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游戏 从狭小的办公室出来时，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林辉站在公司楼下，无奈的仰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嘴里直叹气“为了一个新游戏，天天无偿加班，这又不是我的公司！” 然而抱怨归抱怨，生活还得继续。林辉缩了缩身子，好抵挡一些凉意，随即朝路口走去，只有到了那里，才能够打到车回到刚租不久的房子。 路口处，趁着等待空车的间隙，林辉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公司那个简陋穷酸，写有“星辉游戏”四个大字的招牌。一个月前，这家公司的年轻老板信誓旦旦保证的画面立即冲进了林辉的脑子。 他记得那个与他年纪相差不了多少的年轻老板是这样说的“接下来我们这款游戏，只要成功上线，一定可以赶超市面上的所有游戏，让所有人爱不舍手，豪掷千金。到时，大家就都等着发财吧！” 想起这段话，林辉直想笑，通过这一个月来的辛苦付出，他也算清楚知道那个老板口中能挣大钱的游戏是个什么玩意。 “呵呵，就那么个游戏，骗骗傻子还差不多！”林辉不直觉的说出声来。 往日这个时间应该有很多空车行驶的道路上，今晚出奇的竟然看不到一辆。林辉远远的望了一眼马路两头，无奈的取出口袋里的手机，打算预定一辆车来接他。 可当本应该熟悉的手机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却顿时傻了眼，因为这根本不是他的手机！ “嗯？怎么回事，我拿错别人的手机了？”林辉本能的这样想着，就想要赶紧跑回公司。但就在这时，那只陌生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同时，手机画面也亮了开来。 只见，屏幕上先是显出了一张暗红色的背景图片，其上根本没有任何软件图标。 往公司狂奔的林辉，瞥了一眼这古怪的屏幕，倒也没有多想什么，只当这只手机的主人有着与常人不同的习惯。 怎奈，下一秒，屏幕上出现的字，却迫使着他猛地停下脚步。 “林辉，欢迎你来到死亡乐园！” 对于这种介绍语，林辉是非常熟悉的。因为这是像他这样的游戏从业人员几乎每天都要接触到的东西。 “难道是新出的手机游戏？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昏暗的小巷里，林辉自言自语的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手上的这只手机，片刻后，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么会没有品牌标志？而且感觉这种样式造型的手机，我好像也从来没有见过。”林辉嘀咕着，直感觉莫名其妙。 这时，手机忽又震动了起来，接着刚才那行欢迎语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无论林辉想要怎么拒绝，都不可能拒绝掉的话语。 “成功通过死亡乐园的考验，你将获得五百万元现金奖励！” 煞白的屏幕亮光照得林辉的脸远远看去显得阴森无比。他狠狠眨了眨眼睛，好确认自己所看见的是否真实。 半晌后，林辉将视线移向那串文字下方，那里有着两个正自闪烁的提示按钮，“同意，拒绝。” 虽然才从大学毕业不过三年光景，但并不傻的林辉到底还是明白，天上不会掉下馅饼的道理。可是转念一想，这只是一款手机游戏而已，又能有什么损失？ 于是，林辉的手指从‘拒绝’移到了‘同意’并且重重点了下去。哪曾想，‘同意’的按钮接连快速闪烁了好几下哦，整个手机屏幕竟然忽的漆黑一片。 “喂，不会这么倒霉吧，刚好没电？”林辉急躁的跺了跺脚，就欲赶紧跑回公司，找到自己的手机和充电器。 “林辉？”还没等林辉能够走动，不远出的阴影里突然响起一道疑惑的声音，紧接着一人快步跑了过来，林辉闻声，急忙将那只诡异的手机塞回口袋，同时故作镇定的打起招呼，“张总，还没回家呢？” “呵呵，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呢，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自言自语？”说话的张总便是星辉游戏的老板，张振东。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林辉急忙掩饰，生怕刚才自己说的话都被张振东听见了去，“公司门锁上了？” 张振东点了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我好像把手机落公司了。”林辉淡笑着回应“既然门已经锁上，那就算了。” “好，那赶紧回家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张振东说完，自顾自笑着率先朝马路走去。 林辉略一踌躇，想到家里还有一个备用充电器后，他也就跟了上去。短短的一段路，为了不要太尴尬，林辉主动开口道“张总，未来可能手机游戏会至少火爆上个五六年，我们现在还专注于电脑游戏，会不会有点迟了？” 张振东无声走到路口停下，双眼像捕捉猎物一般，寻找了正从远处驶来的一辆出租车，他招了招手，待得出租车停稳，便立即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只是车门并没有被立即关上，正准备离开到一边等待另一辆出租车的林辉，听到车里的张振东诡异莫名的甩出一句话“也许明天，一切都会改变。” 林辉望着渐行渐远的出租车，只得无奈摇头“呵呵，明天还不是一样的加班，又能有什么改变。” 回到出租房楼下，已经是清晨一点多，林辉站在狭小老旧的楼底，仰头看了一眼三楼拐角处自己那漆黑一片的屋子，心中酸楚止不住涌上。 “如果真有五百万就好了！”他没来由的想到之前手机上提示的金额，随即叹着气踏上满是灰尘的楼梯。 这个时间，整栋楼都已没有了任何光亮，租户们都已经进入了沉沉的睡眠。楼梯间里的灯泡因为久没有更换的缘故，甫一打开，还会连连闪烁，显出渗人的氛围。 来到三楼，林辉放轻了脚步，生怕会打扰到邻居，又引来人家的抱怨与责骂。事实上，住到这里来的一个多月，因为经常深夜回家的缘故，他也没少听见邻居的埋怨，以致每次，他都只能憋屈的赔着笑脸，保证下次不会再那样吵闹。 很快，站到自家门前，林辉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算开门。可就在这时，铁门却忽的发出‘咯吱’一声，自己开了起来。 “风吹的？早上忘了锁门？”林辉苦恼的摇了摇头“连续加班导致的睡眠严重不足，已经让我都记不起早上的事情了。” 于是，林辉收起钥匙，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漆黑的夜色像是张开了双臂，立即将他拥入怀中。林辉呆呆站在门口，眼睛缓缓适应着这样的黑暗。 可渐渐的，他察觉到了屋内的一丝不寻常的味道，那是股带着淡淡腥臭，却又会止不住往鼻子里涌来的味道，粘稠，令人作呕。 感受着那股味道，林辉瞪大着双眼于漆黑一片中，仔细寻找味道传出的源头。终于，他瞧见了墙边他那简陋办公桌旁的木椅上，呆坐着一动不动的身影。 立时，林辉只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双腿直直颤抖着变得软弱无力，连简单的转身逃走动作都没办法做到。 “会是谁？我这里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还会是小偷吗？”林辉这样急促的问着自己，手臂颤抖着抬起，手掌摸索到了墙上的开关。 “咳咳！”邻居屋内突然响起了一阵咳嗽声，使得林辉猛地打了个寒颤，身子险些瘫倒在地。 ‘嗡嗡！’接着，他的兜里忽地嗡嗡震动起来。这一动静，彻底摧毁了林辉心里刚刚积累起的勇气。 他熟悉这种声音，因为那代表着手机在震动。 可是已经没电关机了的手机，为什么还会震动？ 仿佛整只手上的所有神经都在因着骇怕与恐惧而跳动着，好一会儿，林辉才能够哆哆嗦嗦的掏出那只奇怪的手机。 只见屏幕又亮了起来，其上出现了一行字：第一关，面对椅子上的尸体，你要如何做到在二十四小时内，不被逮捕。完成奖励，十万元。 第二章 吓破了胆 看完这条消息，脑子已经不能做任何思考的林辉，麻木的到底还是打开了屋内的白炽灯，灯光撒下，他的眼睛终于可以清晰瞧见椅子上一动不动，仍自有鲜血缓缓流下的那名背对着自己的女子。 下一秒，几乎是本能作祟，林辉轻轻的合上了身后的木门，并且顺势合上了开关，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后，他才终于瘫软坐在了地上，仍由空洞无神的瞳孔聚集在那具尸体身上。 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林辉方才像是回过神来一眼，狠狠的连续眨了眨眼睛，期冀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甚至他还重重的抽了自己几个耳光，想要将自己拉回现实。 可惜，血淋淋的鲜血，正毫无留情的告诉他，现在这一切便就是现实！ “报警！”被迫着接受这一切的林辉，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拿起手上的手机就准备报警，怎奈，这只奇怪的手机除了能够显示‘死亡乐园’这个游戏画面外，仿佛根本没有其它功能，林辉甚至都没办法将画面切换出去。 屏幕上‘完成奖励，十万元。’七个大字在他眼前晃动着，使得他止不住再度看向那具尸体。 他的手机还在公司，这只手机又没办法打电话。这么晚跟邻居接电话则是更不可能。此时此刻，也只有到外面找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去打了。 ‘可是。’林辉的脚将将移动一步，便立即停了下来“我的屋子，到处都是我的指纹，这栋楼附近也没有摄像头，陌生的女子尸体，警察来到后，会怎么想？应该是当场就先将我逮捕，然后再做调查。如果真变成那样的话，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会丢了不说，轻则我会留下案底，以后再难找到体面的工作，重则我甚至都可能被警察不分青红皂白的丢进监狱！” 林辉不敢再想下去，同时搭在门把上的那只手也触电似的收了回来。 他的目光再度落向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上面显示着，还有二十三个半小时，便算完成任务。 “如果是真的，我就能得到十万元，有了那笔钱，我或许可以逃得远远的，等待警察调查出真凶，再露面。” 思前想后，实在寻不到第二条路可走的林辉，迈起了沉重的双脚，缓缓走到那名女子跟前。立时，他便瞧见女子的心脏处插的是他的水果刀。 见到这一幕，虽然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林辉还是骇怕的连连后退了几步，直到身体抵到墙上，方才停了下来。 已有好些日子没有清扫过的地板上，鲜血正在缓缓流淌。林辉怔怔的望着那如同小溪般的鲜血，顿感一阵头晕目眩。 “连凶器都是我的！”此刻林辉已经明白是万万不能报警的。 说来，人也奇怪，起初遇到这种状况时的害怕心理，在确定知晓没有退路之后，反而会莫名的镇定下来。至少林辉便是如此。慌乱失神了片刻后，他的身子忽然站的笔直，腰间装有电脑的斜挎包也瞬间失去了分量。 他微微眯起眼睛，直勾勾的从上到下打量起不远处的那名女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副颇为姣好的面孔，或许可以用美女来形容。接着视线往下，一袭黑色长裙使得暗红色的血液都有些看不真切，不过从裙子的长度来看，这名女子身材可算高挑。特别是那两条大长腿，若是平日在街上瞧见，他只怕都会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然而此时，林辉已经没有时间与精力去思考为什么这样一名优秀的女子，会深更半夜的死在自己这简陋破烂的出租房里。 此刻他需要做的是集中精力想去如何处理这具尸体的方法！ “咳咳咳咳！”邻居的咳嗽声猛地响起，吓得林辉心脏咯噔一跳。迫使着他下意识的瞥向房门，只一眼，便吓得他赶忙快步跑去，将门彻底反锁了起来。 他知道，如果现在有人进来，那他的罪名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可就在他觉得可以暂时缓上一口气之际，咳嗽的邻居却‘咚咚咚’的重重敲起墙壁，满是怒气的叫道“林辉，大半夜的在屋子里跑什么跑，再折腾，老子就过去揍你！” 林辉实在没有想到都这个时间了，这名脾气暴躁的邻居竟然还没睡着。在听到邻居威胁要过来时，他硬是吓得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裳。“陈叔，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睡了，不会再吵。” “哼！”陈叔冷哼一声，随即，那边传来了一阵翻身的动静。 林辉一直等到那股动静消散之后，才静悄悄的脱下脚上的皮鞋，蹑手蹑脚的重新走到尸体旁边。 “背着尸体出去，将她扔进垃圾桶。”好似一个邪恶的小人在林辉的胸膛里说起话来，然而这个建议，立即便被林辉摇头否定，“垃圾桶在这栋楼的侧面，且不说背下去的过程会不会被人看见，就说这样光明正大的在楼外走，也实在太冒险。” “那就把她从窗户扔下去，伪造成自杀的样子！”那个小人像是唯恐天下不乱一样，说着建议。 林辉听言，扭动着脑袋看向窗户，“不行，这样的话，警察马上就会来。” “那就把她藏起来。”小人再度提议。 林辉认真的思考起来，片刻后，他不得不承认，或许现在的情况，这是最好的方法了。毕竟，只要将她藏上二十四个小时，等自己拿到那十万元就可以了。 “可是等等，万一那死亡乐园的游戏只是一场闹剧，我根本拿不到钱怎么办？”林辉慎重考虑起这个可能“倒不如就将她像这样放着，不要破坏现场，到时候如果真的拿不到钱，我也可以装作今夜根本没有回屋，没有发现这件事。” 想到这里，林辉立即懊悔的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心道，刚才就不该回话，现在隔壁的陈叔都可以作证我的确在屋子里了。 “怎么办，怎么办？”林辉苦恼的揉着头。 这时，奇怪的手机又传来一阵震动，上面提示时间已过了一个小时！ 林辉是一点左右回到家的，那就说明现在已经两点多了。按照这个季节的天气，五点左右天就会亮，到时候左右邻居都会起床，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 意识到这一点，林辉急忙绞尽脑汁，纵观所有的可能，他还是不能不承认，最为保险的方法仍然是将现场就这样保持着，不做破坏。因为只有这样，到时候万一被警察抓住，他还能够有辩解的机会。 作了打算，林辉知道还不够，他必须要将屋子破坏上一番，好营造出被小偷入室偷窃的场景。同时，不确定这一走，是否还有机会回来的他，也要将那些重要的物品都带走。 一番忙碌后，已经是三点多。站在房门后的林辉，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最后瞥了一眼那具尸体，长长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后，毅然决然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等到站在走廊上，他还特地将房门的三道锁全部锁好，希冀这样可以拖延一些命案被发现的时间。 很快，孤身一人走在偏僻小道上的林辉，脑子里止不住回忆起刚才那一系列噩梦般的事情，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所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清晨时分的微风带着些许凉意，直直的打在他那已被汗水彻底濡湿的身子上，迫使着凉意好似蹿进了骨头里一样，使得他整个人直感到寒意凛然。 昏暗的路灯下，林辉仿佛是为了确认一样，再度掏出那只奇怪的手机，按亮了屏幕，死死的看了一眼‘十万元’三个字，以及仍在倒计时的时间。 “那名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跑到我的房子里？又是谁杀了她？”漫无目的走着的林辉，脑袋里尽数被这些自发冒出的疑问充斥，“接下来我该怎么办？继续去上班，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等待二十四小时结束？” 想到这里，林辉狠狠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起来“绝对不能去上班，否则万一白天警察发现了尸体，根据我的租房登记，立即就会去公司将我逮捕。” “还是找家小旅馆躲上一天，只要早上打电话给张振东请假即可，反正这座城市也没有人会思念我！” 下了决定，林辉不禁加快了脚步。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嗡嗡响起，一听到那声音，林辉赶忙拿出查看。 可是这一看，却险些吓破了他的胆。 “你的选择很不错，不过为了增加游戏难度，我们已报警。所以……赶快逃吧！” 第三章 消失的尸体 清晨三点多的时候，屋外还是灰蒙蒙的一片，警察局办公室内的值班民警赵明正无可奈何的趴在冰凉的桌子上，艰难的进入梦乡。 可是想也知道，这个姿势，实在是很难睡着。赵明每睡上一会，便就得翻腾一下酸痛的身子醒来。 “哎，不就是犯了点小错嘛。怎么就沦落到要来值班的地步。”赵明抱怨着，伸了个懒腰，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再睡会儿。 然而就在这时，警局总机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铃’声传进耳朵，使得赵明颇感烦躁。 “估计又是个半夜睡不着的小鬼，打来恶作剧。”可惜虽然知道估计是这么回事，但赵明还是不得不接起电话。 “这里是警察局！”赵明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咳咳。”沙哑的不似人类的声音从话筒另一边传来“我发现了一具死尸，在惠民小区十二栋三单元三零九。” “哦！是吗！请问你是屋主吗？认不认识死者？”赵明机械性的回应着，倒并不是因为出现命案并不重要，而实在是他以前也接过好多次这种电话，一般情况下，他只要通过报案人员说法的强调很语气就可以判断出真假。 而现在报案的那人语气未免太过镇定，一点都不像是真的撞见死尸之人。 “嘟嘟嘟…….”谁知赵明敷衍式的回应刚出口，电话突然就中断了。 “该死的小鬼！”从对方这样的反应来看，已经可以确认是恶作剧无疑。于是赵明啪嗒一下合上话机，重新回到座位上休息。 ‘惠民小区？’或许是因为被人打扰的缘故，刚才还很汹涌的睡意此刻已消退了大半，赵明记得那是个很老旧的小区，那里仅有的几栋楼都几乎可以被称作为危房，时至今日，原本的房主几乎都不会住在那里，房子一般会被作为出租房租给一些穷苦之人或者刚出校园艰苦谋生的大学生居住。 “真要说的话，那里倒的确很有可能发生命案，会不会是真的呢？”赵明皱着眉头如是想着，可是旋即报案之人那平静的语气便又回响起来。 于是赵明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肯定是我想多了，如果真的发生命案，那人也不会那么平静。” 只不过，到底还有一个疑点萦绕在赵明心中，根据他往日接到恶作剧电话的经验来判断，极少会有人在恶作剧里，将地址描述的那么详细。 如是想着，赵明又有些不太能够确定，甚至他已经伸手拿起了话机，因为按照规矩，命案这种大事，必须要通知组长才行。 几番踌躇下，赵明终究还是放下了话机“如果事后证明我是因为深更半夜的一个恶作剧电话而将组长从睡眠中吵醒的话，那我估计得连续值上半个月的夜班了。” 时间飞快流逝，再次从少的可怜的睡眠中苏醒过来的赵明，睡眼惺忪的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当看到钟盘显示已经七点，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又是一夜过去。” 赵明起身打算去洗漱一下，顺道上个厕所。可就在他打算起身之时，桌子上摆放的那张纸条却硬生生的将他按了下来。 “哦对了，之前临睡前，是打算早上给组长打电话汇报一下这个事的。”为了确定，赵明又看了一眼时间，想着现在组长怎么着也该醒了，于是他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边，中年老男人的雄厚嗓音响起，“哪位？” “孙组长，是我，小赵。” “哦！”孙组长的嗓音猛地一沉，“大清早的有什么事？” 赵明听着那样的声音，直感觉叫苦不迭，心道‘该不会他还是为昨天我的失误生气吧，那这个恶作剧电话还要不要说？’ 因着心里犯起了嘀咕，直接导致沉默出现了不该有的延长。 那边孙组长语气里的不耐烦已经显而易见“小赵！” “哦哦，是这样的，组长，我接到了电话，有人报案说是惠民小区十二栋三单元三零九有一具尸体，所以给您汇报一下。” “嗯？什么时候接到的报案，你去确认了吗？”孙组长的话语变得急切。 赵明闻言，无声叹了口，心道：果然是这样的反应，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去确认，恐怕自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是刚刚才接到的，所以想问您要不要去一起去。”面对这样的局面，赵明决定撒个谎，隐瞒掉真实的报案时间。 “好，我马上到。”孙组长说完，立即挂断了机会。 以赵明对孙组长的了解来看，孙组长现在恐怕都在赶往警局的路上了。想着，赵明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不敢想象，万一被孙组长发现自己在报案时间上撒了谎，他会受到怎么样的责难。 但愿只是一个恶作剧，这样大家都好交差！ 无奈的是，愿望总是不容易实现。 将近四十分钟后，与孙组长一齐站在惠民小区三零九号房门前的赵明，甫一闻到那股淡淡的腥臭味，便知道最坏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孙组长上前重重敲了敲门，虽然屋内半晌没有回应，但倒是将隔壁的邻居吵了出来。 只见那个上身穿着单薄衬衫，下身只有一条短裤的秃顶中年男人，还没出房门便没好气的骂骂咧咧起来。“是谁大清早的不让人睡觉，在这使劲敲门，林辉你是死了吗，怎么不开门，小心老子真来揍你！” 秃顶男人挥舞着拳头怒气满满的冲出，却在瞧见赵明和孙组长二人时，猛地止住了脚步，随即他快速的看了一眼赵明二人的着装，大抵知道他们是警察后，语气才立即好了起来，几乎都有些谄媚。“二位警官，这大清早的来找林辉吗？” 孙组长面色阴沉的低了点头“三零九号房的租客是叫林辉？他人不在吗？” 秃顶男人，也就是陈叔挠了挠脑袋上少得可怜的头发“按理来说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睡觉的，昨夜我听到他一点多才回家，不如您二位再敲敲门。”说完，陈叔便有些急于要退回去。 孙组长见状，立即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昨天有注意到这间屋子有什么不寻常的情况吗？” 陈叔见到孙组长喊住他，显得有些紧张。“我…我叫陈文才。昨天并没有注意到什么情况。” 孙组长闻声，狠狠瞪了一眼陈文才后，一边再次敲门，一边侧头冲赵明问道“你闻到那股味了吗？” 赵明自然是知道孙组长指的是什么，于是他重重点头。 “去找物业拿钥匙！”孙组长如是命令着。 本就心情沉重的赵明听言，哪里还敢怠慢，立即一溜烟跑下了楼。陈文才见到他们二人似乎并不打算再为难自己，便连忙陪笑着点头哈腰退回了屋内。 接着，孙组长甚至都清晰听见房门被反锁的声音响起。 差不多花了一刻钟的功夫，赵明才带着钥匙忙不迭赶回到了孙组长身边，并且主动解释起来“物业处在旁边的鹏发小区，我问了好一会儿路才找到，所以耽搁了。” 孙组长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赵明将房门打开。 片刻后，两人站进了屋子，那股腥臭味道登时扑鼻而来，只不过诡异的是，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完全显现在他们面前。 事实上，腥臭味的源头，他们是一眼就已看到，毕竟地面上那样一大滩鲜血可不是什么能够忽视的存在。 但是问题在于，狭小的一眼可以望到底的房间里，为什么看不到任何尸体？ 第四章 不存在的公司 心头好似有着一团阴云盘旋着的赵明，机警的主动四下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在确定的确没有任何地方藏有尸体后，他开口道“组长，现在怎么办？没有尸体就没有案件了。” 孙组长皱着眉头，绕着那滩鲜血踱着步“你说如果一个人流了这么多血，还有可能活着吗？” 关于这一点，赵明在警校的时候倒是学习过，而根据当时所学习到的知识来判断，除非说面前这滩血不是一个人流的，那么其人则是必死无疑。于是赵明摇了摇头“应该是不可能了。” 听到这句话，孙组长忽的蹲下身，伸出不知何时戴上了手套的手碰触了一下血液“还没有凝固，时间还不长。”说完，孙组长起身，“而且你注意到血液的流向了吗？” “流向？”这一点，赵明倒是真的没有注意，不过此刻一看，他立即便知道孙组长指的是什么了。只见，那摊血液是呈现一种头轻脚重的形态，说明死者之前应当是在轻的那一端，也就是说，“办公桌旁？” 孙组长点了点头“应该不会错，而且这周边并没有擦拭过的痕迹，说明不论受害人去了哪里，他与凶手都没有发生剧烈打斗。” “嗯？”关于这一点，赵明像是有自己的看法。“可是组长，这间屋子已经被翻了个一团乱，看样子像是入室行窃然后不幸被屋主遇上，以致打斗，导致过失杀人。” 孙组长也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屋子，只不过他却冷笑了笑“你觉得是小偷将受害人的尸体带走了？” 与孙组长打交道已有好几年的赵明自然好明白既然孙组长已经用上了这种略显轻蔑的腔调，则自然表示他不同意自己的说法。“可是，应该有这种可能啊。” 孙组长摇头，倒是难得的没有出言责难。“现在说这些还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让搜证科的人过来采集血液回去化验，看看是否真的是人类的血液。”说完，他自顾自的走到房间口，复又回头瞥了一眼整间屋子，“刚才那个邻居说这户的租客叫做林辉？” “是的。” “嗯，打电话让人过来，你在这里等他们来，如果确定是人类血液的话，立即告诉我。”孙组长莫名显得郑重起来。 赵明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实在搞不清楚他刚才那样的转变是因为什么。 约莫半个小时后，搜证科的两名同事便就赶到。赵明向他们简要阐述了一下情况后，两人熟练的开始采集，随即经过初步的化验，不一会儿，赵明便见到其中一人冲他点了点头，“的确是人类的血液。” 一听到这话，赵明不禁心里咯噔一下，同时直埋怨起自己来：为什么三点多的时候接到电话，没有立即过来，那时候尸体很可能还在这里。还有就是为什么早上要跟组长撒谎，这下又要怎么圆谎。 心头虽然焦急万分，但赵明到底还是略微保持了一些镇定“好的，谢谢两位了。” 两名同事淡淡笑了笑，其中一人因着和赵明关系还算颇熟的关系，离开前还打趣了一句“怎么，又遇到难搞的案子了？” “呵呵。”赵明苦笑着合上了房门，将钥匙塞进了兜里。“如你们所见的那样，现在只有血，并没有尸体，所以到底算不算得上是案子，还很难说。” “哈哈，孙斌都已经出马了，必然是件大案，你有的忙了。”那人拍了拍赵明的肩膀，摆了摆手，很快离开。 很快，整条肮脏的楼道里已剩下赵明一人，他失神的再看了一眼身边的三零九号房门，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 “错误既然已经犯下，我需要将功补过，尽快找出那滩鲜血的主人。” 赵明想着，脚下略微坚毅了一些，“林辉是吧，物业那里应该有租赁合同。” 不一会儿，赵明独自一人来到租赁合同上所写的林辉工作的公司地址，只是他没想到，这家名为星辉游戏的公司竟然会在这样一条渺无人影的巷子里。 仔细辨识着几乎已经无法瞧见的门牌，折腾了好一会儿后，赵明方才站在了二十八号门牌前。 他习惯性的仰头想要看见公司招牌，只可惜这个想法也落了空，因为这家公司根本就没有悬挂招牌。 “怎么会有公司连招牌都没有，是不是我找错地方了？”犹豫着，赵明再次往前一直走到巷子末端，却也还是没有看见半点星辉游戏的影子。 于是他折返回二十八号门牌前，果断的按响了门铃。 许久，得不到半点回应的赵明，不甘心的伸手准备再按之时，门旁那个像是自制的用来存放包裹的木质箱子里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受着铃声吸引，赵明连忙蹲身打开木箱的盖子，一只看起来普普通通正兀自震动着的手机显现在他眼前。 奇怪的是，他一眼看去，并没有瞧见来电号码。而且还不是偶尔会出现的那种号码被隐藏，而是煞白的屏幕上彻底的什么都没有。 “奇了怪了，难不成是闹钟？”赵明嘀咕了一句，扭头看向仍旧紧闭的大门，心下略一犹豫，终还是拿起了那只手机。 诡异的是，一等进入赵明手中，那只手机响着的铃声却忽的停了下来，紧接着，空白一片的画面渐渐被暗红色的背景笼罩开来。 随即，没等赵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他就已瞧见屏幕上显示出了一行足以将他吓出一身冷汗的字来。 “赵明，欢迎你来到死亡乐园。” 呵！看到自己的名字如此突兀的显示在屏幕上，本就不胆大的赵明险些就将手机径直扔了出去，他只觉得这只诡异的手机实在烫手。 然而这时，手机忽又震动了两下，文字开始替换。 “成功通过死亡乐园的考验，你将获得五百万元现金奖励！” 吓！五百万的字眼闪烁在赵明眼前，迫使着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五百万现金！” 不得不承认，赵明立即就心动了，也不做任何思考，照直就按下了接受游戏的按钮。 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点击按钮后，这只手机却像是突然没电了一样，直接黑了屏。到了这时，赵明才猛然想起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接着又坚持按了十分钟门铃，确定屋内真的任何人后，赵明方才不甘心回到马路口，打车去了警局。 日复一日总是同样光景的警局，自八点开门，便陆续有着群众带着各种各样的不满，或者夸张一点的说法，就是冤屈前来寻找民警帮忙解决，期间，赵明甚至还瞧见一旁的等候椅上有两名脑袋都打破了，正在流血的小伙子。 “大清早的就打架！”赵明同负责那两名小伙子的同事无奈的点头笑了笑。 孙斌虽然年纪不算太大，但因着经年累月对着文件电脑的缘故，早早的就戴上了厚实的老花眼镜，此刻他正坐在办公椅上低头对着新换的电脑屏幕，满脸纠结的费力折腾着些什么。 说实话，虽然跟在孙斌身边已有两年时间，但一直到现在，赵明在心里对孙斌还是怕的很，而且这股害怕究竟源于什么，却是说不清道不明。以致此时，赵明站在虚掩的门口好一会儿，方才鼓起勇气轻轻敲了敲门。 孙斌闻声，头也不抬的回了句“请进。” 赵明走进，顺手将门合上了一点“组长，搜证科的同事已经确认了三零九号房里的血液是人类的。” 孙斌依旧是头也不抬地点了点头，随即只听他莫名的问了一句“你去哪里呢？” “嗯？”赵明一惊，立即便反应过来孙斌问的是什么“我去物业那里找到了三零九号房租客的工作信息，所以去了一趟他们公司，是一家叫做星辉游戏的游戏公司。” “哦？有什么收获？”听到这里，孙斌方才像是放弃折腾电脑一样，坐直了身子，一双猎鹰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明。 “我觉得这家公司好像并不存在！”赵明将自己所遇到的情况简要诉说了一边，不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将那只手机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星辉游戏？”孙斌听完，抬起胳膊撑住了脑袋，“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赵明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正自尴尬着，兜里那只奇怪的手机突然传来了一阵震动。 几乎是条件反射，赵明伸手就掏出了手机，只见上面显示着一行令他止不住雀跃不已的文字。 “第一关：在孙斌之前，查出星辉游戏老板的身份信息，奖金两万元。” 第五章 相同身份，不同的人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赵明都没有注意掩饰脸上露出的笑容，而那样近乎欣喜若狂的笑容立即引来猎狗一样的孙斌的注视。“小赵，你换手机了？” “啊！嗯。”赵明闻声，一阵慌乱“是的。” “挺有意思的手机。”很少关心别人私事的孙斌如是说了一句，“惠民小区的事情，目前没有尸体，还不好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去查查看有没有别的途径能够找到租客林辉。” “好的。”赵明干脆的答应着，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间办公室，因为他着急去按照手机上的提示去行动，毕竟，两万元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便这只是个恶作剧，也值得去试验一下。“那我出去了。” 谁知，复又埋头对着电脑的孙斌听言忽然叫住他“不久前有人报警说西河大桥底下发现一具浮尸，你和小李一起去看看情况。” “好。”这一次，赵明答应的就没有那么干脆了。“组长，您不去吗？” “我这里有点工作，就这样了。” 出了办公室，赵明扭头立即便瞧见了不远处正低着头玩手机的李涛，若是按照孙斌的吩咐，他现在就应当去叫上李涛去往西河大桥。可是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赵明急忙朝反方向走去，寻了台刚刚离职同事的电脑，埋头操作起来。 从租赁合同上知晓了林辉所在公司的全名后，只需要登入工商系统便可查出其老板的姓名，很快，赵明便在电脑屏幕上瞧见了那张应当此前根本未曾见过，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又有点熟悉的脸。 “张振东。”赵明小声念叨了一句，进入了户籍系统开始查询。只不过接着出现的结果，却是赵明始料未及的。 因为此刻屏幕上显示的根本不是刚才所瞧见的那张脸！ “这是怎么回事？同样的姓名，同样的身份证号，为什么会是根本不同的两个人？”这时，赵明才明白，看来那第一关游戏并不如想象的那样可以轻易完成。 首先，可以确定的一点，户籍系统上显示这个人，应当是真正的张振东，而那星辉游戏的老板，定当是通过某种手段盗取了真的张振东的身份信息，是个冒名顶替的家伙。 “可是，工商注册的时候，身份证都是要经过检验的，难不成真正的张振东认识那个冒名顶替的家伙？但即便如此，两张完全不同的脸又要如何解释？” 一时间，赵明直感觉自己陷入了某种困局，他没办法想通这里面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苦恼的是，这时他才发现，诡异手机下方竟然还有任务完成时间的倒计时，而此刻，已只剩下二十三小时可供他去查出假张振东的真实身份。 “喂，赵明，你怎么坐在这里？”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得赵明的身子猛地一抖，惊诧之中，他靠着本能先急速将电脑页面关闭，方才侧头看向来人。 李涛瞧见赵明这般见着鬼的模样，疑惑不解的又问“你这是怎么了？组长不是说让我们去西河大桥吗？” “哦，对对，我刚才有点事。现在走吧！”赵明说着赶忙起身。 李涛好奇的伸头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什么都没有瞧见的他，满脸皆是疑惑。“你这小子，鬼鬼祟祟的，不会在看什么不正经的网站吧。” “胡说什么？”心事尽数在完成游戏第一关上的赵明玩闹的伸手推了一把仍旧满腹疑惑的李涛，“快点走吧，不然一会儿组长又该骂人了。” 西河大桥位于主城区外，接近郊区的地方。因着这样的地理情况，这座大桥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勾通郊区与城区的主要通行线路。不过平日里，会从这里过的一般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少会有行人经过。 但是西河河面辽阔，水域纵横一眼望不到边，其内鱼虾可谓生生不息，这也就导致了部分以此为生的渔民几乎是住在了河上，而今早发现浮尸的便是其中一名渔民。 赵明和李涛在现场寻到那名皮肤有黑的渔民，渔民显得有些慌张失神，同时也有点要急于要回船上去工作的样子。 不知为何，赵明见到他那副为了生活而疲于奔命，谨小慎微的懦弱模样，心中泛起酸楚的同时，那股想要通过死亡乐园游戏第一关，赢取两万元奖金的渴望登时愈发浓厚起来。 简要询问了一下情况后，赵明放那名渔民离开后，同李涛说道“看来不会错了，杀人弃尸。” 李涛闻言，将视线从辽阔的河面移到西河大桥上。“如果说弃尸的话，这个地方实在是不合适。而且根据渔民的判断，那具尸体应当是从大桥上往下扔的，试问什么样的凶手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他不怕会突然有车经过吗？” 话音落下，那边顺利将尸体打捞上岸的警察正吆喝着叫喊他们两人过去查看。 一等靠近尸体，更多的问题便接踵而至，而其中最赵明和李涛头疼的是“什么样的凶手既然选择抛尸，还会使用悬浮袋呢？这是故意要让我们发现吗？为什么不多塞几块大石头直接沉下去？” 负责打捞的警察小心翼翼的拉开悬浮袋的拉链，接着，尸体开始缓缓显现在赵明与李涛的眼前。 一眼望去，毫无疑问的，这是一名刚刚死去不久的女尸，其脸部几乎没有发生变化。赵明盯着那名长发女子，不由心想“还是名美女。” 接着，最过引人注目的应当是死者心脏处插着的那把水果刀，李涛蹲下身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仰头朝赵明说道“就是家庭用的那种水果刀，超市就有的卖。可是为什么凶手都不把刀拔出来？” 赵明摇了摇头，心道：这个问题，你问我，我问谁呢？ 不一会儿，整个悬浮袋彻底被打开，女尸整洁干净的外貌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刨去心脏处少许溢出的血液不看的话，这名女人就好像是正处在睡眠状态中一样。 一众警察站在旁边，皆如赵明和李涛一样，露出匪夷所思，不明所以的表情。从警生涯这些年来，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难堪的丑陋的肮脏的尸体也多多少少见过不少，可是像此刻这种干干净净到就像是凶手特意为他们呈上了一份礼物般的尸体，他们倒确实未曾见过。 寂静持续了好一会儿，赵明终于开了口“所以东西都在这里了是吧。” 其实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毕竟悬浮袋打捞上来的时候还是密封状态，袋内甚至一点水都没有浸入。 几名打捞的警员齐齐点了点头，表示回答。 “那留下三名警员在这里设置一下警戒线，同时沿着岸边搜索看看是否有别的线索。我们将尸体先带回警局。”赵明如是吩咐着。 回程路上，坐在副驾的李涛，似是还沉浸在那具诡异的尸体上，半晌只听他开口道“赵明，你说这样胆大妄为，甚至都可以说故意在挑衅我们的凶手，到底是白痴还是……” 赵明自然是知道李涛后面想说的是什么，只可惜，对这个问题，他给不了更好的答案“白痴是不会这样做的！” “这么说，是个高智商罪犯咯！可真让人头疼。”李涛直视前方，自言自语着。 奈何此时，赵明已经没有多少心思去在意李涛的话，因为他口袋里的诡异手机又震动了两下，他瞥了一眼发现依然是倒计时提示。 “时间不多了，必须要赶紧完成任务！”赵明如是想着，脚下猛地一沉，油门沉沉一响，警车加速驶向警局。 敲门声伴随着赵明的声音响起时，孙斌正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背靠在宽敞的椅背上，他没有立即招呼赵明进入，而只是眯着眼睛，透过厚实的老花镜紧紧注视着电脑屏幕上的页面。 那是星辉游戏公司的官方网站里的一篇文章，也是这个网站唯一的一篇文章。 看它的发布时间是一年前，文章显示星辉游戏已联合几大国际财团，投入数十亿资金，倾尽全力在开发一款前所未有的耀眼游戏。 整个星辉游戏公司相信，一旦这款游戏上线，必定会引爆全球游戏人的热情，到时候，绝对会刷爆人类对游戏的认知与看法。 而这一切，都将于一年后的某一天，公诸于众！ 第六章 你会一无所有 “什么样的人会盗用他人的身份信息？”向孙斌汇报完了浮尸案情况的赵明，坐在了自己的办公位上，绞尽脑汁如是想着，“不能够让人知道其真实身份的罪犯吗？” 这个可能冒进了脑袋，赵明立即像是抓住了一线生机般猛地开始敲击电脑，并且期待能够在罪犯资料库里找到与不久前所见的那张脸对应的面孔。 此时李涛已与孙斌一起去了停尸房，赵明是找了个借口才能够得到短暂的空闲，可是一等开始搜寻，他便意识到想要通过这种方法，实在无异于大海捞针，一张张或是凶恶或是平凡无奇的脸孔快速的闪烁在他眼前，他瞥了一眼屏幕右下方超过十万的数字提示，不禁感到无力。 时间过得飞快，那只诡异手机已经震动了第三次，意味着距离赵明开始参与这个游戏，已然过去了三个小时，可惜这三个小时，他几乎没能得到半点重要的信息。 “两万元奖励。”赵明再度凝神注视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金额，似是为了给自己找到坚持下去的动了一样，随即，鼠标滑动的速度开始增快。 ‘根据那张脸孔显现的年纪来看，不论星辉游戏的老板真实身份是什么，他的年龄肯定是在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如是想着，输入条件搜索，恐怖的数量到底还是减少了不少。 ‘接着是男性。’赵明再次输入条件，于是，他望着那三万多的数字还是有些失神。 赵明愣神了片刻，叹了口气，加快了查阅速度。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完全沉浸在查看那些犯人照片资料中的赵明，猛地被肩膀上传来的拍打触感吓得一阵激灵。 “赵明，组长叫你过去，有重大发现。”李涛的言语间有着无法抑制的兴奋，可当他瞧见赵明电脑上显示的东西时，疑惑之意立时显现出来，“你在看什么呢？怎么今天行为如此古怪？” “没什么，没什么！”赵明急急忙忙的将页面缩小，同时锁定了电脑，“走吧，组长发现了什么？” “嘿嘿。”李涛得意一笑“去了就知道。” 冰冷的停尸房里，一年四季任何时候都散发着仿佛永远不会消失的刺鼻福尔马林的味道。孙斌正站在那具浮尸旁，满脸专注而又有些激动的盯着尸体胸口仍然没有拔出的那把水果刀。 听到声音，孙斌回头瞥了一眼“惠民小区，三零九号房的尸体找到了。” “什么？”赵明听言，大惊失色“组长，你是说，这具女尸？” 孙斌重重点了点头“血液紊合，不会错的。” 得到了如此肯定的回答，立在孙斌身边的赵明心中实在有些惶恐，他心道‘既然尸体已经出现，那么昨夜的报案便是真的，而自己撒的谎，不久就要被拆穿。’ “法医初步判断，这名女子约于昨夜十一点到一点之间遇害。”孙斌沉沉言语。 “啊！”赵明闻声，迅疾想起之前三零九号房的邻居，那名陈文才的话语“陈文才说三零九号房租客大约一点左右到家，如此一来，岂不是？” “嗯。林辉有重大嫌疑，且不论究竟人是不是他杀的，就说他回去后发现尸体，却谎而不报就很有问题，必须要尽快将他带回来！” “好。”赵明应着声便准备离开，此刻的他生怕孙斌再多问些什么。 怎奈，越是害怕什么，越来什么。只听到孙斌问道“你说有人报案，那个人是男有女，具体说了什么，有没有留下电话号码？” 呵！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赵明直觉得自己后背上，冷汗已然汩汩冒出。“报案人是名男子，不过声音应该经过了伪装，沙哑嘈杂不像是正常人，他只说了一句话，便将电话挂断了。” “说了什么？” “我发现了一具死尸，在惠民小区十二栋三单元三零九号房。” 孙斌挑了挑眉头，“男子，伪装声音，还将地址说得如此详细，有可能就是林辉报的警。”他自言自语了两句，随即吩咐道“去调出通话记录，找到报警号码。” “好！”后背已经几乎湿透的赵明，心情沉重的回到了办公桌旁。要知道调出通话记录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一旦将那份通话记录呈现给孙斌的话，他便会知道自己撒了谎，到时候会遭到什么样的责难，就很难说了。 而且，受害人遇害时间是十一点到一点之间，那通电话是三点左右打来的。赵明心想“如果接到电话，我立即就去了惠民小区查证的话，或许尸体还会在那个地方。” 关于这一点，赵明心里清楚，有些犯人在鲁莽杀人后的一段时间，会出现懊悔害怕的情绪，有可能会报警。而一旦那种情绪渐渐转变为冷静后，犯人就会意识到大错已经酿成，开始考虑退路。 而根据现在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这名犯人有极大可能便是这样做的。赵明想象着：可能那人报了警，本来都等待我们出警，但等了一段时间却发现根本没有警察前去，所以才改变心意，实施抛尸。 想到这里，赵明只恨不得要狠狠捶捶自己的脑袋，如果早上不撒谎，最多只是遭受一顿教训而已，可是现在…… 脑子里满满都是各种愁绪的赵明，坐在椅子，呆呆的望着手中的通话记录单，那通报警电话的号码连同通话时间，可谓嚣张的瞪着他，使得他都不愿继续看下去。 心里知道自己必须要想出如何解释的方法的赵明，失神的滑动着鼠标，仍由那些罪犯的照片宛若无聊的电视剧一样滑过。 可就在赵明决定要向孙斌坦白自己说了谎之际，他手上滑动鼠标的动作却猛地停了下来，因为他竟意外的看到了一张本不该看见的脸。 那是户籍系统上，真正的张振东的脸！ 立时，赵明更是无法理解，“根据资料显示，真正的张振东因为过失杀人正在市里监狱服刑，且刑期还有十年。那么为什么假的张振东会使用一名犯人的身份呢？” “再怎么说，如果假的张振东能有那样的手段，连工商注册的程序都能糊弄过去的话，那他怎么也不应该盗用罪犯的身份啊！” 此刻的赵明已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样的事情。而就在这时，口袋里那只诡异的手机竟又震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又过了一个小时？” 然而事情却不是那么回事，只见手机屏幕上竟然忽的增加了一道进度条，而此刻进度条显示着任务已经完成四分之一，更令赵明感到惊讶的是，进度条四分之一处下端居然还显示着一行足以让他感到雀跃不已的文字。 五千元奖励已经发放，再接再厉！ 好家伙，没等赵明能够彻底将这股雀跃平静下来，他又听到叮铃一声，这是他自己手机的短信提示声。 赵明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手机上那条银行到账提示短信，五千元赫然已经转入了他的银行卡！ “这一切竟然是真的？”为了确保真的不是被人戏耍了，赵明赶紧登入了银行系统，查询自己的账户余额，出现的结果告诉他，真的有人打了五千元给他。而且通过查询交易明细，他还意外发现，转账的对方好像是某个外国公司。 “难不成这是国外公司开发出来的游戏？”欣喜的赵明若有所思的将身子靠到椅背上，只可惜，这股喜悦没能持续多久，便被铺天盖地的惊悚覆盖。 只见赵明一个激灵，整个人弹射一般站了起来，他极速转身，双眼瞪大朝向身后墙角处的几台摄像头，这一瞬间，他甚至都觉得那些摄像头正齐齐对着自己！ “怎么可能？这死亡乐园游戏背后的公司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竟然能够侵入警察局的监视系统？” 想通了这一点，赵明立即手忙脚乱的将电脑屏幕锁定，抓起那张通话记录单，逃也似的奔向停尸间。 感受着无孔不入的监视感，赵明本能的觉得什么奖励，什么责骂都不再重要。“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组长！” 谁曾想，此话一出，那只奇怪的手机忽然狠狠的连续震动起来。 赵明一见到屏幕上新显示出的文字，整个人立即就吓得颤抖不止。 “赵明，不要做傻事，否则你会一无所有！” 第七章 东方浴场 看到这条信息，赵明条件反射的就抬头朝左右两侧墙壁看去，果然，两边都有着几台摄像头。而且……勉强将身子镇定下来的他，怔怔的盯着手中那只诡异手机，心道“这玩意还能窃听我说的话！” “我不想玩这个游戏了，那五千元，你们给个账号，我马上退回去！”赵明又气又急，嘴巴几乎贴着手机说道。 眨眼的功夫，新信息显示出来。“死亡乐园一旦加入，只有成功或者失败，没有退出！” 见到这段尽是高高在上，满满命令性口吻的文字，赵明心中怒气陡然增涨，于是他对着手机就骂了起来“不就是一款游戏吗？钱我退给你们，我是警察，别跟我玩威胁这套！” 愤怒的话语吼出后，诡异的手机如赵明预料中的那样，没有再给出回应。可正当赵明准备将这只奇怪的手机扔进垃圾桶时，他口袋里自己的手机短信提示声却接连急促的响起，直到他将手机取出时，短信还在不停进入。 赵明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整个人都要瘫软下去。 只见，一条条短信皆是银行发来的，提示他各个银行卡里的钱正在被转走。 等到铃声不再响起时，一段接着一段‘余额为零’文字，正嚣张跋扈的挑拨着赵明的神经，一时间，他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感觉眼前一片空白，就连呼吸都快要停滞。 片刻后，待得赵明反应过来，他的语气已有些歇斯底里，“不管你们是谁，快把我的钱还回来！”。深刻体会到这款游戏背后之人能力的赵明，甚至都没有再想以警察身份进行威胁，事实上，此时此刻，他只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能够回来，只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马上要醒来的噩梦。 奇怪的手机到底还是传来了一阵震动，只不过这一次显示出来的并不是通话式的文字，而是一个选择。 “赵明，你是否要继续玩下去？” 赵明失神的望着屏幕下方的‘是与否’。徘徊不定了许久之后，他终于还是按下了‘是’的选项。 而就在选择做好的同时，赵明自己的手机上便立即来了好几条短信，上面显示刚刚失去的存款已经尽数转入回来。 冰凉阴森的停尸间里，孙斌已经盯着那把水果刀挺长时间，就连搜证科的警员想要将其取出去收集指纹好做匹配，也被他暂时阻拦了下来。 赵明无声的走到孙斌身边，好似干涸了一般的嗓子，在尝试了好几次后，声音方才能够传出。“组长，这是通话记录。” 孙斌像是听出了赵明语气的不对，扭过头来，“小赵，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赵明艰难的摇了摇头，犹自沉浸在恐惧中的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口气将早上关于报案的谎言坦白了出来。 果然，孙斌听完，脸色猛地一变，阴沉的快要滴出血来。只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他竟然没有立即发火，只是狠狠瞪着赵明好一会儿，便将目光收了回去。 赵明见状，不解的又问了一句“组长……是我的错，你要怎么处罚我都接受……” 奈何，孙斌仍旧没有开口，直到半晌的沉默，方才有话语从他口中传出，“你记得我们在三零九号房里发现的那滩鲜血吗？现在既已确定那些血便是这名女子的，而这把水果刀就是杀人凶器，可是为什么在办公桌附近去看不到半点血液溅射的痕迹呢？” “啊！”赵明惊讶的叫了一声，虽想不通为什么孙斌责难，但他还是敏锐的把握住了这个机会，连忙参与进话题。“看她身上并没有其它任何伤口，会不会溅射的血液被擦拭掉了？” 孙斌要了摇头，“一把刀直插心脏毙命，若不是老手的话，几乎不可能做到。而且即便是老手，血液溅射也是无法避免的。”孙斌说着，沉了沉声“血液被擦拭了这一点实在说不通，现场我仔细看出，其它地方的确没有血液。而如果凶手能有时间把那些溅射的血液擦干的话，他也绝对不会留下地上那么一大滩血不管。” ‘一击毙命。’这个词忽地蹿进赵明的脑袋里，他想到了一个可能，“组长，你觉得有没有可能，的的确确存在溅射的血液，但是那些溅射的血液却被地面上那样一滩鲜血覆盖了！” “嗯？”孙斌闻言猛地抬头看了一眼赵明，随即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有可能，有可能。如果死者没做任何反抗的话！” “可是不反抗，这现实吗？除非说死者是昏迷状态。” “这一个问题只能等验尸官给予解答了。” 独自一人出了停尸间的赵明，回想着刚刚孙斌吩咐下来要他去办的事情，只觉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赵，你去惠民小区周边的酒吧还有会所之类的地方转转，看看哪家有姑娘失踪了。” 听到这样的指示，赵明自然是明白孙斌必然不知通过哪一点判断出了死者是混迹那种场所的女子，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让我去查呢？本来这种事不应该是吩咐给民警去做吗？ 疑惑归疑惑，对于刚刚才坦白犯错的赵明而言，此刻哪里还敢质疑孙斌的安排，以致一到办公室，他便立即找到李涛。 “赵明，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愁眉苦脸，又被组长骂了啊！”李涛狡黠一笑，随即小声道“是不是因为你隐瞒报案时间的事情？” 吓！听言，赵明心下一惊，不敢相信的看向李涛，“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组长从惠民小区回来后，就查了报警记录了。”李涛笑笑“你该不会忘了，所有报警通话都有被录音吧。” 呵！赵明没有心思去理会李涛言语之间的打趣意味，此刻他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孙斌竟然早已知晓，为什么还要让他去调通话记录，测试吗？ 赵明无法想，也不敢去想其中的原因。 “喂，我说你找我是因为什么事？” “哦……组长让我们去惠民小区周边的酒吧和会所查查看有没有姑娘失踪。” “会所啊。”李涛闻声，兴奋的搓了搓手，“那还呆站着做什么，赶紧走啊！” 或许是因为警察身份，赵明二人一连拜访了三四家，都是无功而返。更有甚者，其中一家在听到他们是警察后，竟立即下了逐客令，使的他们都没办法进去看看。 “哎！我上当了，这大热天的跑来干这种苦差事。”李涛松了松警服衣领，抱怨着。 赵明因着心中太多要烦的事情，倒是对热度没有太大感觉“城市的这一片本来就是藏污纳垢，那些酒吧水会背地里会干些违法的勾当都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对于我们的到来，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 赵明说着看了一眼手中的死者相片，“接下来不能再跟他们客套，直接就说这名女子已经遇害，看他们怎么回应。” “好！”李涛虽只比赵明晚上那么几个月进警局，但因为平日子他很少会出外的缘故，办案经验方面确实不如赵明老道，于是，此时的状况，顺理成章的是赵明说什么，他都只能照做。 很快，两人来到这片区域最大的一家水域会所：东方浴场。 “啧啧，还真是气派，修得跟皇宫一样。”门口处，李涛仰望着门头上高高悬挂，金碧辉煌的招牌，感慨道。 “行了。”赵明有些不耐烦“可别再丢警察的脸，现在这个时间他们估计还没开业，先进去问问看。” 实际上，东方浴场不仅仅是外观看上去气派无比，它的内在则更是奢华上数倍，置身其中，仿佛都会使人生出一种再也不想出去的想法。 这一刻，就连心事重重的赵明，都忍不住有些心驰神往。 可惜，这股子心驰神往，在他瞧见富丽堂皇的收银台后方柜子上悬挂着的营业执照上老板的名字时，便戛然而止。 因为那里赫然写着‘张振东’三个大字！ 第八章 不正常 李涛朝着收银台后，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出示了一下警官证，接着便将受害人的照片摆到了她面前“请问你认识这位姑娘吗？” 就在照片被摆到年轻女子面前的那一刻，她的眉头分明紧紧皱了一下，随即她抬头作出职业性警觉的笑容，面向李涛。 敏锐捕捉到年轻女子表情变化的李涛，心头有些得意的看向赵明，想要无声庆祝，终于找到了可靠线索。奈何他却瞧见赵明竟像是没了魂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年轻女子身后，不知具体在看些什么。 见年轻女子似是不准备开口，李涛加重了一下语气，径直说道“这名女子已经遇害，如果你知道她是谁，务必配合，否则我只能将你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带回警察局了。” 果不其然，听到李涛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名年轻女子立时害怕起来，言语都有些颤抖“啊，警官，遇害？你是指……” “是的。已经去世了。”李涛知道年轻女子已经快要开口。 ‘去世’的字眼传进空气，年轻女子所产生的反应比李涛预料的还要激烈一些，甚至她的脸色都开始苍白，嘴唇轻微颤抖起来。 好一会儿，年轻女子方才艰难的垂下了眼睛，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声音发抖的回答“她叫张琴，以前在我们这里工作过，她……她与我的关系比较好。”说着，年轻女子不知怎么的来了勇气，抬头直视着李涛的双眼，语气异常笃定的问道“警官，请问她是被谁杀死的？她的尸体现在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你说以前？是多久以前？”李涛抓住重点问了起来。 “张琴是半个月前辞职的。”年轻女子想都不用想的直接回答着，话音落下，只见她扭头警惕的瞥了一眼远处，似是在害怕什么一样。 恢复了一点的赵明适时插话进来，“你叫什么名字，方便提供一下张琴的信息给我们，诸如身份证号，最近的居住地址等等，会有助于我们尽快逮捕凶手。” “好。我叫刘晓雅。”年轻女子回答的同时就开始翻动抽屉，片刻后，一张身份证复印件被摆到了两人面前，接着她毫不犹豫的开始往纸张背面唰唰写下了一行文字，看得出来那便是她所知道的张琴的住址。 不过当赵明将纸取过来时，刘晓雅忽又说的一句“或许张琴已经不住在那里，因为她现在有钱，可能会搬去更好的地方。” “嗯。”刘涛点了点头，看见想要的资料已经得到的他，一时没了言语。 赵明微微仰头，瞥了一眼墙角处的几台摄像头，连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有钱？是工作攒下来的？还是说有人……” ‘包养’这个词终归不适合赵明这样的警察去说，但是其间意思已经很明显，毕竟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 然而刘晓雅却尴尬笑笑摇头“张琴不是被包养的，因为她……该怎么说呢？她不喜欢男人。所以…….” 听到这句话，李涛立即就明白了刚才刘晓雅所说的与张琴关系比较好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情不自禁的，身为男人的李涛开始在脑子里想象起来。 “那她是怎么忽然有钱的？”赵明继续追问。 刘晓雅有些黯然神伤，“其实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因为那段时间，我们正好在闹矛盾……不过我模糊记得，好像是说她玩什么游戏，赢了几十万元。” 好家伙，一段话传出，对于赵明和李涛二人则产生了完全不同的效果。只见李涛脸上满满的都是惊讶与羡慕。 而赵明，则瞬间感到了一股凉彻心扉的寒意，‘游戏？赢了几十万？是死亡乐园吗？’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凭着经验尽可能的将所有侦查需要的信息全部收集起来，完成这些后，他们才一前一后的离开了东方浴场。不过在离开前，趁着李涛率先走动的间隙，赵明还偷偷要了刘晓雅的电话，说后续可能还会有问题需要询问。 当然，一心迫切想要抓住杀害张琴凶手的刘晓雅，自是没有任何疑虑的便将号码交给了赵明。 出了东方浴场，因着时间尚早，而且孙斌也没有打电话来做更多的指示，于是两人稍一商量，便决定直接去张琴生前租房的那个小区去碰碰运气。 直到赵明真切的站在那个小区前时，他才意外的发现这里竟然与惠民小区并没有太多距离，大约步行二三十分钟便可到达。 但与惠民小区有所不同的是，这个名为仁爱小区的地方，房屋偏先进一些，楼体外侧也没有明显的破败景象，更难得可贵的是，其间还点缀了些花草树木，显出生机勃勃的迹象。 “看来在东方浴场那种地方上班，挣钱不少啊。”一边前进一边左右打量这个小区的李涛，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感慨起来。 实在没什么心情的赵明，强撑起兴致打趣了他一句“那是自然，死者张琴生前虽不算绝顶漂亮，但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她那样的姑娘，在东方浴场肯定跟受欢迎，挣钱多也是理所应当。”说着，赵明开始四处寻找摄像头，这么一会儿，他已经看见了数十台。“或许对我们而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如果张琴昨夜从这里出去过，我们也能够看见。” 一路弯弯绕绕，在一处拐角找到物业处时，已将近是半个小时后。进了物业，两人出示了警官证后，上了年纪的物业主任立即笑脸迎人的主动提供服务。 “二十栋一五零八号房是吧。”虽上了年纪，但看上去还很利落的老头念叨着，不一会儿便从一叠厚重的档案夹里找到了赵明二人所需要的信息，“租客是一名叫做张琴的姑娘，今年二十五岁。两位警官要找的是她吗？需不需要将这份表给你们复印一份？” “那自然是好了。”赵明冲着老头笑了笑后，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里间的监控屏上。 因着仁爱小区规模还算比较宏大的关系，整个监控室的倒显得有些巨大。眼前所见，一块块显示屏拥挤的排列着，总数足有上百之多。 正在忙碌复印的老头瞥了一眼赵明，客气的问了一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呢？” 等候复印件的李涛平淡的回了一句“发生了一件案子，可能与张琴有关。”说完，大抵是看见老头脸上颇为好奇的表情，李涛就又补了一句“具体案情现在还不方便透露。” 离开了物业处，两人按照老头的指路，很快来到一五零八号房前，虽然赵明手里已经有了钥匙，但他还是先敲了敲们。 自然而然的里面不会有人应声，于是两人开锁进入。 只是当房门甫一打开，两人顿时有些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说道。 只见，这间屋子面积倒是不小，而且看装修以及家具的齐全程度，都可以称得上略显豪华，只不过，忽略掉地面上凌乱的垃圾后，最先映入二人眼帘的还是那些窗户以及一些本该存在却没有存在的物品。 首先，整个屋子大大小小七扇窗户的窗帘尽数被蛮横扯了下来，扔在一边。取而代之的是大块大块的厚实木板直接钉死在了窗沿上，使得即使大白天，也是一丝光亮都无法进入。而且，更为夸张的是，那些木板上竟然还覆盖了好几层铝箔纸，原因不知。 其次，整间屋子，没有任何一样电器，冰箱，电视，电脑等等这些现代人必备的产品根本无从瞧见，甚至，就连空调都没有出现。 “什么情况？张琴脑子有毛病？” 第九章 患者 李涛如是说着，赵明在凝神环视了一圈这间屋子后，摇了摇头，心里有了种可怕的想法，只是并不方便照实说出来，“我在书上看过关于这种情形的介绍，好像说是害怕电磁波之类的东西，觉得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玩意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呵！”李涛咂了咂舌，“这得怕成什么样，才会将屋子改造成这副状况！”他想要往里面走上一走，却一时半会似是寻不到落脚点一样。 而且李涛还在门边摸索了半天，却都没能摸到应该存在的开关，“不会吧，连灯都不用？” 闻声，赵明指了指客厅中央位置并排竖立，其上还有未燃烧完全蜡烛的灯台，“电也会发出电波，如果张琴真的是那种患者，她自然是不会用电灯的。” 李涛到底还是找到了落脚点，“真难想象，那样的姑娘竟然会有这种奇怪的毛病。可是那我就搞不明白了，如果张琴有这种毛病，那她之前是怎么在东方浴场上班的？” 赵明轻轻踩着满地的垃圾，缓缓走在几乎可以用战场来形容的屋子里，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所瞧见的一切，他在寻找一件东西，一只手机。因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只装载有死亡乐园游戏的手机，必然会在某个角落。 “据说这种病是会后天形成的，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张琴会突然辞去工作的原因。”赵明敷衍式的回应着。 李涛左右看了一圈，“没有血，张琴离开这里是应该还活着。不过这里垃圾太多，要想得到更多信息，也只能等搜证科的人过来了。” 说完，李涛又补了一句，“你在找什么？我实在受不了这股味，先去外面打电话。” “嗯好。”赵明回头，立定不动，装作平静的模样“我早上犯了错，得细心找找，否则组长又得骂人了。” “哈哈，那你加油。”李涛忙不迭的逃到屋外，开始拨打电话。 赵明用余光瞥了一眼李涛，确定从李涛所站立的位置看不到自己的行为后，他方才移开右脚，缓缓露出被踩住的那块物体。 ‘果然没错，的确是那种手机！’刚刚踩住时，赵明只感觉那股触感有点像是手机。于是他快速蹲身，假装系鞋带的动作，同时伸手按了按那只手机。 虽然显然这只手机曾经被张琴摔过，以致屏幕几乎都碎裂完全，而且从侧面金属条上的凹陷来看，很可能张琴还试图将其彻底摧毁。 至于为什么手机没被毁掉，已不是赵明能够关心的事了，因为此时他已瞧见屏幕上显示的文字。 “闯关失败，一切归零。张琴，感谢你的参与，再见！” 登时，赵明忍不住就联系起来早些时候他银行卡里所有钱被轻易转走的情形，他心道，该不会最后闯关失败，就会落得个死亡的命运？ 赵明不敢再想，也不愿再想，他急忙将地上那只手机拾起，塞进裤子里侧口袋里，快步走了出去。 无声沉默了一会儿，李涛递了根香烟过来，“虽然是上班时间，但这里也没其他人，抽一根吧，看你今天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了？” “啊？”赵明有些吃惊于并不是太熟悉的李涛会如此关心的问话。“没什么没什么，可能只是昨夜值班没睡好的关系。” 说完，赵明生怕李涛还会继续问些什么，于是赶紧长长吸了几口烟，“你在这里等搜证科过来，我去找物业看看能不能把这栋楼里的监控视频拷贝过来，这样回警局的时候，也省得组长发火。” “嗯好。”李涛长长吐出一口烟气的悠闲模样，这一瞬间，与赵明的紧张慌乱不禁形成鲜明的对比。 因着物业老头非常配合的关系，拷贝视频的过程非常顺利，赵明都没有细看便将光盘收进了大衣口袋里，他赶时间去打电话给刘晓雅，他需要确定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远离小区入口处的一棵大树底下，挂断了电话的赵明，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晕眩不止。因为通过刚才那番谈话，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得到了验证。 “啊？你说张琴害怕电子产品？那不可能啊，我去过她家很多次，在她辞职前一天还去过呢，电脑电视之类的东西都有的。你们会不会找错地方了？”电话那边的刘晓雅仿佛觉得赵明所告知的情况实在匪夷所思，言语间尽是无法理解。 “啊？如果确定没找错地方的话，那可能就是她辞职之后才发生的改变。我实在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都怪我这段时间没和她联系。”说着，刘晓雅还嘤嘤哭泣起来。 “你问那笔钱的事情？这个我可以确定的，虽然张琴没跟我说究竟是通过什么游戏赢了那么多钱，但她曾经给我看过银行到账短信，足足有三十多万元。” 刘晓雅后面在说的话，赵明已经无法记清。得到了这些情况后的他，已经能够明白大致发生了什么事情。 “显然，张琴也是莫名其妙的玩上了死亡乐园那款游戏，并且很有可能还连续通过了好几关，所以才会获得了三十多万元奖金。但是后来，出了什么事情，也许是张琴知足了，不想玩了，也许是下一关太困难，甚至违背了张琴最底线的信仰。总是就是张琴如自己一样想要退出，所以才会变成此时停尸间一具冰凉的尸体！” 想通了这些，赵明直觉得浑身发凉，明明大太阳正耀眼的笼罩着，他却仿佛正置身于冰窖一样。 远处，颜色鲜明的警车一点点显现在赵明的视线里。许久，他才能够拖动沉重的脚步朝着那栋楼走去。 “花了这么长时间？那个老头不配合吗？”脚边已有三根烟蒂的李涛，如是问着。 赵明摇了摇头，实在是疲倦的连装作有兴致的力气都提不起，“嗯，不算困难，我在底下歇了歇。” 兜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两声，赵明知道是整点提示，也懒得再去看。 倒是李涛，疑惑的看了一眼赵明的衣兜，所幸他也没说什么。 搜证科的同事甫一进入这间屋子，脸上的表情与不久前赵明他们一样，“我还以为这种毛病只在小说里存在了，没想到还真能碰上。” “哈哈，是吧，这回你们可有的忙了。”李涛笑着回应。 原以为接下来只能耐心等待的赵明，呆呆的靠在脏乱的墙壁上，脑袋里各种转动的思绪，纷繁复杂，根本无法理清。 李涛大抵是意识到了赵明今日的古怪，便没有再出言打扰。 屋内的忙碌与屋外的沉默形成了一幕格外奇怪的场面，不过这样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屋内一名同事的叫喊声打破。 “喂，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都没仔细找找啊，电脑电视不都在这里吗？” “什么？”赵明像是抓到了一丝希望般，闻言立即冲了起来，奈何，甫一瞧见，他心底那抹近乎不可能的希望到底还是落了空。 “嘿嘿，我表达有误，应该说是电脑电视之类玩意的残渣还在这里。”那名警察指着敞开橱柜里大大小小的碎片以及电路板如是说道。 “好家伙。”李涛像是真的非常惊讶“这女人是得多疯，才会这样做？” 事已至此，一切都不会错了。 “怎么着，这堆垃圾是不是也得带回去？”那名警察问着。 赵明失神的点了点头，只不过此时此刻，他的脑袋里又更多了一些担忧； “虽然看上去电脑是被完全摧毁了，但万一技术部的人能够恢复数据的话，那么他们又会查到什么样的信息？” 第十章 邋遢的男人 离开仁爱小区后，赵明找了个理由将拷贝的光盘以及一些资料交给李涛后，独自一人饶了路再次回到东方浴场。不过这一次，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特地选了个没人的地方将警服上衣脱掉，并且打电话将刘晓雅约了出来。 起初，刘晓雅对于上班时间要出去之事，表现出了为难的意味，可在赵明解释说这是为了更快逮捕杀害张琴的凶手后，刘晓雅到底还是同意见面。 为了方便，也为了避免引人怀疑，赵明特地选了东方浴场附近一家装修高档的咖啡馆，选择拐角的位置坐了下来。 一等刘晓雅落座，赵明便急不可耐的甩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之前说过，张琴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那么我想详细问一下，你是否记得，张琴得到那些钱前后的表现？” “钱？”刘晓雅挑了挑眉头，似是不明白为什么赵明会将注意力集中在钱的事情上。 “是的，钱永远都是造成犯罪的最大诱惑。”赵明说着套话。 “这样。”刘晓雅像是信服了，随即只见她皱着眉，思考起来“要说表现，大概也只能说开心吧，毕竟正常人通过游戏赢了那么多钱，都会这样表现。” “只是开心吗？你再仔细想想。”赵明不满意于这样的回答。 所幸，刘晓雅这次回忆了很久，方才再次开口“该怎么说呢，警官。我和张琴其实是那种关系。”说到这里，刘晓雅微微瞥了一眼赵明，见他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后，接着道“那段时间，我们几乎都在一起，不过对于玩游戏的事情，她却不管怎么样都不肯说。” 刘晓雅顿了顿，像是有些难受。赵明见状，确实也能够体会此刻刘晓雅的感受，试想一下，明明知道恋人有秘密，而对方却怎么都不告诉你，是个人都不会高兴。 “也因为那个游戏，慢慢的她与我有了隔阂，才导致后续的冷战……”或许是意识到不该对警官倾诉这种无关的私事。刘晓雅猛地眨了眨眼睛，阻止泪水流出。“我记得，刚开始张琴玩那款神秘游戏的时候，只是当做上班之余的消遣，直到第一次真的赢到钱了，她的态度才发生了变化。” 想到那段时间，刘晓雅又有些免不了的伤感。“自打第一次赢得奖励，张琴便变得专注，班也不认真上，客人也爱答不理。那时她还跟我说，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够得到五百万元，到时候带我一起去往别的城市，享受生活。” 回忆到了此处，强忍住的泪水终究还是夺眶而出，赵明见状，习惯性的从衬衣口袋里掏出手帕为她擦拭起来。 好一会儿，略有些哽咽的刘晓雅继续道“当然，当时听她说那样的话，我也只是笑笑，觉得是玩笑而已。可张琴却自那次开始像着了迷一样的开始玩那游戏，先是半天一天的而不见人影，接着，班也直接不来上，电话也打不通。我还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直到她第二次她将到账短信摆在我面前。” “虽然时隔多天，我仍然还能清晰记得，那条短信上显示的是五万元。”刘晓雅叹了口气，“第二天，张琴就去银行把钱全部全出来了，那么多钱放在我眼前，我也就不能再对她玩游戏的事情多说什么。” “那是张琴彻底辞职前还是辞职后的事情？”一直耐心聆听的赵明如是问着。 “取钱的那天，张琴正好辞职。”刘晓雅低了低头“有了那些钱，我也赞同她辞职，毕竟在浴场里总是给那些色鬼占便宜，也不是什么好事。” 说着，刘晓雅态度一转。“可是现在想想，或许她如果继续在浴场上班的话，结局至少会比死亡要好上不少。因为辞职后，有了大把时间的她，渐渐的已经能够用疯狂来形容。那之后，眼看着她一天天变成我完全不认识的模样，我们之间避免不了的争执还是发生了。自那天开始，我们便断了联系。” 赵明听完，沉沉应了一声，心里对于死亡游戏接下来的发展情况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显然，随着一关一关下去，奖励额会越来越高，而参与游戏之人所要做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困难，甚至都有可能会触犯法律以及规则，亦或是沦落到像张琴那样，直接把自己逼疯。 “必须要尽快抓住这款游戏背后的组织人员，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自己得到解脱。” 赵明心里如是言语，忽又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刚刚说，张琴习惯将钱取出来，这是不是说，她赢来的那三十多万元都在她家里？” 刘晓雅闻言，先是点头后又摇头，“关于这一点，我也不能确定。不过那三十多万的确是被她取出来了，我与她发生争执那天，还有瞧见。怎么了？你们在屋子里没有找到吗？” “是的，并没有找到。” “啊！这么说，有人为了那笔钱杀害了张琴？”刘晓雅捂着嘴，不敢相信的问着。 “现在只能说有这可能。因为那样大一笔数目的金钱，足以构成犯罪的动机。”本来只是应付式的回应，但是说着，赵明忽地话锋一转，装作随意问道“那样多的钱，张琴应该不会随便放在家中什么地方，你知道她有可能藏在哪里吗？” “嗯？”刘晓雅虽然是风月场所工作的姑娘，但也没有傻到那种程度，只见她挑了挑眉头，“这和张琴的死有关吗？” 赵明生怕被她知道了自己的真正想法，于是面不改色的点头“能否找到那笔钱将决定我们的调查方向，所以是的，有关。” “哦。”刘晓雅将信将疑，思忖的片刻后，还是回答起来“我记得她应该把钱藏在了靠墙的床底下，在最角落。” 得到了这则重要信息后，心急的赵明接着随便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便起身结了账，开始往外走去。 一直到两人站在了咖啡馆门前，赵明才稍微从那笔钱的诱惑中回过神来，“对了，我看营业执照，东方浴场的老板叫做张振东？” 犹自沉浸在悲伤苦痛中的刘晓雅点了点头，开始简要的回答起来。 与刘晓雅分别后的赵明，站在十字路口，面临两个选择：一是按照刘晓雅给出的线索，径直前去张振东的住宅，以辨真假。二是抓紧时间回到仁爱小区，希冀那笔钱还在床铺底下，并没有被凶手带走。 事实上，赵明认为那笔钱还在那里的可能性非常高！ 思忖片刻，赵明取出口袋里的诡异手机，看了一眼倒计时后，终于作出了决定。 物业处的老头对于瞧见去而复还的赵明，显得有些惊讶，不过惊讶归惊讶，简单解释后，他还是将钥匙给了赵明。 没要上多久，赵明便又站在了二十栋楼下，前方一道背着斜挎电脑包的瘦削身影正从到达一楼的电梯里急匆匆的走出。 那人戴着一顶夸张的鸭舌帽，鼻梁上厚厚的眼镜发光导致无法看清他的双眼，上下颚的胡须看起来已有些时日没再打理过，显得有些邋遢。 或许是因着身材瘦削的缘故，致使他手上提着的那个拎包像是非常吃力一般。从赵明此时的角度来看，那人的身子都有为微微倾斜。 很快，邋里邋遢的瘦削男人头也不抬的与赵明擦肩而过。视线不自觉顺着他移动的赵明，甚至都觉得这人在看见自己后，脚步猛地加快了。 不过赵明并没有在意，毕竟当警察已有两年的他，早就习惯了别人本能的远离他的行为。 瘦削男人渐行渐远，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赵明深吸了一口，大步走向了电梯。 第十一章 已经关门的公司 如果说真有警察直觉的话，来到十五楼刚出电梯的赵明，此刻所感觉到的应当就是那种东西了。 他仿佛觉得十五楼的氛围，甚至空气都不太对劲，好似有了异样，就像是本来属于你的地盘，在你短暂离开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侵入者，那人在此放肆了一番，随即又在你快要回来之际，果断离开。 可虽然闯入者已经不在，但是那股味道却是仍然可以闻见。 赵明紧紧皱起了眉头，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一五零八号房走去，只不过，刚走上那么一小段，那股异样之感猛地就升上了云霄，因为他已瞧见，门上不久前贴的封条，已经被谁解开，摇摇欲坠。 见状，赵明立即想到不管什么人来过，一定是为了那笔钱，于是他也顾不上什么，急忙拿着钥匙快步跑了过去。 可事实上，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钥匙已经是多余的存在，因为门锁已被破坏，那扇门正呈现着虚掩的状态。 “不好！”赵明暗道一声，左右打量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视到他后，立即推门跑进，直奔床铺而去。 只可惜，甫一探头，瞧见床铺下方外沿那两道清晰可见的拖痕，赵明便知道自己来晚了。 怎奈人性便是如此，颇有不见黄河不死心的味道。赵明捋起了袖子，整个人一点点的钻进床铺下方，爬行到直至无法前行的地步。 手机自带手电筒的亮光笼罩下，赵明看见了拖痕的源头以及那块面积颇大四四方方，灰尘环绕，与周边格格不入的干净区域。 “谁拿走了？搜证科的人？”赵明率先这样想到，可随即又否定开来，“当时我在这里，如果他们发现了这么多钱，绝对不会没有人发现。但又会是谁？” 手机开始发热起来，赵明死死盯着那块干净区域，登时一幕莫名的影像闪现在他的脑海。“等等，这个体积，这个大小……” 突然想起在楼下碰见的那个邋里邋遢的男子手上提着的黑色旅行包！赵明急得想要立即从床铺地下爬起来，因着心切，脑袋还‘嘭’的一声撞在了床板上。 匆忙跑下楼，结果可想而知，经过这么一通耽误，哪里还会有那人的迹象！ “他是谁？为什么会知道钱藏在那里？”一时间，赵明的脑子里尽是这样的疑惑。 本来还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将那笔钱带走，以备不时之需的赵明，此刻已是慌了神，他感觉就像自己正陷入一股巨大的漩涡之中，而且很快就会便席卷进去，无法脱身。 半晌，不死心的他，又一次去到物业处，随便编了个理由，查看了一遍监控视频。 视频中，那名男子自打进入电梯开始，便一直低着头，将脸避在摄像机下方，随即，他又像是非常了解整个仁爱小区的监控情况一样，虽然略显生硬，但到底还是没有被拍到，成功离开了小区。 赵明瞪大着眼睛，盯着监控屏上的画面，画面定格在电梯里，他希望通过电梯地面已经墙壁的反光瞧出一些端倪。 物业处的老头，满腹疑惑的站在一旁，不敢出声。直到赵明放弃一般的叹了口气后，他才轻声问道“警官，是出了什么大事吗？我听说好像一五零八号房的姑娘被人杀了？” “嗯。”应声间，兜里的时间又震动了一下，提醒着时间。赵明冲老头微微一笑，道了声谢便急速离开。 他要去找到张振东，因为他总感觉神秘的张振东与这一切都脱不了干系。 “星辉游戏……死亡乐园……” 根据李晓雅的回答，张振东的家处在这座城市数一数二的豪宅区域，坐在出租车上的赵明一边思考着该以什么理由去接触张振东，一边取出那只诡异的手机。 只见屏幕上的进度条不只何时又往前了一些，就快要到达二分之一的位置。见状，赵明有些信欣喜：看来不会错，这个张振东就是星辉游戏的老板。 半个小时后，赵明站到了豪宅区的铁大门前，岗亭内的中年保安瞧见身穿警服的他到来，虽然态度不能说谦卑，但倒也是不卑不吭。 简单做了登记后，保安为赵明指示了方向，打来电动铁门。赵明独自一个缓步走了进去。 行走在可谓精雕细琢的小道上，两侧花草烨烨生辉，仿佛永远不会枯萎凋零的将这座小区构筑成了一片不受外界打扰的区域。 一栋栋两侧带院子的私家别墅好似调皮的孩子一般躲在树荫之中，使得外界的人无法瞧得真切。 注视着这一切，赵明记起了这里的房价，好像是说一栋房子需要一百多万元。他清楚记得当时听到这个价位时，自己以及同事的反应。 “哈，那种房子，我们是一辈子也住不上了。” 当然，这并不是夸张的话，因为要知道，他们一年的工资也就只有两万元左右而已，而且这还包括了衣食住行在内。 想到这些，赵明苦笑着摇了摇头，摁响了门铃。 所幸的是这一次，屋内终于有脚步走动的声音传来，不一会儿，豪华的大门便被缓缓开启，露出了其后那张赵明所期待的脸。 甫一瞧见面前这名身着家居服，看起来宽松惬意男子的面孔，赵明口袋里的诡异手机连同自己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赵明不用看也知道，这样的提示是进度条到达二分之一所导致的。 ‘根据游戏指示，我需要在孙斌之前查出星辉游戏老板的真实身份，因此现在还不能将他带回警察局。’ 赵明如是想着，决定暂时不将对面前这人的发现说出来。“你好，请问是张振东吗？” 大抵是富人特有的习性，使得他们对于警察根本没有多少特别的感觉，只见张振东平淡应了一声“是，怎么了？” 大多有钱的圈子里都有一些有权力的朋友，赵明自知还没必要为了无谓的对话而得罪他。“你好，我是市警察局的，来这拜访是想知道，有一家星辉游戏的公司，是你拥有的吗？” “星辉游戏？”张振东堵在门口，像是根本没有邀请赵明进入的意图，只见他念叨着公司的名字，脸上还真的显出了疑惑的表情，好一会儿，他才端起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回答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家公司，不过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家公司我早就关门了啊。” 正做着记录的赵明，听言猛地停下写字的动作，“关门了？” “对啊，大约半年前就关门了，本来觉得国内游戏市场如此火爆，我还信心满满的砸了一堆钱进去，招了十几个人，准备开发游戏好去忽悠那些玩家的钱，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游戏市场根本就是虚假的繁荣，所以直接不干了。”张振东如此解释着，态度倒是诚恳。 “原来是这样。”赵明点头沉思。 张振东扭头看了一眼屋内，随即像是有些急于回去的样子问道“请问赵警官为什么会突然来问一家我半年前的公司？” 其实屋内的动静，赵明在敲门的时候都已经听见，从声音判断，那里面隐约应该至少有不下五个女人，而根据张振东身上的穿着与味道来看，他们刚才在做的淫乱事情已是显而易见。 “是这样的，警局最近在调查一起命案，其中一名嫌疑人登记的单位便是星辉游戏。看样子，你已经关门的公司似乎莫名其妙的还在营业。” 第十二章 奇怪的自杀 “怎么可能？”张振东有些吃惊，“我虽然没有去将公司登记注销，但应该绝对不会有人拿我公司的名字继续营业的，赵警官，你们莫不是碰巧撞见一桩诈骗了。” 虽然说张振东这说法很牵强，但倒也给了赵明一些提示，毕竟一直到现在为止，之所以查到星辉游戏，全是因为物业处那张登记单。那么如果登记单上的信息是随意填写，或者说有意写了个假的呢？ “请问你认识一名叫做林辉，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吗？” “林辉？”张振东微微皱眉，作思考状，“不好意思，我没有印象。”说完，他的手已经搭上了门把，表现出来的意图非常明显。 本来谈话到了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但如此一来，赵明几乎什么重要信息都没有得到，等于白跑一趟，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关于面前这人的真实身份，他必须要弄清楚。 “张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下你。” “好，你说。”张振东回应的倒是干脆。 赵明也不打算继续兜圈子，直接问道“请问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 “嗯？”此话出口，张振东的身子明显一怔，随即他的表情迅速被怒气覆盖。“赵警官，你这是在说胡话了，我叫做张振东。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还有事要忙，恕不远送。”说完，张振东径直进屋大力合上了门。 厚重的金属大门‘哐当’一声，其声响亮，好似有音波猛地打到了赵明的脸上一样。 赵明呆立在原地，想要用此刻屋内的犯罪行为来威胁的打算终究还是撤销，因为他知道，一旦事情真闹到那个份上，警局必然要派人过来，到时候，孙斌一定会想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 一想到孙斌，赵明直感觉浑身不自在。 回警局的路上，赵明总结了一下这大半天的收获，首先惠民小区三零九号房的租客林辉定然是在逃状态，与此同时，他工作的公司也好像根本不存在，如此一来，要想找到他恐怕会非常困难。其次，星辉游戏与假的张振东到底有什么联系，他又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最后，令人费解的是，张琴既然因为死亡乐园患上了那种强迫症一样的病，应当是完全不会出门才对。可她又为什么会死在不同的小区，林辉的租房里？之后，又是谁抛的尸？ “跑到现在，有什么收获吗？”一等赵明坐到椅子上，李涛便急忙问道。 “几乎没有，你呢？” “林辉的照片，身份信息，银行卡信息等等都已经录入了系统，一旦他有使用那些东西，我们就会知道他的位置。现在也就只能耐心等待。”李涛伸了个懒腰，半点办案的急切都没有。 “不过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们在张琴已经毁坏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信息。”李涛忽又补充了一句。 而这一句，立时便将赵明的心揪了起来，使得他都不敢正视李涛的眼睛，“什么有趣的信息？” “张琴电脑里的搜索记录显示，她连续好多天都在寻找最完美的自杀方法。”李涛的语气莫名有些得意，“虽然我也能了解那样生活的人，是会想要自杀，但是你觉得讽刺吗？她连自杀这种事都没能做到，便遇害了。” “是吗？”听到这则消息，赵明隐隐想到了什么，只是还不明确。 这时，孙斌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轻咳了一声，吓得他们两连忙正襟危坐。“你们跟我来一下，验尸官那边有结果了。” “哦，这么快？”李涛惊讶道。 冰凉阴森的停尸间，说实话，即使是身为警察的赵明与李涛也是不太愿意进入的。不一会儿，他们三人面朝着已被解剖开来，显得恶心无比的张琴的尸体而立，对面正忙碌的收拾着刀具的老头，是警局出了名的验尸官，曾经还上过电视杂志，有过风光无比的岁月。 “秦老头。”孙斌打着招呼。 秦天华是这名验尸官的真名，不过因为他为人和善，爱开玩笑的缘故，警局里的人基本都称呼他为秦老头。此刻听见声音的他抬头笑着看了一眼苏斌三人，随即乐呵呵的说道“这样说一名死者或许不太合适，但的确是有趣，有趣。” “经过初步检验，尸体周身并没有任何捆绑或者殴打过的痕迹，死前也未曾遭到性侵。体内没有酒精以及药剂的残渣，说明她是干净的，而从胃里的残留物来看，死者最后一餐还挺丰盛。”秦老头说着自顾自的笑了笑“那么，回到你们最关心的问题上来。” 秦老头指着尸体心脏处的伤口说道“以我的经验判断，一刀戳中心脏，当场毙命，的确是熟练的人才能做到。但是呢，这次的情况就有所不同。因为我觉得那把水果刀是死者自己插进去的。” “什么？”李涛忍不住惊讶道“真的是自杀？” “呵呵，发现这种情况我也很惊讶，但所有呈现出来的事实，只能够用这样的回答去解释。”说着，秦老头动了动身子，整个人以一种倾斜的姿态展示出来，同时右手握住一把手术刀，作着往心脏插入的动作。“就像这样。” 孙斌见状开了口“小赵，看来你猜得没错，并非没有血液溅射，而是溅射的血液都被那滩血覆盖住了。” 赵明失神的点了点头，他望着已不成人形的张琴，忍不住想到：难不成自杀也是死亡乐园其中一环？ “可是。”李涛不解的问道“如果死者真的是以这种方式自杀了，那么，接下来，她不是应该倒在地面上，浑身沾满鲜血吗？可是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她的衣服都是干净的。” “嗯，你说的的确没错。所以说，她自杀的时候，还有第二个人在场。”秦老头一时间，颇有些神探风范。“我听孙斌说血液最初流出的位置是在办公桌子旁边。那么因着水果刀自插入后并没有拔出的关系，血液并不会喷出，只会顺着刀刃缓缓流淌。我想，或许第二个人将死者安排坐在了椅子上或者趴在了椅子上。” “啊，可是…….这是要做什么？” “呵呵，这一点就不是我能够猜到的了。不过我能确定的一点是，死者真的有很强的自制力。因为要知道，水果刀插入心脏后，她是不会立即毙命的。痛苦还会持续至少半个多小时，甚至一个小时。而她体内又没有任何止痛药物的存在，只能说明，她活生生的忍住了那股剧痛。” “呵，越来越匪夷所思了。”赵明听言，在心里暗暗如是说着。 李涛若有所思的思考了一会儿后，方才问向孙斌“组长，既然是自杀，是不是就代表我们并没有案子了。” 孙斌闻声先是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虽然死者是自杀的，但是死人是不会将自己抛到河里。而且既然现场有第二个人在，是不是强迫自杀，还是未知数。” 说完，孙斌转向赵明“小赵，林辉的下落查得怎么样？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也不会躲起来。” 赵明有些紧张“目前还没有他的消息，我们正在抓紧时间查。” “好，务必尽快！” 失神的回到办公位上，赵明使劲晃了晃脑袋，希冀能将这一天经历的事情理顺开来，奈何，疑惑太多，烦恼太多，它们已经揪成了一团，根本没办法理清。 最终，赵明还是决定先从张振东这个人身上下手，毕竟林辉的信息已经公布出去，找到他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说归说，又要从哪里下手呢？’赵明对着电脑有点慌乱，突然，他想到了一点“东方浴场！” 第十三章 临时男友 抱着一线希望，赵明开始查询起东方浴场的经营信息，可惜的是，出现的结果与星辉游戏一样，脸还是那张脸，但是身份证号却对不上。 呆呆注视着屏幕上显示的查询结果，赵明苦恼了一下，决定再编个理由打电话给刘晓雅，通话里，刘晓雅对于赵明又问起张振东的确表示出了疑惑不解，不过好在，她还是尽可能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张振东的产业都说了出来。 挂断电话，暂且放下关于张振东竟然会拥有如此多产业的惊讶，赵明立即着手开始调查那些公司的对应信息。 奈何，最终证明仍旧是白忙一场。 “这个假张振东究竟是何方神圣，明明拥有巨额财富，却会套用别的身份，而且套用的还是一个正在坐牢的家伙的身份。到底是为什么，又是怎么做到的？” 赵明瘫倒在椅子上，情不自禁咬着笔头，陷入沉沉的思考。 就在这时，李涛的叫声传了过来“赵明，组长忙完了，让我们一起去看那份拷贝的录像。” 很快，新配置的大屏幕电脑前，赵明，李涛，孙斌三人安静坐着，画面开始演绎。 记录显示，晚间七点的时候有一名女子进入了张琴所在的十五楼，结合此前赵明问询物业的结果，得知十五楼最近这段时间另外两间屋子正处于空置状态，再加上这名女子手上提着大大小小装满食物以及日用品的塑料袋，便可以猜测到，她应当是为了给张琴送东西。 孙斌拿着遥控器按了暂停，“你们的调查显示，张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而且还是同性恋，那么这个女人，你们可曾见到过？” 听到孙斌这么说，李涛和赵明立即将脑袋凑了过去，怎奈，那名女子头戴一顶颇为夸张的帽子，身子也没有露出半点显著的特征，长长的乌黑头发，实在无法说出更多信息。而且，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使得帽檐正好遮挡住了摄像头。 孙坚见赵明二人摇头，旋即将画面倒退回去，一直到看见这名女子进入小区方才停下。 很快，两人都注意到了问题所在，只见那名女子自打进入小区监控范围开始，就一直避着摄像头前进，这样的行为，一开始说巧合或许还能接受，但是一路走到楼下都没被拍到正脸，只能说明她是有意为之。 自然，这样的场面对于赵明而言，实在是有点太熟悉。毕竟前不久，那名抢先一步偷走钱的男子就是这样离开了小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赵明看着看着屏幕里的女子，忽然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根据监控记录显示，行为可疑的女子，在十五楼停留了三十多分钟，才又搭乘电梯下楼离开，那时已经快要八点。 在那之后的监控记录就显得有些无趣，使得孙斌不停快进方才能够再次进入主题。 此时看右下角的时间记录，已是深夜十一点。张琴孤身一人穿着从河里打捞上来时他们所瞧见的那身长裙，披散着头发，手上拎着一个布制口袋，虽然看不清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但看起来并不会多重。 而且与此前那名女子不同的是，张琴并不在乎摄像头会不会拍到，她是大大方方的离开。 之后，画面在显示张琴离开了仁爱小区，调转方向前往惠民小区所在方位后，便戛然而止。 孙斌放下了遥控器，双手盘胸不苟言笑地问道“看法？” 话语传出，趁着赵明沉默的空隙，李涛开了口“结合不久前的发现，张琴是自杀的，而根据刚才我们看到的场景，似乎并没有人胁迫张琴前去自杀。” “所以你是觉得之前那名女子不可疑？” “不是。”李涛摇头“可疑归可疑，但是我想不通会是什么样的理由足以胁迫张琴下定决心自杀。毕竟要知道，张琴可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又不是说有人可以威胁她的家人。” “嗯，小赵，你的看法？”孙斌将视线转移到赵明身上。 “我觉得，自杀这件事肯定是有内幕，或许有的人的确能够下定决心自杀，但也绝对不会选择那样残酷的方式。而且，还令我感到困惑的一点是，为什么张琴要不嫌麻烦的选择林辉的家进行自杀，张琴与林辉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嗯，你说到重点了。”孙斌出乎意料的对赵明的想法表示赞同，“不过，小李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是有一点，也需要考虑进去。虽然张琴的确没有了家人，但她不是有一名恋人吗？如果说以那名恋人的性命做威胁呢？” “你是说为了爱情？”李涛心直口快，直接就这样问了起来。 “呵呵，怎么？觉得不可能？”孙斌难得露出了笑脸。 李涛讪讪的挠了挠头“说实话，我真的觉得不可能。” “好了，疑点都列出来了。快去工作，找到林辉，就能知道答案。”孙斌摆了摆手将赵明二人赶了出去。 李涛站在大厅的窗户旁望着屋外炙热的阳光，不由叹了口气“这么热的天，虽说要找林辉，可又要去哪里找呢？” “你就别抱怨热了，小心组长骂你。再说了，你看看对面那片工地上的工人，再热的天，他们不也都在干活嘛。” “那可不一样，他们拿着高工资在盖房子，一栋房子有多贵知道吗？像我这样的，还不知道哪一年才能真正拥有自己的房产证。” ‘嗡’的一声，赵明的脑子里仿佛有根弦急速震动开来，此刻，若不是李涛就在身边，他都准备狠狠的拍拍脑袋。 ‘房产证！’料想假张振东再怎么盗用别人的身份，也绝对不会用假身份证去办房产证，特别还是那样的豪宅。 想着，赵明只恨不得马上赶去房管局查个究竟。不过旋即，他还是略微冷静了一点，因为他知道调查张振东的事情目前还需要保密，他不可以以警察的身份去房管局调记录。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赵明想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苏婷婷应该还在房管局工作。” 打定了注意，赵明编了个理由，独自一人走进了大太阳底下。一进入出租车，他便拨通了苏婷婷的电话。 “帮你是可以，不过我有什么好处呢？”电话那边的苏婷婷如是说着。 半个小时后，赵明在房管局外面一家茶餐厅见到了依旧美艳动人的苏婷婷，只见苏婷婷俏皮的扎了个马尾辫，身着一袭素色长裙，本就精致的小脸上，看得出来画有淡妆，整个人可谓走动起来就会成为一众男人的焦点。 “哟，是哪阵风把我们家赵明吹来了啊。”苏婷婷甫一落座，便打趣起来。 赵明闻言，尴尬一笑，因为以前的一些故事，他也不好上来就直入主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吃了些点心后，赵明方才开了口，表示想要苏婷婷帮忙查一栋房子的户主信息。 苏婷婷听言，小手豪爽的一挥“没问题是没问题，但是电话里我就说了，帮你我有什么好处呢？” 赵明无奈的笑了笑“我还不知道你啊，早就想好了吧。说吧，想要什么，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定照办。” “嘿嘿，痛快。”苏婷婷高兴的把玩着乌黑的发梢，“其实也不是什么多困难的事情，这周六我爸妈一定要我把男朋友带回去给他们二老见见。” “噗。”赵明险些就要把嘴巴里刚喝下去的茶水吐了出来。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临时当一下本小姐的男朋友，需要这样委屈吗？”苏婷婷见状，立即嘟嘴表示抗议。 深知苏婷婷脾气的赵明，生怕她真的翻脸，于是赶忙解释“不是，不是那么回事，只是我这样做，岂不是会被那些追求的男生当成了公敌。” “哼，你就说你做不做吧！” 第十四章 顺其自然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成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赵明，与满脸尽是戏谑狡黠，但又显得颇为可爱的苏婷婷道了别后，方才逃也似的乘上出租车离开。 自然，因着现如今的出租车上，基本也都自带了联网摄像头的缘故，一等赵明翻开那张房产证的复印件，看见了假张振东真实的身份证号码后，预料之中的震动以及银行到账短信刹那间便全都到来。 此时的赵明，再次瞧见那样的短信，心境可谓是既欣喜又矛盾，有那么一会儿功夫，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继续面对这般不小心碰到的情况。 值得一提，令赵明没想到的是，假张振东的真实姓名居然也是张振东，与正在坐牢那人同名同姓。 好在经过户籍系统检查后，已经可以确定房产证上的信息的的确确没有错。可是这就又有问题了。 赵明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身边尽是一些或是准备或是已经提着东西下班的同事。他悄悄再看了一眼那只诡异手机上的进度条，他不明白的是，既然张振东的身份已经确定，为什么进度条还有四分之一没有完成，这剩下的四分之一究竟代表什么？ 凝神思考了好一会儿，赵明觉得唯一有可能的只会是星辉公司的所在。毕竟任务说明是：在孙斌之前，查出星辉游戏老板的身份信息。 想着，赵明瞥了一眼渐渐空荡的办公室，心头盘算着是要继续值夜班，以便能够有机会操作警局的系统。还是暂时先放下这一切，回去休息一下。 已经收拾好东西的李涛，远远的冲赵明挥了挥手“还不走啊，昨晚值夜班上瘾了吗？” 赵明听言，无奈一笑，心头已有了选择，夜班的痛苦他实在不想再次感受。“我手头还有点工作，马上就走！” “好咧，那明儿见。”李涛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很快从办公室消失了去。 寂静之中，赵明快速的敲打着键盘，利用内部系统以及外部网络搜集任何关于星辉游戏的消息。奈何，其中大部分都是无用的信息，只不过其中两样出入的地方到底还是吸引了赵明的注意力。 工商系统上显示的便是他早上发现那只诡异手机的地址。而一个看起来非常简陋粗糙，页头显示为星辉游戏的网站下方，则记录着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地址。 时间不等人，赵明也不管那么多，抓起纸笔就将两个地址都抄写下来。 急急忙忙收拾好东西离开的赵明，经过孙斌的办公室前，习惯性的透过虚掩的门缝还瞄了一眼带着厚厚老花镜仍旧专心致志在电脑前不知捣鼓些什么的孙斌，他瞧见这幕场景，本能的便想敲门客气一声，可是旋即这股念头便被不要多惹事端的恐惧掩盖了去。 下了车，赵明直奔自己租的小房子而去，他是打算先回去洗个澡睡上一会儿再去找找星辉游戏公司。 谁知，就在赵明刚刚躺上床，还没能好生感受一下床铺的惬意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实在不想起身的他，仰头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确定并不认识后，疲倦的他顺手就将手机调成了震动，扔到了一边。因为他觉得，不管对方是谁，打不通应该就会放弃了。 可惜他想错了，一通电话变成未接的提示后，没过上一分钟，同样的号码又打了过来。 这一次，赵明选择了接听。毕竟一通电话或许会是错打，但连着两通电话应该是确实有急事。 “喂，请问是谁？” “啊，不好意思打扰了，是赵警官吗？”女生独有的弱弱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迫得赵明立即一个挺身坐起，他知道这是谁。 “刘晓雅？” “嗯，是的，是我。不知道赵警官你有时间吗？关于张琴的事情我想和你聊聊。”刘晓雅突然这样说道。 听言，赵明只犹豫了片刻，便果断答应，两人约好地方后，他起床思考了一会儿，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的，换了身还不错的衣裳出了门。 因着晚上还没吃饭的缘故，两人约在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餐厅。先到的赵明甫一瞧见正缓步进入的刘晓雅身上的打扮，便知道她应当也认真梳洗打扮了一番才前来赴约。 想到这一点，赵明心头微微一怔，却是有些不理解刘晓雅这样做的用意。因为如果只是为了谈论张琴的事情，她应当是不需要如此刻意的。 入了座，先简单吃了点饭菜后，赵明率先打破了尴尬“不知道你找我是想要说些什么呢？要知道，关于张琴的案子，目前还是不方便同你透露的，不过你若是想，我倒是可以安排你去警察局见见她。” “嗯。”刘晓雅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忽的话锋一转，“赵警官。” 赵明打断她，“现在是下班时间，你叫我赵明就好。” “嗯好的。那么…..赵明。我想问一下，你之前询问的关于我们老板张振东的事情，是因为什么呢？”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赵明停住了手中的筷子。 “老板今天晚些时候去了浴场，发了一通火。”刘晓雅的语气似乎有些难受， 赵明最见不得女生这样柔弱的表情，同时也因为猜到张振东发火的对象便是刘晓雅，心头愧疚之情猛然升起，语气跟着也就柔和起来。“抱歉了，我不知道这件事，给你添麻烦了。” 刘晓雅倔强一笑的摇了摇头“这倒没什么，工作嘛，被骂也正常。只不过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会调查他呢？难不成他跟张琴的死有关？” “这个……”赵明有些为难，然而在望见李晓雅那副伤心的模样后，他还是决定捡一些不是重点的地方简要说说。“其实倒也不是，只能算我个人对张振东的事情有些感兴趣而已，特别是他其中一家叫做星辉游戏的公司。” 谁知，本来只是随口一提的话，却令刘晓燕整个人猛地一怔，接着回见她像是听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话一样，瞪大着双眼朝向赵明，一字一字的问道“你是说，星辉游戏？” 意识到可能不经意得到了意外的收获，赵明立即认真起来“怎么，你听过这家公司？”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刘晓雅却又忽然表现的吞吞吐吐，似是颇为为难，好一会儿，才听她开口道“嗯，我听说过，那是张振东投资最大的一家公司。” “可是张振东跟我说，星月游戏在半年前就已经关门倒闭了。” 刘晓雅摇头“对外，他是这么说的，可是我知道，那家公司还在，只是非常神秘。” “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赵明有点急切。 奈何，话说到这里，刘晓雅却忽然闭上了嘴，只顾着埋头吃饭，好半晌“关于那家公司，在这里说不太方便，要不改天找个隐私一点的地方，我再同你聊。” 若是换做平常，这样的说法倒也无可厚非。可是要知道赵明距离完成第一关游戏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他哪里还能等得及改天。 “我家就在附近，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去我家谈。”赵明急得不经过任何思考，直接就这样说道。 刘晓雅闻言，抬起头，脸上略微有些红晕浮出，接着，忸怩了一阵后，她表示同意。 回到租房门前，已经是将近九点，也不知道是因为客气，还是什么其它原因。赵明在开门前，还特地说了声本不该说出的话，“单身男人的屋子，比较乱，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刘晓雅掩嘴轻笑，含羞的模样，惹得赵明不禁心头一动。 两个小时后，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的赵明，扭头望着紧紧躺在身边的刘晓雅，一时间竟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般模样。 究竟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睡在了一起？赵明甚至都无法记清两人进入房间后所发生的具体事情，只模糊记得两人应当是喝了点酒，随后一切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可是，刘晓雅不是同性恋吗？为什么？’ “我现在这样的行为，若是被孙斌知道了，应该会被开除吧！” 第十五章 无处不在的监控 “你去过张振东的别墅，那么你需要知道的是，星辉游戏现在整个已经搬到那栋别墅的地下室了。”风情万种，脸色红润的刘晓雅离开前，如是说着。 赵明都没有追问刘晓雅知道这件事的原因，因为事实是，结合白天在张振东别墅外听到的声音来看，他已经猜到，身为东方浴场员工的刘晓雅，想必也曾经经常去到那栋别墅，供张振东玩弄。或许还有可能，她也张振东还算颇为亲近。 前不久的欢闹之声消散后，房间里的荷尔蒙味道也渐渐逝去。赵明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后，终还是决定必须要再去那栋别墅看看。 深夜十一点，距离完成任务的时限还有七八个小时的功夫，一身便服坐在出租车上的赵明，耳边响起收音机里传来的老旧音乐，思绪不禁开始畅游。 因为虽然决定要去那栋别墅，但赵明根本就没有想好去了能做什么，又能够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入。 口袋里，刘晓雅留下来的那张别墅大门通行卡倒是能够为他解决第一步的麻烦，可是要如何混进张振东家，就目前而言，他是完全没有头绪。 约莫半个小时后，来到张振东家院子前的赵明，机警的寻了处不会被摄像头拍到的位置，站立不动。他怔怔的望着不远处豪华的两层小楼里，灯火通明下，就连厚实的窗帘都无法完全遮挡住的各色妩媚身影。 “比白天人数还要多了些。”赵明心想着，根据此刻张振东的动作来看，他觉得现在是最好靠近的机会。 快步跑过略显宽敞的院子，赵明躲在了一处灌木丛旁，他在寻找地下室的通风口或者窗户，只要找到那个，他就可以看清里面是不是如刘晓雅所说的那样。 至于说“什么样的游戏公司会特意搬到地下室，他们又在里面做些什么，是否犯罪？”之类的问题，已经不是赵明需要考虑的问题。 猫着身，赵明一点点的环绕着房体开始移动，不一会儿，他便瞧见了一处与其它地方格格不入，像是被刻意移植过去的一排低矮灌木的背后，灯光止不住溢出的场景。 “找到了！”赵明心中一喜，更加小心翼翼的小跑过去，脑袋凑到玻璃上，竭力朝里面望去。 一眼瞧见，可以确定的是，这处地下室面积还真不小，而且，装修方面明显花了大价钱，那一排排先进的电脑，好像展示一般摆放着，至少二十来名年轻小伙正忙碌的敲打着键盘，一行行的代码显现在屏幕上。 视线前移到一堵墙上，起初赵明还没有注意到那里有什么不对劲，片刻后，他才猛地意识到那个哪里是一堵墙，根本就是一整面用大小完全一致的电脑屏幕拼凑起来的显示屏。 可惜的是，此刻那块大屏上没有显示任何东西。 正在工作的人中，有男有女，他们偶尔会简单交谈，至于谈些什么，赵明自然是无法听见。 不过赵明倒是注意到，那么多的办公位里，有一张椅子是空闲状态，对应的电脑也是完全没有启动。 “那里会不会就是林辉的工作位置？”赵明如是想着。“可是这家神秘的星辉游戏公司，究竟在做什么？” 正当赵明专心思考这个问题之际，他口袋里的诡异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可以想见，于这样的环境下，这一声震动该是有多么骇人。 赵明本能的伸手摁住口袋，想要阻断那声音，奈何到底还是迟了，因为他瞧见，地下室里已经有人朝窗口看了过来。 赵明见状，立即顾不上其它，手脚并用就打算往后退着逃走，却不曾想，还没退上几步，他的手便碰触到了一双柔软的脚。 这样的触感硬是吓得赵明一个激灵，脑袋猛地就往后转去。 “赵警官是吧，怎地好生雅兴，跑到我家院子里乘凉。”依旧是家居服打扮的张振东，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渗人无比。 好在终归是警察，经过训练，虽然一时间，赵明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是那股慌乱到底还是迅速消退，他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面朝着张振东，一言不发。 张振东依然阴森的笑，时间好似凝固了一般，过了许久，赵明才开口“没办法，你家院子太舒服了，不过那个地下室是怎么回事？” 闻言，张振东挑了挑眉头“呵呵，我家的地下室应该是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赵明自顾自的从口袋里掏出根香烟点着，“那倒是不错，不过你也是生意人，可不要做犯法的事情才好。” “呵呵，什么犯法的事情？我可是良民。” “我查了你名下的公司信息，它们的法人代表都是有问题的。相信只要我愿意花时间接着查下去的话，还会找到更多线索。”赵明长长的吐了一口烟气，好平静自己的心情。 “原来是这样，但是你有搜查令吗？据我所知，你现在算是私闯民宅，我是可以报警的。” 赵明的确不想见到他报警的场面，因为一旦真的变成那样，事情就真的难以收场了。于是，赵明故作思考的模样，往旁边踱了两步，同时，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口袋里刚才震动的那只诡异手机，只见上面显示死亡乐园第一关游戏已经成功完成。 见状，赵明也实在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 “不如各退一步，你当我没来过，我当根本不知道你的那些事情，包括你屋子里的那些把戏！” 张振东终于移动了脚步，他缓缓站到赵明身边，双手插在口袋，仰头看了一眼繁星点点的夜空。 “赵警官，夜色很美是不是？” 赵明听言，搞不明白张振东这是想要表达什么，便沉声不做回应。 接着，张振东忽然伸手拍了拍赵明的肩膀“赵警官其实更合适去当个生意人，非常擅长讨价还价。那么今日的事情便就算了，不过呢，万一我的事情被抖了出去，我可就要找你了。” 听到这般威胁的言语，赵明自然是不能够做出保证。“我想，林辉应该确实在你手下工作，而他现在是一宗谋杀案的主要嫌疑人。警局查到星辉游戏，查到你身上来，不是明天就是后天。我只能保证不会主动告知他们而已。” “呵呵，这就够了。”张振东呵呵一笑的再度拍了拍赵明的肩膀“不送了，夜路湿滑，注意安全！” 不知为何，听见这样的话，赵明的身子莫名的感到一阵战栗。 出了别墅区后，赵明并没有立即选择打车离开，他缓缓沿着马路边走动着，任由深夜的凉风吹拂着他那被汗水浸湿的身子。 逃避的本能使然，他想要忘掉这一天发生的那些事。然而自己手机上刚刚进入的那则到账短信却在鲜活的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 ‘两万元。’赵明自嘲般的念叨起来，言语之间完全没有早晨那般喜悦，更多的还是沉重与无奈，他想要开口说退出，只可惜就连这样的勇气，他也没有。 大桥上，他站在栏杆旁，回忆着这十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一幕幕事件，直感觉恍惚不已。 “下一关游戏会是什么？我又要玩到什么时候才能收手。”心中那股想要找到死亡乐园游戏幕后组织者的渴望愈发浓烈，赵明扭头忘了一眼不远处的道路监控摄像头，“或许他们此刻正在看着我吧！” 赵明想笑，他忽然觉得被毫无保留曝光在监控之下的自己，就好像是铁笼子任人宰割，戏弄玩耍的牲口一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寂静的夜色中，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那个号码很熟悉。 “小赵，你不在家？我找你有事！” 第十六章 没有破的案子 “都已经十二点多了，孙斌找我会有什么事？” 赶回去的路上，赵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不论怎么去设想，他都没有得到任何好的结果。毕竟要知道，他跟在孙斌身边工作已有两年之久，孙斌可从来没有这么晚还会找他。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赵明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自己楼层，甫一出电梯，他便瞧见正靠在他房门对面，抽着烟，任由烟雾缭绕的孙斌。 孙斌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这么晚去哪里玩了？” 赵明尴尬应付的笑笑，“没什么，只是出去转悠转悠。”赵明说着掏出钥匙就准备开门，“先进来坐坐吧，组长找我有什么急事？” 谁知孙斌却摆了摆手“坐就不必了，接到线报，林辉在一家小旅馆。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原来是这样。’至此，赵明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沉了下来，释下重负的他，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好，那我们走吧。” 只是虽然这样说，但赵明还是有点不明白，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为什么孙斌不直接在电话里告知那家小旅馆的地址，让他在那里碰面。为什么非得在这里等他回来。 可惜想归想，但是这种问题，终归不能问出口。 根据线报提示，那家小旅馆位置颇为偏僻，是在城中村的一处小巷子里，店内也没有什么电脑之类的设施，甚至可能都没有营业执照。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到达目的地的赵明上前敲了敲满是灰尘的玻璃门，从他的位置可以看见，门后那个老旧柜台后面的老头像是听到声音才被惊醒了一样。 满脸困倦之色的老头在瞧见赵明二人，估计是把他们当成了前来住宿的客人，立即笑容可掬的迎了过来。 孙斌甫一进店，便直接亮出了警官证，接着没等老头能从错愕中回过神，他就又将林辉的照片取出，“我们是市警察局的人，请问你见过这人吗？” 听到警察二字，明显吓得够呛的老头，哆哆嗦嗦的伸手接过照片，将其摆到了台灯下，凝神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愈发惊恐，面色都有些苍白的朝向赵明二人。 赵明瞧见老头的嘴唇都有些颤抖，久久不能发声。“不要害怕，我们只是来调查一些事情。”他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难得的是，这句话竟真的起了些作用。老头颤颤巍巍还回照片的同时，小声的回道“我，我见过这个人，他是我家的房客。” 孙斌收回照片，抓住重点，干净利落的又问“哪个房间，现在还在不在？” “在，应该在。”老头说着，抖动着胳膊，伸手指向侧面昏暗的走廊，“最里面靠左手边的那间就是。” 话音传出，孙斌毫不犹豫的就朝着老头所指的方向跑去，赵明见状，赶忙跟上。而就在这时‘嘭’的一道房门被大力合上的声音响起。 “不好！”孙斌大叫一声，脚下速度猛地加快，转眼就到了那间屋子门口。 匆忙跟上的赵明，略有些气喘的问道“组长，关门声是从这里传来的？” 此时的孙斌已顾不上回答，直接一边重重敲门，一边喊道“林辉，我们是警察，快开门。” 被吓得有些魂不守舍的老头，颤颤巍巍的跟上，也不知是害怕孙斌二人会将房门踹开，还是什么其它原因，赶忙献殷勤一样的将手中的一串钥匙递了过来。 一阵敲门，却得不到回应后，孙斌便拿钥匙打开了房门。 大抵是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赵明心里倒是没有太多吃惊，再看房门对面临街的窗户此刻正敞开着。想来应当是刚刚听到他们与老头的谈话，匆忙逃走了。 小旅馆的房间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样的肮脏与混乱，从现场的情况来看，除了床铺有些凌乱，老式的黑白电视正播放着新闻外，屋内少得可怜的其它家具，看样子并没有动过。 孙斌眼神锐利的扫视了一遍整间屋子，接着问道“你不是说他还在这里吗？” 老头听言，连忙小鸡哚米一般点头，“七点多吃饭的时候我还见他回来过，戴着个黑帽子，胡子拉碴的，身上衣服也皱巴巴，我应该不会记错的。” 呵！这般回应对孙斌而言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赵明，则就有如晴天霹雳，因为他觉得，老头形容的那个人，不就是白天抢先他一步，偷走那笔钱，有过一面之缘的邋遢男子吗！ 赵明不敢想象，如果被孙斌知道，自己曾与林辉碰过面却浑然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责难。 孙斌快步走到窗户前，探出半个身子朝街道两侧看去，自然而然的，根本不可能还会有林辉的身影。 虽然看上去屋子里不会留下什么证据，但因着林辉逃得慌乱，也实在难保。于是赵明二人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将房间封锁，并且通知了搜证科，方才离开了去。 “组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张琴是自杀的，而林辉又是到将近一点才到家，那他应该不会是凶手啊，为什么要逃跑？” 孙斌摇了摇头“人心难测。” 这时，赵明倒想到了一个可能“组长，你说会不会是栽赃嫁祸吧。” “怎么说？” “根据我们的调查显示，林辉是个老老实实的上班族，经常深夜才下班，会不会说，有人强迫张琴在林辉的家里自杀，用的还是沾满林辉指纹的水果刀。所以凌晨的时候，林辉一回家看到那样的场面，再看到那把凶器，理所当然的就选择了逃跑。” “那他为什么不报警？” “额。”赵明一时有点语塞“或许是电视新闻看多了，觉得警方一定会立即把他当做杀人凶手逮捕。” “嗯，或许有可能。”孙斌沉沉应声，忽的话锋一转“小赵，困了吗？” 事实上，奔波了一天的赵明的确是有点困了，但他明白孙斌问这话的意思，于是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听说张琴生前曾经是东方浴场的工作人员，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浴场正热闹的时候，不如我们去看看，顺道吃点夜宵。” 说实话，赵明真的不想再出现在东方浴场，特别是晚上与刘晓雅发生那样事情之后，他更是害怕万一刘晓雅见到他时，表现出任何会让孙斌怀疑的举动，又该如何。 可是，孙斌都已经开口，赵明自然是不能拒绝，否定只怕孙斌当场就要怀疑。 “好。”赵明答应着，随即找了个机会，接口要去上厕所的空隙，赶紧打了个电话给刘晓雅，打算嘱咐一下。 怎奈，一直到孙斌都开始在外面催促，电话都没能打通，焦急之下，赵明只得发了个短信，期冀刘晓雅能够及时收到。 “组长，你对这件案子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下了出租车，远远瞧见东方浴场金碧辉煌，颇为大气的招牌，赵明装作随意的问了一句。 “嗯？怎么这么问？” “就是感觉组长您好像对此特别伤心，而且像是有点熟悉案情一样。”赵明说着，意识到了一个可能“组长，该不会您以前碰到过类似的案子吧。” 听到这里，孙斌猛地止住脚步，表情复杂的盯着赵明，那样的表情好似自发的在说着话一样，直令赵明感到诡异与骇人。 许久，孙斌才点了点头“小赵，你的观察力最近厉害了不少，的确，我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案子，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件案子最后是怎么破的？” “一直没有破案！” 第十七章 大火 “没有破案？怎么回事？”赵明好奇的问着。 “自杀案，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破案之说，当时也只有少数几个人怀疑其中还有隐情，只不过基于当时的年代，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说话间，两人已经跨过东方浴场的大门。赵明本能的将视线投向收银台，不幸的是，刘晓雅果然还在那里上班。 无法确定刘晓雅是否收到了短信的赵明，只得缓了缓脚步，任由孙斌走在前面。 “两张套票。”孙斌掏出钱递了过去，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刘晓雅胸前的铭牌后，孙斌忽的扭头看向赵明，大抵是想到了之前赵明与李涛汇报过他们拜访了一名叫做刘晓雅的姑娘。 刘晓雅摆出职业性的笑容，朝着孙斌和赵明点了点头，“两位请里面走，楼上有自助餐，欢迎享用。” 然而孙斌却像是没有立即离开的意图，只见他装在随意的问了一句“我听小赵说张琴曾在这里工作过，你能不能帮我们安排两名与张琴熟悉的技师？” 刘晓雅脸上的笑容有了片刻的停滞，旋即恢复过来的她点了点头“好的，没问题。” 总算离开了前台，勉强能够有机会松上一口气的赵明，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听到孙斌那句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话语，“刘晓雅那个姑娘，不简单啊。” “嗯？组长，这怎么说？”这么问倒并不是因为他对这话有异议，而是应该说，他也觉得刘晓雅似乎不如表面上显现的那样简单单纯。 “根据你们告诉我的信息，刘晓雅与张琴之前是情侣关系对吧。”孙斌寻了处旁边没人的位置躺了下来，竟真像是准备悠闲享受的模样，“既然是情侣的话，她去张琴家便也很正常咯。” 至此，赵明总算明白孙斌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组长，你怀疑我们在录像里看见的那个神秘女人是刘晓雅？”说完，赵明自己反驳起来“可是虽然我们没能看见长相，但是那个神秘女人的头发可是黑色的。而刘晓雅的头发则是染成了金黄色。” 孙斌诡异一笑“小赵啊，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有种叫做假发的东西吗？” 呵！赵明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这时，刘晓雅已领着两名年轻女子走了过来。只见她客气的躬了躬腰，“两位还请玩得尽兴。” 目送着刘晓雅的身影走远，孙斌忽然感慨似的来了一句“身高似乎紊合。” 实在不希望刘晓雅被证明的确是那个神秘女人的赵明，只能苦笑着附和，两名女子已经恭恭敬敬的开始为他们捏脚。 本以为一等她们出现，孙斌便会立即开口询问关于张琴的事情。可是孙斌却忽然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这一行为让赵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约莫半个小时后，仿佛享受够了的苏斌终于开了口，而在开口前，他还特地示意赵明不要说话，不要插嘴。 自然的，孙斌并没有表露出警察身份，他扮作了一名曾经被张琴伺候过的客人，不经意的提起了张琴的名字，一点点令那两名女子放下戒心，随即顺着谈话的走势，逐步引入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 躺在一旁的赵明，一字不漏的听着那些谈话，心里一方面对孙斌那老道的经验佩服不已，另一方面又害怕那两名姑娘会不小心的说出什么重要事情来。 怀揣着这种矛盾的心理，赵明索性闭上了眼睛。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两名姑娘方才愉快的离开，孙斌起身，“知道的差不多了，走吧，我们去楼上填饱肚子，再回家。” “嗯。”一直不肯放过丝毫，仔细聆听的赵明，此时只想感慨“这还哪里叫知道的差不错了，孙斌简直都可以说是把人家的老底全部挖出来。”事实上，赵明甚至都觉得，如果孙斌想的话，他都可以与那两名年轻姑娘毫无顾虑的聊上一个通宵。 难怪说中年男人最会哄小姑娘，此话真是不假。 “这么说，纠缠了张琴大半年的那个男人郭文华很可疑了？”虽然已经过了凌晨，但二楼的自助餐厅里，穿着浴袍的男人倒还真不少。 孙斌无声的吃了两口东西，“根据那两个姑娘所说，如果价钱合适的话，张琴也会出去陪男人，这令我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张琴真的是同性恋吗？” 看来孙斌还是没有减少对刘晓雅的怀疑，因为张琴是同性恋的事情便是她告知的。 “这一点的话，确实无法完全确定。”说着，赵明想起了一个名词“或许是双性恋也不一定。” “双性恋？”孙斌有些被逗乐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东西，我这个老家伙实在有些接受不了。我的意思是，张琴会不会除了有郭文华这样一个男性纠缠者，还会有我们还没有了解到了女性纠缠者呢。” 孙斌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毕竟，刚才那两个人可是对张琴的取向可谓根本一无所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有人在说谎，要么张琴就的确非常擅长掩饰。” 女性纠缠者？这倒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名词，与孙斌分开后，赵明止不住的想起这个问题，同时刘晓雅之前莫名其妙的主动联系，以及最后诡异的滚在了床上一事，也不禁令得赵明往这方面去思考。 “该不会说刘晓雅真的就是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的那个神秘女人？而她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将我与她绑在一起？” 越想越觉得靠谱，坐在出租车上呆望着窗外的赵明，愈发头疼起来。接着，刚刚在东方浴场里，刘晓雅表现的像是两人不过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行为，登时加深了他的怀疑。 “如果真是这样，这刘晓雅究竟是何方神圣？” 思考间，突然赵明叫了一声停车！ 驾驶座上的司机乍听到这般刺耳的叫声，脚下立即踩了刹车，车辆因着惯性，猛地向前一冲，致使赵明的脑袋差那么一点点就撞到椅背上。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明显受惊的司机师傅紧张的问着。 “稍等我一下！”赵明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站了出去，望着不远处前不久才来过的别墅区里那栋旁边正呼啸着消防车辆的房屋。 是的，赵明可以肯定，那里就是张振东的房子！ 司机师傅这时也站了出来，“原来是失火了啊，还是豪宅呢，啧啧，这下恐怕损失惨重了。” 愣住了的赵明实在没想到，张振东为了隐瞒住地下室里星辉游戏公司以及那些人员的存在，竟然会采取这般极端的方法，直接一把火将证据摧毁掉。 ‘要知道，那可是价值上百万元的豪宅啊，居然毫不在乎的直接烧掉。’ 司机师傅见赵明一直没有说话，便又自言自语道“希望没有人员伤亡。” 人员伤亡？ 这句话提醒了赵明，他听言，几乎下意识的就准备跑过去问个究竟。好在，到底他的理智还是强迫着他没有那么去做。 “好了，我们走吧。” “好咧！” “张振东应当不会将那些地下室的那些年轻人也一把火烧了吧！”赵明不敢想象那样的情况，躺在床上难以入眠的他，只希望明天到了局里，能够得到否定的答案。 辗转反侧，任由时间白白流逝，都还是没办法成功睡着的赵明，不自觉地拿起了那只诡异的手机，呆呆的注视着此刻只显示着“死亡乐园”四个字的屏幕。 “这款游戏究竟是怎么开发出来的？那些人又是怎样改装了手机，使得整部手机只能拥有这样一个功能。” 思考着，赵明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手机高手的脸庞！ 第十八章 极度真实的真人秀 想到了那人，反正睡不着的赵明，一个纵身下了床，为了保险起见，他将家里两台电脑全部关了机，拔掉了电源，随即觉得仍然不太够的他，还将笔记本自带的电源拔了出来。接着，他开始检查家中任何可能被当做摄像头或者监控设备的东西。最后，担心路边的监控设备有可能会拍到他的行为，他甚至还将几道窗帘尽数拉了个严严实实。 做完了这些后的一瞬间，赵明忽然有些能够切实的理解张琴家中被改造成那样的原因。 “多么可悲。”赵明如是想着，将整个人埋进了被子，因着知道那只诡异的手机能够监听他通话的缘故，赵明选择了发短信。 黑夜转瞬即逝，一直到半夜才好不容易睡着的赵明，一听到定好的闹钟响起，便一个激灵的起床梳洗，快速离开了家。 到达约定地点，站在略显狭小的店铺内，赵明一眼瞧见墙角的几台摄像头，便觉得有些无奈。 那位手机高手因着在短信里了解了一些大概，见状想要开口，赵明赶忙伸手阻止，拉着他去到了厕所，取出事先贮备好的纸笔，开始写起文字来。 “吴聪，我需要一处完全没有监控，无法被监听到的地方。” 费劲的交流后，吴聪的脸上如预期的出现了匪夷所思以及不敢相信的表情，好在因为毕竟他与赵明已有了五年多的交情，他还在选择了相信赵明的话。 于是店铺的地下室成为了他们最好的地点。 赵明在仔仔细细考察了一番面积不大的地下室后，仍旧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 吴聪微微一笑“放心，这个地方已经做到了绝对的与世隔绝，没有网络，没有监控，甚至连半点手机信号都不会有。”吴聪说完，伸出手来，“你说的那只奇怪的手机，拿出来给我看看。” 赵明皱着眉头，不确定死亡乐园背后之人是否还有别的令人无法想象的手段在监控着他，思忖再三，到底还是想要弄清白的渴望胜过了恐惧，随即他将手机递了过去！ 哪里想到，甫一见到那只古怪的手机，吴聪竟然惊得整个人脸色猛地一变，甚至就连身子都有些站不住的迹象。 赵明见到这般景象，条件反射张嘴准备问询，却见吴聪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赶忙从一个木箱里取出一只与张琴家窗户上所贴一样的那种锡箔纸所构成的箱子。 直到那只手机被彻底放进去后，吴聪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颇显无奈的问道“我说赵明，你怎么会有这么个鬼玩意？” 按理来说，这么多年的交情，赵明应当是不需要向吴聪隐瞒些什么。但是这一次，他却免不了的生出了犹豫。 “我知道那只手机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的？”吴聪像是猜中了赵明的心思一样。 听到这话，迫切想要得到一个解释的赵明，赶忙将昨天发生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期间，吴聪一直保持着耐心倾听的姿态。 “你是被选中的，看来游戏升级了。” 闻言，赵明着实有些欣喜，“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还有为什么你要把手机那样处理？” 吴聪瞥了一件那只锡箔纸箱。“因为那只手机除了能够利用信号传播外，它最厉害的一点还在于能够借用最古老的电波传输信息。” “啊，那刚才下来时，你说的话？”赵明惊道。 吴聪摇了摇头，“没关系，在这里，即使电波也无法传出，它们只会积累，等到你回到上面，再行传播。那只盒子会吸收破坏掉那些波段，不会有问题。” 望着这里的一切，听着这样的消息，赵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呵呵。”吴聪苦痛一笑“你以为我想啊，这一切当初都是为了对付这只手机而准备的。” “当初？你以前也碰到过？” 吴聪肯定的点头“三年前，有一个人带着这种手机来到我店里，付了二十万，让我帮他摆脱那只手机。当时的我，面对那样恐怖的酬劳，当然是一口答应了，可是没想到，最后险些把我自己都搭了进去。” 吴聪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该不会已经开始玩上了死亡乐园游戏？” 听见这语气，赵明自知要糟糕“是的，已经通过了第一关。” “哎！”吴聪激动的直拍大腿，“你应该在发现这只手机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我的！现在一切都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仿佛感受到死亡气息的赵明，忍不住大声叫道。 吴聪苦痛的瞪眼盯着赵明好一会儿，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名将死之人一样，许久，他才叹气道“你现在可能已经知道，不管是谁开发出了这款游戏，他们都能够介入所有的监控设备，诸如室内的，室外的摄像头，手机摄像头，各式穿戴设备，电脑摄像头。录音笔，记录器，等等现代电子产品。” “简单来说，就是如今社会上的任何人，只要他们想，都可以二十四小时，毫不停歇的进行监控！” “呵！”虽然之前就已大致猜到这种事实，但赵明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完全没有隐私。” 吴聪重重点头“是的，三年前当我意识到这个情况时，反应比你好不上多少。”吴聪再度叹气“这种手机的本身原理并不复杂，或者说，它都不能被称作为手机，因为它无法主动通话。“ 赵明沉默的等待着。 “三年前我拆机后，轻易的就搞懂了它的原理，用你也能够听懂的话来说就是，它并不存在什么手机系统，所有的信息资料程序都直接被留在了主板上，使得它具有被动的接收功能，以及主动的往外传递功能。” “既然这样，我把主板破坏掉不就可以？” 吴聪摇头“想想你是怎么得到这只手机的吧，现在既然你都已经开始玩死亡乐园了，即使破坏了这部手机，下一部同样的手机也会很快送到你手上。” 说着，似乎连吴聪都有些骇怕。“当年，我开始研究这种手机的时候，最让我理解不了的是，死亡乐园这款游戏看起来颇为复杂，究竟是怎么全部装到那样低程度的主板上去的。后来隔了很长时间，我才终于弄明白，这款游戏看起来应当庞大无比，但实际上，它可能连如今一款最简单的单机游戏都比不上。因为它并不需要整个装载。” “什么意思？”赵明被这些类术语弄得有些昏头。 “因为这款游戏，其实本质上，玩家是不能操纵的，所以它不需要将数据存在手机上，以如今外部世界遍布的网络情况来看，它随时都可以将任何资料传到主机上，然后再由主机下发指令到手机上来，对于玩家而言，就有点阅后即焚的意味。” “你说得我越来越迷糊了？是说，我脱离不了这只手机了吗？”赵明问出了最为害怕得到肯定答案的问题。 吴聪听言，看起来颇为伤感，“我可以尝试逆转程序，看看能不能将你最一开始的选择更改为否。但是说实话，我觉得即使我能够做到，死亡乐园背后的组织，也会派人来与你接触，因为你已经被选中。” 连续几次被选中的说法，惹得赵明有些恼火“选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的理解没错的话，那就是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你弄错了，对于死亡乐园这款游戏而言，它才是玩家，而你是游戏。”大抵是看到赵明脸上的疑惑之意并没有减少多少，于是吴聪接着解释道“打个浅显的比方，这就好比是你看真人游戏节目一样，里面的都是些真人，他们在观众的注视着做着无聊的事情，当然，那些都是安排好。而你的情况就完全相反，自打你同意参游戏开始，你就变成了节目的参与人员，而不是观众，真正的观众都躲在黑暗里，欣赏着你的一切。” “真实的真人秀？” 第十九章 新的男人 “至少我的猜测是这样的。”吴聪走到锡箔纸盒旁“我确实没想到三年过去了，这游戏还在运行，也不知道现在这种手机是否有了更多的功能。” “你帮我拆机研究研究，我不相信真的没有退出的方法。”赵明急了。 吴聪背对着赵明，连叹了几口气“你知道当年那个客人最后怎么样了吗？” “怎么了？” “根据死亡乐园游戏的进度显示，他已经玩到了第十关，总共获得的奖金超过了五十万元，所以他在找我的时候，一次性就付清了二十万元的费用，只可惜，后来一段时间，我再没有见过他，直到在新闻上看见他的死讯。” “死了？谋杀？” “警方判断是自杀。”吴聪无奈的摇头“通过对那人送来的手机检查，了解到了死亡乐园游戏的恐怖之处，我也觉得或许那人自杀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我的想法。” “什么事？” “有人来取走了那只手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不知为何，吴聪说起时，却显得骇怕异常。 然而赵明听言不禁感到激动，“是死亡乐园背后的人？你有当时的监控画面吗？那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 怎料，吴聪闻声，毅然决然的摇头，“这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相信我，背后的那些人是你无法匹敌的存在。那个组织实在存活了太长时间，根深蒂固了。” 至此，赵明忍不住激动起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可是关乎我性命的事，你当真要见死不救？” 这一刻的吴聪，看向赵明的眼神里，复杂难言，似是充斥着苦痛纠结无奈挣扎等等各种情绪。“目前从我的角度，我能够给你的建议只能是，顺从着游戏规则前进，不要反抗，不要试图去调查死亡乐园背后的人，否则……你可能也会成为新闻里某个自杀的人。” 赵明的身子似乎瞬间无力颓废开来，半晌，他才不敢相信的开了口“你是要让我认命？” 熟知赵明性格的吴聪，虽然不希望落到这个局面，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如果你有第二只装在了死亡乐园游戏的手机，我或许还可试图研究研究，看看这三年里他们在更新换代的同时，是否有犯下什么错误。而且，刚才我的意思是，除非你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将那个组织一次性铲除，否则为了你自己的命，不要轻举妄动。” ‘第二只手机？’事实上，赵明的确有这第二只手机，只是谈话到了这里，感受着吴聪身上那股明明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意说出来的气场，赵明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在张琴家发现的那只手机交出来。 “嗯？”吴聪疑惑了一声，作势便要取出锡箔纸盒里的手机，“实在抱歉，没能帮上你更多的忙。” “如果有第二只手机，你是不是有可能查到些什么东西？”赵明冷不丁的这样问了起来，毕竟短暂的思考后，他也着实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人能够在这件事上提供帮助。 “如果有的话，多多少少可以查到一些，前面我说过，对于三年前送来的那只手机的研究并没有完成。现在如果能接上的话，应当没有问题。” “好，我有第二只手机！” “什么？”吴聪大惊失色，“你有两只这种手机？这怎么可能？”吴聪急促的自言自语起来，旋即像是想到什么重要事情一样，急忙跑到楼梯口朝上方望去，“一个参与者只可能有一只手机，如果你有第二只的话，则说明……那些人会跟踪你强制收回手机！” 话音刚落，赵明还未能开口怀疑吴聪的说话，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连续的敲门声，看那节奏，像是来人非常着急。 吴聪闻声，脸色大变，甚至就连双腿都开始有些颤抖，好一会儿，他才转身朝向赵明“那第二只手机在哪里？” “我没带在身上，藏起来了。”赵明说着补充了一句“那只手机本属于一名受害人，是我在现场发现的。” “嗯？”听言，吴聪那苍白的脸到底还是缓和了一些“先等一会儿，看看来人会不会离开。” 怎奈，这么一等就将近等了十来分钟。所幸，敲门声最后还是渐渐停止。意识到来人终于离开，吴聪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膛道“吓死我了，看来并不是那些人。” “既然这样，你想办法把那只手机尽快送到我这里来，时间不多，必须赶在那些人前面进行研究。”从后门送走赵明的吴聪如是说着。 到达警局，比预计的时间晚上了不少，严格来说，就是迟早了。赵明鬼鬼祟祟的于李涛带笑的注视中，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显示他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 “赵明啊，组长问过你咯。你可真不长记性，小心又罚你值班。”李涛玩笑一般的说着。 赵明无力的坐了下去，迟到的扣钱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倒是不算什么，甚至就连孙斌可能给予的惩罚，他也是不太在乎。 之前吴聪那副似是源自骨髓的害怕模样仍然萦绕在他脑间，他确定吴聪对死亡乐园的了解必然比他所说的要多得多，而且，他所描述过的那些人前去拜访的情节，里面一定还有更多的事情发生。 可是为什么吴聪选择隐瞒不说？ “赵明？你怎么一大早就魂不守舍的。”李涛略带关心的问了一句“对了，你听说昨晚城里那片别墅区发生的火灾了吗？” “嗯？”经李涛这么一提醒，赵明才想起来，连忙问道“我昨夜正好从那边经过，怎么了，有没有人员伤亡？” 李涛靠在了椅背上，悠闲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人员伤亡倒是没有，但是那栋房子可谓损失惨重，据说里面所有家具基本都被毁了。”李涛说着，忽又想起来叫道“哦，对了，富人的心思实在无法理解，你知道吗，那栋别墅下面还有一个比主房屋更加豪华的地下室，虽然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果然，张振东应当是在我离开后，立即带着所有人离开了那里，并且还放火试图销毁线索。’赵明心想着“如今他这么一躲，恐怕再想找到就难了。” 两人先聊着，一名身穿西服，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提着个公文包孤身一人走了进来。忙碌的一众警察一时间没能注意到他，李涛见赵明的视线转移，便也顺着看了过去。 这时，孙斌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径直迎了上去，同那名秃顶男人，客气的握了握手后，随即朝赵明二人招了招手。 至于那人是谁，这个问题，很快便有了答案。 “我叫郭文华。”警局的会科室内，秃顶男人低头望着面前赵明端去的那杯水，语气平淡的说道。 ‘是缠着张琴的那个男人。’赵明想着。 “请你介绍一下你与张琴的关系。”孙斌拿着纸笔，准备记录。 郭文华警惕的瞥了一眼孙斌，有些犹豫，但话语到底还是出了口“我有家庭，有妻女，所以，能不能保证不公布？我愿意来这里是为了帮忙，张琴的死与我无关。” 这样一说，赵明便能理解他表现出来的警惕了。 苏斌点了点头“请放心，这些记录直供内部调查，不会外泄。” “那就好。”郭文华点头，端起水喝了一口“张琴是个好姑娘，同时她也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在一起有一年多了。” 第二十章 买的新房 “一年多？”赵明惊讶道“那岂不是张琴刚在东方浴场工作没多久的时间？” 郭文华沉沉点头“当然，因为我的家庭原因，所以我们的关系一直是保密的，几乎没有人知道。浴场里的人也只当我是缠着她的一名男客人而已。” 孙斌做完记录，抬头故作随意的问了一句“根据我们的调查，张琴好像是一名同性恋？” “同性恋？”郭文华显得特别吃惊，随即只见他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张琴与我在一起的晚上，半点也没表现出同性恋的倾向。” “哦，原来是这样。”孙斌重新返回记录，“冒昧问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以什么样的基础来维系的呢？” 孙斌这话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毕竟以张琴的年纪和样貌，若说她与郭文华之间又有什么爱情的话，未免有些夸张。 预料之中的，郭文华听见这话，面色一沉，明显有些蕴怒，不过大抵是因为碍于正处在警察局的关系，他到底是不能发作的。“我的确常常给她送一些名贵礼物，但或许你们不相信，我们之间的确有感情。” “名贵礼物吗？”孙斌手上握着的笔在桌子上点了点，扭头问向赵明“你们在屋子里发现过这种东西吗？” 赵明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郭文华嘴角抽动了两下，“包包，鞋子，化妆品，笔记本电脑什么的。都没有发现？我上次去的时候，都还在啊！” “上次去是什么时候？” “大约半个月前，因为第二天我要出差，所以那天晚上我和她在一起过夜的。” 半个月前，这到是与刘晓雅所说的，张琴开始性情大变的时间一致。 郭文华见到孙斌三人忽然止住了话头，以为他们不相信自己，于是赶紧主动解释起来“这是事实，我没有说谎，不相信的话，你们带我去房子，我找给你们看。那间房子还是我租给她的，东西都是我添置的，怎么可能有假。” “这样……看起来你确实付出了不少，仁爱小区的监控做得都还不错，我们后续会查证你所说的事情。”孙斌如是言语。 却没想到，郭文华突然莫名的激动起来，“仁爱小区？警官，你在说什么？我给她租的房子并不在仁爱小区啊！” 呵！此话一出，赵明三人立即齐齐提起了精神，要知道，若是关于张琴的住址都搞错了的话，就很有可能代表着他们到现在为止的调查都出了大问题。 不过震惊归震惊，老于世故如孙斌，自然是不可能在郭文华面前表露出那样的情绪，只见他平静问道“哦，那你给她租的房子是在哪里？” 郭文华听言，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解下其中一枚摆到了桌子上，“庆华小区九栋五零三，是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据我所知，大部分时间张琴都会住在那里，至少每一次我去的时候，她都在。” 郭文华说完，像是有些困惑，又有些不甘心的问道“警官，你们刚才说的仁爱小区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琴在那里还有套房子？” 听得出来，问出这话的郭文华，语气里着实有些难过。他大概是猜到了最有可能的原因：除了他之外，张琴还在与别的男人交往，而那个男人也为她租了一套房子。 赵明瞧见郭文华一时表现出来的懦弱模样，不禁觉得‘看来他的确认为张琴与他之间是有爱情存在的，毕竟如果只是彼此利用的话，他应当不会感到痛苦。’ “没什么，可能是我记错了。”孙斌随便糊弄了两句，接下来的时间，他将几乎所有需要的信息全部问了个遍，包裹郭文华的职业，工作地址，以及平常与张琴幽会的大致时间等等。 自知肯定无法隐瞒的郭文华，倒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着问题。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送走了郭文华，孙斌将那把钥匙递给了赵明，“你们两去庆华小区看看，确定那个屋子的情况。看看张琴是不是脚踩两条船。如果是，看看能不能查出另外一个男人是谁？”末了，孙斌又补充一句“东方浴场那个刘晓雅告诉你们她也在与张琴交往，再去询问她，看她是否在说谎。” 出了警局，“分工合作吗？”李涛如是问着。 赵明快速的考虑了一番，若是分工合作，他自然会要求会负责刘晓雅那边，但是这样一来，万一在庆华小区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岂不是会打得他一个搓手不及。可若是不分工合作，到时候去了东方浴场，面对刘晓雅，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算了，还是一起吧。”赵明如是说着。 若要比对出一个等级的话，惠民小区属于低收入人群居住的地方，仁爱小区则属于中等收入人群，而庆华小区则明显在水平上高出了不少，这一点从小区内外的大环境便可看出来。 甫一跨过小区铁门的李涛，有些酸溜溜的感慨道“看来郭文华那家伙还真舍得给张琴花钱，这里租房恐怕不便宜。” 赵明大致扫了一眼这个小区的监控情况后，打趣他道“很正常啊，张琴也不是什么普通女生，凭她的姿色，肯为她花钱的男人估计多了去了。” “那倒是，不过想想刚才郭文华的表情，我就有点想笑，实在没想到他还是那种会天真到以为张琴真的爱他的男人，你说他这么多年是不是都活傻了？” 对此，赵明倒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相信爱情，与不相信爱情，很多时候都在于自己的内心。’ “或许郭文华心里也知道张琴不会只有他一个伴侣，只是他本能的不愿意去接受那样的事实而已，直到我们将事实摆在他面前。” 李涛点着了根香烟，忽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你说他那样傻的家伙，会不会跑去仁爱小区查个究竟？” “额。”赵明有点语塞，“或许可能吧，可即使去了，他也查不到什么东西啊。” “赵明啊，你还是太年轻了，难道你没听说过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吗？郭文华看起来就挺有钱，即便他在仁爱小区查不到什么东西，但他只要肯去东方浴场使劲砸钱，说不定还真能问出有用的线索。” 听到这里，赵明止不住了脚步，“你想表达的是什么？” “我想说，郭文华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傻到去干蠢事吧。”李涛令人诧异的甩出这样的问题。 说话间，两人已经乘上了电梯。这个小区倒是颇为先进，一栋楼梯并排有着两个电梯，在赵明二人所处电梯刚刚上行之际，旁边的电梯便也有人摁了下行的按钮。 “一梯三户，两梯六户。”李涛念叨着很快确定了五零三的位置。接着只见他笑着朝向赵明“我两住的地方恐怕与这里相差太多。” 李涛说的没错，赵明只得苦笑。 为了防止会有特殊情况发生，赵明还是先敲了敲门，等了片刻，并没有人回应后，方才用钥匙开了门。 甫一开门，一股清香味道便被风卷席着铺面而来，惹得赵明二人不禁有些受用。 站在门口，放眼望去，整个房子的确如郭文华所说的那样，呈现三室一厅的格局。而且看情况，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租房了。 “前不久才装修过？”李涛如是疑惑了一声。 “嗯。应该没多久，看起来像新房一样。”事实上，赵明不得不承认的是，这里简直已经不仅仅像新房，而是俨然正常人准备搬入的新家模样。 所有生活所需的家具一应俱全，电视冰箱厨房等等应有尽有。而且看那些家电的样子，全都是比较先进的产品，购置时间最多不超过一年。 “我们是不是开错门了？”李涛望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发问道。 赵明摇头，他已经猜到了可能，“估计刚才郭文华并没有完全说实话，我想，这房子应该不是租的，而是他买的。” “买的？为了张琴？”李涛显然不敢相信。 “嗯？你也看到了郭文华的痴情样子，要说她为了张琴打算与妻子离婚，我都不觉得夸张。”赵明说着，朝向卧室走去，沿途，他的确看见了郭文华所说的那些名贵包包，以及散落在沙发上的品牌衣裳。 “呵！果然是这样。”甫一打开卧室门，瞧见床头悬挂的照片，赵明如是感慨。 第二十一章 背叛 “看来被你不幸猜中了。”姗姗来迟的李涛站在赵明身边，望着那张巨幅照片上郭文华与张琴相拥的画面，嬉笑着说道。 赵明微微点头，走了进去，各个橱柜翻了一遍，应该有的东西都在，其中主要都是女士的衣服，郭文华的东西显得比较少。不过这也难怪，毕竟郭文华还没有离婚，这里只能算是他们的一个爱巢。 “你说，这样一个家要花多少钱？”李涛拿起床头柜上一只精致的首饰盒，把玩着问道。 将整个卧室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什么值得怀疑地方的赵明，一边朝外走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估计得要个一百万元吧。” “好家伙，这郭文华还真是有钱。” 三间卧室全部检查完，赵明站在了阳台上，透过窗户朝外望去，“看来郭文华的确没有说谎，只不过我不明白，张琴既然有了这么个好地方可以住，为什么还会在仁爱小区租了一套连郭文华都不知道的房子？” “说不定真的是另外一个相好。” “呵呵，如果真是，那个相好至少在资金方面比不上郭文华。” “可是你忽略了一个问题，郭文华已经上了年纪，如果张琴的另外一个相好是名年轻人呢？这样可就能够说得通了，这边拿着郭文华的钱，那边去养小白脸。”李涛仿佛永远都是这样玩世不恭的模样，什么事情从他的口中出来，都带着笑意，让人摸不清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那同性恋的事情又怎么说？” “这还不简单，要么刘晓雅在说谎，要么张琴养的那个小白脸就是刘晓雅，她男女通吃呗。” 听见这话，赵明都有些无奈，“好了，我们去东方浴场。” 连着两天身穿警服进入的赵明与李涛，一进门便迎来了一些不和善的目光，收银台后换了一个人，不过因为刘晓雅是住在员工宿舍的缘故，赵明二人并没有等上多久，便瞧见穿着家居服的刘晓雅小跑着来到东方浴场门外。 因着此事毕竟与东方浴场没有太大干系，赵明二人稍微商量了一通后，便在外面找了个阴凉地方询问起来。 说实话，赵明因为昨晚与刘晓雅之间发生的事情，此刻都不免觉得刘晓雅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自然，于是，问询的工作主要由李涛负责。 “刘小姐，是这样的，因为我们最新获得的一些信息，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同你确认一下。”李涛说起官话来，倒是颇有几分威压。 刘晓雅瞥了一眼赵明后，轻声问道“好的，李警官，你请说。” “请问你记得张琴是什么时候来到东方浴场工作，你与她又是什么时候熟悉从而有那种关系的？” 李涛的问话方式与赵明有所不同，不知是因为他那玩世不恭的个性，还是大多事情都一笑而过的态度，以致提起问题来，毫不顾忌的直达重点。 面对相对而言较为陌生的李涛，有些拘束的刘晓雅，有了片刻的迟疑后，赶忙回答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张琴是大约两年前的这个时候进入东方浴场工作，在那之前我并不认识她，在那之后将近一年时间，我与她因为工作地点不一样的原因，也只能算是普通同事。真正产生关系是在八个月前的一天。” 李涛细心的做着记录，忽然抬头直直的注视着刘晓雅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刘小姐，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毕竟这些信息我们后续都会查证的，万一被查出有问题的地方，恐怕对你而言，会产生一些麻烦。” “嗯。”刘晓雅回应的声音里都带了些害怕的迹象，她偷偷的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赵明，赵明见状，也只得淡笑着微微点头表示安慰。 “好，那么张琴是什么时候在仁爱小区租的房子呢？而且据我了解，东方浴场是提供员工宿舍的，为什么张琴不住呢？” 刘晓雅听到这个问题，不禁苦笑了一下。“张琴是在七个多月前，也就是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后不久，是我陪着她一起去找的那个房子。至于说为什么不住员工宿舍，因为我们的宿舍是四人间，不太合适。” “原来是这样。”李涛记录着“所以根据昨天从你这里得到的消息，你们保持了六个月左右的关系了。” “嗯，是的。” 李涛听见答案，扭头冲赵明莫名其妙的笑了笑，随即又问道“那么你们相处的这段时间，是会一直在一起吗？” 刘晓雅摇了摇头“并不会那样，浴场是调班制的，我们一般一个星期就会在一起一两天左右。” “哦哦，那么，半年多的时间，你有没有觉得张琴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比方说背着你又找了别的伴侣？” “啊？”刘晓雅惊道“李警官，你是在说什么？张琴背叛我？” 李涛脸上坏坏的笑容更盛，“只是打个比方，想来如果她真背叛你的话，你肯定会很生气吧。” 一直到现在没有发声的赵明，听到这里，不禁想要摇头，因为通过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觉得，不管怎么样，刘晓雅这样的女人，即便张琴背叛了她，她也绝对不会愤怒到去干蠢事。 刘晓雅听言，登时瞪大了眼睛，气鼓鼓的回道“李警官，你是在暗示什么？不管张琴是不是真的那么做，我和她也会好聚好散，根本不会变成你想的那样。” 李涛像是对已经愤怒的刘晓雅，直接选择了无视，“那么你在东方浴场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应该听说过郭文华这么个人吧，就是经常在浴场里缠着张琴的那个中年男人。” 听言，刘晓雅本能的就看向赵明，想来，并不愚蠢的她，自然是立即就明白这样的消息一定是昨天深夜他和孙斌在浴场里问出来的。 “我当然知道。”大抵是因为还在生气，刘晓雅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配合。 “可是你是否知道，根据郭文华所言，张琴与他已经交往了一年多，他们甚至还一起有了另外一个住处，我和赵警官刚刚从那里过来，还别说，那个地方真的挺不错。” “不可能，你骗我！”刘晓雅又气又急的直接站了起来，不管不顾的指着李涛的鼻子叫道。 而事实上，李涛所等待的正是这样的反应，因为这才是知晓配偶出轨后的正常表现，所以李涛倒也不恼，只是径直收起记录本，将其塞进口袋笑着站了起来。 “刘小姐，抱歉打扰你了。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如果以后还有其它疑问，我们再来找你。” 赵明跟着站起，苦笑着望了一眼刘晓雅，想要开口安慰一下，却又实在没办法在这样的场合下说话。于是他只得趁着李涛走在前面的机会，轻轻拍了拍刘晓雅的脑袋。 赵明看见，刘晓雅的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着转。 一直等到李涛与赵明二人走上了前面有一段距离时，李晓雅才忽又开口叫道“两位警官等一下。” “嗯？”李涛二人闻声立即回转身子。 刘晓雅小跑着过来，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眼泪后，笃定的问道“李警官，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张琴很的和郭文华在一起一年多了？” 李涛皱眉想了片刻，终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你们为什么要怀疑我，不是应该有更值得怀疑的人吗？” “谁？” “郭文华的老婆！她曾经不止一次来过东方浴场抓郭文华，她也知道张琴。现在我知道了张琴与郭文华的事情，你们想，他老婆可能不知道吗？” 第二十二章 生活早已平静如水 其实这个可能，之前在庆华小区那间屋子的时候，赵明就已经想到了，但他总感觉这样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不过此刻听到刘晓雅这么说，他们就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件事了。 “怎么着？要不要去找张新蕊谈谈？”离开东方浴场后，李涛笑着问道。 “还是打个电话问一下组长的意见吧，毕竟如果我们去找了张新蕊，那么在警局里，组长给予的不公布承诺便就不算数了。”赵明思忖片刻，如是回答。 怎奈，孙斌在电话里给予的指示非常明确。“既然张新蕊有嫌疑，那就去找吧。不过到了地方，你们自己把握好分寸，如果郭文华不在场，则最好不过。” 很快，孙斌便就查出了郭文华的住址，连同张新蕊的电话也一起以短信形式发了过来，附带的还有一则信息：他们有两个孩子。 望着那则信息，李涛嬉笑了一句“老夫老妻的，孩子都快进入社会了，还来个第二春，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年危机吧。” 听到这样的话，赵明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实在搞不懂你，感觉你像是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一样。” “哈哈，可是你不觉得这样才会过得开心吗？” “或许吧。” 值得庆幸的是，赵明二人前去拜访时，郭文华和那两个孩子都不在，整个屋子里只有张新蕊一个人，按照她的说法，她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早就放弃了工作，一直专心担当着家庭主妇的身份。 说实话，从赵明的角度来看，已经上了年纪的张新蕊，大抵是因为保养到位的关系，并没有发福，整个人看起来还算苗条，虽然身上没有年轻姑娘那种年轻人不可言明的活力，但看上去，却多了一些成熟的味道。 样貌不算精致，可也耐看。营造出来的贵妇形象有些恰到好处，淡淡的适可而止的香水味，更填了一些魅力。 不过纵然如此，身为男人的赵明，到底还是明白，同样的人，同样的事，时间久了，总是会不再有新鲜感。 “你好，我们是市警察局的警察，今天来这里是想询问一些问题。”赵明亮了亮警官证。 张新蕊倒是表现的像是对警察的到访并没有多么诧异一样，只见她伸手示意赵明二人坐下，同时客气的斟了两杯茶，放到了赵明和李涛面前。 “我看了新闻，是为了张琴的事情？” 听言，赵明与李涛相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既然你知道，那我们的工作也好做一点。请问关于张琴这个人，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她是我那死鬼老公喜欢的姑娘。”张新蕊架起了修长的腿，自自顾自的点着了根女士香烟，长长的吐了口烟气，又道“我还知道，她和我老公在一起估计得有一年多了。这应该就是你们想要确认的事情吧。” 怎么有股地位反转的感觉？赵明如是想着，“的确不假，所以你也应该明白我们的怀疑。” “你们去过庆华小区那间房子了吗？”张新蕊平静的甩出了这样一则重磅话语。 此刻，赵明的心里说不震惊，那是假的。只不过碍于警察的身份，赵明只得勉强收起那股心境，接着问道“你连那里都知道，这么说的话，这些事都是郭文华交代的？” “当然不是，毕竟是出轨，他那样胆小的男人，怎么可能坦白这种事。这些都是我雇了个私家侦探查到的。”张新蕊表现得就像是在说一件平凡无奇与她根本无关的事情一样。 这样的态度，惹得赵明十分不接。 终于，赵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冒昧问一句，既然你都知道了这些事，为什么没有做些什么……” “呵呵。”谁知，张新蕊听言竟笑了起来“警官，你还年轻，说句不好听的，婚姻的事情你可能还没有最真实的体会。我与郭文华结婚都将近二十年了，彼此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激情，一切都是为了两个孩子，为了这个家而已。生活早已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张新蕊说着掸了掸烟灰，“所以即使知道他出轨，我又能怎样，吵着闹着离婚，然后把这个家弄得四分五裂吗？更何况，中年男人与年轻姑娘，特别还是那种在浴场上班的姑娘之间的爱情，又能持续多久呢。张琴无非是图郭文华身上的钱而已，等到钱花完了，也就该结束了。” 这是什么理论？是该称作为豁达，还是痴傻？对此，赵明实在理解不了，于是他接着问“可是，那些钱花了，你就不心疼？” “呵呵。警官，我想你们可能有件事弄错了，或者还没弄明白。”张新蕊复又点着根香烟，“郭文华并没有什么钱，他的一切都是我给的，而且我如果想，随时都可以夺走。所以，你可以想象，他花的那么点钱，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 呵！这一点，赵明还真不知道。 张新蕊见赵明没有立即再发问，忽又补充道“况且，对于我，对于这个家而言，郭文华的出轨并不一定就是坏事，至少以前死水一滩的他，因为那些事，回家之后有了些活力，这个家也多了点味道。” 赵明苦笑着摇头“抱歉，我实在无法理解这种事。”忽然，赵明又想到了一点“可是既然你表现的这样豁达与理解，那么为什么还会去东方浴场闹呢？” “闹？”张新蕊笑了笑“我那不叫做闹，只是在提醒郭文华做事适可而止才好，有时候他会连续好几天呆在那里，那时候我才会去找他。” “原来是这样。” “是的，所以建议两位警官还是去寻找别的嫌疑人吧，我没有杀害张琴的动机。虽然说实话，我也的确不喜欢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后续的谈话也就只能浮于表面，事实上，赵明都觉得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更多的好问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两人离开张新蕊的豪宅。 一直沉默不作声的李涛点着了根香烟，深深的感慨了一句“好疯狂的女人。” “你相信她的说法吗？”拿不定注意的赵明如是问着。 “问题在于你是否相信。”这一刻，李涛像是被孙斌附体了一样，甩出这样一句反问。 “额？”虽然不知道什么样的回答才是正确，但赵明到底还是听出了这句话外的意思。“你有不同的看法？” “怎么说呢？女人嘛，终归做不到那么豁达。不论她多么看得开，甚至告诉自己，那些都不重要。但是你想想，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男人，花着自己的钱去外面养小三，然后她还不生气。这是不可能的？”李涛笑着说道。 “可是这只是从我们的角度而产生的猜测而已，说不定世上真有张新蕊那样的女人呢？” 然而李涛却像是非常肯定张新蕊是说谎一样，坚定的摇了摇头“如果她心里真的那么想，在说出那些话时，她也就不会一根香烟接着一根的抽了。而且她也没必要雇佣什么私家侦探去调查，既然不在乎，又何必调查？” 有道理！如是想着的同时，赵明不禁对李涛感到有些惊讶，他不明白究竟李涛那副嬉皮笑脸的面孔下，隐藏着什么样真实的内心世界。 “私家侦探的电话记下来了吧。嘿嘿，要想知道张新蕊到底是怎么看待郭文华出轨之事，找到那个侦探，或许才能够了解一些真相。”李涛迎着阳光，笑得是那么灿烂。 “平常的一件自杀案，竟然牵扯出这么多有趣的人物。有意思，有意思！” 第二十三章 重磅消息 私家侦探这种人一般是比较反感警察的，毕竟在他们的工作中，时不时的会有一些违法行为出现，当然了，有些时候，侦探也会挨打，打的严重了，也是需要报警处理的。所以即便反感，他们也不会与警局多么敌对。以致赵明打了个电话约见面，电话那边的私家侦探也只犹豫了一会儿，便告知了地址。 “是叫邢天河？看来他的生意还不错，能有钱在这样的闹市开公司。”李涛站在侦探事务所门前，仰头看了一眼那看起来朴素却又带着点威严恐吓意味的招牌“代为追债，啧啧，这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与所有的侦探事务所一样，这家公司内部装修只能算是一般，而且一眼望去，公司里也只有两个人，一是老板邢天河，二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 那小姑娘倒算是机灵，一见到身穿警服的赵明和李涛进入，便立即笑着跑了过来，“二位警官，老板在办公室等，我给你们泡杯茶。” 赵明点了点头，很快坐到了宽大办公桌旁，邢天河的对面。 “不知道二位警官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邢天河的语气倒算可以，因此赵明也不好说话太过严厉，“我们今天来是希望你能配合一下工作，请问你还记得一名叫做张新蕊的女士吗？” ‘张新蕊？’邢天河挑了挑眉头，作思考模样。 赵明见状，寻思着毕竟是大半年前的事情，如果邢天河的生意真的很好，那么一时记不清楚也算正常，于是他提醒道“是一名雇佣你调查出轨丈夫的女士。” “哦，呵呵。”邢天河没来由的一笑“赵警官你可能有所不知，我的工作大多都是调查出轨，如今这个社会，这种事实在太多了。”邢天河说着，偏头朝外面那名小姑娘叫道“小禾，帮我找一下一名叫做张新蕊女士的档案，出轨案。” “好的。”办公室外，小禾甜甜的应着声。 趁着档案还未送来的空隙，李涛宛若显得发慌一般，视线左右移动，打量起这间办公室。“看来你这些年挣了不少钱呢。” “李警官哪里的话，我也只能勉强糊个嘴而已。”邢天河谦虚的回应。 李涛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容，只见他伸手一指邢天河伸手书橱一格里装裱着摆放的相片，“邢老板的生意做得可真广，连我们的警察局长都与你关系颇好。” 邢天河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明白李涛在说什么，赶忙讪讪笑着解释，“并不是那么回事，只是与局长有过那么一两次的接触而已，他明白我这种生意的困难，所以才同意拍了张合照而已。” 李涛倒是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见他突然神神秘秘的笑着探头靠近邢天河“嘿嘿，咱说实话，这行好不好做，因为我也想要换个岗位了，如果挣钱的，我也想干这个。” “哈哈。”完全分不清楚究竟李涛是在拿他开玩笑，还是真心询问的邢天河，尴尬的笑了笑，客套话脱口而出“李警官可不要开玩笑了，我这种差不多跟乞丐一样的工作，刮风下雨到处跑，被人逮到还要挨骂挨打，挣的那点钱有时候还不够医药费的，你肯定不会想要做。” “这可不一定。”李涛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哀怨。 这时，小禾已经将安分档案送了过来，邢天河快速的翻了一遍，便笑道“原来两位警官说的是她啊，我记得，怎么了呢？” “她是什么时候委托你调查她丈夫的？” “看记录时间，估计得是八个月前了。”邢天河简单回答。 “调查结果怎么样？” “调查结果？你是指哪方面？”邢天河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一盒名贵香烟，递了两根过来，随即自己点着一根。“她的丈夫出轨了，是与一名浴场上班的年轻姑娘，男的还特地买了一套房子给那个姑娘住。很常见的情况。” 呵！很常见吗？赵明不由觉得面前这名侦探的心理有些变态了。 “好了，看你也挺忙的，那我们就不兜圈子。说实话，来之前我们已经去拜访过张新蕊女士，现在想要知道的是，当初她确定了丈夫出轨之后，有什么反应？” 邢天河满不在乎的抽了一口烟。“反应嘛？这一点倒是略微有趣一点，因为她的反应相对于我其它客户而言，平静了许多，不吵不闹的，像是轻易就接受了一样。” 听到这个回答，赵明与林涛不禁一齐悻悻然起来，赵明望着邢天河，心道‘除非张新蕊与他联系过，两个串通一气，否则前不久李涛关于张新蕊的怀疑便就没有了支持的依据。’ 当然，赵明内心是比较倾向于他们两人串通在了一起，毕竟像私家侦探这种人，为了钱，可谓什么都做的出来。 李涛自然也想到了同样的可能，这时他的满不在乎就起了作用，“那么，邢老板，冒昧问一句，在我们来之前，张新蕊有打电话给你吗？” 话语传出，邢天河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显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 见状，赵明与李涛相视一眼，默契的心想“看来的确如此。” “呵呵。”邢天河收起了不自然，朝烟灰缸掸了掸烟灰，笑了起来“两位警官可真是火眼金睛，的确，她打电话给我了。”说着，他又补了一句“不过电话比较匆忙，她只说是关于张琴死亡的事情，说你们怀疑她是凶手，是这样吗？” “抱歉，正在调查的案子不方便透露。”确认了他与张新蕊有所联系的赵明，语气猛地严厉起来。 专门与各种各样人打交道的邢天河，哪里能感觉不到赵明语气的变化，不过他却像是不在乎的摇了摇头“我觉得张新蕊应该不会是凶手，毕竟那都是八个月前的事情，如果她真的要下手，也不会等上这么长时间。而且，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当我把调查结果摆在她面前时，她的确很平静。” 赵明挑了挑眉，眼神里的怀疑毫不掩饰的落在邢天河的脸上。 “警官，我说的是实话，你们想想也知道，我不可能为了一个只有过一次合作的客户，欺骗你们。”邢天河解释了一句，言语间倒是并没有半点诚恳之味。“况且，刚才的话题我还没有说完。” “还有什么？” “我只说了张新蕊对于初步的调查结果比较平静，但是可以看出她当时并没有拿定注意该怎么处理那件事，而且也因为预付款较多的缘故，所以我后续还为她关注过张琴。直到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浮出了水面。” 邢天河掐灭了香烟“呵呵，那一次，张新蕊可就不那么平静了。或许应该说，她暴跳如雷。” “什么样的消息？”赵明与李涛立即都来了劲，说是警察的直觉也好，说是本能的好奇心也罢，他们觉得这则消息很有可能成为重点。 “张琴怀孕了。”邢天河无所谓的甩出这样一颗重磅炸弹，惊得赵明与林磊心头惊骇不已，因为这样的事情，是他们绝对没有想过的。 “怀孕了？面对这样的消息，张新蕊又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样呢？怒骂，癫狂，歇斯底里之类的反应呗。不过等她冷静下来后，我与她的合作便也就终止了，再之后的事情与我就没什么关系。”邢天河笑笑，“恐怕这也是我能够提供的所有信息了。” 第二十四章 男女关系 “怀孕过？”得知这样消息的孙斌，也是颇为震惊，随即只见他问道“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到现在才被发现？走，我们去停尸间。” “怀孕过？”验尸官秦天华对于这样的消息，表现得简直可谓匪夷所思，完全不能够接受，“怎么可能，要是她怀孕过，我怎么会忽视这样的事情！” 像是不能接受被别人怀疑自己的工作一样，秦天华气得老脸通红，跑着就去拉开了冰柜，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指快速的翻弄着张琴的阴部，而因着之前解剖的口子已经被缝合了的缘故，想要查看子宫的情况，需要一些时间。 四十多分钟后，秦天华大力的摘掉满是污秽之物的手袋，狠狠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气不过的说着“我就说我不可能忽略掉这样的事情，虽然我并不是妇科医生，但我告诉你们，这名死者绝对没有怀过孕，也没做过任何人流手术。不论你们是从那里得到的消息，那都是假的，还是去好好查验查验。” 秦天华说完，狠狠的为张琴盖上黑布，气愤的走开了去。 孙斌也是脸色不太好看，此情此景下，他当然明白，因为刚才的不信任，秦天华是气得够呛，现在也不太再多说无语的话，毕竟，秦老头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 同时，可以称作为始作俑者的赵明和李涛，更是死死的低着头，不敢做声。 出了停尸间，站在临近傍晚，宣告一天时间又快要结束的阳光下，孙斌问道“为什么那个私家侦探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没有听见孙斌语气里的责难之意，赵明与李涛二人瞬间感到有些如释重负，接着，李涛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会不会是他调查错了，毕竟邢天河那种私家侦探，只认钱，在张新蕊面前耍点滑头也很正常。” “可他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情我们一查就能查出来吗？像他那样的人，会蠢到在这种事上撒谎？”赵明有着不同的意见。 沉默了好一会儿孙斌，突然开口，“如果只是甩出一则惊人消息，好让你们尽速离开呢？” “什么？”听到这话的赵明立即明白，如果真不幸被孙斌命中的话，那么一等他和李涛离开，邢天河立即便会消灭证据，或者更直接的，选择逃跑。 “你们现在立即再去找邢天河，如果他还在的话，带回警局协助调查。”孙斌如是命令着。 急慌急忙驾驶着警车的赵明，在忍受一阵紧绷诡异的气氛后，开口问道“你觉得他还会在那里吗？” 李涛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不过相对于之前，笑容要少了许多。“我觉得他不可能在了。既然他选择了撒这样容易被拆穿的谎，怎么也不可能傻傻的等我们再去找他。” 事实上的确如此。待得赵明二人玩命冲到邢天河公司所在的楼层，跑进公司后，所能瞧见的也就只有仍旧在电脑前有一搭没一搭敲着键盘的小禾。 小禾看到两位警官去而复还，还显得颇为惊讶，接着不等赵明能够开口，小禾便主动说道“二位警官怎么又回来了？不过老板不久前出去了，说是外出办事，现在不在这里哎。” “打电话给他！”赵明的语气里带着凶意，吓得小禾一个愣神后，方才急忙开始拨打电话。 只可惜，电话里提示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赵明已能够清晰听见。 “像你们老板这样的人，肯定还有其它号码。挨个打！”李涛如是说着。 小姑娘模样的小禾哪里还敢有所迟疑，连忙拉开抽屉翻弄着，随即开始一次又一次的拨打。怎奈，所有号码拨打后，所传出的声音都是一样。 许久，小禾不明所以的无奈摇头，“实在抱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板的电话都无法接通。要不两位警官明天再来？我们一般九点上班。” ‘呵呵，既然邢天河已经逃走了，明天还会出现吗？’赵明与李涛面面相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怎么办？叫搜证科的人过来？”赵明有些病急乱投医的问着。 “因为什么理由呢？万一邢天河真的有事关了手机呢？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不能贸贸然那样做。”李涛分析的合情合理。 赵明瞥向战战兢兢的小禾，“你老板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说他要去哪里做什么？他走得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听言，小禾连连摇头“他只说与一个客户约好了，走得有些匆忙。警官，我只是一名文员，负责整理资料而已，并不清楚老板的事。” 望着小禾吓得够呛的模样，赵明忽的有些于心不忍，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李涛像是不死心的又问道。“你老板没有提要去见哪个客户？” “没有的，他不会同我说那些事情。”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快一年了。”小禾老老实实的立即回答。 “之前我们来拜访的时候，你找给邢天河的那份档案还在吗？能不能拿给我们？”李涛说完，大抵是意识到了小禾脸上的害怕神情，于是略微解释了一下“事态紧急，回头如果邢天河怪罪，由我们处理。” 赵明听见这话，自然知道李涛根本就是在忽悠小禾，因为假使邢天河真的回来了，小禾只怕不管怎么样都会被开除。一时，他有些不忍这样对待面前仿佛不懂人事的小姑娘。 只见小禾犹豫了片刻，点头走进了邢天河的办公室，微微颤抖着双手翻弄了好一会儿，方才哭丧着脸冲李涛说道“警官，老板好像把那份档案带走了。” ‘果然！’李涛轻轻念道“没有存档吗？” 小禾再次摇头。 至此，再多留在这里也没有太多用处，更何况，如今邢天河消失，赵明和李涛心里清楚必须立即赶去张新蕊那里，因为不管怎么样，邢天河的消失必然与张琴有关，而他与张琴之间的联系，多半便是张新蕊。 可就在两人转身准备离开之际，身后的小禾却突然弱弱的问了一句“两位警官，你们……你们是为了张女士的事情来的吗？” 闻声，赵明二人立即停下脚步，“你口中的张女士，指的是？” “张新蕊！” 呵！没想到，本来已经放弃在这里能够得到什么更多信息的赵明二人，登时有些惊诧，“怎么，你知道些什么？” 小禾轻轻点头“张女士经常会来这里，她与老板，好像是那种关系？” “情侣？”赵明觉得小禾大抵是因为害羞所以不好直接说出来，所以他干脆点明，“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如果光是到这里来，应该不会让你这么想吧。” “嗯，他们两个经常会在办公室，把门反锁，拉上窗帘，然后里面会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我能够听见。”小禾说出这些时，一张小脸已经羞得通红。 “好，谢谢了。这样的消息很重要。”赵明真心的道了声谢，现在已经确认无误，邢天河既然与张新蕊之间存在着这种关系，结合他又在警察面前故意撒谎的行为。赵明甚至觉得，邢天河参与进张琴死亡之事的可能已经板上钉钉，不会有错了。 “现在只希望张新蕊还在那里，否则这人海茫茫的，想要找到他们这对男女，恐怕很有难度。”李涛如是说着，拨通了孙斌的电话，此刻事情的转变，是必须要通知一下的。 “不要太激动，你们犯过这类错误，口说无凭，还没有证据，如果张新蕊还在家，注意谈话技巧！” 电话那头的孙斌，如是吩咐着！ 第二十五章 不该查到的东西 或许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赵明二人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摁响门铃后，张新蕊出现在了眼前。 明显的，对于短时间又折返回来的两名警察，张新蕊那副云淡风轻，似乎看淡了一切的的脸上，出现了惊诧以及不耐烦。 “两位还有什么事吗？”张新蕊站在门口，似乎都不准备邀请他们进入一样的说着。 “我们去拜访过那名侦探，邢天河。”李涛淡笑的言语。 “哦，所以呢？” “在拜访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事情。” “你们有话快点说吧，我的孩子一会儿就要回来了。”张新蕊的不耐烦之意已经毫不掩饰的表现出来，显得有些急躁。 “听说你和邢天河有男女关系？”别看李涛平常都说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但真面对不客气的人，他说起话来，也是毫不留情。 “什么？警官，你可别胡说，邢天河这么告诉你们的？”张新蕊的表现已经从急躁立即转变为愤怒。 “事实上，邢天河现在不见踪影，而因为你们之间有那种关系，所以我们在这里是想问问你，他去了哪里？”一时间，李涛似乎完全无视孙斌的嘱咐一样，一口气将不好的话尽数说了出来。 话语传出，张新蕊气得身子都有些发抖，老脸涨红，好一会儿才见她咬着牙道“两位警官，我再同你们说一遍，我和邢天河根本没有那种关系，更是不可能知道他去了哪里。你们如果继续这样纠缠，我就要打电话投诉了！相信我，我可以让你们撤职！” 赵明倒是着实没有想到，张新蕊竟然会开始威胁。 而事实上，来此之前，他们的确也考虑过张新蕊全盘否定的可能，此刻，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其实也没有想要询问的问题。自然，以张新蕊的财力，或许刚才的威胁真的可以兑现，但倒不是说赵明和李涛因此就害怕起来，而是就现在而言，还没有彻底翻脸。 “呵呵，既然这样，那我们暂时告辞，还请你不要离开这座城市，后续可能还会有问题要来询问。”李涛说完，笑着转身就走。 留下身后愤怒不已的张新蕊大声叫嚷着“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们管不着！” 一天的忙碌等到他们回了警局，向孙斌详细汇报了一整天的情况，才宣告结束。李涛满不在乎的笑着背起挎包很快离开回家，赵明磨蹭了一会儿，便也跟着离开。 不过在回家之前，因着急切想要知道吴聪关于那只诡异手机的研究进度，赵明打算先转去那边看看。 实际上，以如今城市里遍布的道路监控系统而言，赵明想要躲开，不被拍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他也就选择了光明正大的前去。 只是等到了那里，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只见，早上才刚刚来过的小小手机维修店，此刻已经几乎成了废墟一片，玻璃窗尽数被打碎，门牌也被摔了个稀巴烂，店内商品以及工具散落的到处都是，满目狼藉。 见状，立即联想到会是死亡乐园游戏背后神秘组织真的前来寻找那只手机，从而做出这些的赵明，急忙钻过围观的人群，冲进了店里。 几名民警看到他冲来，立即上前毫不客气的阻拦，所幸赵明的警官证还带在身上，这才得以通行。 “这家店的店主人呢？”这是目前而言，赵明最关心的问题。 其中一名看起来比较机灵的民警，应当是看出来赵明与店主相识的关系，立即语气颇好的回道“接到报警，我们就过来了，店主在哪里，我们也十分想要知道。” “有人看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吗？” 民警伸手一直街道上最外层的一排围观群众，“听说是突然驶来两辆黑色无牌照面包车，车上下来十几个人，直接冲进店里就开始打砸，整个过程，连五分钟都不到。估计可能是店主得罪了什么人。” “有没有人看到店主被带走？” 民警摇了摇头“很有可能当时店主并不在店里，这才躲过一劫。” 听到这里，赵明总算可以稍微松一口气，接着，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朝着地下室的楼梯跑去。 甫一下楼，瞧见另外两名民警的同时，他便看见损坏程度更盛的地下室景象。 愣愣的站在楼梯边的赵明，思绪繁杂的望着眼前这间彻底毁坏完全，到处都是工具残渣的地下室，内心已经可以确定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早上送来的那只手机而引起的他，直感到无边无际的愧疚急速充斥到了他的胸膛。 ‘如果吴聪没有受伤倒还好，如果受伤了，我又该如何面对他！’ 赵明甚至都不打算费劲去寻找那只手机的去向，且不说有极大可能手机已经被那些闯入的人带走，就算侥幸被藏在了什么地方，只怕也犹如大海捞针一般，根本无法寻见。 心里酸痛的思忖了片刻，赵明赶忙离开，寻了一处僻静的角度，开始拨打吴聪的电话。怎奈，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吴聪的两个号码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显然是手机还没有损坏，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其主人不方便接听。 “会不会被带走？会不会明天吴聪也成为了警局停尸间一具被判定为自杀的冰凉尸体！” 赵明不敢继续想下去，呆呆的望了一会儿，直至几名民警都开始收拾东西离开时，他才失神的想要先回家再做打算。 可就当赵明站在接口，失魂落魄的准备拦上一辆出租车时，他骷髅里自己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是短信的提示。 “我暂时没事，晚上八点，城南废弃大桥下见。吴聪！勿回！” 望着这条短信，赵明的眼睛都有些直了。本能的，他立即看了一眼手机上方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六点多。可等他坐上了出租车，脑子冷静了那么一点后，更多的问题接踵而至。 “吴聪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定要约晚上八点？还有，最重要的是，发短信的人是否真的是吴聪？” 短信上指示的那个废弃大桥，赵明是知道的，那一片区域就如今的大环境而言，可谓是一处鸟不拉屎的荒地，以前是农民的土地，后来随着城乡改造，农民尽数被迁移到城市后，那块地方却迟迟没有动工，以致一直处于荒废状态。 想到这些，赵明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能“会不会是因为那里没有任何摄像头？” 再三考虑后，赵明食之无味的划拉下晚饭后，便出了门。因着那个地方太过偏僻，而且为了不给出租车司机留下印象，他选择了在就近的地方下车，剩下的路步行过去。 离大桥还有些距离的时候，赵明远远的便瞧见桥底那颗烟头的红点，瞧见那个，赵明惴惴不安的心情方才有了一些缓解，同时心里关于这次约见会不会是个骗局的顾虑也一点点消散。 月色下，大抵是因为听到脚步声，桥底下嘴间叼着香烟的人走了出来，赵明隐约可以确认那人的确是吴聪。 很快，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传入空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呵呵，你瞧见我店铺的样子了？”吴聪的言语里有些酸楚。 听到这样的语气，赵明内心的愧疚不禁翻腾开来。“嗯。下班的时候绕过去，碰巧看见。是因为那只手机？” “嗯。”吴聪烦恼的扔掉香烟，重新点着了一根。“我可能查到了不该碰触的东西。 第二十六章 荒唐的夜晚 赵明听言，可谓是又惊又喜，只是碍于此刻的情况，他实在不好将那股喜悦直接表达出来，于是他压制着问道“你查到了什么？” 吴聪踩灭了刚刚扔落在地的烟头，仰头朝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满腹沧桑般长长舒了口气，“你听说过一家叫做星辉游戏的公司吗？” 此话一出，带给赵明的，大抵仅有铺天盖地的震惊了，“碰巧听说过？怎么了？” “根据我查到的信息，星辉游戏属于死亡乐园的一个分支，找到它，再延伸往上，或许有可能查出最后的主脑。”虽然这样说，但吴聪的语气听起来并无半点轻松之意，就像是他觉得，要想查到最后，恐怕比登天还要难。 星辉游戏？张振东？一时间，赵明的胸膛尽数被无边的懊悔充斥着，要说之前他没有想过有可能星辉游戏与死亡乐园有关之事，那是假话。但他只觉得那样的想法实在是因为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不可当真。所以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此刻听到吴聪如此言语，再联想到昨天半夜那场大火，又叫他如何能够不后悔万分。 “你是怎么查到的？怎么这一次这么快查到了线索？” 吴聪黯然神伤的摇了摇头“不是我一人的功劳，我联系几个以前的朋友，在他们的帮助下，才勉强能够及时稍微抓住那么一点东西。” 说完，吴聪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多，今晚约你出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感受着吴聪语气的郑重，赵明立即回应“你说。” “那些人还在找我，甚至还会找我的朋友。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你无法联系到我。但是如果你有心扳倒死亡乐园背后得神秘组织，你需要留着那只手机，不要表现出任何反抗的意图，顺着游戏玩下去。否则到时候……..你的处境恐怕会非常糟糕。” “什么意思？”赵明感到有些寒意“你要离开了？” 哪知，吴聪还是摇了摇头“呵呵，这一次恐怕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也不准备继续躲下去。” “那你要做什么？” “我要找到那些人，解决他们！”吴聪恶狠狠的如是言语。 空旷寂静的废弃大桥下，只有穿梭的风声呼呼作响，吴聪解释了一遍赵明需要做的事情后，便很快独自一人离开了去。 耳边仿佛仍旧回想着刚才那些话语的赵明，孤独的背影似是有些微微发抖，他望着远处空荡荡的一片，任由及膝的杂草晃动在他的视野里。 香烟一根一根的点着，具体是什么味道他都不清楚。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赵明方才狠狠叹了口气，缓步离开。 本以为今夜会平平淡淡度过的赵明，到达楼下，甩了甩脑袋只求能够暂时忘却那些纷纷扰扰，怎料，人或事不是你不主动去招惹便可，他们是会自发找上门的。 就好比现在，刚出了电梯口，赵明便有些愣住的望着站在自家门前的刘晓雅。 尴尬莫名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赵明才客气的一边走过一边开口“你怎么过来了呢？” “不好意思。”刘晓雅显得十分愧疚“是关于白天的事情，我本来是想打电话问你的，可是你的电话打不通，所以我等不及就跑来了。” “哦哦。”赵明淡淡一笑，内心关于要不要邀请刘晓雅进屋之事犹豫了片刻，“好了，先进来坐吧。” 将刘晓雅安排在沙发上，为她倒了杯水后，赵明方才特意保持一定距离的坐到了她的对面。 刘晓雅紧张的喝了一口水“额，是这样的。我主要是想确定一下，张琴……白天那位李警官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回忆着白日里刘晓雅的表现，赵明不禁思考，今晚她真的是为了确认那样的事情而来？还是有着别的意图？ 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倒不是说赵明不享受与刘晓雅欢愉的床上时光。毕竟刘晓雅也算是个美女，而他也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想来，最根源的问题还在于，经过这两日时间，他已经本能的对所有事情生出了怀疑的心理。 想着，赵明点了点头“抱歉，根据我们的调查，确实如此。” “哦……”刘晓雅听言显得很伤心，“呵呵，其实我才也是这样，以前还没觉得，可是今天你们走后，我回忆起张琴那段时间里的古怪表现，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刘晓雅说着，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打着转流下，接着只见她不好意思的用袖子随意擦了擦“我也是真傻，竟然相信她是真的爱我。” 赵明有时候真的很恨为什么自己就是受不了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哭泣。这不，刘晓雅一哭，他便本能使然的坐到了刘晓雅身边，轻声安慰起来。 不曾想，有了来自赵明的安慰，李晓雅反而像是有了坚实的倚靠一样，整个人直接歪倒在了赵明的怀里，哭得更大声开来。 “我只是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张琴要这么做？她到底图什么？”刘晓雅那因着哭泣而沙哑的嗓子如是说着。 “我对她已经是千依百顺，难道还不够吗？她为什么要背叛我？”刘晓雅的哭泣越来越凶猛，同时，抱住赵明的双臂也越来越紧。 哎！赵明无奈的暗暗叹气，‘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如是想着，他的唇落到了刘晓雅的嘴上，两人渐渐纠缠在了一起。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与昨晚不同的是，这一次，赵明是清醒的，他清楚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这么做，虽然他不愿意那样承认。 两次战斗，精疲力竭之后，靠在床头上的赵明，望了一眼脑袋枕在自己腰间的刘晓雅，点着了香烟，忍着不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 就在这时，敲门声猛地的响起，吓得赵明手上的香烟直直掉了下去，险些就落在刘晓雅的脸上。 听到敲门声，刘晓雅睁开了眼睛，满脸通红的小声说道“你还约了人吗？那我这就离开。” 本来听到刘晓雅要离开，应该感到如释重负的赵明，却连自己都不知道缘由的摇了摇头。“没关系，我没有约人。” 虽然这样说，但敲门的究竟是谁？赵明一边起身一边只能想到孙斌的身影，“难道说今晚他又来找我了？” 敲门声很轻，听起来外面的人并不着急。而且这样轻微的敲门方式，倒不像是属于孙斌那样粗犷的男人，而似是名女子。 赵明只套上了裤子，裸露着还算健美的上身打开了屋门。 “啊！”来人一阵细声尖叫，同时一张小脸急速浮上了红晕。 赵明立即便认出了面前的女子是谁，只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怎么会这么晚来到自己家，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住址？ “小禾？” 因着羞红而低下头的小禾，闻声，到底还是朝赵明看了过来，只见她竭力忍住害羞之情，慌忙的将手上一份文件塞了过来，而却又因为这样匆忙的动作，使得小禾的手碰触到了赵明裸露的腰间。 触电一般的，小禾连忙后退。“这是我老板要求我转交给你的，那……那我走了！”说完，她便逃命似的跑开了去，甚至她都不愿等电梯到达一般，直接选择了楼梯。 有些失神，没能立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赵明，怔怔的望着手上被硬塞过来的那份文件，片刻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邢天河！他为什么要联系我？这又是什么东西？” 其实，凌驾于这些问题之上的，赵明脑子里止不住旋转的考虑还是。 “要不要立即追上小禾，询问邢天河的下落？” 第二十七章 第三个家 半晌，赵明到底还是决定作罢，一方面他与小禾根本就只有白天和刚才见过几次，他对小禾可谓一无所知，况且看小禾逃走的速度，只怕也没办法追上了。另一方便则是因为刘晓雅还在屋里。 虽然赵明无法确定具体的顾虑，但他觉得不能够让刘晓雅独自呆在自己家。 关上房门，甫一转身，赵明险些吓了个踉跄。只见原本应该在床上的刘晓雅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站到了他身后，而且身上还没有任何遮挡，洁白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味道。 刘晓雅轻轻一甩长发，笑着道“你还真有魅力，这么晚了还有年轻小姑娘送上门。” 听上去像是打趣的语气，但莫名的，赵明似是觉得里面夹杂了一些酸楚。“没什么，你到床上去吧，别冻着。” 说完，赵明准备赶紧去翻阅手上的文件，却不曾想，刘晓雅不禁没有乖乖上床，反而径直巧笑嫣然的靠到了赵明面前，一双灵巧难挡的小手径直伸进了他的裤子里。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赵明直觉得有了一阵酥麻，心思也止不住飘向了别的地方。 这一夜美好时光，飞快流逝。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的赵明早上听到闹钟，万般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刘晓雅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离开。 “嗯？”手上摸了个空，赵明瞬间清醒开来，他立即跳下床，奔向书桌，所幸昨晚那份文件仍然安安稳稳的放在那里，并没有被刘晓雅带走。 吓得有些出汗的他，见状，看时间还有点早，索性坐了下来开始翻阅。 其实要用文件来形容面前这东西的话，或许有些夸张。因为档案里仅仅装有那么几张纸而已。赵明甫一将其抽出，便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 “张新蕊的雇佣案子？” 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后，赵明倒是没有详细翻阅，因为他知道，这些纸，一会儿必须要带到警局交给孙斌过目。同时也因为，有着另外一样东西将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那是放在案子文件最下面的一张带有手写文字的打印纸，看样子，应该是邢天河想要说些什么。 待得赵明仔仔细细，一字一句将那张纸上的文字全部看完后，他身上那刚刚被吓出来的微量冷汗立即翻山倒海般显现，一时间，他的身子就好像是刚刚冲完澡还没擦干一般。 失神了好一会儿，赵明才勉强将思绪拉回了现实。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副模样？”立时，他的脑子里充斥着这样的想法，根据那张信纸上的内容显示，“张琴的尸体的确是邢天河转移，并且扔到了河里，可是邢天河坚称，张琴死的时候他并不在现场，而是清晨三点多，手机上一款叫作死亡乐园的游戏下达了新的关卡，要求他将尸体转移。” 死亡乐园，究竟有多少人在参与？为什么感觉好像它与这件案子的相关人员全都牵扯在了一起？ 更重要的是，好长一段时间，赵明都无法下定决心要不要将这封信连带那份档案一起交到孙斌手中。 因为如果交了，依照孙斌的性格，死亡乐园游戏必将成为重点调查对象，如若那般，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赵明已经不敢想象。 可是如果不交，警局必然还要在调查邢天河下落的事情上浪费大量时间，然而这还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未来一天，假使邢天河被找到，他供认出了曾经给赵明送过这样一封信，那又该如何是好？ 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李涛的号码。乍一看下，赵明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早李涛会打电话给他，可当瞧见墙上时钟显示的时间后，赵明立即慌了神，赶忙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朝外跑去。 “喂，路上耽搁了，我马上就到局里。”赵明撒着谎，如是说着。 “哈哈，又骗我。我就在你楼下，快点下来！”李涛大笑着毫不留情拆穿赵明的谎言。 听到这话，电梯里的赵明虽有些不解，但也仅此而已。只是他没有料到，事实上，在楼下等待的不仅仅是李涛，竟然还有苏斌。 甫一出了大厅，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李涛脸上那副邪恶的笑容，赵明看了一眼满脸平静的孙斌，大抵是因为心虚，必须壮着胆子才能走近。 “组长，你们怎么来了？” “早上局里接到一则有趣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个没人能够想到的事情。”孙斌如是言语着。“张琴有第三个家，而且是真正的家！” 上了警车，路上李涛向赵明大致介绍了一下情况，意思就是说，张琴实际上早在进入东方浴场之前就已经结了婚，有个丈夫，他们家住在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农村，将近两年前，张琴因为与家里吵架，所以一气之下跑了出来，那个叫做周雄的男人虽然到处都有找寻，但一直都没找到，直至昨天夜里看到了新闻。” “可是即使这样，张琴都与家里两年没联系了，我们去恐怕也问不到什么线索吧。” 话声传出，李涛狡黠一笑“如果只是这样，或许确实没有必要跑上一趟，但是呢，这两年里，张琴每个月都有往家里寄钱，而且还是不小的数目。然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就在昨天晚上，周雄家里来了一个客人。” 赵明的耐心已经快被用完，特别是那封还没有交出的信仍然萦绕在心头，迫得他实在没有好心情去跟李涛耍嘴皮子。“客人？是谁？” “虽然现在还无法完全确定，但是根据周雄在电话里的描述，那位客人正是林辉！” “什么？林辉？这么说他的确与张琴相识？”对于赵明而言，关于林辉，他最大的影响就是那人抢先一步偷走了那只装满钱的行李箱。 “看来的确是这样，而且昨晚林辉突然出现在周雄家，还不是空手去的。他带了份大礼！” “什么大礼？”赵明隐约觉得自己已经猜到那会是什么。 “一只装满了钱，将近三十多万元的黑色行李箱！”李涛的语气显得很惊愕。 赵明听言，虽然在李涛之前已经知道了那只行李箱的存在，但此情此景下，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装出惊讶的样子，于是他瞪大了双眼，错愕之情袭上脸庞，甚至还伸手微微捂住了嘴巴。 “什么？那么多钱？” 李涛像是很满意赵明的反应一样，连连点头，“刚听到时，我也下了一跳。林辉对周雄说那笔钱是张琴托他送回来的，说是给周雄父母治病的钱。无奈周雄实在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人，猛地有了那么多钱，思前想后，到底还是交待了出来。” 听到那笔钱被交给了周雄，赵明一时间无法确定自己胸膛处正翻腾着的是什么样的情愫，失落？还是物归其主？ “呵呵，怎么听你这个意思，像是周雄不该说出那笔钱的事？”赵明岔开话题，打趣起李涛来。 听到这个问题，平日里无所顾忌的李涛免不了还是偷偷瞥了一眼孙斌的反应，见到他正闭目养神，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后，李涛才开口道“嘿嘿，咱也不要太自命清高，如果换做是我，只要那笔钱不是来路不正，不会带来很多麻烦的话，我是很乐意收下的，毕竟谁再傻也不会傻到跟钱作对。” “或许周雄担心的正是钱的来路呢？”赵明随意的应付着，忽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昨晚之前，周雄认识林辉吗？” 李涛摇了摇头，“根据周雄交代，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林辉这个人。”说完，李涛突然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 “现在我最好奇的是，张琴从哪里得到那么多钱的？” 第二十八章 意外的访客 出了城，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车辆在导航的引导下，七弯八绕了好一番后，赵明三人终于远远的瞧见了村子的轮廓。 这个地方对于他们三人而言，都属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如今真的在村口下了车，切实的站在土路之上的他们，大抵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样：这个村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贫穷。 苏斌一边通话，一边领着赵明二人朝村子里面走去。在外的村民们瞧见了他们身上的警服，似是好奇又似是恐惧的加快了脚步往各家走去，却又不是彻底躲起来，而是站在门后，悄悄的打量着他们。 “在如今这样的社会，传统意义上来说，只要我们出现，必然代表着不好的消息。”李涛自言自语起来，“可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呢？警官不应该是服务于人民的吗？何以他们会这么害怕？” 赵明与孙斌分明听见了这番话，但他们选择了装聋作哑。 不一会儿，右前方一栋看起来像是没多长时间前装修过的瓦房前，一声朴素衣裳的周雄在朝他们招手。 一等孙斌三人坐下，端了三杯水过来后，周雄立即就问出了心里最想要提出的问题。“三位警官，死的人真的是张琴吗？” 孙斌听言，沉默不语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摆到了周雄面前。 登时只见周雄面色苦痛起，接着他双手微微颤抖的拿起那张照片，瞪大着眼睛，凝视了好一会，方才忍着哭腔开口“没想到我找了那么久，她却就在如此近的地方。” “你找了她很久吗？”孙斌没来由的问出这话。 周雄点头“一直没有停止过，只不过今年因为父母病情加重的缘故，找的就没有那么频繁。” “电话里你说她是两年前离开的，请问她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吗？”说话间，孙斌已经拿出了记事本。 周雄摇了摇头“张琴来自隔壁城市，是个孤儿。我与她是在那座城市打工认识的，后来恋爱结婚，她才跟我来了这个村子。” “你们结婚多久，除去她离开的这两年。” 闻声，周雄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也只有半年而已，不过我们恋爱了将近一年。”大抵周雄是觉得仅仅维持了半年的婚姻会造成孙斌他们张琴产生不好的印象，于是他赶忙补了一句“张琴真的是个好姑娘，虽然她离开了我，但我从没有怨恨过她。” “哦？”孙斌像是有些诧异“为什么？因为她有按月寄钱回来？” 听到这话，周雄立即果决摇头“当然不是！”说着，周雄微微低下了头，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发哑“我是个没用的男人，自幼体弱多病，身体素质也不是多好，干不了多么重的活，挣的钱也只够我和她勉强度日，可即使这样，她还是选择嫁给了我，我相信这足以说明一切。” 孙斌没有再插话，因为他知道周雄还没有说完。 “只是没想到，就在我们结婚后大约三个月的时候，我的父母却接连病倒了，那种突发事件直接导致了我们原本就不宽裕的生活显得更加困难，为了治病，我们花光了在外打工所攒下来的所有的钱，还向所有认识的人借了债，可惜……可惜父母的病情还是起伏不定，这个家也完全不像家。” 说完这些，周雄的脸上忽然没来由的浮现出了一抹笑容，“那样根本没办法继续下去的生活，张琴还是硬撑着过了三个月，期间我不知道有多少都想主动开口让她离开，毕竟你们看她，以她的条件，要想找个比我好多少倍的男人都轻而易举。可惜我始终开不了口。” 周雄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找到了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一样，一时刹不了车。而事实上，孙斌三人听到这里，也实在不忍心打断。 “所以后来张琴终于一声不响的离开，对我而言，其实也是一种解脱，当时，我一心想的只是希望她在外面能够幸福，也没想过要再去找她。直到一个月后，收到她打来的钱，我才改变了想法。” 周雄这样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男人，说到这里，泪水哗哗的往外无声流出，止也止不住。他抽噎着继续说道“那一刻我才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她离开又是去做了什么，是为了挣钱来给她都不怎么熟悉的我的父母看病啊！” 赵明望着周雄因着抽噎而一耸一耸的肩膀，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孙斌清了清嗓子，语调柔和了不少“那你是因为什么决定开始找她呢？” 周雄听言，抬起袖子狠狠擦了擦泪水。“因为那一次她寄来的钱实在太多了，远远多于我所知道的打任何工能够挣到的钱。我担心……她在外面走错了路。” 这样的理由倒是的确合情合理，如果是真爱的话，周雄必定不会想要张琴为他那样付出。 自然，孙斌三人也听不明白了‘走错了路’其间的含义，或者应该说，张琴所选择的道路，进入东方浴场那样的地方上班，因着这样的苦衷，究竟是对还是错，其实很难分辨。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只要我父母的病情有好转一点的迹象，我就会出门好几天去各种地方打听寻找，希望能够找到她，劝她不要继续做那些事，好好去过她自己的日子。毕竟，我和我的父母绝对不应该成为她的负担，她……还那么年轻。”说着，周雄忍不住亲吻了一下手中张琴的那张照片。 孙斌缓慢的在记事本上写了一些后，停下了笔。“这座城市，你没有去找吗？” “找了！可惜找不到，那些地方都没有人听说过张琴。” “你听说过一个叫做东方浴场的地方吗？”孙斌故作随意的提了一句。 “东方浴场？”周雄咀嚼着这个名字，想来因着这两年他也找过太多地方的关系，一时间没能记起。好一会儿后，突然他瞪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我记得，张琴是在那里工作？” 孙斌无声点了点头。 周雄见状，立即用手猛拍自己的脑门，啪啪作响。“我记起来了，那是张琴离开后三个月左右的一次，我经过东方浴场那边，到处打听的时候，看见一道背影像极了她，追着追着最后找到了东方浴场，可是那里的老板，一口咬定那里没有我要的人。后来我不死心还去了好几次，都始终没能见到，只能当做自己看错了。” “老板？”赵明有些惊讶的插话，“你是说东方浴场的老板亲自告诉你张琴不在哪里？” 周雄重重的点头，“那家伙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他骗我，我早就能够劝说张琴，让她不要再做那种事，那她现在就还会活着。” 想到这么多的说不定，周雄有些泣不成声。 之后的半个小时，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关于张琴以前的信息后，话题到底还是转到了昨晚林辉送来的那笔钱上。 孙斌从口袋里取出林辉的照片递了过去，“请问昨晚来的是这个人吗？” 周雄接过照片，凝神看了好一会儿，才仍旧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只能说有九分肯定，因为昨天晚上他来的很匆忙，也没呆上很长时间，而且怎么说呢，他脸上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一样，邋里邋遢，胡子和乱糟糟的头发掩盖了一小部分的脸。” “嗯。”孙斌应声做着记录，至此，应当可以确认来人的确就是林辉，“在昨晚之前，你的的确确从来没有见过他？” “是的，从来没有见过！”周雄无比肯定的回应，忽又补充道“还有一点，早上打电话的时候因为没有确认，也不好同你们胡说，不过后来我问了一些村子里的人，终于能够肯定。” “什么？” “昨晚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有个姑娘陪着他！” 第二十九章 各种疑点 离开了周雄家，上了车后，孙斌并没有立即发动警车，他开口问道“根据周雄的形容，那个姑娘，你们有能够想到的人吗？” 虽然不想要令孙斌失望，但赵明还是与李涛一齐摇了摇头“周雄没有亲眼瞧见，而看见了那个姑娘的村民给出的描述也太笼统，我确实猜不到可能是谁。” “嗯。”孙斌靠在驾驶座椅背上，双眼瞪得斗大，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听他开口“那你们觉得关于张琴的故事，是真是假？” ‘嗯？’闻言，赵明与孙斌面面相觑对视无言，因为就刚才所听到的那些来说，他们的确已经忍不住开始敬佩起张琴那样的女子来，可是此刻孙斌却又这样问，不禁令得他们心里犯起了嘀咕。 “我觉得是真的。”李涛淡笑着如此回应“各方面都能解释的通，时间上吻合，甚至都能解释为什么张琴选择进入东方浴场，或者说与郭文华那样的有钱人在一起。” 孙斌沉默的笑了笑“东方浴场的老板是叫做张振东吧，那你觉得他为什么欺骗周雄？” “或许有可能是张琴想要这么做。毕竟，她那样聪明的女人，肯定会知道，一旦踏上那条路就不可能回头的。与其折磨两个人，还不如她一人独自承受。”赵明鬼使神差的说出这样酸溜溜的话语。 至此，孙斌启动了汽车，“林辉是个孤儿的事实，为调查的确增加了不少麻烦。之前唯一能够将他联系起来的只有那家星辉游戏公司。”说到这里，苏斌在前排扭头看了过来“那家公司一定要多花点功夫去查。” “可是……”已经知道星辉游戏公司便是死亡乐园背后组织的一个分支，赵明着实非常不希望孙斌将注意力集中到这家公司上来。“工商信息上登记的公司地址完全没有这家公司。” 车辆开始行驶，“法人代表，股东情况，纳税信息，会计身份，一家公司不论它是否真的存在，各种各样的人员都是缺不了的。这一点还需要我教你？” 回到警局已是将近中午时分，赵明食之无味的吃了顿简单午餐后，很快跑到了会议室等待。 孙斌将赵明这一组的其他人员都召集了过来，一等人员到齐，便开始吩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首当其冲的是一句让赵明摸不着头脑的话。 “因为某些原因，上头命令，要详细调查张琴自杀一案。” 本该只是一桩自杀案件，却莫名其妙的一跃成为整个警局的重点关注对象，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调查到了今天，我们多少也有了一些线索。首先，最先要完成的事情，必须要尽快将林辉逮捕归案，有消息显示，林辉目前还在这座城市，小宋，你带两个人，即使是走街串巷，也要彻查林辉有可能的藏匿的场所，特别是那些没有电脑，位置偏僻的小旅馆。” 一时间的孙斌都显示出了些指点江山的气魄来，像是他心里有了确实有效的打算，这样的气氛令得赵明有些恐慌。 “赵明和李涛负责调查星辉游戏公司的情况，主要是老板所在。找到老板，接下来事情就好办。记住，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查出点什么来！” 吩咐完，孙斌转向其他警员“到目前为止，此案浮现出来的一干人等，都需要密切注意。诸如刘晓雅，郭文华，张新蕊，邢天河等人，你们自行分配好，保持距离进行监视。很有可能凶手就在他们中间。” 好家伙！独自一人站在警局门口，仰头望着耀眼的太阳，直想高声呐喊一番，因为他觉得，一切应该就快要结束了。 仿佛椅子上有颗钉子一样，无法坐住，一直辗转反侧的李涛，一连发出好几阵惊讶之声，赵明远远的瞧见他是在按照孙斌的指示调查星辉游戏。 自然，法人身份信息错误，以及张振东那张与身份证号不匹配的脸，都已浮出了水面。 不过虽然这些内容赵明昨天就已经知晓，但他却不能不装出也在努力工作的模样，于是他左右瞥了一眼，见没人在注意自己，便从抽屉里取出纸笔，打算仔仔细细整理一下目前的调查情况，以便做到有备无患。 “目前已知参与了死亡乐园游戏的有三人，已经死亡的张琴，不知所踪的邢天河，以及自己。” “张琴的死亡牵扯出了逃亡的林辉，对于林辉的调查，使得神秘的星辉游戏公司和张振东浮出了水面。同时对于张琴调查，使得他到了东方浴场，认识刘晓雅，也知道了郭文华的存在。郭文华的情况，引到了张芯蕊那个奇怪的女人，而张新蕊又带着他们找到了私家侦探邢天河。” 赵明望着面前白纸上画出的有些错综复杂的线条，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当然，私自藏下了属于张琴的那只诡异手机的他，心里十分清楚，张琴之所以会自杀，实在是因为死亡乐园背后组织的逼迫。 而且，虽然证据显示张琴自杀时，那间屋子里还有另外的人，但赵明隐隐觉得那个人最多只是作为一个助力，或者说见证。 想到这里，赵明脑中的神经猛地一阵抽动，“该不会那个人便是死亡乐园背后组织派来的？” 越想越觉得可能！赵明在纸上重重的写下了‘在场之人’四个字。 ‘找到那个人，就有可能真正的接触到组织！’ 根据那封邢天河委托小禾送来的信上内容，赵明知道抛尸的人便是邢天河，可也仅此而已。 只不过，赵明觉得邢天河必然知道些什么，否则他应当不会做出这种逃跑后又送来信的行为。 “看来有必要找小禾谈了谈。”打定了注意，赵明立即就准备起身出去，可就在这时，另外一个疑点袭进了他的脑子。 “林辉冒着被我逮捕的风险，偷了那笔钱，为什么会特地跑那么远送给周雄？正常人可能这么做吗？” 赵明绞尽脑汁试图为这一举动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奈何想来想去，他终究还是没办法理解。‘除非说林辉与张琴有着我们根本都没有碰触到分毫的联系。’ 如果说是因为所谓的爱情，或者说是报恩之类的东西，那么送钱的行为，虽然仍旧勉强，但也不是绝对无法解释。 ‘林辉和张琴？他们会有什么关系？’ 值得庆幸的是，尽管邢天河已经消失，但小禾仍旧在侦探事务所照常上班，不过可能因为太过无聊的关系，以致赵明站到她身边，瞧见电脑上的游戏时，小禾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 “咳咳！”赵明轻轻咳嗽了两声，这才将小禾从对游戏的沉迷状态中唤了回来，只见小禾一回头瞧见赵明，那张小脸立时红彤彤起来，看起来单纯质朴，令人不免有些心醉沉迷。 “啊，赵警官，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小禾一边慌乱解释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想要将电脑屏幕遮盖住。 赵明看出了那是款颇受年轻女性喜欢的角色扮演游戏，便憨憨一笑的退到一边，静静等待小禾做好掩饰工作。 不一会儿，小禾客气的端来一杯茶水，只是小脸仍旧通红的她，像是仍然不敢直视赵明一眼，微微低着头“赵警官，老板今天也没来上班。” “没关系，我是来找你的。” “啊！找我？”小禾紧张的站在一边，一双修长的小手都因着这股紧张而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用害怕，我只是来随便问问，先坐下吧。” 犹豫了好一会儿，小禾方才真的坐了下来。 赵明笑着看向他，眼神里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有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关于昨晚的事情，你该知道我肯定是要来问问的。” 一听到昨晚，小禾的头立即垂得更低。“不好意思赵警官，我不该那么晚去打扰你的，对不起。” “没关系，我想问的是，邢天河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的你，又是怎样将那份文件交给你的？” “啊！老板，老板就是发了个短信给我，说是文件放在了楼下大厅我们公司的信箱里，让我取了送去给你。”小禾说完，显得柔弱无比的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也不想做的，可他是我老板……” 赵明笑笑，“我不是怪你，那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址的？也是邢天河发短信给你说的？” 小禾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嗯，既然这样，那就还有一个问题，文件里面的东西，你看过没？” 第三十章 逃跑与抓捕 此话一出，小禾立即面如土色，话语哆哆嗦嗦的出了口，脑袋已经快要垂得无法瞧见，“我……我看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赵明脑子里的思绪立即转动开来，他在思考要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既然小禾看过那封信，那么她也一定知道了邢天河搬运了尸体的事实，以及更为重要的是关于死亡乐园的事。 一时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许久，这股仿佛快要令人窒息的沉默方才被打破，小禾无比抱歉，颤巍巍的说了一句“我知道我不该看的，对不起。” 完全还没想好该怎么应付这种情况的赵明，只得敷衍式的先问道“那封信上的内容，你有跟任何人说吗？” 小禾大抵是见到赵明并没有过多责难的意味，立即将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我谁也没说。” 至此，赵明到底还是可以略微放下一点悬着的心脏。“记住，那些内容，谁也不能说。而且，你最好彻底把它忘了，当作根本没有看见过！” “好，好，好！”小禾一连重复了三遍，似是为了让赵明相信一般。 赵明见状，还想要再说点什么，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短信的提示。 “张振东刚来东方浴场！”发件人是串号码，但赵明记得那应当是刘晓雅的手机号。 立时，赵明也没有心思继续与小禾说些什么，虽然昨晚苏聪曾反复强调，一定不要在没有十分把握的前提下与死亡乐园背后的组织作对，但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张振东旗下的星辉游戏便是组织的一个分支，又要他如何能够按兵不动。 冲出了侦探所，站在路边，准备招手拦上一辆出租车，直奔东方浴场而去的赵明，直到坐上车，看着两边风景闪烁时，激动的心情方才稍微平静下来。 于是他开始思考，其中最显著的一个问题很快冒出“因着前晚的事，我的确不该与张振东正面交锋！” 好在下午孙斌已经做了吩咐，心念及此，一等下了出租车，远远的望着东方浴场大门的赵明，先是回了个短信进行确认，在等到肯定答复后，赵明立即打电话回了警局。 这一次的等待并没有要上多长时间，约莫一刻钟后，以孙斌为首的几辆警车唰唰的便驶到了东方浴场门前，接着孙斌与李涛，以及其它几名同事风风火火的就朝里小跑而去，赵明机警的站到了队伍中间。 身穿警服的六人队伍唰唰进入，立时引来一众工作人员的注视，其中，赵明瞧见前台后的刘晓雅也是十分惊恐。 有趣的一幕是，远处有些女郎，或许以为孙斌一行人是来扫黄的，以致开始一边惊叫一边四处逃窜。 刘晓雅明显知道赵明也在队伍里，但她看都不看赵明一眼，面露紧张之色，甚至连言语都颤抖着回答起孙斌的问题来。 “老板，老板在三楼三零三，套房。” 得到了位置，孙斌干脆利落的留下了一名警员等在门口，防止张振东会选择逃跑，虽然就目前而言，张振东这人对于这起自杀案顶多也只能算是一名嫌疑人而已，而对付嫌疑人，孙斌是不能够如此兴师动众。 只不过因着张振东在星辉游戏的工商信息上作假的缘故，倒算是给了孙斌一个如此行动的绝佳理由。 很快，一行人来到三楼，走在最前面的孙斌，轻车熟路到几乎是顷刻间便找到了张振东所在的套房。 瞧见这一幕，玩世不恭的李涛侧头冲赵明诡异一笑，那笑容好像是在说：看来咱们组长没少来这种地方。 孙斌一边敲门，一边伸手示意赵明等人噤声，不要喧哗。 很快，屋内响起一道慵懒且不耐烦的声音“谁啊？我正忙着在。” 赵明认得这声音，屋内的人的确就是张振东。刹那间，赵明又不禁有些惴惴不安，“张振东会说出自己的事吗？万一说出来，我怎么样去向孙斌解释？” 孙斌仍旧不给回应，同时整个人还避到了一边，正好不被猫眼瞧见的继续敲门。 “谁！说话！”张振东显得有些气愤，“没听到老子说什么吗？快点滚！” 敲门声继续，赵明甚至都能够听到那扇门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孙斌见状，急速跑过，伸腿插进门缝，同时亮出警官证，“张先生是吧，我是市警察局的，现在手上有件案子，还需要同你问一下情况。” 哪曾想，屋内的张振东听言，仅仅愣神了最多两三秒的时间，便猛地拔脚跑开！ 孙斌见状，立即就想要冲进去，奈何门后的锁链并没有被张振东取下。“快点，把门撞开！”孙斌吩咐着，同时朝屋内喊道“张振东，不要跑！” 等到赵明几人合力将门撞开时，张振东的身影已经出现了阳台外的消防楼梯上，他正在拼命往下狂奔。 孙斌率先冲了过去，赵明瞥了一眼屋内惊慌失措的六名衣不蔽体，正尖叫不已的姑娘，不由得一股无法想象的羡慕之情浮现出来。 孙斌一边打着电话命令等候在一楼的那名警员绕到楼后去堵截张振东，一边朝张振东大叫着“快停下！” 奈何，一心想要逃走的张振东哪里还会理睬，事实上，听到了孙斌电话里吼叫声，此刻已经到达二楼的张振东，不仅没有停下，反而疯狂一般的直接一个翻身，从二楼跳了下去，落地一个打滚，身手竟像是练过一般，站起朝马路逃去。 姗姗来迟的那名警员瞧见急速奔跑的张振东，还有了片刻的愣神，直到孙斌愤怒的吼叫声传出，他方才赶忙追了过去。 距离越来越远，眼看着张振东已经到了马路边，只要他顺利穿过马路，钻进对面的地铁站里，再想要找到他，恐怕无比困难。 此时此刻，多说无益，一行六人都已玩了命的望前奔跑，宽敞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死命的按着喇叭，一时间，吵闹无比。 前方的张振东，不怕死的径直穿梭在仍旧行驶的车流之中，直到他快要穿过马路之时，他才扭头冲孙斌等人大笑了一下。 怎知，就是这短暂的停顿，一辆汽车径直撞上了张振东。立时只瞧见，张振东的身子飞了起来，狠狠的摔倒在前一辆车的后玻璃上，将玻璃撞了个粉碎。 见到出了车祸，孙斌等人跑动的速度略有减缓，同时诡异的是，那刺耳的喇叭声忽的齐齐停了下来，一前一后两辆车的驾驶员赶忙跑出，特别是撞上张振东那辆车的那名女司机，她已慌张失措的双手捂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待得孙斌赶到，张振东正躺在地上哀嚎不止，幸运的是，大抵是因为车速并没有多快的缘故，使得张振东虽然受伤，但还不致命。 “警官，警官，是这个人突然跑出来的，不怪我不怪我！”那名女司机急得都要哭出来一样。 孙斌望了她一眼，朝向一名警员摆了摆手“带她回警局，做下记录。” 渗人的医院里，医生的检查显示结果如赵明所预料的那样，断了几根肋骨，双腿需要打石膏，短时间内无法正常行走，最严重的内伤情况并没有发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躺在病床上的张振东瞪大着眼睛听着医生的汇报，双唇紧闭，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只是赵明顺着张振东所看去的方向，干净的玻璃窗上，似乎反射有他的脸这一事实，不禁使他有些毛骨悚然。 “难不成张振东将这些事怪在我身上？” 第三十一章 运送 “你为什么要跑？”偌大的病房里，孙斌搬了把椅子坐到了睁眼躺着的张振东面前。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赵明觉得张振东或许决定死扛到底，不作任何回应之际，张振东却忽然意外的开了口，只这一声，便险些将赵明的小心脏揪了起来，“我以为你们是我的仇家。” “哦？我已经亮出了警官证。”孙斌冷冷道。 “呵呵。”张振东强撑着冷笑了一声“那种东西，我怎知真假，所以我当然第一时间选择跑。再者说了，我跑，难道犯法？你们凭什么将我看住？”张振东身上的那股子锐气似又回归一般。 孙斌不再与他多费口舌，直接伸手接过李涛递去的几张纸，快速的翻阅了一遍后，“就我现在看到的来说，你的确已经犯了法。其中包括假冒他人身份，工商注册上欺骗作假，哦对了，我看到你的产业并不少，但是税务方面似乎有很大问题。”孙斌说着，故作神秘一笑“偷税漏税可不是什么小事，光是这个就足以让你到牢里安生呆上几年。” 孙斌所说的这些个情况，赵明第一天调查的时候就已经知晓。所以此时，他必须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张振东耐心听完指控后，艰难的别过了脑袋，转向另外一边。 孙斌见状，因着自己警察的身份，而且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调查张琴一案，所以他再次主动开口。“不过刚才说的那些都还是小事。那么张振东，请问你是否认识林辉？” 听言，张振东别过去的脑袋微微一动。 “根据我们的调查，林辉是你名下其中一个叫做星辉游戏的公司员工。”孙斌善意的‘提醒’。 “嗯，是又怎么样？”张振东到底还是开始回话。 对于警察而言，只要嫌疑人愿意开口，那便是一个好迹象。于是孙斌笑了笑，开展连珠炮式的问答，所有问题主要集中在两点上，一是林辉在这座城市里的任何联系，包括同事，朋友，特别还是女性朋友。二则是关于星辉游戏公司此刻的所在位置。 一旁的赵明觉得无论如何，张振东都不可能将星辉游戏以及前晚他所瞧见的那些年轻人的所在暴露出来，一时间，他觉得有些无趣。 奈何不论多么无趣，赵明都不能离开，因为他要确保张振东不会把他的事情捅出来。就像是现在张振东时不时会装作随意瞥了过来的眼神一样，想来他也是在保证赵明不会说胡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夕阳开始缓缓登场，主治医生催促了好几次病人该休息了时。孙斌才有些不情愿的收起了记事本。 留下了三名警员守住病房，孙斌三人各自心情复杂的离开了医院。 “组长，怎么办？那什么星辉游戏公司到底有什么古怪？为什么张振东不管怎么样都不肯说？”李涛脸上依旧挂着淡笑。 孙斌皱眉沉思，“一个人费尽心思想要隐瞒一家公司的存在，无外乎那么几个原因，违法亦或是见不得光。”说完，孙斌像是觉得光这样说还不够一样，又补充道“只不过通过刚才与张振东的谈话，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想法。” 赵明与李涛没有插话，安静等待着。 “会不会这个星辉游戏根本不存在？”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孙斌会这样想，但清楚知道星辉游戏确确实实存在的赵明，并没有立即反驳，他在等待着李涛说话。 “可是工商信息上都有登记的，应该是存在的吧。”李涛果然如预料中的那样说着。 “嗯。”孙斌点了点头“我还没能理清这里面的关系。” 临下班前，各个同事都将一天的收获汇报了上来，可惜的是，他们几乎一无所获，张新蕊等人的生活一如平常，根本没有因为张琴的死亡，以及警局的调查而发生多少改变，他们一如既往的该吃吃，该喝喝，这般状态都令有些警员不禁怀疑他们的行为是否是徒劳。 夜色时分，早早回到家赵明，本能的将房门反锁起来，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 “或许是觉得刘晓雅会像昨晚一样突然跑来？”想到这里，赵明立即慌乱的开始拨打刘晓雅的电话，好在这一次，电话很快就得以接通。 “白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晓雅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你身边有没有人其他人，方不方便说话？”赵明警觉的如是问道。 “我一个人在宿舍，怎么了？” 听言，赵明犹豫了一忽儿，终还是因为害怕刘晓雅会突然前来，而将自己暴露在负责监视工作的同事的视线里。“警局今天开始终点调查张琴的死亡，至今为止所有相关人员都会受到监视……你也不例外。所以……” 赵明想说的是，‘所以最近你不要来找我。’但又觉得这样说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于是他临时改了改口“所以因为我的身份，最近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电话那边出现了一阵沉默，许久才有了一声回应。“好的。” 挂了电话，疲倦无奈躺在大床上的赵明，直愣愣的望着单调老旧的天花板，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就好像不知不觉间他都适应了晚上有刘晓雅陪伴的生活。 意识到这种情况，不禁使得赵明有些骇怕，他不确定这是所谓的爱情，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希望自己变成这般状态。 那只诡异的手机已经安静躺在内侧口袋里约莫两天时光，对于生活感到了刹那间的空虚寂寞的赵明，忍不住主动取出那只手机，呆呆望着屏幕上略显惊悚的死亡乐园游戏画面。 “第一关已成功通过，请静等第二关。” 凝视着这样的字眼，赵明不禁回想起接触到这只诡异手机后那二十四小时紧张激烈，仿佛与时间赛跑一样的刺激生活。 无声的，仿佛有一棵种子正在赵明的心里扎起了根，两种虽有少许交集，但大体上显出天差地别差距的生活，好似变成了实质般的存在一样，摆放到了赵明的眼前，迫使着他去进行比较，进行选择。 一种是激情四射，紧张刺激，令人血脉喷张，但就是不知什么时候会戛然而止，什么时候一切归零的生活。 一种则是平平淡淡，老老实实上班下班，两点一线，期待慢慢升职，最后等年华退去，静等退休的无味生活。 面对这样的选择，赵明痛苦的闭上双眼，捂着脸试图逃避开来。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设置了静音的手机开始呜呜震动起来，赵明摸索着抓住手机，慵懒的嗓音传出。 “喂，哪位？” “啊，是我，侦探事务所的小禾。”怯生生的语气传出，其实不用她说明，赵明已经知道了是谁。 奇怪的是，甫一得知打来电话的是她后，赵明立即噌的一下坐了起来，仿佛来了精神一般的他，都不想问为什么小禾会有他的号码。 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十一点多，“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的……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出来见个面，是…….是关于我在那封信上看到的死亡乐园游戏。”电话那边的小禾显得颇为紧张与害怕。 “好，你在哪里，我马上到。”记下地址后，赵明急忙换好衣服，拿上钥匙就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那只平寂了好几天的诡异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只见屏幕上迅速的显示出了第二关游戏的提示，以及指示。 “一个小时内，到达青科酒吧后的巷子，将那辆黑色面包车开去城北船厂！奖励：五万元！” 第三十二章 惊悚的发现 刹那间，赵明必须要做出选择，一方面是正在等待的清纯无比的小禾，并且看起来她有很着急的事情。另一方面是这看起来非常轻易做到的第二关游戏，以及那有些恐怖的奖金数额。要知道，五万元，对赵明而言，可是三年都存不下来的数目。 犹豫挣扎了好一会儿，站在楼下的赵明终于决定了前进的方向，于是他一边急忙拦了辆出租车，一边赶紧给刚才小禾拨打过来的号码回了个电话过去，想要告知暂时没办法过去的事实，奈何，电话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 赵明生生一连打了数十个电话，都仍旧无法接通，最后在下车前，他只得发了个条短信，略微解释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害怕的关系，赵明特地选了个距离目的地稍微有些远的地方下了车，步行往青科酒吧前进。 事实上，对于青科酒吧，他是非常熟悉的。因为那就在他所工作的警局斜对面，过去几年他也曾和同事去过不少次，酒吧的老板以及服务员可能都记住了他的长相。 因为有着这层顾虑，赵明还特地戴了顶黑色帽子，乔装打扮了一番，希冀不要被任何注意到他的到来。 凌晨时分，对于酒吧而言，正是热闹的时候，一众年轻男女手握着酒水，肆意扭动着身子，放肆展示着青春。 而对于他们来说，酒吧后方那条小巷子，则是一处乐园。据赵明所知，那里经常会有年轻情侣趁着酒劲做些亲密之事。 越是靠近，赵明的脚步便放得越慢，他不清楚为什么这一关游戏会选择这个容易惹人注目的地方，但他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行踪必然处在监视之中，因此，他必须谨慎选好每一步。 幸运的是，那条巷子即使是白天也很少有人经过，所有监控探头之类的物品根本就没有安装，这一点对于赵明而来说，有着一定的便利。 沿着酒吧外侧漆黑一片的小道悄无声息的走了好一会儿，一路上尽量别着脑袋，压着帽檐不被偶尔穿过的人瞧见样貌，终于，赵明远远的瞧见了那辆安静停在那里的黑色面包车。 只是倒霉的情况在于，巷子里果然有一对男女正在疯狂的扭动以及呻吟。而且他们的所在就离车头不远。 赵明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到这个地方已经花了将近二十分钟，也就说只剩下最多四十分钟给他去完成任务。 “不能再拖了。” 想着，赵明尽量落地无声的朝面包车的驾驶座走去，奈何，本还想静悄悄上车，打火尽速离开的他，在准备打开车门之时，因为面包车太过老旧的缘故，到底还是弄出了‘吱呀’一道声响。 不远处那对尽情疯狂享受爱抚的情侣，一听到这声音，女的尖叫了一声赶忙放下裙子，男的则猛地提起裤子，骂骂咧咧的冲了过来。 “你是谁？竟然敢偷看？老子揍死你！” 若换做是平常，毕竟经过体能训练的赵明，怎么着也不会将这样一名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可是今夜，情况特殊，赵明只想尽快离开此地，他不能够与那人发生争斗，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于是见到毛头小子叫嚷着冲来，赵明赶忙跳上车，伸手打算大力合上老旧的车门。 怎料到，毛头小子借着酒劲已经冲到，不管不顾的伸手就抓在了门框上。 以致立时一阵凄厉的惨叫声起，同时，那名女子也尖叫着冲来！ “不好！再这样下去，只怕酒吧里的人都要出来了！”赵明心急如焚，拧着车钥匙，迅速发动面包车。 可以想见，吃了这般大亏的毛头小子哪里肯善罢甘休。此刻车门已经合上，忍着痛也没能扒开的他，疯癫似的径直挥舞着拳头就朝车门狠狠捶去。 沉闷之声一阵接着一阵响起，赵明狠狠的踩着油门，接近报废的面包车终于开始朝前移动。 酒吧的后门后方，隐隐已有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靠近，赵明闻听，更是急得一边将油门踩到底，一边恨不得这破车能够飞起来。 “轰隆”一声。就在车辆已要驶出巷子，进入大路之际，车子后窗的玻璃突然碎裂开来，一块砖头啪嗒一声落在车体内。 赵明从后视镜里可以瞧见，那对年轻情侣仍然追赶着，而酒吧的人也陆续到了巷子。 上了大路，等到彻底无法瞧见青科酒吧的存在时，赵明方才放缓了车速，狠狠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直喘着气，想要让起伏不定的心脏勉强安稳一些。 深夜的街道上，车辆比白日要少上太多，以致通行起来可算颇为顺利。赵明谨慎的驾车，一路上老老实实的遵守着交通规则，避让着那些超速的车辆。 最终，在时间将将要到达之际，他成功的赶到了城北船厂。 熄灭了发动机，赵明抖擞了一下几乎紧绷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身子，探着身想要在漆黑的夜色里瞧见接应这辆车的神秘人。奈何，因为夜色太浓，他根本无法瞧见任何东西。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诡异手机兀自震动了两下。 赵明取出一看，只见上面显示着“任务完成，五万元奖励已发！你现在可以离开。” 自然，银行到账短信立即跟着来到。赵明只瞥了一眼手机上那个数目，便急忙准备下车尽快离开。 可就在离开前，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些指纹，必须要擦掉！” 好在他口袋里一直备有透明手套和真丝手帕，处理起这个事来，倒不是多么困难。不一会儿，按照回忆，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方向盘，档把，以及车门后。他拉开了后侧车门，打算将那块毛头小子砸进来的石头处理掉。 也直到这个时候，赵明才瞧见了车里装着的东西。 只一眼，便吓得他立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好家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一具棺材！”赵明怔怔的望着那具棺材，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片刻后，在立即离开，和查看个究竟之间，终归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于是张明一步步的朝车子走去，打算打开棺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就当他伸手搭上棺材盖时，远处突然投射来一道手电筒光，这样的光芒迫得赵明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立马撒腿狂奔。 跑了好久好久，事实上，一直到赵明终于成功躺在了自家床上时，他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脏都没能有多少好转。 他的脑子里止不住的在想象那具棺材里所装有的东西，因为一般情况来说，棺材里必然是尸体。而如果真是那样，他的行为就是确确实实的犯罪。 一想到这里，赵明就感觉头疼欲裂。他后悔着如果选择去见小禾就好，可实际上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没得选择。 “现在也只能希望那里面并不是尸体了。”赵明叹了口气，疲惫使然的他开始脱衣服准备就这样睡了再说。 墙上时钟显示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可实在没有半点睡意，翻来覆去都无法睡着的赵明，能够做的也只有瞪大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而已。 “刺激吗？真的很刺激。可这是自己想要的吗？一步步走上犯罪之路，无法回头？”赵明开始怀疑起来，同时他也觉得自己渐渐能够明白为什么同样在玩死亡乐园游戏的张琴，最后会落得那么个局面。 “或许，未来某一天，我也会和张琴一样。”赵明笑了。 第三十三章 监狱之行 事情的发展总是迅速的让人措手不及，赵明早上出门，一直到到达警局的路上，都还想着要尽快联系一下小禾，看看她昨夜是想要说些什么事情。可一等到了工作岗位，瞧见正咆哮着大发雷霆怒吼的孙斌，脑袋里的想法便立即被甩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对发生之事的渐渐了解。 简单来说就是：张琴的尸体被从警察局的停尸间偷走了！ 一方面，张琴的尸体作为正在进行中的调查案件来说，可谓事关重大，如今居然消失，可以想见，负责人孙斌会愤怒成什么样。另外一方面，大抵所有人也都感觉到了权威被挑衅，毕竟，竟然有人可以从警察局的停尸间将尸体偷走，这岂不是在说整个警察局都是无能之辈。 当然，这些人里是不包括赵明的。因为此刻赵明的脑袋里已经充斥着无边无际的惊恐，他甚至都没办法将身子移动分毫，一切只因他终于知道昨晚自己运走的那具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了。 ‘这波人究竟让我做了什么？运作了张琴的尸体？’ 赵明只觉得自己现在已经算是彻底踏上了贼船，完全无法脱身。此情此景下，再说懊悔已是毫无用处。 那边孙斌下达了指令，彻查昨晚整个警局的监控视频，登记所有那段时间进出入警局的人员，挨个询问，誓要搞清楚究竟张琴的尸体是怎么被带出去的。 等到所有人慌乱的去按照孙斌吩咐行事后，脸上挂着淡笑的李涛无声无息的走到仍旧失魂落魄的赵明身边，忽然轻轻冒了一句，“怎么样，去监狱走一趟？” 听到‘监狱’二字，赵明只感觉自己的魂都要生生被吓出来一样，他瞪大着眼睛望向笑意盈盈的李涛，好一会儿，沙哑的嗓子里才有话语冒出。“监狱？什么意思？” “昨天查到的张振东的假身份对应的那个人，在市立监狱服刑，我昨天临下班前联系了那边，说是可以安排今早十点让我们与那名犯人谈谈，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我觉得可能会得到意料不到的信息。” 那名犯人？赵明自是知道李涛说的是谁。只不过他倒是从没想到要去监狱拜访那人，因为他觉得，张振东大抵是因为巧合才盗了那人的身份信息。 可是这样的时刻，警官内十分焦灼的气氛，仿佛每分每秒都是炙烤着赵明的神经，他恨不得能够立即离开这里，否则只怕会因为心虚而迟早被孙斌看出问题。 “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开着警车的李涛没来由的说道。 “嗯。没什么，可能只是没睡好吧！” “这样吗？劝你还是尽快调整好自己，否则这样的状态恐怕是不适合查案的。组长昨天还说过你的不对劲。” “什么？”赵明突然的一声尖叫，吓得李涛手上一个打滑，车轮猛地一阵偏离。 “你这是做什么？想要吓死我！”李涛叫苦不跌。 赵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事态，但是心中的迫切却使他不得不接着问道“组长说了我什么？” “他只说你好像自打开始办这起案子，便有些不在状态而已。” “没别的了？” 李涛摇了摇头“没有了，我想他也只是顺口一提而已，不过最近你确实有些不对劲，还是尽快调整回来，否则小心组长找你麻烦！” 到达监狱，经过三层安检后，赵明二人方才顺利进入监狱内部封闭的会客室进行等待，只是约莫十分钟后，他们想要见到的人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打扮颇为严肃震惊的老头。 老头板着一张脸，上前略显客气的与赵明和李涛分明握了握手后，方才自我介绍到“我是这间监狱的监狱长。” 李涛笑笑“我是李涛，昨晚与您通过电话的。” 看得出来这老头是个不苟言笑的家伙，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也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你们要见的犯人张振东昨天夜里在自己的牢房里自杀了，预警发现后，送往医务室进行抢救，刚刚才结束，可惜人没救回来。” 至此，李涛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短暂的消失，失去了笑容的他，在赵明看来，仿佛有了片刻的陌生。 “怎么会这么巧？”李涛如是问着。 老头颇为平静“我来是想要当面告诉你们这件事，听说他与你们警局正在调查的一件案子有关，如果你们想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们去医务室和他的牢房看看。” “好！”李涛干脆答道。 去往医务室的路上，赵明问了一句“张振东是因为什么罪被关进来的？” “高科技犯罪，电脑还有手机方面的东西，在他那个年代，诈骗了上千万。” 听言，赵明心想，根据之前调查的记录显示，张振东是大约五年前被关进来的，即使忽略掉五年时间的物价膨胀，一千万元也是笔相当恐怖的数目。 ‘而且，会这么巧？又是网络手机？’至此，赵明已经可以确定，这两名同名同姓的张振东之间必然有着某种他说不知道的联系。‘说不定，都和死亡乐园有关！’ 到达医务室，照片上那名男子的的确确躺在了冰凉的铁台上，他的身子已经被用白布遮住，只留有脑袋露在外面。 李涛看了一眼，抬头问向那名医生“死因是什么？” 中年女医生，看起来是个少言寡语之人，只见她一声不吭的掀起张振东被遮挡住的手臂，露出左手腕上的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割腕自杀。”她无比平静的说着。 “好的。”点了点头，稍微再看了看张振东的尸体后，三人开始开始前往他的牢房。 身为警察，其实他们与监狱可谓基本没有交集，平时也很少会来到这种地方，甚至可以说，他们对于监狱里的构造情况的了解情况都如普通人一样，是在电视上看来的。 如此这般，等到真正进入了牢房区域，李涛以及赵明都不自觉的开始左右打量起来，首先，最直观的感受是，电视上的东西果然都当不得真，最起码，监狱里的情形要比他们想象的要好上很多。 牢房看上去比较整洁干净，上下铺的结构倒有点像是学生宿舍那样，一个个犯人也不是那般穷凶极恶的模样，事实上，从赵明他们的角度来看，那些犯人倒像是颇为融洽与惬意。 “张振东的牢房只有他一个人？”甫一跨入牢房区域，快速扫视了一眼后，李涛这样问道。 老头的脸上终于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异样，“上一个人刚出狱，暂时处于空缺状态。” 闻声，李涛同赵明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什么都没有说。想来，能有本事骗得到一千万元的张振东，只要舍得花钱，在这座监狱里，要想过得轻松自在，也不是多么难得事情。 “我让你们自己好好看看，不过不要带走任何东西。除非你们拿着搜查令，抱歉，这是必要的程序。”老头说着，径直退到了牢房外。 虽然说是自己看看，但这一眼就可以看到头的狭小牢房里，其实真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两人配合着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张振东的物品，因着是监狱的关系，所有锋利的东西都不存在，唯一能够在这间牢房发现的东西，只能算是几本书了。 李涛还特地翻开了床垫，估计是电视看多了，以为会在那底下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物，只可惜，那下面空空如也。 赵明随意的翻看着那几本颇显老旧的侦探小说，没一会儿，便又将其放回了原位。 “怎么着，回去吧。”赵明如是问着。 李涛却像是不死心一样，仍在睁大眼睛缓缓打量这间牢房，甚至就连墙壁地面都没有放过，许久，他才像是终于死心了一样，点头离开。 “监狱长，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看一下张振东的访客记录？”李涛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第三十四章 事发经过 “访客记录？”老头有些诧异，随即同意的语气也显得较为勉强。 从记录本上来看，这五年时间，张振东的访客并不算多，平均一年也就是十来个人左右，李涛坐在办公桌前，一声不吭的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阅读着那些人名以及对应的时间，甚至赵明还看到他的嘴巴在微微动弹，像是念叨着什么一样。 约莫二十分钟后，李涛合上了记录本将其交还给老头，道了声谢后，两人出了监狱。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一等上车，赵明便如是问道。 “嘿嘿，或许是，或许不是。”李涛笑嘻嘻的说着，似是不准备点明。 “到底是什么？” “之前在牢房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李涛不答反问起来。 赵明疑惑的皱眉摇了摇头，“你是指他享受单人监狱的事吗？那用钱就可以解决，不算是什么不对劲吧。” 李涛闻言，脸上笑容更盛。“我指的当然不是这个，记得那个监狱长说张振东是在哪里自杀的吗？” “牢房啊。” 李涛摇了摇头，脸上颇有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那张振东是怎么自杀的？” “割腕……”至此，赵明才突然明白李涛想说的是什么了，因为如果是割腕的话，深夜时分，狱警们是不会及时发现的，那么张振东的血就会流的到处都是，那间牢房就会是一片狼藉，而不是刚刚看到的那样整洁干净。 “可是，会不会他们打扫过？毕竟留着那样的现场也不太合适。” 李涛还是摇头“如果说打扫过的话，有点牵强。我检查过床垫，下面都是灰尘，没有移动过的痕迹，除非说那间牢房并不是张振东的牢房，那么我可以说，张振东有九成把握不是死在那里的。” “呵，你觉得张振东同张琴一样，被逼自杀？” “或许吧。”李涛说着，发动了警车“而且，我在访客记录上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有一个叫做张振才的人，连续五年，每年固定日子都会来拜访，猜猜是哪一天？” “昨天？”赵明立即就猜到了这个可能。 车辆开始前进，李涛点头，“但是记录本上显示，昨天他并没有出现。” “或许能够解释得通，但这里面也有了太多巧合的因素，只怕会显得牵强。”赵明如是评价着。 回到警局时，已经快到了中午，张琴尸体失窃的事件似乎有了进展，他们两人在孙斌的招呼下，一起坐到了会客室，观看监控视频。 视频显示昨晚刚过十二点的时候，趁着门卫打盹的空隙，一名身着黑色衣裳，戴着黑色帽子，身材略显瘦削高挑的男子，身手矫健的翻过了大门处的栅栏，像是非常熟悉地形一样，接连快速跑过几台摄像头捕捉区域，直奔停尸间而去。 根本视频左下方标记的时间显示，从翻过大门，到抵达停尸间门前，这人仅仅用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要知道，这段路，即使是他们这种天天在警局工作的人，要走完也要花上一刻钟。 由此可以想象，这人的速度得有多快。 夜晚的停尸间并没有人员值班，这一点到是给神秘人提供了便利。然而停尸间的大门是由电子密码锁控制的，一般人不知道密码的话，根本都进不去。但根据视频显示，这道门却没有给神秘人带来半点阻碍。 只见他甫一站到门前，便快速的在键盘上摁下了密码，立时，厚实的大门哗啦启开，一等有了道可以容人进出的缝隙时，他就像猴子一样蹿了进去，随即，不到三分钟时间，身上背着一具用尸袋装着的尸体的他又出现在了视频里。 五分钟后，神秘人堂而皇之的出了警局大门，缓缓融入夜色之中。 这段视频结束后，孙斌面色阴冷的将屏幕转到了另外一段，那是道路监控系统拍摄到的画面。 看时间刻度，正好与神秘人出警局的时间一致。 只见，神秘人出了警局大门后，略微放缓了脚步，直朝马路斜对面而去，那里，青科酒吧的照片显目的出现在视频的边缘。 而因着角度问题，画面最后，他们也只能看见那个神秘人进入了青科酒吧侧面的小巷子里。 关闭了电视，孙斌开了口“不管这人是谁，他都是一个老手，这么多的摄像头都没能拍到他的脸，说明他对我们警局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且更重要的是，停尸房的密码他究竟是怎么拿到的，后来他又是怎么在三分钟时间里，确定张琴的所在，再完成打包，逃走等一系列工作。” 孙斌如此言语，其间的含义已经很明显，警局内有人暗中给那人提供了信息。 至此，在场之人不禁心里都泛起了嘀咕，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言语，只等孙斌继续发话。 “不管是谁提供了这些信息，我需要你们给我把他揪出来，停尸间的密码不会有多少人知道，找到那人，我们就有希望抓住偷走张琴尸体之人。” 孙斌说完，冷冷扫视了一眼在场的警员，接着道“刚才视频到了最后，只能看到那人进入了青科酒吧的小巷。而根据调查，昨晚十二点多的时候，青科酒吧的后巷里停着一辆黑色面包车，而且还有一名与视频上的人打扮极为相似的男子与一对小情侣发生了争执后，驾驶着那辆面包车离开。目前警局正在联系交通局，积极调出那个时间段的监控视频，希望能够借此锁定面包车的走向。” 会议宣布结束，孙斌留下了赵明和李涛，“那对情侣现在正在问询室，你们两过去，尽可能详细的做下笔录。” 呵！自打开始观看视频，一颗心便是噗通噗通直跳，完全无法停止的赵明，此刻听到这话，简直都是根本无法移动脚步。毕竟他心里清楚，昨晚开走那辆面包车的可就是自己啊！ 现在如果去了问询室，直接面对那对情侣，万一立即被认出来了，又要如何是好！ 奈何，孙斌的话对于他们两人而言，从来都是不容拒绝。李涛脸上倒是一副无所谓的笑容，抬脚便朝问询室走去。 赵明虽然心里有万般不情愿，但也只能缓缓跟上。 昨夜才见过的那对情侣正有些不耐烦的坐在铁椅上，两人像是在交谈些什么。 李涛推门而入，赵明有意跟在李涛的身后，一等落座，便微微低下了头，强力抑制住内心的紧张与不安，迫使着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缓起来。 “关于昨夜在青科酒吧后巷里发生的事，你们能够再详细说说吗？”李涛干脆利落，丝毫不兜圈子，直接问道。 于是，似乎有点震慑于李涛身上警服的两人，语气微微颤抖的快读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所以，你们是说，那辆面包车在你们进入巷子的时候就已经停在了那里，并且车上并没有人？”李涛敏锐的抓住了关键。 毛头小子挠了挠头发“警官，应该是这样的，可您也要知道，昨夜我喝了点酒，或许会记错。” 李涛闻言，微微皱眉，“那你还记得你们是什么时候去到后巷，又在那里呆了多长时间？” “额……”毛头小子好似宿醉没醒一般，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确定的回答着“应该是刚到十二点的时候，在巷子里呆了半个多小时。” 这时，赵明瞥见李涛在记录本上写下了一行字。 “偷走张琴尸体的神秘人先将交通工具藏在酒吧后巷，方才展开行动。” 第三十五章 意外惊喜 “你说过你与那名男子发生了争执，但那人整个过程却一声不吭，你也没见到他的脸。是这么回事吗？”李涛望着手上的记录本，如是问道。 毛头小子点了点头“是的，那个人似乎很着急开车走，就连后来我用砖头砸了他的后车玻璃，他都没停下来。” “哦？”李涛手上记录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后车玻璃被你砸碎了？” “额。”毛头小子有些紧张，大抵是搞不清楚李涛这么问是要责难还是什么。“是的，因为当时很生气，所以我就扔了块砖头。” 后面的问题对于赵明而言，已是乏善可陈。值得欣喜的是，大概因为这名毛头小子昨晚喝了不少酒的关系，外加当时巷子里灯光偏暗，以致他的确没认出赵明来。 送走了年轻情侣后，赵明走到墙角，因着不放心，复又打了一次电话给小禾，可惜的是，依然是无人接听，可就在他收起手机准备回去工作之际，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以为打来的会是终于看到那些未接电话的小禾，赵明看也没看一眼，直接接通道“小禾。” “不是。”对面的语气很熟悉，同时也有些冷淡，“是我，刘晓雅。” “嗯？”这种时候接到她的电话，赵明心里条件反射般升起的就是慌张之感，毕竟现在可能还有同事正在监视她。可是因为两人之间那两晚的关系，赵明也不好说什么过分的话。“怎么了吗？” “可能也不是什么大事，张琴生前的常客郭文华现在正在浴场里闹。”刘晓雅的语气听起来异常冷静，期间似乎还有些怒意，着实显得有点陌生。 赵明听言，愣神了片刻，“知道他在为什么事情闹吗？” “他好像认定了张琴在浴场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什么小白脸，让我们一定要告诉他那人的身份！” 果然还是这样，竟然真的不幸被李涛命中了，可是郭文华那样的中年男人，怎的会如此痴傻，张琴都已不在世，他还会去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 李涛笑了笑，划拉了几口面前的快餐后，擦了擦嘴起身，“哎，不管怎么样，还是去看看吧。”说着他满脸狡黠的拍了拍赵明的肩膀，“看吧，我之前就说，说不定郭文华那样的人真的会去做蠢事。”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当赵明二人赶至东方浴场之时，他们不仅仅看到了正四仰八叉躺在大厅沙发上的郭文华，竟也瞧见了显然十分愤怒的张新蕊。 今日的张新蕊穿着显得较为华丽，一声衣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名牌，但看上去绝对价格不菲。 化了淡妆的她在一边的沙发上，一言不发，架着微微发福的双腿，看起来与这个地方的氛围确实有些格格不入。 赵明二人瞧见她的同时，张新蕊也扭头过来瞥了一眼他们二人，这一刹那，她的脸上有了转瞬即逝的慌乱。 李晓雅带着职业性的笑容，客气而又陌生的迎了上来，说着些不痛不痒的话“二位警官，麻烦还请将这个男人带走，他这样骚扰我们店，很影响生意。” “生意？”郭文华一听这话，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做起，伸手指着刘晓雅就叫道“你还跟我谈什么生意？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送了不少礼物给你。你还不知足？还帮张琴瞒着我？” 嗯？闻声，赵明与李涛忽视一眼，默契决定暂时不要插手，且看郭文华还要说什么。只是，一听到这话，明显坐不住了的张新蕊起身伸手就想要拉扯郭文华。 可郭文华只是一把大力拨开她的手掌，继续指着刘晓雅叫道“身为张琴的好姐妹，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有多爱她？可是你……你竟然趁我有一次酒喝多了，主动勾引我，更为恶心的是，你居然还拍了视频进行威胁，呵呵，现在好了吧，张琴已经走了，你再也没资格朝我要求东要求西了。” 此话一出，身子明显一怔的不仅仅有张新蕊，还有赵明，以及刘晓雅。 好在白日的东方浴场并没有什么客人，大厅里也只有一些服务员而已，而她们在赵明和李涛进入时，便已自觉的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不过想来，因着这个地方的性质，像刘晓雅这样的女人会陪客人睡觉，实在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也根本不值得多么惊讶。 然而令赵明惊讶的倒不是刘晓雅曾经和郭文华睡过的事情，而是最关键的视频。他不仅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两晚，她会不会也拍了视频？” 想着，赵明不自觉的看向刘晓雅，却见刘晓雅也正朝他看了过来。 “两位警官，这名客人已经喝多了，麻烦你们将他带走。”刘晓雅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转身就准备离开。 郭文华见状，叫嚷的声音立时加大了起来，“刘晓雅，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快告诉我，那天我看到的与张琴一起进入包房的瘦瘦高高的年轻男人到底是谁？” 年轻男人？难不成张琴的确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伴侣？ 赵明二人一听这话，知道这个情况事关调查，必须要问个清楚，便准备上前。 张新蕊那张颇为悉心保养的脸，已经阴沉的快要滴血，只见她不甘心的又伸手拉了几次郭文华，却依旧都被郭文华大力推开。至此，她紧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果断转身大步朝外离开了去。 赵明目送着张新蕊离开的背影，只感到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女人，“不论她与郭文华之间是不是真的没有了感情，但至少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妻，刚才郭文华当她面说多么多么爱张琴，都不能使她暴走，只能说这人的自控力也太恐怖了。” 李涛饶有意味的视线来回在郭文华和渐行渐远的张新蕊身上打着转，像是自言自语的话语出了口，“看来这对夫妻之间，有着某种不可见人的勾当。” 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酒精的影响，郭文华一张脸涨的通红，浑身的酒气，一等赵明靠近那么一点，便就可以清晰闻到。 “郭文华，行了，别在这里闹。有事我们出去说。” “出去？今天刘晓雅不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郭文华说着，还伸手死死抓住沙发把手，作出绝不打算离开的架势。 李涛笑着侧身看向刘晓雅，“请问他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呢？” 刘晓雅听言，立即摇头“他酒喝多了，在胡言乱语，我们这种地方，年轻男人本就很多，我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你还狡辩！”郭文华气得手臂直颤，“那天我都看见了，那个男子与张琴的亲密劲，绝对不是普通客人！” 刘晓雅不再言语，不过因着赵明他们在场的关系，她也没有马上就走开。 李涛问向郭文华“你给我形容形容那个男人的样子吗？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找到。” “真的吗？”郭文华一时间表现的竟像个孩子一样，听见这话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立即开口急不可耐的形容起来。 而随着经过言语而描述出来的那名男子的样貌越清晰，赵明与李涛二人心中意外的喜悦与激动之情也越来越盛。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郭文华描述的那个年轻男人，八九不离十就是林辉！ 得到了这样重要的消息，李涛立即打了个电话给孙斌，快速汇报了一下情况后，孙斌简洁利落的做了指示。 “将郭文华和刘晓雅都当做嫌疑人带回局里来！” 第三十六章 深夜的美女访客 本质上来说，郭文华和刘晓雅二人，只能算作配合调查，还不够基础被当做嫌疑人带回警局，自然，他们是能够拒绝的。但事实上，如今社会，那一身警服所代表的意义已经太多太多，以致一般人面对所谓的要求配合，都不会选择拒绝，同时也是不敢拒绝。 毕竟可以想象，一旦你拒绝了配合，那么则有极大可能你会被当做心里有鬼来对待，到时候才是麻烦大了。 回到警局之后的事情便进行的比较顺利，独立的两间审讯室内，赵明二人最先面对的是郭文华，不过一等他们将林辉的照片摆到郭文华面前时，那样的反应已然说明一切。 只见郭文华激动万分的瞪大了眼睛，指着照片上的林辉叫道“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张琴背着我养的小白脸。” 听到这样异常肯定的回答，旁观的孙斌也不由皱起了眉头，那天深夜他可是亲自去东方浴场花费了大量时间问询，怎么就没问出来林辉与张琴之间的这层关系。 “一直以来都不知道的张琴与林辉之间的联系终于找到。既然林辉也是东方浴场的客人，那么浴场里的工作人员必然会注意过他，你们两个人务必将这件事查个清楚。”孙斌如是吩咐着。 离开郭文华所在的审讯房，他们一前一后接着便见到刘晓雅。赵明因着复杂的心境，选择了在一边聆听。 李涛很直接的就将林辉的照片摆到刘晓雅面前，“这个男人，你见过吗？” 也不知是否假装，刘晓雅盯着林辉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先是摇头后又点头，犹豫道“实在抱歉，我不能肯定。” “再仔细看看。”李涛的话语已经不太客气。 “浴场里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太多，这人只能说感觉很陌生，或许他去过，但我没什么印象。”刘晓雅的态度不卑不吭，表现的像是一点都不发憷。 直到这一刻，赵明才猛地意识到，刘晓雅的表现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对于警察三番两次的问询，仿佛都事先准备好了应对措施一般。起初赵明只当这是因为刘晓雅在浴场工作，需要与无数人打交道而锻炼出来的本领。可是现在一看，他又感觉不是这样简单。 李涛放在桌上的手指，点了点桌面，“郭文华已经确认这人是张琴的客人。既然你和张琴曾经是情侣关系，你不知道他的存在？” 刘晓雅摇头“警官有所不知，我与张琴的关系是基于互不干涉的前提，毕竟大家心里清楚，在那种地方上班，与男人打交道是常有的事情。我没有那么大的占有欲。” “哦？原来是这样，你还真是个豁达的爱人。”李涛话语里的讥讽意味已经很明显。“刘女士，有些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不过我想现在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你曾经的爱人张琴就是死在照片上这个男人的家里，他是警局的首要嫌疑人。” 刘晓雅听言，稀松平常的眨了眨眼睛，视线垂下，又看了几眼照片，“抱歉，警官，我也很想帮你们的忙，可是我对这个男人实在没有太多印象。” 见到刘晓雅坚决不肯松口，李涛沉默了一会儿，收起了照片，准备起身离开之际，忽又甩出一句“之前郭文华在浴场说的你和他之间的事情，是真的吗？” “呵呵，我虽然也会陪客人，但是并没有陪过他！” 出了审讯室，赵明立即便瞧见了脸色不太好看的孙斌，“现在怎么办？这两人我们也不能留下太长时间。”李涛轻声问了一句。 “你觉得刘晓雅是在说谎吗？”孙斌问向李涛。 李涛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我想，她一定认识林辉，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坚决否定。” “赵明，你的看法？” 听到自己被点名，有点失神的赵明连忙应答“我赞同李涛的说法，刘晓雅必然有所隐瞒。” “嗯，既然这样，这两个人就先让他们走吧，你们立即去浴场查查，带上林辉的照片！” 得到了命令，赵明率先走向刘晓雅所在的审讯房，主动陪着她往警局外走去。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可就在快要出警局之际，刘晓雅突然开口道“赵警官，我想去看看张琴，不知道方不方便？” 赵明身子一愣，虽然到了今天，通过所有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可以看出，刘晓雅对张琴的感觉或许还没有郭文华对张琴来的深。不过今天可不适合去看望张琴。 于是赵明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刘晓雅听言默默点头，随即没来由小声说了句“现在还有警察在监视我吗？” 事实上，这个问题的答案，赵明是清楚的。因为昨夜张琴尸体失窃之事，外加监视工作一直没有半点进展的缘故，早晨的时候，孙斌已经把那些同事都暂时调了回来。 可是赵明却有点不想要告诉刘晓雅实情，虽然他也不清楚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 谁知，没有等到回答的刘晓雅，却有主动冒了一句“晚上有时间可以陪陪我吗？” 闻声，赵明猛地停下了脚步，对于这种明显已经给予否定答案的问题，他竟莫名的仿佛无法下定决心。 刘晓雅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如果改变主意，打电话给我。”留下这样一句话，便朝前离开。 赵明望着刘晓雅离开的背影，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在李涛的催促下，两人一起再奔东方浴场而去。 “话说你刚才在发什么呆呢？”李涛最近似乎对赵明的关心多了起来。 赵明犹疑的瞥了一眼好似专心驾驶的李涛，心头的警觉上升起来，他不禁想到“为什么李涛要问我这些问题，是对我产生怀疑了吗？” 于是赵明淡淡一笑“没什么，可能最近累了，这件案子感觉复杂过了头。” “可是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问询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虽然工作人员因着对警察这种身份本能的有了抵制心理，但最后好歹他们还是问出了一些消息。 “这么说，林辉的确是张琴的客人，这一点不会错了。但林辉并不是常客，难不成他与张琴私下还有接触？”电话那边听完汇报的孙斌如是说着，“明早上班再去林辉和张琴的家，彻查一边屋内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物品。” 婉拒了来自李涛去喝一杯的邀请，孤身一人走在回家路上的赵明，取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后，复又将其放了回去。 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以及身边时不时擦身而过的情侣们，那股好久不曾出现过的孤独感莫名的又袭上了赵明心头，这股不愿意体会的感觉迫使着他几乎就要打电话给刘晓雅。 可旋即，他到底还是忍住了自己都分不清的究竟是孤独感还是身体的渴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租的房子。 只不过，当他出了电梯，似曾相识的画面竟然再次上演，然而这一次，等待在他家门前的并不是刘晓雅，而是一整天都没能联系上的小禾。 小禾瞧见赵明出现，立即紧张而又拘束的缩了缩身子，害羞的小脸，红晕遍布，微不可闻的话语从她口中传出。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唐突的来找你。”小禾说着，似是想要逃走。 赵明望着面前这名单纯腼腆，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生照顾之情的小禾，身体里那股刚刚才被压抑下去的渴望刹那间又涌了上来，只不过与对刘晓雅有所不同的是，这股渴望有了些许异样。 “没关系，是我昨晚爽约，先进屋吧。” 第三十七章 承诺 内心深处的的确确生了一抹邪念，希望今晚会有小禾这样清纯美丽质朴姑娘作陪的赵明，在瞧见小禾从包包里掏出的那只手机时，顷刻间所有的想法烟消云散，随即，恐惧惊悚无法想象，充斥进了脑袋。 如不是到了这一刻，赵明也不会切实的知道自己竟然真的如此关心面前这名脸上仍旧挂有淡淡笑容，像是喜悦的小姑娘，他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日子，这个小姑娘要如何去面对生活的巨大改变，一瞬间，那股源自男人骨子里想要保护弱女子的本能汹涌翻腾，他甚至都想要立即将小禾拥入怀中，给予她一阵以后只怕再也不会感受到的可靠与温暖。 空气紧绷到快要炸裂，许久许久，赵明那接近干涸的嗓子里才勉强有话语可以传出“你怎么会有这只手机？” 是的，赵明不用碰触都可以确定，此刻小禾手中拿着的绝对是带有死亡乐园游戏的那种手机。 大抵是感觉到了赵明语气里的严肃，小禾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其实……昨夜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说这个事。这个手机…….是在给你打电话前大约半个小时的时候出现在我家的。” “出现？怎么个出现法？” 听言，小禾脸蛋立时更加羞红起来，“当时……当时我在卫生间洗澡准备睡觉。然后洗完出来，这只手机就出现在了我的床上。我以为小偷闯进来了，可是检查了一下门窗后，都没有被打开。所以我才害怕的打电话给你，因为……因为你是警察。” 果然！赵明听言，立即就想到，小禾之所以被选中，应当是因为偷看了那封信，知道了死亡乐园游戏的缘故。 等等！想着，赵明立即意识到了一个最为急切的问题，他一把握住小禾的手，不管不顾的拿过那只手机，摁亮的屏幕。 ‘第一关成功通过，一万元奖励已发放。’ 这样一行字仿佛都能够跳动着闪烁在赵明的瞳孔里，一时间，他只感到了铺天盖地的绝望以及无力。 因为按照苏聪所说，一旦接触了这个游戏，则只有乖乖玩下去这一个选择。 “你玩了这个游戏？”赵明似是不愿意接受一样，咬牙问着，他多么希望小禾会摇头表示否认。 只可惜，小禾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是啊，这是个好奇怪的游戏，第一关只是叫我去一个名为青科酒吧的地方坐上了两个小时。然后时间到了，我就真的收到了一万元。”说着显得有点激动的小禾，高兴的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短信内容递给了赵明看。 只不过小禾不知道的是，她刚才那一番话，接连给赵明带去了两重震惊。 赵明立马便猜到了分配给小禾的第一关游戏是为了什么，毕竟昨晚那个时间，他们两几乎可以说是擦肩而过的都在同一个地方，只不过一个在酒吧外，一个在酒吧内。 小禾见到赵明迟迟不说话，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一样，语气里有些害怕的问道“赵警官，这一万元我能拿吗？这个游戏是不是违法？从真的拿到钱起，我就一直在想这些事，可是我又不敢去警察局。”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赵明几乎脱口而出的叫了起来，声音之大，让人听来像是在发火。 事实上，赵明的确是在生气，只是他气得是自己，因为他知道，如果昨晚他选择了去见那时候还没有玩上死亡乐园游戏的小禾的话，如今这一切都能完全避免，小禾这样的小姑娘也就不会卷进这些是是非非里。 如此说来，其实一切的过错都是源于他。而且，接下来小禾的遭遇也将由他承担。 小禾吓得有些愣了，眼眶有些泛红的弱弱说道“赵警官，今天一天我也没接到你的电话啊。” “什么？”赵明不敢相信的拿出自己手机，快速调出通话记录，然后将手机摆到小禾面前“这个不是你的号码？你看我今天打了多少电话给你。” 小禾柔弱，楚楚可怜的凑了过来，务必认真的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那号码，好一会儿才见她轻轻点了点头，同时也将自己手机的通话记录调了出来给赵明看，“是我的号码没错，可是你看，今天一天我也没接到电话啊。” 赵明本能的想到，且不说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什么，但他知道，这必然是死亡乐园背后的人在捣鬼。于是为了验证，赵明两手各抓一只手机，再次开始拨打。 怎料，这一次电话很轻易的就被接通，悦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小禾假装，急得都要哭出来一样，狠命摇头“赵警官，我没骗你，我真的没有接到过电话。你要相信我。” 赵明选择了相信，他想不到任何小禾要为此骗他的理由。还回手机后，赵明一直在思考着究竟该怎么同她说关于死亡乐园的事情，自然的，不能够细说，否则只怕小禾会有生命危险，可是若什么都不说，放任小禾这样一关一关玩下去，她的结局恐怕也不会多好。 “赵警官。”小禾吸了吸鼻子，小声试探的问道“那一万元……我要去交给警察吗？” 赵明听言，勉力笑着摇了摇头“不用的，那钱你自己收好。” “啊，真的吗？”小禾激动的双手抓住赵明的胳膊，高兴的笑着说道“那我明天就去给爸妈买点好吃的。赵警官，谢谢你了。” 仍旧苦恼不已的赵明，瞧见小禾这般兴奋的模样，立时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小禾那甜美幸福的笑容定格一般的摆放在赵明的眼前，令得他失神了好一会儿。直至小禾的话语声将其拉回现实。 “赵警官，那么那个死亡乐园的游戏不是骗人的了？我可以继续玩？”小禾似乎是在征求赵明的意见。 赵明闻声，沉沉的叹了口气，思忖再三后，他决定还是这样去说“那个游戏有点复杂，你玩是可以，但请向我保证一点，无论什么时候，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个游戏的事情，也绝对不要把这只手机给任何人看。” “好……好的。” “还有。”赵明说着再次拿过小禾手中的手机，迅速的将自己的号码存了进去，并且设置了速拨。“记住，接下来每一关游戏出现，你在点击同意之前，都必须要打电话给我，告知关卡内容，这件事很重要，你能做到吗？” “好……我可以做到。”小禾红彤彤的小脸上显出了郑重其事的神情。 “最后，关于那些钱，你最好先将它们取出来收好，不要急着用，以后你可能会用得着。” 听到这里，小禾终于停止了一味点头表示同意的行为，只见她疑惑不解的问了一句“赵警官，是什么地方有问题吗？如果这游戏不能玩，那我就不玩了。” 实际上，此刻的赵明真恨不得将他到目前为止所了解的死亡乐园的真相全部说出来，但他担心小禾这样的柔弱姑娘会无法接受那样的事实，于是他微微一笑“没有关系，只要我答应刚才说的那些就可以了。” “嗯嗯。”小禾连连点头。 将小禾送到家门口，再折返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两点多。躺在床上仍旧无法消化刚才接收到的那些事情，赵明转辗反侧，无法入睡。 挣扎了好一会儿，感受着内心无比想要得到陪伴的那股渴望，赵明拨通了刘晓雅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身着一袭红裙的刘晓雅，婀娜的身子摇曳在大红的长裙下，只是那长裙，在进屋的一刹那便脱落在地，露出了此刻赵明最为渴望的那具身子。 没有交谈，没有言语，剩下来的这半夜，唯有汗水与呻吟充斥着整个屋子。 第三十八章 耀眼的传奇 不知为何，竟然奇异的早早来到警局的李涛，一见到满脸疲倦带着黑眼圈的赵明，便招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了？”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一般的赵明，就连最简单的言语，都像是没有力气一样。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死在监狱里的那个张振东的故事都能够出上一本精彩绝伦的书。”李涛显得非常热情，也不管赵明脸上展露出来的困意，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根据我能够在系统里查到的资料，以及一些老旧的新闻显示，张振东实在可以说是一名天才，他十五岁的时候，我国电脑网络刚刚普及的年代，他就一门心思的钻了进去，凭着本身的智商以及各种渠道能够借来的资料，埋头研究竟然还真的给他研究出了一些东西出来。” 赵明见李涛的话明显一时半会说不完，只得摇头无奈的坐了下来。 “但是呢，张振东研究电脑的目的与一般人不同，他为的是试图利用网络来操作完全不认识的人做他想要做的事情，简单来说，就是把那些人当做玩偶一样。所以从最一开始，他的研究只有一个：网络病毒。” 当作玩偶？听到这里，赵明不禁提起了一些精神，因为他感觉这样的效果似乎与苏聪形容死亡乐园是一样的意思。 感觉到赵明注意力的聚集，李涛接着道“起初张振东的行为还算正常，没有太过脱离轨道，顶多就是制造一些病毒，偷偷窃取别人电脑里的资料，或者任何他感兴趣的东西。不过随着技术越来越精进，张振东开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偷窥之旅，他经常会半夜三更偷偷打开陌生人电脑的摄像头，同时关注成百上千人的夜间生活，后来，他还因此发现了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说到这里，李涛扭头看向赵明“这就是他坐牢的原因。” “怎么说？” 今日的李涛，的确兴奋异常，完全不同于他平常那样嬉笑平淡，仿佛一切都是那么无趣的模样。感觉像是他真的对张振东的犯罪时有些沉迷了。 “张振东在网络上发现了一批与他有同样爱好，也就是同样猥琐的家伙，随后他给那些人开通了观看的权限，当然，是收费的。后来，事情就好像网络病毒一样，急速蔓延开来，而他们观看的内容也在迅速的发生变化，开始产生的定向选择。”说着，李涛停顿了一下，语气诡异，“嘿嘿，不用我说，你也知道那些猥琐的家伙想要看的是什么了吧。” 赵明哪里能够听不出来，不过这一刻，于他而言，他仿佛在李涛身上看出了那些猥琐之人的影子。 “房事？” “嗯。”李涛确定道“有了这层因素，你可以想象，他那一千多万元其实也就不是多么恐怖的数目了。” 介绍完了这一串故事，李涛将身子靠到椅背上，伸了个懒腰，颇为感慨的说了一句“张振东那样的人真的是个天才，就连挣钱的点子都那么绝妙，只可惜，没用在正路上。” 正路？正路是什么？已经彻底没有了困意的赵明皱紧了眉头，他愈发觉得将自己卷进这些是是非非里面的死亡乐园游戏，本质上与当年张振东所做的那些事是一样的。 感慨了一会儿，李涛才像是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样，一个激灵滑动着鼠标，“不过这不是我最想要说的。你还记得那个访客记录本上，我说的关于张振才的疑点吧。” 赵明点头，“你找到他的信息了？” “嗯，是，也算不是。”李涛一边玩味的说着，一边指着屏幕上的户籍资料，“我之前猜的没错，姓名只有一字之差的张振才的确与张振东是兄弟，只不过，根据系统显示，张振才在张振东入狱那年就已经死了。” “死了？”赵明有些惊讶，“可是访客记录？” “嗯，所以这就是问题。要么每年定期访问张振东的，另有其人，并且留下了张振才的记录。但是这一点其实不太可能，监狱的登记制度还是比较严格的，身份信息等等都要经过核验。当然……”李涛想到了之前见过的那个监狱长“如果监狱里有人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便也能实现。” “另外一种可能则是，张振东被逮捕后，张振才利用某种手段将自己的信息从户籍系统里作了更改。想来，张振东能有那般高超的电脑技术，身为亲兄弟的张振才，那么些年的耳濡目染下，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赵明耐心听完，因着脑子里隐隐冒出的那股直觉，他潜意识里认为张振才恐怕会是死亡乐园游戏的制作人之一。于是张明故作镇定平静的问道“那这个张振才，就一点信息都找不到吗？照片之类的都没有？” “只有一张过时的身份证照片，还不知道是真是假。”李涛从打印机里抽出那张纸，凝神看了片刻。“关于张振才的其它信息，不论是内部系统还是外部网络都是完全无法找到，应当是被人为抹去了。” 商量了一番，觉得张振才这人可能会是一个意外的触发点，两人决定前去让孙斌做决定，因为张振东虽然已经自杀死亡，而且他的死亡并不归警局管，但是他的档案资料等等信息都还在监狱里。若想得到那些东西，则必须要孙斌出面。 偌大宽敞的办公室里，戴着厚厚老花眼镜的孙斌望着自己手上拿着的那张打印纸，望着上面显示的张振才的照片，沉默良久方才开口“你们想要我去出面去与那名监狱长谈？” 无法揣测孙斌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李涛二人只得弱弱点头。 孙斌见状，放下打印纸，摘了老花镜，面色阴冷的注视着赵明与李涛，半晌才有了言语“你们两个先去技术部，找找小吴，看看他这个事有什么看法。网络方面的东西，他在行。” 这是在拒绝吗？赵明与李涛面面相觑，到底还是因着不敢异议孙斌的决定，两人快步奔到了技术部。 有趣的是，在他们的印象里，技术部的人基本都是一些不擅长与人交流，平常会做的也就是帮大家升级维修电脑的家伙而已。所以这样微不足道，又不可或缺的部门被安排在了警局地下室内。往日里，赵明和李涛很少会过来。 小吴是个三十五岁的中年人，戴着个黑框眼镜的他，显得斯斯文文，颇有一番书生气。赵明找到他时，他正在电脑前对着屏幕上一堆无法看懂的字母发呆。 木纳的小吴一见到赵明两人来到，立即以为是又要修电脑，于是赶忙起身就准备去拿工具箱。 李涛阻拦住了他的动作，笑了笑问道“孙斌组长让我们下来问一下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小吴习惯性的托了托眼镜框，随即才像是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样，领着赵明二人来到茶水间坐了下来。“你们想问什么呢？电脑方面的吗？” 李涛点头“应该算是吧，请问你听说过一个叫做张振东的人吗？” “张振东？”小吴很是疑惑“抱歉，我对人名有健忘的习惯，不过如果你能给我看看这人的照片，我想我一定能够记起来。” 李涛听言，立即将口袋里张振东的照片摆到小吴面前“这个人五年前利用电脑网络狂挣了一千多万元，然后被逮捕坐牢。” “啊！”小吴只看了一眼那张照片，便像是经过李涛的这般言语提醒，登时明白他们口中说的是谁一样。 “原来你们指的是夜芒，他曾经可是个耀眼的传奇！” 第三十九章 大胆的假设 听完了李涛介绍的关于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后，小吴不禁一阵惋惜道“我虽然知道夜芒五年前的消失大概是因为被抓住了。但是说实话，他真的是个人物。” 说完，大抵是感觉刚才那番话非常不适合自己警局一员的身份，小吴讪讪一笑道“知道他也是我还没在这里上班时候的事了。李警官，你说的大致没有错，不过有一点很重要的问题，你想错了。” “什么？”李涛听言，立即问道。 “虽然这个事情没有得到证实，但是那个圈子里的人都曾经怀疑过，夜芒实际上是两个人。”小吴甩出这样一则消息，“我个人觉得这个怀疑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夜芒要做的工作太多，一个人是完全做不来的。” “两个人？那另外一个人你知道是谁？”李涛紧接着问。 小吴摇了摇头“真正见过夜芒真实容貌的人本来就少，关于这一点则更是不会有人知道了，不过呢…….” 李涛忍住焦急的心境，耐心等待着。 “不过我记得当时好像有传言，说夜芒其实是两兄弟。而且，弟弟的技术比哥哥还要牛！” 回到一层的办公大厅，赵明问了一句“李涛，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李涛闻声狡黠一笑“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走，咱们看组长愿不愿意一起去监狱走上一趟。” 警车行进，驾驶座上的孙斌语气平静的指示着“这次去也只能是请求他们的协助，你们记得不要乱说话，如果那个监狱长真的受贿了，恐怕他也不会轻易说出些什么来。” 到了监狱，监狱长像是预料到他们会来一样，表现的颇为淡定，面对孙斌时，他也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展现出任何的不自然。 孙斌开口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同时拿出了局长亲自签发的搜查令，监狱长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那张搜查令后倒也没表达出不满，很快便让下属将已经离世的张振东的物品都送了过来。 其实东西也不多，只用一个小盒子便都装满。 “监狱长，冒昧问一下，张振东的尸体，你们是怎么处理的？”李涛瞥了一眼孙斌，见孙斌没有拒绝他开口的意味，于是问道。 监狱长平淡的指了指纸盒里的档案，“根据档案显示，张振东已经没有在世的家人，所以尸体经过完整验尸，记录在案，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已经交由市立殡仪馆全权处理。” 李涛闻言，噤了声，大抵是没有料到尸体会这么快就进入了下葬流程。 整个过程进行的异常顺利，孙斌以及那纸搜查令起了很大的作用，约莫半个小时后，监狱长稍微意思意思的送了一程后，他们三人便要离开监狱。 只不过就在分开之际，望着监狱长那副不卑不吭正准备离开的身影，李涛像是不甘心一般的又问了句“我昨天看那本访客记录，这五年来，张振东的访客中有一名叫做张振才的人，不知道您对他还有印象吗？” 监狱长听言，身子微微一怔，接着，他侧身摇了摇头“抱歉了，这座监狱里的犯人很多，我不会关注这些事情。” 上了警车，孙斌稍微查看了一下那盒子里的物品，上一次赵明二人进入牢房时看见的几本书也在其中，除此之外，也就几件单薄的衣裳，一块手表，一只早已过时的手机，一个钱包而已。 想来，除了那几本书外，剩下来的东西应当是五年前张振东入狱时带进去被收押的。 “医院里的张振东盗用的是监狱里的张振东的身份，李涛，你确定沿着这条路能够找到线索？”孙斌将盒子递给李涛的同时，如是问道。 “现在还只是一种直觉，不能够确认。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接着查查。” 关于李涛和孙斌之间的关系，赵明一直以来都很迷惑。因为可以清楚知晓的一点是，孙斌仿佛对李涛非常信任，以致几乎完全忽视了李涛那股吊儿郎当的态度，以及玩世不恭的做事风格，不过这几年下来，李涛虽然没有立过什么大功，但总体上来说，偶尔也确实会起到不小的作用。 赵明低头无声想着“再反观自己，与李涛相比，自己仿佛差了一大截，一直谨小慎微的认真工作，虽然没有过多少功绩，但至少也没犯过多大的事。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会经常被孙斌责难。” “既然如此，你们两个有一天时间，到明天下班前，如果还查不出任何东西的话，还是放弃吧。”回到了警局的孙斌如是说着，进入了办公室。 等到了同意进行的许可，李涛激动的搓了搓双手，冲赵明笑道“来吧，一定要查出点什么来。” 有了从监狱带回来的张振东的档案，他们的搜查得到了很大的便利，围绕着张振东的各种信息，他们利用系统以及外部网络，遍寻哪怕有那么一丁点可能会与张振东有所联系的人或事。 期间，李涛甚至还将技术部的小吴也拉了上来，说是利用他对网络的了解，好提供一些顾问线索。 “李警官，或许这件事我不该问，但是你现在这样执着于一个已经去世了的人，是为了什么呢？”小吴看起来满腹疑惑。 “警察的直觉。”李涛嘿嘿一笑以作回应。 小吴对此不置可否，而事实上，大抵是因为张振东这种躲在电脑网络背后的生活习惯的缘故，系统里对他的记录也少的可怜。 不过好在可以确定的是，张振东的家庭的确是四口人，包括他的父母，他，以及一名小他两岁的弟弟张振才。 “所以，李警官你是觉得张振才并没有死，反而活得好好的？”面对这样的结果，小吴反问着。 李涛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虽然说以张振东兄弟两的网络本领，要想篡改自己的死亡信息，并不会多困难，但改了信息之后的问题才是复杂的部分，因为据我了解，在系统里让一个人死亡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要想凭空捏造出来一个人，那是非常非常困难，几乎不可能做到的。”小吴分析着。“如果张振才为了躲避警方的逮捕，而捏造了自己的死亡事实，那么在那之后，他所有的信息都不能够使用，身份证，银行卡之类的全部会失效，在如今这样的社会，恐怕他就连住个酒店都没办法做到。” 耐心听完这番分析的李涛，沉思了一会，冷不丁的问道“那如果他盗取了别人的身份继续生活呢？”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有很大风险，同样的身份证，不同的人在使用，迟早会被察觉，更何况还涉及到银行那种机构，很难。” 李涛皱了皱眉，大抵是在竭力思考何种可行的方法，“那如果说，这两人相识，在遇到必须要本人出面的事情上，则由身份的真人去处理呢？”说完，李涛又补了一句“这方面应该会是你的强项，假使说张振东已经处于坐牢状态，那他的身份信息在办理各项东西的时候，会不会显示出正在坐牢的提示？” 赵明听言，猛地一惊，终于明白了李涛的怀疑是什么，他是在验证正处于医院里的那个张振东会不会就是张振才！ 好家伙！李涛究竟为什么会想到这一点？ 小吴摇头否定道“这倒是不会，毕竟犯了罪只要不是那种被剥夺所有权利的类别，犯罪记录都不会显示出来。可是……李警官，你是说张振才一直用的张振东的身份信息活着？” 李涛闻声，忽然没来由的朝赵明一笑，随即点了点头“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而已。” 小吴像是不太同意，“这样做的话，其实风险也很大，虽然因为张振东在监狱里的关系，被发现的几率确实大大减小，可是也因为人身被限制了自由的缘故，有些事张振东并没有办法亲自去办啊。” “如果他可以呢？”李涛的思维已经是赵明无法跟上的存在，此刻他假设出来的事情实在太过离谱。 自然，赵明和小吴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不禁想，这种事真的可能实现吗？ 李涛见小吴沉默不语，便笑着返回慵懒的姿态，似是心里的疑惑已经大部分得到了解释的样子，靠在了椅背上，仰头笑了起来。 “或许当年张振东敛钱的数目远远高于一千万，他将很大一部分钱都藏了起来。因为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这样做，意外之财，特别还是迟早有一天会被查到的意外之财，一定要藏好才行。” 说完，李涛笑着转向赵明。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第四十章 流浪汉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明已经不得不彻底正视起身边这个似乎总是满脸笑容，看起来颇为和善的李涛。 ‘他在暗示什么？他又知道了些什么？’ 赵明微笑着点头对李涛的问题作出回应，“说的不错。”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找到更加真实的张振才的照片好作比对。”李涛朝向小吴“可惜我不论是在系统里还是在网络上，都完全找不到半点张振才曾经存在过的迹象，当年那件事的新闻报道也只剩为数不多，不痛不痒的报道。” “嗯，如果你的怀疑真的不幸应验的话，那么拥有那种技术的张振才必然会在事发之后，将他在网络上的痕迹抹了个干干净净。”小吴说着顿了顿“但是对于他那种人来说，现实生活中存在的东西可能就没办法处理了。比如有些人爱囤积老报纸，或者找到当年张振才两兄弟当年上学时的照片等等。” 说干就干，商量了一番后，李涛兴致勃勃的便出了警局。赵明一方面实在不想要在这个问题耗费功夫，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另一方面，因着刚才李涛那样饱含意味的话语，他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和李涛过多接触为好。 不过李涛的话倒是确实给赵明提了个醒，于是他决定立即去银行，先将所有的钱取出来再说。毕竟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对银行这种机构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 趁着中午休息的功夫，赵明孤身一人打车挨家银行的跑。路上，小禾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的她像是因为邢天河还是没去上班，所以显得相当无趣，而且不知不觉间，她与赵明之间的距离因为昨晚的事情而拉近了不少。 这几年的存款加上连续通过两关游戏的奖励，一共也就十万元多一点，赵明小心翼翼的将那些钱放进背包，在家里四处寻找了一处他觉得最为隐蔽的地方，刚刚藏好时，孙斌的电话打了过来。 “那辆面包车有了线索，快回警局。” 听到这种对于赵明而言，可谓最不想要听到的话，可以想见坐到了警车上的他，心里是有多沉重。 “根据道路监控视频显示，那辆面包车离开青科酒吧后，一路开到了城北，最后被摄像头拍到的是那辆车像是开到了船厂。”驾驶座的孙斌如是说着。 ‘果然还是不可能做到不被发现。’赵明心下一凉，装作随意的说一句“可是事情已经过去挺长时间，估计那辆车不会还在那里了吧。” 孙斌没有再应声，因为白天道路颇为拥堵的缘故，他们两人将近用了一个小时才将将到达昨日凌晨赵明丢下那辆面包车的地方。 不过赵明也只能隐约觉得地方应该没错，昨天太过慌忙，加上视线不好的缘故，他根本就没有多留意。 说是船厂，其实已经是老黄历。大约六七年前，这个船厂倒还算是风光无限，于这座城市而言，也可以算作是一种代言词般的存在，可是后来这些年随着整座城市的转型，以及大环境下经济的走弱，船厂走上了急速的下坡路，直至变成如今这副俨然死亡的模样。 然而好像是因为背后投资方相当坚挺的原因，虽然人人都知道船厂已经不可能再重新开工，但这个工厂一直就没有被拆掉，地块也一直保留着。 时至今日，平日里几乎不可能有人会闲到没事前来乱晃的船厂，都快成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年前人的乐园。 当然，赵明知道，其中的野鸳鸯占据了大部分。 “没有保安，没有摄像头。”赵明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一边说着，一边稍稍放下了一点心头的顾虑。“即使那辆车来过，恐怕也没办法查。” “呵呵，小赵，你今天怎么总是说消极话。”孙斌锁上了车门，招手大步朝船厂内部走去。“虽然这里没有保安没有摄像头，但是这里会有一群比那些科技还要管用的人。” 人？赵明刚刚才稍微放下的那颗悬着的心猛地升到了嗓子眼，什么人？这里还有人？为什么孙斌说得如此自信满满？ 不一会儿，赵明便知道了孙斌口中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而且这一下看去，他心里立时扑腾一声，糟糕不已。 只见，船厂内部，有一块仍旧能够挡风遮雨，还显得颇为温暖的区域，竟然不知何时成为了流浪人的家。即便是大白天，他都能够瞧见至少十数名流浪汉正有点‘醉生梦死’的躺在那里。 若是换做平常，瞧见这样景象的赵明，会立即生出一股心酸的感觉，因为他一直觉得，既然是人，就不应该活成这副模样。但是此刻的他，实在没有心情以及兴致去想那些事情，他满脑子担心的都是昨天凌晨朝他亮灯的那人会不会就是面前这些人中的一个。 不知是谁率先瞧见了他和孙斌，尖叫着喊了一声“警察！” 登时只见那些流浪汉就像是遭遇了晴天霹雳一般，一个激灵起身忙不迭的就往更深的地方开始跑动。 孙斌见状，急忙扯着嗓子叫道“别跑，别跑，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 虽然孙斌这样喊，但那些俨然曾经遭受过警察驱赶的流浪汉，哪里会相信这种话，其中一人一边跑还一边叫道“我们在这里没有惹事，你们为什么不给一条活路？” 流浪汉说得倒是实话，在赵明成为警察的这几年里，每一次的市容市貌检查开始前，他们都会被上级派到街上去，进行驱赶行动，完全不管也没办法管那些被赶走的流浪汉能够去往何处。 孙斌见到叫喊无效，只得赶忙朝前跑去，同时还不放弃的叫着“我只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关于昨天深夜一辆出现在这里的面包车！” 不曾想，此话一出，其中竟然真的有几个人停下了脚步，“你真的不是来赶我们的？” 见到情况有些缓和，孙斌立即肯定的点头“真的不是，还请你们不要慌。” 大抵是孙斌那客气的语气令得他们那股害怕的情绪有了稍稍缓解。有几个本来已经跑远的流浪汉竟然还自发的走了回来。 站在孙斌身旁的赵明，瞧见这种情况，只得连连暗道‘不好，看样子这些人竟然真的对那面包车有所了解。’ 因着心虚，赵明下意识的就低了低头。 很快，流浪汉聚在了一起，看上去倒颇有些生死与共的味道。不过想来也是这样，生活的道理本就如此，越是活在生活最下层的人，越是容易凝聚起来。本来生活就已经没有更多可以让他们失去的东西，若是再没了同伴，该是怎么样的一种悲惨。 孙斌客气的掏出香烟，朝着流浪们一人发了一根，像是并不着急发问的他，还顺手笑意盈盈的帮他们点着了烟，最后自己才抽上一根。 “这么说，你知道我刚才说的那辆面包车的事情？”孙斌看向的是不久前叫嚷着放他们一条活路的那名中年汉子。 胡子邋遢，身上时不时散发出一股淡臭味的中年汉子，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后，方才点了点头，粗犷的嗓音说道“我知道。大约昨天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来的。黑色面包车对吧。” “嗯，是的。”并排站立的两人，孙斌听言是欣喜，赵明听言，则是愈发的恐慌与紧张。“你看到驾驶那辆面包车的人了吗？” 中年汉子再度点头“看到了。” 什么？立时，赵明吓得小腿都有点发软。 “那你能给我形容形容那人的样子吗？”孙斌瞧见中年汉子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尽，连忙又递上了一根。 第四十一章 生死一瞬 中年汉子叹了口气“这个恐怕就没有办法了，我只看到了那个人，但是那时候已经很晚，况且他一见到我撒腿就跑。根本没办法看清楚样貌。” 闻声，孙斌虽有些遗憾，但或许因为本来就没抱太大期望的缘故，在接着又问几句关于开车之人的事后，他将话题转移到了那辆面包车上。 一字不落的听到中年男人并没有瞧见自己样貌的赵明，暗暗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脸也略微松懈了一些。 “那么后来那辆面包车又是怎么了？” 谁知一直乖乖回答问题的中年汉子，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却突然一怔，指间夹着的香烟也微微一抖，险些掉了下去。接着只见他像是征求意见一般的左右摇头看了看同伴。 孙斌脸上保持着微笑，耐心等待。算是比较熟悉孙斌性格的赵明知道，只怕此刻孙斌心里已经急得快要发怒。 终于，中年男人面对着孙斌身上的警服，犹犹豫豫的到底还是开了口。“我见到驾驶员跑走了，就招呼同伴想要去一起前去看看那辆车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不过还没等我们靠近，突然就又有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开到了那辆黑色面包车旁边，车上哗哗下来了四个人，转眼间就将黑色面包车的上的东西转移到银灰色面包车上。然后那四个人就走了。” ‘等等！这么说来，我开来的那辆面包车并没有被带走！’赵明一惊，同时脑袋开始急速回忆是否有可能什么地方的指纹没有擦干净。 这时，像是观察等待猎物很长时间的豺狼一样，孙斌立即直截了当的问道“那辆黑色面包车现在在哪里？” 叫声出口，一众流浪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脸上皆是害怕的表情。 中年汉子壮着胆子小声问了句“你不会把我们抓起来吧。” “我保证不会，只要你们没有犯法的话！” 中年汉子踌躇不决，这时旁边一人大抵是胆子比较大，而且不喜欢权威的关系，抢先说了出来，“我们大伙把那辆面包车搬进来了。” “现在在哪里？”孙斌急问。 一众流浪汉此刻脸上似乎都有了一模一样的不甘心之态，乍一看，赵明还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不过旋即，他忽然就想通了，这些流浪汉恐怕本来是打算先将那辆面包车藏上一段时间，然后转手卖掉。 与孙斌对话的那名中年汉子见事已至此，只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说着，他抬脚朝前走去。 弯弯绕绕了几圈后，赵明终于瞧见了就在将近三十个小时前由他驾驶的那辆黑色面包车。 孙斌见状，将口袋里一整包香烟直接递给了中年汉子，话语还算客气的说着“这辆车涉及到了一件案子，所以幸好你们没有出售掉，不然后果就很严重了。”同时，手上套着透明塑料手套就走了过去，哗哗打开了车门。 实在不想再次靠近这辆车的赵明，略一愣神，赶忙跟上。驾驶座的情况对他来说，可谓非常熟悉，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的到处检查检查。 孙斌看了一眼车后玻璃上的裂纹以及那个窟窿，点了点头，轻声道“看来的确是这辆车，没有错。” 既已确定了车辆，剩下来要做的事情便很简单，孙彬转身先朝中年汉子抱歉的说了一句“接下来我的同事会过来检查这辆车，如果你没有什么更多要补充的话，你和你的朋友暂时就可以离开，晚上再回来。”说完，孙斌忽又强调一句“你说没看清银灰色面包车上下来人的相貌，应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不会！我说的都是实话。” 赵明按照孙斌的吩咐，拨打了电话，搜证科的同事约莫一个小时后赶到，而因着孙斌的嘱托，还特地调来了一辆拖车，只等在此搜查完，便将那辆面包车带回警局。 搜证工作开始，于赵明而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那些流浪汉的关系，车里车外几乎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指纹，初步判断至少不要二十种，以致这部分的工作几乎属于没有意义。 但是知晓孙斌的性格，搜证科的同事也只得无奈的开始收集。 期间，帮不上多少忙的赵明望着车厢内原本放有棺材位置的那一排划痕有些略微出神，孙斌凝视着那两道划痕，皱起眉头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觉得那会是什么造成的，如果只是一个尸袋的肯定不会这样。” “这车看起来很老旧了。”赵明敷衍式的准备开口说‘说不定是以前早就有的’这种话，可在话到嘴边之际，他猛地意识到这种话绝对不能说出来，毕竟明眼人只要一眼就能看出，那两道划痕是最近才造成的。“说不定是卸下座椅的时候拖拽导致的。” ‘座椅吗？’孙斌念了一句，展开双臂估算一下那两道划痕之间的距离后，果断的摇头“不会是座椅。” ‘不妙，看起来孙斌对那个位置之前放的东西很感兴趣。’赵明暗暗想着，忽地有了个点子“如果说孙斌和李涛对我产生了怀疑，那我何不借着这个机会测试一下。” 心念及此，赵明开口以猜测的语气说道“如果不是尸袋的话，那么会不会有棺材？毕竟光是一个尸袋，在行驶途中恐怕会晃来晃去，引人注目。” 棺材？孙斌弯腰将眼睛都快要凑到车内地面上，好一会儿又扭头看了看左右两边车窗的黑色贴膜，随即点了点头“的确有可能是棺材，高度正好，黑色车膜在那样的晚上，两边车辆里的人也不会看到。而且以棺材的重量，的确会造成这种划痕。” 孙斌说着，自顾自的比划一下将棺材从车内往外拉出的动作，登时表情显得更加确定。 忙碌的搜证科同事在孙斌的注视下一丝不苟的进行着收集工作，想来他们也知道具体的情况，一时间也不好多说什么。 将近两个小时后，夕阳的余晖开始透过老旧的玻璃往里投射之时，搜查工作才算告一段落。 孙斌见状，朝拖车司机招了招手，便准备将面包车带回警局。 可就在这时，空旷的工厂内，突然响起了一阵悦耳但却异常响亮的手机铃声。 闻声，所有在场人员纷纷习惯性的开始掏自己的口袋，紧接着像是意识到那个铃声很陌生，根本不是自己所设置的，你看我我看他的，显得莫名其妙。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的，只见一名同事猛地趴到地面，探头打着手电筒朝车底望了过去。 然而不曾想，只这一眼，吓得他立即连滚再爬，尖叫着“炸弹，炸弹。”死命逃窜。 迟钝延续了最多两三秒，所有人猛地狂奔开来，至此，手机铃声终于停止，取而代之的是那滴滴的渗人之声。 最先找好掩护的是孙斌，赵明本还想再跑远一点，毕竟谁知道车底炸弹的爆炸威力究竟有多大，可是孙斌却一把将他拉住，叫道“赶紧打电话给拆弹专家！” 吓得魂不守舍，脑子里止不住想象起昨天凌晨他驾驶那辆面包车过程的赵明，骇怕的脸色苍白，他知道那颗炸弹显然是由人工控制引爆的，万一昨天凌晨死亡乐园背后的人想要他死的话，岂不是他这条命早就没有了。 因着双手无法控制的发抖，本该立即打出的电话，好一会儿才传出了嘟嘟的提示声。 与此同时，车底传来的滴滴声也越发急促。看过电影电视剧里这种桥段的赵明明白，那样急促的响声，就像是一种提醒你快要爆炸的措施。 “喂。”电话终于接通。 “嘭！”炸弹爆炸开来。 第四十二章 又一起死亡 伴随着一阵让人震耳欲聋爆炸声而来的是完全无法抑制的晕眩感，这一刻，整个人仿佛都在摇晃着的赵明只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在止不住的摆动，不远处，空旷偌大的区域里，尘烟滚滚，浓雾四起。刺鼻的焦味充斥的到处都是，令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赵明方才终于感觉到自己耳朵旁的轰鸣之声渐渐减弱了下去，他也可以再次稍微听清周遭的一切，以及看见满脸凝重焦急的孙斌正在自己面前张嘴似乎叫喊着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能够听清孙斌说的是什么“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赵明惊恐失神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没有看到有任何流血的地方后，摇了摇头表示回答。 之后发生的事情渐渐变得模糊，待得赵明彻底清醒过来时，浓烟已经散去了不少，同时，警局的大部队人马也都赶了过来，收集着满地的残渣碎片。 孙斌坐在赵明身边，递了一根香烟给赵明后，随即自己也点着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才道“幸好大家都没有受伤。” 赵明点了点头，此时的他大抵是唯一清楚明白大家没有受伤原因的人。“检验出来炸弹的成分了吗？” 孙斌听言，扭头看了一眼后方忙碌的警员，“估计快了。” 赵明摸了摸脸上堆积起来的灰尘，“炸弹爆炸前的提醒时间倒算是比较长，否则我们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孙斌踩灭了香烟，叹了口气，起身加入到了收集工作的队伍里。 意外的是，晚上拖着疲惫身子回到家的赵明，看到手机上竟有了十多个未接电话，而这些未接电话里全都是两个人打来的，一是刘晓雅，二是小禾。 望着通话记录，不禁有股温暖袭上胸膛的赵明，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了，于是他发了个短信给小禾，随即打电话呼唤刘晓雅前来。 躺在床上等待着的赵明，或许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许潜意识里，的的确确想要有人陪伴的他，只能够接受纯粹身体关系的刘晓雅，而无法真的做到去伤害小禾那样单纯的姑娘吧。 第二天早晨上班，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之下，整个警局仿佛瞬间处在了风口漩涡之中，局长陈生召开了全员大会，发布指示，一定要围绕张琴尸体失窃之案，将暴徒早日绳之于法。 会议结束后，陈生去到孙斌的办公室，坐在各自位置上的赵明和李涛只能隐约听见屋内时不时会传来一阵像是争吵的声响。 听了一会儿，感觉像是这场谈话一时半会不会终结，李涛收回了注意力，略显关切的问向赵明“昨天发生的事没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吧，心理方面的。” 赵明摇了摇头，如今这件案子已经被彻底摆上了台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是完全无法预料和控制。正心乱如麻的他，不知不觉都有些把昨日的事当做了一场梦。 “你呢，调查的怎么样了？” 李涛听言，嘴角扯出一抹浅笑，看了一眼时间后，立即站起了身，“估计有戏，组长要是找我的话，帮我说一下。” 留下这话后，李涛显得颇为急切的小跑了出去。赵明望着他的背影，不自觉的觉得，恐怕李涛的猜测十有八九得到了验证。 ‘那么，如果医院里的张振东真实的身份就是张振才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又该如何演变？’ 思考间，赵明瞥见同组的一名警员急慌急忙的猛敲了几声门后，不等里面能有任何回应，便径直冲了进去。 见状，心知肯定出了什么大事的赵明，赶忙跑去。 “陈局长，孙组长，刚刚接到一起报警，另外一起自杀案发生了。”那名警员喘着气急忙汇报。 “什么？在哪里？”陈生与孙斌异口同声的问着。 警员闻言赶忙说出地址，那个地址赵明隐约知道在什么地方，若是记得没错，应该是家小旅馆！ 这一次的出警速度实在快的难以想象，不一会儿，孙斌与赵明，还有另外两名同事，一行四人就已赶到了那家小旅馆门前。 旅馆的老板正满脸紧张害怕的站在门口等待，他一瞧见孙斌四人，立即迎了上来，慌神的说着情况。 很快，赵明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久之前，老板敲门询问少数的几位访客是否需要准备早饭，其中一间房的房门却怎么敲都没有回应，但是里面的电视还放得很大声。本来这也没什么，可就在老板准备离开的时候，却透过房门下方的缝隙瞧见有血流了出来，所以他才立即破门而入，结果就看到了那具尸体。 “现场有人破坏过吗？”孙斌一边快步朝里走去，一边斩钉截铁的问着。 老板肯定的摇头“一发现那个情况，我就立即让其他房客全部走了，没有人再进去过那间房。” 一等赵明到达房门口，瞧见那具尸体的样貌，他整个人都止不住愣了起来，孙斌倒是表现的稍微好一点，毕竟他至今还没有真实见过这人。 因为，那俨然就是消失了好一段时间的邢天河！ 而且最为诡异的是，他的死法竟与张琴一模一样，乍看之下根本没有半点区别。 “是邢天河！”错愕之后的赵明立即说道。 听言，孙斌毫不犹豫的打了电话通知搜证科的人过来，同时另外两名警员在他的吩咐下，迅速将整间旅馆封闭起来。 “他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眼看着老板就要吐出来，孙斌将他拉到一边，问道。 “警官，问题就在这里啊，我不认识那个人！”老板勉强忍住呕吐的欲望，面如土色的回答着。 “什么意思？他不是你的房客？” “不是！”老板肯定的回复“那间房的客人是个总是戴着帽子，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年轻小伙子，根本不是现在这个人？” “什么？”孙斌惊道，猛地转向赵明“林辉的照片！” 一等林辉的照片摆到老板眼前，他立即就认了出来“就是这个小伙子，他昨天晚上一个人过来入住的！” 好家伙，一直找不到的林辉，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又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看孙斌的脸色，这下问题就要严重的多了。 如果说对于张琴的案子，林辉只能算是一名首要嫌疑人，那么现在，几乎都可以肯定了林辉的犯人身份。 “那么现在房子里的人，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进去的时候是死还是活？” 吓得魂不守舍的老板连连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赵明觉得老板都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样。 孙斌听言，暂停了问话，来回走动了一圈，快速但仔细的观察了一遍这间旅馆的情况“没有电脑，没有摄像头，难怪林辉会选择这个地方！” 闻声，老板似乎是生怕孙斌会对他追责，急忙解释起来“警官，我这里就是一家小小的家庭旅馆，补贴一下家用的，根本没有钱去购置那些东西啊。” 站在房门口，望着枯坐在肮脏木椅上的邢天河，以及他胸口处插着的那把水果刀，视线往下，血液仍旧从胸口沿着紧贴的手臂缓缓流淌，看来死亡并没有多长时间。而且因为地面上铺了地毯的关系，血液流动的速度并不算快，同时也没有积聚在一起。 与张琴死亡时的情景一样，粗略看去，四周并没有血液溅射过的痕迹。 值得一提的是，赵明注意到那张单人床上，被子整整齐齐的铺设着，似乎根本没有人碰过！ “为什么是邢天河？死亡乐园游戏背后的组织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四十三章 警局的内鬼 形势发展到了今天，各种情况累积到了一起，特别是邢天河的尸体被发现，整个警局在陈生强硬的命令下，迅速组成了两支专案组，一组继续由孙斌领导，负责调查张琴与邢天河这两个接连自杀死亡背后的原因以及可能存在的威胁。另一组则由陈生亲自负责，调查爆炸案的幕后组织。 到了下午，赵明与孙斌等人从小旅馆回到警局之时，昨晚船厂爆炸的炸弹组成已经被实验室快马加鞭的分析了出来。只不过那样的结果连实验室的工作人员都有些被吓到。 “并非是原以为的那种粗制滥造的自制炸弹，而是一种制造技艺非常高超，每一个配件都经过了严格的挑选，经过我们大致还原后的结果可以看出，这样的炸弹已经接近完美。”实验室的负责人站在孙斌面前一丝不苟的如是说着。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它的遥控功能，如你们在场所听到的那样，先是一阵手机铃声，然后滴滴的倒计时，最后才爆炸。”负责人停顿下来，似是在组织语言一般“只不过根据我们的分析，其实这个炸弹根本不需要那些引爆设置，它完全可以做到无声无息的爆炸。” 听到这里，赵明不自觉的看向孙斌，两人此刻的想法都是一样。“看来是想震慑我们，而不是杀人。” 说完，孙斌转向那名负责人，“秦磊，你与炸弹打交道已有不少年，刚才听你高度赞扬这颗炸弹，是不是心里有了想法？” 秦磊听言微微一笑“倒也没有太多想法，只是根据我的经验来说，能做出这种炸弹的人，全国估计一只手都能够数完。而他们五个人中有四个都在监狱里。” “那剩下来的那个呢？” “剩下来的是个幽灵，时至今日都没人知道他的真实信息，就连是男是女都无人知晓。”秦磊说着，脸上有了些许惊恐“那人只有个代号：17。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是他，毕竟他都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再出来犯案了。而且这种仅仅震慑一下的活，他一般也不会接，据说他的价位非常高。” 孙斌耐心听完，一言不发的取出纸笔，递给了秦磊，“还请麻烦你将在监狱里的四个人的信息写下来，我们总得要去拜访拜访。” 邢天河的尸体被送进了停尸房，在孙斌的命令下，停尸房的门锁已经做了更换，密码结构变得更加复杂，同时整个停尸房的四周几乎可以说是铺张浪费一般装满了摄像头，任何人不管从任何角度，想要进入，都将被拍到。 赵明望着躺在台子上邢天河那具冰凉的尸体，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打了个电话给小禾，那边的小禾甫一听见这样的噩耗，立即抽噎了起来，不久后便赶到了警局。 “老板这一年来待我还不错，不过关于他的事情我也只知道一点。”扑在赵明怀里，使命哭泣的小禾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后，才能断断续续的接受笔录“老板没有家人，好像是半年前离婚后，便一直单身，平常也就是工作回家。虽然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免不了的会有一些敌人，偶尔也会遭到威胁，但是从没听说过有人真的说要杀他。” 虽然邢天河的尸体还没有经过解剖，但从与张琴一案那样的相似程度来看，有极大可能也是被迫自杀。 不过赵明选择没有说出这一点，他耐心的记录下所有需要的信息，包括邢天河的家庭住址，前妻姓名以及侦探所的经营状况等等后，才将小禾送出了警局。 “谢谢你，赵警官。”小禾揉了揉发红的鼻子，双眼氤氲的望着赵明。 赵明瞧见这样的场景，不禁心头一软“既然邢天河已经不在，你再去上班也没有意义了，今天还是回家好好休息吧。” “嗯。”小禾点了点头，缓缓转身离开。 赵明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内心伸出似是有些不舍的想要再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每个人都像是上紧了发条一般忙碌工作着的警局内，一部分负责调查为什么神秘人能够通行无阻盗走张琴尸体的警员，在不敢有丝毫放松的追查了几十个小时，问询了几乎所有哪怕与停尸房稍微有那么一点关联的人后，总算得到了那么一点线索。 只不过这样的线索，着实让人没有想到。 “根据调查，这两天技术部的王洪最有嫌疑。他在案发前一天的中午，突然强硬的要求请假，然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不论是手机还是电话都无法打通。”负责汇报的警员如是说着。“警局内大大小小的安全措施，包括监控系统，以及停尸房的密码控制等等，他都有权接触到。” 面前安安静静摆放着王洪档案的孙斌，不声不响的翻动着纸张，仔仔细细看完后，才问道“去他家找过吗？” “还没有，我们一发现这一点就立即过来给您汇报了。” 孙斌侧头看了一眼墙悬挂着的时钟，不知不觉间，已经又到了下午两点。于是只见他站起了身，同赵明说道“小赵，我们去他家看看。” 赵明顺从的跟上，一时间只感觉似乎自打张琴的案子发生，孙斌主动亲自出去调查的次数猛地增加了起来。要知道，若是换做以前，除非是什么重大的或者说性质恶劣，影响较深的案子，他才会出动。对于升职加薪没有多少帮助的一些小案，他都是让赵明和李涛前去处理就好。 “会不会孙斌从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赵明不自觉的这样想着，最近这些天，他看身边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心里都有鬼，都带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深不可测的在向他逼近。 “其实这也能说得通，如果王洪收了钱，提供出摄像头的分布情况和停尸房的密码，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为了打破车内尴尬的沉默，赵明开口说话“换做一般人，估计也都想不到会是技术部的人做出这种事。” “现在还不要妄下决定。”孙斌冷冷的回了一句，接着只见他在本应该照直走的路上，突然打了方向灯，朝左侧靠了过去，接着转弯前进。 赵明对这段路还算比较熟悉，现在这样前进明显是走了错路，但是他瞥了一眼孙斌脸上的专注表情后，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车辆继续行驶，未知的目的地渐渐变得清晰，只是这样的清晰对于赵明而言，却是惊悚到了骨子里。 赵明望着远处已经隐约可以看见轮廓的那片别墅区，胸膛处随着车轮的滚动，止不住的寒意四溅。 “为什么，为什么孙斌要来这里？他怎么知道的这里？难道他真的从还躺在医院里的张振东嘴里问出了些什么？” 不管这些疑惑的答案是什么，赵明都知道有一点恐怕是绝对没办法顺利掩饰过去，那就是他曾经来过这个小区，找到过张振东，但却没有同孙斌汇报的事实。 “怎么办？怎么办？万一保安认出了我，我该作何解释？” 副驾驶上的赵明焦急万分的转动着眼珠，眼看着车辆缓缓的停在了别墅区大门旁。 “听说张振东有一处房产在这个地方，正好我看到前两天这里有栋房子失火了，比对之下才发现，竟然就是张振东的别墅。”孙斌扶着车门语气平淡的说道。“最近遇到太多的巧合，所以任何情况都不能放过！” 第四十四章 空房 因着那夜大火的关系，别墅区里的绿化被破坏的面目全非，张振东名下那栋别墅这一侧，可谓前后左右都被烧了个差不多，完全不似那日赵明前来时所瞧见的模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正坐在保安亭里的那人，并不是赵明那夜所见的保安。见到赵明二人靠近，约莫二十岁出头，身着保安制服的年轻小伙客客气气的迎了上来，“两位警官，请问有什么事吗？” 孙斌亮了亮警官证，随即伸手一指张振东家所在的方向，“我想去那栋前不久失火的屋子看看。” “好的。”年轻小伙答应的倒是干脆。“不过还请您二位麻烦登记一下，不然我会被领导骂的。”他说着麻溜的就跑回岗亭取来了那本赵明熟悉的登记簿。 孙斌伸手准备去接，赵明见状，急忙开口道“组长，我来吧。”同时抢先一步接过笔，快速的开始写了起来。 孙斌倒是不以为然，点了点头就朝里走去。不一会儿，两人站在了前院被烧焦了的黄土地上。 “看来那晚的火势很大。”孙斌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土地，如是说道。 赵明回想着那夜他路过这里时瞧见的情景，点了点头，视线不自觉的转移到了之前被张振东撞见的那个墙角。 偌大的别墅内部，已经看不出半点曾经的奢华迹象，墙壁以及地面到处都是漆黑的一片，就连窗户玻璃都被大火崩碎，还未修理，不时有呼呼的风声传来。 孙斌缓缓走动着，左顾右盼的打量起这栋房子，每一个房间他都去看了一遍，最后到达地下室。 这还是这栋屋子失火后，赵明第一次前来，此刻一眼瞧见，他便看出来火势是从地下室燃起，然后蔓延上去。 ‘想来这也正常，张振东之所以选择纵火，为的也就是隐瞒这里曾经存在的人和事。’ 孙斌倒像是对这间已经完全看不出原貌的地下室颇为感兴趣，察看了好一会儿的他，忽的站到了整个地下室唯一的那扇窗户前，仰头朝外看去，表现的似是等待在外面有人经过一般。 “小赵，你觉不觉得像这种大房子很适合当做办公场所使用呢？”孙斌没来由冒出的这样一句话硬是吓得赵明猛地一个机灵。 “组长，应该很少有人选择放弃宽敞舒适的写字楼，而蜗居在住宅吧，住宅毕竟是住宅。”赵明编造出来的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实在牵强。 “这可不一定。”孙斌终于离开了窗户前，踩着模糊可以看出来是瓷砖的地面来回踱步道“我听人说，网络公司讲究随性自由，不喜欢写字楼那种太束缚的氛围。” “组长，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 “我只是在想，一直都没办法找到的星辉游戏公司，会不会始终都在这栋房子了，甚至就在这间地下室。” “啊！”赵明惊讶了一声，这样的惊讶倒是实实在在发自内心的。“组长怎么会这样想？” 孙斌仰头指着屋顶，“这间地下室装修的格局有些奇怪，刚进来时我还没太想通为什么要这样装修，可是刚才我才意识到，有可能是为了办公。” 说完，孙斌也不等赵明说些什么，抬脚就朝外走去“去房子四周看看。” 虽然说是看看，已经被孙斌那般可谓恐怖的直觉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的赵明，此时更是不明白孙斌沿着屋子又是想要看什么，或者说心里是不是又有什么想法？ 事实证明，赵明担心的并没有错，而且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张振东会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只见，这栋房子的屋檐下，颇为隐蔽的方位竟然装上了数量足有二十个之多的摄像头，虽然大部分都被大火烧坏无法使用，但幸存的那几台还是说出了这个事实。 孙斌站在一台探头下方，仰头朝它看去，“什么样的家庭会需要这样多的探头去保护？” 赵明很想就这个问题发表看法，但他却是没办法说上任何话语。 “说不定，小李真的猜中了。”半晌后，孙斌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开始往外走动。 赵明对王洪并不熟悉，事实上，他们这些警察平常与技术部的人都没有什么交集。此刻，赵明所知道的也仅仅是档案上显示的那些信息：王洪，二十八岁，单身。外地人等等。 虽然猜测王洪已经肯定不会在房子里，不过孙斌还是先敲了敲门，跟着还喊了几声，直到确定屋内确实没有人后，他们方才用上来之前从物业拿的钥匙破门而入。 一进屋，两人都有些傻了眼，随即只见他两对视一眼，默契的问向对方“地址没有错？” 也难怪连孙斌都会这样想，因为即便他们想象过这间屋子里的各种景象，他们也没有猜到会是这般模样。 简单来说就是，这间房子里面空无一物，而且还是那种闲置了很长时间的空房。也就是说，如果地址没有错的话，那则说明，王洪根本就没在这里住过！ 为了确认他两没有找错地方，赵明先是打电话回了警局，再是跑到物业处同管理员核实档案上的住址。 一刻钟后，两方都给出了绝对肯定的答案。 “这个王洪，在入职档案上都做了假。”孙斌面色有些阴沉的评价着。“他是想要做什么？” 问出这话，没等赵明能够回答，孙斌的语调便突然升了一个台阶，接着只见他急忙打了个电话，话语里是简单直接的吩咐。 “去把技术部的人全部留下，不等我回来，他们一个人都不准下班！” 挂了电话，孙斌快步的在这间空房里走了一遍，赵明紧紧跟在身后。满地的灰尘大抵是因为房门被打开，有了穿堂风的关系，胡乱飞舞起来。再加上两人脚步的落地，一时间，都显得有些呛鼻。 第一遍走完的时候，孙斌显得有些失望，略一犹豫后，他又走起了第二遍，然而这一次，他终于有所收获。 “小赵，你来看看这是不是我想的东西？”孙斌伸手指着客厅外大阳台外侧最拐角的一个小巧玲珑像是鸟窝一般的东西。 赵明听言快速跑去，看了一眼，‘好像是鸟窝’这样的话几乎都要出口之际，他方才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如果是鸟窝的话，这间屋子又没住人，那么此刻他们脚边应当会有很多鸟屎才对。但是并没有。而且仔细看的话，阳台内侧四周的黑色封条线也实在显得突兀。 更何况，最右侧位置，似乎还有一个小小的通往楼上的洞口。 “伪装？”赵明不敢确定的冒出这样一句。 “是不是，看了才知道！”孙斌略显急切“小赵，托着我上去，我倒要看看那里面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什么，组长？”赵明一惊，因着那个鸟窝所在位置正好是靠近完全没有遮挡阳台的那一边，也就是说如果他托着孙斌的时候，稍微一个支撑不住，孙斌就会有很大可能直接摔落下楼。“组长，我去借扶梯吧，这里可是二十楼，托着你也太危险了。” “没关系。”孙斌没来由的语气一沉，招手间不容拒绝的就要赵明赶紧帮忙。 见状，叫苦不迭的赵明只得使出吃奶的劲，尽可能稳定的将孙斌一点点托了上去，几乎就在赵明腰部直起的同时，孙斌的笑声便传了过来，接着，一坨像是被用胶布胶水黏在一起的杂草掉了起来。 “确实是台监控探头，看来王洪早就预料到了局里迟到会查到他头上来！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这间房子。” 一等孙斌的双脚再次落到地面上，赵明立即就仰头朝那台探头看去，立时他便明白，旁边那条突兀的黑色封条线的用处。 “那里面应该就是线路了吧，这么说的话，是通向楼上？”赵明伸手指着那个小小的洞口。 就在这时，那台监控探头忽然吱吱移动开来！ 第四十五章 神秘的租赁人 好家伙，竟然还有人正在观察他们！ 孙斌一瞧见这情况，立即拔脚就往外跑去，赵明紧跟其上，漆黑的平常根本没有人会走的楼梯上，啪啪的响起一阵脚步声，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孙斌二人已经站在了楼上那间房的门前，这一次，孙斌没有再客气，狠狠的就敲起门来。 奈何，屋内根本没有人回应，两人紧贴着厚实的铁门聆听了片刻，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马上去找物业，叫他们带开锁工具来！”孙斌言辞命令道，若是换做老旧房屋的那种木门，他们倒是可以想办法将其踹开，但是这种现代化的防盗门，却是没有更好的方法。 赵明紧赶慢赶带着物业工作人员回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门口等待的孙斌已经是满脸的急不可耐。 终于打开了门，在孙斌的命令下，物业人员等在外面，不得离开后，他和赵明谨慎的冲了进去，只可惜，放眼望去，一模一样格局的房子里，同样没有任何人影。 只不过与楼下不同的是，这间房子里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而且看厨房中水槽里的碗筷情况，似是不久前还有人居住。 当然，孙兵二人最为关注的还是阳台那里的情况。事实上，那根线路的确是通到了这间屋子，而且他们循着线路延伸的方向，一路找到了卧室，看到了那台屏幕仍旧亮着的电脑，以及其上显示的监控画面。 “逃走了？”赵明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孙斌转身眼神锐利的扫视了一遍整个屋子，随即一边拨通电话，一边招手示意那名物业人员进来，“这个房子是谁是居住？把相关信息给我！” “好，好！”物业人员战战兢兢的点头，丝毫不敢耽误的拿起对讲话开始叫唤起来。 不消片刻，孙斌所要求的信息便就到了他手中，只不过他越看租赁合同上写的文字，眉头就皱得越紧。 “组长，怎么回事？是王洪吗？”清楚知道此刻孙斌已经处在愤怒边缘的赵明，说起话来也不免谨小慎微。 怎料，孙斌听到赵明的声音，却像是突然被触动了脑袋里某个神经一般，脸上登时阴沉的快要滴出血来。 下一秒，孙斌瞪大着双眼望向赵明，同时，缓缓递过去了那份租赁合同。 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赵明，吓得都不敢直视孙斌。不过，一等他瞧见了租赁者信息，他便立即明白了孙斌变化的原因。 因为那里赫然写着的就是他的姓名！甚至就连身份证号以及其它一众信息都是完全没有错误！ “组长！这不是真的，我没有租这个房子！”赵明紧张的急忙解释。 孙斌依旧凝视了赵明好一会儿，方才终于收回了视线。只听他冲那名物业人员说道“把负责租赁事宜的人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约莫二十来分钟后，一名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满脸疑惑不解的走了进来，主动告知了自己的姓名“警官，我叫周庆书，是这个小区物业处的负责人。” 孙斌面色阴冷的点了点头，立即指着赵明就问道“你认识他吗？” 周庆书循着孙斌手指的方向看着赵明，摇了摇头“抱歉警官，我不认识这名警官。” “这种租赁合同，你们会核实信息吗？”孙斌抖了抖手上那份合同。 感受着来自孙斌的不好的语气，周庆书那胖胖的脑袋上已有冷汗汩汩冒出，“警官，这个，房屋租赁都是租赁方与屋主之间联系签订合同，最后才将一份合同放到我们那里当做备份而已，我们没有办法还去核实租户信息的。” “这么说，租户的信息有可能是随便填的？” 周庆书听言，更加害怕起来，只见他匆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如果……如果房主也没有核实的话，那么的确有可能会是这样。” 愣在一边的赵明，心里清楚孙斌那样的人是不会轻易放下对自己的怀疑，此情此景下，他还是暂时闭嘴为好。 所幸，在又问了一些问题后，前几天才见过的技术部的小吴带着两名同事就已经赶到。他一进屋，大抵是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一双犹疑的眼睛来回转了转后才开口问道。“孙组长，你叫我来是？” “你们两个先在这里等一下，一会儿可能还有问题。”孙斌对周庆书和那名物业人员如是说了一句后，带着小吴就走向了阳台。 赵明犹疑了片刻，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详细的说明了一番情况后，小吴便明白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于是他看着赵明讪讪一笑后，冲孙斌给出了一个解释。“孙组长，容我说一句。如果王洪真的是那个内鬼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这间房也是他租下来的。” 孙斌点了点头，看来他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我与王洪虽然在一个部门工作，但他那人平常少言寡语的，与大家都不太能合得来。而且经常一个人对着电脑不知道做些什么，要说实话，他做出这种事实在不是多么意外。”说着，像是觉得话题有些岔得远了，小吴赶紧转了回来“要说这房子的租赁信息，凭王洪的能力，他要是想的话，是可以弄到的。” 这话的言下之意是，赵明的所有真实信息之所以会出现在了租赁合同上，乃是王洪所为。 听言，赵明不禁对面前这名不太熟悉的小吴生了些好感。 孙斌看了一眼赵明，脸上严肃的表情到底还是有所缓和。“先不说这个了，来卧室。” 很快，小吴放下工具，坐到了那台监控电脑前。“孙组长，根据你所说，下面那个摄像头动了，然后你们就跑了上来，前后不过几分钟而已对吧。” “嗯，但是屋里的人还是逃走了！” 小吴并没有对这话做出回应，只见他那带着塑胶手套的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滑动，同时，屏幕上的画面也一点点的转移过来。 接着，小吴蹲下身，开始在电脑桌的下方不知道捣鼓些什么，他甚至还将笨重的机箱抽了出来。 孙斌与赵明自觉的站到了门口，耐心等待着小吴完成要做的事情。 好半晌，只听小吴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孙斌立即问道。 “好像有点不对劲。”小吴说着，将机箱直接翻了个底朝天，大力的正从里面往外拔着什么东西。“果然是这样，我就说，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声音。” “什么声音？机箱的排风扇？”已到了中年阶段的孙斌，竟还知道这种信息，不由让小吴有些侧目。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那样，不过总是觉得排风扇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小吴说着，咔嚓一声终于成功拔出了一个长条形的像是一小块主板样的东西。“就是这个玩意在捣鬼。” “麻烦你们两位过来一下，我尽量简单的解释这个情况。”小吴重新做到了电脑前，手指快速滑动的同时，屏幕上弹出了一大串于孙斌和赵明而言，绝对陌生的字母。 小吴淡淡一笑，滚动鼠标将一长串代码圈了出来，“这个就是不对劲的地方。” “说的简单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好。”大抵是技术人员的通病，小吴似乎遇到有趣的电脑问题，总会显得比较激动。“首先说最重要的，我觉得你们冲上来的时候，这间屋子里根本没有人。” “那摄像头是谁控制的？”到了这个时候，赵明忍不住问出了声。 “靠着这串代码和这块芯片，设置好这些的人，只要有手机，不管在哪里都可以远程操作。” 好家伙，这一点他们两倒是真的没有想到。 “现在我越来越相信，这一切都是王洪所为，”小吴有些感慨“上下两间房，如此费尽心思的监控，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小吴一边说着，一边晃动着摄像头，从屏幕上可以看出，虽然仅仅安装了一台，但因为角度巧妙的缘故，下面那间房子里大部分空间都处在了监控之中。 “如此这般，真的只是为了监视一间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有人进入的房子吗？” 第四十六章 诱人的前妻 “哎？”操作鼠标晃动着摄像头的小吴突然莫名的叫了一声，身子直接前探过去，脸都快要碰到屏幕了。“好像还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孙斌一听，眉头挑了挑。“什么地方？” 小吴没有回答，自顾自的念叨了几声后，忽地站了起来，表现的像是遇到了特别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大力的拨开了椅子，蹲身就钻进了电脑桌下方，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不一会儿，小吴才似找到了想找的东西，叫喊了一声“来，赵警官，帮个忙，去阳台那边拉住那根线。” 虽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赵明还是急忙照做。 因着线路隐藏的较为牢固，硬是花了十来分钟，赵明才终于将其拉了出来。 “好了！”卧室的小吴感受到了压力，叫了一声，随即喊向与他一起过来的两名同事“你们两个去楼下把那个摄像头弄下来带走！” 说着，小吴已经麻溜的手握各种接线口钻了出来。“孙组长，现在我不好跟你说肯定的话，只能得回到警局，我们好好研究一下，才能确定。” “你发现了什么？”孙斌冷冷问着。 “我怀疑，像这种远程遥控的监控设备，不止楼下一个。”小吴说着，像是觉得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就是说，不管是不是王洪设置的这些东西，但看样子，他在别的地方还装了好几台。” 说完，小吴看了一眼键盘和鼠标，“回局里，你们检测一下这两样东西上留下来的指纹，应该就能知道，这间房的租客是不是王洪。” 等到小吴和那两名同时将证物封口带走后，孙斌来到周文才和那名物业人员面前，“一起去物业，你们电梯里的监控视频应该有吧。” “有的，有的。”周文才连连点头，旋即语气有些为难“可是，因为资金有限，我们的视频都只保留七十二个小时。” 七十二个小时，也就是在张琴尸体被盗走之前。如是想着，怀揣着有可能会看到王洪进出的想法，一行四人快步去往物业办公室。 奈何，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他们一连查看了电梯里，大厅，甚至小区内的监控视频，都根本没有瞧见半点王洪的身影。 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只能说明要么王洪这三天都没回来过，要么他根本就没住在这个小区。 回到警车上，孙斌意外的说了句软话“刚才的事情抱歉了。” 可是话音刚落，没等赵明能够大方的回应一句没有关系，孙斌第二句意味深长的言语紧跟着就冒了出来“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整个警局那么多人，为什么王洪要冒用你的信息去租那间房。” 听言，赵明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一切都是死亡乐园背后组织在捣鬼。但是这种可能，他是不能够说出来的。“组长，这件事真和我没关，而且那份租赁合同上登记的承租日期还早在三个月前。那时候，我可是见都没见过王洪。” 对于这般解释，孙斌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的发动了汽车。尴尬无言的气氛充斥到了车内，坐在副驾驶上的赵明，急速转动着脑子也想不到究竟玩上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一个路口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孙斌忽地开口“现在还早，去邢天河前妻那里去调查调查情况。” 说到这个，之前赵明就曾经尝试过打电话给那名叫做肖薇的女子，通知邢天河的死讯。奈何电话一直都没有打通，而因为紧接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他也一直没来得及有时间亲自去小禾提供的住址跑上一趟。 至于侦探事物所那边，有了小禾给予的钥匙，已经有同事正陆陆续续的将那里的文件以及各种物品往警局证物室搬。 打了电话，问清了地址后，两人直奔那里而去。 肖薇所居住的地方是这座城市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而根据小禾提供的信息，虽然没有工作的肖薇，依靠着邢天河给予的巨额分手费，是足以安安微微用到死的。而且现在她所住的房子也是邢天河购买提供的补偿。 很快，两人站在了肖薇家门前，摁响了门铃。 赵明原先还以为肖薇应当不在家，不曾想，门铃只响了几声后，房门便被打开了去，一名披散着湿淋淋头发，身上只裹着一条半透明浴巾，看起来最多只有三十岁，仍旧风姿绰然，甚至无比魅惑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了他们两人眼前。 孙斌这样的中年人，对此表现的倒还算是淡定，他也只是平静的出示了一下警官证，随即客气的问道“请问是肖薇肖女士吗？” 肖薇微微甩了甩头发，一股清香夹杂着女人的香味迎着赵明打了过来“我是，两位警官这是来？” “抱歉前来通知，你的前夫，邢天河凌晨的时候被发现死亡，目前人在警局的停尸间。”孙斌的语气依旧平静，似是在诉说一件根本无关紧要的事情。 “什么？他……他是怎么死的？”肖薇面色大变，立时激动了起来，身上围着的浴巾险些都要脱落，而且还有些站不稳的样子。 “关于这个，我们还有点问题想要问你，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吗？”孙斌见状，语气柔和了一点。 “请进吧！”肖薇显然有些痛苦“我去换身衣服。” 孙斌二人进屋坐到了看起来相当奢华的沙发上，赵明调整了一下身子，眼角的余光瞥见已经走进了卧室的夏薇，连房门都只是微微一带，并没有彻底合上，便麻溜的解下了浴巾，直接内衣都不穿的套上了一条长裙，走了出来。 瞥见这一幕的赵明，只感觉胸膛处有一股火涌了上来，同时，刘晓雅的面孔似是真切的浮现在了眼前。 肖薇坐到了孙斌二人对面，架起了修长的腿，点着了根女士香烟，脸上的悲伤之意看起来是那样的真切。 孙斌只看了那样凹凸有致的肖薇一样，便开口说起了公事“请问你和邢天河是什么时候离婚的，是因为什么事离婚？离婚之后还有联系吗？” “嗯。”大抵因着再次听见邢天河的名字，肖薇的眼眸上隐约蒙上了一层水汽，看起来着实悲伤。“大约……半年前吧。他…….” 只简单说了一句话，肖薇眼眶中的泪水到底还是忍不住滑落出来。只见她抬起手腕擦了擦，有些哽咽的继续说道“他出轨了，与一名有夫之妇。离婚后，也就没有了联系。” “看起来你对他还很在意。” 肖薇点了点头“离婚后我试过联系他，想要复婚，只不过他……他坚持不同意。”说着，肖薇抬起了头，直直看向赵明“请问警官，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就说让他不要继续在做那种工作，可他偏偏不听。” 见到肖薇看向自己，赵明只得无奈一笑“具体死因，我们还在调查。” 话音刚落，孙斌接着道“请不要怪我多嘴，但是就我们遇到的情况来说，正常女方愿意原谅，复婚的话，男方应当是不会拒绝的。你与邢天河之间……” 肖薇理解了孙斌言语之中的意思，于是她轻轻摇了摇头，“警官，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感觉他也是想要与我复婚的，可是那段时间他好像在忙什么事情，说是等忙完再与我好好谈谈。只不过，现在……” 说着，肖薇又哭了起来。 孙斌耐心等待着她收拾好心情，其实这种情况，在他从警生涯的这些年里，也算是见过了不少，都已经锻炼出了应对的方法。 “请问你知不知道他是在忙什么样的工作呢？”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他不肯告诉我。不过我好像听他模糊说过，像是与什么游戏有关。” 第四十七章 远程监控系统 一听到‘游戏’二字，赵明惊得整个人险些直接炸起，好在孙斌正专心做着记录，并没有注意到他那短暂的异样。 “什么游戏？”孙斌的言语间表现出了一丝兴趣的意味。 肖薇摇了摇头“关于这一点，我真的不知道。” “那么上一次，你联系他是什么时候？”庆幸的是，孙斌并没有继续在游戏的话题上追问，这一点让赵明感到轻松不少。 肖薇听言，挑了挑眉头，作出思考状，“没记错的话，是大约一个星期前，我打电话给他想要一起吃个饭，不过他拒绝了。” “也就是说，没有见到面对吧。” “是的。” 孙斌唰唰的做着笔录，忽的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抬头直视肖薇那张美丽诱人的脸蛋，问道“刚才你说你们离婚是因为邢天河出轨，那么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提到出轨，毕竟还是个女人的肖薇不自觉的叹了口气，缓缓回答“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呢，是他良心不安主动交待的。” “哦？”孙斌有点惊讶，“那他有说出轨的对象是谁吗？” 肖薇摇头“没有，当时我们在吵架，我也实在没心情再去问那个女人的事。” 一番问询下来，可谓几乎是什么重要信息都没有得到，约莫半个小时后，孙斌二人告辞离开。 肖薇伤感的问了一句她什么时候可以看看邢天河，孙斌给予的回答是随时都可以。 “真是两个奇怪的人。”上了警车，为了避免气氛再次尴尬起来，赵明主动开口“感觉他们两个像是彼此之间仍然有爱，为什么还会弄成这样的局面。” 孙斌满脸竟是思索的表情，“这么说，你是相信了肖薇的话？” “嗯？”赵明不禁哑然，“我感觉她的表现很真诚，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那你不觉得她和邢天河之间的年龄差距有点悬殊？”孙斌似是随意一问。 “这一点……” 孙斌摇了摇头“在没有查清楚之前，肖薇也必须处在嫌疑人一栏，而且，我在意的是她所说的邢天河的出轨对象，若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张新蕊了。” 关于这个，刚才在屋子里的时候，赵明就已经想到，不过碍于当时的情形，他也不好说出口。 “上回就这个问题我与李涛已经去质问过张新蕊，可她不仅一口否定，还进行了威胁。现在这种情况下，邢天河已经不在，要想证实，只怕会很难。” “如果从郭文华下手呢？”孙斌给出了建议。 转眼一天时间已经过去，也就是说，已经到了孙斌给予李涛去查询张文才之事的节点。回警局的路上，赵明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不过，一等两人进入警局，瞧见正坐在办公位上满脸笑容，急忙跑过来的李涛时，他心里便明白，只怕真的给李涛找到了什么重要线索。 “组长，我猜得的确没错，医院里的张振东真的就是当年的张振才！”李涛异常兴奋，急不可耐的甩出这则重磅消息。 孙斌一听也来了精神，“怎么证明的？” 李涛摊开手中的那份老旧报纸，指着上面一张黑白照片说道“左边的这个小伙子是监狱里的张振东，而右边这人则是他的弟弟，张文材。这张照片是将近十年前拍的，虽然十年会将一个人的容貌改变不少，但是脸部的轮廓，以及眼睛却是无法改变的。我相信这个张文才一定就是正在医院里躺着的那人。” 孙斌低着头，凝视了那张照片好一会儿，转向了赵明“小赵，你觉得像吗？” 若是老实回答，赵明是想要回答‘只有几分神似。’只不过综合今天发生的那些事，赵明还是觉得在这个问题上，不要唱反调的好。“看着相似，但是无法完全肯定，若是医院里的张振东矢口否认的话，恐怕这张照片并不能成为证据。” 对此，李涛笑着摇头“我虽然没有绝对的证据，但这两天，我拜访过曾经教过张文材的那些老师，也了解到了一些他的情况。而且，我觉得我们也没必要太死板的一定将所有证据呈现在他面前逼他承认，事实上，稍微用点技巧，或许就能引出实话。” 也亏得李涛敢说，要知道，这可不是警察应该使用的方法，而且要按照规章来说的话，这都是违规的。 谁知，孙斌对此竟然点了点头“如果你真的能让他承认自己就是张文材，那我们也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将他进行收押！” “好，我一定会的！”李涛显得信誓旦旦。 说话间，实验室的指纹检测结果送了过来，孙斌打开快速看了一眼后，冲赵明淡淡一笑“键盘和鼠标上只有王洪的指纹。” “那看来王洪的确在那间屋子里面呆过。”赵明机智叉开了话题，不想将谈话又引到租赁合同上去。“但是监控视频完全没有拍到他，难道说三天前就离开了？”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以王洪的能力，他或许有办事抹掉自己在视频上留下的痕迹。”孙斌招呼着李涛跟上，一边走，一边如是说着。 很快，他们三人远远的就瞧见了正埋头在工作台上的小吴。小吴听到了走路的声音，回头看见孙斌笑了笑“孙组长，来的刚好，我正巧查到了一些东西。” 说完，小吴自顾自的一通忙乎，才将结果呈现到了技术部的大屏幕上。“专业的术语我就不和你们讲了。简单来说就是，那种远程监控摄像头，在这台电脑上一共能查到三台，也就是说，王洪在同时监控三个不同的地方。” 说话间，小吴已经将地图调了出来，“根据地图显示，其中一处地方是在惠民小区十二栋三单元的一间房。” “什么？”赵明和李涛齐齐惊道“那不就是林辉家的位置吗？” 立时，孙斌的脸色不好看了起来，不过大抵是片刻后，他便意识到当时自己也在场，所以才没有发作。 “你到了具体的房间，能找到那台摄像头吗？”孙斌问向小吴。 小吴挠了挠头“应该是没有问题。” “好，一会儿你跟我们一起去走一趟。”孙斌指向地图上另外一个标注点“这个又是哪里？“ “这一点是江南小区八栋三单元的一间房。”小吴顿了顿“不过现在这三台摄像头都已经被关闭了。” 江南小区？这个地方可是一直都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调查之中，那里会有什么，王洪为什么要监视那里，更重要的是王洪到底是什么身份？ “当初王洪是怎么进入警局的，一定要查清楚。”孙斌言语之间的愤怒意味已经非常清晰，这样的语气，惹得赵明和李涛齐齐有些胆战心惊。 因着担心夜长梦多的缘故，他们四人一点都没有拖延的又上了警车，孙斌决定先去那个江南小区看看情况。 江南小区在这座城市算是一片比较大的住宅区，其内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可谓鱼龙混杂，因此各方面的管理也没办法做到多好，就连小区内部的道路都被各式物品杂乱无章的拥堵着，费了他们好的劲，才勉强找了那栋楼。 “问题在于，”小吴听起来有些为难“我目前只能够查到那台摄像头是在这栋楼里某个位置，但是具体的房间却是需要时间才能查出来，而且因为系统已经被关闭，导致查得时间会要很久。” 小吴的言下之意是：难不成我们要一间一间的去敲门？ 第四十八章 意外的消息 放眼望去，这样一栋至少有三十多层的楼房，如果按照一层六户人家来计算，最少也要有一百八十户人家，若是一间一间敲门的话，恐怕凭他们四个人得敲到深夜，而且还要考虑有些人不在家的情况，如此思考，这种方法是绝对不可行的。 孙斌转动着身子缓缓打量了一圈这栋楼周边的环境，嘴里小声的念叨着“为什么是江南小区，为什么是这栋楼。王洪想要监视的又是谁？” 实际上，赵明也在思考这样的问题，因为就目前为止，所有涉案的人员，与江南小区都没有丝毫联系。另外，王洪监视林辉的做法也存在很大疑点，他与至今不知去向，无法寻到的林辉又是什么样的关系。 若是按照逻辑来推理，几乎可以说是刻意潜入警局利用职务之便，在那夜给予死亡乐园背后组织绝对的便利好偷走张琴尸体。那么，是不是有可能王洪压根就不是收了钱，而是？ 突然间，赵明想到了一种极大的可能“该不会，王洪也参与到了死亡乐园里？” 越想越觉得可能，而基于这样的情况，那么王洪在这栋楼里监视的人就绝对不可能是无关紧要的家伙。 几人商量了一会儿，实在没有任何更有效的办法后，只能寄希望于物业那名的能够提供一些线索，这是李涛提出来的想法，他说，如果从这栋楼里的住户信息上入手，说不定或许可以找到一些东西。 奈何，这个小区的物业，简直就是糟糕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就连最基本的住户信息，他们的记录上都没能显示完全，当孙斌瞧见那份所谓的登记本时，赵明几人分明觉得孙斌已经快要出离愤怒。 “只有这些？”孙斌冲着物业主任抖了抖手上的记录本。 那般愤怒的模样吓得中年主任身子不禁一颤“警官，实在抱歉了，我们这个物业处是今年才成立的，所有很多地方还没能照顾到。” “今天才成立的？这个小区不是已经有五六年历史了吗？前面一直没有物业？”李涛闻言立即问道。 中年主任赶忙摇头否认“警官，你有所不知。本来这整个小区是属于天华房地产公司的。不过去年年底，天华公司将这部分资产全部卖给了一家叫做星锐投资的公司，而后我们这个物业随之成立起来。” 星锐投资？赵明闻声，莫名的觉得这个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就在这时，同样疑惑不解的李涛突然一拍手掌叫道“星锐投资，我记得这家公司是张振东名下的！” 好家伙，竟然真的会有所联系！ “确定？”孙斌语气郑重的问着。 “应该不会错，我昨天查他的信息时，看到过这家公司的名字。” 不过虽然终于勉强找到了一丝联系，但是那栋楼里的摄像头究竟在什么地方，却还是没有办法确定。 “租户信息不完全，房主的信息总该有吧。”孙明沉思了片刻，如是问着。 所幸，这种信息，物业处的确有存放，不一会儿，那份名单便出现在了孙斌手中，四人离开物业处，复又站到那栋楼下。 仔仔细细将那份名单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后，孙斌将那叠纸递给了李涛，“你们两个看看，有没有熟悉的人名。” 可惜的是，对于面前这将近两百个人名，赵明二人也是根本摸不着头脑。 瞧见这般回应，孙斌似是有点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时间，“小吴，你需要多久才能查到具体房间。” “晚上加班，估计明早我就可以告诉你。”小吴如是回答。 “那好，我们去惠民小区。” 听到这话，赵明不禁有些松了口气，事态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已经变成了他完全看不懂的存在，不说别的，就说张振东竟然能够有实力买下整个江南小区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惊讶不已。 同时，他隐隐觉得或许李涛还只是揭开了正在医院里躺着的张振东的表面身份而已，即便那人真的是诈死的张振才，即便当年他真的藏下了不少钱，但也不至于数目如此恐怖，除非说，死亡乐园游戏真的是由当年那个项目演变出来，而且从来就没有下线过。 如此一来，五年时间，能够积累起庞大的财富，倒也不算夸张。可是这么说的话，张振才就是死亡乐园背后组织的首脑，而那个神秘的星辉游戏公司便是运营死亡乐园的系统？ 那么为什么苏聪却说星辉游戏只是一个分支呢？这里面还有些什么情况无法解释的通。 虽然仍旧无法完全理解，但是想到这里，赵明的心里不禁涌现出了一些希望，因为如果证实张振才的确就是死亡乐园组织里的一名重要人物，那么他就有了更多摆脱这一切的机会。 时隔多天再次回到惠民小区，那日有人死亡的阴云已经彻底无法瞧见，所瞧见的人都已经恢复了眉开眼笑，谈笑风生的姿态。 赵明四人轻车熟路的去到林辉的屋子，门上的封条大抵是因为风吹的缘故，已经基本脱落完全。 进了屋，屋内大部分东西那天都已被收集到了警局，只剩下了一些大型家具，床铺衣橱之类还有一些家电被留了下来。 甫一进入，赵明的眼神不自觉的就移向了靠墙的那张床上，仿佛瞬间置身于张琴屋内一般，那天前去想要取走那笔钱的景象一时间鲜活的演绎。 小吴放下肩膀上的工具包，二话不说想开始寻找，约莫半个小时，在接连将两个卧室翻了个遍，几个衣橱柜子彻底腾空，却仍然没有找到那台摄像头后，小吴不由得皱起眉头，开始思考。 其实会出现这种情况，老实话，赵明心里是想过的，毕竟那日那么多工作人员在此搜查，如果真的有摄像头，应当会被发现。 可是既然信号显示是在这栋楼里，如果不是这间屋，又会是哪里？ 赵明三人默契的选择了噤声，站到一边，注视着来回踱步的小吴。好一会儿，才看到他猛地停在客厅的中央位置，身子朝向屋门处，愣住了身。 接着，小吴突然仰头看向几乎就在他头顶上方的那盏老旧顶灯，凝视了片刻后，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般，朝赵明等人招了招手，“搬个桌子过来，看看在不在这上面？” 可是会在吗？要知道客厅上方的墙壁根本就是一眼能够看清楚的存在，完全没有任何线路。 不一会儿，在几人的合作下，小吴站了上去，立时只听他高兴的叫了起来“哈哈，果然在这里！” 闻声，孙斌那铁青的脸色顿时好转过来，取下了那台摄像头的小吴，手上一用力，墙顶上的石灰开始哗哗脱落，这时，他们才终于瞧见了本该存在的线路。 “这是台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监控摄像头，还是比较先进的那种。”回到地面的小吴兴奋的盯着手上的设备，随即仰头看了一眼已显斑驳的墙顶“不过看样子，为了在这个屋子里装上这玩意，王洪可算费了大力气，排好线路后，还重新刷了一遍。” ‘一直潜逃状态的林辉究竟是什么人？’这样的想法不受抑制的冒到他们脑子里。 既已达到来此的目的，他们复又在屋里看了一遍，确定林辉并没有回来过，便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刻意压制的脚步声。 孙斌闻声，本能的立即伸手示意大家全部停下，不要动。刹那间，屋外的脚步声更加清晰，只听得不一会儿，那人已然停在了这间屋的门前。 赵明和李涛相视一眼，嘴型在说的是‘会不会是林辉。’ 一时间，屋里屋外，呈现僵持的状态。片刻后，屋外的人像是无法忍耐一般的，伸手开始推门。几乎是同时，孙斌毫不犹豫就朝正缓缓开启的房门冲了过去！ 电光火时间，赵明，李涛与孙斌三人已经将屋外来人扑倒在地，只是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隔壁的邻居，赵明记得他叫做陈文才。 夺走了陈文才手中的木棍，孙斌恶狠狠的问道“你在干嘛？” “啊！”因为吃痛而惨叫的陈文才一瞧见他们身上的警服，便吓得连忙叫道“原来是几位警官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是林辉那小子偷偷跑回来了。正想确认一下，好给你们报警。” 闻言，孙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边陈文才后，方才再度开口“拿着木棍又是为什么？” “啊，这个，我是害怕他跑了。前天夜里，他就好像回来过，当时我吓得给他放跑了，所以这一次，我不想再让那个混蛋逃走！” 第四十九章 夜晚的会面 “什么？”孙斌闻言瞪大了眼，“前天夜里？你看到过他？” 陈文才吓得面色惨白，连连摇头“看倒是没看到，但是前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确实听到一个人进了这屋，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跟林辉做了这么久的邻居，他的脚步声我一听就知道。”说着，陈文才顿了顿，语气变得有点羞愧“但是因为之前这间屋里才死过人，而且说不定林辉这小子还是凶手，所以我没敢起来抓他！” “当时为什么不报警？”孙斌恶狠狠的问着。 “报警？”陈文才更加骇怕“警官，我不敢啊，你要知道，这种隔断房，几乎完全不隔音的，只要我一说话，林辉就能听见，万一他听到我报警，岂不是会过来杀了我……而且我终归没看到他的脸，也没办法那么肯定，假使报了假警……” 因着气愤使然，赵明注意到孙斌做着记录的笔下，力气大到甚至都快要出戳破纸张。接着，只见他飞快的撕开了一张纸，递给陈文才“如果林辉再回来，或者除了警察外的其他人再进入，立即打电话给我！” “好，好！” “还记不记得林辉在屋里大概呆了多长时间？都做了什么？”临走前，苏斌这样问道。 “前后最多十分钟，听声音像是回来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话语传出，赵明四人齐齐再度看向屋内，要知道，这个地方已经是一览无余的状态，除非说有什么机关暗格，不然林辉回来能找什么东西。 赵明立即想到：会不会是把钱藏在什么地方了？ 不过因为陈文才的这番说话，他们几个到底还是果断的返回了屋内，有彻彻底底的检查了一边，就连地板与墙壁都死命的敲打了好一番，确定没有任何机关暗格后，方才不甘的最终选择离去。 折腾了整整一天后，回到家洗漱完已经将近十二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确定没有任何未接电话和短信，再瞥了一眼那只画面仍旧停留在第二关成功完成的诡异手机后，赵明便直接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夜，他没想再叫刘晓雅过来。 迷迷糊糊间，枕头边传来了一阵接着一阵的急速震动，好一会儿才将赵明从睡梦中吵醒。 听到声音，本能的取过手机，按下接听键，立时，电话那边熟悉的嗓音响起，“是我，苏聪，现在能不能过来上回那个地方？要事要谈。” 听到苏聪的名字，赵明立马一个激灵的蹿了起来，所有的睡意顷刻间烟消云散，他看了一眼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只见已是深夜两点多。“好，半个小时！” 挂断了电话，赵明急匆匆的套上衣服抓着钥匙摸黑冲出门去。 说是半个小时，但因为夜深人静，路上出租车稀少的关系，赵明光是坐上出租车就花了将近二十分钟，上车后特地坐到后排位置的赵明，说出目的地后，便心急火燎的看了一眼时间。 疲困的出租车司机，打着哈欠，似是为了排遣深夜的寂寞，主动开口起来“小哥，这么晚有急事呢？” 赵明为了不被人注意，本来是不打算说任何话的，奈何，司机已经开口，若是他不给予回应，只怕会更加惹人怀疑。 “嗯，有点事情临时去处理。” 然而话题并没有就这样终止，司机像是好不容易终于逮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般，赶忙就接了起来“看来你们年轻人也不容易，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在家睡觉了。” “嗯，是的。”赵明压低着嗓子，尽量不显出真声。 “最近世道可不安宁，城南那边比较偏僻，你可要注意安全。” 糟糕！怎么就碰到了一个话痨司机？赵明暗暗叫苦不迭，这一次，他决定不再回话，侧头装作看向窗外的风景。 怎奈，好巧不巧，音量不大的收音机里这时正好响起深夜女主播那沙哑的嗓音，诉说的正是前不久船厂爆炸的事情。 “小哥，听说这事了吗？好像闹得挺大的，警察局正在全力调查呢。”司机抓住了话题，又开始了念叨。 “嗯，听说了。” “还有，我听朋友说，最近好像接连发生了两起命案，都是被水果刀刺中心脏死亡的，你说现在人是不是都疯狂了。” 此时此刻，赵明最不想听到的便是这件事，奈何这一次，即便赵明不做任何回话，司机还是自顾自，旁若无人的讲了起来，似是他只想要找到一名可以倾听的对象。 因着这般，二十分钟的车程，变得无比煎熬，好不容易，终于到达目的地，赵明便立即打开车门逃也似的绕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掏钱递给司机。 不曾想，受着心里焦急的影响，他的帽子在低头的那一刻，被碰到了车檐，直接掉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正好拿出零钱的司机见状，热心的抢先一步抓住了那顶帽子，一起递了过来。至此，赵明的容貌可算清清楚楚的显现在了司机眼前。 “不能慌！不能慌！”意识到这种不妙的情况，赵明立即在心里提醒自己，微笑的道了声“谢谢。” 下车的地点离那座废弃大桥约莫还有十分钟的距离，但因为刚才整张脸已经被司机完全瞧见的缘故，赵明不得不更加谨慎的直接走向了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与此同时，还刻意放缓了脚步，等待着司机掉头离开。 谁曾想，那名司机竟然久久不动，等了好一会儿的赵明，只得不动声色的停下脚步，装腔作势的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慢慢点着，偷撇了一眼司机的情况！ “真倒霉！”一瞧见司机正在做什么，赵明忍不住暗叹一声“怎么正好在这里吸烟！” 一根香烟，若是慢慢抽的话，差不多需要七八分钟，而这七八分钟，赵明在这条相反的路上估计能走上好一段距离，可是现在，他也不能突然就返回往废桥前进，这样一来的话，万一被司机注意，日后查到，一切就都完了。 心急如焚的赵明再次朝前移动，手表上的时间显示，他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如果再算上走到前面折返前往废桥的时间，可能就变成了一个小时。 “苏聪会等上那么长时间吗？要不要再打个电话给他！”赵明想着，取出了手机，拨通刚才那个号码。 只是没想到，话筒里却立即传来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的通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赵明暗骂了一声，终于听见了后方远处车轮转动的声响，闻声，他并没有立即回头，而是继续装模作样的走着，一直等到汽车的声音变得微不可闻时，他方才转身。 视野之中，出租车的确已经掉了个头，正沿着来时的路往回驶离，只不过，赵明仿佛看见了那辆车的后座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坐上了个人，那人的脑子贴在玻璃上，长长的乌黑头发显示，应该是名女性。 “这么晚还有人从这里坐车？”赵明摇了摇头将这种无关紧要的心思甩去，确认了一遍附近没有任何人后，快步跑到了起来。 一刻钟后，满身大汗，喘着粗气的赵明方才能够清晰瞧见废桥的存在，只不过一眼望去，与上次有所不同的时，此刻废桥底下并没有烟头的亮光，而且像是也看不到任何人影的存在。 “难道苏聪等不及走了？”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赵明加快速度跑了过去。 只是他没想到，一等站到废桥下，出现在眼前的会是那样的景象！ 第五十章 追逐自己尾巴的猫 冰冷的月光播撒下，就在赵明脚边不远处的地方，一大滩面前不久前才流出的鲜血依然还在缓缓流动，血泊之上，熄灭的烟头是那么的刺眼。 正前方，一条拖拽的痕迹是那么的清晰，身为警察的赵明只需一眼，便看出有人被往前方拖了过去。 事实上，在看见那摊血的瞬间，赵明就已经想到可能遇害的人：苏聪。 只是他不愿意接受那样的事实，同时他也不敢相信，就因为自己迟到了一个小时，苏聪便横尸当场。 ‘如果，如果我没有迟到，是否一切都还能挽回？’失神的绕过血泊，沿着拖拽痕迹朝前走动的赵明，忍不住这样想着。 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朝前走，希望发现什么？即使发现了苏聪的尸体，他除了离开，又还能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源源不断的汗水打湿的身体，夜风之下，瑟瑟发抖，之前出租车上靠着车窗的那名女子的印象突兀的闯进他的脑海，迫得他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难道说，就是她杀了苏聪？” 血迹渐渐变淡，前方湖水流动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赵明知道，这片荒地中央位置是有着一个相当深的池塘。此刻眼睁睁望着血液痕迹的走向，他不用思考都知道，凶手肯定是将尸体扔进了池塘里。 站在池塘边，望着已经平静了的水面，以及那一大片殷红色的湖水。赵明额头上的神经已然跳动着快要迸裂出来。 他捏紧了拳头，任由关于苏聪的回忆汹涌袭来，放任泪水哗哗落下。 视线往前，那道漂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的身影，这时看上去是多么的熟悉，借着月色，赵明望着那具尸体的身材和体型，已能肯定那便是苏聪。 “他是因为我而死！如果那天我不去找他，一切都不会发生！”赵明忍耐着，疯狂着，终于，不管不顾的咆哮了出来！ 许久，他没有下水，只是踩着冰凉的土地，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了很久，到了一处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乘上了出租车。 这一次的司机并不是话痨，但他看向赵明的神情里，到底还是满满的疑惑。 “请问要去哪里？”司机客气的如是问着。 “市立医院。”明明是想说出自家的住址，但赵明却鬼使神差的这般回答。 再见司机一听到要去医院，便像是立即明白了赵明这副状态的原因，轻轻应了一声后，车辆驶动的速度陡然加快了起来。 以致原本至少需要五十分钟的路程，赵明硬是在三十分钟后，便就站在了医院门口的广场上。 即使是这个时间，市立医院门口还是陆陆续续会有急救车辆到达，一道道身影在赵明的注视下被抬走，远处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不一会儿，甚至那人还想要走上前来。 想想也是，深更半夜的，痴傻一样站在医院前面的男子，不免会被工作人员认为是遇到了什么灾难，想要求救。 而事实上，赵明的确想要求救，但他又不能求救，甚至于他心里都无比清楚，这个时候，他都不能够用公用电话打到警局告知苏聪尸体漂浮的地点，他必须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远处走来的那人，身影越来越清晰。 愧疚到麻木的赵明，终于仰起了僵硬的脑袋，看向张振东所在的病房。 没有灯光，想来人已经睡了。 愤怒的冲动一点点被理智击退，赵明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身朝外走去。 再次躺在床上，前不久所经历的事情止不住浮现起来，即便疲倦已经惊涛骇浪般翻涌过来，但他却始终无法入睡。 “苏聪是要告诉我什么？听他那样着急的语气，会不会说短短几天，他查到了重要的信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一定是这样，就是因为查到了什么，才会被组织的人盯上！” “可是，如此一来，关于那个死亡乐园背后组织的情况，则必须往最坏的方向去想，毕竟，他们为了隐瞒秘密，不惜使用炸弹以及杀人。”赵明感到了深沉的无奈“我真的能全身而退吗？小禾最终又会是怎么样的命运，未来某天，我们是否都会变成冰凉的死尸。” 不，不行！想到小禾死亡的情景，赵明只感觉自己的心猛地一揪，疼痛难挡。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对小禾那个姑娘产生了所谓爱情的情愫。 立时，他不想，不愿，也不甘心见到那一天！ “明天一定要把前因后果全部告诉小禾！”赵明暗暗下定决心，拽过被子，强迫着睡了过去！ 因着张琴之死而牵扯出来的一桩桩事情，局长陈生临时将上班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被用来开早会。 主座上的陈生，狠狠的摸了一把有些秃顶的脑袋，指着面前的大屏幕说道“到目前为止，摆在台面上的有两名迫切需要带回警局的人。”说话的同时，林辉与王洪的头像显现出来。“首先，我想问，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作为两起命案最大嫌疑人的林辉，还没有寻找到！” 孙斌闻言，看了一眼与赵明一组的小宋，小宋见状，连忙紧张的回答着“抱歉局长，我们一定会尽快查找！这座城市里的小旅馆实在太多，好多旅馆都没有联通网络，而且根据能够得到的信息来看，林辉这人还非常擅长掩饰，市民的警觉性也还没有提升上来，即便林辉从他们面前走过，好多人都认不出！” 陈生大手一摆“我不想听理由！赶快将他给我找到！” “好，好！”小宋连连点头，旋即，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试探性的问着“局长，我想，是不是到了要借助媒体力量的时候了！不然光靠警局的人手，只怕要查遍整座城市，恐怕还得需要很长时间。何况，邢天河之死，也有了有效的证人和证词，即便林辉不是凶手，他也必然逃不了关系！” 陈生皱了皱眉头，好一会儿才似是下定了决心般点了点头！“切记要将林辉作为重要嫌疑人告知媒体，而不是犯人！” “好！”小宋得救般的缓了一口气。 “那么，这个王洪。”提到王洪，陈生的语气明显凶狠了开来，同样的，在场一众警官的脸色也都不是太好，毕竟要知道，王洪也算是警局的一份子，内鬼在任何时代都不会受欢迎。 “王洪之事，立即彻查，他是从什么地方来，什么背景，当初是通过何种手段进入警局，是否有人在背后安排。所有！”陈生再度强调了一遍“我是指所有相关人员，都必须给我查个一清二楚，如果警局内部还有王洪的同党，一旦查出，严惩不怠！” 之后的时间，陈生梳理一遍案情发展到今天的情况，这些东西，一直追着查的赵明其实根本不用听，但他还是不自觉的听了起来，恐怕他自己也觉得事情似乎早就已经脱离了掌控，或者夸张一点说的话，这都不像是在侦查案件，而像是在玩一场真实的游戏。 想想也是，张琴的死，虽说是自杀，但明显是刻意安排的行为。而通过这样的安排，警局查到了四下逃窜的林辉，同时，张琴的复杂身份也将各种各样的复杂的人员引了出来。 工作地方的刘晓雅，情夫郭文华，再由郭文华牵引到张新蕊再到邢天河，然后邢天河一死，兜了个圈子就又回到了最初的林辉身上， 这样去想的话，整个事件就像是一个大的圆环，原本看似没有多大关系的各种人，渐渐的却满满的都是嫌疑。 不知不觉如此思考，赵明忽然有了一股隐约的茅塞顿开之感。 “这就好比是追逐自己尾巴的猫，滑稽，有趣，外加荒唐！” 第五十一章 医院对峙 为了验证正在医院里的张振东是否真的就是张振才，散会之后，李涛与赵明二人便直奔医院而去。 路上，沉默了一会儿，李涛忽然笑着开口问道“昨天一直没时间问这话，关于王洪用你的信息登记租房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嗯？”赵明心下一惊，为什么李涛会突然翻起这个事来，难不成是试探。于是他勉强镇定的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应该只是不幸的巧合吧。我想王洪应该知道我两都在组长手下工作，所以选择的对向不是你就是我咯。” “嗯。”李涛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张振东的病房门口，轮班守候的两名警员，此刻只有一人在，赵明二人上前冲他笑着点了点头“辛苦了。” 住了几天院的张振东，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赵明二人进屋时，他正舒服的靠在单人病床上悠闲的看着电视，像是根本不介意自己正处在医院的状态。 听见声音，张振东瞥头过来，直接就问道“两位警官，你们究竟想找我麻烦找到什么时候呢？” 因为这次是李涛想要验证猜想，所以主导人自然是他。赵明自觉的没有出声，李涛笑着摆了摆手“张老板，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可没找你的麻烦，是你一直不愿意配合而已。” “呵呵。”张振东冷冷一笑“我已经委托律师起诉你们警局了，你们就等着瞧吧。” “起诉？”李涛故意装出惊讶的样子，“哈哈，我倒是好奇张老板能够起诉警局什么呢？你可是犯了法的啊，工商信息上诈骗可不仅仅是罚款就能解决的，可至少得坐上半年牢呢。说来，你应该感谢我们才对，没有立即将你抓起来。” 李涛连珠炮一样的说着那些像是早就想好的话语。 张振东微露愠色，张嘴似要说些什么。 然而话头却被李涛抢先一步，“而且，根据我们这几天的调查，你的罪名又多了几条了。” “呵，你们这些警察，最擅长的就是捏造罪名了，”张振东讽刺着，“不过难得我有时间，来，说说看我犯了什么罪。” 李涛拉动着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脸上笑容就像是一张面具般紧紧贴着在，分不真切。“虽然说自己的房子，但是恶意纵火，还是不行！” 自李涛口中，轻描淡写甩出了的这句话，或许对张振东而言，并不会产生过多的惊讶。可是于赵明而言，则就不仅仅是惊讶了，更准确的说法，都应该叫做震惊！ ‘每天在一起工作，从没听李涛说有调查过那起失火案，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是张振东自己放火！’ “呵呵，是叫李涛对吧。”张振东也不客气，直接点名道姓起来“可真是笑话，说的是我房子失火之事吧，请问你哪知眼睛看到我放火了？” “张老板，不用着急，我也只是顺口一提这件事而已，毕竟纵火不归我管。稍后会有专门的人带着详细的报告前来追究。” 如是言语的李涛，让赵明愈发觉得渗人，他偷偷瞥向张振东，却见张振东脸上虽然带了愤怒的意味，但从他的角度来看，不管怎么样，张振东都像是根本没有生气。 ‘张振东纵火是事实，相信不论他掩饰的多好，调查报告都会将这样的结果显示出来，可是为什么，他却完全不担心？’赵明皱了皱眉，如是想着。 “好了，那么我们说第二个罪名。”李涛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照着记事本空白的一页，饶有意味的念叨着“嘿嘿，这个罪名可就厉害了。” 说着，他直直迎着张振东的视线看去“经过详细调查，警局现在怀疑你的整个身份都是假的，并且有证据可以证明，你就是五年前据说自杀死亡的张振才！” 此话一出，饶是张振东再怎么镇定，身体的本能终还是出卖了他！只见他整个人猛地一怔，同时脸上一凛，虽然这般表现只不过一瞬，但对于李涛来说已经足够。因为至此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他的猜想的的确确是正确的。 “你这就是在说胡话了，是不是酒喝多了？”张振东如是说着。 李涛笑得更加灿烂，“我有去监狱拜访过五年前那起网络大案的犯人，有趣的是，他也叫做张振东。”说话这话的李涛根本不给张振东反应的时间，立即又接着道“说起那起案子，还真是有趣的话，根据我找到的五年前的报纸上说，张振东一共非法牟利上千万元。” “哎，真的是很多钱啊。”李涛自顾自的感慨一句。 病床上的张振东依旧沉默不语，只不过他脸上反感的笑容却是明显增加起来。 李涛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呵呵，张老板你看我，话越说越偏了。哦对了，刚才忘了提，监狱里的那个张振东前两天自杀死了，你说晦气不晦气。” “李涛，你有什么话尽快说，要么就给我电话，我让律师来陪你聊聊！”张振东已然愤怒起来。 “张老板，别急啊，我这不是看你在这里呆的无聊，和你说说家常嘛。”李涛丝毫不惧律师的威胁“刚还没说完，其实监狱里的张振东死亡后没几个小时，我就去了监狱，所以还算有幸，收获了一些他的遗物。” 提及‘遗物’。张振东的身子猛地一抖，这样的情景，赤裸裸的显现在赵明二人眼前，他们见状，相识一眼，轻轻点头：不会错了。 “而且在那些遗物里面，我还发现了一些很好玩的信息。”李涛笑道“张老板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闻声，张振东身子坐直了起来，手上遥控器也放了下去，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看向李涛，而是直愣愣的盯着赵明。 那样的眼神，甫一瞧见。刚才胸膛里还只有些许担忧的赵明，立时慌乱开来，脑袋本能的别了过去，“该不会把他逼急了，要抖出我的事？” 心知接下来有极大可能会出现这种事，但是形势已演变到这个份上，面对此情此景，赵明又能做什么！总不能上前阻止李涛问询吧，那样岂不是等于直接暴露了自己的嫌疑！ “张振东，你该不会真的这么傻！”赵明记得在心里叫喊起来，一边期盼张振东没有彻底失去理智，一边快速思考着此前行为被李涛知晓后，他的后路。 时间的流逝变得无比缓慢，漫长到煎熬的沉默后，张振东终于做出了选择，只见他扭过脑袋，再次笑了起来，望向李涛。“不用兜圈子了，想说什么直接说。” “哈哈，张老板果然是爽快。”李涛看上去非常真心。“那么，张老板和张振才应该是同一个人吧。” 闻言，张振东皱了皱眉头，“我觉得凭你的想象力，做警察实在太屈才，还不如去写小说的好。你都说张振才五年前就已经死了，那我又怎么会是张振才？你看我像是个死人吗？” 这种反应，应当早就在李涛的预料当中，只见他不急不缓的又道“可是根据监狱里的张振东留下的遗物上留言，你就是他的亲弟弟张振才。” “呵呵，那看来你只能够去下边找他问个清楚了。”张振东毫不示弱的反击者“如果任何姓张的临死前都说一句我是他弟弟，那我天天不得忙死了，真是笑话。” “张老板，别急啊。”李涛伸手进口袋，掏出那张报纸，正准备暂时给张振东看。 就在这时，突然病房的门被直接推了开来，闻声，赵明还以为是医生或者护士，却没想到进来的会是一名身材魁梧高大，戴着个金边眼镜，身着价值不菲西装的中年男子。 只见那名男人一进来，便板着一张脸不卑不亢的分别朝赵明和李涛递过来两张非常考究的名片，名片上的内容很简单，一个姓名，一个公司名称，一行电话，仅此而已。 然而即便如此，它的威慑力却已足够，只因那个名字，稍微在警局有了一些工作经验的警察都会知道。 “金牌律师：齐洪军！” ‘好家伙，没想到张振东竟然还有这么一出，可是他究竟是怎么打电话联系的这个律师？’赵明如是心想着，朝齐洪军点了点头。 齐洪军连手中的公文包都没有放下，便直截了当以通知性的口吻说道“两位警官，根据我手头资料显示，你们还没有任何足够对我的客户进行扣押的证据，相关起诉文件已经送去警局，现在还请二位离开！” 至此，手上抓着那份报纸的李涛，脸上的笑容，到底还是一点点凝固下去，自然也听说过齐洪军大名的他，犹豫了一刻，看向张振东“呵呵，张老板，我们还会见面的。” 张振东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出了病房，脸色不太好看的李涛立即问向那两名负责守卫的警员“怎么回事，张振东是怎么联系到律师的？你们有放人进去？” 两名新人警员立即连连摇头“李警官，我们确实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几天，他根本没有与任何人联络。” 其实赵明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想来身为死亡乐园背后神秘组织一个分支的老板，他的下属必然早在张振东住院第一天就知道了情况。 ‘不过为什么齐洪军早不出现玩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赵明一边离开医院，一边思考着。‘这个时机，未免也不太巧合。’ 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除非说，齐洪军是一张王牌，不到关键时刻不需使用。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些人必然在什么地方注视着我们的行动。” 当然，领教过组织能力的赵明，对他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并没有什么怀疑，医院内无处不在的监控，如果他们想，一切都是轻而易举。 不过由此也能证明，即便张振东如苏聪所说，并不是组织的首脑，那么他也必然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且，张振东，也就是张振才，所拥有的能力，恐怕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一想到苏聪，赵明的心就揪的疼“难道到现在还没有人发现苏聪的尸体？” 想着，赵明心急如焚的就要赶回警局，因为如果还没有报警的话，即使冒险，他也想办法通知警局这件事情。 经过一整夜不眠不休的努力，技术部的小吴终于确定了江南小区那台摄像头的具体位置，等到赵明二人回到警局，没过上多久，孙斌与小吴便也从外面赶了回来。 “怎么样，王洪是在监视谁？”赵明与李涛异口同声的问着。 “一个没有听说过的人，叫做苏聪，好像是开手机维修店的！”孙斌摆了摆手这样说，“你们去查一下他的情况，看看为什么王洪要监视他！” 呵！一语落地，赵明整个人都因为错愕而无法动弹，是的，他的确不知道苏聪是住在江南小区，否则昨晚他就会想到。可这又是怎么回事，苏聪到底是什么时候被监视的？而且，现在……. 甩开了李涛后，赵明去问了一下早上的报案情况，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那座废弃大桥下池塘里浮尸的消息后，他只犹豫了片刻，便编了个理由，特地跑到离警局较远的一处共用电话亭。 站在电话亭前，赵明四下打量了一遍，最近的一台监控摄像图也在二十米开外，而且只能照到他的背影，于是他拨通了电话。 二十多分钟后，火急火燎的孙斌驾着车，一行人已经要到达报案电话里所指明的那个地点。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刚才知道苏聪这么一号人的存在，接着就收到了关于苏聪死亡的报警电话？”车上的李涛如是说着。 ‘是的，的确太巧了，但是没办法，绝对不让任由苏聪的尸体就那样腐烂。’赵明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目前还没有找到他与其他人的关联，只知道他拥有一家手机维修店，而且那家店前两天的时候还被人砸了，苏聪本人也就没再出现过。”苏斌头也不回的说道，“希望这则报警电话不是恶作剧。” 不一会儿，行走在崎岖荒地上，远远望见池塘里漂浮着那具尸体的苏斌，已是知晓，的确不是什么恶作剧。 “打电话叫打捞人员过来，再让局里多派些人来封锁现场！” 第五十二章 第三名遇害人 只相隔了五六个小时，再度瞧见苏聪尸体，赵明胸膛里那股难以抑制的愧疚感顿时翻腾开来，犹如水壶里，滚烫的热水般，炙烤得他痛彻心扉，手脚发软，几欲昏倒。 三人并排站在池塘边上，神情凝重的注视着那具已有些发肿，只能瞧见背部的尸体。水面上，殷红的血液经过几个小时的扩散，已经变得稀薄，但任然清晰可见。 远处‘嗡嗡’的声音响起，转身望去，废桥底下凌晨时分，赵明发现血泊的位置上方，正有无数苍蝇飞动，想来是被血液的腥味吸引而去。 烈日之下，孙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脚直奔那里而去。 血泊几乎已经凝固完全，然而饶是如此，这样大面积的鲜血，还是让他们感到有些愕然。孙斌看了一眼四周，自然也注意到因为拖拽而产生的血液通道。 “看来是在这里被杀，然后被拖到池塘里去。”孙斌陈述着显而易见的事实。随即只见他眺望远方道“从这里到最近的小区，步行至少也得一刻钟，为什么要在这里？” 因着难过，到现在一直没有吭声的赵明，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或许是因为这里比较隐蔽，不会被人看到吧！” 孙斌点了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因为某种原因特地跑到这里来，然后一人被杀？” 事实上，回想着昨夜出租车上的那名女子，赵明觉得应该不是这么回事。苏聪既然约他谈事情，就应该不会还带了其他人，一定是组织的人跟踪了苏聪，然后将其杀害！ “我觉得有可能。”赵明表示同意。 “这样大一滩血得是割断动脉了。”孙斌蹲到血泊旁，捡起根树枝，挑了挑血泊中的烟头“很普通的烟头，但是数量有点多，看起来像是呆了挺长时间。” 苏聪在等待的时候有吸烟的习惯，这一点赵明知道。 没等上多久，三辆警车便唰唰驶来，十多名警员很快到达了现场，几名打捞人员熟练的开始下水，剩下的人则将现场封锁起来。 一分一秒，赵明目不转睛的望着池塘里的尸体，渐渐靠岸，他迫切的想要上去，对死去的苏聪真心实意的说一句抱歉，可惜此情此景下，他却没有办法那样去做。 而且，刚刚他也因为慌乱而根本主动交待他与苏聪原来相识的关系，此刻若是他表现出了任何的异常，只怕谎言的窟窿便会越捅越大。 长时间浸泡在水中，肿胀了的尸体看起来有些恶心，一等尸体上岸，孙斌便立即走了过去，李涛朝赵明笑了笑，随即两人跟上。 明明只有那么一小段距离，但赵明还是不知不觉的被李涛和孙斌落在了身后，此刻的他几乎是一步一步的在挪动着，尽可能的拖延见到苏聪的时间。 人心实在复杂难挡，一方面，赵明想要尽快面对苏聪，即使是死了的苏聪，道个歉。可另外一方面，他又害怕那样的时刻真的到来，他担心自己能否承受的了那股赤裸裸，毫无遮拦的愧疚与悔恨。 ‘咦。’已经到达尸体旁边的孙斌和李涛忽然齐齐惊讶了一声，这样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赵明的耳中，惹得他身子一颤。 “嗯？这人是谁？”纵然再怎么矛盾，该来的终归会来，艰难的站到尸体旁边的赵明，视线往下，甫一瞧见那具尸体的面貌，便发出远胜于孙斌二人的惊诧声。“这人不是苏聪？” 为了确认，孙斌从口袋里掏出离开警局时所准备的苏聪的照片，两相一比对下，答案的毫无疑问的否定，急着，他摇了摇头“并不是。”说着他看向李涛“报警电话里说死者是苏聪？” 李涛郑重点头，“报案之人的声音进行了伪装，但信息传达的很明显。” “这么说来，要么是他弄错了人，要么他以为死在这里的人就是苏聪！”孙斌说着，摆手示意警员将尸体放下，好寻找致命伤。 打捞队的同时正在岸边休息，孙斌看了他们一眼，戴上了手套快速翻开陌生死者的衣服。 赵明见到死者不是苏聪，心头欢喜的同时，还是不免生出了一丝担忧之情，如果苏聪没有被杀，那他又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联系我？ 致命伤很轻易的就被发现，毕竟，脖子上那道因河水浸泡而变得煞白的大口子，是怎么也不可能被忽略的。 “一刀割喉，干净利落。”孙斌翻动着那道口子。 虽然身为警察，但同电视上不同的是，赵明他们其实并不常看到这种情形，以致此时，他都免不了感到恶心起来。 倒是李涛仿佛无所谓一样，仍旧笑嘻嘻的“组长觉得是职业性的吗？” “看起来像是。”孙斌说着，看向池塘“你们觉得凶器是被带走了，还是被扔进了池塘？” 缓缓恢复平静的水面上，阳光略显波澜，若是忽略掉刚刚从里面打捞出来一具尸体的事实，这样的画面，倒算是美好。可是谁又知道，美好的背后，究竟隐藏了怎么样的肮脏。 理所当然的，那几名还没来得及卸下身上厚重潜水衣的打捞员，一瞧见孙斌照直走了过来，便齐齐露出了不好看的脸色。 “麻烦几位再下去一趟，主要寻找湖底，看看有没有任何刀具。”孙斌平静的说着。 几名打捞员无奈的忽视一眼，再度站起，缓缓进入了水中。 岸上的警员将血泊到达池塘这一段距离可以收集的证物已经全部处理妥当，孙斌见状，考虑到有可能凶手会将凶器随便扔到某个地方的几率。于是那些警员便不得不分散着开始寻找。 一个多小时的折腾，打捞员连续三次上岸都被要求再度下水，所幸，就在所有人都准备放弃，认为凶器一定是被凶手带走了时，最后一次的打捞工作到底还是有了一点收获。 只见其中一名打捞员满脸疲惫的递过来一把看起来还很崭新的水果刀“孙组长，这是你要找的吗？” 孙斌接过那把水果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后，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虽然张琴与邢天河都是被水果刀刺中心脏，而这把水果刀看起来与那两把也差不多。可是……”说着孙斌突然比划着手中的水果刀架到了赵明的脖子上。 阴冷的刀锋带着湖水的湿气一股脑朝赵明的鼻子涌去，使得他即便知道这样的行为只是孙斌在做着实验，但还是不免害怕起来。 “用水果刀割喉，是不是夸张了一点。” 李涛见状，大抵是因为在这种犯罪现场看到这般滑稽的景象，脸上笑意不禁更浓“组长，如果从别的角度来看的话，这把水果刀确实很有可能就是凶器，毕竟你看，这四周荒无人烟的，即使有人会来此玩耍，也不会带着刀具，更不会是一把崭新的刀具。而且你看刀上的光泽，显然在水里还没多长时间。” 孙斌点了点头，终于移开了赵明脖子上的刀锋。但同时，赵明心里对李涛的疑惑顿时更深了起来。 最近始终萦绕在心头的异样之感到底是什么？ 是在嫉妒差不多同一时间进入警局的李涛好像在查案方面比自己要老练很多很多？还说觉得莫名其妙的，李涛比自己要高上一等？ 甚至，赵明恍惚有了刹那间的错觉，一时间，李涛与孙斌的身影开始重叠，李涛的身影变得高大，变成了一名已有了数十年办事经验的老手警官。 第五十三章 神秘的炸弹客 回到警局，因着死者并不是苏聪，赵明踌躇了片刻，还是更改了昨夜的决定。 “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小禾实情才好。”赵明如是想着“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现在在做什么，不用工作了的她，或许天天都在玩耍吧。” 虽然死者并不是苏聪，但苏聪至今仍处于音信全无的状态，知晓昨夜大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赵明，能够想到最后可能的情形是，苏聪与这名陌生人或许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许是盟友，亦或者是说这名陌生人是接近组织的一名重要人物。 ‘总之就是昨夜苏聪是和这名陌生人一起在等待自己，但是在我迟到期间，有人，也许就是那名黑头发的女子，抢先一步接近了苏聪二人，最后苏聪侥幸逃走，陌生人死亡。’ 不过从现场的迹象来看，并没有发生打斗，也就是说，极有可能，凶手与苏聪二人，或者其中一人认识。 思考着，赵明竭力试图回想起昨夜离开家后乘坐的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有了车牌号，以他警员的身份，就可以查到司机，或许关于那名神秘女子，就能够得到更多信息。 “黑头发的女人。”赵明无声的念叨着，突然一幕影响显现出来“会不会是视频中那个从张琴家出来的女人？” 凝神思考间，李涛走了过来，突然的敲了敲赵明面前的桌子，唰的一下将他拉回了现实“在想什么，局长有个任务，一起去看看。” 局长？局长有什么任务会直接安排李涛去做？什么时候李涛与局长也熟悉了起来？ “什么任务？尸体的身份查出来了吗？”赵明有些不太想继续到外走动。 然而赵明明显不想要给他拒绝的机会，“尸体那边，有其他同事在负责，走吧，这次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任务，不去你会后悔的哦。” 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在赵明彻底表达出不耐烦后，李涛才像是调胃口般的将事情说了出来，“那天炸弹专家秦磊不是给出了四人能够造出那天那种炸弹的人名吗？局长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查到了一些情况，其中三个人都在等级绝对森严的最高监狱里服刑，是绝对不可能外出再行犯罪。” “所以，我们要去拜访剩下来那个人？” “是的！”握着方向盘的李涛笑了笑“那人就在隔壁市的监狱。” 好在这一次的监狱之行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待得他们终于瞧见了光头中年男子坐到自己面前时，不由得还会生出一股庆幸之感。 “你就说冯兴？”李涛注视着手上刚刚得到的那份档案，比对了一下照片和长相方才确定下来。 赵明坐在李涛旁边，瞥了一眼纯透明的特制访客室外那四名全副武装的狱警，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到了面前这名看似其貌不扬，个头矮矮的中年男子身上。 “就是这样普通的一个人，当年一连炸毁了十二所官方机构？”赵明的视线下移，落到冯兴摆放在铁桌上的那双手掌“修长，纤细，干净，看起来的确是适合制作炸弹的人。” “我就是。”低沉的嗓音传出，大抵是因为他早已是无期徒刑犯的关系，以致他面对警察没有丝毫的紧张。 而事实上，纵观秦磊给予的那四人的定罪记录，冯兴的刑期也是最高的。当然，这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他做的那些事已经彻底冒犯了权威。 “你好。”李涛表现的颇为客气“我们今天过来是想向你询问一些事情。” 冯兴扭头无所谓的望了一眼屋外的狱警，随即道“先来根香烟。” 李涛听言，有了片刻的愣神，随即笑了笑，递了根点着的香烟过去。冯兴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才继续开口“看你还挺顺眼，说，什么事？” 听到里面的响动，有两名狱警已经转身看了过来，同时脸上‘噌’的一下冒出了不高兴的表情，赵明见状，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 李涛将带来的文件，一张一张摊放到冯兴面前，上面记录的都是秦磊以及他们那一组同事尽可能恢复过来的炸弹情况。 冯兴一边抽烟，一边无声的阅读着那些文字和图片，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所以呢？” “本来我想问的是，这颗炸弹你了不了解，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必了。”李涛笑笑“你收了徒弟？” “呵呵。”冯兴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这颗炸弹被用来做什么了？死了多少人？” “炸毁了一辆面包车，无人员伤亡！” “你们既然来找我，肯定知道我做了什么，所以我为什么要收徒弟？”听到没有人员伤亡，冯兴方才转回到话题上，“现在的人可没有我那样的气魄。” 李涛不置可否“冯兴，咱们也不兜圈子了，根据我们的炸弹专家叙述，这种炸弹只有少数几人才能做的出来，你是其中一个。” “呵呵，一辆面包车而已，为什么这样兴师动众？”冯兴平静一笑“我不屑于去炸什么面包车，当然，如果里面坐满了官员的话，那倒是非常乐意。” “也没有徒弟？没有任何人学的你的手艺？”李涛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 “没有，不是我！”冯兴将燃尽的香烟摁在铁桌上，“你们可以回去了。” 自然，大老远跑上一趟的李涛，是断然不可能就这样离开的。只见他又主动为冯兴点上一根香烟，恭恭敬敬伺候一般的客气问道“俗话说的好，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不说一家话。我相信以你的道德规则来说，这颗炸弹不是你做的。但是说不定是外面有人在模仿你的手法。这样岂不是白白毁了你的声誉。” “呵呵。”冯兴的这一笑，里面仿佛满满都是沧桑。“我没有什么声誉，不用高抬我。” 不过这一次，他说完，却止不住的又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而且说实话，我的手艺没有这么好，你们找错人了。” 什么？李涛颇为惊讶，要知道来这之前，秦磊还说过，冯兴可是四人之中手艺最好的家伙！现在他竟然这么说，那代表着什么？ “冯兴，你可不要谦虚了。我们的炸弹专家可说你的手艺已经是整个国家里的佼佼者。如果你都做不到，还有谁能做到？”李涛一边口是心非，一边想要将话题引到旁人身上去。 因为如果这颗炸弹的制作手艺比冯兴还要高的话，那就只能是秦磊口中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第五人了。 怎料，冯兴立即便看穿了李涛的意图，只见他眯眼笑了笑“既然你们的炸弹专家对我们了解那么清楚的话，那他也该知道，虽然包括我在内有四个人被抓了，但是那第五个人不是至今还逍遥法外吗？想来，她应当是你们想要找的人了。” “这么说，你知道那个人了？”李涛笑嘻嘻的说着，准备又要递上一根烟去。 冯兴见状，意外的摆了摆手“你这烟我抽不起，虽然我被判了无期徒刑，但是在这里，倒也算逍遥自在，现在我还不想丢了性命！” “此话怎讲？”李涛有些惊诧。当然，冯兴的意思，他理解的很清楚，可难道仅仅是在这样一处密不透风的会客室里谈谈那第五个人的情况，就会让他丢掉性命吗？对此，李涛着实不愿相信， “就如你想的那样，我不能说。”冯兴呆呆的注视着铁桌上的两个烟蒂，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任何监狱都能被突破，即使突破不了，也可以一次性直接炸掉。这一点，不算难。” 呵！好家伙！那神秘的第五人竟然还能有这般能力。 “不过，我虽不会告诉你们她是谁，但有一点倒可以说，那人是名年轻女子。” 第五十四章 新的怀疑 “年轻女子？”李涛做着记录，挑着眉头问道“怎么个年轻法？是相对于你而言，还是指的你入狱那年？” 冯兴已有了要起身离开了迹象，不过好歹他倒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只能说她今年大概二十几岁，是个天才。” 话音落下，冯兴彻底起身，宣告着谈话到此为止，不过就在李涛不甘心的想要继续追问时，却见他猛地转头过来，看向李涛“刚刚听你说过几遍你们的炸弹专家。我忽然意识到，按理来说，关于我的具体事情，应该不会有多少人知道才对，请问那个炸弹专家，叫什么名字？” “嗯？”李涛搞不清楚为什么冯兴会关心这个问题，“秦磊，怎么了？” “秦磊，秦磊。”冯兴皱着眉，连连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忽地只见他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 冯兴不再言语，笑着出了会客室，消失在了赵明二人的视野里。 出了监狱，上了警车，李涛盯着记录本少的可怜的信息，凝神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虽然说不上得到了重要信息，但总比白跑一趟来的好。”赵明打着哈哈，试图化解这莫名其妙的气氛。 “以你来看，冯兴说的是真话吗？关于神秘的第五人是年轻女性这一点？”李涛这样问道。 赵明想了想，轻轻点头“他那样的人，虽有满腔的怒气，但时至今日，看起来像是已经接受了现实。所以应当没有太多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顿了顿“不过我更在意的时，最后听到秦磊的名字时，他那古怪的反应。” “嗯，秦磊与冯兴的年纪倒是相近，说不定以前他们两还有所交集。”听来，李涛更在乎的还是年轻女性这一点。 年轻女性？赵明想着，最近这段时间，年轻女性出现的倒真算不少，特别是出现在张秦家和今日凌晨瞧见的那名黑发女子。 有没有可能，神秘的第五人一直就在身边？ 赵明的脑子里莫名的冒出了这种想法，旋即便又被他以太过荒唐的理由抛了出去。 一来一返，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眼看着一天时间很快就要过去，期间赵明还看了好几次自己的手机，以防苏聪打电话过来，他没有接到。 同时，关于那名死者的身份，他也很关心，以致行驶在高速上时，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警局。 时间飞逝，就在到达警局，两人刚下车之际，赵明的电话忽地响了起来，看到一串陌生号码的他，本能的就意味是苏聪打来，于是他立即撇开李涛，接通了电话。 “喂，是我。”怎奈，电话那边传来的是名女性的声音。 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赵明，一时间只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却是没办法将声音与具体的面容联系在一起，所以他只得使用平常警察该有的口吻问了一句“你好，请问你是？” 不曾想，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立即就将对方的脾气点了上来，只听到对面咆哮看来“我说赵明，你是想死了吧，居然连本小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是不是不想活了！” 事实上，咆哮到了一半，赵明已经苦笑着知道对方是谁，同样的，深知苏婷婷脾气的他，也知道，面对爱记仇的苏婷婷，下次见面的时候，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哈哈，哪里的话，我只是在跟你开玩笑而已。”赵明敷衍起来。 “哼。”苏婷婷气不过，“晚上一起吃个饭，下班来单位接我。明天周六，陪我回家，你答应过的，不准拒绝！” 好家伙，竟然还有这么一茬，如果苏婷婷不提醒的话，赵明都是彻底忘记了，可是如今这样案子正处在调查阶段，他能够走的了吗？ 一想到孙斌的脸孔，答案自然是否定。怎奈赵明刚想张嘴解释明天实在没有空，对面却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哎，还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解释吧。”赵明倒是也不对能够获得苏婷婷的理解这事抱以多少希望。 进了警局，赵明立即便知道了早上那名死者的身份，同样的，随之而来的各种各样的信息也就清晰了起来。 “唐克，男性，今年三十三岁，市立大学计算机教授，主攻电子工程方面，获有终生职位，家中一名妻子，一名女儿。早上的时候，从不迟到早退的他没有在学校出现，电话也无人接听，学校派人去他家却意外得知唐克昨夜十一点多外出后就一直没有回来，音信全无，慌乱之下，家人打电话报警，于是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 计算机教授，电子工程？赵明暗暗念叨着这几个字，心下已有了想法，看来不会错，他是苏聪的盟友，应当是在一起研究死亡乐园游戏。 可是一想到这样一名完全陌生的男子，为了与自己根本无关的东西，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还留下了妻女。赵明的心忽又痛了起来。 “家庭那方面查出了唐克会出现废桥下的原因了吗？”赵明虽然大致猜到了原因，但面对这样的形势，他还是不得不装模作样的问一下。 “他的妻子方瑶只说最近这段时间唐克经常会晚上出门，然后深夜才回来，问他去哪里也一直含糊其辞，不肯说明。”孙斌说道“现在最关键的一点是，必须要尽快确定唐克的死与我们现在手头的案子有没有联系，如果没有联系的话，就先将它交给别的组去负责。” 说完，孙斌看向赵明和李涛“监狱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 李涛闻言，立即笑着将所得到的所有信息一股脑的汇报出来，赵明补充着关于冯兴与秦磊之间关系的猜测。 听到赵明的话，孙斌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只见他盯着赵明，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觉得冯兴和秦磊相识？” “不，不一定是这么回事。”察觉出孙斌言语之间的凝重，赵明急忙解释，“也不是说相识，可能就是以前打过交道。” 孙斌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就打了个电话，约莫十分钟后，秦磊出现在了孙斌的办公室里。 “孙组长，有什么问题？”身材高大的秦磊，看起来斯斯文文，给人的印象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孙斌面朝着秦磊，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将赵明二人监狱之行的发现说了一遍，不过他有意省略了最后的部分。 话音刚落，局长陈生鬼魅一般的也走了起来。他们三人见状，客气的点了点头表示敬意。 秦磊看了看陈生，“冯兴说那一直没有被抓住的神秘第五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这人当年犯案的时候就有可能才不过十几岁？”秦磊看上去真的是在思考“十几岁的天才炸弹客，而且还一直没有被抓到？我感觉不太可能。” “那你觉得冯兴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撒谎。”孙斌直截了当的问着。 秦磊思忖了片刻，摇了摇头“关于这一点，我也猜不到什么好的理由。不过按照我的了解，虽然冯兴等四人，都是手艺精湛的炸弹客，但他们之间一般情况下是绝对没有什么联系的，毕竟他们那一行，必须尽可能的隐匿身份，多一个人了解就多一份危险。基于这样的前提，要说冯兴会知道神秘第五人是名女性的话，恐怕有点不太可能。” 说完，不等孙斌能够再次询问，他又补充道“而且，根据报道来说，做出那些针对性爆炸案的冯兴，本身脑子就有点神经，或许他故意想把调查方向引往别的地方。” 第五十五章 钱的来源 “嗯，我想也是。”孙斌竟然意外的附和起了秦磊的话，让人一时间不明白他叫来秦磊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有这样吗，那我就回去了，那边还有事。”秦磊看起来像是急于离开的样子。 闻声，孙斌伸手“还请等一下，你瞧我这记性，刚刚还有件事忘了说。” 秦磊听言，站立不动，等待着。 “是这样的，小赵和小李还跟我提起了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就是他们临离开监狱时，冯兴主动问起了你，当他得知你的姓名，还一副了然于胸，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我恩好奇这是为什么。”孙斌笑嘻嘻的说着，那样的笑容，赵明和李涛一眼瞧见便知是虚假，毕竟跟了这么长时间，孙斌可从没有多么高兴的笑过。 “问起了我？”秦磊的脸色有了短暂的阴沉，不过因为他那副仿佛天生平静的模样，让人有些看不真切，“难道他认识我？” “这也是我想要搞懂的问题。” 秦磊笑笑，那样的笑容看看起来很别扭，“就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冯兴这人神经估计不太正常，也许是他故意想让你们认为他认识我吧。” “嗯，我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孙斌像是释怀了一般，“明天我亲自去趟监狱，现在的年轻人，办事都不牢靠。” 此话传进耳朵，虽不知道是否真心，但赵明还是不免有些羞躁。 然而孙斌这般释怀的味道并没有持续多久，一等秦磊离开，他便立即换了一副模样，阴冷的吩咐道“好好查查秦磊这个人，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与冯兴有所联系。” 一直没有开口的陈生，拧起了眉头“孙斌，你在怀疑他？” 孙斌犹豫了一会儿，终还是点头“别忘了，以他的能力，那样的炸弹，也是完全可以造出。” 呵！先是王洪，后是秦磊，再加上赵明心里清楚的自己，这个警局一下出现了三个有问题的人，再照这样发展下去，岂不是人人自危！ 因着唐克几乎透明的身份，赵明和李涛休息了一会儿后，再出去了一趟，便将大部分信息都搜集了回来，从那些信息来看，大抵是因为搞技术的关系，唐克的生活可谓波澜不惊，甚至都可以说是一潭死水，考进市立大学，一读就是七年，硕士毕业后，直接留在学校任职，随即凭借着过人的才华，以及强硬的能力，一步步升到教授，同时获得终生职位。 值得一提，非常难能可贵的是，所有赵明和李涛拜访过的学生都对唐克称赞有加，说他为人虽然话不多，但是无比耐心，从不摆架子，任劳任怨，但凡任何人有任何学术问题，他能够帮上忙的绝对二话不说的帮忙。 而且，他的学生对他也是无比崇拜，据说是因为唐克不仅在硬性的信息工程方面能力超人，更加让人惊艳的是他另外一项本领，精通网络。 甚至都有人有些夸张的说道“若是唐教授想的话，高空中的卫星他都能夺取控制权！” 只不过这样的说法，赵明并没有当成是笑话来听，因为他知道，死亡乐园背后组织能够做到无微不至的监控，有极大可能是有卫星在给予助力。 回到警局，将将是下班时间，因为与苏婷婷约定好了的关系，赵明一回到座位上，便准备收拾东西离开。虽然说实话，对于苏婷婷，他的确没有什么爱情的因素，但是终归来说，能够和一名实实在在的美女约会，总不是什么坏事。 怎奈，还没能等他将东西都收拾好，孙斌忽的从办公室站了出来，冲他和李涛招了招手。 见状，心知今晚必然要加班了的赵明，放下背包，连忙发了个短信给苏婷婷，这才跟上了李涛的步伐。 “李涛，关于你的猜想，得到了验证吗？”孙斌颇具威严的倚靠在宽大的办公桌旁，这样问着。 李涛倒仍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似是对于白日的失败，并没有多在意。“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他就是张振才，不过目前还没能让他亲口承认，中途有个律师，齐洪亮跑出来搅局，我打算明天再去试试。” 孙斌闻言，没来由的摇了摇头“恐怕不行了，齐洪亮的人际关系太深，张振东今天已经被转移出了市立医院，我们暂时没办法接触，除非有足够的证据将他逮捕。” 李涛有些哑然，不过赵明觉得，他应当早已经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 “那么赵明，调查到了今天，关于张琴和邢天河之死，你有什么想法？” 这样的下班时间，苏斌忽然将他们叫了起来，难道只是为了讨讨论一下案件情况？孙斌是这样的人吗？赵明不禁心里泛起了嘀咕，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又一时没办法说清楚。 同时，到了今天，赵明心里已经十分清楚，张琴也好，邢天河也罢，之所以死亡，究其根本，便是死亡乐园，只不过这样的事情，他已不能再说出。 “张琴的案子，虽然确定是自杀，但一直处于逃窜状态的林辉，有着最大的嫌疑，他也必然知道很多事情。但是我觉得，郭文华的老婆张新蕊，也十分有动机。” 孙斌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因为毕竟张琴做了郭文华的小三，而张新蕊还特地花了大价钱请邢天河去调查，我认为一个女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总不至于真的能够表现那么坦然。而且”赵明决定暂时不把刘晓雅牵扯进去。“而且，如果排除了张新蕊的嫌疑，那么邢天河与张琴之间，就除了调查与被调查的关系外，没了更多共同的联系。若是这样的话，很难想通为什么这样的两个人会接连死亡。” 孙斌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张琴托林辉送给周雄的那三十多万元，查清楚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一样的道理，赵明必须装作不知道。“我们问遍了所有与张琴稍微有些关系的人，所有人都说不出来为什么张琴能够挣到那么多钱，甚至他们都不相信张琴会有那么多钱。我觉得唯一的解释就是，那笔钱是她想办法从郭文华那里弄来的。” “所以郭文华怎么说？” “郭文华一口否认了。他说虽然平常时不时的会留些钱给张琴，但总数目绝对不可能有那么多。” “也就是说，那笔钱，来路不明。张琴名下的银行卡资金记录怎么说？” 赵明最害怕的就是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被查，那么那张获得死亡乐园游戏奖励的银行卡，必然成为最先暴露出来的证据。 “根据银行记录，张琴名下只有一张银行卡。那张银行卡从开户一直到八个月前，都是只有最多几千元。但是八个月后的一段时间，陆陆续续有了好几次大额转账进去，总数差不多是三十来万。” “也就是说那笔钱是别人转给她的。查出是谁了吗？” “问题就在这里，银行那边查不出转账方，按照他们的说话就是，这种本来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孙斌闻言，伸手摸了摸头发愈显稀少的脑袋“查不到痕迹的神秘人给张琴转了三十多万元，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姿色的年轻女子，究竟有什么资本让人付这么多钱？” 此话出口，保持了很长时间沉默的李涛忽然插话道“组长，我有个想法。既然张新蕊知道张琴是小三，而她又有钱有势。会不会这笔钱是她出的？” 第五十六章 讨论与怀疑 此话正合赵明心意，刚才孙斌提起这笔钱，他就想要提出这样的想法，奈何总觉得由他说出，不是太合适。 “想来即便是，张新蕊也不可能承认。”孙斌说着，“你们有没有想通为什么后来张琴在仁爱小区的房子会变成那副模样？刘晓雅和郭文华二人对此都是一无所知。” 谈话到了这里，赵明心里有些不耐烦，恨不得立即离开此地。因为他明白，每撒一个谎，后面就得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圆。此刻孙斌的问题便是这样的道理，他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却不能说！ 李涛见赵明没有立即回话，便淡笑道“心理疾病这方面的事情，其实谁也说不准，我有就这个事情联系过及两名心理学家，他们就张琴的情况分析得出的结果还算比较一致，那就是张琴短时间内的急剧变化，有极大可能是受到了外部的剧烈刺激，以致心理猛地承受不了，从而产生畸形。” “她会受到怎么样的刺激？” “或许有可能与她银行卡上到账的最后一笔钱有关。”李涛冷不丁的解释道“时间方面正好相差无几，约莫二十来天前钱到账，根据刘晓雅供述，三四天后，张琴整个人产生了变化，家也变成了那副模样。” “钱引起的？”这么多年刑警经验练就的孙斌，哪里可能会相信这种荒唐的解释。 李涛摇了摇头，“并不像有些人买彩票中奖后的失心疯那样，我的意思是指那笔钱背后的原因。” 孙斌望着李涛，笑了笑“看来你很怀疑张新蕊。” “是的。”李涛毫不掩饰的肯定点头“那个女人不是个简单角色，我认为是她付的钱，同时我也不相信她真的会心甘情愿付上那样一笔钱给一个小三。” “你是指，张新蕊在付了钱后，还通过某种手段惩罚了张琴，最终导致张琴性情大变？” “是的，我们不是没有碰过这种情况。” 等等！本还乐得不用再费劲解释的赵明，乍一听到这话，还没什么反应，可是一秒过后，他的心就咯噔的跳了一下，‘李涛口中的我们，指的是什么。我明明与他前后脚进入警局，刚刚他说的这种情况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为什么他会这样说？他又是在什么地方碰到过的？’ 孙斌神色移动，目光唰的一下落到赵明脸上，听起来绝对是在叉开话题一般的又说道“既然你这么怀疑张新蕊，那么就由你负责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还有一点，我再强调一遍，张振东那边现在还不可以轻举妄动。” “好，我知道。” 张琴的事情说得差不多，自然而然的就说到了邢天河身上，不过其实邢天河的死亡，并无太多可以说的事情。验尸官那边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同样是自杀，几乎与张琴同样的方法，轻易的就将两件案子绑在了一起。 而从邢天河办公室里带回来的那些档案也给警员们快速而确实的整理分配出来，跟着挨个去拜访那些有可能强迫邢天河自杀的被侦查人员，几天时间忙碌下来，其中也只有那么三人于邢天河死亡的那段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明。 可经过一整天的严格询问后，那三人也一一被证实无罪，放了出去。 那么，到了此刻，留给他们的其实也就只有一个嫌疑人：林辉。 “你们有没有想过，林辉真的如我们一开始调查的那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吗？”孙斌突然这样问。 事态演变至此，赵明二人自然心里也能够明白，林辉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上班族，毕竟，试问一个上班族，又要怎么做到能够连续藏匿这么多天，还三番四次与警察擦肩而过都没被抓住。 当然，如果警局都是酒囊饭袋的话，则另当别论。 “无父无母，除了那间出租房，其它什么信息都查不到，系统上关于他的记录也少得可怜，只知道出生籍贯，老家地址，别的一无所有。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就变成了两起案子的嫌疑人？”听起来，孙斌像是颇为感慨。 “其实组长，有个问题我早就想说了。”办公室里，沉默了片刻后，李涛突兀的开口“我觉得，不管邢天河的死与林辉有多大关系，但张琴的死亡，很有可能与林辉无关，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是被害人！” “说来听听。” “根据那天醉酒的郭文华说出的事情以及后来我们对此的全盘调查，张琴生前与林辉是认识的，很有可能是因为林辉去东方浴场玩耍，两人有了那种关系。但林辉并不是一般的客人，若是一般的客人，张琴也不会知道林辉的住址，我想他们两个或许真的如郭文华所说那样，是对不为人知的情侣。” “有点牵强。”孙斌如是评价“张琴一直在寄钱给周雄，按照我的理解，这样的女人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 这一点，李涛倒也表示同意。“可是组长，知道了周雄的故事后，我想通了一件事，为什么周雄有一次明明都快要找到张琴，甚至张琴都见到了周雄，但却不肯跟他见面。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在一定意义上已经超越了很多东西。张琴虽然爱周雄，但因为她离开周雄后所做的那种工作，她心知自己绝对不可能回去了。既然无法回去，那么与林辉之间的感情，虽然远远不如与周雄之间的那种，虽然淡薄，可却也会真实存在。” 这样一番话自平时总是嬉皮笑脸的李涛口中说出，着实令赵明惊讶不已，至少于他而言，他是理解不了这样的事，也说不出这样的话。因为感觉，能够体会到这个层面的人，至少也得是孙斌那样年纪的家伙。 片刻的寂静后，孙斌终还是点了点头“按照你的思路，继续说。” “我之所以认为他们之间真的还有感情，还有一点就是那笔钱的事。张琴告诉了他那笔钱的存在，并且在张琴死后，林辉还冒着被警察抓到的风险，将那笔钱送回给了周雄，一般人不会这么做。” “假使真是如此，林辉的藏匿又如何解释？”孙斌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一点我还没有想通。”李涛老实回答。 孙斌瞥了一眼墙上时钟显示的时间，“小赵，你认为唐克的死亡应该被联系到一起，还是一件独立的案子。” 唐克！赵明肯定唐克与苏聪是一个阵线的人，所以现在他面临的选择就是，在这个问题上，是否还要继续撒谎。 好一会儿，赵明作好了打算，“我觉得应该联系到在一起。” “从哪里看出？”孙斌表现的像是本来预料的应该是否定的答案。 “时间上的巧合。”赵明选择好解释的角度“就在我们查出王洪所监视的第三个人是一名叫做苏聪的人后不久，报警电话来到，说是苏聪被杀，但实际上却是唐克。我认为，这个报案人，并不是故意说错了受害人的姓名，而是他确实认为死了的人就是苏聪。毕竟，地点能够说的那么详细，不可能是随口而言。” 孙斌不作发言，等待着赵明继续解释。 “王洪与张琴尸体被盗案有关，那么可以说他就已经与张琴与邢天河的死联系到了一起，那么王洪监视苏聪，唐克又恰好死在了据称苏聪死亡的地点。我想，唐克与苏聪之间应当有某种我们还不知道的联系。” 孙斌微微点头，像是对赵明的这番推理有些满意，“报警电话查到了？” “是一处公共电话亭，通过道路监控系统只能看出是名男性，具体样貌无法得知！” 第五十七章 富家千金 “按理来说，在那种偏僻的地方行凶是不可能留下目击证人的。”李涛如是冒了一句“除非说凶手自己报的案，不过这也说不通。” 孙斌看了一眼李涛，开口想要说些什么，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闻声，三人齐齐看向墙上的挂钟，大抵心里想的都是‘这个时间了，还会有谁来敲门？’ 不等孙斌说出‘请进。’门外来人就老实不客气的自己打开了门，接着，一颗满是笑容的脑袋显现了出来。 “嘿嘿，孙叔叔，这么晚还不下班呢？”居然苏婷婷，只见她调皮的一笑，紧跟着狠狠的瞪了赵明一眼。 赵明见状，悻悻然缩了缩脑袋，不知为何的，他总是对眼前的这个姑娘心生畏惧，也没想到明明发了个短信解释了，苏婷婷竟还会直接找上门来。 可是等等！赵明疑惑的视线来回在苏婷婷和孙斌身上转悠了一番，‘孙叔叔？听这语气，苏婷婷和孙斌像是很熟？’ 果不其然，孙斌见到来者何人后，意外的笑了笑，“小丫头，难得看你出现在我这里，要干嘛？” 苏婷婷站了进来，一袭碎花长裙搭配着玲珑有致的身材，乌黑的长发轻轻拂动，看上去足以令人遐想连篇。“孙叔叔你可真是，我没有事就不能来啊。” “哪里的话。”本来谈话已经快要结束，所以这时的孙斌倒是没有打断苏婷婷的俏皮之语。“说吧，为了什么事？” 闻言，苏婷婷嘟起了嘴“嘿嘿，还不是明天的晚餐嘛。我家那两位非要我带个男朋友回去，所以咯，你们忙完没，忙完我就要和赵明去吃饭啦！” 此话一出，赵明分明感觉到了来自李涛和孙斌的目光，唰唰的就落在了自己身上，那股压力迫得他就仿佛站在了聚光灯下，浑身的不自在。 孙斌笑着点了点头“一会儿就好，你在外面先等一下，我马上放人。” 苏婷婷笑得很甜，“好咧，对了，孙叔叔明晚可要准时到哦！”说完，苏婷婷就像只小猫一样，咻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只不过，她离开后的办公室，氛围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改变，好在孙斌倒是没有对赵明说些什么，他只是清了清嗓子，总结了一下情况，“不论林辉是不是真凶，我们现在都必要尽快将他带回来。其次，张琴的尸体如今身在何处，为什么一具尸体值得费尽心机的盗走，甚至不惜使用炸弹，造成恶劣影响。这个问题，我们一直还没有弄清楚，必须尽快查出。” 孙斌停顿了一下“最后就是唐克的案子，小赵的推理有着一定的道理，那我们暂且先将它归结在一起调查，不过，张琴和邢天河的死亡，本质上而言，终归还是自杀。但唐克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这样残暴的凶杀案，这座城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从明天开始，只怕媒体方面会穷追不舍，直到我们查出真凶。” 赵明和李涛默契沉默的做着笔录，孙斌等待了片刻，又补了一句“关于唐克，找到苏聪，或许会是一个入手点。” 出了办公室，赵明一眼便瞧见苏婷婷正大大咧咧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在翻看着些什么东西。 赵明见状，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东西从苏婷婷手中抽出，略带抱怨的说道“我说，苏大小姐，你怎么直接跑来警局了啊！我不是发短信给你了嘛。” “哼！”苏婷婷一下站起，“我不来看一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临阵退缩，撒谎骗我呢！” “我哪敢啊！”赵明叫苦不迭，稍微收拾了一下桌面的文件，提起背包，“走吧，走吧。我下班了。” 听到这话，苏婷婷才像是略微高兴了一点，然后接下来她的动作却又使的赵明惊慌不已，只见她直接上前，一把挽住赵明的胳膊，表现的非常亲密。 “我说，你这是又玩得哪出？”虽然这样说，但赵明并没有阻止这样的行为，此刻他只想尽快离开警局，以免被孙斌瞧见这般场景。 苏婷婷俏皮的摇了摇头，“怎么了？情侣之间这样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我们并不是情侣啊！” “不现在开始让你熟悉，明天岂不是一定得穿帮，我可告诉你，明天要是演砸了，我可就赖着你了！”苏婷婷恶狠狠的说着。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觉得像是赶鸭子上架一般，硬生生的被苏婷婷在拖着走一样。赵明如是心想，不行，得暂时先甩开她，否则只怕会越来越麻烦。 “你看我这身上衣服都还换，跑了一天，都一身臭汗了。”赵明尽量避免心虚，镇定自若的说着“我得回家先换身衣裳，洗个澡。要不你说个地点，我收拾了一下就去找你！” “那可不行。”苏婷婷直截了当的拒绝，伸手就拦了一辆出租车，转眼之间，赵明已经莫名其妙的坐在了车上。“带我去你家！” 苏婷婷这般暧昧意味无比浓厚的话语，惹得前排的司机止不住偷偷从倒后镜瞄了好几眼，同时脸上还浮现出了狡黠的笑容。 赵明心道，估计司机是在想，摊上这么个如此主动的大美女，你小子真是有福！ 呵呵！可这是福气吗？赵明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身边仍旧挽着自己胳膊的苏婷婷，有些不置可否的怀疑。 诚然，苏婷婷的的确确是个美女，为人大方随和，虽然偶有小女孩的脾气，但那也只限于亲近的人。模特般的身材，搭配着那样美丽的面貌，整体看上去，真的是走上大街都会引来许多注目的角色。 可是面对这样的女子，而且还是曾经向自己主动示好过的女子，就连赵明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始终没办法对苏婷婷产生本应该有的爱情，是因为觉得配不上？ 想着，赵明自嘲般的笑了笑，他知道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因为他实在普通，而苏婷婷又实在太过优秀。 下了车，赵明建议苏婷婷就在楼下等，奈何，苏婷婷却是打定了注意，不肯让步，坚决要进屋。 赵明见状，没了办法的他也只能暂时随着她去，不过因着自尊心作祟，到了门前时，赵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家里很乱，你别介意。” “嘿嘿。”苏婷婷居然露出了期待的表情“没关系，没关系，你个单身汉都应该有单身汉的样子，要是你家整整齐齐的，那我还不乐意了呢。” 进了屋，苏婷婷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一点都不客气的到处转悠，奇怪的是，她最先跑去的地方居然是卫生间，只见她在里面看了一圈后，才像是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客厅，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沙发上。 “好了，你赶紧去洗澡，换衣服，我保证不偷看！”苏婷婷如是说着，脸上却露出了色眯眯的表情，“不过你家为什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味道？”与苏婷婷也算是有了不少年交情的赵明，也没那么拘束，径直率先脱掉了身上的制服“什么味道？” 苏婷婷吸了吸鼻子“像是冰块的味道，不过里面又夹杂了别的什么东西。”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柳眉倒竖起来“你不会在家里藏了什么女人吧！你小子，果然不正经！” 赵明闻言，只得无奈的笑笑，“要看电视的话，你随意，冰箱里有饮料，想喝的话自己拿。”说完，便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不一会儿，浑身已经湿漉漉的赵明，仿佛听见了一阵手机铃声，那是他自己手机来了电话的提示。 第五十八章 有趣的女人 听到了电话声，赵明一个激灵，生怕苏婷婷会自作主张接通了电话的他，慌慌张张将身子擦干，套上衣服就冲了出来。所幸，苏婷婷仍然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其它举动。 瞧见赵明出来，苏婷婷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我说，你这是洗了什么澡，未免也太快了。” 电话声已经停了，赵明瞥了一眼刚刚脱下来的衣服，它们还是之前的样子，并没有被移动过。于是他尴尬一笑“晚上回来再好好洗，这不是怕你等不及了吗？” 穿好衣服，赵明趁着苏婷婷不注意的时候，快速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未接电话，然而当那个熟悉的号码出现在他眼前时，他还是由得愣住了神。 ‘小禾？她找我？难不成是因为死亡乐园的第二关游戏？’ 本能的想到了这一点的赵明，立即语气不容拒绝的让苏婷婷到外等候，所幸，本来嘻嘻哈哈的苏婷婷到底还是有点眼力劲，见到赵明脸色都变了，她没有言语的出了门。 赵明回到卧室，特意关上了门，方才拨通电话，电话只响了两声，那边便接通起来，“小禾，是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个游戏？” “啊！”小禾惊讶道“啊，不是，不是。赵警官，其实我就是想问一下老板的案子有没有查到凶手而已，是不是打扰到您啦。” 原来只是这样，赵明不由舒了一口气，不过通过情绪的急剧变化，他也是愈发明白了自己对小禾这姑娘的感情。“案子还在调查中，所以，你还没有接到第二关游戏对吧。” “是的。那么……”电话那边的小禾有些吞吞吐吐“不知道赵警官今晚有没有空呢，要不然我请你吃个饭吧，毕竟你帮了我那么多忙。” 请吃饭？赵明有些愕然，通话陷入寂静的状态，对面小禾的呼吸声显得急迫，片刻后，等不到赵明回应的小禾，急忙又道“如果赵警官没空的话，那就改天吧，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着，小禾就要挂断电话。察觉到这一点的赵明，因为不舍，立即开口“倒不是没空，只不过现在有点事，要不然晚点我打电话给你。” 直到挂断电话的那一刹那，赵明才猛地意识到，小禾这通电话或许本意就是想要约他去吃饭，提及邢天河的案子，估计只是个幌子吧。 想着，赵明苦笑着摇了摇头“应该是我多想了。” 出了门，一脸平静的苏婷婷瞬间又笑了起来，主动上前再度挽住赵明的胳膊，亲密无间的下楼前去了一家赵明所熟悉的饭店。 “我记得你以前就喜欢来这里吃饭，没错吧。”甫一落座，苏婷婷便得意的笑道。 赵明点头，同时，心中情绪不免复杂起来。当然，他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但那已是将近两年前的事，而且他也只说过那么一次。 以致，此刻对于苏婷婷竟然还能记得，赵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想。 大抵，所谓的爱情不是一方忍着痛无条件的付出便可以的，那是需要双方共同努力的结果。 ‘可是为什么，我偏偏对她产生不了那样的感情呢？’赵明别过头，苦恼的望着玻璃窗上映照出来的自己的模样。 赵明点了点头，“不过我最近也没怎么来过了。” 此话出口，苏婷婷高兴点菜的手猛地一滞，赵明见状，赶忙补充道“因为一直没有人陪啊，一个人随便吃吃就好了。” “嘿嘿，原来是这样。”苏婷婷这才重新开心起来。 饭菜上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一边吃一边说了一些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后，赵明觉得是时候提出自己的疑问了。“之前在警局的时候，听你称呼组长为孙叔叔，他是你亲戚？这个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苏婷婷小嘴一翘，故作生气的模样“那是因为你根本不关心我的事啊，我敢说你都不知道我家里什么情况，有哪些人。”说着，她像是有些伤感，音量也变小了“你从来没问过。” 闻言，赵明尴尬的挠了挠头，悻悻一笑“我现在不是在问了嘛，说呗。” “你的组长并不是我家亲戚，不过因为他和我爸的关系还算不错，常常来我家，所以久而久之，我也就那么叫他了。” “原来是这样。”赵明点了点头“组长常常去你家，这么说，你父亲也是警察了？” 苏婷婷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我爸只是个生意人而已，做网络游戏的。至于孙叔叔是怎么和他要好起来，那我就实在不清楚了。”说着，她话锋一转“嘿嘿，不过你要是想知道，明天去的时候，见到我爸，可以自己问他。” 额！赵明哑然，关于这个事，他还没解释呢。“那个……明天去你家……” “什么？”苏婷婷像是猜到赵明想要说什么一样，啪的一声放下筷子“你可别跟我说，你不去了！” “啊！也不是那样，你也知道，最近局里太忙，我们的假期都被征用了，连续发生三起命案，只怕我请不了假。” “哼！”苏婷婷像是真的生气，眼眶微微红了起来“我都和我爸妈说了，明天会带男朋友回去，你不去，我怎么办？” 埋怨着，苏婷婷那渐渐红了起来的眼眶里，竟开始有了泪水积聚。 最见不得女人哭泣的赵明，见状，心立即就软了下来，他小声安慰道“你别急啊，我也不是说不去。只不过明天可能要晚点，我早上去上班，尽快把事情处理完，然后再去，行吧！” 听言，苏婷婷抬头擦也不擦眼泪，直直的望着赵明，好一会儿才听她问着“当真？” 赵明无奈一笑，刹那间，他只觉得，俗话说的不假，女人最大的武器的确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那要到什么时候？” “我正常六点下班，明天尽量在四点左右吧！”虽然这么说，但赵明并不觉得明天四点他能够走得掉。 苏婷婷思考了一会儿，方才满脸勉强的点头“最迟四点。”随即她又像不放心似的补充了一句“我明天不上班，吃过中饭去你们那里玩，你要是四点下不了班的话，我就找陈叔叔。” 赵明嘴里一口菜还没咽下去，便惊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陈叔叔？” “对啊。”苏婷婷重重点头“就是你们的局长，他也是我爸的朋友！” 好家伙！赵明确实不知该做什么样的感想，大抵这一刻，他最想搞明白的是，“你爸究竟是做了多大的生意，组长和局长怎么会都是他的朋友？” 苏婷婷嫣然一笑，不得不承认，那样的笑容着实美丽，事实上，自打他们两人进入这家饭店开始，已经不时会有年轻小伙偷偷朝苏婷婷投来注视的目光。 “嘿嘿，我也不知道，他的生意，我从来不关心。”苏婷婷笑笑“不过哦，我爸可就我一个女儿。” 呵！赵明哪里能听不到这话里面的意思，可是此刻他只能装聋作哑。“那他大概做了些什么，你总该知道吧。” “就是现在年轻人玩的那种网络游戏啊，好像很火爆的，有他们自己公司开发的，也有独家代理的国外游戏。差不多就是这种吧！” “原来是这样。”赵明低头继续吃饭，他一直都知道，如今这个时代，风靡网吧的网络游戏非常受年轻人欢迎，而且据说超级挣钱。此刻听苏婷婷这样说，外加连局长都与她父亲有关系的话，那岂不是说，苏婷婷是个富豪？ 可是为什么在她身上，几乎看不出有钱人的影子？ 第五十九章 邢天河的前妻 一餐晚饭，持续的时间远比赵明预料的要久很多，等到两人都停下碗筷，赵明一看时间，发现都已过了两个多小时。 奇怪的是，来这里之前，赵明还以为因着以前他与苏婷婷之间不欢而散的缘故，这餐饭会吃得非常尴尬，所幸，事实证明，他是多虑了。 “所以，我没猜错的话，你家应该很有钱吧。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房管局上班？”擦了擦嘴，休息的时候，赵明找了个话题，主动说了起来。 苏婷婷笑了笑，像是对于赵明竟然会主动开口这事，比较欣喜“不然呢，我可不想当个只会吃喝的花瓶，总得有个事情做吧。” 或许说环境不一样，各人的心态也会不同，赵明别过脑袋，隔着窗户望向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他不禁想象，如果自己的生活也不是那么缺钱，他不对钱有过度渴望的话，一切开始的那天，他应该根本就不会点开死亡乐园的游戏，接下来的所有事情都不会与他产生关联。 思索间，窗外一道人影停了下来，视线对上了赵明。失神的赵明，感受着那股异样，眨了眨眼睛后，方才瞧清窗外是何人。 ‘刘晓雅？’甫一瞧清来人的样貌，赵明有了瞬间的紧张。他几乎是本能的立即扭头看向苏婷婷，好在苏婷婷并没有注意到刘晓雅的存在。 时隔几天不见刘晓雅，这一刻，赵明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是该客气的打个招呼，还是装作没有瞧见？ 刘晓雅移动了一下视线，目光在苏婷婷身上停顿了片刻，接着，她冲赵明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再次走动开来。 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 见到刘晓雅离开，赵明不禁缓了一口气，然而苏婷婷的话声忽然响起“那个姑娘是谁啊，你认识？” 呵！苏婷婷到底还是瞧见了刘晓雅。 “最近调查案子的时候，拜访过的一个人。”赵明尽量平静，不动声色的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苏婷婷的语气变的失落。“她很漂亮哦，跟你也很搭。” 好家伙，难道女人的直觉都这么灵敏吗？赵明心虚的讪讪一笑，赶忙起身叉开话题般的叫来了服务员，结账走人。 出了餐厅，一路过来叽叽喳喳的苏婷婷，虽然还挽着赵明的胳膊，但却一声不响的径直往路边走去，眼神张望着寻找空的出租车。 赵明愣了愣神，猜到她应该是也猜到刘晓雅与自己的事情，所以在生气。可是此情此景，他也不知道在怎么解决“我送你回去吧。” 若换做是李晓雅出现之前，苏婷婷对于这样的提议，必定欣喜若狂，但是现在，苏婷婷看了看赵明后，却失落的摇了摇头“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话音落下，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们跟前，苏婷婷松开了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注视着这一切的赵明，只感觉心头有了一瞬间的痛楚，于是他再次开口“那就明天见，你好好休息。” “嗯，好。”车门关闭，很快消失在了赵明的视野里。 赵明立在原地，有了好一会儿的失神，方才醒悟过来，准备寻找车辆离开。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条短信，来自刘晓雅“今晚聚聚？” 他当然知道‘聚聚’的意思是什么。可是现在，他有些犹豫要怎么选择，若是没有见到刚才苏婷婷的伤心模样，赵明应当是会直截了当的同意。只是现在，有些事情发生了改变。 空的出租车驶来，赵明临时改变了主意，没有招手，反而沿着路边缓缓朝前走去，以期驱散一点内心繁杂的情绪。 夜晚九点钟的光景，路上年轻男女结伴同行，旁边大排档，欢声四溢，一张张脸庞上，尽是看似十分幸福的笑容。 赵明已不记得，上一次这样行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是什么时候，感觉非常遥远。走着走着，他再度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只不过对象不是苏婷婷，不是刘晓雅，而是小禾。 约好了见面的地点，赵明立在原地，恍惚了起来，直至这一瞬，他才忽然想到，时至今日，他都还不知道小禾的真名，年龄，以及其它的一切。 简单来说，他对小禾是完完全全的一无所知。 “所以，这真的是感情吗？”坐在出租车上，望着窗外人流的赵明不禁怀疑起来。 约见面的地点是在小禾家附近的一处热闹非凡的大排档，这是小禾提议的，本来赵明是想去好一点的地反，奈何小禾坚持不想要他乱花钱。 待得赵明下车时，小禾已经等待在了一张空桌边上，身着一袭学生模样可爱长裙，披散着长发，小脸微红的她，正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百无聊奈的吃着店家送上来的花生米。同时，时不时的看向路边。 一等她瞧见了赵明，便高兴的起身挥了挥手。 赵明远远望着那样打扮的小禾，心头一股柔软温馨，久久不曾感受过的喜悦味道涌了上来。 两相对比下，小禾与苏婷婷的美貌应当属于同一个级别，至于年龄，也只不过差上了三四岁，只不过赵明分明觉得她们两人之间有了很大的差距。 实际上，该怎么说呢？简单来言就是，小禾是那种邻家清纯女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感觉起来，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种令你自发的想要去照顾她的情愫。而苏婷婷则就有所不同，她是那种独立自主，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好好的，感觉不会求人，可爱中夹杂着坚强的女人。 赵明甩了甩脑袋，想要摆脱这样惹人心烦的思绪。 “赵警官……”小禾开口打着招呼。 赵明闻声，赶忙打断“现在是下班时间，叫我赵明就好。”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了一句“我好像到今天还不知道你的全名。” “啊！”小禾显得很惊讶，“我还以为你们都调查清楚了呢。我姓许，全名许晓禾。” “挺好听的名字。”赵明赞美了一句，平常几乎从不会夸奖女生的他，说起这话来，意外的顺畅。 两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随便聊了好一会儿，小禾在得知赵明刚刚已经吃过了，倒也没像苏婷婷那样勉强他再吃一点，而是自己简单点了一些烧烤，细嚼慢咽的享用着。 “几天没见了，你最近在干什么？” “嘻嘻，一下没了工作，倒还是不太适应，在家看看电视，休息到了现在。”小禾有些羞涩的冲赵明笑了笑“这可不是因为我懒哦，我打算明天就去找工作的。” 赵明被她这般急于解释的模样，逗得乐了起来，“你今年多大啊？” 小禾闻言，脸上羞涩的味道更浓，小嘴开开合合了好一会儿，方才小声回答着“今年二十二了。”话音刚落，她又补充道“应该没有和你差上多少吧。” 这样意味明显的问话，惹得赵明心头一阵暖意侵袭了过来，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的话，小禾是喜欢他的！ 可是现在这样的节骨眼，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最佳时候。赵明一时间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就像是以前年轻人常说的那张，不对的时机，碰到了有心爱护的人，最终大多不会有多好的结果。 于是赵明笑着岔开了话题，两人无比自然，就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亦或是正在相亲的一对男女，缓缓的交换着各自的信息。 谈话延续，两侧的客人来来往往换了好几拨，夜色渐渐浓厚，赵明却没有觉得时间不早，是时候回家，反而有了阵意犹未尽的愉悦之感。 直到一则意外的消息冒了出来，愉悦才被打断。 “老板的前妻，肖薇打了个电话给我，问我知不知道张新蕊的地址。” 第六十章 隐秘与联系 “那你告诉她了吗？”赵明猛地郑重起来，他想到了肖薇之所以要找张新蕊的唯一原因：那天她说了谎，张新蕊的确与邢天河之间有着不可见人的关系。 “啊！”小禾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她……我……我告诉她了。” 将小禾送了回去，再回到自己家时，已经快到十二点。赵明站在窗前，望着渐渐显得落寞的街道，不自觉的又想象起来肖薇与张新蕊之间的事。 ‘肖薇要张新蕊的地址做什么？邢天河都已经死了，难道说现在要去复仇？’赵明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复仇，“或许肖薇觉得是张新蕊害死了邢天河，所以要去讨个道理。” 听到这则消息，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要不要汇报给孙斌？’ 口袋里那只诡异的手机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再响过，关卡进度一直停留在第二关结束。赵明对此非常乐意，他希望这只手机再也不要出现新的画面，因为这样的话，他到目前为止所犯的错误顶多也只是让他被开除甚至罚款而已，还不至于完全没有回头路。 诚然，那夜运送走张琴被盗尸体的是他，但是所谓不知者无罪，他的确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开走了车。 视野里，霓虹灯光闪烁，整个城市渐渐进入睡眠。 望着这样的景象，赵明打了个哈欠，便就准备休息，可还没等他能够躺到床上，刘晓雅的电话打了过来。 赵明望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在快要挂断之际，接通了电话。原以为还是如往常一样情况的他，这一次想得有些错了。 电话里，刘晓雅表示想要过来一趟，有点重要的事情要谈。 面对这般正当的理由，结合着他们之间确确实实发生过的关系，赵明实在没办法进行拒绝。 半个小时后，刘晓雅出现在了这间屋子里。 赵明为她倒了杯茶后，方才开了口，尽量不显得太过冷淡，“不知道你想要跟我说什么事呢？” 刘晓雅喝了口水，缓了一会儿，“我觉得从昨天开始，好像有人在跟踪我？是你们警察吗？” 跟踪？赵明闻言，神情一滞，最先出现在他脑子里的思考是，‘如果有人跟踪刘晓雅的话，会不会今夜也跟到了这里。’ 想着，赵明有些惊吓，他和刘晓雅的关系，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刚才来的路上也有人跟踪你？” 所幸，刘晓雅果断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顾虑，所以来的路上，我特地兜了好几个圈子，换了几辆出租车，应该没有人跟上来。” 饶是如此，赵明还是赶忙起身，走到了窗户前，朝楼下看去，确定没有什么鬼鬼祟祟的车辆或者身影后，方才坐了回来。“据我所知，警局现在已经忙得晕头转向，并没有派人在跟踪你。” 虽然赵明这样说，但这几天的李涛和孙斌感觉对他越来越疏远，指不定他们会在暗中操纵一些事情。 “你确定有人跟踪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是绝对肯定，只是一种感觉，最近出门，身后总像是有个人走到哪跟到哪，但是每一次，我故意停下来绕路想要看清是谁的时候，却怎么都无法看见，那人就像是个幽灵一样。”刘晓雅如此形容，不禁令赵明觉得，或许这又是她一个想要来到这里而编的理由。 其实一直到现在，赵明都没能够理解，究竟为什么最一开始刘晓雅要和他发生关系，刘晓雅图得到底是什么。 起初，赵明以为她是想要与自己绑在一起，好寻找一条出路。可是随着案件的发展，接连两条命案的出现，刘晓雅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孙斌也没再怎么提过她的嫌疑，那么她还执着的要与自己联系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真的睡着睡着产生了感情？ 赵明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在东方浴场那样场所工作的女人，绝不会这样愚蠢！ “那你有没有收到什么威胁，短信，电话之类的？” 刘晓雅楚楚可怜的摇头“这些都没有，所以我才认为可能是警察在怀疑我。不然我实在想不到还会有什么人会闲到盯着我不放。” “嗯，既然这样，明天我到局里的时候，问一下，看看是否真的还有警察在负责调查你。”虽然这样说，但赵明心里清楚，这话是没办法问的。“俗话说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是经常的话，或许还好一点，至少你不会是有生命危险。” “嗯。”刘晓雅轻轻点头，犹豫了好一会儿，忽又说道“其实，对不起，有件事我骗了你。” “嗯？”赵明挑了挑眉头，倒不是说对这件事感到多么惊讶，而是诧异于刘晓雅这般坦白的缘由“什么事？” 刘晓雅闻言，抬头迎着赵明的视线，像是为了确定他是否生气一般。“之前你们的调查让我确实很害怕，虽然张琴的死与我无关，但是每个人都会有一些秘密，我不希望我的那些秘密被调查出来。所以…….” 赵明沉默的等待着，他有预感刘晓雅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会很重要。 好一会儿，刘晓雅才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长长的缓了口气道。“你们正在调查的那个林辉，其实我认识。” “什么？”虽然事先有了心里准备，但真的听到，赵明还是忍不住惊叫出声“你认识，那你为什么不说？你知不知道，万一以后被查出来，你的嫌疑就很难洗掉了。” 刘晓雅安静接收来自赵明的吼叫，脑袋缓缓垂下，十足的委屈模样。 赵明见状，本就心软的他，也不好再叫下去，更何况他心里明白，自己已是刘晓雅手上攥着的一张王牌，如果到了必要时候，想必刘晓雅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暴露出来。 ‘女人，特别是聪明的女人，永远都是可怕的。’ 赵明如是想着，语气缓和了一些“说说你是怎么跟他认识的，详细一点，我好判断一些该怎么处理。” “嗯，好。”刘晓雅轻轻点了点头“其实要说的话，就要从我和张琴之间的关系上来讲。该怎么说呢，我和她都是双性恋，当初之所以在一起，纯粹是因为一些巧合外加寂寞导致，虽然彼此之间确实有感情，但是那种感情是融合了友情与生理需求的。” 刘晓雅有些羞愧，精致的小脸上红晕缓缓袭上，“简答来说，就是我们是开放式的关系。后来，一次巧合下，林辉来到了东方浴场，正好是我接待的，并且为他安排了张琴服务。只是我也没想到，仅仅是一下午的工作，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在包房里究竟聊了什么，竟然产生了感情。” 像是回想到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刘晓雅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或许是女人自私的本性使然，为此我还与张琴争执过，但最后，因为我实在不忍心放弃她，所以也就接受了林辉的存在。那天之后，林辉再也没有来过东方浴场，取而代之的，他会直接去张琴在仁爱小区租的那个房子，不过频率不多，一般十天半个月才会去一次。” 接下来的话，显得有些羞于启齿。刘晓雅咬着牙方才说出“有的时候，我也会在那里，虽然不愿意与他有过多接触，但是当时的情况，有些事情实在无法控制。” 好家伙！本来已有了困意的赵明，听到这样暗示意味极浓的话语，脑子里急速描绘出了那副场面后，他的身子都有了些火热。 “但是，虽然有过那种关系，但关于他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除了他是个游戏公司里程序员，收入还算不错外，别的也就只剩下手机号了。” “什么！”赵明大叫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有他的手机号！那个号码是不是还在使用？” 第六十一章 神秘的天眼，无所不在的监控 刘晓雅惊吓的身子往沙发后面退了退，后背直接贴了上去，她望着赵明那张略微涨红的脸，弱弱的点头道“是，是的，还在用。” “他是什么时候联系你的？”赵明此时也顾不上别的，强硬的追问开来。 “就……就今天晚上。”刘晓雅显得很慌乱。 “他的手机号码给我，还有，他跟你说了什么？” 刘晓雅哆哆嗦嗦的取出手机，调出那串号码，将手机递了过去。“他就说了一句话：张琴的死与他无关，然后就挂了电话。” 赵明接过手机，仔仔细细的将号码存了下来，“他一点都没有说现在藏在哪里？” 刘晓雅连连摇头“挂断了电话后，我立即就再打了过去，不过提示已经关机。” 赵明闻言，直直的盯着刘晓雅那张满是惊恐的脸，好半晌方才略微转移了一点视线“出了这件事，关于案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刘晓雅身子一愣，旋即再度摇头“绝对没有了，当时没有说出来，也是实在害怕你们警察还会一直揪着我不放，所以一时害怕就……” 谈话到了此处已是差不多，虽然接着刘晓雅表露出来明显想要留下来的意愿，但受着刚才这般震惊消息的影响，赵明已是半点情绪都没有，于是他强硬的送走了刘晓雅。 “既然号码还在使用，就能够查到他的所在位置。如此一来，整个案子或将迎来终结。”赵明躺在床上如是想着“可是，我要编出什么样的理由去解释如何获得这个号码的？” 一直到早晨站在警局门口，赵明都还是没能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以致顺理成章的，他暂时决定隐瞒下来。 坐在办公位上最多只有半个小时后，其他同事所收集到的信息已经汇报到了孙斌那边，从赵明所在的位置可以隐约看到，办公室内的孙斌瞧见那些信息后，面色一点一点阴冷下来，片刻后，他和李涛便收到召唤，走了进去。 “查到唐克与苏聪之间的联系了。”孙斌平静陈述着，只不过那样的表情像是他其实是不希望唐克真的与张琴和邢天河之死有所联系，因为死亡超过三人，那就变成了连环杀人案件，性质上有了太大的不同。 “他们两人同属于一个网络上的兴趣小组，名叫天眼。”孙斌说着，递过来一张写满文字的纸“这是那个兴趣小组的聚集地点，还有其它一些已知成员的信息，你们去查查看，搞清楚他们在研究什么，最主要的是，苏聪与唐克之间的关系。” 天眼？对网络并无多少了解的赵明，只觉得这个名字非常陌生。但李涛的表现则截然相反，只见他自打一听到‘天眼’二字开始，原先脸上的那抹笑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非常陌生，赵明几乎没有见到过的凝重。 行驶的警车上，赵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怎么，你听说过这个名字？” 李涛目不斜视的点了点头，“上网的时候有所接触，据说天眼是个非常厉害的组织，能够加入进去的人都是网络技术的佼佼者，各自都拥有难以想象的能力。”说着，李涛的眉头皱得更紧，“不过有些事情不太对劲，因为据我了解，关于天眼的绝大部分信息都只有在暗网里才能够寻到，这还得是有一定能力的人才可以。这一次，为什么就这样轻易查到？” 对此，赵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是唐克的电脑上有所记录吧，这一点，回去之后问一下负责调查的同事，不就能知道了。” 李涛没再言语，只是那凝重的神色表示他仍然非常在意这件事情。 等到了纸上记录的地址后，赵明二人都有些傻了眼，因为面前的这栋简直可谓是昭然若揭的建筑以及招牌，可完全不像是李涛形容的那样。 李涛仰头望着那道看起来简约但不失庄重的照片，小声念道“天眼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或许这个天眼，与你所知道的那个天眼，只是名字相似而已。”赵明如是说着，随即也不得不感慨于这栋建筑的夸张造型以及奢华。 大抵是得益于这两年网络发展的突飞猛进，整个国家，很多有幸搭上这艘快船的老板，几乎都不声不响的发了大财，一家家公司拔地而起，而且因着网络那虚无缥缈的特性，越来越多的资金开始在上面滚动流淌，那样的数目，哪怕只取其十分之一，都是足以将大地抖上三抖的分量。 现在看来，眼前这家公司，也属于赚了大钱的那一类。 前台水灵灵的小姑娘，不知是因为昨夜睡晚了，还是天性慵懒的关系，这才九点钟，她就已瞌睡的直点头。 赵明站到颇显讲究味道的前台前，轻轻敲了敲台面，将小姑娘唤醒，然后才向她出示了警官证。 小姑娘见状，慌乱的起身，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后，恭敬的问道“两位警官，不知道有什么事吗？” 赵明面无表情的点头，随即一边递过唐克和苏聪的照片，一边问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做天眼的兴趣小组？” “兴趣小组？”小姑娘疑惑的挠了挠头“我们公司是叫做天眼没错，但是兴趣小组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样明显外行的回话，李天忍不住直接问道“你们老板在吗？我们要找他谈谈。” “啊，老板啊。他在的。”小姑娘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随即急忙拨通电话。片刻后，“两位警官，老板在八楼，你二位直接上去就好了。” 得到了批准，李涛二话不说径直就朝电梯走去，赵明冲小姑娘笑了笑，转身仰头看了一眼这偌大的大厅天花板四周的摄像头，粗略数了一下，是十二台。 “只是一家公司而已，竟然需要将监控装到这种程度？”赵明喃喃自语着。 去到办公室，出现在赵明二人眼前的是一名约莫二十七八岁，白白净净，微胖看起来腼腆的年轻男子，他主动迎了上来，客气的自我介绍道“我叫冯磊，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不知道能帮上二位警官什么忙？” 三人坐到墙角处的真皮会客沙发上，李涛也不兜任何圈子的，直接就道出了来意，于是唐克和苏聪的照片再度被摆上了台面，“请问你认不认识这两人？” 原以为冯磊至少需要仔细确认一下才会回答，却没想到他只看了一眼照片便肯定的点头“认识的，冯磊和吴聪，他们都是我公司的名誉顾问。” “名誉顾问？那是什么意思？你这公司是做什么的？”李涛一股脑的追问开来。 冯磊轻轻一笑，在赵明看来，那样的笑容里，得意的味道着实不少。“简单来说就是，如果他们偶尔回过来帮公司的发展提一些建议，然后为了那些珍贵的建议，我会按月给他们发顾问工资。仅此而已。”冯磊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我公司是做金融贷款的。” 听到这个回答，一方面赵明总算明白为什么冯磊看起来年纪轻轻，却能有事业有成外加富有的缘故，另一方面，他不由得对冯磊厌恶了起来。因为在他的理解里，所谓的金融贷款，要是说得直白一点的话，即使站在穷人肩膀上继续嗜血的害虫。 “所以，你们这里的确有一个叫做‘天眼’的兴趣小组？” “兴趣小组？”冯磊疑惑了一下，方才回道“两位警官，你们可能弄错了。‘天眼’并不是一个小组，而是我公司对于所有顾问给予的一个称呼而已，可能久而久之，有人传错了吧。” “那么，这个天眼，究竟该如何理解？” 第六十二章 诡异的地下室 “天眼？”冯磊憨憨一笑，架起了腿“说出来不怕二话警官见笑，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比较有气势而已。而且天眼嘛，顾名思义，天之眼。是希望我公司的生意能够得到老天的照顾。” 听到这般解释，赵明与李涛相视一眼，默契决定暂时不继续追问。“那么，这个顾问小组里面包括唐克和苏聪在内，一共有多少人？” 冯磊扭头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复古吊钟，随即像是有些不耐烦一样，反问道“不知道二位警官是为了什么来调查的呢？是不是唐克和苏聪犯了什么事？要知道，刚刚也说了，我与他们其实也不是那么熟，正常情况，一般一个月也就见个一两次而已。” 李涛点头，装模作样的记录起来，故意的拖延了一下时间，方才回答“说实话，唐克昨日凌晨时分遇害了，所以我们过来调查一下线索。” “什么？”冯磊的表现着实有些出乎意料，只见他猛地站了起来，脸上尽是错愕与惊诧。随即，他瞪大了眼睛“遇害了，怎么可能？在哪里遇害的？” 赵明默默注视着冯磊的这番举动，刚刚还说与唐克并不太熟悉的他，何以会如此表现？不禁令赵明感到迷惑。 李涛狡黠一笑“看来你还是挺在意唐克的。” 冯磊安定了一下情绪，复又坐了下来，眼神犹疑的在赵明和李涛身上打着转，“认识这么些年，听到这种信息，当然会在意。警官，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涛一脸平静的摇了摇头“目前只能确定是他杀，我们还在寻找嫌疑人，你知不知道唐克平时有没有与谁结怨？” “结怨？”冯磊果断否定，“想必你们应该已经去他家和学校调查过了，唐克为人实在没话说，在我这里从来就没有和任何人红过眼，更不可能会有人对他做出这种事。” “那你能和我说说唐克与苏聪的关系吗？好还是坏？” “苏聪？”冯磊转动了眼睛，像是在思考些什么“警官，你们怀疑是苏聪杀了唐克？那是不可能的，苏聪一直都很尊敬唐克，把他当做亲哥哥一样，不可能的！” “那么除了在这里，他们私下交往的情况你知道吗？” 冯磊摇头。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李涛一连将所有勉强涉及的问题全部提了出来，冯磊看上去，则是一副知无不答，言无不尽的态度，这倒算是他们办案过程中非常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半个多小时后，赵明二人告辞，李涛望着手中那份刚刚冯磊提供的天眼小组成员名单，凝神了好一会儿，忽的开始拨打电话。 赵明刚想问他打给谁，电话那边孙斌的声音便就传进了耳朵，只听李涛快速问道“那个网络小组以及那份名单是谁查出来的，怎么查出来的？” 电话挂断，约莫十分钟后再度响起，李涛安静的聆听着孙斌的陈述，一直到他挂断电话，脸上凝重的神情方才有了些微的缓和。 “起初组长也认为是小宋查出来的，只不过刚才经我提醒，在组长的追问下，小宋才承认其实大部分信息都是在技术部小吴的帮助下，才勉强能够查到。至于那份名单，则完全是小吴独立收集完成。”李涛放下手机，靠在车椅上，目视前方，平静的说着。 “宋哲？”赵明想象着宋哲的样子，“你为什么如此紧张这件事？” 话音落下，李涛抖了抖手上那张名单“这份名单和小吴提供的信息完全一致，则证明网络兴趣小组‘天眼’确确实实存在，那么刚才冯磊的话就基本完全不能相信。唐克和苏聪之间的联系，绝对不是同时身为这家公司的顾问而已。” 李涛说着，扭头看了一眼那气势恢宏的招牌“如此以来，这家公司很有可能有问题存在。“ 赵明皱紧眉头，一时间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关系，仅仅是两份名单而已，怎么就牵扯出了一个新的怀疑对象，于是他将心中的疑惑表达了出来。 却见李涛好似疲倦了一样的摇头“根据小吴陈述，那个网络兴趣小组不是明面上的东西，而是暗网里的玩意，且存在了很长时间。他也只能查到那玩意有，但是更多的就无从知晓。暗网，本身就不会有多少人有能力接触，试问这样一拨人既然都是这家公司的顾问，又为什么还要在私下如此隐秘的进行沟通。他们与这家公司之间到底存在了什么样的关系？” 虽然李涛如此解释，但赵明还是没能完全理解，不过他也不准备接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觉得你偏离的有点远了，我们来是为了查出唐克与苏聪的联系，现在有了这份名单，接下来挨个拜访就可以了。“ 名单上，苏聪的地址醒目的写着江南小区，也就是王洪进行监视的那间房，李涛驾着车，两人直奔那里。 电话自然无法打通，进了屋子，李涛一眼便发现这间屋子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居住，自然，赵明是清楚这一点的，且不论苏聪此时此刻究竟是处于怎样的境地，他的店被砸了后，他就应当彻底隐藏起来。 屋子里没有人，两人稍微搜查了一番，便按照纸上的信息赶去了苏聪的手机店铺。 这是短时间内，赵明第三次来到这个地方，只见店铺的状况与上一次相比几乎没有变化，除了店外的垃圾被处理完全，店铺周边拉上了封条。 为了掩饰自己知道这个情况，一下车，赵明便主动开口“咦，这是怎么回事？” 李涛见状，毫不犹豫的就打了个电话到警局问询，在得知是片警处理之后，电话被转接过去，没等上一会儿，与赵明所了解的相差无几的信息便从李涛口中说出。 “这么说的话，苏聪的店面被砸，是在唐克出事之前，而且自那一天，苏聪便音信全无，谁也联系不上？”赵明阐述着自己无比清楚的事实“会不会有点太巧了？” 李涛点头，大步朝店铺走去，很快，两人站在了满是狼藉的店内，赵明一眼可以看出，原先店里的一些商品都消失了踪影，想来应当是那天他离开后，小偷前来光顾了一番。 李涛踱着步前前后后打量了一圈，“苏聪是名手机维修人员，唐克是知名大学的终身教授，这样的两个人是怎么搅合在了一起。” 说话间，他已来到地下室的入口，只见地下室的门不知被谁上了一把锁，赵明见状，不禁有些疑惑，要知道，上一次从这里走时，还没有这么个东西。而且按照规矩，片警在现场采证结束后，也不会做这种事。 “怎么样，下去看看？”李涛看了看门，又看向赵明。 赵明都没能说出‘我们没有钥匙’这种话，李涛已经一脚大力直接将木门踹了开来。 本来，赵明觉得，看看就看看，也没什么太大关系，毕竟上一次他来这里的时候，地下室里的情况，他已经有所了解。 然而这一次，意外的事情出现了，只见，一等木门敞开，立时，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朝着两人的面部席卷而来，呛得他们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同时，这样的味道，他们是非常熟悉的。“血？” 对视一眼，得到同样答案后，两人赶忙抽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找到地下室的电灯开关，捂着鼻子冲了下去。 只不过，与李涛有所不同的是，赵明心里担忧的是：会不会一直联系不上苏聪是不是死在了这里，他冲下去瞧见的会不会是苏聪的尸体！ 昏暗的白炽灯光映照下，尸体倒是没有被瞧见。但是地面上那触目惊心的一滩面积恐怖的鲜血却是明晃晃的显现在两人的视野里，更为惊悚的是，赵明发现，这间地下室竟然不是上次所见那般一片狼藉的景象，而是变得非常规整，像是有人特地收拾过一样。 更为令他无法想象的是，不论是谁收拾的这里，他竟然将整间地下室变成了一处居住房屋的模样！ 第六十三章 充足的证据 ‘怎么回事？’站在楼梯上的赵明猛地停住了身子，李涛闻声，紧跟着停了下来，他的眼神锐利，一瞬间犹如猎鹰一般，即便知道这下面应该不会有人存在，但李涛还是警觉的提醒了一句“注意安全！” “好！”赵明应声，两人一步一个脚印走了下去。 甫一下了楼梯，两人立即快速的扫视了一下整间地下室，确定没有威胁之后，方才略微松懈了一些紧绷的神经。 同时，之前在上方无法瞧见的景象，登时齐齐映入他们的眼帘，三面墙壁上那一张张照片贴画止不住的挑动着他们的神经，因为他们两个瞬间就认出了那些照片上的人！ “张琴，邢天河，唐克！” 视线再往下，类似于工作台一样的桌面上，两个模型安安稳稳的摆放着，赵明一眼望去，便看出那是林辉的房子和邢天河死亡的那间旅馆房间的模样。 缓缓扭动脑袋，血泊旁，那张木椅刺眼的进入视线，其后方，那堵墙壁上，渗人的显示着‘死亡’二字。 这一次，李涛没有半点的犹豫，立即拨通了孙斌的电话，沉着冷静的要求孙斌带人赶紧过来，他甚至都没有解释具体是什么原因，便直接挂了电话。 时隔几天时间，这间地下室可谓彻底的变换了一副模样，望着这般景象，赵明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毛病，以致那天他与苏聪站了这里讨论那只诡异手机的场景，不过是一场自己编织出来的幻象。 然而，事实是否定的。赵明知道自己没有神经。那么眼前的这一切，便只有一个解释：组织的人想要将三起命案全部栽赃到苏聪身上。 意识到这一点，赵明感到恐慌的同时也不免有了些宽慰，因为他明白，既然组织的人这么做，那则说明苏聪肯定没有落到他们手里。 李涛不管不顾正处于失神状态的赵明，果断的戴上了塑胶手套，绕过地面上的血泊，谨慎的走到贴满照片的墙面前。 听到声响，赵明强迫着自己面对现实，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跟上，只见张琴，邢天河以及唐克三人的监控照片贴的满满当当，时间跨度最多持续了半个月。 再看照片旁边显现的东西，立时更加重了苏聪杀人犯的罪名。 一张张详细记录着几大犯罪现场附近的监控情况，以及如何躲过的纸张，嚣张的出现在赵明眼前，这样细致的准备工作，怕是为了让警察的顾虑降到最低。 李涛沿着墙壁，一步一步的走动着，那双猎鹰般的眼睛眨都不眨的注视着这一切，许久，他才终于开了口，说的是赵明预料中会出现的话语“看起来是苏聪杀了他们三人。” 说着，李涛一指墙上那张从废桥大桥地下拍摄的池塘照片，“我们的猜测是错误的，苏聪本就打算在那里将唐克杀死。” 赵明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他为这般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栽赃手段感到骇怕。好在心中的理智这时起了作用，他知道，绝对不能让苏聪坐实杀人犯的罪名，否则，通缉令发出，苏聪被逮捕，他要摆脱死亡乐园的希望便成为了幻影。 “可是李涛，你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吗？”赵明逮住会让李涛产生怀疑的地方，直接点名。 “你是指？” “上面的店铺前几天才被砸了，但是这间地下室却完好无损。”赵明提出疑点，接着为了让疑点更加明朗，他又补充道“而且感觉，这里的一切就像是可以呈现给我们看的，毕竟如果苏聪真的杀了唐克，他总不会没有想到我们会找到这间店，会发现这下面的一切。那他为什么不及时毁掉呢？” 李涛安静听完，沉默不语了好一阵，方才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真凶栽赃给他？” “是的，我觉得很有这种可能。” 至此，李涛没有再说话，神情严肃凝重的他，板着一张脸仔仔细细的审视着整间地下室里的一切物品。 诚然，赵明不得不承认，这里的一切，若是没有更多的疑点在支撑的话，身为此地老板的苏聪，只怕是绝对很难逃脱通缉。 “等等！”赵明突然想到了一点“会不会组织的人只是希望通过这种手段来将苏聪逼出来？” 很快，孙斌带着人已经赶到，等到踏上地下室的地面，他脸上的表情几乎如同之前赵明二人一样，“有没有尸体？” 赵明见苏斌看向自己，赶忙摇头起来“没有发现尸体。” 这时，孙斌已敏锐的注意到了墙上那些记录和照片，立时，他走到了仍旧面朝着墙壁的李涛身边。 楼梯口，一众警员站立不动，场面一时诡异万分。 “详细的拍下这里的照片，做好记录，所有物品打包带回警局。”好一会儿，孙斌郑重的吩咐起来，同时赵明瞧见他仰头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你们来了后，这里就是这样？包括地面上的情况？”孙斌蹲在血泊旁，如是问着。 赵明应声“是的，根据片警提供的信息，地面上的店铺几天前被一伙人砸了，然后苏聪自那天开始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片警来现场调查过？”孙斌问出了赵明非常想要听到的问题。 但是这个问题，赵明不能够太急切的回答，因为下来前，是李涛打的电话，于是他眼神示意问向李涛。 “调查过。”李涛语气阴沉的回答“但是他们没有提过关于这间地下室里的情况。” “再问一遍，不行的话叫那天负责的民警过来！”孙斌严词命令。 让他们过来？赵明闻言，吓得‘咯噔’一跳，脑袋急忙转动，迫切的想要找到一条合理的解释，因为一旦当天负责调查这间地下室的民警出现，认出了他，那么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说出口的与苏聪相识之事，便就赤裸裸的摆放到了孙斌面前。 ‘怎么办？怎么办？’赵明偷偷看向正忙碌收集证物的一众警员，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够想到的也就是一定不能被那两名民警看到自己。 李涛快速的拨通了电话，然而通话意外的只持续了一会儿便被挂断，同时李涛的脸色更加阴沉起来。 “怎么回事？” “负责的片警说，那天只不过是一般的入室打砸案件，而且店主还不在场，并且没有发生任何伤亡，所以他们只调查了地面上的店铺部分，拍了些照片，封锁好现场之后便离开了。” “也就是说，没有下来这里？” 呵！这一刻，听到这些，赵明是该感到放松还是震惊？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那两名民警明明就下来了这里，他们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还是说？’赵明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犹记得当日一共看到了四名民警，虽然样貌记不太清楚，但是仅仅四人的话，如果花钱确实可以买通，毕竟如李涛刚刚所说的那样，只不过是寻常的纠纷，而非刑事案件，他们为此能收到钱，应当是会非常乐意。“更何况，以死亡乐园背后组织的财力，只拍这笔钱的数目不会小！” 可是等等！就在赵明以为自己理清了原因，准备加入到孙斌他们中去之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最为矛盾的地方，“不可能是死亡乐园背后组织买通了那四名警员，否则这间地下室里的局，岂不是白设了？还是说，这里根本就不是他们安排？” 这样明显矛盾的地方摆在眼前，赵明的表情因着困惑而扭曲看来。 这时，只见李涛忽然伸手大力的撕下了他面前那堵墙上的壁纸，立时，许多张带有完全陌生之人的照片，显示了出来！ 第六十四章 七户人家，全部消失 登时，所有人手上的动作伴随着李涛那声出乎意料的惊叫停了下来，最先反应过来，冲过去的是孙斌。 “一，二……六！” 六个人！六张完全不同的脸孔，其中还有一名是中年女性，一时间，所有人脑子里充斥着的都是同样的想法，“难不成，这六个人是苏聪接下来的目标。” “等等！”盯着那些照片的李涛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急忙取出那张名单，从上到下快速扫了一眼，“果然，天眼兴趣小组一共包含八人，除去苏聪本人，以及已经遇害的唐克，正好还剩下六个人，其中有一人，张晓燕。看名字应当是女性！” 李涛这样猜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苏聪在追个杀害天眼小组的成员！ “可是为什么，这些照片要隐藏起来？”为了尽可能的减少苏聪的嫌疑，虽然可能无力，但赵明还是在努力着。“如果不是李涛你眼尖的话，可能都没有人注意到。” 李涛皱紧眉头，没有回话。片刻后，他冲孙斌道“组长，这边就由你来负责了，我跟赵明立即去拜访剩下来的六个人！” “好！”孙斌干脆直接的应声。 一切发生的太快，直到坐在行驶的车辆上，赵明方才醒悟过来，立时，他只期望接下来出现的结果不要太坏。 像是利索当然，剩下六人的电话全都无法接通，要么提示已关机，要么就是不在服务区。这一刻，赵明终于明白那天苏聪所说过的朋友大抵就是这些人了，可是这些人聚在一起，真的能够查出死亡乐园背后的事情？而且目前唐克已经被杀，剩下的七个人又是做何打算？ 赵明不愿继续去想那样的事情。按照名单上显示地址的远近，他们很快来到了第一家门前，门铃被李涛急切的摁下，连续响了好长时间，将邻居都吵了出来，里面却还是无人应声。 “这家人好像这几天都不在家，喏，你看他家门口的包裹都没动过。应该是出远门了。”邻居大抵是瞧见了赵明二人身上的警服，所以语气很是恭敬。 李涛冲他道了声谢，邻居很快回了屋。本来这就应该结束，他们两人应当抓紧时间赶去其它家，但李涛在警惕的看了看两边，确认没人注视后，他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包，等到小包打开，赵明方才意识到那是什么玩意。 “李涛，你怎么会随身携带开锁工具？” 李涛闻声，瞥了一眼赵明，甩了一个眼神过来，示意他不要声张，“人命关天，这么点小事不要在意。” 说话间，李涛已经异常熟练的在进行开锁，几乎是眨眼间功夫，厚重的所谓的防盗门便被他咔嚓一声启开。两人一前一后，唰的一声闪了进去。 一眼望去，他们便知道刚才那名邻居说的没有错，这间屋子至少已经有两三天没人住过了，家里所有物品摆放的很整齐，显然他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多么慌张。 房子不大但也不小，三室一厅的格局看起来是一家人住的，这一点，从厨房碗筷以及酒杯的数量也能够看得出来。 李涛仔仔细细的将整个房子装了一圈，最后手拿着一张像是遗漏了的照片走了出来，“一家三口，时间上太过巧合，而且，如果只是我们要找的男主人离开了，倒还勉强说是合理，可是这一家人全部不见了。就不对劲了。” 不等赵明开口说些什么，李涛已经将照片从相框里取了出来，塞进了口袋。“走吧，还有五家要去！” 赵明跟在李涛身后，一股无法抑制的陌生感侵袭过来，他感觉今天的李涛好像很不对劲，热衷的太过反常，同时，他也不希望案子再朝这个方向继续发展下去，否则，苏聪的被逮捕或者更糟糕的死亡结局，绝对无法避免。 毕竟赵明比心里清楚，只怕整个警局的所有调查，死亡乐园背后的组织都能够通过各种手段了解的一清二楚。 怎奈，接下来一路的奔走，一路的拜访，所遭遇的都是同样的情况，那份名单上不论是单身的人，还有有家室的人，全都消失了好几天。其家人也都是一同没有音讯。 六户人家全部结束，回到警车上，面色已经阴冷的快要滴出血来的李涛，赵明只看一眼，大抵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该不会全都遇害在某处他们还不知道的地方了吧。 但是赵明却觉得，这一切的发生，从时间上来说，恐怕都是有意安排的。毕竟，所有人家里都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都是收拾完全，做好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打算。 可是如此一来，赵明都不禁感到害怕，他想不通究竟苏聪是想要做些什么，会导致这么些人家几乎放弃了一切来和他一起并肩战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忙碌了一天的赵明根本都没有心思去注意过时间，直到苏婷婷的电话打了过来，他才猛地想起昨天定下的四点之约。 “我在你们警局了，你在哪里呢？”电话那边的苏婷婷一反常态的没有发飙，而且语气也颇为平静。 熟悉苏婷婷性格的赵明明白，这可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知道如果今天放了鸽子的话，只怕再过十年，苏婷婷也不会原谅他。 虽然确实对苏婷婷没有所谓的爱情存在，但赵明也并不想要得到那样的结果。于是他生生吞下了想要解释的话语，“我正在回警局的路上，一会见面再说。” 关了电话，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正自郁闷难挡的李涛竟出乎意料的问了一句“怎么了，有约？” 赵明闻声，愣了一秒，随即苦笑着点了点头“嗯，昨晚你见到的那姑娘。” “哦哦，你小子还挺不赖。” 这李涛未免表现的也太过奇怪了，怎的还有心情在这种事上加以评论，此刻他不应该正陷在刚才发现之事中无法自拔吗？ “所以你怎么想，那六个人，以及他们的家人都是怎么回事？”虽然不想，但不愿意继续在自己的私事上多做交谈的赵明，无奈的将话题转了回去。 “我觉得是有计划的离开，但是有一个问题不太对劲，为什么这六个人的家人都离开了。但唐克的家人却仍然留在这座城市？” “可是为什么离开，我觉得光是要想让一个人离开土生土长的地方，都很困难，除非是关乎到了生命的情况。现在还是几户人家，包括小孩在内都走了。这得是遇到多大的事啊，如果是苏聪真的是凶手，光凭他一个人，恐怕也产生不了这么大的威胁。”赵明抓住机会就开始帮苏聪减少嫌疑。 “生命威胁。”驾驶座上的李涛将这个词念叨了好几遍，“或许他们不走，就真的会陆续丢掉性命，唐克的死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那么唐克的家人呢？苏聪会与他们有多大仇多大怨，还会牵扯到家人？” “家人，家人！”说着，李涛快速扫了一眼后视镜，随即啪嗒打下方向灯，鸣响警铃，不管不顾的转了个弯，“我不确定唐克的家人是不是还安全活着在，那天见过一次后，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好家伙！因着急促的警铃影响，道路上大多车辆都自觉的让开了路，李涛猛踩着油门，凭着记忆，很快两人便已到达唐克的家门前。 想来，再次敲门的李涛，心情是忐忑的，这一点从他那黑得快要滴血的脸上表情都能看出，只可惜，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屋里没有人应门。 两分钟后，赵明二人进屋，立即就傻了眼！ 第六十五章 公开任务 进屋之前，他们想象过因为丈夫刚去世，妻女在家正沉浸在哀悼之中。或者是同其他人家一样，莫名的消失不见。 只不过像眼前这种，整个家似是被毁坏完全，遍地都是砸碎了的家具，就连室内的各种灯具都被彻底摧毁，碎片散落一地，衣物碗筷好似垃圾一般飞的到都是，就连沙发都被掏了个底朝天，内部的棉絮遍地都是的景象，赵明二人确实是没有想到过。 甫一瞧见这副场景，两人立在门口，都不禁犹豫着下一步脚该落向什么地方。 “入室行窃？”好一会儿，赵明才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李涛收回了脸上难得露出的惊讶，沉声道“不是，看起来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其实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的屋子，他们不用寻找，都可以知道，唐克的妻女必然不在家中，不过为了确保，同时担心那对母女或许遇到了不幸，两人还是仔仔细细的将屋子找了个遍。 “你觉得她们母女是在屋子变成这样前离开的，还是后离开的？”站在客厅里，踢开脚边的垃圾，李涛如是问着。 “应该是离开后吧，否则她们发现家里变成这样，怎么可能不报警呢。” 李涛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整个天眼小组的八个人，以及他们的家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说着，李涛朝向赵明，挑了挑眉头“现在你相信我之前说过，那个天眼公司，以及那个唐磊，绝对有问题的说法了？” 事实上，对于这个问题，赵明是不得不表示同意的，说话间，口袋里的手机连着震动了两次，赵明不用看都知道，那是苏婷婷在催促。 李涛也听见了手机的震动声，只见他饶有意味的望了赵明一样，忽然莫名的问了一句“你跟那个姑娘约的几点？” 赵明有些惊讶。“四点。” 闻言，李涛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刚才我也找了这里的卧室，正常摆放财物的柜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如同之前那几户人家一样。想来，她们母女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回来。” 李涛说完，率先朝外走去，“去问一下邻居，看看有没有什么信息，然后回警局，剩下来的事情我处理就好。” “嗯？”如果说刚才还是惊讶，那么现在，便是困惑了。‘为什么李涛在这样的节骨眼，会表现的如此善解人意，他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约莫四十分钟后，两人回到警局，时间显示已经三点半。苏婷婷正坐在赵明的位置上，对着电脑百无聊奈的发呆，不过一等她瞧见进来的赵明，脸上到底还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同时激动的起身迎了上来。 李涛见状，微微一笑，轻轻点头，脚下不停的直接进入了孙斌的办公室。 赵明面对着苏婷婷，感受到开放式办公室里其它同事投射而来的各种各样意味深长的眼神，立时窘迫的拉着苏婷婷回到自己的位置。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可以再等等吗？我去和组长请假，外加还有些事要汇报。”赵明使用的是商量的语气。 苏婷婷听言，小嘴一嘟，满脸的不满意，随便埋怨可又体谅地说道“算了，反正都等了那么长时间。孙叔叔那边，我已经帮你和他说了，他同意你今天早点离开。” 孙斌办公室内，先一步进来的李涛正在汇报与苏斌分开后他们两人的发现，孙斌耐心听完后，看了一眼赵明，随即点头道“我觉得那些人既然选择离开，应该不会继续呆在这座城市了。他们家都有车？” 见孙斌对着自己，赵明有些心虚的急忙点头回答“是的，都有车，而且车子都不在家。” “进入系统，查一下他们的酒店登记情况，不论是天眼小组成员，还是他们的家人，全都要查。”孙斌如是吩咐着。 “关于这件事，组长，可能还需要你出面和陈局长商量一下。我觉得有很有可能，这些人都已经出国了。”李涛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出国？”孙斌显然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可能，“为什么这么说？” “只是一种感觉，唐克的死亡太过蹊跷，另外六个人，还有苏聪，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很难预料，他们的家人有条不紊的离开，想来不会只是选择到另外一个城市而已。” “所以你想要查他们的签证情况，还有航班信息？” “嗯，另外还有他们车辆的使用情况，交通探头，车牌号等等。”大抵李涛知道要将这些信息全部得到，是需要大费一番周折的。“这件事，恐怕得陈局长出面才能办成。” 孙斌沉声，冷冷的盯着李涛，半晌才再度发话“你的猜想是什么？他们出没出国，会有影响？” 李涛点头，“如果出国了，则证明这件事已经严重到不可挽回的程度。反之，若他们只是到别的城市避避风头，或许，我们还有希望能够阻止。”李涛说完，还补了一句“以如今的形势来看，谁也不希望看到接下来，再有六人连续死亡！” 事实上，李涛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自打唐克被谋杀的信息曝光到了媒体，这座宁静了很久的城市，刹那间就喧嚣了起来，大街小巷，很多人都在讨论，即便，他们与唐克并不相识。同一时间，些微的恐慌逐渐蔓延，怕死的心理一点点的喧宾夺主，市民们开始担心这座城市是否出了一名连环杀人犯。 再加上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广而告之，口无遮拦的恶意揣测之语，更是大有着火上浇油的趋势。 这般形势下，如果再有一人被杀，恐怕省内就要派人下来了。那是赵明最不想要见到的结果！ 经过这样直截了当的提醒，孙斌思考了好一会儿，方才轻轻点头，“你先将我们警局系统里能够使用的，详细排查一遍。局长那边，我去出面处理，不过这件事涉及到多部门合作，估计最快也要明早才能得到消息。” 有点像个局外人一样的赵明，眼睁睁望着这样一唱一和，搭配非常默契，似是搭档一般的李涛和孙斌，一瞬间，他只感觉到陌生无比。胸膛里那股仿佛李涛与孙斌本质上是同起同坐的怀疑，愈发浓厚。 “小赵。”孙斌忽然叫了一声“你也累了几天了，别让婷婷等太久，先下班吧。” “啊！”赵明着实没有想到孙斌会主动提起这件事，而且表现的还如此宽容。“没关系的，接下来不还是有很多事情要查吗？我可以帮忙。” 孙斌摇了摇头，冲他挥了挥手，示意离开。“急也急不在这两个小时，小李孤家寡人一个，多加点班没关系。小李，是不是这样？” 气氛陡然变得诡异，刚刚还无比郑重的李涛，听到这番一般人绝对会有怨言的话语，居然开心的笑了起来。“是啊，赵明，我回去也没事做，只是在系统里查信息，也用不着两个人，你玩得开心。” 将信将疑，收拾好东西出了警局的赵明，实在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你跟组长都说了什么？刚才他的表现也太奇怪了。” “奇怪？”照例挽着赵明胳膊的苏婷婷，微微仰头看向赵明“没说什么啊，不过我觉得你这人才奇怪。可以早点下班难道不乐意？“ “不是这个意思。”赵明无奈的苦笑“姑奶奶，虽然今天我可以提前下班，但那可是组长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也不想想，明天来上班，我会被折磨成什么样。” “嘿嘿。”苏婷婷俏皮的甩了甩乌黑的长发“那可就不是我能够管到的咯。” 说话间，两人看似恩爱无比的上了车，当汽车发动之际，赵明衣服内侧口袋里放置的那只诡异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感受到那样的震动，赵明急忙趁着苏婷婷不注意，瞥了一眼。只见这一次与之前有所不同。 屏幕上赫然显示了七张照片，其下附带一行文字。 公开任务：找到这七个人中的任何一人，使用下方拍照按钮拍下正面照片，即可获得二十万元奖励！ 第六十六章 城堡 并排显示的七张照片，顺理成章的，赵明的目光立即聚集在了苏聪的照片上。从下方显示的文字来看，这一次并不是分配给他的任务，公开任务的意思很明显，所有参与死亡乐园游戏的玩家都有份参与，发现一人，拍张照片，奖励二十万。 赵明不禁都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与苏聪有联系，只怕这样恐怖的奖励数目，此刻他都已经疯狂起来。 ‘究竟有多少人在玩死亡乐园？’赵明不敢想象这个数字。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一关游戏，附加上骇人的奖金，如果玩家够多的话，其会产生的效果只怕比警局发布的任何通缉令都要有效十倍，甚至百倍。 同时，赵明也明白，事实上，以死亡乐园背后组织的能力，只要玩家拍了照片，他们通过分析地点，结合照片中出现的元素，恐怕要不了半个小时便能开展抓捕行动。 简而言之，本质上来说，这就是一张绝对的死亡通缉令！ 车窗外的风景闪烁消失，赵明忍不住觉得，苏聪等七人只怕在劫难逃。 苏婷婷注意到了赵明的一样，奇怪的温柔了起来“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赵明闻声，微微摇头，勉强一笑“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有点累了。” “好吧。”苏婷婷莞尔，“那你先休息，我家还需要一会儿才能到。” 赵明闭上了双眼，对于这种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给予苏聪助力的事情，他本能的选择了逃避，不愿去想。车辆停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过去了一个小时，赵明揉了揉胀痛的脑袋，下车定睛一看，这才第一次意识到，究竟苏婷婷家是有多么富有。 只见，这是一幢占地至少有两三千个平方，位于半山腰，城堡一样的建筑，此刻从他的位置，可以清清楚楚的将整个城市笼罩在视野里。 宽大的，几乎可以用夸张来形容的铁门旁，一左一右两个岗亭里走出来的中年男子，短发健壮，腰杆挺得笔直，一眼看去应当是军伍出生，而且，赵明还敏锐的注意到，这两人的腰间，以及小腿旁略微鼓起的部分，像是匕首短棍之类的武器。 ‘好家伙，苏婷婷家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需要这种规格的护卫？’赵明忍不住咂舌。 出租车司机，一等两人下车，便急不可耐的掉个头快速离开。 苏婷婷巧笑嫣然的挽着已有些愣神的赵明，缓步端午的朝正缓缓开启的铁门走去，那两名保镖恭恭敬敬的半弯腰表示敬意。苏婷婷笑着冲他们微微点头，一副十足的富家千金姿态。 真正踏入了别墅内部，放眼所及是一大片绿意葱葱，修剪平整的草地，以及不远处那巨大的车库内外停着的各式豪车，甚至，赵明一抬头，还瞧见了别墅最上面一大片平坦的地方，隐约停放着一架直升飞机。 “我说，姑奶奶，你家到底是多有钱。”赵明忍不住开口，同时，源自内心深处一股无法抑制的自卑感噌噌冒了出来，他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身上朴实无华，与此地相比，绝对相形见绌的打扮，登时更觉得无地自容。 这一刻，他真真正正的开始后悔答应了苏婷婷，他止不住的想要拔脚离开。 只可惜，苏婷婷像是意识到了他的想法，挽着的手臂愈发用力起来，“赵明，我可告诉你，都到了这里，可别想逃跑。”苏婷婷故意恶狠狠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没想逃。”赵明叫苦不迭。 时间已到了五点多，偌大的一楼大厅里，极尽奢华的氛围下，居中的那张超长的实木餐桌上，正有下人陆陆续续无声的在准备着晚宴所需要的碗筷碟子。 她们甫一瞧见苏婷婷，立即齐齐停下手上动作，整齐划一的敬了个礼。 苏婷婷见状，尴尬的笑着冲赵明吐了吐舌头，“去我屋吧，不然一会儿我爸妈出来，可有得麻烦了。” 赵明点了点，只可惜，两人还没能走上楼梯，远处就有了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婷婷，回家了也不打声招呼，是要躲哪里去？” 苏婷婷闻声，表情立即愁苦起来，做出一副怨妇的模样转过了身朝着那名中年男子缓步走去。 赵明注意到那人，年纪约莫四十多岁，身材保养的倒还不错，并没有大腹便便，脑袋上的头发也没有脱落多少，虽然可以瞧见几缕白发，但总体而言，还算健朗。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虽然赵明一眼就知道这男子身上的衣服绝对不会多便宜，可至少还不算夸张，正正常常的让人看起来颇为愉悦。 “爸。”苏婷婷一边略显可怜的叫了一声，同时手上微微一动扯了扯赵明。 赵明感受到这样的动作，立即微笑着点头“苏叔叔好。” 中年男人闻声，一双远比孙斌还要锐利的眼神眨眼间就将赵明从上到下打量了个干干净净，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赵明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放到了无数台高清摄像头下，浑身被丝毫不露的审视了个遍。 “还好意思叫我爸，多久都没回来了！”中年男人略带怒气的冲着苏婷婷叫道。“天天就知道在外面玩，哪天你老爸老妈死了，你都不知道！” 苏婷婷无奈的接受着训话，小嘴委屈的翘着“爸，你这说的什么话呢，我不也有回来嘛。” “这是你男朋友？”中年男人看向赵明，意味复杂的问着。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苏婷婷的脸色立即阴转晴，语笑嫣然的回答“是的，他叫赵明，是位刑警。” “哦？”中年男人奇怪的应了一声“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 苏婷婷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还不是因为你太严厉了，我才不敢说啊。” 中年男人闻言，作势又要发火，好在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了一道颇为温柔的声音，“苏世华，你这是在干嘛呢？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干什么？” 中年男人听到声音，脸上表情变戏法一般的变得温和，刹那间都要让赵明以为自己刚才看错了一般。 旋即，与苏世华颇为有夫妻相的中年女子站到了他身边，先是高兴的摸了摸苏婷婷的脑袋，随便亲和的主动向赵明伸手“是叫赵明对吧，我是婷婷的妈妈，温岚，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岚姨就好。” 这样温和的态度，不禁令得赵明有些受宠若惊，他赶忙伸手过去，笑着客气的应了一声岚姨。 “婷婷，先回屋去换身衣裳，瞧瞧你一天到晚打扮的跟个未成年小姑娘一样。”温岚笑着说道，“小赵，把这里当自己家，玩得高兴一点。” 话音落下，温岚硬生生的就将还想要说些什么的苏世华往旁边拉去“别打扰年轻人，你也不想咱们婷婷最后砸自己手里吧！” 刚想要上楼的苏婷婷，敏锐的听到这话，立即叉腰气不过的叫了一声“妈，你说什么呢！” 赵明目睹着她们母女两这般逗乐，不觉高兴了起来，早年就失去了父母双亲的他，已经多少年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了。 “话说，姑奶奶，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毛病啊。”上了楼，赵明心情颇佳的主动逗乐开来。 只不过，这样的话语，迎来的是苏婷婷投射的恶狠狠的目光，“赵明，你是不是活腻歪了，胡说什么玩意。你看本姑娘像是有毛病的人吗？” “嘿嘿，那我怎么知道，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赵明连自己都意外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要不然你妈怎么会那么担心你嫁不出去。” 苏婷婷听言，这次就不仅仅是不高兴那么简单，只见她毫不犹豫，二话不说的狠狠朝赵明的腰上掐了一下。 赵明吃痛的缩了缩身子，这时，他头顶不远处传了一阵微弱的移动声响。 赵明仰头一看，那是一台摄像头，似是有人正在操作！ 第六十七章 羞涩 苏婷婷见到赵明停了下来，乍还以为是自己把他掐疼了，于是赶忙心疼的将他扶起来，不过旋即她便瞧见赵明正在看的东西。 “哦，那个啊，是我家的安保。不用太在意。”苏婷婷满不在乎的如是说着。 赵明点了点头，不过他心中的疑虑到底还是没能消失，‘刚才的确有人在操纵那台摄像头，是针对我的？’ 进入苏婷婷的房间，第一印象是，这间房实在太大，甚至还都比赵明那整个房子还要大上一些，不过基于这整栋别墅的规模来说，就也不算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一进屋，好像是累了的苏婷婷，便毫无形象的啪的一下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赵明见她这般表现，笑了笑，坐到了对面的豪华椅子上。 而因为角度问题，以及苏婷婷那四仰八叉的姿势，赵明不禁发现，只要他一抬头，便就可以发现一些他不该看到的东西。甫一瞧见那样的裙底风光，赵明赶忙别过头去不再看。然而没过上一会，男人本性使然，他又忍不住转回头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他的视线竟然直直的迎上了苏婷婷的目光。 只见，苏婷婷一张小脸已经浮上了红晕，双腿已然并拢，裙子也已被她整理好。她咬着嘴唇，满满害羞模样的盯着赵明，好一会儿，才有话语从嘴间蹦出“刚刚……你是不是看到了？” 赵明闻言，胸膛处咯噔一声，本能的立即摇头“看到什么，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奈何，他脸上的笑容却彻底的将他出卖。 瞧见那样的笑容，苏婷婷的脸登时红的跟猴屁股一样，“色鬼！”甩下这样一句话，她逃也似的跑进了卧室里自带的卫生间里，不一会儿，水声传出。 赵明闻听水声，脑子里忍不住的开始填补起卫生间里的画面。意识到这一点，他赶忙起身，甩了甩脑袋，打开高大的落地窗，躲到宽敞的阳台上，而伴随着落地窗的再度合上，卫生间的声音总算已经弱不可闻。 所谓的一览众山小大抵就是此刻赵明心中所体会到的那种感觉，站在这样的角度，整个他所熟悉的城市瞬间变成了渺小的存在，一栋栋或高或矮的建筑，似是化作了一颗颗棋子般，夕阳染红的绝美天空，仿佛伸手便可触及。 赵明点燃了一根香烟，心中不免生出了对有钱生活的向往。 “这应当算是生活在云端了吧。”他如是想着。 视线由远及近，别墅区内，大片的绿色点缀，光是看着就不禁觉得心神舒畅，他所在的主楼一侧是之前所瞧见的车库，再往旁边的一栋建筑，从外侧的接线箱来看，应当是机房。瞧见机房，赵明的眉头动了动“那么，刚才操作那台摄像头的人应该就在那里面了吧。” 另外一边是一排相对而言较为朴实的房屋，但也是相对于极尽奢华的主楼来说，因为若是与城市里的普通房屋相比，那一排建筑都可以算作是豪宅。 房屋外，零星的挂有各式洗好的衣服，赵明还瞧见，时不时的会有身着佣人服饰的男女进进出出，想来应该是专门供佣人住宿的地方。 “连佣人都比我住的好。”赵明心中那股自卑感复又袭了上来。 一时间，多日来各种各样的忧虑意外的被他抛在了脑后，赵明任性的放空了自己，自由的享受着这短暂的宁静。 然而就像所有的宁静一样，终归会被打破。身后一阵香味传来的同时，一只小手从背后搭上了赵明的肩膀。 赵明闻着那样的味道，心驰神往之际，刚刚洗好澡的苏婷婷，已经挽着他的手臂，与他并排而立。 只是，这一次，赵明的胸膛免不了跳动了起来，热血青年的激情并不是想要克制便能克制的住。 一切只因，苏婷婷竟然只穿了一件浴袍就站了出来。 一时间，赵明看得有些愣神，心跳开始加速。苏婷婷的侧脸上，不知是害羞还是紧张，亦或是晚霞映照，变得通红。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别墅的铁门开启闭合，一辆接着一辆豪车缓缓驶入，一道道陌生的身影下了车，走进了一楼的大厅。 所幸，就在赵明的眼神快要彻底迷失之际，他内心的理智呐喊了起来，“我说，姑奶奶，你好歹是个姑娘吧，怎么穿成这样就跑了出来！” “哼！”苏婷婷闻言，极度不乐意的怒了一声，同时，脚下一点“你管我，木头！” 话音落下，她刷的一下松开手，头也不回的就要往屋里走。 见状，实在不想要再度惹她生气的赵明，条件发生的伸手去拉了一下，却不曾想，这样不经意的一个动作，竟直接将苏婷婷揽进了他怀中。 温软，湿润，芳香，等等感觉顷刻间席卷全身，这一刻，赵明甚至都能感受到了靠在自己怀里的苏婷婷胸膛跳动的声响。 同时，那柔弱无骨的触感，以及胸口处的柔软，展现的淋漓尽致。 渐渐的，赵明感觉到苏婷婷的慌乱消失，她的手臂一点点的环绕住到了自己的腰间，接着，满脸羞红的苏婷婷微微仰头，明媚的双眸开始缓缓合上，诱人的嘴唇，有意无意的迎了上来。 望着这般景象，感受着手心处的柔软，赵明清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应该发生什么，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那样做。 犹豫，迟疑，种种因素翻涌而来，终于，就在苏婷婷久等不至，快要气愤的睁眼之际，赵明心下一横，低头将嘴唇迎了上去。 一瞬间，苏婷婷的身子仿佛有了刹那的酥软，那张美丽的小脸也羞红的远胜落日下的夕阳。 嘴唇分开，赵明不知作何感想，苏婷婷睁着一双大眼睛，直直的望着赵明，半晌才红着脸冒出一句话“忙了一天，你身上的汗臭死了，快去洗澡！” 那样的话语间，尽是温柔与甜美。 ‘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一切都要不受控制。’赵明如是想着，诡异的笑了笑“嘿嘿，臭死了你还抱着不放。” 闻声，苏婷婷立即像是触电一样，唰的一下松开手臂，往后退了退，又气又羞得直跺脚。 ‘或许，这样还会更好一点。’赵明不确定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对苏婷婷情感的改变到底算什么，但他决定暂时还是这样比较好。“话说，姑奶奶，没想到你的嘴唇那么柔软呢，就跟果冻一样！” “你！”苏婷婷的脸都快红透了，气急了她，伸手指着赵明，想要说些什么，片刻后却只冒出了一句“过分！”便转身逃进了屋里。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赵明迅速收起了脸上那不符合他的痞痞的笑容，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扭头，再度看了一眼这广阔的天地，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管了，明天会发生什么，明天再说吧。” 回了屋，在苏婷婷那刻意的恶狠狠的语气下，赵明去到卫生间，准备开始洗澡。 可就在这时，屋内的苏婷婷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直冲卫生间而来，一边还叫喊着“赵明，等下，等下，快出来！我的内衣还都在里面！” 事实上，就在苏婷婷开口叫喊之际，赵明已经看到了安静躺在换洗盆里，刚刚苏婷婷脱下来的那些衣服。 此刻，听到苏婷婷慌了神般的叫喊声，赵明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迅速反手锁上了卫生间的门，只留下门外，羞到极致，似是快要疯了般的苏婷婷，大声的喊着“赵明，你个混蛋！” 莫名的，淋浴下的赵明感到了真真切切的愉悦，至于说是因为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洗漱完毕，一等赵明出来，苏婷婷便立即气鼓鼓的钻了进去，将她的衣服狠狠抱着丢进了衣橱里，等到做完这些，赵明才注意到，苏婷婷已经换上了一副高雅端正，尽显成人魅力的打扮。 见到赵明在看着自己，苏婷婷气急的随手抓着可以抓到的任何东西，狠狠丢了过来，“你个混蛋，刚才还没看够啊！” 第六十八章 奇怪的谈话 看时间差不多，两人亲密无间的下了楼去，只是赵明觉得，好像有些事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 加长的餐桌上，各式精美的好似五星级饭店做出来的佳肴已经稳稳当当的摆了上去，桌旁，一张张陌生脸孔正在小声交谈些什么。 赵明粗略看了一下，不包括苏世华和温岚，约莫还有十五个人左右。同时，他一眼便在人群里瞧见了正如平常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怎么与身旁人说话，正无声抽烟的孙斌。 见到孙斌，赵明习惯性的就想要上前打声招呼。毕竟说实在的，虽然最近他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撒了不少谎，做了不少错事，但对于孙斌，他一直都是尊敬的。 这是，孙斌也瞧见了他，随即孙斌轻轻点头，也没说什么。 “好了，我们去那边。”苏婷婷小声在赵明耳边如是说着，这样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当是亲密无比。 主座上的自然是主人家苏世华，苏世华的右边坐着的是温岚，温岚对面，也就是苏世华的左手边还有两个座位正空着在。 此时，温岚正满脸笑容的注视着赵明和苏婷婷，那样笑容看起来真的是发自内心。 赵明闻言，转念一想便知道苏婷婷说的那边是哪里。只是他不禁有些犹疑，这样的场合，面对几乎完全陌生的各种人，坐到那个位置上，会不会太不合适？ 如果有的选，赵明实在是更宁愿坐到孙斌旁边。。 可惜事实就是没的选，不一会儿，两人落座，再等了约莫一刻钟后，等到长桌上佳肴全部上齐，剩余的几个空位也都坐上了人，晚餐便开始了。 而就在这段等待的空隙，苏世华还时不时的看了看赵明，那样的眼神，惹得他心里有些毛躁。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他也没空去在意那种事，因为他竟然在这个地方，意外的瞧见了白天才拜访过的天眼公司的唐磊。 只见唐磊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同时大抵也因为本身微胖的关系，看上去，他给人的印象显得颇为憨厚老实。 苏世华小声的与苏婷婷说了些什么，赵明没能听清楚，不过通过苏婷婷那一点一点变暗的脸色来看，想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 倒是温岚，显得颇为热情，不时的会给赵明夹菜，问些喜好之类的。面对这样的行为，赵明只得无奈的赔笑应承。 照例的，等到宾客浅尝辄止之后，苏世华开始说话。赵明以前虽然没有参加过今日这种规模的晚宴，但跟在孙斌身边，各式各样的宴会他也算参加了一些，几番经历之下，他发现如果只是吃饭还好，可要是涉及到有人发言，说那么些夸夸其谈，自夸自擂的话语，与他而言是完全受不了的。 于是，赵明开启了自动屏蔽模式。再看旁边，苏婷婷朝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装出充耳不闻的姿态，竟是与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或许，我和她还是有一些共同点的。” 埋着头的苏婷婷，放在桌下的那只手，莫名的伸了出来，牵起了赵明的大手，奇怪的是，一时间，赵明也没有拒绝。 虽然想要屏蔽，但耳朵长在身上，想要做到完全听不见那是不可能的。苏世华的发言无非就是希望在座各位为了以后的发展，大家共同努力，互帮互助，一同为这座城市美好的明天加油之类的。 有趣的一点，以前赵明听什么局长，甚至是更高等级的官员说出几乎与这完全一致的话语时，总是忍不住想笑，觉得非常逗乐。那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只母猪努力往树上爬一样。 不过这一次，他奇怪的没有笑，反而意外的有了些赞同之感。不知是因为苏世华的富有，还是他那番话语之间的感染力，赵明差点就陷了进去。 随后好一会儿，赵明才猛然意识到刚才是因为什么原因：苏世华并没有提到挣钱，他说的是为了美好！ 而因着之前埋头专心吃菜的关系，赵明很快就吃饱了，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机会悄悄的认真打量了一些那些宾客。 虽然，除了孙斌和唐磊外，其他人他是一概不认识，不过从那些人的穿衣打扮，以及时不时听到的谈话内容来看，他们应该都是各个行业杰出人物，毕竟俗话说得好，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看着看着，赵明发现了一点异样，虽说长桌两旁的宾客吃吃喝喝的都很尽兴。但却有那么两个人有些与众不同。 一是孙斌，吃饱喝足的了他，脸色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凝重一些。赵明偷偷望着那张阴沉的没有表情的脸，直觉告诉他，不论孙斌在考虑什么，都不是警局正在调查的案子。 另外一个则是唐磊，只是与孙斌有所不同的是，唐磊还是在笑，但这么多年与人打打交道的经验早已让赵明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领，以致他很快就能看出，唐磊是在无奈的假笑。 “是因为唐克之死？”赵明如是想着‘等等，唐磊，唐克？名字如此相近，难道是亲戚不成？可是为什么我们之前没有想到过这个可能？’ 旋即，赵明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所有关于唐克的信息，都显示他是独生子，并无任何兄弟姐妹。”想着，赵明的目光还在唐磊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看来是个巧合。” 这是唐磊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在被人盯着一般，只见他端起了酒杯，冲赵明敬了敬。 见状，赵明有了刹那间的窘迫，然而转念一想，反正现在也不是上班时间，于是他也举起酒杯，给予回礼。 身盘温文尔雅的苏婷婷，握着赵明的那只手轻轻动了动，感受到手上的触感，赵明扭过头来。 “你在做什么呢？不要心不在焉的，小心我爸又要说话了。” “好，好。”赵明连连应声。 “再坚持一会就好了。”看来苏婷婷也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想想也是，明明身为富家千金的她，宁愿上着一个月两三千元的班，住着集体宿舍，也不回来这栋豪宅，终归是有原因的。 可惜苏婷婷口中的‘一会儿’硬生生拖了一个多小时，才陆续有人开始离席。如坐针毡般的赵明，瞧见第一个人起身离开之际，恨不得立即跟上，奈何苏婷婷又按了按他的手，示意不要着急。 约莫十分钟后，晚宴才算正式结束，赵明起身，冲温岚和苏世华客气的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牵着苏婷婷的小手缓缓离开。 赵明注意到，苏世华的眼神落在了她们两个牵着的手上。 “婷婷，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苏世华那不容拒绝的语气响起。 苏婷婷闻声，脸上立时覆上一层无奈，“哎，好啦。”她应着声，又朝赵明道“你别跑远，我一会儿找你。” 正巧这时，站在门口处的孙斌冲赵明招了招手，赵明见状，毫不犹豫了走了过去。 孙斌递了根香烟过来，“去院子里走走吧，” 出了大门，两人一人叼着根香烟，朝着人少的地方缓缓踱步。 差不多一根香烟快要燃尽之时，孙斌才面色阴沉的开了口。 “小赵啊，你是怎么和苏婷婷认识的？” “嗯？”本还以为孙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所以才搞得神秘兮兮的。却不曾想，他要说的只是这种家常事而已。赵明有些惊讶“好几年前还在警校的时候就认识了，不过毕业后基本没怎么联系过。” 孙斌踩灭了香烟，露出淡淡的平静的笑容“婷婷基本不在这个家呆，算是个好姑娘。” 赵明闻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可就在赵明以为接下来孙斌会说什么好好珍惜之类的话语时，孙斌却突然话锋急转“可惜这个家不简单，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第六十九章 家事 “组长，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深知孙斌绝对不会乱七八糟说什么胡话的赵明立即追问。 怎么孙斌却摇了摇头，气定神闲的再次点着了根香烟，视线微抬，赵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立即就瞧见了不远处的两台摄像头。 “没什么，我要去跟他们谈点事，你别折腾的太晚，明天别给我迟到。”孙斌说完，径直离开了去。 赵明错愕的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旋即便瞧见远处站在门外的苏世华。 ‘到底是什么意思？孙斌是想暗示什么？’赵明暗暗思考着，怎奈百思不得其解。正自失神间，一道身影靠了过来。 “是赵警官吧。”唐磊那张看起来老实，总是笑嘻嘻的脸孔出现在了赵明眼前。 赵明因着他与苏聪的关系，倒是没有像李涛那样，对唐磊有过多的怀疑，虽谈白天的时候，他也看出来了，唐磊具体没有说实话。“唐老板，现在是下班时间，不用这么称呼我的。” 唐磊闻声，憨憨一笑，随即递了根香烟过来“说实话，没想到短短时间又会见到你，特别还是在这样的地方。” 赵明接过香烟，点着，“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你。” “不过还真别说，赵警官果然是年少不凡，苏家的千金小姐居然是你的女朋友，真的令人羡慕啊。”唐磊如是言语。 赵明不再回应，他知道唐磊主动接近他绝对不会是为了说这种无聊的八卦之事。 果不其然，再说了几句寒暄之语后，唐磊开始切入正题，“今天你们二位警官离开后，我查到了唐克死亡的消息，说实话，当时真的很震惊，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样一个好人，怎么就突然发生了那种事。”说着，他长长的吐了一口烟气“难道还真应了那句古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赵明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不过从唐磊这番表现来看，赵明觉得李涛的怀疑没有错，而且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以李涛的性格，如果对唐磊产生了怀疑，只怕是不查个底朝天，都不会罢休。 ‘那么，最关键的问题是，唐磊与苏聪，究竟是敌还是友？’赵明默默想着。 唐磊倒像是不在意赵明的不予回应，自顾自的就接着说道“话说回来，我试图联系过其他几位顾问，可是他们的电话都打不通，我有点担心他们是不是也出了事，不知道赵警官有没有查到些什么。” ‘是敌还是友？’赵明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于是他抱歉的冲唐磊笑了笑“不好意思，正在调查中的案子，我不方便透露的。” 闻声，唐磊摆了摆手，倒像是非常能够理解。“我知道，我知道。只是这一下联系不上他们，我也很头疼，本来明天是约定好大家一起讨论公司下一步计划的日子，可是现在，看来是没办法了。哎……” 听到这番话，关于是敌是友的问题，有了想法的赵明，决定试探一下“冒昧问一句，苏聪和唐克两人在你公司任职，主要负责的是哪方面的内容呢？” “哪方面？”唐磊莫名的有些惊讶，只见他装作无意的看了一眼赵明，随即笑着回答“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苏通与唐克，他们两人倒是比较相似，苏聪因为自己擅长的领域，所以主要协助升级维护优化我公司的手机软件。而唐克主要是研究电子工程，所以他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给予苏聪一些助力，同时，也因着唐克在网络操作方面的突出能力，以致其实他主要负责的是通过数据收集，来划分客户群体。简单来说，就是风险控制。” 赵明点了点头，他明白这里面说的是什么意思。如今这样的互联网时代，其实凡是接触网络的人，在某些层面上来说，其实都已经没有了隐私，只要有能力的想要寻找，关于每个人，他们都能够或多或少寻找到些东西。当然，可笑的是，如今的社会，还有那么多人主动将自己的所有信息乐此不疲的往网络上记录。 事实上，警局的系统也是基于这样的基础上，方才完善起来。 “赵警官，你们是不是怀疑苏聪杀了唐克？”唐磊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个问题。 对此，赵明只做了刹那间的思考，便委婉的透露起来“只能说有这样的可能，毕竟苏聪已经消失不见了！” 话语出口，赵明以为摆出苏聪的嫌疑，这样一来，唐磊是敌是友的身份便多多少少可以看出来一些。 怎奈，两种选择，唐磊一个都不选，只见他笑嘻嘻的点了点头，转动着脑袋快速打量了一遍这个偌大的院子。 “苏家还真是富有呢，果然如今的年轻人，还是游戏最容易挣他们的钱。”唐磊像是在感慨。 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反应，赵明不禁急躁起来，不过既然唐磊明摆着不想理会，他也只能暂时作罢，毕竟如刚刚所说，现在是下班时间。 “赵警官，你知道吗，就在十年前，苏世华还是名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谁能想到，他会走上狗屎运认识了温岚那样有钱的大家闺秀，从此飞黄腾达，仅仅花费十年时间，就一跃成为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富豪。” 赵明不明白为什么唐磊要说这些话，他也没有兴趣关注这些问题，远处苏婷婷的身影显现出来，她看起来正在张望着寻找自己。 望着苏婷婷，忽然间，唐磊的话音回荡开来，‘十年前认识温岚？’ “等等，唐老板，你的意思是，温岚并不是苏世华的第一任妻子？”赵明吃惊的问着。 唐磊笑着点了点头“苏婷婷也不是温岚的亲生女儿，不过她们的关系或许已经超越了血缘联系吧。” 这时，唐磊大抵也瞧见了正欢快跑来的苏婷婷，于是只见他冲赵明笑了笑，同时递过来了一张十分考究厚实的名片，“关于唐克的案子，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联系我，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会那样残忍的杀了他，如果是苏聪的话，我一定会帮忙找到他！” 话语传进耳朵，赵明忍不住感觉唐磊像是话中有话，而且，他表现的似乎像是认定了苏聪就是凶手一般。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就是敌非友了。 唐磊离开，苏婷婷与他擦肩而过，一扫之前的阴郁，笑着跑了过来，然而一等她站立不动，她的目光便落在了赵明手中快要燃尽的香烟上，“烟还是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你会早死的。” “姑奶奶，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赵明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将手中香烟扔了下去，“话说，我的任务完成的顺不顺利啊，你爸找你应该是说我的事吧。” 苏婷婷闻言，掩嘴一笑，无比自然的挽住了赵明的胳膊，“真不亏是孙叔叔教出来的刑警，你的确没有猜错。” 赵明心道，这还用猜吗？正常人都知道会是这样吧。“那你爸是不是阻止来着？” 苏婷婷身子一怔“阻止？为什么这么说？” “额？”赵明一时语塞，暗想难道自己估计错了，“我是觉得你爸好像不怎么满意我，所以才顺口一句。” 然而不曾想，就是这样顺口的一句，却像是将苏婷婷的脾气点了起来一般，“首先，我喜欢谁，愿意跟谁在一起，那是我的事，他们管不了的。其次，我爸那人就那样，跟谁都是感觉很凶狠，其实人不坏，相处久了就会知道。最后，他不仅没有不满意你，反而还称赞了一番，说是看起来小伙子人不错，说我眼光挺好。” 苏婷婷说着，有些怡然自得起来。 可赵明就不是那样的舒适了，自然，他相信苏婷婷的话。但就是这样，才令他感到无法理解。毕竟要知道，从出现在这里，到现在，苏世华都没和他说上一句话，哪里来的满意之说？ “嘻嘻，先是我爸，现在是我妈了，不过你放心，我妈很容易对付，你只要好好说话就行！” 苏婷婷挽着赵明，两人径直走进了副客厅，赵明瞧见，那里，笑意俨然的温岚正自等待。 第七十章 催婚 像是有什么话不能当苏婷婷的面说一样，一等赵明坐下，温岚便找了个在赵明而言，无比明显的谎言当作借口让苏婷婷先行离开。 赵明笔直的坐在椅子上，虽然此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见家长的场景，但不知为何，赵明却觉得气氛更加凝重，同时，他也实在想不出，一直笑意盈盈，和蔼可亲的温岚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照例的寒暄了几句，问了一下家长里短，工作情况后，温岚方才说出了重点“婷婷这丫头，被我们惯坏了，如果平时有什么地方惹你不高兴，还希望你多担待担待。” 听着这样的话，身处几乎无法形容的豪宅，赵明登时更加迷惑不解，与此同时，一股受宠若惊的感觉也涌了上来，‘为什么听温岚的口气，像是真的担心苏婷婷会嫁不出去一样？’赵明如是心想着。 “岚姨哪里的话，婷婷人很好，平时也很善解人意。”赵明客套的说着。 温岚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那丫头让人不省心，不过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你。这样我也能放心一点。” 说完，不等赵明有所回应，温岚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商量过，什么时候办大事呢？” 呵！听到这话，赵明只觉得脑子里的神经猛地一揪，原来温岚打发走苏婷婷，就是为了说这话。 大抵是温岚注意到了赵明脸色的异样，只见她轻轻一笑“小赵啊，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你也别不在意。不过呢，毕竟女大不中留，婷婷也不小了，虽然现在的年轻人都讲究快活几年，多过过二人世界，但是结了婚，一样也可以的嘛。” 一时间，面对这样赤裸裸的催婚，赵明着实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木纳的点了点头，这时他的余光瞥见，其实苏婷婷根本就没走远，故意站在了一处温岚所瞧不见位置，竖起耳朵听着。 自然，听到这话，以苏婷婷的脾气，她是没办法继续忍耐的，立时只见她气不过的小跑过来，拉着赵明就要走。“妈，你说什么呢，我就这么没用嘛。怎么还强买强卖啊！” “哈哈。”温岚见状，大笑起来。“我这也是为你着急啊，再说了，你中意小赵，可脸皮又薄，不好说出来，只能由我这个当妈的出面咯。” 末了，望着苏婷婷愈发涨红的小脸，温岚像是故意火上浇油一般补了一句“更何况，我还想早点抱上外孙外孙女呢。“ 至此，苏婷婷一张小脸羞红的已经快要滴血出来，嘴唇也被死死咬着，“不理你了，不正经。赵明，我们走！” 来到院子里，夜风吹拂而过，好半晌，苏婷婷脸上的羞红才略微减少了一点，“赵明，你别介意啊，我妈就那样的人。” “呵呵。”赵明笑笑，想起了刚才唐磊所说的事情，“姑奶奶，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什么问题？”苏婷婷微微仰头，一双大眼睛注视着赵明。 赵明暗暗组织了一下语言“温岚并不是你的生母吧。” “额？”苏婷婷脸色一变，一抹伤感袭上脸庞，片刻后，才听她言语间尽是失落的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赵明笑笑“你可别忘了，我是刑警啊。”说着，像是本能的为了安慰苏婷婷，赵明自发的伸手揽住了她那柔弱无骨的细腰“不过虽然如此，但看得出来，温岚的确很在意你。” 苏婷婷微微低头，语气里的失落渐渐被如此亲近的温暖所覆盖“是啊，她是个好人，这些年一直把我当做亲生女儿，我也很爱她。” 为了打破这样伤感的气氛，赵明岔开了话题，“话说回来，为什么她这么着急你嫁人啊，是不是你的爆脾气导致你真的找不到男朋友？所以才强迫我假装？” “哼！”苏婷婷闻言，气不过的一把推开赵明，“谁暴脾气啦，谁找不到男朋友啦。你可别小看本姑娘，追我的人那可是排着长龙的。让你来是看得起你！” “好啦好啦。”赵明重新拥她入怀，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感觉与苏婷婷在一起，生活变得放松，不同忧虑，不用始终紧绷着神经思考各种各样的问题。“我只是很好奇而已，毕竟以你的条件，嫁人这种事应该轻而易举。搞不懂你妈为什么显得那么着急。” “我怎么知道。”苏婷婷没好气的嘟囔着，“感觉自打今年开始，她就急得很，迫切的想要安排好我的事情。” 迫切安排？赵明觉得这样的情况，自己好像见识过？旋即，他便想到了，‘一般情况下，父母会急切的想要安顿好自己的子女，无外乎那么几个原因，其中最有可能是：接下来会发生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到时候，只希望子女能够置身事外，安稳度日。’ 这样的想法冒进脑子里，赵明回头望了一眼可谓气宇轩昂，磅礴大气的这整栋别墅。‘应该不可能吧，且不说苏家的生意不可能瞬间崩塌，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真是那么回事，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他们家又能衰落成什么样？’ 摒弃了这样的念头，两人好似真正亲密无间的情侣一般，沿着草坪闲庭碎步的走动着，一边无拘无束的聊着些日常话题。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些客人开始陆陆续续驾车离开。赵明看了一眼时间，竟然意外的发现都已经十点了。 苏婷婷注意到他的举动，停下了脚步，语气颇为失落的说道，“我难得回来一趟，爸妈要求今晚一定要住家里……你呢？” 并不傻的赵明哪里能不知道苏婷婷想问的是什么，可惜虽然这一晚的几个小时，两人相处的的确很愉快，但是仍旧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的赵明，到底还是决定要拂了苏婷婷的心意“我一会儿就回去了，最近局里的压力很大，连续几件命案，只怕明天一大早就要上班。” “嗯。”苏婷婷声音极低的应了一声，沉默尴尬的气氛蔓延了片刻后，她才像是想通了一样，抬头笑了笑“那我送你出去吧，这个地方可不好打车哦，我让人帮你叫辆车来。” “好。”话音落下，两人缓步朝着铁门走去，远处孙斌的车刚刚驶出，正停在马路旁。赵明见状，下意识的就准备跑过去，搭他的车离开。 而且赵明也分明瞧见了孙斌从车里看了他一眼，怎奈，原以为孙斌停下车就是为了等待自己，却是没想到，苏斌只望了一眼，车子便忽然驶动起来，不一会让便消失了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赵明疑惑不解，毕竟不管怎么样，只是搭个车而已，孙斌怎么着也不该拒绝啊。 出了铁门，苏婷婷挽着的那只胳膊略微松了松，只见她仰头看了一眼繁星遍布的夜空，颇为感慨的道了一句“夜色好美啊，赵明，今晚谢谢你哦。” “哪里的话，能有你这样的大美女作伴，该是我的荣幸。” 苏婷婷掩嘴轻笑，“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顿了顿“好啦，我去让人给你叫车。” “嘟嘟。”话音刚落，他们两人身后响起了一阵汽车喇叭的声响，赵明闻声，以为挡着路了，赶忙让到一边，以便让车辆通行。 不过那辆豪车却并没有直接驶离，反而缓缓移动到了赵明身边，停了下来，急着，车窗滑下，露出了驾驶座上那样看起来人畜无害，微胖的笑脸，是唐磊！ “赵警官，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吧。”唐磊如是说着。 赵明望着唐磊那张脸，只犹豫了那么几秒，便点头笑了笑，“那就谢谢了，稍微等一下。” 说完，赵明冲正在和笔直站立的门卫说话的苏婷婷叫道“婷婷。”亲密的称呼刚刚出口，赵明愣神惊得身子一怔，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种称呼几乎是从嘴里滑了出来一样。 苏婷婷听到声音，连忙转身，见是赵明在叫喊，便赶忙激动激动的跑了起来，想来她也是意识到，赵明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她。 “唐老板正好与我顺路，那我不用叫车了，我坐他车走吧。”赵明笑着说道。 “啊，这样啊。”苏婷婷像是有些失落“那好吧，注意安全。” “嗯。”赵明点头，伸手搭上车把手，准备上车。 可就在这时，苏婷婷忽然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感受到那样的触动，赵明回过身子刚想要开口问话，却见苏婷婷正低着头，扭扭捏捏的不知在做些什么。 片刻后，正当赵明觉得有些莫名之际，苏婷婷忽然微微踮起脚，将那柔软的嘴唇，落到了赵明的脸颊上。 “晚安。”害羞小跑着离开的苏婷婷，甩下了这样一句话。 第七十一章 发现 “感觉自打张琴的死亡开始，这些天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是在疲于奔命，跑东跑西，就连夜晚的时间也被大大的占用，仿佛失去了自由一般。”赵明躺在自己出租房的床上，瞪大着眼睛如是想着。 不久前，苏婷婷的影像以及她身上的香味好似真切的存在。赵明忍不住开始怀念，只是为什么怀念，他却完全不清楚。 回来的路上，唐磊所说的那些话，他已经无法全部记清，只能够勉强记住其中一部分。 “这座城市，其实从来都不太平，暗潮汹涌之间，各方势力总是在较着劲，无声博弈。自然，普通百姓是无法了解，他们只需要在乎一日三餐的温饱即可。可是当局者，则必须纵观全局，以便做到统筹帷幄，方可以不变应万变。” 赵明不清楚唐磊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唐磊绝对不仅仅是一家金融公司的老板而已。而且，那张笑脸之下，到底隐瞒了多少东西，只怕没有几个人能够看清。 想起唐磊，赵明忍住又想到了孙斌，“孙斌到底是是个什么样的人？市立警局刑事犯罪组的组长，这个职位他已经做了很久，据说已有五六年，按理来说，这么长的时间，凭借着孙斌那出色的工作业绩，他是应当早就该升职，但却为什么仍然还是个组长？” 赵明曾经听老一辈的同事说过一些风言风语，讲的是，孙斌其实早在两三年前就有升职的机会摆在了面前，但他选择了拒绝，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至于具体的原因，恐怕无人知晓。只有那么一次，一名已经退休了同事说过零星半点，当年孙斌在调查一件案子期间，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使得他一直无法忘怀，发誓一定要将凶手缉拿归案。 但是什么损失，那名同事却也不肯说。 赵明想到了曾经去过的孙斌的家，那是一栋老旧的住宅楼中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屋，看装修，可能是结婚的时候做的，已显斑驳，孙斌的妻子周洋与他大约差不多的年纪，不过相对于孙斌来说，则显得苍老了不少。 据说周洋年轻的时候非常漂亮，追求者数不胜数，孙斌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最后两人才成功的在了一起，生儿育女。婚后两三年的时候，他们有了一个女儿，名叫孙瑞。自那时开始，他们一家三口生活的很甜蜜，后来女儿成年，有了自己的主张，坚持要出国，于是温馨的家庭便就变得冷冷清清。 而且通过以前去过几次的经验来说，赵明总觉得孙斌家时刻溢荡着某种不知名的诡异味道，就像是一切都是紧绷的，似是有一个雷区，无人可以碰触。 就是这样一个人，兢兢业业的工作，平时除了工作外，沉默寡言。着实令赵明感到害怕。 那么之前在苏家的时候，孙斌所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孙斌过后，李涛的想象突兀的冒了出来。对于李涛这个人，赵明最深的印象便是他总在笑，表现的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可有可无一样。 “现在想想，快两年的时间，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李涛的家，关于李涛，能够知道的也仅仅是至今单身，父母健朗的住在农村而已。” 李涛？明明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个人，为什么最近身上散发出来的神秘莫测的味道却一点点浓厚了起来。 那么李涛所调查的一切，那些另辟蹊径的想法，真的只是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吗？ 时间快速流逝，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要十二点，躺在床上的赵明不愿再继续想下去，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后，随即又打开了那只诡异的手机。 这一次的公开任务并没有任务进度显示，这一点着实显得有些讨厌，如此一来，赵明想要关注苏聪等人的行踪，便也是无法做到。 十一点五十八分，眼皮已经止不住的往下搭去，赵明放下手机，伴随着沉沉的睡意便想要进入睡眠。 不曾想，双眼刚刚合上，他手机自己的那只手机猛地响了起来。 闻声，赵明本能的一个激灵，赶忙接通。 “是我，你不要说任何话，听我说就行，我只有两分钟！” 赵明立即便听出了那边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是苏聪！ “唐克被杀的那晚我也在场，不过我侥幸逃走了，杀死唐克的是名女子，而且我相信在你最近的办案过程中，你见过她！但是现在我还不知道告诉你她是谁，否则一旦知道，你就会有生命危险。” 苏聪急切的说着，“刚才是提醒，现在要说的是重点。唐克一共有两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一本手掌大小，黑色牛皮封面的记事本，那个记事本和那两台电脑，我非常需要，如果你能找到，想办法将它们带给我！” “以后，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到十二点零一分之间，有需要我会给你打电话，其它时间不论谁联系你自称是我，都不要相信！切记！切记！”话音落下，苏聪啪嗒一下挂断了电话。 睡意顷刻间烟消云散的赵明，怔怔的握着手机失神了片刻后，噌的一下就跳下了床，找了纸笔，生怕明天醒来会忘记一样，连忙做着记录。 苏聪的指示很明确，两台笔记本电脑，一本牛皮封面笔记本。赵明记录着，想了起来，唐克死亡后，不论是他在大学的办公室还是他自己家，里面所有与他有关的东西几乎都被带到了警局的证物室，赵明记得，里面好像确实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至于那黑色笔记本，他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没有关系，既然苏聪这样开口了，赵明几乎好毫不犹豫就下定注意，明天要去证物室看看，至于要怎么将东西带出来，那则是另外一个问题。 清晨，因着昨晚孙斌的嘱咐，赵明早早的就起来洗漱完毕准备上班，不过就在他出门之际，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手机，却意外的发现了，深夜一点多的时候，苏婷婷还发来了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倒是很简单，“晚安，想你。” 赵明怔怔的看着这样的短信，片刻后，摇了摇头将手机塞回口袋，奔上了上班的路。 原以为自己今天算是早的了，没想到，等到了警局，孙斌和李涛竟都已忙得团团转，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拨打起来，与此同时，苏斌的办公室，各式各样的人来人往，显得好不热闹。 赵明放下了背包，无声的望了一眼李涛眼角厚重的黑眼圈“查到了什么吗？你昨夜没回去？” 此时，李涛刚刚挂断了一个电话，在纸上快速写了些什么后，方才点了点头表示回答，“我没回去，不过确实查到了些东西，走，去组长办公室说。” 今天的孙斌乍一看去，与往日几乎没有半点不同。不过稍一接触，感受着来自孙斌举手投足间的劲道，赵明知道，孙斌确实有了变化。 “整个天眼小组，八名成员，八户人家，经过核实，其家人都在三天时间内，陆陆续续搭上了国际航班，飞离了这个国家！”李涛语气凝重汇报着。“唐克死亡当天，根据记录显示，其妻子在警局接受笔录后，一回到家便立即定了机票，带着女儿以最快速度赶去了机场。” 孙斌快速的看了一眼李涛递过去的那张纸上的内容，“去的都是一些落地签的国家？” “嗯。”李涛重重点头“问题在于，除了唐克外，另外七个人都没有坐上任何一架飞机，而且他们的身份证，银行卡等等证件，最后的活动时间全都在三天前戛然而止。” 末了。李涛语音阴沉的补了一句“我觉得这个天眼小组恐怕是在计划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第七十二章 证物室 事实上，这样的结论可谓显而易见。只不过赵明不希望事情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下去，于是他开口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难道是恐怖袭击那样的东西？” 李涛听言，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在赵明的脸上，半晌才见他摇了摇头“这一点，不确定。但是提前把家人全部送出国，绝对不是什么好迹象。组长，我觉得你希望向陈局长说明一下这个事，防止真的发生什么。” 孙斌取下了鼻梁上的厚厚老花镜，“剩下来的这七个人，都完全没有消息，酒店宾馆会所那些地方，都找不到人？” “已经通过系统通知凡是联网的宾馆了，但是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好消息，毕竟光是林辉都能够成功隐藏到了今天。” 林辉？提到林辉，赵明猛地想起来，那个号码还在他的兜里，昨天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没能够抽上时间去查上一查。 可是要找谁查呢？想着，技术部小吴的脸孔显现出来，就目前而言，他也是唯一的人选。 “看来得想办法编个理由，看看能不能让小吴信服。”赵明如是做着打算。 孙斌沉思了好一会儿，忽然没来由的叹了口气，“小李，小赵，你们有没有觉得，一个普普通通的浴场工作人员，张琴的死，莫名其妙的牵扯出来了太多的事情。会不会我们的调查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嗯？”李涛不解，“组长你的意思是？” “我是想说，会不会张琴并不如我们所了解的那样，只是一名普通年轻女性？”孙斌语气古怪。 这时，赵明插进话来“可是关于张琴的身份，我们几乎已经查了个底朝天，并没有其它身份的痕迹啊？” “也许其实有，但我们查不到呢？”孙斌的话，越来越难以理解。 李涛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组长，你是想要推翻一切，从头再来？” 孙斌没有回话，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局长陈生的身影显现进来，赵明注意到他手上拿了一份文件。 几人互相点头表示了一下后，陈生走到苏斌跟前，将文件递了过去，“这是你要的秦磊的信息，我看过了，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再看看吧。” 秦磊？也就是那件爆炸案。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赵明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他记得，后来的道路监控录像显示，接走张琴尸体的银灰色面包车几乎穿越了大半个城市，然后进入到了一处监控盲区，便再也无法瞧见。 陈生为此还特地亲自带领了一支队伍前去搜寻，奈何那片盲区，面积实在辽阔，在那样的地方寻找一辆面包车，根本无异于大海捞针。最后，自然是无功而返。 于是乎，爆炸案，唯一能够有所联系的王洪便成了陈生首要追逐的目标，可惜时至今日，王洪也像林辉一样，完全隐匿了踪迹，无法寻见。 趁着孙斌仔细阅读那份文件之际，陈生倚靠在办公桌上，问向赵明和李涛“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神秘人盗走张琴的尸体后，还要特地将面包车开到船厂，然后换一辆车。为什么不直接开到那片监控盲区。毕竟反正都是盲区，我们也没办法找到，何必兜上一个圈子，使用两辆车？” 这件事，是赵明的一个不愿被触及的敏感点，他几乎本能的回答“或许是故布疑阵，想让我们的调查失去方向。” 李涛紧跟着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局长说的在理。细想一下，神秘人的确没有必要这么做，甚至就连那颗炸弹都是完全不需要的东西。他们大可以将张琴尸体直接带到最后的地方，然后毁掉车子。”李涛说着，像是想到什么“那颗炸弹的存在，是在挑衅警局，还是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 陈生冷冷一笑，这般表现，说明他早已想到这一点。“你可知道，你这样的猜测，将事件上升到了什么样的层面？” 李涛点头“我知道。”随即又补充起来，“而且还有更为糟糕的事情。” 刚才三人正在讨论的事情，按照职位分布来说，应当是由孙斌告知给陈生，于是李涛停下了话头，看向孙斌。正在埋头阅读的孙斌，轻轻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 李涛见状，尽可能详细的将天眼小组八名成员的事情解释出来，果不其然，听完，陈生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从这份文件上来看，秦磊的确没有什么嫌疑。”孙斌于诡异的沉默气氛中，抬起头开口道“但是……我注意到了一点，秦磊曾经有好几次参与过爆炸案的调查。” 陈生闻言，微微点头，“孙斌，你可以继续调查秦磊，可是在没有确凿证据下，不可妄自行动，局里出了王洪这档子事，已经人心惶惶，不能再这样下去。” “还有，刚才李涛说的那七个人，不管怎么样，将他们的照片加到通缉令里面去，一定要尽快找到人！” 孙斌没有回应，只是盯着陈生，“这样做，后果会很严重。” “我知道，一切后果我会承担！”陈生甩下这样一句话，出了办公室。 离开了孙斌的办公室，赵明自顾自的去往证物室，只是查看证据的话，他是不会惹到什么怀疑的。 登记进入后，在保管员的指引下，他很快找到了标注唐克的那个架子，所有搜集来的东西都在面前，为了不惹人注目，赵明刻意放下心中的急切，不急不缓的找寻。 首先是电脑，这倒并不是难找，因着体积的关系，电脑是放在相对较大的箱子里，没用上多少时间，那台看起来已有些年岁的老式笔记本电脑到了赵明手上，他隔着透明证物袋，上下翻看了一遍后，暂时将其放到一边。 跟着开始寻找那个笔记本。架子旁边悬挂着的登记簿上其实详细登记有证物列表，不过赵明并没有在那上面看见黑色笔记本这一物品。 半个小时后，将所有证物翻了个遍，期间还引来了保管员几次注意，赵明终于放弃。“不见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本黑色笔记本。” “难道说唐克的家变成那副模样，也是因为这两样东西？” 疑惑归疑惑，现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将这台笔记本电脑带走？ 赵明想着，身子缓缓转了个圈，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这里面的监控情况。粗略看去，情况还好，四处墙角各有一台摄像头，大抵是因为这个地方已经多少年没有出过事，所以安保更新的不是那么频繁。 然而即便如此，要想在四台摄像头的监视之下，将电脑带走，那也是不可能的。除非说监控突然失效。 可即使是监控失效了，门口那样一个大活人，又该如何处理？藏在衣服里面吗？赵明目测了一下笔记本电脑的尺寸，想象着，如果放在后背，塞进腰带，这样走出去，可不可以。 他知道，自己必须找时间实验一下，方才能行动。 虽然说，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进行登记，将电脑带走，但那样的话，就会留下证据，不到万不得已，赵明不打算这么做。 地下室里，技术部的小吴依然坐在电脑前，那样的感觉，仿佛他和电脑就是一体。赵明轻咳了一声，走到小吴身边。 “赵警官，有什么事吗？”小吴客气的问着。 “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号码。”赵明说着递过去那张纸条“不过这是我私人的事情，不是公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 第七十三章 会说话的人偶 闻声，小吴立即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暗笑着坐直了身体，“赵警官是感情受挫了？我跟你说，现在的女孩嘛，都是那么回事，也不要太伤心了。” 赵明本想开口解释说他想错了，不过旋即转念一笑，或许让小吴这样认为，会更好一些。 键盘噼里啪啦作响，没等上多久，屏幕上便显示出了信息，可一见到那样的信息，小吴的语气登时更加伤感起来，“赵警官，你这个朋友最近活跃的可是非常频繁啊，几乎整个城市都给他跑了遍。” 赵明弯腰看向屏幕，顺势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他最后一次是出现在哪里？” 小吴伸手指向一个红点，跟着放大屏幕“这个号码现在处于关机状态，不过手机卡并没有被取出，否则我也查不到。看时间显示，最后一次活跃的地方是在康辉私人医院旁边的一家酒店，昨天晚上。” 说到酒店，小吴那丰富的想象力又开始起了作用，只见他有些紧张的看向赵警官“其实光是酒店也说明不了什么事，对吧。赵警官，你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赵明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显得怒气难挡，自然是看的小吴心惊胆战，接着赵明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不会，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及，可以吧。” “可以，可以。”小吴连连点头。 出了地下室，回到地面，赵明瞬间收起脸上的凶恶表情，‘康辉私人医院，我记得张振东离开市立医院后，转移去的地方好像就是那里。可是林辉去那里是做什么？去见张振东？还有，林辉究竟是怎么住的了酒店的？’ 要知道，孙斌几次强调的都是让警员着重调查那些小旅馆，只怕连他也没想到，林辉会胆大到光明正大的去住酒店吧！ 不管怎么样，赵明决定去查上一查！ 经过孙斌办公室的时候，赵明条件反射的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孙斌并不在办公室，“李涛，你知道组长去了哪里呢？” “他说要再去调查一下张琴的事情，一个人走了。” “一个人？”孙斌会独自行动，这倒是稀奇。 李涛坐在椅子上，举起从苏聪手机店地下室收回来的两张照片，玩味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赵明，你觉得为什么张琴和邢天河会是那样的死法呢？” “死法？”赵明坐到自己座位上“这里面还有讲究？” 李涛点头“那间地下室里，连具体死亡方式模型都做了出来，应该不会是随意为之。”说着，李涛放下了手上的照片，“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像是我们一直在被人牵着鼻子走，或许组长的想法是正确的，反其道而行之。” 话音落下，赵明还没能说些什么，李涛猛地站了起来，“我再去一趟那个天眼公司。” 奇怪的是，这一次李涛并没有叫上赵明，便直接跑了出去。虽然对此有些诧异，但这样的机会对于赵明来说，倒是正好。 于是一等李涛离开，赵明便起身急忙跑了出去，按照他的计划，是要先回去换身正常衣服，再去那家酒店去查查。 半个小时后，赵明在康辉私人医院门口下了车，他面朝着医院大门，看了好一会儿，终还是决定暂时不管张振东的事情，很快，酒店服务台前，赵明挤出笑容，冲着那名看起来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子前台点了点头，编造出了一个是在找朋友，但是手机没电了，无法联系上的理由，同时取出了林辉的照片。 中年男子身着职业性的服装，这一点倒是与这家酒店的规模相搭配，只见笔直站立的他，头只微微的一抬，毫不在乎的瞥了一眼摆在台面上的那张照片，随即便一声不吭的又回到工作中去。 “你好？”赵明有些诧异于这人的表现，按理来说，一家酒店的前台，不管怎么样都不该有如此态度，“请问你知道他在哪间房吗？我找他有急事。” 谁知，话语出口，中年男子还是看都不看一眼赵明，只不过这一次，他到底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拿起了手边的电话机开始拨号。 赵明见状，准备再度询问，怎奈，中年男子像是有第三只眼睛一般，径直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电话很快被接通，只听中年男子微弱无声的连着嗯了三次，随即，电话挂断，他转过身来，第一次正面朝着赵明，另外一只手上变戏法一般的递过来了一张房卡。 赵明接过房卡，看见上面的房号，虽然仍旧很诧异于这人的表现，但他还是立即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进了电梯，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立即引起了赵明的注意，那就是这个电梯里面竟然没有摄像头。 意识到了这一点，赵明立即伸腿阻止住了正缓缓关闭的电梯门，他朝外踏了两步，转着身子仰头将整个酒店的一层打量了一圈，心道“果然，一台摄像头都没有！” 按照房卡显示，林辉的房间是在酒店的八层，到达过道，赵明按照墙壁上悬挂的房号指示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指定的房间。 插入房卡，房门开启，不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景象的赵明，不禁抖擞了一下精神，舒展了一下身体，作好应对可能发生打斗的准备。 合上房门，赵明远远的便瞧见了一道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乍一看去，赵明忍不住的有些发毛，要知道，这样的场景可跟张琴和邢天河死亡时几乎一模一样。 视线往下，目光落在椅子旁，毛茸茸的地毯上到底还是没有半点血液，赵明这才略微放松了一些，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林辉？” 背对着他的身影，终于动了动。“赵警官是吧，进来吧！” 因为没有看到正脸，赵明也不能确定这人真的就是林辉，不过对于这人竟然能够直截了当点出自己的名字，他还是不免有些吃惊，同时脚下的步伐也缓慢了起来。 若是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么这间屋里，很可能会有埋伏。想着，赵明立即提起万分注意，虽然有过警校的训练，但如果屋里有好几个人发动突袭的话，只怕他也没办法做到绝对安全。 “赵警官，不用担心，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就像我知道，你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一样。”那道背影突然又开了口，诡异的点明了赵明的心思。 闻声，赵明谨慎的快速打量了一番左右两边，“你是不是林辉？” “是！”那道身影终于直面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赵明听言，作了打算，立即快步跑了过去！电光火时间，直接站在了那道身影正面！ 刹那间，赵明硬是惊吓过度的连连后退到了墙角，方才勉强止住了身子。他瞪大着眼珠，骇怕惊恐的望着眼前坐在椅子上这具只能用渗人来形容的大型人偶，而且还是改装过的人偶！ “赵警官，不要在意。”人偶的嘴巴诡异的动了起来，声音竟似真人般的传了出来。 好一会儿，赵明才稍微能够壮起胆子，哆哆嗦嗦的伸手轻推了一把那具人偶，确定不是什么鬼怪现象后，方才稍稍定了定神。 “林辉，这是什么？”赵明死死盯着人偶的两颗眼睛，他能看出那是那台微型摄像机。 “请原谅现在暂时还不能够与你见面，当然，原因你是知道的。”人偶的嘴巴停了下来“那么，赵警官，请坐，我们还有很多事要谈。” 第七十四章 林辉终于露面 “你人在哪里？”踌躇忐忑了好一阵，赵明方才渐渐稍微能够接受一点面前这具人偶的存在，不过一等他坐下，这句象征着警察本能的话语还是从他口中传出。 “呵呵。”人偶僵硬的笑了笑“赵警官，咱们就不要说这种话了。首先，在开始谈之前，我要确认一点，请将你口袋里那只装有死亡乐园游戏的手机，取出来，放在人偶面前！” 呵！赵明听言，立时心中一寒，身子也随之一怔，脑袋急速转动着试图寻找出原因。半晌，只当林辉竟然意外是死亡乐园背后组织中一员的他，只好顺从的掏出了手机。 “好！”人偶笑了笑“既然确定了，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一个小时的时间，能说多少是多少？” “一个小时？什么意思？”警察的本能作祟，这样无谓的问题脱口而出。 “赵警官，你真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问题上吗？”人偶反问起来。 “好。”赵明狠了狠心，毕竟老实说，事到如今，对于近些日子发生的案件，赵明其实已经没有多么关心，虽然这样说，可能对不起他警察的身份，但是在关系到自己生命的危机前，赵明也只是本能的选择了保命而已。“你究竟是什么人？死亡乐园这个游戏你也有份开发？” 这一次，人偶并没有立即回话。“不是，我也只是一个碰巧参与到游戏里的人而已。” 原来是这样，见到林辉的话语验证了自己此前的猜想，赵明立即打起精神来，“那么张琴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强迫她自杀的？” “哦，原来那人是自杀的。”不知躲藏在什么地方的林辉，莫名的说出这样一句。“那人的事一会儿我会告诉你。其实今天邀请你到这里来，是希望和你达成一笔互惠互利的交易。” “等等！”赵明急道“你邀请我来的？什么意思？” “呵呵，不然你以为你真的找到我了吗？”人偶咯咯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和刘晓雅的关系，所以通过她联络的你。” 吓！这一点，赵明真的没有想到。原先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抓住了难得可贵的线索，却是没想到事实是这么一回事。“邢天河的死，难道也与你无关？” “是的，与我无关，我与他只不过勉强算是相识而已。”林辉倒像是不着急将话题引到刚才他所提出的交易上来。 赵明闻声，赶忙问出最重要的问题，“唐克究竟是谁杀的？” 谁知，对于这个问题，人偶却突然噤了声。 “林辉，快点回答我！”按照赵明的经验，这个时候的沉默往往都是代表着承认！ “我提醒过唐克，但是他不以为然，天真的认为那些人不会做到那种程度，可惜，本来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人，就这么丢了性命！” 赵明从这话里听出了两个意思，首先最重要的，林辉竟然认识唐克！其次，看来林辉也知道死亡乐园背后的组织。 “你知道是谁杀的唐克？”赵明赶紧追问。 “如你所想的一样，死亡乐园游戏背后的组织。”林辉的语气显得异常平静。 谈话到了此时，赵明不禁想象起来这一刻林辉的状态：应当是电脑，或者是手机之类的媒介，躲在摸个地方的林辉，透过人偶眼眶里的摄像头观察着自己，一边决定下一步反的谈话内容。 “既然人都不是你杀的，为什么你不来警局自首！如果你来了，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赵警官，你并不是这么想的，又何必浪费你我的时间。”林辉冷笑着毫不掩饰的揭穿赵明自认为高明的试探手法。“不过这个问题真要回答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不能去自首，一方面，游戏禁止我这么做。另外一方面，我怀疑警局里也有人属于组织中的一员，我去了只是找死。” “什么？”赵明大惊，“你指的是王洪？” “王洪？”林辉的语气猛一抬高，“他也只是一名游戏参与人员而已，以他的身份，可没办法混进组织里。” 那还会是谁？赵明忍住这个问题，快速思考着还有什么迫切的疑问需要解答“张振东是你的老板，他是否真的是组织中的一员？” “是的。”林辉干脆的回答。“我也是前不久才确定下来这个事情。另外，你的同事，那名李警官怀疑的没有错，张振东的确就是张振才，可以说，死亡乐园这个游戏就是基于当年张振才折腾出来的那个系统而变异出来的一种产物。” 好家伙！虽然早已大致能够确定是这么回事，但此刻真切的听见，赵明还是忍不住感到震惊。 于是，更为重要的问题来袭。“那么，我只要想办法扳倒张振东，便有机会脱离死亡乐园的控制？” “脱离？”林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死亡乐园，一旦加入，绝对没有脱离的可能。” 话音落下，林辉忽又主动的补充一句“你知道这款游戏的运作原理吗？你就没有想过那些数目恐怖的奖励是从哪里来？” 自然，赵明思考过这种问题，但每次都因着有限的信息而无法更加深入去理解。“什么意思，你说！” “其实原理很简单，简而言之，这款真人视频游戏，分为玩家和观看者两个部分，当然，你和我，都是玩家的身份。而观看者，根据我的猜测，应当是那些富豪。这也就解释了接下来的问题，那些资金，都是富豪们对赌的筹码。” 呵！无比真实的真人秀，果然是这样。“为什么？那些有钱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有趣。”林辉简短的回答。“我知道你们去拜访过监狱里已经死亡的张振东，可惜，他是一个好人，惨就惨在有了那么一个弟弟。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张振才的身份已经接近暴露的边缘，他的时间恐怕也不多了。如果你想要继续追查下去，甚至有幸找到离开的方法，那么张振才这个人，你需要保护好，不能让他死了。” 耐心听完这些，赵明挑了挑眉头，面色凝重的对着人偶严厉的问道“林辉，你说你只是一名玩家，那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情？” “我成功侵入过他们的系统，所以我了解。” “什么？”赵明知道林辉是一名程序员，但他确实没想到，林辉竟然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犹记得此前苏聪说过的那些话，一时间，赵明只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旋即，赵明心想，也时候了。“你提出的交易是什么？” “我们成为盟友，互相为对方提供消息，你也知道，我现在是逃犯的身份，有些信息，虽然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弄到。但毕竟不是那么方便，因为我只要有那么一旦松懈，便会被那些人抓到！”林辉语气阴沉的说着。 万事皆有因，赵明需要知道林辉这么做的原因。“你的目的是什么？” “摧毁毁掉我生活的那个组织！”虽然没有见到人，但赵明分明感觉到了林辉咬牙切齿的愤恨。 “你有办法？”要说听到这样与自己所作所为几乎完全一致的目标，不心动，那是假的。于是，赵明怀揣了一丝希望，如是问着。 “以如今的局势来看，所有方法都不管用，必须要随即应变。只能说，我有信心。”林辉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有底气。 不过不管这么样，一番交谈下来，赵明大致还是清楚了林辉的情况，想必，从最一开始，莫名其妙入了局的林辉，正在一步步的凭借着自己的实力，靠近真相！ 第七十五章 源头 最重要的是，这个至今都没能真正见到面的林辉，究竟是否可以信任。他的身份是否真如嘴上讲的一样，也是一名不甘心被操纵的玩家？还是说，事实上，林辉根本就又是在为自己设置一个圈套？ 赵明怀揣着这样的疑问，陷入了沉思。林辉倒像是颇能理解一样，噤声起来，耐心等待。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赵明不清楚之前林辉为什么说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但这时，他选择了开口，“你为什么要反抗死亡乐园背后的组织？” 世上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会有一个原因，只不过偶尔情况下，这个原因会有大小之分，就像少数情况，会有一些精神有问题的人，殴打或者杀害并不相干的路人一样，但要知道，那也是有原因的，即便那原因只是一个小小的轻蔑眼神。 “因为张琴。”人偶嘴巴动了动“我爱她。” 所以说，是因为爱情。赵明不禁思考，这样的理由足够吗？ “这笔交易，需要我怎么做？”到底，赵明还是做出了决定。 “既然你答应了，将你自己的手机摆到人偶面前的桌子上来。”人偶那僵硬的嘴巴快速动了动“时间不多了。” 赵明一边顺从的掏出时间，一边问道“你从刚才就暗示时间不多，究竟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一等手机稳稳放到桌面上，赵明便瞧见，手机屏幕猛地亮了起来，接着，明明无人操作，但那只手机却自发的开始按键，调取界面，接着像是系统代码都被调用了出来，开始快速滑动。 这样的场景若说诡异，倒也算诡异。若说可以理解，倒也算可以理解。毕竟赵明知道，以林辉的能力，想要控制一只手机应该不是什么多难的事情。 “你以为只有你能够找到这里吗？”人偶说话，“那些人也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他们正在赶来！” 好家伙！赵明闻言，条件反射的摸了一下自己腰间，怎奈因为换了衣服的关系，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抵御的武器。想象一下那些人残暴杀害唐克的手段，赵明忍不住感到心寒。 很快，赵明的手机恢复了平静。“你的手机上我安装了一个软件，图标是纯灰色的那个，从今天开始，要想联系我，只需要按下那个灰色图标便可。但是切记，任何时候，你打电话过来，我没接的话，不要再打，等我回电。” 赵明接收这详细的指示，忽地想到一个问题“那那只手机，他们不是在监听吗？没有影响？” “没有，我可以暂时屏蔽他们的监听功能，就像现在一样！”人偶说着停了下来“好了，今天到此为止，那些人要到了，速速离开！” “等等！”赵明闻声，立即站了起来，“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些的？光凭你一个人？” “我阴差阳错拿到的手机跟你的有些区别，我手上的是一只副机，本来应该属于张振才，所以我能够做到逆转。” “另外，那天晚上，我的屋子里一共有两具尸体！” 话音落下，人偶体内猛地响起了滴滴之声，同时，一连串咔嚓，像是线路断裂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听到这种滴滴之声，赵明只感觉遍体生寒，那天船厂爆炸的影像顷刻间充斥到他的脑海，他凭着本能立即慌忙跑出房间，电梯显示正从一楼往上运行，赵明见状，只犹豫了那么几秒钟，便蹭蹭的沿着楼梯往天台上奔跑开来！ 事实上，一等赵明到达天台，大口喘着粗气，还没能稍微平缓下来。他便听到了一道沉闷的声响。 闻声，赵明立即站到毫无防护的天台边缘，朝下望去。只见正有一股浓烟透过刚才所在房间的窗户往外溢出！ “看来林辉早已做好了准备。”望着浓烟，有些失神的赵明，瞧见地面已有不少人朝上看来，便立即往后退了好几步“可那颗炸弹是怎么回事，听那声音，怎么感觉和面包车底下的一样？难道林辉和那神秘的炸弹客是一伙的？” “还有！林辉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两具尸体！另外一具尸体又在哪里？” 直感觉脑袋快要被各种各样的疑问挤炸了一般的赵明，颓然的靠着墙角瘫坐下去，习惯性的从兜里掏出根香烟点着。 这样的时候，他迫切的想要听到熟悉之人的声音，手指滑动，李晓雅，许晓禾，苏婷婷的名字开始闪烁在他眼前，终于他还是按下了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苏婷婷雀跃欢快，似是永远无忧无虑的声音响起“哟哟，怎么啦，竟然会主动找我。” 一直在天台上呆了将近半个小时，估计了一下组织的人应该不在这里之后，赵明方才沿着酒店后方少有人走动的消防楼梯走了下去。 时间显示已经到了中午，有些奇怪的是，这半个小时内，赵明并没有听到半点消防车赶到的声音。这一点，着实令人费解。 因着这样的思索，回到地面的赵明，略一考虑，便径直绕回了酒店对面的马路上。 诡异的是，浓烟升起之时地面上围观的那些群众此刻竟然完全无法看到。道路上虽然偶有行人车辆经过，但却没有人去注意那间房的意向。 赵明仰头看向前不久自己才呆过的房间，意外的发现炸裂开来的窗户不知何时竟被人用了漆黑的大布给彻底遮挡过去，使得烟雾无法冒出。 “难怪没有消防车过来！”赵明喃喃自语“可是，是谁及时做了这层防护，酒店方面？还是组织的人？” 更为关键的是，爆炸之时，组织的人究竟有没有进入到房间！ 事实上，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赵明的内心深处是希望那些人进去了的，毕竟这样一来，他们警局至少会有尸体可以查询，借此，或许便可以更加接近真相。 正午的阳光，略显灼热，待得感觉到身上热气升起，赵明在转身离开之际，远远的看了一眼对面那家奇怪酒店的招牌：四方酒店！ 十字路口，大抵是因为这附近居民区较少的缘故，车辆并不算多，然而也因为如此，赵明半晌都没能看见一辆空驶的出租车过来。就在他放弃，准备再走远一点之时，一道算是熟悉的身影却在远处自发的映入了他的眼帘。 赵明侧过身，只见安安静静坐在轮椅上的张振东，哦不对，应该叫做张振才正面带笑容的远远望着他。 回忆起刚才林辉所说的一切，赵明迎着张振才的视线，脚下稍一迟疑后，径直走了过去。 张振才等待着，待得赵明快要靠近之时，忽的伸手按动轮椅，轮椅缓缓转了个弯，朝侧面绿意盎然，颇为寂静的公园驶去。 赵明缓步跟上，一直到张振才停在了一张石凳旁，方才停下脚步。 “赵警官，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张振才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示意赵明坐到石凳上，“怎么，今天为了掩人耳目，穿了便衣？” 赵明闻言，实在受够了这种话里有话的交谈方式“张振才，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听到自己被直接叫出了真名，张振才也只是笑笑，并未有任何过激的反应，“说实话，那位李涛，真不是个简单角色，我确实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查出我的真实身份。” 见到张振才居然直接承认，赵明疑惑起来“那个游戏，是你开发的？” 张振才笑着点了点头“死亡乐园，多么好听的名字。怎么样，赵警官玩得是否尽兴？” 第七十六章 清晰 听到这样戏谑的言语，赵明登时气不打一出来，他愤怒的瞪大着双眼注注视着轮椅上的张振才，有那么一瞬，他甚至都想直接冲上去狠狠将他揍上一顿，打个鼻青脸肿。 “既然是你开发的，让我和我的朋友退出，一切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好在赵明意识到此刻的处境，没有发作，只冷冷的如是说着。 奈何，张振才却无情的摇了摇头，同时，脸上显出无奈之色，只见他低头望了望自己的双腿，“赵警官，我还以为你与林辉谈过之后，会有些了解现在的处境，不过看来我想错了。” “什么？你知道？”赵明十分惊讶，要知道刚才进入四方酒店之前，他可是前后左右都打量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人跟随注意，而酒店内部又没有任何摄像头，那么究竟张振才是怎么知道的。 张振才轻轻点头，“本来所有这一切都不该发生的，只可惜那天晚上，我偏偏不小心拿错了手机，而本该取走的手机却被林辉带走了。” 好家伙，原来之前林辉说的阴差阳错是这么个意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明愤懑的问着，“你开发的游戏，为什么却不能让我退出？” 张振才抬头轻轻一笑“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控制权。” 赵明闻言哑然，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张振才的话里意思已经很明显，“那现在是谁在控制？” 话语传出，张振才复又微微摇头给予否定，“我不能说，说了会死！” 这一次，不等赵明能够追问些什么，张振才又补充道“如今的这款游戏，与当年我开发出来的东西，已经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那时候，我们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能力，为了挣钱，更多的也是为了娱乐。但是现在这个东西，诚然，它非常挣钱，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的确很有娱乐性。但一个不争的事实上，它是个恶魔，人命对它而言，完全无所谓。” 赵明等待着，他有预感接下来张振才会说出什么重要的事情。 果不其然，张振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其实早在我还能够拥有控制权的时候，我就应该彻底将它埋葬，可惜当时的我没能看清楚真相，引入了一批豺狼，结果可想而知，豺狼一步步将我的权力瓦解，最后将我驱逐出来。” 张振才说着，无比悲哀的笑了笑“我想，如果不是现在的我还有那么点利用价值的话，只怕，他们早将我杀了！” 赵明凝神，不得不承认这番消息实在太过震惊的同时，他有一个问题迫切需要问“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想要退出，想要扳倒组织。同时也因为林辉告诉我，如果想要保命，尽力配合你。”张振才说着顿了顿“更重要的是，一切就快要结束。而我也不想再有那么多人死亡！” 那么多人？赵明闻言，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他清楚知道张振才指的是哪些人。可是为什么听他的语气，像是觉得苏聪等人必死无疑一般！ 张振才伸手按向轮椅的控制键，“我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不然一会儿该有人来寻找我。” “等等，你名下那家星辉游戏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在哪里？” 话语传出，张振才的手猛地抖了抖，随即只听他无比悲壮凄凉的回了一句“哪里还有什么星辉游戏？其实赵警官，有件事你自始至终都猜错了，我家的那把火并不是我放的！” 赵明呆愣的目送着张振才渐渐远去的身影，站在明明日光无法照耀到的小树林里的他，只感觉一阵接着一阵的寒意冻彻心扉的涌来，迫得他止不住的打着寒颤。 脑袋里，张振才最后那句话一边接着一边回响。‘不是我放的火，不是我放的火。’ 再联想火势是从地下室发起的，刹那间，赵明都不敢继续想象下去。‘封闭的地下室，十多位青年男女，起火，房门被反锁，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一时间，失神缓步走到阳光下的赵明，都不在意那些尸体去了什么地方。他只感到了害怕以及绝望。原先，他以为死亡乐园组织的组织虽然恐怖，心狠手辣。但他没想到会恐怖如斯，竟然为了隐藏秘密，而选择那样血腥的手段。 回到警局，已是下午两左右。李涛和孙斌二人的座位都空着在，显然还在外面进行调查。 魂不守舍，丝毫没有好转的赵明，硬是在座位上眼神空洞的呆立了好一会儿，方才勉强有了点精神。只不过，这时，他已失去了目标，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形势到底稍微明朗了一些，围绕着死亡乐园这款游戏，出现了两方敌对人物，一方是死亡乐园背后的组织，他们挑选玩家，同时，凭借着无孔不入的监控监听，来狙杀任何妄图反抗之人。另一方则是，不知是死是活的苏聪等人，当然还有林辉和绝望的张振才！” “两方明显力量不对等的势力早已开始了博弈。”赵明暗暗理清这些道理，顿时只感觉昨晚唐磊与他所说的话，简直就是婉转的告诉他真相。 “那么，看来唐磊也参与了进去。”赵明目光呆滞的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林辉口中所说的警局内部人员，又是谁？如果王洪只是一颗棋子，那么操作棋子的手又属于何人？” 犹豫，辗转，思考，怀疑，这样可谓悲观的情绪整整弥漫了将近一个小时，刘晓雅，许晓禾，苏婷婷的样貌在赵明眼前，往返闪烁了不知多少遍。渐渐不得不回归现实的赵明，到底还是暂时收起心中的绝望，强打起精神来。 “不管怎么样，只要还没死，就一定不能容忍组织继续这样为非作歹下去！”说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也好，说是为了正义也罢。这一刻，再次走出警局的赵明，的的确确是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既然已经打定注意，那么赵明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找到苏聪所要求的那台笔记本电脑和那本记事本。 于是，似火的骄阳下，身上重新换回警服的赵明，第一站选择了前往市立大学，唐克的办公室。 因为拥有终生教授职位的缘故，他的办公室位于办公楼二楼尽头，是一处独立的仅属于唐克的办公室。这一点倒是给赵明提供了一些便利。 虽然唐克目前已经不在世，但因着案件还未调查完毕的关系，这间办公室目前还处于封锁状态。当然，身为警察的赵明，自然而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发现唐克尸体的那天上午，已有同事过来对这间办公室进行过搜查，所有可能对案件有所帮助的物品尽数都被存放到了证物室。 赵明环绕一周，理所当然的没有看到任何笔记本电脑的影子。 办公室的陈设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千篇一律的味道让人有些厌恶，叹了口气，赵明顺手锁上房门，戴上塑胶手套，开始了一寸一寸的搜寻。 是的，他寄希望于唐克既然知道自己有生命危险，或许会将重要的东西藏起来的想法，比如是暗格之类的存在。 奈何，等到赵明浑身都被汗水打湿，疲惫不堪的搜寻完了这间屋子的每一寸墙壁和地面后，他到底还是没有寻找到自己奢望碰到的东西。 “如果不是在这里，那是在家？” 赵明不禁想着，可这个念头旋即便被他干脆的否定了去，毕竟唐克的家，已经被组织的人翻成那样，他真想要在那样的地方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实在是难于登天。 颓废失望之感再度袭来，疲惫无力的赵明坐到了办公桌后那张老旧的皮椅上。 皮衣咯吱作响，一时间，赵明的眼前仿佛真实的出现了唐克坐在这张椅子上，做着研究的景象。 “如果我是唐克，猜到即将发生什么，那么这间屋子，哪里会最令人意想不到？” 第七十七章 当铺 赵明从现在的角度狠狠的将整个屋子里的景象全部囊括到脑海里，随即，他闭上了眼睛，试图将自己想象成唐克。 要知道，这样真的把自己当成另外一个人，特别还是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过程并不容易，努力了好一会儿，赵明都还是没办法做到，他不禁开始想：果然电视，小说上的东西都是骗人的。 谁知就在这时，他突然来了感觉，就好像，明明双眼紧闭，但眼前的景象却鲜活的演绎了起来，仿佛自己变成了虚幻的存在，而唐克与自己融为了一体，正伏案操作着电脑。 赵明想象着“苏聪联系唐克，应当是手机店被砸的那天，也就是说，坐在这个位置，正忙碌着自己事情的唐克，忽然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唐克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见到是苏聪后，伸手接通了电话。电话那边，苏聪可能说了什么非要要紧的事情，于是唐克神情，面色凝重。一等挂断电话后，唐克便开始急忙收拾起对他而言重要的东西，因为他知道，这一走，可能短时间内无法回来。” “也就是说，那样情况下的唐克，绝对不可能将很重要的笔记本电脑和那本记事本，丢在这里不管。所以他带走了！”想象到这里，赵明不禁有些颓然，毕竟如果带走了，那又要去哪里找呢？ “唐克拎着包离开，最先要见的人应该是苏聪，他必须要当面与苏聪交谈，好了解事情的全部。假设，两人谈完，做了决定。知道他们这八个人都要立即隐藏到监控无法触及的区域。那么，一想到要与家人离别，唐克应当是会立即回家！而根据调查，其他人也都回去，着手将家人尽快送出国。” “那么，那时候，身为理科男思维的唐克，不论包里的东西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他都应该随身带着。可是基于苏聪所描绘的事情，以及他店面被砸的事实。唐克会不会担心组织的人已经在他家等着在。如果是这样，身为男人，必须要与家人共同面对，这一点倒是无可厚非，但是那包里的东西，又该如何处理？” 想到这里，赵明突然灵光一闪“存起来！” “是的，存起来，唐克半路去了什么地方将包存了起来，空手回了家。”赵明想着，又有一个问题浮出水面。“不论唐克的电脑和笔记本里面，究竟记录了什么重要信息，那肯定都不是最近才开始着手的事情，必然是从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结合苏聪与唐克之间的交情，或许是第一次，死亡乐园出现在苏聪视野里，便启动的行动。但是苏聪现在如此着急，则说明，唐克的研究或许已经完成或者接近完成。” “可是，会存放在哪里呢？既然知道有危险，唐克也绝对不可能随便找个地方就存起来，必然是他熟悉的，如果他不幸去世，朋友能够想象到的地方。毕竟他的研究事关重大。” 想到这个地方，赵明猛地睁开眼睛，想到了一个可能的他，连忙快速将面前这张办公桌的抽屉尽数抽了出来，一个个抽屉里几乎全都是各种各样的研究资料。 赵明不管不顾的将所有东西全部往脚边扔去，一叠叠资料吭吭落地，砸在厚厚的地摊上，沉闷的声音着实惹人生烦。 很快，所有抽屉都被清空，然而赵明并没有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东西，甚至就连一张收据都没有看见。 “是我想错了吗？”赵明见状，不由得颓废开来，身子靠着老旧皮椅，无奈中带着点绝望。 皮椅因着压力开始慢慢转动，就在赵明决定放弃，前去唐克家试试运气，起身准备离开之际，地面上那叠乱七八糟散落资料中间位置，一枚小小的铜制钥匙却意外的进入了赵明的视野里。 “现在还有这种钥匙？”赵明疑惑不解的弯腰拾起那枚钥匙，钥匙是复古风格，像极了电视剧里古代戏中的玩意，“难道是收藏？”赵明将钥匙翻了个身，背面上现代上的文字显现了出来。 “三木当铺023号。” 当铺？见到这行字，赵明自然是本能的认为唐克是将东西藏在了那里，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如今这样的社会，当铺这种旧时代的产物真的还会存在吗？ 赵明揣着不解，打开手机开始搜索这个名字，却不曾想，这座城市的的确确有一家叫做三木当铺的店铺。赵明见状，连忙调动地图，想要验证心中的猜想。 片刻后，‘果然，这家当铺就在市立大学和唐克家的中间位置。’ 这一刻，赵明想要放声大笑，‘终于还是给我找到了。’ 怎奈，成功来到越快，失败则也跟得越紧。二十分钟后，赵明站在了当铺内古色古香的高大典当台前，递过那枚铜制钥匙后，便听到那名约莫五十来岁的男人，语气阴冷的回了一句“这里只有半枚钥匙，你还需要另外一半！” 赵明闻言，急忙迷惑不解的打量起手中的钥匙来，片刻后，他方才意识到，之前因为太过兴奋，竟然疏忽了这么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抱歉，我一会儿再来！”一等发现问题，赵明立即转身往外跑去，打算再回市立大学。 然而就在他的身子刚刚出现到马路对面，焦急的等到出租车，坐上，车辆刚刚驶出没多远之际，他却从后视镜里瞧见三木当铺门口唰的一下驶来了一辆黑色无牌照的面包车。面包车上下来了四个人，干净利索的直接冲进了当铺。 见状，赵明急叫“停车！” 出租车司机受到惊吓，脚下本能的猛踩刹车，刚刚提上速的出租车，车轮一个打滑，滑行了好一阵方才彻底停住。 这时的赵明，也顾不上道歉，直接甩下两百元，拉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奈何，待他转过身，已经迟了。只见面包车上下来的那四个人，已经两左两右大力架着当铺里的那名男子回到了面包车上。反应极为敏锐的面包车司机，立即急速倒车，接着方向盘一个猛转，伴随着车轮刺耳滑动之声，面包车转眼间就已经驶离。 更令赵明感到愤怒的是，他甚至都没能看清楚那四个人的样貌。 刚才那一切，从开始到结束最多不过五分钟，如此训练有素的行动，赵明敢肯定，必然是组织的人。 那么，问题在于，五分钟的时间，那个中年男人有没有交出唐克存放在此的东西呢？ 同时，虽然整个行动快如闪电，可到底还是引起了一些群众的注意和尖叫。 赵明站在原地，目睹着这样的景象，心下不禁犹豫要不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冲进当铺，直接想办法打开钥匙上编号对应的柜子。 思忖再三，想到了苏聪等人的命运，赵明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心，微微低头，尽可能不被那么群众注意到自己的样貌，风一般的冲进了当铺里。 所幸，刚才进来时，赵明已经打量过一圈这间当铺的规格，知道了柜子摆放的位置，同时也清楚这间当铺并没有监控系统的事实，这一点为他提供了不少便利。 眼神锐利的快速寻找到023号，赵明望着柜子外那枚颇为复杂的铜制大锁，这一次，只有了片刻的迟疑，他便快速寻找了一把铁制工具，狠狠的朝锁链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大力之下，老旧生锈的锁链终于断开，下一秒，柜子被抽出。 赵明探头，瞧见了里面的东西！ 第七十八章 划时代的系统 那是一只黑色的看起来比较老旧的电脑包，赵明见状，立即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进来，方才赶忙将电脑包抽了出来。只是没想到，那个电脑包竟然异常沉重，甫一上手，硬是坠得手臂往下一沉。 理所当然的，赵明想要立即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怎奈，待得他刚刚通过拉链瞧见里面的黑色笔记本和一台电脑之际，屋外，由远及近呼啸而来的警铃声却猛地打断了他手上的动作。 “不好！”赵明心道一声，哗啦拉上电脑包的拉链，提着就准备往外跑。 奈何，警铃声已经非常靠近，同时外面围观的群众，好像都有人正在探头往里面看！ “不能从正门出去！”赵明立即转身，想要从后门逃走，可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后门是开是关，究竟在什么地方，他根本不知道。 于是乎，此刻的跑动几乎就是靠着本能。所幸，这一次，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他身为警察的直觉给予了帮助，很快，一扇铁制后门出现在他门前。 更为值得庆幸的是，那扇铁门只有一个搭扣，很容易启开！ 三木当铺内，已经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想来应当是那些警员在走动。 提着厚重电脑包的赵明，站到了阳光下，轻轻的谨慎的想要将铁门慢慢推上，奈何这扇铁门大抵是因为年久失修，从外往里推时，止不住发出‘咯吱’的响声。 声音不大也不小，但对于此刻的赵明而言，则是异常刺耳。他闻声，猛地停下手上动作，竖起耳朵聆听屋内的动作。 只可惜，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屋内的警员听见铁门合上的咯吱之声，脚步陡然加快，猛地跑了过来！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赵明自知不能再顾忌什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索性，心一横，大力的将铁门重重推上，同时，拔腿就跑！好在，警校几年的锻炼并没有白费，虽然电脑包沉重的重量有所影响，但心急如焚的赵明，到底还是在接连奔跑之后，将那些警员彻底甩掉。 ‘好家伙！’大白天回到自己家，坐在熟悉的床边，大口喘着粗气的赵明，随便拿起床边的一件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汗，怔怔的望着脚边那个电脑包。 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赵明那颗扑通扑通直跳的小心脏方才略微平静了一点。他挪了挪身子，顺口打开了客厅的灯，背靠在床边，缓缓打开了那个电脑包，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往外拿出。 也直到这时，赵明才意识到电脑包为什么会如此沉重的原因。那是因为这里面竟然一大一小两台电脑，之前在当铺的时候，因为心慌外加角度的问题，使得他只能瞧见其中那台大的。 ‘可是怎么回事？这里两台电脑，加上警局证物室里的那台，一共就是三台电脑。’赵明有些疑惑“会是苏聪记错了吗？” 一边想着，赵明一边打开了那台电脑。老式电脑的最大一个坏处就是开机速度非常缓慢，等的有些不耐烦，赵明翻看起那本黑色笔记本。 笔记本内侧封面上的备注以及姓名确定了其主人的确就是唐克，赵明微微点头，继续翻阅，清晰干净的字体间，大多都是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电脑代码，间或夹杂着一些文字，然后这些少的可怜的文字备注，却是根本没有办法帮助赵明去理解通篇的内容。 一页接着一页翻下去，全都是这副模样。赵明看得都快要失去了耐心。所幸，满是代码的记录到底还有迎来了终止，不过同样的，整个笔记本也已只剩下几张纸，而言看右下角的时间记录，确实如赵明所猜想的那样，唐克的确是没两天前才完成的这项工作。 姑且用工作来形容吧，因为赵明实在是无法看懂这么多纸上写的那些玩意。 然后就在面前显示着白纸，上面没有任何文字，赵明准备合上笔记本时，却意外的从侧面发现整个笔记本还有最后几张纸，而且看样子，面前这张白纸的下一页似乎写了什么。 “为什么要跳一页去写？” 赵明疑惑的翻开白纸，乍一看去，都是汉字，不再是代码。 一个字一个字的阅读开去，赵明意识到这些文字好像是一篇日记，字里行间记录着唐克对于找到破解之法的激动喜悦之情。 唐克在日记里说‘当年张振才两兄弟首创的系统，于一定意义上而言，诚然是个跨时代的壮举，他们两兄弟让这个圈子里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网络的能力，因为他们证实了，只要你有能力，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都能轻易的被玩转于手心。’ ‘回忆起第一次进入了他们的系统，透过电脑屏幕，经过加密传输，我看到了一张张完全陌生的脸孔，那些人在根本不知情的前提下，做着或是隐私或是惺忪平常的事情。他们半点都没有意识到身边的电脑，手机，可以联网的照相机，等等其他各种各样的工具竟然在无时无刻的注视着他们的生活，聆听着他们的声音。’ “说实话，那一刻，我感到无比激动，我甚至热泪盈眶。大约十几年前，网络刚刚在这个国家兴起的时候。暗世界里，就有一位大能曾经猖狂的预言过这样时代的到来，但那时，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口无遮挡，信口开河之辈。犹记得面对着我们的嘲讽，甚至辱骂。那位大能只是淡淡的给予回应：一切等待时间去验证。” “估计当时谁也不会想到，仅仅七八年后，张振才兄弟真的做到了这一点，他们以自身那堪称老天恩赐的天赋，花费了无数个日日夜夜，耗费大量金钱，人力物力，在各个国有通信网络中埋下了堪称完美，绝对不会被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的任何人发现的微型病毒。然后借助那些网络，他们一举拿起了整个互联网！或者说得更夸张一点，那就是整个真实的国家！” “起初，一切都很新鲜，我们沉浸在张振才兄弟大方给予开放的权力之中，或是无聊，或是着迷般的任意观看着最真实毫不掺假的陌生人的人生。现在想想，那样一段短暂的时光，还真是让人回味无趣。” “只可惜。后来事情渐渐发生了变化，新鲜感消失的同时，张振才兄弟对于更高突破的欲望开始萌芽，于是他们开启了商业化运作，虽然那时他们说，那个系统所挣的钱，会都用来完善系统，让国家变得更美好。他们甚至说，这个系统未来某一天，会在打击罪犯方面提供前所未有的助力。但是那个时候，随着商业化进程的扩展，暗世界里的各式各样的言语也就冒了出来，简而言之，所有人自发的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张振才兄弟的商业进展，另一派则担心那个系统会渐渐庞大，演变成一个谁也控制不了的恶魔般的存在。而我，站在了反对的那一派。” “然而饶是如此，所有人都不得不为张振才兄弟的商业头脑感到折服，毕竟在那样物资经济都极度匮乏的年代，商业化后的系统上线仅仅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兄弟都已经成功收回两千多万元的回报，一个月后，这个数字变成了一亿。两个月后，五个亿！但也就是那个时候，尝到了巨大到不能形容的甜头的张振才兄弟，对于系统的渴望发生了变化，他们还想要更多，当然，这里的更多，指的并不是金钱，因为他们所拥有的金钱，已经是永远都不可能花完的存在。那时候，他们想要的是影响力。”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在获得巨大成功的同时，他们二人也迎来了暗世界里无数嫉妒到疯狂的眼神。虽然，站得越高，望得越远，但是站在顶峰位置的人，却往往会忽视掉来自脚边的威胁。于是，几乎是一夜之间，无数双手将张振才兄弟二人拉下了神坛，同时，迎来了死亡的命运。 第七十九章 日记 “只不过，那夜前夕，也不知是张振东还是张振才，觉察到了暴风雨前夕不同寻常的宁静，所以他安排好了后路，以致就在一人被捕入狱，一人自杀身亡的同时，那个不可一世的系统，倏忽间消失了踪影。” “有趣的是，当系统失去了踪迹，整个暗世界，所有人的立场又开始发生了变化，一部人开始尝试根据记忆，试图再建一个系统出来。一部分则是满国家的寻找那个系统。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张振才兄弟绝对不会将亲手做出来的系统毁掉，外加还有一个非常重要，极具诱惑力的原因：那六个多亿的资金去向。要知道，即便张振东被关进监狱，警方最终也只收缴了一千万元左右的赃款，剩下的钱，仿佛化作尘烟般消失不见。所有人都相信，那笔钱一定被藏了起来。” “在那之后将近一年的时间，暗世界彻底疯狂起来，而我也加入到了寻找系统的队伍里去。因为我觉得，那个系统若是落在适当的人手里，真的可以发挥出莫大的效果，甚至都可以改变整个国家的发展，让一切变得明明白白，令所有的贪污受贿之行公诸于众。” “奈何，所有人的努力都落了空，当年的一切就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一般。直到大家放弃后，大约半年的时候，一款像极了当年那个系统游戏凭空出世，名为：死亡乐园。那款游戏刚出来时，我并不知情，差不多将近过了一年，游戏开始蔓延起来，深受年轻人喜爱，暗世界也开始谈论，我才开始做起了研究。” “自然，研究的过程并不算多么复杂，也没有花上多长时间，我便可以确定那款游戏的的确确就是当年那个系统衍生出来的一个产物，只不过相对于从前，没有那么粗暴，温和许多。就好像，新的拥有者只是想要玩乐一番。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我亲自参与过那个游戏，只能说它是一个完全不涉及到利益，反而有些助人为乐兴致的公益游戏，新的拥有者，利用那个系统的通天能力，开放出来，让玩家可以自由分配不过分的任务，大家参与进去，获得身体和心灵的充实。为此，我还坚持玩上了一年多，着实有些乐此不疲的问道。” “然而，就像所有美好的事情不能够长久一样，纯粹是美好代言词的死亡乐园游戏，一夜之间变得面目全非，它加入了金钱，数目非常恐怖的金钱。同时，任务的分配也不再是玩家自由控制，而是由游戏组织者，根据不同的人分配不同的任务，并且给予完成任务的金钱奖励。” “注意到那一点变化，我甚至都有些怀疑，张振东是不是提前出狱，又开始重操旧业。奈何事实上，张振东依然在监狱里，也就是说，系统像是又换了一拨象征着凶恶的拥有者。但另外没想到的是，受着那样的金钱诱惑，整个暗世界几乎疯狂了一般的参与进去，他们都认为，当年那六亿多的资金终于再次出现。” “疯狂持续，分配的任务也从最一开始的普普通通，渐渐变得复杂，然后跨越界限，最后，随着通关奖励的逼近，开始有违法行为诞生。诚然，在五百万的奖金面前，一点点违法的小事，还吓不走参与的人员。” “于是事态继续恶化下去，第一个人的死亡发生，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当已知的各种死亡一一摆到大家面前，摆到我面前后，有人愈发胆大，有人急速退出。而我，看透了这种疯狂的本质，清楚知晓，一定要想出阻挡住那个系统的方法，方才能最终结束这件事。” “而事实上，大抵是以为我自身性格的关系，自打张振才兄弟二人展示出那个系统开始，我就一直在想，难道那样的东西，真的就没办法阻止了吗？于是，几乎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没有放弃过这方面的尝试，可惜无数种方法经过试验后，全都宣告破产。虽然我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但渐渐的，灰心丧气，总是无法避免，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我都想要强迫自己去接受系统是无法被打败的事实。” “直到一例例无比真实的死亡案件发生，才迫使着我继续开工，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必须改变思考的方式，如果系统无法被摧毁，那么，屏蔽，或者说，干扰是否能够做到呢？毕竟，只有有机会使它无法运行，警方就可以利用那段时间，追查到系统背后的操作人员，将他们绳之于法。” “呵呵！现在想想，当时我的想法还真是可笑，竟然寄希望于警察！为此，我还差点就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因为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系统背后的组织成员里，竟然还有高官！” “当然，改变了思考后，我做的努力终于有了一些结果，经过上百次的实验后，我终于能够做到在不被发现的情况，将自己从各种各样的监控以及监听中毫无痕迹的抹去，也就是说，系统无法察觉到我的存在。只是那时候，经历过警察给予的绝望，我已不知道该求助于谁。直到后来，我遇见了苏聪，以及他的六位朋友，知道这个国家，其实并不是只有我一人在为了罪恶而努力。” “后来，在苏聪的建议下，我们八人一边着手完善我做出来的工具，一边再度尝试寻找能够彻底摧毁那个系统的方法。” “可惜，一晃两年时间过去，我们这群脑袋死板的人不仅没能找出方法，反而猛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虽然经过我的努力，系统已经没办法对我们这些人做任何事情，但系统手下的真人，却是可以！” “那一刻，我仿佛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与此同时，当年的工具也终于迎来了彻底的完善只需使用它，将其插入这座城市的总数据中心，仅需十分钟，十分钟后，那个系统在这座城市便等同于虚设，再也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努力了那么多年，眼睁睁望着自己的成果终于要面世，可以想象我的心情有多么的激动。怎奈，我还没能够享受多久这种心情，苏聪的电话却打了过来，在电话里，他说出了很沉重，很无奈的事实。他说，我们八个人很可能都会死！” 日记写到这个地方，便像是突然被强制中断了一般，没能继续写下去。赵明一字一句的看完，更加清楚的理解了整个故事的他，只感觉心头沉重无比。 他靠在床腿处，长长的叹了口，至此，他已是明白，之前看不懂的那些代码，应当就是构成唐克嘴里那个工具的元素，同样的，这台电脑上的东西应该也是一样。 “啊，虽然临死，唐克都没能想过摧毁系统的方法，但是能做到一座城市接着一座城市的屏蔽，也算是厉害了。”赵明由衷的感慨起来。“可惜，唐克并不知到张振才其实并没有死，否则，若是能够联系上张振才，或许这篇日记里的故事，会有所改变。” 赵明想象着，按照张振才之前所言，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对系统的控制，也就是说现在有着另外一拨人在操作系统，利用死亡乐园游戏，暴力发财！ “可是真的仅仅是为了钱吗？” 赵明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想下去。他感觉，唐克在日记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他甚至幻想，如果唐克没有死的话，或许就会了解的更加深刻。 “难道林辉说唐克的死，非常遗憾！只怕唐克也算是接触到系统第一拨人了，他对于系统的了解，远比其他人要来的深刻。” “为什么日记写到这里就不写了呢？”赵明明急切的翻动着剩下的几张纸，希冀看到唐克能有更多的补充，怎奈，最后三张纸全部都是空白，根本一个字都没有。 失望！赵明无力的手上一软，任由笔记本滑落到地面，门缝处的微风拂过，吹得纸张缓缓摆动。 “咦？”赵明那呆滞的眼神落在缓缓摆动的最后几张纸上，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注意到最后三张空白纸，右下角的异样。 简单来说，就是这里本应该有四张纸，因为纸张右下角的页码显示，缺少了两个数字。 赵明急忙稍稍用力掰动着笔记本，果不其然，虽然撕扯的痕迹经过美化掩饰，但的确真实存在。 立即，赵明只能想到“一定是唐克后来又写了些什么，但却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撕了下来，可是，他究竟写得是什么呢？” 思考间，注意到唐克下笔力道的赵明，瞬间有个主意。 第八十章 内鬼 这样的小技巧，还是他上学时候曾经用过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能派上用场，其实要说的话，方法倒是很简单，多数情况下，落笔重的话，字迹是会印到下一章纸上去的，如此一来，使用一些铅笔屑之类的东西，或许可以大致恢复内容。 而且，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做完了那些工作后，赵明将笔记本举起，对着客厅的灯光，眯眼看去，印出来的字，到底还是被看得清清楚楚。 “苏聪告诉我，他的一个叫做赵明的朋友，是市立警局的刑警，或许会对我们的努力提供一些助力，所以约我深夜与这个赵明见上一面，详细谈谈。不过实际上，这个时候，我确实不太想要与他人见面，因为我发现了一个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情况。” “我们八个人里，似乎有一个人，竟也是死亡乐园背后组织的成员！” 看到这句话，要说赵明不震惊，那是假的。事实上，他几乎已经惊到不能呼吸，在此之前，他满心以为天眼小组的这八个人，都是为了扳倒组织，扳倒那个系统，而不惜一切努力的英雄。可他完全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这么说的话，唐克之死，根本就是计划好的阴谋。”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赵明无力的瘫坐在了地板上，“唐克的猜测，究竟是真是假。如果是真。这个内鬼会是谁？” 下一秒，赵明想到了苏聪，如果那些人里面有一个内鬼，那么剩下来的六个人，必然会一个接着一个被组织残忍杀害！ 赵明不希望在不远的某一天，瞧见苏聪的尸体，冰冷的躺在自己面前。 他本能的拿起电话，想要联系苏聪，也不在乎能不能被接通。但就在他的手指按到屏幕上时，他却不得不正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内鬼会不会是苏聪？” 虽然一想到这个可能，赵明就觉得荒唐无比，他自信以自己对苏聪的了解，苏聪绝对不可能是那种人。 但下意识的，转念一想，“人真的能够被彻底了解吗？我真的知道苏聪的一切？对他到了知根知底的程度？” 对此，赵明必须诚实的摇头，是的，他了解苏聪的为人，可那也只是浮于表面的程度而已。 而且，如果苏聪真的是内鬼，那么唐克遇害之时，那座废弃大桥下，苏聪能够逃掉的事情便也显得合理起来！ 犹豫，踌躇了将近半个小时后，赵明终于打定了主意，套用孙斌以前说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在没有确定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 想着，赵明麻溜的从箱子里取出相机，将笔记本上所有的内容一一按顺序丝毫不落的拍下来。当然，最后几张空白纸，也被他果断的撕了下来。 记事本做好备份后，便是电脑。好在他的抽屉还有一块以前购买但从没用过的大容量硬盘。虽然不知道这台笔记本电脑上，到底记载了哪些东西。但这都无所谓，因为他是打断将整台电脑里的东西全部复制转移下来。 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已经到了五点，而电脑屏幕上显示要完成转移，还需要三个多小时。 赵明寻思着继续在这里枯等也没有意义，况且已经快要到下班时间，为了不过多的引人注意，他必须回趟警局。 与中午回来时，有所不同的是，李涛已坐在了座位上，他瞧见赵明匆匆赶来，抬头僵硬的微微一笑。“你这一天都忙什么去了？” 大抵因为这一天下来，发现的事情太多的缘故，赵明愣是对这样平凡普通的一句问候，感到了惊悚与害怕，以致他不自觉的愣了起来。 “嗯？你是怎么了？”李涛注视着赵明，脸上本来僵硬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活见鬼了？” “哦哦，不是不是，只是刚才在想事情，有些出神。”赵明到底还是回归到了现实，只见他尴尬的笑了笑，一边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天眼公司那边调查的怎么样？” 话声传出，却意外的像是触碰到了雷区一般，李涛闻言，整个人猛地一抖，似是气愤难挡。 赵明见状，怀揣着不好的预感，赶忙顺势问道“怎么了？那家公司不在了？” 李涛面色阴冷的摇头“公司还在，毕竟那么一栋楼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但是唐磊消失了，如同之前的邢天河一样，所有方式都联系不上。” ‘额？’赵明闻声，心头咯噔一跳，要知道就在昨夜，唐磊还驾车带着他回到了市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唐磊竟然也这样消失了。 一时间，赵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这个时候回来，他就是打算稍微呆上一会儿，意思意思，便收拾东西下班。不过现在看起来，暂时恐怕走不了。 “看来那个唐磊的确如你猜测的那样，有很大问题。”赵明敷衍式的开了口“你觉得唐克的死与他有关？” 李涛沉声思索，不做应声。 从发现唐克的尸体，到现在，已经快有两天时间，各方面能够查的东西已经尽可能的查了个遍，再加上唯一称得上与唐克有亲密联系的整个天眼小组全部躲藏了起来，他们的家人也尽数被转移出国。以致案件到了此刻，可谓是陷入了僵局，除非再有更加清晰的线索冒出，他们警方能够做到也实在有限。 自然，这个有限是基于赵明不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出的前提。 见到李涛不再言语，赵明盯着电脑屏幕，才想到既然现在有时间，不如查查天眼小组剩下七个人的信息，看看自己有没有可能从中发现与死亡乐园有所联系的痕迹。 “还有就是，证物室的那台笔记本电脑。”想到这个，赵明不禁皱起了眉头“按理来说，那台电脑应当是无关紧要的存在，否则唐克也不会将它丢下。但是苏聪却说两台电脑，他都需要。是因为两台电脑里都有重要的东西，还是说苏聪只知道它们的存在，并不确定究竟在哪台电脑里？” 想来这也是非常合理的，毕竟唐克对他们这些人已经产生了怀疑，必然不可能将所有事情都分享。可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他就不需要冒险想办法从证物室偷出那台电脑来了。 随着键盘敲击，苏聪等七人在系统里可以查到的信息一个个弹了出来，粗略看去，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电脑网络方面非常擅长，同时也因为这个原因，一张张脸孔看上去都显得颇为孤僻。 着实有着内鬼的长相！ 根据资料显示，这些人在消失之前，几乎都在各自的领域里混的风生水起，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日子也绝对还过得去。 不过赵明知道，这样的条件说明不了任何事情。毕竟以组织的财力，大批量的金钱摆到面前，几乎很少有人能够做到不动摇，不论你的意志有多么坚定。 “可究竟会是谁？”赵明喃喃自语起来。 “你在看什么？”李涛不知何时竟神出鬼没的站到了赵明身边，探着脑袋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些资料“天眼小组的人，你有什么想法？” 好在这一次，虽然慌张，但赵明到底还是瞬间镇定了下来，“我是觉得，七个人一起藏匿，这种事实在太蹊跷。按理来说，身为他们同伴的唐克被杀，这些人总得有些反应才是……而且，将家人全部安排出国，总感觉不太对劲，我看这些人的工作，也不像是那么有钱的样子。” 对此，李涛倒是不置可否“现在出国也花不了多少钱了，以他们的工作，是可以负担起的。” “话是没错，可他们的家人又不是简简单单的跟团出国旅游，他们是要在那边留上很长一段时间，所花费的钱，数目必然很庞大，更别提他们各自的房屋都直接扔在那里，没有转手。” 第八十一章 十三具尸体 “你的意思是，有金主赞助？”李涛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而几乎是刹那间，两人同时想到了最有可能的金主，“唐磊！” 的确，以他们两人所瞧见的天眼公司的规模，以及进行调查后得到的资料来看，亿万身家的唐磊，若是愿意，帮助天眼小组八人的家人离开这个国家，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目前而言，唐磊已经消失，他们并没有办法证明这个猜想。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下班时间到，周围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收拾东西离开。李涛长长叹了口气，“我感觉越来越看不懂了。” “嗯？”赵明不确定李涛这话指的具体是什么，就像他不确定近在咫尺的李涛还是不是他认识的李涛一样。 “仿佛，从张琴开始，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张大网，网里，有着各种各样身份不明的神秘人物，正在纠缠，打斗，试图离开。但是这张大网所有的角落却都已经被封死，根本没有人能够逃脱。” 对此，赵明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当他注视着李涛脸上那副认真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要为李涛指点一下迷津。 然而事实是，他不可能开口，因为一旦开口，就绝对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赵明闻声，以为会是苏婷婷，只不过当取出手机时，那串陌生的号码却是不熟悉的存在。 很快，电话那边，一道成熟女性温柔的嗓音响起，赵明听见那声音，脑袋快速转动，希望找到对应的脸孔，可惜直到对方主动报上名字，他才能够知道。 肖薇？邢天河的前妻，为什么她会打电话给我，她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 李涛站在一边，半点没有离开的迹象。此刻的赵明也没办法编造任何理由让他离开。 好在，电话那边的肖薇也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邢天河案子的情况，最后询问了一句赵明下班是否有时间，两人见上一面，她后来想起了一些事情，不知道是否有帮助。 挂断了电话，果然如预料中的那样，李涛的表情很是玩味，“邢天河的前妻找你？” 若是刘晓雅，赵明倒还能知道原因。可是这个肖薇，他是着实半点都没有准备，他不确定，肖薇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再有一点就是，上回小禾还和他说过，肖薇问过张新蕊的信息。 “嗯，说是关于案子有话要谈。”赵明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到今天还没见过肖薇，不过听组长说，她是个年轻的大美女。”李涛诡异的笑了笑，“不知道我方不方便一起跟去？” “可以。”这一次，赵明的回答干脆利落，因为他想不到拒绝的理由。“话说出来，你有联系过组长吗？都这个时间了，他还没有回来？” 李涛摇了摇头，“我打过电话，但是无法接通。” 说话间，远处正在向外走动的人群里，一道反方向急速奔跑的身影突然的显现出来，自然，赵明和李涛立即就注意到了那人，同时他们也明白，在警局里面如此慌乱的跑动，只能意味着一件事。 “有大事发生！” 果不其然，眨眼的功夫，二楼局长办公室的大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紧接着，陈生的那紧张甚至愤怒的脸庞，伴随着一声大吼，显现了出来，“刑侦科的人，都不要离开！” 片刻后，赵明知道了原因，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今天没有再回警局，因为所听见的事实，实在是他不想要见到的情景！ “事情大条了！”几乎从没有如此紧张过的沉声，愤恨恼火的抹了抹逐渐脱发的脑袋，“城北靠近那片别墅区差不多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处面积很大的湖，你们知道吗？” 别墅区？赵明闻言，心头咯噔一声，期冀着接下来陈生的话，不要如他所想的那样。 奈何，事与愿违！ “刚刚接到报警，有几个碰巧在湖里游泳的孩子发现了湖底……”陈生似是也不敢继续说话一般，好一会儿才能够将话语补全“他们发现湖底好像有十多具尸体！” 晴天霹雳！立时，赵明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像是被冰封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只留下脑袋还能够思考。是的，结合不久前得到的消息，他立即就想到，那十多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可是，真的是碰巧发现的吗？之前张振才暗示了一番，接着，几个小时后，尸体就被发现了！” “打捞队已经在干活，孙彬联系不上，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说着，陈生扭头看了一眼才进警局不过一年，正无奈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宋哲，“小宋，你带着其他同事，我们全都立即赶过去！” 三辆警车，拉响了警铃，呼啸前进，眼角处瞧见正死死闭上眼睛，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的陈生，赵明只感觉他好像瞬间苍老了不少。 当然，陈生会如此表现倒也不稀奇。身为警局一员的赵明明白，这座城市，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先是张琴，邢天河，唐克三条不寻常失去的人命，接着又是现在即将见到的十多具尸体。 如此多的命案聚集到了一起，且不说按照现在一筹莫展的进度，究竟需要多少时间才将找出凶手，结案。就说这么大的事件发生，只怕上头必然要尽快找出替罪羊，而很显然的，身为警察局长的陈生，无疑会成为那只替罪羊。 如若那般，轻则失去工作，重则很有可能还会进监狱呆上一段时间。想到这些，叫陈生如何能够不苦恼。 下了车，远远的便可瞧见，封锁线内，疲于奔命般的打捞员，正艰难的将一具一具如同发现张琴是一样的那种黑色密封尸袋里的尸体，抬上岸边。 此时，岸边并排摆放的已经有三具尸体。 不远处，那两名报警的青年男生，正惊恐万分的瑟瑟发抖，就连话都没有办法说出来，这使得做记录的警员，很难继续进行下去。 那些人见到陈生亲自来到，纷纷自觉的停下手上的动作，客气的敬了个礼。 根本没心意这些小细节的陈生，快步走到三具尸体旁，怔怔的盯着它们看了好一会儿，这时，第四局尸体也已上岸。 此情此景下，时间的流逝变得异常缓慢，原以为都过了几个小时，实际上才三十分钟后，他们几人面前已经并排摆放了十一具尸体。而且，打捞队仍然还在继续下水。 待得他们疲惫不堪停下，宣告湖底再也没有尸体时，夜色已经彻底袭上云层，一盏盏临时搭建的大功率警用探照灯下，那十三具尸体于所有的注视中，显得是那样的刺眼。 一个个尸袋被拉开，如赵明所预料到的那样，所有尸体，都呈现烧焦状态，见状，赵明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暗道一声“的确是啊，星辉游戏真的不复存在了。” 十三具烧焦的尸体，而且经过初步鉴定，还是十三具年轻人的尸体，安安静静的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远处，围观的群众就有如嗅到了腥味的馋猫一般，以每秒多少人的速度在增加着。 眼睁睁瞧见这幕场景的他们，唏嘘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听来，着实让人更加恼火！ 愣神的将视线来回在一具具尸体上移动的陈生，脸上汗水快速累积，一旁的一众同事此时都是大气不敢喘上一声，生怕会因为而遭受无妄之灾。 一次性十三具遇害人的尸体，要知道，这是这座城市，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第八十二章 蓄意纵火 繁星点点的夜空之下，大抵所有人的视线都变得混沌，面对着一字并排开来的十三具尸体，没有人还能够说出些什么，甚至他们的呼吸都变得迟缓，让人忍不住觉得，仿佛这片世界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远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们，熙熙攘攘之中，各种各样的交谈声，虽竭力压制，但于此时的赵明等人而已，却是那样的刺耳与恶心。 有那么一瞬间，赵明都在想，为什么这些看热闹的群众不离开，为什么他们的脸上些许惊恐的表情里，更多的却是好奇与激动！ 许久，当那些人群在赵明眼里变成了模糊的一片时，赵明才猛地意识到了原因，“那是因为这十三具尸体都与那些人无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与麻木，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充斥到了这座城市，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所谓的无辜百姓，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们认为本来就应该存在的安全，可是他们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为了这份安全，拼了性命在努力。” 刹那间，赵明感到愤怒，他想要朝那些像是发现了茶余饭后谈资的群众吼叫。甚至，他都想要放弃与组织对抗，任由组织控制着系统，为所欲为，让这些百姓意识到，和平与安全，并不是老天的恩赐。 无声的忙碌间，时间不知不觉就已到达了十二点，封锁的现场内，一具一具尸体被警员往车上抬去，运回警局。 这一夜，大抵无人入眠，整个警局的工作人员在陈生的命令下，已经全部归位，停尸间的法医秦天华更是早早的就已从家里赶了回来待命做着准备！ 一具具尸体几乎是眨眼间便将停尸间占了个满满当当，从业几十年，自认为见多识广的秦天华，眼睁睁的注视着那些尸体，脸上也不禁露出了骇然的表情。 尸体的脸部因着被彻底烧焦的缘故，要想获得他们的身份，几乎是不可能，因此也就只有从血液，dna方便开始着手，自然，这样的工作便也落到了秦天华身上。 一个个密封的尸袋被整齐的叠放到了一边，面色极度阴冷的沉声，一字一句对在场的秦天华，以及赶来的化验室的同事吩咐道“当务之急有三件事，必须要尽快查出，一，这十三个尸袋，看上去与第一起命案装载张琴尸体的尸袋是同一种东西，我需要你们化验之后，给我肯定的答案。二，这十三具尸体周身，再小的细节都不准给我放过，他们的死亡时间以及有可能死亡的地点，务必尽快给出报告！三，他们的身份！赵明和李涛会协助你们在系统里寻找失踪案的对象，尽可能的匹配出身份来！” 疲惫，无力之感充斥了全身的赵明，立在原地，失神的点头表示回答。事实上，早已猜到会是什么样结果的他，最为困惑的还是为什么。 “法医秦天华最多这一夜，便可以确定十三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有了死亡时间，加上尸体发现的地点，再结合上那片别墅区，张振才的屋子发生的大火，顺理成章的，陈生绝对会命令他们将张振才先行逮捕归案。” 可是这样的结果，究竟是谁想要见到的？张振才吗？是他想要被警察看守，好躲避组织的追杀？亦或是说，组织的人安排了这一出，想要借此将张振才控制住？ 夜晚显得无比漫长，等陈生离开后，赵明静悄悄的来到了停尸间外，对着月光，点着了根香烟，烟气缭绕间，他仿佛有了片刻的恍惚。 无声靠近的李涛，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赵明倒是没有受到惊吓，他看见李涛手上的动作，遂递过去了一根香烟，两人略显颓废的靠在墙角，并排吞云吐雾起来。 一直等到两根香烟抽完，李涛才叹了口气准备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整个警局的警铃声忽然大作。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赵明，立即丢掉香烟，跑到空旷的地方，寻找使得警铃响起的缘由，几乎是刹那间，他便瞧见了，那是警局后方，偏东北角的位置，熊熊大火升起的同时，正有浓烟翻涌。 见状，最新反应过来的李涛，赶忙跑到最近的消防器旁，砸开玻璃门，拧开阀门，拽出水管。 “赵明，快来帮忙！”李涛大喊着。 赵明闻声，急忙奔去，几乎是同时，主楼里的警员们全部跑了出来，各式各样的灭火器疯狂喷洒！ 好在，看起来虽然火势凶猛，但实际上它也仅仅是虚有其表而已，约莫十分钟后，大火便被彻底扑灭，虽然烟雾还未完全消散，但总体来说，损失并不大。 也直到这个时候，赵明才注意到起火的源头，是整个警局的线路箱，刚才那股难闻的焦味便是电线外皮燃烧导致。 “可是线路箱即使自然，也绝对不会造成这样恐怖的火势，究竟是怎么回事？”赵明轻声自言自语。 不过他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回答。只见另外一个组的一名同事，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立即忍着燥热跑到了火势源头，蹲身，指着一块还未燃尽的圆柱形铝片状的东西，叫道“快过来，事情不太对劲，这玩意好像是燃烧弹！” 好家伙！赵明一听，脚下自觉往后退了几步的同时，心里那股糟糕的感觉猛地升起，“这么说，不是自燃，而是蓄意纵火！” 片刻后，在那位警员连同几名同事的一致确认一下，答案无比肯定，也是同样的无比震惊，“的确是燃烧弹，一共五颗！” 登时，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整个警局所有警察脑子里想的大抵都是同样的事情，“什么人，什么人竟然敢公然挑衅警察局？” 站在最前面的陈生，一张脸不知道是因为高温还是气愤，已经红得快要滴血。 赵明呆呆的看了一眼那几名同事举起的燃烧弹残渣，立时，一个可怕的念头传进了脑海。 “警局所有人此刻都在这里，那么证物室，岂不是毫无防范？而且这场火也必然暂时毁掉了警局内部的所有监控，若是此时…….” 下意识的，赵明扭头就冲李涛大喊了一声。 却不曾想，同一时间，李涛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只不过两人喊出的话，却是有所不同。 “证物室！” “停尸间！” 听到这样的叫喊，局长陈生最先反应过来，立时只听他高声命令，瞬间，现场所有警员分成了两拨，一波直奔停尸间而去，另外一波狂奔证物室！ 赵明自然而然加入了奔向证物室的队伍，拼命狂奔下，短短几分钟后，望着眼前的景象，不敢想象，组织的人竟然会狂妄如斯的赵明，心道‘晚了！’ 只见，看守证物室的老头已经昏倒在地，不省人事。而整个证物室也已被翻得乱七八糟，更为重要的是，赵明一眼便瞧见，之前才来过的标准着唐克的架子上的所有东西，都已消失不见！ 要知道，那么些证物，如此短的时间里，一个人想要全部搬走是不可能的，除非说是团伙作案！ 立时，赵明想起了白天绑走三木当铺老板的那辆黑色无牌面包车，“四个人，那就的确可以轻而易举带走所有东西！” “可是，难道说，这一场明目张胆的声东击西戏码，为的只是此刻正在自己家里的那两台电脑和记事本吗？” 想到这里，赵明的身子猛地一颤！ “自己家！会不会那些人已经去了？” 第八十三章 深夜追击 想到这一点，赵明立时懊悔不已，埋怨自己怎么就会蠢到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丢在家里面，要知道，那可是环境很一般的小区里的很糟糕的出租房啊！ 越想越急，赵明只恨不得立即就往家跑！奈何局长陈生接到电话已经跑了过来，他一见到眼前这般景象，立即果断的吩咐警员先将倒地的老头送到医院。 等到四名警官将老头抬走后，面对着满地狼藉的陈生，方才语气阴沉的问道“丢了什么东西？” 赵明作了短暂的思考，寻思着陈生必然要查登记簿，于是赶忙接话“我早上才来过这里，如果我记得没错，唐克一案的证物全都不见了！”赵明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侧前方的架子。 陈生顺着赵明所指的方向看去，自然是一眼便瞧见了空空如也的证物架，“有人看见闯入的人了吗？” 虽然这个问题几乎等于白问，但赵明身后的一名警员还是弱弱的回答“局长，刚才因为后院失火，我们全都跑去救火了，这边……” 早已知道会是这个答案，陈生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那个空的货架，接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墙角的几台摄像头，只不过想来，他也明白，因为线路箱被烧毁的关系，这些探头已经形同虚设。 赵明望着眼前这样的沉声，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许久，陈生方才转过头来，一字一句的说道“好了，都回各自的岗位，那十三具尸体的身份，可不会自己冒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陈生已经动怒，所以听到这话，自然是秉着不要惹火烧身的原则，赶忙退去。赵明也是一样，而且因为着急回家去查看的缘故，他更是恨不得飞一样的离开陈生的视线，好尽快回家！ 怎奈，一道道身影走出之际，陈生却冷不丁的又补了一句“赵明，你等一下！” 好家伙！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搭配着这样的语气，赵明实在分不清陈生突然叫他留下，是为了什么。 眨眼间的功夫，整间证物室里已经只有他们两人。 陈生踱着步选了块空地方，身子微微靠到门边的登记台上，直愣愣的盯着赵明眼神复杂的看了好一会儿，接着，只见他取过桌子上的登记簿，径直翻到最后一页，“小赵，你白天来过这里，还记得关于唐克的证物具体包括哪些东西吗？” ‘额？’赵明闻言，心中暗惊，‘陈生这么问是想要做什么？怀疑我？’ 如是紧张的思考着，赵明知道，自己必须为白天前来此处的行为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局长，关于这个，我确实没办法记得那么清楚，只能大致记得，大部分都是一些文件，记录本之类的东西，对了，还有一台老式的笔记本电脑。”赵明说着，大抵是觉得这样说还不够，于是赶忙又加了一句“可能是因为唐克大学教授的身份，所以文件书籍之类的东西比较多，才占了这么大的空间。” 陈生脸上的阴沉之色，一点都没有减少，“这么说，这场声东击西的戏码，那些人偷走了很多书，还有一台电脑？” “嗯，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你白天有没有在这里发现什么能指向凶手身份的信息？” 赵明装作无奈愧疚的模样，“抱歉，还没能发现。” “但是从这些人会费这么大劲闯入警局偷走那些证物的行为来看，那些东西里面肯定有什么我们忽视了的重要线索。”陈生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话语传去，陈生才似是意识到了赵明还在等待，接着只听他道“连续两次，警局被闯入，一是说明了我们警局的安保系统有太大的漏洞，二也说明了这一次我们要对付的敌人，不是一般的角色。”陈生说着，忽地冷笑起来“就连燃烧弹都用上了，有意思，有意思，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对于这样一番话，赵明也只能点了点头表示附和！ “好了，你也去忙吧！”陈生挥了挥手示意赵明离开，但他自己，却像是半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 不过这样的事情，已不是赵明能够关心的了。一等出了证物室，见其他同事都在忙碌，而李涛也不在附近，赵明便立即快步朝外不动声色的跑去！一直到了街旁，他还特地回头打量了一遍，确定没人在注意自己后，方才急忙打了辆出租车，往家赶去。 翻看时间，显示已经过了十二点，屏幕上显示有了好几个来自同样号码的未接来电，赵明认出那是肖薇，也直到这时，他才忽然想到之前与肖薇的约定，不过不管了，此时此刻，心急如焚的他，可没有什么心情与精力去向肖薇解释。 不过身心俱疲的赵明，在看到苏婷婷发来的短信时，心头还是一动，虽然短信内容只是很寻常的问候，问是在忙什么之类的简短话语。但赵明稍一犹豫，却是情不自禁的回了一条，简要介绍了一下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深夜的街道很空旷，出租车行驶起来倒是颇为顺畅，然而大抵是因为赵明身穿警服的关系，前排的司机并不敢超速，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缓慢行驶。 察觉到这个情况，虽然心中急得不行，但望了一眼身上的制服，赵明到底还是没能叫司机超速行驶。 可就在赵明有些疲倦的快要闭上眼睛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出租车司机在又一次看了倒后镜后，却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赵明顺口问道。 “客人你是警察吧？”司机语气恭敬的问着。 赵明点了点，“是的。” “既然这样，后面那辆黑色面包车是不是你们警局的呢？”说着，司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急忙解释“警官，我可是个老老实实，本分守纪的好公民，绝对没干过什么坏事，你可不要逮捕我！” 事实上，自听到黑色面包车开始，赵明已经没有再关心后面司机说了什么，他猛地调转了身子，透过后车窗往后望去。 只这一眼，他登时慌了神，因为他认出了那辆无牌黑色面包车，竟是白天绑走三木当铺老板那伙人的用车。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从当铺老板口中查出是我带走了那些东西？可是既然知道是我，为什么不直接去我家，这样跟踪是为了什么？” 这时，面包车司机原本微微低下的脑袋猛地一抬，视线直直的对了过来，下一秒，面包车立即传来轰隆之声，显然加大了油门。 “不好！”赵明惊叫一声，此时他终于意识到了那些人想要做什么，“司机，赶紧加速，前面拐弯，回警察局！” “啊！怎么啦！”司机显然吓的不轻，没能立即发应过来！ 赵明瞥了一眼已经快要逼近的面包车，急忙大喊起来“快，快加速！” 奈何，出租车因为大多都跑了很多年的关系，车况并不是太好，即使将油门狠踩到底，车速也没有快速提上来，而此时，面包车已经赶到，看它往这边别过的架势，像是准备将出租车撞翻！ 见状，说时迟，那时快！性命攸关之际，赵明也顾不上那么多，径直取出腰间佩戴的手枪，打开了保险栓！ “啊！”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瞧见赵明手中的手枪，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猛打反向盘，刚刚好躲过面包车的撞击！ “快，就这样，加速，快回警局！否则我们两都有危险！” 第八十四章 深夜枪声 不曾想，此话一出，本来极速行驶的出租车却猛地一个急甩，后排的赵明因着措手不及，被甩的狠狠撞到了车门上！ “抱歉，警官！”司机大叫着道歉“我这车年数多了，正常路人绝对跑不过那辆面包车，必须走小路！”虽然司机的话音仍然带着颤抖，但他的理智到底还是恢复了过来，能够思考。 见状，赵明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都说穿梭在城市里的出租车司机，一个个都是本城市的活地图，此话的确不假。在此地生活了那么久的他，望着眼前这条小道，直感觉无比陌生！ 后视镜内，面包车依然紧追不舍！好在因为道路宽度的限制，他们暂时还没办法超车过来！ 恐慌，骇怕紧张等等情绪充斥到了全身，赵明一等适应过来这歪歪倒倒的出租车，便立即一手手枪，一手电话，直接拨给了能够想到了第一个人：李涛！ 怎奈何，平常都是一打就通的李涛，这一次竟然没有接电话！ 正当急不可耐的赵明决定再打一次之际，前排的司机突然高喊一声“抓稳！” 不等话音落下，‘哐哐’之声立即不绝于耳，只见好几个塑料椅子因着极速而飞了起来，狠狠的砸在了车前玻璃上。 电话里再次响起等待接听语音，听着这声音，赵明只感觉叫苦不迭，‘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不接电话！’ ‘轰’的一声响起，赵明的身子猛地向前一蹿，重重的撞到了椅背，同时整辆出租车也往前一纵。 一等稳下身形，赵明立即扭头朝后看去，这才意识到，原来面包车明白他们在这样狭窄的小道上，不可能超车过来，于是机智的改变了主意，凭借着面包车自身的体积，企图直接从后方撞翻出租车！ 好家伙！虽然从没有经历过这种状态，但赵明还是能够明白，若不是因为前面司机的技术过人，刚才那一下撞击，这辆出租车就应该偏离了方向，直接撞在两边的墙壁上。 “加速，加速，警局快到了！”是的，此时，赵明远远的已经能够看见警察局的轮廓！ 那只，话音刚落，疯狂的面包车又一次狠狠的撞了过来，‘轰隆’之声再度响起，赵明都可以瞥见出租车尾已经快要面目全非！ 而且这一次，尽管前排司机拼尽了全力死死握紧方向盘，可出租车还是微微偏离了一些方向，所幸，只是微微偏移，还不足以酿成大祸！ 赵明紧张万分的盯着手上的手枪，要知道自从他成为正式警察开始，这把手枪便一直陪在他身边，只不过却从来没有开响过。也就是说，时至今日，赵明与手枪之类的联系，也仅有在警校打靶训练而已！ ‘的确，如果开枪，或许可以震慑面包车，让他们不敢继续追逐！’赵明忍不住如是想着“但，这样的行为，产生的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毕竟，按照规章制度来说，身为警察的他，必须在口齿清晰的向歹徒表明自己警察身份，而对方却仍然一意孤行，强硬继续犯罪之时，他才能够开枪，而且第一枪还必须的朝天发射，用以警告！ 虽然这段时间过来，赵明的确已经违背了很多警察规则，但是开枪这个事，至少目前的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轰隆！’第三次撞击袭来，大抵是面包车上的人也明白，警局已经近在咫尺，这恐怕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以至于这一次撞击，几乎是拼命使然。 出租车应声腾空而起，小道也到了尽头，赵明眼睁睁的看着前排司机终于还是没办法握紧方向盘，双手松了一下，而就因为这一下，腾空冲出小道的出租车在空中便也歪过了方向，随即，重重落地之时，车身已经呈现四十五度，横压两条道的停放着。 因着受过高空跌落训练的关系，这番落地，赵明倒是没有受什么重伤，可前方的出租车司机，已然脑袋流血，正在哀嚎不止！ ‘逃！’警局就在前方不远处！赵明下意识的就要拉开车门，往警局狂奔。 可就在这时，两道刺眼的亮光猛地朝他照射出来，下一秒，急促的刹车声伴随着赵明所在的这辆出租车被狠狠生生撞出好一段距离的声音一起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这一次，赵明就不是那么幸运了，他只感觉自己仿佛处于失重状态一般，重重的在车里被甩来甩去，脑袋，胳膊，双腿不止一次的砸到了车架之上。 晕眩感铺天盖地袭来，强忍着疼痛站起的赵明，余光瞥见刚才不慎撞上他们的那辆小车在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两名年轻人喊着吼着就要朝出租车冲过来！ 奈何，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将将冲出小道的面包车，即便到了离警察局如此之近的地方，也没有要放弃的打算！ 只见，面包车司机猛轰油门，车轮急速转动，冒着白烟，再度就要朝出租车撞来！ 刹那间，所有的疼痛都不再重要，赵明知道自己必须立即从另外一边逃出这辆车，否则这一次的撞击，他即使不死，也会残废！ 被撞瘪了的车门，几乎已经成为了摆设，赵明轻轻一拉，疼痛难挡的身子便已滚到了车外。然而，这还不算完，电光火石间，心知绝对没办法将司机拉出来的赵明，强撑着力气忍住所有的疼痛，站直身子，举起了紧紧握在手中的手枪！ “我是警官！立即停下！” 按照规章制度这句话是必须要喊出的，但是此时的赵明实际上也并没有完全按照规章制度来，因为刚才那句话甫一吼出嘴间，冲天而起的枪声就已响起。 而且，紧跟着的第二道枪声几乎毫不停歇的就传了过来！第二枪，打的是面包车司机所在的位置！ 然而，面包车司机显然也不是个小角色，一见到赵明举起了手枪，他便立即急转方向盘，车子打了个旋，躲过了急射而来的子弹！ 两道枪声，彻底打破了本该寂静安宁的凌晨光景，可惜，令赵明没有想到的是，即便连开了两枪，那辆面包车却并没有要放弃的架势，而且越挫越勇，并且仿佛他们已经更改了目的，看那面包车极速冲来的样子，似是想要直接将赵明撞死！ 好家伙，瞬间意识到这一点的赵明，连忙就地一个翻滚，跟着手脚并用的朝前极速爬动，这才勉勉强强刚好逃脱被撞飞的命运！ “打轮胎！”情势危急，时间紧迫，赵明也顾不上再思考任何事情，趴在地上的他，立即连续开枪，瞄准面包车的轮胎打去。 就在这时，面包车的车门忽然被拉开了一条小缝，紧跟着，一颗金属圆球被一只修长的小手重重的扔了出来！ “烟雾弹！”赵明立即便认出了这玩意，然而这一刻，即使手脚并用，也不可能完全逃离烟雾弹爆炸方位，深知这一点的赵明，当机立断，猛地翻身趴到在地，双手双臂死死护住脑袋！ 浓烈的烟雾无比刺鼻的朝着赵明的眼里，嘴里，鼻孔里涌入！一时间，赵明只感觉无边无际的晕眩之感，此起彼伏，你追我赶的冲了上来，难受到无法形容的赵明，只得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砰，砰。”又是枪响，紧跟着才是李涛的声音“警察，站住别动！” 面包车发动机嗡嗡作响，车轮急转，意味着它根本不准备按照李涛所说的去做。 于是，‘砰砰砰。’越来越多的枪声密集的响起。 昏倒之际，赵明只感觉，这一切好似一场梦，而那些枪声，就像是新年时节的鞭炮！ 第八十五章 风云变色 迷迷糊糊，头痛欲裂的睁开眼睛时，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渗人的白色，令人恶心的白色天花板像是变成了一只会将你吞噬的恶魔一般，正龇牙咧嘴的摇晃着肥硕的身躯，一点点靠近，想要将你生吞活剥。 赵明恐惧的逃避，扭动着转身，终于，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而身旁老旧椅子上坐着的那名满脸关切的女人的样貌也变得熟悉起来。 “别动，别动，你还没恢复，安静躺着！”苏婷婷的语气里似是都带着哭腔。 不得不承认，一场噩梦之后，能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那样的感觉是令人愉悦的。赵明本能勉强伸手摸了摸苏婷婷那张精致的笑容，任由些许红晕袭上她的脸庞，沙哑干涩的嗓子里，许久才有话语可以传出“我在哪里？” “医院啊。”苏婷婷紧张的将手放到赵明的额头，感受了一下体温。“你不会是撞坏脑子了吧！” 至此，昨夜发生的一切回归过来，赵明记起了撞车，记起了恐怖的枪战，那些枪声，啪啪作响，好似还能在他的脑间回响。 “哦，对。”犹记得自己并没有中枪，几次撞车，也没有对身子造成致命伤，身子上的疼痛虽然明显，但赵明还是强撑着坐了起来，揉了揉肿胀的脑袋“我记起来，对了，出租车司机有没有事？” 苏婷婷怔怔的注视着赵明，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他受了些伤，不过没有生命危险。”顿了顿“倒是你，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不对劲，虽然医生说你也只是断了几根肋骨，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严重。” 赵明勉强冲她微微一笑，同时也注意到了苏婷婷眼眶里的淡红，想来，应当是哭过“我没事，这么点小伤，怎么可能打倒我呢，你也太小看我了。” 闻言，苏婷婷气愤的轻轻拍了怕赵明的手，“你还逞强，那么大的事，还算小事？又是撞车，又是枪战的！” “嘿嘿！”赵明尴尬的挠了挠头，“话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五点多，看到陈叔叔的未接电话，然后就赶来了。”说出这话，苏婷婷到底还是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 见状，一时间，赵明的心头不禁涌入一股温暖之味。他忍不住去想，或许在这样的时候，也只有苏婷婷会着急的跑来陪伴吧！ “你看，我没事的。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感受到内心的情绪，赵明习惯性的转移着话题。 “你都这样了，我还上什么班。”苏婷婷是又气又恼“我看你也别做什么刑警了，那么危险，差一点小命都没了！” “哈哈，这是哪里的话，真的没关系，你可别忘了，我是受过训练的啊。”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打了开来，接着，陈生那张满是阴沉的脸孔显现出来，他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病床前，所幸语气并没有如同脸色那般冰冷，“醒了啊。” 赵明恭敬的点了点头，“局长，我没什么大碍，可以出院了。昨夜那辆面包车拦下来了吗？” 问出这样的问题，赵明也不知道想要得到的究竟是肯定还是否定的答案。 只见，听到这话，环绕陈生的气场猛地一变，似是更加愤怒。“当时现场有伤员，让他们跑了。说到这个事情，我想问一下，当时你为什么会从出租车上下来，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 “陈叔叔！”苏婷婷一听这样不怀好意的问话，立即不高兴的埋怨开来“赵明刚刚才醒，先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赵明闻声，赶忙握住苏婷婷放在病床上的手，“没关系的。关于这一点，局长实在抱歉，我那时候是想着回家吃点饭，顺道把窗户都锁上，免得夜里人不在家，被小偷进去了。对不起没有告知您，就私自跑了出去。” “嗯。”应声的陈生，那样的脸色，着实让人看不清他对这样的回答，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至于那些人，我是根本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上了出租车后，我几乎很快睡着了。还是司机提醒我说后面有一辆面包车像是在跟踪我们。” “嗯，根据我们得到了信息，已经可以确定，那辆面包车上的人就是闯入警局，偷走证物的那一伙人，而且，昨天下午两点左右，有目击证人看到那辆面包车出现在了一家叫做三木当铺的店面门前，强行掳走了当铺老板。” 这些事情，赵明自然已是早就知晓。但此刻，他还是不得不装出惊讶的样子“啊！这么说，他们想要抓我是为了……？” “很有可能，你和李涛跟在孙斌后面，从一开始就负责调查这一连串的案子，或许你们在不经意间查到了什么连你们自己都没注意的事情。” “可是…….我们到现在并没有得到任何确凿的证据。而且……即使有，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赵明此话的暗示已经很明显，恐怕警局里仍然有人在给那些罪犯，通风报信。 闻言，陈生警局的瞥了一眼病床另外一边的苏婷婷。“这话现在说或许不太合适，如今孙斌完全无法联系的上，现在警局确实很需要你，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够行动的话，看看方不方便尽快回来。” “好！”这一次，赵明回答的很干脆，只因他急切的想要回家，看看自己的房子被折腾成了什么样，那两台笔记本电脑和记事本，是否还在！ “啊，赵明，你可别再逞强了。万一……”苏婷婷听见赵明干脆答应，立时急得眼眶又红了起来，眼看着眼泪就要流出。 大抵是因着跟苏家的关系，陈生对苏婷婷倒还算客气，“婷婷，放心，警局已经做了调整，昨夜那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中午时分，服用了止痛药，在苏婷婷的陪伴下回到警觉的赵明，几乎是立即就明白了陈生口中的调整是什么意思。 只见，一块偌大的显示屏被架到了一楼中央位置，整个市立警局，各个部门，凡是经过训练的警员，全部集结待命。 一旁的长桌上，各式手枪刀具防弹衣有条不紊的摆放着，一名名警员正在一丝不苟的装配着自己，一把把满膛的手枪插在腰间，耀武扬威的显现。 苏婷婷见状，紧张害怕的小声问向赵明，“这是要做什么？” “恐怕是要变天了。”赵明望着这般景象，止不住感慨了起来。 不远处刚刚装配完全的李涛，面带淡笑的走了过来“你小子还真是能耐啊，福大命大，怎么样，还有胆子吗？” “当然！”说是不甘心也好，说是勇气也罢。赵明回答的异常果断！ 话音落下，二楼走廊上，从陈生办公室一连串走出了五名西装革履，气势威严的中年男子，看他们那种居高临下的架势，外加完全陌生的脸孔，赵明立即知道他们不是这个警局的人。 “省里派来的！”一旁的李涛小声提醒了一句。 果然，事情还是演变到了这一步，也难怪早上的陈生，表情会是那样的沉重。 “种种迹象表明，目前这座城市里，活跃着一股无法无天的黑社会力量。而不论是市里，还是省里，我们对于黑社会这种团体的态度，从来都没有变过，那就是一定要彻底剿灭。”二楼居首的西装男，如是说着。 “仅仅昨天一天时间，十三名受害人的重大案件，已经引起了省里的高度关注。再结合昨天深夜，歹徒公然挑衅警察局的威严，为此，省里下了决定，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批罪犯绳之于法。但是，基于他们的行为，以及装载有重型武器的可能性，我需要在这里向你们强调，生命是宝贵的，因此，若是能让他们束手就擒，那自然是理想的结果。但如果不能，如果他们坚持反抗，那么，请不要犹豫举起你们的武器，让那些社会的渣滓彻底离开人世！” 好家伙！这人竟疯狂到给予了格杀勿论的通行证！ 第八十六章 一切才开始 面对着警察局里，紧绷到快要爆炸的气氛，苏婷婷虽然想要继续留下来，照看赵明。但是此情此景已经不容她留下，于是，关切的叮嘱了好一番后，苏婷婷无奈离开。 李涛盯着苏婷婷转身离去的背影，玩味的牵起嘴角轻轻一笑“你小子确实有福气，这是个好姑娘。” 赵明无奈苦笑着，抖擞了一下身子，开始有条不紊的装备起来。毕竟，他毫不怀疑，昨夜那辆面包车上的那些家伙，绝对携带了枪支，要知道，燃烧弹烟雾弹这种专业性颇强的武器他们都能沾手，别的自然更是不在话下。 省里过来的五个人，发表完了看起来颇为熟练的演讲后，转身回到了陈生的办公室，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是不准备离开了。 装配好了的警员们五人一组，陆陆续续坐上了早已安排在大院等待的警车，一辆接着一辆警车，呼啸着警铃而出。 “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若是真的到了举全局之力，倾巢出动的地步，要想搜个完全，便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赵明暗暗想着“更何况，这一次，在省里的协调下，这座城市的各个部门已经尽数配合在了一起，遍布各个角度的监控视频正在专人那里，极速排查，想来，那辆黑色面包车，除非彻底被毁，否则必将被找到。” 没过一会儿，陈生从楼上走了下来，面色依然的愁苦，早已没了这一切发生之前的那股高高在上的气势，仿佛苍老了不少。 陈生走近，挥了挥手，示意赵明和李涛跟上。 路过孙斌办公室时，赵明不自觉的朝里面看了一眼，‘孙斌消失已经超过二十几个小时，就连现在警局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他都没有出现，难道遭遇不幸了？’ 若是昨夜之前，赵明或许还不会觉得组织的人会胆大到对警察局刑事组组长下手，但是现在，说实话，他已经是不惮以最坏的结果去思考事态的发展。 来到停尸间，明显一夜未眠的秦天华，正在约莫十来名从别的分局临时调过来的法医和助手的帮助下，匆忙的做着记录。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陈生冷冷问话。 秦天华顶着两个黑眼圈，郑重的点了点头“死亡时间是三天前的夜里，死亡原因……根据这十三名死者肺部残留的渣滓，我认为他们是在一个密闭的环境里，吸入了大量可以致人昏迷的气体，然后被纵火活活烧死。” 像是说着说着，秦天华忍不住想象起了那样的场景，登时，他的脸都有些微微扭曲开来。 “地点方面？”陈生的问题无比简短。 “根据我们对尸体身上沾染的杂物来看，如刚才所说，这些人先是在一个密闭的房间，地板应该是大理石铺设，墙壁是纯白乳胶漆，房门是钢制防盗门，刷有青色漆。因为有好几个人的指甲还残留着那种漆，想来应当是想要逃走时，抓门所留下。”秦天华对着手上的记录本，继续道“这十三个人死后，他们应该是被拖出了房间，根据后背的情况，似是被短暂放置到了草坪上，然后才装进尸袋，沉入湖底。” “哦对了，那个尸袋，的确与第一名受害人张琴所被装进的尸袋，完全一致。”末了，秦天华补充了一句。 “身份方面？” “血液样本已经提交到化验室，最快也要到今天下午，我已经告知他们务必加班加点完成！” 早就知晓这些人是死在什么地方的赵明，偷偷的瞥了一眼李涛，却见李涛正面部紧绷，眉头皱起，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接着，一等秦天华的话音落下，李涛猛地伸手不管不顾的取过秦天华手中的记录本，一字一句，嘴里念念有神的阅读着那些文字。 片刻后，“三天前，密闭的房间，大理石地板，青色漆防盗门，草地！”神神道道的李涛，这时重重的一拍脑袋，朝向陈生，急切的说道“不会错，所有线索都紊合，局长，我相信这些人是在张振东家的地下室里死亡的！” “理由？”陈生满脸凝重，对于这样重大的消息，却也只是简短反问。 李涛闻言，快速的将那片别墅区的地理位置，三天前深夜张振东的别墅发生的火灾，以及他亲眼瞧见过的地下室场景，更多的还是他对张振东的怀疑，种种种种，全部联系到了一起。 陈生一言不发，以前看上去混沌无比，像是整日都处于茫然无力状态的眼睛，突然冒出了火焰般的精光，锐利的眼神来回在赵明和李涛身上打着转，片刻后，只听他斩钉截铁道“去将张振东请回来配合调查！”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赵明心想，张振东一旦被抓，死亡乐园之事恐怕便再也无法掩埋下去，也就意味着，此前种种谎言，种种秘密，即将公诸于众！ 坐上警车，听到刺耳警铃响起的那一刻，赵明甚至都有了刹那间的希望“张振才，一定也要躲起来才好！” 却不曾想，当他们一行五名全副武装的行进到达位于康辉私人医院五楼中央位置，张振东的私人病房时，像是预料到他们会来的张振东，竟意外的穿上了一套看起来颇为昂贵的西装，身子笔直的坐在窗前的真皮椅上，手上端着一杯还冒有香气的咖啡，正自好整以暇的品尝着。 五人的脚步声靠近，张振才头也不回的伸手摆了摆“各位警官，稍等一下，我不会逃走，还请等我喝完这杯咖啡！” 李涛闻言，急不可耐的就要上前拷上张振才，赵明瞧见张振才这般表现，心头疑惑不已的同时，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直直的拦住了赵明上前的动作，“不要着急，也就几分钟而已。” 直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了病房内，众人身后，墙角处笔直站立，一声不吭的金牌律师齐洪军。 见到李涛到底还是止不住了脚步，齐洪军一步一个脚印看也不看他们的走到了张振才身边，随即微微弯腰伏身，雄浑中带着不容拒绝意味的话语从他那张价值连城的嘴间传出，“你真的要这么做？” 张振才饮了一口一咖啡，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只能如此。” “嗯。”齐洪军轻轻应声，身子再度站直，接着，他转身，倏忽间，离开了这间病房。 “张振东，你知道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急切想要知道张振东到底是在打着什么算盘的赵明，开口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呵呵。”张振才又饮了一口咖啡，此刻从赵明等人的角度已经可以看出，那杯咖啡已然见底“当然，毕竟我也是看新闻的，恭喜你们找到了那些尸体。” 李涛闻声，凌厉凶狠异常的语气冒了出来“这么说，你承认杀害了那十三个人？” 张振才将最后一口咖啡灌入嘴里，跟着，放下了咖啡杯，缓缓的站了起来，转身面朝着众人“呵呵，李警官，我可没有说我杀了那些人，不要随意污蔑我。” “回局里再说！”李涛说着，一挥手示意身边的警员上前拷上张振东。 因着腿伤的关系，张振东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跛的，比较缓慢。而且没有拐杖的支撑，看起来每走上一步，所要接受的疼痛，都不是小数。但奇怪的是，注视着张振东缓缓前进的赵明，莫名觉得他像是在享受这种疼痛一般，竟然还能面带微笑，甚至张振东在经过他身边时，还诡异冲他眨了眨眼睛。 那样的眼神似乎是在说“赵警官，一切这才真正开始！” 第八十七章 再回东方浴场 “是不是你放火杀死了那些人？”警局审讯室内，亲自到场负责问询的陈生坐在张振东的对面，语气里无法抑制的愤怒，显而易见。 张振东微微一笑，轻轻摇头“不是。” 事实上，自打张振东心甘情愿被从康辉医院带回警局，这段时间，他的行为已经令得赵明和李涛，心中尽是不解。面对着张振东这般坦然的表现，李涛实在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凶手。 “那些人是在你家地下室被火火烧死的！”陈生加重了语气，“你不是凶手，凶手会是谁？” 张振东依然只是笑，“陈局长，他们是在我家地下室失去了性命，这一点或许不假，但你们没有证据说是我放火烧死了他们。” 若是换做平常，对于硬咬牙不肯松口的嫌疑人，赵明他们大可以一边寻找更多的证据，一边和他慢慢耗下去。但是今天不行，特别是外面还有那五个省里来的领导在场的情况。 “告诉我，那十三名受害人的身份！”陈生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第二重要的问题。 赵明闻声，原以为张振东绝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毕竟一旦那些身份公布出来，他的嫌疑则无法洗清了。却不曾想，话音刚落，张振东便伸手从西服上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这是他们的姓名，以及详细的家庭住址。还烦请你们警方通知他们的家人，也好及早安排下葬。”张振东说的很诚恳，眼睁睁注视着他的赵明，觉得他这话里仿佛有了些悲凉的意味。 陈生接过那张纸条，快速的翻看了一眼，大抵是对于竟然如此轻易就得到，而抱有怀疑的态度，片刻后，忽见他皱紧了眉头道“为什么这里有十四个人？” “哦，那个叫做方文的人，并没有死。”说完这句，张振东装作不经意的扭动了一下脖子，同时，一道会意的眼神飘向了赵明。 赵明见状，心下一惊，联系上昨天见到张振东时他的暗示，登时便有了想法‘难道说，那个方文被组织收买了，并且纵火烧死了那十三个人？’ “他们跟你是什么关系？”陈生再问。 “他们全都是我名下一家叫做星辉游戏公司的员工。” 听到这话，李涛条件反射一般的挑了挑眉头，至此，萦绕至今的一个疑问总算得到了回答，那家星辉游戏公司的确存在，而且还就在张振东家的地下室。 听到星辉游戏，对整个案件也算有所了解的陈生立即侧头看向李涛和赵明，李涛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林辉也是这家星辉游戏公司的员工？” “他曾经是！” “他的信息呢？” “抱歉，我不保留已经离职员工的信息，特别还是那种一声不吭，不辞而别的员工。”自然，张振东这话是假话，赵明知道的很清楚。 陈生将手中那份名单递了过来，“去核实身份！” 李涛并没有主动去接，而事实上，赵明也不想要接，因为一旦接了，就意味着要离开这间审讯室，去核实十三名死者的身份，如此一来，接下来张振东要说什么，会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知晓。 可惜，这样僵持着也不行，好几秒过去，李涛稳如泰山般，赵明万分犹疑，所幸就在这时，张振东打了个哈欠，同时轻轻眨了眨眼睛。 赵明见状，立即接过名单，站起无声的走了出去。 甫一出门，他便瞧见审讯室外，那五名省里来的领导，正一字排开神情严肃的隔着单面玻璃死死盯着室内的情况。 “或许离开会更好，不然我的不自然，万一被他们察觉，那就麻烦大了。” 不得不承认，张振东提供的那份名单实在非常详细，里面就连血型，dna之类的信息竟然都意外的包含，这一点倒是为核实身份的工作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理所当然的，法医秦天华一见到赵明手中那份名单，本来疲惫不堪的他，立时有了欣喜若狂的表现，甚至，他都不在乎赵明是怎么弄到了，只激动的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就能够得到结果！” 赵明回到座位上，进入系统，根据身份证号将那十三个人的信息全部调出，打印出来。打印机嗡嗡响起，今日，警局里难得的空旷，大部分警员都还在外面寻找那辆黑色面包车！ 至于他家里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赵明都不忍去想，那些藏起来的钱还在不在，这种问题，赵明感觉都已经不是那么在意。 毕竟现在这样的关头，他是怎么也没办法偷偷溜回去一趟。 整个审讯过程整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在座位上焦急等待，直感觉头发都要急白了的赵明，心中忍不住想“该不会张振东交代了吧，否则怎么会需要这么久？” 李涛面露严肃的走了出来，他抬头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赵明后，径直不声不响的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呵！”赵明见到那样的眼神，心下一凛，暗道糟糕，张振东果然还是说了！ 接着出来的是陈生，陈生倒是没有像李涛那样，只见他先是同那五个领导小声交谈了几分钟，方才挪动脚步，一步一个脚印，显得异常沉重的走到了赵明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赵明看了约莫三十秒。 天知道，这短短三十秒，赵明都已在脑子里想过无数种用来解释的理由。 突然，陈生侧头朝李涛招了招手，示意李涛靠近过来。 此情此景，着实诡异！仍然坐在座位上，微微仰头看向陈生与李涛二人的赵明，都快要觉得脖子都僵硬了起来。 这时，沉默无言的陈生，忽然将宽大的手掌伸到赵明面前。 赵明在电视上见过这样的场景，按照故事发展，这个时候，他应该交出配枪和警官证。顷刻间，赵明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急速掉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绝望无边无际的蔓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下一秒，就在赵明伸手准备解开腰间的枪袋，认命的接受这一切之际，陈生忽地开了口“怎么样，十三名受害人的身份核实出来了吗？” ‘呼！’听到这话，若不是因为李涛与陈生还笔直站在自己面前，赵明都恨不得使劲拍拍胸膛，好压压惊！他心道，原来要的是匹配资料。 接过资料，陈生的身子好歹微微挪动了一些，只见他快速翻阅了一遍，便将文件合上，“看来张振东并没有说谎，那么，李涛，你觉得他后来交代的……” 暂时还无法确定张振东是不是将自己拱了出来，于是赵明决定主动开口试探一下，“他交代了，说了什么？” 陈生闻言，看向了李涛，李涛见状，尽可能简洁的快速介绍了一遍这两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听完，赵明立时心定了不少，同时，疑惑也更深，因为就他了解的来说，张振东这番供词，实际上是尽挑着不涉及到重点的事情在说，以致听上去像是有用的线索，事实上并不然。 “最后，张振东供述，名单上唯一没有死亡的那个人便是凶手，说是方文因为怀恨在心，设计杀死了十三名同事，还将罪名嫁祸到他头上。”陈生补充着，“另外，张振东还提供了一则消息，他说方文的女朋友，在东方浴场工作，名为刘晓雅，想必这个名字，你应该熟悉。” 陈生后来这句话是对着赵明说的。 自然，他必须点头表示承认！“是的，我和李涛调查过她，但是那时候，并没有查到方文这个人。” “不论真假，先将刘晓雅带回警局协助调查！” 事实上，坐在呼啸警车上的赵明，觉得张振东在这个事情上应该没有撒谎。但是这样一来，问题就出现了。 “刘晓雅一定会供出她和我的事情！” 第八十八章 天台，死亡！ 警车呼啸，直奔东方浴场，却在下车之际，两人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只见，往日二十四小时都不会关门的东方浴场，此刻却大门紧闭，而且，远远看去，其门上好像还贴了什么纸条。 两人见状，急忙跑近，‘浴场倒闭，店面已转，升辉酒店装修在即。’这样的告示清晰的出现在两人眼前。 立时，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然，赵明手机里是有刘晓雅的电话，但是现在，他并不想要说出这样的事情。 在向两侧的商铺老板打听了一番，确定东方浴场的确是在前几天就倒闭，并且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出售掉了店面后，回到警车上，李涛稍一犹豫，还是选择给陈生打了个电话。 电话挂断，约莫十分钟后，陈生打了回来，于是赵明二人等到了一则新的情况“最近几天，张振东已经委托齐洪军将他名下所有硬性资产尽数甩卖完全！” 表情沉重的李涛，拨打着陈生通过调取之前拜访刘晓雅时所做的记录里显示的号码，像是理所当然的，那个号码已经被注销。 “为什么这些人一直都赶在我们前面！”李涛恼火的狠狠拍打着方向盘，赵明见状，倒是也无法说些什么。 警车在驶回警局的中途，赵明的手机响了起来，乍一看见那号码，他只感觉有些熟悉，一直到电话快要因为无人接听而挂断之际，他才猛地想起来，那是肖薇的号码。 电话甫一接通，还没能等赵明客套的说出‘你好’。那边肖薇的话音似是有些癫狂的便传了过来。“顶峰大厦，天台，速来，我要让你们知道，张新蕊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究竟是怎么害死我前夫的！” 因为李涛就在旁边，所以在知道电话那边是肖薇之后，赵明立即就打开了扩音。以致，一听到这样近乎歇斯底里，疯狂的话语，李涛立即猛地踩下了刹车，车辆急转了一个大弯，警笛呼啸着直冲顶峰大厦而去。 隐约猜到了肖薇即将要做些什么的赵明，急不可耐的接连回拨过去，奈何，电话那边响起的总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不在服务区’的提示声。 “坐稳了！”清楚听见这样提示的李涛，大喝一声，脚下力道陡增，油门重踩的同时，发动机急速转动的嗡隆之声，异常清晰。 顶峰大厦位于这座城市的中心位置，可以说是近些年这些城市繁华的代言词，围绕着顶峰大厦，周边鳞次栉比的匍匐着好几处异常火爆的商业街，不论是工作日还是休息天，这一片区域，总是人满为患。以致就算伴随着呼啸作响的警铃以及不肯停歇的喇叭声，人群避让的速度还是很缓慢。 一等车辆停到大厦门前，赵明二人打开车门，拔腿就往里冲去，拥挤的人群中，他们的身影前进的颇为艰难，李涛甚至暴怒的大吼了起来。 六十八层楼的高度，电梯运行的速度，与他们两人急切的心情相比，显得太过迟缓，约莫五分钟后，‘叮’的一声，顶楼到达。 疯狂跑过最后一段楼梯，冲到天台之上，赵明立即便看到正站在天台略显宽敞的屋檐上的肖薇，以及跪倒在她面前，哭泣哀嚎不止的张新蕊！ 随即，距离肖薇两人稍有些距离，瘫倒在地的郭文华，便也映入眼帘。 高处不胜寒，这样的高度上，淡淡雾气弥漫，即使是那阳光，都无法使其消散。赵明与李涛凭借着本能，快步的跑了过去。 可就在跑到一半之时，李涛猛地一把拉住了赵明的胳膊，大叫了一声，“有枪。”话音刚落，李涛便‘唰’的一声，干净利落的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手枪。 赵明见状，失神的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肖薇，放下武器，有话我们回警察局慢慢说！”李涛缓缓的向前靠近，同时，高声叫喊起来。 一边瘫软在地的郭文华，瞧见他们到来，有些声嘶力竭的他，连忙叫喊起来，“警官，警官，那个疯女人，她该死，她该死！” ‘嗯？’赵明闻声，快速的瞥了一眼郭文华，因为他根本不明白，究竟郭文华口中的疯女人指的是谁！ “警官，救救我，这个女人要杀我！”张新蕊那张满是妆粉的脸已经被泪水打花，看起来恶心异常。 “快点救我！”然而即使面对这样的局面，张新蕊语气中那股自认为用钱就可以摆平一切的味道还是那样的明显，以致连求救都带有了命令的意味。 “肖薇，放下武器！”李涛再度大喊“邢天河绝对不希望你为了他这么做，你还年轻，还有大好前途，不要做傻事！” 说实话，这样危险紧绷的场景，赵明从警这两年时间里倒是也经历过那么一两回，只不过以往每次，都是大队人马在身边，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无比值得信赖的苏斌会站在前面，负责他们的安全。 可是现在，只有他和李涛，而且他还确定李涛这些天究竟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在查案。心念及此，紧紧握着手枪的赵明，不动声色的朝一边移动了几步，与李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当然，这也是符合根据警校的训练内容。 若是在一般场地，按照训练，他们两人，必然是一人负责吸引肖薇的注意力，一人负责偷偷从侧面或者后面前去将肖薇制服。 可是此刻这样的场景，这一招明显是行不通的。 “警官，警官，你们不要阻止肖薇，就让她杀了那个疯婆子，那人就是神经病，神经病啊！”郭文华拼命大喊起来。 至此，赵明终于明白郭文华口中的疯婆子是谁，只是他没想到，竟然会是郭文华的老婆，张新蕊！ “你个狗男人，在外面玩女人，老娘一再容忍，你竟然还敢蹬鼻子上脸，老娘真他妈应该早点就将你杀了！”张新蕊疯了一般，扭头冲着郭文华不管不顾的吼叫开来。 眼睁睁注视着这一切的赵明，立时只觉得这对夫妻全都疯了。相对来讲，肖薇还算冷静一点！ 只见，面对着两个黑洞洞的枪口，肖薇倒是没有显出多少慌乱，她只是颠颠的笑，接着，面朝着赵明二人，肖薇像是如释重负般的笑道“赵警官，我手中的这把手枪，只是为了将这个女人带到这里来而已，你们不必担心。”说着，肖薇竟轻易的将手枪朝外远远扔了出去。 失去了手枪的威胁，气氛总算稍微缓和了一点，赵明和李涛也可以稍稍放松一下握着手枪的手，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并没有将手枪收起来！ “肖薇，你想要做什么！”赵明一点点挪动着靠近，同时寻找着能够冲上去，瞬间将肖薇制服的机会。 “呵呵！张新蕊这个女人有钱有势，所以她觉得不管做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能够找她麻烦。”肖薇哈哈大笑，“两位警官，站住，别再往前靠近，否则我立即就把她踹下去！”说着，肖薇还做了个踢脚的动作。 事实上，赵明相信她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虽然说，一个成人的体重，一般情况，若想要一脚踢动多远，那会非常困难。但是根据之前他们的调查，肖薇以前曾是一名足球运动员，甚至还获得过全国性的奖项，她脚下的力道非常充足。 更何况，赵明还清晰的瞧见了肖薇与张新蕊之间捆绑在一起的那根绳索，退一步来讲，即使肖薇无法踢动张新蕊，她也只需要纵身一跃，那么张新蕊则必然会被她连带着坠落下去！ 六十八层楼的高度，必死无疑！ 第八十九章 隐秘 意识到这样几乎没有可能实施救援的情况，李涛果断的偷偷掏出手机，放在背后，飞快的按着键盘，发送信息。 赵明瞥见，立即语气平和的问向肖薇“好，好，我们不靠近了。”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将手枪塞进了枪套里，“你打电话叫我们来，是想要说什么呢？” 肖薇淡淡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分明更多的还是酸楚。接着，只见她恶狠狠的冲跪倒在地，手脚尽数被死死绑住的张新蕊吼道“贱女人，你当着他们的面，一五一十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 不知是因为有警察在场，底气足了。还是根本就不相信肖薇真的会杀了她！此时的张新蕊闻言，竟然仍然敢大喊大叫“两位警官，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开枪杀了这个疯女人，我给一百万给你们，快救我！” 话声传入耳朵，赵明心中没来由的就生出了一股无法抑制的厌恶之情，一瞬间，他觉得肖薇说的的确没错，张新蕊这样的女人，当真以为有钱就可以解决一切！ 此时，李涛也收起了手枪，颇为冷静冲张新蕊做出噤声等待的手势“放心，我们会救你出来！” “贱女人，死到临头，竟然还敢耀武扬威！”肖薇怒斥着，抬脚毫不犹豫的踢向张新蕊的腰间，迫得她的身子生生朝外又滑动了几厘米！ “啊！啊！你们这些警察，真是废物，快救我啊！”张新蕊失声尖叫的同时，还口出脏话！ 一旁的郭文华见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踢得好，踢得好，肖薇，再补上一脚，彻底了解这个疯女人！” “你闭嘴！”李涛扭头怒吼一句。 “肖薇，有什么事，你先下来，我们好好谈，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赵明温声细语的劝慰着。 “呵呵！以张家的财富，你们当真天真到以为法律可以制裁她？我今天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你们亲耳听到她的犯罪事实！”说着肖薇作势再度抬脚“张新蕊，最后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张新蕊无比怨恨的瞪了赵明和李涛一眼，泪水模糊了的丑陋的脸庞上，连表情都是那样的恶心，令人厌恶。 “好，好，我说，我说！”感受着后背处嗖嗖拂过的冷风，张新蕊到底还是害怕了！ 肖薇闻言，放下了抬起的脚，满脸苦涩笑容，仍由泪水无声滑落的等待着。 终于，赵明开始渐渐明白了肖薇做出这一切的原因。 “我发现了郭文华这个狗男人在外面偷情的事情，本来还以为这一次也会和以前一样，只是在外面随便玩玩而已，但是时间一长，我发现了不对劲。”开始诉说，张新蕊的语气里尽是恶毒之意“一切都要怪这个臭男人管不住自己，老娘那么对他，给他钱，助他做生意，一步步让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变成了小有成就的商人，我甚至还为了他，与父母险些撕破了脸皮，却没想到，到头来，他竟然会真的爱上张琴那样一个在浴场那种下三滥地方工作的小贱人！” 所以说，女人的恨意，男人绝对无法理解。就比如说现在，张琴都已经不在，可张新蕊提起她时的语气，似是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一样。 “所以，我雇佣了私家侦探去调查，知道了张琴的存在。为此，在调查结束后，我还亲自去找过那个小贱人几次，我知道她勾引郭文华是为了钱，钱我有，所以我准备给钱，让小贱人滚得远远的。却没想到，她竟然口口声声说什么是真爱，不要我的钱！呵呵，真是可笑！” “恰好那天，邢天河提供了一则惊人的消息，那个小贱人竟然怀了郭文华的种！也就是那一刻，我真正下了狠心，第二天，更为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郭文华竟然提出要跟我离婚！哈哈，跟老娘离婚，他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花费时间精力培养出来的，如今他竟然要为了一个小贱人跟我离婚！好啊，离婚可以啊！我发誓一定要让他们一无所有，要把我的青春，我所付出的一切都讨回来！” “很快，我想出了计划。当然，那段时间，我跟邢天河睡过，而且我还有我们睡觉的视频。我知道，我的计划要想成功实施，必须要借助邢天河的力量，所以我握着视频，软硬兼施，强迫他按照我的计划进行安排！” 邢天河的名字被提出，特别是睡过的事实呈现到空气里，虽然肖薇早已知道了这个事实，但现在听见，她的脸上还是忍不住痛苦开来，赵明甚至都瞧见她那紧握的双手，正在兀自颤抖。 张新蕊像是沉浸了自己复仇戏码的激情之中无法自拔，“哈哈，那个小贱人不是怀孕了吗？郭文华不是想要娶她吗？那我就让他们失去一切。”张新蕊大笑起来“在我的命令下，邢天河找来了十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正是我期待看到的。一切准备就绪，那天夜里，邢天河略施手段就将那个小贱人从郭文华给她买的房子骗了出来。哈哈，那套房子，郭文华还是用我的钱去买的，真是可笑，可笑，哈哈！” 这一瞬，赵明不禁为张新蕊感到悲哀，诚然，她是一个非常惹人讨厌，自以为钱就代表一切的女人。可同时，她的那些想法，那些心思，何尝不是因为真的爱过郭文华，何尝不是因为爱情！ 赵明和李涛等待着，一直没有插话，他们知道，接下来恐怕便是所发生之事的真相！ “哈哈，现在想想，还真是无比痛快。”张新蕊感觉像是真的疯了“那天夜里，顺利将小贱人绑走，我们去到了城北一片荒无人烟的草地里，邢天河和那些男人大力的将那个小贱人死死压在地上，再由我掰开她的嘴，将打胎药狠狠的灌了进去，那么多分量的打胎药，我敢确保她以后都不可能再会有小孩了。哈哈，郭文华不是要和她结婚吗。结啊！” 就在赵明以为整个事情到此结束之际，却没想到，张新蕊顿了顿后，又继续开了口“呵呵，不得不承认，那个小贱人长得还真是水灵灵呢。但是我的报复还没有结束。”说到这里，张新蕊那仿佛刀子一般的眼神已经狠狠的落在了郭文华身上。 当然，显然已经知道这一切的郭文华，此时此刻，也是同样的愤怒难当，泪水止不住流淌的同时，他正疯狂的徒手敲打着坚硬的地面，一边高声怒骂“你个疯女人，疯女人！” 听到那样的骂声，张新蕊更加兴奋起来，“背叛老娘，这就是你应得的下场！哈哈，你想不想再听一遍！那天夜里，我不仅亲手毒死了你那还在小贱人肚子里没出生的孩子，我还命令那十一个男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蹂躏你心爱的小贱人，一个接着一个，一直干到小贱人嗓子叫到沙哑，一直干到天亮。哈哈哈哈哈。你去啊，去跟她结婚啊！” “老子杀了你！”愤怒已经冲上天灵盖的郭文华，彻底的癫狂开来，只见他脸涨的通红，爬起来，就狂冲向张新蕊，看那架势，似是想要与她同归于尽！ 电光火石间，李涛一个猛扑，重重的将本就瘦弱的郭文华扑倒在地，同时，急速的将他的双手别到腰后，拷上了手铐。 然而即便如此，愤怒难挡的郭文华依然不要命似的还想冲向张新蕊。 至此，李涛不得不将他再度放倒，掏出另外一副手铐，将其彻底拷死，不得动弹！ 张新蕊仍然在疯狂的颠笑，丝毫不在意刚才郭文华的那番举动。 赵明忽然觉得，“或许她也有了求死的想法！” 第九十章 一枪爆头 肖薇瞧见张新蕊这般猖狂的姿态，登时怒气陡升，大喝一声“还没完，继续交代，告诉他们你是怎么害死我前夫的！” 谁知，已经近乎站在了癫狂边缘的张新蕊，听到这话，仰头望着肖薇，笑得更加大声，“你这个疯女人，老娘说了，邢天河的死根本不关我的事，你让老娘说什么！” 肖薇闻言，怒意癫狂之下，她踢腿就准备又是一脚。 赵明见状，急忙大声喊叫“肖薇，邢天河是自杀的，可能真的不关她的事！” 而事实上，此时此刻，听完刚刚出自张新蕊口中那样骇人听闻的故事，知晓了她曾经对张琴做出那样惨无人道的行为，虽然嘴上不想承认，但赵明的确已经彻底不在乎张新蕊的死活。可是他觉得，即便张新蕊该死，肖薇也不值当陪她一起！ “你听我说，我们会逮捕张新蕊，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赵明继续劝说“肖薇，你还年轻，不值得为这种女人丢掉性命！” “哈哈，这种女人！”好似已经失心疯了的张新蕊听言，咧着一张大嘴吼了起来“我这种女人怎么了？难道就活该被背叛，活该被遗弃吗？我想要复仇怎么了，只有这样才是天道循环，才是真理！” 赵明看都不看张新蕊，感受到肖薇脚上行为的停滞，他立即加大劝说的力度“邢天河的死的确很遗憾，我们逮捕张新蕊后，一定会彻查此事，如果她真的与案件有关，一切都会秉公执行，不论她家有多少财富！” 李涛站在一边，身子紧绷，脚下缓缓移动，像是仍然不放弃上前武力阻止的想法。 “肖薇，杀了她，杀了她！”被彻底限制了行动能力的郭文华，泪流满面，痛苦万分的叫喊着。 “你闭嘴！”赵明朝着郭文华怒吼一声，随即一边朝前不动声色，一点点的挪动，一边继续劝说“肖薇，邢天河的在天之灵，绝对不希望你这么做。你还爱着他，他也还爱着你，只要有这份感情在，又何必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玷污你们之间的爱情呢！” 肖薇脸上的笑容凝固，看上去，似是一张无比僵硬的面具。片刻后，她方才开口，“张新蕊，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害死邢天河的，否则下一秒，你就要死！” 话音落下，披头散发，脸上似恶鬼一般的张新蕊，终于不再笑，然而，瞬间，她又张开了大嘴，歇斯底里的话语从她嗓子一连串冒了出来。 “邢天河，邢天河。那个贪得无厌的混蛋，他死的好，死得好！” 一听见这话，赵明立时紧张不已，生怕肖薇会一怒之下彻底了断她们两人的性命！ 所幸，肖薇还在等待，她在等待着事情的真相。 “呵呵，在那次的事情发生后，我跟他就没有了来往，却没想到，张琴死亡的报道出来那天，他竟然找上门来，说是他手里有那天夜里我折磨张琴的视频，并且以此来威胁我给他五百万元，否则就要将事情捅到警察局！”张新蕊冷冷笑着“邢天河还真是会活学活用，那么快学到了我的手段，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多钱，他说只要拿到钱，就会离开这座城市，再也不回来。所以，那一次，我信了，我给了他那些钱。” “但是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竟然把我当成了提款机，尝到了甜头后，没隔两天，他竟然又打电话给我，说还需要钱！那一刻，我才下定决心要彻底除了他，以绝后患！” 呵！赵明听言，身子猛地一怔，心道“难不成邢天河之死的确是张新蕊安排的？” “所以当天晚上，我给了他一个小旅馆的地址，让他在那里等我，我会带着钱去找他！呵呵，那个贪婪的家伙理所当然的照做了，但他却没想到，他等到的并不是我的钱，而是我要了他命的那把刀！” 李涛猛地扭头朝赵明看去，眼神里的意思非常明显‘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我没想到，邢天河竟然还有点脑子，并没在我指定的那家旅馆等我，而是在房间里留下了一只手机，手机上有条短信，指示我去到一家位于偏僻巷子里的家庭旅馆。当时我因为杀他心切，便就立即赶了过去！”说到这里，张新蕊又阴森的笑了起来“可惜啊，老天开眼，等我到了他所说的那个房间时，却发现他已经被别人杀了！哈哈哈哈，果然该死之人，再怎么费劲心计，也没办法躲掉死亡！” “你还敢撒谎！”肖薇愤怒的一脚再度踢下，至此，张新蕊的身子彻底到了天台边缘，只需那么一丁点助力，她整个人便会直直从六十九层楼上摔落下去！ “不要！”赵明和李涛齐齐大声喊叫！ “我给过你机会了，但你却不珍惜！”肖薇冷冷言语，抬腿就欲再踢！ 感受到后背处，因为悬空而传来的空荡之感，疼痛愤怒不甘等等情绪充斥着的张新蕊，最后一次倾尽全力撕心裂肺的喊道“我没有撒谎，邢天河不是我杀的！” 到底，肖薇的动作还是止住，显然她也认为，死到临头之人，应当不会再说无谓的假话。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的铁门再度被打开，以陈生为首的一支十人队伍鱼贯而入，眨眼间，冲到了赵明和李涛身边！ 陈生甫一瞧见快要丢掉性命的张新蕊，脸色突变，看来他的确认识张家的这个女儿！ 见到出现了这么多警察，肖薇收回抬起的腿，笔直站立，冷冷言语，“都别过来！” 李涛附耳将事情捡重点快速告知给了陈生，陈生听完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口像是说了些什么，赵明只隐约听见，楼下气垫之类的话语。 当然，气垫，赵明能够是知道的。可他并不认为这样的高度摔落，气垫能起到什么的作用，死亡的结果应当无法避免！ “肖薇是吧，我是市立警察局的局长，我听李警官介绍了情况，你是希望这位张新蕊为她所做的事情得到应有的惩罚是吗？”陈生尽量柔和，带着劝慰似的说着“我可以以我警察局长的身份向你保证，张新蕊一定会得到制裁，她接下来二十年都会在监狱里度过！” “二十年？”肖薇面含微笑的重复了一句这样的话，像是在衡量这个刑期是否足够一般。好一会儿，才听她问道“你是警察局长，那你应该认识有钱的张家人吧。” 陈生郑重点头“我认识！” “既然如此，你的话，我怎么能够相信？张家富可敌国，他们完全可以用钱将所有发生的事情全部摆平。”肖薇质疑着，同时似是心中信念更加坚定“不，不行！法律是为平民制定的，像她这种人，只能够以血和生命来偿还所犯下的罪孽！” “等等，等等！”陈生也急了。“肖薇，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理解！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在场这么多警察都可以对我刚才的承诺作证，而且今天，省里的领导也都来到我们警察局，张家再怎样为非作歹，他们也没办影响省里的领导啊！” 事实上，一旁的赵明，听言，不禁觉得陈生还是在糊弄肖薇，虽然或许张家的确影响不到省里来的那些领导，虽然或许张新蕊的确会进入监狱，但是在大量的金钱摆布下，不久之后，张新蕊就一定会大摇大摆的走出来，毕竟，她并没有真正杀了人！ 奈何，肖薇刚刚坚定的下来的意志，到底还是因着这番话，出现了动摇。她的眼神来回在陈生和张新蕊身上打着转，犹豫不定到底是应该相信陈生的承诺，还是坚持将张新蕊踢下楼去！ 诚然，肖薇并不是真的愿意死，不过赵明觉得，如果为了邢天河，她应当甘愿付出生命的代价，换回一个公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生口中各种各样的承诺与保证的话语飘散出来，雾气开始慢慢消散，阳光渐渐变得明亮。 终于，于众人的注视中，肖薇做出了决定，只见她伸手开始缓缓解开腰间捆绑住的绳索！ “肖薇，不要，快杀了那个疯女人！”郭文华见状不甘的怒吼。 而就在这声怒吼之间，‘咻’得一道，恍若闪电般的光线疾驰而来，刚刚勉强站起的张新蕊，被子弹击中的整颗脑袋，砰然爆裂，身子直直倒去！ 第九十一章 狙杀 事实上，就在张新蕊被爆头前大约两分钟的时候，赵明感受到口袋里那只沉寂了很久的诡异手机传来的震动，他本能的偷瞄了一眼，屏幕上显示死亡乐园第三关游戏的通知，通知内容很简单：不惜一切，救下肖薇！奖励二十万元！ 不知是因为本身就对肖薇这样的女人感到尊敬，还是怜惜，亦或是什么其它的因素，赵明想都没想，便点击了接受。 于是乎，陈生急促吼叫出‘卧倒，卧倒，卧倒！’之声时，唯一没有遵从命令的赵明，不顾一切的使命朝正被张新蕊的尸体连带着要摔落的肖薇冲去。 肖薇只看了一眼终于死亡了的张新蕊，她笑了，笑容是那样的幸福满足与温暖，甚至，她都展开了双臂，准备无所畏惧的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生死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赵明飞扑了上去，狠命的伸出手，终于，在最后一刻，死死的抓住了肖薇笔直伸过来的左手。 奈何，两个正在跌落的成年人的重量，到底不是赵明一个人能够承受的住。瞬息之间，就连赵明也被迫着往前快速冲去，一秒，两秒，赵明的双脚几乎都在水泥地面上滑出了火花，他倾尽这一生都未曾使过的力道，脑袋里只有那么一种想法：一定要抓住，一定要抓住！ 可惜，就像最近所有发生的事情一样，事与愿违，眨眼间，他的身子已经有三分之一悬空。 下方的肖薇，满脸平和的笑容，她的嘴巴动了动，虽然赵明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但看嘴型，应当是“放手吧！” 呼吸停止，不甘不愿的赵明身子，一点点向外滑动，他都要觉得，一切很快就要结束，或许自己一死，一切的阴谋秘密都与他不再相干，或许，他的死还会被嘉奖，那么他之前所做过的那些错事，也就一笔勾销，永远不会再被提及。 唯一对不起的人，大抵只有一往情深的苏婷婷了。这一刻，赵明不敢想，不愿想，得知自己死亡后，苏婷婷会哭成什么模样。 “解开绳索，解开，解开！”无奈之际，赵明大声吼道。 肖薇笑着望向自己腰间已经接到半途的绳索，只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伸手开始努力。 半个身子已然悬空，赵明知道，只怕下一秒，自己也会跌落下去！ 就在这时，他的双脚传来了一道大力拉扯之感，终于，他下落的势头被强迫停了下来，接着，身后的拉扯力越打越大，与此同时，肖薇腰间的绳索也彻底解开，于是，张新蕊的尸体在赵明瞪大的双眼注视中，如断翅的翅膀一般急速掉落。 这一瞬，赵明甚至都能够听到楼下那些围观群众的尖声惊叫。 一切的变化都来得那般迅雷不及掩耳，一直到切实的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回到现实，坐在切切实实的水泥地上，赵明都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不过，一旁被拷住的郭文华，那又哭又笑，声嘶力竭叫喊的声音，却是那样悲痛与欢喜相纠缠的响起，提醒着所有人，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那样的不容拒绝。 张新蕊脑袋迸裂而溅射出来的脑浆与鲜血，几乎沾满了在场所有警员的脸庞，这样的经历，使得他们即使回到了警局，洗干净了脸，也是绝对无法抹去。 接下来漫长到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赵明就那样目光呆滞的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只是他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这里，坐在了这个位置。 茫然的视野里，一道急匆匆跑近的身影变得清晰开来，可惜，即使那人站在了他面前，赵明一时都无法辨别出来。 ‘啪’地一个狠狠的巴掌重重的落在了赵明的脸上，晕眩感止不住涌上脑袋的同时，赵明到底还是被迫着拉回了现实。 于是，面前那张已经哭成泪人的笑脸，是那么的熟悉。 苏婷婷一巴掌落下，下一秒，便不管不顾，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目光的，直直将赵明抱住。 赵明略一愣神，方才僵硬的抬起几乎脱力的手臂，将苏婷婷揽入怀里。 张新蕊的尸体早已被运回，虽然因为正好摔倒气垫上的缘故，使其避免了摔成肉酱的结局。但那样的高度告诉，即便有了气垫的缓冲，她的尸体还是无法避免的分成了十数段，据说，在楼下等候待命的警员，甚至就连围观的群众，脸上，身上都沾满了粘稠的血液。 法医秦天华在了解情况后，已经急速取出了张新蕊脑袋里的那颗子弹，经过负责武器弹药的同事比对，答案如赵明所预料的一样，那是一颗由高射程，强冲击力的狙击枪发射出来，具体的武器型号，正在加班加点的进行匹配，但他们可以断言，这样的射程，这样精准的爆头，凶手必然是职业性的，很可能是退伍军人，或者说职业杀手。 自然，几乎在全市警力的搜查下，凶手开枪时所在的位置也已被查出，那是在顶峰大厦旁，一栋五十五层高的建筑楼顶，根据现场调查员以及擅长狙击的专业人员汇报，从那样的高度，由下往上，斜面距离接近两千米，正中目标，分毫不差。用他们的原话来说就是，“非常非常恐怖！” 到了傍晚时分，赵明总算一点点逐步恢复过来，至少他已可以接受现实，清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段时间，苏婷婷则一直陪在他身边，虽然没有说多少话，但至少紧张的心情已然清楚的写在了脸上。 当时在场所有人里，大抵只有李涛恢复的最快，此时此刻，他已在忙碌的跑来跑去，显然，这一场令人震惊的凶杀，所产生的后果非常严重。 不过这一点，从电视上仍旧铺天盖地的报道，便可以清晰地意识到的。 赵明勉强一笑“我没事了，真的。” “还敢说你没事！”苏婷婷的眼眶仍然红红的，“早上才出医院，下午就做那么蠢的事情，你究竟是图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拼命！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死了！” 说完，苏婷婷紧咬着嘴唇，死死盯着赵明。 赵明尴尬无奈的扭头看了一眼全都在忙碌的同事，连忙宽慰的冲苏婷婷好言说道“嘿嘿，没事的，当时就是本能反应，你看大家都忙疯了，局长可能找我还有事，我先去工作，不如晚上一起吃饭，你也回家去换身漂亮衣服！” “又是工作！照例这样下去，迟早要丢了小命！”苏婷婷气得直跺脚。 接下来十多分钟，赵明说了一堆好话，才算终于将苏婷婷劝离了警察局！ 见到苏婷婷离开，来回奔走的李涛方才停下脚步，走了过来，只见他无声的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 赵明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景发生，他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谢谢你救了我，不然现在我恐怕也在停尸间躺着了。” 李涛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好一点没？” 赵明点了点头。“嗯。” “那我们去局长办公室，他还在等着。” 很快，两人敲了敲门，等到应允后，走了进去，只见偌大的局长办公室里，陈生和其中一名省里来的领导相对而坐，似是正在交谈些什么，赵明认出那人便是早上发话的领导。 陈生见到赵明，难得的露出了这两天内不容易见到的笑脸，“小赵，今天做的很好。这位是省公安厅的古啸宇古副厅长。” 话声传出，那名看上去应该四十多岁，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起身朝赵明伸出宽大的手掌来，“赵警官，今天的表现非常出色！” 赵明握着他的手，总感觉面前这人，身上有股难以言明的不对劲意味。 第九十二章 密匙 简单客套的寒暄了一番，陈生便将问题摆上了台面，“张新蕊的死亡，虽然已经几乎可以确定是职业杀手所为，但是张家显然不是这样就能够糊弄过去。张新蕊作为张家唯一的女儿，现在如此惨死，张家命令要求我们市警察局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 古啸宇虽然是省里来的人，但看他的样子，应当是对张家有所了解。只见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张家其实并不如你们所了解的那样，只是有钱而已，实际上，张家这些年在外地的生意做的很广，房地产，娱乐等等行业全部都有涉及，以至于张新蕊的父亲张国信都是可以站在省长身边的人物，而因着他名下生意对城市的贡献，只要是太过分的要求，那些大人物便都会满足。” 赵明听言，不禁哑然。之前他是知道张家的影响力颇大，但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如此之大。 “那现在的问题是？”赵明谨小慎微的问了一声，毕竟他和李涛最先到场的两名刑警，而事实上来讲，如果最一开始他们采取将肖薇击毙的手段，便很有可能张新蕊不会惨死。虽然，心底里，赵明觉得张新蕊死有余辜。 “一方面，必须要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陈生如此说着，但语气并不是那么坚定，想来也正常，远程狙击手从来都是最难定位抓捕的人物，那种人太过神秘，往往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以及人力物力，才有可能寻找到线索！ “另外一方面，张国信对张新蕊这个女儿的宠溺是出了名的，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担心他会走极端。所以，首先你和李涛，从现在开始，务必枪不离身，虽然我认为不太可能会发生那种事，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陈生的话语如此凝重“其次，郭文华和肖薇这两人，可谓是罪魁祸首，务必将他们看守好！” 吩咐完毕，陈生点了点头，示意他们两人可以离开。可就在这时，一直沉思的古啸宇却忽又开了口“等等，虽然这句话，由我说出口不太合适，但是为了你们二位的安全，请务必注意周边。张国信那个人，能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不是没有道理的。黑道那方面，他有着很深的联系。” 好家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出了局长办公室，虽然已到了下班时间，但整个警察局几乎就没有下班的氛围，所有人都在忙碌着，算算时间，他们从昨天早上开始，便一直上班到了现在，中途不曾有机会休息。 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使得赵明和李涛二人的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组长还没有回来，不如你回家休息休息，连续遭遇两次事故，洗个澡睡睡吧，如果有问题，我会打电话给你，这边由我来就好！”李涛突然这般善解人意的言语，着实让赵明有些不自然。 不过说实话，赵明也的确想要回家看看，虽然大致知道，家里可能已经是一团乱，但不管怎么样，是死是活都得看看才能知道。 于是稍微推辞了一下，赵明收拾好东西，出了警局。 坐在出租车上时，他就险些睡着，前排的司机大抵是因为也看了电视报道，时不时的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向赵明，察觉到了这一点的赵明，因着实在太过疲惫，便闭上了双眼，表现出不想说话的模样。 睡着的过程，时间总会流逝的特别快。不一会儿，出租车停了下来，赵明付了车费，抖擞了一下精神，方才缓步上楼 来到自己家所在楼层楼梯口，他猛地停下了脚步，检查了腰间手枪的情况，确保子弹满膛后，警觉的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异样，方才一步一个脚印的朝家门走去。 途中，一位邻居正好出来倒垃圾，开门的声音还将赵明吓了一个激灵。 那位中年妇女，应当也是看了新闻报道，以致一瞧见身为警察的赵明回来，立即好奇的上前开始问东问西，迫得赵明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她摆脱。 不过也因为那名中年妇女的这番谈话，他心中的紧张感登时减少了一些。然而，这样程度的减少，却远远不敌当他发现自家房门并没有反锁时而产生的恐惧。 “组织的人？”赵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他完全没有去想会是张国信派来的家伙。 心念及此，赵明静悄悄的将耳朵贴到门上，试图听清房内的动作，怎奈，好一会儿，半点声音都没有。而此时，扔掉垃圾的中年妇女上楼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赵明知道，如果继续这样表现诡异，必然会引来中年妇女的怀疑！ 如是想着，赵明唰的一下拔出手枪，打开保险栓，猛地一拧钥匙，冲了进去！ 所幸，最为害怕的场景并没有发生，组织的大队人马并没有在屋内等待着。只不过，虽然组织的人不在，但赵明还是立即看到了正坐在窗边办公椅上，面对着他的齐洪军。 见状，不知齐洪军究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赵明还不敢掉以轻心，因此，手上的手枪也没有放下，使得枪口黑洞洞的对着齐洪军。 这时，赵明方才有时间打量了一番彻底被翻的一塌糊涂的房子，可是他不确定，这满地的狼藉，是组织的人，还是面前的齐洪军造成！ “赵警官，你可以放下手枪，我没有别的意思。”齐洪军一动不动，语气平静的渗人，试问，有多少普通人能够做到在枪口之下，还能那样泰然自若。 “你为什么会在我家里！这些是你弄的？” 齐洪军微微摇头，“张振才让我来找你，你家这样的景象并不是我造成的。” 张振才！听到这个名字，赵明手中的手枪不禁微微往下降落了一点。接着他微微扭动了一下脑袋，瞥见了办公桌上空空如也的景象，那两台电脑果然不见了！ 齐洪军注意到了赵明所关注的方位，只见他轻轻点头“我昨天来的时候，已经帮你把电脑收了起来，不用担心，它们并没有组织带走！” 呵！赵明心头一冷，既然齐洪军都能说出组织的事来，则已经减少了大部分的嫌疑。 闻声，赵明合上了手枪的保险栓，放下背包，疲惫不堪但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的坐到了床边，是的，他还是本能的与齐洪军保持一定的距离！ “那你来找我是想要说什么？”赵明问。 谁知，齐洪军闻声却又摇了摇头“并不是我想来找你，是张振才要求我来找你。” 的确不假，张振才之所以被逮捕，绝对是因为他希望那么做。 “从张振才被你们逮捕的那一刻开始，他对于系统就彻底失去了控制，曾经拥有的一切现在都成为了组织的所属物。但是组织的人却明白一点，那就是张振才还留了一张保命的王牌，一把密匙。”齐洪军说着微微扭动脑袋，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桌面，“你那两台电脑和那本记事本上的东西我看过了，是唐克的作品。他的设计在一定程度而言的确可以暂时阻止系统的全面统治，但也只是暂时。因为那样的作品，要在如今这样监控无处不在的大环境下实施，非常困难，就连林辉对此也不抱太大希望！” ‘林辉！’赵明听完，对此还是不禁诧异起来。 “是的，林辉，他也是我的客户！”齐洪军不卑不吭的平静言语，“说回张振才手中的密匙，我知道那把密匙确实在他手里，但是密匙具体长什么模样，又被藏在哪里，我不知道。” “那把密匙能够做什么？”赵明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它可以彻底摧毁张振才耗费数十年完善起来的系统。”齐洪军平淡的甩出这样一则重磅消息。 赵明闻言，忍不住欣喜起来，他没想到，原来一切的结束，竟然如此简单。于是，他再度问话的语气，都喜悦开来“那张振才要怎么样才能使用密匙好摧毁系统，我可以怎么帮忙？” 不曾想，齐洪军对此却再度摇头，“首先，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你弄错了，张振东现在还没有决定要不要摧毁系统。” “什么？”赵明简直不敢相信，这就好比是手中握有手枪，只要开枪就可以将想要杀死自己的敌人先行解决，可那人却不肯开枪，直接等死一样！ 第九十三章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齐洪军似是预料到赵明会有如此反应，只见他那张脸平静的好像只能有这样冰冷表情一般的理了理脖子上的领带，“如同大多事物一样，都会有有利有弊，这个系统，如果能够正确使用，它对百姓对社会对这个国家，便会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但是人心的贪婪是无止境的，根据这十多年来的经验，任何人只有一沾染上这个系统，他最先想做的，会做的，都是为自己谋求私利。而张振才目前还寄希望于能够找到一个切实有效的方法，成功的将系统转化成一个完全脱离人类，独立生存的存在，” “不受任何人监管？”赵明总算理解了齐洪军的意思。 齐洪军轻轻点头“张振才相信，如果能做到这一点，这个系统将会对和平，公正，起到绝大的作用，所以他还未决定是否要摧毁。” ‘我觉得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虽然只做了两年刑警，但是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的经验教训告诉了赵明，人性本就贪婪自私，这一点绝对无法改变。不过现在，赵明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他只重复了之前的那个问题“需要我做什么？” “将形势变得明朗一些。” “具体意思？” “张振才之前以为整盘游戏，仅有两方势力在争斗。但是前几天他意外的发现，一直以来其实还有一支神秘的第三方势力不为人知的参与了进来。虽然他隐约猜到这支势力背后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如果无法得到确定，他就不能做下决定。他想要凭你自己，和警局的力量，让这支第三方势力彻底显现出来！” 闻言，赵明快速的在心里盘算起来，“原先的两方势力，是指现在操控系统的组织和苏聪林辉他们这些人？” 齐洪军没有给予回应，他只是平静的盯着赵明。 面对着那样的眼神，身为刑警的赵明，竟然止不住的猛地心生寒意，“林辉和苏聪都曾经暗示过我，组织内部有高官存在，是不是真的？” 齐洪军再度沉默，不过赵明明白，此时的沉默已经代表了默认！ 如若这般，那么齐洪军口中神秘的第三方势力，赵明便已可以大致猜到。只是，这样的答案，他真的不敢去面对，因为如果真的是那样，那这就是一场绝对不可能胜利的战役。 “目前只是猜测，还没有得到证实，不必考虑那么多。而且即使第三方势力真如我们所想象的那样，他们也不一定就能够成功。”持续了好一会儿的寂静被齐洪军打破，接着，他缓缓笔直的起身，无声扣上西装上衣的扣子。 赵明见状，浑身冰冷的他，到底还是鼓足了勇气，“张振才是从哪里看出有那个……第三方势力的？”一时间，赵明甚至都不敢说出这个称呼。 “方文，刘晓雅，以及船厂那颗本不应该出现的炸弹。”齐洪军迈起了步子，在路过赵明身边时，不声不响的递出了一张名片。“时间不多了。” “等等，炸弹。”赵明急道，“同样的炸弹也在上回林辉使用的人偶里安装过，这是怎么回事？”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齐洪军甩出了这样一句话后，无声无息，倏忽间消失不见。 遍地狼藉的屋子，登时回归了平静，那股紧张炽烈似是快要爆炸的气氛也仿佛被他带走了一般。疲倦不堪的赵明立时直感觉那股难以言明的无力感铺天盖地的朝着自己身体每个角落袭来，迫得他直直仰躺在了床上。 奈何这一趟，他的脑袋猛地砸到了一块坚硬的物体上。感受到了这样的碰触，赵明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猛地推开堆起的被子，只见那两台电脑和那本黑色记事本正稳稳的摆放在眼前，旁边还有那块他用来拷贝的硬盘，硬盘上贴有一张纸条：备份已经做完，尽快转移！ 齐洪军！赵明急忙收好东西，重重的躺到了床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迷糊间，他反复念叨着这句话，一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赵明方才被一连串响个不停的手机声吵醒，仍然昏昏欲睡的他，凭着习惯摸到电话，按了接听。 立时，电话那边，苏婷婷那着急万分的声音响起“赵明，你究竟是哪里去了，不是说好一起吃晚饭吗？我都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了，你该不会又出事了吧！” 接连的又急又恼的吼声传来，总算赶走了一些睡意，赵明睁开眼睛瞄了一眼时间，原来不知不觉间，竟然都快十二点了。 “实在对不起，我太累，一回到家直接就睡着了。如果不是听到你的电话，我至少能一觉不醒到天亮。”赵明抱歉的如是说着，而事实上他的确很抱歉，因为看了手机上的未接电话，从七点钟开始就有了，了解苏婷婷性格的他知道，想必现在苏婷婷也还没吃饭。 好在这一次，苏婷婷倒还算通情达理，只听她旋即变得温柔的，关心道“那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啊，要不要我送饭给你？话说你也睡得太死了，我九点多的时候因为太担心，还跑去敲你家的门，结果都没回应的，虽然可以听见电话铃声……” 苏婷婷越说越委屈起来。 “没事没事，不用的，我正好起来写个澡泡个面，然后赶紧继续睡觉，明天又得累了。再说这大半夜的，姑奶奶，你往外跑，也不怕人家给你绑架了！” “哼！那你一定要吃，有什么事立即给我打电话，别又让我等看到新闻才知道你出事了！”苏婷婷一时仿佛话声成了絮絮叨叨的婆娘，止不住说个不停。 奇怪的是，赵明对此并没有觉得反感，反而隐约间有股暖意再次涌上心头，‘到底还是有个人关心会更好。’ 如是想着，耳边的手机提示又有一则电话插播进来。闻听那阵提示音，寻思着一定是李涛找他有事的赵明，急忙同苏婷婷说了两句后，接通了电话。 “是我！”苏聪的声音突兀响起，若是换作没有看过唐克的那则日记，听到苏聪的声音，知道苏聪还活着，赵明一定非常欣喜，可是现在，冥冥中，很多事都改变了。 “在吗？”没有等到回应的苏聪，又问了一句。 “在在。”赵明连忙应声。 “我看过新闻了，很高兴你没出事。不过看来组织的步伐加快了很多，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前夜我要的东西，你到手了吗？” 闻声，赵明条件反射的看了一眼床上不远处鼓鼓的电脑包，有了片刻的犹疑，不过旋即他又想到了齐洪军留下的那张纸条上的内容。本能的，他选择了相信齐洪军。 “是的，我拿到了，组织的人也在找这些东西。” “嗯，好，我说个地点，现在十二点，一点半带着东西准时到。” 苏聪意外的使用起了命令的口吻，这样的语气令赵明有了瞬间陌生的恍惚，而且望着手上记录下来的那个地址，赵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一次并不是约在监控无法触及的荒郊野岭，反而是城市中心闹市区的一处露天咖啡馆。 然而，虽然满腹疑惑，但赵明估算了一下时间，还是赶紧去洗了个澡，换了身不常穿的普通衣服，找了顶不显眼的黑色帽子，作了下伪装。 等到站在镜子前，望着这样的自己，赵明忽的觉得自己身上好像突然有了林辉的影子！ “或许接下来的日子里，涉及其中的每个人，都不能够再做自己！” 第九十四章 深夜乱战 等到赵明坐在约定地点的露天咖啡馆内，一处偏僻的正巧能够躲过附近交通探头位置上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不过因着上次的教训，赵明是宁愿早到多等一会，也不愿意因为迟到，而再发生难以想象的事情。 年轻的美女服务员脸上虽然挂着职业性的笑容，但那笑容低下的疲惫却是怎么也无法掩饰，赵明听完她客气的招呼，头也不抬的掏出一百元放到藤制咖啡桌上，压着嗓子随便点了一杯咖啡和几样点心。 这个时间的咖啡馆，客人并不多，不过相对于其它地方而言，倒也算是挺多。赵明微微抬头打量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在注意自己后，方才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 厚重的电脑包摆放在他的手肘下，为了以防万一，他甚至都将手枪带了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觉得今夜可能会出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明再看手表，显示还有十分钟。 出来之前只吃了一碗泡面的他，伸手取过精致碟子里的小块蛋糕，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便听见远处传来接连三道轰隆之声，那样的声音，他非常熟悉，是疾驰的摩托车。 闻听声响，赵明立即有了预感：到底还是出事了！ 下一秒，他拎起电脑包，三步并两步冲到路边一颗榕树下，瞪大眼睛注视起摩托车声传来的方向！ 一点点，画面变的清晰起来，只见，宽敞的马路上，为首的一辆摩托车正被后面那两辆紧追不舍，再见后面追赶的那两名车手，手上各持一根棒球棍，正在寻找机会袭击前面那名骑手。 “苏聪！”虽然骑手身上全套装备将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根本无法看清模样，但直觉告诉赵明，那人一定是苏聪！ 心念及此，赵明立即思考起来该如何帮助苏聪摆脱困境，却就在这时，为首的那辆摩托车突然猛地一个急刹，同时，车上骑手干净利落的一个伏身将将躲过袭来的棒球棍！下一秒，放任追赶的车辆上了前，苏聪陡然狠加油门，后车轮急速转动冒出白烟的刹那间，前车轮已经腾空而起，直冲右侧那名急转回来的摩托车而去。 电光火时间，正在转弯的摩托车见状，自知无法躲避的骑手竟然果断放弃车辆，双脚一踩踏板，整个人纵身跃起，手挥棒球棍使命朝苏聪打去。 同一时间，左侧骑手猛加油门，照直冲向苏聪！ 形势千钧一发，咖啡馆里零星的客人都已站到路边关注这样的景象，甚至整条街道上还没有回家的人都围观了过来，紧张急迫的赵明，还瞧见有好些人拿出手机在拍照！ 跃起的骑手无所畏惧的挥舞着棒球棍就朝苏聪打去，苏聪见状，猛地一甩车身，重重撞向左侧冲来摩托车的同时，也将将躲过那名骑手的攻击！ 怎奈，一击挥空落地的骑手，身法利落，就地一个翻滚，直接跃上了苏聪所在摩托车的车尾，棒球棍再度挥起，直冲苏聪脑袋而去！ 而车头处，因为被左侧车辆死死卡住，双方也都死命将油门加到极限的缘故，白烟滚滚之间，两辆摩托车只能缓慢移动。 见到这般情况，赵明本能的就要掏出手枪，开枪射击，否则只要苏聪身后那一棍落下，他就算不死，也得变成残废！ 却不曾想，意识到无法凭借摩托车离开，车身之上的苏聪，立即双手扶把，整个人猛地翻身，抬起双脚，狠狠踢向身后正欲攻击的车手，一击便将其踹飞下去！ 这般干净利落，如同行云流水般的身手，看得手指已触碰到腰间手枪的赵明，不受控制的惊得将眼睛瞪大到了极限。 “是苏聪？”立时，赵明怀疑起来，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苏聪只是一名精通机械以及电脑的普通男子而已，他是怎么也无法将刚刚见到的这一幕与印象联系在一起。 踹飞那名骑手，苏聪再度翻身，握住车把的双手，力道陡增，强硬的将车头拧向一边，紧跟着急冲向前，潇洒的一个甩尾，竟是不仅不逃，反而照直冲向了刚刚堵住他路的那辆摩托车。 ‘轰隆’一声，避闪不及的摩托车，狠狠的承受了来自苏聪的撞击，那名骑手也因此横飞出去，摔倒在地。 宛若拍摄电影般，疯狂解决了追赶的两辆摩托车后，苏聪将自己的摩托车停下下来，下车，顺手取过车身一侧的钢制扳手，一步一个脚印，皮鞋重重踏着柏油马路的地面，吭吭作响的沉闷声一道接着一道的靠近向那名刚刚被撞飞，正挣扎着爬起的骑手。 苏聪手中扳手大力落下，即使隔着厚重的头盔，赵明都能看出那一下，恐怕得痛到骨髓，被击中的那名骑手，已蜷缩在地上，扭曲不止。 之前被苏聪一脚踹飞的那名骑手见状，抄起棒球棍直面苏聪袭来。 苏聪毫不闪躲，一步一步上前，手中扳手迎着急速落下的棒球棍，狠狠打了回去！ 只这一下，棒球棍硬是因为力道太过悬殊的撞击，生生飞了出去。然而这还不算完，苏聪手中那把扳手仿佛挟着雷霆之势，又一次打下，照样的是直接对着脑袋。 片刻功夫，宁静马路上，两辆摩托车摔倒在地，两名骑手挣扎蜷缩，无法站起。 苏聪手握着扳手，一步一步回到了摩托车上，车身原地转了弯，地面因着剧烈而又快速的滑动而发出阵阵‘嗤嗤’之声。 远处，刚才他们前来的方向，警铃声若隐若现，想必是其中一名看客在事发之初，便立即拨打了报警电话。 端坐在摩托车上，双手紧握车把的苏聪，扭头看了一眼警铃传来的地方，车辆开始缓缓前进，直至于众目睽睽之下，停在了赵明前面。 “抱歉，东西给我，快走！”的确是苏聪的声音。 赵明闻言，立即不能迟疑的将电脑包递了过去。电脑包甫一到手，苏聪立即加重油门，摩托车倏忽间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而就在苏聪狠踩油门离开之际，感觉到警铃声越来越近的赵明，也立即压低了帽檐，急速朝马路对面的巷子冲了过去。 等待的那段时间里，他已经盘算好了，万一出事的后路。而这条巷子便是他选择的最好线路！ 一路只管埋头狂奔，赵明甚至都不看后方有没有警员在追捕，他只管奔跑。一直跑到人烟稀少的穿城火车道下，他方才停下来，死命喘了几口粗气。 ‘一切都乱了套，苏聪绝对不是我所认为的那个样子，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是否真的就是唐克口中所说的内鬼？’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之前绞尽脑汁都无法深刻理解的话语，这一刻，赵明恍然大悟开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三方势力，早已互相渗透，各支队伍里，都有着潜伏的内鬼！” 大口呼吸了一会儿，赵明知道为了以防万一，还得继续向前，一直到家里才可以放松警惕！ 谁知，就在他抬脚准备前进之际，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这样的深夜，这样荒芜人眼的火车道下方，来电提醒的铃声是那样的渗人与恐怖。 赵明闻声，身子难以抑制的打了一个哆嗦，他取出了手机，望着屏幕上那一串完全陌生，没有半点记忆的号码，犹豫了半天，才终于按下了接通键。 只不过虽然接通，但赵明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诡异的是，对面之人也没有开口。 夜风呼啸，吹得赵明那刚刚出了汗的身子，寒意四溅。终于，电话那边传来的话语“赵警官，我看见你了！” 第九十五章 出了大事 “刘晓雅！你在哪里？”赵明听见熟悉的声音，身子不自居的就往阴暗处退了退，像是本能的以为有人正在暗处偷窥一般。 “啊呀，赵警官，东方浴场关门了，我最近正失业呢，刚刚在外面闲逛的时候，看向看到你在路上狂跑，还以为看错了，所以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第一句话里的诡异气氛，忽然消失，刘晓雅又像是回答刚刚认识时候的样子。 赵明听着这样的语气，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他转动脑袋左右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人在盯着自己后，那股紧张方才略微退去了一点，可是回想起不久前齐洪军说的话，他又不自觉的感到凝重，“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刚不是说了吗，失业了，没什么事做。你呢，睡不着？出来锻炼？” “不是，只是有点事情而已。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赵明决定暂时不说出警方正在寻找她的事情。 “嘿嘿，怎么了，想我啦！要不要我现在过去？”刘晓雅不答反问。 “现在太晚，我也累了。要不明天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我也正好有事情想要跟你说。” “好啊。”刘晓雅答应的异常干脆，似是根本不避讳赵明刑警的身份。这样的表现，惹得赵明本能的产生质疑。 不过就在挂电话前，刘晓雅忽又补充了一句“这两天看新闻，城里连续发生了大事，想必你们刑警也忙得团团转吧。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时间陪你那漂亮的女朋友呢。嘿嘿，好了，明天再联系，拜拜！” ‘嘟嘟’的声音传进耳朵，寒意已经穿过皮肤，直接灌进了赵明的五脏六腑，‘漂亮的女朋友？她这是在暗示什么？’ 立时！赵明惊得整个人猛地一抖。“苏婷婷！该不会？” 想到这样不能接受的可能，刚刚挪动脚步的赵明，立即拨打起苏婷婷的号码，希冀能够听到她的声音，确认她一切安好！ 怎奈，也不知是因为时间太晚，苏婷婷已经熟睡，还是什么其它原因。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收起了手机，赵明立即就想要冲去苏婷婷的住处，可是旋即，他才猛地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我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一连串意料之外的事情接连发生，使得黑夜都像是被大大缩短，回到家中，只勉勉强强睡上了一会儿的赵明，感觉自己躺下与闹钟响起之间的间隔，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 昨日的一切就好似梦境一般，变得那般不真实。赵明揉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坐在床上，茫然四顾，这满地狼藉的屋子，他都没有半点想要去收拾的念头。 大抵冥冥中，他觉得，或许在这个已经住了两年的地方，再也呆不了多长时间了。 苏婷婷的电话在赵明洗漱之时，打了过来。赵明闻声，急不可耐的接通，得知苏婷婷并没有出事之时，他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两人约定一起吃个早饭。 “你不是说要早早睡觉吗？怎么夜里两点多还打电话给我？”苏婷婷一边小口喝粥一边好奇的问着。 赵明挠了挠，想着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去糊弄过去，怎奈，刘晓雅末了那番意味深长的话语仍然萦绕在脑间，让他无法放下，他不禁觉得，虽然现在苏婷婷并没有出事，但如果刘晓雅的身份真如齐洪军所暗示的那样。 ‘那么苏婷婷必然会是她当做对付我的一个武器！’ “倒是没什么，夜里醒了一次，想起你了呗。”暧昧的话语脱口而出，登时惹得苏婷婷手上动作一滞，脸颊羞红开来。 此时距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谈话间，赵明尽可能的时不时提出一些关于苏婷婷私事的问题，那样的言语大抵在苏婷婷看来纯属于关心，因此她也非常乐意，满脸幸福的交待了出来。 很快，知晓了苏婷婷居住地址的赵明，牢牢的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同时他看向苏婷婷的眼神也不自觉地多了些凝重，“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我该怎么办？” 心念之间，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李涛。 “赵明，你在哪里？我来接你！”电话那边的李涛显得无比急切，这一点倒不像是他的作风。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赵明快速报出地址后，急忙问道。 “找到那辆黑色面包车了，局长命令我们都过去！说是出了大事！”李涛说完，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出了大事？’这么快找到那辆面包车倒是着实有些出乎意料，只不过根据李涛的语气，想来不管出了什么事，都非常严重，可是会出什么事？ “怎么了？又要工作了？”苏婷婷略带不满，而又关切的放下手中筷子，如是问着。 赵明见状，抱歉的点了点头，“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快点吃，吃完好去上班。”说着，顿了顿，因着心中的担忧，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最近不太平，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你一个小姑娘别到外面乱跑，老老实实的上班，真要有事出门，打电话给我！” 听到这话的苏婷婷，直感觉幸福感快要爆棚，脸上的羞红之色也愈发明显，只见她微微低头，甜蜜的应道“好，我一定不会乱跑的。” 随即，苏婷婷像是壮着胆子，抬头直直的看向赵明，“你也是，不准再做那些危险的事情，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这样完全就是小夫妻两之间关切的谈话，一时间令得赵明感觉颇为受用，他笑了笑点头表示回应，这时，早点铺外，刚刚停下的警车，已经响起了喇叭声。 赵明快步上了车，一等脑袋钻进，他便猛地整个人愣住，好几秒后方才回过神来，客气的问好“组长，你回来了啊！” 风尘仆仆的孙斌，看起来这两天时间一直在疲于奔命，甚至像是都没能好好睡上一觉，眼袋重的都似病危老人一般，浑身散发出一股无力慵懒的疲惫之感。 听见声音，孙斌微微点头，没有言语的瞥了一眼车外正缓缓走向不远处房管局的苏婷婷。这时，他才开了口“我听说你昨天的行为了，干得不错！” 说着，孙斌意外的伸出宽大的手掌大力拍了拍赵明的肩膀。 由李涛负责驾驶的警车驶动开来，感受到车里古怪的气氛，赵明忍耐了一会儿，到底还是问了起来“是出了什么大事？” 前排的李涛闻声，扭头看了看赵明，好一会儿才沉声回话“局长在电话里也没有说太清楚，只说让我们尽快赶到。” 得到了这样的回应，赵明还想开口询问孙斌消失的这两天是去做了什么，不过看到苏斌已经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似是熟睡过去的模样，他到底还是将话语生生吞了回去。 警车在异样的寂静之中，一路疾驰，约莫半个小时后，进入一处荒无人烟像是废弃的已经快要拆除完全的厂房空地，方才缓缓减慢速度。 不远处，一字并排的十多辆警车，突兀刺眼的出现在赵明的视野里，更为诡异的是，就在那些警车前面约莫二十来米的地方，局长陈生正孤身一人笔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场面寂静到令人发毛。 警车甫一停下，便立即醒了过来的孙斌，毫不犹豫的打开车门下了车，缓步向前走去。 赵明瞧见，古啸宇也站在了人群之中，而与之前所见不一样的是，此时的他竟也换上厚重的全套防弹衣，所有人仿佛僵硬了一般，表情凝重，直直注视着陈生所在的方位！ 第九十六章 踩到了地雷 很快，伴随着两辆特警专用车停下的声音，赵明终于清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这样的情况，实在让他震惊的都无法言语。 ‘局长正踩在地雷上！’ 特警车车门打开，呼啦啦的下来十几名武装到鼻孔，平常都几乎不会瞧见，手持自动步枪的特警，甫一下车，在领头人的无声指挥下，十多名特警立即有条不紊的分散开来，摆出一道包围圈。 同时，第二辆车上快步走下三名看起来像是拆弹人员装扮的家伙，他们正在为最前面那个人准备好所需要的一切。 特警队长走到古啸宇面前，声音听起来无比阴沉的问道“古副厅长，已经确定是半自动地雷？” 古啸宇点了点头，“确定。” “工厂都包围起来了？” “嗯。”古啸宇应声，跟着伸手指向面前那一大片空旷的土地“我们怀疑还会有更多地雷，所以前面还没检查！” “好！”特警队长郑重点头，“那栋建筑里面有敌方人员？” 特警队长口中的那栋建筑，是整个废弃工地里唯一还没有被拆除，看起来破烂不堪的一栋仅有一层，但是面积还算颇大，足有两百多个平方的厂房。 那辆黑色面包车停在距离厂房大门前约有五十米的位置。从赵明此刻所在的位置，只能够看见里面似是空旷无比，并无半个人影。 “喊过话，不过没人应声。不排除里面有人员潜伏！”古啸宇如是回道。 “好，你带着这些刑警先往后退，不要影响工作。”特警队长毫不客气的说完，径直转身，朝向在特警车旁待命的四名特警打着手势，那四人见状，立即毫不犹豫的从车上取下探测装置，开始一步一步朝着陈生所在位置前进。 赵明等一众人齐齐向后退上了百米，赵明隐约看见陈生的双腿大抵是因为僵硬太久，微微打起了颤。 赵明没想过形势竟然会演变到这种程度，先是技艺高超的炸弹，后是夜半时分，警局门口的疯狂堵截，接着，神秘莫测的狙击手，然后又是这一出，半自动地雷。 自然，虽然从警这两年里，赵明从未真正见识过地雷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但在警校的培训过程中，他到底还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一般情况下来说，半自动地雷这种类似于陷阱一样的装置，是被用来当做一种保护措施，可谓一层防线。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远方的那栋厂房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布下如此恐惧的防护。 ‘难不成，那里就是组织的根据地？’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之前已经确定，那辆无牌黑色面包车绝对属于组织，而现在它停在了这个地方，要说组织大本营就在前方，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同事们是怎么找到这辆车的？”赵明小声问向李涛。 却见李涛摇了摇头“不是同事们找到的。你看周边高大的围墙，还有刚才我们进来时倒在一边的铁栅栏。这里本是处完全封闭的场所，同事根本没寻到这个地方。” “那是？” “清晨，有个神秘电话打到了陈生的手机上，告知面包车的位置。”李涛冷冷回应，想来，面对此刻的场景，他应当是在怀疑那通电话是不是一个陷阱。 但是，赵明并不这么想，因为如果说是陷阱的话，很多地方不合理，且不说组织的人目前还没必要彻底与市警察局公开斗争，就说陷阱的用意，假设他们真的想要除掉陈生，也绝对不会使用地雷这种特殊的武器。毕竟以组织的能力，完全是可以采取更加精准的方法。 赵明几乎是立即便猜到了一个极有可能的对象，“不会是苏聪他们，他们不可能知道面包车的位置。那么剩下来，只有那个神秘第三方势力了。” ‘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心念及此，赵明急忙仰头，转着身子四下打量了一圈，李涛说的对，这处废弃厂房四周的围墙都太过高大，除非是那些人正远距离使用望远镜之类的物品观察这边的景象，否则是不可能在场的。 ‘或许他们的确是在观察！’ “你在看什么？”注意到赵明行为的李涛，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我在想，为什么是地雷，为什么这辆面包车如此堂而皇之的停在了这里，而不毁掉。是不是那些人故意将我们引来这个地方？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或许会在附近观察！” “嗯？”李涛听言，也仰起头顺着赵明的方向看去，不过因为这处工厂位置较为偏僻的缘故，四个方向也只有此时他们的右前方，围墙外宽敞马路对面有着一个楼高均为六层的老旧小区，若是真有人在观察的，他也只能在靠近马路那三栋楼里的其中一间屋子里。 经过探测员紧锣密鼓的排查，一颗又一颗半自动地雷被寻找出来，加上标明。根据那些鲜艳的红色箭头显示，环绕着厂房，大约每隔五十米就有一颗半自动地雷。它们呈分散性排布，不一会儿，总数便被统计了出来。 “十二颗！” 当负责排查的刑警做出十二的手势，在场所有人都因为惊吓而一时无法呼吸。这样的数目，还是在城市里的工厂。 赵明怔怔的望着那些熟悉同事脸上的表象，猜想此时此刻他们一定都在暗暗疑惑‘究竟，我们要对付的是什么人？’ 受着十二颗地雷的保护，赵明更加肯定那栋厂房里的东西绝对非同小可。但是同时，他又想到了一点，外面遍布地雷，作为最后一道防线，那么里面的人，必然会事先预留一条后路！那么这条后路又在那里？ 一直沉默不语的孙斌，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在思考的缘故，双眼微微眯着，让人感觉他随时都会睡着。 然而就在赵明扭头偷偷瞄向孙斌时，孙斌却忽然猛地睁开眼，沙哑的声音从嘴间冒了出来“警局里现在还有多少人？” “什么？”李涛像是没听清一样，疑惑不解的问着。 “我是在问，陈局长留了多少人手在警察局？”孙斌语气严厉开来。 登时，赵明明白了孙斌的意思，虽然不清楚孙斌究竟是因为知道什么才提出了这样的问题。但赵明立即想到了仍然被关在警察局看守所的张振才！ “声东击西？直冲警察局捉人？” 这样的想法瞬间冒进赵明的脑袋，他止不住的想要摇头，摒弃这般荒诞不羁的想象，可是他却不能，因为他真的不能确定，组织究竟会不会做到那个份上！ ‘万一，张振才成功被带走，一切又会变成什么样？’ “大约还留了二十来个人，陈局长因为接连两次有人闯进警局的缘故，所以特地安排了那些同事留下。”李涛皱紧了眉头，如是回答。 “二十来个人，真的够吗？”孙斌自言自语开来。 远处，身穿笨拙防爆衣的拆弹专家已经无比谨慎的走到陈生身边，蹲了下去，开始小心翼翼的拨弄开用来作掩饰的泥土，一点一点的，半自动地雷渐渐清晰的显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这时他们才肯定的发现，陈生竟然丝毫不差的猜到了地雷中央位置，也就是说，只要他稍微抬脚，那颗地雷便会引爆！ 拆弹专家跪倒下来，脑袋都快要贴在了地雷上，赵明身边，一众警员紧张万分，吞咽口水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晰可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拆弹专家比划了个赵明看不太懂的手势。倒是刑警队长立即明白，扭头冲古啸宇说了一句。 “十二颗地雷，各自独立，并非连爆装置！” 第九十七章 滔天大火 相对来讲，于一连串骇人听闻不敢想象的状况中，这则消息是值得庆幸的，因此基于这个情况，拆弹专家只需要专注于将陈生脚下那颗地雷拆除即可。然而虽然嘴上说来容易，可看那人的表情，似乎因为陈生踩得太过中央，使得他很难伸手进去打开表盘。 特警队长只露出来的那双眼睛，死死的注视着那块区域的状况，好一会儿，他缓步走到古啸宇身边，“古副厅长，你们是在调查什么案子，那个工厂里有什么东西？值得这样兴师动众的保护？” 古啸宇显然也有些苦恼，只见他叹了口气，简短的说明了一下问题。 “所以你们猜测那伙犯罪分子躲在工厂里？”听刑警队长的语气，显然他并不相信事情竟然如此简单。毕竟如果只是一伙犯罪伙子，则根本就不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也没必要出现！ 然而对于这样的问题，只能说一知半解的古啸宇，不得不点了点头！ “一会儿你的人跟我一起，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特警队长如是命令着。 虽然说刑警与特警同属于公安厅，本质上可以说是一个系统。但是这两种人所做的工作有了太大的不同，自然，即便不愿意承认，赵明也不得不承认，在面对可能持有枪械炸药的凶犯时，特警的经验与能力，实在要高出他们太多 以致，特警队长这番命令性的话语传出，没有人提出半句异议！ 拆弹专家的工作进展的非常缓慢，期间，不知是因为实在难以下手，还是出了什么别的问题，那名拆弹专家还暂时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招呼着另外一名专家过去，两人一齐跪倒在地，面色凝重，神情紧张的对着陈生脚下那颗地雷，议论着些什么。 与此同时，陈生的腿颤抖的愈发厉害，将近两个小时一动不动的笔直站立，若非因为陈生年轻时的军人身份，只怕早已无法承受。 终于，就在赵明等一众人紧张的快要无法呼吸之际，拆弹专家‘咔嚓’一声于众人注视之下剪短了一根引线，立时，就在他长舒了一口气，说出‘安全’之际，陈生那酸软的身子猛地歪倒在地。 等到将陈生抬回车上，补充了一些水分，安置妥当后。赵明等人在特警队长的带领下，开始了必要的准备工作。 临出发前，特警队长面朝着众人，语气严厉，郑重的开口言语。 “我叫杜峰，从现在开始的短暂合作期间，你们叫我队长就可以。在此我再度强调一点，工厂内部情况一切不明，从外围的地雷分布情况来看，根据我的经验，不论里面有没有歹徒，形势都会非常棘手，所以，我要求你们，在没有得到我的命令下，连一步都不要挪动！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听见没！” “听到了！”赵明等等刑警一同高声应答。 奇怪的是，就在二十多人的队伍呈扇形朝前一点点前进之际，赵明瞧见，那几名拆弹专家正分散开来，依次拆出其余方位的地雷。并且还对拆出来的地雷，表现的像是非常严肃认真！ 工厂有着前后门，一等靠近，队伍在杜峰的手势下，立即分为了两拨，一拨在前，一拨往后，每一拨队伍前方都有两名特警手持探测器谨慎前进。 所幸，这一次，众人没有再遇到地雷。 很快，一前一后两拨队伍已然齐齐出现在了前后出口，众人相视一眼，开始两两一波，分散到工厂里侧四周。 而事实上，一等彻底进入了这栋废弃工厂，瞧见几乎空空如也的内侧场景，众人都已是立即知道这里面没有预料中的歹徒。 但是考虑到外侧的那些地雷，这栋工厂的情况就显得非常不对劲，毕竟没有人会无聊到埋地雷去保护一栋什么都没有的建筑。 地面上积累的灰尘显示，这栋工厂时常会有车辆进入，而根据轮胎大小以及纹路的不同判断，车辆的种类还不少。 很快，确定了安全之后，最在前的杜峰打了个手势，示意两人一组的队伍各自抽出一人朝中央位置前进，因为那里堆放了一些可谓整个仓库仅有的东西：整整齐齐稳稳当当叠起来的大型纸箱！ 对于这种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的东西，几名手持探测器的特警果断上前，一步一个脚印，小心的检查开来。 赵明可以清晰的听见探测器甫一靠近那些捆绑好，似是准备运走的纸箱，便立即止不住的发出滴滴滴之声。 声音响起，杜峰果断急速打着退后的手势，众人毫不犹豫连忙退到安全距离。 这时，负责探测的那四名警员忽然开了口，其话语声在这样空旷的工厂内部，显得颇为响亮。“应该不是炸弹，里面像是某种大型金属仪器。” 闻言，众人再度上前。虽然都听见了探测员的话语，但俗话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以致众人拆除纸箱的速度异常缓慢。 好一会儿，与探测员预计的有所不同，纸箱内并不是一台，而是十多台其上遍布着各种各样细小插口的金属仪器显现在了众人眼前。 而对于面前这玩意，赵明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些东西竟然像是数据中心所使用的那种大型交换主机！ 立时，联系到唐克留下的那篇日记里的内容，赵明都可以确定这个地方至少曾经是组织的一个基地。 虽然他不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组织选择遗弃了这个地方。 不过同时，他还有一点感觉无法理解的地方，“这个工厂虽然四周有高大的围墙作为掩护，但要说到隐蔽的话，却也说不上绝对的隐蔽，组织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个地方？” 见到危险解除，杜峰指挥着众人将这些大型交换机作为证物开始往外搬。可就在上层的全部搬完，赵明等人准备开始移动最下层的四台时，问题终于出现！ 交换机甫一离地，只听到‘叮’的一道刺激神经的声音猛然响起，对于他们这种人，对于这个地方来说，这样的声音只会代表着一件事。 “的确还有炸弹！” 一听到这声音，杜峰立即大吼，“跑，跑，跑！” 赵明闻言，哪里还敢耽搁，扔下交换主机，撒腿就开始狂奔，负责殿后的杜峰一等到了入口，便再度大喊，“所有人，往外跑，往外跑！” 一时间，屋外的刑警以及特警们转身就是疯狂朝着整个工地的入口奔去，说时迟那时快，杜峰的话语刚刚出口，‘轰隆’一道爆裂之声便响了起来，所幸这第一道爆炸还算轻微，使得杜峰还能够继续狂奔。 与时间赛跑的过程，显得是那样的刺激与疯狂。赵明听着身后不知多远的地方，终于一连串响起来的爆炸声，直感觉死亡一次比一次还要接近。 伴随着最后也是最猛烈的一次爆炸，热浪急速涌来，在杜峰大吼一声“趴下！”的提醒下，地面立时趴倒一片。然而饶是如此，赵明还是感觉到了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灼热感止不住传来。 热浪来的快，去的也快，杜峰在确定爆炸之势已经彻底结束后，强撑着站了起来。跑在最前面受到伤害最小的同事立即去帮忙搀扶伤势较为严重的警员，一时间，大家可谓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赵明忍着背部的疼痛，放眼望去，只见刚刚他还身处其中的工厂已经尽数沉浸在滔天大火之中，以这样的火势，估计要不了一会儿就会被彻底烧个干干净净。 一张脸阴沉得快要崩塌般的古啸宇，打起了电话，应当是在要消防队过来！ “怎么回事，你们没有检查？”古啸宇言语不客气的问向杜峰。 “工厂有地下室，炸弹都在地下室里！” 第九十八章 再进爆炸现场 所幸，爆炸发生前，工厂外的十二颗地雷已经尽数被拆除转移，这才没有酿成更大的灾难。只不过，城市边缘这般规模的爆炸，火光冲天的景象到底还是免不了被拥有了狗鼻子一样的媒体第一时间知晓，这不，没过上半个小时，几乎整座城市大大小小的媒体都已全部赶到，围堵在了工地围墙外。 在一连到达的四辆消防车，一众消防员全力以赴的灭火下，火势终于得到了遏制，并且缓缓减弱，只留下那仿佛都带着高温的黑烟仍旧源源不断的升空。 期间，伤势较重的警员已都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赵明李涛等人因为只是一些皮外伤，稍微包扎了一下，便选择留下。 坐在救护车敞开的车板上，知晓苏婷婷迟早会看到新闻，到那时必然又要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于是寻思了一会儿，赵明掏出手机，准备主动报个平安。然而等他看见手机屏幕，却意外的发现上面显示了一个未接来电，看时间好像是爆炸前不久打来的。 注视着那串号码对应的人名，赵明有了片刻的愣神，最近几天疲于奔命，外加苏婷婷主动接触等等原因，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想过之前那个让他心动不已的女生。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扭头看了看两边，确定李涛等人都不在后，他拨通了电话，电话很快便被接通。 “赵警官？你没有出事吧？”小禾那关切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知为何，同样是关心，但从小禾嘴里冒出的话语，却是那样的悦耳动听，令得赵明止不住感到享受。 “哦哦，我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赵明都没有去想为什么小禾这么快就知道爆炸的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电话那边的小禾似是正宽慰的拍了拍胸膛“我这几天回了趟农村老家，今天早上刚刚回来，一打开电视就看到了关于你在天台上英勇救下那个女人的报道，嘿嘿，你还真厉害！” ‘原来她指的是这件事。’赵明顿悟过来，“哪里，都是媒体胡乱报道的。”说着，赵明莫名有些心虚的觉得应该解释一下“最近几天局里太忙，我也就没联系你了。倒是你，最近怎么样，那只手机…….” “恩恩，我挺好的，找到了新工作，明天就去上班了。那只手机也没再更新，估计没事了。”因为开心使然，小禾的语气里尽是小女生的欢快味道。“那么，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吗？就当庆祝我找到新工作……我请客哦。” “好啊，如果能早点下班的话，我再联系你。”连赵明都有些奇怪于自己怎么会如此干脆的答应了小禾的邀请，他模糊的觉得，对于小禾，仿佛拒绝不了一般。 可是挂了电话，想起苏婷婷，他的心里猛地又生起了愧疚之情，两种有所不同的情况纠缠砸在一起，赵明苦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稍一踌躇，到底还是打电话向苏婷婷报了个平安。 自然而然，电话那边的苏婷婷，一听到赵明又遇到了危险，立即又是关心又是恼火的叫喊起来，不过可以看出，她对于赵明竟然会主动报平安的举动，还是颇为高兴与激动，以致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好说歹说，挂断了电话后。眨眼的功夫，孙斌无声的走了过来，脸上依旧是那副嗜睡的表情。 “身子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去医院？”孙斌问话的语气好似与往常有些不同，不过此时此刻，赵明倒是也没有过多在意这个问题。 于是他摇了摇头“没关系。”说着，他歪着身子瞥了一眼仍旧冒着烟的工厂“火灭了，一会儿我们就可以进去了吧。” 孙斌点了点头‘嗯，因为是你触动了炸弹的引线，所以还需要你一同进去确定地点。不过你的身子要是不行的话，有李涛和杜峰应该也够了。’ “没关系，我也想去进去看看，究竟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值得那些人这么做！”这倒不是假话，虽然赵明心里猜测杜峰口中的那个地下室，必定就是组织的大本营，但是那所谓的大本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必须要亲自进去看上一看。 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浓烟也渐渐散去。辛苦了好几个小时的消防员们挨个上了车，很快，四辆消防车驶离了现场。 大抵是因为温度太高，亦或是现场已经确定没有了敌方人员的缘故，杜峰难得的摘下了头套，露出了真容。 赵明望着那样的面容，也只能说无惊无喜。从脸来看，大致可以猜到杜峰应当是三十五岁左右，正值当年，英姿飒爽的气势搭配上那像是深刻印有坚毅二字的表情，倒算是恰到好处。 杜峰伸手豪爽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古副厅长，确定要现在进去？会有倒塌的危险！” 虽然古啸宇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若论起职位，杜峰则必须听从他的命令。但是若说起职业的关系，身为特警队长的杜峰，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的确能够反驳古啸宇的指示，特别是那种会丢掉性命的指示。 “事态紧急，不好再拖。”古啸宇绷着一张严肃的脸，说完径直取过一套装备开始准备起来。 已经恢复了不少的陈生见状，连忙阻止，“古副厅长，你还是不要进去了，我跟他们一起去就好。” 陈生的态度倒是诚恳，不过赵明觉得，他这番话应当不是真的担心古啸宇的安危，而是说万一古啸宇死在了这座城市，他只怕得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古啸宇面对这样的劝说，拒绝得无比干净利落，接着只听他小声道“陈局长，我想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真实严重性，这样规模的爆炸，那些半自动地雷，如果接下来三天时间，能够抓到那些歹徒，那么还勉强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若是超过三天，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件事，省里都压不下来了，得往更高层通报！” 呵！一听这话，本来还想继续劝阻的陈生，猛地一改态度，二话不说竟也装备起来。 一旁沉默不语的杜峰自然也听见了刚才古啸宇的那番话，登时只见他眼神凝重的看向还有些许黑烟冒出的工厂。 赵明猜测他应当是在顾忌屋顶的横梁经过爆炸以及烈火灼烧，是否会掉下来。毕竟此时此刻，那些异常沉重的横梁才是最大的威胁。 半晌，杜峰起身，语气阴沉的开口“既然这样，还是那句话，一定要听我指挥！” 闻声，赵明觉得杜峰其实是不想这么快回到爆炸现场的。 因为严格说来，爆炸前冒死进去，那是他的职责要求，他不会说半个不字。但是爆炸后，明知极有可能会产生危险，还坚持要进入，则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虽然火势被完全扑灭，整个工厂也被消防车浇入了大量的水，但是那些水其实大部分在一开始就被蒸发完全，因此直接导致，赵明甫一进入，便感觉到了滚滚的热浪连绵不断的扑面而来。 “一定要注意上方横梁，一旦发现任何掉落的迹象，立即躲避。”走在最前面的杜峰如是吩咐着。 工厂的地面已经满是狼藉，到处都是烧焦的玻璃瓦块以及碎石砖头，赵明每一次的落脚都不敢停留太久，地面上的温度实在太过恐怖，而且更为严重的是，因着爆炸是从地下室发生的，巨大的冲击波，已经导致之前还很平整的地面坑坑洼洼，一个大洞接着一个大洞的显现，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跌落下去！ 第九十九章 爆炸后的地下室 谨慎的选择每一步落脚的地点，一边还要注意着屋顶的情况，使得众人前进的速度非常缓慢，将近花了半个小时，才勉强到达一整块地面塌下去的地方。 赵明站在‘巨坑’边缘时，方才注意到其实此刻，他们已经离之前那些纸箱堆放的地点不远。 而且因着爆炸影响，赵明现在也看见了那条已经损坏完全的向下的楼梯，其顶端正是纸箱挡住的位置。 “看来那些箱子并不是没来得及带走，而是故意留下挡住出入口，同时设置炸弹爆炸的引线。”想通了这一点的赵明，跟着便明白，“组织的人显然知道有人打了电话给陈生，这才安排出了这样一出戏码。” 果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杜峰抽出腰间的强光手电筒，朝‘巨坑’下方照去，接着，注意到他的举动，其余几名特警也同样操作起来。 很快，借助几只手电筒的光束，赵明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下面的情况，自然，现在只能说是爆炸后的情况。 首先，整个地下室给人最直观的印象是：大，非常的大！其纵横延伸估计都要比地面上的这栋工厂还要大上一些。 其次，看其现在的模样，根据垃圾堆上偶尔还能瞧见的瓷砖样式，赵明等人大抵能够推断处这间地下室的装修绝对不是草草了事，显然整个地下室被用来做了些什么。 不过相对于这些发现，最吸引赵明注意力的还是那些几乎烧成黑炭的木板，以及视线向前的远处，那一块块隐约还可以看出晶体形状的焦状物。 ‘如果猜得没错，那应该是显示屏了。’赵明如是心想着，深刻知晓组织财力有多雄厚的他明白，那些普通的电脑，显示屏之类的玩意，对于组织而言，完全是可以丢弃的存在，他们唯独必须要带走两样东西：一是工作人员，毕竟他们所作的事情，正常人都知道是违法的，所以他们也没办法像正常公司那样光明正大的去招聘，因此，已经加入的人员，必须要郑重保护。二则是那个系统。 虽然说系统说到了今天，但赵明还是对其没有多少认知，若是按常理来理解，系统便是由无数代码组成的一种东西，根据其体积大小，或是存放在主机上运行，或是放在大容量硬盘里。不过赵明隐隐觉得，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一众人围着‘巨坑’看了好一会儿后，古啸宇开了口“还是得下去看看。” “不行。”这一次，杜峰毫不犹豫的严词拒绝，言语里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古副厅长，还有陈局长，你们仔细看看现在的情况，炸弹全部都被埋在了这个地下室里，爆炸从下往上，都能够产生那样的威力，好好想想，你们觉得现在我们脚下的这片水泥地，真的就不会崩塌吗？” 话音落下，像是老天也愿意为杜峰的话添加一些更让人信服的证据一般，不远处一处刚刚被他们踩过的裂缝边缘的一块水泥地面，哗的一声直直摔落下去。 这一幕，理所当然的被古啸宇和陈生瞧见，于是，他们面露犹豫的暂时住了嘴。 然而就在赵明以为事情暂时作罢，他们可以先行后退，等到这处场地更加稳定一点，再做打算之际，神色凝重的孙斌却猛地站了起来，意想不到的话语从他口中诡异的传出！ “少几个人下去，应该没问题。我下去看看！” 更为奇怪的是，杜峰好像认识孙斌一般，对他这般主动请缨，几乎是拿生命在开玩笑的行为，竟然没有像刚才那样立即反驳阻止。事实上，不仅如此，他在死死盯着孙斌看了好一会儿后，居然开口说了句令赵明诧异不已的话。“孙组长，真的要下去？” “嗯。”孙斌简短应声，已然开始做准备。 杜峰见状，略一犹豫，“那好，我陪你下去看看，相互有个照应！” “我也要下去！”赵明鬼使神差的冒出这样一句连他自己都没想法的话语，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自己是撞了哪门子邪，像是不死上一回不行一样的要求去做那样的事。 不曾想，孙斌只微微抬头看了赵明一眼，便点头表示答应。“其他人也都做好准备，万一我们三人在下面遇到不幸，及时进行救援。”清楚知道即将会处于何种境地的孙斌，似是心里也没多少底。 因着楼梯被彻底炸毁的缘故，赵明三人只得通过绳索将身子缓缓坠下去，好在，毕竟大家都是警员，这么一点基础工作还是能够做得很好。 不一会儿，甫一落地，赵明立时只感觉到下面的温度更高，简直就快要将人火烤了一般。这样的温度，迫得他连忙松开衣领。 倒是孙斌，表现得像是丝毫不在乎这里的温度，一等双脚猜到坑洼不平的地面，他便立即开始小心翼翼的朝着右侧漆黑一片的区域走去。 不知为何，愣愣注视着孙斌这般举动的赵明，感觉孙斌似乎是有目的的在寻找什么。 一人一只强光手电筒的照射下，前面的道路变得敞亮。自然，他们每走一步，头顶上面的地面便似是有意威胁一般的发出了一些轻微的‘咔嚓’之声。 与在陆地上有所不同，这一次，杜峰没有冲到最前，他走在孙斌的身旁，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默不作声，一步一个脚印走着。 注视着这般场景，赵明莫名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电灯泡。不过，至少他已经可以确定一点，孙斌的确与杜峰相识，而且两人交情还不浅。 “可是为什么，年龄差距不算小，又是有所不同的两个职位，他们是怎么相识相交的？” 见到孙斌与杜峰并没有回头注意自己，赵明立即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谨慎前进的同时，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这个地下室。 在上面时，因为灯光和角度的问题，赵明对这间地下室并没有完全直观的感受。不过一等身处其中，他已是立即可以断定，这里曾经绝对是一处类似于大型网络公司般的存在。 甚至他都可以凭借着地面上的各种残渣，脑补出这里的格局。 一排排开放式的长条形办公桌，桌子两边，一张张脸孔显现，桌面上一台台电脑正自微弱的发热，一根根手指快速的敲击着键盘。 远处那堵居中，现在可以看见一点残根的地方，应当是有一堵直达屋顶的高墙，高墙上一块块显示屏上演绎的是，通过各种监控设施得来的实时录像。 那些工作人员一边观察着录像，一边进行对死亡乐园游戏的调整。 或许，那一条条指令便是由那些电脑发布出来，通知到了不知具体多少数量的诡异手机上。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从容有序。对了，至少还有一名领导人，负责决策，负责对突发情况的调整，那人应当是坐在长桌尽头。 想象着，赵明扭动脑袋便朝那处空荡荡的位置看去。 孙斌和杜峰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从想象中回到了现实的赵明，立即跟了上去。 三人两前一后的走动，若是按照地面的距离来算，等到孙斌停下来时，他们已经快要到达整个工地的前门。 至此，赵明终于明白了孙斌是在寻找什么！ 只见，眼前是一个类似于独立小房间的存在，而且奇怪的是，这个房间并没有受到爆炸的太多影响，竟难能可贵的保持着接近完好的状态。 自然，房间里已经空空如也，不过从地面的烟蒂以及各式杂物的丢弃情景来看，这里不久前应当有不少人聚集。 受着所了解的那些情况影响，赵明几乎本能的看向了墙壁，四面墙壁上，明显有曾经挂过东西的痕迹，那些微微凸起的钉子好似正‘高傲’的在宣布这个事实。 然而，房间还并不是最吸引赵明三人的地方，对面那扇夸张大的铁门才是！ 第一百章 地下暗道的尽头 只见孙斌快速打量一遍这个房间，便立即快步朝那扇铁门走去。赵明见状，赶忙跟上，很快，他便瞧见了铁门上那块四四方方，看起来颇有科技含量的液晶键盘。没想到，这扇门居然还是密码控制，没有密码恐怕还没办法打开。 直到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孙斌方才开了口“杜峰，能打开？” 杜峰微微低头，视线缓缓移动，接着，他伸手摸了摸铁门，像是在估计铁门的厚度。“应该可以，没有密码，就用老方法。” 话音落下，杜峰麻溜的抽绑在小腿柱上的一把锋利匕首，‘唰’的一下大力从液晶键盘上方的缝隙里插了进去。 赵明见状，虽然按理来说这个地方已经炸成这副模样，不会再有炸弹，但是难保组织的人会再设计谋，于是下意识的提醒了一句“会不会又是一个机关？” 杜峰闻言，手上动作到底还是停顿了一下，他看向孙斌，孙斌面色一沉，稍一犹疑，还是点了点头“我觉得这后面是一处通道，应该没有危险。” 通道？赵明心上一凛，眼神止不住飘向孙斌，要知道，之前在工厂外面的时候，他就想过如果这里是组织的基地，那么组织必然会留下一条安全离开的后路。可是为什么孙斌会如此确定，一下到地下室就径直朝着这个方向跑来？ “以防万一，你们两个往旁边退一点，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先逃！”杜峰的语气总是那样从容镇定，令人感觉可以信任和依靠。 孙斌没有表示异议，朝赵明摆了摆手，两人站到杜峰身后左侧方，停下不动。 杜峰手上力道不可小觑，那块液晶键盘瞬息间便被他硬翘了下来，露出了里面那对线路。见状，杜峰将手电筒用嘴叼着往线路上照射，随即他微微弯腰，盯着那堆线路，时不时得用手拨弄起来。 “有点复杂。”许久，杜峰如是言语。 赵明心道也是，以组织那般神通广大的科技能力，这样一道电子锁，绝对不会是三两下就能破解的。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杜峰稍一思忖，竟也不打算想办法找出开锁的那几根线路，直接生生一把将它们全都大力拉了出来。 ‘呲呲’的声音表示着这个地下室的某处地方竟然还维持着电力的存在，这一点倒是颇为难得，那样的爆炸都没影响到电力，着实惊奇。 很快，纠缠在一起的线路无法继续拉扯，杜峰手起刀落，锋利异常的匕首‘咔’的一下轻而易举的便将那团线路斩断。 接着，杜峰伸手进入那个洞口，力量汇集，猛的将铁门往众人所在这边拉扯。不曾想，厚重的铁门竟然还真的给他拉动了，显出了一条缝隙。 意识到没有危险，并且可以靠蛮力打开。孙斌立即上前，赵明紧随其后，三人齐力之下，铁门终于打开了一条可以容人通过的缝隙。 漆黑一片的小道里，寒气遍布，隐约间，似还有着阵阵冷风吹过，发出阴森的声响。 三只强光手电筒照射过去，赵明终于勉强可以看清楚这条通道的模样。首先，孙斌的确没有说错，这里确实是一条通过外界的后路，而且看这条小道的外观以及丝毫没有崩裂的完整状态，显然组织的人当年建造的时候，修得非常牢固，都足以承受那样规模的爆炸，简直就与防空洞无疑。 其次，小道地面铺设的红地毯上，各种各样凌乱的脚印也说明了一点：这条通道上，来来往往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杜峰抓住对讲机，朝在地面上等待的队员说明了一下情况后，赵明三人再度开始前进。 只是没想到，这一走就将近走了二十分钟，千篇一律的小道看着看着便失去了其迷人的魅力，赵明只恨不得能够快点出去，他只感觉继续在这种幽暗狭窄的地方呆下去，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孙斌注意到了他的异样，语气稍微温和了一点的问了一句“不适应这种地方？” 赵明点了点头，“有点。” 前面的杜峰这是开了口“再忍耐几分钟，应该快到尽头了。根据我们前进的方向，以及上方工地的布局来看，现在我们是走在了马路下方，终点想必便是工地斜对面的那个小区！” 呵！这一点，赵明倒是真的没有注意到，毕竟在这样乌漆墨黑，如果没有手电，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方向感其实很快就会消失。 不过走着走着，赵明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升起了疑惑，“为什么一条后路要修得如此长？这样一来岂不是真的发生什么事时，逃跑也慢了很多？” 事实上，这个疑问的答案，没过一会儿，杜峰便给予了解释，他指着左右两侧那一个个约莫只能容成年人弯腰走动的洞口，告知那些便是城市地下世界的入口，一条条肮脏少有人去，错综复杂的道路，贯穿到了整座城市的每一个角度。 杜峰甚至表示，如果想的话，带着详细的地图，你便能够通过那些道路，从地底下走遍这个城市。 赵明闻言，心道，‘看来组织的确不是随意选择了这个地方！’ 终于，不远处有了些微的亮光可以瞧见，意味着他们终于要走了出去。 只是，尽头外等待着的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都是无法知晓。杜峰见状，扭头冲赵明和孙斌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随即握紧自动步枪的枪柄，尽可能落地无声的朝前一点一点靠近。 对讲机已经被杜峰调成了无声模式，按理来说，出口处应当还会有一道铁门，而事实上，的确如此，只不过，这扇铁门并没有上锁，露出了一条缝隙，呈现出虚掩的状态。 这一点则更为奇怪，毕竟前面他们经过的那扇铁门都上了锁，组织的人绝对没有理由会将面前这道门敞开着。 在杜峰的手势指挥下，赵明和孙斌齐齐靠在通道墙壁上，任由冰凉的触感传递到身上来。杜峰小心翼翼的探身，一点点将眼睛凑到那条缝隙处，试图查看外面的情况。 片刻后，杜峰猛地抽身回来，嘴巴轻轻动了动，赵明看出他是在说“外面有人！” 好家伙！赵明心下一惊，右手唰的抽出腰间的手枪，暗道一声‘难不成组织还留了人在这里把守？’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赵明只感觉门后的这条小道里，已经静的能够听见呼吸之声。然而诡异的是，他们不动，门外的人竟然也没有半点动静。 如此神经紧绷之下，赵明都不禁要怀疑会不会是杜峰看错了？ 想到，对于这种情况，也有所疑虑，杜峰打了个手势示意孙斌和赵明不要移动，随即再度探身过去，不过这一次，透过缝隙，他观察的时间要长了不少。 同时赵明还瞧见杜明微微扭头，开始仔细打量。 半晌，出乎意料的，杜峰居然抬脚轻轻的缓慢的拉动着铁门，当然，同一时间，他手下步枪的枪口死死对准门外一动不动背对过来着的那个人。 是的，赵明到底还是倾斜了一下身子，模糊看见了杜峰口中所指的人。 从背后看去，那应当是个女人！而且值得在意的是，那人的的确确一动不动，就连心脏跳动带起来的微弱浮动都是无法瞧见。 ‘死人？’赵明忍不住轻轻出了声，声音之小，仅有孙斌可以听见。 自然，孙斌也瞧见了那道背影，此时闻声，只见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虚掩的铁门一点点缓慢的开启，已有了一道能够容他们进出的口子，杜峰谨慎的挪动着身子，往前移动。 预料之中的激烈枪战终归没有发生，半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的杜峰，立即端枪左右死死观察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方才向后招手示意赵明和苏斌跟上。 因为有着此前的经验教训，这一次，赵明宁愿慢满一点，也不想身子碰到半点铁门。 不一会儿，三人站在了狭小的光线昏暗的地下室。 不远处木椅上的那名女子，依旧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几乎已经确定是死人无疑！ 第一百零一章 消失的尸体再度出现 显而易见的，此刻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应当是那片小区其中一栋居民楼的下层地下室，或者也可以叫做仓库。 至于说仓库，那其实也就没有多值得注意的情况，这间仓库，除了里面空荡荡，比较干净外，与其它仓库也没多大区别。 不过若是真要说的话，赵明所盯着看了一会儿，瞧见角落处的那台摄像头或许稍微值得留意。 一瞧见摄像头的存在，杜峰便快步走了过去，二话不说，大力将摄像头拽了下来。 这时，三人都知道，该处理最大的问题了：那道女人的背影！ 三人互视一眼，默契的自发走出弧形步伐，手上枪支紧握，丝毫不敢松懈的向前靠近。同时，因着杜峰的提醒，赵明和孙斌还不得不密切注意每一步的落脚，生怕一个不幸，真的遇到杜峰所言那种透明的爆炸引线，就如同电视电影上演得那样！ 好一会儿，危险倒是没有发生，但震惊却是实实在在的。 只因赵明和孙斌终于瞧见了那道背影的模样，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张琴！”赵明和孙斌万分惊讶的一齐开口。 谁能想到，夜深人静之时被盗走，一直查无线索的张琴尸体，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在这个地方显现出来！ 一时间，望着这具引发一切烦恼的源头，原属于张琴的尸体。赵明内心可谓五味繁杂，根本不知该想什么，该做什么。 “你们认识这名死者？”杜峰疑惑不解的问着。 孙斌摆了摆手，示意他暂时不要着急后，便将脑袋凑了过去，似是想要寻找什么。刚才乍一看见张琴时的那股诧异与惊讶，看样子已经不复存在。 身为刑警，赵明和孙斌两人与尸体打交道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因此，面对张琴的尸体，他们此刻其实并没有更多的感觉。至少，正死死盯着不知为何竟然穿了一身衣服，而且裸露起来的脸部也没有丝毫腐烂迹象的张琴，赵明更为疑惑的是，为什么会是这样？那些人冒了那么大风险偷走张琴的尸体，看上去这几天还花了一番心思予以保存，难道就是为了再通过这种方式将她送回来吗？ “冰封过？”赵明感受着鼻孔里传来的冰凉感，如是问着。 孙斌点了点头，身子终于收回站直“打电话叫同事们过来，将这具尸体带回警局！” 话音落下，微微皱眉的杜峰，像是犹豫了一会才终于选择开口“孙组长，这具尸体莫非就是新闻报道过的被从警察局偷走的那具？” 这样的事情总归不算光彩，孙斌闻言，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嗯。” 杜峰看起来并没有想要羞辱警察局的意思，一等孙斌的回应，他便立即追问了一句“那我问一下，这具尸体被盗走的时候就是这份打扮吗？” 站到了一边的孙斌摇了摇头“不是。” 否定的话语传出，杜峰毫不犹豫的拉着正在缓慢拨打电话的我，往后急急退了好一步。接着，不等赵明问出原因，杜峰便主动指着墙角处被他拉扯下来正靠着线路悬挂的那台摄像头。“我们都领教过了这波人使用炸弹的能力，既然他们通过监控已经知道我们来了，那么这具没有腐烂的尸体，莫名其妙穿上的衣服，以那样的姿势坐在那里，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问你，尸体经过解剖？”杜峰面朝孙斌，一字一句的如是问着。 孙斌可能也没立即明白杜峰想说的意思，只得点头表示回答。 杜峰见状，语气之中的凝重立时再上一个档次“我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有些极端的不正常的炸弹客，会利用死尸，将尸体掏空，再将小型炸弹藏在里面，最后利用警员救人心切的心里，引爆炸弹，从而产生最大程度的伤害。” 说着，赵明已能清除感知到杜峰的悲伤，想来，他曾经的战友很可能就因为这种原因失去了性命。 “那我们先出去，等拆弹人员过来再说，而且这个地方，手机根本没有，必须出去才能打通。”赵明如是调和了一下气氛。 孙斌面色阴沉的再看一眼僵硬的张琴，最终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仓库的格局基本都是一样，此刻他们面前是一扇木门，并无任何复杂的地方，稍微检查了一遍后，最前面的杜峰便扭动起了那种老式开关，随即木门吱呀吱呀的响了起来，那声音，对于刚刚经历过爆炸的他们来说，着实有些刺耳的心惊肉跳。 因着现在仍然是白天，使得木门甫一打开，外面的眼光便肆无忌惮的涌了进来。杜峰最先走出，接着是孙斌，最后才是赵明。 可偏偏就在赵明走了出来，准备顺手合上木门之际，异变到底还是发生了！ ‘咯咯咯咯！’木门缓缓闭合到一半时，仓库里突然响起一阵阴森凄惨鬼魅无比的奸笑之声。 声音传出，杜峰与孙斌立即转身过来，大力推开木门，借着明亮的光线朝椅子上张琴尸体的嘴巴望去！ 下一秒，他们证实了刚才那道奸笑的的确确是已经死了多天的张琴发出的同时，一幕渗人到骨子里的画面显现了出来，使得他们在接下来的无数个日子都无法忘怀！ 只见，张琴的脑袋‘咯吱咯吱’僵硬转动着望向了呆若木鸡般站在门口的赵明三人，传出诡异奸笑的那张嘴再度动弹，同时张琴眼眶里的眼眶竟然‘唰’的一下转动了个位置，清脆的响声激得赵明忍不住就要撒腿逃跑，而杜峰则是端起步枪，按着扳机就要发射，他脸上哪里还有之前那抹从容镇定的神情！ “咯咯咯咯。”张琴奸笑着，话语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出“你，们，都，要，受，到，惩，罚！” 接着，不等赵明能够反应过来，接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事实。 张琴再度开口，只不过这一次，她说的话，非常连贯流利“叮，时间到！” 时间到，什么时间到？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个疑问袭进脑海的同时，到底还是杜峰反应够快，于电光火石间，他凭借着强壮的身躯直接将赵明与孙斌二人就地扑倒。 ‘嘭！’爆炸声再度响起，赵明分明感觉到大块的血肉正如暴雨般落在了后背上，脑袋上，到处都是！ 一直等到耳边止不住的嗡隆声减少到了可以接受的程度，脑袋里的那股晕眩方才有了稍微的缓解，赵明挣扎着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先使出吃奶的劲将压在两人上方，此刻制服已经完全破烂，后背和后脑勺都流血不止的杜峰小心的拖到了一边，摸了一下鼻尖，感受到呼吸，确定他还没死后，赵明赶忙再去将刚刚睁开眼睛的孙斌扶起。 “杜峰，杜峰有没有出事？”孙斌甫一站起，立即开口着急询问。 “他受了伤，不过还有命在！” “赶紧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孙斌高声叫喊。 摇摇晃晃，都没办法完全站稳的赵明，摸出兜里的手机，直觉得连键盘上的数字都止不住晃动的起来，各种数字重合在了一起，完全没办法确定究竟哪个是哪个。 所幸，不知是听到了爆炸声，还是事先就开始往这边赶，李涛和其他一众同事终于及时赶到。 愣了神的赵明，模糊的望着李涛等人无比焦急的在指挥着些什么，接着，他莫名扭动了脑袋看向仓库里原本张琴所在的位置，只可惜，此时此刻，那里哪里还有尸体的存在，留下的不过是两根正缓缓倒下的小腿而已。 第一百零二章 张琴并不是张琴 奇怪的是，被放在担架上，缓缓向救护车上转移的赵明，这时才注意到了一个非常不寻常的地方，那就是这一次的爆炸现场周边，竟然诡异的没有任何群众围观，一个都没有！ 这样的景象还是他成为刑警这两年里从来没有碰到过的。 再次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望着白到惨烈的天花板，赵明都忍不住觉得最近这几天，医院都像是已经成为了他第二个家一样，不是在来医院拜访的路上，就是自己被送到医院的情况。 其实，按照仔细排查过现场后的李涛的说法，这一次赵明三人算是幸运的，明显歹徒并没有想要取他们的性命，因为藏在张琴肚子里的那颗微型炸弹的伤害力，套用负责检测的秦天磊的原话，那就是经过了无比精准的调控，只需起到将张琴的尸体摧毁的效果，并无意伤人。 然而之所以赵明等人还是受了伤，应当是因为离爆炸现场太过接近，外加那间仓库的空间实在太小，爆炸的气浪在狭小的空间长生了二次爆炸，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不过医生已经说了，赵明和孙斌两人都只是受了点轻微皮外伤，外加还有一点脑震荡，当然，因着他们二人身份的缘故，只需要在医院再观察了几个小时便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倒是杜峰，因为是用身体保护赵明二人的缘故，背后几乎承受了大部分的爆炸气浪，目前正处于手术当中，估计今天是走不掉了。 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赵明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想，自然，对于杜峰，他是非常感激，毕竟，在今天之前都没有见过面的一个陌生人，能够舍身救你，若是这样都无法心怀感激，那这人恐怕有问题了。不过在感激的同时，赵明的脑子始终无法控制的就想起了爆炸后张琴的影像。 事实上应该说，他根本就还没办法接受，第一名受害人，一切的源头，张琴就这样彻底灰飞烟灭了。 正当病床上的赵明沉浸在这般复杂，难以言明的思考中时，李涛忽然推着孙斌的病床，进了这间屋子。 赵明轻轻笑笑叫了声组长，接着看向李涛“现场都处理好了？” 李涛点头，脸上淡淡的笑容，虽然不似以前那般浓厚，但在赵明看来，总觉得不应该是看过那样恶心现场该有的表情，怎么说呢？赵明觉得，看过那样的现场，还能够自在笑得出来的李涛，仿佛有点神经病。 “与此同时，我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李涛将孙斌的病床并排推到了赵明所在病床的旁边，随后，他合上了病房门，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关于你说的爆炸现场没有任何群众围观的问题，我立即就去着手调查了，然而没想到，事实是，并不是因为那个小区的人不爱多管闲事，而是那个小区，根本就没有一个居民！” “什么？”的确是不敢相信，虽然没有亲自去调查，但是那个小区粗略看上去也有十来栋老旧的六层楼房，加在一起至少也都得一百来套房子，怎么可能会一个居民都没有？赵明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望着李涛。 李涛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想法，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我也跟你现在是一样的表情。”李涛顿了顿，或许我该说得跟准确一点，那个小区在昨天之前，的确是如同别的小区一样，各种各样的人都有，车辆来来往往的也算频繁。可是今天就变成了渺无人烟的存在。而且小区内部的摄像头全部都是做样子的，根本没有连接，甚至线路都没有布。 “这说明了什么？”赵明是在问李涛也是在自己，话语出口后，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工地与小区通过地下通道联系在了一起，工地属于组织曾经的大本营，而这个老小区一夜之间，所有人尽数离开，只能说明，住在小区里的居民，都是组织的成员！’ 细思极恐，一百多套房，伪装出正常小区的景象，那这个组织，究竟包含了多少人，是怎么样一种可怕的庞然大物？ “我怀疑，不论驾驶那辆黑色面包车的四个人背后的背景，或者说组织。”李涛如是说着。 当提到‘组织’二字时，赵明的心不受控制的咯噔一跳。 “姑且用组织来形容，都是一种不能够以常理来判断的存在，我觉得这个组织，很有可能便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一连串命案的凶手！” 赵明眼都不敢眨一下的望着说出这番推理的李涛，他知道他必须要测试一下究竟李涛是真的知道些什么，还是说刚才那番话，如他所言，仅仅是推测！ “那你觉得这个组织是要做什么？” 李涛古怪的笑着摇了摇头，“目前还不知道，不过不管是什么，能有这样的武器力量，还有那么多工作人员，同时敢公然与警察局对抗，他们要做的事，必然是无法想象的庞大！” 这样的回答，赵明思考着应该如何去理解，究竟李涛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回答却偏偏介于两者之间！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李涛转向孙斌，“组长，也说说你消失这两天的发现吧，我觉得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我们必须要重新思考一下了。” 孙斌靠在床板上，面色凝重的叹了口气，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赵明从未想象过的可能。“我觉得张琴并不是张琴！” “什么意思？”李涛与赵明一齐惊讶出声问道。 孙斌摸了摸口袋，似是在寻找香烟，这是他的习惯，每当说起特别严重的问题时，他都会习惯性的一边抽烟一边诉说。不过随即他像是意识到这里是医院，静止抽烟，讪讪的摇了摇头“那天我跟你说，或许一切必须得从源头开始调查，也就是第一具尸体，张琴！所以之后，我根据手头上的资料，找到了周雄，沿着张琴来到这座城市前的脚步走上了一遭。” “我和周雄先是去了他们两在隔壁市打工的那家工厂还有他们的宿舍，找到了工厂的老板，那人对张琴和周雄两人还有些印象，于是他描述了一遍记忆中的张琴，那时候我才发现，张琴在那家工厂也只不过呆了一年的时间，也就是说她几乎是在认识周雄前几个月才进的工厂。” “本来工厂老板是记不清张琴在去他那里之前是做什么的，后来在我再三追问下，他才终于想起来面试的时候，张琴曾说过自己在某某饭店有过工作经验。只是我没想到，那家饭店不仅又在另外一个市，而且还已经倒闭了。” “那时候，周雄所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告诉了我，所以我让他回去，自己又立即跑向那个城市，拜托了一位认识的警察，找到了那家倒闭饭店原来的老板。奇怪的是，那个老板竟然时隔几年，还能够记得张琴这个人。问他为什么会记得，他只说张琴这人与一般女孩不一样，非常聪明，虽然长得不是特别漂亮那种，但是也很耐看，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她少言寡语，做事认真，能吃苦，是个不可多得的员工。说到最后，那个老板还有些遗憾的感慨后来再也没招到过像张琴那样的好员工了。知道了那些情况，我就问他，张琴是为什么不干了的。谁知道，那个老板对此也是完全不清楚，他只说，张琴在他那里大约干了一年左右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就说不干了，想换个环境，起初他还以为张琴是嫌工资少了，便赶紧给她加工资，不过很快他知道，张琴根本不是为了钱，她纯粹就是为了想换个环境。” “离开了饭店，张琴便去了那家工厂，认识了周雄。我与饭店老板谈话到了最后，幸运的是问到了张琴去她那里之前的工作单位：一家大型理发店，又是在另外一座城市，于是我又赶去。” 说到这里，孙斌揉了揉脑袋，问向李涛和赵明。 “所以你们知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什么了？” 第一百零三章 大起大落 是的，赵明确实知道了，如同孙斌所说的那样，张琴每隔一年就换一次工作，工作领域甚至到各行各业的话，多半可能，张琴这个人的确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并且这份隐秘还有可能非常严重。 孙斌再度叹了口气，“两天时间，我就这样一个城市接着一个城市，一家店接着一家店跑，值得一提的是，几乎每家店的老板都对张琴还有记忆，同时也是赞不绝口。后来我追查到了张琴的第一份工作：网吧网管。根据我后来我了解的情况，这第一份工作恐怕是与真正的她最为接近。循着第一份工作，我去了张琴的老家，一个比较偏远的小镇子。在哪里，四处打听之下，我碰到了一些人，他们在见到张琴的照片后，给我正展示了真正张琴的模样。” 那一年，国内网络刚刚兴起，张琴所在的学校作为整个镇子上唯一一所高中，拨出了一些经费，购置了几台在当年而言价值不菲的电脑，作为学习培育使用。那时候的张琴，刚上高二，是一名青涩，沉默寡言的小姑娘，不过她头脑转得特别快，而且因为家里很穷的缘故，学习上无比用功，自从进入高中开始，每一次考试都能名列前茅，是个实打实的尖子生，成绩稳定的她，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学校重点培养打算送向重点大学的优等生。 而且因为这样的基础条件在那里摆着，学校引进的电脑，组建的机房，她便成为了为数不多几名获邀去参与学习的学生之一，然而，从她踏入机房，摸上电脑的那一刻，好像她脑子里就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她变得无比沉迷，自此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往机房跑，如果管理机房的老师不给她进去，她就完全不顾脸面的苦苦哀求，一直哭到老师心软为止。 后来时间一长，学校方面便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表情，因着担心她会玩物丧志，学校领导甚至还直接下了死命令，禁止了她再进入机房，要求她好好学习。毕竟那些年，学校方面对她的投入实在不少，各类奖学金，生活补助，几乎给了她，如果到了最后，她因为玩电脑，而考不上理想的大学，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然而，令学校没想到的是，听到校长命令的张琴，竟然直接不再去学校，转而回家央求父母买上一台电脑，那样的渴望已经超过了任何年龄层的人对任何东西的欲望，简直都可以说是离开了电脑，张琴恐怕就得死一样。 那样的事情，惹得不仅张琴的父母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更也是逼得学校方面的领导急白了头发。 那场由张琴发动，其他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战争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的时候，最终以学校方面的妥协而宣告结束。 张琴与学校做了笔交易，只要接下来的高中生活里，张琴在每一次的考试里都能够维持年级第一的成绩，那么学校不仅不会阻止她玩电脑，还可以开个特例，将机房的钥匙交给她一把，她只要想，任何时候都可以进入。 要知道，即使在那样一个小镇上的一所高中，要想一次不落的保持年级第一，也是极度困难的事情，毕竟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更何况此前的张琴也没有达到那样的高度！ 但是，张琴心中那股对于电脑的渴望轻易战胜了一切，她选择答应。 自那一天开始，上学时间，张琴疯狂读书，放学后，她会一直呆在机房，直到十二点，由父母将她接回去。 而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张琴的成绩不仅仅真的维持住了年纪第一的宝座，还甩了第二名好一大截。甚至于她的成绩在那一整个省份，每次都在前三名徘徊，好多次都是全省第一。 对于那样的成绩，学校方面高兴坏了，他们毫不怀疑张琴的的确确是一个举世难得的天才，同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每年每个省份，重点大学都会留有至少三个保送名额，这里说的是整个国家公认的最好的两所大学，还没加上其他稍微差上那么一点点的重点大学的名额。 也就是说，那时候刚刚进入高三年纪，因为接触电脑而性格更加孤僻了一些，明明是一个女生却毫不在意穿着打扮，整天就是一身校服，脚蹬着穷酸布鞋的张琴，只要那样的成绩能够维持到高三下半年，开始进入保送程序，那么张琴，毫无一如就直接双脚踏进了全国最一流大学之中。 意识到了这一点，从来没有出过这样一名天才的镇高中，则更是全心全意的为张琴服务，甚至他们因为张琴说当时的电脑已经不够使用，希望可以换上最先进的两台电脑，而直接二话不说就投入购买。虽然那一年多，学校的所有领导都不知道张琴究竟在用电脑做些什么。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虽然领导们并不知道张琴在做什么，但那名负责看守机房的老师，却因为心中的好奇，有一次趁着张琴白天上学的时候，偷偷的在张琴使用的那台电脑上做了一些手脚，打算等到十二点多，张琴离开后，回来好好看看到底张琴在忙什么。 却不曾想，他的确模糊知道了张琴在做什么，但是他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对此讳莫如深，根本不敢说上半句，甚至第二天他就请了假借口身体不适，在家一连休息了七天。 当然，张琴根本就没表现出半点在意的样子，她依旧安安静静的玩她的电脑，日复一日的生活着，仿佛从来都不知道疲倦。 就那样，半年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递送保送人员的日子，那个日子到来前，省里的一众领导们还破天荒的结对来到了他们学校，专程就为看上一眼被称呼天才的张琴。 事实上，自打进入高三开始，天才这样的称谓或许都不足以去形容张琴，因为那时候，她的考试成绩已经稳稳的升至全省第一，并且照样甩第二名好一大截，那一大截是不可能追上的鸿沟。 所有人的目光里都透露着好奇，不论是学生，还是家长，亦或是那些领导，没有人能够明白为什么看起来那样从容不迫几乎是敷衍式的应付学习，应付考试的张琴，会能够那般轻易的获得那样的成就！ 夸张的是，镇高中有那么个别负责张琴的老师，还生出了一个另类的想法，那就是：张琴从来都是掩藏了实力，从高一开始，明明看起来不是多么认真的她，每次都稳稳的吊在年级前十左右，后来发生了电脑事件，于是张琴就稍微再放了一点真实能力出来，所以成为了年级第一。进入高三，因着老师校长们嘴上说的保送之事，听见了的张琴，再放出了一点实力，牢牢占据全省第一，并且还给第二名故意留上了那么一段差距，让第二名死了追逐超越的心。 那几名老师真心觉得，如果张琴想，次次满分都是轻而易举。 当然，这样的事情，根本无法证实，偶有几次，有老师试探性的问了问张琴，但她也只是笑着摇头不做回答。 对了，根据所有人的回忆，笑起来的张琴，是那样美丽动人。 说回那群领导过来之事，自然而然，张琴必须与他们见面，客套的演绎着既定好的流程，奇怪的是，说起来性格的确孤僻的张琴，不知道从哪里学校的交际礼仪，她那日的表现可谓可圈可点，几乎挑不出来毛病，得体大方的让镇高中好些领导都有些自惭羞愧。 那一刻，他们就在想“难不成这些东西，都是张琴在电脑上学来的。难不成张琴的好成绩，也是靠电脑上学习得到的？” 真实见过张琴，感受过张琴那不凡谈吐的领导们，当天就拍板做出了决定，张琴便是那一年保送进全国第一大学的高三学生。 不过，那一众领导里面，有一个三十五六岁，叫做朴嵩明，职位不上不下，似是省里一个书记的中年男人，表现出了对于张琴在电脑方面的兴趣。 那时候的张琴，因着年纪毕竟还小，没有进入过真实的社会，因此瞧见朴嵩明对她的电脑方面表现出了兴趣，便也就稍微多说了几句，但也就是那么几句而已。 形势一片大好，一切有条不紊的前进着，整个小镇都为能够出了一个张琴这样的绝世天才而感到欢呼雀跃，就更别替张琴父母的高兴劲了。然而，如同所有事情一样，大喜之后，注定有着大落，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 第一百零四章 代课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孙斌的话刚一停下，听得入迷了的赵明和李涛几乎是立即张口就问。 却只见孙斌表情悲伤的摇了摇头，取过病床上之前李涛给他准备的茶水，喝上了一大口，才叹着气继续说道。 那一年冬天，也就是高三上学期后的寒假，不过因为那个镇子地处偏僻，当年也算是个穷乡僻壤之地，当地的人都认为要想出人头地，则必须使劲读书，考上大学，方才能光宗耀祖，而因着这样的缘故，那所高中，即使是寒假，也照常上学，一直要上到腊月二十八，才会放上几天假，让学生们回家过年。 那段时间，关于张琴的保送之事，已经落实了下来，一切都在走流程，学校领导觉得不会再出什么事了，他们学校终于出了一个可以在外作为炫耀的资本，所以他们对于张琴的行为也就更加放之任之，可以任由张琴选择上学或者不上学，随便她去机房呆上多久都可以。 张琴是个老实姑娘，像是对已经保送没有什么感觉一般，也不在乎身边同学的羡慕言语，依然按点上学，按点放学，之后去机房待到十二点，过着完全重复，一点点都没有改变的生活。不过这样的行为，倒是让学校领导对她更为称赞，觉得她不仅仅是个学习方面的天才，就连在为人处世方面都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不骄不躁不傲不狂，要知道，能够做到这一点，任何时代，都是非常困难。 只不过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距离上一次省里领导来拜访，仅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那天来过的那波人里面，竟有一个人独自又跑来了。 说到这里，像是对一切早已有了想法的孙斌又叹了口气，问“你们猜是谁？” “朴嵩明！”赵明和李涛立即干脆回答。 是的，那人便是朴嵩明。自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朴嵩明会孤身一人再度回来，但毕竟他是省里的高官，镇中学的一众领导照例还是热情的招待，不过朴嵩明却将那些招待一一拒绝了，只是说，想要和张琴谈谈。 镇中学的校长，不理解这样的要求是因为什么，不过他本能的就想到该不会是张琴保送之事出了问题。可是朴嵩明无比肯定的保证不是保送的事情，只说想和张琴谈谈一些对张琴未来有莫大好处的私事。 听到那样的话，镇中学的校长更是眉开眼笑，他只当那日朴嵩明见过张琴后，觉得张琴是个稀世奇才，想及早为她安排以后的道路。要知道这样的事情，校长还是明白的。在复杂的社会上行走，能够及早培养一个将来肯定会有大成功的伙伴，终归不是坏事，更何况，他自己本身就一直在这样做，否则他怎么会纵容张琴那般胡闹，还花了大代价满足张琴想要的一切。 只是校长也没想到，张琴与朴嵩明的这番谈话，会整整谈了一个下午，而因着朴嵩明的身份关系，他主动安排了一间独立的屋子给他们两人，以致校长根本半点都不知道他们这两个年龄相差悬殊的陌生人，到底有什么值得谈上那么久。 后来，谈话结束，张琴的表情显出了几乎从未有过的严肃与认真，校长瞧见她那样的表情，本能的立即知道，恐怕出了什么问题。怎奈，无法向朴嵩明开口问询的他，只能问向张琴，可惜张琴也只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接着，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则更是让校长又悔又怕到肠子都快青了，因为放学后，张琴破天荒的没有去机房，而是直接回了家。 之后第二天，第三天…….一连七天都是一样，张琴就像是忘记了电脑那么回事，一时间，她的诡异表现成为了整个学校关注的焦点，在一定程度上也调节了那一届高三学生心中的紧张情绪。 然后就是放寒假，过年，正月初四，学校开学，如此一算，张琴已大约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没再接触过电脑。不过让镇中学领导们能够稍微松一口气的是，除去不再去机房这一点，张琴到底还是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依然是从来没有变过的校服打扮，事实上，学校还特地拨过数额不小的金钱，作为奖励给了张琴，毕竟他们那些领导也明白，张琴好歹也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大姑娘，总不能老是那种看上去脏兮兮的打扮。当然，其中也有另外一层含义，不久后，张琴将会作为镇中学的代表人物，会成为一个类似于偶像的存在，或许会在日后的很多年里，激励着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努力学习，追赶张琴。 如此算来，那样的奖励便算是微不足道了。 话说回开学第一天，也就是高三下学期的第一天，那天早上，背着书包的张琴早早的就出了门，是她们班第一个到达学校的人，那时候学校铁门还没开，不过看门的老头自然是认识她这个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便就破例开门放她早早地进去学习。 可事实上，进了学校后，张琴并没有去自己所在的教室，而是径直走向校长办公室，在门口蹲着等待。 所幸那所学校的校长并不是个没用的人，他也很刻苦，尽心尽力的想要为那所学校好，因着这般缘故，张琴倒也没等上多少时间。 不过一等到校长坐到办公位上，刚想开口询问张琴是否有所什么事之际，张琴嘴间率先冒出来的话，却生生将他的询问塞回了肚子里。 “校长，如果您想要这一届高三尽可能的多考上一些好大学的话，我希望接下来直到高考的这段时间，由我来教课。” 幸亏当时校长嘴里没有任何东西，否则只怕他都要尽数因为震惊而喷了出来。并且为了防止自己出现了幻觉以及幻听，校长还特地问了一遍张琴刚才说的话。 于是张琴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要说校长认不认为张琴是举世难得的天才呢？答案是绝对肯定。甚至，校长都认为只要张琴不走上歪路，一步一步大学，社会，最多只需要十年时间，张琴必然会成为，用一句老话来说，就是一代枭雄。 但是，要说到让张琴教课，特别还是拿整整一届快要参加高考的高三学生来做实验，校长本能的就直接拒绝。 不过他拒绝的语气倒是颇好，为此，还说了一堆话希望张琴能够表示理解，其中还包括类似于教书并不是一份好差事，也不如想象中的简单，你现在还年轻，已经保送了，就好好享受接下来这四个月的美好时光之类的话。 解释的话语说完，十七岁，身着一套洗得发白的校服的张琴，果然没能如奢望中那般，，接受拒绝，转身离开。 或许往好的方面来说，张琴倒也没有拿退学之类的事情作为威胁的筹码，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就像是过完一个年，变得成熟懂事了很多。 但张琴到底还是提出了一个建议，一个让校长认真考虑后决定接受的建议，可惜的是，那时候，校长根本就没有想过，为什么那样的关头，张琴会突然提出那样的想法！ 因为正常开学是正月十六左右，而他们那所镇中学是正月初四就开始上学，如此以来，中间便有了十二天的时间差。再加上，一般情况下，高三学生开学后，正月二十左右，会有一次大规模的联合模拟考试，算是一种预判，也是一种激励的方式。 张琴的建议便是，从正月初四，也就是当天开始，到第一次模拟考试前一天为止，这段差不多十五天的时间，由她来负责这一届高三的教学，如果联合模拟考试，学生们的成绩没有明显提升的话，那么，她代为教学的事情自然立即结束，但是如果有了显著的提升，她则可以一直教到真正的高考前一天。 “什么代价？” “联合模拟考试，我也会参加，而且我会拿满分。” 校长听见那样信誓旦旦的话语，那一瞬间，他相信了那几名老师对于张琴的猜测，同时，他也是人生中第一次，对一名年仅十几岁的学生，感到了无法言明的害怕！ 交易达成，早课铃响起后，校长通过大喇叭将八个班，约莫四百多名高三学生全部集中到了学校唯一的大礼堂，在那里，他郑重宣布了接下来半个月，张琴将暂时成为所有高三学生的老师，所有科目全部由她一人任教！ 第一百零五章 泪水 想象一下，那一刻，在场所有同学会是怎么样的惊讶，不解。那些本来的任课老师又是多么的愤怒，不甘，种种情绪糅合在一起，大礼堂里的氛围紧张炙热。 不过，那个年代，那样一个小镇上的高中，校长的话就好像圣旨一样，具有极高的威严，以致虽然学生和老师对那样的安排很有意见，但也都只能放在心里，最多也只是背后里小声议论。 校长不容拒绝的宣布了消息后，因为要同时教四百多名学生，课堂顺理成章的转移到了大礼堂，为此，校长也安排人给张琴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约莫一个小时后，大礼堂高台上，年仅十七岁的天才少女张琴，耳戴扩音器，面朝投影仪开始了她人生中第一次授课。 事实上，开课前，不仅仅是本来就应该在大礼堂里的人存在，甚至还有学校里其它早上暂时没有课的老师们也全都闻风赶至。 一时间，大礼堂里，倒是颇有些人满为患的味道。 张琴并不在乎那些事情，照常开始上课，枯燥的教学内容间歇，时不时穿插了一些像是有关又像是无关的话题，伴随着偶尔的笑语，徜徉在仿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张琴嘴里传出的话语中，四十五分钟的一节课仿佛转瞬即逝，一直到了下课铃响，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止不住的感到意犹未尽。 自然而然，所有在场听完这样一节别开生面，生动有趣，活灵活现而又极有效率的一节课的老师，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真的是又羞又愧，毕竟，至少拥有几年教学资历的他们，一上来就被张琴比了个落花流水，怎叫人不唏嘘感慨！ 一节课结束，铃声响起后，全场默契的站立，掌声舞动久久才能停息。 高台旁边紧张不安站立等待的校长，也是满脸震惊的笑容，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到底还是狠狠松了一口气，因为实力证明，他做对了选择！ 第一天过去，学校内再也没有人质疑这样近乎荒唐行为的合理性，放学铃响起，一天的课程结束，张琴便背着个书包孤单落寞的回了家，就连校长和老师想同她谈谈的想法，也被拒绝。 而且是的，她依然没有碰电脑。 第二天，十七岁的学生张琴代课教书的事情，自然一五一十全都传到了所有高三学生家中的耳中，于是一早，各路家长怀揣着或是愤怒或是疑惑或是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全都来到了学校。 因为人员太多，校长还不得不分批安排家长们进去听课。自然，一天下来，怎么来的家长，到底还是怎么回去了。没有人吵，没有人闹，有的只是惊讶激动与感激！ 故事听到这里，赵明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组长，为什么这样离奇的故事，我们从来没有在新闻报道上看到过呢？” 孙斌喝了口水，摇了摇头“因为张琴最一开始就提出了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要求，那就是不接受采访，不接受报道，甚至就连拍照和视频都绝对不允许，学校方面对此虽然疑惑不解，但也只能照做。” 见赵明没有更多问题，孙斌放下茶杯，便接着说了起来。 于是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联合模拟考试的日子到来，也意味着检验张琴教学成果的日子来到。 那天，张琴自然也去参加了考试，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出的考场，后来只有流言说张琴几乎就没在考场里呆上多久，而那一天，也是她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去到机房的日子，看守机房的老师见到她突然出现，还吓了一跳。 于是，三天考试时间，张琴要么是在考场参加考试，要么在机房，只不过这一次，她将晚上回家的时间拖延到了凌晨两点，对此，她的父母虽然担心那般高强度的学习以及教学，会将张琴的身子弄垮。但是听到这里，你们也该明白，张琴的性子很倔，她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考试成绩如期而至，像是理所应当，又像是为了遵守承诺一般，张琴毫无疑问的考出了满分的成绩。对于这一点，校长的确是激动的。不过更激动的还在后头，镇高中那一届高三学生那次模拟考试的成绩，相对于上一次而言，经过所有老师仔仔细细，反反复复，不敢相信一般计算了不下十次之后，他们才不得不承认，整体提高了将近百分之四十。 要知道，百分之四十是什么概念？原本校长对那一届高三学生的期望大抵只有十个人有希望考上一本大学，可是短短半个月后，这个人数提升到了十五人。十五个一本大学生，对于他们那个小镇，对于他们那所镇高中而言，已经是从来没有达到过的高度。更别提，这还只是张琴教学了半个月的成果。 于是那一天，情况发生了改变，不再是张琴主动要求代课教学，而是校长和老师疯狂了一般请求张琴再接再厉辛苦一下，坚持到真正的高考来临。自然，校长也明白张琴这样一个人代理全部课程会非常累，所以在生活各方面，他都尽最大努力给予了她帮助，其中甚至包括暂时削减了那一届负责高三的所有老师的工资。 不过那些老师倒是也没有半点怨言，毕竟张琴的能力摆在那里，而且也只是四个月时间而已。那个年代，为人师表者，特别还是那样的穷乡僻壤。那些老师，的的确确都是真心希望学生们都考出去，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 张琴对于校长提出的那些东西，照单全收，没有客气，没有拒绝，只是很平静。不过她倒是提出了一个附带条件：希望这四个月能暂时住在学校里面，条件不用多好，正常就可以，因为她有一件事需要尽快完成。 对于那样的条件，校长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同时他也知道，张琴口中所说的事必然是与电脑有关，至于说具体什么事，知晓张琴性格的他，便也没问，当然，张琴也没说。 时间过得飞快，一次又一次的模拟考试，那一届高三学生们的成绩，一点一点几乎是于整个镇子里居民的注视中，好似一辆平稳行驶的汽车，逐步上升。 而校长预期中能够考上一本大学的人数也已经上升到了五十人。附带一提，十年前的一本大学和现在的一本大学本质上来说，可谓有天壤之别，简单讲的话，就是那时候含金量非常高！ 张琴结束了那样忙碌的生活，是在高考前半个月的时候，那一天，她说她要做的事情终于全都完成了，剩下的便是陪着高三学生们等待高考即可。 事实上，因为当年制度的缘故，虽然张琴已经被保送，只需要到九月份前去大学报到即可。但那一届的高考，她还是必须参加，即便她只在考卷写个名字，遵守高考规则等待结束就可以，但必须要参加！ 离开机房后的第二天，回到大礼堂的张琴，出乎意料的停止了教课，反而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与四百多名正因为高考快要到来的高三学生聊天，主要内容是谈理想，谈今后的发展，谈各自对人生的期望。 那一天，张琴笑得很开心很高兴，有着那样笑容的张琴，在校长眼里，着实美得像仙女一般，于是他到底还是偷偷的捕捉了一张身穿校服，青涩无比的张琴的照片。 谈话结束，隔天，依然是不再教课，张琴开始让学生们做题，做她出的题，而那些题目，就像是印在张琴脑子里一般，信手就来，根本不必提前做准备。 于是，一天天的全都在做题中度过，本来，一直做题会让学生很紧张，很烦恼，影响更加不好。不过张琴虽然出题让他们做，但她从来没有检查过他们的试卷，甚至她都没看一眼，便就开始挨个给予解答。 按照常规，高考前五天，所有高三学生放假，一方面是为了调整好心态，应对即将到来，在那个年代可谓能够改变人生的一场考试。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布置准备考场。 犹记得张琴代课的最后一天，知晓第二天便要结束长达四个多月由张琴给予的一段既梦幻又疯狂岁月的四百多名高三学生，放学铃响后，他们似是事前约好了一般，齐齐跪倒在地，朝张琴郑重的磕了几个头，泣不成声。 第一百零六章 消失与对不起 那一次，礼堂高台上的张琴也哭了，泪水唰唰落下。就连一旁的校长见到那样的场景，也忍不住偷偷落泪，只是他没想到，那天傍晚，竟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张琴，见到那个浑身都是神秘的十七岁少女。 五天的准备时间，学生们，老师们都在一刻不停的忙碌，急切等待，倒是没有人想过要去张琴家拜访一下，大抵他们也是认为这种关头，去考生家里不太合适吧。 可是，如果有人去拜访了，高考那天，校长发现时，也就不会觉得仿佛晴天霹雳一般。 一直到高考那天中午，在自家考场外焦急等待的校长才渐渐从考场出来的学生里听见了那则消息，说是其中一个考场里，有一个学生并没有来参加考试，而且好像就是这个学校的。 当时也不知道冥冥中有预感，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发现那群正在小声议论的学生里有认识的面孔后，校长直接就跑了过去问他知不知道是谁没来参加考试。 可惜，那个学生支支吾吾的只是摇头，不肯说话。 一连问了几个学校都是同样的情况，校长只得慌忙往学校里跑，一连打了好多个电话，才终于问到了没来参加考试那名学生的人名。 听到那个人名，他整个人就像是大白天被雷劈中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任由电话机从手中滑落，将近二十多分钟后，才在一名万分着急的老师的呼唤下，缓缓的回过神来。 校长回到现实的第一句就是“张琴没来参加高考！” 那名老师立时也是无比震惊，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这种事，毕竟，只需要来参加，写上姓名，随便勾勾选选，即使考零分，也照样进最好的大学，张琴为什么不来参加？ 下一秒，校长大叫着‘会不会出事了？’就玩命朝外跑去，那名老师也不敢犹豫，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也顾不上搭车，生生靠双腿一路跑到了那栋算是相当熟悉的瓦房前。 平静合上的大门影像出现在校长的视野里，他立即便知道，关于生病了的奢侈期望到底还是化作了尘烟，这样一座小镇，这样一名传奇少女，她的一举一动可谓都牵动着很多人的心，如果她真的突发重病，校长知道自己肯定会知道。 那么，究竟刚发生了什么事？ 校长鬼使神差的伸手就去推门，却不曾想，木门竟然轻轻的便被推开，堂屋里的景象变得无比清晰。校长知道这里的模样，这些年来，他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上一两次，就连一些小东西具体放在哪里，他都清清楚楚。 所以，一眼看去，他就知道，这件堂屋完全没有变化，该在的东西都在。只不过，居中那张木质餐桌上的那封信却是个不应该存在的玩意。 看见信，校长心下一沉，料想事情恐怕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那名老师左右打量了一边两侧卧房，甚至就连厨房都去看了看，确定整个屋子里没有任何人，又瞧见校长那般模样，到底还是鼓起语气，将桌子上那份信取了过来，递给了校长。 “不管怎么样，张琴是个天才少女，她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必有她的道理，我们还是看看她怎么说吧。”老师如是劝慰着校长。 校长失神了好一会儿，方才低头，展开那封信，开头第一句便是陈校长，对不起！ 孙斌说到这里，再喝了口茶水，摆手示意了一下李涛去将病房门锁上，接着，忍不住问李涛要了根香烟抽了起来，好在这间只有我们三个人，把窗户打开，散散烟味，倒也不属于严重的问题。 孙斌狠狠抽了两口，方才继续说。 那封信，校长一直保留着在，当然，我也成功看到了那封信里的内容。实际上，信很短，几乎什么事情都没有说明，只是真诚的向陈校长道了歉，为这三年学校对她家的帮助感激万分，同时也为最后，她没有提前打个招呼便不辞而别的行为感到愧疚。 末了，张琴说自己一家都很安全，父母已被安排到别的地方居住，她选择了不去参加高考，也不会去上大学，是因为她见识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她必须去为那个世界去付出她的人生，最后她告诉校长，未来某一天，当一切都结束后，她会亲自回来当面向他表示歉意。 看完那封信，校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栋房子的。好在那名老师还算机灵，一出了房子，便赶忙跑动着向左右邻居打听消息。 最后，到底还是给他问出了一些事，说是五天前，也就是张琴落泪那天晚上，应该是夜里两三点的时候，有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张琴家门前，不一会儿，张家和她父母便一人背着个小包，缓缓上了车，很快离开。 自那一刻开始，他们家人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 一直到两天高考结束，校长像是才醒悟过来，明白不管张琴是什么原因选择放弃高考，放弃大学，都必然是因为她在机房电脑上做的事情。 可惜，等他急忙跑到机房时，却发现原先的电脑已经全都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台台崭新的最先进，刚刚拆封的电脑。 校长见状，急了。几乎从来没有发出多大脾气的他，抓住管理机房的那个老师就问是怎么回事，可那个老师表现的也像是莫名其妙，慌里慌张的就拿出了一叠文件递给校长。 校长一见到那些文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里面包括发票，包括采购书等等东西，落款都是他的名字。 立即，校长就想到，这一切恐怕都是张琴做的，至于说算是对学校的补偿？还是什么？他就不得而知，因为他知道，不论如何，这些电脑不是他要求买的，这笔金额不菲的钱也不是他出的。 那么随之而来的两个问题就是“那些旧的电脑去了哪里？张琴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钱？” 毕竟张琴家的情况，校长是非常了解的，即使这些年省吃俭用，一分钱不花，他们不可能能够攒下这么多钱，更何况，根据他在张琴家看到的情况，张琴一家离开时，几乎什么都没有带走！ 那么钱是从哪里来的？ 第一个问题，管理机房的老师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他说“送来这批电脑的人，说是以旧换新，而且我看文件资料也没任何问题，便就把老电脑让他们全都带回去了。” 校长似是还不肯放弃希望，“张琴常用的那台电脑也一起带走了？” 管理机房的老师，有了片刻的愣神，随即狠狠点了点头“是的，也一起带走了。” 说到这个地方，已经点着第三根香烟的孙斌，没来由的笑了笑“事实上，这一次在我的逼问上，那个管理机房的老师终于承认了，当年他偷偷的将张琴所用的那台电脑藏了下来，是准备日后有机会，彻底研究研究。” “后来怎么样，他研究出来了吗？”赵明急忙追问。 孙斌摇了摇头说‘故事还没结束呢。’ 执拗的校长那一年的暑假，两个月的时间，都在费尽心思的思考为什么，他坚持相信，任何人做任何事，必然都有原因，所以他想要知道那个原因。 不过与此同时，那一年春天开始，张琴所做的一切，渐渐变得合理了起来，为什么张琴要提出代课，为什么几乎是拼了命的在提高那一届高三学生的成绩。校长想通了，只怕是那个时候，张琴就已经决定了不去参加高考。 可是因为愧疚，她方才倾尽全力想帮那一届高三学生尽可能的更多拷上好大学。 而事实上，张琴真的做到了，那一年出高考成绩，镇高中四百三十八名考生全部跨入本科院线，其中一本院校人数高达一百二十人！ 那个数字是校长从来都没有也不敢去想的高度，但是张琴做到了，而那一战，那所镇高中一举成名。同时，张琴那独特的教学方法也给所有老师带去了无法想象的深刻影响，他们从中借鉴，一年又一年的模仿努力，学生的成绩也变得越来越好，整所镇中学变成了那个省，甚至是周边几个省学生心目中圣地一样的存在。 第一百零七章 胆大的猜测 赵明本以为故事到了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但是看孙斌仍然并不准备停歇的势头，他便急问“难道还有后续？” 孙斌笑着点了点头，看样子，他也对张琴的这个故事非常欣赏，“想必说到这个程度，你们两个多少能猜出来，那个学校现在的名称了。不过那是最近几年的事情了，张琴所在的镇高中名声愈发响亮，几年后进行了一次搬迁，老学校虽然还留着在，不过变成了初中，在搬迁的流程里，有些人留了下来，有些人去到了新的地方。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终于找到了当年管理机房的那位老师，不过那老师现在已经不是老师了，而是在一家颇具规模的网络公司里上班，具体名字我就不说了，当然，你们大致也能猜到。” 最一开始我打电话给他，他还不愿意见面，不过后来在我拿出警察身份，半威胁的情况下，他到底还是出来了，我们简单喝了个下午茶。 找他，主要是想问清楚两件事，一是当年他偷偷想要查看张琴在机房弄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二则是后来那台他私藏下来的电脑，怎么处理了？ 不过当我见到一身昂贵西装，虽已经四十多岁，但仍然意气风发的他时，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当年，他必然学到了很多东西。 只可惜，对于第一个问题，他是打死都不肯说，即使我威胁要将他带去警局，他都表示，即便如此，他都不能说。 我很难想象，究竟什么样的发现，会在十多年后，都能够让那个老师害怕成那样，遗憾的是，我的连番攻击，他都是死死闭嘴，不肯透露分毫。可是第二个问题，他倒是勉强给予了回答。 原本的确如我所打探到的那样，他私自藏下那台电脑，是想花时间好好研究，看看能不能学习到什么东西，从而盈利。只是，大约五天后一个夜晚，一辆黑色大型越野车，夜深人静之时，停在了他家门口，包括司机在内的五名黑衣壮汉径直闯进了他家，二话不说擒住他，将一把手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只问了一句话“电脑在哪？” 想象一下，那样的状况下，吓得屎尿齐飞的机房老师，哪里还敢嘴硬，立即就将电脑交了出去，好在五名壮汉得到了电脑也没多为难他，径直就离开了。 自然，这样的事情，他也不可能报警，因为报警就意味着他必须承认偷了东西，于是这也就成为了他心里的一个秘密，直到我找上他！ 可谓精彩绝伦的故事说完，没想到窗外的天空都已是夕阳的景色，一直沉默不语，安静聆听的李涛，不知为何也点上了一根香烟，狠狠抽上了一口，叹了口气，看向孙斌。“组长，你是不是还有事情故意没说哦？” 赵明不清楚李涛为什么这样问，不过只见孙斌忽的大笑了起来，“李涛，你小子，观察力还真是厉害，那么一点小事都抓着不放。” 李涛依旧如故的脸上挂着狡黠的淡笑。“只怕那恐怕是整个故事里第二重要的事情了。” 话语传出，孙斌脸色猛地一变，双眼瞪得斗大，死死盯着李涛，好半晌才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惜这一点我也只能查到最基本的表面，更多的不能再查下去。” 李涛不做言语，安静等待着。 “去过镇中学两次的朴嵩明。”孙斌像是本能的降低了说话的声音，而这个名字响起，赵明也才终于明白李涛所指的是什么了。 “朴嵩明后来改了名字，真名这里我就用何某人来代替。他也不在省里任职了，那些年，他就好比坐上了火箭一般，平步青云，直达最高层。你们时不时的在电视报道里可以看到他。” 呵！暗示到了此处，赵明即使再傻，也已猜到这个何某人具体是谁了？只是他没想到，其身份居然会如此可怕！而且，孙斌提起何某人时那样的语气，到底又是在说什么？ “关于张琴那几年所研究的东西，组长，你应该也有了想法吧。”李涛再问。“毕竟张琴绝对是因为那个东西才选择不参加高考，不进入大学，送走父母，背井离乡。”李涛顿了顿，“接近十年的时间，明明是个决定天才的张琴却逃避似的过着最普通的普通人的生活，而且每份工作都最多只做一年，也就意味着同一个城市绝对不呆超过一年，这代表着，不论她想要逃避的到底是谁？那人都还在寻找她！” 呵！赵明只感觉自己都快坐不住了，因为李涛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何某人？” 李涛和孙斌对于这个问题，一齐保持了沉默，只可惜，大多数时候，沉默都等于默认。 孙斌笑得很辛酸“还记得刚才我说过张琴留下那封信上的内容吗？我觉得，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段文字里面其实已经暗示出了张琴在研究的东西了，或许那个东西只要真的上了轨道，这个国家，很多很多事情都会发生无法想象的改变。” 系统？赵明条件反射似的就想到了这个，因为孙斌刚才那番话其实跟之前张振才所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可是，系统是张振才兄弟二人发明的，而且从事情上来看，张琴所研究的工作还早在他们两兄弟之前！ “天才少女张琴，成功研究出了那么个玩意，但是她不确定那个东西究竟应不应该浮出水面，但有人确实想要它浮出水面，甚至还做出了生命相关的威胁，所以张琴选择了放弃美好的未来，逃跑！”李涛组织了一下思路，如是言语。 赵明听言，暗道：如果事实上真的如推理这般，那么这个张琴则不仅仅是个天才，更是个苦命的人儿。 沉默忽的又持续开来，感觉着天色渐渐变暗，赵明才突然想起这个故事的源头“组长，那你为什么说张琴并不是张琴，这是什么意思？” 话语传出，孙斌缓缓从内衣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名笑得很灿烂，身穿发白校服的十七岁小姑娘。赵明瞧见，心中忍不住感慨孙斌所言着实不虚，这样的少女搭配这样的笑容，的确堪似天仙，与此同时，他也明白，这张照片应当便是故事里那日校长偷拍的那张了。 “照片上这个人与我们的死者张琴，看起来的确有九分相似对吧？”孙斌如是问着。 赵明和李涛不得不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你们不觉得，刚才那个故事里的张琴与我们查案以来所以为的张琴，性格，态度，为人方面，有着很大的不同吗？” 赵明沉思一会儿，到底还是表示出了相反的意见。“可是组长，十多年过去了，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社会生活，张琴到底还是会有所改变啊，光凭这一点，恐怕没办法说的。” 孙斌摇了摇头，“所以我只说是猜测，不过我这个猜测终归还是有些依据，因为镇中学里保存了张琴上学时的资料，所以她和她父母的身份信息我都有。回来的路上，我拜托一个朋友帮我查了查，张琴以及她的父母，三个人的信息都被抹了个干干净净，就像这三个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但是关于她的父母，所能够查到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她们两人乘上了单程国际航班。所以说，在我看来，十七岁的张琴，已经不缺钱。” 赵明刚想开口，孙斌立即伸手阻止，表示自己还没说完。“而且，从我听来的故事，张琴这个的姑娘的生活都是计划好的，接下来每一步怎么走，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除非说，这十年来，她的身上真的发生了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而且，我们的调查结果，张琴一共拥有三处住房，三个亲密的人，如果说死者真的是张琴，辗转于三地的话，恐怕会比我们想象的要困难的多。” “但如果有两个张琴，则就非常轻松。”李涛接了话，看来他也觉得孙斌的猜测有道理。 “可是，在组长你的故事里，张琴是独生女，也没有姐妹啊！而且就算是姐妹，也不会长得如此相像吧。”赵明还是提着反驳的意见。 “难道你没听说过有种医疗手段叫做整容吗？” 第一百零八章 再见刘晓雅 “组长，你这未免也说得太邪乎了吧，况且，如果真想要整出一个跟自己相差无几的人，可不仅仅是整容，必须还得身高，胖瘦，年龄，各方面都得极其相似才对，否则身边的人怎么着都会认出来。”赵明如是言语。 孙斌意外的点头表示赞同，他说，“虽然听起来很邪乎，但是张琴那样的人如果真的决定这么做，那我想她必然考虑到了各方面的因素，找来假扮的人一定不会有多么明显的破绽。只不过我到现在都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她要这么做？我们所在的这座城市有什么不同，她为什么不和以前一样，找份不用仔细核实身份信息的工作，做上一年，转换到下一个城市？” 事实上，孙斌的问题，全都说到了要点。然而就目前而言，这个要点，赵明是清楚的。只是他实在不愿意去往那上面去想，因为他觉得如果孙斌所做的猜测都是事实的话，那么张琴绝对是因为系统，才停留了下来。 天色已晚，护士前来查房，发现屋里有烟味，她条件反射的就准备发飙，旋即又好像是意识到了赵明三人都是刑警，便也只是咕哝了一句不满。 等到护士离开后，赵明试探性的问了一下孙斌进入地下室，径直寻找的原因，孙斌对此只说好些年前，他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所以凭着直觉行事。 约莫七点的时候，赵明和孙斌，李涛一起去探望了一下杜峰，表达了一下感谢之意后，便去办了出院手续，而就在刚刚出医院门时，赵明接到了一个电话，看号码，是刘晓雅。 孙斌和李涛淡淡笑着，难得有兴致的打趣了一声说是苏婷婷吧，赵明也没否认，顺势应承，顺理成章得到了与他们分开行动的理由。 刘晓雅在电话里说的饭店，正是上一次她碰巧在店外瞧见赵明和苏婷婷共进晚餐的那家，赵明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她要选择那里，不过现在形势微妙，他不想为了这么一点小事，破坏了接近真相的机会。 毕竟齐洪军说过，刘晓雅以及那到今天都没见过的方文，是神秘第三方势力的人。 到了饭店，只见刘晓雅已经在赵明上回坐的靠窗位置上等待，赵明径直走过，坐到了刘晓雅对面。 刘晓雅见到赵明，笑得很甜，那样的笑容看起来，实在令赵明无法想象会是伪装。“我们两得有好多天没见了吧。” 刘晓雅表现的像是两人颇为熟稔，事实上从某种角度来言，两人的确已是相当熟悉。赵明想要表现正常一点的开口，可齐洪军的话仿佛真切的萦绕在耳边，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见交谈。 好一会儿“是啊，确实有不少天了，最近局里事情太多。” 刘晓雅点头“嗯，我也看出来了，铺天盖地的报道，又是死人又是枪杀又是爆炸的，我真没想到这座城市果然会这样乱，早知到就不来这边打工了。” 说到打工，赵明倒是借机有了谈话的入手点。“东方浴场已经关门了，你准备怎么办呢？” 说话间，饭菜陆续送来，刘晓雅像是有点饥肠辘辘，也没顾忌形象，猛吃了一会儿“还能怎么办呢，总得要生活，倒是已经联系好下家了，也是个浴场，毕竟说来说去，我也干不了其他事。” 赵明敷衍的笑笑，“那男朋友呢？”他所指的当然是方文，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为的就是看看刘晓雅的表现。 怎奈，刘晓雅依然镇定自若，笑意盈盈，表现的似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片刻后才答话，“我听报道上说，浴场的张老板被你们抓住了，是他杀的张琴？” 赵明摇摇头“你知道的，案子的事情不方便透露。”忙碌了一天，还险些死掉的经历导致赵明也颇为饥饿，同时有了前面的谈话，他也是知道，刘晓雅这样的女人，只怕要想从她嘴里套出东西来，可得花些时间，于是，赵明也赶忙吃了起来。“不过张振东倒是提供了一条非常有意思的信息，跟你还有关。” “哦？”刘晓雅挑了挑眉毛，毫不在意的随口一句“张老板怎么说？” 刑警的谈话是需要技巧的，就拿赵明和孙斌来说，两个人在这方面的技术，则可谓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好在赵明到底还是懂的一些，比方说现在，刘晓雅表现出不在意，赵明知道自己也必须同等对待，这样才不会渐渐的被刘晓雅掌控了主权。 “不知道你在新闻上看到了那十三具烧焦尸体的报道了吗？” “额！”刘晓雅似是有点恶心的放下了刚刚夹起的一块红烧肉，苦涩的笑笑“拜托，赵警官，咱可是在吃饭，能尽量不说那么倒胃口的话题吗？” 赵明装出道歉的模样，顺从的点了点头。 果然，刘晓雅接着便问了起来“当然看到了，最近的新闻里到处都是报道，想不看都不行。可是那件事怎么了？” “那些…….受害人，根据我们的调查，都是张振东名下一家叫做星辉游戏公司的员工，也因为查到了这些，我们才能够抓住张振东。” “哦，原来是这样。”刘晓雅有些悻悻然“刚刚你说张老板提供了一条关于我的信息？” “是的。”赵明肯定回答后，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等到刘晓雅直直看向他时，方才继续说“张振东供述称那十三名受害人并不是他杀的，而是星辉游戏公司第十四名员工，一个叫做方文的人杀的！” 刘晓雅端起米饭，划拉了几口，咽下“可这好像也跟我没有关系啊。” “接下来就有关了，张振东说方文是你的男朋友。”其实这样透露案件的情况，赵明有两点用意，要么刘晓雅真的是第三方势力的人，那这些信息，她应当早已知道。反之，如果刘晓雅只是一名颇有心计的女人，通过分享这样的案件情况，他也能更好的看出刘晓雅的隐瞒。 可惜事与愿违，两种可能，刘晓雅一个都没选，她只是平静的微微一笑，勾起了嘴角，“说会话，方文这个名字我还是有点印象的，可是就连他的具体模样我都有些记不太清楚了。而且要说他是我的男朋友未免太过牵强。说句不好听的，我这样的女人，哪里来的男朋友呢，大家不都是游戏人生而已。” 贬低自己来解释方文的存在？赵明着实没有料到。 然而这个时候可不能露了底。“不管怎么样，因为张振东的供述，所以警局那边正在找你，而你不在东方浴场工作，又更换了手机号码，使得今天白天我们找了个空，我建议你明天要是有时间的话，还是去警局去解释一下，以免增添嫌疑。” “咯咯。”刘晓雅那意味不明的笑声响起“话说，你这是在关心我啊？我还以为张琴的案子，我的嫌疑早就洗清了呢，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落到我身上，你说我这是倒了什么霉。” 赵明有些懊恼，暗道自己果然还是能力不足，在刘晓雅这样的女人面前，感觉自己所会的那些计谋都完全没有效果一般。他低下头接着吃饭的理由，快速思考着该怎样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好让刘晓雅露出那么一点点尾巴。 可就在他绞尽脑汁思考之际，饭店里却突然进来了一个客人，一名女子，同时也是此刻赵明最不想见到的家伙。 只见一身平常打扮的苏婷婷进了饭店后，并没有往哪张餐桌走去，而是站立不动，四下张望，像是和谁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自然，没用上多少工夫，苏婷婷便叫瞧见了赵明，顺势也看到了李晓雅。 几乎是一瞬间，脸色急变了的苏婷婷抬起脚照直走了过来，赵明见状，头疼的同时自知此时此刻这样的情景，绝对不能表露出半点愧疚之情，否则只怕要糟糕。 先下手为强，赵明脸上堆起了笑容，伸手主动打起招呼“婷婷，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 赤裸裸的威胁 一个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在这种场合下，看到自己喜欢并且还与自己一直暧昧的男人，同另外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共进晚餐，即便心如刀绞般的疼痛，她都不仅不能表现出来，反而还要表现得更加豁达从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咦？你问我怎么来了？” 话音落下，刘晓雅的目光饶有意味的在赵明和苏婷婷脸上转悠了几圈后，只见她笑着起身，“赵警官，既然你有朋友来，那我也不打扰了。” 刘晓雅转身，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张老板说的那个事纯属子虚乌有，不过既然他在警察局的话，你的建议我会考虑，一有时间，我便会过去会不会他。” 这是什么意思？她是想要暗示什么？赵明注视着刘晓雅缓缓离开的背影，不禁皱起眉头如是想着。 也紧紧盯着李晓雅直到她出了饭店乘上出租车彻底离开，方才收回目光的苏婷婷，大大咧咧的坐到了赵明对面，因为现在就他们两人，刚才那些坚强的伪装多多少少也就是失去了一些存在的意义。 苏婷婷脸上的笑容有些坚硬，语气酸酸的冒出一句“那姑娘很漂亮，原来你喜欢的是那种啊。” 赵明悻悻然“你胡说什么呢？” “哼。”苏婷婷轻哼一声，侧身招呼服务员过来将桌子上剩余的东西全都收拾干净。 赵明见状，无奈的说“姑奶奶，我还没吃饱呢，怎么就收拾起来了啊。” “我不想看到她吃剩的东西，没吃饱我再点。”说着，苏婷婷便拿起菜单快速点了几个菜。一旁的服务员，整天整天见识各种各样的人，当然也是看出来赵明二人气氛的不对劲，不过对于着急送钱过来的客人，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欣喜的。 赵明心知苏婷婷必然是想歪了，虽然这个歪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命中，毕竟他和苏婷婷的确有过那么几晚。因着这般情况，赵明只得好声好气的想要岔开话题“姑奶奶，你还没吃饭？” “哼，休想岔开话题。”苏婷婷气鼓鼓的模样，倒是很委屈“我还以为你工作很忙，没想到是在这里跟漂亮姑娘吃饭，亏我还替你担心，真不值！” 赵明陪笑着摇头，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以最合理的话来解释这个问题了。“姑奶奶，你真别多想，刚才那个姑娘叫作刘晓雅，是目前局里一系列案子有关的一个嫌疑人，但因为没有证据，我们也不好采取行动，今晚约见，为的是想试探一个她的口风。” 果然，冠冕堂皇可又有着一定真实性的谎话是最容易让人信服的。只见，苏婷婷闻言，气鼓鼓的脸颊很快温和了一些，随即，她像是有些悸怕的扭头看了一眼刘晓雅离开的方向，跟着，只听她望着赵明，似是不太愿意相信一般。“那样的姑娘，会是嫌疑人？你小子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有句话叫做，女人心海底针。”赵明故作坦然的笑笑“不能够以表面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事实上，如果女人狠起来，那才真的可怕。” 苏婷婷点点点头，旋即像是意识到赵明这句话其实也是在说自己，便嗔怒道“你知道就好，千万别得罪我！” “好了好了，话说回来，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嗯？这是什么意思？”苏婷婷表现的非常疑惑“不是你发短信约我来吃饭的吗？” “什么？”赵明惊得手上筷子险些掉落“我发短信？” “难道不是？” 有那么一瞬，赵明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连续几次爆炸，脑袋有了点错乱，以致自己都忘了做过这种事，可是等他将手机拿出来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发出短信之后，他才猛地意识到：刘晓雅！ “不是我发的，你把短信内容给我看！”赵明语气变得严厉。 苏婷婷见状，自是连忙掏出手机递了过去，疑惑不解“可的确是你的号码啊，虽然收到时，我也有些奇怪，你这个人很少发短信的，一般都是直接打电话。” 赵明怔怔的注视着那条短信内容，根据上面显示，发件人确实是他，他的心沉了下来，立即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有人复制了他的手机卡。随之而来的，他最先想到的便是在他家睡过几次的刘晓雅。可是原因，他却一时无法想通，如果是刘晓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又是怎么知道了苏婷婷的信息？这是在暗示什么？ 还回手机，赵明已经没有了继续吃饭的兴致，各种疑虑袭上心头，迫得他不得不正视这件事，形势已经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枪支弹药都已几乎摆上了台面，生命对于幕后之人来说，都是无关紧要一般的存在。赵明不能不考虑到有人想要通过对他亲近之人的暗示，来进行威胁与恐吓。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赵明，组织了一下言语，“婷婷，听我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给你发任何短信，要是联系你，我只会打电话。即使是我打的电话，如果那边语气或者声音有哪怕一点不对劲，你都不要轻信，更不要去任何非公共场所，听到了吗？” 苏婷婷似是被他这番话吓着，连连点头的同时，万分担忧的问，“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你发短信，是谁发的？” 赵明摇头，“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根据目前局里的调查，最近这段时间那一系列的案件都指向了一波神秘的犯罪分子，你也知道了我被袭击的事，我担心他们会对我在乎的人下手！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大抵是‘在乎的人’这样的字眼，使的苏婷婷感受到了一阵温暖。她瞬间便恢复到了之前那般可人的模样。 赵明因着心中无法挥去的担忧，不自觉的扭头看向了窗外灯火辉煌的街道，失神之间，一道熟悉的身影一点点的进入了他的视野。 ‘果然如此。’瞧见小禾居然也缓步进入了这家饭店，赵明有些慌乱的同时，更加确定了这一切绝对是在威胁！或许此刻，神秘人正在某个暗处偷偷观察这里。想着，赵明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手枪。 “婷婷，又有一个人过来了，别激动。”心虚使然，赵明情不自禁率先说出了这句话，饭店入口处，小禾已经进入，站在了那里，一如不久前苏婷婷那般，左右张望，很快瞧见了赵明的存在，脸上笑容急速浮现，她快步走了过来。 然而情景是那么的相似，小禾的脚步走着走着，不自然的减慢，因为她瞧见正在望向她的苏婷婷。 饶是如此，小禾还是站到了桌旁，有些紧张的朝赵明问一句“赵警官。” 此时此刻，赵明也顾不上对面已然显露出更多愤怒的苏婷婷，事实上，若是细细拷问内心的话，他这时，心里更多的还是紧张，“小禾，你也是收到我的短信，约在这里见面？” 小禾虽然年轻稚嫩，但她也是个聪明的女人，特别是女人之间那股无法具体形容的第六感，使得小禾几乎是立即便猜到了现在的形势，更何况，苏婷婷的身材，模样都清晰的摆在了眼前，若说不正视，那是假话。 只见小禾弱弱的点了点头。 事情彻底清晰了起来，这家饭店是刘晓雅指定的地点，苏婷婷与小禾，这两个女人，就这段时间而言，可以说是身为孤儿的赵明，生命中最亲近的两个人。 赤裸裸的威胁，绝不会错！ 富家千金，生活一帆风顺的苏婷婷，瞧见了小禾的回答。再联系刚刚赵明所说过的‘在乎的人’那样的说法，她立即便知道了这名站在桌旁，年轻，好像未经世事的漂亮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苏婷婷到底还是没能控制住她的脾气，她二话不说猛地站了起来，气愤异常的端起手边还有些热量的茶水，‘啪’的一下尽数冲到了赵明的脸上！ 第一百一十章 混蛋与结局 “混蛋！”甩手走人的苏婷婷，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见到苏婷婷气急败坏的甩手就走，小禾吓得连忙往边上缩了缩，赵明急忙起身，心里也是着急了。虽然最近这些天，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对苏婷婷是怎么样的感觉，但即使看在苏婷婷三番两次照顾她的事情上，他也不好就这样。 于是，丢下一句“在这里等我一下”给小禾，赵明立即追了出去。 刚出饭店的苏婷婷，着实气愤的同时，到底还是心存不舍，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脚步，微微扭头大抵是想要看看赵明是否真的那样混蛋，好在她瞧见了正急忙追出的赵明。 愤怒的心头有了微微的暖意升起，可毕竟苏婷婷还是个女孩，虽然见到赵明追出，但她还是猛地加快了速度，跑向马路边。 赵明见状，急忙喊叫“婷婷，你听我解释！”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有意安排，苏婷婷刚招手，便有一辆出租车唰的一下停在了她面前，弄得她本还想扭捏作态等待赵明前来讨好道歉的时间都不能有了。 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也不能失了面子光这样站在出租车边上等待，咬牙一跺脚，苏婷婷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好在出租车司机上了些年纪，也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倒是没有立即启动离开，这才给了赵明赶到，探身到车内道歉的机会。 苏婷婷已经哭了，泪水止不住的涌出。 赵明瞧见，心头一痛，追赶路上想好的道歉之语仿佛一下子全都消失，使得他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苏婷婷面子上挂不住，又气又恼的就让司机开车。 闻声，赵明只能急忙说了一句“晚点我打电话给你好好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哭了，我现在真的走不了，那个姑娘也有生命危险。”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帮苏婷婷擦干眼泪。 谁知苏婷婷再次听见那个姑娘这样的形容词，本来已经有些软了的心，立时更加愤怒。她狠狠的推开赵明伸过来的手，大骂了一声‘混蛋。’便再次吼叫一般的叫司机开车。 这一次，司机到底还是没能继续拖延，车辆缓缓驶离。 赵明目送着出租车离开的背影，心头各种悲伤的情绪蔓延开来。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演变到了这个地步的他，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然说，他跟苏婷婷从来都不是情侣，也只是最近几天关系走得稍微近了一些。而与小禾，则几乎是一样的情况，几乎不存在什么脚踩两条船的事情，但是怎么说呢，赵明到底还是觉得愧疚。 回到了饭店，因着刚才那么一闹，店内食客的各种眼神，意味不明的全都投了过来，期间掺杂的大抵是不屑与羡慕，毕竟苏婷婷和小禾这两个姑娘可都算是难得的大美女。 一等赵明坐了下来，小禾立即无比抱歉的说“赵警官，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不然我也不会来的。对不起了……” 赵明摆了摆手，示意小禾不要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的确是又尴尬又无奈，但对小禾，赵明实在不想搞得她也心情不好。 特别是赵明记得小禾昨天曾说过，已经找到了新工作，明天就要去上班了。 想着，赵明装出平静的样子，问了一些小禾新工作的情况之类的事情，不过看得出来，小禾有些失落，尽管竭力想要表现的高兴一点，奈何人的心情便是如此，哪是想要什么样就什么样。 简简单单约莫谈了二十分钟后，赵明改变了语气，郑重其事的将此前跟苏婷婷说过的话，重复了一边给小禾听，让她务必注意安全。 将小禾送回了家，赵明思前想后，到底还是坐上出租车，前去苏婷婷的宿舍。虽然他也不知道始终不接电话的苏婷婷会不会下楼来见上一面。 全程无语，唯有电话里一遍一遍传来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声音。’响起。 下了车，赵明缓步寻找了苏婷婷此前说的宿舍楼。站在楼底，他仰头看了一眼苏婷婷所在房间的位置，灯光亮着在，这倒是好事。 可就在赵明准备上楼之时，他手中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未知号码这样的文字，赵明注视着那个完全没有显示任何号码的来电，犹疑了一会，方才接通了电话。 下一秒，无比意外的，林辉那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有空？” 得知是林辉，赵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立即将身子转了一圈，打量了一遍附近的摄像头，确定哪个位置能够躲避掉后，他赶忙跑了过去，这才回话“有空，怎么了？” “白天那个工地是怎么回事？谁透露的消息？”林辉的言语间似乎尽是不满之意，令得赵明听来有些一头雾水之感，于是他快速的将事情的来由说了一遍。 林辉沉默了片刻，赵明心头咯噔一声，料想这个时间，林辉突然打来电话，估计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张振才刚刚被捕，接着你们警察局就捣毁了组织的一个大型巢穴，你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好家伙，这两天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赵明都没的空闲往这方面去想，此刻经林辉提醒，他才猛地意识到事情要大条了。 “组织认为张振才交待了？”赵明诚惶诚恐的说出这句话。 “目前我还不确定你们警察局里究竟谁是组织的人，但是显然，组织接下来不管怎么样都会展开反击行动，目前直指张振才。”林辉说着，语气陡然加重“张振才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一切的成败都寄托在他身上，无论如何，你要保他安全！” 呵，这话说得倒是轻松，赵明暗道。“张振才目前在警察局的看守所，你的意思是组织想要杀他？” “如果有可能，安全带走，是组织最想要看到的结果，但如果不能，那么张振才必须要死！” 这以为着什么，组织的人想要直冲警察局？赵明忍不住想象着那样的画面，诚然，见到了组织能力的他，清楚知道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枪林弹雨之下，恐怕很多条性命会因此不复存在。 可即使知道，他仅仅是一个人，又要怎么去阻止那一切发生？ ‘除非！’一时间，赵明只能想到一个方法‘坦白，坦白一切，将所有全部说出来，让警察局做好完全的应对措施。’ ‘但是那样的话，我又将何去何从？’ 赵明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张琴的真实身份？” 电话那边的林辉沉默了，许久许久，只听到他叹了口气，“你们不用管张琴，她是个好人，不论她最终决定怎么做，都不会有恶意。” 末了，林辉补充道“时间不多，据我估算，舍弃了一个大本营的组织，需要在别的地方重新安排好一些，至多只需两天时间，也就是说，两天后，他们会展开攻击！” 电话挂断，赵明浑身冰冷的站在一棵老槐树下，任由夜深人静之时的冷风一阵一阵的拂过他的身子，凉意彻骨，冻彻心扉。 旁边楼上，亮灯屋子的窗户边，不知何时站立的那道身影显示着苏婷婷已注视了赵明许久，自然，此刻的赵明，再也没有心思去注意那样的事情，他恐慌，麻木的掏出根香烟点着，大口大口好似这是末日前他能够得到的最后一缕呼吸般。 时间静默，万籁俱寂，这么多天来的调查，各种各样未接的谜团都还没有清晰，却就要迎来难以想象的结束。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绑架 楼上的苏婷婷在等待，楼下的赵明暗自失神，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赵明挪动了脚步，却不是上楼，而是离开。 因为他渐渐的想通了，知晓不管怎么样，事情很快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冥冥中真的有天意这么回事，老天安排他今天晚上同时得罪了两个姑娘，以便独自走完接下来的路。 其实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回到家，屋子里的狼藉依然还是那副模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赵明忽然来了收拾的兴致，或许是想要图个有始有终的结局。一直忙到了深夜十二点，整个方才将重新回归到了以前的状态，算不上多么整齐干净，但也至少有了该有的样子。 收拾的同时，赵明下意识的挑出了对自己重要的一些物件，将他们整整齐齐的收进了他唯一一个宽大的行李箱内，自然而然，三关游戏得来的奖金还有这两年工作存下来的钱，他也一并藏了进去。 装有全部家当的行李箱被塞到了床铺地下，任何时候，他只要拖起那只行李箱，坐上车，便就可以离开。 洗了个热水澡后，本应该有的困意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神经紧绷般的兴奋，赵明一步一个脚印，沉重的坐到了窗前，望着最近自打一切开始便再也没有拉开过的厚厚窗帘出神了片刻后，他瞥了一眼桌子上那张两年前刚刚成为刑警时身着全新警服拍摄的照片，照片里他笑得很甜。 岁月的流逝，总是然人觉得太过匆匆，仿佛不经意间，这一生便已恍恍惚惚走完，赵明伸手盖住了那张照片，随即拧开了台灯，取出纸笔，开始书写。 是的，终究他还是懦弱，虽然时至今日，严格来说，死亡乐园要求他做的那些事情都没有违法，但是知情不报，从而导致那么多条生命死亡，他便也成为了帮凶。无奈的是，临到终了，他却没有勇气当面向孙斌坦白这一切，所以他决定通过书信的内容，予以告知。 其实说到底，于他而言，最为重要的是，他不希望因为警局没有准备，而导致那些昔日的同事在即将到来的斗争中死亡，李涛，苏斌，小宋等等人的面孔显现开来。赵明觉得，如果不坦白，他们死了，即使自己能够侥幸逃脱法律的制裁，只怕也没办法心安理得的过好日后的生活。 万籁俱寂，房间里，只留有笔尖唰唰滑动的声音，期间，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开来，那是苏婷婷的号码，赵明看了一眼，过了几秒，不等电话自动挂断，便按了拒绝接听。他想要将意思表达的很明确。 “一直这样下去，只怕苏婷婷和小禾都会因为而死！” 洋洋洒洒将事情经过详细无比的写下后，赵明取出一个空的档案袋，将信整整齐齐的放了进去，随即身子靠在老旧的皮椅上，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 他想要打个电话给苏聪，告知自己要放弃了，可到底他还是没打，因为终归来说，他没有那么坚强，这是一场注定要牺牲太多什么生命的战役，这一点，起初他觉得能够接受，可是到了今夜，他才彻底明白过来，如果死的只是陌生人，或许还可以。但要是接下来会死的是认识的关心的在意的人，他是绝对没办法承受。 赵明靠在椅子上，不禁又开始回忆起那些事情，一系列的案子到达今天，还有很多疑点没能解释清楚，而他从小到达最受不了的就是没有答案的疑点。 林辉说过，那晚他的房间里，一共有两具尸体，其中一具是假的张琴。那么另外一具又是谁的？ 张琴与邢天河被迫自杀的现场，负责监督的神秘人，会是谁？是否就是那辆黑色面包车上的其中一个？ 张琴与邢天河二人显然都是无法通过最后一关，而被迫自杀的。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参与死亡乐园这个游戏的玩家，最终只有死亡一条路？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游戏到底图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满足那些观察人员无聊的兴趣吗？ 那么，这样规模的真人杀戮游戏，观察人员显然不会很多，而结合此前所了解的，观察人员必然都是非常有钱之辈。这座城市里真的富有到能够参与到死亡乐园里的人，又能有多少？ 消失的天眼公司老板，唐磊在整个环节里担任的又是什么样的角色，虽然看起来，他应当是站在苏聪他们那一队，可真的是这样吗？ 孙斌和李涛所隐瞒了的究竟是什么？ 藏匿起来的苏聪七人里，谁才是唐克口中的内鬼？警局内部，谁才是组织里的人？ 组织为什么要让我不惜代价救下肖薇？？肖薇又是扮演的什么角色？ 一枪爆掉张新蕊脑袋的那名神枪手究竟是哪边的人？张新蕊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为什么会惹来职业性的杀手？ 最后，十多年前，张琴造出的究竟是什么玩意，会使得她一连躲避十多年，最后来到了这座城市，停止躲藏，反而主动迎击？ 带着这些疑问，鼻间仿佛闻到了一股奇怪味道的赵明，终于很快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这一觉睡得是那样的舒坦，感觉像是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如此惬意，尽情的享受过这样的睡眠了。以致赵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之际，还止不住回味起来。 只是这股回味，很快便被身边一阵呜咽之声打破，听到那样好似被强迫一般的声响，赵明脑中警觉的本能立即起了作用，猛地清醒了过来的他，先是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只见昨日下午才被从警局放出的郭文华竟然五花大绑的被固定在了一根类似于耶稣受难照片上那种粗壮木头架上，而且嘴里还被狠狠塞了一块厚布，那块厚布解释了呜咽的缘由。 惊恐之时，赵明立即想要上前将郭文华救下，却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手脚竟然也被固定了住，无法动弹。只不过与郭文华的处境有所不同的是，他是被绑在了一张结实的铁椅上。 瞬间，赵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被绑架了！ 会是谁？赵明立即扭动脑袋左右望去，希冀看见做出这一切之人，奈何，此地的光线实在太过昏暗，使得他只能够隐约瞧见自己右侧不远处有那么几个人，却没办法看清那些人的容貌。 “醒了？”一道平静中带着威吓之意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高处电灯齐齐亮起，刺眼的灯光甫一投下，赵明只感觉眼睛刺痛无比，周边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好一会儿，方才适应。自然，赵明也终于瞧见了那个正向他缓步走来的中年男人的脸，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赵明并不认识这个人，即便，他的容貌好似有几分熟悉。 那人缓步上前，一双眼睛里，利刃一般的目光一道接着一道投射到了赵明身上，迫得赵明忍不住直打寒颤。 “知道我是谁？”那人开口，简短，但却异常有力。 赵明摇头，这般情境下，他自然不敢造次，毕竟有胆绑架刑警的人，你又能知道他什么事情不敢做呢。 “我是张国信！” 好家伙！赵明猛地一惊，“没想到古啸宇那日的警告竟然成了真，张国信这人竟然疯狂到为了死去的张新蕊，而将火都撒在了我身上！” “呵呵，看来你知道我。”话音落下，张国信身后四名西装革履的男子，恭敬的为他端来一把木椅，张国信坐了上去，“那么，接下来我们有很多事情要谈！” 第一百一十二章 疑云 至少也做了两年刑警的赵明意识到此时的情况，再加上张国信等人根本就没打算隐藏身份，他便也是明白，张国信不会放他活着离开这里。毕竟，不论张国信的身份究竟有多强大，绑架公职刑警这样的罪名，都是绝对无法承受的。 心念及此，赵明反而镇定了下来，而且恍惚间还有了一丝轻松之感，觉得一切终于结束。“你想谈什么？” 张国信冷冷一笑‘我女儿也算是死在你手里，你觉得我想要谈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你过多纠结也没什么意义，何况你也得明白现在自己是在干什么。”话语很平静，言语间没有半点怒意。 被绑在木桩上的郭文华仍然在止不住的呜咽着，张国信像是嫌吵，手上微微一摆，身后两名西装男子立即就快步走了过去，抬手赶紧利落，左右开弓，几个巴掌下去，疼痛难挡的郭文华到底还是咬着牙，不敢再吭声。 “我这个人向来有仇必报，倒是不在乎什么后果不后果的。”张国信语气无比阴森“你也别着急，用不了多久，肖薇和李涛也会来这里陪你。” 坦然接受了事实的赵明忽然笑了笑，不再言语。 张国信冷冷的注视着，好半晌才再度开口，“不愧是刑警，心理素质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其实话说出来，小蕊的死虽然可惜，但我也明白主谋并不是你，你也只能算是个从犯。所以，今天如果你能满足我的要求，那么我或许可以让你活着离开。” 呵！赵明只觉得这样的谎话实在太过拙劣与可笑，不过他倒确实想要看看张国信究竟有什么要求，“说吧。” “果然爽快。”张国信点着了根雪茄，浓烈的烟味里夹杂着一些异样的香味扑进赵明的鼻孔，只见他冷着脸狠狠的吸了一口，“唐克留下的那些东西，你藏在哪里了？” 嗯？不得不承认，赵明着实没有想到张国信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他的心里尽是惊讶。赵明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了张国信好一会儿，才反问了一句“你也是组织的人？” 谁知张国信却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喜欢欣赏游戏的人而已。” 这般肯定的话语传进耳中，立时，他只想放声大笑，真是有趣有趣，之前在顶峰大厦楼顶，他可是因为接到了组织下发的第三关游戏指令，才拼尽了全力去解救命悬一线的肖薇。 试想一下，张国信在某个隐蔽的地方，通过大屏幕眼睁睁的望着自己的女儿死掉，而间接杀死女儿的凶手去被下令救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还是说，张国信根本就不知道是组织要求我救下肖薇？’赵明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很快，望着张国信的冷漠表情，赵明越发觉得这个想法的可能性非常高。 至此，他捕捉到了一个好点子。 “你在笑什么？”张国信冷喝一声的同时，伸手接过身后人递过来的一把崭新的匕首，匕首在手，他倒不似电视上演的那样，故意在赵明面前晃悠晃悠刀刃，显摆一下自己的威严，而是直接握着匕首就狠狠的朝赵明的大腿划拉了一下。 剧烈的疼痛钻心的袭来，感受着全身神经止不住紧绷的赵明，不得不紧咬着牙关，方才没有惨叫出声。 张国信接过身后人递来的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刀刃上的鲜血，“我这人很没有耐心，说出的话不想要重复。所以，回答。” 赵明感受着额头上源源不断冒出的冷汗，好一会儿才能够有话语从嘴间传出“东西我已经交走了。” “哦？是交给苏聪了？”张国信说话的语气像是他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不过像赵警官你这样的人，应该会有备份吧。备份在哪里？” 好家伙，赵明还是有些惊讶，“没有备份。” ‘唰’的一声，大腿上又是一道皮开肉绽的口子显现，几乎痛得赵明就要死去活来。 “我发现赵警官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性格，我需要好好教教你。”张国信表现得像是这样的行为根本稀松平常，一点都不值得在意。 “回答。” 赵明死死咬紧牙关，再度摇头。 于是，第三道口子出现。立时，赵明的意识都开始有了放弃的迹象，他整个人有了昏昏欲倒之感。 “回答！”张国信再次发问。 俗话说的好，凡事，事不过三。更何况，赵明本来也就做了先承受几下，然后再交代的心理准备，因为这一次，就在张国信手中匕首再度落下之际，赵明急忙改口‘有，有！东西藏在我办公桌右侧最底下那个上了锁的抽屉里。’ “呵呵，警察局？”张国信冷冷言语，“倒确实是一个非常适合藏东西的地方，不过确定不改口了吗？如果骗我的话，后果可是非常严重。” 他说着，接过身后人拨通了电话后递来的手机，痛得死去活来的赵明只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明显经过伪装，但大却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东西在警察局赵明办公桌右侧最底下那个上了锁的抽屉里，等你回复。”说完，张国信径直关机。 而一字不落将张国信的话语接收进来的赵明，心中则是免不了的骇然起来，即便他之前就已经听过几次暗示说警局内部有内鬼，可真当事实赤裸裸的摆到面前时，他到底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更为让他恼火的还是，他竟然没能够听清楚对面那人的具体声音，否则他就能知道谁是内鬼了。 张国信安静的抽着雪茄，约莫十分钟后，等待着的电话响了起来，这一次，他只缓缓‘嗯’了两声便挂断了电话。 “没想到赵警官真的很配合，这也算个不错的开口。”张国信冷言冷语，就连笑容都是冰冷的他，一等话音落下，又是一刀割在了赵明另一条腿上，“可惜回答的慢了。” 闻声，疼痛难挡的赵明，实在忍不住张口就是一堆很少会使用的脏话骂了出去！ 张国信倒是根本不在乎，安静的等待着赵明骂完，才继续问“林辉是怎么和你联系的？” 好家伙，这人简直什么都知道一样，说实话，连续四道伤口的痛楚，已经痛到赵明有些失去了理智，同时感觉牙龈都因着死咬而出了血，纵是刑警，可也只是肉体凡胎的他，为了坚持到计划能够成功，到底还是狠命的摇了摇头。 毫不迟疑，张国信的第五刀割下。尖叫声撕心裂肺的传出，赵明实在是忍不住了，没等张国信追问，就赶忙喊叫道，“我的手机，我的手机上有一个灰色的图标，点击就能直接联系林辉！” “原来如此。”张国信摆了摆手，赵明的手机立即便被递了过来，他快速的找到那个图标，按了下去。 ‘嘟，嘟。’的声音响起，一连响了五次，就在张国信手中匕首作势要再度割下之际，电话终于被接通。 然后便是沉默，那边的林辉没有开口，这边张国信也没有说话。沉默持续了两秒，张国信将手机放到了赵明嘴边，意思很明显。 “喂，是我。”赵明咬着牙，说了一句。 此地虽然空旷，但因着张国信等人根本不发出任何声音，倒是很寂静，以致手机即使没有开免提，通话的声音也能够很清晰的传出。 还是沉默，隐约能够听到电话那边林辉微弱的呼吸声，好一会儿，匕首的刀刃已经落在了赵明的腿上。 林辉终于开口“那边是谁想要和我说话，直接开口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清道夫 听到这话，一直阴沉沉，仿佛对什么都了若指掌般的张国信，到底还是微微一惊，接着他哈哈一笑，收回了手机。“林辉。” “张国信。”只听声音，林辉立即就认出人来，这一点，着实令人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是谁，找我什么事？” “呵呵，没想到，一个躲在阴影里不敢露面的人，如今说话的语气也不一样起来。”张国信讽刺着。“不如早点走出来，我们好好谈上一谈。” “哈哈，张国信，你这个人别的本事没事，光这一张嘴会说。我也有些没想到，在你将组织的事情告诉给我，想招安我不成，却反而凭空为组织添了我这么个祸害后，组织竟然还把你留到现在。”电话那边的林辉显得很得意“如果我是你，要么趁早准备后事，要么赶紧逃亡海外。” 张国信闻言，装模作样的沉默了片刻，同时，赵明瞧见他身后的那几个人似是在用耳机极其小声的嘀咕了些什么。“彼此彼此，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一说完这话，其中一名西装男子忽地轻轻一拍张国信的肩膀，感受到了这股碰触感，张国信的脸上明显多了一缕笑容。 双眼虽然因为连绵不断的剧烈疼痛而有些模糊，但赵明还是肯定的看出了那样的笑容里的异样味道，接着下一秒，他才猛地意识到刚才那些西装男子究竟做了什么：他们必然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就联系上了组织，由组织来追踪林辉的位置。 心念及此，赵明也顾不了太多，立即忍住疼痛，提起身上越发褪去的力气，大吼道“林辉，啊！他们在追踪你的位置，快逃！” 事实上，‘林’字刚一出口，张国信手上的匕首就已麻利的割下，等到整句话强撑着说完，赵明已经深深挨了三刀，剧痛摧残的他差那么一点点就彻底昏了过去。 然而，令赵明觉得震惊的是，听到自己警告的林辉竟然没有挂断电话，反而诡异的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渗人的程度，一时间竟与张国信不相上下！ 既然林辉不挂电话，张国信自然是乐意，毕竟通话时间维持得越长，组织便就越能过查到更加详细的位置。 一直等到林辉的笑声结束，张国信才阴森森的开口“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才，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 “承蒙夸奖。”听声音，电话那边的林辉像是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其实，张国信，我刚才说的话真不是假的，根据我收到的消息，组织的人的确已经想要除掉你，只是你浑然不知而已。” “呵，你一个将死之人说的话，我又何必在意。” “不然不然。”林辉忽的耍起了官腔，接着话锋一转，似是凭空换了个说话的对象，“赵警官你没死吧，如果还有力气的话，告诉张国信，究竟在顶峰大厦天台，你为什么最后不顾一切救下了肖薇。” 事实上，这一点的确是张国信心中还未能得到解决的一个疑惑，因此，林辉的话语一出口，张国信便立即朝赵明凶狠的望了过来。 本来，若是按照赵明自己的计划，这样一则消息还没有到说出的时候。不过既然林辉如此成竹在握，赵明略一思忖，还是开了口，他强打起力气，先朝地面狠狠吐了口血，“你们绑架我的时候，应该也收缴了我那部装有死亡乐园游戏的手机吧，那只手机没电了，你们先冲一下，开机看到画面，就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了。” 令人意外的是，张国信虽然是游戏中的一名观望者，但看见到那只诡异手机时的表现，似乎像是在告诉赵明，他并不清楚组织具体的运作清楚，甚至对这只手机也只是模糊的了解一点而已。 ‘看来张国信的确不是，或者说还没能成为组织中真正的一员。’ 很快，稍微冲上了一点电后便自动打开了的手机，被交到了张国信手中，自然，画面也显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立时，张国信整个人猛地一怔，一张阴沉的脸涨的通红，似是都快要爆炸了一般。终于，他愤怒的猛然站起，吼叫着大力将那只手机摔烂在了水泥地上，“你们骗我，这不可能，不可能！” 至此，张国信再也没有了刚才那般的镇定与从容，他整个人就好比是一只既被激怒，又被刺伤的猛兽，茫然四顾，短暂失去了目标。 林辉的声音适时的再度响起，“张国信，我没有骗你，自打你在我面前暴露了组织存在的那一天开始，你其实就已经是个死人而已，只不过呢，组织目前还需要你的钱，你的人际关系，所以暂时留你一条狗命而已。” 张国信再度被激怒，大叫了起来“你是不是知道那个狙击手是谁？” “呵呵。”林辉冷笑，“张国信，你也是久经斗争之人，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还有必要吗？答案不已经显而易见了？想象自打张新蕊死后，你投了多少钱出去吧！” 场景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转变，一时间赵明都莫名的忽视了身上的头疼，意识逐渐变得清醒，而因着这种清醒，听完林辉这番话，赵明立即就察觉出了话里的毛病，且不说林辉是否真的知道那名狙击手是谁，就说那名狙击手，从各方各面来说，都不应该是组织派遣。如若这般，林辉实际是在趁着张国信疯狂的关头，再度给予刺激！ “不可能，不可能！”张国信如预料之中般变得更加愤怒，平日里老奸巨猾，敢作敢为，凶狠阴险的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欺骗，被人耍得团团转，更何况，现在这个时机，还是在张新蕊死亡之事上做文章，他难免没办法继续保持理智！“你在骗我！” “哈哈，张国信，我不想和你狡辩，约莫十分钟后就会见分晓了。”林辉说完，竟悠闲的哼起了小曲，好一会儿才又补了一句“张国信，要赌上一把吗？” “十分钟？”既然问出这话，则说明张国信有点相信了。 “你刚刚让手下联系组织追踪我的下落，不知你有没有想过，组织查到我位置的同时，可也就知道了你在哪了。”林辉甩出这样一个杀手锏“按照组织的行事速度，再有十分钟，清道夫们估计就要到我这，就是不知道十分钟，你那会不会遇到同样的事情。” 林辉的语气里，半点紧张之色都没有，看得出来这一点着实让张国信有些惶恐，特别是此刻，张国信已经无法再回归以往的理智。 只见张国信沉默了一会，挥手招呼一名西装男子附耳过来，小声的交代了什么事后，那名西装男子立即快步离开！ “呵呵，林辉，我与你赌上一赌！”瞬间，张国信莫名的又镇定了下来“有一件事上你估测的错了。或许组织的确很强大，但我可不跟你一样那样忌惮组织的清道夫，同时我也不会犹豫将自己的手弄脏，十分钟而已，我等！看看最后究竟是谁先死！” 听着这般恶狠狠的语气，电话那边的林辉有了略微的停顿，“哈哈，张国信，好大的魄力，或许你能够挡得住这一波，可你真以为杀了那些清道夫，你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呵呵，高枕无忧？笑话！”张国信冷笑开来，“如果组织真的想要我的命，我会与它们同归于尽！” “哎。”林辉没来由的叹了口气，“张国信啊张国信，你死了以后，我会给你烧纸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挑拨离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明对此倒确实没有太大感觉，两条腿上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所产生的疼痛感虽不及刚开始那般凶猛，但也还连绵不断的挑拨着他的神经，或许值得庆幸的是，新的危机出现，张国信一时没再向他下手。 身后绑在木柱上的郭文华之前看见张国信割伤赵明时，就已经吓晕了过去，刚刚才醒了过来，又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电话依然没有挂断，双方就像是胸有成竹的老者一般，静静等待结果的到来。 不一会儿，那名离开了的西装男子走了回来，附耳在张国信耳边小声嘀咕了些什么，不过赵明倒是注意到他的脸色并不是太好看，似是有些紧张。 张国信耐心听完，持刀的手微微一动。 此时，电话那边的林辉像是有了一双顺风耳还是千里眼般，哈哈笑出了声，“张国信，怎么样，放了赵警官，或许我还能给你指条活路，现在逃命还来得及。” 张国信动容了，显然那名西装男子带回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然而姜到底还是老的辣，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冷静，张国信到底沉着了下来，“林辉，你觉得我能够放了赵警官？那才是自找死路。” “那可不一定，赵警官的情况有所不同，即使发生了这么档子事，他回去也不会派人来抓你。原因，我想你是明白的。”林辉说着顿了顿“时间不多了哦。” 张国信闻声，一双凶狠深邃的眼睛来回在赵明身上转动着，似是在思考“林辉你说的活路是什么？” “呵呵。”电话那边的林辉冷冷一笑，“其实张国信你有所不知的是，你的情况我全都了解，也就是说，我知道你现在身边带了四个手下。” 张国信听言，虽然没理解林辉的意思，但他还是本能的扭头望向了站在旁边的那四名西装男子，眼神并不和善。 “所以？” “哈哈，其中一名，组织早就已经招募了！”林辉无比平静的甩出这样一则重磅消息，使得不仅张国信，就连赵明都分不清此话是真是假。 但不论是真是假，对于张国信这种黑白两道生意都做，可谓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人而言，身边之人有可能是内鬼的事情，他本能的会怀疑。于是只见，话音刚落，张国信唰的一下就抽出了腰间的手枪，熟练的打开了保险。 同时，张国信摆了摆手中的手枪，示意那四名西装男子移动脚步，站到赵明的身边，也就是面朝张国信而立。 赵明一时分不清，究竟林辉是在玩什么把戏，要说此事是真，那么，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则非常难以预料。要说此事是假，那么林辉这一招挑拨离间，可算玩得非常成功，就连张国信的谨慎心理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其中一名西装男子，轻轻瞥了一眼黑洞洞的枪口，言语出声，倒也没有慌乱，“老板，林辉那小子在撒谎，我们几个跟了你多少年。” 看来的确如此，张国信闻言，手上手枪到底还是微微降低了一些。 这时，开了免提的手机那边突然穿来一连串脚步走动的声响。张国信闻声，冷冷笑了起来“林辉，看来死的会是你！” “哦？”林辉似乎没有半点慌乱，接着，他叹了口气“组织的清道夫诚然厉害，但张国信，你当真觉得我能够安全活到今天，真的会没有任何准备吗？” 张国信脸上肌肉猛地猛地一抖，与此同时，电话那边响起了一阵密密麻麻好似鞭炮炸裂一般的声响，连续不断的，间或夹杂着哀嚎尖叫以及重重的倒地声。 一切发生的那样迅速，即使身为刑警，但听到这样赤裸裸的枪战声，联想起电话那边子弹飞射间的死亡场面，赵明还是不由得感到心惊肉颤。 很快，一切归于平寂。林辉那依然平静的语气再度响起，“你看，组织的清道夫也莫过于如此，而我并没有丢掉性命，不过你呢，死亡恐怕难免了。” 是的，张国信脸上阴沉之色再度袭来，甚至他都下意识的看向侧面，此地的入口处，像是生怕组织的人下一秒就会闯入一般。 想来，那四名西装男子也是同样的想法。只见刚刚离开又回来的那人轻声提了一句“老板，形势有古怪，直升机已经到了，不如暂时撤退。” “哈哈，张国信，你应该听从他的劝告，赶紧逃命，不然你想啊，组织可是听了你提供的消息前来杀我，结果却遭了埋伏，全军覆没。这个责任会落在谁的头上呢？”林辉的声音适时响起。 这般浅显的道理，张国信自然不会不懂，只见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怒目圆瞪，冲着手机大叫道“林辉，你竟然敢设计陷害我！” “哈哈！”林辉只是笑，并不言语。 “好，好！”张国信气得双手都在发抖，“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下一秒，张国信手中手枪端起，扳机摁下，枪声回荡开来，鲜血溅射而出！电话那边，林辉一时没了声响！ 赵明只感觉到耳鸣轰隆不止，仿佛刚才那一枪，就贴着他的耳朵发射了出去，简直都比此前所经历过的炸弹爆炸所要带来的后果还是严重。 好一会儿，赵明所见到的听到的世界都是摇晃轰隆的一片，直至情况一点点的好转，他下意识的扭头，果然只见绑在木桩上的郭文华额头上已有了一个正在冒着热气的孔洞。 见状，赵明不得不承认，张国信的枪法还真是厉害！ 许久，电话那边到底还是有声音响起，林辉的语气也不再是那样嬉笑耐心，变得阴沉冷漠了起来，“张国信，你错过了逃命的机会。” 赵明闻言，只当林辉以为自己已经被枪杀了，于是立即出口提醒，“林辉，我没死，死的是郭文华！” 意外的是，林辉依然很平静，“我知道。我能看见！” 好家伙！此话一出，赵明震惊不止的同时，张国信更是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猛地转了一圈，显然他完全没有想到林辉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这个地方可是他亲自选的，不可能会有任何监控探头。 那么，林辉究竟是怎么看到这里的一切？ 气氛紧绷之间，一道手机铃声响起，声音是从那并排而立的四名西装男子其中一人身上传来。 神经紧绷，好似已经有些神经质了的张国信，听到声响，立即就调转枪头，指向了第二名西装男子。 那人见状，表情有了转瞬即逝的凝重，眉头皱起，直直盯着枪口，却是不接电话！ “你是林辉的人？”张国信那摁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一动，只要再使上那么一点力气，第二名西装男子便就没了性命。 那人闻言，咧了咧嘴，“老板，怎么可能。” “接电话！开免提！”张国信不和他啰嗦，严词命令。 那人再度盯着看了一眼张国信摁住扳机的手指，终于缓缓伸手掏向口袋，一点点的取出仍在响铃的手机。 与此同时，另外三名男子都已不声不响的往旁边退了退，而且从赵明所在的角度可以看出，那三人手上都已有了微小的动作，凭他们的身手，取出手枪，开枪，只不过是眨眼的时间。 第二名西装男子的行为表现出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不愿意接通电话，似是想要拖到电话挂断，好糊弄过去！ 张国信手上一沉，手枪扳机处咔嚓之声微弱的响起，死亡好似无法避免！ 第一百一十五章 峰回路转 奇怪的是，到这个时候，仍然保持畅通的电话那边，林辉竟也一言不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大抵是觉得不管怎么样都肯定无法安然无言脱身，那第二名西装男子脸上一沉，到底还是接通了电话，同时打开了免提！ 立时，那边传来了一道无比阴沉，并且听起来渗人无比的女人沙哑的嗓音，“张国信已叛变，杀了他！” 枪声毫不迟疑的响起，接通电话的那名西装男子应声倒地，张国手中手枪，枪口冒着淡淡白烟，瞬息间转动开来，打量着另外三名右手已然藏进腰间的西装男子。 接着，所有人都没有更多的行为，气氛好似凝固了一般，就连呼吸都被迫停滞下来。 刑警的工作，的确是要经常与犯罪，与死人打交道。但是像刚才那样，一连见到两个活生生的人那般无声无息的死在了面前，却是赵明从未真正见识过的场景。一时间，他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那股寒意几乎迫得他想要将这一切当做一场噩梦忘却。当然，这是他骨子里逃避的本能在作祟。 见到那三名西装男子到底还是没有掏出手枪，张国信微微弯了一下身子，捡起地面上的手机。 这时，手机那边女子沙哑的嗓音刚好响起，“死了没？” 诡异的是，张国信开口，腔调竟然与那刚死之人有着九分相似，“死了！”话音出口，电话立即被挂断，张国信将手机扔到地上，抬脚大力踩碎！ “你们三个是不是组织的人？”张国信面朝剩下的三名手下，冷冷问询。 那三人虽然肯定也是真的亡命之徒，手上沾染过人命的家伙。但在气势与杀人不眨眼的果断上，明显抵不上张国信，以致问话传来，他们都显出了颤栗之色，默契的将伸到腰间的右手齐齐抽了出来，举起，纷纷摇头“不是！小王的身份，我们的确不知道！” 那三人语气都有了些颤抖，而张国信手上指着他们的那把手枪仍然没有移动。见状，赵明甚至都觉得，像张国信这种疑心病相当严重的家伙，恐怕会因为以防万一的原则，狠下心将那三人全部杀掉，以绝后患！ 所幸，伴随着一点点流逝的时间，张国信到底还是缓缓收回了手枪，阴沉的冒了一句“你们跟在我身边快五年，应该知道背叛我会有什么下场！” “我们知道！” 至此，张国信终于没在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而是再次转移过来。目前，郭文华已死，赵明心知，接下来张国信面临的选择就是要不要抬枪将他击杀！ 若是没有林辉玩出的这么一场把戏，张国信在杀赵明的事情上可谓是完全不会犹豫，可是此时此刻，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显然他也在犹豫。 而因着组织已经想要将他除掉的情况出现，张国信自是对再审讯赵明，没有了半点兴趣。结合此前张国信曾说过他是个有仇必报之人，现在种种迹象显示，很有可能那名狙击手就是组织派去的。 如此一来，赵明顿时觉得或许有一定的可能性，张国信并不会杀他！ 静默凝视的境况持续了很久，直到张国信像是明白此地不宜久留，方才终于做出了决定，只听他问“你想不想扳倒组织？” 呵！不得不承认，虽然心里有了些准备，但乍听这话，赵明还是止不住有些吃惊。自然，若是能够扳倒组织，他肯定是乐意的，而且张国信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想要结盟。 赵明快速的在脑子里盘算着，相对于自己而言，张国信是真正的了解组织之人，而且他还有实力，还有手下，与他结盟，则不需要借助警局的力量，同时他也不必背井离乡，偷偷逃走。更为重要的是，张国信这种人，即使在斗争中死了，他也不会多在乎。 心念及此，赵明强忍住腿上的伤痛，勉强笑了笑“不杀我了？” “若是联合，自是不需要杀你。”言下之意很明显，赵明如果不答应，必将血溅当场。 电话那边的林辉笑了笑，“赵警官，答应了吧，有了张国信作为助力，我们胜算更大。”说着，他的语气猛地一沉，转向了张国信，“既然你不杀赵警官了，那么我便友情提醒一句，组织已经发现内鬼被杀，而你并没有死，他们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张国信闻言阴森一笑“林辉，你记好了，我并不是你们的盟友。组织要杀我，我自然要杀他们，此事结束后，你们最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照杀不误！” “哈哈哈，好，好！”林辉大为赞赏。 “最后我问你一句，你是怎么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呵呵，郭文华外套上的纽扣。”林辉倒是不介意直接将问题点明，“张国信，你也该明白，虽然我势单力薄，但是预料你的行动，还不是什么难事。” 至此，维持了这么长时间的电话，终于挂断。张国信挥手示意两名西装男子将两具尸体搬到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上，剩下那名西装男子则上前将赵明的绑住解开，扶着他往车上走。 自然不傻的张国信，走了一边，冒出了一句，“赵警官，刚才的一切。” 赵明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立即回话“没有发生过，不过你得尽快找人将我的伤口处理一下。” 车辆驶出这个巨大的空旷仓库，眼前所见便是一片荒无人烟的草地，赵明不认识这个地方，不过这看起来也是理所应当，毕竟，不远处停着的那架直升飞机在一定程度上也告诉了赵明，很有可能他都不在自己所熟悉的那座城市。 上飞机前，赵明得知现在才不过早上九点，自知他现在的情况绝对没办法前去警局上班，否则一定会被识破。正好张国信也表示有很多事情要和赵明商谈，这般意愿下，赵明打了个电话到警局，编了个理由请了一天假后。一行人才缓步走上直升机。 直升机缓缓升空，经过简要包扎之后，赵明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你们昨夜掳走我的时候，我桌上那封文件，有看到？” 张国信面无表情的点头，一伸手，其中一名手下便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了那封文件，递给了赵明。 现在既然事情已经有了重大转机，赵明最担心的则是这封信会被孙斌或者是李涛之类的警局人员瞧见，于是在一定程度上而言，被张国信他们带了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逃跑，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要么生，要么死！”望着窗外的张国信莫名有些感慨的说出了这句话。 赵明微微点了点头，约莫半个小时后，熟悉的城市印象显现在他的视野里，接着，直升机照直前进，最终停在了一栋高楼之上。 这栋高楼，赵明倒是知道，这里是张国信名下的集团大楼，此前关于张新蕊死亡之事，他们有过简要的调查，自然是明白张国信究竟多么富有，拥有多大产业。 下了飞机，早已有一支医疗小组在等待，赵明很快便被搀扶到了担架上。 或许只能说，混迹黑道多年，一步步摸爬打滚起来的张国信的确非常清楚该如何下手，才能让敌人尽可能的享受痛苦的同时，不会立即死去。 因着这般道理，赵明腿上的伤口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其实也就是消毒缝针绑绷带之类的处理方法。而另外一点吸引赵明注意力的是，这支医疗小组的技术远胜大型医院的专家。他们的手法非常精湛，所使用的药物也大多都是赵明从没见过的产品。 于是，等到伤口全部处理完毕，赵明竟震惊的发现，那股令他痛不欲生的疼痛感，竟如海水退潮般汹涌的消失开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故事背后的故事 赵明看了一下时间，整个治疗过程差不多持续了两个小时。一等他出了那间异常干净的手术室，一名同样身着西装，但却是陌生脸孔的男子便主动迎了上来，递过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昂贵异常的西装，示意赵明换下身上满是血迹的衣服。 等到换好后，在那人的带领下，赵明来到了这一层楼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门前。 只见办公室门口右侧有一只铁制的箱子，那人开口“手表，手机，身上任何电子产品，全部放到这里，出来会还给你。” 呵！看来张国信能够取得如今的成就，但着实有些厉害的地方，很快，失去了那些电子产品捆绑的赵明，缓步走了进去。 放眼望去，偌大的办公室里，没有半点电子产品的痕迹，就连如今公司最基本的电脑电话都没有，一切都是纸质的存档，而正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张国信，也是埋头用纸笔在写着什么。 不得不说，如今这样告诉发展的电子化时代，异常富有的张国信的这般举动，着实令赵明感到吃惊，与此同时，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赞同之感。 电子时代下，或许相对而言，纸质存档的东西，才能最大程度的降低被人控制的可能性。 张国信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伸手示意赵明坐到左侧那豪华的会客沙发上后，复又埋头继续手上的书写工作。 赵明坐在沙发上，望着那样的张国信，瞬间有了种陌生的恍惚之感，仿佛那是一个完全不同，而且苍老了很多的老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死去的张新蕊都已经三十多岁，根本他们此前获得的资料显示，今年张国信都已经快要六十了。 ‘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刚刚毫不犹豫的连续夺走了两条生命！’赵明暗想“这个世界还真是疯狂！” 约莫十分钟后，张国信停下手中的笔，将写好的东西收进抽屉后，起身缓步走到了侧面的独立沙发上，随意的瞥了一眼赵明的双腿，倒是表现的像是根本无所谓。 接着，张国信从面前的实木茶几中取出一盒散发着一股难以言明香味的雪茄，先递了一根给赵明，随后自己才取出一根点着。 这般的举动，使的赵明大抵清楚，张国信这是在无声的示好。当然，毕竟像他那种身份，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想要让他开口道歉，只怕比死还要难。 如是想着，赵明不由觉得面前这名已经接近老年的张国信，身上俨然有着电视里那种黑道老大的风范，果然霸气无比。 待得两根雪茄都点着，两人都长长的吸了一口后，张国信才开了口“我看过那封信，张振才现在被关押在警局。” 赵明点头，面对着黑帮老板，他甚至都不愿意拿起什么所谓的刑警傲气来，毕竟说到底，刑警也是人，而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傲气尊严能够解决的，性命必须要自己去维护。 “说说你与他的关系，以及他是怎么进去的。” 赵明闻言，立即知晓张国信必然认识张振才，而且看样子，两人之间还有不少交情，于是他再吸了一口雪茄，虽然第一次尝试雪茄的他，一不留神就会感到止不住的头晕目眩，但不知为何，他却莫名喜欢上这种感觉。 简单的，赵明将到目前为止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张国信保持冷漠的状态，不言不语，直到是赵明说完。 张国信平静的脸上浮现起了一点点淡薄的笑意，他看向赵明，“你可知道，十年前的张振才是怎么做到成功诈死，怎么隐姓埋名生活到现在？” “你？” 张国信点头，“我与他也算是互惠互利，十年代，我的生意刚刚起步，他造出来的那个系统，也有所知晓，后来形势急转直下，他找到了我，要求我帮他执行那个计划，作为汇报，躲过风头后，他会利用系统帮助我的生意，进而成就了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那几亿资金？” “张振才拿了一半出来由我打点，剩下的他自行处理。”看张国信的样子，他似乎真的准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和他怎么联系，当然的，他又将系统上了线，不过他那个人，兴趣来的快，去的快。想来你也知道了，曾经有一段时间，那个系统是作为了一种纯粹娱乐性质的存在，那便是他做出的另外一种尝试，毕竟，钱他不缺，缺的只是生活的目标。” 赵明没有插话，任由张国信继续说。 一切的改变只因张振才遇到了那个自称郑爽的女人，自然，这是个假名字，我也没见过这个女人几次。 当时，互联网已经风生水起，俨然成为了商业发展史上最具潜力的一项生意，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而且那时候，如同如今这般娱乐至死的风格已有了萌生的苗头。 娱乐至死！对此，赵明不得不表示赞同。现如今，无论是大街小巷，还是屋内屋外，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低头一族，各种各样的电子产品眼花缭乱，而警察局也因为飞速发展的网络娱乐性，接触到太多根本没有意义的死亡。 当然，赵明没有表达自己的看法，任由张国信继续诉说。 郑爽那个女人，要说实话，是个很有生意头脑的家伙，人又长得极为美艳，风骚无比。张振才很快便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几乎将系统的所有秘密全都告诉给了她。而她，则敏锐的意识到那个系统可以给她赚取无数无数的金钱。 同时，至少在当年的我来看，郑爽也是个疯女人，她不仅爱钱，她还疯狂，她喜欢看到死亡，看到人们为了钱自相残杀。而张振才沉浸在所谓的爱情里面，根本看不到事情的本质，便任由着郑爽胡作非为。 这便是为什么由系统衍生出来的纯娱乐游戏几乎一夜之间改变了本质的原因。哦对，忘了说一点，郑爽这个女人在计算机网络的方面的能力着实非常了得，起初我以为她只比张振才差上那么一点，近两年我来明白，她比张振才要厉害的多，以前都只是伪装。 自那时开始，死亡乐园上线，启动之初，资金都是张振才剩下的那些资本，后来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游戏越来越疯狂，玩家越来越多。郑爽在享受着那些玩家皆被当做玩偶一样的感觉。不过，她是挣钱的，光往外掏钱，几个亿的资金也撑不了多久。 于是，郑爽开始引入另外一种身份，观看者，我也是最一开始加入的人员之一。这一点其实无可厚非，郑爽通过张振才知道了我，也知道了我的生意。简单来说，关于我，张振才所了解的，郑爽都了解。 或许你觉得我这话是在解释，但我张国信早已过了还会去解释的年纪。成为观看者，并不代表我喜欢通过显示屏观看各种各样的人被命令着去做各种各样的事，事实上我觉得那很无聊，所以这些年，我几乎都没完整看过一场视频。但我为什么加入呢？因为所有观看者，简洁明了的，都是有钱人，而在郑爽的指挥下，我们之间会有以亿为单元的竞猜！ 想来你现在应该大致可以猜到竞猜的内容是什么。 赵明点了点头，按照张国信所介绍的郑爽这个人，那么竞猜必然是围绕着哪位玩家是最先死亡之类的悲惨事情，而张国信这些观看者赌的便是如此，这就跟赛马本质上是一样的道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隐秘 每一个玩家身上的筹码都是以亿为单位，外加各种衍生出来的规则，这钱来得太过容易，自然而然的，一方面，郑爽将所有观看者的家底基本上都摸了个清，另外一方面，因着死亡乐园这款游戏违法的性质，其实从一开始加入，连观看者都是绝对没有脱身机会的，当然，除非死亡。 张国信继续说着，赵明却止不住想到了一个问题，郑爽？比张振才的技术还要高？会是神秘莫测的张琴吗？可是这个想法旋即便被他否决了去，毕竟时间上联系不了，张琴来到这座城市不过才一年而已，更何况林辉昨夜还说过，张琴绝对不会行恶事！ 虽然人心不可测，但赵明却愿意相信林辉关于张琴的肯定话语。 游戏一直发展，实际上由郑爽负责领导的这个组织，也一点点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以恐怖的速度壮大起来，郑爽从我们这些观看者头上抽取的巨额佣金被用来大肆投入购置房产，建造基地，补充维护所有的基础设施，同时培养清道夫这类的亲近人员。 如此这般，没用的上一年时间，身为主创的的张振才的权力几乎已经被完全架空，那时候成为了一个傀儡的他，终于才明白了一切，可惜为时已晚，郑爽的实力已经太过恐怖，而且系统也完全脱离的张振才的控制，他就连接触的机会都不再有。 所幸，张振才到底还是有那么一点脑子，虽然从一开始就被迷得晕头转向，但最关键的密匙，他却从来没有向郑爽提过，知道那个东西存在的人当时恐怕就我，还有他们兄弟两人而已。 当然，拥有那般网络能力的郑爽，后来也就发现系统的问题所在，她自然也就清楚张振才还留了一手。所以张振才也就能够顺利活到今天，两人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一晃两年过去，切实见识到郑爽的可怕，以及自己所造出的那个系统抹杀掉的人命，张振才到底还是生出了想要扳倒组织的念头，可因为他毕竟身在其中，所以一切都要进行的非常隐秘。 最一开始，如同当年诈死一样，他最先找到了我，想要我与他一起！只不过我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我家大业大，奋斗了这么多拥有的这些，如果同他一起行动，则注定全部都要失去，满盘皆输。 赵明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是懂的，毕竟那时候郑爽并没有危及到张国信的性命，对于张国信这种人来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当然，只怕张国信没说出口的还有了另外一点，为了利益，友情其实根本不存在。 张振才被我拒绝后，便基本不再前去组织，而在外面发展了一些产业，想来你们警察也应该都知道了那些东西。其中一家叫做星辉游戏的公司，当时建立起来，是作为组织的一个分支，处理一些小事情，这是郑爽名义上给的理由，即便当时两人的关系已经决裂，但为了大局，郑爽还是不得不假模假样的做些明面上的客套事。 然而，星辉游戏公司是在我拒绝张振才后不久便成立起来的。再加上以我对张振才性格的了解，很容易便知道，这恐怕便是张振才开始反抗的第一步。 事实上，有一点，你们警察目前还没有查出来的是，星辉游戏公司包括林辉在内的十五名员工，均都是张振才从暗网里事先寻找来，再装模作样前去走公开面试流程，最终成功进入的顶尖好手。 我原以为，以张振才的能力，借助那些人的力量，或许真的可以让组织的行为结束，因为这么些年下来，我也厌烦的，只是忌惮于郑爽的力量，而没办法脱身。 只可惜，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证明张振才到底还是奇差一着，员工居然被策反，整个公司以及所有的成果都毁于一旦。 听到这里，赵明心中不由暗惊，‘看来张国信不知道策反方文的并非是组织，而是那支第三方势力。’不过，他自然不会将这种事在这种场合说出来。 也就是那夜，郑爽彻底翻脸，她要夺得张振才手中的那把密匙，然后再除掉张振才。至少，这是最一开始的计划！ 后来的事情想必也就不用我多说了，星辉游戏消失，那些进行挑选的员工几乎全部死亡，张振才也彻底与组织决裂，虽然他这几年也留了一些后手。但怎么说呢，那些后手，真要用起来是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知为何，赵明觉得张国信说到后手时，似乎有了些难以言明的惶恐之意。这一点，倒是令赵明不敢想象。 而且，大抵到现在，赵明也已经明白，张振才的后手不论有多少，那个诡异的齐洪亮都必然是其中之一。 话说到这个地步，赵明自然是不肯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于是一溜烟的将昨晚心中那些疑惑尽数问了出来。 可惜的是，张国信毕竟只是一名旁观者，而且因为也不喜欢去观看那些真人游戏的缘故，对于其中大部分问题，他都没办法给予回答。这一点，赵明选择相信。 然而，虽然大部分无法回答，但张国信却给出了两个非常重要的答案。 此时，张国信手中的雪茄也已快要燃尽，只见他将雪茄仍到茶几上的豪华烟灰缸里，再次抽出两根，先递了一根给赵明，“五千元一根的雪茄，合不合你的口味？” 好家伙，赵明闻言，刚刚接过来的雪茄险些都要一个没抓稳掉了下去。虽然说他也知道张国信非常有钱，但即便知道这样的事实，手上这一根雪茄就要抵过他将近两个月工资的事实，还是令他实在难以接受，甚至于，他都不敢继续抽下去。 好在张国信这人虽然有着黑老大的气场，但他却也是极会做人，必要时杀伐果断，该温和时也显温和，就比如说现在，张国信明显一眼就看出了赵明心中所想，但他却没有表现出半点轻视或者其他不好的意思。 大抵这便是真正成功人士的境界，这种境界实在是那些暴发户所无法拥有的。 有那么一瞬，赵明都快要忘记面前这个张国信不久前连续杀了两人的事实。刑警与非刑警，抉择之间，并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社会，究竟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双手不沾脏？即便只是做了两年的刑警，在警局摸爬打滚的过程中，赵明都早已认清了这样的事实。 首先，最一开始林辉出租房里的死亡事件。林辉的出现的确是一件郑爽预料之外的事情，如前面我所说的，加入到星辉游戏公司的人，都是张振才在暗网里联系到的好手，但是张振才并没有在起初就将他的目的全部展示出来，毕竟，那些人虽然是好手，可在性命攸关的事情面前，却是不一定能够坚定立场。 所以，原以为还会有一些时间的张振才便打算循序渐进，一点点的将那些人引入大局，不声不响的达到目的。不过张振才曾经说过那么一次，他说那些员工里，他最看不清的就是林辉，诚然，林辉的技术绝对没话说，为人也是少言寡语，肯吃苦，常常都愿意加班。可张振才总是觉得林辉这人似乎是因为在躲避什么事情一样，才进了星辉游戏，而且，林辉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根本还只是浮于表面。 用句简单的话来说，张振才觉得林辉的实力深不可测，这也是为什么，张振才后来经常留林辉加班，为的就是测个虚实，如果证明林辉的确实力惊人，他便想要拉拢林辉，两人合作，推翻组织的成功几率便会大大增加。 怎奈没想到，那天晚上，林辉却意外的带走了张振才好不容易弄来的一个副机。 赵明点头，本不想插话的他，到底还是轻声提醒了一句，说是这些事张振才已经交代过，不妨直接进入林辉出租房里发生的故事。 张国信的话被打断，他倒是也不恼，径直跳过了这段。 误打误撞带走副机的林辉，打开了死亡乐园游戏，多了一个新玩家，疯狂的郑爽自然是立即便为林辉安排了故事情节，而且，当时的郑爽因为本就对张振才的星辉游戏有所怀疑，所以更是毫不犹豫的将本来应该给别人准备的故事直接挪动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时间不多了 不过，虽然组织的效率极高，但即便生搬准备好的事物，到底也还是需要时间，所幸郑爽那个女人，疯狂归疯狂，但也考虑的极为细致，那天夜里，加班出来准备回家的林辉所乘坐的出租车便是她安排好的，司机也是组织的人，一等林辉上车后，司机便不经意的兜着圈子，拖延时间，这才使得计划成行。 值得一提的是，那一次，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郑爽竟然破天荒的表示自己也要去演上一回，所以事实上，刚回到家的林辉所见到的那具尸体并不是尸体，实际上是个活人，而且就是郑爽。 在这里，不得不承认，郑爽那个女人对人的心理把握的极为准确，她假装死尸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没用上多长时间，林辉便如预料之中那般逃走了。然后，郑爽离开，藏在那间屋子里，张琴的尸体被搬了过去。 听到这里，赵明急忙“张琴是怎么死的，在场的又有什么人？后来是谁将她的尸体运走？” 张国信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继续诉说。 如警察的调查结果一样，张琴是被迫自杀的，因为分配给她的最后一关游戏指示非常清晰，要么死，要么失去一切，并且还要承受无法想象的折磨。同时，因为在那之前，身上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实际上已经将她折磨得有些神经。估计她也觉得或许早已生不如此了吧，不过这种具体的操作细节，也只有郑爽清楚，其他人包括我，都只能基于所看见的事实给予猜测。 至于说当时谁在场？张国信脸上肌肉微微一动，关于这一点，倒是让我输了不少钱，我也确实想不通，为什么你们警察会没有对林辉的邻居陈文才产生怀疑，如果那样的话，不仅我不会输钱，或许后来很多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呵！陈文才！赵明心下一惊，眉头紧皱起来，那个脾气暴躁的邻居，的确给他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可也就仅此而已。结合当时各种各样的情况，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作为凶手，陈文才不仅仅留在了隔壁那间出租房，还主动出了房子，以一场完美的演出来接触身为刑警的他们。 张国信点了点头，也没问赵明在想什么，便径直说道：如之前所说的那样，按照郑爽的性格与能力，她怎么会信任张振才呢？所以从一开始，所有星辉游戏的员工都遭到了监视，陈文才便是其中一员。 “那最后张琴尸体的失踪？” 这时，张国信摇了摇头“这件事并不是组织做的，郑爽得知后，也很意外，也有命令人去查明，只不过可惜的是，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有明确的答案。不过郑爽倒似是也不在意了，没有再提这件事。” 赵明注意到张国信说出这番话语气的不太对劲，知晓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郑爽会就此放弃调查，秉着既然双方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于是赵明也不顾忌，直接就问。 谁知这一次，张国信意外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就连手上的雪茄也没有碰触，半晌，才见他微微叹气“以下只能说纯粹是我的猜测，不知真假。” “好，你说。” 事实上，这一次的游戏，是郑爽上位后，这几年里最大规模的一次，挑选的玩家涉及到了各行各业，而我们这些观看者也都收到了郑重的邀请，说是如无意外，务必参加。 由此，再加上这一年来多来我所观察到的一些小细节。我怀疑这次的游戏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嗯？这是什么意思？” 张国信摆了摆手，示意赵明不要着急！ 如刚才我所说的那样，郑爽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那样一个女人，即便构造出了一个庞大的组织用以维持金钱的不断累积，还有她的安全之类的事情，但她只怕从最初就知道，这样一个完全违法的活动，必然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迟早有一点官方力量会发现，从而将她们一网打尽。 要知道，郑爽所做的一切，其目的不外乎两点，一是积累恐怖的财富，二则是满足她的变态心理，可这两点，如果她进了监狱，便就彻底失去了意义。 所以我怀疑，她可能早就找到了下家，有那么个别观看者也与我持同样的看法，这个神秘的下家，买下这一切所要付出的金钱，想来也已经达到了郑爽的期望。但是下家必须要亲自看到系统和组织，特别是系统的实力，已经它能够做到的事情。 所以，郑爽才经过了几个月的布置，挑选，最终开展了这一次规模空前的行动。而你，则也是经过长时间的挑选，才决定下来的一名玩家。 “你指的是包括我在内的这些玩家，等于说是一场交易里的棋子，用来使那个神秘的买家见识到系统的能力？” 闻言，张国信诡异的挑了挑眉头，反问道“难道不是吗？自从你变成玩家后，细想一下，是不是几乎一切都在组织的安排下演绎？” 那个神秘的买家，大抵为的就是要看到，要得到证实，系统的的确确可以任意操作任何人！ 因着这个原因，这一次的行动，郑爽容不得任何差错，否则到手的金钱便会不复存在，这也就是，为什么最近一连串出现了那么多具尸体，以及郑爽对张振才和他手中密匙的疯狂追逐的原因。 “为什么？为什么神秘会要看到系统这方面的能力？”赵明像是在问张国信，又像是在问自己一样。 张国信没多理会，那个神秘的买家究竟是什么人，没人知道。我只注意到了，郑爽的身边多了两张陌生脸孔，结合她那种几乎不会信任何人的性格，我想那两个陌生人便是神秘买家派来密切观察的。 ‘时间不多了？’赵明忍不住念叨了这样一句苏聪，林辉和张振才都说过的话。 意外的是，张国信竟然对此表示了赞同，是的，时间不多了。别的或许我不是那么清楚，但那个神秘买家的力量绝对是超乎想象的存在，如今的组织，虽然实力也很恐怖，手下不要命的清道夫门也是常人梦魇般的存在，但终归还是见不得光。 可是那个神秘买家似乎能有把握，将一切摆上台面，套上不容拒绝，合法的外衣去开展后面的行动。要知道，如果真的能够走到那样光面正大，那个神秘买家便绝对是任何无法撼动的家伙。 我想着也是为什么张振才会反复强调时间不多，为此，还不惜牺牲自己的自由，甚至自己的生命，主动被你们带回警察局进行关押。呵呵，说句实在话，这件事如果不是张振才希望走到这一步，凭借他的能力，你们绝对没办法抓住他，毕竟他身后还有一个连我都不得不忌惮的齐洪军。 短时间内，各种各样的阴谋，复杂的故事冲进赵明的脑袋，迫得他只感觉有些头晕脑胀，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这个问题。 好一会儿，最急切的一件事才猛地被响起，心念及此，赵明急忙问道。“林辉跟我说，组织的人会进攻警察局，要么带走张振才，要么杀掉张振才，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阻止的办法吗？” “办法？”张国信的语气饶有意味了起来“你昨夜写的那封信不就是想着牺牲自己，好让警局做好完全准备，与组织的人打一场胜仗吗？就照那个方法就可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看不透的所谓朋友 “什么？”赵明着实不解“这就是你给的建议？” 赵明在来此之前，原以为有了张国信的助力，至少即将到来的那场灾难，应该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以致此刻他没想到，张国信给予的竟然会是这样的回答。 张国信点了点头，“组织原本的基地已经被你们捣毁，现在他们搬到了什么地方，连我也不知道，也不可能再知道。而且，即便我知道，告诉了你，你又能如何？郑爽绝对不会投降，他们必然会做殊死搏斗。更何况，别忘了，所有观看者其实与郑爽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谁。以你的身份，即使知道具体地址，也没办法调动警局力量去围剿。既然如此，不如等他们上门，逐步歼灭。” 说起杀人，说起死亡。张国信的语气里陡然多了一些冷漠之味。大抵是他这种人，这些年过来，类似的事情做过太多，早已失去了对生命的尊重。 “最重要的是将系统夺到手，或者直接摧毁。否则郑爽只要有系统在手，一切都就能够再度恢复。”张国信如是补充着。 赵明心中寒意一股股的涌上来，果然那场灾难还是无法避免，“我的事情，局里还不知情，我也没办法开口要求他们做好准备。” 张国信冷冷一笑“这个好办，我会想办法将消息传达过去，你只管到时候保住小命，更重要的而是，保住张振才的命，因为他一死，所有事情都结束。” 赵明闻言，刚想开口，张国信忽又补充道“这次击杀张振才所造成的后果即使对组织而已，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承受。如果我的推断没错，这便是最后一击，成即成，不成即不成。” 赵明觉得张国信这话里的味道有些不太一样，感觉像是他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却没有表露出来，似乎有着自己的打算。 所谓的老奸巨猾便是如此。 而后的时间，两人详细商讨了合作事宜，赵明也将自己到现在所了解的事情捡不影响大局的部分全部说了出来。 同时，结合张国信给予的情报，赵明对整件事情的了解程度也更深了一些，根据张国信的描述，郑爽有一只黑色手提箱，内部有一块超大容量的精密硬盘，而系统便存在其中，随时可以联网，轻易可以携带。 ‘就像电视剧里描述的那么回事。’赵明暗暗如此言语。 谈话到了末了，张国信还突然冒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张振才是整个反抗势力的主导者，至于林辉，那人我也看不透，他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时至今日都很难说，他或许是想要摧毁系统，或者是想要夺走系统，都是个未知数。” 赵明不清楚张国信说这话是是什么意思，不过一时间，接收了那么多信息的他，也没有精力去思考这种问题。 转眼，时间到了中午，赵明在张国信一名手下的带领下去了集团食堂，吃上了一份专门给他准备的中饭后，由专人送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中，赵明立即将那封信给烧毁，再次检查了一遍屋子，确定昨夜收拾好的行李箱没有人移动过，方才定了定神坐下。 调成静音的手机上显示小禾何苏婷婷各自打了个电话过来，不过赵明没有回拨过去的打算，他觉得，这样自然而然的疏远在这种时候，或许是最好，他不希望苏婷婷和小禾她们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时间还早，赵明吃了几粒医生给的药后，躺在了床上，脑子里止不住想象起后天将要发生的事情。 组织到底有多少名清道夫，它们会携带怎样的火力攻击警局，反抗与枪林弹雨之间，又有多少人会死于非命，自己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 各种各样的问题，惹得他脑袋生疼起来，接着，与张国信分别时，张国信那句饶有意味的话语回荡在了耳边：明天是小蕊的葬礼，其中一些与我有些交情的观看者或许也会到场，到时候我再低打听一下组织如今的基地在什么位置。 事实上，组织知道张国信没有死，必然是要再次组织袭击的。但张国信已有了准备，所以赵明并不担心张国信会意外死亡。 只不过赵明忧虑的是，张国信暗地里打的小算盘究竟是什么，会不会对大局产生不可逆转的印象。 问题太多，逃避的本能再次作祟，赵明闭上了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便去警局。 手机上，苏婷婷打来的电话清晰的显示，赵明看了一眼，便将手机扔到了一边，不做理会。 感觉时间并没有过上多久，一阵细微的开锁声音传进了赵明耳中，迫得他几乎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拔出腰间的手枪立即无声躲到隐蔽位置，等待着。 开锁的声音很轻很轻，没要上多久，‘咔嚓’一声响起，意味着门锁已经被打开，然而开锁之人却没有立即推门进入，好似也在等待。 赵明神经紧绷着，唯一想到的便是：组织的人找上门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铁门缓缓开启，一条越来越大的缝隙显现，一张手开始一点点的出现在赵明的视野里。 赵明无声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栓，双眼瞪大，精神集中，等待着看清来人的容貌。然而门缝里那只缓缓进入的却猛地停了下来，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竭力压低着响起“赵明！” 闻声，诧异不已的赵明，心头咯噔一声，暗念“苏聪？” “是我，苏聪。”说完，那只手再次朝前，片刻后，熟悉的模样显现出来。 见到果然是苏聪的赵明，并没有立即走出，因为他想不通，为什么大白天的时间，苏聪会事先没有通知的找来，最为重要的，为什么他不敲门，却选择直接开锁进入！ 进屋后的苏聪，轻轻合上铁门，微微举起双手，像是在说自己并没有携带武器一样，同时，他扭动着脑袋，快速扫视了一圈这间屋子，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赵明所躲避的位置。 迎接着那样的眼神，赵明只感觉心头一寒，虽然前夜他已经见识过苏聪的本事，但此刻，一分钟不到的时候，就锁定了自己的方位，这样的能力，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那么，此刻萦绕在赵明心中的问题便是：苏聪是否真的就是那个内鬼！ “赵明，出来吧，我时间不多！”苏聪注视着赵明躲藏的地方，自顾自的坐到了窗前的办公椅上。 赵明见状，稍一犹疑，将保险栓仍旧开启的手枪不动声色的藏在身后，背着手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在距离苏聪约莫一人距离的地方，停下，双眼紧紧注视着此时此刻几乎完全陌生的苏聪。 苏聪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赵明背到腰后的右手，却像是不在意一般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约有手掌大小的金属盒子，摆到了老旧的办公桌上。 “这是唐克研究的东西，我们加班加点的已经把它造出来了。只不过现在因为我们的身份，恐怕没办法成功混入数据中心。”苏聪毫不畏惧的直视着赵明，如是言语。 赵明没有立即答话，他的视线微低，看向苏聪周身可能藏有武器的地方，半晌，像是确定苏聪的确没带武器过来，赵明方才阴沉的开了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苏聪，一个修手机的技术人员。”苏聪如是回答，“不过就像你看到的一样，每个人都会有秘密，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你是我的朋友。” “是吗？”话语传出的同时，赵明手中手枪握得更紧，此时此刻，他也不想再考虑那么多，径直就问出了重要的问题，“你是不是组织的人？” 第一百二十章 死亡的威胁 “曾经是。”苏聪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 赵明闻言，本能的唰的一下将藏在腰后的手枪转移到前方，任由黑洞洞的枪口直直的对着坐在办公椅上的苏聪的额头！ 然而，苏聪却像是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场景一般，看见手枪却根本没有表露出半点惊慌失措，依旧是那么的从容，如果结合他手机维修员的身份，那么这股从容或许都可以称之为木纳。 “你是清道夫？”赵明需要确定这个问题。 苏聪摇了摇头，“技术员。” 赵明手中手枪略微往下低了一点，“为什么不打电话，直接开锁进来？” “我需要亲自确定你这里的情况。”苏聪仰头直视着赵明，“你与张国信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从他的楼里出来？” 好吧！一路走来，赵明也不知道是否该对苏聪这番话感到惊讶，或许正常来说的确应该，但事实上，他却已失去了惊讶的理由。最后一个问题，“你不是来杀我的？” 苏聪肯定的摇头，赵明见状，到底还是收回了手枪，接过那个四四方方的金属盒，放进了还没换下来的精致西装上衣内侧口袋里。 “很好的西装，给自己买的？”苏聪忽的这样一问。 赵明坐到床边，简单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期间，苏聪保持了平静的姿态，没有半点感触，等到故事说完，苏聪动了动身子，“张国信那人老奸巨猾，现在这种状态下，作为临时同伴倒还可以，不过对他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说完，苏聪站起了身，指着赵明西装上衣的口袋，“时间不多了，明天下午你务必要将那块数据盘插入数据中心的接口里，不能早，不能晚，这会为后天将要发生的事情给予你们一定的助力。” 说着，苏聪便要离开，赵明见状，也站了起来，略一思忖，开了口，“虽然你一直对我有所隐瞒，但是这里有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 苏聪站立不动，保持着背对赵明的姿势，等待着。 “那本唐克留下的黑色记事本最后面，有一篇日记，日记里记录，唐克怀疑天眼小组里有一名组织的内鬼。”说着，赵明注意到苏聪的肩膀微微一动。 “我知道。”苏聪的语气依然是那样的平静，平静的渗人。 对此，赵明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接下来苏聪说出的话立即验证了他的猜想，“我就是那名内鬼。” “什么？”赵明听言，下意识的再度拔枪“你杀了唐克？” “不是。”明显苏聪知道了手枪正对准了自己，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朝前走去，伸手准备打开房门，“赵明，无论你信与不信，很多事情都不如表面上显示的那样，我的身份也是如此，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唐克之死很遗憾，但也是必然。”苏聪打开了房门，“他太固执。” 一直到身影消失，赵明却是没能移动哪怕一步，自然，他摁在扳机上的手指也是没有动弹分毫。 事情怎么就会演变成了这般模样，既然苏聪真的是内鬼，那么一切又该如何进行，苏聪到底是在做着怎么样的打算，兜里这块数据盘，又是否该按照苏聪所做的指示去做。 赵明知道，若这块数据盘真的是按照唐克的研究成果制作出来，那它便可以屏蔽掉系统对这座城市的监控，这一点的确如苏聪所言，对后天将要发生的事情提供很大的帮助，毕竟，组织一旦失去了监控，警局的死亡率便会大大减少。 可是为什么苏聪要这样去做？ 孙斌打来电话是半个时候后，电话里他问了一下赵明的情况，表示如果有时间，尽快来上班，言语之间好像是在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挂断了电话，赵明一时失去了打算，见到苏聪之前的坚毅不知不觉的消退了不少，使的走在街道上的他，望着那一台台几乎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的同时，仰头看向天空的视野里，好似有一张密密麻麻交错纵横的无形大网正将一切笼罩其中。 监控里，这座城市中，每个人都会路过，每张陌生的脸孔周身似乎都清晰的标明了他的身份，年纪等等各种详细的信息。 没有人是真正的自己，一切都是透明，可以一览无余的存在。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生活？虚假自由下的真实本质？ 赵明看到身旁走过的人，少数人一脸平静，大部分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笑。赵明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有什么值得笑的。但他明白，正因为那些人根本不了解有那么一小波群体正无时无刻的在对他们进行着监视，因为不了解，所有才会没有忧虑。因为不清楚灾难何时会到来，所以才会显得那样轻松。 可是，赵明十分清楚，只要上空那张无形的大网依然存在，那么绝大部分的人都是那网了等待屠戮的小虾米，区别只在于时间的早晚。 所谓的自由，那是何等的可笑！ 赵明悲哀的笑了起来，前方两道正在走来的身影仿佛有些熟悉，仿佛又有些陌生。失去了紧张，茫然无措的赵明，只呆呆的望着那对年轻男女，缓步靠近，直直停在了他面前。 宽敞的马路旁，他们三人站在一家复古手工艺品店铺的落地窗前，都没有再移动哪怕一步。 时间一点点流逝，居左的那名年轻男子缓缓举起了一只手机，将屏幕放到了赵明面前，赵明那双宛若蒙了一层厚厚水汽的眼睛，好一会才勉强恢复了视力，于是，他也渐渐看清了手机屏幕上显现的内容。 之间屏幕上是两张熟悉的脸孔，许晓禾与苏婷婷，两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如阳光般敏给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和煦与温暖。 赵明视线微微抬起，刘晓雅的模样出现在眼前，而她身旁的陌生男子，虽显突兀，但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赵警官，这是我的朋友，方文！” 方文！赵明终于知道了年轻男子的身份，也立即意识到面前这人就是残忍杀死十三名同伴的凶手。可是他却没有拔枪，甚至他都没有任何动作。因为方文举起的手机屏幕，那两张熟悉的脸孔摇晃了一下。 “你好，赵警官。”方文开了口，明明很普通的声音，此时却显得那样刺耳与不堪忍受。“你需要将系统交给我，否则这两个人，便会死。” 方文说得是那样的直白露骨，言简意赅。迫使着赵明将命令接收进去。 刘晓雅妩媚的笑了起来，一如她第一次勾引赵明，在那张大床上滚动时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恶毒与凶狠。 此时此刻，毫不怀疑方文会说到做到的赵明，脑子里仅仅只有一个想法，“到底我还是害了苏婷婷和小禾！” 刘晓雅挽着方文胳膊的模样，一如那天去那幢半山别墅时，苏婷婷挽着自己的景象。他们两人抬起脚，朝前散步一般走去，只不过，方文在与赵明擦肩而过之际，轻轻朝赵明的制服口袋里塞进了一张卡片。 等到他们两人走远，赵明愣愣的取出了那张卡片，方才看见，上面其实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阳光明媚的天空下，暴风雨即将到来的迹象，或许没有人能够知道。就像没有人能够明白，为什么呆呆站在落地橱窗前，许久许久不曾移动分毫，身穿警服的赵明，会突然扯动了嘴角，露出阴森渗人恐怖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就好似地底的恶魔无声无息的出现到了阳光之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图穷匕见 或许这一刻，赵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前的他，总觉得生活平平淡淡，不要起风波，老老实实上班，努力工作升职涨工资，最后退休享受生活，才是正道，他也不渴望他的人生里出现多少壮举，于是因着这样的原因，他尽可能的不去得罪身边人，即便有的时候明明是别人的不对，责难却落到他的头上，他也只是一笑而过而已。 有人说他是个老实人，老实人不会处理感情，经常出力不讨好，更为重要的是，老实人总会被欺负。而且说得更不好听一点，那叫做忍气吞声。 那时候，赵明觉得，这样其实也没有什么，人生短短几十年，忍一时风平浪静，不是很好吗？何必急红了脸却跟别人争执那些根本没有意义的事物。 但是刚才那一刻，赵明顿悟了，他明白了自己此前这二十多年人生中的巨大错误。他深刻的理解到，忍一时并不会风平浪静，只会令波浪越来越大，最后将他湮灭。 “我真的想要被湮灭吗？”赵明这样问着自己。 答案是否定的，于是，赵明前进的脚步沉重了很多，若是懂的人此刻看去，他周身的气场都已猛然起了变化。 说得夸张一点，那就是脱胎换骨。 赵明仰头直视着眼光下那张无形的监控大网，他回想着刚才所见到的刘晓雅和方文，冷笑袭上脸庞：他们都要得到惩罚！ 进入警局，那股异样的气氛便立即凸显了出来，各式各样完全陌生的脸孔来回走动着，而从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副高傲在上的态度，赵明立即便猜到这些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还没等回到自己的办公位，正坐在格子间里的李涛便已微笑着冲他招了招手，赵明轻轻点头，也没有说什么。 “早上怎么了？生病？” “嗯，有点不舒服，现在好多了。”赵明不想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便仰头示意了一下那些走动的陌生人“上面来人了？” “嗯，古啸宇没能瞒住昨天发生的事情，媒体太厉害。” 这样的情况，赵明其实早已预料到，毕竟昨天连续两次爆炸，所造成的影响根本不是简简单单的遮掩就能糊弄过去，媒体与民众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很可怕的。 “组长呢？” 李涛笑着伸手指了指二楼的会议室“从早上就开会开到现在，虽然午饭的时候休息了一会儿，可这不又开会去了。“ 赵明附和着笑了笑，官僚主义的形式问题，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就好像说出了大事，所有人聚在一起开开会，然后案件就会自动侦破一样，到时候还不是他们这种下面的人，累死累活的在外面跑，调查嫌疑人，寻找线索。 如是想着，赵明打量了一圈一楼的这片办公区域，“好像人都是在，怎么，今天不出去调查？” “专案组已经成立，需要等他们开完会才能决定下一步的方向，所以……”李涛摊了摊手，表示着无奈。 不过，话音落下，他却忽然连人带着椅子滑动到了赵明身边，声音刻意降低，显得有些鬼祟般的说“我听说那些领导觉得到今天为止那一系列的死亡案件，都是那个工厂地下室里原本存在的家伙做的。你什么看法？” 若是换作被威胁之前，赵明对这个问题，或许还会顾左右而言他，但是现在，他不会了。“我觉得很有可能，明显的，不管那个团伙究竟在谋划些什么，都必然是大事件。而且那个小区太诡异，一个小区竟然一夜之间空了，不好说，那个团伙究竟有多少成员。” 李涛点头表示赞同，说话间，二楼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孙斌走了出来，只见他阴着一张略显苍老的脸，一步一步朝办公室走去，途中，他招了招手，示意赵明和李涛跟上。 一进入办公室，孙斌先是瞥了一眼赵明，随即直接开口“上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线索，根据他们前去那个地下室里所了解的情况，他们觉得那个团伙很有可能是五年前张振东那件大案的延续。”说着，孙斌像是忽然意识到有两个张振东的存在，补充道“我指的是前不久死在监狱里那个张振东。” 好家伙！赵明在心中冷冷一笑，这哪里是什么线索？那个地下室他亲自去过，他绝对不相信从那样类似于垃圾堆的地方，上头来的人真的能够如此精准的推断过刚才孙斌说的一切。 自然，赵明明白，这恐怕是有人已经图穷匕见，真的打算拿组织开刀了。 难怪这些天，那些人都在重复：时间不多！ 孙斌见赵明和李涛没什么说法，便继续道“根据局里的资料记载，张振东当年是因为利用网络造出了一个厉害的系统，并且用那个系统大肆非法盈利，虽然最后他成功被抓住，但是那个系统却是不知所踪，上头的人怀疑系统可能再次启动，那个工地地下室原有的人很有可能便如同当年的张振东一样，在利用那个神秘的系统进行犯罪活动。” 赵明耐心的听着，不做反驳，不做赞同，只是听着。 倒是李涛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线索引得他们给出了这种猜测？” 孙斌摇头，脸上也尽是无可奈何的意味，“上头给出了命令，整个警局往这个方向开展行动。而因为当年的首脑，张振东已经自杀死亡，那么冒名顶替他，正被我们关押的那个张振才便有很大的嫌疑。现在，专案组的领导已经前去审讯，我们可以旁观。” 旁观？呵呵！赵明闻言只想冷笑，要知道这个案子调查到今天，他们才是审讯的主角，可是那些人一来，他们瞬间就只能旁观了，何其讽刺。 然而命令终归是命令，在孙斌的带领下，赵明和李涛很快来到了警局最大的审讯室外，透过单面玻璃和监控设备，注意着里面的情况。 只见审讯室内，三名身穿看起来绝对不便宜西服的中年男子，并排气势汹汹的立在对面张振才的跟前，其中两名领导坐在铁椅上，一人正来回走动着，不时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可惜不管他们问什么，张振才都只是淡淡的笑，没有任何回应。 赵明还听见那名负责主审的领导，气急败坏的恐吓起张振才来。见状，他忍不住就想笑，光凭这样卑劣的手段就想要让张振才交待，可真是有够天真。 三名西装男子，开启了车轮战术，每个人审问上一段时间，再由下个人继续，如此往复进行着。 赵明看着看着，只觉得实在无趣，倒是李涛却像是看得有些津津有味，只见他脸上惯有的淡笑，都渐渐消退了下去。 不过，李涛注意的并不是张振才，而是那三名审讯员。 察觉到这一点的赵明，越发肯定李涛必然早就知道了什么事情。‘或许，早上张国信的电话便就是打给他的！’ 李涛便是内鬼！如是想着，这些天里，李涛的异样表现就能很好的得到解释。赵明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同时心里也做好了打算。 后天事发之时，一定要尽可能的远离李涛，同时还要密切注意他的动向，别让张振才死在他手里。 既然上头的决定已经做出，一众警员们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闲在警局的理由。孙斌等三人也是一样的道理。不过说实话，面对如今这样的一团乱麻，就连老经验的孙斌也是一时根本不知道该从什么调查起。 这时，坐在行驶警车上的赵明，想起早上张国信所说的事情，便适时插话道“组长，你有没有考虑过，住在林辉旁边的那个邻居，陈文才的嫌疑？”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监控记录 其实赵明到了现在，虽然脑子里仍然有着不少疑惑，但至少基于已经得到的信息，他也想通了很多事情，首先，这场他不幸被选中成为死亡乐园玩家的戏码，因为神秘第三方势力的插入，令得警局捣毁了组织的一个基地，迫得组织进行紧急转移，意味到他此前的恐惧与害怕几乎到了结束的时候。其次，资金已经全部被换成了现金，加上前夜组织已经对他动手。最后，抛去那些身外之物，他最在乎的两个人，许晓禾与苏婷婷，已受到了明目张胆的生命威胁。 简单来说，赵明已是没有更多可以失去的东西。于是形势对他而言，便就很简单，让组织现身，彻底摧毁。当然，与张振才或者林辉或者苏聪他们这些人有所不同的是，之前顿悟的时候，赵明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毁坏那个系统！ 他才不管什么系统或许会对安全与和平有大用处的鬼话，对于想通了的他来说，这世界就该回归原本的模样，让所有的监控，让那张无形的大网彻底消失！ 至于说许晓禾和苏婷婷，他自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 因着这样的前提，赵明开始根据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点点的将孙斌带进去，最终借他之手，公开组织，公开死亡乐园，公开那个系统！ 当一切都明明白白的于阳光下进行时，赵明相信，以警局的力量，组织也就不再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而点出陈文才便是第一步！ 果然，如预料中的一样，孙斌听见赵明提起陈文才，着实有些诧异，立即便问怀疑的缘由。 自然，已是无所畏惧的赵明，很快便结合现实给予了解释。毕竟事实就是事实，做不得假。 听完赵明的解释，李涛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我觉得赵明的怀疑可能真的正中目标，组长你想，陈文才就住在林辉家隔壁，在没出这档子事之前，林辉一直都是昏天黑夜的加班，陈文才很容易就能够进入林辉家设置一切。” 有了李涛的赞同，孙斌稍一思忖，便寻了个位置将警车转个方向，直奔林辉所在的惠民小区而去。 对于赵明，对于孙斌和李涛，对于整个警局而言，一切都是从惠民小区，林辉的出租房开始。 警车甫一停下，孙斌一马当先熟练的朝楼上跑去，李涛和赵明急忙跟上，事先联系好的物业人员虽然很不理解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天，警察会由突然跑来这里，但他们还是诚惶诚恐的早早等在了楼下。 不一会儿，一行五人来到林辉家所在的楼层，门上的封条早已脱落，孙斌摆手示意李涛和赵明守住陈文才的房门，随即自己先是快速的朝林辉的屋子转跑进，察看了一番，确定林辉根本没有回来过，方才重重的敲响陈文才的房门。 没有回应，赵明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如张国信所说，陈文才既然是组织的人，他当然没有更多必要一直呆在这样狭小简陋的出租房里。 前提是张国信所言，关于陈文才的事情是正确的。赵明虽然选择相信，可基于张国信只是一名观看者，他也只是结合发生的事实做得猜测，或许陈文才的身份也并不是那样。 毕竟，陈文才身上那股畏畏缩缩的姿态，可实在与赵明所想象的组织完全不搭。 连续敲了几声门，并且表明了警察身份，却始终没有开门的声音后，孙斌在物业人员的见证下，一脚将老旧的房门踹开。 屋内的陈腐味道立时扑鼻而来，显出早已没有人居住在此的迹象。 ‘又扑了个空。’李涛若是淡淡言语。 物业人员在李涛的询问下，快读的翻看着记录本，很快告知陈文才的房租已经交到了下个月，所以他们也不知道究竟陈文才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只不过虽然人已经不在，但简陋的房子里，基本什么东西都没有被带走，床单被子之类的东西都凌乱的堆在老旧的床上，如同林辉房间一样的格局，孙斌走到那张书桌旁，试图寻找了任何能够将陈文才与凶手联系在一起的证据。 当然，孙斌是没办法找到的。 赵明回想着张国信说的话，陈文才是从一开始便被派来监视林辉的人，那么既然是监视，他总不可能一天到晚往林辉的房间跑吧，所以，他应该需要监听。 事实上，已经掀开床铺，正抬起一只脚擦上去，将竖着的贴在墙上的李涛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接着，李涛伸手敲了敲面前的这堵墙，清脆的声音响起，很轻易的便显示出这堵墙的构造：木头，空心，刷白漆。 这也是最基本的做隔断的方法。 赵明和李涛在孙斌的指挥下，没要上多长时间，便将这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怎奈，还是半点证据都没有找到。 对此，赵明倒是没有多在意，毕竟他的目的只是通过各种方法，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巧妙的透露出来而已。 “现在想想，陈文才那个人确实很不对劲。”其中一名物业人员忽然插话，“光是一点，都让我们有点害怕，要知道，旁边邻居家有人死了，陈文才却没有像这一层的其它住户那样，立即搬走。反而毫不在乎的又住上了一段时间。” 这名插话的物业人员身上，有着大部分普通人遇事时的毛病。套句俗话就是：事后诸葛亮！本能的喜欢火上浇油！” 孙斌听见声音，瞥了一眼两名物业人员，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赵明，对这间屋子，莫名的生出了一丝不对劲的感觉。最直观的是这间屋子竟和他的房子一样，窗帘都死死的合上在，不过这一点联系陈文才负责监视的身份，倒是也不稀奇。 ‘可是，陈文才在这间房子里已经住了一年多的时间，真要离开的话，他为什么还要续交房租，又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带走？’如是想着，赵明皱起了眉头，人性是奇怪的，诚然，这间屋子里的确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但不论如何，朝夕相处了一年多，不管是谁，都会对这个短暂的家里有那么一点事物会产生感情。 赵明昨夜因着那番决定，他仔仔细细打包的时候，也习惯性的带上了一些其实根本不值得带走的东西。 可为什么会带？说到底，还是一个感情和习惯。 有了针对性，赵明再度打量了一圈这间屋子，于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渐渐涌了上来：陈文才好像还住在这里？ 可是怎么可能，这么多天过去了，陈文才完全没有任何必要继续留在这里，组织难道对他没有别的安排？ 疑惑不解间，门口那两名物业人员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两人交头接耳在嘀咕，赵明模糊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老杨，你说我是不是记错了，我怎么记得昨天傍晚还看到陈文才出小区啊。” 被称为老杨的那名物业人员，像是生怕自己会惹麻烦一样，赶紧打着手势示意说话那人闭嘴，同时声音极低的回道“我也记得是这样，他还跟我打了个招呼，说是出去喝花酒。” 好家伙！果然如此，听到这里，赵明立即快步跑到物业人员面前，随即叫喊孙斌过来。 两名物业人员见到气势汹汹的赵明和孙斌一起冲了过来，哪里还敢有所隐瞒，连忙就将刚才两人交谈的话重复了一遍。 同一时间，那边的李涛莫名的将靠墙床铺上的被褥全部掀了起来，伴随着‘咦’的一声，只见他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本厚厚的记事本。 第一百二十三章 抓住陈文才 情况有变，听到物业人员的交待，孙斌带着新的视角打量了一遍这间屋子，立时，他和赵明持有相同的看法，陈文才并不是逃走了，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这般情况下，楼下停放着的警车只怕显得太过突兀，如果陈文才这个时候回来了，一看到警车，只怕是要立即逃走的！ 有了这番思考，在孙斌的指挥下，一行人迅速撤离这间屋子，快步往楼下跑去，赵明和李涛以及那两名物业人员在入口处等待，孙斌将警车朝前开走，停在了一颗大树下后，赶了回来。 这时，被称为老杨的那名物业人员主动提供了一条线索，“陈文才这段时间好像经常晚上出门，早上回来，如果两位警官要等他的话，不如到门口岗亭，他肯定会从那里回来。” 既然孙斌在场，那具体怎么开展行动，自然得由他决定，不过这一刻，孙斌显然也在思考怎么样才是最好最有效的方法。 等待期间，赵明注意到李涛正表情凝重的在翻阅刚刚在陈文才床铺底下翻出的那个厚重笔记本，于是他凑了过去。 李涛几乎是一目十行的快速阅读着，一页一页的翻动，感觉到赵明靠近时，他似是不能完全确定的说了一句“这好像是监视记录。” 赵明闻言，几步都不用去看记事本上的内容，就知道这是一则非常好的消息，毕竟他的目的就是将事情渐渐清晰到摆到孙斌面前。如今有了这个记事本，只要抓到陈文才，这第一步计划便就算是成功了。 记事本上的内容的确是监视记录，一页一页的文字并不算多，倒是对于时间的记录很细致，而且看上去，陈文才也不仅仅是隔着隔断墙偷听，经常性的他还会对林辉进行跟踪。 得知了这一消息的孙斌，自然提起了万分警觉，陈文才作为重点嫌疑对象，必须尽快找到。 一行五人快步准备前往小区门口的岗亭，可就在走到一半时，像是老天都主动前来帮忙一样，陈文才那猥琐的身影突然就显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好家伙！这还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最先看到陈文才的苏斌，二话不说立即一边高喊着陈文才，一边立即追上。而那边的陈文才显然也没料到时隔这么多天，警察会再度找上门，于是一见到身为警服的孙斌等人，他也是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 见状，李涛急忙收起记事本狂奔过去，赵明因着双腿上的伤口，疼痛并未彻底消失的缘故，虽然也跑动开来，但是速度明显带着敷衍的意味。 惠民小区并不大，下午这个时间，烈日当空，在外走动的人并不多，视野比较开阔。陈文才显然也不傻，他照直就朝着小区外跑去！ 赵明意识到他跑动的方向，赶忙命令那两名物业人员通过对讲机联系门卫，将陈文才拦下来！ 所幸，那两名物业人员虽然惊恐万分，但好歹还是知道出了大事，手上动作并没有多少延误，这才使得陈文才在快要成功跑出去之际，被从门卫岗亭里冲出来的四名身着保安制服的中年人挡住了去路！ 一见到去路被租，陈文才扭头就欲朝侧面跑去！惠民小区作为一个低档水平的住宅区，楼与楼之间的道路比较狭窄，而且弯弯绕绕的，若是不熟悉的话，的确会没办法追上。 好在李涛到底还是年轻人，甫一察觉到陈文才的意图，他便疯狂的加快速度，在与陈文才还有一些距离之时，纵身直接扑了过去，好似拍电影一般，狠狠的将陈文才扑倒在地。身子落地的同时，他立即大力将陈文才的双手扭到背后，掏出腰后的手铐，将陈文才死死拷上！ 再次见面，孙斌三人坐在由物业人员临时腾空出来的物业办公室里，桌子对面是变得老实不敢言语，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们三人的陈文才。 乍看一下，这间办公室，俨然就是一个临时的审讯室。 李涛啪的一下将那本记事本摔到陈文才跟前，语气凶狠的问道“见到警察，为什么要跑？张琴是不是你强迫自杀的？” 陈文才死死的低着头，这般景象，赵明看在眼里，心中那股陈文才绝对不可能是组织成员的怀疑愈发浓重，可是张国信又那样说，这里面究竟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见到陈文才不予回答，孙斌面色阴冷的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魄力十足“陈文才，我们已经有证据显示张琴死的时候，你在场。老实交代，在判刑的时候，我们会帮你说些好话。否则以你现在的年纪，恐怕是得把牢底坐穿了！” 听到要坐牢，陈文才的身子猛地打了个寒颤。此时此刻，他这般懦弱的模样，实在是与第一次他们见面时，有了太大的不同。 赵明记得很清楚，那天早晨，接到报案，他和孙斌一起来到这个小区，很快在林辉的屋子里发现了那摊鲜血，而听到隔壁动静，大裤头白色背心打扮的陈文才，骂骂咧咧的就跑了出来，直到看见身穿警服的他们两人，那股凶狠的气势才猛地萎靡下去，最后在被问讯了一番后，悻悻然退回到了屋内。 那时候，谁又能想到，警局一直想要寻找到的间接凶手，其实最一开始就已露面！ 看得出来陈文才确实害怕了，但他仍然没有立即开口，而事实上，孙斌也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来支撑刚才所说的话，他只不过是在诈陈文才而已。 然而虽然是诈，但陈文才刚才的表现却已给了孙斌足够的理由继续下去，于是一连环更为凶猛的审讯话语出口，约莫半个小时后，一张猥琐的脸上尽显苍白的陈文才到底还是颤抖着双唇开了口。 “三位警官，我可以没有杀人，没有杀人，我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自杀而已！”陈文才慌乱的辩解着。 却不曾想，‘他们’二字出口，却是给孙斌三人带来了震惊之情，同时也有了意外的喜悦。“邢天河死的时候，你也在场？” 历时这么多天，终于抓到了线索的孙斌，语气异常凶狠的逼问着，在这样的语气下，已经接近崩溃的陈文才没有做任何反抗，便直接害怕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的回答。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也就显得顺理成章：陈文才这么做的缘由。 惊恐万分的陈文才在征得孙斌同意后，颤颤巍巍的伸手从口袋里掏了根香烟，点着使命抽了一口，才镇定了一些，急忙供述。自然，期间，他一直强调人并不是他杀的，他只是站在旁边看而已。 “时间应该说回一年半前，那时候我是一家工厂的夜班保安，因为工厂地处偏僻，而且里面有很多值钱的钢材还有一些我也说不上是什么东西的仪器，所以时不时的就会有小偷想要进去偷东西，所以值夜班的我，经常能碰见他们。”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明明只有那么点工资，还玩了命的替老板干活，或许是因为老板曾经说过做得好会给我升职吧。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三三两两的小偷来了，我都会拼命把他们赶跑，那些小偷也都是为了求财，所以每当我抓着钢管去撵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逃跑！” 后来有一天，我值夜班到十二点左右的时候，有一辆看起来很贵的大汽车停到了保安亭口，我见到汽车，还以为是哪个领导突然来了，于是赶忙下去打招呼。可是车窗摇下来，那个极为漂亮的女人却不是我认识的领导，我根本没有见过她。 不过就是这个漂亮女人，一上来就直接给了我一份我根本没办法拒绝的工作。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步步引导 说着，陈文才像是又想起了那个女人，脸上止不住的浮现出色眯眯的表情。孙斌见状，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要知道，当时我当个夜班保安，一个月工资也就一千来块钱，虽然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但那么点钱也只能够我勉勉强强养活自己。但那个漂亮女人上来就给我开了一个月一万块钱的工资，而且要做的事情也非常简单，就是住在上面那间屋子里，将邻居林辉的动向详细记录，一个星期汇报一次就可以了。” “那钱来的太容易，我又是个穷光蛋，也不怕她会骗我，所以自然立即就辞了保安的工作，来了这里，然后这份工作就一直做到了前段时间，直到那天晚上，那个漂亮女人带着几名手下突然找上门来，给了我五万块钱，让我安排一件事。” “后来就像你们调查的那样，那个叫做张琴的女人被带到了林辉的屋子里，由我负责看着她自杀咽气。”说到这个地方，陈文才虽然傻，但至少也明白望着别人死在面前，恐怕也涉及到犯罪，于是赶忙解释“可是我真的没有做什么，我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而已，那个张琴被带来的就已经有些神经了，呆滞，就不像个人样，甚至我都不需要说什么，没过上多久，她就按照那个漂亮女人的指示，按照步骤自杀了。” 说完，像是担心孙斌不相信一样，陈文才连连保证，“真的，我没有说谎。” 孙斌点了点头，“那个漂亮女人叫什么名字，如果见到照片，能认出来吗？” “警官，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名字，不过见到照片，我肯定能认出来的。”事已至此，陈文才倒是显得极为配合。 “说说邢天河的事情！” “好！”陈文才害怕紧张的叹了口气“邢天河的事情其实几乎差不多，那天夜里，接到电话，那个漂亮女人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那家小旅馆，等我到的时候，邢天河已经在里面了，并没有其他人在场。邢天河只看了看我，很诡异的笑了笑，然后按照之前张琴的死法，死在了我面前，就是这样的。在那天晚上之前，我都根本没见过邢天河，也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杀，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漂亮女人非要我到场看着邢天河死！” 孙斌紧紧皱着眉头，赵明觉得他应该是在怀疑陈文才的供述，因为这番供述，实际上虽然确认了两起命案，陈文才都在场，但是幕后的真凶都是那个神秘的漂亮女人，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抓住了陈文才，其实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 “我再问一遍，你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别的隐瞒了？” “真的，真的，都是实话！”陈文才害怕的连连点头“在那之后，那个漂亮女人也没有再没有联系过我，我想着林辉都已经死了，我应该也就丢了工作，但是那间屋子住的也挺久，我也习惯了，所以也没搬走，就是这样而已！” 孙斌冷冷注视着陈文才，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忽的起身，招手示意赵明和李涛跟着他出去。 赵明知道，应当是孙斌觉得事情发展的太过顺利，其间肯定有着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使的他没办法肯定陈文才所说的一切。 毕竟，如果陈文才所言为真，那么他最多也只能说是一名帮凶，真正的犯罪是那个半点信息都不知晓的女人。 李涛倒是表示暂时可以相信陈文才的口供，先将陈文才带回警局，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为张琴和邢天河的案子的进展提供了一些切实的调查结果，至于那个漂亮女人，则是接下来要调查的方向。 对此，孙斌想了一会儿，也表示赞同，很快，四个人一起回到警车。路上，陈文才还一直在求情，说他只不过是财迷心窍，只想多挣点钱而已，虽然知道有人自杀，他应该报警，但他那时候实在太害怕，而且那个漂亮女人也威胁他，说是不准报警，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否则就要杀了他！ 陈文才虽然没有什么学历，不懂那些大道理。但看到张琴和邢天河竟然心甘情愿的自杀，自然而然就知道一定是那个漂亮女人一伙人强迫的，猜到了那一点，试问他又怎么敢去报警，怎么敢说出实情呢。 孙斌闭上了眼睛，没有理会他那絮絮叨叨的言语。回到警局，陈生对于案件的调查总算有了一些意外的结果之事，表现出了如今这段时间，难能可贵的一些喜悦。 随后不久，专案组里上面下来的那些人便将陈文才带去了审讯，赵明知道那些人想要对付组织，如今陈文才的口供便等于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理由，去进一步的将他们所了解的组织情况阐述出来。 对于赵明而言，这是一件好事！ 张琴与邢天河之后，便是王洪！短暂休息期间，赵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思考着该如何将王洪与组织之间的关系巧妙的联系起来，并且告知给孙斌。 事实上，要做到这一点还的确有些困难，毕竟王洪目前不知去向，也没有死亡。虽然结合张琴尸体失窃以及档案室被盗的两起犯罪事件，警局已经将王洪认定是那个组织派来的人，但要怎么样才能够板上钉钉呢？ 久思不得其果后，赵明唯一能想到的求助对象只有林辉，他希望神秘莫测的林辉能为这件事指出一条明路。 于是赵明起身，悄悄往外走，警局外侧有一处略显偏僻的地方，正好处于监控的盲区，他想要到那里去打电话。 可因为脑子里想着事情，使得赵明在出门时，冷不丁就与正要进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赵明本能的一边退后，一边赶忙道歉。却不曾想，刚刚撞上的人居然会是苏婷婷！ 见到苏婷婷的这一刹那，赵明确实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惊喜她并没有被绑架？还是说不愿意两人在这种时候再见面？ 两人堵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的也不说话，直到忙碌进出的一名警员不耐心的提醒了一声，才将赵明拉回了现实。 “婷婷，你怎么来了？”虽然分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但赵明的语气里分明都是喜悦，只见他伸手自然的将苏婷婷拉到一边，不要挡住出入口后，关切的问着。事实上，他还想要问苏婷婷最近有没有出事，可转念一想，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我来找你的。”苏婷婷显然还有些因为昨晚的事而生气，不过她到底还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赵明无奈的挠头，时间不等人，他着急要去给林辉打电话，“婷婷，还记得昨晚在饭店里，我嘱咐你的话吗？那些话我是认真的，现在形势变得更加恶劣，接下来很有可能会有人想要绑架你来威胁我！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暂时请假不要去上班，回你自己家去呆几天，等到事情都结束，我会跟你好好解释清楚。” 苏婷婷脸上忽明忽暗，明显是在怀疑赵明这话的真实性，片刻后，“有什么问题，不能跟我说？谁要绑架我？”说着，苏婷婷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一般，“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事呢？赌钱？欠债？老实告诉我，如果是钱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苏婷婷说的是那样笃定，惹得赵明心头一阵暖意翻涌，接着，赵明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苏婷婷的小脸，“不是钱的事情，相信我，先回你自己家呆上几天，等事情一结束，我会去找你！” 感受到由赵明手心传到脸上的温暖，倔强性子使然的苏婷婷张嘴还想要再问，却最终还是没有话语出口，她选择了点头，只不过临走前，她到底还是问了一句“你会不会有危险？” 赵明闻言，笑得如这阳光般灿烂，“不会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阳光下的博弈 目送着苏婷婷确确实实坐上了出租车离开，赵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他不确定苏婷婷是否真的会把他的话当真，立即收拾东西躲回家去，就像他不确定，即便躲回了那栋半山别墅，方文以及他背后的第三方势力是否就真的动不了苏婷婷。 不确定的事情太多，认清了这一点的赵明知道，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一切时间，将所有事情曝光出来，让所有势力在阳光下进行博弈。 电话很快被接通，就像林辉无时无刻都在电话前等待一样。当然，赵明没问这些事，电话那边的林辉也支字未提早上发生的事情。 毕竟，其实谁不是凶手？张国信当着他的面杀了两个人，赵明却不知道那具尸体究竟被埋葬在了什么，他们的死亡又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同样的，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当时电话里传来的密集枪声，也宣告着不论林辉有无亲自动手，那边也必然倒下了一片尸体。 不知不觉间，赵明觉得自己胸膛里，原本的满腔热血渐渐凝固了下来，他变得冷漠。 很快向林辉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赵明静静等待着电话那边的回应。好一会儿，林辉方才出声，“你的计划太冒险了！这样下去，组织会在杀死张振才之前就要来找你！” “呵呵。”赵明冷笑了一声“让他们来吧！” 电话那边林辉的语气变得阴沉，“赵警官，你没懂我的意思。的确，你是一名刑警，你有枪，但你并不能随意开枪，如果你真的杀了组织的清道夫，即便是正当防卫，你也会有麻烦。而且组织想要对付你，并不一定会再次出动清道夫，你可别忘了，五百万的奖金，杀你一人，有很多玩家会为此冒险！” 呵！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赵明确实没有考虑到。他此前只想过组织的人都该死，如果清道夫来了，他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铲除！至于后果，那便是以后该考虑的事情。可是此刻经林辉这么一提醒，他则不得不郑重考虑，如果玩家前来要他的命，该如何去做？ 旋即，就像走上了一条选好的路，便再也不会回头的莽汉一般，赵明有了主意：从现在开始，直到一切结束，他不会再离开警局！ “我已经做了决定，关于王洪，你能告诉我什么！”赵明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定。 电话那边，林辉的叹息声是那么的明显，“也罢，兵行险着，或许你并没有做错。”林辉说着顿了顿，赵明听到了那边键盘的敲击声，“王洪目前的具体地址，我并不清楚，他躲在了盲区，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点，你们警局里有一个叫做蒋兵的领导，当初是他通过手段将王洪安排到了技术部，我相信他便是王洪的上线，控制他，你们很快就抓住王洪！” 挂断电话时，赵明心中已经有了想法，虽然同时他也知道，接下来要做的话，有极大可能会引起孙斌的注意，但，怎么说呢。他并不是那么在意了。 当初关于王洪的调查资料，赵明和李涛都有一份，回到座位上，在堆积如山的资料里，赵明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终于找到那份并没有多少内容的调查文件，文件里显示了各种各样面孔，一番查阅下来，几乎是将王洪进入警局后的点点滴滴尽可能详细的记录在案。 自然，赵明很快便看到了蒋兵的姓名。因为是市立警局，各个部门错综复杂，赵明平常也只是在自己部门活动，以致他对蒋兵这个资源部的组长并没有半点影响，不过没有关系，既然林辉已经指出了蒋兵，那他就要想办法将这个疑点提出来。 本来，赵明是装作随意的问向李涛，巧合的是，这个时候李涛正好从楼上下来，径直来到赵明跟前，淡笑着问道“刚刚跑哪里去了？没找到你人。” “刚刚在外面，苏婷婷过来找我说点事。嘿嘿，别告诉组长我开小差啊。”赵明装模作样的敷衍着，这点功力也是他进入警局后学会的，套句俗话，那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过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李涛摆了摆手“还不是关于陈文才的审讯，没想到专案组的人还真有点本事，竟然又从陈文才口中问出了一些重要线索，为此，他们还责难了组长，说我们调查的不够仔细，效率低之类的话。” 李涛脸上虽然仍旧挂着笑容，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对专案组里那些家伙也颇有怨言，“不过这一次多亏了你提出了陈文才的嫌疑，局里才能够有进展。话说，你怎么会突然想到他的？” 若换做今天之前，赵明听见这话，立即就会揣测为什么李涛会这么问，但是现在，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直觉吧，不过专案组又问出了什么来着？” “他们找了个画像师，按照陈文才那个神秘女人的描述，得到了一张人脸。然后就像变戏法一样，专案组的领导，那个叫做谢启成的家伙，没用上多久。事实上，他几乎是看了一眼就认出了画像上的那个女人，说是那人习惯被叫做郑爽，可能是假名，是一名他们追踪了好些年，非常厉害的网络罪犯。”李涛脸上笑容莫名更盛了一点“现在他们已经在让上头将郑爽的卷宗都送过来。” 郑爽，谢启成！赵明闻言，冷冷一笑，组织头目浮出水面的同时，他还意外的知道了神秘第三方实力中一个不可小觑的角色，这样的消息，怎叫他不感到惊喜。 李涛说完，目光落在了赵明手上的资料，当然，赵明是故意将那些东西抓在手上，并且放在了最容易引起李涛注意的地方，“根据谢启成的说法，既然郑爽花钱命令陈文才做出了张琴和邢天河的案子，集合郑爽的能力，便有可能，当年出自张振东而后消失不见的神秘系统已经落在郑爽手里。也就是说，郑爽有极大可能是工地地下室里组织的首脑，也就是我们寻找到现在的幕后黑手。” 赵明笑笑，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也不在乎事情的发展是否合理，只管尽可能快的将问题，将主要人物点出，以便开展行动。 “看来那个谢启成非常有办案经验，这才来这里半天时间，就查出了我们半个月都没能查出来的东西。实在厉害。”自然，赵明这话是在讽刺。 李涛显然也明白了其中的意味，只不过对此，他倒是没有隐瞒内心的想法“其实也不一定，我觉得谢启成在来这里之前，很可能就已经了解到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内容。不然若是细细追究，他的推理，很多地方都站不住脚。” 说着，李涛笑笑“算了，人家是领导，我们只能按照吩咐行事，没别的办法。到是你，在看的是什么？” 时机到了！赵明闻言，故作轻松，装作随意的将手中文件递了过去，“根据陈文才的控口供，那个神秘女人似乎是在计划一系列的事情，回来的路上我就忍不住想，她既然舍得花那么多钱去买通陈文才帮她做事，会不会王洪也是被买通的呢？” 王洪？李涛轻念一声，“他倒是确实销声匿迹了好一段时间，你这么说，确实很有一些道理。” 赵明淡淡一笑，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伸了个懒腰，“不过即使王洪真的是被买通的，可他究竟是怎么进入的警局，还是存在疑点，毕竟警察局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 赵明所暗示的意思，当初孙斌就已经提过，可是在经过层层调查后，与王洪有所联系的所有人，都已接受了私密审问，从中并没有发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可以指出哪个人是王洪的同伙。 李涛低头看向赵明事先翻出来的蒋兵的那一页，赵明瞥见，不动声色的等待着，等待李涛可以从蒋兵的文件里发现那个细小的问题所在。 只可惜，李涛仔仔细细的阅读了一遍后，却还是没能找出问题，于是他开始翻页。 然而，翻页可不是赵明所想要看见的情况，只不过这个时候，他还不好直接阻止，他必须等待李涛提出问题来。 好一会儿，将整份文件阅读了个遍的李涛，脸上笑容微微有些凝固的李涛放下文件的同时，终于还是问出了赵明最想要听见的问题。 “你是不是怀疑谁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抓内鬼 按理来说，李涛的问题已经提出，赵明自当甩出蒋兵这个人出来。但如果这样做，则势必会加深李涛对赵明的怀疑。 所以，一边翻动着，一边开口的赵明，给出了两个人名，并非对这两个人都提出了在一定程度而言，颇为可靠的理由。 李涛望着赵明指出的那两页文件上的照片，两人复又商议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拿去给孙斌做决定。 孙斌正在办公室缓缓敲击着电脑，见到赵明二人进来，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经过李涛的诉说，孙斌很快知道了情况。 “方鸿基的嫌疑经过透彻的调查，已经确定排除。”孙斌沉声望着手上赵明递过来的文件，“倒是这个蒋先，之前我就有所怀疑，不过因为蒋先与陈局长之间倒还算有些关系，所以对于他的调查，也就不了了之，没办法继续深入下去。”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此时赵明必须要及时插话进来，“如今专案组那边不是已经根据陈文才的描述，确定了那个神秘女人的身份了吗？或许现在正是将王洪之事调查清楚的最好机会。” 赵明说话间的意思很直白，上面来的人现在都在警局，以前需要顾及陈生的面子，而没办法对蒋兵进行调查。现在便没有了那一层顾虑。 孙斌皱起眉头，盯着文件上那一页带有蒋兵照片的记录，沉思了好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专案组并不会永远在这里，不过既然案子的调查终于有了眉目，这个机会不能放过，我去跟陈局长说一下，好开展下面的行动。” 约莫一刻钟后，孙斌与陈生一起回到了办公室。赵明见陈生一连阴沉蕴怒的表情，想来上头来人后，这一天下来，他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 而这一点，从他接下来开口问向赵明的语气便也可以清晰看出，“小赵，你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怀疑蒋兵便是那个将王洪安排进来的人？” 理由？因为没有预料陈生会来，更是没有想到陈生会问出这种问题的赵明，立时不得不快速在脑子里寻找最合理的解释。“这段时间的调查，我觉得我们警局一直在被神秘人牵着鼻子走，组长之前说过，或许我们应该反向思考，从最源头解决问题。现在张琴与邢天河之事已经渐渐清晰，那么，张琴尸体失窃案所带出来的王洪，据我们所知，便是与神秘人之间最强的联系。” 陈生闻言，面无表情的注视了赵明好一会儿，方才终于将目光移动到孙斌身上，“孙斌，蒋兵身为资源部的组长。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如今局里的情况很糟糕，如果这个时候再出了点内部矛盾，恐怕会很难收场。” 所幸孙斌并不是那种会畏惧权威之人，他之所以找来陈生，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以他的身份去审讯同样等级的蒋兵并不合适，而陈生则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明白。”孙斌平静回应“不过王洪之事，也必须要查个清楚，警局内部是否还有人在与郑爽以及她的组织有所联系，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会有很大的影响。” 孙斌语气很坚定，陈生略一思忖到底还是表示同意。 很快，正在自己办公室工作的蒋兵，接到陈生的电话后，便赶了过来。 赵明分明瞧见，远处正走在的蒋兵在瞧见他们几人时，脚下明显有了短暂的迟缓，那是心虚的征兆，见状，陈生与孙斌相视一眼，赵明觉得他们两人心理大抵已经有了想法。 密闭的审讯室内，孙斌负责问话，赵明和李涛站在一边。对面的蒋兵表现出疑惑不解的味道，他有些不高兴的问孙斌“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要坐在这里？” 陈生在将蒋兵安排到审讯室后，便无声无息的离开，赵明不知道他是去做什么，毕竟正常来说，这个时候陈生是应该在场的。 虽然赵明已经将蒋兵这个人引出了混沌一片的水面，但他们手中的证据还是太少，如果蒋兵坚决否认，则根本没有办法证实蒋兵的身份。 赵明明白，孙斌还需要一个非常有利，不容拒绝的证据。 好在，孙斌毕竟是有了十多年经验的老资格性格，即便手头证据不足，他还是立即做出了不用质疑的派头，语气十分坚决，开口第一句话便直接点名问题，“蒋组长，王洪所做的一切，你是不是早已知情？” “什么？”蒋兵惊讶的同时，还颇有些怒不可遏味道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孙斌，你这是什么意思，之前局里不是已经调查过了？我不知道王洪的真实身份！” “蒋组长，不要激动。现在有新的证据出现，我不得不再次询问。”可以用老奸巨猾来形容的孙斌，好声好气的安抚着蒋兵，然而他脸上那抹狡黠的笑容却在诉说另外一件事实。 人的心理说来是既复杂又简单。因为赵明已经将蒋兵是内鬼的怀疑灌入给了孙斌，所以他此刻望见蒋兵刚才那份激动的行为，心头怀疑便会更盛。 想来，王洪之事忽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又被提出来，让原本可能都已经放心的蒋兵，噌的一下紧张起来，人一紧张，外加心虚，很多时候所作出的行为便就不会经过大脑，就好比刚才蒋兵拍桌子站起的反应。 警局内部成员是否内鬼，是否成为了组织雇佣之人，最直观的便是资金收入。一旁的赵明，平静的注视着孙斌几乎一刻不停的询问，不由开始思考，该如何才能让陈生下命令去调查蒋兵的资金情况。 事实上，了解到蒋兵情况的赵明觉得，能够成为资源部的组长，蒋兵必然有些脑袋，很有可能最一开始就预料到了今天的到来，所以他有很大可能是不会使用自己名下银行账户去接受组织给予的酬劳。 那么，则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现金，二则是蒋兵家人的账户！ 赵明暗暗思考着，现金的话，的确是最能够避免被查到的一种选择，但是按照组织的行事手法，以及他们尽可能不要被世人注意的特殊原因，赵明觉得长时间的给付现金，恐怕不太实际。 那么，便只剩下家人。此前的调查显示，蒋兵一家共有四人，妻子，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除了他自己外，那么剩下那三人则很有能是用来接收酬劳的手段。 李涛仍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审讯，心头有着不同打算的赵明，身子动了动，悄悄凑到李涛身边，关心中夹杂着一丝忧虑的小声问道“李涛，你也看出来了吧。” “嗯，每当组长问及关键问题时，蒋兵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的将话题转移，不肯直接回答。”李涛如是说着，“你的直觉还真是敏锐，蒋兵的确很有嫌疑。” “你记得我们调查张琴时发现的线索吗？张琴名下唯一一张银行卡上大量资金的流水记录？” 李涛无声点头，“陈局长就是去办这个事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如果蒋兵名下银行卡上有大量无法解释的资金介入，以组长的能力，他绝对要交待！” 呵！没想到陈生早已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赵明对此还是欢喜的，至少如此一来，他便没有更多必要让李涛更加怀疑自己。 说话间，审讯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手上抓着几张银行流水的沉声面色阴冷的走了进来，不过他倒是没有立即去到孙斌身边，而是在门口站直了身子，先是朝赵明和孙斌问了一句“怎么了，蒋兵有嫌疑？” 闻声，赵明看了一眼李涛，随即两人一起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哎。”陈生颇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的资金情况倒是没有什么问题。”陈生的话他停了起来，只是双眼仍然钉在手中文件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律师事务所 赵明听到资金没有问题，正准备开口提醒应该还要查查蒋兵家人的资金情况时，却又听到陈生无可奈何，好似瞬间有了生无可恋之味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啊，相识这么多年，蒋兵竟然会错得这样离谱。” “什么地方有问题？” 陈生苦笑着没有言语，只是将手中银行流水记录单的第二页递了过来，赵明凑去脑袋，一眼便看清了问题所在，那张纸上证据确凿的记录文字正是此时他所需要的铁证。因为那张纸上，赫然显示蒋兵那年仅十五岁的儿子竟然有四百多元万的存款，而如果这还不够的话，那一一笔笔资金转入方显示着的与当初转给张琴一模一样的英文账户，则是绝对没办法抵赖的存在。 “你的怀疑又一次正确！”将流水记录本递回给了陈生后，李涛皮笑肉不笑的伸手轻轻拍了拍赵明的肩膀。 旁边的陈生无奈的叹气摇头着走到了孙斌身边。 接下来的审讯有了这般无法抵赖的证据，便就显得容易了很多，蒋兵在接着坚持了二十来分钟的狡辩之后，到底还是不得不承认所有事情，不过期间，他倒是反复强调他根本不知道王洪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只不过是在按照郑爽所下达的指令一步步做事而已。 到了最后，不久前还坚强傲慢，耀武扬威的蒋兵甚至还祈求着陈生看来他们多年的交情后，放他一马。 对此，陈生也只能悲哀的摇头，叹息着离开！ 蒋兵的认罪为整个事件提供了一个新的高潮，几乎尽数由上面来人而组成的专案组立即便将蒋兵接受过去。不过这一次，得出的口供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自此，结合陈文才和蒋兵的认罪事实以及同时出现的神秘女人郑爽，专案组老大谢启成郑重下达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抓捕犯罪嫌疑人郑爽，捣毁组织，让这座城市回归和平！ 于一众警员里站立不动，瞥了一眼窗外夕阳金色的赵明，接收着这样的言语，不禁觉得心情有些无法控制的舒畅，半天的忙碌，即使遍地破绽，但因为谢启成绝对不容置疑的第三方势力人员的身份，那些破绽便被直接忽视。 总而言之，简单来说就是，郑爽以及组织已经到了不得不摆上台面来进行斗争的时刻。 而因为专案组的来到，一连疲惫忙碌了这么多天的警员们，自然是没有了正常的下班时间，所有人在陈生的命令下，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不过虽然如此，但没叫到你时，你倒是可以寻个地方短暂休息，亦或是出去吃个饭或者回家呆个两个小时，再赶回警局。 当墙上时钟指向六字时，便是在宣告正常下班的时间到了。李涛将桌面上的手机以及钱包之类的私人物品麻溜的塞进兜里，冲赵明笑着招呼道“走，我请你吃饭？” 听到这话，赵明多少有些诧异，不过短暂的差异后，赵明几乎就是本能的摇头，随即，谎言顺口而出“嘿嘿，今晚就算啦，我有约了。” 李涛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转换成了一副‘我懂，我懂’的模样。“不得不说，你小子还真是好福气，苏婷婷那姑娘看起来真的非常优秀……好了，我走了！” 话音落下，李涛那潇洒的身影已经快速的出现在了警局出口，赵明缓缓的假装整齐了桌子上的东西，一等李涛彻底消失不见，确定孙斌仍在二楼开会后，他便立即毫不犹豫的走向关押张振才的牢房。 事实上，警局内部的牢房或许不应该被如此称呼，毕竟它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临时用来关押嫌疑人的场所，算算时间，张振才已经再次呆了两天多，而这两天内，因为张振才时不时就会被各种各样领导审讯的缘故，赵明一直没能有机会来与他好好谈谈。 所幸，看守所的管理员与赵明还算有些交情，赵明甫一进入，便几乎不给那名上了年纪的管理员问询任何问题的借口，直接就笑嘻嘻的打趣道“老冯，我在找张振东有点的问题问一下，你怎么还不去吃晚饭？” 适时的，老冯肚子咕噜咕噜响了两下，接着只见他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凸起的大肚腩，“这不，上面的大领导来了，局里都忙翻天，没人给我替班，没办法啊！” “哈哈，这还不好办，我这不是来了吗？你去吃饭吧，不过要记得速去速回！”赵明大大咧咧的摆出一副虚伪的模样，这些年里，这副以前他非常嫌弃甚至可以说恶心的嘴脸，现在他却是可以驾轻就熟的运用起来。 残酷的现实社会总是会慢慢的改变所有人。 老冯性子憨厚，真要说的话也是有点懒惰，此刻听到赵明愿意给他暂时替班，他当然是高兴的接受，当即站起了身，兴奋的冲赵明笑了笑“好咧，那就麻烦你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不等话音落下，老冯那略显肥硕的身就已经消失在了看守所的门口。 赵明收回脸上那副虚假僵硬的笑容，冷冷的瞥了一眼看守所内其他几张陌生的脸孔，随即快速来到张振才所在那间临时监狱前。 狭小的铁笼子内部，张振才正慵懒惬意的躺在那张冰凉的铁椅上，看上去颇显奇异。早已听到声音的他，一直等到管理员老冯离开后，才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朝一步步靠近的赵明投去冷漠的目光。 “赵警官，这是哪里的风把你吹来了啊？”张振才也不起身，只是随意甩出这样一句打趣的话语。 不过赵明还是敏锐的注意到了张振才说话时投向墙角处那台对准他所在位置的摄像头。赵明明白那眼神里的意思。 于是他也只是公事公办，语气严厉冷漠的说了一下官方话，无外乎就是让张振才老实交代，不要再做无谓抵抗之类的言语。 对于双方而言，尽是虚假的谈话，你来我往一直持续到老冯那沉重的脚步声渐渐清晰时，方才停止。 “赵警官，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有什么问题，麻烦你去找我的律师谈。”躺在铁制长凳上的张振才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另外告诉你们局长，七十二个小时已经要到了，让他尽快放了我，否则我的律师就要把你们整个警察局告到破产！” 吃饱喝足，身上隐约还有一点酒味的老冯，此时走进，刚好听见了张振才那番不客气的话，只见他先是冲张振才狠狠怒斥“张振东，你还以为你是老板呢？你犯了多大罪，自己不清楚？别指望还能离开，你下个家就是监狱！” 狐假虎威的吼完后，老冯才得意的笑着转向赵明，“这人嘴很硬，你也没问到什么东西吧。” 赵明淡笑着顺着老冯的架势摇了摇头“什么都没问出来，就听到他威胁要起诉。” 说完，看老冯的样子，像是还要说些什么，赵明见状，急忙编了个理由“麻烦你，那我就先走了。” 老冯笑着点了点头，一张老脸因着酒劲而发红，“没事常来玩玩，最近这档子事出来，都好久没见过你了。” 赵明背对着老冯摆了摆手，示意知道。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张振才给他的暗示是去找齐洪亮，但既然张振才都这么说了，他则必然要抓紧时间。 好在齐洪亮的名声确实很大，随便在网络上一搜就能找到他所在的那家律师事务所，看地址是在市中心的一栋高档写字楼，离警局倒是不远。 赵明快步跑出警局，打了个车，约莫三十分钟站在了律师事务所的前台。 如同大部分公司一样，前台都是一名年轻可人的女性。望着那张淡妆涂抹过后显得精致无比的小脸，赵明止不住的想起了小禾，电话无法打通，他也不确定小禾是否能够和苏婷婷一样幸运并没有遭到绑架。 赵明开口向前台表明了一下来意，小姑娘倒是有点气势，看见警服也没有异样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八章 唐克之死的真相 原以为看这家律师事务所的规模，至少还得等上一段时间的赵明，确实没想到，就在刚刚坐到等候席上时，前台小姑娘便站了出来，说齐律师在办公室，让他跟着过来。 律师自古以来给别人的印象都是死板冷酷，应该说，绕过前台，走进偌大办公区域的赵明目之所及的影像则无比符合的验证了那一点，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排头顶，全都低垂的在伏案工作，很少能有瞧见正脸，偶有起身走动的律师，也都是行色匆匆，目不斜视的直奔目的地。 这个地方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身处墓地一般，死气沉沉，没有人气。然而根据赵明来之前在网络上简单收集的资料显示，这家律师事务所却偏偏是这座城市，或者准确点应该说整个国家最顶级的律师事务所之一。 不过这一点，从眼前所见到的那些律师身上的服饰，腕上的手表之类的东西，赵明已经能够看出。价值不菲，绝不是他这种人能够享受的起。 前台小姑娘恰到好处的扭动着腰部将赵明带到拐角一间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在听到一声‘请进’后，便径直不声不响的转身离开。 赵明推门进入。 第一眼看去，最直观的感受是这间办公室实在是太大，简直大到离谱。而且其内部复古式的装修，各种各样实木摆件书柜，不知不觉间却是为那股死板之味增添了一丝味道。 齐洪亮正站在一整扇干净透彻到仿佛根本不存在的落地窗前，从这样的高度，以一览众山小的姿态，俯视着整座城市。 赵明走近，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角度，这样的视野，着实美好。成功人士的世界果然与众不同。 齐洪亮转过身来，脸上依然是那股类似于面瘫的冷漠表情，只见他伸手示意赵明坐到旁边一张实木椅子上，随后才开口，语气不咸不淡，就像面对一名陌生人那样，“关键时刻，赵警官前来是为了什么事？” 闻言，那声音就好像有着某种魔力一般，令得赵明感到一阵恍惚。时间不多，关键时刻，感觉就像是所有人都知道即将会有一场暴风雨来临一般。 而且，更关键的是，赵明到目前为止，还不清楚齐洪亮究竟在这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警局已经锁定了组织领导郑爽的身份，现已对她开展抓捕行动。” “所以？” 该说赵明已经适应了齐洪亮的交谈方式，还是说这样的时刻，他的确不是那么在乎了呢。“张振才会有生命危险，他是你的客户。” 齐洪亮点了点头，“不错，不过我觉得现在你该担心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 “嗯？”赵明一时有点不理解。 “先是陈文才，后是蒋兵。”齐洪亮调转身子再度面朝外面的大千世界，“你的举动已经彻底触怒了郑爽那个女人，要知道，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善类。而且你来的路上已经被跟踪了。” 被跟踪？赵明有些吃惊，不过他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恐慌的味道“我来之前去见过张振才，他让我来找你。我想知道你能够帮什么忙？” 听到帮忙二字，齐洪亮的身子微微移动，随即只见他缓缓坐回到了办公桌后方的豪华皮椅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珠直直的打量起赵明来。 好一会儿，方才有言语从齐洪亮嘴间传出，“首要前提，张振才不能够死，警局需要尽一切可能将他保护好。” 赵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等待着齐洪亮接下来的言语。 “一系列的案子演变到今天，张琴与邢天河的死亡，你们已经弄清楚。张琴尸体被盗，你们也找出了内部人员。那十三具烧焦的尸体，乃是方文所为，不过我觉得你们要想抓到他，恐怕会有些难度。”齐洪亮平淡的言语，“那么基于现在时间不多，你还有什么疑问？” 一瞬间，齐洪亮好似化身成为了这座城市黑暗一面的导师般，对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老实说，这样的感觉实在是无比渗人。 不过既然齐洪亮表示愿意解答，那么赵明自然是不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于是张口就是一个最让他想不透的疑问，“唐克究竟是谁杀的？” 齐洪亮闻言，微微一挑眉头，像是没有料到赵明最先问出的会是这个问题，随即只见他又恢复到了原先的冷漠模样，“据我所知，是你的朋友苏聪！” 呵！赵明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虽然他已经知道苏聪的身份不简单，但是苏聪杀了唐克这种事，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过的！ ‘怎么可能？他们都是一个小组的，为什么苏聪要杀唐克？’一时间，赵明的脑子里都是这样的想法，他甚至根本的觉得齐洪亮在骗人。 齐洪亮倒似是一眼便看出了赵明心中所想，于是只听他淡淡补了一句，“苏聪的确杀了唐克，但这件事说不上谁对说错，大家都是各为其主而已。” “什么意思？” “看你刚才的反应，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苏聪的双面间谍身份？”虽然这句话是问句，但齐洪亮倒是没有等待赵明的回答，“唐克研究出了那个玩意，一定程度上来说确实有点效果。然而唐克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想要阻止组织。他还想要得到那个系统，并且将它升级发展。自然，或许动机是好的，可是那样的后果却没办法说的上好与不好！” “那天夜里，唐克透露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与苏聪等人的行动就有些背道而驰。他说那个系统是个天载难逢的机会，只有他能够靠近，他就有绝对的把握掌控系统。所以，在前往约定地点之前，他想办法联系上了组织的人。” 赵明愕然，且不说唐克的想法是否天真，就说那样的行为，在当时的场合，一旦苏聪发现，后果则很难预料。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苏聪与唐克发生争执，不愿意加入他想要混入组织的计划，而同一时间，组织的人也在一步步靠近。苏聪想要离开，但唐克却像是疯了一样，坚决不让他走，更为严重的是，唐克一边纠缠，还一边拨通了郑爽的电话，试图告知其余六人的藏匿地点。” “情急之下，苏聪终于动了手，打昏了唐克，并且想要将他带走，毕竟组织的人一到，难保唐克会说出些什么。”齐洪亮顿了顿。“可惜你应该也能想到，组织人已经逼近，没办法成功带走唐克的苏聪，只能做了决定。” 赵明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好一会儿方才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一点点理清着事情发展的脉络，也就是说唐克并不满足于将通过那件工具将系统屏蔽掉，他想要更多，或许这些年过来，他的确想到了自信绝对能成功的方法，只要混进组织，靠近系统，就能够一举夺走控制权。但是要想让郑爽带他进入组织，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天眼小组其他人的自由，或者说生命。 为了宏伟的目标，小小的牺牲是值得的。大抵唐克是这么想的吧。 “难道唐克真的天真到以为郑爽会带他回组织？而不是当场杀了他？”赵明如是问着。 齐洪亮意味的微微摇头，“这里面的故事，我并不是太了解。但根据我对唐克的调查，其实早在张振才造出系统那时候，唐克就一直在跟进，这些年来，痴迷于系统的他，或许摸清了一些门道，具体来说就是：他可以做到填补密匙留下的后门。并且他肯定还向张爽展示过那么一手。” 原来如此。赵明黯然，难怪此前张振才曾说过唐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没想到他的能力竟然已经到了那个程度，试想一下，如果他不是那么固执己见，不肯让步，自认为自己的行为绝对是最好的，或许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至此，赵明也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天眼小组其他人的家人都提前离开，而唐克却没有那么做。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质事件 苏聪等人坚持着通过传统手段一点点瓦解组织，但唐克选择了最为激进的路线，甚至不惜牺牲同伴，来达到最终的目的。 或许，结合古往今来的历史，像唐克这样的人，确实是最容易也是最有机会获得最后的成功。但是可惜，这一次，他失败了。 赵明想着，唏嘘不已。 “还有别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的齐洪亮突然发出的声音迫得赵明被拉回了现实。 赵明想了一会儿，其实剩下来的也只有一个问题了。“博弈的三方势力究竟是什么情况？” 对于这个问题，齐洪亮挑了挑眉头，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像是有点为难，只见他扭头看向窗外，远处一栋栋高矮不一的建筑林立着，看起来颇有些层次感，再加上此刻夕阳西下，红晕遍布的绝美天空，这一眼望去，实在是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壮阔之美。 然而赵明知道，这样的美好之下，实则暗潮汹涌，一不小心，就会有人丢了性命。事实上，已经太多人为了这一切而丢掉了性命，问题在于，下一个会是谁？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赵明等待着，许久许久，久到他都快觉得新的一天已然到来之际，齐洪亮才忽然出了声。 “郑爽所领导的组织，是一方势力，你从林辉那里已经得知，郑爽正在积极达成转手掉那个系统的交易，所以这便是你最近所经历一切的原因。另一方势力，也就是张振才这边以及苏聪等人，甚至还包括林辉。他们想要那个系统消失，或者转变为一个纯粹美好的东西，当然他们最终能取得什么样的成功，目前还不得而知。”齐洪亮眼神有些晃动，“至于那个第三方势力，涉及到方文，刘晓雅之流的一队人，他们是想要占有系统，从而为社会的稳定发展，百姓的和谐进步，做出没有任何人类可以达到的贡献。” 呵呵！这么一瞬间，赵明都有些为齐洪亮选择的措辞逗乐了。是啊，那些美好的言语，社会稳定发展，百姓安居乐业。可是殊不知，那些美好的愿景背后，代表的是全方位，遍布所有角落，无所不在，永不停歇的监控。 赵明真不敢想象，那样一天到来后，天空还会不会是蓝色。 至于更深层次的思考，赵明想过，但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出答案。 诚然，那样全方位的监控下，所有人都失去了隐私，就好像赤身裸体的在行走着。但是问题在于，如果被监控的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在被监控，那么他们是否会在意呢？事实上，答案是否定的，你对你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事情，又怎么去去在意！ 可监控的事实到底存在，如是跳出这个圈子去观看的话，你就会发现圈子里的所有人，都好比是提线木偶一般，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怜与无助。 而且最重要的是，古往今来，美好的未来总是以不知其数的牺牲为代价而换来的。这样的牺牲究竟会落在谁头上。 如果未来有一天，有人发现了这样的事实，有人意外的抬头看了一眼。那么，为了美好的未来，这个人还能够活着讲出实情吗？ 于赵明而言，思考这样的问题，就好比是在思考一个根本无解的哲学理论。至少他目前还找不到完美的答案，至少他现在看到的都是系统所做的恶，所带走的一条条生命。 作恶之物，必然不能存在，就像恶魔，势力要被驱逐一般。 刺耳的电话声，打断了赵明的想象。自己都记不清究竟什么时候站到了落地窗前，欣赏着漫天红霞的赵明，思绪回到现实的同时，有那么一瞬，他感觉到了这样站立，这样一览众山小的畅快，那是何等的惬意与高高在上！ “蒋兵交代出了王洪的藏身地址，速回！”电话那边，李涛如是言语。 离开这间好似独立于现实生活中的办公室时前，齐洪亮意外的嘱咐了一句话，“注意安全，可能是诱饵！” 匆忙回到警局，夜色之下，大院里，在陈生亲自指挥，于一众专案组成员的注视下，刑警队的警员们正在一条不问的进行装备，赵明见状，立即毫不犹豫的也开始装备齐自己来。 李涛走到他身边，好意的提醒了一句“防弹衣一定要确实穿好，今晚的情况谁也说不准！” 赵明点了点头，感觉这就好像是后天提前来到了一般。本来，若是正常情况，只为了抓捕王洪一人，完全是没必要这般兴师动众。但现在的情况是，没有人能够确定究竟王洪背后的力量究竟有多雄厚，他会不会是手下一名不能失去的人物，此行又会不会再遇到炸弹。 各种各样不确定的因素融合在一起，所有人不得不提起万分注意力，保持警惕。 一前一后两辆印有刑警二字的特制车辆缓缓使出警局大院，车上，全副武装的赵明背靠在冰冷的车身上，望着身边的景象，想着齐洪亮最后那句话，没来由的感到了一阵恐慌。 ‘会是诱饵吗？组织会为了一个王洪而和警局正面交锋吗？’ 蒋兵所交代出来的地址位于城西城中村里一个院子西北角，因着城中村独特的环境，车辆没有办法直接到达目的地，他们只能够在最接近的岔路口停下，步行前去。 晚饭过后，脚蹬人字拖，穿着背心大裤衩，在外散步的居民们甫一瞧见从车上下来，手上紧握手枪的赵明等人，立时便慌不择路的逃跑，有些胆小之人甚至还大声叫喊了起来，很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整条街道已经没有半个居民的身影。 院子就在前方不远处，陈生果断的打着手势，队伍快速分成两拨，一拨绕后，阻断退路，一拨从前院直接攻入，力争不要发射一颗子弹，便将王洪擒住。 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没有人希望出现枪林弹雨的场面！ 位于队伍中央的赵明，仰头打量了一遍头顶上方并没有多少距离的错综复杂交缠在一起的电线，快速查看下，果然没有发现任何监控设备的存在。 看来林辉所言不虚，这个城中村，的确是盲区。 绕后的队伍已经站在指定位置，前方的陈生见状，立即打着手势示意赵明等人直奔前院。 一道道全副武装的身影鬼魅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冲入了院子，院内好几个汉子正围坐在一颗榕树下，打牌消磨时光，其中一人率先瞧见了赵明等人冲入的情景，整个人立时吓傻了一般，大喊大叫着：别开枪，别开枪，我们只是打点小牌而已。 其它人见状，立时齐齐吓得屁滚尿流，止不住的全部滚倒在地，不敢动弹。 赵明打量了一眼那六人，确定王洪并不在其中后，队伍继续移动，直冲西北角那间屋子而去。 见到门牌号没有错，队伍立即分散，警戒的守候在屋子两侧，同时队伍后方的队员正在无声的快速疏散其它房间的居民。 瞧见居民已经被尽数疏散，陈生开启了喇叭，照着规矩大声叫了起来“王洪，我们是刑警，你已经被包围，速速投降走出屋子！” 喇叭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边，只可惜那间屋子里却是没有半点动静传来！ ‘该不会是知道蒋兵被审讯，所以逃走了？’赵明如是想着，觉得很有可能，毕竟他可没有傻到认为警局内部只有蒋兵一个内鬼，如果其他人给王洪通风报信了，那他们可就扑了个空。 不曾想，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出来，屋内却突然有了回音！ “我手上有人质，你们全都给我退下！”王洪像是有些歇斯底里的叫喊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 拖延时间 显然屋内的王洪已经意识到了屋外的形势，只不过赵明他们却是无法肯定王洪手里是否真的有人质这件事。毕竟，如果涉及到人质的话，事情处理起来就非常棘手了。 “好！我们往后退！”陈生高声回答，同时真的挥手示意一众警员往后退去。“王洪，有什么问题，你先出来，出来我们好好谈！” 众人一直退到了院子中央位置，李涛忽然拍了拍赵明的肩膀，示意他朝刚才那些人聚在一起打牌的老槐树上看去。 赵明循着李涛手指的方向，很轻易的便瞧见了那台微型摄像头，摄像头下端有线路沿着纵深延长的茂密树干一直拖到了砖瓦屋顶上。由此可见，刚刚他们进入这个院子时，屋内的王洪就已经看到！ 很快，陈生也意识到了摄像头的存在，好在这一次行动，大抵是因为知晓王洪擅长网络电脑的缘故，陈生早有准备的特地将技术部的小吴带了过来。 致使，一看见那台微型摄像头，陈生便立即通过对讲机命令队伍最后方的小吴想办法确认屋内是否有人质存在。 局势僵持之际，赵明扭头瞧见院外不知何时竟然围上了一些不怕死的民众，正伸直着脑袋想要朝里面看来！ 有时候，赵明真的觉得无所不在的百姓，在这件事上实在是令他感到无比厌恶，每一次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民众就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诡异的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赶都赶不走！ 即便当时的情况特别严重，那些民众只是天经地义的觉得自己绝对不可能被伤害。就好比昨天的爆炸事件一样，工地发生那样严重的爆炸，工地外竟然还有人特地从别的地方赶过来围观。 也就好比现在，谁也不知道王洪有没有持枪，如果有，子弹横飞间，什么事情又能保准？ 如果从这种角度来说，有些民众或许着实该死！ 一时间，赵明都忍不住觉得，无怪乎这些人会被监视！ 接到命令的小吴，快步寻找了一处不被摄像头瞧见的位置，打开带来的专业电脑，捣鼓起来。 前方的陈生依旧在喊话，一反面起到令王洪分心的作用，另一方面也希望王洪能够意识到他已经被团团包围，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逃走的事实。 “王洪，到目前为止，你的犯罪行为还不是那么严重。难道你真得想再加上拘捕和威胁人质吗？”陈生喊着“蒋兵已经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只要你老老实实出来，一切都可以谈！” 说话间，孙斌左右打量了一番，随即伸手示意两名警员上树将那台摄像头遮挡住，阻断王洪的视线。 那两名警员接到命令，毫不犹豫的收好手中枪支，麻溜的攀爬起来，不一会儿，一块黑布便将摄像头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接着，孙斌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顺着搭到屋顶的枝干，爬到王洪所在屋子的屋顶。 这个四合院里面的房子全都是那种老式的砖瓦建筑，一定程度上而言，与这种日益发展，现代化气息愈发浓厚的城市显得格格不入的同时，倒也多了分复古味道。屋顶上是那种一排排的瓦片，孙斌知道那种瓦片是很容易揭开的，瓦片下方一般情况只有一层薄薄的木板作为阻拦，如果木板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已经多少年没有更换过，那么警员解开瓦片后，或许便可以透过缝隙瞧见屋内的情况。 面对陈生一连的叫喊，屋内的王洪始终不吭一声。赵明仰头瞧见那两名警员已经顺着枝干爬到了屋顶，只不过有一个问题很明显，那种瓦片并不如想象中牢固的同时，稍微用力一踩，还会发出很清脆的声音。 如此一来，万一王洪手头有枪的话，那两名警员则就很危险了。 “小吴，怎么样了？”前方陈生焦急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了过来。 “再给我五分钟，我就能连上王洪屋内的电脑。” 不曾想，这番并不响亮的话语传出，屋内一直没有吭声的王洪却突然高声吼了起来“是吴明宇吧！没想到你小子还真不怕死，竟然敢跟过来与我作对！” 好家伙！这是怎么回事？摄像头明明已经遮挡住，王洪又是怎么知道的？ 陈生闻言，身子一怔，果然挥手示意身后警员分散去检查这个院子四周是否还有其他摄像头！ 赵明见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李涛，王洪会不会有同伴？” 是的，事情演变到现在这个状况，赵明愈发觉得王洪有极大可能是组织内部一名相当重要的成员，否则以王洪所干的那些从事来说，最多也就是开除，然后坐上一两年牢而已，他根本没有必要拿人质来与警局站到敌对战线上！ 再结合，王洪煞费苦心潜伏在警局那么长时间，要说他只是一名玩家，应当不可能！ 思考着，赵明猛地转身看向院子外越来越多的身影，以及那一个个比围观群众更加令人讨厌的媒体。 “组织肯定已经知道王洪被困住，你说郑爽会不会派人来救他？”赵明向李涛提出这个问题。 李涛闻言，顺着赵明的视线朝院外望去！意外的抢先一步说出了赵明本想说的话，“会不会组织的人已经混在人群里？这种狭窄的地方，如果投上一颗炸弹，后果无法想象！” 小吴听到自己被点名，愣是吓得手上动作猛地停了下来，本就只是技术人员，整天坐办公室，躲在电脑屏幕后面的他，哪里见识过现在这种阵仗。只见他看恐慌的左右看了看，随即对讲机里响起了他的话音，“局长，院子里的信号源只有槐树上那一个，并没有其他摄像头！” 好家伙！小吴肯定的话语传出，赵明与李涛相视一眼，唰唰转身降低枪口，仅露在外的一双眼睛，死死打量着院外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孔！ 陈生这个局长也不是白当的，在听到小吴二度确认绝对不存在其它摄像头后，他的身子立即再度往后退了几步，下一秒，只见他立即吩咐最后方的两名警员，“去把院门给我从里锁上，禁止任何人旁观！” 既已知道王洪与郑爽所领导的那个组织的关系，陈生自然很快便想到王洪可能有同伴混在了外面的人群中。 但是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要将王洪抓住，他的同伴，并非首要任务！ “哈哈，吴明宇，你的能力我十分清楚，不要自不量力的尝试侵入我的电脑，你会后悔的！”王洪猖狂的声音再度从屋内传出。 至此，赵明心中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浓厚，同时之前齐洪亮所说的那句话也再度回响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王洪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慌张的意味？” 李涛听见这番自言自语，立即问道“赵明，你在想什么？” “我觉得事情有古怪，王洪只在最一开始要求我们后退，之后再也没有要求过其他东西，没有提条件，没有说让我们离开放他逃走。”赵明拧着眉头，思索起王洪行为背后的缘由“感觉就像是王洪根本没想能够逃走，他就像是…….” “在拖延时间！”李涛猛地提出这个萦绕在赵明脑中，却始终没办法清晰起来的答案，是的，拖延时间，王洪在警察局里呆过一段时间，他必然了解警察的办事规章，所以最一开始，他就以手头有人质的理由，直接将队伍全部堵在了门外，不得进入！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存在的对峙 至于王洪为什么要拖延时间，赵明立即条件反射般就想到：该不会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组织事先安排好，为的是趁着我们不在场，直闯警局？ 呵！想到这一点，赵明恨不得立马返回警局，奈何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他也知道，如果怀疑成真，只怕现在回去都是晚了！ 小吴，也就是吴明宇虽然听到了来自王洪的威胁，但是陈生没有发话让他停下，他便依然全力在操作着电脑，赵明从自己所在的角落隐约可以看见小吴面前电脑上有着一串串他完全看不懂的代码。 大抵这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无法沟通的原因。 李涛将关于王洪是在拖延时间的猜测告知给了孙斌，孙斌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不过想来，这种事情，有着十几年经验的孙斌早就应该想到了。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必须要确认屋里有没有人质，否则不能行动。”孙斌如是说着，视线瞥向正在屋顶缓缓前进的那两名警员。 时间一点点流逝过去，局势僵持起来。好在小吴那边终于传来了声音，“我成功了……” 小吴听起来有些激动，奈何这股激动都未能持续上一分钟，赵明便瞧见小吴面前的电脑突然黑屏，随即复又亮了起来，只不过刚刚好不容易才能够与王洪屋内电脑构建的联系则是彻底断开。 所有人心里都是同样的想法：这样僵持下去可不行！ 陈生再度通过扩音器喊了一声“王洪，最后的机会！上头已经下命令，规章可以不遵守，限你在三分钟内投降，否则我们就要冲进去！” 自然，陈生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瞎编乱造。赵明甚至都不太确定这样的说法是不是在一定程度上讲是违法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希望王洪会相信吧！ 奇怪的是，除了开口对小吴吼了两句话外，屋内的王洪又陷入了沉默，即便陈生威胁要展开进攻，他都好像无动于衷。 三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陈生放下了手上的扩音器，招呼着严阵以待的警员，前往房门两侧待命！ 一左一右两名警员手上已经握起了烟雾弹，只等陈生一声令下，便可踹门投射！ 看来陈生是认定屋内并没有任何人质了！ “只不过真的是这样吗？王洪真的是凭借着一出空城计，与我们周旋到现在？”突破行动在即，赵明却忍住这样想着，他觉得如果王洪屋里真的没有人质的话，恐怕说不通！ “倒数十秒，王洪，投降出来！否则我们就要冲进去了！”陈生显然已经愤怒，言语之间的怒火似是按耐不住，呼之欲出！ 不曾想，话音落下的同时，赵明的顾虑到底还是成了现实，只听到屋内传来一道清脆的‘救命！他手里有枪！’的女性声音！ 听到有枪，所有警员登时本能的将手中枪支再度攥紧，同一时间，刚刚被陈生派到房门两侧的一众警员也立即伏身，寻找掩护！ 有女人的声音，不论这个女人是王洪的同伙，还是真的人质。此地的事件都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非常严重的高度。 那样的高度都已经迫得陈生摘下脸上的面罩，掏出手机，满脸怒容的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 明月高悬，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半，挂断了电话后，陈生怒气冲冲的一招手，带着四名警员直冲向院外。 赵明瞥见，即使院门紧闭，外面那条狭窄的小道上竟然不知何时已经人满为患，就好像是有好多人都是听到消息，特地跑过来观看一般！ 陈生站在院子口，先是压抑住满腔的怒容，颇为客气的请求那些围观民众先行散去，用着此地正发生一起恶性案件，他们会有危险之类的话语试图劝说那些人离开。 然而，闻道了鱼腥味的野猫们，哪里会是那么容易就被说服的，虽然那些人碍于陈生的身份以及手中的手枪，并不敢回嘴，但是只有那么一两个人稍微往后退了退！ 更令人恼火的是，数家电视媒体的记者们见到陈生出来，正一边尽可能的伸长着话筒，一边玩了命的往前挤，想要最快的获得独家报道！同时，一个个摄影师手中的照相机，咔嚓咔嚓的闪光灯几乎就没有停过！ 一点点的，赵明都感觉到陈生脸上的愤怒已经化为了实质的存在，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一般！ 再看屋内，王洪依然没有半句言语，那个女人除了刚才叫了一声外，也不再出声。 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一次歹徒与警方对峙的恶性案件，却又在同时，非常像是一出闹剧，全副武装的警员们，各自不敢放松丝毫警惕的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上枪支紧握！ 院外，刺耳的警铃声迅速清晰，围观的人群登时聒噪开来，不一会儿，一众特警毫不客气的穿过拥挤的人群出现在了赵明的视野里。 巧合的是，为首的那人，竟然是前不久才受伤的杜峰！ 杜峰进入，与陈生小声交流了片刻，便一言不发的开始吩咐手下做起准备！ 赵明瞧见，两杆狙击枪被从枪盒里取出，眨眼的功夫组装完毕，两名特警携着狙击枪快速冲了出去，寻找制高点！ 人群至此感到了恐慌，都不用那两名特警说任何话，一大波人便尖叫着开始如落潮的海水般，推挤叫喊着往远处退去！ ‘呵呵，果然还是这样，他们到底也还是怕死的！’赵明见状，即使在这样的气氛下，他都忍不住想要笑！ 接着，一台机器被从特警带来的大箱子里抬了出来，快速投入使用！赵明知道那是一台热敏探测器，能够感受到屋内人体的温度！ 很快，机器运行，两道红色的身影显现在屏幕上，只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从屏幕上看去，这两个人的状态倒不像是人质与歹徒之间的关系，反而从两人之间的距离看去，像是王洪跟那个叫出救命的女人，正坐在桌子边上喝茶一般！ 场面一时显得诡异无比！杜峰虽然不是第一次处理人质事件，但从他满脸疑惑的表情来看，这一次的人质事情，倒的的确确是他头一回遇上！ “这是怎么回事？”杜峰问向陈生！ 对此，陈生确实只能摇头，房门一直紧闭，王洪除了一开始说了几句话外，再也没有言语。而王洪持有枪支的信息也是从那名女子口中得知。 即便有所怀疑屋内根本就不是人质与歹徒之间的情况，但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于情于礼，他们都不能贸然冲进！ 否则，万一王洪开枪，无辜的人死亡，后果就会严重到无法想象！ 此时，谈判庄家已经上场，正在重复之前陈生所做的那些事，唯一的区别是，他说的话与陈生有所不同。 不过谈判专家大抵都是一样，提供交易，提供条件，劝说与威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之类的套路，赵明实在不想继续听下去。 临时战术指挥台上，杜峰手边对讲机传来了声音，是那名局狙击手，“已有视野，可以击毙，等候命令！” 赵明知道这样的话语意味着，对于王洪而言，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毕竟这样的老房子，那几扇窗户，对于正使用着具有红外线功能狙击枪的特警而言，根本就形成不了半点影响！只要杜峰一声令下，屋内的王洪，必将毙命！ 杜峰只回了一句“等候命令。”同一时间，这间院子的建筑蓝图不知从什么地方送到了杜峰面前的桌子上，他们在商量是否能有方法成功闯进那间屋子！ 毕竟击毙，那是最后万不得已的方法！ 第一百三十二章 自杀式死亡 冰凉如雪的月光下，夜色倒是颇有一番美好，只是，此刻临时架起来的警用探照灯下，包括赵明在内的一众全副武装的警员，却是感觉不到半点美好。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院外围观的民众大抵是因为时间晚了，需要回家的缘故，走了一大半。 形势仍然僵持，屋内的王洪保持着无论谈判专家如何言语都始终不给任何回应的架势，这一点着实让人头疼。 热敏探测器屏幕上显示的画面也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变化，看得出来屋内的王洪也只是偶尔会走动一下，其它时候就像是在睡觉一般，他们两人那样的悠闲实在与屋外赵明等人紧张的气氛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毫无疑问，所有人都知道王洪绝对是有意在拖延时间，可即使知道这一点，身为警官的他们却也是被束缚了手脚，没有办法做进一步的行动。 屋顶上的那两名警员此刻终于到达了王洪屋子的正上方，赵明瞧见他们正在小心翼翼的移动瓦片。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着，这场闹剧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若说不气愤，那是假的。一旁的赵明都恨不得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进去算了。 毕竟敌人可不会同你讲什么规章制度。 而且就目前而言，萦绕在赵明心中最大的问题还是：为什么王洪要拖延时间，目的是什么？ 眼看着屋顶上的那两名警员就要打开缝隙瞧见里面的情形，却在这时，杜峰叫道“歹徒在往外走！” 突如其来的变化迫使着赵明等人立即调整状态，严阵以待，手中枪支全部笔直端起！ 前方的谈判专家听到杜峰的话，登时再度打起精神高喊道“王洪，放下武器，主动投降，千万不要愚蠢的事情。” ‘为什么这个时候要主动出来？王洪完全是可以接着耗下去的。’赵明双眼紧瞪着那扇房门的同时，忍不住如是思考“难道说，王洪的目的已经达成？” 时间显示，现在刚刚是晚上九点半！ 终于，谈判专家的话语声落下，热敏探测器屏幕上显示的正不急不缓走向门口的王洪，开口笑了笑。“好了，我出来了！别开枪！” 虽然王洪嘴上这样叫喊，但赵明实在无法感觉到他有丝毫恐慌。身为技术人员的王洪竟能够面对这一切，到现在还保持着像是一场玩笑般的心态，这一点令得赵明忍不住觉得恐怕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于一个个黑洞洞枪口的聚焦下，僵持了好几个小时的王洪终于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只不过，之前喊出救命的那名女子，却是没有瞧见！ 甫一瞧见王洪并没有挟持人质出来，待命在房门两侧的警员立时便准备上前将他擒住！ 与此同时，王洪却突然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容，在探照灯的照耀下，显得是那么渗人！ “不对劲！”陈生大叫了一声，急忙命令那些警员不要上前，“王洪，你究竟做了什么？人质在哪里？” 王洪张开一张大嘴，“人质当然是在屋子里，你们进去救她就可以了！”他说得是那样轻松，轻松到让人不敢轻易冒进。 然而虽然不敢冒险冲进屋子，但在场所有警员还是呈包围之势一点点移动了过去！ 王洪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诡异的笑，仿佛他的眼里根本看不到那一道道逼近的身影，忽而，只听他的声音越过一众警员喊向后方的小吴。“吴明宇，我给了你那么长时间，你都做不到成功侵入我的电脑，只能说你未免也让我太失望了。” 队伍停在王洪身前约莫十米的地方，最前方，手举半自动步枪的杜峰，见到王洪一直将双手背在身后的举动，立即高喊了一声，“举起双手！” 今晚这一连串古怪的事情发生，赵明忍不住觉得，王洪只怕是根本没有打算活着离开这个地方，而因着这样的想法，他握住手枪的右手肌肉都止不住紧绷起来。 子弹无眼，加上林辉等人给予他的警告，他严重怀疑如果王洪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只怕是也要拖着他一起！ 果然，清楚听到杜峰喊话的王洪，双手依然背在身后，根本没有半点移动。 杜峰还想要再上前，就在这时，屋顶上终于打开了一道口子，清楚瞧见屋内情形的警员，心急如焚无比恐惧的大喊了一声。 “屋内有炸弹！” 好家伙，此话传出，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屋顶上两名警员也顾不上其它，立即就是疯狂的撤退！与此同时，陈生也是急忙一连喊出三声‘退，退，退！’ “哈哈哈哈！”见到计谋被识破，王洪近似疯癫一般的大笑起来，终于，他猛地举起了手，露出了掌心处的遥控器。 绝对的自杀倾向，赵明一边往外疾奔，一边任由这样的想法充斥到了脑子里。只是他不明白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为什么……王洪的犯罪行为最多只是几年监狱而已，为什么要这般主动的寻求自杀。 撤退的第一秒，由杜峰口中传出的‘击毙’的命令已经响在了对讲机了。不过同时，王洪也已经按下了手中遥控器，‘滴滴’之声清脆刺耳挑拨着神经。 只一声枪响，赵明都不用回头看就已知道，王洪已然不在人世！ 眼看着这么多警员绝对没有办法一齐跑出去，陈生大吼一声‘卧倒！’。同时，那间屋子火光冲天！ 奇怪的是，赵明并没有听到炸弹爆炸的轰隆之声，乍意识到这一点，他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因为爆炸而暂时失聪，可是随即他一扭头便就知道的真实情况。 不管王洪引爆的是什么玩意，都不会是之前他们所经历过的那种炸弹！ 卧倒在地的警员们纷纷爬起，于热浪滚滚之中，彼此搀扶着去到了院外，所幸这一刻，外面围观的群众都已退到远处，并没有再形成阻塞的景象。 短短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恍惚间就像是一场短暂且莫名其妙的梦境，王洪纯粹自杀式的行为，给所有人都带去了完全无法理解的疑惑。 而对于杜峰以及陈生等人而言，虽然选择将其击毙的做法，完全合情合理。但是现在知道王洪引爆的并非是炸弹后，他们心里对于平白无故夺走了一条生命之事，到底还是多了许多凝重。 赵明站在街道上，怔怔的望着滔天的火束，一时间仿佛眼前的世界都变成了火红的一片，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许久，失了神的赵明，缓缓扭动着脖子，只为逃避那般景象的朝其它地方望去，尖叫呐喊的人群，以及歇斯底里，宛若被死亡和火灾挑逗至兴奋甚至疯狂的媒体记者们。 那些人的面孔模糊，随即渐渐清晰。 嘈杂的声响被自觉的屏蔽在外，赵明只想再看一遍这疯狂的世界，疯狂的人们。忽而，一张脸孔是那样的熟悉，那人笔直的伫立在赵明的视野里，不前不退，不慌不忙！ “唐磊？”赵明略显呢喃的小声念出了那人的名字，好在李涛等人正因为刚才的突发情况正各自或是忙碌，或是等待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表现。 然而，远处的唐磊却像是听见了赵明嘴间的话语一般。只见他冲着赵明微微点头，淡淡一笑，伸手到耳边，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 看到那个姿势，赵明才猛地想起来，那天在苏婷婷的半山豪宅里，唐磊曾经递给过他一张非常考究的名片，不过后来他随手就将名片扔在了公文包里，一直没有在意。 唐磊笑着转身，身影很快从人群中消失。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恐怖的真相 熊熊大火被扑灭时，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理所当然，屋内所有东西已经被烧了个干干净净，赵明从那些残渣的痕迹只能够看出，这间屋子里摆设了非常多的电子设备，至少也得有着五六台电脑，看来王洪是把这个地方当做了一个据点来使用。 值得注意的是，赵明原以为进入屋内后，至少应该看到那名之前叫喊救命的女子的尸体。却不曾想，在一众警员细致的检查下，给出的答案却是令人震惊的一致：没有尸体，那名女子不见了！ 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热敏探测器既然探测出了两道人体影像，而这整个院子的前后左右都设置了天罗地网一般的守卫，那名女子绝对不可能有机会安全逃走！ 当然，时至今日，面对强大而神秘的组织，赵明已经对‘不可能’这仨个字失去了信心。现在摆在面前的事实就是：要么这间屋子里根本就没有除了王洪之外的人，热敏探测器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影响，或许是王洪利用某种网络科技模拟出来的。 对此，小吴在慎重思考了一番话，倒是点了点头，表示如果设备齐全，事先有准备，外加能力足够的话，的确可以做到这一点。 除此之外，自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这间屋子里还有别的通道，那名女子趁着王洪引爆‘炸弹’。一众警员慌不择路逃窜的空隙，悄无声息的逃走了。 不过这第二种可能，说实话，并不能让人信服。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王洪为什么不也利用通道逃走，又何必白白搭上了一条性命。 赵明从来都不相信，真的有人会彻彻底底的想要自杀，即便是神经病，都不一定会如此！ 现场勘测到了最后，也没有人能够找到隐蔽的通道。那个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的女子，就好似演变到如今的案件里一些疑点般，终将成为无法解释的存在。 约莫两点钟，大部队收工返回警员，王洪的尸体因为抢救及时，倒是没有受到严重灼烧，自然也被运回了警局停尸间。 忙碌的警员们脱掉身上厚重的装备，大部分人很快出了警局回家。赵明则是属于少部分那一类的，原因自然不比说，他已经注定要在警局待到一切结束为止。 而且同时，他还有一件事要去做，现场出现的唐磊，究竟是什么意味，他需要弄清楚。 所幸，最近几天因为太过忙碌，各种各样的事情接连发生，他一直都没有时间去整理背包，以致唐磊所给的那张名片很快就被找到！ 出了警局大门，来到院子一侧，没有了厚重装备束缚，只感觉身上一阵止不住的轻松。凌晨两点多的夜风吹过，冰凉如雪的月光毫不吝啬的洒下，赵明踩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躲在摄像头无法捕捉他模样的位置，拨通了电话。 赵明看了一眼手机，这个时间正常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不过他感觉唐磊还没没有休息。 果不其然，电话只响了五声，便被接通，那边传来一道无比清醒而且笃定的声音，“赵警官，刚忙完呢。” “呵呵。”听到声音，心里仿佛安定了一些的赵明，冷笑一声点着了根香烟，如今的情况下，他可不准备再和唐磊兜什么圈子。“你在这一切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电话那边的唐磊倒像是预料到赵明会这么问一样，笑了一会儿，“我啊，估计只能算是一个无名小辈。” “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以前是天眼小组那一边，但是现在，我哪边都不站！”唐磊的语气显得很坚定，与各种各样人好歹打了两年交道的赵明怎么会听不出有情况发生的事实。 “怎么说？”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有话音传出，“唐克之死的真相，你了解了吧。” “嗯！”时至今日，赵明实在没有更多劲头去跟这些销声匿迹之人多费口舌。 “既然这样，说起来也就简单了很多！”唐磊似乎在笑，但那笑声里，明显有着悲凉，“说起来我的成功，我的财富也得多亏了苏聪他们八人的齐心协力，曾经我真的以为，他们会有一番了不得的作为，但是可惜，唐克一死，我才终于明白，苏聪他们到最后终会失败，或许会死亡，丢掉小命。因为他们不够狠，唯一狠的人是唐克，但唐克却不在了。” 赵明没有回话，踩灭了香烟，说实话，后天就要发生大事，此时的他已经不愿意再去想那什么天眼小组的事情，苏聪究竟是什么身份，该受到怎么样的法律制裁，那些事，都必须要等待组织被推翻之后，才能去解决。 “你联系我是为了说什么？”赵明有些不耐烦，现在已是深夜，他还打算勉强休息一会儿，好养精蓄锐，保存体力！ “呵呵。”唐磊愣神了几秒，随即轻声笑道“赵警官你确实也改变了很多，至少比在苏家见面时，意志坚定了很多。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我知道你已经做了决定，要推翻组织，摧毁系统。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实，免得到了最后，你会如我一样，觉得所做的那些事都是徒劳。” 感受着唐磊言语间的悲凉与无奈，赵明的胸膛莫名一紧，有那么一瞬，他都想直接挂掉电话，单方面拒绝唐磊将要说出的事实。大抵他也知道，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然而残酷的事实是，他已经受够了被蒙在谷里，什么都不清楚的状况，所以赵明开了口“你说。” 唐磊似乎就是在等这句话，“还记得你和李警官第一次在我公司与我见面时，我说的话吗？我的公司之所以能够短短几年内，积累出如今的财富，靠的并不是所谓的运气，而是纯粹的技术，而这份技术则是由天眼小组提供的。” 赵明不语，等待着唐磊继续。 “做信贷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一个风险调控，控制好了风险，将风险降到最低，那么公司就必然能挣钱，而且还会源源不断的挣钱。事实是，我的公司在这方面，几乎做到了风险系数为零。因为所有的客户都经过了无比详细的调查，才会获得贷款。我对他们的事情了解的程度恐怕比他们家人还要深……”唐磊顿了顿“赵警官，你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了吗？” 的确，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明的确已经明白唐磊说的是什么了，以致于他都震惊的连刚刚才叼到嘴里的香烟都猛地掉了下去。 “你在利用系统的能力？” “呵呵。”唐磊笑了，“其实这个答案，是，也不是！刚才我说过，我是借助了天眼小组才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那个系统我无法接触到。” “那是…..”话音出口的瞬间，赵明就已想到了一个他绝对不敢，也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甚至这一刹那，就连到嘴边的话语，都死死的被堵住，没能找到出路。 “是的，跟你想的一样。张振才五六年前所创造出来的系统的确是前无古人的创举，而且它的架构，代码的复杂神秘，严谨等等都有着他自己的风格，后人很难完全解密出来。但是网络世界有这样一个好处，任何东西，虽然不能完全解密，但是有能力之人，却是能够摸索出系统的原理，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仿造出来，即便这个仿造品并没有系统那么厉害，一般情况下，倒也是够用。就比如对我的生意而言！” 第一百三十四章 深夜休息间 唐磊话音落下的同时，赵明已经不能用简简单单的震惊来形容此刻他内心的情绪状况。如果非要用一个准确词语形容的话，那便是惊涛骇浪！ 好一会儿，赵明才勉强能够恢复一点言语能力，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太有勇气陈述出已经是事实的话语。 电话那边的唐磊此时倒是颇为善解人意，默契的保持着沉默，一时间，平静的呼吸声是他与赵明之间唯一的沟通。 许久，赵明那干涩沙哑的嗓音传出，“你是说，还有第二个系统存在？” 此话出口，赵明甚至都能够看到电话那边的唐磊点头回答的模样，“非要说的话，天眼小组开发出来的那个只能做微型系统，运行原理与组织的系统是一样的道理。我也是靠着这个微型系统才能将生意做到今天。”说着，唐磊忽然停顿了一下，“赵警官，有个事实你还是理解错了。准确来说，并不是有第二个系统存在，而是有很多个微型系统存在。” 呵！赵明已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该继续调动情绪，这则消息被唐磊提出，他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有那么多的系统存在，即使推翻了组织，捣毁了那个系统，又有何用？对一切又能产生什么样的改变？ 绝望，徒劳之感提前到来。赵明明白唐磊说得没有错，如果一切的拼斗结束后，他才发现这样的事实，到时他必将无法承受。 忽然，绝望中一个几乎没有可能实现的想法不甘心的冒了出来，“一个一个的摧毁？”。然而这样的想法甫一冒头，便被赵明立即扼杀在了摇篮里，因为他清楚明白，那是不切实际的，没有人能够做到那一点。 “还有哪些公司拥有这些微型系统？”提出这个问题的赵明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这样问，这样问又有什么意义？ 果然，电话那边的唐磊也是同样的态度，只听他叹了口气道“赵警官，你还想要斗争下去？即便这是一场绝对没有可能胜利的战役？” 说实话，赵明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固执的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于是唐磊给出了答案“那天你在苏家瞧见的那些老板都是凭借着微型系统发家的。” “呵！”赵明倒吸一口凉气，她想到了苏婷婷，“苏世华也是？” 谁料，提起苏世华，唐磊却像是有些哑然般，好一会儿才出声，“我可以确定苏世华的确拥有微型系统，但我不确定的是，他到底介入有多深。” 唐磊这话究竟是在暗示什么？脑袋里思绪繁杂的赵明此时已没有经历去思考这种问题。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后，唐磊的语气显得稍微欢快了一些，只听他道“赵警官，我看你一直在努力，所以才会想要开口同你说这些东西，最终的决定还在于你自己。只不过在彻底做出决定之前，你要明白，或许到了最后，问题的根本并不会得到解决。系统既已存在，即便它被摧毁，总是会有新的替代物出现，时代无时无刻不在进步，我们这些人没办法阻挡。” 说完这样长一串话后，唐磊丢下了一句希望日后还有机会见面，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浑身坚硬的赵明，一直等到连续抽了十根烟后，身上方才有了那么些力道，失魂落魄的状况也有所好转的走回了警局，径直去到休息室，躺在了还算柔软的沙发上。 闭上眼睛前，他看到手机上各有一则苏婷婷和小禾飞发来的短信，见到小禾还能够发来关心的话语，到底还是为赵明胸膛处焦灼无措的心情增加了一些色彩。 ‘看来方文虽然威胁苏婷婷和小禾的生命，但还没有使用武力。’赵明转念一想，‘或许这样也才正常，毕竟以方文背后第三方势力的能量，不管什么时候想要伤害苏婷婷二人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苏婷婷的短信里说她已经按照赵明的指示请了假回到家，说是在电视里看到了晚上发生的事情，所以发个信息关心一下。 两则短信，赵明一条都没有回。放下手机，闭上眼睛。他强迫着自己快速睡去，好养精蓄锐。 然而正当赵明使劲努力时，这个时间本应该没有人还会前来的休息室房门却忽然被打开，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小赵，晚上没回去？” 听到是孙斌，即使再怎么心乱如麻赵明到底还是不得不睁开眼睛客气的给予了回应，自然，编出来的理由无外乎是实在太累了，而且现在也太晚，来回折腾太麻烦之类的。 孙斌淡淡笑笑，自顾自的跑到一边柜台，泡起了咖啡。 像是意识到孙斌似乎不准备马上离开，赵明提起精神坐了起来，他觉得孙斌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果不其然，泡好了咖啡的孙斌，端着杯子就走了过来，坐到了侧面单人沙发上，那双锐利的眼神，故作随意的飘过，只在赵明脸上停留了那么几秒，却已足够令他胆战心惊。 并不打算主动开口的赵明，忍不住就在思考，“究竟孙斌想要说什么！” 许久，孙斌端起稍微冷了一点的咖啡，喝了一小口，将杯子放到茶几上，随即从换上去的正常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先是甩了一根给赵明，随后自己才叼上，“现在这个时间，也不会有其他人来了，抽一根，没事。” 诚然，平常的孙斌倒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一个人，只不过他也几乎不会展现出平易近日的一面，工作中的他总是面带凝重，虽然身为刑警，处理的都是生死攸关之事，会有这样的变现倒也正常。 那么，此时此刻，夜深人静之际，孙斌特意找来，究竟想要说什么？ 一直等到香烟燃烧到一半，孙斌才与烟雾缭绕只见，平静的开了口“听说你傍晚的时候去找过张振东？” 虽然时至今日，他们都十分清楚，正在警局看守所的张振才无疑就是当年那个诈死的张振才，奈何一直没有确凿的证据，使得他们无法板上钉钉的确认。同时，即使是那些专案组的人对此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选择暂时无限期拖延张振才留在警局的时间，以便他们寻找证据。 因为一旦能够证实张振东便是张振才的话，那么还处在追诉期内的他，处理方式便就会很容易，直接送入监狱即可。 ‘想来，这也是为什么张振才会选择主动被他们抓捕进入警局的原因吧。因为他知道绝对不会有什么证据存在，’赵明如是想着，点了点头“是的，我去看过张振东，也就是张振才。” “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赵明摇头，“还有老一套，拿律师来威胁，还说七十二个小时就要到了，我们必须放了他。” 孙斌听言，微微一笑“后来呢，我看你出去了，去哪了？” 事实上，孙斌的语气还是很平静，但赵明却并不觉得这样的平静是真的，他不确定孙斌这话背后是想要说什么，如果不确定这件事，那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到。 指间夹着的香烟僵持不动，赵明凝神注视着孙斌，而孙斌却像是故意别过脑袋，不看赵明一般。 “也没去哪里，就是感觉外面比较凉快，出去转了转而已。” “哦！”孙斌随意的应了一声，点上了第二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气，就在赵明仍旧思考孙斌前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之际。 孙斌却忽然有些怅然若失的主动岔开了话题，“这件案子办完，我也该退休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葬礼 “啊？”虽然心怀顾虑，可若是排除这些顾虑的话，对于孙斌，对于在刑警岗位兢兢业业工作，侦破过数不清大案的这位组长，赵明其实是真心敬佩，因着这样的因素，此刻听到这话，赵明忍不住惊讶了起来，“组长，你还远没有到退休年龄呢，怎么说这种丧气话。” 孙斌笑了笑，并不在这个事情上再做言语，只是默默地吸了一口气，甩出一句让赵明的呼吸瞬间停滞的话语。 “小赵，我去过你家，也打开了你收好的行李箱！”语气是那样的平静，却又是那样的恐怖。 简简单单一句话迫得赵明呼吸停滞的同时，身子止不住的就要跃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拼命逃离警局，逃得越远越好。 孙斌看都不用看赵明，便似就知道他的恐惧，于是只听他淡淡再度言语，“刚才我说这件案子结束，我就会退休了。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按理来说，得到了这样的承诺，赵明胸膛那颗已经悬到了嗓子眼的心脏，应该至少能够稍微下沉一些，但是赵明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只是觉得恐惧害怕，脑子一片空白。 孙斌停下了言语，静静的抽着香烟，喝着咖，一根接着一根的香烟燃尽，这间本来就不是多么宽敞的休息间里，不一会儿便是烟雾缭绕。 烟雾好似化作了有形的灵体一般，顺着赵明的鼻孔涌进了胸膛，呛得他一阵晕眩的同时，却是好歹能够说出话来。“组长！” 孙斌摆了摆手，“小赵，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刑警，所以今夜我一个人过来，想要听你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孙斌说着顿了顿“虽然我隐约已经猜到了个大概，但是具体我还需要听你说一遍。” 赵明急速转动着眼珠，他在思考孙斌是否真的要放过他！而事实上，也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的认识到他其实并不在乎惩罚，甚至都不在乎会去坐牢。他在乎的是如果他被关了起来，苏婷婷和许晓禾的生命又该如何，那个系统到最后又会落到谁手里？ 想到这些，赵明甚至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只是一名二十几岁的普通刑警，却莫名其妙的竟然会生出忧国忧民的心思，殊不知此刻自己都已自身难保。 见到赵明仍在犹豫，孙斌再次开口，语气依然是那么平静。“张振才当年所造出的那个系统，其实我接触过。所以这连一串的案子一开始，我就已经暗中在向这个方向调查！” 好家伙！又是一则令赵明无比震惊的消息。此前，他虽然也隐约知道孙斌和李涛好像了解些什么内情，却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最一开始就看穿了所有的把戏。 “小赵，你知道我有个女儿吧。”孙斌忽然提起这个，言语间满满的都是悲伤，“这件事，局里只是那么个别几个人知道实情。我的女儿当年就是因为那个系统，丢掉了性命。只可惜，虽然知道造成那一切的幕后凶手是谁，但是后来张振才诈死，张振东被捕入狱，系统消失无踪。我女儿身上所发生的悲剧，便也就到了该烟消云散的时候。” 然而虽然这样说，但孙斌脸上分明都是悲切之情，甚至赵明都感觉孙斌的眼眶里似有泪水快要滑出。 “我知道系统已经再次浮出水面，我也知道正在警局看守所里的那个人就是当年的张振才。”孙斌这番话里充斥着绝决的肯定，不容置疑。“小赵，那个系统应该被摧毁，否则悲剧永远不会结束，我失去了一个女儿，我不希望更为人因为那个系统而失去家人！所以，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所经历的一切。” 孙斌最后补上的那句话是那般的凶狠，赵明甫一听见，立时浑身寒意四蹿，根本无法控制。 这一次，赵明没有犹豫多长时间，他自顾自的再度点起了一根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开始将从捡到那只手机开始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无比详细的说了出来，就连其中他的犯罪行为也没有做丝毫的隐瞒。 孙斌安静的聆听着，没有做笔录，只是一根香烟接着一根香烟的点燃，任由烟雾堆积起来。 一直到赵明止住了话头，孙斌才掐灭了手中刚刚点燃的那根香烟，神情显出前所未有的凝重，接着他感慨了一句，“小赵，其实最一开始你如果就告诉我，或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再发生了。” 赵明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可惜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错误既然已经犯下，他所能够做的也就只有拼尽全力去弥补而已。 “没想到当年夺走了好些性命的系统，如今竟掀起了惊涛骇浪。”孙斌倒是没有继续责难赵明的意思。“想来这也正常，当年网络以及科技在这个国家才刚刚普及，没有那么多人会想到监控的恐怖力量。如今一切都变化了，那些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大人物，自然是不肯放过那个系统。呵呵呵呵。” 话说到最后，孙斌忽然悲凉的苦笑了一阵。 摆放在孙斌面前的一整盒香烟已经清空，赵明见状，从口袋来掏出自己的香烟放了过去。休息间里的这段时光，赵明是孙斌不再是上级和下级的关系，他们更像是真挚的朋友一般。 “组织会来袭击警局。”孙斌呐呐自语。 “如果林辉估计的没错，为了张振才，为了让交易彻底完成，郑爽或许真的会这么做。”赵明语气严肃的说着。 孙斌没有再答话，只是默默无声的将手中香烟抽完，出乎赵明预料的起了身，“时间不早，还是抓紧休息一会儿。”说着，孙斌抬脚就准备离开。 这样的举动对于刚刚才将所有事实和盘托出的赵明而言，着实不能算是个好兆头。于是略一咬牙，赵明急忙跟着站了起来，语气沉重的问了一句“组长…….” 已经开始走动的孙斌背对着赵明摆了摆手，“该来的终归要来，组织的事，我已有了打算。” 凌晨四点多钟，狭小的休息室内，重新回归寂静，唯有那些烟味还能证实刚才孙斌的到来以及那些不可为外人所知晓的谈话。 赵明不愿意再想，正如孙斌所说的那样，该来的终归要来，与其为此过多思考，过多担忧，还不如做好准备，勇于面对。 双眼紧紧合上，沉沉的睡意铺天盖地般袭来，以致醒来的赵明都无法记清究竟他是怎么来到的这处教堂，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讲堂最前面，略微高上一截的台子上，张新蕊的遗像竖立在一旁，相片上的笑容很灿烂，再瞧见在场所有人都是一声黑衣打扮，赵明才终于缓缓明白，这里竟是张新蕊的葬礼。 ‘可是为什么我会来到她的葬礼？’赵明扭动着僵硬生疼的脑袋，想要看个究竟。 李涛那仿佛含笑的声音适时冒了出来，“怎么，瞧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看见李涛，视线再微微移动，赵明便自然而然的瞧见了一身正装的孙斌。孙斌察觉到赵明的眼神，表情平静的点了点头。 那样的平静止不住令赵明怀疑，昨夜所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场虚无缥缈的幻觉，不切实际。 再度快速打量了一遍这处教堂，赵明忍不住小声问向李涛“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果然，李涛闻言，疑惑不解的看了一眼赵明，“你刚才是又睡着了还是怎么的？” 对此，赵明只能尴尬无奈的摇了摇头，等待李涛的回答。 “张国信的人脉很广，今天是她女儿的葬礼，所以陈局长带我们几个过来，表示一下心意。” 原来如此。赵明揉了揉不知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想得太多导致仍旧抽痛不已的脑袋。昨天张国信的确说过葬礼的事情，同时他也记得，张国信还说过今天会有一些与他有些关系的观察者会来到这里。 那么，那些观察者，究竟在哪里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凶残杀戮 高台上的张国信，身穿一套暗黑色，明显私人订制的西装，略有些发白的头发伴随着他的讲话而略微摆动，那股似有若无的霸王之气夹杂在悲伤之间，看上去，令人无法知晓他的心底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 但不管怎么样，此时的张国信看上去，更具黑帮老大的气息。 葬礼没有办得多么豪华，虽然前来的宾客数量着实不少，可赵明注意到其中几乎一半以上的人都只是前来表达一下安慰之意便毫不停歇的转身离开。以致等到赵明四人坐下时，欧式复古大教堂内的座椅竟还有了些空位。 葬礼是按照西式风格呈现，张国信简短的表达了一下伤感后，宾客便开始依次上前瞻仰遗体，轮到赵明的时候，他发现张国信所请的那位入殓师功力果然惊人。要知道张新蕊的尸体之前可是被摔成了好几段，内脏之类的全都流了一地，状况可谓惨不忍睹，可是现在放眼望去，棺材里面的张新蕊就像是熟睡了一般，半点都看不出死亡时的惨状。 瞻仰完遗体，顺着人群便到了向家属表达哀悼之情的环节。张国信笔直的站在一边，冷漠的表情里略微带了些温情的一一同走过的宾客点头握手。 赵明走近，同前面那些人一样说着同样的话语，张国信微微点头，眼神往旁边有了不经意的一瞥。 赵明装作没有看见，向前走动的同时方才将目光短暂的停留在刚刚张国信视线瞥去的那个位置，只见那里坐着八个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看起来至少都是四十岁往上跑的中年男人。 虽然对西服的好坏没有过多研究，但赵明透过那些人的手表以及与在场其他宾客有所不同的表现，还是很快猜到，这八个人便是死亡乐园的观察者。 向家属表达完了哀悼之情，按照流程，赵明等人便可以出教堂，到外面的草地上稍作停留一会儿，然后时间差不多，就能离开。 事实上，陈生的确是这样打算的。只不过刚刚发现那些观察者的赵明，却是想要再此多做一些停留。 他总觉得昨天张国信说到那些人会来时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像是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思考间，李涛鬼魅一般的走到赵明身边，小声开口道“你知道吗，郭文华失踪了。” “嗯？”赵明不得不装出惊讶的模样，而且现在他也不确定孙斌是否将昨夜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了李涛，在一切结束之前，他必须照常掩饰好自己的行为，“什么意思？你怀疑……” 李涛脸上挂着淡笑点了点头，“张国信是什么样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张新蕊的死虽然是那名神秘狙击手的责任，可要严格说起来，如果不是郭文华，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赵明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他相信以张国信的手段，郭文华的尸体一时半会绝对不可能被发现。 至于说郭文华这个人，怎么说呢？若是从做人的角度来讲，婚内出轨的男人的确是为人不耻的，然而又牵扯到爱情的话，事情则变得复杂。诚然，每个人都有追逐爱情的权力，可或许郭文华的方法错了。 赵明摇了摇头，不愿再将这些并非太重要的事情装到脑子里。摇头的空隙，他瞧见那八名观察者结伴走了出来，站在了草地一角，聚在一起，抽着香烟，小声的在交谈些什么。 见状，赵明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一棵粗壮的大树下，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一览无余的观察那些人。 走动间，张国信也落地无声的加入到那些人的队伍中。 赵明明显注意到那些人对于张国信显然已经有了些排斥，见到张国信到来，他们虽然脸上仍旧挂着客套的笑容，但身子本能往旁边退了几步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 敏锐捕捉到了这一点的张国信，脸上肌肉微微一动，一抹凶气真实的闪现出来，随即又被隐藏不见。 然而那抹凶杀之味却是令得赵明心中那股恐怕要有不好事情发生的预感更加沉重。 因着能够成为死亡乐园游戏观察者的人，首先得有钱，非常有钱。其次还得有身份，暴发户之类的人物，郑爽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所以那八人出行基本身边至少都有两到四名保镖。 赵明微微扭头看向旁边不远处的林荫小道上，一辆辆黑色豪车旁，几乎是标配一般的笔直站立着两名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而仔细看下，即便那八人只是聚在一起闲聊，他们身边大约十米距离，却还是有着一群保镖正目不转睛，眼神锐利的打量着四周环境。 那类似于老鹰一般的眼神，看得赵明着实有些不太舒服。 手上用来装模作样的香烟已经燃尽，赵明将烟头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刚准备再点上一根时，李涛就好像阴魂不散的小鬼一般，无声无息又凑了上来，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顺着赵明的视线朝那些人看去。 “你看那些有钱人做什么？” 赵明点着香烟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们那群人还比较奇怪。” 李涛笑笑，“有什么奇怪的呢，你认识那些人吗？他们可都是这座城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同张国信差不多。” 对于李涛，赵明始终都不清楚他的真实底细，此刻见他能够认出其中一些人来，虽然有些惊讶，但他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局长刚刚已经和张国信打过招呼，我们该回局里了。”李涛伸手轻轻拍了拍赵明的肩膀，这样的动作，他最近似乎做的有些频繁。 “好，我把这根香烟抽完，马上过去！”这是此时赵明唯一能够用来拖延少许时间的理由。昨天才见识过张国信凶狠一面的他，实在是不太希望看到张国信在这个关头鲁莽行事。 然后，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赵明觉得或许是自己多虑，准备扔掉香烟，转身走向警车之际，他眼角的余光猛地瞧见那群人后不远处一名身材相对于其他保镖而言，较为瘦弱的男子正右手藏在腰间不声不响的靠近张国信！ 好家伙！张国信果然没有猜错，组织的人的确要对他下手。 形势危急，按照组织的情况，那名保镖必然是要使用手枪的，可是…….要怎样通知张国信呢？ 电光火石间，赵明焦急万分，恨不得就要开口大声提醒，然而却就在这时，张国信好似有了心灵感应一般，猛地扭头朝赵明看了过来，那样的眼神是那般恐怖与决绝，生生的就将赵明快要到嘴边的喊叫强硬的推了回去。 而且，张国信似乎是在说：没有关系，你只管离开！ 明明是冷漠紧绷的一张脸上，却隐约透露着得意畅快疯狂的笑容。面对着那样的笑容，立时，赵明想到一种可能。 于是下一秒，赵明猛地转身往正缓步朝向警车前进的李涛奔去。 就在赵明快要靠近李涛之际，一道刺耳的枪声响起。 草地上所有人尖叫大喊着卧倒的卧倒，慌忙逃窜的逃窜。怎奈，这还不算完，第一道枪声的回音还没停止，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枪声如枪战电影一般跟随而来。 在陈生的叫喊下，矮着身子急忙寻找到掩护的赵明立即拔出腰间的手枪，寻找枪手的存在。 然而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样，逃命的人群彻底阻挡住了他们四人的视线，使的他们根本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与此同时，刚刚密集的枪声也已猛地停止，只留下远处草地上一道道鲜红的血液缓缓流淌，以及刚刚还鲜活走动的八名观察者那渐渐冰冷的尸体！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最后一搏 等到逃命的人群终于稀疏了起来，赵明四人才握着枪谨慎小心的往枪战发生之地移动，很快赵明便瞧见了地面上趴着的那些观察者，以及混杂在其中的十名保镖打扮的男子，自然，赵明最一开始瞧见那名似乎想要袭击张国信的那男子也在尸体中间。 然而赵明的目光并没有在那一堆尸体上停留太久，为了验证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测，他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个人。 片刻后，离尸体堆稍微有些距离的墙角边，正自强忍着没有哀嚎出声，双手捂着正汩汩流血小腿的张国信，出现在了赵明的视野中。 见到这般情形，赵明一方面立即就确定了内心的猜测，另一方面他也着实为张国信的凶狠而感到震惊不已，实在有些难以想象，像张国信这样的人，居然会为了排除自己的嫌疑而不惜或是自己或是命令手下开枪射击自己的小腿！ 是的，赵明清楚明白了第一道枪声响起，张国信投射过来的目光里的含义。那名最先做出动作的保镖其实是张国信一手安排好的，由他自己的人抢先一步发动攻击，再等枪战开始，则由事先安排好藏在暗处的手下出动，将作为目标的那八名观察者尽数击杀。 好狠的手段！难怪张国信能够拥有如今的财富与地位。 而事实上，虽然昨夜，赵明向孙斌交代出了很多事情。但唯独与张国信之间的联系，他却保持着秘密，没有说出。 究其原因，其实赵明也无法说清，或许是因为心底觉得张国信或许会成为一个非常有利的帮助，也或许是多年的社会经验教会了赵明，任何时候，任何境况，都不能对任何人毫无保留的交待自己的一切，因为一旦你变成了白纸一张，那么你便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枪声彻底停住，赵明等人到场，出示了警官证后，几名观察者带来的还活着的保镖已经冲了过来，同时默契的冷着脸打着电话。 至于保住了一条命的张国信，则几乎是眨眼间便被他的手下扶起上了车，直奔医院。 虽然陈生有意阻拦，想要进行询问，但一方面张国信在各方面的联系实在太深，另一方面，张国信也确实受了枪伤，询问可以缓缓再进行。于是告知了一句一会儿医院见后，陈生便放他们离开！ 自然，警局的车子约莫二十分钟后唰唰的停在了林荫小道上，令赵明有些意外的是，这次带队过来的是古啸宇，而且他一上前，开口问的就是“张国信死了吗？” 古啸宇是怎么知道张国信会在枪战之中？陈生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有这么说吗？赵明望着古啸宇那张看似公正不阿的黑脸，忍不住怀疑起来，“还是说古啸宇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陈生摇了摇头，“张国信中了枪，已经送去医院，估计性命无忧。” 此话传出，并没有再给予回应的古啸宇，瞥头看向了地上躺倒一片的尸体，只见他眉头抽动着跳了几下，显然地下有些人他是认识的。 “枪击是大案，而且媒体应该很快就会来了。所有人立即清理现场，将尸体全部运到警局。”古啸宇说着，伸手一指勉强保住一条性命的那些保镖“把这些人也带回警局配合调查。还有目击证人，一并带回。” 古啸宇雷令风行的命令着，只不过这样的行为却令赵明不禁觉得他像是在毁尸灭迹一般。与此同时，再次看向林荫小道上那一辆辆大型警车，赵明到底还是明白了为什么. “只怕古啸宇在出发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处理方法。那么如此一来，他真的早就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 参与进处理现场工作的赵明，偷偷瞥向古啸宇。一时间，从古啸宇出现在警局到现为止所有的景象鲜活的演绎在赵明面前，很轻易的，赵明对他的怀疑猛然加重！ 再联系上昨天早上张国信拒绝说出此前打电话的对象的事实，赵明立即猜测“会不会就是古啸宇！” 如果是，那么刚刚发生的一切可就真的天衣无缝了，张国信安排并且组织了击杀那八名观察者的行动，而接到报案立即前来的古啸宇则不顾规章制度的迅速处理好现场。 了解刑警查案的人都知道，命案调查最重要的两点，一是尸体，二则是凶杀现场！ 可现在这么一番打包搬运尸体，其实就已经没有什么现场可言，而且因为张国信所选取的这个地方的特殊性，周边很大一边区域是不存在哪怕一台摄像头的，甚至就连高清晰度的卫星，都被四周浓密的树冠给遮挡住了视线。 教堂教堂！顾名思义，那是个信奉上帝，相信上帝会眷顾子民的一种场所。 搬运处理工作将将在第一家媒体到来之际处理完毕，一众警员快速上车，古啸宇只留下少许几人留在现场，设置警戒线，以及对死亡地点做标识。 到了警局，在古啸宇的领导下，赵明知道了准确的死亡人数，包括那八名观察者在内，一共死在了十八人。而且几乎没用上多长时间，那八个人的身份也就汇总到了赵明等人手中。 赵明望着手上那份文件，放眼看去，那八名观察者之中，其中还有五人主要事业是在别的城市。不过显而易见的一个共通点是，那些人都非常非常富有。 停尸房里，冷冷注视着那一排排的尸体，赵明心里又有了不好的预感。诚然，他很快就想到了张国信这么做的原因，虽然观察者并不是组织的真正成员，但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观察者对于组织或许更加重要，毕竟他们可都是组织的金主，而且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些人之所会参与进去死亡乐园这个游戏，应当是得到了郑爽关于他们生命安全的承诺。 如今这么一档子事出现，想必很快剩下来的观察者就会得到同伴死亡的消息，以富人独有的怕死特性来说，那些观察者必然会选择立即退出，而即便退出不了，他们短时间也不会再参与到游戏中去，也不会再拿钱出来。 如此一来，等于郑爽所领导这个庞大的组织从内部开始出现了问题，这样大的问题，必然会影响到郑爽迫切想要完成的交易。 不得不承认，张国信这一招着实凶狠狡诈。 但是，这样明目张胆挑衅组织的行为，郑爽真的会忍气吞声，任由到手的交易黄了吗？赵明忍不住往坏的方向去想，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是不能够预料到的了。 又有谁知道，疯狂了的张爽会做出什么。 孙斌身为刑侦组组长，自然是必须要跟着古啸宇一起前往医院去给张国信录口供，而当时在现场的赵明和李涛也是理所应当的跟了过去。虽然赵明觉得古啸宇似乎并不希望他们跟来，可惜又缺乏一个合理的理由。 路上，赵明已经了解到，张国信被送去的是他名下一家私立医院，大抵这样的选择非常合理。 来到医院门口，刚一下车，瞧见医院入口处隔十米就站立一名似是退伍军人身份的保镖阵势，赵明不禁还是有些被震住。 毕竟，一眼看过去，光是这一个入口，就有十二人守卫，而且任何车辆都不允许进入，即使是赵明他们的警车都不例外。 然而对于这一点，古啸宇倒是意外的没有表现出什么愤怒之意，一行四人老老实实的展示出警官证，并且经过保镖的层层核实后，方才得到了进入的允许。 跨过大门进入院子，赵明所能瞧见的保镖几乎都可以用无处不在来形容。那些保镖们颇为讲究的分布在整个院子各个地方，彼此之间的距离几乎都是一致，显然是一批训练有素的家伙。 来到主楼，依然是同样的情形，迎上赵明四人而来的是四名一脸不怒自危表情的中年男子，已经通过对讲机知晓了赵明等人身份的他们，态度不卑不吭的在前带路朝楼上走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越发神秘的律师 古啸宇像是对这样的阵仗感觉颇为熟悉，面对起来有些理所当然的程度。 赵明则就没办法那样平静，从刚才一进门所瞧见的景象来看，张国信俨然是打算在这家医院等待郑爽前来复仇了。虽然结合不久前张国信所做的事，这样的打算其实合情合理。但一步一步向前的赵明总忍不住想象，如果郑爽真的找来了这里，到时候这家医院恐怕会变成修罗地狱一般的存在，刚才那些活生生的保镖，大部分或许都会倒在枪下。 饶是如此，这般架势，倒是着实体现出了张国信黑帮老大的身份，古啸宇在这方面的确没有说谎。 没过上多久，令赵明颇感意外的是，到达张国信病房所在楼层的楼梯口，他竟然会意外的看见正笔直站在墙边，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的齐洪亮。 “金牌律师齐洪亮，怎么哪里都有他的身影。”事实上，这话是李涛小声说出来的，巧合的是，它与赵明心中所想一模一样。 听到脚步声，齐洪亮视线微动，只瞥了他们四人一眼，便转回脑袋，当做根本没有看见一般。 奇怪的是，古啸宇居然还主动上前同齐洪亮打了声招呼，要知道古啸宇可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赵明都不愿去想问什么古啸宇会认识齐洪亮，他在意的是为什么古啸宇这样身份的人，会去主动打招呼。 而且更为甚者，齐洪亮对于他的招呼，也只是轻轻点头，甚至都没有半句言语出口。 古啸宇并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顺着由保镖打开的病房门，走了进去。 说实话，这样的时候，赵明的确不太想再见到张国信，倒并不是因为担心张国信会说出些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是赵明已然打心底对他产生了一种敬而远之的恐惧感。 试问，如果一个人连生命的存在都毫不在意，杀起人来，就好比踩死蚂蚁一般。而且最严重的是，这人还非常有智商。 俗话说得好，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张国信则偏偏属于后者。 这一刻，望见坐在病床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张国信，赵明甚至都有了一丝止不住的惶恐，他甚至都在庆幸此时此刻他也张国信并不是敌人！ 碍于张国信的身份，古啸宇的语气温和了许多。同时也因为那些尸体仍旧在解剖化验阶段，他们此番前来只不过是按照规矩录些口供而已。 “张先生，伤得严重吗？” “没什么大碍，子弹已经被医生取出来。麻烦几位警官还亲自跑来一趟。”这一面的张国信显得温文尔雅，言语之间颇有成功生意人的气度。 “那么，你能不能给我们叙述一下案发经过，究竟是什么人在开枪，那些枪支又是怎么来的。” 张国信淡淡一笑，满不在乎的陈述起赵明所知道的那个谎言，“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太快了，当时我正在和顾老板他们谈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忽然顾老板带来的其中一名保镖，瘦瘦高高个子的那个小伙，右手藏在大衣里，一步一步朝着我就走了过来，本来我还以为他是找我有什么事，哪里想到那个小伙子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从大衣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就要朝我开枪。” “当时我是吓得双腿都发软，想要逃跑都跑不了。好在我雇佣的一名保镖眼疾手快从侧面一把扑了上去，在那个小伙开枪的同时把他扑倒在地。听到枪声，我害怕的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爬了起来想要逃命，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看见刚才那枪竟然打中了燕老板。看到倒在地上的燕老板脑袋上流着血，把我吓得都快晕了过去。” “后来，就是各种各样的枪声响起，各个老板带来的保镖都冲了上来，各种开枪，我在一名自家保镖拼着中弹的身体才将我拖到了你们发现我的地方。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顾老板他们竟然全都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然后我就被送来了医院，做手术，渐渐从那样可怕的事情里清醒过来。” 赵明听着这番假到不能再假的谎话，看着张国信脸上那副实实在在惊恐万分，绝对可以以假乱真的神情，不得不承认，如果张国信去混演艺圈的话，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 古啸宇听完，开口抱歉的说了一句，同时快速的做着记录。 “张老板，你知道什么人会想要你们这些人的麻烦呢？” 张国信假模假样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摇了摇头，“警官，想来你们也知道，生意场上，得罪人的事情事有发生，但是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因为生意做不成，而要来杀人的。所以实在抱歉，我确实想不到会有什么人要这么做。” 古啸宇点头，接着又问了一连串不痛不痒的问题，赵明已经没有兴致继续听下去，这场演戏一样的场面，让他颇感乏味。 因着乏味，赵明扭头看向了关闭的房门，他在思考齐洪亮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当然，最直接的可能是，如苏聪和林辉一样，齐洪亮也是张国信的律师。可是这样以来，齐洪亮简直都能说是这一连串不知何时才能彻底终止的漩涡里各方人物的御用律师了。 那么齐洪亮究竟是有多大本事能够在这些人里柔韧有余的周旋着，同时还不伤自己半根毫毛。 赵明越来越看不懂齐洪亮这个人的存在。 墙上悬挂的时钟这时响了几声，吸引着赵明朝上面看去，时针指向十二点的景象，在告诉赵明，原来不知不觉间，一早上都已经过去。 想到这里，另外一件事则不得不翻涌进赵明的脑海。 ‘苏聪送来的那只数据盒，我究竟应不应该使用？’是的，赵明到现在对此都还没能完全拿定注意。 昨夜孙斌说关于组织将会袭击事情自有打算，可究竟是什么打算，孙斌却也没说。同样的，张国信昨夜承诺会通知警局这件事，但是一直到现在，警局却是半点讯号都没有收到。照这样下去，一旦组织真的来了，岂不是得完蛋。 而且，因为不久前张国信那番果断阴人的杀戮，赵明脑子里总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想法：会不会郑爽暴走，提前进攻警局。 事实上，这样的想法并非完全荒唐。如果换位思考的话，赵明想象着自己是郑爽，一手经营这么多年的组织，逐渐被挑衅，被瓦解，眼看着就要到手的交易却因为警局因为张国信因为张振才而就快要打了水漂。 那么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她会怎么做？ 答案其实很简单，先下手为强，尽早解决一切阻碍，以免事情急变，无法收场！ “会是今天晚上吗？”赵明如是问着自己，他知道，或许真的会被他不幸命中，这样说的话，其实他，其实警局已经只剩下五六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了！ 说不上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也快差不多。盯着墙上时钟，凝神注视了许久许久，直到李涛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该走了时，赵明才猛地回过神来。 不过所幸，他也已经做了决定，回到警局后，无论如何也要逮个机会去一趟数据中心。 出了病房，之前带他们过来的四名保镖齐齐从四个方位走了过来，伸手示意赵明等人跟上。 依旧笔直站在墙边，若有所思的齐洪亮，似乎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挪动过分毫一样。 然而就在赵明等人被保镖带着朝外走动之际，赵明眼角余光瞥见齐洪亮终于动了起来，然后他走动的方向却意外的并不是张国信的病房，而是他们这边。 眨眼功夫，张国信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像是理所当然的，并没有任何保镖跟着他，他就好像拥有着无上的特权一般，可以自由行走在任何地方，任何环境之下。 很快，齐洪亮走远，赵明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外套口袋，那里有着一张纸条！ 第一百三十九章 齐先生 摸到纸条的存在，赵明方才能够确定刚刚齐洪亮擦身而过之际，他感觉到微风拂过并不是假象。自然，赵明明白齐洪亮必然不是为了给他塞一个纸条才出现在这家医院，刚才这番举动应当是应势而为。 但摸到了纸条的赵明还是不得不倍感惊讶，他想，这齐洪亮的手法恐怕都要远胜一般的小偷了。 四名保镖一直将他们送到医院大门处，看着他们上了警车，方才折返回去。赵明隔着车窗，望向那一道道正缓缓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想，这些人跟在张国信身边，又有几个能安全走到最后呢？ 警车驶离，医院对面马路的那一侧停车位上，满满当当的停有各种车辆。赵明注意到那些车子的车窗全都贴了纯黑的车膜，使的外面根本无法瞧清车内的情况。 警车朝前，赵明收回了视线，然而就在警车等待在红灯前时，他才猛地意识到了不对劲：如果只是一辆车是那样纯黑的车膜，或许还算正常，但那并排的二十多辆车全都是那副模样，则就绝对不正常。 登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该不会组织的人已经等在那里，而张国信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双方都在等待，等待夜深人静的到来。 心念及此，赵明忍不住轻声呢喃“月黑风高杀人夜。” 是的，赵明并不准备将刚才的发现说出来，因为他明白，如果猜测成真，张国信十分清楚接下来会迎来什么，那么，想来，将发生的一切也正是他所渴求的局面。 毕竟对于张国信那种有仇必报的人来说，组织既然已经尝试过杀他一次，那他怎么可能甘愿成为一只待宰的羔羊。 反击，不论结果如何，张国信都能够接受！ 一时间，赵明不禁实实在在的佩服起张国信来。他觉得若是在过去，社会动荡的年代，像张国信那样的人说不定能够获得比现在还高的成就。 回到警局，眼前所见，已不仅仅是所有的警员，已好比是整个警局都成为了一只上紧了发条，高速运转的马达，嗡嗡不停的演绎着。 由专案组领导亲自下令，所能够收集到的关于郑爽的照片已经通过系统全部发布出去，立时，郑爽成为了公安部头号通缉要犯。甚至几位领导在商议了一番还做出了悬赏的决定，赏金定为一百万。 赵明望着那个耀眼的数字，不禁有些哑然与悲凉。想想他，一开始的时候为了两万元就踏上了贼船，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现在，一个郑爽的悬赏金都已到了一百万元。 何其讽刺何其可笑！ 附近分局，甚至派出所的民警们都在早一些时候接到了命令前来市警局待命。而专案组分配给他们的任务也很简单，两名警员一组，带上一箱悬赏令和通缉令，按照各自所属区域，着重张贴在小区，旅馆，酒店，以及工厂，和一些偏僻区域！ 通知，古啸宇还在所有民警离开时，郑重提示了一声“这批罪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如果遇上，一定不要慌张，立即联系总局请求支援，切勿直接与他们抗衡！” 即便是在这样的信息时代，人工的力量总还是需要。科技大部分时候都只存在于电脑之中。的确，郑爽的通缉令已经被下发到了各种机构，酒店，宾馆，火车站，汽车站，飞机场。 但是谁又能保证，神通广大的郑爽不会想到办法避开，成功逃走呢？ 赵明笑着摇头，趁没有人注意到他之际，偷偷溜出了警局。然而因为提防组织的人会在警局外等候，所以他没有傻到立即冲上去，而是先找了个没人的电话，打开了那张纸条。 事实上，纸条上只有一个号码，一个很古怪的号码，因为它比家庭电话号码和手机号码都还要多少几位数字。 面对这样的情况，赵明甚至都不知道是否该按照这个号码拨打过去。片刻后，想到高深莫测的齐洪亮，秉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赵明到底还是拨通了号码。 奇异的是，这个号码还真的能够拨通，响了两声后，电话那边齐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如往常般的平静，而且非常淡然，因为不等赵明开口，齐洪亮只问了一句话，“要去数据中心？” “嗯。”赵明摸了摸大衣内侧口袋里那块数据盘。 “到警局门口等待，会有一辆挂大使馆牌照的越野车来接你。”就是这样，第二句话甩出，齐洪亮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干净利落的都不容赵明能够有回应的空隙。 自然，如同所有正常人一样，即使身为刑警，但听到大使馆车辆几个字时，赵明心中的震惊还是免不了翻涌的无以复加。 这样的情感，等到他真的坐上了那辆大使馆专车里时，翻腾到了最大化。 厚重的防弹越野车上只有驾驶座上一名司机，然而虽然只是司机，但赵明还是敏锐的看到了那人身旁摆放着的那把冲锋枪。 大使馆以及大使馆里的人员在任何国家都有一定的特权，这样的特权自然也包括为了做好保卫工作而需要配合的各类重型杀伤武器。 赵明上车，车辆驶动后，司机那雄厚沧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齐先生派我来接你。” “好。”此情此景下，赵明也只发出这样的声音，要知道，大使馆的专属车辆也属于特权之一，也就是说，如果他在这辆车里被杀的话，这个国家的法律都没办法为他伸张正义。而且，他当然也注意到了司机说出的那个‘派’字。 ‘派’代表了什么？代表了齐洪亮的身份要比这个大使馆御用司机还要高上很多。 那么，赵明心头疑惑更重的同时，还是免不了要思考那个问题，“齐洪亮到底是何方神圣。” 二十分钟后，越野车停下，车门打开，齐洪亮高大的身子坐到了赵明对面，车辆再度驶动。 赵明望着齐洪亮，并没有开口。他学会了在面对这些神秘莫测的家伙时，最好的应对方法是等待对方先开口。 “组织知道你的打算，数据中心那边很危险。”齐洪亮平静的甩出这样一句话，“所以我陪你去。” 好家伙，赵明自然知道齐洪亮不会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说谎，而且此时他也不在乎究竟是苏聪，林辉还是张国信委托他来做这件事，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明清楚明白，如果不是齐洪亮玩的这一出，只怕鲁莽跑到数据中心的自己，必将是停尸房的死尸一具。 车辆稳稳前进，车上再无半点声音，四十分钟后，车辆的速度略微减缓，直至缓缓停下，门卫岗亭里的两人走了出来，先是郑重的敬了个礼，随即礼貌的要求查看证件。 前排的司机，无声按键将左侧前后两扇车窗全部摇下，露出了车里的赵明和齐洪亮。 但是司机并没有向那两名守卫递过去任何证件，而且，他还不发出任何声音，像是连解释的必要都没有。 赵明见状，生怕在这个地方发生什么矛盾的他，赶忙伸手就要掏出警官证，趁着那两名守卫还没有暴走之前，表达来意。 然而，齐洪亮却不声不响的伸手按住了赵明的动作，接着，那两名已然紧张起来的守卫朝后座上的乘客看了过来。 赵明瞧见，其中一名守卫的一只手都已经按在了对讲机上，只要一秒钟的向上汇报时间，立即就会有大队人马朝这个地方冲来。 可是一切，在那两名守卫瞧见齐洪亮时，突然发生了改变。 第一百四十章 数据中心 只见那两人，脸上分明闪现出了一抹转瞬即逝的惶恐，接着，刚刚还颇为凝重的气氛莫名被化解，两人客客气气的点头笑了笑，尊敬的话语从口中传出，“齐先生，原来是您。” 事实上，也只有这么一句话，因为话语传出的同时，两人已经招手示意打开了闸门。 齐洪亮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于车窗缓缓升起之际，道了声‘谢谢。’ 越野车终于成功进入了数据中心的内部，一路上虽还有几道防卫守护，但想来应该是最一开始那两名守卫打了招呼，以致后面，车辆可谓通行无阻。 等到车辆彻底停下，显示目的地已到时，赵明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难得的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齐洪亮这次到是给予了回答。“我，律师而已。” 赵明苦笑着摇头，这样明显敷衍的话语，怎么能让他接受，可是既然齐洪亮并不愿意说，那他自然也是不好继续追问，毕竟就现在的情况而言，齐洪亮确实是在帮他。 然而就在赵明苦笑着想要放弃之际，齐洪亮却忽然补了一句，“或许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接触的机会，我确实是一名律师，不过我帮助过很多人，所以在需要的时候，他们会给予援手，仅此而已。” 对于这个解释，赵明选择接受，他懂得这个道理，虽然没有人说透，但很明显的，齐洪亮这样的律师所打交道的客户估计都是一般人无法接触或者说不能接触的家伙。那些家伙生活在世界的另外一个层面，他们因着身份以及行当，都有着自己圈子里一套独有生活准则。 若非要详细言明，赵明甚至都会觉得，那样的准则，虽然会显得残忍凶暴，但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的话，却是不得不让人尊敬。 下了车，赵明与齐洪亮并排前进着，在今日之前，赵明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以致对这一栋栋宏伟的建筑可谓完全不熟悉。本来他是打算以刑警的身份，编造一些理由混进去。不过当他瞧见这个地方一道又一道制度森林的守卫，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原来这些年过去，数据中心也成为了一种铜墙铁壁的存在。 两人走动，前方那栋建筑的入口处，四名荷枪实弹守卫的凌厉眼神已经落在了赵明二人身上，齐洪亮见状，低沉的声音从嗓间传出，微不可闻。 “接下来，你不要说话。否则会有麻烦。” 赵明不懂仅仅是一处数据中心，何以会需要这种程度的防卫系统，而且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过这种事。 四名守卫略微紧握了一下手中的冲锋枪，脚下轻动，迎着赵明二人走来。赵明见状，不自觉地减缓了脚步，而齐洪亮则是相反，原本不急不缓的他，渐渐加快了前进的节奏，几乎是迎着那四名守卫就走了过去。 同时，赵明瞧见，前方的齐洪亮藏在身后的左手不动声色的朝他比划了一个停下的手势，那样的手势，赵静很熟悉，以前在警校训练的时候，经常接触到。 不过说实话，齐洪亮会有这方面的背景，相对而言，都已称不上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齐洪亮语气平静的在与那四名守卫交谈着什么，赵明没办法听清楚，不过看那些守卫的表情，他也大致可以猜到，谈话必然进行的不是太顺利。 而且，那名守卫手中冲锋枪的枪口都有些微微抬起，形势不容乐观。 紧张注视之间，赵明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涛的来电。赵明瞥了一眼，选择不接。 收好了手机，再抬头看过去，赵明猛地发现其中一名守卫正在小跑着朝建筑内部跑去，另外三名守卫则是都已经彻底端起了冲锋枪，将枪口对准齐洪亮的脑袋！ 好家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洪亮究竟说了什么？前不久来到这里路上的那些守卫对他不还是非常客气尊敬吗？怎么的转眼间就抄上家伙了？ 然而，齐洪亮还是那样的从容，面无表情的模样就像是根本没有瞧见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一般。 赵明曾经听人说过，一个人的气场若强大到一定程度，那么于那人而言，信步所及之处便都是他那自成一体的世界，而在他的世界里，试问，又会有何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赵明甚至都觉得那三名负责围着齐洪亮的守卫，一个不小心就会选择开枪将齐洪亮打成马蜂窝。 所幸，最坏的情形并没有发生，那名此前快步离开的守卫这时终于走了回来，与此同时，只见那名守卫摆了摆手，示意同伴将枪放下。 下一秒，守卫冲赵明招手，示意赵明上前。 “接下来，你们两个紧紧跟着我，不要说话，不要擅自走动，不要左右打量任何东西。明白？”守卫斩钉截铁，不容拒绝的命令着。 形势很微妙，赵明肯定点头的同时，实在分不清到底齐洪亮有没有与他们达成共识，而齐洪亮对此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平静的跟上了守卫的步伐。 真的切实进入了这栋建筑，开始走动起来后，赵明才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此前的打算是有多么的愚蠢，且不说他那警官证管不管用，就说这迷宫一样的环境，若让他一个人独自走动的话，也是根本不可能找到目的地的。 在守卫的带领下，一行三人进入了无比宽敞的电梯，奇怪的是，一路过来，这一楼大厅里，赵明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就好似是一栋鬼楼般。 电梯门缓缓合上，守卫无声无息的打开了按键下方的表盘，赵明悄悄瞥见，表盘里显示出了六个按钮，分别为负一直至负六。 守卫的手指按在了负六上，于是电梯开始滴滴的往下。 赵明着实没有想到他们这座城市竟然还会带有地下六层的建筑，负六层是什么概念，那就好比是将地面上一栋六层楼的建筑倒过来朝地下修建一样，难以想象，且无法理解。 很快，电梯停下，守卫率先走出，站到电梯门右侧笔直不动，下一秒，一名身着白大褂鼻梁上顶着个近视眼镜，头发乱糟糟，像是个技术员模样的男子径直朝赵明二人走了过来。 与那名守卫相同的是，技术员也没有开口说任何话。然后与守卫不同的是，这名技术员的态度要好上了很多，至少他还伸手客气的与赵明和齐洪亮握了握。 走动着，放眼望去，赵明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的确是真真正正的数据中心，那一排排高大的机器，以及其上各式各样密密麻麻的线路证明了这一点。望着这样的地方，再想起警地下一层的那个机房，两者实在是完全没办法相提并论的存在。 照样是弯弯绕绕，走在前面的白大褂技术员对这个地方很熟悉，走起路来丝毫没有停留，在这样幽暗的灯光照射下，赵明必须集中注意力跟上，方才不会被他落下。 奇怪的是，赵明回头看了一眼电梯方向，那名守卫不依然笔直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 诡异的地方结合诡异的情形，实在是让人心里无法感到安定。好在前面的技术员终于减慢了脚步，因为目的地已经到了。 使用一张黑色卡片，熟练的打开了一道铁门后，技术员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意思很明显，他并不准备进去。 ‘可是为什么？’赵明将信将疑的抬脚朝里走去，首先最直观的感觉是，这间狭小的房子里，光线更加黯淡了，简直都可以称作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赵明进入屋里，好一会儿，方才勉强能够适应了一下这样的灯光，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于是那道坐在一大片显示屏面前的身影便自然而然的显现在了赵明的视野里。 “赵警官，你好。”那人转动着椅子，笑着朝向赵明如是言语。 第一百四十一章 神秘的第三方 “林辉？”是的，很轻易很直接的，赵明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正在冲自己微笑的男子是谁，只是他没有想到林辉会藏在这个地方，他也没有想到他与林辉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不过至此，他倒是理解了为什么齐洪亮会突然帮他的忙，看来应当是林辉的要求。 赵明扭头看了一眼齐洪亮，只见他还是那样的面无表情，仅是静静的站在已经合上的门边。 林辉笑着，表现的像是见到了一个老熟人一样，伸出了手，“你带来的那个东西给我吧。” 心中那股被像个傻子一样摆弄的感觉越发深厚了起来，赵明摸了摸大衣内侧口袋，皱紧了眉头盯向林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们究竟是在做什么？” 林辉见赵明没有将东西递来，便笑着收回了手，“就目前来说，我和赵警官你是站在同一战线的。都是希望摧毁组织而已，而且这个目的也快实现了。” 话音落下，一直沉默不语的齐洪亮，看了一眼手表，轻声提醒道“时间不多。” 林辉闻言，冲齐洪亮点了点头，“等这一切结束后，我会找时间跟你解释，不过现在，我确实需要你带来的那个东西。” 事实上，处在这样的环境，面对这样的两个人，赵明心里清楚自己其实根本没的选择。那个数据盘，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道理就是如此简单。 踌躇了片刻，赵明一边将数据盘递过去，一边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接过数据盘的林辉，笑着将其链接到了他面前那台笔记本电脑上，“与你的目的一样，推翻组织，摧毁系统。” 说完这句，林辉便再没有言语，集中注意力操作的他，从侧面看去仿佛变作了另外一个人般，那样的陌生。 赵明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林辉在这里，齐洪亮又是能够进入到这个地方，那么，为什么他们需要我亲自来跑一趟呢？ 意外的是，齐洪亮对这个问题做了解答，答案倒是也很简单，“林辉需要同你交代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 约莫二十分钟后，忙碌敲动着键盘的林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拔出数据盘递回给了赵明，“在你来这边的路上，张国信已经想办法通知了警局，告知组织即将袭击之事，想必现在你们警局应该是一片警戒的状态。本来我以为组织至少也得到明天才会展开行动。不过因为张国信早上那般举动，我想，一切恐怕今晚就会发生了。” 林辉说着站起了身，招手示意赵明和齐洪亮往外走去。赵明注意到林辉也看了一眼时间，看来他或许并不能在这个地方呆很长时间。 “如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这一次的袭击会是最惨烈，但也会是组织最后一次的攻击了。毕竟现在组织也已经处于内忧外患的境况。所以说，今夜将要发生的事，便是一切的终结，如果张振才死，那么郑爽成功结束交易，一切将会进入到一个我们这种人无法抗争的境界，简单来说，对我们来说，就是结束。但如果张振才能够成功活下来，郑爽溃败，组织也就彻底不复存在。” “现在我要同你说的，是基于郑爽溃败的前提。”缓步走动着的林辉淡淡言语，“郑爽是个非常工于心计，非常了得的女人，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出现在袭击中的，但是今夜的事情不太一样，今夜是她与张振才之间终将了结的私事。所以她肯定会来，而且系统也肯定会被她随身携带！” “你的目标就是郑爽所携带的那个系统，夺得系统，一切结束。”林辉轻描淡写的甩出这样看似非常容易的话。 但赵明怎么会不明白，林辉所希望他做的可是枪林弹雨之间取敌将首级这样几乎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事。 立时，赵明只想狠狠倒吸几口凉气！ 林辉见状，笑着拍了拍赵明的肩膀，“在我看来，今夜你们肯定成功。郑爽虽然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但她同样也是个瑕疵必报的女人，这就导致今夜，她将会分散出一部分力量去对付张国信，这将是她所犯下的致命错误！” 一直在电梯边等待的守卫，见我赵明三人走来，便无声的打开了电梯，赵明和齐洪亮先后走了进去。但是林辉却没有。 林辉站在电梯外，隔着缓缓关闭的电梯门，朝赵明笑着招了招手，那笑意里的意味实在难以言明。 是觉得这一别，便是后会无期，还是说等待着赵明传来好消息？ 再次回到警局，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将近五点的时候，警局内部果然如林辉所说的那样，弥漫着一片肃杀紧张炽烈的气氛。放眼望去，所有警员都已经全副武装，正襟危坐做好了准备，就连孙斌都是面露凝重的在调试着武器。 赵明看向孙斌的同时，孙斌也朝他看了过来，两人对视无言。 倒是李涛瞧见赵明终于回来，急忙上前念叨了几句，跟着说明了一下情况：不久前，有一通神秘电话打到了局长的私人手机上，记得吗，就跟上回通知局长那个工地的情形一样，只不过这一次，神秘人告知了一则惊人消息，说是郑爽所领导的组织将于今天夜里袭击警局，想要救出张振才！ 本来乍一听到这样不管怎么样都纯属于夸张的无稽之谈，局长是不打算当一回事的。可是后来又想到上回的事情，于是他就将那个电话的内容告诉给了古啸宇他们的专案组。没想到，古啸宇对此竟然深信不疑，高度重视，立即就开展了警局的防守工作。 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后，李涛笑着摆了摆手，“你觉得真的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吗？如今这样的年代，还会有犯罪分子胆敢袭击警察局？” 赵明苦笑着应付了一下，他不确定李涛是不是真的这样认为，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李涛这个人也是深不可测，思维不可能会那么简单。 “不管是真是假，有备无患总是好事。郑爽那伙人或许真的不能以常理去推断，你想啊，几次爆炸，这可不是一般犯罪团伙能干出来的事情。” 李涛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赵明这样的说法还算是有些道理，于是便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过多言语，话题转移了过去，“七点钟开始，你我，组长，还有几名同事一起守护看守所，你还是趁早准备一下。” “嗯？”回警局之前，赵明还因为专门组的那些领导得到消息后，至少会给张振才转移到局里相对较为安全的地方，现在听李涛这么一说，敢情还是在那个简陋的看守所啊。“张振才知道了这个消息吗？” 李涛摇头，示意没有。 回到自己已经呆了两年的格子间里，赵明有些无奈，又有些痛苦的靠到了椅子上，不愿去想那些事情。 该来的终归会来，今夜不论如何，也要将这一切全部结束。这是此时此刻赵明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诚然，即使到了现在，这么多天多来，一连串的案子里，还是有着很多疑点没能够得到合理的解释，比如船厂炸弹的神秘炸弹客究竟是什么人，张琴是否如孙斌所猜想的那样，活得好好的？销声匿迹了这么长时间的苏聪等人究竟在做什么？杀死张新蕊的狙击手又是谁？是何方势力派来的？为什么组织会要求他将肖薇保护好？肖薇在这里面又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最后，一切都将迎来结束，神秘的第三方势力，为何还不浮出水面，他们在等待什么？ 想到这里，赵明猛地睁开眼睛望向二楼，整个二楼已经成为了专案组的地盘，那些上面来的大人物，行踪诡异，赵明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在做什么。 视线移过，正好对上了一双眼睛。古啸宇正站在栏杆边，严肃凝重的表情似是夹杂着跃跃欲试的迫切与渴望意味。 “或许，这整个专案组就是那神秘的第三方势力！” 第一百四十二章 网络病毒 小小的一座城市，诸多沉睡的豺狼已然全部苏醒，闻到了那个被称作为系统的果实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它们一个个跃跃欲试，却又忌惮于对手的凶狠与残暴。于是，拥有过人智慧的他们开始思考，究竟要如何在己方伤害最小的前提下，成功夺得果实。 由此，一个接着一个计谋闪现，有人在明，有人在暗，也有人徘徊在虚实之间，各方大拿，尽显神通。 从这个角度看去，其实郑爽以及她所领导的组织，在将一切转移到明处，被各方势力盯上之时，或许就已经注定了最后失败的结局，如此说来，倒也可悲可叹。 赵明迎着古啸宇的视线望去，丝毫不惧。他相信这样的关头，古啸宇绝对不会贸然对他做任何事情。毕竟若是猜的没错，系统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任由这样的想法徘徊在脑间，昨夜发生在王洪身上那件事止不住的又翻涌起来。赵明绝对不相信王洪是真的愿意在达不成任何目的的情况下，毫无意义的死去。 且不说那间屋子里究竟有没有那名女子，就说王洪之所以愿意选择慷慨赴死，只怕他的目的已然达成，若是不死，被警察擒住，或许会破坏最后的计划。 ‘最后的计划！’赵明咀嚼着这几个字，从所有摆到台面上的事情来看，最后的计划就在今夜，可是王洪究竟能做出什么会影响到今夜行动的事情呢？ 赵明强迫着自己仔仔细细的回忆着昨晚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随着回忆一点点清晰起来，虽然具体原因，他始终没有办法想透，但他心中那股今夜会有极大的意外发生的担忧却是止不住的浓厚起来！ ‘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什么？’赵明重重的拍打了几下脑袋，完全不在乎听见声音朝他投来异样眼神的李涛。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可以看出，虽然古啸宇以及那个专案组对于今夜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下了非常严格的命令，但是局里一大半警员显然都不相信，真的会有歹徒敢做那种送死的行为。 要知道，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自打法律开始健全，一座座警察局大楼竖立起来，可还从来没有发生过，有组织胆大到正面与象征着法律，代表着权威的警察局交锋。 诚然，这些年里，偶有警察会被私下报复，但每每发生有警察因公殉职之事，身为警局，身为机关一份子的这支队伍，必然都是倾尽全力，展开天罗地网一般的追捕，最终，凶手都是一样的结局，被捕入狱，最终死亡。 因为任何一名警员背后的力量都是遍布各地的警察局，试问杀死了一名警察，下场都会那样惨烈。那要直接挑战以至高无上法律为靠山的警察局，又会遭到怎么样的一种惨痛的代价，那或许都能够被称呼为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了吧。 赵明忧心忡忡的打量了好几遍那些好似根本就没有当回事的警员，心中忧虑更盛的他，到底还是急忙站起了身，他想要去找小吴谈谈。 处在警察局地下一层的技术部，吴明宇这种技术人员，虽然也都听到了消息，接收到了命令，甚至也都稍微武装了一下，但归根到底，他们毕竟不会直接与敌人战斗，所以在一定程度来说，安全了不少。 吴明宇依然是坐在他的办公椅上，面对着电脑，敲击着键盘，显得相当忙碌。不过瞧见赵明走来的他，还是很客气的起身打了个招呼。 赵明从他身上也没有看到应该出现的凝重。 倒是吴明宇，眼神颇为锐利，一眼便瞧出了赵明的忧虑，于是只见他笑着安慰道“赵警官，你也不用太担心，或许那只是一通恶作剧电话。毕竟都这个时代了，哪里会有人蠢到光明正大跑来警察局救人的！” 对于这番说法，赵明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小吴，这回过来，其实是想要找你问个事。” 因着最近这段事情案件的调查工作，经常需要涉及到网络方面的事情，赵明与吴明宇之间也从原来的根本不熟悉，发展成了彼此能够互相开开玩笑的程度。 吴明宇闻言，豪爽的直接点头示意赵明直说，那态度颇有一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味道。 时间紧迫，赵明也不再兜圈子，照直说出了心里的顾虑，同时要求吴明宇将他自己对王洪的看法尽可能的详细阐述一遍。 大抵是察觉出了赵明言语之间的凝重味道，吴明宇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皱着眉头开口道。 说实话，当时我在现场，也看出来了王洪求死。赵警官，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特别还是昔日的同事死在自己面前，那样的感觉实在是没办法形容，昨天晚上为此，我几乎整夜都没敢合眼，我也想了很多。所以赵警官，我与你的看法是一样的，王洪的自杀，绝对是有意而为之，他就像是等着警察去杀他一样，甚至我都怀疑那则告密电话就是他打的，为的就是把你们都引过去。 可是说到原因，我也的确想不通！王洪在这里上班的时候，少言寡语的，整天就坐在电脑前面，几乎都不与其他人交流。如果说我没有在场，没有见识到王洪那般可以说愚蠢，也可以说英勇的行为，我肯定会跟你说，不管王洪做了什么手脚，都必然是和电脑网络有关。 但真见到了王洪的另外一面，我就实在不能这样下肯定。 ‘电脑网络？’这几个字有些莫名的挑动着赵明的神经，令他冥冥中觉得似乎已经快要抓到了问题所在，可却是总是差上那么一点。 如是想着，不再言语的赵明失神的坐到了旁边的空椅上，于吴明宇错愕的眼神中，旁若无人的再次回忆起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 一点一滴的，一个个小小的细节涌进赵明的脑袋，时间快速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赵明猛地瞪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终于抓住了问题所在。 “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王洪几乎就和我们说过几句话。”赵明激动的叫着“相对而言，他朝吼你吼叫的话语倒就显得格外的多。” “是，是这样没错。”吴明宇显得有些惊吓，“可是那样的事情其实也很常发生，都是搞技术的人，以前他在这里上班的时候，我跟他就互相不太看对眼，所以当时，疯了一样的他出言讽刺，也不稀奇啊。” “不对，不对，不是那么回事。”也不知是否应该称作为绝望，还是固执己见，赵明一口否认“生死关头，没有人还会在意以前发生的那些小事，王洪那么做，绝对是有原因的。你还记不记得他朝你都吼了些什么内容？” 之所以这样问，实在是因为当时的形势影响，赵明必须集中注意力握枪提防危险，他哪里还会有多余的心思去记得在当时而言，王洪针对吴明宇所叫出的那番几乎神经的话语。 所幸，身为被针对的当事人，吴明宇清楚记得每一个字，于是在赵明的要求下，那几段对话被原模原样一字不动的重新念了遍。 赵明沉默，反复咀嚼着对话内容，好一会儿才听他声音沉闷的问了一句，“小吴，你没有觉得王洪是在使用激将法，强迫你侵入他的电脑？” “嗯？”吴明宇一时没能理解赵明的意思，“赵警官，你是说，王洪希望我侵入他的电脑。” 赵明郑重的点了点头，“而事实上，也的确，在他嘲讽之后，你曾经短暂的成功侵入成功后。” “可是后来，因为王洪对电脑设下的防护机制，害得我的电脑都死机了好一会儿，之后也就再没有办法侵入进去了。”小吴陈述着事实。 至此，赵明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说，一切真的如他所猜测的那样，王洪故意让小吴短暂侵入，并不是因为想要对小吴做更多的讥讽，而是为了将事先安排好的病毒传递到小吴的电脑上去。那么，并没有发觉这个意图的小吴，自然会将工作电脑带回到这个机房来，并且连线，接着，病毒爬上服务器…… 第一百四十三章 没有如果 心念及此，赵明急得大叫“小吴，你在现场使用的那台电脑呢？” 吴明宇乍见赵明这般火急火燎的样子，没能立即反应过来，半晌才傻愣愣指着两人身后的工作台，战战兢兢的回答：那台电脑好像出了点问题，回来之后就一直没办法正常使用，我正在想办法处理。 赵明猛地扭头，顺着吴明宇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台电脑已经插上了电源，屏幕就好像是接触不良一般，一阵一阵的闪烁着。见状，赵明立即大步冲过，‘啪’的一下将电脑合上，同时麻溜的拔掉电源。 身为技术人员，对自己常使用的电脑，莫名的都会有一种占有之感，觉得那是私人物品，以致现在看到赵明如此不客气的对待那台电脑，吴明宇的脸色到底是有些不太好看，所幸他大抵也猜到赵明这么做必然是有原因的，才没有立即发作。 合上了电脑，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太晚了。赵明急忙将心里刚才那番猜测说了出来，并且期冀吴明宇会说出类似于‘这绝对不可能，绝对行不通’之类的话语。 然而老天总是那么残忍，事与愿违的事情发生的次数未免也太过频繁。吴明宇紧皱着眉头，手指顶着太阳穴，愁眉苦脸的思考起来。 半晌，就在赵明快要忍受不了这样的等待，迫切的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之际，吴明宇仰头看了过来，“赵警官，虽然你的猜测确实可行，但是这种病毒，一般人是绝对做不到的，即便我不清楚王洪的能力究竟有多强，但我觉得他也做不到的。” “郑爽呢？” 身为警局的一份子，吴明宇自然知道郑爽的存在，也了解了如今的系统正在郑爽的掌控下，于是这个问题一出口，他那张紧绷的脸，登时阴沉的快要滴血出来。 瞧见吴明宇这般表现，赵明已是知道了答案，“小吴，我知道以我的职位，确实不能命令你去做什么事，但我们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郑爽那伙人的的确确会袭击警局。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昨天王洪不惜以死亡为代价，而传播的这个病毒，必然会成为很关键的一环。你能不能将技术部的人整合起来，尽快查清楚这个问题。” 或许已经迟了，但赵明还是抱有那么最后一线希望。而吴明宇听见这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语，感觉到被尊重的同时，立即就表明态度，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一旦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赵明。 回到一楼，时间已是六点多，李涛和孙斌正在公共办公区域小声的交谈着些什么，不远处的陈生，正从二楼下来，快步加入到了李涛等人之间。 孙斌抬头瞧见了赵明，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隐情都不知晓的招手示意赵明过来。 甫一靠近，赵明便听清楚了他们的交谈内容，是关于今夜之事的细节性问题。虽然局里大部分警员都认为今夜应当会又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但知晓了前因后果的孙斌，显然是明白大事必然要发生。 而基于孙斌这么多年来身为刑警的敏锐直觉，陈生与李涛自然做选择相信。 整个市立警局一共有两道可供出入的门，一道前门，一道后门，自打前年警局翻修过一遍后，后门几乎已经没再使用过，可能门上的铁锁都已上锈，郑爽那样的人必然知道这个情况，所以必须重点考虑他们会从后门闯入的可能。 而且，后门也是距离看守所最近的入口，郑爽的目的，归根结底是为了张振才，行动必然会无比迅速，不会拖泥带水。毕竟见不得光的势力，就是资本再雄厚，他们永远都做不到光明更大的和背后有着几乎可以说是无穷无尽资源的警察局开始长时间的枪战。 听到分析，陈生表示马上会加派人手到后门守卫。 孙斌点头继续分析，警察局的院墙并不高，而且墙体称不上多么坚固，组织里人员的身手，从盗走张琴尸体那人来看，这么一道院墙只怕绝对阻止不了他们，为此，院墙四周要做警戒，最好是在主楼安排几名狙击手。 这个方案，倒是令陈生有些为难，要知道这里毕竟只是警察局，一堆刑警，虽然相对于民警而言，能力确实要突出一些，但是狙击手这样的存在，却也不是可以调用的。 好在孙斌紧跟着便说出了一个好消息：特警队那边我已经打过了招呼，晚饭过后，杜峰会带一对人前来协助，并且他答应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会对相关事宜保密。 提到杜峰，赵明忍不住响起了昨晚王洪额头上那颗准确无误被击中的子弹，狙击手这样的特殊人员，要说远距离杀伤力的话，实在是太惊人，感觉就像是，如果你得罪了狙击手，只怕走在大街上，你都要时刻做好会被一枪爆头的心理准备。 自然，还有一个必须要考虑的因素，神秘的炸弹客，如果有炸弹存在，警局又该如何应对。 提出了这一点的李涛，自己心里并没有答案，他在等待着上其他人能够给出完美的解决方法。 奈何炸弹这种东西，除非是事先知晓确切情况，并且组织了拆弹专家待命，否则基本上来说，那就是无解的，大家只能小心的选择避让。 赵明点头，事实就是事实，挣扎无益，只能期盼事情不会演变到那个地步。 最后就是警局正门，对于歹徒而言，那样一道栅栏其实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到时候，一辆高防备的越野车便就可以直接将其冲烂。 当然，作为警局的大门，人手必将最为充足，可越是充足，负责的警员也就最危险。 层层分析后，离开前，陈生那满是凝重的语气，实在是让赵明不免心头一沉，止不住的就要往最坏的情形去向。 因着形势问题，还没有吃晚饭的他们，在讨论结束后，稍一商量便决定今晚不要去外面，而是去食堂随便解决一下就好。 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故意落后了几步的赵明，从侧面望着李涛和孙斌，联想着今夜将要发生的事情，他不免有些悲伤的觉得，或许这是他们三个人最后一次聚在一起吃饭了。 事实上，说不清缘由的，这一刻，赵明并没有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感到害怕。前两天，或许有过恐惧，但是现在，那股恐惧之情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慨，那样的感觉就像是，狂风暴雨来临前短暂而珍贵的宁静，身处其中的人知道，宁静终将结束，他们只是希望，可以更加持久一些。 短短一段路，加入警局这两年来的点点滴滴，止不住的涌进了赵明心头，时而欢乐，时而争吵，时而被惩罚，一起起或是凶狠，或是残暴的案件调查，他们三人就好像是一个密不可分的团队，齐心协力去面对那一个个可能是凶手的嫌疑人。 以前觉得疲惫，觉得对人性失望的日子，此时显得是那样的温馨与美好。 到达食堂门前，赵明想起了一切开始的第一夜。那天白天，在工作中犯了一个绝对不该犯的错误，他气急败坏的殴打了一名确认杀了妻子，并且毁尸灭迹的罪犯，却因为缺少关键性的证据，而不得不被放走的家伙。 那一刻，他感到那么的无力，感觉法律的苍白与无能。所以他实在忍不住动了手，虽然后来孙斌想办法阻止了那名罪犯想要起诉的企图，但为了赵明以后的事业，孙斌觉得赵明必须要受到惩罚，于是那一夜，他被要求值夜班。 也就是因为那一个夜班，他接到了报警电话，电话里神秘人指明了张琴死亡的地点。现在想想，那一刻，便是所有漩涡开启的阀门，一旦打开，他就被深深的吸了进去，无法自拔。 坐在餐桌旁，望着眼前几乎没有多少卖相的食物，小口小口食之无味般咀嚼着的赵明，不禁想象，如果那夜不是他值班，而是其他人，他也没接到那个电话，没有因此而忽视，也就不会在早上撒了第一个谎。 是不是代表着，随后的一切都有可能不再将他当作关键人物一般牵扯进去。 想着，赵明笑了。 只可惜，人生从来没有那么多如果。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难临头 这个季节的天空，到了七点，便就彻底暗了下去。警局外，街道上，一联排的路灯伴随着墙壁上悬挂的时钟响起来的声音，唰的一下全部亮起。这样的景象着实令人忍不住感到炫目。 华灯初上，人影彷徨。七点，正是大部分市民在家吃过晚饭，出来遛弯的时间。以致，赵明站在窗户前，放眼望去，目之所及的人群，可谓熙熙攘攘。 “我究竟有多久没同他们一样悠闲自得的逛过街了？”赵明忽然想起了这个令他忍不住想要发笑的问题。 所以说，人还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都大难临头了，竟然还会有心思去思考这种无趣至极的问题。 然而虽然无趣，但这个想法却不知不觉调节了赵明紧绷的神经，使得他有了那么一点空隙去想念。自然，他想念的无外乎两个人，许晓禾与苏婷婷。 杜峰以及他所带来的特警队伍刚刚已经到达，全副武装的他正与古啸宇，陈生一起紧锣密鼓的做着防御布置。在这方面，杜峰是专业人员，赵明他们只有乖乖听从命令的份，根本插不上手。 不过这样也好。赵明如是想着，瞥了一眼终于开始有了些紧张感的一众警员，抬脚走进了休息间。 许晓禾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一连打了五次后，赵明终于放弃，转而打给苏婷婷，好在苏婷婷的电话很快便被接通，只不过令赵明没有想到的是，电话那边传来的并不是苏婷婷惯有的那种泼辣中带着些许温柔的声音，而是一连串无法停止的哭泣声。 那声音，赵明倒是认得，的确是苏婷婷不假。可为什么哭泣？ 答案很快揭晓，紧皱着眉头笔直坐了起来的赵明，听见那边传出了一阵喝止的声音，随即，哭泣声被强迫停止，苏婷婷哽咽的开了口，“赵明……” “婷婷，你怎么了？”虽然赵明已经意识到苏婷婷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人性便是如此，总是希望事实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糟糕。 “我被一伙人绑架了，他们说如果你不交出他们要求的东西，就要杀了我。”言语之间尽是恐惧，想来也是，身为富家千金的苏婷婷，这一生都是顺风顺水的，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磨难。“赵明，你是不是……” 苏婷婷欲言又止的模样，赵明都可以清楚看见，然而诡异的是，事实已经清晰，赵明反而冷静了下来，“婷婷，让你身边的人跟我说。” 话语出口，那边响起了短暂的悉悉索索之声，很快，方文那令人讨厌而又傲慢的声音响起，“赵警官，就在今晚了。” “我知道。”说实话，自己的这般冷静异常的表现，连赵明都感到十分意外，他也不明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也能如孙斌那样从容面对这种情况。“许晓禾也在你们手上？” “当然，我向来言出必行。”语调猖狂，方文似是对这样的安排颇为得意。 “我会拿到系统，告诉我交货地点。” “呵呵。”方文像是在嘲笑赵明把他当做傻子一般的行为，“保持电话畅通，我会联系你。哦对了，记住，如果你失败，或者系统被毁，那就准备为她们两个收尸吧。” 赵明闻言，没来由的冷笑了起来，也不答话，取出一根香烟自顾自的点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伴随着厌恶吐出，他才终于开了口，“你知道我会杀了你吗？” “哈哈。”电话那边方文笑得很大声，很高兴，犹如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赵警官，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不过不管怎么样，我等着。” 电话戛然而止，赵明叹了口气，将手机扔到了面前的茶几上，下一秒，他有些鬼使神差的掏出了腰间枪套里的手枪，抽出了弹夹，检查了一遍，确认子弹已经填满，方才放了回去。 绑架的案子，这两年里他也处理过五六起，除了那么一两次特殊情况，凶手的样貌完全没有被受害人瞧见的前提下，绑匪在达到目的后，受害人才有一定的几率能够活着回来。而大部分情况下，受害人基本都是死路一条。 联系上现在的情况，方文和刘晓雅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展示出了真实的样貌。赵明掐灭了香烟，嘴角扯出了一抹冷淡的笑容‘交易的时候，恐怕不仅仅会杀了苏婷婷，还一定会杀了我吧。’ 两年来，因为工作的关系，赵明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死亡，甚至有好几次，诸如张新蕊一般，受害人近距离的死在了他面前。当然他也开过枪，虽然只要有为数不多的几次。但是每一次开枪，他都是抱着为了拯救性命的目的而去做，他从来没有过因为想要杀人而去开枪。 ‘那么这一次，我真的可以毅然决然的杀了方文他们吗？’赵明如是默默问着自己，当然，他十分清楚，一旦真的这么做了，本来模糊但却实实在在的后路便就彻底消失，他必然要过上逃亡的生活，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活在阳光下。 为了苏婷婷和许晓禾，为了一个系统，值得吗？ 赵明抬头看向对面墙壁上悬挂着的字画，那下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两个大字：正义。字很好看，但那字里行间的意味却是那么的朦胧，苍白与无力。令得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参透。 出了休息室，按照孙斌的指示，赵明开始一丝不苟的装备起来，防弹衣，手枪，半自动步枪，匕首，偷窥。甚至为了提防敌人火力太猛而特地准备的手榴弹都出现在了眼前。 赵明将那些武器一件一件的装备到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感觉自己回到了警察学院，这些努力都是在为了演练而做。 只不过旋即他便明白，在警察学院的时候，他所面对的是死气沉沉的木偶，而即将他所要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 对此，古啸宇倒是也下了命令：尽可能不要杀人，除非自身生命有危险。另外最主要的是，郑爽乃是首要目标，集中注意力擒获，或者选择击杀。 果然啊，赵明冷笑着摇了摇头，一群豺狼虎视眈眈的想要争夺那仅有一份的猎物，到最后，又有谁会成功呢？ 装配完毕后的赵明，身子自然而然沉重了许多，他走动了几步，适应了一下身上的重量，方才缓步走向地下一层的技术部。 吴明宇等人还处在忙碌的状态，赵明一瞧见小吴冲他抱歉摇了摇头的景象，就知道那台电脑的事情还没有研究出来，因此，他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里。 墙上时钟显示已经八点，二楼专案组的一众大领导们，也纷纷穿上了防弹衣，不过像是理所当然的，他们身上只有一些最基本的防身武器，想来这倒也正常，毕竟那些人可没必要真的冲到队伍前面去拼命。 有些坐不住的赵明，没在办公位呆上二十分钟，便又起身走动开来，这一次，他前进的方向是看守所。 作为报信电话里点明的目标，看守所四周已是层层守卫，按照预计时间，八点半左右天色会彻底黑下去，同时街道上的人也会减少起来，在那之后，应该才是组织的行动时间。 古啸宇这番推测，倒是与林辉所想的一样。 今晚的看守所里仅留下了张振才一人，昨天还能瞧见的肖薇不知被转移到了什么地方。全副武装的赵明看了一眼肖薇原先呆的位置，微微皱了皱眉头。 张振才坐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明，看守所的老冯因为今夜可能要发生事情，暂时被调走，也就说，此时此刻，这里面只剩下赵明和张振才两人。 于是，看向赵明的张振才笑了，笑容里五味陈杂，说不清道不明。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代号：琴女 许久，张振才长长叹了口气“一切都到了结束的时候。赵警官你有把握抓住郑爽吗？” 赵明摇头否定，因为这是事实，他确实没有把握。 “等一切结束，你我如果都还活着，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张振才忽然笑着这样说。 赵明依旧摇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只希望一切彻彻底底的有个了断，苏婷婷和许晓禾能够活着回到她们的生活，最后，他会带着床底下那只行李箱，远远的离开，去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生活。 始终盯着赵明的张振才就像是清楚猜到了赵明内心的想法一般，只见他又叹了口气，“齐洪亮应该和你说过，逃避永远都不是解决的方法。不过事已至此，如果到时候，你还活着，并且下定决心想要离开的话，去找齐洪亮，他会为你准备重新生活所需要的一切，这也算是我能够为你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至此，赵明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口言语，“你早就安排好了后路？” 张振才笑着点头，只不过那副表情，不管怎么看都充满了沧桑与无奈，接着，他颇为酸腐的念出了一段古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对此，赵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他准备转身离开。可就在这时，临时囚牢里的张振才却又突然喊住了他，“赵警官，最近被关在这里，我忽然想通了一些此前我始终无法理清头绪的事情，你想听吗？” 想听吗？事实上，赵明是不想听的，他不希望再知道更多丑陋的事实，或者隐秘。事情演变到了这个地步，就是因为他那源自于骨子里的好奇心作祟，俗话说得好，好奇害死猫，这话真的一点都不假。 怎料，张振才见赵明没有转身回来，忽又补了一句，“或许这件事会改变你已经做好的决定，或许它还会改变你接下来人生的走向。” 犹豫了好一会儿，赵明到底还是转身，面色冷静异常的盯着张振才，等待他接下来要出口的话语。 张振才笑笑说，赵警官你的时间也不多，那我就长话短说。你所知道的那个系统是五年前成功上线运行的，但事实上，系统的前期开发运行工作整整耗费了三年时间，也就是说，若是非要较真的话，系统是在八年前的时候有了模型。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暗网里一个外号叫做琴女的技术人员。 就当时而言，琴女还只是暗网里一名年轻的新人，我搜索过她的信息，琴女接触暗网是在九年前。而她进入暗网的方式也很特别，那便是提出了一个在当时来说可算作匪夷所思，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天方夜谭之类的设想。 琴女设想打造出一个系统，一个能够让这个国家，甚至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系统，那个系统负责监听，监视，监控，整理排查预防所有可能发生将要发生的犯罪行为，一旦发现，立即通知有关单位，彻底将犯罪行为扼杀在摇篮里。 说到这里，张振才脸上的笑容是是那么的真挚与单纯，那样的笑容就像是小孩子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礼物一般。 当时暗网世界对她这个狂妄甚至疯狂的设想纷纷嗤之以鼻，起初，琴女也像个小孩一样与他们展开骂战，甚至都涉及到了技术层面的较量。有趣的是，结果非常令人震惊，老一辈的高手们纷纷败北，琴女轻而易举的攻破了他们的防护，掌控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而他们所能都勉强得到的信息也只是琴女所用电脑的ip是在一处学校机房！ ‘学校机房！’听到这几个字，赵明脑中神经猛地一震，此前孙斌所说过的那个关于张琴堪称神奇的故事猛然清晰回忆起来。‘会是巧合吗？’赵明立即给予否定，他相信琴女与张琴就是同一个人！ 后来那场战役以老一辈高手的认输为结束，当然，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暗网世界虽然大部分多都嘲笑琴女的设想，但我和我哥却属于那少数人中，我觉得琴女的设想或许真的能够实现。 也因为这个缘故，渐渐的我和琴女略微熟络了起来，那时候从她与我聊天的字里行间，我就有一种感觉，可能琴女这个天才并不如一般高手那样上了年纪，而且恰恰相反，非常天真，甚至单纯的认为这个世界不是黑就是白。 当时我倒是也没有在这个事情上与她过多纠正，毕竟她那个年纪，如此认为，或许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后来，我们之间自然而然聊起的便是那个系统的架构方式，基本原理，以及想要实现的准备工作。 只不过没想到，仅仅半年之后，琴女却忽然消失不见，音信全无，而事实上，那个时候，整个系统的模型已经基本架构好，只需要按照琴女的思路，一点点的做好现实生活中的准备，或许真的可以成功。 于是八年前，也就是琴女彻底消失的半年后，我和我哥基于琴女给出的原理，本着让国家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想法，孤注一掷的开始实施。 呵呵！现在想想，这么多年过去，那时候的想法还真是令人难以忘怀，谁又能想到，时间会将我，会将一切改变得面目全非。 后面想来你也就知道了，整整耗费了三年时间，我们兄弟两终于打造出了当年琴女设想出来的系统。然而没想到的是，那个系统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样，甫一打开，便就无法收手，因为它的能力实在太过惊人，完完全全超乎了我们的想象，而我们兄弟两，轻而易举的就沉浸到了那股权力之中，无法自拔。 现在想想，或许当年琴女之所以消失，便是明白了那样的道理，那样一个系统确实能够造出，但随之而来的后果，她无法承受。所以她选择了放弃。 总这个角度来说，当时只有十几岁的琴女才是真正的睿者，她明白了那样的权力不应该掌控在任何人类手里，因为没有哪个人能够拒绝的了那个系统所带来的权力以及随之而来的荣华富贵。 本来系统稳稳当当的运行，我们兄弟两也疯狂了一般的获取难以相信的财富，然后突然有一天，我们被举报了，警察呼啸而至。 这么些年我也以为是暗网里一些眼红之辈举报的我们，可是最近几天，我却突然想到了更可靠的举报人。 因为我清楚记得，就在我们被抓前一天，我们所在地方的数十台电脑，同一时间被黑，那名黑客手段高超，进出前后仅花了十秒。不过当时我只以为是暗网里有人想要窃取我的系统核心源码。根本没有往举报这方面去想。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那样恐怖的技术手段，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销声匿迹的琴女所为。她虽然从暗网世界里消失，但她的注视却从没停止过，以致她发现了我们利用系统来牟取暴利时，选择了最果断直接的处理方式，报警！ 好在那段时间，积累了数十亿的财富，我也有了收手之心，毕竟我清楚知道，不论什么样的犯罪行为，终究会有被抓捕的一天。也是因为我这样的担忧，才使我免去了牢狱之灾。 后面，风头过去了一些，我改名换姓来到这座城市，也曾短暂的尝试过利用那个系统去为这个社会做些好事。可是我没想到，这个社会的腐败肮脏已经到了让人不忍直视的程度，每个人都有不能被知晓的秘密，那时候我意识到即便我发现了将会发生的犯罪行为，我都没办法找任何人去处理，毕竟从我的发现来看，警局也不是那样清白一片。 后来我浑浑噩噩，直到遇见郑爽，然后犯下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 不过赵警官你可知道，自打大错酿成后，我时不时的会有一种短暂而模糊的感觉，像是有着一双无形的大手，想要将一切扶上轨道，好实现最一开始创建系统时的初衷，为了国家为了社会的安定和谐。 可是那样的感觉太过模糊，也太过短暂，我始终只以为是自己心里那么点仅存的良知在迫使着我去想象那样的事情。 但这几天的牢狱生活让我彻底明白了，我的感觉没有错，的确有人在试图将系统引导想最初的目的，而且那人的实力，恐怕要远胜于目前那些所谓的三方势力。 说到此处，张振才抬头看向赵明的眼神里，多了许多宽慰，许多轻松，像是他一手造成的错误终于有机会被弥补。“我觉得，琴女回归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断电，突袭 不得不承认，本来还急于离开的赵明，听完张振才的这个故事，再加上后面这番猜测，他确实来了兴致，好在现在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那么一点。于是他寻了把凳子，做了下来，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张振才呵呵一笑“其实说句自夸的话，暗网世界人才济济，但我也能称作为其中佼佼者，但是琴女，若要我以最低的程度去估计，她那人，绝对都是天才级别的。当年本来那个系统应该是由她创造出，但是最后，她却因为无法确定系统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果断选择了放弃，光是这股气魄，就足以让我敬佩不已。知晓了她当时的用意，结合现在系统所导致的一系列恶果，她会出现收拾残局也不一定。” 话语停顿下来，张振才狡黠一笑，“而且，如今的科技与当年可是已经有了天壤之别，当年完不成的理想，如今若是想的话，或许琴女能够完成。” “怎么说？” “呵呵，系统本身是无罪的，是因为拥有他的人内心的私欲，而使它变得有罪，变成了现在这般人人争抢的邪物。但如果，系统能够被赋予灵视，超脱任何人类的控制，独立思考，独立判断，不受他人影响，那么到时候，不能说绝对，但至少有九成九的把握，系统会成为这个社会，这个国家，绝对的助力。” 说实话，此时赵明已经有些觉得张振才说得太过邪乎了，自然，他是能够听懂张振才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那样一来的话，岂不是等于系统化身成了一种类似于上帝的存在，那样真的是好事吗？ “为什么你说这件事会改变我的决定？” “问问你自己，想不想要见到那一天？一切的肮脏被赤裸裸的曝光出来，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活在纯洁的阳光下，所有的金钱权力勾结，尔虞我诈，腐败不公全都消失，那样的一天，若是给予你去实现的机会，你愿意放弃吗？” 谈话到此结束，倒并不是因为张振才不想再说什么，而是因为李涛已经找了过来，进了看守所的李涛，眼神狐疑的看了看赵明和张振才，半晌才开口说时间差不多了，快点出去吧。 赵明知道李涛有所怀疑，可是此刻，他的脑子里还萦绕着张振才最后的那句问话，根本也没什么心情去理会李涛。 来到在看守所外，陈生布置下来的岗位已经都有了荷枪实弹的警员，赵明很快站到了之前分配给他的位置，也就是看守所的东南方，那里是距离院墙比较近的位置，他的左侧是李涛，再左侧便是孙斌。 特警队的杜峰将警局一楼暂作为了指挥室，一切似乎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组织前来。 若是换做平常，因为一则类似于捣乱的电话，而做出这般如临大敌的阵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一连串的死亡案件已是把一众领导的神经挑拨的无比敏感，再加上古啸宇他们这些上头的人，言辞确凿的要求必须严肃面对。这才导致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然而虽然如此，但又因为着仅仅是一则电话，并没有确凿的证据，陈生也没办法请求部队的援助，否则只要部队以来，便是借给郑爽十个胆，只怕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简而言之，这一场仗，只能由他们去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明等人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一声不吭的警察局，除了空调外机发出的些微噪音，则可谓是寂静的吓人。 虽然觉得自己已是能够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事情，然而真的实实在在的要面对了，赵明额头上的冷汗还是止不住冒出。 远处，警察局主楼后门处，有着一道身影快速的跑了过来，赵明因为戴着头套，外加上刚才溢出了汗水的缘故，并未能立即看清楚那道跑动身影的面貌。 直到那人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了面前，赵明才终于清楚认出，与此同时，瞧见吴明宇如此慌张的模样，赵明立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查出来了？” 吴明宇害怕的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他们，重重的点了点头！因着刚才急速跑动的缘故，他说出的话语还有些断断续续，“赵警官，你猜得一点都没错，的确是病毒，那病毒的伪装技术太高超，直到刚才我才终于发现。但是…….” “但是什么？”赵明急了，他预感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吴明宇显得十分窘迫，“病毒已经爬满了我们的服务器，而且还在向附近的街道延伸。” “它有什么作用，你们需要多久才能将它清理掉！”这一刻，赵明恨透了吞吞吐吐的说话方式，只恨不得吴明宇能够痛快的将脑子里的东西全部冒出来！ “它只有一个目的，断电！我们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才能清除！” 断电！吴明宇的话，身边的李涛和孙斌自然都已听见，虽然他们不清楚之前赵明和吴明宇究竟是在研究什么。但是此刻，一听到病毒会导致断电，他们立即便急了起来！ 要知道，现在已经九点多，这个季节，这个时间，一旦失去了电力支持，他们就都会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到时候，这仗还怎么打！ 心念及此，孙斌立即打开对讲机，大叫道“所有警员，取夜视镜，取夜视镜，将会断电，将会断电！” 听到吴明宇的回答，惊叹于郑爽竟然会心思缜密想出这样迂回方法来为这最后一击争取更多赢面的赵明，愣神了好一会儿，刚醒悟过来，准备直奔装备室时，却没想到，他连一只脚都没能挪动，便听到咔嚓一声，整个警局立即漆黑一片，下一秒。警局四个方位街道上的灯光也齐齐被掐灭。 黑暗之中，四面大方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卡车驶动声响。 吴明宇见状，已同那些心理素质不是太好的警员们一样尖叫了起来，任由杜峰在对讲机里使命叫喊，都不管用。 “要糟了！”立时心里仅有这个想法的赵明，毫不犹豫丝毫不敢怠慢的举起了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因为他清楚听见卡车发动机告诉转动的声响也是越来越近，眨眼的功夫，简直就已经近在咫尺！ “不好！他们要撞墙！”赵明大叫一下，脚下立即狂奔向空旷区域。 说时迟，那时快，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落下一连串的金属物品，孙斌见状，开启的对讲机里吼一般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寻找掩护，寻找掩护！” 那一连串的金属物品虽不是手榴弹，但于此景此情而言，它们却是更加恐怖的东西。因为那是烟雾弹，而且，浓烈的烟雾已经升腾了起来！ ‘轰隆’之声一道接着一道响起，四面墙壁已然被撞塌，赵明模糊可以看见巨大的车头就在不远处！ 孙斌还在吼叫着找掩护，然而这种时候，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要想找到掩护又谈何容易。更何况，他那样的叫喊声，夹杂了承受能力不强，慌乱的警员已经打响的枪声里，几乎弱不可闻！ 有了第一阵枪声，随后的情形便是该发生的便全都发生了，当警局苦心孤诣做好的准备因为失去电力而瞬间瓦解后，赵明觉得这已完全不是一场对等的战役，而且无情的屠杀，最为糟糕的是，他们这些警员是被屠杀的一方！ 火舌喷射而出，已是分不清敌人还是对方，唯有于子弹出膛的那一刻，赵明才能模糊瞧见远处一道道头戴高级夜视镜的敌人！ 然而那样的短暂，却是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一刻，赵明完全是在凭本能行动，他闪动着身子，放在扳机上的手指疯狂的按下，‘突突’的声中，远处的身边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死亡，无边无际蔓延起来。空气中，腥臭的血液味道已经浓烈得刺鼻！ 第一百四十七章 深夜飞车 赵明好像听到了孙斌的大叫声，似乎是在叫喊着让他们撤退，不要做无谓的牺牲。然而这种时候，再说那些话又有什么意义？ 手中半自动步枪的子弹已经打空，赵明都没来得及更换弹夹，便直接拔出腰间的手枪开始射击。 混乱之中，他听到了铁门被轰开的声音，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看守所被打开了。 而以组织这样的火力基础，只怕不消一分钟，张振才便会被成功带走！ ‘不行！’赵明大叫着，瞪大了双眼，想要借助着火舌映照出来的短暂光芒确定看守所的方位，因为自枪击开始到现在，他虽然不清楚自己究竟移动了多少距离，但他很确定自己绝对偏离了正常的方位。 好在连绵不断的弹线闪过，赵明到底还是看见了那三道正从看守所往外急速跑出的身影，张振才正在左右两名歹徒的胁迫下，准备直奔被撞倒的院墙而去。 显然组织的人已经接到张振才被成功抓住的消息，于是乎，最为凶猛的火力攻击铺天盖地下来，经受过战术训练的赵明明白，这是他们准备撤退的讯号！ “不可以！”想着，赵明疯狂一般抓着手枪就要朝张振才他们逃走的方向冲去，奈何，那个方位火力掩饰实在太过强劲，子弹疾风骤雨一般侵袭而来，登时，赵明只感觉到腰间一滞，体内一股难以言明的痛楚夹杂着疲倦，直冲他的脑子涌去。 “到底还是中枪了吗？”仍旧一边开枪一边奔跑的赵明如是想着，手枪子弹已经被打完，他径直愤恨的将手枪扔了出去，疯癫般了一边徒手奔跑一边为挂着脖子上的半自动步枪更换着弹夹！ “手榴弹，卧倒！”对讲机里响起了一阵无比清晰的提醒声，于渐渐散去的浓雾里，赵明隐约瞧见了四五颗圆球朝着他所在的方位飞了过来！ 这一刻，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求生本能作祟，赵明癫狂一般的朝前飞身一扑，就地一滚。耳边随即传来不远处一连串的爆炸声。 那样近距离的爆炸声，硬生生使得赵明的耳朵止不住回荡着颤音，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迷茫的存在。 就在这时，楼顶处咔咔的声音响起，紧跟着，一道道高强度探照灯光射下，瞬间将这一片天地照了个灯火通明！ 趴到在地上，仍然无法动弹的赵明只能无力的瞧见近处远处，横流的鲜血之上，一具具与他做同样打扮的警员已经不再动弹，枪口冒出的热气之间，满目所及，像是预料之中的，大多都是警员的尸体！ 这一刻，赵明只想无奈的笑，他感觉到了无能无力，感觉到了罪孽，对于已经知晓会发生的事情，已经做好了去应对的准备，竟然会因为被断了电这种小手段，而失去了这么多条鲜活的生命！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想着，一股源自骨髓的坚毅迫使着赵明站了起来，探照灯的照耀下，成功带走了张振才的歹徒们，已经一边急速做着火力掩护，一边连忙上车！ 一瞬间，好似神魔附体，生死不顾的赵明，一步一个脚印，端着步枪就朝张振才被带走的方向疯狂的飞射子弹！他瞧见了张振才被硬推着上了一辆黑色高大越野车，那辆车的副驾驶上俨然坐着一名女子！ 于是，当目光与那名女子对视，看清了女子容貌之际，赵明不得不因为震惊而停下了手上开枪的动作。 这一刹那，赵明脑子里已经被惊得只剩下一个想法：为什么，为什么小禾会坐在副驾驶上！为什么，为什么，她竟然是组织的人！ 子弹掠过，正中目标般打在了赵明的小腹位置，剧烈的疼痛迫使着他双膝猛地跪地跌倒。 急速退离的越野车上，小禾冲他诡异的笑了。伴随着那样的笑容，车旁负责掩护的清道夫再度开枪便要打向赵明！ “这一枪，应该就会要了我的命吧！”赵明望着那样的笑容，望着那样黑洞洞的枪口，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料中的死亡并没有立即到达，久等不至的赵明，猛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不知何时冲过来的李涛，正如神枪手一般啪啪两枪打死了两名清道夫！ 赵明听见李涛正在冲他大喊大叫着让他起来反击！ 于是，愤怒，被骗，懊恼，羞愧各种各样情感纠缠成了一团，它们叫喊着，喧嚣着，强迫着赵明再度忍痛站起，狂奔向了已经调转车头急速逃离的那辆越野车！ 自知光凭双脚绝对没办法追上的赵明，条件反射之下根本什么都没有思考，掏出兜里他们组警车的钥匙，疯狂的找到车辆，点火发动，一气呵成，顶着枪林弹雨的就冲了出去！ 后视镜里，遍地的死尸中间，宛若化身为绝地战士一般的李涛的身影，是那么的伟岸与高大！ 一切都在远离，深夜的街道上，车轮与柏油马路接触的声响是那么清晰，油门已经被踩到了底部，前方黑色越野车车窗处，探出了两颗脑袋，紧接着，两把冲锋枪显现出来！ 害怕吗？赵明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去形容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想法。或许应该害怕吧。警车虽然是防弹的，但那也只限于普通子弹以及短暂的攻击，只怕是没办法挡住冲锋枪那般如骤雨般袭来的子弹。 这一刻，赵明忽然想要开怀大笑，风驰电掣般的车速下，两侧的建筑犹如一道道不可捉摸的幻影。他没想到，往日里下班回家显得无聊所观看的国外枪战大片里的情景会有一天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过，发生了也就发生了吧！ 赵明想着，摇下了车窗，左手紧握步枪，将手伸到了窗外，疯狂的按动了扳机。 车后，刚刚驶离的警局，猛地传来一阵惊天巨响，赵明很清楚那是炸弹爆炸的声音！ 果然，还是用上了炸弹啊！原来这就是他们撤退的手段！ 车前窗已经被子弹击裂，形成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缝，所谓的防弹，也不过如此。赵明甚至都不愿意费力去想此时这辆警车的车身会是什么模样！ 弹夹里的子弹很快被打完，赵明快速的再次单手更换弹夹，枪口朝外继续射击！ 在这样的车速下，前方的越野车很快驶离了主城区，原本这个时间应该至少有些拥堵的街道上，想必是被他们提前进行了清空，以致一路过去，可谓通行无阻！ 不一会儿，越野车猛地一个甩尾更换了方向，然而也因为这个角度，前方探出车窗的那名枪手，半个身子清晰的显现在了赵明的视野里。 绝佳的机会！赵明左手猛一使力，枪口就好比有了灵性一般，径直对准了那名枪手的脑袋，子弹飞射而出，那边鲜血伴着脑浆飞溅！ 这是赵明第一次清清楚楚的杀人！ 感受着高速奔驰的汽车给他带来的无比鲜活的真实感，望着那一滩如同细雨般迎面吹来的鲜血，赵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想法。 老旧的警车因着极速转弯，侧半个车身都已悬空，好在终于没有翻车，而是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面，继续朝前！ 此前中弹的身子里那股被短暂忽视的疼痛感到底还是凶猛的再度袭来，疲惫好似如影随形般，也跟了过来！赵明甚至都感觉到握枪的那只手开始酸软了起来！ 前方越野车车门被打开，刚刚死去的那名枪手被大力推掉在了地面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意外的失败 瞧见尸体落到正前方，而以警车此时的车速，如果扎上，只怕有九成九的把握会立即翻车。平日里，赵明其实开车的机会并不多，他自己也没有车，再加上此刻身上还有伤，疼痛感一股股袭来，使得他的脑袋都止不住晕眩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方向盘疾打，绕了个弧线将将躲过那具尸体的警车，可谓全靠赵明的求生本能在操作。 深夜的街道上，两辆车一前一后毫不停歇的奔驰着，转眼间，前方的景象已经变得荒凉开来，两侧原本鳞次栉比的建筑很快都消失了影像，赵明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追逐到了城北荒地区域。 此地，地域辽阔，属于因为城市拓展的需求而强行征地开发出来的一片区域，然而几年前，却在只做了基础的铺平后，工程便戛然而止，随后一直拖到现在，变成了杂草丛生的一片荒地。 因为是荒地，所以道路只能算是勉勉强强可以通行。同样也因为是荒地，此地几乎就没有什么照明。以致赵明所能够瞧见的景象全都是凭借着车灯投射出去的光芒。 所幸前方的越野车也因为这样的地况，而不得不减缓了速度。 感受到手上步枪子弹已经快要打空，赵明伸手就想要再掏弹夹，奈何他却发现，一路追到这个地方，原本准备的弹夹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全部打完，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他所能够依仗的武器，已然只剩下步枪里为数不多的十来颗子弹。 一时间，好似冲天兴奋过后出现的失落一般，赵明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无奈，然而这并不是因为他知道只要前面越野车上的人意识到自己已然弹尽粮绝，自己便是死路一条。而是说，不甘心这样一路的追随，最后却不得不落得这么个局面。 或许，老天冥冥中真的有安排。 荒地继续向前，道路已是越来越难走，一前一后两辆车的速度默契的减缓了下来，而且同时，赵明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前方越野车终于意识到赵明没有足够丹药支持的事实。 于是，防弹越野车行驶速度骤减，接着在前方猛地一个甩尾，调转过车头直接对着赵明所在的警车停了下来。 理所应当的，赵明也踩下了刹车，两辆车间隔约莫五十米，僵持着。 赵明伸手摆弄了一下后视镜，心中那么一丝渺小到几乎无法感知到的期冀，终归成为了一触即碎的泡沫幻影，不复存在。 是的，没有任何后援力量跟上，他将孤身一人面对死亡！ 对面越野车车门打开，先是下来了两名手持冲锋枪的壮汉，接着才是一切故事的源头，一名妖娆百媚，姿色绝佳，前凸后翘，一举一动，尽显风姿卓越，勾人心魄的年轻女子。 见到那女子的一瞬间，赵明便能明白为什么当初张振才会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不可自拔。毕竟这样的女人，对于绝大多数男人而言，都注定是个无法拒绝的存在，甚至说，能和她这样的女人过上一夜，只怕很多男人便会觉得不虚此生，死也甘愿。 坐在驾驶座上，怔怔望着对面那些人，那些枪的赵明，感觉只想笑。他想，老天到底还是不公平的，给了那个女人那般的躯壳，却为什么还要给她装上一副蛇蝎心肠？ “赵警官，把枪放下吧。”郑爽从那两名大汉的掩护下走了出来，笑容满面的冲赵明叫道。“你也只是拿工资的警员，何必要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呢。” 赵明十分清楚，此情此景下，只要郑爽下令，那两名大汉必然会疯狂的将手上冲锋枪的子弹尽数打向这边，而他将没有任何意外的变成一个人形马蜂窝。 有句古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赵明虽然已经超过了怕死的阶段，但这也不代表着他就愿意没有任何意义的死去。 于是，手上那把半自动步枪被扔出了车外，只不过，赵明到底还是没有傻到会盯着两杆冲锋枪的枪口下车。 “这样不是很好吗，大家皆大欢喜，没有人需要死。”郑爽说得是那样真心实意，惹得赵明止不住就要相信自己并不会死在这个地方了。 “我需要那个系统！”赵明忍着痛，叫出了声，话音出口，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底气，会令他在这种时候还敢提要求！ 果然，郑爽闻言，笑了，笑得是那样开心，赵明甚至都觉得她快要笑出了眼泪。“赵警官，系统就在车上，如果你真那么想要的话，过来拿吧。” 话语是那么的诚恳，仿佛郑爽根本不在意一样。 双眼紧紧注视着那个蛇蝎一样的女人，望着那样笑容的赵明，下一秒，壮起胆子伸手拉开了车门。 “哈哈，好胆识，不愧是赵警官。”瞧见赵明整个人彻底站在了警车外，郑爽高兴的拍了拍手，然而瞬间，她的话锋便猛地一转，“可是赵警官，你可知道，那个系统价值百亿，已经有了买家，你说我为什么要交给你呢？” 百亿！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但赵明听到这个数字，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头。随即他像是能够理解一般笑了笑，是啊，百亿资金，一个小小的警察局又要如何抵挡得住这些人对于金钱的渴望呢。 同样的，一边是百亿，一边是杀了他，扬长而去。这其实根本就是不用选择的选择题！ 下一秒，赵明只瞧见前方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冒出了淡淡的青烟，与此同时，他体内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身子猛地一软，跪倒在地，就要往后跌去。 双眼睁得斗大的赵明，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胸口处，并没有鲜血传出，想来应当是子弹被防弹衣挡住。然而防弹衣终归只是一种工具，它虽然能够抵挡得住一般子弹彻底进入身体内，但却是以子弹被卡进防弹衣里这样的结果，以及因为震荡而不知断掉了多少根肋骨的代价换取的。 如此近的距离，那两名大汉也是训练有素的枪手，如果他们想，刚才那一枪完全可以正中赵明的脑袋，了结他的性命。 痛苦万分跪倒在地的赵明，抬头望着那个正一点点靠近，直至停在距离他约莫十几米位置的郑爽，甜而不腻，淡而不散的香水味道一阵一阵的涌进他的鼻孔，闻上去是那么的醉人心脾，那般畅快。 “赵警官，你是个挺不错的人，所以这一次，我不杀你。”郑爽一字一语，语气明明平淡，然而字里行间流露的却尽是凌厉与凶狠。 眨眼的功夫，于赵明仍旧无法动弹之际，郑爽已经返回坐上了越野车，那两名持枪大喊在瞧见郑爽安全上车后，纷纷跟上。 越野车车头调转，煞白的灯光打在赵明那接近扭曲的脸上，无比的刺眼晕眩。 赵明迎着那样的灯光看向副驾驶上巧笑嫣然的许晓禾，许晓禾正在朝他俏皮的挥手，表现的好似是在与一个老朋友告别一般。 ‘被骗了，被骗了！’脑子里好像瞬间有了那么一个小恶魔般，它正猖狂的在嘲笑着赵明的愚蠢与白痴。虽然此时此刻，赵明仍然不清楚许晓禾究竟在组织里是扮演什么样的身份，但从此刻她能够悠然自得的坐在那辆越野车上的情形难看，恐怕她的真实身份绝对不低。 如果能够早一点发现，会不会一切就能有改变，会不会今夜就不用死掉那么多人？ ‘更重要的是，没有那个系统，我要拿什么去救苏婷婷？’ 想到苏婷婷的那一刹那，赵明身上的疼痛仿佛的登时减少了一些，已经变成了可以容忍的存在，跪倒在地的膝盖旁，那把里面只剩下十来颗子弹的半自动步枪安静的躺在坑坑洼洼的泥土地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 牺牲与救赎 眼睁睁望着越野车缓慢调转方向，准备离开的赵明，胸膛处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了上来，他终于伸起了手，几近脱力的手掌握住了枪柄，接着，那把半自动步枪渐渐远离了泥土地，返回到了半空。 枪声响起，第一枪，打在了越野车后车轮，车胎应声漏气，很快瘪了过去。第二枪，打在了驾驶座那一侧的车轮，精准的射击之下，越野车已经没办法前进！ 所幸，越野车因为刚刚转动方向打算离开的缘故，速度并不快，所以两枪之下，倒是没有翻车。 然而，虽然没有翻车，但赵明打出的这两枪，显然已经彻底激怒了郑爽。只见伴随着一阵‘哧’的急刹车声响，前不久才见到那两名手持冲锋枪的大汉已经麻溜的冲了下来，就地一滚，找好了掩护开始开枪还击！ 预料到会发生这一切的赵明，躲在了敞开的车门后，将表现已经尽是弹坑的车门当做了临时掩护。 两颗子弹打出，慌乱中，赵明全速检查了一下弹夹，还剩八颗，加上枪膛里那颗，也就是还剩九颗子弹。 ‘绝对不能浪费！’ 如是想着，赵明并没有还击，仍由那两名像是子弹不要钱一般的大汉使命打空手上冲锋枪的弹夹。 赵明等待的机会便是他们该更换弹夹的那一刻！ “赵警官，机会我已经给过一次，这一次不要怪我无情！”郑爽不知何时竟已鬼魅般的下了车，学着赵明的模样，借用敞开的车门当做掩护，怒气冲天的叫喊了起来。 一时间，好似是郑爽已然彻底下定决定要将赵明击杀，越野车上除了被绑走的张振才外，所有人都已经下了车，开始朝向赵明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更为糟糕的是，训练有素的他们，在郑爽的命令下，一边此起彼伏的开着枪，一边还鬼鬼祟祟的想要绕路从侧面一举将赵明击毙。 形势万分危急，感受到用来当做掩护的车门，已经到了快要被击穿的程度，赵明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便会变成死尸一具。 心念及此，赵明甩起步枪，根本不做任何瞄准的开了一枪，同时身子疾动，冒着疾风骤雨一般的子弹，唰的一下钻进了车底。 他打算不声不响的转移到警车另外一侧，好趁其不备予以击杀。 而事实上，赵明的确成功了，身子甫一露出，甚至车门都没有被拉开当做掩护，赵明便猛地站了起来，端枪凭着敏锐的直觉就按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一名手持冲锋枪的大汉伴随着额头上一个黑洞，应声倒地，无法再移动分毫！ 大抵眼睁睁目睹着身边那人的死亡，郑爽再无无法按按捺住胸中的怒火，举起那把精致的手枪，便是一阵雷霆般的点射！ 令赵明难以想象的是，郑爽的枪法竟然恐怖如斯，一颗颗前后而止的子弹几乎是连成了一条直线，直奔他的额头而来。若不是他心中那股强烈的求生意志在疯狂呐喊，迫使着他拖动疼痛难挡的身子连忙闪躲，只怕此刻他已经被彻底击毙。 然而饶是如此，赵明的肩膀还是无法避免的被打中。这一次，他感觉子弹分明穿透了防弹衣，直接打进了肉里。 远胜于此前的疼痛之感，没有给予赵明半点缓和的时间，径直就贯穿到了他的五脏六肺，似是还在肆意的扭动着他浑身的肌肉，痛不堪言！ ‘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赵明咬着牙冒着弹雨，朝郑爽所在位置开了一枪，像是理所当然的，并没有击中！ 还剩六颗子弹，对面包括郑爽在内，仍有四名枪手：剩下的那名大汉，下车的司机，郑爽以及许晓禾！ 是的，赵明已经清晰瞧见印象里那个单纯稚嫩，不经人事，似乎永远都是那般天真无邪的小禾，此刻竟已化身成了手握步枪，想要夺他性命的恶魔。而且看小禾那开枪的准头，竟是丝毫不逊色于郑爽的存在。 这两个恐怖的女人！ 事已至此，赵明彻底断却了能够活着离开此地的想法，他脑子里最后的希望只有一个：杀掉那些人彻底摧毁系统！ 至于苏婷婷，赵明绝望的想：抱歉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报答你！ 下一秒，强撑着身子，胸口再中两枪为代价，赵明一连打出了四颗子弹，终于将那名大汉和司机的性命了结。 可惜的是，这个时候，他也因为身中数枪而再次跌倒在地，甚至，这一次，赵明那已然模糊的双眼都能够看见自己的双膝似乎都将这泥土地给深深的砸了两个凹坑出来！ 还剩下两颗子弹的步枪，脱手掉落在一边。赵明手上已不再有力气可以将它拾起。 一切到此结束，跪倒在地，无边无际的痛感如海上大潮般涌了过来，顷刻间便将赵明浸没，赵明绝望的抬头望着正缓缓走进的郑爽与许晓禾二人。 赵明笑了，虽然最终还是没能成功，但他笑了，因为他付出过，他努力过，他甚至拼了这条性命想要将前面所犯下的错给予弥补，奈何人生便是如此，哪里可能处处圆满，到了最后，带点遗憾，或许才是最应该发生的事吧。 郑爽手中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直直的对准到了赵明的额头，她身边许晓禾一脸平静，那样的平静是那样的渗人与恐怖，使得赵明恍惚间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过临死之际，赵明也没有想要问许晓禾任何问题的想法，那些疑问，就让他随风而逝去吧！ “赵警官，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闯，这可就怨不得我了。”郑爽已有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摁在扳机上的手指动了动，赵明瞧见，认命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到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就在他闭上双眼的那一刹那，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怒吼声，赵明认出那是张振才的声音，睁眼一看，只见双手被死死捆绑在背后的张振才不知怎么的竟从越野车里挣扎着跑了下来！而且他的脚边还有着一只黑色手提箱。 目光落在那只黑色手提箱上，赵明立即知道，那便是系统！ “郑爽，这一夜你杀的人还不够吗？”张振才怒吼着，这还是赵明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愤怒，说实话，那模样，恐怖而渗人！ 郑爽闻言，转过了身子，最先看向的是那只黑色手提箱，当然，仅仅是这么一滚落，系统是不可能遭到损坏的，所以郑爽倒是也不担心，而张振才双手仍然被死死的困住，对她也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呵呵，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郑爽冷笑道，“识相的话，立即交出密匙，否则你就和这位赵警官一切到阴间作伴吧！” 哪曾想，话音落下，张振才的选择非常果断，只见他猛地奔跑起来，然而却不是逃命，而是直直的冲着郑爽而来！ 人类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这一刻，张振才就好比化身成了西班牙沙场之上的斗牛，不管不顾的只想将郑爽撞到！ 当然，同时赵明还听见了来自张振才那道仿佛直冲云霄般的叫喊，“赵明，快逃！” 枪声响起，一夜过来，没有收到半点伤害的郑爽，这一次，行动是那么的绝决，身子往旁边一侧的刹那，子弹已经打处，直入张振才的胸口！凄惨的叫喊声伴随着溅射的鲜血一起涌出，然而，张振才却没有倒下，他还在往前奔腾！ 第一百五十章 劫后余生 又是一枪，不躲不避的郑爽见到张振才竟然凶猛如斯，立即毫不犹豫的再补一枪，这子弹是打在了张振才的身上，却令赵明感觉是那样清晰的进入了自己体内，迫使着他疯狂的想要积累起那么一丝力量，好能够握紧腿边的半自动步枪。 现在这个时候，是将郑爽射杀的绝佳机会！因为连中三枪的张振才已经成功将张爽扑倒在地！而且，他那张止不住吐血的大嘴竟已疯癫了一般的狠狠咬在了郑爽挺立的胸脯之上，任由郑爽撕心裂肺的叫喊，甚至发疯一样一连将子弹打完也是绝不松口。 毫无疑问的，张振才已经死了，就这么死在了赵明面前，他那双瞪得斗大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赵明，似乎在问：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跑！ “是啊，我为什么不跑？因为我要杀了郑爽！”赵明仰天大叫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瞬间涌到了手上，他握紧仅剩两颗子弹的步枪，朝着躺倒在地挣扎着想要推开张振才尸体的郑爽的脑袋，连续扣动扳机，将最后两颗子弹，发泄一般的打了出去！ 如西瓜被刺破一般，郑爽那融进了两颗子弹的脑袋，终于不再动弹，就连她刚刚不甘绝望吼出的一声求救，都已渐渐消散在了空气里。 是的，郑爽求救了，求救的对象是无声无息往后退了几步，一直作壁上观的许晓禾。 然而，许晓禾没有动，就像张振才扑过来时，她没有开枪一样。短短的几分钟内，许晓禾就好比完完全全是一个局外人，根本就是来看戏的一般，根本不在乎所有发生的事情。 终于成功将郑爽，将这个邪恶组织的头目击杀后，赵明周身好不容易涌起来的力气顷刻间消散完全，他瘫倒在地，扭头望着仍旧一脸平静手握步枪的许晓禾，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半晌都没能有话语出口。 许晓禾瘦弱的身子笔直站立在原地，她也在注视着赵明，似乎是在犹豫，究竟要不要杀了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深夜时分的冷风吹过，凉意是那么的明显。终于许晓禾的嘴巴动了动，她开口说了话，声音还是与之前认识的那样，甜美，可爱，动人。只见她说：赵警官，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许晓禾将手上步枪远远扔开，接着缓步走向了越野车旁，提起了那只黑色手提箱。 赵明以为许晓禾会将手提箱带走，挣扎的伸出颤抖不已的手臂，想要阻止，沙哑的完全不似人类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不……不可以。 一步步朝他走进的许晓禾笑了，那一抹笑容简直美过了这天空终于露面的明月。接着，许晓禾在他跟前蹲下了身，轻轻的将手上那只黑色手提箱放进了他的怀里。 而就在赵明错愕不已，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许晓禾会有这么一连串行为之际，许晓禾那可爱动人的脸庞靠得更近了，接着，柔软的嘴唇吻了过来，这样的触感在这样的场面里，惊心动魄，勾人心魂。 短暂的一吻结束，许晓禾起身，孤单瘦弱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了远处的黑夜里，只留下空气里那一抹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馨香！ 将近一个多小时后，全身虚脱无力的赵明才勉强恢复了那么一点点，能够爬上了伤痕累累的警车，自然，那只黑色行李箱也在他的脚边，而且不知为何，好似鬼使神差一般，赵明即使是爬也爬过去将许晓禾扔出的那把弹夹满满的步枪捡了回来！ 虽然，此时此刻，郑爽已死，他绝对不会再遭到组织的攻击，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觉得有把枪在身边会比较保险一些。 虚弱无比的坐在驾驶座上，赵明艰难的伸手合上了已经有好几块地方被打穿的车门，接着，望了一眼后半夜天空上的满天繁星，他叹了口气，拉直了身子打开手套箱，幸运的他，他找到了想要找寻的东西。 一包还没拆封的香烟，一个打火机！ 赵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面对地上七零八落躺着的几具尸体，他会想要抽烟。事实上，他并没有什么烟瘾，此刻这般行为，纯粹是因为心理上的需求，就好像是一种渴望般。 他不敢再看张振才那仍旧止不住流血的尸体，因为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没有多少交集的张振才最后会选择以那样的方法来救他，从而死得如此惨烈！ 诚然，张振才这一生，自打创造出了系统开始，他犯了很多错误，甚至可以说他造了很多孽。但直到刚才，赵明才终于明白，张振才以前所做的那些错事，的的确确不是他想要那么做，而是他那颗技术人员思维的脑袋，没能够让他想清楚很多事。 呵呵，可是话说回来，又有谁能真的想清楚那些事呢？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利用系统豪赚将近十个亿，谁又能敢保证自己能够抵挡得住那样的诱惑？ 扪心自问一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难道是假话吗？ ‘那么，张振才算是朋友吗？’烟雾缭绕间，赵明如是问着自己，接着，面对这个问题，他不得不摇头，是的，他清楚知道他和张振才远远称不上是朋友，甚至就连有点交情，都称不上。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近似于陌生人的家伙，最终救下了我的命。’赵明笑了，笑得眼泪止不住往外流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突然响起的电话，硬生生的将赵明从悲伤中拉回到了现实，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那个陌生号码，按了接通。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了那极其刺耳的声音，“赵警官，你还真是福大命大，那么混乱的局势下，你都活了下来！” “呵呵。”面对方文，赵明只能笑。 “系统到手了？” “到手了。”赵明简短回来。 “那好，早上六点…….”方文说了一串地址，那个地址，赵明是认识的。“一个人，带着系统来，否则为苏婷婷收尸吧！” ‘啪’的一下，电话被挂断，赵明无声的望着手上的手机，好一会儿，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发动了警车，缓缓驶离。 现在是深夜两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赵明打算先回到自己的出租房收拾一下自己，做好充足的准备，顺便将床底下那只行李箱带走。 只不过才两天没有回来的出租房里，已是一片酸腐的霉气。谨慎的将满是弹孔的警车藏在附近一处小巷里，拖着疲惫不堪几乎发软的身体回到家后，赵明强撑着力气打开了一扇窗户后，才脱下了身上厚重的装备以及那套防弹衣。 裸露的肌肤上，五六处被子弹冲击而留下的淤青下，是数不清断了多少根的肋骨。好在出租房里还有一些外敷的膏药，赵明取出医药箱，不管不顾的塞了一把药丸到嘴里用来麻痹神经后，才将一块块散发着臭味的药膏贴到了淤青处，膏药渗透进了皮肤，一阵阵难以言明的痛感涌现。 但是这一刻，赵明已是没有那么在意，因为他的嘴里已经塞进去了一条毛巾，一手正在使命的往伤口倒着酒精，一手强硬的握着冰凉的镊子，缓缓而坚决的插进了肩膀处那颗凹洞里。 一秒，两秒，汗如雨下，不知过了多久后，他终于成功的将子弹取出，开始消毒，敷药，打着简易的绷带！ 不得不承认，上一次被张国信割伤后，在他名下，集团大楼里，那些医生开予的不知名药物，起效实在是迅速，仅仅只过了一个来小时后，赵明已经觉得那股无处不在的疼痛感快速的消失了起来。 忍着疼痛，感受到生命依旧还存在的赵明，站在浴室莲蓬头下，任由温热的水液缓缓淌遍全身，那样的舒适，好似正翱翔在云端的畅快之感，没有体会过的人，绝对不会懂。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交易 躺在久违的床上，困意犹如从骨子里冒了出来一般，顷刻间便将赵明裹了个严严实实，他那沉重的眼皮甚至都来不及提起，便啪嗒一下合上，瞬间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时间是五点整。赵明抖擞了一下身子，不知是错觉还是自我麻醉，他感觉经过短暂的两个小时睡眠后，整个人似是再活了一次，虽然疼痛犹在，但已没有妨碍。 赵明起身，打着冷水刺激了一些不免有些疲倦的神经。接着取过那条已用了将近半年，略微有点发黄的毛巾，擦了一下湿漉漉的脸庞。 防弹衣上已然显现了五六个凹孔，不过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影响。赵明略一犹豫，到底还是将那件防弹衣套在了单薄的背心上。 紧接着是外套，已经伸手打算取过之前回来脱下的那套满是血迹警服的赵明，在手指刚刚碰到警服之际，猛地停了下来。 “或许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最后有一天。”赵明自嘲般的笑了笑，打开衣柜，取出了上回从张国信那里穿回来的名贵西服。 俗话说得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名贵西服上身，站立镜子面，连赵明自己都感觉整个人精神了很多，‘最后一天，精神一点好。’他如是言语着，将带回来的步枪塞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枪袋里，跟着躬身拖出床底下收拾好的那个行李箱，最后才是装有系统的黑色手提箱。 一个人，三件行李。站到门后的赵明，最后一次打量了一眼这间给过他将近两年安稳睡眠的出租房。 说是心里没有不舍，那是骗人的。只是他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到底他还是要离开！ 清晨五点半的时间，而且还是这样寒意料峭的季节，路上自是没有半个人影，对于赵明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来到藏匿警车的小巷，赵明先打开了后备箱，将装有他全部家当的行李箱放了进去。随即便准备上车驶离这片可以称作为故乡的区域。 可就在路过警车后排时，他却意外的透过车窗瞧见后背座位上像是有了个黑色皮包，这样的发现不禁令他猛地停下了脚步，拉开枪袋的同时，左右警觉的打量了一遍。 在确定没有人暗中窥视之后，赵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后车门，是的，他非常小心，手上动作也非常缓慢，因为对于那个包裹，他能够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是：炸弹！ 漫长紧张的一段时间过去，不愿想象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景象，赵明到底还是鼓足了勇气唰的一下拉开了那个黑色皮包的拉链。 意外的是，里面并不是他认为的炸弹，而是一种他根本搞不明白究竟会是谁偷偷摸摸为他准备好的物品：两把手枪，六个装满子弹的弹夹。 看见了手枪，赵明不免感到兴趣，虽然此刻手上的步枪也能够使用，但终归体积太大，也就是说目标太大，万一提前被瞧见，免不了会影响最后的结局。而对这方面来说，能够从藏匿在腰间的手枪所起的作用，则就更大了一些。 另外一方面就是，手枪瞄准性会高上很多，操作起来更易造成伤害！ 如是想着，赵明熟练的检查了一遍那两把手枪，确定都是完好无损，可以正常使用后，便毫不犹豫连同那六个弹夹一起收了起来。 做完这些，眼看着离约定时间已经差不多。赵明赶忙发动汽车，倒车转弯直奔目的地而去。 正常来说，接下来的场面会是方文和他那些不知道具体有多少数量的同伴，带着被绑架的苏婷婷出现在指定地点。赵明想象着，既然地点是方文选的，甚至他还会安排人手在高处伏击，或许有可能是狙击手。 目不斜视的赵明想到了当日狙杀张新蕊的那名神枪手，按理来说那人不可能是苏聪林辉那边的人，也有一定可能不是组织的人，最大的几率还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第三方势力派去，好从中挑拨，予以得利。 也就是说，那个狙击手有一定把握会在指定地点进行埋伏。 但是人活一世，终归为了一张脸，方文在没有确定系统到手之前，是不会妄下杀手，必然是还要迂回周旋一番。 ‘那个时候，便是我的机会！’赵明摸了摸腰间的手枪，胸膛处涌起的安定感多了一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曾几何时，自己需要靠这种杀人武器来获得安定。 六点差五分钟的时候，赵明所在的警车，驶入了那个偌大的废弃厂房，厂房内灯火通明，赵明甫一进入，便立即瞧见了厂房中央位置被绑在一张铁椅上，嘴里塞着布匹不能发声的苏婷婷，以及她身后站立的方文一众人。 一眼看去，八个人都毫不客气，明晃晃的展示着手上的武器，清一色的冲锋枪，气势倒是十足。 方文向前一步，猖狂作态的拍了拍手，笑道“不愧是赵警官，那样的枪林弹雨不仅没能杀了你，还让你成功夺得了系统。那么，赵警官，不妨走出警车，我们将交易完成？” 手上并没有任何武器的方文，看上去是那样的人畜无害。可赵明却分明瞧见了他腰间略微鼓起来的那把手枪，再加上赵明觉得，笑里藏刀这个成语用来形容方文，着实合适不过！ 闻言，既已图穷匕见，赵明自觉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右手提着保险栓已经打开的步枪径直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看到赵明手上的步枪，方文笑得更大声了，“赵警官，瞧你这一身名牌西装，我险些都没认出你来，啧啧，真是不错，难怪苏婷婷这样的富家女会钟情于你。” 没有理会方文的胡言乱语，赵明径直看向了铁椅上的苏婷婷，苏婷婷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一张俊俏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泪痕，而此时，她的脸上竟陡然间没有了惊恐，眼神中好似尽是惊讶，想来她也没想到赵明会是以这样的打扮出场吧。 虽然有了小禾给予的震惊，但赵明倒是丝毫不怀疑苏婷婷也会是对方势力的人，毕竟，这么多年过来，他对苏婷婷的为人以及各方面也算了解得很透彻。 于是赵明冲苏婷婷轻轻一笑，随即转向了方文，“放人吧。” “呵呵，这可不行。”方文一边笑，一边夸张的摆手，这样的动作，简直就跟那些无聊到顶的所谓喜剧片里面的剧情一样，让人看着直感到恶心，“我以为赵警官懂得规矩呢，你得先把系统给我。” 赵明闻言，侧身从主驾驶座位下方取出那只上面还有些许血迹的黑色手提箱。 “打开！”见到手提箱，方文终于不再嬉皮笑脸，言语也变得严肃了起来，直接命令道。 赵明不做任何言语，径直拨动着手提箱上方的四个搭扣，接着箱盖翻开，露出了里面一组与手提箱尺寸刚好完全符合的巨大数据盘。 方文的眼睛立即直了，想来他事先就知道系统应该是这副模样，“哈哈，与赵警官做生意果然是爽快，没有半点猫腻，如此便好。那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先放苏婷婷过来，你们这么多人，还担心我能跑了？”赵明的语气依然是那样平静。 若换做是一般的绑架交易行动，对方是断然不会轻易答应这样的事情。不过大抵方文也觉得赵明说得很有道理，他们一共八个人，而赵明只有一个人，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子弹无眼，赵明要想耍花招的话，是断然讨不了好的。 想通了这一点，方文一挥手，立即有人将苏婷婷身上的束缚解开！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是敌是友？ 摆脱了束缚的苏婷婷，先是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身边那些持枪的男子，随即才像是确定他们不会杀了她一样，连忙万分惊恐的起身朝赵明跑了过来。这整个过程，赵明始终都紧握着手中保险栓已然开启的步枪，双目圆瞪，丝毫不敢怠慢的注视着对面那群人，特别是笑面虎一样的方文。 终于，苏婷婷安全来到赵明身边，只见她似是仍旧沉浸在惊恐之中，不敢有更多言语的望着赵明。赵明余光瞥见，感受着这片场地里气氛的微妙变化，他轻动嘴唇，轻声道“婷婷，到驾驶位上坐好，一会儿就带你回家。” 苏婷婷到底也是体制内的人，对于此时此刻的情况也算是有所了解，自然是明白现下局势是多么的紧张，于是她也没能有过多言语，只是紧紧咬着嘴唇，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重重点头，赶忙钻进一直没有熄火的警车，坐在了驾驶位上。 目送着苏婷婷上车，似是仍旧毫不在意的方文，这是笑道“怎么样，赵警官，你的要求我已经照做了，系统给我吧！” 方文伸出了手，赵明微微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手提箱，内心挣扎了几秒后，他缓缓蹲身将手提箱平稳的摆在了脚边，随即脚上稍一用力，朝方文所在地方踢了过去。 “赵警官，你还真是谨慎，不过不管怎么说，和你做生意非常愉快！”方文笑着大大方方的上前，完全不在意赵明手上那黑洞洞的枪口。 如此表现，令得赵明不由得有了那么一瞬间的诧异：难道方文真的愿意放我们离开？ 可是这样的诧异就好似昙花一现般的短暂，两年刑警生涯告诉他，交易完成之际，也就是脸皮撕破之时。 方文的手终于搭上了黑色手提箱，赵明见状，扭头看了一眼正隔着车窗惊慌失措看向他的苏婷婷，赵明淡淡笑了笑，右手食指挑动，滑到了板机之上！ 对面那七名持枪的男子显然也不是平庸之辈，敏锐捕捉到了赵明手上细微动作的他们，立即默契的齐齐端起了枪，一排七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赵明的脑袋，分毫不差，只待开枪将其击杀。 方文已经提起了手提箱，只见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话语出口已不再是那样的轻松惬意，“赵警官，子弹无眼，如果我是你，赶快上车，带着那个美人，逃得越远越好！” 一丝冷笑袭上了赵明的嘴角，他挑了挑眉头望向已在方文手中的手提箱，“你的老板是谁？” “呵呵。”方文淡笑着摇头，“告诉你，我可就真要杀了你了。” 局势紧绷，赵明明白，对方之所还没有开枪，是因为方文仍旧处在正中央的位置，一旦开枪，只怕最先死亡的必然会是方文！ 一时间，时间的流动仿佛都慢了许多许多，令人感觉是那么的漫长。赵明紧紧盯着离他越来越远的那只装有系统的黑色手提箱，接着，他仰头快速而又精准的扫视了一眼左右两侧高空。 一眼望去，并没有二楼存在的景象，意味着上方并没有狙击手存在，这样的事实不禁令赵明感觉到了一丝心安，看来方文的确认为凭他们八个人，完全不需要更多的布置！ 心念及此，注视着方文像是有意缓慢离开的背影，赵明显示微微侧身看向正在驾驶座上的苏婷婷，嘴巴动了动，伸手轻轻合上了车门，“婷婷，立即离开！” 语气是那般的斩钉截铁，不容拒绝。惹得苏婷婷脸上本来满是惊恐与害怕的表情唰的一变，换作了绝对的不敢相信。 曾经也在警校受过训练的苏婷婷，自然是立马便意识到了赵明的意思，只见她的手已经搭上了方向盘，却在最后，还是忍不住意味复杂的问了一句，“你不走吗？” 赵明笑着冲她摇了摇头，随即扭头看向了正背对着自己的方文，此时，方文已经快要到达那伙手持冲锋枪的男子身边。 与此同时，苏婷婷也已经毅然决然的倒退着警车，准备离开！ “方文，不知道刘晓雅在哪里呢？”赵明如是问着，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之上。 方文身子一震，接着一声叹息，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可以听见，下一秒，他转过了身，空着的手上已然取出了插在腰间的手枪。只见方文面色阴沉的摇着头“赵警官，既然交易已经完成，你又何必做傻事？” “男人对于承诺，终归是要遵守的！还记得我昨天跟你怎么说的吗？” 话音落下，说时迟那时快！赵明唰的一下抬起手上步枪，一溜子弹‘啪啪’扫射而出。同时，一阵疾奔，就地一滚，躲在了一根粗壮的立柱后。 那边对此早已有所准备的枪手们，手上冲锋枪的子弹，几乎是同一秒反击回来，饶是赵明拼了命的身手矫健狂奔，腰间却还是免不了中了两弹，所幸有着防弹衣保护，只是感觉到了眼前一黑，并没有倒下！ 本来刚才那番风驰电挚般的射击，主要目的是为了将方文击杀。怎奈没想到，方文并不是什么小脚色，反应能力相当迅捷，竟是轻而易举的躲过了那一溜子弹！ “赵警官，既然你求死，那我便送你一程！”于枪声中，方文那令人厌恶的声音响起。 同时赵明也清晰听见，那边一阵沉重的脚步跑动声响起！ 出口处，枪战甫一开始，苏婷婷便是满脸泪水的猛踩油门，此时，警车已经退到了出口，很快便可以脱离危险！ 然而方文却像是清楚知道苏婷婷便是赵明的软肋一般，居然吩咐手下将大部分火力击中到了警车上！ 见状，赵明是真的怒了，身子一蹲，步枪唰唰的就再度正面迎着枪林弹雨打了过去！对面两人应声倒地的同时，将将缩回身子的赵明也是猛地一口鲜血吐出！ 瞧见两名手下竟然死在了自己面前，方文怒吼开来，再也不似之前的从容淡定。不过这样一番还击，到底还是将火力从警车上吸引了过来，全部集中打在立柱两侧，赵明甚至都能够清清楚楚看见子弹擦着自己身子而过！ “赵警官，即使苏婷婷能从这里逃走，她也不可能活到今天晚上！”方文恶狠狠的威胁着。 然而方文所不知道的是，事实上，对于赵明而言，能够将苏婷婷从这里救走，他便已经是完成了心愿，人生在世，路途坎坷，他明白以后的路，终归还得是苏婷婷一个行走，他也没办法永远保护。 火力越来越凶猛，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赵明已经被压制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老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此时这还是一个人面对六杆火力凶猛的枪支。 躲在立柱后的赵明，名贵的西服靠在了满是灰尘的柱子上，他闭上眼睛笑了，事已至此，死亡无可避免，于是他的心里已经只有一个想法：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了！ 是的，赵明想要最后一搏，直接冲出去，拼着被打成马蜂窝，也要方文那些人陪葬！ “苏婷婷，来世再见了！”赵明大吼一声，抽出腰间手枪，一手手枪，一手步枪，抬脚便欲冲出！ 可就在这时，工厂外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这般突发状况使得所有人手上一滞。待得耳朵听觉稍微恢复了一点后，只当是方文的援军到达，心里更急的赵明，端起猛地就要去同归于尽。 只是没想到！方文等人瞧见那两辆越野车驶进时，却立即急忙寻找掩护，同时开枪打向那两辆车！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援军？”这样的想法冒了进来，然而此时此刻，赵明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必须要将从方文手里将系统夺回来！ 是敌是友的状况还未明朗，赵明快步转移了躲藏的位置，同时疯狂的朝方文等人开枪！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逃跑与直升机 那边似乎也没搞清楚究竟这是什么状况的方文，一边大吼大叫着命令手下反击，一边拿出了电话，应当是在呼叫救援。 深知方文背后势力能耐的赵明，知道绝对不能给他这样的机会，于是立即将枪口对准方文所在位置，疯狂射击！ 被火力集中的方文，恼怒的大骂一声。这时，那两辆防弹越野车也终于打开了车门，哗啦下来了八名装备齐整，明显训练有素，雇佣兵模样的男子。 他们甫一下车，立即快速紧贴车身，做好掩护。其中一名老大模样的中年男子，干练的打着手势，示意手下分散，迂回杀敌！ 见到那伙人的姿态是冲着方文等人而来，赵明心头却并没有办法感到多少欣慰。因为他根本不认识那伙人，而且看他们那副雇佣兵的架势，赵明大抵也已经猜到，不过是谁花了大价钱请他们来，都绝对不会是为了救人，而是冲着系统而来！ 价值百亿的系统，果然还是引来了各路人马拼死一搏！ 手戴黑色皮手套，脚蹬皮靴，端着冲锋枪，‘突突’进行射击的那名老大，像是感知到了赵明的存在一般，脑袋一偏，那双锐利的眼神就朝赵明所躲藏的位置射来，迫得赵明心下一怔，下意识的就准备举枪还击！ 好在那名老大虽然意识到了赵明躲藏的位置，但终归还没有转移枪口进行射杀。 局势因为这伙雇佣兵的到来，发生了惊天逆转。方文所带来的七名枪手，两人被赵明击杀，剩下五名也在这伙雇佣兵的猛烈打击下，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眼看着，方文便要是成为必死之人。却没想到，狡猾如方文，瞧见大势已去，竟然瞬间放了抵抗，抱着系统就要从隐蔽的侧门逃走！ 根本没想到方文正狂奔而去的位置，竟然还会有着一道隐蔽的侧门。赵明见状，也顾不得在意那伙雇佣兵的真实意图，连忙一边开枪一边追上！ 奈何，因为距离的关系，全力逃跑的方文已经打开侧门，半个身子逃了出去！ 心急手快之下，赵明立即降低枪口，打向方文的腿部！ 密集的子弹飞射而出，带着一声冲天惊叫和怒骂，方文到底还是跑了出去！ 紧赶慢赶终于跑到侧门前的赵明，根本没有去思考方文是否会在门后进行伏击，大力拉开侧门跟着冲了出去！ ‘唰’的一颗子弹瞬间飞来，直直的打在赵明胸膛处。这一刻，赵明甚至都能感觉到了心脏猛地一阵停滞。 所幸，一枪击中的方文并没有乘胜补枪，而是再度朝前面一大片水泥地上跑去！ 那里，赵明瞧见停了一架螺旋桨正在快速转动的直升机！剧痛缠身的赵明，这一刻忽然想笑，那个神秘的第三方势力为了系统，真的不顾身份曝光，连直升机都出动了。 瘫倒在地，面部扭曲不止的赵明，连着倒吸了几口凉气，起身一边强撑着开枪打向直升机机身，一边勉力一步一个脚印全凭着一股信念朝那边冲去！ 此时，半个身子已经踏上了机舱的方文，急慌急忙的缩身钻到里面后，大吼大叫着让机长立即升空。 于是，感知到了直升机正在缓缓蓄力腾空的方文，这才有了时间，涨红着脸将手中手枪的子弹一溜毫不留情的打向了赵明！ 清清楚楚确确实实感受到身子又有几颗子弹打来的赵明，到底还是哀嚎出声，双膝软弱无力的跪地，再也无法移动半步！ “赵警官，去死吧！”方文愤怒的大吼着，黑洞洞的枪口处，子弹作势就要将他爆头！ 突然，一连串密集的枪声响起，无声子弹打在直升机坚硬的机身上，铿锵之声不绝于耳！仍由一丝气力维持着半清醒状态的赵明，有了合上迹象的双眼瞧见，那波仿佛无穷无尽的子弹尽数打在了直升机尾部油箱的位置。 仅仅只有两分钟，甚至一分钟不到！直升机尾部终于冒出了浓浓黑烟，宣告着它绝对无法腾空飞离！ 察觉到了这一点的方文，脸上表情已是惊骇万分。相对而言，胡须都发白了的机长则更沉着了一点，只见他手持一把小巧精致的冲锋枪，甫一跑出，便立即毫不犹豫的朝那伙雇佣兵扫射，俨然是一个不怕死的狠角色。 奈何，不怕死也是要分场合的。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境况下，机长的举动纯粹之能说是自寻死路！ 想到这里，赵明不由得暗暗自嘲起来：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呢。 然而虽然是自寻死路，那个机长着实也有两把刷子，在自己被打成马蜂窝前，竟然还能击杀了两名雇佣兵！ 赵明瞧见，那名领头人在看见同伴倒下后，脸色唰的一下凛冽起来！ 原本机舱里的方文，见到飞机没有再升起的可能，立即毫不犹豫的抱着系统朝另外一边跑去，可惜他的腿被赵明击中，还在流血，逃跑的速度实在没办法快起来，以致没要上多久，他便被几名雇佣兵追上！ 只见，方文紧紧抱着那只手提箱，大抵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绝对没可能活着离开，缓缓转身过来的他竟然莫名变得从容了起来，甚至他还笑了笑！ 瘫软在地的赵明不知是因为终于瞧见方文没能够逃走，还是什么原因，疲惫无力快要合上的眼皮忽然又提了起来，立时，他瞧见了方文手上的手机，再结合此时方文脸上的笑容，赵明很容易便想到，方文必然已经将此地的情况通知了幕后之人！ 而以幕后之人的权力，只怕所有人都绝对没有离开这座城市的可能！ 这时，方文笑着松手任由手机掉落，同时缓缓张开了另外一只手，露出手心处已然拔掉了引线的手榴弹！ 方文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得到的系统，任何人都别想得到！ 见状，赵明却猛地一阵轻松，毕竟从最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毁掉那个系统，如果方文能够帮他实现，他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甚至，赵明都迫切期盼方文立刻松手，让手榴弹爆炸！虽然这样以来，方文也不会无比惨烈的失去，但说句心里话，赵明并不在乎！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雇佣兵的领头人无声的将手上冲锋枪换成了手枪，他那般自顾自的动作，与此时此刻此地的景象，实在有些不搭！ “你们都给我退后！不然我就把这玩意彻底炸掉！”方文叫嚣威胁着。 然后雇佣兵领头人却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径直调试了一下手上的手枪，咔嚓声是那么的清脆，好一会儿，才见他将手枪举起，枪口对准方文的额头。 这么一下，硬是吓得方文身子一抖，随即只听他恶狠狠的叫道，“好，杀了我，你们就都要跟系统说拜拜！” 雇佣兵领头人空着的手摆了摆，示意他的同伴往后退去，直到那些人到达安全距离后，领头人才再次看向方文，接着，沙哑渗人的嗓音从他口中传出。 “谁告诉你我是为了系统而来呢？” 话音落下，枪声响起，被爆了头的方文应声倒地，黑色手提箱径直落下，失去了控制的手榴弹立即爆炸，雇佣兵领头人纵身侧扑，抱头卧倒。 这一切都发生转瞬之间，快得令赵明难以相信。不过眼睁睁望见这一幕的赵明，心中唯一的期盼就是：系统能够成功被炸毁！ 只可惜，当爆炸声渐渐消失后，赵明立即投向那只黑色手提箱的目光里出现的景象，却是不得不令他感到无边的失望！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中途被阻 与电视电影里有所不同的是，手榴弹爆炸的威力实在有限，它只能在小规模范围里造成一定的伤害，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不过虽然知道这一点，但赵明此前还是觉得那只看似普普通通的手提箱，不管怎么样，在距离手榴弹那么近的位置，即使再坚固，多少也得被炸出一两个窟窿。可事实上，那玩意竟像是个坚不可摧的高科技武器一般，此时，手提箱表面除了蒙上一层灰尘外，竟然半点伤害都没能留下！ 与之相比，扑倒在地的那名雇佣兵领头人背部所受的伤，则要严重不少！可是看样子，也都不是什么致命伤，毕竟没过了一会儿，那人就强撑着爬了起来！ 方文已死，显然那伙雇佣兵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其中两名手下扶起领头人便往已经开来的越野车上走去。有一人已经提起了那只装有系统的手提箱，将其送到了车上。 专业队伍的素质在这时显现出来，不消几分钟，他们已经收拾完毕，就连没多久牺牲的两名同伴的尸体也被他们送到了车上准备带走！ 眼睁睁注视着他们行动的赵明，胸膛处那股无力之感犹如泉眼里的泉水般一股一股往上涌来。他明白，如今系统已经落到这伙不知从何而来的队伍手上，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已是没有人能够掌控，他恨，恨为什么到头来，那个系统竟然还是没能被毁掉！那么，这一路过来，他拼了命的付出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赵明到底还是笑了，失去了信念的支撑，他的身子一软，倒在了冰凉的地面上，腰间以及胸口处缓缓流淌的热血一点点的带走了他内体的温度，他感到了凉意迅速的侵袭全身。 “大抵这就是死亡的味道！” 只不过就在赵明准备闭上眼睛，抛弃那些绝望与不甘，平静接受早就该到来的死亡时，他却感觉到像是有一双大手，将他拦腰抱了起来。接着，他的身子悬在了半空，凉意渐渐席卷全身的同时，他的双眼所能够看见的，只是黑漆漆的椅背。 赵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伙雇佣兵要救我？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我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整个身子已经彻底无法动弹的赵明，此刻唯一还能够略微移动，略微感知的也只有那两颗眼珠，于是他拼尽体内仅剩的最后一丝力量，睁大着双眼。 说来，人类这种生物也是奇怪，赵明分明感觉整个身子早就尽数都被疼痛包裹，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的知觉像是为了欺骗自己的主人一般，竟然营造出了一种类似于，无边无际的疼痛感便是人生命本质这样的假象出来。以致赵明恍惚间都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快要死去，而是整个人以此种姿态，鲜活的生存着。 通过眼睛能够看到的景象来判断，赵明大致猜到自己此刻应该是被放在越野车的后排座位上，而他脖子下的身体，好像有几双大手正在想办法处理他被子弹击中的伤口。 如是察觉，赵明倒是可以确定，不管这伙人是谁派来的，都暂时没有打算杀掉他。 而事实上，整个身子都已麻木的赵明，基本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痛觉，更何况，他即使想要叫喊，也是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的。 越野车在移动，有阳光从车窗射了进来，打在赵明的脸上，他认为应该是温暖的。 车窗外，原本的寂静一点点的被吞噬完全，喧闹逐步登场。想来是从郊区进入了城市。 往日里，偶尔会对城市里这股仿佛二十四小时不会消失的喧闹感到厌恶的赵明，此刻却莫名的觉得亲近以及甜蜜。 或许，所有人都一样，即使是死亡，也没有人会希望是在一处寂静的荒郊野岭，久久不为人知，孤独落寞。 渐渐的，赵明的脑袋开始能够分辨出那些雇佣兵偶尔传来的声音，他们好像是在说“没有伤到要害，抢救及时，应该不会死。” “说的应该就是我了吧。”赵明如是想着“那看来我还不会死呢！” ‘轰’的一声，赵明还没能来得及对再一次得来的生命生出感激之情时，伴随着轰隆一声，他眼睛的景象登时猛烈的旋转起来，仿佛天翻地覆一般，而他的身子也急速的上下左右被摇晃着撞击。 终于，赵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这情况应该是越野车被从侧面撞翻了！ “会是巧合吗？”赵明自欺欺人的想着，然而几乎是紧跟着响起的枪声立即宣告了他这想法的天真。 枪声密密麻麻响起。他所在的这辆越野车里，那些雇佣兵也已急忙冲了出去，还击起来！ “来的会是谁呢？”身子完全不能动弹的赵明思考着，很快便得到了答案，“方文背后的势力！来的还真快！” 密集的枪声击溃了街道上原本的喧闹，此刻的赵明几乎就像是整个人颠倒着被不管不顾的硬塞进了车厢一般，极度不舒服的蜷曲着。然而没想到的是，正是这样的姿势，却强迫着让他的知觉恢复了过来。 或许这是好事，或许这并不是好事，潮水般的疼痛再度袭来，赵明忍不住喊叫出声，同时受着疼痛催促，他手脚并用的朝着敞开的车门往外爬动。 当脑袋勉强探出去时，他最先看到的是其中一名雇佣兵倒地的尸体，尸体的脑袋上正有鲜血从好几个孔洞里往外溢出，死状颇为惨烈！ 忍着不再去注视那具死尸，赵明再度拼命爬动，一点一滴的，终于，他整个身子都已爬出了翻倒的越野车！ 空气里，硝烟味道弥漫，其间还夹杂着汽油的刺鼻味道，噌噌的小火冒起，意味着越野车的油箱已经开始漏油！ 雇佣兵领头人的叫喊声响起，声音里充斥着急迫与凝重，“撤退，撤退！” 话音落下，正抓着一把冲锋枪，将其当做拐杖一般想要撑着身子站起的赵明，只见身旁的那名腰间已然中弹的雇佣兵，听到老大的命令，立即一边还击，一边伸长胳膊想要将他架着一起逃离！ 感受到身子被架起来时，不得不承认，赵明的心里满满都是难以言明的感动。这样一个以杀戮当做生活的雇佣兵，即使到了如此危急的关头，居然还想着要将他这个接近残废的家伙一起带走。 赵明不明白，这名雇佣兵究竟是受着什么样的信念，才能做出这般举动来！ 诚然，雇佣兵是拿钱办事的一类人，但是再多的金钱都是没办法换回生命的。赵明并不认为这名雇佣兵会那样愚蠢到为了钱拼命也要将自己带走！ 形势危急，两人一起跌跌撞撞的朝后方居民楼逃去，另一辆车上的那几名雇佣兵中也有两人倒下，剩下的人正在火力掩护赵明二人离开！ 甚至，已经快要到达居民楼小巷口的赵明，别过脑袋瞧见，那名雇佣兵领头人，还远远地将装有系统的黑色手提箱扔了出来。可惜因为处在枪林弹雨之间的关系，手提箱并没有能恰好到达他们身边！ 架着赵明的那名雇佣兵见状，立即果断快速的将赵明安放到了巷子口，随即返身准确去取那只手提箱。 枪战之中，一切发生的都是那样迅速，猫着腰成功抓住手提箱的雇佣兵，还没能够朝赵明走上几步，只听到一道刺耳的与众不同的枪声响起。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神秘的张琴（本卷完） 那声音锐利，仿佛能够刺破空气一般，夹杂着死亡气息，精准无误呼啸而来。下一秒，赵明只看见提着手提箱的那名雇佣兵闷哼一声，脸上生机瞬息尽失，手上力气也顷刻间消散殆尽。 然而也不知道他作为雇佣兵，往日刀尖上舔血生活的直觉使然，在那道锐利枪声乍响之际，他提着手提箱的左手不知不觉的做了个向赵明摆动的动作。至此，死亡极速蔓延之际，因着手上脱力，手提箱倏忽间滑出了一道弧线，飞向了赵明！ 枪声再度响起，夺命子弹仿佛天来之笔一般，径直打在了半空中的手提箱上！那样的准度，那样的果决！ ‘神秘狙击手！’ 猛地意识自己正在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赵明立即提起蜷缩在体内深处的最后一丝力气，连连后退，将整个身子藏在了巷子里的阴影之中。 不远处，刚刚没有将他抛开，毅然决然试图带着他一起逃走的那名雇佣兵，此时此刻已然成为了地面上一具冰冷的尸体，不声不响，不怒不言。 ‘生命是这般的脆弱，转瞬之间便不复存在。’虽然从昨夜开始，赵明也亲自夺走了不少人的性命，可是此时此刻，面对着那名雇佣兵的尸体，他却止不住感到悲哀与无奈。人这一生，是错还是对，或许都不应该这样死去！ 装有系统的手提箱安安静静平放在他与雇佣兵之间，但他却是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伸出头去，否则下一秒，他的脑袋只怕也会如同西瓜一般，被轻易射穿！ 远处，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死去，雇佣兵的领头人像是彻底放弃了活着离开的想法一样，协同身旁仅剩的三名兄弟，叫喊着再度上前，展开了凶猛的反击。 因着惊骇恐惧以及不忍而瞪大着眼睛的赵明想要开口叫喊他们不要再强撑，赶紧逃命。奈何，那四人已经疯魔一般，手上冲锋枪子弹打完，立即换手枪，一把手枪打完，再换另外一把，到了最后，为了能有更换弹夹的空隙，在领头人的叫喊下，四人一齐将身上所携带的手榴弹，尽数扔了出去！ 数十颗手榴弹一息之间之间齐齐爆炸开来，惨叫声，哀嚎声充斥着这一整片空间。 神秘的狙击手再度开枪，一名短暂脱离掩护范围的雇佣兵应声倒地，死亡是那么的迅速确实，使得那人根本到没能来及的惨叫出声！ 血淋淋的死亡一幕接着一幕上演，赵明直感觉脑袋里的神经已经快要因为紧绷而一根接着一根断裂出来，如此的凝神状态，使得他根本都没有意识到身后不知何时响起的脚步声。 “赵警官，该走了！”是一名女性的声音，这声音悦耳动听，宛若天籁。 赵明闻声，立即转身，对于危险的本能迫得他拼命想要举起手边用来当做小拐杖的冲锋枪。 女子见状，笑了笑，这样的笑容显现在赵明的瞳孔之中，惹得他不禁心神荡漾的同时，竟没来由的觉得熟悉。 女子挥手，她身后立即走出两名高大但瘦削的西装男子，只见那名男子肩膀上各架着一杆类似于火箭筒，但又不像赵明所认识的火箭筒模样的装置，走到了巷子口，毫不犹豫的朝空中齐齐发射出去！ 浓烈的犹如末日般的烟雾于半空轰然爆裂开来，这一片天地瞬间被笼罩的天昏地暗，完全无法看得真切。 接着，其中一名西装男子，身手利落，几乎只有那么一道幻影闪现，安静摆放在的地面上的那只手提箱已然被安全取了回来！ 自然，期间，神秘的狙击手因着视线受阻，复又连续开了机枪，只不过这一次，她已没有了那样的准度。 手提箱被交到那名女子手上，两名西装男子上来，一左一右搀扶起了赵明。待得他身子站直，再度看向们面前这名脸上洋溢着平静笑容的女子时，一段回忆就像是在脑子里炸裂了一般，催促着迫使着他惊讶的叫道“张琴！” 女子淡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朝巷子另外一端快步走去！ 而身后，那仿佛地狱般的战场，因着烟雾的遮蔽，侥幸存活下来的两名雇佣兵也已快步跑到了巷子里。 被两人搀扶着的赵明，可以清晰瞧见那名雇佣兵领头人身上有着约莫三处子弹射入的伤口，另外一名雇佣兵则更为严重，身上将近有五处口子。 然而他们两人竟然还能维持平衡继续走动，意识到这样的事实，赵明不禁有些羞愧难当，他这样一名所谓的刑警，这两年来几乎一半的时间都在坐办公室，离开警校之后也再也没有认真锻炼过。此刻，那些懒惰的恶果，经过比对，算是显现的淋漓尽致了。 巷子末端，两辆普普通通的面包车正在等待。事已至此，那两名雇佣兵仍然尽职尽责的承担着保护的责任，率先冲出了巷子，确认没有危险后，方才大力拉开面包车门，招手示意张琴快速上车。 三分钟后，两辆面包车缓缓的驶离开去，融入到了因为发生枪战而堵塞的马路上！ 不过，担任司机的西装男子看起来并不着急，他那悠闲的模样看上去实在没办法与刚刚朝半空发射高强力烟雾弹的同一个人联系在一起。 堵车还在延续，前面已有车辆正在焦急恼怒的按着喇叭，西装男子也有样学样的将喇叭急促的按响。 前方正是一处十字路口，赵明强撑着抬起头终于瞧见了造成大堵塞的原因：十字路口处，一辆接着一辆的警车，救护车，消防车，特警车正呼啸着警铃急不可耐的奔往刚刚他所在的‘战场！’ 许久，官方队伍终于全部驶走，车龙开始缓缓前进。 处在脏乱车厢里，感觉理论上算是脱离了危险的赵明，因着突然现身的张琴，实在忍不住直直盯着对面的张琴看了起来！ 说实话，这个真的张琴与第一起命案那个张琴，若是乍看上去，容貌的确差不多。但如果近距离仔细观察的话，则就有着很大的区别。或许，准确一点的说法应该是：每一寸皮肤底下那股好似与生俱来的气质，是假张琴无论如何也伪装不来的存在。 张琴见赵明在看她，只是不在意的轻轻一笑，从容，淡定，仿佛所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反而是赵明，迎着来自张琴那般平静而又深不见底的眼神，不自在的低下了头，将视线转移到了张琴脚边的那只黑色手提箱上去。 事态的突然演变，望着那只手提箱的赵明，脑子里忽然止不住有了一个悲凉的想法：昨晚看守所里，张振才说起琴女，也就是此前我面前的张琴时，言语间的佩服之意是那样的明显，如果现在他还活着，能够亲眼看到真正的琴女，他应该会很开心很开心吧！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两辆面包车陆陆续续驶离了大马路，转向了稍微狭窄了一些的小道上，接着，约莫行驶了将近二十分钟后，车辆转进了一个小区！ 是的，一个小区，一个赵明非常熟悉的小区！ 惠民小区！ 这样的事实瞬间化为了晴天霹雳，直直的无形的打在了赵明胸口，生生将他原本微弱的呼吸给掐断了去！ 两辆面包车停下，停在了林辉所租房间那栋楼旁边的一栋楼前！ 至此，赵明的记忆彻底清晰起来，他想到了，第一次来到惠民小区时，他就看到过这两辆面包车，甚至他还看到过从面包车上下来的瘦弱身影！ 一切的一切，近在咫尺！（本卷完！） 第一章 七天后的医院 记忆停留在昏迷之前那一刻，再次醒来的赵明只记得他被抬进了惠民小区一栋普通的住房，放到了一张还算柔软的床上，之后便因为实在无法抵抗的疲惫与疼痛，彻底闭上了眼睛。 刚刚睁开的眼睛，一点点适应着此地的景象，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他应该不在那间住房里了，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乍一看去像是进入了电视里描绘的那种天堂，不过稍微凝神，赵明便意识到这里好像是医院病房之类的地方。 ‘我究竟昏迷了多久？’赵明疑惑着本能的就想爬起来，可是身子这么一动，撕裂般的疼痛立即侵袭而来，刺激着他那本就衰弱不堪的神经。也直到这时，他才低头瞧见了身上那一片一片，像是斑点一样的绷带。 ‘所以说，我还没死。’失神的赵明，喃喃自语道。 一阵轻微的笑声响起，是名女性，声音听起来很甜，只听她甜美的开口，“当然没死啊。” 闻听声响，赵明立即本能的循着声音传出的地方，扭头看去，病床旁边坐在椅子上，身着白大褂的年轻女护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水……水。” 看到了女士，猜测自己应当身处医院的赵明，感受着喉咙里的干涸，止不住的轻声请求着。 年轻女护士掩嘴一笑，像是对这种情况非常熟悉，立即伸手取过桌子上的矿泉水，拧开了瓶盖，温柔的喂着赵明喝了起来，“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了。”女护士笑着提醒道。 是的，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赵明已经可以确认他的确不认识眼前这名女子。犹如老牛饮水一般几乎一口喝掉了半瓶矿泉水的他，才稍微感觉到了一点舒适，“这是什么地方？” 年轻女护士倒是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先将剩余的矿泉水轻轻放了回去，随即伸手在病床侧面按了几下按键，立时赵明所在的病床前端开开缓缓升起，他的身子也终于可以摆脱僵硬平躺的姿态。 头部被抬起，赵明便可以瞧见病床对面那扇相对而言较为夸张的落地窗，以及窗外略显萧瑟的秋末风景。 “你当然是在医院咯，不过是私人医院那种。”年轻女护士说起话来有些俏皮，倒是与一般护士那样死板着脸，像是所有人都欠她钱一样有所不同。“你受的伤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可别想着挣扎爬起来，否则就得躺上更长时间了。” 年轻女护士说着站了起来，即使隔着白大褂都能一览无遗的修长身材，该凸的该翘的翘，若说她是名模特，或许还更可信一点。 “直到你出院这段时间，都会由我照顾你，你叫我小秦就可以了。”女护士说着，温柔的帮赵明调整了一下枕头，以达到比较舒适的程度，而因为这样的姿势，她的胸脯几乎就在赵明的嘴边，不得不承认，即使是万幸死里逃生的赵明，面对着这样诱人的场面，都还是忍不住连连吞了几口口水。 “我昏迷多久了？”为了转移注意力，赵明扭动着脑袋问道，却不曾想，就在他脑袋转动之际，小秦的身子因为手上动作，又向前移动了一些，以致，赵明的嘴巴刚刚好就碰触到了小秦胸口的柔软。 感受到了敏感处的碰触，小秦立即往后退了退，巧笑嫣然的小脸上，不受控制的蒙上了有一层红晕。不过想来小秦也不是个没有文化的女子，于是她只是红着脸微微别过头，伸手取过桌子上的遥控器，递给了赵明，“断断续续的有七天了，之前我还说你可真能睡。” 说完，小秦一指病床对面墙角悬挂的液晶电视，“无聊的话，看看电影。我先去工作了，有事的话，按键叫我！” 事实上，对于小秦的主动离开，赵明是欣喜的。虽然已经过去了七天，但他还是抱着那么一点期望急忙打开电视，希冀能有报道说明那天夜里警局的伤亡情况。 可惜也不知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还是什么其它的原因，赵明一连调整了好几个频道，都没办法找到半点有关事件的报道。 不过与此同时，他倒是察觉到了一点意外的事实，那就是他好像已经不在熟悉的城市了。 不死心的赵明，因着身子完全不能够强撑着动弹，而这间病房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的缘故，只得一点点的翻阅着那一个个已不知多久没有再看过的频道。 终于，经过半个小时不屑的努力，他的目光终于停在了电视画面上。只见那应该是一个半严肃半娱乐的新闻调侃节目。不过吸引他的并不是这个节目，而是坐在中年主持人对面的古啸宇！ 是的，那人的的确确就是古啸宇，赵明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早晨，街上枪战之中，他远远的也在对面瞧见了他的身影！ 中年主持人先是按照惯例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接着开始简要阐述起七天前那起耸人听闻的袭击案！ 听到中年主持人提及，赵明立即聚精会神，竖起耳朵，一字不落的聆听起来！ 然而随着事件一点点简要而不漏重点的回顾，赵明却感觉胸膛那股无法呼吸的压抑感越来越沉重，就好像有人正在用机器从他的体内抽走氧气一般，眼看着就要窒息。 死亡警员十八人，受伤警员三十五人，整个警察局毁于一旦，法律的权威被如此猖狂的挑衅。 主持人对面的古啸宇说起这件事来，言语之间的愤怒是那么的显而易见，只听他咬牙切齿的承诺道“目前上级单位已经对那起袭击案，表达了高度关注。这座城市发生了那等规模的犯罪案件，我们这些人民警察绝对不会姑息，所有涉案嫌疑人，都将被一个不漏的抓捕归案，接受法律的制裁！” 自然而然的，中年主持人或许是为了烘托气氛，一听到古啸宇这般斩钉截铁的话语，立即便激动的起身，附和着叫喊起来，所喊出的话语无外乎就是那些口号之类的东西。 喧闹结束，中年主持人脸上表情一变，意味着他要开始说些沉重的话题，“英勇战斗在最前线的警察局长，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脱离危险？据我所知，这些天，许许多多的市民百姓都自发自愿的想要进入市立医院，尽一些绵薄之力，可惜医院已被封锁，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入。” 古啸宇也收起了刚才的义愤填膺，语气凝重，看起来相当伤感，“很遗憾的是，陈局长目前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在这里，借助这个节目的渠道，我谨代表市立警局感谢所有想要表示慰问的市民们，因为目前乃是非常时期，封锁医院，实乃担心犯罪分子还会伺机报复。因此，为了大家的安全，如果不是生病需要进医院的话，还请各自回家，以免发生不可预计的危险…….” 说实话，望着诚诚恳恳说出这番话的古啸宇，赵明甚至都觉得自己快要信服了。当然，前提是他不知道古啸宇的真实面目。 同时，可惜的是，一直到节目结束，赵明都没能知晓具体的伤亡人员名单，以致他最想要知道的，关于李涛和孙斌的情况，仍旧是一无所知。 不过在节目最后，中年主持人倒是顺带着提了一句，说是警局纪念英勇就义警员的大会将在两天后举行，他们电视台会进行全程跟踪报道！ ‘两天后。’赵明轻声念叨着，随即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估算着两天后他是否能够走动起来，前去参加。 然而旋即，他又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现在算是什么情况，还是警局的一份子吗？消失了这么多天，音信全无，生死不知。会不会一旦出现，基于孙斌所了解的情况，我就会当做重点嫌疑人进行审问？” 审问，坐牢。赵明想着这些事，不禁笑了起来，因为他的心里已经给出了答案，即便会是那样的结局，又如何呢？ 毕竟他能够做得已经全都做完了！ 如是想着，古啸宇的脸孔仿佛闪现了他面前，那样的笑容底下，凶狠残暴的真实面目是那么的清晰。 “神秘的第三方势力，会就此放弃吗？” 第二章 焕然一新 时间于浑浑噩噩中流逝，大抵是因为药物麻痹的作用，不知不觉间，赵明又睡了过去，醒来时，病房内已经多了一个人，那人坐在床边那张典雅的藤椅上，一张精致的小脸偏向窗外，似是在欣赏这秋日萧瑟的风景。 听到病床上动弹的声响，女子微微转身过来，冲赵明轻轻一笑，笑容是那么的恰到好处，不骄不躁，宛若春风。 “赵警官，你醒了。”女子如是平静言语。 赵明下意识的点头，然而脑袋即使这么微微移动，那股疼痛感便如影随行般立即袭来，“张琴，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再次看到眼前这名女子，赵明恍惚间有了种错觉，他感觉张琴就像是从历史里走出来的一样，端庄文静，一颦一笑间尽显沧桑成熟之美，好似古诗中描绘的那种大家闺秀西，举手投足，将那分寸是拿捏的堪称完美。 “怎么回事？”张琴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额头，像是在苦恼这个话题应该从何说起，“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难不成失忆了？” 是的，事已至此，赵明的确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此刻，一切源头的正主就在面前，他怎么能不把握住机会，问个究竟。 “很多事情其实解释起来挺麻烦的。”谁知张琴却给予了这样的回答，“赵警官，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问题应该是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几乎不报希望还能活下来的赵明，经张琴这么一提醒，不禁思考了起来。诚然，如今的形势差不多已经明朗，虽然不确定张琴这个人是否如林辉如死去的张振才所说那样，绝对不会利用系统作恶，但说到底，他能够做的事都已做完，郑爽一死，所谓的组织也就等于不复存在。 至于古啸宇以及他身后的第三方势力，虽然确实是个很头疼的问题，不过赵明想，系统也不在自己身上，古啸宇他们是为了追逐系统，应当也犯不着再找他麻烦！ 如此说来，岂不是等于只要能离开这里，他便就是自由身了。当然，为了自由，他还得先找到苏婷婷，拿回警车后备箱里那个行李箱。 等等，想到这，时间都已过了七天，赵明急忙问道“你知道苏婷婷安全了吗？那辆警车现在在哪？” 张琴淡笑着点了点头，“苏婷婷受了不少惊吓，从那个地方逃走后，开着警车就跑去了警局，然后再被送到了医院，在医院里住了两天，确认身体方面没有多大毛病后，便被苏世华接走了。” “警车被送到了警察局？”赵明心脏咯噔一声，如此一来，那个行李箱只怕是拿不回来了，他的全部家当可都在里面，立时，他忍不住有些埋怨起苏婷婷来，为什么要将警车开会警察局呢？不过旋即，他又觉得苏婷婷会这样做，也实属正常，毕竟是那样风声鹤唳的阶段，她开着个满是弹孔的警车，如果不去警察局，只怕才会有麻烦。 “嗯。你放在后备箱里的那个行李箱已经被当做证物了，所以……”张琴摇着头“估计是拿不回来了。” 呵！听到心中担忧被如此直接的说出，赵明还是没能掩藏住内心的失落，那只行李箱里面有将近十万元现金，还有他的各种证件，衣物。再联系上那天夜里，他追着郑爽出去的事实，只怕古啸宇算是得到了绝佳的借口，将他列为郑爽的同伙了。 想着，赵明长长的叹了口气，虽然别人常说，那些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但要知道，他最一开始可就是为了那些钱，才不小心踏上了这条不归路的。 “虽然行李箱拿不回来，不过你要是想离开的话，我这边可以帮忙。”张琴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赵明条件反射般就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早已不是天真少年的赵明，自然是明白，这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无事献殷勤者，必然有所图谋。 “算是感谢吧，毕竟没有你，我也很难拿到那个系统。”张琴的语气倒是诚恳。 然而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再看向张琴，赵明却莫名的觉得有些诡异，他不由得怀疑起林辉等人的说法来，张琴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更加美好的未来，而不是如同郑爽那样，不惜一切享受权利带来的快感？ 退一万步讲，以张琴的能力，想必是绝对可以联系到郑爽之前谈好的买主，百亿的价格出售掉系统，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你为什么要那个系统？你想做什么？”赵明这时的语气已经不太好了。 张琴摇了摇头，“既然你都已经决定离开，又何必多问呢。”她说着，竟直接起身准备离开，可就在离开之际，她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个手机，递给了赵明，“或许你想要打电话给苏婷婷。” 赵明不清楚张琴这是玩的哪一出，但他还是接过了电话。 “哦对了，你瞧我这记性，虽然这部手机我做了一些处理，但通话时间还是不要太长，你现在已经是通缉犯了，警局那边已经将苏婷婷所有的通讯方式做了监控，时间长了，会被查到的。另外就是，我的号码也在里面，如果决定好了要离开，通知我一声，我帮你准备所有需要的资料。” 通缉犯三个字从张琴口中传出，赵明的胸膛里就好比寺庙里的铜钟被敲响了一阵，振聋发聩，嗡嗡作响，久久不能平静。甚至就连他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险些没办法握住。 张琴离开，此前那名俏皮可爱的小护士跟着走了进来，这样的时间差，仿佛她一直在门外等候。 “看来你气色不错嘛。”小护士似是个自来熟，一边笑嘻嘻的言语，一边熟练更好着药水，“照这样下去，很快就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 虽然知道这个小护士必然是张琴安排过来的，但是相对于有些老谋深算的张琴来说，赵明觉得这个小护士应当好说话一点，于是他试探性的问道“美女，我现在在哪个城市？” 没想到的是，小护士居然毫不防备的就给出了答案，而这答案也如赵明预料的那样，离他原来的地方，隔上了好一段距离。 接着，第二个问题出口，“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护士那张美丽的脸庞上，可爱的笑容堆积起来，“我知道，但是我会装作不知道，最后呢，除了要照顾好你外，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嘿！赵明险些都忍不住被这个漂亮姑娘逗乐起来，不过从这话里，他也是明白，有了张琴的吩咐，这个小护士只能够继续装傻。 见到赵明没再问话，小护士便职业性的笑着问了一些诸如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或者对于药物的过敏反应之类的问题。对此赵明都一一摇头否定，表示出了伤口会疼外，别的倒是没有什么。 照例留下一句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一定要立即通知她后，小护士便准备转身离开。赵明望着她的举动，连自己都有些奇怪的出言调侃了一句，“真的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叫你吗？” “当然啊，你哪里不舒服吗？”小护士显得无比认真，完全没有意识到赵明言语之间的调侃之意。 赵明坏坏一笑，阴霾遍布的心情到底有了一些好转，“是这样的，我躺的太久了，腰下面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感觉不到存在感。” “腰下面？”小护士闻言，立即就伸手进去摸索了起来，“是哪里呢，这里吗？” “不是，还得再往下一点。” “是这里？” “不是，还得再下，就在小腹下面那块！”说到这里，赵明终于忍不住坏笑出了声。 第三章 囚禁？ 目送着终于理解了他的坏心思而一张小脸红彤彤的小护士离开后，赵明脸上的笑容唰的一下僵硬了起来。是的，他发现了，经过前面这么多天来一连串意想不到的事情，他的性格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要知道，若是换做平常，他是绝对不可能与医院的护士开这种玩笑的。 视线落在手机上，赵明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拨通了苏婷婷的号码，毕竟，不管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否为真，之前苏婷婷也的确是因为他而遭受了磨难，而且一直到现在，他都没能说上一句对不起。 电话里，提示音嘟嘟的响着，感觉响了很久很久，方才被接通。那边，苏婷婷那好似没有半点精气神的声音响了起来，“喂，请问哪位？”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明明明已经准备好的道歉话语硬生生到了嘴边，却都没能说出口，以致电话里，只剩下厚重的呼吸声。 “请问是哪位？不说话我要挂电话了。”苏婷婷显出了不耐烦。 催促之下，赵明输了一口气，开了口，“是我。” “啊！”苏婷婷闻声，明显无比震惊的叫了起来，赵明甚至还听见了那边有东西被碰落的声音。 因为担心有人会在监视，赵明急忙补上一句，“婷婷，你的电话很有可能被监听，不要叫出我的名字，就当做是打错电话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不过赵明还可以清晰听见来自苏婷婷的急促呼吸声。许久，“你还好吗？” 赵明点了点头，就像是两人正面对面一样，“我还好，没什么大问题。”赵明说着顿了顿，“婷婷，其实打这通电话没别的意思，只是确认你的安好，以及向你道个歉。” “嗯，我很好……你安全吗？” “嗯，安全。”苏婷婷言语之间的关切之意，赵明怎么能够不懂，可越是懂，他便越不能继续说下去，“那婷婷，就这样了，我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有机会再见。” 说完，赵明狠下心就准备挂断电话，没想到电话那边，苏婷婷的声音却因为着急而突然大了起来，“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你带上我！” 此话一出，是震惊还是感动，赵明已经无法分辨，他着实没有想到苏婷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以致一时间，他那按向挂机键的手指好一会儿都没能落下。 许久，赵明笑了，那是无比温暖的笑容，“婷婷，离开前我会再联系你。” 电话挂断，时间一点点流逝，再次休息了一会儿后，赵明按响了通知护士的按键，没过一会儿，小秦便板着脸走了进来，看样子还在为之前赵明的流氓行为而恼火。不过恼火归恼火，小秦这个小护士的职业精神还是值得称赞的，虽板着脸，但还是将问赵明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与苏婷婷说上了那么几句话，赵明心中的阴云也散开了一些，使得他多少可以露出那么点笑容，“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啊。” “哼。”小秦冷哼一声，小脸忍不住又红了起来，嗔怒道“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小流氓，亏我尽心尽力照顾你那么久！” “好了，好了，我道歉。”赵明强忍着肌肉里酸痛，举起手合十做了个求饶的动作。 如此这般，小秦板着的脸才略微松懈了一些，“你是哪里不舒服？” 赵明摇头，“并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而是想问一下，我方不方便去外面走动一下，躺在病床上这么久，感觉身子都要软了。” “啊，去外面？”小秦有些惊讶，更多的还是为难，不过她盯着赵明好一会儿，大抵是觉得赵明确实躺了很久了，于是咬牙道“这个我还真做不了主，我去帮你问问。” 接着，没等赵明能说些什么，小秦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赵明隔着病房房门上的窗户隐约可以看见小秦正在给谁打着电话，他觉得电话那边应当是张琴吧。 想着，一个念头冒了上来，‘我该不会是被囚禁在这里了？’ 越想越觉得可能，张琴与他本来根本不认识，为什么她请来的手下最后会选择将他救下来，随后还特地跑来另外一座城市，找了家看起来昂贵异常的私人度假医院进行治疗，这一连串的行为，对于赵明来说，无外乎就是张琴觉得他还有利用价值。 也就是说，一切根本就没有结束。甚至才刚刚开始！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非常高，赵明的脑袋也因此复又痛了起来。好在这时小秦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冲赵明笑了笑，“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你这样子，还是需要稍微打扮一下才能出去的。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推一个轮椅过来！” 事实上，这一次的确是赵明有生以来短时间里受伤最严重的一次，仔细回一下，他估计自己身上应该至少中了十几颗子弹，其中大部分都被防弹衣挡了去，但终归还是有那么两三颗直接打进了肉里。 隔着防弹衣而造成的冲击，使的他的肋骨不知道断了多少根，这些肋骨的愈合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外加上那两三颗打进肉里而造成的伤口，要想完全愈合，恐怕没个十天半个月都不可能。 但显然，既然已经对张琴的意图产生了怀疑，赵明自然不可能长期呆在这里，此时身上的疼痛虽然很严重，可他明白，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他还是能够强撑着走动，到时候，他便要离开这里。 请求小秦带他出去走一走，也是为了打量一下周边的环境，为逃走做准备！ 甚至，对于逃离之后的道路，赵明都有了想法：他已经是一名通缉犯，原先的身份都不能够再使用，然而对于至少做过两年刑警的他来说，抓捕通缉犯的流程他还是清楚的，这一点便是他可以利用的优势。所以，需要换身份，他想起了张振才那天晚上说过的话，真要逃离这一切的话，可以请求齐洪亮帮忙。 所幸，齐洪亮的号码，赵明还是记得的，不过他并不准备用张琴给予的这只手机去打电话，他要等到逃离这家医院后，找个公用电话去联系。 没等上多久，小秦就已熟练的推了一辆轮椅到达床边，接着，她便准备伸手将赵明抱到轮椅上。 赵明见状，羞愧的赶忙拒绝，“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个姑娘这么做呢，放心，这么点距离，我是可以移动的。” 小秦见状，还真就往后退了退，没有再插手。不过虽然没插手，但她却是在掩嘴偷笑，“瞧瞧你，之前还不要脸的调戏我，怎么了，现在抱抱你还不意思啊。” 赵明低着头，一边冷汗直冒，一边双手撑着床板，缓缓将身子移动到轮椅上。 小秦见赵明有些理亏的样子，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到底还是过来搀扶起赵明，同时小声而又得意的嘀咕了一句，“你也不想想，这么些天过来，是谁帮你换的衣服。” 饶是赵明脸皮再厚，性格再改变，听见这话，联想到具体画面，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羞躁起来，而他这么一羞躁的望向小秦，连带着让小秦也没办法继续笑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小脸复又红彤彤起来。 出了病房，一眼便可以看出，这家私人疗养医院规模可算是相当大，不过有一点对于赵明来说算是好事的是：摄像头并不多。 大概是受了组织的影响，赵明习惯性的就认为会有人时时刻刻在监控着自己。可是随即当他想到系统已经在张琴手上，郑爽一死后，他多少放下了一下心里的担忧。 出了大楼，明媚的阳光下，面对着眼前休整精良的草地，为了能够顺利掏出小秦的话，赵明笑着有了个想法“话说小秦，这么多天都是你为我换的衣服，那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第四章 乌托邦式的医院 小秦推着轮椅的动作猛地一滞，如此急促的停下，赵明一个没把稳，险些就从轮椅上跌了下去。他扭头只见小秦那张笑脸已经羞红的快要滴血一般，同时那洁白的牙齿还死死的咬着嘴唇，玲珑剔透的眼睛里，似是快要喷出火来！ 赵明见状，脸上的坏笑硬生生也僵硬了一瞬，他开始严重觉得这家医院有些不太寻常，毕竟若是市里面正常医院，像小秦这样的护士应该不会因为这种问题，而恼羞成这副模样啊！ 然而还没能等赵明问个明白，却见小秦猛地一跺脚，撒手就准备不管他往回跑！ 意识到这一点，赵明连忙忍着疼痛伸直胳膊抓住了小秦那洁白的小手。奈何，见到自己的手被抓住，小禾更是又羞又恼嗔骂了一声‘混蛋’，挣扎着就要离开！ 像是终于意识到小秦虽然看上去已经二十二三岁，但实际心理年龄还和十七八岁少女一般娇羞稚嫩的事实，赵明果断开口道歉说自己不该开那种玩笑，希望小秦能够大人有大量，原谅这一回，保证不再犯。 几番保证下，小秦才终于停止了挣扎，“那你还不撒手啊！” 闻言，赵明才看见自己居然还抓着人家的小手，于是赶忙放开。 不过奇怪的是，有了刚才这么一幕近似于闹剧的场景出现，赵明感觉小秦与他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亲近了许多。 小秦慢条斯理，看起来非常悠闲的推着赵明行走占地面积颇为辽阔，而又几乎看不见其他人影的画面里。期间，赵明表达了自己对此地的疑惑，小秦对此倒也不忌讳，反而显得颇为自豪一般，娓娓而谈。 于是赵明到底知晓了这家医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首先，这是一家非常了不起，而且私密性非常严格的类似于那种纯粹预约制的商业医院。其次，根据小秦所言，这家医院的医疗设施可谓是这整个省甚至周边几个省最为先进的，再者就是，这里的医疗水平也普遍领先于外面医院大约五年左右，这里的医生涉及到各个领域的精英，囊括不仅国内，还有国外的名医，而且最重要的是，能进入这里行医的医生都是绝对有真本事，沽名钓誉想走关系的全都进不来。 听到这里，赵明还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说？” 小秦俏皮一笑“因为这里的老板，没人知道是谁，你想啊，都不知道老板，你要怎么找关系进来呢。” 反正有大把时光，赵明也不急于立即将话题扯到自己真正想要问的事情上，有了这层打算，他便顺着小秦的话，往下问“那这家医院平常都怎么收治病人呢？估计只能是有钱人才可以进来吧！” 对此，小秦断然否认，她说，其实你想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因为这家医院的私密性关系，平常收治的病人数量的确不多，不过倒也不全都是富人，普通人也会有的。虽然，这里的收费的确高的吓人，可是也没办法呀，毕竟工作人员的工资都很高的。 赵明问有多高？ 小秦嘻嘻一笑，说出了一个让赵明快要哑口无言的数字，若是用他是刑警那时候的工资算的话，基本就是小秦一个月要抵他半年。 “为什么这么高？”听到那个数字，这样的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 小秦嘟嘴说我也很辛苦的好不，你难道就没发现，这里的病人好比你一样，享受的都是一对一的服务嘛，整天对着你，我也会产生审美疲劳的。 赵明笑笑，没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任由小秦继续言语。 走了一段路，小秦寻了处木头长椅，别了别不长不短的裙子，端庄谨慎，还特地狠狠的瞪了赵明一眼，不让他偷看，方才坐了下去。 其实说来是医院，但我更觉得这里像是一处研究所一样的地方，医院里很多医生，平常的时候即使没有病人也都很忙，忙着做研究。大概也因为这样的原因，富人作为医院的主要收入，前来一般都会被接待。而普通人，说实话，除非是病症复杂，外面的医院难以处理，或者处理不了，才会被收治到我们这里。 说着，小秦笑了笑，不过院方在这方面算是相当人性，这也是我喜欢这里的一个原因。那些被收治的普通人，院方都不会收取任何费用，只是需要他们签署一份非常严格的保密协议而已。 ‘保密协议？什么意思？’ 就是一种约束那些病人出院之后，不要到处宣传这家医院的内容了，医院管理方好像不太愿意将这家医院过多的曝光在外界的视野里。可是我觉得这也很好理解啊，那些愿意加入这里的名医，或许有那么一些成分是因为工资非常高，但是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只有在这里，他们才可以专心致志的去做自己热爱的工作和研究，不必为了奖金绩效头衔那些无所谓的东西，整天勾心斗角的。 说实话，对这家医院有了大致了解后，赵明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诚然，赵明也明白，这家医院设立的原则有些类似于乌托邦一样，不过也有着其无法克服的局限性，它没办法进行普及扩大，只能够偏安一隅尽可能的维持着美好。不过如小秦所说的那样，那些能够在此专心做研究的名医们若是真的能够研究出什么对外界有所帮助的成果出来，然后进行普及，在一定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对社会对国家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至于说劫富济贫那方面的做法，虽说有着武侠小说里的侠者风范，但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却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想到这里，赵明顺口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么好的一家医院，究竟是谁创立的呢，院方的管理层又都是谁？” 小秦大抵也是说得兴起，或者也是因为对这家医院浓厚的荣辱感使然，这一次，她没有任何防备的就给予了回答。“创始人是谁，估计就只有那几名管理层会知道了。毕竟这家医院创立起来也不过才四五年而已。嘻嘻，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点，送你过来的那名漂亮姑娘好像在这家医院的地位蛮高的，至少院长见到她都要客客气气。你小子还真是好福气，能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提到女朋友三个字，赵明瞧见，小秦有些莫名的偷偷瞄了他一眼。不过这时他正因为从刚才那番话里得到的意外发现而震惊不已，也就没能过多思考小秦那偷瞄的一眼究竟是什么含义。 赵明想，如果小青所说为真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这家医院便是张琴出资建立起来的。而且他一点都不怀疑张琴会有那么多的钱，犹记得张振对于张琴网络方面能力的肯定，若是张琴想的话，钱对于她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外加还有一点，小秦说这家医院是于四五年前创立的，那时候正好是张振才创造出了系统，疯狂敛财的阶段。赵明觉得，或许很有可能张振才没说出口的事实是：当年他弄回去的那数十亿资金，有一部分给了张琴，或者说张琴拿走了一部分！ 心念及此，赵明忍不住仰头再度打量了一眼这家几乎是藏在树木之中的医院，心道如果猜测正确，那么张琴的确不是坏人，她的信念自始至终没有变化，那么自己就真的可以得到彻底的自由了。 “那么我对于这家医院来说，是属于有着疑难杂症的普通人，还是很有钱的富人？”提出这个问题，赵明是想要验证心中的一个想法。 “富人啊。”小秦很直接的就给予了回答，“你进来的时候，只是受了很严重的枪伤，哪里算得上疑难杂症啊，若不是因为交了几十万元，结合旁边那座城市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只怕你刚进门就会被轰出去了。” “几十万元？”赵明惊道，不过旋即他就敏锐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小秦，你看过那些新闻报道了，那么你的确知道我是谁！” 大抵是语气的突然变化，小秦脸色一变，略微显出了一些慌张的模样，半晌后，也不知是因为觉得没必要隐瞒，还是什么其它原因。小秦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回答！ 第五章 发生的事 见到小秦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双方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赵明自觉得也没有什么好继续遮遮掩掩的必要，也是便直接点名主题，详细问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特别是警察局里的事。 不过小秦终归不是那个城市的人，所有她所能够知道的也就仅仅是赵明昏迷这段时间，她从电视和报纸上看到的那些信息。 然而有总比没有好，很快，赵明便就大致了解了发生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那一夜的灾难，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更让他着实无法承受，气闷难挡的是，警察局长陈生于枪战中受伤非常严重，至今仍在治疗中。而刑侦组组长孙斌身中数枪，虽被紧急送往医院，可在将近十多个小时的抢救后，仍然不幸去世。 得知孙斌的离世，赵明立时没有了言语，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萎靡了许多，就连呼吸也都快停止。 小秦瞧见赵明这副模样，聪慧伶俐如她，自然是立即便猜到赵明应该是对孙斌有着特殊的情感，所以也很适合的停下了话头，只是主动握住了赵明的手，以表安慰。 这般亲近的举动，而且对象还是年轻漂亮的小秦，若是换做得知这则消息之前，赵明或许还会趁机调戏一番。只可惜，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已然不在这家医院，思绪直接就飘回到了可以称作为故乡的那座城市以及那处警察局。 事实上，赵明自打从警校毕业后，进入社会的第一站便是市立警察局，这样的机会对于当时无比稚嫩的他来说，实在像是老天的恩赐一般，毕竟要知道，当年那一届的应届警员，大多都只能进入一些小分局或者派出所之类的地方，只不过因为市立警局每年都有那么几个定额的缘故，所以必须要选好几个人进去，而那年，他则是幸运的被选中。 时至今日，赵明仍然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孙斌那个看起来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知道不远处的中年男人叫做孙斌，他也知道孙斌便是市立警局刑侦组组长。 即使拿现在来说，赵明都还是那天发生的事情或许是上天注定，对于并不讨年轻人喜欢的孙斌，他却是看上一眼就生出了想要跟在孙斌身后学习进步的想法。而事实上，面试环节，他给孙斌的回答也是如此，并不是如其他人那样，说一些类似于要报效国家，保护百姓之类的演讲式的话语。 那一天的孙斌，一直板着一张脸，几乎没有半点表情，但赵明却恍惚间觉得已经得到了孙斌的认同。 随后发生的事情就像是理所应当一般，成为了幸运儿的赵明，顺利进入了市立警局，变成了孙斌手下一名新人。 从那一刻开始，两年时光晃晃而过，期间有欢笑有泪水有折磨有苦痛。但唯一不可否认的是，孙斌是一名无可挑剔的好老师，他在工作上尽职尽责，而在教育赵明方面，更是不遗余力毫不吝啬，所教授的范围都不仅仅是刑侦工作，而且还包括生活做人方面。 赵明清晰记得孙斌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们挣应该挣的钱，你一旦拿了本不属于你的东西，往后你就不得不为它服务。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生活准则，孙斌即使到死，生活方面都称不上富裕，但通过他兢兢业业的工作，以及家庭生活开销方面的平平淡淡，不攀不比，日子倒也是过得很开心。 至少赵明从来都没有听到孙斌抱怨过钱不够用之类的话语。是的，孙斌也抽烟，但他抽的从来是七八块钱的香烟，而且还根本不在乎别人看他抽那种低档次香烟的异样眼神。 是啊，人生中永远都不会忘怀的这名恩师，因为活得坦坦荡荡，所以才无惧于任何小人，任何目光！ 滚滚热泪夺眶而出，无声留下，身边沉默不语的小秦，似是也被他的悲伤感染，慌乱之间，没有携带手帕，便直接用干净的衣袖为他擦去泪水。 感知到了脸颊上温热的触感，赵明感激的看了一眼小秦，长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他也下定了决心，即使回去会被捕，他也要去参加那场葬礼。不为别的，只希望能够减少那么一点对于害死孙斌而产生的罪孽之感。 接着，在赵明的强烈要求下，小秦毫无保留的继续说了起来，自然，主题还是为围绕着警察局发生的事情。 不一会儿，对于自己成为了通缉犯的缘由，赵明多少也能理清前因后果。那天夜里，他冲去追逐郑爽一伙人的行为，局里很多同事都有看见。不过因为后来警局外围大爆炸的缘故，他们没能够立即跟上。 然而虽然人手没能立即跟上，但第二天一大早，因为前夜所发生事情实在太过让人震惊，以及耸人听闻，上面的大领导们是直接下了死命令，整座城市所有机关单位全力配合古啸宇所领导的专案组，彻底那支犯罪团伙。 因着这个命令，古啸宇几乎就得到了所有的资源，监控交通人员排除等等毫不停留的工作下，于早上七点左右，他们就一路找到了郑爽以及她的手下死亡的地点，也看到了那些尸体。 刑警查案是有规章制度的，那么多人看到他追着郑爽出来，而那个地方又没有他的尸体。于是本着不可放过一个嫌疑人的原则，古啸宇当场就吩咐下去，将他也列为重点追查对象。 再后来，便是街道上那场枪战。根据小秦所看到的报道，阻击张琴手下雇佣兵车辆的全都是公职人员，那些人也不知道从那里得来的消息，确定他和系统都在那两辆越野车上，于是便毫不犹豫的展开了迅猛的攻击。 然而，若只是基本层面上的确认，那倒也没什么。可是偏偏后来他被那名雇佣兵扶着逃往小巷，以及他从被人从巷子里接走的画面，不知被谁用什么手段保留了下来。可想而知，查看到那样录像的警察局是要有多么震怒，于是自然而然的，由古啸宇拍板，他乃是组织派来潜伏在警察局，如同王洪一样的内鬼身份便坐实。 顺理成章的，通缉令下发！ “所以我劝你最好还是在这里先安安稳稳的呆上一段时间，养养伤，等风头过了，再离开也不迟。”小秦如是言语，显然之前她听到了赵明说要离开的事情。 赵明点了点头，也不与小秦争执什么。说实话，按理来讲，有了被小禾狠狠耍了一番的经历，他应该会本能的对面前这名几乎与小禾如出一辙的清纯小姑娘心生警备之情，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总是没有办法做到，随后他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小禾虽然将他骗得团团转，但是到了最后，饶了他一条性命的却也是小禾！ “还发生了别的大事吗？”赵明岔开话题，他想到了张国信。 小秦见到赵明点头同意她的说法，心头一喜，话匣子打开了一些。“有的，不过新闻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个大概，说是在你们警察局遭到袭击的同一天夜里，城东一家私人医院几乎是同时也发生了更加猛烈的枪击案，电视上说那是一次黑帮火拼，好像其中一名老大出了点事住院了，然后他的对手那天夜里想要去杀他。” “成功了吗？”即使郑爽已死，组织已经不复存在，但赵明还是莫名的觉得张国信那样的人，或许日后会起到大用处。 小秦面带惊恐的摇了摇头“电视报道说住院的那个老大早就预料到了对手会来报复，所以准备了很多应付措施，安排了很多专业保镖守护。然后两帮人就打了起来，我在网上还看到那个事件的小视频，死了很多很多人！枪声就跟过年时候的鞭炮一样。双方打到了最后，住院老板安排的保镖全部都死了，而对手还有一部分人直接就冲进了医院，想要将那个老大杀掉。可是谁也没想到，那个老大根本就不在医院里。” 说到这里，小秦像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拍了拍傲然挺立的胸口，有些感慨道“你说奇不奇怪，如果按照电影里说的故事一样，那些人至少也该确定目标在医院里啊，否则那么多人打打杀杀，到最后死了一片，结果连人都没见到，岂不是太荒唐了。” 张国信不在医院？那天下午，赵明还亲眼到医院去看过他，如果说当天夜里就不在医院了，他为什么还要将那些保镖都留下来？ 等等！不惮以最坏的程度去思考张国信行为的赵明，几乎是立即就想通了前因后果。那天下午，张国信之所以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恐怕是那天恰好出现在了医院的齐洪亮的杰作。 至于那些被留下来的保镖，张国信只怕是根本没指望他们能够活下去！ 第六章 医院危机 天色渐暗，赵明渐渐也发现了虽然小秦之前对那些发生的事说起来像是没有什么顾忌一般，但是走起路来，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在特定区域里绕着弯路，以致赵明甚至都没能够瞧见这家医院的前后门在什么地方。 看时间差不多六点左右，小秦开始将赵明往病房所在大楼推去，期间，赵明一边顾左右而言他的与小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些看似无关痛痒的问题，一边在测试自己所能够忍受的疼痛程度，以便为大后天的离开做准备。 诚然，或许张琴真的没有恶意，真的不会利用系统去作恶，但她想要将赵明留在这里的打算却是不能够怀疑。 赵明心道：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摆脱了之前的纷纷扰扰，又怎么会甘心被困在这里称为傀儡一般的存在。 过去那段日子，他确实短暂生出过想要为这个社会，这个国家更加美好的未来，做出独属于自己的一番贡献，但是一次又一次的灾难，一次又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瞬间，迫使着他明白了自己能力的极限。 既然做不到，既然斗不过，赵明不会也不愿再去做那个妄图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社会的莽汉，接下来该发生什么就让它发生吧，他是不想要继续抗争了。 来到住院大楼侧面的入口前，小秦推着轮椅的动作猛一停，还没来得及问什么的赵明，一抬头便瞧见了小秦正在朝侧前方看去，于是赵明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住院部正大门前那辆明晃晃的警车，以及从警车上陆续下来的四名刑警。 赵明望着那些人的眼神有了短暂的恍惚，曾经那样的制服，他穿了很久。此刻一见，那股以后恐怕再也没机会穿上的失落感到底是不受抑制的涌了上来。 “这里很少会有警察来的，他们不会是来抓你的吧。”赵明身后的小秦有些担忧的说着，同时伸手将赵明脑袋上的帽子往下按了按，尽可能的遮挡住容貌。 赵明想到此前打过的那通电话，可是张琴不是说只要通话时间不长，是不会被追踪到的吗？ ‘可能是。’ “哎。”小秦苦大仇深的叹了口气“那看来病房暂时是不能回去了，我带你去食堂吃晚饭。” 话音落下，小秦便果断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绕过住院大楼走去。赵明回头再看了一眼那些刑警，“你不担心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会给医院带来麻烦？” “嘻嘻。”小秦的语气里虽然有些不满于警察找上门，但也就仅此而已，“就像我说的，这家医院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本来见到过你的人就不多，而即使有员工知道你的存在，他们也不会说的。毕竟这是你那漂亮女朋友郑重交代过的事情。” 又是张琴！ 食堂倒是警察局里食堂的模样差不多，面积不算大，也不小。大抵因为这个时间正好是饭点，所以里面的医生和能够行动的病人加在一起，倒是有些数量。虽然大部分都在埋头专心吃饭，场面显得比较寂静，但小秦为了避免迎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径直转了个弯走进了包厢。 “医院是管饭的，所以你想吃什么自己点吧。”小秦熟练的取过菜单递到了过来，赵明低头看了看，菜品与外面的小饭店几乎差不多，不过倒是也有些外面价格高昂的佳肴。此时听到不用花钱，赵明也就不客气的点了一通。 “你胃口还真不错。”小秦调皮的评价了一句，出了包厢。 立时，只剩赵明一人的包厢里，显得格外寂静。赵明快速打量了一圈，确定这里也没有摄像头后，他取出了张琴之前给他的那只手机。 打过电话后，仅仅三四个小时的时间，警察就找上门来了，这绝对不是巧合。既然如此，那么这只手机就很有可能并不具备防追踪的功能。 ‘那么张琴为什么要那样说？’赵明皱着眉头思索，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说，这也是张琴的计谋，故意使用一点小伎俩将警察引来，做戏给我看，令我紧张，让我不敢再提要离开的事？” 心里有了这层顾虑，赵明不得不再次思考这里的情况，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对于张琴来说，还有什么样的利用价值？ ‘已经成为了通缉犯，失去了刑警的身份，一身伤，一无所有。’赵明忍不住如是评价起来，一时间他实在没办法想通这里面的圈套。“希望只是我多想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渐渐的赵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只是去点个菜而已，为什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想着，身为刑警的警觉起了作用，赵明立即强撑着力气拨动轮椅的滚轴去到门边，奈何因为轮椅高度的原因，他即使伸直了手臂也都没能碰到门把手。 此时，包厢外原本宁静安详的气氛似乎已经被打破，像是有着一波与此地极不相容的队伍走了进来。 “那四名刑警！”如是想着，赵明急了，知道如果被逮住，继而落到古啸宇手上，他定然是连最起码的公正都没资格享受。赵明立即紧咬着牙关，单手将身子缓缓撑起，于汗水将身上打湿透了之际，他终于成功打开了房门。 远处，四名刑警正分散了开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在食堂的大堂里，巡视着那些医生和病人的样貌，看他们那副表情，像是非常确定赵明就在食堂一样。 心念及此，赵明也不敢再多耽搁，所幸包厢这一片区域的最末端，有着一架电梯。既然不能光明走动的走出去，他便果断的转动轮椅轱辘，直奔电梯而去。 值得庆幸的是，他此刻所在的是两排包厢之间的小道，以致正在大厅检查的刑警们暂时还看不到他。 不过暂时看不到，并不代表永远找不到。就好比现在一样，其中一名听觉敏锐看起来像是组长的中年男人，唰的一下转了身就朝赵明刚刚停留的位置望去。 接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明显是朝着这边本来。 电梯里似乎有人，正从楼上缓慢下行。若是平常，对于电梯的运行速度，赵明是从来都没有在意过的。但在现在形势不一样了，他可谓已是心急如焚，只觉得度秒如年。 终于，脚步声清晰的同时，电梯也叮的一声打开了电梯门。甚至都感觉了身后不远处已经有刑警赶到，正在盯着他的赵明，见状，立即转动轮椅，朝里进入，也不顾里面那双修长大腿的主人是否要出去！ “等等！”就在电梯门快要合上之际，那名组长模样的刑警突然大声叫了起来，这样简短的两个字，回荡在赵明耳边，硬生生的将他吓得够呛，这一刻，他终于能够切实体会到以前展开抓捕行动时，那些罪犯几乎疯了一样拼命逃窜时的心理状况了。 用句俗话来说，实在是够惊险，够刺激，也够提心吊胆！ “帅哥，请问你要去哪个楼层？”站在电梯角落里，那双修长大腿的主人突然开口。突兀的声音惊得赵明止不住打了个寒颤，然而就连寒颤都没能彻底消退之时，赵明猛地一扭头，掩面看向了修长双腿的女主人！ 果然，难怪声音会是那么熟悉！ 只见眼前这名做护士打扮，露出性感双腿，浑身尽显妩媚成熟姿态的女子，赫然不就是消失了不少天的刘晓雅吗！ “你想要干什么？”赵明本能的问道，同时，手上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掏腰间的配枪，只可惜，他哪里还会有配枪呢！ 第七章 密匙 “呵呵，赵警官，别紧张啊。”刘晓雅嫣然一笑，只不过此时此刻，这样的笑容在赵明看来是那么的虚伪与恶毒，联想到方文惨死，他自然是明白刘晓雅此番混到这里绝对不会有好事。 电梯往下，显示前往地下二层，也就是停车场。外面那些刑警此时必然已经通过楼梯正在疯狂的往下跑，如此一来，电梯停下，便是他被逮捕之时。赵明如是想着，心知这样的结局恐怕无法改变。 却见刘晓雅扭动着身子走到了按键表盘前，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按键下方那个上锁的盒子，接着一团线路被拽出，她熟练的拆线接线。不一会儿便瞧见上方显示地下二层已到，但是电梯却径直毫不停留的又朝楼上运行开去。 说不惊讶那是假的，赵明掩饰着内心的真实想法，死死盯着刘晓雅，等待她开口。 “赵警官，不用这样吧。我好歹刚刚也救了你一次，不然你现在就会被警察抓住去坐牢了。”刘晓雅表现的非常从容，那样的从容看得赵明心里更加瘆得慌。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赵明再问了一遍。 刘晓雅仰头看了一眼上方显示的真实楼层数，好一会儿才有话语传出，“赵警官，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我能找到你，那么我后面那些人，也已经都知道了你的所在？” 答案是肯定的，刘晓雅和方文同属于第三方势力，她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会是个人意愿。 “系统已经不在我手上，你找我也没有用！”赵明选择直接亮出底牌，不让刘晓雅继续纠缠。 谁知刘晓雅听言，看都不看赵明，只是自顾自的摇头，“系统什么的，我真的不是多在乎。毕竟我没有方文那样疯狂，对于我来说，一切都只是为了钱而已，有了钱，我大不了移民离开，根本不会去在乎那个系统会将这个国家弄成什么模样。” “我没有钱！”赵明再次斩钉截铁的回答。 电梯终于停下，赵明看了一眼，他们两人竟然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顶楼。看到电梯门开启，刘晓雅走在轮椅后，轻轻推动起了轮椅，走到了天台上。 晚风习习，秋末冬初的季节，如此的高度，风里的寒意则更加明显。身上仅有一条略显单薄病服的赵明，被这风一吹，立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刘晓雅一直将赵明推到了离天台那毫不设防的边缘还有约莫三米距离的地方方才停下。接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先是客气的递了一根到赵明嘴里，帮他点着，之后才自己点上了一根。 说实话，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说复杂也复杂，说不复杂也不复杂。但若要深究的话，其实赵明对刘晓雅根本没有半点了解，就像他甚至都不知道刘晓雅还会吸烟一样。 好一会儿，站在轮椅边的刘晓雅，伸手一指远方灯火阑珊，璀璨耀眼的城市，“赵警官，你说这城市，这夜色是不是很美？” 诚然，城市的夜景的确很美，可是正受着寒风敲打的赵明，哪里会有什么心情去跟刘晓雅谈这些无所谓的事情，于是他又一次的说道，“我确实没有钱，你既然能够找到我，也应该知道了，我的行李都被警察局当做证物收缴了。” 刘晓雅长长的吐了一口烟气，点了点头，“赵警官，你知道吗，很早之前我就在想，这绚烂的城市，我何时才能够有一席之地，可惜啊，这些年来，无论我如何努力工作，玩命攒钱，却都始终没办法赶超飞涨的物价，整个社会，整个国家早就已经变得畸形，变得病入膏肓。终于有一天我明白了，我想要的并不是什么一席之地，而是从小向往的幸福与自由，而那样的奢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是那么的不堪，我知道唯一能够打败现实的方法，只有拥有很多的钱。因为你看，无论什么样的社会，什么样的国家，有钱人的生活都是自由的，都是无忧无虑的。他们根本不用在乎社会的畸形与变态，因为他们早就已经凌驾在绝大部分的普通人之上。” 赵明耐心的听完出自刘晓雅口中，虽然偏激，但却不失道理的这番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回应，许久，“所以你想要钱，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说了，系统已经不在我身上，我也根本没有钱。你别忘了，现在我还是个通缉犯！” 刘晓雅噗嗤一笑，“因为你是通缉犯，所以我才会来找你。” 这夜的天气状况良好，白日的蓝天白云转变到夜晚，便变成了繁星遍布，虽偶有凉风袭来，但那份凉意，稍一习惯，便也就能够接受。赵明怔怔的顺着刘晓雅的视线看向那满天繁星，终于他到底还是确认了一点。 “你是以你的身份来找我的！”赵明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刘晓雅倒是也不否认，径直点头表示承认。接着她侧头看向赵明，一双大眼睛在这夜色里似乎可以闪闪发亮一般。“赵警官，你难道还准备继续坚持为了那什么美好的未来而奋斗吗？瞧瞧你奋斗的结果？行动都得靠轮椅，还得躲着警察的抓捕，你真的以为你能逃得了吗？既然我能够找到这里，那些人迟早也会找到这里，到时候你又如何？继续反抗，还是继续躲藏？” 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自打赵明得知自己已经成为通缉犯时，他就在思考，可惜一直到现在，他能够想到的唯一选择只有：想办法改名换姓离开这个国家，重新开始！ 奇怪的是，赵明并没有将这个想法对刘晓雅隐瞒。于是刘晓雅笑了，甚至都快要笑出眼泪来。“赵警官，你现在无依无靠，孤身一人，又没钱，拿什么去改名换姓，去远走他乡？” “我会想办法，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本能里的逃避意识作祟，使的赵明实在不想要继续面对血淋淋的现实，他当然知道刘晓雅刚刚提的问题都很实际，但他下意识的就拒绝去思考那些事。 不过到了现在，他到底还是意识到了一点，刘晓雅应当不是来杀他，而是一种类似于劝降之类的行为。 “赵警官，说实话，我对你还挺有感觉的。既然现在我们两个都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不如互相合作。” “怎么合作？”赵明顺着她的话头接下去，刘晓雅这个女人的思维比较奇怪，他担心如果不这样做，说不定下一秒刘晓雅就会将他连人带轮椅一起从天台推下去。而且显然刘晓雅的行为也有了这样一层威胁的意味，否则她也不会特地将轮椅推到这个位置上来。 刘晓雅再度点上了一根香烟，“我认识一个老板，他有钱有势力，只要我能给予他想要的东西，他承诺会给我一大笔钱和新的身份。” “所以？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那个老板想要的东西在你身上，你得交给我，这样我们才能离开这里。”刘晓雅说的很肯定。 然而赵明却是一头雾水，心道明明都说了好几遍系统不在自己身上，难不成刘晓雅是不不相信？于是基于这层考虑，赵明又重复了一遍。 谁知刘晓雅却笑着摇头，“我知道系统不在你身上，不过那个老板要的也不是系统。” “那是什么？” “张振才留给你的那个密匙！” 密匙？赵明已经从好几个人嘴里听过这个词，可是这时他心里的疑惑却更深了，如今张振才已死，那个密匙，则是绝对没有交给他。 甚至，赵明都想笑“我连那个是什么东西都根本不知道，张振才已经死了，我怎么会有什么密匙！” 话音落下，刘晓雅沉默不语的盯着赵明，这时两人身后响起了一阵突兀的脚步声。 第八章 演技 脚步声在一点点靠近，听声音，来人像是从楼梯上来的。为此，赵明还有些疑惑不解，要知道虽然这栋楼不是特别高，但既然有电梯，一般人也实在不会闲得走楼梯的。 闻听声响，刘晓雅大抵是知道时间不多，于是只见她突然弯腰将嘴巴凑到了赵明耳边，那股熟悉的香味传进赵明的鼻孔，不禁让他有些心神荡漾的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那几个夜晚。 “一会儿不要乱说话。另外，张振才确实将密匙交给了你，你需要好好想想！不过需要尽快，据我估计，最多后天，那些人就能找到这里。最后看来往日情分上，我提醒你一点，这个地方可不如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刘晓雅快速说完这番话，便又站直了身子，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依旧面朝着繁星遍布的夜空，装出是在赏月的架势。 “咦？赵…….我说你怎么跑来这里来了，害我一通好找。” 赵明立即便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同时，刘晓雅也像是知道小秦一样，一听到声音，做出甜美模样的她立即转身，双手搭在了轮椅上，缓缓而温柔的将赵明转了个圈往小秦所在推了过去。 “你好，我刚刚在食堂里看到这位病人一个人费力的想要坐电梯，就上前帮忙。然后他说想要到天台来看看星星，我便带他上来了。”刘晓雅表现出职业性的一面，这话语，这语调，俨然是这家医院的一名护士。“他是你的病人吗？” 小秦面色古怪的盯着李晓雅看了好几眼，不过因为夜色朦胧的关系，她也看不出更多玩意出来，不一会便见她恢复了调皮的笑容点了点头，“是的，谢谢你了。” 刘晓雅客客气气的将轮椅交到小秦手上，说了声不客气后，编造了个还要回去照顾病人的理由径直准备离开。 双手搭到轮椅上的小秦，看着赵明，轻轻问了一句‘有没有什么事。’ 在得到否定回答后，本准备推着赵明下楼的她，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猛地转身问向已经在等待电梯的刘晓雅“那位姑娘，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呢。” 小秦的语气很平淡，乍一听上去像是随口一问。可赵明知道，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小秦只怕是怀疑了什么。 不过刘晓雅的表现倒是着实出乎意料，只见她笑着偏过身子，态度不卑不吭，“我是新来的，才进来三天，你不认识我很正常。” “哦，原来是这样，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了。怎么称呼？”小秦明显没有放弃对刘晓雅，或者准备点说，对赵明的怀疑。 “你叫我小刘就好了。”说话间，电梯总算姗姗来迟的到达，‘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刘晓雅缓步走了进去。 赵明见状，因为电梯里光线明亮的缘故，他生怕心有怀疑的小秦会想要一起下楼，刚准备开口说还想继续欣赏一些夜色，好阻止小秦的意图。却不曾想，已经进入了电梯的刘晓雅，这是突然伸手一拦电梯门，好心好意的问道“要不要一起下去？” 搞不懂为什么刘晓雅临了还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赵明闻言，下意识的仰头借着看星星的姿势，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小秦的神情。 小秦笑了笑，“很久没看到这么多星星了，我们一会儿再下去。” “嗯好。”刘晓雅应着声收回了手，终归电梯门合上，电梯缓缓下降。 待得刘晓雅彻底消失不见，小秦的鼻子忽地嗅了嗅，接着像是哮天犬一般，不高兴的冲着赵明说道“你是不是在这里吸烟了啊，你也不看看自己都伤成什么样了，怎么还有心情抽烟。” 此时的小秦仿佛化身成了守家的小怨妇一般，碎碎念了起来。赵明实在没办法接受小秦如此急速的转变。 然而也正是这番转变，使的赵明不禁对刚刚刘晓雅说的最后那一句话，相信的程度又多了一分。甚至他都觉得正站在自己身边的小秦，绝对有资格去拿下奥斯卡最佳女主人小金人奖杯，而且还是绝对的实至名归。 有一搭没一搭，换作小秦在套他的话的过程，持续了约莫半个小时却始终没有结果后，小秦这才不甘心的推着他下了楼去。 然而这一次，赵明注意到，他们前进的方向并不是白天病房所在的那栋楼，而是一处他之前根本没有见过的地方。 小秦对此的解释倒是能够让人颇为信服：之前来的那四名刑警，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认定了你藏在这家医院，所以领导那边临时决定将你换个隐蔽一点的病房，不然很容易被他们抓到。 末了，小秦还俏皮一笑道“这也是为了你好。” 赵明不置可否的表示了一下感谢，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新的病房。可是，赵明甫一进入，有那么一刹那，他都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觉间又绕回了原来的地方，因为这间病房与早上他醒来那间，简直是一模一样，就连一些小细节方面，都没有半点变化，仿佛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 这些年来，赵明跟医院打交道的次数虽然称不上多，但是也绝对不少，就他的角度来说，虽然医院的病房大多都是大同小异的存在，但也绝对没有完全一样的道理。要知道，就算是一开始的设计意图是造出一模一样的病房来，但施工过程以及后期的装修布局物品摆设等反面，也实在很难做到完全一致。 一个个病房完全一致的景象，细想一下，其实是很恐怖的。赵明觉得，如果长期住在这里，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走来，大多数人恐怕都会失去空间的存在感。 “这是何用意？” 进入病房，小秦熟练的将厚实的窗帘合上，接着将赵明温柔的扶上了病房，又交代了一些事情，诸如有问题立即按床边按钮之类的，方才缓缓离开了病房，顺手将房门带上。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赵明一个人时，因着一系列的疑问，原先回来路上渐渐生出的睡意顷刻间烟消云散，他先是摸到遥控器，将一模一样位置的电视打开，并且稍微调高了一些音量后，竖起耳朵，确定小秦不在门外监视之后，他强撑着身子下了床。 在外面晃动了好几个小时之后，赵明对于身上疼痛的容忍度倒是增加了不少，而且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已能强撑着短暂的走上几步路。 于是他一点点的移动着，来到落地窗前，伸手将窗帘略微挑开了一条缝，通过这道缝隙朝外望去。 电视屏幕右下角显示现在还没到九点，不过从赵明此刻所在的角度望去，这家占地面积偌大的医院，楼外的空间已经基本看不到任何人影，倒是相邻的几栋楼里，还有那么一些房间在亮着灯。 不过这亮灯的比率也实在是低的怕人，仿佛这家医院并没有几个病人，大多数病房都是空置的状态。 虽然之前小秦对这个现象也做了解释，说是这家医院主要集中在研究方面，治疗病人的比例占比非常低，但赵明始终觉得这个说法基本站不住脚。 明显造价不菲的一家医院，却不治疗病人。赵明觉得这就是好比是他开了一家饭店，但却不喜欢客人前来吃饭，只想要自己有一天到晚研究如何将饭菜做得更好吃一样，只能用荒唐来形容。 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边，因为距离遥远，加上夜色朦胧的关系，始终无法清晰瞧见那几个亮灯房间里的人在做什么的赵明，到底还是放弃了思考，集中注意力，开始尝试着走上更不路。 不论这家医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论张琴打算拿他做什么，赵明清楚意识到他必须尽快恢复行动能力，否则只怕到时候想跑都跑不掉！ 第九章 为了活下去 一直坚持到浑身汗如雨下，实在没办法再走上哪怕一步时，赵明方才坐到了病床上，伸手托起几乎感知不到的双腿，费了好一番功夫，方才终于成功躺好。 本应该出现的疲倦终于来到，赵明闭上了眼睛，只想要好好睡上一觉。可是刘晓雅的话语却又突兀的回响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也无法遗忘。 ‘张振才确实将密匙交给了你！’ 再次想起张振才，想到那个在他生命最后关头拼死一搏的男子，赵明的胸膛里忍不住又是一阵酸楚。一路走来，赵明承认他对很多人有所亏欠，然而其中最主要的两个人也就只有孙斌与张振才而已。 摸索了一下口袋，刘晓雅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香烟，在这种时刻却是最适合不过的东西。赵明哆哆嗦嗦的点着了一根烟，狠狠抽了一口，方才能够硬下心来，不再去思考孙斌的事情。 细细回想起来，一直到张振才不幸逝去，他们两个见面的机会也还是连十次都不到。而这一次次少得可怜的见面，他们之间做的最多的事是赵明问，张振才回答。 ‘张振才根本就没有给过我任何的东西！’一连回想了三遍后，赵明方才无比确定的暗暗自语道。“难道说他将密匙交给了齐洪亮，东西其实是在齐洪亮手里？” 事实上，赵明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张振才其实早在自愿被带回警察局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不可避免的死亡结局，而以他那人的性格以及处事方式，肯定是会对密匙做提前安排的。这也应该就是刘晓雅非要一口咬定密匙在赵明手上的原因。 “又是齐洪亮。”赵明喃喃自语，终于进入了沉沉的睡眠。 不曾想，这一觉硬生生的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来，一旁不知何时又出现的小秦见到他醒来，忍不住的又是一句调侃。 既然醒了，赵明自然是想要再次出去走走看看，至少也要找到此地的出入口。可是这一次，小秦的态度却是一样坚决：不可以出病房。 不过，小秦所给出的理由，倒可以说是无懈可击“警察局的人又来了，打算挨个排查，看那架势，非要找到你不可！你现在出去，只有被活捉的份。” 话说到这个份上，虽不知真假，但赵明也就没再提出去自动的事情。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赵明渐渐发现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今天的小秦，看样子是准备一直呆在这间病房，不像昨天那样还会时不时出去走动一下了。 这不是囚禁，还能是什么？ 闭上了眼，不打算将这个事情挑明的赵明，心里到底有了一个想法：虽然系统已经在张琴手里，但她会不会也想要得到那个密匙，而且她会不会也认为密匙就在我身上，所以才会使用这种方法将我囚禁？ 因着这样的想法，赵明打算等到张琴再来之时，表达自己想要离开的想法，看看她是否会真的如嘴上说的那样，给予帮助。 只可惜，一直等到夜色渐深，小秦离开，张琴都没有再出现过。 至此，再次下床开始锻炼行动能力的赵明，有那么一瞬都觉得拥有了系统的张琴或许会成为比张爽更加恐怖的人，下一个组织很快，或许已经诞生！ 不敢想，不愿想。赵明拼了命的强迫着自己进行锻炼，两个小时后，如果不是奔跑，只是像散步那样的节奏，赵明已经能够行走。 到底以前在警校的时候，还有着一些锻炼的底子，否则只怕他也不会这么快恢复一点行动能力。 张琴给予的那只手机，被他放在了床垫地下，这时忽然震动了起来，闻听声音，赵明只当是苏婷婷忍不住照着号码打了过来，于是他赶忙跑去接听，却不曾想，电话那边的声音会是一名还算熟悉的男子所有。 “赵明，你现在在哪里？”那人直截了当的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一点都不含糊。 赵明闻言，并没有立即挂断，只是沉默，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方才压着声音回了一句，“李涛，你把婷婷怎么了？” “没有怎么样，略施小计，便将号码弄到了手，并不难！”电话那边的李涛，语气里再也没有往日那股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可以淡然处之的平静之感，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以及严肃，好似那个成天玩世不恭的李涛已经不复存在。“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要抓我？” “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合理的解释。”李涛如是言语，并没有提抓或者不抓的事。 虽然知道解释已是徒劳，可赵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不是组织的人，组长的死……” 李涛打断了他的话，然而他也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赵明再次失去了开口的勇气，他呆呆的望着这间到处都是白色的病房，寂静之中，他甚至都在想，或许应该告诉李涛他在什么地方。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李涛突然语气沉重的说了一句，“赵明，逃避是没有办法的，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唯有继续向前，完成该做的事，到了最后，才能够选择是走还是留。” ‘啪’的一声，不等赵明能有任何回应，李涛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病床上的赵明怔怔的注视着手上久久没有放下的手机，任由屏幕一点点暗淡一下，于是他从屏幕的反光里瞧见了病房房门外的小秦。 接着，赵明扭过头，冲小秦笑了笑。小秦也颇为配合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张振才啊张振才，这个世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在发生着改变。而你最悲哀的地方却是在于，一直到死，都相信张琴不会利用系统去做恶事，可是现在，事实就是那么的丑陋。’ 第一缕阳光撒进病房时，赵明便像是感知到了一般，直直的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等待着病房外吵闹的人群进入。 很快，一支五人小队沉默无声的走了进来，二话不说果断的将他从床上大力的转移到了轮椅上，接着，其中两人麻溜为他换了一身普通人的衣裳。 赵明平静的任由他们操纵，不怒不喜，不笑不言，因为他知道，面对这样一支明显又是雇佣兵的队伍，他的任何反抗都是没用的，既然没用，又何必去折腾。 五分钟后，赵明几乎是在五个人的包裹下，出了病房，直奔楼前停着的那辆大型越野车而去，上车前，终于有一人说了话，“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事实上，赵明也已经听到了呼啸的警铃声，警车正在逼近。不过这支队伍显然有信心能够安全离开，越野车转了弯，径直朝着医院后门驶去。 隔着车窗，坐在轮椅上的赵明，看向窗外那高矮起伏的山坡，他这是才清楚知道原来这家医院就如同苏家那栋豪华别墅一样，是修建在半山腰上的。意识到这一点，他不得不感叹了一句：张琴还真是有钱。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呢？”面对着五名不苟言笑的雇佣兵，赵明随意一问。 其中一个坐在赵明对面的家伙，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淡淡回答“去安全的地方，难道你想要去坐牢？” 赵明摇头，“当然不想，不过我想问一下，张琴有没有告诉你们，我是否有选择？因为如果有选择的话，下了山，你们随便把我放一个地方就可以了。” 那人嘴角扯呼了一抹戏谑的笑容，表现得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也不再给予回应，车厢内陷入了让人难以忍受的沉默状态，赵明扭头表示无奈的同时，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离他最近那名雇佣兵腰间的手枪。 赵明在盘算着，如果能够夺下那把枪，他将有多大胜算能够活着逃走！ 是的，事已至此，一切都为了活下去！ 第十章 半路劫道 车辆继续平稳前进着，那些好似骨子里都止不住散发着凶狠气息的雇佣兵都没有再做半点言语，即便赵明再次尝试着问了几次，也都是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不过看到这一张张脸孔，赵明还是不由得想起那天为了救他而牺牲性命的那名雇佣兵，不同的容貌，相同的本性，赵明明白这些人都有着都属于他们自己的一套生活法则，而且这法则有点像是古代小说里的英雄豪杰一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光是从手下这些人的实力来看，张琴也要比郑爽高上好几个层次！’越野车已经行驶到了城区，视线透过车窗，久久注视着窗外闪烁而过风景的赵明，想象着有了系统的张琴，会成为怎么样一种恐怖的存在，不禁觉得自己一连串的折腾，只不过是在助纣为虐而已。 这座城市相对于赵明所在的城市要繁华不少，宽敞的马路上，车辆真的有了龙一般长长的姿态，每每接近主要路口时，越野车都要等上好长一段时间，方才能够顺利通过路口。 此刻也是一样的情景，心中愈发急躁，实在受不了这种一切都是未知的折磨的赵明，再次将目光落在了身边雇佣兵腰间的手枪上，他在衡量：堵塞的路口，夺枪打开车门，成功逃走的几率有多大。 一路过来，要么闭眼假寐，要么沉默不语的雇佣兵们，在赵明衡量逃跑的成功率时，莫名的全都侧过头，朝外面无法前进的车龙看了一眼。接着，前排的驾驶员无声点了点头，“那两辆车跟了我们很久。” 好家伙！又出现半路劫道的？是敌还是友！与之前有所不同，这一次，赵明感到了兴奋，他希望能够出事，因为那样一来，他成功逃走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当然，前提是不被另外一伙人抓住。风险与机遇并存，赵明还是懂的这个道理。 “警察？” 驾驶员摇头，“看起来不像，警车不会做这种事。有可能是同行！” “过了路口，离开主路，看看他们会不会跟上来！”看起来像是老大模样的人如是说着，同时抽出了腰间的手枪，行动迅速确实的检查了一遍，‘都做好准备！’ 于是，被赵明当做目标的那把手枪便出现在了那名雇佣兵手上，机会眼看着已经失去！这一次行动，本以为只是一趟简单的接送，所以这些雇佣兵并没有携带什么重型武器，估计也是没料到会发生意外的情况。 雇佣兵老大，紧皱眉头眯着眼睛试图通过那辆车的车窗瞧见里面的人员情况，奈何车窗上的黑色贴膜实在太厚，根本无法瞧见。赵明注意到了老大犹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老大看起来并没有想要避着赵明的意思，很快，电话那边响起了一道年轻女性柔软的声音，赵明立即便能知道，那人是张琴。 电话接通，老大使用着无比简洁的言语诉说了一下此刻的情况，等待着张琴做决定。好一会儿，张琴终于开口，赵明虽然不能完全听清楚，但大致意思还是了解到了。 ‘尽量不发生冲突，甩掉跟踪的人，她会派人在某个地方接应，速度赶到指定地点！’ 如是简短干练的吩咐，恍惚间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气魄，赵明仰头瞥了一眼前方不远处高高悬挂在半空的那一排道路监控摄像头，他想：现在张琴恐怕正在监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吧！ 在这样密集的监控之下，到底要逃往什么地方，才能够算是安全。奇怪的是，有那么一刹那，赵明甚至都有些想要同意昨晚刘晓雅的提议。 很快，越野车平稳的通过了十字路口，行驶到对面宽敞马路上时，雇佣兵老大耳朵上悬挂的耳机响起了指示声，于是车辆转动到了侧面一条较为狭窄的路上。 “他们跟上来了，四辆车！”没一会儿，前排的驾驶员便如是告知。 “他们不动，我们不动。如果他们动了，打轮胎！”老大如是冷静吩咐。 此刻赵明所在越野车行驶的是一条笔直的只能并排通行两辆车的小道，放眼望去，前面根本没有什么岔口，值得一提的是，赵明倒是瞧见了路边有一个交警岗亭，岗亭外正有两名交警，似乎在交谈些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越野车后方的小车按响了喇叭，并且打开了方向灯，想要超车。这样的动作倒是合情合理，非常正常。 赵明注意到前排驾驶员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只是照常行驶在车道内。很快，发动机急速转动而产生的嗡隆之声即使隔着双层车窗都能够清晰听见，后排的车辆超车上前，紧跟着它的还有一辆大型吉普车，两车之间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一时间，前面两辆，后面两辆，将赵明所在越野车形成了一个包夹的架势。 车厢内，保险栓被打开的声音齐齐响起。雇佣兵老大按动了车门上的按键，将车窗降了下去，毫不畏惧的直视着此刻与他并排的那辆吉普车！ 奇怪的是，那四辆车虽然已经形成包夹之势，但却没有急于行动，就在这时，前排驾驶员语气凝重的叫了一句，“有麻烦了！” 顺着那人的视线，赵明很快便瞧见前面道路拐角处，一辆重型运土车逆向开了过来，以那辆车的体积，赵明知道，道路已经被彻底堵死！ 五辆车默契的减慢速度，身后刚刚路过的那两名交警瞧见运土车逆向行驶，连忙跑了过来！ 终于，在前那辆小车猛地刹车停下，同一时间，旁边的吉普车也快速靠拢，眼看着就要撞上。 见状，赵明提起力气紧紧抓住身旁的座椅，以防又像上次那样，翻车将他死死压住。 对方已经展开行动，雇佣兵老大也不含糊，命令着司机加大油门直接就朝前方堵路的小车狠狠撞去，高性能越野车，底盘高，体积大，马力也很强劲，受着这样的冲撞，前方小车生生给装偏移了九十度，不过并没有翻车。 小车司机身手也很灵活，大抵是通过后视镜看到雇佣兵等人并不打算停车，立即就打开车门，在撞车之际翻身就地一滚。 ‘唰唰’一阵声响传出，前后四辆车齐齐停下，车门打开，约莫十五六人哗哗而出，冲了上来！ 前面运土车稳稳停止，不移不动。雇佣兵老大紧握手枪扭头看了一眼后方，似是在估算能否强硬倒车离开！ 此时，那十五六人已经围了上来，倒是颇为客气的敲着门，指着前面被撞得小车，行为表现的好像是为了要和平解决纠纷一般。 不过虽然他们手上并没有持有任何武器，但赵明却是轻易看出那些人腰间略微突起的地方，应当是手枪。 十五六个人客气的敲门间，也已将越野车团团围住，雇佣兵老大见状，眉头一挑，不动声色的将手上手枪藏在腰间，示意首先暂时按兵不动，才扭头看向那伙人，“什么事？” 老大的声音有些沧桑，但言语间却是实打实的凌厉。 “你们撞了我们的车，是不是得下来协商一下赔款的事情？”那伙人中一名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微胖的中年男子，笑嘻嘻的说着，同时一双滴溜的眼睛转动着，视线透过车窗朝里面看了过来。 赵明见状，自是知晓胖子应当是在确认他是否在车内，此刻一见，既已确定，胖子脸上笑容更盛。 “要多少钱？我赶时间！直说！”雇佣兵老大如是言语，说话间，那两名交警见到这里发生了交通事故，也已跑了过来， 然而交警也不傻，瞧见这么多人围在了这里，眼看着可能会发生集体斗殴事件，他们也是不敢全部上前，特地留了一人在人群外围以防万一。 第十一章 工厂 可是交警所不知道的是，此刻这两拨人，本意都是尽可能得不被官方注意到，致使见到身穿制服的他过来，雇佣兵老大也动了动，看样子是准备下车。 事实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赵明，也是明白了，除非说张琴及时再派一支队过来，否则这伙雇佣兵是没办法成功完成任务。 胖子瞧见交警过来，立即笑嘻嘻的转身走动了两步，开口客客气气的说着“交警同志，也就是个车子被碰到了的小问题，就不劳烦您了，我们自己会协商解决的。”胖子说着还扭头看向半个身子站出了越野车的雇佣兵老大，“这位大哥，你说是不是？” 雇佣兵老大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说些什么。 那名交警或许也是感觉到这波人的不对劲，胖子或许还不是那么起眼，但下了车的雇佣兵老大，那健壮的身材配合着脸上不怒自威的表情，特别还是他浑身上下散出来的狠人气息，于是交警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们赶紧协商，不行的话就先把车都移到路边，别堵塞交通。” 说完，交警像是害怕了似的，也不等他们有所回应，转身就往人群外走去。 坐在轮椅上的赵明，侧头瞧见，刚出了人群的那名交警，立即便与他的同事边走边小声做了交流，眨眼间他还取出了手机，似乎在打电话。 这边，既然雇佣兵老大已经下了车，那么问题则必须要得到解决，只见胖子身后两名手下早已不动声色的动了动身子，将将堵住雇佣兵老大上车的后路，而胖子也已直接走到雇佣兵老大面前，两人之间保持着约莫半个人的距离。 从赵明这个角度来看，胖子的身高约莫一米六多，肯定不超过一米七。而雇佣兵老大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米八大个。两相一对比下，画面倒显得颇有意思。 “这位大哥，你看车给撞了，怎么着也得给点赔偿吧。大冷天的，谁也不想在外面吹风是不是？”嬉皮笑脸的胖子，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狠角色。 雇佣兵老大，不怒不笑，只是淡淡问了一句，“怎么个赔法？” “嘿嘿，看来这位大哥也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不狮子大开口了。这么着吧，我刚才看你车上，还有个坐在轮椅上的家伙，把他给我，咱就两清。” 因为这座城市与找赵明原先那座城市之间的距离实在不算远，两个地方的人，口音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赵明一时间也实在没办法确定胖子这伙人会是谁派来的。 那边胖子话音刚落，雇佣兵老大都没有开口，车内坐在赵明身边的那名雇佣兵，却扭头冲赵明轻声问了一句，“你认识那伙人？” 赵明果断摇头。“不认识。” 车外的雇佣兵老大终于有了言语，“如果我不给呢？” 胖子脸上笑意更浓，“那恐怕会有点麻烦了，毕竟车撞坏了，是要得到赔偿的，而且，那两个交警已经打电话叫人来了，时间不多。” 听到这话，赵明还是有些诧异的，没想到这胖子看起来老实憨厚，却着实有着一股子敏锐的观察力。而随着胖子这话出口，他的小弟也就都动了起来，虽然还没有拔枪，但手都已经伸进了外套里！ 坐在赵明旁边的那名雇佣兵，无声的看了看他的同伴，似是在询问他们的打算，片刻后，令赵明有些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他忽然弯腰将绑在小腿柱上的一把体型略微小一点的手枪递给了赵明，“我们会将你带回来的。” 见到武器被递来，赵明自然是乐意接受。只不过他对于这名雇佣兵的语气还是有点奇怪，究竟指的是不管你跑到哪里，我们都能找到你。还是说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胖子依旧在笑，雇佣兵老大也是沉默的没有言语，时间不知过去了多少，赵明开始能够听到远处传来的警铃声音，“来的还真快！” 既然在车里的赵明都能听见，那么车外仍旧对视而立的胖子二人，自然更是清楚如果问题再得不到解决的话，别的不说，赵明恐怕是会被当场抓捕，送进监狱。 有人说过，真正的高手过招，在意并不是多么华丽的招式，而是在于听到了警察来到声响的胖子二人，谁先撑不住选择放弃。 事实上，在一定意义上来说，雇佣兵老大注定是输的那一方。因为若是打起来，以五敌十五，只怕他们几个会死得异常惨烈。而反之，坚持到警察到来，赵明则会被抓。 想通了这一点，赵明甚至都觉得，来得如此迅速的警察，说不定就是胖子叫来的。 终于，雇佣兵老大选择妥协，他点头敲了敲车窗，示意手下将赵明送出来，此时，赵明已经将那把小巧的手枪藏了起来。 几分钟后，赵明便已被转移到了那辆吉普车上。 转身之际，胖子笑了笑，“谢谢这位大哥了，希望我们不会再见！” “呵呵。”雇佣兵老大冷笑了一声，“我们会再见的，放心！” 前方负责堵路的运土车，在胖子大手一挥下，立即熟练而快速的倒车，让出了道来。很快，身处陌生的车上，赵明被带着走上了另外一个方向。 “你们是什么人？” 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没有人答话，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胖子，正坐在副驾驶位上，悠闲的伸了个懒腰，看样子是准备休息。 “速度快一点，必须尽快离开这座城市！”胖子语气凝重的吩咐，显然他也知道，张琴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见状，赵明紧紧握了握藏在腰间的那只手枪，任由车窗外的景色变化，他决定要见到幕后指使之人，再行逃脱！ 不知是在说幸运，还是老天爷也在帮助他们，一路过来，预料之中张琴增派的人手并没有出现，他们一行人很顺利的上了高速，赵明瞧见侧面的指示牌，才知道他们前进的方向竟然会是赵明好不容易离开的那座城市。 心念及此，带着惊讶与怀疑，赵明大声问了一句，“你们是古啸宇派来的？” 依旧是没有人回答，这伙人就好比是稍微有些势力的路边小混混一般，根本与之前那些雇佣在职业素养上面有着太大的不同，比如说此刻，他们大部分人竟然都已经闭上眼睛，正在睡觉！ 车辆颠簸，特别是车内没有半点声响的状态，惹得赵明不知不觉间竟也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看时间已经是中午，赵明稍微盘算了一下，大致知道他们应当是行驶了三个多小时的路程。 没过上多久，将赵明以及轮椅推进了位于一眼就能够看穿的地下室后。胖子径直果断转身离开，仿佛不敢再有任何拖延。 偌大的地下室，因为灯光刻意采用昏暗色调的缘故，使的这个地方整体看上去颇为沉闷，外加上此时赵明孤身一人，静得能够听到呼吸声的场景，则更为这间地下室添加了一些渗人的气氛。 这样的时候，怀中那把手枪便能够起到很好的安定人心的作用。赵明再度将手搭了上去，感受着那阵冰凉。 这时，终于有脚步声响起，声音仿佛遥远到不可捕捉，但却实实在在的存在。 甫一听到声响便立即转动着轮椅眯着眼睛企图尽快适应这里光线的赵明，直直的注视着模糊的远处。 终于，缓慢而坚定，沉重中带着点凶狠的身影一点点的出现在了赵明眼前。 只怕赵明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胖子一伙人竟然会是面前这家伙派去的！ 第十二章 无所不在的监控 有了从护士小秦嘴里得知的情况作为基础，联想到那个程度的处心积虑，以及视人命为儿戏的可怕行为。这一次，赵明不得不慎重对待眼前这个像魔鬼一样的男人，否则恐怕对面这人一个不高兴，他的小命便会玩完！ “张老板。”是的，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竟然是张国信。 昨日，赵明不仅仅从那些情况里深刻了解到了张国信的可怕，更是还知道一则非常重要的情报：因为那家医院发生的大批量人员死亡案件，张国信现在也是通缉犯的身份！ 本来赵明还以为，郑爽已死，组织不复存在，以张国信的财力，再加上齐洪亮的手段，只怕他早就带着钱一走了之，远走到一个没有引渡条例的国家，安生的享受接下来的人生。却是没想到，张国信不仅没有走，还不知缘由的将自己给带来了这么个鬼地方。 “张老板，你找我是为了什么？”既然大家心里都清楚，也没必要还玩那些弯弯绕绕的套路。赵明开口直接问道。 “听说张振才把密匙交给你了？”张国信开口如是问着，语言一如从前那样，平静的可怕。但那时候，赵明和他勉强还可以称作是短暂的盟友，可是现在…… “张老板，你怎么也会相信这种谣传，你看我现在这幅模样，我怎么会有那什么密匙！” 张国信死死盯着赵明的脸，似是在判断他有没有说谎，片刻后，“我听王胖子说了，那么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从这个城市逃走？又为什么会有一群雇佣兵保护？” 保护？听到这个形容词，赵明忍不住胸口一阵气闷，不过气闷之后，稍一思索，他还是果断选择将后来所发生的事情尽可能详细的说出来。 因为相对于至今还不知道是在打什么算盘的张琴而言，赵明面前这位张振才，实实在在的是他更害怕的家伙。 耐心听完赵明的诉说后，张振才先是一阵沉默，随即方才终于相信密匙并不在赵明身上一样，叹了口气。 下一秒，张振才绕到赵明身后，双手搭上轮椅，推动起来，“赵警官，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好吧！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的道理，赵明还是明白的，于是他机智的选择了闭嘴，任由张振才推着他一直走到了地下室尽头，然后进入了一道掩饰的非常完美，如果不是张振才主动展示，只怕一般人绝对发现不了的电梯。 电梯非常宽敞，而且几乎没有声音，只是一个劲的往下运行。就在赵明胸口心悸的不悦感快要无法承受之际，电梯终于叮的一声停了下来！ 电梯门甫一打开，一股完全无法抑制的晕眩感径直就朝赵明的脑袋打了过来，迫得他险些快要把昨晚吃下去的饭菜呕吐出来。 眼前这幕似曾相识，却又更加庞大的画面，生生的将赵明带回了第一次见到张振才的场景，那天夜里，他根据调查线索，偷偷地去到张振才的别墅，并且在外面隔着仅有一扇的窗户瞧见了那个地下室里的景象。 此刻，同样的景象几乎是复制一般的显现在了不知地下多少米的地方。 想着，赵明下意识的仰头看向张国信，他看到的是一张依旧平静的脸。 “张老板，你要走郑爽的老路？”赵明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 只不过张国信并没有给予回答，而是径直推着轮椅穿过正在仿佛一刻不敢停歇的工作人员之间的过道，直至停在了一堵只能用庞然大物来形容的显示屏墙前。 赵明怔怔的注视着那这堵‘墙’。那一块块显示屏上赫然显示着这座赫然的各个画面，其上，无数张陌生的脸孔走动着，穿梭着，无遮无拦的显现着。 ‘无所不在的监控！’赵明甚至看到了自己曾经租房的那栋楼前的监控画面，画面是那样的清晰，他都能瞧见垃圾桶上快要模糊的文字。 “你怎么会拥有系统？”气愤，晕眩，无奈，各种各样情愫糅合到了一起，赵明不管不顾几乎是吼一样的问道。 吼声立即引来了一道道注视的目光，张国信摆了摆手示意那些人不要在意后，坐到了赵明旁边的椅子上。 “你看见的并不是系统。系统被你交给了张琴，忘了？”即使是现在，张国信的脸上都没有露出半点喜悦之情。 察觉到了这一点，稍微冷静了一些的赵明，不禁疑惑“那这是什么？” 张国信去过桌子上的雪茄，如同那天一样，先是递了一根给赵明，随即像是意识到赵明行动不便，还特地贴心的帮忙点燃后，自己方才点上了一根。 “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其实很多人都有微型系统的事情吗？”张国信伸手指着对面那堵监视墙，“现在你瞧见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基于那些个微型系统衍生而来的。” 呵！闻言，赵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并不是真正的系统，便已经可以达到这种程度，那么现在在张琴手上的那个系统，到底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赵明懊悔为什么那天没有立即将系统彻底毁灭掉！ “赵警官，刚才听了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才明白这么多天过来，你确实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张国信说着伸手阻止住赵明想要发问的想法“其实你所不知道的，张琴没有跟你说的一点是，郑爽在被干掉之前，她有了另外一手准备。” “什么准备？” 张国信挑了挑眉头朝着这个地方示意。 “你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郑爽帮你做的？”这番话一出口，赵明便意识到了其荒唐之处。 果不其然，张国信难得的微微一笑，“郑爽是个很特别的女人，甚至都可以说特别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事实上，那夜行动前，她在暗网里设置了自动发布功能，发布的内容是系统的大部分代码。” “什么？你是说郑爽将系统公开了？”至此，赵明终于明白了刚才张国信那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她喜欢混乱，喜欢看到一切失去秩序。”张国信说着，忽然叹了口气“后来发生的事情，或许不用我说，你应该已经知道。暗网里技术高手云集，系统大部分代码甫一发布，立即便有各方势力争先恐后的展开了部署行动。当时我都已经要踏上飞机离开了，可却意外的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赵明明白了张国信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到目前为止，所有能够有能力接触到那些代码，并且有实力有资金打造出像这里一样的东西，那么，这座城市便就等于玩转在他手中。 “张老板，有多少人跟你一样，成功弄出了这一切？” “就我所了解的，很多。多到两只手两只脚都数不过来的程度。” 不知道为什么，赵明渐渐开始可以听出张国信话语里夹杂着的悲凉味道，像是他真的并不像要这一切，而且还在为此感到深深的忧愁？ 心念及此，想到在那个奇怪医院里醒来后所发生的一切，赵明心头一沉，语气也变了样，“张老板，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 张国信按灭了手上的雪茄，似是在组织语言一般沉默了片刻后方才开口“赵警官，或许在你眼里，我张国信不仅不是个好人，还是那种十恶不赦，应该被处以死刑的家伙。但是不管怎么样，郑爽已死，组织不在，原本可以一走了之，不再理会这座城市，甚至这个国家是是非非的我，却还是选择了留下。为什么呢？答案也很简单，我不希望看到这些东西将曾经，我们，所有人所拥有的一切，毁灭了个干干净净。我想要从源头上彻底处理掉这种恶魔一样的监控系统！” “而我，需要你的帮助！”张国信斩钉截铁，如是言语。 第十三章 赤裸裸的威胁 赵明都快觉得此刻他所处的这个地方就好像是高科技电影里面出现的那种场所，到处都是电脑，忙碌的人群们一个个聚精会神的注视着面前的显示屏，屏幕上跳跃着各种各样的画面以及文字。不用问，他都知道，不管是做什么生意，只要是想要和人打交道的行业，有了这样大规模监控作为助力的话，便绝对不存在挣不到钱的事情。 事实上，赵明觉得，有了这一套将近完善的监控系统，金钱，可谓是源源不断好似长了脚一般，自动自发的就会涌过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虽然心底实在不愿意，不想与系统相关的这一切再有任何联系，但是他不想，可各种各样的问题以及麻烦却会主动找上门，同时还为他引来各路人马。 那么，或许于他而言，最重要的问题是：张振才究竟把那个密匙藏在了哪里？ “张老板，以你的人力物力，我又能够帮你什么？” 老奸巨猾如张国信，自然是明白赵明对他仍旧有所怀疑，不过他看起来倒是也没有多在意，只是平静的将情况解释了一遍。 如以前跟你说过的那样，当年张振才在创造系统的时候，特意留下了一道暗门，那道暗门需要用钥匙才能够打开，那把钥匙，便就是我们说的密匙。打开了暗门后，等于整个同就好比一只柔弱的兔子一般，任由你去摧残。而且那道暗门最厉害的地方还在于，只要你拥有密匙，你便可以直接到达系统的中枢，彻底割断所有外在利用那个系统而衍生出来的各类产品。 ‘也就说。’张国信总结了一下“得到那把密匙，这个地方，还有其它与这里类似的地方，瞬间就会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成为轻而易举铲除的毒瘤。当然，也包括那个系统。” 赵明点了点头，明亮的灯光照耀下，他死死的盯着张国信的双眼，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与张国信打交道，要他相信张国信真的是将自己的利益排除在外，一心一意为社会，为国家的美好而努力，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赵明在思考：张国信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张老板，说句实话，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认为密匙在我身上，但我确实没有。而且自从经历了上次那些事后，我一心想的就是离开这个地方，到一个不认识我的异国他乡，安安稳稳过日子。”赵明说得很诚恳，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这便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许在我离开前，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找找看那个密匙。但前提是，你刚才还有话没说完，我需要知道密匙完整的作用！” 话语出口，赵明怀揣着的是想要诈一诈张国信的想法，虽然此刻他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但有句话不是说得好：死猪不怕开水烫！ 张国信冷漠不语，猎鹰般的瞳孔里，视线好似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落在赵明的身上，迫得赵明觉得说不定下一秒张国信便要发飙，将他小命断送在此！ 好在，那股凶狠杀戮之气，并没有持续太久。张国信淡淡一笑“经历过死亡的人，果然是会有所不同。赵警官，你老练了很多。” 意外见到张国信竟然松口，赵明自知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露怯，于是他板着脸，不做言语，点了点头示意张国信继续说。 很快，密匙的另外一重功能，或者说最重要的功能便被揭露出来。 “整个系统就好比是一个巨大的组合玩具，有着无数个细小的模块组成，像是拼图一样。而也如拼图，有的时候，缺上那么一个不影响大局的零件，并不会对整体造成多少困扰。整体依旧能够运行，并且看上去还很完美。” “但是它毕竟是有着瑕疵，而这个瑕疵，则会产生两种截然相反的可能。一者是有人想办法从那个缺口混进去，直捣黄龙，将内部搅个天翻地覆。另一种则是将其拼凑完整，使其成为一个完美的存在。一旦得到了完整，那么它的能力便会瞬间提升几十上百倍。”张国信扯动了一下嘴角，“也就说是，那把密匙可以使系统变得完整，而完整后的系统，则几乎就是不可能再被摧毁的存在。不过，凡是有利有弊，一旦它得到了完整，恐怕很快便没有人再能够操纵它！” “那么，你真实想要的是哪种？”若换做以前，赵明或许不会胆大这样去问，但是现在，他却是必须要搞清楚这个问题。 显然，听到这个问题，张国信也是有些惊讶，半晌没有回话，这时，不远处一名看起来像是主管一样，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脚步无声的走了过来，那人看了赵明一眼，随即附耳同张国信小声说了几句。 “将画面调出来。”听完，张国信语气便的严厉，其间还带着些肃杀的味道。 中年主管得到命令，立即毫不犹豫的取过无线键盘，手指敲动着，监控墙上的画面迅速转变，眨眼的功夫，一道巨大的屏幕显现，其上，约莫五辆黑色越野车正在缓缓驶来。而看张国信的态度，赵明大抵也是猜到，那些越野车前来的目的地应该便是此地。 “呵呵，来得还真快。”张国信冷笑着扯动嘴角，接着他转移过了视线，直直对向赵明，“赵警官，不论你接受与否，其实你已经根本没有办法脱身。”说着，张国信伸手一指画面上那些车辆，“你可能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势力在寻找你，寻找那把密匙。今天是他们，明天就有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一拨人。你真的逃得了吗？” 逃得了吗？赵明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屏幕上，最前面的一辆越野车上，已经走下来了几名男子，看他们那架势，绝对不是来串串门那么简单。 “他们是谁？” 张国信没有回答，只是径直站起，摆了摆手，示意那名中年主管将轮椅推着跟他一起。没用上多少时间，他们三人就已经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赵明隐约可以看出，这个地方是一个巨大的仓库，而此时，仓库的大门已经被打开，那五辆越野车依次缓缓驶入。 张国信走在最前面，无惊无喜，似是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面对远处那些明显不怀好意的来人，他甚至都没有通知手下，仅仅就这样一个人往前走去！ 随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赵明清楚瞧见那些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他身上，一秒都不肯转移开去。 “张老板。”对面其中一名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率先往前走动了几步，面朝张国信，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张国信只是淡淡点头表示回应，“钱老板也想要淌这趟浑水？” 一眼看去，对面那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给赵明的直观印象只有一点：阴冷，整个人感觉就像是从死人堆里跑出来的一样，虽然身上西装笔挺，但还是无法掩饰那种让人讨厌的阴寒味道。 青年男子僵硬的笑了笑，随即再度看了赵明一眼，“我们老板自然也对这位赵警官非常感兴趣，听闻赵警官在您这里，总得来看看才行。” “那你们看也看过了，门在那里，恕不远送。”张国信的话说得很直接，丝毫没打算留什么情面，伸手就指向对面那伙人刚刚进来的入口。 青年男子身子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瞬间一边，一抹凶狠气息不加掩饰的露出，接着只听他半恐吓式的问道。“张老板，赵警官这份独食，你恐怕吃不下！” “呵呵，吃不吃得下，那也是我的事情。至少光凭你还没资格跟我啰嗦。钱老板若是想，让他自己过来！” 眼看着气氛剑拔弩张起来，轮椅上的赵明着实有些担心对面那个阴冷男子会控制不住脾气，拔枪就把张国信当场击杀。 虽然说此刻他所处于的是一个与他之前人生完全不同的世界，但是不管怎么样，这边只有三个人，而对面却有将近二十人！如果真的开战，谁又能保证谁的性命！ 却不曾想，青年男子咬着牙冷冷注视着张国信好一会儿后，竟然真的转身上车，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倒是颇有深意的丢下了一句话，“张老板，现在的你已经不如以前了。不论是黑道还是白道都在找你。我劝你最好还是尽快适应现在的处境，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第十四章 黑锅侠 所以，赵警官，你明白现在的局势了？那伙人离开后，在主管的推动下，张国信将他安排到了前不久才去过的地下世界角落处的一处还算干净整齐的小房间，虽然相对于医院的病房来说有些寒酸，但不知为什么，赵明却感觉到了更多的舒适。 对于张国信的提问，赵明没有回答。似是经历了这一切也有些衰老迹象的张国信倒是也没追问，只淡淡点头，“你身上伤还没好，这个地方短时间内应该安全。至于说那个密匙的事情，你考虑考虑。” 莫名的，赵明突然觉得张国信好像真的不打算为此为难他，只不过他还是需要确认一下，“张老板，如果我想离开呢？” 刚刚转过身的张国信闻声，猛地停下了脚步，随即，他便又径直朝外走去，“这是你的自由，如果你确定要走，跟小吴说一声，他会送你出去。” 张国信的身影越走越远，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他口中的小吴，也就是一直帮忙推轮椅的那名主管。 见到张国信离开，小吴冲赵明微微一笑，不似刚才那般死板，“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即使要走的话，恐怕你这样，哪里也去不了。” 赵明闻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显然张国信等人并不知道他已经可以勉强走动了，不过这一点算是优势，赵明决定不提。“吴老板，你们真的会放我走？” 小吴点头，“既然老板都这么说，那自然是真的。不过作为我个人可言，觉得你可能还没有深刻认识到现在外面的形势，简单点说，如今你出去，被警察抓捕那都是小事。最有可能的是你会被立即带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严加审问直到你交出密匙，然后…….” 赵明当然明白小吴所说的是意思，而且他也知道，如果形势真的如刚才所见到的那样，那么确实会很危险。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已经过了轻而易举别吓到的阶段。 毕竟，以张国信的能力，刚才那一幕剑拔弩张的场面，完全可以自编自导出来，有意让他感到害怕，从而将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密匙交出来。 见到赵明不再开口，小吴便也没再说什么，跟着也离开了房间。宽敞的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赵明一人，打量了一圈室内，确定没有监控后，他提起力气站起来走动了几步，同时将一直藏在腰间的手枪藏到了轮椅下方，伸手正好可以够到的位置。 看得出来，这个房间是临时改造的，以前并不存在，赵明心道：或者这整个地方应该是一种类似于张国信准备藏身避风头的场所。 一张床铺，一套桌椅，还有一台液晶电视便是这个屋子的全部构成，赵明缓缓走动到门边，轻轻将门打开一道缝，朝外看去。 张国信和小吴并没有在外面监视，那些工作人员依旧在忙碌，稍微看了一会这副索然无趣的画面，赵明坐回到了床上，找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虽然此刻并不在他所熟悉的警察局或者出租房，但毕竟已经回到了作为故乡的城市，赵明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喜悦。 熟悉的电视画面显现出来，无聊的频道之间来回切换，赵明倒是看到了好几次关于将近十天前于这座城市而言可谓惊天动地大案的调查后续报道。 电视机里，看上去麻木呆滞的新闻播报员诉说着一些赵明早就了解的新闻，无外乎是市立警局联合全城公安力量已经将名为郑爽的女子所领导的神秘组织残留人员全部逮捕归案，另外，这个组织所涉及到的一款名为死亡乐园，并且导致前段时间多名受害人离奇死亡的邪恶游戏，在警局技术人员的日夜研究下，已经成功被取缔。 看到这里，赵明忍不住冷冷笑了笑，“看来，古啸宇是将假张琴，邢天河，唐克还有那十三具烧焦尸体的死亡，全部推到了已经死亡的郑爽头上，如此以来，那些疑点重重，压得警局喘不过气来的案子，便得以宣告侦破。” 甚至，随着播报员的诉说，赵明还意外的发现，古啸宇居然能够将张新蕊的死亡也掰扯到郑爽头上，说是因为某种暂时还没能调查清楚的原因，张新蕊是被郑爽所雇佣的狙击手击杀，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追查该名狙击手。 ‘所以说，那一系列的案子，全部都是已经死去的郑爽所犯下的罪。’这一刻，赵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开来，只是伴随着笑容，那止不住流淌出来的泪水，却满满的都是辛酸。 黑锅总是要有人被的，而死人则是最好的背锅侠！ 节目到了最后，播报员还稍微提了一下关于明早八点在市立烈士陵园举办的因公殉职警员葬礼，同时言语哽咽的表达了一番感慨之情，诉说着罪犯的凶恶以及警员们牺牲的高尚行为。 ‘明早八点。’ 想着，赵明坐回到轮椅上，打开房门，缓慢的走了出去。很快他便瞧见了正在‘监视墙’前面的小吴。 小吴正面色凝重的快速调动监视墙上的画面，一幕幕显现出来的场景，硬生生打断了赵明想要出口的话语，以为他在那上面看到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 只见其中一块屏幕对着的是城中一家集团的大楼，赵明知道那栋大楼，以前也曾多少了解到那栋大楼的老板姓钱。 ‘钱老板？’赵明想到了不久前来的那伙人，支持，他便不免有些相信那一切是真的，而不是张国信有意编造。 小吴听到了声音，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赵明，倒是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只淡淡言语，“睡不着？” 正在注视着屏幕上一排排像是负责安防的人员上了一辆又一辆汽车的赵明，闻言，愣神了片刻才回道“不是，是有个事想问你。” 钱老板名下集团大楼后方的景象，并不是唯一。几乎相同的画面还在其他几个地方演绎，看那一波波人马的架势，俨然就是准备开战的节奏。 “是真的？还是假的？”赵明确实有些不敢相信，这座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看不到的一面下，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景象。 “什么事，你说。” “明天我想去参加烈士陵园的追悼会，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安排？”赵明径直甩出这个问题，倒是没有半点遮遮掩掩，他要看看此刻的情况是否如张国信所说的那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小吴终于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只见他满是疑虑的望向赵明，好一会儿才有话语出口，“你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去那种地方你会被抓的！” 赵明点头，“我知道，但我必须要去！” “哦。”小吴冷冷回应，“这个事我做不了主，需要问一下老板，晚点给你回复。还有别的事？” “嗯。”不论眼前所瞧见的景象是真还是假，赵明都需要出去自己亲眼求证一番。“我想到张振才可能将密匙交给谁了，所以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听到有关密匙的下落，小吴明显有些惊喜，略一思忖后，很快他便表示可以，并且还电话联系了那个胖子以作护卫。 “速去速回，外面不安全！” 七弯八绕之下，笑嘻嘻的胖子开着车带着赵明莫秒奇妙的从一处工厂的后门驶出，很快进入了道路上。坐在后排的赵明，扭头隔着车窗卡了一眼渐渐远离的那一大片工业园区。立即，他便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三年前，因着城市的告诉发展，领导们决定兴建一处大型物流园，拍板定案后，各路有钱老板前去竞标，看来最终得标的是张国信，而他也因为这个契机，偷偷摸摸的在地下修建出了那么一套复杂的工程。 第十五章 律师事务所 胖子话不多，只在上车的时候问了一句要去哪里后，便就没再说过话。车窗外熟悉的景致一点点快速闪烁而过，甚至赵明都觉得午后时分的街道都在散发着熟悉的香味，他止不住的回忆起以前他与孙斌李涛一起驶过这些道路的景象。 约莫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了市中心一栋大楼的地下停车场，直接开到了电梯入口处，胖子先下车确定了一下监控摄像头的位置，方才招呼着两名手下将赵明从车上抬下来。 轮椅上的赵明在胖子三人的环绕下，很快进入了宽敞的电梯，所幸电梯里并没有任何摄像头，这一点倒是给他们提供了不少便利。 “时间不是太多，如果你上去有事情要谈，需要尽快。”胖子冷不丁的如是言语，看来他也在担心其他老板会通过监控发现赵明离开了张国信的老巢，从而把握住这个绝佳的机会，前来抢人！ 这是赵明第二次前来，熟悉的律师事务所，熟悉的小姑娘前台。午后的时光，午餐还没能来得及完全消化的美女前台，正脑袋一点一点，像是小鸡啄米一般快要睡着一般。 胖子迅速而确实的环视了一圈这家公司，接着上前敲了敲前台的桌子。清脆的声音响起，这才将美女前台从睡意中进行过来。 小美女揉了揉困倦无比的双眼，好一会儿才像是突然认出了侧面坐在轮椅上的赵明一般，“我记得你，你来找过老板。” 赵明笑笑，“是的。” “我看过新闻，你现在好像是个通缉犯。”小美女的话语平静中隐约带着点激动，像是在为自己竟然能够实实在在的看到被警察悬赏的通缉犯而感到喜悦。 却不曾想，胖子等人一听到通缉犯这几个字，立即纷纷上前，手上已有了细微的动作，同时，锐利的目光直直落在电话机上。 胖子是在担心小美女会因为知道面前的赵明实乃一名通缉犯后，立即拨打电话报警。 所幸也不知道该说这名小美女确实是胸大无脑，还是实在觉得赵明的身份与她的工作无关，所以话题很快便被转移到了其它地方。 “你这次也是来找齐律师的吗？” 赵明点头，“是的，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通知一声，我找他有急事。” “可是…….”小美女像是有点为难，“可是齐律师算起来前前后后已经有将近十天没有再来过这里了。好像就是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案后，齐律师就没有再出现，而且几个电话都没办法打通。” “什么？”赵明惊道，他不明白为什么像齐洪亮那种神出鬼没的家伙竟然也会因为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情而选择消失。“没有任何办法联系到他吗？” 小美女苦着一张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正当她准备开口明确表示没有办法之时，大厅里却突然走出来一名实在让人忍不住眼前一亮的职业女性。 身着一套昂贵职业装，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刚刚出头，但皮肤依然如二十二三岁年轻小姑娘，乌黑的长发很自然的搭在件肩膀上，脸上的淡妆似有若无的更添魅力。当然，最为显眼的还是她那前凸后翘的傲人身材，挺立的胸前，那套小西装似乎都要无法掩盖住，呼之欲出般。 赵明忍不住看的愣了神，就连胖子和他两名手下也止不住张大了嘴，感觉随时都要有口水流出一样。 不过这名女子显然对此习以为常了，只见她大方的微微弯腰，朝赵明伸过手来，赵明见状，赶忙握上那柔弱无骨的小手。 异常甜美，其间略微夹杂了一丝傲气的嗓音从她那张樱桃小嘴传出，“你好，是赵警官吧。” 赵明失神的点了点头，一时间都像是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我是这家公司的老板，陈妍。齐律师跟我打过招呼，那么我带你去他办公室等等。”美艳女子如是说着，侧头冲前台的小美女道“小苏，你好好工作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话音落下，陈妍走到了几步，双手搭上轮椅“您几位在那边椅子上稍微坐一会儿。”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她不准备邀请胖子和手下进入。 不过意外的是，胖子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朝着陈妍这样的大美女咧嘴笑了笑后，他便招呼这两名手下乖乖做到了墙边的椅子上，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很难将他们与黑道上人物形象混合在一起。 事务所里，同那次过来时所瞧见的景象可谓一模一样，一个个收入颇丰的律师正在埋头认真工作，赵明没怎么细看，便很快又进入了齐洪亮的办公室。 犹记得上一回前来时，齐洪亮正站在落地窗前，欣赏整个城市的美景。记忆里那样的场景好似很久远，可事实上，只不过才是不到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陈妍将赵明缓缓推入办公室，顺手关上了厚重的房门，咔哒一声显得清脆无比。很快，轮椅停下，陈妍坐到了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优雅的架起了修长的美腿。 赵明见状，本以为陈妍会说些什么，可是陈妍却只是淡笑着上下打量起他来。在那样的眼神下，他都快举得自己就像是赤身裸体一般，丝毫秘密都无法掩藏。 为了掩饰心里的那丝慌乱，赵明选择主动开口，“陈老板，不知道齐律师现在在哪里呢？” 闻声，陈妍微微抬起嘴角，一抹邪魅的笑容浮现，“他啊，谁知道呢。不过赵警官，我倒是对你很好奇，原先听齐洪亮说起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无比凶狠的角色，可是现在一见，我怎么感觉你看上去却像是个文弱书生呢。” 赵明分不清陈妍这番话是有意调侃还是无意评价，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的时间不多，而面前这名美艳女子，究竟是怀着什么目的主动接近，还未可知。“陈老板，如果齐律师不在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赵明伸手搭上轮椅车轮，作势就要离开。陈妍见状，微微摆了摆手，“赵警官，别着急，我已经通知他过来，最多十分钟吧。” 听言，不管真假，赵明还是立即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陈妍弯腰取过茶几上的名贵香烟，抽出一根直接递到了赵明嘴角，随即优雅点火。“赵警官，说实话，我确实没想到还会在这座城市见到你，按理来说，你现在应该跑得远远的才对。” 赵明深深吸了一口烟，他感觉烟蒂上似乎还残留陈妍手上的香味。“陈老板，看来你对我了解很多。但是我对你，可还是一无所知。” “没有关系。”陈妍笑笑，一举一动间，尽显无人能够抵挡的诱人魅力，“你只需要知道我跟齐洪亮是站在一条船上的就可以了。话说回来，你现在的处境，看起来非常需要一名好的律师。” 自然，陈妍这话不假，但赵明着实不希望自己真的落到需要请律师的地步，因为那就意味着他被警察抓住了。 说来说去，已经身为逃犯的赵明，不知不觉间也开始以逃犯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是的，或许很快就会需要。不过我现在身无分文，你们这里的律师我恐怕请不起。” “呵呵，赵警官说笑了。”说着，陈妍突然伏身凑了过来，她身上那股淡淡的不似香水倒更像是体香的味道直直的蹿进赵明的鼻孔里，惹得他一阵止不住的心醉神迷，仿佛刹那间，魂魄都不知道被勾引到了哪个角落。 “对于赵警官你这样的人，我们怎么能谈钱呢？那多俗啊！” 第十六章 光头 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赵明可不是青春懵懂的少年，面对眼前这名看上去妖艳妩媚，恐怕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抵挡住她的魅力的陈妍，赵明渐渐感到了源自骨髓的惶恐，那种感觉就像是陈妍正在一步一步的将他带入无法回头的地狱。 “一切结束后，我和齐洪亮或许能够给你，你一直想要的宁静与自由。” 陈妍甩出了这样一个赵明几乎无法拒绝的条件，只是却仍然没有提到报酬，而赵明也明白，时至今日，若说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如此殷勤奉献的东西的话，那也就只有那个他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密匙了。 不得不承认，与陈妍这样的女人交谈，是有趣的，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间，于落地窗外，肉眼可见的萧瑟秋风呼啸而起之际，办公室的大门被轻轻打开，接着，齐洪亮的身影显现出来。 只见齐洪亮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看似枯燥无味，仿佛任何时候都在思考着些完全搞不懂的事情，进入办公室后，他顺手合上了房门，看了一眼赵明和陈妍后，自顾自的走到了落地窗前，接着，站在窗前静默了好一会儿。 瞧见这般景象，赵明都快觉得，齐洪亮是不是对欣赏这座城市的景色有些上瘾到不可自拔了。 好一会儿，背对着他们二人的齐洪亮才轻轻叹了口气，这样的举动不由令得赵明心头一颤，几次打交道的经历，齐洪亮给他的印象好似已经厉害到了没有什么能够惊扰到他的程度。 “楼下有很多人在等你。”齐洪亮沉声如是说道。 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倒也不算稀奇，一定程度上来说，赵明也算是预料到了。至于陈妍，她依然是风姿绰约的稳稳做着，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一样。 “那些人有为难你？”陈妍淡淡回应。 “如今的城市，是敌是友，又有谁能够分得清。”齐洪亮感慨了一声，转身面向赵明，“真的张琴已经现身了？” 受着齐洪亮这般笃定的语气，赵明心头‘咯噔’一声，“你知道她？” “当然！”齐洪亮走动起来，朝向陈妍，“你想办法下去给我们做个掩护，我带赵警官离开这里。” 闻声，陈妍笑笑，没有半点言语的便起身径直离开。齐洪亮视线微低，目光落在赵明的双腿上，随即推起了轮椅，“只是枪伤而已，却坐上了轮椅，这会是个麻烦。” 一句听起来不痛不痒的话，惹得赵明顿时羞愧难得，因为他实实在在明白齐洪亮说得一点都没错，只是小小的枪伤，他却到现在都没办法正常行走，这样的体质，未免太让人失望了一点。 出了办公室，齐洪亮推着轮椅转向了与来时相反的方向，一直穿过了律师事务所的后半部分，他们径直来到了一处空置的写字楼房间里，对面，一台电梯显现出来。 好家伙！赵明一眼就看出来，这间屋子，这台电梯，恐怕是类似于逃生的一条后路。不过转念一想，从齐洪亮打交道的对象来看，会特地做上这么一套准备，倒是不稀奇。 齐洪亮不再言语，沉默的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电梯，接着，两人快速向下，很快，漆黑一片的地下室显现在了赵明的眼中。 没有任何光线，即使是这样的大白天，都仍然伸手不见五指。然而齐洪亮却是轻车熟路的行走在了黑夜里，每一个转弯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好像脑子里有着一张清晰的地图般。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赵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去见张振才。”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下，齐洪亮突然给予的回答，不禁令得赵明感到毛骨悚然。 听见这话，赵明本能的反应是：难道张振才也学张琴，弄了个替身，那天夜里死去的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张振才？ 可是，齐洪亮对此只淡淡说了一句，“张振才确实死了。” 不一会儿，齐洪亮停下了脚步。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的赵明，隐约看见侧前方挺有一辆体积非常庞大的越野车，显然，那便是齐洪亮所准备的交通工具。 可是为什么明明还没有到达，齐洪亮却停了下来？ 赵明仰头，因着坐在轮椅上以及此地光线的关系，他很难看见齐洪亮的表情，只可以模糊瞧见齐洪亮好像正在转动着身子四处打量。 “怎么了？”感觉到了不对劲，赵明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 齐洪亮也不搭理他，只是依旧缓慢而确实的看向四周，突然，他转动的身子停了起来，接着，一道平淡的声音朝着远处的黑暗响起，“既然来了，又何必鬼鬼祟祟。” 话音录下，八道车灯灯光宛若变魔术一般，唰唰的从四个方位齐齐照了过来，将赵明与齐洪亮二人直接置于明亮的光线之下。 笑声响起，先是一颗光头从黑暗里缓缓走了出来，“呵呵，金牌律师果然不是小角色，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现了。” 这些日子，突然出现的人，都符合来着不善这样的说法。这时，赵明已经可以清晰瞧见那个光头是一名有着一米八多身高，体型壮硕，孔武有力，气场非常强大，约莫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 光头身上打扮倒是现在非常简洁朴素，脚蹬一双棉布鞋的他，走起路来，脚步声很轻。 见到光头以及四个方向约莫二十多人的手下，齐洪亮松开了扶在轮椅上的手，朝前两步，站到了赵明侧前方。 虽然说此情此景，四个方向全都有敌人的情况下，这样往前一站的举动，其实起不到什么保护的作用。但是有的时候，一些行为，到底还是存在了不容小觑的意义。 至少，瞧见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赵明对于齐洪亮的信任，立时多了好几分。 “肖老板，你又何必淌这趟浑水。”齐洪亮明显认识不远处那个光头。 光头笑着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表情上似乎有了点歉意，“齐律师，你以前也帮过我几次，我依旧念着这份情。按理来说，我是不应该来这里的。但是现在的形势你也明白，如果我不做，其他人就会做，而一旦有人做成，到时候我就会有天大的麻烦。” 听到光头这番话，再联系上不久前张国信几乎表露出来的相同的意思。赵明忽然有点明白其中的道理。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不论是张国信，还是张国信口中的钱老板，亦或是现在这位光头肖老板，他们都接触到了系统，也都进行了升级，唯一缺少的就是那把密匙。之后的日子里，谁先得到密匙，往小了说，谁就能够以无可匹敌的能量称霸这座城市，到时候，其他原本地位相当的老板，轻则一无所有，重则人头落地。 基于这种几乎是强迫着他们必须疯狂追逐密匙的前提，试问又有哪个老板，愿意坐以待毙，束手就擒。 “肖老板，虽然你说的不假。但是你就真的以为，有了密匙，你便可以在这座城市彻底坐稳，不会成为第二个郑爽？”齐洪亮言语之间已经有了些许怒意。 能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光头，不可能是个小角色，他自然也立即明白了齐洪亮的怒意。但是就像他说的，事已至此，他不做或许就会死。“齐律师，我们各人有各人的为难，至于我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郑爽，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光头说着微微扭头看向赵明，“齐律师，我也不希望你为难。这位赵警官手里的密匙，我愿意出一千万现金，外加今天晚上将他送离这个国家，任何他想要去的国家我都能够安排。” “如果赵警官不愿意答应呢？” 第十七章 死亡与墓地 呵呵！一千万现金，任何国家随便选。事实上，在听到这样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的条件时，赵明真的只恨自己并没有什么狗屁密匙，否则他一定选择接受。 赵明想，接受了这笔交易，或许有人会说他懦弱自私，不顾大局，不为社会不为国家着想。但是扪心自问，赵明觉得自己到时候真的是不在乎那些说法了，因为他自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从小就受穷的普通人，他从来都没有多么远大的志向，一直以来，他所想到的也只是一份普普通通，衣食无忧的安稳生活而已。 赵明心想“我不是伟人，我也不想成为伟人，我更不想牺牲自己的性命，去实现所谓的美好未来。” 人性都是自私的，说得再高尚，都没有任何意义。 小人物的赵明，时至今日，所想的只是好好活下去而已。 光头笑了，笑容里尽是阴冷。“齐律师，我若不是没办法，也不会特地来到这里。赵警官不同意，那我只能想办法让他同意了！” 谈话到了这个地步，其实已经没什么好继续说的了。 “嗯，肖老板，我还有一个问题，是谁告诉你这个地方的？”齐洪亮沉声问道。 “这个问题重要吗？” 齐洪亮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只见他摆了摆手，“问题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告诉你这个地方的人，难道没有跟你说，这是我的地盘，未经允许，不得进入吗？” 赤裸裸恐吓出口，显出了齐洪亮真实的一面。 闻言，光头脸色大变，脑袋左右扭转，似是在警惕什么。下一秒，光头挥手示意手下上前，打算直接将赵明绑走！ 见状，齐洪亮忽然叹了口气，这样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地下室，是那么刺耳与渗人。“肖老板，最后一次机会了，现在带人离开，我可以既往不咎。” “呵呵。”光头表情凝重，一众手下好像也对齐洪亮的处事风格比较熟悉，以致此话出口，他们冲上前的脚步，略微有了减缓。可是光头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停下，便只得继续往前冲。 “齐律师，我也不是吓大的。此事结束后，我定当上门赔礼道歉，但是这位赵警官，我必须要带走！”光头言语一狠，大手一挥，“上！” ‘咻’的一声伴随着光头命令的话音一同响起，立时，一道鲜血咕咕冒出，嘴巴仍旧张着，未能来得及合上的光头，身子轰然倒地，睁大的眼孔里尽是难以置信！ 枪声响起，赵明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到齐洪亮是怎么，又是从哪里掏出的手枪，唰唰五颗子弹射出，颗颗不落的解决掉侧面五名手下后，他便被齐洪亮大力推到了一根方柱后方躲藏。 眼睁睁瞧见老大被突然爆头射杀，一众手下胸膛里求生的本能猛然升起，枪声犹如鞭炮般噼里啪啦响起。 奈何，他们的速度终究没有齐洪亮快。此时的齐洪亮已经躲在了方柱后，站在赵明旁边，也不开枪，只是静静等待。 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一道接着一道身躯倒地的声音是那么的沉闷压抑，扩散到空气里的血腥味瞬间浓厚到呼吸都快要无法顺畅，死亡从来都是转瞬即至。 枪声越来越少，直至完全无法听见。 赵明扭着身体小心的朝外瞥了一眼，车灯照耀之下，一地无法再做动弹的尸体。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迅速到根本没办法再做过多思考。 齐洪亮收起手枪，缓缓走了过去。赵明见状，伸手费力的转动着轮椅轱辘，多少清晰的瞧见了发生在面前的景象。 不得不让人感到震惊的是，短短几分钟，近二十条生命不复存在，但齐洪亮的身上却是一滴鲜血都没有沾染，甚至连西服都没有半点褶皱，依然是那么的冷静沉着，只不过此时此刻看去，赵明心里更多的还是恐惧。 “名声在外，鼎鼎大名的齐洪亮，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所造下的杀伐，以及那杀伐果断的手段，与张国信相比，可谓过犹不及！” 阴影里，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接着，五名青年男子显现在了赵明的视野里。当然，那五人面朝的是齐洪亮，因为齐洪亮才是他们的老板。 齐洪亮平静的扫视了一眼地面上的尸体，他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将这里打扫干净。”便就走回来推着赵明朝向原先安排的大型越野车走去。 身后，赵明扭头瞧见那五名青年男子已经开始麻溜的拖动着尸体，一具接着一具的尸体就县屠宰场里刚刚被屠杀的牲畜一般，很快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臂力惊人，堪比举动运动员的齐洪亮，轻轻松松的将赵明连人带轮椅安放到车内后，很快，越野车发动，按照特定的轨道，弯弯绕绕，足足十分钟后，赵明方才瞧见了出口处的亮光。 望着前排驾驶座上，杀人不眨眼的齐洪亮，赵明想要问些什么，却每每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赵明感到恐惧，那是一种切实死亡带来的恐惧，就连张国信都没能令他产生如此感受。 车辆稳稳前进，路口遇到红灯，齐洪亮自觉的踩下刹车，甚至途中有人强硬超车，他也只是平静的减速让人家过去。一路上，他都没有按过一次喇叭，脾气好的简直都让赵明觉得刚刚所瞧见的那一幕根本就是一场幻觉。 半个小时后，前方的道路变得冷清，放眼望去，下午三点多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车辆还会往他们前进的方向行驶。 赵明知道这个地方，道路尽头右拐便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公墓，想来在这个世界上算是孤身一人的张振才，死后应当是被葬在了此地。 想到张振才，赵明到底还是将脑子里满是恐惧以为的阴霾挥散了一些。是的，他知道自己于情于礼，也都是要来看望看望张振才的。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张振才，那天夜里，他就已经命丧黄泉。 不一会儿，车辆无法再往前行驶时，齐洪亮关闭了引擎，打开车门，冷冷的伸出宽大的手掌，“前面轮椅也走不了，我们得步行！” 望着齐洪亮这般笃定他早已能够走动的行为，赵明稍一犹豫，大抵是觉得不该在杀人如麻的齐洪亮面前继续装蒜，为了小命着想，他也应该顺着齐洪亮的意思去做。 事实上，之前在张国信那个地下世界里，赵明就已经感觉自己的双腿好像更加有力了起来，不过当时他只以为这是心理作用。不过现在，双脚切实的踩在泥土地上，那股有力感却莫名的更盛了一些，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或许真的没有大碍。 ‘可是为什么在医院的时候会显得那么虚弱？’一步一步，虽还不能跑动，但走起来已与正常人差不多的赵明，止不住思考着这个问题。 忽然，他想起了小秦给安排的药物，以及每天都打的点滴。这样的可能冒出，赵明立时感到心寒不已，“难道说张琴竟然在药上面做手脚，故意让我无法正常行走？” 对于赵明能够走动的事实，齐洪亮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不声不响的径直朝山上走去。 一直走了将近一刻钟后，赵明方才瞧见齐洪亮停在了一处墓地前，想来那里安葬的应当就是张振才了。 说实话，等到赵明清楚瞧见这座小小的坟墓，以及简陋竖立的墓碑上，那一串简单的文字，他不禁觉得有些悲哀，曾几何时，能够有能力创造出系统的张振才，不论怎么说，都可以被称作为颠覆性的人物。可是到了生命的最后，张振才所能够留下来的就只有面前这座几乎等同于警局无人认领死尸所享受的穷酸坟墓。 第十八章 无处不在的跟踪 面对着简陋的坟墓，齐洪亮一声不吭，只是静静看着。出于感激，赵明跪倒在地，郑重的磕了九个响头，方才缓缓站起。 坟墓边上有处草地，齐洪亮毫不在意的直接坐了上去，面朝着山下的景色，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上任何意味。 赵明再看了一眼墓碑上张振才的名字，随即坐到了齐洪亮旁边。“不知道你带我来这里是？” 齐洪亮扭头看了一眼赵明，“你想到那把密匙在哪里了吗？” “密匙？”赵明摇了摇头，面对齐洪亮，他倒是没有，也不敢有什么愤怒的感情，“我从几天前就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张振才什么时候将密匙交给了我。你知道是谁散播的这则消息？” 齐洪亮面朝远方，沉默了好一会儿，“你想要再仔细想想，现在各方势力都在追逐你身上的密匙，如果你拿不出来，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已经很难预料。” 感受着齐洪亮言语之间笃定的意味，赵明觉得齐洪亮好像是十分肯定密匙就在他身上，那样感觉并不像张国信之类的是听到了消息，最多九分肯定。想着，赵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张振才对你说过，密匙交给了我？” “是的。” 赵明闻言，一阵惶恐的晕眩袭上脑间，一时间，他的脑袋里各种各样的问题浮现，最重要的问题是：明明张振才跟他都几乎没有任何亲近的接触，张振才又是怎么交出了密匙？ 第一次与张振才见面是在他的别墅外，因为窥视而被发现，两人做了笔交易各自隐瞒，分道扬镳。 第二次再见面便是在东方浴场，张振才夺门而出，他和孙斌李涛等人追逐，慌乱中，张振才摔断了腿，因此进了医院。 第三次见面便是在医院，当时他和李涛一起前去就张振才隐瞒的身份做问询，可是谈话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齐洪亮的到来便将其打断。 第四次见面，是从四方酒店出来后，在十字路口，他远远的看到了轮椅上的张振才，于是，两人展开了一次私下的深入性的交谈，可即使是那次交谈，他也清楚记得，张振才并没有交给他任何东西。 第五次见面便是在私人医院，做好了准备的张振才束手就擒被带到了警察局。 第六次，也就是最后一次见面，则是枪战发生那天晚上，两人隔着看守所的铁栏杆谈话，张振才有些感慨，有些掏心掏肺的给他说了以前的故事，并且提出了对张琴再次出现的想法。 总共六次见面，赵明可以确定，他们之间并给有交换任何东西。除非说那把密匙是像空气一样存在的玩意，否则，密匙绝对不在他身上！ “我想，张振才并没有将密匙交给我。请问，你现在知道了密匙的具体形态吗？”一直密匙密匙的说，根本都知道那玩意长什么模样，要想回忆起来，也确实太过困难，于是张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怎奈，齐洪亮还是摇头，接着，他站起了身，缓缓去到坟墓前，弯腰鞠了三个躬。“密匙是什么模样，只有张振才自己清楚。那个人总喜欢独自去谋划各种各样的事情，谁也没办法真的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齐洪亮平静的注视着墓碑上张振才的肖像。“或许赵警官你还不够了解张振才这个人，要知道，即使他被郑爽驱逐出了组织，甚至还想要杀之而后快。但他都还是步步为营，就像个棋手一般，总是会提前计划好后续的五步棋。到了最后，就连死亡都被计划的稳稳妥妥。所以，我丝毫不会去怀疑他说的话，既然他告诉我密匙在你手上，那密匙就肯定在你手上，只不过可能你还不知道东西就在你身上而已。” 像是哲学论证一般的话语传出，赵明都没能来得及仔细思考其中的逻辑，齐洪亮已经招手示意他往山下走去。 脚步渐行渐远，赵明回头远远的再看了一眼张振才的坟墓，以及墓前那束简单大方，还未凋零的百合花。 “赵警官，你想过吗？如果是张振才直接将装载密匙的东西交给了你，你是不是很快就会意识到那东西可能就是重要的密匙？”沉默了许久，快要到达车前时，齐洪亮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赵明稍微想了一会儿，只得点头表示承认。那段时间，形势都已紧张到连空气都绷起了的程度，如果当时张振才给了他任何东西，他必然是立即就认为那玩意会是密匙。 “你的意思是？” 齐洪亮先打来了后车门，将轮椅提了上去，“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张振才是个很有能力很可怕的人，他懂得揣测别人的想法，所以你的思维不能总局限在固定的线路上，你需要考虑，张振才会不会通过别的你意想不到的人不声不响的将密匙送到了你手上。” 上了车，回归原本模样，安安稳稳坐在轮椅上的赵明，听到这话，不禁有了点恍然大悟的味道，可是，具体的密匙会是什么，他还是一时没办法想出。 车辆驶动，陵园的影像越来越模糊，赵明看似呆滞，不做任何言语，任由齐洪亮将他带去任何地方。 思绪繁杂的脑袋里，各种片段式的回忆止不住涌了上来，但夹杂了这些回忆之间，张振才墓前那束明显没多久，可能就在昨天才送来的百合花时不时突兀的出现。 终于，赵明意识到了为什么自己在意那束百合花的原因：张振才在这座城市已经无亲无故，唯一的哥哥也在监狱里自杀死亡了，那么还会有谁前来祭奠？ 想到了这一点，感觉像是抓住了一个突破口，赵明急忙将问题诉说给齐洪亮。那曾想，齐洪亮听言只是淡淡摇头，“张振才下葬的事宜，是我安排人去处理的。第二天，就有一束百合花送到了墓前。发现之后，我便安排了人在那里蹲守，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可是不管是谁，那人都太厉害，厉害到我的观察员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又什么时候消失。” 呵！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线索，却如此短暂的便被戳碎，无法弥补。赵明有些丧气。 “你和张振才之间算是什么关系？”沉默持续了好一段时间，赵明突然问了一句。 像是理所当然的，齐洪亮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扭头看了一眼倒后镜，镜中显现出了后方稳稳行驶的几辆黑色越野车。 赵明顺着他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那些车。 “阴魂不散。”齐洪亮如是评价，脚下猛地一沉，油门轰隆响起，车子好似一个急蹿般，朝前冲去。 后排的赵明见状，转过身子，透过车窗朝后看去，等到一开始略微模糊的影像变得清晰起来，他才发现，负责跟随的第一辆车的驾驶员，他是认识的。 ‘李涛！他是怎么知道这里？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见到李涛，赵明急忙冲齐洪亮叫了一声，“后面那人是刑警！” “刑警？”齐洪亮颇为难得的诧异了一声，显然这并不是他预料到的结果，“你认识？” “嗯。他叫李涛，是我在警察局时的同事。”赵明如是回答“不过我一直怀疑他还有别的身份，现在看来，我的怀疑并没有错。而且他也没有穿警服，看来并不想要别人知道他的刑警。” 说话间，李涛的视线迎了上来，赵明见到他笑了笑，只不过那样的效果并不似以前那样恬淡，云淡风轻。而是多了些诡异与阴沉。 接着，李涛摆了摆手，示意赵明向路边停车。 第十九章 威逼利诱 眼神锐利的齐洪亮通过车内倒后镜也看到了李涛的动作，于是他平静的问了一句，“怎么样，要停车吗？” 言语之间没有半点恐惧，似乎李涛的刑警身份对他构不成半点威胁。赵明想到不久前转瞬死亡的光头肖老板一伙伴，下意识的就想要摇头否定，对于无法预测其接下来行为的齐洪亮，他实在不愿意看到昔日的搭档李涛眼睁睁的死在枪下。 可是，如果不按照李涛的手势停车，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若是李涛将齐洪亮逼急了，恐怕后果会更严重吧！ 想着，赵明犹豫再三，准备伸手取出了口袋里的电话，按照之前李涛拨打过来的号码回拨了过去。透过后车窗可以清晰瞧见，李涛很快接通了电话。 不等赵明能够开口，李涛径直说了一句“前面有处公园，停下来，我要和你谈谈。” 闻言，赵明沉默了片刻，前排的齐洪亮明显也看到了赵明正在打电话，不过他倒是没有表态说些什么。 “你要和我谈什么？” “组长的死，以及所有发生的事情！”李涛说得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孙斌之死，的确戳中了赵明内心深处柔软的地方。无论怎么样，他都知道孙斌的死亡，他是脱不了干系的。“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刑警？还是普通人？” “曾经的朋友！”李涛很快回答。 听到朋友二字，赵明到底还是动摇了。于是略一踌躇，他试探性的开口向齐洪亮表达李涛的意思。齐洪亮听言也只是淡淡点头，表示如果赵明确实想要这么做，那便停车就好。 想要这么做？这样的话语，在这样的境况下，显得是是那么的讽刺。自打一切开始之际，赵明就已经失去了想要做什么便去做的权利，一步步走来，无一不是按照别人安排好的道路前进，甚至自打那件事发生后，他都失去了自己行走的权力，被逼迫着，因为不想死亡，而奋力拼搏。 很快，车辆停在了公园旁的停车位上。李涛跟上，将小车停在了齐洪亮的大型越野车后方。至于另外两辆明显是跟随李涛而来的越野车，则是被李涛挥挥手示意离开了去。 停好车，齐洪亮还颇为贴心的将赵明连人带轮椅搬了下来。瞧见坐在了轮椅上的赵明，李涛的脸上多少有些惊讶，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么个情况。 齐洪亮与李涛二人只是互相淡淡点头，不作任何言语。以前他们两人就已见过，所以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不会多么尴尬！ 李涛伸手指向公园内侧一处石凳，语气平淡的说，“去那里坐坐吧。” 齐洪亮推动者轮椅缓缓跟在李涛身后，不一会儿将赵明送到位置上，他便自觉的稍微离开了一点，站在距离石凳不远处的大树下，笔直站立的好似一根木桩，无论怎么看，都感觉他像是在发呆。 李涛坐下，掏出香烟，先帮赵明点着，随后才淡淡问道“一共中了几枪？” 寻思着既然齐洪亮不想让李涛知道自己已经能走动的事情，赵明顺水推舟，装作有些艰难的抬起手夹住香烟，“医生说十二枪。” “你还真是福大命大。”李涛莫名如此评价。“谁救了你？” “真的张琴。” “哦，没想到竟然被组长猜中了。”李涛深深吸了一口香烟，“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会齐洪亮混在了一起？” 赵明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一时语塞，好在李涛对此也没有过多追问，毕竟看上去，李涛最想知道的问题并不是这些。 “跟我说说一路过来所有发生的事情，你的发现。”李涛用的是命令的语气，听上去让人有些反感。然而赵明大抵是因为内心感觉有所愧疚，以致虽然反感，但稍微平静了一下后，还是尽可能详细的将所有问题说了个遍，其中他还着重强调了古啸宇以及专案组的大问题。 香烟一根根燃尽，直到赵明诉说结束，李涛刚刚拿出来的一包烟已经只剩半包。 沉默了许久，凝重渐渐袭上脸颊的李涛，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果然是这样。” ‘果然？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赵明大惊失色。瞧见李涛沉默不语等同于默认的样子后，他又继续追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关于这个问题，李涛意外的犹豫了起来，只见他的脸色忽明忽暗，往复交替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了那么一点好转，“看来你确实早就怀疑我了。” 赵明不语，等待着李涛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其实我是上面派下来的卧底，为的是调查系统。当时，上面的人相信系统依然存在于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所以派我混进警察局，利用警局的资源，暗中调查，予以汇报。” 好家伙！赵明他之前虽然猜测李涛的身份不寻常，可他却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此刻听闻，则能叫他不感到震惊。 “是谁，是谁派你来的，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公开出来？”想到了孙斌的枉死，赵明登时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叫嚷起来。 谁知，面对着赵明的愤怒，李涛却猛地冷静下来，直直盯着赵明一字一句道“你也在警局呆了两年，难道还不明白规则吗？我并不知究竟是谁派我来做这件事，我只知道我有上级领导，我的上级领导还有上级领导，一层层关系纵横往上，或许会一直延伸到最顶端。” 最顶端？那可是难以想象的高度。如果这个系统当真涉及到那样的层次，那就至于等同于绝对的失败了，而像赵明这样的人，最明智的选择应当立即马上赶紧离开这个国家。 “呵呵，原先我还不清楚为什么交给我的任务只是寻找，发现，上报。可是刚刚听到你所说的那么一番话，我总算明白了，原来自始至终，那些人想要的都只是系统而已，可他们因为身份关系，无法直接出面动手，所以才会派我这种小喽喽下来替他们干些脏活！” 李涛的话里一时间充满了沧桑与悲凉，仿佛他觉得人生瞬间变得万般晦暗，绝对无法在瞧见蓝天。 怀有同样想法的赵明，对此也确实无法发表任何看法，毕竟目前的事实便是如此，血淋淋摆在了面前，所有的狡辩与撒谎，都是彻底无力的挣扎而已。 “不过赵明，你明白吗？我们还有机会！”李涛突然又斗志高昂了起来，“那些领导天高皇帝远，而且像我说的，他们因为顾忌影响，而暂时没办法直接插手进来，所以我们还有机会，我们可以利用你手里的密匙，彻底将系统毁灭干净。” 听到密匙二字，赵明心头立即升起了一股警觉：该不会刚才李涛所有的表现，终极目的都是为了诓骗出密匙的所在？他这样一名从上头下来的卧底的话，能够相信？ “我没有密匙。”于是赵明无奈摇头。 李涛听言，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失望，可是他这样的人，显然是不会轻易放弃的。“现在所有人能相信密匙就在你手上，古啸宇甚至都直接下了死命令，已经将你列为头号嫌疑犯，悬赏五十万元要将你捉拿归案。相信我，如果古啸宇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也是上面领导派下来的，那么你不管通过什么途径，恐怕都没有可能顺利离开这个国家，水陆空都不可能！” 李涛说着顿了顿，“而且，即便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你真的成功逃走了，可是这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吗？故乡，祖国都不要了，永远成为一名逃犯，行走在阴影里，始终害怕背后会有人突然上前？至少也做过两年刑警的你也应该明白，即使出了国，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威逼利诱，李涛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第二十章 我是卧底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远处如木桩一般的齐洪亮扭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跟着抬起手腕指了指手表，赵明明白他的意思，时间不多了。 “李涛，说实话，你说得我都懂，但是我又能这么办，且不说我根本没有那个密匙，就算有，你现在现在有多少人在追逐这个东西吗？只怕用不了几天，我就会没了小命。”赵明短暂止住了话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所以你究竟想要说什么，还请直说吧。” 李涛笑了，他看向赵明的眼神仿佛也变得清澈了一些，“短短十天时间，你确实变了很多。嗯，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我们一起推翻所有人，彻彻底底摧毁掉那个系统。不过放心，我既然来这里，自然是有那么点底气的。事实上，根据前段时间我了解到的关于上头的事情来看，上面似乎也因为这座城市一连串的大案，开始了震荡，出现了一小波有权力并且想要让一切结束的敌对势力，我已经与他们联系上，并且展开了合作。如果有你加入，相信我们会成功！” 成功？赵明忍不住想要笑，事已至此，其实根本早已不存在什么成功不成功的说法了。但是他并没有将这个想法表达出来，“好，我会考虑，不过同时，我的行李箱现在应该在警察局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把它弄出来，那里面是我的全部家当。” 李涛点头起身，“我尽量，到时候联系！” 出了公园，像是为了表示他真的没有别的意图，李涛径直上车率先离开。 齐洪亮缓缓推着轮椅，以之前那个距离，明明清楚听到了所有谈话内容的他，一直到将赵明和轮椅提上车，方才淡淡问了一句，“那个人，可以相信？” “嗯？”赵明不禁有些吃惊，他知道虽然齐洪亮只是这样简单一问，但言语之间的意思好像是对李涛的提议产生了兴趣。“你觉得我应该答应？” 车辆驶上大路，过来好一会儿，齐洪亮才像是反应过来刚才赵明有说话一样，“当务之急，你还是需要先将密匙找出来。否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随着车辆开始计入市区道路，赵明隔着车窗所能够瞧见的交警数量越发多了起来，几乎已经多到了每个路口都会有两到四名交警的程度，而且看那些交警的样子，似乎是每辆路过的车都要进行检查。 “难道古啸宇也知道我回到这座城市了？” 见到前面的景象，齐洪亮微微皱起了眉头，表情严肃起来，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安全度过的对策。 半空中悬挂的一整排道路监控探头看上去是那么的刺眼，赵明不确定这样小小的车窗是否能够阻挡得住那些探头的视野，还会说，其实这一刻，凡是拥有半成品系统的人都能够清晰瞧见他的存在？ 因着检查的缘故，车辆前进的速度异常缓慢，可即使再缓慢，赵明估算着最多再有十五分钟，那些交警也要检查到这辆车上来，到时候只怕他会被立即发现。 齐洪亮冷漠的注视着那一个个朝前方车辆车侧探头而去的交警，片刻后，忽然扭头朝向赵明，“你手臂力气足够吗？” “啊？”赵明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问，“应该是够的。” “在轮椅旁边车垫下方有一块通道，你爬下去，抓住底盘。坚持到我叫你，再上来！”齐洪亮斩钉截铁不容拒绝的吩咐着。 好家伙！事态紧急，赵明虽然感觉这种仿佛只在电视电影里看过的桥段未免太过夸张，但还是强撑起勇气连忙照做。 然而虽然看电影上演得很简单，可真要做起来，却是异常的艰难，光是第一步想要从那个不大不小的口子钻下去，就不是什么多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对于赵明这种上半身还有好几处没有复原枪伤的人来说。 同时，在交警的招呼下，不得不缓缓驶动的越野车，也为赵明的行动增加了不少难度。前方交警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万分着急的赵明，只得一咬牙，将整个身子终于探出了口子，下一步，便是手脚并用，勾住，抓牢地盘。 值得庆幸的是，越野车的底盘很高。而齐洪亮所驾驶的这辆大型越野车地盘则是更高。可惜，高虽然有高的好处，但却也容易被人看穿，好不容易抓住地盘，将身子挂住的赵明，一扭头，都能看到已经站到车旁的交警的膝盖。 他忍不住有些慌张，“哪怕只要一名交警弯腰捡一下东西，都会看到我！” 上方，齐洪亮平静的声音响起，赵明清楚听见，他是在问着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查车之类的问题。 虽然齐洪亮的人脉圈子很广，但他所交际，或者说有生意往来的对象，一般都是些地位比较高的家伙。所以此刻这些拿着低收入的交警，对于齐洪亮是完全陌生。以致面对问题，他们的语气明显不好了起来。 而且赵明还听到离他最近的一名交警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打开了后车门，指着那张空的轮椅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轮椅！赵明心头大惊，他想到了那把轮椅下方藏着的手枪，如果被交警发现，只怕会出大问题！ “朋友在家行动不便，给他买个轮椅正准备送过去！”齐洪亮如是解释。 这是，从赵明所在的角度，他隐约可以看出，那名交警身子微微一弯，像是在检查轮椅一般。 意识到这一点，赵明忍不住开始祈祷：千万不要发现那把枪，千万不要那把枪。 可惜现实总是事与愿违的。下一秒，只见到交警忽然上了车，命令齐洪亮，“麻烦把车开到前面岗亭停下，接受检查！” 此情此景下，齐洪亮没有争执，也不能争执。车辆再度驶动，心神不宁的赵明只感觉伴随着车辆的驶动，他的手臂开始一点点的酸软了起来，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哗哗哗’大量人员走动的声音响起，侧过脑袋的赵明眼前出现了一双双黑色皮鞋，以及交警制服的裤子，粗略看上去，至少有十多人！ “麻烦下车！”浑厚威严的嗓音传出，听这气势，应当是支队长或者队长一类的任务。接着，赵明分明感受到了上方轮椅被拖动的景象，眨眼的功夫，厚重的轮椅已经出现在了车边，也就是赵明眼皮底下。 一眼望见轮椅下方他藏有手枪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何，赵明立时只想嚎叫：为什么真的这么倒霉！ “你是警察，还是什么官方身份？”交警支队长似乎是担心可能会闹乌龙，于是即便搜到了那把手枪，他也没有叫喊起来！ 而且赵明也觉得，可能这些交警也是怕了，毕竟他们虽然身为法律系统的一份子，但因为职位关系，他们一般情况是接触不到手枪这类武器的。 “我是刑警，正在追查一名嫌疑犯。”齐洪亮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如是回答着，“这是我的警官证！” 细微动作的声音传进赵明的耳朵，他都不愿去思考为什么齐洪亮会有警官证，因为此刻对他而言最严重的事情是，手臂已经到达无法支撑的边缘，接下来，只怕随时都会掉落下去！ 有人在打电话，交警支队长雄浑的嗓音在与上级领导交谈时，多少温和了一些，约莫两分钟后，电话挂断！支队长客客气气的说道“齐警官，不好意思了，既然你是刑警，应该早说了，我们就没必要闹得这么严重了。” “嗯。我是卧底，身份不好暴露！”齐洪亮语气阴沉的回复“还麻烦你们对我的身份保密！” “一定一定！” 第二十一章 印记 越野车终于再次驶动，约莫两分钟后，齐洪亮吭了声让赵明爬上来，他的语气明显的夹杂着不悦，听出来的赵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上车后，一时都没敢开口。 “为什么轮椅下面会有枪？”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赵明，齐洪亮已是明显气愤起来。 这一刻，赵明感觉自己就像是犯了大错，在家长面前不敢吭声的小孩一般。好一会儿，他才有了那么一丝回话的力气，“是用来自保的。” 齐洪亮没再言语，越野车的速度猛地加快，似是在宣泄着他的愤怒，微微开启的车窗户，秋风呼啸，发出类似于哭喊的声音。 或许赵明是能够理解齐洪亮的愤怒，可他理解不了的是，明明很轻易度过了难关，为什么还要那样愤怒。 二十多分钟后，越野车停在了一处赵明没有想过会再次到达的地方：张振才被放火烧毁的别墅前。 “为什么到这里来？” “这是张振才在这座城市唯一的家，如果说密匙没有被他带在身上，或许会藏在这里。”齐洪亮说着，大步朝里走去，赵明见状赶忙跟上，虽然要他来说的话，这栋别墅都已经被烧成了这副鬼样子，张振才那种人可能把那么重要的密匙仍然藏在这里吗？答案明显是不可能！ 警局的封条对于齐洪亮来说，成了一种无用的摆设，他大手一挥便将其撕毁了去，外面不远处有一名负责巡逻的保安经过，不过那人却只是看了这边一眼后便径直装作没有看见般，逃也似的离开了。 “大火也没有办法烧掉所有东西。既然张振才不在了，接下来找到的东西都归你。”齐洪亮异常大方的说道，似是笃定这间空屋还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算起来，赵明之前也来过这边两次，屋子的构造，里面曾经的家具摆设他都算是清楚。然而与齐洪亮相比的话，到底还是差的太多。 只见齐洪亮甫一进入，便立即轻车熟路的直奔一楼内侧，没有受到那夜大火太多影响的书房而去。因为这里并没有外人，所以舍弃了轮椅的赵明，紧赶慢赶也算是与齐洪亮保持了差不多的行进速度。 毕竟是这种城市数一数二的豪华别墅，书房的面积很大，里面摆设倒是很简洁，只有几把椅子，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柜而已。不过那都是赵明记忆了存在的东西，因为此刻呈现在他眼前的，仅仅只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大房间而已，上次前来时所瞧见的家具已不知道被谁搬了个干干净净。 齐洪亮快速的扫了一眼这间屋子，旋即开始沿着门口的墙壁一点点敲击起来，赵明一看见这样的动作，立即明白这是在寻找暗格。可是这里真的会有像电视里那种东西吗？ 一时间，赵明都顾不得去感慨都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这个地方的事实。瞧见齐洪亮沉默不语的搜寻，实在有些好意思这样干站着的他，急忙沿着相反的方向也开始寻找。 墙壁内暗格的存在，如果你知道肯定有的话，那是很容易发现的，只要你敲击到哪一块墙壁的声音比较清脆即可。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在对面忙碌的齐洪亮伴随着‘咚咚’两声，行走的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接着双手猛地一阵摸索，才像是终于寻找到了实心与空心墙壁之间的缝隙。 这时，齐洪亮下车时特地携带的工具包就起了作用，眨眼的功夫，一把榔头便出现在他手中，‘吭吭’两下，最直接的破坏方式下，空心墙壁里侧的保险箱一点点出现在了赵明的视野之中。 看到保险箱，再联想张振才生前的富有，即使在如今的形势下，赵明还是不禁感到了一阵欣喜，可是旋即这股欣喜便转换成了苦恼，要知道，空心墙壁确实很容易被咋砸穿，但那类似于铜墙铁壁一样的保险柜，用榔头可是绝对没办法打开的。 不曾想，齐洪亮早已做好了准备，只见他伸手摸了摸保险箱的按键表盘，以及旁边的旋转按钮，略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生物识别系统，否则真得麻烦！” 齐洪亮这话像是对赵明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不一会儿，他手上又多了一套工具，正在熟练的捣鼓着那只保险箱。 没吃过猪肉，至少也见过猪跑。以前喜欢看国外电影的赵明，立即就认出了齐洪亮手上那套工具是专门用来开启保险箱的装备，如此一看，这时的齐洪亮到颇有一番绝世神偷的架势。 心念及此，心虚作祟，赵明急忙走到房门前，密切注意着屋外的情况，生怕会有保安知道这栋别墅里面有人进来，从而想要问个究竟，到时候，虽然齐洪亮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但毕竟那些保安都是普通人，他也实在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 所幸，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外面偶有一两名保安经过，却也只是好奇的朝里面瞅了瞅，并没有转过来，而这时，伴随着咔嚓一声，齐洪亮也喘了口气道“打开了。” 虽然不好意思承认这样的事实，但听到这话，赵明还是立即快步走到了齐洪亮身边，视线转动，只一眼，赵明险些都要激动的晕了过去！ 是的，虽不大但也绝对不小的保险箱里，满满堆放着的大多都是一沓一沓整整齐齐的现金，在现金上方还有着约莫十数块金块，金光闪闪的着实耀眼夺目。 此时此刻，与齐洪亮相比，赵明感觉自己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一般，就差要流出口水来，不过说实话，这也不能怪他，只怕换做正常人瞧见这样的景象，都是想激动的热泪盈眶的。 毕竟面前摆放的可是实实在在的至少两百万元现金啊！ 齐洪亮看了一眼，走动几步，提起不远处用来装工具的那只黑色皮包，伸手就像是拨弄垃圾一般，大手一揽，现金一波一波的就被他推到了皮包里。 不过赵明还是注意到，齐洪亮在拨弄那些现金的同时，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保险箱内部，似乎是在寻找某个目标一般。 当然，这里是张振才曾经的家，是很容易想到，齐洪亮所追逐的目标乃是那个根本不知道什么模样的密匙。 眨眼的功夫，保险箱已经被搬空，空无一物的内部，并没有发现半点密匙的痕迹。看起来略有失落的齐洪亮伸手保险箱合上，顺手锁紧。提着黑色皮包淡淡说了一句，“先上楼。” 好家伙！难道二楼还有别的保险箱！ 事实上，将近一个小时后，在齐洪亮熟练异常的手段，以及堪称完美的侦察能力下，他一共发现了四个隐蔽性极高的保险箱，其中一个甚至还藏在地板地下。 前三个保险箱里尽数装的都是现金以及黄金珠宝之类的硬性财产。它们将齐洪亮所带来的那只皮包装了个满满当当，沉重异常。赵明伸手提过一次，却发现那只皮包已经比一个成年人还要重，根本没办法随便提起。 至于说第四个保险箱的情况就有些奇怪了。要说隐蔽性的话，这个保险可谓是藏在了几乎不会有人能够发现的地方，卫生间里！可是当齐洪亮打开这个保险箱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自然，不敢怎么说，张振才既然费心费力设置了这样一个高级的保险箱，他是绝对不会让它空置的。如此一来，赵明和齐洪亮几乎是同时想到了唯一的可能：密匙是在这个保险箱里！ 卫生间的灯光并不是那么亮堂，秋季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一路折腾过来，屋外已经蒙上了一层夜色，齐洪亮站在那个空空如也的保险箱前，凝视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黑色皮包里翻腾出了一只强光手电筒里。 于是，就像是变戏法一般，于强光手电筒打出的灯光照耀下，保险箱的内部变得异常清晰，同时，居中那块长方形，有些模糊的印记也显现了出来。 只不过看那个长度宽度以及大小，赵明怎么看都觉得好像是一张银行卡留下的印记。 第二十二章 信念 “银行卡？” “名片？” 大抵是因为工作种类不同的缘故，致使面对着那个印记，赵明与齐洪亮虽然同时说出了猜测，但猜出的事物却是不太一样。 于是为了验证哪个才是正确答案，齐洪亮麻溜从大衣内侧口袋掏出一只明显价值不菲的钱包，取出了一张黑色银行卡，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印记之上。结果立即显现，银行卡的长宽都要比那个印记稍微大上那么一丁点。 不是银行卡，那么希望便寄托在名片之上。虽然说名片不同于银行卡那种东西的尺寸规定，但现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只见，齐洪亮取出一张看起来十分考究的名片，轻轻再次放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齐洪亮手中那张名片，赵明立即感觉到了似曾相识。旋即，他才忽然想起，那日假扮苏婷婷男朋友前去半山别墅聚餐离开的时候，唐磊曾经递给了他一张十分有分量，厚度材质都与众不同的名片，它与齐洪亮手中这张倒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令人意外的是，名片竟然刚刚好与那个印记相吻合，分毫不差。见状，一直板着脸的齐洪亮，嘴角难得的扯出了一抹笑意，看得出来，他确实感到了喜悦。 “如果推测都正确，那么密匙的大小便如同我这张名片，厚度未知。”齐洪亮如是说着问向赵明，“张振才有给过你类似的东西吗？或者其他任何人，但凡不太寻常，不能够经常见到的这种形状的东西，都有可能会是密匙。” 呵！听言，赵明心下一惊，那日唐磊所给与的那张与众不同的名片立即袭进他的脑子。只不过他实在不敢想象，那样一张名片竟然会是各方势力都在寻找的密匙。当然其中还有一个更为严重的疑点：唐磊和张振才之间怎么会有联系？ 因为原本就是低着头的关系，所以赵明认为齐洪亮应该无法瞧见刚才他脸上出现的惊诧表情，于是赵明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好像没有！” 不知是因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还是一眼就被看穿是在撒谎，注视着他的齐洪亮，饶有意味的挑了挑眉头，“回去有时间，好好想想。那个密匙，涉及到许许多多人的性命。” 话音落下，齐洪亮伸手将保险箱里的印记抹了个干干净净，随即弯腰提起黑色皮包，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那是一只老式的手机，看上去应该是十年前的产物，非常古老，与他的形象完全不搭，赵明如是认为。 通话很短暂，赵明都没能听清对面说了什么，齐洪亮就已经挂断了电话。“你还能够开枪吗？” 好家伙！赵明心下猛地一颤，既然齐洪亮讲话说得如此直白，必然说明刚才那通电话是在通知危险来临。 “又有人来了？” 齐洪亮点头，隔着二楼窗户望向屋外的目光变得深邃，不可捉摸。“是官方的人，应该是刚才我那张警官证引出的问题。” 齐洪亮的语气意外的有些悲凉与无奈，片刻后，赵明便明白了为什么。 原来那张警官证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是个假的。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品，只不过它属于一名根据档案记载早已不在人世的刑警。然而之前之所以能够在交警的核实下混过去，纯粹是因为曾经的刑警齐洪亮是在一次事关整个国家的绝密任务中不幸牺牲的，所以他的一切都被列为了绝密档案里，一般人，包括那些交警是绝对无法接触的到。 至此，赵明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因为他藏匿手枪的关系，被迫亮出珍藏警官证的齐洪亮为什么会表现出那种程度的愤怒。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竟然还没有放弃！”齐洪亮轻声自言自语。“他们来了，我们要想离开，只有杀出一条血路！” 话语传出，赵明却踌躇起来，如果来者是如同钱老板或者肖老板那样的黑道人物，或许开枪击杀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按照齐洪亮的说法，这一波人可都是确确实实，神秘的警务人员，贸然与他们动手，于情于礼，他都实在是下不去手！ 此时，齐洪亮已经将黑色皮包藏匿了起来，之前那把鬼魅般解决了五名肖老板手下的手枪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接着，像是有特异功能一样，他猛地扭头看向赵明，一字一句，语气阴沉的问道“下不了手？” 对此，赵明只得点头表示承认，“他们都是…….”他想说曾经的同行，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被他咽了下去，“没有别的办法安全离开了吗？” 怎奈，齐洪亮果断摇头，“你下不了手，便找到地方躲起来。等到事情结束后，自己再想办法离开！” 赵明立即敏锐捕捉到了齐洪亮言语中的‘自己’二字，他感觉这话说得像是齐洪亮知道此番有去无回一般。 ‘难道又有一个人因为要帮我而牺牲生命吗？’赵明不敢不愿，但还是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 思考间，别墅外，一阵清脆的车门打开声响起，看样子来的人并不少。 “我跟你一起去！”踌躇再三，最终还是不忍看到齐洪亮因为他而死去，赵明下定决心如是言语。 齐洪亮冷漠的点头，“接下来，我没有时间照顾你，你不要拖我后腿！” 这一刻的齐洪亮好似化身成为了即将奔赴沙方的热血将军一般，一声的凶狠杀伐气息展露无疑，充斥的空气里到处都是。这样的空气，稍微那么轻轻一闻，都能够感觉血管里的血液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与沸腾起来。 杀气，虽然不像小说里描写的那么夸张。但看上去，的确真实存在！ 齐洪亮大踏步走到楼下，铮亮名贵的皮鞋踩得木质楼梯‘吱吱’作响，他像是完全不准备掩饰自己的行踪一般，径直就这样展现在了那一伙皆是黑色西服打扮，笔直站立的中年男子面前。 齐洪亮背着手，赵明不确定他这样做是为了同那些人掩饰手上有枪的事实，还是说为了增加他毫不畏惧的气势。 别墅大门敞开着，站在门外最前面一名笔直挺立的中年男子，细条慢理的摘下了鼻梁上的黑色墨镜，将其挂在了衣领上，接着，只听死死盯着齐洪亮的他，开口淡淡问了一句，“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 齐洪亮笑了，“郭风，彼此彼此。” “怎么样，是我们较量一番，然后拖着你的尸体回去。还是现在你老老实实放下背后的武器，乖乖跟我们走一趟。”郭风毫不客气的甩出了两个基本上都不能称作为选择的选择。“呵呵，旁边这位是赵明吧，你们两个人还真是搭配，一个是国家的反贼，一个是警局的叛徒。呵呵，有意思！” 短短几句话，赵明已经对不远处这个叫做郭风的男子的印象坏到了极点。然而虽然说印象差，但赵明还是切实的认识到，不仅仅是这个郭风，就连他身后一众手下，都绝对不是什么类似于刑警或者特警之类的任务，而更像是那种专门执行不为人知特殊任务的特种部队。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齐洪亮的能力与手下，便也算是得到到了很好的解释。而且此刻从他的角度来看，齐洪亮竟然真的与郭风那伙人有着九分的相似度。 “郭风，这么些年没见，你还是一样的傲气。”齐洪亮阴笑道，“虽然你的脑子可能没办法理解我做出的选择，但要说的话，我不是反贼，你们这群只顾执行任务，即使枉杀忠良，助纣为虐的家伙才是这个国家的反贼。我的信念从来都变过。因为我忠于的是这个美好的国家，而不是那些当权者！” “呵呵！”郭风冷冷一笑，像是对齐洪亮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嗤之以鼻般，“那么看来你是不准备乖乖跟我走了，也罢，反正尸体也一样能结束差事！” 第二十三章 投降 话声传出，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已然呈扇形排列状，构筑了一道严丝合缝的火线，只等郭风下令，便要将齐洪亮打成马蜂窝。 此时，齐洪亮手中那把手枪与敌人的火力相比，实在显得有点相形见绌。面对着那一排枪口，赵明的双手都有些下意识的颤抖。 诚然，对于几乎已经死过一次的赵明来说，死亡并不是那么的陌生。可是现在的情况又有所不同了，他刚刚才意识到密匙的所在，以及发现了那满满一整包的现金珠宝黄金。生活看上去即将可以走上与之前二十多年完成不同的一条道路。赵明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失去性命。 齐洪亮微微扭头瞥了一眼身后的赵明，那样的眼神里似乎有着视死如归的魄力，令得赵明一阵惶恐不安。 “最后的机会。”郭风冷笑着说了一句，“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 “呵呵！”齐洪亮笑了，只是笑容在他那张冷若冰霜好似凝固了一般的脸上，显得那么突兀与不自然。“好，我跟你回去！” 什么？急剧的转变迫得赵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是下一秒的话语到底还是确定了齐洪亮所言的真实性，“但是这位赵警官，你们要放他离开！” “赵警官？”郭风似笑非笑的微微别过脑袋，两道饿狼般的目光‘唰’的一下好似利剑般穿过了赵明的胸膛，“齐洪亮，你没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本！” 郭风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拒绝！ “呵呵！”齐洪亮冷笑出口。同一时间，赵明瞧见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那样的手势是在指示立即寻找掩护！ 好家伙！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下一秒，齐洪亮与赵明默契绝佳的同一时间‘噌’的一声往侧面扑倒，随即就地一阵翻滚，躲在了墙壁后方。 ‘突突突突！’枪声毫不迟疑的响起，赵明都感觉仿佛有那么几颗子弹是擦着他的身子射过的，险些都要了结了他的小命！ 齐洪亮开始反击，子弹一颗接着一颗射出，显得颇为节制。赵明在犹豫了几秒后，到底还是抽出了那把小型手枪开始朝外开火，只不过他下意识的将枪口转向了空旷的位置，并不算射杀郭风那帮人！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赵明知道，或许以此刻敌我双方的立场来看，他的确不应该这么做。可是他的心里终归还是有了那么一丝良知与期盼，他奢望终有一天，他的罪名可以洗清，他可以自由自在的站在蓝天白云下，而不用担心会被身后的警察逮捕。 也因着这层奢望，他清楚明白，如果今天在这个地方，不小心杀了郭风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那么他的罪名便会板上钉钉般坐实，永远无法更改。 常年累月都在执行特殊任何的郭风等人，权力超乎寻常的强大。郭风快速的分析了一下形势，明智的决定暂时不冲进屋内，而是在外围分散环绕进行射击，反正对他们而言，子弹不值钱，会造成的影响也自然有人会来摆平！ ‘这是什么枪！’望着实心墙壁上一个个类似于爆炸产生的口子，赵明忍不住想要骂街。再看看自己手上相比之下就想是烧火棍一样没用的手枪，绝望不受控制的就要蔓延出来！ 郭风等人没有冲进来。意识到这一点的齐洪亮，立即停止了射击的动作。只见他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摸出了一只弹夹，冲赵明轻轻挥了挥，嘴角还有了微微的动弹。 赵明觉得他好像是在说：最后一只弹夹了！ 是绝望？还是无助？赵明莫名的咧嘴笑了，事实是，齐洪亮至少还有最后一只弹夹，可是他却只剩下枪膛里的最后一颗子弹了。 ‘或许这颗子弹用来了结自己的性命会很不错，鬼知道他们那些人将我抓住后，会怎么样的加以折磨。’无论是电视电影上，还是各类相关书籍上的记录文字，对于进行特殊任务的那伙人，作者们都是尽可能的使用最恐怖最渗人的言语画面去描述，他们营造出了一种相当于这类人是游离在黑白之外，可以尽情使用完全无限制的手段去获得想要的情报。 联想到那样场景的赵明，骨头都因为恐惧而颤抖起来！ “这就是命！”赵明感慨了一声，掏出口袋里被压得变形了的香烟，点着，生生的吸了一口，两侧夺命子弹飞射中，尘土飞扬之间，有那么一瞬，他都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身处于末日的战场，空气里充斥的尽是死亡之气，而他，一名清楚知道最多还有那么几分钟便也会跟着死去的士兵，正在享受生命中最后一根香烟。 这样的画面，或许显得诡异，或许恰到好处，可是谁又能给出个肯定的答案。 连绵不断的子弹一刻都不停，郭风等人像是根本不在乎会造成多少浪费，也不在乎屋内的齐洪亮与赵明究竟在这般疯狂的射击下，死成了什么模样。 双耳已经渐渐熟悉了子弹的声响，不过渐渐的，赵明好像听到了一连串不和谐的警铃之声，那阵声响正一点点急速靠近，眼看着就要来到这栋结束前。 终于，枪声戛然而止，警铃声不再似幻觉，而是真实的响在了不远处，那么刺耳，却又在这一刻显得那样悦耳！ 不过不管怎么说，枪声的停止多多少少都给了齐洪亮以及赵明短暂的喘息时间。只见甫一感觉到不再有子弹飞射过来，齐洪亮立即掏出了老式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虽然两人躲避的位置相距并不远，但因为齐洪亮说话声音太小的关系，赵明也只能模糊听到一两句类似于‘有麻烦，准备接应’之类的话语。 别墅外，嘈杂的声音响起，警铃声忽然停止，意味着警局的人已经全都赶到，此刻应当是在于郭风等人核实身份，可郭风他们乃是执行特殊任务的特殊人员，这么一点麻烦，简直是分分钟便可解决。 果不其然，很快，古啸宇那令人无比厌恶的声音通过喇叭外放了出来，“赵明，立即投降！否则我们就要冲进去了。” 就连威胁是还是那么的无关痛痒，闻声，有那么一刹那，赵明都觉得自己似乎是回到了那天试图逮捕王洪的场景。 不过还真是像啊，同样都是夜晚，也同样是屋内屋外的僵持。只是有所不同的地方在于，那天晚上嫌疑人是王洪，而现在嫌疑人是他而已。 古啸宇的到来，代表着市立警局大部队人马的到达。赵明心想，如果形势继续这样僵持，那么特警队恐怕要不了多久也会赶到，到时候，面对着代表死亡的狙击手特警，恐怕就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赵明求助的看向齐洪亮，嘴巴动了动，说的是：现在怎么办？ 齐洪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随即打了个‘等待的手势！’ 别墅外，郭风的声音再度响起，“齐洪亮，认清事实，你不可能活着从这里突围出去的。乖乖投降出来。” 赵明想象着，从第一声枪响到现在约莫已经过了十分钟，想来此时各路新闻媒体应当已经全部都来了。如此一来，看来郭风是有意直接点出齐洪亮的名字，毕竟齐洪亮还是非常有个的金牌律师，外加他还任职于这座城市顶尖的律师事务所。郭风是想要一了百了的将齐洪亮的名称搞臭，令得他无法在这座城市立足。 ‘好恶毒的手段！’ 而且经过古啸宇和郭风此起彼伏的连续喊话，赵明也算是明白了，古啸宇想要的是他。而郭风想要逮捕的则是齐洪亮。两人就好似分工合作一般，互相配合却又互不干涉。 终于，形势僵持到紧绷的状态下，齐洪亮最后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起身平静的走动起来。同时，他还将手上紧握的手枪自然的扔到了一边。 “你先不要出来，等我叫你！” 第二十四章 围堵 刚准备起身的赵明，一听这话立即就又缩了回去。疑惑的同时，他也在担心齐洪亮刚才那通电话究竟准备了什么后着才能够使他安全脱离这样的局面呢？ 齐洪亮颇有姿态的理了理西装，一步一个脚印很快走到了别墅门前，站在了原先郭风伫立的位置。 此时，赵明略微探头所能够瞧见的也就只有齐洪亮的背影而已，接着，只听到齐洪亮冷笑言语，“好了，我出来了。” 见到齐洪亮手上并没有武器，郭风立即挥手示意手下拿着手铐小心翼翼的从侧面谨慎冲去，看那四名手下的模样，像是对即使没有了武器的齐洪亮仍然非常恐惧。 好一会儿，四名手下终于有惊无险的冲到了齐洪亮身后，两人‘唰’的一下大力将齐洪亮的双手扳到了背部，手铐紧紧拷上，耀武扬威的压着头就要往车上送去。 然而，即便是四名手下同时用力，齐洪亮却仍然纹丝不动的站立在原地，郭风见状，怒喝道“怎么，齐洪亮，到了这个地步还想挣扎？” 只见齐洪亮微微摇头，“我既然选择出来，那自然是有我的道理。”说着，齐洪亮移动视线看向了古啸宇，“古副厅长，想必你应该知道我如今的身份。现在赵警官的确是在屋子里。但是我希望这一次，你们能够放他离开。以后若是你们再抓到他，便与我无关了。” “呵呵！”古啸宇那刺耳的嗓音笑了起来，“齐律师，你这可算是在痴人说梦了，赵明目前是警察局重点调查的头号嫌疑犯，根据可靠证据指证，他可是涉嫌杀害了十多名普通人的凶犯，怎么可能放走他？” 齐洪亮笑了，笑得很大声。在赵明的记忆力，一张古板脸的齐洪亮，似乎是绝对不会这样笑起来的。可是此刻，事实却是如此。他分不清齐洪亮究竟是因为什么在笑。 “果然啊果然，不论时间怎么流逝，肮脏的人终归永远肮脏，古啸宇，你又一次证明了我当年选择的正确性。”齐洪亮似乎癫狂起来，同时，他终于也被郭风那四名手下推动着朝车上走去。“赵警官，放下武器出来吧！” 走到半路，齐洪亮突然扭头朝屋里喊了一声，赵明听言，虽然不确定这样做究竟是好还是坏，但一路过来，齐洪亮的决定似乎都没有错过，所以他选择相信。 只可惜，甫一站到门口，他所遇见的情形可就实在不如齐洪亮了。亦或是，他本身就远远比不上齐洪亮那样沉着冷静与疯狂共存的家伙。 古啸宇以及一众密密麻麻的警员，全都是如临大敌般紧紧端着手枪，表现的像是赵明乃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犯人一般。而且对赵明来说更为严重的是，即使他已经高举起空空如也的双手，那些警员竟然都仿佛不想放下手上枪支一样。 ‘不好！古啸宇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赵明心下大骇！ 所幸，大抵是意识到在这样众目睽睽，特别还是众多媒体，无数闪光灯闪烁的场面下，着实没办法找到任何合理的理由将赵明进行射杀。于是古啸宇摆了摆手，示意警员将赵明拷住，带去警局。 瞬间，一大堆警局带着无尽的恨意疯狂冲了上来，力道之大，险些让赵明觉得自己的胳膊快要被扭断了一般，其间，他还切实感觉到有人趁着这个机会，使命的打了几拳，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伴随着再度响起的警铃呼啸之声，带走齐洪亮的郭风一队，带走赵明的古啸宇一队，两队人马出了小区后，便立即默契的兵分两路，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赵明隔着车窗，瞧见那些意犹未尽的记者正如偷腥的野猫般，不甘心的追逐着警车，照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仿佛成了这片世界唯一的旋律。 他想：最快一个小时，如果苏婷婷在看电视的话，应该就会发现我不仅已经回到了这座城市，而且还被逮捕了吧！ 宽敞的警车里，三名荷枪实弹的警员，正怒目圆瞪的死死盯着赵明，如果眼神可以吃人的话，恐怕此时的赵明已经只剩下一堆森森白骨了吧。 奇怪的是，这三名警员的样貌，赵明都不熟悉，看起来像是清一色的新人，甚至这一次这样的大行动，他都没有瞧见李涛出现在现场，按理来说，刑事组的警员是必须要出现的。可是为什么？ 想着，赵明抬头隔着铁栏望向副驾驶上的古啸宇：难道说古啸宇知道了李涛的真实身份，而且还有意从别的地方专门调了警员过来？ 身为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古啸宇确实是有这样的权利。而且若是细细思考，那夜枪战隔天，方文和他的手下以及在马路上进行阻拦而陷入大规模杀戮的那一伙人的死亡，即使对于古啸宇这种身份的人，恐怕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赵明觉得了李涛有句话说得很对，古啸宇必须要为他的身份负责，无论他心里多么迫切，多么渴望得到系统，得到密匙，他都必须要装出正直的样子，如此一来，很多事则必须按照规章来办。 “如果按照规章来办，只有我打死不认罪，那么我就需要经过审讯，上法庭，宣判，这一系列的流程。死亡的时间会被拖上很久。”双手被紧紧拷住，无法移动分毫的赵明，如是打着算盘。 然而，如意算盘还没打完，突见前方的十字路路口好像是有着四五辆大型运土车撞在了一起，将通往警局的马路堵了个严严实实，车辆根本无法行驶过去。 ‘又是运土车？胖子？’赵明清楚记得今天早上胖子就是利用运土车这种方法来成功将他带走的。‘难道说刚才齐洪亮那通电话是打给张国信的？’ 越想越觉得可能，此情此景下，估计也就只有张国信那种已经没有什么更多好失去的人，才能够不顾一切的疯狂行动。 这样的疯狂也包括组织人手学习郑爽，直接对警车下手！ “所有人不要下车，我们等！”古啸宇也不傻，应当是猜测到这种巧合太过诡异，只见他扭头狠狠盯着赵明，咬牙切齿的吩咐道。“你们，手枪上膛，如果有人胆敢来救赵明，先开枪打赵明，再考虑其他！” 好家伙！闻言，赵明只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忍不住打起颤来，他搞不懂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竟然会令古啸宇对他如此这般恨之入骨。 一溜六辆警车，车上警笛吵闹不止，虽然已是晚上，但这条街上车辆的数量还算不少，左右两边的小车里，陆续有好奇惊诧的眼神投射过来，看得赵明一阵烦躁。 车辆完全无法移动分毫，开始急躁起来的古啸宇急忙通过对讲机命令走在最前两辆警车上的警员下车前去将那五辆运土车弄走。 赵明仔细的看了一边那五辆撞在一起的运土车，不得不承认，如果这是胖子刻意安排的，那胖子也实在是相当有技术含量，毕竟那五辆运土车引擎处已经全都冒着白烟，即使是想，恐怕也没办法移动。而且四个方向还陆续有普通人的小车过来，将倒车的后路也给堵住。 如此一来，即使古啸宇想要掉头换路离开，短时间内也是不太实际。 果然，不一会儿，对讲机里便响起了那几名已经站在运土车前警员无奈的话语，“古副厅长，这些运土车已经全都撞到无法移动了。只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其他方向离开。” 古啸宇闻声，气愤的狠狠拍了拍座椅，随即果断的降下车窗，举着喇叭，朝后面还在往前涌进的小车大声吼道“警察执行勤务，后面的车全部往后倒！” 自古以来，官方的权威，除了疯子，是没人胆敢去质疑的。立时只见一辆接着一辆小车，开始缓慢费力的倒车，约莫五分钟后，赵明所在的这辆警车总算勉强可以往后移动那么一点。 “赵明，如果这是你的同伙安排的，你最好通知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的罪名又要加上很多，这辈子都不可能从牢里出来了。” 面对着古啸宇那张丑陋的嘴脸，赵明只得笑着耸了耸肩，表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样轻蔑的行为，立即引得古啸宇愤怒不已，然而正当他还想要说出什么狠话时，只见到‘嘭’两道，声音不大不小的爆裂声响起。接着，这辆警车倒退的速度变得异常缓慢。 第二十五章 混乱 “不好，后车胎好像都爆了！”一直没有言语，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如是叫了一句。 立时，古啸宇表情大变，先是运土车堵路，后是车胎爆掉。两个连在一起的巧合，即使是那些警员都清楚知道，恐怕事情要糟糕！ “古副厅长，怎么办，这辆车肯定没法动了！”司机有些慌乱的征求着古啸宇的意见。正在怒火中烧的古啸宇狠狠瞪了司机一眼，取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没想到的是，电话根本无法拨出。 “没有信号？”古啸宇盯着手机屏幕，不敢相信的冒了一句，“看看你们的手机，是不是都没有信号！” 眨眼的功夫，结果无比默契的一致，这辆警车上的所有手机全都突然没了信号。甚至古啸宇还用对讲机与其它警车上的警员做了沟通，发现他们的手机也都彻底没了信号，根本无法拨通。 见状，赵明想要笑，好在，他到底还是忍了下来。这一刻，他都有点佩服起齐洪亮安排过来的人员了，‘竟然连信号屏蔽这种方法都想到了，实在是惊人得很！’ 沉重的心情，在遇到一连串的意外后，多少有了些舒缓。只不过赵明知道还没有高兴的太早，毕竟刚刚古啸宇可是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一旦胆敢朝这辆警车展开攻击，那三名警员首当其冲可是要将他立即击毙。 而从那些警员脸上的愤怒表情来看，赵明觉得他们一定会非常乐意将自己击毙的。 “不好！”被狠狠瞪了一眼的司机突然语气糟糕的又叫了一句，“油箱好像在漏油！” 好家伙！此话一出，古啸宇终于无法继续稳稳坐住，只见他啪的一下打开车门，端起手枪冲了下去，快跑到车后瞄了一眼。 “所有人下车，给我看好赵明！我们步行回警局！”古啸宇如是严词命令着。 至此，赵明终于明白，不管来的是胖子那一拨人，还是其他队伍，他们安排的这一连串伎俩，显示运土车堵住路，再是后面小车一辆接着一辆像是约好了似的涌来，然后戳爆轮胎，打漏油箱，为的就是将他们这一群人全部逼下车！ 双手被死死拷在背后的赵明，即使在包括司机在内的四名警员环绕之下，还是清晰瞧见，左右两边因为道路被堵死，而埋怨不已，怨声载道的一众司机几乎全都站了出来，正在骂骂咧咧的叫嚷着。 其中有些人最先发现了赵明身边的一众警员，登时，完全不加掩饰的议论声配合着指指点点一齐涌了过来。 混乱，在这样的场合下，总归是好的！ 赵明甚至还瞧见有那么几名看起来无比普通的司机，估计是因着骨子里的八卦本性使然，竟然还不怕死的往他所在的位置走动了几步似是想要看得更清晰一些。 因为一连串‘巧合’而被迫下车，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的一众警员，神经本就紧绷，此时瞧见那些人靠近，自然是本能的就将枪口抬高，出言呵斥。 短时间内，这般在往日绝对不能出现的行为，纯粹是下意识的动作，以致那几名警员都没来得及服从古啸宇的命令，事情就已经发展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 诚然，大部分老百姓是不会也没有那个胆子与当官的，特别还是拿枪的当官的争执。但总会是会有特列的。试想一下，你又没有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却莫名其妙的被警察拿枪对着，你是否会留下心理阴影，是否又会乖乖的接受这种憋屈的事实。 总归是有人敢于反抗，于是在一众警员举枪呵斥的下一秒，人群立即被引爆，骚动开始。有那名几名男子叫嚷开来，嘴里吼叫的无非是：你们这些靠我们交税养活的公家人，凭什么无缘无故拿枪对着我，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力？ 大多事情都是如此，有那么几个人率先开了头，后面本来胆小的家伙仗着人多势众的资本，也就一起涌了上来，转眼间局势已然无法控制。 眼睁睁瞧见形势演变如斯。古啸宇不得不连忙将其他警察车上的警员全部叫了过来！ 然而若是不叫，干净利落的道个歉，或许事情还不会彻底失控。 此刻，清楚听见古啸宇叫人的那些民众，激愤之情陡然升高，平日里时常会受到当官之人压迫的他们，这一刻，似是想要将胸腔里积压至今的愤怒尽数抛洒出来一般。人群开始进一步往前拥挤。 虽然，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所有警员都知道，这些闹事的人群之中，必然有想要将赵明救走的敌对分子，可是知道归知道，并没有任何证据的他们也只能停留在这一步而已，手中的手枪是绝对不敢打向正涌来的普通百姓。 形势越来越不利，又急又恼的古啸宇只得一边高声大叫着安抚那些人的情绪，一边快速站到赵明身边，将手上手上直接不动声色的顶在他的腰部。 赤裸裸的威胁，小声传进赵明耳中。“不要妄想逃跑，否则我一定叫你当场死亡！” 如此近距离的被枪口顶着，还能够感受到枪声冰冷意味的赵明，心头刚刚升起的欣喜，猛地溃散，取而代之的尽是惊慌与惶恐。 一时间，赵明就连在刚刚退散之中，背在伸手的手心不知道被谁塞来的一把小巧金属钥匙都开始温热了起来。 自然，那把小巧金属钥匙的作用，赵明十分清楚。只不过此时还有一把手枪顶在腰上，他是怎么也没办法用那钥匙去打开手铐的。 这时，喧闹叫嚷着的人群就像是听到了赵明内心的抱怨一样，其中有几个人于推搡之中，径直将目标锁定在了紧紧站在赵明身后的古啸宇身上。 “你就是这些警察的领导吧！我们交税就是养的你们这种人？随便拿枪指着老百姓？”赵明眼睁睁的看着那名体型还算有些壮硕的中年男子，一张圆脸涨的通红，话语伴随着吐沫星子一齐喷到了古啸宇脸上，看上去好不解恨。 有那么一刹那，赵明都由衷觉得，如果这名中年男子真的是在演戏的话，那他也至少得是影帝级别的，这种程度的表演，简直是碾压如今电视上那一众要啥啥没有的小鲜肉演员了。 而且，脸涨得通红的中年男子最机智的地方还在于，他虽然叫嚷，虽然骂骂咧咧，但他却是聪明的不去碰触古啸宇。 也是因为发现这一点，赵明才能够确定这人绝对是齐洪亮找来的家伙其中一员。因为古啸宇终归还是警察，一旦他碰了古啸宇，则就能够称作是袭警，那也就等于给了古啸宇发飙的正当理由！ 原先车上的警员，加上另外几辆车上赶来的警员，一时间已经将赵明和古啸宇裹在了队伍中间，一道环形的包围圈形成，正费力的想要摆脱沸腾了的人群的骚扰。 事情演变到了现在的地步，那些警员根本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耀武扬威的紧握着手枪，能够成为警察的他们，没有人会是傻帽，警校和警局的规章制度，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关于武器使用的情形。 没有接到命令而开枪，抑或是擦枪走火，他们都会受到难以想象的处理！那样的处理结果，恐怕没人想要承受。 时间一点点流逝，眼见着如果继续这样闹下去的话，他不仅没办法成功逃走，甚至还会因为这群民众将古啸宇彻底激怒到暴走而导致他被更加严厉的看管。 “还有什么伎俩，赶快使出啊！”赵明如是在心里呐喊道。 有意思的是，事情闹到了现在，最一开始叫嚷的那几个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不见。只不过，闹到白热化状态的人群和警员都还没能发现这个事实。 远处，路口的运土车依然纹丝不动，只不过后方的车辆，一些胆小怕事的家伙正在快速的调转车头逃离现场。 眼见着，最多还有十来分钟，后方的道路便会变得通畅，赵明急忙扭头四下张望，所幸因为身高的关系，使的他可以越过一片头顶瞧见两侧的情况。 第二十六章 伤心 僵持还在继续，倒车离开的景象也在延续。右前方那辆一动不动的黑色小车在一众离开的车队里突兀显现，赵明很快便注意到了那辆车以及城内驾驶座上熟悉的身影。 虽然有些模糊，但赵明几乎立即可以确定，那人绝对是好长时间都没有听到消息的苏聪！ 心里清楚，苏聪出现在这个地方绝对不是巧合。再联系上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不难猜到一切都是苏聪安排的。 可是苏聪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人手？齐洪亮之前那个电话是打给他的？ 一时间，赵明只感觉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事态的发展，仿佛所有人都纠缠在了一起，正在拼命编织着一张大网好将他彻底笼罩住。 纠缠越来越激烈，避免不了的肢体碰撞开始发生，想要的走正在离开，想上来表达意见的人，也陆续加入。 眼看着此事无法善了，古啸宇在被一人狠狠推了一下后，终于爆发起来，举起顶在赵明腰部的手枪朝天响亮的开了一枪，枪声响起的同时，震惊不已，没想到古啸宇竟然真敢这么做的赵明，耳朵中突然被塞进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拥挤叫嚷的人群，听到枪声后，有了短暂的沉默，接着，人群朝向两极化发展，一队人是慌不择路声嘶力竭尖叫着想要逃走，另一队人则是因着古啸宇开枪的行为而彻底迸发出了体内的兽性，他们似乎已经真的不怕死了一般，吼叫着放肆的冲上来直接打斗！ 不过此时，赵明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因为他终于弄清楚耳朵中刚刚不知道被谁塞进来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玩意了：耳机。 苏聪的声音里带着淡淡陌生的笑意缓缓传来，“接下来，顺着我的指示，我帮你逃走！”半句客套话都没有，苏聪直接吩咐起来，“围着你的警员里面有三个人被买通了，他们会尽力帮助你，但更多的还是要靠你自己。现在，认真听我说，在你的前方，也就是现在那群闹事的人脚下，有一处下水道，井盖已经被打开，下面我们做了布置，你只管想办法走到那里，往下一跳，就能成功逃走！” 呵！钻下水道，难道是鼹鼠吗？而且虽然从来没有进去过，但是从各种媒体上，赵明也多少了解到如今城市的下水道大多可都是有将近十来米的高度，像这样跳下去真的可以吗？他不禁犯起了嘀咕。 “或者我们可以采取更直接的办法，把这些警察全部解决。只不过那样一来，你的性命可就没法保证了！”苏聪像是看透了赵明的心思一般，直接将他的后路堵住。 既然话到说到这个份上，眼看着古啸宇就要再开枪震慑走那些闹事群众，而一旦失去了这层屏障，他便要被带到警察局，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则很难预料！ 拼了！赵明咬着牙，开口嘲讽起来“现在的警察都这么弱吗？一个个都带着警棍，拿着手枪的，这么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还没办法解决？” 话音落下，猛地一个拳头照直朝赵明的脑袋打了过来，有些被打蒙了的赵明，狠狠甩了甩头，才看见打他的那个胖子正在冲他悄悄的挤眉弄眼！ 好家伙！表演的时候到了！挨了一拳的赵明叫喊起来，“竟然敢打我，我杀了你！”。他一边叫喊一边不管不顾的就往前挤，试图用脑袋去撞那个胖子。 双方因着赵明的举动而沸腾起来，负责看守赵明的警员见到他想要往外冲，不管是不是因为被打，他们都是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将赵明拉回，而那个胖子则是一边高声大叫着‘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一边撺掇身边的同伴去拨开试图拉住赵明的双臂。 你来我往，混乱一场的交战之下，赵明到底是成功的一点点往前移动，而两侧的警察正因为仍旧往这边拥挤的人群，而渐渐脱离了掌控。 身为领导者的古啸宇，受到的攻击最为集中。登时，第二颗子弹朝前打出，枪声响起！ 打人的那个胖子不急不恼的往外推着，身边有三四个人正在悄悄不引人注意的拨出一条通道，好让看似愤怒的赵明更容易的上前！ 古啸宇的吼声传来“赵明！抓住赵明，别让他跑了！” 一听到这话，知晓意图被识破，那个胖子也不敢继续迟疑，立即连同身边几名同伴，大力上前拉住赵明，猛地往目的地狠狠一推！ 一连串的枪声在身后不远处连绵不绝的响了起来，其间还夹杂着古啸宇愤怒的吼声。 不敢也不能有半点迟缓的赵明，甫一瞧见那个黑洞洞的下水道口子，也顾不得下方是否会有危险，心一横眼睛一闭，跳了下去！ 随着赵明身子的下降，上方口子急速被合上，骚乱的人群受着一连串的枪声，开始疯狂逃向四面八方。 不过此时此刻，赵明已没有心思还去思考上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感觉到自己身下一阵柔软，下一秒，黑暗中两道壮硕的身影模糊显现，其中一个干净利落的将他背上，随即开始快速奔跑！ “总算没死！”这一刻，赵明心里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黑暗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赵明才被背着爬上了回到地面的铁梯。只见上面是一处肮脏，散发着腥臭味道的小巷子，巷子口堆放着的几个大型垃圾桶旁，一群正在觅食的野猫野狗因为突然出现的他们，而吓得四下逃窜！ 望着那些可怜兮兮的猫狗，赵明细想：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和它们又有多少区别呢？ 冷淡的月光下，两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显现在了赵明眼前，赵明开口说了声‘谢谢。’那两人也只是点了点头，便领着他走到巷子尽头，打开了一扇木门，走了进去！ “你需要在这里呆上四五个小时，等风声过了一点，才可以转移。好在这片区域并没有任何摄像头，相对来讲很安全。”一路背着赵明的那名男子，不卑不吭的如是说着。 “好！”赵明点头表示同意。 话音落下，那名男子递过来一把手枪，“用来给你防身，记住，不要打电话，不要开灯，不要看电视，冰箱里有面包，饿了的话将就一下，吃完最好躺到床上休息，等时机到了，会有人过来接你！” 说完，男子一招手，两人齐齐快步，毫不停歇的又走了出去。登时，偌大的老旧房间里，只剩下赵明一个人面对着无边的黑暗。 折腾了整整一天，几乎没吃过什么像样饭菜的赵明，等到他们离开后，立即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摸索到了冰箱所在。 打开冰箱门，果然如那两人所说的一样，里面只有几袋面包和几瓶牛奶而已，而且摸上去还颇为冰冷，与如今这样深秋的季节有些不太搭配。 不过人一旦饿了，哪里还能去在乎那些东西，赵明几乎是两眼放光一般的很快就将那些面包牛奶一扫而空。 只是，期间，陌生的房间，陌生的黑暗，独自一人连灯都不敢开的咀嚼着冰冷的面包，喝着也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牛奶。再回忆起一切没有发生前，他的那间不算豪华但却很温馨的出租房，他坐在面朝马路的窗户前，一边小口喝着啤酒，一边百无聊奈的搜寻着各种各样的电影观看，那样的日子与此刻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此时的赵明却是已经到达了伤心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一缕缕的顺着脸颊淌到了散发着霉味的床铺上。 “如果我选择逃走，是不是意味着以后需要时不时的过这种日子，总是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这样的问题一直盘旋在赵明脑间，直至他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意朦胧间，仿佛听到警笛声响的赵明，猛地一个激灵笔直做起，手上紧紧抓住那把手枪！ 警笛声并不是梦境，而是实实在在响了起来。听声音，似乎就在不远处。赵明闻声，一颗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他不确定究竟那辆警车是误打误撞找到了这个地方，还是说有人泄密了。 第二十七章 深夜警戒 一时间，时间的流动仿佛被谁的大手刻意挑拨的无比缓慢，赵明甚至都清晰听见警车停在巷子口，车门唰唰打开的声音。接着，厚重皮鞋走动的声音响起，从那声音可以判断，来人一共有四名，糟糕的是，他们正在往巷子底部走来！ 坐在床上，靠着墙壁的赵明，这一刻，所能够做的只有竖起双耳，怔怔的望着手上冰冷的手枪！ 一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无法确定如果那四名警员真的闯了进来，他是否能够按下扳机！ 曾经也是体制内一份子的赵明，清楚明白不论外面那四名从警生涯里究竟做过多少昧着良心的事情，那多半都是因为病入膏肓的体制所害，人人为钱，人人为己的信念，在如今这样的社会，已经深刻映入了血管中，融入到了血液里。 而他是不能够成为那个将一切拨乱反正的人，因为他知道那四名警员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究其根本，只不过是在执行领导的命令而已。 好似弱不禁风的木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木门的缝隙甚至都穿插进了一道道手电筒的光芒。 四名警员已经近在咫尺！同时，眼睁睁迎着道道光芒的赵明，终究还是没办法斗争过内心残存不多的本知，他缓缓放下了手枪！ “如果被发现，那就来吧！” 一秒，两秒，三秒。被黑暗充斥的空气里好似显现出了一块透明的时钟，钟盘之上，秒针犹如终年老者般，一点一点，无比缓慢的走动着。 四名警员站到了木门前，寂静持续了一会儿后，有人轻轻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乍一听到这样平常的问话，赵明还以为此刻门外那四名警员便是之前那两名男子所说的前来接应的人，他都准备应声。 这时外面又有声音传来，“赵明在里面吗？” 正是这个问题，令得赵明猛然醒悟，确定那些警员绝对不可能是前来接应的家伙。因为既然是接应，且不说那些人是否会有这间屋子的钥匙，就说最基本的一点，他们也不可能还要用言语确定他是否在内！ 一瞬间，赵明连呼吸都死命忍住，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被外面的人听到。 僵持的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另外一道声音响起，“估计又是一则假报警，最近这种事情发生的越来越多了！我们走吧！” 敲门的那名警员像是不太愿意离开，“我觉得说不定这则报警电话是真的，你看那人都说了详细地址了。要不我们把这门打开进去看看？” 一听到这话，本来都放松了那么一点的神经，立即又紧绷了起来。赵明只盼说要离开的那名警员再坚持坚持！可惜，这段时间一路过来，他的希望总是会演变成失望，使得赵明都不太敢随意希望什么了。 然而老天这一次像是真的显灵了，只听到要离开的警员不高兴的叫道，“你小子想惹麻烦啊，这么晚私闯民宅，罪名可大可小的，弄不小要丢了饭碗。我好容易才考进警察局，可不想因为这么一档子破事毁了前途。” “嘿，怎么这么大的事情，到你嘴里就成了破事了啊。前段时间警察局死了那么多人，你忘了啊。那不都是这个叫做赵明的刑警干得好事，按我说，遇到这种警察的败类，就应该一枪立即击毙！” “得了吧。”想要离开的警员不满的回了一句“赵明只是一名普通刑警，我就不相信他有那能耐能够弄出那么轰动的事情出来。而且你没听那些领导的讲话语气啊，他们都恨不得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将所有的事都摊到那个赵明头上。你小子还是太年轻，天下乌鸦一般黑，那些专案组的领导也不是什么好鸟。说不准，那个赵明就是个倒霉背黑锅！” “你也太愤青了一点，这个世界哪里会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你想太多了！” “得了，我不跟你贫。要闯进去，你自己干，我可也得学领导们把自己撇干净一点！”话音落下，真的就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响起。 只不过看样子，坚持想要进屋的那名警员还是没有移动，那人反而寻求了一直没有言语的另外两名警员的意见，“怎么样，你们说要不要进去看看？” 短暂的沉默后，一人给予了回答。“我觉得还是不要了，我们只是负责来核实一下报警电话而已。既然屋里没有人回应，那就算了，我们也算完成任务了。” “可是……万一赵明真的在里面，我们岂不是错过了一个立大功的机会！” 呵！原来这么长时间的坚持，究其原因还是为了立功。赵明听见，实在只能叫苦不迭，他心道：怎么就碰到这样一个死脑筋的家伙！你们真要闯进来了，说不定就是有命与没命的区别，哪里还有什么立功一说。 所幸，不一会儿，第四道陌生声音响起，“我倒是希望赵明并不在里面，你好好想想，如果赵明真的是背黑锅的家伙，那我们抓捕他，也算是在助纣为虐。反之，如果那一切真的都是赵明做的，他可是有枪的，我们这样冲进去，只怕他会毫不犹豫开枪，到时候，你也就不用关心什么立功不立功了，因为你已经成为了烈士！” 好家伙！这番解释甫一出口，坚持想要进屋的那名警员的呼吸似乎都有了害怕的意味，接着只见他连连焦急的说道，“算了算了，就当做来了，屋里没人吧！我们走！” 终于，一波坎坷险险度过，一直等到那些警员的脚步声变得无法听见，直到警车车门打开合上，车子打火驶动后，感觉像是劫后余生的赵明，方才长长的喘了口气，摸索着口袋，想要找根烟。 也知道这时他才发现，明明已是深秋季节，可他却因为刚才那番紧张，浑身都是冷汗！ 漆黑的屋子里，一颗红点忽明忽暗，香烟一点点的变成灰烬，赵明开始思考，究竟是谁打的电话报警，告知了这个地方？ 是之前参与马路上吵闹的人被抓住，逼供出来的？还是送他来到这里的那两人其中一个？亦或是苏聪？ 既然已经有了一波警察过来，说不定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人群前来，简单来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心念及此，赵明立即就想要起身离开。奈何，旋即，他忽然悲哀的意识到，虽说想要离开，可是如今的他，身无分文，没有车，没有家，没有朋友。外面也只怕到处都是在寻找他的巡逻车，他就连坐出租车都不安全，走路则更容易被发现。 如此种种，他又能去到什么地方？ “呵呵！”赵明无声的冷笑开来，之前出现的那股辛酸再次涌上心头，泪水似乎又要流出。 好在这一次，赵明选择了忍住。 睡意已经完全消失，他靠在冰凉肮脏的墙壁上，眼神空洞的一根接着一根吸烟，很快，口袋里仅剩的半包烟已经被消灭完全，再也没办法摸到一根。 “哎！”赵明忍不住叹了口气，像是想要将胸中的郁闷排泄出来一点。没有了香烟，他只能呆呆的注视着黑暗，看上去就像是蛰伏的黑夜的树林里，准备伏击猎物的猎人一般。 接着，有些突兀，又有些理所当然的，藏在张振才别墅里那只满是现金珠宝黄金的黑色皮包出现在了赵明的脑子里。随即，那张名片也跟着显现了出来。 赵明清楚记得，就在枪战发生的当天，他还从办公位上的背包里找出过那张名片，打过电话后，他记得自己应该是将名片又塞回了包里，可是对此他并不能完全确定。 “如果没有塞回包里，那就是放到了桌子上或者抽屉里！” 可能的结果并不多，怎奈，这些可能对他来说，都是实在称不上是好消息！毕竟，现在的他可没有办法走进警察局取回那张名片！ 第二十八章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沉默的等到夜里三点多的时候，外面巷子里才终于再次有脚步声响起。好几个小时的寂静，好似都已经成为了习惯，使得一听到声音，赵明下意识的就警觉起来。 脚步声很轻，听起来像是悠闲的在散步一般，不过等到声音停在了门口，赵明才可以确定那人是直奔这间屋子而来。 不是警察，紧握起手枪的赵明心里便少了些许愧疚。门外的人并没有吭声，只是径直使用钥匙在开门，不一会儿，木门吱吱呀呀的被打开，黑暗里一道不算多么高的身影突兀的显现出来。 浸泡在黑暗里长达五六个小时的时间，使得赵明的眼睛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存在，此刻，虽然他还是不能完全看清来人的样貌，但至少他可以一眼看出，那人是个女的。 女子曼妙的身材摇曳着，转眼间便就来到床边，毫不忌讳的坐到了赵明身旁。不等她开口，从她那胸前的规模以及身上似有若无般散发出来的香味，赵明已经知道这人是谁：陈妍。 “赵警官，我们走吧，这里不安全了。”陈妍笑着说道，态度让人觉得根本毫不在意。 赵明起身，悄悄将手枪塞进大衣内侧口袋，下了床，“齐律师怎么样，救出来了吗？” 黑暗中，陈妍淡淡点头，朝外缓步走去，“救出来了，呵呵，不过现在他的问题也是相当严重，听说是为了掩护你，才暴露了身份？” 听起来像是责难，感觉起来也是责难，赵明停住了脚步，揣测着陈妍的真实想法，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首先，身为事务所的老板，也就是齐洪亮的上级，陈妍肯定是清楚那家律师事务所，以及齐洪亮的生意种类和对象，其次，基于这样的条件，陈妍居然说出问题很严重这类的话来，只怕齐洪亮那样神秘的家伙，这一次确实有了麻烦。 “嗯。是的。” 走出屋子，巷子里的酸腐味道依然是那么的明显与浓厚，刺鼻的快要让人呕吐，陈妍安安静静的走在旁边，即使得到了来自赵明的肯定回答，她也一时没有再说什么，气氛变得静默。 或许现在的他却是没有资格去去管别人的事情，但想到本来在这座城市风生水起的齐洪亮是因为自己而惹了麻烦，赵明总觉得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齐律师的事情，我能帮到什么忙吗？” 只可惜，话语出口，几乎是立即便迎来了陈妍摇头否定的回答，“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剩下的选择并不多，要么鼓起勇气，彻底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一次性解决。要么，再次逃走，改名换姓，重新生活。不过无论是哪种选择，都得是他亲自去做。我们不好掺和。” 说话间，巷子口，月光下那辆黑色摩托车显得颇为耀眼醒目，而且明显价值不菲！ 并没有如白天那样职业裙打扮的陈妍，修长的双腿上覆盖着的是一条尽显身材的素色牛仔裤，只见去到摩托车前的她，潇洒抬腿坐了上去，随即轻轻一招手，就像是海岸礁石之上，勾人心魄的魔女一般。 使得赵明甫一瞧见，便立即鬼使神差的也坐了上去。 厚重的头盔戴好，摩托车点火。本来双手还不知道究竟该抓在哪里的赵明，很快迎来了陈妍最直接的指示：抱紧她那柔若无骨的小蛮腰。 这样亲近的姿势，下半夜萧瑟冰冷的秋风都是没办法浇灭赵明心头一点点止不住升起的歇火，他甚至只要自己的双手就要不由自主的从陈妍的腰部往上移动，好去碰触那挺立的双峰。 马路上，虽仍然能够瞧见零星的几辆警车，但那些警车上的警员们多半都在逮着机会抓紧时间休息。以致即使摩托车从他们身边不远处经过，多半的警员根本看都没看一眼，有那么几人朝摩托车飘过来了一两道目光，但也仅此而已。 呼啸的风声，即使隔着头盔也还能清晰的听见，下半夜冷清的宽敞马路上，陈妍一点点的加快了速度，两侧的风景渐渐变得模糊，上方，一盏盏霓虹灯，纵横绵延，远远看去，颇为璀璨绚丽。 赵明没有问陈妍究竟要把他带去哪里，估计他也是觉得，有些事情，问与不问也没有太大区别，毕竟以现在的形势，要是齐洪亮和陈妍不再给予帮助，他又能去到什么地方呢？ 对于现实，赵明已经理解的很透彻。 然而虽说如此，但等到摩托车停下，望见四周可算是熟悉的径直，赵明还是着实没想到，怎么会兜兜转转，又回了这个地方来！ 右侧约莫五百米的地方，便是张振才的别墅，也就是晚上他和齐洪亮被抓住的地方。 “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回到这里来了？”至此，赵明忍不住问道。 陈妍随意的将摩托车停好，伸手一指左前方那栋亮有几盏灯，与张振才家几乎一模一样的别墅，“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这是我家，你先在这里避避风头。” 呵！这样的事实，不得不说是非常惊人的。陈妍居然与张振才同住一个小区，而且距离还如此接近。 难道说，张振才生前与陈妍其实有着不为人知的交集？ 进入别墅，不同的房子，熟悉的构造。不过最先吸引赵明注意力的倒不是内部的景象，而是一楼客厅里，奢华异常的大茶几上那只黑色皮包！ 赵明一眼就能立即确定，那只皮包就是之前藏在张振才家二楼的皮包！ “齐洪亮告诉我那东西的位置，接你之前，我去取了回来。皮包我没打开，东西都在里面。”室内的温暖，使得陈妍甫一进入，便自在的脱下了上身的小夹克，将她上本身的诱人风光，淋漓尽致而又若隐若现的显现出来。“齐洪亮说那东西是给你的，你去看看吧！” 若是非要划定一条分界线，这一刻的赵明觉得自己最为爱好的应当是那只黑色皮包里数目恐怖的金钱了。即便身边还有着一名举手投足尽显风情的妖艳女子。 “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吃的喝的你找找。我去洗漱了。”如是言语的陈妍，表现得就像是邀请了一个无比亲近的朋友回家一样。 而且，恍惚间，赵明都有点觉得说出这样话语的陈妍，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一楼卫生间里很快响起了水声，坐到柔软沙发上的赵明，面朝着面前那只黑色皮包，强迫着自己暂时收回了心猿意马的思绪，双手止不住有些颤抖的缓缓拉开了皮包上方的拉链。 接着，于头顶水晶灯灯光的照耀下，那些金块高兴雀跃的闪烁着诱人的光芒，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一沓沓让人心跳加速的现金。 将近一千万的现金，这个数目的金钱，可是以前的赵明从来没有想象过能够拥有的存在，而现在，齐洪亮与陈妍却像是在对待垃圾一般，毫不在意的就将皮包送给了他！ 于是他不禁想“难道是手法高超的收买？” 无论是金钱，还是黄金，它们在任何时代都几乎代表着自由与美好，只要你有钱，很多事你都可以轻松摆平。只要你有钱，生活便不会再磕磕绊绊，你也就不必思前想后，顾左右而言他！ 钱，真的是个好东西！ 终于，害怕会被包里东西迷失了心智的赵明，狠下心来将拉链身上，取过茶几上一包开过口子的香烟，抽出一根点燃了起来。 熟悉的香味，略有些不同的味道，大抵这也是如今的状况下，唯一能够让他稍微心安一点的东西了。 第二十九章 有情与无情 吞云吐雾间，卫生间的水声停了下来，接着，赵明眼角余光瞥见，身着一套半透明浴袍，秀丽长发湿哒哒披在肩膀上，浑身止不住散发着妖娆气息的陈妍，缓步扭动着身子走了出来，径直坐到沙发上，优雅的架起了修长的双腿。 然而偏偏最毒的便是这股似有若无，半隐半露的状态，一时间完全没办法转移视线的赵明，体内的邪火噌噌往上直冒，都快要从口耳之中蹿出。 清晰的将这一切捕捉在视线里的陈妍，娇媚的笑了一笑，微微弯腰，展露宽松睡衣之下风光的同时，轻轻取过茶几上的香烟，点着了一根。 总算略微回过了一点神的赵明，止不住心想“这女人简直就是……”他甚至一时间都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面前这名女子。 为了掩饰尴尬，赵明轻咳了一声，依依不舍的将视线转移到一旁，问道“齐律师现在怎么样了？” 修长的手指夹住香烟，那姿势就好比民国电影里的交际名媛一般，“他倒是能够自保，相对于他来说，你应该关心自己更多一点。” 谈起严肃的事情来，赵明不好，也是实在没有心情继续心猿意马的想象那些情欲之事，于是他只能赔着苦笑，“嗯。” “电话里，因为时间急迫，齐洪亮没能将事情完全说清楚，不过我好像听他说你们有了密匙的线索？” 又是密匙？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面前这名陈妍是齐洪亮的老板，按理来说应该是和齐洪亮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但是对于她，赵明实在是没办法感到信任，总感觉陈妍像是有着别的神秘目的。 “只能说有一点，虽然几乎所有人都说密匙在我身上，但我实在想不起来张振才什么时候将密匙交给了我。” 因为不信任，赵明决定撒谎。 “即便如此。”陈妍慢条斯理，显出一点都不在意的姿态“你也必须尽快将密匙找出来，否则接下来的事情会很难处理。” 赵明挑了挑眉头，心里踌躇了片刻，到底还是决定问上一句“你和齐洪亮是打算做什么？一直到现在我还搞不懂你们的立场。” “立场？”陈妍疑惑了一声，伸手将香烟按灭在了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里，“呵呵，赵警官，我看你还算比较合眼缘，而且这件事，齐洪亮或许也会告诉你，所以我也就不用说假话。” 赵明等待着，虽然他觉得面前这名女子说出来的任何话，多半都是不能够太信任的。 “齐洪亮那人有他的一套生活和道德准则，他只为自己坚信的东西活着，所以那个系统，他所追求的不过是将其彻底毁灭而已。”说着，陈妍饶有意味的翘起了嘴角，“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个金钱至上的女人，不管是那个系统，还是密匙，对我而言，都只是一个可以交易的商品，只要我能得到，随便一个电话，便可以很快将交易完成，随即获得丰厚的酬金。” 难道这就是老板与雇佣之间本质的区别吗？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知道不能够相信陈妍的话，但是这番话都已经直白到了这个份上，还会是假的吗？赵明有些犹豫，“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话音落下，陈妍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与她的气质，形容完全不符合的笑容，那抹笑容，甜美，纯真，甚至还包含了一丝幸福的味道在里面。 “因为虽然我喜欢钱，但在这件事情上嘛。怎么说呢？”作出思考状的陈妍，看上去倒是有了那么一些小女人模样，着实陌生的很，同时也引得赵明非常在意接下来陈妍会说出些什么样的话来。 “系统和你手上的密匙，确实值很多钱，这并不夸张，目前那两样东西加在一起，我随随便便就可以卖出百亿的价格来。”陈妍笑了，笑得那么甜美“百亿确实很多，多到这一辈子不管怎么花都不可能花完。但是呢，相对来说，齐洪亮要更有价值的多！” 呵！这算是什么？对于陈妍来说，齐洪亮这样的男人难道还比百亿现金要有价值？这是什么样的理论，爱情？ 事实上的发生，或许真的验证了赵明的震惊。只见说完刚才那番话，陈妍立即有些娇羞的站起了身，“好了，时间不早，早点休息。”话音落下，陈妍径直微微扭动着身子朝楼上走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赵明的视野里。 ‘好奇怪的女人！’目送着陈妍离开，赵明只能够如是评价。 随着陈妍的离开，一楼归于沉寂，虽然这里的格局与张振才家一样，赵明知道一楼卧室在什么地方，但他并不准备去卧室休息，而是打算就这样躺在沙发上将就几个小时，毕竟用不了多久，天就快亮了，他还打算不管怎么样都要去参加牺牲警员的追悼会。 至于说究竟要如何去到那里，又不被抓到，他一时还完全没有想到任何方法！ 黑夜总是短暂，黎明很快来到。迷迷糊糊间睡着的赵明，好不容易放下一切，让脑袋空白下来的状态很轻易的便被一道玩诞不羁的嗓音打破。 睁开眼睛乍一看，赵明只觉得站着自己面前这名男子有点熟悉，片刻后，他才猛地意识到，这人不是张国信手下那个被称为小吴的主管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醒了？昨天可算折腾不少事情出来了！”说出这话的小吴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因着诧异，赵明紧紧盯着小吴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默默打消拔枪的念头，“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齐律师打电话给了老板，老板通知我过来。”说完，小吴轻轻抖了抖手上的黑色长袋子，“你昨天不是说想要去参加那什么追悼会吗？老板同意了，如果你没改变主意，起来换衣服，我带你去。” “啊！”赵明不禁欣喜，猛地坐了起来，接过小吴手上的黑色长袋子，取出那套西服就准备换上。 见状，小吴微微皱起了眉头，起初赵明还不清楚为什么，不过旋即，当他站起来准备换衣服时方才意识到，‘只怕小吴以为自己仍然不能走动，这下可算是露馅了。’ 可是既然小吴不点明，赵明也不会主动解释。一楼开放式的厨房里，已经换上了职业装的陈妍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走了出来，面色平静，俨然一副职业女强人的姿态。她对于小吴的出现，倒像是没什么感情，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反倒是小吴对陈妍显得有些殷勤，脸上表情也不再是那样冷冷淡淡，多了一些比较自然的笑容，“陈老板，不好意思来打扰了。” 陈妍淡笑着摆了摆手，“赵警官要去那个追悼会？不怕被当场抓住？” 听到这话，想着昨晚齐洪亮和陈妍以及一众手下费了那么大劲才将他安全救了出来，而现在他又明摆着要自投罗网，多少有着辜负了他们努力的意思。 “那些人，毕竟是因为我而死的。我应该要去看看。”虽然这么说，但赵明的语调到底还是失去了一些底气。 哪知，陈妍闻声，脸上笑容反而更盛，接着只见她摆了摆手，“有情总比无情好，一个大男人，想做就去做吧，至于被抓住，或者丢了性命，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不必多在意。” 呵！陈妍这算是说的什么话，感情说不定会死的不是你，所以风凉话随便出口。 小吴像是对安排很有信心，“陈老板放心，只是一场追悼会而已，哪能让赵警官轻易被抓住，那些警察还没这么大本事。” 第三十章 追悼会 追悼会的举办地点是在烈士陵园入口右侧一处环境颇为优美的林中礼堂，虽然时值深秋，掉落的树叶都已有了淡淡金光色，可也正是因为满地的金黄，才被这个地方增加了更多美丽的景致。 事实上，没等到达目的地，自打驶上前往陵园的唯一大道开始，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可以瞧见的警车数量明显多了起来，当然，其间还夹杂了少许的普通车辆。赵明知道，那些车里面载着的应该都是遇害警员的家属。 ‘不知道孙斌的夫人会坐在哪辆车里呢？’贴着车窗，赵明失神的想起了枪战前一夜凌晨在休息室里，孙斌说出的事实，孙斌的女儿其实并不是去了国外不回来，而是早在几年前，大抵是系统刚开始上线的那段时间，因为一些复杂的不好提及的原因自杀死亡了。也就是说，这些年来，孙斌和他妇人，算是不得不强迫承受着丧女之痛，两人相依为命活到了今天。‘可是现在，孙斌也不幸去世，他的夫人真的还能承受得住再一次的打击吗？’ 说实话，赵明心里清楚，他之所以坚持要来看看这场追悼会，最大的希望便是能够同孙斌夫人说说话，表达自己恐怕绝对无法彻底说完的愧疚。即便有很大可能，他不会得到谅解，但是有的时候有些话，说出来其实更多是为了自己能够稍微心安一点。 前排副驾驶上坐着的是一名身着警服正装的陌生男人，负责开车的小吴在赵明上车的时候介绍过，那人姓秦，至于具体姓名，赵明无需知道。 总之简单来说，小吴的安排只能够做到在秦警官衣领上装好微型摄像头，然后赵明在车内通过电脑屏幕观看实时视频，便算上来参加过追悼会了。 对此，赵明虽然心有不满，可他也明白，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这样的安排估计也是小吴他们能够做到最好的程度了。 毕竟，虽然赵明确实可以经过细致的伪装，甚至化妆，将自己多多少少改变一些容貌打扮混进去，亲自以自己的双眼去观看正常追悼会。但是那样的做法，风险系数太高，要知道今天的礼堂里，到处都是警员，而且里面还有不少人是他曾经的同事。只要哪怕有一个怀疑他的身份，那他恐怕就绝对没办法活着跑出来了。 秦警官话不多，车辆稳稳停在了林荫小道旁，小吴简要嘱咐了几句后，秦警官便无声打开车门，朝着礼堂走去！ “他会不会出卖我们？”赵明莫名的问了一句。 熄了火的车子上，微微将座椅放平，刚刚躺上去的小吴，扭头疑惑不解的看了赵明一眼，“我对那人也不熟，是老板安排的，应该可以信任！” 应该？经历过一连串糟糕的事情后，赵明对这个词语实在没办法感到多少喜悦。 可是事已至此，便也知道这样了。赵明叹了口气，低头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小吴递过来的平板电脑屏幕中的画面上。 最直观的感受是，因为秦警官的走动，画面在不停的摇晃，好在没过上多久，他也就渐渐适应了这种摇晃的节奏，同时，画面里的景象也就清晰了不少。 “只有这一个角度可以看吗？”追悼会还没有开始，所以能够看到听到的，无外乎是警察们之间客套的寒暄交流，索然无味的很。 “秦警官手里还有六颗微型摄像头，如果有机会，他会找到好角度将它们装上。”小吴说完，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 车门已经被小吴彻底锁死，所有车窗也全都严丝合缝的关闭着，再加上车窗之上覆盖着的特殊材质黑色车膜。使得外面的人绝对没有办法瞧见车内的情况，赵明也因此可以略微安心一点。 约莫半个小时后，追悼会按照既定的流程开展，所有参与人员纷纷落座，秦警官自然也不例外。所幸在坐下之前，秦警官已经找准机会将携带的六台摄像头全部都在恰当的位置安装完毕。 致使此刻赵明面前的平板电脑上已经显现出了七幅画面出来！因为秦警官落座的缘故，他衣领上的摄像头所能捕捉到的也就只有前排的椅背而已。 于是赵明挑选了角度最何时的一个镜头，切换过去，这才总算将整个礼堂尽可能的囊括了起来。 追悼会开始前，像是理所当然的，古啸宇上台演讲，义愤填膺的话语先是叙述了对遇难警员的哀悼之情，接着是做报告一般的快速分享了一遍抓捕行动的成果，简单来说就是直接导致那些警员不幸去世的组织已经彻底被捣毁，目前只剩下包括赵明在内的几名敌对分子，仍然四处逃窜，负隅顽抗。不过警局非常有信心，很快就会将赵明等人成功逮捕归案。 台上，豪情壮志，好一副官架子的古啸宇说完话，似是等待着场上人员的掌声。不过随即他才像是意识到今天的场合是追悼会，并不是让下属对他阿谀奉承的最佳时机，于是为了掩饰尴尬，古啸宇又补了几句场面话后便下了台。 接着一张张脸孔显现出来，说出大差不差的话语。赵明认出那些人基本都是专案组里，也就是上头派下来的各种领导们。 极度讨厌这种场景的赵明，为了没有遗漏，只得强撑着耐心听完他们说话。专案组成员全部说完话，已是将近半个小时后。赵明见到他们终于结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却跟着站到了台上，与此同时，一直冷寂的台下，多少也有了一点激动的意味。 “陈生？不是他说在住院？还没有脱离危险吗？”赵明诧异的自言自语道。 相对于古啸宇他们那种非常喜欢端官架子的领导来说，陈生就显得亲和了太多，而且或许是因为身子还没有完全复原的关系，他也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表达了对牺牲警员的感激与怀念之情。 很快，画面换了另外一副风格，一张张遇难警员放大的肖像画被摆到了台上，其中有些人，赵明认识，有些人，赵明并不认识。不过此时此刻，他已经将全部目光聚集在了孙斌那张满是笑容，看起来很年轻，估计是好几年前拍摄的肖像上。 赵明着实没有想到，一直以来古板严肃的孙斌，竟然会露出这样亲和，与他完全不搭的笑容来，配上那般笑容的那张熟悉的脸，却是给了赵明一种恍惚的陌生之感。 赵明甚至都产生了错觉，自我欺骗式的认为，既然能够拥有那样的笑容，那么死去的说不定并不是孙斌，说不定孙斌也像张振才那样，玩了一出诈死的戏码。 可惜，事实就是事实，对于赵明而言，像是久违的师傅，久违父亲形象一样的孙斌，确确实实是牺牲了，那张笑脸，只不过是他人生中一段短暂幸福凝聚出来的光影。赵明都能都想到得到那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摄的，那时候，孙斌一家应该依然圆满，一家三口，很幸福的聚在一起，享受着平凡却不平淡的生活。 怎奈，美好总是短暂的，就像赵明前面两年平常的刑警生涯一般。 不知不觉，泪水无声滑过脸颊，也不擦拭的赵明，失神的伸手抚摸着屏幕上显现出来的孙斌的肖像，表现的仿佛他是在抚摸真实的人一般。 或许没有人真的能够清楚理解赵明此时此刻的内心世界。就像没有人知道，赵明失去的并不只是可以引以为傲的刑警身份，更多的还是一名真诚的朋友，一名人生的导师，一名严父般的人物。 这一刻的他，就像一名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胡闹，根本无伤大雅，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的顽皮小孩，在大错酿成后，万分痛苦却只能够独自一人承受内心如同刀搅般的折磨。 小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赵明，便没有说任何话的又默默扭头回去。 也许像小吴这种跟在张国信身后，过着刀尖上舔血生活的男人，多少能够明白男人泪水里蕴藏的苦痛。 也正因为如此，一个男人哭泣的时候，小吴明智的没有参与，任由其发泄。毕竟有些苦痛，只有发泄出来才会好上那么一点。 追悼会还在继续，作为与孙斌颇为亲近的警员，一身黑色西装，脸上失去了招牌式玩世不恭笑容，满满尽是凝重的李涛，缓步走上高台，简单诉说了几句对于孙斌的敬佩，怀念与感激。 不论是否知晓李涛的另外一重身份，赵明都觉得，这一刻李涛表露出来的感情是真挚的。 第三十一章 围捕 追悼会一点一点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一名不幸牺牲的警员家人都需要上台致辞言语一番。赵明紧紧盯着屏幕，不敢有丝毫分神，只想尽快看到孙斌的夫人，以便多少了解一些孙斌的死亡给他家带来的伤害。 一道接着一道陌生的身影，上台哀嚎哭泣然后下台，往返重复着。起初，赵明还会为那些不认识的警员而感到悲伤，可是时间一久，同样的画面反复进行着，他也渐渐有了些麻木。 而且同时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古啸宇又上了台开始讲话，说明哀悼阶段已经结束，可是为什么他并没有看见孙斌的夫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出事了？时至今日，赵明已经习惯了以最坏的可能去思考问题，他想到孙斌死后，夫人因为承受不了打击而住院，或者更严重的，心力憔悴死亡！ ‘不行！’赵明急了，孙斌的死亡将他折磨得万分苦痛，如果在发生孙斌的夫人也跟着离世的事情，赵明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得了自己良心这关。 想着，赵明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李涛进行确认。就在这时，平板电脑画面里，李涛就像是有了心灵感应一般，正悄悄的沿着会场靠墙一侧的通道，低着头缓缓朝外走去！ 见状，因着好奇，赵明那已经摁在了手机上的手指立即停住了，他瞄着眼睛，将脑袋微微往前凑去，结合所有探头，密切的注意着李涛的走向。 不一会儿，李涛便成功离开了礼堂，同时也脱离了监控能够覆盖的区域。所幸，这间礼堂的后门一般情况不会有人使用，也就是说，入口和出口是一致的。 心念及此，虽然还想继续关注屏幕里的追悼会的画面，但更为关心李涛那番举动究竟所为何事的好奇终归还是占了上风，于是赵明立即转移视线，双眼瞪得斗大，费力的通过车窗朝出口处望去！ 眨眼的功夫，一身黑色西装，打扮的还算颇为帅气的李涛，已经显现在了出口。只见他先是左右两边警戒的望了一眼，像是在检查有没有人注意到他！ “李涛什么时候这么警觉了？难道他的身份真的被古啸宇识破了？”赵明一时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事实上，因为追悼会是在礼堂内部举行，所以此时外面的草地上，一眼望去，也就只有约莫十来名大抵是因为烟瘾难耐而偷跑着出来抽上一根的警员而已。至少，赵明是这么认为的。 距离有些远，赵明并不能看得非常清晰，不过，他多少还是看出了，此时的李涛似乎对于外面还有那么十来个人而感到出乎意料，只见李涛低下了头，刻意回避着那些人似有若无的眼神，小跑着就要离开！ “那人你认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小吴，突然冒了一句，吓得正聚精会神的赵明心头咯噔一跳。 “嗯，认识。” “看样子还是个警察，他有麻烦了。”小吴用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 只能说算有那么点猜到李涛肯定是在躲避谁的赵明，一听这话，立时又惊又喜。他知道像小吴这种人对于危险的感知远比一般人要强上很多。此时事态紧急，赵明也顾不上客气，直接就问是怎么回事。 小吴面色波澜不惊的伸手指向不远处一棵大树下正一边抽烟一边像是商量着事缓缓移动的两名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那两个人从一开始就在那附近都圈子，根本不是来参加追悼会的，刚开始发现他们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冲着你来的。不过刚才你的朋友站到门口时，面朝着大门的那人表情突然有了变化，我才终于知道他们一直在等的人是谁。” 经小吴这么一提醒，赵明再朝那两人看去时，眼神里都仿佛有了不对劲的光彩，的确，那两人虽然是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聊天边移动，但他们移动的方向却正好是李涛即将经过的位置。 看来那两人要么是不想要将事情闹大，要么就是担心如果贸然动手，腰间有枪的赵明恐怕会是个威胁，所以他们才会采取这种不动声色的做法，力求一击擒住。 虽然到现在，对于李涛这个人，对于他昨天所言内容的真实性，赵明都没能有一个肯定的结果，但是不管怎么样，如果唐磊所给的那张名片就是密匙的话，那么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将密匙不声不响带出来的恐怕就只有李涛一人了。所以，不能让他出事！ 想着，赵明立即按照号码回拨了过去，希冀李涛能够认出这个号码，赶快接通电话。 电话响起之际，赵明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手边平板电脑上的画面突然有了变化，见状，他匆忙扭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他便看出来整场追悼会竟然已经不声不响到了尾声，也就是说，大批量的警察用不了多久都会走出来了！ ‘赶紧接电话！’眼看着那两名青年男子就快要成功接近李涛，心急如焚的赵明连连在心里暗暗叫道。 所幸，仿佛老天终于开始往他这边靠拢，到底还是感受到了口袋里手机震动的李涛，掏出手机的同时，脚下猛地一停，此刻，他与那两名青年男子之间的距离最多不过十米！ “李涛，你偷偷跑出来，是要去哪里？”时间非常紧，赵明先要确定这个问题，才好决定要不要出手救下李涛！ “你在这附近？”李涛下意识的转动脑袋朝两边看了看，于是，他自然也看见了那两名依旧在装作谈笑风生的青年男子。 “我在附近，时间不多，快点回答我的问题！”赵明急忙叫道！ 李涛脸上显出了短暂的犹疑，接着只见他抬起另外一只手，将手机遮住，方才小声回答“你不是想要你那只行李箱吗？现在重要的人都在这边，正是我想办法下手的好机会！我准备回警局！” 很好的回答，堪称完美的答案。 眼睁睁看着那两名男子因为李涛突然停下来接电话的动作，而有些担心会发生变故，都有了想要直接冲上合力将李涛绑走的迹象，毕竟李涛正在打电话，而那两人如果训练有素的话，那这短短十来米距离，可谓转瞬即至。 显然，他们也还在衡量这样行动的利与弊！ “李涛，听我说，千万不要扭头，在你的右前方约莫十米左右位置，那两个青年人准备向你动手。我就在你左手大概四十五度一辆黑色越野车里，车子现在发动！”赵明说着，正准备告诉小吴，却见像是对这种情况驾轻就熟的小吴已然机智的打着了火！“知道是哪辆车的话，点头！” 到底是刑警，特别是还有着卧底身份的刑警，李涛闻言，轻轻一点头表示知道。 “好，我数一二三，你立即往这里跑，不要迟疑，不要回头看！”赵明指示着，一边打开门上的搭扣，轻轻将车门拉开一条缝隙，一边说着数！“三，跑！” 车门哗的一下打开，反应能力极为优秀的李涛拔腿狂奔，那两名装模作样的年轻男子见状，哪里还敢继续装蒜下去，立即也就疯狂的追了上来！ 形势千钧一发！赵明也顾不上为什么那两名年轻男子不开枪，他一心只期盼着李涛能够成功跑过那两个人，顺利上车！ 小吴已经将脚搭在了油门上，发动机轰隆作响起来，像是为这样紧张刺激的画面做着配音一般。 万分危急之间，时间已经能够按照秒来一格一格的计算！所幸，人类为了小命而拼命的潜力是无穷的。如此短暂的一段路，李涛还能生生将他与那两人之间的差距拉开，成功跳上了越野车！ “走，走，走！”赵明激动的大叫！ 第三十二章 爆炸 别看小吴一般时候要么死气沉沉，要么懒洋洋的仿佛永远睡不够，可是关键时候，他还真是靠得住。只见就在李涛跳上越野车的那一刹那，车子已经在小吴的操作下好似离弦之箭般直冲而出，转眼间将那两名追逐的青年甩在脑后。 通过后视镜，赵明瞧见那两人倒是意外的并没有上车追赶，而是站在车旁焦急的打着电话。 车辆驶出一段距离，惊慌失措的李涛这才拍着胸膛，好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谢谢了。” 赵明淡笑着带头，此时追悼会已经结束，大堆参会人员正往外走出，其中最先出来的十来人，清楚瞧见了刚才所发现的事情。好在那两名青年男子似是不想让别人认出他们来，一见到有人靠近，立即便遮遮掩掩的远远离开。 因为这处陵园建筑结构问题，道路呈现弯弯绕绕的环形结构，见到没有人追来，为了不引来更多注意，小吴略微降低了一点车速。 从此刻车辆所行驶的这条弯道，赵明透过车窗便可以清晰瞧见古啸宇在几名警员的环绕下，好像正准备上车！ ‘按理来说，追悼会刚结束，古啸宇应该是要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好与那些遇害警员家属说些客套话的。’赵明小声嘀咕着，想到了一个可能，‘莫非那两名青年男子就是古啸宇派来的？’ 对于这个问题，李涛也不好回答，事实上，如果不是赵明提醒，他根本都不知道会有人想要向他下手！ ‘古啸宇吗？他对我下手，又有什么好处？’如说言语着，李涛顺着赵明的视线一齐朝正准备进入车内的古啸宇望去！ 与此同时，那边的古啸宇似乎也在朝他们所在的车俩看来，六目相对间，气氛紧张炽烈。然而下一秒，这样的气氛便立即被‘轰’的一道爆炸声轻易打破！ 热浪滚滚，浓烟翻腾，司机刚刚点着火准备载着古啸宇离开的那辆警车生生被从底部炸飞到了高空，同一时间，气浪轰袭之下，还没来得及进入车内，侥幸逃过一死的古啸宇径直被轰飞出了数十米距离。 无数参会警员往爆炸现场狂奔，周遭很大一片范围内的车辆玻璃几乎全都被震碎，车辆也在吵闹不停的进行报警。 不得不承认，这样直接，目的性如此强的爆炸景象，即便是像赵明这种经历过好几次的人，也着实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古啸宇有没有死，暂时是个未知数！但那名司机，在不远处那样规模的浓烟与大火里，是绝对不可能存活的。也就是说，追悼会现场，竟然又有一名警察被杀！ 有了这桩突发事件，驾驶座上的小吴自然也是不敢在此多做耽搁，娴熟的车技展现，弯弯绕绕的林间小道上，越野车就好似归山的野狼，急蹿而出，身影都无法看得太真切！ 车上，眼睁睁瞧见刚才那幕景象的李涛，面露些许惊骇之色，稍一犹豫，到底还是问了一句，“是你们做的？” 事实上，赵明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他问向小吴。小吴的回答倒是干脆直接，“不是！” “那会是谁想要杀掉古啸宇？”李涛似是在发问，又似是在自言自语。片刻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冲着赵明叫道“赶紧送我回警察局，差一点没有命的古啸宇肯定会将嫌疑推到你身上，到时候你的东西就绝对没办法拿回来了！” 呵！虽然时至今日，赵明已经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那些人，只不过他终归还是没能清楚认识到，一旦你成为了他们的人，那他们是真的可以连脸皮都不要，极尽可能的去作恶！ 赵明笑了笑，脑子里关于那张名片的事情已经有了想法。“我办公位上以及抽屉里的所有东西是不是也都整理成证物了？还有天天背着的那个背包？” 闻声，李涛微微挑眉瞥了一眼赵明后，方才点头表示回答。 “那些东西我也都需要，我怀疑里面可能有找到密匙的线索。”赵明言语之间尽是真挚，一双大眼散发着有神的光彩，为了只不过是希望李涛不要产生怀疑！毕竟就现在而言，他对于李涛仍然是无法完全信任。 “好！我尽可能去做！”听到有关密匙，李涛回答的很笃定。只不过，接着他又有了些无奈，“如果说那两名年轻人真的是古啸宇派来的，那我在警察局恐怕也安稳不了几天了，特别是刚刚还发生那么一档子事。” 又是炸弹！而且还是如此破坏力惊人的炸弹！赵明忍不住想到了之前查案时所接触到的那个神秘炸弹客！再结合那天夜里，警察局四周犹如烟花一般绚烂绽放用来为逃走做掩护的一大片炸弹群。其实他心里关于那个神秘炸弹客的身份多少有了一点想法。 监狱里冯兴的言论推测，年纪，以及追逐郑爽到了那片荒地后所发生的一切。赵明隐隐觉得，根本不关心不在乎郑爽是生还是死，甚至最后算是救了他一名的许晓禾便是那名炸弹客！ 那么，刚刚那颗炸弹，是不是可以代表许晓禾仍然在这座城市，并没有离开？ 一旁的李涛，瞪大着眼睛点着了根香烟，狠狠抽了几口后，方才问道“你在想什么？” 听见声音，赵明方才从思考状态中返回过来，“之前那一连串的案子，真相我们都很清楚，那名神秘的炸弹客，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出现。我在想，刚才那个爆炸，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情况？” 谁知，再度抽了几口香烟，有了短暂沉默的李涛，却忽然摇了摇头，“可能是两个人，毕竟如果是那名神秘的炸弹客，那么古啸宇即使没有进入车子里，也不可能活下来。那名神秘的炸弹客制造出来的炸弹威力，我们都领教过！”李涛说着顿了顿，很快，一个赵明没有想到会再次有可能听到的名字传进了耳中。 “你还记得我们去监狱拜访过的那个冯兴吗？” 当然记得，赵明刚刚还想到了冯兴的供述，虽然，现在他连冯兴的模样都不太能够记清楚，对此，他的脑子里是迷糊的一片。 “冯兴所在的监狱前段时间发生了一次有预谋，大规模定点爆炸，而且还是白天，下午三点左右，所有犯人在监狱广场放风的时候。突然，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整座监狱四面架起的高大围墙眨眼间的功夫便被炸成了一堆碎石块，同一时间，监狱的电力系统也彻底被炸毁。”李涛说着看了看赵明，“其实那次爆炸的景象与效果基本就是警局枪战那一夜的放大版。失去了监狱，失去了围墙，到处都是滚滚浓烟，即使守卫有心想要阻止，却也只能说有心无力。逮到了机会的犯人们，包括冯兴在内，立即往外面狂奔。不过因为那座监狱地理位置偏僻的关系，大多数事先没有做越狱准备，没有安排好车辆接应的犯人，没过上多长时间，便就被再次抓捕回去！” “让我猜，冯兴成功逃走了？” 李涛点点头，“是的，据目击者供述，爆炸发生后，监狱外来了一辆像是装甲车一般夸张的大型越野车，冯兴直接跑上了车，成功逃过了警察的抓捕！” 冯兴！关于冯兴以前的犯罪经历，赵明是有所了解的。那个家伙不知道是因为心理方面的原因，还是为人无比偏激的缘故，他所犯罪的对象都是公务人员以及统治阶级，在他眼里，天下乌鸦的确一般黑，那些统治阶层的人员除了会贪污受贿外，便可谓一无是处，乃是实实在在的这个国家的蛀虫。 于是在冯兴的思维里，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在犯罪，而是在为这个国家做贡献！ 所以此刻摆在面前的就有两个问题！根据李涛的叙述，那座监狱的爆炸案与那夜警局的爆炸可谓如出一辙，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许晓禾因为某种原因有意救出了冯兴，他们两人之间是否达成了什么交易。 第二个问题则是，古啸宇的确符合冯兴作案的人物特征，那么，刚才那场爆炸，是否就是冯兴逃出监狱后的第一场表演！ 思考间，警局已经近在咫尺。小吴将车辆停在了警局门前一点的地方，放李涛下车！ 第三十三章 人生无常 “等我半个小时，如果我没出来，你就走！”下车前，李涛如是说着。 事实上，此刻警局的情况也不是多么平静，大抵是因为陵园那边发生爆炸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而且受到袭击的对象还是上面来的大领导古啸宇，因此警局大院正有着一辆接一辆的警车呼啸而出。 倒是整个警局的补建效果还算是相当迅速，此刻赵明隔着车窗放眼望去，那夜被炸毁的院墙已经彻底修葺一新，完全看不到弹火的痕迹。墙上几乎每隔二十米就竖立了一台监控摄像头，看上去略显密密麻麻的摄像头交错排列着，几乎已经可以做到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 从侧面朝半开启的警局大院往里面看去，那夜被毁了个差不多的地面也已经重新铺砌，之前流过的血液被冲刷干净，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 社会在不停的发展，事物一刻不停的发生着变化。望着换上了新容貌的这座警察大院，赵明忍不住心想：或许再有个半年时间，便不会再有多少人会记得那夜发生的惨烈枪战了吧。 深秋萧瑟的寒风微微拂过，大院内，墙角处有那么几名估计是留下来值班的警员正逮着空闲在或站或蹲的抽着烟，同样的景象，同样的位置，过去两年里，赵明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可是现在，只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怀念这里？”驾驶座上的小吴没来由的这样问了一句。 赵明无奈一笑的点了点头，“多多少少有点。” “人生无常，很多事其实都没办法控制。”小吴像是在这方面有着不少感慨，说起话来，颇显沧桑。 “嗯。”以前常在电视上或者书籍上看到过类似的话语，赵明总觉得自己是明白那些道理，也绝对不会在那些事上犯错。可事实上，明白是一回事，真的做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人，总是容易迷失。若不是因为迷失，在最一开始，一切发生那天凌晨三点，他没有不当回事的将那通报警电话忽略掉，后面所有的事或许就不会这样演变。 当然，赵明明白，注定发生的事情是无法逃避的。他只是单纯的想，如果最一开始就没有做错，也许枪战的确还会发生，更有可能他会在枪战里死亡，但是至少那样一来，他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无比愧疚！ “你信的过你那个朋友？”小吴又问了一句，言语间像是在提醒。“停在这里可是计划之外的事情，如果你那朋友反水了，我们恐怕逃不掉！” 信得过吗？赵明想，答案是否定的。也是他也有了些紧张的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还有二十分钟，再等一等吧！如果他真的反水，这十分钟时间都够了！” 小吴不置可否，复又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 这时，赵明忽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正从警局大门往外走，看他前进的方向应该是抽烟的角落。 巧合的是，那人在警局里也被称呼为小吴，那段紧锣密鼓查案子的时间里，他与技术部的小吴，也就是吴明宇混得还算比较熟。虽然称不上是朋友，但其实也差不多了。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侥幸活了下来！’赵明小声喃喃自语，言语间充斥着诧异。因为他清楚记得，那天夜里，吴明宇从楼梯跑到他跟前说出王洪究竟做了什么后，枪战便就开始了，吴明宇根本没的时间能够逃回大楼。 仅仅是一名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技术人员，却不仅活了下来，而且看上去，身体还没有被哪怕一颗子弹击中。 这应该能够称作为奇迹了吧！ 赵明如是想着，不管怎么样，能够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他还是有些开心的。毕竟现在的他，可是实在没有办法承受知晓更多以前所认识的人死亡的消息了！ 乍看之下，吴明宇还和以前一样，呆头呆脑头，为人木纳，不是那么会说话，也不怎么喜欢说话，只习惯性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至于说穿衣打扮，则更是不会费力气去折腾。然而这只是吴明宇停留在赵明记忆里的印象。 因为渐渐的，随着视野一点点清晰，赵明到底还是注意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首先是最直观的感觉，吴明宇像是开朗了不少，同时在那边抽烟的警员，不管认识与不认识，他竟然都能够做到主动上前交流，光是这一番行为就与以前的吴明宇简直是大相径庭。其次，吴明宇身上的服装，虽然大致风格没有变化，可是明显的此刻他身上那一套衣服是经过精心挑选，然后搭配起来的存在。而且，即便是远远看去，赵明都觉得那一身衣服绝对不便宜，至少不是他们这种普通警员能够买得起的。 最终则是吴明宇脸上的笑容，他看上去很开心。那样的笑容里从赵明的角度看去，实实在在的透着诡异。 且不说就在十来天前，他脚下所站立的那片土地还有人死去，就说以吴明宇的职位，赵明也实在很难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会令得他如此开心！ 劫后余生，幸存者的喜悦？ 赵明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一时间，他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等待状态下的时间总是缓慢的令人头疼，揉着脑袋，原以为应该差不多到了半个小时，赵明却发现只不过才二十分钟不到。 然而即便是二十分钟，警局大楼出口处，仍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会不会失败了？”赵明清楚知道要想从证物室里带出东西来，说难也不难，说不难其实也难。因为如果正常登记的话，那是很快就可以搞定的。而如果想不登记并且将东西弄出来，则就显得异常困难，而且终究纸包不住火，会露馅！ 小吴也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时间，不过他倒是没说什么。 赵明逃避式的扭过了头，控制自己不再死死盯着出口。沉默仿佛成为了这辆车里的主旋律。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就要到达，小吴都已调整好了姿势，准备发动汽车，随时离开。 ‘失败了吗？’一想到背包里那张名片可能就是各方势力疯狂追逐的密匙，赵明登时苦恼不已，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远得好似在千里之外。他不禁开始思考“如果李涛拿不出来，那要怎么样才能潜进警察局里去将那张名片偷出？” 思考间，一阵‘嗡嗡’的震动声响起，闻声，赵明立即掏出手机，如预料之中的看见了李涛的号码，只不过此时此刻，按了接通键的赵明，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个可能：电话那边的李涛是否已经失去自由？ 电话两端，双方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只不过与赵明的沉默有所不同的是，李涛的呼吸声表示他似乎正在行走。 “我现在开警车出去，路过你们车的时候会按一声喇叭，你们见到立即跟上。”电话那边，李涛如是言语。 “东西拿到了？”对于赵明而言，这一点至关重要！ “嗯，拿到了。” 三分钟后，一辆崭新的警车从警局大院缓缓驶出，出了闸门后，打了个方向灯朝左边，也就是找赵明所在的地方拐来。 已经知晓了约定内容的小吴，此时正眯着眼睛死死打量着警车内部，似乎在担心什么。赵明挑了挑眉头，没有问话。 很快，透过微微开启的车窗，赵明瞧见了警车内的李涛，也按照约定听见了喇叭声。“不管会发生什么，先跟上吧。” 小吴点了点，事已至此，绝对不是蠢材的小吴怎么可能不知道赵明如此孤注一掷的缘由，于是他无声的转动方向盘，紧紧跟了上去。 “希望你想要的东西，真的被带出来了。”跟随的过程中，小吴随口说了一句。 第三十四章 狂暴飞车 在李涛的带领下，两辆车先后七弯八绕的转了将近一刻钟，方才陆续停在了一处过桥涵洞里，小吴远远的看见了那个地方，点头表示他知道这附近最快离开的出路，如果真出了事，可以尽速离开。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在下车前，小吴还递过来了一把手枪，语气阴沉补了一句，“如今这样的社会，不先下手，你就会倒霉。如果出事，即使真的不想杀人，打非要害处！” 虽然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但赵明还是接过手枪，缓步下车走到警车旁边。 李涛降下了车窗，并没有下车的直接说道“你要的东西都在后座上，不过这些东西你没办法带走，古啸宇那边下了死命令，我是登记将东西带出来的，一会儿得还回去！” 赵明一边打开后车门，一边点头，若是在昨天没有得到那只黑色皮包之前，或许他还会多么在意行李箱里那将近十万元的现金，然而现在他最在意的只有那张名片，其它东西都已经是无所谓的存在。 赵明可以确定名片绝对不在行李箱里，但是为了不引起李涛注意，他还是率先将行李箱打开，快速但仔细的找了一番，像是理所应当的，那些现金已经不在箱子里，对此李涛也只得无奈的笑笑，“那些钱我也是没办法取回来的，你应该知道。” 是的，赵明的确知道！搜查完了行李箱，接下来便需要集中万分注意力，名片这种东西相对于其它玩意来说，实在是太小了，稍不注意便会忽视，更何况，李涛还在驾驶座上通过车内后视镜是时不时注意着后排的情况。 赵明需要十分微妙的处理此事的情况。先是原先放在他抽屉里的那些文件，正常来说，名片说不定会夹加在文件里面，于是赵明一份一份仔仔细细的翻阅。怎奈，所有文件都翻阅完毕后，名片的影子还是无法瞧见。 接着是最后一件物品，他的背包！ 背包是常见的那种大学生普遍使用的斜挎包，中规中矩的样式，内外都有着很多小口袋，以及夹层！ 朝背包开始伸手翻找的赵明，可谓是将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上面。可惜的是，真正十分钟，几乎是将背包翻了个底朝天后，他还是根本没有瞧见那张名片！ 赵明急了，急切的表情很轻易的显现在李涛眼里，李涛见状，像是关切的问道“赵明，你具体是在找什么，要不我帮你一起找！” “不用！”因为急躁，赵明拒绝的很干脆，李涛自然也是听出了赵明言语之间的不信任，因此也就没再说些什么。 二十分钟后，一连将所有物品连续翻了两遍，确定没有那张名片的赵明，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急出来的汗水，郑重其事的盯着李涛问了一句“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 李涛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 “都有什么人接触过这些证物？” 至此，李涛立即明白赵明所寻找的东西恐怕是被谁拿走了！而赵明首先怀疑的对象只怕是自己！ 被怀疑的感觉总是不好的，但考虑到现在形势，李涛只好暂时压制住内心缓缓冒出的愤怒，尽量平和的回答。“你现在是首要通缉犯，局里接触过你这些证物的警员很多！如果你不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我也帮不你！” 闻言，赵明皱紧了眉头，大抵也意识到刚才那样的语气不太应该，好一会儿才听他道，“抱歉，我要找的东西实在不方便说，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弄份名单出来，我需要知道具体那些人接触过这些证物。因为我要找的东西肯定被其中一个人拿走了！” 李涛死死注视着赵明，许久方才微微转移了一点视线，“赵明，别告诉我你将密匙塞在了这些东西里面！” 大多时候，面对严厉的询问，沉默即代表着同意。此时的赵明虽然十分气愤，但在这种事上，他不会也不能犯错，“不是密匙，是指向密匙的东西！” 犹豫，踌躇，赵明不确定李涛究竟是在怀疑自己的说法，还是在揣测弄到那份名单的可能性。好一会儿，沉默了李涛动了动嘴，刚准备说话。话语却被小吴突然堵住，“有人来了，我们要走！” 小吴是对着赵明说出这话，闻声，赵明立即明白小吴所指的大抵是像钱老板肖老板那样的人！ “好，我会想办法给你弄到那份名单，等我电话！”李涛也不含糊，甩下这句话，径直发动警车，倏忽间驶离，消失不见！ “你朋友比你要老于世故！”小吴瞥了一眼渐行渐远的警车，淡淡评价了一句。 回到越野车上，朝前行驶还不到两分钟时，赵明便从侧面的后视镜里瞧见后方四五辆正在狂轰油门飞一样奔来的黑色吉普车！ “不是警察！”罪恶感登时减轻了不少的赵明，快速检查了弹夹，并且将保险栓打开！ 前排小吴，一边稳稳把住方向盘，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通话内容简短干练，小吴只说了一个地点，让那边立即准备接应后，便啪的将手机扔到一边！ “低下头，小心一点！”小吴提醒道！ 电影里，赛车的场面看起来总会让人热血沸腾，激情四射。但等到自己亲身体验时，事情便不是那么美好了，即使仅仅只是坐在后排座位上的赵明，感受着后方越来越清晰的汽车声，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那颗因为紧张而狂跳不止的心脏！ 后方车辆逐渐逼近，左侧那辆车副驾驶位上的黑衣男子，手上举着枪，正要瞄准小吴。赵明的视线越过那名黑衣男子，模糊的瞧见了那辆车上驾驶员的侧脸，对于那张侧脸，他是熟悉的，毕竟那个人昨天才不请自来的出现在张国信的藏身之处！ “钱老板的人！” 既然如此，那没也必要‘怜香惜玉’了。心一横，赵明急速按下车窗，举起手枪朝对面开火过去，子弹吭吭的打在车门上，沉闷刺耳的声音响起，总算迫得那名黑衣男子暂时停下了想要击杀小吴的行为！ 只可惜，阻止住了左边，右边却又跟了上来。更为严重的是，右边那辆大型吉普车根本就是连招呼都不打的，直接猛扳方向盘朝越野车生生撞了过来！ 两辆高速行驶的汽车，如此直接的冲撞，如果不是因为小吴的技术实在过硬，只怕他们这辆车都已经翻了好几圈，无法移动了。 好家伙，这哪里是来要人的啊，他们这纯粹就是想要命！想着，赵明也不顾上多少，照着那辆作势又准备撞来的大吉普车噼里啪啦一阵开枪！ 枪声响亮响起，然而更为猛烈的却是从后方传来。赵明勉强抬起一点头，只见后方那辆敞篷吉普上，那名壮汉正手举冲锋枪，毫不停歇的朝他打来！ 眼看着防弹玻璃就要被轰开，敌人的火力又是如此强劲，再这么下去，只怕是死路一条！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疯狂开枪还击的赵明，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或许小吴的确应该因为他以前所做的那些事丢掉性命！但不是今天，也不能因为我！ 赵明叫喊着，枪口的准度也从一开始的故意偏移而渐渐对准！ 任何生命都是可贵的，但若是非要在自己和他人之间做选择，赵明只会选择自己！ 鲜血迸射出来，左侧吉普车副驾驶上的黑衣男子应声瘫倒，再也无法移动分毫。至此，瞧见了同伴死亡，原本将火力集中在小吴什么的一伙人，因着愤怒使然，枪口立即调转。 眨眼间功夫，这辆越野车已经变成了马蜂窝。感受到火力越来越凶猛，又一分钟后，小吴像是终于在一个岔开逮到了机会，方向盘猛地一阵旋转，车轮急速转动之下，右侧大型吉普车应声狠狠冲上了一座土坡，接着，在半空中翻转一百八十度，重重落地，尘土飞扬！ “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小吴的声音有些不太对劲。 第三十五章 飞来一枪 低着身子躲避仿佛四面八方飞来子弹的赵明，听见来自小吴异样的声音，扭头一看，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小吴腰间竟然不知何时被子弹击中，流出的鲜血甚至都已经开始滴落到了座椅上！ 好家伙！中弹了竟然吭都不吭一下！惊恐的同时，赵明对于前面这个可谓陌生的小吴，也算是多了一层认知：好狠的男人！ 坚持一下，是要坚持多久，赵明并不清楚，弹夹一个接着一个被打空，等到他再去摸时，却发现情况猛地恶劣了起来：没有子弹了！也就是说，现在他们两个能够做的，仅仅是空手面对左右两侧以及后方仿佛打不死的穷凶极恶之徒！ 没有了还击的能力，赵明只得死死趴在地板上，期冀小吴能够坚持到接应点，以及他们两人不要被流弹打穿脑袋！ 失去了枪支的反击，小吴立即狂轰油门，企图以车速将他们甩开。奈何这辆越野车看似豪华，可却并不是为了应付这种场面制造的，而且因为小吴不希望进入大路上，吸引更多注意力，所以逃命的方向乃是荒无人烟的废弃田地。 在这种路况上，他们的越野车根本比不上那些简直以难走路况为精神食粮的吉普车。 小吴咬牙忍住腰间的疼痛，拼命左右转动反向盘，想要给那些吉普车制造一些障碍，奈何，空气里除了留下滚滚尘烟外，根本没有其它。甚至有那么几次，死死抓住地板的赵明都感觉车子好像腾空飞了起来。 此情此景下，每一秒过得都是那样漫长，老话曾说度日如年，但此刻赵明觉得应该用度秒如年来形容才最合适！ 轰隆一声，赵明的身子被狠狠甩向前排座椅椅腿，剧烈的疼痛瞬间遍布全身，下一秒，撞了个七晕八素的他，立即感觉到了车子的停止。同时，枪声也意外的停了下来！ ‘结束了？’赵明幻想着微微抬起了头，却只瞧见前排被安全气囊压得死死的，快要昏过去的小吴扭头冲他抱歉一笑“对不起！” 刹那间，赵明都还没来得及能够思考这句对不起是从何而来，又是代表着什么。‘咔咔’几声车门被大力拉开的声响却已经将事实摆在了他面前。 满目所及是好几个黑洞洞的枪口，以及略显高大的人影，其中两人上前，毫不客气的一把将赵明从车里拖了出来！接着，轰然摔在泥土地上的是小吴快要无力的身躯！ 昨天才在张国信藏身之处看见的那名钱老板的手下，蹬着厚皮鞋，一步一个脚印走到被强迫着跪倒在地，端正着身子的赵明面前，‘呸’的一口浓痰狠狠吐在了赵明脸上，“要不是老板要求留你活口，就凭你刚刚杀了我一个兄弟，我也要将你大卸八块！” 恶狠狠，赤裸裸的性命威胁，不知为何却突然无法让赵明生出半点恐惧的情绪，甚至他都连脸上正在缓缓滑落的浓痰都感知不到其存在。一时间，他只是仰头静静的望着那个年轻人，不发一言，不吭一声！ 像是瘦猴子一样的年轻人看样子是钱老板手下的得力人才，也是面前这一群人的老大。只见他看到赵明脸上的不屑，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的飞腿就是一脚，厚重的皮鞋狠狠踢在赵明的脸颊，硬生生的把一颗牙齿踢了出来！ 鲜血混合着碎牙齿一起喷射到了泥土地上，殷红里带着血液独有的腥味。赵明感受到了好似无边无际的疼痛，但看了一眼被死死压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小吴后，他选择忍住叫喊的冲动一声不吭！ 瘦猴子见状，提脚便欲再踢，这时他身边一个手下终于出言劝阻，“大哥，再打恐怕他就得挂了，到时候老板那边不好交代。等老板用完了，你再发泄也不嫌迟的！” 闻言，瘦猴子悬在半空的左腿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放了下来。只不过下一秒，他却径直去到了小吴脑袋前，好不容易放下的腿，猛地提起，作势就准备将小吴的脑袋当做皮球一般踢去！ 这一次，没有手下再吭声，小吴的死活与他们无关，他们自然是懒得出口得罪人！ 但是与他们无关，并不代表着与赵明无关，刚刚被打到吐血都没吭声的他，见状立即大吼了一声，“小吴要是死了，你们老板永远也别想得到密匙！” “呵！”瘦皮猴瞧见赵明竟然还敢出口威胁，冲过来顺手就是一个巴掌。 不得不承认，刀尖上舔血的人，手上力道就是大，这一巴掌打过来，赵明都感觉自己脑袋止不住的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稍微有些恢复！吐掉嘴里的血，他咬着牙，愤怒的再吼一遍“密匙在我手里，我发誓，要是小吴死在这里，你们永远也别想得到密匙！” 说出这话时的凶狠，是赵明这一辈子都未曾展示出来过的一面。这一瞬，就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陌生，仿佛刚才那话是体内一个不知名的陌生人说出来的一样。 ‘还是说，渐渐的，我也变成了张国信以及齐洪亮那样的人？’ 也许是因为赵明展现出来的凶狠之气，也许是因为瘦猴子真的不希望眼看就要到手的密匙凭空飞走。 不管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赵明知道的是自己刚才那番吼叫奏效了，瘦猴子到底还是没有对小吴下手，相反的，小吴还被两名手下提溜着扔回到了越野车上！ “今天我不杀他，但是你记好你的承诺，见到老板，如果不立即交出密匙，我保证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呵呵！赵明想笑，诚然，他的确怕死，但是现在，见到自己的死能够救下小吴一条命，他忽然就不在乎了。 至于密匙，他虽然猜到就是那张名片，可惜名片已不知在谁手中。不过赵明想，即使得到了那张名片，他恐怕也不会交出的。 所以总的来说，这条路的终点，无论如何都是死亡，区别只在于时间的早晚而已，又何必太过在意！ 瘫坐在越野车驾驶座上，经过枪击，流血不止，又遭受撞车，被安全气囊挤压，种种磨难之后，虚弱难挡的小吴，艰难的扭头朝向赵明，“不要，不要将密匙交给他们！” ‘啪’的一声，小吴的话音刚落，离得最近的那名手下的拳头便狠狠挥了过去，打得小吴的脑袋梦撞到了车沿上，昏迷过去！ 瘦猴子得意冷笑着挥手示意手下将赵明架上车，“放心，吴鹏那家伙，身子骨硬朗着，只要他的人及时找到，则就死不了！” 吴鹏！原来小吴的真名叫做吴鹏！已经将放到了吉普车上的赵明，透过车窗朝强撑着想要睁开眼睛阻止这一切的小吴笑了笑！ 这一刻，赵明心里难能可贵的没有恐惧，没有害怕，没有慌张。一切是那么的坦然与平静，仿佛他即将面临的不是残酷的死亡，而是风和日丽的海边沙滩！ 瘦猴子的手下们，陆续走向自己的车，准备离开！ ‘咻’的一声枪响！那声音伴随着好似划破星空般转瞬即逝的光线直直落在了其中一名正要拉开车门的手下脑袋上！ 而且是正中额头！ 同样的精准，同样爆头的场面，赵明那双平静的瞳孔猛然瞪大：神秘狙击手又出现了！ 一秒，两秒，三秒！整整三秒后，一众终于清楚认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手下方才慌乱的寻找掩护。 不过他们到底还是专业的，即使看到同伴眼睁睁的死在面前，他们都没有叫喊起来，而是沉默的站在了可以用来掩护的位置！ ‘咻’的第二声响起！一名微微探头想要看清子弹究竟是从哪个方位射来的手下，被以雷霆之势精准无误爆头倒下，鲜血呈雾状喷射而出！ 瘦猴子愤怒了！只见他矮着身子一把就赵明拉出了吉普车，挡在自己跟前，一步一步朝车后退去，同时，手上冰冷的手枪枪口顶在了赵明的后脑勺！ 第三十六章 来人 “告诉那些人放下武器，否则我立即杀了你！”死亡如此真实，如今贴近的发生，使的瘦猴子终于害怕了起来！ 感受到后脑勺上顶着的那把手枪正在抖动，赵明大喊起来，“我又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谁？你们搞了半天难道没对我进行调查吗？我怎么可能有本事招来狙击手啊！” 也不是是不是因为这句话，瘦猴子总算稍微冷静了一点，这时，不远处一名手下冲着他叫道“大哥，怎么办，好像是一名狙击手，根本看不到他在什么地方！” 事实上，面对一名神秘莫测，不知是男是女，也不知其具体藏匿位置，更为恐怖的是，枪法还超级精准的狙击手，他们除了躲着不动，又还能做什么？ 这是神秘狙击手狙击手第三次出现，第一次，他狙杀了张新蕊，第二次，那天早上街道之上，他狙杀了好几名张琴请来的雇佣兵。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他又来狙杀瘦猴子一伙人！ 如是想着，赵明直感觉脑袋有些混乱。张新蕊的死令他怀疑神秘狙击手是第三方势力，也就是古啸宇那一拨人请来的。第二次的狙杀则加重了这样的想法，可是这一次，多多少少有些说不通。 除非！一时间，赵明都忘了后脑勺上还有一把枪盯着在，他扭动脑袋左右快速看了一眼，如果神秘狙击手真的是古啸宇一方的人，那么他绝对不会是独自起来，古啸宇他们必然也在场。 不过古啸宇前不久才遭受了炸弹袭击，生死未知，赵明觉得他应该没有办法亲自出场的，那么这一次带队的又会是谁？ “你在看什么？”瘦猴子察觉到赵明的动作，立即怒吼起来，“是不是还有同伙来了，我可警告你，如果我要死，一定会拉着你垫背！” 赵明丝毫不敢怀疑瘦猴子这话的绝决。可是就现在而言，他迫切需要确定一个问题：当初齐洪亮说神秘炸弹客，也就是许晓禾乃是古啸宇一方的人，但后来发生的事，说明齐洪亮猜错了。那么这一次，赵明在犹豫，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可能，神秘狙击手也是独立行动的个体，并不服从于任何人！ “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名神秘狙击手是否会杀我？” 按兵不动，却又无法突围，终归不是长久之计，瘦猴子麻溜的掏出了手机开始拨打电话，因为赵明与他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的缘故，赵明可以清晰通话内容。 显然，瘦猴子联系的是他的老板，传说中一直还没有露面的钱老板。电话里，瘦猴子简要说明了地点，以及此刻的情况，寻求解决方法！当然，为了能够让钱老板觉得营救是值得的，瘦猴子还重点强调了赵明已经被他抓住，并且已经确定密匙的确就在赵明手上！ 呵呵！清楚听到这番对话，赵明忍不住为瘦猴子感到悲哀。他明白为什么瘦猴子要急切的说出关于他和密匙的事情。因为虽然没有见过钱老板，但想来，钱老板与张国信应当是一类人，那种人，对生命的存在看得很淡，即便是自己的手下，钱老板也需要衡量营救的利与弊。 简单来说就是，瘦猴子如果不展现出自己值得营救的价值，那么瘦猴子都清楚知道，钱老板绝对不会费工夫前来！ 好在，对瘦猴子来说，值得庆幸的是，电话那边听到赵明已经被控制住的消息，当即表示立即组织人手，让他们再稍微坚持一下！ 挂断了电话，瘦猴子原本沉重的呼吸明显放松了不少，只听他朝着一众手下叫道“老板正在派人过来，大家都不要乱动，看样子对方只有一个狙击手，只要我们不出去，他也没办法！” 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越野车驾驶座上，小吴腰间流出的鲜血已经多到顺着椅子躺倒了地面，尽管略微清醒了点的小吴正尝试着撕下衣服去堵住伤口，但是那样流血的速度岂是这样就可以阻止的。 眼睁睁注视着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的小吴，赵明知道，如果接下来二十分钟不将小吴送去医院救治的话，恐怕小命不保！ “怎么办？听钱老板的语气，他应当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我如果落到他手上，绝对是个死。可是我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愁苦之际，赵明甚至想要赌上一把，赌瘦猴子不敢开枪，一口气冲到越野车上！ 然而对于这样的行为，赵明觉得成功的可能性甚至都不到一成！ ‘咻’的一声，沉寂了好一会儿的狙击手，像是为了表示他仍然存在一般，又是一发子弹打出，这颗子弹几乎是擦着吉普车右侧车身，于赵明眼前约莫不到一米的距离，急速闪过，最后准确无语的打在一片小树枝叶上。 “好准！”瞧见这一幕，就连瘦猴子都忍不住惊叹起来！ 是啊，刚刚那发子弹展现出来的实力已是远远超乎了当初警局方面对这名神秘狙击手高看的评价。赵明觉得，毫不夸张的时候，类似于神枪手之类的词语用来形容这名神秘狙击手都算是完完全全的侮辱！ 率先回过神来的赵明，意识到瘦猴子仍然沉浸在神秘狙击手精准无误的枪法中，认定要想一口气冲到越野车上，现在恐怕是绝佳机会的赵明，扭头抬腿就准备往外冲。 可就在这时，他的视线忽然与不知何时看向这边的小吴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只见小吴艰难但果断的摆了一个ok的手势后，方才恢复到原来的坐姿。 见状，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的赵明，狠狠揉了揉眼睛，直到隐约瞧见小吴右手上抓着的手机，方才能够确定刚才所见都是真的，看来小吴已经联系上了前来营救的人。 那么现在比的就是两拨人马谁先到了！ 狙击手没有再开枪，但是瘦猴子等人却也不敢贸然动弹，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终于在不知道到底过了几分钟后，侧面驶来了一支车队，其中越野车，吉普车，小车等等都有包含，以致远距离下，根本无法分辨究竟来的是哪边的人！ 当然，这是对于赵明来说！ 因为对于钱老板已经答应会立即派人过来的瘦猴子一拨人，他们理所当然的就认为来人必然是钱老板派来的家伙！于是个个脸上都止不住露出了得救的喜悦！ 更为重要的是，随着那支车队靠近，狙击手的子弹也没再响起。他们觉得，恐怕那名神秘狙击手已经离开！ 车队越来越近，被萧瑟秋风席卷而起的漫天黄沙之下，那些人的脸孔渐渐变得清晰的同时，最先反应过来的瘦猴子脸色猛地一变，大叫道“是张国信的人！” 一种刚刚还兴高采烈的手下，听到这话，手上才放下的枪支立即就抬了起来，手指搭上扳机，就准备开始扫射！ 奈何，他们的速度虽然快，但来的那支车队里的家伙，速度却是更快，只见还没等瘦猴子一拨人将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摁下去之际，对面子弹已经如同狂风暴雨般铺天盖地打来！ 一时间，为了保住小命，赵明也顾不上瘦猴子的威胁，立即忍着疼痛，身子一矮，拼命向吉普车底盘之下缩去！ 死亡来得是那么的迅速，简直就是转瞬即至，以致前不久还耀武扬威的一众手下，几乎眨眼功夫便就成为了泥土地上逐渐失去温度的死尸一具！ 不过大哥到底是大哥，瞧见对方来了那么多人，火力如此凶猛，自知不敌的瘦猴子，立即看清了形势，一边大叫着让手下寻找掩护，一边彻底展现出了灵活的身姿，这一瞬，他的身子就好比是水蛇一般，一阵快速的扭动之下，便已紧紧贴在了赵明身后。 同时还有些温度的枪口也就顶了上来！ “不要再动，否则我死，你也死！” 第三十七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然，事已至此，赵明自然知道瘦猴子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因为他已经被逼上了绝路，眼见着前方就是死亡，他便也完全无需在意钱老板的吩咐，而且，类似于瘦猴子这样刀尖上舔血生活的人，他们都好像有着一种近乎于变态的信念，那就是临死之前，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了。 闻声，赵明立即停住想要继续往车底深处爬行的动作，“俗话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你总是想要杀我，又何必呢！” 枪声如同燥热夏季来去匆匆的阵雨一般，等到营救车队到达附近，一双双皮鞋显现在趴在地上的赵明的眼前时，这一片区域仿佛忽然寂静了下来！ 张国信的手下没有人言语，不过从他们脚步走动的方向来看，赵明知道他们应当是在搜寻活口。 于是，搜寻的过程中，零星的枪声偶尔响起。 赵明注意到，伴随着这些零星的用来灭口的枪声，紧贴着他后背的瘦猴子，身子有了微微的震颤。 总感觉那样细小的动作并不是代表着害怕，而是在说瘦猴子听到枪手抑制不住的脑补起曾经兄弟被补上一颗子弹的惨烈情形。 死亡在任何时候都是残酷，令人不忍直视的！ 很快，搜寻结束，想来张国信的人也发现了赵明的消失不见，也就是说，这一刻，瘦猴子需要做出决定：是继续自欺欺人的躲在车底下，希冀不要被发现，还是冲出去，以赵明为诱饵，看看是否能够换回自己一条命！ 自然而然的，瘦猴子瞬间就已经决定好，两秒后，伴随着一阵沙沙之声，已经蹿到车外，将手枪死死顶在赵明太阳穴的瘦猴子，愤怒的吼叫道“全都不要动，否则我立即杀了赵明！” 果不其然，这次赶来的营救队伍里，胖子那张肥嘟嘟，笑嘻嘻的脸蛋，以及一米六几算是矮小的身才很突兀的显现了出来，使得赵明一眼就可以瞧见！ 不过瞧见胖子这张稍微熟悉一点的脸孔还不算是最值得高兴的事，事实上，见到小吴已经被他们救援到车上，正在进行初步的包扎，赵明就已觉得足够了！ “小沙，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拼一把吗？”胖子站出来，毫不畏惧的笑着冲瘦猴子道，“做我们这行的，要懂得认输，不然是很悲哀的。” “输？”瘦猴子大笑起来，“死胖子，我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不要逼我，否则这位赵警官的脑袋必然要开花！” 胖子依然在笑，像是根本不在乎瘦猴子的威胁一样，“所以呢，你要怎么才肯放了赵警官呢？” “我要你承诺会让我安全离开！”从一定意义上来说，瘦猴子还算是很识相的，他知道今天的任务彻底失败了，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虽然今天失败，但只要他活着，后面便有的是机会再次实施抓捕！ 不曾想，原以为胖子会直接答应的赵明，却瞧见胖子皱起了眉头，像是在犹豫。见状，赵明要不是顾忌脑门上那把手枪会一不小心走火，他都恨不得大声叫喊希望胖子赶紧答应。 “好吧。”终于，胖子挥了挥手，“小沙，今天我让你走。但是看在我们两以前的交情上，我还是不得不劝你一句，我老板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钱老板既然做到了这个份上，肯定是留不得，如果你继续跟在钱老板后面，只怕不久之后我们还要再见面！” “哼！”瘦猴子输人不输势，冷哼一声，立即收回了手枪，大力将赵明往前一推，“下一次，希望你别落在我手里！” 说着，瘦猴子径直转身朝吉普车上走去，表现得像是根本不担心胖子等人会在背后突然放暗枪！ 对此，赵明是不能够理解的。因为按照他的理解，瘦猴子这样的人，放其活着回去，下一次必然又是个麻烦，还不如趁着现在这个好机会，直接击毙！ 然而，这大抵就是两个不用世界的人所无法理解对方的原因，对于瘦猴子，对于胖子他们这种人，他们的原则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要重要的多，甚至都超过了生命，而既然胖子已经答应放瘦猴子安全离开，那么他则必须要这么做！ “好了！上车，我们走！”胖子笑嘻嘻的拍了拍赵明的肩膀，表现得像是两人还比较熟悉一样！ 手下闻声，立即麻溜上车。那边瘦猴子也已经坐上了自己的吉普车，车辆发动的轰隆声显得比较刺耳。 坐在驾驶座上的胖子，手扶方向盘，目不斜视的随口问了一句，“听说你知道密匙在哪里了？” 呵！此情此景，经历了又一次鬼门关走过后，赵明都懒得去问胖子为什么知道，又是从哪里听说的。于是他点了点头，“有了线索，还不能确定！” 说完，赵明扭头看向正在为小吴抢救的两名手下，客气的问道“怎么样，他有没有危险？” 那两名手下虽然并不认识赵明，但多少也知道一些情况，只见其中一人微微点头，“现在还不好说，需要尽快进行治疗。” 言下之意也就是还没有脱离危险。赵明沉声，忽又想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名狙击手，是你们派来的人？” “狙击手？”胖子显得十分惊讶，扭头朝向赵明的脸上，满满都是不明所以的表情，赵明见状，心道如果这胖子不是演员的话，那么看来那名狙击手的确不是他的人！“什么狙击手？” 胖子追问，赵明只得尽可能简洁的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而随着话语的延续，原来感觉总是笑嘻嘻的胖子，一点点严肃了起来。片刻后，他只问了一个问题“你说钱老板告诉小沙会立即赶来？” 赵明郑重点头，其实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按理来说，时间已经过去挺久了，为什么这个钱老板还没有出现！ “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大约十五到二十分钟前！”赵明凭着记忆如是回答！ “不好！”胖子闻言，大叫一声，啪的抓起方向盘边上的对讲机，吼叫起来“所有人注意，钱老板的人可能在前面埋伏，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奈何，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远处影影绰绰的就显出了一堆黑色的正在缓慢移动的物体，同时，漫天子弹如狂风暴雨般稀里哗啦于半空中带出了一道微弱的弧线，落在了胖子一伙人车队所处的位置！ “找掩护，掩护！”胖子大叫，方向猛地旋转，车里就好似是在玩特技一般原地漂移九十度，径直冲向了侧面一座小土坡！ 然而即便如此，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本能低着头的赵明却已经瞧见他们这边有两辆车已经彻底不再移动，鲜血充斥着前排，车门被拼命打开，后排的手下，想要凭借双脚躲避！ 可是结局很容易想到，在这样密密麻麻的弹雨之下，他们哪里能躲得过，于是瞬间，地面上一排尸体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躺倒，无法移动！ 几十秒的功夫，十来条生命被轻易剥夺！如此残忍，如此可怕！赵明感到了恐惧，恐惧之上更多的是愤怒！ 为了一把狗屁密匙，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人，但是包括钱老板在内的这些家伙，竟然还是如此疯狂，根本就不把生命当一回事，甚至赵明都觉得，在他们眼里，恐怕生命就连风中芦苇都无法相比！ 冒着弹雨，胖子终于成功抵达了土坡后方，短暂的远离了危险！ “钱老板还真舍得下本钱，重型火力都上场了！” 第三十八章 神秘的钱老板 是的，领略过刚才那番好似只有在国外大片上才有可能出现的枪林弹雨场面，赵明可以肯定，钱老板这次带来的火力，绝对不是胖子这一伙人能够抵抗的，甚至他都觉得，胖子一伙人都根本不能冒头，否则绝对会被打成马蜂窝！ “老大，怎么办？”对讲机里传来了一名手下急切的叫声。 “看清楚来了多少人吗？”胖子回答。 “差不多二十来辆车！” 好家伙！，闻言，胖子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忍不住骂了一句“狗日的钱老板，真是在拼命啊！” 看得出来胖子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虽然他们这伙人都见惯了生死，可也并不代表着他们就不在乎自己的小命。 如是想着，赵明小心偏头看了一眼远处已经清晰的画面，二十多辆大型越野车依旧在缓缓朝这边前进，它们围成了一道半圆形的火线，照这个趋势下去，最多十来分钟，胖子一伙人就得被生擒。 而按照钱老板的德性，赵明觉得除了自己外，恐怕其他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不如把我交出去吧，他们是奔着我来的！”赵明控制不住自己的如是说了一句。 胖子闻言，有些惊讶的扭头看向赵明，好一会儿，才见他叹了口气，张嘴准备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对讲机里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老大，你有没有听到天上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声音？” 天上，声音？赵明立即往前探身，想要隔着挡风玻璃看出个究竟，奈何，视野有限，天空依旧是略显阴沉的灰蒙蒙一片，空气里，萧瑟秋风有了增涨的趋势，正在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感觉除了象征着死亡的枪声渐渐减弱外，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这只是赵明这个角度的看到的问题，因为事实上，胖子确实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无奈的笑了，“赵警官，如果是刚才，我确实只能同意将你交出去，但是现在嘛？不管交不交都没用了。” 胖子说着，从座椅下方抽出了一把半自动冲锋枪递了过来，“没想到钱老板连直升机都派出来，这一劫我们恐怕是躲不过了！” 直升机？赵明大惊失色，连忙再度往天上看去，有了提示，这一次他终于隐约看到了那个巨大的铁鸟！ ‘此时若是普通人远远瞧见，一定以为我们是在拍电影吧！’脑子里没来由想到这样一句话的赵明，诡异沧桑的笑了笑，习惯性的先将胖子递过来的弹夹全部收好，再抽出冲锋枪的弹夹检查了一边，确定子弹装满后，拉开了保险栓！ 如果说这段时间的抗争，奋斗，挣扎，教会了赵明什么的话？那应该是，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言放弃，而且即使要放弃，也一定要战争到最后一秒！ 见到赵明准备妥当，胖子抓住对讲机，全力吼叫一声“兄弟们，让我们把天上那只大鸟给打下来！” 话音落下，胖子大手一挥，车门开启，越野车上所有人翻身跳下，自觉分为两组，互相掩护，一边朝向正在逼近的车队反击开去，一边如胖子和赵明，端枪朝着天空之上渐渐明朗的直升机打去！ 当然，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一次，恐怕是不会有命离开了。毕竟直升机两侧，那两挺超长的正在突突突进行扫射的机关枪可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一时间，赵明都不去想究竟自己手上这玩意能不能打到那种高度之上，而且还在不停飞动的直升机，他自知道必须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打完最后一颗子弹！ 身边，近处，远处，不停有人倒下，己方的，对方的。鲜血已经流成了河，快要染红这片大地。 空气里，腥臭之中，似乎有了一道道不甘的灵魂正在呐喊嘶鸣。死亡，若以此时的场景来评价，那只不过是一颗子弹的事情而已。 其实，赵明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钱老板下手会如此不顾一切，因为按理来说，钱老板至少也该知道，在这种规模的乱战之下，如果他不小心被打死，那么钱老板所想要的密匙，岂不是再也无法寻到？ 想不通，想不懂，机关枪扫射在脚边，尘土飞扬之中，鲜血的血液喷射而出，刚刚他一起下车的那两名手下，也已经成为了无法移动的尸体！ 这时，高空之上的直升机忽然猛地调转了个方向，远离赵明他们火力能够达到的区域！而与此同时，地面上缓慢行驶的车队也已经停了下来，密集的火力再次偃旗息鼓。 这般诡异的情况，若是不了解实情的话，只怕是要天真的以为钱老板一伙人是把子弹打完了！ 意识到火力渐渐消失，胖子也是敏锐的停住了手上射击的动作，赵明看向身上满是鲜血的胖子，究竟中了几枪，受了多重的伤，实在是没办法确定。再反观自己，竟然像是承受了老天的恩赐，奇迹般的没有中哪怕一枪，两相一对比下，赵明直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胖子大大咧咧的掀起衣服擦了擦脸上血液与汗水的混合物，随机取过对讲机吼了一声，“还有多少兄弟活着在？” 这一次，回应没有那么迅速，生生拖延了好几分钟，才有那么一人回话，“老大，大部分兄弟都去见阎王了，估计还剩十来个人！” 听言，胖子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关上了对讲机，拍了拍赵明的肩膀，“赵警官。”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知道赵明已经不再是刑警，而是一名通缉犯，胖子却还是习惯性的这样称呼，“赵警官，我希望你真的明白了，现在以及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你所要经历的都是赤裸裸最纯粹的战争，你必须要使用那把密匙将系统彻底毁灭，否则只要它还存在一天，战争就会持续一天，无数的人就都会死去！” 感受着肩膀上胖子的那只大手上传来的颤抖，赵明不用问都知道，胖子只怕是受了很重的伤。 “我知道！”赵明重重点了点头，短短几天所经历的事情，所看到的死亡，的的确确教会了他很多，很多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永远学不到的知识。 胖子笑了，“好，现在我们听听钱老板想说什么！” 话音落下，胖子义无反顾的高举双手，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土坡的掩护。赵明见状，本能的伸手去拉，却是被胖子轻轻一摆，便将他的手脱离开去！ “钱老板，好久不见！”胖子高声打着招呼，就像是遇到了老朋友一样！ 赵明站到土坡边缘，微微探头朝胖子面朝的方向看去，只见于约莫十来人严丝合缝的守护之中，一名头戴黑色毡帽，身着一套黑色薄风衣，看起来有些瘦削的中年男子缓步从守卫让开的通道走了几步出来！ 想来，那人应该便是罪魁祸首钱老板了！ “胖子，确实好久没见了。”钱老板嘴上叼着根雪茄，气定神闲的姿态与满地的尸体鲜血之景象实在有些不搭。“怎么样，还继续吗？” 胖子咧嘴哈哈大笑，手上直摆，“不了，不了，人都死光了还怎么继续！” “既然这样。”钱老板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赵警官没死的话，过来吧。” 赵明听言，求助似的立即看向了胖子，只见胖子眯着眼睛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见状，他也只好鼓足勇气一步一步缓缓走出土坡，站到了胖子身边。下一秒，他开了口，“钱老板是吧，要我跟你走也可以，但是你需要放胖子他们安全离开这个地方。” 第三十九章 击落直升机 “呵呵。”钱老板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我之前还在想，闹得满城风雨的赵警官会是什么样特殊的角色，却是没想到，竟然如此普通，真是失望，失望！” 钱老板一边嘲讽的说着，一边还止不住的摇头。 赵明知道他的意思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但这一瞬，他真的有那么一股冲动，想要将手上冲锋枪的子弹尽数打到不远处这个让人极度讨厌的钱老板身上，即使注定是以命换命，他都觉得非常值得。 “赵警官，这些人，肯定是不会放的，至于你，我觉得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现在过来，交出我想要的东西，我或许还会绕你一条命。要么现在我当场将你打死，一了百了！” 好家伙！至此，赵明不久前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搞错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钱老板并不如张国信所说的那样渴望得到密匙。而是完全属于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如果能得到密匙，钱老板自然是乐意，可如果得不到，那么退而求其次，钱老板所想到达成的目的则是，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得到，局面继续维持平衡。也就是说，赵明得死！ 此话一出，赵明心里想要保住胖子等人性命的侥幸彻底落了空，不过此一时也彼一时，赵明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前怕狼后怕虎的年轻小子了，而且与死亡近距离擦边走过几次后，对于死亡，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多少有了些习惯。 感受到胸膛处仅有那么一点点的恐惧，赵明扭头冲胖子一笑后朝钱老板平静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还是选择留住这条小命吧，俗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对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钱老板以为赵明想通了，准备投降，便如此评价。 却不曾想，下一秒胖子忽然大叫了一声“去你个狗日的！”背在身手的冲锋枪猛地一个甩过，子弹噼里啪啦打出，跟着顺地一滚，就朝土坡冲去！ 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也在赵明身上演绎，然而因为赵明与土坡距离稍近的缘故，他倒是率先成功冲达。可是胖子则就没那么好运，虽然那一连串的子弹也干掉了几名敌人，但他也因此再度中了几枪，其中有两颗子弹还打在了胸口，鲜血正汩汩冒出，眼看着时间不多。 不过此时也不是能够表达伤感的时候，赵明与胖子相视一笑，端枪几乎是把小命顶在脑袋上就与钱老板一伙人对战开来！ 那边钱老板在刚才的突变中，多少也中了一枪。此时他正愤怒或叫着命令手下将赵明一伙人彻底解决，不留活口。 命令发布之下，高空之中刚刚离开的直升机再度返回，两挺机枪调整着方向就欲朝赵明和胖子二人所在地发射！ 胖子仰头看了一眼，手上开枪的动作停了下来，冲锋枪也扔到了一步，摸索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着狠狠抽了一口，“赵警官，救你出来的是我，陪你一起玩完的也是我，看来咱两还挺有缘！” 哈哈，人这一生，唯一敌不过的就是这个‘缘’字。至此，身上也中了两枪的赵明哈哈大笑了起来，手上最后一只弹夹被瞬间打空后，他坐到了胖子旁边，接过胖子颤颤巍巍递过来的带血香烟，点着。 两人靠在土坡上，微微仰头看向远方天际处，渐渐染红的天空。那是深秋季节独有的唯美夕阳，这么些年过来，赵明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仔细的去欣赏过这幅美景。 一点一点的美好，是那么的让人陶醉，心醉神迷。甚至这一刻，赵明的耳边都不再能够够听到那些嘈杂的枪声，那些死亡时的惨叫声。 一切显得那样和谐。 赵明咧嘴笑了，他说“胖子，天空是不是很美？” 可惜，胖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睛已经合上。 赵明扭头瞧见，热泪从眼眶无声滚出。接着，他伸手取出了胖子嘴上叼着的那根还未燃尽的香烟，深深的一口吸完！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周遭的枪声渐止，赵明知道应当是胖子的手下已经被全部消灭完了。只不过赵明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高空之上的机关枪，到现在还没有发射！ 僵硬的扭动脑袋，仰头看去，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接着，又是一道。两名枪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从高空摔落。然而这还不算完，接着是直升机的驾驶员，那人倒是没有从天而降，而是以更加壮丽的方式落幕：连带着冒烟的直升机一齐跌落向远方。 “啊！”赵明笑了，“胖子你看，铁鸟终于被成功打下来了。你看我们多厉害，真的打下了飞机！” 当然，赵明知道胖子已经不会回话。就像他知道空气里主角消散的‘咻’声意味着那名神秘狙击手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而飞机也是被那人打下来的！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不管是谁打下的，赵明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结果而已。 就像所有发生的事情一样，有人喜欢，则就会有人不喜欢。此时，本以为已经将胖子一伙人消灭干净，正要检查确认，以便享受成功果实的钱老板，眼睁睁看着自己派来的直升机不知被谁如此果断的击落下来，而且枪声还正一道接着一道鬼魅般飞来，手下一个接着一个应声倒地！ 赵明不用看都能够知道，钱老板此刻只怕是要暴走了！ “老板，是狙击手！那个方位！”一名手下最先发现，并且将事实汇报出来！ 然而枪声还在继续，两千米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现下要考验的就是钱老板的能力了。 赵明笑着从胖子上衣口袋里将半包香烟取出，一根接着一根的点着，他需要靠着这些香烟将那股要闭上眼睛跟随胖子而去的诱惑暂时击退，至少，至少也要看到那个神秘狙击手将钱老板给消灭才可以！ 至于说，那名神秘狙击手究竟是谁，是什么身份，为谁服务，那都不重要了。 钱老板身为老板的魄力终于显现出来，此时他已能够确定，不管那个狙击手有多厉害，他都只有一个人，而他这边还剩好几十个手下，就算拼人数也能干掉那个狙击手！ 决定已下，没能静默上多少时间的车辆再次发动，浩浩荡荡从各个角度奔向狙击手所在的位置！ 按理来说，钱老板他们短暂的离开，应该是赵明或者离开这个地方的最佳机会，可是老天不愿意帮忙，他看了一眼自己那正在止不住流血的大腿，心里清楚知道，别说开车了，就连走到车上这样一段路程，他恐怕都做不到！ “或许是时候到了。”意识到无法走动，本想手脚并用爬走的赵明，看了一眼胖子后，瞬间断却了这样的打算。他实在没有办法就这样将胖子扔在这里，虽然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胖子的真名，甚至就连胖子这个称呼，都是他自作主张给起的。 既然走不了，赵明索性继续靠着土坡，一口一口开始吸烟。远处，枪声仍旧有条不紊的向前，可多少还是能够听出，随着钱老板决定主动进攻后，枪声之间的间隔变长了。 这倒是很容易能够理解，无论是电视电影，还是书上，亦或是在警校时训练成为狙击手的学员所说过的内容，狙击手之所以能够造成那样恐怖的伤害，究其根本还是在于隐蔽性以及远程性。 而一旦失去了这两个特性，比如那名神秘狙击手即将面临的情况。那样一来的话，其实狙击手也只不过是比一般刑警要强上那么一点的家伙而已。 第四十章 装甲车 虽然不知道那名神秘狙击手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从前面击杀瘦猴子一拨人，中途胖子队伍过来却没开枪，而后钱老板出现，则直接击落直升机等等行为来看，赵明觉得至少那名狙击手应该想要救他的。 感恩之情，正常人都会有，即便此时此刻，赵明实在无力去做任何事情，可他还是衷心希望那名狙击手能够及时逃走，不要被钱老板一伙人给抓住！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一点点的，夜色开始降临，这一天折腾到现在，眼看着就要交代在这个地方，一根一根抽着香烟的赵明，忽然想到了苏婷婷，于是他费力的从大衣内侧口袋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只可惜，这一次就想老天有意安排一样，电话意外的没有人接听。 一直到听见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赵明方才笑着将手机从耳朵上拿下，转而发了条短信过去！ 此时，钱老板一伙人已经追到了按理来说狙击手应该存在的位置，只不过从赵明这个角度看去的话，看来他们并没有成功。 见状，赵明笑得更加开心：值此一役，钱老板也算是损失惨重，如果后续张国信真的要办他的话，恐怕会容易了很多，到时候也算是给我和胖子以及小吴报了仇吧！ 渐渐的，脑袋开始晕眩，眼睛也有了往下搭去的迹象。模糊的视野里，远处，遍寻不得的钱老板等人，已经开始返回。这便意味着最多还有十来分钟，赵明便要走上胖子前不久才走过的通往阴间的道路。 也罢，也罢，这一天，这样的结局或许早就该到来了。 然而就在赵明狠狠抽完最后一根烟，认命的闭上眼睛，放松自己，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之际，不远处一阵剧烈，好似暴风雨突然降临般的轰隆声却是硬生生的将他拉了回来！ 扭头定睛一看，赵明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才会出现了幻觉，毕竟那样的玩意，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 只见侧面，与钱老板车队大约呈九十度角的方向，一连出现了三辆超大型装甲车，虽然那玩意看上去不是部队那种，但外观，造型，甚至功能都已做到了基本一致。而且更为夸张的是，居中那辆装甲车上，居然还架着一架火箭筒，此时炮弹已如同离弦之箭般发射出去，目标直至钱老板所在方位！ 好家伙！见状，稍微收起了一点震惊的赵明，立即想到那样堪称专业的队伍肯定是姗姗来迟的张国信一队，毕竟，钱老板都能调动直升机前来作战，那么张国信那种老油条，弄来三辆装甲车，应当也不是多么夸张的事情！ 然而炮弹虽然恐怖，但是钱老板能够有如今的地位，也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以致反应能力极为敏锐的他，几乎是在炮弹刚刚脱膛的那一刻，立即猛地调转车头，朝向侧面急速行驶，最终才侥幸落得个一半队伍被炸了个灰飞烟灭，而包括秦钱板在内的另一半的队伍勉强活下的结局！ 赵明激动了，他也顾不上去怀疑自己是不是莫名其妙进入了国外大片场景之中的可能，一心只盼着张国信一队立即痛打落水狗，将剩下来苟延残喘的钱老板一伙人彻底剿灭。 装甲车这时并排停了起来，倒像是并不急于下手。接着，左侧那辆装甲车车门开启，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显现出来，他的手里还举着一台望远镜，望远镜放在眼前，缓缓巡视之间，不一会儿便迎上了赵明的视线！ 这一刻，应该要怎么形容赵明的心情？首先，最为显著明显的应当是失落，因为看到那人的一刹那，他就意识到自己想法的错误，这伙人并不是张国信派来的，毕竟那人身上雇佣兵的打扮，赵明实在是不会忘记。只是他确实没想到，张琴竟然会如此大手笔的直接冲到了这里来！ 其次，赵明不得不心生绝望起来，因为不论是钱老板，还是张琴，那两个人明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他觉得相对于直接点明目的的钱老板来说，张琴那样一个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味进行囚禁的女人，要可怕的多。 这是不是意味着，刚出虎口，又如狼窝！ 而且还有一点很不对劲的地方在于，这片区域虽说偏僻，可却也没有偏僻到那种爆发出如此激烈，堪称国外大片般枪战都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地步。那么为什么就一直没有警察赶来呢？ 瞬间，赵明都觉得或许被带回警局，还要好过一点！ 思考间，那名雇佣兵明显发现了还活着在的赵明，只见他复又进入装甲车，车头缓缓移动，看其前进方向，则是赵明的所在！ 另外一边，几乎是转眼间损失了一半人手，并且自己还算侥幸才能够死里逃生的钱老板，面对那三辆装甲车，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开枪反击，不知道是在准备什么！ 原本只想等待死亡的赵明，见到那三辆装甲车靠近，回忆起在那家诡异医院被当做囚犯一样死死看守的生活，他忽然又生出了动力，只不过这股动力并不是因为想要逃走，而是因为想要找到一把还有子弹的枪，好抢在被张琴的人抓住之前，自行了断残生！ 然而，不知道是该觉得庆幸还是害怕！那边的钱老板眼睁睁望着装甲车一点点不急不缓之向赵明靠近的行为，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是的，钱老板可以接受赵明死在这里，但他绝对不能接受赵明被其它势力带走，从而有可能彻底掌握系统。 这便是我得不到的，任何人也别想得到的原则。 于是乎，高空中数息之间，此前胖子手下意识到的轰隆之声再度响起，可是这一次，声音远胜此前。 闻听声响，正在费力想要寻找一把枪的赵明仰头一看，只见高空三架直升机鬼魅般的出现。 至此赵明立即悲哀的明白，其实从一开始，他，以及胖子一伙人，都是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此地的。钱老板早已准备好了四架战斗直升机，之所以一开始围攻他们时，只派了一架出来，纯粹是因为另外三架，钱老板是准备用来对付预计肯定会赶来的张国信。 只不过想来钱老板也没预料到，没有等到张国信，却迎来了这么一支装甲车队伍！ 赵明如是想着，旋即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钱老板是不是认为张国信就在那三辆装甲车里面啊！ 可是为什么，刚才钱老板会犹豫呢？一般情况来说，会犹豫则代表着有所怀疑。如此一来，钱老板或许起初还打算咽下那口气，不出动最后的王牌。直到他瞧见装甲车直奔赵明而去时，才彻底下定了决心！ 理清了这一层关系，赵明真的只想仰天大笑“狗咬狗一堆毛，打吧打吧，最好两拨人一齐去见阎王，这样，黄泉路上，大家也都有个伴！” 身为陆地上王者的装甲车，在对待高空战斗直升机上，明显捉襟见肘起来，虽然火箭炮再次发射，但那些直升机驾驶员明显不是摆摆样子的存在，直升机在他们手上简直就是玩出了花来，火箭炮根本就沾染不到它们分毫！ 战斗再次回归纯粹，各式枪支开始登场，高空三架直升机，六挺杀伤力足够强悍的机关枪，‘突突突突突’发射个不停！，同时，地面上钱老板一伙人，也分散了队形，展开进攻！ 此时此刻，原先优势极为明显的装甲车却因为它体型笨重，移动缓慢的缘故成为了一种累赘般的存在！ 只见一众雇佣兵稍一犹豫，立即一边前后左右还击，一边果断舍弃装甲车，下车急速寻找掩护！ 第四十一章 死里逃生 然而，形势这般急剧的转变，却又比赵明他们此前相对而言还要更加糟糕一些。因为那三架直升机和那些枪手都不是专门来凑热闹的！ 三辆装甲车，一共十八名职业雇佣兵，身着迷彩服，装备齐全。 三架直升机，机上六名枪手，六挺机关枪，以及下方钱老板那边约二十名枪手！ 其实若是排除高空中直升机的存在，这场战争究竟谁赢谁输，还真是个未知数。 不过此刻，赵明只感觉电影像是在欣赏一场真人战斗大片，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只恨手边香烟已经抽完，没有酒，没有爆米花！ “胖子，如果你还能瞧见，你肯定会非常喜欢这样的场面！”赵明笑着扭头朝胖子说话，放置小吴的那辆车此时虽然能够看见踪影，但已是千疮百孔，想来小吴应该也如同胖子一样，行走在了黄泉路上！ 也罢，也罢！赵明笑了，暴乱的枪声之间，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掏出一看，那个号码他是熟悉的。只不过此时，他却对于接通有了些犹豫。好在当瞧见了自己腿上伤口仍旧流血的景象后，赵明到底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苏婷婷的呼吸听起来像是比较急促，似乎在奔跑一样，连那风声都可以隐约听见，而且呼啸的风声里似乎还有了点什么其它的东西。 “赵明，你在哪里，你那边是什么声音？有人开枪？”苏婷婷急切的叫喊着，迫得赵明准备开口问出几乎相同话语的想法不得不生生打碎了去。 “我在看电影呢。”赵明笑着回答，“国外枪战大片，之前想你了，所以打个电话给你。” “啊！看电影？”苏婷婷像是十分惊讶，下一秒，只见她咆哮了起来，“赵明，你是不是在骗我，你现在一个通缉犯，怎么可能去看电影？你到底在哪里？我怎么看新闻你已经回来了？” 一时间，苏婷婷就像是十万个为什么一样，各种各样的问题一股脑的冒了出来，而身处此情此景下的赵明，对于那些问题，止不住的感到了温暖，便也一个接着一个尽可能的给予了回答。 所以赵明知道了苏婷婷的伤心，了解到了苏婷婷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的心意，也体会到无数次苏婷婷想要打电话却又害怕因为电话而将他暴露的复杂心理。 总而言之，一句很简单的话，苏婷婷已经因为爱情而病入膏肓，可奇怪的是，赵明清楚感到了自己情感上的心动。 ‘或许来生，一定学会好好珍惜。’ 一通电话整整打了十多分钟，而这十多分钟时间，赵明真的做到了完全没有理会四周的纷纷扰扰，那些鲜血，那些四射的子弹，那些哀嚎，以及遍地都是的尸体。 这十多分钟的时间，赵明只感觉直接莫名的去到了一个独属于他和苏婷婷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没有烦恼，没有乱七八糟的一切，有且只有他们两人之间的谈话。 可惜，美好总是短暂的，而他也终归需要回到现实。 现实就是，战争大片的高潮已经过去，双方都可谓死伤惨重，雇佣兵队伍整整付出了十条人命的代价，才将最大的威胁：直升机上的六名枪手全部解决。 只不过，解决了那些枪术却并不代表着战争的结束，虽然就各方面的能力以及曾经受过的训练来说，剩下八名雇佣兵的综合素质都要高于钱老板那一批人！但是混战之中，技术与能力只能够起到一定的帮助，并不成造成决定性的影响。 至少就赵明此刻瞧见的情况来说，战争双方都绝对不能算是赢家。诚然，这样的局面倒是他一开始就想要看到的情形，狗咬狗一嘴毛，谁也讨不到好！ 终于，夜色渐渐深沉之下，枪声也慢慢归于平寂，至于说平寂的原因，赵明却是闭着眼睛都能能猜到：双方都已经彻底没有弹药了！ 只见此时的情况是，雇佣兵一方还剩两个人，而钱老板一方，人数倒是略微多了一点，包括钱老板在内，有五人！ 然而，还是那句话，谁胜谁败，仍然是未知数！ 事实上，见到这样的情景，于打电话期间，已经咬着牙将伤口绑上绷带多多少少止住了流血的赵明是偏向于那两名雇佣兵的。毕竟若论格斗能力的话，钱老板五人还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那两名雇佣兵！ 当然，其实双方还都有一个更好的选择，那就是趁着还有命在，默契的停止拼命，上车点火，默默离开等待改日再战！ 只可惜，此时的双方明显谁也没有，也绝对不会去考虑那样的可能，他们都投入了太多，失去了太多，死去了太多，没有人还能够回头！ 紧绷炽烈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略显昏暗的光线之下，飞扬的尘土之间，双方叫喊着奔腾开来，作战匕首阴冷的寒光闪烁着，坚硬似铁般的拳头毫不畏惧的轰击在了一起，混乱再度开启！ 疲惫，无力已经到了无法再抵抗的程度，赵明直觉得眼皮即将彻底搭下，并且再无睁开的可能。生命的流逝终归还是如同指间的流沙一般，滑落殆尽。 双眼最后一丝缝隙之间，赵明看到了有人倒下，也有人被扭断了脖子，甚至在眼睛合上的那一刹那，他还迷迷糊糊像是幻觉一样的看见了无数量车辆朝他极速驶了过来！ 双眼这么一闭，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有那么几个小时，或许几天，或许几个月。赵明觉得自己整个人好似正在进行无情无尽永远不会有尽头的漂浮，那是一个白茫茫的世界，没有一丝黑点，没有半点杂色，纯洁的白，白得渗人。 然后，他听到了一道声音，像是上帝，又像是阎王。于是他感到了迷惑，究竟是正身处于天堂还是地狱？接着，声音变得响亮，第二道，第三道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话语渐渐变得清晰，赵明觉得那些声音好像是在说：醒了，醒了！ “是在说我吗？”赵明如是问着自己，同时，白茫茫的世界崩塌消散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原先嘈杂喧闹恶心，日复一日往返重复的现实。“那么，我还没有死？” 赵明彻底睁开了眼睛，三名白大褂的身影率先显现在他的视野里。‘有医生，那么是在医院了，谁救了我？’ 怀揣着这个问题，他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就好像被谁用针线彻彻底底缝了个严严实实，完全闭合的根本无法开口。接着，他想要扭头看个究竟，却又发现整个脑袋里的神经似乎都像吉他上紧绷的琴弦一般，稍一动弹就有崩裂的可能！ 不过所幸，他脑中的问题很快有了回答。一张略显熟悉的脸孔有些苍老的脸孔径直显现在了他的眼前。他记得此刻所看见的这张脸的主人叫做张国信。 “赵警官，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张国信是这样说的，“医生说你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所以先好好躺着，不要乱动！” 话音落下，像是知道赵明不能够够给出回应一般，张国信径直转向了那几名医生，换上了一副严厉的语气吩咐道“做你们该做的话，一定要让他尽快恢复！” 赵明不再听那些鬼话，他闭上了眼睛，因为他发现只有这样才能够更加清晰的进行思考，记忆里双眼合上那一刹那，突然出现的那一排车队变成了现实，想来，张国信便在车队其中一辆车上， 第四十二章 现实 可是为什么会那样凑巧？一切都快结束了，张国信刚刚好就出现了？紧闭着双眼，但思绪却在飞速转动的赵明，昨夜的景象仿佛又在眼前浮现出来，一幕一幕是那么的真实，却又真实到虚假。 只可惜，这个世上所谓的巧合实在太少，而于生死关头所发生的巧合，则是更加稀有。 赵明不自觉到了之前张国信所在那家医院那夜所发生的事情，张国信设下了一个圈套，明明人已经偷偷离开了医院，却放任那些手下仍然在医院与组织的人拼死对抗，最终尽数丢了性命！ 心思缜密，心狠手辣，或许才是张国信的本性。他喜欢运筹帷幄，喜欢坐收渔翁之利的感觉。 那么，伴随着小吴，胖子，还有那些并不熟悉的手下的脸庞晃荡在了眼前，赵明不得不想到了一个让他止不住心生寒意的可能：张国信早就到了，但却选择了按兵不动，任由胖子他们与钱老板一伙拼个你死我活。后来，张琴请来的雇佣兵队伍到了，钱老板拿出了压箱底的底牌，想必，那时候躲在暗处的张国信应该是非常高兴的。 注定两败俱伤的结局，而他只需要在恰当的时候走出来扮演一回英雄即可！ 呵呵！赵明心里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因为他明白刚才出现的那种可能有很大几率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小吴也好，胖子也罢，那些人都只是张国信甩出来的微不足道的炮灰而已。 张国信根本就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 事实上，此前，因为小吴，因为胖子的死亡所带来的震撼，赵明都打算将密匙的事情交代给张国信，好让他放手一搏，彻底摧毁那个系统。可是现在，赵明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明白，像张国信那样的人，不管做什么，其本质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其他人都只是棋子。这样的家伙，是绝对不会像嘴上说的那样，为了社会为了国家，不惜一切努力的！ “如此看来，我算是又被囚禁了吧！” 相对而言，这次所受的枪伤还算稍微轻了一些，只不过因为伤口击中了腿部，处理起来会显得稍微棘手，于是在医生的要求下，赵明硬是再躺了一天，方才得到了下地略微走动的允许。 上一次，赵明是领教过张国信手下医生的能力的，所以对于自己这一次如此迅速的恢复，倒是也说不上多么吃惊。 下了病床，走到屋外，赵明才发现，这里还是那个地下世界，并没有换地方，远处一堆工作人员依然在忙碌的敲击着键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改变一样。 一眼看去，即便只是背影，张国信都是那么容易辨认，只见他正坐在监控墙前，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注视着墙上的画面。从赵明此刻所在的角度，他只能模糊的瞧见画面上似乎有很多人在走动，无法看得真切。 于是赵明稍微借助拐杖的支撑，缓缓朝张国信走了过去，有些问题，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搞清楚。 “我睡了几天？”赵明静静的坐到张国信旁边的椅子上，接过他递来的雪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犹记得第一次在那栋大厦了，吸上了人生第一口雪茄时，赵明还会感到晕眩，可就像所有人所有事都在继续演变一样，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没有当初的不适感，变得自然从容。 “两天多了。”张国信扭头只看了一眼赵明便就将目光再度落在监视墙上。 此时，赵明也已能够清晰看到屏幕上所显现的内容，只见监控主要集中在了市立警察局，此刻，警察局敞开的大门处正有一辆接着一辆的大车依次稳稳驶入，车身之上，显目的‘特勤’二字着实显得有些刺眼，接着，车门打开，一张张坚毅陌生的脸孔显现了出来，黑色西装着身的他们，每人手上都提着一只黑色行李箱，乍看上去倒像是公司出差一般。 然而赵明却是明白，‘特勤’二字所蕴藏的含义并不是普通人简单能够理解的，大抵这也是为什么张国信会如此在意的原因。 ‘看来古啸宇到底还是请求了援助，可是古啸宇背后的家伙究竟是谁，又怎么会能够调动如此多的特勤人员前来这座城市？’ 有些意外，又像是情理之中的，赵明不一会儿便看见了几乎与他此刻相差无几杵着拐杖的古啸宇出现在了警局大楼门口。 一时间，古啸宇那般点头哈腰的举动，看起来实在有够谄媚与狗腿。相对于竟然从爆炸力侥幸活下来的古啸宇而言，并排站立的陈生到是更让赵明感到惊讶。 只见陈生的嘴巴往返动着，说得无非就是一些‘欢迎’之类的话语。不过其不卑不吭的态度看上去多少显得舒服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朝着屏幕上的画面，赵明如是问道。 “这座城市要开始大清洗了。”张国信似是在自言自语，“又或许，这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赵明点头，他不是完全明白张国信的话，“张老板，有件事我想要问你。” 大抵是感受到赵明语气的郑重，张国信终于扭转过脑袋，直直盯着赵明，“你说。” “胖子，小吴，还有那些手下的尸体都被带回来安葬了吗？” 闻言，张国信脸上的肌肉有了微微跳动，像是他没有料到赵明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于是有了不自然的片刻犹疑后，张国信平静的点了点头，“带回来安葬了。” 话音落下，似是不想给赵明能够追问的机会，张国信立即反问道“你知道密匙在哪里了？” 又是密匙？呵呵！赵明笑了笑，“有了一点线索，不过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还需要一点时间追查。” 也不知道对于这话，张国信是信了还是不信，不过不管怎么样，赵明也不在乎。只见张国信轻轻点了点头，“需要尽快，形势越来越危急了。” 离开监控墙前，赵明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于是他找张国信要了一个手机充电器后，杵着拐杖一步一步的又走回到了病房所在。 形势在变，人心在变，事实上，赵明觉得一切都在发生着变化，只不过区别在于有的人变得快，有的人变得慢而已，而无奈的是，他偏偏属于变得慢的那一类。 从刚才张国信的表现来看，胖子，小吴以及那些牺牲了的手下的尸体，恐怕仍旧留在那片荒地。想来对于张国信那样心狠手辣的人来说，这样的处理方式才是最正常，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死人，他自然是不会还费力气去想办法冒着风险折腾运回来。 “那么，这是不是代表着，一旦我交出了密匙，不久后的某一天，我也会成为废弃土地上一具无人认领的死尸？” 空旷的临时改造出来的病房里，医生们已经离开，赵明静静躺在柔软病床上，等待着枕边因为没电而关机的手机开机过来，他需要打几个电话。 墙角的电视画面上演绎着千篇一律，索然无味的节目，看得他止不住的感到乏味。或许唯一有趣的地方只有说，他几乎将所有电视台都翻了遍，却都没能找到半点关于两天前傍晚，那片废弃土地上所发生的枪战，死亡，以及那些人所洒下的热血。 显然，其中的原因与那时赵明疑惑为什么没有半个警察赶往那里一样，有人刻意封锁了消息，甚至下了死命令。 可是究竟什么样的人能够有这么大的权力？古啸宇吗？应该不可能！想到做到这一点，赵明觉得，至少也得是市长及以上级别的领导亲自出马才行！ 然而问题在于为什么，为什么要将消息封锁，背后又有什么复杂的理由？ 枕边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接着，两通未接电话以及一条短信显示出来。赵明取过手机看了一眼，未接电话分别来自不同的号码，一个是李涛，另外一个则是苏婷婷。甫一瞧见李涛的号码显示出来，他立即便认为是关于那份名单的消息，于是赶忙回拨过去，奈何，电话那边却毫不迟疑的响起了，“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 第四十三章 求助 “关机？”听到这声音，赵明心里登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要知道，就目前而言，李涛依然还是刑警，而刑警的手机除非特殊情况，是不可能关机的。至少过去与李涛同事的两年，这种情况还从未发生过。 然而接着，等到赵明看见了那则短信内容时，答案便就直接显现了出来，因为短信正是李涛发的，而在短信最前面则简短的一行文字说明了情况“我已被盯上，问题很严重，暂勿联系。” 跟随着这行文字而来的是一连串人名以及对应的部门职位。其中有些人名，赵明是认识的，而大部分的内容，他则是完全没有印象。 细细数了一下，整份名单包含了将近三十人。意识到这一点，赵明忍不住感觉到了头疼，面对这么多人接触过他的东西的事实，且不说他已经是通缉犯，而非刑警，根本没有办法去审问，甚至接触那些警察。就说即使他还是刑警的话，因为所要寻找的只是一张稍微有点特殊的名片而已，这样的工作恐怕也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怎么办？让张国信去处理？”赵明想到了张国信安插在警察局里的内鬼，如果那名内鬼还在的话，这样的事情或许还能够有那么一点线索，而且以张国信的能力，就是明的不行，暗的也可以行得通！ “可是这样一来，就必须要告诉他密匙的事情。”而且赵明并不认为他如果点出了想要寻找的东西是一张名片，张国信会天真的认为那只是一张名片！ 如是想着，赵明立时下定决心：不能告诉张国信！ 那么齐洪亮？想起齐洪亮，赵明莫名的就觉得可以信任，然而经过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如今的齐洪亮却是不知究竟身在何方，又该如何联系？ 繁杂的思绪交织着，终于，一道妩媚的身影浮现在赵明的脑海，尽管说不清缘由，可赵明直觉得相对于张国信来说，那人或许更加值得信任！ “陈妍。”赵明小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只感觉好久不曾有过的希望一点点的浮现了出来。很快，打定主意的他，翻身下了床，编造了个刚刚得到线索，要出去一趟之类听起来明显是谎话的理由。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赵明笃定，即便张国信确定自己是在说谎，为了得到密匙，他都不会贸然揭穿，反而会顺着自己的打算暂时进行下去，一切只等密匙到了他手上，才能够翻脸。 果不其然，张国信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一会儿，便有些担忧的选择了答应，自然，他照例说了一些类似于务必不要轻易露面，否则生命会有危险之类的话语。 约莫二十分钟后，一支完全陌生的四人小队陪同着赵明一齐上车，于夜色中，车辆缓缓驶出这片面积巨大的物流园，开始融入到马路上开阔的车流之中。 说出了目的地后的赵明，因着身上这番行走而造成的酸痛，径直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一方面，他与此刻身边的这四个人实在不熟。另一方面，究其根本，他也不希望自己与这四人之间产生更多的联系，毕竟很有可能到了最后，他们都会不幸牺牲。到了那时候，只是陌生人的话，赵明多少会觉得好过一些。 前几天才在这里做过短暂停留的别墅，今夜依然是灯火通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赵明下了车，拒绝了那四名手下的陪同，孤身一人杵着拐杖走到别墅门前，按响了门铃，朦胧夜色之中，监控死角之下这栋别墅前，他倒是不用担心会被那些势力察觉到自己的行踪。 只不过此时此刻，唯一不确定的事情是：究竟陈妍在不在这栋别墅里。 门铃响了很久，久到赵明都快要认为扑了空准备放弃离开之际，屋里才终于有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接着，防盗门上的猫眼被打开，屋里的人瞥了一眼赵明后，门锁启开的声音响起！ 杵着拐杖，抬脚跨入屋内的赵明，最先映入眼帘的，乃是身穿一袭若隐若现睡意的陈妍，而且看她那有些朦胧的双眼，感觉像是才从睡梦中被惊醒一般。 “打扰了？”毕竟是有求于人，赵明还是必须得客气一点。 不过陈妍倒是没有急于应声，反而饶有趣味的上下打量了一遍赵明，接着疲倦的脸上忽然有了清醒的神色，只见她一边摆手示意赵明坐到沙发上去，一边打趣般的说道“我说赵警官，短短几天不见，你怎么又变成残废了？看来胖子没把你保护好嘛。” 听到胖子二字，一时间分不清陈妍是否知道胖子已经不在世的赵明，只得杵着拐杖，淡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一言难尽。 陈妍见赵明这般反应，本来快要合上的防盗门，突又拉开了一道缝隙，她探着头朝外面的车子看了一眼，略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胖子没来？” “他不在了。”刚刚坐到沙发上的赵明，见陈妍像是不肯死心，于是只得回了一句。 “哦。”知晓了答案的陈妍，却只是淡淡的应声，不再说其它的径直走到赵明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一如上一次同样的景象显现出来，“那么，赵警官这次来，是有什么需要？” “能够联系到齐律师吗？”如果非要给到目前为止可以信任的人排个名次的话，齐洪亮当仁不让的是在第一名，其次才是陈妍，后面的则也就不必多说，都是些徘徊在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互相利用之列的家伙。 “可以联系上，但如果你想要做的事情很复杂的话，他只怕帮不了你。”谈话到了这里，陈妍身上那股女强人的味道也显现了出来，她不再拐弯抹角，简明直接的点出了问题所在。当然，想来，她也是知道赵明的顾忌，所以话音落下，只是等待，并不着急得到回复。 心里预料到会是这种答案的赵明，实实在在的听到后，还是忍不住微微叹息，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以及最主要的二楼，“陈老板一个人在家吗？” 闻言，陈妍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似是不满，又似是在诧异。“嗯。” 其实对于这种问题，对于这种回答，赵明只能够选择接受，毕竟，即便楼上还有人，他又能怎么办。短暂的沉默，赵明暗暗组织了一下言语，选择开口，“我大致知道密匙是什么东西，它曾经也的确在我手上，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那东西就是密匙，所以后来随着我的物品都被当做证物锁在了警察局……” “密匙在警察局证物室？”陈妍的语气依然是那么平静，像是在讨论一件根本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赵明点头，“曾经在，但是现在不确定在谁手上。” “什么意思？” 闻言，赵明舒了一口气，面对着这名堪称是目前最有可能帮助他的女人，他也实在没办法继续隐瞒下去，于是话语出口，从那天李涛偷出证物开始发生的事情，他尽可能的说了一遍，自然，关于密匙就是那张名片的事情，也是没有隐瞒。 等到话语停下，如此孤注一掷的行为，令得赵明都有些惊诧，他明白，天下绝对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此刻密匙很有可能便是那张名片的消息出了口，那便很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某个时间，其他相关人员就会知道！ 到时候，形势又会变成什么样呢？更加混乱吗？或许吧！板着一张脸的赵明搞不清楚为什么想到了混乱，他的心里其实是想要笑的。 意识到自己情绪异样的这一瞬，赵明都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有点变态。 “仔细形容一下那张名片。”聪明的女人，很多时候很多话，都不需要点的太明，就像现在，即便赵明没有开口说希望陈妍帮忙，可她都已经知晓了其中的意思。 闻声，赵明强硬的压制住内心那股想笑的冲动，调动着记忆，拼命的尽可能将那张名片的细节描述出来。 约莫十分钟，反复问了几遍一些赵明都没有想到要去注意的细节后，陈妍点头，伸手，干脆利落的说道“那份名单交给我吧！”赵明掏出手机，调出短信内容，望着陈妍弯腰，手上笔尖唰唰抄写的动作，他不禁变得，这天恐怕要变得更加可怕！ 第四十四章 最终的敌人 “二十四小时内会出结果。”分别前，陈妍信誓旦旦的甩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已经走到门口的赵明，听言，身子不自觉的一怔，虽然来这里之前，他就想过能够成为全国首屈一指律师事务所的老板，陈妍的能力必然很可怕。可是此刻听见二十四小时，这样限定性，短暂到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时间，赵明还是感到了十分难以置信。 毕竟要知道，那份名单上可是有着奖金三十人，而且他们还都是警察，不是一般能够接触到的家伙。 厚重的铁门缓缓合上，赵明坐上了车，车辆调转方向，沿着来时的路往回驶去。 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静静坐在后排座椅上的赵明，隔着车窗看向马路两旁一闪而过散发着淡淡光晕的路灯，他记不清上一次能够有机会悠闲的欣赏城市夜景是什么时候，应该是还拥有平淡中略显无趣刑警工作的那段时光，虽然那时候，绝大多数晚上他都是在自己的出租房里，百无聊奈的搜寻着各式各样的电影。 “回去吗？”驾驶员突然发出的声音打破了赵明的回忆。诚然，就内心深处而言，赵明是不太希望回到张国信那里，可是于如今的形势下，大抵也只有张国信可是暂时保住他这条可有可无的小命了吧。 “嗯，回去。”于是赵明应声。 想来，虽然那四名手下与赵明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但是这段时间，身边以前的同伴死的死伤的伤，他们就是再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因着这层前提，他们自然也是不愿意在外面过多停留，急着赶回来，至少在大本营，人多力量大，万一发生什么事，要安全很多。 然而，残酷的现实就是，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在渺无人烟的大马路上才走了不到十分钟，副驾驶上那名手下瞥了一眼后视镜后，突然低沉着省声音说了一句，“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我们被跟跟踪了！” 驾驶员一听这话，立即扭头朝后看去，赵明也是一样，只见后方确实出现了一辆不急不缓，外观其貌不扬的小车。 而且宽敞的四条道马路上，那辆小车偏偏不从左右两边走，硬是要跟在他们这辆车后，仿佛是在玩捉迷藏一样。 “就一辆车？”驾驶员见状，略微松了一口气“做好准备，一辆车最多也就五个人，不用慌。” 驾驶员说的的确不假，那种小车，就算再怎么挤着坐，也最多只能坐下五个人。可是赵明觉得驾驶员忽视了一点非常重要的问题，如果那辆小车真的是来找麻烦的，怎么可能就来那么几个人？ 秉着能避则避，不想丢掉小命的原则，驾驶员脚下油门猛地一轰，越野车伴随着轰隆的发动机转动之声，猛然加速朝前，就连红绿灯也不再理睬！ 所幸已经是深夜时分，马路上非常空旷。 冲出了四岔路口，驾驶员再度朝后看了一眼，只瞧见那辆小车竟然也不管不顾的直接闯红灯跟了过来。可却也只是跟了过来，并不上前，也不减速，始终与他们的越野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会不会前面还有帮手在等着我们？”其中一名手下有些惊恐的想到了这个可能性非常高的情况。 只不过此时，扭头朝那辆小车注视的赵明却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等到眼睛稍微适应了一点刺眼的近光灯后，他发现小车上似乎只有一个人，其次，小车驾驶员像是看到了坐在后排中央位置，扭头朝其看去的赵明一样，居然打起了向左的方向灯。 ‘这是什么意思？要我们停车？’虽然不是交警，但这种方式，赵明以前行动的时候也用过，当然，那时候是要配合着警笛，甚至还有大喇叭才管用的。 左转指示灯依旧在闪烁，接着，像是等得不耐烦了，小车驾驶员一阵接着一阵的按起了喇叭。 这样一连串的动作，使得赵明前面的驾驶员也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尽管不知道小车究竟想要做什么，但他还是一边将车子往有车驶动，让开通道，一边打开了手上手枪的保险栓。“看看那家伙想要做什么，一旦他有动作，立即开枪！” 前方通道空了出来，小车略微加起了一点速度上前，保持着与越野车并排行驶的架势，见状，赵明的视线也转移了过来，此时他心里已然有了一点想法。 空旷的马路上，一大一小两辆车诡异的并排形势中，小车的车窗突然被缓缓摇下，其上驾驶员的那张脸渐渐清晰了起来。 同一时间，心里想法得到了验证的赵明的双眼也一点点的瞪大开来，是的，他在小车车窗降到一半之时就已经认出了那名驾驶员。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苏聪会以这样神出鬼没无法理解的方法出现，为什么不事先打个电话呢？ 苏聪挥手打了个手势，示意赵明跟着他一起朝左侧前进。 而这边，前排的驾驶员瞧见小车竟然不怕死的主动降下了车窗的驾驶员，枪膛里的子弹都有了要发射的迹象。 见状，赵明急忙阻止，“别开枪，我认识他，先跟着他走，看看他想要说什么？” 是的，太多的事情发生了，现在的赵明也是实在想不通苏聪想要做什么，甚至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苏聪这个人。 小车一直驶到最左侧车道，然后在前面不远处路口拐歪朝里侧小路前进，小路上开了约莫三分钟后，再度左拐，接着停了下来！ 苏聪甫一停下，赵明所在的越野车便也跟着了停下，只不过赵明并没有立即下车，而那几名手下虽然知道了前面那辆车上的人乃是赵明的朋友，但事关生死，他们也没敢大意，先是警戒的四处打量了一遍，怎奈夜色渐深，这附近大树太多，可以躲人的地方也很多，四名手下光是这样看上一遍，实在没办法确定任何事情。 驾驶座上的年轻相对于其它三人要稍微大上那么一点的手下语气阴沉的说了一句，“赵警官，我对这个地方有不太好的预感，如果你的朋友有心埋伏的话，我们根本防不胜防。” 事实上，正在左右张望的赵明也在担心这个问题。的确，他和苏聪在一切没有发生之前，可以说是朋友，但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随着对苏聪的了解也一点点增加，他也是不知道能不能够还用‘朋友’二字来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 苏聪并没有下车，赵明也没有动。诡异静默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因为想起了那天将他从古啸宇手里解救出来的一拨人里有着苏聪的身影，所以赵明率先有了动作，他打开车门，杵着拐杖一步步走到了下车边上。 而就在他要到达小车副驾驶位置时，苏聪抢先一步像是绅士一般的为他打开了车门。 尽管小车已经熄火，可赵明坐上去之后，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将车门合紧。 苏聪眼睛动了动，似笑非笑的脸上表情实在看不出什么意味。只见他递了根香烟过来，随后方才开口，如同陈妍一般，打趣似的问了一句，“你这又是怎么了，瘸了？” 赵明摇了摇头，“受了点伤而已，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苏聪笑了，“现在任何人找你估计都只有一个原因吧。” “你也想要密匙？” 闻言，苏聪倒是毫不掩饰的直接点头，“密匙只有一把，我当然想要了。” 赵明皱紧了眉头，“苏聪，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占有系统？毁灭系统？牟利？谋权？”事实上，赵明并不认为苏聪的真实身份会如同张国信钱老板那样，而如果不是张国信那种人的话，他实在无法确定苏聪如此执着的原因。 苏聪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赵明你知道吗，整个天眼小组，死的死，抓的抓，现在已经只剩我一个了。不过就像所有事情都有两面性一样，这段时间，我经历了很多，也学到了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今这样的形势下，配合了密匙的系统，并不如你想的那样代表着美好，代表着能够拥有一切。它实际上就是个烫手山芋，一旦有人碰触，随之而来的敌人，即使不携带任何武器，光是用唾液都能够将拥有者淹死。” “那你为什么还想要？” “因为有些事，虽然明知不可为，但终归有人要去走。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无牵无挂，即使是死亡，也不过尔尔。” 这段时间，赵明似乎经常能够听到这类话语，话语里将自己形容成了圣人一般的存在，说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社会美好的明天，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完成伟大而艰巨的任务。于是这一刻，赵明自然而然的冷笑了起来， “很可笑吗？”意外的是，苏聪对于赵明的反应不仅没有恼火，反而显得无奈与悲凉，“张国信也和你说过同样的话吧。” 呵！苏聪竟然连张国信都知道！ 赵明扭头不发一眼，冷冷注视着苏聪，而苏聪却只是依然目视前方，“那么张国信有没有和你说过这一切的最终敌人是谁？” 最终的敌人？对此，赵明也只是从张国信，李涛以及齐洪亮的嘴里模糊的听过那么几次，至于具体的，却是没人胆敢清楚说出。 第四十五章 隐情 沉默，代表着否认。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的苏聪自顾自的又递过来一根香烟，随即自己也点着一根，长长的烟气从鼻间呼出后，“我想张国信他那种人只知道了大概，还是没能弄清楚具体的情况。因为如果他清楚知道了敌人是谁，他肯定不会再搅合到这一切里面来。” 赵明静静等待着苏聪接下来要说的话。 “赵明，不知道你听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偏僻小镇上，出了一个天才少女，那个小女名字叫做张琴，与你的第一名受害人姓名一样。” 是的，赵明确实听过这个故事，而且这个故事还是从已经去世的孙斌口中说出来的。于是他点头。 苏聪扭头看了一眼赵明肯定的反应，这才接着说道。“我想你应该也只听到了表面上的故事吧…….实际上，当年天才少女张琴在她学校机房里所折腾出来的东西，便是第一代的系统雏形，要问她后来为什么突然放弃，在高考前夕毅然决然的将家人全部秘密送往了国外，自己却留下来过着那些普通平凡甚至卑微的生活？因为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啊，那样的威胁不仅仅是针对她自己，也包括了她家人，甚至还囊括了那一整个学校所有有可能知晓她所创建的东西之人！” “诚然，张琴的的确确是个天才，而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她也确实选择了最好的方式。只不过她并不知道的是，即使她选择了放弃，选择了平凡，可是人生什么时候是能够随意选择的呢？” 苏聪说着，颇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其实真要说起来，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啊，当初为什么要多说那么几句话，为什么要将她所做的研究以及系统能够达成的目标告诉给朴嵩明？” ‘咯噔’一声，终于，终于一切的原委都明朗了起来。是的，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明怎么可能没有听出朴嵩明便是苏聪嘴里那个最终的敌人。再结合那天孙斌说完张琴的神奇故事后，顺口提出来的那么一则事实：朴嵩明后来一路飞黄腾达，短短几年时间直接进入了最高层，并且改名换姓成为了何某人。 何某人啊？呵呵，赵明笑得更加厉害，只不过这时的笑容里已经夹杂了泪水。 苏聪也笑了，夹着香烟的手指都抖动了起来。 “看来你也知道了朴嵩明现在的身份。”苏聪对此说起来倒是很释然，“不得不承认朴嵩明是个非常厉害，工于心计的家伙，自从第一次从张琴口中听说了那个系统，得知了系统能够拥有的能力，他就对于系统这种东西念念不忘，而且几乎是一回到省里，就开始着手组织人马，想要开发出这个系统出来。当时，我也属于他招募的一员。” 对于这样的消息，是该感到惊讶吗？赵明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只想要尽快听见后面的故事，所幸，苏聪满足了他的心愿。 “可惜，朴嵩明是个外行人，他虽然有权有钱，但是外行人总归还是外行人，于是他好不容易组成的团队不到一个月时间便就解散，有的人离开了，也有的人留在他手下，暂时做着一些杂活。我属于留下来的人。” “后面的事，想来你也应该了解了，清楚意识到系统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简单的朴嵩明，再度回到了那个镇子上的中学，并且想办法与张琴详细谈了很长时间。当时我虽然没有亲耳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是等候在校门外不远处，深受朴嵩明信任的我，一等他出来，便就知道了大概。” “简而言之就是，张琴不管怎么样就不肯交出系统，任由朴嵩明不管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是出言威胁，她都是不肯改口。不过你想象，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为人处世的能力到底还是欠缺了不少，尽管她不愿意交出系统。但老奸巨猾的朴嵩明到底还是多多少少套出了一些关于系统的核心技术。这也是为什么，不懂技术的朴嵩明一出校门就与我商量的原因，他需要确定套出来的东西有没有用。” “当然，是有用的，而且有很大用。那样的编程方法，以及相关的程序架构，根本是当时我的想都没有想过的存在。于是受着那些东西的启发。朴嵩明再度信心满满开工，那一次，他将招人的权力交给了我，要求我给他招到适合的人选。事实上，我也的确为他组成了一支将近二十人的技术队伍，从此开始一门心思投入到了研发之中。” “于是借助着张琴不小心提供出来的一部分技术，我们经过将近一年的时间终于做出了一点成绩出来。而朴嵩明也凭借着那些成绩，利用天生懂得往上爬的能力，开始了升迁之路，随身身份愈发的提高，他能够拨给我们的资金以及各方面资源也是愈发齐全。然而朴嵩明所并不知道的是，就当时而言，张琴不小心透露出来的技术已经差不多要给我们透支完全，也就是说，一年多时间所拥有的那些成绩，很可能不会再往后发展多少！” “但是当时的我，也只不过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日日沉浸在那样高工资高待遇的环境里，自然是不会告诉朴嵩明实情，其他人也都是一样的道理。接着像是理所应当的，透支完了张琴的技术后，我们开始凭着自己的本事，一点点的研究，以致虽然进度缓慢，但到底还是有的。” “可是光这样拖下去，迟早有露馅的一天。于是差不多快到三年的时候，朴嵩明终于意识到了系统无法彻底成形的事实，不过当时的他已经成功凭借着他善于交际的能力混到了最上层边缘位置，只差那么点就可以了。所以想想也知道，朴嵩明怎么可能甘于放弃，以致他也决定隐瞒系统没办法彻底成功的事实，转而命令我，离开那里前去寻找张琴。” “当时的朴嵩明在我们的帮助下，已经成功改名换姓，而且他的权力也已经很大。至少说要抓捕小小一个张琴，还是不在话下的。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深刻体会到了朴嵩明运筹帷幄，工于心计的可怕。因为那三年来，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张琴的关注，甚至都达到了一举一动全都清清楚楚的地步。” 后来，理所当然的，我按照指示，去到了张琴所工作的那家小厂子，也远远的看见装成了普通人，长大了不少，任劳任怨穷苦的天才少女张琴。 接着，根据吩咐，我轻而易举的混进了那家工厂，寻找着机会不动声色的想要靠近张琴，从而尽可能不造成人身伤害的得到朴嵩明想要的东西，事实上，我觉得我都不需要费劲去得到整个系统，只要能够得到张琴的一点帮助一点决定性的提示，我自己便就可以继续开发个几年，最终达到成功。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三年贫苦普通的生活，教会了张琴太多太多，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涉世未深的十七岁天才少女了。因为她几乎是从最开始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后来，各种事情发展之下，在张琴决定离开，去往别的地方，重新生活之前，她找到我，与我进行了一番谈话。 也正是那番谈话，让我幡然醒悟过来，眼界看得比以前更加透彻，清楚的明白了那三年时间，我所做的事，有多么的荒唐。 张琴将三年前她与朴嵩明之间的谈话原封不动的说了起来，也是我也就知道了当日朴嵩明有意隐瞒下来的内容。 其实那个内容都很简单，简单到可以用几个字概括：无法估量的野心！ 是的，年仅十七岁的张琴那天之所以即使面对死亡的威胁，也都死咬牙关不肯交出系统的原因就在于，她感受到了朴嵩明的野心，她明白，一旦朴嵩明那样的人，拥有了系统的成品后，对这个国家，这个社会会造成多么大的威胁。 而也正是因为那一次谈话，也让创作出了一切的张琴清楚的认识到她造出来的东西可怕的另外一面。 系统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开启，是福还是祸，完全不知。 但是张琴更偏向于祸，因为贪婪自利的人性这些年已经深入到了骨髓。 与我分开前，她说过一句话，除非哪一天，系统能够拥有独立于人类之外，高于人类的自我思考，她才会将系统彻底放开，为这个国家去造福。否则，任何人都不可能得到系统。 她说的那样斩钉截铁，我肯定她有后着。 不过就当是我的来说，她的后着其实与我没有多大关系，事实上，我被她明明不是说服的话语说服了，当即我便决定不再助纣为虐，不再回到朴嵩明身边。可是那样的决定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毕竟朴嵩明的性格，三年过去我也算了解，如果让他知道我背叛了，他是必然要派人过来收拾我的。 张琴听到我的顾虑，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她是出于何种目的，出手帮了我一把，轻而易举将我的身份以及曾经所有留下来的印记全部磨灭掉，还给了我一笔钱，为我指示了个方向。 第四十六章 个人的牺牲 应该称之为坦白结束，赵明与苏聪默契的选择沉默，好一会后，赵明才率先开了口，“所以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你把密匙交给我，我将系统一了百了的毁灭掉，然后我会去除掉朴嵩明，我有把握。” “你会死的。” “我知道。”苏聪笑了，“人迟早都是一死，时至今日，我也实在是厌倦了，如果能够以我的死亡换取一切的结束，还是很划算的。” 赵明点了点头，然而这并不代表着他真的彻底相信了苏聪刚才那番话。真正成功让人信服的谎言是建立在一半真一半假的基础上，赵明相信苏聪所言可能至少有一半是真实的，但是另外一半，光是凭几句话，现在的他，是不可能简单相信。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疑点，那就是不论张振才还是苏聪，甚至就连久未出面的林辉，都对张琴这人赞赏有加，那么，又为什么张琴之前会想要无声的将他囚禁？ 趁着这个机会，赵明果断将心中关于张琴的疑惑一股脑倒了出来。 听完他在另外一座城市发生的事情，以及那家诡异医院的相关情况，苏聪脸上无比惊讶以及不敢相信的表情看起来倒是十分真挚，更为甚者，苏聪都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过约莫五分钟后，苏聪才像是突然想到了合理的解释一样，缓缓道来。 “我想你说的事情确实发生了，张琴的确想要囚禁你，那家医院也的确很不对劲。但我还是觉得张琴仍然没有改变。”苏聪说着，伸手阻止了赵明想要插话的动作，“不要急，你听我分析，这并不是我的一厢情愿，有句老话讲得很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琴的本性早已定了下来，过去将近十年的时间里，她一心想要的只是平凡普通的生活，为此，她都牺牲了本应有的荣华富贵。所以你觉得她要系统又能做什么，为了钱吗？张琴其实非常非常有钱，这一点你从她能够雇来那么多雇佣兵应该也能看出。” “不是钱？难道是权力？你不如我对张琴了解多，的确，人是会变的，但是她那样的人即使再怎么变化，也不会沦落到想要获得权力。因为她够聪明，深刻明白站得高望的远的同时，也会摔得更惨的道理。” 苏聪说着停顿了下来，眼孔里显出了憧憬的神色，“而且你知道为什么张琴会突然出现吗？” “不知道！”赵明很肯定的回答。 这么一会儿功夫，赵明刚上车时，苏聪掏出来的那包香烟已经抽完，好在苏聪似乎早有准备，很快手上变着戏法一般又掏出了一包，一人点着一根后，他忽然仰头看了一眼车外，“赵明，你知道吗，这个地方是个盲区，没有人会注意到你在这里。” 赵明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上车前就已经注意到了。 “那么，回到刚才的问题，虽然我并不能十分确定张琴的思维，但是我想，她之所以再次现身，无外乎两个原因，一是她不忍心看郑爽继续利用系统作恶。二则是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什么意思？” 憧憬与渴望的神色再度袭上苏聪的脸颊，他这一刻的笑容即使在这样的深夜时分，都能显出别样美好。 “这些年过来，我们国家的网络以及眼花缭乱的科技发展的非常迅速，就在年初的时候，人工智能这个新生事物还被提了出来，而且也确实有了基础去实现。”说着，苏聪脸上饶有意味的笑容更加灿烂，“人工智能虽然就现在来说，只不过还是那些商人故意照搬挪用炮制出来的一个噱头而已。但事实上，整个国家，恐怕只有为数不多的那么几个人真的看清了人工智能的潜力，张琴应当算是其中一名佼佼者。” 好家伙，至此，赵明终于明白了苏聪所说的时间到了是什么意思！然而他却像是有些不敢相信即将要说出来的话一样，以致舌头都有了些打结。“你的意思是，张琴打算给予系统独立思考的能力？像人类一样？” “人类？”听言，苏聪的语气突然变得奇怪，“准确来说，应该是远胜于人类，不受情感私欲等等各种人类都有的东西所影响的，像是上帝一样的存在。毕竟，拥有着七情六欲的人类，瑕疵太多，制约也太多。张琴既然愿意冒险现身去做这件事，她自然是要将其做到完美！” “呵呵，创造出一个上帝？”这一刻，赵明真的不敢想象了。不过他不敢想象并不是张琴是否能够做到，而是说这个上帝如果真的被创造出，那么国家，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可怕的场面？ “你想多了。”对于这样的担忧，苏聪却直截了当的给予了否定的回答。“其实赵明，你认真思考一下，现在的你之所以会不敢想象那样一天的到来，是因为你知道有个实实在在的上帝在注视着你。但是你要明白，知道的终归是少数，数十亿的人民百姓并不知情，而因为不知情，他们会活出前所未有的和平姿态。因为即将出世的上帝，它的计算能力，它的处理能力，它的二十四小时，每分每秒都在工作的敬业姿态，是任何人类都不可能比的上的。” “而且。”苏聪说着说着，好似兴奋了起来，“有了独立的思考，通过遍布国家各个角度的探头，手机，任何可以联网的设备，进行着永不停歇的监控，眼里被设定为容不下沙子的上帝，会将所有的罪恶一桩接着一桩暴露出来，一段不长也不短的时间后，所有的丑陋都会不复存在，真正的民主富强，乌托邦式的国家将会出现。难道这样的结果，不好吗？” 不好吗？赵明听言，血液里流淌的本能作祟了起来，他想要逃避这个问题，却又清楚知道必须正视这个问题。甚至他都开始想象：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其实每个人都会有肮脏不看的一面，只不过这个面的大小因人而异，可如果那个上帝，真强硬的将人类的这一面撕扯掉，那么渐渐的，每个人都一样的诚实正直，努力工作，享受生活，享受爱情。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 那样一来，是不是在某种意义上说，生存也失去了趣味？ “哈哈。”苏聪突然笑出了泪水，“赵明，我是该说你奴性太强，还是说你杞人忧天呢？那样的社会，你从来都没有体验过，却已经开始担忧它的不好。那么我问你，现在的你，对一切的不公，不和谐，那些黑暗勾当，就满意了？” 赵明直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因为思考这种根本无解的哲学问题而炸开了，“好了，不讨论这个，如果你认为张琴的目标是创造出上帝来，那她为什么要囚禁我？那家医院又是怎么回事？” 苏聪扔掉了烟头，再度点燃一根香烟，一时间，香烟都好像成为了他们两人的食粮一般。“事实上，关于那家医院我是有所听闻的，所以先从这个问题上来说。首先，那名护士小秦对你隐瞒了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张琴的的确确是那家医院的创始人，而且那家医院的名声主要传播在特定的圈定里，如同朴嵩明那样身份的人的圈子。所以你应该不难想象，为什么那家医院会那么诡异，那么神秘。” “虽然严格说起来，这样的做法并不太合适，但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张琴清楚知道她对手的权力能力杀伤力有多么恐怖，也知道如果一着走错，她将要面临的可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满盘全输，而是彻彻底底的死亡！所以通过那家医院，几年时间，利用各种手段，张琴在那个圈子里也培养出了一批和她站同一战线的人。这一切都是最后上帝的诞生而做准备！” “至于说她为什么囚禁你？如果是今晚之前，我可能还很难猜到答案，但是现在。”苏聪说着，越显神秘了起来，“其实如果你不把问题考虑的太复杂，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张琴之所以希望你的留在那家医院，不要出去走动，为的就是避免后来这些事情发生呢？” 呵！这个问题还真把赵明给问住了，也迫使着他不得不去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能够一直呆在那家医院，换一种方式享受被囚禁的生活，那么后续那些人的生命是不是就能够保住？ “其实我觉得，张琴之所以囚禁你，主要原因应该是不希望你出去走动，从而将密匙交给其它任何人。而且，对于创造出系统雏形的张琴来说，她得不得到密匙，并不是那么重要，因为她有足够的能力独立将系统完善。她只是不希望你将密匙交给了其他人，从而使她的工作受到阻挠。” “毕竟这一次，也算是张琴的全力一搏。如果失败了，她便再也没有机会。朴嵩明便会得到追逐了这么些年的目标，到时候，一切都会成定局，无法改变。” 赵明深深吸了一口烟，侧头沉默无言的凝神注视了苏聪好一会儿，方才有言语出口，“既然你如此相信张琴即将造出来的上帝，那又为什么还要得到密匙，进行阻挠呢？” 闻言，苏聪笑着摇了摇头“赵明，你理解错了，我不是在阻挠张琴，恰恰相反的，我是在帮助她，因为后天，朴嵩明就会亲自来到这座城市，集中火力夺得系统，夺得密匙。我想要为张琴赢得一些时间！” 第四十七章 最后的午餐 言情中文网 .，最快更新死亡乐园最新章节！ 如此种种，各种各样的问题萦绕在耳旁，回到了工厂里那间小屋子床上的赵明，硬是一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何去何从？他拿不定注意，或许一切只能等待密匙回到手里，再做定论。工厂里的气氛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像个老奸巨猾猎人一般的张国信，沉默的指挥手下在做着准备，一辆辆卡车不知从什么地方接连驶入工厂，卡车上，一只只沉重的木箱堆放在了茅草堆里。 赵明知道这个场景，他在电视上看过几乎相同的场景。于是他不用看都可以知道那些木箱子里全都是代表了死亡的武器。 弹药，车辆，重型装备，越来越多的身影。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愈发明显，暴风雨来临之前，本应该平静的夜晚却是无法按耐住内心的躁动，吵闹着要变得癫狂。 赵明甚至都不愿意去问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死亡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说句不好听的话，赵明觉得他都已经麻木了。 每个人都需要为他所想要得到的一切去努力。不论张国信的最终目的会是什么，但所有的准备，都必然是为了那最后一击。 只不过，令赵明觉得奇怪的是，张国信没有再关心密匙的所在，仿佛，于他而言，即将到来的战斗，其实和密匙已经没有了关系！ 时间飞快流逝，赵明选择蜷缩在房间里，除非必要的事情，否则坚决不出门。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在逃避，还是什么？ 地下不知道多深的地方，白天和黑夜其实并没有任何区别，赵明甚至都没有打开电视，虽然从手机上的时间来看，现在已经是第二天，这座城市，伴随着张国信所准备的那些武器，那些车辆，一个接着一个的驶出了工厂，腥风血雨的一面必然无法阻挡的发生了。 期间，张国信来过几回，一夜的功夫，他仿佛又苍老了很多，就连头上的白发都多了不少，语气也略微显出了疲惫。 中午十二点左右，张国信再次敲门进入了这间屋子，这一次，陪他来的是几名手下，那些手下提着散发出诱人香味的饭菜，其中还有一个提溜着张小桌子进来。 转眼功夫，几人麻溜的组装出了一套临时吃饭的家伙。随后，手下们尽数离开，张国信招手示意赵明坐到桌边来。 小桌子上的饭菜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事实上，恰恰相反，十来个菜都是些大排档上主流的品种，只不过稍微做的精致了一点。 张国信客气的取过桌边五六元，与其身份极度不搭的普通啤酒，‘啪啪’开启了两瓶，递了一瓶过来，“赵警官，来喝一点。” 赵明挑了挑眉头，对于张国信这番极为奇怪的改变，心里虽然有了大致的想法，但他本能的却是不愿意去接受。 诚然，张国信是好人吗？不是！但张国信是恶人吗？恐怕这个问题并不是随便能够给出确定答案的。 自己的内心是不会说谎的东西。下了床，坐到张国信对面的赵明，这一刻，清楚的感觉到了他对张国信的不舍！ “张老板，今天怎么有如此雅兴？”虽然不舍，但赵明明白这样一顿饭菜的意义，所以他强忍住悲痛，尽可能的摆出好心情，笑出来。 张国信乐呵呵的点头，略显苍老的脸上，悲凉的意味时不时的流露出来，尽管他竭力掩饰，可到底还是可以瞧见。 “赵警官，我与你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哈哈，现在想想，明明只不过才是半个来月之前的事情，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你说，如果那天早上，我不管不顾的杀了你，事情的发展会不会与现在有所不同？” 赵明接过张国信递来的装有啤酒的一次性杯子，两人轻轻碰了碰杯，一饮而尽，“应该是会有所变化的，不过估计不会有太多变化。因为很多事，其实早都注定的，敌人……始终都在窥探。” 张国信毫不顾忌形象的抓了一把花生米往嘴里塞，随即笑着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因为自打这座城市被选中开始，我们这种身份不上不下，黑白两道都跨的人，注定都是炮灰，炮灰最后的结局没人能够避免，于是我们所能够做的，只不过是将过程演绎的更加精彩而已。” 呵！赵明有些惊讶，他确实没想到张国信竟然还会有文绉绉的一面。 “可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去战斗？”赵明略一踌躇，到底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对此，他心里其实早有了答案，只不过他更想要听到张国信的回答。 “呵呵，其实道理很简单，这些事，我不做，其他人就会做，其他人做了，到时候我便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但如果我先做，说不定，说不定我还能有那么一线希望。”张国信说着，端起一次性杯子敬了敬后，一饮而尽，大大咧咧抬起昂贵异常的西服袖子擦了擦嘴“赵警官，人活一世，并不是只有简简单单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那样的生活，那样的状态，并不是人生的全部，更加不是如今那些狗屁哲理说的，人生的真谛！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身上都背负着或轻或重的责任，这份责任，不论是你，还是我，都应该积极去承担，而不是一味的逃避，装聋作哑的苟且活着。” 听见这番话，赵明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奈何舌头动了动，他却忽然发现，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正确的话能用力成为有力的反驳，因为张国信说得没错。 于是，只有喝酒，啤酒这种东西，赵明这些年自然也是接触过，虽然从来都没有喝过多少，但是这一次，他敞开了怀在喝。 至于张国信，啤酒与于他而言，就好比是白开水一样，半点都不会有影响。两人推杯换盏了好一会儿。张国信吃了几口菜，放下了筷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递了过来。 “这是？”赵明接过钥匙，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张国信伸手自相紧闭的门外“沿着这一层，朝东走，一直走到没路的时候，那里有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辆车，还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物品，钱之类的东西。那些是留给你的，如果明天我没回来，不管怎能样，希望你能够活下去。” 呵！传说中的推心置腹，难道就是这么回事？说实话，一时间，握着钥匙的手，都有些颤抖的赵明确实不敢相信，张国信会这么对他！为什么？因为根本没有理由！ 所以本应该立即接受，表示感谢的赵明，问了一声为什么。 张国信少见的叼起了普通香烟，只见他摆了摆手“那些东西虽然是我留给你的，但却是齐洪亮所要求的。你也不用感谢我，而且就如你昨天晚上所知道的消息一样，明天，最终的敌人就要到来，怀璧其罪的道理让我突然意识到，其实什么系统，什么密匙，即使得到，也只能保我短暂的安宁，唯有消灭掉最终的敌人，才能够得到结束。” 这一刻，赵明都不在乎为什么张国信会知道他与苏聪的谈话内容，因为他不在乎。事已至此，朴嵩明的到达，看起来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他确实不觉得张国信对上朴嵩明，会有胜算。 然而张国信对此却坦然的摆了摆手“赵警官，很多事，并不是说一定要有绝对的胜算才能够去做。虽然我不好说这个国家是我的，但是这座城市，他朴嵩明至少是不能够来此撒野！” 说着，张国信摇了摇头“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家园都不能保护好的话，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而且这一次，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战斗，肖老板钱老板的死亡，迫使着我们剩下的人终于有机会坐下来谈了谈，内部争端确实存在，但是在面临外部大敌时，我们这些人到底还是能够明白，必须暂时先一致对外的道理。他朴嵩明就算权力再大，在我们的城市，多少还要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 呵！赵明不清楚张国信口中的其它老板究竟有多少人，又都是什么样的实力。不过想来，像钱老板那样的人火力都能够那么强大，其他老板应该也不会太差。 可是即使如此，就能够有胜算了吗？朴嵩明，古啸宇之流，背后可是有着法律作为依仗啊。 瞬间，赵明恍然大悟！他都能明白的道理，张国信怎么可能不明白。既然如此，那么张国信所追求的胜利，只不过是要将朴嵩明这样的害群之马解决而已，之后，该来的死亡，该来的救赎，就让它们来吧！ 两败俱伤，谁也没有真的胜利！ “另外。”张国信放下了酒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看你还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我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全都告诉你吧。据我了解，你跟苏婷婷那个小姑娘关系还算不错？” “嗯？”怎么会突然提到了苏婷婷，这是怎么回事？“是的。” “苏婷婷倒还算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姑娘，如果你真的能够摆脱这一切，记得要珍惜。不过呢，苏家的本质，其实只不过是朴嵩明费尽心机竖立起来的一颗棋子而已，这一次，苏家也会出马，然后，他们会死。苏世华和温岚，都不例外！” 呵！至此，赵明总算是震惊到哑口无言，他着实没有想到苏家竟然会是这么回事，接着，赵明急了“那婷婷…….” 张国信摊了摊手，“苏世华夫妇应该做好了安排，苏婷婷应当不会有生命危险。”顿了顿，“那么接着说，苏聪的事情你也了解了，我也就不多言语。那么还剩一个唐磊，唐磊确实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以前我确实没想过不显山不露水的他居然会是张振才长期培养的一名外部人员，甚至到了最后，张振才竟会放心的将那张密匙托唐磊转交给了你。” “时至今日，我都没能彻底确定唐磊的全部底子。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可以肯定，唐磊应当是张振才暗中收下的徒弟，他学到了张振才所有技术，这一次，如果他死不了的话，或许未来新的世界里，他会成为一名非常重要的人物。” “接着是你一直很好奇的我安插在警察局的内鬼，呵呵，我敢保证你绝对猜不到内鬼会是你曾经的局长，陈生！” 好吧，赵明输的心服口服，这样的答案，他怎么可能猜得到！ 张国信笑了，几十年过来，苦心孤诣打拼下来的一切，眼看着终成泡影。赵明觉得他的笑容里或许更多的还是无奈与悲哀。 “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趁着我还有点时间，问出来，我一并回答。” 第四十八章 毁灭还是重生 言情中文网 .，最快更新死亡乐园最新章节！ 感觉一切结束的是那么仓促，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生在世，很多事情都很无奈，它们并不能按照你所设想的进行，时不时的，外部会突然出现一双大手，赶着你去按照预定的轨道行事，甚至最后，还会强迫要求你结束。 是的，结束了。赵明结果张国信递过来的香烟，点着，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个神秘的狙击手是怎么回事？” “狙击手？哦。”张国信神色微微一冷，大抵是想到了张新蕊的死。“那人的身份是个谜，虽然可以确定是本地人，但我花费了大量的金钱，人力物力，都还是没办法彻底查出那人的身份。不过应该是名女性，而且那人与你还有一定关系。所以之前我还打算从你身上下手，找到那人，为新蕊报仇…….” “与我有一定关系？她可是好几次想要杀我啊！”赵明不解的立即反问。 张国信笑着摇头“你确定她是要杀你吗？狙击手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应当是接了某个任务，具体我是不清楚的。可是你别忘了，当时你也在场，如果那人要杀你，凭她的枪法，你觉得你跑的掉吗？第二次，也就是街上那次，狙击手莫名出现，你所看到的是，大部分子弹都集中在了雇佣兵身上，可是你所没看见的是，古啸宇一方，死在狙击手枪下的人，要多的多。如果你换个角度想想，也就简单多了，狙击手之所以击杀那些雇佣兵，本意是想要你趁机逃走，可是你却傻傻的依旧跟着他们离开。” “第三次，也就是那天晚上。那一次，你应该看得比较清楚了，她的每一枪，所为的便是保住你的小命，以致险些都被钱老板他们抓住。” 赵明稍一思索，事实上，如果按照张国信的说法进行，那名狙击手一路过来，所作所为的确是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的确是为了救他！可是为什么呢？那名神秘的狙击手又到底是谁？ 算了不管了，赵明注意到张国信已经在注意手表，于是赶忙问道“肖薇的身份？” “哦？这件事你的确不知道。肖薇已经不在了。呵呵，不要怨我心狠手辣。不过肖薇临死前，倒是说了一点比较有趣的事情，事实上，肖薇是张琴安排过来的人。当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张琴的情况，昨晚苏聪跟你说的有一点是不太对的，张琴其实从来没有远远离开过，她知道朴嵩明一直在对她进行监视，然而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不仅没有拆穿，反而顺着朴嵩明的意思，装出改变生活的姿态。同时，暗地里，布下了天罗地网。” “你以为那些完全不要命的雇佣兵是凭空出现，随随便便就能够雇佣到的吗？早在十年前，从那个小镇消失之前，张琴就已经有了一支队伍在身边提供服务，不然你想，什么人能够那样迅速的将她父母全部送出国。” “或许值得庆幸的是，张琴的确不想作恶，否则她所造成的危害恐怕要比朴嵩明还要恐怖，到时候，这个国家才算真的要翻天了。” 神秘狙击手，唐磊，肖薇的情况都大致有了了解，赵明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高空之上的大网略微清晰了起来，不过他还是需要继续问。“林辉？” 小桌子上的饭菜已经不多，张国信一口酒，一口菜吃喝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大夏天路边摊上光膀子的大叔。当然，有所不同的是，张国信的姿态，气势，气质等等各方面都要远胜于那些光膀子的汉子。更别提他身上那套价值数十万的西装了。 “林辉这个人吧，就我个人觉得，他的人生比张琴还要有意思。只可惜，以前的林辉并没有太大的追求，只图眼前的利益，后来，经过一连串的事情后，才幡然醒悟，变成了真正的男人。”张国信说起林辉，像是他正在面前一般，“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天才，无奈的是，很多少年天才随着岁月的成长，以及环境，父母等等缘故，渐渐泯灭了天赋，终究沉沦成了普通人。” “林辉也经历过几乎同样的阶段，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当他发现了自己的天赋后，如同正常人一样，他并没有像天才那样思考，而是凭着本能，立即利用天赋去改善他和他家人的生活。为此，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年纪轻轻便被通缉，捉拿。迫使着他不得不在慌乱下抹掉了存在的痕迹，改名换姓到处躲藏。那个年纪的年轻人，心理是很容易改变的，经历过那种灾难，特别是父母亲因为他所做下的错误，郁郁而终，英年早逝的打击。林辉下了狠心彻底远离他的天赋，直至郑爽不小心又将他卷了进来，强迫他进行反抗。” “网络技术方面，与张琴相比，林辉绝对不会逊色，甚至我都觉得他要略胜一筹。所以我相信等一切结束后，他不管怎么样，都能够活下来。”张国信笑了“赵警官，到时候如果你也幸运的活着，或许你们还能够够有机会展开更深入的合作。” 合作吗？赵明心里只摇头，如果有机会摆脱这一切，他又为什么要继续沉沦于此？这根本说不通。 “刘晓雅？” “嗯？”张国信挑了挑眉头，表现的像是根本不知道赵明说的是谁一样，好半晌才勉强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那个女人，赵警官你高估了。她只能算是一个懂得利用身子换取自己想要的一名稍微有点意思的女人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她的资本也只是身体，等再过上了几年，如果她还没能成功，只怕终有一天会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巷子里。” 谈话到了这里，赵明虽然本能的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可是他却忽然发现能问的已经问完，并没有更多他想要了解的情况了。又或者可以说，的确有他还没能能够彻底理解的事情，但他并不准备继续追问下去。 古人不是有句话叫作：难得糊涂吗？有的时候，装装糊涂，这条小命才能保得更久一点。 “赵警官，没有想要知道的了？”倒是张国信却想是意犹未尽一般，期待着赵明继续言语，甚至等到赵明摇头表示没有之后，他还主动开口提了一句“许晓禾的事情，你不想知道？” 呵！是啊，神秘的许晓禾，神秘的炸弹客！闻声，赵明不得不点头表示回应。 “关于许晓禾，首先要说明的是，许晓禾并不是她的真名，不过她的名字有很多，我也不确定哪个才是真的。其次，你想的没错，许晓禾的确是那名神秘的炸弹客。郑爽当初是利用系统费了很大功夫才将她找了出来。为此，期间还发生过很有趣的事情，性格古怪莫测的许晓禾差一点就将组织的基地炸了个天翻地覆，好在到了最后关头，郑爽主动求和，这才使得许晓禾暂时服务于组织。但是这种服务并不是唯一的，她同时还服务于古啸宇一帮人，甚至还短暂的帮林辉做过事情。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赵警官，你是不是很困惑为什么郑爽被你杀掉那晚，许晓禾突然决定放你一马？” 是的，这一点疑惑，的确一直存在于赵明的脑子里。 “哈哈，其实答案很简单啊，许晓禾一开始的假戏渐渐演变成了真情，她对你真的动了感情啦。对了，附带提一点，她并没有走远，依然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如果你想，或许可以试着去寻找！” 呵！想吗？虽然一连几次爆炸，许晓禾并没有亲手夺走哪怕一条性命，可是她终归还是名罪犯，找到她又能做什么？ 立时，苏婷婷与许晓禾的模样真实的显现在了赵明眼前，两幅画面来回往复的转变着，令得他止不住的晕眩起来。 “好了，话说到了这里，应该已经差不多，我也该走了。”张国信笑着起身，视线顺着他的身子缓缓上抬的赵明，一时间眼前有了恍惚的错觉，仿佛张国信瞬间年轻了十多岁，变得强壮，变得无所畏惧。 然而，这些模糊的影像，终归还是没有遮挡住张国信即将英勇赴死的真相！ 赵明觉得“这应该是最后一面了。”于是他起身，郑重起身的伸出了手，两人紧紧一握，简单干脆。 张国信笑着走向房门，这是却又突然扭头过来，“你瞧我这记性，明明还有件事没有说。还记得你去监狱拜访过的张振东吗？自杀的那个？” 赵明点头“记得，他怎么了？” “呵呵，他学会了张振才曾经的招数，又或者是张振才帮助了他，不过不管怎么样，张振东还活着在，或许正在某个地方过着普普通通，平淡的生活吧！” 呵！赵明听言，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只得无奈的摇头，当日他和李涛亲自去见过张振东的尸体，虽然他们都对监狱长口中张振东自杀死亡的说法感到怀疑，不过调查因为后续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也就止于了怀疑的地步，再无进展。 现在听到这则消息，他也实在不知道该觉得是在预料之中，还是觉得万分惊讶。 “张老板，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 此时，张国信已经拉开了门，听见文化，只见他颇有些可爱的伸手点了点额头，“时代在进步，如今这样的社会，武力不再是决胜点，情报的收集才是。我这些年主要是在这方面努力。所以…….” 赵明沉默了，信息战，也许的确如媒体上所形容的那样，杀伤力惊人吧！ 房门开启，张国信一步一个脚步朝着电梯走去，赵明站在口，远远的冲他的背影挥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不论张国信以前做过了多少错事，杀了多少人。他这一次的拼斗，都是值得尊敬的。 一排排电脑前面，原先忙碌工作的人员于他们吃饭间，已经消失了大半，此时仅有那么二十几名员工依旧兢兢业业的敲击着键盘，只不过他们确实并不是在继续深入研究并未能成形的系统，而是在疯狂的调取了整座城市的监控录像，同时，通过耳机汇报信息。 高科技作战！赵明甚至都瞧见同他们还侵入了交通系统，红绿灯的变换都在他们手指的操作上。 差不多快到五点的时候，赵明的房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一袭劲裝，身上略微散发着血腥味道，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的陈妍，轻轻的敲着房门。 等到赵明出现后偶，陈妍立即冷冷的将那张名片递了过来，同时淡淡说道“你猜得没错，这东西的确就是密匙。” 赵明真正的接过密匙，本不想多事的他，到底还是因为难以改变的性格影响，开了口“你没事吧？” 陈妍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依旧残留的淡淡血迹，接着，无声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事，不过过了今晚十二点，结局便要迎来。毁灭，还是重生，就看明天二十四小时了。” 赵明动了动嘴巴，还未能说出什么来，陈妍忽又补充道“虽然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但是来这里前，齐洪亮托我告诉你，目前的发展已经彻底脱离了掌控，他希望你带着密匙，在十二点前离开。如果你愿意，后路已经给你安排好，机场有架专机在等，你只需要坐上去即可！” 离开？这样的时候离开？ 第四十九章 天眼，无言的结局 （全本完） 言情中文网 .，最快更新死亡乐园最新章节！ 就像张国信所说的那样，身为一个人，一个男人，是应该承担起责任的。陈妍离开后，赵明想了很久很久，他虽然明白，事情已经演变到这个地步，他的存在，甚至说他手上这把密匙，其实都已起不到任何正面的作用，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会起到反作用。 可是他觉得自己不能走，就算是死，他也希望能够一切的结束。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一通电话里声嘶力竭的哭声，轻易的就改变了他的想法。十一点的时候，止不住哭泣，嗓子甚至都沙哑了，言语之间尽是寻死念头的苏婷婷，打来了电话。 接到那个电话，听到那种哭声的一刹那，赵明大抵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苏世华夫妇连同整个苏家已经调兵遣将，做好了十二点过去战争的准备。而她，苏婷婷则也是在这晚才终于清楚的认识到自家的情况，以及父母很可能不会再回来的事实。 像是理所应当的，苏婷婷被苏世华强硬的送到了一个安全屋。只是没想到，半路上苏婷婷借着要上厕所的理由，偷偷逃跑了。于是才有了这通电话。 问清了所在位置，这一次，赵明没有犹豫，他害怕只要犹豫了那么一会儿，苏婷婷就有可能被张国信一方的人抓住，用来当做对抗的筹码。 手握着张国信留下的那串钥匙，来到指示的地点，开上了那辆毫不起眼，外部感觉都快要报废，但内在却是十分奢华考究的小汽车，赵明很快从一个意想不到的出口驶上了大路，直奔苏婷婷所在的位置而去。 十一点的街道上，意外的冷清，放眼望去，赵明并没有看到任何车辆的存在，准备战斗的人顺理成章是是蛰伏在黑暗的角落，可是那些普通人，却也像是感觉到了空气了飘散的火药味道，默契的选择不要出门。 路口处，红绿灯闪烁跳跃，像是出了问题一样。赵明先是减缓了车速，随即才意识到今夜即使超速，即使闯红灯，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于是原本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减少到十分钟，也就是十一点一刻的时候，赵明见到了满脸泪水，好似一只遗弃小猫般坐在马路边上一棵大树下的苏婷婷。 没有多少言语，赵明暂时甩开了拐杖，强忍着疼痛，上前大力将苏婷婷抱上了车。接着他取出手机，打通了陈妍离开前留下的电话号码。 这一通电话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电话那边的陈妍，听到需要临时增加一个苏婷婷的消息，只是语气平静的点着，表示可以安排，让他们立即赶往机场十八号停机坪。陈妍还重点强调了一个注意事项：专机只会等到十二点，如果十二点前，没有登上那架飞机，那么，你们便走不了了。 挂断了电话，赵明瞄了一眼手机，此时距离十二点还有整整四十分钟。 “我们要去哪里？”苏婷婷擦干了眼泪，柔软可怜的问了一句。 “离开这个地方，你就可以安全了。”赵明说着，脚下一沉，油门直接狠狠踩下，看似老旧的小车，猛然爆发起来，速度实在惊人。 长话短说，满头大汗，紧赶慢赶，几乎是以冲锋姿态赶到了那处停机坪，提着齐洪亮所给的那只装满现金珠宝的黑色皮包，不管不顾的冲上了正在做起飞准备的飞机上时，时间停在了十一点五十五分。 甫一坐稳，一名像是空乘模样的男子便立即合上了舱门，接着，那人端来了两只半满的高脚杯，“赵警官，还有这位，是临时增加的乘客，苏小姐对吧。” 赵明接过酒杯，客气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长相俊美的男子立即折返回去，两分钟后，手上抓着两份文件夹走了回来，“这里面是二位的身份资料与各项证明，请务必在飞机降落之前，牢牢记好自己的身份，以免出现不必要的情况。” “这次飞行要飞多长时间？” “五个半小时。”空乘简洁回答，转身干净利落的离开。 飞机缓缓升空！过了十二点的城市，瞬间热闹了起来，从半空中看去，星星点点一闪而逝的亮光就好似是烟花一样绚烂。 只可惜，这样的烟花，是以那些人的生命为代价。 “我们还会回来吗？”苏婷婷这样问。 飞机已经稳稳航行在高空，赵明知道，这次的离开，有很大几率是意味着后会无期，那么，还会回来吗？这样的问题又该如何回答呢？ 是的，冷静下来的赵明，静静的伸手将浑身还有些颤抖的苏婷婷，揽入了怀里。“婷婷，我有个很复杂很复杂的故事要和你说。” 这一夜，无人入眠，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赵明一点一滴尽可能详细的将所有发生的事情讲述了出来，缩在他怀里，睁着一双大眼睛的苏婷婷，安安静静耐心听完了整个故事。 画面安详静谧。 五个半小时后，陌生的国家，陌生的机场，在已经换了一身普通衣裳的正副机长带领下，赵明牵着苏婷婷再次登上了一架寻常客机。两个小时的飞行，跟着一个小时的火车，再半个小时的汽车，赵明二人来到了一座看上去是还算热闹的郊区里的一栋小别墅前。 副机长，也就第一次见面被赵明误认为是空乘的那名年轻男子，向赵明递过了两把钥匙，“这间房子是你们的了，希望你们喜欢。” 简单言语了几句，正副机长甚至都没有留下来，歇息上几分钟，便直接沿着原路返回。 二十四小时已经过去了一半，进了屋子，顾不上体内的疲惫，赵明立即冲到了餐桌上摆放的那台电脑前，开始霹雳啪啦的敲击着键盘，希望能够看到家乡那座城市任何新闻，奈何，这一天的媒体就像是死了一样，半点都没吭出声来。 三天后，不肯放弃的赵明终于勉强看到了那么一点报道，至于报道的内容，简而言之就是，死伤无数，整座城市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战场一样，枪支弹药直升机军方甚至坦克齐齐出动，甚至，据传闻，有一名何姓高官不幸去世。 知道了所有事情的苏婷婷，解下了围裙，从后方轻轻抱住了赵明，“其实你应该知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特别还是有高官，警方，军方参与其中的大事，我们国家定然是会用尽一切力量将消息封锁的。你想从网上看到详细的报道，这是不可能的。” 赵明点了点头，合上了电脑，他很感激这三天来苏婷婷的坚强，毕竟要知道，苏世华夫妇可是实实在在的卷入到了战争里，现在还是生死未知的状态。 自然，苏婷婷想要坚强，赵明自然也不会不愿去提起那些伤心事。 时间一天天流逝，赵明二人强迫着自己渐渐习惯异国他乡的生活，他们甚至还会出外与邻居走动，好在因为苏婷婷家世背景的关系，她的英语非常流利，使得他们两人不至于像是傻帽外国佬一样，完全无法融入。 赵明也发现，困在家里时，苏婷婷尽管一直在竭力掩饰，但那低落的情绪到底还是轻而易举的显现出来。而每当能够出去，多与各种各样的人接触，她便会好上一点。 从一开始的被动，似是在绝境中寻找出路一般，转换为主动想要接受这种生活可能会持续很久很久，甚至有可能成为他们真正的生活。赵明二人用了很长时间。 约莫三个月后，就在赵明对于这个地方这个城市这个国家有了那么一点喜爱之时，当初张琴所给予的那只手机响了起来。 听到那只手机的响声，正坐在沙发上悠闲看着电视的赵明可谓是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可是等他抓住手机，打断按下接通时，他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屋外院子里正在陪着新买的小狗玩耍的苏婷婷。 接还是不接？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铃声结束，铃声再度响起，终于，赵明下定了决心，于是电话那边，张琴的声音像是理所应当般响了起来，依旧平静，依旧冷漠。 “赵警官，好久不见。” “张琴，怎么会是你？” “是啊，我也很诧异你竟然还留着我送给你的手机，难道你不是在等待电话吗？”明明听起来像是嘲讽，可张琴就是那样一种魔力让赵明觉得这样的话语根本就是稀松平常。 而且是事实上，张琴说得并没有错，他本来就一直在期待这只手机的响起，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知道真实发生的事情，而不是电视网络上那些经过剪辑经过掩饰的早就失去了新闻本质的新闻。 听到张琴的声音，赵明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他毫不犹豫，一股脑的将他所关心的那些人的情况全部问出。 这一次张琴倒是非常耐心，全都给予了回答。 不一会儿，赵明便听到了他苦等了三个月的消息：朴嵩明死了，意味着长达十年的追逐与躲避戏码暂时告一段落。为什么要使用暂时这样的词汇呢？因为根据张琴言语间的含义，朴嵩明虽然已死，但他这些年在上层所宣扬的全面监控理论却是非常受欢迎，也就是说，朴嵩明的替代者很快会出现，他们还会就全面监控而做努力，追杀或许会停止，也或许会更加凶猛！ 张国信意外的活了下来，只不过三个月过去，目前处于音信全无的状态。同样音信全无的还有林辉，以及唐磊！ 其余各大老板尽数死亡，没有活口。至于律师事务所那边，事务所虽然仍旧正常开业，但是陈妍和齐洪亮两人却一直没再出现过，有传闻说他们两人都死了，也有传闻说他们两人恋爱了，决定暂时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寻了处偏僻地方享受二人世界。 警局方面，上一次侥幸逃过一名的陈生，这一次便没那么幸运，当场毙命。古啸宇以及一众专案组的领导们，在事情发生刚开始，还试图逃离这座城市，可张国信没给他们机会。一番激战后，古啸宇一方，全部死亡，没有一个活口。 苏聪在袭击朴嵩明的过程中，死亡。李涛的情况则有些奇怪，他虽然也受了点伤，但没有伤到要害，而且有趣的地方在于，他现在成为了警局里暂代陈生的局长，这种跨级升职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张琴对此的解释是，只怕李涛又跟某些当权者搭在了一起。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有的场合下，也可以理解为见风使舵。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苏世华夫妇。不幸的是，苏世华已经去世，而温岚虽然没有死亡，但却也进入了监狱，无期徒刑，苏家所有家产全部充公。 嗯！很符合国情，很特色！ 谈话到了最后，张琴莫名淡笑了起来“赵警官，想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做一切事情的目的。” “我知道。” “那么，我想我应该有义务告诉你，‘天眼’也就是有些人口中所成的‘上帝’已经成功上线。” “哦。”赵明还沉浸在要怎么告诉苏婷婷她父母事情的思考中，对于那什么‘天眼’什么‘系统’。实在是提不上多少兴趣。“所以你打来电话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消息吗？” “当然不是，‘天眼’虽然已经上线，但是它还出于幼年，而且基于它所发现的那些肮脏，我觉得有必要要为它寻找一批跟随者，那些人将会直接与它联通，按照它的发现，去阻止我们这个国家即将发生的不法行径，以及去拨正过去那些年的冤屈。”张琴顿了顿“赵警官，如果我没有看错你的话，这应该才是你真正想要做的事情，而不是躲在异国他乡小镇上的小别墅里过着平淡无味的生活。” “所以，请问赵警官你愿意回来吗？”通话到了最后，张琴轻轻甩出这样一句。 “我考虑考虑！” 挂断了电话，赵明转身看见已经哭成了泪人，怀里还抱着那只小狗的苏婷婷。 久久的静默，久久的伫立。 赵明与苏婷婷相视点了点头，这一刻，赵明知道，故乡，他回来了！ 附言：或许是危言耸听，或许是真实，亦或是虚幻。但全面监控似乎已经不遥远，也许所有人都该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套用著名电影“勇敢的心”里面主人公的给观众留下印象最深的一个词语：freedom！ 自由，真的很珍贵。 “Everymandies,butnoteverymanreallylives。“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