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途尽毁 “观众朋友们！这里是奥运会的赛场！刚刚！就在刚刚！诞生了一个本世纪以来最大的奇迹冠军！我们的姚爱军小将，成功以589.6分的成绩刷新了他在世锦赛上的记录，成为最年轻的奥运会十米跳台冠军！而且，今天是他十八岁的生日！” “十八岁的小将横扫跳台！” “世纪最强天才选手——姚爱军！” …… 妈的！ “啪！”一个大大的啤酒杯砸在了墙上，“老板，再来一扎！快！” 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拍了一把卢布扔在桌上。“再，再来一扎！” 穿着黑红格子围裙的胖姑娘托着巨大的托盘走了过来，看了看男人胸前被酒液浸湿的衣服，无奈的皱眉，对着柜台方向喊了一声：“约瑟夫，姚他又醉了。” “唉，可怜的姚。把他扔到楼上去吧，给他盖件外套，安娜。” “好的。” 名叫安娜的胖姑娘，把手里托盘放下，毫不费力的扛起摊在桌上的男人。一步一步走着木质楼梯上去了。 柜台里的约瑟夫点了根烟，嘟囔道：“又醉了，我的宝贝儿明天的课还不知道能不能上。唉……” 他嘴里的宝贝儿是他9岁的女儿贝拉。是个跳水爱好者。已经学习跳水三年零五个月了。 自从姚来到他们这个偏远的小镇俱乐部，贝拉就成了他最好的追随者。 这里是俄罗斯靠近中国边境附近的一个小镇子，这里的冬天比起姚爱军的家乡，有着更加漫长的黑夜…… “没有！我没有！！什么尿检！我不知道！！我没有作弊！！” 姚爱军躺在窄小的行军床上挥舞着四肢，双眼紧闭，原本被酒精蒸红的脸上布满了汗珠。 “啊啊啊！！！”姚爱军猛的惊醒，从行军床上摔了下来。 又是这个噩梦啊…… 自他因为禁药丑闻被停赛，逐出国家队……已经十年了…… 自他转头学医，考入运动医学，再到被丑闻缠身的逐出学府……也已经六了…… 自他来到这个小镇游泳俱乐部，成为俱乐部里唯一的跳水教练……也已经三年多了…… 呵呵……世事无常啊…… 曾经的梦想，曾经的骄傲，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碎的如此干净彻底，只能蜷在异国他乡隐姓埋名！ 为什么！！他也曾是有不甘有梦想的！相信一个地方跌倒，总有一个地方可以爬起来！ 他失去了光环，终生禁赛！他不怕，他去学医，失去正常中等教育的他付出了百倍的努力考上了医科大！ 但，流言再一次轻易的将他打到！……一个污点缠身的人，论文理所当然是剽窃的！ 所以，他看着他的论文被别人冒用，而他，被院校逐出门外！ 这也不要紧，我们总是相信生命，相信它杂草般顽强！ 所以他从熟悉的祖国离开，来到这里，成为一名普通的跳水教练！这些孩子们纯净无垢的眼睛，热情亲切的叫着老师，教练。这里成为了他的救赎！ 但如今！ 他手里捏着一封被揉烂的信—— 一封来自家乡的信。信里希望他能回去，带一带家乡的孩子们。这是他启蒙老师的一封信，一封临终的遗言…… 第二章 一碗糖水地瓜 姚爱军再次睁眼醒来，自己头顶一个棉白纱布帐子，去世多年的姥姥躺在身边眯瞪着眼轻摇蒲扇给自己扇蚊子。 低头看着自己的略微发黄的跨栏小背心，不死心的拉开裤头看了一眼。 …… SHIT！真不相信，自己竟然回到了十多年前的小时候！ ——那天他拒绝了俱乐部的挽留，拒绝了约瑟夫和那个缩在约瑟夫怀里泪流不止的小女孩贝拉，带着恩师的遗信，踏上了回家的路。 然后，遇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西伯利亚暴风雪，他们的火车出轨了…… 老天！他居然还活着——还穿越了！ 看看睡在自己身边打扇的姥姥，脸上还未爬满老人斑，皮肤虽然松弛却依然泛着健康的光泽。 姚爱军张开缩水了N圈的五指审视—— 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他还有的是机会和时间！ 真相，从来只告诉有准备的人！ 那些埋在阳光下的黑影，这一次，他会一件件一桩桩亲手捉出来！ “军啊~醒了呀~快去刷牙，姥姥给你煮了你最喜欢的糖水地瓜在灶上，姥姥给你去盛啊~~”看见自己醒了，姥姥顺手撩开蚊帐挂起来，下地屐拉着老布鞋往灶间走去。 姥姥是北方人，相比大院儿其他老人们都显着高大微胖。 看着姥姥微胖的背影，一步三晃，姚爱军眼眶一热。 姥姥，这辈子军儿会活出个样儿的！ 毕竟，咱这人生可以被别人放弃，被糟践！但，也是曾经这样被疼爱过长大的啊！ 起身梳洗，慢慢理清现状。 此时，小学四年级。正是姚爱军人生重要的拐点。 这一年，他在中小学运动会上崭露头角，进入市体校。从此不再走同龄人万马冲击独木桥的生活。 拧干毛巾，擦了把脸—— 那时的他不懂，只有“万马冲击独木桥”的高考才是人生中唯一能遇到的“公平事”。 重活一次，他很贪心的。 冠军！他想要！ 真相！他想要！ 而公平的美好的丰富的未来人生！他也想要！ 毛巾往肩上一搭，冲着1990年的初升太阳，裂开小白牙—— 加油吧，姚爱军！新的人生必将充满荣耀和美好！ 抱着一碗糖水地瓜，姚爱军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开始规划。 现在是四年级上学期期末了，打小泡在泳池训练的他，文化课只是平平，这也是为什么当年直接毕业后去了体校的原因。 但作为重生一员，学业不再成为难题。 相对麻烦的英语，也只开设了两年，别的不说，好歹自己是参加过外训的人，无论口语交流还是词汇量，对付小学升学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时不我待，重生的人怎么会按部就班的走。 他渴望成功！ 自十八岁冠军台上那次噩耗般的陨落，到重生前，他整整蛰伏了八年！ 他迫不及待！他不想再等！ 所以，一年。他给自己的指标，一年后，他要顺利进入市一中。 那里不光是全市最好的重点中学，更是因为，市一中的有全市唯一的青少年跳水俱乐部。 这是当年从本市走出的奥运冠军前辈设立的基础教育项目。也是唯一独立于体校外的正规培训场所。 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他会再次回去，找寻那场噩梦的真相。 第三章 新生 一笔笔将目前要做的事情列出计划表后。姚爱军咬着笔头歪着脑袋看，时间的确有点紧张。现在是临暑假前的最后一个月。正是期末考前的冲刺时间，而自己又即将面临下半年8月份的全市儿童跳水锦标赛。 算计好日程天数，姚爱军对照课表和训练课表拿笔在挂历上打出格子。上课的日子打上勾，训练日打上三角。从5月底到8月初满打满算也不到80天。还要适应自己突然变小了的身体，也不知道水感还在不在。 看来，只能尽量压缩自己的上课时间了。 将涂得乱七八糟的挂历放回原处，搓了搓脖子，姚爱军惦记着是不是先去少年宫训练池里泡一泡找下水感。 但隔了这么多年，真不记得自己的泳具什么都在哪了…… 姚爱军翻箱倒柜了一气乱找，不得不扯着嗓子喊：“姥姥~~你看见我泳裤了吗？” “啥裤？” “泳裤！去少年宫游水的那个！” “咦？你平时不都跟二胖家的小子脱了裤子就下去了吗？” “！” 姚爱军突然一个激灵！好像真是……小学那会儿，咱这偏远的二线都算不上的小城市孩子，训练时可不就是穿着蓝白条运动短裤就直接跳泳池了么，好像还真没什么泳裤一说！ 且不说那要多傻有多傻的蓝白条大裤衩，想想自己站在10米跳台，依照大裤衩的宽松度，真是风吹那啥——凉飕飕—— 唔，这且忍一时，泳裤这装备还是尽早准备起来的好…… 从床边小盒子里摸了几毛钱，和姥姥招呼了一声，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去了少年宫。 此时的小城公交尚未革新，老式的公交车上并没有空调。5月末的温度已经开始让车厢里散发出阵阵人肉的味道。好在作为一个长年锻炼的体育生，四年级便已然接近一米五六，往上风处一站，顿觉空气清新了许多。 临近期末，纵然是休息日少年宫泳池里的人却并不算多。零星一些泡在水池里或者岸上做活动的十来岁少年，让姚爱军有种陌生的熟悉感，细想来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跟着地上模糊的标记，依稀摸寻到曾经熟悉的更衣室，利索的扒掉外面长裤，看着齐腿根的蓝白条运动裤衩，姚爱军微微有点囧。 长期的体育训练，让他比同龄人发育要更早一些。尽管少年的身型还略显单薄，可这裤衩下边的东西，真不会走光吗……忽而又想起自己现在的真实年纪，暗自唾弃了一番。 换好后去了泳池，现在池边开始做地上练习热身。 1234，2234……一丝不苟，摆臂踢腿都犹如尺子量出来的一般规范。 十多年的训练，国家队的集训，这些习惯和练习早已经随着时光的刻刀侵入细胞深处。 一遍又一遍，姚爱军仔细体会着现在这具年轻身体的不同。肌肉尚未成型，爆发力和控制力都还处于起步阶段，但少年人的关节和韧带有着不可思议的韧性。 一边感受着不同，一边越发的让自己欣喜。他经历过这个跳水王国中最好的培训，有着最好的经验和体会，从现在开始，他可以一点点敲打这个成长期的身体，塑造成最理想的模样！ 第四章 泳池里的骚乱 感受到充满活力的机体，姚爱军做完热身练习后，整个人都有种亢奋的感觉。面对着的泳池，仿佛粼粼水光都在召唤着自己。 雀跃着，姚爱军整个儿人都颠吧颠吧的上了训练池边的跳板跳台训练区，先是一米板，三米板，三米台，五米台，十米台！ 兴奋不已的姚爱军一个个走了过去，前入水，后入水，自选基础动作——好在他还记得现在年纪，没有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套路动作。 走板，起跳，翻转，入水。 从身体被跳板轻盈的弹起，到空中犹如飞鸟般的停驻，直至入水时那种被水波温润包裹着的舒爽。一如记忆里那么亲切自如。 他的天赋没有遗忘，水感于他是一种本能的存在！ 缤纷溅起的水珠，在视网膜上砸出透亮的光晕，沉浸在欣喜中的姚爱军，仿佛一尾不知疲倦的飞鱼。一次次从高空跃下，切入水中。 流畅的节奏，娴熟的动作，惊艳了周围所有的在场观众。 直到姚爱军再一次爬上台阶，绕过了三米台，直接冲上了十米台高空。高高举起手臂，准备入水的时候，一个刺耳的哨音响起—— “哔哔——哔——”一个穿着教练服扎着短辫的中年女人冲着高台仰面吼着：“姚爱军！你给我下来！！谁让你去十米台了！！不要命啦！给我下来！——” 话音未落，姚爱军似乎突然被惊醒，以一种失足的姿势从高高的跳台上坠下！ “啊！”四下里刚刚一直关注着少年表演般的跳水的人们发出不约而同的吸气声。 只见姚爱军千钧一发之际，迅速夹紧腹肌和臀大肌，依靠腰部的力量竭力控制住下坠的身型，降至接近水面的落水点时，已然打开成为一个标准的入水姿态，嗖的一下划入水底。 只留下一串犹如鱼吐珠般的细碎泡沫。 “哇——”刚刚还在担心灾难发生的围观群众，口型尚未改变，悬着的心已经变成了赞叹！ 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宫竟然有如此惊艳的选手！ 赶不及发出赞许，被吓得七荤八素的王冬梅教练一把扔掉披着的外套，一个鱼跃入水准备把人捞上来。 入水后，看见那吓人的小家伙正一口气从水底窜上来，两人四眼一对，一个双目喷火，一个赔着小心。 最后姚爱军是被王冬梅拎着耳朵提上岸的。 谁让这位大嗓门的王大炮，正是姚爱军的授业恩师。自打四岁扑腾在游泳池被王大炮瞧上，到六年级毕业去体校。王冬梅带了他整整七年。 姚爱军的父母都是部队的，平日里只有姥姥姥爷一起生活，可运动员打小的饮食起居又怎么会和普通孩子一样？ 可以说，进体校前，姚爱军是被王冬梅一手拉扯起来的！简直相当于自己半个妈！ 在自己人生最灰暗的时候，除了远在军区的父母，只有王冬梅！只有这个当时已经花白头发的老教练在为自己愤愤不平！奔走呼号！ “小兔崽子！不要命啦！”一边说一边拿起教练员的写字板劈头盖脸的拍了过来。 “10米台是给你们玩的吗？！” “知不知道摔下来能摔成脑震荡？！摔断颈椎这辈子就瘫了！！” “你说！我说了多少遍？！嗯？！” “我就说这台子早该拆了，咱们少年宫顶天也就做5米台训练！” 尽管王冬梅嘴里骂的凶，手上板子却越打越轻。因为愤怒憋得通红的眼眶，目呲欲裂。 姚爱军知道，这是王大炮在后怕呢。不仅仅因为少年宫教练的责任，更因为她爱着他们这些一手拔拉起来的孩子们。 “教练，我知道错了~~~”王爱军垂头缩肩，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扯着教练的袖子半是认错半是撒娇。 这世上，没有比关心你的人谆谆教诲来的更珍贵的事儿了，哪怕这“谆谆教诲”看起来如此凶残。 第五章 开窍了？ 一顿板子吃完，王冬梅教练终于想起来更重要的事情了。 “爱军，十米台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做了，等能上的时候我自然会放你上去。你刚刚状态很好啊，几个跳台跳板动作都非常标准利落。怎么突然这么大长进了？” 拖着少年的手，王冬梅打量眼前这个教了好几年的学生。少年宫的训练是一周两次，临考试时一周一次。 上次见他也就是一周前的事儿，还只是个天赋不错的孩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姚爱军心下一顿，要完……怎么编也瞒不过带了这么多年的教练啊…… 突然灵光一闪，咱现在不是年纪小嘛……卖萌就是了！还要什么解释！ 努力瞪大自己本就不算小的眼睛，长年在水下泡着的脸部显出一种偏青白的颜色，加上刚运动完潮湿的水汽和红晕，姚爱军把一个茫然的小男生演绎到十足。“教练……我……我也不知道啊……” “那刚刚？” “刚刚！唔……刚刚就是特别想游泳，夏天嘛！游了又不过瘾，就特想去跳水啦……教练我再也不跳十米台了啦……”姚爱军腻着声音，想想自己28岁的大男人装小正太，还真是有点带感…… 一个四年级的小男生，还是一手带大的爱徒，卖起萌来让王冬梅这颗中年妇女的心如何受得了……三下两下就被绕了过去！不仅如此，还给姚爱军开了个“因儿童锦标赛集训需求申请批假”的请假条，请假日期还是“待！定！” 因为这一圈讲不清楚的解释，加上后续几次的训练都表现十分稳定，王冬梅欣喜的把这个情况归结于爱徒的刻苦努力，终于厚积薄发的产生了质的飞越！也就是俗话说的“开窍了！” 这可把王冬梅乐的，见天儿的把爱徒提溜出来做示范，不仅给男队做，还给女队做！反正儿童组男女组别的动作技术也没多少区别。 四年级，才10岁上下的年纪，儿童组的比赛是8~11岁。 别的“真·儿童”无所谓，都在嘻嘻哈哈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优等生”示范，可姚爱军这个“伪·儿童”看着一群粉嫩嫩，白腻腻，条细腿长只穿了小背心裤衩的小萝莉们，一会儿劈个腿，一会儿下个腰……心情那个激荡哟……还好自己条件尚未成熟，当年自己怎么没觉得，好歹也是同窗啊，很是有那么几个美人胚子的！也没发展发展…… 借着王教练开的请假条，纵然班主任不情不愿，但本着对体育生睁只眼闭只眼的原则，大手一挥，批了姚爱军同学每天只需要上上午半天的课即可。 姚爱军接了“圣旨”便要出门，班主任在身后忍不住还是叮嘱了一句“就要期末考了，文化课也还是要注意的。有不懂的可以来老师家问，晚点也行。” 姚爱军脚步一顿，转身对班主任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他们这所城郊结合部的军民小学，虽然教学质量也就是中等，老师却都是非常热诚真挚，比起多年兴起的各种精英教育，这种却也别样的温暖。 第六章 腹黑的萝莉养成计划 有了班主任的特批，姚爱军可以正式将自己的进阶计划开始实施。 每天晚上将单词按单元抄成小纸条拴在钥匙圈上，这本是后世常见的随身便签学习法，姚爱军利用起来，每天早上晨练的时候挂在双杠上，自己一边挂在杠上做仰卧起坐练腹肌，一边大声读出单词。 用这种呼气发声的方法加大腹部锻炼的压力，同时也强化英语单词的记忆。 住在大院的孩子不少，这种奇特的晨练方式没过多久就吸引了一群院里的孩子围观。 其中有个扎着羊角辫唆着手指的小萝莉，每天风雨无阻的在6点后就过来蹲在双杠边上等自己。等着姚爱军跑完3000米操场后过来挂双杠。 姚爱军上辈子二十几年的人生中近乎三分之二都在体校度过。大院里有这么固执的小姑娘吗？似乎完全没有印象啊。 这天，姚爱军晨跑热身完，一口气挂在刚上做了二三十个仰卧起坐，间歇的时候变开始逗小姑娘。 “你是谁家的？今年多大啦？” “我是我妈妈家的！”小萝莉扑闪着眼睛一脸认真的答道。 “那你妈妈是谁呀？” “妈妈是我的妈妈呀！哥哥你真笨！” “……”这真是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答案。姚爱军决定放弃这个话题。 “你每天都这么早出来？你妈妈不会叫你吃饭吗” “妈妈不在家里。” “……” 一来二去，姚爱军摸清了小萝莉的情况，这是大院里另一户部队子弟家的孩子，下半年就刚好到了入学年纪，这会儿正对学校有着超乎寻常的憧憬。连带着对每天叽里咕噜背单词的“大哥哥”也分外好奇。 但姚爱军对萝莉自报家门的那户人家并没什么印象，想必是后来又随着父母调职去了其他城市了吧。可惜这么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居然以前都没有注意过。 熟悉起来后，小萝莉变得更加粘人，经常带她喜欢的收藏品来分享。有时候是一块糕点，有时候是一个彩色玻璃球。都能让她兴奋的聊上好久。 姚爱军发现，这样下去可不行，有个美貌萝莉在身边，完全没法好好背书了嘛。这还怎么愉快的玩耍。 灵机一动，他开始了一个腹黑的童工养成计划！ 同在一个大院，两家相隔并不远。与姚爱军的情况一样，小萝莉家也同样父母都在职长年不在身边，交由爷爷奶奶带着。 姚爱军用学前教育的借口，将小萝莉轻而易举的拐到了自己身边。 接下来，每一天姚爱军在制作单词卡的同时，将汉语拼音也做成一个个卡片。 然后，每天早上的晨训时间就变成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学习。正怀着对学校憧憬的小萝莉，在收到了第一个学习任务后，兴奋的不能自已。 很快，就用十二万分饱满的学习热情熟练掌握了拼音的用法。 再来，姚爱军开始了童工养成的第二个步骤。 他买了一本汉语字典，砸给小萝莉，让她把自己的语文书上需要背诵的课文都标上拼音。这样纵然小萝莉还没认得几个字，却可以逐字逐句的读课文来了。 每当自己做训练的时候，一个悦耳的童音就在边上给自己念课文。这简直是唐伯虎的待遇，红袖添香好读书。 当很久以后，小萝莉蜕变成优雅精致的小女人的时候才发现，他无意间成就了他一生中最得意的果实。 第七章 争取名额 上学去半天的事儿，姚爱军并没有告诉姥姥。依旧按着早出晚归的作息回家，几乎每天都泡在少年宫的训练池里。进度自然也比同期兴趣班的小朋友要高了许多。 这天刚好是个周末，上午课程结束后，姚爱军收拾书包冲出学校，留下身后一片嫉妒的目光。 刚出校门没几步，“姚爱军，你等等。”一阵脚步声冲了上来，胳膊一搭就猴在他身上，正是一起去少年宫的张阳。 “你下午请假？” “嘿嘿，你以为就你会开请假条啊。”张阳虽然比姚爱军高了一个年级，身高却还矮了半个头。吊在身上，有种猴精儿的感觉。 “啧啧，哥可是锦标赛种子选手。你哪儿搞来的请假条？” “别那么严肃嘛，等我今天去了不就有请假条了。我跟我们李老师说今天要报名次呢！”张阳吐了吐舌头，突然回过神“什么哥？你比我小好不好！不过哥这个说法还挺带劲的，以后你们都得叫我哥！听到没。” “(ˉ▽￣～)切~~”姚爱军比了个十几年后通用的手势。不出意外的又让某装逼同学眼前一亮。 没办法，哥总是这么引领时尚。 张阳是练游泳的，严格来说同样是少年宫的游泳班，但分管的技术教练是不同的。只是后来发现和姚爱军一个学校，家也相隔不远，同样是体育生的两个人便成了跨年级的好基友。 两个下午不用上课的人，早早去了游泳馆。游泳馆里空旷的像包场一样。 姚爱军上辈子好歹是拿过国家队粮票的人，同在游泳运动管理中心的大牌子下，多少对游泳队的训练方式耳熟能详。 作为一个好基友，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小伙伴能够更上一层楼。比如现在教练不在，私下练习的时候，姚爱军也会给张阳开点小灶。有意无意的提上一两个技术要点。 “你还别说，上次你跟我说抱水的时候调整呼吸，还真的挺有效的。现在明显游上几圈都不会很累呢！”张阳不耐烦陆上训练，热身完就下水游了个4*50米来回。 “那是，”姚爱军站在岸上继续做陆上训练。“你打算怎么跟你们教练要请假条？” 张阳苦着张脸，踩水起身坐在岸边烦躁的踢水：“8月不是锦标赛吗？我又不像你现在是王大炮的得意大弟子。游泳队这边人多，区里预赛名额最多也就2个。我们教练说了，这周末开始会做积分，直到报名截止。我想我要是这周能游到前面，多少能磨着我们教练给我开张请假条吧。” 看着张阳纠结的模样，姚爱军想起上辈子的自己，似乎从未关注过身边的小伙伴。 因为走的太顺，也因为走的太快，他忽略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从市体校到省队再到国家队，一个队几乎都待不上几年，曾经骄傲的自己只会说那是因为别人跟不上自己的脚步。但，出事那会儿的孤立无援，似乎又出现在了眼前。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是因为身单力薄。如果是一片树林，又岂会担心流言蜚语的诋毁？ 这些念头在姚爱军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话到嘴边不自觉的就说了出来。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练？我包你预赛名额一定能过。” “算了吧，你一练跳水的懂什么。你就等哥上领奖台吧。”吐完槽的张阳双手撑着池边一划，又往池里蹿了出去。 留下姚爱军在原地撇着嘴继续做深蹲蛙跳。“小屁孩儿，还哥呢。哥想说的是最少包你到少年赛啊少年。” 第八章 莫名其妙的挑战 跳水运动，其实是一项技巧类项目，水感和技巧同样重要。现在的自己，并不缺乏水感和跳台经验，更加重要的反而是对尚未完全发育定型的身体进行进一步的锤炼。 所以姚爱军每次更加侧重陆地项目的训练，每一个发力点，每一个角度，每一寸肌肉的拉伸配合，都用一千次一万次的训练去积累，形成生理上的记忆。让自己的动作更加标准规范，干净利落。 蹲在池边做完深蹲练习后，和水里的张阳打了声招呼，转去拐角里的器械区进一步活动。 不一会儿，体育馆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周五放学的学生党开始进来。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运动员精神便是尊崇强者。姚爱军最近异军突起，成绩很是亮眼，身边也聚集了不少小队员围着。 姚爱军耐着性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大伙聊天。看看时间，也差不多是回家和姥姥一块儿吃饭的时候了。便跟大伙儿招呼道：“时间不早，我要回家啦。” “我们一来你就走啦，我也想下午来训练唉，不然每次回家天都黑了。我妈妈每次都要特意来接我。”有个小伙伴嘟囔着表示了下羡慕嫉妒恨。 周围纷纷表示同意，这也太招仇恨了。 姚爱军龇着牙笑了一声，“你们加油，让教练给你开条儿啊。我回家吃饭啦。” 正要去泳池叫上张阳一块儿回去。却听见泳池那边张阳和人吵了起来。 原本就水声纷杂的游泳馆里，大声嚷嚷着更加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皱了皱眉，姚爱军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只见一群人围在游泳池边上，张阳正气的面红耳赤的冲着一个穿着PUMA运动外套的高个子男生拉拉扯扯的撕在一起。 那个男生的领子被张阳攥在手里拎着，却冷着一张脸，一味的躲闪，并不还手。 “滚！我们这不欢迎你！”张阳将人一个推搡，指着大门口方向吼道。 “这是怎么了？”姚爱军仗着自己个子高，直接切进人堆，站在张阳身边。这才发现，对方个头也真不小。腿长手长，看起来也是个标准的运动员体型。 姚爱军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年头能穿得起PUMA的小队员可谓凤毛麟角。如无必要，还是不要起冲突的好。 “怎么了？”姚爱军低声问了一句。 “神经病啊！”张阳看见小伙伴过来，底气顿时又足了三分。“你没看见，他一进来就站在池子边上一动不动，特瘆人。” 姚爱军抽了一下嘴角，卧槽，就这你们都能吵起来？ 仿佛听见了姚爱军的腹诽，张阳又愤怒的继续补充道：“瘆人就算了，还尽不干不净的放屁！” “我没有放屁。”冷面少年反驳道。“我只是说，你手臂和腿与身高的比例不好，划水的效率偏低。如果这就是你们游泳队的预赛选手，你们不会出线的。” “滚！老子游泳怎么样要你指手画脚！你是哪个区的？来咱们这儿干嘛！” 好嘛，原来是被戳到了短处。张阳一直为身高的事情烦恼，明明比自己年纪还大一岁，身高却看起来只有普通四年级学生那么高。尽管张阳很努力，但每次水下，他划三下的距离，别人两下就能划满。这简直成了张阳的心病。 此时，被个陌生人用这么冷冰冰的语气指出，顿时就让张阳火冒三丈。小学的孩子，还没学会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骂人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词，滚来滚去。姚爱军有种捂脸想笑的冲动。 对方一味退让也表明了人家不是故意想惹事儿，伸手拦住怒火难当的张阳，能少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们区选人是我们自己的事儿，教练一天没说，我们就一天没定。你还有什么事儿吗？”姚爱军言下之意，想要结束这个无味的争吵话题，该上哪儿上哪儿吧。 “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姚爱军四下扫了一圈，这特么谁的朋友，看着吵起来都不知道拦一下？ “找一个练跳水的，四年级的学生，城南一小的。” “你认识他？”姚爱军不动声色的盯着对方。 “不认识。”对方道。 “不认识你找他干嘛？”这里城南一小的学生虽然不算多，但也有几个，可具体到练跳水的，四年级的，就只有他姚爱军一个人！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人他不认识！ “下战书。”冷着一张面瘫脸的男生用依旧平静的语调，丢了一句不那么平静的话。 第九章 我收下了，你等着 “下战书。”冷着一张面瘫脸的男生用依旧平静的语调，丢了一句不那么平静的话。“跟他说，我在半年后的全国赛等他，希望不要让我等到明年，明年我就去少年组了。” 围观的小伙伴们发出一阵诧异的骚动。张阳也不禁盯着姚爱军看了过来。 姚爱军盯着对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收下了。你等着。” 冷着一张脸的男生终于面部表情发生了一丝波动，挑眉看了过来。 “我叫陆航，市队的。” “姚爱军。” 得到满意的答复，那个男生好像终于满意了，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转身离去，脚步平稳的仿佛尺子量出的一般。 有些人好像天生就带气场。那男生离开前，游泳馆里一片鸦雀无声，好似被人按了暂停键。 人走后，刷的一下变成了播放模式，围在姚爱军边上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起来。 “他好像前阵子就在附近打探了。” “对呀对呀，我好像见过他。” “对哦，他还来问过，是不是有个小学生跳完了十米台。” “……”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嗅觉真是敏锐啊。不愧是曾经的蝉联全国少年组冠军的人物。 “他谁啊？”张阳完全是个急脾气，火上来的快下的也快，这会儿情绪已经完全被好奇心取代了。 姚爱军一路冲凉换衣服，回家，他就跟着嘀咕了一路。 这个陆航是谁呢？ 上辈子虽然没见过，却也听过陆航的名字。比自己大了2岁左右，曾是隔壁市小有盛名的少年运动员。有他在少年组比赛的时候，一直蝉联着少年组跳水冠军的头衔。 姚爱军一直在比赛的赛程上与他阴差阳错的擦肩而过，所以难免一时也没认出来。 这位也是一早就进了国家队，被誉为冉冉升起的新星。后来仿佛是训练时出了事故，退出了国家队，再后来当自己也进入国家队后，也就没见到过了。 姚爱军一路沉默着，张阳以为他心情不好，虽然嘀嘀咕咕了一路，也没过多的烦他。临到分开的路口时，实在憋不住了，问道：“这人你认识吗？你们俩谁厉害啊？” “不认识，明天去问问教练呗。” “他真不要脸，明年少年组的话，他今年就要读初中了吧。他那么高，你肯定比不过他啊。不要担心！明天我们去找教练告状！”张阳挥了挥拳头！ 姚爱军觉得这孩子真是有趣，朋友没白做啊。“跳水不是看个头的，到时候看呗！” “嗯！你放心，我是占你这边的！”说罢，冲着姚爱军摆摆手，顺着岔路家去了。 姚爱军的家就在前面大院，走两步便到家了。 “姥姥~~我回来啦~~~”三步两步冲进家门，姚爱军此时的表现跟普通小四学生没什么两样。重生一遭，姚爱军还是很享受这样亲情的温馨的。 饭罢洗完澡后，姚爱军窝在书桌前，拿出纸笔准备写个申请跳级的计划表。小学的跳级势在必行，自己没必要把最好的成长黄金期浪费在abcd的小学课程上。 跳级这种事，学校是有流程可寻的，但作为一个“真·小学生”可不应该什么都懂。先准备个所谓的报告，给班主任那探探口风才是正经。 第十章 顺利跳级 姚爱军把跳级申请报告交上去后，依旧每天上午上文化课下午去训练，生活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但在学校师生眼中，重生后的这几个月里姚爱军变化之巨大，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姚爱军本以为自己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但实际上，一个成绩平平的体育生，几乎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非常自律又品学兼优的尖子生，根本像一个奇迹。 姚爱军已经在这几个月的训练里充分梳理了现阶段的身体条件，初步巩固了下现阶段的身体状态。开始着手第二阶段的准备工作。 首先，少年人发育期的训练和饮食都会影响到进一步的成长。上辈子姚爱军止步于173的身高。尽管跳水运动不那么受到身高影响，但也会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到身体比例的发展以及裁判眼中的身体姿态问题。 于是姚爱军开始有意识的“挑食”。 姚爱军的姥姥最近开始发愁起来，大孙子突然就不爱吃那红亮亮软糯糯的红烧肉了，虽然牛肉也不错，但红烧肉可是姥姥的拿手菜呀。看来只能去食堂的回回师傅那学两手做牛肉的手艺了？ 一转眼，期末考试已经在上周结束了，即将放暑假的学生们一边憋着兴奋的劲儿一边心中忐忑的等着成绩单。 “姚爱军，张老师让你去他办公室。”扎着马尾的班长刘菁从外面搬着一摞暑假作业从外面进来。 “好的。” 刘菁原本就不高，手里一摞作业本当着，几乎看不见前面的路了。突然手里一轻，才发现姚爱军从后排座位走出来，绕过讲台，接过自己手里的本子，放在讲台上，才走了出去。 刘菁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走出门的背影，刚刚在办公室帮老师誊写期末成绩时，就是这个姚爱军，拿了几乎全科的满分，只有作文惯例扣了2分。 从小一念书开始，刘菁就没掉过第二名，可这次却有人总分远远的将她甩在了身后！ 办公室里，班主任张老师也同样心情复杂的拿着姚爱军之前交的跳级申请皱眉。 “报告！” “进来吧。” 将手里报告放下，张老师示意他坐在边上一张空着的办公桌前。 然后，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掏出一叠卷子，说道：“你最近的成绩进步十分突出。跳级申请收到后，老师也和教务处商量了一下。特别给你出了一套检测卷。会有部分超纲内容——” 顿了一下，看姚爱军并没有接口的意思，张老师接着说。 “你可以明天上午来做一下，当场会有老师批改。如果通过了，你开学后就可以去读六年级了。” “好的，谢谢老师。”姚爱军心下长舒一口气，只要学校这里松口，跳级的事儿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搞定了自己的学业问题，又带着一堆满分的成绩单回家，姚爱军的步子都是轻飘飘的。 次日的测评考试，理所当然的顺利通过。 六年级的带班老师和教务处主任还不太相信，又临时加试了一个口语测试，被姚爱军一口干净漂亮的口语直接秒了。 因为开学后去六年级，就意味着四年级的暑假作业，他是可以不用交的。整个暑假都可以泡在训练中心的游泳馆了！ 第十一章 王教练的外援 几个月的恢复性训练，让姚爱军完全适应了少年时期的身体，状态也一天比一天好。 王冬梅教练本来就格外注意这个好苗子，现在眼见成绩如此突出，更是恨不得像眼珠子一样宝贝着。 暑假就要迎来省儿童跳水锦标赛了，王教练手里的事情也多了起来。但不管多忙，都会回来观察整理一下姚爱军的情况。 她给姚爱军准备了一个小本子，让他每天记录自己的训练项目，体重，身高等数据。如果她回来的早就陪着爱徒练一会儿，如果回来的晚姚爱军已经回家了，她就自己整理收集的数据情况。 其实相比这样小城市的儿童启蒙教练，姚爱军的专业知识储备更多，但他依然很享受教练这样的关注和重视。 训练中心办公室里，王冬梅正招呼着一位略显削瘦的中年男人，“陈主任，您坐，我先给你倒点茶。” “不忙不忙，我现在可不是主任了，不要这么客气。”被称为陈主任的男人挥了挥手坐下。拿着王冬梅递来的杯子一饮而尽。也没什么客套，三言两语便直切主题。 “你说的那孩子什么情况？特意让我跑这么远过来，不入眼的话我可以要跟你算算账啊。” 提起自己的学生，王冬梅一面骄傲一面惭愧的道：“绝对是个好苗子，这才四年级，11岁都没到呢。我这儿就没什么能教他的了。这不得麻烦下老领导么。” 说着，王冬梅把平时记录数据的小本子递了过去。没想到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差不多都写满了。 陈康平一页页翻过去，越看越惊讶，翻页的手也一点点慢了下来。 王冬梅见他翻阅的仔细，心下顿时一松，这明显有戏嘛！ 大约过了有将近半个小时。陈康平开口了：“数据记录很详细嘛。” “是的。一开始只是觉得成绩突然提高可以做个观察跟踪。但没想到一天比一天好。我也看不懂了。只好把能想到的指标都记下来。” “嗯，我看记录上3月份以前就是咱们以前队里用的周记，后边你又加了点东西。最近的这两周，我看你又开始研究动作了？” “嗯，主任你不知道，他4月份有一天跳了一次十米台。” 陈康平眉毛一跳。“你们怎么敢让小孩子去上十米台！滑板摔着了怎么办！” “的确滑板了——但入水前能完全打开，完美入水。”王冬梅回想那天的情景，仍然觉得惊大于喜。虽然现在看来如果没自己那一嗓子，这小子估计从走板到起跳都不会有问题。 陈康平的惊诧不亚于王冬梅，对自己曾经的手下脾气还是很熟悉的。既然王冬梅说了完美，那就真的是已经达到了标准赛制的完美，一个小四的孩子能在十米台上作出这样的动作并完成。已经不仅仅是天赋问题了。 要知道就算是成年组的比赛，甚至奥运会那样的重大赛事，十米台依旧是一个不确定因素非常高的比赛。打开时间、入水角度都非常考验一个运动员对节奏和时机的把握。 如果真如王冬梅所说——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数据本子——数据骗不得人，恐怕真的是遇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走！咱们去看看，孩子现在在中心吗？” 第十二章 教父级的男人 两人赶到训练场地的时候，已经有挺多孩子来训练了。 陈康平随意扫了两眼，并没有发现特别突出的，便问道：“……小王你说的是哪个？” 王冬梅微微一笑，指着角落的器械区：“在那呢。” 少年宫的训练班，只针对14岁以下的孩子，基本都因为兴趣爱好而来。比起枯燥的器械训练，泡在泳池里的感觉要好太多了。尤其是夏季，与其在器械区挥汗如雨，大家基本上只往泳池里扎堆。 陈康平远远瞄到一个皮肤白净的男孩子在角落里推杠铃，这会儿看见人了倒也不着急了，放慢步子走了过去，在器械区外围停下。 王冬梅想开口叫人，陈康平挥了挥手阻止了她。一站就站了近二十分钟。 躺在器械架上的男孩气息匀称，呼吸之间一吐一纳，杠铃上下起伏，看似枯燥无比的重复运动在姚爱军的手里仿佛有某种韵律。 这孩子真是了得，小小年纪耐得住性子！ 陈康平低声问了一句，“他平时也这样？多久了？” “大概就从四月初开始吧，每天都过来训练，一开始是休息时间过来，后来找我这儿拿了假条，每天文化课只去半天，下午都泡在这里。” 停了一下，又补充说，“以前也挺用功的，但没这么……专业……”王冬梅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专业这个词。 陈康平挑眉，“哦？”专业这个评价可不是想说就说的，王冬梅以前也是省队一级运动员待遇上退下来的，作为曾经专业级中的一员，应该明白这个评价不是想说就说的！ “是啊。这孩子规律的不像是10岁的。他还自己主动找我要加强陆地训练和姿态矫正……不止这些，他还……” 说到激动处，王冬梅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话音未落，器械架上的姚爱军发现来人，“王教练！” 单手一撑，从器械上起身过来。这么大活动量的有氧运动，也只是让他微微出汗。 “快过来吧，这位是陈主任陈康平，也是我的老领导了。这可是咱们省出的第一块世锦赛金牌得主！”王冬梅也不管小孩子能不能看得明白，边说边和爱徒丢了个颜色，示意这可是条大粗腿，赶紧抱上啊！ 其实刚一抬头，姚爱军就认出了这个中年男人。 陈康平，在他们这个小城市的普通人眼里可能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但搁在跳水这个行当里，那就是个响当当的神话！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正是这个不起眼的个头只有一米七都不到的人带领着国家队一直冲进了世界级大赛，拿下了全省第一个跳水的世界级金牌。后来因伤退役后，还一手培养了省跳水队，直到前些年才退下。 姚爱军印象中，在他念体校的最后两年，听说这个男人因为伤病突然复发，在一次意外车祸后去世。 这可是一个教父级的人物了！ 看着姚爱军眼里神情激荡，以为是孩子年纪小，对金牌的憧憬给激的。陈康平伸出大手摸了摸姚爱军的脑袋：“很努力，是个好孩子！你愿意跟我去省队玩一个月吗？” “省队？” “是啊，省体校，那里有很多高水平的运动员，你不想跟他们一起玩吗？”陈康平笑道。 第十三章 去省城 省体校对于姚爱军来说并不陌生，上辈子他在体校待了有大约两年的时间，直到被选入国家队。他在那里拿了第一个全国少年锦标赛的冠军，第一次拿到世界级大赛的门票……那里是他曾经梦想起航的地方。 “什么时间，怎么出发，住哪儿？”姚爱军出人意料的吐出来一串问题，末了又加了一句“管饭吗？” 陈康平看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忍俊不禁。“保管你吃得饱！” 王冬梅也忍不住笑着拿手指点他脑袋，道：“就知道吃！去了别给人家添麻烦，多学学。有大孩子们成绩好的也不要有压力，你还小，知道吗？不要盲目跟着人家耍，太危险的动作一定要有教练看着，允许了才能练，知道不？”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拖着姚爱军的手站一边，喋喋不休的讲了各种注意事项，就怕一个不小心冲动了，把自己练伤了练废了…… “有我看着你还不放心！走着，带上一起吃个饭吧。”陈康平兴致颇高，转身就带头往外走。 姚爱军见他走路右脚略微有点不稳，想必这就是当年留下的训练伤了。想想当年领奖台上的灯光，微微有点目眩，不管是伤痛还是什么原因，离开了自己辉煌的战场，终究是有些遗憾的吧。比如自己…… 吃饭的时候，姚爱军保持自己少说少错的原则，闷声吃菜，偶尔回答一两句来自王教练和陈康平的问话。基本离不开跳水经历和自身生活情况。 提起暑假和文化课，王教练又忍不住的嘚瑟了一番。要知道这年头的少年运动员，基本上就是三低人群……“低年龄，低学历，低情商”。 自家爱徒可是文化课能跳级的学霸，文武双全，绝对拿得出手炫耀。 陈康平一听，更是喜欢的不得了。“真是好孩子！好！” 吃完饭后，两人一路送这姚爱军去车站坐车回家，临别嘱咐道：“真不要王教练跟你家去吗？自己跟姥姥好好说说知道不，难得暑假还要不在家，家里人要关照好。少年宫电话和省体校电话你都记好了。明天来给个回复，如果没问题就后天跟着陈主任回去。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教练再见，陈主任再见。” 回家后，姥姥自然没什么异议。自己女儿女婿都是部队的，早就习惯了聚少离多，只是大孙子难得的暑假还没在家几天又要连着近2个月见不着，老人家心里还是多少有点不舒服的。 姚爱军看着姥姥给自己打包行李，花白的头发进进出出，想着几年后病去的老人也很是挂念。 姚爱军从后面揽住姥姥，把头放在姥姥肩上腻歪。 “军儿咋啦，都多大孩子了，不害臊！”姥姥反手拍拍他，乐呵呵的笑着。 “舍不得姥姥。”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当知道在一起的日子用倒计时来数的时候，真是最残酷的现实。 “哎，你这孩子。过俩月不就回来了嘛。回头让你爸也请个假，等8月了姥姥去省里看你比赛！” “真的？说好了哦！” “真的，真的。呵呵。” 看着给自己忙活的老人，姚爱军鼻子一酸，叮嘱道：“姥姥一个人在家，别老吃咸菜了。要好好吃饭。” 感觉今天大孙子莫名其妙的粘人，姥姥也只是觉得可能是小孩子没离开过家，比较念家。但孙儿的关心，还是很享受的。笑道：“姥姥知道啦，姥姥好好吃饭，跟军儿一样壮实！” 在外出培训的单子上签好字。 第三天的早上，姚爱军背起背包，手里拿了袋姥姥腌的十来个咸鸭蛋，出发前往开往省城的汽车站。 第十四章 你来了 大巴车在高速上跑了近10个小时，到了省体校后，陈康平去运动员宿舍找了间屋把小同学安顿好。 因为怕小孩子第一次离家，别看着人高马大的，指不定哭鼻子呢？于是很贴心的给安排了个老队员带着。 先带着姚爱军去认了一圈路，顺便去食堂吃个晚饭。专业的运动员食堂说不上多好吃，但在当时标准已经是很高的了，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陈康平见他一路只要了点鱼虾蔬菜，大肉一点都不碰，问道：“怎么？不爱吃肉吗？” “哦，不。王教练说起过猪肉精的事，后来看见就膈应了。” 猪肉精的故事其实是上辈子姚爱军听老队员说起过的事儿，一次国际性比赛，大量选手被查出来尿检不合格，最终事故原因查出来居然是因为运动员村采购的猪肉有问题，饲料中的猪肉精导致了这场影响颇深的变故。 姚爱军自己就是栽在了尿检上面，虽然至死没查出当年的真相，但他那之后对一切隐患都加深了防备。 陈康平微微一笑：“咱们省队东西都是自产的，放心吧。不过少吃点猪肉也没什么，牛肉对肌肉发育更好。食堂菜谱每天都不一样，回头上牛肉了你再多吃点。正是发育期的时候，光吃鱼虾可不行。” 姚爱军的饮食习惯被国家队调教了多年，多少肉类，多少米饭，多少纤维蔬菜，都早已成为本能。 陈康平见他拿菜没有半点犹豫，量可即止，吃饭的时候也很规矩，一点都不像寻常小孩子那样菜、饭、汤泼泼洒洒，鱼虾的壳跟刺都规规矩矩的放在托盘角落里。 突然想起了王冬梅说的那两个字——专业。 尽管还没有参加正式训练，可就这大半日相处，哪像一个10岁上下的小少年，在队里只有多年纪律训出来的老队员，才有这份平和沉稳。 一顿晚餐吃的宾主尽欢。陈康平对接下来的日子开始了期待。 回宿舍后，姚爱军并没有看到陈康平说的同宿舍的老队员。想必还在晚训。 上辈子住了20多年宿舍，姚爱军驾轻就熟的放好行李，整理床铺。 一个宿舍配2个暖水瓶，运动员每天需要大量的补充水分和电解质。早些年的时候还没有这样那样的功能性饮料，即使有，大部分小队员也是喝不起的。所以姚爱军还带了一大包盐和糖，可以自己做糖盐水喝。 整理好东西，姚爱军便拎了个暖瓶去水房打水，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顺手捎上另一个暖瓶，新人初来乍到的，还是得留个好印象才好。 这种事他上辈子是不会记得的，但并不妨碍他这一世的小意经营。 刚来的第一天，并没有安排什么训练项目。 因为到得晚，一个外人也不太方便大晚上在体校里乱走，姚爱军只好一边窝在床上背英语词典，一边等着自己传说中的室友。 到底是王大眼呢还是章彪子呢，又或者是虎头？想了想当年在省体校短短相处过一年多的老队员，还真有点想念。 不过这会儿比他当年进体校早了大概两三年，也许这些老队员都还没进来吧。那——也许以后他们进来反倒得叫自己师兄？哈哈哈哈，姚爱军想到这里，不怀好意的笑出声来。 正抱着词典傻笑，宿舍门被推开了—— “怎么是你！” “你来了。” 比起姚爱军的诧异，来人依旧是一副冷淡的语调。 推门进来的，正是前阵子去少年宫找他下战书的陆航！ 看见姚爱军一脸便秘的样子，陆航的冷脸上微微翘了下嘴角：“我跟陈教练要求的，我会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不要让我失望哦！小！朋！友！” 第十五章 我来了 次日，陈康平到的时候陆航已经去晨跑了，姚爱军因为要等他就没有去跑圈。 陈康平带着姚爱军去队里办手续，他虽然已经退下来不做主任了，但安排个小孩进来加训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何况这依孩子条件，指不定省队以后还要因他沾光！陈康平相信自己这么几十年的眼光，从未走眼过！ 一路上姚爱军旁敲侧击的打探陆航的资料。这小子虽然年纪没大两岁，却已经在省体校扎根有近十年了！陆航的小阿姨嫁给了省体校的一个指导员，人打小就在体校混大的。还真不愧陈康平嘴里说的“老队员”，现在省队还真找不出比他在体校时间更长的队员了。 小小年纪就显示出不俗的天赋，一直被省体校重点栽培着。陈康平当年也带了他两年，说起陆航，陈康平也满是骄傲，还不忘鼓励小盆友：“陆航和你年纪相差不大，你们可以多聊聊，共同进步嘛。有不知道的就问陆航，这里他熟，门儿清的很呢。” “……好。”姚爱军想的是，这陆航年纪不大冷着一张脸，一看就是个中二啊…… 一圈手续办下来，刚好差不多早课结束的时候。陈康平带着人去了训练池，将人交给现在跳水队的主管教练卢奇。 同队的还有一些他听过或者没听过的高一届的老队员，以及——陆航。 见过姚爱军后，卢奇安排他先做热身，然后拖着老主任去一边聊天套词儿了。 “老主任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这孩子您家的？” “可不，我大侄子啊！王冬梅那丫头的徒弟，怎么样？是不是长得挺精神的！” “噗……我说呢。冬梅那的啊，怪不得您上心。”卢奇来省队的时候姚爱军还没退，王冬梅也曾是省队的主力队员，彼此都很是熟悉。 陈康平有点犯烟瘾，朝卢奇勾了勾手，两人走到床边，点了支烟：“你别看人孩子白白净净的。可狠着了。才念小四，你看那身肌肉练的。这岁数的孩子，有几个能做到天天坚持的。” “冬梅那丫头管这么严？没看出来啊。” “得了吧，冬梅就是管不了了才扔给我的。这孩子训练都不要人管，自觉自愿，现在连10米台都敢上，动作不说，还能压水花。”陈康平朝陆上训练的地方挑了下眉毛。 卢奇顺着眼神看过去，姚爱军正一丝不苟的作者热身动作，下腰，抬腿，摆臂……身体重心纹丝不动。卢奇越看越奇，嘴巴长得越来越大。 陈康平见状，故意嘚瑟，朝窗外弹了下烟灰，拉长了调子说：“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孩子，文化课也一流，今年四月起每天就上半天课，期末考试满分，跟学校申请跳级……还，通！过！了！”陈康平叼着烟的嘴角咧的老大。 “我靠！”体校生文化课不好几乎已经是共识，卢奇自己当年也是靠着奖牌混了个大学文凭。没想到还能在体校见到个读书的苗子。 “不过小学……跳级，也还好吧？啊？”砸了砸嘴巴，卢奇坚决不能承认自己从小学就没考过满分。 “嗤——得了吧，还啊？你明天早上晨训就知道真章了。”陈康平可是听说了这小怪物挂着双杠背单词的事儿。 这边，姚爱军也没闲着。因为没参加晨训，大家都下水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做路上训练。背对着泳池都能感受到各方传来的目光。 每个半路杀进来的新人，都会遭到一个固有群体成员的应激反应。大家会先观察、比较、再判断是接纳，还是被淘汰！ 而泳池，这个竞技场，只有强者为王！ 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 第十六章 不露两手不知道小爷姓谁！ 省队的水上项目算上游泳也不少号人，人多了八卦也多起来。姚爱军突然加入，以及陆航莫名其妙的针对性，好奇也罢，热情也罢，多少总是有人想看笑话的。 姚爱军一回头，就能看见有那么一些人装模作样的把视线转开，头一转回去，又能立刻感受到一堆人的目光又刷的集中了过来…… 啧，不露两手不知道小爷姓谁！ 姚爱军伸了伸腿脚，噗通往池子里一跳，溅出一片水花。 刷刷刷，一个闷头扎下去，再窜出来已经离岸足有四五个个身位了。 水感这东西，练跳水的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哪怕是游泳队，在水层上下的纵向水感也不会比跳水队来的更好。 因为他们从高处下落，到入水，必须根据自己下落高度的不同，即时的调整切入水中的最佳角度，一丝波纹都会对他们的入水带来巨大的影响。 很多跳水运动员只专攻单项，比如10米台，或者5米台，或者3米板，1米板等，这是因为不同的高度，落水时对水面压力和阻力的感受都是不同的。 姚爱军在这个项目浸淫了二十多年，水感岂是省队这些小运动员可比的！ 只见一条隐形的水线在水下窜动，水底仿佛没有阻力一般，姚爱军在水里犹如一条飞鱼般向前滑行，一瞬间便已离岸十来米远，等出水换气时，几乎接近三分之一泳道。 这还只是个一米六都不到的小孩子！多么可怕的爆发力和水感！ 今年已经14岁的邹亮从水里抬出头来，抹了把脸，一巴掌拍在停在边上的陆航身上，“卧槽！这小子真是你们跳水队的？幸亏没来咱们游泳队，这爆发力，短距离完全没问题啊。” 陆航也大吃一惊，从小在省体校长大，身边来来回回最少都是二级运动员，什么天才没见过啊！本以为是小地方人吹吹而已，可没想到真是江山代有妖孽出！这乡下地方来的小鬼，还真有两把刷子！ 有的人遇强则强，瞬间陆航的斗志也被点燃！陆航在省体校已经蹲了十多年了，能让人在自己地盘上翻盘，这还了得！ 废话也不多说，陆航一头扎进水里，往泳道前方游去。 姚爱军触线后转身，抬头看见陆航一闷头往这边冲了过来，心下了然。不就是想比么！手里见真章！ 停在水中等着，等陆航过来转身的时候，两人一个照面同时向对面游去。 泳池内外，好多人都停了下来，单看这两个人之间的拼杀。 陆航借着转身蹬壁的力道首发领先，一开始入水时两人都是顺着力道在水下滑行，双臂在头顶上方并拢，两腿直至脚背绷直拉伸，靠着腰腹力量流线型向前滑出。 第一次划臂出水时，两人几乎平齐。 起水后，毕竟陆航年长人高，手长腿长。每一次抱水都比姚爱军要多那么一些。双手分开的余波和腿部的打水一波波往隔壁水道的姚爱军面前扑来。 但姚爱军此时就凸显出了他长期以来陆地训练的成果了！坚实的肌肉群在此时发挥了效用！无论铺面而来的水波有多么动荡，无论水体流速带来的阻力如何变化，姚爱军的动作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形！ 第十七章 多么可怕的控制力 50米的标准池很快就快要到边，姚爱军稳稳的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前行，一边用余光关注陆航的动态。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即将进入少年组的半大孩子来说，陆航的技术是非常不错的。能看出从小就在专人指导下进行专业级训练的痕迹，一举一动，每一次划水、打腿都有着非常严格的标准。 姚爱军觉得，论体能和场地经验，此时的自己都还比不上陆航。在儿童段的比赛中，年龄差距优势是非常明显的。 但，他有的是长达20多年的比赛经验和意识！ 陆航最大的问题是心理问题，这孩子在省体校待的太久了！久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里只是省体校！ 为什么只有在压力巨大的国际赛事中才能见到屡屡冲破人类极限的记录？ 没有压力就不会有动力！ 陆航目前参加过的最大型比赛也不过是全国儿童锦标赛，而姚爱军则是屡次在国际赛场上对奖牌发起冲锋的战士！ 一个是寒锋初露，一个是百战之戈！ 紧邻的两个泳道里，水浪四溅，在场众人都不自觉的屏息而视，几乎所有人都没想起来，此时比拼的两个人都还只是不到14岁的孩子！如此的锋芒毕露，气势纵横！ 50米转瞬即至，两人几乎同时触边。 两人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同时转身蹬水往来时的方向继续冲刺。 第二个50米的时候，双方渐渐拉开了差距。转身后，近15米处，姚爱军第一次出水，一个划臂下去，已经拉开了陆航一个头的距离…… 这次换成姚爱军领游了。 姚爱军游的非常稳，每一次划水、蹬水，都仿佛透着某种韵律，水波从他的指尖开始，呈锥形向身后散开，自然而然的在水波的间隙间将自己托起前行。 在水里的人更能体会到这种前浪带来的冲击性，陆航觉得手臂向前伸出去的时候，不断的被前方的水波拍打回来。 10米，20米，……50米……200米……400米…… 仿佛不知疲倦，姚爱军的节奏和姿势没有一丝一毫的走形。 陆航在第三个50米不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输了！输的毫无争议！他在第一次转身的时候就已经乱了节奏，在姚爱军冲上来跟他齐头并进的时候，他的动作被这个毫不意外的意外给打乱了！ 再一次从池边转头的时候，陆航出水停了下来，目送姚爱军远远的游向对面。 尽管他的速度已经比一开始慢了一点点，但划臂的节奏，手势、姿态，都跟第一圈时一模一样！ 多么可怕的控制力！ 邹亮从边上的泳道翻了过来，凑到陆航边上嘀咕：“卧槽！这家伙哪儿来的，这么猛！这还没最后加速啊……我刚估算了一下，在我们游泳队，最少进前三。”嘀咕完还接了一句：“陆少，你不行啊！这小子可是挑衅！” 陆航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两人一块儿长大，恨不得把他一头按进水里闷死算了，别出来丢人现眼！小爷我今天够丢份的了！ 第十八章 惊掉一地眼珠子 卢奇和陈康平在窗边远远的目睹了两人比赛的全程。卢奇心下止不住的见才心喜，冲着陈康平道：“果然老主任眼光就是不一般，这孩子好啊，比赛型的选手。” 陈康平看着水波未歇的泳池，叼着烟轻描淡写的说：“小孩子好胜心罢了，谁让他们这么赌气的，真是胡闹！” 卢奇暗暗翻了个白眼，陈康平嘴里说着胡闹，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呢！谁不知道你陈主任在的时候，就喜欢这种胡闹的事儿精！ 乐了一会儿，陈康平看着陆航和邹亮两个凑一块儿的小脑袋，转头对卢奇道：“你去看看陆航，这小子心里指定不痛快呢。我还给两人放了一宿舍，别憋着回头使坏。这小子不说，他边上那个可是一肚子坏水。” 卢奇这次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得，就知道主任带来的瓜不是那么好摘的。这俩小子放一个屋，这个暑假有他受得了！谁叫他是少年队主管教练呢！ 闹也闹完了，戏也看完了。卢奇走过去叫了声集合，正式介绍了姚爱军和自家队员，叮嘱了一下来到队里就是一家人要相亲相爱……也不管大家是不是听进去了，BLABLA的说了一通。 随后分组练习，姚爱军主动要求说刚下完水，先去做器械训练。 卢奇点头同意，挥手将他分去队长带队的器械区那个小组跟训。 一般队里的队长级人物，要么按年级长幼划分，要么按照资历划分。少年组的特殊性决定了年纪大的人体能上保有先天的优势。所以在少年组，基本上只要扫一眼队里的身高模样，就能知道谁是队里说得上话的人了。 姚爱军跟着小分队走到器械区。本着照顾新人的想法，也是基于之前比赛时的实力，小队长张扬笑嘻嘻的问他想先用哪个器械。 姚爱军想了想坐在杠铃架上，“就这个吧。” 见新来的小孩找到坑了，队员们也四下散开训练。 这时，姚爱军又问了：“队长，我练习的时候可以说话吗？” 张扬想也没想，趴在健腹机上头都没抬的说：“可以啊。不说话多无聊！你们那教练这么凶啊，我们卢教练很好的……” 他嘴里噼里啪啦的还没八卦完，只听见那边姚爱军已经叽里咕噜，大声的开始背单词了！ 卧槽！惊呆了有木有！器械室的小伙伴们差点从各自的器械上摔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 大家震惊的看向杠铃架，只见姚爱军将一个钥匙扣模样的小本本挂在杠铃架上方的横梁上，一边推着杠铃，一边念着单词！ 卧槽！！！在场的群众表示人都要不好了有木有！这里哪个人不是念书念的磕磕爬爬，更不要提英语这种天书一样的存在了！ “咳咳！”年方16的队长表示膝盖中了一箭，年少的时候，大家对学习好的学霸总有种莫名的敬畏，纵然是队长的身份权威也无法躲过这一箭。只能气势低了半截的吼道：“姚同学，练习时我们还是说中国话吧。” “啊！不好意思啊。我们学校文化课实在比较紧，我开学要念六年级，实在没空补课了。那你看我换语文课文背可以吗？”姚爱军一脸天真的盯着队长的眼睛，简直纯洁无比。 “六年级？你不是今年才四年级吗？” “是呀，但是我的跳级申请通过了，开学就要去念六年级，准备小升初了。”姚爱军继续装无辜装天真。看我多可爱多努力啊，我就是嘚瑟，不仅仅训练成绩比你们好，文化课也完全碾压你们！ 重生的学霸就是这么自信！ “跳级……”张扬看了一圈屋里其他满眼崩溃的队员们，无力的挥了挥手，“你自便吧，读什么都好，声音小点儿。” 从地上爬起来把自己破碎的小心肝捞回来抖抖干净放回肚里。陆少爷啊，咱年级一大把估计赶不上了，您就自求多福吧，遇到这么个妖孽跟你差不多年岁同届，这可不是一般的“好福气。” 第十九章 陆航的斗志 卢奇原本跟着另一半的队员进行水上训练指导，也是有意把陆航和姚爱军两人分开观察下人。 陆航也是个硬气的，虽然刚刚的私下比赛输了，但也只是脸比平时更冷了，练起来也更狠了点，倒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卢奇盯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事，便放下心来。拉了队员一个个去跳台，准备活动走起，一个接一个的从1米板上开始练走板。 走板是个技术活，怎样起步，怎样估算步幅，如何控制起板的时机，都是十分有讲究的。 “陆航！” “到！” “你先上，给大家做个示范。” “好！” 陆航在省体校待了这么些年，年纪渐长，虽然不是队里年纪最大的，但基本功却在众人之上，队长张扬也没他好。 陆航的走板技术很扎实，步幅稳健，每步的跨度几乎一致，落点刚好在板的边缘。卢奇盯着他三下两下走完，落到边缘时即时喊：“停！” 然后指着陆航的脚下给众队员示范：“大家看好，脚掌和脚趾全面抓板，这样才能有效保持起跳时肌肉充分发挥作用……然后，注意看，陆航的走板位置很正，从出发开始，身体重心就要保持在板的中心线……” 这边卢奇正与队员详细分说技术要点，陆航空荡荡的站在板上，目光盯着前方的泳池出神。 从小，陆航就在众人口中知道自己天赋很好，因为家里关系，也对自己要求也格外的高，使得在同龄人中一直十分突出。 早两年就有国家队的教练看上他，可当时年纪小家里人也不放心。按照教练和小姨夫的说法，这么下去，进国家队也只是早晚的事，所以陆航一直用着专业运动员的标准在要求自己。 自10岁起，他就是教练的教学示范对象，一次、两次，每次站在队员前面做示范的时候，他都知道自己是与众不同的那个！ 他理所当然就应该比同龄人优秀！要比所有人都优秀！ 但，现在，居然有一个比他更小的孩子，以一个竞争者的姿态出现在了他的世界！ 想到这里，陆航就浑身都是斗志！ 果不是正在训练中，他简直想大声呼喊出来！ 用力压了一下板子，陆航整个人在板上一米处高高跃起，紧绷了浑身肌肉用力的将自己投入水中—— 来战吧！胜利的奖台只有一个，必将只有我！ 卢奇正把技术要点一步步揉碎了给小同学讲解，冷不丁身后被陆航砸出巨大的水花打断，“陆航！我让你跳了吗！——” 话未说完，就看见陆航从水下窜了出来，双目发亮，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仿佛一瞬间打开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卢奇话说道一半，见到他这个模样楞了一下，知道这孩子恐怕刚刚受了刺激，也不多说，扭头对着一排小队员说，“你们都上去，一个个走一遍。”又回头对陆航说道：“你上来，跟我过来。” 领着人到一个角落里停下，“说吧，今天怎么了！” “教练！我想清楚了，我想下半年全国大赛结束后去北京。”陆航坚定的说。 卢奇啧了一声，心道这一天终于来了，但还是不想让着小子觉得太容易，“国家队？你以为国家队你家开的啊？你凭什么去？” “前年国家队张教练来咱们学校的时候见过我，我会带着全国大赛冠军过去见他的！” “你去年比赛成绩不错，但今年上海队的廖亮，江苏队的江一清都是不错的苗子，就是你室友姚爱军也是个很有潜力的。” 陆航目光坚定，只有一句话：“我会是最好的！” 第二十章 离开你的第一个星期，想你 定下目标后，陆航训练的更加用心了，晨练、晚课一趟不落。 作为室友的姚爱军的作息规律的可怕，枕边的英语词典和文化课的书从来不是摆设。他每天要花在文化课上的精力几乎占据了训练外的所有时间。 面对这样的室友，陆航的斗志更强了！ 暑假的集训还是很辛苦的。因为平时都只能上周课，遇到寒暑假集训，少儿组的教练们都会加急加量的给同学们训练。 每天早上起来一睁眼，就开始早课，知道晚上训练结束，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教学范围也从基础练习扩大到了技术动作。 姚爱军和陆航已然成为卢教练的两大示范教具。 陆航人高，基本功又扎实，每次做基础动作拆分的时候卢教练都会叫他上去，手长脚长，动作舒展的时候十分干净利落。 而姚爱军的特点就是对动作的理解和表现，起板、走板、压板、跳跃、入水等等一切需要衔接和控制的环节，时机总是抓的妙到毫尖，从不出错。 卢教练每次分组练习，故意将两人放在一起，相互竞争。 休息时，每次卢奇见到陈康平，都笑的合不拢嘴：“不愧是老主任，就是有办法。一个巴掌拍不响，瞧现在这哥俩，相互促进，提升都很大啊！” 陈康平也很是得意，一个是自己带过的小弟子，一个是自己队友的徒弟，“真想看到他们同场比赛的时候啊。” “哈哈！会的会的，将来都是他们的天下了。说不定我们省体校能出2个一起站在奥运会的人呢！”卢奇止不住的YY了下。 “你小子想得美，陆航估计明年就去国家队了吧。姚爱军成绩那么好，我估计可不一定会来我们体校。”陈康平砸吧了一口烟，想来想去，眉头越皱越紧。可不是，成绩好了也愁啊，人家以后考高中考大学还能拦着吗？但运动员出成绩的黄金期才几年…… 卢奇这么一听，也不说话了。 姚爱军虽然有着上辈子小二十年的训练生涯，可现在毕竟还是个孩子，每天训练完都累死累活的趴在床上想哼哼。但还得挣扎着爬起来看看书，把计划好的功课完成了。 每次这种时候，就会非常非常的想念那个晨曦里，围在自己身旁用嫩嫩的童音帮他念课文的小萝莉。 唉……离开你的第一个星期，想你。 姚爱军在心里抹了把辛酸泪，没有小童工的日子真是不习惯啊。 自从一起训练，同寝室的两个人交流变的多起来。陆航对姚爱军这种不认真“训练”，还要天天“分心”的举动颇有微词。 他有时也会跟姚爱军说上两句，讨论下关于文化课和运动成绩孰重孰轻的问题。 陆航坚信人应该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所以他从小对身边的事情都很冷淡，因为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几次下来，姚爱军也知道陆航这人，面冷心热，虽然话不多做事也硬的膈应人，但对“现阶段唯一能并肩竞争的对手”的自己，还是很看重的。 第二十一章 你的对手是我！ 这一天，结束上午训练后的两人一起去食堂打饭。 刚坐下，邹亮也端着个盘子凑了过来。“航子，怎么又不等我！”又冲着姚爱军点了个头，“哎哟，小学霸你好啊。” 邹亮是陆航发小，又很是会来事儿的人，和跳水队上下都很是熟悉，也就很轻易的知道了姚爱军那惊人的学习习惯。 三人坐定，陆航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姚爱军从二十多岁重生回来，混在一群孩子里装嫩也不太说话。于是整张桌都只听见邹亮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传播着全校每天的各路新闻与小道八卦。 “今天听来个八卦，据说咱们学校可能会把游泳队和跳水队拆出来，专门成立省游校。以后就不用再跟别的队抢训练场地了。” “……”省游校，姚爱军有点印象，似乎重生前是有这么个事，颇为热闹的闹了一阵，但在自己去国家队之前，并没有建立起来。原来这时候就已经在筹划了。 邹亮很有兴致的说：“听说省游校是个中专呢，你们说，如果我去游校是不是就不用去中考了！” 邹亮比陆航还要大上一岁多，去年刚好卡线拿到了国家二级运动员称号。一般来说省市级的体育专科学校会对有技术职称的运动员免试招生。 同样是学渣的陆航眼睛一亮，按照他的成绩，等明年参加青少年大赛，拿个名次也是不成问题的。 国家在动员的评级上，对青少年这块，只要在全国大赛中获得一定名次就可以拿到对应的等级。 如果在国际大赛上取得很好的成绩，运动员的评级也会更高，各大高等学府都会递来橄榄枝。比如前国手XXX等都是凭借自身的技术成绩，在退役后直接进入了名牌学府。 “我说小学霸，其实你看我们练体育的，就应该专心一点嘛。你天天训练完了还要读书，累不累？”邹亮对着姚爱军说道。 “噢……也还好啊……”姚爱军慢吞吞的说。 “什么还好啊，等你像哥这样念初中就知道了。什么物理啊，化学啊，生物政治历史啊，光是考试就考到你心慌啊！”邹亮噼里啪啦的碎碎念道，“你都不知道有多惨，每天老师进来说，今天大家的作业不多，就一张卷子。然后！那么多老师来一圈，那就是9套卷子啊！！！！啊啊啊啊！！！” 姚爱军看着他边吃边说，口沫横飞。对于这种一边能说这么多话，还吃饭速度一点都不耽误的技能——真的是，很钦佩啊！ “可是，我不想考体校啊。”姚爱军慢悠悠的丢了一句话出来。 陆航和邹亮一起停下来看着他：“你不想念体校？” “是啊。” “那你想考什么？” “市一中。” 那你这么努力干嘛？！邹亮简直无语了。别的训练的孩子不想考体校，大多是因为运动成绩上不去，没有奔头。可姚爱军明摆着潜力股…… “不要去！”陆航盯着姚爱军冷冷的说，“你的跳水天赋很好，为什么不练下去！” “跳水我会继续的啊，市一中有跳水队。” “那种业余的地方怎么能出成绩！”陆航一阵烦躁，他不懂，为什么有人有这样的天赋不愿意努力！ “为什么不能！”姚爱军摔了筷子，装作像小孩子一样生气。 其实沿着体校的印记一步步升级才是他最熟悉的路。但他上辈子栽的太惨，对体校他已经再也爱不起来了。他害怕再次陷入那个他看不见的泥潭。他要先努力成长起来，有足够实力后再去找那个埋在泥潭里的真相！ 没想到，陆航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因为你的对手是我！” 陆航端起餐盘站起来，盯着姚爱军的眼睛说：“我不会等你的，我会进国家队，一步一步，我会走在最高的那个领奖台上。你，太让我失望了！” 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十二章 陆航的104C “航子！陆航！”邹亮无奈的看了眼姚爱军，也反身端着盘子追了出去。 姚爱军心里一阵自嘲，好嘛，这日子简直过回去了。被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指着鼻子骂呢。 算啦，小爷量大，不与你们计较。 好好一顿午饭，不欢而散。 体校的食堂不算小，但从小混在体校的陆航实在是个明星人物。中午的争执，不久就被很多人发现了。 下午训练的时候，姚爱军发现很多队里对外的人，都会不自觉盯上他两眼。 “快看快看，就是这个人。” “跟陆少吵架的那个。” “哇，看上去很小嘛，也是跳水的？” “对呀对呀，听说很厉害。” “没见过啊，新来的？” 姚爱军一路无视这些八卦的眼神，训练没什么异常，毕竟咱上辈子也曾星光瞩目过，这点小视线算什么影响。 可他这正常不代表所有人都正常。 比如，陆航。 三伏天儿，都能感受到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气。 “陆少这是怎么了，听说你中午跟他吵架啦。”队里一个年纪和姚爱军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趁着整队的时候戳了戳他。是赵晓晓，队里的主力队员。嗯，八卦主力。 姚爱军看了她一眼，这小女生明明兴奋的要死的在八卦，却只嘴唇微动，双眼居然还目不斜视的对着前方教练。 有前途啊！不愧是八卦主力队员！专业！ “……你去问陆航啊。” “我不敢。” “……”那你怎么就敢问我！姚爱军心里翻了个白眼，难道装小孩太成功了，一丫头片子都敢蹬鼻子上脸了！ 见姚爱军不吱声儿，小女生忍不住了，不停拿手指在背后戳他，还试图拿光脚丫子踩他两下。 “赵晓晓！姚爱军！你们俩干啥？”动静被卢教练逮了个正着，点着两人，“出列！” 赵晓晓自知理亏，不情不愿的撇了撇嘴站了出来。 “姚爱军？”见姚爱军不动，卢教练又点了一次名。 “不关我的事儿，是赵晓晓戳我。”姚爱军理直气壮的说。 “嘁——”赵晓晓长的不错，古灵精怪的平时又很喜欢八卦聊天，和队里大部分人都交情不错。这会儿见姚爱军这么“不爷们儿不仗义”的主动推脱责任，队员里一片嘘声。 卢教练上面看的明白，也知道不是姚爱军挑的头，况且姚爱军也不是他的学生，只是挂过来参加集训而已，也就没进一步说事儿。只是拿出教练的派头对他说：“马上就要到全国大赛预赛了，都给我上点儿心。今天咱们都过一遍水。1，2，3，4的动作都过一遍。” “啊——”跟所有学生都不喜欢考试一样，何况还是四组动作都来一遍。下面一片哀嚎。 “吼什么吼！今天ABC三个姿势都给我过一遍。”卢教练双手抱胸，双目一瞪，继续追加了一根稻草。下面小盆友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后，卢奇又特别点了下名，“姚爱军！陆航！你们两个都要至少完成2个翻转一周半！” 跳水动作一共分6个大组。分别是向前跳、向后跳、向前反身、向后反身、转体跳水和跳台臂立跳水。排在动作代码的首位，用1，2，3，4，5，6来表示。 其中少儿项目只用前四组动作。 每组动作又分成直体、屈体、抱膝和翻腾四种姿态，分别以ABCD来表示。 代码中的第三位数字代表翻腾周数，以半周为一个单位递增。 比如101B，就是向前翻腾半周屈体。103B，就是向前翻腾一周半屈体。 队员们排着队，像一群小企鹅，一个接一个的走上跳板，依次入水完成自己的动作。 轮到陆航的时候，陆航冷冷的看了一眼姚爱军。 走板，起跳……高度非常不错，紧接着一个抱膝翻腾，半周……一周……一周半……两周？！ “噗通”一米板的高度并不很高，陆航的打开高度有些不够，入水并不算特别好，水花向外溅出有近一米。 但！这是一个104C啊！向前翻腾两周抱膝，完成了！ 要知道，这已经不是一个少儿比赛的动作了！少儿组的动作翻腾周数是不允许超过一周半的！ 第二十三章 反击！ 一个104C！ 队里很多队员止不住的发出了喟叹。包括队长张扬，他承认在他12岁的时候，还做不到这种难度的动作。而且，这不是陆航第一次做出来了，虽然动作不完美，但的确是完成了难度动作。 只有卢奇皱了皱眉，他并不反对队员训练的时候加大难度，但还是应该以自己比赛项目为主。毕竟翻几周是要估算节奏的，一周半和两周的发力角度、节奏都有差别，真的到比赛的时候只能翻一周半，就会出现角度打开过大的问题了。 “瞎搞！下一个！” 很快队员一个接一个跳了下去，动作完成度和质量稍有差异，但也都按照动作标准做完了，没有出现打板或者起跳违规等常见的少儿比赛问题。可见省队平时对基本功要求还是很严的。 见队员们都还算努力，卢奇眉头稍缓。 作为跟训人员，姚爱军是最后一个。 轮到他的时候，大家都起水站在边上看。 姚爱军从跟训以来，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突兀，平时训练时并没有给自己加技术难度，只一遍遍锤炼动作的完成度。 所以大家对他的印象里，最大的特点就是稳。动作规范的可怕！ 但前有陆航打脸，他姚爱军也不是个软脾气的人！ 在板子的出发点站定，调整一下呼吸。 走板！一步，两步，三步！不偏不倚，刚好落点在板前边缘。踩板发力，一个标准的三弹起跳，干净利落的划过空中——抱腿！——是的，姚爱军做的是一个屈体！不是抱膝！——半周、一周、一周半……两周！！ 同样是104！！但，姚爱军做的是104B！！向前翻腾两周屈体！ 要知道，由于屈体的半径比较大，相对难度就要高于抱膝。 在难度系数表中，104C的难度是2.2，而104B，是2.3！ 姚爱军对肌肉的控制力很好，屈体时身体抱的很紧，这是为了在做翻腾动作时让自己的“圆心”更牢固，这样翻滚时的加速度就会更快，从而确保在单位时间内做出的翻滚周数增加。 一米板的高度加上起跳空间，也就两米左右，姚爱军翻完两周时，身体重心居然还在板上，比起陆航，他有充分的时间打开入水。 姚爱军入水的时候，整个身体绷得笔直，犹如一张展开的弓，双手在头顶方向最大限度的拉伸。 “噗噜——”果不其然，姚爱军的入水，水花几乎看不见，直接被压入水底，只有细碎的水泡串噗噜噜的冒上来！完美入水！ 这是一个比陆航难度更高，完成度更高的104B！ 卢奇顾不得骂人，眼睛都直了……104B啊！屈体啊！这个动作搁在青少年组比赛，都算一个比较有难度的动作。儿童组就没见人完成过！ 何况姚爱军这个打开高度和入水！简直完美！ 突然，他想起来了，陈主任之前说什么来着，这孩子能做10米台。看起来真不是假的！ 一帮少年组的队员们也被镇住了。陆航能跳104C大家都知道，也见过。可没想到这比陆航还小两岁的，居然能做104B！张扬忍不住咬牙，这往后日子可怎么过，一个陆航已经够吓人的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更猛的狠人！ 赵晓晓这会儿也捂住了嘴巴，大八卦啊！这是对陆少的挑衅哎！少女心里的小爪子在挥动，干掉他！为了我们省队的荣誉！陆航大大我看好你！ 不比赵晓晓的“荣誉感”，陆航只是沉着张脸，他之前就听说过姚爱军跳过10米台，但并没有亲眼见过。来省队跟训后，姚爱军也并没有表现出十分突出的技术难度。没想到人家不是不能，只是不想做而已。 呵呵，这样的对手才够意思！咱们三米板再见！ 第二十四章 完美的三米板 有了一米板的意外之喜，充分带动了队员们的热情。几个胆子大的少年组超过12岁的大队员也开始在三米板尝试一周半以上的翻转动作。 与于难度同步上升的是各种花样百出的失误…… 压板的，走板慢了的，走板快了的……尼玛，还能有走板一脚踏空的？！！ 看见那个小队员一脚踏空，起跳都没有呢就啪叽往前整个人摔进水里……三米高度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姚爱军看着就觉得脸疼……这真是脸先着地（shui）式。 卢奇并没有阻止，竞技运动本来就是一项越比越有进步的活动。 陆航上来的时候，还是那副老样子，面无表情。但从走板的姿势就可以看出，他比之前更认真了。姚爱军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肌肉太紧了。 起跳，翻转。 陆航也选择了一个屈体动作。 半周、一周、一周半、两周…… 是之前姚爱军做的那套104B？ 后仰打开……这是一个304B！难度系数2.4的304B！ 这次是在三米板上起跳，陆航有充分的高度打开。但向外翻腾的动作，入水时是后仰打开入水，角度切入并不是那么好掌握的。 因为之前走板时过于认真而绷紧的肌肉，导致翻滚后姿态出现了不稳定的变化。不出意外的，陆航这次入水依旧不是很好！ 但，毕竟这是一个304B呀！ 岸上的队员们也很激动！陆航和姚爱军的竞争大家都看的出来，陆航可是咱们省队自己人！尤其还这么棒！304B呢，这在少年组也是很难的！队长张扬也不是次次都成功，张扬觉得自己的膝盖又中了一箭…… 陆航出水后，卢教练先抓过去训了一顿难度问题，又详细分析了入水的节奏和水花问题。卢教练其实是一个看问题很全面的教练，也很认真。 陆航听的也很认真。只是对于卢教练说的比3训3颇有点不在意。毕竟明年他就可以升到少年组了，有些动作先练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吧。 陆航跳完后，大家视线都集中在姚爱军身上，好像在说，怎么样，你小子继续啊！104B有什么了不起，我们陆航可以304B！ 轮到姚爱军起跳的时候，他并没有做什么难度动作。 一来，来集训就是为了巩固和恢复自己的技术水平，他并不想在此时表现出过分的“天赋”。毕竟他是从少年宫训练上来的，真的这时候就做出高难度动作，也太假了。 二来嘛，别说304B，5156B他都没问题啊。上难度这种事情他跟本不在意，现阶段他需要的就是控制力。还在成长期的身体，韧性和可塑性都是最好的。他才不会为了上难度，把底子给折腾坏了。他必须锤炼锤炼再锤炼，做到万无一失，每个动作都有百分百的完美完成度！ 姚爱军这次选的动作是403B。刚好一周半翻转。但是一个向内翻腾一周半。 他从容的走到板缘站定，背对水池。 踮脚，起跳。 站定后一秒都没有停留直接起跳。从容的仿佛只是喝一口水，吃一口饭。 起跳，翻腾、入水。 干净利落。 全程也就一秒钟的样子。 眼一眨，板空了，人不见了，水面只有淡淡漾开的水波……连水花都没有！ 没有挑战高难度，也没有很激动兴奋的表情……就这么从从容容的，干干净净的，上演了一出教学片式的403B…… 利落的犹如刀锋，让人毛骨悚然！ 这次，围观的队员包括卢教练，都静默了—— 太可怕了！ 这几乎是完美的一跳！这是一个赛场上满分的一跳！ 腾空高度、翻转、打开高度、入水——如果有高速摄影机，就算是一帧帧拆开，也是完美至极。 姚爱军这一跳，告诉了大家什么才是完美！什么才是极致！ 有了这一跳，陆航之前的304B……早已黯然失色…… 第二十五章 大赛将至 一个多月的集训，说长不长，说短不短。8月中上旬就是全国儿童游泳（跳水）锦标赛了。姚爱军并不是省体校的队员，还得先回原籍准备报名手续。 “报告！” “进来吧。”卢奇将姚爱军拉到办公室，跟他商量回家的事情。 “你手续要回城办，你们王教练给你说过没有？” “嗯，说过的。我知道。” 卢奇掏出一张车票递给他：“车票收好了，后天晚上的车，在车上睡一觉就到家了。你们王教练会去车站接你。你就在下车的站台附近等她，不要乱跑走开。” 这年头手机移动电话都还不普及，更别说他这样的小孩子了，车站找个人还真不容易。 没听说王教练给买了车票啊，之前姥姥还说去打了招呼，实在不行小孩子先上车再补票也行。 姚爱军疑惑的接过车票：“教练，这车票？” 以为他年纪小不知道怎么乘车，卢奇笑着说：“回头会有咱们体校的车去车站接人，打好招呼了，你跟着车去就行了。” “哦！”姚爱军以为是通过体校关系单位间拿的车票，也没在意就收下了。 车票的事情交代完毕，卢教练对这个学生更感兴趣。 这一个多月的跟训下来，这得是个多省心的孩子啊！自律就不说了，关键是一点坏习惯都没有，一个动作交代下去，给你像复印机一样做出来，绝对不会出线什么勾个手缩个肩耸个背之类的坏毛病。 教这种孩子不仅省心，还很有成就感。说一知十都小看他了。 “这次回去，什么时候再过来？”卢奇忍不住想把人诳进省体校。 姚爱军眨巴着眼睛装不懂。“听王教练的吧。” “不想来我们体校吗？你可以直接过来的。像陆航啊、邹亮啊，都是打小学就在咱们体校了。我们也有文化课老师。”卢奇继续推销。 “邹亮的作业还来问我呢。”姚爱军不屑的说。 卢奇哑了，可不是，眼前这个可是个小学霸啊。但邹亮你也太挫了，你一初中生了怎么还让人小学生写作业！ 挥了挥手让姚爱军回去，卢奇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憋闷。还真让老陈给说对了，这种文武双全的苗子，咱体校真不一定留得下来。 姚爱军回了寝室，想收拾下东西。发现翻来翻去，夏天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换洗衣服和洗漱工具这两天也都要用。 就简单收拾了下床头已经看掉的几本书，只留了本词典在外面，这是每天要背的，其他都收进了来时的那个大蓝布包里。 “哟！小学霸要走啦？”邹亮踩了双拖鞋啪嗒啪嗒的路过门口，手里抱了盆衣服，显然是去水房路过。 “嗯。办一下大赛手续，下下周就过来比赛了。” “唔，那还有的见呢，回聊啊。”邹亮抱着盆晃了两下又啪嗒啪嗒的走了。临了，还冲门边看了一眼。 叉手站在门外的是陆航，他靠在门外，里边人瞧不见他，他也不想瞧见里面。 第三天，训练完的姚爱军背上来时的大包，搭着长途汽车回城了。 第二十六章 “英汉汉” 这年月的城际大巴还谈不上舒适，国道已经是当时最高标准的高速公路了。姚爱军和来时一样，晃悠了近10个小时才回到小城的汽车站。 刚下车，伸了个懒腰松乏一下，就听一阵熟悉的叫唤。 “军啊！”“姚爱军！”“姚哥哥！” 只见站台隔栏外边，站着王冬梅教练，教练边上是姚爱军的姥姥，以及姥姥手里牵着的小丫头顾小囡。 “你们怎么都来了！” “姥姥来看你啊！”一手想接过大孙子肩上的背包，一边打量着。“更精神了！包给姥姥背着吧。” 姚爱军赶紧一把捏住包带子：“哪能啊，姥姥你都说了咱精神着呢，这点包算什么！” “省队待着还习惯吧？”这是王教练了。“之前听卢教练说你练的不错，明天去我那给展示下集训成果喔！” “好的好的，明天本来就要去队里办手续呢。”姚爱军一口应承下来，又低头看着顾小囡。“小囡今天怎么也跟着一起来啦？” 这小丫头从姚爱军出站，就黏上去，攥着衣服边边不撒手。 “嗯，囡囡是来监督姚哥哥的，姚哥哥都这么多天没听囡囡念课文啦。等开学要跟不上了！”童声悦耳，透着一股认真的劲儿把两个大人都逗笑了。 姚爱军没想到，他这个小书童这么有责任心呢。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姚哥哥外训的时候也念书啦，保证不会跟不上的！” “真的？可是我看你书都在家里啊。” “嗯，哥哥带了别的书哦。” “这样吗？” …… 一路聊着，几人往外走去。 王冬梅教练有训练的日子也都住在训练中心，她把姚爱军一行送到路口公交站作别。一行人继续搭公交车回大院儿。 一进院儿门，“何奶奶，您孙子回来啦。” “可不是。小王今儿你执勤呐，晚上奶奶包饺子，你换岗了来咱们家吃。甭客气。” “哟，何奶奶，这是爱军回来啦。我瞅着长高了啊。” “可不是，感觉褂子又短了呢。” 一路招呼着，回到自己家楼道里，拿着钥匙开了锁。 门一开，正对着大门口的窗户呼啦啦吹过一阵过堂风，带出家里熟悉的味道。 回家了！ 姚爱军进屋放下东西，开始一样样往外掏。 “姚哥哥，这个字典上的拼音怎么和囡囡那本不一样！” 扭头一看，小萝莉又不声不响的跟着自己进来了，还趴在床上研究刚刚姚爱军顺手逃出来扔床上的书。 “囡囡平时看的是新华字典啊，你看这个叫什么，上面不是有汉字儿么？” “嗯……英——汉汉——英——大字典……姚哥哥，英汉汉是什么？” “噗。不是这么念的。”姚爱军给这个断句笑跪了。干脆盘膝坐在床边，指着字典的封皮给她看。“喏，要这么念，英汉——汉英——大字典。” “哦。”小萝莉伸手翻开，盯着目录上的字母排列表看了一会儿，肯定的说：“姚哥哥，这个英汉汉大字典肯定印错了！你看这个拼音，都拼错了！声母都跑到韵母后面拉！” “……”姚爱军看了一眼小手指着的地方，“apple”，声母？韵母？好像好有道理的样子……怎么破哦！ 第二十七章 萝莉一怒 “是印错了！”小萝莉十分认真的说。“姚哥哥不要学了，这个错了！” 姚爱军看着那张严肃的小脸忍俊不禁，在小脸蛋上摸了两把，“囡囡真聪明，一看就看出来问题了。这是英文字典。英汉，汉英的意思呢，就是英语翻译汉语，汉语翻译英语。所以呢，这不叫“英汉汉”字典，这是一本中文和英文对照的字典哦。所以这个就不是拼音了，这是英文的词，没印错。” “哦……”小萝莉若有所思，伸手继续翻了翻，指着词条下方的注音音标，肯定的说：“那这个是英语的汉语拼音，对吗？姚哥哥。” 姚爱军没想到她这么聪慧，笑道：“囡囡真聪明，这是英语的拼音了，所以就不能叫汉语拼音啦。这个叫音标。” “音标！音标！”小萝莉重复了一边，开心的抱着字典直乐呵。 姚爱军逗完小萝莉，起身把书一本本收拾进书架上，归类排好。 “姚哥哥，人家要学英语拼音呀。你教教人家嘛……”顾小囡这个好学宝宝，嗲着声音在床上扭来扭去，撒娇卖萌求教学。 姚爱军一头栽倒，求着打游戏求着看电视的小孩遍地是，这种求着念书的可真少见啊！ “不是哥不教你啦。你拼音才学完多久，再来一套音标，长得又差不多，会乱掉的啦。乖，字典给哥哈。”说着，伸手去拿那本词典。 这下可点着开关了，顾小囡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孩子平时不哭，哭起来真是惊天动地。眼泪珠子不要钱的往下掉，梗着脖子抠着字典不撒手。 一边哭，还一边抽噎。 “囡囡想学音标！囡囡想念英语书！姚哥哥一个多月都没来教囡囡念书了！一个月！！还不让人家看新书！呜呜呜……姚哥哥大坏蛋！！！” 在小小人儿的逻辑里，一个月都没见到，一见面就凶人家，还从自己手里抢书，简直罪不可赦！ 顾小囡越哭越觉得自己委屈，哭的自个儿脸红脖子粗，手心都开始冒汗了，这阵势直接把姚爱军给看傻了。 “姚爱军！你个小炮子子儿！一来家就把囡囡闹哭了！你干嘛了！”何奶奶咆哮着从厨房冲了过来！大孙子不在身边的日子，可都这小丫头贴心呢！ 只见姥姥抓着个围裙就过来了，对着姚爱军一通数落。 “囡囡才几岁啊！想看什么你让她看不就完了！你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了，都要高姥姥一个头了，你怎么能欺负妹妹呢！嗯？！” 见有人撑腰了，小萝莉哭的更上劲儿了：“奶奶！！——呜呜呜！！！！奶奶——囡囡想——想，嗝——想学英语拼音，嗝——” 何奶奶看见囡囡哭的都打嗝儿了，顿时心疼的不行不行的。 直接巴掌就冲着姚爱军拍了过来，“小炮子子儿！囡囡不哭啊，奶奶帮你！不哭了啊，晚上陪奶奶吃饺子。吃完饺子就让你姚哥哥教你！” “嗯，嗝——姚哥哥？”这丫头可精了，还抹着眼泪珠子呢，就知道从手指缝里瞄着姚爱军，摆明了说，你应不应吧，不应咱接着哭！ 这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第二十八章 出征的野望 为了安抚住好学的“熊孩子”，姚爱军把字典附录里的音标表拿大白挂历给抄了一份，许诺临走前一定给她念完，拉钩上吊的立下各种丧权辱国条约这才罢休。 第二天一大早，带上户口本和报名费去报名。 跟在王教练后，一路顺畅的办完手续，转个弯就又来到了熟悉的训练中心。 暑期训练班的孩子们都还在上训练课，一进来就被离别一个多月的小队友们发现了。 “爱军，你回来啦！” “好久不见！” “省体校好玩吗？” “就那样呗！” “听说省体校食堂可好吃啦！是真的吗？” “呃……”这个小胖子的关注点果然与众不同。 王教练径直把他带到跳台区，姚爱军知道，这是让他展示下这段时间的成果呢。 几个看见他进来的小队友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饶有兴致的趴着水线靠上来围观。 姚爱军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准备下水。 他先靠在墙边，老老实实的拉开架子，下腰、拉腿、深蹲、摆臂……把一套热身运动一丝不苟的做了一遍。 王冬梅捏着写字板，双手抱着胳膊看他暗自点头。 姚爱军四岁就跟着她练跳水，省市比赛，中小学比赛，经历了不算少。 一开始也就是比别的孩子有灵气点儿，天赋还可以，但如今却能这么突出的站到全国大赛的队伍里，还是靠的自己努力扎实。 不说别的，这份自律自觉，就是独一份儿！ 调整好状态，活动结束后姚爱军先去水里泡了泡，闷了两口气才从从容容的往台上走去。 1米板，103B 3米板，203C 3米台，303B 5米台，403C …… 一口气不停，四种起跳，四个姿势。连贯、流畅、干净、锋锐！ 每跳的姿态都充满力度，空中姿态达到完美控制，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完美入水！ 这是多么强悍的实力！ 竞技体育的魅力在于人，人的主观表现带来了不可知的现场感。 然而，别人身上的不可知和意外，在他身上只剩下潜力的不可知！ 至于意外，那是什么？ 姚爱军的这一套动作，惊呆了水里的小伙伴们，也惊呆了从小带他的王教练！ 一个多月不见，姚爱军变得更加可怕！极好的肌体状态加上极高的心理素质，造就了这样一个稳定性极高的竞技状态！ “啪啪啪”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王冬梅走到边上，拍手让大家把注意力都转过来。 “大家都过来了，静一静。十六号开始是今年的大赛，在省城举办，大家也都知道了。后天，我会带着参赛的同学们一起去省城，期间会有游泳班的小林教练带大家，不要调皮，知道吗？” “哇！省城！” “噢！下周教练不在喽！” “安静！下面公布去省代表队的名单。” 吵吵的小队员们顿时安静下来。 “游泳队，廖一婷，100米仰。50米自。” “到！” “跳水队，姚爱军，1米板，3米板，5米台，全能。” “到！” “以上两名队员将加入我们省代表队参加全国儿童大赛，大家鼓掌！” “哗哗哗哗哗——” 点到的队员向前一步，迎着小伙伴们的掌声，站在身侧的廖一婷微颤，胸脯起伏，抿着的嘴角微微翘起，兴奋又期待。 如果用后世就行的说法，这是对大赛高峰的野望！ 姚爱军被这种气氛感染，这是他重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大型赛事。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光环缠绕的世界冠军，不再是记录保持者。 这一刻，他还是初生的，纯粹的，怀着憧憬和野望，为了摘下高悬的果实而奋进！ 第二十七章 我又回来了 全国少儿游泳（跳水）大赛，是一个全国性的赛事，也是少儿段中最有权重性的比赛。 各地区省市会按照运动员积分和各地分管部门的配给推荐名额来确定报名人数。 上辈子，姚爱军参加全国赛事是在他进入省体校之后的事儿了。 他在之前的地区赛事级中小学赛事中累积了一定的积分，上辈子也因为这样才进入了省体校游泳队。 而这辈子，沾了重生的光，在由王教练引荐进入省体校跟训后，很自然的便被省队卢教练看上，顺利进入本次全国大赛的省代表队了。 游泳队和跳水队的带队教练并不同，于是到了体校集合点的时候，王教练觉着姚爱军反正已经熟悉了一个多月了，就把他丢进训练区，自己带着廖一婷去和游泳队汇合。 这两天正是各地队员集中的时候，训练区比起平时热闹了许多。刚进门就听见在一堆人里起哄八卦。 “快说呀，你车上遇到那个女的怎么了？” “那女的又肥又粗，嗓门还巨大。那屁股肥的，我觉得售票员应该让她买双份！” “哈哈哈哈哈。” “还没完呢，这女的从上车就听她和边上的人聊天，声音巨大，又那么粗的嗓子，特别想去让她丫的闭嘴！” “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她边上哪位是个彪型巨汉啊！——于是哥很识时务的——怂了。” “哈哈哈哈哈哈，怂了么！” 笑到打滚的那位，正是邹亮，笑的这么表情丰富到放肆的也就只有他了。正笑的打跌的时候，便正看见姚爱军进门来。 “哟，小学霸！你回来啦！欢迎加入我们爱的省代表队哟！”顺带露出了一个肉麻兮兮的欢迎表情。 姚爱军见他这么贱格的搞笑，也回了一句冯巩的经典台词：“朋友们，想死你们啦~~~”遗憾的这个时间冯老师的春晚还没太久，这个笑果没有达成。 这次儿童大赛的省跳水代表队成员一共五名，除了体校陆航、吴疆、雷萌萌外，还有两个来自市县的运动员，姚爱军就是其中之一。 吴疆和陆航一样也是今年刚好卡年龄线的选手，属于陆航之外的夺牌热门人选。 雷萌萌则是女队的一名选手。 姚爱军之前在省队跟训了一个多月，和这三名队员都挺熟。这次的领队卢教练，也是个熟人。几下见面后，大家倒也交流的很愉快。 没过多久，另一名市县运动员代表孙晓蕾到后，卢教练安排省体校的面包车，带着大家去了省体育中心的本次大赛举办点。 车上，卢教练给大家做完赛前动员后，开始给大家做情况介绍。 他先拿出名册： “孙晓蕾、雷萌萌，你俩一屋。” “到！”“到！” “陆航、吴疆，你俩一屋。” “到！”“到！” “姚爱军，你跟我一屋。” “到！” 分完房间，卢教练接着开始点人。 “这次我们最大的对手是明珠市和江南省的代表队。大家都要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孙晓蕾，雷萌萌，我们省的女队一直不是强项，但你们两这段时间的成绩都不错，这次争取保八争四！” “好的！”俩小姑娘都答的非常干脆。 孙晓蕾是姚爱军没见过的，但雷萌萌的训练成绩的确一直都很不错。小姑娘长得十分挺拔，双腿笔直修长，柔韧性也很好，如果不在跳水队，想必也是体操花游一类教练的最爱。 少儿组的项目，男女队还没怎么细分，平时训练比赛几乎都会一起打包出来溜。这次卢教练带队也这样，想到还能这样和女队厮混好几年，姚爱军恍然发现，重生福利还真的挺多啊！ 第二十八章 这是谁的主场？ 这一届的全国大赛，就在省城举办，作为一个主场代表队，他们进入运动员宿舍区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儿童大赛多是年纪相近的小选手，叽叽喳喳着全国各地的方言，很是热闹。很多第一次参赛的小队员都表现出了异常的兴奋，但这才是大赛开始前的时候，过分的让自己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卢教练一路领着大家过手续，拿选手证，安排队员食宿，忙的不可开交。 “陆航，快，让我看看你的选手证！”游泳队来的比较早，邹亮跟着王教练之前就到了。正对着选手证上的证件照傻乐，看见陆航过来了，自然要看看自己好基友的牌牌长什么样儿。 “哈哈哈哈，我就说嘛，证件照哪有好看的！航子你这张也好好笑，哈哈哈哈。”顺手又扯过姚爱军的瞟了一眼。“哎呀，小学霸，你表情很严肃嘛，看看这红领巾，好像要去国旗下的讲话嘛，哈哈哈。” 姚爱军扯了扯嘴角无语，邹亮还想顺手去捞廖一婷的牌牌，直接被妹子凶悍的拍了一巴掌：“你自己没牌子啊，你先拿出来我们看看啊！” 邹亮嘚瑟道：“小爷证件照也这么玉树临风啊，跟生活照也没什么两样吧，表里如一！” “恭喜活成证件照！”姚爱军适时的补了一句。邹亮仿佛被掐了脖子，登时卡住了。 “噗！活成证件照，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姚爱军你说的太好了！怎么这么逗！”廖一婷听见这个比喻，笑的花枝乱颤。边上围着的几个省队熟人也不禁笑出声儿。 “活成证件照”这么一句贫嘴，在90年代初期还是挺有杀伤力的。 发完材料的卢教练，也刚好路过听到一句，登时也笑了，原来这个自觉自律的小怪物也还是有很活泼的一面嘛，平时都老成的可怕了。 拍拍手，通知大伙儿回头吃完晚饭大厅集合去抽签分组，然后便原地解散让大家各自回宿舍安顿了。 这会儿时间才是下午，姚爱军和教练一屋，规规矩矩的给屋里两个暖瓶都打上水，帮教练把行李放好。想着卢教练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留了个纸条就去熟悉场地了。 姚爱军到训练区的时候，已经看见陆航泡在水池里了。 虽然之前因为考体校的问题大家立场不同，但本着省代表队的团结精神，姚爱军还想着是不是应该凑过去打声招呼。没想到陆航瞥见他进来，二话不说就转头上去冲水了。 摸了摸鼻子，这孩子怎么气性儿这么大呢。 省体育中心对外的这个场馆是新馆，按照国际标准修建的，在当时可谓高标准场馆！ 姚爱军一下水，就察觉出了和往日训练的不同。 泳池的深度，进出水流的速度等都决定了水体浮力的大小。这不仅对游泳项目有影响，对跳水项目的影响也很大。 姚爱军在池子里泡了一会儿，游了几圈感受水体差异。又爬上来，准备试试跳台器材的差异。 新馆的器材的确都是高标准，跳板的材料已经接近于后世比赛用的通用材质，柔韧而富有弹性，可以在选手起跳时充分给予反作用力支撑。 姚爱军一个走板接起跳，干净利落的入水。 跳板在起跳时果然弹性更高，起跳的高度也更高了。 出水后抹了把脸，继续往跳台上面走。楼梯拐角的时候遇到陆航靠在边上等着自己，“你也发现了？” “？” “新馆的设备跟我们平时用的不同。” “嗯。比较好。” “比较好？”陆航挑眉，选手比赛为什么会有主场优势，就是因为自己对场馆熟悉度高，不需要适应变数。 陆航没想到的是，姚爱军不是没察觉差异。而是在姚爱军看来，现在的场地才是更接近他熟悉了多年的比赛环境，反倒是重生后在少年宫和体校的那批老设备，对他来说才需要适应！ 第二十九章 争执 第二十九章争执 与我们以往知道的大赛不同，全国儿童大赛其实是分组别进行的，也是因为儿童比赛中年龄因素的巨大影响。 其中10~12岁是甲组，7~9岁是乙组，每个大组别又分别根据年龄分成ABC三个小组。另设12岁以上，14岁以下组别为少年组。14岁以上就可以参加青运会的比赛，自然也就不在少儿大赛的范围了。 晚饭后，各人去大厅分组安排抽签，确定自己的出场次序。 “陆航，姚爱军，你们是什么号？”吴疆抽完后跑过来一起看号。 “3，12，1”陆航报了下数。 “8，23，5”姚爱军也跟着把自己的号报了一下。 “啊，你们俩都是满项啊！”吴疆捏着拳头在空中挥了一下。 姚爱军和陆航都是1米板、3米板、5米台三项全满。吴疆则只领了1米板和3米板两项任务。他的号排在11，20。 比赛项目是依次进行的，每项大约30个左右的参赛选手，每项三轮记录总分。因此如果两个项目的抽签号刚好衔接了头尾，就不能得到比较充分的休息。 像姚爱军他们三人的号，基本都刚好错开了头尾衔接的情况，属于上上签了。 “咱们几人的号顺序都挺好的。不知道乙组那边情况怎么样，那俩丫头都在乙组呢。”抽签开始就已经分组进行了，乙组和他们的位置刚好分别在体育馆的两边。 “什么号不都差不多。”姚爱军倒不是很在意，随口说道。 “哼！什么号都差不多？！有些人啊，就是站着便宜说话不腰疼！”姚爱军话音刚落，边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冒了出来。 看了眼队服，知道是个别的地方代表队的选手。 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姚爱军并不想跟这些小孩子置气，也就笑笑算了。 没想着，别人并不打算放过。 “喂！说你呢！”那人留着一副刺头，看着就是个惹事的主儿。 那人盯了姚爱军的队服看了两眼，嗤笑一声：“我说呢，大伙儿瞧瞧啊，这就叫地头蛇啊！你们看看人家拿的号，在看看咱们手里的，这******有猫腻！” 姚爱军冷下脸来，如果说凤有虚颈，龙有逆鳞，污蔑和栽赃就是姚爱军最不能触碰的逆鳞！ 地头蛇？有猫腻？ 姚爱军这辈子，最听不得的就是猫腻俩字！ 这种泼脏水的事，真他妈受够了！ 眉毛一翻，姚爱军冷声道：“拉不出屎还怪茅坑了！” “你！你他妈再说一次！”出言挑衅的小队员万万没想到，姚爱军这个挂着甲C组颜色吊牌的小孩居然还敢呛声，而且一开口就这么毒。 “我说什么你听不见吗？”姚爱军双手抱在胸前，往前挺了一步，站在那人跟前，用极低的气声在那人耳边飞快的说了一句什么然后退开。 不知道姚爱军说了什么，那人顿时暴怒，“你他妈给我站住！”提起拳头就向姚爱军砸过去。 本就关注着这边的陆航和吴疆两人眉毛一挑，也立刻上前一步站在姚爱军身后。不管怎么说，一个队的人，总不好让人给欺负了。 姚爱军自然也不是好惹的，或者说练体育的人，就没有一个拳脚弱的，再不济咱反射弧也比普通人快啊。姚爱军顺着那人力道退了一步，刚好让开拳头打空，一错脚，将自己藏在陆航他们俩身后。 大赛期间，谁真的上手谁才是白痴呢！ “……”那人敢动手也是看在姚爱军C组的带子，儿童赛按照年龄分组，甲C也不过只是10岁，陆航和吴疆挂的可是甲A的带子，两人隐隐护住姚爱军站定，三个少年个头都不低，稳稳的在那人面前站成一排。 一时倒也不敢动手，僵持不下。 边上一阵脚步声过来，有人大喝一声： “你们干什么呢！破坏赛场纪律就取消比赛资格！” 第三十章 冲动是魔鬼哟！ “你们干什么呢！破坏赛场纪律就取消比赛资格！” 原来是有人见这儿发生了冲突，及时叫了组委会的执勤人员。 “你们吵吵闹闹，吵什么呢？不知道比赛纪律吗？” “……”外省市的那个队员，虽然觉着公然质疑比赛程序问题是不合适的，但毕竟年纪小，憋不住话。犹豫了一下，仍然语出不善的道：“这抽签有猫腻！我22，3，3，这种顺序等于1米板刚下来就要去3米板了，这不科学！” 得！姚爱军心道，这小子算是被记上了。真不知道谁家的队员，领队教练也没看着点，这种公然当着组委会的人质疑，不就是当众打脸吗？ 果然，来人眉眼一跳，非常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的话：“抽签都是当场公开的，不存在什么猫腻不猫腻，你们教练员呢？！”大约是觉得对小孩子不应该这么严厉，又接了一句“成绩是平时积累出来的，不要有什么排序不好就运气不好的说法，迷信！” 还欲再说，那名队员的教练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应该是听到了风声急忙过来的。姚爱军表示了下默哀。有这样的队员可真不省心！ “刘涛！你干什么呢！还不快跟人家道歉！” 小孩子看见自家教练来了本来以为来了主心骨，没想到还没开始诉苦就被教练先训了一句！登时眼圈就红了。 能拉到全国大赛的队员，哪一个在平时不是自家教练的心头宝，几时吃过这种排头！ “教练！他，那小子他还骂我！”小孩梗着脖子，眼圈里转着眼泪，委屈的不行。 刘涛的教练心里也不舒服，自己这才离开一会儿，自家队员就被几个孩子欺负了？！ 可当着大赛组成员的面，他又不能太计较，毕竟对方的教练员也不在。一个大人对着几个孩子叫阵，就太不像话了。真被判定成扰乱大赛纪律，禁赛处罚，那可就亏大了。一个孩子能参加几次全国大赛？！ 想到这儿，教练伸手把惹祸的小家伙搂在怀里，顺着脊背一下一下安抚，“不闹了啊，比赛还没开始呢火气这么大。大家同场竞技，要有比赛精神，知道吗？” 这话里有话的敲打，也是各打五十大板！再闹下去，可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没有比赛精神了！ 姚爱军瞥了眼周围的人，这边动静不小，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看了，闹开来真不好收场，也没什么意思。谁也不想惹上大赛纪律问题，于是姚爱军他们也见好就收，在工作人员面前打了招呼，将事情揭过。 经此一役，三人也熄了大赛前兴奋的心思，往宿舍那边走去，准备回去歇着了。 “你小子，很贼啊！刚你跟那小子说什么了？整的那小子跟吃了炸药似的！”一路走着，吴疆兴致勃勃的扯着姚爱军问。 姚爱军摸了摸实际上根本还没长胡须的下巴，其实吧，也就是个冲动，他这么一个二十来岁的灵魂跟个小屁孩吵架，也着实挺丢份的。 冲动是魔鬼啊！ “就是看他听不清楚再说一遍呗，别问啦。赶紧休息去吧，明儿比赛呢。”姚爱军摇了摇手，抛下两人，回了他和卢教练的宿舍。 第三十一章 开赛，先声夺人的1米板记录！ 甲组的比赛按照年龄段进行，C组小队员先上，A组则轮到下午。 第二天，姚爱军起了个大早。但卢教练似乎更早，姚爱军洗漱完毕的时候，卢教练已经打了招呼去赛场了。 为了避免积食，姚爱军只稍稍吃了点早饭，便换了泳裤，罩了件外套就出发了。 上午的比赛进行的很快，规定动作加上自选动作一共四轮。规定动作由抽签当场决定。 许多小孩子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有的甚至是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各种情况的意外都不能叫做意外了。 选手依次进场等候，教练员只能坐在外面的旁观席等待。 首先比的是1米板的项目。选手们十个一批进入比赛区域，姚爱军是第八个顺序出场，便在第一批的队伍里。 他先披着外套坐在准备席上，没想到前面的小选手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对场馆器械不熟悉，接连失误了好几个，很快便快要排到他了。 见姚爱军不慌不忙的坐着，卢教练倒是急起来了，隔着裁判席远远的冲他招手。 看了一眼卢教练，挥手示意知道了。 脱掉外套，姚爱军抓起一条毛巾向跳台那边走过去。先去冲洗区边淋水边排队，让身体充分打湿适应水感。 “甲C组，第八号选手，姚爱军。”场馆里的广播响起，轮到他了！ 走到1米板的位置站定，举手示意。 裁判员的题板上出现了姚爱军之前抽签的规定动作201A。 这是一个向后直体半周的动作。 三弹，起跳。 身体干净利落的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紧绷的身体在空中流畅的翻转，直体空翻的技巧展现的无懈可击，每块肌肉都绷出了漂亮的形状，八块腹肌格子般的在灯光下闪过，强大的肌肉控制力将跳跃中的翻转角度和节奏都控制到十分。 入水前，展开动作准备，双臂紧贴耳后，下颌微收。 双手触及水面的一刹那，将水花牢牢压制。 闭目，入水。 第一跳，完美的拿下！ 起水后，姚爱军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评分板。 他对自己的动作有百分百的把握，这是千锤百炼后的自信，就算闭着眼睛，凭借身体他也知道自己从头到脚跳的是什么样的！ “9.8，9.8，10，10，9.8” 难度系数1.7，去掉一个最高分10分，一个最低分9.8分，总分50.32分！ 全场第一个高分诞生了！ 他听见赛场上的欢呼声！观众们的喝彩声！这是他的天下！ 这样的赛场气氛，这样的比赛状态，这样的竞技时刻！这才是他所迷恋并奋斗了一辈子的地方！ 他，回来了！ 尽管他身后还有20多人，但直到规定动作赛程结束，都没有一个48分以上的成绩诞生。 仅第一轮的规定动作，姚爱军领先了第二名整整2分多！ 接下来是三轮自选动作。 姚爱军选择的是302B，103C，402C。 少儿比赛有难度系数上线的控制，这几个动作刚好卡在难度线上，不是刻意追求难度，只是享受比赛的过程！ 这话说的高调了，但在姚爱军看来就是这样。让一个吃惯美食的饕餮客，只饮白水，纵然再纯净也会觉得无味的。 302B，向外翻腾一周屈体。 103B，向前翻腾一周半屈体。 402C，向内翻腾一周抱膝。 姚爱军本就是个比赛型的选手，气场全开。 一跳比一跳干净，动作完成度和稳定性让所有观众和裁判员感到了压力。 从惊叹到惊喜，从惊喜到震惊！ 姚爱军让他们看到了一个难以复制的奇迹！这是少儿比赛现场吗？我国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可怕的选手！稳定到不可思议，动作质量极高，在这样一个少儿大赛的现场，仿佛看到了世界顶级的选手！ 姚爱军的3个动作难度分都在1.7以上。加上第一跳的规定动作，总分达到了204.87分！ 204.87分！ 这是一个刷新了全国少儿跳水大赛记录的总分！ 第三十二章 又刷了一个记录！ “主任，破纪录了！” 体育中心三层小楼离间，一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正坐在桌前关注早新闻的男人，手里报纸一抖：“这么快？拿来我看看。” “204.87。我怎么记得大赛一米板纪录是230多啊。” “主任！这不是甲A的，这是甲C！” 甲A组动作是4自选+规定，可甲C只有3自选+规定。 所以，甲C组的姚爱军，总分是4跳，不是5跳！ “什么？！甲C破纪录了？！”秦主任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抓了付眼睛就往外走，“走，去看看。边走边说。” 一路上，来报信的工作人员，把之前1米板的情况，一点不落的讲了一遍。 “你是说，他是我们省队的？怎么从来没听过。”一开始说破纪录，秦主任想当然的以为是陆航呢，这个姚爱军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小卢怎么从来没说过！ “是卢教练带过来的，应该是咱们省队的。” 办公楼离赛场场馆并不远，两人快步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场馆。 刚下到一楼游泳区，就远远听见一阵阵的欢呼声，还有口哨，场里观众的声音像要把屋顶给掀翻了一样。 “这怎么回事！今天早上就甲C一个比赛吧？”跳水运动有其特殊性，尽管观赏效果好，但因为选手是一个个下场，比起游泳、田径、足球等即时对抗的项目少了许多观赛时的激情。 一般观众观赛都是比较冷静理智的，这是一个看技巧的项目。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秦主任在中心工作了几十年，从没见过一场跳水赛事能热闹成这样！ 二人快步通过员工通道，直接下到看台下方。 靠近围栏附近，已经站了一圈人了，神色激动的相互讨论着。 “小王，小张，老陆你也来了！这什么情况？听说破纪录了？”秦主任忍不住抓了一个人问。 “啊，秦主任您来了！”被抓住问的那人是个代表队的教练员，顾不得跟领导套近乎，激动的喊到：“对！纪录！大赛新纪录又刷了！” “又？” “是啊！又刷新了一个！”那位教练员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秦主任急得不行，干脆拉开围栏圈子，往裁判席方向一路小跑。 见主管领导过来，除了5位正在打分的裁判员还在盯着场里情况，其他的工作人员立刻围了上来。 “主任！” “秦主任！” 秦峰抬了下手打了个招呼，开门见山的问：“你们这儿怎么了？听说早上破纪录了？” “是的！C组的1米板，3米板都破了！一个204.87，一个167.22，都是大比分的提升！” 噢？！不得了，直接把赛会纪录提升了好几分！要知道跳水项目，尤其是少儿这块，高分是非常罕见的。 “刚刚的是3米板？” “是的，主任。” “把计分表拿来我看看。” 边上工作人员立刻递上一叠计分表，刚刚这份计分表已经传阅了一圈了。 3个自选+1个规定项，难度都在2.0以下，其中只有1个难度到了1.9，但表现分和完成分都很高！少儿项目中完成分能打上10分满分的情况简直凤毛麟角，但这叠表单里，几乎每一跳都有不同的裁判给了10分的满分！ 这说明什么？ 每一跳都能完美？！每一跳！这是多么高的稳定性！就算是全运会这样的高水准赛事，也很难看到这种情况。 “完成度这么高？” “是的！这孩子基础扎实的可怕，之前1米板也是他！” “1米板的表呢？拿来我看看！” 又一叠计分表被瞬间递到手上。 302B，103C，402C和一个201A。 四跳包含了每一个姿势，一般重要比赛，自选动作都尽可能的在规则允许内选择选手最擅长的一套动作姿态。这么四跳包含四个姿态，这么不讲究的，只能是一个原因——人家不怕！这是个技术全面的选手！ 但，这么好的苗子，怎么以前没听过没赛过？！ 第三十三章 尴尬的卢教练 3米板的比赛还没结束，场上的最后一批小选手还在继续比赛着，但姚爱军珠玉在前，后来的这些选手都没有能翻盘的可能——前几轮的分数差太多了！3米板冠军提前锁定！ 秦峰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五位裁判员打分都很公正，并没有因为少儿比赛就存在放水的现象，姚爱军的计分表看来是真的就那么强大！ 心下大定，秦峰心里震惊之余又欣喜了十分，这样一个好苗子在他主管的这届诞生，这是多么大的幸事！而且还是省队自己人，秦峰更觉开心。 因为赛制的关系，3米板比完就快到11点了，5米台会在下午2点后开始。 秦峰站在边上又看了一会儿，外场教练席那边没见着人，便四下找人打听省里带队的卢奇卢教练在哪，这样好的苗子之前居然藏着掖着，不像话。 最后，秦峰在医护室找到了卢奇。之前比1米板的时候有个小队员没控制好从板上滑落，扭着脚了。卢奇不得不背着小姑娘来医护室找人处理。 秦峰把人叫出来，找了个没人的办公室进去说。 “额，主任您是说，姚爱军连着破了两个赛会纪录？”虽然知道姚爱军的成绩一贯很好，但也没想到这么突出。 “你自己都不知道？”秦峰好笑的看着被自己通知“惊喜”震惊到的卢奇。 “平时看当然很好，这不是大赛么。连着破了两个啊！”缓过神来的卢奇也很兴奋。 “这孩子在你们省体校练的？” “呃……”卢奇卡壳了，他知道主任想问什么，抓抓头老实说：“这孩子在我们体校练了两个月吧。” “才两个月就这水平？”秦峰也笑了，知道卢奇没说实话。 “唔，他是我一个前队友的学生，现在跟她在市里的少年宫训着。就是王冬梅，您还记得吗？” 秦峰想了想，问道：“是老陈带的那批的女队员吗？” “对的！” “不容易啊，我记得她。没想到她带学生也这么不错。王冬梅这次比赛来了吗？” “啊，来的。她应该在场里看情况呢。要我帮您去叫下她吗？”卢奇转身就想往外走。 秦峰叫住了，“哎，小卢你别急。咱们先聊会儿。姚爱军着孩子你怎么看？之前怎么没听过什么风？” 卢奇望天，我就是不想跟您聊这啊……这小子摆明不是我们体校碗里的肉！ “孩子各方面都挺好的，训练也很省心……”卢奇巴拉巴拉把姚爱军在体校跟训的情况介绍了一下，最后还是咬咬牙说了：“主任，这孩子文化课非常优秀，估计是不太想走专业方向发展的。” 秦峰惊讶：“他不才10岁吗？文化课这么突出？” “他暑假前就申请了跳级，下学期就能准备小升初考试了。而且按照小队员间交流的情况看，他现在就已经能做初中的课本了。” 秦峰沉吟了一会儿，又问：“这孩子以前都没参加过大赛？” “冬梅那边报过几次市里的比赛，还有中小学活动。” “咦，那你们省体校这块就没关心关心兄弟学校的情况？工作不到位嘛。这么优秀的苗子到现在才发现。”早点发现不就拐过来了，还读什么书！秦峰心道。 “……”卢奇心里叫冤，您这省局的主管领导都没发现呢，我只是体校教练，我能发现个啥哟。何况，这孩子前两年真没听说这么流弊啊！ “等下下午比完，你带着冬梅一起上我办公室来，咱们碰一下。这样优秀的苗子，不能就这么放掉了！”秦大主任屈着手指在办公桌上敲着，心里估算起来，到底怎么坑蒙拐骗把人弄到省队来呢？这再训几年可就是个世界冠军的料子啊！ 第三十四章 双料记录头衔 正当秦峰把卢教练留在办公室里谋划将来的时候，上午的赛事已经完结了。 甲C组两项记录被打破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大赛现场。这才是赛事的第一天！一个上午打破了两项记录！这是大赛举办以来从未有过的消息。 不仅秦峰在关注，国家游泳中心也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秦峰前脚刚和卢教练谈完，后脚就收到了国家游泳中心的电话。 随后陆陆续续，时报的、省日报社的、省电台电视台、国家电视台体育频道等等，各种相关部门媒体都纷纷前来打探消息。 “好的好的，谢谢您关心了，晚些时候我们会召开新闻发布会，现在不方便说，抱歉了，回头给您留头排位置了。见谅，见谅啊！”秦峰挂了电话，擦了擦汗。一晌午的，办公室电话就没停过，听筒都给捂热了！ 刚挂下没一分钟，电话铃又响了。 这年头还没什么来电显示，怕耽误事儿吧，电话响了就没法不接。秦峰苦笑着拿起听筒：“喂，省体育中心。您哪位？” “哦，保卫处？什么？有学生家长外地赶来？胡闹！办公室电话能随便打的吗？！”啪的挂了电话。这什么事儿啊！ “铃铃铃——” “喂，省体育中心。您哪位？”“怎么又是你！让你们领导来我办公室！……什么？那小孩说他哥是谁？姚爱军？！” —— 随着场上最后一名小选手比赛结束，上午的赛事全部完成，赛场的高音喇叭里依次公布了排名和结果。姚爱军三米板167.22以绝对优势排行第一！ 场下王冬梅教练已经兴奋的不能自已，抱着身边的小队员又蹦又跳，比当年自己获得全运会奖牌都兴奋！ “出来了！出来了！”边上眼尖的小队员，看见姚爱军从运动员出口出来，扒着栏杆向里头招手。 “王教练！”姚爱军笑着出来打了声招呼。 比起刚进场时的籍籍无名，这会儿已然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王冬梅看见爱徒出来，却完全没有成为新晋红人的自觉，依旧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往日觉得只是平常的淡定，在“新晋记录创造者”的光环下，这份淡定变成了从容与超然。 但，为什么从容和超然这种词汇，会发生在一个10岁年龄段的孩子身上？！王冬梅简直觉得自己要疯了！至少，她作为一个三十多近四十岁的成年人，现在一点都不淡定！ “快来让教练看看！今天真棒！教练今天是真的太高兴了！这会儿感觉怎么样？要休息下吗？累不累？下午再接再厉！不要紧张……”王教练情绪上来，兴奋的不行，说到最后连自己都笑了。这会儿还有什么紧不紧张的。下午哪怕跳的再烂，姚爱军的个人成绩也已经成为同龄人里的标杆！ 新的赛会记录创造者！双料记录！还有谁能质疑！ “王冬梅教练请注意！王冬梅教练请注意！请您速与广播站联系。再播报一次，王冬梅教练请注意……”馆内广播突然插播了一条找人信息。打断了师徒二人的交流。 “教练，找您呢！” “嗯嗯，我去一下广播站，你先和同学们待一会儿，别乱走了。等我回来带你们去用餐。”转头又对小队员们说，“你们别闹太凶，下午都还有比赛。大家听见吗？” “听见啦！”自己队友刚成为赛会记录创造者，这种站在明星身边的既视感，让大伙也兴奋的不行。回答的声音都分外响亮了许多。 目送教练离开还没两步，王冬梅身后就一片欢呼声，众人把姚爱军抬起来，抓着手脚就抛了起来。 这厢，王冬梅到了广播站，看见一老一小正冲自己笑—— 可不是，正是姚爱军的姥姥和顾小囡！ 第三十五章 亲友团从天而降 “姥姥！你怎么来了！”姚爱军看着王教练带过来的一老一少，开心的不行！如果没有亲人分享喜悦，再多的冠军也是锦衣夜行！ 姥姥一把拉过姚爱军的手，慈爱的摸了又摸：“姥姥说了来看你比赛啊！听王老师说了，比的很好！是咱们大院儿出来的孩子！姥姥来晚了没看着我大孙子比赛，但姥姥还是高兴的！” 姚爱军看着姥姥满面笑容，仿佛皱纹都在瞬间舒展开了，比起印象中枯瘦干瘪的老人，他从没想过原来自己的成功会有人如此欣喜！ “姥……我下午还有一个项目呢！姥来得及！”亲昵的拉着姥姥的手，姚爱军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等着炫耀，期盼着长辈的关注和祝福。 “姚哥哥，囡囡也来得及看！”小萝莉有点怕生，靠在姥姥怀里，细声细气的强调了下自己的存在感。 姚爱军摸了摸她粉雕玉琢的小脑袋，笑道：“那囡囡下午跟姥姥坐一块，等姚哥哥比赛！” “嗯！”小萝莉甜甜的笑着。 因为中午有家里人在，姚爱军和教练申请了一下，王教练带着队员们集体吃饭，他带着姥姥和顾小囡去中心食堂的对外窗口点餐。 为了不耽误比赛休息，饭后姥姥带着小萝莉在场馆里面溜达消食，打发姚爱军回去睡一会。 下午两点。甲C组的最后一个项目5米台正式开始。 一点半运动员教练员进场。 坐在第一排观众席上的姥姥左边坐着顾小囡，右边陪着秦峰秦大主任。为了留住姚爱军这个宝贝苗子，秦大主任可是花了本钱，不仅全权安排好最佳座位，还贴心的给老人孩子准备了零食饮料。 “何大姐，您这孙子真好啊！都是您教育的好！” 姥姥眯着眼，乐的合不拢嘴，瞧见没，咱大孙子省领导都夸哩！ “何大姐，爱军这孩子平时都跟着您，他父母忙工作呢？” “嗯，平时不着家！军儿打小就我带着。” “哦，这样啊，何大姐您太了不起了！爱军这孩子看着以后就是大出息的！” “呵呵，我瞅着也是！” “何大姐，您看咱们省里条件好不好？这场馆比咱市里的强吧？” “是哩！瞧着就新很多，池子也大！” “您看这环境好，教练也好，您让爱军这孩子来省里训练吧，咱们这的条件放眼全国也就只有国家队能比一比了！” 姥姥但笑不语，不肯接口。 “何大姐，玉不琢不成器啊，爱军天份这么好，咱们得给他最好的条件啊！” “哎？刚你不还说最好的是国家队吗？” “这——国家队也不那么好进的啊，爱军才10岁，先在咱们省队练着，比上一两年大赛，进国家队不也迟早的嘛！” 姥姥继续笑的很慈爱，就是不接口。 秦大主任万万没想到，这老太太看着挺慈眉善目的，真不好忽悠呢！这亲情牌也不好打啊！ “奶奶，姚哥哥！快看！姚哥哥坐在那边了！”忽而，顾小囡清脆的童声打断了两个大人之间的交锋。 第三十六章 一言不合再打脸 和上午的比赛方式一样，按照抽签顺序，十人一组进场。 跳台比跳水的选手略少些，只分了两个组。姚爱军排在第五位，第一批进场，进入等候区。小丫头眼尖，姚爱军一出来便见着了。 “奶奶，姚哥哥怎么都不看我们？” “唔，你姚哥哥在准备比赛，闭目养神呢！”姥姥搂过小丫头安抚道。 其实，姚爱军一点儿都不想闭眼，但边上有人盯着呢。那视线！简直恨不得戳上来了！ 正是上午比赛前挑事儿的刘涛！ 这孩子也是甲C组，上午比赛一直没和他分在一组，倒也没关注。这会儿跳台刚好分在一个小组，姚爱军第五位，他第六位！ 刘涛上午刚在公开场合质疑了比赛抽签的公正性，随后就被姚爱军用两个破纪录的成绩打了脸，那可真是啪啪啪的疼啊…… 省体育中心的比赛环境和平日的不同，刘涛上午虽然发挥的很好，但跟平时比还是成绩有所下降的。他也是他们省的种子选手啊！气性大也是因为平日成绩够牛逼，镇得住。 上午比完后，两项都只在前五上下徘徊。登时身后就多了很多闲言碎语。 虽然没人在他面前嘀咕，但多多少少是传进了耳朵里！ 下午进场前，还被教练叫到一边单独谈心，让他趁着排在姚爱军后边的时候多学学！刘涛心情顿时更差了！谁不是带着夺冠的心来赛场的呢？！ 偏生就有人这么的碍眼！ “我跳水练了6年了！”刘涛盯着姚爱军的脸，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音量说道。 “我知道你在装睡，你上午是很优秀，但我告诉你，我刘涛也不是什么没本事的人！你下午最好好好看着，我刘涛的跳台不会比你差！” 姚爱军双眼紧闭，装作没听见。 “我运气不好，每次抽的签都不顺心，上午只是我的少许失误，你下午给我看好了！” 这小子碎碎念个不停，姚爱军心里有点不爽，但还是克制了下冲动，跟小孩子置什么气！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怕引起大赛纪律问题才是最要紧的…… 两点整，比赛正式开始。 前面的选手一个个走上跳台。从规定动作开始，第一轮比赛开始了！ 身边坐了个熊孩子，姚爱军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开始准备。 起身脱掉外套，扔在座位上，冲着刘涛露齿一笑：“你看好了，希望等下你还能跳得起来。” 第一跳，规定动作——301C。向外翻腾半周抱膝。难度系数1.6 在跳台前端站定。手臂平展示意，紧接着，脚踝一起—— 腾空、抱膝、翻转——打开—— 依旧流畅的犹如欢快的一支音符，赏心悦目的从跳台上方滑出。 5米台说起来高度比3米板要高出不少，但因为跳台没有跳板的弹性，无法做到对人体的辅助抛举，运动员的腾空高度仅能通过自身的跳跃完成。 作为最矮的一级跳台，5米台的下落过程非常短暂，对运动员的节奏把握要求也更高。如果是多周翻腾的话，甚至会出现翻腾次数不够就已经到水面了的情况！ 而姚爱军的动作——依旧是那么的规范到可怕，他可以准确的根据自己的起跳角度、速度，来控制自己的翻转节奏。 301C，只是一个半周的翻腾，姚爱军并没有让身体过分的旋转。过分的旋转让速度变得更快，增加下坠过程中单位时间里的翻腾次数，只适合多周的翻腾。 对于运动员来说，让自身旋转加快很难！ 但并不是说转的慢就简单了！ 尤其是当一个运动员的身体素质达到可以加速旋转的时候，再让自己能慢下来，就是一个调节的问题，需要对肌肉更高要求的控制，力度、准确度、配合度，缺一不可！ 姚爱军此时，正是控制着身体的下落和翻转。轻柔的像一片羽毛，一片落叶，自自然然的顺势而下—— 在最合适的速度中翻转，在最恰当的时机中打开—— 在，最完美的控制中，入水—— 第三十七章 横扫赛会记录 10，10，9.8，10，9.8 3个满分！去掉一个最高分10分，一个最低分9.8分。47.68分！ 又是一个奇迹般的高分！ 经过早上的比赛，裁判和观众以及参赛的选手及教练员，对姚爱军的“分霸”行为已经无语了。几乎每一跳都几近完美，动作不会出线一丝一毫的走形，真是个可怕的小怪物！ 紧跟姚爱军身后出场的刘涛，铁青着脸走上跳台…… 同样的规定动作，同样的301C，刘涛知道，自己就算状态最好的时候，也出不了这样的成绩！ …… 第一跳结束。姚爱军，47.68分，排名第一；王清河，40.26分，排名第二；朱强，40.08分，排名第三；刘涛，39.78分，排列第四…… 第二跳。姚爱军，48.80分，总分96.48分，排名第一；张肖晓，总分84.42分，排名第二；王清河，总分83.74分，排名第三；朱强，41.72分，总分81.50分，排列第四…… 第三跳…… 第四跳…… …… 在姚爱军的感染下，似乎整个大赛气氛和水平都被不同程度的带了上来，裁判席上的裁判员、等待区的教练员，以及观看席上的各路人马，都倍感欣喜！这届大赛真是个出成绩的盛宴！ 尤其是下午这场5米台，上午的两场比赛缓解了很多选手的赛场适应性问题，下午这场5米台时，不少选手都调节好了自己的状态，甚至被赛场气氛刺激出了自己的最佳成绩！ 随着最后一个选手的结束。甲C组的所有项目都完成了比赛。 运动员们都回到等候区，等最后的成绩出来。参加完全部项目的选手，还会以总分形式计入个人全能的排名。 很快，裁判席那边统计出了成绩结果： 5米台： 姚爱军，总分202.08分，排名第一，刷新赛会记录；王清河，总分189.04分，排名第二；朱强，总分188.64分，排名第三；刘涛，总分184.7分，排列第四…… 202.08！新的赛会记录诞生了！ 又一次的刷新赛会记录！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是一个怎样的天才横空出世！3个项目，3个记录！同一天打破！ 而更加刺激的还在后面的统计项目： 1米板204.87，3米板167.22，5米台202.08，总分574.17！ 这……这……这又是一个记录啊！甲C组全国大赛个人全能的记录，又！刷！新！了！ 全场沸腾了！ 场下的教练区，年纪不小了的王冬梅孩子似的尖叫起来，跳跃着扑向身边的人，抱着！跳着！尖叫着！ 场外的观看席，震惊了的各路领导，指导员们，相互打探着，这个新鲜出炉的赛会记录刷新者，横空出世的天才少年，到底是何方人士！ 场边第一排观众席上，姥姥抱着尖叫雀跃着的顾小囡，笑得合不拢嘴…… 姚爱军！ 这个名字今天反复的不断的在场馆的每个角落里响起！ 从今天开始，所有人都会记住这个名字，这个荣耀的名字将载入史册。 在现在，在当下，在不久的将来—— 变得越发光辉夺目！ 第三十八章 甲A组的天才少年 “这小子比疯了了吗？！” 看台角落里坐着两个高个儿男生，一个披着省队的外套，一个带着鸭舌帽卡着脸，正是提前过来的陆航和邹亮两个。 邹亮听着满场的欢呼声，目瞪口呆。 “真够猛的，574.17啊……上次刷新纪录，是不是……”扭头看了一眼陆航，“是你两年前的记录吧？” 陆航低着头，压低的帽檐下吐出来一句：“571.89” “真猛人，2分多啊！2分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运动赛事上，尤其是跳水，小分非常关键，2分的差距——足以代表一个新时代降临！ “走了。”陆航起身。 邹亮发出啧啧的感叹声，用手指捅了捅陆航，“有压力了不？后浪拍上来啦！” “……” “不过那小子也没有很流弊啦，虽然动作是很扎实，不过先天条件不行。瘦瘦巴巴的，肌肉发育不行。还是我们航子比较有潜力啦……等他能参加大赛还有三四年呢，谁知道什么情况，你也放宽心……”邹亮看着陆航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以为他心情不好，BLABLA了一路。 下楼梯的时候勾着陆航的脖子还要说，陆航抬眼看了他一下，“能闭嘴了吗？” “唔……”做了个双手捂嘴的动作，邹亮憋得像只青蛙，眼珠圆溜溜的看着陆航一脸轻松的样子，“你没生气啊？” “为什么要生气？这样的对手才值得期待好不好。”陆航慢悠悠的下楼跟他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乒乓球队要往外走吗？”不仅是乒乓外交的国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如果对手太弱，怎么能保证这项运动的长期健康发展？ 现在放眼看去，中国军团的技术和打法遍地开花，输出其实也是为了进步。 陆航从小待在体校，家里也有这方面资源，接触的多了多少也懂一些。 能在自己的时代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这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幸事。 接下来，就看自己能否接得住了！ 第三天，甲A组的比赛，开始了—— 历年，少年组比赛都是迈向全国锦标赛的重要前奏，全国少儿大赛的最后几天少年组和甲A组的大赛，都是各地方考察人才，瞄人的时候。上面各部门、国家队，省队，强势省份的俱乐部等等，都会等着大赛期间捞人。 今年大赛第一天就让姚爱军爆了三个记录，一下子，把各路人马都提前聚集了过来。原本最多关注少年组的比赛的人，很多又提前过来了，导致甲A组比赛刚开始，观赛席都已经差不多坐满了。 远远地，看到李主任一行过来，省训练中心的秦主任赶紧迎了上去，这可是省里主管部门的大领导了。 “哎呀，这不是李主任么？今年怎么是您过来！” “听说第一天就爆了三个赛会记录，我们哪儿还坐得住，都是你们培养的好啊！” “哪里哪里，都是多亏了领导们大力关怀！咱们体育中心条件虽然不能说全国第一，但对孩子们都是非常伤心的！这不，孩子们也争气啊！今天有您来，我们肯定还要拿个冠军的！” 带着人在场边特别席区坐定，秦峰叫了两个训练中心的指导员陪席，自己先各处巡视去了。这种时候，方方面面可不能出错。 赛程顺序的抽签环节都定好了，教练员和选手也都已经按照次序进场。 秦峰去后场把卢教练叫了出来，问道：“小卢啊，今天咱们队是不是陆航上？” “是的。陆航有3个项目都有。” “他状态都还好吧？” “挺好啊。”卢教练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就关心上陆航了。 “好就好。这个陆航，是不是前两年破纪录时候国家队有教练想让他过去的？” “嗯，是的。当时是张向强张教练吧。” “好！好好培养，争取这次大赛再创佳绩啊！都是咱们省队的荣誉！”秦大主任拍了拍卢同志的肩膀，留下个迷之背影，叫卢教练一头雾水，没听说今天有什么特别任务啊。 卢教练摸不清脉络，转头回了赛场里的等候区。看了看正在做热身运动的陆航，没什么异常。这孩子也是省心的。 想到前天的姚爱军，虽然羡慕王冬梅的要命，可咱手里这个苗子也很好不是吗？ 第一波一米板的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陆航是第三位出场，直接就进入了等候区里站着。 “陆航！” 听着广播里的播报，陆航十分沉着的站定在预备区。举手示意。 场边的特别席里，也一下子关注了起来，小声讨论着。 “是这个吧？前两届破纪录的那个。” “嗯，老陈的侄子吧？” “好像是老陈媳妇儿那边的侄子吧？” “看着不错，状态挺精神的。” 陆航一共5个动作，1组规定动作+4组自选动作。 第一轮开始了，103C。 这是之前在体校和姚爱军较技的那个动作，那时陆航做的是104C，翻腾两周，儿童赛要求最高不得超过一周半，也就是103C，向前翻腾一周半抱膝。 陆航站定后，手臂微展，迅速提气发力。 一步，两步，三步，起跳！ 刚来的第一天试场地的时候，陆航就和姚爱军一样，敏锐的发现了省馆器材的不同。这两天，他有空就泡在比赛场地里适应着。 这会儿，起跳后，高弹力材质的跳板高高将人弹起—— 陆航在空中绷住身体，顺着跳板的力道弹出，最高点上将身体压低，紧紧抱住。是一个抱膝的动作。 陆航的动作干净利落，紧绷的肌肉让身体迅速翻转。 水珠顺着绷紧的身体，沿着发梢甩向四周，溅出星星点点的水花，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彩。 一周半，不过眨眼的时间。 紧接着，陆航在空中以一个近乎停滞的节奏，将身体猛的发力打开，笔笔直的嵌入水中。 双手置于头顶上方，狠狠压住水花。 “噗——” 不过一瞬间，高高飞起翻滚的少年就飞鱼一般的钻进水底，只留下细碎的水花。 “漂亮！” 坐在特别席上的人们，也忍不住拍手赞叹。这陆航，表现的真的很不错。 接下来，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 “不得了啊。这第四轮了吧，稳定性很好啊。” “不错，这个反身动作也很到位，打开稍微晚了，但他调整很好，水感不错！” “……” 一轮轮看下去，陆航的每一跳发挥都非常稳定，基础扎实，动作流畅漂亮。 只要他站在台上，整个人的气场都会变得不同。 整个甲A组的比分，从第一跳开始，就牢牢锁在陆航手中！可以说，他的每一次起跳，都是在和自己的上一跳比拼，没有犹疑，没有杂念。 整套动作干净利落，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强烈的自信，以及对自我挑战的渴望。 稳定，优秀！自信，强大！ 无疑，这类选手是最适合比赛的。这是难得一遇的天才级选手！ 第三十九章 少年意气，志存高远 甲A组的比赛贯穿了整个第三天的赛程，下午5米台结束，甲A组的全部赛程也完成了。如同第一天姚爱军统揽甲C组的赛程一般，陆航把整个甲A组的比赛当做了一个人的秀场。 268.1，191.55，314.7 总分774.35 陆航以同样出色的比分，刷新了大赛甲A组的个人全能记录。 “流弊啊，航子。来给哥看看奖状长啥样！” 吴疆一回到宿舍，就看到邹亮从隔壁的游泳队窜过来，猴在陆航背上打闹着，嚷嚷着破纪录的人要请客。 吴疆举手示意：“见者有份啊，没摸到前三的人要求安慰下受伤的心灵……”这届大赛气氛完全被挑起来了，吴疆虽然已经表现很好，然而仍然没能冲进前四。好在儿童赛的前八都是有奖励的，吴疆在陆航面前也输得很服气。 正闹着，卢教练推门进来，身边还带着姚爱军。见几人打打闹闹，也很开心：“在聊什么呢？” “我们说破纪录的人要请客啊！卢教练你说是不是？” 陆航本来也不是小气的人，但看见卢教练身边的姚爱军，本着一起死的觉悟，毫不丢脸的说：“这有个破了仨纪录的呢，你们怎么不找他！” 身为小学生的某人，很爽气的两手一摊：“没问题！我俩一起请客嘛！但你看啊，我一没零花钱的小学生只好——我带着你，你带着钱啊！” “噗——”卢教练刚拿起桌上的茶缸子喝了一口水，立刻呛着了。 好一个“我带着你，你带着钱”，后世春晚的段子，立刻起到了超前的笑果。 屋里几个人连带着卢教练都笑趴了，没想到姚爱军平时不爱说话的，一说话就很蔫坏。他们不知道，后来的十几年里，这种人，有个统一的名词——腹黑。 笑罢了，清了清嗓子。卢教练为了庆祝这次大伙儿的杰出表现，尤其是一个代表队里，两人双双破了赛会记录，这可是多么难得的事儿，他大手一挥：“别吵啦，今天我请客！小的们都跟上了，去隔壁叫上王教练和廖一婷，咱们一起去。”然后笑眯眯的打发走邹亮：“你小子去找你们游泳队的吧，咱们今天跳水队聚餐，这边没你啥事儿啦！” “噢噢噢！教练万岁！教练是最最好的教练啦~~~”几个小鬼哇啦哇啦嚎叫着冲出去叫人了。 “卢教练~~你看我这么可爱，我现在改投跳水队，您看还成吗？” “滚吧滚吧”陆航一脚把人踹出去，太嫌弃了，丢人！ 因为是王教练的小弟子，又是本次聚餐庆祝的对象，姚爱军一马当先的往女寝那边冲过去。 儿童赛参加的选手年纪都不大，男女宿舍区倒并不严格，一群小子吵吵闹闹冲过去，宿管同志最多也就说上一句，轻点声。 好在姚爱军这个伪儿童多少还记得男女有别，非礼勿视。进门前还知道先敲门。 “王教练，你在吗？卢教练叫咱们一起聚餐啦！”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 王教练笑着说，“轻点儿，老远就听见你们来了。一婷在换衣服，你们等下。” 不说倒没在意，王教练一说，姚爱军很自然的扭头朝床边看过去。 8月，正是蚊虫热闹季节。省馆的宿舍床上挂上了薄薄的帐子。细白面纱的帐子并不能完全遮蔽，影影绰绰一个小女生的影子在床上晃动。 脱掉套头小背心，只剩一条粉色的小内裤……再套上一条鹅黄色的小裙子…… 不一会儿，一双长年泳池里泡出的白皙的小胳膊，从里边撩起帐子，两条白白的小腿搁在床沿上，扣上凉鞋，露出粉圆可爱的脚趾…… 姚爱军赶紧抬头看向别处，额滴神啊……这真是不小心，王教练你怎么能这样放纯洁的小男生进来嘛！ 廖一婷换好衣服凉鞋，抬头就看见姚爱军扭头过去，登时不开心了：“王教练你看他，看见我还扭头！姚爱军刷了记录就看不起人了。哼！” “怎么会！他是着急吃饭呢。”王教练笑着说。 额米豆腐，姚爱军心下想着，这锅算是背了。姑奶奶我真惹不起你，没见过这么要求吃豆腐的！ 叫上人之后，一行人在卢教练的带领下，熟门熟路的去省馆不远的饭店叫了一桌席面。 “庆祝这次大赛取得优异成绩，恭喜姚爱军和陆航同学，一起刷新赛会记录，这是我们省代表队的骄傲！大家干杯！” 卢教练开了个头，大家举着这年头非常时髦的橘子汽水，好一阵庆贺！ 这年头，大家外出吃饭的机会还少。饭店也大多刚从国营改制，东西还是很地道的。两个大人加上几个半大孩子，吃的很是痛快。 一边吃，一边聊。 因为比赛的好成绩，大家伙情绪都很高涨，吵闹着说着自己的理想。 有的说以后要当世界冠军，有的说以后要跟教练一样，教好多好多的学生。 两位教练看着大家，欣喜的不行，有什么能比“桃李芬芳天下知”更能表达一个教育工作者的喜悦呢？ 两人看向这次聚餐的主角——两个新赛会记录的创造者。问道：“你们俩呢？回去想做什么？” 姚爱军眨巴下眼睛，说：“世界冠军？” “噗……我们都说过了！”廖一婷小丫头接了一句。 姚爱军继续拿筷子点了点下巴，毫不走心的说：“那，再破几个记录？” 这下大家都笑了，“你还真心大啊！破纪录，还几个！” 王教练倒是向着自家学生的，笑了笑，鼓励道：“有志气！好好加油，王教练等着你破纪录！” 姚爱军眯着眼睛笑，这会儿大家觉得小孩子戏言当不得真，可未来的几年，几十年后……姚爱军真真正正的实践了他这句戏言一般的承诺！ 王教练又扭头看着陆航，“你呢？” 陆航倒是不含糊，“我接下来去国家队吧。昨天比完后，李主任还问我了。” 王教练和卢奇对了一眼，好吧，果然人才留在省里是留不住的呢！ 卢教练拿起杯子和陆航碰了一下，也是欣喜：“去了也好好加油，相信你不会给省队丢人！代表咱们以后再创佳绩！” “一定一定！”陆航也一脸笑容，踌躇志满。 正当时少年，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第四十章 大赛丑闻 庆祝完毕，回去已经是晚上。 夏季的晚风吹散了白天的燥热，连蝉噪也变得悦耳了许多。一行人说说笑笑，往省体育馆走着回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远远看见体育馆门前围着些人，大晚上的都还挺热闹。 “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都吓了一跳，除了球赛的时候，省馆这还没见过这么多人呢。 “哎，麻烦，您给让让……”卢教练一马当先，走进人群里给大家开道，宿舍还在里头呢！ “别挤，别挤……”“哎哟！我脚！让让行么？” 晚上运动中心都是关门闭馆的，外面这些人并不能进去。看见卢教练带着穿着训练服的一行人过来，眼尖的就喊了起来。 “来了！来了！” “您是参加比赛的吧？请问您是哪个代表队？能否接受我们的采访？” “请问您知道本届大赛的黑幕吗？” “您对本次比赛本省代表队作弊现象有何看法？” …… “！！！” 作弊？！黑幕？！省代表队？！！ 这是什么情况？！ 刚庆祝回来的一行人，被围上来的人群问蒙了！怎么回事？！这不过小半天功夫，发生了什么？？ 卢奇和王冬梅两人，虽然是带队教练，但也一直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一下也被闹蒙了。 卢奇被问后，下意识就回答道：“我是省代表队的……” 话还没说完，一堆人翁的就挤了上来。 “请问你们的确造假了选手年龄吗？” “你们为什么要对选手真实年龄做出隐瞒，是为了冲击记录吗？” “请问对于选手举报一事有什么看法？” “大赛组委会目前对你们下达询问意见了吗？” …… 不仅是卢教练，身后一群孩子们也被冲上来的记者们团团围住。 一群最高年龄不过12岁的孩子，就算长的比普通孩子高大一些，依然不能掩盖他们涉世未深的模样。几个孩子慌忙对视了一下，在彼此眼里看到满满的惊惶无助，不自觉的往两个教练身边靠拢。 怎么回事？突然，他们就变成了被举报人！变成了大赛作弊者！！ 姚爱军在听到作弊二字的时候，突的目中一紧！太熟悉了！这阵仗，不就是当年他被栽赃时一模一样！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四周打望了一下，确定好拍摄设备的位置。好在这年头摄像机的成本还太高，并没有多少能出外景，更不敢扛着如此金贵的设备往人群里冲。 看见两位教练都已经茫然无措，只是尽量用身体挡住学生们，口中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麻烦让让，我们没听说这个事情，我们所有队员都是符合要求的，我们没有作弊……” 但他知道，这时候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会被扭曲，都会被扒的鲜血淋漓。 什么真相，什么操守！媒体希望获得的只有新闻价值，只有博人眼球的卖点！ 姚爱军仗着人小，冲过去一把搂住卢教练的身体猴上去，外人看起来只是一个孩子害怕的举动，然而姚爱军已经扒在卢教练耳边，迅速的低声又坚定不疑的说道：“教练，我们要赶紧进去，不能跟他们纠缠！我们要赶紧找到组委会了解发生什么事！” 卢教练当年也是到处比赛的人，临场经验并不缺乏，只是当下的人们面对媒体的时候，总还是拘谨不安的。被姚爱军一个提醒，他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对！我们赶紧进去！” 搞运动的人，总不缺把力气的。卢教练一边护着学生，一边用力挤开人群，拼命拍着紧锁的铁门。 里边的看门人，早就被这阵势吓到了。早早通知了总办公室，在门里边儿候着，这年头电话不普及，只能干等着他们一群人回来。 卢教练这会儿拍着门，里边看门的大爷也认得他，拉开一条门缝，把几人赶紧让了进去。紧接着又拦住记者把门牢牢关了回去。 “吓死我了，他们怎么这样！！”进到大门里边儿，一行人长舒一口气。太吓人了！ 惊魂未定的众人，心下着急，这到底出什么事了！这才刚刚庆贺完，怎么就这么多记者来闹事。 姚爱军皱眉，这年头可不像后世，是一个信息爆炸的媒体时代。这下午才刚比完，记者几小时内就能收到举报赶到，而且还不止一家新闻媒体，这不可能！要知道这个时代还没有多少人用移动电话，撑死了也就是个BP机，能指使的动这么多媒体力量，非常不科学！ 恐怕，是个有心人的阴谋！ “小卢！等你们好久了！”匆忙间，几个人影从办公大楼出来。走在前面的正是赛前来了解过情况的秦峰秦主任。 卢奇经过外面一役，也冷静了下来，知道这事出蹊跷，恐怕有不小的麻烦了。 扫了一眼身后的学生们，试探的问道：“主任，我上您办公室去说，孩子们让他们先回去？” 秦主任手一挥，“姚爱军留下，其他人回去吧，你带着他一起上我办公室来！” 姚爱军心下一紧，居然真的是朝自己来的！ 这时，王冬梅倒是急了！要知道，姚爱军可是她最得意的弟子！一手发掘，打小培养起来的！她急急忙忙的说：“主任，我也来吧，我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秦主任看了看她，点头同意。 王教练赶紧跟了上去，又回头跟几个小的交代了一下，“你们都回宿舍，不要乱想，早些休息。等教练回来，也不要到处乱跑！” 几人知道情况严重，小脸都严肃的绷着，二话不说点头结伴回去了。 “怎么办？姚爱军真的有问题吗？”吴疆低声问道。 “不会的！”廖一婷一边走，一边踢着地上的石子儿。闷闷的说道：“我跟他一起训练了好几年了，一直在王教练这儿。姚爱军比我跟的时间还长，他四岁就跟着王教练学了！” “那怎么办！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会不会取消比赛成绩啊！”吴疆纠结的看着陆航，“你说呢？要不你问问你小姨夫？” 陆航从刚开始就没说话，一直沉着张脸。听见吴疆问他，答道：“这会儿去哪儿问！都别瞎想了，先回去等消息。这会儿情况乱着呢，别给教练添乱了。有人嚼舌头的，甭理那些人！” 陆航这预防针打的很及时，几人回去的路上，就看见不少或正面或背着人，隐隐约约的指指点点。 几人心情非常沉重，没想到下午还高高兴兴的庆贺，不过几个小时时间，转眼变成了这样！ 第四十一章 后头有人 姚爱军跟在两位教练身后，一言不发。 秦峰在前头领路，一行四人沉默的沿着过道楼梯拾级而上，没有人发出声音，静的只能听见几个人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恍如走在审判的路上。 秦峰的办公室在行政楼的四楼顶头，秦峰把人让进去，回手将门带起来。 卢教练是个急性子，开口就问道：“秦主任，这是怎么回事？！外面那些记者……” 秦峰挥手打断他的话：“坐吧，都坐吧。” 王冬梅见状，眉头一皱，揽着姚爱军的肩膀，将人圈住，一起坐在沙发上。 秦峰点了支烟，吸了两口，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下午的时候，组委会这里收到匿名举报。说咱们这，有选手不合规范，年龄超了。要求比赛结果作废，名次顺延。” “我们提交的手续材料都是合规范的！秦主任，我们可以核查材料啊！” “咳，是的。材料我们已经核查了，你们的手续是全的。” “那怎么回事？！”手续齐全，为什么还能闹起来？卢教练很惊奇。 “对方质疑你们材料作假！” “滚犊子！”卢奇骂了一声，“材料作假？那我们核实啊！秦主任，我们不能这样任人说啊！孩子是咱们省代表队的！这是我们的脸面！” 秦主任顿了一下，也颇有些恼怒：“是，但不知道什么人把这事儿捅给了媒体，刚巧前一波冲着新记录来的记者，还不止一家！” 这年头，大家对于这些所谓的“无冕之王”还是深深敬畏着的，在没有互联网普及的时代，传统媒体就是垄断一般的存在！被媒体盯上，那真是——摊上大事儿了！ 卢奇愤怒的双手撑在桌子上：“那秦主任，咱们就任人说？我们要申请调查！” “你们确定孩子的年纪没有问题？” “确定啊！我们材料都是真的！！” “老卢，你轻点儿。”质疑到姚爱军的问题，王冬梅坐不住了：“秦主任，爱军这孩子一直在我这里跟训。从四岁开始，就在我这儿，看着长大的。年龄绝对没问题。经得住查！” 姚爱军感觉到王教练揽着自己的手，一下一下轻轻地安抚着自己，坚定又不容置疑的发出声音：“秦主任，孩子年纪还小，前途很重要。您看外面的记者，咱们中心能安排一下吗？这样下去还没开始调查，名声都坏了。” “对对对！这么围着像什么样子！”卢教练也赶忙跟上。 “既然你们确定孩子年纪没问题，那也不用怕那群人，你们先回去吧。做好申诉的准备。” 等卢王两位教练带着姚爱军出去，秦峰靠坐在办公椅上，心情也很不爽。 姚爱军是罕见的天才苗子，不假。但这次来闹事的也不是善茬。能在省中心眼皮子底下，挑动这么多媒体，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闹这么大，全国大赛组委会及他们这个承办单位，都面上难堪。 这会儿还是下午，等明天白天事件发酵，就更难看了。秦峰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这厢，姚爱军跟着两位教练出来，比起身边教练们的焦虑，他倒是十分冷静。 他知道年龄问题，本就不可能出错！曾经的他作为国家队的一线选手，为了监测身体状态，队里的体检都是家常便饭，测骨龄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作伪。拿年龄说事儿，他一点都不担心！ 但现在的情况，有点麻烦：这年头的人们，都还没有什么应付媒体的经验。他怕，大赛这边受不住压力，被舆论逼得颠倒是非！ “教练，我们能不能自己召开记者发布会？”一晚上保持沉默的姚爱军，突然问了一句。 “记者……发布会？”两教练看着他。 “是的，与其被别人逼着查，不如我们自己掌握主动啊！刚进来的时候，我有注意，来围着的记者都不像是咱们本地的。强龙不压地头蛇呢，何况我们只是实事求是！” “唔……”卢教练想了想，说：“这事情我们考虑下，你先回去休息吧。比赛强度也大，好好休息。这事情教练这里会处理的。” “你说的方法，回去后我和卢教练找人商量下，你别急。还有我呢！”王教练亲昵的拍了拍他，一个开学才念六年级的小孩子，能冷静的说出“记者发布会”，这个小子真处处让人吃惊！ “好的。王教练我们这里需要准备点材料，我想找个电话打一下。” “你是想……” “不打无准备之仗！”姚爱军攥起拳头，冷静的说。 不管出什么招，他接着！ 等姚爱军打了电话后，卢教练把他带回宿舍，自己又出去找人。 省代表队作为本地队伍，这次来了不少人，卢教练是主管的带队教练，后面还跟着几个像王冬梅这样的指导教练，以及一些工作人员。 今天这事情不小，很多教练员和工作人员都听见了风声，卢教练去找人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意外。 几下碰头后，找了个小房间，关起门来开会。 “这都是什么事儿！在咱们头上拉屎，也不看看是谁的地儿！” “大卢你放心，这时候，咱们一定要团结！省中心那边也定要向着我们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安慰着，但也有不同的看法。 “我觉得这事儿蹊跷！记者来的太快了！你们说说，这是不是不对劲？不知道什么人举报的！” “是啊是啊，还匿名！什么时候能真匿名了？” “冬梅，你们这要注意了。那孩子的材料都齐没？原件都放放好。” “嗯，都齐全着呢，我们材料都发了组委会的，有留档。” “那就好。留档也不见得靠谱，原件都准备着。” 正说着，又有人推门进来。 “建平，你怎么才来！今天出大事啦！” 进来的人冲大家摆摆手，转头对上卢奇说：“老卢，我刚打电话去问了。这事有问题。问了几个电视台的朋友，都说接到的报信是匿名，口径一模一样。后来拐弯抹角，一个朋友才透了点风，有大能耐的在后边。你们要小心。” 卢奇眉头一紧，气急道：“不就是个儿童赛！怎么就有人盯上呢！” 那人又拍了拍他，在耳边叹了口气，微不可查的低声说了一句，“找陈康平。” 卢奇眼前一亮。 第四十二章 调查的黑手 匿名的举报，赛场外面的围追堵截，选手们的质疑猜测……一切的一切，让形势变得紧张起来。 这次大赛是省体育中心第一次举办全国儿童冠军赛，这不仅是儿童组比赛中最重要的赛事，更是省运动协会下第一次承办的大型全国赛事。 各方压力过来，首先冲击的，就是中心的负责人——秦峰。 连夜奔走，安抚好围堵的媒体，联络检测中心，还要应付上级领导的询问，一时间，秦峰觉得自己简直心力交瘁。幸好，从事体育工作多年，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应急预案要怎么做。 第二天一早，秦峰就先找来后勤资料负责人，联络了大赛监管部门的相关人员，公开检查报名资料档案。 本届大赛一共有67人，其中跳水项目总共33人，5人为未达标测验选手，不计入项目比分。 临近大赛结束，各代表队都打算等成绩出来就往回赶。很多人返程票都已经买好了，临时加一个调查程序，少不得引得四下不满。 “为什么连我们都要查！举报的不就那一个吗？到底是省队啊，就是偏心！” “可不是么！拖着大伙儿都没法走！什么事儿啊！” “个老子的，凭啥子我们也要检查！” 各代表队怨声载道，火气大的少不得开骂。但秦峰这事情做的也比较地道，公开透明的拉了一个长桌，一份份材料拿出来，当众核查。 其实，秦峰心里也火大至极。 难得自己手里举办大赛项目，还让自己的代表队在家门口破了记录，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结果居然被有心人举报！不管事后真的假的，这口碑可就差了，举办能力也会遭到质疑，更不用说连带着整个省体育系统，以后的几年甚至十几年内都会不太平了。 这时候计算机使用还并不普及，专门的档案管理人员搬来一摞摞的报名材料摞在案头。由两名大赛检测人员两名指导员代表组成的审查小组坐在办公桌前一份份仔细核查。 卢奇带着队员们也静默一旁，沉默的对抗着来自众多参赛者质疑和嘲笑的目光。 比起其他小队员的紧张和不安，作为当事人的姚爱军反而格外冷静。 他知道，如果只是核查资料，根本检查不出什么，所有的资料都是真实完备的。举报人如果只是为了走个过场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姚爱军那是连头发丝都不会相信！必然还有后手！ “明珠代表队，共4人，核查4人，通过4人。” “江南代表队，共7人，核查7人，通过6人，1人存疑。” “赣江代表队，共3人，核查3人，通过3人。” “粤东代表队，共5人，核查4人，通过4人，1跟测。” …… 33名选手的资料并不多，很快就能过一遍。姚爱军所在的江淮省代表队作为东道主，材料在最后头。审核人员一份份材料过手，待审核那里的文件袋一个个减少。 终于快要见底的时候，突然负责传递文件袋的工作人员楞了一下。 32份！怎么会少了1份文件袋！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走到旁边和秦峰那交代。 “什么？！资料少了一份？！怎么可能！你再回去资料室找找！”秦峰感觉呼吸一滞。 办事员飞快的跑出去，几分钟后又回来。 焦急的冲着秦峰摇了摇头，眼中一片慌乱：“主任，没有！” “不是锁在文件柜里的吗？这么重要的资料怎么会丢？！” 办事员是个刚工作没多久的小姑娘，这时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是的！放在文件柜里还锁着，刚刚去拿的时候文件柜都是好好锁着的！怎么会不见！” 秦峰知道这次是被人诓了，无论如何，承办不利的帽子是摘不掉了！居然选手的资料都能丢失！狠狠的咬咬牙，闭了闭眼睛，脑中飞快的转起来。 “找下省队的卢教练，让他把材料赶紧再送一份过来！要快！” “可是，赶不及啊，失踪的姚爱军的材料，不是省队的！是地方上报上来的！” 边上眼尖的人已经发现了这里的不对，频频朝这边看过来。 “秦主任，出什么状况了？”坐在一边的大赛主委会负责人之一的诸国生，擎着一盏茶，细长的眼睛瞄了过来问道。 秦峰不得不回答道：“诸指导，有个选手的报名资料不见了。已经让人去联系档案处查找了。稍后……” “哦？”不等秦峰说完，诸国生眼睛一挑：“你们着管理的也太松了，这风口浪尖的，可不好办啊！” 秦峰脑后沁出细密的汗珠，飞速转动的大脑应对：“是我们这的工作失误，已经让人去调备档了！您稍坐。” 姚爱军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进展，看到这边情况，也猜到是档案出了问题。微微皱眉，果然，埋伏在这了吗？ 时间进行到中午，秦峰决定先宣布午休，暂停审查。封存档案及审核现场。 “哎哟！怎么眼看要查到某些人，就暂停了？” “可不是啊，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当咱们啥子呢？” “果然要相信记者同志啊！就是有猫腻！有黑幕！” “我们不要休息，要查下去！对不对？”“对！”“对！” 质疑的声音四起，突然一个细细的嗓音从角落里阴沉沉的飘出来：“听说，有人的档案不见了？” “什么！” “卧槽！这是要作假啊！” 现场一片哗然！ 姚爱军看了下身边的教练。卢教练和王教练都眉头紧皱。但幸好他们是本省队伍，王教练又是个很仔细的人，过来的时候也都多准备了一份材料。姚爱军的个人资料，历年比赛成绩备份她都带来了。 昨天事发的第一时间，她就准备好了给卢奇。 此时，秦峰的人过来问备份材料的时候，立刻补了过去。 紧赶慢赶，姚爱军的报名材料终于出现在了候审区。顶着怀疑的目光，资料一页页在审核员的手里打开。 户口材料证明…… 大赛履历证明…… 赛前文化测试成绩表…… 一项项，一页页，从四个审核员手里逐一排查。 姚爱军的心情紧张极了，他知道自己这份材料是不会有问题的。但，他更知道，举报者等着的一定是这场审核的时候发难！ “江淮省代表队，共4人，核查4人，通过……” “4人！” “耶！太好了！”一早上神经紧绷的吴疆，开心的跳起来给了一个拥抱：“我就说咱们没事儿的！” “且慢！”话音未落，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短袖POLO衫的男子。 这年头都还是衬衫制服的年代，POLO衫在内地是极为罕见时髦的事物，更多的代表了某些特殊阶层的人士。 那人扬起手中的一个材料袋，邪气的笑道：“不巧，我这里也有一份材料袋！麻烦给审核一下！” 第四十三章 机密！你无权调取！ “不巧，我这里也有一份材料袋！麻烦给审核一下！” “什么？” “哇，有的好看了！我就说吧，肯定是地方保护啊！绝对有猫腻！” “就是就是，江淮省这次是摊上大事儿啦！” 看热闹的，质疑的，不屑的……种种声音顿时如夏日蚊蝇一般迭起。姚爱军捏住拳头，果然，后招来了！ 穿着POLO衫的男子把材料递到审核组面前，“请吧，我有充分证明本次甲C组男子个人赛结果存疑！” 打开后，文件袋里提供的是一份教育部门的报表。 第二年的小升初报名表，姚爱军的名字赫然在列。 小升初，意味着，今年姚爱军是六年级生！怎么都不可能是甲C组的年龄段！ 卢奇皱眉，这种教育口子上的材料可不是对外说拿就拿的。何况赶得时间这么寸！“恐怕是我们自己内部人捣的鬼……小升初考试都是各省市自己管辖的，外省市的代表队根本不可能拿这个说事。” “怎么会！”王冬梅惊呼。 姚爱军很冷静的分析道：“这个根本不能作为证据。” 果然，只听见审核组那边传来同样的回复：“这位同志，你提供的材料不是选手参赛材料范围，不做参考的。” “那请审核同志再看最后一页，这是该选手所在地区街道开的证明，证明了他的学籍是在两年前的时候转过来的。而该选手的参赛履历上，正式两年前开始参加了市级儿童大赛。最重要的是，转学前的户籍资料上根本查不到这个孩子！年龄是存疑的！” 卢奇喃喃的转头看向王冬梅，“怎么会这样？”他想说的是，这孩子不是你一手带大的吗？ 王教练此时也傻眼了，后知后觉的说：“没错啊，我发现他的时候还没上小学呢。但我真不知道他户籍情况是什么！” 姚爱军抱臂冷笑，这人还真有点能耐，短短一天功夫能查到这么多？ 不，不可能一天的功夫！这恐怕是有备而来！不管今天自己拿了第几名，恐怕都有这事儿在这里等着他呢。 针对一个小学生？这不可能！那这个圈到底想套住的是谁？ 姚爱军飞快的转动大脑，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留在卢教练的身上。 是了，选手出问题，最大的锅要数所在代表队，而作为代表队的指导教练，卢教练的责任是最大的！加上本届大赛又是主办方的东道主代表队，只要省代表队出丑闻，卢教练被停职都是轻的！ 这场阴谋，彻头彻尾针对的就不是他姚爱军，他只是一个被连累的棋子！ 何其相似！ 一个运动员，一个丑闻，一场权利的洗牌！ 电光火石间，姚爱军突然觉得抓到了什么影子！运动员的成长命运，不仅仅是自己的实力，更多的还在机遇和运气。 运动员的成长和教练员的发展息息相关，而教练员的发展亦与手中运动员的成长密不可分。有些人为了走上权利的台阶，通过打压，作假，甚至毁掉一个两个运动员，更是在所不惜！ 如果卢教练被停职，谁会获得最大的好处？ 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姚爱军的脑海中…… 不，不可能！姚爱军拼命摇头，想把这个影子甩出去。 静观其变吧。如果有人想通过这场闹剧发难，还想把自己拎出去当炮灰，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且不说这种材料有几分考量度，只要出具户口本和出生证明就可以立马打回去。也就是占了这年头通讯不够发达的便宜罢了。 所以那人才集中了媒体曝光，这是在抢时间，知道拖久了真相就明了了。只有在短时间内集中轰炸，才能让丑闻变成定局。就算事后再掰扯，也会让丑闻飘扬一段时日，成为举办方真正的“丑闻”。 幸好自己昨天早有准备，真不好意思了，不管是谁动的刀子，也不管这刀子指向谁，既然想插在我身上，那就要让你付出点代价！ 只是眼下，还要拖过一段时间！按照他的计算，最多不超过1小时，他的援军就要到了！ 姚爱军突然向前一步，大声说道:“我也有补充！” POLO衫的男人撇了一眼，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有胆识，冷冷的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姚爱军看都没看他一眼，对审核组那边说道：“我可以解释的！我今年是申请了跳级，才进入小升初。户籍材料，也可以晚些时候证明！” “跳级？呵呵……”嗤之以鼻，POLO衫男子好不在意的嘲讽道：“体育特长生留级我听过，跳级……你们谁听过？” 这下轮到姚爱军和他的小伙伴们开嘲讽了：“嗤——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姚爱军的的确确是跳级上来的。并且已经开始自学初中的课了。莫非因为这个，你还想把他算进少年组吗？我们可没听过少儿比赛年龄是看年级排的！” 那人万万没想到，体育生里百年难遇的学霸都让自己给遇到了。之前做攻击点的时候，是特意找了教育口子的朋友帮忙，从学校年级方向做突破口，没想到现在这个突破口并不管事儿了！ 冷吸了一口气，那人又接着问：“那户籍你怎么说？” “这个我来说！”大厅门口又走进来两个人！逆光看去一高一矮，一老一少。 走在前边的脚步微跛的正是陈康平！ 姚爱军舒了一口气，他的援军到了！ 陈康平顶着花白的头发，笑吟吟的走上来。作为一个老牌冠军，曾经的体育系统红人，一路还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他都笑着回应了，走过来的时候他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结实的绿军装。他抬手，从那人手里接过一个文件包。 “这个问题，我这里也有份材料。” 材料交出去后，陈康平环视一周，继续笑吟吟的开口：“这位小朋友的户籍完全没有问题，他之前是大院子弟，两年前户口才从集体户口中转出来。” POLO衫的男子从陈康平出现开始，面色就变的铁青，他没想到这么准备多时的突发计划，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及时赶来？ 硬着头皮，男子反问了一句：“集体户口迁出，也应该有记录！但他之前的记录都是空白！” 陈康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时，陈康平身后站着的军装男人开口了：“姚爱军的父母是保密单位。档案，你们无权调取！” 言下之意，姚爱军的档案真实性不容置疑，有部队帮他背书！ 第四十四章 一场闹剧的落幕 一场举报的闹剧，在事实面前落下帷幕。 当众人在津津有味的八卦举证者是何方人士，这举报者与举报人之间，又有什么阴谋诡计缠绕在赛事本身的时候，秦峰的办公室里，却是坐了一屋子人。气氛可就没有外面那么轻松了。 “这次的情况，大家有什么看法？”秦峰问。 在座的除了卢奇、王冬梅两位事件的直接当事人外，还有特意来提供证据的陈康平，只是下午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军人不见了。另外在场的还有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长者，正是曾经的江淮省体育局一把手江汉之。 卢奇环顾一圈，在场几位除了王冬梅，都是自己的领导，没人先开口，只好他说了。 “我觉得，这次事件本身并不难。从选手年龄上发难，迟早都是可以被推翻的。不说别的，寄个户口本的证明总不是难事。只是事发突然，给我们解决的时间太短。” “是的，我认为卢教练说的有道理。”王冬梅也接上补充道：“我们本身就是当地的代表队，提供材料证明是非常容易的，通过爱军的年龄来找麻烦，的确并不能带来很大的影响。会不会只是简单的看我们不顺眼？” 秦峰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来之前和别的队伍有什么矛盾吗？” “矛盾？”卢奇和王冬梅想了想，都表示没有。 陈康平想了想说：“前两年，小卢这里带的学生好像在冠军赛上压过明珠省，还被报道放卫星了。有没有？” 明珠省是老牌的跳水强队，历年都是国家队的重点人才储备地区，在中小学大赛和青少年大赛中，从未失手过前三。 前年的全国儿童冠军赛上，正式陆航的首秀，成功从明珠省手里拦截了冠军，打破了明珠省三连霸的霸主地位。 卢奇想了想，还是摇头：“虽然那次陆航拿了冠军，但明珠省一直注重梯队培养，整体水准一直是全国一线的。不会因为这种问题憋两年再来找茬。而且明珠省一惯的作风来说，也不是这样耍手段的。” “也是，这次事情太不入流了。小家子气。”陈康平也十分看不过去。 突然，秦峰问道：“既然明知事件不可能对大赛结果产生逆转，这事件发生的意义何在？难道只是在打我们办全国大赛的脸面吗？” 一直沉默的江汉之摆了摆手，道：“这届大赛成果突出，怎么都不能质疑咱们省办大赛的能力。高标准的新馆建设，大型活动的接待能力，选手们的赛会成绩，都是很醒目的。没法抹杀。” “我认为，”他顿了一下，看了看卢奇，说：“这件事产生后，最大的问题，应该是你——小卢！” “我？”卢奇茫然。 王冬梅凝眉咬唇沉思。 秦峰默然。 陈康平眉头一挑，也心下一悟。“没错，小卢！这件事最大的影响怕就是对着你来的了！” 见卢奇和王冬梅都还没反应过来，江汉之晒然一笑：“你们呐，还是年轻了点。平时也重心太放在训练上了。这可都是你们这些老领导没教好！小秦你给他们说说。” 卢王二人把目光投向秦峰，秦峰面色冷峻，出言道：“事情分两步走。第一，如果当时举报成功会如何？姚爱军比赛成绩作废，影响大赛结果。从小王这里开始，小卢你，我，整个省体校和这次大赛承办相关的负责人，一个都跑不掉。全国性大赛作假，最少要收到一个处分。小王是市里的教练，不在系统内，小卢你面临的最少也是停职培训，严重的就是吊销教练执照了。” “可是，姚爱军的年龄没作假啊！”王冬梅急忙说道。 “是的，没作假。但当时如果那份材料不及时补救，那孩子的报名材料是遗失状态，就是最好的证据！”秦峰回到，“况且，正因为没作假，就算当时举报成功，时候作为教练员的你们和作为选手的运动员，都会上诉吧？上诉了，就闹更大了。到时候连带着整个江淮省体育文教部门，都很难看！阻力也只有更多！” 陈康平暗自点头，卢奇此时已经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那第二步呢？”王冬梅问道。 “第二步，是当时举报不成功。当时他们提供的材料其实并不足以证明姚爱军的年龄作假，况且你们提供了备份的报名材料。举报本身是不成立的。但这种情况下，就算举证不成功，闹剧也要持续一段时间，舆论带来的负面影响是不可逆的。而且，报名材料的无故丢失和队员情况的存疑本身，就是带队教练的失责！如果事件发酵，影响到省里的形象以及全国大赛的公平公正问题，那此时就只能是卢奇你出来担责任，因为——” “总要有人对事件负责！”卢奇咬牙说。 “没错。”秦峰看着卢奇说道。 王冬梅着急了，问道：“那现在事情解决了，卢师兄还会受影响吗？”她和卢奇都在陈康平队里待过，情分不同寻常。 秦峰想了想，说道：“幸好老陈带了部队的人过来，部队这里卷进来，地方上应该就不会有人敢挑事了。但小卢这里，回头还是要交一份检查给你们体校的领导。事情要做全了。防止有人生事。” 王冬梅听他这么一说，知道卢奇虽然受到波及，但好在饭碗保住了。他们这些退役后的运动员，如果不能再体制内留下，出路也是很窄的。 放下卢奇的事情，心下稍宽。王冬梅又想起自己的爱徒了。“哎呀！差点把正主儿忘了！这件事对爱军这孩子以后发展会有影响吗？” 陈康平笑了笑，“你这丫头，怎么才想到！要不是他呀，我还没这么快过来呢。” 陈康平接着分析道：“这事情做的的确不地道。就像刚小秦说的，不管举报成没成功，姚爱军本身作为棋子捅出去，人家就没把他当回事。毕竟才10岁的小孩子，不成气候。好在这小子机灵。当天晚上就给家里打了电话。你可能不知道，连我都没想到，这小子不显山露水的，家里背景估计还不错，直接就是警卫员找上我的。第二天人就从市里赶来了。出生证明，户籍材料证明，一应俱全。这次过后，恐怕也没什么不长眼的拿他开刀了。” 话锋一转，陈康平又说：“但这事看下来，恐怕是内部人做的，小卢回去要好好想想，我也帮你留意留意。” 江汉之坐在边上轻摇着扇子，这位退下来的老局长眼里，一派风轻云淡。 第四十五章 记者招待会 当教练们和秦峰一起在办公室开小会的时候，姚爱军正和白天来的那个军人在一起。 姚爱军也是第一次见过这个军人。上一世，他只知道父母在保密单位，一年也见不上几次。姥姥去世后，更是成了一个没家的野孩子一般。也因为这样他才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在训练上，以队里为家。正是这样，当他被国家队踢出来，被当时的队友和教练抛弃后，才会那么悲愤和痛苦。 “谢谢你了，王叔叔，特意跑来一趟！”姚爱军真心实意的说。当时他只是打了个电话回大院，姥姥在看完第一天的比赛后就带着囡囡回去了。电话没有找到他家里人，直接转给了囡囡家。囡囡的爷爷接了电话，好生安抚了一下姚爱军。 本以为是囡囡的爷爷托人开个证明过来就行了，没想到这老爷子暴脾气，挂了电话后立刻二话不说联系了同住在大院里的政委。开玩笑，什么时候咱部队的娃被人欺负了！我们不欺负人家算好的！这才有第二天这位小王同志王赫的出场亮相。 年轻的小王同志十分和气，一点不因为那个“大兵头”的发型就影响了颜值，笑起来眉眼都十分亲切：“不碍事，这是我的工作。听说你这次比赛还破了纪录啊！恭喜小同学了！我有个战友在八一队，也是跳水项目，有机会可以交流下呢。” “哦哦，是吗！”姚爱军突然想起来，对呀，国内的专业运动员队伍里除了体校，还有一条路可不就是部队么！前世的张爱涛、廖亮等等都是海军出身的高水平选手！ 突然，姚爱军觉得自己可选择的道路又更多了起来。 一路聊着将人送到车站。王赫道：“既然你不跟我一起回去，那就早些回去吧。免得教练挂念你又找不到人。” “好的，实在麻烦王叔叔了。” “不要紧，你还小，有事找大人是对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将人送走后，姚爱军一路散着步回中心宿舍。心下思考着将来要走的路。 跳水不像足球篮球，有很多民营俱乐部可以打球。在国内，跳水运动员要走向国际大赛，只有国家队一条途径。在去国家队之前，基本上也以地方体校为主。 穷文富武，体育项目从来都不是穷人个人玩得起的。不论是资源还是机会，都要依赖集体组织的力量。 这次的丑闻事件，再一次激起了姚爱军对体校黑手的质疑。单纯的运动员，个体的能力再突出，在某些人眼里也不过是棋子一般。他现在可能还没有能力去阻止甚至揭穿这样的黑手，他需要成长，需要变得更加有力，站到能够质疑的高度，去干涉去阻止去铲除！ 姚爱军默默的走在昏黄的街道上，没有人能听见他此时的呐喊，终会有一天，他要发出他的吼声，让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才是体育的精神！ 回去后，卢教练已经回到宿舍，通知他明天有个记者发布会，他会作为儿童赛冠军记录的创造者被采访。 这是秦主任危机公关的一环。 之前事件爆发的时候，一下子涌入那么多媒体和记者，虽然事件结束了，可也不代表媒体危机就结束了。这些记者们可是从不走空手的，回去总要写报道，与其留给人家炒作的空间，不如提供更好的素材。这届大赛成果如此突出，比起乌龙一场的丑闻事件，显然打破记录才是更好的新闻素材。 于是秦峰临时通知让各小组前三的队伍都留下，明天上午在大礼堂开一场记者招待会。 翌日，记者招待会现场。 秦峰代表组织单位先开场说了两句，特意点出了本届大赛中对记录发起的冲击和成果。成功调动了在场媒体的关注点。 等接下来参赛队伍出场的时候，大家果然更加关注姚爱军和陆航这两个新纪录的创造者。给每个小组的前三甲队伍合影拍照后，会场留下的就只有姚爱军和陆航两个参赛选手了。卢奇和王冬梅分别作为各自的教练陪席在侧。 “你好，我是《南城都市报》的记者，请问前日发生的年龄作假事件，是否有内幕？” “你好，我是《五星儿童报》的记者，请问你对10岁年龄上六年级有什么秘诀？” “我是《每日体坛》的，请问破纪录的那个301C你练习了多久？对于一天破三个记录有什么想法？” …… 姚爱军这边的问题，几乎一面倒的关注在之前的年龄问题上。这也是之前就预料到的。 王冬梅教练很担心的看着姚爱军，怕孩子年纪太小被吓住。 但她多虑了。姚爱军可是上辈子久经考验的老队员。毫不夸张的说，那段如同过街老鼠般的日子里，记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狠辣。现在的90年代媒体完全不够看。 姚爱军拿起前面的话筒，往自己面前拖了拖。 作为运动员来说，姚爱军的体型是偏腿长的，原本一米五多的个头，坐下后倒十分的不显高，看起来和正常的小学生差不了太多。 媒体的记者们看着他这样子，心下也觉得到底还是个孩子，莫名都放松了许多。 姚爱军用很慢的语调，慢吞吞的回答大家的问题。这也是一种技巧。一来说的慢了思考的时间就多，而来说的慢也占用更多的时间，可以减少单位时间内回答的问题数量。要知道，对外公开访谈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多说。所谓“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便是如此了。 “大家好。我是姚爱军。今年10岁。在南城朱雀街二附小念四年级，但开学后我会念六年级。这是我的本学期成绩手册。”姚爱军巧妙的把成绩册翻开递到桌前。有工作人员上前拿过去给媒体传阅了一遍。 “哇——果然都是满分。” “真的是。”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的确有批示，【因参加跳级考试成绩突出，下学期开学准许转入六年级】。” “可是之前成绩也一般啊，跟我家孩子差不多嘛。” “啧！那你怎么不让你孩子报跳级啊？！” 闪光灯亮成一片。 光一个成绩单道具，姚爱军不仅让媒体记者们多浪费了近5分钟的时间，还成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和话题。 后场的陈康平看的直晃脑袋，跟秦峰说：“你看人家这孩子，真不知道怎么教的。这手太极打的真漂亮，不说别的，这份面对记者的能力就比多少一线运动员强啊。后生可畏啊！” 再看陆航那边。 更多记者关注的便是成绩和记录的问题了。 但陆航可不是姚爱军那样的人，一板一眼，天生的冷面少年。每个问题都回答的像机器人一样，简洁利落。不想回答的就直接冷冷的看过去，宁可冷场也不吐一个字。 终于有记者问到：“听说姚爱军打破的记录是你两年前创造的，你对此有什么想法？你们平时在省队是竞争关系吗？会不会觉得不能接受？” 陆航看了她一眼，说：“这是我回答的最后一个问题。记录代表过去，未来我会创造更多的记录。我很高兴能在省队遇到姚爱军。以及，我会在国家队等他。” 第四十六章 要出名了 “哎呀！看看这个《超智儿童还是超龄儿童：全国儿童跳水冠军赛解读》” “还有这个！《记录收割机：一日三破记录，到底是奇迹还是设计？》” “必须是我偶像流弊啊！快看这个：《我在国家队等你！》我偶像要去国家队了吗？！那我以后是不是训练都看不到了啊！我还想进省队哎！” 姚爱军回去的第二天，刚回到少年宫体育馆参加恢复训练。就收到了一堆小伙伴们的“热情欢迎”。感谢现在的媒体行业还停留在纸媒时代，发布会的内容并非当天就能传播开，而是到了一两天后才出现在报纸电台等传统媒体上。 这下姚爱军成了小城里无人不知的话题人物。毕竟，咱们小城出了个破纪录的冠军呀！什么？您说这是儿童赛？儿童赛的冠军也是冠军啊！ 姚爱军在少年宫训练了多年，身边小伙伴们倒并不会相信媒体上质疑的年龄问题。大多只是在起哄，对他拿到的冠军记录羡慕嫉妒恨，顺便表示下“友爱的关怀”，比如——抬起来抛进水池里什么的…… 在确认姚爱军未来不会去体校后，王冬梅教练虽然表示出了遗憾，但也还是认可他选择学业的道路。只是在后来的训练中，有意无意的让他开始参与到教学工作中来。姚爱军知道，这是在带他熟悉运动员培养的过程，方便自己以后即使没有专业训练也不至于走歪路。 对此，姚爱军是十分感激的。不仅认认真真跟着学，也把自己上辈子知道的一些体育教学方面的内容通过学员的角度说出来。 王教练一边惊喜于“教学相长”，一边更加叹惜姚爱军的天才资质，更加对他的教学一丝都不放松，整天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以至于暑假结束前，少年宫的小队友们都开始喊他“小姚教练了”。 一晃到了开学季。姚爱军正式成为二附小六年级的学生。还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就是我们的小朋友顾小囡同学，开始念一年级，成为一名光荣的小学生了！ 在这个好学宝宝的努力下，姚爱军在阅读和背诵环节都少了很多事儿，可以说顾小囡小朋友才是姚爱军超智儿童的幕后金手指。 于是责无旁贷的，姚爱军要开始负责起顾小囡同学的上学护送任务了，至于放学，年纪不同时间不一致啦。 “姚哥哥，囡囡以后也要跳级。” “姚哥哥，一年级的课本太简单啦，我课上就把上次你给我的本本都注音好了。今天给你念《货币的基本属性》好不好？” 姚爱军每天的晨练时间还在坚持，而顾小囡同学的“晨间播报”也没停歇。两个人的“晨间小课堂”不仅是对姚爱军记忆的强化，更加受益的是顾小囡这个小家伙。主动学习的效果不是普通教学可以比拟的，大量的超前课本阅读量，让顾小囡的阅读速度、理解能力以及知识结构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顾小囡进入学校的第一天起，这个小怪物的本质才正式揭开…… 六年级了，即将面临小升初环节。作为跳级上来的重点班学生，姚爱军肩负着升学率的重担，下午半天训练的请假条，已经没有办法打动老师了。 这天下午，姚爱军正百无聊赖的趴在课桌上，这节是英语考试模拟，他早早就写完了卷子，然而监考老师并不允许提前交卷。 第一百次在草稿纸上画小人了，用小小的火柴人的方式，把每个跳水动作分解，再一一组合。唉，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啊！姚爱军怨念的叹息着。 忽然看见班主任陈老师在窗口向自己招手。 “我？”姚爱军做出一个指着自己的动作，无声的问。 看了下监考老师，点头让他出去。姚爱军如蒙大赦，赶紧把考卷交了走出教室。 出来后，陈老师将他带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坐了一个带着厚底眼镜片的年轻男人，看见姚爱军进来，立刻双眼发光的盯着他：“哎呀，这位就是姚同学吧！比报上登的照片还精神！真不错啊！” “姚爱军，这位是中山市小霸王公司的张经理。他想找你……代……呃……” “代言！” “嗯，想找你代言他们的学习机。就是拍广告的那种。”陈老师从没接触过这种情况，也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第一次第二次都打回去了，但这次人家正式上门拜访，学校这里也推不过去，按照教务处的说法，让孩子先见见好了。同不同意，都不要干涉。 小霸王？！ 姚爱军眼睛一瞪。陈老师作为一名内陆地区的毕业班班主任，可能从来没有关心过。但姚爱军知道啊！小霸王是什么？那可是风靡了整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电子产品！游戏机、学习机、电子词典……只要你想到的一切早年电子产品，就没有他小霸王不做的！ “你拍一，我拍一，小霸王出了学习机！”这个广告可以说是充满了80后一代人的童年。 姚爱军一时心潮澎湃，很是激动，但并没有表现出来。既然对方找上门来，自然得看看对方怎么个说法。 “你好，我是姚爱军。”说完，便只站在边上看着，也不说话，也不表现出对所谓“代言”“拍广告”的好奇。 对方张经理见状也不以为意，以为是小孩子的认生。只是满脸堆笑的拿出一个长方形盒子，上面印着一个学习机的样子，模样看应该是早期产品，初具后世学习机的影子，但略显粗糙，用姚爱军的眼光看，更加像一个打字机而已。 他把盒子打开，放在办公室的小茶几上。“姚同学，你来看。这就是我们厂新出产的产品——小霸王学习机。可以接在电视机上，就能打字学习，里面有一直到高中的所有教材和配套试卷，还能提升打字能力。有编程功能，可以学习外语和计算机。” “哦。”姚爱军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看着他继续说。 “我们想请姚同学帮我们拍个广告。你不仅是最新的儿童跳水大赛冠军，还是跳级的优秀学生。我们希望能请你帮我们代言这个产品。不知道你愿意吗？” “代言是代表的意思吗？可是我并没有用过这个机器，我怎么能代表呢？” “呃，这台机器可以送给姚同学呀！你回去就能用了！” “不行，姥姥说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呃……” “那姚同学，我可以跟你家里人谈谈吗？” “不行，我爸妈都在部队！”姚爱军把头摇的特坚定，还补充了一句“保密的。” 张经理一下哑火了，这不科学啊，一个小学生怎么这么难搞呢。“那姚同学，你看要怎么才能请你帮我们拍个广告片呢？” “我需要看到你们广告片的策划以及未来的投放计划。然后再谈。”姚爱军眼里闪过一丝狡猾的味道。 “嘶……”张经理咋舌。万万没想到，一个六年级的小学生，竟然如此老练！这时候，策划案这种东西，正常的成年人都不见得听说过！ 第四十六章 出人意料的广告案 在姚爱军把谈判条件丢出去的第三天，小霸王公司的张经理再一次找上门来。 与之前在班主任办公室谈的不同，这次张经理把谈判的地点选择在了一间茶楼。这间名叫“雅和居”的茶楼位于市中心阅江大厦的顶层，俯瞰整个南城，是此时南城市最高的建筑。一般来这里品茶谈事的人，多半都是跑政府机关要批文的商人，以及来南城游览的“老外们”。 张毅戈也是个狠人，花了三天时间对姚爱军全盘摸底后，发现姚爱军此人用“少年天才”来形容绝对不过分。90年代初期，正是全国流行“超智教育”的全盛期，作为沿海发达城市出来的张毅戈也多多少少接触过一些这方面的理念，知道这类超智儿童的情况往往不能用常情判断。 于是他选择把姚爱军当做一个正式的谈判对象，邀请到了“雅和居”的包间。 “雅和居”这里，姚爱军倒是第一次来，四下打量了一番，的确别致清幽，汲取了很多后世私家会所的理念，在当时的确是南城首屈一指的会客处了。 心下也对这位张经理刮目相看。能这么快调整心态，认清局势，愿意与一个十来岁的孩童平等详谈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待两厢坐下后，张毅戈叫了一壶阳羡茶坐定。等茶的时候，张毅戈先跟姚爱军聊上了：“听说姚同学祖籍江南，我先叫一壶宜兴阳羡，这可是三国时期江南吴国的国茶。” “张先生太客气了。我一直跟着父母到处走，倒对江南物产没什么印象，张先生博学呀。”花花轿子人人抬，姚爱军张口就把人捧上了。 张毅戈见他接了梗，知道今天可以谈下去。心下一宽，也不想表现的过分急切，等差的功夫就天南海北的和姚爱军聊上了。 张毅戈并不是中山市的本地人，却跨越了大半个中国去沿海发展，自然是有足够眼力和阅历的。随便拿点风土人情、物产风貌都能聊上一些，风趣生动又不会显得夸夸其谈。 姚爱军听的入神，也对张毅戈的感官拉近了很多。 等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将茶盘拿进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在天南海北的调侃中熟稔了起来。 张毅戈在中山市待了许久，南方流行喝功夫茶，此时虽然茶具不同，倒也不在意。熟练的刮沫、汤杯，斟了两碗色泽明澈的茶汤，登时茶香四溢。 “好茶！”姚爱军这样并不在意喝茶的人，也不禁被茶香吸引。清香悠远。 张毅戈微微一笑，将一盏茶碗推至姚爱军手边：“雅和居的茶叶还是很地道的。姚同学若是有空来我们中山市，张大哥带你去吃茶。我们那边的吃法与江南一带又有不同。还是别有一番意思的。” 话头带到中山市，也就离主题不远了。姚爱军就着茶盏轻呷一口，若有所指的问道：“中山市离咱们南城很远吧。张大哥怎么突然想到来南城呢？” “中山市是我们公司发展的基础，但江淮省自古都是全国教育重心所在。来内地拓展市场一直是我们的目标。这次来南城也是很巧合的事情。说起来和姚同学很有关系。” 原来，张毅戈之前一直是跑省会城市开拓市场的，几天前来江淮省的时候，找了几个大学校友吃饭，碰巧里边就有参加省体育中心记者招待会的一位。说到教育广告，还有什么比“别人家的孩子”这种最招人眼球的吗？于是那位校友就热情的给他推荐了集“大赛纪录刷新狂魔”和“跳级智优生”于一体的新出炉的天才儿童——姚爱军啦。 更巧的是，因为之前的年龄风波，姚爱军刚刚在媒体上刷了一波脸，若是放到十年后，也是一个小网红了。这就更具媒体传播的价值。 于是张毅戈就惦记上了，连夜跑来南城市，直接找上学校堵人去了。 没想到姚爱军根本不是个好忽悠的，别看人家年纪小，但人家心眼儿大啊！ 谈到这程度，张毅戈也知道不该把人当小孩儿了。将自己的需求，广告效果的目标，产品的定位，都一一细述给姚爱军，用极为诚恳的态度表达了希望合作的想法。 姚爱军想了想，这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成名要早，这是毋庸置疑的。人的名树的影，名声出去了，集中来的眼光和资源都只有更多。 况且，穷文富武，练跳水也是一个烧钱的职业。小到外出训练的食宿路费，大到出国比赛培训，甚至是专属团队建设等都需要大量的财力支持。尽管现在看来有些为时尚早，但为了日后不受制于人，建立自己的训练场地也是迟早的事情。这些都离不开钱财。而就目前来说，他还只是个彻彻底底的“无产阶级”。 小霸王学习机最早是山寨日本红白机而来的游戏机，只是游戏机普遍不能被中国式的家长接受，为了打开市场才改成了集合打字键盘与一体的“学习机”。在转型档口的小霸王继续确立起自己“学习机”的形象，而自己恰好是这段时间“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典型案例，与“学习机”的定位不谋而合，这也是张毅戈找上自己的原因吧。 姚爱军想思前想后，这的确是个天上掉下来的机遇。于是也很认真的开始和张毅戈商讨具体的合作方案。 一开始张毅戈是想给笔钱，一次性做一支广告推出去就可以的。 但有着后世怎么多年媒体营销轰炸经验的姚爱军，怎么能接受这么粗糙的方案呢？ 姚爱军从书包里拿出纸笔，一样样、一条条的写给张毅戈看。 一开始张毅戈并没有当回事儿，毕竟沿海地区的营销理念一直超过内陆地区很大一截，就算在超智的天才，也不可能全知全能罢？ 但随着姚爱军口中的产品定位、营销理念、推广手法、制造舆论……一条条，一件件写下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震惊了！ 老天！什么是天才？原来世上真的有人生而知之！ “所以，你看。我不建议咱们广告这时候出来。最好是等到明年5月。”姚爱军在一张写满方案的纸中间划了一条线。 “明年5月是一年一次的全国十佳少年评选。如果没有意外，我肯定会作为江淮省代表。这是一个曝光集中点。我们可以在这之前把广告先拍好，等这个事件后推出。” “6月底，小升初考试。我必然会拿到本市的小升初状元。这时，广告可以第二波发酵。” “8月，是明年的全国大赛。同样，冠军不会从我这里丢掉！” …… “所以，我们前期的方案只需要让产品低调的进入各大生源集中的城市，等广告效应起来后，让用户知道去哪儿买就可以了。” 看着姚爱军侃侃而谈，张毅戈只有震惊的份。这得有多大的自信，才能这样一条条的归纳出这么劲爆的方案？ 张毅戈摸了摸脸苦笑，人都说沿海的人敢说敢闯敢拼，眼前坐着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小疯子！他看着姚爱军问道：“你这个方案全盘计划都是围绕着你定制的，没有一点容错性。万一你这里出了意外，等于近一年的推广方案都泡汤了。我们不可能下这么大的赌注！” 姚爱军轻笑，他当然知道对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相信自己。于是他提出了另一个方案。 “张大哥，我们可以考虑这样的方案。前半年的渠道推广期，本身你们也是要做的。这块投入本身就不可少。广告我可以提前帮你们拍好，也不收费。从5月开始，如果十佳少年评选没有问题，我们的协议才正式生效。并且，我以上阶段条件，每实现一个，代言费提高5%。” 第四十七章 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张毅戈在姚爱军提出的条件下沉吟了一会儿，想了想，道：“如果广告投放要等到明年，实在是跨度太久了。你说的后续推广，我信你的实力可以达到。但我还是希望广告能早些投放。这也对你的知名度提升很有好处呀。你不想当个小童星吗？”张毅戈开玩笑式的冲他笑了笑。 姚爱军也笑了。虽然童星对他的吸引力有限，但早些打出名声对他来说真不是损失。只是按照他的设想，如果集中在话题期上广告，会效果更好，更有爆点而已。既然对方觉得早些，他也无所谓的。 于是在姚爱军表示同意后，张毅戈也很爽快的给他前期结算掉拍摄广告的代言费，整整五千块钱。 五千块！在当年一个月高校教师才不到200块，普通工人工资才七八十块的情况下，整整五千块的代言费可是实实在在的一笔不小的收入。 但在姚爱军的眼里，这点钱还做不了什么，但可以让他有充分的理由在经济基础上开始自立起来了。 在谈到代言年限的时候，发生了些小小的分歧。张毅戈的想法是，希望能至少签五年，眼前这个少年正是潜龙在渊，早晚一飞冲天，能签长时间自然是极好的。 但姚爱军显然也很明白自己的价值，最多2年，没得商量！ 双方愉快的达成共识后，张毅戈也要尽快回中山市交代下后续的安排和布局。这次南城市一行，结识到姚爱军这样的小怪物，张毅戈心里还是十分欣喜的。这样一个潜力巨大的少年，建立起良好的合作关系，必将在今后有更多合作的可能。 而姚爱军也经此一役，打开了自己的思路，再一次深刻思考了自己未来要走的路。 在刚重生的时候，他希望完成的目标是重回奖台，找到自己当年被害的幕后黑手和真相。但经过这一年多的努力成长。他看到了更多的可能和际遇。他渴望更大的成功，不仅在体坛占有一席之地，更希望能够走出一个不被束缚的强大人生。 半个月后，姚爱军收到了张毅戈代言合同回件。 一个月后，南城市电视台摄影棚里，姚爱军给小霸王学习机拍了三支广告片。 一个半月后，姚爱军收到了张毅戈寄来的汇票。 在姥姥的陪同下，姚爱军带着户口本在南城市邮储银行里开了自己的账户，里面躺着他重生后的第一笔巨款。整整五千元人民币！ 当一切尘埃落定，时间也步入了90年的尾声。 自从班主任陈老师知道姚爱军接拍广告代言的事情后，也对他格外青眼有加。在姚爱军卓越出众的成绩面前，对他请假拍广告，请假训练，请假各种不来上课……都睁只眼闭只眼的通过了。 这也导致姚爱军和班里同学间的关系不是太好。 本来就是插班跳级进来的，还三天两头请假，偏偏考试又压着大家一头，年纪还比谁都小！这种同学在身边，的确挺招人恨的！ 姚爱军对此并不在意，曾经的他因为是体育生，成绩不好。不也曾被这些所谓的友爱同学嘲笑排挤过吗？如今只是震慑于自己的“好学生”形象，敢怒不敢言罢了。 于是姚爱军更加变本加厉。虽然正常的课时他出席的不多，但学校里有的活动，他都会报名；能参加的学科竞赛，他一场不落；校内校外能在小升初加分的项目，就更少不了他的身影。 于是，运动会上，他一骑绝尘； 奥数，英语甚至作文大赛，他也摘走前三的奖牌； 课外活动什么的，更是让带队老师赞不绝口…… 看着那些曾经意气风发的重点班同学恨得牙痒痒的，姚爱军只有一句话：我就是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有人看不惯，自然也有人十分崇拜欣赏他。 一次次的校内外大赛扬名，代表班级做国旗下的讲话，出操时升旗手等荣誉亮相，让姚爱军在中低年级中收获了一群小萝卜头的忠粉。其中又以能享受到姚爱军每日上下学护送待遇的顾小囡同学，成为不折不扣的脑残粉头目。 天天跟在姚爱军后面担当小尾巴和小秘书的重任。现在她已经可以不用注音也能基本上浏览姚爱军文史类所有课本内容了。甚至还对姚爱军的数学课本表达出了强烈的兴趣。 对此，姚爱军只有喜闻乐见，培养一个高质量的秘书可是很重要的！他把小霸王代言时赞助的学习机送给小萝莉使用，没想到这孩子第一时间就迷上了赠送手册里的简易编程！这种学霸萝莉才是真·怪物吧！ 随着1月期末考试的临近，毕业班的模拟考试也密集了起来。而紧跟模拟考步伐而来的，就是同学们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考前家长动员会了！ 这是南城二附小久负盛名的考前家长会。 一般家长会都是在期末考试结束后，让家长来了解一下孩子们一学期的情况和变化。但南城二附小则不同，他们的家长会是开在期末考之前的。美其名曰，让家长们提前了解孩子们的真实成绩，便于督导孩子们的重要升学考试。 家长会这种情况，对于优等生家长来说，永远是轻松愉快的，比如姚爱军的姥姥。但，对于另一部分群众来说，就不那么美妙了。 王鹏远是六年级重点班的班长，他是不折不扣的班级老大。直到姚爱军插班进来，班级第一年纪第一的宝座拱手让人。这也让他平时学习时心思不定，连续几次的模拟考，都成绩不如人意，甚至跌出了年纪前十名。这次家长会，王鹏远的爸爸来开会的，脸上表情更是阴沉的难看。 “姚爱军真是一坨****！自从他来了，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前一天狠狠享受了竹笋炒肉的王鹏远，站在学校操场角落里狠狠的骂道。他身边站着几个小伙伴，都是饱受姚爱军摧残的战友。 “妈的！可不是么！自从他拿了个什么屁的冠军，我们教练训我们更狠了！妈的！我们学校是足球传统学校！他一个练跳水的破的记录，跟我们什么关系！”这是校足球队的孟辉，他和姚爱军一样是体育特长生。这种“说好一起累成狗，你却悄悄出了头”的背叛感，让孟辉对姚爱军愤恨有加。 “要不是姚爱军，这次奥数竞赛去的人就是我了！” “呵呵，奥数竞赛算什么！听我爸说，陈老师有意让我们这届的报送名额给他呢！” “什么？！你确定？” “那天我爸跟人打电话，我无意中听见的。”这是一个家里颇有些教育局关系的孩子在说。 “靠！凭什么？！”王鹏远一拳打在操场边上的香樟树上。 “我说鹏远，你从小就是我们这最聪明的，连续三年市三好学生了吧。报送怎么也应该是你啊！” “我王鹏远，不要报送也能考上一中！”王鹏远嘴里说着，眼里却爬满了不忿的血丝，愤恨的火苗在眼底燃烧…… 第四十八章 找最适合自己的路 “市一中，初中部招生285人，平均直升本部高中比例38.4%。高考升学率87.9%。” “邮电附中，初中部招生195人，中考升学率94%，省重点中学升学率76.5%，其中电子特长班为省级重点实验班。” “二外附中，初中部招生257人，直升本部高中比例98%，高考升学率74.4%，有两个双语特色班为省重点实验班。” “省体校。初中部招生84人。二级运动员以上文化课可降分录取。” …… 姥姥虽然来南城市多年，依旧不改北方老太太的习惯，盘腿坐在床上，拿着家长会时记录的小本子，十分严肃的给姚爱军念着。 “军儿啊~姥姥也不太懂你们老师说的这些学校。你们陈老师说的这些学校，姥姥都给你记下来了，你自己看看。”合上本子，姥姥笑眯眯的说着。 家长会的时候，姥姥可是风光了。班主任知道姚爱军家里父母都不在身边，会后还特意多留了姥姥一会儿，找了一些中考的学校资料给她带回来。 尽管离中考还有一学期，但已经可以提前准备起来了。如果确定要考一些重点学校，也好有针对性的准备人家的自主招生面试环节。比如二外附中的重点班，就必须是在过分数线后，还要能够通过他们的全英文口语面试才行。 “姥姥觉得哪个好？”姚爱军一边帮姥姥摘菜，一边漫不经心的陪姥姥唠嗑，按照他现在的成绩，这些学校都是囊中之物。 “姥姥哪懂这些个！但切记强扭的瓜不甜，咱一定要找最适合自己的。军儿啊，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做人一定要明白自己要什么，才去做，明白吗？” 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 姥姥虽然读书不多，但大半个人生都在经历着国家动荡的剧变，随着爱人走南闯北，老了跟着女儿女婿在部队，也算是看掉了半生的浮华百态。 眼下，面对着孙儿第一次的人生路口，老人睿智的眼里拨开浮华，谆谆教诲的只有做人处世之道。 一法通则万法灵。 姚爱军默默的体悟着姥姥的话，上辈子为何没有“浪费时间”的多陪陪老人，他曾经错过的路上还有多少？好在一切还可以重来，好在我们还有时间。 “铃铃铃……姚爱军，有你的挂号信！”楼下传达室的老大爷摇着铃铛，正挨家挨户送信。 “哎，麻烦陈爷爷您啦，天冷路滑的，您下次搁传达室，我去拿就好了。”姚爱军从老大爷手里接过邮包，一看，是之前自己订购的杂志到了。 姚爱军拍广告挣的第一桶金，他想了很久怎么用。5000块在当时虽然说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但也派不上什么大用。炒房？炒股？这才90年代初期，房地产压根没动静呢，他连身份证都没有，炒股也没人带他玩啊！ 想了很久，姚爱军想到了重生前自己的第二次职业生涯——运动医学。 在离开跳台后，重新捡回文化课的他，花了比常人数倍的努力，考上了医学院，专攻运动医学。结合自身的运动员实际经验，重点钻研了当时最前沿的运动员培养机制理论，涵盖运动员营养学、运动医学、运动康复等多个方向。 这个方向是在20世纪中后期从欧美应用医学界引入的概念，此时在国内还是空白。而这块在运动员的科学培养和学科建设上，不仅带来了运动界的大变革，大幅提升了运动水平，更带来了运动界的科技变革，产生了多项专利及极为可观的经济收益。 姚爱军心念一动，为何不通过自己的双手，让这门学科更早一些进入国内的大众视野呢？ 于是，他花了不少的心思，先去邮局订了一份期刊杂志目录表。筛选了日后重点发展的相关学术期刊和大众健康杂志，逐一订购。 这次收到的便是《大众医学》和《体育家》杂志。 他边走边拆，咯吱窝里夹着《大众医学》，手里翻阅着《体育家》杂志。先扫了一眼目录，然后迅速翻到了“体坛新声”栏目，这是一档读者来稿的栏目，主要集中汇集了一些大众对体育运动的见解，然后会有杂志的专家评审给与针对性的解读。 《跳台跳水中，对手肘部位肌肉群的压迫影响与缓解方法》（南城姚） 果然，姚爱军两个月前的投稿被刊载了出来。从运动医学的角度去分解跳台跳水的入水动作，这在国内是极为罕见的。下方编辑点评中，对方连称这是今年看到的最佳来稿，也给出了大段的解读和国外资讯导读。洋洋洒洒近数千字的分析文章，几乎半点没有改动的全文刊载，加上审读点评部分，占掉了杂志整整三页五个版面！ 姚爱军欣欣然的把这个相关的页面折了个角，放在一旁。又拿起了《大众医学》，这里面他想找的是一个叫做杜学梅的编审。 这位目前应该还在做大众医学杂志编辑的人，尚声名未显，然而在后来的运动医学学科中，却是一个大名鼎鼎的牛人。正是这位女士，在20世纪出大量翻译了多篇国外科研文章，将“科学的运动”理念引入了国内。 姚爱军已经连续找了三四期杂志，一路跟进，仔细琢磨这位大师的研究现状，他必须找一个合适的切入时间，让自己通过投稿的方式出现在这位大师的视野里，从而搭上学术界大牛的列车。 不出意外的，几分钟后，姚爱军在这期杂志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海外前沿”的栏目又放出了一篇针对运动损伤预判的导读性的翻译体文章。姚爱军也将这页折了个角。 在暑假的那场全国大赛里，姚爱军的成绩让他取得了二级运动员称号。也显示出了自我训练的能力，平日王冬梅教练对他的训练和指导都相对比较宽松，尽量放手让他尝试自己的训练方式。 周五去少年宫训练的时候，姚爱军将两本杂志都揣在背包里带着。拿去给王冬梅教练，有意无意的表达出自己的疑惑：好像，可能，也许杂志的说法和平时训练时的有些方式有不小的分歧呢！ 姚爱军和王教练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计划：科学训练法。 第四十九章 奔跑的前奏 科学训练法，是姚爱军上辈子在国家队的时候接触的一种训练理念。当年作为国家队第一人的他，拥有一整个团队来专门为他服务，从饮食到睡眠，从日常训练到动作拆解，甚至具体到日常消耗的最小体能单位。全方位的进行量化检测。 这套全方位的科学检测体系，最初用于军方对航天航空人员的集中特训，比如宇航员培养等。 从常人的角度看，其实是一件十分严苛到痛苦的过程。与监禁也差不了太多了。但作为一个全力以赴追求体能极限的运动员，他从未叫过苦。最初这个计划是针对国家队一批顶尖运动员定制的，但日复一日的活在框框中的生活，坚持下来的只有姚爱军一人！ 重生后的姚爱军，一直隐藏着自己这套极致训练法，不仅因为担心暴露重生的最大秘密，更是因为在现阶段的国内，压根还没有一个这样的理念团队，他也还没有条件用得起这样一套专属团队的定制计划。 但这会儿，在成绩和理论的双重支持下，先将科学训练法的历练引入到日常训练中。 没有大量检测后勤技术团队，他精简掉了各项监测环节，自己计算日常摄入和训练比，订制粗糙版的量化表执行。 姚爱军不再跟着队里的大课一起训练，在王教练的默许下，他独自一人进行新的训练尝试。 每日训练前，先去王教练那记录各项体能数据，按照设计好的训练表进行，训练中和训练后都要留下数据比对。 第一周，他的体重开始增重。这是之前传统训练时的大量有氧运动突然降低带来的肌肉变化。 第三周后，他的体重开始降低。这是适应了新训练方法的机体，在严格的摄入控制下，燃烧了体脂和水分含量。 第五周后，他的体重轻微反弹，肌肉线条变得明显。这是针对性训练下，加强了肌肉锻炼的效果。 第八周，科学训练法进行后的第二个月，他全方位的数据保持在一个平衡稳定的状态中。几乎可以精准的做到任何动作，对训练成绩的预判效果达到了98%的准确率。 “太可怕了！他怎么做到的！”陈康平看着王冬梅带来的记录本，那上面一条条一页页记录的数据详实到不可思议，其中表达的含义更加令他瞠目结舌！ 这是王冬梅在验证了姚爱军的特殊训练效果后，万分震惊的带着数据来省里请教陈康平。 “老主任，您看，这孩子放我手里真的是太屈才了。您就没有一点点心动？” “当然心动啊！但我已经退休了！早上几年，我说什么也要把人抢到体校这来啊。”陈康平双眼盯着笔记本，一点点都不愿意挪开。“他还是不想念体校吗？” 王冬梅苦笑：“可不是。以他的文化课成绩，市里的学校随他挑。估计还会有学校开出奖学金来抢人呢。” “你们市里的训练中心就文化宫一个吗？” “除了市体校那边，您也知道那边的情况的，跳水来说还不如咱们，资源倾斜的厉害。”王冬梅说。 “那这孩子以后怕是仍然得在你这训练，对吗？” “嗯，应该是。”王冬梅小心翼翼的回答，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老队长。 “你真是吃定我了！哎，既然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去就山了！” “您这是答应啦？！”王冬梅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冬梅你回去给我老陈准备个落脚的地方，你平时还有自己的工作，这个小子就交给我吧，我倒是要去看看这个小怪物能成长到什么样子！”陈康平豪气万分的说，花白的头发被窗口的夕阳染上金辉。 …… “快！快点！姚爱军一会儿就要过来了，他平时都从这里走，不会错的。你们都躲好了，这次一定让着小子吃些教训！” “放心吧老大！早看着小子不顺眼了！什么玩意儿，也能让饶雪叫偶像？饶雪可是老大您马子啊！” “今天就让他滚球！一天天泡在水里的白斩鸡，小白脸儿！哼，今天就让他知道厉害！” 自打新学期姚爱军在学校里异军突起，成为高调的知名人士后，吸引了众多目光。游泳体操等又是最塑形的，跳水运动结合了两者的优点，身型挺拔柔韧，线条流畅，加上学霸光环的笼罩，乍一看可不就是校园男神的品质么！吸引了多少妹子们注意的眼光，不仅有本校的，甚至还有外校初中部的各路漂亮美眉们。 王鹏远不过稍微散发了些消息出去，就让姚爱军在周边这群小混混里拉足了仇恨。 此时，他正在街边一家馄饨店坐着，等着即将上演的好戏。 不多时，街口远远的出现了姚爱军的身影。姚爱军的模样十分好认，初冬季节仍旧一套标准运动服，慢跑着的身形节奏均匀，脚步轻盈。少年宫到家里这边大约五公里，这是姚爱军每天的最后晚课训练之一。 脚步渐近…… 这是一条不宽的小街，两边都是破旧的老式居民区，初冬的晚上四下无人，幽暗的路灯下格外清冷，正是约架的好去处。 姚爱军边跑边琢磨着最近在上的动作，现在条件简陋，没有高速摄像机一帧帧分析动作结构，他只能一遍遍在脑子里回忆，拆解，分析自己的动作是否到位，是否可以有提升的空间。每天的慢跑阶段都是他脑中复盘的时间，有氧运动带来的大脑轻微缺氧状态，让习惯运动的人更能集中注意力。 “姚爱军？站住！” 突然，街边一个巷子里窜出来一个外套半敞，手里捏着烟头的小混混叫住自己，斜站着的脚还一颠一颠的抖着。 姚爱军瞥了他一眼，装作没听见。往前又小跑了几步，却发现前面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出来两道身影。 停下身，往后面扫了一圈……果然，身后也有人。 这是惹上了哪路妖魔鬼怪，“你们是谁？叫我什么事？” 姚爱军站定，身型未侧，心下计算着当下形势。按照一个体育生的体能，放倒三五个同龄的小混混不是难事，但他不想让自己受伤。一个成熟的运动员，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而且打架闹事这种活动，也是运动员的大忌，弄不好会禁赛的！ 第五十章 1v5 “你们是谁？叫我什么事？”姚爱军平日极为规律，学校、训练中心，几乎两点一线，一分钟恨不能掰成几瓣用，他真想不出什么地方惹上这些小混混了。 “喝！叫你站住你没听见啊？看不起我们兄弟是怎么地？”一个梳着港台电影里的大背头的猴精瘦的小子上前，绕着姚爱军转了一周，上下打量一番：“哎哟喂，让咱们看看这流弊哄哄的冠军小子，三好学生，有什么三头六臂呢，惹的咱们校花、班花的一个个都迷的找不着北了。” 姚爱军心下喊糟，这真不知道哪儿惹上的烂桃花啊。哥们儿现在才小学好么，长腿姐姐就算喜欢也心有余力不足么！ 当下装作一副被唬住的模样，拽紧包带子，“我真的不认识你们，也不认识什么校花！你们别挡着我回家。” 隐藏在运动服下的身体却蓄势待发。 “啧，你说让你回家就让你回家啊！小弟弟，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候着你，多大面子啊！”那人用手指戳了戳姚爱军的胸口，“你说，是不是？嗯？” 姚爱军抿了抿嘴唇，道：“你们想怎样？” “跟哥几个练两手，让咱们看看冠军风采嘛。”对方不怀好意的笑道。 姚爱军瞄了一眼，前方三人，后面两人，一共五人呈W状将自己堵在路口。就算自己再怎么锻炼，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硬碰硬肯定不讨好。 “那我们去少年宫，我练给你们看啊。”姚爱军一边装无知示弱，一边心思飞快的转动，怎样才能快速离开。只要到人多的地方，这些小混混便不成气候了。 “哈哈哈哈，少年宫……当我们傻吗？！”那人笑罢，一个巴掌挥过来！ 这一巴掌就像发起了出击的信号，几个人朝着姚爱军围了上来，有的向他书包抓来，有的向他胳膊抓去…… 电光火石间，姚爱军身型嗖的一矮，不进反退。 姚爱军长期锻炼下的身体，比普通人更具柔韧性和灵敏度。一个后纵，便以一个诡异的姿势从后方冲上来的两人中间闪了出去。 “操！这小子还敢躲！抓住他！” 姚爱军一边急速扭头就跑，一边观察四周地形。1v5，姚爱军狠狠攥着书包带子，紧扣在身上，保持身体重心稳固，腿部肌肉猛的爆发，拉开与身后混混的距离！ “站住，你特么给我站住！”后面的几人一边追一边叫嚣着。 姚爱军仿佛充耳不闻，完全不对身后做一丝一毫的回应，这会儿对骂的才是傻子！长期有氧锻炼的体能，高效的运转着，爆发出远超同龄人的速度！ 但身后这几个，明显就要大上几岁的小混混，很快就反应过来，人高腿长，追起来太占便宜了。万一这会儿被堵上，可就糟了！ 老街不算短，斑驳的水泥路也远不如后世的柏油马路那般平直，按照现在的奔跑情况，估摸不多时就会被追上！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姚爱军一咬牙，扭头钻进了居民区的一片小巷子中去。 这是一片80年代的居民区，都还是自建平房。家家户户都相互挨着，每几户之间留有一个窄窄巷子，一直通向小巷深处。 姚爱军找的就是这里！ 既然身后的尾巴甩不掉，那就让尾巴变成排了队的豆子，一个个进来！短兵相接，拼的可就不光是力气了！ 说时迟那时快，进入居民区没多久，姚爱军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形。 两侧的自建房都很平整，左右都是高度四米左右的骑马墙，窄窄的青石板路近乎贯穿了整个居民区，纵深进去至少五六十米。 姚爱军进来后猛的回身站定，双手将身后的书包一甩，砸在第一个追进来的人脸上。 紧接着，左腿在左侧的墙壁上一点，整个人拔高起来近一米，一个飞踹，正中来人肩膀。 那人的视线被背包挡住，还没做出反应就被姚爱军裹挟着全身体重的飞踹压上，直接重心不稳的向后跌去。连退了四五步，砸在第二个来人身上。 “妈的！给我上！灭了这小子！” 这会儿，吊在身后的五个人都跟上来了，见自己人被打，都嗷嗷叫着向姚爱军扑过来。 然而，窄窄的青石巷只容一个人单向通过，手脚完全施展不开！ 对于姚爱军来说，则是他天然的庇护场。两侧的高墙挡住了来自两边的攻击，只有在正面的范围短兵相接。在这样的窄巷里，对方束手束脚，可特别训练过的姚爱军，柔韧性和肌肉爆发力都可以完美施展。 跳水是一项完全依赖自身机体在空中完成的项目，完全无从借力。作为一个跳水运动员，他对身体的每块肌肉和效果都潜心研究过，这不仅包括让自己如何发力的训练，也包括如何干涉肌肉的发力！ 比如，现在—— 当对方一拳打来时，姚爱军一个曲肘，刚好放在对方脖子下方一寸，肩部关节上方一点点的地方，正是上臂肌肉群肌腱最集中的位置。 肘部贴上去的时候，猛的发力。肩带肘一个外甩，仿佛是对方自己朝他肘尖的位置撞上！ “啊！！！”对方一声惨叫。人体除了最硬的牙齿，就输关节部位最坚硬。姚爱军的肘击正中对方肩窝，加上对方打来的力道，二力相加，直接废了对方一条胳膊。 酸麻与剧痛交织，对方垂下的胳膊一时间不受控制的发抖。痛苦的表情扭曲在脸上，面目狰狞！ 姚爱军趁胜追击，撵上前去，左手捏住他还在颤抖的小臂往身后一拽，右手向前一挡，右腿顺势踢出，一招横打啪的一声砸在对方身上，那人闷哼一声向后摔去。 众混混完全没想到，一个照面而已，这小子居然已经废了一个！ 凶残！但却更激起了混混们的恶性！ 一开始冲着姚爱军放狠话的那个大背头，将瘫软的那人拖到后面，一步迈到姚爱军跟前：“挺行啊小子！给我打！”大喝一声，猛的伸手去捉姚爱军！ 姚爱军是这么好被捉到的吗？ 灵巧的身形往后闪开半步，对方一招落空，紧接着，姚爱军右手在他胳膊下一托，将人架开，左手握拳绷劲，腰间一拧，以极快的速度一个冲拳打向对方腋窝！ “啊！”大背头顿觉右手麻木失去控制，但他也是个狠人，一咬牙，干脆放弃右手的控制，继续往前迈了一步，封住姚爱军前路，右腿朝姚爱军腰上踹去！ 这一下踹实了，至少废掉他三成战斗力！腰上可是脾脏的关键器官！ 此时，姚爱军惊人的协调性出现了！ 千钧一发之际，姚爱军从胯部至腰部，直接平移了一百八十度，紧贴墙根，险险避过。避过不算，姚爱军顺势飞身而上，直接撞入对方怀里。 大背头觉得如同一枚炮弹撞进来，狠狠打了个趔趄。重心一歪，紧接着下身剧痛传来，原来姚爱军仗着人矮一头的优势，下垂的手肘直接捣向对方下体。 不得不说，真是太惨了！ 大背头发出“嗷呜”一惨呼，捂着下体直接坐在了地上！面色惨白，疼的额头迸出青筋！ 后面三个人终于发现，这条巷子实在不适合群战，短兵相接又捞不到好处，眼见前两位的惨况，踟蹰不前。 姚爱军往前迈一步，对方下意识往后一退。 “还打吗？”姚爱军声色俱厉。 第五十一章 重生后的第一面 “行！老子认栽！你等着！”被架在小弟身上的大背头朝姚爱军怨毒的吐了口唾沫，“老子不信抓不到你，今天咱这话放在这里，你等着瞧吧！” 踉踉跄跄的扶着人，跨一步都要扯着蛋的模样，龇牙咧嘴的撤了出去。 姚爱军站了一会儿，确认周围没有人了，慢吞吞的捡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挎上书包回家。 真晦气，被这样的混混惦记上，可没什么好事。 刚走出小巷没多远，姚爱军听见身后有人追来，警惕的一回头，却是两个骑着自行车的警察。 “这位同学，你看见这有人打架吗？” 姚爱军眉头一挑：“没有。” 坐在自行车上的警察单脚撑地，抓了抓头发：“奇怪了，刚有人举报说南苑小区这有人聚众打架。” 边上胖警察拍了他一下，道：“嗨，估计又是什么乱报警的吧，咱们这接警必出也太折腾了，我就说这种小学生的报警不可信！” 小学生报警？姚爱军确认刚刚大街上没看到有别人。如果是周围居民听见动静报警还说的过去，小学生……莫非刚身后还有人盯着？ 胖警察歪着头打量了一下姚爱军，狐疑道：“小同学，你刚真没看见？” 姚爱军摇了摇头，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姚爱军从训练中心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7点，冬天天色收的早，加上被混混缠住的一会儿，这会儿已经是星光漫天的时候了。 姚爱军回道：“今天补课。” 胖警察打量了他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没再说什么放他走了。继续和同事踩着自行车沿着这片居民区巡街去了。 姚爱军目送俩警察离开，心下一沉。觉得有个看不见的人暗中盯上了自己。 在校生打架，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如果和社会人士打群架，被拎去警局笔录留档，会引起很多问题。 校方的反应不说，自己作为一个注册运动员，很有可能波及下一个赛季的比赛资格！ 接下来的一阵子，姚爱军都特别小心谨慎。每天上下学都十分警惕的注意周边情况。带着顾小囡一起上学的任务，也被他以晨跑的理由暂时推了。闹的小萝莉很是不开心。 这般谨慎的走了一个多月，让一众学生们欢欣雀跃的寒假，就要到了。 今年的寒假放的略晚，紧接着第三天就是除夕，这是姚爱军重生后过的第一个春节！ 他回忆着，记忆里的春节似乎格外的单调。因为姥姥的意外离世以及自己的丑闻事件，他和家里的关系一度十分紧张。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他总是笑着拒绝别人的邀请，一个人留在宿舍，就着前一天买好的凉菜，万般无聊的看着全国人民都在看的春节联欢晚会。 而现在—— 家的味道是这么的足。 空气里飘散的是炸熏鱼的香味，冬季肥美的鱼鳔在油锅里绽开，变成酥脆美味的金黄色，焦香四溢；小煤炉上，一口铜勺微微加热，用一块肥猪油轻轻在勺子底部打个旋儿，将打散的蛋液舀上一小勺进去，发出噗呲一声，握着铜勺的手微微转动，蛋液迅速在勺子上凝固成嫩黄色的蛋皮，再将调好的肉馅放上一小撮，用筷子尖儿夹起柔嫩的蛋皮一侧轻轻翻转盖住，一个金黄饱满的蛋饺变戏法般的展现出丰满圆润的模样…… 素什锦，元宝菜，红白丸子，涮肉片…… 一件件一样样充满年味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从门缝窗缝中传出，穿到邻居家，丝丝缠绕带着别人家灶台里的烟火香味儿，打着旋儿又窜回来……编织起姚爱军遥远记忆中最美丽的画面。 原来，曾经站在灯光下，站在领奖台上，孤独闪耀的那个世界冠军，最最深埋在灵魂深处的，是这样一股家的味道…… “军儿啊，莫要傻站着啦，快些去你李爷爷那求幅春联儿！”姥姥一边在灶上忙活，一边唤姚爱军去帮忙。 李爷爷是退下来的老政委，大院里公认的文化人，写了一笔好字。平日里就好个写写画画，这种过年的时候，自是责无旁贷的帮大伙儿写春联。这已经是每年的保留项目了，去的晚了还要排队。 “好嘞！”姚爱军换了件外套大衣就打算出去。 “哎！军儿啊，等下！”姥姥系着围裙从厨房间出来，“把你爸爸上次丢家里的那坛子酒带上，记得跟人家恭贺新年，知道不！” 这年头，讲究走礼不空手，哪能晃着膀子就这么大过年的上人家里去呢！ 带着一坛子没贴商标的酒，晃晃悠悠的往李老政委家走去。大院里一片过节的气氛，小孩大人都热情的见人就招呼，吉祥话说的一串串的。 好不容易到了李爷爷家里，不大的小厅里放了张大桌，已经有好几个人聚在桌前等着了。 “和顺满门添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好！好字啊！谢谢老政委！”这位家里今年刚添了奶娃娃，拿着春联笑的合不拢嘴。 “国运昌隆逢盛世；家庭和睦乐天伦。这个我要了啊，甭跟我抢！”这位今年刚准备外放驻边，讨个口彩。 ……屋里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有人眼尖，见姚爱军进来了。招呼道：“爱军来了，快进来别站门口吹风啊。” 姚爱军给各位叔叔伯伯道了“新年好”，将酒坛子递到李爷爷爱人手里，“来讨爷爷春联儿啦！祝新年二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李政委的爱人秦淑华也是部队的，专业后进了军区医院，现在也退休了。老人都喜欢孩子，秦淑华接过酒坛子放进储藏柜，笑着埋怨了两句，拉着姚爱军揽到自己身边，低声聊着天，一边看着爱人写春联。 不一会儿，洒金的红纸条就消下去不小一叠，轮到姚爱军这儿，李老爷子先是打量了一番，眯着眼睛笑道：“爱军这孩子真给咱们大院儿争气。是不是拿了冠军呀，给爷爷说说！” 姚爱军当着一屋子人面前，被这位八十多岁高龄的老爷子夸，不禁老脸一红：“正常发挥，谢谢李爷爷关心。” “小子不要谦虚嘛！赛场如战场，出去比赛就要勇夺第一！再接再厉，咱们大院要出世界冠军！大伙儿说对不对！”自然四下一片大笑附和。 有人接着说，“我家小子和爱军同个学校，爱军文化成绩也很好呢！今年还跳级是是吧？过了年可就是要考初中的人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姚爱军听的亚历山大，这下回去后不知道多少大院孩子要被耳提面命“向别人家孩子学习”了，这靶子可不好当。 一群男人侃起来也是没边没际，姚爱军被夸的自己都受不了了，最后只好窝在秦淑华边上不吭声，装作乖宝宝一只的模样。 秦淑华摸着他的头笑道：“你爸妈今年回来过年，你知道不？” 姚爱军一震，他父母一直在部队上，一年难得见上几次。本就亲子关系比较淡，加上后来的一系列事情，最终变得难得一见的尴尬。 重生后到现在，大半年时间，姚爱军也都没见过父母，甚至消息都没有。 现在，要回来了？ 第五十二章 新年之前 “姥！我爸他们今年回来过年！”姚爱军拿了春联往家走，一进家门，就迫不及待的叫了出来。叫出来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对父母的期盼和思念远比自己想象中急切的多的多。 姥姥笑吟吟的看着他：“嗯，是啊。军儿快去把春联儿贴了。他们估计要初一初二才得空回来呢！” “原来姥姥你知道啊！”看着姥姥的反应，姚爱军也明白了，让他去李爷爷家求春联，估计是特意的，就为了让他开心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忙年，姚爱军经常走神，拿着煤球点炉子吧，差点还把没烧的扔出去。姥姥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打发他回屋自己玩去。 姚爱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得空从家跑了出来，跑到大院后边的大操场上。 这里平日人就不多，过年这会儿就更没人了。空空荡荡的很适合整理自己的情绪。 姚爱军绕着跑到慢跑了几圈，随着规律的运动，大脑渐渐冷却下来。是的，他太激动了。这么多年的隔阂，他甚至不知道见面后要和父母说什么！ 跑到身体微热，他又来到双杠区，两手一撑，轻轻松松的翻身上杠，将腿挂在一侧的杠上，用脚背勾住另一根缸子，反身倒挂，将自己吊在双杠上，脑袋朝下。 上一世的一幕幕从脑海深处翻上来。 年幼时的训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同训的孩子们一次次在压腿拉筋时哭的满面泪流，只有他板着小脸咬牙屏息将脸憋得血红。就为了那句“虎父无犬子，男孩子流血流汗不流泪。” 学校里鲜红的成绩单，一次次的家长会。几乎都只有花发斑驳的姥姥坐在一堆年轻的父母中间，一次次听着老师抱怨他的文化课，一次次的在老师面前请求，多给孩子点鼓励。 那年，当他决定考体校的时候，他和父亲的电话。具体说了什么已然不那么清晰，但他记得父亲的遗憾，记得父亲的叹息。只因为，遗憾在儿子人生路上的重要路口，没能亲自参与。 然后，他又想起了第一次站在全国青运会的讲台上。那会儿他已经不太住在家里了。常住点在队里宿舍，集训时天南海北到处跑。那次青运会的奖牌，让他获得了去世锦赛的门票，他成了跳水台上冉冉升起的新星。 那会儿的他意气风发，他迫不及待的将喜悦去分享。他捂着电话机，给启蒙的恩师，家中的姥姥，以前省队的老教练一个个都打了电话报喜，但他没有想到给父母说。 其实，真的没想到吗？当记忆从脑海深处翻上来，他才发现，那份渴望从来没有忘记没有磨灭，他只是距离太远太远，小心翼翼的衡量着，不知道自己的成功是否值得拿去对方案头求关注…… 他一次次对自己更加严格的要求和训练，期盼拿到更好的成绩，甚至过年过节也经常不再回家。 再然后……他收到了姥姥意外去世的消息……那么突然，突然到无法赶得上见最后一面。是了，那时他在封闭训练。 因为家里没人，姥姥被延误了治疗时机。葬礼上他狠狠的和父亲打了一架，红着眼睛，像失孤的小兽般嘶吼。那时的父亲是怎样的？他想不起来了，那会儿他在迁怒，将失去至亲的惶恐和悲痛全盘发泄在那个请假奔丧的男人身上。 打那起，他不再和家里联系。他机械的追求自己职业生涯的一个个高峰。 世锦赛、世界杯赛、奥运会……他一次次对奖牌发起冲击，拿到了人们口中的大满贯。站在奖台上的他迷失在那片灯光下，盛事喧嚣，却无人分享…… 最后的最后……记忆定格在他北上去俄罗斯的前夜。巅峰坠落的他一次次在现实面前碰壁，无情的被昔日荣光所弃，变的偏激又多疑，不在相信任何人，也不再接受任何人的关心帮助。他记得他在最后的电话里，讥诮尖酸的发泄着，那边只是沉默，随后幽幽的叹息，说永远等着你回来。但，在那场火车事故中，回程已经成为永远…… …… 一幕幕的记忆碎片，那么模糊又那么清晰。原来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哪怕经历了时空的穿梭，不可磨灭的竟然是这些，不甘和懊悔，以及，期盼。 从恍惚的记忆里出来，姚爱军看见身边蹲了个粉红色的小坨子，安安静静的靠在双杠腿部坐着。“哟嗬，吓我一跳，小囡你怎么蹲在这不吱声？” 被棉袄蓬松裹着的小团子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我叫了你好久，你都不理我……唉……” 小团子今天情绪很低落啊，平日里都是元气十足的模样。 姚爱军忙从杠子上跳下来，蹲在她面前安抚道：“是哥哥不好，哥哥在想事情没听见。不要生气啦，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小团子还是一动不动的窝着。半晌又幽幽的叹了口气：“唉~~~~~~~~~~~~” 姚爱军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孩子今天怎么了。想了想，从兜里翻出张两块钱的纸币，折了个常见的“东西南北”套在手指上，口里念念有词的逗她：“东十八，西十八，有个小孩要吃瓜。” 顾小囡看着他手指套在纸套里开开合合的装神弄鬼，也不禁嗔笑：“姚哥哥讨厌，这个里面都没写字，人家才不吃瓜。” 从他手指上把纸套拿下来，套在自己手指上，一边玩着纸套，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好半天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姚哥哥，我要走啦。小囡以后都看不到你啦。” 姚爱军一愣，反应过来，怪不得自己印象中没有这个小萝莉，原来这时候就已经要离开大院了吗？ 开了个头，顾小囡说的就顺畅多了：“小囡要跟着爸爸去很远的地方了。爸爸说以后不一定会回来了。姚哥哥会记得囡囡吗？” 姚爱军看着面前的小萝莉一脸离愁别绪的样子，也有点伤感，今天一天情绪反复真是太严重了。伸手搓了搓皱在一起的小脸，“当然会记得囡囡，不要愁眉苦脸的，本来就不是小美女，再皱更丑啦。” 顾小囡生气了，再小的小美女都不允许质疑自己的美貌的：“讨厌！人家才不丑！” 姚爱军支起一条腿，贴着她在边上坐下：“什么时候走啊？” 小丫头刚鼓起的脸颊又泄气了，蔫蔫的说：“过完年吧。” “这么快啊。那你念书怎么办？” “爸爸说去那边也有学校的。” “哦。” “唉——囡囡走了，以后没人给姚哥哥念书啦。”小家伙还惦记着自己的“工作职责”。 姚爱军故意逗她：“没事，回头我找别人念啊，比如小胖啊，二虎子啊……” “不可以！”小萝莉果然愤怒了，两眼圆圆的瞪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不可以！” “就小胖那样，认识字吗？不许他们念！” “好。” “小囡走了，姚哥哥要想我。” “好。” “写信！” “好。” …… 第五十三章 热闹的晚上 顾小囡没能留到过完年。除夕前，一辆军绿色的小货车，接走了住在大院里的顾小囡和她爷爷奶奶。小丫头跟着爷爷在熟悉的邻居家一家家拜别，小丫头红着鼻头，倔强的不肯流一滴眼泪。到姚爱军家的时候，顾小囡掏出一个小包包塞给他，打开一看，是一堆分币毛票，还有几粒水果形状的橡皮，都是顾小囡平时特别宝贝的。 “姚哥哥，这是给你的压岁包，以后，都没有了……”说着，鼻子一酸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将头扭向一边。 姚爱军从房里拿出套新编小学生十万个为什么，这套新编版纸张是新型的轻型纸，很贵，小城市的新华书店都很难买到，他之前去邮局订报刊的时候顺便邮购的，本想着等过年的时候送给这个小学霸，没想到却成了分别礼物。 “小囡带着看吧，就是有点重。这个书还是挺好看的，去了新学校多交新朋友，祝学业有成！” …… 重生来的这段时间，顾小囡的陪伴成了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不仅仅是个学习上的助手，更是这样一个简单纯洁的小影子，安抚了他重生初期那段紧张无措的时光。 在顾小囡的离别影响下，姚爱军对父母归来的激动心情也平复了几分，回归了正常的生活步调。 每天自己的训练都没落下，节日里少年宫闭馆一周，他就在大院里跑跑跳跳压压腿，做做常规训练。除了这些，还开始着手整理自己上辈子学过的系统理论，想在下半年结合王教练这里的科学训练法实际教学成果，冲一冲学科上的影响力。 现在还没有后世那样的便捷通讯，互联网在国内尚处于初生阶段，姚爱军只能抱着笔记本去图书馆查资料。但南城地处内陆，又不是省会城市，图书馆的配置虽然不算旧，却也离前沿有很大的距离。从图书馆的期刊区查询了下信息黄册，姚爱军抄了一批的高校出版社联系方式以及期刊编码，挑挑拣拣，凭记忆里模糊的印象，圈出几样在当时自己念运动医科时的参考资料和权威期刊。 然后拿着这些信息又跑了趟市邮政所，在工作人员的震惊下，噼里啪啦填写了一堆的订购单，将之前到手的代言费花了个七七八八。 这年头几千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碎了一地的眼镜片，对着姚爱军留的订购单摇了摇头，心道别是熊孩子拿了家里的钱乱糟。 忙忙碌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没几日便到了除夕。 忙年忙的就是过年前，真正到了除夕这天，家家户户都拾掇完了，只等全家聚一起吃个团圆饭。部队是个纪律至上的地方，每到过年，大院里的人家难得有能聚的齐的，也都习惯在邻居间走动拜访，凑个年的味道。 以往姚爱军家就祖孙两人，老的老小的小，小范围拜访一圈也就是了。但今年不同，不仅女儿女婿要回来，更兼着姚爱军拿了个全国比赛冠军，还小小年纪跳级，实在是成了大院里的新闻人物。家里有孩子的，不管什么辈分，都领来姚爱军家走动走动，沾沾神童的喜气，求个来年学习进步。 这么一闹，就闹到了晚上，眼看来的人还源源不断，姥姥干脆大手一挥，让姚爱军抬着家里的大桌摆在了院子里。大桌别看四四方方不太大，但每个边上都带个小半片的月牙状板子，撑开便是一张大圆桌。 支起铜火锅，粗粗的铜管中间烧着木炭，时不时溅出火星，热乎乎的放在院子外边倒也不嫌冷。 虽然家里吃饭的人不多，姥姥还是做了一桌子菜，四荤四素四拼盘，冷盘热菜满当当一桌子，还有这年头孩子们最喜欢的水果甜汤，一大瓷盆，来了的小朋友很少不被吸引，都过来热乎乎的喝一碗，甜蜜的橘子罐头做的甜汤简直让人不想走。 吃饭的时候，姥姥还指挥姚爱军把电视机也搬出来，拖着拖线板，竖着天线，看着喜闻乐见的春晚。姚爱军发现，这时候的倪萍赵忠祥还很是年轻，冯巩和牛群的相声也正是这时候开始成名起来。 嘻嘻闹闹的年夜饭一直吃到八九点。大院里的一些孩子们，开始坐不住了。上家里拿上准备好的烟花鞭炮，呼朋引伴的招呼着开始过年的重点项目——放烟花。 作为早已过了童年期的“伪儿童”，姚爱军压根没想起来准备烟花这个东西，要知道，在十多年后禁鞭令一出台，大过年的可看不见几个烟火了，城市的各个角落都静悄悄。 反倒是姥姥早有准备，摸出来一鞋盒递给他，里面一串一千响，窜天猴，掼炮，小蜜蜂……还真不算少。“姥姥……”姚爱军看着这盒烟花，不知道说什么好。 “去玩吧，你平时也太抓紧了，过年就多玩玩。”姥姥笑眯眯的说。 年夜饭、春晚、烟火、鞭炮。 在没有禁鞭令的90年代，没有拿着手机摇红包的“低头族”，没有扒在网上的“网虫”，除夕的夜晚充满了鞭炮与烟花。空气中弥漫着硝石燃放后的味道，成为最怀念的童年气息。 “姚爱军，你快点啊！我们去空地那边等你！你快些着！”等不及的孩子们相互招呼着往空地上跑，要是谁在人群里放炮，可是要被揍的。 “我要放这个！金箍棒让我拿着！” “这个这个，小蜜蜂好看！我拿这个跟你换！” “快来，帮我点一下嘛，我没火了！” “你的烟头呢？” “灭啦！” “你怎么不知道吹吹……” “哈哈哈，王小军你吸烟！我要告你爸去！” 姚爱军正慢悠悠跟在一群小屁孩里，怀旧着，冷不丁一个摔炮摔在他脚边。 啪的一声，吓了他一跳。旁边一看，一个坏小子正冲着挤眉弄眼的笑着：“姚爱军，你怎么不放，我们都放好多啦！” 姚爱军眯着眼睛，一边掏烟火一边说：“马上啊，你等着，我给你看个更流弊的！”他从一千响的鞭炮串上把小鞭炮拆了几个出来，捏在手里。中间对折掐断，露出灰色的火药粉。 一手拿起从家里带出来的蚊香头，吹了一下，吹亮火星，往裸露的火药粉上一引。 鞭炮立刻发出“滋——”的一声，火花四溅，姚爱军飞快的将手里的鞭炮弹开，黑暗的空中划过一串花火，很是有趣。落地后还会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这种玩法是大孩子里常见的，有一定的危险性，而且把鞭炮夹在手里点燃，很需要点勇气。 小伙伴们都发出了一片惊呼。等鞭炮落地，大家又兴奋的不行，“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大家围着姚爱军闹个不停。 姚爱军也不推辞，把手里的千响鞭炮拆出来小半，又玩了点别的花样，什么几联响啦，炸石子儿啦，喷火花啦，看的小伙伴们高兴的不得了。 就在这样红火热闹的晚上，除夕过去了。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姥姥已经坐在床边等他。 姚爱军翻身起来，给姥姥磕了个头，说了串新年吉祥话。 姥姥掏了个红包给他说道：“压岁钱！我孙儿新年要健健康康，步步登高！”然后拍了拍他后背，指着门外小间，“嘘，轻点儿过去看看，谁回来了！”五十三章过年啦 第五十四章 上辈子的心结 姚爱军心下一跳，推开小间的房门。 小间很小，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放进去后只留下了一个转身的地方。 现在，单人床上正躺着一个男人，半旧的军大衣胡乱的盖在棉被上，一只套着袜子的脚从被子底下伸出来，这个手长脚长的大男人，在一米二的小床上就那么蜷着。 男人正在酣睡，完全没有发现姚爱军的存在。 姚爱军张了张嘴，感觉有什么东西堵着喉管耳膜，仿佛身边的空气都被抽走，发不出声音，也听不见响声。 视线一寸寸扫过那个裸露在空气中的脑袋，挺立的板寸根根竖起，深陷的眼窝下微微发青，唇上的干裂出了口子，翘着白色的干皮…… 陷入沉睡的双目紧闭，可姚爱军仿佛能看见它们睁开时的样子，威严、冷冽，那是它们十年后的样子。而如今，这个男人头发还是乌黑的，额头眼角都还没有爬上皱纹，还是那个不辞辛苦冒着寒冬腊月的冷风，赶在除夕回家的——父亲！ 他蹑手蹑脚的从门里退出来，带上小门。 “姥——”他需要冷静下，在他还没准备好的时候，父亲提前回来了。 姚爱军急匆匆的转去厨房，姥姥已经给他准备好了牙膏牙刷，慈爱的看着他：“喜坏了吧。你爸凌晨刚回来的，让他多睡儿。你妈单位走不开，要过两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凑一起。” 姚爱军接过牙刷，一边刷一边发愣。 他们父子俩最后一次说话是什么时候？ “滚，不要让我看到你！我中考时你在研究所，我进国家队时你在研究所，我拿奥运冠军时你在研究所，姥姥出事时你还在研究所！你怎么不烂在研究所算了！” “我不要你假惺惺的说这些，我姚爱军今后不要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我混成什么样？混成什么样你都没资格管我！滚！” …… 该死的！姚爱军双手撑在水池上吐出一口泡沫，猛的灌了一口自来水，呼噜噜漱口吐掉。拿毛巾胡乱的擦了擦脸，冲出门去。 姥姥诧异的看着他：“军儿，你上哪儿去？” 姚爱军头也不回的答道：“我先拜年去。” 一个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蹲着。从小他就知道父母很忙，两个人都在科研单位，长年不着家。姥姥经常拿着抽屉里的小红本本，指着照片给他讲，这个是爸爸，那个是妈妈……那是他们获得的证书和奖彰，一叠叠一件件，都让小小的他幻想着自己的父母是个无比厉害的大英雄。 但英雄不能当饭吃，英雄的子女很寂寞。 每当他在大院里跟人吵架打闹后，领着他去认错赔礼的只有姥姥； 每当他在学校里遇到不会做的题，念不通的课本时，也从没有可以辅导功课的家长； 每当他遇到比赛签字，集训申请等需要签字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 渐渐地他变得独立自主，有事情总是自己解决；他孤傲冷漠，对旁人的事情漠不关心。他渐渐地变的不再是一个崇拜英雄的小男生，他的王者之路最终剩下的只有满眼寂寞！ 他一点点回忆着上辈子的矛盾，小心翼翼的剥开看着，思考着。 其实哪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不过是点点滴滴的误会发酵成了怨怼。 而现在，那些上辈子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他还有能力去纠正，他想要在亲人的祝福下走向巅峰，分享喜悦！ 那么，就从征服老爸开始吧！下了决定的人生，不需要再扭扭捏捏！ 回到家，姚爸已经坐在桌边吃早饭了，正笑着和姥姥聊着研究所里的事儿。 忽然余光瞄到儿子进家门，立刻放下筷子转过身，嘴角含笑的看着他。 “爸！”开口远比想象的容易。 与姚爱军脑袋里那个后世的中年军官形象不同，姚远章穿着常服，一米八几的个头，坐的笔直，看起来清俊又英武。 这厢，姚远章也打量着儿子。他在所里也会关注社会新闻，儿子在全国大赛破纪录的报道，连文带图的他都剪了下来夹在本子里，比起新闻图片来说，活生生的大小子明显长高了许多。姚远章指着小外间里边笑道：“快去看看，给你带的新年礼物在爸包里，自己去拿吧！” 姚爱军跑去一看，一个迷彩的行军包搁在床尾空档的墙边上，从里边翻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方盒子。拆开一看，是一架051驱逐舰模型。 姚爱军愣了愣神，好像……记忆里是曾经有这样一个模型，那是他诸多珍藏之一，曾经和他的奖状奖杯们一起放在橱柜最顶层。然后，他亲手砸碎了它……姚爱军感到嘴里微微的苦涩。 “找见没？”姚远章的声音从堂屋里传来，“没找着？要爸帮你拿吗？”说着，姚远章便打算过来。 “找到了，找到了。”姚爱军赶忙定了定神，说道：“找到了爸，我挺喜欢的。谢谢爸。” “呵呵呵，喜欢就好。”姚爸虽然奇怪儿子怎么没有平时那么活跃，这可是他要了很久的模型呢，但转念一想，也许儿子是欢喜傻了呢。 姚远章见给儿子的礼物已经交付，又端起饭碗接着吃，边吃边聊：“新年礼物就这一样啊，别再管你妈要了知道不？等过两天你妈回来，好好陪陪她。” “咦，小姚你不在家多待几天嘛？”姥姥有点难过，一年难得家里人多点。 “妈，我都是找领导特批的啦，所里事情紧任务重嘛！您得理解！”姚远章讪讪的说。 “理解，理解！你们俩都忙人，都是理解！你们把军儿往我这一丢，你们想过点他没有啊！啊？”姥姥不开心了：“你们知道他多努力，拿了个全国大奖，跳的比谁都好！还破了记录！念书也念的好，谁不知道咱们家爱军是个大出息的！就你俩做爹妈的，连回来好好说说话都不行！”姥姥摸了摸眼角，心里替孙子委屈。 “这，这不是妈您教得好嘛！”姚远章硬着头皮哄丈母娘。 “我教个屁！”姥姥把碗筷往桌上重重一顿，闷气道：“人家教练老师都比你们俩口子上心！” 想了一会儿，姥姥又开口发话：“小姚你待会儿吃完了搁着，带军儿去上老师、教练家拜年去。好歹让人见见，咱们家军儿也是有爹妈的！” “哎！是嘞！都听您的！”姚远章端着碗一脸讪笑的直点头。 姚爱军看着自家老爸一脸傻样，被训得一点脾气没有，哪有后世那份军官气度，不禁好笑。 果然，人长大了，换个心态看，人情事物的发展完全不一样了。当年他总固执的认为，父亲所有的关爱，都只不过是应付给姥姥看的…… 第五十五章 我的未来我做主 90年代初，尚未受到信息爆炸的冲击，过年的礼节也还相对传统。初一团圆，初二回门，初三会亲，初四访友……但姚远章能在家里待的时间实在有限，也顾不得这些礼节，大初一的带着儿子去老师家拜年，算是做回恶客了。 父子俩走在初一的街道上，空气中还弥漫着前一晚的爆竹味道，街边的店子也都关着门，贴上红彤彤的楹联。街道被一大早的环卫工人清扫的干干净净，鞭炮碎屑都被归拢堆积在街道两侧，红彤彤的应景儿。 一路上姚远章都在跟儿子聊天，家里的事儿，学校里的事儿，训练队的事儿，似乎想把一年没见到的日子都补一遍。 “所以，你就在顾家那小丫头帮助下，跳级了？”姚远章惊讶务必的挑眉看着自家儿子，虽然自己不长在家，但也知道自家儿子最多就是个普通从没的孩子，就凭这么点外力，就从一个普通的四年级学生变成了一个能跳级读毕业班的神童？ 姚爱军被看的心虚不已，但重生这种事情根本无法解释，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倒是姚远章，惊讶过后，傻呵呵的开心，不愧是自己的种，莫不是继承了自己和媳妇儿的好头脑？ “那顾家搬走，你这办法不能用了啊。”姚远章虽然刚回来，但顾姚两家靠的近，消息倒是很灵通。 对此，姚爱军早做好打算，不慌不忙的答道：“咱家不是有录音机吗，我自己念了课文用录音机放就好了。一样的。” “那到也不错。” 王冬梅家不算远，小区比较老，是80年代末分到事业单位的那种小筒子楼，每层楼好几户人家，公用一个厨房卫生间。 姚爱军轻车熟路的将人带上四楼王教练家。 不想，王冬梅大初一的居然不在家！开门的是王教练的爱人张彪。张彪名字很彪，人其实十分和善绵软，王冬梅每每一训起来就顾不上家，他都毫无异议的支持着，在王教练家里，内政外交都是这个小男人担着，毫无怨言。 张彪对王冬梅的学生都挺熟悉，对姚爱军就更不陌生了。 张彪开门将人让进去，乐呵呵的互道新年好。然后才一脸歉意的说：“是爱军啊，这可真是不巧，你们王教练上单位去了。” “今天初一呀，咱们教练值班？”姚爱军奇怪道，少年宫这样的文化场馆，大年节的很少听说要让老师也值班呢。 张彪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道：“是省里老领导过来，说去接一下。陈康平老主任，冬梅说他打算年后来专门带你，不知怎么就突然过来了，冬梅也是今天早上才听说，急匆匆就走了。” 这下轮到姚爱军尴尬了，跟老爸对视了一眼。教练居然是为了自己的事儿，年初一的都没在家团圆着，还去单位忙了，更别提还有老陈教练。 看出姚爱军父子俩的尴尬，张彪拍拍他肩膀冲他笑笑：“你还不知道你们教练么，对你们那是一万个上心！别不好意思，就冲着你今年，哦，去年那个冠军，你们教练就开心死了！” 姚爱军上辈子跟王教练相识十多年，对这个默默付出的师公也很是敬重，拉着老爸将提来的橘子罐头、香烟腊肉什么的搁下，就着桌上过年的果子盒跟张彪寒暄了小半个钟头，再出门上少年宫找王教练去。 出了王冬梅家，姚远章若有所思的看着儿子，道：“你们教练很看重你。”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嗯。教练对我可好，在跳水队只有我有专门的训练计划，暑假的省队跟训，联系教练什么的都是王教练帮我操心。经常训的晚了，王教练还带我跟家里吃饭。”姚爱军说的真心实意，心里想的更不止这些，自家爹妈靠不住，大到四季衣服，小到吃穿住行，王教练真的是格外照顾自己。 姚远章看着儿子满满的孺慕，也是感慨，儿子交给老人虽然方便，但还是缺乏来自成人社会的关心。儿子对教练如此敬重，一方面是教练做的好，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做父母的没照顾好才让孩子去教练那寻求温暖！ 姚远章跟着儿子去了少年宫，见了王冬梅和陈康平。果然陈康平特意从省城赶来就是为了姚爱军。打算常驻南城，就为了收他做关门弟子了。 紧接着，父子俩又掉头折向城北，拜访了姚爱军的班主任，了解了姚爱军一整年的动向和进展。 班主任陈老师对姚爱军赞不绝口，刚收到跳级申请的时候，毕业班里突然来个插班生她是很不情愿的。但姚爱军这一学期的动静实在太给她争脸了。他参加的比赛没有不获奖的，参加的运动会就更不用说了，南城二附小还是第一次有学生能进入省奥数比赛的前三啊。 陈老师拉着姚爸爸兴奋的聊了快一个钟头，把姚爱军接了小霸王广告的事情也都抖了出来，姚爸爸一直保持微笑的听着，关键时还给陈老师附和一两声，正中痒处，让陈老师不知不觉的把姚爱军学校日常事无巨细的都说了一通。 姚爱军在边上赔听的，脸都快笑僵了。 为什么僵呢？老师夸你，你总得捧场笑一笑吧。这么长时间，他严重怀疑这位年轻的班主任是看着他老爸帅，不舍得放开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家长会你找我姥姥时可不是这么能说的！ …… 这一天，姚远章就跟着儿子四处拜访，听到各种声音对自己儿子的描述。有人说他是冠军苗子；有人说他天资聪颖；有人夸他懂事认真，持之以恒……儿子的日常在别人的描述里变得越来越丰富清晰，让姚远章胸口满满的骄傲，原来自己的儿子，在他没看见的地方是这样努力，这样刻苦，这样的引人注目！ 晚上趁着姚爱军洗漱，姚远章坐在灯下，翻看儿子书桌上杂乱堆着的资料书籍，目光略过卷翘的书角、磨出毛边的词典，五颜六色贴在案头的便签，最后视线落在儿子的选手证上。 这是姚爱军去年参加大赛的选手证，照片是六月时新拍的。 姚远章神色复杂，他骄傲，他也遗憾，军人的职责让他无暇顾及家人，他对儿子是愧疚的。但并不是他对家里就漠不关心，听说儿子取得的成绩，他的开心比项目攻关完成都要多的多。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这次回来是想让儿子选择一条更加平坦的道路。毕竟现在是知识就是力量的时代，在部队里这两年也是高学历的士官才更有发展潜力，以往儿子文化课不行，他也支持儿子练跳水，毕竟有一技之长也是好的。 可当他听到儿子跳级的消息时，他坐不住了，既然儿子是个读书的材料，怎么能放任他在最黄金的时间里浪费在泳池？！ 然而，他这一天跟着儿子跑来跑去，他发现，儿子的未来已经不是他能选择的了！ 姚爱军远比他记忆中的那个孩子要成熟。 他独立，从申请跳级到考试分班，他都是自主申请的，甚至跳级确定了家里才知道。 他踏实，锻炼的脚步从来没有一天停止，无论学习还是运动，都是水磨工夫，毫不花巧。 他克制，创造赛会记录的冠军头衔并没有让他迷失，拍代言广告在他看来也不值一提。 不卑不亢，不骄不躁，这哪里还是一个需要别人规划方向的孩子？ 姚远章沉默不语，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儿子——这是一个将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 第五十六章 初见社交圈 “爸，你有事说？”姚爱军擦着头发，看见老爸坐在自己书桌前，估摸着有事说。 “嗯。”姚远章起身让儿子坐下，顺手结过他手里的毛巾，给儿子擦干头发。“你坐，天凉头发要擦擦干，不然以后头疼。” “你有想过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姚远章做无意状问道。 “唔，奥运冠军吧。”姚爱军斟酌了一下，他重生后定下的目标，好像就这个比较能见人，他有选择的说。 “爸爸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要当科学家。” “唔，是吗？那是小时候吧……”姚爱军尴尬的想起，好像上辈子某个论坛有个帖子叫818你小时候的那些理想们，科学家可是榜上有名，果然如此恶俗的理想，我小时候也做过啊。 姚远章轻笑。 “那你打算念体校吗？” 姚爱军眼珠子一转，原来老爸问的目的在这里，他故作不高兴的问道：“爸你觉得我念体校不好？” 姚远章拉开边上的凳子坐下，直视着儿子的双眼说道：“爸不是想干涉你的决定，但爸希望你可以思考的更长远一些。” 斟酌了一番，姚远章开口道：“一个人站的高度决定了他生命的宽度。如果可以，爸还是希望你念完初中、高中、大学，然后再选择你的未来是否要成为一个职业运动员。” 这些道理姚爱军当然早就清楚，他不是真十岁，他比谁都明白自己将来要走的路。他只不过是想知道父亲对他未来关心到何种程度而已。 没有听到父亲对自己未来的规划，但却得到了更好的答案。更平等尊重的将建议与选择交到了自己手里。 姚爱军冲着父亲轻松的笑道：“放心吧爸，我会去市一中的，市一中有学生跳水俱乐部。当运动员和做一名大学生并不矛盾。爸你可能不了解体育这块，国外很多体育选手都是高学历的，别人能行，我也能行。” 看着儿子坚定又自信的眼光，姚远章感叹自己老了，他已经快忘记，当年的自己也曾这样有着激情饱满的时代。 姚远章能在家停留的时间不多，再过两日便要返程回部队去。回去后想再出来就又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了，所以他得趁着假期，把一些要走动的关系都走动走动。 第二天一早，姚远章便爬起来洗漱准备要出门，却看到儿子刚从外面回来，居然已经做完晨练了。看来儿子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自律刻苦。 想了想，叫上姚爱军一块出门。一来，难得回来还是多和儿子亲近亲近；二来，出去见见世交，也好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照拂一二。 听说要去走动，姚爱军眉头皱了一下，他对老爸这些“猪朋狗友们”很不感冒，上辈子他们家出事时候，可没见这些“叔叔伯伯”有什么用！ 不过看在老爸份上，他还是换了身衣裳跟着出门了。 年初二的日子，一般交情可不太好约，姚远章回来前就敲定了几个老友凑上一桌吃饭。地点定在市委招待所的小饭店，委实是这大过年的也就国营饭店才开张啊。 姚爱军跟着老爸到的时候，已经坐了几个人了。姚远章他们订的是个包厢，眼下还没到饭点儿，桌上上了些茶水瓜子什么的。 姚远章身在保密单位，众人也难得一见他，今天见他还拖了儿子过来，便有人起哄到：“远章流弊大发了，一年不见，生了个这么大的儿子出来啊！” 姚远章冲他擂了一拳，也不介意，对来人道：“老高，这是我家小子，爱军叫高伯伯。” 姚爱军随口叫了声“高伯伯”，将那人样貌在脑海中比对了半天，貌似后来他成了南城有名的企业家，连锁门店开的到处都是， 接下来还有宋伯伯，赵伯伯，张叔叔…… 姚爱军一路招呼过去，骤然发现，他父亲的交友圈真不仅宽，而且真的挺厉害。 这些在座的，有的是高校教授，有的是部队士官，有的是政府工作人员，而且如果他记忆没出错，在座的至少一小半都是在未来的江淮省叫得上名的，而剩下叫不出来的姚爱军也不敢肯定人家是默默无名还是因为自己当年的社交圈太窄……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圈子”，也是父亲带自己来的真正目的。 姚爱军抱着茶杯坐在边上看一群大人天南海北的聊天，默默体会着成年人社会的社交文化。上辈子他和父亲的关系并不亲密，也没有参加过类似的聚会，而这样的聚会和谈话，似乎和他上辈子接触的圈子有着极大的不同。 姚爱军在看着别人，别人也在看着他。 “老姚，你儿子别的不说，这份稳重就不多见，小大人似的。”在座的一个伯伯说道。 另一个称作“张叔叔”的男人，抓了个橘子递给他：“听你爸爸跟咱们说话，是不是很闷啊？想吃什么跟叔叔说，这边单子上的都能点。” 边上一个矮胖个头的人，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姚爱军：“老姚，我怎么看你家儿子眼熟啊？” “噗，胖子你要死，看人家家儿子眼熟，这是什么情况！” “哎哎哎，你们怎么能这么龌龊！”胖子兄眯着小细眼，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姚爱军，说道：“这位小姚同志——” “你是不是拍过广告！就是小霸王学习机那个！” 胖子想起来了，一边开始手舞足蹈的唱了起来：“今年过年~不收礼呀~~收礼只收~小！霸！王！” 这戏一出，边上一群人都笑喷了。 姚爱军黑线，好吧，他承认这是他的手笔。去年下半年他给小霸王录了三支广告，除了最经典的那句“你拍一，我拍一，小霸王出了学习机”之外，他还盗用了这段经典的“某白金经典广告案”。 最近春节前后因为应景，小霸王一直放的是这支广告，只是大多在沿海和一线城市上了，南城这边并没多少人知道。没想到今天被人扒出来了。 姚爱军看见这死胖子笑的前仰后合，咱输人不输阵，暗自咬牙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是我，我觉得挺好的，有很好笑吗？” 众人看见小孩一脸死撑的样子，更笑的厉害了。 有人摸着笑出来的眼泪珠子喊道：“老姚你家这孩子太好玩了，怎么不早点带出来，大脚肯定喜欢！” 姚远章也在跟着笑，顺口问道：“大脚今天怎么没来？” “值班呢！他警局呀，逢年过节哪得空。说起来咱老哥们儿聚会，他和你可总遇不上啊。”大脚和在座的几个都是高中同学，却和姚远章是大学同学，正是因为这样才一来二去形成了现在的小圈子。可大伙儿工作后，大脚转业去了警局，姚远章却念了研究生去了科研单位。一个逢年过节才得假，一个是到了过节就待命，真是难得聚头。 说起老同学，姚远章也有点想念，于是提议：“吃完饭，下午咱们去警察局给警察蜀黍拜年呀？” 第五十七章 派出所里翻案了 姚远章的这群朋友质量都非常高，各自都有自己杰出的一面。老友聚会，又都是事业有成，席间彼此交换着各自的近况、发展，以及各自的家庭。 热烈的谈话气氛一直延续到午饭的桌上，冬天热腾腾的叫上一口羊肉锅，几个冷盘，几瓶老酒，相见尽欢。 姚爱军坐在父亲身边，一边吃，一边听着他们的聊天内容。 有的说着近年来自己研究方向，规划项目；有的说着最新研究的政策，局势；有的说自己的学生，今后的理想…… 之前姥姥和他说过，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而今天，他看见了一群认真踏实走在自己路上的成年人们，投身在各自的行业里，脚踏实地。每个人都愉悦的诉说自己领域的观点理念，也专注并热切的支持好友的想法抱负。 在这里，他看见了不一样的父亲，以及一群不一样的人们，他们的讨论和聊天都基于自身的实力和成就，让自身发出的光和热在彼此间传递，组成一个坚实牢固的团体。 姚爱军静静的在一边看着，仿佛触及到什么却又难以捉摸的东西。 饭后，一行人兴致颇高的组团去刷没能来聚会的“大脚”胡永民，这人因为在寝室的时候臭脚特别厉害，被大家称之为“大脚”。 在高洪兵的带路下，大家来到南城朱雀大街派出所。 胡永民正无聊的在派出所值班，看见一群好久不见的死党过来，也开心的不行，还要装模作样说两句：“你们这群死老百姓的，扰乱本警官警务工作了哦！” 姚远章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大脚一直就管辖着自家附近的一亩三分地。更是大呼猿粪啊！ 胡永民白了他一眼：“大姚你才知道啊，老同学这么多年，你都不关心关心。你丈母娘和儿子可都在我这片呢，你可真是半点儿不上心！” 姚远章大笑。既然胡永民一开口就能说出自家情况，表示这位老同学待自己可是上心的很呢，不然整个派出所辖区少说也几万人啊，这情得领！姚远章立马端起身前的茶缸子敬了一杯。 “呔！拿我派出所的茶敬我啊！你们瞧瞧，大姚这小子这两年越来越猴精了！” 众人大笑。连姚爱军也没见过父亲这么随性的一面，忍俊不禁。 过年期间，其实派出所真心没什么事儿，值班也是待命为主。整个派出所就胡永民一个人值班，人也走不开，干脆把人都让到警务大厅里坐下。一边守着接警电话待命，一边和大伙儿聊天。 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到了姚爱军身上。胡永民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大姚，你家小子前阵子好像还出了点事，差点让人打了，你不知道吧？” “！！”姚远章楞了一下，这没听说啊！他看向儿子，姚爱军也有点懵，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闹的警察蜀黍都关注上了？ 胡永民起身去了办公室，从文件柜里翻了一会儿，抽出一份拎了过来。 “你看，12月底时候，咱们所接到一个报案，说石门街老房子那有人聚众打架。你们都知道的，前两年反黑大黑刚过去，聚众闹事可不是个小事儿。” 姚爱军心下一转，便想起来了，那是之前从少年宫训练回来路上遇到混混堵路的那次。 只听胡永民接着说，“接警后，当天执勤的两个小子就过去了，但什么都没看到。又看原始接警记录显示是个小学生报的警，也没在意。结果上个月，你们猜怎么着？” 姚远章着急儿子安全问题，一巴掌排在胡永民背上：“大脚你废话少说，别卖关子，快说！” 胡永民故意哎哟一声，表示深受内伤，装模作样的抖了两下，接着说道：“上个月咱们不是年底大巡检么？抓到俩小混子在车站摸皮夹子。提溜回来一审，好嘛，不光偷窃，还兼收保护费！” 姚远章看见他东拉西扯的，心知问题不大，敲敲桌子：“说重点！” 胡永民嘿嘿笑了两声：“我们把两人隔离开审问，审出来有一波专门盯着中小学门口收保护费的，这一看还得了。咱们片唯一的小学不就你家小子念的么！接着审，领头是谁，带了几个小弟。结果，可审出来个大乐子了。” 说到这，胡永民故意看了姚爱军一眼，姚爱军被看的瘆得慌，不明所以。胡永民玩味的一笑：“那个专门打劫中小学保护费的小头目在家养伤不能动，才让小弟们去车站踩点。那小头目怎么不能动的呢？居然是被一个小学四年级的人干翻了。你们猜猜是谁哦？” 大家不敢置信的把目光扭向在场唯一的小学生——姚爱军。 “难道！” “大姚！你儿子这么流弊！” 胡永民看着一个个吃惊到爆的老友，又丢了个炸弹出来：“还是一打五，把人引到巷子里，当场打伤了两个，吓跑了三个，自己还装作啥事都没有！是吧？姚同学！” 姚爱军讪讪：“哪有哪有……” 姚远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下脸色一黑，真没料到儿子还能跟人打起来！“爱军，这事情怎么没听你提起，对方五个，你也敢招惹！” “不是我惹的。”姚爱军无奈的说，“谁知道他们哪来的啊，我上学、训练两头忙都没时间，谁知道哪里招惹了！” “那人家无缘无故堵你路？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啊？这么大事都这几天都不说！” “说了有用吗？！你一年才回来几次？！”姚爱军脾气也上来了，一群第一次见面的叔叔伯伯，这么当场训，很没面子的！ “好了好了，大姚你快别说了！”胡永民拦下冲动的父子俩。“现在事情都搞清楚了。也不怪你家孩子。要怪只能怪他太优秀了！” 胡永民将人按在凳子上坐好，慢条斯理的一一道来。 这事查出来也简单，就是有人眼红姚爱军崛起的太快，抢了别人的风头，小学生也是有攀比的，更何况临近毕业，重点学校竞争也十分激烈，姚爱军突出的表现，实在是挡了很多人的路。 一番事情理清楚，姚远章也知道冲动了，难得跟儿子聚一聚，还误会了，真要命。 胡永民故意抖了他的黑历史帮着圆场：“你还说儿子，你大学那会儿不也跟别的系打起来，差点还背处分呢。” “是是是，谁没点冲动的时候呢。”姚远章低声下气的给儿子赔不是。“爸爸刚刚冲动啦，也是担心你么，乖儿子不生气哈。” 很快，众人又将话题转向了别处。一直聊到晚上各自回家，临走前，姚远章拉了胡永民一边单说，很承情，自己平时难得落家，只能盼着老同学多关照点儿了。 本以为这茬揭过，没想到晚上思前想后，姚爸爸还是没忍住，大晚上来到儿子房间说：“儿子啊，爸给你说说君子不重则不威的故事吧。” 第五十八章 君子不重则不威 姚远章能在家待的时间有限，实在没办法关照到儿子的成长。但按照姚爱军现在的发展，已经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早熟，却又在某些方面缺乏阅历。 如果姚爱军是个真正的小学生，他不会遇到这么多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注，没有关注就不会遇到一些可能发生的危机； 如果姚爱军只是个才华出众的成年人，他的年龄与成就相符，也不会受到额外的过多关注与质疑。 但现在的姚爱军，小学在读的年岁，却获得了非同常人的成就，如稚子怀金于市，实在是太招眼了。 其实，姚远章的预设条件并没有错，姚爱军虽然是一个重生的灵魂，但他上辈子的20多年都在单一的体校环境里度过，社会交往经验几乎空白。 在姚远章眼里，儿子身边真可谓危机四伏而不自知。他恨不得能事无巨细的把自己所知所想都关照到，但他没有时间了，最晚后天，他就要动身返程回部队。 回了房间，姚远章拿了壶茶过来，摆明了跟儿子详谈。 一开始姚爱军很是有些抵触，这么多年的隔膜哪里是这么容易捅穿的。 面对儿子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姚远章纵然心里很着急，他时间不多了，但仍然保持了一个很温和的态度在接触，从自己的人生开始聊，说自己年幼时的读书交友，说与爱人的相识相知，再到从学校走上岗位的种种转变。慢慢的，让姚爱军不配合的情绪放下，开始聊一些两个人的话题。 姚远章心下舒了口气，喝了口茶，问道：“给爸爸说说你在全国大赛破纪录的事儿？” 姚爱军嘴角微笑，神情放松，那是他重生后的第一场大赛，也是他重生后最耀眼的一件事，仿佛迫不及待又漫不经心的说：“大赛就那样嘛，保持平常心，按训练的那样跳就好啦。” “没发生点什么小插曲吗？” “有啊，不过是些没出息的小手段罢了。顾爷爷找人帮我解决了。”姚爱军无意将“丑闻”的事情拿出来说，他这辈子最不愿意提及的就是丑闻和栽赃。 但姚元章怎么可能放掉这么一个明显有问题的线索呢？他紧紧的追了一句：“你不是在省里比赛吗？怎么会顾爷爷能帮你处理？” “呃，就是需要提供个户籍证明啦。” “大赛报名不都有吗？怎么去比赛还要带这个？” 姚爱军没想到他爸会这么较真的捉住不放，只好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全过程说了一边。 姚远章边听边皱眉。事情解决了没错，姚爱军不放在心上，但他不是。这么明摆着的栽赃陷害的局，他不能允许有人拿他儿子当棋子！ 姚远章注视着儿子，静静的思考着，他需要教给儿子的不是通身本事，而是一个能够足以立身于世的“男儿准则”！ “爱军，你今天跟爸爸出去了一天，这么多叔叔伯伯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什么感觉？”姚爱军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看，比如你吴叔叔，是市委宣传部的副科，如果有人想公关宣传部的领导，会选择踩着你吴叔叔上位吗？” “唔……”话题跳跃度太快，姚爱军有些不明白老爸这时候为什么说这个。但他还是想了一下，答道：“应该不会，吴叔叔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不是那么好踩的。” 姚远章又说：“那你看高伯伯呢，他如果和别的老师一起开课题，他的资源会被别人拿走吗？” 姚爱军想了一下，摇摇头：“不会的，高伯伯行事周全，没有充分准备不可能开题，他不会让别人有机会和他有同样的几率的，这个假设就不成立。” 姚远章微笑，继续道：“那你胡叔叔呢？他在派出所经常会遇到纠纷，会影响他的工作吗？” 姚爱军依旧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会的。胡叔叔看似粗犷实则仔细缜密，大问题上不可能出错，而他又是转业干部，不可能有责任落在他头上的。” 姚远章很欣慰的看着儿子，说道：“那你再看看，为什么全国大赛的时候人家会选你下手而不是别人；为什么在放学路上被人埋伏的是你？你想想看呢？” 姚爱军若有所悟，沉思了半响。 “因为能引发争议的只有我和陆航，但我是地方上的选送队员无足轻重，陆航在省体校扎根了快十年！他是省体校一手栽培的，出了问题不然有人不死不休。”姚爱军剥丝抽茧越想越清晰，越说越快，“放学那件事的话，想必是我们学校自己的学生，甚至是我们班的人，因为我是空降跳级上来的，既没有立威，更没有交情！” 姚爱军说完，抬起头双目直视父亲，他猛然发现，其实父亲对他的期待远比他希望的多的多！ “爸！” 身边发生过的危机一一掰碎了看，重重危机。姚远章却没有在儿子眼里看到一丝胆怯和害怕，更多的是兴奋，某种面对挑战时被激发的兴奋。 “爱军，爸之前给你说君子不重则不威，不仅仅是行事稳重，更多的是要让自己处于一个“重”的位置，你想，如果你的影响力比陆航高百倍千倍，那人还会选择拿你下手吗？” “不会，对不对？甚至你顾爷爷帮你证明了你背后有部队挺着，那人就不敢再继续下去，对不对？而如果那天你什么都没有准备，你的记录还会不会保存，大赛的成绩还会不会保留，甚至你还能不能继续走运动员这条路！对不对？” 一连三个“对不对”，如同一串雷击，打在姚爱军的内心深处，震惊了，也茫然了。 他做的难道还不够优秀吗？姚爱军疑惑的望向父亲。 仿佛知道他的想法，姚远章接着说道：“你的运动成绩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天才，但那只是你的技能之一。若要让人不敢轻慢，就必须让自己的综合打分处于有利的地位！” “爱军，爸爸送你一段话，可能你还暂时理解不了，但你一定要记住：“君子隐而显，不矜而庄，不厉而威，不言而信；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故貌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信也。”只有当你足够强大，不再无足轻重的时候，才能大丈夫一般潇洒自如的立身于世！这便是我想告诉你的男儿准则！” “貌足畏，色足惮，言足信”，姚爱军默默咀嚼这句话。一股豪气沛然而生，姚爱军的眼里如投下一枚星火，越发明亮起来，这将是他今后人生追逐中新的目标和高度！ 第五十九章 天灾的预警 一番长谈下来，姚爱军和父亲间的关系融洽了许多，也对彼此有了更深的认识。 姚爱军心下琢磨了半响，略带试探的问：“爸，你有没有认识的朋友能够做公益宣传片的？” “公益宣传片？”姚远章有些摸不着头脑。 “嗯……”姚爱军斟酌了一下，半遮半掩的说：“我听说去年热的有点不正常，今年夏天可能会有大暴雨，我们南城靠近大江，而且刚好在我们南城上游不远有弯道，有人预测今年可能会有罕见的特大洪水。” 他边说边留意父亲的神色，只见姚远章眉头一凝，并不出声。 姚爱军接着道：“我想从咱们游泳中心的角度，出一个公益宣传片，主要用于防洪以，及当洪水来临时要怎么自救。” 姚爱军并没有说谎，无论后世对90年代重大自然灾害事件如何排序，其中都会有有醒目的一条——91年特大洪灾。 这也正是当时姚爱军为何敢向张毅戈许诺，拿下今年全国十佳少年中江淮省的代表候选人。 他原本的计划是在洪灾发生前，对外发出警示，最少可以让学校、大院、少年宫等能够施加影响力的地方增加防灾措施，更好的躲避灾害。 但现在，他想做的更多一些。 父亲的一番谈话，让他明白。他已经不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学生了，他要学会用自己可以触及的资源条件发出自己的声音，让自己有足够的能量影响更多的人。 就像父亲说的那样“立身于世”。 他应该让自己的声音告诉更多的人，不仅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权威，也是当一个人有能力立足于世时应尽的义务。 “罕见的特大洪水？”姚远章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你确定？你从哪知道的这个消息？” “呃，”这种后世的消息，姚爱军实在无法解释。只能用非常肯定且认真的态度一遍又一遍强调，“这是真的，爸！我不能说出消息来源，但这个情况百分之九十九会发生！真的很严重的特大洪水！” “最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屋里等我会儿。”姚远章拿了件大衣，焦急万分的转身出门了。 历来，国内抢险救灾的主力便是部队和武警。如果姚爱军说的是事实，那真摊上大事了！ 姚远章顾不得眼下跟儿子确认消息来源，直奔大院的广播站。那会儿家里还没有装电话，有急事联络必须去广播站才能用电话机拨出去。 姚远章先给自己认识的舟桥旅的战友去了电话，接线员听见他报了番号职级，也不多说，给他去叫人了。姚远章不耐的屈起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感觉今天的等待时间格外漫长。 “喂，老姚，怎么这大半夜的找我？”电话被对方接起。 姚远章二话不说，直接问了一通关于洪水预测的事情，对方差点以为姚远章在开玩笑！ 要知道，现在是寒冬腊月，全国大江大河的枯水期！现在说预测寒潮警报还好说，预测洪水？开玩笑呢！ 但姚远章说的极为认真，拜托他一定要去找信息部门多方调查一下。于是对方只好半是疑惑半是揣测的应下了。 “两天后我就要结果，我最多只能在南城多待一天！”姚远章在电话里格外认真的嘱咐。 “好，你都说这份上了，我老周还能不当回事儿吗？你等着吧。” 挂了电话，姚远章又往自家研究所去了个电话，申请晚归队一天。作为纪律部队，这样的事情是极为不合适的，但姚远章宁愿担着这个责任，也要弄清楚洪灾是否会发生。 最后，他又给媳妇儿单位去了个电话，知道她已经出发在回家的路上了。 这样也好，夫妻俩好歹还能碰个头，一家几口人团团圆圆。 几个电话打完，姚远章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姚爱军忐忑不安的坐在屋里等着，刚刚姚远章冲出去的样子真的挺可怕的，面色十分严肃冷峻。 看到姚远章推门进来，姚爱军下意识的叫了一声：“爸！” “你再给我详细说说，说详细些，到底怎么回事！”姚远章脱下大衣，坐在姚爱军面前，要背挺直，满面严肃！ 姚爱军见状全身一震，努力回想上辈子关于91特大洪水的相关新闻报道： “去年夏天特别暴热，秋老虎又格外的短。有人开始预测今年的冬天会很冷，是个——嗯，厄尔尼诺现象。” “然后预测，今年的梅雨季节会来的非常早，结束的非常晚。导致长江中下游地区降水出现高密度高强度的特点。” 随着姚爱军一句句话说出来，姚远章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么专业的分析术语，不可能是自家这个才年小学的孩子能编的出来的。 要么就是有人在造谣，要么就是——姚爱军说的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恐怕那场所谓的特大洪灾，就为时不远了！ “再然后，长时间的强降雨，可能会带来上游水库积水超负荷，开闸放水，对下游地区造成冲击……”姚爱军重生后记忆力就变得特别好，随着回忆信息，他越说越顺。 “上游地区的大量泄洪，会对下游地区的堤坝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加上原本就处在梅雨季的环境下，中下游地区的堤坝都已经是处于高水位的警戒状态，一旦有堤坝出现渗透甚至是垮塌，会造成非常大的影响，局部的中部地区还有可能出现……泥石流……” 姚远章听的简直胆战心惊，这一句句用词严谨的描述，仿佛让他看见千万吨的洪水巨浪汹涌而来，冲垮了堤坝，冲毁了良田，冲走了无数人的家园和生命！只留下千疮百孔的大地和痛苦！ “我，我说完了。”姚爱军紧张的看着父亲因为震惊而显得狰狞的面孔。 姚远章这时才仿佛惊醒一般，脱力般的坐在姚爱军床边。 怕吓着孩子，他闭了闭眼，让情绪平静了一番，开口说道：“你今天先好好休息着，明天爸再找人看看，如果真有必要，这个公益宣传片，咱们一定要推出来！赶早不赶晚！” 第六十章 蝴蝶的翅膀 次日，姚爱军醒了个大早，或者说就没怎么睡。他在思考，万一父亲那边得到的消息反馈，和自己预期的不同。并没有人能预测夏季即将到来的洪水，那会怎么办？ 思前想后，他决定放下父亲那边的助力，先按照自己的原计划准备起来。无论如何，既然重生一场，必然不能看着这场大灾难发生，而毫无作为！ 在尚未普及网络的90年代初期，小城里四下还矗立着许许多多的报刊橱窗，从车站广场到企事业单位，多多少少都要准备一个宣传栏，用户发布一些便民通知、宣传新闻等。 姚爱军所说的公益片，就是这样一种放在宣传栏中的宣传海报式的画片。 在没有电脑排版的现在，很多这样的画片海报都是有专门的美术师来手绘的。姚爱军对此并不擅长，但他毕竟是看过后世那么多宣传画的人，多多少少对于样式设计有自己的理解。他只需要将自己需要的内容表达出来就可以了，至于画，大可以找别人帮忙的。 从早饭结束后，姚爱军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写写画画，将自己的构思一点点勾勒出来。 先在纸上打了个粗稿，然后根据一些常见的自然灾害做一些分类。光做防洪的，也太惹眼，毕竟寒冬腊月的，谁会突然想着防洪呢？这样也无法让大家都关注这个点。 姚爱军的想法是做成一个科普灾害系列宣传，防火、防雷、防洪，这些最常见的灾害打包推出，在没什么文化娱乐的时候，只要绘制时稍微卡通一些，还是非常吸引人，寓教于乐的。 他先把防洪这个作为重点拎出来，做了四组画片，分别是“常用水文监测小常识”、“洪涝灾害中的危险区”、“水中被困怎么办”以及“防洪疏散三步走”。 分别从洪灾初发时期的自然现象观测入手，到科普在洪灾中可能会遇到的各种危害，引导阅读者通过画片学习如何保持镇定的在水中等待救援。 对于这组画片，姚爱军花了多的心思，力求做到将每一个细节都能表述转化到位。 然后还需要补充了防火、防雷两个兄弟版本，充实整个防灾科普宣传系列。 姚一直写写画画到晚上，画废了无数张草稿纸，最后终于将自己的想法都写了出来。一条条整理好，誊抄在小本子上。他打算等寒假返校的时候，联络一下曾经的班长，如今五年级的刘箐。 刘箐画了一手好水粉，以往板上的板报什么，也都靠她一手策划，对于宣传海报，还是很有经验的。他考虑和刘箐商量下，两人一起以这个为主题，把寒假的“雏鹰计划”完成了。 “雏鹰计划”是上世纪在中小学中普及的一个共青团项目，培养广大少先队员的动手能力和社会实践能力。每年还会就各地评选上来的“雏鹰行动”评选出优秀的“雏鹰计划奖章”。 在当年可是非常有名的强制性任务，每个学校寒暑假都要想尽各种方法把这个活动补进去，大部分学生是不太待见的。姚爱军觉得自己这个言之有物的项目，找上刘箐，填掉雏鹰任务，应该是个皆大欢喜的事儿。 在姚爱军全神贯注做海报计划的时候，姚远章也在外奔波了一整天。 他一方面让舟桥旅的老周帮他从气象信息部门找专家分析，一方面又找上了胡永民。毕竟他不在南城久已，如果儿子的推论无误，需要资源推动的话，他得找能在本地主事儿的人。 “什么？洪水？”胡永民听见姚远章上门的原因时，第一反应和老周一模一样，都以为姚远章在开玩笑。 但没道理年初一刚见过一次，第二天就巴巴的再特意找上门开玩笑啊。 姚远章把昨天得知的消息，以及自己和老周在交流时讨论出来的一些相关可能性，详详细细的跟胡永民说了一遍。 胡永民越听越皱眉，说道：“这事儿吧，我不专业，也不能判断。” 话音未落，只见姚远章一挑眉，刚好说话。胡永民大手一按，又接着说：“大姚，你别性急。这消息如果是真的，那必然是个大问题。咱们一个部队出来的，不说别的，真遇到这种事情，你现在不在一线还好些，但我们派出所肯定是冲在一线的，对不对！” 胡永民皱着眉头，砸吧了两下，神色十分难看：“这种事我们得多找些人商量计划起来。还好现在才冬天，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计划。” 姚远章急道“不远了，如果真会有事，很多东西就要提前准备。加固也好，疏散方案也好，都……”话未说完，被胡永民打断：“这些我都知道！大姚你就是性子太急。这么多事情必然是要各部门配合的，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搞定所有吗？！你现在连地方上都不能常驻！” 姚远章一时语塞。心里憋了股气：“那你说怎么办！” “你啊，你真是忙则生乱，你看看你儿子提出的方案，都比你好！” “你！” “我什么我！”胡永民给他倒了杯茶，推过去：“拿着，歇歇气。事情要慢慢做，你不是通知老周了吗？最晚明天给你消息，收到消息后，如果是真的。咱们赶紧找吴洋，吴洋在市宣传部，怎么宣传怎么通知，他擅长！而如果老周那边消息不确定，也没事，我们可以采取你儿子的那个方案——” “做科普性的防灾意识宣传，防患于未然！” 姚远章沉吟了一下，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那就按你说的办！先等老周的消息！” “嗯，你先回去问问看，你家那一肚子主意的小子，有没有什么宣传片儿的想法没。我这里还有几个做文宣的小的们，回头一起参详。” “成！我这就回去，等我消息。”姚远章敲定主意后，又匆匆往家赶。 当晚，十点多。姚远章收到远在东南军区舟桥旅的战友老周的电话，电话里老周声音有些低沉：“信息部的同志们查了历年水文资料分析，说今年暴雨几率很高，估计占九成；下游江浙一带有可能存在二次入梅的几率；而出现大面积洪水几率，有30%！” 第六十一章 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人 收到老周提供的消息后，姚远章和胡立民立刻行动起来，挖上吴洋一起在家里碰了个头。 姚爱军被父亲拎过去，把自己那晚说的情况又仔细重复了一回。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加上了老周提供的信息佐证，今夏入梅后必定大范围强降雨的推断几乎是铁板钉钉了。 吴洋长呼一口气，“好家伙，这可是个大问题。让我想想。” 又拿起桌上姚爱军写好的防灾科普宣传海报方案，一页页看过去。 “我觉得，事情要分两步走。第一，对外的宣传。爱军这个方法不错，我们可以按照这个方式先做起来。以点带面。爱军你可以联系你的小同学，做一波放在学校宣传栏里的，然后在做一波放你们少年宫橱窗，这块我可以帮你打声招呼；大脚这里，你们派出所你来，让你这边的文宣以防灾科普宣传为出发点，在派出所和街道都布一布；我这里等上班后找市人防办这边入手，发起一个防灾意识宣传周活动。” 吴洋喝了口水，整理了下思路，接着说：“现在离汛期好几个月，直接宣传防洪意识为时尚早，集中宣传在五月下旬开始，宣传效果会好一些。” “那会儿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做了啊！”姚远章问道。 “这就是我说的第二步了。”吴洋抖了抖手里的纸，“有你这给的这份材料，我就可以上人防办找人好好说一说了。虽然表面看大洪水的几率只有30%，但防汛工作一直是大事。别说30%的预估数据，就是只有3%都要做300%的准备！” 还有一些事是吴洋没说出来的。 作为一个宣传口上的副科级，吴洋想再升也是很难的，如果未来的几个月江淮省真的面临强降雨后的洪灾，他这个首先提出预警，把防汛工作做在前的人，一份看得见的功绩是铁定跑不掉的！ “所以你们看，咱们可以分两步走。爱军这里可以趁寒假先做起来，也不耽误，等过两天我找找人防办的关系先碰个头，看看怎么把这个事情递到市里。等确定了，大脚和我这里走一波宣传跟进。” 姚爱军想了想，这个方法的确更好。自己原先的方法只能顾得上身边的人，但防汛这种大工程，肯定还是得让政府这边推动，加强监控，巩固堤坝，检修排水什么的，这些都不是一个两个人的力量能做起来的。 “吴叔叔，我还有个建议。”姚爱军想了想后世的常见做法，提议道：“我觉得宣传这里可以做成系列的，咱们把几个常见灾害科普做成系列，一组一个宣传周，这样差不多可以持续一个月，提升了话题度，然后找些日报媒体什么的跟进一下，让事件发酵。讨论的人多了，自然大家也重视起来了。更好一点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这块我们可以合计下。” …… 91年春节后的第三天，这样一波人在姚爱军家里对未来即将发生的特大洪灾，拉起了一张看不见的网。姚爱军这个穿越过来的小蝴蝶，试图以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个即将到来的灾难。 到了晚上，姚远章开始收拾行李，明天他就要回部队了。 这次回来儿子的成长让他刮目相看，吃惊之余，更是欣喜。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一边拾掇东西，一边跟儿子说话：“爱军，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学校里有什么事，多给爸说说。写写信也是好的。” 姚爱军跟在他后面看他收拾，心情颇为复杂。没见上几天，老爸又要走了，几天的相处，冲淡了上一辈子的那些纷纷扰扰的纠葛，撇开那些，父亲其实是个极有存在感的人。 旁的不说，他交给姚爱军的那句“貌足畏，色足惮，言足信”彻彻底底让他叹服。这些天自己的变化，自己也知道。 自打重生以来，尽管上辈子的不甘和愤恨给他带来了十足的动力，但同时也侵蚀着他看待问题的态度，变得狭隘又冷漠。而姚远章对大丈夫立世的“男儿准则”像是一道强光，注入姚爱军的心里，摧散了那些张牙舞爪的愤世嫉俗。 姚爱军在这短短的春假几天里，整个人仿佛真正的脱胎换骨，变得自信又坦然。他相信在以后的人生里，这道“男儿准则”会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这会儿听见父亲说常联系，姚爱军不免嘟囔腹诽了起来：“还联系写信呢！你们那个神神秘秘的研究所，你自己不知道啊，一封信要过滤四五道，找你说事儿黄花菜都凉啦。” 姚远章尴尬的笑了笑，安抚儿子：“慢是慢了点儿，但好歹让爸爸知道嘛。比如我儿子拿了冠军又破记录啦，爸爸也能在所里骄傲骄傲嘛。” “嗯哼！”姚爱军哼了哼表示下不满，这种能在家长面前恃宠而骄的感觉真的很新鲜，很有趣，很开心啊！ 在姚爱军晚上准备洗漱睡觉的时候，姚爱军的妈妈王秀萍终于紧赶慢赶的回来了！ 和记忆中的母亲不一样，王秀萍此时还十分年轻，三十多岁上的年纪，齐耳的短发用发夹别在耳侧，一身臃肿的军大衣都掩盖不住她出挑的身高和气质。 见到儿子，王秀萍一身的疲惫都散去了。两只弯弯的眼睛含笑，冲着姚爱军就把胳膊一展：“爱军，妈妈回来了。不来给妈妈一个拥抱？” 姚爱军一时恍惚间还没反应过来。 姚远章看见爱妻回来，惊喜溢于言表，没想到在临走前还能聚上一晚。笑道：“瞧你，有儿子都看不见老公啦！你老公这儿，也要个拥抱行不行？” 王秀萍凤眼含嗔，瞪了他一眼：“拿个号先排队等着，我先看看我儿，一年没见着了呢！”说着期身过来，拖过姚爱军的手，上下打量。 “秀萍，你要不先去吃点儿东西暖暖？刚回来外边冷着吧？”姚远章惦记爱妻，一边接过行李放好，一边又去到了热水放在妻子手里暖着。 王秀萍笑着说：“不忙事，我一会儿就去。等下爱军该休息啦。”说着就去，身子却一动不动，看着姚爱军的视线从进门起就没转过。 姚爱军轻轻拥了拥母亲，鼻尖传来淡淡的又熟悉的香味，姚爱军心里一声喟叹，这是多么熟悉又陌生的记忆！ 连带着不自觉的，眼眶红了红，不管心理如何，生理上对母亲的依恋从未变过。“妈，你先去吃饭吧。明天还长呢。” “好好，那你先休息着。明天妈在跟你聊。”王秀萍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念念不舍的放他去休息了。 是夜，当一切安静下来。姚远章在床上搂着爱妻，细细讲述这次回来的事情以及儿子的情况。重点说了儿子这大半年的变化。 “你看，爱军是不是走的太快了？” “还好吧，我瞧着是懂事了很多。但也没有什么过激的样子。如果咱们爱军有能力全面发展，就让他去吧。咱们俩平时都顾不上许多，难道还不兴儿子自成材啊。”王秀萍的教育观和她妈妈也就是姚爱军的姥姥一脉相承，她不放纵儿子，但也不会拘着他。 “呵呵，也是。爱军是真懂事儿啊，你都不知道他现在有多优秀！”姚远章乐呵呵的裹着被子和妻子说了一宿，难得碰面的俩夫妻聊起来一分钟都不想浪费。 第六十二章 其乐融融 第六十一章其乐融融 第二天，姚远章带着简单的行李坐着中午的火车离开家，返回部队去了。 姚爱军并没有去送站，王秀萍正在给儿子进行一项令学生们最深恶痛绝的项目——背单词！ 前一晚，在丈夫口中听来儿子的巨大变化，王秀萍自然是欣喜不已。这会儿白天得空，自然是要亲自检测一番。 从早上目送姚远章离开后，直到午饭前，整整三个小时，王秀萍一点没浪费，把儿子的课本翻了个遍。单词、课文、语法、对话，翻着花样对阵。 要不是这么一番折腾，姚爱军从来不知道，自己母亲居然有这么高的英文水平，阅读就不用说了，一口流利的口语，发音纯正古典。绝对受过极好的训练。 反倒是自己，仗着前世外训经验培养出来的口语，充满了流行口语的腔调。 90年代初英语教育刚刚才在二三线城市的小学里开始普及教育，一般从三四年级开始，在小学阶段完成两到三年的英语基础教育。大部分都只停留在音标学习和少量单词的死记硬背。 而姚爱军的完全是靠自己上辈子的口语底子来应付的，“韩梅梅和李雷”的日常课文，都是通过听力的方式强化记忆。压根不成问题。一番测试下来，王秀萍对儿子的水平满意极了。 时至中午，姥姥掐着饭点进屋来喊人了：“你们娘俩好吃饭啦！秀萍也是，难得回来考娃功课是怎么滴，也不知道疼人。”姥姥嗔怪道。 “妈！”王秀梅一把拐过自家娘亲的胳膊亲昵的道：“我不疼他，这不还有他姥姥疼嘛！” 何老太太在女儿脑门儿上点了一下：“就你鬼精的，出来吃饭了！”自己女儿还不晓得吗？这是怕耳听为虚，老年人隔代带孩子宠坏了，着急自己眼见为实嘛。 何老太太也不戳破，反正女儿回来的时间也只有一周，难得多增加点相处时间也是好的。背书不也是一起说话吗！都好！ 洗手，上桌。 王秀萍去厨房里把米饭装碗端上来，一落座，对着一桌子菜眼眶就红了。 早上吃饭是饺子，没什么感觉。这午饭一看，除了过年的年菜，几个新做的热菜都是自己打小爱吃的！ “妈——你这是，大过年都这么多菜了，真是……”王秀萍面上微红，在儿子面前格外不好意思。 “吃吧吃吧，还能给你做上几回哟！快吃吧。”何老太一边给王秀梅碗里夹了一筷子，又给大孙子碗里添一勺：“军儿尝尝看，姥姥不常做这个，这是你妈小时候最爱的糖油饼，姥姥独家一份啊，和外头卖的可不同！” 运动员饮食有比较严格的要求，重糖重油一般都是不碰的。不过这种时候，姚爱军可不会扫兴，他夹起碗里的糖油饼啊呜就是一口。 红糖馅儿里裹了豆沙，细密密的仔细筛过，没有一丝皮儿。一口咬下去，热乎乎的红糖浆水裹着豆沙泥流出，满口都是甜绵细密的滋味。的确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午饭后，王秀梅提议全家一起出门逛街。难得回来一次，又正直新春佳节，可得好好聚一聚玩一玩才是。 拖着姚爱军在屋里一连换了好几套衣服，才让王秀梅颇为满意。换上新鞋、新衣，姚爱军觉得自己通身新装备简直直逼陆航那个烧包货了。 王秀梅拉着他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满意：“我儿子穿什么都帅！”敢情刚刚穿了脱脱了穿那么多次的，不是你儿子似的！姚爱军无奈的腹诽。 从屋里出来，姥姥已经准备好出发了，她也换了一身难得出门的新衣裳，枣红色团寿纹缎面袄子，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笑吟吟的等着他俩。 三人也没什么目的的瞎逛，出门沿着大街往市中心走。走走停停，说说话，看看景儿。 王秀萍平时也很少得空逛街，南城更是许久没回来过。看看这儿变化也大，那儿变化也不小，什么都很是新鲜。 然后姥姥提议，带她去姚爱军平时训练的少年宫训练中心看看。王秀萍自然极为同意。于是三人又转向车站，坐了两站路，到少年宫。 少年宫春假期间并不开门，姚爱军是这儿的老队员了，去年的儿童赛冠军又狠狠的给少年宫长了脸。在少年宫的一亩三分地上，他可是脸熟的很。 姚爱军冲着门房值班的大爷问了问新年好，又说明了下情况，母亲难得一年回来这么几天假，通融通融进来参观溜达一番。 很快交涉便通过了。只是可惜游泳馆是关着不能进的，进去假期也没水。 于是带着母亲和姥姥，三人沿着少年宫中心地带闲晃了一圈。王秀萍果然对儿子平时训练的游泳馆格外有兴趣。虽然不能进去， 也隔着窗玻璃，让姚爱军给她解说。什么三米板一米板有什么不一样？五米台跳下来多可怕呀，儿子你真是太勇敢了…… 一个没开放的游泳馆，祖孙三人一共逛掉了近一个多钟头，王秀萍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儿子啊，你平时参加的比赛那些，会上电视播吗？” 姚爱军想了想：“少儿比赛一般很少播啦。” 王秀萍一脸遗憾的模样：“唉，好像看看你比赛拿冠军的样子啊。” 姚爱军笑了：“妈，以后冠军有的是。嗯，青运会就可以了，在等几年吧。要不明年您申请个夏天回来，我跳给你看呀！冬天咱们这边没室内暖气场馆，到了冬天，我们连水上训练都得停了呢。”这年头的基础场馆建设普遍一般，能有跳水跳台设备都已经算是配置非常不错的训练中心了。 “也是！妈等你拿奥运会冠军呢！”王秀萍也笑了。 从少年宫出来，一行人又往前压马路晃悠。忽然发现前边广场很是热闹，凑过去一看。正巧是个新春庙会在这儿举办。年货民俗、杂耍娱乐，各种五花八门的小摊点，熙熙攘攘的聚集了好多人。 姚爱军踮起脚扫了一眼，发现角落里有个小型游艺场，里面居然有个还挺大的蹦床设施。眼珠子一转，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妈，你不是想看我跳水么，这季节跳水有点儿难办，我翻跟头给你们瞧去！走！” 第六十三章 博君一笑开怀 姚爱军一手拽着母亲一手拽着姥姥，在人流大军中往游艺场方向走过去。 游艺场向来是庙会中最热闹的区域之一。高高矮矮的充气游乐城堡、各式各样的儿童滑梯、跷板秋千小木马、打气球的，掷沙包的，捞金鱼的……处处人声鼎沸。 带孩子的玩滑滑梯，充气乐园；情侣过来的，亲亲蜜蜜的手握着手钓小鱼……这里真是应有尽有，老少皆宜。 姚爱军牵着人直奔着过来的，是一个3米*3米的弹簧蹦床。蹦床离地约一米多高，周围用粗麻绳圈了个护栏。因为这个项目有一定的危险性，排队位置玩的都是些精神旺盛寻找刺激的半大小子。 姚爱军指着蹦床，冲着身后二人露齿一笑：“妈！姥姥！这个可是我们平时训练的重要器材之一呢，你们在这边先等着，我给你们看平时我们都怎么玩的。” 给他妈妈和姥姥找了个最佳观赏地，姚爱军自己挤过去售票口买票。蹦床项目是按时间收费，5分钟一场。姚爱军一口气买了四张票，一共20分钟时间。 拿上票后，姚爱军去蹦床入口处排队。好不容易等排到，他把手里的票递过去。 “几个人？”检票员问。 “就我一个。” “你一个人四张票？”检票员抬头看了他一眼。 “蹦4场嘛，20分钟呗。”姚爱军笑道。 售票员奇怪的瞅了瞅他，心道这谁家小子，真会浪费钱，抬抬手放他进去了。 姚爱军脱了鞋袜，只赤脚的站在蹦床上。往外看了看，找到他妈和他姥姥，向两人大喊了两声，挥手示意：“我开始啦！” 就看他踩着脚下的蹦床网面，先小幅试探了几下弹力，紧接着猛的往下用力一沉！双脚感受着蹦床网面带来的合力，就如同平时跳板时的“合板”动作一样，借着蹦床的弹力飞身向上拔起—— 高高腾空飞起，身形崩的笔直，在空中就是一个飞快的360°空翻！干净利落，引人注目。 “哇——”围着蹦床的小子们哪里见过这么花哨的玩法！纷纷发出惊叹的声音。 “好高啊！！” “太流弊了！这是空翻吧！是吧是吧！！” 紧接着落下后，一刻不停。 姚爱军又是一个猛力往下一踩，继续高高弹起——这回是一个向后的360°直体空翻。双臂水平打开、双腿笔直始终保持并腿姿态，脚踝弯曲脚尖绷直。仿佛一只苍鹰拥抱蓝天。 “哇！好好看！！” “好看！好棒！” “再来一个！” “加油！加油！” “再来一个！小伙子加油！” 场边欢呼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姚爱军在空中不禁咧嘴笑开来，他每一次高高跃起，都能看见母亲和姥姥在看他。 隔着这么多的人群，穿过这么多挥舞着的手臂，越过一次又一次高低起伏的跳跃轨迹，他分明能够分毫不差的看见姥姥笑开皱纹的眼角，看见母亲兴奋发光的眼眸！ 姚爱军越跳越高，将平日里训练的各种动作信手拈来。 翻滚，抱膝，屈体； 半周，一周，多周，翻腾； …… 各种无固定的拉伸力量训练，在他手里变成一件件花哨的戏法，只为让站在人群中的二位，能够博君开怀一笑！ 游乐项目规定时间是5分钟一场，但每场的暂停时间里，压根没有工作人员叫停。大家都目眩的沉浸在姚爱军的表演里。仿佛蹦床上跳跃的那个人真的有一双翅膀，不然为何如此轻盈灵巧？ 5分钟，10分钟，15分钟，20分钟…… 姚爱军仿佛不知疲倦的飞鱼，一次次对天空发起冲击，一次次下落，又一次次高高飞起。蹦床边的人们晃花了眼，心驰目眩。 最后时间到了，姚爱军用一个腾空反身翻腾三周抱膝的动作结束了游戏，双脚稳稳踩在蹦床上，稳住身体。 周围的观众仿佛还沉浸着，先是有一个人两个人鼓掌。紧接着，有更多的人开始鼓掌起来。掌声汇成一片，人群中有人大声喊着：“再来一个吧！太好看了！” “我的票给你！你再跳一次吧！” “好好看啊！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叫你大哥吗？！” 眼看周围与闹愈烈，姥姥在人群中冲他招招手，让他好回去了。 姚爱军点了点头，对周围热情的人群挥了挥手手招呼道：“不玩啦，不玩啦，可累啦！都出汗了哩！” 穿上鞋袜，从过分热情的人群中挤出来。他妈妈和姥姥正捡了个空地儿站着等他。 远远看着姚爱军走过来，王爱萍从包包里翻出一块叠的四四方方的手帕，道：“快擦擦，一头汗，等下风一吹要生病啦。” “不会！呵呵呵，妈你看见我翻了吗？好看不！” 姚爱军的脸上还留着运动后的红晕，汗水将前额的发梢打的湿漉漉的。王爱萍伸手拽过儿子，抿着嘴笑道：“妈都看见啦！动作特别干净漂亮，怪不得是冠军！” “姥姥？你呢！”此时姚爱军就像一个等待夸耀的孩子，恨不能听到更多。 “姥姥又不是没见过，你忘啦！主要是你妈，看见你一蹦老高，就在我耳边大叫！哎哟那个声音儿啊——”姥姥开心之余还不忘拿女儿开涮了一把。 “哈哈哈。”姚爱军口中迸出一串笑声。 三人在庙会里一边走一边聊。聊刚刚的跳跃，聊着之前的种种大赛，聊着对接下来的各种期盼。 在他们身后，一群被挑起兴致的孩子们，拥挤着在蹦床上撒着欢，试图模仿姚爱军做出姿势，却又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形式摔在蹦床上，周而复始。 一行人兴致高涨，在中心广场的庙会里逛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兴尽往回走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很晚了。拎着庙会里买的小玩意小零嘴儿，三人踩着一地初升的星光回到大院。 不想，大院门卫处却候着一个人—— “咦！陆航？你怎么来了？”姚爱军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 陆航黑了张冷脸，他也没想到，特意跑来给人拜年，居然还闯空门！卢教练不是说他家可怜兮兮的只有他和他姥姥两人过年吗？！ 第六十四章 哟，你无家可归呀 陆航这人也比较奇葩，打小除了跳水，没一件事放心上的。家里条件也不错，人除了面冷一些也没什么坏毛病，但一路长大除了邹亮就没见到有什么朋友了。 对于这种训练狂人，春假的几天格外的不舒服斯基，因为所有训练场馆都关闭了呀！于是当卢教练提出来南城看看陈康平和王永梅的时候，他立刻二话不说的跟来了，与其留在家里跟爸妈跑生意上的关系拜年，他还不如给姚爱军拜年呢，好歹能聊一聊跳水么。 知道前因后果后，姚爱军忍不住的想笑，这小子做事真是一根筋的。 听值班同志说，他下午三点多就到了，一动不动的蹲在值班室坐着，一等就是三个多钟头啊，要不是手里拎的年礼看着就不便宜，就冲他那越来越黑的冷脸，也差点让人误以为是大过年来找茬的好吗？ 真亏得这是部队大院儿，见惯了生冷勿近的凶人，不然能不能让人等到姚爱军一家回来，还真不好说！ “笑什么笑！卢教练把你说的可怜兮兮，过年都没人理你，我看你过的挺滋润嘛！”王秀萍给儿子拿了点汽水糖果什么的放在屋里招待同学，此时陆航正抱着一瓶北冰洋，一口下去，汽水里噗噜噜冒出来的泡泡镇压了一下午肚子憋的气。 姚爱军端了点中午剩下的糖油饼给他：“平时我家么就我跟我姥姥呀，我也不知道今年我爸妈都回来。你看我爸，在家还没两天功夫呢，今儿一大早就又回去啦。谁想到你这么有爱心的大过年千里迢迢跑来拜年嘛。哈哈哈。” “……”陆航下不来面子，面上一僵，破罐子破摔的说：“那是！小爷就是这么有爱心！大过年的你就招呼我个油饼啊？” 姚爱军毫不客气的笑爽了，也拿了瓶汽水坐边上：“吃吧你！先垫垫，我姥姥去煮饺子了。我姥姥包的饺子可好吃啦。” 长期锻炼的人食量都不小，陆航三口两口就将两个小油饼下了肚，此时姥姥煮的饺子也好了，王秀梅给两孩子端了两盘白嫩热乎的饺子，胖墩墩的散发着馋人香味。 “哇，还是茴香馅儿。”一口下去，清新的茴香叶混着猪肉的鲜味儿在齿间流淌，手擀的饺皮外圈薄内圈韧，淡淡的面香口感一级棒！ 姥姥收拾完灶台进来看的时候，陆航已经不怕烫的连续吃了四五个了，她看着欢喜，笑道：“好吃吗？想吃还有。” 陆航不好意思，忙把嘴里的半个饺子咽下去道：“太好吃了，谢谢奶奶！” “那是，我姥姥包的饺子，一般人可吃不着的。”姚爱军伸手将他面前的饺子拨了一半给陆航，他们回来之前都在庙会上吃了些小吃简餐，这会儿饺子出锅，跟着吃点权作解馋。 “你这么晚，等下怎么回去啊？卢教练来接你吗？”姚爱军抱着瓶汽水边喝边问，这会儿可不早啦。 “唔……”这一问，陆航放下手里的饺子，面露尴尬。今天早上出发的时候，卢教练说要过来南城这边拜访下陈主任，顺便会会南城这边系统里的朋友们。陆航不耐烦跑人情，便说把自己放在姚爱军家这，等他拜访完朋友再来接自己。 然而，他被丢在大院门口是下午两点多，然而几个小时过去了…… “卢教练说回头他来接我的……”看看墙上挂钟，都晚上9点多了，陆航自己说着都觉得心虚。 卢教练怕是兴致一高，忘记来接人这回事儿了吧！陆航欲哭无泪，他压根不知道今天他和卢教练的落脚点在哪！ “噗。原来你无家可归呀！”姚爱军不厚道的笑了。怪不得这小子一下午傻等几个钟头，原来是被丢下了啊！ “得，今晚你睡我家吧。明天早上要是卢教练还不来，我带你上王教练那找人去。”姚爱军说着，跟家里打了声招呼。 王爱萍十分干脆的笑道：“放心吧，你去和同学玩，交给妈妥妥的！” 这个时期大院人家别的不多，房间还是够的。姚爱军他爸上午才走，被褥什么都还没归置，刚好整理整理，给陆航收拾出一张小床。 陆航一开始还挺不好意思的，有些拘束。但到底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姚爱军拿科学训练法的话题一茬，没一会儿心思就被紧紧的转移过来。 作为一个学渣，陆航对姚爱军本子上列的那些推倒公式和肌体肌群功能分析之类是直接跳过的，这并不妨碍他看陆航后边列的训练数据记录。 这个本子上记录了姚爱军从12月开始到春假前的2个多月的每日训练数据。这些数据一共做三个部分，前期数据、运动数据、动作数据。 前期数据，包括了饮食内容、运动前开始测量的体重血压肺活量等各种人体数据采集。 运动数据，包括了他每日的力量训练小项统计，技巧训练统计以及运动后的人体数据。 动作数据，则是测试以跳台为主要观测对象，收集了对跳台动作的完成分和完成难度的监控数据。 陆航一页页翻看着，看似枯燥的数字，在他眼里却组成了一个活灵活现的训练场，一个名叫姚爱军的人在训练场上将这个本子上的训练和动作一样样清晰的表现给他看。 从12月到2月，几乎每天都在不断强化数据，姚爱军的身体数值和肌肉发育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惊人成长，最后一项的动作数据，更是达到了巨大的提升，原本姚爱军的动作就是稳定见长，按照这个小本子上的动作数据来看，他现在已经不仅仅是稳能形容的了，几乎每一个动作都能达到9分以上的完成度！ “你后面停在105了？没考虑继续上难度吗？”陆航翻了翻最后几页，发现没有更多，问道。 “嗯，5米台105可以了，再往上面加周数，容易带来入水强度太高。难度上太快容易把身体练坏了。”姚爱军知道陆航练起来是个不要命的，当年他进国家队的时候，陆航已经小小年纪因伤退役了。 以前不认识也就罢了，如今既然遇到，他也希望能把自己的观点告诉他，不要让这样一个少年天才迅速的在比赛场上消失，成为一颗流星。 第六十五章 送上门的小白鼠 运动员的成长期，尤其是跳水运动，基本上在10~16岁，黄金期在16~20岁上下。十多岁的时候身体骨骼都还在发育期，而跳水是一项强度非常高的运动，十米台上飞速坠落，不算翻滚的角速度，光是跳台高度带来的动能冲击都是非常强的。 运动员入水的那一刹那对手腕、脊柱、角膜等都带来巨大的冲击力量。正式因为这样，姚爱军在现阶段不会给自己盲目上难度的原因，他见过太多因为盲目上难度将运动员练到一身伤病甚至硬生生折损的例子。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这是你们王教练帮你订的训练计划吗？”陆航问道，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少年宫带兴趣班的教练怎么可能比省队教练还牛？ “噢……是呀！”姚爱军本能的将自己重生的秘密遮掩，躲在王教练的背后。“我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嘛，跟王教练商量后，王教练说可以试试啊。” “什么书？” 姚爱军知道他是个学渣，故意丢了一本《医学影像学》砸给他：“喏。” 《医学影像学》是本专业的外科教学教材了，且不说里面的黑白人体造影插页在大晚上白炽灯昏黄的光线下多么瘆人，那一页能带半页注释的高逼格，就把陆航砸的七荤八素，好比看天书。 “……”正值中二时期的陆航，深深的觉得，自己这是从智商上被人鄙视了吧，鄙视了吧，鄙视了吧…… 陆航这才发现，扫一下姚爱军的书桌书柜，真不像是一个正常小学生甚至初中生该有的。除了比较正常的学校规定的教材和课外读物外，他还有大量与他年纪极为不衬的各种运动学和医科甚至心理学社会学的大部头书。 “这些，都是要看的？”陆航咋舌。如果要研究个训练计划，要看这么多书，对陆航来说真得仔细考虑考虑，这压力真比山还大。 眼看陆航绝望的都要哭了，姚爱军好心的不再逗他了，从书柜的杂志堆里挑挑拣拣，翻出来几本给他：“看这个吧，涉及的文章我都折起来了。记录本前面还有一些力量训练原理推导，你对着看，其实都是国外早就有的成熟理论啦。” 时间不早，姚爱军又逛又蹦的累了一天，不想跟小朋友再讨论深奥的学术问题了。把书塞给他后，就将人打发去客房，小爷我要休息啦。 且不说陆航把一堆资料带回屋发奋，第二天早上见到他的时候，姚爱军吓了一跳。眼睛比兔子还红，这是看了一晚上没睡？问道：“你都看完啦？” 陆航一脸哀怨，这么枯燥无味的科普杂志，没比天书好多少啊！但看了姚爱军的训练记录数据又挠心挠肺的想知道，一边有书看不懂，一边又跪在事实数据前想弄明白，这么折腾来去的哪能睡得着？ “我没看懂，等会我拿去给卢教练看看，这些先放我这行吗？” 姚爱军本来就想将这套理论做推广，能给省体校教练看到，那当然是很好的。陆航既然这么开口了，姚爱军也顺水人情的推给他去捅破这个窗户纸了。 早饭后，差不多快十点多，王冬梅带着卢奇和陈康平来了。 卢奇看着陆航一脸尴尬：“那个，教练昨天和陈主任喝多了，天又黑，来附近绕了几圈没找到你。你在姚爱军家玩的还开心哈？” 还开心哈？陆航一脸便秘的看着自家不靠谱的现任教练和前任老教练，就这样把自己扔下不管不问，还开心哈？ 王冬梅在上次全国大赛的时候就认识陆航这个冷面小子了，此时看见他招牌的黑脸，忍不住笑道：“昨天太晚了，部队大院晚上有门禁的，也不方便带他们过来。爱军，今天有空跟教练去训练中心吗？把你最近折腾的那个计划给大家看看。” 王冬梅不说，姚爱军也要拐弯抹角提出来的。毕竟他这番动静有点大，陈康平特意从省城来南城这个小地方，若说自家教练没拿点什么打动他老人家出山，他可不相信。 少年宫还放着假没开门，但王冬梅是游泳训练中心的主管教练，训练馆的钥匙什么她这里都很齐全，一路把人带了进去。 平时显得空间拥挤的少年宫，此时就他们五个人，倒显出了几分空旷。 这个时间里，游泳中心的水池是没有水的，王冬梅将人直接领到了器材区。除了他们日常用的一些力量器械，卢奇和陆航都还注意到了这个小训练中心不寻常的地方。 比如一个篮球架模样的架子，上面的篮板篮筐都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两端掌心宽度的弹力带，垂在两端支架上，半拉拉的挂着，看着像体操队用的吊环，但又长长短短的吊了些滑轮细绳；角落里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充气圆球；墙上还挂着一张渔网似的东西…… 种种奇奇怪怪的道具凑在一块，看起来不太像个正常的训练室。 王冬梅看见他们一头雾水的模样，略带骄傲的介绍道：“这就是我们最近在研究的新型力量训练设计，我们暂时叫做“专项力量训练计划”。” 陈康平站在边上饶有兴致的看着。王冬梅让姚爱军示范，一边示范她一边和几人解说。 “这个弹力设备，是为了模拟空中无固定状态下的训练。主要训练腰腹肌肉群。腹内斜肌、腹外斜肌、菱形肌、背肌等的向心收缩接等长收缩。” 王冬梅口中一个个专有名词噼里啪啦往外掉，姚爱军则配合她的解说，先将双手固定在弹力带两端，开始各种直体体前屈，空中团身翻腾，空中转体，并腿翻腾，展背打开等各项动作。 “这个充气球，我们叫做平衡球，因为着力不稳定的特点，坐在上面或者俯卧在上面的时候，也可以模拟无固定状态下的平衡性小肌肉群的控制力训练。” “这张网是这样用的，先在中央空地这儿放好垫子，然后把网绳挂在四周，让网平展。就是一个简单的蹦床啦。哈哈哈，咱们单位条件有限嘛，艰苦一点。卢师兄你们回去可以去体操队那用，他们那这些器械都全着呢！” 忙活了一个多钟头，一番动作演示下来，姚爱军也大冷天的热出一头汗。 在场的都不是外行，姚爱军的训练动作全程有80%以上针对的是传统力量训练中难以触达的小肌肉群。他们立刻看出了这套训练方式的好处。 跳水运动虽然是一个高爆发项目，从起跳到入水，全程也不过就一两秒眨眨眼的时间。但空中动态以及跳台第六组的臂立动作都是强调“稳定过程”的，而“稳定过程”的技术要领就是控制力要求，对责平衡的小肌肉群正是这个技术展现的主力军！ 而我国现行的传统专项力量训练大多来源于经验推测和简单的解剖学，大多是体育竞技项目通用的训练。重视身体柔韧性，缺乏针对局部专项肌肉群的研究。 眼下王冬梅向他们展示的，正式他们缺失又寻找的部分！ 陆航忍不住的看向自家教练：“卢教练，我节后能留在南城，在王教练这跟训一段时间吗？” 都听说过地方队员去省队跟训集训加强训，谁听过省队队员来地方上跟训的？这叫下放好吗？！ 第六十六章 小白鼠买一送一 被自己的队员问，能不能留在别人家队里跟训，还是个少年宫的培训中心！卢教练有点牙齿发痒想揍人了。 姚爱军咧嘴一笑：“你来咱们这啊？学校怎么办，现在转学可来不及。住哪儿呢？咱们少年宫可不比体校，没宿舍，没食堂哟。” 陆航这个死脑筋的小孩，完全不懂得姚爱军在给他提供台阶。跟有信心的说：“学校那边可以请假的吧！我们平时外出比赛集训什么的，不也请假吗？食宿的话，可以租房请个阿姨嘛！”多金小帅哥完全不在意这些！ 说完，还一副很期待的样子看着卢教练：“对吧，教练？” 这下不止姚爱军，连陈康平和王冬梅都止不住笑了。 陈康平一巴掌拍他脑袋上：“臭小子，咱们平时外出比赛集训才几天，学校当然批假。你请个三五天跟请一两个月能一样吗？不说这个，你还打算把你家卢教练给扔了？” 陆航这才反应过来问题的重点，大惊的说：“卢教练！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当然是我教练啊！我是说，我是说来南城看一下他们这个“专项力量训练计划”是怎么设计的呀！” 这年头体育行当和戏曲行当一样，最重师承。除非学校的体育课或者兴趣班，从地方向国家队输送选手这样的外因，否则真没几个运动员敢随随便便说换教练的。 一个从小启蒙到一手带大的教练，有些感情比亲人差不了多少。而且国内的体育教育一般是一种经验教育，一个熟悉自己体能状况的教练自然不会随随便便换人。 虽然知道陆航是无心的，但卢奇还是真的憋气了。 陆航不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到省体校的时候，陆航已经在陈康平手里训练了两三年了，然后陈康平退休他被提上来做省体校的少年队主管教练，才接手了陆航的全部训练任务。 因此，如果陆航选择其他教练，他真的没什么置喙的余地，他接手陆航就是从陈康平那直接摘的果子。平心而论，如果陆航执意要来南城这里跟训，他根本没有拦着的资格！ 陆航这么无心一说，卢教练有些难堪，一方面是陆航这样有些让他伤心，另一方面更伤心的是他训练队员的方式在队员看来，有不足。而后者，才是让他难受的地方！ 这就像一个高级职称的主治医师，被人说手里技术不如村医； 这就像一个著书立说的学者，被人说还不如村口教书匠！ 卢奇有些忿忿，又有些受伤。他知道自己的文化水平不行，像王冬梅这套教学方式他就完全不可能通过理论推导出来。但他对学生还是真的很上心的！ 此时王冬梅有些尴尬。陈康平是她的老主任老领队，卢奇算起来可以说是半个师兄，所以她今天才表现的那么不见外。没想到陆航这小子也太没节操了，门庭是说换就换的吗？！ 两边都是陈康平带过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陈大主任轻笑了两声，点了点陆航的头，说：“对新方式有尝试精神是好的。但做事不能这么莽撞，以后说话开口前多想想。过了初七，少年宫这就开放了。你跟家里说下，来跟两个星期好了。小卢你也过来。冬梅这套训练方式我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情况。咱们一起跟着看看，回头也补充补充省体校那边的不足。” “对对，主任和师兄也都帮着参详参详，这套训练也是爱军这孩子自己琢磨的，有人帮着掌掌眼当然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王冬梅赶紧表态。 陆航这会儿知道犯错了，吭气都不敢，打小长在体校，他当然明白直属教练是什么分量。原本垂头丧气缩在边上不敢吱声，听见还有戏，忍不住抬头偷偷朝着卢教练瞄过去。 卢奇看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加上本来自己也想看看这套新型训练方式，既然老主任和王冬梅都这么说。他也就顺水推舟的点头答应了。 卢奇伸手在陆航脑脖子上拍了一把，解解气，道：“你这小子真能耐！才多点大，就觉得我老卢教不了你啦！” 陆航嗫喏着扭吧扭吧：“哪儿敢啊教练，我也就是好奇想看看~~~” “你家教练我也想看看。”卢奇倒也不是个不能见别人好的人，陈康平都发出邀请了，他自是一口应承下来，“等回去后跟家里交代一下，来得及就初七，来不及就稍微玩两天，直到开学这两周，我跟这小子就过来跟训了！” 王冬梅笑着说：“哪敢哪敢，欢迎师兄带着高徒来一起帮衬参详，当然是求之不得！” 卢奇虽然知道人家这是客气话，听着还是挺入耳的。冲着她笑了笑，就当此事这么定下了。 一行人趁着还有空，让姚爱军又练了几项之前看着不太清楚的，陆航和卢教练也各自下场试了几下。觉得新器械的确能带动很多平时训不到的肌肉群，师徒俩一边练一边嘀嘀咕咕交流，对后面要来的两个星期还是颇为期待的。 南城到省城，距离说起来不远，但大巴最快的话七八个小时，慢车的话得十几个小时。卢奇单身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陆航更是个不差钱的。回程二人不赶时间，便买了卧铺车，一路躺着睡回去。 南城这边，陈康平急吼吼的在过年期间就跑过来驻扎，也不好意思让人王冬梅天天陪着，从她那拿了训练资料和参考资料，趁着节假时间自己闷头钻研了一番。 越看越觉得，现在的孩子了不得啊！他从国家队退下来后，一直在省队做教学主任，兼着跳水队领队的职务一直到退休。王冬梅和他相差了二十多岁，说是徒弟都不为过。一直看着的学生，突然有这么高的科研水平，陈康平真是由衷的感到高兴。 他还不知道，这套理论其实全部都是姚爱军操刀，只不过是透过王冬梅一点点表现在大家面前而已。 第六十七章 初识“专项力量训练” 后面几天的春节假期，姚爱军都在陪家人。逛逛庙会，看看电视，哪怕是只是闲聊也都让上辈子空虚寂寞冷的灵魂徜徉在家人的脉脉温情里。一直到初七早上，王爱萍念念不舍的离开家门，踏上回程的列车，呼啸而去。 姚爱军此时，文化课内容，已经自学完了初一的全部文史类课程，数学物理化学，也都掌握了基本公式和简单例题，这些更多的要靠大量习题去强化；自己的运动理论，也已经初见架构，只等逐步补充后投向杂志，吸引学界眼光。 一切都这样向着美好的方向发展着，1991年的伊始，姚爱军无比期待。 …… 作为省队的主管教练之一，卢奇还是有不少工作上的事情要安排的。等他带着陆航过来南城的时候，已经是初九了。 陆航急吼吼的一刻不能停，当天下午放下行李就冲过来少年宫了。然后——很自然的吃了闭门羹——地方上的训练班哪有小年前就开门的，家家户户还等着正月十五闹元宵呢！ 等他再回过神来，冲到姚爱军家里的时候，姚爱军还一脸懵逼，之前不是电话说初九的车么，还以为明天才过来训练嘛。拗不过固执的训练狂魔，姚爱军换了身衣裳陪他去王教练家找人，王教练家干脆全家出门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陆航原本就坐着大早上的长途汽车，颠簸近十个钟头，又被这么连番打击，再高的兴致也浇灭了。 “还去陈教练那吗？”姚爱军问他。 陆航吁了口气，摆了摆手：“不去了，明天吧。今天小爷运气不佳。” 姚爱军笑了笑，这孩子真的挺有趣的。 南城虽然靠着内陆第一大水系，但本身冬季的时候却是很干燥的。二人一路往回走，冬日的太阳在下午还依旧散发着暖呼呼的味道。 “我说，你就这么抛下卢教练出来了？”姚爱军问道。 “啊？我有放好东西才出来的。”陆航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姚爱军翻了个白眼，心道，卢教练我可真同情你，有这么个宝贝徒弟，忍不住指点一二：“你们要住南城差不多2周，住招待所也得买点日常用品啊。你就扔着让卢教练给你全盘料理？人家说有事弟子服其劳，到你这都反过来了！” 陆航一脸茫然，打小他哪操心过这些！ 姚爱军看他这幅样子，也不禁唏嘘，自己当年可不也这样没心没肺，一头扑在训练上。这些人情往来的路数，都是他后来出事后，独身一人在社会上碰了多少壁吃了多少苦，才一点点领悟的。 一路走着，姚爱军陪他上百货商店买了些日常用品，又去菜场买了点熟食水果，把人往招待所送回去。 “出门你家里给钱了没？” “给了，除了我自己的平日攒的，家里还给了500块零花。差不多一两千吧。” 姚爱军无语，这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这年头的一两千，赶得上很多家庭一整年的生活开销了。“那你后面注意些，有要花钱的地方，自己有点眼力见儿！” “这个我懂！”陆航乐呵呵的说道。 姚爱军白眼一翻，你懂？懂个屁！从来南城这个事情本身说起，你就没一个地方“懂”做了！ …… 第二天，上午八点。 姚爱军到少年宫的时候，三个教练加陆航，已经都到了。 姚爱军赶忙去更衣室把衣服换了，出来时只穿了一套棉的运动服。大冬天里还有点冷，赶紧热了热身。热身的时间里，王教练拿出一副人体结构图挂在边上，开始给他们做简单的介绍。 跳水运动关键涉及的几个肌肉群，主要包括颈部、肩部、腹背部、腕部和腿部。可以说是从上到下遍及全身。这也是为什么跳水非常不好练的原因，跳水是体育项目中少有的无固定项目。 这个无固定是指运动员在运动中的姿态，是否与别的受力点相结合。 比如田径项目，跳远也好、跑步也好，都是双脚落地，从地面获得抓力和推进力，这种就是下固定类运动；而体操的吊环、高低杠等等就是典型的上固定了。 这些有固定受力点的项目，会对具体的发力部位重点加强锻炼。而跳水——这是一个从起跳开始就完全脱离支撑点，全部在空中完成，属于无固定的肌肉做功方式。正因为这种无固定的方式，对跳水的专项力量训练，达到了远比其他项目更为苛刻的要求。 王冬梅不知从哪找来了个教鞭，指着肌肉解剖图一个个部位细说过去，分析跳水动作中的肌肉变化和做功方式，以及现有的传统训练方式缺点。 先从起跳开始。起跳是跳水项目开始时的动作，着重点是发展弹跳力和爆发力。这方面小选手人轻，会先从跳台开始训练起跳，继而发展到学会压板，合板，才逐步往跳板项目发展。 发展弹跳力，以往都是靠不同形式的深蹲来练习。比如负重深蹲、负重半蹲跳、单腿全蹲、垫上负重提膝跳等等。 这种方式并不符合跳水项目中起跳屈膝角度130-150度之间的实际情况。不仅加大了膝盖部位关节劳损，也不能很好的促进膝盖周围小肌肉群发育，对起跳的弹跳力控制并没有很好的训练效果。 接下来是空中并腿环节。这个环节是非常常见的扣分项。 空中分腿是因为跳水运动在空中翻转的速度很快，而且无从借力。平时正常人体的日常活动做功，都是立足于地面的，人从小的体感信息就告诉身体本身，下盘要稳，因此人体腿部的肌肉群发育，结构上都是适合地心引力的。 而跳水这种头朝下往水里跳的姿势，要求身体在空中做出各种翻滚，就十分背离这种人体的体感经验了。控制分腿所需要的这些肌肉群，比如耻骨肌、长收肌、短收肌、大收肌等等都是在陆上运动中极少涉及的部位，难以对其作出拆分动作模仿，针对性的进行训练。 就这么一项项说过去，等王冬梅说的差不多，姚爱军的热身也做完了。 王冬梅就把人领到器械区，让众人在刚刚的理论基础上，看姚爱军的训练方式有何不同。 第六十八章 实验数据积累 和上一次示范训练时不同，卢教练和陆航在听过王冬梅的图解分析后，再次看姚爱军的训练项目，感触格外不同。 上一次虽然感觉训练项目的设计不同寻常，也能看出训练针对的项目有很大的改革拓新，但总的来说，还是看热闹为主，尤其是网上跳跃、弹力带翻滚等，都看起来格外花哨。 而这一次，则不然。 在一次姚爱军的示范后，陆航扯过他松下来的弹力带套在自己手腕上，系好腰部保护带，手臂一个用力，借着弹力带的力道把自己抛起，在失重状态下陆航尝试翻转、卷腹，的确感受都和平时路上训练有很大差异。 陆航一次次上下翻飞，分不清是觉得新鲜，还是觉得好玩了。又一次下落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绳长被缩短了。双脚悬空，手腕的弹力带被崩的更紧。 “你试试，这个还可以有不同调节方式。可以均衡调节，也可以一边缩短，一边放，破坏平衡下进行无固定的肌肉发力训练。”，这是姚爱军在帮他通过滑轮组调节这套弹力带系统的拉力系数。 “嗯。”陆航越玩越兴奋，到底是跳水台上训练了这么多年的优秀运动员，一开始破坏平衡的条件下，陆航动作是有很明显的走形的，可是随着他一次次跳跃，动作走形的情况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小，失误率也几乎看不见了。 真不愧是陈康平当年一手带出来的关门弟子，无论是天赋还是训练的热情，都格外的优秀。 跳了一会儿，陆航终于停下来了，大冬天的满头大汗。一张热的红扑扑的小脸完全不像平时那么冷着，双目发光的冲着卢教练兴奋的喊：“不行了不行了，这个训练太有意思了，这跳一下比平时做30组负重跳都难受。比如这儿，这儿！” 陆航拿手指比划着自己身上的肌肉区，都是平日里力量训练极少能触达的地方。他一边喊着累死了不行了，一边笑的极为兴奋，完全没有一点“不行了”的意思。 陆航一个尝试完，发现了“新游戏”的魅力，一点不带停的，让姚爱军带他一个个器材尝试过去。平衡球、平衡板、弹力网等等，仿佛不知疲倦。 卢教练给他的兴头感染的，也跟在两个小子后面一样样试过去。 卢奇也是以前国家队退下来的老队员，手里的成绩比王冬梅还要好上几分。这些新器材，他上手一试，立刻发现了好处。 “唔，这个不错！” “哟！这个也很好！怎么想出来的！” “这个网还可以搞大点嘛，这太危险了，很容易蹦出去啊。” 卢奇一样样试过去，一点点加上自己的总结，想着回去后是不是也这么整一套，放在省队里。 王冬梅笑道：“卢师兄也看出来了。少年宫这边条件不足，这个跳网的确要大一些会更好，上面可以结合一个架子，悬上固定的保护绳等，也可以跟弹力架那套结合起来用。你们那的话，跟体操队那边聊聊，估计他们都有差不多的呢。” “嗯嗯，冬梅你说的在理！” 少年宫的器械区虽然并不大，一圈示范下来也颇耗时间。姚爱军看着身后两个“根本停不下来的人”，干脆转头回自家教练边上待着了。 “教练，我的示范动作都做完啦，这段时间也给他们做上一个训练记录表吗？”姚爱军问道。 “嗯。这个我已经准备了。”王冬梅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之前记录姚爱军的那个笔记本差不多。按照14天的周期，详细的拟定了一份短期训练项目计划。 “卢师兄，”王冬梅将卢教练唤过来，把项目计划的小本子递给他，道：“卢师兄，这是我参考姚爱军的训练做的一个短期计划，你给看看，跟据陆航的情况，有没有什么要调整的。” 卢奇接过本子，浏览了一下里的计划项目。 从每日的训练动作项目组合，到动作涉及的技术环节，主要肌群，练习动作的具体量化标准，都一一标注了。 好详细！卢奇没想到距离上次说过来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王冬梅还给他们做了如此周密的准备，心下很是感动。 “冬梅，谢谢你啊，这么仔细，我看没什么要改的，都挺好。等训练的时候看看，根据具体情况微调就好了。” 接下来的近两周的时间里，几人在少年宫的训练场上练的热火朝天。等到正月十五一过，少年宫兴趣班的孩子也陆续利用寒假时间回来训练，就愈发的热闹了。 因为姚爱军这套专项力量训练，还没有得到长时间的验证，大部分孩子还是按照原先的训练计划在走。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姚爱军这样对自己的体能和技术有充分的信心，王教练为了确保孩子们的教学质量，很谨慎的并没有全部推广开。 但孩子们总是有好奇心的。陆航和姚爱军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眼下看见他们在一旁按照特殊的训练计划在走，大家纷纷嚷着也要走新的训练。 “好小子，又让你猜中了！”王冬梅无奈的摇着头，看着训练场上一群围着新器械跃跃欲试的小队员们。姚爱军之前就给她打过招呼，说寒假回来肯定会有很多小队员希望采用新的训练方法，到时候，可以让大家自己做每天的数据记录，为新的训练方法提供详实有力的论证。 于是，又让姚爱军记录了一大堆的案例数据…… 随着少年宫里热火朝天的训练，同学们的寒假就快结束了。享受着跳级福利不用做寒假作业的姚爱军，给自己下了任务，在假期中完成“专项力量训练法”的前期论文一篇，主要着重阐述了训练动作涉及和其中的科学量化准则。这将是他用来敲开运动学专家领域的一块敲门砖。 当时间进行到寒假的尾巴，迎来了姚爱军身为四年级学生的最后一次班级活动——寒假返校。在这里，他正等着忽悠班长刘箐帮他一起完成《防灾科普宣传》的海报制作。 PS：外出回来重感冒……情况不太好不能熬夜了，最近先不双更了，养一养。 第六十九章 给美女做模特？！ “哇，这不是姚爱军吗？你怎么看起来又长高了！到我们班来干什么啊？” “寒假好短啊，感觉刚放假没几天，就返校了。这下就变成离开学没几天啦！唉……” “最近播的那个电视剧你看了吗？哭了我好几天哎！” “啊，你也看啦！我也是我也是，我妈还说我了，大过年的哭~嘿嘿。” “好讨厌啊，又要开学啦！你们谁寒假作业做完啦，要懂得分享嘛！” “好羡慕姚爱军不用写寒假作业哦，我也不想写！” “呵呵，不可能没有寒假作业吧！他不是要做六年级的吗？” …… 这时候，寒暑假的假期返校还是一件很重要的班级活动呢。主要用来跟进观察学生们的假期生活，也是在假期结束前提醒下大家，要收收心，快开学啦等等。对于学生们来说，则是和好久没见的小伙伴们见面聊天，交流假期作业的好机会。 “啊？姚爱军你是说希望我和你一起做这个海报吗？”姚爱军把刘箐叫到教室外边走廊上，说起他的“雏鹰活动”设计。 “是啊是啊，反正大家都要做假期“雏鹰活动”嘛，这个不是很有意思的项目吗？每年咱们班都是去五保户家打扫卫生啊……大班长！” “唔，有吗？我们还去过敬老院好不好！” “是啊，换了敬老院还是打扫卫生！” 大班长脸上一红，好像组织活动这块她是想不到什么好的。 “可是现在你又不是我们班啦！” “哎呀，曾经我也是咱们小四的人嘛！你就说帮不帮我呗！”姚爱军堵着人家小姑娘，死缠烂打，心里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刘箐想了想，为难的说：“姚爱军，不是我不想帮你啊。你看你这个想法这么好，海报肯定要挂出去的，对吧？” 姚爱军点头。 “所以你看啊，如果我画好开学带过来交，那只能用咱们小四的那个宣传窗，但咱们班的宣传窗主题一直是“五讲四美”，所以每年我们才都去找地方做打扫卫生啊。”刘箐说。这种长期作为班级形象定位的宣传，一时半会儿的确老师那边不会改变的。 “那怎么办。”姚爱军有点傻眼，他重生太久，早把小学时班级这档子事儿给忘记了。他曾经所在班级还是“五讲四美”示范班来着。 刘箐咬着手指歪头想了会儿，忽然眼睛一亮：“你可以用六年级橱窗啊！反正毕业班的橱窗一向很空的，都没什么主题占。除了贴卷子还是贴卷子了。反正等开学你就算六年级班上的人啦。” 姚爱军猛地点头，原来还可以这样：“好啊好啊，还是大班长你有办法！”姚爱军腆着脸，举起手里的海报纸示意，“那你帮我画一下吧？我分镜都做好啦。” 刘箐神秘的一笑，露出两颗小白虎牙，笑道：“我才不帮你这种去六年级的叛徒呢！嘻嘻。你去找你们班的嘛。六年级可是有好几个美术特长生呢。”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靠！还没几个月呢，就被贴上叛徒的标签了！贴标签没事，你帮我画了嘛……姚爱军无语，现在小孩子班级意识还真强！刘箐啊刘箐，别怪哥不想着你，这可是把到手的功劳往外推啊……搁在平时就算了，如果历史没发生改变，91年洪灾面前，这个提前出来的海报分量，可是超乎想象的！ 姚爱军抓抓脑袋，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找人帮他搞定这个海报才是。 依照他上学期在班里天怒人怨的表现，恐怕很难有什么同学会帮着做吧，姚爱军想到自己上学期的霸分行径，颇有些不好意思。 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下自己。“姚爱军！你怎么在小四班这儿啊！” 姚爱军扭头一看，是张阳！ 眼前一亮，对呀！有张阳么！ 张阳可是跟自己一起在少年宫训练的同一战线战友啊。原本张阳比自己高一级，虽然张阳学游泳他学跳水，但经常还能一起走什么的。等姚爱军跳级到毕业班，就变成刚好和张阳同班同学了！ 自己人缘不咋地，可张阳不错啊！ 姚爱军眯着眼把张阳上下打量了一番，奸诈的笑道：“张阳哥~~~” 张阳夸张的往后一跳：“说！哪路妖精！附在我兄弟身上啦？吃俺老孙一棒！”这年头西游记可是假期标配节目，分分钟在学校里给你上演化身千万的孙猴儿。 “有啥事情要求着哥啊？”张阳抖掉一身鸡皮疙瘩。 “咱们班宣传委员你熟吗？” “陈雯？你找她干嘛呀？你喜欢她？”张阳皱着眉头看他。 “噢，没有啊，想找她帮个忙。”姚爱军心想，我连宣传委员是谁都记不住，还喜欢她呢！ “什么忙？” “有三张海报啦，想麻烦她帮我画一下。这个是我的寒假雏鹰活动设计嘛。我们班最会画画的不就是她了吗？” “海报？”张阳从姚爱军手里抢过去打开看了看，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哥帮你搞定啊！你记得雏鹰活动帮我名字也写上，我都忘记有这个作业啦！” 说完拿着海报纸颠颠儿的跑了，他正愁没话去找女神说啊！ 别看张阳作为一个体育生平时上蹿下跳活泼的不行，可人家喜欢的就是陈雯这样安安静静的气质小美女嘛！ 张阳平时很有活力，又是体育生里少见的矮个儿，平时家里还很注意整洁，放到哪都是很讨喜的一个孩子。在班上人缘也的确很好。 只见他拿着海报卷，凑到陈雯边上叽叽咕咕了一会儿，便喜笑颜开的跳起来。看上去办妥了。 陈雯接过海报卷展开看了看，对着张阳问了几句。只见刚还兴高采烈的小朋友迅速垮了一张脸，抬手招呼姚爱军过去。 “陈雯，这个海报都是姚爱军做的啦，你要问什么问他。”张阳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陈雯捂着嘴轻笑，道：“原来是你设计的啊。挺好的，比我之前想的雏鹰活动好玩，我跟你们一起做这个活动吧。我主要没看懂你这里描述的几个具体姿势是什么样的，怕画错了就不好了。这是防灾措施，万一画错了，别人照着做，就不好了。最好找个时间，你给我做下模特，我照着画不容易错。就是耽误你时间了。” 陈雯平时在班里并不多说话，小美女说话轻轻柔柔的，姚爱军也是第一次听见。人家都答应帮手了，姚爱军哪儿还能嫌弃。赶紧说道：“没事，我可以做示范模特，你对着我画就行了。” (=@__@=)哪里？给美女做模特？！ 张阳立刻跳起来了：“我也要我也要。姚爱军你教我怎么做动作，我身体素质可好了，什么动作都做的可标准了！你对着我画吧！” 陈雯抿嘴一笑：“那行吧，你们俩一个做正面模特，一个做侧面的。我刚好画两组。” 第七十章 怎么会厌倦？ 在张阳的积极推动下，和陈雯将海报的绘制细节敲定。先找一个时间集中，由陈雯将两人的动作形态速写下来，再进一步细化到海报上，最终在开学交寒假报告的时候，一起将完成的海报交上去。 最终敲定中间碰头时间的时候发生了些意外。张阳自然是主张送货上门，集中去陈雯家玩一玩的。但陈雯家实在离得有点儿远，最终还是敲定折中一下，第二天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陈雯经常学画的画室了。 第二天，陈雯提早到了，先将画室打开等人。不一会儿，张阳和姚爱军也到了。 “哇，陈雯，这家画室好大呀。”张阳从来没来过画室这种地方，但不妨碍他拍拍美女马屁呀。 “呃，我们今天过来不会耽误画室上课吧？你们几点上课？”姚爱军看了看周围，散落的一地颜料什么的，看上去都不算新鲜了。刚开窗通风没多久，画室里还有股空置很久的味道。 “不会，寒假的课是小班，隔天上课，都在边上小画室呢。这间很久没用啦。好在我有钥匙。”陈雯笑眯眯的说。 “那今天隔壁上课吗？”张阳问道。 “不上。昨天刚上完呢。” “哇哦！那这么说，今天整个画室就咱们三个呀！”张阳激动了！说完还暗戳戳的看了看姚爱军，没有这个灯泡就更好了！ 说话间，陈雯很利索的把画室中间的画材都挪开，空了一大片地方。这里本来就是画室中样光线最好的地方，平日里画写生的对象都放在这儿。 陈雯弄好后，歪头打量了一下，问道：“姚爱军，你看这儿行吗？够不够大？需要给你们弄个凳子吗？” “不用不用，都是些防护措施的动作，不用凳子的。” “行，那你们开始吧。三大张海报，一个海报8组动作，还挺多的呢。”陈雯把画架支开，挂上速写纸夹好。掏出个皮筋将长发利索的扎成一束马尾，额前的刘海用个小夹子朝后边别住，露出光洁可爱的大脑门儿。 看惯了班上文文静静的模样，陈雯一下进入“工作状态”下，变得利落十足的御姐气场。张阳张了张嘴巴，傻乎乎的说：“陈雯，你脑门儿好大呀。这么看和平时不一样哎！” 陈雯撇了他一眼：“别废话啊。姚爱军开始吧。” 姚爱军的海报一共三组：防火、防洪、防雷，其中重点又是防洪那张，共分“常用水文监测小常识”、“洪涝灾害中的危险区”、“水中被困怎么办”以及“防洪疏散三步走”四组，每组配了几个人像动作。 姚爱军之前的海报示意图画的还算表述明确，也有文字描述。加上前期沟通，陈雯也大致了解了海报动作需求。 这会儿，姚爱军就主要将这些动作模拟出来，让她画成速写人像，方便回头设计。 当模特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尽管陈雯的绘画有一定的基础，不在意模特对象是否有细微的动作，但大致还是要保持局部范围不要挪动的好。 平时他们的人体模特一般也就是站姿或者坐姿，这样人物对象相对是静止的，比较好保持。但这组海报都是动态，经常要举个胳膊伸个腿的，保持这样的姿势静立或是卧倒，可就有点难度了。 一开始，张阳还在咬牙坚持，克服肌肉的酸痛，努力在女神面前保持一个完美状态。可是，随着时间一秒秒的走过，伸出去的胳膊越来越重，仿佛下面坠着一个铅块一般。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长。 “哎，我说……我们聊点什么啊！”张阳龇牙咧嘴的超姚爱军喊了喊，试图用聊天分散掉胳膊的存在感。 同样的动作，他是侧面，姚爱军是正面。二人呈90°角背对背的站着。尽管看不太清楚，张阳也知道，姚爱军连晃都没晃过。 “聊什么？” “比如，你怎么想起来搞这个海报呀？”张阳没话找话。 “哦。寒假过年，咱家不是烧炉子么？难道你们街坊上没提醒你们各家要注意明火和用火安全？”对于海报动机，姚爱军早就准备了一套说辞。这会儿说预防夏季洪灾，别人只会以为你脑子有坑啊！ “是那个用火注意通风，远离棉被等易燃物是吗？”张阳努力回想寒假时的小事儿，一边勾起手指捻动着，这举着的胳膊，感觉千万只蚂蚁在爬啊…… “嗯，就是那个啊。我姥姥还特意让我搭了一截铁皮管子伸到窗户外边倒烟呢。” “铁皮……管子……窗户……啊……”张阳无意识的重复着姚爱军的说辞，全副精神都在对抗肌肉的不自然反应。 “噗，张阳你快别抖了。打摆子呢。你们俩胳膊放下来歇会儿吧。我大致看下就知道了。用不着一动不动的。”陈雯看见张阳那架势，忍不住从画架后边抬起头来。 “不……不要紧，我能行的！”张阳咬牙。撇了眼姚爱军，这有对比才有伤害，姚爱军还站着呢，小爷怎么能放松！ 不料，张阳还没说完，姚爱军全身一松，胳臂立刻就垂下来了，还抖啊抖的放松着：“陈雯你早说嘛，累死我了。张阳？你不累？” 累！当然累！ 张阳一口气噎着，你都放下了，我还一个人死撑个什么啊！ 尽管陈雯没有再要求模特动作，但两人还是自觉的没跑开，原地待命，见陈雯抬头比划的时候，也还抬个胳膊伸个腿的配合一下模样。 三人各司其职，也还算默契。几组画要画不少时间，也就顺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姚爱军，你和张阳很早就认识吗？” “是啊，我和他一起在少年宫上课嘛。我游泳他跳水，但我们是同一个大班呀。”张阳对美女有问必答。 “哦，听说你跳水成绩很好啊。学了很多年吗？” “四岁就开始学了。”姚爱军答道。 “我也是，我三四岁家里就让我画画了。”陈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学这么久，你会觉得厌烦吗？每天重复的都是那些事情。” “怎么会！”姚爱军轻笑。或许在曾经的童年里，他也厌倦过，痛恨过，那些日复一日的训练，经年累月的伤痛。但尝过站在成功奖台上的喜悦，谁又能拒绝那样的荣耀！ 姚爱军无比认真的由衷的说道：“怎么会厌烦，跳水是我最想做的事情啊。每天都在重复，但每天都有新的改变。一点一滴累积在身体里，表现在动作上，让自己的跳水变得更好，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厌倦？” 让自己变得更好，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厌倦！ 不光是陈雯，张阳也吃惊的看着姚爱军。或许他们从未真正认识了解过这个跳级上来的同伴同学，这个一起泡在泳池里训练的小伙伴。 意志坚定的让自己变得更好，这是多么大的毅力和执着！ 第七十一章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财 三组海报的设定，大致画到了下午，陈雯又拿了点水粉过来试了试颜色。等大致弄完，结束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三人打算各自散去回家吃饭。临走前，陈雯叫住姚爱军，微微笑道：“虽然不知道你跟我们大班有什么矛盾吧，但我觉得你这人挺不错的。班上以后有什么问题困难可以来找我。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靠！！我靠靠靠！！陈雯这是什么意思？”待陈雯往城北方向走后，两人一条路线的张阳开始八卦小钢炮了。 “陈雯和王鹏远不对付？”姚爱军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每次考试成绩出来，就用一股哀怨神色看向自己的那个大班长的名字叫什么。 “他俩家里好像都认识。从小一就不对付啦，毕竟你懂得，如果你邻居家有个跟你一个班还成绩差不多的同学，那日子，啧！” “不过一般都是王鹏远挑事，陈雯平时都不爱说话。我觉得是不稀罕跟王鹏远说话吧。除了学习成绩，他没一点能看。我就不懂了，为什么每次都他当班长。班里有事都副班出头。” “王鹏远家里条件不错，有一群人还是挺他的，但若说班里有谁能膈应他一下的话。也就是陈雯了。陈雯虽然平时很安静，但那只是不甩他而已啦。” 张阳叽叽喳喳了一路，颠三倒四的把班里情况撸了一遍。从小一到六年级，大家一个班待了六年，谁不知道谁啊！ 过了一会儿，张阳回过神来，大喊了一声：“啊！不对啊！那陈雯刚跟你说的什么意思呀？难道她看上你了？你小子不要这么不地道啊！！我家女神都没对我说过这么长的话！” “噗！”姚爱军一下子乐了，拍了拍他肩膀道：“你家女神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放心吧。她来找我我都带上你！”不说别的，加上重生前的年纪，叫声侄女都不为过啊！这点风花雪月的小烦恼，还是留给真正的小孩子们吧。 张阳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又开心了起来，兴高采烈的回味着和女神一起过的美好一天。 回到家，吃完晚饭，姚爱军陪着姥姥聊了会儿天，等定下来坐在自己房间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细细算计着自己后面半年多的任务。 四月是南城市传统的春季运动会时间，作为一个注册运动员，必然是要上去练兵的。 五月末的十佳少年评选，他要在这之前联合几位搭桥的叔叔伯伯，将南城市的三防演习推动起来。 再来就是六月的小升初考试。这个虽然看起来很容易，但也是要重视起来的。马失前蹄这种事，绝对不能出现在他身上。 现在距离下学期开学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 陆航和卢教练那边的跟训，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可以预见的是，新型的力量训练项目是十分见效的。虽然冬天训练中心不具备下水的条件，但各项身体指标都显示，经过这番训练，身体机能和肌肉发展都比往年的方法见效很多。 姚爱军在之前和王教练商量的基础上，把研究数据填充整理了一番，已经初具论文模样。拿去给陈康平看过，陈康平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把他打量了半天。这时候，能做理论研究的运动员可真是稀罕至极。 陈康平也说不好，本着鼓励的精神，让他先投个杂志试试看。 不过姚爱军可不担心，这些都是他上辈子退役后进学校时研究过的东西，在眼下的学术圈里还是很新很时髦的，他一点都不担心会没有期刊接受。 反倒是，陈康平的意外加入，让他有点困窘。 上辈子的姚爱军，是在中小学比赛中靠成绩和积分被王教练举荐后，加入省体校的。没想到现在因为自己的决定，让陈康平自行到南城市这里，成为他的专属教练。 要知道，一个教练的好坏，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运动员的发展，甚至是职业生涯的全部。而养的起一个私人的专属的教练，这可就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运动员能养得起的了。 陈康平到南城市，差不多有小半个月了。一点也没见他要走的意思，几乎全部心力都花在自己身上。跟进训练，调整动作，陈康平几十年的跳水教学经验，比姚爱军不知丰富多少倍，只要姚爱军提出一个想法，他就分分钟能从庞大的经验记忆中说出有哪些运动员尝试过，失败总结的教训又有哪些。 这真的是倾尽心血在培养自己，这段时间下来，姚爱军不得不感动。 但作为一个纯靠张嘴的无产阶级，他都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来回报陈教练。之前拍广告的第一桶金被他拿去订杂志，所剩有限。也做不了什么。这会儿他可以装作真小孩，什么都不懂。陈康平也并未跟自己计较这些。但姚爱军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 他不仅想对陈康平好，也想给王教练这个一直带着他的启蒙教练一些物质上的帮助，还有姥姥，等等这些身边的人们。他还想有自己的事业…… 缺钱！太缺钱了！ 所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钱。 姚爱军现在就是一个困窘无比的状态。他是一个习惯自己理财花销的成年人，但限于现有的小学生的状态，他没有办法做到有自己的财权和财产支配。这几乎让他焦虑的寝食难安。 怎样才能赚钱呢？而且要在现有状态下合理合法的赚到能够自己支配的钱。别的重生军团，可以炒股，可以炒房，哪怕中中彩票也好嘛！但，好像都不适合他这个未成年的状况！ 姚爱军揪着脑袋，思前想后。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要不，在这个最适合念书的年纪里，从这里找点金？姚爱军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想了个不错的办法，可以周全的筹划一番。 第七十二章 邀请函 以一个不满12岁的年纪如何才能积累出财富？未成年人不具备成为经营主体的客观条件，但他可以成为知识产权出让的受益人！ 所以，姚爱军的想法十分简单，他要卖专利！ 上辈子的他，作为最顶尖的运动员，团队中配备的、自己使用的无一不是当时能配备上的最好装备，甚至很多实验性开发的装备也是首先用在他们这里收集性能数据。 所以姚爱军看过的、用过的、接触到的运动相关产品，都是未来实际验证后的产品。这些产品在90年代初期的现在，都完全属于空白。 更难得的是，在他退役后的一段时间，因生活所迫甚至去干过推销，体育运动设备相关的领域，还真是花了不少功夫研究过。 现下想从这里挖点金子，还真不算很难。但如何让这些顺理成章的拿出来，还需要一个过程。对此，他还需要借点东风。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训练和学业不能丢，姚爱军一心扑在赚钱大计上，穿针引线般的为自己的钱途铺路。 二月快要结束的时候，在省队那边的不断催促下，卢教练带着陆航念念不舍的回了省城。跟王冬梅这儿约好了，定期电话沟通，交流训练数据，对后续训练项目做出跟进调整。 姚爱军这里，也终于进入了最后一个学期的小学生生涯。 开学后，姚爱军主推、陈雯张阳协作的海报，毫无意外的因为“立意和实用”的双重价值，被评选为优秀作品贴在橱窗展示，并作为优秀“雏鹰活动”项目申报。 紧接着，在“姚爸爸亲友团”的给力支持下，吴洋通过市人防办的推动，从市局宣传部门到街道办都展开了“三防预警宣传”。一场被后来媒体高度评价的“灾前练兵活动”就这样在南城市上下轰轰烈烈的开展了。 这段时间，南城二附小的传达室老大爷格外的好奇，六年级那个跳级的小子，怎么能这么忙呢？姚爱军寒假前订购的那批杂志，地址都留的是学校地址，如今陆续收到。从期刊到杂志，每隔三五天都看见这小子抱上几本，比校刊室都忙碌。 可不，今天又有了。 “张大爷，今天有我的信吗？”姚爱军趁着午休，溜溜达达的来传达室晃悠，顺便消消食。 “有呢！两封挂号信，一件包裹。拿好了啊。”传达室大爷现在已经能把姚爱军的东西单独列出来放了。 “谢谢您啦！” 边走边拆的抱着东西回了教室。 “哇，姚爱军你又有这么多啊，拿来我看看。”张阳上蹿下跳的跑了过来，自从寒假一起做海报以来，张阳对这个小了一岁的好基友格外服气，且不说寒假那次海报让张阳第一次上了学校橱窗，就这开学以来，姚爱军收的那些书啊杂志的，他可一本都看不懂！ “你又看不懂，让让。”熟悉后，陈雯这位文气彬彬的小美女可一点不淑女了。虽然举手投足还是透露着良好的家教传统，可说起话来就随意多了。而姚爱军也发现了这位小美女，好奇心不是一般的强，每次自己杂志到了，也不管能不能看得懂，都要跑来观摩一番。 “咦，姚爱军，这封信不是杂志的呀，怎么署名是消防支队？”检阅了一番后，陈雯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信函。 姚爱军拆开一看，竟然是一份邀请函。 …… “来来来，这边坐。你就是姚爱军姚同学是吧？” 此时，姚爱军坐在市消防局的接待室里。对面的消防局干事笑的一团和气，姚爱军心下纳闷，如果是市三防活动相关，怎么他吴叔叔没给他知会一声呢？ “姚同学，是这样的。我们局想要拍摄一组防灾预警的安全短片，主要会放在全市各大中小学校的人防课中使用。你是咱们市的明星冠军，又拍过广告片，我们综合下来，希望你能协助做我们的短片模特。希望姚同学能帮我们这么一个忙。” 对方说的客气，对自己也是有利无弊。姚爱军当下便没有推辞，只少许谦让了两句还要回家问问家长，稍后答复。 随后，姚爱军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吴洋，吴洋在电话那头笑道：“这是好事，你答应就是了。” 挂了电话，吴洋轻笑，想来人防这儿也有能人，给市文教、消防那边都通了气。防灾宣传还能有什么比学校更好的地方呢？学生学了，自然会回去和家里人说。哪怕十个学生回去有一个说了，都比市政府这儿的推广效果好。 况且，这么一个宣传片下到学校，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效果，指不定就做为固定的教学片使用了，对未来的防灾意识培养也是大有好处的。 得了准信的姚爱军，跟对方敲定好，安排了一个周末的白天去录制短片。姚爱军体格标准，动作干净利落又漂亮。因为拍摄需要，一遍遍的前前后后跟在示范的消防队员身后演练，一点不叫苦，毫不示弱。 直让消防局那位跟进项目的干事拍手称赞，揽着姚爱军的肩膀笑道：“小同学身体素质真好，不愧是运动员，咱们真没找错人！等叔叔给你申请奖励去！” 过了几日，姚爱军便收到了一封证书。感谢姚爱军的热情协助，颁发荣誉好市民称号云云。姚爱军拿着红彤彤的证书哭笑不得，他可把这事儿忘了！这年头给公家拍短片，那可是只有荣誉没钱收啊！ 既然知道了今年雨季将有大灾，有心推动的人总要准备起来。吴洋那边紧赶慢赶，联络了文教部门、人防部门、宣传部门等，一起将这部用于中小学宣传的安全短片加急送审，下发到各中小学进行学习。再配合市里的三防活动，务必让全市民众间培养起高度的防灾意识。 在旁人看来，姚爱军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上课没落下，训练没落下，还有精力再研读各种专业杂志，甚至“不务正业”的参加社会活动…… 就在这样紧锣密鼓的日子中，姚爱军收到了一封退稿信。正是之前姚爱军看好的一个运动学杂志，提出对姚爱军研究的质疑，而质疑的最大原因是——请提供您所在的学术单位。 第七十三章 最大的美德是无畏 之前姚爱军为了避免过于惊世骇俗，他用南城姚的笔名在《大众医学》那样的科普性为主的杂志上，陆续以热心读者及科学爱好者等的角度，铺垫了几次自己的观点。以为在与专栏专家的交流中，逐步形成自己的理论，就不会引发什么不必要的猜测。 然而他太不了解一个正经的学术期刊编审团队，是不会去关注《大众医学》那样的大众科普刊物的。在他意图用专业论文引出自己将要用作专利的理论结构时，他被退稿了？ 坐在台灯下，姚爱军仔细翻阅了白天收到的回函。《医学研究通讯》创刊于1972年，是由中国医学科学院主办的，具有很高的的学术因子。可以说这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学术性刊物。姚爱军自己遴选出这个刊物，就是看中了它的权威和前沿时效。但他忘记了，这样一个期刊，怎么会接受一个论文格式错误，投稿来源不明晰的稿件呢？ 要不是因为姚爱军投过去的论文价值的确很高，恐怕他连这封回函都不会收到。 回函里，对方十分诚恳的表达了对来稿价值的肯定，同时也提出了关于论文格式的问题以及希望备注好学术通讯的单位信息。这也是一种背书，毕竟不是所有人的猜测都能被叫做XX猜想，牛顿如果不是就职于皇家学会，也不会做到对莱布尼茨造成长达三十年的封杀。 《医学研究通讯》这样一家权威的学术期刊，它必须通过来稿人的单位机构，来判断稿件的真实性。这点姚爱军也明白，但他不能曝光自己的真实情况，曝光了作为一名小六的学生，就更没有可信度了！ 他屈起手指，无意识的一下下叩击着桌面，琢磨着要怎样才能顺利的将论文发出去。 最后，他决定将“运动肌群评估工具的临床应用”扩展成一个长篇阐述报告。包含了他提出的“运动肌群评估工具”概念模型、这套评估工具在实际运动训练及训练伤病预防和护理中产生的数据资料、以及在后期护理分析中产生的临床价值。 是的，期刊要求提供学术单位的理由就是要确保论文研究的真实性。没有学术单位帮他背书，他就用无可辩驳的实验数据来论证这套模型概念的价值！ 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姚爱军整理出了一个整整十万余字的长篇报告阐述他之前的论文。然后小心翼翼的封好信封，再次投了出去。 几日后，《医学研究通讯》编辑部。 “啊！又是这位“南城姚”的来稿。”一位带着眼睛的中年编辑轻声叫道。 杂志社整理稿件的人员将来稿人的信息写在便签上，用别针或订书钉贴在展开的稿子上，一封封压好，便于编审人员阅读。 一般来稿人都恨不得将自己的信息写的越丰富越好，但姚爱军没的可写。他的稿子上方别着的便签上，只有姚爱军和他的通讯地址。在一大堆的来稿中，显得格外醒目。 中年编辑之所以记住姚爱军的名字，并一眼就发现了他，是因为之前姚爱军的投稿也在他们编审团队内部造成了一场不小的争论。此时他颇有兴致的将姚爱军的稿子拣了出来。 “呵，这稿子分量很足啊！”他先浏览了下论文摘要，又往后翻到实验数据部分仔细看了看，再往前翻论文中提出的模型架构。 近十万字的稿件，在这个还没什么电子档的时代，姚爱军写到手软才写出这么厚厚一沓近两本稿纸的长篇报告。编审看起来自然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儿。 随着中年编辑往下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被姚爱军的报告深深吸引住了。 “汪老师，大中午了，一起下去吃饭？”编审室的同事们叫他。 汪铭无意识的朝来人挥了挥手，他完全沉浸在了姚爱军的报告阐述中。国内的运动医学还在草创成型期，尚未成为外科学中的单独门类。虽然他们做学术期刊的人会接触到大量国外前沿研究成果，但在国内能如此明晰阐述形成自己理论的研究报告实在是少之又少。汪铭食髓知味般的一页页往下翻看，时不时勾勒出报告中的重点部分。 直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汪铭才抬起头来，兴奋的双眼因为激动染上了几分红丝。 他抬头问道：“你们谁今天看见主任了没，他在办公室吗？” “哦，在的。刚我还去那边打过报告。”手下的小孩儿赶紧反馈了消息。 汪铭拿起手中的稿子，就往主任编辑室快步走去。 “牛主任，你看！” “咦？又是这个姚爱军？” “是的！真不知道他何许人也。南城市没听说有什么很厉害的研究单位，但您看他这报告。完整、有理、论据充分。刚好和去年芬兰人的那个研究报告不谋而合啊！”汪铭激动的说。 牛主任接过稿子，和汪铭之前一样，浏览了概要和后期数据后，又从他手边的一叠文件中抽出一份稿子，正是前几个月姚爱军被退稿的那篇！ 两厢对比下，理论部分毫无破绽，新收到的来稿更为扎实有料。牛主任笑了笑，道：“这位同志也是很有意思，怎么就藏着掖着不报家门的。你让小许他们把这两个都复印下，我先看看，后天刚好是周三的碰头会，让外科那边的老王他们都论证一下。真的稿子没问题，我们也不能因为人家不肯报家门就埋没了。” “好的！”汪铭又带着稿子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不出意外的，周三碰头会上，姚爱军的这份长篇论述又一次的引发了大家的争议。 “主任，我不建议发。咱们刊一直是老牌期刊，分量很重的。这个发出去必然会引起更多人的讨论和来函，没有具体对接单位，如何让人信服！” “嗯，我也这么认为。汪老师这边说的也很对，这份报告价值很大。但这个发出去就要我们杂志的信誉帮他背书了！这个风险有点大啊！” “老王，你怎么看？这块可是你们外科方向的，你可别不出声儿啊？”牛主任转头看了过去。 王向志手里夹着根烟，自己被点名也不紧不慢的，翻了手里的报告复印件一会儿，才抬头说：“这位“南城姚”，上次那篇稿子过来后，我找人打听了下。杜学梅，《大众医学》的小杜，她那边从半年前就开始收到这位的稿子，有的时候是通信咨询，有的时候是交流，根据小杜的说法，这位在“运动学”上有很特殊的造诣。说特殊，是他对很多前沿理论的切入点非常犀利，往往一针见血的点出小杜引入报告的关键点。但有些时候的来信咨询又显得很粗糙。” “杜学梅，是最近那个“科学的运动”的小杜吗？”有人问道。 “就是她，她是我带过的一个学生。她去加州大学深造，回来后就一直从事运动学理论的翻译引入和研究。据她判断，她认为这位作者的研究恐怕就他一个人，是个自主型的研究员。”然后他顿了一下，看了眼牛主任，笑道：“高手在民间啊，主任。风险是挺大的，但我还是建议发吧。咱们杂志创办的时候，可不就是真理第一嘛。主任您还记得咱们说过的那句话，科学的勇士，最大的美德是——” “无畏！” 第七十四章 再遇张毅戈 姚爱军的“运动肌群评估工具”模型在《医学研究通讯》上顺利发表，因为原稿件过长，《医学研究通讯》甚至不惜花费三期的容量，把稿件拆成三部分进行连载。 长达三个月的连续曝光获得的关注度非同一般，逐层深入的分析逻辑严密，数据详实，一下便引发了业内大范围的讨论。 “杜老师，您看！这不是长期和咱们杂志通讯的那位南城姚吗？他上《医学研究通讯》啦！” 杜学梅手里拿着杯清茶，桌上摊开的正是姚爱军发表在《医学研究通讯》上的那篇文章。“我就知道这位不是池中物啊！” 和《大众医学》相比，从科普杂志跨入专业级学术期刊，这是质的飞跃。如果半年前，杜学梅还在将姚爱军当做是一名普通的科学爱好者，那么现在，姚爱军已然是作为一个科研人的身份跨入了这个行业。 杜学梅从案头抽出一封杂志抬头的信纸，忙碌了起来。 有杜学梅这样一路看着姚爱军成长的人，更多的关注者却是对姚爱军一无所知，茫茫然的看着“南城姚”这个笔名异军突起的。 “南城姚！这是何许人？！” “导师！这篇文章和我们的方向好像！” “啊，原来这个现象可以这么分析！” 一时间，无数国内关注着运动学研究的眼光投向了“南城姚”这个名字，《医学研究通讯》的编辑部更是收到了大量来函，几乎都是奔着“南城姚”来的，人家找不到具体的通讯单位，自然只能将问题都抛向了杂志社。 “牛主任，您看看，咱们社多少年没收到这么多信了。收发室的箱子都要塞不下啦！”总编办的小许笑呵呵的捧着各方来函跟自家大主任汇报。 “都是关注“南城姚”的？” “十有八九都是他的！”小许把信件筛检到不同科室的大篮子里。以往他们这种学术期刊，大部分来稿都是靠约稿，能爆炸式的收到如此多的信件，真的十分罕见。 分好信件后，小许问道：“主任，“南城姚”的这些信件，给他发过去吗？” 牛主任笑眯眯的望过来：“你问问你们汪老师，你要是不给人发回去，小心小汪把你灭喽！” 小许吐了吐舌头，抱着一摞篮子跑去分发了。 为何这么多来函都寄往编辑部？因为作者通讯地址只有杂志社有！ 作为一手发表单位，《医学研究通讯》算是成为这位南城姚的处女秀场了！这位“南城姚”的研究方向刚好是国内缺失的一块，往后只要对方能不断有成果产生并在自家杂志上发表，《医学研究通讯》就会自然而然的成为运动学研究成果曝光的集中地。学术期刊和研究员发展相辅相成，这对杂志对个人都是极好的，牛主任仿佛看到了未来几年后，《医学研究通讯》上的繁花似锦。 而此时正在南城二附小的姚爱军对此番学术圈的风暴还茫然无知，在杂志社寄来的样刊上看到自己的文章被转成铅字，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一次没有被退稿！ “姚同学，别忙走！还有个你的汇款单哩！”传达室的老大爷将他叫住。 老大爷识的字儿不多，平时除了收发信件，还第一次看见汇款单呢！“一百三十四块！不少钱哩！拿冠军杂志上也给钱啊？”老大爷八卦道。 作为校内风云人物，传达室的老大爷只知道姚爱军是个运动员，还是个能给学校拿冠军的运动员。四月的南城市春季运动会，又给咱二附小拿了块金牌啊！可为什么杂志社也给钱了？老大爷好奇。 姚爱军接过汇款单看了看，是杂志社寄来的稿费。习惯了后世支付版面费的姚爱军，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原来学术期刊发文，也是可以有稿费的啊！ 他转头冲老头儿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大爷，这可不是运动会奖金。这是表扬我学习好呢！” “哎？”老大爷看着姚爱军跑跑跳跳的身影羡慕，“学习好就是好啊，哪儿都给钱！”一百多块钱可不是小钱呢，顶的上大爷几个月工资了！老大爷决定今晚就去女儿女婿家说说，咱家小丫头一定得抓抓好，别的不说，成绩一定要上进！ 此时春光明媚，正是江淮流域一年中最美丽的时节。 但姚爱军知道，在这样明媚的背后，紧跟而来的便是90年代初最惨烈的一次大灾——91年大洪水。 在他这只小蝴蝶的扇动下，从南城市开始，整个江淮省都提前开始了夏季防洪防汛宣传。之前帮消防支队拍的那支安全宣传片，在省教育厅和人防部门的推动下，都已经进入了各级中小学中播放。这也让姚爱军在获得去年的全国儿童赛冠军后，又爆发了一波明星效应。如果放在几年后，姚爱军还可以获得一个光荣的称呼——网红！ 人红了自然找的人也多。一天下午，姚爱军被叫到了班主任办公室，又一次看到了那位满面笑容带着沿海城市商圈味道却又长着北方人结实体魄的——张毅戈张经理。 又是熟悉的“雅和居”。 在包间里坐定，张毅戈推了个纸袋过来：“唉，你看张大哥这事儿办的，除了来学校找你，都不知道上哪联系你呢！这个你拿着，算大哥送你又一次拿冠军嘛！” 姚爱军低头一瞧，喝！这可是著名的大哥大啊！这年头的大哥大好歹小一万呢！这可比他之前收到的代言费都贵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啊。 姚爱军眯了眯眼，推了回去：“张大哥太客气了。这个我真用不上。不说我才小学，就是整个南城也找不见几个用得上的地方啊。” 张毅戈见他只是轻飘飘的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只有在沿海地区才流行的“大哥大”，心道的确这孩子是个妖孽，愈发肯定了自己心里想的那件事。 “怎么会用不上嘛，大家保持联络也是很重要的！”张毅戈满脸堆笑。 姚爱军没好意思说，他真不想要一个砖头似的手机啊，太傻了好吗！ 他一个劲装小孩子，扑闪个大眼睛，就是不肯收。张毅戈也没办法，只好拿了张名片给他：“那你给我个联系方式啊，等你回头毕业了，再找你都不知道上哪了。” 这倒是个问题！以后自己在社会上的关系会越来越多，张毅戈这边的代言合约一直到两年后，杂志社那边的通信地址也要变，下半年去初中，预计两年自己就可以再跳级去高中了，这总不好三天两头联系方式在变啊。 看来，回头自己还是得给家里装部电话了。 姚爱军收下名片放好，说道：“我回头就给家里装个电话，有号码了，就给张大哥回过去。张大哥你这次来是？” “这不是马上要五月了么？问问看你这边上次说的十佳少年的事儿，咱们的广告二期计划是不是要开始铺了。” 第七十五章 大气运之人 “十佳少年？材料已经报上去啦。张大哥不用担心。”姚爱军笑眯眯的说。原本姚爱军只想凭借少年组冠军和省优秀少先队员的资料占一个候选的位子，但全面进校的防灾安全宣传片一出，他已然成为了江淮省这片的学生代言人。这“十佳少年”几乎不用想，江淮省推荐上去的只会是他一个了。 至于广告的二期计划，姚爱军想了想道：“张大哥你们最好能加快点推广，要不就推迟到8月后。” 张毅戈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他听到的传闻不是假的吗！他故作淡定的问：“要推迟？” “嗯，根据预测，今年梅雨季会特别长，过量的降雨可能会引发洪灾。如果面临洪灾的话，各路媒体会大量削减广告投放的，最好避开汛期吧。” 张毅戈沉默了一会儿，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呷，犹豫了半响，开口道：“咱们见面不过几次，但大哥明人不说暗话，小兄弟你日后必然成就非凡。” 姚爱军眉毛一挑，这是有什么包袱等着吗？ “我来之前就听说，江淮省这里今年的三防工作推进特别早，尤其是防汛。而且——”张毅戈定了定神，两眼直视姚爱军说道：“据说推动这件事的来源，是一个回来放探亲假的军人。” 呼——姚爱军心里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直接抓住的尾巴，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他是个重生的货啊！ 姚爱军想好了，倒好不遮掩，大大方方的说：“张大哥消息真灵通啊。我爸回来过年的时候四处拜年，刚好和他舟桥旅的战友聊到这事，发现今年气候异常吧。我刚说的，也是过年时他们讨论的，张大哥也觉得是真的吧？” 姚爱军一副为我爹骄傲的模样，反倒让张毅戈有些犹疑。 本来刚听到这事儿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姚爱军有古怪。一个一年365天有350天都不着家的军人，能对家乡气候如此敏感？结合回来探亲的家庭又是小怪物的家，他不由自主的就觉得这始作俑者应该是这个小怪物——姚爱军才是！ 沿海地区一边改革开放，一边却又对一些神秘玄奥的气运之说格外迷信。张毅戈听说此事后，结合了下之前跟姚爱军往来的相处，觉得这孩子必须是有大运加身的人呢！所以他特意跑来一趟，还带了重礼，就是想加深与这位“大运之人”的缘分。 尽管姚爱军没收他的礼，但这份关系还是要维系的。 见姚爱军不想将这个问题扯到自己身上，张毅戈也就十分有眼色的将话题转向了后续的广告推广上来。 二人就后续的推广计划、广告方案、第二期广告拍摄等问题都仔细的交换了想法，毕竟张毅戈也是个大忙人，能这样面对面沟通的机会也不多，趁着人在，抓紧把各路细节都敲定了。 这么一聊，不经意就聊到了傍晚。 姚爱军灌了一肚子的茶，看看时间不早，抹抹嘴巴便要告辞：“张大哥，我得回家啦。再晚姥姥要担心了。” 张毅戈知道他在家装孝顺的乖宝宝，也不拦他，笑道：“知道你要回去了，我也不拖你吃饭了。想必你也是不稀罕饭局的。” 姚爱军尴尬的咳了一声：“呃，张大哥哪里会缺饭局嘛。下次，下次中午我请您嘞！”他晚上可是固定的家庭时间，恕不外借啊。 “好好，装好电话记得给大哥来个消息，有事尽管说，自己人不客气哈。”张毅戈一路将他送到门外，姚爱军坚决拒绝了小车接送，便只能一路目送他上了回家的公交才罢。 两周后，姚爱军申请的固定电话装好了。先给自家教练挂了个电话，通报了下号码。想了想，又给省队的卢教练也去了个电话。 卢教练接了电话后，格外开心，表示今后训练数据反馈都不用积攒下来算着日期打电话去少年宫了。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现在陆航在省队的情况，以及他们现在和体操那边进行充分的友好交流等等。直把姚爱军念的头晕，才念念不舍的挂了电话。 姚爱军揉了揉发烫的耳朵，以前怎么没发觉，卢教练居然有话唠的潜质！ 最后，姚爱军找出张毅戈留给他的名片，照着号码拨了过去。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 刚一接通，张毅戈标志性的豪爽笑声就传了过来：“是姚同学吗？哈哈哈。你家电话装好啦。” “张大哥，我没出声你都知道啊。”姚爱军也乐了。 “可不，一看你这区号啊，南城市我可没多少能拨我这个号码的朋友啦！” 尽管这话说的颇为市侩，可这年头能有朋友心心念念惦记着，看到区号就能想起你，也不是个容易事儿啊。姚爱军听着倒也很是领情：“多谢张大哥惦记啦，以后您找我就拨这个号，基本上都有人的。我不在，姥姥也在的呢。” 难得姚爱军电话过来，张毅戈不免又多聊了几句。彼此聊了点现状，见姚爱军在吐槽自己年纪太小，还要好久才能成为拿身份证的成年人，张毅戈哈哈大笑，一边笑他不知年少金贵，一边顺口就问道：“姚老弟有什么需要哥帮忙打点的，尽管说。” 姚爱军一拍脑袋，好像还真有事儿呢，问道：“大哥你们这做电子产业的，对申请专利，在行不？” 张毅戈一愣，他们“小霸王”虽然在国内挺红火，但本质上来说，是个山寨货。转头做学习机，不仅仅为了照顾国内家长市场的需求，也是为了规避红白机这个“母版”的专利呢。姚爱军这问的，可就指着和尚骂秃子了。 发现自己愣了下，对面傻小子还在很认真的发问，张毅戈只得尴尬的咳了一声。虽然我们没申请过，但我们很深入很深入的了解过嘛！毕竟山寨总要找规避条款啊。 他很淡定的接到：“专利嘛，我们有研究过啊，你怎么问起这个？” “我有几项专利想申请，张大哥您这能不能帮我找点熟悉的人咨询下？” 第七十六章 我在国家队等你 在姚爱军收到申请专利的资料前，先收到了来自《医学研究通讯》的一个大邮包。 邮包四四方方用油皮纸包成了一个16开本的模样，却有三十公分高，大小快赶上一摞书的分量了，侥是姚爱军这样的体育生，掂量起来也实在是有些沉。 姚爱军看着这包东西纳闷，也没听说谁家样刊一送就是十几二十本吧！拎到教室打开一看，里边结结实实塞了几十封来信！ “哇哦——这么多信啊！”边上张阳伸过来个脑袋，他知道姚爱军有在课外做些什么，却不懂那些杂志的分量。你身边如果有个同龄人一直做着超人的事情，做着做着，也就麻木了嘛…… “这是你杂志上发文章的回信吗？”张阳随手捡起刚拆开的油皮纸，看见上边的杂志社字样问道。 “是呀。” “那这些都是你的笔友啦？”张阳万分羡慕的说道，这年头写信交笔友什么的，可是很拉风的事情，其间嘚瑟艳羡之情绝不比十年后交个什么网友奔现之类来的差。 姚爱军闻言翻了个白眼，这就算笔友了？ 邮包拆开容易，可这么几十封信想兜回去可不容易了。他先塞了一部分在自己书包里，然后把书包丢在桌肚下，剩下的信都揣进空出来的桌肚里。 随后的几节课上，仗着平时老师对优等生的睁只眼闭只眼，姚爱军坐在教室后排一封封过滤来信。 来打探研究背景的，先放一边去。 来咨询项目进展的，先归为一摞。 对同一个研究方向，不同研究方式进行探讨的，又分成一摞。 就这样，姚爱军把来信一封封过滤，分成了需要回复的、需要保留的和无需理会的三组，其中最后一部分无需理会的比例又格外的多一些。 然后把需要保留和回复的塞进书包里，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等到晚上回家，姚爱军有空静下心来了，再一封封拿出来仔细看。这些研究领域的人员，专业性无疑比自己要高很多，自己最大的优势不过是知道未来十多年后的发展方向和产研成果是什么。现在这些前沿研究者们将自己的思路和信息拿出来与姚爱军交流，有些让他恍然大悟，更有一些是他从未了解接触过的。 就这样，一封封信件过滤下来，遇到与自己方向有结合点的地方，他就将信件和所涉及的信息摘出来。一条条整理好。 先将自己能回复的部分用尽量简短的方式回复，毕竟少说少错嘛，还可以包装下高手的感觉。自己不懂但又有联系的地方，就摘出来收录到自己接下来的学习方向中。 待这些信件处理完，已经是一周后的事儿了。姚爱军耍了个花头，他将所有回信也打了个邮包，附了一封热情洋溢的回信统一发回了《医学研究通讯》杂志社。想必，他们是不会介意成为一个科研新星代言人的吧。 随着《医学研究通讯》上连载的上中下三期内容的刊出，姚爱军陆陆续续收到了更多的来信，他也一点一滴的加深自己对运动肌群研究上的进度。 同时，又以理论结合实际的方式，将这些研究方法应用到自己的训练中。每每通过自己验证后的训练方式，再经由王冬梅之手，普及到南城市少年宫及省队的其他游泳大项的教学中。 在五月梅雨来临前的一天，姚爱军收到了一通卢教练的电话，一个出人意料却又仿佛是意料之中的消息——陆航顺利的完成了10米台105B，正式北上去国家队了！ 姚爱军挂了电话，仿佛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在省队食堂愤然拍案而起的少年，那时的他说，“我会进国家队，一步一步，我会走在最高的那个领奖台上。” 忽而，又闪过了坐在记者发布会台前的少年，那时他说，“我会在国家队等你！” 而今，那个坚定执着的少年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承诺，踏入了这个跳水王国最高的殿堂。他知道卢教练今天的电话也是陆航给他的战书：我已披坚执锐，踏上征途——我的对手，你准备好了吗？！ 许久不曾面临挑战的姚爱军，相隔万里，却已然感受到有如实质的锋芒。上辈子陆航过早的因伤病离开赛场，无缘一较高下。在当年自己获冠的时候，也经常会有人酸不拉几的说上几句，如果陆航还在，如何如何。这封跨越了时光的战书，他接下了，咱们等着瞧吧！ 五月，必将是身为小六毕业生的姚爱军最忙碌的一个月。之前参加社会活动以及各项赛事带来的综合效应，集中体现在了这个月的各种评选上。市三好学生、优秀少先队员、雏鹰奖章、省级优秀学生干部、省十佳少年评选，中招加分档案材料申请等等……零零总总都扎堆在了五月，好在有些评选并不需要本人到场，不然恐怕整个五月他都没几天好在学校里待着了。 等到了五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对毕业班同学最重要的中招小升初咨询会开始了。按照姚爱军现在的成绩，自然是不愁学校录取，完全可以不要来参加。但姥姥不乐意呀！这种需要家长出席的大事儿，怎么可以不参与！ 五月底的南城，已经笼罩在了副热带高压的统治下，热腾腾的闷着。咨询会上人贴着人，有些家里甚至是五六个家长带着孩子一起来，场上人头攒动，家长的身影远远比学生多得多了。 姚爱军远远的望着都眼晕，拖着姥姥的手，往树荫下拽：“姥姥，咱们不着急，等会儿人少了再逛呗。” “那怎么成啊！你们李老师不是说，招考会上会有特招名额的，要是给耽误了军儿怎么办啊！” “姥姥！您看我这样的，人家肯定抢着要，咱不急啊。”姚爱军无奈。 “军儿怕晒就在这等姥姥，姥姥给你去看哈。”说着，姥姥这急脾气就要往里走，走了两步又回来：“军儿啊，姥姥要给你问些啥？” 姚爱军简直哭笑不得，只好拖了姥姥往人群里走。拧开带着的水杯，把手腕上绕着的毛巾打湿了递给姥姥：“姥姥您拿着，挡挡热。我带您过去吧，一中的摊位在顶里头呢。” ———————————————————————— 谢谢书友朱莲童鞋的打赏！元气满满↖(^ω^)↗！ 第七十七章 你就是那个变态！ 作为本市历史最久，教学水平最好的重点中学，市一中有着傲视群雄的资本，历来都是南城市中考高考的大赢家。在中招咨询会上表现的就更明显了。 越外围的学校，越没什么人气，大多需要靠自己吆喝，有些学校甚至只有初中部，用以满足周边学区的义务教育阶段教学。 紧接着，是一批中专类学校，这在90年代初，还算有不小的市场，毕竟学上个三两年的，出来就推荐工作，给家里带来一份收入了。 而如市一中这样，具有齐备的初高中完整教学资质，有力博一下中高考的学校，则划分在了咨询会的最后一个阶段。这个阶段围着的人就更多了。 高考千军万马独木桥，一分秒杀几万人。中考又何尝不是呢？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在三年后的中考里能有更好的实力，眼下选择的初中就格外的重要了。 普通中学、特色办学、重点中学……摊位前都纷纷包围上了众多的家长咨询。而这些摊位的最顶头，是南城市中学两大巨头平分秋色的展台！ 南城市一中和二外附中！ 旁的学校展台不过是两三张桌子拼起来的一个摊位，最多摊位前竖上一面校旗。市一中和二外附中，展台则格外的醒目。 在并肩接踵的摊位外，这两家的展台明显的与一众展台划开了区域，不仅占地比是别家摊位的五倍还多，这两个学校的长条桌后边还各自支了块这年头十分罕见的白板。上面贴了自家最优秀最有脸面的成果：中考高升学率，历年考取北大清华这样流弊学校的毕业生数据，各项初高中全国大赛及科技创新成果，出国托福、雅思、GRE的各种刷分狂魔行径等等。 白板的后边，用围栏隔起来做了个小小的咨询室，每次只接待一位考生咨询。咨询室前边儿，又各自放了三排座椅，一看就是有别于前头一水的“平民学校”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姚爱军带着姥姥挤过来的时候，这两家巨头学校外边已经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头。姚爱军眼尖，仗着自己身手敏捷，在一个家长起身靠前听宣传信息的时候，拖过了一把椅子，让姥姥坐下了。自己去前边拿宣传单。 挤挤挨挨的拿了几页油墨印刷的粗放小广告回来，见到姥姥手里居然还捏了两个纸条儿。 “军儿，姥姥给你拿了招生主任咨询排号。你快过来歇着，等等就到咱们了。”姥姥一伸手，两个号码条儿，一个是市一中的，一个是二外附中的。 好嘛，姥姥出马，绝对一个顶俩。连二外附中的咨询号也给拿了一个。 姚爱军抽过那个市一中的排号看了看，大概还能有50多个号呢，人可真是不少！“姥姥，咱们别等了吧。50多号人呢，怎么也得登上一两个钟头啊。这也太热了。咱们回去吧。我小册子都拿上啦！” “来都来了，军儿乖不急啊。别人家来这么多人，咱们家只有姥姥陪你来，也不能落后人家嘛！这个什么外语学校，你也给看看。姥姥听人家说，也是很好的学校呢！”姥姥拿着毛巾给他擦了擦脸，这种时刻，姥姥可是很倔的。 姚爱军无奈，陪在边上和他姥姥说话。他一手拿着宣传册，一手比划着说给姥姥听：“姥，你看哦。市一中离咱家不远，以后中午都能回来陪您吃饭！二外附中就比较远啦，在城东头呢。而且二外附中那边，比较注重的是特色办学，人毕业班一半儿都奔着出国哩！咱可不去！” “姥您看哦，市一中也有学生跳水俱乐部，以后我还能跟着继续练跳水。姥您看，是不是顶好的？” “嗯嗯，是呢。我瞅着这个学校也不错！”姥姥眯着眼跟着说。 “您看啊，市一中的高中部和初中部都在一块儿的，以后念高中地方也熟，都不用再换环境适应呢。” “哎，这样好！那咱们就考这儿啊？等排上号了，你跟那个招考的老师说说去！” 正跟姥姥说着话，边上传来一声讥诮的声音： “嗤——说的跟市一中你家开的似的！还说说去！这真不知道，咱们南城市一中，现在是个阿猫阿狗的都敢考啊——” 说话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祖孙俩：姥姥是北方人，姚爱军平时和她说话也不自觉的带着一股大碴子味儿。 在本地人眼里，南城市地头学生生源分三种：说着一口普通话的机关大院子弟；说着南城本地话的“市区人民”以及说着各路方言土话的“城乡结合部外来人口”。而这其中，又以第三种最不受待见，文化低条件差么。 姚爱军虽然在泳池里泡出一身白皮，可运动员的身高块头放在这，加上一干净利落的寸头和土到掉渣的口音，立马就被划分在了第三种群体里了。 姚爱军撇了他一眼，见周围人群嘈杂也不想惹事儿，便装作没事人一般继续和姥姥说话。姥姥眼里只有大孙儿一个人，更不在意别人说过什么，她完全就没听见！ 那中年男人盯了姚爱军一会儿，碎嘴了半天没人接茬，也颇为无趣，丢下一句“什么素质”便傲然的往边上逛去了。 姚爱军余光撇着那人，看见那人拐了个弯进了一中的招考咨询室？ 渐渐地，一个个考生进去又出来。有的满脸喜悦，有的哭丧着脸，更有人一副茫然无措仿佛天都塌了的感觉。看的姚爱军都情不自禁的紧张了起来。 忽然，有人拍了下肩膀，扭头看去，俏生生朝自己笑着的是陈雯，她问道：“你怎么在这？打算一中吗？” 陈雯今天没有穿校服，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衬的整个人在阳光下白的透亮，让他不禁想起上辈子看过的金大侠小说里那个俏生生出场的黄蓉，却又比蓉儿那个假小子更胜了三分优雅。 “是啊。一中的特色是青少年游泳俱乐部，我刚好可以在这继续练跳水。你呢？也一中吗？” 陈雯弯着眼睛笑了笑：“我还没想好呀！我听说老班给你报了保送名额呀，你怎么还来看中招呢？” 姚爱军没想到，班级里压根没什么秘密。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的说：“据说保送生的学籍信息是固定的，不能转学或者跳级。我……” “哦——”陈雯恍然大悟道：“你还想跳级！对吧，大天才！” 陈雯这么高颜值的妹子站过来说话，本身就颇为惹眼。加上两人说话也没想着遮掩，声音都不算小。这会儿说起保送什么的，突然就有个学生模样的孩子在边上接了一句：“天啊！你是姚爱军吧！南城二附小的姚爱军！” 姚爱军茫然的看了看这个激动的红上脸的同学，这貌似不认识呀。 “就是那个！上得了跳台，拿得到金牌，考得过奥赛，跳了级的变态！” 第七十八章 所谓名校！ 从早上等到午后，终于在新一轮的叫号声中，姚爱军被请进了市一中的招考咨询室。 建议的咨询室里布置了一排桌子，几位年纪不小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桌前交谈。叫号的年轻人冲着姚爱军他们文气的笑了笑，将人引至桌边坐下：“这位同学和家长请坐。这位是我们学生处的姜主任以及张老师、胡老师。你们可以把带来的********和相关获奖材料等交给老师们看一下，有什么对咱们一中的咨询，也都可以聊一聊。” 姚爱军抬眼看去，坐在中间主位的便是被称作姜主任的那位，主任左手边坐着的，正是姚爱军之前在外面碰见过的那个中年人。满面堆笑的跟姜主任闲扯着，大约是已经坐了一个上午，几人都颇有倦意，言语间早已聊着晚上上哪儿吃饭的问题了。 而长桌最右手，坐了一位穿西装的男人，颇为惹眼。别说这么大热天的，在南城市这种小地方，平日里穿正装的人都不多见呢。这位带着眼镜，手里夹着支笔晃悠着，面色含笑的看着众人聊天，倒也并不参与话题。 见姚爱军他们坐定，眼镜男将两人打量了一下，在姚爱军身上多转了两眼并不出声。 姥姥接过姚爱军背着的包，从里边翻出带着的资料和成绩册，递到桌上：“老师们好。我家孩子是南城二附小的。在学校里成绩还可以，想咨询下老师咱们一中的情况。” “哟！这不是早上那位说来咱们一中说道说道的同学嘛！”被称作胡老师的那位，认出来人，斜睨着眼老大不乐意的看着人。 接过材料往面前一搁，也不看。掂着手里的笔转悠，一脸讥笑的模样跟边上的姜主任介绍道：“主任，早上我不是在外面考察生源嘛，这位同学可是很中意咱们学校啊，咱一中在人家眼里可是占着能练跳水、离家近这俩大优势呢！” 他特意在“大”字上加了重音，对于一中这样的重点学校，其跳水俱乐部只不过是学校锦上添花的一种方式，体现校园丰富性的一个特色而已。真正往专业上发展的运动特长生都会选择去体校进行专业化培训，冲着练跳水来市一中的，这不是笑话吗？ 这位也正是把姚爱军当个笑话说给人听呢！ 果然桌上其他几位，都忍不住笑了。 那位姓胡的老师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从边上拿过一叠登记的表格，对姚爱军说道：“冲着咱们跳水特色办学来的，到真不多见。这位同学你来这边填个表吧。”然后示意那位叫号的老师，准备叫下一位了。 在这种凑热闹的学生身上，不必浪费时间。 姥姥并未察觉出什么，还以为不多见的意思是指很缺乏，一边张罗着让姚爱军填表，一边忍不住跟老师们夸奖起来：“不是我夸口，我家这个孙儿从四岁就开始练跳水了，一直在咱们少年宫练着，成绩可是不错了！去年还在省城拿了冠军哩！省城的老师都夸他！呵呵呵。” 对面的老师们呵呵一笑，咱市一中多得是各种冠军魁首。江淮省本就不是什么跳水强势地区，跳水项目的省级冠军，在他们眼里，连加分项都算不上！ 姥姥没什么感觉，可姚爱军这个上辈子吃了大亏的神经敏感的发觉了对面人的蔑视。早上他没在意那个中年人的态度，可这会儿他代表了市一中的态度，却不能让他不在意。 姚爱军不着急填表，他对着主座的姜主任问道：“您好，我是南城二附小的姚爱军，全市一模二模三模的总分排行第一，上学期全市优秀少先队员，去年跳水儿童赛全国冠军，今年全市春季运动会冠军，入选今年的省十佳少年。这是我的证书材料，请各位老师审核。” 一长串的备注头衔报下来，何止十分华丽！更是结结实实的在那位胡老师脸上扇了一巴掌！刚刚还在笑着看戏的老师们脸上一下子僵住了！ “你就是姚爱军？”姜主任看了眼憋了一脸血的胡老师，这是他爱人的表兄弟，走了裙带关系进了一中，虽然不能教学，但为人还算活络，打点之下也混到了比较有油水的招生部门跟着。这次可算是打着脸了。 然而一同出来招生，总不好出现不和谐的声音，这是办事儿的基准，也是一中的脸面。姜主任琢磨着，还是得给这个便宜小舅子圆下场。 伸手从那位胡老师面前拿过了姚爱军的材料翻看，翻了一会儿，姜主任点着他的成绩册问道：“你是从四年级直接跳上来的？” “是的。” “你四年级上学期往前，好像成绩比较一般啊。” 那位胡老师伸了脖子去主任手里瞅了一眼。可不是，姚爱军前四年的成绩册，除了最后一学期重生后的爆发，之前可是平均分不到80！ 他立马跳出来补刀：“这位同学没有念过五年级啊，这恐怕学的不够扎实了，咱们一中教学进度可是很快的！” 姚爱军将自己前三次模拟考的成绩单翻出来，次次模拟全市第一，这都能算不扎实，敢情符合市一中标准的生源，整个南城市都招不到了啊？ 被姚爱军一噎，那位说不下去了，话题一转又说道：“咱们自主招生针对的生源是要有连续三年的成绩参考的。最低门槛线是三门功课平均95分以上。你缺了五年级的成绩单，这也不行啊。” 姥姥看看对面，又看看自己孙儿，这才发现貌似气氛不对头哎？难道人家学校对咱大孙子不满意？！她赶忙说道：“我们军儿是没念五年级，可他是跳级的啊。不是说，比别人都好才能跳级么？咱一中不喜欢跳级？” 姓胡的傲慢的说道：“我们一中的生源自然是极好的。百里挑一千里挑一，您瞧这外边，这么多学生挤破头围着，可都是好学生！咱们这要求连续三年的成绩单，是自主招生的硬条件。老人家，我也——没办法啊！” 见那位主事儿的姜主任一言不发，姚爱军皱起了眉头。 这算是什么事儿？难道，还有把优质生源往外推的道理？要不是看在一中的训练条件上，这样的招考态度，真让他对一中百年名校的印象大打折扣了。 “这……这可怎么办哟！”姥姥在一边担心起来，她别的不懂，可大孙子一心想考市一中，她还是知道的。这会儿人家说什么“自主招生”，又说条件不满足，老人家一下子就着急了。她一把攥住姚爱军的手，问道：“军啊，之前你们陈老师不是说给你开了保送的条子么？要不咱们再去问问，那条子还成不成啊？” 不等姚爱军说出否认的话，姓胡的老师又直接堵了一句过来：“保送？二附小的保送，也要咱们学校批准同意了才行！” 言下之意，你就算报过来，批不批还走着瞧！ 见这位闹的有点过火，优质生源在前倒也不能真的往外推啊。姜主任终于开了金口：“这位同学啊，我们市一中是百年老校，校规比较严格。尽管你达不到自主招生条件，但你完全可以报考我们学校嘛！只要填咱们一中是第一志愿，录取机会还是很大的。” 如此矜持高傲的态度，如此轻浮鄙薄的招生人员，不禁让他心下掂量——如此校风的话，为了这个全市唯一的青少年俱乐部，是否值得…… 第七十九章 峰回路转 从招考咨询室出来时，姚爱军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十分的憋闷，这么多年对名校的憧憬就在这么短短十几分钟里被消耗殆尽。 “军儿啊，这学校是不是不太想要咱们？”姥姥忧虑的问道。 姚爱军放轻松，冲着姥姥笑了笑：“姥姥，您也不看看咱这成绩，考哪儿上不成啊？只有咱们不要它的！我都说了这种地方咱们没必要来嘛。有咱这条件，还咨询个什么呀！” “可是刚刚人家不是说咱们不合条件？” “么有的事儿！自主招生不合，还能拦得住咱考么？也就是想不想考这里的问题了。姥姥你不信我？” “姥姥当然信你！可话是这么说，强扭的瓜不甜，人家要是对咱不中意，考进去不委屈咱么！”眼看孙子被人针锋相对，姥姥比自己受委屈了还难受。 拉起大孙子的手，抬脚就往二外附中的展台走，“姥姥怎么能看着你委屈！走，咱们上隔壁看去，不是说那边也是咱们市最好的学校吗？” “姥姥！”姚爱军哭笑不得，心里的不忿却是一扫而空了。 跟着姥姥前前后后又绕了好几家学校的展台，然而南城市毕竟还是太小，能称得上重点的中学，就那么屈指可数。无论从教学质量还是办学条件，能与市一中比肩的，也真难找出第二个。 姚爱军踌躇了，反正初中到大学，在他计划中也就是三五年的事情，要么捏着鼻子就考市一中罢了。姥姥还在愤愤不平的惦记着，要不把女儿女婿召唤回来，找找关系去省城的好学校做借读生算了！ “我可不舍得离开姥姥呢！”姚爱军故作小孩子状的说道：“姥姥你不也说过，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你要相信孙儿嘛，不管哪个学校，孙儿一定给你考个大学生出来！不考别的，咱就考……唔……就考北大！回头带姥姥去北京看长城去！好不好？” 姥姥给他逗着逗着，也笑开了，“就是！不就一个初中！不中意咱们，还不稀罕呢！我看四中也不错，人也是省重点呢！” “就是就是。” 姚爱军搀着姥姥，两人边说变往外走，打算家去。 “同学！姚同学！请慢点儿！” 忽然，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姚爱军往后看去，一个面色和善带着眼镜的西装男正向自己快步赶来。 眼熟！这不是刚坐在市一中咨询室最里头，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那位吗？ 姥姥也认出了来人，她拍了拍姚爱军的手，低声问道：“这不是刚一中的老师吗？这是回心转意了？” 姚爱军眉毛一挑，在市一中傲慢轻浮的印象上，又加了一条出尔反尔。 只见那人追上来后，未语先笑。 伸过一只手来，作势要与姚爱军握手，含笑道：“姚同学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是田氏昌中学的副校长钱穆之。姚同学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学生，我们用十二万分的诚意邀请姚同学报考我们学校！” “啊？”姚爱军下意识的与来人握了握手。田氏昌中学，因为上辈子姚爱军走的是专业运动员路线，并不了解这所当下新兴的民办学校，而在十多年后，它却是一所江淮省异军突起的在全国享有盛名的重点名校！ “您是说，邀请我报考你们学校？可是我没听说过你们学校啊。”姚爱军疑惑的问。 身为副校长的钱穆之却并不以为意，他仍然和气有加的笑道：“我们是省里近年来刚建的民办中学，由归国华侨投资成立，师资力量和办学条件都是十分优渥的，对优秀的生源，我们会提供高额奖学金。比如像姚同学这样，能在省市甚至全国性比赛中获奖，都会给予奖励哦！” 说道奖学金，两辈子都没见识过这个传说中“优等生专利”的姚爱军，眼前一亮。晓有兴致的咨询起来，“你们学校有哪些特别好的条件呢？民办学校平时没怎么听说呢。” 见吊起了姚爱军的兴趣，钱穆之继续说道：“我们全省范围内，邀请了很多省级国家级的优秀教师，辅导员，师资力量绝对达到了全国一流水平；学校配备了多媒体教室，高规格的生化实验室，400米塑胶跑道的操场，图书馆阅览室等都是按照目前全国一流的实验学校配备的。” 姚爱军越听越疑惑，开口问道：“可是，今天招考会场怎么没见过你说的这个学校情况呢？” 钱穆之一顿，吐出了真相：“我们学校不在南城，在省城。” “那太远了，我不想离家太远。”姚爱军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搀着姥姥打算离开。 “哎，姚同学你等等。我们真的是非常非常真诚的邀请你啊！” “谢谢您的好意，我年纪小，不想离家太远呢。”姚爱军挽着姥姥的胳膊，感受着姥姥松弛皮肤下的暖意，子欲养而亲不待，在有限的时光里，他想停留的久些，再久些。 钱穆之看着眼前的少年，眼中有着同龄人所不备的克制和执着，他颇为犹豫的丢下了他能给出的最大诱饵：“如果你家里人有需要，我们可以给你提供一间教师公寓，可以陪读。另外，我们的投资方和省体育中心也有合作。如果你过来我们学校，我们可以在条件满足的情况下，给你提供省体育中心的训练环境和相关的个人教练。” “啊？！！”这下轮到姚爱军吃惊了！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个人教练的意思是他可以自己选择教练，并且使用省体育中心的训练场所？ 仿佛看出了姚爱军的惊讶，在说出底牌后，钱穆之放松的耸了下肩膀，很欧美式的摊了下手：“就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能邀请到合适的教练，学校这边可以帮你聘请他。嗯，在合适的条件下。” 这下，姚爱军是真的心动了！如果这位副校长说的都能落实，那人家是真的全方位的在给自己量身定做了最合适的发展条件，诚意如此十足，怎不能让他心驰意动！ 但，连他都不舍得的南城大院儿，又怎么舍得让姥姥这个年过半百的人抛下熟悉的环境，陪他去一个全新的城市。 仿佛知道姚爱军的犹疑，姥姥果断的拍着大孙子的胳膊说道：“想去就去，姥姥能陪着你妈妈来南城，也能陪着我大孙儿去省城啊！军儿莫要担心。” “姥姥……” 第八十章 炒了姜主任的饭碗 “本市今年小升初招考，遇罕见高温天气。” “小升初考试今日火热开考，优质生源遭哄抢！” “往年状元谈招考，如何选择小升初报考志愿。” …… 随着六月的骄阳来袭，南城市的小升初招生考试拉开了序幕，姚爱军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报考了省城的田世昌中学。 这年头的人们心里，民办中学还定位在考不上学校花钱读的定位上。 不少人质疑着，是不是姚爱军家里没人管，贪图民办中学给的奖学金才去考的；也有人想着是不是为了去省城…… 填报志愿的那天，陈老师在办公室查看收上来的学生志愿表，发现班上很是有几个同学报考了省市重点中学，而且看平时成绩，也都是很有希望的。这是近几届学生质量中最高的一届，陈老师作为班主任是十分有成就感的！ 可，在一堆志愿表中，有几张报考民办的尤为突出。 有张阳这样好好的体校不念去民办的，也就罢了，可班里成绩最高的姚爱军和陈雯怎么也填写了民办学校？ “爱军啊，你告诉老师，是不是这个田世昌中学私下联系你报考的？”陈老师将两人拖到自己办公室问道。 “唔，是啊陈老师。田世昌中学开的条件比较好，他们办学条件也高出市里很多。我还特意去省城看了一趟。” “唉，学校重在积累，办学条件不光是看硬件的！师资啊生源啊，教学理念，都是非常重要的！别的不说，你们看，近几年的中高考升学率，他们学校就远远不行！”为了自己学生的前程，陈老师也可谓苦口婆心了。 “陈老师，您要相信我啊，有这么好的办学硬件，我怎么可能被别的因素影响呢！再说师资，这家学校从全省挖了很多高级教师和学了带头人的，可以说目前咱们省的中学，没有几个能有这样的师资啦！” “唉，老师也是为你们好！”见姚爱军如此被对方洗脑，陈老师也很无奈，只能继续劝说:“你们都听过孟母三迁的故事，学习环境多么重要啊！民办学校，你说能收到什么生源？多的就是借读生，考不上好学校花钱度的学生，你们要多想想，现在换志愿还来得及，等表格交上去想改都不行啦！” 可姚爱军还是笑着摇头，一副坚决不改的样子。 陈老师惋惜不已，又转头看向陈雯:“那你呢？怎么也想着考民办？上次二外附中老师不是说，你只要达线，直接进重点班吗？” “唔，我父母在省城工作，我刚好可以过去呀。”陈雯柔柔的答道。 “考学校怎么可以“刚好”！胡闹！” 然而任凭陈老师如何劝说，两人都铁了心一般，不肯回改。 于是便有了前面所说的那些新闻出炉:狼来了！优质生源抢夺，又添了一路民办势力！ 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招考如期而至，短短两天的考试让初次经历人生第一个路口的孩子们感受到了兴奋和残酷。几家欢喜几家愁。 仿佛预示着招考的残酷与不安，此时南城的天气开始陡然变化，持续高温后迎来了大面积的强降雨。 一开始，人们还在降雨带来的降温效应中开始喜悦，可眼看雨下个没完……一天两天，一周两周！比往年更长更加严重的梅雨季来临了！ 等到招考成绩出来，邮递员叔叔挎着邮包骑着自行车挨家挨户送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已经要踏着没过小腿的积水了。 姚爱军和姥姥住着的大院家属区地势较高，周边地区开始积水的时候，只有大院还坚挺，但周边买菜的菜场却早已积水受阻，关门停业了。 门房大爷摇着铃来报喜时，姚爱军并不在家，他正坐在市人防办的大办公室里，作为最早预警今年大水灾的人，他吴叔叔带着他参加市里的紧急防汛工作会。 “多亏了小吴的预警，今年预案做的早，几处坝口和市郊的堤坝都加固了一遍，今年这水也太大了！” 吴洋摇了摇手:“可不能算我预的警，爱军你看还会下多久？” 支起胳膊，看着外面的暴雨，姚爱军的一脸愁容倒不是装的。一方面，这雨带来的大灾是实实在在的可怕；另一方面，他也愁怎么把这事情的严重性说出来！ 毕竟，出头预示水灾还能说兴趣爱好有点偏，要是连降水时间长短都说得准，这不是龙王家太子就得是妖啊…… 他只能反复强调着，这雨太大了，可能符合书上说的“厄尔尼诺现象”。 这时候的人们，除了专家，真没多少人听过“厄尔尼诺”这么专业的词汇，气象局和人防办的在坐领导几乎都是行政上升上来的。果断没人了解，但大雨面前，面子什么的就不要了！ 听见姚爱军说出这么不明觉厉的词，气象局的一位领导一拍板，当即让人去查，做最坏的打算，这个“厄尔尼诺”最终会有多大影响！ 纵然做出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这时的他们都还没能预料到大灾的可怕！ 姚爱军到家的时候，家里居然来了不少人。 老老少少，大院的街坊邻居，学校的同学和班主任陈老师，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自己刚进门，就有人围上来:“这回是我们的状元回来了吧？” “姚爱军，姚状元回来啦！” “你好，我是江淮教育报社的记者，姚同学可以采访下你吗？” …… 状元？什么状元？刚踏进家门的姚爱军还一头雾水，被这么多人堵着，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喊姥姥…… 市一中的姜主任此时心情很不美妙，一大早正卷着裤脚在家捞水的他接到了校长的电话。劈头盖脸的便被骂了一顿！ “听说今年招考状元是从咱们学校咨询棚里你们给哄走的？你们怎么没把自己哄走啊！这次咱们市一中都成笑话了！你们怎么去办的招考？！我看老姜你是年纪大了吧？开学后你这个学生处的活计，我看还是换人吧！” 第八十一章 毕业日的变故 招考分数出来是六月初，按照往年的管理，在分数出来的一周后，各校就开始通知返校领取成绩单、毕业证以及查榜。 然而今年的返校日却让人有些为难。 南城市的雨从招考开始的那天就开始了，已经接近10天的降雨，雨势从淅淅沥沥到滂沱暴雨。整座城市各地的疏水系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问题，有的甚至是回流。 返校日里，有些小学校甚至无法正常开门，只好在校门口的墙上刷了录取榜单，毕业证和成绩单都得等九月一日开学后再来拿。 姚爱军所在的南城二附小受损情况比较小，只有校门口的台阶被浅浅的淹没了一层。返校日如期进行，班里37个同学到了33个，居然有四位同学都因为水灾搬去亲戚家暂住不在南城，导致无法参加毕业会了。 学习委员履行最后一次义务，将大家的成绩册和毕业证都发给各人。随后，是从班干部开始，各人依次上台发言，表达着对小学六年同窗情谊的留恋与不舍。 一开始是班长王鹏远的发言。王鹏远做了六年的班长，五年都毫无争议，却在最后一年被姚爱军和陈雯先后压住一头，心里本就憋屈。上台发言时便免不了的有些追忆往昔高高在上的样子，说的时间就颇为不短了。然而王鹏远在班上的形象并没有多好，他在上边说着，下边就有人开小会了起来。 张阳扭头，跟姚爱军说起话来：“你知道不？听说徐海涛没来，因为家里被淹的院子门都飘走了？” “这么严重？” “是啊是啊。听说他家在南城利水桥外口，那边每年雨一下大就漫水，别提今年这么大了。据说外围的竹栏都飘走了。” “天啊！我听说******家也是哎，屋顶都漏雨了。她说她妈妈连夜将家里东西收拾出来吊在梁上，一大早涨水前赶紧带着随身东西，搬去他爸厂里了。临走前还特意跟我招呼，让我帮她把毕业证什么的带回去。” 这个话题立刻引发了周围一圈小伙伴们的讨论。诺大的教室里，一个小角落叽叽喳喳，很是醒目。台上王鹏远起先看见张阳扭头跟姚爱军说话的时候，他还想忍忍，无论张阳这个体育生还是姚爱军，对上了都是刺头。 毕业日最后一天了，他还想给班里同学留个好印象，可随着讨论圈的扩大，叽叽喳喳的声音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张阳，你们那边说什么呢！要说上台上说！六年纪律都白学了吗？！” 要么怎么说王鹏远作为班长不得人心呢？六年班长，都如此一直是一副颐指气使的高傲范儿，以往看在班干的份上大家还面子上听一听，如今都要毕业了，谁还爱听他这番说教。 张阳看都没看他，声音反而说的更大了。 “你们！你们……”王鹏远面上憋得发青，习惯性的扭头看了言教室后边，可是往常压阵站在那里的班主任，却已然没有身影。王鹏远有气撒不出，忿忿冲着台下的陈雯喷了一句：“你们这些考民办的，就是这么没素质！” 陈雯白了他一眼没理他，她和王鹏远之间说青梅竹马都不为过，但她真看不上王鹏远的做派，同样干部子弟，谁不知道谁啊，一点格调都没有！ 可她不爱理，有人可忍不住了。张阳对女神可是仰慕已久，好不容易劝说父母同意放弃体校改考民办，全是为了能和女神再同校三年。如今居然有人敢这样对陈雯说话！他可是不能忍的！他早就看陈雯的这个青梅竹马不顺眼了！ 张阳砰地一声，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桌子：“谁喷素质呢？素质是你想说就说的吗？咱们这是时政！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可不像某些人，眼睛长在头顶，五六年前的事儿记得牢靠，人五人六的你做过什么有用的事吗？说别人前先拍拍自己胸口，啊？” 寒假返校时，姚爱军拖了他和陈雯做防灾安全海报，后来姚爱军协助拍摄的安全宣传片也进入各大校园，这些往小了说是社会实践，往大了说也是参与了切实的防灾活动中。碰巧他们三都是考了民办中学的，这民办的生源倒是样样都比他王鹏远走在先！ “吵什么吵，反正都最后一天啦，我可不想最后一天还给老班叫小黑屋啊。”姚爱军把张阳脑袋搬回去，反正王鹏远讲也讲完了，听听后边的同学们说说毕业寄语也是好的。 班里三十多位同学，一个个上去聊几句，也不少时候。或许是最后一天毕业，大家都比平时来的感性的多。有些平时不声不响的同学，这时才发现，原来歌唱的很好；有的则是平时对课业十分严谨的“老头子”，如今看却风趣幽默，颇有笑星风采…… 他们有的腼腆，有的开朗，有得多愁善感，有得意气风发，看着台上这些稚气未脱的同学们，姚爱军想的是曾经的十多年后，那些走上社会时同学们，那会儿他们的稚气和纯真早已都看不到了。 姚爱军带着一份怀旧的心思，听的反倒比旁人更仔细些，偶尔听见别人说起曾经干过的蠢事，还会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正听的有趣，一个纸团砸到了手边。打开一看，一排娟秀的小字，陈雯问道：“你看见老班了吗？怎么她还没来？” 按说，此时班主任早该过来主持毕业会，可现在只有大家自发的告别演讲，时间都要临近中午了，却还不见老班身影。的确有些奇怪。 又过了一会儿，三十多人已经快上台讲到了尾声，陈雯看看表，如果王鹏远不去叫人，再过会儿只好她这个副班去叫人了，总不好毕业会上老班缺席啊。这最后一班岗，陈雯还是有责任心的。 正着急着，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姚爱军探头往窗外望去，正是班主任陈老师。她身后还跟了个人，跟在身后，却看不清楚。 陈老师进来后，身后紧跟两步的是之前缺席的******。低着头轻手轻脚的跟在老班身后，背着个书包，头发颇为凌乱的散着，仿佛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没了似的。 陈老师拍了拍******的后背，低声说了两句，让她去陈雯边上坐好。随即在讲台上开始对毕业会进行总结，从一个班主任角度对大家的未来展开期望与寄语。 陈老师不愧是教语文的老师，洋洋洒洒说了将近二十分钟，文辞华美、声情并茂，既兼顾了通俗让小孩子能听得懂，又不会过于浅白。然而在陈老师谆谆叮嘱的时候，******全程都低着头，眼中水光隐现，默然不语。 等到散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陈雯，陪在******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了会儿，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有姚爱军和张阳还在等陈雯同行。 陈雯看看******，不管怎么问，******都只是含着眼泪不说话。陈雯冲着姚爱军两人挥手示意，让他们先走。 当姚爱军他们拿起书包走出教室，刚一拐弯，便听见身后的教室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哭声—— “雯雯！我没有妈妈了！雯雯！呜呜呜……” 第八十二章 天灾惨剧 六月的连续的降雨给整个江边两岸的省市地区都造成了极大的灾害。南城市的上游已经连续发了第四个红色预警警报，但暴涨的江水仿佛无止境的刷新上游水库的警戒线。 暴雨的第一天，人们还在欢呼雀跃，滚滚热浪终于被刹住了。 降雨的第二天，有些人开始抱怨出行不便…… 第三天，一些城市市区出现了排水口倒灌…… …… 第五天，上游的富水镇闸口就拉响了第一声警报——江堤管涌了！ 仅仅五天，江淮水系的第一道防线，在第五天的晚上，破堤了…… 怒吼的江水一泻而下，一路冲击着上游省市的防洪设施。江淮省对今年的防汛做的很早，甚至还有余力支援上游城市。然而在汹涌而来的江水面前，人力是如此渺小。 江水一路冲到离江淮省只有一千多公里的单途市时，才被堪堪拦下，咆哮的巨龙在单途市的巨型水库中徘徊撞击，谁都知道这雨如果不停，单途水库泄洪也是迟早的事。 行政命令迅速从省市下发到各乡镇，沿岸居民日夜兼程的全部转移出去。南城地处江淮省边缘，与上游城市交界，居民间的交往通婚更为常见，几乎家家都有亲戚朋友在受灾。南城市今年的防汛工程启动的早，加上防灾宣传做了许久，很多人都连夜赶去将受灾的亲戚朋友接来南城避难。 ******的爸妈就是在这个情况下出城的。******的妈妈是单途市下游的一个镇，离南城只有不到8小时的车程，******家在城里安顿好后，看见老家受灾的新闻，她妈妈就坐不住了，毕竟自己的兄弟父母都还在老家呢！ ******的父母陪着她参加招生考试，看着******将最后一门英语考完，两人便千叮万嘱筱雨注意安全，托付给邻居，就匆匆忙忙的赶回老家去了。 那时，天上的积雨云层层叠叠的重压着，仿佛看不到尽头。******还沉浸在考完解脱的巨大喜悦中，倚在门口，冲着雨中远行的父母甜甜的挥着手，早去早回。 然而当晚，雨势就增大了。原本岌岌可危的灾情面临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谁都没料到，单途市的水库尚未撑到极限，单途市所处的方棱山——塌方了！ 倾盆而下的暴雨裹挟着方棱山上厚重的山石泥浆滚滚而下，怒吼着，咆哮着。伴随着滚滚响雷吞没了山上怀抱粗的大树，掀翻了千斤重的山石……刹那间，地动山摇……泥石流，出现了！ 当晚******父母乘坐的大巴车，在开进方棱山区的时候，便被闷声而来的雷声阻止了。大巴停在远郊的镇上不肯冒险进山。 大晚上的，当年的电力系统远不如十多年后的发达，山区到了夜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司机让大家不要随意走动，尽量停在车上保证安全。 当地动发生的那一刹那。车上有老人绝望喊道：“走蛟了！走蛟了！地龙要翻身了！！”司机更是二话不说，发动了大巴就往来时的路上掉头开。 漆黑的山道，大巴车的前灯在暴雨中雪亮夺目，与身后的死神争分夺秒！ 然而在听到老人喊出“走蛟了”的一刹，******的妈妈整个人一个激灵！从小在方棱山脚下长大的她，太知道走蛟了的含义，这是指泥石流的大灾，祖辈口口相传的噩耗，一旦走蛟，十村九灭！ 她双眼顿时涌出了巨大的泪滴，整个人都木了，口里念着幼弟的名字，又喃喃的叫着母亲，她知道，泥石流的声音传到山外，恐怕这一刻老家的村庄和亲人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爸看见爱人崩溃，紧紧搂住一下下安抚着爱人的脊背，低声安慰着。过了好久，******她妈才仿佛欢乐过来，呜咽着压到极致的声音，走调的嘶吼着：“家没了！！！老张！我没有家了！那是我妈！是我爹！还有我弟！！他今年才要说媳妇啊！！老张——” 天黑雨滑，路上十分不好走，大巴开了一宿，天色清蒙时才开出不到40公里山路。司机看着相对安全些后，将车停在一旁稍微宽阔的地方休息，回望去，背后黎明微光中的方棱山犹如巨兽盘踞，狰狞无比。 一车人大多都是回乡救灾的，惊魂未定中又想起前方的家人凶多吉少，心情十分沉痛。******的父亲搂着爱人安抚着，见车上气氛沉闷，就带着她下车缓缓。尽管外边大雨依旧，好歹有些新鲜气。 一下车，******她妈就脚下一软，扑在地上。也不管暴雨倾盆，劈头盖脸的打在身上，也不在意山路泥泞的弄脏了一身衣服。她满面泪流，十指狠命的在山路上抠着。 “阿芳，别这样！快起来，大家都看着哩。别太难过了，伤身子啊！”可她仿佛千斤重量压在身上一般，任凭爱人怎么拉扯，都死死的扒在路面上，仿佛透过手指下的土地，摸过亲人的面庞。 “老张，你别管我。我爱你，你走吧。让我待在这吧，你不要管我了，让我陪我妈去吧。” “阿芳！阿芳！”******她爸吓坏了，拼命拽着爱人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口里不停歇的劝说着：“阿芳，你想想我，想想我们家里的筱雨啊！” “筱雨还在家等着你回去，妈看见你这样也不高兴啊！咱们快起来，回去看筱雨，等水退了，咱们就回来……回来找妈……” 然而此时，******她妈已经完全精神崩溃，脑子里一会儿是孩子，一会儿是爱人，一会儿又变成自己小时候在娘家撒娇的时代…… 她思绪混乱的喃喃自语：“筱雨，筱雨在等我……妈，你别走，我就回家了……阿弟乖，搀好爸，我们一起走……” 她扶着爱人的胳膊慢慢将自己撑起，空洞的眼神望向孩子他爸，眼中淌出的眼泪混着雨水泥浆，在惨白的面颊上留下道道印迹。 “老张，你记着筱雨。筱雨啊，筱雨你记着她——我去了……”她断断续续的说着仿佛胡话一般。 ******她爸吓坏了，握着爱人的手臂战战兢兢：“阿芳！你被吓我！我们上车！！上车！我们这就回家！筱雨在家，一直在家等你呢！” 她睁着流泪的双眼，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爱人，跟着踉跄了两步，站在大巴门口却蓦地停住了。她一把推开，头也不回的冲进雨里—— ******她爸看着雨中的背影肝胆俱裂，嘶吼着冲上去：“阿芳！！！！你回来——” 坡陡雨滑，山路上崎岖不平，他一个南城市土生土长的汉子，却完全追不上这个在山区长大的妻子。眼见两人越拉越远，眼见爱妻一步步踏进死神的范围圈。平日里斯文和气的男人跑到力竭，完全不顾形象……跑脱了鞋，划破了脚……但前面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回头…… “阿芳！！！！！”男人摔倒在雨中，发出孤狼一般的嘶吼。 第八十一章 只有自己不可以放弃自己！ 就这样，张晓羽没了母亲…… 陈雯看着空荡荡的教室，无助的搂着张晓羽，任凭她抱着自己痛哭。陈雯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平日里看着柔和体贴的阿姨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举动。 为了等女神一起回家的张阳，折回头缩在后门窗户边上偷窥，也被教室里的动静吓到了。张阳趴在姚爱军的肩膀上往里看，咬耳朵的低声说：“这是怎么了？” 隔着教室，里边人说话声音并不能听的清楚，两人只听到一句她妈妈没了。 姚爱军心下一沉，他知道这些没来的同学家里是受灾的，那现在人没了，只有一个可能——在洪灾中没跑出来。 因为南城市防灾工作做的早，身边也一直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灾情，没有人料到会真有这样的生离死别就在眼前。 除了姚爱军，在场的都不过是即将迈入初中的半大孩子，一时间都被惨烈的灾情重重的冲击的说不出话来。只听见教室里张晓羽呜咽的哭声。 姚爱军见状，心知不妙。这几个同学怕是要受刺激。他推开教室后门快步走进去，打破了教室里凝滞的气氛：“筱雨你怎么了？” 张晓羽伏在陈雯怀里一个劲哭到抽噎，并不回答。陈雯搂着她冲着姚爱军摇了摇头，示意别问了。 姚爱军捏了把汗，问陈雯要了条手帕去打湿了回来，冰冷的湿手帕擦在脸上，让张晓羽稍微清醒了些。 “还能走吗筱雨？学校要关门了，我们先一起走吧，我们送你回去。” 三人陪着张晓羽回家，为了让她将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姚爱军他们陪着说了一路。起先，对大家的安慰并没多大反应。渐渐地，张晓羽开始将自己的遭遇一点点的说出，走一路就说了一路，边说边留着眼泪，彻底的将自己的伤痛揭开，直面惨痛。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呢？你刚说要休学？”陈雯问道。 张晓羽哀伤的看了一眼，点点头：“是啊，家里一团乱。单途市那边情况不太好，水还有涨的意思。爸的意思是生要见人死要见……”说道这儿，哽咽了一下，顿了几秒。 心情平复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这几天爸都在跑，找人看水情或者别的什么，总之怕待在家里。一天天瘦下去，饭也吃不好。就以前妈妈教我做的蛋炒饭他还吃得下去点。就剩我和爸爸两个人了，我要在家照顾他啊。” 张阳摸了摸后脑壳：“那，你说你不上学了，就是为了炒蛋炒饭？！” 张晓羽咬了咬唇，不说话。陈雯看见她这个常规动作，知道她有不想说的事，就给姚爱军使了个眼色。姚爱军伸手将张阳的脑袋转过来：“你话咋这么多的！” 说出来后，有人分担了，让张晓羽的心情好了许多。快到家门前的时候，她停下跟大家告别：“就到这吧，谢谢大家。我好受多了，雯雯你真好。大家回吧，雨也挺大的呢。” “筱雨你带个路，我们把你送到家才放心啊！” “对呀对呀。” 送佛送到西，这都到路口了，大家怎么能真的让她一个人淌水回去，何况大家也想看看她家里现在的情况，看看能有什么帮得上的也好。 张晓羽靠着把伞，面上忧虑的神色一闪而过，抬出一个笑脸道：“大家回吧，不要紧的。里面要淌水，回头你们家去要被骂的啦。” “里面要淌水？那更要送你回去啦！” 在路口争执了十来分钟，张晓羽死活不让大家进她家。还是陈雯看出了点什么，皱着眉思忖了一会儿，抬眼看向张晓羽：“筱雨，你跟我说，到底怎么了！你家怎么了！” 张晓羽刷的一下脸色煞白。听见陈雯这么问，张晓羽战抖着身体咬着牙，紧张的背部崩成一张弓，好像一直受惊的猫儿：“没，真没什么！” 这样的欲盖弥彰，连姚爱军和张阳也看出不对了。陈雯一把拉过姚爱军，绕过挡在前面的张晓羽，就往巷子里面冲。 她和张晓羽关系一向很好，经常去她家玩耍写作业，这会儿熟门熟路的往里冲，张晓羽是拦都拦不住。 “陈雯！不要！！！” 陈雯拉着姚爱军一路踩着水花往前跑，完全不在意四下飞溅的污水，冲到张小雨家门口，一把将门拽开—— 往常精致温馨的小家庭不复存在，家里的桌椅七零八落的倒散在客厅里；以往一起看动画片的那个21寸熊猫彩电，不翼而飞； 绕过前厅，铁青着脸的陈雯继续往里走。厨房里也像被洗劫了一场，四处留有砸坏的瓷砖碎屑，调料用的塑料袋漂浮在家里的积水地上。唯一醒目的是小桌板上隔着的纱笼，里面照着一锅白粥和一小碟酱菜。 “怎么，怎么会这样！”陈雯边走边喃喃自语，像是问身边的姚爱军又像是问跟在身后的张晓羽。 “雯雯，你走吧！”张晓羽跟在后面试图将人唤出来。但毫无效果。 陈雯继续向前，伸手推开卧室的门，张晓羽的爸爸躺在床上，额头贴着一大块纱布，手上还吊着一个吊瓶。 “你不是说，你爸出去不在家吗？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晓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是一片黯淡的幽静。她走上前牵过陈雯的手，从卧室退出来，掩上门。 带着陈雯他们转到客厅，扶起一张椅子，坐下。又示意其他三人自己扶好椅子坐：“你们坐吧。” “前两天，我爸一直在外面转悠，打听那边的具体情况。雨越下越大，他有一天回来的时候，一脚踏进了窨井，撞破了头。街道的巡逻叔叔把他送到卫生所。但一直断断续续不见好转。” “不知道消息怎么传的，昨天开始，一群从没见过的人，上门来要钱，说是我爸我妈的兄弟，要分点钱救他们渡灾。” “什么！还有这样的亲戚？！这不是趁火打劫？”张阳愤怒道。 张晓羽木然的摇了摇头：“那又有什么办法！我爸晕沉沉的没醒，我妈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他们进来要钱要东西，把家里犯得一塌糊涂。为了怕他们动着我爸伤口，只得把家里给我存的念初中的学费，都给他们拿走了。” “你就为这个休学？”姚爱军插口问道。 张晓羽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就为了这个，休学？！你想过你爸爸醒来知道你休学会有多难过吗？你想过你休学后能做什么吗？你才六年级，不是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你说你现在休学能赚钱吗？”姚爱军一连串的问题砸了过去。 面色苍白的小姑娘咬着嘴唇，倔强的看着他。“我可以送报纸、送牛奶、捡瓶儿……” “你以为这样就能养家了？！送送报纸牛奶，你能赚几个钱？你爸醒了，会舍得你去捡瓶儿？” “……”张晓羽脸色惨白，她也是蜜罐里泡大娇养出的女儿，她知道送报恐怕是养不活家的，可她能想到的就这些。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废品站都不会要你打工的！” 张晓羽一包眼泪含在眼里，滴溜溜的转。 张阳拉了拉姚爱军的胳膊：“快别说了。” “两个月。离九月报名还有两个月。信我，你别把学籍消了！办法总是有的！”姚爱军从书包里摸出皮夹子，抽了500块钱给她。“你先应付着用，算我借你的。两个月，我肯定能找到帮你的人，别放弃自己！想想你妈妈！想想你！只有自己不可以放弃自己！懂吗？！” ------------------------------------------------------------------------------------------------ PS：发现了，屏蔽的星星，是人物名撞车某小电影的女主角了……给跪！！！改成张晓羽，前面星星的部分，等我外派任务结束回家后撸一遍！么么书友们！请给小鱼多一点鼓励！ 第八十二章 公益广告！ 有些事只有在身边发生过才觉得真切。面对张晓羽的遭遇，无论是姚爱军还是张阳，都第一次感受到，灾难就在身边。不只是新闻报道上的图片和电台里频繁变化的水文数字，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一个个骤然崩溃的家庭。 既然说下了两个月的目标，姚爱军就立刻行动了起来。他先给吴洋打了个电话，提醒人防部门在防洪的时候还得注意出城救灾的人群引导。算是提了个醒，顺路也将张晓羽家的情况说了下，问问能不能关照下给安排个床位看诊，毕竟现在大灾期间，医疗资源也十分的紧张。 吴洋也是最近忙坏了，市委这儿天天都得安排人去防洪一线照看着，他这样宣传口子的就更跑不掉了。原本这类疏导救灾民众的事情，本就是宣传口子份内的事儿，虽然事发不在南城，但南城市也要预防起来的。 他被姚爱军这么一提醒，立刻就开始安排人在南城市的各大客运出入口上留意这类情况，以及各方民众的疏导工作。 对于张晓羽的情况，吴洋颇为无奈，只能不好意思的说道：“爱军啊，吴叔叔这里也不好给你安排床位，现在救灾的事儿太紧迫了，每个医院和卫生点都在往前线跑，床位就更难匀出来了。我给你找辆车，安排个人过来，你那个同学估计是扛不动她爸爸的，让人带他上医院看看，如果有确实需要，咱们再住院，好吗？” 原本姚爱军开口的时候，也是试探一下，开个高的还个低的。这种救灾时候排队看病都很困难，能再借车借人那自然是很好的了。 便二话不说的连声答应：“好的好的，谢谢吴叔叔了。” 搞定这边后，他又找出之前张毅戈给他留的名片。虽然他和张毅戈只有一次广告的接触，但这可是他目前最大的经济来源！ “喂，您好。请问是张毅戈张经理吗？” “哈哈哈哈，这不是姚同学吗？快别这么客气了，还张经理，上次不还叫我张大哥的吗？”对面传来了北方汉子爽朗的笑声。 姚爱军立刻从善如流的回道：“张大哥！” “哎！这就对了嘛。怎么想起来今天给大哥打电话啊，有事儿吗？” “您这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咱们上次不是说道后边推广吗？您看现在都几月了？”姚爱军完全是一副对自己代言品牌很上心的样子。 “啊！是小升初的招考成绩出来了对吧！怎么样？”张毅戈紧张的问道。 “这还有什么第二个可能嘛！全市第一。而且因为我这次报考了民办中学，本来就有一波新闻出来了的，您看着，咱们广告这边要不要跟一波？” “唉呀妈呀！果然是个状元之才啊！小兄弟我就说你是大运气之人！哈哈哈。”张毅戈在电话那头笑的十分张扬得意，仿佛姚爱军的成绩是他家孩子似的！当然代言的人对品牌是很重要的，尤其是这样一款针对学习辅导的产品。 “上次你不是说让咱们后续的推广搁道八月份么？我前几天看新闻，你们那水灾很严重啊。你家怎么样？有需要帮忙的千万别跟张大哥客气！” “唔！就是水灾啊！我又有个新的宣传点子呢！想到就过来跟大哥商量下，看看成不成熟啊。”姚爱军暗戳戳的抛了个饵出来。 “哦？你的脑瓜子真不知道怎么涨的！你的点子肯定错不了，快给大哥说说。” “今年水灾咱们南城市因为准备的充分，市内其实还挺好的。但其他很多地方的水灾对学校都有一定影响。而且现在受灾的省市这么多，新闻关注度也很高。我就想啊，您说要是我们办个小霸王护苗行动怎么样？” “怎么说？你给说具体点呢？”张毅戈被这个结合时事的想法吸引住了，这年头所谓的公益活动广告，还算是个新鲜事儿。 “咱们把第三期的宣传给改改，找一个受灾的学生做主演，在受灾学校里认真学习，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呼吁受灾的学生振作起来。口号我都想好了：自强不息，明日栋梁！” “就没了？”广告砸出去是要给钱的，这么一个宣传广告，产品没出现，口号也没产品信息，就没了？年初姚爱军给的那条“送礼只送小霸王”可是洗脑了多少家长啊！不仅让他们在过年期间狠狠的赚了，还提升了产品知名度，一下子打开了好多原本难以进入的地区市场。人人都知道“小霸王”学习机！ 可这条广告，就这样？ “呵呵，当然不仅于此。广告最后停留一个1~2秒的静态画面，什么都不放，就放那句口号，底下放个咱们小霸王的那个标志。做个圆的，跟图章似的。张大哥你想想，如果一个白底的画面静止的，就一句话加一个鲜红的图章，你说你是观众会怎么样？” “肯定记住那个图章！照啊！小兄弟你果然是我的大福星！！！就这么说太好了！！”从姚爱军将最后这个想法抛出来，张毅戈听着，那颗心就像是坐着过山车峰回路转，一下子就被砸晕了，忍不住在电话那头就大声的喊了起来。 “不仅如此，而且咱们这个算是公益宣传，比起广告来讲，媒体此时肯定更能接受我们的推广！比起别的厂家广告，我们广告的投放阻力肯定是最小的！”姚爱军又砸了个亮点出来。 “没错！就是这个词！“公益广告”！小兄弟你真是太棒了！” 张毅戈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既然肯定了这个广告创意，立刻就开始思考怎么执行这个方案。新闻是有时效性的。必须赶在救灾防洪及灾后重建的热点过去之前上马，原本定下的宣传计划要立刻就改掉，时间是非常紧张的。 要在短暂的新闻时效里将片子赶出来并上媒体，对项目总指挥的张毅戈来说，是个非常巨大的挑战！但张毅戈却是个敢于挑战喜欢挑战的人，思索了下执行方案的难度，越想越是兴奋。 他忍不住在电话里跟姚爱军说起来：“时间有点赶，先让跑公关的人把媒体那边跑一边，咱们这是公益宣传，肯定能过。然后让文案那边尽快出来过掉。咱们就开始拍摄……” 越说越兴奋，赶时间啊赶时间，他恨不得马上就去开工。对着电话里的姚爱军问道：“不行了，我得赶紧去招人干活，小兄弟你还有什么好点子？” 姚爱军知道他此时肯定非常激动，趁着他兴奋又着急的时候，他才抛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嗯，别的点子倒没有。只是我想你这会儿找符合情况的人拍肯定挺难的。我这里有个同学家里受灾，刚好还在市里挂了号了。地点又在南城，给你参考参考！” ps：总算紧赶慢赶的，在今天12点前写好了，保持住木有断更！！！谢谢朱莲书友的打赏，真不好意思刚好赶上今天赶飞机，发晚了。小鱼平时工作比较忙，实在是能力有限。我会努力哒！↖(^w^)↗ 第八十三章 南城会晤 张毅戈是什么人，一个北方汉子能跨越了大半个中国，在南方新兴城市发展的风生水起，那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姚爱军一说他就明白了，人家肯定是为了这么同学才特意想了这么个“点子”。 这么个广告又又不需要什么演技，只要摆出正常的校园生活就可以。甚至毫不夸张点说，只要年纪合适，样貌不是太困难，是个人就可以啊。 而让姚爱军这么上心帮衬的同学，能样貌太难看吗？显然也不可能吧。 当下，张毅戈便毫不迟疑的应承下来，并且特别知趣的说道：“小兄弟真是急人所急，连人都帮我想好了！南城是你地面上，到时候可不要推辞哦，多帮我们看着点儿。哎呀，经你手出来的，那可真是“金品”！真金白银啊！哈哈哈。” 张毅戈这话一半是捧着人夸，另一半也是真心实意。毕竟像他们这样的电子产品，这年头还是非常昂贵的奢侈品。自打过年期间广告上来，销售增长的简直像神话一样不可思议，产品是同样的产品，比起去年的销量几乎翻了十几倍！盆满钵满都不足以形容。所以说姚爱军手里出来的广告，那真是足足金的——“金品”品质！ 这也是为什么张毅戈能这么硬气的一口答应下来。按照这上半年的销售利润，别说这个是公益广告，就算是砸个广告出来玩哄小盆友开心，他都肯做！ 且不说张毅戈有没有看出自己的目的，但人家这番话说得就极为漂亮。姚爱军也舒了口气，自然顺着话头就答应了：“张大哥说哪里的话，能帮的上忙的地方肯定不能推辞啊。我可是咱们小霸王学习机的代言呢！” “哈哈哈哈，当然，代言！必须是最好的代言啦！” 然后又就这支新广告的前后运作，拍摄合约等等商讨了一番。紧接着，张毅戈就带着他的团队马不停蹄的开始运转起来。 姚爱军打完电话不过第三天，张毅戈就带了两个人来南城了。找到姚爱军后，姚爱军知道这次时间卡的紧，二话没说约了张晓羽跟人见面。 两厢一碰头，彼此感觉都不错。张晓羽也算是豆蔻梢头的年纪，粉嫩水灵，就算谈不上花容月貌，也是极为清秀可人的。加上家中突遭变故，眉目间三分愁容七分坚毅，真叫人越看越耐看。刚好符合广告中自强不息之意。 张毅戈不由心下叫绝，这次的广告案绝对是这小子量身定做拿出来的。如此灵活应变，真真是个鬼才，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 实际上，姚爱军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高深莫测，后世的广告个个都是一出大戏，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见张毅戈将拍摄合同和张晓羽签好，确定了会在合同走完后就付一笔预付金，广告拍摄完成后一个月内结清尾款。总计1500块钱。 这样，******接下来的学费以及未来短期里的生活费都不成问题了！ 姚爱军直到这价格在当下绝对是给了天价，请个小明星，单支广告也要不了这么多钱。多少也是看在自己的关系上给的了。 姚爱军见大势已定，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一叠稿纸。这是他这几天花了不少心思写写画画出来的广告分镜，每个细节分镜上都备注了注解，希望呈现出怎样的效果等等。 这些集后世公益广告之精华的手稿，让在场几人都极为惊艳。跟着张毅戈来的还有个本次广告案的执行导演，简直惊为天人。连说不可思议，赞美的话不要钱一样倒出来。姚爱军当着同学面这么听着，老脸都忍不住红了，身体一抖，满胳膊鸡皮疙瘩都掉一箩筐了好吗？ 张毅戈以茶代酒，就着开会的小桌子敬了一杯：“祝旗开得胜！这次任务重时间紧，一定要马到功成，再上一层楼！” 敬完酒后，各奔东西，该忙活的忙活，该做事儿的做事儿，该学习的学习…… 分开后张毅戈带着两个人往回走，路上忍不住聊起姚爱军，连连感叹不能以貌取人，这连续几次的广告推广手段，哪里是个刚念初中的孩子。 其中一个是张毅戈的助手，想着今天谈事情的过程，不由笑道：“老大，这小子也挺有心眼儿的。咱们要不这么痛快的签了约，他手里这份分镜可不会拿出来啊！” 张毅戈笑笑：“这说明什么？对我们不利吗？有点心眼儿没关系，有能力才是最要紧的。要是没这点心眼儿，还怎么值得咱们放长线！手里有牌的人才更值得合作不是吗？” 看到那份手稿出来的时候，张毅戈就明白了，姚爱军的计划如此完美。如果没有签他同学，势必这份分镜稿本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在如此紧迫的时间下，遇到拍摄困难的时候必然还会找这个策划的最初发起人——姚爱军来看看。到时候他再扔出这个分镜，恐怕一样会拐到现在这个路上。 经此一役，张毅戈对姚爱军的看法又更上一层，小小年纪就知道安排后手，草灰蛇线，未来绝对值得期待啊。有这样一个成长空间极大的合作伙伴，还签了两年！绝对是要笑醒啊！ 接下来，张毅戈又在南城待了几天，又找姚爱军聊天吃饭沟通感情。姚爱军执意要弥补上一次匆匆离去时的饭局，在南城市最好的南城饭店请他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席间张毅戈随意的聊了聊学习和训练的事儿，忽而又想起，问道：“你上次问我借人，说要咨询申请专利什么的，怎么说？” 姚爱军笑着摇了摇捏着的高脚杯果汁，没办法年纪太小，这种原本应该摇着香槟装逼的场景只能改成晃着果汁了。 姚爱军原本也没有打算隐藏的意思，他花力气去发专业论文、做专利申请，最终目的就是为了经济收益。原先没有直说，也不过是想先敲定专利权比较稳妥。如今他专利申请也快搞完了，自然不用藏着掖着。 “就是空闲的时候搞了点小研究，总结了下运动经验，设计了点有意思的小玩意儿罢了。张大哥有兴趣呀？” 张毅戈伸手点了点他：“你呀！还玩这套，要是我说不感兴趣呢？” 姚爱军毫不犹豫的说：“那我找别人呗！” 张毅戈好笑的说：“真的找别人？那我可不管啦！” 姚爱军死皮赖脸的哈哈大笑：“这不就赖上你了吗？咱们什么交情，哈哈哈。” 张毅戈听他描述了下他在期刊上发表的那个“运动肌群评估工具”概念模型，沉吟了一下，敏锐的发觉这里边似乎有着很大的商机，但脑子里的灵光一闪又没抓住。 姚爱军看他沉思，也不说话，在边上一口口的扫荡桌上的菜色，不愧是南城市最好的国营饭店，这水平这食材，这做出来可都是功夫菜！ 他边吃边等，他可一点不担心张毅戈会看不出他的真正意图，作为一个商人，张毅戈的眼光绝对是一流的！ 第八十四章 挖角 姚爱军吃的酒（果汁）足饭饱后，又点了壶龙井小啜。张毅戈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样子，哭笑不得：“小老弟，你就别消遣你张大哥了。这个工具出来肯定是有大用的，我想来想去，肯定不如你的计划好。你就别卖关子了嘛。” 姚爱军笑道：“你都想了点什么呢？也说出来借鉴一二嘛。” “好吧好吧，那我可算是抛砖引玉，不要笑话哟。”张毅戈也不矫情，开口就将自己刚想到的方式说了：“我想了一下，这个东西用处应该有两个方向，一个医用，一个运动用。都是专业领域，都比较考验工艺和准确性。你既然申请了专利，相比准确性是没有问题的。那么工艺就相关到成本。恐怕要走的就是高精尖但产量相对小的路子了。你看对吗？” 姚爱军伸出大拇指，他没想到张毅戈眼光如此毒辣，一下子就将两个方向都囊括了进来。他也忍不住的夸道：“张大哥果然眼光独到，一下子就看出了这些用处。不过我想说的是，有人跟我说过，一个饭店最赚钱的不是燕窝鱼翅，而是蛋炒饭。” “我想做的是民用产品。大众化的。” “民用？”张毅戈疑惑道：“可是日常生活里哪里需要这种对肌肉群评估的事情？” 姚爱军笑而不语，却另起了话头问道：“张大哥这几日住在翠山附近有没有发现我们南城市的早晨有什么不同？” “不同？” 姚爱军侃侃而谈：“南城市一直有民间武术的传统，虽然现在习武的小孩和年轻人并不多，但晨练的习惯却都保持下来了。你看着最近水灾，就算部分地区有积水，但在翠山这样的高地附近，依然每天有很多人跑步打拳的。” 张毅戈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接口道：“没错。我往常喜欢早上出来散散步。这几天在翠山脚下散步时，的确都有很多人晨练。所以，你是说——想他们推销运动肌群训练评估的产品？” 姚爱军摇了摇头：“不，这种产品如果拿到你手里，你会用吗？” “呃，应该有点兴趣看看，随后就不用了吧，毕竟太专业了。我自己锻炼身体，还要什么评估工具，搞得很一本正经的样子。”张毅戈说道。 “所以，我不卖这种。”姚爱军笑道：“我要卖的是背背佳和计步器！” ““背背佳”和“计步器”？这是什么？”张毅戈立刻涌上了无穷的兴趣。 “背背佳是一种对肌肉群矫形的马甲儿，你看我。”姚爱军端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的笔直，平肩垂肘，正是一副标准的印在小学习题册背后的那个“正确坐姿示范图”。 “这是？” 姚爱军随手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笔画了个概念图，说道：“通过半固定牵引，引导穿着“背背佳”产品的人群无论行走坐卧，都能保持一个最佳的姿态，帮助骨骼健康发育，预防塌肩驼背，腰椎键盘突出、腰肌劳损等等。” 姚爱军口中一点点描述出“背背佳”的工作原理和适应范围，张毅戈的眼睛随之变得越来越亮！ 保护骨骼健康发育，矫形纠正，这一切都是可以儿童成.人通用的，具有及广泛的适应性。 更何况，作为一个家里有孩子的人，他太了解父母是怎么愁心孩子们的坐姿问题了！ 旁人不说，真有这种产品出来，他第一个就会买给他宝贝女儿用用！ “好好！太好了！”张毅戈立刻夸赞了起来，又迫不及待的问：“那“计步器”又是个什么东西？” “哦，计步器就是一个小物件，可以做成手环，可以做成挂坠，也可以做成别针啊什么的。只要放在身上不拿开，就能计算佩戴的人每天走了多少部，消耗了多少卡路里。” “啊？就这样？！”张毅戈有点疑惑，走了多少步还要数一数，这不是二吗？这种东西也有市场？！ 但姚爱军之前的“光荣战绩”又让他本能的觉得，姚爱军想出的点子就没有不火的。他总归是有的放矢，不会做无用功的。 然而，计算走路的步数，这也太奇葩了吧！这跟吃饭数吃了多少粒米有什么区别！难道也会有人买账？ 姚爱军看他不信，也不多说。要知道，在他没出车祸前，种种运动手环，手机计步APP早就火爆的不行了！ 他将计步器的价值描述了一遍。这是一款辅助健身，了解自身日常消耗的神物，专门用于辅助监督自己，养成良好的日常运动习惯的。 见张毅戈还在犹疑，姚爱军也不着急，直接就撇开了这个计步器的想法不谈。专心与张毅戈谈起了“背背佳”的事情。 “张大哥你看这个“背背佳”怎么样？” “我觉得还是很有搞头的！小兄弟你什么时候出过错！”张毅戈大笑道。“你这么拿出来说，想必也是要拿出来做生意的。这个直接卖给我们公司吧，我包你价格满意，你看有什么要求吗？” 姚爱军很爽快的答道：“小霸王太远，咱也够不着。但只冲着您张大哥，什么都好说！相信张大哥也不会让我吃亏吧。” “哈哈哈！小老弟就是这么爽快！”张毅戈爽朗的大笑道：“回去大哥就去拟合同，咱们电话里说，绝对不会让兄弟吃亏！你有什么要求想法尽管提，大哥这里一切好说！” “若说要求到不至于，但我这还真有个想法——”姚爱军笑眯眯的看着张毅戈，好像他是一块美味的奶油蛋糕或者最受孩子们欢迎的糖水罐头。“不瞒张大哥说，你看我手里这么点东西，虽然东一头西一棒的，但很快要不了多久手里就会有不小的收益，我总不能让这些钱躺在银行吃利息吧。” 南边沿海地区经济发达，靠储蓄吃利息的方式极为不屑，将钱盘活才是南边商人们眼里的“正道”。听姚爱军这么说，张毅戈随即连连点头。 “所以，我想着要做点投资。但你看，我马上就要初中了，平时里还要比赛。时间金贵，我可不想浪费！就想吧，我得找个职业经理人帮我打理，所以你看——”姚爱军说到这儿，好不掩饰自己的挖角意思，“我想在这次合作后，能与张大哥你加深合作呀！” 第八十五章 成长 职业经理人这个概念，在90年代初尚未进入大众的眼界。许多人的概念还是厂长、公司老总就是最大的“官儿”了。 张毅戈虽然听过，但也很少见到有人这么正式的提出来。他不由觉得好笑：“你想让我做你的职业经理人？” 姚爱军也笑了：“当然不是现在啦。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可以给张大哥提供更好的发展前景，你愿意过来帮我吗？” 张毅戈看着面前这个小孩，想起他们认识这近一年来的种种，忽然觉得如果是这个小孩的话，做到自己开个公司什么的或许也并不是什么难事。随即又轻笑了一下，这小子一开口就想挖自己，这是看的起他呢，还是对自己估价比较低呢？ 于是张毅戈颇为调侃意味的说道：“拭目以待哦，你张大哥可不是能轻易被请得动的哟！” 姚爱军的一通电话，给张晓羽解决了下半年的经济危机，又让张毅戈心花怒放的抱了“背背佳”的项目回去，张毅戈有心把它做成学习机后的第二个拳头产品，自己也顺带捞了一个新的入账途径，可谓皆大欢喜。 时间飞逝，等这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接近七月的时候了。 包围着江淮省沿江地区的特大洪水终于退去，各地的灾后重建开始展开。南城市受灾情况最轻，已然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柴米油盐，市井百态，国人在灾难后的恢复总是特别的有生命力。也许这就是一个文明经久不衰的脊梁吧。 姚爱军也开始恢复每天去体育馆的训练计划。 少年宫所处是南城市文化中心地区，周围还有诸如光明电影院，市图书馆，市博物馆等一系列早年就规划好的文化场所。 因为地势较高，这次大水中除了局部的积水和下水拥堵，几乎没有太多的波及。然而少年宫训练馆的游泳池可是遭了秧。 泳池需要经常换水，每次换水的水体总量还不小。所以游泳池下面的排水口和进水口都特别的大。加上场馆建设的年代又有些年头，没有做过预防处理。 这次大水一来，别的地方都还干着呢，可游泳池的下水口里却开始了反灌！且不说那一股子淤泥杂物混合出的扑鼻腥臭味，就是现在水退了，还留下一大堆的“遗产”需要清理。 ——游泳池的池壁上四面都是黄黑斑驳的水渍，池底还有将近一厘米多的淤泥！当然还有排水管和进水口的管道都要梳理，这些也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了。 姚爱军过来的时候，王冬梅正和其他的少年宫老师并工作人员一起打扫泳池。游泳队并不是少年宫的传统优势项目，却是王冬梅投入了大量心力的地方，这回大水回来，一地狼藉，生怕单位不肯拨维修经费的王冬梅当时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好在游泳队的成绩是实打实的亮眼，毕竟一个全国少儿冠军和冠军的教练都在这呢，这别的哪个部门都没这个成绩了！加上留在南城帮衬着的陈康平游说，好说歹说，清理工作总算顺利进行了。 “教练，早！”姚爱军从家里提溜了个水桶抹布过来，这是他来游泳池的第三天。第一天来的时候是被吓到了，想想这个臭气熏天的泳池，以后还怎么训练？！不过人力无穷啊，看着少年宫老师们全部上阵的灾后清理，还真有点小热血小激动啊。 “是爱军来啦。今天你别下来了，帮着去换洗间看看吧。你要有空就去器材室玩玩，好久不练都要僵了吧。回头还得比赛呢。哎，这一耽误，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了。多难得的暑假啊！” “我知道啦，教练。咱们这清扫速度也不满，最多就是下水时间少了点。器材室那边我昨儿看，没什么影响。就有的垫子受潮发霉了。” “嗯，还好咱们训练馆地势高。垫子回头拿去晒晒，还能用。”王冬梅冲他挥挥手，让他自便，又接着继续清扫泳池了。 等打扫完内部，管道维修也还要好多时候，估计正式让队员们能下水训练，最少要一个月了。可一个多月后，又一年的全国大赛都要开始了呀！王教练那个愁，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水退了有些时候了，体育馆里需要清扫的地方，都打扫的差不多了。姚爱军跟着几个来帮忙的小学员一道，做一些零散的整理擦洗的活。 “姚爱军，听说你下半年就去念初中啦？”一起抬垫子的廖一婷问道。廖一婷练的是游泳，但和他一样属于整个大的游泳队，彼此关系都挺熟的，还一起参加了去年的全国大赛，只不过廖一婷小了一岁，去年只参加了乙组的比赛。 “是啊。你们不是都知道了么？” “哎呀，好羡慕哎。我开学才能读四年级！我也好想去初中啊，你都不知道，我们班这些男生都特别讨厌，还很矮！”廖一婷从小训练运动量大，身体发育比较好，体态修长。早就高出同龄人一截，经常引得班上小男生动手动脚的笑话她大马猴儿。其实，只不过是小男生的荷尔蒙作祟，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吸引女孩子罢了。 “矮矮矮！矮怎么啦！想读初中，你也像姚爱军一样跳级撒！”推门进来的是张阳，他最愁的就是自己身高不够。同在游泳队，他跟廖一婷可算是斗嘴多年。 搁下手里的水盆，张阳继续撩人家：“姚爱军可是全市第一哦，你来考啊~~” “哼！”廖一婷嘴巴一撅，也跟张阳掐上了，这么多年一个池子里跑着，谁不知道谁啊。“是是是，我考不上。某人连全国大赛都去不了呢！哼！” “你！！小丫头片子！你看看今年再说！”张阳忍不住跳脚。其实张阳的成绩在游泳队很不错了，但身高劣势太明显，不太容易出成绩。去年大赛前选拔的时候，综合评分在甲组上不去，所以游泳队只通过了廖一婷的乙组参赛名额。 “哼！矮子鬼！” “丫头片子！” “矮子鬼！” “丫头片子！” …… 姚爱军看着好笑，一把拉过张阳，“你跟人女孩子吵什么呢！好了好了，等回头我们去上学，就不在少年宫训了，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以后想见都见不着了。” 话还没说完，听见外边有人叫了一声：“姚爱军，姚爱军在不在？电话！” “在的，在的！来啦！”姚爱军一脚跨出门去，又不放心的回头叮嘱了一下：“别吵了啊，等下教练来要挨训！” 电话是在教练办公室才有的，跑过去还有不少一截路。姚爱军一路小跑到的时候，窗口洒进来的是夏季金灿灿的艳阳，窗外高大的水杉树上是“吱啊吱啊”叫着的知了—— 姚爱军接起电话，只听那边说：“来省城吧。” 第八十六章 以我为荣 “省城？姚爱军，是学校那边要你过去弄东西吗？”张阳问道。 姚爱军接了个电话回来，就说要去省城，作为小伙伴之一的张阳，有点懵。说好一起玩的暑假，基友要跑开？ 廖一婷也有点好奇，姚爱军算是他们游泳队里这一年的风云人物了。突然就成绩特别牛，拿了全国大赛冠军，还跳了级提前念了初中。本以为还能有一个暑期跟大神一起训练的日子，突然就要没了？她拿着手里的抹布呆呆的问：“那你暑假训练还来嘛？后面还有全国大赛啊。” 姚爱军伸手拍了拍张阳：“我也说不准，我先去找教练问问，你们先忙着。我要是等下不回来，你帮我把桶搁换洗间就行，我自己拿回去。” “好。”张阳还没反应过来，姚爱军扭头就出去了。 王冬梅和陈康平已经回了办公室，姚爱军进去的时候，王冬梅脚上穿的打扫泳池的胶鞋还没换下。见他进来，一晃小小娃娃已经成为要去念初中的少年了，王冬梅心下忽然有了一种“儿大不中留”的感觉。 “你接到卢教练的电话了？”她问道。 “是的，卢教练说后面让我去省队训，还说已经跟您说好啦教练？”平心而论，按照现在少年宫游泳馆的这个情况，的确不适合训练了。但他不舍得这里，也不舍得王教练。 等开学后，初中要去省城念，田氏昌中学那边也承诺会有训练场地，将来就不太可能回少年宫再训练了。这唯一的暑假，恐怕是在少年宫跟着王教练训练的最后一段时光。 王冬梅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徒弟，欣慰又不舍。 “是啊。你看见啦，咱们训练馆现在想要恢复，最少得一个多月。8月就是全国大赛啊，你去年拿了甲C的冠军，今年总要去的，一个多月不下水怎么行。” 姚爱军沉默，他知道教练这话是没错的。 王冬梅看着他这几天跑来跑去帮着拾掇场馆，也知道他不舍得，但小鹰总要离巢的。 这么想，王冬梅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伸手拖开椅子坐下，手指轻巧的敲击着桌面，笑吟吟的说：“又不是没去过省队，就当还是在那跟训就是了。” 那怎么能一样！去年跟训是知道自己还会回来。可这次过去，回头就几乎不会再回来了！姚爱军心底也在纠结着，说白了，自己对少年宫，对王教练……终究是亏欠的。上一世的诬陷下，只有王教练以花甲之龄为自己奔走，他多希望这一世能在王教练手里，还她一个世界冠军！ “好了，不要扭扭捏捏的了！以后还要给后面的学员做榜样呢！去省队跟训没什么不好的，陈教练也会跟你一起回去。刚好卢教练之前从咱们这学的那套训练方法缺人进一步实验和指导，陆航去国家队的事情也不能拖了，你过去刚好帮他完善这套训练方法，帮着把省队成绩都提高提高。你是带着任务去的，知道吗？”王冬梅有意鼓励小徒弟踏上征程，故意拿话激他。 可心理年龄早已近三十的姚爱军，哪里会被这些话忽悠。 他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陈康平，说道：“既然是帮着完善训练方法，那我可不能算省队的队员了。王教练，我不要去省队的，今年全国大赛，我还要从少年宫这报名，行吗？” 王冬梅一愣。她没想到姚爱军磨磨唧唧不肯去省队的原因，是还想再一次以市少年宫培训班的名义出赛。 “教练，你看啊。咱们在少年宫本来就不是强势项目。现在场馆损耗这么大，要是没成绩，后面不给维修了怎么办？你看对吧？”姚爱军埋头越说越顺溜，一条条摆出来跟王冬梅说道：“8月大赛，我肯定能拿冠军的！这样少年宫这里宣传起来也更好吧？还有，等大后年就是世青赛了，到时候我14岁，就可以去世青赛……” “快别说了！也不怕人笑话，还世青赛！”王冬梅抹了把脸，控制住自己情绪，柔声说道：“少年宫这里是教练的事，小孩子不要操心。我，我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学生！好好训练，不要放弃。以后，少年宫会以你为荣的！” “教练！”姚爱军双眼直视的看过来，不容置疑的说：“教练，不管后面怎么样，我希望这次能从少年宫报名！马上就7月了，就算我去省队训练，我也是少年宫的队员！” “还有，”姚爱军顿了一下，动情的说：“我也很荣幸能跟从小跟着您训练。”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今天我以少年宫为荣，明天少年宫会以我为荣！” “好！好孩子啊！”陈康平忍不住拍手，他转身拍了拍王冬梅的肩膀：“冬梅啊，我真没想到你从省队退下来后，能教出这么好的孩子！” 王冬梅在老主任的安抚下，终于忍不住将脸扭向窗口，夏日的烈阳照耀过来，眼眶里被刺出晶莹剔透的泪花。 “既然孩子这么不舍得，小卢那边我去说。”陈康平欣慰的看着两人，“这次就按去年那么办，还算跟训。反正全国大赛时，都是算省里的队伍，也不要分彼此了！后面初中他也是在省城的，报名参赛总要走手续，以后挂省队走也就是了。” “谢谢陈教练！”姚爱军见达到目的，开心的看向王冬梅，小心翼翼的问道：“教练？” 王冬梅这会儿也平复了情绪，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家小徒弟，这可真在老主任面前长脸啊！“那就这么办吧，既然陈主任都这么说了。你过去千万要听话，卢教练问你训练的事儿，你要好好跟他说。有年纪大的队员，也不要招惹……”说着，自己婆妈的性格又出来了。 陈康平好笑不已：“好了好了。多大人了，他也该懂事了。何况还有我呢，你还不放心！” 王冬梅面上一红。看向姚爱军说道：“那快回家准备准备吧，明天就跟着陈主任去省里。” “哦，好的。”姚爱军转身就要出去，忽然又想到什么，转了回来。 “有事？”王冬梅看了看他。 “那个……”姚爱军挠了挠头，“教练，我报那个民办学校的时候，校长说他们学校可以使用省体育中心新馆训练，也可以外聘教练，都算学校这边的。我想问问，教练你能跟我去吗？” 说完低头不吭气，他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为难，王教练在少年宫这里投了多大心血，他自己还不知道吗？但他真的希望当自己有朝一日站在世界大赛奖台上时，能有王教练一起！奥运会世锦赛是不太可能了，但14岁就可以参加青奥了啊！那会儿他还在中学呢！ 王冬梅神色复杂的看着小徒弟，她当然明白这份邀请里的含量。结合刚刚姚爱军顺口说出的世青赛，她知道这孩子不是说了玩的，是真心实意邀请自己，一起往世界舞台上奋斗！ 她张了张口，很困难的说道：“教练不去。” 她站起来往姚爱军那走了两步，果不其然的，她看见了姚爱军眼里失望受伤的神色，但她仍然坚持说：“少年宫这里这么多学生，我走了，他们怎么办。爱军你是个懂事的，你想想平时一起训练的队员们，他们怎么办？咱们这就我一个教跳水的，你说我能走得开吗？” “你现在已经很好了，我也没什么能教你的。我知道你对教练感情深，就像刚刚说的，教练以后也以你为荣！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姚爱军一把抱住这个带了自己近十年的启蒙教练，埋头在她肩膀上。 “好了好了，乖啊。以后要拿冠军的人呢，不要哭啊。”王教练拍了拍他的背道。 “哪有哭！”姚爱军哽咽着，松开教练：“我走了教练，以后我会让教练以我为荣的！我明天就不过来了，等大赛报名了再回来。” “好，去吧。” 姚爱军给教练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王冬梅怔怔的看着这个离去的背影，也是心情难以平息。 “冬梅啊，你真是带了个好学生，真让我老陈羡慕。”陈康平说道。 王冬梅红着脸喃喃地说：“哪有啊，主任。也是学生自己好。” “唉，看你们师徒俩说的我老陈都不好意思开口了。我还想着今天过来跟你说，田氏昌中学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退休来你这儿，说外聘我过去专门带游泳队，重点当然是带姚爱军了。结果这么一看，这小子根本没想过我嘛。哈哈哈。”陈康平半是羡慕，半是自嘲。 “啊？”王冬梅愣住了。没想到老主任过来还有这层意思。 她尴尬了。不好意思的问：“主任，那现在？” “怎么？你也不乐意我去带他？”陈康平故意问道。 “哪能啊！！有您去带当然最好了！我也担心她去念初中，万一遇到个业余的，找不到合适的教练怎么办！您能过去当然太好了！我就是您带过的，怎么说也是理念一致嘛，这几个月您又带着爱军一起练过，多好的事啊！”王冬梅激动的脸都红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陈康平看着她那模样，也笑开了。当年自己国家队退下后，到省队带队员，王冬梅不是他手里最出色的，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来，她带的徒弟却这么优秀，兜兜转转又让自己带上她的徒弟了。这真是缘分啊！ PS：今天是个三千字的大章，这段剧情完整就不切了。小鱼码字比较慢，请大家包涵。一个人写也挺闷的，希望大家能多给小鱼留点书评，聊聊天。这是小鱼的Q3212268902，下周就奥运会啦，希望能跟喜欢跳水喜欢看游泳赛事的朋友一起聊天，激发点思路。(≧▽≦)/ 第八十九章 真招人恨啊 “姥，你真不跟我一起去啊？体校那边也可以住的。” “别瞎说了，去了好好听教练的话，知道不。”姥姥一手给姚爱军收拾着行李，一边叨念着。 姚爱军回来说第二天就要去省城，这么突然也没什么准备，但姚爱军还是想忽悠姥姥跟自已一起去省城，毕竟等开学了，他也不放心留老人家一个在南城啊，不如现在就一起去了。 见姚爱军还要继续说，姥姥放下手里东西，坐在床边拖过大孙子，拍了拍他的手：“知道你放不下姥姥，多大人了，真是的。姥姥答应你开学陪你去省城，不会不去的。你看啊，咱们在大院住的房子，还得跟领导打招呼，不能说走就走；各路邻居啊，朋友啊，都得说上一声；还得跟你爸他们联系下，这么急急忙忙跑去省城，家里都不管啦？” 姚爱军面上一红，他知道自己这属于无理要求了，实在有点害怕临了姥姥不同意一起去省城。按照上辈子姥姥去世的时间算，可也没几年了。他想陪在老人家身边多看看。 不过姥姥说的在理，他只好包上要带的衣服，不舍的靠在姥姥身边：“姥，我下个月报名的时候还回来呢。我比赛，姥姥去看吗？要不等比赛那次，姥姥跟我一块过去吧！” “姥姥说了会去就是会去的！别婆婆妈妈了，男孩子哪儿那么多废话！”姥姥拿起蒲扇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臭小子快滚吧，别耽误姥姥给你收拾衣裳。” 姚爱军被一蒲扇拍回小卧室不提。 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行装跟着陈康平再一次的踏上了去省体校的路。 姚爱军到了体校，已经是熟门熟路了。进了大门，陈康平把他带到宿舍，还是上次那间房，但陆航已经去国家队，不住这了。 “喏，这次给你单间儿，好吧？”陈康平笑眯眯的看他。 姚爱军笑了笑：“谢陈教练啦，每次都这么照顾我。[我，也是您看我在少年宫没地儿下水，才提的吧？” 按照卢教练那个性子，估计百分之**十是想不起来还有南城市什么事儿的！ “就你聪明！”陈康平拍了拍他，“赶紧收拾收拾，去吃饭吧，也不早了，这儿你都熟，吃饭不用我领了吧？” “不用不用，陈教练你回家去吧。我在这儿好着呢！”陈康平自从去南城帮王冬梅专心带自己，也好久没回省城的家了。客气的话说太多就不好了，这会儿不拦着人家回家才是真的。 姚爱军他们到省城的时候就是傍晚了，拾掇了下东西，差不多就到了体校晚饭的点儿。姚爱军翻出饭盆，正打算早点去办下饭卡。忽儿听见门口有人吹了声口哨。 “嗨！我说怎么今天这屋有人了呢！小学霸，好久不见啊！”邹亮大大咧咧的倚在门口跟他打招呼。邹亮是游泳队的，但和陆航是发小一块儿长大，去年姚爱军在体校的时候，他们仨可是同进同出的铁三角。 这下陆航去了国家队，他还有点小寂寞呢！看见姚爱军来了，也算是多了个说话的朋友，对于喜欢热闹的邹亮来说，真是个不错的消息。 “你好啊，好久不见。”姚爱军也挺高兴的，一上来就遇到熟人。 看了眼姚爱军手里的饭盒，邹亮甩下一句：“食堂啊？等我一起。”就晃悠晃悠的去前边他自己的寝室了。 邹亮走路慢悠悠的一摇三晃，之前陆航看不惯还说过，对此邹亮振振有词：“我们搞游泳的，泳池里快就行了，陆地上要那么快干嘛，又没浮力，费劲！” 等邹亮再过来，姚爱军已经坐在床边听完了一篇听力读写了。他可是立志要两条腿走路的，学霸之路不可放松啊！ “哼哼，别写啦，走吧。”邹亮戳了人，一并慢悠悠的去食堂。 邹亮陪着他开了个饭卡，充值。 “你怎么才来啊，航子都走了快大半个月了！” “哎？你知道我要来？” “有什么小爷我不知道的吗？”邹亮故作高深的说道。 姚爱军觉得，这话已经没法愉快的进行下去了。翻了个白眼，自觉的站在打饭的队伍后边排队。 “哎？排什么队啊，跟着小爷上上边吃去！” 体校食堂分两层，楼下是给小队员们的大食堂，二楼是教练和访客的小食堂。但像邹亮这样在体校蹲了好些年的老油条并带着省级运动员称号的主力队员，也是有特权上去吃饭的。 不用说，上面食堂菜色当然好上不少，还不用排队！ “不好吧。”姚爱军犹豫了一下，他这才来第一天，卢教练还没照面呢，这么高调好像不太好哎。 邹亮撇了他一眼，“你不是咱体校的，以后又不考我们体校，怕什么呀。走，跟哥上二楼，楼下哥可吃不下，猪食！” 邹亮嚣张的话，引来一堆“吃猪食”的小队员怒视，然而看了一下说话的人是谁，又赶紧把愤怒收了回去。乖乖，游泳队的邹霸王可不是好欺负的，陆航不在，邹小爷的低气压已经压了大半个月了，点个火就得爆啊！ 姚爱军看看周围突然空出来的一圈，也没办法了，只得跟着邹亮去二楼。 刚打完饭，跟在邹亮后面往前走，就听见有人打招呼：“亮子，这边！” 姚爱军抬眼看去，是几个年纪较大的队员，估计是和邹亮比较熟的主力队员了。 几人围着食堂的条桌在吃饭，邹亮领着姚爱军过去，见地方不够大，很随意的戳了戳边上的队员：“大眼，往边上挤挤，我们俩人呢！” 这会儿大家才分了两眼给姚爱军：“哎哟！航子不在了，你居然劈腿啊！” “滚！”邹亮搁下盘子，一屁股往边上挤了过去，给姚爱军空出了个位子：“坐吧。大家开玩笑呢。” “不介绍下？” “姚爱军，跳水队的。” “哎呀呀，又是跳水队的！这我一定要给航子打小报告了啊，这一去国家队深似海啊，才一个月不到，你就打人跳水队找新人了呀！”一帮损友难得捞上邹亮的新闻，一个个鸡血上头，饭都不吃了，想要过过嘴瘾。 “姚爱军？真的是你啊！我刚都没敢认，长开变帅了嘛！”坐在斜对角的一个队员，冲着姚爱军挥了挥手招呼。 姚爱军定睛看过去，“张扬？张队长！哈哈，你还在呀！” “啧！会说话嘛！我不在这去哪啊，有几个像陆航那样能一步跳到国家队的！”张扬口里说着，倒也不以为意。去年来跟训的时候，张扬就是他们跳水队的小队长。长年被队里陆航压了一头，也习惯了天赋优秀的小队员在自家地盘上晃悠，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他看见姚爱军过来很是开心，问道：“来准备全国大赛吗？” “嗯。” “哎呀！那这次甲b冠军，咱们可跑不掉啦！哈哈哈。”张扬乐道。 在座的都是成年组的队员了，很多去年都没见过姚爱军，听见张扬这么说，也好奇起来：“这小子这么厉害？” 邹亮拍了下姚爱军的脑袋，揉了一把：“这小子就是去年那个连破了三场少年赛记录，刷新个人全能的那个变态！你们记不记得，去年我们头儿怎么酸的？人家跳水队要么不破记录，破记录就是连破！啧！” 几个游泳队的喊了起来：“你们队怎么能这样啊！走了个陆航，来了个姚爱军，这还让不让咱们别的队活了！” 同在一个游泳训练中心底下，别人家的孩子真招人恨啊！ 第九十章 卢教练的任务 回了寝室，洗漱完毕后的姚爱军坐在书桌前，准备完成今天的学习计划。（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了敲门，“姚爱军？” 开门一看，是卢奇卢教练。 卢奇看着他笑道：“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怎么样，还习惯这儿吧？” “卢教练。”姚爱军开门将人迎进去，“到的有点晚了，想着明天也要去报道的，就不打扰您啦。这什么都是现成的，习惯的很。” “晚了就不能找我啦，这小子。”卢教练看他过来很是欢喜，上半年从南城市少年宫得来的“力量训练法”实验下来的确卓有成效。进步最快的就是陆航，可惜去了国家队。底下小队员也在这套训练方法上提升了不少。但陆航走了后，就没什么队员能跟他继续探讨了，哪怕是队里的小队长张扬，也不行。 这下，姚爱军过来了，作为这套训练法的“原型机”，卢平哪还能放过！ 卢奇坐在对面床的床沿上四下打量了一番：“我说，以后这间宿舍，我得请示领导，专门封起来。” “啊？”姚爱军茫然。 “陆航也好、你也好，这可都是冠军的料啊，往后这屋子，就只能住冠军了！哈哈哈。” 姚爱军对这位卢教练天马行空的跳跃思维很是无语，说道：“这么晚了，卢教练还来看我，太谢谢啦。明儿晨训的时候，我直接过来成吗？回头抽空再去办手续报道？” “行啊。这都随你，就跟在你们王教练那一样，不要拘束，跟家里一样一样！”卢教练大手一挥，全然不在意细节问题。 忽而看到姚爱军摊在书桌上的课本，贴近了细看，一群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卢平夸张的一拍脑袋：“哎呀，看着真头晕！咱们全体校宿舍的书桌，也就你这张派上用场了！不说了不说了，你好好学习，早点歇着啊！” 姚爱军看着卢教练又这么风风火火的走了。只能感叹，陆航这小子也是天赋异禀，能在卢教练手里还练的这么严格细致，也真是不容易啊！ 第二天，姚爱军果然一大早就过去参加晨训。几个去年在的老队员，都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只有雷萌萌脸上有点不自然。 雷萌萌去年跟他们一起参加了全国儿童大赛，当时在乙组。但省体校的女队一向水平不算高，加上这一年随着生长发育，自己的成绩有所下降，本来参加甲组报名就危险，眼下来了个姚爱军，雷萌萌估算着，自己恐怕难以出现在甲组的名单中了。 等吃过早饭，卢教练带着姚爱军办了一路手续，将人挂在明路上。 随后，卢教练带着人来到训练馆，拍了拍手，把跳水队少年组的队员们都召集过来。 “今天给大家介绍个新队员，姚爱军。有些队员已经认识了。”卢教练故意停顿了一下，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此外，我想给大家说的是，大家最近用的“力量训练法”是姚爱军和他的教练一起，设计出来的！” “哇——”底下小队员们一阵哗然。他们这半年来的地狱模式，那么变态的定量训练都是居然是出自这个小孩子？ “效果怎么样，大家也都清楚了！”卢教练接着说，“这次我特意将姚爱军邀请过来跟训，一方面是马上要全国大赛了，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他帮大家看看，咱们的训练法还有什么地方要改进的。大家有什么想法建议，都不要放过啊！” 姚爱军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卢教练会这么直接的把这套训练方法如此光明正大的公开给队员们知道。当下，也有点紧张，摆了摆手：“都是我们自己琢磨的一些经验，大家互相交流，交流就好。” 卢教练的熊掌又一次拍在了他背上：“谦虚了啊小子！快进队吧，上午训练可不轻松呢！” 自从南城市水灾后，姚爱军已经有近一个月没下水了。看见这么蓝汪汪的大池子，简直有一万个小爪子在心里挠，用个词来形容就是——饥渴难耐啊！ 耐着性子跟着大部队跑圈压腿，做完热身运动，不待卢教练分组，他就主动喊道：“卢教练，我好久没下水了，我今天先做水下适应性训练吧！” 卢教练对他本就放心，也知道他自己有一套自己的训练方法，并不阻拦。 姚爱军得到教练同意后，转头噗通一声就跳下水，一口气往前刷的就冲了近20米。把同在泳池训练的游泳队小队员们吓了一跳。 姚爱军来来回回游了将近10圈，才算把水瘾给过舒坦了。一翻身，坐在池边歇着，卢奇走了过来，拍拍他，说道：“发什么疯啊？10圈都一千米了。别把肌肉拉伤了。” 姚爱军不好意思的笑道：“好久没下水了，一时激动。我不会弄伤自己的，卢教练放心啦。” “嗯，你有数就好。你们王教练有跟你说吗？我这边想请你帮个忙。” 姚爱军看见卢教练迁就自己这么蹲在池边讲话，这也太不像话了，赶紧从池边爬起来，答道：“嗯，王教练跟我说过，我们后来调整的训练方法，有什么就说什么。卢教练你这里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尽管说。” “这就好！”卢教练笑眯眯的抛出了个大难题：“我这边有几个小队员，潜力都不错，人也听话，我想让你帮我带他们训训，你看怎么样？” “啊？！”姚爱军没想到，卢教练敢做出这么大的手笔！能进省体校的队员都是百里挑一的好苗子，这么轻易的让一个未成年带，这样真的好吗？ 不等姚爱军拒绝，卢奇就点了两个小孩的名字，让他们过来，指着姚爱军说：“以后你们就跟着姚同学练，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知道了吗？” 两个小孩一男一女，约莫都只有五六岁年纪，乖巧的抬着脑袋看了看姚爱军，又看了看自家教练，怯生生的回答道：“知道了！” “好，那你们回头要叫他小姚教练。有什么事搞不定的回头来找我。”后面这半句是说给姚爱军听的。 姚爱军看着身后两个小娃娃，也真是给卢教练的大心给跪了！您就没想到，我一个月后还有全国大赛吗？！ 第九十一章 小姚教练 姚爱军升级成小姚教练后，每天的训练时间，就带上了两个小尾巴。颇招人。队长张扬时不时的逗上两句：“小姚教练好，还是卢教练好啊？” 两个小人精，就使劲憋着脸笑，就是不说话。姚爱军交代的任务倒真的是完成的一丝不苟。这也让姚爱军服气了，真不知道卢教练上哪儿找来的，搁自己这么大的时候，绝对没这个定性。由此，他带学生也更上心了。 因为欠缺了一个月的水上训练，姚爱军这段时间的训练有意加强了水感培养，每天给俩小娃娃交代完路上训练的内容，就开始往水池里走。 从跳板到跳台，一次次往下跳，感受着久违的空中下落的节奏和水感。 “张扬，这小子看起来比陆航还厉害点儿啊？”之前姚爱军刚到那天一起吃饭的一个高个子队员，靠墙站着，拖了张扬八卦。 “嗯，他本来就技术很扎实。去年就很厉害了，今年看个子长高了不少，但依然控制的不错。你们游泳队今年不也招了个好的？就跑我家来酸。” “张扬啊，我说你这么大能上点儿心嘛？哥这不是关心你！你说你练游泳多久了，今年过去就不能在少年队混了吧？人陆航去了国家队不假，可人才14，今年全国大赛就是少年组了，跟你一组啊大哥！” 张扬不说话，看不出情绪。过了一会儿才说：“这跟姚爱军什么关系？” “我听别人说，你们队这半年用的新训练法效果不错，是这小子捣鼓出来的？要真是，你就盯死他！既然他肚里有货，就多掏点，怎么着也要努力努力往前冲冲啊。咱们国家游泳多残酷你又不是不知道，冲不进大赛，冲不到国家队，这么多年就是白搭！” 张扬不语，抱臂站着看了一会儿姚爱军的跳板训练，沉默的走开了。 他知道自己拉下脸向姚爱军请教，他肯定有一说一，这小子看着不爱说话，但从来都不说假的。可是他真的拉不下脸，他不是陆航那样的天才，一拨就灵。他害怕的是同样的方法，别人能行自己却不行，与其到时候懊恼绝望，不如不去探究，给自己一个念想，或许自己差的就那么一步呢？ 也许是鸵鸟心态吧，但他真的有点软弱，或许这就是一个普通人在天才面前的自卑吧。 “姚爱军！这边来。”远远的，张扬看见卢教练隔着高台在喊人，他知道是叫姚爱军下去商量最近这几天的训练计划。 张扬慢悠悠的沿着池边走着，看着自家教练大人带着姚爱军叽叽咕咕设计训练方案，心下也不是没点想法。但本质上来说，张扬还是个很安分的孩子，能在跳水队当个队长，他也已经很满足了。 走到出口拐角，这是通往楼道的地方，他看见雷萌萌一个人蹲在这边，显然是等人。 “队长。”雷萌萌开口叫住了自己。 “怎么？”张扬停下来看她。 雷萌萌低着头，不安的扭了扭：“队长，你说这次大赛，我能选上吗？” 张扬看了看身前垂头丧气的小姑娘，把她脑袋扶起来。雷萌萌看他一眼，又飞快的把头低了下去。 因为张扬的沉默，小姑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渐渐地小小的肩膀抽动了起来，张扬听见了隐约的哭声：“我……我想比赛啊……” 张扬叹了口气，摸摸小姑娘的肩膀安抚道：“还有机会的！去年我们甲组去了陆航、吴疆、姚爱军三个，你今年升到甲组，女队应该没什么人跟你争才是。” 小姑娘把头抬起来，眼里还带着泪花，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真的吗？可是甲组的女队都好强，我……我担心进不去。” “你要往好的方面想啊，虽然我们省队的女队不强，但下面地级市的队伍就更弱了。总归省队的名额还是有奔头的。你跟着教练好好练，别瞎想八想的。咱们女队里，你能拿到前两名，应该就有戏，教练名单一天没定，一天就不要放弃啊！”张扬说给雷萌萌听，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 今年是他在少年组的最后一年，按照年龄来看应该是出成绩的时候，可今年全国大赛的少年组竞争多激烈啊，别的省市代表队不提，那个去了国家队的陆航，今年也是该参加少年组的！ 看着还在低头抽噎的雷萌萌，张扬心下苦涩，这就是竞技体育不是吗？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的对手，在交锋中争取自己的机遇，狭路相逢勇者胜，自己到底能否在这条路上一路走到底呢？他，真的不知道！ 且不管他人心里怎么想，姚爱军的训练一天天按部就班的向前推进着，对两个小学员的教导也渐入正轨。姚爱军在第一天的摸底后，发现这两人底子的确如卢教练说的那样资质尚佳，但毕竟年纪还小，骨骼都没长开，姚爱军也根据他们的特点，制定了一套柔韧性为主，力量训练为辅的训练方针给他们。 于是这些天里，两小学员的训练，与其说是跳水队，却更像是体操队的小队员了。 卢教练路过看见他带着俩小家伙压腿下腰，做肩部拉筋什么的，笑道：“不知道的以为体操队把训练场搬到游泳馆这边来了呢。” “呵呵，教练你别说，国家队主力选手里不就有从体操队被教练看上的吗？”姚爱军一边把小家伙们拉的咬牙切齿，一边回头答话。 卢教练知道他说的是谁，运动员里有很多人并不是“从一而终”的训练某个项目，有时候天赋和机遇都会影响一个运动员的发展方向。经常有一些教练员慧眼识珠，将别的项目中练不上去的队员捡回自家，琢磨成器！ 卢教练看着两个小的在姚爱军手里一点点将动作做的有模有样，心道这位“小姚教练”还真是难得。 有些运动员自己出成绩，但做到教练员时却无法把自己的体会经验、技术能力传递出来。包括他自己，在做教练上的天赋并不算好。可惜这位“小姚教练”无意考体校，恐怕将来的出路也不会专业走体育罢！卢奇心下觉着有些可惜。 第九十二章 再遇陆航 一晃二十多天过去，眼看就是月底大赛报名的时候了。姚爱军如约回到南城市少年宫办理报名手续。 检测，填表，交钱，报名。 拿到报名确认单的姚爱军，站在少年宫训练中心大厅里，心下颇为感慨。 在这里，他度过了十年的光阴；在这里，他踏上了跳台的征程…… 王冬梅教练看着身边发愣的男孩，已经长的隐隐高过自己了，白皙的面庞上开始长出青涩的须发。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从自己手里接过参赛表了吧。 “加油！这才是刚开始！小人精样儿，学什么多愁善感。”王冬梅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教练。”姚爱军回神，望着教练：“这次您还会去带队吗？” 王冬梅犹豫了一下，按说每年带队的教练是轮换的，今年不一定还是她，她咬咬牙说道：“教练肯定去！大不了找人换个班嘛！” “嗯。”姚爱军轻声应着，嘴角笑的安心又眷恋。 从少年宫回来，姚爱军回家了一趟，这次回来要待上两三天，一边是办大赛手续，一边也是要办大院里的手续。等他9月开学，和姥姥一道去省城后，他们家房子就暂时空下来了。但家具物件儿什么都还在，得跟大院儿后勤的同志们打个招呼走个流程手续什么的。 “姥姥，去省城可好玩啦。路上好多车，好多大楼房，比咱们南城市大多了……” “街上公园也多，您不是喜欢唱个戏打个拳什么的嘛，那边公园早上又安静又漂亮，都是老太太们打拳听戏的，还有跳扇子舞的……” “好吃的也多。您不知道，咱们江淮省地处东西南北交通要道，什么八大菜系，川鲁淮扬的，省城都有的吃！以后咱们也不做饭了，天天下馆子吃！” “好了好了！”看着大孙子满嘴跑火车，姥姥笑的合不拢嘴，“还天天下馆子呢！败家子儿！” “姥姥知道省里好，肯定跟着你走，放心啦！”姥姥拿起桌上填写的临时外迁证明表冲他扇了扇。“表都填了，手续都跑了，你还担心姥姥赖着不肯走啊！快去自己拾掇东西去。” “哎！我知道啦！”欢欢喜喜回到自己屋里整理东西了。比赛要带的是一部分，回头搬家又是一部分，虽然麻烦，但想着今后的初中生活，忙的也是开心啊。 不知不觉的，姚爱军觉着，有时候自己的心态也会变得重生了一般。尤其在姥姥啊师长啊面前，不自觉的感觉小了一轮，或许这就是自己还存在记忆深处的眷恋吧。 今年的比赛赛程依旧是三天，加上前后的报道和最后扫尾，前后一共五天时间。 姚爱军挂着江淮省的选手证，又一次出征在全国儿童跳水锦标赛的赛场。 “啊啊啊，姚爱军，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叛徒！！”张扬带着吴疆义愤填膺的拉着姚爱军评理。这次跳水队参赛的男队选手就他们三个，张扬和吴疆是少年组，姚爱军是甲B儿童组。 “咳咳。这只是个巧合！”陆航站在他们对面，依旧冷着张脸，但相熟的队友们还是看出了他眼里的笑意和嘚瑟。 陆航挂着的是北京市的选手参赛证！ “你小子说！你怎么当起汉奸的！”张扬故意起哄，“咱们一个池子里练这么多年了，你居然敢冒充首都人民！” “那个，我不去冒充首都人民，指不定你不就来不成啦！”陆航大言不惭的调戏这个过了气的队长大人。 张扬一下子憋红了脸，人家陆航说的还真没错，同样是少年组，如果陆航还在省队吃名额，他跟吴疆肯定有一个来不了！ 这光明正大的嘲讽太打脸了，关键人家说的还是真话！ “可恶！！！！啊啊啊啊啊，这小子，怎么几个月不见更讨厌了！！”张扬自己憋坏了，拽着吴疆的领子摇啊摇的发泄。 姚爱军站在边上看他们闹腾，也不禁笑出声来。“是啊，队长大人，这小子太坏了。咱们比赛灭了他！” “啊啊啊啊啊啊，这不是灭不掉吗？！！” 张扬这句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的混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雷萌萌笑的都要出眼泪了，弯腰捂肚的笑道：“队长，你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小军子，朕命你明年去少年组灭了他！” 姚爱军装模作样的学者电视剧里嗻了一声，“大王，明年我甲A，灭不到他！” “那就后年！”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人笑作一团。 大伙儿几个月没见到陆航，姚爱军更是从陆航来南城短训后就没见过。一时嬉闹完了后，就开始彼此交换近况。 国家队里苦不苦，伙食是不是特别好？ 天天泡在冠军堆里，是不是能沾沾王霸之气？ 有没有拿到签名，XXX可是我偶像！ 对此，陆航只能一问三不知。国家队苦不苦，只能说看个人。每个队员去那个地方，都是为了出成绩。苦不苦，三九寒冬见功夫！能叫苦的人，都从国家队里淘汰了…… 至于冠军们，的确都在一个大的训练中心。然而有种队伍叫做预备班，他们和冠军们隔着好几个场馆那么远的距离呢！只能说，未来他会站在他们中间！ 嘻嘻哈哈的聊着天，姚爱军突然反应过来，戳了他一下。“喂，你怎么会带着北京队的牌牌？” 几人也很好奇。 陆航尴尬的说：“那个，我不是去国家队了嘛。学籍什么的就得转到北京啊。我还是义务教育阶段呢！所以，我这次是从学校报名，当然是代表北京队啊！” “靠！还能这样！太奸诈了！”兄弟们纷纷表示不平！ 只有姚爱军摇头晃脑的说道：“代表北京队多好啊，给你学籍定哪儿了？北京城区么？啧啧，户口能落北京地头上，你可算是发达了！” 陆航挠了挠脑袋，说道：“我们教练好像是这么说的，给我转了集体户口，落在海淀那儿的对口学校。” 众人惊叹：“哇靠！你小子现在可是首都人民了啊！北京——猿人！” “啊！山顶洞人！” “错错错，周口店！周口店！” 纷纷嚷嚷的闹腾了一阵子，只见教练员们带着赛程和分赛表回来了。 第九十三章 开赛第一天 “哟！这不是陆航嘛！”卢教练大老远就看见陆航了：“哎呀，这小子还是这么酷酷的哈？北京队这身，你穿着挺显帅！精神！” 卢奇刚刚在看赛程的时候，就知道了陆航代表北京队参赛。这会儿看见真人，身高腿长，白色的训练服穿着的确有种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之感。 这次带队的除了卢奇，还有一位省体校的教练江涵。他平时都在省游泳中心带成年组，很少来少年班。这次张扬、吴疆他们都进入了少年组的大赛，再过一两年，就是升入成年组范围了，也算是跟过来考察一下未来的主力队员情况。 “卢教练，江教练！”从小混在省体校地头的陆航，人都熟着呢。 “还不过去你们队啊？”卢奇问道。 “嗯，跟他们也不熟。我就是过来看看大家。” “行，有什么事儿找人不方便的就找我。我们要待到最后一天才回江城呢。”卢奇拍拍他，也不说什么，开始给自己的队员们分表，说赛程。 姚爱军拿到表后退到边上，拽着陆航问道：“怎么了？那边还敢给你气受？” “没什么。我一国家队的，跟他们玩儿不到一块。”陆航淡淡的说。 “唉，就你这样子，的确让人看不惯啊。”姚爱军叹了口气，要不是大家相熟，谁知道您这位爷的脾气就是冷冷的不会说话啊。 “好歹一起出来比赛，悠着点儿。别跟人置气，反正比完回去你又回国家队了。” 陆航哼唧了一声表示知道。转而嘴角微笑，有兄弟站在自己这边着想，真是不错！ 今年大赛在明珠市举办，明珠市是近年来经济发展最好的地区。从场馆硬件到办事效率，都让他们这群从内陆地区来的学生们开了眼界。 在大伙儿央求下，卢教练还信誓旦旦的表示，如果比赛有好成绩，他就带着大家去看东方明珠！引得一群小孩儿嗷嗷直叫。 第二天，比赛正式开始。 被赛场气氛激发的斗志，飘扬在场馆里，处处都能看见一张张兴奋的小脸。 今年江淮省代表队来的，除了他们几个上次参赛过的队员，还有两个乙组来自地方区县的小选手第一次比赛。 张扬作为队长，外向又开朗，姚爱军沉稳而仔细，这两人带领下，整个队伍松紧有度，反而呈现出一股比起旁人更加饱满的竞赛状态！ 卢奇得意的对边上人说道：“状态都不错，我看今年冠军跑不了，指不定又要破纪录啊！” 江涵笑而不语，并不答话。他这次抱着陪跑的心态，主要是观察新晋队员的情况。 跟上届大赛赛程相同，第一天是从甲C开始，然后是甲A、甲B，因为C组自选动作男女都是3个，相对时长较短，所以安排在第一天进行，刚好可以配合大赛的开赛程序。 今年江淮省代表队，只有雷萌萌一人进入了女子甲C组的比赛。她终于在大赛报名结束前的两个月将成绩稳定在了女队第一的位子上，给自己争取到了全国大赛的门票。 今天的赛程，只有她出场，其他队员都坐在场边给她鼓劲。“加油！第二次来了，不要害怕！” “嗯！”雷萌萌掐着点要进准备区了。临了走到姚爱军面前，伸出手来：“来，握一下！上届的冠军哦，给我点运气！” 姚爱军笑了笑，握住那个白皙的小手，晃了晃：“给你了！加油！” 雷萌萌给他们做了一个握拳加油的动作，转身笑着跑了进去。 “哎呀呀，这小丫头还真不错。”张扬坐在边上抖腿，故作高深的看了眼姚爱军：“你说，她是不是喜欢你啊？怎么不来跟哥握个手什么的，再不行，陆航也是上届冠军嘛。” 姚爱军撇了他一眼，把陆航的手扔过去：“来，别嫉妒了，摸一下国家队的冠军，保管你比雷萌萌还灵验！” 张扬一个哆嗦：“拿走拿走，谁嫉妒了！我才不要跟男生握手！” “那你来握一下我的？”身后一个女声传来。 “王教练！”姚爱军惊喜的往后看去！果真是他在南城的王教练！“王教练，你真的来啦！不是说这次不带队吗？” “还不是答应你了么！我请假了，明天看完你比赛，晚上就回去。”王教练自然而然的把手搭在爱徒的脑袋上揉了两把，这是最后一次能以教练员身份站在他身后了吧。 “哎呀，王教练好！”“王教练好！”几个小孩纷纷起身打招呼，运动界尊师重道是传统，何况王教练去年带着他们一路大赛走过来，对他们也很是照顾。 王冬梅俏皮的冲张扬眨了眨眼睛：“我当年也是全国大赛冠军，来给你握一下，嫌弃不？” “那，那哪能啊！”张扬不好意思的说话都哆嗦了。 跟教练队员们都寒暄了一通后，王冬梅坐在姚爱军身边其他队员让出来的位置上。师徒二人小声的聊天，商量着明天的赛程情况。 没过一会儿，赛场大喇叭里开始喊裁判员进场，紧接着，甲C组的比赛就开始了。 一轮轮队员出来，小小的孩童站在高高的跳板跳台上。聚光灯下，犹如展开光翼，带着周身的光芒跃入泳池。 “教练，平时你们看我们跳，也是这样吗？” “哪样？” “就是这么小，一丁点儿。”姚爱军拿手比划着。他们这排座位离得较远，直视过去，每个选手看起来就像矗立在跳台上的小火柴棍儿。 “噗。是啊。”王冬梅笑道，“就这么一点点大，不过可以看大屏幕转播。明珠市这个场馆的设备还是挺好的，这么清楚！” “嗯。” 随着选手们的出场，姚爱军和教练小声讨论着选手的水平，动作的优劣，依次打分后再与赛会的评分板对照。看看本届的裁判员有没有什么偏好。 “看着这届一般吧。”卢奇转过头来跟二人聊着。他跟王冬梅以前都是省队的队友，彼此也很是熟悉。 “嗯。看着也还行，估计雷萌萌还能拿个名次。”王冬梅边看着赛场里的情况，一边应和着。 “记录没那么容易破的！”陆航突然插了一句。他在边上抱着胳膊坐着，他知道教练们关心的是什么。甲C组的记录是去年姚爱军大比分破掉的。今年想再有突破，几乎不可能。 王冬梅笑了笑，姚爱军去年的成绩可谓是石破惊天。参加的三个项目，1米板，3米板，5米台，都破了记录。这也是赛会至今，前所未有的。 “明天有信心吗？”王冬梅低声问姚爱军。 “当然。明天您就等着看吧。”姚爱军的自信来源于自身的实力，毫不谦虚！ 第九十四章 第一跳，301C 王冬梅这么多年运动生涯，看比赛还是很准的，到了第一天比赛结束，雷萌萌果然以第五名的成绩进入获奖名单，也为她将来运动员职业定级上增加了一笔不小的积分。 雷萌萌的开门红，成功的调动了大家的赛会热度。 第二天一大早，姚爱军带着小本本和耳机出门晨跑，正要推门便看见室友陈梁也摇摇晃晃的爬起来了。 “大神，你等等我一道吧，我今儿睡不着。” 陈梁是河东省代表队的选手，刚好和姚爱军一样甲B组，分在了一块。上一届姚爱军连破记录的时候，他还是大赛那30多个分母级的群众选手，现在跟姚爱军一个寝室，倒是凡事很自来熟的跟着他打转。 姚爱军也不着急，靠在门口插着耳机等他洗漱。 “大神我好啦。” 盛夏的清晨，天亮得特别早。姚爱军带着他的小崇拜者，在清晨的清光里绕着体育馆外围跑圈热身。 “大神！你天天都起这么早啊？”陈梁问道。要知道，这会儿可是五点都没到。体育馆的清洁工都还没开始扫地呢！ “嗯，早上人少，跑起来舒服点。” “大神，你平时也这么跑吗？多少运动量啊，除了晨跑还有什么吗？” 一路上陈梁叽叽喳喳，姚爱军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间或还要叽叽咕咕背点课本什么的。陈梁一开始没听清他的大神在说什么，以为姚爱军听着广播跑步是种习惯呢。 等跑了两圈，发现姚爱军停下来，从裤兜里摸出来哥四四方方的黑盒子，“咔”的一声打开匣盖，从里边拿出一盘磁带，翻了个面又扣上。 “啊！大神！这是传说中的随身听吗？！啊啊啊啊！”陈梁这小子惊奇不已的围着姚爱军转悠，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大神！我以为你刚听广播呢。哎呀，这就是随身听吧，真好看！很贵吧？”陈梁眼里，姚爱军一下子镀了层金光，闪闪的那种！他家大神不仅实力强，还很有钱啊！ 90年代初，国内能生产随身听的厂家几乎没有，姚爱军也是为了平时训练学习两不误，特意找张毅戈从沿海那边带来的，的确花了不小一笔钱。 他笑呵呵的说：“是挺贵的。不过平时时间太紧了，一边训练一边也不耽误学习，这个还是物有所值的。” “啊？你是在听什么呀？” “课文啊。”姚爱军塞了个耳机给他，里面叽里咕噜的在说着韩梅梅和李雷不可不说的故事…… 又一个不明真相的小盆友被姚爱军的学霸行径给震惊了，直到他们早上吃过早饭去赛会签到还没缓过神来。 今天的赛事是甲B组，上午1米3米板，下午5米台和甲A组的1米3米板，晚上还有一场甲A的5米台。可谓排的满满当当。 姚爱军到达签到处的时候，教练和队员们都已经到了。 “你怎么才来！”卢教练急急忙忙的抓过他就往前面走。核查、签到、抽签。不一会儿就办完手续，大家一起进场了。 今年陆航和吴疆都升上了少年组，于是今天只有姚爱军是有比赛的人。大家一溜排坐在看台席上等他下场。 “你刚过来的时候，你那舍友怎么魂不守舍的？”吴疆拽了他一把，坐在边上说小话。 “我也不知道啊。他看我随身听少见，我还分了他一个耳朵听呢。”姚爱军完全没意识到出了啥差错。 “咦？河东省也不是小地方啊，一个随身听咋呼成这样？”吴疆奇道：“这么有效，下次我也给陆航来一下，这么魂不守舍的，我也可以压航子一回啊！” 姚爱军白了他一眼：“人陆航没见过？”全队都知道陆航是个富二代吧！ 吴疆砸吧了下嘴，被噎的一点反驳之力都没有。陆航也在边上好笑，侧身靠过来指着姚爱军的背包口袋对吴疆说：“你把他随身听拿出来看看，人家肯定不是被随身听吓到，你放了什么带子在里面？” “初三上11到20讲的课文啊。”姚爱军随口答道。 陆航撇了一眼吴疆，也不说话，拍了两下坐了回去。 吴疆咋舌，他怎么给忘了！这家伙从来不走寻常路！ 随着时间推移，体育馆里陆续来了不少观众和选手，会场的大喇叭开始安排选手和裁判员进场。姚爱军拿起自己的装备包，轻松的挥挥手，往选手通道里去了。 姚爱军的抽签号是3，11，27。是指他一米板的排位在第三位，三米板在第十一位，下午的五米台则是第二十七位。 大赛正式开始，此刻聚光灯下，坐在碧波斑斓的赛场上，姚爱军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燃烧着的灵魂。这里，才是他心心念念，两世为人仍旧不改初衷的地方！ 比起去年的甲C组，今年姚爱军的自选动作会增加一个，上升到4个自选动作。 一开场，作为第三位顺序的选手，姚爱军率先进入比赛区域。他先在边上的小池泡了一会儿，等第一名选手比赛完毕，广播开始报第二位选手的时候。他才不慌不忙的起身去淋浴下冲洗准备。 跳水是个赛程很快的项目，从起跳到入水，不过啪叽一声眨眼的时间。姚爱军简单冲洗下就往跳台架那边走过去。 “9.0，9.5，9.5，9.0，8.5，去掉一个最高分9.5，一个最低分8.5，最终得分44分。” 前一位选手的规定动作是201B，一个9.5，2个9分的总成绩，还是很不错的分数。不过这对接下来上场的姚爱军并没什么影响。 姚爱军此刻站在一米板的起跳点，举手示意。 随着“滴”一声，他开始走板。 健美的少年比去年更加修长，肌肉埋在肤下勾勒出运动中的奔跑咆哮。 只见他一步，两步……稳稳的走在跳板的中轴线上，人与板组成一组轻快的旋律。 三弹起跳，合板上跳！ 修长的身体陡然拔高跃出，每块肌肉都牢牢的坚守自己岗位，这是他几个月以来力量训练法的成果！ 寻常难以练到的侧腰肌、长收肌、短收肌——在皮肤下崩出一根根明显的线——犹如一尊运动中的雕塑，姚爱军硬生生的在空中同时展现出了轻盈却凝重的，奇异般的视觉效果。 半周，抱膝，打开。 姚爱军的规定动作是一个301C。向外起跳半周抱膝。 眨眼间，他从空中打开入水，身型笔直，垂直入水。如平时一样，切入水中泛不出一丝波澜。 “这是谁？！” “啊！这就是去年那个破了纪录的姚爱军！” “姚爱军！” “天啊！刚刚他那个起跳和空中动作你看见没！我怎么感觉他在空中停了一下？！！” “我也觉得！” “有录像吗？有录像吗？” “快快，裁判组需要录像回放！” 姚爱军短短不到30秒的上场，引爆了赛会现场，从观众席到裁判席，一片沸腾！ 第九十五章 前所未有的打分难题！ 是他！又是他！那个破记录的姚爱军！ 场上场下都沸腾了一般。裁判组找来了刚刚的录像慢速回放。明珠市的经济条件还是很好的，场馆设备都非常先进。录像画质清晰稳定，一帧帧切出来放的时候，震撼的感觉就更为强烈了。 裁判组聚在一起围着小小的屏幕，看见画面上的人从起跳的那一刹那开始，被切割成一帧帧的分解画面，呈现在大家面前。 “看这个脚尖和并腿，完全没有一丝分腿！” “抱膝后也很标准。” “好奇怪，切开看并没有违反重力的样子，怎么刚刚感觉像飘在空中凝固了一样！” “啊，是啊是啊，我刚刚也这么觉得！” “对啊，你们看这个打开时间，他抱膝到打开，几乎没有下落？” “什么？让我再看下！！” 裁判席吵吵闹闹了好一阵，将刚刚发生不到30秒的录像反复看了又看。姚爱军起跳在最高点后，抱膝翻转，出现了接近0.97秒的滞空时间，魔术般的让他的翻转和打开时间变得格外充裕。 作为一个一米板的项目，他完成抱膝并打开身体时，几乎整个肘部都在板的水平线上。可谓极高的打开高度了。充分的打开高度给他预留了非常饱满的入水时间。 如果换做别的运动员，打开过早，或许会在入水前就因为翻转的惯性将身体带偏，出现一个不能垂直入水的问题。然而姚爱军对力量肌肉的训练已经卓有成效。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入水。他的身型从完成翻转打开后的那一刹那开始，就保持着一个挺拔笔直的状态，直接入水。 所以在刚刚画面的后半部分，人们会有一种错觉，姚爱军是以一把利刃或是一杆矛枪，干净利落的扎进水中。 “这，这要怎么打分？” “起跳，空中姿态，动作完成度，入水。你看着打啊，不是都有标准么？” “可是这个明显的滞空……” “这是新技巧吗？” 裁判员的讨论持续了足足近十分钟，姚爱军的这个突如其来的滞空情况让大家纷纷产生疑问，这到底算是新技巧还是算作有碍动作流畅度？ 尽管是儿童赛，但也是全国性质的大赛，来的裁判员也都是有多年裁判员经验的老手，跳水的评分标准早就烂熟于胸。就像其中一位说的那样，无论哪个方面，姚爱军的动作都没有扣分项！ 纠结讨论了很久，分数出来了： 10，10，9.8，9，8.5 全场哗然—— “怎么会有8.5！！这是黑幕吗？” “8.5？！裁判眼瞎了吗？！” “怎么会有10分有8.5，跳水的评分差异这么大吗？”这是一个不太看跳水的观众，在问自己同来的小伙伴。 “哈哈哈，今天真没白来！这才开赛不到半小时啊！真精彩！”这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跳水迷了。 坐在看台上的队友们也纷纷皱眉，气愤的质疑起来。 “教练！怎么会这样！！” 王冬梅更是心情起伏，刚刚看见姚爱军那一跳有多惊艳喜悦，现在就有多惊疑不安！ “师兄，要不要去打听下？”王冬梅已经起身靠上了前排栏杆，双手紧握到发白，惊疑不定的问着卢奇教练。 “比赛期间不得与裁判交流，你又不是不知道！”卢奇也双目圆睁，两条眉毛紧紧锁在一起。姚爱军是省队获奖的主力队员，就算不能像去年那样连破赛会纪录，也至少不会丢掉前三名。但现在，这种大比分差异的评分，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到底，裁判员那发生了什么！ 场下，姚爱军跳完后，第一时间就浮了上来。在小池子里过了一遍水，又在淋浴喷头下冲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听见自己的报分情况。也很是奇怪。 他关掉龙头，将毛巾随手搭在肩上，往准备区走去收拾东西。刚穿上外套和鞋，准备出去，就听见了广播报分。扭头一看，电子显示屏上出现了自己的成绩： 10，10，9.8，9，8.5总分46.08分 姚爱军诧异的张了张嘴。 46.08，目前排名第一。这个分数从大赛来看已经是高分，自选动作能上45分的选手是极少极少的。但这个分数并没有破掉赛会纪录，甚至离姚爱军平时的成绩都差距不小。 但作为一个久经赛场的运动员，姚爱军并没有让惊讶的情绪停留太久。旁人看来，只不过是诧异了一秒钟，他就弯腰拿起自己收拾好的行李，向着离开通道，扬长而去了。 “后面还有几组动作？” “还有4组自选动作啊，然后还有三米板。” “啧！”王冬梅急的在看台小走道上徘徊来徘徊去，她很担心自家徒弟后面的发挥会不会受到影响。毕竟在她眼里，姚爱军还是个孩子。 “师兄，你是带队教练，能不能进去看看那孩子？”王冬梅这次是自行过来的，并没有赛会教练证，无法进入比赛区域。 卢奇看了看她，反而镇静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在自己位置上，安抚道：“冬梅，你这个徒弟又不是不知道，你几时看见他有紧张过？” “就算是评分差异略大，但总分是去掉一个最低分，一个最高分，他现在还是总分排名第一的！我们进去，不是增加孩子压力吗？” 王冬梅听着卢奇的话，也觉得师兄说的在理。但她还是焦虑不已，或许关心则乱吧，这恐怕是姚爱军最后一次作为她的弟子出征，她很担心会出现一个不那么美丽的结局啊！ “好了冬梅！别走来走去了，拿出你以前全国大赛的自信！你家这小徒，比你可是青出于蓝的。快坐下吧。着急也没用啊。” “嗯。”王冬梅终于听进了话，坐了下来。 第一轮的规定动作很快就结束了。姚爱军以46.08的成绩排在第一，成功保住了第一的位置。但距第二名只有不到0.5分的差距。 紧接着是自选动作。儿童甲B组的自选动作必须包括第5组的动作，且4个动作所属分组不能相同。 姚爱军的四个自选动作分别是：403C、5112B、303C、201A。难度系数分别是：2.2/1.9/2.1/1.7。 第九十六章 神奇的“浮空时间 第二轮比赛开始了。 自选动作的出场顺序和上一轮的规定动作是一样的，姚爱军排在第三位。 儿童比赛中，出场顺序靠前的选手成绩变化非常明显，这也是和小孩子的心理素质有很大关系。很快的，前两位的选手就已经比完。 姚爱军稳步踏上跳台准备区举手示意。 这是一个403C，向内翻腾一周半抱膝。 在跳水项目赛场上来说，抱膝和躯体都算是十分有观赏度的姿态。抱膝重点在于是否抱得紧，打开节奏是否合理；躯体则是看体态是否稳定，脚尖与腿部的并腿情况是否完美。 姚爱军的上一跳，因为裁判评分的分歧，给赛场带来了很大的争议，场下坐着的队员和教练员也分外紧张的关注着，他的这一跳。 台上的姚爱军并没有他们预想的紧张局促，只要走上跳台的那一刻，他脑中眼里，就不会有动作以外的事情了。 示意后，他放松的走到跳板前端，背朝泳池，站定。 双臂高高举起向上伸展，双脚提踵压板。稳稳的跟着柔韧的跳板组合成完美的韵律，一下，两下——三弹起跳。 一个奇迹般的起跳又出现了！ 只见姚爱军被跳板高高抛起后，他迅速的团身抱膝，将身体紧紧抱住旋转翻腾，半周、一周、一周半，水珠顺着他的发梢甩出去，呈现一道道飞速有力的放射线。 “啊！太快了！”坐在看台上的张扬忍不住发出声音。 如果抱膝过程中，运动员的翻腾速度过快，会导致所谓“翻过头”的情况，重则超过指定动作周数，轻则影响到接下来的入水姿态。 看台上众人都紧紧盯着大屏幕的转播，目不转睛。 但姚爱军的翻腾速度，真的快了吗？ 是的，他速度比别的运动员都快！但，这并不表示对他自己来说也过快！ 这也是他当初在科学训练法介入后，才尝试摸索的技巧。更快的翻转速度固然会导致控制上的困难，但却可以有效提升动作效率。现在儿童赛的规则是不可以超过一周半，但在后来的国际大赛中，越来越高的竞赛水平也要求比赛向技术难度发出挑战。而跳水赛事中难度最大的因素就是——翻腾周数！ 更快的翻腾可以让动作中的空中动作部分尽快完成，并且节约空中的停留时间，让运动员有更加充分的打开时间准备入水。 姚爱军在眨眼的时间里完成了一周半的翻腾，此时他的身体还处在起跳高度中几近最高点。 “浮空时间”！上一跳中引发争议的“浮空时间”，又一次出现了！ 裁判席此时也分外紧张，5名裁判员牢牢盯住面前的显示屏，仔细观察姚爱军的动作细节。 姚爱军仿佛一只蜂鸟，轻盈的从跳板上弹起，高高的停留在空中翻腾起伏。修长的而有力的四肢在翻腾动作结束后，几乎同时伸出，面朝下打开入水。 绷紧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反出健美的力度，沉稳矫健，游鱼一般滑入水底，不见波澜。 完美的一跳403C。 场上似乎有那么一丝凝固，紧接着，看台处开始一阵由远及近的尖叫声、呐喊声、口哨声、掌声……种种雀跃又澎湃的喝彩席卷全场。 “太好了！我就知道他能行！啊啊啊啊！”张扬大声的喊着，贴着身边吴疆的耳朵尖叫。 “哎，别贴我耳朵叫啊！谁刚刚还说快了的！”吴疆嫌弃的揉了揉耳朵，将他一把推开。看到队友这么高质量的表现，他也很兴奋，雀跃着在观众席上跳着，双手拍的通红。 “王老师！姚爱军他好厉害！！”昨天刚拿了第五名的雷萌萌，靠着王教练坐着，一把拽紧她的胳膊，满脸染上兴奋的红晕：“我就知道！他今年肯定还是冠军！” 王冬梅紧张又兴奋，还有后面的3个自选动作，1米板的最终成绩才见分晓。卢奇看她那样子，带队的压力反倒不见了，拍了拍师妹的肩膀让她放松，大大咧咧的笑着：“教出这么个小子，这辈子也值了啊！” 仿佛重演了上一跳的戏剧似的，裁判席的打分又迟迟未出来。 场上兴奋尖叫的喝彩，见见变成了哗然。不知谁起了头，场上开始渐渐传出有节奏的喊声：“姚爱军！姚爱军！姚爱军！姚爱军！” 这种在少年儿童大赛极为罕见的全场观众集体发声的现象，无形中给了裁判席更大的压力。 裁判席上的主裁判擦擦脑袋上的汗，按着桌子对身边的几名裁判问道：“大家分数还要改吗？时间太久了。” 上一跳打了10分的两个裁判好不犹豫的将手里的评分表给他，又是两个10分！ 另外两个还有争议的裁判，也很尴尬的彼此看了看。全场呼声那么大，想装听不见都难！他们知道顶着压力给低分不是不可以，但回头真闹出赛场事故，也是非常难看的。 何况！姚爱军的动作，说扣分项，也是没有依据的！他的“浮空时间”不合理，却并未违规！而且空中姿态更加完美具有观赏度！真的较真起来，他们完全说不出扣分点在哪啊！ “怎么样？你们俩还要改吗？”主裁判又问了一遍。 “不改了！就这样吧！总要允许我们发出不同的声音。”其中一人咬牙给出了自己的表。 另一人犹豫了一下，也给了过去。 10分，10分，8.5，9.8分，8分 —— 全场哗然！巨大的抗议声席卷了整个赛场！观众们不满的敲击着观众席上的围栏座位，发出各种嘈杂的声音表达不满。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王冬梅紧张的望向卢奇。卢奇也眉头紧皱，要知道姚爱军是他们代表队里最稳定的一员，姚爱军的发挥情况，会影响全队绝大部分队员的心理波动。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姚爱军这里出了问题，这绝对是动摇军心的事！ “小卢，要不你去问问看大赛总裁判团申诉一下？我在这里帮你看着队员。”副领队江涵出声说道。 “好的。那冬梅你在这陪着江队和大伙，不要担心！”卢奇说完，脚步急促的向赛委会走去。 而场下的姚爱军此时，也皱眉看着大屏幕的评分。 10分，10分，8.5，9.8分，8分，总分62.26分。 第九十七章 新的空中技巧 第二跳总分62.26，加上上一跳的46.08，总分108.34。目前仍然在排行榜第一，但却与他上一届突破天际般的成绩相差甚远。许多盯着姚爱军的选手和观众，都开始小声讨论了起来。 看完成绩，姚爱军在准备区收拾东西，这么一圈绕下来，心情早就平复了下来。不管怎么说，第一总是跑不掉的。这么巨大的评分差别，说明裁判对自己的发挥情况存在争议。到底争议在哪儿，这会儿也不是能分辨的时候，多想无益。 他将大毛巾往腰上一裹，提起包就淡定的从选手通道走了出来，转入休息区。后面还有三跳呢，这会儿抓紧时间恢复下体力。 跳水和游泳说像又不像。游泳项目在比赛中，水下时长要长得多。运动员们上岸后都会选择套好长袖长裤对身体进行保温，防止体能流失。跳水项目虽然水下时间不过十几秒，但却在短时间内对身体造成巨大的水压冲击，体能消耗也是非常大的。 此次甲B组的比赛共有31人，1米板比赛共有35人参加，其中4人都是各地代表队送来的未达标队员，仅参与测试，算是体验下大赛，不计入名次。 所以在这35名选手比赛的时候，姚爱军还可以在休息室抓紧宝贵的时间调整自己状态。 这时候的比赛场馆条件远不如后世，不要说宽敞舒适的休息区了，连凳子也都是最常见的铁架条凳，上边裹了层垫了棉花的人造革。 “哇，不亏是明珠市的场馆！好气派呀！座椅都是皮的呢！”姚爱军刚在心理吐槽完，就听见有小选手在羡慕的称赞着。可不是么，这年头的普通场馆，条凳都是木头的呢！ 姚爱军哭笑不得，把耳机带上，坐在靠着储物箱的长凳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觉得有人在自己身边晃悠，睁眼看了一下，是自己的室友陈梁。他也是甲B组的选手，看来是排位在自己后面，刚刚比完进来休息区。 “大神！你在这啊！”陈梁披着大毛巾，一手拿着大毛巾的边角擦着头发。姚爱军总觉得，他身后好像有个毛茸茸的尾巴在对自己兴奋的摇着…… “你跳完啦？外边多少号了？”姚爱军往边上挪了挪，给他让出个位置。 “我跳完就是27号了。”陈梁一屁股在他边上坐下，腆着脸问：“大神，你在听随身听吗？给我个耳朵呗！” 姚爱军好笑的分了他一个耳塞：“你不是不爱听英语嘛。” 果然，陈梁兴冲冲的把耳塞塞进去，就皱成了包子脸：“大神！你晨读也就算了，怎么这会儿还学习啊！怎么说也得听个歌什么的嘛。你是不是没有带？我那有小虎队的带子！大神我回去就拿给你。” “我不要，谢谢啊。” “要的要的！”陈梁不由分说的结束了话题，继续带着耳塞听英语，听的一脸痛苦状。 姚爱军看着好笑，心说你不喜欢还听个什么呢？就冲着随身听是个新鲜事货吗？他把随身听拿出来，调到调频广播模式，切了一档文艺广播频率。 终于陈梁舒了口气。明珠市的经济发展较快，文化产业也蓬勃向上，当地的文艺广播里很多流行歌曲都非常新，陈梁边听边晃脑袋。感叹道，随身听真好啊，连广播都这么清楚动听…… 有这么个活宝打岔，姚爱军精神放松的很彻底，不知不觉就到了下一轮比赛。 陈梁眼巴巴的看着姚爱军带着衣物包去准备区，挥手道：“大神加油啊！等下等我一起听歌啊！” 姚爱军无奈的冲他挥挥手，我说这位兄弟，你这时候不是应该更关注下表现成绩吗？ 当姚爱军在场地里准备第二轮自选动作的时候，卢奇也从赛委会回来了。 “怎么样？”王冬梅紧张的问道，队里众人一齐看向他。 卢奇皱着眉头，冲大家挥了挥手：“先都坐回去，像什么样子！”将一众小队员都撵回位置上坐好。可王冬梅就不像队员那样好忽悠了，她看卢奇回来一言不发，就更是着急了！ “到底怎么了呀？师兄你别不说话，急死我了！”王冬梅低声跟卢奇耳边说道。 卢奇看了眼江涵，说道：“冬梅你别急，不一定是坏事。等上午的比完了，你还有江队，你们来我屋里说。” 接下来的比赛，姚爱军的发挥毫无疑问的稳定，裁判的打分也在高质量的完成度和赛场观众们的压力下逐步提高了许多。 最后姚爱军的1米板以总分273.96，成功获得赛会第一的排名，将赛会纪录提高了1.72分。3米板181.05获得第一，没能打破赛会纪录。 上午的比赛结束了，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姚爱军前去与队友教练们汇合。 “姚爱军！这里！”张扬年纪大个头也高点儿，在人群里一眼看见他，挥着手招呼姚爱军。 “恭喜啊！又两个冠军！”尽管评分出乎意料，但说什么也是冠军呢！大家兴奋的将姚爱军围住欢呼鼓励。张扬还装模作势的要来一个冠军的抱抱，传递一下运气，等他少年组级别赛的时候压住陆航。 姚爱军从众人的包围下艰难的爬出来，给自家教练一个拥抱，笑道：“教练！第一！” “教练都看见了！比的很棒！”王冬梅欣慰的看着自家徒弟，一边为他情绪稳定而高兴，另一方面又惦记着卢奇的消息而担心。抱了抱爱徒，拍拍他：“都收拾收拾，先去吃饭吧！” 众人带着两个冠军的头衔兴高采烈的要求去了大赛组食堂，今天下午还有5米台呢，还不是狂欢的时候！ 饭罢各自回房休息，姚爱军想到同住的那位脾气，找吴疆的宿舍猫了一中午歇着。王冬梅则和江涵一道和卢奇在教练员宿舍碰头。 “卢师兄，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王冬梅一进来就着急的问道。 江涵紧跟其后，进来后将宿舍门随手关了，抱臂靠墙站在王冬梅身后听他们俩说话。 卢奇揉了揉鼻子，斟酌了下，对他们俩说：“别急，不一定算是坏事。” “大赛组委会反馈说，裁判组对姚爱军比赛中使用的空中姿态有争议。” “争议？” “他们在商议是判定为不合格还是——定为新的空中技巧！” 第九十八章 众人瞩目 “新的空中技巧？” 听得王冬梅和江涵两人一脸懵逼。新的动作技巧是这么容易被裁定的吗？ 固然，很多优秀的运动员在比赛或者训练中都会发展出自己的技术动作，称为自己的独门绝技、代表动作，甚至是以运动员命名的技术动作。如京格尔空翻、程菲跳、托马斯全旋等等。尤其常见于体操项目，几乎一代名将就有一代名留运动史册的经典动作。 然而，他们从来没想过会把创新的技巧与一个十多岁的儿童选手联系在一起。恐怕不止他们，全世界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王冬梅颤抖着嗓子问道：“师兄你没听错？真的是技巧评估？” “是啊。”卢奇听到的时候也脑袋一懵，到现在还有点晕晕的难以置信。“冬梅啊，这个小家伙真不得了。我记得寒假的时候，你跟我说他在做学术研究？” 江涵之前并不在省体校的少年队任职，并不知道其中的关系。此时他并不发声，十分专注的听二人说话。 王冬梅想了想，恍然大悟的说：“你说的没错。包括寒假那套力量训练法，也是这孩子拿着书来找我琢磨的。我按照他的方法每天给他记数据，发现进步飞快。才忍不住去省里找了陈主任。” “然后陈主任过来后，他经常去陈主任那讨教，后来我听陈主任讲，他还给杂志投稿，还发表了！” 卢奇抱着胳膊在屋里走来走去，不知道思绪飞到哪里去了。 王冬梅忍不住提醒他：“师兄，问题是现在怎么办啊！下午还有个5米台。这评分要引乱子出来了。” “这倒不会。”卢奇笑了笑，自己这个师妹的确是窝在小城太久了。观众起哄那是不会有多大压力的。真正的压力来源于管理职能部门，以及参赛各级选手、教练员。 而如今评分优劣并不足以左右赛场局势，姚爱军的成绩有目共睹，冠军几乎毫无争议。这样他们参赛队就不会有多大的异议。而破掉赛会纪录固然可喜，但如果姚爱军的动作被评定为新的技巧动作，那成果简直是喜出望外好吗？ 这样大赛的管理职能部门也不会有什么异议，简直皆大欢喜！有木有？ 想通了，卢奇拍了拍王冬梅的胳膊，说道：“走吧。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总的来说说，不是坏事。你回头也跟姚爱军好好说说，这对他是件好事。在儿童赛就有这么大的争议出来，是极高的天赋啊！” “可是！可是……可是他这届比赛就不能破纪录了！”王冬梅喃喃的说道。 是啊，技巧评定需要时间，而大赛成绩不等人！每个运动员的成长就像一列不可回头的列车，呼啸奔腾不会回头。全国儿童大赛能参加的组别是按年龄定级的，错过了，姚爱军就不可能再有机会改写甲B组的记录！ 卢奇拍拍她安慰道：“他年纪小潜力这么好，以后有的是记录可以破！”话音未落，他突然想起，这恐怕是王冬梅能带他参赛的最后一届！ 看着王冬梅染红的眼眶，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样的心情大家都懂，自己徒弟的事情某些意义上来说比自己的冠军自己的记录都重要！ “我说，”角落一直没出声的江涵突然开口了。卢王二人转头看向他。 “你们就没想过，小卢从寒假带回来一直在队里尝试推广的这个力量训练法，就是姚爱军自己创造的？”江涵问道。 “是他啊。” “冬梅啊。” 二人异口同声的答道。两个完全不同的答案突然让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卢奇瞪大了眼睛看过去：“不是你带着徒弟搞得这个训练法？” 王冬梅无辜的说：“我从来没这么说过啊！师兄，我不是说爱军拿着书来找我研究……” “对呀，不是你研究的吗？”卢奇问。 “啊？！我，我就负责帮他看数据啊！不是还有陈主任吗？” 江涵好笑的看了看二人：“你们真太粗心了。没想到南城少年宫里藏着的不是一块璞玉，那可是真金啊！有能力在杂志上发表科研文章，这还能算普通小队员吗？” 他摇了摇头，示意二人往外走：“都回去吧，这个姚爱军好的很呢，这点评分上的失利不可能动摇他的！走吧，外边孩子们还等着，我们再不出现姚爱军不受影响，另外几个小的要出问题了。” 江涵把两人推出门外，自己翻身锁门。新潮的平光眼镜下，细长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陆航去了国家队，很久没出现这么有意思的苗子了呢！ 随后的比赛里，江涵专注点从甲A组的几个人，扩大范围到了姚爱军身上。这个少年，身上有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和自制，仿佛一个带着巨大秘密的移动宝库，在一众少年选手中格外的出色炫目。 下午的5米台伊始，进场的人员就格外的多。 或许因为上午姚爱军引起的巨大争议，反而让下午关注他的人更多了起来。观众席上几乎座无虚席，全国大赛项目组派来的巡视员和相关领导教练员都几乎到了现场，想要亲眼看看这个从未有过的“新技巧”。 姚爱军是第二十七位出场。 甲B组的5米台，小选手们要作出1个指定动作和3个自选动作。其中必须包含5，6组的动作各1个，以及1个其他组别的动作。 姚爱军的5米台动作分别是，规定动作：101B；自选动作103C、5111A、623C 接下来的时间，似乎就是他一个人的秀场。 前面的小选手几乎黯淡无光，所有人都在等第二十七顺位出场的那一跳。 同样是规定动作101B，向前翻腾半周曲体。 姚爱军的动作轻盈而矫健。 从高高的跳台上振臂跃出，原本不带有任何弹力的跳台，却好似生出魔力。只见他伸开的双臂犹如水平双翼，垂直于身体两侧水平打开，坚实的肌肉稳固的带出矫健的身型，空中姿态纹丝不动，并拢的双腿由脚尖开始紧紧绷住，仿佛屏息凝神一般，身体在空中稳稳悬住。 说时迟那时快，仿佛刹那间拈花，又似乎瞬息万变。空中折起的半周翻腾动作，好似蜂鸟的翅膀般，利落的开合。 一眨眼，姚爱军的动作已经完成。双腿向上延伸，双臂从身侧打开至头顶。整个人开始进入入水前的标准状态。 随着水波噗噜一声，姚爱军相叠的手腕已经牢牢将水花压入水底。 “是这个吗？悬空打开的那个时候！”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在看台席上低声向边上的人问道。 “应该是的，但101B的难度太低，还不太明显。上午一周半翻腾的时候，跳板更加突出些。” “嗯，跳台不比跳板有弹力，再看看后面几组动作。”中年人一推眼镜，专注的在看台席上不再言语。 第九十九章 技惊四座 跳水比赛是一个赛程进行非常迅速的赛事，每位运动员完成自己的动作，前后加上评分，不过时几分钟的时间。 然而等着看姚爱军起跳的观众和评审们却觉得分外的漫长。 第一轮过去后，等了近一个多小时，才开始进入第二轮的自选动作。 203C，向后翻腾一周半抱膝。这是一个难度系数1.9的动作。 在少年赛的赛场上，一周半的翻腾动作，算是相对比较有难点的。 虽然说年纪小的运动员因为体重轻，更加适合跳台跳水。但跳台比赛的时候，起跳时没有辅助的借力，运动员必须有相当发达的起跳能力，给身体一个加速度，推动自身的空中翻腾。否则就会出现速度不够，动作打开过慢，甚至完不成翻腾周数的现象。 姚爱军站在跳台边缘，后脚掌完全凌空，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前脚掌。 只见一个深蹲后向后起跳，瞬间双腿向上翻出，整个腹部肌肉用力收缩，将真个人向后压作一团。 抱膝翻腾。 半周、一周，一周半。 果然犹如时间停滞一般，姚爱军的翻腾动作几乎全部都在十米台的水平线上方完成！ 当最后一个翻腾动作结束，抱紧的身体倏地弹开。 双腿笔直向上伸出，双臂在头顶上方打开，双掌交叠撑出。此时，姚爱军的胳膊才堪堪与七米台的台面齐平！ “好家伙，真的好像漂着似的！”一个看台上的总局教练说道，“这孩子今年几岁啊，看着挺大个儿的，这么轻？” “噗！王队，一看你上学就没好好念书。两个铁球同时落地！这跟人家体重没关系！”边上另一个人心情颇好的回了一句。 再看泳池那边，姚爱军已经进入了入水阶段。身体打开高度非常高，一般也是很容易导致入水角度偏差的问题。毕竟当你头朝下的时候，还想控制身体笔笔直的垂直下落好几米，真的挺有难度的。 只见姚爱军的身型在空中稳稳刹住，仿佛之前的一周半翻腾的动力都恰好消除不见。身型打开的一刹那，经过一番苦练的辅助肌群开始发挥工作，整个身体崩成一张漂亮的弓，面朝泳池方向垂直下坠。 接触水面的一刹那，交叠的双掌，似有若无的轻轻揉按了一下。仿佛水面上产生了魔力，摩西分海般的将人吸了进去，滑入水底。 如果在这一刹那用高速摄影设备拍摄，可以看见姚爱军绷直的双腿笔直的垂直切入水面。 这是一个堪称教科书式的203C入水。 干净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 水波激荡下，只留下泉眼一般的吐水。 “天！这孩子，会“揉水”？”一个通过大屏幕延迟镜头仔细注视姚爱军这一跳的教练员失声喊了出来！ 中国跳水队能在20世纪后半程成为世界跳水运动的霸主，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压水花”。 这一手“压水花”的技巧堪称中国队的压箱秘笈。而其中奥秘就在于入水时双掌接触水面的那一刹，将自己的入水角度通过双掌与水面达成一个微妙的契合点。这一招就叫做——“揉水”。 此时，在场关注姚爱军“新的技巧动作”的人群，都将目光牢牢锁紧在他这一跳上。 从起跳到翻腾，从打开到入水。场上无数双眼睛注视在他身上。 这一跳结束时，姚爱军突出的入水动作，完美的水花效果。一下子就成为最亮眼的存在！知道这孩子技术好，可没见过好成这样的！ 这时候揉水花的技术还小范围的存在于国家队、陕南省、明珠省这些跳水运动比较强势的队里，而且也只有重点队员才会在教练和技术人员指导下，对这项技术进行探索和训练。 “真的是“揉水”吗？”听见那位叫出来的名词后，卢奇转头问坐在身后的江涵。江涵是带领省队一线队伍的指导教练，也是整个江淮省体校中技术研究比较好的研究性人员。 他和王冬梅都属于十几年前的老队员，那会儿虽然国家队里也有压水花的技术，但那会儿还远不如现在成熟。姚爱军在省队借训的这么长时间，他虽然觉得这孩子技术全面又扎实，但真没往这么专业的技巧上想过。 江涵也垂头不语，他知道姚爱军连省体校的队员都算不上，一个从小就在南城市少年宫训练的地方小队员，怎么可能接触到这样的一门技术？ 应该不会吧…… 而此时看台的另一侧，大赛组委会和国家游泳中心的评估人员里边，也产生了小小的插曲。 “啧啧，我老王是学习不好啊。不过这真跟羽毛漂着似的。太不可思议了。哪个队的？等下找他们队的来问问！”这是刚刚被质疑了没学过物理的国家游泳中心带队教练之一的王大龙。 “哎呀，好你个大龙王。你又打算从我这捞苗子？地主家也没余粮啊！”说话的正是今天匆匆赶到的江淮省体育中心的秦峰秦大主任。上一届全国大赛在江淮省举办，他也是在体育总局面前算是小刷了一回脸。 今年的少儿大赛本不需要过来围观，但听说了姚爱军的动静后，他还是连夜坐了火车赶过来。就算姚爱军还不是体校的队员，也是江淮省出来的队员！荣誉感从娃娃抓起，必须到场助威刷脸啊！ 这刚一到脚，就听见有人又想从他们这挖人？ 王大龙因为特别喜欢到处跑地方队上挖掘人才，被各路教头人马视为虎视眈眈的恶客而冠以“大龙王”的诨号。 “我说，去年刚从我们江淮把陆航带走，今年又看上了？”秦峰那是骄傲啊又心碎。看看，人家陆航今年肯定是少年组头筹，到北京队碗里去了吧？ “哎呀呀，您说哪儿的话！咱国家队不就靠各位兄弟们支援么！坐坐坐，先看比赛，晚上我们做东！”王大龙胳膊一伸将秦峰揽了过来。一顿饭换个冠军，这买卖做几回都行啊！ 秦峰半推半就的挨着国家队游泳中心的同志们坐了，顺口聊着新的动向，国际泳坛的前沿消息，国际泳联又出了什么新政，等等等等。这种机会，可不能放过。 可对方三言两语之下，还是讲话题回在姚爱军身上打转。 “你们这小队员很好啊！”这是先夸。 “看着训练很久了吧，基本功很扎实，这是哪位教练带出来的高徒啊！真让人羡慕。”这是明着夸，暗打听！ “呵呵，让领导见笑。孩子还小，没定型。” “小才好啊，这么稳的小孩子，技术还扎实，大有前途啊！”嗯，这是说，前途在国家队吧？ 秦峰一边听一边琢磨，不松不紧，死活没将姚爱军还不是省体校的在编人员的重要消息给透出去。严防死守，江淮省已经丢了一个陆航，这个姚爱军可是天上掉下来的接班人，不能有失。 “王队，咱们先看比赛啊，还有一跳呢！”这会儿姚爱军的第二个自选动作已经做完，只剩下本次出场的最后一跳了。 第一百章 完美的谢幕与新的记录 姚爱军的最后一跳是第6组的臂力动作。 “臂力动作”顾名思义，是在跳台上依靠手臂力量将自己倒立在跳台的边缘，然后用肩部力量将整个人推出去，完成一系列的空中技术动作。 这也是在小选手们进入甲B级别的比赛后，才开始出现的新的技术动作。 姚爱军的这一跳，选择的是623C，臂力向后翻腾一周半抱膝。技术难度1.9。 十米跳台，从跳台的角度往水面看，仿佛站在三层楼那么高，加上脚下一汪池水，水光粼粼。寻常人上去站着都会觉得有些眩晕，更不要提在这方寸之间的边缘倒立！ 全国儿童大赛对第六组的臂力动作是没有技术难度要求的。一般来讲，只要小队员能稳稳将自己倒立好，将一套动作完整做下来，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小选手们一个个走上跳台完成自己的比赛，或许是因为比赛到了最后的一跳，大家体力消耗都有些快。尤其是手臂，跳水运动因为入水的关系，手臂及腕部肌肉受到的水压几乎能达到身体重量的20倍。因此，大家一般都会选择将消耗臂力的第六组动作，放在一开始体力还比较好的时候完成。 可姚爱军完全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身经百战的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真·儿童选手”，他在大赛的技术表格上报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623C，而他们粗心的带队卢教练，居然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 这会儿轮到姚爱军出场。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走到跳台边缘反身蹲下，双脚并拢，两手在身侧试探性的按了按。 “咦？怎么？他这一跳是臂力动作？”王大龙抱着手金刀大马的坐着。 “王队，他刚刚做的是203C和5111A，加上规定动作的101B，他就剩一组臂力没做了。”边上的工作人员顺口答到，他一直抱着小本本在观察记录呢！ “你们队怎么会这么安排动作的？”王大龙皱着眉扭头问秦峰。 秦峰勉强笑了笑：“估计他们教练有什么特殊安排吧。” 秦峰进入体育部门之前，并不是带跳水的教练，问道这其中的专业问题，他也并不是很懂。 只见姚爱军此时已经试探性的将双手放稳，深吸一口气，将身体慢慢从下蹲变成倒立，再将弯曲的双腿向上伸展到完全绷直，面向水池方向稳稳的立在跳台边缘。 这种倒立方式一般常见于肌肉训练见长的欧美运动员，以及对自身肌肉控制锻炼较好的资深运动员身上。就好比体操项目的吊环，每个动作都强调了状态停留的时间。 缓慢的让身体从下蹲变成倒立，这份“慢动作”让维持状态的肌群受到极大的考验，这里凸显的就是稳。 哪怕在奥运会的跳台项目上，也经常能看到臂力动作倒立不稳的现象，何况是刚进入肌肉发育期的少年赛事。 “这孩子肌肉锻炼的不错。”王大龙点了点头。 紧接着，姚爱军的手臂往下一沉，再猛地推出。整个身体向外弹开，腿部在曲起的同时向外翻腾，双臂顺势抱膝，将身体紧紧抱作一团。 半圈、一圈、一圈半！ 又是一个一周半的难度！ “啊！623C！”王大龙此时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全然没有了之前淡定的模样。 “师兄！怎么姚爱军的臂力动作会排在最后！”王冬梅在看见姚爱军蹲下做倒立的时候，也忍不住的冲着卢奇再喊了出来。 卢奇也蒙了，下意识的答道：“他给我的表格这样填的啊。” “给你你就不看看啊？！”王冬梅心里再急也没有用，只得接着往下看。 姚爱军稳稳立在跳台边缘，身影稳的仿佛一块山石般，纹丝不动，也让王冬梅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 紧接着，从姚爱军双手离开跳台的那一刹开始，完美的翻腾动作，紧紧抱住的身体躯干，动作就好像千锤百炼一般的流畅。 直至打开，入水。 “啊！看！多棒啊！他打开高度绝对有7米！”卢奇大笑着拍着巴掌冲王冬梅喊了过去，“我就说没事的！他给我的动作表嘛，他自己有数！” 王冬梅此时也长舒了一口气，想想刚刚语出不善，也颇为不好意思。不过这小子真不省心，谁不知道臂力动作要放在开始啊！等着回头收拾！ 不过，这可是个623C啊！ 王冬梅忍不住的咧开嘴笑，就算天天放眼前看着，真的大赛里跳出来，真叫人兴奋不已。 尽管这是一个1.9难度系数的动作，可跟他之前跳的同样难度系数的203C比起来，在少年组的动作里，有着天差地别的划分。 能走到全国大赛的小队员，都是非常有水平的，然而，能作出623C，还完成的如此漂亮利落的，只有他——姚爱军！ 王冬梅心里满是激动和骄傲！ 这一跳，裁判给出的评分也好不吝啬。 10分，9.5，9.5，9.5，10分 少儿大赛的臂力动作，能出现2个10分的满分，已经是对姚爱军动作最大的褒奖！ 总分55.1的高分，成为全场单个动作的最高分！ 至此，姚爱军的5米台，4个动作全部完成。总分207.05分。 姚爱军他又一次创造了历史，在下午比赛中，裁判员决定暂时对他的新技巧放开考量，只从现有技术部分评级，而姚爱军的整套动作完成度，无可挑剔！ 207.05！这是新一届的全国少儿跳水大赛甲B组5米台的全新记录！诞生了！ “王教练！”雷萌萌看见总分出来的那一刹那，激动的跳了起来，抱住身边的王冬梅，又叫又跳。“王教练！姚爱军他破纪录了！你看啊！新纪录！新的！” 上午的期待，中午知道内情后的纠结，全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王冬梅眼角带红的哽咽着。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这是她能带着的最后一次比赛了吧！她的小徒弟，给她带来了一份最好的答卷，最高的礼物！ 她多么希望能看着他走上世界的舞台，她相信，这只是迟早的事情，必然在更高的舞台上绽放光彩！ 第一百零一章 大赛收官 姚爱军的全部项目都在5米台后完成了，跟着引导员去填分签名备档。一系列手续完成后，甲A组的项目都进行了好一会儿了。不过本次江淮省参赛项目中并没有甲A的，只等明天过后的少年组了。他们将有吴疆、张扬都要上场，其中吴疆还是第一次参与到少年组的大赛。 当然，还会碰见他们“叛变”去北京队的老队友，陆航。 姚爱军从比赛区出来，大家自然又是一番热闹的庆贺。小队员们缠着卢奇兑现去东方明珠的承诺。但鉴于后天还要比赛，这个不合理的要求被严厉的打回了！ “教练！你今晚就走吗？”姚爱军抹了抹脸蛋上被一众嚎叫着的“热情队友”啃出来的口水，靠在自家教练身边问道。 王冬梅疼爱的摸了摸他脑袋瓜子说：“是啊，晚上8点的车票，一觉起来就到家啦。就是不能陪你们闹了，过会儿就要去车站啦。” “嗯，那等下我送您。”尽管他自己的项目比完了，但一起来一起走是基本的纪律要求，他得等所有人的项目都结束了，才在最后一天跟着大部队返回。 王冬梅欣慰的拍拍他，说道：“加油！你很好！以后要更好！知道吗？” “是！教练！”姚爱军像小时候刚进队那样，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双手背后的姿势大声喊着。 晚饭的时候，王教练已经出发去了火车站。明珠市到江淮，有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往返奔波，也只为了看一场自己的比赛。姚爱军心里暖暖的，他的教练，不愧是多年后那个当众人唾弃自己仍坚定相信着自己的人！ 因为有了姚爱军和雷萌萌的开门红，今天的晚饭气氛格外的热闹。吃完后，又带着一帮小家伙逛了传说中的外滩，这里连卢奇自己也是很早年在国家队时，在比赛的空隙里被队友带着来逛过。 一行人说说笑笑，逛到了晚上才回来。也亏得是明天没有比赛啊！ 回到运动员宿舍的时候，路过碰巧遇到陆航，陆航先是恭喜了下姚爱军的大赛成绩，又随后酸溜溜的表示，大伙儿出去都不叫他，空虚寂寞冷啊。 众人笑着把他推了出去，都一腿迈到别的队伍里了，这种“汉奸”大伙儿不屑为伍啊！ 本以为就这样在轻松愉快的气氛里，期待后面的少年组比赛。可金子总是遮不住光彩，还有很多人等着“新的空中技巧”以及“记录收割机”的姚爱军呢。 第二天，众人施施然的打算睡到自然醒，去看比赛的时候也已经接近中午。 然后他们就发现他们亲爱的卢教练和姚爱军一起，消失啦！ 此时，卢奇和姚爱军正坐在大赛组委会的办公室里，里面还坐着江淮省体育局的秦峰、大赛组委会的几位成员、国家游泳中心的教练员和研究员…… “大赛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想了解下，姚爱军同学的平时训练是怎样的？这个滞空动作是怎么形成的呢？能给大伙儿说说吗？”在坐的一位年纪颇大的研究员和蔼的招呼了他们俩落座，然后抛出了这个大家最关心的话题。 姚爱军歪着脑袋朝卢教练看了过去，他要装傻哩！现在才12岁都不到啊！要低调……虽然他经常忘记这两个字怎么写。 卢教练一脸懵逼，姚爱军就算加上去年的时间，连头带尾，也就在省体校待了不到3个月吧。加上他和陆航去南城市的那段时间，满打满算，总共能见着姚爱军训练的日子也就不超过150天。嗯！您问我这问题吧……我真不知道啊！ 但上面坐着大领导，他又不好腆着脸说自己不知道啊。着急的尴尬症都犯了，一边冲姚爱军眨眼睛，一边看着坐在边上的秦峰秦大主任。 秦大主任淡定的微笑：“小卢，别紧张，慢慢说。” 我，我特么不紧张啊！但我没的说！ 卢奇憋的脸红，张口结结巴巴的按照之前在南城那段时间的训练描述道：“平时就是做做器械啊，力量锻炼啊。注意科学，嗯，科学的方式方法！嗯……要有针对性的对功能肌群进行锻炼和培育……” 好在寒假那段时间，因为陆航的坚持，姚爱军和王冬梅两人天天在对着卢奇进行思想改造。大量艰涩难懂的医学术语夹杂在平常的训练中被反复强调，卢奇的脑中还是强迫性的记住了很多看起来很厉害的字眼。 随着卢奇张张合合的开口说着，台上几位平时就做着研究工作的研究员，渐渐听得入神了起来。这个不起眼的江淮省，也很有能人嘛！ “麻烦，这位卢老师，麻烦请说慢一点。这块我还没明白。无固定的训练有这么大的好处吗？”收起心思的研究员开始对卢教练转称为“卢老师”，特别仔细的追问着。 卢奇急的简直要抓耳挠腮，这么细致的掰扯下去，早晚会知道他是个空架子嘛！只得眼巴巴的说：“太详细的我也说不出来，我们省体校文化水平和研究能力都比较弱，大部分都来自经验积累。真说不出来啊，领导！” “好的。还是非常感谢卢老师您的！感谢带出来这么好的学生，还有这么大的训练方法突破，对我们工作非常有帮助的，十分感谢啊！”尽管没能刨根问底，那位研究人员的话倒也说的十分漂亮。 随后又详细问了问姚爱军，生活、学习、训练，各方面的情况。姚爱军挑挑拣拣的，给自己组织出了一幅光鲜亮丽的新世纪三好学生的典范模板！ 随后第二天，少年组的比赛，毫无争议的成为陆航的天下。包揽了一米板、三米板、五米台的全部冠军，张扬夸张的趴在姚爱军肩上叹气：“加油啊少年！两年后组织交给你的任务，灭了这丫的！” “报告组织，两年后我去少年组，他已经到青年赛了……” “啊啊啊啊啊！你就不能别说真话吗？！总之不管什么赛，只要看到丫的，就给我灭了！你的，懂？”张扬暴走。 “好的大王！是的大王！”姚爱军冲着他笑闹了一番。 而此时不显山露水的吴疆，只获得了大赛的第七名，勉强挂在了排名里边。但姚爱军知道，在未来的几年里，这个沉稳的少年会逐步凭借自己的踏实努力，在国家队立有一足之地！ 因为张扬夸张的羡慕嫉妒恨，让姚爱军想起来一件事。 两年……按照上一世的时间表，他进国家队就是两年后，而那时，他并没有遇到陆航！ 也就是说，陆航运动员生涯的意外陨落，就发生在这两年里。想到此处，姚爱军皱眉。 一个优秀的同时代对手、队友，那是难能可贵的财富，可遇不可求。就像萨乌丁之于中国跳水男团；波尔之于中国乒乓男团；霍尔金娜之于中国体操女团…… 没有了他们这些优秀的对手，同时代的奇迹就少了炫目的光彩。 姚爱军特意找到了北京队的宿舍区，将陆航叫了出来。郑重其事的提醒他，千万注意训练安全，不能盲目上难度导致身体负担过大。 陆航难得的露出笑脸，回应他，放心好了。没看到你来国家队一较高下，怎么会出去！ 第一百零二章 江涵的试探 江淮省的比赛在第五天全部结束，姚爱军毫无疑问的获得了甲B组的总分第一，张扬、吴疆分别拿下了少年组3米板亚军和少年组5米台第四名的好成绩，总分一个第三一个第七。在这么多代表队中，算是收获颇丰的队伍了！ 于是，带队的卢奇总教头大手一挥，兑现了赛前自己画出来的大饼——带着孩子们一行六个去逛了东方明珠。江涵默不吭声的跟在后面压队，也没有异议。 一行人顶着八月的艳阳，跑到矗立在黄浦江边上的东方明珠，这可是当时最高最炫最醒目的地标了！ 卢奇兴冲冲的向着入口处的售票厅扑了过去，紧接着就被辣手的票价吓到了！！ 明珠市作为东南沿海最发达的经济区，物价远高于内陆，更不要说东方明珠这样极具标志性的景点了。卢奇这个身处内陆地区的土包子，深深的震惊了！他摸了摸兜里的钱袋，这可是出来时预支的活动款项，算上全部大人孩子，想登塔一游，那是不可能的了！ 卢奇陷入了迷之尴尬…… 忽然，江涵从身后拍了他一下，递过来一个黑色的钱夹子。说道：“明珠塔有三个球，带着娃娃们上大球就可以了。不够你先拿着用。” 卢奇这才发现，原来明珠塔的结构和票价是分了三级的。最高一级的小球自然是最贵的，但如果只上到第一级的大球，勉强还在承受范围内。而且这群参加全国大赛的孩子们都是可以买学生票的。像雷萌萌这种矮个子，估计还能买上半价票！ 卢奇冲着江涵感激的一笑：“江队真厉害！你连这个都知道！”转头就吩咐张扬去孩子们中间收学生证了。 缴了费，拿上参观券往里走。此时的明珠塔观光活动还十分新潮，明珠市对此的推广服务也是相当的好。一路都有漂亮得体的礼宾小姐在前引路。 比赛拿到名次后的雷萌萌，像是完全卸下了包袱，恢复了小萝莉的本色，仰着头东看西看，兴奋的模样格外明艳。三个男生带着一个小萝莉，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但都不会离开教练太远，多年的训练纪律，让他们还是十分有约束感的。 内陆省市这年代都少见如此规模宏大的建筑结构，卢奇此时也像个进城的土包子似的东看看西瞧瞧。内里的大厅明亮开阔，建筑材料也都十分具有现代感。卢奇简直觉得自己都不舍得闭上眼睛，差不多都快忘记自己还带着四个半大学生了。好在还有江涵在后边压队。 在礼宾小姐的引导下，一行人来到观光电梯处。礼宾妹子用十分甜美的声音提示大家，这是高速电梯，每秒速度超过7米，有可能对大家的耳膜造成不适，请不用担心。 队里大大小小都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哇，咱们国家有这么高科技的东西哎！而且今天咱们还就要尝试这个“高科技”了哎！ 只有姚爱军和江涵表现出了十分淡定的神色。姚爱军是上辈子早已接触过这些，可江涵倒是有些不同。 姚爱军打量着这位省体校一线队员主教练的同时，江涵也在打量他。 江涵从未见过如此让人捉摸不透的小队员。 按说，姚爱军的年龄，就算是少年老成。也多少会表现出一些少年人常见的特质，比如好奇心，比如求知欲，比如对成年世界的探知等等。 但在姚爱军身上，他能看到的却是一种淡然。这种淡然，不是漠不关心，而是千帆过尽后的冷静。 江涵玩味的琢磨着。 赛场上打分那么大的动静，他只在屏幕分亮出来的一刻楞了一下，甚至不足一秒，就施施然的收拾东西进行下一场； 当全国游泳中心的研究员面对面坐着，向他了解情况时，他的表现依然不紧不慢，可圈可点。甚至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没有一点误差； 而现在，连卢奇都被这里前沿又时髦的景点吸引的时候，这孩子依旧没有表现出半分局促或者好奇。 一个地处南城市的大院小子，一个连少年组的门槛都没摸到的小孩儿，身上却带着浑然天成的沉稳大气。 这简直，妖孽转世！ 江涵从卢奇那边得知过，姚爱军在九月入学后是不会进入体校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将来代表省队出战。 江涵饶有兴致的思索着，怎样才能搭上关系。 如果有这样一个潜力巨大的少年选手加入，势必在未来的几年内都能让江淮省的省队名列全国前列。就算与明珠市这样的传统强队抗衡，也毫不逊色！ 速度每秒超过7米的直梯的确非常的快，眨眼功夫，众人就上到了明珠塔第一个圆球的肚子里。 这里是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观光厅，在不同方向的玻璃墙幕上都贴了贴纸，标注离某地多少距离。比如向着南边的，距离福建省XXX千米；距离琼州XXX千米；乌鲁木齐XXX千米…… 大家迅速的找到了往西边去的玻璃墙，扒在附近的地图上看着…… “哇，江淮省！江淮省！” “快看呀！哇哦，咱们在这呢！过去有700多公里呀！” “姚爱军，你快来看，你老家在哪儿呀！” 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的时候，卢奇也兴致勃勃的霸占了一个望远镜的镜筒瞎转悠，上看下瞧的，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江队！你老家哪儿呀，来我帮你找找！”卢奇兴奋的冲着江涵喊道。 江涵摆摆手，“你看吧。我看这个眼晕。” “你不看怎么知道眼晕的……”卢奇嘟囔了一句，又舍不得移开似的继续眼睛贴着镜筒去了。 江涵踱步到姚爱军身边，拍了拍他肩膀示意道：“怎么不跟张扬他们玩儿去？” “啊！江教练啊！”姚爱军仿佛受惊似的一哆嗦：“刚电梯太快了，耳朵有点不舒服，没注意上您。您说什么？” 不疑有他，江涵又重复了一遍。 姚爱军飞快的答道：“嗯，他们先玩儿，我缓缓。这电梯太吓人啦。”说完还拍了拍胸口，作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如果是普通孩子，或许这样的表现是正常的。但搁在一直观察这姚爱军的江涵眼里，就觉得不那么对头了。但他并没说什么，拉着他到边上另一个参观区。 这边脚下的地面都是全透明玻璃的，可以清晰的看见数百米下的地面，人影车马都变成了蚂蚁大的样子。江涵冲他笑笑：“这么看会害怕吗？” 姚爱军也笑了：“不怕！练跳水的还怕这个！” 江涵好似不经意似的问道：“有没有想过以后一直跳下去？” “当然！我要拿奥运冠军！”姚爱军好不犹豫的答道。 这个答案自然让江涵心中一喜，紧跟着问道：“你要不要跟着省队的队员们一起训练？不是卢教练带的少年队，是真正参加全国比赛的省跳水队。” 姚爱军心下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他早就打定主意要离体校远着点儿，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所谓见人说话留三分，他并不会在这会儿明确的说出来。他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那样，丢出来一句天下无敌的话：“江教练，这事儿我得问问我妈！” 第一百零三章 晴天霹雳 回到江淮省后，姚爱军道别了大家，马不停蹄又跳上大巴一路赶回南城。 离九月的开学时间不剩多久了，他在南城还有许多事儿要做。要去王教练那道别，还要鼓动姥姥搬家，然后去田氏昌中学报道……事情可够赶得。 到南城市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下旬。 姚爱军背着行李一路风尘仆仆，直奔大院儿里的家，在楼道里就迫不及待的喊开了：“姥姥！我回来啦！” 回来前，姚爱军从省队的传达室往家挂了电话报信。想必家里已经盼着自己回来有点着急了呢。 推门进家，姚爱军就闻见了扑鼻的香味，正是姥姥拿手的鲁菜特有的酱香飘溢在空气间缭绕。 顺手丢下行李，口中大声叫着姥姥往里走。却一路没见到人影，卧室、堂屋、书房、灶间，都没见着姥姥微胖结实的身影。 奇怪了，这人上哪儿去了呢？菜还在锅上焖着呢！ 就在姚爱军纳闷的时候，门口有人粗着嗓子喊道：“是爱军回来了吗？姚爱军？” “在哎！来啦稍等，哪位？”姚爱军从里间转出来，只见门口站着传达室的李大爷，他一把拽住姚爱军的胳膊，着急的说：“爱军，你姥姥上医院去啦！” 姚爱军眼前一黑！ 他想起了那年他正远在异地封闭集训，等他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姥姥去世的噩耗！难道这次，他又一次的错过了吗？！ 姚爱军透心拔凉，全身力气都像突然间被抽走了，瞬间整个人都懵住。血液倒流，面上煞白，连夏天裸露出的胳膊手都瞬间没了血色。 “爱军？爱军！哎哎，你别吓我！”李大爷焦急的拍打着，“你姥姥就是绊了一下！你别急！” “……绊了，一下？”姚爱军木木的盯着他，仿佛稍微回魂了一丝丝。 “是啊！她中午出门，可能晒着了，刚进咱大院儿门口就绊倒了。一下子没爬起来，我就赶紧叫人把她送医院去了！没大事儿，这会儿估计正看着呢！”李大爷安慰他道。 “李大爷，太谢谢您了！我不在家，这回多亏您了！我先上医院去，回头给您道谢！”姚爱军握住李大爷的手猛地摇了摇，随即飞快的跑回房间摸了自己的小金库和存折揣上。飞快的往医院赶去。 一路上，他脑海中不停闪过各种画面。出发前姥姥的笑脸，刚重生时映入眼帘的模样，曾经在自己悲痛欲绝时那张出现在香案上的黑白照片……一幕幕，纷至沓来…… 仿佛脑中一片兵荒马乱，姚爱军觉得自己的大脑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种无法名状的巨大恐惧笼罩住了自己，看不到光明。 连赶是赶的跑到医院，姚爱军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姥姥在哪儿！ 好在他们大院都是定点的部队医院，都挺相熟的。姚爱军报上家属名，让前台的护士姐姐帮着查今天送到的病人登记表。一下子就明确了方向。 道了声谢后，赶紧又往骨科跑去。随即在5楼的缴费处找到了李大爷的儿子。 “李大哥！”姚爱军冲着人跑了过去。 “爱军啊！你回来了！”李洪钊憨厚的冲他笑着打招呼。 姚爱军看他这模样，舒了一口气，看来并无大碍。着急的问道：“我姥姥呢？怎么样？” “大娘身体好，就是下午眩晕症犯了吧。大夫说怕是胳膊肘摔骨裂了，先拍个片子瞧瞧。人在外科诊室那坐着呢，你先过去吧。大哥交完费就过来。” 姚爱军知道当下也不是接班的时候，万分感激的谢过李洪钊，赶紧又往外科诊室跑了过去。 “姥姥！”老远看见外科诊室外边坐着的人，姚爱军立马扑了过去。抱着姥姥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心翼翼的避开姥姥伤着的胳膊。“姥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疼吗？哪儿不舒服？” “军儿回来啦！哎哟，看着瘦了啊。姥姥没事，就是没当心碰了下。哎，都没赶上给咱大孙子庆祝下冠军呢！”姥姥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边有些懊恼，“这真是忙中添乱了。还麻烦了你李大爷和小李同志。” “姥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姚爱军吓的不轻，这会儿看见人没事，已经是千恩万谢感激上苍了。他刚看见他姥姥没事的那一刹那，真的是眼泪哗的就涌出来了，好在知道怕姥姥担心，憋在眼眶里没让它掉下来。 “嗯，回头咱们给李大爷家好好谢谢去！” 等李洪钊缴费回来，又在两个男孩儿陪同下去拍了片。大夫看过没大碍，才打上了石膏放人回去歇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姥姥这次是吃苦头了！ 姚爱军回去后更是心有余悸，睡觉都不踏实，连着几天都半夜醒来在姥姥门口晃一圈才回去。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从他重生后睁眼的那一刻开始，能这么自然而然的接受了重生的事实，都是因为他见着了姥姥！那个凡事一心一意宠着呵护着自己的老人，才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精神支柱！ 想起李大爷说的眩晕症，思前想后，又带着姥姥的病历上部队医院问了一趟。大夫这次跟他说，大约是老人家高血压犯了。加上酷暑的大中午，本就血气旺盛，又因为自己回来，导致心情激动，种种原因碰巧一起，就导致了血压升高带来的眩晕症状。 在姚爱军的一再追问下，大夫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高血压现在可不是什么罕见病。年纪大了的人十有八九无可避免，只能平时注意饮食休息。大夫让他等姥姥来拆石膏的时候，再观测下血压，不要太过于心急。 回到家后，姚爱军便开始琢磨后面的事情怎么办。 姥姥的情况，肯定不能在近期里搬家了。他上学又不能不去。 姚爱军赶紧抓紧时间把南城市的一些关系都走动了，和王教练拜别，又去了之前寒假时父亲带自己走过的一些故交那打了招呼。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在部队医院联系了个小护士带了个护工，让人暂时在家里住着。 确保在自己开学后，家里能有人照看到。 对此，姥姥的意见是非常大的！她老人家坚决不能忍还要过上被人伺候的地主老财的日子。最后还是那位小护士会说话，甜甜的哄着阿姨长阿姨短的将人给哄住了。 姚爱军长舒了一口气，经此一役，他是真的不能接受姥姥有任何闪失！ 前后忙了快一周，姚爱军才想起，之前传达室的李大爷，曾经给自己送来了一堆包裹。这是自己在比赛期间人不在的时候，邮局送来的东西。 他拆开来一看，一个是来自《医学研究通讯》的信件往来，一个是张毅戈寄给自己的开学礼物，还有一个则是个万万没想到的惊喜——一套自录的“中考要点合集”卡带！ 这是分开大半年之久的顾小囡小朋友寄来的特殊礼物！小萝莉，她又出现了！ 第一百零四章 风起了 自年前分别，姚爱军已经有大半年没听见小萝莉顾小囡小朋友的消息了。原本说好要通信，可顾家搬走后，一直都没有新的通讯地址过来，真是想联络也无处下手。 顾小囡小朋友的信里，先是对这大半年来没有收到“姚哥哥”的邮件表示出了极大的愤慨和痛斥；紧接着表达了对他临别前赠送的《十万个为什么》以及小霸王表示了极高的热情，嗯，这比课本可有趣多了；再然后，就是小丫头的日常总结，什么饮食不习惯呀；南方的学校口音好严重；作为一个音标、拼音都很拿手的小萝莉，简直每天上课都分分钟化身吐槽星人！ 小丫头在信里叽叽喳喳了一堆，可以看出，她写信可不是一次性写成的。 几乎成为了一个合集！囊括了小丫头从离开南城后的不安、新学校的新奇、被陌生环境包围的惶恐以及小丫头在切换成学霸模式后的骄傲……等等不一而足。怕是她将分别后的点滴都记录了下来，等着好不容易有机会寄信了，才一股脑的都邮了过来！ 姚爱军一页页翻看着，一个喋喋不休的小丫头跃然纸上，仿佛看见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在圆溜溜的盯着自己，求表扬求夸赞。 如果说，培养小萝莉是他一时兴起，那现在小萝莉的成长已经超乎他的想象！ 顾小囡的随父亲迁走后，去了南方一个城市，教学水平并不如传统教育大省的江淮。顾小囡在转学考试后，直接念了三年级！这也是姚爱军所没想到的。顾小囡真的按照她“姚哥哥”的前例踏上了跳级之路！ 而学习之余，给她“姚哥哥”录教材带子，成了她新的爱好。用她顾小囡的话说，“现在的课本和学校同学都太幼稚了！不找点有难度的看看，脑袋会锈掉啊！” 听着她清脆童音念着的中考要点，姚爱军一阵久违的宁静满足。几盘带子不算多，总共也就不超过四个小时的容量，但却让姚爱军心里流过涓涓暖流。他知道，这样的一套带子花了多么大的心思！ 纵然是专业的录音人员，也不可能一遍就朗读的全无疏漏。小丫头这套带子不仅吐字清晰，还将知识点归纳的十分系统有条理，足见她是请教了别人，找了市面上最好的教辅用书吧！ 这哪里是普通的卡带，分明是热腾腾暖乎乎的萝莉心意！好隆重的一份大礼啊！ 姚爱军读懂了这位小伙伴的心意，也格外用心的惦记上给她找些回礼。不急于一时，总要收集些合乎心意的，适合真.小学霸的玩意儿呢！ 再看张毅戈从中山市寄来的升学礼物。 拆开精美的包装盒子，里面是两套L，M尺寸的“背背佳”。 过年会面时定下的新产品，已经成功制作出样了！ 姚爱军从盒子里拎出两件马甲儿，仔细看了过去: 这个“背背佳”的样品，整体面料为透气的尼龙网面，内里垫了柔软又致密的棉毡，结实耐用，固定性好。腰背、肩腹，需要矫形固定的部位，都用三指宽的松紧带和搭扣组成一组组的调节带。 当穿着的人群在坐姿、站姿或是行走的时候，都可以通过松紧带组来调节自身合适的牵引力度，达到辅助矫形的目的。 姚爱军将一件M号的马甲儿自己穿上试了试。游泳人群厚实的肩背肌肉立刻感受到来自马甲儿束缚带的压力，他将肩部的松紧扣解开，继续再往前看。 胸前的搭扣是插口在侧腰的，如果是女孩子穿，就不会觉得压迫胸部，这个设计之前姚爱军并没有说过，他也想不起来这么具体，眼下一试，却是知道张毅戈那边自有人才啊！ 最后就是腰上的松紧扣，在两侧的侧腰处各一个，很好的照顾了可能出现的小胖子们的需求。 整体来说，姚爱军对这件由自己提出研发需求并提供知识产权授权的产品，是十分满意的！对张毅戈这个人才，更是又狠狠的加了一笔，时机成熟，非得挖来给自己用不可！ 随手记下了自己能想到的一些改进意见，紧接着下一个任务。杂志社那边可是寄来了一大堆的信件来函！ 今年夏天这水灾闹的，各大省市往江淮流域发送的信件物资都要第一时间给救灾运输让道，所以这一大包的邮件里，有些信件差不多晚到了三个月！ 姚爱军也不心急，反正来函给自己的，差不多都是等回复或者商讨，着急也是对方急才是！ 姚爱军不急不忙的将信件都拆出来一封封放好，然后去厨房间里泡了杯茶，定下心来看。 绝大多数信件来函都是就之前姚爱军在《医学研究通讯》上发表的“运动肌群评估工具”模型进行相关学科范围的探讨，也有一些科研单位来咨询，是否可以进行实用项目的合作；甚至，姚爱军还看到了两三封敏锐的商业机构，希望能洽谈专利的事。 这年头的国内科研员，很多还没有正视起专利的力量，也痛失了许多机遇与财富，更有甚者，将自己一手打开的科研局面拱手送给了别人，而自己再也无权参与！ 姚爱军专利已经早早注册完成，对于那几个咨询合作的机构，他也只是留意了下名字和机构主体，并不理会，毕竟他现在还未成年，除了一直合作小有收获的张毅戈，暂时他还不想过多暴露自己！ 姚爱军一封封回复信件，忽然发现了一封不一样的…… 这是一封来自《大众医学》的主编杜学梅的私人信件。信里着急的说她连发了三次信函均未能联系到姚爱军，请他看见信函速速与她联络。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姚爱军对杜学梅印象很好，最初涉及学科方面的铺路，他也是选择了从杜学梅这里打开出口，这是一位多年从事前沿学科科普，十分有研究热情和人文情怀的编辑。 姚爱军迅速在一大堆邮件中检索，果然，又翻出了几封同样用《大众医学》杂志社信封装着的信件。 只见杜学梅最早的那封信指出，她在今年五月的某欧洲大学学报上看到了与姚爱军论文模型十分相似的研究文章，特意摘录下来复印了寄给他，希望有所帮助。这还是带着善意的鼓励。 而随后六月中的邮件，一下子就不对了！ 杜学梅说，她在《英格兰医学杂志》上看见了一篇来自中国的短文，主体是肌群训练量化标准的可行度分析。但当她打探后，却发现发表机构是一所来自西南某研究所的研究员。她立刻敏锐的发现了问题！这是一起学术侵权事件！！ 杜学梅与这个名声鹊起的南城姚可谓相识于微末，自然别有一番关注，发现有人妄图占有“南城姚”的成果，立刻就第一时间联系了姚爱军，还另外致信给在《医学研究通讯》的老朋友王向志，让他提防起来，算起来姚爱军的真正名声是在《医学研究通讯》上起来的！ 而第三封信，就更急了！那是七月份冒着大灾寄出的信！上面提到，那个不要脸的科研人员果然在拿着姚爱军的成果在国门外招摇！！ 第一百零五章 临行前，以及三封信 姚爱军丢下手里的信件，愣了一会儿。咧开嘴角轻轻的自嘲了一番。 没想到这辈子，换了个地方换了个时间，他的论文居然依旧被人拿去冒名顶替了？！ 呵呵！！ 他姚爱军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早在他第一次向《医学研究通讯》投稿的时候，他就在准备专利的申请。 而曾经为生活所迫兜售过医疗器械的姚爱军，他还知道一个问题，每个国家，甚至地区，所属的专利权范畴都是不同的！也就是说，申请专利不要以为只申请国内就可以了，还有国外的，不同国家和地区等等。因此他才特意问张毅戈借人，这活儿不是一个人能干得下来的，必须得熟手操办。 现在这人拿着他的东西在国外招摇，这要真的只是基于自己的研究启发而来，也就罢了。如果核心内容与自己的研究专利冲突，那他就等着瞧好了，分分钟告诉你国外民主国家是怎么法制的！ 姚爱军先提笔给《大众医学》的杜雪梅回了信，十分恳切的道了谢，这位热心的编辑真的对自己非常照拂。他还不知道，当初《医学研究通讯》能放下成见的顺利发表，也多亏了杜雪梅在中间递话。 写完这封信后，他又紧接着提笔写了第二封。 这是给《医学研究通讯》的，如果对方在6月就盯上了自己，那么这人肯定是《医学研究通讯》的优质用户，这样他才会在第一时间就看到杂志上的最新动向。甚至，这人可能还给杂志通过信交流过。如果能掌握对方的通信往来证据，就更好了。 姚爱军在信里，先将自己最新的数据整理情况做了进一步的汇总交流，然后才说起国外同行杂志对这块研究中存在的疑点以及涉及到的国内人员。让他们帮忙留意此人动向，是否有过信件往来等。 然后，姚爱军又开始准备起草第三封信。 这是一封全英文信件，对于现在的姚爱军来说颇为吃力。当年他学医的时候，已经是退役后的事情了，网络普及度高，在线翻译什么早就是论文写作的必备工具。而现在，他必须一个词一个词自己写起来。 这封信，是他写给《英格兰医学杂志》的，对他们期刊中6月的内容以及相关衍生刊物中发表的来自中国那位研究员的文章进行质疑。同时附件里标注了自己在今年5月就开始的专利申请阶段性材料。尽管他最终的专利号时间是在7月前后才拿到手，国外的相关专利号有的甚至要到年底和第二年才能到手。但并不妨碍他提供阶段性材料来证明这个研究内容的所属权。 他将这封信起草完毕，仔细核对单词后，夹在一旁的杂志里等着。他要先将前两封信寄出去投石问路，再看能否找人帮自己看下第三封信的语法等问题，不能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打仗么。如果他记得没错，寒假父亲带他结识的那票“姚爸爸亲友团”里，可是有大学导师的吧，说不得得去麻烦一二了。 等姚爱军三封信写完。天色早已暗了很久。 他在屋里学习的时候，姥姥通常是不会来找他说话的。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了，怕是耽误到了姥姥晚饭呢！姚爱军心下颇为愧疚。 快步走到堂屋，只见大桌上用碧纱橱罩了饭菜给自己留着。他又折回去姥姥屋里看了看。 老人家摔一跤，那真是伤筋动骨的事情呢！ “姥姥，你感觉怎么样？晚饭吃了吗？” 姥姥靠在床上闲不住，手里拿着针线，一边看电视一边给他缝衣服，看样子又是一件新褂子。“都说了姥姥没事啦。你们都让我躺着，都要躺出毛病了！赶明儿，你让小唐明天别来了吧。” 小唐就是姚爱军从医院那请来的小护士她妈妈，也算是就近病患做点护工的活计。外边笼着的饭菜和姥姥晚上的洗漱照料都是这个唐阿姨给做的。姚爱军吃着都觉得还不错，自然不能答应姥姥这个要求。 “姥姥，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还打着石膏呢！唐阿姨陪您说话不就不闷了。”然后紧接着，姚爱军怕姥姥再开口说点什么，赶紧自己再黏上去撒娇般的抱怨道：“而且您看啊，说好9月陪军儿去报到的。这下只能我自个儿去啦。姥姥你赶紧好起来，还说好要去省城看看咱学校的啊！” 老人家对着大孙子总是最上心的，听姚爱军这么一说，立刻注意力就转移了过去，赶紧安抚道：“姥姥肯定跟你去省城！哎，都是姥姥摔的不是时候啦，军儿害怕一个人报道的话，姥姥帮你找大院李爷爷陪你去？或者小王同志？上次比赛给你去省城送户口本儿的那位？” 姚爱军一听，这还得了！赶紧把话圆回来：“姥姥！我像这么不懂事儿的人么！我是说您那，得注意着点儿！军儿就你这么一个姥姥。您说您摔着了……就跟我摔着了一样，我要是摔着了，您不也着急么？姥姥以后别再吃咸菜了，这玩意儿太咸，亚硝酸盐高，会让血压升高的。今天这眩晕医生说，就是高血压导致的。您平时肉啊什么腻歪的也得少吃。往后咱们每年去医院体检两回！这次可把我吓着了。” 一开始姥姥还听着挺开心的，大孙儿关心自己怎么能不甜呢？可听说要去医院，老人家不乐意了。这年头，老人家都忌讳去医院，年纪大了上医院可不是好兆头么。但体检这话，但无商量！姚爱军坚持一年两次，一次都不能少。还得去省城大医院，反正这点钱，他花得起！ 自从他让姥姥陪着去存了第一笔小金库的5000块钱，在姥姥面前腰杆子也挺了，说话也算得上话了。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了自己在家的地位么，别的不知道，姥姥可是知道她自己一年的退休金也没500块呀！ 在姥姥那腻歪了一会儿，吃完饭洗漱一番，这一天紧张又吓人的，倒是过的特别刺激…… 第二天，姚爱军连跑了几个地方，将少年宫的运动员档案、学校的学籍手续一一都自己跑完。下午又先去片儿区的公安局拜访了他胡永民胡叔叔，借着胡永民的招呼，跟他父亲的这帮“南城亲友团”打了声招呼，往后他就要去省城念书了，如果有什么事，这层关系也甭断了。 夏季洪灾那会儿，因为姚爱军的示警。南城市的防务工作做的特别好，不仅将受灾损失压到了最小。也让参与进来的胡永民、吴洋狠狠刷了一笔政绩。两人都将这份功劳记在了姚爱军身上，这会儿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在两位参与了共同行动的大人眼里，姚爱军已经是一个可以同等对话的人物了！ 这一去省城，自是祝他鹏程万里。往后的日子，还很长！ 第一百零六章 新生报到 踏过暑假的蝉鸣，在秋老虎的余威下。姚爱军又一次踏上省城的汽车，这一次他要在这里常驻了。他现在是田世昌中学的应届新生！ 鉴于学校开出的优厚条件，他提前了三天过来报道。学校给他安置在教学区后边的教师公寓里，还配备了单独的厨房、卫浴，已经是一个两室的标准住宅了！甚至比单身青年教师用的一室户要好上许多。 而更让姚爱军欣喜不已的，是自己手里拿着的一纸证明。这，就是之前田世昌中学的副校长钱穆之给他许诺的训练条件了。 凭着这个证明，他可以去省体育中心的训练馆，办理手续。在未来三年里，他都可以无偿不限时段的使用省体育中心的这个训练馆。 放下行李，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带着证明和学生证就往省馆走去。 姚爱军在前一年的全国大赛时，来过省馆，对这边的布局还算熟悉。一番问路后，他轻松的摸到了办事处的门脸儿。也许是校方已经来打过招呼，姚爱军的手续办的格外顺利。 十几分钟后，他便带着一个训练证的牌牌出来了。 将训练证拿在手里晃悠，姚爱军一路脚步轻快的跑向游泳中心，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感受接下来的训练地点了。 正值暑期训练的尾声。省馆这边的训练人员还真不少。姚爱军过去后，看见了不少穿着各色队服的运动员们正在底下练着。 他扫了一圈，也没瞧见有什么醒目的管理人员模样的人在。只得把牌牌挂在脖子上，先绕上那么一圈看看。冒冒失失闯进人家训练地，可是大忌！ “姚爱军？”忽然，他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回头看去，正是省体校的主教练之一江涵。 之前在全国少年赛的时候，他也跟着过去的，彼此还算认识。碰巧在体育馆看见，江涵眼珠子一转，又不免对挖人起了心思。 “江教练，你怎么也带人在这啊？”姚爱军好奇道。毕竟省体校有自己的游泳馆呀。 “快比赛了。带着队员们来这里试试场地。这边的新馆要好上不少。”说完，江涵热切的看着他，问道：“你这是开学了？来这训练吗？” 姚爱军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训练证给他看：“是呀。学校帮忙联系了这里。” 江涵立刻哈哈一声笑开，揽住姚爱军拍了拍：“这么巧！缘分啊！来给你介绍下咱们省体校的队员们，以后一起训练有个伴啊！” 姚爱军自然是知道江涵对自己的招揽的，但他可不并不想赶着成为省体校的队员。于是只是笑了笑跟上，打个招呼。 之前在省队少年队跟训的时候，他就用杰出的实力狠狠刷了脸。这会儿虽然他对别人都不太熟，可这些省队的队员们对他可是都印象颇深。 “姚爱军吧？我是刘冰。”首先跟他打招呼的，是省队的现任队长刘冰。他最好成绩拿过世锦赛第五名，全运会第二名。也算是国内一线水准的队员。 但国内的跳水竞争多么激烈，国际大赛每个国家只能进两名选手。这些队员们如果在国家队拼不上一线，很多都选择回省队效力。刘冰就是其中一员。 “你好！”姚爱军老老实实的站在边上跟人握手问好。这位可是目前江淮省跳水队的领军人物，在姚爱军的印象里，后来也没听说过什么不好。 三人站在水池边上说话。刘冰也在给他介绍一些队里的队员情况，基本上都是姚爱军听过但不太有印象的队员们。过了一会儿，江涵看两人熟悉起来，就拍了拍刘冰，将人交给他让他带着逛一圈，自己去底下对其他几个队员进行指导去了。 刘冰知道自家教练对这个前途无量的小家伙很有兴趣，也大体听说过这段时间从少年队那边流行起来的新式训练法跟他有关，便很有兴趣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正聊着，身后传来一声懒懒的调子，拉长了声的飘来：“队长，不好意思啊……我今儿堵车……” 刘冰看了眼来人，脸色顿时不那么好看了。“怎么又堵车，谁家的堵车能堵到这个点？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姚爱军顺着刘冰的视线往身后看。汪鹏！怎么会是他！ 姚爱军脑袋里一懵！这人他要说熟，那是一点不熟，但绝对印象深刻！因为上辈子他就在这个汪鹏手里载过！ 曾经他被国家队退回来后，就被省队拿去和汪鹏配双人台。就是在那个时候，这个汪鹏可是狠狠的给了他最后一把劲，从此再也没有回到这个赛场！ 姚爱军不自觉的双手握拳，指甲狠狠的掐进自己手里。这是他重生后遇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上辈子对头！ 比起刘冰面上挂的霜，来人一点都没什么表示。汪鹏嬉皮笑脸的走上来，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的大队长哎，你生什么气。我这不是给大伙儿多节省点时间么。教练在哪儿啊？你可要给我作证，我今儿可是来过了！” 刘冰没好气的往跳台那一指：“你自己跟教练说去。” 汪鹏满不在乎的笑了下，吊儿郎当的走过去，全程就没跟没看见刘冰身边的姚爱军似的。 刘冰回头看见姚爱军脸色不太好看，以为他被省队的作风吓到了。扯了个温和的笑脸跟他说：“这个是我们队的奇葩，你别管他。虽然看他这样子，技术还是不错的。前年青运会和去年全国锦标赛的时候，他跳台都拿了牌。” 姚爱军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按捺住心底咆哮。他当然知道这人的水平，不然也不会这样在省队横行。这要是遇不上就算了，遇上了，倒要叫你看看什么叫仗势欺人！ 第一天的报道，让姚爱军很不愉快。 孤身一人来省城，姥姥还留在南城市里，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移动，让他很是牵肠挂肚的本就心情不算好。去了训练场地看一下吧，还遇上了上辈子的仇家。真是闹心！ 好在，第二天，他就在训练场遇到了巨大的惊喜！ 陈康平！他来了！他被返聘到田世昌中学担任课外选修课教练，成为接下来三年中姚爱军的专属教练员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三年不飞 “陈教练！”姚爱军欣喜不已的看着站在面前的陈康平。 他知道学校答应可以给自己外聘教练员的事儿。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学校帮他考虑的如此周全，特意请来了省队退下并且一直对自己情况格外熟悉的，有着“江淮省跳水教父”之称的陈康平！ 姚爱军兴奋的神色简直是个人都看出来了。 边上站着的是田世昌中学的副校长钱穆之，他拍拍姚爱军的肩膀，笑道：“怎么样？我对你说过，我们田世昌中学以十二万分的诚意邀请你来咱们学校。你看这个安排你可满意了？” “满意！满意！那真是太满意了！”姚爱军扑上前去和陈康平拥抱了一下，激动的问道：“陈教练！你怎么之前都不说一声！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他看着眼前冲自己笑着的陈康平，对身边这位邀请自己来田世昌中学的副校长钱穆之简直感动不已。 钱穆之这一手做的太漂亮了，若说之前答应为他外聘教练已经展示出了对自己的重视，如此度身精心的邀请陈康平，那真是花了大心思了！ 姚爱军打心底里生出那么一丝知遇之情，无论未来如何，钱穆之代表的这样一个民办学校，给了他十分完美的第一印象！ 待钱穆之走后，姚爱军平复了心情，拉着陈康平开始聊起了自己未来三年的训练计划和发展方向。 陈康平本是省队退下来的老主任，年纪也不老小了。卢奇、王冬梅都是他手下带过的队员，可以说他一手打造了现在江淮省跳水队的格局，是整个江淮省跳水界的灵魂人物！ 而作为王冬梅弟子的姚爱军，也可以算作是他老人家一脉相承的接班人了。 因此，当钱穆之找上门来邀请他返聘出山的时候，他老人家自然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本来还想着要在南城市的时候跟王冬梅他们师徒两个打声招呼，可姚爱军离开少年宫那天跟王冬梅说的一番话，闹的他有点尴尬，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了。 于是今天姚爱军就遇上了个大大的惊喜！ “嘿嘿，你小子当着我的面邀请冬梅来省里带你，可把我老陈的脸打肿了。这不，都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给你知道啊。”陈康平自嘲的笑笑，其实他一点儿都不生气。王冬梅是自己半个徒弟，能让姚爱军这么死心塌地的追随着，他也感觉面上有光。 姚爱军不好意思的笑笑，无论是感情上还是熟悉程度上来说，他就一直只向着怎么劝着自家王教练上来。若不是钱穆之有心，退休了的陈大主任，他是真想不起来，也不好意思高攀人家啊！ 面上一红的嗫喏着：“这，不是怕打扰您退休生活么！” “哈哈哈，我老陈还没老呢！我这次可是带着冬梅的任务来了，好好看着你，别走歪路，一直打到奥运会去！哈哈哈。” “那必须的！”姚爱军挺起胸脯，拍的响亮！ “陈教练，这几年的规划，我是这样想的……”姚爱军细细的将自己的想法跟陈康平探讨了一下。 各类大赛、全运会、锦标赛等重大赛事都会规定最低年龄线。以他目前的年纪离能参加正式大赛还有将近三年。 因此，这三年里，他面临能够参加的比赛并不多，相对时间是十分充裕的。姚爱军希望将自己的重心放在自己的人生经营上。他会在这三年里将他的学霸之路继续拓宽，为自己将来的人生规划好路线。而训练的重心则放在身体素质锻炼和技术动作质量上，等他满14岁达线，就是他全力绽放在竞技舞台上闪耀的时候了！ 陈康平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小少年，心道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得了。想想冬梅他们那会儿的时候，可不是教练说什么是什么吗？最大的情绪也就是太苦了受不了，或者遇到比赛的低潮期。哪像现在这孩子，对自己的规划如此清晰！仿佛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多年后，当陈康平坐在电视机前一次次看见他刷新着跳水运动的历史，仿佛想起了今天——勇者无惧！ 随后的日子里，每天姚爱军会抽出晨练和晚课的时间来进行专业训练，一步步锤炼这个发育阶段的身体，让它一步步发展成理想的运动状态。一直保持优势的文化课成绩，也让他在学校里获得了更多的训练和比赛自由。 在陈康平的牵线下，姚爱军虽然人不在省体校，但却每周都有一定时间在省体校的队伍里一起训练。卢奇交给他的2个小弟子，还挂在他名下，按照他设计的那套新式的“科学训练法”在带人。这也让姚爱军和省队的关系更为密切，俨然是一个不在编制里的一家人。 上辈子的失败，让他看到了全面发展的重要性。大部分运动员都是站不到最高的那个奖台笑道到最后的。那么，封闭式的专业化培养，退役后的运动员将来会怎样？ 姚爱军希望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潜移默化着省队的小队员和一部分教练员的观念想法。他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学科研究摊出来给大家知晓，也会让人一起凑在小黑板前，用科学的角度来换个方向讲跳水。 通过新型的“科学训练法”，姚爱军主导的队员们成绩进步越来越明显。也让队里的队员和教练员们认识到，跳水运动不仅仅是一项经验教学，也可以成为一个规范化，可以量化的标准性训练。 除了一部分实在学不进去的孩子，更多的孩子们开始以姚爱军为榜样，训练的同时兼顾文化课的培养，这也让省体校的文化课老师们喜笑颜开。 体校办公楼的一间屋子里，坐着陈康平和现在的省体校校长肖逸、跳水队主管教练江涵。 肖逸拿着一叠报表对他们说道：“这是最近大半年的跳水队成绩，可以说突飞猛进啊。小江这里也看了吧？” “校长，自从这个科学训练法上来，队员们练起来针对性强，也多用脑子了，反而降低了受伤的情况。体操队那边也一直惦记着要用呢。”江涵笑眯眯的说着，还不忘回头赞了一句陈康平，“多亏了陈主任，将人带来。陈主任真是处处不忘咱们跳水队。” 陈康平摆摆手，他是带着目的来的。都退下来了，说话也不用那么拐弯抹角，开口问道：“肖校长，我这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姚爱军这个孩子是个有前途的，他这么大方的把训练方法带到体校来，也是和体校的缘分。虽然不能来咱们体校，也是因为学习原因可以理解。可咱们不能耽误好苗子对不？也就是想问一声，后边如果参加全国大赛什么的，报名手续跟着体校的孩子一起走，你看行不？” 第一百零八章 不鸣则已 肖校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省队那边，历来各种一线的参赛选手大部分是走省体校出去，但省队却并不是省体校能说了算的。而参加各类大赛，说白了就是给各级省队展示实力，向上输送人才的机会。 而如果让姚爱军挂在体校下报名，不仅仅会占用体校的名额，还会影响到获奖后的各方利益的分配。 作为一名体校的管理人员，于情于理，他是不合适开口答应的。 但陈康平的名声影响力在这，他也不好开口拒绝。只能犹豫了一下说：“老主任哎，这事儿我得考虑考虑。不仅涉及咱们体校，也要考量省局那边，毕竟今后的比赛都是代表省里出去的。你说是吧？” 陈康平心下一凛，知道这位年逾不惑的肖校长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好忽悠啊。 他还是笑着摆了摆手手：“是我考虑不周，这事儿麻烦校长打听了。孩子还是很不错的。” “是啊是啊，要么陈主任跟他说说，学籍挂在咱们这儿，念书跟着学校念好了。算借读生嘛，这手续我们可以请省局出面协调啊。”肖校长笑眯眯的说。 陈康平心想，您这真打的一手好算盘！人家田世昌中学，又是减免学杂费，又是提供教工宿舍，还特意为了一个学生专门外聘教练，协调训练场地。人家做到这种地步，不就为了今后中考高考姚爱军头上顶着的是他们学校的名字么？！千金买马骨，何况人家这可是真金白银的千里马！ 虽然没能达到预期，陈康平倒也不太担心。 按照他和姚爱军的规划，初中三年，也就是在姚爱军能达到参加青运会的门槛前。他的主要任务是在学习上，跳水这块的训练只要做到基础扎实就可以。 按照他目前的水平和发展情况，少年组的比赛可以说是绝无对手。就算不从体校走名额，他们也一样能够顺利进入大赛，最多也就是在参加比赛的时候付出的手续和成本要高一些。 而这些成本，想必田世昌中学也是很乐意买单的！ 当时间走到91年底的时候，姚爱军已然又在新的学校里树立起了自己学习体育双学霸的高标杆。有着前世冲击医科大的经验在，他太了解应试教育阶段要怎样梳理自己的知识结构。当时《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这种逆天级的神器还尚未出现，姚爱军将这种汇总复习训练的方式用在初中阶段的课程里，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姚爱军，有你的信，我给你带回去了，等下来教室找我！”陈雯手里抱着一叠本子，隔着操场的围栏向姚爱军喊了一声。 “哎哟，你家陈妹妹这嗓子。真是好听！我说姚爱军，你们俩要真不是一对，你帮兄弟们介绍下啊！” 他、陈雯、张阳三人特意从南城考到省城民办中学，在当时来说真是个极为少见的情况。被打散的三人分不同班级，却又因为来自一个地方而感情极好，经常在三个班里串门走动。连带的，姚爱军班上这群同学们也对这个隔壁班的大美女十分熟稔。 成天“陈妹妹”长“陈妹妹”短的惦记着。 “嗯嗯，必须给你们介绍啊。快，等下帮我去他们班把我的挂号信拿回来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姚爱军在体育课的跑圈群众里随意的哼唧道。 “别了……上次去他们班找陈妹妹，结果啊……他们班陈老太出来了，冲着我们喊谁叫她陈妹妹！！！啊啊啊啊……我再也不想去他们班丢人啦！” “噗……这可是你自找的！” 若说姚爱军对这所民办学校的喜爱，除了学校给出的各种优惠贴心的条件，还有就是这群可爱的老师们了！ 或许因为民办学校的气氛吧，老师都会非常注重师生关系，格外平等轻松的和学生沟通，努力的让师长的形象在学生中间成为朋友。 下了课，姚爱军带着身后一群观光团来到陈雯他们班门口拿信。 “喏，都是你的！”陈雯提了个塑料袋出来，目测不下十封！ “谢啦！改天请你喝汽水！”姚爱军笑嘻嘻的接过袋子。 陈雯嘟了嘟嘴巴，“哎，都欠了快十瓶啦！下次再带后边这帮人，就别来拿了！” “这回好像有几封外国的？我把邮票撕拉！嘿嘿！” “没问题！你看着喜欢的就撕呗！”姚爱军拎了信就往回走他知道陈雯这么积极的帮他拿信，可不就为了这邮票么！小文艺！ 回了班上，他也不忙着看，该干嘛干嘛，淡定的上课训练。 面对重生后的纷乱，他终于渐渐的进入了一个从容的平和期。按照自己的节奏走，不需要理会他人的看法和意见，规律而自律。却散发着旁人艳羡的强大自信！ 晚上回到宿舍公寓，姥姥已经养完伤势搬过来了。进门就有人给你留一盏灯，一句关怀……这样的日子才是他心心念念的。 “军啊，今天回来的挺早，快把脸洗了，来吃饭吧。” “哎，就来！” 就着饭点儿，祖孙俩唠唠嗑，一天的琐碎事情组成了细密的网，网住一种名叫安定的情怀…… 随后，姚爱军摊开一桌子信件开始处理，姥姥在边上支了个针线盒，随手缝点小东西陪着。 这段时间来，姚爱军放了很多精力在应对《医学研究通讯》期刊社那边的口水仗。他好不容易开拓出的领域，不容他人侵犯！ 期刊那边在收到姚爱军的反馈后，应对非常迅速且极为重视。毕竟姚爱军是他们这里走出来又全然将通讯方式放在社里的作者。可以说，姚爱军身上是打了《医学研究通讯》标签的。他的理论发表的第一阵地也是《医学研究通讯》，被这样的恶意倾占他人学术成果，期刊方面也不能忍！ 在姚爱军提供了大量材料证明以及全套专利申请手续备案的条件下，这场在世界另一头打响的学术扯皮开始了！ 比起姚爱军最初设想的，让南城市里的“姚爸爸亲友团”帮忙翻译下举报投诉信件的方式，《医学研究通讯》这边直接帮他接手了。他们常年在学术圈打交道，怎么写，怎么驳斥，都有一套规范。不仅更便捷，也更为专业！ 今天收到的信件里，《通讯》这不仅寄来了自己的定期沟通函，还有一封国际信件，想必是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现在对方对于专利在咱们这边基本不再存疑，老外对专利啊，知识产权的归属问题还是很严肃的。但现在对方提出，如果你要维权，得找专门的维权团队帮你去打这个官司。这样他们才会在杂志上公开承认发布的内容有误。” “我们觉得这个操作难度比较大，而且这种学术官司还是跨国的，非常费时费力。” “对方也答应会将剽窃者拉入不信任作者的黑名单里，不再引用发表该作者名下的作品。同时对方也说，如果你这里有进一步研究后，他们希望可以通过他们杂志展示，也算是拨乱反正吧。” 姚爱军想了想，这个结果算是比较不错的了。毕竟通过这件事，他在国际一流期刊面前挂了名，甚至比他预期的要好的多。 只是，有一个能代理自己全部知识产权，有一个对外出声的主体的需求变得迫在眉睫。简单地说，他姚爱军，需要建立个工作室或者公司了！ 第一百零九章 振翅 既然有了需求，姚爱军便着手计划起来。将他目前的手头资源划拉了一下，他虽然在小霸王的代言广告里小赚了一笔，但资金并不足以支持他搞个整儿八经的公司主体。 看着自己账上趴着的小几万块钱。这是陆陆续续张毅戈转来的后期收入以及“背背佳”项目中的专利授权金。姚爱军觉得，缺钱，真是太缺钱了。 没钱如何说得动人来帮他搭个架子，哪怕是皮包公司，也得有个骨干员工呢！ 姚爱军目前唯一能变现的就是申请到手的专利。尽管也有人有意收购，但他并不想将自己现有的这点东西一锤子卖了。 他一直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真·学霸”。自己现在所占的便宜不过是重生福利，看的比现在的人要远那么几年十几年。在往后的时光里，他自己还能不能再出专利那是很难说的。手里这个必然要握紧。 思前想后了一番，他咬咬牙，依旧去麻烦老朋友张毅戈同志。这位同志真是他重生后的大幸运，从最初的广告合作到现在，已经成了他最重要的经济盟友。 “喂，张大哥吗？哎！是我！嗯，我想问问，之前我问过你如果条件合适，是否愿意来帮我……” 当然，现在让张毅戈放弃中山市的大好前途，来跟他一个小屁孩儿混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姚爱军此番，只是开了个引子。将自己未来的打算和规划摊开说，真诚的寻求他的帮助。帮他在现阶段搭起一个架子，成为未来的合作伙伴。 张毅戈挂下电话的时候，心中无限感慨。这个不起眼的内陆省市的小孩子，比起自己小了近一轮。若是一年前，有人跟他说这样一个孩子能够做到如此成就，他是坚决不信的。 但经过这一年多的合作，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远远未到成年年纪的孩子，有着惊人的点金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几乎无所不能！ 他算来算去，想着在自己的班底里找个小家伙，让他去江淮省帮着姚爱军开拓目前的局面。 朱曦枫，就是被他扔去江淮省的那个。他算是张毅戈的嫡亲子侄辈，家境很是优渥，年纪轻轻从国外喝了洋墨水回来，正想着回国大展宏图，学业有成却又缺乏练手的机会。 年轻人喜欢挑战，跟他一起在中山市打拼觉得束手束脚，而去江淮省帮着姚爱军倒是不谋而合。 朱曦枫一直听小叔说有这么个年纪轻轻的怪才，可真见着人，仍然被吓了一跳！这，这也太年轻了吧！ 坐在一家明亮的茶社里，朱曦枫不停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少年。 自从和张毅戈谈下广告案后，姚爱军不自觉的被他影响，喜欢在安静的茶社里谈事情。不仅觉得有范儿，茶社的幽静清淡也恰到好处的中和了自己年龄问题，多一份沉稳。 在朱曦枫的眼里，姚爱军除了年轻的过分以外。无论是举止还是谈吐，都是一个思维成熟的合作伙伴。当看到姚爱军拿出手中专利的资料时，他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进去。 姚爱军给出的专利申请资料除了国内的，还包含了PCT缔约国的国际专利申请。PCT是一个多国的专利合作条约，包含了美英法德日等多个主要国家，一旦申请成功，专利在条约范畴内的114个国家均享有专利保护。 这样一份规范、严谨准备充分的材料，让朱曦枫一下子就打消了姚爱军年龄上的疑问。开玩笑！一个能自主研发并申请国际专利的人，岂是能轻易好相与的！ “那么，我们来归纳下目前阶段的目标。”朱曦枫在充分了解了姚爱军的诉求点后，归纳总结出了现阶段的主要任务。 “首先，咱们要注册成一个法人机构，拥有知识产权主体，这样才能以此为主体来行使知识产权相关权益问题。对不对？” “是的。”姚爱军轻点下颌确认。 “由于你现在还未成年，不能成为有效的法人主体。这块，你打算怎么办？”朱曦枫问道。 姚爱军犹豫了一下，咬牙说：“我想用专利入股，邀请张大哥一起组建公司。在我成年以前，我的所有权益由我姥姥出面代理。出资比例上，我也可以五五开。” “但这个方案法人主体是张大哥，他现在没有办法从小霸王那出来。所以这个想法就作废了。” “第二个方案是这样。我以个人名义组建一个代理公司，代理我自己的专利，在我成年以前，这个代理公司的法人和相关权益由我姥姥出任。然后相关的业务授权都从代理公司这里出去。你看呢？” 朱曦枫眼睛微微眯瞪了一下。心道小叔这次恐怕是错过了一个大机遇也不好说。 他提笔记下姚爱军的想法，又继续问道：“关于下一步的计划呢？你是希望和《英格兰医学杂志》那边继续打官司，还是放掉？” 姚爱军连连摇头，这时候打一场异国的学术纠纷案，这真是劳命伤财的买卖，他是不做的。他准备这个公司主体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将来。 “不。下一步计划是将我这边的知识产权相关的活儿都对接到公司来。挂个机构的牌牌，虽然研究员目前就我一个，但可以先对外挂出去。这样无论是文章发表还是将来洽谈授权问题，都可以有一个能公开的主体，不必藏着掖着。也需要一个能对外行使话语权的人，你看，张大哥不就推荐你来了嘛。”姚爱军笑眯眯的看着他。张大哥办事儿就是靠谱。这个朱曦枫不仅一口流利的外语不成问题，长得模样也很是称头的！ 两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一拍即合，姚爱军以两成公司干股的代价，换取了朱曦枫一部分出资加盟作为他的合伙人。姚爱军负责公司的产品定位和技术产出，朱曦枫则帮他全权打理对外事务。 一个月后，一个名为“骄阳科技”的小公司在江淮省正式挂牌成立了。这个仅有2个人加1个法人的“皮包公司”开始迈出了今后庞大商业帝国的脚步。 第一百二十章 校园男神 理清手边事务后，姚爱军一心一意投入到难能可贵的校园生活中。 在进入14岁的门槛后，可以参加的重大赛事将会增多。全国游泳（跳水）锦标赛一年一次，全运会、亚运会、奥运会四年一次，世界杯、世锦赛两年一次……等等。其中跳水世界杯、世锦赛和奥运会并称“世界跳水三大赛”。 为了在两年后的国内赛场上崭露头角，姚爱军的训练一直都没有放松过。在同龄人眼里，他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奇迹。每周的训练时间雷打不动，也导致班上许多同学对他并不了解，感觉比较高冷。 忙碌的姚爱军一开始并未发现这个情况，只觉得班上同学那种仰望的距离好像和前世“体育生”的偏见隔阂略有不同。 某天，姚爱军正收拾东西准备去食堂午饭，班上的一个班干部跑来桌边，期期艾艾的望着自己又不敢说话的样子。姚爱军颇为奇怪，笑着问道：“有事儿吗？” 那位模样清秀的女同学，刷的染上脸，小声的问他：“下下周是春游了，需要在外露营一天，来收集报名人数。” 姚爱军算了一下时间，自己需要空出一个周末的样子，想了想点头：“好的，没有问题。我参加的。” 那妹子一下子激动的脸更红了，一时激动的不知道怎么答话，懦懦的说：“那，那我记下了。下周一收10块钱活动费。” 说完，猛的一低头冲了回去，还没等姚爱军回答那声“好的。”，只见她飞快的跑回了教室另一边的一小撮人里面。紧接着，人群一下子爆发出了细碎的尖叫声。几个男女同学不约而同的睁大眼睛看过来，间或夹杂着尖叫传来：“啊！他答应啦？”“太好啦！”“啊啊啊啊，我好激动哎！”…… 这种迷弟迷妹的效果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呢……姚爱军纳闷…… 重活一次，看到听到的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他被朝气蓬勃的校园感染，也用自己闪耀的成绩感染着身边的校园生活。 因为姚爱军的跳级，他比班同学实际年龄是小一岁的。然而长期的锻炼下，姚爱军的体格完全不输于班里的同学们，加上平日里学习上的游刃有余，举止稳健有力，这样一个集实力与活力于一身的同学，简直成了学生间最抢眼的存在。在姚爱军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成了班里、甚至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听说，你下下周春游一起去啊？”打完饭坐下来后，张阳迫不及待的问道。他现在和姚爱军不在一个班里了，八卦都得用“听说”了。 “哎？是啊，你这都知道！”姚爱军划拉了一口饭，随口应道。 “你不是一向不参与这些活动吗？” 姚爱军想了想，“没有吧……每次有活动叫我去，我都去的啊！”什么奥数、演讲、作文比赛什么的。 张阳打断他：“不是说老师叫的那些，就是学生活动啊。” 民办学校里，很多活动已经开始让学生们自己操办，上辈子没经历过这些学生组织的姚爱军，压根没有区分出活动和活动有什么不同。 南城小分队之一的陈雯看不下去了，咽了一口水清清喉咙，解释了一下区别。然后又说：“去年开学那会儿不是军训加秋游么？” “嗯，是啊。我不是都去了么？” “嗯，你是去了啊。但除了集体活动，你都跟我们俩一起行动吧？而且，这开学大半年了，我觉得你们班同学名字你都叫不全吧？” 姚爱军摸了摸下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可这又怎么了？固然他没有积极主动像班组织靠拢，可也没同学上来找他搭话啊。至于跨班级的和张阳陈雯在一起，这不是相熟么……这些同学太矫情了吧！ 陈雯默默的看了一眼，帅哥……拜托你有点自觉好不好！小霸王广告已经全国开花了，您老人家形象无比光辉，有你参加的比赛都会有海报贴在学校里，尤其还练了个跳水，全身上下就穿了一条小裤裤好吗？这种洗白白后的既视感挂的学校里到处都是，吸引的粉丝那是一票一票的。 对于这种学校里的“新闻人物”，学生们自然是围观的多，敢上前搭话的少。连带着陈雯和张阳，反倒每天被人问上无数遍。谁让这两人在迷弟迷妹眼里，是偶像的身边人呢？ 等到春游那天正式到来，姚爱军坐在大巴车里，特意留心了下身边同学们。果然如同陈雯说的那样，每个人都好奇又克制的打量着自己，仿佛看看会不会多双手，多个眼睛似的。 一般这种休闲时间，姚爱军会找个位置靠着闭目养神，的确会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吧。 经过提醒，姚爱军也反省了下自己的不是。他带来了一大包零食，春游最好的问候方式不是“你今天吃了吗”？而是“吃吗？” 看！我大中华群众的问候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几包瓜子花生话梅糖，姚爱军迅速在同学们中间打开局面。大伙儿本来就对他很好奇，这会儿大神主动放低身段到群众中来，大家自是不会放过的。 有人好奇他怎么成绩那么好，“你平时哪有时间看书的啊，我觉得上次奥赛的题目完全不能做！” 也有人好奇他上电视，“姚爱军，小霸王学习机真的好用吗？你上电视的话，是不是能碰到好多明星！黄蓉你见过吗？！” “别傻了！人家那是电视剧，拍成录像带在电视台放的吧！肯定没人在的！” “啊！那你看过电视台怎么放的吗？有没有多看几集啊！” “是吗是吗？电视台能见到吗？那灌篮高手是不是也有啊！快说说后面流川枫他们去全国大赛了吗？” 一眨眼，话题方向就变的乱七八糟，姚爱军好笑的想着，自己初一初二时，也这样吗？跟同学们解释了一番，他只是帮人家厂商拍个广告，别说看不到那许多电视剧，电视台他也没进去过呀。 大家兴趣从电视机里收了回来，又开始问他跳水训练的事情。在现在的小朋友眼里，能游泳就已经很厉害了，何况是跳水这种项目，并不算很常见，还是很神秘的呢！ 姚爱军有意给大家普及这些运动项目常识，就挑了各种好玩的地方给大家说说。什么，池子有25*25那么大，水深要5米多，才能保证运动员跳下来后有足够的缓冲层。 “姚爱军，我觉得你们跳水，这是个物理题！”一个带着眼镜的小孩说道。他在班里成绩挺好的，除开姚爱军这个变态，他也是个学霸呀！ “你看啊，你们起跳然后在重力加速度下落到水池里，可以计算当时的动能变化哎！还有，翻跟头的时候，还有角速度什么的！”小孩说起来可兴奋了，姚爱军默默的恭喜他，这感觉真是敏锐极了！多年后的大综合考试题目不就在这等着么？ 随后，他又变着花样给大家解说跳水项目应该怎么观看，评判标准等等。跳水项目和田径项目不那么一样，标准并不像跑步跳远那么清晰的一目了然。姚爱军希望大家能多了解一些，感兴趣的群体也能多一些。这样他们站在跳台赛场上的选手们，才能获得更多关注的眼光。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教学 经过春游的两天，姚爱军让同学们发现，原来男神不是这么难以接近的。并不比大家多一双手一个脑子，或许多的只是一份专注和坚持。 有了这些交流后，姚爱军在班级学校里的影响效果越发的出众。同学们会不自觉的以他为荣，并向着偶像的方向努力。校方更是乐意于看见这样的传帮带效果，眼见着，区统考、市统考，教学成绩都一次比一次向前进步。 无数人羡慕田世昌中学有个眼光独到的副校长——钱穆之。不过是一笔定向栽培的手笔，就让整个民办中学的氛围提升上一大截！ 有人开心艳羡，自然也有人痛苦无比。比如——原本应该成为姚爱军第一志愿的南城市第一中学。 “校长，今年全省物理竞赛，我们学校是第二名。第一名是田世昌中学的姚爱军。” “校长，今年的英语演讲大赛，我们校队在半决赛遇到田世昌中学，没能进入前三……” “校长，省队那边说，从今年开始咱们学校游泳班的学生进省队要参加全区统考和选拔赛了……” 砰地一声！校长办公室的杯子又摔了一个！ “这个姚爱军！” 学校之间也是有攀比的，田世昌中学靠姚爱军这块牌子，频频在各处露脸，德智体全面发展，年底评个先进单位是板上钉钉跑不掉的！ 而像市一中这样的老牌名校，一招棋错，可是招了不少笑话！旁的不说，去省里开会时，别人看过来的眼神都不一样！要知道，姚爱军当初可是第一志愿选的他们市一中！放跑这匹千里马，这学校的眼光得有多差！ 如果说，市一中是恼羞成怒，那省体校也是深深的遗憾。 没能将姚爱军拐到体校来，是体校上下从卢奇这样的教练员到校长肖逸都深感遗憾的事。但好在，姚爱军和他们关系还不错，现在同在一个城市念书，交流也比在南城市时多的多。 不仅每周训练会时不时在省体育中心的场馆里碰上，陈康平也会动不动带他去体校交流经验和训练方法。甚至那两个卢奇硬塞过来的两个体校小队员，姚爱军也都惦记着，时刻放不下他们。 “姚爱军，你来啦！”卢奇快步走过来，拉着人迫不及待的交流近期训练情况。姚爱军每次过来，都能给他带点不一样的东西，现在他连寒暄都不应付了，一点没当外人！ 陈康平跟在后边，笑的摇了摇头，自己这一脉也算有出息了，可这卢奇这么大了，做了教练还这么不稳重。也是无奈。 “卢教练好！我就是过来跟大家一起练练。”姚爱军招呼道。 “大宝和小宝都在呢今天？”大宝大名窦保，小宝叫林天贝，正是之前卢奇塞给他的两个小队员，为了方便，姚爱军直接管人家叫大宝小宝，闹的现在体校这边也叫得顺口，反倒大名没人叫了！ “都在都在，咱们过去那边去。”卢奇带着人二话不说去了泳池那边。 周末，队员们都在。卢奇让他们在泳池边上站成一排，一个接着一个做入水训练。 卢奇带的是少年组，个头不大，高高矮矮延边站成一溜。随着卢奇一声令下，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入水。 先是标准动作入水，一个个小队员纵身提气，在空中划成一个半圆，身体拉开绷紧，垂直入水。好像冰川上的小企鹅们，噼里啪啦，挨个儿下饺子，场面十分有趣喜感。 一组做完，紧接着抹把脸站好，再来一组抱膝入水。 这组难度要大一些，因为站在泳池边上，下方不到二十公分就是水面。这就要求队员们在起跳后，迅速团身翻转，在起跳后的水平面上完成动作。于是，这会儿就看见一群团身跃起的小团子们，抱紧翻转，一个接一个啪嗒啪嗒滚进水里，极具观赏效果！ 这些都是拆分下来的基本功训练，姚爱军陪着卢奇看完一套，就叫上两个小徒弟去边上了。 刚刚入水动作下来，两个小孩，动作标准丝毫不比边上队员们差。姚爱军知道，这两小家伙并没有因为自己不在身边就放松呢！ “小姚教练好！”两个小孩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却站有站样，很是乖巧。 林天贝是个女孩子，看上去又要小一点，平时大伙儿都喜欢宠着她，也要活泼上许多。 打完招呼，她亲昵的招呼她小姚教练问道:“教练，刚刚小宝的入水好不好！” 边上窦保同学一脸嫌弃的捏着鼻子，夸张的喊:“你那也叫入水？！水花都溅到我肚子上啦！” “哼！”小丫头恼火的踩了他一脚。 姚爱军乐呵呵的看着他们俩，知道小孩子不过是在自己面前提高关注度罢了。 看着他们俩把准备活动，基础的陆上训练都做了一遍，挑了几个还不到位的地方，强调动作一定要标准，不是用力越大越好。年纪越小，动作质量越要强调好！不然养成小毛病，以后改起来是要花大力气的！不然怎么老强调童子功呢？小时候的习惯大多会跟着一个人一辈子。 “你们平时要多看多想再下水。看看别的队员入水的效果，哪怕是不好的，想想为什么。不要光练不想，一闷头往水里扎，这是不对的。” “动作要领要记清，平时训练积累上来，肌肉有力量了，到水上才能有完成度，老想着从上面跳下来很威风，那是不可取的。” 平时姚爱军能来体校的时间不多，但又是拿过全国大赛记录的人，队员们都很爱听他教学。 要么怎么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呢？他说的这些，卢奇平时都跟队员们千叮万嘱，可大家都爱等“小姚教练”来了听个现场版！好像这样，自己就格外学到了“秘籍”一般。 等“小姚教练”教学时间结束，让小队员自行练习。卢奇绕过来将人拖走:“听说，你最近开始上难度了？不是让队员们都注意训练量，你自己就没在意？” 姚爱军瞥了他一眼，发现是卢奇逗他玩呢，脑袋一仰答道:“我的难度当然自己能控制啊！”言下之意，那些自己还控制不好的队员们才着重基础训练嘛。 “走，上去练一个！最近跳什么？” “205B” “好，走一个看看。” 两人并肩往跳台那走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205B和207C的切磋 205B，是一个2.9难度的跳台动作，向后翻腾两周半屈体。 队员在年纪小的时候，体重分量偏轻，相对于跳板动作来说，压板的分量就没有成年运动员来的效果好。因此小队员往往在跳台比赛上更有优势。只是很多时候，教练员并不敢轻易让队员们上十米台。 对于姚爱军，则没有这么多顾忌。卢奇知道他在一年多前就能跳十米台了，这会儿兴头上来，直接就把人往十米台那拖。 过去的时候，恰巧江涵带着的正式队员们也在训练。他看见卢奇过来，笑眯眯的主动迎上前来：“卢教练，爱军又来玩啦？” “江队！可不是，这小子说已经开始上205B啦，你们跳完了没？让他走一个看看！”卢奇乐呵呵的显摆道。 江涵身后的省队队员们，免不了伸了脖子往这边瞧。姚爱军年纪小，技术倒是过硬，大家都挺喜欢他的。 队长刘冰伸手招呼他道：“小军你过来站我这，我这跳结束就跳完啦。” 姚爱军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也不推辞，径直就走到了刘冰身边。 刘冰比他高不了太多，按说选入跳水队的队员都不会太高，太高容易影响动作的质量。不然你想啊，如果超过一米九的大高个儿，翻个屈体，腿都得比人长出去20公分，这在三米板上，简直是巨大的劣势！ 刘冰靠在他边上，亲昵的拿光溜溜的肩膀撞了他一下打招呼，“最近没怎么见到你啊，上205了？这么保密的！” “刘哥你看呗，一会儿吓你一跳！”姚爱军跟他们很是熟稔，全没一点谦虚的意思。 “喝！我当是谁呢！全队的宝贝神童来啦——”拖着长调的声音从后边传来，正是前面下去后刚起水出来的汪鹏！ 那个上辈子让姚爱军离开跳台赛场的人！ “好了！汪鹏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说话的！”刘洋皱眉。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气场关系，还是姚爱军下意识的表现影响到了别人。这辈子汪鹏自打见到姚爱军开始，就看不过眼，两人一旦对上，总要挑点什么事儿出来。 “嗤——”汪鹏见队长出声了，也不好再翻毛腔。搭了毛巾，懒洋洋的往边上的架子上一靠。抱着胳膊摆明了，打算看看这个天才神童的205B呀！要知道，去了国家队的陆航，去年这会儿跳205B还经常载跟头呢！ 刘冰对于这个队里的刺头，也颇为无力，拍了拍姚爱军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在意，转身上了跳台。 刘冰今天练习的难度是207C，向后翻腾三周半抱膝。这一跳动作的难度分并不高，但要做的完美并不那么简单。刘冰属于动作细腻型的选手，这个动作在各大赛事上几乎是他的杀手锏。 这个207C也是姚爱军要做的205B的进阶版。一个翻两周半，一个翻三周半。比姚爱军的动作要多了一周。 站在水边看着的还有卢奇和江涵。 刚刚汪鹏的挑衅两位教练都看在眼里，但一来姚爱军不是体校的人，二来运动员间少量的矛盾他们并不会刻意阻止，竞技运动本身就是一种针锋相对的比拼。 姚爱军站在池边，这个角度更能清楚的看到运动员从跳台上跳下的动作姿态。 只见刘冰反身站在跳台边，双臂轻举，提踵吸气。双臂往下一个大幅开合，整个人顺势下沉，小腿和脚掌同时用力，奋力从跳台边缘拔地而起。 腰腹肌肉瞬间收缩，团身向内翻腾下去。 刘冰的下肢力量不错，这套更是他的拿手套路，离开跳台的一瞬间，巨大的爆发力让他离开跳台时的高度非常不错。 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三周半的抱膝翻腾完成的十分迅速，整个动作完成的时候，下坠的身体才刚过七米台下缘一点点。 紧接着，刘冰猛的将打开的腿部往外甩出，整个身体打开成弧形，将翻转的速度给刹住。 这一招却是姚爱军来了体校后扩散的理论训练后的结果。 这种技术必须让运动员的腰部肌肉有极为迅速的反应速度，在打开的瞬间，结合腰背和臀腿部位的肌肉同时绷紧，才能达到瞬间卡住转速的效果。让身体在入水的时候调节成垂直于水面的状态。 “漂亮！刘冰的动作就是看着细，力度也不错！”卢奇不由自主的拍了拍巴掌。经常带小队员，看看这些成年组的队员们动作，真是充满了力与美。 江涵迷着眼睛微笑不语。他心里也是极为满意的。虽然刘冰从前年被国家队退回来，低迷了一阵子，可现在经过大半年的“力量训练法”的定向肌群培养，状态反倒比之前更好！今年夏天的锦标赛，有的好瞧了！ 刘冰刚刚的动作从起跳开始，姚爱军就知道这动作有了，不会错。果然一直到入水都保持了很好的状态，入水后的水花效果也不错，算是一个非常高质量的207C了。 在池边候着刘冰起水后，姚爱军把毛巾扔给他，笑眯眯的说：“刘哥，你在下边看着啊，我205B保管也有你这效果！” “加油！”刘冰擦了擦脸，站在池边刚刚姚爱军的位置等着看。 “嗤！一个205C，嘚瑟什么！还一样效果呢。”汪鹏等着的可不就是看姚爱军的洋相么！ 姚爱军小猴子一样的快步窜上十米台，说高不高的，这也好几十层台阶呢。跑上去站定，205B也是一个向后的动作，反身站在跳台边上，背后就是水池。这种看不见水面的感觉，反而增加了运动员的刺激性，这一组动作要考的就是运动员向后入水的水感。 一旦水感不够好，那么打开的时机和空中的姿态都会出现偏差，导致入水出现各种奇奇怪怪的倾斜角度。这也是为什么说刚刚刘冰做的207C是个非常不好跳的动作了。 姚爱军站在台上，并没有过多的停留。修长的少年远远看去仿佛略显单薄，但认识的人都不会怀疑他的肌肉爆发力！长久以来的科学训练，让他的肌肉群发育的非常匀称有力。 少年的身体从跳台边缘拔地而起。 与之前刘冰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在起跳后团身。而是在离开跳台的那一刹那，腰腹肌肉瞬间卷起，腿部向上踢出，全身紧贴在并拢的双腿上。这是一个非常紧的屈体抱腿，让姚爱军的翻滚重心压到极致。 一周、两周、两周半！此时他整个人的高度居然还停在七米台的上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实力比拼 “姚之浮空”术，又出现了—— 现在，这个技术对于省队的高端队员和教练员们都不陌生。这是一种肌肉训练法用到极致的表现，肌肉瞬间发力产生的纵向作用导致力的相互抵消，看起来仿佛浮空了一般。 姚爱军的起跳动作完成高度非常好，于是当他完成两周半屈体后，有着非常充裕的打开时间来调整入水。 姚爱军的入水一直是他的长处。跳水项目中入水几乎占到了比分的50%，入水的技术其实从空中动作结束后就开始算起。动作打开后，要能够让身体处于紧绷状态，拉直了垂直入水，这样才能确保水面在阻力的压迫下横向运动，散入水层底下而不被溅起。 这些流体力学的研究成果，都是上辈子姚爱军在那个最高跳水王国中得到的传承。是当时庞大的后勤队伍中提供的科研技术支持之一，目前有没有研究出成果还真不好说，而姚爱军获得的“秘籍”还不仅于此。 毫无疑问，他这一跳的205B入水水感比刘冰还要好上不止一筹。几乎一个没有水花的入水，滑入水面后，只吐出了一串细密的波澜。 “这小子，水感真是越发的好了！”卢奇搭着江涵的肩膀不禁赞叹，看姚爱军的入水简直是观赏。 “他每跳都能这么好？”江涵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去年大赛的时候，姚爱军的动作似乎被人提起过。 卢奇点点头，道：“差不多吧，入水效果都不错。哪怕不像现在这么咕噜下去的，也不会溅起来太多，入水角度他一直都控制的非常不错。” 江涵眯了眯眼，低声问道：“你知道国家队那边关于“揉水”的说法吗？” “什么？”卢奇一时没听清他问什么，他还沉浸在刚刚姚爱军那跳完美的205B上。 江涵并没有再提，摆摆手，想了一会儿，伸手点了下靠在边上面色不好的汪鹏。“汪鹏，你上去跟姚爱军一起，跳个双人205B。” “教练！”汪鹏脸色铁青，像姚爱军那么完美的205B，他真不一定有把握再现！ 江涵抱着胳膊看也不看他，面对这样的教练，汪鹏还是有一点怵的。这江涵平时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可各路风传里都是个狠角色。汪鹏并不像用自己来试验那些风传的真实性。 等姚爱军起水走过来，笑呵呵的和水边上的刘冰击了一掌，随后走了过来：“卢教练，你看还行吧！” “这还有不行的！”卢奇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说道：“江教练给了个任务，你跟他们队汪鹏一起，再跳一次205B，给他瞧瞧咱们少年组的厉害！” 姚爱军面上不显，心里却一阵猛跳，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次在跳台上面对汪鹏！还同样是双人跳？！ 姚爱军心情翻覆，原本在重生后渐渐平息的戾气再一次暴动了起来！就是这个人，在他上辈子从国家队仓惶逃走之后，又在省队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双人台！这个曾经噩梦的地方，他再一次站上来了！ 汪鹏还有些抗拒，一脸不情愿的走到边上等教练安排。 江涵也不磨叽，直接跟两人说道：“爱军是第一次上双人跳吧？你跟着汪鹏跳，汪鹏主，你跟着。有没有问题？” 姚爱军摇了摇头，再次径直往跳台上走去。 而汪鹏却心下一喜！ 他就知道他们黑心眼儿的教练不会这么简单！双人比赛，总有一个主兵，一个副手。节奏完全控制在主兵的手里，他想怎么跳就怎么跳！而姚爱军的节奏必须完全跟着他才行，否则出来的同步分就会很难看喏！ 汪鹏自以为江涵给了个好活儿，让他上去显显威风。这种省体校都不是的小毛孩子，也敢天天在省队里混的风生水起！哼！爷爷给你瞧好的！ 汪鹏甩着膀子很是不屑的上了跳台，琢磨着是怎么阴一下才好。 若说这汪鹏，人不咋地，技术水平的确是很有两下子的，不然在省队也不会这么嚣张做派。汪鹏是个比较天赋型的队员，下肢爆发力和空中水感都非常突出。对动作的节奏、定位都有非常敏锐的把握。 汪鹏这会儿想的正是怎么在自己擅长的地方撇下这小子一招！ 两人在跳台两边站定，205B，刚刚姚爱军做完的那套动作。 都是背向水池，做好准备。 汪鹏却迟迟不发出起跳的信号，姚爱军也很淡定，就这么气定神闲的端着等他。呵呵，这招在当年可以让他情绪不稳，现在可不那么好使了。 姚爱军的淡定，反倒给了汪鹏暗自倒憋了口气。他咳嗽了一声掩饰，开始低声喊道：“准备，1，2，3——” 果不其然，姚爱军算准了他的老招数，“3”字话音刚落，汪鹏就陡然起跳腾空出去，完全不给姚爱军准备的空间。 汪鹏故意发挥自己的年长优势，肌肉爆发力强，狠狠一个深蹲向上腾起。意欲在发力上压倒姚爱军，毕竟少年人的肌肉爆发效果是有明显差异的。 就这一个起跳，姚爱军默默的在心底笑出声来。 这个脑子白长了的家伙！真以为蹲的越深，发力越大越好吗？跳水可不是举重啊，老兄！ 只见汪鹏大力跳出的后果，就是上身严重外倾。 跳出的角度是斜向上的，并没有达到他预期中的高抛，不仅没有对姚爱军的高度造成压制，反而让自己处于一个非常不好的起跳状态。这样斜出去的起跳，会让后续空中动作的定位收到严重的影响。 姚爱军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同时起跳出去，他年纪小爆发力并没有汪鹏那样大，但因为角度合适，反而在高度上和汪鹏保持了非常完美的水平高度，人小体轻，远远对比着看来，反倒显得格外轻盈流畅。 斜飞出去的时候，汪鹏就心下喊了一声糟糕，这起跳绝逼歪了啊！ 但汪鹏能在省队担当主力，手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的水感和定位感知的确很优异，在空中翻腾的同时，就开始调整自己的节奏和入水定位。 这会儿他已经完全顾不上要给姚爱军下绊子了，这双人的节奏的确是掌握在自己这儿，但却是一个挽救失误的节奏！ 汪鹏咬咬牙，不管怎么说，他入水一定要抓住时机！ 一百一十四章 逆天的“揉水” 汪鹏在空中极力挽救起跳时的失误，好在205这个动作要求并不算很高，两周半的技术动作对他来说还是蛮熟练的。迅速通过调整，勉强在翻腾结束后拉住了自己的节奏，这会儿已经眼看要落到五米台下方了！ 他撇了一眼边上的姚爱军。嘿！这小子还真带劲！ 不知道刚起跳后姚爱军有没有失误，但此时，他居然跟自己差不多在一条水平线上完成了两周半打开。 呵呵……要知道，刚刚之前姚爱军的单人跳，翻腾完毕时才刚到七米台，这会儿已经在五米台下边了，他才打开，这其中的落差和入水时间，并不是那么好调整的。 打开的时间越晚，做入水动作的准备时间就越仓猝，只要一点点的角度不到位，身体就会斜拍在水面，水花四溢。 姚爱军则是保持频率牢牢黏住汪鹏，良好的肌肉训练给他带来的是绝对精准的力量控制！伽利略的试验告诉我们，高空坠落时加速度不会因为身体质量不同而改变。有的选手在动作的时候觉得下落速度很快，那是因为在空中动作的时候做的太慢，才导致了相对“下落太快”的视觉误差。 姚爱军在这会儿要保证同步率，就是让自己的翻腾动作，保持和汪鹏一样的“慢”起来就可以了。 两周半翻完，两人已经落到了五米台的下方，也就是距离水面高度不足五米！ 此时要调整成垂直入水，难度是非常大的！ 汪鹏因为起跳跳出去了的缘故，此时打开后的身体几乎与水面有了一个将近25°的偏差，他咬牙极力拉伸自己的肩部，腰背紧绷，极力让自己的身体往后压成一个弧度，这样入水时可以通过上身往下压降腿部最终形成接近垂直的角度，压制入水的水花效果。 姚爱军撇了他一眼角度，心理默默吐槽，这会儿这小子水准还不如当年啊！为了保证同步率，姚爱军的入水也是一个斜飞的角度切进水面。 “哎呀！这定位晚了，入水不够啊！”卢奇在边上眉头一挑，姚爱军在他面前还没跳过这样的呢，肯定都是汪鹏带的！ 而江涵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紧盯这入水的水面。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二人几乎同时入水。汪鹏那边一入水就飞快的窜向水底，紧绷的脚尖跟着身体斜出的方向微微下压，这也是一个微调的技术，在入水角度不那么合适的时候，可以尽量在最后关头再压一把水花！ 噗通一声，汪鹏身后，水花在骤然压进去后再次向上反溅出一圈，好像一圈雀尾般散开。虽然效果不是完全压制，也算是个比较不错的水花效果了。差不多能够8分以上的完成度。 而同样保持微微倾斜入水的姚爱军，在手掌接触水面的那一刹，出现了不同！ 在他之前跳205B的时候，入水非常垂直，手掌交叠并拢后，成水平角度压入水面。 而此时，姚爱军的手掌依旧交叠，却在入水时微微调整了掌面的角度，不再是平行的在水面上。 江涵等的就是这一幕！ “揉水”！ 只见姚爱军整个人以一种飞斜的角度切入水中，但入水效果却比同样角度入水的汪鹏好了一大截，水花牢牢锁死在水底，只留下微不可见的细碎水波从水底翻上来。 对比边上汪鹏飞溅出的水花，姚爱军的这个水花简直静如处子！ 根据入水角度调整手掌压水花的技术，正是只见于一流选手中的绝学——“揉水”！ 江涵在省队带了这么多年，他在国家队的时候没赶上，而从国家队退下来的队员们最多只知道有这门技术，怎么用却也一直说不清楚。 之前在姚爱军参加全国大赛的时候，就有人喊出过“揉水”这个技术，却并没有多想。毕竟那会儿姚爱军还是个甲B组不满12岁的孩子。 而江涵却是个细心的。在姚爱军升上初中后，他和省队的交流越发密切。一次次从姚爱军这里带出来的科学系统的训练方法总让他们眼前一亮。而今天姚爱军那一跳完美的205B，更让他再次把“揉水”这个技术和眼前这个少年结合到了一起。 震惊！ 如果用一个词来表达江涵此刻的心情，那只能是震惊！ 这如果不是巧合，那得用多大的天赋来形容眼前的少年！ 从小长在三线城市、从未去过正规体校，全凭自己摸索，能够掌握出这样一门“揉水”的技术，更不要提他在常规训练上的敏锐革新。江涵无法不让自己震惊，这样一个天赋卓绝的苗子，必须到自己手里！ “啪啪啪——”，卢奇在姚爱军他们起水后，快步走上前鼓掌表扬。十分开心的大声称赞道：“跳的真漂亮！简直完美同步！要不是亲眼看见，我都不相信你们第一次配双人台！哈哈哈哈。” 说罢，还忍不住在姚爱军湿漉漉的脑袋上揉了两把。姚爱军嘿嘿一笑，用眼角瞥了一眼汪鹏。呵呵，这对于卢教练来说完美的一跳恐怕给他的打击不小吧！ 出水后的汪鹏果然心情不太好，原计划通过掌握动作节奏打压姚爱军的计划算是失败了。此时他还不知道入水的对比多么凄惨。 汪鹏不悦的推了姚爱军一把，“让让，挡路！”然后往江涵那边走过去，说道：“入水差了点，好久没跳双人了，这小子在边上都让人看不稳了。” 江涵依旧一幅面无表情的神色，十分淡然的接口：“是你自己心态不稳，不要怪别人。” 汪鹏正要恼，江涵又接了一句：“你入水压的什么东西！水花连姚爱军这边的都盖住了！” 汪鹏简直不敢置信！那种角度入水，还有人能比他压的更好？！ 或许有能人可以，但也绝对不可能是姚爱军那小子！ 他瞠目结舌的看了看姚爱军，又扭头看向刚一直在水边关注情况的队长刘冰。“他水花压住了？” 刘冰朝他点了点头：“和上一跳水花差不多吧！” 和上一跳，差！不！多？ 汪鹏知道队长刘冰不是个说大话的人，可上一跳姚爱军的水花几乎看不见，但那是在入水角度和高度都非常充分的前提下。这次入水的时候，他是看了姚爱军的角度的，因为同步保持的完美，角度几乎和自己一样，到底他是怎么做到斜入时压住水花的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机遇 打击一个运动员，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他擅长的地方致命一击！ 汪鹏最得意的莫过于他的定位和水感，平时训练他就算漫不经心也能比刘冰他们的入水要稳定很多。 这一次双人跳，让他简直进入了暴走模式。这小子从看不顺眼，直接上升成了势不两立！在教练面前他不好动怒，只能愤恨的甩了把毛巾，去恒温池那边泡水去了，眼不见为净！ 姚爱军的这一跳，因为有了汪鹏的对比，显得格外突出。刘冰他们知道这小子技术不错，可没想到有这么不错。那么大的失误，他能跟着汪鹏保持同步就已经极为不易，居然入水还能保持如此水准，简直可怕！ 一个主力队员上前拍了拍姚爱军，竖了个大拇哥：“你小子是真牛逼！看把汪鹏那小子气的！真担心两年后，比赛场上遇到你，咱们这帮都要成老菜帮子了！” 刘冰也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附和道：“可不是！现在小朋友真不容小觑啊！一个陆航就够猛了，没想到咱们省里还有个更猛的！” 姚爱军对他们善意的称赞有点不好意思，这两位平时见面都关系很不错的，他扬眉轻笑道：“刘哥、方哥，你们可都是咱省队的领头羊呢，小弟要能成，也是从你们手里接过大旗，到时候你们还不都得挂几个牌子啊！” 这段时间的新型训练，省队的整体提升都非常明显，主力队员们都憋着劲等全国跳水锦标赛时亮相，姚爱军这句可谓是捧人捧在了点子上了。 方圆笑的一头短刺乱颤，趴在刘冰背上拿手指着姚爱军：“刘队，你看这小子，嘴里能说出花来！” 刘冰也乐了，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孩子，真希望江教练能早点把人拐到省队里，想必一定能让大家在切磋中有更大的提升！ 这厢里，江涵不像卢奇那么没心没肺的，既然确定了姚爱军手里的水平这么高，自然是挖空心思想着要把人弄进手里。 江涵上前先就着大家的话头，夸赞了姚爱军几句，从裤兜里掏出个牌牌给姚爱军：“爱军你拿着，有空就来咱们省队，多交流。知道你学习忙，有空来就是了。跟大家一起训练，效果肯定比你在学校那边强。” 姚爱军也没有推辞。学校那边条件再好，也是他一枝独秀，久不跟高水平的选手一起练习，手感的确会下降的。这也是为什么陈康平一直带他来省队交流的原因罢。 江涵看他收了证件，也不再继续游说，反而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调教省队那边的队员们了。这招是放长线，他等着钓大鱼呢！ 卢奇带人来跳台这边，练也练了，看也看了，还连着汪鹏的双人一起看了。也算是解了馋，招呼一声后，又把姚爱军带回了少年队那边。 这边的小队员们还等着，难得能和姚爱军这个偶像一起训练呢！ 姚爱军带着大宝小宝，夹在少年队的队员们中间一起做基础练习，顺便的也在收集他的“实验数据”，进一步充实研究模型。 陈康平带着他一直在体校待到晚上，第二天就是周一，又一个充实的周末就要过去了。 晚上回家后，姚爱军将今天在体校卢教练那拿回来的数据整理了一番，进一步记录进目前的模型数据中，才沉沉睡去。 翌日，新的一周又开始了。 姚爱军的校园生活进入了新的一轮考试期。又到了人神共愤的期末考试阶段了。 “姚爱军，陈老师让你中午放学去她办公室。” “好，知道了，谢啦。” 这段时间里，姚爱军和同学们的关系融洽了许多，大家不再远远的看着这个拥有各种光环的学霸，在他们眼里，这个帅气又阳光的明星同学是班里每个人的骄傲。 “报告！陈老师，您找我？”姚爱军刚下课就跑来办公室了，怕晚了耽误去吃饭么。 陈佩兰是他们英语课的老师，也是之前那群损友口中陈雯班上的“陈老太”，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是极为难得的这个年纪留过洋的高龄教师。她推了推眼镜，和蔼的让姚爱军坐。 “这样的，我这边有个暑期夏令营活动，大概为期两周。你在之前的英语演讲比赛中成绩很好，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去参加？” 姚爱军皱了皱眉，暑假对他来说是很珍贵的，不仅是全国少年大赛的时间，还是他难得可以拿出整段时间集训的时候。 似乎看出了姚爱军的犹豫，陈老师又补充了一下：“以往呢，咱们学校的同学们在英语这块的表现都不太好，这次是咱们学校第一次拿到参加名额，希望能有高水平的同学为学校将来争取更多的荣誉。” “那陈老师，为什么选我呢，高年级应该有更合适的同学吧。”姚爱军问道。 陈佩兰无奈的笑了一下，道：“这个活动是针对14岁以下的少先队队员，高年级的同学就参加不了了。” 这是共青团的活动，往年田世昌中学的生源非常差，刚进来的学生很少能有将英语说的流利的学生，更不要提全面发展了。 今年难得争取来的名额，其实也是看在姚爱军给学校创造的各项大赛记录上拿到的。于情于理，姚爱军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姚爱军挠了挠头，有点犹豫的说：“陈老师，我暑假要参加全国比赛的。少儿锦标赛每年都是夏天举行，今年应该可以去甲A组了，这个对我还是挺重要的。” 陈佩兰点点头，她之前倒不知道这么个情况，现在看来，姚爱军能去参加的几率就小了很多。只好做最后的劝说：“这个活动是全国范围的，只针对比较顶尖的全面发展的优秀少先队员开展。会有很多社科院、中科院等重点院校的特级学者和科学家一起参加，还是个很不错的交流项目的。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听见活动规模和有特级学者参加，他又有些心动。作为一个上辈子从象牙塔里踢出来，这辈子势单力薄做研究的人，他还是对高端科研领域有很大的向往的。但全国大赛啊……14岁以前能参加的重大比赛，一年也就这么一个！他也不太想丢掉。 “这个活动时间定下来了吗？”姚爱军问道。 “7月中下旬的2个星期。” 姚爱军咬咬牙，说道：“陈老师我晚点回复您行吗？我考虑考虑，过两天我就给您答复！”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过犹不及 姚爱军回家后，盘算了下时间。紧！那是真的紧！！ 六月下旬才开始期末考，惯例8月中下旬就是全国大赛。一般最少提前个一个多月报名，指不定就刚好跟这个夏令营撞上！ 一般来说，开赛前最少还得有一个月的训练期。而夏令营是在北京举办，全封闭的，整整两周都不可能让他有系统训练以及下水练习的可能性。 活动结束后，就差不多离大赛只有半个月时间。等于是他不仅要把这个赛前训练压缩成两周，还要在空了两周训练的情况下，只通过两周的恢复就去比赛！ 这真是他从未有过的事！不打无准备之仗！哪怕他现在的各方面训练水准要高出同龄选手太多，也不能这么托大的。 姚爱军深深的陷入了两难。 当晚，姚爱军和姥姥一起用晚饭，洗漱结束回到自己屋里，想了很久。有舍有得，尽力去努力、去争取，如果自己努力到了但却没有一个完美的结果也并不会遗憾。 主意定了后，第二天一觉睡到饱。匆忙划拉了两口早饭，直接奔向学校。好在教师公寓离教学楼是非常近的。 他先去回复了陈老师大赛的事情，确认报名。也提出了自己的困难，希望能传达给举办方，在条件许可下安排比较早的回程时间。 下了学后，训练时也和陈康平商议了一下。陈康平虽然觉得时间紧，会耽误大赛状态，但既然姚爱军坚持，他也不好阻拦，毕竟这个孩子一直主意很正，也能够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姚爱军是上一届大赛的冠军，这一年的竞技状态也都很好，参赛的出线资格是肯定有的。历年国家游泳中心的比赛制度规定，各地区的报名必须通过当地的注册机构、体育学校进行报名，所以如果姚爱军要参加比赛，田世昌中学是没有资格作为他的报名单位帮他去报名。这就必须使得姚爱军直接从省队报名或者是省体校。 这些报名手续都是要到报名那天，真人去报名机构办理的。 陈康平盘算着，如果按照姚爱军的夏令营活动时间，万一在回程路上耽搁一下，就可能错过报名时间。他怎么能让姚爱军错过全国大赛！ 于是，尽管陈康平当着姚爱军的面时，一个劲劝说他一个人的精力不能太过分散。转头，却又帮着姚爱军去省队里打招呼。 不仅帮他提前将报名材料需要的部分都准备好放在省队，等报名的时候走集体报名的程序，一起报上去。陈康平甚至还想到通过自己早年的人脉，帮他联系好了，万一活动时间不凑巧。他就不用赶火车回江淮省再出发，而是留在北京，跟着北京的参赛队伍直接去大赛举办地。 这些幕后的付出，陈康平都还没跟姚爱军说，而姚爱军他也不知道。反而自己憋上一股劲，抱着希望往前冲，每一步都扎扎实实走好了，万一时机那么寸的不凑巧，赶不上大赛，那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今后的路还很长，错过这次，总有下一个赛场在等他。 而哪怕只有一半的可能，他也会全力以赴的准备。决定了两头都不放手的去报名后，姚爱军变的更加忙碌起来。之前一周三次的训练时段，被他切碎，每天都去训练中心泡上一两个小时，保持水感和竞技状态。 回到家后，除了准备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还将自己已经初步成型的“运动数据模型概念”仔细整理了一遍，形成一套严密的推导理论和模型框架。他去参加这个夏令营的最大目标，就是希望能用这个实用领域的模型框架去绑上一两个导师回来！ 这样忙忙碌碌连轴转的日子，对体能消耗极大。姚爱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削瘦下来，饭量倒比平日增加了许多，仿佛体内有一个熊熊燃烧的动力炉在时刻不停的消耗能量。 姚爱军每天的一日三餐是雷打不动的在家里和姥姥一块儿吃。姥姥看见大孙子这么陡然瘦下来，那可是真着急了！ 这精神头看着挺好的，怎么人就瘦了呢？ 姚爱军总是咧着一口小白牙冲着姥姥笑：“咱这不是正发育呢！青春期，老师说就是吃的多点儿，身体瘦了，这是肌肉在发育呢！您捏捏，可结实了不是！”说完还曲起胳膊，展示了一下肉疙瘩似的肱二头肌！ 姥姥好忽悠，可每日里带着他训练的陈康平，就一点不好忽悠了！ 跳水项目虽然不是一个按重量级划分组别的项目，可不管哪个项目，体重陡然下降必然会影响运动员的身体条件以及技术水平的发挥。 “姚爱军，你过来，我看看。”陈康平把人从器械上叫下来，绕着姚爱军左看看右看看。皱着眉头指挥道：“你去那边体重秤上给我站站。” 姚爱军讪讪的挪过去，“没变多少啊，就轻了两斤呗。” 陈康平不理他，把人往称上一拖。“这是两斤吗？！你好好看看！” “你书念的多，我也不跟你瞎扯乎。一个礼拜不到，你轻了5斤！你说这肌肉发力能不受影响吗？！” 姚爱军一脸讪笑，无力的辩解道：“我有好好吃饭的，真哒！” 陈康平黑着脸，瞪着他不说话。 不亏是当了省体校多年大主任的人，以往姚爱军从来没在他面前吃过训，这会儿陈康平一张脸沉下来，还真是压气场。 “当初你说你不考体校，也不放弃跳水，所以我来了。” “这次，你说你要去北京参加那个夏令营，我让你去了！” “你说你不放弃全国大赛，我也同意了！” “你说你能两头忙的过来，我还就信了！” “你看看你现在！啊？这像话吗？！” 陈康平一句接着一句砸下来，姚爱军被压的简直喘不过气。这些日子陈康平的悉心教导，让他差点忘记，这个曾经一手缔造了江淮省跳水格局的男人，有着多么强硬的手腕和意志！ “知道自己错在哪吗？！”陈康平问道。 姚爱军被训的完全不敢吱声儿。 “嗯？还不知道？”陈康平追问。 “教练……我安排不合理，过分用力了，精力过于不济……” “嗯，知道怎么做吗？” “嗯……嗯……”姚爱军自己知道问题在哪，但又觉得时间总也不够用，从哪儿抠都不合适。一时间，犹豫不决。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另一种可能 “你啊——”陈康平看着眼前的小少年长叹一口气。这孩子真是自律的让人心疼。谁家的孩子这般年纪能做到如此吃苦到苛刻的逼着自己。 “过犹不及，知道吗？！”陈康平卡着他的后脖子狠狠的晃了晃，又亲昵不舍的拍了两下。说道：“回去吧，今天别练了。好好睡一觉。后边训练改成一周两次，你每天早上的晨训不要停，陆上训练一周有两次保证也就够了。周末来下下水。这段时间好好休息。8月头上了，回来了集中抓状态。现在赶着把身体闹坏了，没有必要！” 看看姚爱军一脸不乐意的模样，他扯着人胳膊拍了一下：“听见没！回去吧！别让我再在训练中心看见你，听见没？！” “是，教练！”姚爱军无奈的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回家。他当然知道陈康平说的在理，自己的确是心急了！ 回家的时候，又默默的反省了一路。过犹不及，有些事着急了反而会失去应有的那份从容，不仅显得姿态难看，更是一种心态上的不足和怯懦。 陈康平的及时棒喝，让他从紧张的状态中警醒。他很感激，能在这辈子遇到陈康平这样经验丰富的教练守护在身边，让资金及得以重拾本心，回复到一个健康积极的心态去面对。 六月下旬，期末考试终于在众学生的怨念下结束了，大家迎来了翘首以盼的暑假时间。姚爱军则在陈康平的指导下，将自己不多的时间科学合理的做了规划。 在七月去夏令营之前，姚爱军完成了自己在十米台、三米板和一米板上的2个重点难度训练和6套常规训练动作。达到了陈康平对他提出的训练进度要求。并且一点儿没耽误自己的学科进展。 七月中，姚爱军就要北上去参加共青团组织的优秀少先队员暑期夏令营活动了。 临走前一天，姚爱军按照计划在训练中心一直练到晚上九点。结束的时候，陈康平递给他一个小本子。 “你带上吧，里边给你记了几个电话和联系人，都是我老陈以前的兄弟。万一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尽管找他们。后边一些事你这段时间的训练记录，这两周我看你也没办法做什么练习了，有时间翻翻记录，也能知道自己练的效果怎么样，哪儿还得紧紧，你也有研究，这块我就不给你多说了。有问题了，再来问。” 陈康平拍拍他，“一路注意安全，万一时间赶不上，我也给你联系了北京队那边的教练，你回头搭他们的车一起去武汉，直接去赛场找省队汇合。” “教练！”姚爱军吃惊的看着陈康平，他没想到临走前，教练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去北京参加夏令营，可以说是他自己一个颇为任性的要求了。教练不仅答应他去，还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帮他前前后后安排了这么多事情！他姚爱军何其有幸，能接连遇到王冬梅、陈康平这样对他倾心付出的教练！ 姚爱军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现下的心情。 陈康平笑着拍拍他：“去了就好好表现！加油！我也想看看你能走到什么地步。” 陈康平作为一个运动界的老人，他经历过最初的举国体制，他也走出过国门。他当然知道，世界上很多国家的选手，都是在比赛周期外有着自己的生活、学习以及事业的。 他在出去比赛的同时，也交流了许多外面的情况，他们这一代是举国体制下的运动员，有他这样拿了奖牌出人头地的，也有更多默默无闻一生付出给运动项目却生活窘迫的。 他在姚爱军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某一个时代，也会迎来像国外那些运动员一样，进则赛场拼杀，退则有自己的生活喜乐。 就这样，带着自己的学科研究资料，姚爱军作为田世昌中学的唯一学生代表，跟着省里的其他推荐队员，一起北上。 为期两周的夏令营活动，其实是算上了来回的车马时间，加上头尾的开营、结束仪式，满打满算，也不过就10天的活动时间。 在这里，姚爱军认识了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同龄人，这个条件下能来参加夏令营的，都是各省市推荐的顶尖人物，大都是各项竞赛里出色的小学霸。算上前世的年纪，他以二十多岁的高龄，混迹在这群小学霸中间，颇觉得有些压力。 因此，在后续一些专家学者座谈会的时候，他表现的就格外的谦逊，虚心求教。 当席恰巧有一位中科院研究流体力学的教授，在姚爱军谈到自己通过跳水运动总结分析时，听得格外感兴趣。一个小孩子，能通过自己的实际训练，结合出理论性的总结，且不论对错，都是极为值得肯定的。 座谈会结束后，姚爱军趁势跟人套近乎，在得知这位教授还有一天时间会待在夏令营里的时候，格外兴奋的向这位自荐起自家的“运动数据模型”。 约好了时间，晚饭结束后的自有活动时间，姚爱军便抱着自己的材料，眼巴巴的蹲在专家组休息室门口等人回来。 “老徐，你门口怎么蹲了个小守卫啊哈？”不一会儿，用餐的顾问组都陆续回来了。姚爱军自然被众人看见。 被称为老徐的徐裴之，就是之前姚爱军盯上的那位教授啦。他笑眯眯的将姚爱军领进屋，让了座，问道：“小同学，你来找我什么事儿吗？” 这是姚爱军两辈子加一块儿，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科学工作者。当年他磕磕巴巴考进医科大的时候，可碰不到这么权威级的先生！ 他有点紧张，甚至比自己参加比赛还紧张。 将自己带着的材料递过去，说道：“嗯，徐教授好！我是江淮省的姚爱军，练习跳水，也很喜欢物理数学。我去年的时候，就在教练的帮助下，尝试总结一些运动时的规律。再各位老师的指导下，做了一些数据模型上的研究。嗯……希望能……呃……希望能让您给看看！” 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姚爱军对自己的不自信源于上辈子退役后在学校里的半路出家。 然而他没看见的是，徐裴之眼里遮不住的欣赏和心喜。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忘年之交 徐裴之不仅没有小看他，反而格外重视，一个小孩子拿出科研报告，无论程度怎样，都是十分难得的。这种行动力和研究精神，往往比报告本身更具价值。这也正是夏令营举办的目的所在！老一辈科研工作者，对于新生后辈的崛起总是充满期待。 徐裴之看见姚爱军紧张到结巴，忍不住笑了。他很正式的从姚爱军手里接过材料，带上眼镜认真翻阅。 姚爱军的模型说是自己研究，实际上却是他上辈子切身接触、使用过的。在当时都已经有了成熟的理论研究，他不过是在基础方向确定后，补充了更多的数据。 对他来说，拿出这套“运动数据模型”，不过是从记忆里掏出当年被人塞进去的东西，重新用自己的语言结合实际数据，再现出来的一套理论。成熟而有序。 徐裴之越看越吃惊，越看越心喜。莫说这是一个小孩子拿出来的东西，就算是他手下带的研究生，水准也不过如是！ 徐裴之详细的问了些问题，发现姚爱军说的头头是道，这孩子的确对整个模型理论吃的非常透彻。他看着姚爱军的眼神就更炽热了，简直越看越是喜欢。 “这个东西，做的非常不错，有很高的实用价值，你的实验数据也证明了这一点。整体的定位方向和切入角度都非常好，虽然实验报告看起来有些粗糙，但并不影响你这个研究课题的光彩。”徐裴之毫不吝啬的夸赞着。 徐教授的盛赞有效的安抚住了姚爱军原本的不安惶恐。是啊，现在的他不是当年那个半吊子的医学生，他现在是顶着学霸光环的小神童！ 被肯定后，姚爱军定下神来，谦逊的问起了自己平时的一些疑惑，一些明知方向却又无从下手的问题。 这是因为他的底子太薄，很多东西当年看得到，所以知道方向，但却无法得知其间原理和内因。 徐教授倒也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这孩子在课题的大方向上有着天赋般的直觉。过程理不清没问题，这不是年岁小积累还不够么。一个正确的科研方向，那是真的可遇不可求！ “运动数据模型”本身涵盖的范畴有点宽泛，涉及的领域也很多。有些较为深入的医学理论，徐裴之也不能很确定的给出答案。而这些与自己学科不那么相关的点，反而让徐裴之觉得兴奋起来！这正说明了姚爱军眼界开阔！ 他答应事后帮姚爱军联系一些运动学方面的专家，提供后续的相关指导。然后又将话题拉回到自己的老本行。 就着这个“运动数据模型”拆分了细说，和姚爱军研究在跳水运动中的流体力学表现，以及可以辅助跳水训练的一些理论应用支持。 首当其冲的，便是当初让江涵深深震惊的“揉水”技术。这就是当年姚爱军在国家队时听说过的与流体力学息息相关的一个技术。 曾经大家都认为，跳水运动入水时应该像剑鱼一样，用细长的吻部入水，才让纺锤形的鱼身顺利滑入水底。 但事实上，如果运动员将手型做成锥形，将身体轮廓打开成纺锤形入水，水花效果并不好。这如果用流体力学来分析，就是因为原有的水体在入侵物体的压迫下，水体会自然往边上排空，给入侵物体留出空间。也就是，原有的水被压去了两侧。 重点就在于这个“两侧”上了！ 如果入水时手型是锥形，那么水体排空的时候，是沿着椎体的曲线压飞出去，椎体的曲线是怎样的呢——那可是侧壁斜斜插入水中的啊！所以，锥形的入水手势，带来的效果就是，大片的水花会沿着手部的线条被压飞出去！ 因此姚爱军的“揉水”技术，亮点就在于，他入水的时候，手掌是平的。 这种平不是说平行于水面，而是要平行于与下落速度方向垂直的那个压力面！ 只有手掌够平，压出去的水花才会在水下成水平向排开，完全不会出现飞溅的效果！ 姚爱军将自己平日的总结，拿出来一一与徐教授相互印证。 一个虚心求教，一个见才心喜，一老一少的两个人，相谈甚欢。 这时候的宾馆条件格外古朴，沉甸甸的实木大交椅看着底蕴深厚，但坐久了，那滋味——谁坐谁知道！ 徐裴之上了年纪，坐在硬是又方正的实木椅子上实在有些受不住。聊着聊着，就看见他不自觉的开始揉揉膝盖，血脉不畅么。 姚爱军看见，下意识问了一声：“徐教授，您是不是坐着不舒服？打扰到您啦，您先歇着吧，您要有空，我明儿再来。” “不碍事不碍事。年纪大了就是坐着坐着腿肿脚麻，哎，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哈哈哈。”徐教授倒也不以为意。 “我给您练一套动作吧，平时按照这个，在办公室也能活动活动腿脚。”说着，姚爱军坐在自己那张椅子上伸腿松腰的，又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小范围的活动下肢关节和脊柱。 这也是他平日里顺手理论结合实际，给陈康平想出来的一套法子。陈康平当年因为运动伤退役，腿脚始终不那么好，遇到久坐或是天气不合适，就会出现刚刚徐教授这种血脉不畅的症状。 徐裴之看的新鲜，哈哈笑道：“你这小子，会的东西不少嘛。这又是哪儿来的？” 姚爱军轻笑了笑，道：“我们搞运动的，谁没点伤病啊。有道是外练筋骨皮，和运动损伤有关的部分，基本上大家多少都会知道一点，经年累月，也会有些经验呗。” 徐裴之听了这话，先是楞了一下，忽而又想了想，问道：“你之前说，你这套数据模型的想法也是在体校里想出来的是吗？” “是呀。” 徐裴之沉吟了一下，“果然还是要理论结合实际才更有意义！” 徐裴之是从事理论物理研究的，流体力学的延伸应用非常多。常见的诸如水坝水塔工程、各种船舶舰艇的推进动力、深海远洋项目、石油勘探，不常见的，微观上来讲，甚至可以用于外科手术中的一些导流、内外循环系统的分析。总结起来，多半是用于高精尖的工业、医学领域。 而姚爱军今天的交流，却让他看见流体力学也可以更加“亲民”。在“知识分子”极少涉足的运动界，他们一样有着极为重要的科研价值等待发觉和应用。 见时间不早，徐裴之就将人送到门口，笑吟吟的关照着：“以后有什么问题搞不清楚，尽管开口问。后面有时间，我再帮你联系下其他相关学科的老师们，未来属于你们啊！” 按照现在徐裴之教授的学术地位，他开口联系的相关老师，无一不是业内大拿！ 徐教授的这个承诺，让临走出门了的姚爱军，喜出望外！ “谢谢教授！”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光阴莫等闲 几日里，夏令营里的老师们带着大家一起参观讨论、一起合作分享。在这些各方面学有所长的奇才们包围下，姚爱军在短短几日内无论是眼界还是接触面都飞速提高着。 最后一天，上午。 礼堂里坐满了人，台上一排坐着的都是本次夏令营中前来讲学的大师们。他们每人脖子上都挂了一个红领巾，昭示着对年青一代少年们成长的期待。 结束仪式上，照例都是表彰优秀学员以及各方致辞。姚爱军尽管个人成绩十分不错，但搁在这个全国少年精英云集的夏令营里，并不算十分惹眼。 此刻，他坐在台下，看着各位大师在台上致辞，聚光灯笼罩着的他们，让姚爱军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这些大师们鬓发斑驳、青春不再，但岁月的刻刀下却依旧激情澎湃，他们在说到自己的领域里时迸发出的光彩，与曾经站在领奖台上的自己何其相似，舞台不同，但拼搏的精神是一样的！ 他们在学术领域燃烧着自己的人生，闪耀的花火照亮着下一代人前行的道路，这让他们的青春变得更长更有力，似乎在某方面得到了延续——王冬梅、陈康平等人的身影，在这一刻，与台上的大师们重叠了起来…… “要回去了吗？”临了散场的时候，徐裴之特意拉了姚爱军出来说话。 “嗯，是的。要回去参加赛前集训，下个月就是大赛了。” 徐裴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难得，合理分配自己的时间，比赛和学业要兼顾起来。不要荒废学业。” “是的，教授。我会注意的。” 徐裴之想了想，又说：“给你个任务吧，你把你给我看的那个论文再细化一下，就从上次跟我说的那个跳水技术入手，写篇文章给我。就当是检查你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小同学你敢不敢接？” “啊？啊！谢谢教授！！”姚爱军喜出望外，这样的大牛平日里连自己的学生都不一定照顾的过来，居然愿意分出精力帮自己看文章！要知道，他原本计划勾搭的目的，不过是拐点大牛的学生回去给朱曦枫，为自己的“皮包公司”寻觅点人才而已。 徐裴之看他一副彩票中奖的模样，也不禁笑了起来。 若说姚爱军和这群参加夏令营的尖子生们有何不同，最大的不同莫过于对师长的敬重。在这个时代的运动员圈子里，还延续着非常浓厚的师徒观念。很多家长将孩子送去训练，就像手艺人拜师学艺一般，任打任骂。而教学的时候，教练、师傅也会倾尽所有的倾囊相授，从生活到学艺，全方位关心着学生。 故而，姚爱军身上这种典型的执弟子礼的态度，让徐裴之这样的老教授很是喜欢。越来越多的学生和老师，在快速发展的时代中，淡漠了这种师生间情同父子的纽带。 “回吧，文章也不用太着急，有不懂的就写信给我。”远处接送顾问团的大巴已经到了，徐裴之拍了拍眼前的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未来是你们的！”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 姚爱军在徐教授离开后，还反复沉浸在这句话里。这句出自《少年中国说》的警句，并不算陌生，却第一次与自己联系起来。 重生后的姚爱军，第一次正视起自己的力量。或许，重生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改变自己黑暗不公的过去；或许，重回少年时，他可以改变的更多！获得的更多！他多出来的十年时光，是无比珍贵的少年时光！在这里，他可以争取更多更好、充满力量的未来！ 与教授分开后，姚爱军又去给江淮省代表队送行，他这次并不随队回去。因为时间太紧的关系，陈康平帮他联系了北京的老朋友们，让他跟着北京队训练一阵子。也可以看看首都这边不一样的训练水平和训练方式。 送完人，姚爱军又去食堂溜达了一圈喂饱自己，才念念不舍的往宿舍走。谁知道北京队的食堂有没有这里好吃，这次高水准的夏令营，伙食着实不错呢！ “姚爱军！你怎么才来！” 推门进去，突然出现在屋里的少年让姚爱军大吃一惊。 “陆航？！你怎么来了！” “快收拾收拾，走了走了。”陆航依旧那个冷面少年的模样，话也不多。一边催着他收东西，一边简单说了下情况。 陆航这次又被扔在北京队代表出赛，陈康平联络到北京队的时候，刚好陆航在边上。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成为陆航过来接人了。 “走吧，我就请了半天假。” 着急上路的陆航走着走着，肚子里还发出咕的一声，姚爱军想想之前自己还特意从食堂吃饱了才出来，于是又带人跑食堂去看了下，还好没关门。 赶着时间销假，只能给陆航打包了点。姚爱军不好意思的说：“下次有空了，请你吃好的！” 陆航也不在意，嘴巴里塞着个鸡腿挥挥手。富二代的陆小爷，什么没吃过。他更在意的是这个曾经的队友兼对手，如今变得是不是更厉害了。 接下来，姚爱军在北京队会一直待到8月中，然后再跟着北京队的行程，一路赶往西安，参加今年的全国少儿大赛。 这可苦了一帮北京队的队员们。陆航这个国家队里借调来的就不说了，这个新来的孩子比陆航还小两岁，居然也是个妖孽！ 运动员之间最好的招呼就是——手里多少工夫，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当晚，姚爱军在指导员的带领下入队跟训后，就用一套205B直接让一众队员们认识了他。那位一口京片子的宋指导，大晚上的给陈康平挂了个电话：“好你个老陈！你这是赛前来施压呢！我这边几个孩子要是跳不出来，你得赔我什么！” 陈康平在电话那头笑的贼兮兮的：“没有爱军那孩子，你那不也有陆航镇场子么？有压力才有动力啊，我给你找这么好一陪练，你还不得感谢我！” “我感谢你一脸啊！”宋指导哭笑不得，这陆航是有压力，但好歹是代表自家队伍出场的，姚爱军来了，可不就是个大写的“敌人有多强？先睹为快！” 第一百二十章 小露一手的见面礼 若说姚爱军来北京队跟训，最上心积极的人莫过于陆航。 陆航大了姚爱军两岁，今年刚好是可以参加正规大赛的年纪。自打陆航去了国家队后，就基本上没见过姚爱军。他在这一年的各大赛事中频繁练兵，有成绩也有失败，成长速度惊人。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姚爱军这个小怪物，又成长到了什么样子呢？ 刚把人领回来，陆航精神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中，带着人直接就奔着体育馆去了。 “哟！这不是国家队的吗？你站住了啊，大赛期间，就算你是国家队的，也不能随便带着阿猫阿狗来体育馆晃悠哈？” 陆航脚下一顿，面上有点恼。这些原本北京队的队员们，跟自己相处的并不融洽。想也知道，平日里都不在一起训练，大赛了却要来北京队占个名额。陆航看他们也很不爽，但好在这一两年的“北漂”日子，也让他成熟了些许。 “姚爱军，教练那边让我带过来的，一直跟训过去大赛。”陆航耐着性子补了一句解释。 那人眉毛一挑，又要发作。 姚爱军开口了：“你好，我是江淮省代表队的。有些原因麻烦宋指导，来你们队跟训，多有打扰。” 听见姚爱军代表的并不是自己家的队伍，不会影响到大赛的出线人选，又是指导员那过了明路的，那人面便上好看了许多。哼哼了两声，就放二人过去了。 “这些人就这么一直挤兑你？”看来，陆航在北京这混的也不好啊。 陆航皱了皱眉道：“是挺烦的。不过满打满算就在这待一个月，不理他们就好了。” 姚爱军撇撇嘴换了个方向，又问道：“那你在国家队还好吗？” 说起国家队，陆航眉眼登时舒展开了，兴奋的说：“当然好！队里大家水平都很高的，指导员和教练也都非常好。还有专门的后勤团队会帮你分析问题。你知道吗？刚去的时候我们都是三线都算不上的预备班，现在我已经是正式队员了！……” 陆航说起国家队的日子，简直可以用眉飞色舞来形容。这才是姚爱军熟悉的那个陆航，痴迷跳水本身，他怎么会不知道国家队训练的情况，那真不是一般的苦，可陆航眼里从来看不到那些。过滤下的，只有对跳水训练热爱本身。 看情形，过的应该还是不错的了。 把人拽到体育馆，可不是来聊天的。到了游泳馆，陆航就一把把人往跳台那带了过去，看看先下姚爱军的水平如何。 跳水运动器材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贵的，也占地方。偌大的游泳馆里，也就一组跳台训练区。 陆航带着换好衣服的姚爱军过来的时候，跳台区有不少队里的队员在练着。 远远的，有人招呼道：“陆航，今天怎么带了个人过来？” “这是现在队里的队长，王涛。”陆航给姚爱军介绍道，补了一句：“水平还不错的。” 姚爱军心里翻了个白眼，虽然还没走到跟前，在人家地盘这么当人面评价真的好吗？！怪不得一个国家队的正式队员，能在地方队里混成这样！ 也不知道对方听见没有，姚爱军跟着陆航上前两步，道：“你好！我是姚爱军，麻烦宋指导在你们队跟训几天。” 王涛好像没有听见陆航之前说什么，很好脾气的跟姚爱军握了握手：“你就是姚爱军啊，宋指导跟我说过了。之前有听说过你，跟陆航是一个队出来的？露两手给大家瞧瞧？” 这番看似热情的话，却是有些挑衅了。 看了眼陆航，只见这孩子也用同样热切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说，是呀！快露两手看看！ 好吧，这种猪队友，估计根本没听出来王涛的意思。 姚爱军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反正他是来这边训练的。早练晚练，什么水平大家总是要看到的。 当下也不推辞，往池子里泡了泡水，站边上开始做准备活动。 姚爱军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自打重生以来，对自己的训练规范要求就很严格。没准备活动，他是不会冒然上去跳的，这不是赌气，是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 看见姚爱军这么一板一眼的做起准备活动，那边瞧瞧聚起来的队员们也好奇的看着。好在王涛这样的成年组队员在，大家也不好意思挤兑姚爱军这样的小孩子。 “朱亷，这姚爱军很强？”王涛看向自家的小队员，从听见姚爱军自报家门后，这个平时训练成绩很好的孩子就表现的有点愣。 朱亷摸摸鼻子，苦笑着对自家队长说：“不光是很强的问题。去年少儿赛，他三项加全能都是第一，破了2个B组记录。前年在甲C，三项记录全破！就是这个姚爱军！” 王涛抱着手臂来回走了两步，问道：“他跟陆航谁强？” “不好说。他前年破的甲C总分记录就是陆航当年的。这一年陆航在国家队，应该……还是陆航强一点吧？”朱亷不确定的说。 有了朱同学的打底，大家也都对姚爱军接下来的一跳很是期待。 这厢，姚爱军做完了热身，直接上了跳台。“跳什么？跳板还是台？” 陆航很哈皮的说，“跳台啊，不是说开始上难度了吗？快跳来看看！” 姚爱军笑了笑，自然是不推拒的。把毛巾往底下一扔，二话不说的上了十米台。 场馆建设有点早，从十米台上往下看，虽然是标准池，但整个体育馆衬托下倒显得有些拘束。不过，这些对姚爱军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客场，主场，对他来说都一样！ 在跳台边缘站定，205B，和他之前在省队打脸汪鹏的是同一个动作。 陆航在底下往上看，姚爱军比记忆中长高了大概半个头。姚爱军和他都属于跳水运动员里面个子较高的，这种体型在跳水的时候会有一定的局限性，太高了的话动作会显得不那么轻巧，入水难度也要大上许多。 不过好在看过去，姚爱军的肌肉练得还是蛮扎实的，结实却又不显得臃肿。 这是一个向后翻腾两周半屈体的动作。 姚爱军站定后，双腿有力的一个蹬台起跳。身形腾空而起，迅速的通过腹肌和腿部力量将身体卷起—— “好快！”有队员惊讶的发现，姚爱军的翻腾动作，远比他们平时跳的要快上许多。 “好快的翻腾！看起来像没有下落一样！” “这就是姚爱军的拿手技——“姚之浮空”。”朱亷一脸担忧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比疯了 姚爱军的205B已经做的十分纯熟，几乎看不到瑕疵。 极好的起跳后，腾挪翻转间，无论是屈体的抱腿还是到打开的时的并腿，都无可挑剔。 底下观看的队员们盯的目不转睛。 姚爱军的两周半曲体动作在顷刻间完成，但超高的翻转速度却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打开动作。只见他在完成两周半翻腾后，身体肌肉一点儿都不见松，直接在半空中打开。双臂有力的在头顶上方伸开，双手成交叠支撑态；双腿夹紧、腰腹肌肉紧绷，连成一条直线，瞬间便将翻滚的身体止住。绷成一道弓，垂直下落。 这里面有个讲究，正常人的肌体在面临动态姿势改变的时候，是非常难以切换的。比方说，你站得好好的，要突然下蹲，那么腰部肯定先一松，然后再用腿部肌肉变化拉伸，让身体完成下蹲。 然而，在跳水项目中，只要身体从板（台）上跃起，身上的肌肉就没有一处可以放松了！所有的腾挪翻转，区别只在于身体肌肉群发力的位置改变而已！ 咱们经常看跳水项目的朋友们会发现，经常解说里面的人会说，哎呀，这个动作这儿松腰了，入水过了，或者入水有点紧，等等。 难道运动员在跳的过程中，不知道要绷紧身体吗？能在电视上看见，站上大赛跳台的运动员，就没一个练得低于5年的，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要门呢？ 只能说，很多人做不到这一点！ 从起跳到下落，在不同的发力肌肉群之间来回切换，这是需要极高的控制力的！考验的就是“小肌肉”的运用和切换！这里边的奥义，是天赋加苦练换来的，二者缺一不可。才能达到生理上的收放自如！ 10米台的高度，下坠不过是一个自由落体公式，算上重力加速度的9.8，基本上只要1秒就落水了。 眨眼间，姚爱军打开的身体在空中稳稳的保持着垂直的入水角度。双手交叠，掌心平行于水面猛的扎进水里，将水面狠狠压入水底。平静的水面看去，仅仅是往外吞吐了一下水波，转眼就恢复平静，好像从未有人跳过一般。更不见一点水花！ “卧槽！这么猛！”王涛看的两眼发直，简直能从眼眶里瞪出去一般。扭头不自然的看向朱亷，问道：“去年你们去少年赛，他就这样？” 朱亷苦笑一声：“比去年更稳定了！你知道之前为什么教练说，这次保八进二吧？有他在，想拿个第一只能等他出意外！” 沉浸在震惊中的众人，只听见边上一阵拍手声。 陆航站在水边上拍巴掌，两眼放光的盯着从池水里爬上来的姚爱军，仿佛饿鬼投胎一样的看着他：“行啊！士别三日，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了！这套205上了多久？” 姚爱军抹了抹脸，甩甩水：“也还好了，有半年了吧。” “可以啊！之前都没听你说！你等着，你看我的！”陆航说完就转身跑向跳台。 蹭蹭蹭的爬到了十米台上，反身站定，陆航在台上冲下面人挥手大喊：“看好啦！”接着就是一个纵身起跳—— 不知道是不是被姚爱军完美的一跳激了状态，陆航这跳格外出色。他一个接近一米八的高个儿，在腾挪下落间却并不显得“沉重”，也是一套极为舒展的205B！ 下落时，和姚爱军又略有不同。陆航的水花并不像姚爱军那样无波无浪，而是水波范围极小，水花在中间冒出一小串咕嘟嘟的鱼吐珠般的碎泡，绽放在水波中央。 又是一个完成度极高的205B！ 陆航倏地从水里冒上来，冲着岸边的人兴奋的喊着：“怎么样？怎么样？！” 自打陆航来队里，两个赛季了，众人也算是相熟，从没见过陆航这冷面小子能像今天这样情绪高涨的。 王涛看着那边陆航和姚爱军两人嘀嘀咕咕说着刚刚动作的分析，又啪啦啪啦跑上去一个接一个往下跳。跳板的、跳台的，分解的、套路的…… “这两人这是疯了吗？”王涛咋舌的喃喃自语。 “朱亷，王涛！你们在干嘛呢？怎么带着大家都站着？” 扭头一看，正是办完手续跟来看看的宋指导和领队教练李坤。 “教练好。”“教练。” 打完招呼后的众人，傻傻的看着自家教练也不知道说什么。难道说，这俩外来货色，实在是太强太流弊，让大家都没有上跳台的欲望了？这还不被自己教练虐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视线落在朱亷身上，谁让他是队里少年组里头最好的那个呢？ 那俩泡在水里的货，都是他这次大赛要面对的。 朱亷摸摸鼻子，尴尬的跟自家教练汇报：“教练，是陆航还有他带来的那个姚爱军。跳的正兴头上，大家在……嗯……在观摩……” “哦？”指导员和教练员也来了兴致。多看看高水准的，有助于进步嘛，大家都很好学呀！ 两人上前两步，刚好看了个囫囵。 姚爱军和陆航，前赴后继的在台上练着。随着啪啦啪啦的落水声，一个比一个利索。起跳入水，笔直插入水里的两条人影，就像插葱似得，入水时双腿笔直，观赏效果极佳，搁哪儿都是一等一的完成分。 两位教练看的脸都白了。 李坤指着两人咋舌问道：“他俩练多久了？一直这样？” 朱亷耷拉着脸比划了一下：“小一小时了，一直这么稳定。” “一小时了？！一直这么跳？怎么没人上去拉住？！这疯啦！！”李坤眉毛倒竖，立刻虎了脸上前喊人：“你们两个！陆航！姚爱军！给我下来！！” “小一小时了，能这么玩么？！”李坤口中碎碎念着，这不管人是来跟训的还是来借调的，这要是练出事故来，责任可是不小啊！这俩还都是高水平的尖子！李坤胸口一阵后怕。这才刚来，怎么就闹上了！ “你们几个，挤兑人家了？”自家孩子什么德性，李坤还是知道的。皇城根下的娃娃就没几个好脾气！ 王涛苦了张脸讨饶：“教练！咱们是这样欺负人的人么？这俩一下水就较上了，哪还用得着咱们挤兑！”王涛憋着没说的是，这水平，挤兑也是挤兑咱们自己好吗？！ 李坤把人叫住训了一回，训练循序渐进，哪能性子上来了就猛干呢！这道理不用说，姚爱军也是明白的，一连串的点头。这是人家教练为自己好呢，好久没遇上陆航这小子，比的是有点上头了。 跟着众人的晚课，李教练将人介绍到队里，又带着大家把晚课都做完了，打发众人回去休息。 临了，李坤教练拉住姚爱军。等众人离开后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队里还能习惯吗？” 姚爱军点点头，这位李教练给他感觉还是不错的，尤其那副大嗓门儿，吼起队员来颇有几分王冬梅“王大炮”的架势。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啊！”李教练笑眯眯的拍着他，“那你看，你们教练把你搁我这儿，也不能白搁着，回头我这几个小队员，也都多交流交流……啊哈哈哈哈……” 陆航这小子三句话问不出个屁，这个姚爱军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嘛！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赛召集 李坤能答应陈康平把人扔在队里跟训，固然是陈康平的交情使然，更多的也是打着“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的主意，顺带给自家的队员们上上劲。 他们这届的小队员里，朱亷是水平比较好的那个，但性格却是有些面，经常状态内敛着，很难调动起来。他和姚爱军年岁相仿，刚好在少年赛里是同一个组别，希望能通过这小半个月的练习，在赛前兴奋起来，这样也有助于大赛的时候出成绩。 技术好的人总是比较容易吸粉的，第一天的闪亮登场后，姚爱军拿出了不输于国家队队员的实力，自然就有人跑来搭话。一方面想看看人家的训练方法参考交流，另一方面也是对高水平选手的一种八卦吧。一年前，陆航刚加入的时候，人家也这么围观过，可陆航的冷脸一下子就把人给得罪干净了！ 比起陆航的不合作，姚爱军可是“亲民”的多。 他知道陈康平是为了自己垫了交情出来，自然不能在这丢了脸面。别的队员有什么来探讨的，只要方便说，基本上来者不拒。 一来二去的，倒是交上了几个朋友。陆航对此很不以为意。 这天，姚爱军正和队员们一起训练着。训练馆里进来了几个人，宋指导和李坤打头，将人引进来，看台上坐了，远远的看着。 “老陈放过来的那孩子是哪个？”来者问道。 李坤抬手一指：“喏，站在陆航边上的那个。” “哎呀，去年我还见过。怎么长这么高了！这可不能再长了。”说话的是去年少年赛时去看过的国家游泳中心的教练王大龙。他挑队员眼睛可毒了，被各地方队的教练们戏称为“来打劫的大龙王”。 跳水动作有很多团身屈体的动作，身高和体重都会对动作质量造成一定的影响。一般来说，要带动一个大质量的个体团身翻滚，要比轻一些的队员来的难的多。因此，基本上练跳水的队员，都很少有个子高，体重重的。 几人话也不多，搁在看台上看队员们训练。 “这是你们队朱亷吧？” “嗯。” “也很不错！” 这会儿是朱亷在跳，他身型偏单薄，比起姚爱军和陆航来说，像是还没开始发育的小学生。细条细条的。但动作却很干净，看起来十分的不紧不慢，给人一种很轻盈的感觉。 “哎呀，这个朱亷是真不错。这种跳起来又高又飘的，比赛很吃分啊！”王大龙忍不住夸到。早些年，国际泳联的裁判们更加看重跳水的观赏性，对运动员的动作流畅度和体态打分都更偏向于柔美，故而这种又高又飘的跳法，就格外的吃香。 “咦，他入水进步了很多嘛！”同在一个城市，王大龙偶尔也会溜达来这边看看。对朱亷这名重点队员的情况还有几分了解的。 “是啊，都是老陈带的学生厉害，他那水花压的才叫神了。这几天倒是让队员们都进步不小。”李坤笑眯眯的说。 “哟，这小子年纪不大，都敢给队员们上课啦？”王大龙奇道。 “也不知道老陈怎么教的，有技术还能说的明白，的确是不容易啊。” “你说来我听听？” 王大龙当天带着一肚子情报回去，姚爱军那套“揉水”的方法现在国家队里当然也有，但还远没发展成后世这么成熟。他从去年大赛后，对姚爱军的兴趣更大了。 姚爱军并没有在这个繁华的大城市待多久，甚至还没能抽空出去看一眼，就被打包和参赛的队员们一起去了西安——今年的全国少儿大赛举办地。 别看两地距离不远，可中间隔着晋中的大山，火车跑起来并比江淮省过来快多少。姚爱军他们到的第二天，江淮省的队伍也到了！ 这次带队的教练换成了江涵，陈康平陪同过来。原本陈康平已经从省队退下了，不能再跟过来做带队教练。可前后有一个多月没看见姚爱军，这主管教练可是心里没底啊。 本想着自费过来看看也好，但田世昌中学那位副校长大手一挥，这经费我们出了！为了让姚爱军这块牌子在自家学校挂稳了，田世昌中学这儿给尽了资源，哪能还在意这点小花费。陈康平也知道人家这是看在这孩子前途无量，心下更是宽慰，有什么比沾弟子光更荣耀的呢！ 第二天，姚爱军起了个大早，算着时间想去火车站接人。 陆航很鄙视的白了他一眼，土包子，不知道大赛都会有车去接人吗？在这等着不就好了！ 陆航生日小，算是占了便宜今年压线出赛，而大家熟悉的队长张扬今年则来不成了。江淮省的代表队刚下车，就看见姚爱军带着陆航等在边上。 “教练！” “哎！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爱军你这么早等着啊，还有陆航！哈哈，好久没看见你们！”陈康平笑呵呵的下了车招呼着。 后边的小队员依次下车，江涵押尾最后下来。 “吴疆！萌萌！哈哈，你们都来了！”姚爱军好久不见自家队友，也很是想念。别说重生的人年龄差距有点大，但朝夕相处的队友感情也是不同的。 “哎呀！大宝二宝！你们怎么也来了！”姚爱军惊喜的发现，江涵将窦宝和林天贝两个小不点也带来了。 “小姚教练！”两孩子先上来打了个招呼，才腻歪的扒上来：“小姚教练，人家今年可以参加乙组啦。” 可不是！乙组要求是最低年龄7岁，个头矮上半截的窦宝刚好达标，而年纪小了一点点的林天贝小同学这次就只能参加检测，不计入成绩了。 因为麻烦了人家照料了半个月，当晚很有土豪之气的陈康平带着两边的队员们一起吃了个饭，联络感情。 姚爱军带着俩小朋友，和陆航坐在一桌。陆航看着两个小萝卜头，一口一个“小姚教练”的叫着，很是羡慕。罕见的主动开口酸道：“这都成教练了呢！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大能耐啊。” 姚爱军看着好笑，逗小家伙们喊他“小陆教练”，这可是国家队的正是队员呢！ “(*@ο@*)哇～”小家伙们顿时觉得陆航身上镶了金边一般，国家队耶！两个孩子赶紧抱着果汁给“国家队的小陆教练”来一个碰碰杯！ 林天贝那小丫头，歪着头瞅了半天，疑惑的问：“这个小鹿教练，为什么没有角呢？”她还在头上比划了两下，小丫头可是很喜欢动物园的，动物园的小鹿都有角！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先来暖个场吧！ 大赛如期而至，这是重生后的姚爱军参加的第三次大赛了，不知不觉间，连续两届少儿大赛的“赛会纪录收割机”成了各方瞩目的焦点。 一起吃饭的李坤等人深有感触，这还没开赛呢，从江淮省的队伍报到开始，路过打探的，特意拐过来看人的，身后盯着的……真是一波接一波就没停过。 “我说老陈啊，真有你的！我说你们江淮也不算是什么强队，愣是这么十来年就被你带到了这个地步！前两年是陆航，现在又有姚爱军，我看这坐着的俩小不点儿也不普通是吧？”李坤看着陈康平，那叫一个佩服！ 什么叫做“江淮省跳水项目奠基人”？他就是！一手拉拔出的队伍，还能一茬又一茬的出来好苗子，这就是江淮这位“跳水教父”的能耐啊！ “哪有哪有！都是他们自己用功！”陈康平虽然对自家队员成绩很是骄傲，却也并不居功。除了陆航是他真正带过两年的，姚爱军在他这才练了半年，基础都不是他打的；更不要提，那两小的还是卢奇突发奇想甩给姚爱军管着的呢！ “你这话说的，谁家的队员不用功啊！也没见你这韭菜一茬一茬的。”李坤止不住的艳羡。 翌日，大赛开始。 有姚爱军压阵，江涵这个带队教练身上担子就小了很多。只要不出意外，除了少年组之外最重的那个甲A组第一是跑不掉的，有了这个打底，整个队伍的情绪都显得格外放松了一些。 姚爱军没能赶上和大家一起进行赛前集训，本次代表队的队长重担就落在了吴疆身上，然而吴疆并不像老队长张扬那般活跃的性格，反倒是等到来了大赛会场姚爱军归队后，队伍才像完整合上了一环一般，有了精气神。 不知不觉间，姚爱军已经是队员们心中定海神针般的存在了。 而姚爱军，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小一个月没见到人，除了刚见面那会儿的兴奋，姚爱军又恢复成大家平日印象里那个沉稳可靠的模样。 趁着自己的赛程还没到，姚爱军还将自己参加多次大赛的经验分享给大家，带着大家在新环境里热身，适应场馆等等。 “小姚教练，你说我们这次会有奖吗？”第一次来参加全国大赛的窦宝十分的兴奋。 “你想要什么奖？”雷萌萌在边上逗他。因为大宝小宝都是跟着姚爱军练，反倒和雷萌萌他们这波队员更熟悉些。 “说什么也得数一数二吧！不然多丢咱教练的脸嘛！”窦宝人不大，心倒是不小的！ “哼，那是我今年不能计分！你平时还没我成绩好呢！”边上林天贝十分不屑。 姚爱军看着这两个小徒弟，心里也很是喜欢。重生前他在俄罗斯边陲小镇带的那个小姑娘贝拉，可以算是他唯一的学生了。重生后能再遇到两个如此可爱机灵的小队员，真是难得的喜欢。 拍了拍小丫头的小嫩肩膀，说道：“那小宝上去走一个，帮大家看看这里的跳板跟咱们家的哪个好使！” “好！”小丫头颇有种接到使命的感觉，骄傲的挺着小胸脯就蹬蹬蹬的爬上了一米板。站定后还挥了挥手，生怕大家看不到她。 “我开始啦！”小丫头这股活泼劲儿，惹得场馆里许多人不自觉的看了过来。这小丫头倒也不一点儿怕生，干净利落的就开始走板。 一步，两步……起跳！小丫头短手短脚的模样，走起板来倒是很有模样，一看就是基本功非常扎实的那种。 “嚇！这谁家的队员。小孩子不错啊！”且不说后边跳成什么样，这走板看着就舒服。在大赛场地里的，都不是外行，光这一个走板，就惹得一众参赛教练员眼红。 林天贝小朋友知道自己年龄不够不能计入比赛名次，本来就对大宝同学憋着一口气，这会儿大家都看着，反倒让她生出一股争强好胜的心思，憋着主意一定要超常发挥。 稳稳当当的走板，标准的三弹起跳。姚爱军之前教过的那一套发力训练，让他们更注重陆地训练，巩固动作质量。小丫头的起跳发力非常到位，合板合的节奏恰到好处，起跳一出来，就听见底下关注的人群里一片吸气声。“这孩子节奏感也太好了，这起跳高度多高啊！” 一般来说，跳板项目出成绩最好是在年纪上来点的时候。那样身体发育稳了，体重上来了，压板效果才会好。而姚爱军对这两孩子的教导，更加偏重的就是肌肉训练和发力训练，用身体的感知踩上跳板弹力的节奏，达到较好的弹跳效果。 小宝他们还没开始上什么难度，都是基础动作。比赛时甚至不强调组别，只要能准确的用前后动作入水就行。 小丫头弹起后，利落的抱膝翻了个跟头，打开入水。由于起跳高度足够，打开的动作也十分饱满。整套动作节奏感明确、干净，直到入水阶段，都可圈可点。足以在乙组笑傲群雄了。 “哎呀，多日不见，小宝这水平进步的可以啊！”这下连姚爱军都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粘人的小丫头进展这么快。 雷萌萌打趣道：“还叫你教练呢！对自家小徒弟这么不上心。” “你教他们的那套训练方式的确很有效果。提高地上训练的比重，加强韧带和发力方式的培养，反倒让他们从小就规范起动作质量。这点我们很多大一些的队员都做不好。”雷萌萌他们天天在一块儿训练的，感受更为深刻些。 “你都不知道，现在这两小家伙可不是跟着低龄班上课，卢教练都让他们跟着我们一起呢！搞得大家压力很大啊！” “卢教练这招不错啊！哈哈哈。”姚爱军摸着下巴笑的开心，这两小家伙看起来被照顾的很好呢！作为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便宜师傅，他可是真的万万没想到。 他们这块笑的开心，可旁的盯着的人群可像是炸了锅！ “什么？又是江淮代表队的？！！” “这还要不要人活啊，敢情他们队打算把少年组、甲组、乙组全包了？”陆航虽然代表北京队，但在场的谁不知道这个稳拿少年组头名的也是江淮省出来的！ “说个好消息，这女娃娃不是乙组的！！”有人发出了最新情报。 “不是乙组的？个头这么小！” “人家年龄不够！是来参加检测的！！！”之前那人万分悲愤的又接了一句。 这不是欺负人么！来检测的都比自家正式选手来的流弊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前行的背影 之后的几天大赛，江淮省的队伍是刷足了脸。每天所到之处，不管有没有比赛，旁人看见就不自觉的走路慢两拍，说话低两度，仿佛自带压制气场一般。这就是梯队建设出了成效的结果，一个成熟的队伍能接连出成绩在不同年龄段，这就证明了一个队伍的整体实力！ 江淮省代表队参与的项目分布在少年组、甲A、甲B和乙组A、B段，算是近几年来参与组别最齐全的一次，除了甲C，都有参赛队员。于是几乎每天的比赛，江涵都会带人坐在场边给队员们打气。结果却发现，今年来观赛的观众远比往年来的多，连乙组这种低龄段的场次，都有不少人。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大部分都是参赛队的，特意卡着江淮省的场次来看人！ 最先比完的是甲B组的雷萌萌，这一年的训练里，得益于大宝小宝的训练成效影响，卢教练在全队训练中有意识的加入了不少姚爱军的训练想法，也让他们这批队员有了不小的提高。 往年江淮省的女队都不是很强，但今年雷萌萌的一米板、三米板分别都排到了第三第四名；五米台更是拿下了甲B组的第一名！这还是江淮省女队在全国少年大赛上的第一次！ 不知道卢奇卢教练这个没到场的少年组的主管教练知道后怎么乐，带队过来的江涵当时就一改平时波澜不惊的模样，激动的站起来带头鼓掌！ 有了雷萌萌这个开门红，后面的姚爱军、大宝小宝、吴疆等人就更不用说。 第二天的赛事里，姚爱军就以一米板382.55、三米板201.80、五米台378.55分的极高成绩又刷了一轮赛会纪录。尤其是五米台的自选动作203B，这是他近期上的205B的简化版，曲体一周半，比起以往更为纯熟，拿到了儿童组里唯一的满分动作分！ 情绪高涨的众人，在随后的项目里更是敞开了手脚，完全没有异地作战的拘束感，比出了状态，比出了水平。 吴疆在少年组被陆航稳压一头的情况下，直接挺进了第二名，这也是连江涵都没想到的事情。吴疆平时不温不火，勤奋有余却状态不足，没想到大赛里能发挥出这么好的水准。 乙组的比赛赛程项目少，一直穿插在前三天的项目中进行。窦宝同学的第一次大赛亮相可谓精彩纷呈。 乙B组作为参赛年龄最小的组别，只跳一米板和五米台两项。其中，一米板有四个规定动作：101B，101C，201C，401C，可以说考察的全部都是基础动作水平。五米台更是连规定动作都没有，只需要动作姿势正确即可，并没有难度要求。 有了林天贝小朋友第一天的先声夺人，大宝同学有心在正式比赛中人前表现。一开始的一米板动作非常干脆，第一轮开始分数蹭蹭蹭的就窜到了第一。 两轮下来，小朋友比的红光满面兴奋的不行。在场内的时候就蹦蹦跳跳的试图隔着围栏跟坐在场外的队员们打招呼。 前来围观的各队教练员指导员有和陈康平相熟的，都笑着打趣：“您家里这小队员真有意思，很活泼啊，这么多人头一次比赛一点儿都不怯场。” 陈康平笑笑：“这小子人来疯呢！”转头看了看坐在边上不动声色的江涵和笑的欢实的姚爱军，心道，这江涵还是有几分能耐的，怕是看出来窦宝这孩子要出状况了。 果不其然，等到第三跳的时候。过于兴奋的大宝同学居然走板出现了失误，打板了！原本体重就不太压板的小孩子，这下对起跳的影响就更大了。几乎是横着就拍进了水里。 姚爱军看见那姿势，简直捂着脸不忍直视。坐在边上的林天贝更是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种水准的失误，他们半年前就不会发生了！ 陈康平摇摇头，指着水里一脸懵逼的小家伙，跟边上的人说道：“就说不能夸吧，你瞧瞧。”尽管这个动作丢分严重，一下子将总成绩从第一拉到了第十一，但无论陈康平还是带队的江涵，都不以为意。小孩子没定性，儿童赛里出什么状况的都有。问题暴露越早越好呢！ 爬上岸看见自己这轮成绩，窦宝面上耷拉的都要哭出来了。盯在场上的姚爱军更是紧张不已，说到底他也没有什么带学员的经验，自己大赛参加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教出来的学员参加大赛的还是第一次呢！ 一米板只剩了最后一轮，哪怕小家伙调整了心态正常发挥，也很难追上总分了！ 最后，窦宝同学的大赛第一次亮相，一米板以总分77.90的分数挂在了第九名。少儿大赛前八名都有奖，这小家伙的第一次参赛就跪在了门槛上，尤其还是在前两轮都保持了第一名优势的情况下，这反转……这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一米板结束后出来，窦宝一汪眼泪就挂在眼眶里，硬撑着不让它掉下来。本以为会很丢脸，但刚出选手通道，就看见林天贝飞奔上来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不仅没有嘲笑，还很努力的安慰他。表示四个动作三个都很棒，已经非常非常流弊啦！老师说四舍五入，也是个满分呢！ 这种小伙伴之间的宽慰，一下子让他破涕为笑，也不再想着之前跳砸了的事儿了。 “江教练，小姚教练，”他红着鼻子，上前跟大家打招呼：“刚刚没跳好，太可惜了。” 姚爱军蹲下来抱了抱他：“没关系，还有明天五米台呢。” 江涵也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哭什么！知道可惜就对了。之前跳的太开心，坏事儿了吧！” 窦宝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点头承认：“是的教练。明天我一定好好比，就像平时训练一样！” “那就对了！”江涵拍拍他，起身带着大家往外走了。 小宝同学蹭到他边上，嘀嘀咕咕：“说好了要带我的份一起比啊！你明天一定要跳到奖！知道吗！！” “放心！明天肯定拿奖！明天我要跳第一名！像小姚教练那样！”大宝同学拍着胸脯承诺道。 小宝同学明显不相信，嗤了一声：“还像小姚教练呢！教练可是破纪录的！” “哎呀，教练在乙组的时候不也一般嘛……”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啊！” …… 姚爱军看着吊在队伍尾巴上的两个小家伙叽叽咕咕了一路，不禁勾起了嘴角，是不是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仰望着别人的背影成长。而今，自己却已经是小队员们向往的标杆了。 如果每个人每个项目的成长都是踩在前人的脚步上，他真希望自己能在前行的道路上走的更久更久！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新的征程要开始了吗？ 毫无疑问的，江淮省代表队成为了本届全国少儿跳水大赛的最大赢家。少年组、甲组、乙组的出色表现，让江淮省的总分排名第一。这也正式向与赛众代表队宣告，曾经不起眼的江淮省，终于能在各梯队上全面立足，成为能与老牌强队比肩的新星！ 陈康平是江淮省出来的第一个跳水冠军，现在他已经是退休的年纪了，能看见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队伍壮大到现在这番成绩，老头儿很是开心。反正现在他也是闲散人员，没有带队任务，有老朋友来找他的简直来者不拒。 姚爱军也乐得看着自家教练在一群人中间侃大山侃到每边，他知道这个老牌的“跳水人”一路走来多么艰辛，别的不说，就说他自己，能有几个退了休的老家伙在一个电话之下就从省城赶到三线城市，一蹲就是大半年的不计报酬的来带学生。 既然今天老头儿开心，那就让他高兴呗！ 江涵带队风格比较沉稳，尽管本次队伍的成绩开创了江淮省的历史，他高兴之余还是按部就班的让孩子们收拾起来准备打道回府。 但被卢奇养刁了的孩子们哪能这么轻易的乖乖就走？一群人年黏糊糊的未在江教练边上不肯走，眼巴巴的盯着他看，小宝同学还装模作样的拉着大宝同学的手叹气：“哎，大宝。咱们这就要回去啦？来了趟西安兵马俑都没看到啊！” 窦宝同学眼珠子一转：“是啊是啊，听说西安好多好吃的！回去要是我爷爷问我肉夹馍吃了吗？泡馍吃了吗？我都不知道味儿啊！” 说罢，两人还抱头做了个要哭的样子，真是唱念俱全。 江涵看着这群熊孩子，也是好笑，想了想的确从集训开始，都快两个月没放松了，孩子们性情活泼，倒也需要释放一下。 兵马俑地处市郊，过去不那么方便，便带了孩子们去了老孙家吃泡馍。 一条不宽的巷子进去，打老远的，就闻见了浓郁的羊头汤头的味道。若说我大中华每一寸国土都丢不得，哪里都有好吃的！这西北地区，牛羊肉那就是独好！街巷两边都是扑鼻的浓香，惹的孩子们兴奋雀跃，陈康平也眯起眼睛砸吧着嘴，这味儿也是好多年没来过啦。 入得店，按人头要了大小几碗，每人领到一个海碗加一张馍。 小家伙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道怎么吃。 窦宝忍不住闻着香甜，抓着馍就啊呜一口咬了上去。这硬实的，就咬出了个牙印！ 忍不住皱眉：“这就是羊肉泡馍啊？太不好吃了！还不如咱们那的大烧饼呢！” 姚爱军看着一乐，指着坐在顶头慢条斯理掰饼子的陈康平说：“不是这么吃的，喏，你看看陈教练怎么吃。” 姚爱军上辈子参加比赛，走过的地方也多，泡馍他也是会吃的。 先把饼子一对二二对四的掰成四瓣，在每瓣细细的掐成苍蝇头大的碎馍片，然后拿去大厨窗口那，滚汤碎馍煮上个一两滚，再捞上来馍酥肉烂，再浇上一勺滚热的羊汤，这才是充分吸收羊汤的西北美食的滋味。 看见有人示范，小同学们又兴致勃勃的开始掰馍。这羊肉泡馍吃的就是个闲心，一张大饼子要细细的掐出一碗，那真要点功夫。 不一会儿窦宝为首的大小二宝，就没什么兴趣了，没见过吃个饭还这么麻烦的！ 小宝嘟着个嘴，手里掰馍的速度也慢下来了，这得掰多久啊……人家手都酸了…… “小姚教练，能不能直接去打汤啊，不想吃饼子了……”小宝很没形象的歪头趴在桌上对她家小姚教练撒娇，找江涵江教练，那可是不敢的。 姚爱军看看着小丫头，也不忍心，接过她的饼子就帮她掰了半碗。 “反正你也吃不多，就掰这么些吧。”剩下的小半张馍搁在边上，这桌都是练运动的，饭量大。等会儿谁吃完了不够，刚好垫上。 刚说完，扭头再一看，大宝同学也捧着个碗一脸谄媚的看着自己…… 无奈的小姚教练把自家两个都伺候好了，还怕孩子们烫着，加上自己的三个碗一起端去大厨那，煮好了后再端回来。 “好吃？” “嗯嗯嗯！！！” 两个小家伙碗里汤多馍少，呼哧呼哧埋头吃的不亦乐乎。 除开这两个小的，姚爱军他们其他人饭量都不小，吴疆觉着一张饼不够吃，想了想又把小宝剩的半张也掐碎了放在自己碗里，堆堆的冒了尖。 他们几人馍多的，过去打汤师傅就会喊一声“口汤”。这样的一碗泡馍，吃完后会刚好在碗底余下一口汤的分量，所以叫做“口汤”。而大小宝那种馍少汤多的，则叫“水围城”。 灌饱了大小吃货的胃后，江涵又带着众人去逛了市区里的陕西博物馆。这个西北最重要的博物院在全国范围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其中收藏陈列的秦代的兵马俑、汉代的泥塑、唐代的雕刻……琳琅满目，千年的汉唐时光都沉淀在厚重的石人陶俑中。 厚重、古朴，而又大气磅礴。 走在厚重的展厅里，凝固在文物上的时光有种让人沉浸下来的魅力，连小宝这样的小孩子都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姚爱军隔着玻璃罩子看过去，牵动着自己的神经。他知道自己是重生的，十年的时光仿佛在他身上折叠了起来。那么，这些沉睡千年的文物，是否也会有一天醒来？ 甩甩头把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去，世间哪有这么多奇迹！他是时光开出的一个小小眷顾，须当无比珍惜。 从博物馆出来后，酷热的阳光一扫众人身上的阴郁，仿佛从千年之前回到了现在。 “啊啊啊啊！好好看！我要回去告诉他们，我看到秦始皇了！” “那是秦始皇陪葬的！不是秦始皇！” “肯定是！他穿了盔甲！那个马好大的！” “切~~你不识字吧，边上有说明呢，那是秦始皇下葬时的兵！” “你说那个兵马俑，会不会里面有人啊，外边抹了水泥什么的……” “啊啊啊啊，吴疆你再说！！吓死我了！” 一路叽叽喳喳回去，推门进去后，发现早有一行人在等着他们。 新的征程要开始了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挖人？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大家都回去早点休息，明天中午的车，车票在我这。”江涵在一楼大厅给同学们解散了，叮嘱明天出发的事情。 “都明白了没有？！” “明白啦！” 江涵交代完，拍拍手让大家在一楼解散了，然后招呼上陈康平往楼上去。 “陈主任您看，您和爱军的票我也在我这了，明天咱们一起回啊？”江涵对陈康平总是有着十二万分的礼貌，或许因为他不是江淮省本土土生土长出来的教练员吧。 陈康平也挺喜欢这个有礼貌的年轻人，这一路过来的时候，配合的都很舒服。他笑了笑说道：“小江费心，等下回去车票钱先给你，麻烦你订票啦。我这边田世昌中学这儿给报销的。” “陈主任您客气。”江涵笑着倒也不推辞。 二人说笑间上了楼，正要开门，却看见隔壁一间屋子门咔哒一声开了:“是江教练、陈指导你们回来了吗？” 扭头看过来，一个胖胖的中年发福的男人冲着自己二人笑的一团和气。 “这是……”陈康平瞧着人眼熟，却又记不起来。 “是我们，您是？”江涵问道。 “哈哈哈，老陈是我啊！”那人背后又闪出个脑袋，正是国家队的王大龙。 这下瞧出来了，陈康平笑到:“是大龙王啊！那这位，小张？” 满脸堆笑的中年人敏捷的蹿了上来，双手握住陈康平的手晃了晃，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可不是我小张嘛！陈老师还记得我呢！” “这几年没见，胖的都认不出了啊！哎哎，我说咱们运动员退下来也不能放松啊，你瞧瞧，一放松就吹皮球了！”陈康平也挺高兴，这可是当年国家队里的帅小伙，几年不见居然成这样了啊！ “哎哟，你们俩就没人瞧见我啊！”王大龙大嗓门在边上一吼，三人扭头看他。 江涵连道“不敢不敢”，趁着开门，把二人迎了进去。 陈康平将二位让到屋里的小沙发上，亏得他们教练员屋里是个套间。“真巧啊，我们明天就回去了。居然这都碰的上。” 王大龙哈哈大笑了一声：“这能不巧么？我俩都等你们一晚上了！谁知道你们最后一天晚上还出去浪啊！” “好么！你小子！就不能来特意看看我老陈么？非得有事才上门啊！”陈康平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 张长青咧着胖乎乎的圆脸讨饶：“这不是不好意思打扰退休老干部的幸福生活嘛！” 陈康平被他气笑了，抓了兜里的半包烟砸他脸上：“你才老干部！你全家老干部！” 张长青故意笨手笨脚的兜住陈康平投来的烟，顺溜的塞进自己口袋：“得嘞！谢陈老师赏！” “就你能耐！说吧，什么事儿？”陈康平点了个烟，砸吧砸吧叼上。 张长青支支吾吾，拿胳膊肘拐了一下子身边的王大龙。 王大龙吞云吐雾着，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也没多大事儿啊！就想问你借个人呗！” “谁？”陈康平挑眉。 江涵眼睛一眯：“是姚爱军？” 张长青像是才发现他似的，扭头冲着他竖了个大拇哥：“这位小兄弟明白人啊！” “滚球！”陈康平冲他喷了口烟。“妈妈的，就知道你俩结对子来没好事！” 张长青眼巴巴的看看他：“老陈~~~陈老师~~陈大队~~~陈教头！！陈主任！！！” “你叫我陈主子都没用！”陈康平气急败坏的说，“两年前，哦不，三年前！你看见陆航的时候说要带走。那会儿你还人模狗样没这么胖！这会儿又来了？” “陈……那个……主子——” “滚！” “噗——”江涵从没看过他们陈主任有跟人这么随便的时候。忍不住笑出来，引得屋里三人侧目。 陈康平怒视：“小江！你！告诉他们，爱军这孩子我们能叫他干嘛就干嘛吗？” 江涵忍住笑意，摆了摆手：“这位领导和张同志，你们别急。我们陈主任也没办法，这孩子可不是咱们体校也不是咱们省队的。” “嗯？”这下不光张长青，王大龙也好奇了。突然想到去年全国大赛的时候，他们江淮省体育局的秦峰也这么说的，他皱眉说：“你说说看，怎么回事儿？” “姚爱军是注册运动员没错，但他并不是咱们体育学校培养的，他在民办中学读书，就连陈主任也是返聘在他们学校里带他的。”江涵正色，详详细细的将姚爱军的情况说了一遍。 王大龙听得，眉头一跳一跳的。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能折腾！好好的跳水怎么还学习这么好…… “那他家里呢？”王大龙原本想问的是，家里条件不好送孩子来学体育吃口饭的情况也是很多的。 陈康平一哂，“人家家里部队大院儿的，条件好不好不说，但人家里是有保密级别的。而且，田世昌中学为了挖他，给的条件不知道有多好，别的不讲，能给我开这个价，就为了返聘来带他！”他两手一伸，比划了个二八。 “二百八？”王大龙一惊，他们一个月算上各种补贴也不到一百块啊！ “哼，一个学期，两千八！你说他能差钱吗？能从这学校走吗？” 王大龙苦笑，人家这摆明了千金买马。这条件国家队真开不起，更重要的是，他能凭什么去说服一个有着光明正大前途的孩子，千辛万苦的走在运动员那条道上呢？ 王大龙犹豫了一下，软下口气，问道：“那，你能帮我叫下那孩子吗？我想找他问点事儿。” 陈康平哼哼了两声，看他俩神色全无刚进屋那时的兴奋，也有点伤感。做教练的，何尝不想让自己的队员走上最高的赛场啊…… “行吧，你们俩等着。”转头就想去叫人。 江涵把人拦下，“我去吧，陈主任您坐着，你们多年不见的好聊天儿。” 不得不说，江涵真的是个挺会来事儿的精明人。就这一个跑腿的活儿，在国家队两教练眼里看来，这年轻人就是挺懂事儿的。人的印象就是这么积累出来的。 等姚爱军来了，王大龙和张长青二人看了又看，真是舍不得撒手。尤其当你知道劝人进窝的概率渺茫的时候，不在自家的人，那就是越看越爱！ “嗯？您是说去国家队？”听说二人来意后，姚爱军眨巴眨巴眼睛，说：“我乐意啊！” 两世为人，割舍不掉的，不就是这片赛场嘛！ “啊？你说你乐意？”这回轮到其他人傻眼了。怎么这么容易？不可能啊！！当时让你进省体校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下连陈康平都傻眼了。 “对呀！我乐意啊！能去国家跳水队多好啊。”姚爱军笑眯眯的说。 “那你不念书了？” “念啊！”姚爱军说的理直气壮。 众人晕。 “你知道国家队在北京吗？你要和陆航一样去北京念书的？” “不会啊。我可以寒暑假集训，平时有训练比赛的话，我可以请假自修的。不耽误升学就行了。”姚爱军一派理所当然。 还能这样？！！！ 王大龙皱眉，他们游泳中心都是脱产集训的，没听说过有谁能这样的。可这好苗子真不想放走，劝人不念书那更说不过去了。想了半晌，他说：“我回去问问看程序吧，好孩子，希望能在国家队看到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求贤若渴 进了国家队的队员，基本上吃住练习全天候就关在训练中心了。有些运动员甚至一连几年都不回家，想家了就打打电话，年纪小的抱着被子哭上一回。哭完了，第二天继续练着。 所以姚爱军提出的这个半脱产的方案就好比那“在职研究生”，他这儿就是“在职运动员”啊……这情况，有点特殊。就算报上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下的来定论的。 王大龙看着人要回去了，这心理真是不舍得，他和张长青大老远的跑来一趟，就为了圈人呢。虽然别的苗子也看了几个，但最期待的还是姚爱军啊！去年全国少儿赛时的惊艳一跳，这次来大赛之前在北京队练的那几天，王大龙他们真是越看越爱。不光自己技术过硬，还能带动身边的队员提高成绩，这简直是块宝啊！ 打房间出来后，王大龙背着手心情不那么美丽，张长青就更憋不住了，长吁短叹没个停。他可是跳水队的教练之一，专门带新来国家队的小队员，逐步引入国家队的气氛中。去年的陆航，今年的姚爱军都是他看好的，但这次就没去年那么顺利了！ “哎，我说……你就别叹气了，行吗！”王大龙忍不住说他。 “头儿，我这不是不好受嘛！”张长青跑去茶水柜那边泡了杯茶。 王大龙以为他最少得给自己也泡一杯吧，没想到这个没颜色的，居然就那么泡完捧在手里，继续长吁短叹！ 看看人家江淮的那位小年轻，对老陈那多尊重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大龙王这前后一比较，刺激的不轻，没好气的看了张长青凸出来的腰身一眼：“你哪儿是不好受，你这是不好瘦吧！” “啊？我是不好受啊。哎……”这家伙还一脸懵逼的沉浸在挖不到人的悲伤中。 王大龙被他闹的心烦，在房间里走了两个来回，一拍巴掌，冲张长青道：“走，跟我再过去一趟！” “啊？” 两人再次冲到陈康平他们那屋，把还在收拾行李的两人吓了一跳。 “落东西了？”陈康平问。 “对！落了特重要的！”王大龙上前握住陈康平的手，双眼圆睁，陈恳的说：“你带着你那小徒弟，跟我去国家队吧。不管后面怎么说，这离开学还有几天呢，先跟着练几天，也好说话。” 他说的好说话，是说眼见为实——姚爱军这种水平的发挥，只要看过就能肯定价值！回头给领导报上去要开个绿灯，压力也小上很多。 陈康平揉揉额头，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明天就走了，当火车票很好买？！ “老王啊，你这真是，这么多年了还这急脾气。你算算你这会儿说，买的着票吗？！”陈康平问道。 “呃！可以做长途汽车！我帮你们买票！”王大龙拍着胸口说道。 “然后咧？颠吧颠吧一天到你那，还没等下水呢，咱师徒俩就得买票赶车回去开学报道？”可不是吗？全国大赛比完都25了，这没一周就开学了。再往国家队跑一趟，这不是折腾么！ “那……”王大龙纠结了。其实除了因为个人能力想挖姚爱军过来之外，他还看中了姚爱军对北京队队员们的影响，想让姚爱军来队里交流下“揉水”、起跳等一系列的技术动作和训练。 但陈康平这一说，也很在理，完全找不到理由留人。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陈康平看着他也很奇怪，这前脚回去，后脚又找上门来，说是求贤若渴也不是这么赶得吧？他纳闷的问道：“老王，你直说吧，到底你看上爱军那孩子什么了？” 王大龙一脸纠结的顿了半晌，说：“想交流看看你们俩平时都有什么训练方法啊。之前他在北京队那阵子，老宋也说给队员们影响挺明显的。” 陈康平能理解他的想法，也没怪他想偷师还是怎么地，想了想说：“要么，你们谁回头有空了来我这儿？” 他嘿嘿一笑，装模作势的摸了摸下巴：“现在我这儿条件可好，整个体育馆随我们使，不限时间。只要省馆没活动，随时都能用！羡慕吧，哈哈哈。” 哎，他们这种地方队，什么时候在硬件条件上能跟国家队吭气儿啊！陈康平这心里爽的，你们不但来看咱们的人，还能来看咱们的硬件！ 看着陈大主任扬眉吐气的样子，在场的无不心里吐槽，老小老小，年纪大了可不就是小孩子一样么！ 敲定好下半年过来江淮省当面交流后，终于二人安安心心的回了。 关上门，陈康平吐了口气。这一晚上过的可真是跌宕起伏的。 带队出来参赛不是个容易的活儿，尤其还是少年队，很多东西都不得不放在教练这儿。所以当晚陈康平和江涵两人收拾第二天的行李就搞了好久。 总算收拾完，二人洗澡准备睡下。江涵貌似随意的问道：“陈主任，你看爱军这事儿，他们会答应吗？” 陈康平想了想：“应该会把。不过也难说，这种先例从来没有过。” 江涵又说：“这要是国家队不行的话，您看能不能咱们反映反映，这个模式挂咱们省队？咱这儿可不嫌弃“在职运动员”啊。”说罢，他自己也笑了。 陈康平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到不呆。得，他们不要我就帮你说去。过上一年两年，等全运会时候，他们有的后悔！” 第二天，各奔东西。江涵带着大大小小一行人南下回家，王大龙、陆航等人则往北京方向回程。 随后的日子，回到江淮省的姚爱军，没歇上两天便迎来了初二开学报道的日子。 他打算在这学期申请第二次跳级，按照原定计划那样2年读完初中。 忙忙碌碌的开学日子里，上课学习、常规训练、写写科研文章报告……姚爱军这个重生分子像一本精确的时刻表一样，牢牢抓住自己的宝贵时光，一丝一毫不敢浪费。 同一时间的北京。王大龙为了能成功拿下姚爱军这个人才，敲开了游泳中心办公室主任的大门。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进账20万？ 回到学校后不久，姚爱军就开始动笔构思之前给徐裴之教授的论述。紧扣跳水项目本身，分析流体力学在跳水训练中的重要指导作用。 前前后后改了又改，总担心在大师面前丢脸。越改越是急躁。某一天，他在自己的“骄阳科技”小公司的办公室里挠头到掉头发的场面被朱曦枫看到。这位第二顺位的公司老板在问清楚状况后，古怪的看了他半天，说：“你不觉得你多虑了吗？” “为什么？这可是大师啊！！大师你懂吗？！！”姚爱军愤怒。 “我知道啊！”朱曦枫懒懒的说：“我知道人家是大师，可你想过大师眼里的你吗？” “我？”姚爱军没好气的说：“或许我就是个小屁孩吧！哎——” 朱曦枫笑的一脸奸诈：“所以说，一个小屁孩儿，你管什么错不错呢？你写的再好，顶的上大师自己吗？” “人家只是想看看你的想法，帮助你，指点你——有问题没什么不对的啊！” 顿时，姚爱军被朱曦枫一语惊醒。 可不是，人家大师原本就是为了让你能够成长而已啊。 姚爱军这次再看自己的论文，沉心静气，不再追求完美无缺，而是尽量表达自己的观点，将自己的想法和结构展现的更为全面清晰。然后心满意足的将自己的答卷装在信封，寄往徐裴之教授的地址。 开学后的时光飞快，转眼便入秋，接着就到了学期的后半程。姚爱军的跳级申请也得到了学校的批复。 校方从自己角度考虑，是希望姚爱军能满打满算在田世昌中学念完三年初中，继而再念三年高中。六年的时间里，将这位天赋卓绝的少年与学校紧紧联系在一起。 但眼下的少年，显然不能和寻常的少年相提并论。他成长的速度惊人，田世昌中学注定留不住他在这里待上六年的时光。那么，他们宁可让这位少年在他停留在田世昌的这段时间里，创造更多的奇迹。 于是，在学期的后半程，姚爱军明确的得到了校方的答复——他的跳级申请被通过了。 只要在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中参加初三年级的考试并获得优异成绩通过，就可以在第二学期直接进入初三毕业班的学习。 当然，附加要求就是中考第一志愿必须是本校高中。 这一点对姚爱军来说，也没有异议。不说别的，光是田世昌中学给予的宽松教学、良好训练的环境，他就不可能在高中的时候再换一家学校了。 这个结果自然很符合姚爱军预期的，于是论文一完成，他便转身投入了备考状态中。对于一个大龄儿童，初三上学期期末考的准中考压力还是蛮大的。 江淮的初冬挺冷，紧靠内陆第一大水系的江淮省，冬天有着不同于其他地区的湿冷。姚爱军这个长年锻炼的身板，在一天的训练结束后，晚上跑回家，也冻的鼻尖通红冒汗。 “姥姥，这天好冷啊！最近别出去买菜了吧。”在门口换着衣裳，姚爱军一边朝屋里招呼姥姥。 “那哪儿行！不买菜吃什么！傻孩子，快来吃饭。” “不是给您请了保姆吗？让宋阿姨过来的时候带点儿菜就是了，咱们每个月给她放点菜金，也不用计较这些个。”经过姚爱军的反复劝说，姥姥终于同意家里请个保姆阿姨，但一定不让人家住家，说家里住着感觉上像旧社会……这点姚爱军真心拗不过来。 “哎，那你宋阿姨路上不也冷得慌。还得帮咱家买菜。”姥姥碎碎念着，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急急忙忙转身回屋里，摸出来个小布兜。 “军儿啊，你看看怎么回事。今天姥姥上银行看看关饷的钱到了没有，顺带给你的存折上也看了看。这一看啊，你看怎么来了这么多钱？不是人家公家转错了吧？”姥姥翻开姚爱军的存折，指着一连串的零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咦？我看看。”姚爱军最近一直忙活，从放了暑假开始就没歇下，但真没听说有什么进账啊。 他拿过存折一瞧。 从去年底张毅戈给他说了“背背佳”产品的上市，也是张毅戈有心与他交好，爱屋及乌的继续又找了张晓羽同学拍了广告，这位小同学在灾后的全国第一支公益广告片中形象太好，产品一上市就引起了不错的反响。 张毅戈电话报喜后，又投入到后续忙碌的生产运营中。 却没想到他真的做到承诺的那样，一笔不拉的每月按时给“骄阳科技”公司结算自己的那笔“专利费”的分成收益，然后再经由公司账户按月给自己打款。 存折上的转入项从去年底开始到今年上半年，都一直很稳固。但最近这个月却有一笔不在定期汇款日打来一次性的20万元。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巨款啊！ 怎么了呢？ 姚爱军也一头雾水，但看账号的确还是自家那个皮包的“骄阳科技”公司的户头，想想也不会是什么非法收益。 于是安慰了一下姥姥后，打算第二天去公司转转。 第二天，朱曦枫在公司看见他，很是惊讶：“你怎么来了？今儿可是工作日，你不上学啦？” “哥这种优等生，考勤完全不是问题！”姚爱军一甩书包，躺在朱曦枫的宝座上四仰八叉。这喝惯洋墨水的人，小资兮兮的进公司第一天就给自己弄了张南边传来的真皮大转椅，不说特别有范儿吧，窝进去躺着那是真舒服。 “我说啊，你是不是给我的账上打钱了？”姚爱军问道。 “是啊，我不是每个月都给你打么？怎么？有错？”财务可是合作人之间的大问题，朱曦枫正色问道。 “平时那些我当然知道啊，这个月怎么突然有一笔20万的啊，这么多！天上掉的啊？”姚爱军好奇的问。 朱曦枫一拍脑袋：“前阵子你在比赛，我都忘记给你说了。“背背佳”卖的红红火火，就有人上门来问技术转移的事儿。” 姚爱军恍然大悟，忙问：“你卖了？这个可是已经转让给张大哥那边了。这种独家转让技术咱们可不能卖二道啊！” 朱曦枫撇了他一眼，他还是张毅戈给介绍来的呢，他管张毅戈还得叫声叔！懒得理你！ “这人就是张叔那边介绍来找咱们的啦。非独家的授权肯定是不同意的。但张叔跟他说你这儿有个计步器的专利，他就来买这个了。” 这下姚爱军更是大变神色！卧槽！！你知道这个计步APP在日后有多火吗？20万你就给我卖了？！！！ “你……你卖掉了计步器的专利？！”姚爱军一脸便秘的问。 朱曦枫昂然：“当然！”要知道，这年头国内的一个应用科技的小产品能买上20万的可真不多呢。 姚爱军眼前一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 “不过什么？”姚爱军又问。 “不过我并没有全部卖掉，我只卖掉这个产品现阶段的国内授权，而且后续的研发权利和进一步的技术升级都还是在咱们自己手里的。这种科技产品的升级还是很有潜力的。哪能一次性卖光呢！”朱曦枫时髦的无框眼镜片下，闪着狡黠的神采。这么点腹黑的算计都不知道的话，真是在国外白待了。 因此，等于就是一锤子买卖，对方买走了自己手里的定型产品，而且今后的产品升级换代，都没对方什么事儿！就这，卖了20万！ 姚爱军不得不说，朱曦枫此人，真是个人才！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聚头 有了朱曦枫在计步器专利转让上的处理，姚爱军不光对朱曦枫的赚钱能力有了初步的认识，更是感谢张毅戈当时的推荐。这样的人才，几个月了，他都没有准确的定位，真是罪过。 充分放手让会做的人去做，这也是他当时建立“骄阳科技”公司来打理自己财务的最终目的。 他是重生的，但他不是万能的。 姚爱军和朱曦枫商议了一下，他将现在的个人收益包括之前计步器转让带来的20万，都打回公司的账上。 然后由朱曦枫帮着在全国范围内物色符合“骄阳科技”核心专利理论“运动肌群评估和训练模型”有关的小团队。可以是科研团队，也可以是创业团队，引入壮大公司的研发队伍，目前公司的研发和知识产权储备可全靠姚爱军一个人。 姚爱军的想法是，趁着90年代初的钱还很值钱，大部分科研团体还很穷的时候，给自己的公司抓住机遇，聚拢人才，良性循环的做成一个产业孵化项目。 没看见电影里，小偷都要教育同伙：21世纪，最重要的可是人才！ 以往他不敢做，一方面因为时间精力不够用，另一方面作为一个一直走在专业化运动员培养道路上的人，他纵然活了两辈子，也是个外行啊！ 何其有幸，现在有了朱曦枫的加入和合作，这样一个年轻而眼界开阔的执行者，正是姚爱军曾经和张毅戈提过的职业经理人角色设想，并且比张毅戈本人，来的更好更敏锐！ 愉快的和朱曦枫交换完想法，定好后面的公司运行方向。姚爱军又做回了撒手掌柜，且理由充分，人家要回去做好本职工作——他可是一名就要面对准毕业班考试的学生党呀！ “姚爱军，听说你参加的是初三的期末考啊？”一起吃午饭的南城铁三角之一的陈雯问道。 如今不在一个班了，但南城小学考上来的三人，还依旧习惯中午一起碰头吃饭交流情感和各路八卦。 “是啊，教务处不是在橱窗公示了吗？”姚爱军一筷子下去，插起一个大虾球就塞进嘴里。可怜近期陈康平给他定的饮食标准里，大肉统统停了，只能吃些虾球什么的解馋。 “啊啊啊啊，太讨厌了啊！”陈雯抱着碗筷觉得不能愉快的吃饭了，“身边有个学霸压力真大啊。我也想跟班主任申请这波一起跳级，班主任答应的好好的，结果这次公示的名单上就你一个人通过了所谓审核啊！” 陈雯一脸的沮丧。 “好啦好啦，你看看我，操心这些学霸的事儿干嘛呀！”铁三角里最稳定的学渣张阳已经习惯了来自姚爱军的打击，大了一岁的自己在这俩学霸面前，从未有过发言权…… 学渣一开口，收到了两个学霸共同的鄙视眼神，他赶紧转移了话题：“我说，你们知道吗？听说张晓羽也要转学来我们学校呀？” “是吗？”姚爱军和陈雯二人不约而同的停下筷子看他。 “千真万确！我的八卦什么时候错过！”学校的八卦小王几，从未失手好吗？！张阳傲娇的昂起头，“听说，她跟“小霸王”签约啦，可是好多钱的大明星了呢！！” 家逢巨变的张晓羽在姚爱军的帮助下，靠给张毅戈那边拍公益广告的收入才得以没有休学，并且在后续的“小霸王”旗下一系列的广告片中继续出演。成为继姚爱军之后的第二位代言形象，姚爱军最初签给“小霸王”的两年代言合同早就到期啦。 有得必有失，张晓羽这颗童星冉冉升起的代价，便是她与小伙伴们越走越远了。陈雯和张晓羽原本是非常要好的好闺蜜，自打她红起来后，就很难再小伙伴私下见面了。 听见张晓羽要转学过来，陈雯原本被姚爱军跳级打击的心情，一下子阳光了起来。 “这么棒！晓羽要来了呢！哈哈哈哈。”陈雯一下子开心的不得了，她跟晓羽有将近一年没见到啦，一直只能通信联系，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啦！ 姚爱军也很开心，晚上回去打了个电话给张毅戈，被抓着聊了一通产品问题。一直聊的姚爱军都要冒汗了，对面的张毅戈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这个话题。 末了，姚爱军问起张晓羽转学的事情，他直觉的就觉着这个转学的举动肯定是张毅戈这里帮着操作的呀。 果然，电话里的张毅戈哈哈一笑：“你推荐的这个小丫头真不错的，现在给咱们做代言，镜头下越来越自然了。连带着咱们的广告效果都非常好。最近我还接到很多经纪公司的电话，有人想邀请她演电视剧呢！”张毅戈一副与有荣焉的口吻，看得出，他挺喜欢张晓羽这丫头的。 “转学到你们学校，也是因为拍摄的时候经常三天两头请假，正经的公立学校吧，太讲究了！一次两次还好，请假多了学校也不高兴的。我就想着，要不转民办中学得了，反正都是转民办，不如干脆转到跟你一起啊！” “我可是征求了人家小丫头的意见的！我说转学跟你一个学校，那丫头，眼睛都亮啦！嘿嘿嘿。”张毅戈故意贱兮兮的坏笑道。 姚爱军不理他这些，详细问好了转学的日期什么的，这些都是陈雯拜托姚爱军打听的。 第二天，姚爱军转达给陈雯、张阳的时候，二人听说要等期末考试结束，跟着下学期开学一起进校，又兴奋了一回。 冷静下来后，张阳突然扭头问姚爱军：“那下学期晓羽过来，岂不是咱们三人都比你低一年级了？！” 姚爱军咧嘴：“你才知道啊！以后见面记得喊哥啊！” 自然被另外两个痛打一顿不提…… 在期末考还没有如期而至的时候，姚爱军提前遇到了另一波人——8月大赛时就约好来江淮省交流训练的王大龙、张长青等人！他们还带了两个国家队的小队员，但陆航这次没过来。 姚爱军的双休日是他固定去省体校和省队一起训练的日子，这天刚一进去，就看见里面少见的拥了一群人。这是很少见的，毕竟跳水队这块纪律管理很严格，这等吵杂的模样是会被教练拎出去罚站的。 “爱军！你来啦，我们来找你来了！” 有着“四处狩猎”之名的大龙王眼明心亮，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进门来的主要目标！！ 第一百三十章 国家队来取经的第一课 “王指导，张教练！你们怎么来了？”姚爱军惊讶的看着来人。 “哈哈哈，之前就和你们陈教练说好了要来看看你们啊，江淮省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 王大龙大步流星的从人群中走出来，给了姚爱军结结实实的一个拥抱。然后，姚爱军才在他身后看见自家陈教练，站在人群中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叙了一番交情后，姚爱军也听出来怎么回事儿了。 国家队的来意很清楚，就是想看看为何短时间内，江淮省的队伍实力一下子突飞猛进。 不仅是个别队员，居然是整个阶梯的齐头并进。这就不是一个两个队员的个人能力突出问题了呢。 此番他们过来，便是等着陈康平和姚爱军给他们解惑——秘籍何在！ 陈康平早前就和王大龙他们多次电话沟通交流，江淮省的提升是因为在队里推行了一年多的“科学运动肌群训练法”。对此，他还分享了很多这套训练方式下的记录数据给他们。 然而眼见为实，繁复的数据模型，如何能同队员们的实战训练来的直观！这次王大龙带着队伍，便是前来取经的！ 这种国家队的教练员带队来地方队取经，着实罕见了…… 为了来取经，这次来的人除了姚爱军一开始看见的王大龙、张长青和两名队员外，他们还带来了国家队的一名技术指导李宽复。这位在队里就是做技术研究支持的。 他们一行人总共会在江淮省待上两周的时间，全天候的守在省体校，和省队的队员们一起吃住、一起训练，彻底感受这套训练模式的方法和效果。 让大家把训练服都换好后，王大龙便带着人来跟训了。 带来的两名队员年纪都不大，都是今年刚从地方队选拔上来的选手，年纪和省少年队的吴疆他们都差不多。放在一堆队员里边，身高眉眼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好不容易进了国家队，却被带出来到地方队“取经”，这在两位小队员心理还是有点不太爽的，卯足了劲想看看，这江淮省的队伍能有什么不同！ 王大龙和陈康平他们站在一边，看着姚爱军很自觉的站在前面带着大家做热身，俨然这套领队动作都是做惯了的。 “这孩子，平时来省队的时候，都他带操？”王大龙颇为不可思议。要知道姚爱军可不是省队自己的编制队员啊！ 陈康平含笑着点了点头：“老王你就别不信了。我不是跟你说么，这套运动肌群的训练方法，都是这小子琢磨的。咱们这辈土人没文化啊，你瞧瞧老人家说的多好——“科学是第一生产力！”这小子旁的不说，脑瓜子灵啊，学校里可从来就没考过第二！” 陈康平那个骄傲啊，也没想过这个考试第一和能琢磨出训练方法有什么直接的逻辑关系吗？唔，这个不重要…… 姚爱军带着大家做完热身，又带着队员们过了一遍基础动作，入水起跳、抱膝入水等项目。随后就按照队里的年龄组打散了分组练习。 转身自己带着大小宝和国家队两个来见习的队员，走到边上的器械室单独教学。 既然人家是来学运动肌群训练法的，他也不会藏着掖着，他的科研模型还等着更多实验体数据去进一步完成呢！ 姚爱军让大宝帮他把早先给省队队员们科普时用的教具——人体肌肉剖面图找出来挂好。然后让大宝带着小宝先站边上示范。 “运动肌群包含了多少多少组，其中上肢肌群XX组，颈部肌群XX组，腰腹肌群XX组，下肢……” “当我们在起跳的时候，会应用到……等肌群； 当起跳动作开始后，团身动作、抱膝动作、屈体动作又分别使用肌群…… 动作完成后，打开动作根据反身打开、向前打开、向后打开，又分别涉及了……等肌群； 入水后，……” 国家队的两位小队员，从他指派大宝挂出那个剖面图开始，就面露古怪的神色……紧接着，姚爱军口中的耻骨肌、长收肌、短收肌、大收肌等等各路天花乱坠的外科名词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让这二位脸色都绿了！ ——这，这江淮省的秘籍难道就是，全队学习——生理学？ 紧跟着站在陈康平身边看热闹的王大龙更是惊诧的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卧槽！这……这……你们这教学就学这个？！这也，太离谱太变态了吧！！！！” 陈康平摊手：“都告诉你了，人家脑瓜子好使，是这个——”他一竖竖起大拇哥。 第一天的教学，就在姚爱军指着大小宝这对活体模特的现场生理学教学下过去了。包括王大龙在内的大大小小四个人眼冒金星，完全颠覆了他们对体育运动教学的认知。 王大龙心里大吼道，谁说第一天适应性训练不重要的？明天一定要带上窝在资料室的小李一起来！尼玛，人家这科研成果可不是在资料室的，这姚爱军就是个活体资料库吧？！ 待王大龙回了宿舍半晌后，架着眼镜的李宽复才施施然的走回了教练员宿舍。没想到小小的江淮省，资料库建设还真着实不错呢。尽管资料不多，但都很新啊！ 这边居然都已经开始实行分肌群的结构化训练数据建模了呢。这在国家队也有人讨论过，可都还是理论研讨，真的调试、训练，都没开始过。 等回去后，他得打个报告举例说明下，江淮省的例子就很好嘛，珠玉在前，这套方案很可行呀！ 正想着，还没走到自己的屋门口，就被蹲点守株待兔的王大龙逮住了。 王大龙一把将人拉进自己屋，开门见山的问道：“我说，李指导啊。你知道耻骨肌、长收肌、短收肌、大收肌……” 亏得他记得住这些，一口气将姚爱军白天填鸭式教学的一大堆名词都记了个囫囵，此时全盘砸给李宽复：“这些东西，你懂吗？” 李宽复晃了晃神，眨巴了下眼睛，“领导，你能再说一遍吗？我没记住……” 王大龙要不容易一口气说下来，正噎的不行，听见李宽复这么一说，两眼一翻……得，还得再说一遍！ 放慢速度重新撸顺了又说一遍，这回李宽复是听明白了。 “王指导，这些都是外科的肌肉学名词啊。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了？”李宽复莫名。 “能不关心吗？这是我们今天过去学的第一课！”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服 曾磊和洪杨是今年刚从地方队选上国家队的队员，分别只有13和12岁，说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绝对不为过。 满怀期待的去了国家队还没嘚瑟上两个月，就被教练带来了江淮省这个连传统跳水强队都不是的地方“取经”？心里真是不舒坦啊。 尤其临走时，已经进入国家队正式队员序列的那个陆航，还一脸不爽的看着他们，仿佛他们俩跟来江淮是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哼哼，你乐意你来啊！ 这种破地方，土了吧唧的，小地方就是没见识！居然把国家队过来的队员跟六七岁的孩子一起训练，教授的老师居然还是个小孩子！太没见识了！太不尊重国家队了吧！王指导和张教练怎么可以允许他们这么做！这是藐视我们哎！ 在第一天的教学中被噼里啪啦砸到懵逼的两人，晕乎乎的回了地方队的小破宿舍，才回过神来。两人对视一眼，太邪门了！他们俩学跳水都快10年了吧，没听说谁家的跳水教学是这样上课的！ 第二天，依旧是理论课。 姚爱军让大小宝示范每个环节如果出现偏差时，自身肌肉群都在干嘛。错在哪、如何纠正、挽救这个“1分钟”运动中的可能出现的失误。 同样的，又是一堆名词砸了下来。不仅如此，居然还对昨天教学的那一堆艰涩名词复习提问？！ 在两个小屁孩面前被问的支支吾吾，太丢脸了。 “我就不信了！那两个小屁孩平时就学这个？！”有教练在不好发作，上午的教学一结束，洪杨就闷头往宿舍走，一回来就恼羞成怒的一拳砸在枕头上。 曾磊也面色不佳。这都两天了，除了早操晚课跟着大部队练练热身项目，连下水时间都没给他们俩。一天不练眼生，三天不练手生！他们这是教学还是玩人呢？！ 下午，被继续拉进活动室面对生理解剖图教学的两人，终于展示了反抗的意志，强烈要求下水。 姚爱军其实还是想先教一下怎么使用那些为肌群定向训练而定做的一些器材，毕竟最近不是假期，双休日结束后他还得回校上课，准备很重要的期末考试哎。 不过既然人家情绪如此强烈，那就先去下水练练呗。 依旧是大宝小宝两个做标本演示。两位国家队的小队员都练了跳水很多年，动作要领、评判标准都是没什么好说的。姚爱军做的就是上动作前，给他们先说一边会用到的肌群，回头上去跳的时候好自己感觉下。 可这会儿，那两个骄傲的小朋友在连续两天的理论折磨下，如何还听得进去！都憋着一股劲想展示下自我水平，学理论有毛用！你怎么不让大学教授来跳啊！ 曾磊和洪杨二人水平还是不错的，能选进国家队的都不会太差，潜力也足够。 二人上了跳板，先来了一组三米板的动作。流畅利落，整体效果还是蛮赏心悦目的。然而在旁边细看的时候，又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姚爱军抱着双手立在边上，等人从水里出来了，叫到边上开始说。 “你刚刚跳的时候，有体会到哪些肌群在发力吗？”姚爱军问。 “……”洪杨不出声，一副冷漠脸的样子不想说话，一只脚还抖啊抖的展示着自己的不耐烦。姚爱军跳级上来的，就算个子不矮，看过去也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凭什么让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教训自己啊！洪杨老不乐意了。 见人不说话，姚爱军也没在意，总共就没几天他想做的只是展示给国家队的教练看，你小子学进去多少，谁在意啊。 他自顾自的分析着：“开头起跳的时候发力太快，角度往外偏了一些，你的落水点比正常位置往右前方超出大概20公分。抱膝的时候，腹肌卷的不够快，刚开始翻身体就往下掉了，打开的时间点就稍微晚了点。再看入水，虽然你入水动作非常老练，有一定的调整，但受到打开时间影响，出来的水花效果就有点大了。” 洪杨心里老不乐意，谁喜欢听批评啊。 他没听进去，边上几人倒是听见了。两个小的不必说，点头点的可快了，这些问题平时他们也会有，但因为年纪小还没上难度，这些点小姚教练不会细说。 曾磊的感觉就不一样了。“落点偏差20公分”？这种评价他怎么的出来的？！眼里有把尺子吗？洪杨的动作节奏感是很好的，虽然说不上细腻，也是在队里评价很高的。可在姚爱军眼里，每个环节都有问题！ 自己队友这么被挑刺，曾磊也不能忍，对姚爱军说：“那我也跳一个，你给我分析了看看。”转身也上了三米板。 曾磊记住了刚刚姚爱军评价，从走板开始就特别注意他之前说的那些问题，力求关注到自己的每块儿肌肉怎么工作的。 同样也是一组抱膝翻腾的动作，跐溜一下从板上窜入水里，也是非常不错的动作效果。 起水后一抹脸，曾磊板着脸站到姚爱军面前，说道：“你也给我点评点评！” 姚爱军当然不说二话。这种动作看着还不错，真说高质量还差不少距离呢。姚爱军张口就来：“你的问题是崩太紧。刚刚洪杨的问题，可能影响到你起跳的心理，更多的关注了起跳以及翻腾时的肌肉运用。比较紧张，整体就感觉有点紧。你的打开动作时间点是对的，但之前抱的太紧，肌肉就放不开，导致入水时角度不够。自己有没有感觉到？” 曾磊板着嘴角：“没有！” 旁边的小宝忍不住插嘴：“哎呀，太紧了你都不懂啊！”他伸出小胳膊比划着，“抱膝的时候蜷成一团太紧了，肚子这里就会肉紧紧的嘛，太死了再打开的时候会酸酸的，然后入水的时候水花就会大大的啊！” 别看人家小，人家也是很好为人师的！ 曾磊听着小丫头一连串的什么紧紧的、酸酸的、大大的……忍不住皱眉，这就是教练要他们千里迢迢赶来江淮省听的“课”？ 当晚，他就打包了行李要走。 “这样不行吧，曾磊？教练会说你无组织无纪律的！”洪杨虽然脾气暴，可教练的话不敢不听。 “在这就是浪费时间！你说这两天咱俩练了什么？！什么都没练！说来上课，连个正经的教练都没有！这种野路子，也配教我们国家队？！” 第一百三十二 不服？你憋着 曾磊在屋里暴走的时候，国家队的教练们却在屋里也开起了小会。 会议的主要发言人是研究员李宽复。在第一天的教学压力下，王大龙让他不许再跑资料室了，那种东西什么时候不能看，全给我盯紧了教学实践时间。 “这边上的这套训练方法，的确是有科学依据的。咱们在出去交流的时候也发现过这类问题，咱们国家的基础训练比较侧重经验教学。不管是跑步的、跳远的、踢球的，都要拉出去先跑个三五公里热身，我们连跳水的居然也这样。” “但不同的项目，使用到的肌肉群是不同的。尤其咱们跳水项目，是一个无固定的发力方式，空中动作是没有着力点的。因此，和别的项目一样跑跑跳跳的训练方式，只能侧重某一个方向的肌群训练，导致我们的运动员身上发力肌群的发育并不均衡。” “这些年也有研究员们在探讨，咱们国家的训练方式上的缺点，其中就有在肌肉力量上的训练缺失。江淮这边，这两天咱们看下来，这方面就做的很好。连那两个六七岁的孩子，看身体线条，肌肉的发育都在成系统的走。这是一个定向培养的结果。” 李宽复在总结着，他一边说着，边上的王大龙和张长青一边点着头。有的地方他们能感觉到，但说不出来，带上小李这个研究人员过来，果然能看出一套一套的。 王大龙问：“那你看他这套，咱们拿回去能用的上吗？” 李宽复笑：“当然用得上！人家这么掰碎了跟咱们说，还学不会那不是傻的？” 说完，忍不住又说：“别看人家这儿地方不大，条件也算不上好，可真是有能人啊！今天我吃饭的时候和卢教练、陈教练都聊了，这套理论居然是姚爱军那个小孩子和他在地方上的少年宫启蒙教练一起捣鼓出来的。人省队思想很开放嘛，直接就上马用起来了。” 他心里有点吃味，讲起来在国家队做研究员和技术指导。但他们这研究出的训练理论并不一定能受到实行和检验。这套方式的着眼点是对发力肌群的定向培养，这些以前就有人说过，只是国家队太重要，没人敢尝试。跑来地方队取经的事情，他们研究人员脸上可真没什么光彩。 王大龙看了他一眼，这点可不好说了。不过既然具有普适性，自家能用上，就是好的。 短期内姚爱军不可能长驻北京，国家队也不可一日无帅。满打满算的两周，想完全将肌群训练法的训练模式扩散到国家队里，还是有点紧的。 姚爱军特意整理出了个一二三，有条理的从理论到实践，掰碎了交代清楚，不可谓不精心。连王大龙都忍不住自嘲，这回他们国家队可是承这孩子大情了。 且不说分享精神多么可贵，就这细心认真的劲头，也知道为什么人家能总结出这样的训练方式啊。古人云：业精于勤，诚不欺我。 正感叹着，门被敲响了。 屋里吞云吐雾的三个成年人，赶紧一推窗，条件反射的把烟头丢出去。嗯……宿舍里禁止吸烟……没有例外的。 “笃笃笃——”门外人又敲了一遍。 王大龙清了清嗓子：“咳咳，请进。” “王指导，张教练，李教练。”洪杨带着身后的曾磊进来门里。“你们都在啊……” 洪杨说的有些底气不足，原本以为就张教练一个人在，没想到三个教练都在。这“打道回府”几个字就开不了口啊…… 三个教练看清来人，顿时有点可惜刚丢出去的烟屁股…… “你们这么晚还不睡？明天有训练不知道早睡？什么事？”王大龙板起脸来问道。 洪杨被王大龙的大嗓门一呵斥，更支支吾吾不敢开口了…… 曾磊一把推他到身后，说：“教练，是我们想回去了。在这儿就是浪费时间！来了两天，都没让我们下水……天天跟着五六岁的孩子背人体解剖图，这什么训练！我们这两天严重运动量不足！这样两个礼拜下来，我们回去还不倒退一大截！我们国家队是要保持最好状态的，怎么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可以说把这两天的怒气全爆发了。 洪杨看他越说越爽快，张教练的脸越来越青，心道不妙，伸手拽了拽曾磊。可这时候怒气值全开的曾磊哪里拉得动！ 等曾磊一口气把不满全都发泄完，王大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俩：“说完了？你呢？洪杨你有什么要说的？和曾磊一样？” 洪杨缩了缩脖子，但被点名又不敢不吱声：“嗯，我，我和曾磊一样。” “混账！”王大龙先斩钉截铁的骂了一句。 见曾磊还欲开口，一个瞪眼杀丢过去，“眼高于顶！眼高手低！从来看不到别人的优点！这就是你们选进国家队的意义？嗯？” “特意带你们俩过来，就是看你们年纪小。你们俩和姚爱军差不多吧，去年、前年的全国大赛去了没？嗯？！人家那水平，不值得你来学习？天天傲成什么样！” “都给我滚回去睡觉，睡不着就给我想想，想不通就从国家队给我滚出去！”王大龙最后这句话严重了，俩小队员脸都吓白了。这才来国家队就被退回去，可就不光是丢脸的问题了。 两人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张长青看着又重新被关上门，长叹一口气。他长年带小队员，知道这些孩子们的脾气，来了国家队多少都是有唯我独尊的小情绪的。不光队员们这样，他们也会默认并有意识的会培养这种情绪。毕竟竞技体育，自信心很重要。国家队可不就代表着一个国家最高的竞技水平么！ “头儿，他们怕是心不舒服啊。”张长青担心的说。 王大龙又点了根烟叼了起来，“不服？不服也给我憋着！哪儿那么多毛病。” “等咱们回去后，这套方法都用起来。理论课也少不了，小李你这里给大家上课。妈妈地，这群猴崽子就是不爱学习也得爱上了，看看人家老陈这，有文化的队员就是不一样。” 这次来，更坚定了王大龙要说服领导，让姚爱军这样一边学习一边训练的队员也吸收到国家队。“在职运动员”怎么啦？“在职运动员”怎么就不专业啦？人家本职是学习，对训练也是相辅相成有益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前人后 姚爱军没想过为了教别人家的队员耽搁自己上课，连大宝小宝不去上课都是不许的。所以周末两天过去后，曾磊他们想不下水都不行了，给他们上“解剖课”的姚同学拍拍屁股回学校准备期末复习考啦。 没有姚爱军的小课，他们跟着省队的队员们一起训练，教练那边给的目标是结合周末学的新知识新理论，在训练中琢磨体会一二。 前一晚刚被敲打过的两个小队员自然是不舒服的，有意在省队训练的时候想表现表现。 张长青带着人过来，和江涵这边打了招呼，把人放在队伍的尾巴上跟训。自己和王大龙则站在边上和教练组那边聊天。在省队做教练基本上都是老一批队员退下来的，大家彼此也都相熟的很。 “你们这队员都练得不错啊，精神头也好。”张长青那是真羡慕，他自己带的是国家队的新人引入部分，每次各地选拔上来的队员，水平基础是不错，可天之骄子真难管啊。 江涵呵呵一笑：“哪能跟你们那比，你们那任务重压力大，队员们紧张也是有的。咱们省队嘛，气氛就松一点啦。” “可你们松也出成绩啊……”张长青嘀咕。 江涵笑笑没接口，没成绩的时候精神头也不错啊，你们怎么不来。出成绩对一个队伍来说，才是硬道理啊。 这边上，曾磊、洪杨已经准备跟着省队训练了。 省队的队长刘冰是个比较老资格的队员了，其实年纪也不大，今年年底才将要过20的生日，可比起省队其他队员来说，还算是比较年长的。处事也相对稳重许多。 “队长，就这两个。国家队的，看那脸色，来咱们这委屈了怎么地，哼。”边上有队员跟刘冰嘀嘀咕咕。 “国家队怎么滴，陆航不也是咱们队上去的。刘队不也在国家队……”另一个没说完就被拍飞了，队长大人是国家队又退回来的，这事儿虽然刘冰本人说不在意，平时大家还是注意的。 刘冰拍拍大家：“好了好了，别闹腾。这两都还小呢，别说出去咱们省队欺负俩小毛孩。”说完笑着脸转头接人，把人带到边上权当今天新加入的队员，先将今天的训练安排给两人说了。然后拍拍手，把人带到队伍这边给大家做介绍，跟训。 因为姚爱军的存在，省队的队员们对这个年纪的小队员跟训，已经很习惯了。也不自觉的会将二人跟平时周末来跟训的姚爱军进行比较。 毕竟是能选进国家队的，曾磊洪杨二人水平和基本功都还是很不错的。两组动作走完，什么水平大家心里也都有数了。 “这两个还是蛮不错的啊。放少年队那边算是很拔尖了。身体条件也好，国家队选人还真有点门道。” “呵呵，那你以为呢。不然你怎么没进去。” “刚你不是这么说的啊，拆我台么。” “不得不说，爱军那小子真是妖孽。明明年纪差不多，单单这么看，这两国家队的跟他一比嫩多了。平时我还觉得是咱们自己少年队水平高的不多，现在看国家队的小队员也这样啊。” “那倒是。姚爱军那小子稳多了，从来不把他当少年队的看！” “从来不把他当少年队的看！+1” “+10086” 这种排队方式，也是姚爱军传播到队里的，在这会儿排队报数的梗还是新品种…… 正当队员们评估的时候，曾磊洪杨心里也在评估省队的实力，没想到江淮省的省队质量还是很高的啊！ 尤其是队长刘冰！一开始他俩来的时候，国家队有队员半开玩笑的来说过，刘冰可是国家队前辈，那意思就是说“前辈”——被退回去的那种。 原本两人还带着瞧不上的心思，但人家刘冰接人待物和煦有方，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是个“好人”！还真不好意思耍点小脾气。没想到这么和和气气的队长大人，训练水平更厉害。 刘冰原本就属于技术动作十分细腻的类型，每个动作环节都清晰可辨，节奏明显。从国家队退回来是因为当时力量上不去，一直没办法让自己的动作难度上去。姚爱军的“运动肌群训练法”在省队推行下来后，刘冰是受益最多的一人，有针对性的力量训练，刚好弥补了他的短板。 刘冰最近在练的都是那个207C的难度动作，这会儿从跳台上往下走，起跳、腾空、翻腾三周半抱膝、打开入水…… 节奏明快清晰，入水落点准确流畅。 这分明是个高水准的动作质量啊！这样的队员怎么会停在省队！还被国家队退回了？！ 曾磊二人心里大为震惊！ “啪啪啪！”王大龙在看台边上忍不住鼓掌。“江队，这是刘冰吧？回来你这居然练的这么好了！还是你们会培养人啊！” “哪里哪里，要不是在国家队转一圈，哪能知道自己压力嘛。”江涵心想你们不要了再退回来，现在知道好了。 “这是你们准备着全运会的秘密武器吧？”王大龙问道。 “啊哈哈哈，这哪能算武器了，能上奖台就好啦。”江涵打着哈哈，心下也颇为认可刘冰的水平的。 “不光全运会吧，马上又是世青赛了。”张长青说道。 “呃……”江涵不说话了，这虽然是他的目标。但世青赛名额多难得，这只是他计划中的，但却不能说了。 …… …… 姚爱军两天周末扔在跳水队那边这是惯例了，学校这边并不阻拦，周一又是他投入学校学习的时候。 为了能把有限的时光做更多的事，姚爱军一路热衷于跳级这项非常规活动。现在为了准备初三的考试，他的临考复习材料比别的同学多得多。 “这个姚爱军，你说他狂吧，这么多材料能消化的掉？”姚爱军在物理办公室里请教完两个复杂电路大例题后刚出去，身后就有老师在问。 老师们也是爱八卦的，尤其是这样学生里的风云人物。 姚爱军他们班本来就是尖子班，配备的师资非常强。刚姚爱军来请教问题的就是物理教研组的组长，江淮省的初高中物理学科带头人梁清。 她推推眼镜，笑眯眯的说：“别的学科不清楚。不过物理来讲，他没什么障碍的。这孩子有自己的学习系统了，理的很顺。物理课初中才开，学起来完全没什么吃力的。” “是吗？那还不如叫他别跳水了，成绩好好的做什么运动员，浪费时间么！”有的老师其实挺有偏见。 梁清笑笑：“这有什么。学的好那叫业余爱好全面发展，学的不好才叫玩物丧志。你家女儿不也学着钢琴么？练琴花的时间可也不少。” “那怎么能比！练琴这是素质教育啊，组长。” 梁清笑笑不说话了。很多观念是根深蒂固的，为什么学钢琴可以，学运动就不行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别人会扑，我不会 姚爱军在班里的学霸地位不可动摇，但这位学霸同学并不会一闷头的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正常的课外活动时间拿去练跳水之外，他并不会打乱学校里的学习节奏。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只能说重生一场，少年人身上难得的自律性和重返少年时代的大脑相结合，提升了他单位时间里的学习效率。 午饭时间，照例是姚爱军和张阳、陈雯碰头的时候，三个来自南城市的同班同学，尽管不在一个班，却依旧成了一个紧密的小团体。 “今天陈雯没来？”姚爱军扒拉了一口饭问道。 “唔，被你刺激的，她跑去问他们老班，申请跳级可不可以。当然，被拍回来了。”张阳耸肩。对于这种自虐一样的跳级行为，他是完全不能理解的。能多玩两天是两天，干嘛冲着赶着去中考高考呢？当然，考也考不过去，张阳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呃，他们老班没批，她就赌气不来了？”陈雯不像是这么倔的人啊。 “你们俩背着我说什么！怎么不等我吃饭？！”正说着，陈雯带着饭盒冲了过来。 张阳赶紧利索的给他家女神拉开座位候着：“我今天路过你们班，他们说你还没来啊。” 陈雯搁下饭盒，坐好：“那也不能代表我中午吃饭不来啊。” “哦！来了好！”张阳开心的自己作死：“跳不跳级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吃饭！” 陈雯白了他一眼，帅气的一甩头发：“姐决定不跳了，多磨蹭一年，也像大神这样发展自己特长嘛。” 陈雯之前和姚爱军同班的时候，成绩上是不相上下的，进了初中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也都是年纪前十的梯队里不落人后的。原本赌了一口气，也想着去跳级。但班主任说的也有道理，少年时的时光如此难得，学有余力也可以欣赏点其他的，培养自己爱好。 “我们老班说的也很在理，等中考过去进高中压力就大了。学了这么多年画画，我也可以考虑像你这样发展的更专业一些。你跳水已经有成绩了，小羽也成了明星，等下学期开学一起碰头，岂不是聊天都没的聊了。”说完还瞪了一眼张阳，做朋友是要势均力敌才有彼此对话交流的空间，张阳小朋友这个“正常的初中生”反而要被歧视了呢。 说起张晓羽，姚爱军也好奇的问：“你跟她联系上了？最近怎么样啊，都没听说了。” 自打确定下学期转学过来，张晓羽也和陈雯加强了联络，两个好闺蜜又重新变得无话不谈。陈雯说：“她最近挺好的啊，拍摄广告参加活动什么的虽然不能保证上课时间，但成绩还是可以的。她家里情况那样了，她爸把她看的比什么都重！唉……” 前年那场天灾，一瞬间打破了张晓羽幸福的家，现在说起来三人还觉得心有余悸。天灾面前人力真是太弱小了。 “不过，最近小羽据说要去海南呀！她接了一个什么运动设备的广告。” “海南！”张阳激动，这个话题他能说得上了。海南地处最南端，这可是好远的地方啊，真想去看看。 “嗯。”陈雯也一脸向往的样子，内陆地区的孩子们都没见过海呢！“据说接了一个计算走路步数的设备广告吧，海南哎~~” “计算走路步数？”张阳一脸茫然。 “噗——”姚爱军在边上正听的有趣，突然听到这个设备怎么这么耳熟。“计步器？张晓羽接了这个计步器代言？” 见他反应这么大，陈雯和张阳一下子看过来：“你知道这个东西？好像是叫计步器。做什么用的啊？” “呃，我知道一点点吧。大概就是字面意思，计算走了多少步嘛。” 姚爱军回去后便联络了下张毅戈。果然，张晓羽同学在接完“背背佳”代言后，张毅戈那边特意组了个团队专门带她。张毅戈觉得“姚爱军出品，必属精品”，虽然那个计步器他看不出好处，还在他搭桥下卖给了别人，但不妨碍他对姚爱军的信心！于是对方找来借正当红的“背背佳”代言人，他一点没犹豫就答应了。 姚爱军听了一头黑线，你既然看不出好处，还这么有信心！这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信任啊！ 之前姚爱军提出计步器和背背佳两个项目给张毅戈，对方明显只对后者感兴趣。后来，他自己也琢磨了下，的确计步器在现在这个时间段几乎是铁定扑街的项目。这也是他对张毅戈高看的原因，他的商业直觉几乎是天生的。 计步器这个东西技术含量并不高，然而直到微信广泛使用后才变得火起来，是因为电子产品社交圈的形成。 平白无故的，一个人每天计算自己走了多少步，这除了强迫症就是神经病吧？ 然而等电子产品的社交圈成熟后，这却变成了一项轻松有趣的朋友之间的较量。你走的多了，我走的少了，那我晚饭后还要下楼溜达两圈，就为了好友圈里步数排名上压你一头。这种趣味十足又无伤大雅的轻松较量才是项目火起来的原因。 而在现在，这可是网络都还没兴起的90年代啊！现在计步器产品能卖出个什么花样？当姚爱军知道朱曦枫童鞋给他卖了20万出来，他都觉得对方是个蛇精病啊！ “张大哥，他们这个产品打算叫什么？” “哦，听说叫“优步”吧。我觉得还挺好，呵呵。”张毅戈在电话那头笑道。 姚爱军干笑一声：““优步”？挺好的。” 呵呵，这“优步”……怎么觉得对方才是个重生的！ 不过本着关照老同学的想法，他还是问了一声：“张大哥，张晓羽给对方这个代言没签几个吧？” “没啊，怎么？”张毅戈多精明的人，眼珠子一转就听出了不对。“这个项目有问题？” 姚爱军干笑两声：“这是之前的一个想法么？也不像背背佳想的那么周全。我觉得……恐怕火不了吧。” 张毅戈想了想：“那我让人注意下，这个拍完咱们不接了。”真扑了，代言明星的口碑就坏了。现在张晓羽可是他们这里的主打代言人，连带了背背佳销量才得不偿失呢。 张毅戈没说的是，之前人家找来合作的时候，还从他这拉了一小笔不多的投资赞助，看来小怪物不看好啊，不知道这笔钱是不是打了水漂了。不过这种投资总有得失，他也没跟姚爱军提起的意思。 然而过了没几天，张毅戈接到了朱曦枫的电话。 “什么？你让我搭桥把“优步”那个项目吃下来？”张毅戈以为自己听错了，前两天姚爱军才跟他说这个要扑，怎么转头要扑的还往自己家里揽？ 朱曦枫在电话那头乐呵呵的说：“我们老板说，这个别人做一定扑，但他一定不会扑！”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全运会走一个 张毅戈被姚爱军这个无法理解的脑回路吓到了。但通过自己介绍出去的项目，等人家做扑街了再买回来，怎么总觉得哪哪儿不太对呢？ 且不提张毅戈怎样纠结，姚爱军其实只是不想看到自己能记得住的为数不多的“潜力股”做砸而已。交代给朱曦枫一个大概想法后，并没再去跟进了。 他现在真的挺忙的。 在徐裴之教授的指导下，他在学习专业的论文格式和行文技巧，预计年底或者明年年初，有望成功的再发一篇学术文章出来。 今年过年比较早，元旦后就能闻到寒假来临的味道，伴随而来的是期末考的红灯了。考试期的来临，省队少年组的训练计划也开始缩减，王大龙他们早已结束两周的跟训，带着队员们回去了。姚爱军除了必要的常规训练，也加大了复习课本的时间。以他开了挂的学习能力，仍然不敢放松，毕竟这可是跳级的初三考试呢。 “怎么样？考试有把握吗？”一周三次的训练被陈康平调整成了两次，能有个同时在学业上出成绩的队员可是很难得的。 “放心吧。没问题的。等过完年你就等着看我上初三吧。”姚爱军笑着说。 “真有你的！”陈康平笑着拍拍他，丢了个炸弹过来：“等过完年，准备准备，参加全运会吧。” “啊？”姚爱军想了想，“明年就是全运年了吗？” 全运会即“全国运动会”，这是一项全国性质的大型运动比赛，有小奥运之说。因为除了增加一项武术项目之外，别的项目都是和奥运会看齐的。也是全国上下为了奥运赛事之前热身的重要比赛，一般在奥运年的前后举办。 全运会四年一次，且无具体年龄段要求，各项目会根据自己情况来敲定参赛选手的年龄线。比如篮球、足球、排球三大球的年龄线就会高，而体操跳水等项目年龄线几乎没有。 按照上两个赛季的全国大赛成绩，他拿到预选资格是没有问题的，陈康平问他一声的主要目的还是报名的事儿。 姚爱军并不是省队的常规队员，也不是省体校的队员，充其量只是注册在省体育局下的本省市运动员之一。从省代表队这里报名就有点尴尬——名额少啊！ 一个项目两个人，想全参加就不太可能了，希望能多报上两项吧。 这边，江涵拉了刘冰来办公室商议的，也是来年全运会的事情。刘冰这一年多来的提升相当明显，可以预料在全运会露脸后，估计还会被国家队召回。 20岁的跳水队员，已经不能算是小将了。 如果能有机会往高等级赛事发展一下，刘冰还是想冲一冲的。届时，省队这边包括主管教练江涵都没有拦着的理由，所以这届全运会不仅要让刘冰能力能展示出来，还要做好梯队，在刘冰走后能有队员接上。 “单人项目好说，你身上出问题的机会不大。双人的你有什么想法吗？”江涵问他。 刘冰想了想，今年省队的队员进步都很快，也不需要像往年那样因为没人，需要自己比很多项。今年无论是汪鹏还是少年队那边的吴疆都很不错。他想了下开口说：“双人我就比个十米台吧，跳板可以让别的队员们多上来试试。” 江涵笑笑：“行。”又问道：“搭档还是汪鹏吗？” 刘冰犹豫了一下，他从国家队下来后，双人的配置就一直是汪鹏搭档。但这真不是个好搭档疲懒又自大，双人跳讲究个默契，这样的搭档默契生成的有点难。而且万一后面真的走了，双人搭档这里，总要带新人出来。 “我找吴疆搭吧。我个子也不高，刚好差不多。吴疆也是一个没有个人风格的队员，双人上还是很有前途的。” 江涵提笔记下说好。想了想又问：“那你看汪鹏呢？” 这位是真愁。汪鹏能力天赋都很好，就是很疲懒。要不是刘冰这个队长脾气好，汪鹏那德行早给人投诉不知道多少回了。 想了想，刘冰犹豫的开口问道：“姚爱军怎么样？” “之前他不是和汪鹏跳过一次205c么？同步率和完成度都不错。姚爱军个人能力很强，也能刺激下汪鹏。” 刘冰说的是之前姚爱军刚来省城，被陈康平放在省队一起练习的时候。当时江涵为了更进一步观察姚爱军的“揉水”技术，让他和汪鹏跳了一次双人205c。也是那次之后，让更多的省队队员记住了他。 “好，那我回头找老陈主任碰一下。后面就让他们先配起来磨合，到明年大赛还有9个月。辛苦你带带人了。”江涵拍拍刘冰的胳膊，能有这个好脾气的队长在，带队伍就轻松很多。刘冰要是回了国家队，可真有点头疼。 第二天，姚爱军奋斗在题海的时候。陈康平已经将他“卖”给了江涵，双人台搭汪鹏的事，两位教练一拍即合。还同时敲定了姚爱军在省队出征全运会的项目上又多两项，单人十米台和三米板。 等姚爱军从期末考中脱身，再次来到训练馆的时候，被陈康平通知自己跟汪鹏一起陪双人十米台。内心是哔了狗的—— 这就是所谓的“猿粪”吗？上辈子从国家队扫地出门后，去省队也是被拉去跟汪鹏配十米台。当时还是汪鹏主跳，号令他这个世界记录保持着想想当时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隔着时空都不能浇灭自己当年的愤恨。 “陈教练，我不想跳双人啊。”姚爱军满脸写着不乐意。 “这是队伍需要！练双人对自己的节奏控制也有好处。按照省队的情况，现在是刘冰在带吴疆，那总不能双人另一对空着啊。让你上也是机会啊。”陈康平劝说道。 “可是双人讲默契，我陪合不了！”姚爱军急。 “什么？让我跟姚爱军那小子跳双人？我不跳！刘冰呢？我为什么拆出来跟这小子跳！跟他跳全运会还不白费！”收到消息的汪鹏，也老大不乐意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双人跳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为了爱与正义哦不，为了省队荣誉，姚爱军和汪鹏不是冤家不聚头，到底还是被拉在一起配双人十米台了。 这样在十米台的双人上，刘冰/吴疆，姚爱军/汪鹏，两组从整体实力和潜力上来说，都是最能保证省队出成绩的“双保险”。 在定下参赛项目后，学校这边也已经发完成绩单和寒假作业，正式开始了寒假时段。陈康平便愉快的带着他在省队常驻跟训，美其名曰培养队伍默契，备战全运。 这其中最开心的是大小宝，比起开学时的每周末姚爱军才刷新，现在又能每天看见他们小姚教练啦。 “教练，你看我们也可以跳双人呢。”小孩子都有模仿心理，尤其是自己亲近/崇拜等目标人物的做法。 姚爱军上全运会双人项目的事情刚定下，俩小屁孩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原来还有双人跳这种好玩的形式啊。队里最小的总是有些讨巧，队员们都很爱护他俩，想玩双人的大家也乐呵呵看着他们俩在训练之余跳了玩。 嗯，就是没人告诉他们俩——双人跳水目前可没有混双这一说啊！ 两人站在五米台上冲姚爱军挥手，如愿以偿的得到小姚教练关注后，两个小孩对视一眼，学着他们跳双人的那样喊：“1，2——3，走——” 两个小孩相互摽着对方，起跳，卷腹，打开——入水。 还挺不错的，301b，向外反身屈体，像模像样了。 姚爱军在下边看着，二人因为相互瞄着对方，照顾同步效果，动作上肯定是慢了半拍，但却很有意思的同步效果不错，连砸出来的水花都挺一致。 “最近大宝小宝练得不错嘛，都会控制节奏了。”姚爱军摸摸下巴说道。 卢奇在边上也乐：“你都不想想，这两小家伙也是可以去全国大赛的年纪啦。基础动作该会的可一样都少不了。” 可不是么，尽管占了“小姚教练”的名头，姚爱军只周末来绕一圈安排训练计划，俩小孩子的水平他真没卢教练了解的多。 小家伙们从水里出来，屁颠颠的跑来求夸奖：“卢教练，小姚教练！我们跳的好不好！” 瞧着口气，还能说个不好吗？ 姚爱军和卢奇都伸了大拇指鼓励：“好！非常好！” 结果两小孩子不好意思了，大宝同学一本正经的开始分析：“哪里哪里，还是有不好的。” 小宝也点头：“是啊。我觉得和一个人跳很不一样呢。” 姚爱军笑着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呢？” “嗯” “感觉脑袋里想着和小宝要一样，得等等她。然后胳膊就伸出去慢了。” “是啊，我看见大宝怎么才伸出胳膊，那我赶紧就放慢点再打开。结果我打开都到水面了呢。” “就是我等她，她等我，感觉我们动作做的时候掉的特别快！” 俩小孩想了想，居然描述的挺仔细。 不得不说，卢奇扔给姚爱军的这两个小队员，都是相当聪慧敏锐的。这时候六七岁的小队员，才刚接触跳水一两年。能在自己跳的时候总结出双人同步动作中的问题，是相当不容易的。 姚爱军笑着给他们解释，这是因为自身的动作还不够熟练。在做动作的时候还需要大脑去指导下一步怎么做，这样自然要反应慢半拍的。 而跳水运动离开跳台后，身体就开始自由下落，重力加速度9.8米/秒，就算是10米台也就不到1秒钟的时间。这种情况下，别说半拍等不了，就是有一眨眼的愣神，人就已经下来呢。 小家伙们对重力加速度什么的是不清楚的，但对下落情况自己都是了解的。一个劲点头，就是这样呢，动作还靠想。果然是自己训练还不够吗？！ 小宝恍然大悟后，又好奇的问道：“那我要是不看着对方自己跳，怎么知道他跳到哪儿去了呢？” “当然要看着呀。”姚爱军很自然的答道。双人比赛技术分只留3个，同部分却要留4个，然后求总分，所以同步往往比难度分更重要的。 要看着，还不影响自己动作效果好像很难哎小孩开始咬指甲了，这个毛病一犯就说明小家伙紧张了。 小宝想了会儿，好奇的又问：“小姚教练，那你们平时跳的时候也看着对方吗？要怎么瞄着才不影响自己动作呢？” 姚爱军想到这两天站在自己边上跳的汪鹏，脸色顿时不那么好看了。 是啊，得看着同组队员怎么跳。 一般两人是相互迁就，达成同步率。比如刘冰和吴疆就磨合的挺好，两人都是能慢条斯理听对方说什么的人。 可他和汪鹏就不是相互迁就的事儿了，两人同时站在台上，能激起的只有相互比拼的意志。你快一点，我恨不得比你更快！ 姚爱军很纠结的看着小宝的脸蛋，伸手弹了一下：“嗯，当然要看着。所以自己动作水平好坏决定了搭档能发挥出的水平；同样搭档的动作质量也决定了自己发挥出什么水准。要了解对方能做到什么程度，然后让自己也能达到同样的水平去完成动作。” 大小宝仰着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 姚爱军说给俩小的听，也在说给自己听。上辈子的纠葛还没发生过，他和汪鹏的搭档已成定局，成年人的心态下先反思，自己最近也的确做的不太合适。 “怎么？刚上双人还不习惯？”卢奇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对队员们的反应还是很了解的。看姚爱军的反应就推测是不是新上的项目不太顺利了。 “嗯，有点不顺吧。” 卢奇拍拍他：“不要急。之前在冬梅那的时候我不了解，但从我看到你比赛开始就一直很顺，仿佛没有拿不下的。这会儿能出现一个让你觉得难做的项目，也不是坏事。双人配合问题就是磨出来的。” 姚爱军琢磨了下，莫非教练让自己上双人项目，还有一层磨砺的意思在里边？ 回过神来，姚爱军问道：“卢教练你怎么知道我是配合问题？” 卢奇笑呵呵的说：“你哪次来不是交代完大小宝后就过去江队那边练啊，时间都跟掐着秒算似的。今天你已经在我们这蹲了一上午了，是不是不想去那边练双人？” 姚爱军惭愧的摸摸鼻子，自己这个“小姚教练”做的真的挺不合格啊。的确如卢教练所说，他就是下意识抵触双人的搭配，无论是对汪鹏还是对双人跳本身。 曾经天之骄子的他，只跳单台。 第一百三十七章 驯化与被驯化的战争 不想拿单人奖牌的队员不是好队员。 如果有人说，我拿个集体的牌牌就够了噢，你真信？ 单人项目的奖牌含金量肯定是高于双人或集体项目的。这不仅是赛会奖金分配的问题，更是对个人能力的肯定。单人项目无论是难度还是比赛的激烈程度，都凸显在个人能力上。尤其是跳水这样的运动，双人比赛同步分比技术分占比更大。 因此更多时候，双人跳里都是让个人能力、风格都并不那么突出的队员去适应主导队员的节奏，所谓“配双”。 而这又导致了有些双人项目上，主导位置的那个队员会觉得是我带着你拿奖牌带你飞如果是明显差距的队员还好，但如果是两个个人项目都非常突出的队员，就会产生“一山不容二虎的”矛盾了。 所以汪鹏看姚爱军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之前还可以说这小子气场不和，看他眼神就不爽。那现在矛盾已经升级为“你存在就让我不爽了，你特么还必须跟我站一个台子上”的不可调和问题了 “你们俩怎么搞的！跳台就那么宽，你们俩落点居然能差出三四米？！”江涵简直不相信自己眼睛。虽然把两个技术不错的凑一起跳双人，一开始磨合总是困难的。可也没见谁这样的啊，起跳出来还一块儿的，落水后能掉成东一个西一个！简直就像两块磁极方向一样的磁铁靠一起那样，“一双看不见的手”推的越来越远？！ 江涵拎着人，让他们上去一个个跳下来，单人跳都没问题，一旦两人一起跳就歪了？！谁家的自由落体带拐弯的！ “场馆条件这么好，无风无浪，你们倒是给我说说，怎么就能把一个下落跑偏了的？！”能让一向端着斯文的江队江教练咆哮，那真不太容易。其他队员们为了防止扫到台风尾，都躲的远远的。 汪鹏梗着脖子回道：“我习惯刘冰了，这脸站我边上就影响我定位！” 姚爱军翻了个白眼，话也很精简：“碍事。”因为碍事，跳起来就想离你远点儿！ 江涵继续冲着二人咆哮。谁家配双人不是磨合的，碍事个毛毛，还脸不好，你要点脸行吗啊。 “队长，辛亏我跟你一组，跟汪鹏一起跳双人很不容易吧！”吴疆抓着毛巾心有余悸。队长刘冰的性格很好，他和刘冰配双人台适应的倒是很快。 刘冰拍拍他也笑：“你也很好啊，跟你说的都记住了。”有一个能听得进话的搭档，在双人比赛里也是福气。不过看那边两人，怕是要难了。 “队长，你之前和汪鹏搭档的，有什么经验吗？我跟爱军说说去。”吴疆还是很担心自己的小伙伴的，汪鹏那样的一看就不是好鸟。 刘冰想了想：“难。汪鹏这人就是得顺毛摸。”顺手拍拍吴疆的小肩膀，“你跳的不错，保持下去，搭档就是要能沟通才好。”想必自己离了省队，这小子以后配别的双人台也是蛮有前途的。 一上午的训练都在江大教练的咆哮声里度过，午餐的时候吴疆特意端了盘子跑来找姚爱军贡献从刘冰那挖来的“秘籍”。 “刘队说了，汪鹏这厮是纸老虎，顺毛摸就可以了。要多沟通。” “嗯。我知道。”姚爱军扒拉了一口饭，这道理能不懂么？可就是不想跟那厮说话，还沟通呢！ “比如我跟刘队啊，你看刘队就经常跟我沟通的！”吴疆很乐意分享自己的经验，他觉得刘冰人特好，“刘队还会带我去小卖部喝汽水啊。” “哈，敢情你一瓶汽水就收买啦！”姚爱军喷饭。 “重点！重点！人家那是带我去沟通嘛。吃东西的时候心情会比较愉快！”吴疆为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表示心痛。 “哎，你也别说啦。沟通能不知道么？但刘队说什么你听的，对不对？” 吴疆点点头。 姚爱军看着他，无奈的耸了下肩：“你看汪鹏能听我说吗？” 吴疆默 而且，让姚爱军听汪鹏的？吴疆也表示不太现实。 就这么别扭的训练，一直到下午依然别扭着。江涵大人在眼镜片下闪过一丝寒光，就没有本教练管不好的队员！ “啊？我为什么要搬宿舍！”姚爱军下了训练就被江教练叫去换宿舍。 平时他周一到周五在学校，只有周末两天跟陈康平来省队训。一直都是住在卢教练给他安排的“单间儿”里。 那是之前他暑期跟训时和陆航一块的宿舍，被卢教练戏称未来的“冠军专用宿舍”。因为占着少年队那边的房间，陆航走后也就一直没换室友，成了个“单间儿”，刚好满足了姚爱军晚上学习的需要。 “双人跳要磨合，最近你放假了又不用去学校。住一起好磨磨。”江涵敲定了要他换宿舍。 “他那屋不是有刘队嘛！” “刘冰和吴疆去你那屋住。你和刘冰换宿舍，今天就换掉。”江涵大手一挥，让他滚吧。 原本刘冰和汪鹏的宿舍，要动也是让汪鹏搬来姚爱军宿舍，这样只要动一个人，再把吴疆填进去就行。 特意让姚爱军搬宿舍，就是为了磨掉姚爱军的硬角。 双人跳总要有一个人主导，姚爱军没有跳过双人，年纪也小，又不是省队的常规队员，所以在姚爱军和汪鹏这组里，必须是姚爱军跟着汪鹏跳。 这是汪涵定好的设定，他让姚爱军从自己熟悉的宿舍环境出来，搬到汪鹏的宿舍，就是要增大二人的磨合时间。 “嗨，那我进来啦。”吴疆原本就和姚爱军同一层住着，靠的很近。转头就拎了铺盖过来了。“你去汪鹏那不会打起来吧？”姚爱军的脸色让吴疆很担心这个问题会变成现实。 “不会，打起来我也吃不到亏！”姚爱军面沉如水。 见姚爱军这么回答，吴疆更不放心了：“吵起来你就叫我啊，别真上手，江教练可凶了” “噗，吴疆你放心吧，汪鹏也没那么可怕。我都一起住三四年了。”刘冰也过来了，打了个简单的包，只带了被褥和少许衣物。 “姚爱军，我东西就先不搬了。收拾起来麻烦，需要了再去上边拿。没问题吧？” 姚爱军当然没问题，他也不想带多少。他还指望早点回来呢！谁要跟那厮朝夕相处抵足而眠啊！ 刘冰见他闷声收拾，也知道姚爱军心情不好。平心而论，姚爱军来省队后给大家带来了很多帮助，尤其对自己的提升就很明显，他也很乐得在姚爱军心情不好的时候搭个手。他帮姚爱军提了包衣服，说：“走吧，我陪你一起上去。” 一路上刘冰细细的给他说了汪鹏的平日习惯和作息，希望对姚爱军的磨合有点帮助。姚爱军点了点头，知道好意如此，但他并不想迁就。 龇牙就把你牙拔掉，伸爪就把你爪剁掉！ 这是一场驯化与被驯化的战役！既然一起配双人台成了定局，那也得是他把汪鹏驯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