,皱眉说道:“帝尊身边的人,就这么胆怯吗?” 他苦哈哈的继续低下头,“尊者,思语不解,您是想让帝尊送您休书还是不送?” 我笑了笑,这思语有点意思。轻轻拍了拍怀中的茯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亲,抱着他走出门,“看你家主子如何抉择,是要我和茯子,还有继续抱着他的小妖精逍遥。” 刚推开大门,就看到茯笹黑着脸站在门前,僵着欲要推开门的手,一脸阴郁的看着我,语气就像是裹着一层冰霜的问我:“你这是在威胁我?” “茯笹,你不是说我不择手段才与你成亲的吗?”我欲想点了茯子的睡穴,以免让他听到一些话而难过,这可是我寻找了许久的小宝贝,即使是我也不可让他难过哭泣。 手刚碰到茯子的脖子,就被他软乎乎的小手拽住手指,小脸满是严肃的看着我,语气与茯笹有几分相似但满是稚气,“娘亲,茯子已经长大了。” 说完之后,茯子扭头看着眼前的茯笹,轻轻咬住嘴唇一脸的抵触,“父君见姬浣的时间比见茯子还多,这大半个月父君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茯子的面前,父君是不是不喜欢茯子和娘亲?” 大半个月茯子都不曾见到过茯笹一面? 我顿时怒火冲天,这算什么父亲?!在我的印象中,茯子极其黏糊茯笹,时不时的缠着他要学习法术,要变强大保护我。我眼中一片寒意的看着挡在前面不愿让路的茯笹,即使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天命搞的鬼,但我依旧没办原谅。 茯子的话让茯笹一震,眼中有几分复杂的落在茯子的脸上,最后并没有回答茯子的话,反而看了眼站在我们身后的思语,吩咐道:“思语,将小殿下抱下去,我有话和尊者谈谈。” “不必了,看来帝尊已有抉择。”我抱着茯子闪到一旁,避开思语伸过来的手,眼中疏远之意明显到了极点,“休书直接送到我的洞府即可,日后你我皆是陌生人。” 这话刚落地,我心控制不住的抽疼,即使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我看着面前不过是皱眉并没什么反应的茯笹,难过得想将他暴打一顿。 余光看到角落旁的红色裙摆,我嘴角顿时镶上几分讥笑之意,抱着茯子一脸看戏的看着姬浣娇柔的走了过来,身子发颤相似极其畏惧我一般,随后脚一软就要跪在我的面前,“是姬浣的错,尊者请息怒。” 我皱眉看着茯笹伸手扶住这个摇摇欲坠的娇弱女子,我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甩到姬浣柔弱的小脸上,当初那个干脆利落的姬浣是死了吗?我着实控制不住,捂住茯子的眼睛以免被辣到,“这都什么毛病?” 就像是被我这一声吓得不轻,姬浣虚虚的挣扎着要跪下去,“尊者请息怒,一切都是姬浣的错?” 我拧着双眉一脸不爽的看着茯笹的手紧紧搂住她的小蛮腰,用力磨牙的盯着他的满是不悦的脸,冷笑几声的看向姬浣,“差不多就可以了,姬浣若是你没有被颠覆记忆,那你不去当戏子着实太屈才了。” 茯笹搂着身体发缠的姬浣,语气格外清冷的问我:“从一开始,你就说被颠覆记忆,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脸惨不忍睹的看着沉迷演戏的姬浣,头疼的按住太阳穴,极其费解的反问他一句:“茯笹,即使是被颠覆记忆,你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了姬浣?” 谁知,茯笹接下来的话让我恶心不已,“胧芷,姬浣的身体是因为你才变得这么虚弱,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笑话! 姬浣会救我?她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我费劲的打量一番依旧在发抖的姬浣,随即叹了口气,真诚无比的看着茯笹,一字一句说的极其认真严肃,“茯笹,若是我这条命是姬浣救的,那估计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茯笹为了其他女人满眼怒气的看着我,就连语气都染上几分杀气,丝毫不顾及茯子在场,“胧芷,别太过分了!” 沉默许久的茯子小手紧紧抱着我的脖颈,声音清冷和茯笹极其像,就是嗓音过于稚嫩,“父君,喜欢姬浣对吗?” 听到这话我看到茯笹的身子一僵,看着茯子俺清澈干净的眼睛没有回答,神色有些茫然和纠结的拧着双眉,抱着姬浣的手倒是松开了。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和尴尬,这时茯笹他上前伸手欲要将茯子从我怀中抱走,我连忙侧过身子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你想干嘛?想抢我孩子给姬浣抚养吗?” 我话还没落,就听到姬浣满是委屈的说道:“尊者,姬浣……” 欺负谁不会演戏呢? “你都被抢走了。”我眼眶顿时红了,满腔的委屈一下子涌现出来,“还想怎样?还想抢我孩子打我孩子吗?!” 着实委屈,不过是出门一趟,怎么都变了? 茯笹向来对我纵容和宠溺,一眨眼之间就成为了别人的,这让我如何接受?! 看到我一下掉泪,茯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伸出来的手缓慢的收了回去。我别开视线,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恨恨的磨牙。天命那东西,这件事情过后我绝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就在这时,茯笹带着熟悉的语气在我耳边响起,“别哭了。” 我瞪大双眼看着表情满是茫然的茯笹,他一手按着自己的心脏所在处,不知何时过来的手带着几分凉意触碰到我的脸,眼泪砸在他的指尖上,就像是被灼伤似的猛地收回去,他神色复杂的看我,“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还没有回答,茯笹身后的姬浣就扑了过来,抱住茯笹的腰,带着哭腔和委屈,声音柔弱的问道:“帝尊,你不要姬浣了吗?” 我磨牙,眼泪这么也止不住的看着茯笹捂住额头,看着我的眼神带着猜测和迟疑。我胡乱的擦拭干净眼泪,茯子软乎乎的小手轻轻的捂住我的眼睛,声音稚气却带着坚定的说道:“娘亲不哭,茯子会保护好你的。” 说完之后,在我恍惚之际,听到茯子哽咽但是满腔倔强和坚决的继续说道:“父君不喜欢茯子和娘亲也没关系,茯子以后会努力不喜欢父君就可以。” 茯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知所措,“茯子,父君…” 我这是在做什么呢? 我拼命止住眼泪,笑得眉眼弯弯的亲了亲茯子的小脸,擦干他脸上的泪水,看着被姬浣抱着不敢挣扎的茯笹,“茯笹,你若是信我半分,就该想想我的话,你的记忆被颠覆了,你喜欢的人绝不是姬浣。” 姬浣急了,她顾不上假装柔弱,眼中满是狠毒站出来,“你有何证据?” 我挑眉,余光看到思语有些惊愕的表情,挺直胸膛,“我就是证据,姬浣你心里没点数吗?” 说完之后,我抱着我脖子不愿再看到茯笹的茯子,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临走之前又提醒一句:“茯笹你好好想想哪里不对劲吧。” 在路上,茯子声音闷闷的,丝毫没有我记忆中愉悦,“娘亲,为何父君不喜欢我们?” “茯子误会了。”我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随即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放他下来,擦拭干净他脸上的泪痕,“父君的记忆出来了问题,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茯子懵懂的看着我,“那娘亲为何要父君休书?” “时间不多了,我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我牵着他的小手走得缓慢,“你父君会想起来的,他啊深爱着茯子呢。” 茯子并没有开心起来,满是沮丧的低着头,任由的牵着手,声音委屈和茫然,“茯子知道的,知道父君并不喜欢茯子。” 我停下脚步,蹲下身子看着低头的茯子,“错了,” 茯笹抬起头,眼睛通红一片,清澈干净的眼眸中布满了难过和委屈,“没有错,茯子都听到了。” 我皱眉,掩盖住眼中的戾气,声音越发温柔的问他:“茯子听到了什么?告诉娘亲好不好?” 茯子眼泪掉落,他看着我难过的哭出声,他扑过来抱着我的脖子,哭得极其委屈和压抑,“父君喜欢的是姬浣,他想和姬浣生个可爱的孩子,而不是茯子。” 我听到这话,心中怒意滋生并不断壮大,我轻轻拍着茯子哭得发抖的小身体,眼中杀气肆意缓慢闭上,克制住满腔的怒意,声音依旧温柔满是耐心的哄道:“茯子乖,这是谁告诉你的?” “殿内的照顾茯子的私下讨论,茯子都听到了。”茯子委屈蹭了蹭我的脸,他看着我的眼睛,清澈的眼中充斥着一股让我心疼不已的怜惜之意,“娘亲莫怕,茯子也不喜欢父君。” 我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与他抵住额头,“傻孩子,你父君会回来找我们的。” 茯子听到的那些满是恶意的话,除了姬浣我想不到什么人这么狠心,试图将茯子的信念给扭曲。这个仇,我绝对会还回去。 “要是不来呢?”茯子的表情带着几分失望和小心翼翼,丝毫不见任何的期待。 我不知道天命给予茯子的记忆是怎么样的,但是根据茯子现在的表情和方才的话,我可以断定出这里的茯子过得并不如我记忆中的茯子开心,那可是被我和茯笹捧在手中的宝,怎会舍得让他手丁点的委屈。 我轻笑出声,牵着他的手朝我的洞府中走去,声音中满是冷笑,“不来啊,那就把姬浣宰了。” 许久不曾回到洞府,我牵着茯子站在瀑布面前,气势凶残飞流直下的瀑布击打在最低端的巨石上,水珠四溅。我闭上眼睛深深呼了口气,原本压制在心里的烦闷感一下子消失干净。终于回来了,我的赤练水帘洞。 茯子松开我的手,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好奇的打量这四周,小身子护在我的面前,声音中不见了方才的委屈和难过,稍稍有些欢喜的问道:“娘亲,这是哪?” 我抱着茯子,脚下用力直接冲向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的瀑布中,“赤练水帘洞,娘亲的府邸。” 第一百九十八章 真真假假太难猜 在没遇到茯笹之前,我一直沉睡在这赤练水帘洞中,睡得太久恍惚中忘和吩咐洞中的鲤鱼精莫要应下任何的宴会邀请。 一觉睡醒看到桌上金光闪闪的帖子,我沉默了许久,脑海中浮现出鲤鱼精一脸胆怯的缩着小身板的模样,满腔无奈的起身走过去,拿起桌上的请柬就看到上面写着红柿与狮鹫定亲几个大字,我皱眉分明记得红柿要嫁的人是青柚而非狮鹫。 拿着金光闪闪的请柬,唤来小鲤鱼,看着她躲躲闪闪的目光我不由的叹了口气,“俚予,这请柬是何人送来的?” 俚予是一次外出救回来的鲤鱼精,被人丢弃在泥泞中不断的挣扎,企图要蹦回小溪中。我觉得有趣,便将她带回洞府好生养着,教她如何修炼。过去这么久,她胆小的性子依旧不改,但是修为进步了不少。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后一口气将话说完,“回尊者,是狮鹫战神亲自送来的请柬。” “有点意思,”我握着请柬在掌心中轻轻拍打几下,笑得意味深长侧眯着双眼想了一会,随即低下头看一身浅金色罗裙,小脸精致可人的俚予,总觉得也该给她寻个好夫婿嫁出去了,于是我捏着下巴开口问道:“俚予,明日要与我一同前行吗?” 俚予一愣,抬头看我的眼神明显有些许不解和疑惑,声音轻柔的响起,“尊者,可,可以不去吗?” 我伸手揉了揉俚予的脑袋,笑意盈盈看着她眼中稍稍的不安,“看你自己,若是想去,明日一早在洞口等我。” 说完后,看到俚予分明松一口气的表情,我忍不住轻笑出声,“俚予,你可有心上人?” 话音刚落,俚予脸色瞬间变得极其惨白,就像是被人狠狠一击往后退了几步,手都无措的握在胸前满眼的惊慌,“尊者,尊者这是不要我了吗?” 俚予误会我的意思,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拍她的肩膀,轻声的安抚她,“傻俚予,慌什么,这永远都是你的家。” 茯子稚嫩的嗓音打断了我的回忆,“娘亲,这里好生漂亮。” 穿过瀑布,绕过我布下的迷雾阵站在洞府前,抬头看着最上方赤练水帘洞这五个大字,一时心中竟有些感慨。我牵着茯子的走,看着眼前的景物,熟悉到极致的景色让我心中有几分难过。 我离开这里太久了,也不知那只胆小的鲤鱼还在不在这洞府中呢。 赤练水帘洞被瀑布遮挡住,穿过瀑布入目便是一片翠绿色的草地,悠长而蔓延的小径萦绕在其中,两道上的桂花树上的树枝早就开满了花苞,清爽的风轻轻拂过,带着清甜的气息席卷而来。 茯子眼眸中满是愉悦四处张望,随即他摇了摇我的手臂,眉间堆满了疑惑,“娘亲,为何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不喜喧闹,除了那只胆小的鲤鱼精俚予外,平日里洞府也没有什么人。看着不远处耸立的古树,我轻笑几声,心中依旧满是感慨物是人非这四个字,“没有人不好吗?” 低下头看到茯子摇着他的小脑袋,一脸严肃和正经的看着我,奶声奶气的说出让我极其难过的话,“多孤单啊。” 是啊,幸好那只鲤鱼精没有一直在这里,不然多孤单啊。 刚想到这里,远远我就看到一道浅金色的身影站在古树下,熟悉的眉眼之间没有了胆怯之意,眼眶发红的看着我死死咬住嘴唇。我愣住了,牵着茯子的手站在不远处,看着用简单至极的木簪子将乌黑长发束缚在脑后,不过被风一吹,就零零散散的飘到眼前。 “娘亲,她是谁?”茯子满是稚气的声音响起,“为何她看起来很难过又很开心呢?” 俚予走了过来,视线落在茯子身上片刻,才缓缓将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她眼眶通红小脸上挂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她本想扑向我却生生止住了这个举动,这站在我的面前,不过是伸手一如既往的轻轻捏着的我衣角,嗓音沙哑无比道:“尊者,你回来了。” 这个举动顿时让我想起刚到这洞府时,俚予怯生生的躲在我身后,小手紧紧的拽着我的衣角,一副生怕被我抛下一样。 松开茯子的手,将眼泪落下的俚予抱住,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温柔道:“嗯,我回来了。” 俚予委屈的声音带着哭腔在我耳边响起,她拽住我的衣服,哭得难过和无措,“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以为你把俚予抛弃了。” “怎么会呢,只不过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沉睡许久,因此才久久未归。” 等到俚予情绪稍微稳定后,我轻轻推开她掏出帕子替她擦拭干净眼泪,看着眼前这个满眼皆是依赖我的俚予,我不由地轻笑几声。幸好还有俚予记着我,不然那显得我太失败了些。 止住眼泪后,俚予蹲下身子和茯子对视,声音轻柔如同往日般好听,“这是小殿下吗?” 我伸手贴在茯子身后稍稍推了他一下,示意他靠近俚予些,“嗯,这是茯子。” 茯子抬头看我一眼,我点头后才看着俚予,伸手轻轻摸了摸俚予的脸,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和心疼的问道:“你为什么哭得那么难过?” 俚予看起来非常喜欢茯子,她伸手欲要触碰茯子的脸,但是又缩了回去,只是握住茯子的手,因方才哭过儿通红的眼睛弯弯如同月牙,“因为我以为我被抛弃了。” 茯子懵懵懂懂的点头,任由俚予握住小手。俚予看着他笑得开心,最后松开手起身目光与我对上,我看到她浅褐色的眼眸中满是欢喜之意,忍不住轻笑出声,牵起茯子的小手,对俚予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久别重逢,一腔情意悉数暴露。 茯子欢呼出声,大致是在茯笹那被束缚太久,整个人显得极其的活泼,几分央求几分撒娇,“娘亲,茯子想吃糯米糕,可以吗?” 我和俚予对视一眼,眼中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好,茯子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洞府前堆积着一堆吃食,我看着杂七杂八的食物,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尊者回来的消息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俚予看着这些食物笑得有几分无奈,她弯下身子将其中一个塞得满满的蓝子拎起来,递到茯子面前笑得极其的愉悦,“小殿下可有什么想吃的?” 茯子看了我一眼,在俚予看不到的地方我轻轻摇头。 这个水帘洞,怎么会出现大家这各词眼? 茯子抿了抿嘴,似乎看出我眼底一下子变得陌生的神色,他歪着头伸手在蓝子中拨了拨,随即牵着我的手打哈欠,一副困倦的模样,“茯子困了,醒了再吃,可以吗?” 说完之后,他转向我伸出手,撒娇的说道:“娘亲,茯子想要抱抱。” “好,”我蹲下身抱起茯子,与俚予稍稍拉开一些距离,原本在洞府前的那棵古树依旧还在,但是却一直沉默。我本想探知他的意识,但是俚予就在身边,一时半会我无法猜测她是敌是友。 俚予看着趴在我肩膀上上一副焉巴巴的茯子,笑得有几分无奈的侧开身子,示意我们先进洞府中,拎着沉甸甸的蓝子晃了晃,“尊者和小殿下先休息,俚予去准备晚膳。” 她刚转身,我看着她的背影沉默片刻后,开口试探性的问道:“俚予,大家都在哪呢?” 大家? 赤练水帘洞就我和俚予,还有一棵年迈的古树,何来的大家可说。 若是这个俚予是真的,自然会知道我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俚予停下脚步,转身背着光,生生让我感觉一股寒意和阴森感,她笑容明显,但是我丝毫听出丁点的笑意,反而是森然的寒意,艳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尊者许久不归,就连大家在何处都忘得干净。” 茯子搂着我的脖子,小声的俯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听到的音量对我说:“娘亲,茯子可以说有些害怕吗?” 我心抽疼不已,我的茯子应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丝毫不曾有过忌惮,无忧无虑天真烂漫。而这个茯子却让我感觉到难过和小心翼翼,我抱紧他的身子轻拍了拍,用腹语安抚道:“自然可以,有娘亲在,谁都伤害不了茯子。” 我抿着嘴角与俚予对视,半响之后,她低头笑了笑像是将那股寒意压下去似的才重新抬起头,眼中的怀念清晰明显,让我下意识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小殿下看来真的累了,尊者好生休息吧。” 俚予的身影消失之后,我扬手布下结界确定无人能闯进来后擦把茯子放下来,神色严肃的走到树叶已有枯叶的古树旁边,闭上眼睛将手按在树干上,掌心中迸发出充斥着生气的绿光,这是浮生树的灵气,万树之主的光。 我闭眼,用心语和古树建立起联系,“古树,我以守护者的身份,命令你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古树不过是晃了晃树枝,将树上的枯叶抖落下来,丝毫意识都没有感觉到。我拧着双眉睁开眼睛正要增加灵气的输送时,瞥见茯子小脸紧张的看着我,小声的说道:“娘亲,方才那个姐姐要过来了。” 我快速收回手,扬手将结界去除干净,将茯子抱起闪身进入洞府之中,一手抱着茯子坐在我的腿上,一手端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壶往茶杯中倒茶。俚予进来看到这场景,似乎有些惊讶的扭头看一眼古树,“尊者可是饿了?” 将茶壶放下,端起冒这热气的清茶,挑着眉看向俚予,抿了一口欧温热的茶,“俚予忘了吗,我已辟谷,无需进食。” 若是往日,俚予一定会缩着身子反驳我,说平日里我吃的最多。 而眼前这个俚予却是一愣,随即满眼的内疚的低下头手无措的捏着自己的衣角,声音倒像是往日的俚予,轻微发抖满腔歉意的说道:“尊者息怒,俚予太高兴了,一时之间竟忘了这么重要的得事情。”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原谅她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俚予姐姐别怕,娘亲不会生气的。”茯子说到这里,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嘴角,馋得不行的目光黏在俚予身上,声音软乎乎的撒娇,“且茯子真的想吃糯米糕。” 我搂着茯子没有说话,视线也从俚予身上挪开,细细打量一番这催不曾回来的洞府。即使到现在我都没有想起为何我离开这里后,就再也不曾回来过?究竟是因为什么让我这么抵触这里? 俚予的声音带着笑意,丝毫不见方才的怯意,听着都是有一股自豪在里头,“俚予这就去准备,小殿下一会就能吃。” 我捏着下巴看着欢喜离开的俚予,若是我记忆没有差错的话,向来笨手笨脚的俚予何时学会了制作这些小吃食的? 茯子扭头,软乎乎的手捧着我的脸,眼中一片清澈,声音更别提多软糯了,“娘亲,她有问题吗?” 我笑而不语,看茯子的眼神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何止俚予有问题,就连洞口处的古树都充满了诡异。坐在我腿上的茯子扭动着身子,白嫩的小脸上流露出几分稚气,白白嫩嫩的小手上光滑得让我心底发憷,我眼眸一缩手一松茯子就蹦到地上好奇的在洞府中走动。 我将发颤的手按在心口处,闭上眼睛克制住心中翻滚的骇浪,死死咬住嘴唇半响才睁开眼睛,一片平静的看着我的茯子蹲在地上,手中捉着不知从何拿来的小玩意,眼睛闪闪发亮,笑得双眼弯弯极其好看,“茯子,你父君待你如何?” 茯子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淡,他低着头手中的小玩意都掉落在地上。我看着咕咚掉在地上的小玩意,是一个丑陋到极点的小布偶,看到这个小玩意我心猛地抽疼不已,眼眶发红按住心口处,“这是什么?”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说俚予死了,死在你的手上。” 我本想走过去将从茯子手中掉落的小布偶捡起来,刚弯下腰就看到茯子眼眶发红的蹲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掌,满脸的委屈。我一愣,动作顿时僵持不下,看着茯子眼眶发红的模样,心尖直抽疼不已。 伸手欲要将他抱在怀中,却被他快速的躲闪开,“茯子,怎么了?” 他起身,眼中布满了雾水,眼角红得不行,哽咽道:“父君并不喜欢茯子,娘亲骗人。” 还没等我回话,茯子胡乱的擦拭眼睛低着头,“若是喜欢茯子,为何陪姬浣仙子也不陪娘亲和茯子?” 天命究竟想干嘛? 我看着茯子故作坚强的模样,总觉得不真实。 “为何这么想?”看了眼地上的布偶,我叹了口气起身站在茯子面前蹲下来与他平视,捧着他白嫩却布满眼泪的小脸,亲昵的亲了亲他的额头,“茯子有娘亲,不行吗?” 茯子撇着嘴伸出手环住我的脖子,带着泪水的脸贴在我的脸上,凉凉的有些粘意,“那娘亲呢?” “娘亲有茯子呀。”揉了揉他的脑袋,托着他的屁股抱起来走到床头旁将他放下,“困不困?” 茯子抱着我不肯撒手,委屈又愤怒的嘟嚷出声,“父君一点都不好,茯子不想喜欢他,可以吗娘亲?” 我本刻意忘记茯子和姬浣亲昵的画面顿时浮现在脑海中,头有些疼,经不住茯子一遍遍的在我耳边重复的提醒我,此时此刻的茯笹心尖上的人是姬浣而非我胧芷。我稍稍用力将茯子的手扯开,不知是不是我看走了眼,似乎看到茯子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诡异的赤红。 用力揉了揉眼睛皱眉细细看着茯子的眼睛,大大圆圆的,清澈干净满是纯粹的天真无邪。我皱眉暗暗想是最近事情太多,迷雾缠绕不放,才会出现这诡异的错觉吗? 茯子软乎乎的小手搭在我的太阳穴上,放轻力度揉了揉,修长的眼睫毛轻微一颤,漆黑的瞳仁中满是稚气和天真,声音软糯可爱好听的问我:“娘亲是不是困倦了?” 怎么会不困呢?我不过是出门一趟,这一切都变了一个样。措不及防,压根就没有什么反应的时间。 有时候我在想,为何身为上古神祗,结局就非得这么悲惨?我和茯笹经历了许多事情才在一起,但却因为天命的忌惮,生生让我们的心尖肉在我们面前失去了生的气息,非让我们崩溃暴走才肯罢休吗? 茯子清脆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娘亲在想些什么?” 我回神时,看到俚予端着糯米团子站在洞口处,眉眼之间带着一丝丝我熟悉的神色,有几分惊慌几分畏惧。我握住茯子的手,将他抱下床后放他下来,看着他欢喜的跑过去,踮着脚尖趴在桌上看着俚予将糯米糕放下。 洞府中的餐桌颇高,高度正好年龄相当于凡人四五岁的茯子身高,刚好到脑袋处。我看着他踮脚辛苦又透着几分可怜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走过去将他抱起来,放他坐在椅子上,随即将桌上的糯米糕推到他的面前。 茯子欢呼一声后,拿起一块糯米糕乖巧的啃咬。我见状,示意站在一旁的俚予跟我出来,我有事要问问她。洞府的布置极其简单,掀开帘子站在宽大的厅内,一眼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古树。 我不愿拐弯抹角,这样着实太累了,直接直奔主题,“古树是怎么回事?” 俚予看了眼不远处的古树,嘴角轻微扬起几分弧度,但很快就压下去,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低着头小声的问我,“尊者还想知道些什么?” 她这些刻意的举动让我心里的猜测越发的肯定,心底发冷眼神带着几分霜的扫视一眼低着头遮盖住自己表情的俚予。这演戏,谁还不是高手?我语气一如既往的接着她的话往下说:“我,哎,我还想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这话就像是让俚予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身子一颤,小脸惨白的抬起头故意让我看清楚她的惊慌害怕的神色,声音更是怯生生的,“古树在你离开后,就一直陷入沉睡。” 太假了。 俚予是畏惧我,但是她同时也敬畏和依赖我,绝不会只是满眼假得要死的畏惧之意。 我不忍直视的避开视线,着实看不下去了。 沉默片刻之后,我按住按住眉心,叹了口气,毕竟做戏要做足才可以,“你呢,你怎么过来的?” “我……” 还没等俚予说完,我摆了摆手懒得继续装下去,“行了,太假了。说吧,你是什么人?” 眼前这人一愣,随即一脸茫然的问我,“我是俚予,尊者为何问这个问题?” 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眼乖巧吃着糯米糕的茯子,心里的寒意丝毫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不少。我皱眉无意透过帘子,着看到掉落在地上无人捡起的小布偶,总觉得过于眼熟,“俚予自小就待在我身边,你的演技太拙劣了,我实在没办法配合你。” 听到我这话,眼前的人轻笑一声,原本属于俚予的脸一下子变得模糊不清,她抬手轻轻一抹露出清俞那张是笑非笑的脸,声音带着几分低沉的磁性道:“可惜了,我还以为我装得不错呢。” 看到这张脸我着实意外,“阎王?” 清俞抬起修长好看的手指抵在嘴唇上,眼中满是笑意的看着我,“我还是比较喜欢尊者喊我清俞。” 我懒得搭理他,直接伸手推开他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语气冷疏的道:“俚予在哪?” “尊者为何不记得俚予究竟怎么了?”清俞跟在身后,这话不知为何我听着总觉得有些无奈和悲怜,我停下脚步扭头看他,发现他的眼中满是悲寂站在我的身后,“是因为尊者不敢面对吗?” 他话中有话,我拧着双眉,越发觉得诡异,下意识带上几分恼意,“把话说清楚。” 清俞看着我,突然弯眉笑了笑,一手轻轻摁住他的眉心处停下笑声,深深呼了一口气,语气平淡道让我以为是我出现了幻听。他说,“俚予死了,尊者听清楚了吗?” 我怎么会相信这话?! 上前不顾一切的拽住清俞的衣领,眼中一片赤红带着金光,浑身皆是戾气的靠近清俞,咬牙切齿带着警告的意味:“你说什么?” 清俞并不畏惧,反而凑了过去在我耳边轻笑几声,压低嗓音带着宣泄的怨恨,一字一句咬得极其清楚用力,生怕我会听漏半个字似的,语速缓慢让我接近窒息,“我说俚予死了,死在你的手上。” 我瞪大双眼,脑海中似乎飞快的闪过俚予腹部满是鲜血,那清秀的脸上惨白一片却带着笑容看着我,身子缓慢的往后倒下。 猛地将清俞推开,我后退几步险些撞上身后的桌子上,被茯子抱住腰才回过神看向收敛起笑意一身冰寒的清俞。我身体不受控制的发颤,抬起手仿佛看到手上都是俚予的鲜血,我摇头似喃喃自语又像是回答清俞的话,“你胡说!” 茯子护在我面前,稚嫩的声音中染上几分坚定的站在我的面前丝毫不畏惧清俞,“你是谁?为何要伤害娘亲?” 清俞见状,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眼角确是溢出寒意。他蹲下身子,伸手欲要去摸了摸茯子那白嫩的小脸,茯子拧着双眉别开头避开他的手,清俞也不在意,低笑道:“小殿下,真是有几分茯笹帝尊的影子所在呢。” 茯子盯着清俞,浑身都是警惕,“这里不欢迎你。” 这话一出,清俞挑眉轻描淡写的理了理衣摆上的褶皱后站了起来,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故作沉思片刻后惊讶的哦了一声,“小殿下,哦不茯子,帝尊要与姬浣成亲一事在天界已经传开了,离开第帝尊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闭嘴!” 我忍无可忍,抽出祭奠剑直接刺向面前的清俞,浑身皆是怒意的死死咬着嘴唇。脑子就像是炸开似的,回响着清俞的话。俚予死在我的手里?茯笹要与姬浣成亲了? 清俞不过轻轻一拨,就将我愤怒的一砍挑到一旁。他看着我恍惚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忍的叹了口气,按住眉心语气有几分缓和道:“抱歉,俚予的事情并非我方才所言,胧芷尊者你要信我才行。” 我单手持着剑柄,另一只手握住锋利的剑刃面无表情的用力一划,血腥味瞬间袭满这个洞府。清俞眼中布满了震惊张着嘴什么都没说,一时之间安静下来,清晰的听到鲜血嘀嗒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信你?呵,清俞在说戏呢?” 清俞的眼眸泛着几分绿意,他的视线死死的黏在我握着剑锋的手上,那眼中不加掩盖的怒意让我觉得可笑,就连他说出口的话都让我觉得这人脑子有坑,“胧芷,你,你就这么不信我吗?” 我勾起嘴角扬起几分冷笑,无视手掌钻疼不已的痛楚,抬起手指带着血迹用力的按在我的眉心处,将那殷红的印记激活腾空出现在我的头顶上绽放,“如何信?信你故意挑破离间,还是信你想让我崩溃?” 看着清俞张嘴欲要解释的举动,我嘲讽的摇头轻笑不已,“不要把我当傻子对待。” 手中的动作不曾停歇,这几日我消耗太多精神,但是我顾不上这么多了。若不能让眼前这个人吃点苦头,堵在我心口处的怒火就无法得到宣泄。 将划破掌心的手轻轻虚空一捧,血莲花争先多后的从那伤口处钻出来。看到这一幕,清俞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看着腾空而起的血莲花萦绕在我的身边,欲要伸手阻止我的行为,“胧芷,你疯了吗?如此消耗你的真元!不要命了吗?” 看着他脸上急切的担忧,我只觉得讽刺至极。 我欲要将悬浮在半空中的血莲花甩向清俞,腿被被人猛地抱住,我一愣连忙低头一看。茯子脸上满是泪水,哭得直抽泣小身子发抖的抱着我的腿,本应该装满欢喜的眼眸中,却被惊慌害怕所取代,稚嫩的嗓音发颤,“娘亲,茯子害怕。” 清俞神色不变,以为我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小心翼翼的要摸上来,一边试探的蹭过来一边轻声的说道:“胧芷,你冷静点,你吓到小殿下了。” 我手中的祭奠剑重新抬起来指向清俞,神色冷清的看着停下脚步的人,另一只手虚空抬着轻轻往清俞所在的方向拂去,笑得寒意肆溢,“茯子乖,娘亲先把这人解决了再哄你好不好?” 还没等茯子回答,我将他推到一边祭奠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声,看着清俞皱眉躲闪袭击他的血莲花,我手上的那只手握紧,原本属于花瓣状的血莲花一下子在空中炸开,化成水滴上聚集在一起腾空飞起来,不断的得旋转变大。 “胧芷,你先冷静,听我把话说完。”清俞大致看出来我起了杀意,原本还夹着几分慵懒的神色一下子消失得干净,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透着一股威严之意,“我方才的话确实不该,但是茯笹真的要娶姬浣了!” “那又如何?”我一步步朝他走去。握着祭奠剑的手垂下,锋利的剑锋划在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先解决你再说其他的,若是他真的娶了姬浣,那就让你们做个伴。” “你发疯也要看时候!”清俞有些恼了,尽管我不知道他为何恼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莽撞!胧芷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苦心? 我勾着嘴角笑得寒意四起,不再看清俞一看,反而用手上的血轻轻抹在剑锋上,看着祭奠剑不断迸发出强烈的金光和清越的剑鸣声,“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你方才刺激我无法就是想看我暴走,现在我如你所愿。” 众所皆知,祭奠剑祭出,必要饮血方可收回。 第二百章 毕竟我是天命的走狗。 清俞脸色稍稍变得难看,他气得磨牙运气抵制我施加压力的气息。我不过轻笑一声,聚拢成一颗巨大水滴状里面全是血莲花细碎的花瓣的球状体,不过轻轻一推,带着强大的煞气和浓烈的杀气齐齐扑向清俞。 “该死的!”清俞连忙抬起手隔空布下一道结界,咬牙将球状体抵挡住。清俞在我眼中还不够看,作为上古神祗,我不是很懂为何清俞这么不怕死的一个劲挑起我的怒火图个什么。想了想,我觉得他应该图一个死字。 祭奠剑不断发出清越好听的剑鸣声,我垂下眼看着手中的剑,熟悉而亲切,仿佛能看到我以前带着它杀敌的淋淋尽致的潇洒之意。我眼眸沉了沉,低下头落在一吻在见剑身上,“许久不见你这么亢奋了。” 这一幕落在清俞眼中似乎是不怎么友好的画面,他声音有些吃力的冲我吼道:“胧芷,你真疯了?” 手指轻轻点了点剑锋,冰凉带着细碎的眷恋的感觉从剑身上传来,我抬起头看着额前已经出现冷汗的清俞,手指抵在嘴唇之间笑得灿烂,用温柔的声音似乎在安抚临死的人,“嘘,祭奠剑想喝你的血,安静些。” 清俞瞳孔猛地放大,猩红的球状体不断旋转侵蚀他的结界,清俞压根撑不了多久。 我舔舐着嘴唇,眼中猩红不断翻涌,一步步缓慢的走向清俞,祭奠剑越接近清俞越兴奋的在我手中兴奋的震动,“你可有什么遗言要说?” 大致是意识到我的真的动了杀意,清俞眼中泄出一丝极其细小的恐慌做。但这毕竟是一方之主,经历过许多大事,岂会这么轻易的就在我的面前悉数的暴露处自己的脆弱点。 他闭上眼深深呼了一口气,出乎我的意料,他收回手平静的看着我。由血莲花组成的球状体没有了阻碍,直接击中清俞的腹部,带着腐蚀的毒性将他的腹部的肉模糊一片泛着恶臭。 他脸色惨白不已嘴唇分明被咬出了血,倔强的站在不肯倒下,“胧芷,你真的不想赢这个赌约吗?” 祭奠剑呜鸣一声,赤金的光芒一点点淡去,缓慢的消失在我的手中。我眼中的猩红随着祭奠剑的消失而恢复正常,视线落在清俞的腹部,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没有想明白是哪里有问题,拧着眉问他,“为何不躲?” “我倒是想躲,可是躲得过吗?”清俞低头看了眼乌黑腐烂的腹部,疼得抽气,“就算躲得过,我没有把握躲过祭奠剑。” 祭奠剑一开始就被我喂了血,打一开始我就留下了后手,毕竟清俞对于我现在的情况而言还算有用。 我没有解释,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清俞疼得脸色惨白如同他地府中的厉鬼,难看至极。心中舒坦了许多,眼中的寒意也随即淡了不少,“如何赢这个赌约?” 清俞摇了摇头,笑得极其苦涩,“尊者高估我了。” 我轻哼一声,转身欲要抱起身后茯子,却看到他眼神满是骇意的看着我,看到我看向他后明显后退几步。我不解的站在原地,看着脸色并不比清俞好多少的茯子,“茯子,怎么了?过来娘亲这。” 茯子惊慌的摇头,满脸的戒备盯着我,“你不是娘亲。” 不是娘亲? 还没我想明白他这句话,就听到茯子的话带上几分茯笹的清冷之意,他说:“我的娘亲是上古神祗胧芷尊者,岂会是你这带着污秽之气的人。” 一头雾水的看着茯子,我怎么污秽? 我:“嗯?” 茯子身子发颤,眼中布满雾水,对我的畏惧之意越发的清晰明显。他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抬起,指着清俞的腹部,飞快的质问我:“他腹部的伤口虽是血莲花造成,但为何会散发出恶臭的污秽气息?” “我娘亲是上古神祗,这种气息绝不会是她的!”茯子说到这里,带上了委屈的哭腔,他哀求的红着眼眶忍住泪水与我对视,“你把娘亲还给我!” 这小笨蛋,究竟遗传了谁? “我的茯子啊,清俞可是阎王,身处于世间最为阴寒之地,其中的煞气邪气都在他的体内游走。”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欲要靠近他,他却警惕的后退几步,无奈至极的停下脚步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当因此蓄满浮生树纯净灵气的血莲花与他产生碰撞时,他体内的污秽之气就会被灵气所抵制。” 茯子哇的哭出声,是那种委屈和不安交织在一起的哭声,让我的心狠狠的抽疼不已,他胡乱擦拭干净止不住的泪水,一边抽泣一边说,“可是我娘亲非常喜欢父君,父君都要和姬浣成亲了,你为何不难过?” 我低下头,压制住眼眶中的那一股红意。我怎么会不难过,即使这是天命的影响,但是我是真真实实的觉得难过。难过茯笹在我的面前护着姬浣,难过所有熟悉的人都当我是敌人,嗅闻如此,凤御也是。 当我抬起头时,我已经收敛干净暴露在外的情绪,现在不是我可以难过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等我去处理干净。 伸手将哭得快抽不上气的茯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替他捋顺呼吸,随即手指捉住袖子力度控制好,擦着他哭得满脸都是的泪水,温柔的问他,“茯子,你告诉娘亲,难过有用吗?哭能解决问题吗?” 毕竟还小,且从小就被我捧在手中成长的茯子一下子忘记了哭泣,眼中满是疑惑的看着我。我还没有喘口气,就听到茯子哭得沙哑的声音响起,“不能解决,父君说这是懦弱者用来逃避的办法,因此父君才不许茯子哭。” 这话未落地,我不由的皱眉,茯笹这是脑子进水了吗?茯子不过才四百岁,就这么严格的要求他? 我眼中的怒意还没迸发出来,茯子抬起小手胡乱的在小脸上抹,“父君说茯子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人,不可这般懦弱,用眼泪逃避问题。” 火气唰的涌上来,将茯子抱在怀中起身,冷着脸看着一脸痛苦的清俞,“茯子,你想看闹亲吗?” 茯子方才哭得伤心,原本软糯的声音变得有几分沙哑,带着一股子的委屈之意。他软糯的抱着我的脖子,红肿的眼睛有些难受的眨了眨几下,“娘亲要去抢父君吗?” 我抬手遮住他的眼睛,掌心散发出一股柔和的绿光。待绿光散去后,我看着茯子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一如既往满是清澈之意,满意的亲了亲他的小脸,“眼睛还难受吗?” “不疼了,”茯子抿着嘴笑了笑,颇为不好意思的用白嫩的小脸蹭我的脸,裹着一层稚气的和我道歉,“对不起娘亲,茯子刚才对娘亲不好。” 大致是茯子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太奇怪了,我抱着他抿着嘴角轻轻摁了一声。 气氛一点点缓和后,我抱着茯子看向脸色不是很好的清俞,腹部那一块污秽腐烂已经停止蔓延了。我垂下眼帘,沾有尘土的小布偶安静的躺在地上,我心口猛地抽疼不已,随意扯了一个我更为难过的话题,“他们何时成亲?” 清俞轻轻抽着气,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往后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声音有些轻微的发颤,“半个月后。” “时间还够,你慌什么。”我怕将茯子放下床上,还没等他松开手我就点了他的睡穴,看着他沉睡的脸我心情极其复杂的喘了口气。 就在这时,原本应该捂着腹部忍着疼痛的清俞轻咳出声,他的走了过来身上那一股恶臭早就消失干净了,他俯下身子伸手欲要去触碰茯子的脸,我快速捉住他的手脸色有些寒意的向他。 清俞无奈的收回手,退开一步视线依旧落在茯子的脸上,声音轻缓丝毫不像是受伤的模样,“你就没有想过这个茯子是天命的另一个分身吗?” 我眼中泄出几分悲痛,手一点点的抚摸着茯子白嫩的小脸,看着这张让我日夜思念的脸,念及就痛不欲生的人儿。我闭上眼睛收回手,死死的拽住衣摆,“是又如何,我依旧许久没有看到茯子了。” “胧芷,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清俞对于我这个问答极其不满意,我扭头看到他一脸烦躁拧着眉,“这不是茯子,你用你的大眼睛看看行不行?” 我没有理他,转身将被子给茯子盖好,“不是还要半个月的时间吗?” 其实我方才问的并不是茯笹成亲的时间,而是问这个赌约结束的时间,天命这个分身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弄清楚这一点之后,我决定试一试这个分身,是否能够影响这个赌约的结局。 我记得降龙罗汉说过,找到自我即可破解。 自我? 我头疼的按住太阳穴,自我是什么?降龙罗汉的师尊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找到自我谈何容易,更何况我但至今为止都不曾猜透他的话。 清俞抿着嘴角,眼中满是寒意的看着我,“就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我起身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壶自顾自的倒了杯清茶,润了润嗓子之后看向清俞的腹部,漆黑的衣服遮盖住丁点伤痕都没有存在过,仿佛刚才那些不过是幻觉罢了,挪开视线看着茶杯中冒着的热气,“你的记忆为何没有被颠覆?” “简单,毕竟我是天命的走狗。”清俞丝毫不客气,扯开我身旁的座椅坐下,看了眼我捧着的茶杯,挑着眉笑道:“这个回答,尊者满意吗?” 我皱眉看着这人眉眼之间堆积的孤寂,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说废话,侧身子看着沉睡中的茯子,舔了舔嘴角直奔主题:“谁才是天命的人?” 清俞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等我回头看他时,他正看着自己面前中的茶杯。他的状态有些诡异,我只是看着他并没开口,等他自己开口回答我的问题。 片刻,他端起眼前的茶杯品尝一口,随即笑了出来。这个笑声充满了笑意,就连他抬起头,我都能看到他眼角溢出来的笑意,他眼中的裹着一层淡然,“我很好奇,为何尊者会相信我不是天命的人。”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忍住再一次翻白眼的举动,只不过乜办法控制住眼中溢出来的嫌弃,“阎王你老了吗?记忆都倒退了?” 清俞轻笑几声,笑意越发浓烈,手指轻轻敲了敲杯子,清越的叮当声伴随他的声音传入耳中,“尊者,控制一一下你的面部表情,一脸白痴已经暴露无遗了。” 我往后一靠,吐出一口浊气。把头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着头顶盘缠在上面的树藤中盛开的花朵,勾了勾手指将其中一朵捏下来,飘落在我的手掌中,“别转移话题,说吧,是谁?” 清俞依旧不肯说出来,“还不到时候,尊者莫急。” “随意,只要将他揪出来既可以。” 将手中红艳的花朵捏成粉末后,我将其洒落在地上,轻轻一握原本躺在地上的小布偶握在手中。刚抬眼就看到清俞的眼眸轻轻一缩,来不及掩盖就被我捕捉干净,“我很好奇,这个小布偶是谁的东西?” 清俞伸手,将我递过去的小布偶握在手中,眼中满是眷恋的叹了口气,“这是俚予做给小殿下的小玩具。” 我皱眉,为何我没有这个记忆? 握紧手,压低嗓音询问清俞,“俚予究竟在哪?” “尊者,这个问题,你应该问问你自己。”清俞勾着嘴角,方才溢出来的笑意消失殆尽,“问你自己,俚予在哪?” 他的话,分明并不简单。我烦躁的扯一扯垂到眼前的头发,最为厌烦别人拐弯抹角的说话,满是不耐烦的看着清俞,语气也说不上友好,“你这是什么意思?” 清俞将小布偶贴在脸上,看着我眼中升起一丝无奈的笑意,“你什么都不记得,其实很幸福。” 他一字一句的说:“因为这记忆太痛苦了,俚予她死得太孤单了。” 第二百零一章 茯子死了 我缺失了记忆,关于俚予的死因关于茯子被安置在哪,我忘得干干净净。 何为幸福? 我看着清俞咬着嘴唇不语。 冷冽的气氛萦绕在我们周围,清俞不退让的握着茶杯眼神清冷的与我对视,他的眼神太悲寂了,让我难受得最终还是别开了视线。 沉默许久,我听到清俞轻微的叹了口气,妥协性的开口道:“尊者打算这半个月就待在这里了吗?” “不会,我不是胆小懦弱之人,不会轻易逃避。”我扭头看向他,发现他眼中布满了轻笑,一手握着小布偶在我眼前晃了晃,最后细心的挂在腰间。我顿了顿,忍着压抑把话说完,“且你会让我一直呆在这里?” 清俞低低笑出了声,一手撑住下巴,眉眼之间堆积着淡然和怀恋,一手轻轻摇晃茶杯中的茶,“不会,我想再一次看到俚予。” 我不明所以然,“什么意思?” 他笑得轻松丝毫没有什么眷恋似的,曲着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发出轻微的声音,垂下眼帘遮盖住自己的神色,“若是这个赌约失败了,俚予就真的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尊者务必要赢才行。” 我有一点很好奇,为何清俞对俚予的态度是这样的?就像是爱恋了许久的人一样,提起俚予这个名字,他整个人就流露出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忍了忍,听到这句话后,我着实忍不下去了,“俚予是你什么人?” “在幻境中,尊者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为何你我之间会有私仇吗?”清俞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看我愣愣的点头后,勾着嘴角意外的笑得开怀,“俚予,是我挚爱的人呢,但是她为了尊者你,心甘情愿的死了。” 我心一下疼得有些麻木,胧芷何德何能?喃喃自语又似在问清俞,嗓音有些嘶哑道:“为了我?” 清俞起身走到我身边,犹豫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就像是被烫到似的缩回去,语气有些许尴尬的安抚几句,“既然尊者不记得,就无需为难自己,俚予不喜欢。” 我垂下眼帘,摊开手掌看着上面的纹路,眼前有些模糊的晃了晃脑袋。能撑到现在我早就疲惫不堪了,从幻境中清醒到现在,我只不过是稍稍休息一晚上罢了,如今早就是强弓之弩,“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说完之后,只觉得眼前越发的模糊,就像是被人用一块薄纱覆盖住视线。我费劲的抬起头努力要看清眼前的清俞,但是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模糊压根就看不清轮廓,甚至出现了重叠的现象。 看出我不对劲后,清俞犹豫的伸手欲要扶住我,一道清冷至极的声音一下子让我愣住了,“阎王,你想做什么?” 这声音中满是冷疏,我费力的睁大眼睛,只不过是看到一道人影朝我们走了过来,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我本想起身,但是眼前过于模糊,我一个趔趄身子倾斜向下。身边的清俞惊呼出声,欲要伸手扶住我却被茯笹抢先一步。 我只觉得脑袋沉重,沉的我几乎抬起来。我伸手扒拉着茯笹的肩膀,贪婪的抱着他的,清冷的荷香一下子冲淡许些我心中的不安,恍惚中我只记得茯笹满眼宠溺的模样,控制不住红了眼眶,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问道:“你怎么来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茯笹搂着我的腰把我往他怀中带。我一时觉得浑身发冷,小心翼翼的伸手轻轻摸了摸茯笹的胸口,硬邦邦的透着温热,我笑了笑把脸贴上去,抱紧他用侧脸蹭了蹭他的胸口,“茯笹,我害怕。” 茯笹身子一僵,抱着我的力度重了不少,声音音极其冷,带着一股我熟悉的怒意和煞气,“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张着嘴欲要解释,但是太费劲了,半天说不出话。 清俞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稍稍带着几分怜惜,“帝尊,尊者已许久不曾休息,消耗的精神力超过她所承受的范围,才会这样。” 茯笹似乎愣了一下,声音透着一股我猜测不透的复杂和冷淡,“许久不休息?她不是一直闭关修养吗?为何……” 我想告诉茯笹我太累了,想休息一下,他能不能替我撑一下,不要和姬浣成亲。但是我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虚虚的伸手胡乱抓了几下,只是紧紧捉他的手臂,陷入了黑暗当中。 好累。 伸手不见五指,步步皆有可能坠入深渊永世无法挣脱。虚空捉了一把,我茫然看着一片漆黑的四周,愣了许久后才缓过神。又是幻境,我最为厌恶的幻境,这种状态到底要多久才能摆脱?!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强行突破这个幻境,返回现实当中。一道清脆满是稚气的声音一下将我钉在原地,我听到茯子奶声奶气在身后喊我,“娘亲。” 我僵硬着转过身,看到茯子站在不远处大大的眼睛满是欢喜的笑意,白嫩的脸上更是挂着灿烂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纯净惹人疼爱。 我眼眶顿时红了,蹲下身子张开双眼,双眼死死盯着茯子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在眼前似的,带着哭腔说道:“茯子,过来让娘亲抱抱你。” 茯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他清澈干净的眼睛稍稍发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小手紧紧拽着衣角,委屈而难过的和我摇头,声音中却不曾带有惊慌之意,“娘亲,茯子不能过去。” 眼泪一下子砸了下来,我的茯子为何不肯过去,是怪我吗?我想到这一点,脸色顿时惨白不已,眼中的悲戚怎么也遮盖不住,试探性的问他,“为何不能过来,娘亲很想茯子。” 茯子看到我不断掉眼泪的场景,手忙脚乱的站在原地一脸的焦虑,他声音中的哭腔越发浓烈,眼眶隐约可以看到水雾。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胡乱的抬手擦拭眼,“娘亲不要哭,你一哭茯子就更难过了。”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那茯子过来好不好?” 茯子轻轻的摇头,声音发轻就像一阵风就能带走他似的,“娘亲乖,茯子希望娘亲好好的。” “没有你,我怎么会好好!”我用力咬着嘴唇,猛地起身就要吵茯子走过去,眼中满是急切的渴望,“茯子乖,娘亲想抱抱你。” 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想要靠近茯子,都是徒劳的。我喘着粗气看着始终与我保持着一段距离的茯子,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掉,“为什么会是这样?” “娘亲,这是茯子特意设下的幻境。”茯子小脸上满是苦涩的笑意,眼泪从他眼中掉落,“茯子不乖,以前不肯好好修炼,努力了这么久才让娘亲进入茯子的幻境中。” 茯子哭得难过,抽着气眼眶红红的看着我,语气中却带着丝丝成熟感,“娘亲,你和天命的赌约,能赢。” 我心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拽住,入骨的疼痛钻入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我的孩子就站在我的远处,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接近他的痛苦一点点吞噬我浑身的温度。我的茯子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让他承受这样的痛苦和磨难? 我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看着手指上的指甲印,我眼泪无法止住,掉落在鞋面上,将上面的花纹打湿,“茯子,你才四百岁。” “娘亲,你别哭。”茯子站在原地急的抓着头发,眼眶都红通通的,声音中的稚气褪去了许多,“茯子不希望娘亲哭,娘亲和我茯子笑一笑好吗?” 我忍着心中的酸楚和抽疼,胡乱的擦拭干净眼泪,看着茯子眼中的眷恋勉强的扯着嘴角笑,声音发颤的问他,“娘亲需要怎么做,才能找回你?” “娘亲,你听茯子说。”茯子轻轻抽了抽气,随即抿着嘴角眼帘垂下,缓慢的抬起自己白嫩的手,掌中不断旋转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丝丝赤金带着丁点红的丝线萦绕在光中。 在这光的照耀下,茯子神圣浑身皆是干净至极的气息。就在这一瞬间中,我觉得我的茯子突然有一种可望不可即的遥远感。 茯子抬起眼帘,和茯笹一眼乌黑的眼眸落在我的身上,缓慢的染上欢喜的笑意,但是那一股生疏感一下子在我的心中定居了,挥之不去。我看着我的茯子站在我的面前,声音中的稚气越发的淡薄,“娘亲,你看得透着光蕴含的意思吗?” 他虽然弯着双眼,但是眼中原本的笑意被冷漠冲淡了,“这光,是能破天命局。” 我将发抖的手藏在身后,看着染上陌生气息的茯子,咬住嘴角艰难的问他,“茯子,你怎么知道这些?” “茯子沉睡太久了,想抱抱娘亲和父君。”茯子手中的光芒有些暗淡,就连小脸上都挂满了沮丧和难过,“但是不管茯子怎么努力,都无法从沉睡中清醒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看着手掌中的光,“直到有一日,茯子听到有人喊小殿下。” 我拧紧双眉,“那是谁?” 茯子脸上出来茫然之色,抬头看着我,眼中清澈干净的眸子中被这光照的发亮。他摇头,皱着小脸老熟的叹了口气,“茯子不知,他闯进茯子的神识中,并留下这个,让茯子交给娘亲。” “茯子知道为何沉睡吗?” 茯子直直的看着我,许久声音沙哑的说道:“因为茯子差点就死了,需要沉睡一点点的修复受损的魂魄和神识。” 我的心,疼得难以呼吸。 我似乎想起来了,我的茯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天命将我和茯笹两人引开,转而去对付年仅四百岁的茯子,等我们意识到这是圈套的时候拼尽全力赶回去,但是早就为时已晚。 颤抖着身体推开紧闭着笨重的大门,我看到的是茯笹一脸茫然空洞的表情,在看到我时,茯笹一身的戒备才消失,他流露出脆弱至极的表情,浑身的戾气褪去干净剩下的只是无助和无尽头的悲凉,他眼睛通红几乎滴血,他说:“胧芷,我该怎么办?” 我几乎是爬过去,双手发抖的妖触碰茯子沾满鲜血的小脸,往日笑得弯成月牙的眼睛此刻紧闭。我看到往日中抱着我脖子,偷偷塞给我吃的小手,无力的垂在身子两旁。 捉住他冰冷没有温度的手,将手贴在我的脸上蹭了蹭,我一手轻轻擦拭干净他白净的小脸上沾上的血迹,嗓音发抖带着哭腔的俯下身子亲了亲他的眼睛,哀求道:“茯子乖,娘亲回来了,别睡了。” 茯子一动不动,安静的躺在茯笹的怀中,没有一丝的生气。我松开他的手,将他从茯笹怀中抱了过来,随即摇晃着身子起身,双眼空荡的就要往外走,“茯子乖,娘亲这就带你去吃人间的糖葫芦。” 茯笹从身后抱住我,身体是发抖的用尽全身力气来拥抱我,他声音发颤接近嘶哑的说:“胧芷,茯子不希望你这样。” 我抱着茯子,泪流满面的扭头看着身后的茯笹,满心的绝望,“茯子舍不得我,你知道的啊。” 我的茯子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人,会软糯糯的抱着我,那双满是灵气的眼睛似乎会笑会说话的看着我,纯粹的开心一点点的传给我。他那么爱我,恨不得日夜和我黏在一块,怎么会舍得离开我呢。 茯笹眼中顿时赤红一片,他扳过我的身体,带着强硬将茯子从我的怀中抱走。我怎么肯让他抱走茯子,欲要伸手夺过来,却被他抱入怀中,声音悲戚和空洞的在我耳边说道:“胧芷别这样,你还有我。” “杀了她!”我嘶吼出声,眉眼之间的殷红一下子就像是炸开撕裂一样的剧痛,鲜血从我的眉眼之间流了下来,将我的视线模糊看不清眼前的茯笹恐慌的模样,“天命,我不会放过你的!” 在我失去知觉之前,我似乎看到一阵赤金带着殷红的光芒从我的眉眼之间窜出来,消失得干净。 第二百零二章 花心崽茯笹? 记忆太模糊了,模糊到我此刻只觉得眼前的茯子犹如虚幻一般,不复存在。我捂着心口双眼空洞的看向茯子的方向,果然他的身子一点点的变得透明,甚至是趋向虚无。我一下子惶恐的放大瞳孔,手发抖的指着他的已经透明的手,“茯子,你的身体?” 茯子看着自己的手变得透明,眼中竟然只是一阵无奈,便没有多余的情绪外漏。他叹了口气,小脸带着一丝丝的难过,手中的光芒依旧耀眼,“方才浪费的时间过多了,娘亲,茯子接下来说的话你好好的记住。” 我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狠狠一击打在心脏处,疼得几乎扭曲了脸部,“你要去哪?” 茯子看到我这种反应,眼眶顿时红了。他难过的别开视线,身子在我的眼前一点点的成为透明状,“这这光,娘亲必须要知道如何使用,要在它彻底消失之前寻回自我,不然一切都无法挽回。” 我压根就不在乎这些,我只想让我的孩子让我的茯子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我慌得脸色惨白,几乎没有丁点血色张嘴,“茯子,你要去哪啊?” “娘亲,别任性了。”茯子低着头,我看到眼泪掉落,他缓慢的抬起头,我看到我茯子眼中带着几分委屈和思念至极的依赖,他的声音极其难过,“娘亲,茯子很想你,所以娘亲你要快点找到茯子,将茯子唤醒。” 说完之后,他手虚虚一抬,掌心中的赤金带着丝丝红意的光朝我飞了过来,快速的融入我的身子。我只是僵着身体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茯子,一点点的化为光影,消失在我的面前。 这世上上,什么最可怕? 我捂着胸口,呼吸困难的看着方才茯子还站着我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这世间,最可怕的莫过于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次次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束手无策,一丁点办法都没有的绝望感,几乎将我整个人压垮。 我直直的跪在地上,膝盖上传来的疼痛丝毫没有让我回过神来。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传来,就像是在深渊中一双带着希望的手朝我伸过来,将我拽出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我听到茯笹在轻声的呼唤我的名字,“胧芷?” 我不断挣扎着要清醒,但是身体内的那一道光芒一下子窜了起来,不断在我的体内脉络中游走,似乎不愿让我返回现实当中。我捂着胸口难受的呻吟出声,这光芒对我的身体极其熟悉,在不断游走当中冲击着我的脉络。 这是怎么回事? 难受的咬住嘴唇,只觉得眼前的事物原发的模糊。身体内不断传来阵阵的刺痛感,我不愿再支撑下去,闭上眼睛任由黑暗扑过来,将我整个人淹没干净。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已经不再我的洞府当中,而是熟悉的布置。我愣愣的看着不远处处理公务的茯笹,只觉得有些恍惚自己还没清醒的错觉。狠狠地揉了一下眼睛,茯笹一身清冷的气息让我一下子坐起来。 他手顿了顿,但并没有回头看我。我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慌忙掀开被子赤脚朝他走去,步伐急促。我似乎做了一个梦,梦到大家的记忆都被天命颠覆了,她笑着和我说赌约开始了。 看着茯笹抿着嘴角处理公务的样子,我怕俯下身子抱住他,用脸蹭了蹭他的头发,轻声的说道:“茯笹,我害怕。” 茯笹眼中满是清冷之意,他身子一僵,随即放下手中的笔,将我的手扒开甚至身子挪了挪与我拉开距离。我愣愣的看着疏离而陌上的茯笹,他的语气极其冰冷的和我说道:“胧芷尊者,请自重。” 我手缩了回去,整个人无力的坐在地上,双眼放空的扫视一眼我本应该极其熟悉的大殿,却发现这里已经挂上了喜庆的红球,“原来不是梦。” 用力的按住太阳穴,我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扭头看一旁拧着双眉满眼皆是猜疑额茯笹,心里传来的刺痛感我无法无视掉,只能重重的喘了口气,用沙哑难过的声音问他,“你要和姬浣成亲,对吗?” 大致是我的反应让茯笹有些惊讶,他那乌黑的眼眸轻微一颤,随即别开视线,淡淡道:“与你无关。” “说得轻巧,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为何与我无关?”我步步紧逼,这是我一个人的茯笹,我死也不会让姬浣如愿的,“你是我的,姬浣她想都别想碰!” 听到这话,茯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是丝毫不恼怒,反而语气颇为愉悦的问我一句:“若是碰了呢?” 我闻言,立马伸手过去不顾一切的拽住茯笹的手臂,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语气狠厉的质问:“她碰哪了?” 他挑眉,视线落在我用力握住的手臂上,语气冷淡,“碰了手臂……” 我勾唇一笑,扬手带着狠厉的就要往他手臂上削。茯笹反应极其快,不过用力一拽就将我整个人拉了过来,一手握紧我掌心带着光的手,眼神中有一丝丝的惊讶,“你想将我的手臂给剁了?” 用力欲要将手抽回来,但是茯笹的力度太大了,我压根就没办法与他对恒。我也懒得挣扎,整个人的重量全都压在茯笹的身上,看着他笑得灿烂,但是笑意丝毫没有到达眼底,“我的东西,哪弄脏了就丢哪。” 我说完之后,茯笹松开我的手但却没有推开我,反而皱着眉眼中满是疑惑和复杂的看着我,但是语气明显变得极其的无奈,“胧芷,你给我下了什么迷药?” 我翻了个白眼,下什么迷药?!要下就要毒药,药死你和姬浣这两个不要脸的。 见我不想回话,茯笹似乎轻笑一声,依旧任由我压在他的身上,眼中不知何时染上了几分担忧之色,“你可知你沉睡多久了?” 我一愣,虽然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但是经受不起我这么折腾和浪费,“多久?” “三天。”他脸色不是很好的伸手欲要触碰我的脸,但却又在半途缩了回去,我翻了个白眼欲要起身时,听到他的声音清冷没有一丝的感情,“你的身体,何时出现这样的问题?为何这么轻易就陷入幻境当中?” 我起身,恨不得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光明正大的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好的回答他的话,“我身体好得很,帝尊倒不必这个咒我,显得您肚量小。” 茯笹并不恼怒,反而看着我厌烦的表情,深思片刻后,撑着身子靠在堆满帖子的桌上,眼里带着一丝丝以前我熟悉的神色,“你可是在怨我和姬浣成亲?” 我没有反驳也不曾同意他的说法,只是站在原地低下头看着他。两人对视片刻之后,我心中那一股委屈突然卷土重来,我深深呼了一口气,克制住眼眶泛红,“我贪婪且自私,只要认定是我的东西,谁都碰不得。” “帝尊若是想娶姬浣,可以。”我眼中布满寒意,看着他一下子变得些许难看的脸色,心中一下子舒坦了不少,勾着嘴角轻笑不已,舔舐这嘴角满是血腥的说道:“把我休了,不然你敢娶她,我就敢在你的面前亲手把她宰了。” 茯笹突然起身,抵在我的眼前,眼中泄露出一丝丝的狠厉,他一字一句看着我说道:“若是你动她一根汗毛,我就断你十指呢?” 我笑得双眼弯弯,一手按住茯笹的心口处,这里明明装的是我,为何他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我笑意不曾抵达眼底,语气也逐渐变得冷疏陌生,“简单,我拉着你的心肝直接殉葬。” 他突然笑出声,后退一步与我拉开距离,用一种捉奸的语气问我:“为何清俞会在你的洞府中?” “姬浣为何在你殿中,清俞自然为何就会出现在我的洞府中。”我丝毫不畏惧茯笹眼中的寒意,挺直身板,故作出一副贪恋美色的舔了舔嘴角,笑得稍稍些不怀好意,“小白脸什么的,挺诱人的。” 茯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猛地伸手拽住我的手,疼得我直抽气。还没挣扎,就听到他挤出两个字:“你敢!” 这就有趣了,为何我不敢? 我挑眉,这人都要娶姬浣了,“帝尊,为何您动怒?” 茯笹咬牙切齿,理直气壮,“你是我的妻!” 非常有趣的回答。 我看了一眼被他捉得生疼的手,随即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戳着他的心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茯笹拧眉不悦的模样,语气清冷甚至是带着几分决绝,“所以你娶姬浣,置我于何地?” 茯笹直直的看着我,眼中竟然泄出一丝丝的笑意,我看着就恼火。欲要用力推开他直接走人,却突然被他抱起来,我皱眉掩盖住眼中的慌乱,即使怕摔下也不肯抱住他。 他叹了一口气,将我放在床上,掏出帕子捉住我的脚踝,随即轻轻擦拭干净我方才踩地上的脚,“我有苦衷,日后会和你解释。” 稀奇了。 我别扭极了,连忙挣扎收回脚缩进被子中,看着他带着细碎笑意的双眼,总觉得这个不是真正的茯笹。我喜欢的茯笹,才不会说出这种让我觉得厌烦的话,“茯笹,这世间真不存在那么多的苦衷。” “你想娶姬浣,可以。”我藏在被子下的手捉紧被单,垂下眼帘遮盖住绝望的神色,“请先休了我,我做不到和她分享你,即使是名义上也不行。” “你喜欢她,为何要与我成亲?”我记得这个茯笹说过,是我不择手段强上了他,怀上了茯子才会与我成亲,“别说什么我强迫你的蠢话,怪腻的。” 强了名震三界的帝尊,什么鬼话,这么会扯? 若是他不愿,我一丁点便宜都占不到。 茯笹眼中的笑意一点点的泄出来,他起身坐在床上,幽深的眼眸中布满了温柔和宠溺,“胧芷为何觉得我喜欢她?” 我瞪大双眼,直接无视掉他眼中的温柔和纵容之意,只觉得这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不是帝尊说的吗?!” 茯笹越发古怪,还敢伸手要摸我的脸,“不曾,我从未说过。” 我恼了,用力捏住他的手腕,不断用力。但是他那丝毫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让我看着极其恼火,将他方才的话还给他,“帝尊,自重!” 茯笹不曾恼火,他轻笑出声,任由我用力捏着声音轻轻的说道:“胧芷,我好想你。” 我现在只想将天命解决了,把茯笹的记忆换回来,再这样下去我都快要对茯笹产生厌恶感了。原本清冷性子的人,怎么就变得这么风流花心? 我嫌弃的收回手,直接换鞋子不曾看一眼身边的茯笹,直接推开笨重的大门走了。 走到莲花池时,我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姬浣笑得一脸白莲花的站在榕树下,一手轻轻耳朵抚摸着粗壮的树干,“尊者这是要去哪呢?” 谁还不会演戏啊? 我叹了口气,捋了捋耳后的长发,眉眼之间的殷红有些发烫。看着姬浣那带着几分楚楚可怜的小脸,我笑的越发的灿烂,眼里甚至流露出几分媚意,“方才与茯笹亲热一番,准备出去见见我私养的小白脸。” “亲热?”姬浣脸上的笑意消失得干净,面部有些狰狞的看着我,一副恨不得将我生生撕碎的表情,“胧芷,你以为我会信了编制的话吗?” 我笑着点头,故意带着几分好奇的语气询问她,“我懂,我就是好奇,你演了这么久,不累吗?” 姬浣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眼眶顿时发红,一副忍辱负重的表情,“尊者为何要这般欺辱我?是因为我和帝尊两情相悦吗?” 我捏着幻化出来的帕子,轻轻擦拭眼角,比姬浣更加悲惨的带着几分哭腔,“姬浣,我能理解你迫切要嫁给帝尊的心,但是为何要下药害我?” 我一边假哭一边用余光看四周,发现那日拦住我不让进来的守卫,一脸不忍直视的僵着身子就要走。 第二百零三章 重返浮生天 就在这时,姬浣的话简直把我惊得不行,一把眼泪好生委屈的看着已经转身,就连背影都觉得透着一股求生欲的人喊道:“莫言将军,请莫要将这些烦心的事情告知帝尊,我不忍他再烦心这些。” 我咬住嘴唇,对艰难转过身的莫言眨眼,忍着笑意难受的拧着双眉。 莫言面无表情的别开视线不肯看我,自然更不敢看姬浣那惹人心疼的委屈模样,抱拳声音都有些说不出的尴尬,“仙子,末将方才一直跟着尊者。” 言外之意,他全都看到了,不装了。 我愣了愣,忍不住爆笑出声直到莫言实在看不下去,语气生硬的提醒我。 揩去笑出来的眼泪,我无视一边脸色异常难看的姬浣,颇有兴致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莫言,嘴角向上扬起,问他:“看得开心吗?” 他表情稍稍一变。 我在他张嘴欲要解释时,抢先一步开口堵住他欲要说出口的话,“看来是开心的。” 莫言的表情着实有趣,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生生止住,生硬的换上假得不行的恭敬之意,身子稍稍向前倾几分,语气极其生硬的接过我的话,“属下不敢。” 既然能在茯笹的殿内走动的人,想必修为并不低。我想了想,最后勾唇笑了笑,看着莫言清俊的脸上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别扭,我越发想要将这个人带走,“既然如此,你便跟我走吧。” 莫言一副风好大你说什么怒我没听清楚的表情,手上隐约可以看到青筋暴起,他艰难的带着极度震惊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尊者,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视线越过他落在不远处的那道模糊的身影上,笑得极其讽刺的说道:“字面意思,想必帝尊会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要求,毕竟都要迎娶心尖人。” 茯笹的表情我看不清楚,但是我感觉得到他浑身散发的不悦,想必是方才我欺负姬浣那一幕被他瞧了个正着。我不由的咂舌,这不是还没欺负就这般恼怒,若是真欺负了,岂不是直接上手了? 我抖了一下,越发厌恶天命。 茯笹的声音清清冷冷带着一股疏离之意,“莫言,护好尊者。” 莫言的身体一僵,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情愿以及疑惑被我捕捉干净。我故作不知的看着他轻笑出声,莫言眼底一片冷漠的垂下眼帘,恭敬的侧开身子让茯笹走了过来。 茯笹带着一身的寒气步伐缓慢的走了过来,眼底还未散去干净的阴霾让我心不由得一颤,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丁点的熟悉感都全然消失不见。 他用俯视的姿态,冷漠到极限的语气,“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我的茯子回来,我想让所有的人都能恢复以往,我更想让茯笹变回以前那个满眼皆是对我宠溺的模样。 “我想要什么,帝尊会不明白吗?”我笑了笑,伸手用力戳了戳他的心口处,踮起脚尖余光瞥到姬浣脸色发青扭曲不已的脸部,我挑衅的舔舐这嘴角眼中的媚意越发的浓烈,但是语气格外冰冷的在茯笹的耳旁轻声说道:“我想要姬浣的狗命,你给吗?” 说完之后,我看着姬浣气得狰狞的表情,故意对茯笹抛媚眼。 我笑着扭头,扫视一眼表情极其古怪额莫言,“走吧,回洞府。” 我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茯笹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在我身后响起,“茯子在这里,你要去哪?” 虽然我清楚这个茯子并未是我的茯子,但是一模一样的脸,带着我熟悉软糯的嗓音唤娘亲。我难受的深深呼一口气,时间不多了,我没有那么多闲杂时间在这里磨蹭,摆了摆手道:“既然茯子在此处,劳烦帝尊记住身为人父的责任。” 走出大门口,我刚跨出门槛身后的莫言停下脚步,声音冷静无奇的说道:“尊者走好。” 这人真是…… 我气笑了,转身看着莫言那张心虚的表情,“方才帝尊说了什么?” 莫言脸色稍稍一变,握拳抵在嘴唇处,轻咳一声眼神都有些飘忽的说道:“保护好尊者。” 我双手抱在胸前,余光看到站在门口旁的那两位守卫眼神有些复杂的偷偷打量我。我没有在意这些,挑眉看着站在里面不肯跨步出来的莫言,语气稍稍有些冷,“所以莫将军是打算在大门内隔空护我吗?” 莫言抿了抿嘴角,清秀的脸上神色满是不能理解我的做法,“尊者为何向帝尊要走属下?” 我笑得开怀,但是眼中分明没有一丝的笑意,“洞府冷清,缺少你这种有趣之人。” “尊者,请您……” “走吧,事成之后你自然能回来。”我一下子收敛起笑容,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我要走莫言确实是有原因的。 莫言似乎犹豫片刻后,默默的叹了口气选择了妥协,修长的腿迈出门槛站在我的身边。 沉默一路的莫言,在即将达到浮生天时,突然开口询问我:“尊者希望属下做些什么?” “忘了,”我看着眼前的结界,勾唇冷笑一声,浮生天的结界是我亲自布下的,天命不过简单修饰一下就想让我止步?未免太瞧不起我了。 我冷哼一声,抬手欲要按住那一层很难擦觉到的结界,却听到身后传来凤御带着怒意的话,“胧芷尊者,您不知何为不受人待见就不要往前凑的道理吗?” 我手一顿,无视掉心中的压抑感,冷冷的看一了眼站在我身边的莫言,“方才你问我什么?” 莫言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尊者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我指着朝我们走过来的凤御,眼中满是冷意的对莫言说,“把这只凤凰的凤羽给我拔了。” 莫言脸上的表情更有趣了,一副您老是在逗我吗的瞪大眼睛看我,“……” 我生生忍住涌上来的笑意,故作出一副冷血无情的表情,语气变得极其的残忍,“听清楚了?” 莫言忍了忍,清俊的脸上满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表情,语气更别说有多咬牙切齿,“尊者,这是凤凰王。” 我自然清楚凤御是什么身份,但入如今他护着天命的举动让我忍不住生出拔光他的羽毛,当个秃顶的凤凰。我轻哼一声,视线落在脸色不好的凤御身上,也很明显这人听到方才我让莫言拔他羽毛的话,一脸的寒气。 凤御阴沉着脸,语气格外的厌恶,“喊你一声尊者是给帝尊面子,胧芷你别太过分了。” 哈? 我一个上古神祗沦落到仰仗茯笹才能让人唤一声尊者了? 混得太惨的我,抿了抿嘴,看向一边努力让自己不存在的莫言,“莫言,你打得过他吗?” 莫言脸上扯出来的笑快要挂不住了,嘴角轻微抽搐一下,“尊者觉得呢?” “拔光他的羽毛即可,去吧。”我边说边凑过去,视线落在脸色发青的凤御身上,与他视线对上时我对他眨了眨眼睛,轻声在莫言耳边继续嘱咐,“在我没有解决结界之前,决不许凤御靠近半步,能做到?” 莫言愣了愣,看样子是真以为我要他去拔秃凤御,“需多拖延多久?” 我扭头看了一眼被天命稍加修饰的结界,沉思片刻后给出一个时间,“大致和用完膳的时间一样。” 莫言满脸写着逗我呢。 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小将未免太有趣了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手轻轻按在结界上,声音不曾特意降低,“一壶茶的功夫,你有把握?” 莫言想了想,回答道:“应该可以。” “这么想死?”凤御浑身的气场都变了,“谁敢碰吾的尾羽,一个字,死!” 听到这话,我恶劣的提高声音,“莫言,定要将这只凤凰的尾羽给我揪光。” 莫言一脸生不如死的迎上暴怒状态的凤御,咔铛的兵器撞击在一起的声音不断传来。我闭上眼睛,双手带着几分力度摁在结界上。 浮生天本就是我的地盘,天命虽然难以应付,但是在我的地盘上多多少少我还是存在一点优势的。我笑了笑,睁开眼睛时,浑身迸发出晶莹剔透的绿光,结界内甚至也传来熟悉带着欢愉的呼唤声隔着薄薄的结界传给我。 这是浮生树对守护者归来的欢呼声。 我嘴角上扬几分,看着结界内不断翻涌的绿光,和我身上同属一个根源。伴随着结界破碎的声音,晶莹剔透光一下子将我团团包裹住,我闭上眼睛感受它们的欢呼声,回应道:“乖孩子,我回来了。” 待光芒褪去一些,我听到重弃带着恐慌不知所措的声音响起,“你究竟是谁?” 我挥了挥手,原本萦绕在我身上的绿光恋恋不舍的钻入我身体内消失了。睁开眼睛入目是满眼警惕的重弃,身后的重芜气喘吁吁的双手撑在腿上,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抬起掌心,一道充盈的绿光不断在我掌心中旋转,“我是拾荒者,胧芷。” 这结界比我想的还要不堪一击。 原本还在和莫言纠缠的凤御猛地一拳打在莫言的腹部,还么等莫言缓过神,整个人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我的眼前,他手中的长剑带着冷意落在我的脖子上,质问我道:“你对天命做了些什么?” 我眉眼之间的殷红发出微弱的红光,身上隐约可见的被浮生树的灵气所萦绕。我挑眉,眼神满是看白痴一样的神态看凤御,丝毫不怕将他激怒,“凤御,我建议你稍稍带上脑子再问我这个问题。答应我,日后不要暴露自己没智商这一事,好吗?” 我心疼不已的看着凤御气得那俊俏的脸都快歪了。 他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眼底一片冰霜和厌恶之意,脖子上耳朵长剑越发贴近我的脖子,甚至传来一丝丝的刺疼感,他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咬牙切齿的问我:“你就不怕我一刀刮了你吗?” “不怕,”我笑得无辜,原本萦绕在掌心的绿光猛地袭向凤御,两指夹住架在我脖子上耳朵长剑将其掰断,看着他颇为狼狈的避开身子,我舔舐有些干燥的嘴角继续说下去,“因为我打得过你啊。” 莫言擦拭干净嘴角上的血丝,一脸无语的站在一旁,不是很想搭理我的表情。 我眼底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不过在原地旋转一圈,身上的衣服被荧绿光一点点侵蚀,转眼就被染成袖子出绣着浮生树的罗裙,青翠色的绣鞋上细细碎碎的纹上浮生叶,脚踝处的摄魂铃铛铛作响。 “摄魂铃?”凤御瞪大眼睛,连忙伸手拽住我的手,“为何在你的身上?!” 这东西是他亲自给我系上的,不在我身上难不成在天命身上? 我嫌弃的排开他的手,轻轻跺脚,脚踝处的摄魂铃伴随着我的动作铛铛作响,清脆悦耳。我笑得无辜无邪,一手轻轻点着自己的腮帮子,故作天真模样,“这个啊,是凤凰王您亲自给我系的呢。” 一旁的莫言,一脸的惨不忍睹,默默捂住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我分明给的是拾荒者!”凤御发狠的甩开我的手,眼眸带着几分血腥之意,“你这个小偷!” 我怜悯的看了一眼凤御气坏的模样,挑眉笑得灿烂,点名道:“重弃,告诉他我这一身是什么?” 谁知,我听到的是她扑通跪地磕头的声音,重弃那满是哀求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求尊者放过我家上仙。” 我无语的看着她磕头磕的起劲的模样,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说什么才好。 “浮生树的守护者,即便是死,这一身衣裳也不会被剥夺。”我走到重弃面前,蹲下身子伸手挑起重弃的下巴,看着磕出血的额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身子发抖的重弃,“这一点,重弃仙子忘得这么干净吗?这本该刻在骨子里的的常识。” 重弃顿时慌了,眼神飘散不敢与我对视,就连话都说得那么的心虚,“你胡说!” 第二百零四章 胡思 我眼里的怒火溢了出来,捏着重弃下巴的力度没有控制好,看到她吃痛的拧着双眉我才惊醒松开手,恍惚了许久之后才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服,“重弃,你告诉我,天命给你何等的好处?” 究竟许了你什么,才让你背叛了我? 重芜上前按住重弃欲要起身的肩膀,眼中泄露出来的惶恐之意让我心寒,她的声音缓慢而带着一丝丝的惊恐,甚至是畏惧轻微发颤的垂下眼帘,语气夹杂着畏惧之意,“尊者,您为何会有浮生树的灵气?” “为何?”我上前一步,伸手拉住欲要后退的重芜,“我一直想不明白那日为何浮生树会提前出线异象,以为这是我布下的阵法不够严谨的缘故,才会让姬浣有机可乘。” 重芜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干净,被我捉住我的手臂明显的发颤,她慌乱的避开我的目光,低着头身子都是颤抖就像是被我欺负惨似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尊者这是什么意思,重芜听不懂。” 我步步逼近,拽着她的手力度不断的增加,怒火早就到达了极限,“你懂,她许了你们什么?” 重芜眼眶一下子红了,那种受尽人侮辱却不敢轻易挣扎的委屈,一下子泄出来,“尊者,您弄疼我了。” 我愣住了,重芜在我的记忆中,是一个不屑于瞎编乱造之人。 凤御一把拽开我的手,将跪在地上的重弃拉起来护在身后,眼中的寒意让我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浑身发冷恍惚的看着躲在凤御身后的姐妹俩,我想问问她们为何要背叛我?是心甘情愿还是被迫无奈? 他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生生撕碎我的眼神让我下意识的躲闪开视线,“尊者,欺辱弱者的滋味如何?” 莫言捂着腹部挡在我的面前,一手拦在我的面前,气场一下子变得让人心生几分忌惮,“听闻浮生树的守护者,在回归时会被浮生树的灵气萦绕,方才那一幕,凤王不是瞧得清清楚楚吗?” 凤御的脸色稍稍一变,视线落在我身上带着纯粹干净的灵气的衣裳,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反而扭开头不再看我。 我轻轻拨开莫言的手,站在凤御的面前,直直的看着低着头轻轻发颤的姐妹俩,心早就布满了冰霜,只觉得以往的记忆全是个笑话。我捋了捋头发,低声讽刺的笑了笑,“重弃重芜,你们可知为何我会给你们取这名字?” 重弃咬紧嘴唇,依旧低着头,但是嗓音却发颤的接过我的花,“这是拾荒上仙给我们取的,尊者您想说些什么?” 我手一下子握紧,冷眼看着重弃,直到她躲在重芜的身后。我挪开视线,突然想起那时清俞在地府中说的话,他说我浮生天中的人,一个个都不简单,让我莫要轻信了他们。原来在那时候,清俞就已经提醒过我了。 眼眶微微发红,扫视一眼凤御。他看我的稍稍带着几分红意的眼眶时,神色竟有些发愣的恍惚一下子,随即愣愣的按了按自己胸口处,沉重的喘了一口气。 我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抬起手掌心不断翻涌着晶莹剔透的光芒,我看着姐妹俩,轻声道:“非要我召唤出浮生树的精灵,你们才认罪吗?” 噶铛一声,凤御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上,他神色痛苦的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拽住我的手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你是拾荒者,那天命是什么?” 他身后的重弃抬手虚虚的扯了扯他的手臂,视线慌乱的扫视我一眼就匆忙挪开,我扯着嘴角笑了笑,等着她开口说话,“殿下莫要信她胡言,我们陪伴在上仙身边许久,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你们确实埋伏在我身边许久了,清理门户这种事情我向来觉得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上。”我看着重弃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心中疼得难以呼吸,“告诉我,你们是被迫还是心甘情愿?” 莫言勾着嘴角笑了笑,这笑声中我听出几分厌倦之意,他走到我的身边视线落在重弃俩人身上,语气中满是不屑一顾道:“尊者,对待叛徒不需这么宽容。” 莫言这一举动让我一下子笑出了声,这人真的是带着一股子的可爱劲,忍不住扭头看着他严肃的表情,一副不耐烦却又不能做些什么的表情,真的格外有趣,“你这么不怜香惜玉吗?” 我的话让他一愣,扭头看我时眼神分明不满意的说道:“尊者,您严肃点。” 凤御:“……” 我笑出声,眼角皆是笑意的看了一眼凤御,随即摆了摆手,“走吧莫言,浮生天我也该看看被她们毁了吗。” 莫言站在原地,声音认真的说问我,“这两个叛徒需要就地解决吗?” 喂喂,这好歹两条鲜活的生命呢,不要用今日天气不错的语气来问我。 我扭头看着重芜两人,舔舐这嘴角与偷偷抬起头看向我的重弃视线对上,我故意对她笑得满是血腥,残忍无比的抬手轻轻在脖子上一抹,“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我自会亲自清理门口。” 说完后我带着莫言欲要继续往前走,身后却传来凤御满是痛苦的声音,“站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愿看到凤御痛苦挣扎的模样,我闭上眼睛不曾回头,只是稍稍停下脚步回答他的问题,“你的记忆被颠覆了,信不信随你。” 本想直接走,但是凤御接下来的话让我待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所以每次看到你,我心里压抑不住想要靠近也是这个原因?” 我沉默的站在原地,本来伤感的低着头,无意中却看到莫言默默的翻白眼,将嫌弃二字描绘得淋漓尽致。伤感就像是被人戳破了口气,一下子泄了出来我只想笑。 凤御的声音满是挣扎和悲寂,“拾荒者究竟是谁?” 莫言面无表情,白眼快翻上天了。 我:“噗……” 凤御:“……” 我抬手捂住嘴,连忙转身诚恳的道歉,“抱歉,没忍住。” 轻咳几声,压制住笑意,但是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无法掩盖住。在这种严肃甚至是应该难过的场合中,我被莫言的表情逗笑出声,确实很不像话。 凤御一脸麻木的看着憋着笑的我,语气平淡得我都不好意思不告诉他实情,“麻烦尊者告知,天命究竟在哪?” “天命顾名思义,无所不在。”我收敛起笑意,余光中看到莫言依旧捂着腹部,额前隐约可见的冷汗,“但拾荒者究竟是谁这个问题,我想你心中有数,我就不戳破了。” 莫言稍稍有些不耐烦,他拧着双眉,那双带着几分茶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丝的冷冽寒意。他顺着我的视线打量一番凤御,眼底闪过一抹我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表达的嫌弃,随后他的语气格外的烦躁,“尊者,可以走了吗?” 我点头,都解决了自然可以继续往前走。半路上,我一边走一边扭头看着身边的莫言,发现他脸色越发难看,嘴唇死死咬住就是不肯和我示软。 真是个有趣的人儿呢,挑眉看着他隐忍痛楚的模样,生出几分捉弄的心态,抬手夹杂着几分力道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料之中他有些趔趄几下,我笑弯了眼角,“我发现莫将军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呢。” 莫言停下脚步,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腹部,嘶的一声抽着冷气,眉眼之间堆积着对我的不理解,保留最后的倔强不愿看我,“尊者,您是不是对我怀恨在心?” 我笑眯眯的表示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嗯?” “尊者为何要末将陪您来此,故意让凤凰王听清楚您让我拔光他尾羽的话。”他说到这里,嘴角稍稍往上扬起几分但快速的压下去,就像是想笑却又顾虑脸面问题,生硬的绷着脸,“您分明清楚凤凰一族最忌讳尾羽问题。” “莫言你是个有趣的人,且方才你也听到我对凤御所说的记忆被颠覆一事,这是真的。”我深深呼了一口气,看着莫言一副您快醒醒的表情,又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眼泪都快掉出来拍了拍莫言的肩膀,“果然和茯笹要走你的做法很正确。” 看到我笑得丝毫不顾形象,莫言默默地挪开视线,一脸麻木的看着前方,语气轻轻的就像是已经无力挣扎似的,“所以尊者承认这是公报私仇吗?” 我捏着下巴细细想了想,还是没能想起来莫言得罪我的举动在哪,“公报私仇?你何时得罪过我?” “那日您被末将拦在大殿外的事情,以及今日姬浣仙子对您不敬。”自己细细说出得罪我的事例,莫言边说边叹气,微微仰头看着飘落的彩云,“上天是公平的,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我:“……” 这人,怎么能这么可爱? 忍住笑意,我难得认真的示意莫言看我,“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会计较这些琐碎的事情。” “尊者,需要末将提醒您一下吗?”莫言一脸您老记忆还好吗的表情,还没等我回话,就皱眉不悦的继续说下去,“方才凤凰王的袭击,您分明能躲开,为何不躲非要他揍我一拳还是不肯躲。” 这话说得格外的委屈。 我都惊呆了,这人真的是个宝藏啊,这么单纯好玩果然适合待在我的身边解闷。我由衷的感叹出声,都快忍不住给他拍手叫好,“我竟不曾知道,莫将军原来是这么一个思维如此跳跃之人,不知道该不该给你的分析鼓个掌。” 莫言依旧拧着双眉,但是眼中原本对我的戒备之意变淡而来许多,“难道不是吗?” “你觉得呢?”我笑了笑,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记忆被颠覆一事,是真的。我确实能躲开凤御的袭击,但是却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凤御的记忆究竟被颠覆到哪种地步罢了。” 莫言是个好奇心极其重的人,他紧跟在我的身后,语气变得格外的好奇,“记忆被颠覆一事,为何末将闻所未闻?” 你听过那才奇怪。 我看着不远处透着一股子熟悉的气息,纯粹的灵气让我舒服的呼出一口浊气,反问莫言一句,“你觉得帝尊应该喜欢我还是姬浣?” 莫言似乎没有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沉默片刻之后,他犹豫道:“您想问之前还是现在?” 我继续往前走,“有区别吗?” 莫言快步与我并肩走,我意外的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原本紧紧拧着的双眉不知何时舒展开,语气轻快的回答我的话,“尊者和之前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但是现在的尊者末将很欣赏。” 我有些好奇,天命将众人记忆中的我,颠覆成什么模样,“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 莫言丝毫不怕会得罪我,一脸无辜的细数我在他印象的模样,“野蛮,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个坏女人。” 我磨牙,威胁道:“你信不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坏女人现在就让你腹部再挨几拳。” 莫言虚虚的抱拳,一点敬畏都没有,不过做做样子罢了,“尊者息怒,末将闭嘴。” 距离浮生树不远的距离,我看到清音站在树下仰着小脑袋看着浮生树上随风摇摆的浮生叶,这裹着世人印记的树叶,晶莹剔透散发着生机勃勃的绿光。 我越靠近越能感觉到浮生树整棵树的喜悦,树枝轻轻的发出稀疏的沙沙声,仿佛是在欢迎我回来似的。脚踝处的摄魂铃铛铛作响,伴随着风吹拂树叶的声音,倒有几分悦耳悠闲之意,但我心里清楚这不是是表面罢了。 清音背对着我,伸出小手轻轻的按在浮生树的树干上,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恬静不像记忆中活泼的模样。我还没走进他,他就收回手缓慢的转过身子,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中布满我看不透的情绪,他说:“拾荒者上仙,你终于回来了。” 第二百零五章 乱象 我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清俞说的话,我浮生天中的人真的是一个个都不简单呢。停下脚步站在距离清音不足一尺的距离,一下子不敢确认眼前这人就是我所认识的清音,“这话是我所理解的那样吗?” 他笑得一如既往,一脸单纯的模样让我的心底生出几分寒意,“清音不知该唤您上仙还是尊者。” 咬住嘴唇,心中的悲凉不断增生,我轻声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清音不曾接过我的问题,反而探头看着我身后的莫言,颇为好奇的询问我,“这是上仙的人吗?” 按住发疼不已的太阳穴,我闭上眼睛艰难的呼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翻涌上来的怒火,再一次睁开眼睛时我眼中的笑意早就泯灭干净,剩下的仅仅是冰冷生疏,“回答我,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拾荒者的?” 清音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止住,仿佛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拽着袖子,清澈干净的眼眸夹杂着惊慌。 “你也是天命的人吗?”我怎么也遏制不在怒火,死死咬住嘴唇甚至是尝到了铁腥味,“你也背叛我了,对吗?” 莫言大致是察觉我的情绪出现崩溃,他上前将我护在身后,语气冷静的说道:“尊者,冷静一点。” 冷静? 如何冷静?! 原本以为亲密的人,一眨眼之间,都背叛了自己,这一点让我如何冷静下来!? 隔着莫言,清音的眼神夹杂着我看不透的情绪在里头。 唇瓣上传来的刺痛让我恍惚不已,为何这些人能这么简单的就将我抛弃了?闭上眼睛克制住掉泪的念头,对上清音那平淡的双眼时,我只觉得心中异常的愤怒,满腔的怒火仿佛就要爆发出来似的。 忍了忍,最后别开视线,往日里对他的信任和亲昵仿佛成了笑话,在我脑海中不断的发出嘲讽的声音,我难受的拧着双眉,沉着嗓音再一次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潜伏在我浮生天多年究竟想要什么?” 清音看着我许久,似乎恨不能理解我为何会出现崩溃的表情和语气,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就像是任人摆布的木偶,只有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带点活着的气息,“我只想待在上仙的身边,有错吗?” 莫言突然后退一步,压低声音视线依旧楼落在清音身上,“这小童子有些不大对劲。” 我突然想起来,在季风那一事情中,我曾无意中看到清音双眼赤红犹如魔鬼般。我本以为是我看走眼,但如今细细回想起来,虽然是幻境但是里面的人却都是真实的存在,当时的清音早就在我面前暴露出不正常。 细细看着眼前的清音,似乎在我的印象中,他就一直保持着童子的身高,不曾有过变化,“你究竟是什么人?” 清音眼神满是受伤,修长的眼睫毛轻轻发颤,“我不会害上仙,上仙为何要这般猜疑清音?” 莫言拧着双眉,细细打量一番清音后,突然开口询问他,“你真身藏在何处?” 这话让我彻底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眼前的清音并非是真身? 清音在浮生天究竟待了多久我不清楚,似乎有百年之久,但又似乎是在茯子出事之后他便出现了。 我拽住莫言的手臂,示意他回头看我。盯着莫言裹淡的眼眸,我手指有些发颤的指着站在我们面前的清音,难以置信的问莫言,“你的意思是,我眼前的清音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 莫言眼中闪过一丝丝的惊讶,他看了看我的表情,随即扭头看了眼清音,似乎是在确认他会不会突然偷袭后才回头与我对视,语气格外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末将还以为尊者心里清楚,只不过是不愿拆穿而已。” 他着实是高看我了。 清音的声音清清冷冷,让我觉得格外的熟悉,就像是故友在和我保证他会用生命保护我一般,“上仙请相信清音,即使是清音死了,也绝不会让上仙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我走到清音的面前,看着他仰起头满眼坚定的模样,我心中竟然生出几分要相信他的迫切感。我面无表情将强烈的烦躁压制住,语气极其冷淡的问他,“你潜伏在我浮生天nudity何在我不曾得知,你怎么还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让我相信你这种话?” 清音扯了扯嘴角,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别扭却不曾有过尴尬。他别开视线,低下头原本仰着的头,沉思片刻后似乎找到了能劝服我的理由,犹豫试探性的重新看我,“上仙可还记得狮鹫战神曾说过的一句话?” 眼前的清音过于模样,往日和我撒娇卖萌的人似乎只不过我出现幻觉似的,从未存在过,“哪句?” 他看着我眼底的冷漠,眼中竟泄出几分我熟悉的笑意,纯粹而喜悦的笑意一下子在他的脸上绽放出来。我有些恍惚,甚至是觉得难过得只想让茯笹哄哄我。 清音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就像是在给我传递什么信息似的,他说:“老友已等不及。” 浮生树的树叶伴随着清风拂过发出沙沙的声音,我看着清音稚气的脸上出现我熟悉但是怎么也无法记起来的模样,总觉得清音和某个对我极其重要的人是同一个存在,但是我拼命回想,怎么也想起不来在我过往中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我正要寻问清音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温柔而亲切的声音,“胧芷,我会回来的,会保护你的。” 眼泪没有征兆的掉了下来,清音和莫言两个人顿时愣住了,表情几乎都是刻画出来的一模一样。 我愣愣的抬手摸了摸,湿润的触感让我手缩了缩。心口无法压制住的难过悲凉一下子爆出来,我看着浮生树不断摇摆的树枝,脑海中的声音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是我方才出来可幻听一样。 但是这真实得让我心底发疼的难受感,让我不知所措的垂下眼帘。究竟是谁,和我说过这么一句话? 清音的笑容一下子变得非常勉强,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笑容。那种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子后,笑眯眯的和捅自己的人说不疼的感觉一模一样,我们对视一会后,他的声音轻轻的,“上仙别勉强自己了,你想不起的。” 我原本带着几分恍惚的神志顿时清醒了不少,目光复杂的细细打量一番清音。还是老样子,单纯无邪的脸上,只不过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中缺少了往日里对我的依赖,“你为何这么确定我想不起?你做了什么或者我做了什么吗?” 清音点头,回答的干脆果断,“我将你对我的记忆封住了。” 我想不出为什么他要这么做,究竟图个什么?“为何啊?!” 清音摇头,似乎看出我的想法,“我不图什么,我只想保护你,仅此而已。”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对于他这话我最近听得过于腻歪,什么时机还没到,什么有苦衷。我不禁猜疑,这世上真就那么多言不由衷吗?真就那么多迫不得已吗? 一旁的莫言看着清音已有一会,他拧着双眉,想了想最后开口问出我方才最想问的问题,“你分明可以继续装下去,为什么暴露自己?” 清音转身,小小的身子让我似乎感觉到能依靠的肩膀。他仰头看着浮生树的树枝,再一次伸手按在树干上,这一次跟上一次有所不同的是,他掌心中迸发出细碎的和浮生树特有的气息几乎一模一样的灵气,“因为我不想上仙觉得自己孤身奋战,这样太难过太孤单了。” 我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但却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是站在一旁感知着浮生树此刻越发欢愉的呼唤声,“重芜她们呢?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 清音收回手,垂下眼帘将手指上的碎屑弹掉,原本满是稚气的脸上一点点的不满了厌恶之意,就连语气都变得阴森可怕,“别将我和她们混为一谈,她们不配当浮生天的人,早就该死了。” 我疑惑的皱了皱眉,清音这个反应看起来极其厌恶重芜姐妹俩,可平时里分明清音非常粘她们,怎么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成了这样,“她们为何会背叛我?” “上仙总是这么的天真,人仙魔鬼,不管为什么都离不开利益二字。”清音无奈的叹了口气,颇为老熟的按住太阳穴,“本来她们俩个早就该被我抹去,但是看上仙对她们感情不浅才会让她们苟延残喘到现在,却不曾想到竟让你这么难过,失策了。” 我:“……” 听着清音吐出的狠话,我忍不住看着清音刚到我腰部的身高,我沉默不知道该不该应和他几句。 莫言被清音这一番话唬得有些发愣,他蹭了蹭压低声音和我打探消息,“上仙,这小童实力如何?” 我学着莫言,也将声音压低,实话实说道:“实不相瞒,我也不清楚。” 确实不知道,在我的记忆中清音从不再我的面前出手。毕竟基本上,有什么事情,我都会第一时间解决干净,怎么会让他这么一个不过比茯子小几百岁的小孩子挡在我的面前。即使清音出手,我也觉得会有所隐藏,方才他输给浮生树的灵气不可小视。 因此,清音的实力究竟如何,我一时半会也说不准。 莫言立马换上复杂而有些难以启齿的表情,语气颇为嫌弃,“尊者也太不关心手下的人了。” “非得我说这么清楚吗?”我咬牙,这人是真的一点都不怕我,“莫言将军打不过他我手能肯定的。” 莫言张嘴欲想反驳几句,但是清音那边却传来一阵让人心颤的压力。我和莫言齐齐扭头看去,只见清音绷着脸,浑身散发着寒气的看着莫言,对他很不满的抿着嘴角。 我余光看到莫言非常识趣闭上嘴,在闭上嘴之前他小声的说:“尊者,末将确实打不过他。” 说完之后,他乖巧的后退一步,与我拉开距离。 看到莫言与我拉开些距离后,清音的脸色才好看一点。他低着头,一手捏着另一手的手腕轻轻扭了扭,一副气定神闲的语气问我,“上仙打算怎么处理重芜她们?” 我心累的叹了口气,这两人用着今天天气不错的口气问我要不要杀了那姐妹俩,好歹两条熟悉的人命,能不能换个严肃的语气?“等解决天命这一事再说吧,我现在不是很想听到她们的名字。” 说完之后,清音的表情隐约可见的失望嗯了一声,我觉得非常有必要提醒他一句,“而且,我还没有完全信任你。” 听到我这话,清音吃惊的抬起头看我,似乎对于我这话很惊讶也很难理解,“为何?” 他的眼神过于纯粹,我有些受不了的别开视线,有些含糊的说道:“我不清楚你的话是真是假。” 清音苦笑一声,其中的苦涩让我心有些发疼,我咬紧嘴唇没有看向他,只听到他的声音很难过的问我,“我自动将自己暴露出来,这还不够真诚吗?” 我还没回话,站在我身后的莫言突然开口问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尊者,您是不是也不信任末将?” 拧着眉眼,回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受伤的莫言,我越发觉得莫名其妙,实话实说的耸了耸肩,“再还没有解决好这件事情之前,我谁也不信。” 莫言对这个回答似乎不满意,眼中带着我看不透的情绪,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那帝尊呢?” 茯笹? 这个茯笹我极其不喜欢,但却没有想过我会不会信任他这种问题。 莫言步步紧逼,趁我发愣之际追问道:“尊者会信,对吗?” “我谁也不信。”我收敛起脸上悠闲的神色,眼中夹杂着冰霜的与莫言对视,他确实是个有趣而警惕的人,但是好奇心过于旺盛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这个本最为厌恶别人用彭定的语气问我,“听清楚了吗?” 第二百零六章 孤眠 问清无比的放下手中的书,招手让她过来,“笔砚,轻安的劫便是魏延,天命难为。”笔砚愣住了,她缩回迈出去的脚,满脸失望的看着问清,大颗大颗的泪水砸在脚下,“我原本以为星君是个好人,不会见死不救,谁知我错了,星君你并不是………” “罢了,莫哭,本君去看便是。”问清头疼的掏出帕子替她擦去泪痕,领着她来到幕府,却看到众人皆是一脸的哀伤站在轻安的房门外,廉贞更是在竹橘怀里哭喊着他要姐姐。 笔砚不安的跑上前正要开口询问竹橘时,竹橘却一拉着她进屋里,哭着说:“笔砚姑娘,小姐想见你最后一面。” 笔砚呆呆地看着竹橘,什么叫做最后一面,她都把星君带来了,轻安姐姐怎能这样就想走。她回头带着泪痕看问清,问清无奈的摇头上前拉住她的手,示意她莫慌。 “竹橘姐姐,我师傅来了轻安姐姐肯定会无事。”笔砚将竹橘推出房内,急切的拉着眼眸幽黑的问清,师傅?这名称倒也不错。 问清看了眼躺在床上已经只剩半口气的轻安,摇头皱眉说她不行了,笔砚急了,一把推开问清就要将身上的仙气渡给轻安,问清黑着脸将她拎出房门,不理会的她反抗直接丢了出去,锁上房门弄了个结界免得笔砚胡来。 一炷香的时间早就过去了,笔砚既担心轻安又担心问清,她焦急的走来走去,直到轻安房门打开看到问清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她才松了口气,拉着问清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星君有没有哪里不适?” 问清面无表情的看着笔砚,他只不过是救人罢了,又不是杀人放火。 “幕轻安已无事,我也消除了她对魏延的记忆,你可安心了。” “星君,你真好。”笔砚说完后欢快的奔去轻安的房里,问清转身看着笔砚的身影,默默的擦拭嘴角的血迹,改写天命果然并非易事。 轻安经过笔砚几日的调理身子逐渐恢复,魏延每日前来央求轻安原谅她,轻安只是皱着眉看了他许久,缓缓出声:“公子是否认错人了,轻安不曾见过公子,又何来原谅之说。” 魏延震惊的抬头看着一脸迷茫的轻安,正要开口说话时,廉贞蹬着小腿跑了过来拉着轻安一脸仇视的看着魏延,“坏人又来欺负我姐姐!”轻安更加疑惑了,她真不认识这位轰动京城的将军魏延,为何弟弟言又欺负这话? “轻安姐姐,四王爷邀你去赏花。”笔砚无视一旁的魏延,笑嘻嘻的拉走轻安,路过魏延时低头嘲笑不语的走远了。 魏延四处打听后方知:幕家大小姐幕轻安险些病故,后来得高人相助,虽好了身子却丢失了一些例子。听到这话时,魏延硬生生的吐了口鲜血,原来是他被遗忘了,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四王爷府中的点心最为好吃。”笔砚满意的咬着糕点赞叹不已,司马彰奕温文尔雅的笑笑,惹得一旁的轻安羞红了脸。笔砚见状偷偷笑了笑就做了个借口跑了,独留两人。 “将军日后不必前来,轻安已经听说你我的事,你若是心系于我又怎会认错人,若是信我又怎会这般待我,说到底将军只不过是得不到的心理作祟罢了。” “轻安,我………” “轻安,怎了?魏将军在此处是所谓何事?”司马漳奕打断了魏延的话,轻安微微靠近他拉开了与魏延的距离,魏延凄凉一笑只道一声打扰了,转身离去。轻安看着魏延远去的背影,笑了笑低声说了句再见,转身就被司马漳奕拉去怀中,羞得轻安满脸通红却忘却了忧伤。 “轻安,嫁我吧。” “十里红妆,我便嫁于你。” “好!等我十里红妆娶你。” 几日后,四王爷向皇上讨了个亲,十里红妆迎娶幕家大小姐幕轻安。 隔日魏延魏将军请求镇守边疆,临走时站在以前轻安待过的院里头许久,直至副将提醒他该出发了才回过神,惊觉自己竟泪流满面,到底是我魏延负了你轻安,罢了,愿他护你终生无忧。 “出发。” 人间最多感人肺腑的事情,有友情有亲情更有爱情。 天上的生活过于枯燥无聊,白菊花作为百花中的最受文人喜好的仙子最为厌倦天上的生活,她整日窝在自己的仙殿中修养身心,但过为枯燥的日子使她惦念着在林崖间的生活,她款款起身前往窗前,素手轻轻一抹就出现了一面镜子,她指尖一点,镜子隐隐发光现出了林崖四周的环境,真是怀念呐。 白菊花撑着腮帮子慢慢地看着镜中画面的转换,突然之间她愣住了,努力看清画面中的人。不会错的,那人就是他!白菊花二话不说,不管不顾的直奔南天门,躲开守天门的天兵天将直奔人间而去。 在大运河那住着一个叫阿牛的农民,模样清秀俊美但是家里很穷,他七岁那年父亲因病去世,家中的经济来源全靠母亲纺织维持度日。而阿牛的母亲因为丈夫的离去再加上生活的艰辛,日日已泪洗面导致眼睛哭坏了。家中的重担一下全压在了年幼的阿牛身上,他阻止母亲纺纱织布以免身体的病又重,“母亲莫担忧,孩儿已经长大成人,能养活你我二人,前些日子里,张财主家招长工,我已经有活了。” 阿牛虽在张财主家做工,但是治疗他母亲的病的钱仍远远不足,,两年后也就是阿牛弱冠那年,他母亲的眼病越来越重,阿牛四处寻人借钱但依旧没能治好,欠了一身的债。不久后,母亲竟然双目失明了,阿牛觉得母亲的病是因他而起,若自己治不好母亲的病那真真枉为人子啊。 母亲的病重出乎他的意料之中,他日里给财主做工,夜里开垦荒地种植菜等,靠着些菜换来的钱给母亲四处求医买药。母亲不知吃了多少药材,眼睛却依旧未见好转。 白菊花听完土地公的话,愣愣的看着正在埋头干活的阿牛,眉眼一同从前那么清俊好看,但却多了几分坚韧。白菊花只是挥挥衣袖让土地公离去,并未说些什么,只是痴痴地看着阿牛的身影。大概是眼神太过于炽热,阿牛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了过来,她心一惊,连忙隐去自己的身影,生怕阿牛会看到她。阿牛四处看了看未见有人,只当是太疲惫而出现的幻觉,继续埋头努力干活在,争取早点回家里给母亲做饭。 做完活天已经变黑了,阿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母亲,我回来了。” “阿牛回来啦,快来吃饭吧。” 妇人用破旧的布裹住头发,颤颤巍巍的从屋内摸索着走了出来,阿牛只是皱眉过去扶她,“美珠又来了吗?母亲,您知道我对美珠只是妹妹那般而已,为何还。。。。”阿牛没有说完,小心翼翼的将妇人扶到饭桌旁的椅子上,看着一桌已经做好的菜肴默默地叹了口气。 妇人伸手慢慢地拍了拍阿牛的手背,依旧虚弱的说道:“你父亲早逝,我又多病,家中全靠你,我只是想有个人能替你分担些,美珠是个好孩子。” 阿牛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替母亲盛饭,小心的喂给母亲饭菜,母亲大概是知道他的抗拒便没有继续劝说下去。服侍完母亲后,阿牛才露出倦意坐在椅子上,微微眯眼歇息了会方匆匆的吃了点饭就去洗漱。 白菊花坐在树上静静地看着阿牛的身影,隐隐约约听到那人背对着她曾说:“本君宁堕入轮回千年,也不愿娶你。” 她生生吸了口冷气缓缓吐出,这般果断浓烈的厌恶的话着实令她伤神,天帝一怒之下就真真让他堕入轮回之门。 “钧无,分明是你说要娶我的呀,你怎能忘了呢?”白菊花看着屋内忙碌的男子苦笑道,着实是无奈了。 夜里,阿牛已入梦,白菊花现身在他的房里,静静地看着他的容颜,我容颜未变你却早已遗忘了我的存在。 她笑了笑,逐身潜入他的梦里。 这个夜晚里,阿牛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姑娘模样冷清如菊,十分熟悉如故人,他还未开口询问姑娘是谁,那姑娘就带着轻笑,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一株花并且与他说:“沿着运河往西数十里处有个天荒荡的地方,那荡里有株白色的野菊能治你母亲的病。此花要在九月初九重阳节才开放,到时你用此花煎汤给你母亲饮下,她的病就会痊愈。” 阿牛仍想问些什么,但那女子却化为一只猛虎朝他扑来,阿牛惊醒后看了看窗外,外面已经露出了亮光。 今日便是重阳节,不管昨晚梦中里的女子话是否可信,阿牛都想去试试。阿牛准备好干粮想去天荒荡寻寻梦中女子所说的白色野菊,将母亲托给邻居照顾几日,哄骗母亲说自己只是外出打工几日便回来。 天荒荡只是一个长满野草的荒荡,阿牛到那时已经是饷午,他顾不上休息就开始寻找,找了许久都未找到,这里只有黄色的菊花,根本就没有梦中人所说的白菊花。他沮丧的倚着树喝水解渴,无意之中看了看一旁的悬崖,悬崖四五丈高的地方有着一株白色的花,阿牛一愣,欣喜若狂的跑过去,二话不说就攀崖。 悬崖峭壁十分危险难攀,白菊花抹去自己的身影站在崖下看着慢慢往上攀的阿牛,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一步一个脚印的靠近那株花,努力伸手想要够着它,刚刚碰到花的叶瓣,脚下一滑就直直的摔下悬崖,阿牛闭上眼睛,他会死吗?他死了母亲可怎么办? 白菊花心一紧迅速一跃上去接住阿牛,没曾想到他却睁开双眼,惊讶的喊道:“是你!” 白菊花身子一颤,顺手捏了个昏睡诀给他,脚尖着地轻轻地将他放在地上,抬头看了看崖上的白色野菊,拂袖一闪那白菊就完好无损的躺在阿牛身旁。 阿牛醒来后,他就已经在自家的菜园子里了,他扭头四处寻找都未能找到那位女子,倒是在一旁看到了株野白菊。这白菊长得有很特别,一梗九分枝,眼前只开一朵花,其余八朵含苞待放。阿牛心中疑惑虽多但也不敢耽搁太久,他将这株连根带土的白菊花移种到自家屋旁,他精心打理,浇水护理,不久后那八朵花也陆续开放,朵朵散放着清香,好看又好闻。 既然花都开了,阿牛便每日采下一朵白菊煎汤给母亲服用,母亲的病情也开始好转,当吃完第七朵白菊之后,母亲的眼睛就开始复明了,阿牛默默地感谢梦中人也心心念着她。白菊花扶着大树静静地看着这一些,笑得心满意足的拨着眼前的树叶,她终于能帮到他,终于能使他开心了,这种感觉真好。 夜深了,白菊花又现身于阿牛的房里,弯腰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睡觉的模样,这般安宁美好。她俯身将额头抵着他的眉间,满足的蹭了蹭他的脸蛋,起身就想要离去。谁知那人却紧紧地捉住她腰间的玉竹子,怎么也不肯撒手放开,大概是碰到了原本的主人,那玉竹子竟发出柔软的光芒,似乎很开心。白菊花叹了口气,从腰间解下玉竹子,颇为不舍的将它放下,心想就当作是物归原主吧。 鸡鸣了,阿牛从梦中醒来,想到了好像昨晚迷迷糊糊中看到有位女子站在他的床前,他四处看了看也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他迷惑的抬手挠头才发觉手上的那块玉竹子。阿牛小声的惊呼了一声,这般看来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发生了,那女子究竟是谁? 阿牛想了许久仍没有想到,他猜想大概是哪位神仙见他可怜,一时现身给予帮忙。 阿牛起身习惯的给母亲准备好早饭,扛着锄头想去菜园子里除除草再去地主家干活。 第二百零七章 轻生 他刚走到菜园里就惊呆,不知何人已经帮他将院里的草清除干净,就连害虫也没有看到。阿牛皱眉,大概是美珠吧,罢了,改日碰到她再道谢吧,顺道与她说清楚,免得耽误她的终身大事。由于杂草已经被人拔了,阿牛就浇些水后,就把锄头放回家中,匆匆赶去地主家干活。 白菊花隐身跟在阿牛身后,看着他因为她夜里将菜园子里的害虫和杂草除去而震惊的模样就笑着跃上树干躺下休息,昨晚着实有些疲惫 阿牛刚到财主家就看到众人围在墙上也不知道再看些什么东西,他好奇的凑上前,仔细一看,愤怒不已的伸手将上面的纸张撕了下来,众人纷纷询问他上面是何意?阿牛愤怒的拿着纸张,“财主想要减少我们的工资,还想让我们天天替他干活,我们家中都不易,但财主这样太令人心寒了,我阿牛不干了。” “对!我也不干了。” “我,加上我。” “还有我!” 众人纷纷响应阿牛,阿牛大声喊了声好,就领着众人前去寻财主要他们的银子回家去,财主见状嘿嘿一笑,“你们不按照合同办事还想拿银子,想的美!来人,给我打出去!” 财主喊完后,出现了一大群打手在院子里,人人都拿着笨重的棍子,面带凶狠的挥向那些可怜的农民工们,财主慢悠悠的饮着茶看着哀嚎的工人们,“给我把阿牛带上来!”随即阿牛就被拽了上来,财主俯身笑呵呵的对阿牛说:“据说你家中有一株神奇的白菊花,竟将你母亲多年的病治愈了,那株白菊花原是我家中的至宝,被你盗取我就不追究了。” 财主顿了顿,命阿牛将那株白菊花归还给他,移到张财主家中花园里。 阿牛愤怒的呸了一口吐沫到财主脸上,“那株菊花是我从崖壁上采摘回来的,难不成那崖壁竟是你张家的花园!” 财主依旧笑呵呵的擦干脸上的口水,一脚踹到阿牛的背上,用力的碾着,阿牛吃痛的咬着唇不肯出声喊叫,财主脸色一变,“嘴还挺硬的,送他去见官,告他盗窃我张家的祖传之宝。”财主手下的人二话不说的拖着阿牛去了衙门,县官竟丝毫不审问就将阿牛关入牢房之中。 天色已经趋于灰黑,这时候阿牛该回家中了,白菊花转身落地走向阿牛家竟看到他母亲焦急的站在门口等待他,不到一会有个喘着气的青年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对阿牛母亲说阿牛入狱了,母亲受不得这般打击,晕了过去,白菊花看着那青年照顾好阿牛的母亲,面无表情的朝衙门那飞去,光明正大的走进牢中,捏个诀将牢狱中的官兵昏睡,找到了因为受伤晕过去的阿牛,看着满身是伤的他,白菊花抿紧嘴角,施法治疗他的伤口,眼里皆是杀意。 伤他者,我必伤之! 阿牛缓缓睁开眼,看到白菊花坐在他的旁边,脸上带着冷意的看着他背上的伤口,阿牛连忙拿衣服盖住后背,白菊花放回过神笑笑道:“醒了呀,饿不饿?” 阿牛愣了愣,红着耳根结结巴巴的说“故姑娘你快快离去,这里不不安全。” 白菊花没有在意,将手中热乎乎的包子递给他,看着他吃又递水给他方才起身,阿牛喝了口水抬头就寻不到白菊花,只有手中的食物证明她曾出现过。 “县太爷为何不直接去阿牛家拿那株神奇的白菊花?”师爷好奇的询问县太爷 县太爷咬着一颗葡萄吐着籽,“你傻啊,本官是朝廷命官,怎能如此。” 这般贪得无厌的声音令站在窗外的白菊花皱紧双眉,倒是她的过错,忘了世人贪得无厌的心了,只顾着治愈好他母亲的病,未曾顾虑到这些。 “既然身外朝廷命官,又为何不为民做主?” 白菊花出声惊得县太爷马里脸色变白,大声询问来者何人? 白菊花轻笑出声,碎碎清清的嗓音传入马里的耳里,马里本就是好色之人,这声音惹得心尖发痒,立马派人出来捉拿,待他的人出来后,只看到一只野猫蹲在那。 “为何拦我?”白菊花甩开温炎的手,紧紧皱着眉带着怒气询问 温炎无奈的伸手想去揉她的发,却被她躲开,温炎倒也不在乎,“白菊花,这是钧无天尊的劫,你不可插手。” 白菊花嘴角带着冷意退了几步,拉离温炎与自己之间的距离,“星君管好自己即可。”说完就转了个身消失了,温炎眼里带着浓浓着失望与无奈,“天尊就有这么好吗?竟值得你这般付出。” 阿牛进牢狱第二日,张财主就带着手下赶到阿牛家强抢那株白菊花,阿牛母亲当然不肯,这是儿子辛辛苦苦采摘回来的药材,怎能就这么让他们抢去!双方争夺之下,张财主无意之中失手将阿牛母亲推到桌子上,母亲撞上了桌子当场没了气息,那株白菊花也在争夺之中被折断了,张财主等人慌忙逃走。 白菊花仙子违反天规,被打回原形失去了魂魄,她的姐妹们心疼她,便合力将她的魂魄补修好,她一人静静地待在百花中,每日听着它们说话,偶尔还会听到有关于他的事,例如,今天是钧无返回天庭的日子,众仙都在南天门那等着他归来。 他要归来了,她随风摆动了下身子,终究没有说话出声,缓缓的恢复到以往那般安寂的模样。他归来又如何,他是高高在上的大殿下,而她白菊花已经不是白花仙子里那位白菊花,是啊,那是又如何呢? 她整日整日的听着花儿们的话,大部分都是在说天尊钧无的事情,她总是听得津津有味,一脸的幸福,她想就这样也不错,最起码能听到关于他的事情。 “白菊花,本尊寻你好苦。” 白菊花昏昏沉沉中像是听到了他带有杀意的话,她缓缓的舒展开叶子,只见他一身杀气的站在她的面前,她未作出反应就被他连根拔起,疼痛接连而来,她险些疼得晕了过去。 “不曾想到你如此歹毒,竟毒害了笙音,本尊今日就让你一命换一命。” 话音刚落,她未开口争辩又或者是她不愿多说,就这样就被他用他的本命剑砍成两截扔在地上,疼得她直掉泪。 她耗尽修为化成人形虚弱的躺在地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满眼杀之后快的厌恶是她险些喘不上气,她的身子逐渐透明,钧无震惊得看着她自毁元神。 “白白野菊,笙笙南音,做人做仙真的好累啊天尊,白菊花我怕了,定不会有来生了,只是我从未知道说要待我如稀宝的你竟会这般,我竟不知啊。罢了,幸而天尊你垂怜白菊花的遭遇,毁去了小仙的七魂六魄,免去了我的重生之苦。可是啊,钧无,我好喜欢你的。” 这话惊得钧无后退几步,满脸的不信“为何要自毁元神?” 白菊花轻笑:“活着太累,钧无,我与你永世皆无相见的机会,可否满意?” “铛铛” 他手中的剑无力地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他跪在她的旁边伸手想要挽回她,她却用尽全力的躲开她渴望已久的温暖修长的手,虚弱的笑了笑,“愿你我从未相见。” 话音刚落,白菊花就转而化为一朵枯萎的白菊,白菊迎风化为粉末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一样的干净。 写到此处笔砚就小声哽咽的停下笔,白菊花真心让人心疼,真真是给了人做了嫁衣呀。莫不是钧无,那白菊花仙子现如今应在天庭之中过得潇洒吧。 “哎,真是难过。”笔砚叹气的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看着不远处的文曲星君,“星君,你会认错心上人会误杀她吗?” “不会,本君又不瞎。” “星君,我可以不写接下来的事吗?”笔砚有些厌烦了,她想到外面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不可,今日不写完,没吃食。”问清轻描淡写的威胁着 “呜呜”笔砚嗷呜一声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续写,问清余光看了看她倒也没有说什么。 白菊花死后,百花仙子们皆与钧无结下仇怨,虽说钧无为天尊,但是性子直爽的牡丹仙子却当众拒绝了天尊门下邀请去参加宴会的帖子,牡丹仙子冷笑的看着一脸委屈模样的笙音,“笙音,你拿走白菊花的物品何时还?” 一袭白衣模样楚楚可怜的笙音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她眼中带泪哽咽的说:“姐姐莫因白菊花姐姐的死而牵连到我,我从未拿过白菊花姐姐的东西,姐姐怎能如此诬陷人?”这话满是指控牡丹仙子陷害她。 一向待人温和的莲花仙子脸色一冷,迈开步子走到笙音面前,“笙音仙子真会说小,白菊花是我们姐妹中的幼妹,我竟不知我们还有一个姐妹。且不说笙音仙子污蔑我妹妹白菊花的事,但对于她挚爱的东西被人抢走,我们姐妹都不会置之不理,笙音仙子好自为之啊,天尊也不知能护你多久。” “本尊能护她多久,不用尔等前来多事。”钧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牡丹仙子冷笑几声,“这般维护,着实令人感动,也不知天尊当日那般对白菊花心中可否有过会有一日你定生不如死。” 话里满满的恨意,惊得周边的仙人脸色皆变,莲花仙子在牡丹仙子未闯下祸之前拉走她,经过钧无时,似自言自语的说:“真心愿你不会后悔才是呀天尊。” “姐姐!!”牡丹仙子挣扎着想要转身回去教训笙音 “闭嘴,你那点法力在天尊面前还不够看呢。”莲花仙子用力拉着她往回走。 钧无对牡丹的话并非不是不在意,他夜里常常会梦到白菊花着一袭白色的罗裙,那罗裙上绣着一朵白菊花,在他面前翩翩起舞,好看的十分如故人。 他伸手想去拥她入怀,刚一出碰到她就化为一朵枯萎的白菊随风飘远,惊醒后他走到窗前看着殿外绽放的白菊花,想到了当日他下凡轮回渡劫时,那位在天荒荡处救他的女子,他知道那就是白菊花,知道她一直在暗中帮助自己许多事情。 “天尊,可是有事?”净乎站在殿外询问道 钧无看着那朵白菊花,声音沙哑的问净乎:“净乎,你是否觉得本尊过于冷血无情?”净乎低头不敢回答,钧无直言道有话直说,恕你无罪,净乎方敢抬头,眼里带着悲哀:“天尊怎能杀了白菊花仙子呢?白菊花仙子平日里在天上向来不爱与人来往,却经常偷偷来天尊殿内打理东西,笙音仙子说是白菊花仙子陷害她导致她险些被魔界之人欺辱,但是天尊怎能就相信了她的一面之词,净乎不明白为何天尊会喜欢笙音仙子而如此厌倦白菊花仙子。” 钧无转身静静地看着净乎,手一摆示意他下去,净乎走远后他才瘫坐在软垫上,是啊,他怎会如此厌恶她呢?既然厌恶她那为何一想到是自己杀了她就这般想将自己千刀万剐呢?钧无,你这是怎么了? “姐姐,白菊花的魂魄已经消失了两魂,大概难以恢复了。” 牡丹喘着气扭头看梅花仙子,梅花仙子闭着眼用尽全身力气的将法术灌输给地上的那一株白菊花,没有理会牡丹仙子的话。 莲花仙子见状,连忙施法将她们隔开,牡丹仙子扶着虚弱的梅花仙子,只见她吐出一口血,额角冒着冷汗,“白菊花妹妹大概是失去了活下去的信仰,估计会沉睡许久方能有意识,切记,莫忘了每日给它施法。” “都怪天尊,若不是他,妹妹也不会成这样。”牡丹红着眼 “莫说了,这大概就是白菊花的劫吧,若不是天尊相助,怕是她也成不了仙子,早就死于雷电劫下了,就当她是还清恩情吧。”梅花仙子无奈的看着地上那株随风摇动着身子的白菊花,心里头的怜惜最终化为一声无力地叹息。 第二百零八章 两则 蜀国七公主蜀裡天生的哑巴但却生娇美可人,深得当今圣上的宠爱。 宫里,女子着一件素色的袄裙,简单的用一支玉簪将长发束起,水润润的眼眸里似乎会说话般的望着坐在龙倚的男子,细细一瞧两人模样极为相似。 “裡儿,你是要前往南山寺寻季家小子季邑上?”男子声音低沉却满是宠爱之意,他抖了抖手中的纸条看着站在台下的蜀裡。 蜀裡似乎害羞的点头,雪白的脸颊上渐渐染上了几分红,她已有六年没见到季邑上,也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她。 季邑上是季末季丞相独子,在她五岁生辰那天见过那漂亮得不象话的季邑上,她趁众人不注意糯糯的伸手去拉他那修长好看的手,他只是一愣便缓缓笑了笑随她,蜀裡更为欢喜。随后父皇依她传唤季邑上入宫当她的陪读。 她估计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季邑上入宫的第一天,那冷到骨子里的眼神着实令她心里疼到发抖。 半个月后,她寻了个借口让父皇松口送季邑上出宫。不到五日便传来季邑上随一位圣僧去了南山寺学武,蜀裡为此央求父皇允许她去送送季邑上,偷偷躲在人群里看着那模样冷疏却十分俊美的少年走远。 “季邑上见过七公主。” “季邑上谢过七公主。” 蜀裡坐在秋千上细细数着季邑上对她说过的那几句话,不过寥寥十六个字却能让她欢喜的眉眼里都是笑意。 明日就能见到邑上了。 她捂住胸口,心跳得好快。 次日,七公主蜀裡前往南山寺为国祈福,众僧皆在寺院门口迎接公主的到来。 季邑上低眉捏着佛珠站在众弟子的后面,神色有些不同以前的平静冷淡,似乎几分无奈。 七公主蜀裡吗? 记忆里的那个糯糯团子也不知长得怎样的亭亭玉立? 可惜了…… 蜀裡踩软垫扶着一旁宫婢下了琉璃轿,刺眼的光线迎面而来她眯眼望着不远处站寺口处的僧人们,眼眸突然一亮视线稳稳当当的定在了神色冷清的僧人身上,不顾撑伞替她遮阳的宫婢劝阻提着罗裙一步化作两步微微喘着气站在他面前,笑容嫣嫣的看低声念着“阿弥陀佛”的男子。 邑上,我来看你了。 “公主屈尊来我南山寺为民祈福,此乃…”蜀裡抬手打断站在她身后主持的话,转身眉眼柔顺的看了看主持,伸手指着季邑上笑得耀眼夺目。 李公公连忙迎上去俯身与主持低声也不知说了什么,主持神色颇为尴尬的看了眼季邑上,捏着佛珠吩咐季邑上好生照顾七公主蜀裡。 “邑生知晓,方丈且安心。”季邑上低头眼眸里闪过几分复杂的情绪 主持领着众僧人返回寺中独留季邑上一人,这次七公主前来祈福,需要诵经九十九天方可。 蜀裡双眼笑的似像月牙儿,挥手示意侍卫与宫婢退下,红着脸站在季邑上的面前无措的扯着自己的衣角。 邑上,会不会觉得她很烦人? “公主,可是有话要与邑生说?”季邑上微微弯腰行礼,满脸的冷疏带着几分不耐。 蜀裡笑容一僵轻轻摇头,她只是想见见他而已。 可是邑上似乎并不欢喜。 “如此,那请公主离邑生远些。” 蜀裡颤抖着身子,天儿怎么变冷了。 季邑上捏紧手中的佛珠弯腰行礼便缓缓离去,他眼眸里掠过几分冷意。 他会谱算命格,他曾在幼年时算出了蜀裡会因他而死,跪在父亲书房外三天三夜才被允许出家为僧,却对外宣称是习武。 记忆力里那么糯糯的小人儿,如今已经亭亭玉立依旧这般令人心疼。 季邑上对蜀裡避而不见,大半个月已经过了,圣上催促蜀裡早日回宫。 蜀裡望着院里的菩提树发愣,邑上在躲着她。也是,自己是个哑巴配不上邑上。她缓缓低头苦笑几分。 罢了,明日回宫吧。 季邑上站在假山后看着那一道倩影离去,生生捏碎了手中的佛珠。 “七公主即将要嫁给阿斯匹萨,据说此人凶残无比。” 他闭眼企图忘掉昨日师弟的话,她要嫁人了,那应会安好一生。他算过阿斯匹萨的命格,此人性子温和将有一番大得多成就。 与她,很是相配。 隐约像似看到喧闹的宴会之中,女娃跌跌撞撞的穿过人群紧紧握着他的手,眉眼里尽都是心欢满意。 饷午,季邑上被方丈唤去后院拿佛经摘抄。他刚迈进院迎面就刺来利剑,他迅速躲闪却依旧被伤到肩膀。他微微皱眉看了眼来者,带着狰狞的面具无法知晓是何人。 来者嘿一笑抬剑蓄力刺向他,季邑上本着不杀生的想法欲要躲闪,扑鼻而来的清香萦绕在他鼻前,他愣愣的看着怀里的女子满脸笑容的挡在他的面前,鲜血缓缓从她嘴里流出。 “蜀裡!” 他头也不抬反手握住刺穿怀里女子的剑锋,手中佛珠一扯弹向来者,一道低低的闷哼倒地声传来,蜀裡也缓缓滑落。 他蹲下身子抱紧蜀裡,用力握住流血不停的腹部、 他眼里带着绝望与无尽头的悲哀,蜀裡用力的抬手轻轻抚摸着惦念许久的脸,满足的张嘴。 季邑上看着她张张合合的嘴唇,脸色惨白。用力捉紧她停留在他脸上的纤手,那手毫无记忆里的那般温柔而是泛着冷意,季邑上更为惊恐不安了。 “阿裡乖,别说话,我带你去见方丈,你不会死的。” 蜀裡轻轻摇头,双手用力的勾着季邑上的脖子缓缓在他薄唇上烙下个吻,满足的笑了笑,张嘴。 季邑上,我喜欢你呢。 季邑上,不要难过,我很开心。 “阿裡。” “阿裡,别丢下我啊。” 蜀裡费力的欲要伸手擦拭季邑上脸上的泪痕,最终却无力的垂在身子一侧,原本生动诱人的双眼缓缓闭上。 季邑上静静地抱着蜀裡,“我娶你好不好啊阿裡?” 季邑上,别难过别哭,这样我会很难过的。 季邑上,我真的好喜欢你呢。 七公主蜀裡在南山寺遇害,圣上震怒下旨彻查! 季邑上望着高高在上的天子冷冷一笑,“幸而阿裡不曾得知你是这般冷血无情的人。”一向杀戮无情的天子脸色苍白似乎苍老了许多,颓废的瘫坐在龙倚上。 是他杀了蜀裡。 阿裡,父皇对不起你。 因怕季邑上阻碍蜀裡的和亲之事,便派人暗中刺杀季邑上。谁知却被蜀裡撞见,挡了那致命的一剑。 七公主死后,季丞相之子因思念过度,半月后病逝。 季邑上,替我好好活着。 阿裡,对不起,我无法完成你最后的心愿。 这世上已无你,活着也无益。 南山寺后山上,有一座坟墓被鲜花萦绕,碑上竖着:季邑上与妻子蜀裡之坟。 “默许,这便是为师为你寻的小师弟,可满意。” 艳红袍子的俊男子手中牵着一名稚子,稚子年岁大约就六七左右,模样似像皎洁的明月那般纯美。默许轻皱眉不言,这般比自己好看的师弟,着实令人难以心欢的接纳。 “默可,唤师兄。”红衣男子倒也不在乎自家徒儿的反应,低头用力将身后的稚子推到默许前。稚子大约是怕生,转身又躲于男子身后,乖巧的声音脆脆软软地唤师兄。默许心一动,迟疑的伸手去牵他,刚触就柔滑无比,默许心头一震,倒也不曾言语。 据师傅默无忌说述,默可原名本是苏可,因得罪夜阁楼楼主,全家惨遭毒手,碰巧默无忌路过因缘巧合求下并收为徒弟,改名默可。 默默许可,无尽宠爱之意。 默可来得突然,无剩余干净房间,作为大师兄的默许遵从师傅的话,将刚及他肩的默可领回自己房间,将自己的衣服递与他“默可,且洗刷将干净衣物换上,右拐弯便是,有事唤我即可。” 默可迟钝的抬头,入目满脸泪花和泥土的小脸怎都无之前见到的可人,默许扒开他紧握的小手,小手不知何时捉了一大把泥土,颇为惊人的夹杂血迹。默许皱眉,轻轻扣住想缩回的小手,着不远处盆里的清水弹掉泥土清洗干净。 清水沾染上污渍,默许静静注视容貌如画的小师弟,轻轻抿嘴“若你是女孩……罢了,且换洗吧。” 默可乖巧的转身去换洗,独留默许一人仰望夜空,寂静无声仿有声的夜晚里,小小人儿便定下一生的承诺:许你默默闲云野鹤,倾尽天下换你安好。 默可睡得极其不安稳,估摸是经历过生死离别。默许支起身子,蹙紧眉角轻轻安抚恐慌不安的小人。“莫怕,且等我几年定能护你一世无忧。”话音刚落,小小人儿便缩卷身子靠近他,小手紧拽着他的衣角,这才安稳住呼吸。此后,默可与他同住一间,不曾搬出。 朗朗明月当空照,皎洁净净,花摇印月影春风剪菱窗。 时光辗转流逝,山雾深深,路隐林深深。空山新雨,绘了几行路人。晚钟鸣,雁声声。几缕银丝绕谁心头方了? 小小人儿以成俊俏年少,曾勾得无数采花女流连忘返,却也不曾抬眼回眸一笑,描写不了百媚生。 默无忌就如同其名,言而无忌。 他饮品清茶,细细淡淡的苦味卷着舌尖,颇为享受的微微闭眼。 默许温文尔雅的眉眼勾画出了分风景旧曾谙熟捻,卷袖缓缓起身欲走时,默无忌眯眼看刺目的光,似自言又自语道:“夜阁楼楼主喜好茶饮,这倒像极我,虽武功高强,但易被毒害,愿你能如愿以偿。” 默许顿住脚步,却不多言,转身干脆利落的跪下,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头也不回的纵身一跃,离去。 默默可许,护你一世欢颜。 夜阁楼乃天下第一楼,其集聚天下英雄人物,各路杀手无奇不有!怎能轻易潜入?默许着一身墨色衣袍,敛起慵懒的神情,一头长及腰间的长发随意的用青色发带束散在身后,随风飘落。 “师兄,何故至此?”仍是脆脆之声,却少了幼儿时的柔柔音。 默许展开眉眼,轻笑却不曾启嘴言语。默可着青衫白袍站在他身后,若为女子,那还真真便是: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男生女相,并非好事。 默许曲着手指,引他到身旁,抬额示意不远处的阁楼上,那便是夜阁楼楼主楚辞。默可轻笑出声,指尖轻敲桌面却也不说话。但默许脸色微变,颇为不安的饮着清茶,他知,默可已是不悦,怕是自己自作主张惹恼了。 “师兄是觉默可模样丑陋,不入你眼,直言表罢,何故寻死呢。”带着刺的话惊得默许手一抖,杯中之茶皆撒在衣袖上。见状,默许不由苦笑,这厮模样若丑陋,那他倒也不知美如仙为何物!罢了,默可不痛快怎会让他痛快,小孩性子如同小时一般,真令人头疼又欢喜。 默可慵懒的倚着窗,眉眼之间流露出的抚媚世间女子怕是无一能及。他嘴角含笑扭头直视默许,原本洁净好看的手化为爪直逼他的要害,默许下意识的闭眼却也没避开。手转个圈便放回桌面,他哧笑出声,清脆悦耳的笑声引得旁人瞩目。默许睁开眼,轻描淡写的抬手一扔,原本置于杯内的筷子转眼就插在了门板上,这才惊得旁人收回那赤裸的目光。 美人欢颜,亦可倾城亦可倾国! “怎如此怒气?师兄不是常言易怒伤身?且旁人无惹师兄之举!怎能如此之举?”默可不知何来的怒气,话里都带着刺!“默许,莫以为我喜欢你,就如此作贱我的心。”他话锋一转,尽是带着杀气! 然默许却笑忍默可针对他扑面而来的杀气,不曾运功抵御! 这般忍让惹得默可险些摔袖离去“默许,我知我心思龌龊,你这般…………” “默可,我心系你。”柔声如月,温文儒雅的词眼,涌入心扉颇有一番滋味。 我心系你,世间眼光又有何惧!两情相悦,简单安好如此。 那金缕玉甲也是布衣袈裟,放了天下,也罢!送给人家,你若是我,会不会把富贵荣华,当作一盘黄沙?依你的性子,倒也会当一盘沙罢。 “既系于我,为何前来寻死!?”少年如画的眉眼带着红晕,语气颇为恼怒的质问。 默许低头转着桌上的茶杯,青色釉瓷砖,描绘几幅墨。“我想送于你当聘礼,可满意?” 着一笠烟雨静候天光破云,霜花剑上雕镂一缕孤韧,踏遍千山涤荡妖魁魔魂。翻手反排命格,覆手复立乾坤,我宁愿拱手江山,特讨你欢,可好? “你却不知,你安好即可!虽说仇人于眼前,但我却也懂珍惜眼前人之理。若你有下次,我定会远走高飞,绝不去听你已亡之言!”默可咬牙切齿的模样在他眼里极为可爱诱人,他故作乖巧模样点头安抚处于慌乱的少年,那少年狡猾的神情可算上妖媚之至! “楼主!”不远处的楼阁传来惊呼,默可惊讶的扭头,瞧到了七窍流血而亡的楚辞,这是中毒的症状。默无忌本就擅于用毒,人称毒蝎子!但因默许的阻拦,他不曾触碰过阴晦的毒!他善解毒默许善用毒!两两相克,方为休啊!但他却不知默许竟如此之强,隔一条皆为人的喧闹大街,且不说楚辞周身的杀手,他着实令他震惊! 默许抬头直视面容带着惊讶的少年,心里绕转千回。他虽为男子,但无法,他心系于他,自当能兑现儿时的承诺。夜阁楼楼主并非虚名在外,他这番下毒费了不少功夫和心思,其中起伏跌宕的过程,这会倒也没有心思去惹他心疼,何苦去恼他,最后心疼的仍是自己。 “这聘礼可满意?” “满意之至!” 听到心满意足的回答,墨色衣袍的男子这才勾起嘴角,聘礼自当如你所愿,不然怎能许你一世欢颜! 默默许可,许汝无尽宠爱,至死方休! 第二百零九章 乱语 话说到神笔马良,小时父母双亡,独留他一人靠砍柴和割草为生,那份薄弱的收入却也支付不了他的梦想,马良喜欢画画想成为轰动京都的大画家,有一日他偶得梦中老人相赠的笔,那笔画什么皆能成为实物,一日里。。。 “啪!” “痛痛痛!谁打我啊?!” 趴在桌上的女子痛得皱眉捂着脑袋转头,看到文曲星君面色难看的站在她的身后,她愤怒的扔下毛笔,“星君为何打我?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来写了。” 笔砚起身质问站在她身后的文曲星君问清,问清皱着眉指着笔砚所写的神笔马良,很不成钢的用力戳着纸,险些将那薄纸戳破,道:“本君让你写何事!本君是让你写财主死后马良的归处,你所写的是何事?!” 笔砚的怒火瞬间被扑灭,好吧,她的错她闭嘴。默默地撕毁被星君戳的皱巴巴的纸,心虚的重新趴在桌上,样子焉巴巴的低头默默开始续写马良后来的事,问清敛起怒火,清秀好看的容颜染上一丝无奈。 “在马良画出大风大浪扑翻了财主的船,将财主的财产分给了穷人世人就他去了何处。上仙,这可以?”笔砚将刚写了几句的纸递给问清,仰头一脸讨人的模样看着问清。 问清扫视了一眼,道了句尚可就转身离去,刚走到门口停下脚步,“笔砚,今日不把马良的故事写完不可出房门半步。”那语气丝毫不容得笔砚挣扎。 “马良啊马良,你把笔砚我害惨了,又惹火了上仙。”笔砚沮丧的趴在桌上继续写:世人皆不知神笔马良去了何处,神笔马良拿着神笔隐居深山老林里,每日皆是无忧无虑的过着悠闲地小日子,偶尔去学学姜太公钓鱼,细细研究着如何提高自己的画工,倒也是悠闲万分。 笔砚瞧了眼窗口处的枝梢的嫩芽,心中那股玩劲更加了几分,烦躁的拍了拍桌子,歪头想法子哄骗星君允她去寻月老处的仙童玩,顺道偷些桃花糕。但,笔砚想了一会就果断放弃放弃这个想法,星君太聪明,好几次的惨痛经验告诉她还是乖乖写文吧。 天儿颇为晴朗,就连往日炙热的太阳也变得温顺,马良微眯眼,心想今儿应当去寻一寻故友了。 “唰唰唰~” 林子里传来枯叶的声音,马良好奇的抬头,只见一只深褐色的兔子灰头灰脑的四处张望,猛地窜到他跟前,不待马良作出反应那兔子就抬起前爪抱住马良的小腿,在马良震惊之余中,那兔子开口说了人话。 是的,人话! “大侠,大家都说你有一只神笔,能把虚的画为实的,大侠能不能把兔子我这毛色画为白色。”小兔子眼眶含泪的望着马良,作出一副万分委屈的摸样。 马良僵硬的低下头看着扒着他裤脚的深褐色小兔子,这兔子真是奇了,开口说人话央求自己帮它画毛色,马良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好笑的蹲下身子询问小兔子为何想换毛色? 小兔子依旧扒着马良的裤脚,带着哽咽的嗓音,带着莫名其妙的苦巴巴的语气:“他们都说我颜色丑,深褐色的毛是我不爱洗澡的缘故,因而不愿与我玩,大侠,你帮我画吧。” “小兔子,你叫什么?”马良微皱眉却也没有回应小兔子的话,伸手摸了摸小兔子柔顺的毛,低声细细询问道。 小兔子松开爪子,抬手吧哒吧哒的擦自己的兔眼,“大侠,我叫涂以。” 马良被兔子这姿势萌到了,心底发软伸手将小兔子抱在怀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竹子,嫩绿的竹叶随风发出细细的沙沙声,语气难得严肃,道:“涂以,皮色是父母所赐,不可随意更改,在下无能为力。” “可这皮毛着实不好看,大家都嫌弃我。”涂以哀怨的用爪子扯着马良的衣角,继续恳求马良给它画一身好看的白色兔毛。 马良轻笑出声,没想到这兔子和人一样爱美呀,他几个跨步迈出院子,将涂以放在门外示意它快回去,涂以兔眼一转,赤红色的眼眸里又含着泪水伸爪想抱住马良的裤脚,马良一个退步躲开了涂以的爪子,“涂以,父母所赐之物,切勿抛弃。”马良沉下嗓音,随手把门关上,不理会涂以在门外的嚎叫。 是夜,月色皎洁洒在竹叶上,衬得竹叶更为晶透。马良一如既往的到院里赏月,他已离乡多年,也不知乡亲们现如今可好?小时候常受他们的照顾,他除去经常压榨乡亲们的辛苦钱的财主,将财主的钱财散给乡亲们,应能使乡亲们的生活过得安稳些。但,他确实许久未归了,着实想念乡里人。 马良低头苦笑,大致是一人待山里许久,过于孤单吧了。 “沙沙沙。。。。。” 离他不足一尺的地方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像是拂开枯叶又像是挖洞的声音,马良微微皱眉,又舒展开,不用多想,应是白日里所见的那只兔子。也不知这次是何事?马良微带期待的看着那处。 那处地面轻动,土层被物体从内往外推了出来,还未现身声音就抢先了一步响起,“大侠,帮我画身好看的皮毛吧。” 马良不回话,表情平静的看着那土层。过会儿,涂以从洞口探出脑袋,表情乖巧,兔眼红红的望着马良。 这模样让马良心中一喜,不由得轻笑出声,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涂以看到在月光下模样温润的马良,不由得看痴了。涂以却不知道她因挖洞而沾到的土渍在月光下分外明显,模样颇为狼狈,马良弯腰将它抱出洞口放在地上,依旧不死心的继续哀求马良。 “小兔子,你不怕我把你炖了吗?”马良依旧勾唇轻笑的半蹲看着巴拉着脑袋的涂以,但神色确实不赞同的模样。这兔子太过于相信人,真担心哪天它就被人抓了炖汤额了。想到这里,马良心中不由得抵触这个念头产生。 “怕啊,可是我想让你帮我画个好看的皮毛,而且我知晓大侠不会伤我。”涂以坐在地上,兴奋不已的看着马良,马良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随即转身默默地将涂以抱出门口,无视它的反抗关上门,只当它是一时起的念头。 夜已深,马良随手拿了只毛笔蘸了些浓墨,就着桌上的纸挽起袖子作画,纸上栩栩如生的小白兔抱着个红萝卜,动作神色之间带着一股憨样,十分熟悉。马良又觉不对劲,又蘸墨将兔子的毛染成深色,瞧着挺像那只喊着让他画好看皮毛的涂以小兔子。 “何必在意他人眼光呢,这般活着多委屈自己,真是一只痴兔子。”他搁下毛笔,似喃喃自语又带着一丝无奈。 再说那只嫌弃自己皮毛的兔子涂以,沮丧无比走回自己的窝边,刚走到兔子窝口,就听着有兔子在耻笑它痴心妄想。 那么丑的皮毛,还想变白变好看,真是白日做梦。 兔子的眼睛本身就是红的,让人难以猜测它是否哭泣,涂以委屈的低下头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掉眼泪,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让住在竹林里的男子神笔马良给它画上好看的皮毛,绝对会让它们妒忌自己。 涂以绕开它们,从另一个洞口回到自己的窝里,摸了摸饿得不行的肚子,从一旁拿出萝卜脆脆的啃着。 月色明亮无比,地上的虫儿们也开始向万物展现自己嘹亮的歌声,小兔子涂以静静趴在自己柔软的床上做美梦,它梦到自己有着一身雪白色的皮毛,大家从未嫌弃过它,小兔子涂以兔角翘的老高的,兔腿蹬着窝边的干草,开心得染给寂静的夜里,清清脆脆的虫鸣隐隐响起,涂以觉得今夜格外美格外的幸福。 其实笔砚挺想想见见那个世人说得传奇的马良,他手里的那只神笔究竟是不是她梦中的童子,笔砚真身是一只笔,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成人形且升为仙人,被文曲星君招来写流出在人间的传奇故事,许多故事都是世人凭空捏造出来,但是不知为何文曲星君就是对这些感兴趣。 笔砚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继续埋头续写神笔马良。 次日清晨,暖暖的阳光洒在兔子涂以的身上,温暖的光包裹着它小小的兔身,它懒洋洋的蹬着自己的兔脚舒展身子,真是一个艳阳天啊,今天再去找找神笔马良,一定要让他答应帮它画一身好看的皮毛。 小兔子涂以坚持着每天去马良那恳求他,替自己画一身好看的皮毛,马良任由它抱着自己的裤脚,带着无奈和笑意细细的劝说,小兔子扭头不愿听他说,依旧哀求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小兔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跑去找马良,这给生活一向单调的马良增添了不少乐趣味。 一个月后,涂以照常出门,却碰到了它最不想看到的兔子然诺,“涂以,今天又去缠竹林里的那人类啊,小心被他炖汤啊,虽然你丑了点脏了点,但也会被吃掉的。”路过的白兔子然诺笑嘻嘻的打击它,涂以不搭理它。 然诺是它认识的雌性兔子中皮毛最柔顺最好看的兔子,好多的雄性兔子经常蹲在然诺的窝前,只为了看一眼然诺。由于与然诺置气,全然忘了它的目的。 今日阳光明媚,马良瞧了瞧被竹叶遮挡住的光,稀稀疏疏的照在自己的脸上,颇为温暖,按以往来说,小兔子应该到了,怎今个没了踪影,罢了,大概是放弃了。今日天气如此之好,不去钓鱼着实可惜了。马良压下心中莫名的失望之意,背起篮子准备去江边钓鱼,出门前拿了一些干粮随手关上了门,心情颇为不错的慢悠悠的朝江边走去。 小兔子涂以自然扑了个空,它找了个较为舒服地蹲点等着马良,可怜的小兔子却不知道马良早已拎着干粮去钓鱼了。 刚到江边的马良寻了个好地方将鱼竿抛入江中,从篮里拿出水解解渴。风儿轻轻抚脸颊最为舒服,马良微微闭眼享受着,心里想到了那只可爱的兔子涂以,也不知它真放弃那个荒唐的想法了吗? 也罢,多想也无益,只会徒增烦恼。 “马良,今日怎会来此钓鱼?”这声音带着惊讶从马良身后传来,马良含笑回头看着好友之风不语。 之风是此处的山神,是马良这么多年以来的知己以及鱼友,今日之风束了条蓝色的发带,那一头长发散散的披在身后。 “今日天气颇好,便想着来此钓条鱼回去炖汤。”马良转头看着自己的鱼竿,也不理会翻他篮子找吃食的之风,之风翻了翻,只找到了几张干巴巴的饼,他嫌弃不已的放了回去,“马良,你怎不用用神笔画写美食,怎就尽食些没有营养的饼子。” “神笔只用于助人,而不是为自己。”马良伸手拿了块干粮,掰了一半递给之风,之风嫌弃的将干饼放回蓝里,抬头却瞧见马良药的津津有味。 “罢了,你这性子啊,话说你当年离乡已很久,乡亲们如今应不记得你模样了,为何不回去?”之风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神笔虽然能助人,但世人贪婪的性子过重,回去定会惹起祸端,且不说我的模样不变了。”马良抖掉洒在衣服上的饼屑,缓缓地解释道,“对了,你可认得一只叫涂以的兔子?”马良将手里的鱼竿放到一旁,看着倚在一旁的之风好奇的询问。 之风低头倒也认真的回忆自己是否认的一只叫涂以的小兔子,隐隐约约倒还真的知道有这个叫涂以的小兔子,“认识,怎了?”他凑到马良面前,看到马良嘴边含着笑,诡异一笑“难不成你看上那只兔子了?” 这话一出,马良嘴角一抽,缓缓收回鱼竿,将上钩的鱼放到篮里,丝毫没有理会之风,权当他在胡言乱语。之风耸肩,抬眼瞧了瞧已经有落山趋向的太阳,似无意的提醒道:“马良,那只在你院前的小兔子似乎饿得不行了,你还打算继续钓鱼吗?” 马良抛线的动作一顿,皱眉似乎在想他的话可信不可信,之风起身拍拍衣服,轻飘飘的扔下一句:“那兔子毛色似乎是那难得一见的深褐色”,就遁风离去,马良见状倒也信了他的话,有些急促的将鱼具收好,匆匆往家里赶。 “好饿,早知道就该背个萝卜出门了。”小兔子涂以饿得晕晕乎乎的趴在干草上叹气,实在是困意难当,便捉着一旁的草进入了睡梦中。天色渐晚,风里也带着几丝透骨的凉意,小兔子涂以蜷缩着身子轻声喊着冷。 马良微微喘着气站在旁边,抬袖擦了擦额头额头上的汗水,俯身低头看着蜷缩快成球状的涂以,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看来自己真是小瞧了这只痴兔儿,为了换一身好看的皮毛竟那么的不要兔命。 “痴兔儿,你的皮毛世间罕有,为何要执着与世人的眼光呢?真是痴傻得令人头疼。” 第二百一十章 祥盛 马良弯腰抱起涂以,温暖的双手使涂以原本蜷缩的身子稍微舒展开来,那么暖和得温度是涂以第一接碰到,涂以轻轻地蹭了蹭,满意的伸出兔爪捉着马良胸前的衣服。马良低头,单手推开门,将涂以放到床上后,轻手轻脚的将肩上的篮子放到地板上,转身去了菜园里,挑了几颗大的萝卜洗净放在床头。 “还真是这只兔子呀,马良,你可别拿它炖汤,它可大有来头,不可炖汤。” 之风突然站在窗前看着睡在床上的涂以,语气颇为认真的和马良说道,马良顿了顿手里的动作,又继续磨刀。 不曾想到那只痴兔儿竟醒了,还真是傻兔儿,真真以为马良要将它给炖了,它兔眼里满是惊慌的看着磨刀的马良,细细的哭声传到了马良的耳里。 马良一愣,不知这是怎了,他放下手中的菜刀,步伐有些快的蹲在床头旁,“这是怎了,怎哭了?” 兔儿涂以连忙躲在床脚那,恐慌的看着马良哀求道:“大侠,不要把我炖成汤啊,我经常不洗澡,肉质不好的大侠。” 这话使得马良轻笑出声,他伸手去抚摸那只对他满是畏惧的小兔子的毛,“谁说要炖你做汤的,胡说些什么呢。” 涂以一听,犹豫地伸出前爪抱马良的手询问是不是真的不炖它?马良直笑不语,缩回手看着兔子涂以又是满脸恐慌的模样,将洗净的萝卜递给它吃,傻兔子哇得一声哭得更响亮了,马良颇有些头疼的低声询问怎了? 兔子委委屈屈的缩回前爪,“大侠,这根萝卜是不是涂以最后一餐,涂以可不可以不吃?” 马良扶额,他看起来就那么想吃兔肉吗?“胡说些什么,这是给你吃的,你都饿晕在我家门口了,要炖你的话第一次见面就炖了,真是只傻兔子。” 涂以止住眼泪,可怜巴巴地拿着萝卜,咽了咽口水,“大侠,你不骗我对吧?” 马良未开口,一旁的之风就渡步走到马良身后,笑得一脸狡诈的强说:“兔子,马良不炖你,他炖鱼汤。” 涂以抱着萝卜抬头看了看之风,它觉得着男子透着一股坏心眼的味道,它缩了缩身子,迅速奔到马良身边寻求保护,之风那好看的挑花眼里满是戏虐之意。 马良起身后退似无意的踩了之风一脚,疼得之风抱脚嗷嗷叫疼,小兔子涂以在一旁脆生生的咬着萝卜,用前爪捂嘴吱吱的偷笑。 之风单脚蹦到床旁,挨着小兔子坐了下来,眼里依旧满是戏虐之意,小兔子偷偷地挪了挪自己,还自以为之风看不出来,之风默默地看着它的小动作,“小兔子,你可知我是谁?” 小兔子放下萝卜,瞧着之风额角处的叶片记,倒也十分给面子的带着震惊道“您您您是山神大人!”这话里的震惊很是受用,他傲娇的点头,正想说些什么教育教育一下小兔子,他突然鼻子一动,嗅到了鱼的香味,立马吞下那些话抛下涂以奔向饭桌。 小兔子咬着萝卜默默地看着之风背着马良偷吃,原本对山神的畏惧之意瞬间减退了几分。马良像是习惯了之风的动作,将饭放在之风面前,一口一口的嚼着鲜美的鱼肉和香软软的米饭。 “阿良,你做的饭菜着实是人间美味呐,我都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舌头。”之风忙碌美味菜肴之中抬头心满意足的对马良的手艺进行了一顿的猛夸,马良挑眉继续细嚼慢咽的吃着,瞧着就很赏心悦目。 “大侠,我也想尝尝。”小兔子涂以扔下萝卜跑到马良跟前抱住他的腿恳求,山神大人吃得那么香,害它也很馋很想吃。 马良惊讶的低头“你是兔子。”这话惹得之风险些喷汤,他放下筷子,弯腰认真的看着兔子涂以,眉眼含笑,迷得小兔子晕晕乎乎的。 “马良,你已活了快百年了,怎还是不了解万物,你瞧清楚了,这是一只比你大两百岁的兔子精,而妖精能幻化为人形,不过呢,这只小兔子呢,修为还不够。”他顿了顿,抬手夹了块肉放嘴里,嗯~肥而不腻,十分香,真是好吃极了。 他吞下肉,看了看马良带着惊讶的表情以及一旁沮丧的小兔子涂以,舔了舔嘴角继续说道:“不过呢,本山神能助她一臂之力,让她化为人形。” 涂以一听,眼睛瞬间亮起,满脸期待的凑到之风面前,讨好的抓着他的裤脚。之风瞥了眼马良,只见他皱眉似乎在考虑些什么,之风嘴角向上扬起,但是马良却又端起碗继续吃饭。 之风有些惊讶,“你为何与我说让我帮帮小兔子涂以呢?” “这种事应由自己努力而来,既然它修为不够,那便是它的命数,何须让你帮它。”马良不赞同的放下碗,认真的看着失望的涂以,他张了张嘴,却化为一声浅浅的叹息声。 “我回家了”小兔子失望的低着头往外走,马良并不阻止,依旧细细的吃着饭,只是紧紧皱着眉毛,之风无奈的放下刚拿起的筷子,扭头看着已经走到院外的涂以,“马良,山里的夜晚最危险,小兔子现在回去怕事会被吃了。” 他语气难得的认真,马良放下碗看他“你不是说它大有来头,既然如此,那有何物敢碰它?” 之风扶额,那只是他随口一说罢了,“你还真信了!” 马良心一紧,仓促的起身不顾及被推翻的椅子跑了出去,夜色漫漫,哪还有那只痴兔儿的影子。他站在竹林里许久,也没有继续追去寻涂以,涂以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有一身好看的皮毛吧?但他无法实现得它的愿望,神笔虽能将虚物化为实物,涂以那深褐色的皮毛已是实的,怎能画得了!罢了,明日待它前来,再将真相说与她听。 马良默默地看了看没有昨晚明亮的月亮,眉里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愁,转身返回自己的小屋。之风看到他去而复返,并未觉得奇怪,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一跃就消失离去了。马良走进屋内,凭空握出一只发着紫光的笔,看了许久有重新将笔凭空一放,那笔就消失了。 寂静的夜里,虫儿们大约是倦了,没有如约出来作唱,人影散乱,失了哪片真心? 马良起了个大早,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心里隐隐有些期待涂以的到了。他在此山中已居住了许多年,除了之风就无人或物与他接触了,涂以的突然出现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惊喜。只是那痴兔儿心心惦念的愿望,怕是让它失望了,想到此处,马良默默地按了按胸腔,那隐隐发闷。 晌午已到,涂以却还没有出现,马良心里颇为不安,他想去寻涂以,却不知涂以的窝在何处,只能焦急的干等着。 “马良,快去竹林旁的草丛里,涂以出事了。”之风不知何时出现,他的话让马良肝胆抖动了,他推开之风直直奔去,之风轻笑,他从未见过马良这等失了冷静的模样,还是小兔子涂以魅力大。 千万别出事,涂以。马良满脑子皆是涂以的模样,脚上的速度加快,他现在只想快些到达涂以的身边。他喘着气站在一丛绿草旁,弯腰扒开草丛,低声唤道:“涂以,涂以,你快出来,涂以。。。。。” 他叫唤了许久都未曾有回应,他满眼皆是悲哀的坐在草上,低头看着地上的青草,只是瞧着并未有任何的动作。涂以若是出了什么事,他定是罪魁祸首!若是昨晚追上它就好了。涂以,你一定不要出事啊!马良紧紧地拽着胸前的衣服,心里似乎有着一把刀,正在慢慢地割着他的心,心钝钝地疼。 清风拂着周边的小草,草儿们随风起舞,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悲呼像是在哀悼。 涂以,涂以。 马良缓缓起身,神情没有以往的若无其事,周身皆是布满压抑的气息,他不知道为何这么不安,“大约是去寻食物了,且等等。”他低头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可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会信。 涂以,你千万别出事。 “你可是马良?”不知从何而来那么细小的声音传来,马良微微皱眉看了看四周,却没看到任何人。 “脚下脚下!”这声音有些耐火了。 脚下? 马良惊讶的低头看到一只毛色十分雪白的小兔子,他蹲下身子,那兔子立马缩回洞里,声音带着恐惧从洞里传出:“你不可以抓我去炖汤,答应了我就出来。” 马良纳闷的扶额,他看起来就真的那么想喝兔子汤吗?“好,不炖兔子汤。”这话应该消除了小兔子的畏惧,它探出脑袋,雪白的皮毛在阳光的照耀些格外的白亮好看,马良愣了愣,他依旧觉得涂以的皮毛好看.这小兔子不是谁,正是然诺。 然诺带着骄傲的神情看了看马良,语气颇为惊讶,“没想到你模样还挺俊俏的,我叫然诺,你……” “你可认识涂以?”马良打断它的话,有些急躁的询问然诺。 然诺有些生气的马良对它的态度,毕竟被人捧习惯了,见它不答,马良按着不安又继续追问。 然诺不耐烦道:“那只丑兔子你找它做什么?”这话里慢慢都是厌恶之意。 马良皱眉抿紧嘴唇,“涂以的皮毛世间罕见,尔等因妒忌就这般恶言相待,真是愚不可及!”马良带着浓浓的怒火,平静的看着因他的话脸色难看的然诺,嘴角带着嘲笑起身离去,丝毫不理会然诺在身后的带着尖锐的话。 从然诺的话中就可以猜到小兔子涂以过得有多艰难了,马良捂着胸口,心如刀割般的疼痛。他不曾想过涂以会被其他兔子这般欺辱,他只以为它只为了美才这般恳求自己,若是昨晚语气温和一点,涂以就不会失踪了,大概现在正缠着他要画好看的皮毛呢。 马良失魂落魄的回到小屋里,之风不在里面,马良伸手按在柱子上,随后无力地跌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捂着脸,像是十分的痛苦难忍。 之风默默地站在窗外,带着笑意看着马良,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时间辗转,大半个月过去了,马良依旧没有寻找涂以,就连之风也变得踪迹难寻,马良常梦到那只兔子涂以被害的场景,第二日醒来才惊觉汗已将衣衫打湿了。他日日去寻涂以,但是总是失望而归,心里的那一份不安越来越重。 “马良竟喜欢上了一只未成精的小兔子!这是真爱。”笔砚不由得发出感叹,她随手抓了一块点心就往嘴里送,垫垫有些饿得肚子,未到用饭时间,还是将就吃点点心。 于是乎,笔砚将就的把整盘点心全送进了肚子里,心满意足的拍掉手中的碎屑,继续埋头续写故事。 “笔砚,你怎不出门观看百花仙子的舞蹈?”轻云着实好奇的看着笔砚奋笔疾书的写着,她记得笔砚最喜热闹了,今个怎么这般乖巧的趴在桌上写东西,真是令人好奇。 笔砚哀嚎一声,可怜巴巴的扔下笔,扑过去抱住轻云的腿,“百花仙子!!我也想去,可是可是,星君不许的踏出房门,姐姐,我命好苦。” 轻云一脸同情的看着正哀嚎不止的笔砚,文曲星君这人在天界可是出了名的无情,她伸手摸了摸笔砚的头疼,“我同情你,我得走了,宴会快开始了。” 轻云忍住笑,轻轻扒开笔砚的手,就欢快的离去,留下笔砚一人默默地重新拾笔重新埋头续写故事,暗暗骂着星君冷血无情,不通仙情!真是讨厌死了!! 且写到马良因为小兔子的失踪整日里魂不守舍,哦是的,马良对小兔子动心了,一只未成人形的兔子精,他每日凌晨出门寻小兔子涂以,直到夜已深方回自己的屋,连接一个月来,他消瘦了许多。 “马良,你去哪了啊?”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为你而生 狮鹫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视线落在一旁的莫言,嘴角扯出一丝丝笑意勉强而讽刺。我见不惯狮鹫这幅模样,轻咳几声示意莫言下去。 等到莫言离开之后,我靠在床头上,手轻轻按在我额头上的伤口。不过是轻微一碰,我就感觉到一阵阵轻微的刺疼,我稍稍吐出一口浊气略微带着疲倦的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狮鹫扫视一眼四周之后,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嗅闻藏身的位置。我轻轻叹了口气,知道狮鹫已经看出来嗅闻在此,但是他不说我也并不打算让嗅闻出来。他挑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无事便不能来找你了吗?” 我只觉得他这人诡异的很,闭上眼睛懒得看他,“我想我们并没有这么熟,战神觉得呢?” “尊者这话,我并不认同。”清冷的声音让我愣了愣,睁开眼就看到狮鹫抿了口清茶,原本稍稍蹙着的双眉舒展几分,修长好看的手指捏着茶杯,眼神慵懒却带着浓烈骇人的寒意,“不如尊者先告诉我,那日在浮生天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狮鹫这个人,我不喜和他来往,过于聪慧过于冷漠。 我的手从额头上挪开,静下心就能感觉到体内的灵气依旧在缓慢的流失当中。我眼底抹不开的阴翳,盯着眼前一副悠闲的狮鹫,语气变得有些冷淡,“你想知道些什么?” 狮鹫是个善于玩弄手段的人,他轻飘飘的瞥了我一眼,嘴角边依旧挂着浅淡的笑意,只不过不曾触碰到眼底罢了,“这需要尊者打算说些什么了。” 我不喜玩弄这些,不然怎么如今被天天捏着脖子跌撞的往前跑?我轻嗤一声,垂下视线看着被子上的花纹,类似浮生树树叶的纹路让我有些难过,手指划过绣的栩栩如生的叶片,抿了抿嘴角,也不曾再伪装出什么笑意,“自是知无不答。” 狮鹫放下杯子,眼神一下子变得可怕,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压制不过的是寒意:“你是拾荒者?” 我冷笑出声,脑海中出现了红柿处处护着天命的画面,眼眶顿时发红忍不住发怒道:“自然,怎么?战神你特意来此就是问这个无趣的问题?” 看到我这幅模样,狮鹫似乎有些意外的愣了愣,随即表情竟然变得温和了不少,就连语气都染上了几分无奈和妥协的意味,“有何证据?” “为何需要证据?”我反问他,语气急促带着怒火,“我本就是拾荒者,这是不争的事实,为何还需要证明我就是我?” 狮鹫被我这一问,眼底意外的出现一丝丝笑意。他抬手抵在嘴唇处,遮挡住那一丝丝浅淡到几乎可以无视的笑意,轻咳一声语气越发的轻柔,“委屈也无用,凡事都讲究证据。” 我一愣,顿时反应过来,整个人紧绷着看着眼前的狮鹫。这人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对我怀着似有似无的恨意,但这次意外的让我察觉到一丝丝的温和,我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的问道:“这么说,你是相信我的?” 狮鹫低下头,原本搭在桌面上的手握在一起,修长的手指捏了捏手背,声音极其轻,轻得我险些以为这是我怕的错觉。狮鹫说:“毕竟,我答应过他们,要护好他们的小宝贝呢。” 我瞪大双眼,“他们?他们是谁?!”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始终觉得狮鹫很早之前就认识我。但是我想不明白,分明这上古神祗,仅仅只剩下我和茯笹。 狮鹫看着我震惊的模样,嘴角镶着温和的笑意,就连他的向来裹着一层冷漠的眼眸都显露出几分愉悦的笑容,“尊者不必惊慌,你只需告诉我,有何证据证明你就是拾荒者,又或者告诉我为何出现记忆被颠覆一事。” 我一下子捉紧被子,试图从狮鹫风轻云淡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不对劲。狮鹫并没有躲开我的视线,反而一副坦荡的与我对视。两人沉默对视片刻之后,我抿了抿嘴挪开视线,半信半疑道:“你这话,是相信我所说的一切吗?” “这个不重要。” 他这句话激起我的怒意,这几日人人都不信任我,“重要,此刻对我而言极其重要。” 狮鹫垂下眼帘,我分明听到他轻嗤一声之后笑了,语气中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悲怜,“信与不信,不过片语之间,尊者又何必在乎?” 我摇头,这世间本就不存在什么身同感受,有的不过是怜悯的宽慰语言,“你不懂,想必你也不想懂。” 大致是不耐烦了,狮鹫捏着手指,缓慢的抬起头。他的视线微凉带着几分裹淡,方才温和的神色早就消失干净,语气中的疏远一下子明显至极,“尊者是想把时间浪费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上吗?” “好,”我闭上眼睛努力平复情绪,片刻后才睁开眼睛,“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我向来不喜拐弯抹角的。” 狮鹫听到我这话,似乎觉得嘲讽的勾着嘴角盯了我半天,直到我不自在的皱眉,他才收回视线,手指轻轻敲打一旁的茶杯表面,毫不客气的说道:“依旧是方才的问题,我这个人也不喜磨磨蹭蹭,尤其像尊者这样的。” 这人,果然对我有不满。 “我本就是拾荒者,若是不信等几日浮生树枯败便知。”我捏了捏身上暗淡无光的衣裳,嫩绿带着生气的绿意早就失去了灵气,“至于记忆被颠覆一事,我就长话短说了。” 我的视线刚触及到狮鹫,他就伸手示意我继续,“直说便是。” 深深呼了口气,手紧紧的拽握在一起,在狮鹫冷漠的视线下试图寻找一丝丝的勇气,“我和天命打了个赌,至于赌什么,我已经遗忘了。” 果然,听到我这话之后,狮鹫的表情变得极其难看。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许久,看得我头皮发麻,只觉得体内本身就不稳定的灵气一下子混乱了,他说:“啧,尊者这般任性妄为,是不将众人的生命当回事吗?” 我挪开视线,避开狮鹫那丝毫不加以掩盖的厌恶的目光。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如今的我无法承受,腹部不断传来阵阵刺痛感,我死死咬住嘴唇手暗暗捂住腹部,努力保持冷静道:“如今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你怎么怨我都没关系,我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我向来知道,狮鹫是个极其聪慧的人,他一语道破我的困境,“说得倒是轻巧,若是能解决,想必尊者不会这般狼狈了吧。” 疼痛越发的强烈,我明显感觉到狮鹫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气,“你只需告诉我,你帮我还是不帮?” 突然,狮鹫脸色微微一变。在我震惊的神色当中他猛地起身直接朝我走了过来,将我搁置在被子外的手拽住,不顾我的反抗直接按住我的手腕,随后一身的戾气盯着我,“你体内的灵气为何不断在流失?” 一股血腥味一下子钻入我的鼻子中,我用力抽出手,稍稍喘着粗气抬手擦拭嘴角处不知何时溢出来的鲜血,袖子上的浮生叶一沾上我的血迹瞬间就闪过一丝丝晶莹剔透的绿光,灵气纯粹剔透。 我看了一眼浑身戾气的狮鹫,语气不是很好的回答他的话,“与你无关。” “好一个与我无关,”我第一次看到狮鹫发火的模样,他一手拽着我的衣服,眼底泛着冰霜裹着几层寒意,浓烈的杀气团团将我困住,逼得我体内本就混乱的灵气和真气一下子在体内乱窜。 不用猜想,我就知道此时此刻我的脸色究竟有多么难看。狮鹫仿佛没有看到我额头上的冷汗,以及轻微发颤的手,他盯着我,用一种恨不得将我生生撕碎的语气继续说下去,“胧芷你当我多想插手你的破事?!” 早就没有力气挣扎的我,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我低下头看着狮鹫白皙的手背上沾染的血迹,缓了许久不曾抬头看狮鹫的神色,语气也冷到了极点,“放手。” 狮鹫冷哼一声之后,快速松开手。我注意到他松手时刻意变得轻缓的动作,扯了下嘴角懒得强颜欢笑,抬头看着脸色冰冷难看的人,直接问道:“狮鹫,我可曾得罪过你?” 听到我这话,狮鹫竟然笑出了声,笑得他眼底皆是破碎的悲凉和怜悯,“你当真想知道?” 怎会不想,我笑了笑,点头道:“想,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你对我总是带着满满的恨意,真的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过战神。” “什么战神,我从不想当。”狮鹫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极其狠厉,话锋骤转,寒意肆意,“我从未想过降世,你懂吗胧芷?!” 对于狮鹫这句话,我一下子愣住了,什么叫做他从未想过降世?即使他不想降世,那又与我何干?“我不懂,你说明白一点。” “呵,你怎么会懂?”狮鹫后退几步,看我的眼神分明变了,从一开始的恨意变成了同情和厌恶,“一个被保护得太好的人,怎么会懂我自出生到现在只不过是因为某个人的绝望。” 我沉默许久,看着眼前的狮鹫,只觉得头有些晕乎,“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因我才降世的吗?” 狮鹫脸上的厌恶越发的浓烈,他伸手死死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咬牙切齿的说道:“没错,任何人都可以和我说与你无关这四个字,唯独你胧芷没有这个资格!” 面对狮鹫的指责,我只觉得茫然和说不尽的委屈。我忍着疼痛,不畏惧的与他对视,语气平静如同往常的问他:“从你降世到现在,我可曾要求你为我做过我什么吗?” 这问题一落,狮鹫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在我模糊的记忆当中,我与狮鹫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的手一点点的松开,身子往后倾斜。我笑了笑,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继续问他,“狮鹫,是我本人要求你降世的吗?” 他张了张嘴,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深深呼了一口气,越发觉得心中憋了一股怨气,“既然你回答不出来,那我想问你,为何要将我并不知情的事情,强行按在我身上?” 狮鹫听到我这句话后,原本算是平静的表情一下子出现了难以掩盖的厌恶和鄙夷,“胧芷,不知者无罪这句话,我发自内心的厌恶。” 我不想纠缠于这个问题,既然他想恨我,那就恨着吧,我也不会因此变得难过又或者损失点什么。只不过我想不明白,究竟是谁,让狮鹫这么一个战神降世,一降世就引得那神器护他,这人并不简单,“很好,是谁让你降世?” 狮鹫古怪的打量我一番,说出来的话很是诡异,“你当真不知是谁?” 虽然他那一身骇人的杀气褪去干净,但是我体内乱窜的灵气和真气却是没有停止下来。我难受的按住腹部,只觉得体内炙热难以克制的抽疼不已,“我若是知道,何必自讨无趣问你?” 狮鹫没有说话,只是出乎我意料的伸手轻轻按住我的肩膀,一股比茯笹还要纯粹的灵气从他的掌心不断钻入我的体内。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底的厌恶早就消失干净,剩下的只不过是掩盖不住的无奈和妥协。 修长的眼睫毛轻轻发颤,我看着狮鹫棱角分明的五官中夹杂着怜惜,他红润的薄唇轻轻启开,“他不愿看到你这般狼狈,胧芷别再任性下去了。” 任性?我挪开视线,觉得异常的苦涩,“为何你们总是觉得我任性了?” 狮鹫没有停下给我输送灵气的动作,语气带着几分嘲笑,“天命的赌约一事,你还不够任性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倔强的抬着头看狮鹫的双眼,这双眼睛中倒映出我可怜无助的惨样,我问狮鹫,“你会帮我的,对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 “帝尊,请自重啊。” “好生可怜样。”狮鹫收回手,输给我不少的灵气,脸色竟然没有一丝的变化,就连气息都平稳如同平常,“自是会帮你,但是我需要你信任我。” 不那么难受后,我仰头靠在身后的床头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彻底放松下来,“这就太为难我了。” 突然感觉到额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我睁开眼睛就看到狮鹫带着茧子的手心,他的手指轻轻点在我额头的伤口上。我静静的看着他的手心,咬了咬嘴唇直到他收回手我才扭头看他,“你信任我吗?” 狮鹫噗呲笑出声,语气难得愉悦的问我,“这是在玩过家家吗?” 我一时之间,捉摸不出他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把话说开之后,我对狮鹫原本怀有稍稍小心翼翼的心思已经消失了,挑眉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狮鹫不过是笑了笑,直接转移话题,“我会信任你,你且养好伤再寻我商讨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我按住眉间早就暗淡的印记,努力回想茯子告诉我的话,“茯子告诉我,我需要参透那赤金带着丝丝红意的光,才能破天命的局。” 狮鹫欲要转身,听到我的话后,生生停下转身的动作,表情和语气都很诧异,“小殿下?” 我知道狮鹫想问些什么,难受的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将实话告诉狮鹫,毕竟我要努力去相信他,“他不是真的茯子,不过是天命的分身罢了。” “那你……” 狮鹫没说完,表情复杂的与我对视。我看到他眼底里的怜悯和怜惜,垂下眼帘避开他的视线,眼眶发红的用力拽着被子,声音有些暗哑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只有将这个局破了,我才能再抱抱他。” 我的茯子,好想再抱抱他。 大致是我看起来太难过了,所以狮鹫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温柔,让我有些适应,“抱歉,我会尽全力协助你破解这个局。” 想了想,我轻轻咬着嘴唇问狮鹫,“你能帮我个忙吗?” “若是想和红柿谈谈,那就算了吧。”狮鹫仿佛看透我整个人似的,直接明了的继续说,“她不会相信你这个如同玩笑话的真相,记忆被颠覆这种事情,没几个人会信,即使很亲近的人。” 确实如此,我想了想,“你为何会信?” 狮鹫表情丝毫没有变化,摆了摆手手,边往外走边说,“天命没办法篡改我某一部分的记忆。” 狮鹫刚走,嗅闻表情复杂的走了出来,“上仙就不怕狮鹫战神是骗你的吗?” 我抬头看向嗅闻,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她的话我并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时间早就不允许我试探什么,我现在只想快速解决天命,将茯子找回来好生宠着,“那你呢,你会骗我吗?” 大致是没有料到我这句话,她秀气的小脸稍稍皱着。随即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背,松开我的手后看着我一字一句的发誓:“嗅闻用生命起誓,这一生将会忠于拾荒者。” 我低头笑出声,最后呼出一口浊气,轻声道:“傻子,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狮鹫说的对,没有几个人轻易就相信我所说的记忆被颠覆一事,不管关系多密切。 再一次看到重弃,是因为她下毒要毒害姬浣被撞破,茯笹震怒让我过去领人。原本想返回赤练洞,但茯笹下令不许我私自离开这里。此时的我,别说莫言了,就连重弃我都打不过。因此我不想为难自己,乖巧的待在殿内好生休养,也拒绝与茯笹见面。 看着昔日我护着的人被天将按在地面上,一身的狼狈让我有些于心不忍。在经过重弃身边时,她突然挣脱天将的束缚,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哭得可怜,“尊者请相信我,我并没有下毒害她,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重弃,你的名字是我取的。”我停下脚步,低下头看着满脸泪水很是可怜的重弃,眼底抹不开的是怜悯却无半分昔日的亲昵,“本意是让你懂得舍得,可惜你不曾做得到,甚至是玷污了这个名字。” 重弃的表情极其复杂,就像是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在她的脸上。我扫视一眼她紧紧抱着我腿的手,笑了笑蹲下身体伸手替她将散在脸庞处的长发捋到耳后,看着她这张惨白不已的脸,“重弃,你为何要背叛我呢?是因为茯笹吗?” 我的声音并没有特意降低,余光看到一旁柔弱依靠在茯笹身上的姬浣脸色顿时变了。我满意的笑了笑,看着眼前一副不知所措的重弃,随后起身就想走到茯笹身边时。重弃猛地拽紧我的腿,声音沙哑难听的唤我的名字:“拾荒上仙,我错了。” 啧,这就怂了吗? 这不是重弃原本的气性,以前的重弃岂会轻易的就服软。 还没等我回话,一旁的姬浣就按奈不住了。她脸色带着几分虚弱的惨白走了过来,与我并肩站着,眼底抹不开的是狠厉的杀气,她似乎在警告重弃道:“重弃仙子,这是胧芷尊者。而你的主子天命才是拾荒者,仙子莫要认错人。” 这句话让重弃的身子轻轻一颤,随后原本拽着我腿的手缓慢的松开,整个人就像是死寂一般瘫坐在地面上,任由站在一旁的天将扣住双手。 我并没说些什么,只不过皱眉看了一眼姬浣,轻啧一声后走到茯笹身边,“不知帝尊唤我来此,所谓何事?” 这般生疏的话,茯笹不悦的蹙眉,随后竟然不顾姬浣在场就伸手握住我的手。自从我体内的灵气骤减之后,我的手一直处于微凉的状态,这猛地被茯笹握住了手,温热的触觉一下子让我有些没办法适应。 我是笑非笑的低头看一眼茯笹紧紧握住的手,有些讽刺的侧开身子,故意让一旁的姬浣看到茯笹的举动,“帝尊,自重啊。” 茯笹怎么没有察觉到我的小动作,他似乎并不在意,越发握紧我的手。片刻之后,我不适应的想要抽出手,他却不肯松开,缓慢的回答我刚才的话,“你是我的妻子,为何还需自重?” 我是个不会顾及情敌心情的人,即使我觉得茯笹这话应该直接无视,但是我还是想要刺激一下姬浣。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我若是不利用都对不起今日这么大的阵势了。 于是我对茯笹笑得灿烂,握着他的手看着表情委屈的姬浣,“姬浣仙子,心情如何?” 姬浣一下子拽紧手中的帕子,表情极其难看却还要故作大方的扯着嘴角,勉强至极的露出一丝丝疑是微笑的弧度,“帝尊和尊者伉俪情深,姬浣心情自然很好。” “是吗?”我无趣的用力挣脱开茯笹的手,丝毫不留恋的收回手,“可是我不高兴,姬浣你要嫁给茯笹一事,我相当不开心。” 姬浣就像是被我吓到一般,整个人一颤,随即膝盖一屈直直的跪了下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连磕几个响头,听我得我头皮发麻,“请尊者责罚。” 磕得这么猛,她额头处早就破了,鲜血将白皙的额头染红,极其渗人。 这个女人,真是个狠角色。 我侧开身子拒绝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磕头,下意识的伸手拉了一把身边的人,茫然的“哈”了一声。 这时,一旁传来莫言抽气的声音,“尊者,你的指甲该修修了。” 我扭头就看到莫言双眉紧紧拧着,一副疼得很想打人但顾及到身份只能忍的表情。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不算白的手背上被我生生抠出几个小口子,鲜血还往外渗。 我本想说些什么,但是茯笹从身后将我往他身上拉,语气冷然带着几分莫名的恼火,“莫言,夜间自行领罚。” “帝尊,莫言已经不是你的属下,你无权惩罚他。”我仰头看了他一眼,脸色难看得让我吃惊,提醒道:“且不说你我之间可有可无的关系,姬浣仙子这伤可不轻,你不看看?” 莫言真是个死脑筋,“属下领命。” 我瞪了他一眼,语气恶劣的说道:“闭嘴!” 话音刚落,茯笹一下子将我身子转过去面对他,眼底迸发出的火气让我有些想不通他想干嘛。他盯着我片刻后,咬牙切齿的握着我的肩膀,“可有可无?” 我推开他,后退几步冷笑道:“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 沉默许久的姬浣立马接过我的话,语气急促生怕我会反驳似的,“尊者,重弃仙子是您带来的,如今她下毒要害我,尊者不打算给我个说法吗?” “你这脑回路我有些不懂。”我屈指点了点脑袋,“姬浣你脑子有问题吗?” 姬浣表情顿时变得很委屈,我看得直咂舌,觉得他不当个戏子太可惜了,“尊者这是什么意思?” 我懒得和她多说废话,摆了摆手,“莫言,告诉她我这是什么意思。” 莫言抱拳,语气恭敬而好笑,“尊者的意思是,仙子可以看看脑子是否被药出问题了?” 我满意的点头,看着眼前表情越发委屈的姬浣,“听懂了吗?” “姬浣,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要受这种气?”即使对姬浣不是很了解,但是经过几次接触,姬浣给我感觉并不是现在这种虚假做作的性格,更别说就这么被我欺负哈装作柔弱的模样。 我看到姬浣捏着帕子的手都发白了,分明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稍稍低下头,遮挡住她的表情,语气依旧如同方才那般委屈和无辜,“姬浣不知道尊者在说什么?” 着实想不通,为何要这么虐待自己? 我叹了口气,站在姬浣面前,语气难得有些柔和道:“你知道,我倒是怀念那个敢爱敢恨的姬浣,而不是如今这个只敢背后搞小动作的小人。” 说完之后,看了一眼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姬浣,有些失望的想转身离开。 茯笹捉住我的手腕,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我捉摸不透的寒意,“胧芷,我们需要谈谈。” 我直接甩开茯笹的手,如今的茯笹早就不是我的茯笹,他被天命扭曲了记忆的同时大概也将人品扭曲了,“帝尊何时允许我离开这里,我们再谈谈。” 这场景大概刺激到姬浣了,我余光看到她眼底浓烈的恨意,她执着的继续方才的话,“尊者请给我一个说法!” 我真觉得姬浣的脑子被驴踢了,或者当傻子当得有些久真的傻了,看白痴似的看着她,“下毒要害你的是重弃,为何找我要说法?” “我没有,是她陷害我的!”重弃突然叫唤出声。 我意外的扭头看向被天将扣押在一旁的重弃,不解的看着那两位天将,“为何不把她压下去?” 重弃整个人都在发抖,我都没有不知道她究竟在怕些什么,她对着我哭喊道:“尊者,重弃知错了,求尊者救救我。” 我好心的提醒她一句,“你的主子是天命,要救也该她救你。” 我顿了顿,觉得有必要说得更清楚一点,“还有,重弃在浮生天时已经明确的表达了她的主子是谁,姬浣仙子捉着我不放是何缘故?” 余光看到茯笹表情冷漠,我心情不大好的抿了抿嘴。今日一事皆是由茯笹引起的,若是以前我很乐意帮他处理得干干净净,但是现在我不乐意,“帝尊可是眼拙,分不清对错是非?” “这件事情与帝尊无关,尊者莫要迁怒帝尊。”姬浣真是个聪明的人儿,我这刚说完她就快速的接过我的话,将我的话扭曲成迁怒。仿佛磕头不值钱也不疼似的,她咚咚的又给我磕了几个响头,“请尊者息怒。” 我看着跪在我脚下的姬浣,气笑了,对茯笹说:“你这新欢,脑子是真的不好使。” 心口堵得慌,不将这口气撒不出来我难受,于是我将视线定格在跪着的姬浣身上,“姬浣,我原本敬佩你为人处世干脆利落,但是如今我看不起你这般虚伪做作。”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喜欢凤御? 再一次看到天命时已经过了几日,我远远看着凤御带着温柔的笑意与她低声不知在说些什么,两人眼底皆是带着欢喜的笑意。我一时之间猜不透天命究竟想干嘛,难不成她喜欢上了凤御了? 这种古怪的想法一旦产生了,就很难消灭。 我戳了戳身边的莫言,这人不顾我的阻止自行领罚之后,整个人表情收敛了许多,越发的无趣。莫言眼神冷漠的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我没有理会他冷漠的模样,小声的问他,“你说,这天命会不会看上凤御那家伙?” 莫言忍了片刻,最后似乎是忍不下去开口语气有些不大好道:“不无可能,凤凰王生得俊俏且风趣,天庭中不少仙子都对他抱有那种想法。” 啧啧,看不出来这个看起来呆呆的莫言,竟然会用那种想法来形容动春心一事。 “梦中情人,可不是这么好当的。”我笑得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莫言,“看看你家帝尊那些破事,都是烂桃花惹出来的事情。” 莫言的表情顿时出现了龟裂,原本板着的脸一下流露出一丝丝一言难尽的神色,纠结一会后开口提醒我一句,“尊者,帝尊是你的夫君。” 我原本有些愉悦的心情因为他这一句话变得有些压抑,脸上的笑容立马收敛起来,轻描淡写的打量他一番,随后迈开步子朝凤御他们所在的方向走去,声音压抑不住的泛着恼意,“啧,谁知道将来还是不是。” 靠近他们时,我故意使脚踝处的摄魂铃铛铛响起。果然一听到这铃声,凤御带着笑意的嘴角顿时紧紧抿着,猛地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在看到我的脸时,凤御的神色出现一丝丝的不知所措,视线碰到一起时他立马挪开视线落在我脚踝处的摄魂铃上。 我无视他的视线,与眼底窜出狠辣的天命目光对上,我勾着笑意满脸寒意的看着她说,“真是好兴致,天命这么愉悦,想必浮生树没有出现什么状况呢。” 浮生树怎么会没有状况,这几日我体内的灵气依旧在减少,直到今日己经让我感觉到心脉有些刺疼了。 被我突然这么一打断,天命岂会开心。她抬手捋了捋耳后的长发,眼神既傲慢而张扬的扫视一眼我身后的莫言,最后轻啧一声手攀上了凤御的手臂上,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娇嗔,“尊者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凤御没有理会她,视线依旧黏在我脚踝处的摄魂铃上,“你是谁?为何会有我的摄魂铃?” 这话一出,我顿时愣住了,猛地扭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天命,“天命,你干了什么?!” 她似乎有些不耐烦,抬手一挥身边的景物悉数静止不动。她起身屈指点在凤御的额头上,晶莹剔透的金光在她的指尖上迸发出来,刺眼夺目。 我动了动手臂,发现她并没有对我设下什么禁忌。欲要阻止她的行为时,天命不过轻轻一瞥,我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浓郁到极点的杀气从她身上传来,我能感受到危险而骇人的气息一点点的靠近我。 她手指中的金光不断的钻入凤御的体内,而凤御神色从一开始的抵触变成了麻木,却没有丁点的痛苦表情。片刻之后,她收回手朝我走了过来,手指丝毫没有留情的捏着我的下巴,语气中的杀气逼得我额前冒出了冷汗。 我努力按住心中的恐慌,从一开始我就太高估了自己太低估天命。既然是天命,自然有着滔天的本领,岂能是我一个区区的神祗能够威胁到的。看着眼前的人,压得我险些喘不上气的强大压迫感步步逼近,“你对凤御做了什么?” 听到这话,天命轻蔑的笑了笑。手不断用力捏着我的下巴,细细打量一番我此刻狼狈的神色之后,她有些满足的勾着嘴角笑得愉悦,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我手脚发凉,“原本只不过是想逗你玩玩,却不曾想到胧芷你太不听话了。” 我慌了,只觉得看不到希望,“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命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她松开手转身返回凤御的身边,手一点点的抚摸着凤御的轮廓,眼神眷恋充满的爱慕之意,“时间可不多了胧芷,你至今还没有找到能对付我的办法,这怎么能行呢?” 看到这一幕,我震惊不已,头口而出:“你喜欢凤御?” 话音刚落,我只觉得浑身生疼不已,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一下子从喉舌中涌了上来,我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本就虚弱的身子一下子支持不住单膝跪在地上,狼狈而无助。 不过眨眼之间,天命就掐住我的脖子,恶狠狠地盯着我语气极其狠毒道:“若你敢将凤御扯进这件事情中,我就将你的宝贝茯子生生撕碎。” 茯子这两个字从她的嘴中吐出我都觉得是侮辱。 我眼眶顿时红了,使劲全身的力气一手拽住天命的衣服将她拽近我,咬牙切齿满是恨意的瞪着她,声音都是发抖的问她,“茯子在哪?!” 我这一举动让天命有些吃惊,她噗呲笑出声眼神皆是嘲讽我看着我,随即一点点缓慢的将我的手扯开,掌中带着狠厉的风击在我的胸口处。她站在原地,看着我摔了出去,声音不急不缓的说:“还有力气挣扎?” 剧烈的嘶疼感袭来,我疼得几乎撑不起身子,手发抖的抓住闪身站在我面前的天命,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茯子在哪?” 天命蹲下来,眼神怜悯而欢喜的看着此刻狼狈至极我的我,“放心吧,你到死都不会知道他在哪。” 在我神色恍惚即将陷入昏迷之前,我看到狮鹫步伐急促的赶了过来,将我扶起来脸色难看耳朵看着天命。眼皮过于沉默,我来不及思考狮鹫为何看起来和天命极其熟悉的模样,只听到他震怒的语气,“你竟然将她伤得那么重?!” 天命轻嗤一声,反问一句,“我为何不敢?” 是啊,为何天命不敢。 我眼皮太沉重了,只能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死撑着想听狮鹫接下来的话会是怎么样的。 大致是狮鹫给我输送了灵气,声音都是怒火道:“你不怕他杀了你吗?” 这个他是指谁? 我很想问狮鹫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我最终撑不下去了,陷入了晕迷当中。 “嘀嗒,嘀嗒。” 水滴声缓慢的钻入我耳中,我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片清澈见底的湖面,而我正躺在湖面上。没有意料中的疼痛感,我揉了揉手臂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还没回过神我就听到一声叹息,极其无奈和失望。 我一下子停下动作,警惕的看着四周,厉声呵斥道:“谁?”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夹杂着水滴的嘀嗒声,“胧芷,为何你还参透不出那光蕴含着什么?” 我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后克制不住的提高声音追问:“是你告诉茯子的?” 还没声音再次响起,我就迫不及待的又问道:“茯子在哪?” 苍老的声音叹了一口气,无奈且失望的喊我的名字,给我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但是任由我怎么想都记不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这个声音夹杂着一股浓郁的灵气,与我体内的灵气似乎是一体的,“天命的局,你破了自然能看到茯子。” 我扫视一眼四周,发现除了湖之外别无他物。我起身踩着湖面上,不过是引起一阵阵水波罢了,并没有什么其他情况。我咬了咬嘴唇,实话实说道:“天命这个局,我没法破解。” 听到我沮丧的话之后,我感觉到身边似乎被温柔笼罩住,浑身泛着金光,“孩子,你可以的。” 说完之后,他幽幽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继续说下去,“你是赤金上古神龙,那光本就是你的东西,你为何参透不了?” “我的东西?” 大致是我太茫然了,这人着实没办法看下去了。又是一声叹息,似乎很是头疼的给我解释,“那日你因茯子受重创而暴走,逼得自己体内一直护着你的金光离开了体内。” 我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抚摸着我眉间的印记,我抬手摸了摸发现因天命强行夺走浮生树灵气而变得暗淡的印记有些发烫,我皱眉越发的不解,“你是谁?” 伴随着我声音的响起,湖面上泛起一道道碧绿的灵光,灵光耀眼夺目一下子钻入我的体内,在光芒消失之前,他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把握好重返你体内的金光,好生利用它才行啊小主人。” “小主人?!”我瞪大双眼,这人究竟是谁?我分明是孤儿何来的小主人这种诡异骇人的说法,“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听到我这话,他似乎有些难过,就连湖面上都传来悲哀的气息,苍老的声音中裹着一层委屈的说道:“小主人,你会明白的。” 说完之后,我站在的位置开始塌陷。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沉入湖底之中,隐约看到一位老者的身影,他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我不断的往下沉,眼神慈祥而想念的注视着我,任由我坠入深渊也不曾伸手拉我一把。 等我再一次睁开双眼时,入目的是陌生到极点的房间。我回想起那古怪的声音,撑起身子欲想下床,腹部巨疼一下子将我浑身的力气抽走。我手一软,重重的摔在床上,疼得直抽气。 狮鹫冷到极点的声音瞬间传来,“疼也是该。” 我立马看向一旁,发现狮鹫脸色阴沉的坐在一旁看着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发火,我也懒得询问他怎么了,扫视一眼陌生的幻境,“这是哪?” 狮鹫冷哼一声,眼底满是怒火的看着我,虽然语气很平淡,但是我还是听出他话中明显的怒意,“你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天命不过动动手指就能轻易的捏死你。” “我倒是希望她能捏死我,活着着实厌烦了。”我看着他笑出了声,笑得腹部疼得浑身发抖,“你在我晕迷之前,和天命问她不怕他杀了她吗?这是什么意思?” 狮鹫脸色丝毫没有变化,轻飘飘的扫视我一眼,语气都没有变化的接过我的话,问道:“你被打傻了?” 我笑了笑,“大概是吧。” 这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即使我那会精神已经涣散,但是我能肯定狮鹫确实说过这句话。 沉默片刻之后,我继续方才的问题,“这是哪?” 狮鹫转身端起一碗黑乌乌的东西递到我面前,“我殿内。” 我拧着双眉看着碗中黑乌乌看起来非常危险的东西,非常抵触的伸手抵挡住他的往前递的动作,惊恐的问他,“这是什么?” 狮鹫越发的不耐烦,一手扯开我抵挡在一旁的手,恨不得直接捏着我下巴给我灌下去,“你的药,赶紧喝了。” 我震惊的看着狮鹫似乎幸灾乐祸的脸,指着透着诡异颜色的药,声音控制不住的提高,“喝这玩意会死人吧?!” 我话音刚落,狮鹫就拿我方才的话堵我,“你不是挺想死的吗?正好满足你的愿望。” 我往后缩了缩,依旧一脸的抵触,打死也不喝,“这种死法不大好吧?” 狮鹫的耐心终于被磨没了,他眼中原本浅淡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连语气都染上了几分寒意,“胧芷,我再说一次,喝了它。” 我一言难尽的看着碗中的药,着实接不下手,“……” 狮鹫手上的青筋隐约可见,我缩了缩脖子苦恼极了,如今这幅模样,狮鹫一掌甩来我不一定能抵挡得住,真是愁人。出乎我意料的是,狮鹫忍着不耐,即使语气很差,但是依旧没有要动手的行为,“喝完我告诉你天命这一局的关键点在哪。” 我立马接过碗,闭上眼睛一饮而尽。 苦到极致的药,我干呕几声后狮鹫施舍似的递给我蜜饯压压苦味,缓了许久我才缓过神,“说吧,关键点是什么?” 第二百一十四章 清音的真实身份 看到我苦着表情,狮鹫幸灾乐祸的表情越发的明显,他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目光中蕴含着几分沉思,“若是我猜得没有错的话,小殿下之所以能让你入幻境,背后肯定有人指导。” 我心情有些复杂,手指捏了捏被褥,“你的意思是让我找到这个人?” 狮鹫点头,“正是。” 得到他的答案之后,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打算隐瞒什么,如今的我早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东西了,“不巧,我在苏醒之前,这人就已经将我引入他的幻境中。” 听到我这话,狮鹫很是惊讶,瞳孔明显缩了缩,语气格外的震惊道:“他可说些什么?” 我隐去一些细节,大概的将我在幻境中碰到的事情告诉狮鹫,“和茯子的话是一样的,没有其他线索。” 还没等狮鹫回话,我就听到门外传来吵闹声。狮鹫自然听得清楚,他皱眉无奈的揉了揉眉间,起身走到门口处伸手打开大门,整个身体挡在门口处,我竟然看不到究竟是谁站在那吵闹。 清音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一下子传来,“拾荒上仙呢?” 我愣了愣,这想起来这几日并没有看到过清音的身影。我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上,不小心扯到胸口的伤,疼得直抽气,“让清音进来,我有话要问他。” 伴随着我耳朵声音刚落,一道慵懒且无辜的声音响起,“那么尊者,我也可以进去看看吗?” 我头疼的按住太阳穴,这清俞真是有些不想看到他。 不到一会,我脸色不是很好的依靠在软垫上,手肘撑在一旁的桌上撑着下巴,眉眼之间满是冷漠的扫视一眼带着笑意的清俞,心里越发的烦躁。懒得与他消耗时间,我收回视线,手轻轻磨蹭着一旁带着温热的茶杯表面,“不知阎王找我有何事?” 清俞嘴角勾着笑意,那双好看的眼睛中更是盛满愉悦之色,丝毫不见外的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犹如在自家似的,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之后,才缓慢耳朵回答我的话,“尊者太见外了,前不久我们不是还商讨如何应对天命的吗?” 这人,直接得让我有些缓不过神。 狮鹫挑眉,神色有些意外,但是并没有说话。 清音站在我身边,小手轻轻的牵了牵我的手。我扭头看他,发现不知何时他竟然红了眼眶。大致因为我脸色惨白的缘故,毕竟是多年耐心哄着的人,看到清音这幅模样我下意识的拍了拍他的手,哄道:“我没事,哭什么呢。” 冷不丁,狮鹫开口了,“这样看来,尊者是觉得被打死才算有事吗?” 我被这么一呛,颇为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咬牙切齿的瞪着狮鹫,“真是谢谢你的提醒。” 清音的眼泪顿时落在,看着我的眼神中满是心疼和愤怒,转身看着狮鹫,带着哭腔问道:“何人将上仙的?” 听到这话,我看到狮鹫的嘴角抽了抽,随意的扫视一眼清音,语气不算是恶劣的带着几分笑意,“你还想去报仇不成?” 我连忙伸手将清音拉过来,将他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轻声哄道:“好清音,莫要哭了。” 将清音哄好之后,我看着眼前的清俞和狮鹫,一时之间有些头疼。天命和我的赌约一事,这两个人都知道,但我却无法判断他们是否信任我。即使清俞说他想要再见到俚予一面,即使狮鹫说他是为了保护我才降世的。 沉默许久,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狮鹫扫视一眼四周之后,勾唇轻笑一声,身子依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声音不急不躁的说道:“时间不等人,胧芷你应该最清楚。” 我自然清楚,若是再继续这么拖延时间,这场赌约我必定会输。我输不起,若是输了,我的茯子和众人该怎么办?或许狮鹫是对的,我太任性了。想到这里,我咬住嘴唇目光满是严谨的看着他们,“我可以相信你们吗?” 清俞原本端茶的动作一顿,随即将手中的杯子轻轻的放在桌面上,目光中慵懒的神色消失殆尽,“正如我那日说的,俚予是我唯一的信仰。” 余光看到乖巧啃糕点的清音动作一顿,眼底快速闪过一丝丝猩红,随后就像是我出现幻觉似的换上一副懵懂的表情,一手捏着糕点一手小心翼翼的拽住我的衣角,那双眼睛因为刚才哭得有些红肿,声音带着几分抽泣道:“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确实如此,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清俞是笑非笑的看着清音,眼神狠厉而夹杂着几分我看不透的嘲讽之意。他起身走了过来,我下意识的抬手挡在清音面前,有些警惕的看着站在面前的清俞,“清俞,你要干什么?” 他眼角的笑意早就褪去干净,不过是扯着嘴角假笑,语气一如既往的带着几分戏谑道:“尊者真是伤人心呢,我不过是走过来罢了,你就这一脸警惕着实让我难过。” “俚予一事,清音你莫要再故作不知情。”清俞接下来的话让我彻底愣住了,他俯下身子凑到清音面前,我分明看到他一闪而过的杀意,“清音,用法力维持小孩模样这么久,不累吗?” 说完之后,我下意识的松开手与清音拉开距离。 原本乖巧吃糕点的清音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一身无害的气息早就消失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戾气,陌生而让我心惊,“你究竟是谁?” 听到我这话,清音缓慢的抬起头与我对视。入目是一双泛着猩红的眼眸,失去往日的清澈和干净,我看到他满是委屈的目光,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却没有半点对我不利,他声音沙哑的反问我:“我是谁,上仙真的不记得吗?” 清俞自是那个幸灾乐祸的,他挺直身子后退几步与我们拉开距离,轻啧一声道:“啧,清音你真是可怜。” “闭嘴!”这话自然激恼了清音,他青筋暴起似乎不愿让我看到他发火的模样,颇为狼狈的别开头跌撞的站起来。他刚起身,一道赤红的光芒缓慢的包裹着他且不断的再变大,直到和清俞差不多高的时候才停止。 待光芒散去,我看到原本糯糯小孩的清音轮廓分明,眉眼俊俏染着几分生疏,笔直而修长的腿站在我的面前,原本的稚气褪去得干净一丝都不留。我恍惚了许久,我这浮生天里,究竟都有着什么人啊。 大致是我呆滞的表情让清音有些慌,他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着,修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声音从原本的童音转变成润朗的成年男子声音,“拾荒上仙,你莫怕我。”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按住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为何要化成童子?在我浮生天有何用意?” 清俞这人,就是嘴欠。他一手勾住清音的肩膀,举动像是多年老友似的,将身子靠在他的肩膀上,目光落在我茫然且有些慌张的脸上,就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瞧瞧,她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你这么多年守着她,图个什么呢?” 我彻底火了,直接将一旁的装着点心的碟子砸过去,恨得将这人砸晕过去才好,“闭嘴!” 清俞躲闪得极其快,但是这人向来就狡诈,他趁清音走神在闪开之前一手拽住清音的手臂,将他推到迎面而来的碟子上。我看着被砸到的清音,心情格外复杂的挪开视线不去看他那一身绣着龙爪的黑色袍子,沾上了白色糕屑显得有些狼狈样。 余光看到躲在一旁偷笑的清俞,怒火中烧,“清俞,你给我滚!” 清音看了一眼清俞,并没有多说什么,急促的看了我一眼之后稍稍低下头,声音润朗好听道:“上仙身体不好,别气了。” 深深呼了口气,决定无视掉清俞的存在,“你是谁?” “上仙可知,地府有十殿阎罗?”他不过是随口一问,并不准备让我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说下去道:“我是十殿中的九殿平等王,名为清音。” 我震惊不已,十殿阎罗中的九殿平等王在我浮生天当了这么多年的童子,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沉默许久的狮鹫轻啧一声,“平等王,阿鼻地狱。” “所以九殿为何要待在我小小的浮生天中,”我说完之后,轻嗤一声,怎么也没办法理解这一举动,“还化成童子的模样,不知九殿这是何用意?” 即使恢复原本身形的清音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唤我上仙,就连神色都没有多大的变化,依旧带着我熟悉的慌张和急促,“上仙,我,我只是想保护你而已。” 保护我?我一个上古神祗,还需要他的保护?我有些捉摸不透这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有一点我是清楚的,清音没有要害我的念头,只不过一时之间我有些难以接受这有些震惊的事实,“无亲无故,九殿为何要保护我?” 清俞低笑出声,手一伸捉住清音的手臂往我这方向一推,将清音推到我的面前,笑得让我有些厌倦,“胧芷尊者,有道是落花无情流水有意。” 我吃惊的扭头看清音,他抿紧薄唇眼底闪过一丝恼意的瞪了眼清俞,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的站在我的面前低着头似乎怕我有什么不悦似的沉默着。我极其无奈,恨不得将清俞这个烦人的家伙赶出去。 “这些私人的事情,私底下解决即可。”狮鹫大致早就不耐烦了,上前一步伸手按住清音的肩膀,视线却是落在清音身后的清俞身上,带着几分警告之意继续道:“不要再搞小动作,赌约一事若是不想解决那就离开我这里。” 清俞脸上的笑意浓郁极了,转身坐下神色慵懒而带着几分戏谑,“战神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记得你对尊者向来可不是这么袒护呢。” 一副不怕死的表情,真的很欠打。 狮鹫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角,随即视线冷淡的落在清俞身上,语气不友善的开口道:“阎王,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这人就是来找茬的。 清俞笑了笑,眼底中蕴含的笑意让我看着有些恼火。他摆了摆手,一副随意的表情用这不耐其烦的语气,“罢了罢了,是我多嘴。” 我:“……” 狮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清俞,勾唇一笑带着寒意,吐出四个字:“阎王,来日方长。” 话音刚落,我分明看到清俞的脸色微变得有些难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他并没有接过狮鹫的话,反而神色自然的抿了口清茶,表情享受的咂舌,“我很好奇,为何尊者要和天命打赌?” 我嗤笑一声,身子往后靠,“这重要吗?” 清俞依旧带着笑意,但是这笑意中裹着的寒意让我有些难堪的别开视线,“重要,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糊了尊者的脑子,让你做出这种愚蠢至极的行为。” 他刚说完,我就听到清音语气冷漠的说道:“清俞,过了。” 我抬眼望去,清音与清俞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清音看了眼清俞便挪开视线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观清俞则是一脸讥讽的勾着嘴角,语气越发的难听,“怎么?心疼了?” 额前的印记隐隐作疼,我伸手摸了摸只觉得有些发烫,闭上眼睛满是疲倦的吐出一口浊气,“清俞,你可以滚吗?” 清俞若是真的离开那就不是清俞了,他的声音中蕴含的笑意让我越发的烦躁,“真是让人伤心呢,尊者既然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就该做好被人嘲笑的准备,不是吗?” 耐心估计消耗殆尽了,我刚睁开眼睛就看到狮鹫脸色沉得几乎滴出水,“阎王,逞口舌之快有趣吗?” “既然不喜,为何不让尊者把原因说出来?”清俞终于收敛起那刺眼的笑意,目光冷漠而残忍,“难不成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抢亲 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被这几个字眼气笑了,“清俞,你激怒我有什么好处?” 清音的脸色已经临近爆发的状态,我看了他一眼正好和他担忧的视线对上,我摇了摇头示意他插手,继续和清俞说道:“或者你对我的不满,不妨今日就说出来。” 听出我的怒气,清俞眼角竟然溢出几分刺眼的笑意,他伸手轻轻触碰自己面前的茶杯,清脆的敲击声一下没一下的传来,“怎敢,只不过上仙不愿把原因说出来,难免会惹人怀疑是不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罢了。” 他一副我做贼心虚的模样着实让人恼火,和天命的赌约一事,确实是我太冲动和任性,才会导致今日这种局面,但是那日只有这么一种选择,我别无他法。 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我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肩膀,眉眼间堆积着冷漠和疏远,“强词夺理。”我冷笑几声,说道:“自然你想知道,我定会仔仔细细的说出来,但是你若是敢再这般无礼,休怪我不客气了!” 清俞懒散的稍稍低下头,语气没有一丝敬畏之意,“尊者息怒,清俞不敢。” “当年和天命那一战具体如何惨败我已记不清,但是赌约一事是当时唯一的办法。”我不愿回想起关于那些悲惨的回忆,不想再一次记起来茯子当日浑身是血的画面,“我和茯笹皆是上古神祗,上古神祗已经失去了价值,所以我和他早就被遗弃该消失了。” 这话一出,原本神色中还夹杂着些许厌恶的清俞身子一下子坐直,他刚张嘴就被一旁的清音急切的抢先一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清音你先不要插话。”说完之后我愣了愣,对于清音平等王的身份,我还没有适应过来,看着清音乖巧的点头闭上嘴的模样顿时觉得头疼,“不不,平等王,我不是这个意思,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听到这话,清音脸色的笑意瞬间浅了不少,他看起来很难过的垂下眼帘,声音听起来就让人心底发疼,“上仙,在您面前,我是清音不是什么平等王。” 狮鹫早就不耐烦了,他一手按住清音的肩膀,随即看向我表情很明显的表达出他的不耐烦,“继续说,你们的事情待会私下解决。” 我叹了口气,将要仔仔细细讲述的念头打消干净。着实太累了,今日的事情,让我始料未及,“关于这个缘由,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我在崩溃的边缘逼得天命临时改变了想法,不然的话这世间早就换成另一幅模样。” 清俞看着我,眼底一片平静的追问我,“你为何会崩溃?” 我为何崩溃清俞怎么会不清楚,我不知道今日他是怎么了,为何咄咄逼人?我瞳孔缩了缩,眼底快速闪过剧烈的疼痛之意,死死咬住嘴唇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发狠道,“茯子死了,阎王可满意了?” 大致是觉得逼我太紧了,清音叹了口气伸手厌烦的揉了揉眉间,眼中满是疲倦的看向我,语气更是丝毫不加掩盖的失望,他说:“尊者这几日着实让我失望,原本早就处理好的事情非要拖延。” 他说着说着,讽刺的笑了笑,“若是尊者肯好好和尊者谈谈,不至于造成如今这幅局面。” 听到帝尊二字,我心生疼不已。我重重的呼了口气,手死死的拽住袖子掩盖在身后,但是声音在发抖的问清俞,“什么局面?我不明白。” 清俞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怜悯,“明日,帝尊和姬浣大婚。” 这话将我的心生生撕裂。 茯笹要和姬浣成亲了? 虽然这件事情,我一早就知道,但是还是会难受到无法呼吸。 清音立马伸手捂住清俞的嘴,咬牙切齿满腔的怒火吼道:“清俞,你够了。” “不够,胧芷你再这么任性下去,别说茯子了就连茯笹帝尊你都要失去!”清俞眼睛一片赤红,他一把拽开清音的手猛地站起来,浑身泛着寒气的走了过来,带着怨恨说,“你如果在这样下去,俚予该怎么办?” 我连呼吸都觉得难受,眼眶发酸似乎找到什么盼头和希望似乎觉得一片漆黑,坠入深渊再也无人伸手拉我一把。若是茯笹真的娶了姬浣,我想到这里心就发疼和满是悲寂和死寂的难受,我声音沙哑的问清俞,“你想让我怎么做?” 与我对视片刻之后,清俞别开视线咬住薄唇,我看得出来此刻他正努力压制住满腔的怒火和失望,“这你不该问我,而是问你自己。” 我费劲的撑起身子,觉得眉眼之间的猩红隐约发烫,我伸手摸了摸那血莲印记余光看到站在我面前的清俞表情极其震惊的看着我,甚至是毫无意识的后退几步与我拉开而来距离。胸口处的伤就像是被人击打似的,紧跟着那发烫的印记发作。 我还没从巨疼中缓过神,就听到清音的声音满是震惊和不安的响起,“上仙,你,” 抬手用力的按住太阳穴,死死咬住嘴唇不肯让自己疼得呻吟出声。缓了片刻之后,我气息都有些发虚的抬起头,看到三人不知何时站在一处,表情都是震惊的看着我。 着实太疼了,我脸色怕是早就惨白不已了,我声音发虚发抖的问他们,“为何这么看着我?” 狮鹫将脸上震惊的表情收敛干净,上前一步扶住我的手,半强迫的按住我的肩膀让我重新坐回软垫上,语气有些说不出的诡异,“你的印记,有些不大对劲。” 我下意识的伸手轻轻点了点额前的血莲印记,除了有几分温热之后并无什么,我皱眉满是不解的抬头看着狮鹫,“怎么了?” 刚说完,清俞就将铜镜递到我的面前,难得的没有带讽刺的意味,“你自己看看。” 我不解的接过铜镜,刚低头看了一眼就彻底呆住了。我原本艳红的血莲花印记不知何时变得了,赤红的金色,一条细小的青色带着金光的龙盘缠在其中,诡异而震慑人心。 看着铜镜中的印记,我手发抖的抬起欲要触碰,但是在半途又缩了回去。抬头满是惶恐的看着狮鹫,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平静俊朗的脸,声音发抖的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狮鹫抿了抿嘴,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惊慌。他抬手轻轻按住我的肩膀,缓慢的给我输送灵气。我心里不安减少了许些,原本的无力感也随之消失了。看到我冷静下来之后,狮鹫想了想,说道:“你仔细想想你方才在幻境中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 我脸色微微变了,在幻境中那人曾用光将我包裹住,并说什么那光原本是属于我的,现如今已经回归希望我好好利用它。 清音问道:“上仙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中满是小心翼翼,我回过神心情复杂的看着一脸担忧但且满是局促小心的清音,心里有些不好受的点头,“你不必这么小心,虽然我还不能适应你的新身份,但是我知道你对我没有动过其他心思。” 看着他欢喜的模样,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清音,我是信你的。” 狮鹫抬手将欲要上前的清音拦住,神色冷淡的扫视一眼身后的两人,眼中的冷淡似裹上一层冰霜布满寒意,随后才与我对视,语气不是很友好的说,“先别说这些无关要紧的,可想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我点头,手指轻轻蹭了蹭额前的印记,“这大致是之前我和你提起过的赤红色金光了,它已经在我体内了。” 说完之后,我看着铜镜中那缠绕在血莲上的龙竟然动了动,随即将血莲缠得更紧,我惊讶的又伸手点了点那条龙,发现它用尾巴轻轻勾住血莲,似乎对我的动作很是不满。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笑了笑。 清俞比我还震惊,直接推开狮鹫的手不顾他难看的神色,盯着我的印记看了一会后,语气极其惊讶的说道:“这条龙,是活着的?” 相比清俞的惊讶,清音的话让我心头一软,他眼中怎么也藏不住的是担忧,语气发轻的问我,“上仙可有什么不适?” 这话刚落,我才意识到方才胸口剧烈的疼痛已经消失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狮鹫给我输送灵气的缘故,还是这条龙的缘故。我对清音笑了笑,示意他放心我没事。 随后手轻轻按在原本巨疼不已的胸口处,出乎我意料的是竟然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疼痛,我不顾狮鹫震惊的模样捉住他的手按在我的手腕处,一脸震惊的看着他有些难看的脸,“你看看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我的灵气回来了。” 是的,被天命夺走的灵气,似乎一点点的回来了,甚至比之前的还要更为纯净。 听到我这话,狮鹫原本难看的脸色顿时一滞,动作有些急促的扣住我的手腕,拧着双眉许久之后缓缓的舒展开,深深呼了一口气后才与我对视,“恭喜你,灵气是回来了,而且我发现你原本的内伤已经痊愈了。” 我瞪大眼睛,已经痊愈了?我看着铜镜中摆着尾巴的龙,有些恍惚,不知喃喃之语还是在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狮鹫沉思一会之后,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怕是幻境中的人,唤醒了你原本的法力。” 他的话音刚落,清俞就快速接过他的话,语气急促将他急切的心思表达得非常明显,“所以说,这次的赌约,我们总算有点胜算了吗?”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是笑非笑的勾着嘴角,“阎王为何这么震惊?” 方才他咄咄逼人,让我有些恼火。 我这人,记仇。 清俞没有看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恍惚,他接下来说出来的话让我顿时失去了要报仇的念头,整颗心就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拽住,他声音沙哑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和压抑,“我终于能再看到俚予了,终于可以了。” 说完之后,他轻笑出声,抬头看我满腔的思念让我觉得无比的压抑,“尊者,我好想她,好想再抱抱她。” 我狼狈的别开头,原本喜悦的心情早就消失了,声音哽咽道:“抱歉,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天命得逞的。” 狮鹫轻咳一声,将有些压抑的气氛打碎,语气平静但似乎夹杂着怜惜之意,“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最主要的是我们要弄明白你印记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抬手快速将掉落下来的眼泪擦拭干净,整理好情绪之后才抬起头扫视一眼四周,克制住悲寂,声音依旧有些沙哑道:“茯子和那人都说这是我的东西,如果我能参透它,那么就能破解天命布下的局。” 清音松了一口气,“若是这样,对上仙你本身百利无一害。” 狮鹫点头,虽然他面无表情,但是看得出来他是愉悦的,“嗯,胧芷你要尽早弄明白这其中的奥秘。” “这个不急,最主要的是明天的事情。”清俞早就将方才外泄的情绪收敛干净,他无奈且有些同情的对我说,“如果你不想茯笹娶姬浣,那你必须要阻止明日他们成亲,尊者切勿再任性了。” 我心口一疼,我怎会想茯笹迎娶姬浣。大致是我的表情太难过了清俞叹了一口气,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将心爱之人推太远了,有可能他就回不来了。” 若是茯笹不再属于我了,我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顿时慌了,“该怎么阻止?” “该怎么阻止啊?”清俞低声笑了笑,随即抬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半眯着双眼浑身散发出慵懒的气息,“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 狮鹫一笑,和清音异口同声道:“我也有一个好办法。”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三人对视一眼,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我看到清俞嘴角稍稍勾起带着几分狡黠之意的看了我一眼,一旁的清音伸手牵着我的手将我拉了起来,声音清越很是好听的说道:“自然是抢亲啊,我的上仙。” 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是我问他要的。” “抢亲?”我看着在三界中有一定影响力的三人,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是我理解错了吗?还是你们本就是打算要去抢帝尊的亲?” 清音捏了捏我的手背,我一愣立马收回手与他拉开些许距离。他的情绪看起来似乎不错,即使眼中隐约有些失望,但是依旧眼角带着笑意的看着我,“上仙莫慌,这件事情您想想不觉得很有趣吗?” 哈? 要是茯笹知道他即将到来的婚礼要被毁了,且用的是有趣这种说法,怕是要捏死清音也不能平息其怒火。 大致是猜测出我在想些什么,清音轻笑一声后,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不再是方才那么满是失望,“尊者莫要小瞧帝尊对你的心意,即使他的记忆被天命颠覆了,但是他对你比名义上心上人姬浣还要耐心。” 清音拧着双眉捉住清俞的手腕,很是不满他动手,“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听到这话,我突然有些想笑,心底发软的看了眼清音严肃的模样和不满的眼神。 清俞轻嗤一声,将清音的手拍开后举手后退一步站在清音身后,眼底的笑意只增不减的扫视一眼我和清音,“行行,我们都知道你紧张尊者了。” 说完之后,他双眼迸发出惊人的光芒,声音更是欢喜的说道:“接下来,我们该谈论怎么抢亲了。” 感情他抢亲这么兴奋吗? 虽然不想打击清俞,但是看到狮鹫眼底那一抹跃跃欲试的神色,我就觉得必须要说点什么才这三个人冷静下来。抢亲一事哪有这么简单,且不说姬浣如何,届时若是茯笹震怒谁来承担他的怒火? 我本不想说这个让人泄气的话,眼看他们就要认真商谈这件事情后,我无奈极了抬手挡在清音的面前,“你们有能力承担帝尊的怒火吗?” 清俞扫视我一眼,我顿时觉得身后有些发冷。 这人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意味深长的眯着双眼,将我拦在清音面前的手拿开,一手拽住清音往他的身边拉去,举止十分亲昵的似乎没有骨头似的,整个人全压在清音的身后,全然不顾清音一脸不耐烦的模样,笑得愉悦说道:“我们有帝尊的软肋在手,他的怒火有何惧?” 活了这么久,和茯笹在一起那么多年,我竟然不曾知道他的软肋究竟是神马,“什么软肋?” 清俞一愣,三人非常有默契的对视一眼,表情几乎是一致的惊讶,只不过狮鹫那人向来表情就寡淡。清俞靠在清音肩膀上,捏着下巴想了想,似乎很难理解我为何说出那句话,“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尊者当真不知?” 我皱眉,对他这个问题有些恼火。毕竟和茯笹相处这么多年,都结为夫妻了还没有明白枕边人的软肋究竟是什么,这么一想我都觉得脸上燥得很,恼羞成怒道:“我明知故问?啧,我不像你这么无趣。” 三人沉默一会,清音张嘴欲要说些什么,就被清俞伸手捂住嘴。清俞眉眼之间皆是笑意,但是没有一丝嘲讽的意思,他细细打量我一番之后,啧啧出声,“哎,尊者这么蠢,我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我神色有些冷的看他,只觉得越发的恼火,“阎王嘴这么欠吗?” “上仙,他是一殿秦广王,并非阎王。”清音嘴角镶着笑意看着认真给我讲解的清音,任由他继续说下去并不在阻止,“阎王不是指一个人,只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我张了张嘴,最后觉得无趣的闭上嘴。 沉默许久的狮鹫,双手环在胸前身子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眼神寡淡如同往日一般的冷漠,“尊者若是不想抢亲,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这件事情虽然我早就知道,但是猛地问我有什么好法子,我还真一时之间想不出来。 狮鹫像是料到我会是这样反应,表情没有一点起伏的垂下眼帘沉思片刻之后,缓慢的抬头看了眼被清音推开的清俞,随后拧着双眉看向我,“庆生殿中的小殿下是天命的分身,不如借住他的手,闹上一闹?” 我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否定他的提议,“不,我绝对允许。” 即使知道他不是真的茯子,但是我还是没办法做出这种事情。 “强亲也不行,借用分身也不可。”清俞一副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的表情看我,不顾清音反抗,手又勾住清音的脖子将整个身体压在清音的身上,将那清秀的眉蹙起,“尊者你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 深深呼出一口气,我按住有些发烫的印记轻轻揉了揉,刚抬起眼帘就看到三人的视线全定格在我的印记上,我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我和茯笹好好谈谈就行,你们谁有把握将茯笹引到我赤练水帘洞中?” 听到我这话,三人又是对视一眼,清俞这人表情有些不忍的抿了抿嘴唇,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他声音有些发冷的开口,“尊者晕迷这几天,帝尊并不知情,尊者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吃惊不已,原本我对茯笹不出现很难受,猛地听到有人说茯笹并不知情我有些发蒙,“茯笹不知情?” “天命和姬浣联手一事,想必尊者早就知情了。”清俞松开清音,站直身子看着我,“姬浣对茯笹痴情许久,如今得到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她怎么允许出现意外。” 我心顿时生出几分不安,手缩进袖子中紧紧扣住衣袖,底气不足的反驳清俞的话,“就算如此,茯笹一个上古神祗还能被她控制,任由摆布不成?” 清俞叹了口气,提醒我道:“尊者莫要忘了,天命可是和姬浣同一个阵营。” 我瞪大眼睛,瞬间明白了清俞想要表达的意思。 姬浣自然不能控制茯笹什么,但是这对将众人记忆颠覆的天命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既能打击到我,又能让姬浣心甘心愿的替她办事,一举两得的事情,她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我眼底闪过几分杀意。原本顾及会不会伤害姬浣的念头顿时消失得干净,抢亲一事对女子而言不亚于侮辱,我本不想如此,但是谁让天命和姬浣两人做得太过火,我的人谁也不能碰! 我看了眼三人,随即迈开步子走到房门处伸手用力的推开大门,看着门外站着的莫言我,我笑了笑随即转身看着房内的三人,问道:“明日谁陪我一起抢亲?” “这等有趣的事情,怎么少了我呢。”清俞走了过来与我并肩站在门口处,眯着那一双桃花眼,眺望着远方,声音幽幽带着伤感孤寂,“希望尊者莫要再将帝尊推出去了,小心将人弄丢再也寻不回来了。” 清音也走了过来,我看到站在一旁的莫言看到清音时表情分明一滞,一副震惊的表情来回扫视着清音,片刻之后才收回视线安静的站着。 对于莫言的举动,清音只当没有看到,而是稍稍低下头看着我,嘴角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我说过我会保护上仙的,自是舍命陪上仙闹上一闹。” “你舍命之前,先随我回去见见。”清俞一手捉住清音的手臂,生怕他一转眼就跑似的,笑得让人觉得惊悚的看着清音,“这么多年,十殿阎罗没有聚集过,二殿更是亲自去寻找你的踪迹,你怎么也要给他一个交代吧?” 听到这话,清音那清俊的小脸顿时有些不安,他干笑几声伸手想要将清俞的手扒开,讨好道:“一殿,你知道二殿的性格,我现在若是回去了,估计脱一层皮都不一定平息二殿的怒火。” 清俞笑得越发的意味深长,紧紧捉着清音的手臂不妨开,“怎么不叫我一声大哥了?” 话音刚落,清俞突然脸色一变一手揽住清音的肩膀抱着他躲闪到一旁。他刚躲开,我就看到一股满是寒意的风刃擦着他的头发而过,我震惊的扭头看到狮鹫缓慢的收回手,表情冷淡和无情的看着清俞,“走好,不送。” “看来战神对我们很是不满呢。”清俞依旧搂着清音的腰,对狮鹫这一举动也不恼火,转头看我时表情依旧带着笑意,“明日尊者是想直接抢亲还是另有打算?” 我白了一眼清俞,我是茯笹的妻子,只能是唯一的。虽然知道姬浣也只能当个妾,但是我的人岂能容忍旁人碰?我扯着嘴角笑得有些残忍,既然姬浣不要脸且耍这些不入眼的手段,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更何况对她不曾有过情面一说,“直接抢。” 清俞爽朗的笑出声,随即将搂的动作改成拉,愣是不让清音挣脱开他的控制,“很好,先告辞。” 他们刚走,一旁的莫言就忍不住开口问我,“尊者,抢亲是怎么回事?” 我瞥了他一眼,随即抬手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我的夫君要迎娶其他人,我想报复想破坏,有问题吗?” 莫言听到我这话,愣了一会后低下头语气越发的恭敬,“尊者不必将自己说得那么坏,属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尊者在帝尊心中的位置没有人可以取代。” 我有些吃惊,捏着下巴很是好奇的看着莫言,“你怎么知道?” “属下便是最好的证明。”莫言抬起头,眼中满是尊敬的意思,“帝尊命属下护好尊者。” 我翻了个白眼,提醒他一句,“你是我问他要的。” 莫言叹了口气,眼中生出几分无奈感,“尊者有所不知,在您未开口之前,帝尊已经让属下暗中保护您了。”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莫言,觉得他的话让我很难理解。这么简单的话,竟能让我感觉到无比的难过。 这时狮鹫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身边。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神色中有一丝丝的感慨,语气掩盖不住的是肯定之意,“胧芷,你不要再随意猜疑什么了,帝尊对你的心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 “可我……”可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我咬住嘴唇没有把话说完。 狮鹫微微低下头看我一眼,随即勾着嘴角笑得有些许无奈和感慨,“虽然他的记忆被颠覆了,甚至是被篡改了,但是他确确实实爱的人是你胧芷。” 他顿了顿,伸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像是在给我慰籍感似的,声音轻轻的难得带上温和之意,“所以不要再茫然和后退了,这样他会很累的。” 我一下子有些恍惚,那些被我刻意无视和遗忘的记忆翻涌而来,我身子晃了晃身边的狮鹫伸手扶住我,避免了我跌倒的可能性。我觉得心口堵得慌,仰头眺望茯笹所在的地方,喃喃自语又似在回答狮鹫的话,“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知道了。” 狮鹫确定我没事之后松开手,神色平淡的后退一步与我拉开距离,声音恢复到以往的寡淡,“自然如此,那就好生休息吧,明日想必是一件难缠的事情。” 压制住心中的难过,我咬了咬嘴唇,似乎是执念似的无比想要见到一个人,似乎只有见到她我这不安的心下能恢复一点,我看了眼狮鹫,带着几分恳求道:“我想见见红柿,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和她好好谈谈。” 狮鹫皱眉,对我这个要求很是不解的看了我一眼,语气有些冷的拒绝我,“现在还不适合,红柿还不知道真相,这只会让你们发生隔阂。” 一想到如今的红柿一心护着天命,我心中就像是被人拿着钝刀生生的扎进我的心口,缓慢的转动着刀柄般嘶疼不已。 我苦笑不已,狮鹫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好,他不想当真相大白的时候红柿会陷入痛苦的自责当中,闭上眼睛难受的狠狠咬着嘴唇平复心中突然翻涌的躁怒感,“我知道了。” 狮鹫平静的看着我痛苦的模样,最终似乎不忍的开口,“明日抢亲一事,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第二百一十七章 男儿膝下有黄金 漫长的夜晚过去了,我一脸疲倦的瞪了眼跟在我身边的莫言。这人一整晚都一副激动的模样,恨不得我立刻去抢亲才好,东问问西问问愣是让我一整晚没有睡好。 脑袋晕沉沉的,我按住太阳穴只觉得越发的烦躁,身边的莫言大致是察觉到我耳朵烦躁,整个人显得无比乖巧,就连走路都不出声。 走了一会,我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才扭头看莫言,“姬浣住在哪个方向?” 莫言明显被我这突然一问愣住了,他一言难尽的看了我一眼,“…尊者竟从不知道姬浣仙子的住所吗?” 他这反应让我很是不解,原本按着太阳穴的手一下子松开缩回袖子之中,拧着双眉将打量我的莫言的视线给瞪回去,一手捋了捋别在耳后的长发,语气平淡又夹杂着几分冷淡之意,“很稀奇吗?” 莫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看着有些说不出的憋屈感,摆了摆手,“想说什么就说,这幅模样是想做什么?” 他抿了抿嘴,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严肃,一时之间我竟然感觉到些许的不适应,“上仙确定真不知道姬浣仙子居住之地?”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是这样的表情,我越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无缘无故,我为何要骗你?” 谁知,莫言接下来的话让我气笑了,“若是这样的话,尊者如何给姬浣仙子下毒?” “我?”我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气笑的问莫言,“给姬浣下毒?” 看到我这么惊讶,莫言愣了愣随即皱眉越发的茫然,就连语气都染上了不确定,“莫非尊者将帝尊迎娶姬浣仙子的缘由忘了?” 深深呼了口气,天命这玩意究竟将众人的记忆颠覆成什么鬼样子了?为了抹黑我,她真的是不择手段啊。下毒一事是虚构出来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天命在茯笹的记忆中捏出了什么鬼缘由,“什么缘由?” 莫言盯了我片刻,似乎在认我是不是在撒谎,半天后才挪开视线幽幽叹了口气,就像是陷入记忆中一样缓慢的说道:“姬浣仙子的父亲曾为帝尊受过伤,虽然那是他弄巧成拙,但是帝尊还是许诺他一个承诺。” 这种狗血剧情,想必是看多了人间的话本。我翻了个白眼表达出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语气有些许不耐道:“你想表达什么?” 对于我的态度,莫言竟然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意外之情,他双手环在胸口前,难得的挑眉一副懈怠的模样,语气转而变得慵懒道:“怕是姬浣仙子用这件事情,加上尊者毒害她一事要求帝尊娶了她。” 我捉住他话中的某一个点,回想起他方才的话,无比震惊的打量一番莫言,一时之间控制不住提高声音,“所以你们之前是信我下毒害了姬浣?” 听到我这句话,莫言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出的话格外的气人,“抱歉尊者,您以前的形象确实有点像。” 突然有些好奇,天命究竟在众人的记忆中给我安排了什么样的形象?“所以以前我是怎么样的?” 莫言大致是误以为我恼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单膝跪在我面前,低着头手握成拳头抵在云层上,语气一下变得有些生疏和敬畏,“尊者息怒,属下不敢。” 我一头雾水,这还没发火生气呢,突然来这么一下,我有些觉得不生气都对不起他这么一跪了。沉默看着跪在面前的莫言,原本有些朦胧的天色早就明朗起来,我只觉得格外的无奈以及无语,“好好的,我息怒什么?” 顿了顿,恨铁不成钢但是还是稍微让语气听起来温和一点,“还有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么随意下跪你觉得适合吗?” 说完之后,我是伸手将莫言拽起来。 他笔直的站着,神色变了。虽然以往他对我从来都很尊敬,但是在这一刻我看到他那双眼睛中猛地迸发出强烈的敬畏之意。他盯着我看完了片刻,随即别开视线低声笑了,“许多时候,皆是身不由己。” 我挑眉,挑他话中的毛病,“现在也身不由己?” 莫言低声笑了笑,脸色多了往日不曾出现的明朗,眼底皆是笑意的摇头,“这倒不是,和尊者相处属下觉得很自在。” “既然如此,日后不要随意在我面前下跪。” 我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毕竟时间不等人,我是去抢亲的人,若是去晚了那岂不是贻笑大方?想到这里,我看了看四周,努力回想姬浣在仙界时所居住的地方在哪个方向,但是始终是一片空白。 莫言大致是猜测出我的想法,沉默一会后,原本脸上沉稳的表情瞬间出来龟裂。他捏着下巴,声音低沉有一种说不出的好听,他疑惑的问我,“尊者,抢亲的话为何不直接拦住帝尊的去路?” 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毕竟是第一次抢亲。 “聪明。”我愉快的伸手拍了拍莫言的肩膀,笑得双眼弯弯,“看着时辰,茯笹大致刚出莲花池,你让清俞设法拦住姬浣,茯笹这边我可以自己解决。” 我刚吩咐完,莫言就摇头拒绝,“属下不放心尊者一个人。” 我想了想,随后抬手轻轻揉了揉我的眉眼。昨日赤红金色的龙已经隐去,莫言并不知道我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随我轻轻一揉,眉眼之间的印记出现了炙热感,我知道那条龙已经出现了。 转身与莫言面对面,他刚开始是疑惑的表情,我收回手后他的视线顿时黏在在我的印记上,瞳孔瞬间放大满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尊者,您,您的印记……” 我笑得愉悦,随即抬手一抹将缠绕着血莲印记的小龙隐去踪迹,语气轻快且开心的对莫言眨眼,“正如同你所看到的,我的伤已经痊愈了,所以你不必担心我。” 磨牙还是不放心,“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茯笹若是心中有我,定不会轻易伤到我。”我伸手轻轻拍了拍莫言的肩膀,示意他放心,“所以你们负责将剩下的人全部拦住,不要影打扰到我和茯笹即可,这一点能拜托你吗?” 莫言眼神顿时变得十分严谨,他嘴角突然扬起几分笑意,随即伸手牵着我的手单膝跪在地上,郑重的我和说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说完之后,他松开手不过眨眼之间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笑了笑,随即转身朝茯笹所在的方向走去。 向来冷清的莲花池,我本以为会变得喧闹。但是我看着比往日还要冷清的莲花池,就连附近的守卫都减少了许多,我突然有些始怀疑觉得是不是他们记错了时间,又或者是在捉弄我。 随后我捉一个路过的仙子,看着她有些畏惧的表情,我无奈的问道:“今日可是帝尊迎娶姬浣的日子?” 这仙子有些胆小,说话哆哆嗦嗦的,“回尊者,是今日。” 我扫视一眼莲花池,越发觉得不对劲,“为何这么冷清?” 仙子一愣,说出来的话让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回尊者,帝尊并非在此处举行婚礼。” 努力压制出翻涌而来的不安,我眼神顿时发冷的看着她,“在哪举行?” “浮生天。” 我气笑了,挥手让她离开。天命这人真的是太精明了,连我会抢亲一事都想到了。浮生天是吧,在我地盘上让我的人和姬浣成亲,想的倒是很美! 闭上眼睛一点点呼唤浮生树,毕竟被天命强行吸收了灵气,浮生树有些虚弱的回应我的呼唤声。我轻嗤一声,开始吟念咒语,试图和浮生树融为一体。 刚将咒语念出半句,突然额前的印记抽疼起来,心口骤然疼痛犹如被人一拳打在胸口上似的闷疼。看来浮生树出现了异象,我擦拭干净嘴角溢出来的鲜血,直接咬破手指将被鲜血染红的手指按在印记上,一朵巨大的血莲花腾空出现,带着一声龙啸声悬浮在我面前。 看着眼前被一条青金色龙缠绕住血莲花,我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游走在血莲上的龙,它低低叫出声随即血莲花缓慢的落在地上,一副臣服任由我驱使的模样。 我踩上血莲花,勾着嘴角笑出声,“天命,我怎么会让你如愿呢。” 青龙从血莲花不断萦绕转到我的肩膀上,化成细小的龙,紧紧贴着我的侧脸炙热的气息一点点传了过来。我将咬破的手指递到它的嘴边,湿热的触感一下一下的舔着我的手指,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出现在前方的浮生天。 我将龙隐去,血莲花化为乌有我踩在云层中看着眼前的结界,眼底一片寒意的抽出祭奠剑,运气直接劈在结界上。顿时一阵尖锐的咔嚓声传入耳中,我看着支离破碎的结界,冷笑出声。 想必天命也没有意识到我会恢复得这么快,这么看来他们那几个人确实没有背叛我呢。一步一步缓慢的走进去,路过十里挑花时我有些恍惚。这是我熟悉的浮生天,如今却成为了别人的,这种感觉让我格外的愤怒和烦躁。 走出桃花阵,入目是一片喜庆的红意,我看到着一身艳红的茯笹骑着马面无表情的从不远处走来。我顿时觉得非常难过,看着茯笹眼底布满的冰霜,我心不断的生疼随即脚下用力直接朝他飞了过去。 还没到达茯笹面前,我就看到凤御手持长剑挡在我的面前,笑得无赖且熟悉的看着我,“尊者,打扰别人成亲是不是不大好?” “凤凰王,这是家事旁人请勿擦手。”清俞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扭头看去,看到清俞面带微笑眼底却不曾出现出一丝笑意,他缓慢的隔空抽出一把带着几分猩红的长剑,“且你的对手是我。” 我噗嗤笑出了声,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谢了。” 看到我掉泪,凤御表情一僵随即长剑铛的掉落下去,他直直的看着我,“你是谁?” 我还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就被赶来的天命拉了过去,“不要看她。” 就在这时,莫言突然现身站在我的身边,他指着迎面而来的茯笹,笑着问我,“尊者不去找帝尊,还在等什么呢?” 天命一听,顿时冷笑出声,扬手就想布下结界困住我,“想走?可没那么简单!” 一把带着强烈震慑的三叉戟突然出现,将天命的动作打断,狮鹫的声音上方传来,“自然简单。” 我愣愣的看着出现的狮鹫,他的表情冷漠却带着几分温和的与我对视,我低头笑了笑随即扑向茯笹,“拜托你们了。” 没有回头看,但是兵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听着就让我眼眶发酸。看着眼前的茯笹,他满是震惊的看着我,愣乐许久才开口问我,“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嘶哑,我的心顿时揪在一起。 我突然觉得有些委屈,这是我的茯笹,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茯笹,为何我之前这么的伤害他? 两人对视许久,我伸出手,带着哭腔仰头看着坐在马背上的茯笹,“茯笹,你要不要和我走?” 他愣住了,似乎不能理解我的举动,沉默着。 我上前一步,依旧仰着头对他伸出手,委屈而难过的说:“我不要你娶别人,你是我一个人的。” 茯笹原本握住缰绳的手一下子青筋暴起,“胧芷,你……” “你说过,此生只爱我一人。”我眼泪掉落,不顾一切的喊道:“你不许娶姬浣,我没有害过她,你信我好不好?” 茯笹垂下眼帘,眼底是我看不透的复杂之意。我倔强的仰着头对他伸手,半会之后他叹了口气,眼底的温柔和宠溺瞬间弥漫开来,随即翻身下马站在我的面前,修长好看的手一点点的握住我的手,声音低沉好听的说,“我爱你,我跟你走。” 说完之后,他嘴角稍稍勾起,笑容浅淡却十分好看,身上的婚服褪去红色变成他平日里的穿着,“我从未怀疑过你。” 第二百一十八章 将你千刀万剐都不能平息怒火 我还没有回话,就被茯笹搂着腰快速的闪躲到一旁。一道刀刃擦肩而过,我抱着茯笹的手臂,扭头就看到身穿大红婚服的姬浣一身戾气的盯着我,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茯笹轻微蹙眉,将我护在身后表情冷漠的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姬浣。姬浣冷笑不已,表情一点点的泄露出绝望和无限的悲寂,她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声音嘶哑满是恨意的喊道:“胧芷,我这一生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 我轻轻推开茯笹的挡在我面前的手,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看着不远处的姬浣,觉得可笑的摇头笑了笑,问道:“你是想说,你所遭受的一切皆是拜我所赐吗?” “不是吗?”姬浣整个人被一股乌黑之气裹住,她之前装作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早就消失干净,眉眼之间带着无尽的恨意和狠毒,“自从你出现之后,茯笹便不再看向我一眼,就连众人都一一护着你,你胧芷有何好的?明明我才是最早出现的那个人!” “我乃上古神祗,我出生时你的父亲都不知道在何处,谈何你才是最早出现的那个人。”我摆了摆手,轻松的将她抛过来的风刃一一挡住,“且不说你处心积虑要破坏我和茯笹的姻缘,你谋害茯子一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姬浣你怎么敢将这件事情忘得怎么干净?” 这话一出,姬浣整个人分明一晃,就像是极度震惊的瞪大双眼,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满眼寒意,望着姬浣那张皆是恐慌的脸,笑得寒意肆意的的说道:“我说过,我会一点点的讨回来,你怎么能轻易的将把这件事情忘得这么果断呢?” 姬浣愣了很久,最后眼神都有些飘忽,“你,你回来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干脆的点头,“是的,我回来了,所以你欠我的,也该还回来了。” 说完之后,我看着姬浣的脸一点点褪去血色变得惨白不已,她死死的盯着我生怕我会突然出手抢走她什么似的,满脸恐慌的喊道:“这是我的东西,你休想拿走!” 我嗤笑出声,双手抬起随即左手隔空右掌中抽出祭奠剑,清脆带着几分戾气的剑鸣声一下子响起,熟悉感将我包裹住。我手轻轻的抚摸着祭奠剑的剑锋,是笑非笑的垂下视线看着变得猩红的剑,“不过是存放在你罢了,怎就成了你的东西?” 余光中,一看到祭奠剑被我握在手中,姬浣就像是陷入了疯癫状态,不顾一切的朝我扑来,嘶吼道:“我才是上古神龙,你休想拿走我的真身!” 茯笹皱眉,欲要直接动手。我伸手按住他抬起的肩膀,随后扬起布下一道结界拖延一下时间,“茯笹,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情我想亲自处理妥当。” 结界不断被姬浣猛烈的攻击,不过是我随手布下的东西,我自然不会奢求能够真的阻挡住姬浣。但是足够让我和茯笹说一说话,“姬浣和我之间,有些事情你不便插手,且这是我和她两人的战争,你不要插手好不好?” 茯笹没有说话,看了我一会之后突然俯下身子,我看着不断放大在眼前的俊颜,笑了笑随即闭上眼睛,感觉到湿热的触感落在额前,茯笹那温润带着几分清冷的声音传来,“好好处理,我等你。” 之后,他后退几步站着不动。 我弯眉笑得愉悦,手拽紧祭奠剑的剑柄,“我会解决干净。” 干净之后,再回来找你。 转身看着不断攻击结界的姬浣,眼底的笑意消失殆尽只剩下寒意。结界已经出现裂痕,姬浣只需再攻击几次便可打破结界冲过来。我闭上眼脑子浮现出姬浣引开我后,间接的导致茯子被重创的画面。 心一点点的泛疼,我的茯子那么软糯可人,那么小小一只,这些人怎么忍心下手? 想到这里,手中的祭奠剑感受到我滔天的恨意,清越的剑鸣一声比一声还要狠厉。我勾唇冷笑出声,挥手之间将结界打碎,看着姬浣反应极其快的翻身避开结界破碎的冲击里,我握紧祭奠剑脚尖稍稍用力一跃而起。 “铛……” 巨大的撞击一下子爆发出来,我轻笑看着姬浣手发抖得快要握住手中的长剑,“姬浣,我的真身,你用得可还好?” 听到这话,姬浣的脸色越发的难看,额前更是布满了冷汗,“那是我的东西,胧芷你可别忘了当初这龙身究竟是怎么到我身上的!” 我一下子握紧手中的剑柄,稍稍用力一推,随即再借助姬浣的攻击力,侧开身子手中的祭奠剑不停歇的直接砍在姬浣的长剑上,看着她不断发抖的手以及已经出现裂痕的长剑,我笑得越发的骇人,“是啊,我怎么敢忘啊姬浣。” 怎么敢忘? 茯子受重创,我在崩溃的状态之下找天命,并想让她付出代价。但是天命岂能是那时早就崩溃的我能对付的,为了护住我的心脉,茯笹不得不将我的真身和特意毛遂自荐的姬浣互换,并要求茯笹允许她一个承诺。 那时的茯笹只想救我,岂会轻易放过姬浣这棵救命稻草。 我想到这里,忍不住扭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眉眼平静看向这边的茯笹。原本暴怒的状态得到了片刻的缓解,我回过头看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姬浣,无视掉她畏惧的眼神,“你处心积虑,不惜一切的破坏我们的姻缘,我怎么敢忘记?” 她看了眼手中长剑上的龟裂,咬了咬牙狠狠的说道:“胧芷,你这是过河拆桥!” 我嗤笑一声,手中的动作越发的狠厉,剑剑都带着狠厉的杀意,“像你这种桥,不拆了留着等你害我吗?” “嘶。”姬浣冷吸一口气,快速翻转身子避开我再一次挥向她的剑,站在不远处低头看了眼被祭奠剑割伤的手臂。 “就这点小伤,你都承受不了吗?”我轻嗤一声,祭奠剑与眼齐平指向姬浣,赤红明显极其兴奋的祭奠剑似乎闻到血腥味,不断的发出欢喜的剑鸣声,“那我的茯子,那么小的人,因你而遭受到的一切,该怎么算呢?” 不是我的错觉,姬浣一听到茯子的名字,脸色难看而愧疚的看了我一眼,声音嘶哑就像是被灼伤似的,“小殿下一事,我并未有意。” 她话音刚落,我看着她满脸愧疚的模样,只觉得可笑之极,赤红这眼眶笑出声,“哈哈哈,姬浣你在说什么可笑的话呢?” “分明是你精心布置,怎么不过尔尔千年,你就忘得这么干净?”我笑她装傻的同时也将我当傻子对待,心中的恨意一下子迸发出来,我看她犹如看死物一般,“所以啊,你怎么敢忘!” 说完之后,我看着她敛收干净脸上愧疚之意,取而代之是浓烈得让我越发觉得她可笑的恨意,“胧芷,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我轻啧一声,抬手握住祭奠剑锋利的刀刃,看着姬浣一点点划破手掌将祭奠剑染红,伴随鲜血滴落的嘀嗒声,我说:“我凭我的本事欺人,你受不了也得受,不然多无趣啊。” 我恨不得将眼前的姬浣生生剥了皮。 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的是茯子浑身是血的躺在茯笹怀中,那么小的人儿脸色惨白得让人心疼得无法呼吸,往日中皆是笑意生气的眼睛紧紧闭着,软乎乎带着温暖的小手没有丁点温度。 看着祭奠剑上的猩红,姬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吼道:“你这个疯子。” “在茯子消失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我不在意的甩了甩手掌,滴落在地上的鲜血不过眨眼之间就变成朵朵血莲花萦绕在我的四周,“我没有寻你,你竟然还这么不安生,还敢妄想指染我的人。姬浣你是活腻了吗?” 姬浣看了眼自己流血的肩膀随即轻轻抖了抖手臂,手指带着诡异的乌黑之前点在原本已经出现龟裂的长剑,笑得轻松似乎方才被我压得没办法还手的是另有他人,“帝尊是我,龙身也是我的,你抢不走的胧芷。” 我勾着嘴角讽刺的看着姬浣,随即手一挥,原本飘转在我四周的血莲花顿时朝姬浣涌去。姬浣一愣,随即快速的避开血莲花的攻击,颇有些慌乱的模样让我忍不住冷笑出声,“我不需要抢,因为这本身就是我的。” 不到片刻,姬浣就被血莲花逼得连退数步。我握住祭奠剑一步步的走了过去,避开姬浣不顾被血莲花腐蚀到发用力的那一掌,蕴含着令人作呕的乌黑之气在我眼中不过犹如废物一般,丝毫没有半分威胁感。 看到这一幕,姬浣彻底慌了,“怎么会这样!” 不知为何,看到她彻底慌的神色,我竟觉得有些可怜。我站在她的面前,手指勾了勾,原本攻击她的血莲花一下子停滞,我看着姬浣喘气的模样,笑得灿烂抛出一个让姬浣无比惊慌的问题,“你以为我没办法抽走龙身吗?” 原本一身艳装,妆容精致诱人的姬浣此刻头发凌乱,衣服更是破碎显得格外的狼狈。她先是愣了一会,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满眼讥笑,“你少唬人了,若是你轻易的能抽走,自然不会拖到现在!” 看着故作镇定的姬浣,我难得的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意,手中的祭奠剑直接刺过去。姬浣是个警惕的人,她虽然能快速的避开我的攻击,但是腹部已经被祭奠剑的剑气割伤,她咬牙手捂住腹部,面目扭曲的抬头看我,“偷袭就怕被世人嘲笑吗?” “你一笑,桃花少妖娆。”我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姬浣的脸色却是一滞,随后有些许崩溃的张嘴就要说话,我看着她笑道:“在你我未曾见面时,曾听闻众仙僚夸赞你的话,那时候我就想见见这个能让众人都觉得美好的女子是何等的模样。” “你是想折辱我吗?”姬浣浑身发抖,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柄一副恨得将我碎尸万段的表情,“胧芷,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才不会……” 我抬手打断姬浣的话,“不,我是真心实意的阐述事实,只不过可惜了,是你一点点的将众人逼走,更是把自己作死成如今这幅鬼样子。” 看着她发红的眼眶,我顿了顿继续道:“姬浣,你怨不得任何人。” 姬浣摇头,我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姬浣落泪,但是第一次看到她哭得这么绝望,“都是因为你的出现,事情才会发展到如今这种局面,都是因为你胧芷的出现!” 事到如今,她还是不知悔改。 “你为何要出现?”姬浣带着哭腔对我吼道,“为何不继续沉睡下去?” 我闭上眼睛,重新握紧手中的祭奠剑。吐出一口浊气后,我觉得可笑万分的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看着浑身皆是恨意的姬浣,收敛起对她产生的一丁点怜悯之心,“姬浣,你真是无可救药。” 姬浣听到这话之后,笑得越发的讽刺,就连眼神都变得无比的厌恶,“我不需要你的救赎,我只想要你死!” 我侧开身子,让她看到我身后的茯笹,怜悯的问道:“你还没有认清局面吗?” 目光一触碰到茯笹,姬浣眼中顿时迸发出骇人的欲望和占有欲,她一点点的抬起手中的剑,无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语气坚而充满寒意的对我说,“只要你死了,帝尊和龙身将永远都是我姬浣的。” 感受到祭奠剑的兴奋感,我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剑身,清越的啼鸣声充斥着强大的压迫感,我看着姬浣晃了晃身子,随意的捏了捏手臂,“是吗?” 姬浣咬住嘴唇,惨白的小脸上,细小的划痕让她看起来很是狼狈。但是这和茯子遭受的一切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她咬住嘴角,鲜血将惨白的嘴唇染红,手臂发抖的用剑指着我,“龙身,你抢不走的。” 我一笑,“龙珠,在我体内。”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永远都不可能找到小殿下 龙珠在我体内,取回龙身不过是挥手之间的事情罢了。 关于这一点,我清楚姬浣也很清楚。 她原本带着几分疯狂的脸色唰的变得极其惨白,像是不知觉得后退几步抬手握住胸口处,“不可能,龙珠早就碎了,我亲眼看到那一道金光。” 我挑眉,捉住她话中的漏洞,“你亲眼看到?” 当初我被天命打得半死,除了茯笹之外并无旁人知晓,姬浣是怎么知道的? “没错,是我和天命说你暴走一事。”姬浣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双眼中的恨意越发的浓烈,“那又怎么样,你抢走茯笹不该付出点代价吗?” 我手指轻轻磨蹭着祭奠剑的剑柄,想了想最后也不想给姬浣留什么面子。想通之后,我我抬起剑松开剑柄,看着祭奠剑在眼前快速旋转,语气冷淡的看着姬浣说道:“你可知你父亲临死之前,是如何嘱托茯笹的吗?” 这话一出,姬浣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她就像是失去理智一般,持着乌黑笼罩的乌长剑朝我刺过来,声音尖锐的喊道:“闭嘴,我不想听。” 我侧开身子,手指往前一划,祭奠剑转了个身将姬浣的手臂划出一个口子。原本艳红的嫁衣被鲜血打湿之后,越发的艳红夺目。我看着像极疯子的姬浣,眼底闪过几分怜悯之意。 同情归同情,但是我绝不会轻易的宽恕姬浣,我手指转了一个圈随即用力做出砍的动作。祭奠剑是通灵之物,早就和我达到心神合一的境界,“你父亲为了你的一己私念死在魔族手中,而你如今却堕落成为了魔族中人,你可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 看着姬浣身子往后倾斜,咬牙苦苦抵挡带着凶狠砍向她的祭奠剑,满眼的恨意让我嗤笑一声,“你最该恨的人是你自己,若不是因为你,你的父亲怎么会死?” 这话一出,姬浣身子剧烈一落,一声痛苦的闷哼声随即响起。我表情冷漠的看着祭奠剑削掉她手臂上的大块肉,她惶恐而不安的瞪着我,语气出乎我意料的茫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竟然一无所知?”我勾了勾手指收回祭奠剑,随即将它融入体内走到跪在云层上的姬浣面前,蹲下身子轻松的用手指夹住她挥过来的长剑,不过轻轻一掰就断成两半,我看都不看的扔掉,“瞧瞧这茫然的眼神,好生可怜。” 姬浣瘫软在云层上,一手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臂,语气有种说不清的悲寂和难受,“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父亲为了求茯笹一个恩赐,不惜牺牲性命。”我说到这里,伸手捏住姬浣的下巴,强迫她与我对视,看着她眼眶中的泪水我竟然没有生出一丝丝的快感,反而是悲寂,“他为何如此,想必你比谁都清楚。” 姬浣怎么会相信这话,她用力甩来我的手之后,浑身抗拒的往后挪了挪身子,声音尖锐刺耳的喊道:“不可能,你休要骗我!” 我低头看着被鲜血染红的云层,雪白的颜色早就变得艳红浑浊。我闭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随即起身颇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姬浣,“你父亲对帝尊忠心耿耿,若是他知道你为了一己私欲和天命合作,你觉得他会死得瞑目吗?” 姬浣一身的败落感,她低着头原本握在手臂伤口上的手无力的垂下身侧。沉默了许久,她身子突然晃了晃,像是遭受巨大打击似的,声音嘶哑犹如被炙热的铁块灼伤了喉咙,“父亲,当真是为了我才死的吗?” 看得出来,姬浣想明白了点什么。我看了眼不远处的茯笹,他一袭素色的衣裳在身后一片艳红中格外的突出,白衣灼灼生得俊俏,“姬将军是个值得敬佩的人,我也没必要捏造什么。” 姬浣缓慢的抬起头,我看到她眼睛一片赤红充满悲戚,她几分哀求几分茫然的问我,“他求帝尊什么恩赐?” 我勾唇笑了笑,重新蹲下身子与姬浣对视,“保你一生平安。” “胧芷,你知道吗?”姬浣突然笑了,我看着她笑得莫名其妙的模样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便欲要起身与她拉开距离,谁知道这人是不是藏着什么阴招还没使出来。 我刚起就被她捉住手腕用力,我皱眉看着她笑得极其平淡,就连语气都让人觉得平静无趣,“你真的很让人妒忌,我想不明白为何众人待你这般好,就连往日里无情的狮鹫战神竟然也出手帮你了。” 我不打算告诉她,狮鹫并非是真心实意的帮我,他是被迫无奈。 说到这里,她松开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轻咳几声后擦拭嘴角溢出来的鲜血,扭头看着不远处的茯笹一脸痴迷的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我,“茯笹究竟喜欢你什么?” 她苦笑几声,重新回头时眼底的平静已经消失,换上了怨恨,“我不甘心,为何你生来就占据了各种优势,你凭什么?” “凭什么?”我挑眉,觉得这个问题格外的有趣,“就凭我是拾荒者,就凭我能拯救世人。” 我身子往前倾,靠近姬浣,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寒意,“若是你,你可以吗姬浣?” 姬浣张嘴,急切的想要说,“我……” 我打断她的话,生出几分不耐烦,就连那一丝丝的怜悯都消失了,“你不行,你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将世人置在死亡边缘,你只知道我因茯子而挑战天命,却不知道我也是为了拯救世人。” 姬浣浑身发抖,被我释放出来的威严震慑到了,声音都是发颤的反驳我的话,“你胡说,你分明也是为了一己私欲,是为了小殿下!” 我懒得反驳她的话,眼底滋生出许多怒火和恨意,我猛地伸手掐住她白皙纤细的脖子,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撕碎道:“我的茯子,本可以快快乐乐的成长,若不是因为你的贪欲,事情怎么会到如今的地步?” 说到这里,我难以克制的用力掐着她的脖子,看着她因呼吸困难,原本惨白的小脸变得通红,手拼命挣扎想要扒开我的手,我觉得可笑至极的松开手将她推到一旁,冷声道:“姬浣,你如今这幅鬼样子,对得起你的父亲吗?” 姬浣身子跌撞的后退几步,弯下腰猛咳嗽出声,喷出一口鲜血将她脚下的白云染红了一大块。她浑身发抖的弯曲这身子,我看到她紧握着衣角的手轻微发抖,“你少拿我父亲压我,胧芷我恨你,这一世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稀奇,我可曾让你改变对我的态度?”我嗤笑一声,看恶化眼前格外狼狈的姬浣,摇了摇头,“只不过可惜了你的父亲,他本应该安享天年。” 被我这么一刺,姬浣猛地抬手双眼赤红几乎要滴出血的朝我扑过来,掌中满是黑气萦绕,“你闭嘴!” 我轻轻松松的捉住的她的手腕,眉眼之间的印记隐约发烫。姬浣的瞳孔缓慢的放大,我不用猜都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姬浣就像是被抽走全身力气一般,身子一软若不是我拽着她的手腕早就摔在地上。她掌中的黑气一点点褪去,表情畏惧而惊慌的看着我,随即声音发抖的说道:“原来你,你的法力竟然已经回来了。” 我松开手,看着姬浣瘫坐在云层上失魂落魄的模样,我捏了捏下巴思考片刻,笑眯眯的说道:“看来你知道不少事情呢,这样你今日估计不用死了。” 姬浣手狠狠捉着云层,抬头时我看到她眼底的怨恨已经消失干净,剩下的仅仅只是平淡的求死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拍了拍姬浣的脸。即使脑海中满是茯子浑身是血躺在茯笹怀中的画面,但是我依旧笑得灿烂的看着眼前表情惶恐到极点的姬浣,“你忘了吗?你父亲为命换你的平稳,我怎么可能会杀你呢。” 姬浣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用力扭开头,“胡说,我父亲……” 我轻啧一声,看着话说到一半就咬住嘴唇不语的人,眼底泄出几分怜悯之意,语气中带着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感慨,“你父亲牺牲生命,你却坠入魔道,讽刺极了。” 姬浣嘴唇早就被她咬破,她眼眶含着雾水的看我,嗓音格外的嘶哑,“你想说什么?” 我抿了抿嘴,眼底露出复杂的情绪,一手按住她的肩膀轻声道:“收手吧,告诉我茯子在何处?” “哈哈哈,事到如今你劝我收手?”姬浣仰头大笑,笑得身子险些往后倒才收敛几分,她抬手擦拭干净笑出了来的眼泪,“胧芷,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天真呢?” 也是,她早就鬼迷心窍,岂会轻易收手? “小殿下在哪里?”她稍稍支撑起身子,膝跪在云层上,凑到我的面前盯着我的眼睛不放,“哪怕是你杀了我,我都不会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永远都找不到他的。” 永远找不到茯子?这句话在我脑子中炸开了,我脑子一下子空白,双眼赤红印记滚烫的一把扯住姬浣的衣领,杀意肆意的告诫她,“你再说一遍!” 姬浣勾唇讽刺的笑出了声,凑在我耳旁,一字一句咬得清清楚楚道:“我说,你永远都不可能小殿下,死了这条心吧!” 掌心蓄满纯粹的灵气和力度,我一手掐住姬浣的脖子,表情冷漠的抬起掌在她惊恐的视线下,满是煞气的问她,“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茯子在哪?” 姬浣浑身发抖,呼吸困难的挤出两个字,“做梦!” 理智顿时崩塌,只想打死眼前这个人。 姬浣不怕死活的轻笑出声,她呼吸越发急促且没有方才那么畏惧,她坚定的说道:“你不会杀了我的,胧芷你不敢杀了我。” 听到这话,我看着眉眼之间皆是对我的怨恨的姬浣,猛地觉得我这是在浪费时间,姬浣恨不得我去死怎么会让我如愿的找到茯子,她最希望看到的我痛不欲生。 我一点点的收缩手,看着姬浣眼神涣散的模样,嘴角镶着几分血腥味的问道:“姬浣,你可曾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说完之后,我送开手让她呼吸,浑身的煞气让姬浣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见状,我笑得格外开怀,但是笑意不曾到达眼底,我在她耳边轻声继续说道:“你还没尝过那种滋味,对吧?” 姬浣费劲的往后挪动身子,语气急促而慌乱的说道:“我不会告诉你小殿下身在何处,你别妄想了!” 我弯眉一笑,眼底浓烈的杀气把姬浣吓得不轻,“说的也是,所以我不想白费力气了。” 话音刚落,姬浣就有些崩溃的喊道:“你想干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笑得骇人,“自然是把我的真身拿回来,这过程有些痛苦,你应该能挺过去。” 姬浣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声音发抖的说道:“这是我的东西,是我的!” “做什么美梦呢。”我咬破手指按在印记之间,原本萦绕在血莲花上的龙发出刺耳的龙啸声,震得四周一颤。我闭上眼睛感觉到它离开了我的身子,随即我睁开眼睛,看到它窜进姬浣的身体内,金光四溢。 龙啸声不断的洗从姬浣的体穿来,我看着姬浣痛苦在地上地滚的模样,冷笑不已的看着那条金色的龙不断的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不到片刻时间,姬浣崩溃的尖叫出声,随即身子被托起被一道金光包裹得紧紧的。我闭上眼睛,身子缓慢的飘起穿过金光,一道碰到光滑的触感从我指尖传来,我缓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将我盘在中间的巨大金龙,我眼泪顿时掉落,伸手轻轻抚摸着龙身,“我,也该回来了。” 龙啸伴随我的话响起,金龙腾空而起,不过眨眼朝我冲了过来将我借来的躯体猛地冲撞出去。金龙将我一点点包裹住,随即与我融为一体。 融合的过程并不轻松,我体内就像是被人狠狠击打似的充斥着巨疼,突然原本在幻境中的声音,一下子传来我耳中,“小主人,莫怕。” 第二百二十章 平等王这些年待在浮生天可舒坦? 伴随他的声音,剧烈的撕裂感顿时减少了许多。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一道温柔的光芒和力量从背后传来。 这人究竟是谁?为何一直唤我小主人? 真身离开我太久了,巨大的力量伴随而来的疼痛感让我痛苦的呻吟出声。 还没等我缓过神,声音慈祥而温和的说道:“小主人,这是你注定要经历的劫,只要你能参透那光的含义是什么,这个劫即可解开。” 这话音刚落,原本身上的撕裂感骤然消失。我缓慢的睁开眼睛,看着手背上一闪而过的鳞片,我握紧拳头笑得有些发冷。 总算是物归原主了。 待裹着我的金光褪去干净之后,我看了眼瘫软在一旁喘着粗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她似乎不是很适应她的原本的真身,手时不时的露出树皮。 她缓了一会之后,手发颤的抬到眼前看了许久,满是震惊的表情仰起头死死的盯着我,那种强烈到极致的恨意让我觉得可笑极了,她嘶吼道:“胧芷,你为何不杀了我反而这般折辱我?” 我轻轻磨蹭着指腹,半眯这双眼扫视一眼姬浣狰狞的面部。随即扭头看着被狮鹫他们缠住的天命,我勾着嘴角笑了笑,视线定格在狮鹫和天命身上。方才我看得分明,天命忌惮狮鹫。 “胧芷,你不知道吧?”姬浣令我厌恶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小殿下临死之前,拽着我的手,不许我伤害你呢?” 我身子一僵,方才想要放过姬浣一马的念头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理智绷断,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姬浣嘻嘻笑出声,用怀念的语气陈述,“看着小殿下软糯令人疼爱的小脸,我还是下了狠手。” 我唰的贴紧姬浣,用力将她拽起来,用力掐住她的脖子,犹如看死物一般的看着她疯狂到骇人的双眸,“找死!” 姬浣看着我的眼睛,眼底的疯狂和快意明显得刺眼,她凑到我的眼前带着腥味开口道:“哈哈哈,小殿下是被我生生打死的,胧芷你竟然忘了这一点!” 我双目欲裂,满腔的杀意和恨意,“我这就送你去见你可怜的父亲。” 蓄满可怕力量的手掌直直朝她的天灵盖而去,还没有触碰到姬浣的头发,身后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刀刃声。我看都不看的将转身直接拍去,手掐着姬浣的脖子,冷漠的扭头看着手持贪婪剑的红柿。 红柿一脸寒意,用贪婪指向我,“放了她。” “放了她?”我精神有些恍惚,被姬浣刺激得险些暴走还没缓过来,“她杀了茯子,你让我放了她?” 红柿听到我这话,表情有些复杂的扫视我一眼,随即语气很是不解的和我说道:“尊者,小殿下活得好好的,你何必咒他?” 我脑海中满是茯子软糯纯净的笑声,“你不懂。” 红柿皱眉,视线落在我手中的姬浣,语气满是厌恶的说道:“尊者,破坏人姻缘最为可耻。” 被红柿的衍射刺激到了,我难受的闭上眼睛努力将心中阵阵刺痛压下,片刻后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曾无比亲昵的女子,沙哑着嗓音反驳红柿的话,“我才是茯笹的妻子,姬浣她算是什么东西?” 红柿:“尊者和帝尊求了休书,为何不成人之美?” 我用力甩袖,第一次带着怒火吼道:“不可能。” 被我拒绝红柿似乎并不意外,她握紧贪婪,重新抬起指向我,语气冷淡而平静如同陌生人,“那就放了她,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我脑子顿时生疼不已,依旧掐着姬浣的脖子但是力度已经放轻,我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红柿,你当真对我下得了手?” 红柿冷笑一声,眼底中的厌恶之意让我心寒,手紧紧握着贪婪剑的剑柄,“我敬你一声胧芷尊者,但不代表我会怕你。” 看到这样的红柿,我难受的喘着粗气,“我是拾荒,你说过不会将贪婪指向我的,你全忘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嗅闻来晚了,上仙可曾受伤?” 我神色恍惚的看着从上方飞下来的嗅闻,她满是担忧的模样让我稍稍安心不少。我将姬浣扔到一旁,对嗅闻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甩出捆仙丝将姬浣绑起来,以防她逃走。 红柿看到嗅出现后表情明显僵住了,她手中的贪婪缓慢的放下,盯着嗅闻满是不可思议的问道:“嗅闻,你疯了?” 嗅闻将我护在身后,我看着她干净而坚定的侧脸,声音越发的清越好听,“我想问问红柿仙子,你可还记得拾荒者的真身是什么?” 她的话,似乎把红柿问住了。 我叹了口气,总觉得红柿有些说不出的古怪。陌生感太重,就连狮鹫都和她出现了丝丝的疏远之意。嗅闻紧紧盯着眼前沉默不语的红柿,脸色有些冷的皱了皱眉,语气一改平日里的温和,变得充斥着寒意,“红柿你为何不说话?” 红柿手中的贪婪剑转了转,垂下视线遮挡住自己的神色,语气有些许复杂的问道:“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嗅闻你确定要护着胧芷?” “她是拾荒者,我为何不护着她?”嗅闻反问一句,语气坚定无比,“嗅闻这一生,只心甘心愿的护着她。” 这话一出,我眼眶有些发红的盯着眼前的嗅闻看。 而红柿很是不可思议的喊道:“你这么做对得起天命吗?” 突然一双带着温热的手从我身后揽住我的腰,稍稍用力一勾就将我代入他的怀中。我没有挣扎是因为我知道这人究竟是谁,微微仰头看着身后的茯笹,便撞入他那满是宠溺的眼眸之中,“不知红柿你可还记得,我的妻子便是拾荒者这一件事。” 我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转身伸手抓紧茯笹的衣服,这么久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泄露出脆弱的表情。我紧张的盯着他的脸不放,觉得喉舌之间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沙哑而艰难的问他,“你都想起来了吗?” 茯笹眼底的温柔和心疼让人无法忽视,他抬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疼我似的。我笑出声,眼泪流的越发的凶,脸轻轻的蹭着茯笹温热的手掌,手捉住他的手腕生怕他会松开手,“我好想你。”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茯笹眉眼之间皆是心疼之意,他嘴角轻微的扬起,俯下身子亲了亲我的眉眼,声音低沉似乎在发颤的在我耳边说道:“对不起,是我回来得太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这话一出,我无法控制住自己,无法言语的委屈瞬间涌来,我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满是哭腔道:“傻子,真是个傻子。” 茯笹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书,湿热的触感轻轻啄了一下我的脖子,他抱我更紧,我听得清楚他的声音确实在发抖,就像是劫后余生似的,“胧芷莫怕,我回来了,谁也欺负不了你。” 即使知道形势不适合我这么矫情,但是这些天以来就像是做梦一样,跌跌起伏得让我心力交瘁。深深吸了一口茯笹那清冷的荷香,原本的不安骤然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我把耳朵贴在茯笹的心口处,听着他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就在这时,红柿冷淡的语气将有些暖意的气氛打破,“帝尊莫非也糊涂了?” 我从茯笹怀中探出脑袋,目光复杂的与红柿对视上。大致是我红着眼眶,让她有些发愣,下意识的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处,皱眉很是不解的看了我一眼就挪开了视线,“天命不曾嫁给你,帝尊莫要胡说,毁了天命的名誉。” 我抿了抿嘴,对于红柿这番话,我多多少少有些恼意,“红柿,你就没有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吗?” 红柿真的是滴水都不进,一副护犊子似的护着天命,真是让我恨不得将天命生生撕碎才解气。她挑眉,原本有些茫然的神色褪去干净,换上了这几日我熟悉的厌恶的神色,“这不是尊者要对付天命的理由。” 疲倦感涌来,我抬手用力的捏着眉心,挪开视线手依旧捉着茯笹的衣服不放,“罢了,你若是坚定的认为天命才是拾荒者,我也无话可说。” 身后的姬浣依旧不安分,声音满是委屈的在我身后响起,“天命本就是拾荒者,胧芷尊者为何要破坏我的婚礼?” 我踮起脚尖把下巴靠在茯笹的肩膀上,视线落在狼狈的躺在一边的姬浣,那一身艳红的嫁衣破破碎碎,显得格外的可怜。我勾着嘴角笑了笑,提醒她一句,“姬浣,茯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你的戏还没演腻吗?” 姬浣的脸色唰的变得惨白。 “尊者,得饶人处且饶人。”红柿手中的贪婪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声,我缓慢的转过身子看着不远处的红柿,她一副鄙夷的看我,“别逼我动手,尊者还是放了她吧。” 狮鹫闪身站在红柿身边,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头低声道:“红柿,不可冲动。” “你也相信她是拾荒者了吗?”红柿一把推开狮鹫,咬牙切齿就像是狮鹫背叛她一样的用贪婪指向狮鹫,“胧芷究竟对你们下了什么迷魂药,你们为何一个个的都觉得她才是真的拾荒者?” 看到两人僵持的局面,尤其是看到狮鹫有些难看的脸色,我不由的叹了口气轻轻推开茯笹往前走了几步,“事实就是如此,我确确实实是真的拾荒者。” 红柿怎么会轻易的相信我,她快速的转身警惕的看着我们,眼神狠厉犹如看敌人,“胧芷,莫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停下脚步,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红柿满是敌意的表情,我摇了摇头,“姬浣我不可能放的,我需要她告诉我茯子身在何处。” “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红柿语气极其恶劣,话中带刺,“虎毒不食子,小殿下分明好好的,你为何一直要咒他出事?” 我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茯子软糯的喊我娘亲,思念至极难以控制,我语气骤然变冷,“他不是我的茯子。” 狮鹫头疼的按住太阳穴,他夹在中间确实很为难。若是红柿恢复记忆,发觉他不帮我反而助纣为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但是帮我的话,他怎么舍得让红柿变得难过,“红柿,所有的疑惑我待会和你解释,你先回去好不好?” 红柿甩开狮鹫刚按住她肩膀的手,眼中带着强烈让人无法无视的怒火,咬牙切齿道:“不好,你是不是坚决要与我为敌?” “你胡说什么?”狮鹫一顿,好看的眉眼一下子皱着,“你究竟在想什么呢,天命确确实实不是拾荒者。” 狮鹫说到这里,扭头看了眼身后飞过过来的天命和凤御等人,叹了口气不顾红柿的反抗抓住她的手腕就往我们这边拉,“你先乖乖的,待会我定会好好的和你解释清楚这一切。” 我看到红柿的视线死死的定格在我的身上,她的眼睛向来就清澈好看,灵动带着几分清冷。我们的视线碰到一块,她愣了愣随即收起贪婪,“最好和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不然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的。” 这分明是和狮鹫妥协了。 清音第一个冲了过来,神色担忧急切的打量我一番,“上仙你可还好?” 我本想说什么,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一股熟悉的冷香瞬间将我包裹在其中。我扭头看了眼茯笹,只见他抿着嘴角,对恢复原本模样的清音带着一丝丝的威严,“九殿平等王,许久不见。” 这话我听出了磨牙的感觉。 清音一呛,赤红的眼眸微微一颤随即收敛起脸上的担忧,抱拳和茯笹行礼语气冷淡道:“见过帝尊。” 茯笹抱着我,眉眼带着寒意和冷淡,他看着眼前的清音冷啧一声,说出来的话让我愣住了,他问清音:“这些年,待在浮生天可还舒坦?” 第二百二十一章 错综复杂 我万万没想到,茯笹会问这个问题。 清音愣怔怔的看了眼茯笹,眼底丝毫没有遮盖住那一丝丝复杂之意,“回帝尊,尚且可以。” 余光看到清俞站在清音身边,拧着双眉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之后,上前一步把清音挡在身后,语气颇为无奈且冷清的说道:“各位,现在并不是谈论这些的好时机吧?” 确实如同清俞所言,眼前要紧的事情是处理这些棘手的事情。 天命稍稍带着委屈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我的思路,她说:“红柿,你不过来站在我旁边吗?” 红柿被狮鹫牵着手站在一旁,赶来的天命和凤御站在我们的对面,这导致红柿所站的位置成为了中立。听到这话,我下意识的扭头去看红柿,发现她稍稍皱眉打量一番天命,神色明显出现了犹豫不决。 见状,天命的神色越发的委屈,声音满满皆是被人欺负狠的委屈和无辜,“红柿你不信我了吗?” 红柿愣怔怔的看着天命,我看得出来红柿此刻极其难受。不知为何,她突然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充满了难过和纠结。还没等我回过神,她就收回视线垂下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红柿轻轻咬住红艳的嘴唇,手紧紧握着狮鹫的手,语气轻飘飘的就像是风一吹就散似的,“天命我现在有些乱,所以在我没有理清楚思绪时,我不想再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 天命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身子晃了晃,“你分明就是不信我,何须找什么借口。” 她身后沉默的凤御突然抬起头看着我,充斥着悲寂的眼神让我有些难受的别开视线,手拽住茯笹的衣服闭上眼睛,本想呼口气就听到凤御的声音清冷得可怕,“天命,我给你的摄魂铃在哪呢?” 这话一出,我猛地扭头重新看向凤御。他的视线依旧定格在我的身上,准确的来说,是定格在我脚踝处的摄魂铃上。 红柿皱眉,满是疑惑不解的问道:“凤御,这缘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清俞的眼睛在发亮,丝毫不忌讳天命是否会恼怒的挑眉,手搭在清音的肩膀上,笑得格外的讽刺道:“很简单,天命又将他的记忆抹掉或者颠覆了。” 他的话音刚落,天命满是戾气的朝他看了一眼,威压扑面而来,“闭嘴。” 凤御不过是看了眼清俞,就伸手将天命转了个身让她与自己对视,表情很是震惊,“这是什么意思?” 天命背对着我们,我并不知道她究竟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凤御这满是质疑的问题,但是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几分委屈和无辜,“凤御,你也不信我吗?” 还没等凤御回话,一旁的红柿突然开口问道:“天命,为何浮生树出现异象,你都不急?” 清俞轻嗤一声,手依旧搭在清音的肩膀上,将自己半个身子都压在清音身上,眉眼满是慵懒和欢喜之意,就连语气都是悠悠很是不在意,“很简单,因为她本身就不是拾荒者,怎么会在乎浮生树如何。” 凤御的表情有些崩溃,我看到他松开天命的肩膀,后退几步脸色发白,“天命,你为何不说话?” 突然,一旁原本牵着红柿手的狮鹫突然动了,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直接将那三叉戟带着凶狠的戾气刺向天命,身子腾空消失在我们的面前,不过眨眼之间就看到狮鹫嘴角溢出鲜血,凤御被他拽到一旁。 我脸色顿时变了,方才天命出手伤到狮鹫了,但是她何时出手我竟然丝毫没察觉到。 天命缓慢的收回掌,转身一副轻蔑的扫视一言眼四周,最后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她勾着嘴角笑得极其愉悦,纤瘦白皙的手指捏着垂在身侧的长发把玩,神色慵懒得让人心底发寒,“噗呲,一群愚不可及的东西。” 说完之后,清俞脸上慵懒的神色变了,身子站直手收了回去一副警惕严肃的盯着天命。天命岂会在意他,冰冷冷的视线依旧定格在我的身上,语气中蕴含着令人胆怯的杀意,“胧芷你倒是极其好运气呢。” 红柿震惊不已,她看到狮鹫嘴角溢出的鲜血,似乎无法接受天命突然出手,身子轻轻发抖双手紧紧握紧,她的声音嘶哑满是不解的问道:“天命,你怎么了?” 我走了过去,将红柿护在身后,“红柿,我才是拾荒者。” “哈哈,红柿这几日这么护着我,胧芷你是何等滋味?”天命就像是捉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笑得越发的肆意,“挚友护着你仇人的滋味如何啊胧芷?” 我磨了磨牙,看着不远处神色疯狂的天命,“疯子。” “天命,天命不是拾荒者。”身后的红柿似喃喃自语又似在和我说话,我扭头看去,发现她的表情痛苦双手紧紧抱着脑袋,缓慢的蹲在身子,“脑袋好疼。” 就在这时,我听到狮鹫带着些许怒火的说道:“天命,你过了。” 我扭头就看到狮鹫抬手擦拭嘴角的血迹,身后的凤御表情惨白的看着我,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听到狮鹫的话之后,天命突然仰头大笑,笑得几乎蹲在身子,脸蛋红扑扑的显得有些天真烂漫。但是我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罢了,因为她不过眨眼之间就转变了表情,满是戾气的看着狮鹫说道:“狮鹫,你不会真以为我这不过只是让胧芷找回神识吧?”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话音刚落,狮鹫的手虚空一捉,三叉戟就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握着三叉戟手上青筋暴起,原本木着的脸布满冰霜,格外的吓人,“天命,你怎么敢?” 天命丝毫不畏惧狮鹫,她捏着下巴歪着脑袋细细看了狮鹫一会,声音微微带着几分疑惑不解,“我为何不敢?” 狮鹫手中的三叉戟指向天命,眉眼之间堆积着狠厉的杀意和寒意,“莫要忘了你的使命是什么!” “啧,使命?”天命手轻轻挑了挑耳边的长发,“使命能吃吗?” 沉默许久的莫言突然接过天命的话,语气平淡就像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道:“能吃。” 原本僵持着的气氛顿时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我看了一眼莫言,他那一副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吗的表情,让人着实克制不住的想笑。叹了口气,随即蹲下身子伸手想要去碰红柿,但是半途我又缩了回去,我怕红柿依旧对我很是反感,“红柿,你可还好?” “胧芷,我,”话说到一半,红柿哽咽了一下,抬起头看我。我一愣,红柿的眼眶极其的红,脸上带着泪痕,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扑过来抱住我,哭得格外难过的和我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么坏。” 我眼眶顿时红了,伸手抱住红柿发抖的身子,“没事,并非你有意的。” 天命冷刺刺的声音传来,“啧,真是好一副姐妹情深的场景。” 我没有理会,轻轻擦拭干净红柿脸上的泪水,看着她满是愧疚的双眼心头直发软,就连原本满腔的委屈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我笑得双眉弯弯,手指稍稍曲着弹了弹她光滑白皙的额头,轻声道:“傻子,那是因为你太在乎我了。” 是啊,若不是红柿一心想护着我,怎么会这么的护着天命呢。 红柿吃痛的抬手捂住额头,眼眶依旧红红的,只不过已经不哭了。她看我一会之后,手捉住我的手紧紧的握着,几分小心满是真诚的看我,说道:“这辈子,我只想护你的,你信我好不好?” 真是个傻子。 我俯下身抱着红柿,拍了拍她的后背,“好,我信你。” 天命的语气越发的不好,甚至已经染上了厌恶之意,“多好的姐妹情深,不过一会就会变回之前的模样。”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再施一次法,将众人的记忆重新颠覆。 拉着红柿起身,狮鹫本想动手但是被我要眼神阻止了。我看着天命一副厌恶不耐的表情,扯了扯嘴角笑了,但是笑意丝毫没有抵达眼底,“我已经拿回龙身,天命你以为这局我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听到我这话,天命不过是挑了挑眉,没有一丝丝多余的表情,“那我就拭目以待。” “还有一点我很疑惑,”我抬手指了指天命身后的凤御,“你喜欢凤御,对吗?” 听到我这话,凤御皱了皱眉很是抵触的往一旁靠了靠。 天命一愣,随即笑了笑,眉眼之间染上几分温和的之意,语气却是难得的苦涩,“喜欢又如何,这世上两情相悦太难了。” 我只觉得很是可笑,眼底的寒意越发的浓烈,直接拆穿她的话,“你说谎,你方才出手可是冲他的致命点去的。” 凤御冷笑一声,寒意肆意的接过我的话,“你方才是杀我,天命你真是很可笑。” 天命并不在意,她依旧带着笑意,缓慢的转过身子打量一番凤御后,才重新回头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我克制住翻涌上来的怒火,咬牙切齿恨得将眼前这神色悠闲的人,生生撕碎才能平息这怒火,“若不是方才狮鹫出手,你确定会没事吗?” 狮鹫走了过去,牵住挡在我面前的红柿的手将她搂入怀中,“还好吗?” “我没事。”红柿轻轻碰了碰狮鹫的脸,眼眶通红手都是发抖的,“你伤到哪了?” 狮鹫笑了笑,握住红柿的手在嘴边亲了亲,声音低沉很是好听的哄着红柿,“别哭,不过小伤罢了,我没事。” 怎么可能只是小伤,我知道红柿自然也知道。 红柿紧紧抱住狮鹫,什么都没有说。 一道清越带着几分娇气的声音传来,“这是,怎么了?” 我抬眼看去,只见红歌挽着青柚的手朝这边走了过来。我下意识的看向红柿,发现她神色平淡,依旧抱着狮鹫并没有扭头看向他们。而狮鹫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抱着她一脸冷漠的看着走过来的两人。 我注意到青柚看到狮鹫他们两个亲密的举动时,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仿佛是他才是被背叛的人一般的古怪。 青柚不曾收回视线,依旧定格在抱着狮鹫的红柿身上,语气有些不大好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反倒是红歌一副被欺负的表情,用着委屈的语气说出极其恶心的话,“妹妹可是还怨恨姐姐?” 我本想说话,却听到狮鹫冷声的回她道:“知道就好。” 而红柿噗嗤笑出了声,总算送开狮鹫手却牵着他的手,看了眼青柚表情格外的生疏,随即看向一旁装腔的红歌,“红歌,我说过你不要在我面前装,怪累的。” 她话音刚落,青柚就狠狠的皱着眉,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怒火,“红柿,别过分了。” “红柿做了什么了?”我很是不解,“怎么就过分了?” 莫言真是个惹人喜爱的家伙,他沉思片刻之后,很是虚心的说道:“大致是,说了实话吧。” “青柚,你欠我诸多,我就不一一计较了。”红柿分明被莫言这话逗笑了,眼底多了几分笑意的看了眼青柚,语气冷到了极点,“就当两清了吧,所以少指责我,因为你没有这个资格。” 青柚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眼底分明是怒意的看着红柿紧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有趣。”天命看了一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出了声,视线落在红柿的身上时,我明确的看到多了几分柔和,“看在你护着我的份上,我大发善心告诉太子真相。” 听到这话,众人都愣住,不知道天命打什么注意。倒是青柚听到这话,语气急切的看着天命追问道:“什么真相?” 天命轻啧一声,眼神带着寒意的扫视一眼红歌,轻声道:“真是可怜,究竟是谁救得你,都能认错。” “你胡说什么!”红歌瞬间了,“青柚,你不要信她胡说。” 第二百二十二章 红歌你已被剔出族谱 我突然一下子猜到了天命想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红柿一愣,表情复杂的看着天命上前,无视眼前的青柚伸手轻轻捏住红歌的下巴,眼眉之间带着极其浓烈的寒意,语气嫌弃得让我有些想笑,“红歌,红鹄待你不薄,你却这般算计他亲生女儿,着实歹毒至极呢。” “你对本宫做了什么?”青柚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伸手欲要捉住天命的手腕。我发现青柚的手不过是晃就僵在半空中,眼中满是震惊之意的看着眼前的天命,“你是何人?为何不曾看到过你?” 听到这话,我非常吃惊。余光看到清俞整个人都处于震惊的状态,他一手搭在清音的肩膀上,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仿佛是在笑话青柚一般,“太子殿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一点都不曾察觉到吗?” 对于清俞这一举动,我对他不大好的印象顿时变了,颇为欣慰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很是赞同他的话。而一旁动弹不得的青柚自然动怒了,声音低沉充斥着寒意和威严,“阎王你这是何意?” 我本就极其不喜欢青柚,尤其是看到他和红歌站在一起的刺眼画面,脑海中自动浮现出红柿一脸悲寂看着他甩袖离开的场景,我轻啧一声随即笑得满是寒意,丝毫不客气的说道:“何意太子猜测不出来吗?” 原本冷眼看着的狮鹫听到我的话之后,嘴角轻微扬起几分弧度,接着我的话寒意肆意的说道:“天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太子竟然丝毫不知情着实说不过去。” “红鹄一生清洁重情义,红歌你是集了福气才会遇到这么善良的一家子人。”天命懒得管我们,依旧捏着红歌的下巴,看得出来她的力气不轻,捏的红歌吃痛的轻嘶叫出声,“这么疼吗?当初你算计红柿的时候,同她遭受的痛楚相比,你此刻的疼痛不过是轻如鸿毛罢了。” 听到这话后,我下意识的看向红柿,发现狮鹫表情冷漠的盯着红歌看,手紧紧的将红柿抱在怀中。我笑了笑,青柚不是红柿的良配,即使没有当初那件事情,狮鹫对红柿的耐心和温柔便就轻易的将青柚逐出局。 红歌嘴硬,死不承认,“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自然,那种令人厌恶的事情,她怎么会轻易的承认呢。 不过说来也是可怜,本不过只想过来凑凑热闹,刺激刺激红柿的红歌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揪出来教育。 “红柿,够了。”青柚抿着嘴角,视线冷漠而不耐的落在被狮鹫护在怀中的红柿,我分明看到他眼底那一抹失落和烦躁,“处处针对红歌,你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么有心计了?” 红柿不过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青柚,便将身子靠在狮鹫的身上,勾唇眉眼之间皆讽刺的笑意,随即吐出一个格外冷漠的字眼,“哈。” 我满眼寒意的看着青柚,语气格外的不客气,甚至带上几分威胁之意,“太子,说话还是小心点为好,毕竟凡是要讲究证据。” 我不是吃素的,狮鹫也不是,红鹄更不是。 这个道理,青柚比谁都清楚。 红柿,是我要捧在掌心的人。 天命扭头看了眼红柿,似乎在确定她有没有事,用力的捏了捏红歌的下巴之后才松开手。让我目瞪口呆的是,天命松开手之后从怀中掏出帕子轻轻擦拭干净方才碰红歌的手,满是嫌弃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般狼心狗肺的人。” 红歌被这般欺辱,青柚自然是暴怒,他双眼布满了寒意,厉声呵斥道:“放肆!” “放肆又如何?”天命挑眉,转身看着青柚气得脸色发青的脸,却笑出声,“小娃,胧芷我尚未方才眼里,更何况你呢。” 听到这话,青柚分明一愣,随即语气越发的冰冷的问天命,“你究竟是谁?” 天命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摆,一副悠闲慵懒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一旁站着不敢动的红歌,对青柚笑得格外的欢喜,“让你意识到你多么愚蠢的人。” 若不是我恨极天命,我此刻定会为她疯狂的鼓掌大喊一声好。 说完之后,天命绕着青柚走了一圈,捏着自己的下巴稍稍蹙着秀眉,一副很难理解的重新打量一番青柚,“看你也不像是痴傻之人,所以我很好奇一件事情,当年红歌救你一事,你就一丁点都不起疑吗?” “你想说什么?”红歌怎么会不急,看到红歌急的面目有些狰狞的模样,我想怕是她恨死自己方才走过来的举动了,“不管你是什么目的,你都休想挑破我们之间的感情。” “感情?”天命轻嗤一声,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清俞他们不远处的凤御,表情有些许的落寞,“感情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天命顿了顿,轻轻扫视一眼红歌,我就看到红歌满眼皆是畏惧之意的抖了抖身子,随即便听到天命冷着嗓音对红歌说道:“当年红鹄救了你,真是瞎了眼。” 红鹄待红歌如同亲生女儿,这个人却扭头陷害他的亲生女儿,甚至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妹妹,我知道你对于退婚一事很是不满,你这般纵容你的好友羞辱我,我……”红歌红着眼眶,语气哽咽像是受尽了委屈,连说了几个我之后,叹了口气让人怜惜的说道:“我也不会恼怒与你,只要你开心我就知足了。” 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我险些气笑了。还没等我说些什么,红柿就语气平淡的哦了一声。我扭头看去,只见她牵着狮鹫的手站直身子,冷眼问了一句,“你真的希望我开心?” “是的,只要妹妹需要姐姐,姐姐定鼎力相助。”红歌语气急促的接过红柿的话,仿佛很是在乎红柿一般,“妹妹,我真的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隔阂。” 红柿眯了眯双眼,目光重新落在青柚的身上,随即她舔了舔红润的嘴唇,“鼎力相助啊。” “嗯,只要你需要。” “好啊,把我的修为还给我,我就开心。”红柿笑得极其开心,眼睛带着寒意的扫视一眼青柚他们,最后定在红歌那要笑不笑的脸上,“姐姐能做到吗?” 这话一出,红歌脸色变得惨白而可怜。 看到红歌这幅模样,青柚皱眉很是不满的看向红柿,冷冷淡淡的警告一句,“红柿,别太过分了。” “醒醒,你们如今还在我的手中捏着。”天命有些不悦,手指轻轻一勾,红歌脸上就流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还没等她呻吟出声,就被天命抢先一步堵住她的嘴,“搞什么?这就很疼吗?你当年故意设计让红柿误以为欠你恩情的时候,不是对自己挺下得去手的吗?” 说真的,若不是天命做出种种事情,我真的很欣赏她。 红歌怎么会不着急,她瞪着天命满是恨意和戾气的喊道:“你莫要胡说污蔑我。” 这过程还不忘了捏着委屈的调调,抽泣几声。 青柚气得全身发抖,满是怒火看向红柿,愤怒极了,“红柿,别太过分了,她可是你的姐姐。” 狮鹫将红柿护在怀中,避开了他这充满恶意的视线,冷着脸散发出骇人的气息。红柿笑了笑,我看到她轻轻扯了下狮鹫的衣袖,见他依旧带着怒火看着青柚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踮起脚尖主动亲了亲狮鹫的侧脸。 这一举动惹得狮鹫一愣,眼底的寒意褪去干净剩下的只是纯粹的笑意和宠溺之意。哄好狮鹫之后,红柿才看向青柚,仿佛是看陌生人似的,“她不是我姐姐,我双亲仅生我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胡闹!”不知道青柚说的是红柿亲狮鹫胡闹,还是说红歌并非她姐姐胡闹。 听到这话,红歌一脸痛苦而悲寂的表情,就连语气都是柔弱无力的说道:“红柿,你为何不肯祝福我们?” 红柿轻笑一声,歪头靠在狮鹫肩膀上一副慵懒的表情,反问红歌一句,“我为何要祝福一个恩将仇报之人?” 红歌像是很难受似的,瞪大双眼,水雾快速布满眼眶,“妹妹你不希望我恢复正常吗?” “哦?”红柿眼底的嘲讽和冷笑极其明显,“用我的性命,还你恢复正常?” 还没等红歌说话,青柚就急切的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红柿讽刺的勾着嘴角,摆了摆手极其不在乎的耸肩,“字面上的意思。” 方才说要给红柿报仇的天命眨了眨眼,一副天真烂漫的看着青柚,声音变得清脆好听,充斥着一股蛊惑和纯净,“你真想知道吗?” 红歌突然尖锐的质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挑拨我和青柚的感情?” 看到红歌畏惧的模样,我突然有些愉悦的笑出了声,狠狠的说道:“这就害怕了啊?” “我不明白为何尊者总是针对我?”红歌总是能把一切事情往红柿身上扯,“这都是因为妹妹吗?” 这话一出,我看到身边的红柿眼底闪过的怒意。我闭上嘴,红柿眼底的怒意格外的明显,就连天命都挪开身子不挡住红歌,只听到红柿带着冷笑的反问红歌一句,“红歌,父君将你从族谱上除名一事,你不打算告诉青柚吗?” 红鹄这个人极其死脑筋,绝不会轻易将红歌除名,除非犯了大忌或者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这话一出,红歌委屈软弱的表情顿时一僵,她大致想动身到青柚身边,但是被天命定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扭着头去看青柚的表情,“青柚,你不要听妹妹瞎说,她只是迁怒我,我哄哄她就好了。” 这话说得很是委屈,轻飘飘的将红柿的话改成了这不过是红柿任性罢了。 红柿轻啧一声,也懒得解释些什么,只不过她厌恶的看了一眼红歌,随即挪开视线看了看她和狮鹫握在一起的手,轻声道:“我再说一遍,我并无其余姐妹。” “当初虽然是你设下的局,但是你确实救过我。”红柿说到这里,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难过,她顿了顿,随即继续说下去,“修为被你拿走一事我也不想计较了,我们权当两清。” 不等红歌说话,天命就皱眉接过红柿的话,对她的话很是不满意的摇头,“这可不行,除了修为之外她拿了你不少东西呢。” 对于此刻的天命,我的心情有些复杂。红柿自然也是,她如今已经恢复记忆,愣愣的看着天命一会之后,扭开头语气很是平淡的说道:“随意,不过这不关你的事。” 天命并不生气,勾着嘴角笑得有些渗人,“我这人,就爱抱打不平。” 清俞噗嗤笑出了声,很不怕死的接过天命的话,丝毫不客气的怼了过去,“就你干的那些事情,还爱打不平?你这说什么鬼话呢?” 天命眼底染上几分冷意,威胁道:“清俞,我这些天许久不曾收拾你,皮痒了吗?” 清俞被这么一呛,随即后退一步站在清音身后,声音满是严肃的说道:“我闭嘴,您继续。” 我:…… 真是看不下去了。 看到清俞这般忌惮天命,青柚的神色变得极其严谨和疑惑,“你究竟是什么人?” 天命摇头,很是诚恳的看着青柚,语气极其客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忍俊不禁,“这个不急,我觉得你怎么瞎了眼信了这女人的谎言比较重要。” 青柚一愣,随即脸色难看到了一定地步,他声音狠厉充斥着强烈的杀意,“你这么不怕死吗?” 气息一下子凝固了,我眼神有些怜悯的看着青柚,很是心疼的听到天命无情的将事实摔在他的脸上,“怕啊,可是连胧芷都奈何不了我,你一个小娃娃有何本事张嘴就威胁我?” 青柚震惊的看我一眼,我挑眉没有说话,他挣扎道:“这怎么可能?” “别白费力气了。”天命笑得我都有些心底发寒,我第一次看到她的双眼转眼之间变得白如雪,她声音清越好听道:“三界造物主,天命。”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够了红歌,别演了。” 我一言难尽的看着天命说出这番话。 “天命?”青柚拧着双眉,薄唇也紧紧抿着,“白日说梦,天命岂会轻易现身,且不说天命不过是虚妄存在体。” 我有些没听清楚他说什么,扭头欲想问身边的莫言,却撞进茯笹的怀中,这才发现他已经站在我身后。我抬头对他笑了笑,随即一手捉住他的衣服,“青柚说的话,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茯笹眼底分明闪过一丝杀意,我不知道这是针对谁的,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平淡的说,“没事,别胡思乱想。” 尽管茯笹的话是如此,但是我总觉得青柚的话,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天命只不过是轻笑一声,直接转移话题,“红歌,待会抽取你的记忆可能会有点疼痛,不过你忍不了也得忍,因为没有人能救你。” 这话一出,青柚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我惊讶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天命,声音裹着一层浓烈的杀意,“尔等怎敢!?” “你心疼了吗?”天命笑嘻嘻的把手按在红柿头顶上,看着青柚骇人的表情,眼底的笑意越发的浓烈和恶劣,掌心缓慢的窜出细微的绿光,“希望你看完之后,还能心疼她。” 红歌吓得脸色惨白没有丝毫血色,她拼命挣扎却不过是徒劳罢了。眼泪不断的往下掉,她表情狰狞而恐惧的看着青柚,不断的摇头,声音中的凄凉连我听了都险些生出几分怜惜之意,,“好可怕,青柚救救我。” “乖,忍忍就过去了。”看到这一幕的天命舔了舔嘴唇,笑得越发的骇人和血腥,她掌心用力一按,红歌撕心裂肺的声音顿时响彻天际。 大致是红歌的表情和声音过于痛苦了,红柿身子一颤,闭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随即上前几步站在天命的面前伸手轻轻握住天命的手腕,声音平淡的说道:“住手吧天命,这些事情我不愿再计较什么。” 而身边的青柚双眼发红,浑身冒着金光不断的挣扎,想要挣开天命的束缚,满是狠厉的对天命喊道:“我要杀了你!” 天命不曾理会他,而是对红柿笑得格外的柔和,“你护我几日,这些权当是我打抱不平就好。”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回来的。”天命收回视线,落在因为抽取记忆而叫的悲惨的红歌,手上的动作加大了许多,“红歌不清楚这个道理,我觉得我有必要教教她。” 这话一出,我看到红柿握着天命的手分明一颤,随即握得更紧声音更加平淡疏远的说道:“够了天命,这些天我为何护你,你比谁都清楚。” 天命另一只手轻轻将红柿的手拨开,她眼底带着细碎的怜惜和亮光,声音越发的轻柔和坚定,她对红柿说,“这些不重要,为何分明是你救了青柚却还要受这种莫须有的委屈?” 是啊,为何红柿要受这种委屈?难道就因为她善良就该被人这么对待吗? 人善被人欺? 什么歪理? 我想到歪理,天命的话就把从思绪中唤醒,她盯着面前明显脱了气的红歌,笑得眼底,抹不掉的是寒意,“这么乱七八糟的歪习惯,是时候给她纠正纠正了。” 就在这时,青柚的声音裹着浓烈的怒意和杀意,“清俞本宫命令你护好太子妃。” 我扭头看向清俞,只见他眉眼之间带着几分笑意的扫视一眼表情格外痛苦,声音被天命锁住怎么也嘶吼不出来的红歌。他依旧趴在清音身上,视线缓慢的落在青柚身上,“抱歉太子,您说的太子妃是哪位?” 还没等青柚发火,他就紧接着说下去,“若是红歌的话,我记得玉帝不曾承认她的身份。” 话音刚落,青柚咬牙切齿,满腔皆是怒意的吼道:“你好大的胆子!” 清俞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脸,说出来的话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浑身都是胆子。” 清俞这人,还真是不怕死。 青柚双眼赤红的看向红柿,语气急切带着哀求的说道:“求求你红柿,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姐姐,你怎么忍心?” 他的话让红柿笑了笑,“好的太子殿下,希望日后你们别打扰我的生活即可。” 说完之后,她重新抬手按住天命的手,目光坚定而认真的说:“天命,算我求你,放了……。” “这就放。”还没等她说完,天命就笑得极其愉悦的收回手,随即解除对红歌的束缚,任由她瘫软倒在地上,“反正都得手了,放不放都无所谓。” 我越发欣赏天命此刻的性格。 她一边说一边用脚踢了他红歌,还没等红柿说些什么,狮鹫就走了过来将她拉入怀中一脸寒意的望着表情极其难看的青柚,“太子,来日方长。” 狮鹫说完之后,便搂着红柿就要离开这里。 天命抬手布下一道屏障挡住他们的去路,笑嘻嘻的将掌心中的东西极其暴力的按在青柚眉眼之间,目光锁住青柚痛楚的表情,声音清幽蕴含着一股让人心底发寒的力量,“别急着走,我好戏还没登场呢。” 红柿回头看了一眼因为痛楚而低声吼叫的青柚。被迫接受别人的记忆这个过程很痛苦,关于这一点,在场的人都知道。红柿不过是扫视一眼青柚痛苦的表情,皱了皱眉抬手按在那屏障上,伴随着破碎声道:“不感兴趣。” 红柿是个心软的人,她大致是不愿看到曾经自己那么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变得这么狼狈难堪。 待到他们离开之后,天命收回按在青柚额头上的手,随即侧开身子露出脸色极其惨白的青柚。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青柚这幅模样,表情呆滞但却明显的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绝望和悲戚。 他身子晃了晃,随即直直的跪在云层上发出一阵闷哼响声。 方才瘫软倒下的红歌大致是恢复了,她连滚带爬的到青柚身边,小心翼翼的伸手要握住青柚垂下两侧无力的手。青柚的身子轻微一侧,手快速的抬起来,避开红歌的接触。 “青柚,你被吓我。”红歌红着眼眶,声音委屈和惶恐,“你知道我很胆小,不经吓的。” 青柚的表情就像是生吞了苍蝇一样的厌恶,他身子极其明显的往一般倾斜,避开和红歌触碰到的可能性。他的眼睛极其红,红得有些不正常,手紧紧握成拳头,青筋都暴起似乎在忍住不爆发。 看到这样子的青柚,想必红歌慌得不知所措,瘫坐在云层上目光急切的定格在青柚身上,声音越发的委屈向青柚伸出了手,“青柚,我害怕。” 青柚冷冽的瞥了一眼红歌,随即讽刺的轻笑一声,“红歌,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不要撒谎。” 这话一出,红歌神色都变了,她愣怔怔的看着青柚,半刻才说道:“青柚你不信我了吗?”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青柚丝毫没有动摇,眼神冷淡的仿佛这人是他的仇人,而不是心心护着的人,“这些话以后再说吧。” 很明显,青柚知道了些什么。红歌捉摸不透他这是怎么了,身子轻微发颤满是柔弱的点头,眼泪掉落,“你想问什么?” 青柚的喉咙动了动,眼眶有些湿润的看着眼前的红歌,轻声问她,“红柿待你不够好吗?” 清风佛过,茯笹动作轻轻的替我将吹散在脸旁上的头发别在耳后。红歌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青柚,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狼狈难堪,她一手费劲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的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青柚,“你不信我,对吗?” 青柚看着她,抿着嘴角许久不语。 这样的青柚,就连我都看出他变了,更何况一直被他捧在手心的红歌呢。红歌突然勾唇一笑,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在其中,“既然不信我,为何还要问?” 青柚就像是听到了极其可笑的笑话一般轻笑出声,他稍稍侧头看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红歌,眼底遍布皆是嘲讽之意,“你做到真诚了吗?” 想必青柚悔青了肠子。 但是后悔有何用,人走就被他弄得遍体鳞伤,早已离去了。 关于这一点青柚怕是比谁都明白。 “红柿待你可算是比自己还好,你怎么忍心这般算计她呢红歌?”青柚皱着眉,非常不能理解红歌的所作所为,“你怎么忍心让她这么痛苦?” 红歌真是死鸭子嘴硬,一副无辜而茫然的模样让人生厌,“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的话音刚落,天命就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一副稀奇的打量一番红歌,“啧,这么厚的脸皮,还真是难得一看。” “你为何要陷害我?”红歌欲要伸手捉住天命的衣服,但是方才的事情让她忌惮天命,半途手就缩了回去,抵在她的心口处一副悲戚难以置信的拧着柳眉,“红柿究竟给你多少好处了?让你这般侮辱我。” 青柚修长的眼睫毛轻微一颤,手指弯曲很好赚捉着云层,声音嘶哑难听的低声后吼道:“够了红歌,别演了。” 我看到青柚眼底一片皆是骇人的怒意,他克制住滔天的怒火,一字一句咬得极其用力,问的极其艰难,“红鹄神君一家待你不薄,甚至比红柿还关心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 红歌低下头,许久才低低笑出声,笑声带着浓烈的嘲讽和恨意,“他们待我比红柿还亲,你是想说这个吗?” 青柚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红歌目光满是疯狂的占有欲,她看着青柚,像是克制不住自己似的伸手虚虚摸了摸青柚的脸,恨恨的咬牙低吼道:“若是真的待我极其好,为何要将你夺走?” 我一脸无语的看着红歌,“你别是个傻子吧,红柿和青柚的婚约在他们还没出生之前就定下了,怎么在你口中就变样了?” “我不管,她就是抢走了我喜欢的人,我岂能让她如愿!”红歌就像是疯子似的对我吼,她双眼瞪得极其大,仿佛一不小心眼珠子就掉下来似的可怕。 我生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这是什么道理?”清音皱眉,推开趴在他身上的清俞,“红歌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青柚生生吐出一口鲜血,看来这件事情对他打击极其大。看到青柚吐血,红歌慌了扑过去欲要替他擦拭干净嘴角的血迹,却被青柚一把推开,目光中夹杂着杀意的看她,声音嘶哑说不出的悲寂,“你为何要拆散我们?” 扑倒在地上的红歌整个人就像是疯子一样,她猛地扭头看着青柚,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将她捧在手中的青柚一般。许久之后,她缓慢的撑起身子,缓慢的理了理褶皱的衣服,“你若是真的喜欢她,怎么会被我的拆散?” 确实如此,这世间哪有这么多的苦衷。 她死死的盯着青柚,将惨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咬破,鲜红的鲜血染红的嘴唇,增添了许些妖治和魅惑感,“青柚你说过回娶我的,你不可以反悔。” “我的妻,只能是红柿。”青柚缓慢的起身,垂在身子两侧的手滴下鲜血,吐出来的话生生将红歌击得后退几步,“你心狠手辣,当真是蛇蝎心肠。” 红歌眼神呆滞的晃了晃身子,随即扑过去拽住青柚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松手,“青柚,你说会娶我的!” 看着红歌哭得梨花带泪的模样,青柚勾着嘴角镶着几分笑意的抬手轻轻摸了摸红歌的脸,一字一句蓄满了杀意,“如果不想死,就滚远一点。” 因果轮回,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罢了。 说完之后,青柚一把甩来红歌的手,从怀中掏出绣着歌字的帕子扔在红歌的脸上,动作干净没有一丝犹豫,“就连看到你,我都觉得无比的厌恶。” “哈哈哈哈。”红歌仰头狂笑出声,她抬手一点点的将脸上的帕子扯下来,侧头看着满脸厌恶之意的青柚,“青柚,你别忘了,是你逼得红柿成为狮鹫的未婚妻。”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可是你们从不曾放过我 这话就像是刀子似的,扎得青柚整个人弥漫着一股悲戚的气息。他压抑的轻呼一口气,居高临下的看着神色癫疯状态的红歌,原本就凌厉的眼神越发的渗人,“若不是因为你,我们岂会是这幅模样?” 我觉得可笑极了,当初青柚对红柿的态度,才是彻底寒了红柿的心。 “若是你信红柿,岂会轻易就被我哄骗了?”红歌依旧半跪在云层上,仰着头眼泪缓慢的滑落,眼神凄凉满是讥笑和嘲讽的看向青柚,绝望而痛苦的嘶吼出声,“你伤她比谁都狠,青柚你才是最狠心的那个人,活该和我这个恩将仇报的贱人纠缠在一起。” 这两人的转变真是让我嘘嘘,方才还处处维护红歌的青柚转眼之间就将她狠狠推开,双眼赤红恨不得将他以前不能容忍旁人说半句的人,生撕了才解气。他闭上眼睛手紧紧握成拳头,青筋暴起将他原本那一身清淡的气息悉数打散,换上了暴虐感。 天命看到这幅场景自然是欢喜的,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弹去身上的尘渍,笑得双眼弯弯如同月牙儿,“青柚太子,我送的这份礼物可还喜欢?” 我看得出来,天命将红柿放在心上了,之前的她维护红柿的话让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青柚身子一滞,随后缓慢的转身看着他身后的天命。他背对着我,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但是他的语气蕴含的悲戚和愤怒让我忍不住摇了摇头,“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真相不早点禀告本宫?” 这样的青柚,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无礼傲慢,整个人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感觉,就连平日里温和的模样都带着几分煞气和轻蔑。 天命岂是青柚能威胁得了的人,她表情看起来有些吃惊片刻之后,捏着下巴细细打量一番青柚,原本抿紧的嘴角稍微扬起几分弧度,语气故作惊讶的看着她面前的青柚问道:“红柿没和你说过吗?” 红柿自是和青柚说过,但是青柚当时是怎么回答红柿的? 我愣了愣,随即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分明记得,红柿说完之后,青柚眼底布满了失望和狠厉之意的扫视一眼红柿,摇头很是失望的避开红柿那充满希翼的目光,他告诉红柿他很失望,红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计了? 红柿当时表情变得很是难看,她一手拽住我的手腕,我明显感觉到她手指上轻微的颤抖以及凉意,她的声音嘶哑绝望的看着眼前面色冷淡几分疏远的青柚,“青柚,关于这件事,你并不信我,对吗?” 神色越发的清冷,眼神更是带上了怒火的青柚,抿了抿嘴唇像是有些不忍的问道:“红柿,你为何要说谎?” 这话一出,红柿原本紧紧握着我的手顿时松开,她忍不住后退几步摇着头,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的上下打量一番青柚,整个人都有些崩溃的喊道:“我才是救你的人,你分明知道我从不说谎,为何就是不信我?” 青柚叹息,一字一句咬得清楚说道:“我相信眼见为实,我晕迷之前看到的人,是红歌而并非是你,你让我如何信你?” “将那魔兽斩杀的最后一招,世间仅我一人能使出来。”红柿手紧紧拽着心口处的衣服,皱眉看起来很是痛苦的用力喘气,“我晕迷许久,醒后却听闻你要迎娶红歌这个消息,青柚你本就不在乎究竟谁救你,而是想娶红歌罢了。” 我咬住嘴唇,本想说话,但是红柿先一步抬手阻止我。 “红柿,我爱的是红歌。”青柚被拆穿之后只不过是叹了口气就说出这种无耻的话,一副他也很为难的表情让我几乎暴走,“你放手吧,别让我们三个都过得不痛快。” 听到这话,红柿几乎是气笑出声,她上前几步伸手狠狠戳着青柚的心口,恨意几乎一下子爆发出来,“所以你就将我的修为盗走,图的是我们三个能过得好一些?” 青柚不过是尴尬的抿了抿嘴唇,说出来的话让我一下子捏出血莲花朝他甩去,“红歌曾救过你一命,红柿做人要知恩图报。” 我语气发狠的说道:“去死吧!” 青柚侧身躲开血莲花欲想转身对付我,我冷笑一声手指一勾将血莲花转了一个圈子,手握成拳头血莲花顿时炸开化成水滴状齐刷刷的袭向青柚。 红柿猛地捉住我手,目光坚定眼神认真的摇头,“胧芷,不可。” 血莲停滞在半空之中,青柚冷哼几声甩袖站在原地不动,也收回了攻击的工作。我咬碎牙龈,看着眼眶发红的红柿,心疼得眼睛发酸,语气急促道:“你受尽委屈,为何不可?” 听到我这话,红柿轻笑几声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声音轻得我险些以为是幻听,“没必要了。” “青柚,我从不欠红歌的。”红柿松开我的手,嘴角镶着几分冷笑,“只不过退婚就别妄想了,狮鹫战神可不是像我这般好哄。” 那会我和红柿,怎么也想不到狮鹫早就盯上她了,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一身温雅的青柚顿时变得有些狠厉,他负手站着目光冷淡的落在红红柿不动,语气疏远而陌生,“红柿,你这是在威胁我?” 红柿眼眶隐约可见的水雾泛起,她上前几步捉住青柚的手臂,带着卑微的哀求,“青柚,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看到这这幅模样的红柿,青柚明显有些发愣。我看到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怜惜和不忍,但是最后他还是一点点扒开红柿的手指,语气转而变得无奈,就像是红柿无理取闹一般,“放过自己,也放过我们吧。” 一身艳红的女子哭得让人难过,她狼狈的抬手擦拭眼泪,声音中满是哭腔,“可是你们从不曾放过我。” “我刚清醒,怎么都变了个样?”她哭得伤心,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分明是我救了你,分明你爱的人是我,怎么就都成红歌了?” 女子纤瘦的肩膀在发抖,我看着极其此刻极其脆弱的红柿是在怎么想的,她不明白,为何这被她当成至亲的人怎么忍心这么伤害她。她双手捂住眼睛,大颗的眼泪不断的往下掉,“有婚约的人是我们,红歌为何要这么对我?” 在我的记忆中,红柿对待红歌比自己还要好。这样的人,怎么就被人辜负了真心? 我上前将哭得抽泣的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目光狠厉的看着面前的一脸不忍的青柚,手轻微一晃方才被我抹去身影的血莲花顿时出现在青柚的身边,并且将他团在其中。带着腐蚀性的血莲,即使青柚躲闪动作多么利索,但还是被灼伤了手臂。 青柚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再一次抬头时眼神变得可怕,充满了杀气。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掌心带着金光缓慢的按在伤口上,,面无表情的警告我,“胧芷尊者,本宫一忍再忍,你别太过分了。” 怀中的红柿被他这低吼吓到了,身子有些僵硬的扭头看着他满脸的怒意。我看了眼红柿,随即开口待几分冷笑几分怒火,“太子莫非觉得能打得过我?” 还没等青柚说话,红柿就开口道:“你真的很想我退了这婚约吗?” 大致的哭的缘故,她原本清越好听的声音稍稍带着沙哑,显得很是疲倦。 青柚一边疗伤,一边抬眼看红柿回答道:“是的。” 红柿低声笑了笑,她手捉着我的衣角,语气轻缓的询问青柚,“那你为何不找我父君找天帝说?” 这个问题一出,青柚脸色微微变了,他轻咳一声之后含糊道:“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红柿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通红的眼睛笑得弯起来,“可我不稀罕你的人情,若是想退婚那你就亲自找天帝说清楚。” “红柿,你就这么见不得红歌好吗?”青柚因为红柿的那番话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他收回疗伤的手,我扫视一眼愈合的伤口,光滑丝毫没有任何伤疤,他盯着红柿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了?” 我顿时怒火冲天,抢在红柿开口之前,指着青柚咬牙切齿的骂道:“青柚,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人,当真不要脸。” 真的又当又立。 青柚眼神狠厉的看着我,语气蓄满了冷意,“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尊者请闭嘴。” 红柿挡在我的面前,我看着红柿的侧脸,她冷着脸,轻嗤一声反驳青柚的话,“这不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而是天族和我族的事情。” 这话一出,青柚就出手了,“我最恨别人威胁。” 我快速将红柿拉到身后护着,直接对上青柚蓄满力量的手掌。 红柿愣愣的看着我们,随即笑了笑,轻声问青柚,“你想杀了我吗?” 青柚收回手,垂下视线避开红柿的目光,否认道:“你胡说什么?” “婚约我不解,至于红歌你帮我转告一句,人在做天在看。”红柿拉着我的手转身就走,在跨出门槛之前,她停下脚步扭头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青柚,“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才行。” “这是我们的事情,与你无关。” 熟悉的话语瞬间将我拉回来,我看着青柚此刻难看至极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青柚,天道好轮回,自作虐不可活。” 说完之后,身后的茯笹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低声道:“莫气,不值当。” 天命看了一眼我身后的茯笹,目光复杂得让我不安的握紧茯笹的手,“天命,休要打什么歪主意。” 听到我这话,天命半眯着双眼,眼神复杂,语气意味深长的说道:“慌什么,帝尊可不是一般的人呢。” “罢了,着实无趣。”天命摆了摆手,随即推开挡她去路的青柚,“你配不上红柿,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免得玷污她的眼睛和空气。” 青柚被她推得跌退几步,稳住身体后语气坚定透着一股自信,“我不会放弃的,红柿与我有婚约。” 我顿时气笑了,这人当时对红柿狠心到了极致,现在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我想将他暴打一顿才解气,我指着瘫坐在一旁表情恐慌呆滞的红歌,声音满是厌恶道:“醒醒,与你有婚约的人,在这里。” 红歌伸手抱住青柚的大腿,仰着头一副悲戚可怜,语气急促生怕青柚会打断她的话似的,飞快的说道:“青柚,我才是未来的太子妃,这分明是你说的。” “与你有婚约的人,是狮鹫。”青柚丝毫不留情的将红歌踹开,目光冷淡没有往日的温情,“是时候拨乱归正,物归原主了。” 天命插话,一脸不悦的看着青柚,“这物是谁?主是谁?” 我气笑了,冷声对青柚说道:“当初是你解除婚约,现在真相大白就想恢复原本的模样。青柚,这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幸好红柿走得早,不然岂不是被青柚恶心到了。 青柚的身子晃了晃,低着头语气有些慌乱,“是我被她哄骗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红柿一定会原谅我的。” “就你脸大。”清音大致也是被气到,他待在浮生天的时间太久了,红柿被青柚伤的浑身是伤的模样他自是亲眼目睹了,“狮鹫比你好不知道多少,你若是真的喜欢红柿,那就别恶心她了,借用你以前对她说的话,放过自己也放过他们。” 茯笹牵着我的手与我并肩,我扭头看他,看到茯笹的表情冰冷,“太子如今还不何为责任吗?” 还没等青柚说话,茯笹的声音裹着一层冰霜响起,“婚约岂是儿戏,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担起这个责任。” 青柚当场愣住了,表情慌乱不安,“帝尊,这话是什么意思?” 茯笹轻微蹙眉,对青柚很是不满的冷着脸,声音一次比一次冰寒,“你自己选择的路,不情愿,也要跪着走下去。” 第二百二十五章 真的是兄弟情? 茯笹这话很显然是表明了青柚和红歌的婚约不允许作罢。 青柚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吓人,他愣愣的看着茯笹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我冷着脸看着青柚表情一点点的陷入崩溃之中,他清楚一旦茯笹插手他和红柿的事情,那么就能达到无可挽回的余地。 原本茯笹对于这些私人的事情压根就不会插手,但是着实是青柚恶心到他了,也恶心到我了。 我抬手捋了捋耳后的长发,笑得有些发冷的扫视一眼瘫软坐在一旁,哭得脸上的妆已经化开的红歌,突然觉得事到如今,若不是青柚不愿相信红柿事情怎么会到如今的地步?想到这里,我轻轻晃了晃茯笹的手,“太子莫急,人人称我一声尊者,想必也能将你压一压。” 红柿从不愿意我插手这件事情,但是既然青柚敢动要和红柿恢复婚约的念头,我就敢压一压他。即使我不插手,有茯笹和红鹄这两个人,再加上之前青柚做得过分,天帝是绝不会轻易答应青柚的请求。 被他们两个这么一搅和,我无奈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天命,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是他们不出现的话,我也想不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可能和天命斗个你死我活,也许就此收手等到那天的到来。 “若是我没有将她的记忆抽取出来植入你脑海中,你此刻怕是恨死红柿。”天命勾着嘴角笑了笑,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但不到一刻就挪开视线落在一脸神魂落魄的青柚身上,“以爱为名,做着那些可耻的事情,这种爱想必只有红歌才适合。” 说到这里,天命笑得越发的嘲讽,“放过红柿,也放过你自己。” 这是以前青柚对红柿说的话。 天命脸色发冷,缓慢的扭头看着我。我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中布满了浓郁的杀意,她看着我慢慢的舔舐嘴角,眼神带些许血腥的闪烁着兴奋感,“胧芷,今日之事就罢了,但是那日将近,你准备好了吗?” 茯笹握紧我的手,我扭头看向茯笹,发现他抿紧嘴角面如冰霜看着天命,一字一句含着强大骇人的压迫感,“你准备好怎么死了吗?” 我笑了笑,如今我有茯笹,我什么都不怕。 即便是死。 面对茯笹,我捕捉到天命眼底一闪而过的畏惧。我皱了皱眉,这一点我并没有看错。她飞快的掩盖好情绪,眼底一片皆是骇人的戾气,她带着笑意说道:“好大的口气呢,希望到时候胧芷死在我手上时,你能在场见证这一刻。” 我能感受到身边的人究竟有多震怒,他浑身散发着渗人的寒气,眼神狠厉犹如锋利的刀子直逼天命而去,语气犹如冰霜坠下,“我会亲眼看着你死。” “逞口舌之快。”天命抬手将散在眼前的长发别到耳后,视线从我身上缓慢的挪到凤御身上,眼神从蓄满杀气一下子转成复杂的不舍,但却笑得极其变态的对凤御说,“希望你到时候也能出现,看着你心上人死在我手里的滋味想必不好受。” 我搞不懂天命究竟是喜欢凤御还是恨透他? 但是,作为万物之主,怎么会产生情欲?这一点疑惑,我始终没办法理解。 凤御眼底迸发出来的狠厉让我有些心颤,他盯着有些疯癫状态的天命,握紧手中的剑柄就像是控制不住似的,手轻微发颤之后拿着剑指向天命,像是在发誓又像是在回答天命的话,“放心吧,我会亲手杀了你。” 听到这么冷漠甚至是带上恨意的话,天命不过是一愣,随即笑出了声。我看着笑得眼泪几乎快掉下的天命,惊愕的发现她眼中竟充满了笑意,原本的血腥和残忍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连声音都带上了些许软糯感,“这样啊,死在你手上还蛮不错了。” 清俞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又再一次黏在清音身上,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的扫视一眼凤御,随即看向笑得愉悦的天命,轻啧一声说道:“病的不轻。” “清俞,你这几日着实让我有些头疼。”天命收敛起笑意,半眯这双眼看着清俞,整个人散发出一丝丝不耐烦,手指勾着肩膀上的长发卷了卷,语气慵懒却带着让人畏惧的冷意,“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我这人记仇。”清俞松开清音随即站在他的面前,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虽然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但是眼底分明是一片冰霜在其中,“所以,我迟早会讨回来的,只不过时候未到罢了。” 这话一出,我都有些震惊更别说天命了。我看向天命,发现她眼底满是震惊之意,气极反笑的舔舐着嘴角,迈开步子走到清俞的面前,伸出纤瘦白皙的手指戳着清俞方才抚摸的地方,“口气还真大呢,你以为找了胧芷撑腰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我给清俞撑腰? 清俞并不畏惧,垂下眼帘看了眼天命戳着胸口的手指,眼底越发的深邃,就像是克制住什么强烈的情绪似的看着眼前的天命,许久之后才笑了笑,声音裹着一层浅淡到极致的冷笑,“胧芷何时给我撑腰?” 天命收回手,笑得越发渗人,“你就不怕我会杀了她吗?” “你不会。”清俞俯下身子,盯着天命,脸上依旧挂着轻松的笑意,“你怎么会杀了俚予,自己下得了手吗?” 听到这个名字,我下意识的握紧茯笹的手。大致是察觉到我的不安,茯笹用指腹轻轻磨蹭几下我的手背,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搂得更紧。 我深深呼了口气,开口问天命,“你把俚予怎么样了?” 谁知,天命听到我这话,猛地正对着我一手推开身边的清俞,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我生生撕碎一般,眼神满是对我的厌恶之意,她说,“胧芷,别假惺惺的,怪恶心的。” “你当真在乎俚予吗?”天命走了过来,眼神狠厉的盯着我,“做戏太久,你自己都当真了吗?” 我不明白天命这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想搞明白她究竟想表达什么,我只知道我的茯子和俚予在哪只有天命知道。 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我按住太阳穴稍稍将身体靠在茯笹身上,满腔皆是怒意的对她说:“与你无关,但是若是他们有丁点损伤,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清俞叹了口气,他站在天命的身后表情极其复杂的看着,半响之后声音轻轻的说道:“天命,有些事情需要用心去感受。” 我拧了拧双眉,总觉得清俞发现了什么但是没有告诉说出来。 天命愣了一会,我看着她,她的眼眶似乎有些发红,声音更是有些沙哑和委屈的回答清俞,“用心感受?呵,可笑,我怕脏了我的心。” “何必呢?”清俞依旧蹙着双眉,不再是含着轻笑的模样,甚至是有些头疼,“本不该是这样的局面,可你偏偏将事情推到这样的局面,你真觉得开心吗?” “你很了解我?”天命似乎察觉出什么,冷着脸侧着身子看向清俞,“又或者,你觉得你发现了什么?” 这正是我想问清俞的。 清俞抬手揉了揉眉心,随即叹了口气别开视线不再看向天命,伸手一勾将一旁的清音拉了过来,头一歪就靠在清音的肩膀上,笑得有些随意的耸肩,语气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没有,只不过觉得本不该如此。” 天命的声音极其冷淡,“那你觉得本该如何?” “这不是我觉得就行。”清俞打了个哈欠,整个人就像是压在清音身上一样。而清音一脸麻木的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崩溃的无奈。 这话并不是天命想要的,我看得出来她在清俞回答她的问题之后,眼底蕴含的寒意浓郁了几分,她狠狠的磨牙,看着清俞说道:“既然如此,你就闭嘴。” 清俞闭上眼睛,修长的眼睫毛有些发颤,手搂着清音的肩膀,声音虽然轻但着极其的郑重,“我可以闭嘴,但是我想不通,天命你当真要如此吗?” 我忍不住了,清俞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就像是他明明知道一切因果却故作不知一般让我有些恼火,我开口问道:“清俞,你知道了什么?” 这人向来就擅长装傻充愣,果然他睁开眼睛看我一眼,眼底快速染上一层笑意,语气轻快并没有方才的郑重,“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不知尊者想问我什么?” 我用舌尖顶了一下上颚,扫视他一眼之后,坚定的说道:“全部。” 清俞听到这话,趴在清音身上轻笑一声,“这就有些为难我了,这全部事情可是包括我们平等王为何要去你浮生天当着小童子吗?” 话音刚落,清音动作快到我几乎看不清他出手,他掐住清俞的脖子耳后发红,但是脸上满是怒意的瞪着挂着笑意丝毫不怕的清俞,“再不闭上你的臭嘴,你就可以告诉我,你想怎么死?” 清俞听到清音的话之后,笑意越发浓郁,“九殿,这可不大好吧?” 我:“……” 沉默一会之后,我叹了口气,茯笹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背没有说话,我对他笑了笑之后对清音说道:“清音先松开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清音看着我点了点头,即使他恢复了真身但还是很听我的话。冷哼一声之后松开清俞,语气很是不好的和清俞说道:“我警告你,好好说话。” 大致是被掐着脖子,嗓子有些发痒,清俞轻咳几声之后,笑眯眯的看着清音问了一句,“不然你会怎么样?” 我觉得这人就是欠打。 “你知道些什么?”我不耐烦的开口,看着清俞一副嬉皮笑脸的靠在清音身上,我就能深刻的感受到清音此刻的满腔的无奈和些许崩溃感,“好好说话,别扯那些虚的,阎王你可懂我的意思?” “你想知道的是什么,我自是清楚,但是我并不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清俞脸上的笑意变浅了许多,“尊者你猜错了,你若是想知道关于清音的事情,我倒是可以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你。” 话音刚落,清音就皱眉一把推开他,有些烦躁的捉了捉头发,语气很是不耐的的说道:“清俞,你够了。” 清俞眼底依旧带着笑意,但我能感觉出来他眼神锋利了很多,就连语气都含着些许无奈和严肃,“不够,这么多年过去了,清音你还是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对吗?” 一旁沉默许久的天命突然开口,“好一个兄弟情深啊。” 若是她不开口说话,我都以为她已经离开了。 清俞一笑,伸手将十分抵触他的清音肩膀抱住,一副愉悦的看着天命,丝毫不畏惧她的眼底的寒意,点头赞同她的话,“自然,你羡慕吗?” “为何要羡慕?”天命笑得让我有些发虚,就像是看出了什么本质似的,笑得有些骇人,“兄弟情罢了,你还真可怜透了。” 虽然我听不懂天命的话,清俞脸上的笑意收敛干净,语气冷淡带着几分怜悯的怼了回去,“你也是可怜至极,你连他都亲近不了。” 天命被清俞这话说得有些缓不过来,片刻之后她扭头去看一旁沉默不语的凤御,随即笑得有些悲凉的说道:“啧,不过是区区一人罢了,有何值得留恋的。” 清俞当真是不怕死,他轻飘飘的扫视一眼神色冰冷不曾再看天命一眼的凤御,摇了摇头。虽然他的表情很是同情天命,但是说出来的话分明是刺激人,往天命心口上撒盐,而且还撒得欢快,“若是如此,你就不会是这种失魂落魄的可怜表情。” 一旁的清音听不下去了,用手肘顶了一下清俞的腹部,无奈且有些恼火的说道:“我发现你这人,真是欠打啊。” 果然,被他这么一刺激还可劲撒盐后,天命整个人都散发出骇人的寒意,就连我心底都产生几分骇意,“清俞,届时我会用你这条命,祭天。”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为爱疯狂? 我突然想起一点,为何众人都被颠覆了记忆,唯独清音和清俞两人都依旧保持原本的记忆,就连青柚都不曾知道这件事。 说完狠话之后,天命转身就离开,不曾逗留片刻。 我注意到,在天命离开的时候,凤御抬起头看着她独自离开的背影。他的目光极其复杂,我甚至看到了几分不忍之意。 直到天命的身影消失之后,凤御才缓慢的收回视线,手中的剑握紧又松开,一会之后消失在他的手中。他重新抬起眼看向我,眼底中所包含的东西让我有些心疼,他的声音极其沙哑,“胧芷,这是怎么回事?” 我眼神有些暗淡,稍稍别开视线避开凤御的目光,声音放轻道:“你可还记得我和天命有一个赌约?” 凤御沉默一会之后,“这和赌约有关?” 我快速看了一眼凤御,发现他双眉紧紧拧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叹了口气,握紧茯笹的手,“嗯,赌约已经开始了。” 凤御的声音听起来涩涩的,就连人看起来都很沮丧的感觉,他看了我一眼笑容有些苦涩,随即轻微低下头,轻声说道:“抱歉,分明说要保护你的。” 听到他的这番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觉得眼眶有些发酸。茯笹察觉出我的情绪不对劲,搂着我的肩膀眼神温柔到了极点,凤御看到这场景之后瞳孔缩了缩,随即重新低下头不再看我。 我叹了口气,轻轻挣扎抽出自己的手,示意茯笹站在原地后走了过去。凤御周边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我知道这人在惩罚自己,惩罚他在记忆被颠覆时那般对我,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子,这并非你本意,你又何须愧疚。” 凤御身子一僵,随即抬头看着我,我发现他的眼眶有些赤红,“我只想保护你,可最后我却伤害到了你。” “别这样,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我只想你们好好的就行。”我眼眶顿时湿了,凤御这人天生就带着一股优越感,大概是是凤凰的缘故,所以高傲的性子让他向来都很不屑于在意许多事情,“且你不曾伤到我。” 凤御的眼神依旧暗淡得很,不似以往那么的带着细碎的光芒,我知道这件事情给他打击不轻。我记忆中的凤御应该是眼中带着细碎的光亮,眼底始终含着几分温柔的笑意,“凤御你要知道,你对我而言很重要。” 听到这话,凤御的眼睛总算有点光芒,那瞳孔却一点点染上赤红,“可我……” 我打断凤御的话,我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你没事就好,所以你不要这样子。” 凤御愣怔怔的看着我,我们对视一会之后他弯眉笑了笑,笑得极其愉悦的扬着嘴角,“我知道了。” 处理好凤御的事情之后,我转身看着黏在清音身上的清俞,总觉得这个人在隐瞒些什么,“我有一个疑惑,为何你们的记忆不曾收到影响? 就在这时,被我们遗忘的红歌突然开口,让欲要张口说话的清俞笑了笑,“尊者,求求你帮帮我。” 我皱眉随即扭头看去,发现青柚已经走远,而红歌满脸泪水的瘫坐在云层上,绝望的表情混杂着委屈的神色让我有些烦躁。 当年红歌对付红柿时,我曾问她怎么下得了手? 红歌当时笑出了声,手中轻轻捏着一颗金色的珍珠把玩,脸上的表情可算是寡情歹毒,“我为何不舍?这是红柿欠我的。” 我始终不明白,她是怎么心安理得说出红柿欠她的这句话? 我走过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哭得悲凉的红歌,原本的妆容早就被泪水打花了。听着她抽泣声,我只觉得烦躁不已,语气颇为不耐烦的问她,“我一直没有弄清楚,为何你当年说这个是红柿欠你的?” 红歌双眼哭得红肿,脸上更是一道道泪痕,怎么也无法从她身上找到半分貌美之意。她仰着头看我,眼泪就像是断了线似的不断往下掉落,声音哽咽沙哑道:“若是我,我告诉你,你会帮我吗?” 我挑眉,这人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想着威胁我,真是让我哭笑不得。我蹲下身子,本想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但是看着那满脸的泪水我忍住了伸手的念头,“其实,你说不说都对我没有什么影响,所以你不必以此威胁我。” 看着红歌发愣的表情,我轻嗤一声,眼底遍布寒意,提醒道:“而且你要搞清楚一点,是你求人,态度好点。” 早就被我抛到脑后的姬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胧芷,你这般欺辱人,有意思吗?”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笑了笑,扭头看着站在茯笹身后的莫言,只见她手中握着见身子稍稍倾斜以剑为支撑点,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摆了摆手示意道:“莫言,把她带过来,我一块解决了。” 被捆得非常严实的姬浣被莫言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直接拽过来,在经过茯笹时,姬浣眼底满是委屈的盯着茯笹看,眼泪不过只眨眼之间就掉乐下来,“茯笹,你当真要这般羞辱我吗?” 莫言抿了抿嘴唇,很是不满的皱眉看着不愿走的姬浣,他一言难尽的看着姬浣脸上痴迷的表情,翻了个白眼,语气很是不赞同的说道:“仙子,不是帝尊要欺辱你,是你自己欺辱的自己。” 莫言这话估计是让姬浣恼羞成怒了,她突然疯狂挣扎欲要扑到茯笹身上,口中还不断的说着,“不过区区一个下属,就敢替主子回话!” 就在这时,茯笹动了。他表情冷漠犹如看死物一般的看着姬浣,修长的手指握住姬浣的脖子,表情冷到了极点,我分明感觉到茯笹此刻散发出来的寒意,他盯着说不出话的姬浣,片刻才松开手看着姬浣身子软蹲着喘着粗气,轻声道:“姬浣,最后一次机会。” 大致是太愤怒了,姬浣竟然不顾一切冲破我下的禁锢,将捆绑住他手的绳子挣扎断开,手发抖的轻轻触碰方才茯笹掐住的脖子,声音发颤很是不解和崩溃的问茯笹,“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凤御冷笑出声,他双手抱在胸前,一副鄙夷的看着仰着头看茯笹的姬浣,声音尽是不屑和轻蔑接过姬浣的话,说道:“若不是因为你的父亲,茯笹一早就将你处理掉了。” 听到这话,我原本还担心凤御的心瞬间落下。姬浣扭头看着凤御,眼底卷着疯狂之意,挥手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和悲凉,“不可能,我不信帝尊对我就没有半点感情。” “我与你,不曾有过丝毫感情。”茯笹眉眼堆积着冷漠,我知道茯笹记着之前姬浣对我做的事情,若不是因为我确实没有什么事情,以及茯笹答应她的父亲会让她一生安稳,不然他早就将姬浣抹去干净。 茯笹确实不会轻易与女子动手,但是这个前提是这女子心思正,对我无害对这世间无害。 我起身走了过去,方才茯笹说的最后一次机会,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看着姬浣嘴角边的血迹,我挑眉。姬浣对自己够狠的,不惜被反噬也要强行冲破我的禁锢,对上她满是怨恨的眼神,我笑得欢喜,“最后一次机会,好好珍惜。” 姬浣费劲的撑起身子,原本伪装的委屈可怜模样早就褪去,一身黑气弥漫在她的周围,她狠狠的看着我咬牙切齿的说道:“胧芷,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看到这样的姬浣,莫言有些惊讶,他细细打量一番姬浣之后,皱眉语气有些厌恶的说道:“竟然成了魔物,真是对不起你的父亲。” “我父亲?”姬浣仰头带笑出声,笑声刺耳疯狂,但不到一会她就收敛笑声,浑身散出的戾气让我皱了皱眉,她看着茯笹声音尖锐满是歹毒之意,“我父亲为了救你,你却这般待我,茯笹你忘恩负义!” 莫言顿时不乐意了,茯笹一直而言都是他心中的最神圣的存在,他语气发冷的反驳姬浣的话,“讲点道理,若不是你父亲,帝尊也不至于受伤。” 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茯笹不曾和我说过,但是我却记得他捂着腹部笑得有些虚的看着我,说:“抱歉,说好的不会受伤,我失信了。” 那样子的茯笹让我整颗心都疼得几乎碎掉。 “你父亲乃天庭的将军,而你身为他的女儿坠落成了魔。”莫言拧着双眉,看着姬浣的目光越发的厌恶和嫌弃,“你这是给你父亲蒙羞。”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姬浣对于她的父亲还是在意的。伴随着莫言话音一落,她原本止住的眼泪顿时掉落,她嘶哑着声音对莫言吼道:“闭嘴!这与你无关。” 莫言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语气总算是温和了不少,“当年你父亲早就知道你会造成大错,因此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以求帝尊的承诺,姬浣有点良知吧,别让你父亲死得毫无价值。” 我知道莫言是看在姬浣的父亲的情分上,才会这么客气。 我伸手握住茯笹的手,温暖带着轻微的茧子。他眼底的冷意在对上我的视线时,一下子蜕变成温柔和宠溺,我捏了捏他的手指随即对姬浣说,“走吧,我再不想看到你。” 姬浣咬住嘴唇,视线依旧黏在茯笹身上。 有时候我再想,茯笹这么冷淡究竟是不是好事?若是他喜欢的人是姬浣而不是我,那么承受这些痛苦的人自然就成为我。想到这一点,我愣住了下意识抬眼去看姬浣,发现她哭得悲切而压抑,完全活得不像自己。 如果是我,我会成为此刻姬浣这样吗? “茯笹,我喜欢你。”姬浣的声音嘶哑,带着怀念和绝望,“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生出此生非你不嫁的念头。” 说到这里,姬浣的目光分了一点落在我身上,“我想不明白,分明我最先遇到你,为何你选择了胧芷?” 茯笹只是冷漠的皱眉并没有回答姬浣的话,反而是站在一旁看戏状的清俞接过她的话,声音有些无奈的说道:“爱从来都没有和先后无关,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注意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视线时不时的看着一旁的清音,尤其是说到喜欢一个不需要理由这话,他的目光炙热而温柔。 我:…… 怎么回事?为何我会生出清俞喜欢清音这种可怕的想法? 姬浣压根不理会清俞,视线死死的黏在茯笹身上。发觉茯笹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之后,姬浣的声音染上几分哭腔,语气急促甚至是哀求的问道:“茯笹你回答我,为何选择胧芷?” 茯笹最后不忍,语气温柔对着我说道:“因为她是胧芷。” 他说这话时,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目光温柔而宠溺的看着我,细碎的光芒在他好看干净的眸子中迸发出来深沉的爱意,“此生,非她不娶。” 我瞬间笑得双眼弯弯如同月儿,看着他眼眸中我的模样,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的额前烙下一吻,声音温柔说道:“傻子。” 姬浣看着我们亲昵的举动,身子轻微一颤,随即不死心的问:“如果我是胧芷呢?” 我任由茯笹一手搂着我的腰,眼皮不曾抬一下,“没有如果。” 听到我这话,姬浣就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似的大笑出声,“哈哈哈,你慌了对吗?” 我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姬浣疯了。 茯笹将我搂得更紧,看都不看姬浣一眼,声音轻柔好听的在我耳边响起,“我爱的人,是她,而非一个名称。”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心态,但是姬浣别爱得这么可悲。”清俞的话让姬浣愣住了,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淡去,整个人有些呆滞的垂下眼帘。清俞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活得像自己一点。” 姬浣低着头,悲寂的气息瞬间以她为中心弥漫开了,她声音发颤带着茫然和畏惧,“茯笹不要我,这世间没有一个人爱我。” 第二百二十七章 是我太老了 我垂下眼帘,其实我还蛮羡慕姬浣的。她有一个疼爱她的父亲,而我自有意识以来,不曾知道何为亲情和父爱。即使说此时的姬浣很狼狈,但是她依旧拥有我不曾得到过的东西,所以我看到现在崩溃到痛哭说没有人爱自己的姬浣,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悯。 莫言叹了口气,走到姬浣面前伸手捉住她捂着脸的手,用力一拉便轻易的将她拉起来。大致是不忍心,毕竟姬浣的父亲和莫言可算是生死兄弟,“你父亲为你而死,这深沉的爱意你就这么忽略掉了吗?” 清风拂过,姬浣脸上的泪痕越发多,声音带着说不尽的委屈和思念,嘶吼道:“我从不需要他为了我而牺牲,我只想父亲活得好好的,可为何他会就是要选择这么一条让我内疚,甚至不敢想起他的路走?” “姬浣,他将你捧在掌心上不是让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莫言拽着姬浣,皱紧双眉视线依旧落在姬浣哭得红肿的眼睛上,随即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帕子强硬性的塞到姬浣的手中,语气坚定不容置疑的说道:“你好好爱护自己,才是对他好。” 摊开的手掌上莫言塞着的手帕被他揉成团,姬浣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帕子,说的话莫名其妙的,“莫言,你希望我好好活着吗?” 这话问得莫言表情有些轻微的古怪,他松开姬浣的手臂随即往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沉思片刻之后举着手表情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尴尬,“自然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别辜负你父亲的苦心。不过姬浣,我对你并非存有过什么想法。” 我:…… 这人干嘛呢? 姬浣就像是见鬼一样的猛地抬头去看莫言,表情极其难以言状的皱着眉打量一番莫言,手中狠狠的揉捏着莫言塞给她的帕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看不上我,我更看不上你,与我父亲同龄你该喊欧文一声小侄女,死老头!” 比莫言还要高龄的我,陷入了沉默。 莫言挑眉,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笑得傻里傻气的颇为歉意的对姬浣说,“抱歉,人老了,总是不能好好理解小年轻的意思。” 作为上古神祗的我:…… “好好活着吧,别再做什么傻事了。”莫言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减少了许多,就像是透过姬浣的身影看到了什么人一样,眼底满是怀念的意味,“别让你父亲死得一文不值,让他安心点吧姬浣,你该懂事了。” 姬浣捏着手中的帕子,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之后走到莫言面前,将脏的帕子拍着他的胸口上,语气携带着怒气和不甘,“你无权干涉我的事情,少管闲事。” “哎哎,这多脏啊。”莫言满脸的嫌弃,连忙避开姬浣手中的帕子,仿佛这帕子是神马毒气一般不得靠近他,“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这么不讲究?” 看到两人的互动,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扭头看到茯笹看着他们,表情若有所思的捏着下巴,半眯着双眼带着几分认真,“姬浣,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你的有缘人会在某个时机出现。” 姬浣拿着帕子要往莫言身上扔的动作僵住,这个人都处于不安的状态的低下头手缓慢的往下垂,“帝尊这是什么意思,即使你不喜欢我,也不能这般侮辱我的感情。” 茯笹并不在意她话中的意思,原本捏着下巴的手放下握住我的手,视线却是落在站在姬浣身边的莫言身上,眼神深邃的稍稍勾着嘴角,声音清冷好听的说道:“天命如此,你的有缘人已经出现了。” 这话一出,我连忙看着四周站在的四位男子,笑得意味深长的收回视线,“莫非是清俞?” 我大致猜测到是谁,但是清俞这人在对上我目光的时候笑得有些可恶,所以一时没忍住就向整整他。 “是吗?”清俞身子倾斜靠在清音身上,头歪着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得清风满面的看了我一眼,“也可,只要清音乐意,我都行。” 清音气笑了,一手推了推了清俞的头,但是这人着实无赖怎么也推不开。忍了忍,清音就像是气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咬牙瞪着清俞,“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清俞丝毫不在乎,依旧靠在清音身上,笑得越发愉悦的回答清音的话,“身为九殿,这般冷淡真的好吗?” 大致是清俞这种随意的态度刺激到姬浣了,姬浣手上一用力,掌心窜起一簇火花,就将莫言给她的帕子燃烧干净,连粉末都不剩下,表情冷漠得仿佛能渗出水,“清俞,若是我的有缘人是你,我情愿死一死。” “住手!”莫言震惊的看着姬浣的动作,“那是我的帕子!” 清俞并不生气,反而用手捏着下巴,一副思考状的模样。片刻之后很古怪的含着笑意扫视一眼姬浣和莫言,随即手继续勾着清音的脖子,就像是双生儿似的黏在一起,“放心吧,不会是我的。” 我看了眼已经有些昏暗的天际,随即摆了摆手,“好了,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茯笹点头,轻声问我,“回去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原本还在身后的迎亲队伍,不知何时消失得干干净净。茯笹轻笑出声捏了捏我的手,低下头在我耳边说道:“那不过是虚影吧了,早就消失干净了。” 我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茯笹这话是什么意思。笑得双眼弯弯的抱着他的手臂,仰头看着满眼皆是温柔和宠溺的茯笹,向来清冷疏离的眉目中不知何时沾染上了柔情,“所以即使我不来,你们也不会真的成亲对吗?” 茯笹嘴角带着几分浅笑,“我已有妻子,怎会成亲。” 这时,姬浣的声音有些发颤的传来,“所以这一切,都是不过是演戏罢了,对吗?” 我扭头看去,发现姬浣眼眶又稍稍红着,盯着茯笹问道:“茯笹,我就这么惹你厌恶吗?” “你何苦这般纠结?”我着实不耐烦了,我这人着实不喜欢有人这么烦缠我的人,“差不多就得了,说难听点你这是插足,我和茯笹是正儿八经的夫妻,而你是处处想方设法要破坏我们的坏女人。” 依旧还有有些怒气,我呼了口气平息一下,继续说道:“还有一点麻烦你牢记,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在茯笹面前晃悠,不然我下手没轻没重,一个不留神就把你打死那可就不妙了。” 姬浣怎么会轻易的服气,一副想要生撕我的表情,“谁打死谁还不一定呢!” 我着实不喜这般纠缠下去,我不过是想和茯笹好好的,这有什么错吗?“很好,那要不要我现在试一试?” “姬浣,别糟蹋自己的生命。”莫言伸手拽住姬浣的手臂,拧着双眉对她的此刻的行为很是不赞同,“尊者龙身已回归,弄死你不过是捏捏手指那么容易,所以珍惜自己的生命为好。” 莫言这话就差指着姬浣的鼻子说你没有这个本事就不要逞强。 姬浣自然恼了,一手用力推开莫言,怒吼道:“滚远点。” 见状,莫言松开她的手后退几步,一副你自便的表情,“行,那你就作死吧。” 一旁看热闹的清俞轻嗤一声,我看过去时他的表情温和而慵懒的看着姬浣,“姬浣,你的伤势不轻吧?” 还没等姬浣回答,他又是低声笑了笑,“受了伤就好好休养,何苦逞强为难自己?” 姬浣的表情变得很是难看。 我没有继续理会她,挥手吩咐莫言道:“把她送回去,我不想在看到她。” 这话一出,姬浣大惊,顿时进入了提防的状态,“我不走!” “由不得你。”莫言抬手轻轻转动手腕,声音似乎有几分不耐,“我不怎么支持暴力解决问题,但是不得不说暴力真的很好使。” 我还没搞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看到他一刀手刃劈在姬浣的脖颈上,直接将她打晕过去。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莫言将她犹如扛重物一般扛在肩膀上,顿时对姬浣生出几分怜悯,“你这是干嘛?” 莫言表情认真,“帝尊曾说,做事要果断干脆。” 这言外之意是姬浣太磨蹭? 说完之后,莫言看着我,很是茫然的问我:“送她去哪?”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不知道将她送去哪。 茯笹沉思片刻,随即说道:“暂时安置在你府上。” 莫言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僵住了,犹犹豫豫的问道:“这会不会不大好?” 茯笹轻描淡写的瞟了他一眼,问了一个让我有些想笑的问题,“你会趁人之危?” “这自然不会!”莫言都被茯笹这话给吓到了,一手抱着姬浣一手狂摇,“属下是正人君子,这种龌蹉之事怎么会有!” 我忍着下笑意,看莫言一副哑口无言的表情,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如今这幅模样的姬浣将她放回魔界不大安全,所以只能委屈你一下。” 莫言叹了口气,随即乖巧的点头带着姬浣走了。 他刚走,清俞就笑着问茯笹,“这安排,帝尊你是故意的吧?” 清音稍稍拧着双眉,很是不解的看了眼莫言已经走远的身影,“为何是故意的?” “自然是顺应天命咯。”说着说着,清俞就伸手去捏清音的脸,刚碰到肌肤就被狠狠的拍开。 解决姬浣的问题之后,我重新看向一旁乖乖不吭声的红歌,发现她原本有些脏兮兮的小脸已经被擦拭干净了。 看来,还有她并不是如同表面一样,很担心青柚的事情。 注意到我的视线之后,红歌快速红了眼眶,抽泣道:“尊者,我不能失去青柚,求您帮我。” 我看着有些心累,不由的按了按眉心,苦口婆心的说道:“别演戏了,青柚不在这里。” 我这么直白的话,红歌大致不是很能适应,她脸色变了变,随即有些委屈的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声音轻柔仿佛受尽了委屈似的,“红歌不明白尊者这是什么意思。” “不,你很明白。”我轻笑一声,蹲下身子看着红歌死死拽住衣角的手,“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 “你若是能告诉我,为何要对付红柿?”我顿了顿,舌尖狠狠的顶了一下上颚,控制了满腔的戾气,“我就考虑帮你。” 她怎么可能会承认这一点,眼泪掉得像流水一般通畅,声音越发的惹人心疼,“尊者是否误会了?我从来不曾针对过红柿。” 我扯了一下嘴角,没能笑出来。厌倦的起身,理了理因蹲着而有些褶皱的衣服,不再看一眼故作委屈无辜的红歌,“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到我转身就要走,红歌急了,伸手就想抱住我的腿。我察觉到她的动作后侧身躲开,表情冷了许多。红歌身子轻微发颤,死死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啧。”我耐心消耗完了,“走吧,我想休息。” “等一下。”红歌开口了,声音嘶哑带着破罐子乱摔的语气,恶狠狠道:“我说!”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拖延时间对你并无好处。”我转身重新看向她,语气裹着一层寒意,“不要耍小聪明,不然你会很惨的。” 看着她脸色难看的点头之后,我满意的转身,“走吧,我们一边喝茶一边好好谈谈。” 话音刚落,清俞就紧接着我的话说,“这么有趣,怎么能缺少我呢?尊者你说是吧。”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丝毫不犹豫的拒绝清俞想要一同的请求,“不必,这是女子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凑什么热闹?” 清俞听到这话,笑得笑意溢出了眼角,摇头很是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啧,还能这样。” 一旁的凤御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一步了。” “嗯,不要转牛角尖。”我看着神色依旧有些不对劲的凤御,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你记住了,你不曾伤害过我。” “是吗?”凤御笑容极其浅淡,“我也希望如此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大殿内,红歌忐忑不安的坐在我的对面,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我着实不喜。垂下视线拨了拨面前的茶,淡淡的茶香在舌尖弥漫开来,“说吧,拖着对我并没什么影响,反倒是你就不一定了。” 红歌沉默一会之后,伸手捧着面前的茶杯,像是汲取杯中的温度似的,“我想不明白,为何尊者对红柿那么好?” 她的话就像她的行为一样,让人难以理解。 我笑了笑,看着眼前颇为不安的红歌,片刻后摇了摇头,“什么都是相互的,红柿能为我不顾一切,我自然也能。” “行了,直奔重点。”我收敛起脸上轻松的表情,抿了抿嘴扫视一眼红歌,“为何要这么对红柿?她待你可是比自己还用心,就连红鹄对你都比红柿好。” 红歌轻笑一声,抬手轻轻将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捋了捋,随即眼神变得有些许压抑,遍布皆是触目惊心的恨意,“尊者不懂就不要轻易下结论,若是真的对我为何不将我许给青柚而是狮鹫?” 我想不通,为何她会有这么可笑而可怕的想法。 “青柚与红柿的婚约,是天帝你还没降世之前便赐了婚。”我气笑了,手指带着几分力度敲了敲桌面,“且狮鹫乃是战神,怎么还配不上你红歌吗?” 红歌当真是心被糊住了,颠倒黑白的话张嘴就来,“呵呵,不过是表面对我好罢了。” 我一头雾水的看着一脸不屑一顾的红歌,突然觉得红鹄收养红歌就是一件错事,若是我得知会因为她惹出这些事情,我定会阻止红鹄,“红歌我觉得你没看准你自己的位置或者将自己的定位定太高了。” “行了,少说点废话吧。”我不耐烦了,抿了口茶水就将杯子搁置在桌上,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一道响声,看到红歌仿佛吓到的缩了缩脖子,我冷笑几声,“说吧,为何要处处针对红柿?” 红歌低头沉默了一会之后,突然缓慢的抬头看我,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可怕的瞪大双眼与我对视,声音嘶吼出来,带着满腔的怨气,“为何我就要当一个孤儿,为何她能处处被人捧着?我不甘心!” 这世上真的有一些人自私到别人对她掏心掏肺的好,但是她却依旧觉得别人欠她的。 “你双亲死于非命,红鹄夫妻待你犹如至亲,红柿不曾把你当成外人处处维护你。”我无奈的摇头,只觉得这人脑子有洞,思想扭曲到了一定的地步,已经没救了,“你却觉得他们欠你的,这世间哪有这么恶心的道理?” 红歌生生将手中握着的杯子捏碎,碎片将她的手掌扎出了血。我看着神色颇为疯狂的红歌,仿佛她似乎痛觉一般,丝毫没有感觉到手掌的伤口,将手心上的碎片握得紧紧的,“哈哈哈,抚养我不过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名誉罢了。” 我控制住想要打人的念头。尽管我知道红歌处处陷害红柿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我还是想听她嘴里吐出这些实话。 看着她疯狂大笑,直到她停下我才挑眉,随即将眼前的茶杯往一旁推了推,将视线缓慢的从她身上挪开,语气平淡无奇的说道:“你走吧。” 虽然没有看红歌,但我还是能察觉到她看我时紧张的神色,就连声音都裹着一层浓郁的紧张感,“尊者答应我的事情呢?” 我勾着嘴角,视线稍稍分出一点落在红歌身上,透过她僵硬的身子我仿佛看到了那年青柚跪在九重天大门处,恳求天帝赐婚他与红歌两人,“青柚配不上红柿,当年他为了你,闹腾得那么热闹岂能就这么轻易的就能退。” 退了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红歌脸上流露出欢喜之意,难得的是看向我眼神竟然多了几分感激之意。我半眯双眼看着眼前的红歌,瞬间觉得红鹄这些年当真是很不值。我不过是随口答应她的请求就对我产生感激之意,反而抚养她成人给她庇护的红鹄一家倒是成了欠她的。 我摆了摆手让她离开。红歌并没有逗留,整个人表情欢喜步伐轻快的离开了。她刚走,茯笹就掀开帘子从不远处走了出来,神色带着几分温柔的看着我,随即张开手,“过来胧芷,让我抱一抱你。” 我带红歌回来茯笹有些不大乐意,看着他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笑。起身小跑状的扑入他的怀中,闻着熟悉的冷香,原本天命带给我的不安一下子消失干净,我贪婪的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聆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声。 茯笹的手轻轻的揉了揉我的头发,随即我感觉到他低下头亲吻我的发梢,声音有些许嘶哑的和我说:“抱歉,我没能及时的恢复记忆,让你受委屈了。” “傻子,瞎说什么抱歉。”我抬起头,伸手捧着茯笹那张惹得三界都动容的脸,笑得弯了弯眉眼,踮起脚尖亲吻他的薄唇,“你我之间,从不需要抱歉二字。” 他原本有些许暗淡的眼神一下子就像是整个星空都坠入他的眼眸之中,细碎明亮夺目的光一下子迸发出来,引导我一步步缓慢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他指腹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耳垂,温热的触觉从耳垂处传来,我觉得有些痒就笑着要避开他的手。 察觉到我的动作之后,茯笹松开手在我满是笑意的双眼注视下,俯下身子亲了亲我的耳垂,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处已经脸上,惹得我仿佛被灼伤似的红透了脸,双手瞬间不知道怎么放才合适。 本想推开他却听到他声音嘶哑包含着剧烈的思念之意,在我耳边喃喃道:“我好想你,幸好你还在我的身边。” 我一下子红了双眼,紧紧抱着他的肩膀,低下头带着几分哽咽道:“我也想你,想得不行的那种。” 刚说完,耳朵就被人轻轻咬了一口。虽然不疼,但是我有些吃惊的抬手欲要捂住耳朵,却被茯笹捉住手腕拒绝我反抗的俯下身子在我锁骨处轻啄几下。酥麻感伴随他的动作在身体内窜流,身体变得有些古怪。 我咬住嘴唇,死命将涌上喉舌之间的轻哼一一压下去,艰难的轻轻推了推茯笹的胸膛,声音都在打颤的说道:“茯笹,别这样。” 茯笹抬起头,随即伸手捧着我的脸,阻断了我想扭开头的动作。他眼中浓郁的情绪在翻涌增强,我看得都有些心惊和羞涩。他抵着我额头,呼吸有些急促的与我注视,眼底怎么也抹不掉的宠溺和怜惜,“别怕,有我在呢。” 这么露骨的话一出,我瞬间觉得气氛一下变得极其暧昧,整个殿内遍布暖意。 我轻轻咬了咬嘴唇,看着眼前气息有些急促的茯笹。大致是茯笹看出我有些许抵触,他笑了笑,舔了一下嘴唇。这个动作带着几分邪魅和蛊惑,我看得晃了神,在茯笹欲要松开我后退时,我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笑意浓浓的看着神色看似冷静实则相反的茯笹,“放弃了吗?” 茯笹眼神一暗,原本褪去一丝丝的情绪犹如猛兽一般卷土重来。他死死盯着我,生怕错过我半点不愿的表情,手一点点搂紧我的腰部,在我侧脸上轻轻烙下一吻,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你确定吗?到时候可不许委屈。” 我只觉得茯笹炙热而暧昧的气息喷洒在我脸庞,本就生得极其俊朗的五官,清冷的嗓音夹杂着几分深沉,竟能勾得我生出几分悸动。我笑了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鼻尖,学他方才的举动与他抵着额头,“怎么,堂堂帝尊不敢了吗?” 他笑而不语,不过搂着我腰的力度不断在增加,两个人的身体贴的更紧更亲昵。 我的手依旧勾着他的脖子,笑意逐渐变得浓郁,语气越发的轻柔,“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你。” 这话一出,我才意识到我此刻的声音究竟有多软糯。察觉到茯笹身体的反应,我原本满腔的自信一下褪去干净,我干笑几声松开手想要后退与茯笹拉开距离,“呵呵,有点渴,想喝水。” 茯笹笑得意味深长,一脸风轻云淡的轻轻捏了捏我的脸,眼眸中翻涌的光芒让我心惊,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说:“我的胧芷。” 我连忙点头,虽然是我点起的火,但是我不敢负责帮他扑灭。 听到我的话之后,茯笹俯身轻轻啄了几下我的嘴唇,眼底布满让我心惊的柔情,“乖,等会再喝。” 说完之后,我就知道我逃不掉了。 身子突然被他抱起,我惊呼一声之后连忙抱紧他的脖子,看着步伐不紧不慢的茯笹。我不由的感叹一声,真是好定力啊。 他动作极其轻缓的将我放在床上,仿佛一个不小心我碎掉似的。刚躺下他就压了上来,气息炙热凌乱的看着我,眼底皆是宠溺的笑意。我抬手要捂住他那清澈好看的眼睛,半途却被他轻轻捉住手腕,放在嘴边轻吻几下之后俯下身子,“我的胧芷。” 伴随他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吻就铺天盖地落下,这其中的怜惜疼爱之意让我的呼吸变得错乱,甚至是难以压抑的发出软糯的声音。看着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茯笹,那仿佛恨不得将我生吞的神色。我的思绪早就无法集中,只觉得此刻脑海一片空白。 茯笹在我的耳边久久不散,他亲昵且怜惜的一下子亲吻我闭着的眼睛,声音带着感慨和舒适,甚至是裹着深情让我心底发软的爱意,“我的胧芷。” 暖意溢出了窗口,旖旎缓慢的蔓延开来。 清脆的鸟啼声带着欢快的调子传来,我迷迷糊糊感觉到茯笹的存在,仿佛他的气息将我团团包住。我忍不住靠过去,伸手触碰却是温热的触感。我愣了愣,随即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身体,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还没等我回过神,整个人就被抱得紧紧的,茯笹慵懒而舒适的声音一下传来,“再睡一会,陪我睡一会。” 我立马回想起那闹腾厉害的昨晚,瞬间觉得脸蛋烧得有些厉害。抬头看了眼茯笹,发现他眼底皆是笑意的看我,与我对视上之后,笑意越发的浓郁随即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轻声的问道:“身体可有什么不适应?” 这话一出,关于昨晚的回忆越发的清晰,我抬手捂住他的嘴,愤愤的瞪他,“闭嘴,不许问。” 他笑着看我,突然我感觉到湿热柔软的触感落在手心上,我震惊的连忙松开手。这人简直太坏了,竟然伸舌舔了一下我的手心! “乖,再睡一会。”茯笹抱紧我,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昨晚你睡得并不多。” 我狠狠磨牙,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有些委屈的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害的,我都说不要了。” “我的错,下次不会了。”茯笹低声笑得愉悦,整个胸腔都轻微震动,“我爱你。” 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独有的冷香,小声的抱怨道:“你爱我,那也不能这么折腾人。” “我错了。”茯笹轻笑出声,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声音满是宠溺的问我:“还疼不疼?” 我张嘴咬住他的肩膀,他不过是闷哼一声并没有其余动作。我觉得无趣就松开,将他揉着我头发的手扒下来,含糊不清的回答他的问题,“不疼。” 茯笹的动作永远都是带着宠溺和怜惜,昨晚累得昏睡过去直到现在,我的身子干爽没有一丝黏糊感,我知道茯笹昨晚替我收拾干净了。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茯笹把下巴抵在我头顶上,轻声道:“胧芷,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情。” 我本想抬头看他,但是茯笹似乎不怎么愿意,将我抱得紧紧的。我任由他抱着,疑惑的皱眉,“嗯?” 他的声音带着希翼和渴望,透着一股让我心疼的小心翼翼在其中,“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真是可恨! 暖意褪去干净,剩下仅仅只是我们之间弥漫着的生疏感。 再要一个孩子吗?对于这个问题,自从茯子出事之后,我就不曾想过。一时之间,心中有些说不出的苦涩,我垂下眼帘忍着一身的酸疼挪开身子避开茯笹的视线,抿着嘴唇选择了沉默不语。 茯笹的视线一点点褪去那炙热,叹了口气之后伸手将我抱住,声音发轻带着温柔的在我耳边说道:“我们在睡一会,当做是陪我,好吗?” 身后传来的温热感加上茯笹轻柔的声音让我心不断的发软,片刻之后转过身抱住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但却是布满了茫然,我抬头看着眼前的茯笹,只见他眉眼之间皆是怜惜和宠溺之意,不曾有一丝丝的不满。 我只觉得眼眶有些酸,抱着茯笹的力度加大不少,把头埋在他胸膛处,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我想茯子,我害怕他会觉得我们不爱他了,我的茯子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不受重视和喜爱。” 这是我压在心中许久的话,也是我一直害怕的事情。 我的茯子,向来都是带着笑意的人,若是回来的时候因我们失去了脸上的笑意了,我该怎么办? 每当想到这个问题,我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发抖。 大致是察觉到我的不安,茯笹一手揽着我的腰部,一手轻轻的拍拍我的后背,带着安抚的低下头亲了亲我的发梢,声音满是怜惜和怜惜,“不会,茯子最爱的人是你,怎么会觉得你不爱他了。” “乖,是我考虑不周。”茯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一点点的将我心中的不安驱散,“我们有茯子一个,就够了。” 我用脸蹭了蹭茯笹的胸膛,笑了笑小声的说道,“可是茯子很喜欢弟弟妹妹。” 茯笹轻轻推开我,低头看着我的表情生怕会他理解错我的意识。见我眼底皆是笑意和羞涩之后,他的眼神变得更为惊喜,光芒细碎犹如满天星空坠落在他的眼眸中,声音泄出他喜欢的情绪,“你这是同意的吗?” 这样的茯笹,像极了拿到冰糖葫芦的茯子,纯碎的喜悦一下子传染给了我。握点头,伸出手抚摸他菱角分明的轮廓,薄唇上有一块破了皮,我知道这是昨晚我恼他太缠人咬破的,“等茯子回来,他告诉过我,他要看着弟弟妹妹长大。” 茯笹一下子愣住了,眼睛越发的明亮引我深陷其中,永世不得脱身。我收回手,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薄唇,认真的与他对视,“茯笹你要记住,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快乐。” 茯笹笑得很快心,向来不怎么表达出情绪的人,就像是烟花一般将自己最明亮的一面悉数在我的面前展现出来。他笑得眼睛发光,整个人显得轻松自在,隐约流露出几分慵懒和欢喜。 我不由的红了眼眶,心疼得不像话。 这样子的茯笹,我已经许久不曾看到了。 究竟是我做错了,不该只顾自己不考虑茯笹的感受。 他伸手轻轻蹭了蹭我的眼角,眼底依旧是险些溢出来的笑意,声音更是含着笑意和宠溺的亲了亲我发红的眼角,“傻子,若是没有你存在,我早就消逝了。” 他一边说一边俯下身子在我肩膀上烙下一吻,随即将头埋在我脖颈处,炙热的气息悉数喷洒在我的脖子上,惹得我觉得发痒伸手想要推开他,但是听到他的话之后,便改为拥抱,他说:“所以胧芷,你等同于我的生命。” 生命诚可贵,你亦如生命。 等到我们再一次清醒时,天际已是透着昏暗,夜幕拉下了幕布。 因为睡得有些久,我刚睁开眼时有些茫然,手欲要抬手掀开被子却发现手动弹不得。我皱眉看了看,发现茯笹与我十指紧紧的相扣。茯笹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背,随即声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还想睡吗?” “睡得有些多了,再睡恐怕就该头晕了。”我示意他松手,本想坐起来但是身上依旧有些酸楚。我皱了皱眉,随即靠在床头上闭眼叹了口气,片刻之后睁开眼睛看着也坐起来的茯笹,咬牙忍着羞涩,“下次不许再这么闹腾了。” 茯笹眼底皆是细碎的笑意,伸手按在我发酸那处轻轻捏了捏,“好,我记住了。” 他替我按捏一会之后,掌心带着一股舒服的温度一点点的输入我体内,将那酸楚驱散。片刻之后我按住他的手腕,捏了捏他手臂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按了这么久,手酸吗?” 茯笹反手握住我的手,牵到嘴边亲了亲才放下,声音说不出的温柔道:“不酸,你觉得怎么样?” 茯笹这张过于俊俏的脸虽然见惯了,但是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着迷。 “差不多了。”我艰难的挪开视线,仿佛脸旁被人搁置了一块滚烫的火炭,炙热的气息将我的脸弄得发红发烫。我轻咳一声,随即就想越过茯笹下床。 可谁想他却伸手阻止我的动作,起身随意披上一件外衬就弯腰将我抱起就要往外走。我连忙抱住他的脖子,瞪着双眼看着他就要走到门口处,我连忙出声提醒道:“帝尊,我还未曾换好衣物。” “傻子,想什么呢。”茯笹低声笑了笑,片刻之后低头亲了一口我,才继续说道:“我带你去泡温泉,有利于你身体恢复。” 我这才想起来,内室不远处茯笹特意为了我而亲自将远在火山处的温泉搬了上来,这其中过程究竟有多麻烦,不言而喻。 不过我此刻没有什么心情泡温泉,挣扎着要下来,“我已经恢复了。” 茯笹无奈的转身将我放在一旁的软垫上,细心的将一旁的软垫垫在我的身后,生怕我会不舒服,“怎么了?” 我手肘顶在桌面上,撑在下巴皱眉回想起那日狮鹫和天命的对话,“我有件事情一直没有弄明白。” 茯笹手轻轻点在桌上的茶壶上,不到眨眼之间,茶壶便冒出一股清香的雾气。他用手指触碰茶壶,随即端起来给我倒了杯清香塞到我手中,才笑道:“什么事情?” “你可还记得那日天命和狮鹫说的话?” 我记得清楚,天命一脸讽刺的看着狮鹫,说你不会真以为我这不过只是让胧芷找回神识吧? 茯笹脸上的笑意收敛许些,好看的双眉轻微蹙起。我看到他这幅模样,我就知道他记得,抿了口温度恰好的清香,一丝丝的苦涩伴随着清香在舌尖弥漫开来,我半眯着双眼,“狮鹫说他是应我而生,而天命说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让我找回神识。” “神识?”我轻笑一声,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我的神识何时丢了?” “梦境中的人将我的龙珠还了回来,堂堂一个战神却说是为我而降世。”我屈指轻轻敲打桌面,只觉得事情远远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这件事情怕是不简单呢。” 茯笹轻笑一声,紧接着抿了一口茶,不急不慢的说道:“或许这和你的身世有关。” 活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身世二字,“身世?” 他点头,伸手轻轻点了点我眉间的印记,目光深邃带着几分我看不透的情绪在其中,“嗯,你印记上萦绕的小龙,不简单。” 我下意识的抬手去触碰他刚才手指点的位置。我自然是知道我眉间印记上缠绕的小龙不简单,原本我以为这是龙珠化成的,但是细细一想便觉得绝无可能。被茯笹这么一提醒,我皱眉陷入了沉思。 可是有关于我的身世,我脑海中,真丁点印象都没有。 大致我太苦恼了,茯笹起身坐到我的身边,伸手将我拉入他的怀中,“你可见到将龙珠还你的人的模样?” 我摇头,“不曾,但总觉得很熟悉。” 顿了顿,突然想到一点,“不过他唤我小主人。” 茯笹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深不可测,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他将我垂散在两边的长发捋到耳后,轻声道:“天命和狮鹫两人必定相识,且两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不必苦恼,明日问问狮鹫即可。” 我叹了口气,回想起狮鹫和我说他是为了护我才降世的表情,满是愤怒和冷意,“狮鹫不会说的。” 茯笹捏了捏我的脸,声音发轻却极其肯定的接过我的话,“他会说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带着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帝尊,红柿仙子求见。” 我连忙推开茯笹起身就要往门口处走去,茯笹叹了口气伸手捉住我的手腕,很是不赞同的说道:“身子还没恢复,不可走得这么急促,衣物还没换呢。。” 等我换好衣服收拾妥当之后,茯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我的脖子。我疑惑的抬手摸了摸,很是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茯笹笑而不语,牵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刚看到红柿,我就抽出手快步走了过去。刚走到红柿身边,就看到她皱着眉视线落在我的脖子上。我茫然的抬手摸了摸脖子,“有什么脏东西吗?” 红柿收回视线,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我身后的茯笹,摇头道:“无碍。” 说完之后,红柿伸手握住我的手,轻声道:“青柚要与红歌解除婚约一事,你不要插手。” 我皱眉,“怎么了?” “横竖都解除不了,就算能解除也与我无关。”红柿笑了笑,但是眼底丝毫没有丝毫笑意,“我早就弃的人,何必将他放下眼中。” 我想估计是青柚将红柿惹恼了。 我轻轻拍了拍红柿的手背,声音轻柔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心疼,“放心吧,这件事情即便我不插手他也不会如愿的。” 红柿突然弯眉笑了笑,一扫放才的恼意,但却声音有些哽咽道:“傻子。” 我知道红柿想到了什么,本想开口但是想到茯笹还在身后,我转身却发现他不知何时离开了。红柿噗嗤笑出了声,牵着我的手坐在一旁的软垫上,对我眨眼睛,“看来昨夜帝尊下手了呢。” 我啊了一声,等反应过来之后,脸就像被火烧似的发烫变红,我瞪大眼睛看着红柿,竟然一下子不知道说谢什么才好。两人沉默一会,我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道:“你胡说些什么呢。” 红柿忍着笑意,伸手在我脖子上点了点,示意道:“知道你们恩爱,但这么明目张胆为好的,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我连忙捂住脖子,回想起茯笹之前意味深长的视线,恨得直磨牙。这人分明是看到了,怎么就是不提醒我一句! 真是可恨! 我红着脸干笑几声,随即生硬的转移话题,“青柚一事你打算怎么办?” 红柿轻飘飘瞥了我一眼,自顾自倒了杯清茶,声音不似刚来时的生硬带着寒意,而是含着慵懒且还透着几分无趣的勾着嘴角,“啧,岂能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我的夫,只能是狮鹫,别无他人。” 她一边说一边把玩手中的杯子,声音清脆带着几分清冷,“他之前将红歌当至宝捧着,我还以为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了,不曾想不过是他哄骗自己哄骗红歌罢了。” 说道这里,红柿勾唇冷笑一声,随即仰头将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颇为重的将杯子放在桌面上,眼睛带着几分狠意的眯起,“即使天帝允了他的请求,我父君也绝不会答应。” 茯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天帝不会。” 我扭头看去,只见他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肉粥朝我们走了过来。瞬间香甜弥漫开来,我忍不住吞咽口水死死的看着他手中的肉粥,见状红柿极其鄙夷的看着我,“胧芷,长点志气有点骨气好不好?” “嘿嘿。”我伸手将茯笹递过来的肉粥拿过来,尝了一口,软糯香甜的口感瞬间在口腔中炸开,“好吃!” “慢点吃。”茯笹对红柿点了点头,继续说方才没有说完的话,“青柚该承担自己犯的错误,天帝若是插手,这件事情必定会引起一系列的祸患。” 第二百三十章 贤者上位,庸者避之 茯笹这话很是古怪。 我停下喝粥的动作,和红柿皆是一脸茫然的看向他。茯笹见状,眼底含着几分笑意的伸手接过我手中的勺子,将粥送到我的嘴边示意我吃。我用余光看了眼一旁的红柿,她眼底皆是笑意的撑着腮帮子。 见我久久不张嘴,茯笹轻微蹙眉,“不吃了?” 我张嘴咬住勺子,瞬间就听到茯笹轻笑出声。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挑眉拿着勺子的手轻微动了动示意我松开牙齿别咬着。 直到茯笹将剩下的粥喂完之后,红柿才开口问道:“帝尊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茯笹从怀中掏出帕子替我擦拭干净嘴角,随即将碗递给不知何时出现的思语,眼皮不曾抬一下的吩咐道:“去将那封信拿过来。” 思语应声而去。 信? 本想询问茯笹是什么信件,但是想了想反正等会思语便会拿过来,一会就能知道是关于什么的,也不急于这一刻。 在我出神想事情的时候,一道恭敬的声音从门口出处传来,“帝尊,太子求见。” 听到这话,我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红柿。只见她表情有些不耐的拧着双眉,视线落在紧闭的门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捏了捏下巴,眼底一片冰寒没有一丝丝的笑意,更不见当年她对青柚那么深的爱意。 果然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工具,不管是什么,都能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的被抚平心中的伤痛。在红柿疗伤的过程当中,狮鹫扮演了何等重要的角色才能抱得美人归,这其中的坎坷想必不少呢。 茯笹轻笑一声,反而问了红柿一句,“要见吗?” 这话一出,红柿眼神瞬间变得有些讽刺。她收回视线,手一点点的将眼前的杯子圈住,稍稍低着头视线落在茶杯上,语气平淡听不出她是什么态度,“他想见的人是帝尊,与我有何干系?” 茯笹点了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 摆在明面上的话,让红柿轻笑几声。她抬起眼帘,眼神颇带几分寒意的看了一眼茯笹。大概是注意到我担忧的目光,红柿很快就挪开视线与我对视,眼底的寒意犹如被太阳笼罩似的,一点点褪去干净。 她带着几分俏皮的对我眨眼睛,声音中都带着些许细微的笑意,“可我不喜醉翁。” 我起身走到红柿身边,伸手将她拉起来随后摁住印记,不过眨眼之间一朵细小肉眼几乎看不到的血莲花腾空而起,随即飘落到柱子上。弄完这个之后,我拉着红柿就要往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和茯笹说道:“让他进来吧,我想知道他找你是为了什么?” 不管青柚知不知道红柿在这里,我都不会能让他见到红柿,免得恶心到红柿。 将血莲留在那,不过是为了当我的眼睛罢了。 刚进内室,红柿就噗呲笑出了声,手却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声音满是笑意和复杂的看着我说道:“傻子,即使看到我也不会有什么不适。” 此刻红柿的眼底皆是笑意,这是发自内心的笑意,是我许久不曾看到红柿笑得这么艳丽的模样。 确定红柿确实不受影响之后,我抬手,掌中带着青翠的光芒在空中一抹。原本空无一物的空中就出现一块犹如铜镜的镜片,甚至是比铜镜还很清晰的将殿内茯笹和青柚两人的身影一一显现出来。 红柿低笑几声,随即任由我拉着坐在一旁撑着腮帮子观看这眼前的镜片。我将不知何时准备好的瓜子推到红柿身边,手中已经捉了一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一进门就跪下的青柚,他的声音清晰的从镜片从传来,“求尊者助我一臂之力。” 茯笹依旧坐在软垫上,手中不何时拿着一本经书,轻描淡写的翻着书页眼皮不曾抬一下去看青柚,语气寡淡得就像是眼前这人不存在似的,“何意?” 青柚顿了顿,随即抬头看着坐在上方神色冷淡的茯笹,轻微蹙眉但语气依旧攻击带着几分哀求道:“物归原主,让一切回到本该的位置上。” “物归原主?”茯笹合上书,一手慵懒的撑着腮帮子,眼底尽是寒意的看着青柚,“&为原主?” 青柚被茯笹这一问眼神有些说不出的压抑,他握紧手,随即垂下眼帘俯身磕了个头,不似往日的青柚那般有着一股傲骨,如今的青柚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颓废,“红柿本该是我的妻子,求帝尊助我一臂之力。” 他刚说完,茯笹就轻笑一声。我太了解茯笹,即使这笑声没有一丝情绪,但是我却能明确的猜测到他对青柚的轻蔑感。他的声音不曾有一丝变化,却能让眼前的青柚感觉到压迫,“当日你退婚时,可并非是这般说法。” 我下意识的扭头去看红柿,只见她就像是旁观者似的,一手磕着瓜子一边神色平静的看着镜片中的青柚,听到他说物归原主时表情分明带着几分讥笑的勾着嘴角,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清晰可见。 青柚抿了抿嘴,语气越发的轻,透着一股无力感,“那时被人蒙蔽了双眼,才会说出那么违心的话。” 我回想起青柚退婚时的表情,不曾有过一丝违心的表情出现,在红柿拉着狮鹫说同意退婚时,表情分明是欢喜的。 “违心?”红柿轻嗤一声,将手中的瓜子壳一一丢到桌面上,拍了拍手语气说不尽的是对青柚的嫌弃,“你说青柚这人,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又或者觉得茯笹是个傻子?” 我笑了笑,青柚谁都骗不了,唯独只能骗骗他自己。我伸手轻轻拍了拍红柿的手,视线依旧落在镜片上,“何必与傻子计较。” 红柿嫌弃的拍开我的手,眼底分明是笑意的说道:“收回你的小脏手,方才莫以为我没看到你将瓜子壳放在这手中。” 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因红柿这话瞬间变得愉悦起来,我瞪了她一眼随即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就不该对你心软。” 伴随的声音而落的是茯笹那清冷带着威严的话,“你身为太子,连这么简单的真假都分辨不清,日后如何服众?” 这话一出,青柚一下子抬头看着茯笹,眼底分明是震惊之意,“帝尊这是何意?” 听茯笹这话,我大致能猜测他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茯笹身子稍稍往后倚靠,神色越发的慵懒和寡淡,“贤者上位,庸者避之。” 青柚看着茯笹许久,最后眼底皆是嘲讽和复杂的垂下眼帘,语气不似方才那般恭敬,“我知尊者是帝尊捧在手心上的人儿,本以为帝尊是位不将私人恩怨混为一谈的人,谁知……” “你能护红歌,怎本尊就需秉公处理?”茯笹施法出来的威严将青柚压得动弹不得,“青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茯笹看着青柚轻嗤一声,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声音不急不慢的说道:“且本尊秉公处理了,你确定你能承受结果?” “若不是天帝,你真当红鹄是吃素的吗?”茯笹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让我忍不住笑弯了双眼,“红柿是他自小就捧在手中的人,你与红歌盗趁她重伤晕迷不醒,盗取她的修为险些导致她死亡,若真秉公处理,你以为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们吗?” 茯笹的话犹如刀子似的狠狠扎入青柚的心中。他红着双眼抬头神色愣愣的看着茯笹,其中的懊悔和压抑不住的难受一一暴露出来,他声音嘶哑的回答道:“我并不知情。” 他这幅模样,我看了眼红柿,发现她不过是轻轻挑眉,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茯笹神色依旧慵懒,眼底始终裹着一层清冷,“这并非理由,你恩将仇报以及窃取她修为一事已是事实。” 青柚红着眼睛,俯身子又是一声闷响的磕头声,“求帝尊给我个机会,让我用尽此生来弥补红柿。” 红柿轻笑一声,大致是看不下去了,起身在我注视之下走了出来,站在一旁看着青柚开口丝毫不犹豫的说道:“可我不愿意。” 我叹了口气,红柿终究还是不忍心,那毕竟是她喜欢多年的人,她不忍心这人如今这般卑微的跪着磕头苦苦哀求别人。 抬手将空中的镜片抹去,走出去站在红柿身边看着眼神满是欢喜的青柚。他额头处一旁乌紫,甚至有一处已经渗出血迹,在此刻的青柚身上都看不到往日他的那一身傲骨。 他起身,步伐急促的就要过来拉红柿的手,我皱眉伸手看着青柚,满是警惕的冷眼看着他。青柚抿了抿嘴,最后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身后的红柿,语气满是哀求的说道:“红柿,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青柚,你可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一句话。”红柿虽然是问青柚,但是并没有给他机会回答,“我那时就说过,信任一旦收回去了,就不会再还回来了。” 青柚急了,眼眶通红的看着红柿,声音嘶哑有轻微的发抖,“凡事皆有可能,我们可以再试试。” 看到这样的青柚,我不知道红柿是何等我心情,但是我知道她已是不忍心,不然她是不会轻易露面。红柿在我身后轻笑一声,笑得很是怜悯,“倦了,且我现在喜欢的人是狮鹫,为何还要和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试一试?” 即使听到红柿亲口说出喜欢的人是狮鹫,青柚依旧不肯放手,“我不信。” “你信与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的未婚妻不曾有任何干系。”狮鹫的声音从大殿门外传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狠厉,“人要脸树要皮,身为天庭未来的主人,太子说话要慎重些。” 声音刚落,狮鹫一脸阴沉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伸手对红柿说道:“红柿,过来我这边。” 红柿笑了笑,眼底一片的依赖和信任一览无余的暴露在我们面前。她不曾看青柚一眼,迈开步子就要走向狮鹫,但是却被青柚捉住手臂不肯让她走过去,“别这样,我不喜欢你走向他。” 红柿表情瞬间拉了下来,她用力甩开青柚的手,语气寡淡甚至是生疏冷漠的说道:“我们早就不可能了,好好待红歌吧,那毕竟是你拼死拼活都要将她恢复的人。” 她刚说完,整个人就被狮鹫拉入怀中,将脑袋摁在胸口处不愿青柚看到她的脸,眼底皆是浓郁的占有欲和戾气,“再动我的人,休怪我不客气。” 看到这场景,青柚瞬间被狮鹫这行为刺激到了,浑身散出骇人的压迫感。毕竟是天族的太子,与生俱来的强大之气,一下子爆发出来依旧有能让人发颤。他死死的看着被狮鹫抱在怀中的人,咬牙切齿厉声呵道:“好大的口气!” 他话音刚落,我就察觉到茯笹站在我的身后,一股熟悉的冷香一点点将我笼罩住。他从身后抱住我,语气缓慢的说道:“放肆。” 茯笹的声音治中所蕴含的威严岂能是青柚能抵挡的,况且这还是针对他而去的。 他单膝跪在地上,脸色惨白,似乎没有注意到茯笹的存在,依旧倔强的抬着头死死盯着红柿不舍得挪开视线,带着哀求道:“红柿,能不能别选择他?” 我叹了口气,看着一身狼狈的青柚,最后还是开口道:“青柚,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是错过了。” “青柚,这是最后一次唤你的名字。”红柿从狮鹫怀中探出头,眼神平静的看着青柚,不曾动摇的继续说道:“事情过去太久了,而当初喜欢你的红柿已经死了,你放过她吧。” 说完之后,红柿便扭头不再看青柚一眼。 青柚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恍惚似的,身子发抖眼神破碎暗淡,一身的傲骨仿佛在这一瞬间化为灰烬随风吹散。 许久,他费劲的撑起身子站起来,大致是打击太大他晃了晃身子才勉强站稳,“已经无法挽回了吗?” 红柿没有说话。 青柚表情一点点变得极其可怕,“那不择手段呢?”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何为大局? 气氛如此凝重与青柚嚣张跋扈的态度有着紧密的关系,何为不择手段?堂堂天庭太子,如此轻而易举的将这么一句说出来,不顾一切只是求得别人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这样的人,如何能管理好三界? 我对此,第一次产生了质疑。 狮鹫不知何时将那三叉戟握紧,直直指向青柚的喉咙处,眼神满是杀意犹如看死物一般的看着青柚,语气平静得像是满不在意又似怒气到达一定极限,“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劳烦太子再说一遍。” 说实在的,青柚这么不顾一切的模样,一丁点都不惹人心疼,反倒是惹得人心生厌恶感。往日那待人处事把握分寸的青柚仿佛一夜之间死了,剩下的紧紧只是恐慌不安,浑身皆是无措的气息。 红柿抬手轻轻按住狮鹫的手臂,看向青柚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的流露出疏远和不耐,“好聚好散,太子莫要将事情往绝路上逼,到时候究竟是谁遭罪还不一定呢。” 青柚仿佛被这句话灼伤了,他的身子晃了晃,丝毫不惧抵在他脖子处的三叉戟,视线死死黏在红柿的身上不舍得挪开,“你是觉得我现在所作的一起,不过是想逼你罢了,对吗红柿?” 红柿轻嗤一声,伸手将狮鹫握着三叉戟的手扒拉开,反问青柚一句:“难道不是吗?”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干脆了,以至于青柚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他低下头什么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了,他依旧抵着头声音却变得很是嘶哑,就像是被卸去全身的力气一般,青柚脚步有些虚的上前几步想要走近红柿。 看到他这一举动,狮鹫表情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他手中的三叉戟死毫不客气的架在青柚的脖子上,在那白皙光滑的肌肤上划出一小道口气,鲜血溢出一点点。狮鹫怎么会忌惮青柚这一层身份,被视为生命般重要的红柿才是他唯一的软肋。 狮鹫眼底的阴霾越发浓郁,就连我看到都生出忌惮和畏惧,更别提青柚了。他嘴角轻微扬起几分弧度,一手搂着红柿一边冷着声音说道:“胆敢再靠近一步,休怪我手上的东西不长眼。” 在心上人的面前,不管是谁都不想落下半分面子,更何况处处被人捧着敬畏着的青柚。他手一下子握紧成拳头,眼底一下子变得满是怒意的看狮鹫,一点都不惊慌的站在原地,声音轻轻却分明充斥着怒意的低吼道:“好大的口气。” 就在两人快要开打的时候,茯笹将我抱在怀中一手轻轻的替我将散在脸上的长发捋到耳后,随即牵着我的手让我坐在软垫上,倒了杯清茶塞到我的手中,随即才缓慢的开口道:“太子,何为大局为重?” 青柚身子一僵,随即转身看向茯笹,眼底隐约看到几分委屈和故作坚强的傲气,他抿了抿嘴语气坚定的说道:“我知帝尊会站在哪一边,无需再劝我。” 对于他这番话,茯笹并没有说些什么,反而是难得有耐心的将方才的问题再重复一遍,“何为大局为重?” 青柚沉默不语。 茯笹眼底不曾有半分笑意,整个人似无意的施压在青柚身上,“身为太子,抢人妻这般猖狂,这就是太子眼中的大局吗?” 猛地被茯笹这么一训斥,青柚愣怔怔的站在原地,难得的流露出几分怯意的看了一眼茯笹。这毕竟是四海八荒都要敬称一声帝尊的人,在青柚身上施加的压力怕是让青柚更为清晰的感觉到这一声帝尊究竟是蕴含着何等可怕的力量。 他额前隐约可见的冷汗,我含着笑意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刚挪开视线就听到青柚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像是并不将茯笹这一质问放在心上,而有种茯笹不过是说说罢了,“帝尊想表达什么?” 我听到茯笹轻笑一声,笑得我心发颤下意识的抬眼快速伸手捉住茯笹的手,仿佛一松手这个人就化为尘埃消失在这世间。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能灼伤我的手似的,我轻微一颤竟然生出几分想要想松开他手的念头。 原本握紧他手臂的手轻微松开,茯笹的视线就挪到我身上。一身的寒意不过眨眼之间就消失,转而成温柔和宠溺的眼神,“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我抿了抿嘴唇,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茯笹可怕的实力,“我没事。” 活了这么久,我不曾和茯笹见过面。我那会确实不喜人多之地,能避开的宴会便避开,避不开就让俚予与我的名义露面,因此活了这么久,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茯笹帝尊何等的彪悍,不过是挥手之间就轻易的凶残,连我都不敢轻易正面对上的穷奇困在洪荒之地。 说来惭愧,我虽与茯笹是上古神祗,但却不曾轻易的踏出浮生天又或者水帘赤练洞。因此我们第一见面时,便是许久之前,久到姬浣出生以及爱上茯笹。我不曾反驳过姬浣比我更早的爱上茯笹,这是不可推翻的事实,但是我却很不喜欢姬浣说她爱茯笹比我还深。 大致是我想事情神色有些涣散走神,茯笹轻轻捧着我的脸,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细细看着我有一小会。我一回神就看到茯笹眼底尽是担忧和不安,清澈干净的眼睛中尽是我发愣的表情。 他抿了抿嘴,语气有些压制不住的不安,“这是怎么了?” 有时候我时常想,我何德何能让这么一个人爱我这么深,处处以我为主。 我一下子忘了这并非仅仅只有我们两个人,下意识的伸手搂住茯笹的脖子,用脸蹭了蹭茯笹的侧脸,闭上眼笑了笑,声音有些细碎的嘶哑声,流露出撒娇的意味:“我在想,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我刚说完,青柚的声音就响起了,颇为一言难尽的语气:“尊者……” “青柚,此事已是定局。”茯笹语气极其不善的打断青柚的话,一手将我按在他的怀中,动作颇为霸道不让我轻易探出头,“若是你还不清楚何为大局为重,那这太子之称你也该想想自己是否能担当得住了。”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内一片死寂,除去狮鹫那不怕死的一声冷笑:“呵呵。” 茯笹这话,无疑是告诫青柚莫要再任性妄为。 但是青柚自然不是这么理解的,我执着的探出头,恰巧撞上青柚那一双充血的眼神。他眼神布满杀意,丝毫不加掩盖,就连往日对茯笹的敬畏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茯笹,我敬你一声帝尊,不过是敬你上古神祗的身份罢了。” 可能是青柚出生时便是太平,他不曾见过茯笹脚下血流成河的场景,更没见过他不过是挥手之间,便伏尸百万的画面。 红柿瞪大眼睛,上前几步用力推了一把青柚,非常震惊的打量他一番后,声音稍稍提高的问道:“青柚,你失心疯了?” 我从茯笹怀中坐直身子,眼底不曾有一丝笑意,看向青柚的眼神颇为血腥的舔了舔嘴角,“是疯了,欠收拾了。” 我怕话音刚落,一青柚为中心之地倏然升起几百把利剑,齐齐指向青柚。我拧眉,侧头看了眼茯笹,只见他正捏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在玩耍似的半眯这双眼,“太子的意思,本尊有些费解。” 他浑身泄出来的戾气生生让我心底生出骇意,更别说早就被茯笹施压得跪下动弹不得的青柚了。我叹了口气,余光看到红柿有些惊慌的眼神。她确实不喜欢青柚了,但是却没办法看着青柚在她的面前受伤。 也是,以前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如今却一身狼狈的被人施压跪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比死还难受的事情。 我轻轻扯了扯茯笹的衣角,将他修长好看的手握住,“莫恼了,青柚是欠收拾,但这收拾他的人并非是我们。” 茯笹任由我握着手,表情一点点的松动,最后化为一丝丝浅淡的笑意。他凑过来亲了亲我的侧脸,我瞬间松了一口气,以为他火气消去了。谁知茯笹却在我不注意时扬手一挥,我便听到青柚发出一声闷哼声。 对于他这个举动,我有些哭笑不得。 茯笹看到我皱眉之后,声音放轻一副知错就改的表情道:“死不了。” “青柚,但凡你当初用心,便不会有如今的事情发生。”我扭头看向嘴角溢出鲜血,一手紧紧握着流血不止的手臂的青柚,他死死咬着嘴唇,目光有一丝丝的畏惧之意的看着我们,“回去好好想想吧,你是太子,着实不该这么让人失望。” 红柿被狮鹫拉着手坐在一旁,她看了一眼青柚这般狼狈的模样,抿了抿嘴唇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却看得出来红柿的不忍心。 这是天之骄子,却落得这个下场。 就在这时,思语走了进来,对于青柚一身是血的跪在地上的场景他就像是没看到似的,禀告道:“帝尊,红歌求见。” 红柿笑了笑,随即开口道:“她来接你了,你走吧。” 青柚摇摇晃晃的起身,脸上以及眼底的傲气早就被磨灭了。他站在原地表情压抑极其悲戚的看着红柿,狮鹫脸色难看的捉着红柿的手不放,但是还是纵容青柚看了一会。青柚扯了扯嘴角,抬手擦拭嘴角的血迹,“我原本以为那便是爱,现在想想才觉得可笑。” 他顿了顿,笑得越发的悲戚,声音嘶哑带着哽咽,“红柿,我爱你。” 狮鹫脸色异常的难看,“她爱的人是我。” 青柚没有理会他,依旧看着红柿,“但是我没有资格了,是我不好轻易的就将你的手放开,更是亲自将你推到别人的怀中。” 我真的相信,若不是此刻红柿和狮鹫的手是握在一起的,狮鹫恐怕早就起身直接动手了。 “说完了吗?”红柿的声音极其冷淡,她甚至都不看青柚一眼,而是捏着狮鹫的手指玩闹,似乎方才青柚的那番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听听就过了,“说完的话,就走吧,这般纠缠我着实厌恶。” 这么扎心的话一出,我果然看到青柚的身子晃了晃,随即脸色惨白的看着红柿,“抱歉,是我的错。” 红柿顿时恼了,猛地起身将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眼眶发红的看着青柚,“你这人,真的可恶至极!” 一看到红柿这表情,我顿时暗暗喊不好。 可谁知,在看到狮鹫时,我发现他眼底皆是玩味,并没有什么震怒之类的表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我想明白,就看到红柿迈开步子走到青柚面前,眼眶依旧发红,手抬起狠狠一巴掌摔在青柚的脸上。我有些吃惊,但却没有说什么,而是静静的看着红柿。 她浑身发抖的站在青柚面前,而青柚侧着脸,白皙的脸上清晰的掌印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红柿咬着嘴唇,眼底满是倔强的看着青柚,“原本我恨极了你,可是恨又如何,你依旧相信红歌的话,还是将我的修为盗取。” 说到这里时,她有些哽咽,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声音嘶哑道:“青柚,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青柚看着红柿,满眼的爱意和眷恋一一流露出来,他眼眶发红更是有水雾在其中,他握紧轻微发抖的双手,一字一句的看着红柿轻声道:“我爱你。” 红柿依旧流着泪,眼泪却掉的越发的凶狠,她避开青柚的目光,声音坚定却让我生出几分难过,“我不爱你。” 我看一眼狮鹫,他神色慵懒似乎满不在意的垂下视线,不曾看红柿他们一眼。这让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思考这件事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青柚笑了笑,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像是光芒照射到其中似的,变得明亮好看,他看着红柿不舍得挪开视线,眼泪一下子从他带着细碎光芒的眼睛中掉落,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笑意道:“我知道,我爱你就好。”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还不知你的身份吗? 这话彻底让红柿失去控制,她双眼赤红的站在青柚的面前,手紧紧的拽着一旁的衣袖,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似的,视线黏在青柚的身上,最后声音嘶哑的说道:“若是你在很早之前说这句话,或许我们就不会是现在这种结果。” 我下意识的看向狮鹫,在听到这话之前,狮鹫的神色很是慵懒,甚至是都不往红柿他们的方向看一眼。直到红柿这话刚落,他拧了拧双眉,神色褪去慵懒,就像是刚清醒的雄狮,开始对自己的地盘宣示主权,“红柿,过来。” 他边说边起身,张开手看着红柿,似乎不怕红柿不过来似的。 红柿狠狠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欲要转身手臂却被青柚紧紧捉住,表情痛苦的看着转过身去的红柿,“红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说这些并非是让你觉得有希望,而是这些我堵在心中不舒坦。”红柿不曾回头,只不过伸手用力将青柚的手扒开,“青柚,我们就此别过,以后阴阳路独木桥互不相关。” 说完之后,红柿迈步走向狮鹫,最后是小跑状扑入狮鹫的怀中,声音有些发闷但是隐约能听出愉悦的意味,“我回来了。” 狮鹫低头轻轻抚摸红柿的头发,眼神宠溺到极致,他俯下身子在红柿的发梢上轻轻烙下一吻,“欢迎回来,我的红柿。”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瞥了一眼青柚,狮鹫的嘴角镶着笑意,眼底的温柔不曾褪去,“太子殿下,太子妃在殿外等你呢。” 表情很是意味深长。 青柚低声笑了笑,笑声尽是悲戚和绝望。 在他转身欲要离开时,我身边的茯笹身子轻轻动了动,声音缓缓在我耳边响起,“青柚,你的缘分未到。” 青柚脚步一顿,但是不曾停下,“随意吧,不管是谁都好。” 等到青柚开离开之后,我仰头看茯笹,很是不解的问道:“方才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茯笹回答,一旁的狮鹫轻啧一声,语气很是愉悦的回答了我的问题,“太子妃这个位置,岂能是红歌能坐的。” 我挑眉,心情有些愉悦,“所以,红歌白费心机了?” “青柚的姻缘原本已到,但是后面出现了偏差。”说到偏差时,茯笹表情平淡的看了眼狮鹫,嘴角含着几分难以捉摸的笑意,“没办法,青柚自己没有把握好,也怪不得某个窥觊许久的人下手了。” 我听到这里,自然知道这个人指的是谁。我顺着茯笹的视线看向狮鹫,他抱着红柿丝毫没有什么多余表情。不过我还是从他眉眼之间看到几分欢喜之意,他搂紧红柿,眼底带着几分无所谓道:“不懂得珍惜,怨不得任何人。” 红柿轻轻推开他,对我笑得眼底皆是光。 看到这样,狮鹫顿时对我有几分不满,伸手拉着红柿转身就要走。 我叹了口气,连忙开口道:“等会,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狮鹫一点都不给面子,摆了摆手手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声音更是理直气壮的回答我,“下次再问。” 我猛地起身,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语气有些压抑的说道:“不行,今天必须要弄清楚!” 不等狮鹫回话,红柿就停下脚步,凑到狮鹫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到一会,我就看到狮鹫笑容愉悦的转身,一脸任君差遣的表情着实有些吓人,“你想问些什么?我定知无不答!” 他这幅表情,让我控制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想了想,最后扭头看向茯笹,睁眼说瞎话的避开他的视线,“茯笹,你去我那赤练洞中将我落在那的簪子取回来吧。” 茯笹挑眉,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腕,捏了捏,“确定吗?” 他没有拆穿我,我心里有些难受但是我却不得不避开他。我深深呼了一口气,随即扭头迎上他布满温柔的目光,抿了抿嘴唇,语气有些虚的点头道:“确定,那簪子我着实喜欢,你替我取回来可好?” 这话一出,茯笹握着我手的动作分明有些僵。 沉默了一会,茯笹低笑一声,这笑声中包含太多的东西,让我的心瞬间疼得难以呼吸。他牵着我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随即起身将我搂入怀中,在我耳边轻声道:“胧芷,你要记得,我会一直护在你身后,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可以站在你的面前,替你挡掉一切。” 说完之后,他松开我弯眉笑得无比纯粹好看。 茯笹走之后,红柿看着我表情有些心疼的说道:“胧芷,你怎么了?” 我眨眼笑了笑,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些什么。 大致看出来我并不想他们知道,红柿寻了一个借口走了之后,狮鹫一脸复杂的看着我,“胧芷,你可知你从不带其他簪子吗?” 我恍惚了一下,苦笑几声,“是吗,我倒不曾仔细注意过。” 狮鹫也懒得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说下去,他重新坐回椅子上,自顾自的倒杯茶抿了一口子会后,手撑着下巴表情很是慵懒自得的看着我,语气有几分寡淡的问道:“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坐回软垫上,身子倚靠在后面的垫子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才开口问狮鹫,“上一次你和天命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这话一出,狮鹫脸上的笑意一下子褪去干净。他看我的表情趋向看白痴,在我发火之前,他一脸很是嫌弃的打量我一番,不急不慢的说道:“啧,就为了这事,你就把帝尊和红柿支开?” 我懒得搭理他,翻了个白眼,语气有些不好瞪他一眼,“你先回答我。” “我说过我是因你而生。”狮鹫眼底渐渐的流露出几分冷意,他身体坐直,原本撑着下巴的手轻轻敲打桌面,“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我不耐烦的抬手打断他的话,“狮鹫,我不是傻子,所以你不要在我的面前装傻充愣。” 很烦躁,坐在我面前的狮鹫,自然而然的带上了面具,让我难以猜懂他究竟是敌是友。 那日天命那一句话在我的心中扎了根。 看到狮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我咬住嘴唇,迸发出些许怒火,“你说你是为我而生的,这有何证据?” 大致这话让狮鹫有些不舒服,他皱了皱眉,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总算是消失了。他眼神带着几分嘲讽的看我一眼,随即挪开视线,声音满是讥笑耳朵说道:“怎么,那老头将龙珠还给你,却不曾告诉我是敌是友?” 这件事情,我只告诉茯笹一个人而已。 我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清楚吗?”狮鹫大致是懒得继续装下去,他嘴角镶着几分冷笑,“胧芷,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压抑,我也顾不上这些,狮鹫这话分明是在和我表明他认识在幻境中喊我小主人的人,更是明白我究竟都遇到了什么事情。 寒意瞬间从心底生出,我下意识的将身子缩了缩,看向狮鹫时的眼染上了警惕,“天命呢?为何就连茯笹的记忆都被颠覆了,唯独你没有。” “唯独?”狮鹫挑眉,如同往日一般,清晰的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厌恶感,“这词不大准确,清音以及清俞可不曾被颠覆了记忆。” 确实如此,但是我现在只想知道狮鹫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青柚和红柿那一番话,他的表现过于平淡不似他的性子,意识到这一点让我很是不安,因此当狮鹫有点像转移话题的感觉,我就会变得警惕,“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狮鹫一点都不在乎我是否怎么样对待他的,因此他才能一脸轻松的坐在椅子上,品尝一口清茶之后,才腾出空回答我的话,“我与天命的对话过多,你究竟想问哪一句?” 我忍了许久的怒火,狮鹫这话仿佛是导火索,一下子点燃了线头,将压抑住的情绪一下子引爆出来,“什么叫做并不是为了找回我的神识?” 狮鹫表情终于多了一丝严肃和认真,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分明多出了几分犹豫和无奈,“你当真想知道?” 困扰我许久的疑惑,不管怎么样我都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自然想知道。” 狮鹫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即轻笑一声,“总算明白你为何要找借口让帝尊避开。” 我对他这一举动并没有什么好感,拧着双眉催促他赶紧说完,免得浪费时间,“别转移话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已经想到了吗?”狮鹫反问一句,“何苦多此一问?” 我想到了什么?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将这个疑惑说出来,有些含糊的说道:“我想亲耳听你说出来。” “既然你这么固执,那就没办法了。”狮鹫一脸他大发慈悲的表情,“很简答,天命并非天命,而我自然也并未我。” 我被他说得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说明白点。” 就在这时,茯笹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声音清清朗朗的很是好听,“他的意思是,这个天命不是我们所理解的那个天命。” 我身体一僵,连忙看向门口处。只见茯笹带着几分笑意朝我走来,手上拿着一只我从未见过的簪子。他将簪子递给我,眼神皆是温柔和宠溺的问我,“是这只簪子吗?” 这簪子的材质很是奇怪,不像是玉石更不像是木质,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这是什么材料。一走神就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茯笹已经坐在我身边,将簪子插入我的头发当中,声音轻轻的说道:“不许再马虎拉下了。” 这话将我未出口的话堵得干干净净,丝毫没有退路可言。 说完之后,茯笹扭头看向是笑非笑的狮鹫,“继续说下去。” 狮鹫看我一眼,我叹了口气,妥协道:“说吧。” “欻火、谢仙。”狮鹫说出这两个名字时,我心中升起几分不安,下意识的靠近茯笹伸手捉住他的袖子不松手,“这两位掌管雷火却被唤作鬼,这其中究竟蕴藏着什么,胧芷你就没有想过吗?” 若不是狮鹫说出来,我都快要将这两个名字遗忘了。我愣了愣,心中的疑惑越发的多,已经累积到了一定地步,“不要故弄玄虚,狮鹫直白点,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好,那么我说我是因你而生,我一出世便引得三叉戟前来护我。”狮鹫顿了顿,眼底的情绪越发的浓郁和复杂,让我不知所措的拽紧茯笹的手。看到我这一举动之后,狮鹫低声笑了笑,继续道:“胧芷,我们护着你,你觉得你是何等身份,才能让我们这般护着你?” 是啊?我究竟是谁,才会引得这么多人护着我。 可我不就是上古神祗胧芷吗? 我一直都是浮生树的守护者拾荒者啊! 可是最近的事情告诉我,远远没有我所想的那么简单。 大致是我的反应让狮鹫有些不忍心,他叹了口气,随即抿了一口清茶润润嗓子道:“还要我继续说下去?” 我死死咬住嘴唇,只觉得自己被困在一团迷雾当中,“说!为何不说!” 话音刚落,茯笹伸手握住我的手,温热的触感覆盖在我有些凉的手上,让我身子轻微一颤。他搂紧我,眉眼之间皆是对我的爱意,“不怕,有我在。” 听到这话,我原本绷紧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了些许,靠在茯笹的身上重重的喘了口气。茯笹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背,语气格外的轻缓,“狮鹫,继续说下去。” “引你入幻境的人,再加上我们。”狮鹫的声音放缓了许些,看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我猜测不出的感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很明显了,胧芷你怎么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呢?” 我着实不知道狮鹫说的是什么意思,欻火与谢仙,我虽然见过欻火但是谢仙却一点记忆都没有,干净得可怕,“谢仙没有死对吧,他究竟是谁?” 第二百三十三章 “除了谢仙,主子想知道些什么?” 狮鹫的表情隐约可见的是难以语言的悲哀,他沉默片刻,随即挪开视线不愿看我,轻声叹了口气后缓慢的说道:“不,他是真的死了,死无全尸。” 大门被人推开,红柿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我们,侧开身子露出站在她身后的欻火,“胧芷,这人说是你让他过来的。” 我还没说话,狮鹫就对红柿说道:“红柿你先回去,待会我再去找你。” 红柿并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走。 看到欻火的那一刻,我从他的眼底中看到了无尽的悲戚。他不过是与我对视一会,就迈步走了过来,在距离我不足一尺之地,单膝跪了下来,脸上的鬼面透着一抹凉意,声音在我耳边回响不已,“主子。” 我下意识的往茯笹身边缩了缩,大致是我的反应让狮鹫有些失望,他起身伸手将欻火拉起来,表情复杂的看着紧紧靠在茯笹身边的我,这才缓慢的和欻火解释道:“还不到时候,她还没有找回来。” 这话一出,欻火露在外面的眼睛一下子就像是灼伤似的,眼眶通红就连眼眸都让人感觉像是染上了鲜血似的。他反手捉住狮鹫的手,用力甩开,用手指戳了戳狮鹫的胸口,一字一句都像是含着戾气,“时间太久了,狮鹫你知道的,时间耗费太久了。” “那又如何,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并非你我所想看到的。”狮鹫抿了抿嘴唇,那双向来皆是慵懒的眼睛,此刻蕴含着许些难以揣摩清楚的寒意,“天命这么一搅混,原先的计划早就被打乱了。” 我本来紧紧挨着茯笹,视线依旧定在狮鹫身上听他说完之后,我顿时察觉到不对劲,“什么叫做原先的计划?” 欻火紧绷着脸看我一眼,随即拧紧双眉,语气有些发冷的问狮鹫:“别告诉我,你不曾把计划告诉她。” 这话一出,原本就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欻火猜的没有错,狮鹫从头到尾都不曾与我提到过计划二字。 狮鹫抿了抿嘴唇,表情不是很少的想要避开欻火那满是质疑的眼神。看出他想避开的想法,欻火伸手捉住狮鹫的手,眼底迸发出一窜火花,“狮鹫,你这是在耽误事情拖延时间!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当不起这个责任!”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些天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你不清楚?”狮鹫一把甩开欻火的手,语气顿时变得不再似方才那么风轻云淡,“你直到今日才露脸究竟是什么原因我就不计较了,但计划被打乱一事,谁都不想看到!” 两人吵得我头疼,下意识的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随即掷在地面上发出破裂的响声。 伴随着茶杯破碎声落下,欻火和狮鹫两人纷纷扭头齐齐看向我。我看着地面上破碎的茶杯,心里生出几分阴暗的情绪。原本完好无损的杯子,如今遭受着无妄之灾,皆是因我面前的两个人的缘故。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脸色不是很好的狮鹫,一手按着太阳穴轻声询问他们:“吵得开心吗?” 欻火低下头,随即单膝跪下,声音冷清不带一丝情绪,仿佛方才争吵的人不是他一样,“请主子惩罚。” 狮鹫用力的按了一下手指,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才跟着欻火单膝跪下地上一声不吭的看着我,表情犹如杀父仇人一般。 看到这一幕,我气极反笑,冷声道:“好玩吗?” 一团又一团的迷雾铺天盖地而来,而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的人,将我的畏惧恐慌一一看在眼里,却不曾出手甚至是提醒一句。一团怒火压在心口上,我深深呼了一口气,欲想将心中的浊气吐出却发现依旧气得想将他们毒打一番才能勉强平息怒火。 我看了一眼表情依旧不是很好的狮鹫,随即轻哼一声将视线挪到欻火身上,“欻火我问你,谢仙是何人?” 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对欻火而言有着一种意义,每次听到这个名字,他都会下意识的扭头看一眼身边。果然,我刚说完谢仙这个名字,他很自然的轻微扭头看了一眼空无一看的身边,眼神一点点褪去光芒重新回头,“除了谢仙,主子想知道些什么?” 他抗拒的态度表现得非常明显,我愣了愣,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此刻难以掩饰的悲戚感。 心里有些堵得慌,下意识的伸手要去触碰身后的茯笹,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仿佛茯笹方才的存在是我的一个错觉罢了。我愣了愣快速将四周扫视一圈,怎么一查不找不到茯笹的气息所在。 我一下子慌了,连忙往后褪去,一脸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两人,“这是怎么回事?” 狮鹫和欻火对视一眼,并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小主人莫怕,是我让你们瞬间进入了幻境中。” 这是将龙珠归还我的人的声音。 我依旧保持警惕的状态,快速扫视一眼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皱眉,疑惑缓慢的涌了上来,我沉默一会之后,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唤我小主人?” 声音刚落,我就看到欻火和狮鹫两人身后有一道浅淡的金光。透着金光,一道人影若隐若现。他们自然能察觉到这一点,两人起身分开站在侧边,表情很是平静的看着金光一点点褪去,一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看着金光褪去后显现出来的人,白花花的胡须被他轻轻捋着,苍老的脸上始终挂着慈祥的笑意,就连那一双本应该布满严厉的眼眸都尽是祥和感。 大致是察觉出我对他有些畏惧,老者愣愣,随即叹了口气负手而站,表情越发的慈祥可亲道:“小主人莫怕,我老朽是护着你的。” 他的话并不能安抚我的不安,但是竟然能让我的警惕减轻了不少。我还是后退几步,瞪着双眼看他,很是诧异的问道:“你是谁?” 老者不过是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心惊不已,“我乃三界之外,小主人只需只要我会一直守护你即可。” 三界之外,这究竟是什么? “很好,那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我说着就伸手指向狮鹫和欻火两人,“为何他们说我是他们的主子?” 我突然想到某一个对我而言非常致命,我扑过去,顾不上什么危险直接伸手捉住老者我的手,急切的看着他有几分熟悉感的脸,语气焦急的问道:“还有,我的茯子是不是在你手里?” 老者任由我抓着他的手,声音依旧轻缓带着长辈对小辈的纵容,“小主人误会老朽了,小殿下不曾在老朽手中,而是小主人手中。” 我瞪眼,眼眶发红,毫不犹豫的反驳他的话,“胡说!” 看出我难以压制的悲戚,老者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越发的轻柔道:“小主人莫慌,等到时机成熟了,小殿下自然会回来的。” “小主人方才问他们为何喊你一声主子,”老者笑了笑,分别看了一眼他们,声音一下子就像是蓄满了压力似的说道:“为你而降临,自是要护你周全,自然是要你一声主子。” 这话太奇怪了,他们为何要因我而生? 我立马松开他,连忙后退几步。这人说这话太理直气壮了,这让我难以接受,“为何是为我而降世?” 对于我的反应,老者并不恼怒,反而我有些觉得他似乎心情有些愉悦,手轻轻捏着自己的胡须,半眯这双眼嘴角皆是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让我难以忘怀,“护你周全。” 我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无法将不耐按下去,“说重点。” 老者笑出声,笑声爽朗不曾带有一丝的威严和压迫,我知道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声,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咬得清晰,“为你而生,是他们的光荣也是他们的使命。” 这话一出,我立马就看到狮鹫皱了皱眉。我知道这人向来就不喜欢我,跟别说什么为了才降临世间这种话。但是让我有些意外的是,眼前的老者竟然也知道狮鹫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看了一眼狮鹫,浑身立马散发出一股难以言状的威严感,就连我都险些腿软跪了下来。 狮鹫承受不了这种压迫,被压得双膝跪在地上,但是依旧倔强的仰头与老者对视,“我是不愿,无论如何我都不愿因她而降临这个世上。” 老者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压迫感的问狮鹫,“为何?” 狮鹫怎么会惧怕,他扫视我一眼之后,冷哼一声,不怕死的回答老者的话,“任性妄为,她担不起!” 果然,他说完之后,嘴角顿时就溢出了鲜血,脸色惨白难看,紧紧咬着嘴唇像是在忍受难以言状的痛楚。 不可一世的战神,如今被人压着甚至不曾动手,就毫无反抗之力。 这就是实力悬殊的可怕性所在。 单方面的碾压,举手之间就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不过看狮鹫这表情,凶狠满是戾气却丝毫没表露出怯意。我叹了口气,战神不愧是战神,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轻易的被人摧毁其意志力。 我开口道:“住手吧,没有什么意义。” 话音刚落,老者脸上的笑意瞬间恢复。狮鹫紧绷的身子也在这一瞬间放松了不少,我知道眼前这老者收回了压在狮鹫身上的威严和压迫。 走过去,不管狮鹫愿不愿意就直接捉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他站起来之后,甩开我的手,表情很难看的扫视我一眼,眼底一片寒意,不曾有半分情绪。我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点头同意他方才的话,“狮鹫说的对,我任性妄为不然不会有今日这一事。” 这些天,我想了许多事情。若不是因我,天命这件事情就不会出现,茯子也不消失得那么干净。 听到我这些话,狮鹫惊讶的看了我一眼,但是并没有说话。反而是老者,他看我一会之后,笑得很是无奈,“小主人错了,这件事是无法避免的。” 我愣住了,“无法避免?” “还是可以避免的。”老者笑了笑,轻而易举的将自己方才的话推翻,重新组织语言看着我的说道:“若是避开这件事情,那么你们现在面对的事可不是如今这么简单了。”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用力呼了一口气之后,声音努力保持平静的问道:“自相矛盾,你只需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眼前的人,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笑眯眯的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老朽的小主人。” 这不如不回答。 我气笑了,但是眼前这老者有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就像是我自小就熟悉的人似的,我竟然控制着性子不忍心对他发火,声音刻意保持平静的开口道:“别忽悠了,趁我此刻还有耐心。” 老者笑而不语。 一旁沉默许久的欻火突然说道:“主子真的想知道吗?” 这不是废话吗? 我侧过身子看着欻火皮笑肉不笑的眨眼,“不然你以为我是在浪费口舌?” 欻火一愣,大致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他的话。他脸上的鬼面泛着冷意,唯独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生得明亮犹如一簇火似的,他抿了抿薄唇,声音变得有些让我心疼的说道:“时机未到,不可说。” 心中的怒火,被欻火带着嘶哑的话消灭了。我看着欻火,发现他手指轻微曲着,仿佛是无意中的一个小动作,可我竟然有一种感觉是这个小动作不该出现在欻火身上的错觉,“可不可说,不过是你们一句话罢了。” 老者轻笑一声,似乎很是纵容我的样子,他一手捏着胡须,一边慢悠悠的说道:“小主人莫恼,若是时机到了,一切就会明白。” “很好,我现在很想知道一件事情。”我视线定格在欻火稍稍曲着的手指,语气有些薄凉的问道:“我眼前这人,是欻火还是谢仙?”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你这是在责怪我们护着你?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狮鹫皱眉问了一句,:“你想起来了?” 这话一出,我瞬间笑出了声。 狮鹫立马拧着双眉,一脸不悦的瞪我,“你在框我的话?” “这很明显不重要了。”我看着眼前带着鬼面的欻火,不,应该是谢仙才对。他眼神有一丝丝诧异的看着我,薄唇微微张开几分似乎很惊讶。我勾唇是笑非笑的与他对视,这件事情我并没有把握,只不过每次提起谢仙时,他的反应都很耐人寻味,我不得不怀疑。 谢仙眼睛稍稍眯起来,整个人显得有些冷漠,声音染上了疏远之意,“你什么时候起疑的?” 我弯眉一笑,伸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表情有些随意的松了松肩膀,“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谢仙眼底抹过一丝疑惑,“是陵城那段时间?” 我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谢仙的肩膀,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和感慨,“不至于,只不过觉得你屈指的小动作不怎么适合欻火。” 我话音刚落,谢仙整个人就有些激动,他双眼蹭的冒出光芒,仿佛看到希望似的将视线定格在我的身上,语气急促而焦急的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不知为何,他们始终觉得我遗失了某一段记忆,但是我自小的记忆都清清楚楚,何为遗忘二字可言。我皱眉看一眼这三人,脑海中生出几分疑惑,试探性的说道:“抱歉,我并不觉得我有遗忘过什么事情。” 老者在我说完话之后,捋了捋自己白花花的胡子,眼眸裹着一层怜惜之意的看着,像哄小孩似的哄我道:“小主人莫急,会想起来的。” 我:“……” 我并不急,甚至觉得他们认错了人。 在我想事情的时候,狮鹫的语气很是一言难尽的说道:“胧芷,别想那些没的,若是认错人我们皆不会降世。” 他话音刚落,老者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不过是轻飘飘一眼扫过去,我竟然看出他眼神中所包含的威严感,压得人喘不上气,他的声音有些发冷,语气很是不好的说道:“狮鹫,不得直呼小主人名讳。” 若是让狮鹫喊我一声主子,我都觉得脖子有些不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连忙阻止老者继续说下去,对狮鹫摆手,“别别,事情还没弄清楚,别乱喊人。” 听到我这话,老者很是惆怅的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小主人莫慌,老朽自是不会认错人,这世上唯独只有你这么一只上古神龙,即使老朽晕了脑子都不会认错。” 我弯眉一笑,对他的话充满怀疑,“那好,你拿出证据,证明我究竟是谁?” 眼前这老者果然是块老姜,轻轻一拨就将我的问的问题拨开,脸上挂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让我气得直咬牙,“小主人,时机未到,不可说。” “天命的事情呢?”我轻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这次进入幻境,我绝不要空手而归,“这个也不可说?” 谢仙接过我的话,声音干脆果断,丝毫不犹豫的说道:“可说。” “你确定?”狮鹫双手抱在胸前,挑眉看着谢仙,是笑非笑的扫视一眼身边的老者,“天命的事情,可并不好解释清楚。” “一个不好解释就想打发我?”我嗤笑一声,眼底渐渐的染上几分冷意,这几个人丝毫没有什么真诚,我几乎没有感觉到他们对我该有的诚意,“若是连这个都不能知道,我算什么小主人?” 这话我是对着老者说的,威胁什么的我虽然很是厌恶,但是有时候还是需要用上一用,才能让人知道你并不是个软柿子任由其揉捏。 老者有些惊讶于我的话,他捏着胡子细细想了一会,我也不说话冷着脸保持沉默。过了一会之后,老者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与我对视片刻,随即笑得有些欣慰的说道:“小主人长大了呢。” 这不是废话吗?我孩子都会跑了。 我皮笑肉不笑的勾着嘴角,示意道:“这件事情,好解释了吗?” 大致是我表现得有些明显,老者眼神颇为严肃的皱了皱眉,随即语气有几分压抑的和我说道:“自是好解释,只不过小主人不需对我们这般警惕,我们穷尽一生皆是为了你。” 这句话太让人倍感压力,尤其是对上狮鹫那充满不悦的视线。 我怎么会忘了狮鹫本身就不愿自己是因我而降世,所以他对我这个人的存在,打心底里厌恶和抵触。 老者叹了口气,妥协般的继续往下说,“天命其名不过是字面上的意思,并非你以为的天命。” 我有些不明白,天命分明轻而易举的就将众人的记忆颠覆,甚至连茯笹都中招了。 看到我疑惑的眼神,老者笑了笑,原本有些沮丧的表情恢复许些愉悦的神色,他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边半眯这双眼似乎在回想什么,“天命这个人,向来就随性子行事,这次大概是遇上求而不得之人,才会对小主人产生了敌对感。” 这话我听着很是云里雾里的,什么叫做求得而不得的人,且这与我有何干系,至于这般对我吗? “你还没想明白吗?”狮鹫有些看不下去,表情非常明显的表达出他对我的鄙夷感。 老者轻咳一声,无声的对狮鹫施加压力,“狮鹫,不得无礼。” 我摆了摆手,对老者无形中压在狮鹫身上的威严有些无奈,示意他收起那动不动就对人施加压迫感的无趣行径,“无碍,只不过方才你的意思是天命本来也是因我而降临于这个世上的?” 谢仙双手抱在胸前,身子稍稍依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声音不缓不慢的说道:“正是,只不过她与我们不同。” 我笑着与谢仙对视,我发现这个人很是有趣,以欻火的名义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究竟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而欻火在何处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收回有些飘远的思绪,语气有些愉悦的问谢仙,“有何不同?” 对于我态度突然的转变,谢仙轻微蹙眉,被我捕捉到眼底飞快闪过的一丝惊愕,“她确实可以颠覆众仙的记忆,除了你们之外,无人能解开。” 我注意到谢仙的用词,“这个你们,包括谁?” 谢仙眼神一下子有些暗淡,他沉默了一会,随即声音变得有些许嘶哑感,“欻火。” 我自是无法解开,记忆中无法查找到的东西我自是不会。我想了想,根据谢仙说出这个名字时老者和狮鹫下意识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我总觉得这个欻火有些说不上的怪异,“他在哪?” 这话一出,谢仙眼底抹不开的是痛苦,他缓慢的闭上眼睛,僵硬着身子表情遍布皆是悲戚,“已经找不回来了,再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了。” 狮鹫的语气不是很好,他低吼道:“不要胡说,我不信欻火就这么容易的消失了。” “小主人,欻火为了护你周全,气息就连老朽都无法寻找。”老者开口将我快要问出口的话悉数堵在喉舌之间,他看着我,表情只剩下难以言喻的压抑和怜惜,“你应该要相信我们,而不是保持警惕和怀疑。” 虽然这话很沉重,但是我着实不喜眼前这老者说出来的话。我眼底裹着一层薄凉的寒意,扫视一眼神色各异的三人,随即抿了抿嘴唇,语气不是很友好的说道:“你们没有做到真诚,就别要求我信任依赖你们。” 听到我这话之后,狮鹫冷笑出声,直接挑明的和我说:“胧芷你要相信,若是可以选择,我定不会护着你。” 谢仙提醒道:“狮鹫,过了。” “少废话,谢仙你敢说你不恨她?”狮鹫眼底簇满火,就连老者都不忌惮了,指着我声音遍布寒意的说道:“任性妄为,若不是她,欻火岂会出事?” 我愣了一会,脑子全是空白且回响着是狮鹫满腔怒火的话,表情有些破裂的眨了眨眼,缓慢的与狮鹫对视,艰难的出声询问狮鹫,“你是说,欻火因我而死的?” 虽然没有这个人的记忆,但是听到她的名字时我心中都会有一丝丝的疼痛。我皱了皱眉,难受的呼了口气,依旧盯着狮鹫满是薄凉的眼睛,“你们这些人,个个说是因我而生,不情愿护着我。” 艰难的喘了口气,顿了顿继续说下去,“可是你们有谁问过我,我究竟愿不愿意被卷入这系列的事情当中?” 狮鹫冷笑一声,“你是责怪我们护着你?” 看着狮鹫一身寒意的模样,我抬手阻止欲要开口的老者,上前一步站在狮鹫的面前,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之中我的倒影,一字一句咬得清楚用力,带着我难以言喻的悲戚,“你说欻火因我而死,那你告诉我,究竟是因为何事?” 狮鹫张了张嘴,最后古怪的看我一眼,抿了抿嘴唇,“激我着实无趣,这件事情你早晚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轻啧一声,这人还真是难套话,精得很。 老者有些失望额叹了口气,声音都有些苍老的说道:“小主人,你不该这么质疑我们。” 虽然心里有些难受,但是我依旧没有办法就这么容易的将自己的安全交给他们,我深深呼了口气,随即实话实说道:“我并没有这些记忆,让我如何信你们?” 老者顿了顿,表情有种说不上的暗淡,“这些记忆,时机到了,都会恢复。” 又是时机。 我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继续说天命的事情。” 眼前我只想解决天命的事情,我想找回我的茯子,将俚予带回来,让一切恢复平静。 谢仙得到老者的首肯之后,眼神依旧带着些许凉意的继续方才的话题,“我们这些人当中,天命的修为最高。” 我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狮鹫,毕竟感觉狮鹫的修为在天命之上才对。察觉到我的视线之后,狮鹫冷冷啧了一声,随即挪开视线不愿与我对视。我笑了笑,收回视线看向谢仙,问道:“你们联手呢?” 我刚说完,谢仙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的悲戚感。他沉默一会之后,声音透着无尽的凄凉萧瑟感,“抱歉,除了欻火之外,我不会轻易和人联手。” 我瞪大双眼,这是什么绝世友谊? 我想了想,问道:“我和狮鹫联手呢?” 对于我这个问题,老者似乎很是不满,他冷哼一声满是对天命的不屑,在我的疑惑中开口解释道:“小主人不需和人联手,天命并不是你的对手。” 回想了一下自己被天命打得不轻的画面,我轻啧一声没有接过老者的话,权当他是在安慰我罢了。 老者的眼神何其毒辣,他不过扫视我一眼就立马猜测到我心中是怎么想的,“小主人之前是因为龙珠和龙身未回归,因此才让天命得手。” 我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提醒他道:“就算我拿回真身,我也不是天命的对手。” 不然的话,我岂会等到现在,早就直接冲过去狠狠将天命收拾一番,教她做仙的道理。 老者不恼,反而很是愉悦的笑出了声,说的话越发让我无法理解,“小主人,莫要小瞧了自己,只要找回神识,就连老朽都不是你的对手。” 神识?我拧紧双眉,上一次天命和狮鹫说的话一下子涌了上来,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越发觉得他们认错人了,眼神有些怜悯的打量他们,最后提醒道:“我神识并未丢失,如何寻回?” 老者依旧带着笑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疑的坚定,“老朽说过,小主人不必猜疑自己的身份。至于神识,小主人的神识岂会是如今这个如此不堪一击,甚是薄弱的神识!” 他越说越激动,原本轻描淡写的神色早就消失了,“小主人的神识,足以轰动三界。” 我听完之后,眼神越发的怜悯,语气稍微缓和了许多,“你们真是病的不轻。” 老者:“……” 第二百三十五章 伤她者,死! 轰动三界,这是什么奇妙的想象力? 我轻笑一声,随即重新打量一番眼前神色有些许无奈的老者。大致是他眉眼之间携带着慈祥,因此我一开始便将他归为友好一类,但是细细想来,他出现总是莫名其妙,甚至轻而易举的就能将我带入幻境之中。 想到这里,我心控制不住的咯嗒一声,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许些距离。 察觉到我的动作,老者笑得越发的无奈,就连捋胡子的动作都有些生硬的捏着,神色染上了暗淡之色。他静静的看着我一会,最后嘴角稍稍往上扬,露出温和的表情道:“小主人莫怕,老朽不会伤害你的。” 一口一个小主人,我依旧带着戒备的神色与他对视,抿了抿嘴唇开口询问道:“你究竟是谁?” 看到我这种神色,狮鹫皱眉表情有些难看的抱手在胸前,冷哼一声后眉眼之间堆积着冷漠和不耐,他的声音比往日还要透着一股子的严寒,丝毫不沾有情绪的问我,“胧芷,你觉得我们会害你,对吗?” 我着实不喜狮鹫的态度,我不欠他的,我挑眉深深呼了呼一口气,控制着脾气,“从我进这幻境开始,我所问的问题不是回避就是避重则轻,信任你们都不给予我,为何要要求我信任你们?” “有意思。”狮鹫轻啧一声,神色越发的讽刺,颇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若不是为了你,我们何须折损那么多人。” 我一下子捉住他这句话的重点,紧跟其追问道:“折损那么多人?这是什么意思?” 老者自然不会让狮鹫说出来,狮鹫不过是刚开口他眼神狠厉的扫视一眼狮鹫,眼中的警告之意暴露无疑。我瞳孔收缩一下,一下子清醒过来。即使这老者说我才是他们的主人,但是分明谢仙和狮鹫极其听从这个老者的话。 相比之下,谢仙要比狮鹫心思细腻许多,他不过是与我对视一眼,就察觉到我的不安,皱眉出声稍稍带着几分安抚意味的开口说道:“主子莫怕,我们都并无异心。” 我看着带着鬼面的人,心中生出几分歉意的摇了摇头,坚定的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抱歉,我没办法信任处处对我隐瞒实情的人。” 老者原本看向狮鹫的视线放在我的身上,那股狠厉还没收敛干净。我不过是与他对视一眼,身子一颤瞬间生出无尽的恐慌感,越发想要离开这个幻境,将方才觉得他温和可亲的印象打碎。 他垂下眼帘避开我带着几分恐慌的目光,抬手示意谢仙闭嘴。老者沉默一会之后,大致想清楚了什么事情,缓慢的抬起头神色依旧恢复方才的温和,嘴角带着几分慈祥的笑意,“小主人想知道什么,除了你的身份之外,老朽定会一一告知。” 他将姿态放得很低,这让我很是意外。 大概是这一举动让狮鹫有些恼火,他狠狠的磨牙,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眼似的,带着威胁说道:“胧芷,适可而止。” 我看了一眼狮鹫,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耸了耸肩,神色不变的看着老者,“你为何将我带入这个幻境中?” 关于这一点,我没能想明白。 我这个问题,老者似乎并不意外。他捋了捋胡子一会,半眯这双眼神色似乎有些悠闲,我颇为惊讶的挑眉,静静的等待他开口说清楚。 沉默一会之后,老者轻笑一声,“将小主人引入这个幻境当中,是因为有些事情小主人是时候该知道了。” 这个解释让我有些烦躁,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是有事为何不早说,我有些恼火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去,“为何一开始不说,反而拖延时间直到我问起?” 对于我质问,老者并不慌,反而让我看出他神色当中古怪的欣慰之色,就连语气都有些许愉悦的说道:“是老朽疏忽,小主人息怒。” 狮鹫和谢仙两人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神色很是诡异。 我抿了抿嘴,将心中的恼火压制住,语气尽量保持平静,“是什么事情?” 难得,老者收敛起慈祥的神色流露出严肃,一字一句像是蕴含着力气,“小主人,时间不多了。” 我最为厌烦突然来这么一句无头无尾的话,莫名其妙的让人心生燥意。我心中的恼火一下子有些控制不住,眼神夹杂着许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老者,不耐道:“这话我听腻了,所以你能说清楚点吗?” “初始开,天地浑浊为一体,夸父一斧开天辟地。”我注意到他说起夸父时,眼神明亮充斥着极其浓烈的仰慕和敬畏之情,就连语气都一下子变得无比的尊敬,“浮生树吸收世间的印记,如今被天命这么一闹腾,怕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这分明是两码事,为何要放在一起说? 我眼神古怪的看着他,咬了咬嘴唇继续沉默不语。 老者怎么会看不出我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爽朗的笑出声,眼睛明亮得显得他原本苍老的脸有些年轻态了许多,“小主人聪慧过人,这确实是两码子的事情,但是它们之间息息相关。” 我挑眉,按住心中的疑惑,扫视一眼老者,“说清楚点,少卖关子。” “浮生树是当年父神亲自栽种的树,用他的心血浇灌数日直至发芽,而后又连续用真元灌输。”他的话一出,我便瞪大双眼,简直就像是在听民间传说一般刺激,“浮生树除了储存印记之外,它还兼并着净化天地浑浊的使命。” 我突然想到一点,浮生树若是蕴含着父神的心头血以及真元,而我作为守护者,那么我与父神之间是不是有着什么联系,我不信这一切皆是巧合,“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与父神夸父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 这话一出,我余光看到谢仙和狮鹫两人对视一眼,眼眸中皆是惊讶之意。我一下子猜测不出他们是因老者的话惊讶还是因我的猜测而惊讶。 老者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个日后再说。” 他不等我回话,便紧接着继续说下去,生怕我会打断他的话似的语气加快了不少,“浮生树异象出现,树叶出现枯败感,此为大劫的迹象。” 话都出到这份上了,我若是继续逼问我和父神的关系,倒显得我失了分寸。我轻咳一声,将思绪收了回来,抿了抿嘴唇想了想老者话中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浮生树若是出了事,天地有可能会出现重新融合的可能性,对吗?” 老者露出欣慰的笑容,语气颇为轻快愉悦的回答我的话,“聪明,所以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天命,你与浮生树再一次相融方可挽回局面。” 我伸手指向狮鹫和谢仙两人,是笑非笑的看着老者,“他们皆不是天命的对手,对吗?” “若是欻火还在,谢仙与欻火联手,几招之内就能打败天命。”老者叹了口气,脸上愉悦的神色消失殆尽,随即浮现出来的是忧愁感,“可惜了,这皆是命中注定的劫难,逃不掉的。” 我等的就是他这话,什么命中注定的劫,我才不信这鬼话。我轻笑一声,收回手缓慢的捋捋耳边的长发,话锋一转将重点放在老者的身上,“你呢?我猜想你若是出手,不到几招就能将天命收服。” 这话一出,我感觉到空气一下子凝固了一会。狮鹫和谢仙两人的神色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惊愕悲戚,我皱眉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老者叹了口气,声音无奈满满都是妥协之意道:“小主人想错了,老朽只存在幻境当中,并不能在现实中出现。” 我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阵沉默,狮鹫抿了抿嘴,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悲凉。老者轻笑一声,将压抑的气氛打碎了一丝丝,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毫不顾忌似的说道:“老朽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不过是仅存的残影罢了。” 我瞪大双眼,心中一刺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无力的吐出抱歉二字,显得极其苍白。 看出我难受后,老者笑声爽朗的安抚道:“小主人不必内疚,是老朽不曾说清罢了。” 狮鹫静静看着我许久,他的眼神极其暗淡,仿佛失去了生机似的。我下意识的避开他的视线,垂下眼帘看着自己鞋面上的纹路,狮鹫的声音有些嘶哑的在我耳边响起,“胧芷,我们皆是因你而存在,若是你一点信任都没有给我们,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公平? 我讥笑一声,没有接过狮鹫的话。 “主子,我们并非想这般,但是为你降世是必然的。”谢仙说道,“我们也想自由自在的,而并非这般束缚的活着,你可能觉得我们对你不公平,但我们并不想如此。” 我听到这话,心中越发的压抑和难受。我刚抬头看向谢仙,注意到他的眼底皆是破碎的荒凉感,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咬得极其用力,生怕我听不清似的,语速缓慢的说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曾降临这世间。” “我们没有选择,父神安排我们的降临于世间,给予你使命。”谢仙看着我,金属的鬼面透着刺骨的寒意,“我们都没有选择,可是你有,你可以不顾一切的任性自在,而我们丝毫不能有差错。” 听完他的话,我只觉得浑身泛着寒意,瞳孔收缩几下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仙笑了笑,但是这笑意丝毫不抵达眼底,语气透着寒意和疏远,“你不是很好奇为何我要用欻火的名义活着吗?” 老者皱眉,很是不赞同的出声阻止谢仙往下说,“谢仙,不可。” 我看了一眼老者,眼神冷淡,“你说我是你们的主子,那么我命令你不得阻止。” 老者震惊的看我一眼,随即选择了妥协。 我扯了扯嘴角,最后没有露出一丝笑意,扭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谢仙,继续说下去。” “欻火是为你而死的,可是你丁点记忆都没有。”谢仙笑得很是苦涩,看向我眼神中并不存在着寒意,反而满是悲戚的注视着我,“主子,欻火死得可怜,只有我们记得他是怎么样的存在,而被守护的你,却不曾记得他。” 这话一出,我感觉到无力,开口嘶哑的声音让我有些意外,“他怎么死的?” 谢仙看着我,眼底溢出浓郁的悲凉和绝望,声音轻轻仿佛风一吹就散了,他说:“神形具灭。”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恍惚了许久,才勉强回过神,看着眼前一身皆是悲凉的无尽的颓丧的谢仙,我觉得喉咙似乎被堵住,艰难的挤出两个字:“为何?” 谢仙讽刺的勾着嘴角笑了笑,语气有些狠厉的看着我,一字一句像是被他蓄满了力气,“为了护你。” 我越发觉得难受,眼眶发红的看着谢仙,“何事护我?” 谢仙仰头大笑几声,笑声中皆是无尽的思念和悲哀。他笑了一会,最后收敛起笑意,鬼面渗透一股刺骨的寒意,他眼神狠厉的扬起,声音清冷裹着冷疏,“啧,不可说,说不得。” 我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沉默许久的老者轻咳一声,打破沉重压抑的气氛,他看着眼眶发红的我,叹了一口气,略微带着安抚的开口说道:“有些事情只适合藏着,不适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我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只觉得压抑得呼吸难受,声音嘶哑难听的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狮鹫轻啧一声,声音满是讽刺的看着我,他说:“你不必知道,我们知道即可。” 我没办法反驳狮鹫的话,我终于知道他为何觉得我任性妄人,私自至极了。 老者看了一眼狮鹫,抿了抿嘴,声音苍白的喊了一声:“狮鹫。” 狮鹫看了一眼老者,笑容极其讽刺的点头,“我明白,说不得,不得说。”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两情相悦却无法白首 狮鹫第一次在我的面前说的话这么的苍白无力,突然一下子我想起了第一次与他对话时的场景。南天门处守卫严谨,他与清音的对话中带着几分笑意,就连我他都是含着笑意相待的。 在我的记忆中,狮鹫究竟是何时变得这么的厌烦我,我竟然一无所知。只觉得他本该就怀着这种态度对待我,本该如此的东西,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娶猜疑什么。 我愣了许久,直到眼前的老者轻咳出声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见我回过神,狮鹫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耐被我捕捉个彻底。他察觉到我的表情不对劲之后,眼角稍稍往上扬起,寒意瞬间溢出了几分,“我不会喊你一声主子,即使是我死,也不可能。”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瞬间将我激醒,我立马扭头去看皱眉对狮鹫这番话很是不满的老者,抿了抿嘴下意识的用上了命令的语气,“他想怎么喊就怎么喊,何须强加在他的身上,并且我不会承认什么主人这个身份。” 狮鹫冷笑出声,就连厌恶都不加以掩饰,冷声道:“所以我们说了这么多,你依旧坚定不认可?” 我拧紧双眉,对于狮鹫的厌恶之意权当做没看到,耐心的解释道:“不曾,只不过我并不是谁的主人,我们不过是平等的存在罢了。” 就在这时,幻境突然出现一阵阵的波动。没有任何戒备的我晃了晃险些跌倒在地,幸而一旁皱眉一脸嫌弃的狮鹫伸手扶住了我。我看着似乎要崩塌的幻境,很是茫然的看向老者,还没等他说话,我就听到茯笹的声音传来,“胧芷,你在哪?” 话音刚落,老者就皱眉看着我,沉默许久后才说:“这就是小主人的夫君吗?” 我不明白为何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问这个,抿了抿嘴看着隐约在震动的幻境,依旧捉着狮鹫的手臂,语气有些平淡的回答道:“嗯,这与现在这状况有什么关系?” 狮鹫看了我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丝的嫌弃,随即怜悯的开口道:“这波动是帝尊造成的。” 老者沉思片刻,看向我的眼神十分的欣慰,仿佛我终于做对了一件事情似的。他笑得温和,手轻轻的捋着自己的胡子,轻描淡写的嘱咐我道:“他不可小视,小主人可以寻求他的帮助。” 我不愿意将茯笹拉下这趟浑水,反问老者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姜还是老的辣,这俗语存在是有一定的道理的。老者笑眯眯的看着我,似乎看穿我整个人似的,让我不由的有些慌张避开他的视线,他这才慢悠悠的说道:“你们成亲后,命运就紧紧相连在一起,不可分割了。” 我瞬间收敛起脸上轻松的神色,眼神中比方才多出几分狠厉之意。我面对面带微笑的老者,愣了愣最后压制住眼底即将溢出来的狠厉,选择用较为轻缓的语气说道:“那又如何,这件事情我决不允许他插手。” 我这话刚落,狮鹫就笑出了声,这笑声中并无嘲讽之意,反而是认真的看着我,“你确定帝尊真的一无所知吗?” 这个我自然不确定,但是我就是不希望茯笹掺和进来。这趟浑水,我已经失去茯子了,若是茯笹再有什么意外,我绝对撑不下去。 我沉默,拒绝回答狮鹫这个问题。 “帝尊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他不过是想等你亲自开口让他出手罢了。”狮鹫边说边松开我的手,波动虽然不断增大,但是我已经适应了这种波动,“胧芷,我劝你尽早说出来,免得帝尊胡思乱想。” 我坚定的摇头,“不,我不会让他卷入其中,茯子未找回来,若是茯笹出了什么事情,我定将这世间搅乱一番。” 这个想法很危险,但是确实是我此刻真是的想法。 听到我这话,老者原本慈祥的眼神瞬间变了。我不过是与他对视一眼,心中就突的生出畏惧感,下意识的将身子一侧避开站在狮鹫的身后。 这个动作在老者看来大致有些打击吧。他抿了抿嘴唇,不赞同的皱眉,但是眼底中的狠厉和寒意已经消去,“小主人,不可有这种想法。” 我摇头,实话实话,“抱歉,我并未你想的那么好。” 他直直的看着我,一点都不退让,“若是这样,我们只能站在你的对立面。” 老者的话很是让我震惊,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是为我而生的吗?难不成就因为我不拯救世人就将我抛弃,弃为叛徒对待? “抱歉,即使是这样,我也坚持我的观点。”我语气坚定,随即扯了扯嘴角,仰头看了一眼已经出现裂痕的幻境,讽刺的笑了笑,“我的孩子已经为此消失了,怎么?还想我夫君搭进去?” 老者怎么会注意不到裂缝,他抬手不过一抹,原本那如小拇指一般大小的幻境破口瞬间被补好,他摇头很是无奈的看我一眼,“老朽并非这个意思。”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破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立马重新仰头看去,看到一脚踩在缝隙当中,未等老者反应过来,就一脚踏碎幻境从上方跃下,眨眼之间就一手搂着我一掌朝老者击去。 这一过程丝毫没有停顿,更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 老者眼底带着笑意的任由茯笹一掌穿过他的身子,神色不变的负手站着。我一手抱着茯笹的脖子,注意到茯笹出现那一刻,老者的表情中出现一丝丝难得的惊讶和欣慰感。 茯笹将我抱着站在不远处,与他们三个隔着一段距离,神色布满寒意的扫视一眼狮鹫和谢仙,语气中所蕴含的怒火让我心底发颤,他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老者细细打量一番茯笹,一边捋着自己的胡子,一边笑意浓浓的看着我和茯笹,“莫慌,更不必这般警惕,老朽并无恶意。” 茯笹眼底卷着滔天的怒火,他紧紧抿着嘴角,浑身散发出可怕的寒意,“呵,将胧芷引入幻境之中,这算什么?” 听到茯笹这满是讽刺的话,老者并不在意,他神色轻松不似方才那般紧张,语气慢悠悠的说道:“老朽不会害自家主人,将她引入幻境当中是有要事相告。” 茯笹捉重点的能力比我强太多了,他皱眉扫视一眼老者,随即低头看我一眼,低声问道:“主人?” 我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抢在老者和狮鹫他们开口之前说出来,“我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唤我小主人。” “既然你来了,那么小主人就交给你了。”老者说完这句话后,身子缓慢的趋向透明色,“小主人切记老朽的话,找回神识,与浮生树融为一体。” 茯笹依旧搂着我不肯松手,我也不挣扎,任由他抱着。看到老者的变化,惊讶的瞪大双眼,语气急促的问道:“你怎么了?” “小主人莫怕,老朽说过,老朽只能存活于幻境当中。”他顿了顿,视线停留在茯笹的身上,他看茯笹的眼神很奇怪,既有满意又有几分不满,“他已经将幻境打破,所以老朽无法维持下去。” 说完之后,老者就消失干净了。 幻境已经破,我们回到而来现实当中。茯笹抱着我脸色阴沉的看着狮鹫和谢仙两人,浑身散发着寒意,压迫力直逼两人压去,声音低沉带着威胁,“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尊者会与你们进了幻境?” 谢仙和狮鹫两人对视一眼,随即极其干脆的弯膝直接跪了下来,“请帝尊息怒。” 说实在的,我一时之间看不透他们这一举动是想说些什么。 茯笹冷笑一声,搂着我的腰转身坐下,一手快速的将软垫垫在我的身后,这一举动惹得我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看到我笑了之后,茯笹的脸色总算缓和了许多,但是依旧很不善的看着他们两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往后一靠,随即吐出一口浊气,扫视一眼单膝跪下的两人,屈指一指,“谢仙说吧。” “谢仙?”茯笹皱眉回头看我一眼,随即将视线落在谢仙的鬼面上,手指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将面具摘下来。” 谢仙看了一眼我,眼神有些暗淡又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本想抬手解开面具,手刚触碰到面具边缘,我最后还是过不去心中那一道坎,开口阻止道:“罢了,不必摘下面具,你觉得可以摘的时候再摘吧。” 谢仙笑了笑,眼睛明亮的看着我,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面具边缘,“当着面具不过是欺骗自己欻火还活着,如今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戴不戴面具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一旁的狮鹫的神色并不轻松,他扭头看着谢仙,见他快要将面具摘下来后伸手捉住谢仙的手腕,询问道:“你确定要摘下来?” 谢仙笑得比往日还要温和,他轻轻将狮鹫的手扒开,声音轻柔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眷恋在其中,“无妨,欻火也不想我如此下去。” 我总觉得有什么话压在喉舌之间,忍了忍,用舌尖抵住上颚。细细打量一番说话的谢仙,注意到当他说起欻火这个名字时,眼神极其温柔并带着说不尽的眷恋。我沉默一会,随后坚定地说道:“你爱欻火,对吗?” 说完之后,狮鹫皱眉回头看我一眼,“胧芷你记性不好不要紧,但是胡说八道就有必要治一治了。” 茯笹眼底快速卷起一簇火,我伸手捉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手。 谢仙在我说完话之后,瞳孔轻微一颤,随即眼底的光芒有些暗淡下去。他沉默一会之后,伸手按住狮鹫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即轻笑一声缓慢的点头,“嗯,他是我一生的挚爱,若是可以,我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 这话一出,狮鹫呆住了。他愣愣的扭头看着身边的谢仙,眼眶有些发红的抿着嘴角,“你为何不早说呢?” 谢仙一边解开面具,一边声音轻轻的回答狮鹫,“早晚有何用,他已经不在了。” 透着寒意的鬼面被谢仙修长的手指拢住,白皙精致的俊颜一下子暴露在我的面前,红润的薄唇轻微扬起,高挺的鼻梁,眼角下的泪痣衬得他整个人透着蛊惑和邪魅感,惹人心疼难以挪开视线。 “你就是个煞笔。”狮鹫在谢仙解开面具的那一霎那,直接爆粗口,似乎不顾及自己的身份,有些暴躁的看着谢仙棱角分明的五官,“若是你早点说出来,你们,你们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话带着的悲戚,让人难以释怀。 谢仙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艰难的扭头看着与他并肩单膝跪着的狮鹫,身体发抖手中的鬼面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死死盯着狮鹫,眼眶发红整个人遍布这绝望,“狮鹫,你可知道你说什么?” 看到谢仙这幅模样,狮鹫眼眶也逐渐变得通红,他就像是咬碎了牙龈一般,气恨的咬牙切齿道:“你为何不早说!” 谢仙猛地起身,一把将狮鹫拉起来,生怕错过他的表情似的,死死盯着狮鹫不放,甚至将我和茯笹遗忘了,“狮鹫,说清楚点,这是什么意思?” 狮鹫眼眶极其红,似乎像是噬血一般,他声音嘶哑的看着谢仙说道:“欻火他也心悦你,你为何不早点说?” “他觉得这种爱是畸形的,是龌龊的,他不愿你沾上丁点污秽。”狮鹫说道这里,分明哽咽了一下,声音越发的嘶哑难听,“他是一心求死的,谢仙你懂了吗?” 谢仙脸色迅速失去了血色,他愣愣的松开狮鹫的衣服,身体晃了晃随即跌撞的后退几步,“你胡说!” 狮鹫抬手快速擦拭一下眼睛,眼眶依旧通红一片,看谢仙的眼神复杂极了,“谢仙,我不骗你,欻火他心悦你。” 谢仙眼泪瞬间砸了下来,他看着狮鹫,眼神空洞的眨了一下,眼泪快速划过脸颊,“我也心悦他。” 第二百三十七章 茯笹插手 他刚说完,狮鹫满脸皆是悲戚的闭上眼睛,不再看向谢仙。 这种情况之下,不好再询问什么。我抿了抿嘴唇突然觉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适合,眼前过于悲戚的谢仙整个人都散发着绝望的悲凉,眼神空洞的扫视一眼四周,嘴角将涣散的视线落在我和茯笹的身上。 他像是在试图通过我们寻找某个人的身影似的,笑得让人心疼的弯着嘴角,眼眶通红带着隐约可见的泪花,轻声道:“所以主子,珍惜眼前人。” 这话一出,狮鹫的眼睛更加红了。他手死死拽成拳头,眼神狠厉的垂下眼帘掩盖住自己的神色,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意足以让人发自内心的畏惧。 谢仙看着我,大致是看出我眼神之中的不忍,摇头笑了笑抬手快速擦拭一下眼角,眼角的红意是不管怎么弄都不曾消去的。他眼底无光,毕竟心中的星火已经凋零,他的声音很轻,轻的让我难受的咬住嘴唇,他说:“主子放心,天命与你的赌约本就不做数。” “原本这件事情不该由我说出来,而是让主子你亲自查知。”谢仙就像是失去了顾虑,整个人显得空荡荡的弯着双眼,笑意不减增添了许多的绝望和悲哀,“但是我担心时间不够,因此希望主子不要动怒。” 狮鹫愣了愣,随即一手快速拽住谢仙的衣领,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个人打一顿才解气似的,恶声恶气的磨牙道:“谢仙我警告你,少胡说八道。” 领子被人拎着谢仙也不气,他仿佛失去了生的欲望,眼神依旧暗淡无光,嘴角轻微抿着,语气中不曾带着一丝一毫的情绪,“狮鹫,当初你为何不告诉我这个?” 狮鹫浑身的怒火,似乎被谢仙这个问题浇灭了。他瞪着谢仙,手缓慢的松开,眼底的怒火犹如烟火一般不过瞬间的事情,他后退几步避开谢仙的视线,声音有些嘶哑的解释:“欻火不希望你因他而出什么事情。” 看到这样,谢仙低声笑了笑。这笑声很是孤寂,带着寒意和颓废,他手指轻轻曲着捏了捏自己的衣角,用这着很轻的声音说道:“罢了,我无心追问当初的事情,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自会去寻他。” 寻他?我皱眉,还没等我开口说话,狮鹫满腔的怒意呵斥道:“你胡说什么?” 谢仙不再看狮鹫,反而是扭头看向我,与我对视,“我没有胡说,我很想他。” 他的眼神极其暗淡和空洞,像行尸走肉一般。我透过他的眼睛,看得出来他对欻火满腔的眷恋之意。思念最为折磨人,两情相悦却不得白首更是伤人。 我手紧紧握着茯笹带着温暖的手,与谢仙对视一会之后,他的眼神格外的坚定,我知道即使我不肯他也不会改变心意,我沉思片刻最后叹了口气,问道:“你想清楚了?” 谢仙点头,单膝跪在我的面前,字字带着力气,响彻整个宫殿,“心意已决。” 他刚说完,狮鹫就一把捉住他的手臂拽起来,眼底透着寒意的看我一眼,最后落在神色平静的谢仙身上,“我不同意,你休想!” 谢仙不过是皱眉,张嘴微微张开,狮鹫就快速开口,抢先一步问道:“谢仙,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这个问题有些让我意外,谢仙也不解的看了一眼狮鹫,随即回答道:“守护主子。” “你就是这么守护的吗?”狮鹫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手紧紧捉着谢仙的手臂,“欻火若是知道,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 “你要知道,欻火最在乎主子的安全。”狮鹫突然冒出来的主子二字,让我格外的震惊,就连谢仙总算多出一丝意外的表情,“你若是为了一己之私,不顾一切的去了,欻火绝不会原谅你。” 说完这里,狮鹫的眼睛红得犹如噬血一般,他看着脸色有些惨白的谢仙,缓慢的接着往下说,“且不说欻火已经溶于世间万物,你再也找不到他了。” 这话格外的残忍。 我连连皱眉看着狮鹫,对他这话有些恼火。 谢仙浑身皆是寒意,他安静的等待狮鹫说完后,手垂在身子两侧缓慢的握成拳头。一会之后,他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杀意的看着狮鹫,声音犹如裹着一层冰霜似的格外寒冷,他问道:“你说完了吗?” 狮鹫仿佛浑然不知似的,利索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他怎么会察觉不出谢仙已经恼火了,我不明白此刻狮鹫究竟想干什么?我本想开口阻止狮鹫,但是茯笹捏了捏我的手背,摇头示意我别插手。我犹豫一会,最后还是听茯笹的话,站在一旁没有插话。 谢仙轻笑一声,我分明听出其中夹杂着几分戾气,“你还想说些什么?” “你记性不好没关系,我记性好。”狮鹫松开谢仙的手背,随即转头看我一眼,手指指向我,“你可还记得,她神识恢复了,能做些什么?” 茯笹身子一侧,挡住狮鹫的视线。 我一脸茫然的探出头,刚好和谢仙的视线撞上了。该怎么说此刻谢仙的眼神,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原本暗淡的眼眸重新燃起了火焰,明亮灼灼似乎能将人灼伤。 他看着我,随即笑出了声。这声音染上了欢喜激动难以压制的情绪,他一手搭在狮鹫的肩膀,视线不曾离开我,“主子的神识恢复了,欻火也就该回来了。” 这个转折,让我措手不及。 沉默这么久,满脑都是疑惑的我着实忍不住了,一手揪着茯笹的衣角探出头看着他们,出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谢仙和狮鹫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谢仙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握成拳头抵在地面上,举止极其恭敬的低下头,声音低沉但是压制不住的在发抖,“主子,如果有机会救欻火,你会出手吗?” 我愣了愣,若是有机会能救欻火,我会救吗? 我笑了笑,我会,“什么机会?” 这话一出,谢仙身子颤了颤,头猛地抬起来与我对视,眼眶通红满眼皆是细碎的光芒,“找回主子的神识,重新召回欻火的魂魄,为其塑造肉身即可。” 茯笹随后将我拉入怀里,神色平淡的看我一眼,成功的将我即将出口的话堵住,我缩了缩脖子乖乖闭上嘴。茯笹亲了亲我的发梢,声音不急不慢的问道:“这对胧芷有害吗?” 谢仙怎么不知道帝尊担心什么,他笑了笑,随即说道:“帝尊请放心,这对主子而言并不算什么。” 我知道茯笹这是担心我,但是我心中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就在这时,茯笹的声音清冷的响起,他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我连忙抬头看向茯笹,发现他的视线是落在谢仙的身上,仿佛他的那句话是针对谢仙似的。我抿了抿嘴,权当做他是在问谢仙而并未我。 谢仙看我一眼,神色有些紧张的低下头,“这件事情不需劳烦帝尊。” 我万万没有想到一旁沉默不语的狮鹫突然插话,“不,这件事需要帝尊出手相助。” 还没等我说话,狮鹫就单膝跪在谢仙身边,视线与我对视,很是坚定的说道:“帝尊可知天命强行夺走浮生树的灵气一事?” 茯笹挑眉,没有说话。这态度,分明就是默认了。 我不愿茯笹卷入其中,眼神有些寒意的看着狮鹫,警告道:“狮鹫,别忘了我说过什么。” 刚说完,茯笹就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背,不曾看我一眼,视线清冷的落在狮鹫的身上,语气虽然慵懒但是很是坚定道:“说下去。” 狮鹫嘴角稍稍往上扬几分,我就知道他这是算计好的。果然,他头稍稍一低,声音有些许愉悦的说道:“遵命。” 行吧,是福是祸,也都这样了。 我示意茯笹松开手,转身重新坐在软垫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身子往后仰靠。视线轻飘飘的扫视一眼跪着的两人,扯了扯嘴角,随即抬手轻轻晃了晃,“起来吧,别跪着了,你们是我的大爷。” 最后那句话,我是对着狮鹫说的。 狮鹫并不在意,心情看似不错的起身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皱,表情愉悦的将灰尘弹去。看到他这般轻松愉悦,我就觉得牙根发痒,狠狠的磨了磨牙,“狮鹫,来日方长啊。” 他怎么会在意我这带着许些威胁的四个字,他勾着嘴角笑了笑,眼底皆是得逞之意道:“来日方长。” 茯笹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警告的看了一眼狮鹫,随即坐在我的身边,语气平缓的说道:“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下去。” 我歪头靠在茯笹的肩膀上,神色平静的看着狮鹫笑了笑,随即声音清越的和茯笹说,“时间不多,帝尊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问。” 倒是大方,我问的事情,遮遮掩掩的。 茯笹伸手握住我的手,任由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天命与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相信帝尊心中已有答案了。”狮鹫眯着双眼,神色不像面对我时那么轻松,反而多了几分谨慎在其中,“天命与我们本是护着胧芷,但不知为何突然叛变了。” 我一直观察茯笹的表情,发现狮鹫说完之后,他不过是听到叛变二字时皱了皱眉很是不悦的抿嘴,此外并无其他的表情。 茯笹另只手搭在桌边上,屈指轻轻敲打几下,沉声问道:“你们从何而来?” 对于这个我也很好奇,他们说是为我而生,那么从何而来。 既不是上古神祗,也不是一般的神仙。 这个问题一出,狮鹫瞳孔猛地收缩几下,随即陷入了沉默。我本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谁知,过了一会儿,他抿了抿嘴开口说道:“我们是父神弥留下,为了小主人而降临。” 我顿时气笑了,为何我问的时候,死活不肯说? 茯笹握着我的手稍稍增加了有些力度,似乎怕我会突然消失似的。他看着不远处的狮鹫,似乎犹豫一会之后,声音低沉得可怕:“胧芷本该是谁?” 我下意识的握紧茯笹的手,他似乎感觉到我的不安,随即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侧身将我抱入怀中,亲了亲我的额头将我的不安一点点的驱逐干净。 狮鹫和谢仙两人对视一眼,两人的神色很是严肃。片刻后,狮鹫眉眼之间堆积着严厉,难得的有些犹豫,“帝尊确定想知道吗?” 茯笹挑眉,语气冷清:“自然。” 得到茯笹确切的答案之后,狮鹫叹了口气,弯膝跪下,“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他膝盖刚触碰到地面,就被茯笹抬手虚空一扶将他拉起来。狮鹫的表情有些许惊讶,茯笹表情平淡的收回手,“本尊需要一个理由。” 狮鹫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是无奈,“天机如此,我等没有其他办法。” 一旁的谢仙上前一步,站在狮鹫的左边,“关于主子身世,唯有将神识找回才能知晓。” 我拧着双眉,一手抵在茯笹的胸口,扭头看着谢仙和狮鹫两人严肃的表情。我只觉得很茫然,我的神识分明还在,为何说找回我的神识? 沉默一会后,我开口问道:“我的神识,何曾丢失过?” 这话一出,谢仙叹了口气,对我抱了抱拳,语气裹着满满的无奈感,“这神识并未是主子原本的神识。” 我皱眉,有些觉得荒唐,皮笑肉不笑的勾着嘴角,“那我如今的神识,从何而来?” 谢仙犹豫不决的看了一眼狮鹫,狮鹫眼神幽深的眯着对他点头。我不知道这动作是何意,但是很明显,狮鹫这个动作让谢仙松了一口气,“可能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是主子如今的神识,是分离出来的一小块罢了。” 我瞪大双眼,越发觉得谢仙这是话本看多了,“不是可能,而是很荒唐。” 茯笹伸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蛋,我原本有些恼意瞬间消失了。他看我的眼神复杂,既有温柔宠溺,又有说不出的犹豫,“胧芷,他说的是真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突然觉得我的人生很可笑。 缓了一会后,我犹豫的伸手轻轻推开茯笹,与他拉开许些距离眼底不加掩盖的流露出几分戒备之意。我活了那么久,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是虚幻的,至今我都没有办法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神识一分为二,极少的部分被寻回来了,那么剩余的呢? 我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觉得难过。我抿了抿嘴唇,看到茯笹眼底那一抹暗淡和担忧之后,我还是没办法释怀,我垂下视线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声音轻微发颤问道:“茯笹,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你知道了多少?” 茯笹沉默一会,他的沉默让我觉得很难受,似乎在无声的承认自己隐瞒了许多事情一般。我本以为他不会开口了,抬头正好和他说什么时,只见他妥协似的叹了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这话分明就是承认了他确实知情。我愣怔怔的看着茯笹,突然觉得这个人极其陌生和可怕,就连他眼底流露出明显的宠溺之意都让我觉得畏惧。 茯笹承认得干脆,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凭感觉的往后缩了缩身子。这一举动让茯笹看得透彻,他抿了抿嘴唇原本伸出来的手瞬间缩了回去,语气坚定的看着我说道:“胧芷,你怕我?” 这语气分明是陈述句,而并非疑问句。 我苦笑几声,这让我苦如何不害怕?最近所知道的事情一件件超乎我的意料,一次次的推翻我的好不容易重新组织好的世界。 我手缩进袖子当中,一下子词穷,干巴巴的干笑一声,“我们之间,存在这么多的秘密啊。” 茯笹眼底闪过一丝丝的慌张,他不顾我的抵触,伸手捉住我缩进袖子中的手,紧紧捏着控制好力道不让我挣脱开也不会伤到我。他的视线黏在我的身上,眼皮不曾眨一下的生怕会错过我的表情,几分讨好几分妥协道:“这是我的错,你不要这样。” “我该怎么样?”我反问一句,任由茯笹拉着我的手,“任由你们摆布吗?” 我刚说完,谢仙意外的挑眉,出声解释道:“主子误会了,我们与帝尊从未有过什么联系。” 谢仙不说还好,一说仿佛将我心中那根导火线点着了。我扫视一眼谢仙和狮鹫两人,狮鹫的神色不似方才那般自在,而谢仙的神色更是让人心生猜疑,一脸的不安匆忙与我对视一眼就连忙挪开视线,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将我气笑了,“你敢说你们从未联手过?” 谢仙瞬间沮丧不已,低着头语气有些颓废的说道:“不敢。” 他刚说完,狮鹫就抬脚踢了他一下。 我越想越觉得心惊,随即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靠在围栏上眼神有些冷的看着茯笹,猜疑的问道:“天命这件事情,是你安排的吗?” 这话一出,狮鹫就皱眉一脸的不赞同,“虽说帝尊确实与我们联手过,但是无端的猜测帝尊与天命有瓜葛是不是有些过了。” 我刚说完就后悔了,我自然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只能气狠的咬住嘴唇低下头避开茯笹那难过的眼神。 茯笹叹了口气,坚持不懈的伸手继续捉住我的手,不管我如何挣扎都不肯松开手,他看了一眼狮鹫,眼底闪过一丝的不悦,随即冷声说道:“狮鹫,绝无下次,退下吧。” 我不过是轻笑一声,眼底不曾有一丝的笑意在其中。 谢仙看了眼狮鹫,随即上前一步说道:“主子,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清楚。” 我将心中的厌倦压制下去,身子往后靠去闭上眼睛不愿再看他们的神色是如何,“说吧,说完就走。” 谢仙的话让我的心狠狠的扎出一个小口子,他声音清澈干净的响起,“主子,小殿下等着你去接他,请务必加快速度。” 我猛的睁开眼睛,死死的看着谢仙,他那一声小殿下就像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拽住我的心脏,将其捏在手中狠狠的揉拽,疼得我险些掉下了眼泪。我身子发颤,下意识的想反手扣住茯笹的手寻求安全时,猛然清醒过来快速将他的手推开,不愿再依赖着他。 我声音无法控制的在发抖,急促的看着谢仙道:“说下去。” “天命一事,没有人预料到。”谢仙说这话时看了一眼我身边的茯笹,我瞬间明白他这是为何,他这是不愿我和茯笹有什么矛盾,“我们不知,帝尊更不知。所以主子好生想想如何将自己的神识寻找回来。” “可我的神识,”我的神识没有丢失啊,我抿了抿嘴唇,将没有说完的话压在喉舌之间,愣愣的看着谢仙。 大致是看出我不知所措的模样,茯笹皱了皱眉随即伸手将我拉入怀中,不给我丝毫反抗的余地。见状,谢仙笑了笑,稍稍侧着头看我,眼底皆是笑意的说道:“主子不要慌,你还有帝尊。” 谢仙顿了顿,转身欲要和狮鹫离开时,又停下脚步深深的看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主子将幻境的事情想一想,小殿下将线索告知你了。” 他们离开之后,我快速挣脱开茯笹的怀抱,起身站在地面上皱眉看着茯笹抿嘴唇有些压抑的表情。我不舍得茯笹流露出这样的神色,但是我有太多的疑惑了,一下子我不知道该怎么问,怎么面对茯笹。 气氛越发凝重,在我快要支撑不住想要转身离开时,茯笹开口问道:“胧芷,你这是害怕我吗?” 我后退一步,茯笹的眼神带着浓郁的占有欲,浓郁得让我心底发颤。我这下意识的动作让茯笹的眼神变得越发的暗淡,他抿了抿嘴唇,原本要起身的动作生生僵住,最后讽刺的笑了笑重新坐回去。 他垂下视线,手轻轻将我之前触碰过的茶杯拢在掌心中,声音轻轻带着无尽的温柔在其中,他试图在安抚我不安的情绪,“你别害怕,就算是死我都不会伤害你。” 我深深呼了一口气,恨极了这样的自己。分明说好了不会让茯笹难过,怎么眨眼之间我就让茯笹变得这个的不安。 站在原地不曾动过,我视线落在茯笹的长发上,用青色绸缎束缚住的长发因为茯笹稍稍低头的动作,散开落在肩膀上。我上前一步,但是依旧没有靠近茯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为何要隐瞒我?” 倒不是我畏惧茯笹,而是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尽量保持距离,不管怎么样,对我们而言都是好的。 听到我这话,茯笹缓慢的抬头,眼眸灼灼似乎轻而易举就能将我灼伤,他看着我坚定的说道:“我想保护你。” 我有些恼意,“隐瞒就是保护我了吗?” 茯笹起身,见我没有什么反应后迈开步子,伸手捉住我手腕,一点点的将他的手指塞进我的手指中,与我十指相扣之后眉眼之间才渐渐地升起几分笑意,声音有几分愉悦的说道:“抱歉,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狠不下心。随即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打茯笹的胸口,闷声有些委屈的红了眼眶,气恼的说道:“你说的,若是再有下次,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茯笹轻轻将我拉入怀中,把下巴抵在我的发旋上,声音轻柔满是妥协的说道:“嗯,我不敢了。” 我哼一声,但是并不挣扎,任由他抱着,“最好是。” 还未等茯笹回话,我就仰起头看着他,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清冷之意,眼底却裹着一层说不尽的爱意,这样的茯笹每每看到都能轻而易举的让我沉沦,不管什么时候。我抬手轻轻点了点茯笹的鼻尖,叹了一口气痛恨自己败在美色上,“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茯笹捉住我的手,随即在嘴边亲了亲才松开搂着我的腰,“你沉睡之后,我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这么久,茯笹该承受多少的不安啊? 我依旧看着茯笹,看着他眼眸中的自己,“你害怕吗?” 茯笹笑了笑,眼底有一丝让我难受的情绪闪过,我清楚的知道那是害怕。茯笹大致是看出我情绪低落,随即低下头亲了亲我的我额头,“只要你在我身边,即使天塌下来,我都不畏惧。” 听到茯笹这一番话,我难受的垂下眼帘觉得心口堵得慌,抬手抱紧茯笹,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带着撒娇的意味道:“天命一事,你可不可以不插手?” 茯笹的回答没有停顿,干脆利索的拒绝我的请求,“不可。” 我本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茯笹修长的手指抵在我的嘴唇处,眼神严肃满是坚定的看着我,一字一句坚定无比的说道:“胧芷你要知道,你比我生命还重要。”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在我的心里,茯笹又何尝不是呢? 知道茯笹不会答应我这个请求,我转移话题,“方才我进入幻境之后,你是怎么发现的?” 虽然不知道我是魂魄进入幻境还是身躯,但是我知道茯笹那时很慌张,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轻微发颤的呼唤我的名字,丝毫没有往日中的那么平静。 “察觉到有不同的气息出现,我一出来不曾看到你们的身影。”茯笹边说边搂着我,生怕我会消失似的,紧紧搂着,“你离开殿内我能感知到,并且你若是出去定会告知我,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 他简单分析一下,我就能想象到茯笹看到殿内空无一人时的心情,这该多慌张多害怕啊。 我伸手轻轻拍了拍茯笹的肩膀,安抚道:“不下次不会了,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茯笹轻笑一声,本就生得精致带着几分妖媚的眼睛瞬间染上了几分诱惑,我不由的看痴了。直到茯笹亲了亲我的额头,我才过神,看着茯笹眼底的宠溺和欢喜,听到他的声音满是温柔的在我耳边说道:“嗯,我会铭记于心。” 我羞红了脸,将头埋进茯笹的怀中,听着他轻笑声。一下子觉得这世间,能与相爱的人相守,真的很好。 两人腻歪一会之后,我轻轻推开茯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松了一口气之后才抬眼去看站在我面前的茯笹,我伸手握住他的手,问道:“对了,重芜重弃两姐妹可是你安排的?” 茯笹扣住我的手之后顺势坐在一旁,捏了捏我的手,轻笑的问道:“为何这么问?” 他这表情,一看就知道就是出自他的手,我颇有些得意的扬起嘴角,语气轻快,“感觉,所以究竟是不是?” “嗯,但是我不曾想到她们会背叛,更没有料到重弃竟会有那种心思。”茯笹说着说着,狠狠的皱眉眼底满是杀意的抿着嘴角,“放心吧,我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们的。” 我见状,抬手轻轻握住茯笹的眼睛,抽出他握住的手,将手覆盖在上面,随即凑过去亲了亲茯笹的侧脸,看到他嘴角扬起几分弧度,我控制不住的俯身亲吻他的嘴角,轻声说道:“我处理即可,你可不要插手。” 刚挺直身体,茯笹就抬手扣住我的腰部往他所在的方向拉下去。我还没来得及松开握住他眼睛的手,整个人就被他拽得趴在他的身上,刚惊呼出声茯笹就低下头将我的惊呼声堵得干净。 许久,我趴在茯笹的深身上,呼吸凌乱有些许粗的红着脸任由茯笹用手指将嘴唇上的水渍轻轻揩去,“你这人,真是……” 我瞪他一眼,没有说完。 茯笹心情非常愉悦,一手搂着我的腰部,一手轻轻的点了点我的鼻尖,低头与我抵着额头,声音低沉带着说不出的性感与诱惑,“真是什么?” 我继续瞪他不说话,红着脸把头侧开,趴在他的肩膀上张嘴用力咬了一下他的脖子,出现牙印才松开。茯笹并不恼怒,一手轻轻的揉了揉我的头发,声音轻柔好听的在我耳边说道:“乖,交给我处理即可。” 第二百三十九章 哪来的叔侄关系? 一晃就过去了两天,我趴在床上叹了口气。最近茯笹精力似乎很是旺盛,将我折腾得全身无力,而他却像是蓄满了力气,临走之前俯下身子亲了亲我的嘴角,压低声音哄我待在殿内不可乱跑。 我胡乱应了几声便沉沉睡着,待我清醒时已经晌午时分。我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腰部,红着脸狠狠磨牙骂了几句茯笹禽兽,动作缓慢的穿好衣服,随手拿起桌上的簪子将长发束缚好。看着铜镜中女子脸颊红润,眼角之间带着几分媚意,眉眼之间的印记犹如带着生气似的。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随即叹了口气起身朝门口走去。刚推开门就看到莫言板着脸表情很是复杂站在门口处,见我推门出来后,像是被惊醒似的,动作有些慌乱的扭头看我,“尊者,帝尊吩咐您今日不便出门。” 他这话我并不在意,反倒是他方才的表情,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让我猛地生出几分兴趣。我捏着下巴,细细看着莫言那双有些心虚的眼睛,随即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方才走神了,是因何事?” 莫言的表情一滞,随即缓慢的挪开视线,沉重的叹了口气,一副快愁死的表情。 见状,我那一丢丢的好奇心被激得快要溢出来了。我又细细打量他一番,发现他脖子处有很明显的抓痕,我眯了眯双眼,想到了一个人:姬浣。 莫言又是一声叹息,随即烦躁的捉了捉头发,语气很是好奇的看我问道:“尊者,你们女人怎么就这么麻烦?”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啥?” 莫言的表情一下子有些崩溃,他哭丧着脸,满脸的委屈甚至还有憋屈的看着我,声音哀怨的说道:“尊者,你行行好,快找个地方重新安置姬浣吧,那就一个小祖宗。” 看到莫言一副抓狂的模样,我有些控制不住,笑出了声,“噗。” 莫言的表情更加哀怨了。 我勉强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但是莫言看我的神色依旧带着几分委屈。我轻轻咬住嘴唇,勉强将笑意压制下去,“请说出你的故事,不不,是说一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言面无表情的看我,眼底皆是嫌弃之意,随即轻啧一声,不带有一丝敬畏之意,语气更是很无奈的说道:“尊者,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撒谎的技术不是很高明。” 我眯眼一笑,视线似有似无的落在莫言脖子上的抓痕,“毕竟要做个诚实的人。” 莫言注意到我的视线之后,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抓痕,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眼底浮现出几分复杂之意,沉默一会之后,将搭在脖子上的手拿了下来,“尊者,你们女子恼怒就会抓伤人吗?” 我挑眉,笑得意味深长的回答道:“我只会打伤人,不会抓伤人。” 莫言听到这话,愣了一会之后,后退一步与我拉开距离,非常没有什么可信度的虚虚抱拳,随意的说了一句,“不愧是女中豪杰,莫言佩服。” 我不计较这些,眯着双眼看着莫言脖子上的红印,早就知道答案,但还是开口问一句:“我很好奇,你将谁惹恼了,将这脖子抓伤了?” “尊者明知故问。”莫言翻了个白眼,一副我多此一举的表情,“我府上也就姬浣一名女子,也就那么一位小祖宗。” 说着说着,他表情很是憋屈的抿了抿嘴唇,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怨念,继续抬手抱拳一字一句说的很是用力清晰,生怕我听错一般,声音响亮坚定道:“属下恳请尊者快些寻个地方将她安置好,让属下早点解脱吧。” 我忍住笑意,看到莫言这般吃瘪的模样,着实有趣极了,继续明知故问:“我再问一个问题,姬浣她干嘛你了?” 我这个问题刚说完,莫言就冷哼几声,“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属下不过是……” “嗯?”我保持笑意,“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莫言快速反应过来,求生欲望很强,立马生硬的把话改了过来,“尊者听错了,属下说的是小人难养,女子需娇养。” 我没有为难他,毕竟有更有趣的事情在眼前,我自然选择与莫言探究探究,“行了,姬浣怎么你了?” 莫言抿了抿嘴唇,满脸的不愉快,就连语气都很生硬,“属下只求将她重新安置,她并不适合待在属下府中。” 姬浣究竟做了些什么,让莫言这么抵触她了? “这件事情,你需要去找帝尊。”我看着莫言有些烦躁的表情,觉得若是带着笑意的表情会刺激他,我收敛起笑意表现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姬浣的父亲对茯笹有恩,这件事情我不变插手。” “尊者,你分明就是故意的。”莫言丝毫不留情的拆穿我的话,他皱眉看着我,“那件事情究竟如何,你我都心里有数,且不说帝尊他将你捧在手心上放在心尖上宠着,你说的话他自然是会听的。” “这样好了,你告诉我,你们究竟怎么回事?”我捏着下巴,看着莫言脖子上的抓痕,不过才几天的时间,以我对姬浣这些年的了解,她不像是会挥舞小爪子挠人的人,“我考虑一下帮不帮你。” 莫言一副惊讶的表情,皱着眉有些难以理解的看我,“不是吧,说了还需要考虑?” 我挑眉,一点都不心虚的反驳他的话,“自然要考虑,这又不是什么小事。” 听我说完之后,莫言就像是看奸商一般的打量我一番,随即很是不赞同的说道:“若是说完之后,你不帮我,那我不是亏大了吗?” “你亏?”我捉住他话中的漏洞,“你怎么亏了?姬浣她非礼你不成?” 这话一出,糙汉子莫言耳垂瞬间染上了几分红润。我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真是刺激。 他掩耳盗铃的将视线挪开,是闪烁其词的说道:“尊者瞎说什么,我与姬浣可是叔侄关系。” 哦豁? 我翻了个白眼,这关系真是扯得有些远,且不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叔侄?姬浣认你这个叔叔吗?” 莫言有些沮丧的垂下脑袋,“没有,她说属下自作多情。” 这不废话吗?姬浣要是认他这个叔叔,那才不正常。 我很不了解莫言的脑回路,莫名其妙的就扯上叔侄关系,“你无缘无故认什么侄女?” 听到我这话,莫言莫名看我一眼,似乎觉得我这个问题很是古怪,“我与她父亲本是好友,自然是她的叔叔。” 我:…… 我沉默一会之后,选择了转移这个叔侄问题,直奔主题,“就因为这个,她就挠你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莫言摇头,神色有一丝丝的古怪,“那日你们说的有缘人,究竟是谁?我不过是猜测大概是清俞,她就立马急眼了。” 我白了他一眼,姬浣现在对茯笹还不死心,和她说什么有缘人不是找打吗?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姬浣挠他这几下算是轻的了。 莫言皱眉,一脸无辜的追问我:“不是,尊者你为何是这幅表情?” 我扬眉一笑,将无语掩盖干净,“我什么表情?” 莫言看我一会,随即又后退一步,很是嫌弃的毫不客气的说道:“就是现在这一副虚假的笑意,渗人。” 呵呵,真是欠打。 我缓慢的抬手,轻轻揉了揉手腕,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莫言,语气带着几分轻笑的问道:“你欠收拾?” 莫言回答的相当快速,眨眼之间就抱拳低头认错,“属下知错。” 我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天际,发现日头有偏西的趋势,我本想出门去一趟浮生天,懒得和莫言在这里瞎扯,随即看他一眼示意道:“行了行了,少说废话,说重点。” 莫言有点委屈,看我的眼神重新染上怨念之意,“属下都说了,姬浣不适合待着属下府中。” “你方才还与我说,你们叔侄关系。”我忍着笑意,故作凶狠的瞪莫言,“怎么,不照顾照顾你侄女了?” 莫言沉默一会,眼底的怨念消失干净,神色有几分虚的挠头干笑几声,闪烁其词说道:“…尊者可真会捉字眼。” 我白了他一眼,与莫言相处一段时间,早就知道他的性子如何。虽然平日里板着一张脸,看似冰冷难相处,实则极其有趣的一个人。面冷心软,说的就是莫言这样的人,我捋了捋耳后的长发,“说不说实话?不说我可出门了。” 我刚说完,他立马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不可,帝尊吩咐过,尊者今日需好生休息。” 我气笑了,说得好像他能拦得住我似的。 不等我说话,这个不会看人脸色的莫言凑了过去,压低声音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道:“不过尊者,属下说实话你就会安排姬浣住所吗?” 有趣。 我也学着他压低声音,小声的回复道:“自然,所以你决定要说出来了吗?” “说起来,也是属下的错。”莫言叹了口气,看起来很是惆怅,“不小心戳中了她的伤心点,无意与她有了那么一丢丢的肌肤之亲。” 一丢丢的肌肤之亲? 我是笑非笑的看着莫言,听着他用很是无奈的语气继续往下说,“这真是属下无心之过,她竟然觉得属下对她起了那种心思,恼怒之下便直接就上爪子。” 说完这个,莫言叹了口气,“尊者,你们龙都这么的霸道吗?” “她不是龙。”我好心的矫正他的话,笑得有些渗人的看莫言,“看来你觉得我很霸道蛮横了。” 莫言是个求生欲极其强的人,他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说错话,尴尬的笑了笑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自然不是,尊者性子豪迈爽快,说一不二。” 我弯眉一笑,看着心虚不已的莫言,嘴角镶着几分不怀好意吐出两个字:“是吗?” “自然,”莫言继续挠头,保持着笑意,“尊者向来说话算数,属下说完了,那么尊者何时安排姬浣住址?” 我捋了捋长发,轻轻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神色轻松的弯着嘴角笑着与莫言对视,残忍的说道:“你错了,我这个人说话从不算数,且喜欢公报私仇。” 莫言瞪大眼睛,眼底皆是震惊之意。真是个呆子,这么容易就被人忽悠。 我心情愉悦的对他眨眼,“好好照顾你的侄女,好好相处。” 说完之后,我迈开步子就想离开。 茯笹让莫言看着我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我静静的看着闪身伸手拦在我面前的莫言,他的表情严肃不似方才那么悠闲慵懒,“帝尊吩咐过,尊者今日好生休息。” “莫言,有人和你说话不要轻易惹女子生气吗?”我意有所指的抬手指着自己,“尤其是法力了得的女子。” 莫言的表情微微变了变,一言难尽的扫视我一眼,原本严谨的神色有些龟裂,“尊者,就莫要为难属下了。” 天际上出现了几分黄晕,我眯眼看了一会。茯笹今日不让我出门,一部分是因昨晚他折腾我太晚,担心我休息不够,一部分原因是担心我会单独去浮生天会一会天命。 清风拂过,我抬手轻轻揉了揉眉眼之间的印记,感觉到印记之间的小龙在游动。我将视线落在眼前的莫言身上,看着他嘴角紧紧抿着,眉眼之间堆积着严谨认真,就是脖子上的抓痕将他冷漠的神色搅得有些可怜。 我捏着下巴想了想,随即笑眯眯的对莫言说道:“这样好了,我将你打晕过去,这样一来茯笹就不会觉得你失职。” 莫言张了张嘴,一副见鬼的表情,语气生硬的拒绝:“属下并不觉得这个好办法。” 我依旧笑嘻嘻,捏着手腕轻轻转了转,上前一步眼神有几分狠厉的看着莫言,语气轻松自在道:“我觉得不错。” 我上前一步,莫言就后退一步,依旧伸手拦住我的去路,态度不变就是说的话有点虚:“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笑出了声,伴随着笑声抬手就朝莫言劈去,“我是女子,并非君子。” 第二百四十章 属下原本不喜尊者 手刃带着风劈向莫言,他不过是皱眉就抬手表情平静的想要直接接住我的手刃。我眯了眯眼,手腕一转就朝他眉眼之间砍去,他不曾料到我会突然转变攻击方向,连忙侧身躲开。 我笑嘻嘻的绕过他,随手捏出一朵血莲往身后一扔,阻止他欲要追上来的步伐。他一点躲闪血莲花的攻击,一边提高声音朝我喊道:“尊者,莫要让帝尊担忧,他只想让你好好呆着就这么难吗?” 听到这话,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已拉开一段距离的莫言,他神色有几分恼意的躲闪血莲花一边看着我。我抿嘴笑笑,随即抬手按了一下发涩的心口处,“共进退什么的,不适合我这种性子,我比较喜欢自己解决问题。” 莫言手掌带着星星点点的金光,他冷着脸站在不远处,血莲花仿佛像是被他捏住了七寸停在他掌心不足一尺之地。我挑眉,有些意外莫言竟然能抵挡住血莲花的腐蚀,他的声音冷冽的传来,“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帝尊的感受?” “尊者你口口声声说爱帝尊,可你的所作所为何时体现过丁点的爱意?”大致是我将莫言惹恼了,他缓慢的将掌心合拢,我看到血莲花一点点的腐蚀掉他掌心前的光芒,将他的掌心染出几分猩红。 但是他丝毫没有退却,直接将血莲花捏的粉碎。我收敛起笑意,站着不动继续与他对视。莫言朝我走了过来,步伐缓慢,垂下的手滴着血将云层染红,“小殿下一事,你将悉数的怨恨皆发泄在帝尊的身上,不顾一切的要和天命决一死战,你何时想过帝尊该怎么面对?” 我嘴角苦涩的紧抿着,莫言所说的一切我压根就没办法反驳,这是事实如何反驳。我深深呼一口气,冷冷的看着莫言站在我的面前,视线扫视一眼他垂下不断流血的手,声音冷淡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莫言深深看我一眼,随即在我震惊的视线之下,他单膝跪下,用这一种接近哀求的语气,“请尊者回殿内,莫让属下为难。” 气氛顿时变得很是压抑,我低头看着跪在我面前的莫言。我脸色有些难看,有些难以理解莫言今日这个举动。他说这些话无法就是刺激我动手,可是我动手对他而言有何好处?无非就是我将他打伤一种可能性。 我咬住嘴唇,挪开视线不再看跪在一旁的莫言,“你这是为何?这不像你平日的性子。” 莫言依旧低着头,就连语气都是生硬,似乎在压抑这某种情绪,而这种情绪不允许我知道,“尊者若是想知道原因,那就听属下的劝说,回去吧。” 听到他的话后,我冷笑一声,将原本的猜测置之脑后,眼底皆是一片冰霜的看着莫言,鲜血随着他的手指一滴滴的掉落在云层上,将雪白的云层染红,像极了随风落地的桃花瓣,“你威胁本宫?” 我转而将尊称唤出来,用这身份压一压莫言。既然他有胆子威胁我,那么我又何必忌讳顾虑什么?我轻轻扯了扯嘴角,眼底的寒意依旧不曾减少半分,“莫言,老实说你的性格本宫甚是喜欢,但是这不是你威胁本宫的资本,若有下次休怪本宫不留情面。” 莫言身子一僵,随即头低的更低了,语气有些许无奈和妥协道:“属下不敢,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虽然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妥协,但是说出来的话可是丝毫不带妥协之意的。我蹲下身子,与他对视一会,越发觉得这个人在隐瞒着什么。 他越想隐瞒,我就越想要将这个秘密扒出来,“说吧,你想干嘛?” 我竟然没看出来,莫言这个呆子竟然会装傻充愣的转移换题。他看着我,眼神平静丝毫没有一丁点的心虚,语气比方才多了几分恭敬之意,“不干嘛,尊者方才答应属下会重新安置姬浣住所,不知这话算不算数?” 态度转变得有些快,我都有些怀疑方才那人不是莫言,而是我的错觉。 我瞪他,随即起身懒得让他起身,想跪那就跪着。沉默一会之后,发现莫言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我顿时觉得有些恼火,恶声恶气的说道:“好好说话,少答非所问。” 莫言一副乖巧的低下头,不与我对视了,用着知错就改的语气说道:“属下知错,请尊者息怒。” 我呛了一下,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不说请尊者惩罚了?” 莫言顿了顿,沉默好一会才颇为哀怨的抬起头看我,说道:“尊者恼怒,若是说请尊者责罚,那属下定会受到惩罚。” 瞧瞧,多会看人脸色见机行事。 我只觉得以前瞎了眼,竟然会觉得莫言这人木讷,不曾这人心思多的让人气狠。我气极反笑的扬着嘴角,笑声带着几分冷意,双手抱在胸前。余光看了一眼天际,发现被莫言这么一纠缠,太阳早就偏西了,我自然也去不了浮生天了。 既然有了闲余时间,那我就好好和莫言玩一玩,看看究竟是谁计算谁。 我想到这里,抿嘴笑了笑,故意将声音染上几分寒意,显得我对他的回答生出了恼意,“这么说来,你是料定我不会惩罚你了吗?” 莫言犹豫的抬头看我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懊悔之意,随即俯下身子欲要磕头。我连忙虚空一扶,将他的动作拦截下来,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笑意一下子消散,“莫言,你是在害怕我知道什么,对吗?” 莫言一脸疑惑的抬头看我,表情比我还茫然,“属下不知道尊者这话是什么意思,请尊者明示。” 我虚空一捉,将他直接拽起来,随即上前一步靠近莫言。看着他眉眼之间的平静,我皱眉有些疑惑,难不成真是我想太多了?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余光停留在莫言身上,发现他的神色除了疑惑之外便没有其余的表情。 我轻咳一声,将方才的猜测抹干净,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男儿膝下有黄金,且跪着不烦吗?” 莫言翻了个白眼,随即继续他方才的问题,“尊者,姬浣的住所会重新安排吗?” 不知为何,我似乎感觉到莫言有些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疑惑的看他一看,眼眸平静,神色没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等帝尊回来,你自己找他说去,这件事情我若是插手,倒是显得我容不下她似的。” 说着我就扭头看了一眼天际,已经有些晕暗,按理来说茯笹也该回来了。我皱眉心底猛地生出几分不安,随即转身看着莫言,生怕毁遗漏他的表情,盯着他问道:“不过话说回来,帝尊可曾告知你他的去向?” 果然有事隐瞒我。 莫言不自在的挪来视线,虽然没有表现出心虚的模样,但是他原本已经止住滴血的手再一次的滴血了,这说明莫言在忍耐着什么,他现在处于急躁和惶恐不安的状态,所以才无意识的将伤口再一次扯开。 他张了张嘴,语气轻缓的说道:“不曾,帝尊从不告知去向。” 我勾唇轻笑一声,这人说谎怎么这么不上道呢? 每每我睡过头,茯笹出门之前都会让人告知我他的去向以免我担心,除非他有什么大事,而这件事情存着一定的危险,他不愿我过去寻他时会受伤。 我想到这里,心底的不安越发浓郁。我压制住烦躁,抬手轻轻揉了揉手腕,语气有些随意的问表情保持平静保持得很好的莫言,问道:“莫言,你说我的性子如何?” 大致是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莫言愣怔怔的看我。这一次他未曾将情绪掩盖干净,那一丝丝的担忧让我捕捉干净,我将手握紧随即缩进袖子当中掩盖好。 他的回答极其敷衍:“尊者的性子很好。” 我也不在乎他是不是认真,得到答案之后我轻笑一声,继续转动手腕,垂下眼帘将眼底的寒意遮盖住,“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吗?” 这话让莫言轻微蹙眉,随即语气有些严谨的说道:“属下怎会是尊者的对手,尊者莫要开玩笑。” 我嘴角向往扬起的弧度越发高,视线从莫言身上转移到了轻轻转动手腕的手上,语气带着几分森然的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自己能扛得住我几招?” 再迟钝的人也该察觉到我这话不对劲,更何况是精明却装傻充愣的莫言。他沉默一会之后,出乎我意料的继续装傻到底,“属下不知,尊者息怒。” 我冷笑一声,手快速朝莫言的手臂劈去,“莫言,我竟不曾知道你的胆子这么大。” 莫言不曾躲闪,就这么站着不动,神色平静的看着我。 我自然是试探,见他不躲闪神色没有丝毫破绽,连忙在半途转移方向这才没有伤及到他。 懒得继续瞎猜,我收回手冷冷的看着莫言,心底的不安搅得我快压制不住那一股无名火,冷声问道:“莫言,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言听到这话,表情总算有了一丝破绽,一闪而过的惊讶被我看个正着,连忙追问:“快说,茯笹究竟去哪了!” 我话音刚落,莫言用一种很是无奈的语气说道:“尊者,你想歪了。” 之前我忽然想到的一种可能性已经在我的心中生根了,我顾不上什么,随即一手扯住莫言的衣服,眼底的怒火和寒意悉数爆发出来,咬牙切齿的磨了磨牙,“莫言,帝尊是不是去找天命了?” 莫言看我好一会,随即却爆笑出声,笑得几乎快站不稳了。我脸色难看的松开手任由他笑个够,冷眼看着他弯下腰掩盖住表情,笑声有些恍惚的停了下来。 莫言缓慢的撑起身子,表情丝毫没丁点笑意,他看着我说:“帝尊,我以前对于你的存在很是厌恶,觉得你阻碍了帝尊向前的脚步。” 他这番话我没有心思认真听,视线死死的定格在他的身上,沉声问道:“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茯笹究竟去哪了?” 莫言不曾理会我,而是继续说他没有说完的话,“尊者任性妄为,但是让帝尊多了几分生气,可我依旧不能接受帝尊的妻子是尊者。” 他顿了顿,丝毫不在意我阴沉的脸色,反正嘴角带着几分笑意看着我,一字一句说的缓慢,仿佛生怕我会无视略过似的,“可是现在我似乎明白了为何了,这世间除了尊者,再也无人配得上帝尊了。” 我皱眉,无法理解他突如其来的话,“这是何意?” 莫言笑了笑,随即手轻轻一抖,他的兵器不过眨眼之间就出现在他的手中。我眼底的寒意瞬间溢出来,冷笑一声觉得这人真是不知死活,真当我不会伤他? 我双手刚合拢欲要抽出祭奠剑,就听到莫言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尊者,先别急着将祭奠剑抽出来,属下不想挨刀子。” 我动作一顿将手垂下,沉着脸看莫言。他手中的长剑轻轻挥舞几下,凌厉的剑鸣声在空中响起。我耐心早就消耗干净,冷声道:“你这是何意?” 莫言笑得一脸无辜,就连语气都带着委屈之意的对我眨眼,“尊者误会了,属下只不过是手痒痒,想着或许应该做些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忍住动手的念头,“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对吗?” “这是属下一开始的想法。”莫言点头,眼底除了笑意之外,多出几分战士的热血和狠厉,“现在我想与尊者并肩作战,也想守护一切。” 这话一出,我顿时明白了。 莫言为何在这里?不过是茯笹担心其余人拦不住我,他深知我的性子,只有莫言这种装傻充愣的人,才会降低我猜疑而为他拖延时间。 “何为安生,何为守护。”莫言接下来的话,一字字狠狠的敲在我的心尖上,疼得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他看着我说:“帝尊将这诠释得清清楚楚,而他此刻正在浮生天内。” 第二百四十一章 欻火是我杀的 茯笹曾问过我,若是有一日他为了我死去,我该如何? 我记得分明,我趴在他的肩膀上,一手轻轻捏着他的手指把玩,满是不在意的笑嘻嘻的说,“我会寻个新欢,将你这个旧爱忘得干干净净。” 但是茯笹的回答让我现在回想起来,满是皆是绝望。他轻轻推开我,眼底皆是细碎的爱意,俯身亲了亲我的额头,说道:“那也好,这样我便放心了。”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就没有察觉出来当时茯笹的不对劲。他这人心思深沉,这么多年过去了,作为他的枕边人的我,竟然一丝都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他早就猜测到今日的种种。 我痛苦的呼了口气,龙吟声阵阵响起。身后的莫言保持沉默,自他说茯笹在浮生天后,便不再开口说话,手中握着剑柄一脸杀气的看着前方,我抿了抿嘴角运气促使龙加快速度。 不到一会儿,我就看到浮生天内剑光闪烁不已。我脚下用力直接飞过去,而龙吟声伴随着我的动作,响彻天际随即青金色的龙腾空而起直接朝我冲下来,在即将靠近我额前时化为细小的龙融入我的额前,重新萦绕在血莲花印记上。 我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看到茯笹与天命两人分别站在一旁。我直接朝茯笹扑过去,连忙细细打量一番他,直到确定他不曾受伤之后才扭头看向天命,发现她手中紧握着一把祭奠剑,透着暗红色与我的有一丝丝的差别。 茯笹看到我,脸色有些难看的扭头看了一眼紧跟在我身后的莫言,随即一手将我拽到身后护着,声音低沉满是不赞同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瞪他一眼,压制住心中的恼怒之意,幸好他不曾受伤,不然我真是要被他气死了。我咬牙切齿的将视线落在天命身上,语气中蕴含着怒意和杀意,“自然是来解决与天命之间的事情,倒是你,回去再和你讨个理由。” 天命看到我时,抬手轻轻握住那把类似祭奠剑的长剑,鲜血瞬间滴落在云层上,嘴角镶着浓郁的恨意道:“啧,你终于来了。” 我看到这种场景,也学着天命的动作勾着嘴角隔空抽出祭奠剑,“自然,不来岂不是让你如愿了。”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对面天命的脸色有些难看的将视线越过我,落到了我身后。我有些疑惑,正要扭头时就听到谢仙的声音带着几分匆忙的从身后传来,“主子。” 我惊讶,随即扭头看去,只见狮鹫等人神色严谨的走了过去。我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本想单独解决好天命,谁知道最后却像是聚众斗殴似的。 看着站在面前的众人,我眯了眯双眼,将一断发出清越的剑鸣声的祭奠剑稍稍往下垂几分,皱眉扫视一眼站在面前脸色有些难看的狮鹫,郁闷的开口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话音刚落,狮鹫就拧着双眉,语气格外不悦的说道:“我还想问问你,为何不告知我们?” 这话一出,茯笹眼底夹杂着几分威压的扫视一眼狮鹫,浓郁的煞气大致是镇住了狮鹫,他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我见状,连忙伸手轻轻扯了扯茯笹的衣角,示意他冷静一点。 “主子,这件事情并不简单。”谢仙将狮鹫往身后拉去,视线落在我身后的天命身上,眼底皆是无法理解的困惑,“天命,你为何要背叛你的使命?” “使命?”天命冷笑一声,引得我扭头去看她,发现她的表情异常的平静,似乎对我们一点都不畏惧似的,手中类似祭奠的剑柄被她紧紧握着,青筋暴起,“那不过是你们的使命,与我无关!” 狮鹫上前几步,视线死死盯着天命手中的剑,语气很是震惊的问道:“天命,你手中是什么?” 听到这话,天命的表情多了几分诡异的笑容。她看了一眼狮鹫,随即缓慢的将剑抬起来,仿佛是想让我们看的更清楚一点,“这个啊,自然是祭奠剑啊。” 我冷笑一声,随即将祭奠剑抬起来指着她,冷声道:“你做什么白日梦呢?” 狮鹫脸色异常难看,随即抬手轻轻按住我的剑柄,对我轻轻摇了摇头,“她说的是真的,那也是祭奠剑。” 清俞紧跟着上前,挡在我的面前,语气不是很好的问狮鹫:“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到谢仙叹息不已,随即他深深的看我一眼,眼底的怜悯之意我不清楚是不是针对我的,他看着我一字一句犹如千斤重,狠狠的落在我耳中,引起耳鸣,“天命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主子的影子。” 这话一出,我瞬间呆住了,脑子一片空白。直到我听到天命带着讥讽的笑声,才恍惚的回过神,瞪着双眼询问谢仙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和他们之前说的不一样,“你们不是说,她和你们一样,也是为我而生的?” “他们不配与我相提并论。”天命接过我的话,话里话外都是对狮鹫他们的不屑,“胧芷,你本不该出生,你一出生将夺走了我的一切,就连我的心上人你也要抢走。” 心上人?是指凤御还是茯笹? 我眼神发愣的看着天命,沉默不语。 “为何你出生,我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活着?”天命越说越激动,整个人仿佛陷入了魔怔似的,神色疯狂带着说不清的扭曲之意,“凭什么是你胧芷,我天命比你早出世,为何不是我?” 我完全不知道她这是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完全听不懂也揣摩不透。 “你胡说什么?”谢仙皱眉,似乎对于天命这些话也很不理解,“你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不知是哪个字刺激到天命,她表情一下子变得狰狞,充斥着狠毒之意,“谢仙,你和狮鹫等人护着她不就是因为她被选中,而我被遗弃了吗!” “天命,你可知你从来不曾被选中过。”狮鹫声音有些低沉,“可以说是,从未有过什么选中不选中出现,胧芷她是父神的用心血孕育而生的孩子,父神从未动过谁取代谁的念头,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产生这么荒谬的想法,但是不足以成为你背叛的理由。” 我有些难以消化这个消息,手指发颤的指着自己的鼻尖,看着狮鹫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你的话,是说我是父神的孩子?” 狮鹫看我一眼,眼底流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随即点头很是肯定的说道:“正是,你是父神的孩子,而天命不过是父神根据你的形象,让母神创造出来的罢了。” 说完之后,天命突然仰头大笑,笑得狂妄和悲鸣,“你胡说!那岂会是我!” 耳边嗡的响起一声枪鸣声,我看到狮鹫表情冷淡的抽出三叉戟,“信与不信,与我有何干系,如今你已经威胁到她的安全,自然留不得你。” 我连忙抬手捉住狮鹫的手臂,语气急促的阻止道:“等会,这是我和天命的事情,你们都不要插手。” 茯笹伸手将我拉入怀中,语气坚定的反驳我的话,“不行,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办?” 我仰头看向眼前皱眉一脸不安的茯笹,我笑了笑,祭奠剑早就收回去了,抬手轻轻抚摸着茯笹棱角分明的轮廓,声音轻轻安抚他道:“茯笹,你要信我,天命不会是我的对手的。” 天命就像是听到笑话一般,笑得越发的张狂,“好大的口气,胧芷你以为我还是当初的我吗?” 我没有理会天命,眼神坚定的与茯笹对视,“只有我亲自打败天命,茯子和俚予才能回来,所以你不要插手,好吗?” 茯笹眼眶顿时发红,他抿紧嘴角,搂着我腰部的手越发用力,勒得我有些难受。本想挣扎,但是茯笹突然俯下身子,声音嘶哑的在我耳边说道:“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孤身奋战吗?我做不到。” 我心骤然一紧,刺疼的疼痛感缓缓蔓延开来,我抱紧茯笹,“别怕,我的真身都已经回来了,我是有赢的胜算。” 茯笹轻轻摇头,依旧拒绝,“我办不到。” 我叹了口气,平心而论若是换成是我,我也接受不了就这么看着茯笹一人面对天命。但是我与天命的赌约摆在那里,即使谢仙与我说不作数但是我依旧害怕。我的茯子还没回来,俚予的也没有丝毫的踪迹可寻,我不敢轻易冒险。 “哈哈哈,胧芷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吗?”天命在一旁狂笑不止,笑声中皆是对我的嘲讽,“父神当年的选择就是个错误,我现在就将这个错误的轨道纠正过来!” 说完之后,天命就朝我冲了过来。谢仙不急不慢的抽出武器,金属面具透着一股寒意就和狮鹫迎上去。 我有些焦虑,随即轻轻推开茯笹,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和充斥着煞气的眼眸,一字一句带着决心道:“茯笹,我发誓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老者曾说过,这世间除了我,就没有人能够打败天命。 我余光看到众人一拥而上,天命随即一人敌众,但是动作依旧没有一丝凌乱。我抿了抿嘴唇,看到天命一剑划伤清俞的手臂。诡异的事情瞬间发生了,清俞脸色突然变得极其惨白,像是被抽光所有力气似的,猛地单膝跪下。 发生得太意外了,我震惊的看着清俞的血犹如有人指引似的,一点点的流出来融入天命手中的剑刃上。 “这是怎么回事?”清音瞪大双眼,似乎失去了理智,直接扑过去欲要抢夺天命手中的剑。 “小心!”眼见剑刃就要刺中清音,清俞浑身皆是寒意的抱住清音,一身挡住迎面而来的剑。 谢仙与狮鹫回过神,连忙挑开天命的剑,将清音两人护住,“天命,你竟然修炼邪术!” 天命看着清俞的血缓慢的与她的剑融合为一体,笑得很是残忍的舔舐着嘴角,不急不慢的说道:“哈哈,不然我怎么能和胧芷决一死战!” 谢仙满眼皆是震惊之意,声音提高不少,“用鲜血饲养剑灵,你疯了?” 我顾不上茯笹了,连忙走过去。看到清音一脸恐慌的用手死死捂住清俞的手臂,但是鲜血还是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钻入天命的剑刃上,将那就有些猩红的剑刃染得更加妖艳,显得阴森骇人。 “别捂了,没用的。”天命看着清音笑得极其愉悦,“只有他的血流光了,才会停止。” 清俞脸色很惨白,但是眼底皆是笑意的看着一脸恐慌不知所措的清音,抬手轻轻揩去他掉落的眼泪,“别哭,你知道我向来不畏惧生死。” “你胡说什么!”清音眼泪掉得凶猛,眼眶痛苦的看着清俞,“你不会有事的,她只不过是胡说八道罢了。” 天命笑得开心,“啧,真是感人的兄弟情深呢。” 看到这样的天命,谢仙有些难以置信,“住手吧,天命快停下来!” “为何要住手?”天命对谢仙眨眼睛,神色犹如不懂人情世故单纯至极的小女孩,“你不知欻火,就是这么死的吗?” 这话一出,谢仙身子一颤,随即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意和煞气,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天命活剐,“你说什么?” 天命怎么会因此而害怕,她笑嘻嘻的歪着头看谢仙,仿佛看到什么有趣的玩具一般,“这么多年,看到你以欻火的名义活着,我就觉得刺激极了。” 她话音刚落,谢仙原本带着的鬼面瞬间化为灰烬,一张生得俊俏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他眼神狠厉充满杀意耳朵握紧手中的长剑,指着天命,声音发颤滔天的恨意,“我杀了你!” 我表情满是寒意的伸手捉住谢仙的手臂,看着不远处笑得愉悦的天命,眼底卷着惊天怒火,“天命,你一开始不打算让我活着,对吗?” “你是白痴?”天命满眼讽刺,“你活着,我该多无趣。”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逢绝路,无可后生 这话直白得让我气极反笑,“你这般针对我,就是因你觉得你被我所取代了,对吗?” 天命磨牙,看我的眼神皆是恨意,“若不是你的降临,父神怎么会选择你。” “父神可曾明确的说你原本是他所选中的人吗?”我反问她,看着她迟缓的神色,我就知道这不过是她自己猜测出来罢了,“没有,是吗?” 天命手中的祭奠剑嗡嗡作响,引得我紧握着的剑柄也随即震动,似乎被带动得很是兴奋,想要饮血。她的眼神皆是狠毒之意,除了怨恨之外,还有些许妒忌与羡慕道:“闭嘴!” 谢仙正运气试图减缓清俞鲜血被吸走的速度,一边看着天命,语气很是平淡的劝说道:“父神从未说过选择谁,天命你别自欺欺人了。” 伴随他的声音,清音那满是惶恐不安的声音也响起了,“你不会有事的。” 清音的声音发颤,我抿了抿嘴唇看着天命手中不断发出清越剑鸣声的祭奠剑,只觉得一阵的厌倦涌上心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不知道,为何要让我以及我身边的人承受这些磨难?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老者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脑海中回响,他轻叹一口气,语气轻缓带着安抚说道:“凡人常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他顿了顿,随即语气变得很是严肃的说道:“小主人,这就是你的使命。” 在我发愣之际,老者的声音又紧接着传到我的耳中,“想要救他,只需要让他饮用你的指尖血即可。” “你的身上流淌的是父神的血,天命这些小招数在你的面前完全不够看。”老者的声音带着对父神的敬仰之意,以及对天命的不屑一顾,“小主人莫怕,好生回想小殿下告知你的话,想一想其中蕴含的奥妙。” 他刚说完,我就顾不上思考走到清俞的面前,看着他惨白没有丝毫血色的脸蛋,难得看到一丝丝的脆弱。他不曾看我一眼,视线死死黏在清音身上,仿佛生怕自己以后都看不着的表情让我很是惊讶。 刚看到我,清音红着眼眶眼泪在眼眶中打滚,声音哽咽满是惊慌的对我说道:“上仙,救救他。” 他们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就像是一对恩爱的恋人一样的紧紧交叉十指相扣。我似乎看懂了什么,看向清俞的目光爱变得有些一言难尽,“清俞,原来你打的是这个注意,我还以为俚予是你心肝宝贝呢。” 鲜血不断的被天命手中的祭奠剑吸走,清俞脸色虽然惨白但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狼狈或者是惊慌之意,他看着清音虚弱的笑了笑,惹得清音一脸紧张的捂着他的伤口,声音带着几分愉悦道:“尊者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轻笑一声,眼底不见一丝笑意,“我倒是忘了,装傻充愣是你这人最擅长的。” 大致是我们的举动惹恼了天命,她缓慢的转动手中的剑柄,伸出舌头舔舐直接的嘴角,笑得很是骇人的看着我们,步伐缓慢的朝我们走了过去了,说道:“胧芷,你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不过眨眼之间,原本站在我们身后的茯笹就闪身出现在我的面前,直接迎上天命的攻击。狮鹫和谢仙两人对视一眼,也紧握着武器一左一右的刺向天命。 事到如今,我终于清楚为何清俞如此不待见我了。 我将这债记在心中,随即咬破手指动作粗鲁的捏住清俞的下巴,丝毫没有控制力道,看着清俞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疼痛之意,蹙着双眉一脸不悦的看着我,“这举动,莫非尊者看上我这张俊脸不成?” 清音对于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很是惊讶,他愣了一会,声音有些犹豫的问道:“上仙,这是?” 我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清音的话,而是直接将指尖血滴到清俞的嘴里。他欲要反抗,我冷笑几声,随即说道:“想活命,就咽下去。” 身后传来的武器碰撞的声响,我眼底的寒意越发的清晰可见。清俞神色迟缓一会,随即乖巧的将鲜血吞了下去。 我起身,冷眼看着不顾一切攻击茯笹的天命,顿时明白了这人是真的恨我。知道我如今最在乎的人是茯笹,便招招皆是冲着要茯笹的命而去。 就在这时,清音惊喜的喊道:“果真止血了。” 天命分明因这句话迟缓了一会,不过眨眼之间的迟缓,茯笹就一剑砍天命的手臂。伴随一声刺耳的惨叫声响起,白皙的手臂染满了鲜血,手指剧烈的抽搐,在皎洁的云层上滚了滚,将白如雪的云层染红。 不等天命做出反应,在一旁的莫言冷着脸眼眸裹着浓郁的杀意,从她身后直接劈下去。天命不愧是天命,即便手臂被茯笹斩下,脸色惨白但是速度丝毫减慢,甚至是变快了许多。她轻轻侧开身子,避开致命一击随即转身一脚踹到莫言的腹部上。 四人将她围住,天命勾着嘴角笑得很是猖狂,视线绕开他们落在我的身上,语气轻缓的说道:“究竟是我小瞧了茯笹,不过没有下次了。” 说完之后,她将祭奠剑虚空捉着,随即表情稍稍一变,用力一抽直接从祭奠剑的剑刃上抽出鲜血。我看她捏着一团血球,虚空捉着视线定格在我的身上,动作不缓不慢的将血球按在断臂处。 原本已经被茯笹斩断手臂的地上,不断蠕动着。天命神色轻松,丝毫没有半分的紧张感和畏惧感。下一刻,我皱眉看着一只全新的手臂从断臂处长了出来。我惊讶的看着天命,她竟然能直接的促使断臂重新生长。 狮鹫和谢仙两人对视一眼,我注意到他们的表情不是很好,甚至染上了几分担忧。 天命挪开视线,看着紧抿着嘴角,表情狠厉满是冰霜的茯笹,轻笑一声,“茯笹,你原本确实能够击败我,但是你为了胧芷不惜损耗修为,如今的你早就不是当初名震四海霸王的帝尊了。” 我瞬间愣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茯笹没有搭理,却对我扬手趁我因天命的话失神那一刻,给下了定身咒。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我愣怔怔的看着茯笹,他蹙着双眉眼底皆是对我的眷恋和爱意。我本想冲破这定身咒,却不曾想她又祭出个法器将我全身罩住,力气就像是被抽走似的动弹不得。 我脸色唰的变得惨白,一下子明白茯笹这一系列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焦急的对他喊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他对我笑得双眼弯弯,一身的清冷骤然消失只剩下温柔,“莫怕,有我在。” “我不许!你放开我!”我怎么会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是我岂能眼睁睁的站看着茯笹一个人对付天命。我手脚发软几乎快要跌坐在云层上,咬牙拼命撑住,眼泪瞬间砸了下来,“茯笹,你再这样,我会生气的。” 他对我笑了笑,随即转身看着狮鹫和谢仙他们,语气低沉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威严,“照看好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让她折返回来。” 话毕,茯笹收回视线手一翻,一柄寒冷四溢透着煞气的宝剑出现在我眼前。 狮鹫和谢仙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点头施法将我将我转身托起,腾空就要离开浮生天。我发怒,奈何浑身无力压根就没办法挣脱出来,只能怒声吼道:“你们怎敢!” 我死死看着狮鹫和谢仙两人,谢仙低着头避开我的视线,声音无奈而有些悲凉的说道:“主子,你还没找回神识,不是天命的对手。” 狮鹫紧接着谢仙的话,语气坚定的说道:“帝尊终究是帝尊,天命想要伤及他没有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他是我的夫君。”我眼里全是泪水,拼尽全力想要冲破他的定身咒,看着狮鹫有些恍惚的表情,我带着哭腔喊道:“你觉得,若是他出事了,我会活下去吗?狮鹫你爱红柿,可我也爱着茯笹,为何你们要这般阻碍我与他并肩作战?” 这话一出,狮鹫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眼泪掉得越发凶猛,视线落在紧紧抿着嘴角的谢仙身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欻火可以为你而死,我也可以为茯笹死,你既然知道这种滋味究竟有多难受,为何还要将我带走?” 谢仙叹了口气,随即收回施法的手,让我重新站在云层上,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压抑道:“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就在这时,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我心底的不安越发的强烈,他们两人站在我的面前,表情犹豫不决的抿着嘴角。我突然想起来,茯子曾趴在我的腿上,奶声奶气的哀求我让父君减轻功课,他想出去玩耍。 我气得发笑,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小笨蛋,整日只想着玩耍,当心你父君罚你面壁思过。” 白嫩嫩的小团子小脸皱了皱眉,随即爬起来,用小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哼哼的说道:“今日在学堂上,夫子说求人不得只能自救。” “如何自救?” “不逢绝路,无可后生。” 我扭头远远看着茯笹持着宝剑带着一身的寒意,直接迎上天命手中夹着诡异荧光的祭奠剑。宝剑撞击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动声,只觉得天际都快要坍塌了。 “不逢绝路,无可后生。”我听到自己满心绝望的念着当年茯子奶声奶气的话语,“绝路,后生。” 谢仙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我的请求,“主子,抱歉。” 时间一点点的消逝,我看着茯笹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就连浮生天都看不到了。凌凌冷风,皆是因茯笹和天命两人的而起的寒风,扫得我浑身发冷,魂魄快要被撕碎成两半了。 我闭上眼睛,暗中咬破舌尖一股腥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看来。我用尽耐心一点点的呼唤这沉睡在印记中的小龙,感觉到眉眼之间的动荡,小龙用尾巴轻轻扫了扫血莲花印记,发出细微的龙啸声,似乎在回应我的欢呼。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如果天命说的是真的,茯笹修为骤减且未曾恢复,这般迎上天命,这简直是要送死。刚想到这一点,脑海中老者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小主人,天命的法力突然暴增,这是老朽的疏忽。” 暴增?我瞪大双眼,满眼惊恐的扭头看向浮生天的方向,那一处闪烁着电鸣,乌云密布。 我慌了,原本止住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帝尊修为骤减,想必和天命有关系。”老者叹了口气,“不然的话,天命岂会是他的对手。” 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心如刀割,浑身发颤,“如今的天命,恐怕老朽与帝尊联手都不能将她制服。” “我求你们了,茯笹他是送死。”我痛苦的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打湿脸颊,哀求道:“求求你们了。” 感觉到他们的脚步停住,谢仙声音带着惊讶与怜惜道:“主子,你……” 我睁开眼睛,笑得凄凉,“如果他死了,我绝不会苟活。” 这话大概是刺激到狮鹫了,他脸色难看看我一眼。我满眼皆是哀求的与他对视,他愣了愣,随即眼底闪过不忍,叹了口气语气游戏温和的问道:“天下苍生你不顾了吗?” 我悲凉的扯着嘴角,苦涩的笑了笑,声音嘶哑充满绝望,“我连心爱之人都护不了,谈何苍生?” “胧芷,我本以为经历这么多事情了,你多多少少会长大,不再那么任性。”狮鹫很失望,他对我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寒意,“看来是我错了,不该对你抱有希望。” “狮鹫,我就问你一句。”我看着狮鹫,透着他满是寒意和失望的眼眸,一字一句咬得清晰,生怕他会听漏,“如果今日换成你和红柿,你还会觉得我任性吗?”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她是你姐姐 我本不愿用这个来做比喻,但是我无法承受失去茯笹这样的结果。 狮鹫沉默许久,视线缓慢的从我身上挪开。压抑而沉重的气氛中,我看着一旁抿嘴不语的谢仙,我难受的喘气,只觉得浑身泛着疼痛,心脏就像是被人死死的捏着,一点点的徒手撕下一小块。 对峙一会,谢仙最终垂下眼帘避开我满是哀求的视线,重复方才狮鹫话中的意思,问道:“主子,苍生对你而言有何意义?” 天下苍生,这承载无数希望的胆子就这样轻飘飘的落在我的肩膀上,我觉得肩膀沉重似乎无法撑住身子。我用力咬着嘴唇,不惜将嘴角咬破,鲜血将惨白的嘴唇染红,我嘶哑着声音回答谢仙,“苍生我护着,茯笹我也想护着。” 谢仙没有打算就这么结束对话,他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的看着我,声音轻轻的若是他嘴边一张一合,就仿佛是我幻听一般,“二选一呢?” 这分明是在逼我做出一个抉择,我瞳孔一震,随即痛苦的闭上眼睛流血挣扎的泪水,不死心的追问一句:“你这是非得要我做出一个选择吗?” 电鸣声不绝,谢仙的声音像是蕴含着戾气,眼眶发红的看着我,咬牙狠狠道:“事实就是如此,主子神识未能找回来,若是帝尊败了你折返回去也是找死。” “可我就是想和他一起死!”我带着哭腔,不管不顾的吼道,“我就想陪他,为何你们要阻止我?” 我神色溢出几分疯狂和恨意,狮鹫和谢仙两人愣住了。 “如果茯笹出了什么事情,我不会原谅你们的。”我话中皆是狠厉之意,“什么天下苍生,我连自己的夫君都护不住,谈何天下苍生!” 骤然之间变得压抑无比的气氛,我满脸泪水的看着狮鹫和谢仙,一边暗暗呼唤依旧在沉睡中的小龙。如今我只能借助它的力量冲破那该死的定身咒,只要解除这个咒,这件法器就算是我豁出去也要冲破。 沉默许久,直到老者的声音又一次在我脑海中响起,他的声音比之前的还要低沉,仿佛对我这番话很是失望,“小主人,你确定折返回去吗?” 我没有吭声,坚持不懈的再呼唤小龙,老者叹了口气,随即声音有一丝丝的动容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你都要回去,对吗?” 我扯了扯嘴角,眼底皆是寒意,“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插手过,那么这次麻烦你也继续保持沉默。” “是老朽的错,不曾考虑过小主人的心情。”老朽深深叹了口气,我隐约感觉到萦绕在印记中的小龙的龙尾又轻轻摆动几下,“若是这是小主人的所想要,老朽会助小主人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一道龙啸声腾空响起。 沉睡中的龙,终于觉醒了。 一道炙热的火焰笼罩住我,我看到小龙从我眉眼之间钻了出来,亲昵的蹭了蹭我的鼻尖,随即呼啸出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将笼罩在我的头顶的法器,震得出现一丝丝的裂痕,原本定住的身子隐约可动。 我勾着嘴角笑了笑,抬手轻轻将有些许凌乱的长发用一朵雪莲花束缚住。小龙腾空而起,眨眼之间化成一条庞大的巨龙,它龙尾轻轻将我盘在中间,而原本笼罩在我头顶上的法器应声碎开。 炙热的火焰仿佛具有生命,团团将我围住却丝毫没有让我感觉到一丝的炙热感。我看着表情极其震惊的狮鹫和谢仙两人,脑海中老者的声音分明有些许微弱,“小主人,去吧,父神希望的是你开心,而不是这般束缚着你。” 我伸手欲要触碰将我围住的火焰,它们却纷纷绕开我的手,似乎在躲避似的。我收回手,垂下视线看了看身边的龙尾,“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的声音极其虚弱,“不愧是帝尊,就连老朽要冲破他的定身咒以及法器,都要耗尽全身的法力。” 这话让我呆住了,原本欲要跑向浮生天的脚步顿时停住,“你,还好吗?” 老者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是带着几分笑意的说道:“去吧小主人,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就在这时,狮鹫的声音裹着强烈的怒火,一副恨得将我打一顿的眼神,“胧芷你糊涂!” 谢仙皱着眉,眼底皆是失望和担忧的说道:“主子,你强行突破会让帝尊遭到反噬的。” 他话音刚落,我还没反应过来,老者就紧着说道:“放心吧,老朽不会害帝尊的,这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我点了点头,抬手示意青龙俯下身子,脚下用力跃上它的背上,低头看着一脸怒火的狮鹫和谢仙,随即面无表情也不想接解释什么,直接说道:“我要去救茯笹,你们请自便。” 狮鹫腾空飞起,张手阻拦我的去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分明是送死的!” 我轻笑一声,萦绕在身边的火焰不曾散去,“我不去,茯笹会怎么样?” 谢仙也飞上来,在距离我不足一尺的地方,声音焦急的劝说道:“主子你冷静,帝尊怎么会轻易出事,你要相信他。” 即使我不愿意撕开谢仙的伤疤,但是时间不等人,我经受不起他们这般的拖延时间,“谢仙我问你,若是你有机会能救出欻火,你会放弃吗?” “天下苍生固然重要,但是谁说我就一定会死在天命的手中,你们试都不让我试一试,就直接否定我。”我眼底迸发出来的寒意,直逼狮鹫和谢仙,“若是茯笹出了什么事情,别说天下苍生,我谁也不救!” 听到我这些话,两人的神色很是失望,最后狮鹫叹了口气,语气总算缓和了许多,“你执意要去,对吗?”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好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止她要去,我也要去。” 是红柿! 我连忙转身去看,看到红柿与凤御两人踩着祥云朝我们飞驰而来。 “你过来做什么?”狮鹫连忙迎上去,“胡闹,快回去。” 红柿看了一眼狮鹫,随即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眼底皆是支持和笑意,声音坚定的说道:“狮鹫,若是换成是你,我也会不顾一切的前往。” 狮鹫伸手轻轻握住红柿的手,随即扭头对我,第一次笑得这么的温柔和愉悦,“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我看着他们带着笑意的模样,却红了眼眶轻轻摇头拒绝他们前往,“我要去帮我的夫君了,你们待着这里别动。” 没有把握的战争,我岂会忍心让他们陪我一同前往。 不等他们开口拒绝,我脚下用力踩着龙背跳到一旁的祥云上,挥手示意巨龙团团困住他们,“护着他们,不许让他们离开半步。” 凤御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发生,他眼角发红,向来高傲的凤凰眼底泄出一丝丝的崩溃之意,他的声音嘶哑的问道:“胧芷,那我呢?” 我看着凤御,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痛苦。我对凤御向来都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对我的感情我回应不了,“凤御,对不起,我希望你好好的。” 说完之后,我不顾红柿等人的呼喊,踩着祥云直奔浮生天而去。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伴随着电闪雷鸣以及狂风呼啸声。我站在不远处,看着茯笹表情冷漠,动作却极其狠厉不带一丝犹豫的攻击天命。毕竟是天命,这连老者有些忌惮的人,眼角皆是疯狂的笑意,剑剑直奔茯笹的要害而去。 我抬手用力咬破指尖,捏出一朵朵血莲花,扬手一挥随即捏碎使其化成水滴状。我腾空站在半空中,眼底皆是寒意的看着天命的动作,双手合拢,从掌心中抽出祭奠剑,伴随着身后密集的血莲花瓣碎片冲了下去。 我挡在茯笹面前,将天命的剑挑开,转身伸手捉住茯笹的手腕快速后退。身后的血莲花碎片一拥而上,足够让天命头疼的。 争取到一点时间,我紧紧拽着茯笹的手腕连忙细细打量他一番,看到他素色的衣服不知何时成了乌黑之色,丝毫看不出究竟有没有受伤。 “你怎么来了?”茯笹皱眉,对我的到来似乎很是不赞同,“快走,这里交给我就成。” “我不走。”我摇头,随即凑上去亲了亲茯笹的嘴角,血腥味一下子钻入鼻中,我鼻子发酸随即避开茯笹的视线,“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不会走的。” 茯笹愣了一会,随即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揽入怀中亲吻我的发梢,声音嘶哑呼吸有些许凌乱的说道:“傻子,你在这里我会分心的。” 我眼睛顿时红了,紧紧抱着茯笹,带着几分哭腔说道:“要死一起死,这话分明是你说的,怎么还将我赶我走。” “是我的错。”茯笹轻笑一声,“以后不会了。” “以后?”天命的声音骤然插入,“哈哈哈,你们再也没有以后了!” 茯笹拽着我的手腕将我护在身后,我看着天命抬手布下结界,直接将密集的血莲花碎片阻挡在外面,冷眼看着我们,眼底皆是杀意,“回来正好,我还愁解决茯笹之后究竟如何寻你呢。” “谁解决谁还不一定的。”老者的声音突然响彻天际,“天命你违背命令,试图杀害小主人,你可知罪!” 天命一愣,嘴角一点点的往上扬起,神色越发疯狂的看着我,仿佛看唾手可得的猎物,“原来你躲在她身上啊,木劲你让我好找啊!” 茯笹自然是听到老者的声音,他惊讶的扭头看我,疑惑道:“木劲?” 我点头,随即点了点脑子,“他就是将我带入幻境中的人。” 我话音未落,就听到天命的声音带着浓郁的恨意,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木劲,你护着胧芷这个废物,为何就是不信父神一开始的选择是我?” “你错了,父神从未做出这种选择。”木劲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天命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扭头扫视四周,“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父神的选择从来都只是小主人,天命你心术不正父神一时心软念你是出自他手中的第一个孩子,才这般纵容你。” 这话一出,不光是天命愣了许久,就连我和茯笹都呆住了。气氛瞬间凝固,直到天命脸色难看扭曲,手紧紧拽着祭奠剑的剑柄,嘶吼道:“你撒谎,若不是我曾被选中过,我手中的这把祭奠剑该怎么解释?” “你当真忘得这般干净吗?”木劲话中皆是嘲讽之意,“你手中的祭奠剑,不过是小主人哀求父神赠予你罢了,你反倒恩将仇吧。” 我脑海中,瞬间被一连串的记忆挤得发疼,嗡嗡作响。 “小胧芷。”少女扎着干净利索的马尾,手中缠绕这白布,弯腰站着看我眼底皆是细碎的笑意,“看看姐姐给你带来了什么。” 我恍惚了许久,脑海中突然出来的画面中的少女,分明是天命的模样。只不过此此刻的天命眼底皆是贪婪,不似画面中那般干净。我张了张嘴唇,表情茫然的对着天命喊道:“胧谕姐姐。” 这亲昵的称呼从我口中吐出,天命的身子一颤,祭奠剑险些掉落在地面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方才喊我什么?” “你真当你自己是那莫须有的天命吗?”木劲叹了口气,很是失望的继续说道:“胧谕,回头是岸啊。” 我头疼不已,茯笹连忙扶住我以免我往后跌去。我抬手用力按着太阳穴,这是怎么了?为何我脑海中会突然出现天命年少时的模样,为何老者会唤她为胧谕?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脸色惨白,“为何我会有这些记忆?” “小主人莫怕,老朽不会伤害你的。”木劲轻叹一口气,声音越发的悲凉,“这些是属于你的记忆,只不过让你太痛苦了,所以你便将它们取出来抛弃了。” 这种操作,够窒息的。 我冷着脸,语气满是冷意,“胧谕是谁?” “她是你的姐姐,也就是天命。” 第二百四十四章 恢复神识 “姐姐?”我觉得脑子嗡嗡的发疼,感觉没办法消化这句话,“你在胡说些什么?” 木劲叹了一口气,不过眨眼之间,竟以虚影的模样站在我的面前。“小主人,老朽不曾胡说。” 天命一看到木劲现身,就握着手中的祭奠剑欲要冲过来。木劲轻笑一声,缓慢的转过身看着天命,语气寡淡的说道:“胧谕,老朽不过是虚影,且你敢过来吗?” 这话一出,天命也就是木劲口中的胧谕神色顿时出现几分犹豫,想必木劲在她的记忆中像是难以超越的存在,“老狐狸,想要刺激我,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木劲叹了口气,我从他的背影中看到几分无奈和失望,“回头是岸。” 胧谕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悲凉,她的视线虚虚的落到我身上,神色是我前所未见的怀念带着几分歉意,不到一刻她就敛收起神色挪开视线,语气冷淡的说道:“我回头看到尽是鲜血铺盖的悬崖,回头便是死,你觉得回头这两个词对我而言有用吗?” 她这番话让我迟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木劲的话更是让我呆住了,“你不曾伤及他人性命,为何不能回头?” “你说她手上不曾沾有人的鲜血?”我盯着眼前虚空的人影,只觉得有些可笑,“欻火该怎么算?茯子和俚予所遭受的苦难呢?” “你瞧,胧芷多期盼我死。”胧谕轻笑一声,眼眸裹着一层冷淡之意,语气清冷的说道:“木劲,你说实话,为何父神要放弃我转而选择她这个废物?” 我看到胧谕眼底的那一抹悲戚感,还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看到木劲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老朽说的皆是实话,父神选中的人一直都是小主人不曾变过,你天生而来的使命如狮鹫他们一样,都是为了守护她才降临于世上。” 胧谕眼底那一抹细微的光芒瞬间暗淡下去,她拽紧手中的祭奠剑,笑得异常凄凉,“真是不公平,你到最后还是不肯与我说实话。” 空中弥漫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和威严,木劲依旧背对着我,叹了口气失望之意越发明显,“你清楚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只不过你不想承认罢了。” 头疼。 我伸手捉住茯笹的手臂,咬牙撑住有些发软的身子。茯笹看到我这幅模样,脸色瞬间变了,语气有些慌张的说道:“胧芷,你怎么了?” 我只觉得印记处滚烫不已,眼前茯笹紧张慌乱的模样越发模糊,最后我连他的呼喊声都听不清了。只听到一名女子,声音充满愉悦的喊道:“胧芷,快过来看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回来。” 我费劲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年少模样的胧谕,一身素色的裙摆神色带着笑意,眼角皆是温柔的蹲在身子,将握着的手递到我眼前,眼眸发亮的说道:“胧芷,你若是能打开我手掌,这东西就归你。” 听到这话,我伸手就要去捉胧谕的紧握着的拳头。谁知我刚伸手就愣住了,这白嫩短小的手,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胧谕的声音就传入我的耳中,“胧芷好乖啊。” 我皱眉,我分明什么都没有干啊。我抬起头,却看到胧谕面前站着一个和茯子年龄相差不大的小女孩,穿着嫩黄色的袄裙扎着丸子头,肉乎乎的小脸上皆是懵懂单纯的笑意,眼眸干净到了极致。 软乎乎的小女孩一手拿着被油纸包的得好好的零嘴,吞咽口气一手攀在胧谕的腿上,奶声奶气的询问她道:“姐姐,胧芷可以吃吗?” 我愣怔怔的看着胧谕面前的软糯可人的小女孩,眼睛皆是灵动之气,让人心生万分疼爱之意。可是有一点我不能理解,为何她长得与我很像?方才胧谕喊她胧芷,莫非这孩子是我小时候的模样? 莫非,这就是我小时候的模样? 我缓慢的抬起手,看着白嫩肉乎的小手,我沉默许久。 为何我记忆中没有丁点关于小时候的记忆? 胧谕眼底的宠溺之意浓郁得让我心底发酸,她眉眼之间的温柔仿佛触手可得,却又是这般遥远。她伸手轻轻将软糯的小女孩抱起来,笑得双眼弯弯如月牙儿,声音亲昵的说道:“胧芷亲亲姐姐,好不好?” 软糯可人的小孩点头,凑过去亲了亲胧谕的侧脸,随即抬手将手中轻轻握着的零嘴递到胧谕面前,吞咽口水声音软糯的问道:“胧芷可以吃吗?” 胧谕似乎被这幅模样逗笑了,她的笑声清越带着几分欢愉,抬手轻轻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子,“贪吃猫,这是姐姐特意给小胧芷带的,自然是可以吃。”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直接穿过我的身子伸手将胧谕怀中的小女孩抱走,语气有几分随意的看着胧谕道:“胧谕,父神让你过去一趟。” 没有白花花的胡子,木劲轮廓清冷的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胧谕点头,本想要走,身后的胧芷连忙将手中的吃食吞干净,语气有些许焦急的说道:“姐姐,胧芷有个惊喜让父神转送给姐姐。” 胧谕的脚步停顿,眉眼之间散不去的是温柔,笑容甜美的看着木劲怀中的小女孩,“这样啊,那先谢谢小胧芷了。” 木劲听到这番话,眼底总算流露出几分笑意和温柔,他看了眼胧谕随即抱紧怀中的小女孩,轻声说话生怕吓到小女孩似的,“小主人哀求父神许久,用生辰礼物换给你的。” 我有些恍惚。根据这些场景,我看得出胧谕非常的在乎这个与我极其像且名字也唤作胧芷的小女孩。如果这小女孩真的是我,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胧谕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我还没思考出什么结果,画面一转我就看到胧谕一脸崩溃的看着缩在木劲怀中的小女孩,精致的眉眼之间皆是痛苦和挣扎之意。小女孩哭得身子发抖,挣扎着要跑向胧谕,但是木劲一直抱着她不愿他靠近胧谕半步。 小女孩哭得很伤心,哭着对胧谕伸出手,抽噎道:“放开我,胧芷要姐姐。” 木劲皱眉,随即将哭喊着要姐姐的小女孩抱起,眼眸皆是寒意的看着胧谕,声音裹着冰霜似的,质问道:“胧谕,你为何选择背叛?” 胧谕眉眼之间的温柔消失得干净,看向小女孩的视线分明变得很是复杂,有恨意又有痛苦的说道:“父神分明选择我了,为何要将我抛弃?” 不等木劲说话,胧谕就看着那喊着要姐姐的软糯小团子,声声带着浓郁的恨意,“胧芷,下次见面,便是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说完之后,胧谕抬手狠狠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水,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身影刚消失,木劲眼底就泄出几分寒意抬手就将哭得抽噎不已的小孩打晕,掌心带着细碎的命按在小女孩的太阳穴处,不知将什么收取出来捏碎散在风中。 我看着这一幕发生,眨了眨眼睛,心里压抑到了极点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木劲,原来是你将我的记忆抽取出来的。” 看着木劲抱着晕迷过去的小女孩转身走近宫殿当中,我紧跟他的脚步只见他动作轻缓的将小女孩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随即叹了口气,“小主人若是你看到这一段记忆,请一定要告诉胧谕,有些事情不属于她的就不要肖想。” 木劲苦笑几声,继续说道:“父神从未动过让她守护天下苍生成为救世主的念头,父神曾说胧谕心境不坚定,远远没有小主人心思纯净,不适合。” 我想说的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适合? 胧谕眉眼之间的温柔,笑容中的纯粹,皆是他们摧毁的。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原本这一切苦难并不会发生,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话以及否定,就轻而易举的将人摧毁。我不明白为何父神不早些说明白,非要等到事情到难以挽回的地步,才告诉胧谕,他从未选择过她。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声嘀嗒,就像是被灼烧似的,我心脏处猛地一颤随即心口抽疼不已。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从心底蔓延开来,印记滚烫犹如有人置了一块炭块上面,难受得我想要张口发泄出来。 茯子让我找回自我,降龙曾说过勿忘初心。 我轻笑一声,原来我从始至终都只是想让胧谕回来啊。 想清楚之后,我感觉到我体内迸发出一道极其刺眼的金光,带着赤红色的光芒似乎要将整个天际笼罩住一样。我踩着光芒,脚步缓慢的朝前方走去,我看到胧谕身形纤柔的蹲在角落,轻声的抽泣着。 我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伸手就看到手依旧是肉乎乎的。我笑了笑,知道自己如今是小时候的模样,而这个蹲在角落抽泣的人便是年少时的胧谕。伸手轻轻搭在胧谕的肩膀上,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一僵,随即动作迟缓的抬起头看我。 少女眉眼之间皆是失望之意,在看到我的一瞬间似乎是本能的流露出温柔之意,伸手欲要将我抱住时,却像是突然惊醒将温柔敛收干净,抿着嘴角表情冷漠的看着我,胧芷,“滚远一点。” “姐姐,胧芷最喜欢的人便是姐姐。”我闭上眼睛,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根据心中涌现出了的想法,小心翼翼的抱着胧谕的脖子,满是稚气的说道:“不管父神做出什么抉择,只要姐姐想要,胧芷有,胧芷都会给姐姐。” 感觉到怀中的人身体瞬间僵硬,似乎对我这番话有着顾虑,“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觉得心口发疼,原本眉眼遍布温柔的女子,语气变得这般清冷不带情绪。我抱紧胧谕的脖子,声音依旧是奶声奶气的说道:“胧芷只想让姐姐开心,这有错吗?” 这话一出,我听到胧谕发出一声呜咽声,随即耳边响起细碎的哭声,她缓慢的抬手随即紧紧搂着我,语气懊悔但却很是挣扎的嘶声说道:“傻子,你这个小笨蛋。” 年幼的记忆已经被木劲抽走干净,我记不清和胧谕相处中的点滴,但是我相信我对她全身心的信任。我轻轻推开哭出声的胧谕,伸出小手替她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水,“姐姐莫哭,胧芷最喜欢看姐姐笑了,可好看了。” 胧谕哭得更凶了,手捂住脸,眼泪打湿手掌,声音嘶哑皆是歉意道:“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了。” 印记猛地钻出一道细碎的赤金光芒,其中艳红色越发清晰,我看到胧谕抱着一身嫩黄色衣裳的软糯小女孩哭得伤心。 返回现实中,我睁开眼睛就看到茯笹脸色苍白神色狼狈的抱着我就要离开浮生天。我笑了笑,抬手轻轻点了点因我突然清醒过来而红了眼眶的茯笹眉眼,“放我下来吧,我没事,别担心。” 茯笹本想摇头,木劲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一脸惊喜的看着我,声音满是欣慰的喊道:“小主人神识恢复了。” 我轻轻跃下站在云层上,看着眼前苍白不已的木劲,眼神复杂的问他:“木劲,”你为何要抽走我的记忆?” 他张了张嘴,我却失去了想要知道真相的念头,抬手轻轻虚空点在他的眉心处,赤金的红光一下子包裹住他的身影,我看了一眼他震惊的表情随即越过他的身影,“这个日后再说,我还有急事要处理。” 胧谕手依旧紧紧握着祭奠剑,眼神有一种我说不出的复杂之意。我笑了笑,随即站在她的面前,张开双手不动,“姐姐,只要你想要只要我有,不管是什么,你说我就给。” 胧谕身子一颤,神色茫然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我,但是一句话都不说。 我依旧保持着笑意,眼睛发红的看着眼前的胧谕,她眉眼早就被冰霜所覆盖多年,当年的温柔不见半点踪迹。 木劲在身后提高声音喊道:“小主人,不可。” 听到这话,胧谕笑了,笑得寒意肆意。 第二百四十五章 救救茯笹 “你瞧,木劲多惶恐,生怕我会抢走你的东西。”胧谕眼底遍布冰霜,原本有几分有些许回温的眼眸中一下子恢复以往耳朵寒意,“你才是他心心念念的小主人,我什么都不是,你还想让我怎么对你啊胧芷?” 我瞬间红了眼眶,虽然缺少一部分的记忆,但是胧谕给我的感觉太让我想依赖了,第一次生出除了茯笹之外,想要去依赖一个人的想法。我伸手欲要靠近她,手臂却被茯笹捉住,摇头拒绝我再一次向前走。 回头看了一眼茯笹,他愣了愣表情震惊的看着我,随后原本紧紧握着的手臂缓缓松开。我对他扯了扯嘴角,笑了笑,随即又上前几步,印记发烫险些将我得掉下眼泪,我声音嘶哑的说道:“可我只想你好好的,这有什么错?” 胧谕眼底的嘲讽极其明显,她手握剑柄指向我,语气寡淡没有一丝情绪,“这不是实话,不要再靠近我,拔剑。” 大致是感知到危险,印记处迸发出一道刺眼夺目的赤金红光。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胧谕快速捏着手指弹出一道屏障,遮挡住带着杀伤力的光。但这毕竟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支撑不足片刻就听到碎裂的声音。 我抬手欲要阻止,却撞上胧谕冷漠至极的眼神。她勾着嘴角,任由光芒直接打在她身上,嘴角溢出鲜血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我,倔强丁点都不认命的模样让我愣了许久。 胧芷嘴角的嘲讽之意浓郁得让我心底发疼却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语。我如何解释?这光我还不会控制还是这并非是我本意?这种话,就连我自己都很难相信,更何况是早就受伤觉得被背叛的胧谕呢。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就像是密集的针不间断的扎着我的心,“这就是你所谓的只想我好好的?” “胧芷,你对我可从未手下留情过。”她一边重新握紧祭奠剑的剑柄,一边笑得裹淡无情的看我,“就像当年茯子一事,你就不曾让我有解释的机会。” 一提到茯子这个名字,我险些失去理智。手指深深的抠破血肉,轻微的疼痛刺激着我的脑子,我忍住翻涌而来的烦躁感,“茯子在哪?姐姐,茯子究竟在哪里?” 这话一出,;胧谕轻笑出声,这笑声轻飘飘的,仿佛是我幻听似的:“你瞧,你现在还觉得是我将茯子藏了起来。”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胧谕,当年她以天命这么名字突然出现,打得我措手不及,不过是被人忽悠离开殿内,一回来就看到茯笹浑身是血,怀中的茯子脸色惨白紧闭着双眼,呼吸若有若无。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胧谕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的声音不似以那般带着轻微的讥笑,而是含着几分失望之极的说道:“当年一事,你现在是否还觉得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抿紧嘴角不曾回答她的问题。好在胧谕也不指望我会回答她这个问题,视线绕过我落在身后被我定住的木劲,眉眼之间溢出几分刺骨寒意,“为了让你觉醒,木劲可是费了不少的劲呢。” 脑子嗡嗡作响,我顺着胧谕的视线落在背对着我们的木劲,抿了抿嘴唇有些难以相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木劲一手促成的?” “你与茯笹成亲这打得他措手不及,自然要将这一切拧回他所计划好的轨道上。”胧谕嗤笑一声,手中的祭奠剑依旧指着我,嘴角溢出的鲜血她仿佛没有察觉似的勾着嘴角轻笑,“不曾像一步错步步错,那个软糯的小人竟然差点导致你崩溃了。” 当年有些朦胧的记忆,经过胧谕这么一说仿佛许多事情都变得通顺了。 说到此处,胧谕顿了顿收回视线,声音依旧带着几分冷笑,“出了事自然需要人出来背黑锅,而我胧谕就是这么背锅的。” 我本来想问胧谕为何不解释,但是我张了张嘴没办法问出口。因为我记起来了,当年我不管不顾的拎着祭奠剑就去找胧谕,不等她开口我就冷着脸,招招都是朝着她要害而去。 胧谕看着我,眼底有些发红和悲戚的笑着,轻声问我一句:“经过这件事情之后,胧芷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只不过是想让我好好的吗?” 不会了。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如果是我,我恨这个人,恨之入骨也不为过。 胧谕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道:“既然你我之间必有一死,那么多说无益,出招吧。”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胧谕神色坚定的握着祭奠剑朝我刺过来。我本不想避开,就这么让她捅几下,说不定就消气了。可谁知,我这想法刚产生,茯笹的身影一闪挡在我的面前,胧谕手中的祭奠剑就这么的直直的刺穿他身子。 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云层上,洁白如雪的云层瞬间被艳红的血色染湿。我瞪大双眼,心仿佛在这一瞬间死掉了。 胧谕被这一突变吓到了,她眼神有几分慌乱的扫视我一眼,随即快速将剑拔出快速后退几步。我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只记得伸手将即将跌倒在地的茯笹抱住,全身仿佛失去力量抱着茯笹坐在云层上。 怀中的茯笹失去了玩日清冷的模样,他眉眼的温柔让我眼泪一下子砸了下来,我回过神也慌了。 他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胧芷,与人决斗不可走神。” 我哭出了声,抱着茯笹整个人都在发抖,手慌乱的想要捂住茯笹的伤口,声音打颤几乎不成字的说道:“你不会有事的。” 可是茯笹身上的血怎么也止不住,我咬破指尖血不顾一切的要喂给他。但是胧谕手中的祭奠剑不曾吸他的血,茯笹的修为远远高于我,我的指尖血岂会有效。 茯笹轻笑,弯着眉眼即使脸色没有丝毫血色,但是依旧好看得让人自卑,“傻子,日后照顾好自己。” 听着他类似遗嘱的话,我又气又怕,紧紧的捉着他的手,哭着说道:“你要是敢死,我绝不会原谅你的!” 茯笹眼底闪过一丝丝的光芒,将这暗淡的神色衬得明艳几分,嘴唇处不知何时沾染上的鲜血,苍白的唇色瞬间变得几分妖艳,他看着我说道:“无妨,我是个自私的人,希望你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我。” 我拼命摇头,手紧紧的捂着他的伤口,抽泣的皱着眉问道:“以你的修为,这伤不会流这么多的血才对啊。” 茯笹呼吸变得微弱,胧谕的声音虽然冷淡,但是透着不安的响起,“木劲说过的,他早就不是当年的茯笹了。” 我抱着茯笹,感觉到他的生命力一点点的随着时间流逝,心仿佛要碎掉一般疼得我几乎呼吸不上来,“这是怎么回事?” 我施法试图将这伤口愈合,但是别说是愈合了就连止血都没办法做到。 见状,我手发颤不管不顾的运气输法试图止住他的流个不停的血,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哭喊都不见效,我崩溃了,哀求不已的看向胧谕,“为何没有用啊!” 胧谕看着我,满眼皆是挣扎之意,最后避开我的视线抿了抿嘴,随即开口说道:“当年你与我一战之后便陷入了沉睡当中,茯笹为了将你唤醒不惜与我达成协议,将大部分的修为渡给我,我助他布下诺大的幻境,用最保险的方式将你唤醒。” 我只觉得心疼得我快呼吸不了了。 我那会清醒之后,都干了些什么? 胧谕的声音不急不慢的传入我的耳中,“他方才与我打斗,早就是强弓之弩了,只可惜你不曾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所以你并不知道他不惜损伤元神强撑着生怕你会担心,胧芷你这般被人细心的护着,竟然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我顾不上胧谕话中的讽刺,我闭上眼睛将眉眼处的那朵血莲花唤醒。腾空出现的血莲,伸出无数细小的丝线轻轻缠绕在茯笹的身上,所到之处都闪烁着赤金色的红光,我紧紧抱着茯笹,哪怕是用我的生命,我都在所不辞。 “胧芷,你这一生过得太风顺了,不知有些事情是无法挽回的。”胧谕讥笑几声,话中全是冷意,“例如你我,例如你救不了茯笹。” 这话刺得我浑身抽疼不已,我睁开眼睛,原本清澈干净的眼眸早就因茯笹而成了赤金色的红眸。我本是龙,赤红金龙一族,眼眸本就该是这种瞳色。 我看着紧紧握着祭奠剑剑柄的胧谕,眼泪掉得凶狠,我嘶哑着嗓音将茯笹抱紧,问道:“你就这么恨我吗?” 胧谕听到这个问题,神色一僵,似乎很是恍惚的眺望一下远方,随即声音空灵的说道:“是啊,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我痛苦的笑了笑,血莲花缓慢的将灵气输送给茯笹,但是我发现依旧没有什么用处,茯笹的呼吸依旧轻的犹如不存在一般,“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胧谕笑得开怀,手中的祭奠剑缓慢的抬起,随即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沾着剑刃上面茯笹的血迹,用指腹轻轻碾了碾,“血莲花护主,你身上的赤金红光笼罩你全身,我动手不过是自找麻烦罢了。” 我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看着胧谕,眼神灼热的看着她。胧谕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下意识后退一步,祭奠剑护在前面,一副警惕的看着我。我抱着眼神涣散的茯笹,轻声问胧谕,“你能救茯笹,对吗?” 茯笹费劲的张开嘴,声音极其虚弱的摇头,“胧芷,别求她。” 胧谕挑眉,对我我这个问题很是诧异,反问一句:“我为何要救他?” 我伸手轻轻抚摸着茯笹精致到极点的脸庞,随即弯腰亲吻他那沾有血迹的嘴唇,将铁锈味卷入舌尖吞噬下去。我轻轻将茯笹托起来,轻轻放置在变得硕大的血莲上,施法增加灵气渡到茯笹身上,减慢他失血。 我看了眼被茯笹鲜血打湿的衣服,眼神黯淡带着几分寒意的起身,抬手轻轻理了理衣摆,看向胧谕时眼神变得不似方才的依赖,带着几分生疏的说道:“只要你救他,就算你让我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我绝不反抗。” “啧,胧芷你对我的看法一直都没改变过。”胧谕嘴角上扬几分,笑意丝毫不曾抵达眼底,她手紧紧的握着祭奠剑的剑柄,似乎在控制不向我挥剑的冲动,“你一直都觉得我罪孽深重,觉得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皱眉,这话分明就是无赖。 方才她说的清清楚楚,她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才好。 我静静看着胧谕,面无表情,眼泪似乎流干了,眼睛有些发涩的半眯着,“需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救他?” 胧谕看了一眼血莲中的茯笹,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我看不透的情绪,随即轻哼一声,语气依旧那么的冷清无情,“我不会救他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轻笑一声,手缓慢的捏了捏衣角。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从我有记性开始,我就很好奇人仙魔妖,为何活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没有想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鞋面,翠绿色的花纹被鲜血沾染到,衬得有些骇人和狰狞。我扯了扯嘴角,这上面的花纹是重芜哀求织锦仙子寻了罕见的丝线绣成的。 我一阵恍惚,似乎看到重芜眉眼之间带着细碎的笑意,抱着用盒子装好的鞋子跑向我,轻微喘着气眼底皆是亮光,就像是献宝一样将盒子递给我,随即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拉着我坐下,一脸欢喜的让我打开箱子。 我一脸疑惑的打开箱子,看到鞋子是狂喜不已,向来不外露情绪的重芜表情满足而得意道:“上仙最为喜欢这种纯粹的嫩绿,这可是属下求了许久织锦仙子才绣成的鞋子呢。” 在我走神之际,我看到胧谕脸色大变,不顾一切的朝我扑过来,嘶声裂肺的喊道:“你怎敢!”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木劲的真面目 我几乎是下意识更是本能反应的抬手一掌带着星星点点的金光,狠狠拍向胧谕。她神色干净,似乎会料到我会出手但是还是坚决的扑向我,用力将我拉到身后两个人的位置快速转换。 鲜血从她嘴角涌出来,木劲的手化为爪击在她的腹部,吐出来的鲜血将云层染红,木劲的手指沾满了鲜血。 这一突变,我愣了许久,久久不能回过神。 木劲皱眉,随即就像是扔掉破碎的布偶一般,将胧谕的身子朝我所在的方向退了过来。举止缓慢的从怀中掏出洁白的帕子,优雅的将手上沾染的鲜血擦拭干净。 我快速接住胧谕,抱着她顺着力度瘫坐在云层当中。胧谕表情苍白,眼底带着几分讥讽以及无奈,她轻咳几声,虚弱的喘了口气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木劲身上,“木劲,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木劲的身影缓慢的成为实体,他原本白花花的胡子已经消失,苍老的容颜变得年轻,眼底的慈祥之意被冷淡所取代。他听到胧谕的话,轻微扬着嘴角,声音不知是不是我听错了,我听到了轻微的发颤感,“是与不是,早就不重要了。” 胧谕轻咳几声,身子倚靠在我的身上,神色带着几分讥笑的看着木劲,语气有些虚弱的说道:“你谋划这一切,费了不少心思吧?” 木劲看着胧谕的眼神很是复杂,就连我都看出几分眷恋在其中。不等我询问他,木劲的视线就从胧谕身上挪开,眼底满是寒意的落在我的身上,笑得很是随意的吐出让我心惊的话,“自然,将小殿下的踪迹抹干净,费了我不少心思。” 我抱着胧谕,眼底泄出狠厉之意,用力磨了磨牙齿,“茯子的事情,是你所为?” 我本想放下胧谕起身,但是手轻轻被她握住了。我一愣随即低头看她,她对我轻轻摇了摇头。我反手握住她的手,笑得温和,“姐姐莫怕,我会让他后悔活在这世上上的。” 说完之后,我咬破指尖血轻轻按住印记所在的位置,一朵相对于方才那一朵血莲花小的的血莲花出现,我轻轻将胧谕托起欲要将其放置在血莲花当中。但是不过眼前一闪,胧谕的身影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木劲抱着胧谕,神色温柔的低着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就连爱意都溢出了眼角。 我皱眉欲要上前抢人,就看到胧谕身子晃了晃,随即抬手费劲的抵在木劲的胸口前,一副拒绝靠近木劲的姿态,声音冷淡带着一股极其强烈的厌恶之意,“木劲收收你这令人作呕的眼神。” 木劲轻轻勾着嘴角,一点都不在意胧谕话中的厌恶感,反而额将人抱得更紧,任由胧谕身上的鲜血沾染上他的衣服和手臂,语气温柔带着说不出的炙热爱意,“胧谕,你曾说过,若是那一日你被我打倒,那就任我处置。” 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木劲分明是算准了胧谕会扑过来替我挡住他这一掌。这人究竟是多可怕,才能算准了胧谕会不顾一切的将我拉开。 胧谕冷笑一声不回话。木劲岂会在意这些,他眼底皆得逞的笑意,抱着胧谕贴近他的胸口处,我分明看到他满脸皆是愉悦的表情,一字一句带着欢喜的笑意道:“我为了这句话谋划这么多年,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听到这些话,胧谕本就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一脸惊骇的看了看木劲,随即咬牙用力抵在木劲胸口处,很明显的表达出她对木劲的厌恶之意,语气更是不善的喘着粗气,说道:“若是我反悔呢?” 木劲眼底闪过几分压抑许久的情绪,他看着胧谕,伸出舌头舔舐直接的嘴唇,一副势在必得的神色让我心底发毛,“宝贝,你还是闭嘴为好,这么娇弱的喘息声真是让人兴奋不已呢。” 这话一出,果然胧谕大怒,眼底的厌恶之意越发的浓郁,咬牙切齿道:“你就是个变态。” 木劲低声笑了笑,随即不管不顾的低下头亲了亲胧谕白洁的额头,一副满足的神态抬起头看向我,语气颇为欢快的说道:“小主人若是无事,我便告辞了。” “你觉得你还能走吗?”我从掌心中抽出祭奠剑,手紧紧握着剑柄一眼恨意的看着木劲,“茯子在哪?” “小殿下在哪?”木劲轻啧一声,原本对我的恭敬之意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抱着怀中的胧谕轻微挑着双眉,“这个问题,只有小主人你知道,毕竟是你亲自将小殿下安置妥当。” 说完之后,木劲低头看了一眼满脸皆是对他厌恶的胧谕,一手轻轻捏了捏胧谕的脸蛋,嘴角向上扬起的弧度越发的清晰可见,语气格外的嚣张,“又或者你让你的好姐姐求我,她一开口我就会答应。” 我轻笑一声,随即手握住祭奠剑的剑刃,用力一划,以血唤醒祭奠剑中压抑着的剑灵,沉声道:“我自有办法让你开口。” 见状,木劲转身将胧谕放在祥云上,不顾胧谕的抵触父神亲了亲她的嘴角。看到胧谕眼中的厌恶,他恶劣的舔舐着嘴角又重新俯下身子,亲吻胧谕那双好看充满诱惑的眼睛,“最喜欢看到你这般诱人的表情。” 亲昵结束之后,木劲手轻轻一抖就握着宝剑与我对视,“小主人,当年父神虽从未有过什么选择,但是却不曾教过你如何借用浮生引的灵气与你的神识相融,以你现在的状态是打不过我的。” 我嗤笑不已,看着祭奠剑迸发出清越的剑鸣声,眼底的寒意瞬间溢出来,冷声的回答木劲的话,“不试试,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 “行吧,小主人这些年过得顺畅,那今日就让我教教你什么叫做挫败吧。”说完之后,他的宝剑突然窜出火焰,惊雷轰的响起直接击打在他的剑刃上,火焰与雷电迸发出来的威力让我不由的皱紧双眉。 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干净,速度只增不减的疾奔而来。我拽紧祭奠剑,一阵阵急促的剑鸣声伴随正细碎的血莲花迎了上去。 撞击声以及火花瞬间迸发出来,我对上木劲那是笑非笑的眼神,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熟稔的快速唤出仙障抵挡住木劲宝剑突然迸发出来的强大法力。一时之间天摇地动,长啸声似厉鬼哀嚎响起。 我稳住不断后退的脚步,擦拭嘴角的血迹冷冷看着神色悠闲的木劲。我突然明白一件事情,木劲本就是父神身边的人,再怎么不济也能轻而易举的将我击败。他之前所说的我身上流淌的血液是父神一脉,这对付胧谕不过是挥手之间的事情。 那么,对付他呢? 我扯了扯嘴角,在木劲的视线之下抬起祭奠剑对准心口处。心头血是最为纯粹的血,成败在此一举,不管是死是活我都要试一试。 看到我这个举动,木劲原本慵懒悠闲的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他收回宝剑,表情复杂的看我用力要扎进去时,皱了皱眉很不赞同的出声阻止我道:“小主人何必用自损这种方式来和我对战?” 我感觉到祭奠剑锋利的剑气划破我的肌肤,刺痛感伴随着木劲的话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停下动作,抬头看着木劲笑得很是寒冷,“你说过,我身上的血液是父神一脉,胧谕忌惮父神的血,那么你呢?” “倒是一个很好的法子。”木劲轻笑一声,似乎丝毫不畏惧我的心头血,反而一手轻轻捏着自己的下巴做思考状,笑得意味深长,“这确实有效,不过小主人觉得既然我敢告诉你这个方法,我就真的没有留一手吗?” 我一顿,随即死死咬住嘴唇,只觉得脑子抽疼不已。 木劲看着我脸色难看的后退几步,不得不用祭奠剑撑住身子,他笑出声,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兴奋感,“小主人神识是找回了,可是还没有彻底融为一体,在这种情况之下要你的命,我轻而易举。” 他身后的胧谕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木劲似乎料到这一点,不过扬手一挥她就被定住了。胧谕眼底窜出浓郁的怒火,死死盯着木劲的背影,咬牙切齿的问木劲,“你这么做,就不怕父神降罪吗?” “怎么会?”木劲转身背对着我,语气轻快的和胧谕说:“我护着小主人多年,父神是看在眼里的,而且父神早就消失了,谈何降罪之说?” 这话一出,胧谕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即不顾一切的妖挣扎,但不过是抖动几下身体,眼眶发红满眼恨意的看着木劲,气狠道:“你胡说!” 木劲走过去,抬手轻轻抵在胧谕的嘴唇上,嘴角溢出来的鲜血将他修长白皙耳朵手指打湿,他似乎不在意语气越发的欢喜道:“嘘,别说话。你想失血过多而死,死得这么难看,我可不允许。” 我咬破舌尖,费劲的站起身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茯子的话。 这护着我的赤金红光究竟是什么,何为自我?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的闪过过往的记忆,犹如走马观花般飞闪而过。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自心口处升起一窜暖意。我看到黑暗之中一簇微小的光芒飞驰而来,带着浓郁的灵气与彪悍的杀伤力。 我张开双手,任由光芒钻入我的体内。魂魄像是被撕开,随即一点点的被人缝合上,刺疼与痛苦交织在一起。我仰头咆哮,不顾一切的将那光芒按压在心口中,剧烈的撕裂感变得极其清晰。 我为何活着? 我脑海中出现年幼时的模样,哭得委屈被父神抱在怀中,俊美本该一身冷清的父神眉眼之间带着温和,声音放轻的说道:“小胧芷,你要铭记,你活一日就要护着这苍生一日。万物皆有灵气,这就是你降临的意义。” 年幼的我抱着父神的脖子,委屈的抽泣着,将小手上因修炼法术而弄得乌青的痕迹递到父神眼前,抽泣着说自己的委屈和不愿,“可是父神,胧芷不愿这般辛苦。” 父神笑而不语,抬手一挥我眼前就出现三界的画面。喧闹与温情一下我的眼前出现,我愣了许久。就连哭泣都忘了。父神将我放下,蹲在身子伸手替我揩去脸上的泪水,“胧芷,三界需要爱的存在,就像父神爱着胧芷一般,胧芷需要爱护这苍生。” 爱护苍生。 我印记处的炙热超乎我意料,烫得我一下子睁开眼睛,眼睛中的赤金红光越发浓郁,心口处的撕裂感已经变得浅淡甚至是消失了,接踵而来的是浓郁纯粹到极致的灵气和强大到难以预料的法气在我体内流淌着。 木劲站在胧谕身前,面部带着惊愕的看着我,手中已经握紧宝剑换上警惕认真的神态,轻声道:“毕竟是天选之子,父神的血脉。” 我腾空而起,双手缓慢的抬起将茯笹和木劲身后的胧谕托起来,隔空点了点止住他们的伤口,随即从印记上取下一朵赤红带着金光的血莲花,轻轻捏碎随即一撒。粉末就像是有了意识似的,分成两份朝茯笹与胧谕的伤口飘去。 我收回视线,转而定格外也腾空而起的木劲身上,发现他原本一身素色的衣裳已经换上了战甲,神色充满了战死沙场的狠厉感,“今日想必是我死你活的局面了,只是可惜了我还未迎娶胧谕。” 说完这里,他狠狠的用舌根抵着腮帮子,眼底满是眷恋和不舍的看着神色冷淡的胧谕,“真是不甘心。” 他看着胧谕,眼底满是笑意,丝毫不畏惧等会与我交手,轻声询问道:“胧谕,你欠我的承诺,何时兑现?” 胧谕抬起眼帘,眼底的寒意格外的明显。她看着木劲对她满是眷恋的神色,扬着嘴角一字一句满是寒意的回答:“哪怕是死,我都不会嫁给你。” 话音一落,不等木劲做出反应我就翻掌将祭奠剑抽出来隔空一划将手掌划破,重新将血液滴在祭奠剑上,看着祭奠剑迸发出骇人的杀气,我勾着嘴角轻笑一声,“木劲,你想怎么死?” 第二百四十七章 他细心护着的人 “啧,声势倒是挺唬人的。”木劲揉了揉手腕,手中的剑不过是轻轻往下挥了挥,“就是不知道真实水平究竟如何。” 我扯了扯嘴角,笑得很是平静,眉眼之间艳红的印记时不时传来炙热感。我闭上眼睛缓慢的感受祭奠剑传递给我的剑鸣声,源源不断的灵气从剑柄上流入我的体内,燥热和不耐在心底滋生。 吐出一口浊气,我睁开眼睛看着神色有些许复杂的木劲,随即手持祭奠剑横在自己的眼前,看着剑刃上萦绕着的光芒,我勾唇笑得满是煞气,随即对木劲轻声说道:“我比较喜欢速战速决。” 木劲挑眉,将原本复杂的神色一一敛收干净,像是我方才出现了幻觉似的,“巧了,我也喜欢。” 对于木劲我对他的了解并不深,顶多只能说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 尽管他们说我的神识已经回归,但是在面对木劲时,我内心深处还是能感觉到这个人的高深莫测。我眯了眯双眼,看着木劲手中的宝剑迸发出纯粹至极的光辉,下意识的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木劲。 别说是我了,就连胧谕也震惊的轻呼出声,“啧,原本你藏得这么深,相处这么久我竟然摸不清你的底细。” 木劲听到这话,抬手轻轻在剑刃上弹了弹,清越好听的剑鸣声应声而起。他勾着嘴角看向胧谕所在的方向,眼神温柔带着一种勾人心魄的魅力。木劲本就生得俊美,带着一股刚毅柔在其中,和向来冷清的茯笹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他半眯着双眼,势在必得的舔舐着嘴唇,声音低沉充斥着雄性的魄力,视线紧紧定格在胧谕身上,笑得意味深长道:“你若是想知道,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嫁给我,我定会给你足够的机会了解我的深浅。” 胧谕气得脸蛋发红,原本惨白的脸上隐约可见的红润,不见方才虚弱的模样,咬牙切齿一副很得不将木劲撕碎的表情,“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不好吗?”木劲舌头缓慢的舔舐着嘴唇,笑得越发让人心惊,“变态配美人,多巧妙多适合。” 我听不下去了,直接握着祭奠剑就直接刺向木劲,冷着脸看着木劲眼底带着几分不羁的勾着嘴角站在原地,“大多数坏人都是死于话多。” 木劲神色轻松,不过是抬手将宝剑抵挡在眼前,就轻轻松松的抵挡住我用力砍向他的祭奠剑,勾着嘴角轻笑出声,满是挑衅道:“小主人说得极对,不过你也得有这个实力,不是吗?” 我将祭奠剑往下按,看着木劲这张欠打的脸,我笑了笑,“谁知道呢,说不定有呢。” 说完之后,我空余的一只手快速抬起来掌心夹着血莲花的碎片,赤金的红光将血莲花裹在起来,细细观察才能看出血莲花中晶莹剔透带着尖锐的小刀刃,刀刃微微往上弯曲,像钩子一样的形状轻而易举的扯下一块肉。 很显然这一点木劲看到了,他看我的眼神稍稍变得有些说不出的沉重感。他的反应快得让我抿了抿嘴角,看着木劲身子往后倾斜,手中的宝剑打了一转,就快速的与我拉开距离在我将手中的血莲花掷过去时,扬手布下坚固的结界。 尖锐的刀刃在结界上划过,发出刺耳难听的摩擦声。我冷眼看着木劲神色轻松的站在结界后面,手中的宝剑像是被他赋予了生命一般,不断的发出清越的剑鸣声,充斥着激昂欲要战斗的炙热感。 泛着银光且透明的屏障异常的坚固,我看着血莲花不断化为粉末消失被风吹散在空中。不知何时原本明媚的天幕变得漆黑,我仰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幕,心头猛地生出一股燥意,拽紧手中的祭奠剑抿着嘴角看着血莲花悉数化为粉末消失得无影无踪。 拔地而起的屏障内,木劲含着几分笑意看我,“小主人的神识是回来了,可惜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无法融合在一起的,所以今日你是打不过我的。” 他一边说话身后升起银色光芒,这光芒隐约可看出是何种形状。我一下子愣住了,银光化为瑞兽麒麟龇着牙站在他的身后,张开嘴发出一阵怒吼声,震得我险些站不稳需要借以祭奠剑撑着才勉强稳住脚步。 “木劲你疯了?”胧谕费劲反而撑起身子,手紧紧捉着血莲花的花瓣,眼神充满震惊的看着木劲身后的麒麟,“说你变态,你还真当自己是个疯子?” 木劲的表情带着几分轻笑,听到这话扭头看向胧谕,“自然,这不是胧谕你说的吗?既然是你说的,我自然会听一听才适合,不然婚后你让我跪搓衣板那可就不好办了。” 这般调戏的话语一出,我看到胧谕的表情有些扭曲。但大致是对于木劲的已经麻木了,她很快就恢复正常,冷着脸与木劲对视,“是吗?那我让你收手,让你去死。你听还不是不听?” “放虎归山留后患,这不是你的作风也不是我的作风。”木劲含着笑意,看向胧谕的视线温柔到了极点,“且若是我死了,我如何迎娶你?因此自然是听不得,而非是我不听。” 祭奠剑急速刺出,卷着赤金的红光铛的一声直接劈在木劲竖起的屏障上,将木劲后面的话悉数淹没。我扯着嘴角看着屏障上出现细碎的裂痕,金光自身后升起,集聚我毕生的仙力化为巨龙盘旋在我的身后。 “啧,真是烦人,看来需要解决眼前的问题才能和你好好谈谈了。”木劲收回视线,目光一下子坠成冰霜,寒意肆意的落在我的身上,声音低沉裹着寒意,“小主人学习能力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徒有其表而言。” 我手上合拢,祭奠剑在空中急速翻转,锋利的剑气将脚下的云层切开,我笑得愉悦对上木劲的视线,丝毫不畏惧也不退缩的提声说道:“试试便知。” “是吗,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木劲的表情不变,出手的速度一下比一下快,伴随着一招招其中的杀意更加浓郁了。 刹那间麒麟和盘旋在我身后巨龙的咆哮声震动三界,可谓是惊天动地,搅得云层化为悉数似流水。我冲上去,身后的巨龙张开嘴就与麒麟缠上。两件仙器撞击声迸发出来的花火,我们抵着剑近距离的看着对方,木劲眼底的狠厉之意让我心惊不已。 就在这时,麒麟一口狠狠咬住巨龙的尾巴,狠狠一甩将其摔在地上。巨龙在摔下去的一刹那上身轻微扬起狠狠咬住麒麟的前肢也紧紧将它拽下去,以殊死的力度带着麒麟狠狠撞击在支撑天庭的屏障上。 瞬间地动天摇,我只觉得体内的气息一滞,瞬间吐出一口鲜血。木劲也好不到哪去,他嘴角溢出的鲜血让他看起来颇为狼狈,却还分神去看一旁趴在血莲花上的胧谕。我注意到他走神,不顾体内传来的剧痛,使出全力的一剑。 木劲毕竟是父神的人,他用高难度的姿势堪堪避开。幸而我在施法时特意注入赤金的红光,带着祭奠剑磅礴的剑气即使不刺中木劲的要害,也足以削掉木劲腰部的一大块肉。 祭奠剑是拥有剑灵的意识,我迫切取胜的念头早就影响祭奠剑了,它剑刃以巧妙的弧度刺穿木劲的腰部。 我此时已经几乎耗尽了力气,摇摇晃晃的几乎站不稳。木劲瞬间被我这一剑激怒了,他脚下用力不顾一切的朝我扑过来,在我的注视之下笑得满是寒意的一掌劈在我的心口处,“即使我死,也要拉小主人你一同,有伴才不孤单。” 心脏被震碎的感觉充斥全身,我忍着疼痛扬着嘴角轻笑一声,“死的人只能是你。” 说完之后,我手指一勾祭奠剑快速飞转。麒麟被巨龙死死缠住,木劲的宝剑也赶不上祭奠剑刺向他的速度。寒芒卷着光芒与剑气,一剑穿过木劲心口处铛的一声顶在一旁的石柱上。眨眼之间,石柱顷刻化为粉末,祭奠剑重重的掉下。 木劲愣了一会,随即满眼难以置信的低下头看着胸口处的流淌着血的洞。 我单膝跪下,握着心口喷出一口鲜血,扯着嘴角笑得愉悦,顾不上疼痛袭来,对木劲说道:“走好,不送。” 就在这时,巨龙咆哮出声便重新化为一道光钻入我的印记中。木劲抬起头,双膝重重的跪下,一手握着流血不止的伤口,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刚和他的视线对上,我就愣住了。 这人还真是和胧谕说的一样,是个变态。 他笑得温和,仿佛方才和我殊死搏斗的人,招招想要我这条命的人,并不是他似的露出欢喜的笑意,声音温柔如清风拂过,清越好听带着几分低沉,“不愧是父神的后人,如此我就放心了。” 顷刻间,原本消失的瑞兽麒麟腾空出现,这次瑞兽的视线不曾带着戾气,反而充斥着温和。它咆哮一声,不似刚才那般满是灵气,随即化为一道道银光钻入原本快枯萎的浮生树内,瞬间银光四射,浮生树迸发出刺眼夺目的光芒。 银光笼罩,原本被木劲打碎的心脉似乎在一点点的修复。我脑子嗡嗡作响,完全没办法思考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木劲的声音温润好听的传来,带着几分生轻咳,“父神没有选错人,希望日后小主人莫要辜负父神的期许,好好守护苍生。” 我还没缓过神,就听到胧谕带着哭腔怒吼道:“木劲,你敢死!” 银光刺眼,我费劲的瞪大双眼试图看清眼前银光内究竟蕴藏着什么。我看到胧谕双眼发红,一副疯狂的神色跪在木劲身边,手发抖的抱住木劲往后摔去的身体,“你要是死了,我就将你粉身碎骨。” “这么凶啊。”木劲的声音异常的温和,棱角分明的轮廓满是温柔,他抬手轻轻摸了摸胧谕的脸,随即捏了几下,轻叹一声,“还是这么好捏。” 我:…… 胧谕的眼泪掉了下来,抱着木劲哭出了声,满是压抑的低低吼一声,“你这个疯子。” “被我这个疯子喜欢这么久,你怪可怜的。”木劲丝毫没有快死的模样,勾着嘴角笑出了声,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来,将胧谕的衣服染红打湿,“日后不会了,你可以过得自在一点,以后我再也不能让你厌恶了。” 木劲手指描绘着胧谕的嘴角,笑得难过,就连话都让人心疼的说道:“就是可惜了,我还没教会你怎么爱上我呢,死得有些不甘心。” 他说完之后,侧身喷出一口鲜血,看我的视线温柔和充满欣慰,“抱歉小主人,本不该以这种方式让你快速成长起来,但是我不想拖延时间了,不能让胧谕继续错下去。” 我瞬间明白了为何木劲会这样。若不是他突然出手,此时应该是我和胧谕正打得你死我活。 他深爱着胧谕,生怕她日后会后悔,更怕她死在我的手上。用茯笹的话来说,那可是他细心护着的姑娘,不管怎么样他都想细心的护着,捅了天他也会替她扛着。 “小主人莫怕,小殿下很安全,俚予姑娘也很安全。”木劲虚弱的喘了口气,我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他们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只不过你没有发觉罢了。” 就在这时,浮生树散发出温和的绿光,用树叶托着两个人人影缓慢的放在云层上。我捂住嘴角,哭得满心委屈,不顾一切。 “胧芷。”茯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我拉入一个温暖的怀中,手轻轻帮我顺气。 与此同时,胧谕嘶声裂肺,带着哭腔喊道:“木劲!” 我在茯笹的怀中,看到木劲闭上眼,原本抚摸着胧谕脸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胧谕眼神破碎的抱着木劲的身体,整个人摇摇欲坠,把头埋在木劲的脖颈处,“你这人,就是个疯子,让人厌恶的疯子。” 第二百四十八章 尾声 我痛苦的闭上眼,任由眼泪打湿脸颊。这件事情不管是怎么的结局,都不会是皆大欢喜的。木劲的死,让我一下子觉得这世上,好生珍惜眼前人。茯笹没有说话,抱着我抿着嘴角视线落在木劲的与胧谕身上,神色复杂我难以揣摩他在思索些什么。 胧谕哭得悲切,我心口闷疼不已,随即轻轻推了推茯笹,轻声道:“你先放开我。” 茯笹伸手揩去我脸上的泪水,随即松开手。我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没办法和他露出轻松的笑容,我苦涩的低下头看着沾染上血迹的绣鞋,随即迈开步子朝胧谕走去,而茯笹保持距离跟在我的身后,生怕胧谕会伤害我。 我没有理会,蹲下身子身后搭在胧谕哭得发颤的肩膀,忍不住也掉下泪水,声音嘶哑的喊道:“姐姐,你别哭了,你不是非常的厌恶他吗?” 这话一出,胧谕抬起头,眼神涣散没有一丝光在其中,她满脸皆是后悔与苦涩之意,语气痛苦的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滑落在脸颊上,“我也想对他这个人厌恶至极,但是我办不到。” 她紧紧搂着木劲,哭得委屈绝望,“父神以前曾对我说过,好遵从内心的声音,可是我并不在意甚至故意将他在心中恶化形象。” 说到这里,胧谕缓慢的睁开双眼,垂下视线眼泪掉落在木劲毫无生气的脸上。她呜咽几声,伸手将木劲脸上不知何时沾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手指轻轻擦拭着嘴唇上的血迹,“木劲,真是让人讨厌至极。” 厌恶至极,喜欢入骨,恨不得将其揉入体内,一生不分离。 我心如刀割,若是我方才控制着祭奠剑,而不是让它对准木劲的心口处刺来,想必胧谕此刻不会那么绝望崩溃。我抿了抿嘴角,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了,“他不愿看到你这般痛苦。” 胧谕听到这话,随即抬起头看着我。她看得认真,看得让我压抑心底发疼。最后她轻笑一声,这笑声仿佛被给予了某种意义,我感觉到她的释怀和轻松,随即听到她的语气一如我年幼时的胧谕,“父神的选择你,不得不说是正确的。” “我的记忆被木劲抽取出来,捏碎成粉末。”我看着胧谕暗淡的神色,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该怎么说?说我完全不记得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胧谕会突然变成如今这模样,气息干净纯洁的胧谕怎么就成了如今这般急切想要掌握苍生的人? 胧谕抱着木劲,低头亲了亲怀中早就没有呼吸的人。她眼底的崩溃和悔恨过于浓烈,她手缓慢的抚摸着木劲的脸,棱角分明的轮廓她细细的描绘着,嘴角镶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我会成这幅模样?” 我点头,但是没有告诉胧谕我怕不是好奇,而是以渴望的姿态希望她能将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我。 她低声笑了笑,用一种个往外怀念的语气喊他在我年幼是的称呼,“小胧芷,有些事情适合被掩埋掉,不适合重新提起将它暴露在阳光下,阴暗的一面从来不适合在阳光下展现出了,你经历这么多事情,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眼眶顿时红了,仿佛在这一霎那我明白了了胧谕所表达出来阴晦的意思。我身子往前倾下,伸手抱住胧谕的脖子,把头埋进她的脖颈处,难得带上几分委屈和不理解闷声说道:“我不明白,不明白为何姐姐会如此恨我?” “原来是恨啊。”胧谕抱着木劲,却不曾推开我,任由我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小胧芷,我从未恨过你,妒忌确实会让人变得阴狠,我虽然和你说我恨你。” 她扭头看我,笑得温柔仿佛当年手中藏着零食的人,“可是我一直都没有真的恨过你,不然的话不会迟迟没有下手,而是等你羽翼丰满了才动手。” “也罢,多说无益。”胧谕身子轻轻抖了抖,随即松开抱着木劲的手轻轻将我拽开,目光清澈犹如当年的胧谕,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干净纯粹,“如今你的神识已经回来了,木劲也完成他的使命了,我可否拜托你一件事情?” 她明媚的笑容让我晃了晃声,久久才迟缓的点头,“你说,只要我能行,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傻小孩。”胧谕看我的眼神十分温柔,仿佛是家有幼子初长成的神色。她低下头轻轻将木劲放在云层上,最后俯下身子亲吻他惨白没有血色的嘴唇,随即轻轻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捋好,“帮我好生安葬木劲。” 这话一出,我瞬间愣住了,“你呢,你要去哪?” 胧谕的视线依旧黏在木劲的身上,她深深呼了一口去随即捏了捏木劲的手指,在收回手的那一霎那她施法将木劲一身的血迹处理干净。弄完这一切之后,她才缓慢的扭头看我,嘴角的笑意温柔而纯粹,“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 沉默许久的茯笹突然开口询问胧谕:“木劲追逐你这么多年,你为何不亲手安葬他?” “我不敢。”胧谕的声音很轻,仿佛被风吹散在空中似的,“我怕我将他安葬之后,他就真的在我的世界内消失了。” 我愣住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胧谕痛苦的抿着嘴角,缓慢的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掉落。她的手紧紧拽着木劲那好不容易将褶皱捋平的衣服,分明看到她的手在发抖,像是在忍受着剧烈的痛楚似的,整个人都抖索几下。 我心骤然刺疼不已,木劲分明已经离开了,为何胧谕还说什么木劲真的会从她的世界中消失?我伸手拉住胧谕紧紧拽着木劲衣服的手臂,手指刚刚碰到她的手臂,我就感受到冰冷之意,我眼底满是痛楚道:“姐姐,他已经离开了。” 胧谕笑了笑,随即将我的手扒开,扭头眼神涣散的看着我,声音轻轻的回答我的话,“是啊,已经离开了。” 她说完之后身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抬手用力擦拭一下脸,一道红印很快就出现在她的脸上。我本想撑起身子,但是这刚刚恢复的身子因为蹲下的时间有些长,腿发软险些跌坐在云层上。 茯笹脸色大变,快速伸手捉住我的手腕往他所在的方向拉去,“小心。” 胧谕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我们,眼底流露出来的悲寂看着让我心疼不已。我本想推开茯笹,但是却看到胧谕对我轻轻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温和和眷恋的看了一眼躺在云层上的木劲,笑道:“胧芷,要学会依赖茯笹才行,一个人坚强太久也会很累的。” “那姐姐可以依赖我吗?”我退出茯笹的怀抱,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捉住她泛着寒意的手,“我如今也是个成年人了,姐姐为何不试着依赖我?” 胧谕听到这话,眼底总算多了一丝丝的明亮,但只是一刹那就消失得彻底。她轻轻抽出被我紧紧握住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眼神欣慰而悲寂落寞的摇头,一字一句说的清楚,“不一样,这是不一样的胧芷。” 我不服,“有何不同?” “你瞧你都不明白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胧谕低声笑了笑,笑声满是无奈,“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傻事。” 她顿了顿,随即沉思片刻,语气含着几分笑意的和我说道:“赤练水帘洞你也不回去了,便送我吧。” 我鼻子发酸,倔强的看着胧谕。我原本一直想不明白为何赤练洞中的灵气那么充足,在得知胧谕与我之间更深一层的纠葛之后,我一下子想明白了,“这赤练水帘洞,本身就是你的洞府,对吗?” 胧谕含着笑意,没有承认也不否认,“有些事情不适合计较太多,这样太累了。” 说完之后,她抬手用力将我往后一推。我没有戒备,被她推得往后跌去,最后跌入茯笹的怀中,被茯笹紧紧搂住腰部不放手。胧谕看到这一幕,满眼欣慰的扫视一眼茯笹,“我没有看错人,只不过茯笹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木劲所在的位置,笑了笑,话中带着深意的看着茯笹继续说:道“照顾好胧芷,我不过是闭关修炼而已,即使不是你的对手也能让你头疼。” 不等我询问,胧谕的身影缓慢的变得模糊,最后彻底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愣了许久,意识有些恍惚的捏出一朵血莲花,随即虚空将木劲托起轻轻放置在血莲花当中。 我抿着嘴角看着没有呼吸的木劲,只觉得无比的压抑,重重的呼了一口之后,我挪开视线眼泪瞬间砸下来,瞪着双眼看着方才胧谕站着的位置,带着几分哭腔说道:“怎么就不肯让我护着呢?” 茯笹叹了口气,将我身体扳过去,轻轻搂着我,语气轻缓的说道:“胧芷,给她留点尊严吧。” 我不是很理解茯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茯笹一手轻轻揉了揉我的长发,随即我感觉到他低下头亲吻我的发梢,语气越发轻柔的解释给我听,“她是不愿在你的表情表现出脆弱的模样,闭关修炼不过是借口而已,木劲的死对她而言等同于她心死。” 我愣了许久,脑海中浮现出胧谕方才黯淡无光的眼神,仰头张了张嘴随即声音嘶哑的问道:“为何世人总是不珍惜眼前人,唯有失去才后悔莫及?” “有些并非他们所愿,有些爱容易让人误解成厌恶。”茯笹嘴角带着几分轻笑,伸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蛋,语气格外温柔的解释,“有些感情太炙热了,容易让人心生躲避的念头,就像木劲他们。” 他说到这里,细微的叹息声让我有些恍惚,耳边茯笹的声音充斥着无尽的温柔,耐心的讲解给我听,“木劲爱得炙热,而胧谕懵懵懂懂的。木劲炙热的感情险些将胧谕灼伤,让她生出了逃避的心态。” 大致我的表情有些空,茯笹怜惜的抬起我下巴,亲了亲我嘴角,手轻轻的磨蹭我的下颚,语气始终都是温柔的继续说道:“两个炙热如烈日的人,不能相互取暖,一旦靠近就会被灼伤甚至是燃烧为灰烬。” 不能相互取暖,只能远远观看。 但是深深爱着一个人,岂能忍受得了强烈的感情,而不靠近她? 我缓过神,对上茯笹那犹如蓄满温柔的眼神,其中丝毫不加以掩盖的爱恋和宠溺让我不禁一愣,有几分迟钝抬手轻轻拽着他的衣角,轻声询问道:“那我和你呢?” 我本想让茯笹松开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茯子的声音从浮生树那一边传来,“娘亲,父君。” 我们快速分开,眼眶快速变红看着不远处的人儿跑向我们。我回头看了一眼茯笹,发现他表无表情负手而立,看不出丁点的情绪波动。我笑了笑,随即蹲下身子张开手将扑向我们的小人抱了个满怀。 软糯可人的糯糯小人儿搂着我的脖子,亲昵的用小脸蛋蹭了蹭我的脸,带着哭腔紧紧搂着我,委屈极了,说道:“娘亲,茯子好想你。” 失而复得的狂喜袭来,我闭上眼轻轻点头,将小小的人儿抱得更紧,“茯子,娘亲的茯子。” 刚说完我就看到一双绣着金色龙鳞的绣鞋站在我的面前,我愣了许久随即缓慢的抬起头,看到俚予哭得委屈,抽泣着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声音满是抽泣声道:“俚予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尊者了。” 茯笹叹了口气,随即将我拉起来顺手将我怀中的茯子接过去。茯子软糯的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甚至是比俚予还委屈,小手紧紧抱着茯笹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父君,茯子好生想念你,父君可曾想念过茯子?” 茯笹眼底满是星光,亲了亲茯子的小脸,看着茯子欢喜的表情轻声说道:“父君日夜都思念茯子。” 第二百四十九章 往后余生 原本将众人团团裹住的巨龙,其实在我神识回来的后就消失在众人眼前了。当我看到红柿红着眼睛站在我眼前时,俚予仿佛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似的,直接扑到我的身上,满腔皆是委屈的抱着我,眼泪不过一眨眼就打湿我的肩膀,“俚予好害怕再也看不到尊者你了。” 我轻轻拍了拍俚予的后背,视线落在红柿身上,笑得灿烂道:“怎么会呢,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你找回来的。” 我说这句话时,红柿的身子轻轻一颤随即眼泪就掉了下来,“你这个傻子,为何总是让人这么担心?” 紧紧抱着我的俚予哭得更加难过了,仿佛她眼睁睁的看着我受了莫大的委屈,而她却无能为力。我无奈的伸手轻轻拍了拍俚予的后背,随即看着走过来的红柿,任由她张开手将我和俚予两个人抱住。 两人哭得难过与委屈,我笑得眼泪瞬间也掉了下来,“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有何可担心的?” 红柿眼眶通红的瞪我,抽泣的抬手擦拭眼泪,满腔皆是委屈的皱眉训人,“你这人真的是太讨厌了,明明说好会让我帮你,怎么就说话不算数?” 我笑着看红柿,哭得这般委屈的红柿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这般难过浑身散发着愧疚的红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当初青柚和红歌的事情,红柿抱着我哭得整整一宿,从此之后我就不曾看到她哭得像如今那般肆意了。 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哄道:“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这话一出,两人纷纷抬头看着我。俚予哭得委屈,红柿也红着眼眶显得委屈可怜。 狮鹫站在她的身边,神色不明的看着我身边血莲花中的木劲,随即抿着嘴角眼底皆是破碎的悲寂,伸手轻轻将红柿拉入怀中,“别哭,我看着更加难受。” 红柿轻轻抽泣几声,随即转身埋头在狮鹫怀中,哭了声音。,满腔的委屈一下子爆出来,红柿坚强太多年了,即使她与狮鹫相爱之后,她依旧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委屈隐藏好,不轻易的将其暴露在人的眼前。 看到这样的红柿,狮鹫的声音就像是蓄满了一池春水,温润好听得不像话,“傻子,我可是你未婚夫,为何不试一试依靠我呢?” 清俞被清音搀扶着,身上的伤似乎好了不少,他衣服上依旧沾有血迹。他低着头不知在清音耳边说些什么,我看到清音皱眉有些气恼的抬手欲要推开,但是清俞苦着脸就算是听不到他说什么,我也能猜测到他是用身上的伤口来骗取清音的心疼。 清音皱眉,声音稍稍提高许些,颇为咬牙切齿的任由清俞将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带着无奈与怒意道:“你这人,真是可恨至极。” “平等王就这般不愿扶我吗?”清俞的语气颇为落寞,垂下眼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罢了,我自己能走。” 说完之后,竟有几分赌气的要收回手。清音岂会让他自己走,连忙捉住他的手腕,狠狠的磨牙随即深深呼出一口气,似乎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将他的手重新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是我的错,我非常愿意扶你过去。” 这话一出,我忍不住轻啧一声,说到底还是清俞阿静清音捏的死死的。这就算了,被人算计的清音还一副要帮人数钱的模样,真不知道他怎么在我的浮生天隐瞒身份这般久的? 清俞心满意足的重新压在清音身上,眼角都溢出几分笑意。 我见状,忍住笑了笑,随即出声道:“清俞,有些过了。” 听到我的话之后,他们纷纷将看向我,神色不已。 相对清音满是欢喜的神色吗,我注意到清俞的视线落在我身后的俚予身上,我分明看到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丝的欢喜。我笑了笑,随即拍了拍俚予的肩膀,示意她往身后看去,“清俞过来了,你不去和他说什么吗?这些年他很担心你。” 俚予身子有些僵硬,语气有几分含糊的念着道:“清俞。” 我注意到俚予听到清俞这个名字是,表情一闪而过的僵硬,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胆怯的缩在我的身后,低着头不愿意多看清俞一看。 这反应和我想象相差甚远啊。 我扭头看着俚予,皱眉轻声询问生怕吓到她,“怎么了?” 俚予因方才哭得有些久,眼眶依旧发红的看着我,表情有些可怜的皱了皱眉清秀的柳眉,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尊者,我可以不见他吗?” 哦豁? 我对俚予这句话很是不解,但还是侧身挡住清俞的视线,一脸疑惑的回答俚予:“自然是可以,但是清俞寻找你这么多年,你确定不见他一面吗?” “他寻找那么多年的人,,并非是我。”俚予的语气很是无奈,她的视线绕开我落在身后清俞身上,但仿佛受惊似的快速收回视线,手紧张的握在一起,“而且如今,他想找的人已经找到了,见不见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 “你确定没有什么差别吗?”我伸手按住俚予缩了缩的肩膀,语气满是肯定的对俚予说道:“我看得出来他真心待你,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若是他负了你我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俚予顿时轻笑一声,带着水雾的眼睛弯弯的,格外可爱惹人心疼,她摇了摇头眼睛满是光芒,“尊者误会了,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只不过一想到他这些年针对你,我就不想看到他而言。” “真是傻姑娘。”我摇头笑了,“他误会是我伤你,才会那般。” 俚予轻轻咬住嘴唇,低下头语气格外坚定道:“那也不能轻易原谅。” 见状,我扭头看向清俞,笑得意味深长故意扭曲俚予的话,道:“你做了什么,让俚予这般畏惧你?” 俚予伸手轻轻扯了我的衣角。 清俞一手搭在清音的肩膀上,挑着眉视线落在低着头的俚予身上,嘴角轻微往上扬起几分弧度,看得出他注意到俚予无碍之后松了一口气,随即像是不在乎的耸肩,手勾着清音的脖子,歪头直接靠在清音肩膀上,“啧,谁知道呢。” 这动作惹得清音磨牙,却不曾伸手将他推开,气鼓鼓的说道:“你脖子也受伤了吗?”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凤御皱眉,细细打量我一番之后,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皱眉小心的问道:“你,还好吗?” 我看着凤御眉眼之间堆积的担忧,心底涌上一丝丝温暖之意。这些人,处处为我着想,纵容我任性多年帮我处理乱摊子。我闭上眼睛,笑得愉悦的点头,随即睁开眼睛,满眼皆是细碎的光芒,“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凤御听到这话,愣了愣,随即捏着下巴细细想了想,犹豫片刻之后开口道:“你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 他身后的谢仙走到我的面前,紧跟着凤御的视线将我打量一番,随即满是惊喜的看着我说道:“主子的神识回来了,自然是有些不一样了。” 说完之后,谢仙扭头看到血莲花中的木劲,原本喜悦的神色顿了顿。他咬了咬嘴角,步伐有些沉重的走到血莲花面前,我叹了口气也走到谢仙的身边与他并肩。谢仙手轻轻捉着血莲花的花瓣,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感,“他也走了啊。” 不等我回话,他扯着嘴角笑得很难过,轻声道:“就像欻火一样,走得这么干脆啊。” “欻火没有消失。”狮鹫牵着红柿的手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神色安宁的木劲,随即叹了口气神色坚定的扭头看向谢仙,“我之前就与你说过,欻火并没有消失,只要胧芷的神识回来,就能将他重新召回。” 我皱眉,对于狮鹫这番话很是费解,“这是什么意思?” 狮鹫握着红柿的手,轻轻蹙眉,随即摇头,“我暂时无法解释清楚,不过你可以问问帝尊。” 我一愣,追问道:“茯笹为何会知道?” 我刚问完,狮鹫的眼神满是深意的眯起,勾着嘴角轻笑几声,压低声音缓慢的说道:“谁知道呢,或许你可以自己问他。” 我脑海中突然想起胧谕离开前说的话,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线索,快得我不过是愣愣,便捕捉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抿了抿嘴唇,不打算深究下去,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们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胧谕的存在?” 胧谕这个名字一出,谢仙原本轻轻握着血莲花的手一下子缩紧,语气有几分急促的说道:“她没事吧?” 他没有反驳,而是担忧的问了一句她没事吧。 “知道,一出生就就知道她的存在。”狮鹫看了一眼谢仙,表情平静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情,“我们是先知道她的存在,最后才得知我们要护的人是你罢了。” 我愣住了,随即陷入了深思。气氛因狮鹫的话变得有些凝重,我呼了一口气,虽然觉得现在再问这些事情,没有什么意义,但是我还是说道:“也就是说,你们一开始也觉得胧谕才是父神所选择的人,对吗?” “如今说这些没意思。”狮鹫挑眉,低头看了一眼用手肘顶他的红柿,语气变得有些无奈,“父神从未做出选择这是真的,他对你们的态度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具体如何你自己琢磨。” 我笑了笑,我怎么琢磨?我的年幼时的记忆被木劲取走捏碎,早就不复存在了。这一点我不信狮鹫一点都不知情,这不过是他推脱的说辞罢了。 谢仙身子一侧,挡在我和狮鹫两人的面前,似乎对我们很无奈甚至有些头疼。他抿了抿嘴角,看了一眼像是在沉睡的木劲,语气有些恍惚的说道:“很多事情,即使你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改不了什么。”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木劲的神色祥和,“不,如果我早就知道这一切,我会不顾一切的阻止。” 说完之后,我视线定格在开口欲要说些什么的谢仙,我弯眉轻笑出声,在他说话之前开口,“我不信天生注定这四个字,我只信事在人为。” 可是这世上从未存在过如果。 谢仙大致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有些过于沉重让人心生厌倦。 “胧谕呢?”狮鹫接过话,扫视一眼四周之后,“她去哪了?” 胧谕这个名字,在我心中荡起一丝丝的暖意,我转身眺望着赤练洞所在的方向,眼神温柔带着眷恋的弯眉笑了笑,几分满足和舒卷的勾着嘴角,手抬起将被风吹到眼前的长发别到耳后,“她回赤练洞修炼了。” “浮生树无碍,大家都没事。”谢仙与我并肩,看着赤练洞所在的方向,声音也是轻轻的,“这样很好,希望从此以后不再发生这种事情,太累了。” 是啊,亲情爱情友情,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显得格外的珍贵。 就在这时,茯子稚嫩的声音响起,“娘亲,茯子乏了,想回去休息。” 我扭头看去,只见茯笹抱着茯子神色温柔的对我伸出手,“过来胧芷,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啊。 我弯眉笑得愉悦,伸手轻轻搭在茯笹的手上,温暖而让人安心。 俚予怯生生的伸手轻轻拽住我的衣角,低着头似乎很怕茯笹,小声的喊道:“尊者,我……” 她刚说完,一旁的凤御就伸手将她拽了过去,吓得俚予惊叫出声一副快吓哭的表情,缩着瘦小的身子被凤御拎在一旁。我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凤御抢先一步,挑眉看着茯笹怀中的茯子,“小殿下看似很疲倦,她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茯笹与凤御点了点头,随即握紧我的手就拉着我转身走了,声音轻松带着几分笑意的说道:“走吧,凤御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我扭头看着凤御与俚予,两人站在光线之下与我们对视,当看到我扭头看向他们时,两人纷纷一愣,随即皆弯着眉眼与我挥手。 我收回视线,握紧茯笹的手,“嗯,我们回家。” 第二百五十章 余悸番外 救我 拾荒者这个名号余悸不止一次听说过,她一手扶着树干远远的眺望京都的方向。那被司马懿用天师剑刺中的伤口时不时的阵疼,她抿了抿嘴角不愿在回忆起与这个人类相关的事情,她悔不当初。 想到这里,余悸叹了口气眼神黯淡无光的垂下视线。手轻轻的抚摸着腹部,这里孕育着一条小生命,让她措手不及的小生命。本以为天师剑会伤及到这小生命,没想到这般坚强。余悸嘴角上扬几分,流露出几分羞涩的笑意。 躲躲藏藏几日,余悸不曾想到司马懿追查她那么紧,咬得她不敢多停留却丝毫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她疲倦的将后背抵在身后的树干上,粗糙的树皮抹得她白嫩的肌肤发疼,她难过的抬手捂住双眼,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她真是瞎了眼,才会离开雪灵山,更是让白净以生命为代价出了雪灵山。一回想到这里,余悸心如刀割,她抿着嘴角眼泪将她的脸颊打湿,她痛苦的往下滑,缩成一团抱着身子道:“我是有多蠢,才会相信人类是纯良的?” 就在这时,一道冷漠至极的声音在余悸耳边响起,“你蠢不蠢我不清楚,但是你若是被道士瞧见了,我也救不了你。” 她小巧的鼻子轻轻动了动,随即抬起头眼睛通红的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夜蒲,一脸不耐烦的低下头皱眉目光不是很友善的盯着她。余悸轻笑几声,随即费劲的撑起身子,依旧靠在树干上,“你怎么来了?” 那天晚上,被司马懿用天师剑刺中的那个晚上,余悸慌不择路下意识的朝夜蒲所在的院子中逃窜而去。她清晰的记得这只狼妖看到她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时,满脸的震惊和惊慌,但他消化得非常快,快速的将他一路上留下的血迹清除干净。 夜蒲皱眉看着哭得眼睛红肿的狐狸精,表情不是很好的拧着双眉,“你怎么回事?” 夜里突然闻到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而这血腥味带着几分纯净和灵气,在将军府中除了那只被将军带回来的灵狐之外,没有人的血是这般干净的气息。他快速翻身,刚推开房门就看到她一身腹部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剑,虽然避开了要害但鲜血流个不停,非常渗人。 毕竟是常年血战沙场的人,他扫视一眼院子随即无声的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不喜有人靠近他的院子,就连平时伺候他的人都要与他保持一段距离才可,夜蒲第一次这般庆幸自己这个孤僻的性格。 快速将神识已经不清的灵狐藏起来,随即隐去身影跟着她一路上的血迹,夜蒲心情非常复杂的站在司马懿的屋檐上,看着房内司马懿崩溃后悔至极的神色,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两个人。 哦不,是这一人一妖。 替这神色恍惚的灵狐处理好伤口之后,夜蒲心情也格外的复杂。他方才无意中触碰到余悸的手腕,竟脉出她怀有身孕这个秘密。他抿了抿嘴,看着脸色惨白的余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许久之后,余悸终于缓过神,眼底依旧是一片支离破碎的光芒,仿佛再也不会明亮似的。她脸色非常差,白得仿佛初雪没有一丝血色,她看了眼夜蒲,声音轻轻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这是怎么回事?”夜蒲着实忍不住了,白日还好好的,将军在处理军事时分明说要给这只灵狐一个惊喜,结果这只灵狐被人捅了一剑,将军神色惨白的跪在床旁,那把让他心底发寒的天师剑被扔在一旁,剑刃上沾着余悸的血迹。 要是夜蒲说不知道是谁伤了余悸,那着实说不过去。 余悸深深呼了一口气,很是疲倦的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打湿脸颊,语气带着几分微弱的说道:“没事,只不过是相互厌倦罢了。” 所以就被捅了一剑? 夜蒲扬眉,也不继续追问,毕竟这本身就与他无关,既然不愿意多说那他也懒得询问。他顿了顿,随即视线落在余悸将手轻轻搭着的腹部,“孩子的事情,将军知道吗?” 这话一出,余悸的身子猛地一颤,随即睁开眼睛满眼皆是惊慌的看着夜蒲,随即快速低头避开夜蒲那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语气满是不安的说道:“不,不可以告诉他,他一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 夜蒲皱眉,非常不理解余悸这番话和惊恐,他看着低头看不清神色的余悸,“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毕竟是将军的骨肉,他不会这么残忍。” “没有什么误会,拜托你不要将我的下落告诉他,等我伤好些了我就走,不会拖累你的。”余悸猛地抬头,双手护着腹部,“求你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不是问题,且不说无人会靠近我这,这个地方就连将军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夜蒲依旧皱着眉,这个余悸变化着实太大,从全身心信任司马懿到如今一提起这个名字,她全身就发抖满是不安的缩着身子寻找慰籍。 看到她一副虚弱且疲倦至极的模样,夜蒲于心不忍,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装有银两的袋子,弯腰放在余悸身边顺手替她把被子盖住腹部,随即有些别扭的后退几步,“你安心休养身子,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明日我再将一些食物给你送过来。” 说完之后,夜蒲转身就想离开。谁知道,余悸突然冒出一句:“谢谢你,你是只好妖。” 这话一出,夜蒲险些踩到自己的脚往前摔去。他一脸无语的扭头看着神色无辜的余悸,一言难尽的收回视线,懒得和这只失魂落魄的狐狸说话,且不说浪费他口舌,还容易让他想骂人。 夜蒲走了之后,余悸眼神渐渐变得涣散。她重重的喘了口气,手轻轻抚摸着腹部眼神黯淡无光的微微仰头看着这寂静的洞府内。心口处传来的疼痛远远超过腹部上的阵痛,余悸无力的将头往后靠。 她本以为死定了,在逃跑的过程当中她下意识的跑到夜蒲的院子当中。司马懿招来的士兵步伐整齐的跑来跑去,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想就这样吧,死在司马懿手中也是她余悸识人不清,活该罢了。 但是她腹中的孩儿还不曾降世,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在她意识涣散时,看到夜蒲紧闭的房门无声息的打开了,她捂住腹部上的手沾满自己的鲜血,费劲的朝夜蒲伸手,声音虚弱的喊道:“救救我。” 在这一刻,她将狼族噬血这个特性遗忘的干干净净,尤其是她这靠吸取日月精华修为的灵狐,她的血肉对是狼族的夜蒲而言是极大的诱惑。余悸不是没有看到夜蒲吞咽的动作,但是她心中竟然这般信任这只狼妖不会伤害她。 余悸抬手遮住眼睛,没有一丝光的眼眸空洞,她轻声喃喃自语道:“好难受。” 但是若是问她为何难受,余悸说不出个所以然。是伤口太疼,还是心脏就像是被人拿着迟钝的刀子一点点的割着她心。 果真如同夜蒲所言,司马懿的人不曾出现在夜蒲的院子当中,更不知道他苦苦寻找的余悸就躲藏在他副将院子中那一句假山下面。 因为天师剑的缘故,夜蒲需要时不时的给余悸输送灵气,才勉强护住了这条坚强的小生命。余悸坐在床上看着夜蒲从暗口处走出来,手中拿着用荷叶包裹好的食物放在床旁的桌子上,随即弯腰坐在一旁的石墩上。 夜蒲手指轻轻敲了敲有些寒意的石桌,看着坐在床上神色依旧有些空洞的余悸,开口问道:“你就打算这么躲着吗?” 余悸看了一眼夜蒲,扯着嘴角笑得很难看,极其苦涩的抿了一下嘴角,手轻轻的抚摸着没有任何怀孕迹象的腹部,声音轻柔好听的说道:“我还不想死,我想将他生下来。” “将军还找寻找你,你暂且呆在这里不要现身。”夜蒲也不勉强,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为何不回你原来的地方?” 余悸瞳孔微微放大,但是比往日还要空洞和悲寂,她稍稍低下头,手轻轻捏着被角,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和孤寂道:“我想回去,但是我早就回不去了,我已经没有资格回去了。” 她的神色过于悲戚,夜蒲叹了口气转而换了一个新话题,“你当真没有伤过任何人?” 将军说是她伤人性命,情急之下才错伤了她。但是那夜余悸的血的中气息闻着非常纯洁,不像是食男子精气的气息。 这话一出,余悸的表情让夜蒲看着忍不住觉得可怜,满脸的委屈和悲戚,哪像一只九尾灵狐该有的样子。余悸抿了抿嘴角,眼睛通红的看着夜蒲,声音嘶哑难受的问道:“你也不信我吗?” 夜蒲摇头,随即提醒道:“我信你无用,你需要将军信你才可。” “我不需要他信我。”余悸的语气有些激动,大致是无意中扯到了还没痊愈的伤口,脸色瞬间惨白不已,额前布满了冷汗,她咬牙眼神满是坚定的看着欲要走过去看看她情况的夜蒲,抬手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过来,“他丁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余悸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满是讽刺的勾起,“他们凡人还有伸冤的机会,为何我就不可以?” 看到她激动得身子发抖的模样,夜蒲有些头疼的抬手按住太阳穴,轻啧一声之后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他一个局外人硬生生的被卷进来,真是烦得他想直接将这只狐狸丢出去。深深呼了一口气,夜蒲恢复以往的神色,“你先别激动,顾及一下孩子。” 余悸轻笑一声,不愿再提起任何与司马懿有关的事情,她低下头手紧紧拽着被子,“你放心吧,我伤口愈合我就会走的。” 听到这话,夜蒲也无所谓,反正这个地方平时也就狼烟过来罢了,如今狼族有事缠住狼烟,基本上不曾有人会来此处。他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随即将视线落在坐在床上的余悸,她的表情很是不安的皱着眉,“随你,你想住多久都行。” 余悸松了一口气,她初到人间不久,就一直呆在将军府中,压根不知道去哪找个落脚点安心养胎。她看着夜蒲转身就要开出步子,连忙开口问道:“你要走了吗?”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问,夜蒲转身看了一眼余悸,随即回答她的问题,“嗯,时间长了将军会起疑心。” “你明日过来时,可否给我带点糕点。”余悸很不好意思的说,她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夜蒲,吞咽口水道:“昨日夜里,我梦到腹部的孩子想吃糕点。” “需要我提醒你吗?”夜蒲表情冷漠的看着吞咽口水,一副想吃模样的余悸,真心觉得这只灵狐脑子有点问题,“你的腹部平坦如同正常女子,我以前竟然不知道,你这么会做美梦呢。” 被揭穿后,余悸脸蛋有些发红,小心的缩了缩身子避开夜蒲那犀利的目光,心虚的吞咽口水,声音小小的说道:“是嘛。” “行了,想吃什么就直接说,还什么托梦。”夜蒲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想不明白为何这只九尾灵狐这么呆傻,不是说狐狸狡猾至极吗?怎么他将军家的狐狸这么愚不可及,让他叹为观止。 “可以吗?”余悸惊喜的瞪大双眼,原本暗淡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许多,“那你会不会很麻烦啊?” 她记得方才夜蒲说了,司马懿会起疑的。 余悸瞬间焉巴下去,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妥协似的摇头,声音无力的说道:“罢了罢了,小心为好。” 看到余悸忽喜忽悲的模样,夜蒲翻了个白眼,早就看透这只九尾灵狐的心思了,不过是隐藏踪迹罢了,这还不足以让他头疼,“我自有办法给你带过来,你当真不要?” 第二百五十一章 余悸番外 她再也不要我了 余悸眼睛噌的变亮,满脸皆是欢喜的神色,一扫这几日颓废孤寂的模样,语气愉悦的说道:“绿豆糕还有栗子糕。” 说完之后,她双眼发光的看着夜蒲,一副心情非常不错的模样。 夜蒲等了等,最后疑惑的皱眉,“没了?” 余悸点头,很是兴奋的笑了双眼,语气轻快的继续点头,“目前想吃这些。” 意外的好哄,真不知道将军是怎么让这只狐狸这般怨恨于他的。夜蒲摇了摇头,随即转身摆了摆手,“桌上的烤鸡,你再不吃就要凉了,凉了也就不好吃了。” 夜蒲的话惹得余悸吞咽口水,随即掀开被子穿好鞋子蹭到桌子旁边。夜蒲是一只心思非常细腻的狼妖,因她怀有身孕便将一旁的石墩上用一层软乎乎的毯子垫在上面。余悸坐在上面,舒适的弯着眉眼伸手双带着几分热气的荷叶撕开。 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扑鼻而来,余悸嗅了嗅随即心满意足的撕下一小块塞进嘴里。她怀有身孕按理来说对这些应该会产生呕吐的欲望,但是她却吃得香甜,就连夜蒲都对她无语,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夜蒲看着似乎在发愣的余悸,声音稍稍提高几分,“怎么了?” 原本陷入回忆中的余悸猛地回过神,视线对上神色中带着几分担忧的夜蒲,摇了摇头,“没事,只不过想起一些事罢了。” 看到她抬手轻轻捂住腹部,夜蒲轻啧一声,身子往后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看着眼前这只颇为狼狈的灵狐,很是不能理解的说道:“我不懂,你伤势既然还没有痊愈,为何不多待几日再走?” 余悸苦笑几声,随即低头看着自己鞋面上沾到的泥土,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和难过道:“我没办法再待下去,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要去见他,问清楚为何要这般对我?” 这话一出,夜蒲就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他本就不赞同余悸和司马懿在一起,人妖结合能有什么好下场?他最后不过是别开视线,这件事情他本可以当个旁观者,但是这只灵狐和司马懿的处理方式让他感叹不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杀父之仇似的。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司马懿这般慌张的不顾一切的派人四处寻找某个人的下落,即使不是很明确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误会,但是夜蒲敢肯定和那公主脱不了干系,只不过他不愿插手罢了。 两人沉默片刻,夜蒲瞟了一眼不远处司马懿的身影,压低声音侧开身子以免被发现,“你有何打算?” 既然夜蒲能看到司马懿,余悸自然也注意到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双手挡在腹部前,皱眉将身子隐藏在巨大的树干后,即使她面前有浓密的草丛挡住,但是她依旧害怕司马懿发现她的踪迹。 打算?余悸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夜蒲,视线落在不远处神色冷漠嘴角抿着,眼神格外冷淡的扫视四周。看到司马懿,余悸脑海中浮现出的念头竟然是这人又瘦了许多,脸色有几分疲倦似乎不曾睡好一般。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夜蒲眼神复杂的看着神色带着急切的司马懿。他自然清楚司马懿为何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得到消息,余悸出现在这里他便抛下手中的事务不管不顾的追了过来。 沉默一会,夜蒲空着声音低声问道:“你很想他吗?” 余悸身子一颤,闭上眼睛身子靠在树干上,睁眼后不再看向司马懿,眼神空洞眼神黯淡的垂下视线,无声的苦笑看向夜蒲,轻声道:“不知道,大致吧。” 想了想,夜蒲还是有些不忍心,视线落在余悸双手护着的腹部上,语气难得的柔和许些,“你忍心他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吗?” 若是余悸不忍心,那他便将司马懿这几日过得如何告诉余悸。 他目光急切的看着余悸,但让他失望的是余悸快速别开视线,神色恍惚带着几分苦涩的勾着嘴角,笑得很是难过的说道:“他有母亲即可。” “你确定?”夜蒲皱眉,这只灵狐很明显是在撒谎,但是夜蒲觉得若是连这个都说谎的话,那么她也没有多么的爱着司马懿,他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差别。 这个想法,直到夜蒲遇那个让他心底发软的女子之后,才意识到他此刻的想法错得离谱。 对于夜蒲的追问,余悸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看着夜蒲表情满是严肃的模样,她生出几分戏弄他的念头,随即勾着嘴角眼底带上几分浅薄的笑意,声音戏谑的问道:“怎么?你还想当他的父亲不成?” 夜蒲嘴角一抽,一言难尽的看着眼底闪过一丝丝笑意的余悸,“便宜父亲?” 看到夜蒲这幅表情,原本压抑的心情得到了几分缓解,余悸深深呼了一口气,眼底的笑意浓郁了几分,语气隐约带着愉悦道:“是啊,你长得这般俊俏,我也不吃亏。” “我亏,好吗?”夜蒲一副嫌弃的表情,身子还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你长得丑,我嫌弃。” 余悸可不丑,夜蒲睁眼说瞎话。 作为一只九尾狐,余悸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长得丑。她愣怔怔的看着夜蒲一点都不掩盖的嫌弃之意,随即有些反应迟钝的眨了眨眼,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惊讶的问道:“你说我长得丑?” 虽然她知道这小狼崽刀子嘴豆腐心,但还是气笑了,随即自信满满的挺直身板,一本正经的压低声音反驳夜蒲的话,“身为九尾灵狐,再怎么丑也是顶尖的美人。” 这是余悸打心底的实话,要不然人间总是喊那些美人狐狸精,这可是对她们狐狸一族外表的肯定。 看到余悸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是顶尖的美人时,夜蒲的眼神分明变成了看一个傻子的神色,语气颇为惋惜的说道:“年纪不小,眼神这么糟糕也是正常的。” 余悸用舌尖舔了舔自己尖锐的牙齿,随即有些恼的磨了磨牙,气呼呼的瞪夜蒲,“你们狼族的人才生得丑陋。” 看到她的神色不似方才那么悲戚,夜蒲适时打住话题,“你就打算这么躲着将军?就不怕那日他就娶了那公主?” 原本有些许轻松神色的余悸听到这话,眼神瞬间暗淡下去。她侧身看着不远处皱眉神色焦虑的寻找她踪迹的司马懿,心口骤疼不已。 她压住翻滚而上的悲哀,垂下眼帘看着鞋面上沾染的泥土,片刻后稍稍抬头看夜蒲,“娶便娶吧,他都能二话不说就用天师剑伤我,可见并无什么真心可言。” 夜蒲神色一愣,表情复杂的扫视一眼有些许狼狈不似那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司马懿。他不明白什么情爱,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余悸对司马懿的重要性,她抬手意有所指道:“若是这样,你为何哭呢?” 余悸一愣,随即抬手触碰眼角,湿润的触感仿佛将她的手指灼伤似的,猛地缩回进袖子当中,避开夜蒲的视线,声音低沉带着疑惑和悲凉,“是啊,我为何要哭?” 叹了口气,夜蒲第一次觉得情爱真是折磨人,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偏向温和,“若是不舍,那就找他好好谈谈,解开其中的误会。” 余悸看着捏着下巴打量她神色的夜蒲,勾着嘴角轻笑几声,不大理解他为何会这么劝着她找司马懿说清楚,“我记得你很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如今想法变了?” 收回视线,手抚上一旁的树干上,夜蒲是跟着司马懿一起来的。他刚到这林子时,这灵狐的气味非常明显,压根就不会将自己的气息掩盖好,幸好司马懿没有带什么修道之人过来,要不然余悸逃不掉。 他避开司马懿的视线找到余悸,却不曾想过要将的下落告诉司马懿,这毕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若是余悸不愿意再见到司马懿,他便不不多此一举,但还是劝说道:“人妖结合自古以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但是你如今既然怀有身孕不适合躲躲藏藏。” “所以你这是退而求其次吗?”余悸在和夜蒲相处这些天以来,她非常明白这只小狼崽心地善良,不会冷眼旁观,“我的事情我能处理好,你离开已有一段时间,司马懿会怀疑的,回去吧。” “余悸,听我一句劝,躲躲藏藏不是办法。”夜蒲叹了口气,将军增加人手守住城门,更是专门派人去城门盯着,一时之间余悸压根离不开这里,“不如回到洞府中修养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视线落在司马懿紧锁的眉间,余悸心口抽疼不已,她叹了口气摇头拒绝夜蒲的提议,“不了,我想回雪灵山,不管什么代价我都要回去。” 她是雪灵山的人,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要回去。 听到这话,夜蒲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余悸,他记得分明那日这只灵狐信誓旦旦的和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离开司马懿的。不过转眼之间,就这般坚决的要离开他的身边,其还有回到雪灵山当中,“此生不愿与他相见了?” 余悸虚虚一笑,眼眸暗淡眼泪掉落,“我怕死。” 这句话,瞬间让夜蒲呆住了。 他想起昨日夜里,司马懿一人坐在平日里余悸最喜欢的位置上,手中紧紧握着酒壶仰头看着院子内那棵巨大的榕树。月光稀疏,刚与余悸碰面的夜蒲本想直接回院子中,无意中却看到司马懿眼眶发红的看着明月出神。 认命的叹了口气,夜蒲转身走了过去,坐在司马懿身边伸手将他手中的酒壶拿走放在桌面上,“将军,可是有什么心事?如果可以,可以和末将说一说。” 夜蒲当然知道这人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但是司马懿不知道,他只能装傻诱导司马懿将压抑在心中的苦闷说出来,免得明日操练手下的人时,下手太狠,让那些小兵叫苦连天的。 想到这里,夜蒲有些头疼,一下子觉得自己应该也要喝点酒才能将心中的郁闷驱逐干净。 真是恋人有矛盾,身边人遭殃啊。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司马懿保持着仰头注视明月的动作,而夜蒲舔了舔尖锐的牙齿欲要起身离开时,听到司马懿的声音嘶哑带着孤寂和苍凉的问道:“夜蒲你可曾喜欢过人?” 夜蒲是一只情窦未开的小狼崽,他没有喜欢过谁,但是他心中恨着某个人。这些司马懿都不知道,夜蒲也不打算说清楚,他重新坐下来伸手将一旁的酒壶拿起,仰头灌了一口之后,“不曾,觉得情爱无聊至极。” 司马懿总算有了多余的动作,他侧头打量一番自己这个生得俊俏带着几分不羁的属下,伸手将酒壶重新夺了回来,也猛地仰头灌了一口之后,抬手擦拭嘴角上的酒,轻啧一声恨铁不成钢道:“活该你至今不曾成亲。” 夜蒲沉思片刻之后,觉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司马懿,“将军,我们都一样,你也还未成亲。” “哈哈哈,我与你不同,我早就成亲了。”司马懿笑得开怀,眼睛满是亮光的看着夜蒲,“我们之间,存在着差距,你这个光棍。” 夜蒲面无表情的伸手夺走司马懿手中的酒壶,声音平静的看着司马懿满是欢喜的眼睛,叹了口气道:“将军喝醉了。” 醉成这样,连自己成亲这种话都说出来。 司马懿一愣,似乎瞬间清醒了许多。他眼睛的星光仿佛陨落一般一点点的暗淡下去,他扭头看向余悸喜欢站在的位置上,抿着嘴角脸色极其难看,“我已经成亲了,在雪灵山的时候,和余悸成亲了。” 他说道这里,神色有些许狼狈的垂下视线,似乎陷入了什么可怕的回忆当中,“可是余悸不见了,她再也不要我了。” 夜蒲愣住了,第一次看到司马懿露出这种神色,“将军,你……” 第二百五十二章 余悸番外 求你出来 司马懿笑得很难看,他轻声打断夜蒲的话,说道:“我险些伤及她性命。” 他的表情看起来太难过了,夜蒲至今难以忘怀。眼前这个就连身受重伤险些丧命都不曾皱眉,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不没有出现的人,如今因为一只灵狐弄成这幅患得患失的模样。夜蒲暗暗叹了口气,越发坚固自己那套情爱误人的想法。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夜蒲着实好奇,为何不过是一夜之间,两个相爱的人就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一个死劲往后退一个步步紧逼,这变化着实太大了让夜蒲不得不生出几分好奇心。 司马懿视线稍稍落在夜蒲认真而好奇的脸上,随即轻笑一声,这笑声在夜蒲耳里格外的凄凉悲切,仿佛就像是被人狠狠抛弃似的,他还没回神就听到司马懿声音裹着一层浓郁的无奈道:“你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告诉你也无用。” 这话夜蒲丝毫不认同,话都还没说呢就直接断定没有什么用处,平日里行兵打仗最为忌讳这一点。身为大将军的司马懿岂会不知道?夜蒲回想起余悸神色满是委屈和失望的说司马懿不曾听她解释,天师剑就直接捅进她的身体内。 想到这里,夜蒲似乎有些能理解为何余悸这般抗拒见到司马懿,一个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人,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她,谈何喜欢? 看到夜蒲沉默,神色有几分发冷。司马懿笑了笑,本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夜蒲眼神一闪而过的厌倦感,声音不似方才那般轻松自在,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问他:“没有结论的事情,不要给它下个定论,这让人倍感委屈。” 听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司马懿愣了许久,眼眶缓慢的发红,“是我的错,没有更加信任她,竟然解释都不听就直接伤害了她。” “将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几日不顾一切的派人寻找余悸姑娘,这会引起皇上对你的不满。”夜蒲真心觉得情爱误人,平日里冷静的司马懿在处理这些情爱失了往日的冷静,这让夜蒲有些恼意,“你低调许久,如今这般大的动作丝毫不把皇上眼里,你究竟想干嘛?” 司马懿眼睛通红,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身体轻微的发颤,“余悸她被我用天师剑刺中了腹部,跳窗逃离我了。” 他稍稍仰头看着皎洁如雪的明月,似乎回想起什么,神色越发的悲怆,声音有些嘶哑难听的继续说下去,“我不知道她是否安然无恙,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我绝不苟活。” 这种话落在夜蒲耳中,他只觉得格外的讽刺。怎么?为了情爱将计划好的一切全抛弃,这就是他要保护的人?夜蒲轻啧一声,那真是让他失望透了,“将军这般不负责任的话,日后还是别说了。” 司马懿似乎没有听到夜蒲的话,神色恍惚的垂下视线伸手想要将被夜蒲拽着的酒壶,手指刚刚触碰到酒壶,带着几分凉意的触感不过一瞬就消失了,司马懿看着夜蒲避开他手的举动笑得有些可怜,似喃喃自语又似问询夜蒲,“你说余悸她是不是好好的?” 夜蒲并不打算任由司马懿继续这样颓废下去,他起身颇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司马懿,浑身散发出来的骇人的寒意,让司马懿皱眉神色有几分清明的抬头看向夜蒲,只听到这个逆着月光的人声音冷清不似往日的说道:“你想表达式什么?” 司马懿看了一会夜蒲,似乎不把他这一身骇人的寒意放在眼中,他想了想随即勾着嘴角轻笑几声,眼神坚定而清晰的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服,伸手将夜蒲手中的酒壶夺取,仰头猛灌几口之后,举止豪爽的擦拭嘴角。 两人对视一会,不等夜蒲开口说话就听到司马懿声音满是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将她找回来。” 像是誓言般充满真诚,又像是酒后之言不可信。 收回思绪,夜蒲神色越发复杂的看着脸色异常难看的司马懿。他本以为司马懿不过是说醉话,谁知道他竟又增添了人手,不到两日就追查到余悸这只傻灵狐的踪迹。幸而司马懿那会不曾注意到他吃惊的表情,不然他绝对露馅。 在他胡思乱想时,司马懿声音平静的响起,“夜副将呢?” 听到自己名字之后,夜蒲连忙收回思绪认真听和司马懿汇报情况的士兵。士兵顿了顿,随即抱拳低着头回答道:“禀告将军,夜副将向来皆是单独行动,属下等人并不知夜副将的去向。” “你这几日回洞府中。”夜蒲知道再不现身司马懿估计发觉他的不对劲,他看向神色纠结而悲切的余悸,只觉得头疼不已,“别拒绝,不然这件事情我定不会再帮你。” 看到余悸皱眉的模样,夜蒲耐烦的抬手抵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余悸别说话,听他说完。说真的,夜蒲帮余悸到现在他不过是觉得都是妖,且这只灵狐确实不曾伤人,“你腹中的胎儿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夜蒲一边盯着司马懿那边,一边快速的和余悸说清楚,语速很快语气依旧带着不耐烦,“别和我说你没办法再一次进入将军府中,如今府中的守卫皆在外四处寻你,你可曾听过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是最安全的。” 在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夜蒲有些不放心的扭头说道:“夜深人静,以你的修为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自由进出。” 若是再推辞,那真是不知好歹了。余悸抿了抿嘴角,点头看着夜蒲带着几分寒意的神色,“我明白了,谢谢你。” 话音刚落,夜蒲的身影就直接消失在她的眼前。余悸快速抬眼看向不远处,只捕捉到夜蒲跳跃的几个虚影而言。不到片刻,她就看到夜蒲的身影出现在司马懿的面前,额前布满汗水气息有些不稳,不等司马懿开口就抢先一步开口,“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听到夜蒲这些话,司马懿眼眸中原本带着几分希翼的光芒瞬间消失干净。他不甘心的拽紧拳头,狠狠一拳击打在一旁的树干上,不顾因剧烈撞击而流血的手,表情冷漠的扫视一眼四周,随即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带着煞气道:“不曾,大致是离开这里了。” 夜蒲本想阻止司马懿这个举动,但是还不等他伸手这人就狠狠一击在树干上。他看了一眼几乎折断的树,叹了口气故作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视线却是落在余悸隐藏身影的位置,“将军打算怎么办?” 余悸知道方才夜蒲朝反方向奔去只为了掩盖踪迹,故意弄得一身汗才折返回来,以免引起司马懿的猜疑。她视线死死黏在司马懿的身上,这人瘦了许多,脸色憔悴得让她看到第一眼就险些克制不住冲出去。 她痛苦的闭上眼,转身靠在树干上,任由眼泪再一次掉落下来,喃喃自语道:“果然还是太喜欢你了。” 这些天他的举止已经惹得皇帝恼怒了,司马懿想不管不顾的,但是他要估计南蜀国的百姓更要为他手下的人考虑。他不甘心的咬住嘴唇,直到出血舌尖尝到铁锈味才垂下视线,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留几个人继续追查,其余的人撤。” 等到司马离开之后,余悸浑身就像是被人吸走力气一般,身子靠着粗壮的树干往下滑落。她睁开眼睛侧头看着司马懿方才站着的位置,神色委屈而难过的抬手捂住嘴巴,呜咽出声发出细碎的悲鸣声。 就在这时,余悸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她连忙缩了缩身子快速扫视一眼四周。她瞬间愣住了,手死死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看到司马懿眼眶发红的折返回来,站在方才的位置不动不动。 清风拂过,余悸眼泪流得更凶了。这人是怎么回事,站着一动不动的想干嘛? “余悸我知道你在这里。”司马懿声音有些发抖,他掩盖在袖子下的手轻微发抖,不知道是害怕失去什么还是激动,“你出来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余悸捂着嘴,细细碎碎的呜咽声。这人真是太坏了,还想哄骗她出去,是想再捅她几剑吗? 司马懿看着寂静无声的林子,原本在着几分希翼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他紧紧握紧拳头,控制好不安的心,压制住翻涌而来的恐慌感。他缓慢的低下头,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声音放缓了许多,“是我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说着说着,司马懿的声音有些哽咽,裹着浓郁的哀求,“你出来好不好?” 余悸摇头,眼泪仿佛是断了线似的,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护着腹部,那一日的刺疼感瞬间卷土重来似的。她脸色惨白身子抵在树干上,细细碎碎的痛楚呻吟声被风卷起,将其垂散开谁也不曾听到。 “余悸,我爱你。”司马懿抬头看着四周,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余悸就在这里。他的余悸向来胆小,被他那么残忍的对待之后,怕是不会再愿意见到他了。一想到这里,司马懿整个人仿佛就像是被人拿着一把钝刀,缓慢的来回扎。 寂静的林子中除了他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的声响。司马懿眼底满是戾气的皱眉,他不信余悸不再这里。他叹了口气,将心中的不安压制下去,声音越发轻柔的哄道:“余悸乖,这些天我很担心你,出来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余悸不信司马懿的话,他怎么会担心自己?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她,他压根就没有喜欢自己,不过是利用自己重返南蜀国罢了。而自己太傻,竟然真的信了他的谎话,害得自己无法重回雪灵山,更是害得白净生死不明。 余悸想,她恨死司马懿这个人。 “将军,会吧。”夜蒲表情冷淡的出现在司马懿眼前,他之前不阻止司马懿掉头回来,是希望余悸能够自动出现把误会解开。看到司马懿这般苦苦哀求,而那只灵狐还是无动于衷。 夜蒲想既然余悸这般不愿意再见到司马懿,那他便不会再多管这两人之间的事情,日后他也会阻止司马懿再寻找余悸的踪迹,毕竟人妖结合并不是什么好事。若是余悸出现在司马懿面前,夜蒲想他不会再反对这一人一妖在一起。 司马懿的身子稍稍动了动,表情带着几分戾气的看着夜蒲,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威严在其中,“夜蒲你老实告诉我,余悸是不是在这里?” 听到这话,夜蒲表无表情,但是心中还是有些惊愕。他没有想到司马懿这么早就起疑了,他抿了抿嘴,故作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抬脚将一旁的小石子踢开,语气非常冷淡的问道:“将军这是不信属下吗?” 司马懿死死盯着夜蒲,眼神坚定,语气更加肯定的说道:“不是不信你,而是诸多巧合,我不得不怀疑你和她有联系。” 夜蒲身子靠在树干上,双手抱在胸前,挑眉道:“巧合?例如呢?” 他的表情和神色没有一丝破绽,司马懿皱眉有些动摇,随即还是开口问道:“方才你去哪了?” 这话一出,夜蒲轻啧一声表情是笑非笑的看着司马懿,“自然是查找余悸姑娘的下落。” 司马懿看着夜蒲冷静的模样,随即勾着嘴角冷笑一声,语气更是带着几分寒意和威胁道:“那日我和你说起我用天师剑伤害了余悸,你并不惊讶反而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一样,这你又该怎么解释?” 夜蒲丝毫不畏惧这些问题,他眼神坚定的与司马懿对视,没有半点心虚,有条有理的分析道:“将军那一日夜里不顾一切的搜查将军府,这若是猜测不出来是怎么了,真是有些为难属下了。” “管家说你连续几日都让人准备烤鸡,这你又该作何解释?”司马懿语气带着几分煞气,“别和我说你爱吃,那分明是余悸最为喜欢的用荷叶包裹烤制的鸡肉。”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余悸番外 你清醒一点 夜蒲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只觉得这话从司马懿嘴里说出来很是诡异,仿佛方才他出现幻听似的,那压根不像是会从司马懿嘴里说出来的话,着实让人费解。 想到这里,夜蒲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余悸藏身的地方,心想着这只灵狐心还挺狠的,竟然能一直躲着司马懿就是不愿意出来,既然如此他也不必为他们的事情而烦恼了。 爱咋咋。 “将军多虑了,不过是几只烤鸡罢了,能说明什么?”夜蒲的神色没有一丝破绽,表情平淡的看着司马懿,“属下本就不希望你们在一起,你觉得我帮她的意义在何处?是劝诫你离开你还是让她继续留在你身边?” 在司马懿面前,夜蒲从不掩盖住的不赞同,他挺直身体半眯着双眼看向司马懿,发现他的脸色难看到一定地步,夜蒲并不畏惧,“人妖结合向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按照将军所言,若是余悸姑娘寻求我的帮助,就不怕我直接一刀要了她的小命吗?” 这带着几分挑衅几分威胁的话刚落,司马懿手刃直接砍向夜蒲。夜蒲反应极其迅速,侧开头身子往后移动避开了司马懿的突然的攻击,他站在距离司马懿一定距离的地方,勾着嘴角轻笑几声,“将军即使不乐意听,但是属下还是原来那句话,人妖结合百害无一利。” 司马懿收回手,冷眼看着这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夜蒲,他皱眉看着眼前的夜蒲,第一次感觉到一股天生具有的压迫感。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那股压迫感就消失得干净,仿佛是司马懿方才走神。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司马懿沉思片刻,眼底的疑惑越发浓郁,压低嗓音问道:“你究竟是谁?” 夜蒲神色带着茫然的眨了一下眼睛,一副难以理解司马懿这个问题的看着司马懿一会,叹了口气缓慢的说道:“我是夜蒲啊将军。” 不等司马懿说话,夜蒲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话语中染上浓郁的担忧,眼神清澈充满真诚,“将军这几日不曾休息,属下很担心将军的身体健康。” 司马懿皱眉看了一会夜蒲,随即有几分恳求的语气道:“你当真不知道余悸的下落?” 这话一出,躲在一旁的余悸的心情顿时变得很是复杂,她既希望夜蒲告诉司马懿她就在这里,就在他不远处的被草丛遮挡住的大树后背。但是她又不想让夜蒲告诉司马懿她的下落,毕竟他伤她那么深,甚至是想要她的性命。 她看着夜蒲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眸,随即有几分心虚的避开视线。不到片刻时间,她就听到夜蒲语气坚定的告诉司马懿,“属下不曾知道余悸姑娘的下落,不过吉人自有天相,属下相信余悸姑娘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哎呀,狼族这只小骗子。 余悸轻轻咬了咬嘴唇,因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轻微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鞋面。事情到如今这个地步,她同样也有不对的地方,例如不该想要表现出自己大度一面就随意收下分明不怀好意的公主的荷包。 想到这里,余悸极其无奈的叹了口气。 夜蒲扫视一眼余悸躲藏的地方,眼神冷漠的收回视线,继续劝说司马懿跟他一起离开这里,“将军回去吧,若是她真的在这里,定不会忍心不出来见你的。” 躲着的余悸:…… 这只狼妖是怎么回事? 这些天司马懿的动作确实太大,已经引起许多人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对此蜀戒之明里暗里都让他收敛一点,前几日还在夜访将军府摔碎了好几个陶器。想到这里,司马懿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走吧,想必是我鬼迷心窍了才觉得她会在这里。” 司马懿说出这句话时,余悸瞬间握紧胸口的衣服,沉重的喘了口气,眼泪不受控制再一次掉落。心疼,压抑难受一下子袭来,余悸险些崩溃的喊出声暴露自己的身影,她死死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空洞无神。 怀孕的人最为忌讳大喜大悲,余悸努力平复情绪费劲的起身,手搭在一旁的树干上注视着司马懿和夜蒲离开的背影。看着司马懿那熟悉而让她心底发颤的身影,余悸难受的咬住嘴唇,细细碎碎的呜咽声缓慢响起。 太累了。 将翻涌而来的情绪压制住,余悸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浑身疲倦的靠在树干上缓慢的笔闭上眼睛。这些天她不断的躲藏着实很是疲倦不适合养胎。她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还算是平坦的腹部,嘴角紧紧抿着。 她要回雪灵山,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回去。 那是她的家,唯一的家。 再一次睁开眼睛时,余悸的眼神满是坚定之意,不再有一丝丝的茫然之意。她现在要等到天黑了,返回之前夜蒲将她藏起来的洞府中,只有那里才能勉强让她有些安心,而不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被司马懿捉到。 天师剑的威力着实可怕,余悸难受的皱着眉。她身上的旧疾还未痊愈,如今再加上天师剑带来的伤,她着实没有多少余力来保护自己和孩子。她难受的呼了几口气,纤瘦的手抬起搭在额头前,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陷入了假寐当中。 返回将军府之后,司马懿步伐疲倦的推开房门,原本这里本该坐着一位娇小的可人,面带欢喜的等着他回来,声音满是欢愉的和他分享所遇到的稀罕事。司马懿痛苦的垂下眼帘,将自己重重的摔到床上。 他真的感觉到余悸就在那林子当中,但是既然余悸不愿意出来,他不舍得勉强她半分。他的余悸本应该乖巧的躺在他的怀中,用白皙光滑的小脸蹭一蹭自己的胸口,声音清越好听的说话。 这本该很美好的两人却因为他的猜忌而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司马懿抬手挡在自己眼前,原本赤红的双眼缓慢的闭上,如今这一切不过是他罪有应得罢了。 夜深人静,夜蒲推开房门走到院子四处看了看,随即闪身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终于来了。”余悸坐在软垫上,眼眶依旧带着几分红意,语气中裹着几分恼意,“白日你为何要说谎,说你不知道我的行踪?” 听到这话,夜蒲挑眉也坐下,他抬手自顾自的给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清茶,缕缕轻雾冒出,夜蒲神色平静的扫视一眼对面的余悸,抿了一口茶之后,语气很是平淡的反问一句,“怎么,你想将军知道你的行踪?” 余悸其实刚说完就后悔了,她避开夜蒲的视线,她觉得此时夜蒲的视线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她抿了抿嘴唇,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角,闷声回答道:“不,我并不想。” 听到余悸语气不是很好的话,夜蒲勾着嘴角是笑非笑的将茶杯放下,屈指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石桌,语气如同往日,但是余悸却察觉出缺少了几分担忧在其中,“既然不想,为何还要问我这个问题?” 余悸自知说错话,低着头努力避开夜蒲的视线,没有底气的说道:“一时口误。” “啧,你有何打算?”夜蒲也不计较,这只灵狐他早就看透了,“既然你不想看到将军,那你日后有何打算?” 一听到有关于司马懿的事物,余悸心口便不受控制般的抽疼不已,“我想返回雪灵山。” “我记得你回不去了,你的记忆被人抹去了一半不是吗?”夜蒲皱眉,回雪灵山对现在的余悸而言是最好的选择,旧疾以及天师剑带来的伤害,再加上她怀有身孕在人间着实太危险了,“你怎么回去?” “记忆,”余悸表情极其苦涩和难看,她咬了咬嘴唇,声音格外的轻,“我已经都想起来了,白净不知所向,我想回雪灵山确认他是否是安全的。” 夜蒲挑眉,“白净又是谁?” 余悸摇了摇头并没有解释白净是谁,反而是一脸希翼的看着夜蒲,表情非常紧张急迫,语气带着浓郁的哀求,“你能帮我吗?” 看到余悸这样以及她的话,夜蒲反倒笑出了声,有几分玩味的扫视一眼余悸,“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了吧,清醒点,我不过是一只狼妖并非神仙。” 余悸原本带着几分希翼的眼眸瞬间暗淡下去。 难道真的就回不去了吗?余悸眼眶顿时发红,她垂下视线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到她的手背上,一股强烈的委屈和难受涌来,她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了了,真的太难受太委屈了。她本可以无忧无虑的待在雪灵山修炼,最后得到升仙并列仙位。 但是不知为何,一想到她和司马懿的那些过往,余悸便又觉得这一切都值得,即使自己被司马懿用天师剑伤到了,怀着司马懿的孩子她觉得很满足了。 夜蒲可不知道眼前这只灵狐竟然胡思乱想了这么多。他沉思片刻之后,突然想起在离开狼族报恩时,父皇曾让他有事就寻找一名叫做拾荒者的人帮忙。他努力回想当时父皇的话,“拾荒者,浮生树的守护者。” 不知不觉当中,夜蒲将脑海中他父皇说的话说了说了出来。 余悸愣住了,连忙抬头顾不上擦拭眼泪,满脸震惊的问道:“拾荒者?” 看到余悸极度震惊的模样,夜蒲很是不解的看她一眼,不知道这有何可震惊的。不过他确实想让这只灵狐重返雪灵山,便如实说道:“在我离开狼族当日,父皇曾告诉我这个人是浮生树的守护者,说是有事可找这个人助我一臂之力。” “浮生树,浮生天。”余悸眼神闪烁着欢喜,似喃喃自语,又似在回答夜蒲的话,“我记得白净曾告诉我,拾荒者所拾的并未凡物,她拾的是印记,而拾回的印念用名为浮尘的树叶裹挟重归轮回。” 夜蒲还是不明所以然,继续皱眉看着神色欢喜的余悸,“那又如何?” 听到夜蒲这很是愚蠢的话,余悸气笑的看着夜蒲,只觉得眼前这只狼傻得可爱。她叹了口气,随即倒了杯茶润了润嗓音,“你这只傻狼,拾荒者不过是世人对她的统称罢了,她本该被人唤为拾荒上仙。” 夜蒲手指刚触碰到茶杯,仿佛是被茶杯烫伤似的猛地缩回了,瞳孔放大看着余悸,声音轻微发抖的问道:“她,是神?” 余悸回想起白净的话,仰头将杯中的茶水饮尽,平息一下心中的激动,“嗯,她可是浮生天的主人啊。” 听到这话,夜蒲猛地起身,眼底卷着一股浓郁的怒火,他咬牙切齿的看着余悸,随即双手撑在石桌上,凑过去与余悸拉近距离,声音满是寒气道:“若她是神,为何我需要她帮我的时候,不曾出现过?” 余悸下意识的往后靠去,抬手挡在夜蒲的面前,看着浑身散发出骇人戾气的夜蒲,心底有些发颤随即手用力将夜蒲推开一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夜蒲,语气满是古怪的问道:“你疯了?” 这只狼疯了?拾荒上仙确实是先神仙,但哪能谁有难都能出手相助。若是这般,天下岂不是大乱? 夜蒲看出余悸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也不解释抿紧嘴角一脸寒气的坐回位置上,抬手将杯中已经有些凉意的茶一饮而尽,“我没疯,我知道方才自己说的什么。” 古怪的看了看一脸烦躁的夜蒲,余悸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试探性问他,“你怎么知道拾荒上仙的?” 夜蒲握紧手中的杯子,轻飘飘的扫视一眼,语气不善道:“家父告知,有意见?” “不敢。”父皇转眼变成家父,看来这只狼崽真的认识拾荒上仙。余悸眼眸瞬间亮了几分,若是拾荒者出手,那么她重返定不是什么难事。 夜蒲早就注意到余悸发亮的双眼,气极反笑的将杯子带着几分力度搁在石桌上,闷闷的声响将余悸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茫然的看着一脸寒意的余悸,语气颇为恶劣道:“你别打什么注意,拾荒者我不曾见过,也无可奉告。”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余悸番外 此生不见 余悸打的是什么主意夜蒲岂会揣摩不出? 他轻啧一声,只觉得这只狐狸当真不知好歹。他明里暗里都帮她数次,如今倒是把算盘用到了他身上了。想到这里,夜蒲忍不住皱眉,他越发不想和这只狐狸再有什么来往,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夜蒲只觉得很糟心。 早知如此,当日便直接将她丢到司马懿面前,任由这两个人折腾对方。 看到夜蒲脸色不是很好的模样,余悸瞬间反应过来了,连忙摆手否认道:“你不要误会了,我不过是想让拾荒上仙助我重返雪灵山。” “这还不算有什么吗?”夜蒲勾唇讥笑几声,“且不说我并不知道所谓的拾荒者是什么样子,你觉得她会无缘无故的帮你吗?” 他顿了顿,觉得这番话还不足以让余悸死了那条心,继续说下去,“她确实是神仙,但是谁规定神仙就该心慈?” 话确实如此,但是余悸真的很不甘心。既然知道拾荒者在人间,她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重返雪灵山。人间太险恶,司马懿估计并不是她的良人,除了雪灵山之外余悸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以月光精华修炼,相对于雪灵山的月光而言,人间的月光似乎沾染上了他们的贪欲并不纯粹。正是因为这个缘由,余悸的旧疾才迟迟未痊愈。 当初她是为了司马懿才来到人间,喧闹繁华的人间确实充满了诱惑吸引人驻留。但是如今在司马懿面前,她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变得奢侈。繁华的人间在余悸眼里不过一刹那之间就变得骇人。 洞府中一下子变得安静,余悸看着脸色平静一时之间难以看出他是什么态度。她心中气极其焦虑,坐立不安,手紧紧的拽着衣角,因今日哭得次数有些多而依旧通红的眼睛看着有几分委屈。 夜蒲自小接触女子的机会极其少,即使来到人间,待在这偌大的将军府中有专门的人伺候,但是他面对女子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依旧有些不知所措,他磨了磨牙随即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说到做到。” 听出来夜蒲语气的松动,余悸眼睛瞬间冒光,但还是很茫然的问他,“什么说到做到?” 夜蒲抿了抿嘴唇,第一次这般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正确。他沉思一会,视线落在余悸稍有些平坦的腹部,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最后用舌尖狠狠顶了一下上颚,语气稍稍有些不自然道:“此生不再与将军相见。” “你放心吧,我若是能回到雪灵山,定不会出现在司马懿的面前。”余悸弯着眉眼极其开心,她注意到夜蒲的视线,低头抬手轻轻抚摸着腹部,声音温柔的说道:“孩子我一个人抚养即可,司马懿并不需要知道孩子的存在。” 她眉眼之间虽然带着笑意,但是这笑容极其浅淡。但是夜蒲并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粗略的扫视一眼余悸欢喜的模样,在心里默默的为司马懿感到不值得。他想这些天司马懿吃不好睡不好,而余悸却像是没事人似的,只想着要离开。 这么一想,夜蒲心中的愧疚瞬间淡了许多。 他隐约记得父皇曾经给他描述过拾荒者的模样,但是他不曾见过那什么血莲花,怎么能认得出眉眼间有一朵妖娆的血莲花印记的女子,便是拾荒者。 真是有些愁人。 看到夜蒲皱眉的模样,余悸有些慌张,她稍稍伸手按在桌面上,一副要站不站的姿势,看着着实别扭,她一副紧张的问道:“你反悔了吗?” 夜蒲白了她一眼,也懒得她的计较,但是觉得有必要说一下自己的原则,意有所指,“不曾,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余悸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立马瞪眼看他,“你这只狼好生不讲理,我余悸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说了不会再出现在司马懿的面前,自然不会出现。” 她这番话在夜蒲这里并没有什么影响,余悸讲不讲信用对夜蒲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她挑眉随即顺手端起茶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清茶,手指轻轻的敲了敲茶杯表面,一副慵懒自在的语气道:“你还想听下去吗?” 有求于人,说话不能硬气。 余悸磨了磨牙,憋屈的点头,抬手在自己嘴边一划表示自己闭嘴。 看到这个举动,夜蒲很是满意的端起茶杯细细品尝一口。他一边悠闲的喝茶,一边神色自在的看着余悸一副挠心挠肺的焦急模样,在心中冷哼几声这才缓慢的重复当日他父皇所说的话,“拾荒者,眉眼之间有一朵血莲花印记。” 血莲花印记?余悸歪着头细细想了想,白净似乎曾有一次无意中和她提起说血莲花的形状,大致是时间有些久远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夜蒲瞥了一眼似乎在走神的余悸,随即有些觉得好笑,便故意轻咳几声将走神的余悸唤醒,“你究竟是想重返雪灵山还是呆着这里?” 这语气并不是什么好语气,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在里头。余悸抿了抿嘴唇,心情并不是很愉悦的看了一眼夜蒲,语气也有些恶劣的回答他:“明知故问。” 夜蒲眼底带着几分冷意,这狐狸真是不知好歹,真不知道司马懿看上她什么了,“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听。” 余悸有些尴尬的咳了几声,随即稍稍低下头,心虚道:“你继续说下去,我听着。”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夜蒲不再看余悸,免得克制不住动手收拾这只不知好歹的狐狸。被这么一搅和,夜蒲只能一边细细的回想当时父皇的描述,他半眯这双眼,手肘撑在石桌上,下巴垫在上面,“此外她脚踝处有摄魂铃。” “摄魂铃?”余悸畏惧的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摄魂铃,对妖会不会有极其的破坏性?” 夜蒲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这只灵狐,都说九尾灵狐聪慧至极,怎么他眼前这只蠢得想让他动手给捏死都不解气。 “我与拾荒者不曾有过交集,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夜蒲一想起父皇当时说的话,心中对拾荒者升起些许怨气。若是这个上仙及时出现,狼族与启雾山怎么会是如今这幅局面,自己也不会被父皇以什么历练为借口将自己从启雾山中赶出来。 余悸看得出来那对她而言充满诱惑力的拾荒上仙,夜蒲似乎对她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怨恨在其中。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夜蒲这只狼虽然处处帮她,但是警戒性极强,一旦察觉到她对他的事情产生丁点好奇心,便会带着疏远不友好的眼神开始防备她。 沉默一会之后,余悸舔了舔有些许干燥的嘴唇,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问道:“所以你并不清楚这些?” 夜蒲越发觉得这只狐狸脑子真的有些问题,方才他都说得很清楚了,他与拾荒者素未谋面,怎么会知道摄魂铃有着何等的威力。他白了一眼余悸,随后抿了一口清茶,带着几分苦涩的茶水在舌尖迸发出一缕缕的清甜,萦绕在舌尖久久不散。 许久后,他看着面前有几分坐立不安的余悸,勾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收回视线,语气非常冷淡的反问一句,“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听出他话中的讽刺之意,余悸贝齿轻轻咬住嘴唇,将心中的怒意压制下去。是她有求于人,态度语气都肆无忌惮的表现出不满,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翻涌的恼意,“我若是知道,何须多此一举?” 夜蒲一眼就看出余悸眼中掩盖不住的恼意,他忍不住轻笑一声,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轻咳一声掩盖自己的不自然,“你恼了便说。” 既然夜蒲这么说了,余悸翻了个白眼丝毫没有顾忌和犹豫的瞪他一眼,随即快速开口生怕夜蒲会反悔,“你这只狼真是难以相处,人家拾荒上仙何时得罪过你?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怨恨。” 听到余悸这话,夜蒲就后悔了,就不该让这只狐狸顺着杆子往上爬。 “拾荒者究竟什么时候出现,这个我不清楚。”夜蒲没有理会余悸的话,转而继续接着他方才的话说下去,“你想让她帮你重返雪灵山这个想法是否能实现,这就需要看你的本领了。” 父皇曾说过,拾荒者心底善良,胆子嘴豆腐心。 但是夜蒲并不认同这一点,他不明白为何父皇所谓心底善良的拾荒者为何不出现帮启雾山渡过这一劫。血蛛一族的人着实烦缠,已经逼得父皇不得不将他赶到人间,借着让他历练的理由让他避开了血蛛一族的危害。 “我会想办法让拾荒者帮助我的。”余悸回想起在某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站在山顶上俯视着白雪茫茫的大地,白净的声音清越好听的与她说拾荒者的事情,“白净曾告诉我,拾荒上仙最为喜欢听故事,我想我这个故事她应该会有兴趣。” “你可是妖。”夜蒲提醒道,“自古妖与人类相爱,皆是神仙阻止。” 余悸回忆白净告知她的事情,摇头否定夜蒲的话,“不,我感觉拾荒上仙与那些自命清高的神仙不一样。” “随意,你自己决定,我不感兴趣。”夜蒲压根不在意余悸究竟怎么做,他觉得有一点需要和余悸说一声,“你要考虑清楚,你若是重返雪灵山了,那么日后司马懿婚娶将会与你没有丝毫的干系,你甘心?” 这话落在余悸耳中格外的刺耳,她伸手轻轻握住茶杯,垂下眼帘看着茶杯中的清茶,缕缕卷着茶香的雾气缓慢的飘起,她觉得这雾气有点刺鼻,不然她怎么觉得鼻子发酸想哭呢,“甘不甘心,我如今早就不在意了。” “也罢,你们的事情你自己想清楚,不过我劝你要明白一点。”夜蒲起身,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低着头不知何表情的余悸,语气下意识的放缓几分,“你有些东西你若是丢弃了,那么这辈子即使后悔了,也没有资格再寻找回来了。” 夜蒲似乎想到什么事情,他叹了口气,最后决定还是说一些有关于司马懿的事情比较好,不然这对司马懿太不公平了。 他的声音很轻,陈述着事实,“或许你不知道你离开之后将军过得怎么样,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过得行尸走肉,连续几日彻夜不眠的寻找你的踪迹,生怕因为自己睡着而错过你的求救信息。” 这些话犹如刀子似的直接扎进余悸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猛地抬头神色带着几分空洞的看着夜蒲。一张一合的薄唇,吐露出她最为渴望得知的事情,“司马懿他深爱着你,你要考虑清楚就这么放弃,当真甘心吗?” “人这一辈子很短暂,不像我们妖的寿命漫长。”夜蒲抬手轻轻指了指心口处,“不过一眨眼他们寿命就到尽头,余悸你确定你的心里的最渴望的是离开吗?” 眼泪毫无意识的掉了下来,夜蒲神色冷漠的看着眼前这只哭的委屈而难过的灵狐。他想日后若是他有了心上人,不管怎么样都要将她细心的护在手中,丁点委屈他都想让他的心上人沾到。 “他过得不好吗?”余悸带着哭腔,手紧紧的拽着心口的衣服,气息混乱的带着抽泣道:“他过得不好,我也过得不开心,这样两个人还有什么可继续在一起的理由。” 虽然不曾有过爱恋的经历,但是夜蒲却深深明白一点,他的眼神沾染上几分怜悯之意,语气格外坚定的说道:“可是余悸,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是不需要理由的,爱情本就是没有理由的。” 余悸哭得很压抑,她满脸泪水的仰头看着夜蒲,声音嘶哑道:“是这样吗?” 这样委屈至极的余悸,让夜蒲有些不忍心,他叹了口气,“嗯,从不需要理由。” 得到他的答案之后,余悸哭得很是绝望,“可是相爱的人,不会猜忌对方。”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余悸番外 现实与梦境 这话让夜蒲哑口无言。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不仅知道还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哭得委屈悲哀的人。 哭了好一会之后,余悸抽泣止住了眼泪,抬手擦拭脸上的泪痕时神色依旧恢复了许些平静。她手轻轻抚摸着腹部,眼睛红肿的稍稍仰头看着夜蒲,“你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我余悸是真的想要逃离这里。” 她看着夜蒲,一字一句不曾停顿道:“雪灵山才是我唯一的家。” 夜蒲闪过几分疑虑,他本想问问余悸究竟对司马懿失望到达了什么地步,竟然这么斩钉截铁的说要离开,即使听到他说司马懿过得并不好甚至是以虐待自己的方式浑浑噩噩的渡过这些天,不过是哭得委屈难受,也不动摇要离开的决心。 夜蒲想,若是她这么想离开,那日后他定要阻止司马懿寻找这只灵狐。 “谢谢你这些天帮我躲开他,不管你是怎么想我的,我都不在意。”余悸苦笑不已,视线稍稍挪开不再看着夜蒲,这人的视线充满了谴责和疑惑,但是余悸已经极度疲倦了,旧疾和天师剑带给她的折磨让她度日如年,若是再不回到雪灵山重新修炼,她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余悸垂下眼帘,指甲深深扎入掌心处的嫩肉中,坚定不移的说道:“夜蒲,我只想回雪灵山,没有别的想法。” 看着眼前的余悸神色孤寂却很是坚决,夜蒲轻微蹙眉随即挪开视线往后退了几步,声线低沉道:“罢了,你既然去意已决,我便不再多说什么。” 夜蒲想了想,随即转身就要离开,刚走到几步他就停下来扭头看了一眼余悸,眼神有些许复杂的扫视她一眼,随后裹着几分无奈在其中,“你不必急着离开,这几日你情绪起伏太大不利于养胎,你自己注意一下。” 似乎没有料到夜蒲会说出这些话,余悸愣怔怔的看着夜蒲转身,连忙开口稍稍提高声音,“谢谢你,我会注意的。” 夜蒲脚步顿了顿,随即迈开步子很快就消失在余悸的眼前。 他刚走,余悸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光所有力气一般。她软踏踏的趴在石桌上,温热的脸蛋贴着冰冷的石桌,她满脑子都是方才夜蒲说的话。她本以为司马懿会过得很好,他看起来疲倦不过是军中事物繁忙罢了,不曾想竟然是因为她的缘故。 夜蒲问她真的不后悔吗? 余悸苦笑不已,怎么可能不后悔,她现在就后悔了。她眼神涣散,手一下下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轻声道:“我本以为此生不会与你分离,谁知道造物弄人,我们两个人的缘分太浅经受不起任何的猜疑。” 刚离开雪灵山时她满心欢喜的以为她和司马懿从此会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不曾想到会是今日这种局面。 什么猜疑,都是因为不够爱不够信任多导致的。 说到底,一切都是借口,最后的缘由不过是因为她余悸是妖罢了。 余悸很乖,她安静的待在洞府中静养,尽可能的保持打坐的习惯。夜蒲每日带来的烤鸡味道都有所不同,她有所察觉却不曾开口询问。她想大概是司马懿已经开始怀疑夜蒲了,府中的烤鸡怕是她再也吃不到了。 沮丧一会之后,余悸很快就收拾好心情。过了今晚,她就要离开这里,不需要和司马懿待着同一个地方了。 夜蒲看着刚吃完烤鸡正在擦拭嘴角的余悸,他不像前几日一般将食物送到就直接离开,反而是沉思一会之后坐在余悸对面,语气稍稍卷着几分难以察觉出来的希翼,“你确定不会后悔吗?” “你好生奇怪,自然是肯定及其确定。”余悸瞥了他一眼,几分戏谑几分笑意道:“莫非你舍不得我了?” 夜蒲立马收敛起表情,冷着脸看余悸,语气木然道:“麻烦你快走。” 马上就要离开了,余悸的心情极其不错,勾着嘴角轻笑不已,“好没风趣。” “消息可靠吗?”夜蒲懒得搭理她的话,反而换了一个他更为感兴趣的话题。回想起前天余悸满脸兴奋的告诉他拾荒者此刻正在南蜀国时,夜蒲的心情很是微妙,“拾荒者如今就在南蜀国,这话消息可信吗?” 余悸脸上再一次浮现出当晚兴奋的神色,她眼睛亮亮的看着夜蒲可劲点头,声音更是欢喜得不行道:“嗯,小麻雀和我说的,她素来不会骗人。” 一提到小麻雀,夜蒲就想起在启雾山时经常窜飞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很是烦吵。他对小麻雀的印象不是很好,麻雀素来就很吵,小小一只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多话?夜蒲一度无法理解。 夜蒲一言难尽的看着兴奋不已的余悸,欲言又止的表情惹得余悸笑出了声。他有些尴尬的挪开视线,避开余悸那带着戏谑的眼神,语气有些干巴巴的询问道:“你和她交情很好?” 交情?余悸想了想,如实说道:“嗯,几面之缘,谈不上很好。” 夜蒲一副这人是傻子吧的表情,他不大懂这只狐狸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见过几次面就敢相信别人,是不是被拐卖了还自告奋勇的帮人数钱?他沉默片刻,挣扎着要不要劝诫一下这只愚不可及的灵狐。 他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余悸自然很轻松的揣摩出他在想些什么,她有些好笑的看着夜蒲,手轻轻的抚摸着腹部,“虽然见过几次面,但是我能感觉到她没有恶意。” 第一次听到这么单蠢的话,夜蒲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只灵狐上一番思想教育,他手肘撑在桌面上,一副沉重的表情,“我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觉得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额前都刻着坏人二字?” 这回换成余悸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了。 她觉得这只狼,脑子有问题。还对自己有很大的误解。 余悸面无表情的看一眼夜蒲,语气平静道:“你想说什么,不妨直接一点。” 捕捉到余悸眼底的嫌弃,夜蒲嘴角抽搐几下,随即摆手身子稍微往后靠去,一副随君自行决定的态度,“罢了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我刚出雪灵山时,她曾帮过我。”余悸笑了笑,解释道:“那会我比现在还虚弱,若是她想害我,不必等到现在。” 夜蒲细细回想那只经常在启雾山溜达的麻雀,他有些控制不住的猜想,是不是麻雀都这么的八卦?余悸说完之后,他回过神随即从腰间取下一个颇大的荷包,满当当的看着就知道有一定的重量,他将荷包扔在桌上,伴随着闷声说道:“行吧,这些银子你先拿着。” 他说完之后,用手将荷包推过去,犹如一名老父亲一般的嘱咐道:“你要记得,财不外露。” 余悸毫不客气的伸手将荷包拿过来,随即打开看了看一脸惊喜的抬头看夜蒲,“你好有钱好大方。” 夜蒲:…… 将军是不是平日里不舍得为这只灵狐花钱? 夜蒲沉默一会,看着余悸欢喜颠了颠荷包,随即心满意足的将钱包放自己宽大的袖子当中,符合他方才所说的财不外露。夜蒲勉强接受,随即倒了杯清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问道:“明晚你打算几更天离开?” 将荷包放好之后,余悸眼底的亮光还没消失,她一脸喜悦的回答夜蒲的话,“不清楚,不过你明晚不必过来。” 想了想,夜蒲觉得自己有必要确认一件事情,即使他觉得自己不该那么扫兴,“你离开之前,会去看一看将军?” 果然一听到关于司马懿,余悸那带着亮光的眼眸瞬间暗淡下去。她瞪了一眼夜蒲,随即垂下眼帘抿了抿嘴唇。许久,久到夜蒲都觉得余悸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了,正要起身准备离开,手刚撑在石桌上做出起的动作,就听到余悸说道:“我不会再见他的,你放心吧。” 什么叫做你放心吧?夜蒲不是很能理解,她想见司马懿就见,与他何干?不过是问一问,怎么就成了让他放心了? 重新坐回去,夜蒲摆出一副好好讨论的表情,“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担心我后悔会去找司马懿吗?”余悸一脸你这人好生奇怪的表情,“我这是在让你放心,我不会找司马懿的。” 夜蒲嘴角一抽,轻咳几声后,“我得强调一点,你见不见与我无关,只不过我觉得将军过得行尸走肉觉得他很是可悲才多嘴一说。” 他粗略的回忆今早操练时,司马懿那下狠手的样子,太阳穴就突突的直跳,“昨日他几乎处于暴走边缘,将手下的兵折磨一番。” 余悸避开夜蒲的视线,语气低哑道:“我不感兴趣,你不必说些什么。” 懒得再待下去,夜蒲起身非常干脆的告辞,“行吧,我走了,你保重。” 夜蒲刚走,余悸就起身走到洞口处望着司马懿房间所在的方向,手紧紧的拽着衣角满脸的挣扎。 罢了,就见最后一次。 余悸贝齿轻轻咬了咬嘴唇,随即迈步走出洞府站在假山旁边,一眼就看到站在走廊处身子斜靠在柱子上的夜蒲。月光明亮,夜蒲那冒着些许绿光的眼眸犹如一匹饿狼,让余悸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看到余悸的反应之后,夜蒲眼里的幽绿褪去干净,他嘴角勾着几分讥笑,语气慵懒自在的说道:“我不是很想问你想去哪,但是你如果真的想离开,那就不要让他发觉。” 被拆穿后余悸只觉得很是尴尬,胡乱的点头目送夜蒲转身走进了房间,她才松一口气回过身,双手捧着因被人直接拆穿而羞耻微微发烫的脸颊,余悸暗暗磨牙。她怎么会不知道夜蒲为何会站在这里,分明是看出她的动摇知道她会去看司马懿。 守株待兔,最简单不过。 叹了口气,余悸沮丧的避开巡逻的守卫闪身进了司马懿的房间。刚进房间,熟悉的气味让余悸心口发疼,她咬着嘴唇努力控制自己有些发颤的手,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到穿旁,伸出纤瘦的手掀开床帘看着皱眉睡得很不安稳的男子。 看来夜蒲并没有说慌,司马懿这些天确实过得很痛苦,人消瘦了许多。余悸眼眶微微发红鼻子发酸,她几乎是痴恋的目光死死黏在司马懿的脸上,惨白的脸色紧紧锁着的每天。她伸出手想要将他紧锁着的眉头揉开,但是半途又收回去。 这时,司马懿突然满是痛苦的抬手虚空一捉,声音急切而焦虑的喊着她的名字,“余悸,余悸……” 余悸抬手死死捂住嘴,生怕泄露出一丝丝的呜咽声,眼泪滴落在手背上视线定格在司马懿不断挣扎的脸上。她想为何这人那日就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呢,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相守就这么艰难吗? 心口处疼得让余悸呼吸急促,她看着在梦中不断呼喊自己的司马懿,心软的上前几步伸手轻轻按在他的眉心处,施法让他睡得舒服一点。她看着睡颜平静的人,带着哭腔轻声说道:“司马懿我要走了,你好好照顾好自己。” 说着,她伸手捉起司马懿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腹部上,“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会告诉他你是一个非常好的父亲。” 她的笑容掺着幸福与痛苦,说完之后将司马懿的手放下,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余悸抿着嘴唇,脸色异常的痛苦,她俯身亲了亲司马懿的嘴唇,眼泪滴落在他带着几分清冷的脸上,“再见。” 眷恋的伸手抚摸司马懿的脸,随即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余悸不知道的是,她刚走不久司马懿就睁开眼睛,神色茫然夹杂痛苦的看了一眼手背上的水珠,随即抬手摸了一下有些湿润的脸。司马懿抿了抿嘴角,他方才梦到余悸来看他了,并让他照顾好自己。 看着手指上沾染的水渍,司马懿瞬间分辨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喃喃自语又似在询问什么,“孩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余悸番外 计算 若这是梦境,未免也太真实了? 司马懿身体一僵,手缓慢的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余悸真的来过,她手上的温热感他此生都不敢遗忘。铁骨铮铮的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司马懿将军瞬间红了眼眶,他仿佛是迟钝的回过跌跌撞撞的赤脚下了床,手刚触碰到房门他却愣住了。 余悸来过这里,但是却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司马懿神色瞬间变得苍凉狼狈,余悸是不是不喜欢他了,是不是不想要他了。所以才穷无声息的来了,又无声息的离开了。 想到这一点,司马懿心骤然刺疼不已。他往后跌退几步直到撞上身后的桌角,疼痛接踵而来。他突然想到当晚天师剑刺穿余悸腹部时,她向来看到他时流露出的欢喜一下子消失,满脸的畏惧和恐慌。 司马懿整个人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下子承受重力椅子往后移动并且发出刺耳吱吱声。他手发颤的缓慢抬起,随即盖在眼睛上,眼眸暗淡无光缓慢的闭上眼睛,声音喃喃满是痛苦之意,“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大致是房间的动静有些大,原本守在门外不远处的侍卫敲了敲门,声音含着几分急切的问道:“将军,你还好吗?” 司马懿手依旧搭在额前,眼神缓慢的睁开随即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他眼神裹着一层极其明显的煞气,余悸手上的温热感已经消失了。但是司马懿不死心,余悸既然同他成了亲,那便是他司马家的人,更是他司马懿的人。 想到这一点,司马懿起身走到房门处,伸手带着几分力道打开房门看着门前的几位侍卫。司马懿的眼神充满戾气,他扫视一眼侍卫,随即厉声道:“召集府中所有人,就算是将整个人将军翻个底朝天,也要讲我的夫人找到!” 为首的人低头却愣住了,他心目中永远如神一般存在的将军赤着脚站在他的面前,因为一名女子而有了些情绪和生气。他心情有些许复杂,但是还是感谢那名女子也就是他们的将军夫人。他抱拳,恭敬且充满坚定道:“属下遵命!” 当天夜里,将军府的人彻夜未眠。全府上下都在寻找他们的女主人,余悸。 天刚蒙蒙透着几分白光,夜蒲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依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余光看着一旁抿着嘴角脸色极其难看的司马懿。他就知道那只灵狐与司马懿见面绝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真是给狐狸丢脸给他们妖怪丢脸。 司马懿听着下面的人回报,眉头锁紧看着夜蒲,眼神满是探究,语气带着几分寒意和急迫的问道:“你当真不知道她的下落?” 夜蒲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极其无奈的表情,瘫着手语气格外的无奈道:“属下说过,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将军再怎么问属下也没办法告诉你想知道的答案。” 司马懿看着夜蒲一脸无辜的模样,眼眸深邃带着深意,随即抬手按住夜蒲的肩膀稍稍用力的捏了捏几下,凑到他的耳旁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带着压迫里道:“我们出生入死多年,我最不希望是你骗了我。” 这话一出,夜蒲脸上的慵懒之意消失了。他嘴角稍稍的抿紧,眼神变得有些骇人的看了一眼一旁的侍卫,侍卫不过是与他对视一眼就吓得冷汗直冒,只觉得副将的眼神仿佛是一批野狼充满了血腥。 夜蒲冷淡的挪开视线,随即伸手按在司马懿的肩膀上,勾着嘴角带着几分野性的垂下眼帘,声音低沉道:“将军,你……” 司马懿不等他说话,抬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转身离开,“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的话。” “啧,还真是让人为难呢。”看着司马懿离去的背影,夜蒲身子靠在柱子上,脸上的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扫视一眼不远处还在搜找余悸的侍卫,随即提高声音,“不必再找了,回去歇息吧。” 为首的人停下搜找的动作,犹豫不决的看着夜蒲,“可是将军……” 夜蒲身子离开柱子站直,摆了摆手一脸慵懒的看了一眼已经趋向天亮程度的天空,轻啧几声之后说道:“我自会和他说清楚,都回去休息。” 说完之后他转身朝方才司马懿离开的方向走去。 出生入死的兄弟,这话落在夜蒲耳里他总觉得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在里头。他越想越有些烦躁,这一烦躁就开始揣摩是不是一开始他就应该告诉司马懿余悸的行踪,也不至于现在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路过的士兵看到夜蒲一副烦躁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副将你怎么了?” 夜蒲扫视一眼四周,并不曾看到司马懿的身影,“将军人在哪?” 士兵侧身指了指司马懿的院子,“将军几日不曾好好休息,方才属下看到他往房间方向走去了,大致是要休息。” 夜蒲本想直接就走,但是注意到士兵疲倦的表情,随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让兄弟们都去休息,不用再找了。” 听到这话,士兵大喜,顾不上什么上下级别,搓了搓手兴奋的点头,“我这就去!” 夜蒲挑眉,随即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今日晨练取消,让大家好好休息,我会去和将军说的。” 折腾一宿,夜蒲看着士兵们一脸疲倦之意,都觉得心累。 狐狸果然厉害。 他真诚的感叹一句。 紧闭的大门,夜蒲站在司马懿的房门处神色不明的眯了眯眼看着露出来的太阳,不刺眼带着温和,光线洒在身上格外的舒服。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这几日犹如闹剧一般,也该结束了。 他抬手敲了敲房门,轻咳几声道:“将军你躺下了吗?” 司马懿躺在床上不动,眼神阴晦不明的看着房门,随即闭上眼睛出声道:“推门进来即可。” 声音刚落就听到开门的吱呜声,司马懿起身扭头看去,只见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跨了进来,夜蒲那带着几分野性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司马懿半眯双眼,看着直径走过来的夜蒲不曾开口说话,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坐下。 夜蒲看了一眼司马懿,随即毫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嗓子,“将军何时确定我知道余悸姑娘的下落?” 看到他这般自在,司马懿挑眉随即起身坐在夜蒲的对面,也倒了杯茶视线落在夜蒲身上,,“在林子,你的视线时不时的落在某一处。” 听到这话,夜蒲很是诧异,他自以为藏得还不错,没想到司马懿早就发现了破绽。他轻咳一声,疑惑的问道:“既然你确定她就在那,为何不直接挑明过去将她带回来?” 司马懿苦涩的笑了笑,随即一手用力的按着太阳穴揉了揉,随即语气带着几分颤抖道:“我伤她了,本应该被我捧在掌心中宠着的人却因我而受伤,我没办法原谅自己。” 看着司马懿这么苦涩挣扎的表情,夜蒲叹了口气随即细细想了想,他沉思一会,随即开口很是疑惑道:“天师剑对妖而言不亚于砒霜的危害,将军你怎么就这么冲动,这不像你的作风。” 他话音刚落,就听司马懿声音寒冷的说道:“你怎么知道余悸是妖?” 夜蒲挑眉,竟然忘了这一茬,但是他一点都不慌,瞥了一眼司马懿悠闲的品尝一口清茶才不急不慢的说道:“自是她告诉我的。” 他顿了顿,继续方才的问题,“将军你那晚当真是正常的状态?” 这也是司马懿想不通的地方,即使是一位毫不相干的人,他都会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但是为何那个晚上,他连来听余悸说话都觉得这是在狡辩,一股烦躁涌上心头使他恨不得将说话的人一剑刺死。 司马懿眼底蓄满寒意,他看着表情严谨的夜蒲,压低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算计我?” 夜蒲点了点头,语气越发森然,“也不无可能,你的软肋是余悸,这举国上下都知道。” “这个不急着查明,若是真有人在背后算计我,那他就需要做好生不如死的打算。”司马懿端起眼前的茶杯,细细品尝一口眼底的寒意缓慢褪去干净,他才轻声问道:“夜蒲,我如今最想知道的是余悸她还好吗?” 夜蒲想了想这几日吃香喝好睡得饱的灵狐,再看看他眼前这个神色难看脸色惨白,满脸皆是疲倦之意的男子,夜蒲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该说实话还是骗一骗司马懿为好。他舔了舔嘴唇,带着几分怜悯道:“不满将军,余悸姑娘她吃好喝好睡好。” 简直好得不行。 听到这话,司马懿自从那晚之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在了。他暗淡的眼眸一下子变得明亮,带着激动的情绪捉住夜蒲的手,急切的问道:“她如今身在何处?” 夜蒲嘴角轻微抽搐几下,随即费劲反而抽搐手往后靠去与突然凑过来的司马懿拉开距离。他揉了揉被司马懿捉疼的手腕,想了想最后低声说道:“将军可否恕我无罪?” 迫切想知道余悸下落的司马懿没有一丝犹豫就点头,“你但说无妨,不管是什么都不会降罪与你。” 夜蒲起身,迎着司马懿疑惑的眼神,随即闭上眼睛一会再次睁开时司马懿愣住了。这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幽绿的眼眸闪烁着一股戾气和凶残之意,由于那残暴的狼盯上猎物的绿色森然可怕。 司马懿的反应让夜蒲有些惊讶,他看着眼前不过是惊讶且并多余举动的司马懿,眼底闪过几分欣慰之意,随即眨了眨眼将呢幽绿掩盖干净,恢复黑瞳,语气轻松的说道:“将军可清楚我的意思?” “你也是妖?”司马懿一直很好奇为何夜蒲会帮助余悸,他记得分明,夜蒲是最不喜欢余悸的。他顿了顿,将发愣的神色恢复正常,轻咳几声掩盖住震惊之意,“所以你还会说余悸与我并不适合,这也是你如何知道余悸身份的原因,对吗?” 重新坐回椅子上,听到司马懿的话之后,夜蒲点了点头,表情真诚的与他对视,“自古人妖相恋从无好的下场,你说我们生死兄弟一场,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陷入其中。” 这些司马懿压根就不在乎,他如今满脑子都是余悸,已经容不下任何东西了。他起身手撑在桌子上,凑到夜蒲面前保持一定距离,声音有些嘶哑和激动的再一次问道:“这些我不在乎,你告诉我,余悸如今在哪?” “我院子中有一座假山,假山有一个暗道。”夜蒲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司马懿眼底的惊讶之意,继续说道:“余悸就藏在假山下的洞府当中。” 话音刚落,司马懿就躲门而出。 夜蒲并没有跟上去,而是神色自然的喝光杯子的清茶才缓慢的起身。 他如今违背了与余悸的承诺,他得慢慢想好理由免得那只灵狐把这笔账记在他的头上。想到这一点,夜蒲就觉得头疼不已,他痛苦的按住眉心越发后悔自己当初手欠一而再再而三的帮那只灵狐隐瞒下落。 他刚走到院子中,还没靠近假山处就看到司马懿神色惨白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抽光力气似的,眼神空洞步伐沉重缓慢的走了出来。看到这样的司马懿,夜蒲心一惊,加快步伐迎上去看了看司马懿空无一人的身后,很是诧异的说道:“那只灵狐跑了?” 听到这话,司马懿扯了扯嘴角,眼眶发红声音嘶哑难听的说道:“她的东西一点都没有留下,夜蒲,余悸她并不想见我,她并不想原谅我。” 夜蒲皱眉,在心中暗暗磨牙,果然是狐狸狡猾竟被她骗了,“她昨晚与我说明日晚上才离开,怎么提前走了?” 司马懿愣了愣,随即想起昨晚,语气急促的问道:“她昨晚是不是去我房中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余悸番外 蜀月禾 这话一出,夜蒲愣住了。 他以为司马懿确定余悸昨晚见过他,所以才会这般大费周章的将将军府翻了个底朝天,不曾想他竟然都不确定就直接动手找人了。 看着司马懿满是希翼的视线,夜蒲认命的叹了口气点头道:“她昨晚确实去看过你,我以为你知道的。” 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司马懿一阵狂喜。他找了余悸这么久,不曾想到她一直都待在他的身边,不曾离开过。他闭上眼睛满是疲倦的呼了一口气,“若是她这么不想见我,我也不舍得让她难过,那就这样吧。” 夜蒲很想问,就这样是什么样? 看了看司马懿很是难看的神色,夜蒲觉得还是不要随便开口为好。 在气氛变得古怪之前,司马懿睁开眼睛看着夜蒲,声音依旧嘶哑裹着浓郁的疲倦之意,他问道:“夜蒲,你觉得她爱我吗?” 老实说,夜蒲不知何为爱。 他抬手拍了拍司马懿的后背,轻叹一口气,真诚的说道:“大致是爱吧。” 听出夜蒲话中的迟疑,司马懿沮丧的后退几步,后背撞上假山,嘶疼上随即而来。他抿了抿嘴唇,脸色很是难看,语气很是悲哀的说道:“人人都说旁观者清,就连你一个旁观者都不确定,我……” 夜蒲回想起余悸的话,那只灵狐是铁了心要回雪灵山,就算司马懿确定他爱着他,就算是他找到余悸,夜蒲也知道余悸不会跟着司马懿回来的,因为那只灵狐去意已决,“既然如此,那便不再寻找她吧。” 司马懿身子晃了晃,随即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不想就这么放弃了,说不定余悸如今正等着我去找她呢。” 听到这种话,夜蒲只觉得很是恼火,这人是不是傻了?或者中了那该死的爱情的毒?他有些恨铁不成钢,伸手捉住欲要离开的司马懿,眼神带着几分怒火,“将军你别傻了,她不会再回来的。” 用力甩开夜蒲的手,司马懿第一次用满是杀气的眼神看着夜蒲,一字一句咬得极其用力,“那又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她。” 夜蒲想不明白,平日里足智多谋的人怎么变得愚不可及?他毫不畏惧,甚至是不怕惹怒司马懿,语气犹如冰霜一般寒冷,“找到她你又能怎么样?” 司马懿抬手狠狠掐住夜蒲的脖子,凑到他耳边,浑身散发着骇人的煞气,带着沙场上沾上的戾气,逐字逐句的说道:“我要带她回来,光明正大的娶她。” 虽然不愿这般说,但是这也是夜蒲最为担忧的地方,他任由司马懿带着几分狠劲的掐着自己的脖子,神色平静得仿佛不过是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一样,语气更是平淡无奇的问司马懿一句:“若是她不愿呢?” 这话一出,司马懿往后跌退几步。关于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不敢往这个角度多想。万一余悸不愿意跟他回来,余悸害怕他了,他司马懿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管家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司马懿的思绪,“公主公主,将军在休息。” 蜀月禾? 夜蒲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之意。他清楚得很,这个外表看似单纯的公主可不简单。也就司马懿这傻子真的相信这个女人如外表一般清纯可人,其龌蹉肮脏的内心司马懿不曾察觉过半点。 想到这里,夜蒲轻啧一声,不由的感叹一声这蜀月禾还真是个狠人呢。 “听闻昨夜将军府遭贼了,调遣了不少的人过来。”蜀月禾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尖锐感显得格外的刺耳,“本公主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再将军府盗窃!” 司马懿表情闪过几分不耐烦,他本想直接出门寻找余悸,但是蜀月禾突然到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皱了皱眉听到院子外的脚步声越发的清晰,随即看了一眼身边的夜蒲,“随我一同出去见见吧,有你在她多少会忌惮一些。” 说来也是奇怪,蜀月禾不知为何看到夜蒲时神色总会有些许胆怯。 夜蒲耸肩无所谓的跟在司马懿身后,刚走出院子救看到蜀月禾皱眉一脸不耐烦的示意身边的太监推开管家。这管家比他待在将军府的时间还长,据说是看着司马懿长大的。想到这一点夜蒲无声的勾着嘴角笑了笑,这蜀月禾真不知道该说她没脑子还是有脑子。 看到蜀月禾身边的太监动作粗鲁欲要将挡在面前的老管家推开,司马懿皱眉一脸不悦,随即快速的走过去用力拽住太监的手腕,眼底布满寒意的看着眼前这因他出现而腿发软满脸惊恐的太监,“安公公当将军府是什么地方了?是当将军府无人这般放肆!”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蜀月禾视线落在他握着太监手腕的手腕上,脸色微微变了变,表情带着些许柔弱的去拉司马懿的手。司马懿的手刚松开太监的手腕,蜀月禾随即抬手狠狠一掌甩在太监的脸色,厉声呵斥道:“小安子你好大的胆子!” 小安子岂会不知道公主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脸色唰的惨白不已,笔直的直接跪下去,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看着别致但是这么笔直的跪下去,这滋味想必让这在宫中娇养细皮嫩肉的小太监好受的。夜蒲眼神带着些许讥笑的别开视线,耳边响起小安子满是惊恐畏惧的求饶声:“司马大将军饶命。” 司马懿将蜀月禾的手扒开,随即伸手扶住老管家,声音带着几分温和道:“你下去休息,这里我处理。” 这些语气惹得蜀月禾狠狠将手中的帕子揉皱,司马懿不曾用过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向来都是秉公处理的冷漠语气,即使她曾经救过司马懿。蜀月禾暗暗的咬牙,自以为掩盖清楚看向管家时恶毒的眼神,却不曾想被一旁的夜蒲捕捉干净。 蜀月禾的眼神过于恶毒,夜蒲皱眉随即闪身挡在司马懿他们的面前,将蜀月禾充满恶意的视线挡得干干净净。他挑眉看着略微有些惊慌的蜀月禾,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随即抱拳语气清冷的问道:“公主特意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听闻将军府遭贼了,本宫担心懿哥哥便过来。”蜀月禾表情瞬间变成柔弱,神色裹着几分委屈和可怜,“副将这话是怪罪本宫不请自来吗?” 夜蒲挑眉,随即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公主这话是说堂堂大将军府遭贼了?这件事情属下怎么一点都不知情?反倒是公主消息还听灵通的啊。” 说完之后他不等蜀月禾说话,就招手唤来守在一旁的侍卫,“昨晚府邸可曾遭贼?” 侍卫愣了愣,随即抱拳恭敬的回复道:“回副将军,将军府不曾进过贼。” 这话一出,蜀月禾脸突然觉得辣得发疼。 司马懿叹了口气,他总算是知道为何夜蒲为何总是这般肆无忌惮的明里暗里的怼蜀月禾了。身为狼妖,性子野着呢,且据这么多年的相处他相信夜蒲定不是什么普通的狼妖,他身上那一股似天生的高傲可不是一般狼妖具备的。 想到这些之后司马懿无奈的暗暗叹一口气,看着管家离开之后才转身按住夜蒲的肩膀将他往自己的身后带去,看了一眼被他拉到身后还想绕开他上前的夜蒲,说道:“好了,你别闹了。” “懿哥哥,昨夜将军府出了何时?”蜀月禾伸手要去拉司马懿的手臂,但是被他似无意的避开了,她抿了抿嘴唇眼眶有些发红的看着眼前这棱角分明的男人,“我很担心你,所以下不等人通报就闯进来了。” 说着说着蜀月禾就带着哭腔道:“我并未有意,不过是太担心你了,迫切的想知道你是否出事。” 看到一副委屈的蜀月禾,司马懿突然想起余悸,那个眼角带着几分温柔笑意的女子如今已经不再他身边了。他眼神黯淡不已,随即别开视线,语气清淡疏远的说道:“末将无碍,多谢公主关心。” 看到他一副走神的模样,蜀月禾心中越发恨余悸,她觉得就是那该死的妖怪迷惑了本就属于她的司马懿。她缩在袖子中的手帕被她狠狠的拽着,脸上却是一副柔弱的表情,带着几分单纯的稍稍歪头,“懿哥哥还没告诉我昨夜发生了什么呢。” “昨夜将军发觉自己弄丢了一个视如生命的东西,生怕被有心人存有歹心,便让人将将军翻了个底朝天。”夜蒲接过蜀月禾的话,他伸手搭在司马懿的肩膀上,眼底带着意味不明的深意,“但是不曾找到,不过呢若是被将军查出是因何人的缘故在弄丢,那定会让那人生不如死。” 这话意有所指。 蜀月禾身子一僵,表情有些许难看的扯着嘴角笑得很是勉强,“副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吓到公主了吗?”夜蒲笑得让人心底发寒,故意理解错蜀月禾的意思,“属下向来不会说话,请公主息怒。” 他这话堵得蜀月禾恨不得生生将他撕碎,她控制着滔天的怒火,压制住心中的畏惧之意,干笑几声柔弱的说道:“夜副将说话真是风趣。” 说完之后她快速的转移话题,身子稍稍靠近司马懿,忍住不去看司马懿身后的夜蒲那是笑非笑的表情,语气轻柔带着几分希翼的问道:“懿哥哥今日有空吗?” 司马懿看着眼前这名生得娇美的蜀月禾,她对他究竟存着什么样的念头司马懿怎会不知道。但是蜀月禾曾救过他一命,不管怎么样本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原则,司马懿没有把话堵死,“公主可是有什么要事需要末将帮忙?” 谁知他刚说完,蜀月禾眼眶就稍稍发红,声音满是委屈和受伤的问道:“懿哥哥为何都不喊我月儿?” 司马懿后退一步,随即抱拳语气越发的生疏道:“男女有别,公主息怒。” “是余悸姐姐误会了吗?”蜀月禾语气有些许不安,“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余悸姐姐不安也是正常的,但是月儿可以和余悸姐姐解释的,我和懿哥哥如同一家人。” 夫妻为一家。 听到这话司马懿的脸色有些发沉,他不曾提过半句余悸,可是蜀月禾为何句句往余悸身上带,满腔的委屈是想做什么? 看到司马懿的脸色有些阴沉,蜀月禾以为司马懿对余悸产生了不喜之情,随即用贝齿轻轻摇了摇自己带着几分粉意的嘴唇,伸手轻轻捉着司马懿的衣角,声音比方才还柔弱和委屈说道:“月儿即使被退婚,也不会怨恨谁,还请懿哥哥和余悸姐姐说清楚,莫生了间隙。” “公主当真不知道吗?”夜蒲看着蜀月禾一副懵懂的表情,叹为观止的轻啧一声,“余悸姑娘已经离开将军府有一段时间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蜀月禾的不放,果然听到余悸离开时蜀月禾脸上的欢喜之意并不深,想必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这般看来将军府被她安插了眼线。夜蒲轻啧一声,这蜀月禾还真是大胆啊。 蜀月禾脸上的欢喜一闪而过,随即很快的就换上了焦虑担忧的表情,急切的捉着司马懿的手臂,问道:“懿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她自然知道那妖精离开了,还知道她被司马懿用天师剑刺中了腹部。只是可惜了,她的人却怎么都找不到那妖精的下落,不然定取了她那条贱命! 她蜀月禾的人,谁敢抢她就送谁去见阎王! 司马懿表情冷漠的将蜀月禾的手拉开,随即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语气寡淡不曾看蜀月禾一眼,“她是我的妻子,我会亲自将她带回来。” 听到这话,蜀月禾眼底快速掠过一缕浓郁至极的杀意。 就在这时,原本神色冷漠厌倦的夜蒲突然站直身子,视线朝大门处看去,表情非常古怪的抿了抿嘴角,随即步伐急促语气有些发颤道:“不对劲!” 第二百五十八章 余悸番外 初见拾荒者 夜蒲如此慌张的神色让司马懿心中隐约生出几分,他快速伸手捉住夜蒲的手腕,皱眉看着神色极其烦躁的夜蒲,越发疑惑的问道:“什么不对劲?” 气息过于纯净之外带着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让夜蒲心底发颤畏惧。他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司马懿,稍稍用力将他的手扒开,表情是司马懿第一次看到的严肃和紧张,“难以解释,但是有人来了。” 这话太莫名其妙了,司马懿一头雾水的看着夜蒲紧抿着嘴角,语气染上了一丝丝的严谨之意,“谁来了?” 余悸要找的人,到了。 夜蒲无法和司马懿说清楚,他叹了口气随即欲要迈开腿就感觉到那一股纯粹的灵气轻微荡起几分波痕,便听到大门被人直接用力推开的响声以及侍卫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和兵器出鞘的声音。 顾不上什么,夜蒲转身加快步伐朝大门处走去。他急切的想知道这让他苦苦等到的人究竟是何等模样,为何言而无信让启雾山成为如今这般模样。 入目一男一女,看到男子的第一眼夜蒲无意识的顿了顿脚步,这男子生得精致俊美,一身袈裟衬得他不食人间烟火。不觉中夜蒲与这男子视线对上,在那一刹那中夜蒲能感觉到男子眼神清冷让他险些克制不住屈膝跪下的念头。 女子一身嫩绿身眉眼之间的猩红的印记让夜蒲一阵恍惚,娇媚中带着说不出的纯净,南蜀国第一美人蜀月禾在这女子面前不值得一提,无法与之对比。她眼睛清澈干净,犹如蓄满了那满江的春水,水润灵动格外好看,与身边的和尚极为相配。 回过神的夜蒲神色裹着一份厌恶之意的落在女子眉眼之间的印记上,果然就是这个人,他苦苦等待多年的人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了。他心底一下子卷起一股莫名的喜悦感,并隐约有一种自己的人生将会因此人变得不一样的古怪感。 “二位胆子不小,竟敢擅闯将军府。”看着眼前的两人,夜蒲故意阴沉着脸声音满是不善的问道:“报上名来。” 女子眼底含着几分戏谑的笑意,声音清越好听的响起,“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而她身边的男子手中捏着佛珠,但是夜蒲总觉得这男子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杀意在其中。夜蒲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细细想了想自己有没有见过这男子,但是记忆中并没有出现与这男子相关的事情。 与此同时,在内院中蜀月禾声音柔弱的伸手拉住欲要紧跟着夜蒲往外走的司马懿的手臂,一副好奇而稍稍带着一丝丝撒娇的意味在其中问道:“懿哥哥你要去哪?” 在离宫之前她精心打扮一番,不曾想却因那没眼见力的管家给搅和了。那向来与她不对盘但却不会轻易落她面子的夜蒲不知今日吃错了什么药,话里话外都带着一丝丝的深意和讽刺的厌恶之意。 司马懿不留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并于蜀月禾拉开距离语气带着说不出的生疏道:“夜蒲神色不大对劲,我过去看看。” “懿哥哥近日为何这般生疏?”蜀月禾本就是被人捧着长大的人,金枝玉叶更是南蜀国最受宠爱的公主,如今被司马懿这般落面子心中早就气得想将那余悸折磨死才解气。 看到蜀月禾表情稍稍带着几分委屈的模样,司马懿瞬间觉得有些头疼。他记着蜀月禾对他的救命之恩,且还被他当众拒绝成亲,若是一般的女子早就寻了断间,可是蜀月禾哭得委屈的拉着自己的手说不介意,只要自己开心她就很满足了。 自从双亲离世之后,蜀月禾处处护着自己,因为司马懿对她和旁人自然会不一般。但是他始终无法忘记在那天晚上,余悸一脸绝望的看着自己说一了一句好一个善良的公主,竟是这般恶毒的心肠。 自小生长在深宫中的人司马懿知道手中多多少少都会沾有鲜血,他深知这一点才生出那么一丝丝的怜惜之意,明里暗里都会护着蜀月禾。 蜀月禾原本摆出一副委屈得惹人心疼的表情,正要抬手假意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时却注意到司马懿的走神。她眼底闪过一丝丝不悦,这司马懿最近是怎么回事,那只妖精已经离开许些时日,怎么还是这般? 想到这里,蜀月禾一下子拽紧帕子,不管怎么样司马懿终究还会是她的!佛挡杀佛,何况是一只畜生呢! 她轻轻扯了扯司马懿的衣角,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憨意的开口道:“懿哥哥,你怎么了?” 司马懿回归神时没有将眼底的冷漠之意收敛干净,神色中的寒意溢出几分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稍稍垂下眼帘遮盖住眼神,语气如同方才一般的疏远道:“我没事,公主可还有事?” 这话一出,蜀月禾彻底愣住了也彻底慌了神。她处心积虑的想要嫁给司马懿不单单只是贪图他的容貌还有他的权势,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司马懿优秀,南蜀国配得上她蜀月禾的人只有司马懿,且也只有她才配得上这举国上下的英雄司马懿。 她眼泪掉落,抬手慌忙的用帕子擦拭眼泪,声音有些许哽咽的问道:“懿哥哥曾说过将军府随我来去,如今这话不作数了吗?” 这话究竟是在何时说的,司马懿抿了抿嘴角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表情委屈至极的蜀月禾。那日因救他而受伤的蜀月禾一手拽着他的衣角,脸色惨白气息虚弱,声音带着一丝丝的抽疼在其中,“懿哥哥,我好了之后可以来你府上寻你吗?” 短短的几个字蜀月禾呼吸变得粗重猛地咳出声。 司马懿抿了抿嘴角,随即轻轻将蜀月禾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塞进被子当中,难得的将声音放得柔和一点,“自然可以,你好好养伤,那贼人我定揪出来不会让你白白受苦。” 而躺在床上的蜀月禾笑得虚弱,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不必了,我不希望懿哥哥为我杀人。” 如今他已有了妻子,蜀月禾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儿家随意出入将军府着实不妥当。想到这一点,司马懿突然表情有些许复杂的看着蜀月禾,关于这一点他不信蜀月禾没有意识到,且在以前她曾有意无意的将自己和她联系在一块,误导旁人。 原本本这些司马懿以前并不在乎,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想他的余悸找回来之后受这种委屈。他刚想回答蜀月禾的话,却听到大门处传来男子清冷夹杂着几分凌厉在其中的声音,“余悸!” 司马懿身体一僵,似喃喃自语又是在问身边的人,“余悸?” 夜蒲手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表情有些许微妙的女子。他不过是才看一眼,便感觉到那和尚的眼神蕴含着几分戾气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的身上,随即那薄唇轻微一张吐出了余悸的名字。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夜蒲按了按腰间的佩剑,青筋暴起语气带着几分警告之意在其中,“大师这是何意?” “莫恼莫恼,我师兄脑子有点不大好使,不太会说话。”不等男子说话,女子就一手直接将他拽到自己身边,干笑几声的摆手示意他将手从佩剑上挪开,“不过将军刀剑无眼,你悠着点。” 被人当着面说脑子不太好使的男子并不恼,眼底反而生出夜蒲最近极其熟悉的眼神,犹如司马懿看余悸的眼神那般满是宠溺和眷恋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嘴角稍微勾起,含着轻到几乎不存在的笑意道:“师兄?” 不等夜蒲说话,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夜蒲叹了口气感叹的说一句真是缘分啊,余悸想要找的人如今就在将军府中并于司马懿见了面。 “你怎么知道余悸这个名字?”司马懿脸色带着几分不知所措的直接走到男子面前,视线锁在男子身上急切的问道:“她,她可还活着?” 夜蒲分明看到男子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金光,随即表情没有波动的看了一眼司马懿,手中的佛珠被他用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捏着,语气平淡不加一丝感情在其中的吐出两个字:“死了。” 这话一出,司马懿脸上的血色褪去干净。 夜蒲心头一阵本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站在男子身边的女子皱眉伸手欲要轻轻拍一拍男子的肩膀,似乎让他快闭嘴。不过男子视线不过轻飘飘一扫,女子就眨了眨眼睛随即将手很自然的放下,瞪着那干净清澈的眼睛看天空。 见状,夜蒲原本提起来的心瞬间放了下去。 在他离开启雾山之前父皇曾几次和他说过拾荒者,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带着几分感慨和敬佩之意在其中。夜蒲虽然对着眉眼间有一朵花印记的女子很是不喜,但她极其像父皇时常说起的拾荒者。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听到男子冷清的声音响起,“拾荒师妹,你方才的举动是想做什么?” 在他震惊的视线之下,女子低着头一脸狠狠磨牙压低声音语气满是沮丧的回答男子的话,“尊者,小的知错了。” 果然就是拾荒者! 不等夜蒲说些什么,原本站在他面前的司马懿晃着身子后退了几步,惨白着俊脸,眉角的戾气一时间急剧。只见他握着心口,愣是喷出血。夜蒲心头一阵上前扶住司马懿,手触碰到司马懿的手腕处时,抬头满眼煞气的看着那男子,很不值得直接将他手刃。 司马懿的脉络迹象来看,他的气息早就错乱,再加上气急攻心之下生生吐了血。想到这里,夜蒲对拾荒者越发没有好看,他看着一旁神色非常微妙的拾荒者,语气极其恶劣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话音刚落,被他扶着的司马懿用力的推开他,带着血迹的嘴唇红艳至极。虽脸色苍白,却不骤减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他脸色满是绝望之意,语气都有些轻颤道:“她可有话要与我说吗?” 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男子滴水不进,捏着佛珠却没有一丝慈悲为怀,瘫着脸,“此生不愿与你相逢。” 这话一出,司马懿脸色更加惨白,他一手紧紧拽着心口的衣服,随即弯腰又吐出一口鲜血,“噗,她果然恨透了我。” 夜蒲咬牙切齿的几乎要拔剑的动作,恨不得劈死眼前这对男女。 这时,一道尖锐略微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懿冉。” 夜蒲不曾回头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蜀月禾神色慌张步伐急促的赶了过来,将原本扶着司马懿的夜蒲扒开随即欲要扶住司马懿有些摇晃的身子。夜蒲看了一眼紧跟在蜀月禾身后的宫人们只觉得一阵烦躁之意在心底滋生并且快速蔓延开。尤其是靠近他的蜀月禾身上更是有一股让他很不舒服的气息萦绕在身上。 夜蒲不留痕迹的扶着司马懿避开蜀月禾的手,她脸色一僵欲要发作时抬头,在无意间看到那男子的模样,整个人脸上快速染上一丝丝红润之意,眼神带着几分羞涩之情的行了行礼,“不知师傅来将军所谓何事?”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心态和语气。 夜蒲在心中轻啧一声,越发觉得蜀月禾愚蠢至极。 这男子绝非寻常人,方才他听到拾荒者唤那男子一声帝尊,想必其身份居于拾荒者之上。 果然男子不曾看蜀月禾一眼,扭头看着一旁分明一副看好戏表情的拾荒者身上,声音清朗不似方才满是寒意的说道:“师妹,我饿了。” 夜蒲扶着司马懿看到拾荒者嘴角抽搐几下,随即皮笑肉不笑的欲要抬头看那男子。她红润嘴唇微微张开,蜀月禾的声音就突然的插了进去,“既然大师来到将军府,哪有不招待之礼。” 她说道一半之后拿捏好分寸停顿一会,随即视线落在夜蒲身上,笑得愉悦道:“夜蒲,这里交给本宫处理即可,你且吩咐下去准备好素食,好生招待这位大师。”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余悸番外 手上沾满人血 夜蒲一言难尽的看了一眼蜀月禾用着命令的语气吩咐他让人安排用膳一事。 说蜀月禾愚蠢吧,但这人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后院中过得风生水起,将自己伪装成善良无辜博得众人的认可与怜惜。但是说蜀月禾不蠢吧,夜蒲真觉得她玷污了聪慧与心计这四个字。 夜蒲觉得有必要和眼前这个将将军府当成她公主府的人,语气努力使听起来温和一点,他道:“公主,这里是将军府。” “夜将军这话好生无趣,咱们公主千金玉叶,让你做点事情怎么就使唤不了你?”小安子是个胆大的人,他会看公主的颜色行事,一看到蜀月禾脸色隐约可见的怒意,立马将手中飞拂尘挥了挥,声音尖锐难听道:“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将军府了,就算是……” 夜蒲搀扶着司马懿,看着表情满是嫌弃之意的太监,眼神满是寒意的扫视一眼得意忘形的小安子,勾着一下嘴角语气格外不善道:“小小的一个将军府?” 不等小安子说话,蜀月禾就看到司马懿脸色不善的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太监,故作出一副惊慌的表情,眼神柔弱的看了一眼司马懿随即才抿了抿嘴唇,语气颇为严厉的呵斥道:“小安子住嘴。” 她刚说完,司马懿就开口说话了,“公主若是无事,便可离开。” 他的语气冷淡,仿佛眼前这人他丝毫不认识似的。 听到这话,蜀月禾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她慌乱的捏了捏衣角,轻轻用贝齿咬着嘴唇一副很是委屈无辜的看着司马懿,语气带着几分哽咽和受伤的说道:“懿哥哥你受伤了,我怎么能轻易离开!” “你之前说过的,将军府任我随意走动。”她越说越是委屈。眼眶微微发红,声音轻轻发颤,“这些话都不算数了吗?” 夜蒲抢先一步开口,阻止了司马懿想要说话的欲望,他的表情非常不友善,“公主想表达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带着几分虚的声音插入其中,“咳咳,那个等会你们再私底下解决这件事情。” 夜蒲一愣似乎才猛然想起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连忙扭头看着身边一男一女。男子依旧手中捏着佛珠,一副佛法高深的模样,女子眼底带着几分浅笑,但是夜蒲注意到女子看向蜀月禾的眼神分明是充满厌恶之意的。 在司马懿开口之前,夜蒲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拾荒者和这男子的来意问清楚,“二位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拾荒者稍稍蹙眉,一副这人耳聋了吗的表情,丝毫不顾及当事人还在场,“我师兄都说过了,为了余悸而来。” 刚听到余悸这个名字,蜀月禾不由而来的有些慌张,她扫视一眼不远处的假山,她知道那里有守护她的暗士隐藏身影。她暗示完之后,连忙热情的继续吩咐,丝毫没有一丝丝的犹豫之情,“吩咐下去,让厨房好生准备好斋饭款待二位。” 这时夜蒲看到一副古怪的画面,他看到拾荒者轻轻地吞咽口水,随即小心翼翼的扫视一眼身边的和尚,语气非常快生怕说慢了会被身边的人堵住嘴似的,“不不,公主,我家师兄只吃荤菜。” “啧,真是长见识了。”夜蒲一边搀扶着司马懿,感觉到他体内的气息依旧不稳定,对眼前这个拾荒者很是不喜的带着几分讥讽之意说道:“在下还是第一次听到佛门弟子不爱吃素斋的。” “无视,无知者无罪。”拾荒者表情平淡,并没有半点的慌张之意,看到男子并无阻止她的意思之后,她的眼底带着几分得意之色道:“只要心中念着佛祖,佛祖定不会怪罪。俗话说得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大致是被拾荒者这种眼神刺激到了,夜蒲一想到这人就是父皇口中的人时,一股怒火难以遏制住的翻涌上来,越演越烈甚至生出了几分动手的欲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嘴角勾着几分冷笑,“我却不曾得知,少林寺竟也收女弟子,荒唐可笑。” 拾荒者丝毫不慌张,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是吗,那定是你孤陋寡闻。” 司马懿浑身发冷,脑子似乎被人搁置了一只烦缠人的蝉,一直在嗡嗡的闹个不停。她抬手按着太阳穴,表情非常难看脸色惨白不已的看着眼前生得格外娇艳的女子,声音嘶哑的问道:“余悸真是的出事了吗?” 他不死心,他不信余悸真的就这么死了。 拾荒者嘴角轻微勾起,但是眼底不见半分笑意,语气含着几分冰霜道:“真真假假重要吗?” 司马懿看着眼前这名女子,总觉得她身上隐约透着一股让他有些窒息的威严感。他别开视线,姿态放得比以往还要低,语气带着几分哀求道:“重要,她是比我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听到这话,女子轻笑一声,语气满是讥讽反问一句,“你确定吗?” 不等司马懿说话,她仰着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语气染上几分冷漠了厌恶道:“什么叫做生命,你可知道?” 夜蒲注意到拾荒者说话的时候,她身旁的男子眼底满是笑意的看着她,不舍得挪开半分的视线,眼底满是宠溺之意。 拾荒者眼角轻微扬起,眼神满是不屑一顾的扫视一眼司马懿,语气非常不友善的继续说道:“世人总是这般不知疲倦的将生命当比喻,可是到了你们一人谁死谁活的紧要关头,你们可还记得以往的承诺?” 看到司马懿的表情越发苍白,夜蒲皱眉随即开口打断拾荒者的话,转移话题道:“所以你真的是少林寺的人?” “啊,这个啊。”拾荒者似乎被他这么突然一问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神色有些许呆滞的看了他一会,随即眼底闪过几分疑惑之意但很快就消失干净了。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声音比方才弱了不少,“我们自然不是少林弟子,我们我们是是……” 她抿了抿嘴唇眨着眼睛准备继续瞎说时,她身边的男子突然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表情带着几分不忍直视的看了一眼拾荒者。拾荒者吃痛的捂着额头,那一双带着灵气的眼睛蓄满了雾水瞪着罪魁祸首。 拾荒者的语气并不是很有底气,反而带着几分心虚在里头,“你为何打我?” 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拾荒者,语气带着几分清冷道:“那师妹觉得我为何打你?” 夜蒲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他看着一副惊慌的拾荒者很是费解。只听到拾荒者语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之意,但是脸上却是挂着笑意的伸手轻轻扯了扯男子的衣角,“呵呵,您老人家打人何须理由呢。” 男子挑眉,对这个答案也不知道满意还是不满意,不过是语气平淡的吐出四个字,“明白就好。” “二位若是无事,便可离去。”夜蒲的耐心已经消耗干净了,他看向拾荒者的眼神充斥着厌倦之意,“何须在将军府内演什么戏曲。” 司马懿反手拽紧夜蒲的手臂,他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底细,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相信这两个人真的知道余悸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不管真假,司马懿都不想错过任何和余悸有关的消息,连忙低声喊道:“夜蒲,不得无礼。” 拾荒者沉思片刻之后,表情带着几分严肃的看着夜蒲,看得夜蒲心里不由而来的有些慌张,特别是她身边男子那满是冰霜的眼神。就在夜蒲浑身不舒服时,拾荒者开口声音清脆的问道:“这个夜将军,你我之间可有什么私仇?” 这个问题,夜蒲怎么也没有料到拾荒者会问他。他愣了一会,随即回过神时皱眉语气很是不好的说道:“为何这么问?” 拾荒者像是极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向夜蒲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疑惑感,“你对我的敌意太重了,我很难无视掉。” 听到这话,夜蒲轻啧一声,顾不上拾荒者身边男子那满是寒意的眼神,他细细打量一番拾荒者随即勾着嘴角,眼角的寒意溢出了来,语气更是带着讥讽道:“您贵人多忘事,我怎敢与你有什么私仇。” 这话,分明是有私仇的样子。 拾荒者看了看夜蒲,随即弯眉轻笑几声,“你想和我有私仇吗?若是想,我大发慈悲满足你这个愿望。” 这话把夜蒲呛到了,他瞳孔微微放大,很是惊愕的看着拾荒者。 他似乎知道父皇为何说拾荒者不是一般的人了。 这脑回路,一般人也无法拥有。 就在这时,拾荒者身边的男子突然屈指弹了一下拾荒者的脑门。 不知为何,夜蒲觉得男子这个突然的举动是想将拾荒者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收回去。他表情古怪的看着拾荒者捂着脑门,咬牙切齿的表情带着几分愤怒之意,抬脚就要狠狠的踩上男子的脚时,整个人就男子伸手一搂一扯直接将人带入怀中。 夜蒲:真是骚操作。 拾荒者怒了,声音依旧清越好听但是怒意极其明显的喊道:“茯笹,你想干嘛?” 名为茯笹的男子嘴角稍稍勾起几分,一手搂着拾荒者的腰部一手轻松的握住朝拾荒者飞过来的箭。 茯笹两指之间夹着箭,不费吹灰之力就直接将箭捏碎成粉末。他缓慢的抬眼,视线落在夜蒲身上,夜蒲第一次心底生出了畏惧胆颤之意,他死死咬住嘴唇忍住了发自内心的颤抖,听到茯笹声音裹着一层无尽的威严和压迫感,“我竟不知将军的待客之道这般有趣。” “谁干的!”司马懿脸色瞬间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他看着茯笹手中化为粉末的箭,震惊之余死死握着拳头控制住自己想要弯膝跪下的念头,厉声带着戾气的喊道:“给本将军站出来!” 夜蒲看到拾荒退出茯笹的怀中,茯笹眼底闪过几分惋惜眷恋之意。他很清楚这男子连拾荒者都无法与之匹敌,他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狼妖自然是挥手之间就能解决掉的。 他看到拾荒者眼底布满寒意,原本就猩红的印记越发显得妖艳夺目,她轻轻揉了揉手腕,语气更是镶满了冰霜似的,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直逼人心口处,“不必劳烦大将军了,我知道是谁动的手。” 夜蒲看到蜀月禾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之意。 他真不知道蜀月禾脑子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动手,她竟然敢在将军府当着将军的面前杀人,夜蒲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蜀月禾这个女人。 “是谁胆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蜀月禾紧紧拽着帕子,一副震怒的表情,“若是查出来是谁,本宫定不会轻易饶恕!” “公主,戏份还挺足的啊。”拾荒者轻笑一声,看向蜀月禾的视线分明是没有一丝温度的,“不去当个戏子真是可惜了你的天赋。” 小安子看到蜀月禾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连忙上前几步手中的拂尘挥了挥,尖着嗓子喊道:“大胆,胆敢这般侮辱当今公主!” 拾荒者笑了笑,似乎在笑这个小太监可怜又无趣。她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样,看着蜀月禾说道:“别说是当今公主了,就算是太子也不能这般胆大妄为啊。” 蜀月禾故作冷静,轻轻蹙着眉,表情柔弱又可怜,语气一如既往的带着委屈之意,“本宫不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完之后,她还不忘了扭头眼眶发红的看着司马懿,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道:“懿哥哥,我没有。” “有没有可是不你的懿哥哥说了算。”拾荒者的话不带一点情绪,冷的让夜蒲有些许想要相信父皇口中拾荒者何等强大的话。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拾荒者又上前一副,纤瘦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捏着自家的下巴,细细打量一番蜀月禾之后,突然嗤笑一声,声音轻柔有些渗人的问道:“公主手的布满了鲜血,不知午夜时分睡得可好?” 第二百六十章 余悸番外 你想怎么死? 这话一出,夜蒲挑眉俨然一副看戏的神色。 司马懿本想说话,但是夜蒲看他轻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将军好好听下去。”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将这种莫名的罪名按在本宫头上?”蜀月禾本想等司马懿开口替她讨个说法,但是她余光看到司马懿神色冷漠的站在一旁,并没有要出手的举动。蜀月禾狠狠磨了一下牙,快速的恢复平静,“是谁派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拾荒者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的明显,仿佛看傻子似的看着蜀月禾,轻声道:“目的?” “是余悸让我们过来揭发你的罪证,公主殿下究竟是不是清白的,敢摸摸良心说话吗?”拾荒者丝毫没有什么顾虑,说的话句句直逼蜀月禾的心口而去,“公主的手早就沾满了鲜血,为何还要装无辜与委屈?” “这就算了。”拾荒者很是费解的表情让夜蒲有些想笑,她的表情很是认真的看着蜀月禾,“我不过是比你可人几分,你就痛下杀手,是不是不大好啊?” 说完之后她扭头看身后的茯笹,冲他眨了眨眼睛,随即很不要脸的继续说下去,“平日里师兄都不舍得动我一根汗毛,你竟然想要我的小命,好怕怕啊。” 夜蒲:…… 方才茯笹可不止打她一次。 算了,安静的看着比较好。 “师兄时常教导我,急性子难成大事。”拾荒者捏了捏手指,垂下眼帘不看蜀月禾猝满阴狠毒辣的眼神,话里话外满满都是对蜀月禾的嘲讽之意,“我原本不相信,但是见到公主之后,我便知道我师兄当真不哄骗我。” 话音刚落,原本跟在蜀月禾身后的侍卫拥了上来,将拾荒者和茯笹团团围住。 拾荒者并不慌张,反而像是局外人似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围住她的侍卫们,语气带着几分欢喜的继续说道:“公主真是急性子,好歹我也是条人命不是。虽说比你漂亮了点,也不可如此草菅人命。” 夜蒲真的对这个拾荒者很是费解。 更对她身边一脸宠溺之意的男子也很费解。 司马懿只觉得头疼,心烦,“公……” “哎,看到我这样,就知道我不是一般的人啊。”拾荒者直接打断司马懿的话,表情很是无奈和怜惜的看着蜀月禾,“怎么还敢和我动手呢?” 蜀月禾手指轻轻勾了勾,随即抿了抿嘴唇,看向拾荒者的眼神已经恢复方才的温和之意,手轻轻捏了捏帕子擦拭这嘴角,语气格外的温柔道:“姑娘误会了,本宫只不过是想问清楚你究竟是谁派来的,并无恶意。” “是吗?”拾荒者大致是失去了继续用嬉闹的语气说下去了,只见她手指轻轻一勾,一道细碎肉眼看不到的光一闪而过,夜蒲只捕捉到一刹那罢了,随即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一位身穿黑衣手中拿着弓箭的男子被拾荒者拎着领子,半点挣扎都不敢。 夜蒲和司马懿两人对视一眼,眼底满是震惊之意。 蜀月禾还没做出反应,就看到拾荒者瞧也不瞧的将人直接丢到花圃中,扭头看着生得极其俊美的男子,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似乎是下意识带上的撒娇之意,“师兄,她想杀我,我该怎么办?” 那捏着佛珠的男子眼皮不曾抬起,语气温和带着纵容道:“自然是还回去。” 夜蒲:…… 说好的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呢? 长这么大,蜀月禾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竟敢在她的面前这般放肆。她自小便被众人团团围着,捧在掌心中长大。如今被这来历不明的女子这般无礼的对待,她早就怒火冲天,若不是顾及司马懿再次,她早就在这女子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弄死了。 她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厉声呵斥道:“放肆!” 她话音刚落,团团围住拾荒者他们的侍卫拨出利剑似乎就等蜀月禾一声令下,直接上前将他们砍死。 拾荒者瞳孔稍稍有些放大,随即身子往后轻轻靠去,用手扯了扯茯笹的袖子,一副告状的语气道:“师兄,她说我放肆。” 茯笹捏着佛珠的手顿了顿,虚虚做出搂人的动作,语气格外纵容的说道:“那便放肆让她看看。” 这话一出,蜀月禾的脸都快要扭曲了。 拾荒者欢快的点头,眼睛笑得弯如月牙,格外的俏皮可人,“遵命师兄。” “既然我师兄都说让我放肆一点,没办法,公主你若是要怨的话就怨他。”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揉了揉手腕,语气满是轻松欢快的说道:“不过公主手中的人命多得超乎我的预料呢,竟然连妖都折了小命在你手里过啊。” 拾荒者越说蜀月禾心越惊,她下意识的后退竟然忘了反驳几句。 “贵为公主,应该珍惜每一条生命。”拾荒者皱了皱眉,“手握权势并不能任性妄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还回去的。” 蜀月禾终于缓过神来,她手死死拽着手中的帕子,语气很是冷漠的轻哼一声,“你这般抹黑本宫,用意何在?” 听到这话,拾荒者眼底闪过一丝怒意,语气比方才多了几分杀意,“是不是抹黑,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 夜蒲突然开口插话,“姑娘直说便是,若是你所说的一切属实,将军定会为你做主。” 他这句话无疑是刺激蜀月禾。 果然,蜀月禾表情狰狞,满腔怒火的看了一眼夜蒲,随即咬牙切齿的说道:“夜副将好大的口气,你何时能代表懿哥哥了?” 沉默许久的司马懿抿了抿嘴唇,蜀月禾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他也有责任,但是他如今不愿再将时间浪费在蜀月禾身上。他冷漠的看了一眼蜀月禾,语气比往日还要生疏,“公主这些年手上当真没有沾上无辜人的血?” 听到司马懿的话,蜀月禾身子晃了晃,仿佛受了莫大的打击和委屈,眼眶快速发红蓄满了泪水,“懿哥哥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司马懿只觉得头疼不已,他轻轻推开夜蒲搀扶着他的手,语气轻缓却满是生疏之意道:“这不是怀疑,公主若是能对天发誓不曾伤害过无辜者,末将便自行向皇上请罪。” “她自是不敢。”拾荒者接过司马懿的话,不过上上前跨出一步,原本挡在她去路的侍卫不受控制的身子猛地像是被人狠狠从身后拽飞起来,随即狠狠砸向一旁。 “你想做什么?”蜀月禾看着朝她一步步靠近的女子,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你究竟是什么妖孽?” 夜蒲看着惊慌失措的蜀月禾不断后退,而那拾荒者不慌不忙的走上前略有轻浮的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眼底的厌恶之意清晰明了丝毫没有隐藏之意,她的语气难得带着怒意,“公主你身上的怨念之重,恐怕手上不知沾有多少无辜人的血迹吧?哦,例如余悸那只傻狐狸精。” 听到这名字,司马懿身子晃了晃,夜蒲连忙伸手重新扶住他。司马懿顾不上什么,神色狼狈语气急促道:“你说什么?” 夜蒲感觉到司马懿体内的气息乱窜不已,连忙开口阻止道:“将军冷静点。” 可是此时的司马懿早就顾不上这些了,他猛地推开夜蒲,戾气瞬间爆发出来。夜蒲愣愣的看着司马懿晃了晃身子,用着卑微的语气低着头哀求道:“你告诉我余悸究竟怎么了?我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她。” 第一次,夜蒲觉得自己做错了,那时候不该瞒着司马懿不告诉他那只灵狐的藏身之处。若是他一早就说,是不是司马懿就不会想现在那么痛苦,而那只灵狐也不至于死于非命。想到这里,夜蒲抿了抿嘴唇心里异常难受。 拾荒者不过是看了司马懿一眼就松开蜀月禾,夜蒲看到拾荒者眼底的冰霜不曾散去。他突然才意识到,或许拾荒者不单单只是针对蜀月禾,她怕是还针对司马懿。 “正如我师兄所言,余悸她死得可怜。”拾荒者挑着双眉,语气平淡,“死于旧疾,死于摄魂咒,更是死于天师剑。” 司马懿愣住了,脸上褪去血只剩下惨白的狼狈。 拾荒者抬手捏了捏下巴,颇为居高临下的看着司马懿,勾着嘴角但是眼底不曾有过一丝的笑意,她像是在询问司马懿,但是夜蒲知道这人是在责怪司马懿,“将军看似很在乎那只小狐狸,我很想问问究竟是谁这般狠心,在她被摄魂咒控制中竟有天师剑伤了它?” 这话一出,司马懿只觉得心口疼得他浑身发冷。 天师剑三个字犹如一把钝刀,狠狠的缓慢的扎入司马懿的心口当中,一点点的旋转抽出来再扎进去,反反复复不曾停顿。他狼狈的看着眼神狠厉的女子,似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她一样,“旧疾?摄魂咒?” “将军是真傻还是装傻?”拾荒者是真的动怒了,“若是没有余悸,你当真觉得自己很厉害的毫发无损的回到你南蜀国?” 司马懿觉得嗓子疼得发紧,“我……” “为了你她不惜消耗修为离开了雪灵山,你却不曾给她个机会解释解释。”拾荒者越说越气,随即伸手指了指蜀月禾,“那所谓的护身符你竟然真当成是护身符,你真觉得你的月禾妹妹这般心善?” “我以为,”司马懿停下,他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他以为什么? 以为蜀月禾虽然平日里的处事他不认可,但是他认为不至于出手伤害余悸,况且蜀月禾压根就不知道余悸的身份。 “你以为什么?”拾荒者步步紧逼,“你以为蜀月禾不会伤害她,还是以为余悸完全能够自己处理好?” 说到这里,拾荒者深深呼了一口气,“这些都是你为自己的愚蠢找借口罢了,司马懿你记住余悸的死,全是因为你的愚蠢导致的。” 蜀月禾终于插上话了,“你胡说些什么?” “啧,你那所谓的护身符不过是控制妖心智的摄魂咒罢了,所谓的高僧无非就是蝎子精。”拾荒者眯着双眼,冷笑几声,“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余悸的身份,更好奇那只蝎子精怎么和你有勾结的。” 听到这些话,蜀月禾顿时失了分寸连续后退几步险些往后跌倒,她身后的小安子迅速的扶住她,看着脸色异常难看的主子自以为的尖着嗓音对拾荒者呵斥道:“大胆,公主岂能容你这等卑贱的人诋毁!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这冒犯公主的人打死!” “好大的口气,竟然要打死我。”拾荒者捏了捏手腕,不过是轻轻扫视一眼小安子,随即抬手狠狠甩了一巴掌上去,看着一脸呆滞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小安子笑道:“我一生气就手痒,就想抽一抽畜生。” 夜蒲忍住笑意。 小安子会看眼色行事是蜀月禾身边的红人,早就被身边的人捧习惯了。一下子挨了打,抬手迟缓的握着脸,瞪大双眼片刻之后声音尖锐的喊道:“你竟然敢打我!” 拾荒者满眼不屑的甩了甩手,一身寒意的看着气急败坏的小安子,仿佛看戏一般勾着嘴角轻笑几声。夜蒲看到她不过是抬手轻轻一转,两指之间就捏着一朵与她印记毫无差别的花,对着表情呆滞的小安子眨眼睛,“我为何不敢?我啊最喜欢打犬吠十分厉害的狗。” 夜蒲手轻微发颤,眼神低沉的看着拾荒者。 只见她指尖一弹,原本在两指之间捏着的妖艳如血的莲花朝小安子弹去,不过是轻轻触碰到小安子手中的佛尘,就把佛尘烧了个精光,吓得那太监腿一软猛翻白眼晕了过去。这还不算,她满脸嫌弃的后退几步随即伸脚轻踢了踢小安子的腿,“好生无用啊。” 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蜀月禾眼底满是阴狠之意,她一下子忘了司马懿还在这里,脸色难看恨不得将眼前这生得娇美可人灵动的女子碎尸喂野狗,“你想怎么死?”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余悸番外 欠她的都要还回去! 正所谓无知者不知所谓。 夜蒲眼底闪过一丝丝的冷笑,蜀月禾是真的愚蠢,方才拾荒者露出的那一手她竟然这般不当回事。 蜀月禾确实不当回事。贵为公主,能人异士见多了,她不曾将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放在眼里。不过既然这名女子这么想找死,她倒是可以成全她! 拾荒者噗嗤笑出了声,大致是觉得分外有趣的挑着眉看蜀月禾冷着脸一副高傲的姿态,嘴角挂着笑意但是笑意不曾抵达眼底,“我暂时还不想死,先把余悸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再谈论谁死谁活的问题。” 司马懿挣扎着要过去,拾荒者不过是抬手虚虚一点,他就感觉到身体仿佛动弹不得。他顾不上这么多,用尽全力挣扎许久,声音嘶哑的问道:“你告诉我,余悸在哪?” “不急,人都死了,究竟在哪有何可急的?”拾荒者抬手,修长好看的手指稍稍成爪子状,不过是虚虚的往前一捉,原本紧闭的房门猛地被人拉开,搁置在床头旁的荷包腾空飞起,眨眼之间就被拾荒者捏在掌心中。 看着手中的荷包,拾荒者颠了颠,看着蜀月禾笑得眉眼弯弯,但是眼底尽是寒意的说道:“这荷包眼熟吗?” 金丝绣成的荷包正是那日蜀月禾赠给余悸的荷包,她不等蜀月禾说话就抬手不过是一抹,将盖在上面的障眼法去除干净,一张用朱砂与血绘制而成的摄魂咒暴露在眼前。她抖了抖手中的符纸,笑得寒意肆溢。 她将护身符递到蜀月禾的面前,抖了抖几下,声音清越裹着一层寒意,“这里面的护身符可是个值钱的玩意呢。” 不等蜀月禾做出反应,拾荒者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压低嗓音带着冷意:“那蝎子精身在何处?” 蜀月禾侧身避开拾荒者递过来的符纸,脸色惨白异常难看的大声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听到这些话,拾荒者不过是轻啧一声,“我究竟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有数就行。” 夜蒲看着拾荒者手中的符纸,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寒从心底滋生。这是用幼子的鲜血加上守宫砂制作而成的符纸,被人生生从母体拽出来的胎儿聚集狠毒的怨气。浓郁而强烈的怨气,用来制作摄魂符,自是难得的好材料。 不等他反应过来,拾荒者就甩了甩手中的符咒,将其直接扔到司马懿的身上,满是寒意的扫视一眼司马懿,冷声说道:“瞧清楚了吗?就是这个破烂东西,不过也是你的愚昧才将余悸害死的。” 司马懿身体僵硬的捉住那张符纸,眼神空洞的看了许久,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片刻后他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伴随着一声闷响他失魂的看着远方,“竟是我害了她,竟是我,竟是我。” 看到司马懿这副模样,夜蒲越发难受,他伸手欲要将跪在地上神色满是苍凉的司马懿扶起来,却被他推开。夜蒲没有其他办法,抿了抿嘴唇,干瘪瘪的劝说道:“将军,这并非是你本意。” “但是确实是因他,余悸才死的。”拾荒者见缝插针,说的话直逼司马懿的心口而去,“有意无意,如今人都死了,早就没有意义了。” 司马懿的声音充斥着狠厉之意,手紧紧的拽着那张纸符,声音嘶哑道:“为何要这般害她?” 拾荒者对于司马懿如何绝望悲切压根不在意,夜蒲看出这一点之后眼神阴沉了几分,随即就听到拾荒者声音清脆的说道:“这你需要问蜀月禾,问问她是何等的蛇毒蝎肠。” 她话音刚落,不等夜蒲做出反应就感觉到身边猛地窜出一股浓郁的寒意。他扭头看去,看到司马懿睨首带着狠厉的煞气,眼里分明带着强烈的杀意看着蜀月禾。 蜀月禾第一次看到这如同煞神似的司马懿,吓得浑身发抖后退几步,胆怯的喊道:“懿哥哥,你怎么了?” 这一声懿哥哥落在司马懿耳里分外讽刺,他看着蜀月禾故作无辜的模样,只觉得讽刺至极。他单手撑在地上缓慢的起身,眼神满是寒意的看着蜀月禾,随即迅速抽出夜蒲的剑,动作迅速干净利索的架在蜀月禾的脖子上。 司马懿冷着脸,眼里满是恨意的看着被吓得不敢动弹的蜀月禾,“你告诉我,余悸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了?” 看到这样子的司马懿,蜀月禾吓得哆嗦,“懿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一旁的宫女连忙挡在蜀月禾的面前,呵斥道:“司马懿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这般对待公主!” 夜蒲轻啧一声,随即不过是轻飘飘扫视一眼那婢女,声音充斥着寒意的说道:“大胆,不过是小小一名宫婢,何时轮到你对将军大呼小叫的?”说完之后,他抬手不过轻轻一挥,将军府内的侍卫瞬间涌上来,将蜀月禾带来的人团团围住,随即两名侍卫上前将婢女拽下去。 蜀月禾看着司马懿眼中的恨意,死死拽着手中的帕子,掩盖在裙摆下的腿已经有些发软。她本就是被人捧着长大的人,即使年幼时有那么一段时间因司马懿而被人处处嘲讽过,但是那些嘲讽过她的人,无不例外的都被她用各种手段折磨过。 她看着司马懿,眼睛蓄满了泪水,声音柔弱抽泣的说道:“懿哥哥,别这样,月儿害怕。” 司马懿无动于衷,表情冷漠的与蜀月禾对视。 蜀月禾总算是有些晃神了,故意挑起往事,“懿哥哥不是说会护着我吗?为何今日要拿着剑架在我的脖子上?” “公主,我想不明白为何余悸从未得罪过你,你却要害得她失去了性命?”司马懿压低嗓音,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嘶哑在其中,“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负你的人人是我司马懿,你为何要对余悸下手?” 司马懿眼神狠厉,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依旧带着委屈无辜的蜀月禾,“以往你怎么处决旁人我都不会轻易插手,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般对待余悸?” 冰冷的剑刃就这么架在脖子上,蜀月禾感觉到只需司马懿手不过轻轻一划,锋利的剑刃就能划破她的脖子。她想到这里,害怕的颤抖着身子不敢动,原本精致的脸蛋上布满了泪水,楚楚可怜。 “懿哥哥,余悸她可是妖啊。”蜀月禾哭得可怜委屈,她不明白妖有何好的,让司马懿这般惦记着不顾一切的,“妖的本性就是恶的,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会害死你的,况且妖和人怎么能够在一起!” “可笑至极,荒唐至极。”司马懿大笑几声,一副疯癫的神色,“妖又如何?她不曾伤害过你半分半毫,更不曾伤害过旁人丝毫,而你呢?” 司马懿一字字咬得用力,“你残忍,手段毒辣。” 听到他这不带有半点感情的话,蜀月禾脸色惨白难看,“你说过会护我的。” “护你?”司马懿仰头大笑几声,笑得他掉下了几滴眼泪,“你救我一命,而我们司马家世代守护你们蜀家,这比债早就还清了。” 蜀月禾心口一颤,看着司马懿越发生疏没有感情的眼眸,整个人慌得不行但是却不敢乱动,生怕架在脖子上的剑会划伤自己,僵着身子眼眶蓄满泪水的摇头,倔强的说道:“你休想!” 看着蜀月禾,司马懿满眼皆是厌恶之意,“蜀月禾,我早就不欠你的了。” “就为了那么一只妖,你就这么对待我?”蜀月禾眼神有些许疯狂,她紧紧盯着司马懿的眼眸不放,“你说她不曾伤害旁人,但是你明知道那几个死去的男子都是因失去阳气才死掉的,你知道这都是她所为,我这是为了你好!” 这话一出,司马懿愣住了,“我不曾告知任何人关于这件事情的缘故,你是如何知道的?” 蜀月禾表情一滞,神色慌乱的避开司马懿的视线,身子依旧在发抖,似乎再给自己打气似的,“司马懿你欠我的,你这一辈子都没办法还清!” “我这一条贱命,不值得公主你挂念这么久。”司马懿手轻微往下一动,蜀月禾那光滑白皙的脖子很快就出现了一道血痕,他看着那道血痕以及蜀月禾因震惊而瞪大的眼睛,将手中的剑扔在地面上,一把拽住蜀月禾的手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只不过你为何还在狡辩?” 震怒中的司马懿压低声音,语气森然如同地狱的恶鬼,“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怎敢狡辩不认!” 这样子的司马懿是蜀月禾前所未见,她被吓坏了,哭着欲要往后退。但是司马懿岂会允许她后退,死死拽着她的手,眼神充斥着浓郁的杀意。蜀月禾有些崩溃,哭喊道:“那又如何,她都已经死了,懿哥哥你看看我啊,你还有我!你分明还欠着我的!” 听到欠这个字,司马懿眼神瞬间变得阴狠不已。他一把推开蜀月禾,宽大的衣袍随风飘动,“你儿时救我一命,如今我还给你。” 说完之后,不顾夜蒲阻止,司马懿快速转身,夺过一旁侍卫的刀,盯着蜀月禾快准狠的将锋利的剑刺进他胸口,眼睛一片猩红道:“当年那人刺你一剑,我还你。” 这么不顾一切的,想要和她彻底撇清关系的司马懿让蜀月禾傻眼了。她身子晃了晃,随即瘫软跌坐在地上,看着司马懿不断流血的胸口,抬手捂着嘴巴眼泪犹如断了线似的止不住往下流,声音嘶哑的说道:“司马懿,你怎么能这般对我?” “你当初对余悸所作的事情,我会让你一点点的还回来。”司马懿看蜀月禾一眼,随即挥手让人将蜀月禾带走,“将公主送回宫中,并替本将军和皇上问声好。” 被人直接拽起来的蜀月禾哪里还有刚来时高贵的模样,整个人狼狈得不行。她死死盯着司马懿的背影,嘶声裂肺的喊道:“司马懿,你怎么敢!我不会放过你的!” 夜蒲抬手按在蜀月禾的肩膀上,眼神狠厉的看着满脸泪水不曾有半点南蜀国第一美人影子的蜀月禾,勾着嘴角冷笑不已道:“公主,是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这话,蜀月禾冷笑几声,抬手捋了捋凌乱不已的头发,眼神冷冽不曾有半分胆怯的与夜蒲对视,将按着她的侍卫推开,“夜蒲!本宫定会禀告父皇,让他将你打入打牢,折磨致死!” 夜蒲知道司马懿既然敢这么说,那么就有了相对的手段能让那皇帝忍下这口气。他挥手,原本退下的那两位侍卫重新上前按住蜀月禾,夜蒲看着反抗的蜀月禾,凑过去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公主好大的口气,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说完之后,夜蒲后退一步,提声道:“送客。” 蜀月禾刚离开,夜蒲听到身后传来轻啧,他一回头就看到拾荒者就像是看戏一般站在一旁,表情颇为生动。夜蒲磨牙,语气不善的说道:“二位热闹看了,不打算离开了吗?” 不过是一刹那,夜蒲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力量猛地卷起,他只听到茯笹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一股强大到让他呼吸困难的气息传来。夜蒲顿时觉得体内的真气不受控制的乱窜,他猛地抬头看去,只见那名男子挽着佛珠眼里的冷意加重。 夜蒲艰难的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茯笹没有回话,而是将手中的佛珠直径弹向夜蒲。 夜蒲咬牙颇为狼狈的避开那佛珠,但还是受了受了重伤单膝跪在地上喘着粗气。那股强大的气息压得他无法抬头,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这名男子对自己手下留情了,似乎不过是想教训一下自己。 夜蒲不解,自己何时得罪过这个人了? 他单手撑在地面上,咬牙欲要起身却依旧被压得无法动弹,嘴角已经溢出鲜血。夜蒲气狠,咬着鲜血怒吼道:“你欺人太甚!” 男子的声音蓄满冰霜在夜蒲头顶上响起,“绝无下次。”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余悸番外 安好 夜蒲咬碎牙龈欲要站起来,却听到拾荒者惊呼一声,随即声音略微有些不受控制提高许些,“你打他做什么?” 不等夜蒲抬头,那唤作茯笹的男子带着些许笑意的回答拾荒者的话,“想打就打,抱紧。” 这是什么? 夜蒲感觉身子一轻,立马一跃而起不等抬头看就直接一拳击打过去。不料却扑了个空,险些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上,幸好平日里扎马步练多了。 他恶狠狠的抬手擦拭一下嘴角的血迹,欲想转身去找司马懿就听到蜀戒之那烦缠人的轻笑声,“哟,我们夜副将这是什么功夫,竟这般让人难以捉摸。” 心情非常不好的夜蒲磨了磨牙,转身看着面带轻笑的蜀戒之,心想着兄妹俩什么毛病,怎么老是往这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府藏有什么宝藏呢。夜蒲表情冷漠的收回视线,语气更为冷淡的说道:“二殿下竟还有心情来将军府,这举动也很让人费解。” 蜀戒之怎么会看不出这人此刻心情极其不好,毕竟嘴角处隐约可见的血迹还挺让蜀戒之吃惊的,在他的记忆中,夜蒲这人功夫了得,这一时半刻他想不出南蜀国还有谁能伤夜蒲的,“将军府这几日倒是非常惹人注目呢,不知这一系列的举动夜副将能否给我一个解释。” 听到这话,夜蒲轻啧一声,随即双手交叉环在胸口前,神色颇为叵测的半眯这双眼将视线落在蜀戒之的身上,“殿下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要这个解释?” 蜀戒之又是一声轻笑,压根就不将夜蒲眼底里的怒意放在心上,“既然夜副将唤我一声殿下,不知这一声殿下的身份可否能夜将军给个解释?” 就在这时,司马懿脸色阴沉的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语气非常不善的和蜀戒之说道:“你若是不想说些有用的话,就离开将军府。” 看到司马懿的神色非常不好,蜀戒之总算是收敛几分,挑眉带着几分疑惑道:“啧,还真动怒了?” 原本他听闻蜀月禾被司马懿派人压着送回宫中时就很震惊了,谁料他安排在皇帝身边的眼线传来消息,说是司马懿让人给皇上带话,称欠他的妻子的债,他会一笔笔的讨回来。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惹得皇帝直接将不旁的青花瓷摔了个粉碎。 司马懿看了一眼夜蒲,随即皱了皱眉挪来视线,语气依旧不好的问蜀戒之:“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冷嘲热讽几句?” “不曾,我自是有事与你商谈。”蜀戒之的表情立马变得严肃,“我们去你书房再细说。” 司马懿冷冷的扫视他一眼,随即侧开身子示意他先走。蜀戒之刚离开院子,司马懿就将视线落在夜蒲身上,“这是怎么回事?何人伤你的?” 他刚问完,瞬间想到那原本应该待在这里的一男一女。他连忙扫视一眼四周,整个院子除了他和夜蒲两人,就没有什么人影。司马懿皱眉,“是他们将你打伤才离开的?” “嗯,将军你可还好?”夜蒲不想纠结于此,直接转移话题落在司马懿身上。方才司马懿吐血的事情让夜蒲多多少少有些担心。 司马懿摇头,“无事,传我命令下去,加派人手查找余悸的下落。” 听到这话,夜蒲有些无奈,“她已经死了,将军你方才分明听得很清楚。” “你信吗?”司马懿反问一句,“你老实告诉我,你信她真的死了吗?” 夜蒲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司马懿的话。余悸是九尾灵狐,岂会是怎么简单就死的,但是那是拾荒者,没必要无缘无故的骗司马懿说余悸死了。除非一种可能,那便是余悸不希望司马懿知道她如今还活着。 “还有一点我有些不明白,那女子你可认识?”司马懿眼神凌厉的看着夜蒲,“你针对她太明显了,我想无视都很难。” 夜蒲半真半假的回答司马懿,“她和家父有些渊源,只不过她似乎不记得有那么一回事。” 既然他不愿意细说,司马懿也不勉强他。他收回视线,欲要离开时突然开口道:“你先回去疗伤吧,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欠余悸的,我会一个个讨要回来的。” 夜蒲按了按闷疼不已的腹部,咬了咬牙,那名男子确实手下留情了,但是不得不说他着实让人胆颤,“谢将军。” 等司马懿到书房时,看到蜀戒之手中捏着不知何时放在他书房的,原本是蜀月禾送给余悸那所谓的护身符的荷包,眼神有些许复杂的半眯着双眼。听到他的脚步声之后,蜀戒之转身将手中的荷包拎起来,语气很是尴尬道:“这荷包,可是我蜀月禾送你的?” 司马懿抿了抿嘴,一副不愿多说的表情。 看到他这幅表情,蜀戒之有些理解错误的尴尬笑了笑,将手中的荷包放到桌面上,语气有些讽刺道:“我还以为我那妹妹有多么喜欢你呢。” 他话音刚落,司马懿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你知道些什么?” 蜀戒之似乎并不知道余悸的事情,他看到司马懿的表情变了之后,有些惊讶的挑眉,随即解释道:“这个啊,虽说是由高僧亲手制作的,但是问题是那高僧据我所知可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些问题司马懿不在乎,他只想将那该死的所谓高僧千刀万剐,“那人现如今在何处?” “距离此地五百里有一座差寺院,他便住在那。”蜀戒之边说边细细打量司马懿的表情,总觉得是不是自己遗落了什么,为何这人一副要生吃人的表情,“你问这些,是想做些什么?” 刚问完蜀戒之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你这些天动作太大,你若是想要处理掉那寺院的人,大可晚几日。” 司马懿看了一眼蜀戒之,随即转身就要离开书房,语气满是杀意的说道:“欠她的,我说过我要一点点的讨回来。” 蜀戒之有些不明所以。 他自然不会任由司马懿胡来,伸手拦住司马懿去路的同时,问道:“她,是指谁?” 与此同时,夜蒲推门而入,表情严肃语气严厉不容置疑道:“将军,那些人不是你能对付的。” 司马懿一把推开蜀戒之的手,大步走到夜蒲的面前,眼神冷冽带着冰霜似的,一字一句咬得极其用力道:“就算是死,我也要将那人送去见阎王。” 夜蒲抬手按住司马懿的肩膀,眼底翻涌出几分幽绿色。在蜀戒之察觉之前快速掩盖干净,他看着眼前被仇恨懵逼住理智的司马懿,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很是坚定的陈述事实道:“在他还没去见阎王之前,你就先去和孟婆讨碗汤喝了。” “夜副将说话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啊。”蜀戒之上前几步,站在一旁看着夜蒲和司马懿僵持不下,勾着嘴角一副风轻云淡的说道:“不过是区区一名和尚罢了,司马懿都无法应付吗?” 夜蒲早就看不惯这人一副虚假的嘴脸,搞不留情的直接撕开他的假面,语气冷漠的说道:“殿下何苦装傻,既然想装傻但就装得认真一点。” 听出夜蒲语气中的恼意,蜀戒之眼底的嬉闹之意总算减少了许多,“好吧,我投降。” “给我让开!”司马懿看着挡在面前的夜蒲,语气很是不善的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不会伤你?” 夜蒲脸色不变,依旧挡在司马懿的面前,语气很是坚定的说道:“我不会让开的,你这样过去,无疑是送死罢了。” “司马大将军,你好歹是个大将军,怎么就不会用脑子想一想?”蜀戒之大致是看不下去了,绕到司马懿的面前,一手按在司马懿的另一边肩膀上,“虽说妖有好坏,但是那寺院中可全是妖,还全是为非作歹的妖。” 这话一出,司马懿和夜蒲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隐约可见的全是狡黠的笑意。司马懿扭头看向蜀戒之,掩盖住眼底得逞的笑意,故作出冷漠的模样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别装了好吗?”蜀戒之也是个人精,怎么会猜测不出自己被这两人摆了一道。他收回手,眼底有些许微怒之意,“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冲动,二话不说就要过去收拾那一窝子的妖怪呢,原来是想套我的话啊。” 司马懿笑得很绝望,他和蜀戒之说:“余悸死了,戒之。” 蜀戒之顿住了,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蜀月禾干的?” 他明白余悸这女人对司马懿究竟有多么重要。 司马懿点头,眼眸暗淡无光的看了一眼蜀戒之,声音轻淡道:“嗯,你方才手中拿着的荷包,原本里面装的是一张摄魂咒,能控制妖怪心智的符咒。” 说到这里,司马懿苦笑几声,身子更是虚虚的晃了几下,“我亲手用天师剑伤了余悸,她才会死的。” “能控制妖怪心智的摄魂咒?天师剑?”蜀戒之表情有些难以用言语形容,“你的意思是,余悸也是妖?” 事到如今,也乜有什么可隐瞒的。司马懿看着蜀戒之震惊的表情,点头道:“嗯,她本是九尾灵狐。” 联想到一系列的事情,蜀戒之抿了抿嘴,“所以你误以为之前的案子是她所为,才伤了她,对吗?” 司马懿点头。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人闪身出现在蜀戒之的面前,单膝跪地恭敬的说道:“主子,您让我们密切关注的寺院,今日突然起了大火,除了香客,里面的僧人无一幸免。” 话音刚落,仨人表情都满是震惊的互相看了看。 夜蒲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拾荒者的身影,他记得父皇说过,拾荒者不会纵容妖为非作歹。想到这一点,他的心情非常复杂,既然拾荒者是这样的人,为何这么久以来不曾出现过?启雾山的情况,难道还不值得她拾荒者出手吗? 蜀戒之缓过神之后,看了跪着的暗士,皱眉问道:“这过程中,可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暗士细细回想片刻,随即抱拳回复道:“曾有一男一女出现,但不曾看到他们离开,在排查的过程中不曾看到人的尸体,满寺院皆是蝎子等。” “一男一女?”司马懿皱眉,“那女子额前可是有一朵妖艳的花朵印记?” 暗士点头,“正是。” 司马懿摆手,示意他退下。暗士看了一眼蜀戒之,蜀戒之点头之后他直接消失在司马懿他们的面前。司马懿看了一眼书房门隐约有些变灰暗的天空,喃喃自语道:“竟是他们。” 站在一旁的蜀戒之自然听到他的话,他看着司马懿,神色有些说不出的复杂之意,随即抿了抿嘴唇问道:“他们是谁?” 夜蒲叹了口气,随即诚恳的说道:“他们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人,殿下还是不要多问为好。” “之前你问过我,计划究竟要怎么进行。”司马懿的话题转了快速,他扭头看着蜀戒之,神色很是冷淡的说道:“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一切照旧,我如你所愿,拥护你为王。” 听到这话蜀戒之有些吃惊,“你怎么了?” 他可记得那日司马懿神色坚定毫无商量的余地,直接拒绝了继续将计进行下去。 “他既然怀疑我的忠诚,那我就如他所愿。”司马懿看着不远处摆动不已的树枝,眼底皆是一片煞气,“他敢对余悸下手,我就敢让他后悔!” 蜀戒之看着司马懿,许久才感叹道:“真是为红颜青金天下也值得啊。” 壬午年间,二皇子蜀戒之黄袍裟身成为了天子。司马懿则为开国大将军,原本备受宠爱的南蜀国第一美人蜀月禾被贬为凡人暴死街头。次年,大将军司马懿与副将夜蒲不见踪迹。 雪灵山中,幼子的声音软糯可人,牵着男子的手,问道:“爹爹,雪灵山为何满天皆是白雪覆盖?” 男子蹲下身子将小男孩抱起来,“因为这里有精灵守护着。” 这时,一名女子脸上带着几分薄怒走来,替男子披上披风,满是娇嗔道:“司马懿,你旧疾尚未痊愈,带着归来瞎跑什么!”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夜蒲番外 你不要我了吗? 夜蒲对喜欢动粗的女子很是不喜,直到他遇见了拾荒者,遇见了那只叫嗅闻的鸟。 司马懿去了雪灵山找那只灵狐,启雾山的危机也已经消除干净。夜蒲不愿在血蛛一族和狼族之间做出选择,便跟着拾荒者离开了。 初次见到那只呆鸟时,夜蒲的心情很是复杂。生得这般娇弱易推倒,武力值怎么就这么高?他躺在有些磕人的地面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正低着头看他是否死了的女子,一身纯粹到让他妒忌的灵气,眉眼之间的透彻,眼眸中流转的灵气。 夜蒲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决定当一只死掉的狼比较好。 被一柔弱女子打了伤,传出去不是很好听。 他刚闭眼正准备屏住呼吸时,那女子开口说话了,声音出奇的好听婉转,带着细细碎碎的娇气在其中,“你真的死了吗?” 夜蒲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冷漠的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就在这时,一双柔软似无骨的小手抚摸几下他的心口处,夜蒲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脸部狰狞的睁开眼睛,一把捉住在他胸口处作乱的小手,咬牙切齿的看着不知何时蹲下一脸无辜的女子,“你想死吗?” 不过是气狠的话罢了,不曾想那女子竟认真思考片刻之后,说出了让夜蒲险些气的吐血的话,“我不想死,倒是你看起来想死。” 眼前这女子表情认真,自以为是自己在安慰人,“你先别生气,你又打不过我,气了没用。” 夜蒲憋住火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语气也随之变得很是冷漠到:“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动手伤人?” 女子对他眨了眨眼,语气轻快的问道:“你可是夜蒲?” 夜蒲顿了顿,沉思片刻之后决定不作答。 谁曾想到,他不过是抿了抿嘴唇不愿接话,那女子却自顾自的点头,扫视一眼一旁被她打晕过去的狼烟,弯眉笑得开心的说道:“看你这表情,定是上仙所说的小狼崽了。” 夜蒲一愣,方才他被拾荒者打晕过去,他不过是刚清醒就被这莫名出现的女子一掌打得茫然,狼狈躲开之后女子却以为自己要与她嬉戏,出招更加果断快速,最后他便被一掌打到在地上,全程皆是一副一脸不知所云的表情。 他磨了磨牙,“拾荒者?” “还真是你呀。”女子眼睛一亮,不等他说话就直接将他拽起来,“上仙让我把你带过去。” 夜蒲:“……” 呵呵。 他拽开女子的手,眼底满是厌恶之意和戒备,“你究竟是何人?” 女子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眼底依旧是细碎的笑意,声音清越的回答夜蒲的话,“我是嗅闻,拾荒上仙身边的人。” 夜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之处,眼底一闪而过的是浓郁的杀意,“她在哪?” 嗅闻看了一眼夜蒲,只觉得这只狼崽一点都不好玩,皱了皱眉和托云招了招手示意它过来,一边回答夜蒲的话一边伸手轻轻抚摸着托云那软乎乎的皮毛,“在启雾山深处,现在估计正在收拾齿仑呢。” 听到这话,夜蒲迈开步子就要往启雾山深处跑去。他刚迈出几步,手臂就被人紧紧拽住,怎么也甩不掉。耐心消耗干净了,夜蒲一脸怒意的回头看着神色有些许不解的嗅闻,语气极其不善的说道:“松开你的手!”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狼烟声音打颤的喊道:“殿下。” 夜蒲立马抬起头顺着声源望去,只见狼烟不知何时趴在托云身上,脸色不是很好的看着自己,一副求救的表情。 看到这种场景,夜蒲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抬手用力按着太阳穴一手指着狼烟对嗅闻说道:“把他放下来。” 嗅闻皱眉,扭头看了一眼趴在托云身上脸色惨白的人。她不过是看了一眼,就果断摇头拒绝夜蒲的要求,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解,“不可,他早就受伤了,你为何还要将他放下来?” 听到这话,夜蒲顿时愣住了,“受伤?” 狼烟脸色确实很难看,但是夜蒲本以为是他对托云有了阴影,所以脸色才会这么难看。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狼烟竟已经受伤了,不,夜蒲压根就没有往受伤这方面想过,他理所当然的觉得狼烟不过是胆怯罢了。 “殿下,我没事的。”狼烟的声音有些虚弱,听着就知道伤势不轻,“你快去吧,一定要阻止那人。” “你们好生磨蹭,有拾荒上仙在,启雾山不会有事的。”嗅闻也有些不耐烦了,她已有许久不曾见到上仙了,更是许久没有和她一起收拾那些不长眼的小妖了,此刻正手痒痒得不行,“你快上托云背上,我们要直接进入启雾山内部。” 夜蒲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听从嗅闻的话坐上托云的背上。不过是刚坐稳,就看到那女子化为一只体型庞大的鸟,雪白的翅膀一扇,清脆的鸟鸣声伴随着翅膀的扇动响起,不过是眨眼之间,他们就腾飞上了空中,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大致是夜蒲的表情有些难看,狼烟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之后,“殿下,你不要担心,有拾荒上仙在,他定不会得逞的。” 夜蒲冷漠的看了一眼狼烟,就拾荒者那不靠谱的模样,他真的很担心那人会得逞。 他刚收回视线,就听到女子清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声询问他道:“你在担心?” 夜蒲抬眼看去,女子眉眼之间夹杂着些许疑惑,一头乌柔顺的头发被发簪挽住,乌黑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看得很是认真。夜蒲抿了抿嘴唇,觉得自己失了智有些不大正常,他竟觉得这只鸟生得可人精致。 “你瞎担心什么?”嗅闻很是不解,这只狼崽真的让她难以理解,表情一会狰狞一会纠结,看得她都有些烦躁,“拾荒上仙既然插手了,就会如你所愿。” 夜蒲也有些烦躁,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出了点问题,“你想表达些什么?” 这话一出,嗅闻白了他一眼,随即施法飞到托云的面前不再理会他。 他们不过刚落地,夜蒲就听到那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之意,语气更是带着他熟悉的眷恋道:“若不是帝尊及时赶到,启雾山早就被毁灭了。” 他愣住了,帝尊是谁?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那人低声笑了笑,随即语气满是感激之情,“当年受帝尊指点,夜空才能得以保全性命。” 夜蒲表情一滞,他父皇夜空怎么了? “这些年以来,夜空的魂魄一直放在灵珠中精心养着,而身体放置在冰床上以免发生突变。”那人声音带着几分感慨,语气依旧是满满的感激之情,“帝尊这个恩情,夜余此生难忘。” 听到这话之后,夜蒲整个人都僵住了。 如果就如同夜余所说的,他父皇夜空当年魂魄就被抽出来放进灵珠中养着,那么日夜陪伴在他的身边的人,又是谁? 不等他想明白,就听到拾荒者的声音有些许不自在的问道:“既然如此,为何齿仑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当年他虽然智障了一点,但他的灵气确实纯粹的。” 夜余的声音也很是尴尬,“关于这个,咳咳,当年上仙你允诺他要归还惨死才启雾山中的血蛛之人不曾兑现,他一时想不开就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一道粗狂的声音反驳道:“你胡说!” 这声音让夜蒲心底隐约感觉到不安,“夜蒲是我们血蛛一族的人,你将他藏起来是何居心?” 看到夜蒲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嗅闻突然想起来上仙是让她将这只小狼崽带走,而不是带来此处。她尴尬的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的扯了一下夜蒲的衣角,声音有些弱弱的说道:“那个,我们先走吧。” 隔着大树,夜蒲死死看着夜余和他身边的血蛛之人,声音嘶哑满是阴沉之意道:“我为何要走?” 狼烟在齿仑说出这句话时。脸色就越发难看,“殿下不要听信那血蛛之人的话,他不过是想扰乱你罢了。” 不说这话还好,夜蒲一听到狼烟这话,心底就生出强烈的不安之意,他觉得这只血蛛不至于骗人,他垂下眼帘语气平淡到听不出他是什么情绪,“狼烟,他并不知道我在这里。” “你休想!”夜余坚决不肯,“夜蒲是我们狼族的人,齿仑你休要打他的念头。” 嗅闻看着面前的小狼崽脸色越发惨白,心生不忍的带着几分哭腔开口道:“上仙,你们说完了吗?” 她这话一出,原本争执的两人纷纷扭头看了过来,随即身子一僵表情很是复杂的看着夜蒲。拾荒者很是头疼的看着嗅闻,“你们站这多久了?” 嗅闻表情委屈的走了过去,手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袖子,“他不肯不离开,我又不敢打晕他带走。” 听到这话,夜蒲原本满腔的怒火瞬间减少了许些。他表情古怪家的看着嗅闻委屈的模样,只觉得自己胸口那一掌更疼了。 拾荒者很是不解的看着嗅闻,语气带着几分诧异,“你为何不敢打他?” 夜蒲:…… 不该是问为何要打吗? 听到拾荒者这话,夜蒲听到那只鸟的声音更加委屈了,就差带上哭腔了,“你让我护好他。” 是啊,一上来就直接动手,这就是保护吗? 夜蒲抿了抿嘴唇,脸色很难看的看了一眼委屈极了的嗅闻,随即挪开视线深深呼了一口气,转而死死盯着一脸复杂的夜余看,声音裹着一层说不清的暗哑,“我是血蛛一族的人?” 不等夜余说话,齿仑眼睛带着几分希翼的看着夜蒲,声音轻轻的说道:“你的父亲,是我们血蛛一族的王,诛久。” 夜蒲依旧看着夜余,“他说的是,对的吗?” 拾荒者叹了口气,夜余垂下眼帘,委婉的回答夜蒲的话,“黎巴是个伟大的母亲,拼尽全力也要护你周全。” “你是一直以夜空的身份护着我长大的,对吗?”夜蒲只觉得心口堵得慌,这些年他恨透了夜余,却不曾想到这个被他憎恨多年的恶人才是细心护着他长大的人,“为什么这一切,你都不告诉我?” 面前的夜余笑得无奈又纵容,是夜蒲所熟悉的夜空的神色,他听到夜余声音轻柔的说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生怕会引起你的强烈抵触。” 夜蒲怎么信他一套说话,他想起化成夜空模样的夜余时常一副言而又止的模样,心如刀割,“你是担心我不信你,对吗?” 夜余不做回答,不过是看了一眼夜蒲身边的狼烟,最后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狼烟突然弯膝跪下,用力磕头道:“是狼烟有罪故意误导殿下,请族长勿怪殿下,一切都是狼烟的错,请族长责罚。” “傻孩子,我早就不是族长了,自从夜蒲出生起,狼族的族长便是夜蒲了。”夜余扶起狼烟,眉眼之间全是温和之意,“夜空已经醒了,我们要去游历一番了。” 齿仑自然不愿意,“呸,夜蒲是我们血蛛一族的继承人,何时成了你们狼族的人?” “你不要我吗?”夜蒲眼眶发红无视齿仑的话看着夜余,忍着翻涌而来的悲凉和难受,“父皇你不要我了吗?” 听到父皇二字,夜余身子一颤随即笑得越发温和,眼角也隐约可见的发红,他走到夜蒲的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但是经历这一切之后我相信你能行的,夜蒲你好相信自己。” 夜蒲眼眶发涩,自从长大之后,他便不曾在夜余面前示弱过,如今一副仿佛被抛弃的无措模样看着夜余,“我不想当什么族长,我就想呆在你身边。” “傻孩子,我守护启雾山太久了,也太累了。”夜余垂下眼帘,似乎回想起什么,嘴角稍稍扬起几分弧度,“如今他已经痊愈了,我想任性一回,好好游历一番。”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夜蒲番外 我想跟你 齿仑不乐意看到两人一副亲密的模样,气得直咬牙的瞪着夜余的说道:“你想去游历便去游历,夜蒲是我们血蛛一族的人,自然是要认祖归宗!” “我是狼族一族的人,我的真身都是狼妖,自然不是你们血蛛一族的人。”夜蒲的目光瞬间变冷,他看了一眼站在夜余身边满眼希翼的齿仑,他记得年幼时这男人时不时的在他身边窜,“你不要再痴心妄想。” 齿仑听到这话,顿时一愣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生得与诛久极为相似的人,随即眼底窜出一丝丝怒火,语气带着几分怒意道:“小崽子你给我记住了,你的父皇是我们血蛛一族的王诛久,你不姓夜!” 不知为何,一听到诛久这个名字,夜蒲就下意识有些许慌乱,他避开齿仑的视线恶声恶气的说道:“闭上你的臭嘴,再说这些有的没有,我就撕烂你的嘴。” 夜余有些无奈,即使他不愿,但是夜蒲的生父是诛久这件事情是不可争的事实。他叹了口气,抬手按了按夜蒲的肩膀,声音温柔的喊道:“夜蒲。” “齿仑,关于这件事情我们很早之前就说过了。”夜余将夜蒲护在身后,眼神带着几分压迫感的看着齿仑,语气也随之变得很是严肃,“夜蒲想去哪就去哪,这是他的自由,我们无权干涉。” 看到夜余这幅模样,齿仑就来气,恨得当初自己一拳将这个人打死,也不至于如今这般生气。他气呼呼的看着夜余,磨了磨牙,“呸,当初老子就是信了你的鬼话将他放在狼族当中,这才导致今日他只认狼族而不认自己的生父这种局面出现。” “齿仑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拾荒者着实看不下去了,走过去站在齿仑的面前,皱着眉满是不赞同,“当初血蛛一族究竟是什么的,你心中没有点数吗?” 拾荒者轻笑几声,但眼底不曾看到一丝笑意,“内乱不定,你当真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将夜蒲抚养成人?” 齿仑磨了磨牙,“拾荒者,你别太过分了。” “究竟是谁过分?”拾荒者眼帘轻微抬起,目光带着一丝丝的寒意,压得齿仑呼吸一颤,“夜蒲是活的并未是死沉沉的物件,他拥有自己的意识能决定自己所想的,他想去哪就去哪,我看谁敢阻拦!” 拾荒者刚说完话,夜蒲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勾着嘴角是笑非笑的扫视一眼嗅闻,“我想跟着你。” “想跟就跟,我,”拾荒者突然一呛,一脸震惊的扭头看着一脸深意的夜蒲,“小狼崽你知道你说了啥吗?” “自然是知道,上仙方才的话大家可都听得清清楚楚。”夜蒲轻笑几声,一点都不畏惧的与拾荒者对视,“上仙不会反悔吧?” 听到这话,拾荒者瞬间明白了。原来这只小狼崽故意发怒,就是为了引她说出那句话,真是…… 想清楚之后,拾荒者皮笑肉不笑的点头,“自是可以。” 夜蒲得到想要的回答之后,心满意足的和齿仑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和夜余低声嘱咐几句,“你照顾好自己,记得游历回来后找人通知我。” 说完之后,夜蒲上前几步站在齿仑的面前,看着这个自小躲在身后保护他的人,叹了一口气之后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满是诚恳的说道:“血蛛一族有你在就足以。” “你当真不回去吗?”齿仑依旧不甘心,这是王的孩子,血蛛自然是要交给他来管辖的。 夜蒲摇了摇头,很是坚定的说道:“我不适合,有你在,我相信血蛛一族会更好的,不要担心会辜负他的希许。” 这话一出,齿仑眼眶顿时发红。 这些年来他一直睡得不安稳,时常梦到诛久在梦中指责他无能,让血蛛一族这般没落了。看到他这样,夜蒲心底有些发软,耐着性子继续安抚几句,“自小你便说我长得像极了他,说他很疼爱我,既然如此他定会是认同的说法。” 齿仑眼眶红得骇人,当年的事情犹如一道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口当中,难以愈合,“当年若不是我,王就不会……” 拾荒者皱眉,抬手直接打断齿仑的话,“别傻了,这本就不是你的错。” “当年一事,是注定会发生的。”夜余是启雾山孕育而生的灵物,他自然比齿仑更加明白这一点,只不过他没有料到齿仑会将诛久的死归咎到自己的身上,“这是无论是谁都无法更改的事实。” 齿仑痛苦的垂下眼帘,避开夜余的视线,语气中满满都是对自己的怨恨,“可是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如果当初早点发现王不对劲,他就……” 啪。 夜蒲一言难尽的看着拾荒者抬手直接一巴掌打在齿仑的脑门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脸色有些发红的齿仑,手指戳着齿仑的额头,咬牙道:“你比当年还蠢,竟然被这件事困扰这么久!” “说难听点,诛久自己的决定与你有何干系?”拾荒者话语中带着几分火气,手指把齿仑的额头戳红了才挪开,但依旧瞪着他语气非常差的继续说道:“你护着他的儿子长大,这就足以,你为何还要揪着过去不放?” “按理来说,当年也是你救了血蛛一族。”拾荒者看着齿仑一副痛苦的表情,最后语气还是松软下来,“你没有杀了夜余,不然启雾山早就被毁灭了。” 齿仑听到这话,立马瞪眼气呼呼的反驳拾荒者,“王当年不曾想过要杀了夜余。” 他话音刚落,拾荒者眼底总算带上了几分笑意。 “当年的事情就此翻篇。”夜蒲扫视一眼四周,“齿仑你做得很好,他定会为你自豪的。” 说完之后,夜蒲转身看着拾荒者,他原本对拾荒者的印象极其不好,但是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他觉得这人真的很有意思,特别是她身边的人,尤其是那只叫做嗅闻的鸟。想到这里,夜蒲用舌尖顶了顶那尖锐的牙齿。 那掌,怪疼的。 他,很记仇。 告别齿仑和夜余之后,拾荒者瞪了一眼夜蒲,“你方才算计我一事,该怎么算?” “你将我打晕一事,一醒就被她袭击。”夜蒲下巴微微抬起,看了一眼神色颇为委屈的嗅闻,“这又该怎么算?” 拾荒者噗呲笑出了声,“嗅闻,你不是说不敢打他吗?” 嗅闻抿了抿嘴唇,一副颇为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夜蒲,“一动手才确定他就是你说的小狼崽。” 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嗅闻连忙补充几句道:“对了上仙,我下凡之前清音似乎急着找你,我也不知是何事,问了不肯与我说。” 拾荒者沉思片刻,随即眼底闪过一丝丝笑意,“等会我先回去看看,你留在人间将他们安顿好。” 夜蒲他们是妖,自然是无法一起上天庭。 关于这一点夜蒲心中有数,只要嗅闻这只呆鸟留在这里,他就没有什么意见。 “为何要让我留在这里?”嗅闻很是不情愿,她能感觉到那只狼崽对她存有着几分报复的心理,因此嗅闻觉得留在这里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决定,“我想跟你回去,托云留下来不就行了吗?” 拾荒者非常果断的摇头,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托云不行,清音会和我闹。” “可我……” 嗅闻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拾荒者抬手打断她的话,半眯着双眼细细上下打量一番嗅闻,语气果断道:“你怕夜蒲?” 听到这话,嗅闻瞪大双眼,扭头看了看夜蒲,“怎么可能?” “既然如此,好生护好他。”拾荒者抬手拍了拍嗅闻的肩膀,眉眼之间的血莲花泛着轻微的红意,笑意浅浅的扫视一眼站在嗅闻身后的夜蒲,“用不了几日我便回来了。” 说完之后,不过是眨眼之间,拾荒者便像是从未出现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气氛变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之意,狼烟缩了缩脖子看了看自家的殿下,再偷偷扫视一眼神色自然丝毫不见半分不自在的嗅闻,有些捉摸不透为何气氛这般诡异。 “我们要去哪?”在绕过一家茶馆之后,夜蒲皱眉停下脚步,看着走在前面的脚步轻快的女子,“这般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何时才到目的地?” 嗅闻停下脚步,回头一副茫然的与夜蒲对视,“什么目的地?” 这话一出,夜蒲的脸瞬间阴沉了许多。若不是嗅闻眉眼之间的茫然之色过于浓郁,他都快怀疑这只鸟是在耍他。他忍住怒意,用舌尖狠狠的舔舐自己尖锐的狼牙,语气依旧带着几分恶劣道:“所以你都不知道我们要去何处?” “知道,”嗅闻抬手曲着手指指向夜蒲身边的狼烟,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先去找人,给他看看伤势。” 这话提醒了夜蒲,他身子一僵,似乎才反应过来狼烟身上有伤。 自小便待在夜蒲身边,怎么会猜测不出夜蒲脸上一闪而过的那一抹复杂的表情究竟是什么。狼烟眼神认真的与夜蒲对视,语气更是满是诚恳的说道:“殿下,我没事的,您不用担心。” “狼的嘴,骗人的鬼。”嗅闻冒出一句很是古怪的话,但是夜蒲竟然能猜测她接下来将要说些什么,“你按一按自己肋骨那,看看疼不疼?” 狼烟岂会真的去按,他垂下眼帘避开夜蒲的目光。 看到狼烟低下头,夜蒲在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这是他的错。沉默一会之后,夜蒲伸手扶住狼烟的手,看着嗅闻语气总算缓和了许多,问道:“我们要去找谁?” 夜蒲的手不过是刚刚触碰到狼烟的手臂,狼烟就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猛地将手收了回去,声音有些发抖道:“殿下,我自己可以的。” 狼烟这般举动让夜蒲心底有些压抑,他眼神有些暗淡的扫视一眼狼烟满是不安的神色,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闭嘴。” 他知道狼烟为何变成这般,狼烟是在内疚将自己当成罪人。可是他早就长大了,很多事情自己能判断对错,他判断错了就是错了,与狼烟说什么无关。 嗅闻笑眯眯的看着夜蒲强行扶住狼烟的手臂,脸色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欲要挣扎的狼烟。看到这种场景之后,嗅闻轻笑几声,只觉得这两只小狼崽真的很有趣,“去找突图,他能治好狼烟。” 夜蒲皱眉,但是语气平淡道:“突图又是谁?” 转身继续赶路的嗅闻不是很有心情和夜蒲解释这个人究竟是谁,她双手背在身后,步伐欢快的蹦跶几下,时不时的回头看夜蒲和狼烟,眉眼之间都是带着笑意道:“突图就是突图,你见到他自然就清楚了。” 简单说一下,会死吗? 夜蒲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控制好力道扶着狼烟。 绕过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嗅闻还有闲情逸致的捡起小石子朝水中丢了几下。随后连蹦带跳的朝不远处的竹林中走去。 这片竹林极其浓郁,鸟鸣声清越好听,非常适合隐居。 夜蒲一边扶着狼烟,一边看着嗅闻一晃一晃的身影,疑惑的问道:“这里是哪?” “这里是突图的住所。”嗅闻停下脚步,鼻子轻轻动了动,“你们跟紧我,这里的阵法还挺不简单的。” 阵法? 夜蒲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才发觉有些不大对劲。 在启雾山时,天色已有些偏灰早就过了晌午时分,可是这里的天空明亮湛蓝,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夜蒲的心情顿时变得很是复杂,他看着伸手轻轻抚摸着竹子的嗅闻,她原本带着几分慵懒的神色依旧蜕变成夹杂着一丝丝认真的轻笑,她屈指轻轻敲了敲竹子,脚下不过一划,瞬间天空似乎被人用手拧成了团状,直接扯了下来。 与此同时,夜蒲听到男子带着温润的轻笑声道:“不过几年不见,嗅闻你的法力又见长了呢。”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夜蒲番外 冲我发什么脾气? 嗅闻一脸自豪的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竹子上方的男子,眼底带着几分细碎的笑意,“那是自然。” 这男子生得清俊,在看到夜蒲的一瞬间他似乎愣了一会,随即眉眼轻轻蹙起不过眨眼之间他就站在夜蒲的面前,一副颇为惊讶的表情,“你便是黎巴的孩子?” 听到黎巴二字,夜蒲眼底快速掩盖住一抹戒备之意,“你是何人?” 他的回答似乎惹得男子轻笑几声,眼底溢出几分感慨之意,“真是物是人非啊。” 嗅闻走了过来,抬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示意他看过去,“先别感慨了,他身边那只狼,你再感慨下去怕是要死了。” 细细打量一番眼前举止带着一股淡雅的男子,夜蒲心里有些许抵触的侧开身子与男子拉开距离,语气平淡的问嗅闻,“他便是突图?” 他这一举动让男子挑眉,“怎么,我是突图有什么问题吗?” 就在这时,夜蒲突然嗅到一股与启雾山极其相似的气息,他视线越过突图身后,发现一名穿着一身浅色的男子眉眼透着几分温和看着他们,带着几分夜蒲所熟悉的感觉走了过来,眼底满是眷恋之意的抬手轻轻拍了拍突图的肩膀,“怎么了?” 看到男子,突图的表情带着紧张,语气更是夹杂着一种夜蒲所无法琢磨透的情绪在其中,“你怎么出来了?” 狼烟虚弱的喘了一口气,随即费劲的抬手抱拳欲要弯腰,却被夜蒲皱着眉一脸疑惑的将他扶好。狼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低着头轻声道:“狼烟见过山神大人。” 山神? 在启雾山这么多年,夜蒲不曾听到过什么山神。 被狼烟唤作山神的男子一愣,随即视线从突图身上挪开落在狼烟身上,犹豫片刻之后声音依旧带着温柔的喊道:“狼烟?” “这是怎么了?”不等狼烟说话,男子皱着眉上前几步伸手就要触碰狼烟的胸口。手还没触碰到狼烟,夜蒲就伸手捉住他的手腕,表情有些许不悦的扫视一眼男子有些诧异的脸,“不要碰他,他受伤了。” 嗅闻看到这一幕,本想开口说些什么结果被夜蒲抢先了一步,她看了看夜蒲,随即语气认真的阐述事实道:“这是你们启雾山山神静夜,他逼你有用多了。” 这话就像是刺一样,扎在夜蒲的心口处泛起一丝丝的酸疼感。他不适应这种感觉,随即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之意,松开静夜的手,视线落在嗅闻身上,声音尽可能平静,“为何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突图伸手将静夜拉到身后,看向夜蒲的眼神中隐约可见带着几分不悦,语气稍稍带上了寒意,“正常,静夜已经不是启雾山的山神,听没听说过没有什么意义。” 对于这种变化,夜蒲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现在是他们有事求别人,他轻轻呼了一口气,随即低下头带着歉意的说道:“抱歉,方才是我冒犯了。” “无事,随我们来吧。”静夜的眉眼之间皆是温柔之意,不曾带有半分的恼怒。他边说边侧开身子,手不过是轻轻一挥,原本密集的竹林竟然缓慢移动,将藏在背后的小屋子暴露出来,“狼烟的伤,我们会治好的。” 突图不是静夜,他扫视一眼站在夜蒲面前那只表情无辜的呆鸟嗅闻,“不过是断了几根肋骨,何须这般大费周章的寻我们?” 听到这话,嗅闻对突图眨眼睛,丁点都不隐瞒的如实说道:“上仙让我安顿好他们,但我不知如何安顿,只能来寻你们。” 突图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原本走在面前的静夜脚步一顿,随即回头看嗅闻,眼睛透着亮光,“拾荒上仙呢?” 不知为何,夜蒲总觉得拾荒者这个人很是神奇,就连启雾山的山神听到她的名讳语气都是这般带着几分惊喜之意。 嗅闻抬手指了指上面,有些小委屈的叹了口气,“返回天庭了,过几日便下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嗅闻很是喜欢跟在拾荒者身后。突图与静夜并肩,不缓不慢的询问嗅闻,“你为何不跟着她?” 嗅闻的神色一苦,有些沮丧的看了一眼身边脸色有些不佳的夜蒲,摊开着手万般无奈,“这只小狼崽说要跟随拾荒上仙,他未曾升仙并列仙位,只能留我下来安顿好他们。” 清风拂过,竹林中特有的清香瞬间传来,突图眼眸带着疑惑看了一眼夜蒲,“上仙同意了?” “为何不同意?”嗅闻对启雾山一事不是很了解,但是她记得清楚,上仙曾说过她前一个人的情未还。但是因血咒,上仙便将这件事情忘得干净,这几日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关于这件事情,急冲冲的下了凡去了启雾山解决当年留下的隐患。 突图没有直接回答嗅闻的话,而是抬手捏了捏自己的下沉思片刻,似乎是下意识的喊出一个名字,“诛久。” 听到这个名字,夜蒲心情很是复杂。 他对血蛛一族的印象不大,最多也就是齿仑那只血蛛时常躲在一旁护着他。他一直想不通,为何他的生父是血蛛,而他的真身却是狼。 “原形并不是由父亲所决定的,这是天生的。”静夜竟然猜测出夜蒲究竟在想些什么,轻笑几声,“会迷茫说明你还有事情未曾琢磨明白,好好跟着拾荒上仙吧,你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抿了抿嘴唇,大概是静夜的语气很温柔,让夜蒲滋生出了想要询问一些事情的念头,例如:“诛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静夜一愣,眼底是一丝浅浅的笑意,“他是个很棒的人。” 很棒吗? 夜蒲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接静夜的话,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他想知道什么。 看到他沉默不语,嗅闻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干巴巴的安慰这只比她小的狼崽子,“你这么乖巧,诛久定会是个很棒的人。” 夜蒲冷着脸,一把拍开嗅闻的手。 嗅闻:…… 呸,乖个头。 小竹屋一看就知道居住的人很爱惜这里的一切东西,整齐而温馨。夜蒲扶着狼烟让他躺在静夜屈指指着的床上,视线落在开着的窗口处。 他愣住了。 这是何等的心思,何等的在意,在这般耗尽心思布置一块萤火虫的天地。似乎是隔断出来的空间,星星点点的亮光一闪闪的,随风飘落的桃花花瓣飘忽忽的掉落在草坪上,清越的啼鸣声让人心旷神怡。 静夜顺着夜蒲的视线看去,随即弯眉笑得极其欢喜,“好看吗?” “他为此耗了不少的心思。”静夜似乎想到了什么,眼角的笑意都溢了出来,“为了让我好生修炼,早日化为人形。” 不知为何,夜蒲总觉得这个山神意外的有些稚气,眼睛亮晶晶的和他炫耀某种专属于他的物件,意外的有些可爱。夜蒲想到这个词,突然觉得有些尴尬,随即语气有些急促道:“你对他而言,想必很重要吧。” 幸而静夜不曾多想,笑而不语。 气氛有些压抑,嗅闻的声音恰好响起,“夜蒲出来帮忙,不要打扰静夜救狼。” 夜蒲莫名松了口气。 方才在竹屋外,突图去准备草药,而那只呆鸟说是要替他们准备食物。看到探头进来的嗅闻,夜蒲第一次觉得她长得这般顺眼,态度颇好的点头,“我这就过去。” 刚跨出房门,不等夜蒲脚踩稳在地板上,嗅闻就直接用力拉住他的手一把拽过去。夜蒲本就有些不稳,被她这么一拽险些往前面直接扑过去。嗅闻一边嫌弃一边连忙扶住他倾前的身子,“你怎么这么不禁扯。” 这还能是他的错? 夜蒲面无表情,甩开嗅闻的手,快速和她拉开距离。 看了看空荡荡的手,嗅闻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有一丝丝的烦躁之意。她皱眉细细看着面前一脸不情愿靠近她的小狼崽,一小窜火气从心底滋生,她是个不会掩盖情绪的人,眼眸有些许暗淡的收回视线,“就这么不喜欢我的吗?” 这话,嗅闻说的很难过。 要知道在天庭,可多人夸她好呢。 夜蒲听着莫名其妙,分明是嗅闻对他有意见,怎么听着这话和这语气这么的委屈呢?他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沉默为好,免得这只鸟又搞什么名堂。 他这沉默在嗅闻那直接被定位默认。这下好了,嗅闻委屈得低下头,脸色带着几分苦涩的转身不再理会夜蒲。 看到她用贝齿轻轻咬了咬嘴唇转身就走,夜蒲疑惑又有些气恼这人捉弄自己,语气稍稍不大友好的问道:“你让我出来帮忙,究竟是要我做什么?”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嗅闻就觉得烦躁,她气得眼眶发红,扭头狠狠瞪夜蒲,“我不需要讨厌我的人帮忙!” 夜蒲整个人都愣住了。 嗅闻红着眼眶,水雾更是在眼眶中浮现出来。夜蒲不是第一次看到女子这副模样,尤其是遇到余悸之后,他就特不喜欢女子动不动就委屈得红眼眶要哭的表情,如今这只可恨的呆鸟满脸的委屈,眼眶通红的瞪着自己,夜蒲觉得心有些疼还有些慌张。 他疑惑心中古怪的感觉,声音尽可能放得轻缓,问道:“你怎么了?” 原本只不过是被夜蒲气得眼眶发红的嗅闻,听到夜蒲含着几分温柔的问她这是怎么了,她只觉得心中翻涌出一股极其强烈的委屈感,她愣怔怔的眨眼,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声音满委屈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夜蒲:…… 行吧,你哭了你最大。 “好好,我的错。”夜蒲看着她哭得委屈的模样,心里很是不好受,抬手欲要替她擦拭眼泪,但是半途意识到这个举动似乎不大对劲,连忙把手收回来,压低声音耐心的安抚,“你别哭了。” 嗅闻不是喜欢耍性子的人,她不愿给别人增添麻烦。但是不知道怎么了,这只比他小的狼崽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束手无策的抿着嘴角看着自己,嗅闻就觉得异常的委屈,第一次耍了小性子道:“我就哭!” 夜蒲一言难尽的看着这个喊着就要哭的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还觉得她这话异常的有理。 他沉默一会,随即叹了口气,“行,你先哭。” 女人,果真很麻烦。 嗅闻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夜蒲竟然是这种回答。她抬手用力擦拭干净眼泪,白嫩的脸蛋被她粗鲁的动作蹭出几条红印,“你这人,真是又凶又坏。” 夜蒲:“?” 越想越觉得这只狼崽对自己着实不喜,嗅闻又瞪了他一眼,像是赌气又像是事实,“我也不喜欢你!” 一直跟不上嗅闻思路的夜蒲一头雾水,听到嗅闻说出不喜欢他时,心里竟然下意识的抵触这句话,皱眉无奈的问道:“我做什么了?” 嗅闻冷着脸,转身就朝外走,“你自己心里有数。” 夜蒲很茫然,他真的没有什么数。 他跟在嗅闻的身后,只觉得气氛有些压抑。想了想,夜蒲最后还是开口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走在面前的嗅闻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要了,你想干嘛就干嘛去,别跟着我。” 夜蒲耐心消耗干净,他加快脚步伸手直接拉住嗅闻的手臂,看到嗅闻眼底不再是之前带着几分笑意,他的语气有些不悦的问道:“你在发什么脾气?” “嗅闻,我觉得我有必要说一下。”夜蒲有些烦躁,握着嗅闻手臂的力度忘了控制好,捏得嗅闻眉头皱紧低头看了一眼夜蒲那握得有些发白的手指,听到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道:“我不曾得罪过你,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这话一下将嗅闻脸色弄僵。 是啊,她和夜蒲本就是毫无干系的两个人,她为何要生气? 夜蒲看着表情一下子呆滞住的人,看着她眉头一点点的舒展开,突然一下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夜蒲番外 是喜欢? 想通之后,嗅闻眼底重新浮现出干净的色彩,她眉眼弯弯分外的好看,语气都夹杂着几分轻松的笑意,“我的错,日后不会了。” 夜蒲心里有些许不爽,但是他也不多想,冷着脸点头。 “那你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吗?”嗅闻皱眉,吃痛的说道:“有些疼呢。” 听到这话,夜蒲的手仿佛是被灼伤一样,快速松开缩进袖子中。他表情满是复杂的看着嗅闻轻微蹙眉揉了揉自己的手,并不在乎他似的。夜蒲一下子觉得心有些堵得慌,“疼为何不说?” 嗅闻轻啧一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转了转,随即勾着嘴角满是笑意的对夜蒲眨眼睛,“无碍,这点压根不算什么。” 这是实话,在嗅闻所受的伤当中,这确实压根不会当一回事。但是嗅闻却知道,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动了几分怒气,还企图把气撒在比她小的狼崽子身上。一想到这个,嗅闻就有些心虚,她决定以后要稍稍和这只狼崽子拉开点距离为好。 酷爱实际行动的嗅闻笑眯眯的,往后挪了挪,与夜蒲拉开了些许距离。 夜蒲冷着脸看她面带笑容却丝毫不犹豫的与自己拉开距离,这让夜蒲心生出几分恼意。他眼眸暗了暗,随即抿紧嘴角看着嗅闻脸上的笑容,心情更为烦躁,“你为何总是这般带着针对敌意的对我?” 心情还不错的嗅闻听到夜蒲的话之后,瞳孔稍稍放大,一副震惊极的表情,“哈?” 将这反应当成是嗅闻被揭穿后尴尬发出的声音,夜蒲压制住心中的烦躁和恼意,挪开视线轻啧一声,随即扯开话题道:“究竟需要我做些什么?” 嗅闻笑了笑,随即解释道:“你若是和静夜待久了,突图会不开心的。” “他们?”夜蒲想起两人之间你在着的微妙关系,皱了皱眉,“兄弟情?” 嗅闻古怪的扫视一眼夜蒲,随即笑得更是诡异的点头,“嗯,兄弟情。” 懒得计较什么的夜蒲忍住翻白眼的动作,抬头看了看已经偏向昏暗的天空,随意瞎扯话题,“拾荒者何时回来?” 嗅闻想了想,拾荒上仙离开时不曾说过几时回。她用余光看了一眼夜蒲,看到他的神色夹杂认真看着自己,心里又滋生出些许让她不知所措的情绪,她遮盖的避开视线,“该回来时自然回来,你放心吧,我定会护好你们的。” 竹林中的风带着竹子特有的清香,清风拂过将嗅闻散在身后的长发吹到耳旁。夜蒲注意到她乌黑的长发有一小缕散在脸颊上,下意识的磨蹭着手指控制住想要去帮她捋一捋的念头,“狼烟的伤,需要休养几日?” 乌黑的长发轻轻佛在脸上,嗅闻觉得脸上有些痒,便皱眉抬手要去佛开,说道:“这需要看狼烟的身体,不过估摸应该需要四五日的时间。” 突然想起方才嗅闻擦拭眼泪时粗鲁的动作,红印虽然淡了不少但是隐约可见。夜蒲还没想好,手却伸过去抢在嗅闻佛开之前,替她捋到耳后。这个举动让两人一愣,特别是夜蒲,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是被人扎了一下快速收回手。 “你,”嗅闻被夜蒲这突然的举动吓到了,表情依旧是呆滞的看着夜蒲仿佛被人一掌打在肋骨上似的,表情满是惊恐的欲要往后退。看清楚这个举动之后,嗅闻将后面的话咽下去,整理好表情,对夜蒲笑得生疏客气道:“谢谢。” 刚退一步的夜蒲怔怔看到嗅闻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语气更是比方才还要生疏冷漠。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心里似乎要冒出什么让他无法控制的想法,他视线仿佛是黏在嗅闻脸上似的,声音带着些许低沉问道:“你想说什么?” 嗅闻不过是扫视一眼夜蒲,就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其实方才她想问夜蒲,你是不是不讨厌我? 但是夜蒲后退的动作和惊恐的表情,她顿时失去了要深究的兴趣。讨厌就讨厌呗,即使这人要跟着拾荒上仙,但是天庭和凡间在时间上存在莫大的差距,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她嗅闻为何要在乎一只狼崽子究竟是讨厌还是不讨厌她? 夜蒲本想追问什么,就在这时突图的声音子啊一旁响起,夹杂着几分戏谑之意,“二位,这是做什么呢?” 话音刚落,一道风刃干净利索的直接砍向突图。突图挑眉看了眼嗅闻,随即不过是轻轻侧开身子,手指带着晶莹的光芒夹住那无形的刀刃,听到眼底带着笑意的嗅闻说道:“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将手指夹杂的风刃捏碎,突图理了理衣服上轻微的褶皱,眼角溢出几分笑意回答嗅闻的话,“这并非是偷听,不过是你们两人太专注对方,不曾注意我的到来罢了。” 夜蒲冷着脸不语。 他的表情让突图觉得好笑,他捏着下巴细细打量一番夜蒲,这张融合了诛久和黎巴优点的脸看着赏心悦目,若是配嗅闻的话还真是对郎才女貌。突图挑眉,嘴角镶着笑意问夜蒲,“夜空可是醒了?” 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仿佛是被人算计什么似的。夜蒲避开突图那像是把他看穿的目光,语气不冷不淡的回答他的问题,“醒了。” 不愿在这里多待的嗅闻随手接住一片竹叶,“狼烟的伤何时能痊愈?” 突图舔了舔红润的薄唇,是笑非笑的看嗅闻,说出来的话可不像她笑得这般好看,“急着去投胎?” “你想投胎?”嗅闻反问一句。 这只鸟看似呆傻,但是法力确实很强大,是个难缠的对手。尽管知道这些,突图却一点都不畏惧,身子稍稍倚靠一旁颇为粗壮的竹子上,一副慵懒的笑着,“我不是很想,不舍得静夜孤身一人,且用你的话来说,你打不过我。” 所以投胎也是你去。 突图未说完的话让嗅闻磨了磨牙。 逗完嗅闻之后,突图站着身体,眼角依旧带着笑意,“你们若是急着想走,两日后便可以离开,不过达到目的之后要细心修养一个月才能痊愈。” 嗅闻脸上一喜,本想说些什么,就看到突图扭头看夜蒲,语气难得的有些严肃道:“你先走,我和嗅闻有些话要说。” 她很是不解,“有什么可说的?” 夜蒲轻啧一声,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不打扰了。” 看着夜蒲离开的身影,突图收敛干净脸上轻松的笑意,“嗅闻,你确定了吗?” 莫名其妙。 嗅闻仿佛看傻子一眼看突图。 看到她这反应,突图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干脆直截了当一点,“你是不是喜欢上夜蒲了?” 嗅闻只觉得这人疯了。 对于嗅闻的沉默,突图反而是叨叨不听的老妈子,担心自己的闺女被野狼糟蹋了,一点点给神色茫然的嗅闻分析,“你们方才的对话我全听到了,你虽然呆傻了点,但是却不曾在谁的面前这般耍小性子的。” 听完他的话之后,嗅闻的表情仿佛是被迫吞了苍蝇一样,满脸的嫌弃,“这就是喜欢?” 不等突图说话,嗅闻就认真的给他分析一番,“这不是喜欢哦突图,这不过是相互之间的不喜罢了。” 突图眼底皆是笑意,他现在已经能够确实嗅闻对那只小狼崽存有喜欢,即使不深但也不浅。他顺着嗅闻的话,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怎么才算是喜欢?” “大概是想到会欢喜,看到会忍不住想笑。”嗅闻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这种感觉是不可控的,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突图也不点破,他觉得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即使他让嗅闻明白了什么。但是根据方才他的关注来看,那只小狼崽似乎并没有多大的触动,这让突图有些担心嗅闻。 一腔孤勇,却撞上了南墙,会很疼的。 大致是突图的表情有些忧愁,嗅闻轻笑几声,随即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别瞎担心,我和他不过才见面几日,怎么会发展这般快,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说完之后,嗅闻欢快的走在前面。 看着她欢快的背影,突图不忍心告诉她,这世上还有一见钟情这种说法存在。 但是刚回到竹楼的突图看到嗅闻将往日静夜给他准备的吃食吃得欢喜时,他瞬间不心疼这人了,还恨不得把方才担忧她出事的自己打一顿才好。 突图皮笑肉不笑的坐在嗅闻身边,语气森然的问了一句,“嗅闻,你还记得你是客吗?” 撕下一块野鸡肉,嗅闻舔了舔嘴角处的油渍,眉眼之间皆是欢喜的看向突图,一副很是忙碌的回答他的话,“记得,怎么了吗?” 记得还这般从容的抢他的肉? 静夜好笑的伸手轻轻扯了扯突图的衣角,小声的俯在他耳边说道:“让她吃吧,我给你留了。” 行吧。 突图点头,看着静夜眼底的笑意后,他决定不计较了。 夜蒲将一切看在眼中,尤其是吃的开心的嗅闻,“神仙不是都辟谷吗?” 将骨头放到一旁,嗅闻对着夜蒲笑得欢喜,纯粹的欢喜让夜蒲愣愣,随即听到嗅闻清越的声音夹杂着笑意道:“是啊,但是美味在眼前,不吃白不吃。” 听到这话,突图眼底闪过一丝眷恋之意,“这是你家上仙与你说的?” 一听到上仙二字,嗅闻眼里就带着明亮的光,让夜蒲心生妒忌之意,“自然,上仙教我可多了。” 他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不适应的蹙眉停下夹菜的动作,不等细想就问嗅闻,“你这么喜欢拾荒者?” “为何不喜欢?”嗅闻停下吃肉,目光认真的看夜蒲,“你不喜欢拾荒上仙吗?” 夜蒲抿了抿嘴唇,不语。 看到这种反应,嗅闻震惊的瞪大眼睛,“哇,你这人是真的好坏啊。” 这,怎么就看出他坏了? 夜蒲很是不解。 “上仙都答应让你跟随她了,你怎么能不喜欢她呢?”嗅闻的语气很是认真,认真得让夜蒲心里发酸,他可记得这只呆鸟讨厌自己呢。嗅闻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的说道:“没办法了,我们果真成不了兄弟。” 谁要和你当兄弟? 夜蒲翻了个白眼,随即重新拿起筷子不再理会嗅闻,味如爵蜡的吃饱。 由于狼烟此刻正在昏睡当中,静夜说是狼烟许久不曾好生休息,所以才会沉睡这么久不醒。夜蒲坐在屋檐上看着明亮的月亮,手中捏着一片竹叶无意识的捏了捏,脑海中竟然浮现出第一次看到嗅闻的场景。 他很不想承认,第一次看到嗅闻时,他的心突然颤抖几下。 那种感觉太诡异了,从小到大都不曾出现过的悸动,让夜蒲一下子失了神,便挨上了那狠狠的一掌。 看着皎洁的明月,夜蒲皱眉出神的想着问题。 此时,嗅闻不过是轻轻一跃就站在夜蒲身边,看到夜蒲注目着月亮,仿佛要将月亮看出一个洞来似的。她好奇的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你在干嘛?” 夜蒲有些恍惚,他方才脑海中又浮现出嗅闻的模样,今日她红着眼眶满脸委屈的模样让夜蒲难以释怀。这会本人站在他的身边,眼眸带着细碎的光芒装着的是自己,夜蒲一下子有些缓不过神来,分辨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看到夜蒲一副没反应过来的表情,嗅闻轻笑几声,随即坐在他的旁边,“我问你呢,你在想什么?” 终于回过神的夜蒲仿佛被吓到似的,险些控制不住要往一旁挪去,他下意识的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尖锐的狼牙被他用舌尖顶了顶,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嗅闻怎会看不出夜蒲的动作,她不留痕迹的与夜蒲拉开些距离,仰着头看向皎洁的月亮,“我无聊,所以就上来看月亮。” 注意到她的动作之后,夜蒲有懊恼,“抱歉,方才我是下意识的动作罢了,并未有意的。” 嗅闻眼底的笑意消失干净,“啧,还下意识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夜蒲番外 他伤势重 夜蒲在嗅闻说完之后就后悔了,这话分明在别人听来,不亚于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 果然,嗅闻冷下来的脸以及话语,让夜蒲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嗅闻轻啧一声,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看视线不曾落在她身上过的夜蒲,决定日后离这个小狼崽远一点为好,以免将自己心情不稳定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就不妙了,“好生休息吧,后天准时出发。” 看着她不过轻轻一跃,整个人就消失在视线当中,夜蒲叹了口气身子往后一趟,看着皎洁如血的明月,心情格外的复杂。 次日,狼烟神色恢复了许多,不过精神不大好,不过清醒片刻又睡了过去。夜蒲坐在栏杆上看着竹林发愣,直到晌午时分他都不曾看到嗅闻一眼,仿佛这个人忽然一下子彻底消失似的。 傍晚时分,刚用完膳的夜蒲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拦住突图的去路,声音有些低沉的问道:“你可知道嗅闻去哪了?” 突图笑得意味深长,“她已经离开了,不过明日会回来。” 听到这话,夜蒲心有些往下坠落,他抿了抿嘴唇,“何时离开的?” 突图也不隐瞒,毕竟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昨夜便离开了,像是要去寻找什么人。” 看了一眼依旧皎洁如雪的明月,夜蒲失去了深究的兴趣,和突图点了点头,情绪似乎没有任何波动的说道:“嗯,谢谢。” 突图站在原地看着夜蒲离开的背影,身子稍稍依靠在栏杆上,笑得越发的耐人寻味。 渡过一个异常压抑的夜晚,夜蒲手枕在下面脸色发冷的呼了一口气。昨夜他不曾入睡,翻来覆去尽是和那只呆鸟有关的事情,他很不喜欢有人这般打乱他的心扉,影响到他。 重重的磨了磨牙,他快速起身洗刷干净之后,用力推开房门直径走到嗅闻的房门门口,紧闭着的房门在夜蒲看来透着一股子的疏远之意。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来这里,抬手欲要敲门时,他迟迟下不了手,仿佛那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猛地后退几步。 就在这时,静夜的声音传来,“嗅闻还未回来,你不用敲门。” 夜蒲脸色一僵,随即快速整理好表情,冷着脸回头看站在不远处的静夜,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静夜眼底带着几分细碎的笑意,他早就看出来夜蒲对嗅闻产生了一些有趣的念头,但是他只看不说破。 这种事,需要当事人自己发现。 静夜收回视线,嘴角依旧镶着温和的笑意,“狼烟已经清醒了,你们随时都可以离开。” 大致是控制不住情绪了,夜蒲紧紧拽着拳藏在身后,表面却是风平浪静的模样,“她究竟去哪了?” 原本已经转身要离开的静夜听到夜蒲这个问题时,忍不住轻笑几声。真是少年不经事,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不知道旁人一眼就能看穿,“你这是在担心她吗?” 夜蒲丝毫不犹豫的反驳静夜的话,“不,我只怕找不到拾荒者。” 静夜不过是轻笑几声,也不戳破夜蒲的话,“你不必担心,嗅闻她虽然单纯,但是法力却是了得。” 这一点,夜蒲感触很深。 这毕竟是启雾山的小主人,静夜想了想最后还是不忍心看着他这般茫然的摸索下去,于是稍稍提醒道:“夜蒲,有时间的话,好好想想你对嗅闻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夜蒲心不由的发慌,下意识的反驳静夜的话,“没时间,,没什么感情。” 看到他这般慌乱的模样,静夜叹了口气,在转身离去时说道:“你先别急着否认,好好想想吧,莫等到失去了才后悔。” 突然,嗅闻清越的声音在夜蒲身后响起,“准备出发吧。” 夜蒲慌乱的扭头,看到嗅闻表情一如既往带着几分欢喜的笑意,一身素白色的罗裙已经换成了嫩黄色,衬得她越发的灵动可人。 “狼烟还……” 嗅闻笑意不曾达到眼底,她看着眼前的人,满脑子都是他那一句没时间没感情。她暗暗呼了一口气,最后自我厌恶的皱了皱眉,快速掩盖住沮丧的表情,面带轻笑的打断夜蒲的话,“我已经让他收拾好东西了,就差你了。” 眼前的人面带微笑,但是夜蒲却感觉到这人透着疏远之意,“你之前去哪了?” “自然是有事,你可需要收拾什么?”嗅闻不愿多说什么,“若是不需要,那我们就出发吧。” 看出她的不愿,夜蒲心中生出几分烦躁感,“拾荒者呢?” 嗅闻想了想,如实回答道:“她在苏州等我们。” 告别突图他们之后,三人重新踏上了路程。幸而狼烟恢复得相当不错,丁点都看不出他曾经受过伤,但是嗅闻很清楚这人还未痊愈,本该需要好好休养才行,但是他们顾不上这么多了,得尽早和拾荒上仙汇合才行。 突然,一道带着恶意的声音传来,“啧,这股气息,闻着让人着实不舒服。” 嗅闻扬手一翻,一手推开夜蒲布下结界将突然出现的银枪抵挡在外。她眼底满是寒意,嘴角轻微抿着,看着出现在眼前面目扭曲的人,一身的邪气分明就是魔族的人。嗅闻轻啧一声,眼底的戒备之意丁点没有消退,反而神色满是严肃之意。 她隔空将风刃握紧,声音泛着寒意道:“魔族的人,偷袭不是君子所为。” 男子阴森的舔舐嘴唇,看他们的眼神犹如死物一般,嘴角轻微上扬几分原本丑陋的面部越发的骇人,“天庭的人啊,难怪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 夜蒲上前几步挡在嗅闻的面前,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带着一身无形压力的男子,“你想做什么?” “想英雄救美吗?”男子手中的银枪铛的一声插在地上,手轻轻捏着自己的下巴打量一番夜蒲和嗅闻,笑得恶意满满道:“可惜了,你不过是只小妖,自身都难保。” 嗅闻一把将夜蒲拽到身后,视线死死盯着眼前魔族的人,压低声音快速的和夜蒲说道:“等会我缠住他,你和狼烟快跑。” 听到这话,夜蒲无端生出几分怒意他在这一刻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弱小。他伸手按住嗅闻的肩膀,目光丝毫不带畏惧退缩的看手中持着银枪的男子,语气坚定的和嗅闻说道:“我不会走的。” 男子手中的银枪轻轻一转,眼底的寒意瞬间溢了出来,“既然如此,那都别走了。” 嗅闻一把推开夜蒲,直接扑过去和男子纠缠在一起,“那就看你能不能留得住!” 风刃与银枪撞击的声音有些刺耳,夜蒲看得清楚,这只呆鸟并不是这个男子的对手。他用力的咬紧牙门,随即幻化初兵器便冲过去和嗅闻一起攻击男子。 银枪抵在嗅闻的风刃上,男子眼底冒着寒意,看着嗅闻吃力支撑的模样,嗤笑不已的说道:“女娃,老夫看你资质不错,不如跪下磕几个响头,老夫勉为其难的放过你们。” 话音刚落,银枪就直接划伤嗅闻的手臂,男子的神色仿佛是在戏耍小动物似的。 夜蒲瞬间恼怒了,欲想扑过去却被狼烟一把拽住手臂,“殿下不可,我们都不是他的堵对手。” 夜蒲满眼都是嗅闻被人打伤的画面,用力推开狼烟不管不顾的冲上去,“狼烟你快走。” 男子头也不回,单手不过虚虚一掌就直接打中夜蒲的肩膀。夜蒲忍着剧痛,手中的兵器直径往前送去。男子挑眉,随即两指夹住剑刃轻轻一掰就断了,他眼皮不曾抬一下就将手中折断的剑刃朝夜蒲掷去,同时释放出强大的气息。 躲闪不及,剑刃扎入肉的那一瞬间夜蒲疼得闷哼一声。嗅闻脑子嗡嗡作响,随即眼眶通红的对上男子满是戏谑的眼神,她冷着脸手中的风刃卷着寒意,周身更是布满了由风幻化而成的刀刃,伴随她冲过去的动作,风刃齐齐袭向那男子。 男子手中的银枪飞快旋转,神色染上了几分严谨之意。不断朝他袭来的风刃一一被他阻挡住,他用余光看着嗅闻刺过来的风刃,随即勾唇一笑直接伸手一把拽住嗅闻的手腕,眼皮不曾动一下的掌心卷着可怕的力道,直接朝嗅闻拍去。 “噗…” 夜蒲挡在嗅闻的面前,被男子蓄满力道的一掌狠狠击打在腹部上,疼得他脸色失去了血色,直接吐血昏倒在嗅闻的面前。 男子躲开嗅闻奋力的一击,身子往后一跃瞬间拉开距离,看着嗅闻慌乱的抱着夜蒲,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啧,有意思。” 狼烟本想上前,但是肋骨上传来的刺痛让他压根就没办法行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夜蒲被人一掌打中,吐血昏迷不醒。 嗅闻第一次这么害怕,看着陷入昏迷当中的夜蒲,她眼底皆是恨意的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男子,随即怒吼一声不管不顾的飞向他,掌心蓄满法力试图打中男子。男子着实很厉害,他躲闪虽然有些狼狈,肩膀上却不过是小小的擦伤罢了,“女娃,老夫劝你莫要挣扎什么。” “呸,丑八怪!”嗅闻早就力不从心了,“就算是死,我也会拉着你一起。” “是吗,黄泉路上有他陪你,不是很好吗?”男子狂妄的大笑几声,“况且,老夫怎么会死呢。” 就在这时,拾荒者充满怒意的声音传来,“你会的。” 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压过来,男子脸色一变快速避开手中的银枪一转直接挡住祭奠剑,“女娃好生暴躁,可惜了这生得这般可人。” 男子不过嘴角一勾哧笑出声,却猛地转身银枪直直刺向一旁的嗅闻,拾荒者冷着脸闭眼用身子去抵挡他刺过来的长矛。骤然之间,嗅闻看到拾荒者额角处的血莲花印隐隐发烫跳动。 男子瞳孔瞬间放大,就像是被人一掌打中似的单膝跪地低头,一手撑在另一只手握着的地上银枪深深的扎入土里。 一朵盛开的血莲花盘旋在拾荒者的四周形成一个保护圈,男子抬头,入目却是令人惊心的血色和满满地恨意,嗅闻听到他磨牙道:“血莲花印记?你就是害我魔尊魂飞魄散的拾荒者啊。” 嗅闻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拾荒者,只见她脸色极其惨白哑着嗓音询问,“你话中的魔尊可是廉狄?” 这话一出,男子仰头发出狂笑,撑着长矛起身一脸不屑的抬眼看拾荒者,“拾荒上仙记性也并非如同传说的那般糟糕,魔尊的名字不是记得很清楚吗?” 拾荒者闭眼,嗅闻感觉到一股无尽的悲凉之意从她身上冒出来,萦绕在她们四周的血莲花渐渐的消失。 不等嗅闻反应过来,男子抬手一抹,原本狰狞丑陋无比的模样瞬间消失,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幅颇为斯文清秀的容颜。嗅闻顿时愣住了,这人,看着很是眼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这人究竟是谁。 一股昏眩感传来,嗅闻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等她清醒之后,人已经在拾荒者曾说过的院子当中了。她抬了抬手,没有意料中的阵疼传来,她便知道是拾荒上仙帮她治疗好了伤势。闭上眼睛,嗅闻再一次想起那个魔界之人,总觉得有什么记忆被她所遗忘了。 在她出神想事情的时候,拾荒者走了进来,“感觉如何?” 嗅闻掀开被子,坐在拾荒者的对面,皱着眉一脸的疑惑,“上仙,那人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拾荒者分明一愣,但却也不隐瞒什么,“魔寅。” 不等嗅闻说话,拾荒者就疑惑的问她,“你们怎么会和他打起来?” 嗅闻苦着脸,有些郁闷的说道:“是他突然攻击我们。” 拾荒者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抱歉,是我的缘故。” 嗅闻抿了抿嘴唇,“这个与上仙无关,上仙莫要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对了,夜蒲怎么样了?” 拾荒者的表情有些沉重,嗅闻很是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听到拾荒者语气泛着几分冷意道:“还未清醒,他的伤势重。”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夜蒲番外 我心悦她 嗅闻的心一下子往下坠,她看着拾荒者许久,片刻仿佛像是突然惊醒,身影慌乱的奔向夜蒲所在的房间当中。 拾荒者在嗅闻跌撞跑出去之后抿嘴偷笑几声,随即一本正经的干咳视线落屏障处,浅蓝色的衣角暴露得干干净净的。她抿了一口茶水,眼底带着笑意,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清音,出来吧,衣服都露出来了。” 带着几分童音稚气的声音响起,小小的人儿探出脑袋,“上仙是个小骗子,那只狼分明已经清醒了,还吓唬嗅闻。” 拾荒者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童音脸上的小肥肉,颇为感慨道:“有些事情,需要吓一吓她才能让她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当她得知嗅闻可能喜欢那只小狼崽时,她的心情很是复杂。 答应夜余会照顾好夜蒲,结果照顾到将嗅闻送给夜蒲。 第一次感觉到呼吸苦难,心脏仿佛被人捏在手心中,狠狠的揉碎。嗅闻眼眶通红站在夜蒲的房间处,手发抖的轻轻搭在紧闭着的房门上,她一下子像是失去勇气一般不敢轻易将这个房门推开。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着的房门猛地被人拉开,夜蒲的表情满是不耐的看着嗅闻,“你站着干嘛?手断了还是怎么了,为何不直接推门进来?” 嗅闻手顿时僵住,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精气神丝毫不像是伤势重的人。嗅闻有些缓不过来,原本僵在半空中的手没有控制好力度,重重的拍打在夜蒲的胸口上,“你怎么还能走动?” 突然猛地被嗅闻这么一拍打,夜蒲觉得原本好一些的伤口瞬间泛着刺疼。他刚呼了口气,就听到嗅闻很是惊讶的话,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是难看,忍着想动手揍人的念头,咬牙切齿的问道:“我为何不能走动,你这么想我瘫痪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吗?” 嗅闻尴尬的笑了笑,自己也觉得方才的话不大好听,连忙摆手解释道:“这倒不是,只不过你的伤势不是很重吗?” 原本还不错的心情被这只呆鸟搅乱,夜蒲语气不是很好,“死不了,你来找我有事?” “无事,本以为你晕迷不醒,吓死我了。”嗅闻皱眉,对于夜蒲突然就变的语气很是不解,她呼了一口气随即语气有些许担忧和夜蒲进行确认,“你当真没事吗?” 听出她话中的担忧,夜蒲眼底难得的出现一丝丝温柔之意,他看着眼前女子眉眼之间流露出的担忧,一下子没有控住情绪伸手轻轻揉了揉嗅闻的头发,声音带着几分嘶哑的安抚她道:“没事。” 谁知嗅闻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不由分说直接拽下夜蒲抚摸她头发的手,表情带着几分怒意的将他的手指往后掰,语气有些发寒的看着一脸震惊的夜蒲,“小崽子,你的手往哪碰呢?” “松手。”夜蒲被这突然的动作搞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吃痛的皱眉,也不挣扎也不反抗的站在原地,只不过语气还是变得很是不耐烦,“松不松?” 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火瞬间窜起,嗅闻嘴角勾起几分冷意,“啧,” 在松手时她掌心翻转直奔夜蒲肩膀而去,夜蒲一惊连忙躲闪开但肩膀上还是挨了一掌。本就伤势未曾愈合的夜蒲顿时恼了,他看着莫名发火的嗅闻皱眉生出几分厌倦之意,努力克制住怒火,“你疯了?” 就在这时,拾荒者声音传来,“你们两个,能让人省心吗?” 嗅闻瞪了一眼夜蒲,怒意不曾消退,,转身直接离开。 “你无缘无故摸她脑袋做什么?”拾荒者看了一眼怒气冲冲走远的人,叹了口气,满腔的无奈,“她最忌讳旁人触碰她的头。” 夜蒲一愣,最后抿了抿嘴角沉默不语。 看着一脸怒意走过来的嗅闻,清音停下啃肉的动作,大眼睛眨了眨随即声音满是稚气的问道:“你这般怒意,是怎么了?” 嗅闻愣怔怔的停下脚步,心中的怒气一下子消失干净,她懊悔的拍了一下脑袋,回想起方才她莫名给了夜蒲一掌,表情瞬间变得很是沮丧的坐在清音的面前,声音闷闷不乐的摇头道:“没什么。” 清音舔了舔嘴角,看着一脸郁闷的嗅闻,“这般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的风格。” 此刻正处于烦躁的嗅闻瞪了一眼清音,随即威胁道:“好好吃肉,再多嘴我可就抢了。” 嗅闻后悔了,她就不该下凡,将自己变成如今这般。 连着几日,嗅闻一见到夜蒲脸色就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夜蒲见状后变开始避开她。这下彻底惹恼了嗅闻,直接将夜蒲按在院子中的榕树上,手握成拳头一拳狠狠打在树干上,尤其像是恶霸欺辱良家女子的场面。 她看到夜蒲冷着脸的模样,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语气瞬间变得很是恶劣,“见到我,躲什么躲?” 夜蒲在心中冷笑几声,随即抬手推开嗅闻拽着他领子的一副,面无表情语气格外的生疏平淡,“嗅闻,你我之间并不熟,你说对吗?” 这话一出,嗅闻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苍白不已的看着夜蒲,“也是。” 不等夜蒲回答,拾荒者的声音带着几分焦虑喊道:“嗅闻过来一下。” 嗅闻轻笑一声,随即身子往后退去不再看夜蒲一眼,直接朝拾荒者所在的方向小跑过去。 与此同时,夜蒲闻到一股血腥味。他皱眉,这血腥味分明是狼烟的。 他刚跨进狼烟的房间,就看到嗅闻拿着刀子往自己手腕上用力一划。看到这一场景,夜蒲觉得心口骤然停止跳动,整个人慌了神直接冲过去,一把拽紧嗅闻的手腕夺下她手中的刀子,“你想死也不必这般!” 嗅闻皱眉,语气稍稍带着几分疑惑,“你,” 拾荒者的手直接用力按住夜蒲的手,随即表情冷静的将他手中的刀子拿走重新塞到嗅闻的另一只手中,看了一眼眼神中的慌乱不曾退散干净的夜蒲,叹气道:“你冷静一下,嗅闻不过是放血救狼烟罢了。” 夜蒲忽然想起前天拾荒者让狼烟去找黑寡妇的事情。 嗅闻翻了个白眼,随即手中的刀子直接划来自己的皮肤,鲜血滴到事先准备好的碗中。她的血带着一股清新的气息,不似那铁锈的血腥味。夜蒲的视线落在嗅闻的伤口上,只觉得心口抽疼让他呼吸有些压抑。 在狼烟养伤期间,夜蒲一直沉默的看着嗅闻放血给狼烟。虽然片刻伤口就愈合,血量极其少。但是他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他突然生出痛恨自己不能替换嗅闻给狼烟放血治疗,他不愿嗅闻承受这种痛,即使很短暂。 在他出神想事情的时候,那日攻击他们的声音突然想起,“拾荒上仙,这个小女娃很是有趣,借我几日。” 夜蒲一愣随即立即起身推开房门,看到嗅闻被一名生得清俊温雅的男子按住肩膀。拾荒者余光看到夜蒲,随即嘴角轻微扬起,“这个你需要问问当事人。” 嗅闻自然是不愿意,连忙用力想要甩来魔寅的手,“我不……” 魔寅龇牙一笑,不顾嗅闻的挣扎,手拎起嗅闻,语气难得染上几分笑意,“既然如此,过几日再给上仙送回来。” “我不!”嗅闻有些恼火,这魔族的人什么毛病,自己分明是一副不愿意的态度了,怎么还拎着她不放手?余光看到夜蒲冷着脸站在房门处,她连忙冲夜蒲喊道:“快来帮帮我啊,我不想去。” 话音刚落,魔寅直接将嗅闻拎起来,身子轻轻一跃就消失在拾荒者他们的面前。嗅闻的视线一直定格在不远处的夜蒲身上,直到魔寅将她带到空中她才收回视线,表情有些恍惚的眨了眨眼,随即眼泪便砸了下来。 带着温热的眼泪掉落在手背上,魔寅愣了愣,身子停顿在半空中,低头一看就看到嗅闻眼眶通红神色满是委屈和失望的咬着嘴唇。魔寅细细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欺负这只鸟,“你,哭什么?” 夜蒲那冷漠的表情让嗅闻难以释怀,抬手动作粗鲁的擦拭脸上的泪痕,但是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是无法擦干的。嗅闻带着恼意狠狠蹭了一下自己的脸蛋,一道显眼的红印顿时出现在她的脸上,抽噎道:“你们太坏了。” 听到这满是委屈的话,,魔寅破有耐心的稍稍低下头,问道:“你们?这个们包括谁?” 看到嗅闻脸上的红印时,他皱了皱眉抬手握住嗅闻的手腕不许她再这么虐待自己的脸蛋,“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学习法术吗?” 这话一出,嗅闻更加委屈了。她什么时候表现出想和魔族的人学习什么法术了?莫名其妙,太烦人了! 眼前的人儿眼泪越掉越凶,魔寅很是不解,他分明这么友好了,还哭得这么起劲做什么?若不是因为拾荒者暗地里的举动,他才不会轻易的教这只鸟呢,他都不委屈这只鸟有什么可委屈的,“哭什么?” 嗅闻哭得委屈,眼睛蓄满眼泪的瞪着魔寅,一点都不凶的说道:“凶什么凶,我又没说我要学,莫名其妙的。” 魔寅一脸难以置信的打量一番委屈不已的女子,只觉得拾荒者身边的人都是一群奇葩,尤其是这只呆鸟,都被他收拾成那样子了,一点志气都没有竟然都不想报仇,“和我修炼,你不该欢天喜地的吗?” 这理直气壮的话,气得嗅闻用力推了一把魔寅,魔寅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看到这样,嗅闻更是恼怒了,这魔族的人太欺负人了,她眼泪掉个不停,又气又恨的骂道:“神经病,你脑子有洞。” “好吧,你骂吧。”魔寅眨眼睛,难以理解为何这只鸟情绪这么激动做什么,有什么刻可哭的,“哭累了,我们再走。” 本要止住眼泪的嗅闻顿时被魔寅气哭了,“我不想和你修炼,你听懂人话吗?” 魔寅善意的提醒一句,“你是仙,不是人。” 嗅闻哭得更凶了。 院子内,拾荒者侧身看了一眼站在房门处的夜蒲,嘴角镶着几分笑意,非常浅淡,“你不阻止还让我意外的。” 夜蒲心中烦躁不已,冷着脸与拾荒者对视,眼底的不悦丝毫不掩盖的暴露在拾荒者面前,语气更是生疏而漠离道:“为何要阻止,她想去便去,与我无关。” “你确定她想去吗?”拾荒者轻啧一声,她对夜蒲的印象原本还不错,但是他处理自己和嗅闻的事情太过于呆板,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嗅闻会受委屈,“夜蒲,如果你到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心,那么还是离嗅闻远点,对你们谁都好。” 夜蒲藏在身后早就握成拳头的手松开又拽紧,指甲深入掌心中,鲜血缓慢的流了出来。他看着神色平淡拾荒者,心里生出几分不安和慌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拾荒者眼眸清澈充满灵动之气,眉眼之间的血莲花越发的妖艳夺目,她不过是弯眉一笑,夜蒲竟觉得心里隐约生出几分寒意,他听到拾荒者声音带着几分威严道:“你懂我说什么,好好考虑吧。” 拾荒者确实没有说错,他确实知道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靠在树枝上仰头看着皎洁如雪的明月,夜蒲单手搭在额前,回想起白日嗅闻那充满失望和悲切的目光,心底隐约发疼。他深深呼了一口气,缓慢的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浮现出嗅闻眼眶发红满是委屈的模样。 夜蒲用舌尖狠狠顶了一下自己尖锐的狼牙,猛地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磨牙眼眸闪过几分深邃的绿意,恶声恶气的咒骂一句,“该死!” 他看了一眼高高挂在空中的明月,随即站起来半眯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身子不过轻轻一跃就跃下高耸的树上,神色坚定的,迈开步子朝外走去。 刚走几步,就看到拾荒者靠在一旁的栏杆上,“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夜蒲眼神充斥着狠意,语气格外坚定的说道:“我心悦她。” 第二百六十九章 红柿番外 解除婚约 看到青柚的第一眼,喜欢热闹的红柿愣是安静如兔的乖巧坐到宴会结束。 红柿自出生便知道天庭的太子与她有婚约,但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是红柿一百岁时,远远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传闻中与她有婚约的太子殿下。红柿看愣了,手捏着自己的衣摆,奶声奶气的问一旁已是五百岁的红歌,“姐姐,日后我定要嫁给他,长得可真好看。” 那时的红歌,视线不曾从小太子身上挪开过。她听到红柿的话,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眼底飞快闪过几分憎恨之意,随即语气轻柔眼神带着几分轻笑,“好好,我们红柿日后可是要当太子妃的人。” 红柿一想到当时红歌的这番话,就觉得这人啊,说变就变。 她却不知,在那时候,红歌早就生出了要取代她嫁给青柚的念头。 转眼便是青柚及冠,一次意外让红柿不过眨眼之间就快速成长起来。她一手撑着脑袋,气息依旧带着几分虚弱的看着坐在不远处的青柚,嘴角勾着几分寒意,“青柚,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们的婚约,解除吧。”青柚抿了抿嘴唇,眼神躲闪不敢与红柿对视,“我喜欢的人是红歌,她为了救我至今不曾苏醒,我不能弃她于不顾。” 红柿眼神瞬间暗淡无光,她身子坐直目光满是冷笑的看着青柚,发抖的手指缩进袖口当中,语气难以察觉的颤抖,“你当真确定,那日救你的人,是她红歌?” 听到这话,青柚顾不上心中的刺痛,看着红柿苍白不已的脸蛋,最后还是狠心的呵斥道:“红柿,这几日我已经厌倦了你的谎言,究竟是谁救得我,我比谁都清楚。” 红柿抬起手,看着白皙的肌肤下的血丝,眼眶隐约可见的染上几分红意,“这便是你盗取我修为的原因?” 这话一出,青柚只觉得呼吸有些错乱,“抱歉,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救你的人是我,当年红歌救过我一次,如今你盗取我修为去救她。”红柿的语气格外的讽刺,“我不欠她红歌的,而你青柚却欠我众多,望你日后切莫后悔。” 不知为何,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青柚心中竟恍如失去最为珍贵的东西一般,满是惶恐不安的站起来步伐急促的走到红柿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个不同往日满是厌倦气息的红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婚约自会解除,不过战神狮鹫可不像我这般好说话,太子殿下还是做好心理准备为好。”红柿轻啧一声,视线不曾在青柚身上停顿片刻,纤瘦的手不过虚虚一晃,“来人,送客。” 青柚愣住了,直到仙婢站在他的身后,他就像是方缓过神一般,表情复杂的离开了。 他刚走,红柿的眼泪瞬间掉落。她眼睛通红的看着青柚的身影,心如刀割却异常觉得可笑。她为了救青柚不惜一身挡住凶兽的攻击,最后却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青柚不管她怎么说,都坚定不移的相信红歌才是他的救命恩人。 一旁的仙婢看到红柿眼睛通红满是委屈的模样,在心中恨极了那天庭的太子,语气温柔的问道:“殿下,你还好吗?” 红柿弯眉笑了笑,随即抬手胡乱擦拭眼泪,声音依旧含着几分嘶哑的说道:“我没事,你下去休息吧。” 仙婢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红柿的表情看起来太压抑了。她无声叹了口气,对红歌产生了几分埋怨,“奴婢在殿门口守着,殿下若是有事便喊奴婢。”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传了进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不必,这里有我即可,你下去休息。” 听到这声音,红柿愣了愣,随即抬头看去。只见男子一身盔甲,手中的三叉戟带着一股肃杀之意,他俊俏的脸冷着,黑如墨的眼眸深邃得让人心底发颤。 看到这人,红柿瞬间皱眉,语气甚至是有些恼火的说道:“你走错地方了。” 男子闻言,原本满是寒意的眉眼瞬间多了几分浅淡的笑意,“我只特意来寻你的。” 红柿因方才刚哭过,眼眶稍稍带着几分红意。她磨了磨牙,本以为是凶狠的表情在旁人眼里看来,竟是多了几分委屈和柔弱在里头,她瞪了一眼面前的男子,语气很是恶劣的问道:“有何贵干?” 男子丝毫不在乎她的态度,反倒是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手足的三叉戟不过是虚虚一转就消失在眼前。她抿了一口清茶之后,眉眼之间的浅淡笑意不曾散去,手捏着茶杯缓慢的说道:“据说太子要和红歌订婚?” 这话完全是往红柿心里扎刀子,她眼眶顿时红得能滴出血,脸色瞬间沉下去,“所以你特意来我这冷嘲热讽?” 不等男子回答,她冷哼一声,手撑着腮帮子表情夹杂着几分嘲讽厌倦之意,“别忘了,红歌可是与你有婚约的,我被众人嘲讽你自然也逃不掉的,狮鹫。” 狮鹫垂下眼帘遮盖住眼底的怜惜之意,他轻咳几声,努力压制住涌上心头的欢喜。沉默一会,他刚组织好语言要开口说话,不曾想到这眼眶通红满是委屈的小姑娘声音满是不忍的说道:“罢了,我不该这般往你伤口撒盐,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听到这话,狮鹫剩下的只是满满的心疼,这么软这么善良的人儿,青柚真是瞎了狗眼。想到这里,狮鹫眼底闪过一丝丝的计算,她抬起眼帘看向红柿,之间她神色有些许内疚之意,他忍住笑意明知故问道:“为何?” 红柿莫名觉得眼前这被人尊称一声战神的男子颇为可怜,自己的未婚妻满心装着的人是青柚,过不了几日便要为青柚未来的太子妃,这么一想,红柿觉得狮鹫比自己可怜多了,“凡人有一句俗话,官大压死人,青柚贵为太子,你抢不过他的,放弃吧。” 由衷的话落在狮鹫耳里,狮鹫却误以为红柿生怕自己会阻止青柚。他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凌厉,让红柿心底一颤随即快速避开狮鹫的目光。这个举动在狮鹫眼里就生了另一种意思,“你很喜欢太子?” 红柿眼底原本的轻松之意顿时消失得干净。她安静的和狮鹫对视,神色平静,语气更是寡淡道:“狮鹫,你知道何为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 狮鹫比谁都清楚。 他勾唇是笑非笑的看着这个魂牵梦绕的女子,声音轻轻的说道:“我不知道。” 得到这个答案红柿并不意外,她收回视线,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纤瘦的手腕,手指一下没一下的勾着腰间玉佩上的流苏,一字一句说的很轻,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似的,“我知道,我年幼时第一次见到青柚,便喜欢上了。” 狮鹫看着红柿,在心中默默接上一句:我也是。 低着头的红柿压根就没有注意到狮鹫无意中泄露出来的情绪,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再一次抬起头时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甚至是比往日还要冷静,“我本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不曾想竟是我单相思罢了。” 狮鹫眼神有些发冷,“你想要争取?” “不了,再争取就得搭上我这条命了。”红柿轻轻抚摸自己的手腕,声音异常的轻柔,“我这人惜命,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死去,太不值得了。” 狮鹫轻啧一声,狠心揭穿红柿的伪装,“可是还是为了他,险些丧命在凶兽口中。” 他话音刚落,红柿就猛地起身。在她昏迷不醒的时间中,青柚盗取她的修为给红歌炼制丹药,如今的红柿早就不是当年的红柿。一下子窜起来,红柿觉得眼前有些发虚,手连忙扶住把手缓了许久。 看出红柿的不对劲,狮鹫起身走了过去,声音放得很是轻柔的问红柿,“你怎么了?” 红柿一手用力按着太阳穴,一手紧紧握紧把手,眼神急切的看着狮鹫,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神色夹杂着几分示弱,“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心疼得皱了皱眉,狮鹫坚定不过一时生出的想法,语气瞬间恢复往日的冷漠,“我自有我的办法。” 红柿急了,顾不上什么就伸手拉住欲要往后退的狮鹫,目光急切带着几分急迫的问道:“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是我救了青柚?” 手臂上传来的一丝凉意,狮鹫瞬间拧紧双眉,反手扣住红柿的手腕,刚触碰到她的手腕就愣住了,“你的气息为何这般虚弱?” 他刚说完,手指就轻轻搭在红柿的脉络上,不顾她的反抗。不过是眨眼之间,红柿就感觉到一股满是压迫性的气息自狮鹫身上传来,她身子无意识的想要后退,挣扎要抽出手的动作越发的强烈,“你做什么,放开我。” 狮鹫眼底充斥着怒意,他紧紧盯着红柿不放,咬牙切齿满是怒意的问道:“为何你修为如此低?” 被这幅模样的狮鹫吓到了,红柿身子轻轻一颤,瞳孔稍稍放大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狮鹫心疼得难以克制住涌上心头的情绪,他闭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压制住满腔的怒意努力用温和的语气再一次询问红柿,“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话带着浓烈的关切之意,红柿顿时红了眼眶,原本因青柚而积累的委屈险些崩塌暴露干净。她重重呼了一口气,随即垂下眼帘看着被狮鹫紧紧握住的手腕,声音发颤的说道:“狮鹫,你弄疼我了。” 狮鹫的手顿时像是被灼伤一般,快速的松开。但是红柿的手腕上,出现了很明显的红印。看到这因他一时而出现的红印,狮鹫眼神黯淡了几分,“抱歉,是不是很疼?” 分辨不清这人问的是什么,但是红柿只觉得鼻子发酸,原本掩盖干净的委屈一点点的泄露出来。她眼眶蓄满水雾的看了一眼狮鹫,随即抬手狠狠的在脸上抹了一把,表情冷着,“不疼,只不过你为何知道是我救了青柚?” 狮鹫站在原地不动,看着本该眉眼之间尽是欢喜的女子,现如今因别的人而变得满是委屈和伤心。他眼底闪过几分杀意,随即挪开视线,勾着嘴角是笑非笑的转身坐回原来的位置上,“纠结于这个有什么用处?” 红着眼睛的女子,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委屈的说道:“有,我想让青柚知道,我才是救他的那个人。” 听到这般委屈的话,狮鹫决定要将红柿这种可怕的想法给纠正过来。他沉思片刻,难得的露出几分温柔之意,语气轻柔的说道:“红柿,若是一个人连自己喜欢谁都分辨不清,那只能说明他不够爱。” 红柿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有些事情有些人,有时候真的没办法真的和他计较什么,她别开脑袋不再看狮鹫,抿了抿嘴唇道:“我不信他真的喜欢红歌。” “那又如何,他都把你抛弃了。”狮鹫有些恨铁不成钢,忍住动手说道理的念头,“凡间有俗话,好马不吃回头草。” 这个比喻一出,红柿心中难以压抑的是悲戚,“可我分明不是马儿。” 她比谁都清楚,不管是什么,青柚背叛她已经是事实了。 认真打量一番眼前的人儿,眼眶通红,无意中流露出来的脆弱和委屈让狮鹫心疼不已。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不愿看到她这般难过,于是抿了抿嘴唇很是不情愿的问道:“你当真想这般委屈自己吗?” 红柿疑惑的看了一眼狮鹫,方才她似乎听出狮鹫的语气带着几分怜惜之意。她暗暗摇头,自以为是情绪起伏太大出现了错觉,“没有人会想委屈自己,这样太窝囊了。” “你问我是如何知道你救青柚一事,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何。”狮鹫起身,抬手轻轻拍了拍一尘不染的盔甲,表情严肃满是不容置疑的看着红柿,一字一句咬得很是用力,“因为是我救了你。” 第二百七十章 红柿番外 狮鹫,慎言 自从狮鹫说是他救了她之后,便不再出现过。 反倒是本该避开她的青柚很是反常,时不时的在她面前走一圈。对此红柿很是厌烦,她拧着双眉看着不远处在凉亭坐着的青柚,表情有些难看的抿了抿嘴唇。 身边的仙婢也很不能理解太子是怎么想的,前几日分明与她家殿下要解除婚约,平日里不曾看到人影的人这几日却时不时的出现,在她家殿下面前晃来晃去,真是惹人厌烦至极。 想了想,仙婢身子一侧挡住青柚的视线,“殿下,要回吗?” 红柿轻啧一声,随即转身摆手恹恹道:“走吧,看着就不痛快。” 一转身,红柿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今日是怎么了,为何不想看到的人都聚齐了。 狮鹫眼底闪过几分笑意,余光看到不远处站着看向这边的青柚,眼底飞快闪过几分不悦,随即挡住红柿的去路,“你这是在躲人吗?” 不知为何一看到这个人,红柿心中就有些恼意。她瞪了一眼狮鹫,语气不善的怼道:“与你有何关系?” “自是很有关系。”狮鹫丝毫不在意,他的视线与不远处的青柚对上,笑得意味深长的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青柚,“很多时候,眼拙很难治愈的。” 红柿一下子就听懂狮鹫话中的意思,她疑惑的看了一眼狮鹫,一时之间分辨不清他究竟是因为红歌的事情而恼怒与青柚,还是替她打抱不平。带着这个疑惑,红柿试探性的问道:“红歌的婚约,你打算怎么解决?” 清越的声音仿佛落在了心扉上,狮鹫眼底隐约流露出几分笑意,“没什么可解决的。” 红柿还是捉摸不透狮鹫究竟是什么意思,沉默一会后,余光看到青柚表情有些难看的看着他们。红柿顿时觉得很是讽刺,这急着要和她解除婚约的人,有何可恼怒了?她收回视线,语气有些冷,“你会让她如愿,对吗?” 眼前的女子,眼眉之间夹杂着几分厌烦之意。 狮鹫清楚红柿对青柚的感情,他扭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负手看着他们的青柚,讥笑几声之后扭头看红柿,反问道:“你呢,你会让他如愿吗?” 心不由的有些虚,红柿轻咳几声,随即掩盖住情绪,“啧,我这人,记仇。” 狮鹫也不揭穿,耐心的布好局,一点点的引诱这他心心念念的人儿踏入,将其困住。他半眯这双眼,眼底卷着几分慵懒之意,薄唇轻微勾起扬起浅淡的笑意,“既然如此,不如与我做个交易如何?” 狮鹫五官棱角分明,带着一股阳刚而冷漠的气息,不似青柚那般温柔文雅如沐春风。 不由看愣的红柿脸颊有些发红的别开视线,语气总算是缓和了许多,“什么交易?” 看出她有些心动,狮鹫神色倨傲的扫视一眼不远处的青柚,舔舐嘴唇,声音轻轻却满是自信的说道:“自然是一报还一报。” 红柿骨子里的傲气瞬间被激醒,她抬手轻轻扭了扭手腕,视线带着冷意落在青柚的身上,笑得意味深长道:“好啊,不知战神想怎么一报还一报?” “到时你自会知道。”狮鹫边说边抬起手,眼神难得的染上几分温柔之意,示意红柿牵着他的手,“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事情,便是让青柚知道,即使他娶了红歌,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一旁的仙婢顿时看愣了,这个向来待人极其冷漠的战神,用这种温柔的语气和自家的殿下说话。她偷偷捂住胸口看着红柿皱眉犹豫的将手搭在狮鹫的手掌上,男子眼睛蹦出一出抹极其明亮耀眼的光芒。 看着两人转身朝不远处脸色难看的青柚走去,仙婢欢喜的眯眼笑,暗暗说道:“果然太子配不上殿下呢。” 喜欢一个人,是将她护在心中,半分委屈都不舍得让她沾上,更别提是自己让她受了委屈。 青柚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红柿答应他解除婚约之后,他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什么珍贵如生命的东西似的,总是下意识的在红柿时常出现的地方走动。原本今日他本该去陪将魂魄精心养在灯蕊中的红歌,但不知为何竟来到了红柿喜欢的凉亭中。 不足片刻,他果真就看到红柿面带几分冷意的站在不远处。青柚心中一喜,他还没琢磨清楚为何会这般欢喜时,目光就触碰到红柿厌倦的神色,顿时原本要起身的动作一僵,看着红柿转身就要离开。 狮鹫的出现出乎青柚的意料。 对着这个传闻中的战神,青柚很是复杂。 直到他看到狮鹫向红柿伸出手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温柔,也不知这人和红柿说了什么,红柿犹豫一会后将手搭在她的手上。看到这一幕,青柚只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整个人险些被怒火淹没了。 狮鹫牵着红柿的手,是笑非笑的走了过来,“太子别来无恙。” 视线一直黏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青柚抿紧嘴唇,沉默一会之后目光落在红柿面无表情的脸上,“你为何让他牵你的手?” “太子,我们的婚约几日后就解除了。”红柿觉得很是可笑,提醒道:“且不说我们的关系,红歌在你那待了许久,你觉得现如今你问我这个有意义吗?” 这话就像是刀子,狠狠的扎进青柚的心口上。 他看着红柿许久,最后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红柿,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感觉到狮鹫牵着她手的力度因青柚这句话猛地加大,红柿眼神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狮鹫,心底有些发软的轻轻捏了捏狮鹫的手背,随即扭头看向青柚,眼底不曾出现半分的温度,“青柚,我何时任性过?” 不等青柚回答,红柿就冷笑几声,只觉得心一下子坠道冰窟中冷得让她轻轻发颤,“这几日你的行为已经造成我的不便,麻烦太子还是正常点为好。” 青柚越发肯定红柿这是在任性,他头疼的按住太阳穴,语气多了一丝丝的不耐烦,“红柿,我只想和你好好谈谈。” 狮鹫轻轻一扯,将红柿欲要抽出手的动作阻断,一并将人拉到自己的怀中护着,眼神满是寒意的落在青柚的身上,语气更是仿佛被冰霜所覆盖似的,“太子,不了解就不要随意评论一个人。” 这话一出,青柚的表情顿时变得还是难看。他死死看着红柿被狮鹫拉到怀中,一股说不出的怒火一下涌了出来,强烈得让青柚险些失去往日的理智,咬牙切齿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狮鹫,“狮鹫,慎言。” 狮鹫搂着怀中的人人,心情极其好,“太子慎言,你既然选择了红歌,那就不要后悔。” 看到这样,青柚气笑了,“红歌是你的未婚妻。” “太子将人藏在你宫中时可想到这一点?”狮鹫顿时笑了,“想必太子只记得如何护好红歌,觉得红柿受点委屈也无妨,对吗?” 这话一出,红柿挣扎的动作一僵,表情满是苦涩的扯了嘴角笑了笑。青柚被狮鹫这些话说中了,他有些慌了神,连忙看向背对着他的红柿,没有一丝底气的说道:“红柿,我没有这么想过。” 红柿轻轻推了推狮鹫,随即退出他的怀中,表情满是苦涩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青柚,发现他此刻的慌张变得格外的讽刺。她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再次睁开眼睛时在青柚面前红了眼眶,声音嘶哑的说道:“你有的,我很委屈的,青柚。” “你觉得红歌需要人护着,觉得红歌受尽委屈。”红柿手狠狠的戳着自己的心口处,眼眶蓄满雾水,“可是分明受委屈的人是我,她把你抢走,也抢走我的修为,她红歌有何可委屈的?” “自小父君便让我处处让着红歌,不管是什么只要红歌喜欢,我只能拱手相让。”红柿声音轻微发颤,满腔皆是委屈看着青柚,第一次将自己的委屈彻底暴露在青柚的面前,“我也喜欢,我也想要,你分明知道我自小便喜欢你!” “你舍不得红歌受委屈,你窃取我修为。”红柿的眼泪顿时砸了下来,抬手狠狠擦拭眼泪,白皙的脸上出现了红印,触目惊心,“这都是你觉得红歌受了委屈,所以将我当成牺牲品。” 青柚的脸色惨白不已,看着向来坚强勇敢的女子在自己的面前哭得委屈,声音嘶哑发颤的说着因为自己,她所承受的委屈。在听到红柿带着哭腔说喜欢他时,青柚心口骤疼不已,他愣怔怔的看着狮鹫将人拉入怀中安抚。 他原本要伸出的手,默默的缩了回来,第一次失态的看着红柿在狮鹫怀中哭得发颤,话语苍白的说道:“红柿,我,我并不知道这些。” 狮鹫将哭得委屈的女子护在怀中,脸色很是难看的看着青柚,恨不得将这人杀了,“你自然不知道,你满心都是红歌,你怎么会知道?” 青柚失了神,恍惚了一会之后才哑着嗓音反驳狮鹫的话,“不是这样的。” 眼底布满怒火,狮鹫冷笑几声,难怪前几日红柿的气息这么乱,原来是青柚做了这等龌龊之事。在红柿推开自己之后,狮鹫冷着脸看青柚,寒意肆意道:“窃取修为,青柚你真是好样的。” 就在这时,青柚贴身侍卫神色有些慌乱的走了过来,在途径红柿时他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即压低声音在青柚的耳边说道:“太子殿下,红歌姑娘的气息有些乱。” 这话红柿自然听得清楚,眼眶通红却溢满寒意。她看着青柚脸上的担忧,笑得很是讽刺,“青柚,我的修为,姐姐用得可舒心?” 青柚皱眉,对红柿这句话很是不喜,“这件事情,红歌并不知情。” 看到青柚维护红歌的模样,红柿忍不住弯着眉眼笑得灿烂,但是眼底分明不曾出现半分笑意。她上前几步挡住青柚的去路,手指狠狠的戳着青柚的心口,“怎么会呢,姐姐最为喜欢我东西,这件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知为何,看到这般的红柿,青柚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皱眉,用训人的口气和红柿说道:“红柿你别太过分了,红歌真心待你,你却这般污蔑她。” “污蔑?”红柿轻笑出声,收回手,眼神遍布寒意的扫视一眼青柚,“你回去告诉红歌,此后她便与我族再无瓜葛。” 这话一出,青柚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红柿一般,满脸的震惊,“红柿,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我哪样了?”红柿轻笑一声,“这与你毫无干系。” 青柚本不想说出那俩字,但是看她犹如看陌生人一般的红柿,她的眼神瞬间将青柚激怒,怒不择言,“你怎么这般阴狠?” “原来在你的心中,我便是个阴狠的人啊?”红柿死死咬住嘴唇,手藏在袖口中死死的握紧,指甲深入掌心的肉中,“既然如此,我怎么能让你失望呢,顺道再告诉红歌,当年一事我一开始便知道她不过是自导自演罢了。” 青柚眼中满是怒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让红歌不要入戏太深,究竟是怎么回事早就被查清了。”红柿抬手捋了捋头发,表情冷淡坐下,“真心既然被喂了狗,不如将狗弃了。” 青柚眼底的怒火更加浓郁,他低头看着坐下一手撑着腮帮子的红柿,“你说红歌是狗?”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什么罪名都往我身上扣。”红柿视线冷漠的与青柚对视,“怪恶心的。” “太子不急着走吗?”狮鹫身子不过一侧,就挡住青柚往前的脚步,眼底抹不掉的是寒意,“红歌可是不大好。” 红柿忍着难受,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如常,手指稍稍弯曲轻轻敲打桌面,“是啊,你的心肝宝贝,你不心疼了吗?” “你想说什么?”青柚被红柿的态度刺激到了,“红柿,你想要什么?” 红柿起身,丝毫不畏惧的与青柚对视上,“我想要红歌将我的一切还回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红柿番外 日后请多多指教 红柿话音刚落,余光就看到又来一个青柚殿内的人,脚步匆忙神色有些许慌张的小跑过来,顾不上和她们行礼,就小声的在青柚耳边说道:“太子,红歌情况有变。” 青柚面色发青的看着红柿许久,最后转身步伐很是急促的离开了。 让红柿感到意外的是,原先赶过来的青柚殿内的侍卫,在经过她身边时压低声音道:“红歌姑娘很好,只不过她不放心太子。” 红柿一愣,看着紧跟上青柚身后的侍卫,眼神复杂而悲凉。 狮鹫与她并肩,看着青柚离去的背影,声音清冷的问道:“你看清他心中究竟有没有你了吗?” 心底隐约作疼,红柿收回视线,不过虚虚扫视一眼狮鹫就转身坐到石墩上,“看清了,你想和我达成什么交易?” 在红柿看不见的地方,狮鹫听到这话,眼底迸发出一抹极其浓郁的光芒。他嘴角稍稍上扬几分,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面无表情的坐在红柿的对面,声音似乎裹着丁点温柔,“与我订婚。” “你疯了?”红柿一言难尽的看着眼前的狮鹫,“或者你觉得我疯了?” 狮鹫看一眼天空,余光看到不远处的人影,眼神顿了顿随即起身看着红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说道:“先别急着拒绝,好好考虑。”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离去。 走到红柿看不到的位置,狮鹫停下脚步冷着脸,“出来吧。” 男子应声出现在他的身后,脸上的鬼面透着一股冷意,“你那日不顾一切,就是为了那女子?” 狮鹫皱眉,对于男子的话带着抵触感,“是与不是,有何干系?” 男子轻笑一声,对于狮鹫的态度似乎很是习以为常。他抬手轻轻拍了拍狮鹫的肩膀,暴露在外面的眼睛有几分深意的半眯着,语气更是让人难以揣摩,“狮鹫,你要时刻铭记你的使命。” “啧,使命。”狮鹫眼底的眼恶之意一下子泄露出来,他抬手拍开男子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脸色更加冷的与男子对视,“谢仙你装欻火这么多年,不累吗?” 不等男子回答,狮鹫就看着他充斥着怒意的眼睛,“她当真值得我们这么不惜生命的守护着吗?” 谢仙眼底的怒意越发浓郁,他好像是对于狮鹫这种想法很是抵触。他手握成拳头,死死盯着狮鹫不放,“值得,我们降世的原因,欻火用生命守护的人,你说值不值得?” 对于这些话,狮鹫很想冷笑几声。但是他看到谢仙的眼眶隐约可见的红意,稍稍一愣挪开视线,抿了抿嘴唇,随后像是妥协似的叹了口气,语气很是沉重的问道:“这么多年,你为何一直骗自己,图个什么?” 谢仙不愿对话这么僵持,他面具下的嘴角用了扯出一个笑容,“图个开心。” 他顿了顿,看着狮鹫抿紧的嘴角,随即别开视线,在离开之前嘱咐一句,“据我了解,红柿姑娘和她关系极其好,狮鹫你自己想清楚吧。” 狮鹫看着谢仙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表情冷漠,久久不曾离去。 匆忙过去三日,狮鹫没有等到红柿的答案,反而等到了天帝的召唤。 红柿表情冷漠的看着青柚跪在天帝的面前,声音坚定的要求天帝解除他们的婚约,赐婚他和红歌。天帝气得将一旁的奏折砸在青柚的身上,尖锐的边角在青柚脸上划出一道很细微的口子,红柿安静的看着青柚脸上出现一道红印,溢出一丝血迹。 天帝好不容易平息怒火,将视线落在红柿的身上,语气满是愧疚的问道:“红柿,你是怎么想的?” 红柿只觉得有些恍惚,她低头看着跪在地上不起的青柚,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一旁脸色很是难看的父亲。从小到大,红柿慌乱不安时,总会下意识的去寻找父亲的庇护,就像现在一般身子下意识的想要靠近父亲。 “红歌,当日你父亲将你交托于我,将你养成这幅模样是我的过错。”红鹄看着依附在青柚身边的红歌,眼底满是冷意,“你这般算计你妹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红歌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气息本就很虚弱的她只能靠在青柚身上勉强支撑着,语气很是虚弱的回答红鹄的话,“父君心疼妹妹红歌知道,但红歌不曾做过一件对不起妹妹的事情,请父君明察。” 红鹄看着红歌,皱了皱眉。 “姐姐与太子既然是两情相悦,我也不好横在你们之间。”红柿扫视一眼是红歌,闭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随即猛地转身将一旁天兵腰间的佩剑抽出,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一剑刺中青柚的肩膀。 红歌尖叫出声,“红柿你干什么!” 天帝看着红柿手中沾着青柚血迹的剑,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知道红柿受了许多的委屈,青柚挨这一剑,算是轻的。 红柿轻啧一声,看了一眼身后的父亲。红鹄眼底满是纵容的点了点头,随即侧身护在红柿的身边。红柿心里的不安总算消失干净,自小父君便处处护着红歌,不管是什么都会是自己接受惩罚。 她将手中的剑丢在地上,蹲下身子与青柚对视,看着青柚一手握住伤口表情带着震惊的看着自己,红柿弯眉笑得欢喜,“青柚,疼不疼?” 看着红柿那双本该充斥着灵气的眼睛如今暗淡无光,青柚只觉得心口疼得难以呼吸,“这样你就好受点吗?” “青柚你其实不疼的,对吗?”红柿没有回答青柚的话,视线落在一旁满眼恨意的红歌身上,不由的讥笑几声,“抱得佳人归,这点伤怎么会疼呢?可我红柿这里疼呢。” 红柿用力戳着自己的心口,笑得依旧灿烂,“这剑就当是你还我的吧,从此我红柿与你便老死不相往来。” 青柚只觉得喉舌处泛着几分血腥味。 “姐姐,我从不欠你的。”红柿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青柚身边的红歌,眼底满是寒意的说道:“倒是你欠我居多,日后可别在我面前耍什么心计,我看着觉得怪恶心的。” 说完之后,红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脸色很是难看的红歌一眼,随即将视线挪开,与天帝对视一眼之后稍稍低下头,语气冷淡丝毫不带情绪道:“婚约一事,我权当不曾存在过。” 天帝眼神复杂的点头,视线越过红柿身后,语气有些难以捉摸的问道:“狮鹫你呢?” “既然太子这般喜欢红歌,想要便要吧。”狮鹫轻啧一声,话中的意思很是讽刺,“毕竟我也不喜欢这般性行的女子,谢太子搭救。” 青柚抿紧嘴唇,心中满是刺痛的看着红柿。 红柿注意到他的视线,轻轻一笑转身与狮鹫对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眼神满是坚定之意,随后伸手挽着狮鹫的手笑容满面春风,不顾殿上面目发青的青柚,带着孩子气的撒娇,“父君,女儿想和狮鹫战神成亲。” 不等红鹄说话,青柚就捂着伤口猛地站起来,表情惨白的看着红柿,咬牙切齿的说道:“红柿,你胡闹什么?” 红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语气很是不善的回答青柚的话,一副护犊子的神态,“太子慎言。” 见状,红歌气息混乱的挣扎站起来,虚弱的喘着气,一副担忧的看着红柿,“妹妹,你冷静点,莫要因一时冲动而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狮鹫眼底滋生出冷意,他不过是轻轻扫视一眼红歌,红歌畏惧的躲藏在青柚身后。看到红歌胆怯的模样,红柿笑得一脸嘲讽,随即一字一句的说道:“红歌,你现在的嘴脸很是丑陋。” 听到这话以及狮鹫护着红柿的模样,青柚只觉得心中的怒火猛地窜出来,他死死盯着站得很是靠近的两人,眼神满是厌恶的对红柿说,“红柿,你别太多分了。” 狮鹫挑眉,看了一眼坐上上面脸色不是很好的天帝,竟也不顾及天帝额面子,直白的说道:“一个抢自己妹妹未婚夫的人,太子觉得很棒,我们无话可说。” “那你呢?”青柚气得发笑,却扯到了方才被刺中的伤口,疼得吸了一口冷气,冷着脸看红柿,“一个窥觊他人未婚妻的人,值得人托付终生吗?” “青柚。”红柿开口,声音很冷淡,就连眼神都没有往日那般含有温度,“你切记,是你背叛了我,是你们两个人恶心了大家。” “我红柿此生不会与你们有任何干戈,红歌你亏欠我的,我也就当被狗咬了口不计较了。”红柿的语气越发冷淡,眼神凌厉不退缩的与青柚满是怒意的视线对上,“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路。” 红柿话音刚落,红鹄就叹了口气,随即走到红歌面前,细细看了她一眼,语气很是寡淡不曾有往日的宠溺纵容在其中,“红歌,明日我会与你父亲请罪。” 听到这话,红歌的脸蛋瞬间失去血色,身子晃了晃,满是震惊的看着红鹄,“父君这是何意?” 红柿嬉笑一声,看红歌仿佛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父君的意思是,此后你便不再是红歌,回归你的本姓。” 这话一出,红歌身子一僵,眼眶蓄满泪水,满腔皆是委屈,“父君,红歌做错了什么?” 红鹄满眼失望,他摇了摇头,“你至今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心中慌乱的红歌眼泪掉了下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向来宠溺她的红鹄会这么狠,她哭得委屈摇头,“红歌不知。” 往日她一哭就妥协的红鹄叹了口气,随即别开视线不再看红歌一眼,“你处心积虑的算计红柿,你真以为自己处理得很好吗?” 看到红歌哭得委屈,青柚抿了抿嘴唇,抬手轻轻将她护在怀中,冷眼看着红鹄,“你这般护着红柿,着实不公平。” 红鹄轻笑一声,不过是虚虚看一眼哭得委屈的红歌,就引得青柚心疼的护得更紧了。红鹄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即挪开视线,不再纠缠在这件事情上,“殿下,我谁也不护,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说完之后,红鹄抬头和坐在上面的天帝说道:“既然太子得偿所愿,我们就告辞了。” “等等。”红柿伸手轻轻拉住红鹄的袖子,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流露出脆弱哀求的表情,“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说完之后,红柿松开手抬头和天帝对视,“天帝您曾允我一个诺言。” 天帝对红柿着实喜欢,从小看着的人,性子纯净不似红歌那般心计太重,“但说无妨。” 红柿抿了抿嘴唇,缩进袖子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声音嘶哑轻微发颤道:“我想求个姻缘。” “你胡闹什么!”青柚瞬间急了,他顾不上怀中小声抽泣的红歌,伸手指着狮鹫咬牙切齿的和红柿说道:“红柿你能不能不胡闹,难道你就这么想嫁给他吗?” 听到这些话从青柚嘴里吐出,红柿觉得恶心至今。她眨了眨眼,似乎不是很能理解为何青柚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片刻之后,她歪头笑得很是愉悦,但是眼底遍地是冰霜,“与你何干?” 与此同时,狮鹫上前站在红柿面前,挡住青柚的视线,声音充斥着寒意,“红歌,管好你的人。” 红歌在青柚推开自己时,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但是无人发觉收敛得很干净。听到狮鹫这话之后,她身子晃了晃,脸色惨白的伸手轻轻拉住青柚的衣角,虚弱的说道:“青柚,我害怕。” 被她故作虚弱的语气恶心到了,红柿翻了个白眼,随即很是坚定的说道:“天帝,可否赐婚与我和狮鹫?” 青柚失去往日的冷静,原本被红歌的话拉回一点理智瞬间消失干净,“他并不喜欢你,不过是为了报复我罢了,红柿你不要再胡闹了!” 这样的青柚,让天帝很是不喜,“太子你胡闹些什么?” “谁说我是为了报复?”狮鹫对红柿伸出手,笑得温柔如沐春风,“一见钟情,不过如此罢了。” “日后,请多多指教,我的未婚妻。” 第二百七十二章 尘埃落定 “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我躺在软垫上一手托着下巴看着茯笹抱着茯子识字,奶声奶气裹着浓郁的稚气,茯子小手搭在茯笹的手背上,小身子靠在茯笹的身上,满身心的依赖时不时的抬头笑得双眼弯弯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父君,这是什么意思?” 茯笹眉眼满是温柔之意,他一手握着书籍一手托起茯子的身子往后靠,“这话的意思是,自己不愿承受的事也不能强加在别人身上,要推己及人。” 小小的人儿,趴在茯笹的怀中,声音软软的摇头,“茯子还是不懂。” 我听到这话,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即起身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捏了捏茯子的小脸,“无碍,等茯子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茯子用脸蹭了蹭我的手心,,笑得那双大眼睛成月牙儿,声音更是裹着一层欢喜之意道:“娘亲,茯子可以吃糕点吗?” 我轻笑几声,点了点茯子的鼻尖,声音温柔但却很是坚定的拒绝他的请求,“不可,昨日你太贪嘴,今日不许吃。” 话音刚落,茯子就苦着小脸很是委屈的瞅着我看。我忍不住笑弯了双眉,俯身亲了亲他的小脸,满是笑意的和他说道:“不过茯子今日学习认真,娘亲觉得茯子现在可以放松一下,茯子觉得呢?” 听到这话,茯子眼睛瞬间发亮,蹦出茯笹的怀中,软糯的嗓音满是欢喜之意,“茯子觉得可以。” “还担心嗅闻吗?”茯笹在茯子离开之后,他伸手将我拉到怀中,“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我把脸埋在他的怀中,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眼底浮现出浓郁的担忧,声音闷闷的回答他的话,“她毫无音讯,夜蒲快暴走了。” 自从那日嗅闻离开之后仿佛从这世上消失一样,不管我们用什么办法都没能找到半分线索。我闭上眼睛心底的不安越发的浓郁。这几日我看到夜蒲惨白的脸,眼底的绝望一天比一天浓郁。 在茯笹布下的幻境那时,身份是一只小狼崽的夜蒲神君早就对嗅闻动了心。虽然他至今没有直接挑明,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究竟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对待嗅闻的。可惜嗅闻是一只呆鸟,不明说她压根不往那方面想。 叹了口气,撑起身子示意茯笹松手,我起身轻咬嘴唇有些许无奈的说道:“明日我去问问胧谕有没有线索吧。” 茯笹很是不赞同的摇头,“她闭关,你见不到她的。” 与此同时,我听到嗅闻满是惊慌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上仙。” 我一扭头就看到嗅闻浑身狼狈的站在我不远处,眼眶通红,在看到我的第一眼,眼底的惊恐之意瞬间消失干净。不等我从嗅闻这一打扮回过神,嗅闻就红着眼眶扑到我的怀里,满腔的委屈,“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怀中的人身子轻微发颤,我心疼的抚摸她后背尽可能安抚她,“你这些天究竟去哪了?” 嗅闻抱着我,哭得难过,“我本想去找廉狄帮忙,不曾想到被天命布下幻境,直到今日才破了那该死的幻境出来。” 胧谕? 听到这话,茯笹起身对于我抱着嗅闻的动作很是不喜,他沉默片刻,随即解释道:“她如今屏蔽外界的信息,估计也不记得你被困在幻境当中。” 我忽然觉得眼前有东西一晃,原本在我怀中哭得委屈的嗅闻突然被人用力拽走,我还没回过神就听到夜蒲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笨蛋!” 一看到夜蒲,嗅闻哭得更加委屈,挣扎着要推出夜蒲的怀中,“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明知道我很害怕。” 我看到夜蒲身体一僵,随即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嗅闻,让人震惊的是他低下头温柔的亲了亲嗅闻的额头,随即将瞬间呆住的嗅闻重新搂入怀中,“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嗅闻似乎还没从夜蒲亲吻她额前的举动缓过神来,瞪大双眼任由夜蒲紧紧搂在怀中,许久声音依旧带着几分哭腔的询问夜蒲,“你,为何要亲我?” “我喜欢你,喜欢好久了。”夜蒲将嗅闻抱得更紧,闭上眼深深呼了一口气,遮盖住眼底已经快要溢出来的爱意,“生怕你受一点委屈,想将你捧在手心中宠着的喜欢。” 我和茯笹对视一眼,随即默默的离开了。 在我离开殿内之前,我看到嗅闻哭得更凶了,但是眼睛满满皆是欢喜带着细碎的光芒,“为什么不早说,笨蛋,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刚关上门,扭头就看到清俞一手勾着一脸不乐意的清音站在不算出,眼底皆是轻笑。我与茯笹对视一眼,就听到清俞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嗅闻可是回来了?” 我翻了个白眼,迎上清音满是担忧的视线,本不想回答清俞的我愣了愣,最后还是轻啧一声如实回答,“啧,你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 得到我的答案之后,清俞歪头靠在清音身上,眼底遮盖不住的笑意和纵容,声音虽然和往日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我分明感觉到这人的语气似乎裹着一层说不出的认真,“这下你该放下了吧?” 清音用手推了推清俞的脑袋,但是没能成功。他麻木的收回手,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她这几日究竟去哪了?” 我笑了笑,看着不远处随风摇摆的浮生树,满眼皆是怀念的看了一眼清音,“被困在幻境当中,今日才破开。” 突然一道很是惊恐的声音响起,“你松手!” 是莫言的声音。 我顺着声音发源地看去,之间姬浣一脸笑意的扯着莫言扶额,而莫言一脸崩溃的表情。他无意中与我的视线碰上,顿时和我哀嚎道:“尊者,当日答应我重新安置她的事情,什么时候兑现啊?” 听到这话,姬浣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言一手拽着扶额一言难尽的看着姬浣,“你先松手!” 我笑得双眼弯弯,如今的姬浣早就变了,眼底不再是遍布恨意而是带着笑意,看茯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痴迷到如今的平淡,气息从浑浊开始恢复纯净,这样的姬浣很好,“帝尊曾说过姬浣的命中之人,莫言你觉得这个人是谁呢?” 莫言和姬浣两人身子分明僵住,尤其是莫言,他瞪大双眼表情不受控制满是惊恐的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不会是属下吧?” 这举动这语气,姬浣顿时不乐意了,“你还不乐意?” 莫言满脸崩溃,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这很显然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就在这时,清俞走了过来,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表情很是崩溃的莫言,很是嫌弃的说道:“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清音忍无可忍,一把狠狠将清俞的手给扯下来,气得直磨牙,“平等王,你能松开手吗?” “你这是嫌弃我吗?”清俞一手捂着胸口后退几步一副心碎的模样,眉头轻轻蹙起,一时之间竟让人无法猜测他这话究竟是真还是玩笑话,“你以前可是说过最喜欢平等王哥哥的,清音你忘了吗?” 我快没眼看下去了,忍无可忍伸手按住清俞的肩膀,劝一句:“差不多得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清俞眼底生出几分狡黠之意,目光看着清音所在的方向,清音冷着脸不愿看他。清俞并不在意,压低嗓音却足够让清音听得一清二楚的问我,“对了,重芜重弃姐妹俩你怎么处理?” 我一下子仿佛被点醒一般,余光扫视一眼清音。果然他听到这两人的名字,神色暗淡却带着几分希翼的看向我们这般。我抿了抿嘴唇,清音化为童子时与重芜重弃相处了许久,自然生出不少的感情。 我叹了口气,轻声的回答清俞的话,“放心吧,她们依旧留在浮生天,不过我依旧清除她们的全部记忆。” 清俞对我眨了眨眼睛,语气欢快的说道:“如此,我便烦心了。” 这人,当真是不要脸。 红柿很是疑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们这么多人站在门口做什么?” 我扭头就看到她与狮鹫俩人步伐缓慢的朝我们走来。见状我忍不住笑弯而来双眼,“你怎么过来了?” 红柿松开原本挽着狮鹫手臂的手,欢喜的扑过来抱着我的手臂,眼底尽是笑意和细碎的星光,“狮鹫说嗅闻回来了,我就赶过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我接住扑过来的红柿,看到她欢笑的模样也忍不住轻笑出声,凑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夜蒲和她在里面说话,我们不便打扰。” 听到这话,红柿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紧闭的大门,舔了舔嘴唇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随即恨铁不成钢道:“早就该说清楚了,也就夜蒲能忍到现在才说出自己的心意。” 注意到狮鹫有些黑的脸,我笑了笑随即将红柿推到他的怀里,他的脸色才缓和。我看着被狮鹫宠着的红柿,觉得眼眶有些发酸,轻咳几声压制住用上来的感慨,“先不说这个,你们的婚事拖得够久了,何时完婚?” 这一生,我欠红柿的,无法还清。 狮鹫将红柿抱紧,施舍性的扫视我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明年初春。” “是不是有些快?”谢仙突然出现,脸上的鬼面已经被他取下来,温文尔雅的模样让人挪不开视线,语气温柔的询问狮鹫,“你这么赶,图个什么?” 狮鹫冷着脸,很不想回答谢仙这个问题,“图个开心,图个抱得美人归。” 我身子往后靠在茯笹的身上,细细打量一番谢仙,发现他的心情很好,就连笑意都快要从眼角溢出来了。我捏着下巴想了想,问道:“欻火恢复得怎么样?” 在我的神识回归之后,便分出一小部分的神识将魂魄散在父神幻境中的欻火重新凝聚起来,随即茯笹将他的魂魄用千年灵芝护养着,前几日欻火的神识重新凝聚起来后,茯笹便交给谢仙细心照料。 听到这话,谢仙眼睛蹦出一抹灵光,“他昨夜与我说话了,虽然气息很虚弱。” 看到这样子的谢仙,我心底发软,这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心一意的护着我,因此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想这样的人如此难过。想到这里,我嘱咐道:“这几日切记不可马虎。” 狮鹫看着我许久,目光复杂,但是我分明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抵触和冷漠,“虽不想承认,但是父神没有选错人。” 我刚开口,茯子软糯满是欢喜的声音顿时将我快说出来的话压了下去,他挥着小手眼睛全是亮光,“娘亲,凤御叔叔给茯子带的糕点,茯子能吃吗?” 凤御将他抱住怀中,小小的人儿怀中抱着偌大的用油纸包裹的糕点。自从茯子回来之后,凤御对他宠溺的程度简直都让我怀疑茯子是不是他生的。 见我久久不回话,茯子声音越发的软糯可爱,小眼神很是委屈的看着我,小声重复问我,“娘亲,茯子可以吃吗?” 凤御轻笑出声,随即抬手轻轻捏了捏茯子肉乎乎的小脸,眼底皆是笑意语气轻松的替我回答茯子的话,“茯子这么乖巧,自然是可以吃的,不过只能吃一块。” 茯子大眼睛眨了眨,奶声奶气的,“真的吗?” 我忍俊不禁,摇了摇头,“只许一块。” “尊者,我,我不想留在赤练洞。”俚予委屈的从凤御身后探出脑袋,伸手扯了扯我的衣角,“你不在,我害怕。” 凤御顿了顿,将怀中的茯子往上托了托,语气平淡无奇的接过俚予的话,“既然如此,不如随我去凤凰一族。”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俚予更是一脸呆滞的看凤御,“啊?” 嗅闻满是不乐意的话从身后传来,“为何要去你族里,我们浮生天多的是地方。” 我回头看去,只见她的手被夜蒲握在掌心中,眼底一片宠溺之意。 赤练洞中胧谕猛地睁开眼睛,她一脸惊喜张望四周,随即又轻轻闭上眼睛,张开手像是在拥抱某个人,轻声道:“木劲,我感觉到你的气息了。” 男子声音低沉,似梦幻似真实,“胧谕,我好喜欢你。” 浮生树摇曳不止,嫩绿的树叶闪烁着亮光,清风拂过青绿色的灵气萦绕在树上,纯粹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