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蓝夜森林,白发女童 虽是月圆之夜,景色却不甚美。月色,已再不似六百年前般澄明。如今,血色渐浓。在这般邪魅月光下,六界总弥漫着一层杀气。在如今妖魔横行、鬼魅邪生的年代,水云天身为昆仑山掌门弟子,自然要肩负拯救六界苍生,维护四方安宁的重任。 师傅已修成上仙,即将赶赴九重天,助力诛仙阵。六百年前,昆仑山镇山石之上,突现神谕,曰:“九九上仙人,九九诛仙阵,破月宫封印,救神宫诸神。”如神界恢复,妖魔鬼魅,便再不会这般猖狂了。师傅已是第九十八位上仙。 “第九十九位上仙,定是你四人之中。云端稳重严苛,却差点修仙的灵性与悟性。云贤太过逍遥,日后成仙,至多是个散仙。云霄情念太重,容易被儿女情长耽误大事。所以,师傅,最寄予厚望的,便是云天你。你短短几百年,却修得旁人几千年功力,放眼望去,六界之中能与你相抗衡之人不多了。清心寡欲,绝情绝念,视天下苍生为己任,诛仙阵成与败,就看你了。”云天御剑而飞,一边观望这月下动静,一边揣摩着师傅的话。 突然,星星点点的萤蓝之光,从蓝夜森林里散出来。不是仙界法术,也非人间机关术,却能净化周围的妖气。力量虽然薄弱,却还是被他现了。云天御剑而下。 蓝夜森林幽深难测,一颗颗参天大树高耸不见其端,血色的月光流淌在黑压压的树叶上,蓦然间从树缝之间穿插而入,投在深深浅浅的水洼之上,血光浮动,更加邪魅。 一棵千年木若树,已然成精。但却元神出窍,不知何处。水云天运用法术,很快便破了这树的结界,径直进去了。 外面看不过三五人粗,内里却别有洞天。足有他云天殿那么大。这萤蓝之光,便来自这最深处的树根下。树根交错盘旋,编织成一床,开满木若花,一个十岁模样的少女,睡在上面。少女眉目清秀,气息安详。一头乌垂落,盈盈生风,散出清新之气。看来,这净化妖力的奥秘,便在于此。只是这女子,并非妖魔,也非仙人,只是一区区凡间女童而已。 “上仙不必望了。她非妖非魔。自出生,便沉睡在此,十六年了。未曾害过一人。”一位白过腰,不知慵懒还是虚弱,眼神却犀利坚定的女子飘然而来。身后一绿衣女子随行,仿佛时时刻刻都想要去搀扶。女子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她来到花床前,轻吻了一下女童的额头。 十六年?这女童,看起来至多十岁而已。他也无意多问,只是上前行礼道:“在下昆仑山水云天,见过木若仙。” “谢你称我一声木若仙。不过,我为了一凡间男子,堕仙已久,重回妖界几百年了。这个字眼,难免听的刺耳。我是唯一一个堕仙的上仙,否则,九十九上仙,此刻便圆满了,神界之门,说不定就打开了。但是否是祸,未曾可知而已。不过,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于你,于我,还有她,都是。”木若仙目光,从未离开过女童半刻。话语中,全是浓浓的悲伤。绿衣侍女,已经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木若仙不必伤心。晚辈前来,并非恶意。你虽为妖,但未曾害人。而她,也不过是一凡间女童,虽为妖生,未承妖体,且如你所说,昏睡十六年,亦未曾害人。我虽奉命下山降妖驱魔,但善恶自会分辨。不会对二位怎么样的。” 木若仙这才抬头望了他一眼。果然是高居昆仑之人,神骨仙姿,英气逼人。一袭白衣,曳然成风,所到之处,银光流闪。眼中无情却暖人,双眉无意却常蹙,绝情绝念,却心怀天下。难怪世人皆传言,妖魔相由心生,任凭魔君如何修炼,都难比昆仑水云天。不过最让她诧异的,并非这冠绝六界的容貌,只是,这容貌,似乎哪里见过……但这念头转眼便消失了。与她何干呢。 她缓缓起身,树壁自开了一扇窗,又是月圆之夜了。再过片刻,怕他水云天,也不得不收回刚才的话了。 “晚辈就此告辞。木若仙,凡事执念太盛,皆易入魔。就算你用千年妖力喂养,也难使她醒来,你虚弱至此,她也难入轮回不得解脱。望自珍重。”水若天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你说的对。如今,我便是要去了。从未如此刻这般心思澄明。我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暖我,我猜便是她了。无亲无爱相伴,何苦活这千百年!来世不为妖,愿得一心人,一世夫妻到白头!此生劫难,我从未后悔过。与你相伴十六年,也了了我这千年的执念。若你今生也得解脱,来世还愿你,做我孩儿,唤我一声娘亲……” 虽然已看破木若仙大限已至,但没想到来,如此之快。她时时刻刻都在变老着。方才只是白,此刻,眼角竟然爬上皱纹了。水云天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怀她七世。她总是未到出世,便在我腹中消亡了。我猜她知我是妖,有千年道行,不忍伤害凡人,便世世投胎到我腹中。就算她是天煞孤星,也不至七世不见天日。也许是我固执,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她到底为何这样做?所以,这一世,我费尽我千年修为,生下了她。有时候,我知道,也许她并非是我的女儿。可是,我却还是忍不住去爱她呵护她。她没有叫过我一声娘亲,可是为了她,我终还是舍弃了那个让我眷恋七世,却又背弃我七世的男人。” 木若仙说到此,已经喘息费力了。她望了望窗外,突然,踉踉跄跄地走到水云天跟前,跪倒在地:“昆仑上仙,木若在此求你,不要忘记刚才说的话。她非妖非魔,也未曾害过一个人,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娃,不知被何所伤,不愿投胎转世而已……” 木若仙还未说完,竟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硬生生拉拖回去。 水云天大吃一惊,不知何时,女童的乌瞬间变白,如海草般,蔓延开来。白飞地生长,女童看起来十分痛苦。不知为何,她看上去仿佛比刚才又小了一圈。原本长长的粉色指甲,竟然硬生生缩回手指里。 木若仙被这白捆在花床前,一点点苍老而去。 “她十岁起,便不再长大了。每到月圆之夜,长大的身体会随着白的生长,缩回到她十岁的模样。” 白不停地生长,蔓延到绿衣女子前,就换了方向。片刻间,也已经到了水云天脚下。水云天,刚准备抽剑斩断。却看木若仙冲他摇头。 “上仙放心,她只吸妖力。我是凡人,你是仙。不必惊慌。”绿衣女子走过来,想替他拨开这白。 谁知这白,并没有避开水云天。似乎犹疑了片刻,便慢慢爬上了他的脚,一直到全身,梢停在他脸前,就像人能看见一样,那么望着他。慢慢的,慢慢的,拂过他的脸颊,双眸,再到唇鼻。水云天本想运功镇开这白,只是他动不了。因为,这白的味道,这感觉……竟是那么熟悉而真实。 “夫人!你看,公主流泪了!!” 水云天望过去,果然,女童的眼角滚落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那缠绕的白,也不知何时,没了气力,径自散落在地。不知为何,服下师傅的绝情丹以后,绝情绝念几百年的他,心底竟然一阵心痛。痛的不知所已,似有千万年的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只觉得肝肠寸断,痛到窒息。再看木若仙与绿衣女子,早已是泪如雨下。再看窗外,乌云密布,鸟兽悲鸣。这女童,竟然有天地同哭的异能! “让……让她停下!”水云天欲哭却无泪。更觉心痛不已。他已无法站立,只好拿玄冰剑支撑,跪倒在地。 “我也不知……如何……做。她定是与你相识。否则怎会突然落泪?她生下来,便只有沉睡,再无其他……我也是第一次见她落泪!” “我与她素昧平生,怎会相识!她……大约是有了知觉了。木若仙……不妨试试唤醒她!“ “公主!公主快醒醒!“绿衣女子伏在女童身上,轻摇着她。 木若仙挣扎着,伸出苍老的手,为女童抹去泪水。可是,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悲伤之气越来越重,竟然化作浓雾,更让人悲伤到绝望。伤心之雾弥漫着整个蓝夜森林,风低吟,雨淋漓,鸟兽鱼虫皆悲泣。 水云天想用法力,封住自己的五识,不被迷雾控制。然而,根本没有用。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移至女童身边。 “公主,莫哭!你究竟何事如此悲伤……” 女童除了落泪,没有丝毫其他反应。 “她……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云曦。就是民间传说的出生即昏睡的沉睡妖童楚国楚云曦公主。她六世夭亡体内,第七世还长睡不醒,我便去了天命阁卜命。天命阁主称她需改名为云曦,方可醒来。” “云曦?”水云天自言自语,浅浅念到。 明明是小声反问。不知为何,这声音,却化作了一道道金光闪闪的字符,往女童身上贴去。树洞内,全是水云天的声音…… “云夕!云夕!云夕……” “我此生别无所求,只愿与师傅天河边看落日,沙漠里赏星月。不管以何身份,但求天荒地老!” “有一种情,不求朝夕相处,只愿灵魂深处,相依相偎。” 这声音,是自己的声音。是谁在讲话?并非自己所言,可这悲切的感觉,却似乎就源自自己的心底。来不及多想,头已经渐渐昏沉起来。水云天昏睡在花床边。朦胧中,花床上的小人儿似乎醒了过来,摸着自己的脸,似乎在对自己说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听到。然而那种执手相看泪眼,却无语凝噎的感觉,仿佛彼此认识了千年万年。 等他再醒来,竟现自己昏睡在一棵木若树下。木若树已死。只留下万千落叶,在风中慢慢飘落。好像正在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着路人,诉说自己千百年的故事。 2.天地同泣,月魔传说 一个绿衣女子,从荒木从中走出来。她似乎失去了记忆,一直围着木若树转来转去,不知该何去何从。 “请问,这是哪里呀?” “这是蓝夜森林。” “蓝夜森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方?天呢!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在楚国的王宫啊!我还要照顾夫人和公主的……怎么办呢?我该怎样才能回去呀!”绿衣女子急的直拍脑袋跺脚。 “你不用回王宫了。木若夫人和公主已经仙逝,所以才遣散宫女回乡。你定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耽误了行程。你家在何处?我送你离开。这里对一个凡人来说,太过危险。” “是吗?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何我连夫人和公主的样子也记不起来……真是奇怪,明明好生牵挂。看来,我这宫女,也实在该遣回乡。不过……这里……这棵木若树,好像已经死了。好可怜,这得有几百年了吧?你定是修仙的吧?能把它救活吗?” 水云天摇摇头。虽然失去了记忆,却总冥冥中,想着帮助自己的主人。这也便是尘世间的缘分了。难为木若仙死之前,会想法护你周全。 绿衣女子,望着木若树,迟迟不肯走。 “生死皆有命。草木也随缘。无牵无挂,也是一种福气。你若实在觉得可怜,可以给她拜祭一番,这样,她走的也不会太孤单。” 绿衣女子,想都没想,当即跪下,磕了三个头。顿时风声四起,落叶起舞。 水云天捡起一片落叶,念了下口诀。树叶瞬间变大,好似一艘小船。将绿衣女子载向云间,消失不见。 一片落叶落在水云天肩上。无言无语,但是他明白,也许这是木若仙在向他告别吧。自己,也该回昆仑了。临行前,师傅曾告诉他们,要带回一样东西,任何东西,随缘就好。 师傅仙术虽然高明,但是毕竟不是神明,无法看透古往今来。只能凭借五行八卦,卜算之术,在人生路上指点迷津。而卜算,讲究的就是随缘之物。水云天将落叶收入怀中,御剑直入云端。 虽然他有很多很多的疑问,比如他记得自己如何入蓝夜森林,如何遇见木若仙母女,可是后来木若仙如何死,而公主又去了何方,他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也从来不是寻根问源之人,万事讲究缘分,缘分到了,自然会有答案。 不远处,云端之上,渐现昆仑山影。修仙还须上昆仑,几千年来,昆仑山,已经是修仙之人的追梦圣地。无极宫地处昆仑山巅,高耸入云,地势险要。结界之外,冰天雪地,正是高处不胜寒,结界之内,鸟语花香,胜似人间四月天。 以往,察觉到他归来的气息,八千弟子早就在宫外迎接了。可是这次,竟无人知觉到他。再看整个无极宫,每个人都无精打采的样子。 “一群饭桶!就凭你们这点定力,还想修仙!你看看,大晚上的一个个鬼哭狼嚎的。连自己的七情六欲都无法控制,如何修仙!”云端正对着一群弟子责骂。霍云端,是昆仑第一百二十代云字辈弟子的大师兄,是无量仙翁的入室弟子,猿臂蜂腰,孔武有力,面目凶恶,所以弟子们,都很敬怕他。 “师兄,怎么回事?” “哦,云天,你回来了。昨夜甚是奇怪,天地同泣,鸟兽悲鸣,花草流泪,男女断肠。如此天地异象,正是从你所经东方蔓延而来,师弟没有察觉到吗?” 云天正要回答,却听一空灵的声音幽幽传来:“你问他做什么!他这般无情之人,哪里懂得‘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这点伤心雨,对他来说,算什么!” 果然,师姐云霄腾云而至。所到之处,裙罗生风,步步生莲,天下无人不为之倾倒。肤如凝脂,如泼墨,目似琉璃,唇如朱丹,髻高耸,双眉微扬,艳若红梅,冷若冰雪。 如此一个冷艳美人儿,苦苦恋他几百年,水云天却丝毫不为之心动。 云霄由爱生怨,想见水云天,却每次见了都要冷嘲热讽,每每又不欢而散。几百年的同门情谊,就也这样淡然而去,再不似从前。 “师弟定是赶的急,没有留心罢了。快快快,师傅正等你呢。”云端赶紧化解这尴尬气氛。 整个无极宫,就是一个巨大的仙阵。昆仑山弟子来去自如,但是外人入内,必定被困阵中。仙宫分两层,下层是普通弟子修炼之所,正是昆仑山顶。上层为几位仙尊之居所,漂浮于云霞中。无极仙翁的居所称无极殿,四名掌殿弟子分别居云天殿,主水系法术,云端殿主金系法术,云贤殿主木系,云霄殿主火系。 “云天拜见师傅!”水云天上前跪拜。 “云天,昨夜,你可有何感触?”无极仙翁似有所思的看着他。 “弟子不曾有何异样。但的确见了这天地同泣的异象。师傅,此事可有解?” “传说,这女娲后人死之时,会将神身化为福祉,造福大地,六界生灵感念其恩德,会不由落泪。这感恩之泪汇聚,才化作这天河之水,源源不绝,注入九重天,守护神脉,灵魂永远圣洁。除此之外,再无天地同泣的先例了。” 女娲后人?难道云曦公主? “师傅,神仙妖魔,通过修炼皆可长生不老,为何这女娲后人,六界之主,会有死的时候?死后,能不能重生呢?”水云天猜想,这白女童要么是女娲后人,要么是其重生之体也说不定。 “这是女娲的神谕。女娲炼石补天后,也是用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换来六界九千年太平。女娲后人如果与神结合,后代可继续为正神,但不可活过九百九十九岁,与妖魔结合,成亲之夜即死,与凡人结合,就要贬于人间,成为人蛇身人人惊怕的怪物。” “女娲竟然如此狠毒的对待自己的后人?”云霄不知何时亦入殿内。 “女娲娘娘也是一番苦心,要保证神族正统,才能安天下太平。身负六界苍生之安危,绝不能染浊气,入邪流。”无极仙翁捋着自己的白胡子,眼神中,满满都是对女娲娘娘的敬仰之情。 “既然女娲都将妖魔人鬼定为污浊之邪流,又何必舍命来护呢?说到底,还是怕自己为正神,若恋上这小妖小魔的,就太笑话。若恋上凡人废物,那就可悲了。不肯放下自己这正神的身份,便用这些个世俗观念无情咒语来束缚自己。赔上自己的幸福不说,还要拖累自己的后人!还要加上这诸多光环,让世人膜拜……”云霄话中带着怒,带着怨,傻子也听出她是话里带话,说给云天听的。 可是云天并没接话。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压根不理云霄。云霄一气之下拂袖飞去。 但水云天并没察觉这气氛的不对。他十分清楚,这天地同泣之异象,的确与那楚国公主有关。女童非妖魔,非仙鬼,更非神灵,区区凡体,却有如此强大的灵力,一定非比寻常。莫非她就是女娲后人?木若仙说她苦苦轮回七世却不肯生降人间,一定是爱上人间的男子受了伤了。沉睡十六年不肯醒来,这伤,到底有多深? “云天,你是否察觉到这异象的来源了?”无极仙翁问道。 水云天这才回过神来,他点头道:“云天昨日,遇到了木若仙母女。弟子记得楚国王宫曾派人来昆仑,请师傅为沉睡公主卜卦,不知卦象如何?” “那****卜卦,现此女并非凡童,但又实在看不出她是何来历。我与她元神通灵,她只说自己不能醒来,否则,将会陷入一段毁天灭地的孽缘之中。我便如实告诉了楚王,谁知木若仙不肯放弃亲女,竟带她逃走。怎么?她醒来了吗?” 水云天点点头:“弟子当时昏倒,但朦胧中的确曾见她醒来。但弟子醒来之时,她已不见踪影。师傅,弟子觉得这天地同哭的异象,恐怕与那楚国公主有关。不知,她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女娲后人呢?” 无极仙翁捋着自己长胡子,沉思了片刻,说道:“传说神宫被封印之前,女娲后人有三,皆为正神。大宫主魔音,掌管七情六欲。二宫主月姬,主管世间所有梦境幻境。三公主灵犀,掌管时空。可是如今女娲后人与众神的神脉都被封印,整个神族都沉睡在神宫里。所以,人间,是不可能有女娲后人的存在的。更何况,女娲后人传承母体,那木若仙不是女娲后人,其女楚国公主也必定不是。” “可是,究竟何人能有如此法力,竟能封印整个神宫?”水云天不免有些惊讶。 “传说上古灵器幽梦水晶,夜间吸收世间噩梦梦魇,由精灵双尊净化。可是不知为何,还是被月魔有机可乘,竟降生到二宫主月姬身上。精灵双尊利用流光浣纱把月魔封印在月姬体内。可是终有一日,月魔出世,大败神界,并封印了神宫。但是她自己也受了重伤,不知躲往何处重生修炼去了。若她哪日再出现,凭仙界之力,定不能阻挡,必定与神界一同覆灭,那时,就是妖魔的天下了。为师恐这天地异象,与那月魔有关啊!” 月魔?水云天想起洞中女童,突生白三千尺的样子……看那女童,应该是楚国的云曦公主,是凡人没错。难道是被月魔的魂魄附体?可是她又为何长睡不醒?如果是月魔,又为何不伤凡人与仙人,只是吸妖力维持生命?如若真的是月魔重生,应立刻霸占木若仙的千年妖体重生才对…… “那师傅可知这月魔是何模样?”水云天话刚问出,便自觉羞愧。妖魔相由心生,万般变化,师傅也未可知。 “神宫封印之日,六界迷雾漫漫,天降三生雨,之后,人人都失去记忆,仿佛,世间从未有过神,更别说神的模样,或者月魔的模样了。月魔的传说也不知源于何处,不过几百年来,几位千岁仙翁的些许零星记忆,看这传说似也合情合理。为师见这月光血色越来越浓,实在是不详之气,你要赶紧修炼成仙,助九九诛仙阵一臂之力,破这月宫的封印,解救诸位天神,还世间太平才是。” “弟子谨遵师命。” “嗯,好,取你此行有缘之物来,为师占卜一卦。” 水云天将落叶从怀中取出,刚准备上前交于师傅,突然师弟赵云贤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边跑边喊:“师傅,师傅,万魔谷那边打起来了!” 3.夺魂一唤,至情魔尊 无极仙翁将落叶收于怀中,匆忙问道:“夜孤玄那魔头与何人交战?” “不知,只是天地变色,电闪雷鸣,动静大的很。我们……要不要去观上一观?”赵云贤幸灾乐祸的摇着他的君子扇。 “不可鲁莽。这普天之下,就连九十七上仙,都未必敢闯这万魔谷,能与夜孤玄厮杀之人,绝非等闲之辈,是敌是友暂不清楚,且先在通天镜里看一下吧。”无极仙翁说完,便开始做法,殿中八卦阵中心的宝镜灵光大现,仿佛开了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万里之外的影像渐渐传入殿中。 只见魔君夜孤玄果然正与人打的不可开交。他神秘的紫金面具下,一双眼睛目射寒星,两瓣红唇赤如饮血,紫色长随剑舞,雄心傲骨透邪魔。刀起风唳如撼天雄狮,剑落鬼哭似摇地貔貅。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神仙凡人,见了他这魔界至尊,无不心惊胆战,唯恐躲之不及。几百年来,光听他夜孤玄之名号,便无人敢去这万魔谷招惹他。如今竟有如此勇猛之人上门找打,难怪就连一直闲散的赵云贤都想去一探究竟。 通天镜的影像渐渐清晰明了,然而众人却皆惊呆,这与魔界圣君交战之人,竟是一白女子!而且这女子身手了得,与夜孤玄交手,竟也丝毫不败。雪白的长时短时长,已然是她最得手的武器,时而化作绫罗长缎缚他手脚,时而化作刀光剑影斩他心脉。然而,都被夜孤玄一一躲开。不过,虽然躲开了白女子的攻击,夜孤玄明显处于下风,几百招下来,他已是越来越力不从心。女子举手投足,无不正气凛然。微微招手,天上即刻云雷翻滚,瞬间电光火花,锻造出一把云电之剑,收于手中。 夜孤玄望着女子手中的剑,先是一惊,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恐惧,然而也仅仅是刹那间。他毕竟是堂堂万魔尊,即便是战败惨死,对他来说,也毫无所惧。 白女子似乎对他说了什么。不知不觉间,周围已是迷雾缭绕。她手执云夕剑,寒气逼人,一步步走向夜孤玄。 夜孤玄哪里会坐以待毙,浑身爆满了真气,紫光护体,歃血剑也血光逼人,似要拼死一搏。然而在云夕剑那竟如深海的王者之威面前,他们还是胆怯了。微微后退着周旋起来。夜孤玄虽然面无惧色,但他自己知道,云夕剑一出,神魔皆惧,必死无疑。前世今生皆飞灰,四方无门形神灭。 通天镜前的众人惊诧不已,这魔君被打的已无还手之力,这白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因宝镜封印未开,传影不传音,他们也听不到魔君与女子在说些什么。他们早被消去记忆,虽然整日听师傅说破月宫封印,救十二天神,但是这神是什么样子,他们是毫无概念的。而这白女子,虽一直只看到她的背影,却无不被她的浩然正气所折服。真是白三千丈,正气万里长,清风托傲骨,罗裙惹魂伤。几百年来师傅口中所说的神,顿时被他们物化在这女子之上。而且这月魔,当初就是寄生在女娲后人月神之上,是为神魔。这白女子,莫不就是传说中受了重伤躲起来疗伤等机会重生的月魔? 白女子手提云夕剑,渐渐逼近夜孤玄。 两人就这么周旋着,白女子已经不是背对着通天镜里的众人了。她举起手中的剑,向夜孤玄刺去。剑风强劲,拨开了她的长,露出一张绝美的脸。目似秋水眉似剑,肤如白雪唇如丹。目光深邃,犹如深海看不穿,面无表情,恰似流云过巫山。凌波微步,好似精灵花间落,美人持剑,爱恨情仇有几多。美人如云,除却巫山不是云。美人如莲,宛如冰玉浮萍间。美人如画,多少痴泪墨中撒。美人如卿,惊鸿一瞥,不枉此生。 “云曦……”不知为何,水云天看到女子,竟又记起了昨夜那痛彻心扉的感觉,那长对自己的抚摸,还有女童望着自己时,那似曾相识的感觉。 众人还未来得及惊诧,为何水云天会唤那女子名字。只见白女子突然神情恍惚,站立不稳,剑掉落在地上。她眼睛直直地看着通天镜,目光似乎能望穿千里,直视无极殿。顷刻间,女子华影重叠,分为两个,竟有一个硬生生剥离,随风而去。剩下的那个,脸色惨白,气息薄弱,再也无力攻击了。她凄厉的长叹一声,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飞沙走石,世间盈满了死亡绝望的气息。 无极仙翁看着镜中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呼道:“不好,即刻赶往万魔谷,救下那白女子!” “弟子遵命!”云端云贤道。再看,云天早已不知所向。 夜孤玄手提歃血剑,来到白女子面前。 六百年来,他让手下满世界找一个白魔女,甚至不惜散布白月魔的传说,让她毫无藏身之地。只要抓到白女子,不可杀,而是由他本人亲自验试一番。当然了,如果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会顷刻被捏碎至烟消云散。没有人知道他要干嘛。只是苦了人间众女子,谁若不小心少白头,那便惶惶不可终日了。 他还记得那个夜晚,神宫之中,长生殿外。 长生殿不似其他神宫般富丽堂皇,却似在雨林中建的宫殿。殿内灵气四溢,花草树木皆成精。白露正在殿中长生池中沐浴,瀑布般的长,斜插一根桃花枝。桃花精飞来飞去,不时惹她阵阵清笑。笑声清脆,犹如盛夏晨醒时的鸟儿,直教人神清气爽。她不时地撩起水花,与桃花精打闹。水花又都溅在自己脸上,化作颗颗珍珠般,晶莹剔透,更显得那明媚的脸庞娇若桃花,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情意绵绵南风中。 觉察到有人入内,白露飞快飞出池中,批上霞衣,就像春风吹落的桃花瓣,缓缓落下,落地生风,桃花纷飞,霞衣凤舞,天外飞仙。她那至善至柔,明若桃花般的美丽面容,他永远都忘不了。 然而九天玄女令和女娲神谕,都被封印在九重天上的九天玄女石之中。玄女令中称,神魔永不能结合,若违此令,天必谴。他夜孤玄,是万魔之尊,而她灵白露,却贵为精灵之尊白露尊,女娲后人之守护神,只要有玄女令在,他便永远无法和白露在一起。而女娲神谕则称女娲后人不可逾千岁,大宫主魔音亦是想毁掉女娲神谕。所以他才会跟她联手。 那日,他本想拿魔音给的梨花露送去给白露。魔音说此露能催下三生泪,可解玄女石上的封印,谁料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梨花露,那里面有海魂魔的眼泪,是天底下最毒的迷药。他就这样,无耻的占有了世间最纯洁的女子。当他眼睁睁看着她流下泪的时候,他的心都要碎了。 她的眼泪没有解开玄女石的封印,可却解了月姬宫主脸上的流光浣纱一半的封印。 月姬宫主,是女娲后人次女。相传神界曾有一神魔,她被女娲制服后,抽去神脉,封印在玄女石之中。然而神魔法力无边,总会尝试逃脱,她向六界不断散播邪念。收集这些邪念的重担,便落在女娲后人二宫主的身上,所以她日夜永戴流光浣沙,以防被月魔邪念迷惑。流光浣沙无论如何都取不下来,因为上面有精灵双尊设下的封印。然而,时隔万年,她终究还是借女娲后人的神体重生了。得到灵白露的眼泪之后,她化身神魔,大败神界,之后便将精灵双尊等天宫诸神,一同困入了古老的月魔咒之七星绝咒。 他拼尽全力与月魔交战,却被她长袖一挥,打出了神宫,击到六界之外了。等他寻得方法,重回六界的时候,神宫已经被封印了。世界安静的,仿佛从来就没有过神。除了几个道行极高的上仙,其他人,根本不记得神宫的存在。据说,六界下了三天三夜的细雨,味道,极像那忘生池水。 夜孤玄横剑指向气息已略弱的灵云夕,怒吼道:“你骗我,白露不可能死。七星绝咒,困你七人,困足七世,不到第七世,不会有人死。只是到了第七世,一人不破咒,七人同寂灭。现在才过了六百年,她不会就这样消失的!” 灵云夕冷冷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就算没死,你也永远找不到她。本尊现在与你做一笔交易如何?你帮本尊杀两个人,本尊便让你见到白露,就算不能长相厮守,一生一世,总还是可以的,如何?” “你想骗我帮你杀了那两个天地遗神?你这样怕那知天命?看来,他会破坏你的计划?如果是这样,本尊宁愿留下他的命。他比你,可信多了。” 灵云夕眼中略过一丝失望和仇恨,可是仅剩两魂的虚弱之身,根本做不了什么。也许,也许还可以做点什么。她握紧了手中的云夕剑,却现根本无力抬起。 夜孤玄冷冷说道:“你休想自尽。如今是第七世,你若死,白露便再也没有机会可以破咒了。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你找不到她的。本尊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取得月魔的神魔之脉,所以,转世之前,便将白露的精灵之身,炼化了符咒,封印了神宫。就算没死,也是无身无形,你是找不到的。你苦寻六百年不见她的踪影,殊不知,她却夜夜在你抬头可见的地方。” 夜孤玄崩溃至极,他抬头看着那血红的月亮,散的不再是皎洁的月光,而是仇恨与憎恶在这世间流淌。千百年来,她夜夜看着自己,还是那么的恨自己…… “你……她是你的亲妹妹,你竟然这样对她!我要杀了你!!!!”夜孤玄怒目圆睁,血红的眼睛,已与那月色无异,不知是悔,还是恨。他举起歃血剑,刺向那个,与自己心爱之人,有着一模一样绝世容颜的她,精灵云尊,曾经的六界之主—灵云夕。 4.蓝夜森林,无忧孩童 “小若,你别跑了!我快追不上你了!!”一个俏丽的绿衣女子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追赶着一团火影。 细看,原来不是什么火影,正是一个穿着火红衣服的女娃娃。 女童停下来,蹦跳着哈哈大笑一番,待绿衣女子稍稍前来,便又飞跑去。 “嘻嘻,我就不要你追上!要你再在师傅面前告状!你来抓我呀!”女娃娃说完,干脆捡了片树叶,嘴里碎碎念两句术语,变作小船飞了去。 她最喜欢师傅教的飞天术,不管是腾云,还是御剑,还是化术,每日玩耍,乐此不疲。她喜欢飞在天上,与鸟儿嬉戏,与流云缠绵,与长风赛跑……她叫木若曦,生在蓝夜森林,与师傅和绿莺姐姐,在这桃花源地,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绿莺望着天上飞来飞去的硕大的树叶,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唉!要我这凡身**的,照看这个小魔头!哪里是她的对手!!!上仙你快来救救我吧! 刚念叨完,只见木若曦的魔法飞叶,嗖嗖嗖地几声,像泄了气的球似的,变回普通树叶了。她也跟着啊呀呀大喊着掉进了森林里。 绿莺赶紧手捂住嘴巴:糟了,忘记这句话是求救信号了…… 原来,她每次追不上木若曦,这小魔头就会像撒欢的小野马,不知道在蓝夜森林闯多少祸,每每这时,她就会急的念叨上仙来救她。于是昆仑上仙就做法,每当她被整的实在没法子的时候,只要喊上仙救我,小若的法术就会失灵。可是这次真的不是时候啊,也不知道小若摔伤了没有…… “小若!你在哪里呀?除了几只被惊飞的鸟儿,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绿莺吓的哭出了声儿:“怎么办啊?到底在哪儿啊!小若!小若——”一边喊,一边着急的四处翻找。 心想着小若虽然有法术,可是终究方才太过突然,万一跌坏了哪里该怎么办,不行!还是要赶紧回去禀报上仙请他来寻才是。 傍晚时分的蓝夜森林,格外的安静。鸟兽虫鱼天地万物似乎都在闭目养神,卯足了劲头,静待这夜幕降临,渴望夜晚的狂欢。这是一片上古森林,物种极多,又皆有灵性,有会唱歌的小花精,也有会吃人的血蝙蝠……总之,无奇不有。 绿莺匆匆离去之后。森林深处传来一阵咯咯咯似铃儿般清脆的童笑声,笑声穿透力极强,在这深山中都成了回音,袅袅不绝。 “哎哟我的小祖奶奶,你别笑了。要知道,你师傅耳朵可灵着呢!”又一男童慌忙捂住了女娃的嘴巴。 木若曦推开他的手:“放心好了。绿莺不会法术,她要请来师傅,这一来一回要半个时辰呢!我们赶紧走吧!” “去哪儿?” “你答应过我,要带我走,离开蓝夜森林的啊!难道你忘记你的诺言,要反悔了吗?” 男童盯着木若曦的脸,粉嘟嘟的,肉嘟嘟的,小眼睛圆圆的,小眉头皱皱的,小嘴巴撅起来,像只熟透了的红樱桃。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娃儿呢……看了一会儿,不自觉笑起来。这句话,要是一般女孩嘴里说出来,那该是轻声细语,泪眼婆娑,满是委屈,惹人怜爱的。可是从她嘴里出来,那边是小霸王一番,指责加命令式的,听了还带点滑稽呢。 “我当然不会反悔。我是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的。我还要带你去很多很多地方。只不过像今天这样走的话,还没出蓝夜山结界呢,就会被你师傅抓回来的。你顶多被训斥一番,我可是会被捏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男童边说,边比划着捏死的动作。木若曦看了咧咧嘴,不自觉也哆嗦了一下。 男童看了她,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你呀,希望有朝一日,真的要你离开你师傅的时候,你真舍得才好呢!” “我当然舍得了!最近师傅老是听绿莺的话,每次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责罚我。我讨厌死他们两个了!我从出生,就呆在这蓝夜山中。若不是你,我竟还不知,原来我只是生活在一个方圆十里的结界里而已!我竟不知,这蓝夜山外,有那么大的蓝夜森林!蓝夜森林之外,有那么大的世界!为什么师傅,要把我关在这小小的结界之中!为什么!我真的想不通!” “你也不要多想了。你师傅,肯定有他老人家的道理呗!也许,是为了你的安全!要知道,你可是这世间的香饽饽,比那传说中的唐僧肉还值钱!” “你看……叫你王小贱你还不开心,动不动嘴巴就犯贱乱说一通!”女童凑上前,使劲扯着他的腮帮子:“我是唐僧肉,你是不是很想吃了我呀?” 男童被她扯的嘴巴都合不上,更别提说话了。就只听到呜呜丫丫的声音。 女童睁大眼睛凑上前,侧过耳朵想仔细听听他说的什么,竟然忘记自己扯了人家嘴皮子没法开口。可是刚凑上前,冷不丁王小贱的嘴巴就硬凑了上来,幸亏她躲闪的快,没被占了便宜,转头就是一大耳刮子扇了过去。 女童吐吐舌头:“抱歉,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算了,被打习惯了。我说!想吃,那也得有本事吃的着才行啊!”王小贱一只手捏捏自己麻的嘴巴,一只手揉揉被打红的火辣辣的半边脸,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听了他这话,女童不仅又咯咯咯的大笑起来。笑声清扬婉转,响彻整个蓝野森林。刚刚好,夕阳落了山,夜,开始了。 入了夜的蓝夜森林,才是最好玩。各种各样的花精虫飞来飞去,晶莹剔透,再加上夜里淡淡的薄雾,犹如仙境一般,美丽至极。 其实王小贱叫什么,木若曦并不知道。他们的相遇,实在是偶然。她和师傅还有绿莺在这蓝夜山上生活了十二年。从来没有出去过,也从来没有人来过。从前,她以为,这蓝野山就是全世界。 十岁那年,她捉弄完绿莺,正无聊的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大大小小的云朵,随风变化着。她就是喜欢看云,不管是乌云还是白云,总是那么神秘,仿佛藏有很多很多的神话故事。看着看着,突然间就雷鸣电闪的下了一阵冰雹,无处可躲的她,被砸的狼狈不堪,额头还被一颗拳头大的冰雹,砸的血流不止。她气极了,从小到大,还没遇过这么糟糕的天气,抬起脚,就要去踩碎那颗冰雹。突然间,冰雹裂开来,王小贱就这么出生了。眼瞅着一点点变大,跟自己一般高了。木若曦惊的嘴巴都合不上,呆呆地看着他。难道,这就是云中的神话吗? “喂,吓傻了?”一出生就长这么大,眨眼间,还就会说话。 “你……你才吓傻了呢!”木若曦回过神来,“你,你是人是鬼?” “你见过我这么英俊潇洒的鬼吗?”男童无耻地捋捋额前的头,自恋地问道。 木若曦仔细看了看他,的确是眉清目秀,十分好看。可是她这一生,就见过三个人。一个是镜中的自己,自然是美不胜收。一个是绿莺,温柔可人,一个是师傅,冠绝蓝野山。眼前这跟自己一般大的小鬼头,跟师傅一比,实在是……没法比吧……所以不自觉地嗤鼻一笑:“英俊算不上,略有点小帅,帅中……还透着一股贱气。” 男童一头黑线:损人的本领,见长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从天上来,是你命中王子,以后你就叫我天命哥哥就行了,我呼你云妹妹。” “什么天命哥哥云妹妹的?我呸!你真贱!以后你就叫王小贱!” “为什么叫王小贱?我都不姓王!” “叫着顺口呗!”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若!” “小弱?怎么改了这个名字?你可一点也不弱,我还是叫你小强吧!” 后来,他们为这名字争执了一个月……最后不了了之。还是小强小贱的称呼了。王小贱说他是云童子,犯了错,被仙界踢下来的。木若曦听了哈哈大笑,说一听这就是骗人的。可是笑着笑着,不自觉又伤心起来。因为,她曾经问师傅,自己究竟有没有父母,是从何而来。师傅就带她,来到一棵千年枯树下,说,这棵木若树,便是她的母亲。师傅从来也不苟言笑,更不用说撒谎了,那看来,自己真的是木若树的女儿。自己都能是一棵树生的了,那王小贱,当然也有可能就是云的孩子吧。唉,那师傅又是谁生的呢?还有绿莺……唉,这个世界,怎么有那么多的事情想不通呢……还是不要去想了,每天开开心心活着最重要。 王小贱告诉她,不要把他的事告诉师傅,否则师傅会想办法捏死他。木若曦答应了,因为她曾经亲眼看到师傅毫不留情地杀死了一只双头凤,她好不容易才驯服它成自己的坐骑的,结果被师傅现,竟然拔出玄冰剑,剑光一闪,双头凤便一分为二,惨烈牺牲了。师傅禁止她与妖魔接近,说妖魔会伤害她。可是蓝夜山总共就这么大,大家共处一室,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见了不寒暄几句,多不好意思呢……所以,她总是偷偷的跟蓝夜山的小妖们玩耍。慢慢的,自己逃生术越来越高,一般小妖也伤不了自己,师傅才稍稍对自己放松一点。可是王小贱的事,她还是不敢让师傅知道。毕竟,这个世界上,就他这一个能说说话的朋友了。 5.上古灵器,归来神镜 木若曦虽然单纯,可是不傻,也有想过王小贱是不是坏人,他总想法让自己知道外面的世界,就是想把自己从师傅的保护范围内骗出去。可是两年了,他每天都那么真诚地陪着自己。给自己讲很多故事,也说很多外面的事情,让她的生活,一下子有了色彩。慢慢的,她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并不是只有她和师傅,还有绿莺三个人而已。蓝夜山外,有蓝夜森林,是一个不为人知的仙境。世界分六界。上三界为神界,仙界,人界,下三界为妖界,魔界,鬼界。她和师傅,都是要修仙的人。人是力量最弱的,可是却是数量最多的,建有很多的国家,现在神界被封印在神宫,仙界众仙都忙着拯救众神,所以世间妖魔当道,生灵涂炭,一片凌乱,急需一批修仙之人,降妖除魔,拯救苍生。 就这样,不知不觉,她跟王小贱,在一起两年了。他从来不靠近师傅,虽然他无色无味还可以化作水汽,可还是要小心翼翼。为了不失去他这个朋友,木若曦,竟然也瞒了师傅和绿莺整整两年。想到这里,不自觉愧疚起来,也有点莫名的小生气,转过身来就甩了王小贱一个耳光。 王小贱正出神地摆弄一面镜子,无缘无故被打了,摸摸脸蛋,仿佛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而已,漫不经心的问道:“又怎么了?” “都怪你,害我竟然欺瞒师傅整整两年!他日师傅若是现了,还不知道要多生我的气!” “你竟然能记得是两年?”王小贱似乎有些吃惊。 木若曦听了有些恼怒,撇撇嘴吧,扭头不理他。的确,她虽然不笨,可是不知为何,总是会无缘无故忘记很多事情,比如今天现在,就完全不记得昨日吃了什么饭,学了哪些本领。所以,虽然师傅嘴上不说,自己也明白,自己修仙资质差的很,要不然,他也不会十年如一日的,只教自己逃生之术了。好在,总算还没让他失望,逃生之术,修炼的还可以。可是话又说回来,自己什么事情都容易忘,可是为何两年来跟王小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记得很清楚呢? 王小贱看她别扭的样子,大概是怒了,只好哄她道:“你师傅若是知道了,只会生自己的气,竟然没有现你周围这么多危险。 八还好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可要知恩图报,等你长大了,是要以身相许嫁给我做新娘子的!” “啊?嫁给你?我才不要啦!我就是嫁给师傅,也不要嫁给你王小贱!哼!”木若曦做了个鬼脸跑掉了。一边跑,一边笑。今天不知怎的,小脸上竟然热热的。 王小贱追了过来,抱起木若曦,飞旋至云端,木若曦看自己被包围在无数的云朵里,一时间幸福的眩晕起来。突然间,脑海里闪现一个念头,心情又沉重了:“王小贱,为什么我感觉你现在长大了好多呢?” 王小贱停了脚步,带她从天上下来。默不作声。 木若曦来到河边,出神地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当年我们初相见时,我抬头便能看到你的眼睛,如今,我要仰起头来看你了。若你是仙体,我是凡胎的缘故,那我也要从婴孩慢慢长大才对。可是这十二年来,我竟一直是这般十岁孩童的模样……” 王小贱充满怜爱的看着她,拍拍她的肩,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傻丫头,不要多想了。你并非凡人,也许跟我一样,是个犯了错的神仙转世也说不定,所以肯定长生不老的。何时会长大,完全取决于自己。他日你若真的想长大,也很简单,到天命阁,问天命阁主,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难题。” “天命阁?天命阁在哪里?很远吗?” “天命阁远在南海采月仙山中,有缘之人近在迟尺,无缘之人永难寻得。你现在就想去吗?我可以带你去找!不过,需要借助你师傅的通天镜才可以。” “什么通天镜?” “我也未曾见过,不过我想,大约跟我的逐月镜差不多。 ” 王小贱从怀中掏出一面金桐色的镜子,递给她看。那金色,不是很亮,却独有奇异流光。花纹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雕刻,却都是奇怪的没见过的花藤。那些个花骨朵,竟都长着奇异的孩童面孔,看起来,既可爱,又血腥神秘。木若曦刚伸手触碰到,镜周的花藤立刻变的油绿,沉睡的花骨朵也都清醒过来,有的打着哈欠,有的兴奋的做出拥抱的姿势,一个个都萌萌哒!吓得她又赶紧缩手回来。 “别怕!他们是精灵花,只生长在精灵湖畔。你没见过,所以难免有些惊讶。” “是吗?那他们到底是花还是精灵呢……明明很可爱,可是真的喜欢不起来……有点怕怕的……”木若曦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又尝试着去触碰这些精灵花。可是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伸出去,又缩回来……来来回回几次,干脆不接了,眨巴眨巴眼睛,问道:“难道这就是你说的逐月镜?” “是的,这面镜子,就是逐月镜,与你师傅的通天宝镜本是一体,可以穿越时空。后来不知为何一分为二,流落至民间。后来,通天宝镜被昆仑山得了去,成了镇山之宝。十二年前,昆仑变故,无极仙翁被……被杀之后,你师傅就带着通天宝镜离开了昆仑,在这蓝夜山中隐居。你竟从来也没有见到过一面你师傅当做至宝的奇异镜子吗?” 木若曦似懂非懂的听着,眉头蹙的老高,嘟着小嘴巴嘟哝道:“真的假的呀……你不是又在吹牛唬我呢吧……我没见我师傅穿越过呀?而且,如果真的有这等宝贝,师傅为何苦苦教我逃脱之术,直接把这镜子送我不就行了?”说罢,便从袖中掏出了一面青铜色古镜。 王小贱惊的一蹦三尺高:“不会吧!!” 说着,一把拿过青铜镜,仔细看了看。的确,那花纹虽然色泽暗淡不已,但还能看得出精灵花的痕迹。更重要的是,神镜背面的刻字,正好与他的逐月镜合成一:“双镜合,古神血,天地通,古今越。” “难道说,你竟一直带在身上?” “我每天拿着它照那么多次你没看到呀?真是奇怪!” “谁会想到你师傅竟然会把这天下第一灵器任由你把玩?” “我偷来的啦!整个蓝夜山,一面梳妆镜都没有。我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了。就是面破镜子而已,都开不出精灵花,你搞错了吧?” “没错,这的确是通天镜。你以为,你能从你师傅那里偷得到东西吗?你把它只当是镜子,可是镜子在你身上,你师傅在远处,略施法术便能看到你的,所以你的一言一行皆在你师傅的掌控之中。我自负有点法术,以为隐去身形,便可瞒天过海,原来,你师傅一直知道有我的存在。” “啊?那怎么办啊?师傅一定会生气的!!”木若曦一下子慌张起来,急的团团转。她知道,师傅对她严厉,可是师傅也是对她最好的人。她惧怕师傅,并不是因为真的怕他的责罚,而是害怕他……对自己失望而已。 “哎哟我的小祖奶奶,别担心了,你师傅既然不揭穿你,自然看得出我并非恶类,绝对不会伤害你!” “你不懂的,师傅一定会很生气的!他一定对我好失望!我该怎么办……”木若曦说着说着,眼泪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 王小贱看她这么难过,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是生气还是难过?是生气她对那人的相依相望,还是对自己的视而不见?是难过自己的无可奈何,还是对她的百般疼惜? “小若,你放心。没有人舍得生你的气太久的。比如我,你对我做的,可比欺骗狠千万倍。可我也仅仅是有那一瞬间的怨恨罢了。” “你在说什么呀……难不成就因为喊你王小贱,还打过你几次耳光,你就怨恨我吗……”木若曦呜咽着,满心的委屈。 “傻丫头。这两年,是我太久的岁月里,最温暖幸福的两年。真的好想永远陪着你。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们就用这宝镜,穿越到一个人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我会放弃一切,一直陪着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王小贱一改平日的油嘴滑舌,表情十分认真。明明十四岁的少年,可是眼睛里,却是千年的沧桑。那种期望是真的,可是那种悲凉,却似已知道答案。 “小贱哥哥,其实……我每日里总缠着你带我去这去那的,都是嘴上过过瘾而已。我……哪里也不会去的。我就在这蓝夜山中。你说要去一个人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这里就是呀!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开开心心的,好不好?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美。我想去精灵湖看看,想去昆仑山看看,甚至,你说的可怕的万魔谷,我也想去看看。可是,既然师傅让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师傅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相信师傅,一定是为我好。”木若曦拉着王小贱的手,握的紧紧的,一张无辜孩童的脸,最能说服别人。可是只有十二岁的她,眼睛里的那份坚定又是源自于何? 王小贱也握紧她的双手。温柔的看着她。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并不是本来的她。可是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他都永难放弃自己心中对她的执着。哪怕,他知道,这一世,她依然不会属于自己。 “我知道。一开始,就知道答案。我想,这也是你师傅最想听到的吧……”王小贱抬起头,望向空中。那个遥远的光晕的那面,该是怎样一双欣慰的眼睛……即便知道自己被囚禁,也知道也许会是一辈子,她都会听他的话。此刻的他,一定是很得意的吧? “对不起……” 王小贱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木若曦正满怀歉意的看着她。幼小如她,又怎么会懂?但是即便什么都不懂,可却觉得对自己心有亏欠,顿时觉得好生怜爱。他抬头望望天,仿佛正在期待着什么。 6.双镜合一,伤心遗言 “你为何老是看着天?你今天好生奇怪!” “是吗?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有的时候,明明深爱一个人,却不得不离开她,那种感觉,已是令我窒息了。可是偏偏自己却什么都知道,知道我离开后,她会爱上另外一个人。也许跟我离不离开没关系,这个赌局,我本来就是个被抛弃的局外人而已。“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你今天真的是好奇怪……“ 王小贱满眼爱惜的看着她,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间地动山摇起来。透明的结界出一阵阵撞击的火花。 “好像是有人在攻蓝野山的结界!我去看看!”木若曦说着,便要腾上云端。 王小贱一把拉住她:“不要去,只是一个客人而已。无妨的。”说完,他抬手往天空处,画了一个奇怪的符,符越变越大,终于如天网一般,附在透明的结界之上,结界在外面的攻击下瞬间如玻璃般碎裂开来。半空中,一白衣飘飘,却面若金钢的中年男子,御剑往蓝野山之巅而去。 “那人一看就是坏人!定是找师傅去了。不会是师傅的仇人吧?我要去帮师傅!” 木若曦刚要腾空而去,却又被王小贱拽了下来:“你放心。他是你师傅的师兄霍云端,也就是你的大师伯。不会对你师傅怎么样的!他们师兄弟一别十二年,有很多话要说,我们不要去打扰了。” 木若曦头一次听说自己还有师伯,不免惊讶了一番。挑着眉头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笑眯眯的说:“也是!先不打扰他们!说不定,是来接我们回昆仑的呢!太好了!”说完就自顾自的蹦蹦跳,仿佛自己说的就是真的了一样。 王小贱苦笑,心想,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光,马上就要过去了。多谢你师傅,给了你无忧无虑的十二年。 木若曦还在自己傻乐着呢,一边憧憬着外面的生活,一边摇头晃脑的傻笑着。 小辫子也跟着摇来摇去。突然手指尖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好疼!猛地往回一抽,却现被王小贱拽住了。他刺破她的手指,把鲜血滴到两面神镜上。她还来不及骂他,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逐月镜和通天镜合二为一,灵光大现,跃然空中。镜周的花藤瞬间鲜活起来,油绿的枝叶四散张开,七朵艳丽的精灵花慢慢绽放。镜心仙雾腾腾,木若曦合起张大的嘴巴,一动不动的望着镜中的仙境,这比她想象中的最美的地方,还要美上一百倍!湖水,莹绿如琥珀,青山,飘然如水墨。各色精灵花,艳而不俗。各种花精虫,星星点点。 “哇!好美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地方!” “是的,这就是六界最美之地精灵湖!传说也是修炼的最佳地!因为,那里曾是精灵族的家,灵气最旺!只可惜没有人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只能借助上古灵器才能到那里!” “上古灵器?就如逐月镜和通天镜这样的嘛?” “是的,逐月镜和通天镜合二为一,就是能穿越时空的归来镜。其它还有能破各种神秘符咒的灵符锦,斩妖除魔断送轮回的云夕剑,千里之距缩为七步之遥的一线牵,飞行度无人能及的追魂羽等。世间为争夺这上古灵器闹的天翻地覆的,没想到被你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娃天天拿着玩耍去了。幸亏你师傅这结界做的坚固,否则啊,你都不知道被六界分成几块了!”王小贱说着,伸出食指亲昵地戳着她额头。 “那我们现在能去精灵湖那里看一下吗?”木若曦早已迫不及待。 “可以,我们试一下!你学我的样子,我们一起做法!跟我念镜中密语,便可打开灵镜之门!” 说罢,木若曦便跟着王小贱盘腿而坐,并学他的模样开始做法。法力凝为光波注入镜中,密语飘然而出。 缘起缘终灭,爱恨泪中劫 莫道无六欲,情比流云多。 无心释月魔,灵身封神国。 七女凡间落,七世爱不得。 莫追前生恨,莫与来世说。 生无恋不舍,死亦得其所。 莫往伤心地,月魔咒无解。 但求咒中灭,一死安六界。 王小贱现密语似乎不对,赶紧把木若曦挡住:“小心!”话音刚落,金光大闪,将二人击翻在地。 合体的宝镜又收起了光芒,一分为二,跌落在地上。 木若曦捡起通天宝镜,已经恢复之前的破落样子了。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难过的感觉。这时,蓝夜山竟也飘起了雨,凄凉凉,就如她心里的感觉一样。从小到大,每天都是满心的幸福快乐,第一次有这种悲凉的感觉,很想哭,刚想要问王小贱怎么回事,却现他目光呆滞,嘴角鲜血直流。 “你怎么样了!!你个大傻蛋,为什么只顾着护我呢……!”木若曦上前,撩起衣角,给他擦拭着鲜血。 王小贱一动不动。谁也看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眼神中似乎流过悔恨,流过仇恨,也流过无尽的思念和爱。突然间,他狂一般,一会仰天大笑,一会又对天痛骂:“你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你为何就是不肯相信我!为何为了六界甘愿自己毁灭!!!于这毫不相干的六界,你是世间最温柔之神,虽然不会有人记得你!于这爱你千年万年的人,我却是最微不足道的存在,你何曾记得过我……可是我却再轮回一万年,也忘不了你!我真的好想恨你!!可是我却越来越想你……哈哈……”笑声逐渐由张狂,转为无尽的凄凉,直到最后化为哽咽:“你早就知道我会助她破咒,所以才修改了密语。你想就此寂灭于月魔咒中……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要让她活下来!我要让你醒过来……” 木若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王小贱。平日里嬉戏惯了的,油嘴滑舌,张狂不羁是他的一贯形象,倒也不失14岁少年的模样。可是眼前的王小贱,头凌乱的贴在苍白的脸上,衣衫湿透了,看起来更加单薄,都不像个强健的少年,倒似一个失恋的女子,惨戚戚的坐在泥水里。她不敢上前劝阻,只能站在他身后,陪着他一起伤心。看他虚弱的样子,木若曦变出一把伞,替他遮雨。 王小贱这才缓过神来。他强撑着站起来,转过身,接过木若曦手中的伞。她抬头看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担心和关爱。 “小贱哥哥,你要太失望了。镜子的封印,想办法解开就是了。要不然,你多挤一点血!”木若曦说着,便地把自己手指递了过去:“我的不够再加你的,不行我去偷师傅的!他的法力高,一定能行!” 王小贱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方才的爱恨交加已平复了一半。心想着刚才一定是吓坏她了。不觉伸出衣袖,给她擦去额前的雨水。可是湿哒哒的衣袖,反而搞得她被雨水迷了眼睛。不自觉苦笑起来。 木若曦看他笑了,心情一下子放飞起来:“就算,就算没办法穿越到你想去的那个世外桃源,我们一起在这里,不是挺好吗?” 王小贱收起伞。这雨,来的快,去的更快,乌云仿佛瞬间消散了一般。他指指天边,如今结界已破,月亮已不似从前看到的那般清冷皎洁了。血红的月光,神秘、魅惑,又恐怖。木若曦吃了一惊,这才现,周围已经不是以前的那片桃花源地了。整个世界灰蒙蒙的,透着一股邪气。 “你看那月亮,就是曾经的神界。十二大天神,还有其他二代神都住在月宫。可是如今,神界却被封印了。六百年前,六界突降三生雨,所有人,都没了三生的记忆。就算活了千百年的人,也都不知道生了什么。后来六界就一直流传着月魔的传说。传说月魔与神界交战,封印了神宫,而她自己也受伤,一直躲在世间的某个角落。突然有一天,她元神出窍,杀了你的师尊,就是你师傅的师傅,无极仙翁。你的师伯他们恨极了月魔,趁她虚弱之时,打算用四海灵珠召回她逃走的魂魄,然后把她的魂魄用三味真火炼化。你师傅愧疚当年被月魔迷惑,才会自责的离开昆仑。” “迷惑?怎么可能!师傅才不会被迷惑呢!那月魔最后死了吗?” “月魔是世间最高傲的人。活生生被三味真火烧成飞灰,都没有叫喊一声。当时众仙无不心惊胆战,只盼如此妖魔,从此消失才好。当然了,究竟被炼化的,是不是月魔,无人知晓。” 木若曦眨巴眨巴眼睛,不以为然随口笑道:“月魔消失了,从此六界就安定了呗!” “还有一事未了,那便是拯救神界。你看,月亮周围有什么?”王小贱指着天空。 木若曦抬头一看,咦?月亮周围,怎么有一串串星星,竟然排成一个八卦形状。以前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 “那便是仙界的九九诛仙阵,目前,还差两位上仙才能成阵。你师尊本来会是第九十八位上仙,而你师傅,会是第九十九位。可惜最后功亏一篑。你师祖惨死,而你师傅,却为了你归隐山林。如今,你已经长大,你师傅总有一天会离开你,他有他自己要担负的责任,六界苍生,等着他去拯救。你明白吗?”王小贱双手搭在木若曦的肩头,眼神中流露出的焦急与期盼,让她不得不去努力记住,去思考。可是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六界苍生,与我何干!我只要师傅好好的,和我在一起,在这蓝夜山中!你也一样,我们在这里,难道生活的不快乐吗?”木若曦像只快乐的小鸟,转了几个又几个的圈圈。仿佛刚才那些严肃的话语,她都没有听到过。 看来,不经历些什么,你是永远不能长大的。身体永远长不大,心智也永远不成熟,这样,还怎么恢复神识呢。 “小若,没有人能永远陪着你长大,只有你自己!我要走了。” “嗯……那好吧,我也要回去了。我还得去拜见我师伯呢!说不定马上就能去昆仑了!明天再来跟你玩!”木若曦浅浅地道了个别,便急匆匆往蓝夜殿飞奔去了。 7.天外来客,血色云霄 突然,身后一阵强风扑来,害她御剑不稳,一个跟头跌了下去。 “好你个王小贱你个坏蛋,竟然偷袭我呀!”木若曦一骨碌爬起来,双手揉挲着自己的屁股:疼死了…… 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原来不是王小贱,好大个一只九头凤啊,就这么停在自己头顶上,遮住了半个天。九只脑袋,个个目露凶光。再一看,凤身上站着一红衣女子,那气势,西天菩萨驾临也不过如此!不过女子长的美极了,柳眉凤目,烈焰红唇,髻梳的那叫一个端庄华丽,珠翠不多,只有一根九凤钗,但是形状奇异,雕刻细致,分外夺目。九层罗裙,铺天盖地,九仙华带,漫天飞舞。木若曦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几根土不拉几的麻花小辫,还有土的掉渣的大红色碎花小衫外加大红色大灯笼裤子,第一次觉得这火红火红的衣服极像个唱戏的小丑儿。 凤上女子冷笑一声:“小娃儿,你喊谁呀!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个儿的命呀?” 什么!听这话语,来者不善呀! “我又没说你!你是何人?” “我?就你小小娃儿,也配知道我的名号吗?不过今日本尊心情大好,不与你计较,你且告诉本尊,此处,可有一处蓝夜殿,殿中,可有一名为水云天的修仙道人?” 水云天?不知道。不过貌似她要找的是师傅大人。看她说话狂傲慢,肯定不是个好人。难道是仇家?情债?木若曦小小脑瓜里闪现了一个又一个师傅江湖恩仇录的版本。 “你盯着本尊干什么?怎么?本尊是不是很美啊?”凤上女子款款飞落下地,所到之处,花草失色,的确是人间至美。 “啊?”木弱曦被如此不知廉耻自恋至极的天仙人儿惊到了。不过转而装作一副老实巴交乖乖女的模样说道:“姐姐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的女子中,能排到第三位的!“ “第三?”红衣女子强忍住怒火:“那谁是第一呢?” 木若曦捡起师傅送她的桃木小剑,抛向空中,一跃而上,然后坏笑道:“第一嘛,当然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艳绝蓝夜山,美貌惊六界,法术高强的旋风少女木若曦是也!” “木若曦?六界从无此人!” “啊?你可真笨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当然就是姑奶奶我啦!”木若曦捧腹大笑。 “哼!世人皆说本尊心狠手辣,不配为仙!可是怎么办呢!这天下找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莫怪本尊不留你,实在是你死有余辜!”红衣女子说完,便踏上九头凤鸟,飞追而来。 木若曦一看,不好,赶紧溜!她一点也不紧张,边飞边回头看一眼,还不忘挑衅地哈哈大笑几声。开玩笑,我木若曦从记事起就苦练这逃生之术,就连师傅大人,想抓住我都不容易,你算哪根葱!看你这么认真,本姑娘就带你在蓝夜山里好好兜几圈吧!不行,把小贱哥哥喊出来一起玩! “王小贱!王小贱!出来玩呀!有个疯婆娘在追我,好好玩啊!快点出来呀!”木若曦边飞边喊。可是蓝夜山突然变得好安静。就连以前夜里狂欢的小虫们都静悄悄的。左等右等,王小贱还是没有出现。 木若曦突然想起了王小贱说的话。 “小若,没有人能永远陪着你长大,只有你自己!我要走了。” 难道……他真的走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木若曦脑袋突然一片空白,度一下子减慢,被九头凤一翅膀打落在地。 看到她跌落在地上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跟刚才的嚣张小娃儿完全判若两人,红衣女子笑道:“怎么了?现在才知道害怕已经晚了!!!” 木若曦回过身来:“害怕?本姑娘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何事?”红衣女子冷冷问道,稍一出手,一根红罗便把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当然是第二美貌的人是谁呀?是我的丫环姐姐,绿莺!”木若曦一本正经说完,又扑嗤扑哧大笑起来。 红衣女子不屑的冷笑一声道:“看来你在这穷乡僻壤的生活的小人儿,当真不明白死有多可怕。那本尊就成全你!你知道世上死于何人手下最恐怖吗?不是那魔君夜孤玄的歃血剑,也不是南海天命阁的天命棋,而是本仙尊的凤舞白绫!我会先让你尝尝窒息的滋味,然后把你的每根血管都挤爆,最后再把你一块一块地撕碎……” “啊?听起来好恶心啊……你这个女子,当真是修仙的吗?王小贱你快看,我被人绑起来了!你快点出来救我啊!你再不出来,我就被这个疯婆娘给弄死了!” 可是任她喉咙喊破,声音渐渐沙哑,也不见王小贱出来。整个蓝夜山静静的,快要入夜了,太阳已经落山,只是夕阳褪去,漫天红霞依旧流连忘返,兀自将这世界映成了红色。群群乌鸦,栖在树梢,身影诡异,叫声也恐怖的很。木若曦看着这陌生的景象,心中渐渐怕了起来。 “你算什么好朋友,竟就那样与我告别了吗?”她喃喃自语,声音没了嬉戏顽皮,也没有了凌人霸道。 然而红衣女子并没有因为她的变化而心软,只要她动过杀念的人,便从无活口。她背过身,仙影飘飘,似要乘九头凤离开,可是从容的身影后,却是一道快如闪电的白绫飞来舞去,直击被捆绑了的木若曦。白绫回来,依旧雪白,不见一滴血,她嘴角微微轻扬,满意一笑。正准备离去,互听背后又传来那娃的声音:“啊……好快,吓死我了!” 她愤怒地转身,双手持绫攻了过去,却被人双双纠缠了去。映入自己眼帘的,正是自己朝思暮想十几年的他,怀中,紧紧抱着刚才那女娃。 “只是一顽皮小童,你竟然狠下杀手!师姐怎会变的如此歹毒!”水云天将手中白色飘带愤愤一扔,将练云霄闪了个趔趄。 练云霄眼圈渐红,十几年来,她无时不刻不在脑海中想象他们重逢时的光景,却万万都没想到是如此这般狼狈。而他,对自己,显然是连半分想念都无,如今又平添了一份厌恶。 “云天,十几年不见,你还好吗?”练云霄痴痴地问道。 水云天见小若没什么大碍,心想着她的调皮顽劣,定是把练云霄惹急了,又见她如此关切之情,恼怒便去了一半,淡淡回道:“我一切都好,有劳师姐挂心。” 木若曦听了,当下兴奋喊道:“师姐?那便是我的师伯喽?徒儿木若曦,拜见师伯。师伯是小若此生见过的,最美的仙女!” 见她突然变了如此乖巧,又是在水云天面前,练云霄不得不迎上笑脸:“方才师伯一时着急,你可不要往心里去。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定会比师伯好看的多!”说完,便又转而望着水云天:“我们苦苦寻你十二年,天地六界不见你踪影,未曾想到,你竟在此过了闲云野鹤的神仙日子,还收了如此伶俐的徒儿。” 正说着,霍云端也从身后追赶而来,看到练云霄,笑道:“我说师弟怎会突然飞出殿外,原来是云霄也来了。” 水云天将木若曦放下身,说道:“方才师姐与我徒儿生了点误会,我急着出来解围,这才突然离开,师兄勿要见怪。” 霍云端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木若曦的身上,眼中似有点点惊喜,可是转而又满脸乌云密布:“云天,你竟收了徒儿……一直决心修炼上仙,遵照师傅嘱托拒绝收徒的你,怎会突然收了徒儿?看来这丫头,资质不错!来,丫头,过来,师伯看看!” 木若曦听了,有些羞愧难当,不肯上前,可是看着霍云端那威严难拒的脸,只好怯生生走上前。霍云端捏住她的肩头,微微一测,当下恼怒不堪:“本尊修仙几百年,还未曾见过资质如此低劣的弟子!!!” 木若曦一听,顿时抱住师傅的大腿哭了起来。好丢脸!好委屈!好……讨厌这两个师伯!!!! 水云天蹲下身,给她擦擦眼泪,笑道:“师傅这才知道,你竟然还有怕丢脸的时候!不许哭。”说完,又起身道:“我遇到她时,她才是个新生婴童,奄奄一息,后来也一直体弱多病,如今能修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 木若曦眼泪说收就收,嘟起小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师傅,小手紧紧抓住他的大手,生怕他听了两个师伯的话,便嫌弃自己这个劣质徒儿了。但是听了师傅的话,便又暗自高兴起来。 练云霄看看他对于自己这个小徒儿,着实关心,便也投了他心中所好,对霍云端说道:“资质差,也不算什么,勤于修炼便可。方才我与这小若有些误会,略斗了些法术,现这孩子,御剑极快,逃脱之术甚为精湛,想必,是好学之材。” 霍云端听了,只好作罢。本身收徒不收徒,也非要紧事。便说道:“十岁的孩子,能让你练师伯开口夸赞,看来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不过,体内全无半分内力,只能修点防身之术,强身健体,想要修仙,还是困难。不过,不是掌殿弟子,也无碍。带去昆仑,养着吧。” 水云天并无言语,正打算送两人离开,绿莺跑了来,先是慌慌张张,看了小若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突然见了两个陌生人,有些惊惧,匆忙又躲到水云天身后。 刚准备离开的两人,看到这一身绿衣,容貌俏丽的女子,又都吃惊地看着水云天。他不过多解释,只是淡淡说道:“山中迷路女子,我收留了她,照看小若。” 练云霄这才想起方才木若曦说过的话,想必她口中的绿莺姐姐,便是她了。明白其中缘由,便也不再多说,飞天而去。霍云端似乎还有些话要说,可是欲言又止,只好作罢,连连摇头叹气,也离开了。 水云天目送他们离开,低头一看,木若曦正四处张望着。想喊,却又不敢。他牵起她的手,说道:“小若,你的朋友,他离开了。已经不在蓝夜森林。”木若曦听了,顿时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可是又不肯落下来,只是狠狠咬住嘴唇,鼻息渐渐凝重。片刻之后,终于恢复了情绪,抬头问道:“对不起,师傅,你会不会生小若的气?” 水云天摸摸她的头:“小若,师傅不生你的气,只是气自己,差点没有保护好你。”说着,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更加凝重:“只希望,以后,你能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木若曦点点头,一副认错的模样。 水云天笑道:“你先跟绿莺回去吧,师傅要修补一下这结界。” 8.摄魂大法,师归昆仑 水云天回到蓝夜殿,现绿莺和木若曦迟迟不睡,东边翻翻西边找找忙忙碌碌的。便问道:“小若,你在忙什么呢?” 木若曦蹭蹭蹭就过来抱住水云天:“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昆仑啊?你看!我把行李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明天就走好不好?我们明天就走嘛!好不好?好不好?” 水云天低头,摸摸木若曦的几根小辫子,满脸的忧伤和关爱。还未开口,木若曦却又蹭蹭蹭跑到绿莺身边去了,拉着她的手狂撒脾气:“绿莺姐姐!我不喜欢你给我梳的这个头!太土了!太太太太太土了!我也不喜欢我这个衣服!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我要像云霄师伯那样,威风凛凛,像女王一样的那种的!”木若曦边说,便不知所云的胡乱比划着。 绿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水云天也笑了:“云霄师伯的装扮不适合你,再说了,师傅看画上的小孩子,都是这样打扮的嘛!”说着,便从书柜之中,找来了几幅画。 木若曦一看:年画?!!!绿莺也无语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她继续还在那里蹦蹦跳跳调皮耍赖,水云天只好拉过她来说道:“你若不喜欢现在的样子,师傅重新给你梳一个好看的,你若不喜欢你现在的衣服,师傅就给你重新做几件漂亮的,好不好?” 木若曦惊呆了:“师傅要亲自给我梳头?我没有听错吧? 水云天显然看出了她内心在想什么,一把拉过她来,变出一把小梳子,开始给她梳起了小辫子。木若曦从镜子里看师傅,仍旧面无表情,可是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的感觉。好喜欢这样的师傅!虽然没见过几个男子,可是,依然觉得师傅是天底下最美的!那时候,亲眼看到师傅杀双头凤的时候,有点怕怕的,对妖魔鬼怪,他是那样的冷酷无情。可是对自己,即便每日惩罚自己,木若曦仍觉得师傅是天底下最温柔的男子。 “好了,喜欢吗?” 木若曦正在出神的看着师傅,竟然没想到,师傅这么快已经给自己梳好了。一直以来,她的头一直是被绿莺当成玩具一般,梳成好多个小辫子,然后头顶再套一个花环了事。每日都跟花童一般,毫无新意。这次师傅细细的把头往两边分开,各梳了一个双平髻,两边各插两朵小珠花,清丽可人。刘海儿齐齐的盖住眉毛,耳前两缕编成细麻花辫儿,使得散落披肩的头,多了一些俏丽。木若曦看着镜中的自己,高兴地傻笑起来。 “哇……小若你真的好漂亮!绿莺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姑娘!” “嘻嘻,你最会哄人!你跟我一样,才见过几个姑娘啊!不过……你说……我比云霄师伯好看吗?”木若曦转过身来眨巴眨巴眼睛,满脸的期待。 “嗯!比云霄仙尊好看!等你长大了,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子!”绿莺十分坚定的点点头。 “真的吗?那等我长大了,变成世界上最美的女子的时候,就可以嫁给师傅了!”木若曦美美的转几个圈儿,又拿起镜子照了又照。 绿莺噗嗤噗嗤笑个不停:“傻孩子,哪里会有人嫁给自己的师傅的!” “为什么不呢?我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当然就要嫁给天底下最美的男子喽……” 水云天没有打断她们。童言无忌,算了吧。反正……今生今世,也许你是最后一晚记得师傅。 “师傅师傅,你在想什么呢!你答应给小若弄几套新衣服的嘛!你想啊,明天小若是第一次去昆仑!昆仑山那么多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的……你又只有小若一个徒儿,徒儿没见过其他师兄妹,不知道自己技艺如何,可是形象上先不能输吧……小若不能给师傅丢脸的呀!都怪师傅,事先也不告诉小若我们终有一日会回昆仑,要是知道了,小若一定会好好练功的……这下好了,万一在昆仑,法术低微,败坏师傅名声可怎么办……” 木若曦还在絮絮叨叨担心个不停,看师傅一声未应,只好停下自己无止境的想象,看着水云天。 “小若,师傅要回昆仑了。你和绿莺,就留在蓝夜森林。” 木若曦愣住了,仿佛一尊石像一般,动也不动。只是眼睛盯住水云天的眼睛,片刻不肯游离,似乎想要看透他整个一生,一瞬间,却似乎想过了很多事情。 “小若,师傅会常来看你的。”水云天看她一动不动,呆若木鸡的样子,从来没见过,不免有些心疼。他走上前,蹲下身来,想像往常一样摸摸她的头,要她听话。 可是木若曦却害怕似的推开了他。只是眼睛里,瞬间堆满了泪水。 “我以为……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声音不似平日里的清脆霸道,十几年来,第一次这么柔弱的声音,让他心疼不已。 “天底下,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永远不离开你。你要学会自己生活,更何况,还有绿莺陪着你。” “我以为……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木若似乎听不见他的话,只是痴痴的盯着他,泪如雨下,不断重复说着那句话。 水云天一把抓住她,用力摇摇她的肩,木若这才回过神来。可是却更加难过了:“有哪个师傅,会丢下自己的徒儿不管?师傅你怎么舍得丢下木若一个人离开?”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师傅不能为了你一人,丢下整个天下苍生不管!你懂吗?”水云天看着木若,希望她能懂,可是心里又何尝不明白,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会懂。 “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你怎么可以说丢弃我就丢弃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因为我资质低劣,修不了仙?我会努力的!还是因为小贱哥哥我瞒着师傅师傅就生气了……可是……可是他都已经走了……他走了,我没有朋友了……可是我安慰自己没关系,因为我还有师傅……可是师傅也要走……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要小若……”木若曦话还未完,便哭着跑出去了。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她就这样冲了出去。 绿莺急忙撑伞去追。被水云天拦住了。 “你让她静一下吧,有些事,必须自己面对。你留在这里,很多事,我给你备好,你且记下。” 绿莺点点头。 “绿莺,如果要你一生一世留在蓝夜,守护她,你可愿意?” “仙尊,绿莺愿意。绿莺知道,仙尊是为了小若好。绿莺愿意一辈子守在她身边,照顾她。” 唉!老天爷你也是看人的脸色的吗?我伤心,你就下雨!嫌我还不够凌乱的吗? 木若曦一口气跑出了好远,看师傅没有追出来,不免伤心又失落。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千年木若树下。枯萎了多年的木若树,还这么高耸入云,巍然不倒。树根竟长在外面,交叉盘错,成了一张天然的藤床。以前问师傅,自己有没有父母……师傅就偏偏说自己是这颗木若树生的……因为对自己的身世有点心理阴影,木若曦一般不会来这里。这次,也不知是为何,竟然一伤心就跑到这里来了。 木若曦坐到藤床上,好奇怪,就像婴儿回到襁褓一般,心里难过的感觉少了很多。 木若树啊木若树,你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想起小时候,身体虚弱多病。师傅每日御剑千里,行遍天下仙山寻药,亲自熬制,有时候还要以身试药。灵丹妙药,外加师傅每日真气输入,终于将虚弱的自己,调养成了正常的孩子。可是不知是天生缺陷,还是自己就灵性不足,修炼起法术来,简直弱爆。师傅并没有因为自己笨而舍弃自己,也没有责怪她,而是专心教她逃生之术。有一次她问师傅:“师傅,若是小若哪一天这逃生之术修炼的极好,师傅都抓不住小若了可怎么办?” “那师傅就放心了。师傅抓不住你,别人自然也就抓不住你。” “啊?那师傅不怕哪一天小若受不了你责罚跑掉了吗?” “记住。你若跑掉,师傅不会去追你。等你回来,师傅便不在了。” 木若曦想到这里,心慌起来。糟了……师傅不会是真的…… 她赶紧往回跑。可是心里却又委屈了,自己深夜跑出来,他却都不出来找,如此狠心吗?也许……也许师傅出来找了,但是没找到这里来……怎么会呢……法力高强如师傅,想找怎么可能找不到自己……不如,我来看看他到底在哪里…… 木若曦想起王小贱之前遥观精灵湖时候的法术。她这才现,小贱哥哥竟然把他的逐月镜,挂在了自己脖子上,她便又把通天镜拿出来,合二为一。刚要施法,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试验,不能看师傅,万一被他察觉到。那……先看哪里呢?看看小贱哥哥吧……看他到底去了哪里! 木若曦席地而坐,开始做法,念动咒语。归来镜跃然空中,灵光微现。咦?什么呀!这是哪里呀!烟雾缭绕的……好像是一个温泉……嗯……一个女孩子在洗澡……几个丫鬟……好漂亮的闺房……嗯……没有小贱哥哥呀!难不成他正躲在哪里看那女孩子洗澡?不错,一直色眯眯的,果然不干什么好事!哼!讨厌!下次找到你打你满地找牙! 木若曦收回法术,心里气呼呼的。换个地方看看吧!可是自己除了看看师傅看看小贱哥哥,也不知道该看谁了呀!有了!精灵湖! 哇,果然看到美丽的地方,心情也好了起来。似乎那里的月亮格外的大而明亮,看着都不像真的了!月光如银,湖水如珀,睡莲也如传说中的睡美人儿,垂下娇羞的脸儿。没有风,没有雨,只有星空深邃,景色如画。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和祥,似乎,在那里,时间是静止的。 突然,天上静静的落下一神仙男子,直入湖心莲花榻。无风无浪,无声无息,仿佛怕惊动了这份静谧。可是还是有几朵精灵花现了,瞬间叽叽喳喳抗议起外来者。男子只好挥挥衣袖,稍作法术,精灵花便又都睡了过去。一切安静如初。 咦?不是说没有人能去得了精灵湖吗?他是谁?难道他身上有上古灵器? 木若曦细细打量起他来。只见他斜躺莲花榻,自斟一杯酒,一饮而尽。紫墨色的衣服,魅惑却不乏英武,似乎天生华贵,王者气息。再细看他长竟如女子般顺滑,散落一地。一面紫金色面具,遮住了他的双目,却没遮住他的眼泪。泪水划过细白的皮肤,滴落在湖心。就这一滴泪,声音却一直传到了木若曦的心里。他是谁?为何会如此伤心? 似乎也是被泪滴入湖的声音惊醒,男子起身,观望了一下精灵花是否都已安然入睡。接着,他摘下了面具,任由泪水流淌。 木若曦不由得心头一紧。 “你师傅,为了你归隐山林。如今,你已经长大,你师傅总有一天会离开你,他有他自己要担负的责任,六界苍生,等着他去拯救。你明白吗?” 当时没有认真听,此刻,王小贱的话,却一字不落地脑海里转。 身为昆仑掌门,他抛却整个昆仑,陪她在深山修炼整整十二年。那种隐忍的寂寞,负罪的煎熬,自己何曾体谅过他呢!是否内心煎熬到了极点,才会躲藏到精灵湖中,借酒消愁呢…… 师傅……木若曦看着精灵湖中微醉流泪的师傅,心疼至极。不自觉,微微喊出了口。 突然男子飞戴上面具,直视眼前:“何人!” 木若曦吓得赶紧收起镜子,匆忙忙跑回了蓝夜殿。 师傅……师傅……师傅…… 木若曦气喘吁吁跑回蓝夜殿,现师傅还在殿中,一头冲上前,抱住了水云天。原来,那竟是自己在镜中看到的幻象,可是,好逼真。直到现在,心还在疼。 “小若莫怕。师傅还在。可是下次你若再这样跑了,回来师傅可就真的不在了。”水云天爱怜地端起衣袖,擦去她脸上的雨水。一直以来,她都是那么的活泼明艳,小脸从来都是粉润粉润的。可是现在,却面无血色,惨白无比。 吩咐绿莺给她洗漱过,自己又给她输了些真气,木若曦才逐渐缓过来。 “师傅,小若想好了。你去昆仑吧。小若听师傅的话,一生一世,都在蓝夜山等你。你要常回来看小若。小若会听话,好好修炼,等我长大了,能够保护自己了,你就来接我,好不好?” 水云天点点头。摸摸她的额头,很快,她便睡着了。 “绿莺,你来,我传你百年功力,你以后,要好好保护她。” “仙尊!难道你要一生一世不来看她吗?” “当初,我曾告诉自己,要给她一个再生的机会,可终究害怕辜负神之所托,所以,为了天下苍生,我才守她十二年。如今,看她安好,我也可以放心离去。她天生体格奇异,存不住内力,这样也好,对她,对六界,都好。但我希望她能平安度过此生,所以只能把内力传与你,这样可以保护她。他日我若得成上仙,便要去助力诛仙阵,这天上人间,便只有你一人与她相守了。” “可是仙尊,只怕她要一生一世伤心到老……” “我会用摄魂**,除去她此生对我的所有记忆。还有你。你们二人,以后就在这蓝夜山相依为命了。我只愿她一生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水云天度了一成法力于绿莺,又把蓝夜山的结界加固。里三层外三层,就算是那王小贱回来,怕也打不开这结界了。 深夜,木若曦已经熟睡。与以往香甜的睡相不同,她眉头紧蹙,眼中不时有泪水滑落。 小若,很快,你便会忘了师傅,很快,就不会如此伤心了。不管前世你犯下多大过错,也不管今生,你是否还会闯下祸端,我们究竟还是十二年师徒。就算为师绝情绝念,却也难舍这师徒情深。可是,六界容不下你,师傅也不能拿苍生冒险,只盼你安然一生,快乐一世,如果你此生无恙,我今世得存,来世再收你回昆仑。师傅向你保证,来世,再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木若曦睡梦中,仿佛听到了此番话,泪水更加汹涌了。窗外雨下个不停,就如十二年前,虽无天地同泣,鸟兽悲鸣的绝望之境,可是依然催人泪下。 十二年的记忆,随着摄魂术,渐渐远去了。师傅的样子,师傅的声音,师傅的名字,师傅的一点一滴,渐渐远去了。好像在被人抢走一件件重要的东西,最后,只剩下空空的心。没了伤心,没了眼泪,一切,都空了。 9.紫金面具,魔君师傅 万魔谷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大魔小妖齐出动,一起聚在群魔擂围观。万魔谷地形奇特,虽名为谷,却是数千米高的群山围起来的谷,谷底为群魔擂,四周为三十六魔七十二妖的洞邸。最高处极寒山巅处的双魔洞,是魔君夜孤玄的住处。不过他极少在那里,有时候几年都看不到他一次,有人说他喜逍遥四方,也有人说,他在寻找一个女子。不过妖魔们甚少关心他到底外出为何,只是他不在双魔洞,他们便自由的很,这不是,每日吃喝玩乐,打擂玩耍,最近,又添了一个新游戏,着实刺激。 “何事如此吵闹!”空中幽幽传来冰冷的声音。万魔谷一下子安静下来。是魔君回来了! “启禀魔君……属下正与小的们修炼术法。”血妖王叩拜回答。 “哦?我记得十二年前交代过你们,不得食凡间孩童。不得与昆仑为敌。如今,你们这么多人,将一十岁孩童当成猎物玩耍,是不是把我说过的话,都忘到九霄云外了?”夜孤玄眼中掠过一丝杀气,吓得血妖王顿时直冒冷汗。 “属下不敢忘!属下一直遵从魔君吩咐,小妖小魔皆食素,一百零八洞主三餐两素,一荤皆食野兽,不敢食人。” “好。那谷中女童又作何解释?” “启禀魔君,那女童并非属下抓来,是她自己跌落谷中。小的们本想捉了送出谷去,谁知这女童本事非同一般,任我等如何都抓不住她,于是……于是小的们这才布下天罗地网,将她驱赶至群魔擂……比……比试一番。” “比试?几万妖魔与一女童比试?传出去,本尊颜面何存!” “魔君息怒,只是……那妖童当真抓不住啊!” “无用至极!”夜孤玄冷喝一声,便飞上群魔擂。 众妖魔屏气凝声,等着看魔君出手擒人。 夜孤玄看擂台中央的女童,头凌乱,虽然满身满脸的泥巴,却难掩几日未休的疲惫与苍白。两只眼睛充满了恐惧,因为太疲惫,也时不时的瞌睡打盹儿,但是不敢睡着,努力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群魔擂上方,是血妖王设下的千蝠网,网上密密麻麻,上千只吸血蝙蝠镇守,绝无逃脱可能。而四周,一百零八洞主齐齐围住,滴水不漏。小小一女童,到底是何本事,竟让万魔谷群魔如此兴师动众? 夜孤玄缓缓落入擂台中央,与女童面对面。虽是想着此时对方疲惫,胜之不武,可是却也急于看她到底是何本事。谁知还未开口,女童竟然以闪电的度扑上前来,抱住自己的腿,哇哇大哭起来:“师傅……师傅……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师傅……” 女童哭的悲伤凄惨,恰恰此刻天降大雨,将她满脸满身的泥巴冲了个干净。夜孤玄看着她,虽是肉嘟嘟的孩童脸蛋,但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依稀可见她的模样。只是…… “天地同泣,七世而现……你到底是谁!”夜孤玄推开她,拔出了歃血剑。 可是女童似乎并不惧他,再次凑上前来抱住他的腿,继续哭个不停。 夜孤玄刚要作,突然看到她脖子上的项链。逐月镜?原来……是你…… 群魔诧异地看着眼前戏剧性的扭转。方才还拿剑指着女童,转而……转而竟然抱着女童又哭又笑。当真费解。 几百年了,他夜孤玄一直在找一个女子,可是几百年都没有找到。直到十二年前,他终于找到了她的姐姐。得知她灵身被毁,一生无身无形无从寻找的消息,让他痛苦不已,十二年来,他一直躲到世界最安静的地方——精灵湖中借酒消愁。两个月前,他突然感觉到了归来镜的气息,也依稀感觉到归来镜那端,似乎有人在遥观于他。 归来镜是上古灵器,是逐月镜和通天宝镜的合体,只有她们的血才能化解封印,而这逐月镜,更是她转世之前佩戴的梳妆镜。难道,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你没有死……太好了!我思念了你几百年,找了你几百年……你没有死,太好了。你回来了,太好了。今日起,我会好好守护你,让你平安度过此劫。待你元神归位,原谅我也好,不原谅我也罢,我都要千年万年守护着你,不再让你受伤害。好不好?白露?” “师傅……你都忘了我的名字了吗?我是小若,我是木若曦呀!”女童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好!不管你今生叫什么,你都是我的白露。今日起,你就叫白露。你若喜欢这里,便与我一起呆在这万魔谷,你若不喜欢,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只是,再也不许离开我的视线。我好害怕找不到你的日子。” 木若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于是,她便在万魔谷里住下了。很快,魔君寻得转世妻子的消息,传满了六界。多少暗恋夜孤玄的女妖神仙,都伤透了心。 夜孤玄命人将双魔洞的玄冰洞改建为白露殿。一向死寂恐怖的万魔谷,突然多了一个春意盎然灵气四溢的白露殿,妖魔们不禁新鲜的很,常偷偷去看。 “师傅,为什么这里曾经叫双魔洞,而师傅你只有一个人住在这里呀?” 夜孤玄笑了,上千年过去了,没有人记得。也不曾有人问过这个问题。 “我曾经有一个哥哥,一起住在双魔洞。可是,后来他竟为了一个蛇蝎女子,抛弃了自己的亲弟弟。”夜孤玄说道,看着她似懂非懂有些疲倦的眼神,没有再多讲给她听,只是静静看着建好的白露殿。 他还记得那时候,他每日都要到神界纠缠。神界无人不视他为罪大恶极的恶魔,恐之避之厌之。只有天下至善的白露,从不与他为敌,始终以诚相待。最初,神魔有别,再加上他对其姐姐灵云夕的痛恨,对她并不友善。可是,她终究是天下善念善心的化身,是天底下最纯洁善良的人,慢慢的,他已经无法抵制她的笑容。每次去神界纠缠吵闹,总要从她的白露殿经过。 白露殿不似其他神宫般富丽堂皇,却似在雨林中建的宫殿。殿内灵气四溢,花草树木皆成精。一日,白露正在殿中长生池中沐浴,瀑布般的长,斜插一根桃花枝。桃花精飞来飞去,不时惹她阵阵清笑。笑声清脆,犹如盛夏晨醒时的鸟儿,直教人神清气爽。她不时地撩起水花,与桃花精打闹。水花又都溅在自己脸上,化作颗颗珍珠,晶莹剔透,更显得那明媚的脸庞娇若桃花,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情意绵绵南风中。他正看得出神,白露却觉察到有人入内,飞快飞出池中,批上霞衣,就像春风吹落的桃花瓣,缓缓落下,落地生风,桃花纷飞,霞衣凤舞,天外飞仙。只恨长生之身,难忘情,一生思念,无绝期。 “你看看,喜欢吗?”夜孤玄问道。 “喜欢!谢谢师傅!” “我说过,不许叫我师傅!我不是你师傅!以后,你要叫我玄哥哥!” “玄哥哥?为什么呀?你是我的师傅呀!” “我不是你的师傅!我是你的玄哥哥。你长大以后,是要嫁给我做我的妻子的。若你整日师傅师傅的叫,那还怎么嫁给我呢?”夜孤玄难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多少年了,他终于放下悬着的心,可以笑一回了。 虽然说的那么不容反驳,那么霸气,可是木若曦依旧能看到夜孤玄那微红的脸。 突然间,脑海中似乎想起一句话:“等我长大后,变成这世间最美的女子了,就可以嫁给师傅了。”这句话那么熟悉,可是,分明自己是说过的,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对面听她说这句话的那个人的脸。越是努力去想,越是头昏想不起。便这样,在夜孤玄怀中睡过去了。 夜孤玄把她放到床上,这么小小的,瘦瘦的,转生的路上,不知吃过多少苦……如今她就这样在自己眼前,可是却总怕再也找不到她。终日喜忧参半,他的心,也累极了。 看到她粉润的唇,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的吻了上去。 夜孤玄几千年都没有被人这样重击过了。眼看着毫无内力法术,只有逃生之法的弱小姑娘,却在睡梦中,一掌把他打出了白露殿。恰恰多少正在偷窥的妖魔鬼怪,刚刚巧就看到了这一幕。看着夜孤玄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们吓得腿直哆嗦,本想看一出魔君戏童的春戏的,这下要成了魔君斩妖的血戏了。没想到夜孤玄并没有理会他们,也无半点尴尬之色,径直又回了白露殿。小妖们这才赶紧逃跑。 “果然神魔有别,神身不可侵犯吗?还是……就算你没有了记忆,也终不肯原谅我呢?”夜孤玄看着熟睡的木若曦,几百年前的一幕幕,悉数回旋脑海中。让他窒息,让他心痛,紫金色面具下,一颗颗泪珠滚落,滴到木若曦的脸上。如今,灵云夕已死,月魔之咒难破,七世结束,她便要灰飞烟灭。他怎会允许?还有几十年的时间,他一定要想办法,让她活下来。 他抓住她的手:“白露你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若你不愿成魔,我便舍弃这魔君之位,陪你修仙,天地六界,总有我和你容身之所。” 她睁开眼睛,依旧似懂非懂,慢慢抬起手,为他擦去泪水。 “师傅,你别难过。等小若长大了,就会嫁给你。小若长大后,会长成天下最美的女子,自然也要嫁给天下最美的男子。师傅是对小若最好的人,也是天下最美的男子,所以,小若长大了,一定会嫁给师傅的……小若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夜孤玄听了,破涕为笑,长叹一口气:“罢了。等你长大吧。” 10.逆生大咒,不老顽童 眨眼三年过去了,木若曦该是十五妙龄,可却依旧是十岁孩童模样。 夜孤玄不免焦急万分。可是她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每日在万魔谷横冲直闯,搅得天翻地覆的。看着她开心,他也开心,只是,这性格却与以前相差十万八千里,让他有时候不免有些疑惑:眼前这小魔头,到底是不是那个天下至善至柔的灵白露呢? 而且,三年过去了,她却没有一点点长大,这是为何? “师傅!师傅……”远远的,调皮小顽童在喊自己。 “是玄哥哥!怎么总是改不了呢?”夜孤玄略带责怪的应道。他飞到她身边,拿出汗巾,给她擦擦额头上的汗,“再喊错,玄哥哥可就真的要生气了!” “知道了记住啦!师傅才不会生小若的气呢!”木若曦刚说完,立刻捂住了嘴巴。故作惊恐地看着夜孤玄。 “罢了罢了。你找我何事!” “师傅,血妖王欺负我!”木若曦指着一旁战战兢兢的血妖王,嘟着小嘴撒娇道。 血妖王一听,立刻吓得跪倒在地:“属下不敢!” “知道你不敢!”夜孤玄冷笑一声,却又百般温柔地问道:“你说,他怎么欺负你了?” “我要他现出原形,变个大蝙蝠,带我飞着玩,他竟然不肯!”木若曦边说,便假装哭了起来。 夜孤玄笑了起来,“骑个蝙蝠有什么好玩的,坐在雄鹰身上,才够威风嘛!紫鹰护法,你去!” “什么?”紫鹰护法一听要自己现形当坐骑,愤恨不已,可是夜孤玄的命令哪敢违抗,只好一转身,变了一只巨大的鹰,驮着木若曦飞天而去。 夜孤玄看着她高兴的飞走了,苦笑不已。 “起来吧。知道你是妖界之王,白露让你做这等事,的确有辱于你。希望,你不要跟一孩童计较。自然,更不能生报复之心。”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血妖王刚要站起来,一听夜孤玄说自己有报复之心,接着又跪下了。 “不敢就好!本尊自知你我同为妖魔之王,一直给足你尊严。所以你在想什么,本尊不会去用窥心决窥视。刚才不过是本尊猜测而已。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敢伤害白露,可别怪本尊没有提醒过你!” “是!属下遵命。”血妖王已经汗如雨下。他血妖王本是妖界之王,自以为天下无敌,谁知道夜孤玄打败他,不过就是猫捉老鼠一般容易。他跟随夜孤玄几百年,深知他性格乖张残暴无比,如今由着一个丫头撒野,虽然看起来温和不少,但是只要野丫头伤了一根汗毛,他们小妖小魔就得拿名抵。如今,众妖魔恨极了木若曦,若哪天哪个不知死活的非要置她于死地,他血妖王就要跟着倒霉。而这木若曦偏偏仗着夜孤玄的疼爱,不把妖魔放在眼里,任意羞辱。开始不过是调皮,后来,简直比魔君还残暴,说杀便杀,还自封为白露尊,住白露殿。 “魔尊,属下曾听您说,您的妻子,是天下至善至柔的女子。这个……眼前的白露尊,会不会搞错了呀?” 血妖王随夜孤玄进了双魔洞,尝试着将疑问说与他。 “六百年转生,性格有所偏差在所难免。”夜孤玄淡淡的回道。 “可是,属下还有一事不明。白露尊来后,每逢月圆之夜,万魔谷妖魔皆有妖力流失的现象,而白露尊也是月圆之夜长睡不醒……不知……” “你是说白露吸了你们的妖力?那吸了的妖力,在哪里呢?如你所见,她体格奇异,存不住任何法力,不可能与万魔谷妖力流失之事有关系。 ”夜孤玄说道。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就是白露所为呢?白露生前乃是精灵双尊的白露尊,夜间长眠,吸收天下污浊之气,净化为至纯之露,还与自然。反倒就是因为这点,他才更加坚定,木若曦就是白露的转世。当然了,此事不能让众妖魔知道,他们是不会允许一个靠吸食他们妖力为生的转世精灵存在的。 “可是……白露尊真的有点奇怪。魔君难道没有现吗?白露尊三年来,一丁点儿都没长大啊!!!” “放肆!!!”夜孤玄怒吼道,他从紫金魔椅上飞跃而下,一把抓住血妖王:“谁说她没有长大的?她明明……长高了足足一公分!”说完,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毫无道理,只得放开血妖王,遥望着撒欢儿的木若曦长叹一口气。 “魔尊,属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听说黄山的浮生门主和南海的天命阁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忆浮生修炼的忆生泉,听说能恢复摄魂**摄取的记忆,而知天命的七星盘,也能辨别人的前世今生。魔君何不试一下?” “好。明日去天命阁。”夜孤玄转身飞坐回紫金魔椅中。 血妖王嘴角露出一丝邪笑。哼!木若曦!待我验明你非真正的白露,叫你化作飞灰,死无葬身之地。 正想着,眼前却砰然落下一物,定睛一看,竟然是紫鹰护法!!她头上,插着一把桃木剑,已然死绝。木若曦缓缓落下,上前用脚去踹了踹,确信她已死,竟无半点怜悯地说道:“切!竟然想把我扔下来,还说自己是魔界四大护法,竟然轻轻戳一下就死掉了!” 血妖王恨的咬牙切齿,紫鹰护法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也是他喜欢的女人。竟然如此这般被一小童虐杀!总有一天,他要给她报仇!他心虽恨透,却仍装作一副无谓的样子说道:“紫鹰护法冒犯白露尊,理应如此下场。不过属下着实佩服,白露尊体内无任何法力,小小一枚桃木剑,竟然能将魔界四大护法之中法力最高的紫鹰护法处死……” “是本尊。方才紫鹰护法心生杀念,本尊看的一清二楚。不管何人,何地,何时,若敢伤害白露,本尊绝不手下留情。”夜孤玄字字有力,仿佛刻意说与血妖王听。血妖王早已吓得不行,也不得不暂且咽下这口气,退出了玄月洞。 “白露,你没伤着吧?快来给玄哥哥看一下!”夜孤玄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确信她没有受伤,才舍得放开她。 木若曦被他转了几个圈,幸福地头晕晕的。不过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不对。 “师傅,为什么我觉得你跟以前不同。以前我没做错什么,你还天天责罚我,现在我明明做错了,你却还时时刻刻护着我。小若有时候觉得好迷惑啊……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木若曦又摆起一副无辜孩童的脸,靠进夜孤玄的怀里。 夜孤玄紧紧抱住她。是啊。他也迷惑。他想通过窥心诀看一下她之前的师傅到底是谁,可是只看到她以前的事,她师傅的名字,师傅的样貌,全都看不到。看来,她是被用了摄魂**,摄去了一些记忆。不仅身体长不大,心智也总似十岁孩童,也经常忘记之前生的事情,不用血妖王提,他自己也曾想过带她去浮生门恢复记忆,可是,他又有些害怕。若她想起,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的这个师傅,并不是他夜孤玄,会不会离他而去呢? 他只有对她百般好,千般好,万般好,好到足以取代那个师傅,在她心中的位置。 “白露,玄哥哥不管对与错。是对,玄哥哥就陪你做对的事。是错,玄哥哥也陪你错下去。我们就这样相依相偎,天荒地老。” 木若曦听了又开心又感动,蹭蹭爬到夜孤玄身上,躺在他腿上,心满意足地睡过去了。 看着这张安然入睡的脸,雪白粉嫩,没了平日里的霸气,倒真有点白露温柔恬淡的样子了。小嘴唇儿红红的,滑滑的,鉴于上次的教训,夜孤玄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更何况,再禽兽,对一个十岁孩童身体的自制力还是有的。只是太过可爱,还是忍不住去捏捏她的小鼻子,摸摸她的小嘴唇,揉揉她的小脸蛋。 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怎么身上有几处红痣。双耳后,脖子中,背上…… 还没来得及把衣服扒下来看清楚,自己已经又被熟睡的木若曦一掌打了出去。未及转身,身后便传来一阵阴笑,一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冷风铺面而来。他对木若曦稍稍做法,她便站在空中沉睡过去,衣服也被解开,露出了背部。 “你找死!”夜孤玄一记幽冥掌劈过去。黑衣人巧妙躲开了。虽然蒙面,但此人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样子,分外惹火。 “哎!莫急莫急!你难道不想弄明白她为何总是停留在十岁孩童的模样不长大吗?” 夜孤玄收回掌风:“你有答案?” “正是如此!想必魔尊刚刚也有留意到,尊……尊夫人耳后,颈中,背尾,有四颗血红痣。双手手心各一颗,头顶一颗。共七颗。这七颗红痣并非简单的痣,而是名为咒结。也就是将体内符咒,收于痣,不易被现。魔尊请看!” 黑衣人做法,木若曦身体上,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咒。 “这是何咒?为何我从未见过此等奇异的符咒!”夜孤玄看过去,只见木若曦身体上,密密麻麻全是奇形怪状的符咒,竟无半寸好肌肤,心疼万分。 “她体内有两种大咒。其中,你所看到的这个,叫做逆生大咒,是上古精灵族特有符咒。想必你应该知道是何人所为了……” “灵云夕……”夜孤玄双眸中泛出痛恨的血仇色。 “此咒可有解?” “已有了眉目。若想去掉尊夫人身上的逆生大咒,只要蓬莱仙山的镇山灵器——灵符锦!” 灵符锦? 11.蓬莱之宝,仙魔一战 昆仑山中,仙雾腾腾,朝迎初阳之气,暮采晚月之华。 经过水云天三年的整顿,昆仑已然恢复第一仙山的神采。 天亮了,水云天走出云天殿。放眼望去,千丈昆仑,万里长江,九州大地,气势磅礴。四海之声,遥传于耳。八大仙山,遥相呼应。三年里,妖魔二界,一直安分守己,未有动静。六界难得暂时的安宁。 “早!”云霄端一羊脂玉杯,递与他,“这是我亲自采的琼花玉露,你尝尝!” 水云天没有接。他知道云霄对他的心思,可是越是这样,他越是要避免更多的纠缠与误解。 “你放心。我知道你绝情绝念,早已断了非分之想,只盼此生此世,与你同门师姐弟,和睦相处。如此相伴一生,也没什么不好。”自从水云天回了昆仑之后,云霄气色渐好,暴戾之气已淡了不少。 水云天接过玉杯,浅尝一口:“味道不错。有劳师姐。” 云霄笑了。突然,一只鸟儿扑打着翅膀跌落了下去。云霄赶紧做法接了它上来 “是太冷了吗?高处不胜寒,小小鸟儿不要飞的这么高嘛!” “是因为师姐你笑了!美的把这鸟儿都迷晕了。”赵云贤不知何时来到,一贯嘻哈作风:“哎呀,师姐你真应该多笑笑,笑起来多美啊!你说是不是?” 小鸟竟然点点头。 “贫嘴!该打!”云霄故作生气的样子,可是还是忍不住又笑了。十六年了,昆仑里,总算又有了笑声。十六年了,我们终于可以放下恩怨情仇,再次相聚在此。 “师弟找我何事?”水云天问道。 赵云贤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有重要的事情来禀报掌门师兄的,赶紧将目光从练云霄处收回,说道:“师兄,我今儿个早上接到蓬莱密信,说是收到万魔谷借书一封。此事稀奇吧?” “借书?借什么?” “借的乃是他们蓬莱镇岛之宝灵符锦。” “灵符锦?”水云脸色一变,“这分明是战书,灵符锦岂是随随便便能借的?” “看来,这魔界开始蠢蠢欲动了。终究还是要来抢夺灵器。”云霄冷笑道,“只是,这夜孤玄到底卖的什么药?直接去抢就是了,为何又借书?难道,有借还有还吗?” “夜孤玄虽主妖魔二界,凶狠残暴,但不似血妖王那般阴险狡诈。若他真的需要,恐怕直接去抢了便是。此事一定另有蹊跷。信中怎么说?” “我念与你们听:蓬莱岛主,我是魔界白露尊,想借您老人家灵符锦用一用。等我长大了,就会还你的。是您老给我送来,还是本尊去取呢?”赵云贤未及念完,已经忍不住捧腹大笑了。 “原来这白露尊当真存在!听说夜孤玄寻得转世妻子,修白露殿,封白露尊。但不想,竟是如此浅薄之人,谈吐竟如十岁孩童!那灵符锦乃是施咒解咒之灵器,若落入魔界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云天,我们还是及早施以援手,护蓬莱周全!”云霄说道。 水云天点点头,“师弟,你即刻动身赶往蓬莱相助!” “领命!看我云贤仙尊且来会会你这白露尊!哈哈!”赵云贤摇着他的君子扇飞天而去。 水云天拿着那封“借书”看了又看,这字,这语气,怎么看感觉都像是小若!怎么可能呢?她在蓝夜山的结界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能是思念她了,最近总觉得哪里都好似有她的影子。 待云霄离去,他便迫不及待取出通天镜,想做法看看小若近来如何。每日都是看书,玩耍,练功,想她也闷了吧?谁知还未看到小若,却传来云贤的求救密语:“蓬莱大劫,血流成河,来支援!” 水云天火御剑赶往蓬莱。路上,他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整个蓬莱岛上空,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岛上尸体成山,血流成河,附近的海域已然被染成血红色。 “师兄,你可算来了。没想到这白露尊,还真的挺难对付的。我来之时,已经晚了。听岛主说,本来蓬莱岛有灵符锦为结界,牢不可破,而且上万灵符,妖魔根本不能靠近,谁料这灵符锦,却没能拦住那白露尊,她大摇大摆进去,直接取了蓬莱上空的灵符锦,血妖王率众妖魔,屠了蓬莱。我想要擒她,谁料她根本不与我交手,只知道躲,我抓不住这小魔头……”赵云贤还未说完,水云天便急匆匆赶往了蓬莱殿。 殿中央,一个十岁女童正急的抓耳挠腮。蓬莱幸存者,都已被逼退至大店。四周前来支援的各大门派的仙人,将她团团围住,却不敢轻举妄动。屏气凝神,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女童拿了灵符锦,左看右看,正看了反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才能穿身上呢! 这时,蓬莱岛主五岁小女儿嫣然大喊道:“你可真笨!这是精灵仙子的肚兜儿,肚兜儿你都没见过嘛?就像我这样穿的啦!”嫣然说完,还站起来转个圈给她看。 “啊?原来是肚兜啊!!谢谢啦!”女童老远对着小女孩道个谢,便把灵符锦穿身上了。不过,因为身子娇小,这肚兜,穿起来,竟如裙子一般。 水云天一步步走近她。他感觉自己从未有过的恐慌,心里滴血一般疼痛。 女童穿上灵符锦,自我感觉良好的转起了圈圈:哇!好华丽的肚兜啊,全是宝石!真好看!猛一抬头,只见一双噙着泪水的眼睛在看着自己。那目光,似怜爱,似嗔怒,似思念,又似悔恨。那双如水的眼睛,还有微微蹙起的眉头,感觉,好熟悉…… “你是何人!”木若曦故作威风质问道。 水云天难掩心中悲凉,是他亲手摄去了她的记忆,如今她真的不记得自己,却是这么的难过。她应该在蓝夜山结界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她不可能成为魔界之人!可是,她就是这样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还有什么好辩白的呢?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昆仑掌门云天仙尊。这位,就是魔君之妻白露尊。”赵云贤看水云天一动不动死盯着白露尊,众仙面面相觑,实在尴尬,不禁都暗起猜想,他们二人,是否前世相识?又或许,这云天仙尊看魔君寻得转世妻子,起了醋意?但这些乌七八糟念头转瞬便被蓬莱的血腥之气盖过,众仙无不怒气冲冲盯着殿中的木若曦,心想一定要把这小魔头擒了用三昧真火炼化成灰才好。 血妖王暗自得意。原本魔尊与木若曦约定先借书三日,然后来蓬莱取灵符锦。今日看魔尊未醒,木若曦一人在玩,他便怂恿她说蓬莱答应借锦,只待他们去取。于是木若曦便跟他们来了蓬莱岛,还多亏了她,否则他血妖王也难入蓬莱仙境。趁她玩弄灵符锦之际,他便大开杀戒,屠了蓬莱。现在众仙怒气腾腾,定不饶木若曦,借他们之手,除了这个眼中钉,又得了灵符锦,还可挑起仙魔大战,真是一举三得! “哼!是你们出尔反尔不守约定在先!答应借了,我来取,却想用这符锦困住我!你们仙界,就是如此不讲信用的吗?”木若曦冲水云天喊道。不知为何,自己还从未这样没有底气过。对面的这位仙人,长的美极,又有威临四海之态,让她竟然不自觉就没了气势。 “你师傅可曾说过,要你明是非,辩黑白,不入魔道,不开杀戒?” “……”木若曦不知该说什么,只觉脑中一片翻腾,这些话,似乎一直沉睡在脑海深处,如今,翻涌而来。而身上也不知为何,着火一般烧灼难忍。 水云天看她浑身竟似有烟火,气喘吁吁,甚至能见皮肉灼伤。 “你要尽快将灵符锦脱下,这不是一般的锦缎,此衣九千九百九十九枚南海水晶织就,也就是说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种符咒,就算你不被符咒杀死,也要忍耐这如火焚烧的痛苦,你究竟为何!” “我一定能承受住的!我要破我身上的逆生大咒,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嫁给师傅了!”木若曦咬着牙,强忍住难以承受的疼痛,已是大汗淋漓。 “等我长大了,变成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就可以嫁给师傅了……”水云天想起了离别那夜,木若曦对他说的话。看来,虽然她失了记忆,却仍然记得儿时说过的话。只是,现在她口中的师傅,已经不是自己,而是魔君夜孤玄了。六界传夜孤玄寻得转世妻子,不想,竟然是小若。可是,她究竟如何破了自己的结界,又是如何到了魔界,她又是吃了多少的苦,自己这个做师傅的,竟然全然不知,当真是失责。可是面对众派仙人,他不能与她相认,不能就这样放她走,又不能将她擒住,若擒住了,此刻众怒难平,定会即刻处罚她。 “虽然人不是你杀,可是皆因你要拿这灵符锦而起。但念你十岁孩童,众仙也有慈悲心怀,如若你将符锦归还,我们便饶你离去!屠蓬莱的帐,我们算在夜孤玄与血妖王的头上!”赵云贤听了方才他们的对话,看掌门师兄犹豫不决的样子,便想起三年前大师兄曾经提起他昆仑山外有一调皮顽童的事,便料想眼前这女童,定是他的徒儿没错了,于是赶紧想着法儿给他们解围。 血妖王一听,赵云贤竟然还帮着木若曦说话。这木若曦究竟何方神圣,要仙魔两届的至尊都这么护着她!看眼前形势,若再停留,怕是最后死的是自己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趁着众仙不留神,化作一阵黑雾仓皇而逃,只留下一句话:“白露尊,本王去请魔尊救你!” 12.七天七夜,再生之痛 木若曦只感觉身上越来越痛,话都说不出口了。眼瞅着头一寸寸增长,指甲一点点长出,甚至能听到骨头生长的声音。每一寸新生的肌肤都伴随着火灼的疼痛,可是眨眼间,却又浑身冰冷,覆满冰霜,如行缩骨术,再次逆生。如此反复,见者如痛在己身,不堪目睹。 “你这又是何苦,赶快将那灵符锦脱下,否则不用仙界责罚你,你自己也会毁在这符锦里!”水云天焦急万分。若他此时救她,便难掩她真实身份,若她自己认错,众派仙人或许不会跟一十岁孩童太过认真。 焦急万分之时,一黑影如旋风一般,迅救了木若曦直上云霄。难辨敌友,水云天匆忙追赶而去,不敢让他们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紧紧追赶。 终于,在一荒山处,黑影抱着木若曦停了下来。 这里,为何感觉那么熟悉?却又为何如此陌生? “是否感觉此处似曾相识?不错,这里,曾经是你们无忧无虑生活过的蓝夜山。只可惜,如今已是荒山一片。你走没多久,这里便遭了妖魔洗劫,绿莺为了救她而死,而她,惊吓过度,又加上从未离开过蓝夜山,又被你施了摄魂术,整日如游魂一般。支撑她活下来的,只有一个理由,便是找到她的师傅!”黑衣人一边对木若曦施法止痛,一边讲述着她的遭遇。 水云天听了,心中五味陈杂。心疼小若,这三年她所受的苦,无一不如刀剑一般刻在他的心上,疼她之所疼,苦她之所苦。痛恨自己,竟然如此失职,只以为离开她是为她好,却最终还是没能护她周全。百般疑问,为何她转而去了魔界?为何她又成了夜孤玄的转世妻子?为何自己的结界会有妖魔能破?为何自己每日看那通天镜,都看到小若安然无恙快乐生活,究竟是谁在给自己制造幻想,骗了自己整整三年?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这么多?” “我是何人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你还是不是她的师傅?”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虽摄去她记忆,但从未想过不认她这个徒弟。” “那好。现在你有两条路可选。第一,现在就从她身上取走符锦,让她此生永受逆生之苦,让她月夜永现妖魔之相,让她自卑自责抱憾终生,让世人追她杀她误她一世。你要她此生,永远停留在十岁那年?第二,与我三人合力,助力她突破逆生大咒,让她长大成人,让她可爱可恨,无忧无虑,安然一生。你作何选?” “你法力高深,绝非凡人,把我引到此处,无非是早就知道我的选择。只是如何助力?第三人何在?” “他很快就到。”黑衣人淡定回答。他施法让木若曦神智清醒过来,可是刚清醒过来,便又再次陷入刺骨的疼痛中。 这时,天上飞来一记幽冥掌,夜孤玄从天而降。黑衣人头都不抬,略略挥手,掌风便转了向。他知道,此刻木若曦的命在他手里,夜孤玄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吓吓自己而已,不会真的对自己动手。 “本尊警告过你,你若再敢碰她,我便废了你!”夜孤玄说着,便把木若曦抢回到自己怀里。看着她疼痛难耐的样子,心疼的泪水直流:“若你当真如此痛苦,我们便不要长大了。玄哥哥就这样陪着你,开开心心,一直到老。好不好?”说着,便开始为她脱灵符锦。 木若曦拼了仅剩的一丝气力,摇了摇头,无力却坚定地吐出了几个字:“我……要……长……大,我要……长大……!” “若此时放弃,以后,便永远没有机会了。你难道想看她痛苦一生?只要熬过这七天七夜……” “如此的疼痛,竟然要七天七夜!!!!你此前说的妙计,竟是如此吗?”夜孤玄气红了眼。此前黑衣人向他承诺,说只要拿到灵符锦,逆生大咒便可破。不过,还要水云天出手,三力相助,所以他才暂不露面,由得白露自己去冒险,为的就是引水云天到此。可没想到,竟然还是要白露受七天七夜的苦。 “师傅……小若……不怕疼。 ”木若曦脸一会红如火炭,一会白若冰霜,强忍住疼痛,泪水与汗水一起滴落。夜孤玄就这么紧紧抱着她,仿佛与她一起疼痛,就能分担她的痛苦。 “阁下方才说我们三人助力,不知该如何做?”水云天早已焦急如焚。木若曦的一字一句,都扎在他的心里。 “好。我们现在开始做法。解逆生之苦,就是需要神之福祉催生,魔之妖力喂养和仙之心境了缘,我们三人需要不断地给她输入内力,七天七夜不停息,你我可能要消耗上百年功力,而魔君,可能要消耗上千年妖力,你们,可想好了?” “万年功力也无妨。开始吧!”夜孤玄催促道。 水云天却迟疑了。他抬头望望天上的九十七颗星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再有两位上仙,诛仙阵便可大成,如今他与云霄、云端都破蝶在望,让他消耗百年功力,不知何时才能修成上仙?万一云霄、云端中有一人无法如期破望,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对不起六界苍生? 可是眼前,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小若受苦呢? 夜孤玄明白他为何迟疑,可是此刻却急需要他相助,便说道:“你放心,来日我必定偿你今日大恩,竭尽全力助你修炼。” “不必!”水云天决绝地说出二字,便坐下,投入阵法之中。两人各自开始向中间的木若曦力。 黑衣人冷笑:二位对这丫头果然至情至深!力七日不可停止,否则我们都会走火入魔! 只见黑衣人取出一玉瓶,对其做法,星星点点的珠露飞往木若曦身上,顿时,她便没了痛楚,气息安详下来。 “这是什么?”夜孤玄问道。 “自然是神之福祉。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是神吗?这是黄山浮生泉的泉水,浮生泉水是天地遗神忆浮生的眼泪汇聚而成,自然有神的福祉。” “浮生泉水?” “二位莫担心。想要恢复摄魂**摄去的记忆,必须忆浮生本人施法,在忆生泉内泡三天三夜才有效。到时自有二人决定,本人是不会插手此事的。”说完,黑衣人也开始给木若曦输入真气。 不管风吹雨打,也任他飞沙走石,三人一动不动,守护着木若曦。如此,过了七天七夜。 谁料阵法刚一结束,夜孤玄就与黑衣人大打出手。 “你说七天七夜之后,逆生大咒便可破。如今她一点都没有长大,竟然敢骗我,看我将你碎尸万段!” “唉!莫急莫急!逆生大咒是上古灵咒中最毒辣的咒语之一,岂是这么容易破解的。我们所做的,不过是借灵符锦将逆生大咒暂时封印而已。没了灵符锦,逆生咒是还会反复的。所以,她此生,恐怕都要穿着这灵符锦度过了。长大还是要靠她自己!她没有任何内力,让无法凭空瞬间长大。只能日后边修炼,边长大,才能固其根本。” 夜孤玄停了手,觉得似乎有道理,转而去看木若曦醒来没有。谁知,她已在水云天怀中安然入睡。 “多谢你出手相助!今日之恩,他日必报。”说着,便要把白露接回自己怀中。谁知,水云天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这是为何?”夜孤玄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小若是我的徒儿,我要带回昆仑,好好管教,不能让她堕入魔界!”水云天紧紧抱住木若曦,字字坚定,仿佛在告诉夜孤玄,此事不容商量。 夜孤玄眼中血泪点点,口吐鲜血,只靠歃血剑撑地不倒。他心口骤疼,仿佛窒息,只觉天旋地转,时空逆转。他拿剑指向水云天:“十五年前,那白女魔,她可已死?她的本体,是否已死?” 水云天镇静答道:“已死,昆仑众仙为证。万魔尊为何提起这旧事?” 夜孤玄这才稍稍恢复,但又顷刻间泪如雨下。还好,她是白露而非灵云夕,可是,她转世重生,也是去寻了水云天。他不想相信这是事实,可是,偏偏就是真的。原来,白露口中念念不忘要嫁的师傅,竟然就是水云天!原来,就算转生六百年,就算他已经占有了她,她心中所爱,依然不是自己…… “魔君殿下还是太过伤心了……”黑衣人安慰道。 夜孤玄一剑刺来:“原来你早就知道!说,你到底是何人!!!” 水云天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起黑衣人来。声音显然做法变音,黑色兜里黑色面纱,未防露真容,还有戴了一个遮挡全脸的黑金面具。只是,虽法力深不可测,但体貌单薄瘦弱。他修仙几百年,未曾听说过有谁能与夜孤玄法力相当。他帮小若,到底意欲何为?难道是想看他与夜孤玄因争小若而大战?可他想帮小若,那种急切的心情,是自然流露,而非伪装。他到底是何人!! “我是何人并不要紧。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关心她的人。绝不会害她。如果你们无法决定她要跟谁走,何不让她自己决定!” “不行!”夜孤玄和水云天竟异口同声地回答。 夜孤玄自知木若曦这么多年,心中念念不忘的,是水云天,而非他这个魔君师傅。而水云天则担心,摄魂**去了她的记忆,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如何会与自己走? 这时,木若曦醒了。 几双眼睛,急切地看着她。看她会作何选择。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是谁?好美!为何那么温柔的看着自己?那眼睛,如春花般绚烂,如夏月般迷离,如秋水般伤感,怎么形容都不为过。那鼻梁,似高山般挺阔。那嘴唇,万里江海一叶舟,是孤寂,是渴望。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美的一尘不染的男子! 咦?他为何抱着自己?自己怎么会在她怀中? 木若曦羞红了脸。匆匆挣脱开来,跑去牵过夜孤玄的手:“师傅,他是谁?” 13.还我木若,还卿蓝夜 木若曦羞红了脸。匆匆挣脱开来。跑去牵过夜孤玄的手:“师傅,他是谁?” 夜孤玄终于舒了一口气,脸上难免有点邪恶的得意表情。但是看着水云天那般失落,想起自己刚才失魂般痛苦,不免又有些同情。 “这位是昆仑掌门,你以后,可称呼他仙尊。多亏有他的帮助,你才顺利脱险。”夜孤玄自觉欠了人家人情,有史以来还第一次说话这么客气,不过还是刁蛮霸气的语调,“当然了,这个人情,玄哥哥会替你偿还,你不必记挂在心上。” 木若曦听了,松开夜孤玄的手,走向水云天,扑通跪下:“多谢仙尊救命之恩!” 水云天上前将她扶起:“你果然不记得师傅了吗?” 木若曦仿佛受到了惊吓,她疑惑地看看夜孤玄,又看看水云天。 夜孤玄一把拉她回到身边,毫不客气地说道:“她当然记得自己的师傅,那就是我夜孤玄!昆仑上仙,没有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你这是在逃避!”水云天持剑阻拦。 夜孤玄轻易地用手指弹开他的剑:“我夜孤玄从来不会去逃避。我没有摄去她记忆,也没有抛弃她不管,我会照顾她一辈子,我就不相信,千百年的陪伴难抵区区十二年!说完,就带木若曦飞天而去。 “小若——” 木若曦听到身后熟悉的呼唤声,挣脱了夜孤玄的手,停在半空中,低头细细看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那是天底下最温柔的眼神。木若曦不知为何,心里竟然乱极了。有一丝丝离别的难过,一丝丝难舍的惆怅,又有一丝丝相逢的喜悦。她就这样看着他,迟迟不肯离去。 夜孤玄长叹一口气:原来,终究是躲不过。 这时,黑衣人飞追而来。 他不无自嘲地说道:“看来,魔君与在下都一样,很快都是可有可无的过往。” 夜孤玄傲慢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相提并论!”可是看着木若曦那么出神地盯着水云天,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是傲慢如他,又怎会承认呢? “魔君殿下,在下还是建议你就此放手。灵身被毁,残魂转世,修仙,才是她唯一出路。呆在万魔谷,只能日夜消耗她的灵力去净化妖力,可是她却没有能力将吸收的妖力转化为内力,长此以往,油尽灯枯,百岁都未必能活,何谈天长地久,何来地老天荒呢?这些,魔君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只不过,不愿意承认罢了。”黑衣人说完,转身去摸了摸木若曦的头:“丫头,好好的长大!好好的保护自己!”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夜孤玄还沉在方才黑衣人的话里,现他竟然趁他不注意,对木若曦做出如此亲昵之举动,气愤不已,幸亏跑的快,否则他一定一剑砍下他那该死的手。 木若曦这才回过神来,刚才那黑衣人是谁?为什么,也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十岁以后,便开始长不大,心智也不齐全,记忆七零八落,好多事,觉得好像生过,可是细细去回想,又得不到什么答案。真的是好苦恼。 水云天看她脸色苍白,虚弱至极的模样,定是记忆混乱,不忍再让她去想,只得说道:“你且随魔君回去。他日,我会让你记起一切。” 夜孤玄有些恼怒,白了水云天一眼,愤愤地拉着木若曦回了万魔谷。 可是,一切果然如黑衣人所说,木若曦在万魔谷,无论怎么修炼,修为丝毫不见进步。白日修炼丁点法术,夜里便又要净化周边的妖力,消耗殆尽。从前她净化妖力后可转化为自己的灵力,可是如今的转生之体,似乎丝毫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吸收的妖力越多,对她的消耗反而越大。而他夜孤玄,却偏偏是世间妖力最强的魔君,如此日夜陪在她身边,难道,真的要让她因此消亡吗? 他看着熟睡的木若曦,那么苍白无力,那么娇小瘦弱。每当自己靠近她,能感觉到内力在慢慢流失,可是她,却也因要净化他的妖力,睡梦中看起来更加疲惫。 若不是她身上有逐月镜,若不是她有这净化妖力的本领,他还真是惧怕,她并非白露,而是那个双生姐姐灵云夕。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果真的可以握着你的手,慢慢变老又有何妨。可是,玄哥哥太贪心了。我希望,相守的时间能再长些。白露,你等着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我能够长相守,到永远。” 木若曦梦中感觉好像魔君师傅在跟自己说话,可是醒来,师傅不在身边。不知道去了哪里。 自从蓝夜山七天七夜破咒后,她能感觉得自己跟以前不同。心思逐渐澄明起来,至少,连续几天生过的事情可以记住了。然而,烦恼也随之而来。她怎么也忘不了那个叫仙尊的男子。 他说他才是自己的师傅。 因为逆生大咒,心智不全的她本来就连当天生过的事情都记不全,一味的只知道调皮玩乐,更何况,又被水云天施了摄魂术。她不记得师傅的样子,不记得师傅的名字,可是偏偏记得那面紫金面具。她记得那晚,她偷偷的用归来镜遥观精灵湖,却现师傅正在那里伤心流泪。一切有关师傅的记忆,都被他摄魂**取走了。本以为会就此忘记,可是偏偏,她记住了这面紫金面具。若不是这面紫金面具,也许她木若曦就在蓝夜山中了此残生了。如今,靠这面具找到了夜孤玄,虽然感觉有些不同,但是他待她那么好,三年过去了,她心里,已经把魔君师傅当成自己当年的师傅了,如今,却又出来个仙尊,也说是自己师傅。 都说傻人又傻福,一点都不假。心智不全的时候,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烦恼眨眼就忘记了。如今心智齐全了,却是满脑子的思虑,纠缠不清,真的是好烦恼啊!到底该怎么办! 终于有一日,木若曦忍不住好奇之心,偷偷从逐月镜中遥观水云天。 哇,昆仑山好美啊!完全不同于万魔谷的阴邪之气,整个昆仑仙雾缭绕,灵气四溢,挺拔入九天,壮美比天地,然而又葱葱郁郁,袅袅美景,婉约如画。 昆仑山的弟子整齐如一地穿着飘逸的白色衣裙,个个仙姿玉貌,仙风道骨。整个无极宫,井然有序,师傅谆谆教导,弟子群学修炼。好喜欢这种师徒同学同乐的气氛!不似万魔谷,自己按照师傅的嘱咐修炼,一切随从自己心意,却是都没个比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修炼的如何!魔君师傅太过疼爱自己了,这种疼爱,以前心智如孩童觉得正常,可是最近总觉得有一丝的负疚感,觉得魔君师傅对自己的这份爱,太过沉重了。 啊,仙尊出现了。原来,他一个人住在那么冷清的云天殿里。魔君师傅的双魔洞,好歹还时不时地有血妖王他们来呢,仙尊的云天殿,连一丝丝的人气都没有。也是,太高了,高处不胜寒吧!无极殿虽然是暖木色的,雕金的窗格,镶玉的象牙床,苏锦织就的窗帘被面,无一不是暖暖的色调,可是,仙尊清冷的性子,硬是把一个暖暖的地方,称的清冷无比。 看看仙尊在干什么?咦,好雅兴,在作画呢。只见他神情专注,仿佛所有情思都浸在水墨中。时而眉头紧蹙,眸中噙泪,时而薄唇微启,眼中含笑。木若曦心中暖暖的,不自觉笑起来。真是看君作丹青,恰似画中人。仙尊可能自己不知道吧,他这持笔作画的样子,清冷脱俗,真真儿地比那画儿还美呢! 水云天刚放下笔,就见一弟子进来禀报,有事下殿去了。 木若曦偷笑,好,我来看看这仙尊画技如何! 然而,她没有笑的出来。画上的人儿都栩栩如生,画中的故事,仿佛都曾生过。 一个绿衣女子,一边收拾衣物,一边温暖的笑着。在她前面,一位出尘脱俗的男子,正在给一个顽皮小童梳着髻。女童似乎正在叨叨不停地说着什么,男子耐心温柔地听着。就是这样一幅温暖的画,画中,是人间难得的天伦极乐。画中的小童,是她木若曦,而给她梳髻的,正是仙尊。好像记忆正在缝合,眼泪,竟止不住的流,因为,落款处,有一句话…… 夜已深。魔君师傅仿佛不在谷中。越是长大,越害怕孤单。她起身,飞往那个曾经能抚慰自己伤口的地方。 努力回忆蓝夜山的一点一滴,竟像是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一个美丽而忧伤的梦。因为太快乐,所以梦醒的时候,不免有些受伤。 三年前那个早晨,她从梦中醒来。她觉得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她觉得很难过,她对着绿莺脾气,可是绿莺也直叹气,不知该如何帮助她。终于,过了几天,她才迷迷糊糊安静下来。她躺在木若树下,看着天上的流云,总觉得日子生了变化。再也不像从前般快乐。 不知不觉,到了蓝夜山。带着惆怅的心情,飞进了结界,想着几日前的满目荒凉,竟不知,该如何跟过去说再见。 蓝夜殿,已经焕然一新,在山下,便能看见满殿木若花开,月光下,自带淡淡粉色荧光,甚是美丽。抬头望去,月亮皎洁若银盘,星星调皮的眨着眼,漫天飞来飞去的荧火,让蓝夜山,回到了三年前那个童话世界。是谁修补了蓝夜山的结界? 木若曦突然想起了那画上的诗句:若可再续师徒缘,定当还你蓝夜山。 难道是? 未及转身,木若曦已然感觉到身后那熟悉的温柔目光。 “小若,你回来了。看师傅给你修复的蓝夜山,喜欢吗?”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师傅。” “师傅知道,你还在生师傅的气。你看那边,六岁那年,你说你最喜欢木若花,我便寻遍蓝夜森林,移植了很多,一些在你寝殿窗前,夜间陪伴你,为你驱赶噩梦,一些种在木若树旁边,师傅知道,有时候你难过了,也许会到那边走走。八岁那年,你太过调皮,总喜欢爬树,到树上用藤条荡着玩,结果经常摔下来受伤。师傅便在每棵你常爬的树上,用古藤做了秋千。十岁那年,你说蓝夜山都是树和草,你不喜欢全是绿色,你说你十岁生辰,想要一个特别的礼物。我便为你做了这片花海。十二岁那年,你说你不喜欢绿莺给你梳的辫子,不喜欢师傅总给你准备红色的衣服,师傅便给你梳了现在辫子,还准备了几件素色的衣服……” “你不要再说了。你不是我的师傅。我的师傅只有魔君!” 水云天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木若曦,已经径直飞入云中不见。 14.追魂羽蝶,告别魔尊 木若曦回到万魔谷,可是玄月洞里,还是不见魔尊师傅的身影。 他到底去了哪里?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想躺在他怀中,听他说,不论对错,都会陪着她,保护她。三年来,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可是,今晚,已经是第七天没有见到他了。 木若曦的心里有点慌了。这才想起,可以用归来镜,使用遥观之术寻人。还未来得急拿出,血妖王走了进来。 “白露尊如今还是好雅兴啊!”血妖王语调不似从前那般假惺惺的顺从了,他知道,魔尊已经七天不见踪影,而木若曦,根本就不是魔尊的徒弟,更无可能是他的转世妻子。被魔尊捏碎,是迟早的事。 “本尊自然!破了逆生大咒,逐渐地,很多事都想起来了。如果本尊没有记错的话,那日蓬莱大战,你屠了八百仙家弟子,害的本尊差点当场丧命,你却弃我于不顾,孤身逃跑。但是如今,本尊却好好的活着,你说,是不是应该高兴啊?”木若曦飞身白莲榻,旋风转身,好一个威风凛凛。 血妖王打量着榻上的木若曦,竟与之前完全不似一人。虽然破了逆生大咒,娇小的身体并没有长高多少。虽然依然霸道,但是感觉却已然完全不同。以前,是孩子般调皮取闹的霸道,如今,却突然有了骨子里出神的霸气与威风,仿佛与生俱来。这冷傲犀利的眼神似乎能看穿一切,不容人有一丝的反驳与辩白,似乎天生自带王者神威,简直比夜孤玄还盛气凌人。难不成她功力大增了吗?血妖王一时不敢含糊,只得假戏应付:“属下冤枉,属下当时真的是要请魔尊殿下来救白露尊的!”说着,便跪下了。 “此事就此作罢。本尊还记得,当年也是你带群魔血洗蓝夜山,把我逼赶至这万魔谷来的,对吗!” “属下……属下当年不识白露尊,只是得到消息说蓝夜山有归来镜,属下也只是想去抢得这灵器,找寻魔尊殿下的。还望白露尊,千万不要与属下计较才是。” 木若曦突然不知所以的笑了起来。血妖王竟硬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退下吧!” 木若曦也不说原谅,也不说计较,就只冷冷说了四个字,这让血妖王更加疑虑重重了。 待血妖王退出白露殿,木若曦便赶紧拿出归来镜做法。她苦苦念着夜孤玄的名字,苦苦念着她的魔尊师傅,找了精灵湖,找了蓝夜山,甚至昆仑蓬莱……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他的踪影。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找寻,她虚弱极了。 “魔尊师傅,你到底在哪里……玄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呀!”木若曦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故作凌厉强势,镇住血妖王,防止魔尊不在,他有不轨图谋。可是幼小如她,心里何尝不害怕呢!说好的一生一世都会保护我的呢?说好的不论对错,一生一世,陪我到老的呢?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离开我呢!小贱哥哥,师傅,玄哥哥……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终于,哭累了。她睡倒在莲花榻中。 一个黑影,渐渐逼近。他手持血魔大斧,正欲置木若曦于死地。突然金光一闪,一柄长剑击退了他。 木若曦被惊醒,一看,血妖王带了众魔进了她白露殿。她高傲地俯视着殿下议论纷纷的妖魔鬼怪,毫不畏惧。 “木若曦,你竟然趁魔尊不在,与仙界勾结在一起!你还有什么资格再留在万魔谷?我们若就此放任不管,他日魔尊归来,本王,怕是不好交代啊!” “本王?哼!血妖王,你非要将我赶出万魔谷,本尊无话可说,可是你无凭无据,他日魔尊归来,就不怕他杀了你吗?!” “无凭无据?昆仑仙尊这么大一活人在此,万魔谷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还叫无凭无据吗?哈哈哈哈!” 木若曦一惊,这才看到,水云天也在殿中。原来,他怕夜孤玄不在,血妖王会伤害她,竟夜夜隐去身形,在此守护自己。 “魔尊能够回来,本王自然高兴,群魔在此为我作证,我血妖王没有冤枉你!怕,只怕魔尊回不来了吧?上次为你破逆生大咒,魔尊一下子就消耗了上千年功力,又加上知道你终归会弃他而去,伤心难过,你用归来镜找了七天七夜也难寻得他身影,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吧?”血妖王一改往日假意顺从的嘴脸,青铜色的脸上,爆满血筋,更加狰狞,更加阴险。 原来,血妖王一直都在暗中监视她。 看来,万魔谷,她是呆不下去了。可是,天下之大,她又能去哪儿呢? “小若,跟我去昆仑吧!”水云天再次劝她。 “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在这里,等魔尊师傅回来。”木若曦坐回到莲花榻。一脸的坚定,还有等待的忧伤。 突然,殿中竟飘出一阵阵奇异的香味。香味从玄月洞中而来。一群飞舞的蝴蝶带来了一个传音螺,放到到木若曦手中。 蝴蝶在空中翩翩飞舞,在殿中舞出了几个字。 “此生若无白露缘,世上再无夜孤玄。”传音螺中也只有这两句话,再无其他。 这是夜孤玄的声音。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悲伤的声音了。 血妖王看这字,听这声音,忍不住大笑起来。夜孤玄就算没有自行寂灭,也会长醉不醒,三五百年之内,是不会出现的!!他血妖王,终于可以一统妖魔,踏平昆仑,征服六界! “怎么样?二位是自己离开呢,还是本王请二位离开呢?” “我自己会走!血妖王,你给本尊好好守着魔界,等魔尊回来!他日你若敢胡作非为,我木若曦自有办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好自为之!”木若曦说完,便飞出了白露殿。水云天紧追其后。 娘的!明明是逃跑,还逃的这么威风!血妖王恨恨地冲天大声呸了一口。 “小若!你等等!你跟师傅回昆仑好不好?” 木若曦停了下来。她看着空中弯弯的弦月,是那么孤单。偶尔几朵流云飘过,缠绵一刻,却又眨眼分开。 “你说,是弦月孤单,还是流云孤单?我与玄哥哥,谁更孤单?他就如这孤独的月,守候千百年,在等他的妻子。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他的妻子,我一直希望我是,这样,他就不会那么孤独了。可我就如这流云,飘来飘去,却不知道自己在追逐什么,也不知道,我到底在等待着什么。我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他继续孤独,我继续飘零。” 水云天看着她,相伴的十二年里,他曾几何时听她说过这些话!听她说的这样忧伤,他更加自责:“小若,你不会再飘零!你若不想跟我回昆仑,我便还送你去蓝夜山,那里我已经休憩好,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快乐!” 木若曦推开他:“不会的!不会回到从前了!你在蓝夜山说过的那些话,我相信。我相信你就是我的师傅,我也相信,那些都曾经生过。可是你忘了一点。那就是……你忘了是你把这些记忆从我脑海中夺走了!你忘了,绿莺死了,就算你怎么修复,那里也不再是蓝夜山了!我去了那里,只有生气,只有怨恨,我生气你为何抛弃了我,我怨恨自己,为何明明恨你,却又很想念你!我不懂,不懂你们一个个都说爱我会保护我,却又一个个要离我而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水云天一把拉过她,紧紧搂在怀中:“你没有做错!是师傅错了!但是,师傅,还有你的魔尊师傅,都是为你好。师傅只想你在蓝夜山中快乐一世,不要被牵涉到六界厮杀江湖恩仇中,就如你所希望的那样,简简单单,快乐一世!师傅没想到,会生后来的这些事。你的魔尊师傅离开你,更加是为了你好。你体格奇异,吸尽妖力,可却无法转化为己所用,反而伤身伤神,夜孤玄是天底下妖力最强之人,他若继续在你身边,你不仅难以长大,恐怕,迟早性命之危。” 木若曦停止挣扎,安安静静听着水云天说。那个坏暖的怀抱,真的恨熟悉。 “小若此生,没有多大抱负,没有想过修炼成仙,也没有想过长生不老。只想有人陪着,简简单单,安然此生。” “你放心。如今师傅知道了,便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可是,我很担心魔尊师傅。我不想看到他孤单的样子。如今他一个人躲起来,岂不是更加孤独!” 水云天听了,微微一笑:“你放心,你看,这是何物?” 木若曦一看,是刚才的蝶群!没想到,它们竟然跟着自己飞来了。正看着,蝶群突然都躲在自己身后去了,密密麻麻的竟然织就了一双翅膀。绚丽多彩的蝴蝶,每一只都不同,带着奇异的荧光与香味,远看这翅膀流光闪闪,美丽极了。虽然是成千上万只蝴蝶,但这双翅膀却浑然一体,伸展自如。 “这是追魂羽,是上古灵器之一。” 啊?木若曦吃惊地看着他。她一直以为,灵器都应该是兵器,至少,至少应该是像归来镜一样,是一件物品才对。可是,这成千上万的蝴蝶,竟然也是灵器吗? 水云天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念咒,成千上万只蝴蝶瞬间化作的两只蝴蝶珠花。他给木若曦插在头上。 “很美!这是夜孤玄送给你的。上古灵器有很多件,散落六界中。有昆仑的云夕剑、归来镜和锁命环,万魔谷的追魂羽和**扇,蓬莱的灵符锦,南海彩月仙山的落霞衣和七星盘,楚国的千里飘和太白的诛仙锁。没想到,此刻你身上竟然有了三件。小若,爱你的人没有离开你,他们把自己拼死夺得的灵器都送给了你。当年你的朋友,我虽看不清他是何来历,但是却看得出他对你一片真心,一心想保护你,所以把归来镜的逐月镜留给了你,守护你。夜孤玄虽然也不辞而别,却把他苦苦得来的追魂羽,也留给了你。你若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可以告诉追魂羽,它们会帮你带给他。” “玄哥哥,我在昆仑等你来看我。我……我会一直等,一直等。”木若曦对着传音螺说道。然后,又默默在心里反复地说,玄哥哥,我会一直等,一直等你来看我。一直等。 15. 初阳殿内,三重门前 昆仑山初阳殿里嘈杂声不断。 初阳殿是外围弟子选拔入昆仑的地方。想修仙的人,都要在此接受五行仙尊面试,通过者,才可拜入其门下。 “哎?你们看,这么小一女娃儿都来修仙呢!小娃娃,你还是先长大再来吧!”一艳丽四射,略带矫情的女子戏说道。 “喂,南宫燕,你不懂不要瞎说啊!修仙,是跟年龄有关的吗?那是跟仙缘和灵值有关好不好!人家别看才十来岁,说不定仙缘和灵值极高呢!” “要你多嘴!” “哎……蛮不讲理!哼!” “别吵了别吵了!大师兄来了!” 一阳刚帅气,沉稳有余的年轻男子走进殿内。只见他英姿飒爽,气宇轩昂,不露声色,却能威慑群雄。他便是云端殿的掌殿师兄,金系法术的第一传人,人称大师兄金古。 “初阳殿内不得喧哗。列位仙家弟子拜师昆仑,是我昆仑之荣幸。但须知人在昆仑,就要守昆仑之礼。不得欺负弱小,亦不得以下犯上,不得张狂无度,亦不要妄自菲薄。入我昆仑,先要过昆仑的三重门。照妖门,可辨邪魔,防止妖魔鬼怪混入昆仑;仙缘门,可识仙缘,若无仙缘,亦修炼不得;五灵门,可察五行灵力,灵力越高,修炼前途自然越好。现在各位列队而入。”今古字字铿锵有力。 “金古大师兄好威风啊!若是在民间,他定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你猜对了!大师兄修炼之前,的确是楚国的将军。后来楚国内乱,他差点被害死,幸亏云端仙尊救了他。然后他就来修仙了。没想到过三重门的时候,正气凛然无邪念,仙缘和灵值都极高,直接进了云端殿做了金系法术传人了!” “怎么,难道不是长幼有序吗?” “昆仑一向任人唯贤,能者居之。虽然尊师重教,但是,五**术的掌殿师兄,都是各殿修仙级别最高的人。你像金系法术云天殿掌殿弟子,便是金古师兄。木系法术云贤殿长殿弟子是木子师兄。火系法术掌殿弟子是流火师兄。 ” “水系和土系呢?” “水系法术云天仙尊暂未收到掌殿弟子,土系法术的云雷仙尊几十年前去世,据说转世重生去了。但是听说今年云天仙尊会在我们这届弟子中收徒,任掌殿弟子!” “哼!叽叽喳喳什么呀!你以为,有你们的份吗?云天殿的掌殿弟子一定是本郡主,就凭你们,想都不用想!我堂堂南诏国郡主在此,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南宫燕骄横无比,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郡主,又好像觉得别人知道她是郡主,便会礼让三分一样。 “修仙不论身份。就是个小国的郡主,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谁!谁在背后议论!”南宫燕环视四周,四周女子皆低下头,无人敢回应。只有身后方才的小女娃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盛气凌人的样子,真让人不爽,便双手叉腰,教训起来:“原来是你这个小不点啊!我是没什么了不起的,那请问你,三尺小人儿,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拿出点本事来瞧瞧呗!” 还未及小女娃儿回复,便传来金古师兄钢铁般的声音:“修仙不问出身,亦不问年龄。方才我刚说过,不得欺负弱小,你没听见吗?罚你到最后一个去。” 南宫燕不禁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气愤不过,可又不得不从,只好排到最后面去。 “你叫什么名字?”金古弯腰下来,温和地问道。 “你凭何断定我就是弱小?” “……”金古被眼前小女孩霸气的问题给问住了,竟一时语塞,他被这小童的犀利眼神着实惊了一吓,不过看她年幼,长的又明眸皓齿的极其可爱,便也没有恼。何况她说的也对,自己为何仅凭身高就断定她是弱小呢?他便笑道:“好。大师兄错了。小师妹,你叫什么名字?仙尊即刻就到,你准备好过三重门了吗?” “本人木若曦!你凭何断定我就是弱小?”小童依然不依不饶。众人皆被她的执拗傲慢惊到了,有人低声议论,有人捂嘴偷笑。 金古不知该如何作答,若是凭身高,自己方才的确犯了以貌取人之大错。正被逼的鼻尖冒汗叫苦不迭之时,传来了通报声:“云端仙尊到!云天仙尊道!云霄仙尊道!云贤仙尊到!”他便趁机起身喊道:“众弟子拜迎仙尊!” 于是众人急忙跪拜,云端、云贤、云霄和云天四位仙尊飞过初阳阁,飞过三重门,直登通仙阁。那种仙人飞天的景象,让众凡人羡慕不已。 “好,列位弟子一个一个过三重门。过了三重门,仙尊便会根据你们的五行仙缘,授予仙殿的通仙铃,之后,你们便可以留在昆仑修仙了。来,小师妹你先来!” 金古看木若曦仍旧对他不理不睬,没有办法,只好让第二个先行过。 准备测试的弟子都在初阳阁内排队等待,众仙尊都在通仙阁内等候。而连接初阳阁和通仙阁的,便是三重门。三重门,并不是普通的三扇门而已,仿佛建在锁链之上,底下是万丈深渊。照妖门形如狮魔之口,见者触目惊心,若有妖邪之身,顷刻吞入口中;仙缘门前有千岁老人招手作揖,鹤长须,名为仙缘老翁,若有修仙之缘,便可过此门,若无修仙之缘,仙缘老翁便将其打入深渊之中,直至昆仑山脚下,自有人送其离开;灵值门形若古树,可高可低。过灵值门,如入雨后深林,叫人神清气爽。灵值越高,灵树便就长的越高,而且灵树可变颜色,如灵树为金色,那么此弟子可能金系法术较为擅长,如若红色,可入火系。故此树也称为五行树。 若三重门都能顺利通过,即可到通仙阁内,等候众仙尊分配五行,授予通仙铃。 第一个过三重门的,是方才与南宫燕斗嘴的男子。妖邪门虽看着吓人,但是只要不是妖魔之身,便可顺利通过。接下来的仙缘门,昆仑老翁捋了捋胡子,摇了摇头,但也让他过了。到了灵值门,五行树长高十丈有余,呈金色。霍云端满意地点了点头。而身后却传来南宫燕夸张的嘲笑声:“切!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以为你灵值多高呢!” “弟子叶枫,吴国东林人士。年十八,自幼习仙法,一心向道,恳请仙尊收下弟子!”叶枫虔诚磕头。 “你仙缘尚可,五行树呈金色,灵值二级。你可入我金系云端殿门下。”云端捋着自己那最近几年才留起来的小撮黑胡子,慢悠悠说道。 “弟子多谢仙尊!”叶枫接过金古大师兄递与他的金色通仙铃,万分高兴。 就这样,前来测仙的百余名弟子,很快都依次走过了三重门。有邪念太重或者妖魔之体直接入了照妖门狮魔大口的。也有毫无仙缘被昆仑老翁推下深渊送出昆仑的。亦有灵值太低,又吊儿郎当不是修炼之才,众仙尊不肯收的。百余名弟子,留下不过四分之一。 终于到了南宫燕,她自信满满的走上前。经过木若曦身边的时候,狠狠瞪了她一眼。小小娃娃,真会抢风头!待会看你何德何能,这么张狂! 木若曦依旧一动不动,双手抱在胸前,嘟着小嘴,盯着通仙阁上的水云天。哼!在万魔谷的时候,死缠烂打的追着我,要我跟你回昆仑!结果来了昆仑,日夜把我藏在云天殿的密室里,竟然又要我跟其他未入门的弟子一起重新拜师。太令我伤心了!不但摄取了我对你的记忆,现在,竟然想直接抹杀我曾经是你徒弟的事实吗? 虽然隔的相当远,可是水云天还是能感觉到木若曦那犀利的眼神和埋怨的心情,竟然紧张的直擦汗。他知道自己有愧于她,可是如若他名不正言不顺地直接将她收归自己门下,恐怕惹来的不仅仅是非议,也许会被别人认出,她就是三个月前万魔谷的白露尊,就是蓬莱大劫的罪魁祸。虽说她已经长大到了十三岁的样子,自己也精心给她换了型和衣饰,但是,当年的模样还是依稀可见。如今,蓬莱之事还未了,为了不多出诸多事,还是委屈她了。 思虑间,南宫燕已经过了三重门,看众弟子羡慕的眼神,便知道,她方才表现不错了。 “哎?掌门师兄,没想到本届灵值和颜值最高的徒弟,被你给等到了。难为了你等了一个下午,都还没收到一个弟子。这南宫燕,灵值三级,五行树为水色,看来,入云天殿了对吧?”赵云贤摇着他的君子扇,笑眯眯得说道。 南宫燕一听,立刻跪拜:“弟子南宫燕,南诏国燕歌郡主,年十六,自幼习仙法。恳请云天仙尊收归门下!” 练云霄瞪了赵云贤一眼,吓得他赶紧闭嘴,拿着扇子遮脸笑起来。 还未等云霄开口,就听到初阳殿里最后一个小童在那里大喊:“不行不行不行!!!” 木若曦摇着头乱喊一气,然后匆匆起身,直入三重门。 别人过妖邪门的时候,身正者可安然无恙通过即可,谁知道她往妖邪门前一站,妖邪门守门狮魔立刻跪拜,状如幼犬。练云霄等人立刻站起来观望,开山几千年也未曾有过如此传闻。 木若曦看了看狮魔,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不过想了想,哦……一定是师傅给自己开后门了呗!师傅说过自己体格奇异,能吸妖力,虽说不能存储,但体内自然多少留有妖气,肯定不会这么简单通过照妖门的,所以一定是他提前跟守门狮魔叮嘱过了的!哼! 想师傅还这么照顾自己,心里不禁暖暖的得意起来,便大步流星地往仙缘门走去。 谁知刚走到门前,慈眉善目的仙缘老翁立刻变的凶巴巴的,举起诛仙杖就把她扫出了仙缘门,幸亏她死死抓住了拐杖,才没有掉下深渊。 “好你个老头!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跟我过不去!”木若曦死死抓住拐杖,坚决不放手。 仙缘老翁翁却似活过来一般,拼劲全力将那拐杖甩来甩去,可是木若曦就是不松手。 师傅在干嘛……怎么还不来帮我…… 还好她自幼练习逃生术,仙缘老翁始终捉拿不住她,也无法将她推下深渊,最后只好作罢,长叹一口气,道了一声天意,便恢复木身原形。木若曦哪里肯作罢,气乎乎地对着门狠狠踢了一脚,老翁竟然被踢下了深渊。 众仙尊和弟子们看的目瞪口呆。 “好一个孽障!何方妖魔,竟然对昆仑如此不敬!”练云霄厉声呵斥道。 “不敬你个头!你没看到他先打我的吗?”木若曦不睬练云霄,径直来到五灵门。 不知为何,来到这五灵门,竟然身轻如燕,五识通透,仿佛一草一木皆有灵,世间万物皆可观。高高在上却胸怀大地,心无杂念却能慈悲众生,那种感觉,似曾相识。 她怀着一点点不舍,走出了五灵门。 谁料众仙尊和弟子们,都张大了嘴看着她,仿佛在打量着一只怪物。师傅脸上表情也甚是奇怪,不知是喜是悲,仿佛五味陈杂,思量着很多事情。 木若曦回头一看,哇,自己的五灵树竟然直入云霄!而且还是金木水火土五色的! 16.云夕神剑,只换符锦 木若曦躺在地板上,望着房顶出神。想来还真是惊险,那日如若自己被那老头儿打下深谷,就连昆仑都进不来了,更何况这云天殿。木若曦真是想不通,自己灵值那么高,偏偏几个师伯还是不喜欢她,幸亏师傅坚持己见,他们拗不过,自己才勉勉强强做了云天殿的弟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云霄仙尊突然进来了。 “弟子拜见师伯。师伯,小若本来就是师傅的弟子,这您是知道的呀!就算以前的不算,可是刚才师傅也答应将我收归门下了啊!所以,小若自然是住在云天殿了!”木若曦想着以后还要共居昆仑,不免礼貌了一些。 “昆仑弟子八千,却只有四位仙尊。若是人人都要住这仙尊殿,哪里会住得下?将你收归门下的意思,不过是将你收归水系法术门下,自有其他师哥师姐教授你。仙尊殿,是只有掌殿弟子才可以住的。你,只能住到下面去!” “啊?我都住了三个月,都住习惯了!我可不想搬!”木若曦索性再次躺了地板上。 “你!”云霄气的脸色青。想不到,水云天那么绝情绝念的一个人,偏偏会对这么一个小徒儿上心。为了她,隐居蓝夜山十二年,又为了她,竟然欺瞒他们那么久。 “师伯?你是不是喜欢我师傅啊?我劝你,还是不要喜欢了。因为师傅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就是我!这天底下师傅最爱的人,就是我。可是你却总是为难我,所以师傅肯定也不会喜欢你的……”木若曦继续躺在地板上,嘴里碎碎道。 云霄气的一把把她提溜起来:“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打死你!有的时候,你死了,你师傅也察觉不到你死了,你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死吗?很恐怖对不对?” 木若曦眼睛睁的圆圆的,怎么想,也想不出,那是怎样的死法。她不觉得可怕,只是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可是师傅都现不了,那不是很伤心吗? 云霄看她的模样,应该是被吓住了。到底还是孩子……只是……练云霄突然惊讶地看着木若曦。没错!虽然被改形封印过,这蝴蝶珠花,这古镜项坠,都是六界争夺的上古灵器!竟然都在她的身上! 云霄把木若曦外衣扯下:“好啊!灵符锦也在你身上!本尊当日听说蓬莱大劫,是一小童,就想到会不会是你!果然是你!走,跟我去无极殿!” 无极殿中,云端已经被急的面目通红,云贤在那里两边都劝和着。 “木若曦不能留。自我进山以来,还从未见过仙缘老翁如此愤怒过。此女到底是何来头,一来便有守门狮魔下跪,仙缘老翁震怒,而且那五灵树呈五色,直入云霄,比……比你我都高……若是简单的灵力高,仙缘老儿一定高兴还来不及,可若不是你偷偷做法相助,他是一定要将她抛下去才肯罢休的。 那就不是简简单单没有仙缘的事了,定是以后会危害仙界,才引起仙界众仙祖灵反对她入昆仑修仙的呀!” “缘分本就虚无难测,不能仅凭今日之事,就断定她与仙界无缘!何况她灵力极高,五行通透,绝对是修炼的好苗子。况且,你也知道,她本来就是我的徒弟,从小养大的孩子,是我此生都难抛却的责任……” “灵力极高,五行通透??怎么三年前我见她,她还是废柴一根,毫无修仙之可能,你给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云端说着说着,这才突然留意到了“责任”二字,顿时面色惨白。三年前他见云天对那孩子疼爱至极,又有绿衣女子在侧……曾经有所怀疑。当时相信师弟的为人,那个念头一闪而过,如今,却再也忍不住问道:“责任?难道……师弟你……” 赵云贤在一边忍不住笑起来:“大师兄,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掌门师兄这种绝情绝念的人,像是会有私生女的人吗?” 云端瞪了他一眼:“我哪里知道!” 水云天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她是我的徒儿,自然是我此生的责任……” “切!迂腐!你还是徒弟收少了!师傅为了让你专心修炼,好接任掌门之位,没让你收徒。你像我们一样收个百八十个入室弟子试试!还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呢!总之,总之我可以容忍将她收留在昆仑,但是绝对不能是你的掌殿弟子!” “师兄,我的掌殿弟子,自有我自己决定,师兄不必多言了。” “你……” 云霄在殿外,听了他们的争执,心想云天果然对木若曦难以割舍,就算他们全都反对,他可能宁愿放弃昆仑掌门之位,也会保她周全。此事还须另做打算。 “师兄你别着急,我知道这丫头测仙之时,为何会如此与众不同了!”云霄带着木若曦进入无极殿内,“她身上有三件上古灵器,狮魔怎能不低头,五灵树怎能不高,仙缘老翁亦有可能觉得三件灵器在身,六界关系复杂罢了!” “三件灵器?”云端和云贤异口同声地问道,细细一看,果然逐月镜,追魂羽和灵符锦都在她身上。 “逐月镜,六界失传已久。追魂羽是那万魔谷魔君之物。而这灵符锦更是三个月前蓬莱血灾被夺之物……这么说来,你便是那屠蓬莱的罪魁祸了……”云端转而看着赵云贤。 “这……这个我真没留意到,她比三个月前看起来长大了好多……我没认出来,真的没认出来!”赵云贤一紧张,结结巴巴,开始摇他的君子扇。其实,就算相貌没认出来,通过这关系,他也早就知道木若曦就是当时的白露尊了。 “师兄,不要怪云天了。其实平心而论,我们又何尝不知,十几年师徒之情,不是说断就断的。金古十八岁入你门下,流火十二入我门下,我们何尝不都当做亲子一般对待,更何况,这从小养到大的感情!而且,这蓬莱之祸,主要是那魔君和血妖王的罪,****一孩子何事!只要她一心向善,专心修炼,师兄我们就不要太追究了!” 云端和云贤有点不太适应,云霄竟然还会有帮别人说话的时候。 水云天也略有诧异,不过还是对她说:“谢谢师姐!” 云霄不禁苦笑:“谢我做什么!难道我就不能说几句良心的话了嘛!” 正在这时,金古进殿禀报:“仙尊,蓬莱掌门率弟子,以及其他几派掌门前来拜访!” 还未及答应,人都已经熙熙攘攘涌进殿来。 “昆仑仙尊好雅兴啊!听说近日贵派举行测仙大典!可怜我蓬莱惨遭血灾,又丢失镇岛灵器,弟子凋零,恐不久之后,要树倒猢狲散,就此收场了!”蓬莱掌门苏千丈摸着长白胡子,故作戚戚然道。 “几位掌门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云端急忙上前客气招呼。连忙使眼色让云贤带木若曦下殿。 “不敢!不敢!那****蓬莱大难,向昆仑求救,无奈昆仑仙尊对那魔界白露尊手下留情,致使灵器就此消失。今日得到消息,称灵器就在昆仑,故前来一探究竟。心想着,或许是仙尊那日帮蓬莱夺回了灵器,事务繁忙,兴许是忘记归还了……” 昆仑结界坚固,山内事物,外界是肯定遥观不到的。蓬莱却能如此迅得到消息,难道昆仑有奸细?亦或许是那血妖王故意想要挑起仙界内讧,散播谣言。 木若曦一听,看来是来要回那灵符锦的,赶紧噤声,乖乖与云贤下殿。好在她长大了三岁,众人都未认出。 可是,偏偏这时,熟悉的嗲嗲的小儿声再次响起:“姐姐,你也在这里啊!” “啊……嫣然……嘘……” 可是已经来不及。众人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 “站住!这位女弟子,看起来甚是面熟!这不是当日血洗蓬莱的白露尊嘛!原来当真在昆仑!仙尊,还请你好好解释一下!众派掌门,可一定要为我蓬莱做主啊!”苏千丈拉过木若曦,推到无极殿中央,众派掌门细看,虽然长大不少,但是依稀可见孩童时的模样。是那蛮横的白露尊没错。 木若曦哪里经得住这么多咄咄逼人的目光,不自觉蛮横脾气又上身:“哼!是本尊又怎么样!我当日没有杀一人!是你们法术太烂吃了血妖王的亏,关我师傅何事!我师傅好心救助,你们反倒不领情!如此不通情理,活该灭门!” 苏千丈气的脸都绿了:“师傅?原来你竟是水云天的弟子!难怪当日,云天仙尊迟迟不肯对你动手!”, “师徒二人,戏演的可真是漂亮啊!” “不是说,云天仙尊从未收徒吗?想不到不在昆仑的十几年年,竟然还悄悄收了徒弟!” “不是说,是魔界夜孤玄的转世之妻吗?怎么又成了他水云天的徒弟!” “看来,是昆仑计划太深啊!借魔界之手,收我众派灵器也未可知啊!” “此事必须要有个交待!昆仑仙尊一定要说清楚!” “就是!就是!太不像话了!” “这是身为昆仑掌门该做的事吗!” “枉我们一直视昆仑为仙界之,想不到竟然如此肮脏龌龊!” …… 一时间,无极殿内各种讨骂之声,嘈杂不断。 木若曦心中,师傅一直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高高在上,不容世人一丝亵渎的。如今,就在她眼前,师傅,却被骂的如此不堪,而毫无辩解可言!这都是因为她! “住嘴!你们都住嘴!”木若曦歇斯底里地喊起来:“不许你们侮辱我师傅!” “小若!”水云天看她似乎受到了惊吓,想要安慰她,她却挣脱了自己的手。 “好!一切错都在我!我也不知我为何生来就遭逆生大咒!每日遭受这逆生之苦,十岁便不再长大!我没做错什么!我只是想,只是想像正常的孩子那样长大而已!可是,如果我长大的代价,是师傅要遭受如此大辱,哼!我今日便还你们!如果还不够,我便削肉剔骨,以命偿还!”木若曦说完,便竟在殿内一件件脱去衣衫,瞬间,只生下万千珠华的灵符锦在身,她还要继续将符锦脱下之时,却有一件大的衣衫将自己裹住。木若曦回头一看,是师傅。他眼中噙着泪花,仿佛在告诉自己,一切有师傅,不要怕! “今日,我昆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归还灵符锦的!难道,各位掌门,还要来抢吗?”水云天凌厉的眼神,让自以为得理便声高气涨的众派掌门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你……好你个水云天,竟然如此不讲道理!”苏千丈气愤不过,可是又很清楚众派掌门是不可能帮他一起打昆仑,就算打,也是螳臂当车,哪里打的过! “苏掌门,莫急!莫急!掌门师弟一时糊涂……”云端赶紧劝和。 “不过我昆仑从不做恃强凌弱之事,此事,是我昆仑做的不对。当年幼徒不慎误入魔界,三个月前又受人挑唆去抢灵符锦,可是念在她区区孩童,身中逆生大咒,心智不全,还请众派掌门宽宏大量,既往不咎。我昆仑,愿将云夕剑奉上,以云夕剑,交换灵符锦!如何!”水云天说罢,抬手做法,云夕神剑立刻出现。神剑光华,日月难掩,众派掌门看的目瞪口呆,难免都羡慕嫉妒恨。苏千丈更是如获至宝,赶紧将神剑捧在手中,反复查验真假。 “云天……你……”云端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云霄和云贤连忙按住他。 “云天,其实……这灵符锦,灵级不高,用她头上的追魂羽交换,甚至脖子上那逐月镜,都是绰绰有余了!”云霄尝试着规劝水云天。 水云天摇摇头:“逐月镜和追魂羽,是她最好的朋友和最亲的亲人赠与她的,对她来说很重要。不能用来交换。因为我的失职,她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我答应过她,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此事,还请师兄师姐,谅解!”木若曦抬头看着水云天,不禁泪如雨下。原来,自己在师傅心中,真的是最重要的。 云端还想说什么!云霄阻止他,示意他算了。 “好,既然掌门决定了,我们昆仑,便将这云夕剑赠与蓬莱!还希望蓬莱妥善保管,不要落入魔界之手!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他日有难,还望勿再叨扰我昆仑!”云霄一副不送的语气,将众派掌门请出了昆仑。 苏千丈赶紧收了云夕剑,与众派掌门离开了昆仑。 此时,天上下起了小雨。 木若曦变出一把小伞,追上去,递给嫣然:“嫣然小妹,你我有缘,我送你这把伞。但是缘至今日,到此为止!” 苏千丈回头拉了嫣然便走。此女眼神冰冷犀利,小小年纪,身上竟有那么多灵器,实在匪夷所思。哼!蓬莱血灾因你而起,我倒要看看,你又何能奈,能躲过灵器的恩怨纷争! 17.收心转性,起居弟子 云天殿中,木若曦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走。那日众掌门离去后,她想了好久。自己虽然记不得过去,可是如今,师傅却舍弃自己在六界那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声誉来保护她,竟然会拿昆仑第一宝物云夕剑,给自己换灵符锦。师傅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总给他惹祸。 “你在做什么?” “师傅!您回来了!我想好了,我要搬出云天殿。” “为何?” “师傅,你为了小若,常与其他三位仙尊争执不停,又在仙界背负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小若想过了,以后要乖乖听话,守昆仑规矩,替师傅着想,不再让师傅为难。小若知道,只有掌殿弟子才能住在仙尊殿,小若只会逃生之术,为了长大,又没存得半点仙力,肯定不应该成为掌殿弟子的。所以,自然就不能住在云天殿了。” “不行!师傅说过,以后不会离开你。不再让你受委屈。“ “师傅没有离开我呀!我还是在昆仑呀!有师傅的庇护,小若哪里会受到委屈!“ “那也不行。就算不是掌殿弟子,也要住在这里。师傅会守护你。不要怕。” “其实,我也不想离开师傅。自己一个人,怕怕的。那……那从今日起,我就是师傅的起居弟子好不好?我来……我来做饭,我帮师傅洗衣服,我,我来打扫卫生,这样,我就可以住在云天殿了。” “你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照料你,哪里做得了起居弟子这等苦差。” “不行!师傅!我一定可以的!从今日起,我就是师傅的起居弟子!从今日起,小若不再是师傅的累赘包袱,我要慢慢的,成为你名副其实的好徒儿,我要让你为感到我自豪!等到我有能力打赢了伏魔大典,我就可以堂堂正正的成为师傅的掌殿弟子!我就可以堂堂正正住在这云天殿,再也没有别人说师傅的闲话了!” 水云天不禁把她抱的更紧了。以往,他需要蹲下身,才能抱抱她。如今她已经长大到十三岁的样子,她可以抱住他的腰,他也可以摸着她的头,拍拍她的肩。上次蓬莱上门之后,她便仿佛变了一人,不再无理取闹,什么事,只要道理通了,只要是为了师傅的名声,她便会去做。现在的她,事事都为他考虑,师兄师姐他们提出只有打赢伏魔大典才可成为云天殿掌殿弟子,她竟丝毫没有反驳。其实他何尝不知,她毫无内力基础,只会逃生之术,哪里会能打赢伏魔大典。只不过,他必须要把她留在身边照看,一生一世的照看。如果她不能做掌殿弟子,那大不了,云天殿便不要掌殿弟子罢了。 于是,木若曦搜集各种宝典,开始修炼起来。先,起居起居,应该是从起床开始。 天微微亮,木若曦估摸着到了师傅该起床的时候了,赶紧从被窝里爬起来,强忍着哈气连天的睡眼朦胧的样子,来到师傅的居室。 嗯,师傅还没醒。那我就坐在他身边,等他醒吧。等着等着,还没醒,她都瞌睡了。啊……好困…… 水云天睁开眼睛,怎么胳膊重重的,一看,吓一跳,怎么小若爬到自己床上来了!睡的跟小猪一样香甜。原来,每日五更,他都会神魂离体,以最快的度飞行下界,查看世间是否一切安好。这个习惯,已经好多年了。别人不知道。所以小若来,以为自己没有醒。估计是等累了,便迷迷糊糊爬到自己床上睡着了。虽说他明白,但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所以,还是做法将她送回自己的房间了。 没过多久,木若曦便惊叫着又跑了过来:“啊……师父,对不起,小若起晚了。这就给您打水洗脸束!哦,对了,衣服是不是也要小若来帮你穿啊?“ 水云天不禁无语:“你以为师傅是那皇宫里的皇帝啊!你若过意不去,就去打盆水来即可!”” 木若曦哦哦应着,赶紧去打了一盆水。待师傅洗漱过后,她便迫不及待站在他身后,要给他束。 哇,师傅的头好美!泼墨一般,真难想象,这竟是个男子的头。可是看师傅平日里给自己梳头挺简单的啊,怎么梳子在自己手里就这么不听使唤呢…… 水云天也不做声,任凭她摆弄,把他头弄的疯魔一般。然后又着急,抓耳挠腮的,把自己头也弄的像个小疯子。水云天从镜子里望着不知所措的小若,忍不住笑了。他站起来,把她按到椅子上:“来,还是师傅先给你把头梳好吧!女孩子要每天都漂漂亮亮的!” 就这样,反而是师傅给自己梳头了。有生以来,竟然第一次觉得不好意思。 恰在这时,练云霄来了。练云霄或许永远都难以忘记自己方才看到的画面,因为,那曾是她朝思梦想的场景。几百年了,自己被绝情绝念的水云天伤的几乎崩溃,她总是自己安慰自己,不要紧,他被师傅逼着服下了绝情丹。不怪他。他对谁,都是一样的冷。可是如今,因为这个黄毛丫头,他不仅出走十二年,更甘与众派闹翻,甚至如今,把她捧在手心里爱护有加,还为她梳妆。这样子,如何让她相信仅仅是师徒之情呢? “咦?师伯!看师傅给我梳的这个新型好不好看?” 练云霄强忍着怒火,含糊着点点头:“好看。想不到你师傅还有这手艺。”勉强假装笑了一下。那****并不想替她解围,只是仔细思量了她的话,的确有几份道理。云天把她从小带到大,教养12年,感情的确深厚。若她总是与木若曦过不去,云天岂不是要跟自己越来越远吗? “呵呵,师姐谬赞了。”水云天笑答,心情颇为豁亮,没有一丝尴尬,当真只是师徒而已吗? 练云霄苦笑,只有她对木若曦好,水云天才会对她笑一笑。自己真是可怜。 “云天,刚才金古来说,有一名凡人在初阳阁大闹,说昆仑不守信用。当日测仙大典他按时来,可是大典却提前结束。的确那日因为小若的事,我们都提前离开了,对他有失公允。所以,我让云贤去观了下,仙缘和灵值都不错,五灵树水色,就入了你云天殿门下了。” 水云天点点头:“好的。有劳师姐!” “不劳烦,我们多费点神,你也好多抽时间教授小若仙法,好让她赢得伏魔大典,才能名正言顺成为你云天殿的掌殿弟子。”练云霄一番惺惺作态之后,便离开了。 木若曦吐吐舌头,看来真的要加油了。她虽然不喜欢练云霄,可是她说的不无道理。那****单独跟自己谈过,只有赢了伏魔大典,才会为师傅澄清种种流言蜚语,堂堂正正成为师傅的好徒儿。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 不过,好像午饭时间都要到了。师傅早饭没吃上,不能午饭也吃不上吧……于是,匆匆忙带了个菜谱就去了厨房。 仙尊殿虽然都很大,可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方,是不会配备厨房的。所以她只好下殿,来到思源阁,找了一处较为安静的厨房,便开始忙活起来。 好吧,一上来,就先把手指切了……流血中…… 木若曦抱着手指地上打转。她忍住不要喊出声音,不想让别人看见。更不想让师傅知道。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昆仑大红人木若曦呀!怎么了,亲自下厨给仙尊做饭啊?想不到你这马屁精深藏不露啊!做不了掌殿弟子,死皮赖脸去做起居弟子,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呀!这下好了,手指切破了,是不是要有人去禀报仙尊,让他再好好疼疼你啊?”南宫燕依旧不依不饶。那日测仙大典,本来她仙缘和灵值都是最高,可以顺利进入云天殿的,结果,却被她木若曦出够了风头。而自己,竟然马马虎虎被分配到了水系三级弟子中去了。 “你我已是同门,希望以后能和睦相处。至少,井水不犯河水。”木若曦淡淡回道。 突然感觉她没了以前那么霸气,南宫燕还小小的吃惊了一下。不过,看来传闻是真的了。是因为她有灵器护体,所以灵值才会那么高。难怪气焰不那么嚣张了。可她偏偏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对方越是显得软弱,她便越要凌辱一番。 “怎么了?没底气做霸王,便要仗着自己三尺身高,装可怜惹人同情了?”南宫燕正戏弄的来劲,突然不讲话了。 迎面走来一白衣飘飘的俊朗少年,面如美玉,长衫似雪。以紫银冠束,以紫金玉为佩。飘飘仙人之姿,盈盈凌云之躯。乍一看,以为是云天仙尊驾到,细一看,眉眼三分像,冷艳胜七分。世上无此人,疑是画中来。 18.男女有别 小小惩戒 南宫燕自幼生长在俊男美女如云的南诏国皇宫,自以为见多识广,结果到了昆仑,不但有冠绝六界的水云天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姿,又有潇洒倜傥的赵云贤那闲云野鹤般怡然之态,还有金古、木子、流火几位师兄。 昆仑山整个就是美男世界,怪不得凡间女子称,若得昆仑一日游,三生做鬼也风流。可是,还没有一个男子,如眼前这位少年这般美貌冷艳。她的脸瞬间烫了起来,心中小鹿撞个不停。 可是少年对她熟视无睹,径直走向木若曦。他拿出一白色锦帕,给她包扎起伤口来。木若曦有点点惊讶,也有点不好意思地想把手抽回,可是少年使劲抓住她。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却让她觉得不得不听他的。 南宫燕心里怒火翻腾。她南宫燕是南诏国郡主,南诏第一美女,就算进了昆仑,美貌屈居云霄仙尊之下,可是胜在年轻明艳,早已是人人皆知的昆仑第一美女弟子。她木若曦算什么东西,就算模样可人,可也比她差远了。一副没长开的干巴巴的身材,真不知道那些男子喜欢她什么! 虽然心里怒火未消,可还是装了一副温柔好少女的模样:“这位同门,请问高姓大名?是何法系?在下南宫燕……” “东方玄。水系云天殿掌殿。”少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掌殿师兄?不是说云天殿掌殿弟子,要等伏魔大典以后再选拔的吗?怎么突然选了,也没人告诉我们啊?”南宫燕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她还在苦练法术,准备取胜的呢。 “为何要告诉你?难道仙尊还要跟你商量吗?”就算傻子也看得出他眼中流露出的对她的厌恶。从未受过男子的白眼,南宫燕又羞又恨,愤然离开。 “你竟每日要为他洗衣做饭?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吗?”东方玄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 “你……你是……你是谁?”木若曦的眼神里,有些急切,有些期望。 “我……我看你十分年幼,理应有人照顾,可是,你却在此遭人白眼,受人欺负,难道你师傅不管你吗?” “哦……我还以为你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呢……我叫木若曦,是云天殿的起居弟子,所以,自然要做这些事。 多谢你刚才帮我。你是今天才测仙的吧?不过,你真的是掌殿师兄吗?我可没有听师傅提起过啊。” “哦……现在还不是。过了伏魔大典就是了。”少年坏坏的笑了一下。 虽然心里满满的装的都是师傅大人,可是……这个叫东方玄的,真的是好美好帅!坏笑起来,更加勾人,木若曦不禁多看了两眼,然后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我以为我就够狂妄的呢,没想到你比我还狠。不过,虽然我们是好朋友,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是一定要赢伏魔大典,一定要做掌殿弟子的!” “好啊!那我就做起居弟子!只要能和你一起留在云天殿就行!”东方玄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木若曦愣住了。看着他在那边熟练的洗菜,切菜,煮饭,与他那冷艳的外貌极不相称。他皮肤白皙,一举一动不染纤尘的优雅姿态,绝对是出身高贵之人。 察觉到自己在盯着他看,东方玄会意的笑了。这一笑,倾尽痴人之泪,尽掩日月之华。 “东方师兄,你是哪里人啊?” “不要叫我东方师兄,生分了。就叫我玄哥哥吧!” “你……你到底是谁?”木若曦眼睛睁的如铜铃儿一般一眨不眨,双手紧张地扯着他的衣袖。 东方玄停下手中的事情,低头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可是终于还是没开口。 木若曦突然抱着他哭了起来:“你告诉我,你就是我的玄哥哥!你是玄哥哥来看我了对不对?你不是东方玄,你是夜孤玄,你是魔界之王,你是我的玄哥哥……你快点告诉我……” “我是你的玄哥哥。”东方玄弯下身,给她擦去眼泪。疼惜地说道,“可是我是东方玄,不是夜孤玄。” “我不信我不信!”木若曦推开他。突然她停止了哭泣,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抓起他的手,往桌上一放,掏出匕,刺了下去…… “师傅,饭好了,快来吃饭吧!”木若曦端来饭菜,摆好桌子,满心欢喜地等着师傅大驾光临。 “这些都是你做的?”水云天看着桌子上有模有样的饭菜,有点吃惊。 “这些,都是东方哥哥陪我一起做的!他可厉害了!” “是啊,我有个妹妹需要照顾,所以,练就了一身的好厨艺。希望能合仙尊你胃口!” 水云天这才仔细打量了下木若曦身边的白净少年,的确如昆仑所传,神之骨仙之姿,妖之容魔之威。他不仅落落大方,面对仙尊师傅,也丝毫无所畏惧,甚至连一丝拘谨都没有。盘腿而坐,似乎还要打算跟他们共同进餐的样子。 “嗯……师傅……那个……刚才东方哥哥帮小若做菜,不小心伤了手……行动不太方便……能不能让他暂居云天殿几日,小若也好照应一下?”木若曦脸红红的,一副羞答答遮遮掩掩的模样。 看她吞吞吐吐,水云天心中也明白了几分。的确,如此俊朗少年,动心也在所难免。 “可以。不过他的手没事,师傅一会给他上点药,很快就能好。你不要为此分神,专心修炼。”水云天看她为了给自己烧饭,弄的灰头土脸的,笑道:“若是你的魔君师傅知道你在昆仑做这些事,日后,必定会来找我算账的!”说着,便为她擦去鼻尖上的烟灰,又把凌乱的头别去耳后。他是那样的细致温柔,木若曦不禁一脸幸福地笑起来。 突然间,身边传来刺骨的寒意,似杀气腾腾。可是转头回望之时,又霎那消失了。 只看东方玄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来你刚才抱着我,哭着喊着非说我是你的玄哥哥,原来是妖魔之王夜孤玄啊!你那么思念他,他在你心目中,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木若曦脸上划过一丝忧伤。她深深地点点头。又看向远方。不知道玄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来看她。记得有一次,玄哥哥陪自己练习飞刀,她一不小心,把飞刀射在了玄哥哥的手上,吓得赶紧捂住眼睛,不敢看。可是玄哥哥却笑了起来,说她真傻,他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魔君,除了心会受伤,没有人会伤害到他,除了心会痛,就算流再多的血,也不会觉得痛。说着,便把刀拔下来,果然没有流一滴血,而且很快伤口便自动愈合了。她方才就是想起了这些,才一时激动,拿了匕就往东方玄手上刺去的。本来自己还迟疑了一下下,没想到他偏偏躲偏了,刚好被自己刺了个正手心!而一刀下去,鲜血直流,好长时间都止不住,唉,果然是个凡胎**,不是玄哥哥。这下好了,手要修养好久,若是恢复的慢,都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伏魔大典。可他竟连一丝责怪都没有,还帮自己瞒过师傅,否则师傅知道自己拿刀伤人,定以为她魔性未去,不免会失望的。 水云天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安慰道:“不要着急,师傅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 木若曦用力点了点头。她感激的看看师傅,又充满感激地看看东方玄。 “那我们开始吃饭吧!师傅我来帮你盛汤!” “我来我来我来!”东方玄赶紧把碗抢了去。 “东方哥哥你不要客气嘛!你的手上还有伤……还是我来吧!” “不行!等你做了掌殿,我就是起居弟子,先来适应一下嘛!”东方玄一改之前的冷漠姿态,在师傅面前,竟然也一点都不拘谨,而且竟自说自话地就把自己真的当做起居弟子,半点都没有询问师傅的意思。木若曦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下师傅。 “无妨!有他帮你分担,也好!”水云天看得出木若曦的心思,安慰她,“这样,你才有更多精力修炼。” 看师傅不反对,又多了一个跟自己作伴的人,木若曦高兴起来:“那我们吃饭吧!” 水云天吃了一口,便被呛的咳嗽起来。 “怎么了师傅?是不是我放错作料了?咸了吗?”木若曦焦急地问道。她赶紧尝了尝自己碗中的汤,还好呀。 “不碍事,是我自己吃太急了。”水云天笑了。说完,又给东方玄盛了一碗汤,“你也辛苦了,趁热喝。” 东方玄看了看他,鼻子抽吸了一下,不屑地笑了笑,一饮而尽,然后,立刻脸红到了脖子,咽喉鼻中,都仿佛要喷火一般。好你个水云天,我顶多给你放点辣椒粉,你竟然给我整了半碗芥麻! 他又盛了一碗递给水云天:“仙尊,再来一碗!” 这下他加的可是万年朝天椒和千年黑芥麻,又用百年黄粱酒调和了一下。 谁知木若曦接过碗,“我来尝尝看!” 水云天一把将碗夺过去,一饮而尽。脸瞬间红透,内力一时半会儿都没排遣的出。 木若曦看看碗里空空如也,又看看师傅的脸红如火炭,凑上去就亲了一口。小小的舌头将水云天双唇拨开,来回舔了几下。水云天不觉愣住了,竟一时间忘记躲闪。虽然小若平时亲昵动作不少,可是如此过分的,还是从未有过的。尤其又在外人前,看来她当真不懂得自己与她不仅是上慈下孝的师徒关系,更是男女有别。对了……外人……水云天赶紧看了下东方玄。东方玄冰冷的眼神,将他方才如烈火焚身的感觉浇灭了一半。 啊……好辣!好辣! 木若曦觉得自己的舌头仿佛要掉下来了,一眨眼便肿的大,又像石头那般僵硬,双唇也红肿的像两根红香肠。水云天靠内力派遣,所以暂且无恙。可是她木若曦没有多少内力,一时间也不会使用,就硬生生被辣成了这个样子。 水云天刚想施法给她排出,谁知东方玄一把将她拉过去,指着她的大舌头说道:“活该了吧……要你乱吃!你要知道,男女有别,仙尊再怎么把你从小带大,也不许你如此放肆,这是仙尊对你小小的惩罚,以后记住了!男女有别!我再说一遍!” “呜呜……西服……西服……”木若曦信以为真,可怜巴巴地看着水云天。 水云天也不做辩解。的确,男女有别,这个道理,她该懂得了。他抬头看着对面正在给木若曦擦泪、涂药、安慰她的东方玄,心想,这等凌厉霸气又刁钻,决然不是一个初修炼的少年。他接近小若,是为了什么呢?看他手上的伤口,的确是凡人没错。果然,离开了蓝夜山,小若的处境,就要更加复杂了。 19.绣花枕头 东方玄也 一眨眼,三个月过去了。很快,伏魔大典就要开始了。 这三个月,木若曦进步很快。穿上灵符锦,压制住了逆生大咒之后,她五识便通透起来。记得快,学的快,很快,便有了一定的内力基础,可以开始修习五行仙法了。可是,跟其他自幼修习的人比,还是相差不少。她不免有些着急。 新入门的弟子,前三年,都在一起修行的。所以,虽然木若曦灵级那么特殊,还是跟南宫燕、叶枫还有东方玄他们都在一起修炼。尽管自己底子差,小嘴上最近又一直挂着两根香肠,也没有人敢欺负她。因为,人人都知道,东方玄可是她的贴身保镖。 话说东方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五行仙法的口诀,比金古大师兄背的还熟,几乎是张口就来。甚至每个人的兵器绝招,他也通透的很。所有人,看着他,都像是看着仙尊一般崇拜的眼神。可是他自己仿佛并不在意这些。他不喜修炼,也不喜游玩,每日最大乐趣,就是在一边看着木若曦修炼,目光从未离开过她半点。偶尔给她指点一下,也时常与她逗闹一番。 反倒是南宫燕,每日就像个醋坛子。虽说她是第一美女弟子,多数男弟子,都对她心存爱慕,她也每日洋洋自得一番。可是一看到东方玄对着木若曦那痴情的眼神,她就嫉妒不已。她从未见过一个男子那般烈如火却纯如水的眼神。那种专注,仿佛只想守着她一个人千年万年。别的人与事,他都不会放在心上。与那些凡夫俗子肮脏龌龊的****之念相比,他的爱,至高无上,不容亵渎。她就算有全昆仑男子的爱慕,都比不上东方玄看木若曦的一个眼神。 “哟!木若曦,你这两根香肠,打算挂到什么时候啊?”虽然人家不理她,南宫燕,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去挑弄一番。 “干你寻么西!”木若曦的大舌头还没有消肿,吐字还是不清晰,“我雪过跟你井雪不犯河雪的……” “你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呀!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再多说几句,好好玩呀!”南宫燕夸张地笑到肚子痛。 木若曦扭头不理她。 东方玄款款走来,手拿丝帕,给她擦擦额头上的汗,真是万千柔情集于一身。 可是转向她的时候,确是冰冷至极:“她说,井!水!不!犯!河!水!”一字一句,都带着深深的厌恶。南宫燕尽力遮掩自己的心痛,转身走了。是的,心痛,很伤心。 “木若曦又没惹你,你老是没事找事的去欺辱人家干什么!你们南诏国就没教你要识大体,老吾老幼吾幼什么的那些嘛?”叶枫一边摆弄自己的剑,一边不咸不淡地说着,也不知道是要帮她,还是存心气她。 看着他一身的乡土气,南宫燕九来气。心里有了东方玄,看谁都是那么低俗。“关你什么事!乡巴佬!” “是!你是郡主你了不起!可是在昆仑,可不会看这个身份的。说不定日后,你还得称呼小若一声掌殿师姐呢!” “就凭她??哼!想都别想!”南宫燕看着远处正与东方玄逗闹的木若曦,恶狠狠地说道。 “金古大师兄来了!还有木子师兄!流火师兄!”一群女弟子叽叽喳喳围了上去!在昆仑,仙尊们神圣不可亵渎,最热门的,可就是这三位掌殿师兄了。走到哪里,都会有花痴女弟子们的尖叫声。 木若曦也赶紧凑上前。东方玄不理不睬,照旧在亭台边晒太阳,喝小酒。 “各位同门,伏魔大典在即,请抓紧修炼。此次伏魔大典,乃是昆仑近百年最大的一次盛典。到时,各派都会来参加。最后胜出者,便是云天殿掌殿。还望各位师弟师妹,多多努力!”金古师兄的脸,仿佛就是铁打的雕塑,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从未见过其他表情。他威风凛凛,剑法乃昆仑一绝。 “不过,我倒是希望胜出的是位美丽的女弟子哦!每日仙尊训诫,只有我们三个男子,无趣,无趣!”木子一贯风流倜傥,洒脱不羁,在女弟子中人气最高。他擅长木系法术,其中易容术最为出色。 “木子师兄,这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你看那边那个东方玄,简直就是翻版的云天仙尊,而且现在就跟木若曦一起住在云天殿。我看八成就是他了。”流火边说边玩耍着自己的几个火晶球。 “哼!本届弟子中,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他!每日饮酒观月的,也不修炼。若当真法术那么了得,何须拜我昆仑门下!待本掌殿去会会他!”木子步履轻盈,满面春风,却步步杀气腾腾。男弟子间传来一阵阵起哄声,女弟子们则是继续尖叫。要知道,东方玄来之前,木子可是除了云天云贤两位仙尊那无法越的仙姿之外,所有弟子中,最美貌的男子了。他双眉如柳,目如星月,眉梢眼角,都自带一股风流,谈吐不羁,话里话外四处留情。可是东方玄来了,他就要屈居第二,而且这个第二,还与第一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无法越。若不是东方玄对人冷若冰霜,恐怕,他木子这个掌殿师兄早就人气全无了。 金古并没有阻拦。他也想看看东方玄到底道行如何。那日测仙,三重门都顺利通过,灵级也是最高的七层,应该实力不容小觑。可是从未见过他真功夫,也不见他修炼,只是因为冷若冰霜,孤高自傲,又有着六界都叹为观止的容貌,众人才都揣度他实力不凡而已。 “东方师弟,伏魔大典在即,本掌殿奉仙尊之命,检查众弟子修炼如何。不如,你我切磋一下?” “木子西兄,木子西兄。不行不行!东方哥哥他绣桑了,还没好呢!”木若曦赶紧跑到东方玄身边,把他的左手拿出来,咦?布条呢? “没事,水云天给我擦了药,已经好了。” 什么?对他不理不睬也就罢了,竟然直呼仙尊名号,太猖狂了!木子冲上前,揪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到修炼场中。奇怪,为何如此轻飘?是他没有任何抵抗,还是……木子稍稍做法探测,果然…… 他指着男弟子中最为瘦弱的一个:“你!赵刚!上去跟他打!” 众人都惊诧不已,赵刚是目前实力最差的一个。就凭他,怎么能跟东方玄打呢?木子师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刚颤颤兢兢,他看着东方玄那傲慢的气势,一个眼神就能杀死一头牛,吓的两腿软,不敢上前。 这时,叶枫站出来:“师兄,让我跟东方兄比试一下吧!” “就你!别丢人现眼了!你哪里是东方的对手!”南宫燕旁边冷嘲热讽,说完,依旧花痴崇拜的眼神看着东方玄。 叶枫不理会,手持长剑就刺了过去。只听到当的一声,剑掉落在地的声音。 “唉—你耍赖!我还没来得及把剑拿好呢!”东方玄慢慢悠悠从地上捡起剑,结果还没站稳,就又东倒西歪掉落在地上:“这剑怎么这么重啊!” “我不过是在你剑上,加了百斤力而已!看来我猜的没错,你竟然毫无内力,甚至连半点法术都没有!”木子笑道。 “我何时说过我有!”东方玄一改冷漠如霜的模样,重现古怪刁钻的嘴脸:“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过自己很厉害了吗?”说完,竟还不知死活的笑了起来。 叶枫上前一脚,将他踹到在地:“绣花枕头废柴一个,竟然还如嚣张!” 木若曦和南宫燕不约而同得上前扶起东方玄。 “东方哥哥,你不细在逗我玩的吧!”木若曦紧张得问道。 “喂!拿出你的实力来!跟他打!打他满地找牙!”南宫燕愤恨地看着叶枫。 “你以为他不想吗?哼!我说过,在昆仑,是靠实力说话的!你以为,是靠脸说话的吗?一点本事都没有,竟然在此摆谱!”叶枫恶狠狠说道,他身材瘦小,却是矫健有力,外貌平平,却因黝黑的皮肤,和略带狠毒的眼神,给人印象深刻。 金古走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东方玄,淡淡说道:“今日起,好好修炼吧!” 南宫燕这下才相信,自己喜欢的不得了的男子,当真是一个绣花枕头。不免失望又失落,郁郁然离开了。 “怎么?心中的白马王子,原来是条臭虫,伤心了吧?” “关你什么事!就算是条臭虫,也比你强!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还说别人臭虫!” 叶枫脸上突然阴暗起来:“你就这么瞧不起我?” “哟!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对于你,本郡主,瞧都懒得瞧!哼!”南宫燕头也不回走掉了。的确,叶枫其貌不扬,又土里土气,是不喜欢他。可是最讨厌的,莫过于他刚才让东方玄出了丑。 待众人散去,木若曦低声问道:“东方哥哥,你刚才是装的对不对?你细为了深藏不露,故意装的,对不对!介样才会出其不意,赢得伏魔大典!好聪明!” 东方玄一脸犯错了的表情:“小若,对不起哦……我是真的什么都不会!” “啊??”木若曦还是不死心,小拳头雨点般落下。“啊?你当真丁点法术都没有啊!那你整天一副不可一世,拽的不得了的一副欠揍的样子!” “咦?你大舌头好了!”东方玄调皮地指着她的嘴巴。 “这下惨了……伏魔大典两人分组,我还以为你好厉害,竟然跟你选了一组。这下惨了……” “你大舌头真的好了。完全能听清楚了!” “你平日目中无人的样子,把昆仑弟子得罪个遍。这下好了,我们肯定一入阵,还没碰到魔,就要先被同门宰了。” “嘴上两根香肠也小的多了……” “不行,东方哥哥,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一组!我是真的很想赢伏魔大典的!” “你放心!我会帮你赢的!”东方玄突然间又认真起来,“我会帮你赢得伏魔大典,让你风风光光地当上昆仑徒。我会让你毫无顾虑,专心修炼,我也会努力留在云天殿,陪你修仙,陪你长大,我会一直一直保护你……” 还未说完,竟被一群蒙面黑衣人,拖出去,凑了个鼻青脸肿。还好木若曦法力已不低,把那些人赶跑了。 “哎!好了好了!我认命了!换我保护你好了!”木若曦欲哭无泪:“苍天啊!一个废柴,再加一个绣花枕头。怎么看,我们俩都是没希望的了。” 东方玄玩弄着她的小辫子,毫不在意的模样。xh:.218.2o4.13 20.群仙赴会 伏魔大典 早上醒来,木若曦心情无比沉重。 今天,是伏魔大典正式开始的日子。可是……她连半点信心都没有了。 她打了一盆水,往师傅居室走去。哎,过了伏魔大典,不知道自己有何脸面面对师傅了。虽然她勤学苦练,可是,比南宫燕和叶枫他们,还是差太远了。也许,这真的是自己最后一次给师傅束了吧…… 水云天镜中看到木若曦无精打采的样子:“小若,一切顺其自然,不要太过勉强。你若不能胜出,师傅是不会收掌殿弟子的!” 什么…… 可是,整个昆仑都知道,胜出的就是掌殿弟子…… 师傅,你又要为了我,不顾自己的师威和名誉了吗…… 木若曦背后紧紧抱住师傅:“师傅,小若长大了。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你不是小若一个人的师傅,你是整个昆仑山的仙尊师傅。我不能那么任性,自私。” “我只有你一个徒儿。你可以不任性,但是,师傅会任性。我要照看好你。你要答应师傅,一生向善,千万再不能误入歧途。” “师傅……徒儿此生,一定一心向善,做个好人,勤加修炼,再也不要让师傅失望“木若曦信誓旦旦说完,便又紧紧抱住了水云天。 “敢问仙尊,怎样就叫误入歧途?爱上一个人算不算误入歧途?” 不知何时,东方玄端了饭菜进来。他虽满脸淤青未散,依旧难掩倾城美貌。只是,冰冷的声音,冰冷的眼神,似乎与他整日做的端茶倒水之事极不相称。 木若曦听到这话,心普通普通跳了起来。 “修仙虽讲求清心寡欲,但是人有七情六欲,有时候,爱上一个人也在所难免。如果只求普通成仙,长生不老,与相爱之人一同修仙,也未尝不可。但是如果要普度众生,修成上仙,则只能绝情绝念。所以,爱上一个人,不算误入歧途,但是,不可能修成上仙了。” “小若才没那么大志向呢。只希望和师傅相伴到老。不做什么上仙。”木若曦听师傅说,爱上一个人没有错,心里万分高兴。继续给师傅梳起头来。 “那敢问仙尊,如果爱上自己的师傅呢?算不算误入歧途?”东方玄语气更重了。 “师徒情同父子,师徒之恋,六界不齿,有违伦常,天理不容!”水云天正气凛然的一番话,惊落了木若曦手中的梳子。她仿佛受了惊吓,一时间游离不定。 水云天察觉,起身捡起梳子还她手中,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才知自己方才话语说的重了。的确,男师傅女弟子,有些话语说起来不方便。十几年来,自己也未曾教授她爱恋之事。况且,他知道小若虽然称夜孤玄为师傅,可也说过自己想成为夜孤玄的转世妻子。仙魔不两立,她必须与夜孤玄划清界限,以免再次误入歧途。所以,自己方才话语才重了些。 “小若,你不必紧张。你与你的魔君师傅,只是你的错认,当时并未正式拜师。如若你真的是他的转世妻子,师傅必不阻拦。只可惜。你们可能并无此缘分。待他日你遇到中意之人,只要非妖魔,非奸邪,师傅不会反对的。” 木若曦似懂非懂心事重重地点点头。 “好了,别多想。全力以赴,赢得伏魔大典。”水云天摸摸她的头,笑道:“既然和东方玄一组,那便跟紧他,不能走丢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东方玄一眼。他则傲慢地回了一瞥。 昆仑山里响起了隆重的钟声。各大仙派掌门,也都从五湖四海赶过来。一时间,仙乐响起,热闹非凡。 原来,云端为了再次建立与其他仙派的友好关系,特地邀请他们前来参加盛典,并一改往年只观不战的旧传统,今年,各派均可派一名弟子参加。如若胜出,同样可为云天殿入室弟子。此等好机会,各派当然不会错过,大都选了自己的子女,无子女的,也都选了最为得意的弟子过来参战。如果赢了,不但有了昆仑这个大靠山,自己派系,也是风光不已啊!输了只当是增加实战经验,败给昆仑,也没什么丢脸的。 “各位掌门,今日,是我昆仑百年一次的伏魔大典!伏魔大典,历来都是为了挑选仙尊殿掌殿,昆仑掌门人的盛典!昔日我昆仑小徒木若曦,曾经对蓬莱及各派多有得罪,借此次机会,我昆仑派给各派掌门赔个不是,也谢谢你们依旧赏脸,前来参加。今日不管何人赢得伏魔大典,都将是我昆仑的云天殿掌殿,也就是昆仑徒!”云端招呼各位掌门入座。他看了看水云天,见他没有反对徒之事,心里反而更加疑虑重重了。之前他一味的护着木若曦,至少自己还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如今,他不反对,也无过多话语,自己反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以他对木若曦的溺爱,难道他会这么心甘情愿接收别人做掌殿弟子吗?还是,他就那么肯定,木若曦一定会胜出呢?不管他怎么想,这个祸害,这段孽缘,终究要了结。 各派掌门自然都客气一番。 蓬莱阁的苏千丈,带他的大女儿苏嫣红前来参战。蜀山掌门之子张英杰、太白山掌门之子白子肃、华山徒楚天行等人,也都在意料之中。黄山浮生门不参加,亦在意料之中。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南海天命阁主知天命,今日竟也来了。 “东方哥哥,那个天命阁主为何如此嚣张,平日里装神弄鬼也就罢了,参加昆仑山盛典,竟然还带着面具,更过分的是,竟然派一个婢女参加!而且,你看其他人对他恭敬不输师傅呢!”木若曦远远打量着登仙台上的各派贵客,黑衣天命阁主分外惹眼,黑色面纱,黑色斗篷,神神秘秘的,只有一双纤纤玉手,露在外面。还未等东方玄回答,木若曦又惊奇的说道:“咦?这知天命,竟然还是个女的呢!” “嗯,算是吧。” “啊?是女的就是女的,怎么还算是呢?“ “日后,我再跟你细细说起。” 木若曦还想追问,却见站在自己前侧方的天命阁婢女青鸾老是盯着自己看,仿佛知道自己在背后议论她主子似的。她一身绿衣,跟她主子一样,绿色面纱遮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却十分美丽。时不时的就来盯自己一会,有时候目光相对,她就尴尬地笑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十分亲切的感觉。 “今日伏魔大典,昆仑第一百三十代弟子三十人,和各派代表一同进入伏魔谷,将伏魔谷之内妖魔捉拿,送入化魔池即可。三日为期,期间,被妖魔击伤者,难过关者,作弊者都将自动出局。你们在谷中的一切,皆能在通天镜中看到,所以不必担心性命之忧,也不能心存侥幸之心,还望各位全力以赴。”金古说完,便开始做法,昆仑上空立刻出现了一道门,门内邪雾弥漫,阴森恐怖。 “没想到,昆仑竟如此狠毒,不但将妖魔捉来供修炼,修炼完了,还扔进化魔池蚀其体肤化其魔骨,残忍更胜妖魔!”东方玄冷冰冰说道。 “哼!你在这里迂腐什么!自古仙魔不两立,魔界也有诛仙池!你倒是在这里叽叽歪歪同情起妖魔来了。”叶枫看他绣花枕头一个,竟然还在此高谈阔论,十分厌恶。 东方玄转向他,虽然上次被他揍,但是丝毫没有畏惧:“据我所知,魔界诛仙池,未诛杀过一个仙人!可这化魔池里,却是数不尽的妖魔冤魂。” 众人都吃惊地看着东方玄,又看看金古,似乎希望他能给出点答案,究竟是否仙界比魔界还残忍。金古却一时间无可辩解。 “你!”叶枫还想争辩些什么,却听入谷的钟声响起了。 木若曦看着远处登仙台上的师傅,他是那么的不染纤尘,遗世独立,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远在天边,让自己好生思念。原来,自己竟然连这三日都不舍得离开。 “小若,不要怕。要对你自己有信心,对师傅有信心,好不好?” 是师傅传来的密语! 简单的一句话,却是世间最温柔的鼓励。足够了。昆仑弟子八千,他的目光,只在我木若曦一人身上停留。对别人,也许他只是高高在上的掌门仙尊,可是对自己,他却是最无微不至的师傅。 “好了,走吧!我准备好了!”这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东方玄拉起她的手。 “你干什么?不是你告诉我男女有别的吗?”木若曦看他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羞红了脸,匆忙抽回自己的手。 “你不拉我,我怎么进去?我又不会飞……”东方玄又无赖鬼上身了。 木若曦无奈:“连御剑飞行都不会,你还进去干嘛!本来我法术就低微,还要带你这么个累赘。” “快点走啦!”东方玄调皮得笑着,还去捏捏她的小脸蛋,“别生气啦!你看,一生气,小脸都不漂亮啦!” “小若姑娘年纪还小,已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了。等以后长大了,必定是倾世之颜,绝色美貌。”天命阁青鸾说完,莞尔一笑,便御剑飞进了伏魔谷。 “哟!倾世之颜,绝色美貌,臭美够了没?别挡道!你不进别人还要进呢!”南宫燕气哄哄横冲直撞挤上前,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也御剑去了。 木若曦被喷了一头雾水,哪样跟哪样啊……我又没说自己美……为了伏魔大典,自己修炼的那点仙力,还不够用呢,都没敢用来破逆生咒。所以啊,上有云霄仙尊,下有南诏郡主,就连天命阁一个遮面婢女的莞尔一笑,都比自己这干巴巴的小女子好看……唉,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赶紧进谷吧! 木若曦刚要走,却听云霄仙尊唤自己:“木若曦,暂且留步!” 只见练云霄飞下登仙台,朝自己而来。木若曦疑惑地看着她。 “今日伏魔大典,讲究的是公平公正。你身上有三件上古灵器,这对其他人来说,是不公平的。所以,你进谷之前,是需要将灵器封印,不能挥其威力才行。”练云霄说完,回身转望了下水云天。水云天思虑片刻,略略点头示意。 “哦,好的!那我先交由仙尊保管就是了!”木若曦说着,就要摘掉头上的追魂羽。 “且慢!我可担不起这等重任!万一丢了,本尊可没有多余的云夕剑赔你!只需封印便可!”说着,练云霄便做法,将灵器封印了起来。“本尊法力有限,封印也仅仅是三天有效而已。过了三天,灵器便会自己冲破封印。那时,你们也已经比赛结束出谷了。” 就这样,木若曦带着被封印的灵器,还有一个不会飞的东方玄,进入了伏魔谷。xh:.218.2o4.13 21.柳叶飞刀 迷情花海 就这样,木若曦带着被封印的灵器,还有一个不会飞的东方玄,进入了伏魔谷。 他们刚落地,就现已经有三位同门被淘汰了。淘汰者的名字会出现在伏魔谷上空,闪烁片刻后便消失,同时人也就从伏魔谷消失,回到昆仑去了。 “啊?这么快啊!我没看到有妖魔啊,怎么就被淘汰了……”木若曦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面除了一棵柳树,什么也没有。 “这一关,考察的是剑法。要你在百招之内,斩断十片写有自己名字的柳叶,需要剑法快而准,考验的是平日修炼的基本功。我看你们两个,应该基本就死在这关吧!”叶枫冷笑道。 木若曦白了他一眼。当日测仙,见他为自己打抱不平,还当他是好人呢。原来此人甚是阴险,在众仙尊和掌殿师兄面前,一副勤学苦练的乖乖弟子模样,谁知背后竟是欺软怕硬,阴险狠毒之人。 这时,东方玄四周观察一番,然后不紧不慢地走上了阵法。 “啊?东方哥哥你……你……你这是打算先回昆仑休息吗?你都还没有拿剑!”木若曦着急的赶紧拿出佩剑准备扔给他。因为……因为他嫌太重自己背不动,一直都是她给东方玄背着剑的。 还未来得及,阵法已经启动。刹那间柳树化作黑洞一般,柳枝飞旋转,万千柳叶形成漩涡,狂风暴起,眼睛都难睁开。片片柳叶在急旋转之下,就如飞刀一般锋利。木若曦不禁看得目瞪口呆。不料东方玄拿出纸扇,微微扫了几下,十片柳叶落地,风便停了,谷内恢复风平浪静的模样。就这样,东方玄,竟然成了第一个通关之人。 众人吃惊地看着他,竟如此简单吗? 接着,又两弟子上阵试法。一人败出,另外一人拼尽全力,终于勉强过关。这时,大家才相信,并非简单,而是东方玄是真的实力群而已。 “我就知道你之前是隐藏了实力!“木若曦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了!告诉我,怎么过关的?” “没什么。我只是静心看而已。我把东方玄三个字,想象成……木若曦。这样一来,就算飞的再快,干扰再多,我也一眼就能找到。万里飞花皆似梦,只缘心在木若曦。”东方玄得意地笑笑,摇摇手中的折扇,温柔地看着她。 东方哥哥……木若曦不知道该说什么。 “哼!第一关是最简单的!看你后面还怎么靠这些歪门邪道取胜!”叶枫愤恨两声,自己跳入阵法中,刀光剑影一番,也终于过关了。不过他心里多了层疑虑,因为,他看得出,东方玄过关,并非那么简单而已。看来,自己之前轻敌了。后面,还要小心。 南宫燕看着木若曦假惺惺的样子就来气,东方玄都那么大胆告白了,你一副纯情不懂的模样给谁看!她一定要胜出,她不想自己喜欢的人,眼神总停留在别的女子身上。 于是,一个接一个的人过关了。 最后只剩下了木若曦和天命阁的青鸾。 “小若姑娘,你不必怕!你屏气凝神,一鼓作气,凭你的聪明伶俐,一定能在百招之内,找到那十片柳叶的。” 这个青鸾真奇怪,自己还未过关,与她又是竞争对手,她为何总是站在自己这边讲话呢。可是木若曦看着她,笑意盈盈,亲切可人,也讨厌不起来。 木若曦终于鼓足勇气,上前进入到阵法中。 阵法启动了,这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自己像是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飞的旋转着,头晕眼花,什么都看不清,更别说是区区十片写有小小名字的柳叶了,一时间眼花缭乱,整个身子都被狂风卷进了漩涡……糟了,根本静不下心来……师傅在外面看到一定失望透了。对了,师傅……木若曦想到师傅,心猛地一沉,眼睛努力搜索着飞叶,剑法配合念力,很快,十片飞叶刷刷落地。过关了。 木若曦紧张地出了一身汗。东方玄拿出锦帕,木若曦想也没想,猛擦一番。奇怪,味道跟以前不同。一股很奇怪的草药味。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紧接着,便到了第二关。 “哇,好美的花海!”木若曦看的痴了起来。 “小心,这些花叫迷情花,如果一个人七情六欲过重,是无法静心修仙的。因此,这个迷情花阵,也是考察一个人的定力和修仙的决心。” “啊?我……我应该没问题,我定力还可以,也有决心修仙,应该能过吧。”木若曦弱弱地问道。 “没那么简单。你看前面!”东方玄指着前面几位已经在阵中的昆仑弟子。 有两个男弟子已经抢先入阵。不过,刚走进花海不久,就有幻影伴随其周围。细一看,竟是南宫燕,妖冶如花,不停地挑逗着他们,对他们呼出迷幻之气,消磨他们的定力,终于,两个人都按捺不住,竟然抱住了幻影南宫燕,于是就被淘汰出局了。 南宫燕鄙夷地看着他们:恶心!可是看众男弟子都喜欢自己,不免也得意。 可是她却也迟迟不敢走进迷情花海。 叶枫持剑进入。果然不出所料,他的幻影也是南宫燕。可是他没有受幻影影响,而是继续前行。幻影增加了攻势,极尽迷惑挑逗之姿,虽为影,可是不但视觉如真,就连触觉上也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人,宛如一个活生生的南宫燕。叶枫终于开始把持不住,南宫燕正要鄙夷他肯定过不了关之时,只见叶枫抽出剑,将幻影南宫燕活生生刺死了。长剑一挥,血肉横飞,残忍至极。南宫燕看到另外一个自己活生生被杀死,心里不禁抽搐了一下。她看了看叶枫,只见他若无其事顺利过关,回头观望自己,是充满**却又略带鄙夷阴狠的眼神。 南宫燕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花海。如她所想,幻影正是东方玄。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东方玄没有那么冷漠,也没有总是看着别人。他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如此温柔相伴,南宫燕深深陶醉其中。不料,幻影东方玄又增加了攻势,似乎要亲吻自己了。南宫燕开始眩晕起来,心普通普通直跳。很奇怪,她知道对面的是幻影,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而自己,正在接受考验。可是她却不想拒绝这个吻,因为,自己这一生,也许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够吻到他了。谁料一阵风吹来,幻影东方玄突然消失了。 南宫燕猛地惊醒,如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她四处张望,为何幻影会自己消失,却看见远处东方玄正摇着纸扇,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原来是他!果然,他不是之前的绣花枕头,果然,他是深藏不露的。只是,就算是南宫燕,心里也清楚,东方玄是不会帮自己的,他的那个眼神已经告诉自己,他之所以出手,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幻影做出如此恶心之事。就如她不想出现在叶枫和其他弟子的幻影里一样。就这样,自己虽然侥幸过关,心却是伤痕累累。 木若曦却害怕起来。迟迟不肯上前。原来,自己的幻影,别人是可以看到的……就连喜欢谁,都会**裸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那么,自己喜欢师傅,如果幻影中出现师傅该怎么办?岂不是大不敬吗?师徒之恋,六界不齿,有违伦常,天理不容……这下,昆仑的名誉就要毁于一旦了……师傅一定要对自己失望透顶了……木若曦害怕极了,开始颤抖起来。不行!她宁愿退出伏魔大典,也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心意暴露,让师傅蒙羞! “来,抓住我的手!”东方玄向她伸出手。 木若曦推开他,想要逃走。却被他拉住了。 “小若,我问你,你喜欢的是谁?” 不知为何,东方的声音听起来好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回音千百次,仿佛咒语一般挥之不去。 “我……喜欢……” “好,不管你喜欢的是谁,我东方玄,喜欢的都是你。我不在乎你心里装的是谁,这一个时辰之内,你心里,必须是我。” “东方哥哥……我……”木若曦还未说完,却听见耳朵里不停地回响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我……喜欢……东方哥哥!我喜欢东方哥哥!”反复几次之后,自己心境竟跟之前完全不同。难道……这是什么咒语吗?突然间,她心里竟然满满的都是东方玄。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着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从思源阁中第一次见面,到她修炼时他关切的每个眼神,再到他刚才说的话,都让她感动,让她喜欢。他就这样牵着自己的手,慢慢走进了迷情花海。 木若曦现,自己周围,已经出现了幻影,幻影竟然是东方哥哥,可是自己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此刻,她喜欢的就是东方玄。而再望去,东方玄周围,也有幻影女子出现,可是……可是…… 顺利到了花海对岸,总算是过关了。 “骗子!你个大骗子!”木若曦有点委屈的想哭。 “怎么了?”东方玄笑了:“是不是东方哥哥心中另有她人,你难过了?” “你……你刚刚还说,你心里喜欢的是我……眨眼间,就满心的是别的女子!竟然,竟然还是那么美貌的女子!” 东方玄笑而不答,故意让她着急吃醋,脸上一脸的小幸福。 南宫燕一边得意,一边失落。得意的是木若曦同样也是喜欢东方玄,而东方玄喜欢的确也不是她。失落的是,原来东方玄心目中喜欢的,竟是那样一个美丽的女子。世间,竟然有那样美丽的女子吗?他就那样牵着木若曦,从容地走在迷情花海里,看着周围的幻影女子,不娇媚诱惑,只是淡淡的相伴而行。女子时而流泪,泪如晨起之白露,时而微笑,笑若月下之清涟。时而灿烂,仿佛天边落霞挽流云,时而又飘渺,渺若四海生云烟。那是怎样一个绝世女子!难怪,自己虽有倾昆仑之美貌,却难抵他心中所爱万分之一罢了。 看的出,东方玄对那女子,是多么的思念爱恋。只是,他知道那是幻影罢了。有那么一刻,他曾伸手,想去抓住眼前的女子,可是却迟疑了,回头望望木若曦,淡淡笑了。幻影女子终于消失了。可是众人,却都还沉浸在她的美貌中。东方玄终于还是忧伤了,竟一时间,忘了自己在做什么,直到小若叫喊,他才回过神来。 而伏魔谷外的众仙,却纷纷议论起来。 “这个东方玄是何人!为何能如此从容过了两关!此人不简单呢!” “想当初木若曦身在魔界之时,取那灵符锦的时候,可是十足的威风!怎么现在在昆仑门下,竟连普通弟子都不如了?看来灵器被封印,实力也不过如此啊!” “不过,没想到,这普天之下,竟还真有比云霄仙尊美丽的女子啊!今日真是大饱眼福啊!”蜀山掌门张无量捋着自己的花白胡子,色迷迷得笑道。 练云霄瞥了她一眼,不予理睬。她看了下水云天,他依旧不动声色,不喜不怒。 “此女只应天上有。”一直不言不语不动声色的天命阁主却开了口。话语空灵,余音袅袅。 22.冰原雪娃 童年梦魇 “此女只应天上有。”一直不言不语不动声色的天命阁主却开了口。话语空灵,余音袅袅。 众人先是吃惊了一番,赶紧连忙点头附和。 “不过,美虽美,看着有点儿眼熟。像是哪里见过一般。”华山掌门华远行说道。 “哈哈!华山老儿,你看你这弟子,跟你当年一个德行!今日恐怕是第一次见这昆仑的木若曦吧?难不成跟你见那西海龙女一般,一见钟情了?” 众人望向通天镜。只见华山弟子楚天行正在迷情花海中。他周围的幻影,却是一个又一个的木若曦。他却也毫不避讳,摸摸这个木若曦的头,捏捏那个木若曦的脸,甚至还亲了幻影木若曦一口。这让东方玄气白了脸,刚要给他一掌,却见幻影恰好也消失了,楚天行过关。走过他们面前,竟如没事人一般。 不会吧,还有这样的人,刚刚对人家的影子又摸又亲的,见了真人连个招呼也不打!木若曦这才仔细看了下这位神人。名字,楚天行!够霸气!长的,眉眼有点像师父,可是却比师父水嫩的多,估计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笑容阳光,但略有年少轻狂之姿。眼神里,带着一股天生的骄傲之气,不似东方哥哥那般冷傲,而是少年孩童那种稚嫩的轻狂。 “哎!算了算了!看样子,也就是个调皮孩童吧!”木若曦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看来这顽童,真的以为自己就十三岁跟他同龄人吧,殊不知我木若曦,都已经十六岁了,若论资排辈,还得喊我一声姐姐呢。 南宫燕冷笑道:被一个黄毛小子爱慕一下有什么了不起的! “哪比得上你,果然不愧是整个昆仑的梦中情人呢!”叶枫眼睛里,依然是滚滚而来的**和无法掩饰的鄙夷。南宫燕突然觉得他看自己,仿佛是在看一个没穿衣服的妓女,不免又恶心又恐惧。 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夜幕降临,伏魔谷内异常安静。两关下来,就已经去掉了一半的人。叶枫点起火堆,大家围在一起聊天,过夜。 东方玄从来不喜欢与人相处,自己在一崖壁处,默默看着远处。木若曦卧在他膝盖上,已经睡着了。 “你好,我叫楚天行,华山徒,我想娶木若妹妹为妻,不知可否?”不知何时,楚天行走了过来。 东方玄看着他,本来很怒,可是待仔细看了他的模样,不自觉又笑了起来:“楚天行……楚国……还真是有些相像。你走开,不可能!” “为何!我对令妹一见倾心,两情相悦,你为何要阻拦我们!” “她是我的妻子。不是妹妹。” “啊?你竟然要娶自己妹妹为妻!你竟然如此禽兽!” 东方玄看着眼前这个模样极好却又彻头彻尾二百五的毛头小子,不耐烦了,刚想一掌把他打晕算了,谁知这小子竟然接住他的掌,然后对着他嘘了几声:“嘘!别动!把她吵醒了。” 于是,楚天行竟然学着木若曦的模样,坐到东方玄的身边,卧到他的膝盖上,静静看着木若曦。 “我宫里,有副画,画上的女孩儿,安静的睡着,跟她很像。” 东方玄看着自己膝盖上这两个孩子,恼怒不已……自己何时竟然成了温柔家长了…… 不知不觉,夜已深。天上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一瞬间便冷的刺骨。所有人都被冻醒了。 “怎么回事?”木若曦揉揉惺忪的睡眼:“好冷……” 东方玄将自己披风脱下,刚准备要给她披上,却见楚天行已经抢先一步:“你的太大了,披我的。” 木若曦还未醒过神来:“怎么……你……天气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冷啊!” “应该是第三关马上开始了。”东方玄说道。 “不会吧……连觉都不让睡啊……仙尊们也太苛刻了!”南宫燕抱怨道。 “想睡的舒服,你可以退出啊!”叶枫讽刺她。 “你!”南宫燕白了他一眼,干脆不搭理。 一眨眼的功夫,地上便是白雪皑皑,伏魔谷竟成了一白色的冰雪世界。雪停了,大地银装素裹,月下松影疏浅,好美! “要是在外面,我们可以一起堆雪人玩了!”木若曦高兴地玩起了雪球。 “真是幼稚!”南宫燕不屑地说道:“我就不信,就下场雪而已嘛?冻又冻不死人!” “来了。”叶枫声音低沉,大家都警觉地看着前方。 悉悉索索,一个个光的影子慢慢靠近了。 慢慢的靠近……越来越吵闹起来……竟然是一群雪娃娃! “陪我玩!陪我玩!”她们喊着。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雪娃娃纠缠不休。 “这又是什么考验!简直莫名其妙!走开!走开!”南宫燕想推开自己身边的这个雪娃娃,可是他却总是死缠烂打地拽住自己衣袖!南宫燕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日被弟弟缠着玩这玩那,可是自己竟然都没有认真陪他玩过一次!每日都在母妃的哀怨声和勾心斗角中度过。她誓,此生此世,都要靠自己活着,绝不依恋一个男人的施舍……可是如今……自己心仪的男子,连一句温暖的话语都不会施舍给她……想着想着,竟然想要哭了。 “长姐,陪陪我吧!长姐,陪我玩雪好不好?”雪娃娃得了一滴眼泪,更加逼真了。 南宫燕使劲推,想要摆脱它,竟怎么也摆脱不掉。伸手触碰到,它便化作一片片飞雪,可是眨眼间,便又复原了。 再看看其他弟子,有几个已经被雪娃娃抽走了魂魄,化为雪人出局了。 南宫燕着急了起来,到底该怎么办啊?叶枫那边也是被一个雪人小孩纠缠不休,自顾不暇。 楚天行的雪人小男孩则是一直在摔打东西:“我不管!我不管!你还我的画!你不把画还给我,我就不走!” 东方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雪人,不禁苦笑。他就这么冷冷地看着自己:“我不懂!我永远也不会懂,也不想懂。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要你的亲弟弟!你竟然就要这样离开我!我会去找你,把你带回来!我会杀了那个女子,把你带回来!” “事实上,这么多年,我已经懂了。一旦爱了,便回不了头,便要付出所有。”东方玄摸摸雪娃娃的头,浅浅说道。雪娃娃笑了,然后化作一片片飞雪,消失了。 “要达成她的愿望,她才会消失。”东方玄说道。 “啊?惨了……我哪里有画送给他!”楚天行无奈了。 南宫燕一听,赶紧与雪娃娃堆起了雪人。雪人堆好了,雪娃娃便消失了。南宫燕看着它化为飞雪,竟然一阵忧伤。回过神来一看,叶枫也已经过关。 “天呢……怎么办啊……”木若曦欲哭无泪:“为什么我的雪娃娃一直在睡觉?她在睡觉,我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怎么知道,她的愿望是什么呀!” 楚天行望过去,果然,木若曦的雪娃娃在那边安安静静的睡着,一动也不动。啊,这个女孩……他赶紧拉着自己的雪娃娃,走过去:“你看,这就是你要的画。我帮你找到她了!”果然,楚天行的雪娃娃也消失了。他也过关了。 现在,只剩下木若曦的雪娃娃还没有消失了。 “雪娃娃,你快醒来吧。你醒来,我才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呀!”木若曦摸着自己雪娃娃的头。真是奇怪,她跟自己小时候真的好像,除了皮肤是雪白雪白的,其余一点也看不出是雪人的样子了。 “我看这是天意了,老天也不让你过这关!怎么,你童年时候的愿望,难道就是整日睡觉吗?”南宫燕语气中难掩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童年……我童年过的很快乐呀……我有很多很多愿望,只是那时候心智不全,每日过的稀里糊涂的,记不那么清楚了……”木若曦不好意思的抓抓耳朵。 “那你猜猜看呢?多猜几次,看她有什么反应。”楚天行建议。大家也都觉得有道理。 “那好吧。我小时候的愿望是师傅不要生我的气!” “我希望绿莺少跟师傅说我的坏话!” 青鸾扑哧笑出了声音:“小若姑娘小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愿吗?” “我希望师傅永远跟我在一起!” “我希望……玄哥哥会来看我!” “我希望……小贱哥哥会来看我!” 一口气试了好多,一点反应也没有。木若曦有点泄气。 “哟!哥哥还真多!不妨再多试几个呗!“南宫燕站在一边狂得意,等着看木若曦出局。 “也许……也许她的愿望是就这样睡下去,不再醒来呢?”楚天行冷不丁冒出一句。 大家都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会呢?”木若曦不敢相信,“打死我都不可能有过这种愿望!” “只是猜猜嘛!三十年前,我们楚国就有这样一位公主。出生之后,一直在沉睡,不肯醒来。后来楚国王后请来一位仙人,仙人测算说公主有一段孽缘,会给六界带来灾难,她因要避免孽缘的生,所以才沉睡十六年不醒。” “啊?那后来呢?公主就一直这么睡了吗?” “后来……公主已经被仙界用三味真火炼化,据说魂魄已经重新投胎去了。”楚天行说完,看着木若曦。 “小若姑娘,不妨,你试试吧!或许是真的。”青鸾劝道。 木若曦点点头。她转身想去征得东方玄的同意……咦?东方哥哥呢? 这时,众人才现,东方玄已不见。可是明明刚才就是过关了没错,到底去哪里了呢? “东方哥哥!东方哥哥!”木若曦拼命地喊。可是伏魔谷里,除了阵阵回声,再无其他。 “小若姑娘,东方公子或许有什么事,提前出谷去了。你先过关要紧。” “不会的!东方哥哥不会丢下我自己走掉的!他说过,会陪着我,保护我……他……他不会丢下我的……连他也丢下我了吗?为什么我从小到大一直在被人丢弃?我是不是很不讨人喜欢?小贱哥哥走了,师傅也消除我记忆离开我,魔君师傅也抛弃我,就连东方哥哥,竟然也要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我……你们说的对!也许我曾经真的希望自己不要醒来,我应该一直这样睡下去!不要醒过来!不要醒过来!”木若曦越说越难过,越说越激动,她突然做法,在雪娃娃身边变出了柴草,点起了烈火。雪娃娃一点点被融化,最后消失不见了。 木若曦过关了。这时,天亮了。太阳慢慢升起,霞光渐渐将山谷染成了彩色。付魔谷内一目了然,没有他的踪影。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当初小贱哥哥就是这么突然走了。后来是师傅也离开了自己,还有玄哥哥。东方哥哥一定也和他们一样,离开了。 她有些眩晕,不知所措。开始大汗淋漓。 “小若姑娘,你是否有些不舒服。看你脸色苍白,定是谷内邪气侵体。我教你一套心法,可平心静气。”青鸾走过来,给她把了一下心脉,随即教了她一套心法,她才慢慢静下来。xh.13 23.峨眉三鬼 九头凤魔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 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东方玄的莫名失踪,让南宫燕等人也心有余悸,毕竟从前三关看来,他是实力最强的一个。难道,除了光明正大的考验,还有其他暗处的考验吗?伏魔谷与世隔绝,听不到外面任何声音,一天下来,真有点害怕自己出不去了。 “我要出谷。我要出谷去找东方哥哥!”木若曦看着天空,有点失神。 “哟!平时装的一副纯情不懂爱的摸样,东方玄才不见了一会,瞧把你急的!” “怎么,你不着急?”叶枫讽刺道。 “你!哼!”南宫燕厌恶地甩了他一个白眼。她如何不着急!她比谁都着急,她好害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东方玄。 “小若姑娘,东方公子肯定不在谷中了。你如果想要找到他,只能全力以赴,赢得伏魔大典,才能出谷去找他。”青鸾安慰她。 “是呀是呀!你不要怕,东方玄不在,还有我楚天行保护你!我楚天行可是华山徒,才不稀罕当你们什么昆仑徒呢,只不过应了我师傅的命令,来偷你身上的灵器罢了。”楚天行一番话,让其他几人目瞪口呆。更让通天镜前的华山老儿无地自容。 “看什么看!你以为你们几个动机纯的很啊!”楚天行指着蓬莱苏嫣红和蜀山张英杰。二人皆心虚地低下了头。同样低下头的,还有通天镜前的苏千丈和张无量。的确,他们来参战,最大的目的,就是木若曦身上的灵器。可是还未开展计划,竟然都被楚天行这个黄毛小子托盘而出,他们无不愤愤地看向华山老儿华远行。华远行早已被这个不肖弟子气的脸色苍白了。 “谢谢你这么坦诚,天行弟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赢不赢,要靠自己。以前,我依恋的人太多,想依靠的人也太多,现在现,很多时候,真的只能靠自己。”木若曦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一般。她面无表情,神情坚定。 “喂!我是天行哥哥!你不相信我?我很厉害的!我可以保护你的!”楚天行遍追边喊。 木若曦不予理睬,径直往前走。一直来到伏魔山脚下。 “需要我们打败的妖魔,必定就在这深山之中。我们各凭己力,各自寻魔。” 木若曦话音未落,便听山中响起了尖锐刺耳阴森恐怖的笑声。只觉头顶有东西来回飞过,可是度太快,竟然没有看清身影。回望之间,惊恐的现,蜀山张英杰已经不见踪影。 现在,只剩下昆仑木若曦、南宫燕和叶枫,天命阁青鸾,蓬莱苏嫣红和华山楚天行六人了。 突然间,一只巨大的九头凤飞到上空,九头凤越变越大,遮住了大半个天空。使得伏魔谷更加阴暗下来。 “奇怪,九头凤不是云霄仙尊的坐骑吗?难不成这就是我们要消灭的魔?”南宫燕道。 “不可能,九头凤跟随她多年,区区一个伏魔大典就牺牲它,太可惜。你看它只是遮天蔽日,并未对我们进行攻击,就说明,此事另有蹊跷。”木若曦还未说完,前方便从天而降了三个黑影。待浓雾散去,众人大吃了一惊。 三人并非妖魔,而是人身。只是领头的女子,虽面目清秀脱俗,却没有一根头,形如尼姑;第二个女子身材婀娜多姿,偏偏脸上疤痕累累面目全非,形如夜叉;第三个女子看起来年龄尚小,五官端正明眸皓齿,却偏偏面如黑炭,皆是令人扼腕之可怜女子。 “三位姐姐为何挡我等去路!”木若曦上前问道。 “你们中,何人是木若曦!”光头女子问道。 “我就是。敢问这位姐姐何事?” “你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楚天行挡在木若曦身前,一向骄狂的他突然紧张起来:“你要我找我曦妹妹干什么!她……她的头、她的脸,皮肤都不能给你们的!你……你若实在想要,我可以把我的头给你!哦……还有……还有这个南宫燕,脸很漂亮,你可以拿去……那个苏嫣红的皮肤白,她白……” 南宫燕和苏嫣红一听,又惊又怕。毕竟楚天行是很厉害的,能让他害怕的,肯定不容小觑。这个楚天行,为了护着木若曦,竟然把她们……两人不禁恶狠狠的瞥了楚天行一眼。 女子冷笑一声:“哼!算你还有点见识,识得我们峨嵋三鬼!” “峨嵋三鬼?”木若曦有点吃惊:“难道,她们是鬼魂吗?” “不是的不是的,嘘……你不要讲话!”楚天行示意她躲在她身后。 “你今日难逃一死,死之前,我总要说个明白,你也好死的瞑目。我姐妹三人,并非鬼魂,只因相貌丑陋,长居峨嵋,世人称我们峨嵋三鬼罢了。世人还传言,我们姐妹三人会四处抓长、美貌、肤白的女子来修炼,好恢复自己的容貌。但我们未曾杀过一人,那些,都是传言。今日要杀你,实非得已。十年前,我们姐妹三人前往天命阁,请天命阁主指点迷津。天命阁主说,我们三人,是受了诅咒之人,能破我们诅咒之人,在昆仑。于是我们来了昆仑。无奈练云霄性情暴戾,不分青红皂白,将我三人抓起来,困在了这伏魔谷,以供昆仑仙人修炼。” “我不信!昆仑不会做这种事的!我……我师傅一定不知道!要不然,就是……就是你说谎,你一定害了很多人!” “你不相信也罢,多说无益。此次伏魔大典,目标就是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前三关不过是把多余的人送出去罢了。练云霄答应我们,只要杀了你,我们便可以拿回自己真身,不用整日形若游魂,我们就可以回峨嵋了。” “多余的人……”木若曦看看剩下的几个人,苏嫣红自然站到对面去了,叶枫也站到自己对面去了…… 南宫燕看看两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宫燕,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木若曦是徒第一人选,有她在,仙尊永远不会选其他人做掌殿弟子,有她在,你的东方玄,就不会多看你一眼!”叶枫喊道。 南宫燕想了想,狠了狠心,站到了叶枫那边:“木若曦,不要怪我,是你自己太招摇抢风头,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木若曦苦笑不已,当初调皮不懂事,竟然不知不觉立下了这么多仇家。 “青鸾姐姐,天行弟弟,你们不要管我,不要牵扯进来。” “是天行哥哥!木若妹妹,我是一定要保护你的,我不会丢下你的!”楚天行再次挡在了她身前。可是,对面是六个人,他们只有三个人。他也知道,自己连峨嵋三鬼中的光头女都打不过,何谈六个人呢!他转过身,对木若曦说:“木若妹妹,你要相信,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拥有灵器不是你的错,长的可爱也不是你的错。”说完,便硬着头皮冲了出去。 光头女连动也不动。她目测了下楚天行道行,便示意黑脸女上前出战。黑脸女手持寒冰锁链,面黑如炭,更显阴森。锁链有如长蛇,似有生命一般,来去自如,变幻莫测。楚天行力战百十个回合,并未有输。光头女冷笑道:“低估小子了。想不到十几岁毛童,竟修得百年功力!如花,你上!” 疤脸女嘴叼玫瑰花,上前迎战。楚天行不忘调皮:“我说姐姐,你不用这么自残吧!长成这样还取个名字叫如花,还学别人嘴叼玫瑰花!”疤脸女只是冷笑,并不在意他的恶言讽刺。她稍稍做法,便有千百玫瑰,有如流星雨一般,砸向楚天行。楚天行剑法虽快,无奈玫瑰太多,香味又有毒,没过多久,便气喘吁吁。 “你放了楚天行,我木若曦随你们处置!”木若曦喊道。 “木若妹妹,不要!我在跟他们打着玩呢,你看看,这花藤,多好玩!”楚天行被玫瑰花藤和寒冰锁链追的毫无还手之力,却还不忘取闹。 “小若姑娘。现在,没有人能救的了你。除了你自己。”青鸾说道。 “我?我法力低微,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连南宫燕都打不过。” “你可还记得你师傅曾说过你体格奇异,能吸收妖力?” “我……可是因为我吸收妖力,需要净化,反而消耗了我的内力呀!” “对,可是,你若不要净化妖力,而把这些妖力,转为己用呢?” “那……那我不成了妖魔了吗?” “不,你是借妖之力,攻妖之恶。昆仑有伏魔谷,更有化魔池,他们利用妖魔修炼,你利用妖魔之力自救,还要救你的朋友,何错之有!” “我……”木若曦还未说完,只见叶枫手持长剑向自己刺来。木若曦赶紧持剑相抗:“你我同门,为何自相残杀!” “不是我想!云霄仙尊要你性命,我不得不从!” 练云霄…… 木若曦只觉丹田燥热,似有妖火燃烧。到了伏魔谷,伏魔谷内的妖力已经源源不断涌入自己身体。她已经察觉到了。但她此刻不能耗费内力净化,苦恼之际,头晕目眩,青鸾教了自己心法,竟然阴差阳错将其储存到了丹田,与叶枫对阵,只觉内里妖气流窜想要爆击倒对方,无奈她迟迟不敢使用,克制自己。 偏偏此时,楚天行已被抓起来了,疤脸女用玫瑰花藤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花刺有迷毒,他晕了过去。疤脸女又和黑脸女一起去打青鸾。 苏嫣红说道:“这小子不能留,出了伏魔谷,将事情说出去,我们岂不是暴露了?” 光头女冷笑:“枉你们修仙之人,动不动就要杀人,用点**术即可。” 苏嫣红不与之争辩,但目露凶光,已然起了杀意。 青鸾法力高强,疤脸女和黑脸女一时竟然拿她不下,光头女算了下时辰,不能再拖延了,便也加入了打斗。 苏嫣红看准时机,举起长剑,往楚天行背后刺去。南宫燕一直处于激烈的思想斗争中,也未加阻拦,但是看着她的剑眼看就要刺入同门心口,心有不忍也还是吓得闭上了眼睛。听到长剑落地的声音,南宫燕睁开眼,惊呆了,苏嫣红死了。 南宫燕望去,只见木若曦仿佛变了一个人,剑法快又准,内力激增,很快,叶枫竟然已不是她对手。 “傻看什么!快过来帮忙!让她逃出去,你我此生,就跟昆仑永诀吧!”叶枫喊道。 南宫燕狠狠心,刚准备出手,却见木若曦长剑一挥,叶枫被甩出数十米,口吐鲜血。自己也难挡她剑风,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只见她双目赤红,有如妖魔,大吼一声,腾空而起,手持长剑,冲天而入,直指九头凤魔。因太突然,加上她度疾如旋风,九头凤魔又遮天蔽日,未及躲避,被木若曦一剑击中要害,惨叫一声,然而九头凤鸟,有命九条。一只凤头化为灰烬,另外八只凤头更加暴戾起来,它们齐齐遂喷出剧烈毒火,攻向木若曦。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xh.13 24.温柔仙尊 霸道师傅 木若曦醒来之时,已在师傅怀中。 他拿着药酒,一点点擦拭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看到他一脸伤心和自责的样子,木若曦又心疼,又委屈,再次紧紧抱住了他。 她依稀记得,自己眼看就要被九头凤烧死了,是师傅拨开云雾,找到自己,救了自己。 “小若,你醒了,可把大家吓坏了。本尊也不知九头凤为何突然魔性大……” 木若曦这才从师傅怀中起开,她看了看四周,原来,这里不是云天殿,是登仙台。各派掌门议论纷纷,苏千丈抱着苏嫣红的尸体仰天痛哭,口口声声要昆仑给个说法;峨嵋三鬼被练云霄捆在台中;楚天行已经被救出,只是还在昏迷不醒,华远行又心疼又生气;南宫燕和叶枫跪在台下,战战兢兢。云端仙尊愤怒地看着自己,云贤仙尊摇着他的君子扇,叹息不已。 青鸾看自己醒了过来,长舒一口气。 “仙尊你说什么呀?九头凤魔难道不是这次伏魔大典的目标吗?小若杀了九头凤魔,赢了伏魔大典呀!难道仙尊想抵赖不认吗?” 练云霄怔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看南宫燕和叶枫的样子,很明显,木若曦已经知道这次伏魔大典就是为了除掉她了。当日蓬莱上门讨要灵符锦,云天以云夕剑换灵符锦,保她性命之时,她练云霄就已经起了杀意了。尤其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这个祸害,就更不能留。云天将她救回来,一言不,只等她醒来,无非是看透了,这事,不是她练云霄一个人的主意而已,云端师兄亦是主谋。只是,如今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自然不能抵赖。只是,如今意外颇多,恐怕不能马上进行授徒大典了。先把峨嵋三鬼处置了,也好给蓬莱一个交待。”练云霄不明她心意,只好就着她的话,往下说。 “意外?哼!”木若曦冷笑了一声。 小若,你不要担心。你只管将实情一一道来,师傅会替你做主。”水云天说着,便将一枚锁心玉挂在她脖子上:“你已堂堂正正赢得伏魔大典,今日起,你就是我水云天的入室弟子。这枚锁心玉里,有你的生辰八字,不管你走到哪里,师傅都可以找到你,再也不会把你搞丢了。” 锁心玉?木若曦捧在手心,如获至宝。 她知道,那锁心玉,比通仙铃的级别高的多了,是弟子中最高级别的象征。只有仙尊的入室弟子,而且是仙尊选定能修成上仙的入室弟子,才会配有锁心玉。那晶莹剔透的颜色,像极了自己曾经无忧无虑的童年。她看着师傅被九头凤魔烧伤的手,心里又温暖,又悲伤。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你可愿意与师傅,一起修成上仙,助力诛仙阵,解救天下苍生?”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可是我对师傅…… 木若曦心里有千言万语,可是终究一言不能。 师傅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师傅,就算自己再不招天下人待见,师傅还是最疼爱她,甚至为了她,要背负那么多的流言蜚语。想着想着,竟然要落泪了。她赶紧遮掩过去。却现,自己手中的锁心玉,渐渐变成了粉红色。 如此轻易就拿到了锁心玉也就罢了,锁心玉的颜色,竟然变了粉色!练云霄看到,怒气难掩:“木若曦,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你可担待好了。不要让你师傅失望!” “师徒情同父子,师徒之恋,六界不齿,有违伦常,天理不容!”木若曦再次想起那日师傅说过的话,突然失了魂一般,觉得好害怕,好心痛。 水云天见她失常的样子,安慰道:“师傅知道,你喜欢那东方玄。修仙之初,受感情之事牵绊在所难免,日后清心寡欲,忘却前缘,一心修炼,锁心玉便可恢复本色。你不必自责难过。” “好哇……我女儿死在这里,你们不闻不问,还在这里拜师授徒?好一个昆仑啊!我蓬莱掌门千金受邀赴宴,参加伏魔大典,却白白死在了这里……你们却不闻不问,到底……到底是以大欺小,太过无理!!!”苏千丈老泪纵横,众掌门也怒视登仙台。 水云天刚要开口,却见木若曦猛然站起来。 “列位掌门,此次伏魔大典,魁是我木若曦,多谢各派弟子承让。第二名,是华山楚天行。天行弟弟十几岁,便如此作为,木若曦实在佩服。他在谷中说的玩笑话,我木若曦也从未当真,交友最好莫过于真性情,各派以后常来常往。” 短短几句话,让本来失了颜面的各派瞬间拾起了脸,各自客气起来。中 “峨嵋三位姐姐助力伏魔大典,前面三关,有劳各位了。明日各位启程峨嵋,木若在此别过。他日有时间,必到峨嵋一游。” 光头女、疤脸女和黑炭女互相看看,眼中泛泪,频频叩拜。 练云霄听了,只好暗自施法将峨嵋三鬼的无形绳索解掉。 “还要多多谢过天命阁青鸾姐姐,多次出手相助,却不计自己输赢,木若感激不尽。还有叶枫师兄和南宫姐姐,两位师兄师姐亦在我危难之时出手相救,昆仑弟子能够守望相助,亦是各位仙尊所期盼的,是昆仑之福。” 青鸾点头含笑。叶枫和南宫燕却面面相觑。练云霄示意他们赶紧站起来,不要跪着了。虽然恨极了木若曦,但是她此刻,却给昆仑圆了一个弥天大谎,让本来不知该如何收场的伏魔大典,瞬间变得喜气洋洋。当然,除了苏千丈。 “苏掌门,对于贵千金之死,木若也感到可惜。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指使她偷取灵器。云霄仙尊法力虽高,但是上古灵器威力非比寻常,只一日便突破了封印。如你所知,上古灵器是认主人的,嫣红姐姐,便是在偷取灵器之时,被灵器所杀。” “你……”苏千丈气悲愤难忍,可是孤掌难鸣,自己又是有错在先,难免凄凉。 “好你个木若曦,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你仗着师傅是昆仑仙尊,简直黑白颠倒无法无天!谁都看的出,你在前三关中一无是处,仗着一个叫东方玄的人才过了关!怎么偏偏东方玄就这么失踪不见了?怎么偏偏九头凤魔遮天蔽日,我等无法观望内情之时,你就这么凑巧地赢了伏魔大典?我女儿已死,死无对证,你硬说她偷盗灵器,本人也无可奈何!但是,这笔帐我会记着!你们昆仑,为了徒之位,不流于外人,竟明目张胆,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实在是可耻可恨……“苏千丈越说越激愤,其他掌门,也都面面相觑,跟着开始怀疑起来。 “各位不必妄加猜测!我木若曦虽然赢了伏魔大典,没有给昆仑丢脸,但是昆仑自古以来公正公平,我犯了错,自然也要惩罚。苏嫣红之死,的确是我的失误,我没想到她法力浅薄却还妄偷灵器。但是,错了就是错了。我会自请离开昆仑。昆仑徒之位,自然是第二名的华山弟子楚天行!”木若曦还未说完,便见师傅要打断自己。她匆忙跪下,拦住了他。 “仙尊,幼时你养我教我十二年,木若感激不尽。但是记忆已失,往事不可重来,再难续师徒之缘。木若年幼无知,给仙尊惹下诸多祸事,还望仙尊原谅!木若在此拜别仙尊!” 木若曦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你……你这是为何!!”水云天眼中泛泪,不敢相信小若有朝一日会作出如此选择。 “云天,人各有志。木若曦心不在昆仑,我们也不便留人家。”云端淡淡地说道。他伸出手,接了一下掉落的雨滴:“昆仑山,好多年未曾下过雨了……何方妖云,竟能飘到昆仑来。”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水云天。 木若曦隐约也已察觉,自己每次哭泣,都会牵动**。自己的出身,是个谜。自己的过往,是个谜。她不想再这么不明不白的活着。她知道师傅什么都不告诉她,是为了她好,他想尽他所能的保护她。可是,她不想再连累师傅了。的确,师伯们把她视为妖孽,情有可原。她自己何尝不觉得自己就是妖孽呢…… “小若,你只要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有师傅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你,可以伤害你!”水云天充满期望的看着她。 “小若……小若喜欢东方哥哥,小若要离开昆仑,去找东方哥哥。恳请仙尊成全!”木若曦浑身湿透,跪在雨中。没人看的清,她的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你说的可是真心话?”水云天眼中泛泪,脸色苍白,泪花点点,一时间,让人都忘记,他是一个服下绝情丹的绝情绝念之人。 木若曦狠下心来,点点头。 “你当真舍得抛下师傅?”水云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木若曦,想看透她。可是,她已不是当年那个十岁的孩子了。他已经看不透。任由自己泪水滑落双颊,不理会别人异样的眼光。 木若曦早已如泪人一般,说不出话。拼命的摇头,又点头。又拼命的摇头。 “天大地大,你要去哪里找寻东方玄?” “天大地大,总有一处,能够找到他。仙尊不要为小若担心。” “好,那我告诉你。东方玄是魔界混入的奸细,已经被师傅杀了。你会不会恨师傅?” 木若曦猛地抬头,看着师傅冷冷的目光,心猛地一沉,瘫倒在地。一瞬间,东方所有的体贴照顾,所有的温情言语,都浮现脑海之中。 南宫燕听到此话,亦如五雷轰顶,大哭起来。 “不会的……师傅不会的……东方哥哥明明是人。我查验过的……他是人!” “妖魔千变万化,你道行尚浅,是看不破的。” “就算是妖魔……就算是妖魔,他没伤害过别人,他何错之有!” “生为妖魔,已经是错。你喜欢上妖魔,也是错。师傅不念你旧错,只盼你留在昆仑,回心转意,修身养性,修炼成仙,一心向善,难道不好吗?师傅只是希望,你能留在昆仑。”水云天已是乞求的语气。 “好一个一心向善。难道,人有好坏之分,妖魔没有好坏之分吗?”木若曦欲哭已无泪。 “是不是,就算东方玄死了,你也要离开师傅?” 木若曦重重磕下三个响头,摘下锁心玉,还给水云天,转身走下登仙台。一步一个台阶,一步一心痛。 这里,曾经有自己那么多的希望,那么多的梦想。如今,都要忘却,都要离开了。没有人挽留自己。 背后却传来一阵阵轻叹声。 木若曦回头,只见锁心玉慢慢飞向自己,挂在了自己脖子上。她捧着那枚锁心玉,看着登仙台上的水云天。曾经最温柔若水的他,此刻眼神却凌厉霸道。 “不管你恨不恨我,不管你身在何处,你都是我水云天的徒弟!没有别人能伤害你,也不会有人敢收留你。何时玩累了,就回来。” 什么?木若曦从未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师傅。 她拼命地想把锁心玉取下,可是怎么也取不下来。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蓝夜山的时候。那时候,自己无限调皮,师傅疲于管教,严厉霸道。木若曦只好放弃,带着锁心玉,飞离了昆仑。 25.拜别魔君,转战峨眉 木若曦漫无目的的飞了半个时辰,始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虽然刚开始,是为了昆仑的名誉,自己不得不做出让步和牺牲,可也不过是想着离开一阵子,待到风平浪静再悄悄回去。都是师傅那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害的…… 仙界真是迂腐。当初自己在魔界,是魔君师傅的弟子,魔君师傅不也照样会喜欢自己。为什么到了仙界,就不能喜欢师傅了。自己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可就是长大之后嫁给师傅呀!自己说过那么多次,他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还左一个“一日为师”,右一个“终生为父”的…… 正想着,后面传来了叫喊声:“小若姑娘,请等一下!” 木若曦回头一看,是峨嵋三鬼还有天命阁的人。 “青鸾姐姐……还有峨嵋三位姐姐,你们要回去了吗?”木若曦问道,她看了看远处的天命阁主,终觉太过高高在上,未敢开口招呼。 “是的。小若姑娘你有何打算?”青鸾问道。 “我……我打算四处走走,去找东方,还有看看我的魔君师傅有没有回来。” “东方?方才仙尊说过,东方公子已经被他杀了呀!” “才不会呢!方才师傅太过激动,胡乱说的。师傅连夜孤玄这个大魔头都未曾狠下心战过一回,更何况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妖小魔呢!况且东方又没害人。方才伤心过度,师傅一说我便信了。静下心来想想才知道不可能的。东方一定还活着。我要去找他!” “小若姑娘对仙尊这么有信心!的确,仙尊一向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断不会滥杀无辜。不过,小若姑娘若想达成自己心愿,只能离开昆仑罢了。” “达成我的心愿?你……如何得知我……” 青鸾笑了,她上前摸摸木若曦的头,摸摸她几根凌乱的小辫子:“傻孩子,这天底下,没有天命阁不知道的事。看你这般十二三岁孩童模样,要你师傅,如何不把你当孩子看待!先找个落脚之处,把身体长全了再说。等你长大了,一定会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到时候,你就可以嫁给这世间最美的男子了!” “啊?你们当真无所不知啊!连我小时候说过的话都知道!那你们知不知道东方哥哥在哪里?我的魔君师傅在哪里呢?” “这个……我可没有权力回答你!”青鸾看向远处的天命阁主。 木若曦慢慢走向黑衣阁主。唉,奢华神秘的黑色华袍,夸张精致的黑色面具,好有压迫感! “东方玄混入昆仑,绝非等闲之辈,有缘自会相见。夜孤玄已回魔界。”未等她开口,天命阁主便先答了。说完,便要离开。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你可还有其他要找的人?” 木若曦匆匆摇摇头。天命阁主稍稍驻足,便离开了。青鸾亦告辞离开。 待她们离开,木若曦高兴地跳了起来。 光头女上前问道:“小若姑娘为何这般高兴?” “方才天命阁主说了,东方哥哥没有死。魔君师傅也回来了。我要去万魔谷找他!” “我们陪你去吧!” “三位姐姐,不是要回峨嵋吗?怎么好叨扰……” 光头女笑了:“如若不是小若姑娘,我们姐妹三人,哪里还有回峨嵋的那一天。况且,你一个人去,太过危险。我们怎么放心。” 木若曦感激地点了点头:“那谢谢三位姐姐!还未请教三位姐姐名号。” “不要客气。我叫柳初春,二妹夏如花,小妹冬雪瑶。” “哇,好美的名字!” “可惜名字美,人却丑!” “三位姐姐莫要灰心!我木若曦也曾遭受逆生大咒,一直十岁孩童不长大。后来多亏了师傅和玄哥哥,破我身上逆生大咒,我才长到了如今十三岁模样。其实,我今年是十六岁了。我相信三位姐姐也一定能破身上的诅咒,必得如花美颜!” 柳初春等人被她打趣笑了。于是四人结伴而行,前往万魔谷。 到了万魔谷,总觉得与以前好像有何不同。以前虽然安静,但是如今却是死寂。 “魔君师傅!魔君师傅!”木若曦在玄月洞前呼喊。 “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妨碍本王修炼!”血妖王从玄月洞中气冲冲地走出来。 “你为何在玄月洞!” “你……你是木若曦!呵!三个月不见,竟长成这般可爱模样了……不过,依然讨厌!你带着三个丑八怪来有何贵干?” “我问你话,你为何在玄月洞!玄月洞,是你能来的地方吗?滚回你的血妖洞!”木若曦说完,便往里走。 “站住!你以为……你还是昔日的白露尊嘛?”血妖王提起霹雳锤,拦住木若曦,“魔君说了,他此生此世,都不想再见到你!” “玄哥哥回来了!你滚开!”木若曦徒手抓住霹雳锤,瞬间,血妖王体内的妖力滚滚而入。 “哼!我就知道当年万魔谷频频流失的妖力与你有关!不过很可惜,本王已经知道,你体格奇异,吸收的妖力越多,自己反而越虚弱!得不偿失哦!”血妖王骄狂地笑着,丝毫不介意内力流失。可是稍过片刻,他便觉不对劲,木若曦,并无丝毫虚弱的模样,相反,内力激增,妖气由丹田爆,竟将自己胳膊活生生扯了下来。 血妖王捂着自己的断臂,看着眼睛血红的木若曦,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如今这丫头,到底是仙是魔! 木若曦将血妖王断臂扔向一边,接着妖王玄月洞走。 “好,既然你想进去送死,本王就不拦你!”雪妖王不紧不慢将断臂接上。 柳初春喊道:“小若姑娘,小心有诈!” 木若曦不予理睬,她只想尽快见到夜孤玄。 突然间,一柄血色长剑猛飞出来。插在木若曦身前。顷刻间,木若曦髻脱落,披头散。原来是歃血剑。 “玄哥哥!我是小若!你让我进去看看你!” “你不是白露,见了你,徒增我伤心而已。你走吧!”玄月洞里,传出了久违的夜孤玄的声音。木若曦又悲又喜。悲伤的是玄哥哥不愿意见自己。高兴的是,他还还好好地活着。 血妖王一边修补自己的断臂,一边对木若曦说道:“你既已拜师昆仑,为何又回来万魔谷招惹魔君!你可知,魔君寻找妻子灵白露,找了几百年。好不容你给他一丝希望,又硬生生希望破灭。恐怕,他是要喝忘忧酒,醉个几百年了。你就不要过来叨扰了!” 柳初春过来扶起木若曦:“小若姑娘,缘分自有天定。若你是灵白露,却还喜欢别人,魔君才真正更加伤心。你不是灵白露,他反而还有寻得真爱的机会。你就让他好好静静吧。” 木若曦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起身,准备离开。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她转身,飞跃而起,将血妖王另外一只胳膊也撕下来,扔给血妖王:“你给我好生伺候!魔君师傅少一根头,我都不会放过你。下一次,我扯下来,就不是什么胳膊了。就是你的妖头!哼!” 血妖王刚修补好一根胳膊,眨眼间另一根胳膊又被撕扯下啦,恼怒不已:这丫头,到底是仙是魔!怎么比那仙界的练云霄还暴力!不过本王不怕你,暂且忍你个十年八年,待我好好消化了这顿美餐,再来享受你! 木若曦从玄月洞出来,神色忧伤。如今的万魔谷,一片萧然。就算以往阴森恐怖,可至少大妖小魔来来往往,还有些生气。如今,静悄悄的,连个影子都没有。想来是魔君哥哥太过伤心,暴戾无常,妖魔都躲在洞中不敢出来了。 “小若姑娘,不如,你跟我们去峨嵋吧!峨眉虽然荒凉,但却是灵气圣地,是修炼的好去处。”柳初春说道。 木若曦,点点头,是啊,自己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四人刚准备御剑而去,却见一翩翩少年书生拦住了去路。 “几位姑娘,可是去峨眉山?”书生一身白衣,一折纸扇,细柳长眉,丹凤美目。秋波如水恰风流,一颦一笑启丹唇。腹中自有诗与书,一言一语显文采。 “你是谁?挡路者死!”雪瑶的寒冰锁已然做出进攻姿势。美男对她们来说,不过是遥不可及的奢侈品,她们看也不看,看了反而生厌。 “哎?姑娘莫急莫急!小生慕容采月,正欲搬家去峨嵋。不妨结伴同行?” “你?一个弱书生?要搬家去峨嵋?活的不耐烦了吧?没听过我们峨嵋三鬼名号?” “非也非也!天底下可没有弱书生!爱读书之人,必胸怀大志!小生不才,上通天文,下晓地理,精通机关算数,卜名算卦,样样在行。三位命数绝非峨嵋三鬼,乃是峨嵋三仙!他日必复如花美貌,神仙才子都要跪拜裙下。至于这位姑娘,乃是峨眉派开山之祖,小生在这里已经等了三天三夜了……!”说着,竟做出十分夸张的感冒喷嚏状。 “叫你油嘴滑舌,看我打断你狗腿!”冬雪瑶手持寒冰锁链,意欲将其捆绑。 “哎?且慢且慢!”说着,三下两下,眼前的书生,竟然把雪瑶用自己的寒冰锁捆了起来。 “哎!莫急莫急呀!都告诉你,天底下没有弱书生的啦!小生研究仙界八仙道法,魔界七十二洞妖法,人间八十一派武功……这天下十二方上古灵器我都了如指掌,更何况,你这小小的寒冰锁呀!”书生笑起来,时而俊朗阳光,时而却又阴柔娇媚,脸上无论如何,都有一丝鬼魅狡猾。 “住手!”木若曦一掌击向少年书生,却被他轻轻躲开了。 “你方才说,我是峨眉派开山之祖?” “不错!峨眉派之开山灵尊。目前,仙界有八大仙山。昆仑南海为,嵩山蜀山九华山,黄山蓬莱太白山。可是,除了昆仑水云天心怀天下,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南海天命阁和黄山浮生泉均不问世事,其余各派,各怀鬼胎,常年勾心斗角,只为争夺灵器,实在是不堪。” “你说的对。很多仙人,比妖魔才残忍,不配为仙!人有好坏之分,妖魔亦有好坏之分!仙人如若做了坏事,必须惩罚,将其逐出仙界!妖魔鬼怪,如果一心向善,也可修成正果!这样才是合理的!” “是的。一个全新的仙魔体系,有待你去创建。你,难道不想吗?” “我没有那么大志向。只是,如若我能做到,师傅便多了一个帮手。”木若曦不自觉望去昆仑的方向。 “最重要的,小若姑娘,你若为一派掌门,便可与仙尊平起平坐。”柳初春笑道。 “平起平坐?”木若曦不禁心动不已。脑海中竟现出师傅与自己互相客气的模样,忍俊不禁。 慕容采月长叹一口气:“哎!小小女子!小小女子!如此开天辟地之大事业,竟只为博男子一笑!可悲可叹!小小女子!小小女子呀!” “要你酸言酸语!”木若曦不予理睬,“好,我们去峨嵋!从今日起,仙界不再只有八大仙山,还有第九座仙山——峨眉山!” 26.峨嵋开山,弟子三千 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木若曦没有来昆仑纠缠,也没有任何她的消息。虽然锁心玉告诉自己,她在峨眉山一切安好,可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当初他说自己杀了东方玄,只是不想让她离去,再次误入魔界罢了。如今她赌气不回昆仑,只怕是还在恨着自己。小若现在法术已有所成,若是遥观于她,她必定会现。水云天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较着劲,大约是因为她竟为了东方玄非要离开自己,心里终究失望了吧。 思来想去,水云天拿出了归来镜。犹豫了片刻,还是做法了。可是还未看见她,便又将镜子收回。一时间,水云天竟然有些紧张,三个月不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虑了片刻,才现自己好糊涂。自己做法遥观于她,她是看不见自己的,竟连这也忘记了。 这里,竟然是峨嵋吗?何人能设如此高深的结界,他竟然要用尽全力才能穿透过去。一直以来被称作鬼山的峨嵋,最初的凋零破落已然全无,整个峨眉山人来人往,井然有序。一派欣欣之象。 短短三个月而已,这里,竟然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葱翠秀丽的峨眉山上,几千白衣弟子来回忙碌着。他们并没有开始修炼,看上去像是在忙着建造居所。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山水宜人,人杰地灵。 只是,不见小若踪影。水云天想再探入一点找的仔细些,谁知不小心触碰到了结界,他赶紧准备收回法力,却见蹦蹦跳跳匆忙来回的少女群中,一个女子停止了手中的忙碌,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难道是小若?短短三个月,她已经长成十六妙龄少女了。只是,太过瘦弱的背影,让他看上去心疼不已。她一动不动,却迟迟不肯转身。 突然,练云霄走了进来,他赶紧将通天镜收好。 “云天,还有七天,就是八仙宴了。我已经给各大门派都送去了请帖,宴会事宜,也已经都准备妥当。” “有劳师姐!“水云天道。说完,便低头看宴会名册。 “不谢。 ”练云霄只好悻悻然离开。上次她起意杀木若曦,水云天虽然没有挑明说破,可是心里是清楚的,否则不至于后来对她和云端都是刺骨的冷淡了。还未出云天殿,正好碰见金古前来。 “拜见练师叔,掌门仙尊!” “起来吧,有什么事?” “启禀掌门仙尊,今日收到峨嵋书信一封,仙尊请过目。” 金古把一封信递给了水云天。水云天看过,嘴角微微一笑。 “云天,峨嵋怎么会给我们来信的?”练云霄一听是峨嵋来信,不自觉紧张起来。她也知道,木若曦是投奔了峨嵋去的。 “峨嵋来信说,请昆仑授封峨嵋为第九座仙山。” “哈哈,峨嵋三鬼还真是会开玩笑。且不说她们峨嵋三鬼恶名在外,就说这峨眉山,灵气虽足,但是太过荒凉。而且自古以来封仙山,是要弟子满三千才可以的。就算昆仑去了木若曦,也不过才四人。封仙山是不可能的。”练云霄觉得实在可笑,可还是忍住不要表现的太明显,又解释道,“不过,小若只顾着修炼,这些门派之事,她知之甚少,年幼无知,不知者不怪。” “那师姐的意思是,授封仙山,需要山灵地杰,弟子三千,对吗?” “那是自然。”练云霄笑道。 “金古,就照云霄仙尊的意思回信便是。” 金古领了命,便前往峨嵋了。练云霄也出了云天殿。突然间,心情大好。看来,木若曦还是想念师傅了吧,当初赌气离开,如今思念师傅,也不好意思回头,便整了这出。好在云天一向公私分明,这下,木若曦该是失望了。 过了三日,练云霄突然现,原先的八仙宴,突然改成了九仙宴。心头大慌。想不到水云天已经偏袒到了如此地步,这等不合情理的事情,他都做的出。 练云霄气冲冲来到云天殿,恰在殿前遇到金古:“金古,掌门仙尊不是叫你按照我的意思去回信的吗?怎么如今八仙宴就改成九仙宴了呢?” “练师叔,金谷的确照两位仙尊的意思去处理此事的。众所周知,峨眉山自古灵气旺盛,只因地势偏僻,开荒艰难,所以才一直鲜有问津。但是如今,峨眉三鬼已在那里创下峨眉派,弟子三千,的确可入仙山谱。现在她们正在云天殿内进行授封仪式,并请回镇山石。师叔有空的话,可以去看一下。金古告退。”金古说完,便退下了。金古是昆仑有名的金科玉律,做事从来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最是按照规矩做事。虽一身正气,有条有理,但是从不懂得变通,也着实让练云霄苦恼过几回。但碍于他是云端师兄的掌殿弟子,她也不好过问什么。 练云霄进到殿内,远远便见几个白衣胜雪的修仙弟子,正在进行仙山授封仪式。 “慢着!”练云霄喊道。 众人回望,虽有不解,可是一脸自信,并不慌张。 云霄走向前,果然,来者正是峨眉三鬼等人。与之前的衣衫褴褛黑暗阴毒之相完全不同,虽然依旧相貌丑陋,但是翩翩白衣,容貌素净,已无当初妖鬼戾气。而为之人,是一个白面书生,若非其眉目流转之情,阴柔无骨之态,美貌是不输那东方玄和水云天的。 “师姐何事?”水云天问道。 “云天,我记得师傅说过,要封仙山,必须是山杰地灵,弟子三千。如今,虽然木若曦曾经是你的徒弟,可是,不能因为她投了峨眉,就坏了规矩呀!” “师姐,云天知道。峨眉的确够了资格,我才授封仙山的。” “不可能!”练云霄拂袖冷笑,“就算再天大的本事,怎么可能短短三个月,便能悄无声息地开了峨眉,立了门派,还收到了三千弟子!” 水云天把通天镜取出,做法遥观峨眉。果然,拨开缭绕仙雾,峨眉山竟然一派欣欣之象。三千弟子,井然有序地忙碌着。满山白衣,分外刺眼。 “阁下是何方高人,竟能设下如此精妙的结界。峨眉山这么大的动静,天下竟无人知晓。”练云霄无话可说,她转身看向为的男子。 “在下慕容采月,南海人士。父母早逝,一介书生。略通天文地理,喜研道法仙术。不久前,路遇峨眉三仙,结下伯乐之缘,现为峨眉军师。”慕容采月笑答。 “军师?荒唐至极!以为是行军打仗吗,竟然还设军师。”练云霄难忍满腔怒火。 “非也非也,称呼而已。弟子们一般称呼在下采月仙师。” “木若曦呢?怎么也不回来拜望一下师傅!”练云霄轻蔑地说道,说完,看了一下水云天。他同意设第九仙山,无非也是想多见见自己的宝贝徒儿罢了。谁料,竟然没来,一脸的失落难掩,她偏要刺痛他。 “哦,小若身体不好,在峨嵋卧床静养。”慕容采月故意将卧床二字拉的长长的。 “小若她怎么了?”果然,水云天一听木若曦卧床静养,立刻十分紧张,“烦请慕容仙师好好照顾小若。她犯下过错,出走峨嵋,千里迢迢,本尊难以照顾周全。烦请慕容仙师务必让她不要急于长大,灵符锦乃上古灵器,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容易走火入魔。劳烦仙师代为照顾。” 好啊,一听木若曦卧床静养,堂堂昆仑掌门,竟然对一名不见经传的白面书生,连说三个劳烦,到底紧张她到何程度!练云霄看着水云天为了木若曦忧心紧蹙的眉头,又气又恼。 “仙尊不必客气,在下与木若姑娘亦是有缘,自然会好好照顾。仙尊事务繁忙,我等就不多打扰了。三日后,必定携木若姑娘,来赴九仙宴。”慕容采月说完,便带峨嵋三鬼离开了。 练云霄回到云霄殿,一直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将桌子掀翻。 流火进来:“师傅,你又怎么了。老是生气会变老的!”流火一边说,一边摇着他的几个火晶球。 “玩!玩!就知道玩!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不长进的徒弟!” “师傅,子不教,父之过!子不学,师之堕呀!你看我当初测仙灵值那么高,拜在你门下,反而现在修仙榜上的排名直线下降,你看,不怪你怪谁呀!还是怪你没有把我教好!”流火边玩边说,丝毫没有理会自己师傅正是怒气冲天。 “你……给我滚出去!”练云霄气的无力辩驳。这个不孝弟子,有事说事,有理说理,从来不像别人家徒弟一样,能够站在自己师傅这边。不过,也是因为这点,练云霄才一直留了他在身边。因为自己的暴戾无常,昆仑弟子对自己是唯唯诺诺毕恭毕敬,偶尔这个活宝来了,不管是开心也好,生气也罢,有他在,练云霄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叶枫走进来:“仙尊,流火师兄,生性顽皮,一直贪玩,仙尊还是不要生他的气了。” 练云霄默不作声。她知道叶枫的意思。叶枫百般巴结自己,不过是想做云霄殿的掌殿罢了。她一直看不惯趋炎附势的小人,可是也不得不利用他们。 “还是你懂我的心思。不过,上次你未能达成我所愿,还差点害我与云天翻脸,事情做的失败透了。现在云天又坚持按照当初木若曦的说法,如果她不是掌殿,便是华山楚天行。虽然他暂回华山修养,但是云天殿的掌殿,必然是他了。此事,本尊已是无可奈何。” “仙尊说的是,弟子的确办事不力。但是弟子,有一颗对仙尊万分忠诚的心,还望仙尊能够看到。”叶枫说着,跪拜殿下,装出一副誓死追随的嘴脸。 练云霄幽幽笑道:“好。本尊喜欢你的聪明劲,也喜欢你的狠毒劲。本尊就收你门下,他日做的好,掌殿弟子便是你的。此外,那个南宫燕,你也劝她到我门下吧。我没让她悄悄地死了,已是格外开恩了,她得知恩图报,为我所用才是。” 是啊,这个南宫燕,笨是笨了点,可是的确生的美丽。她最不喜欢年轻美貌的弟子,在水云天周围出现了。更何况,有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与自己一样,是恨透了木若曦的。 27.三月不见,少女初成 昆仑山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上次伏魔大典,虽然各派也来参加,又是百年盛典,可惜最后不欢而散,昆仑上空的郁郁之气,数月未散。今日,总算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整个昆仑山如雨后之林,清新怡人。再加上九头凤魔死去,曾经远走他乡的各种鸟儿悉数回归家园,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好激动啊,三年一次的八仙宴就要开始了。听说,八大仙派都要来参加,而且,男子女子,不用穿道服,都是盛装出席,俊男美女,养眼的很呢!” “听说还有各派比武呢,我们昆仑山上的修仙榜的排名,就是通过比武得出的。” “目前修仙榜上,第一名是我们金古大师兄,第二名,是木子师兄,第三名,是华山的楚天行!” “楚天行?就是未来云天殿掌殿师兄吗?他和仙尊长的有点像,帅极了!“ “那流火师兄排第几呀?” “听说,修仙榜总共取百名弟子,流火师兄排在第九十八位!” “啊??不会吧!!” 一群女弟子一边摆设宴席一边聊天,聊到这里,都哈哈大笑起来。 流火和金古他们恰好走到此处,听到他们谈话,流火不禁脸红的很。刚要摆出师兄的架子来教训一番,却又听到一女弟子说道:“不过呀,流火师兄虽然顽皮不好学,但确是最可爱的!昆仑山的男子呀,一个个都太过清冷不食人间烟火了。还是流火师兄好,你看他那火红的头,还有红扑扑的脸蛋儿,多可爱呀!” 说到此处,众人又哈哈笑起来。流火一听都夸自己可爱,得意地看看金古和木子,拽了一番,便走了。 南宫燕身着粉色仙女裙,娇媚妖娆,走到哪里,都只见男子轻叹,女子羡慕嫉妒恨。 今日,她是奉了云霄仙尊的意思,前往昆仑门迎宾的。上次办事不力,云霄仙尊并没有怪罪。反而还将她拉入云霄殿,并给了她这等风光无限的美差。云霄仙尊说,要昆仑最美的男弟子和女弟子一起迎宾,才显得昆仑礼仪到位。于是,自然是她南宫燕和木子师兄了。 “南宫师妹,你今天可真是漂亮!可算是给昆仑长了脸面了。以前,云霄师伯不喜欢招漂亮的女弟子,所以,昆仑男弟子占了四分之三。剩下四分之一的女弟子吧,容貌都是平淡无奇的。像你这么漂亮的,就你一人了。本来木若师妹长大以后,或许能跟你旗鼓相当,谁知竟然走了。”木子夸夸而谈,目光都在来往的宾客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南宫燕的的神色。本来听人赞美,是极其高兴的,可偏偏提到木若曦,还说木若曦长大后能跟自己旗鼓相当,那便不高兴了。就凭她,能跟自己的美貌相提并论吗!! 已快到开宴时间,宾客来的差不多了。只有峨嵋的人还未到。 “金古,峨嵋的人为何还未到?”水云天问道。 “回掌门仙尊,峨嵋方才千里传音,说小师妹身体弱,不宜御剑过快,所以会迟些到,还请仙尊不必等候,准时开宴即可。” “你回他们,不必着急赶来,路上可休息片刻。” 金古领命去了。 南宫燕觉得有点奇怪:“木子师兄,怎么峨嵋的人要来吗?小师妹是谁,是木若曦吗?” “答对了。现在为何不叫八仙宴,而是九仙宴了呢,是因为人家峨嵋,也算是仙山了。前两天刚入了仙山谱,把镇山石请回去。小若师妹,现在是峨嵋派的人了。估计过会就能到了。仙宴马上开始了,我们先入席吧。”木子说完,便与南宫燕,一起回了登仙台,入了席位。 南宫燕心里傻傻的乐着。 她原本以为,仙尊那么疼木若曦,早晚会让她回来的。没想到木若曦自绝后路,竟然入了峨嵋山这样的门派。门派小不说,还有峨嵋三鬼那洗不白的过往。想不到,这个眼中钉,竟然这样拔掉了。 宴会开始了。各派掌门举杯同饮。仙界一改往日白色素服,各自华服出席。练云霄虽如往常,一身红衣似火,可是胜在妆容精致,依然艳压群芳。不过就如水云天一般,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儿,只可远观,不能想入非非。天命阁主也依然黑纱黑面黑衣。黄山浮生泉派婢女代为参加。 “今日八仙齐聚,可谓仙界盛事啊!只是为何,八仙都已到齐,这旁边还有一处空席位?听闻今年改为九仙宴,难道是真的?”蓬莱掌门苏千丈捋着自己的白胡子,笑道,“不过,九仙也好,仙界壮大,也是六界之福嘛!只是不知这第九仙山,是何处灵山?” 霍云端看着苏千丈那洋洋自得的脸,心里暗自生火。当初木若曦不小心杀了他女儿苏嫣红,昆仑不得不拿出回魂丹,救她女儿。这回魂丹也是昆仑之宝,不但让她女儿起死回生,而且不用修仙,直接长生不老。那可是六界难求的宝贝!仅此一颗!六界皆知,昆仑之所以灵气旺盛,弟子众多,是因为昆仑有三宝:云夕剑、回魂丹和水云天。现在倒好,木若曦才在这里呆了三个月,就去了两件宝贝。只剩下水云天这个活招牌,却偏偏为了木若曦之言,收了华山派徒楚天行那个狂妄小子为徒。两件宝物都落入蓬莱之手,苏千丈得了便宜,自然高兴,看他春风满面,他就来气。但还不得不应付,免得伤了和气,丢了昆仑脸面,让其他人说昆仑小家子气。 还未作答,只听金古喊道:“峨眉众仙到!” 所有的人听到,都惊呆了。 “竟然是峨眉山?”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毕竟,三个月前,还是荒山一片的。 只见登仙台上空,风止云开,一群白衣仙子,飘然而至。最前方的女子,飘然若袅袅青烟,好似没有一丝重量,白色的纱衣罗裙,随风飞舞,衬得身子更加单薄。微蹙的双眉,恰如墨色远山,噙泪的双眼,偏似琉璃含水。长长的睫毛,让双眼更加动人。皮肤润白,如雪如脂。丹唇流粉,春桃带露。与其他女弟子一样,额前的头,全部高高束起,由一清丽银冠,收于耳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素净的绝世容颜。 众人一时间,都看的失了魂。想不到众人皆厌倦了白衣道服,今日争抢着穿戴华服,此刻,却偏偏是这白衣胜雪的模样儿,最是可观。 女子落地,一言不,就那么遥遥的,痴痴的望着水云天,眼睛一眨不眨,渐渐泪水盈满眼窝。她缓缓走上前,刚要跪拜,却见旁边一白面小生挽住了她。 女子思虑片刻,便没有行跪拜大礼。 “峨眉山掌门木若曦,拜见掌门仙尊!” 木若曦?一时间,四面八方议论声铺面而来。 “哎?我说看着眼熟呢!这不是当日,那个叫东方玄的小子,幻化出来的女子吗?原以为是那薄命小子好色,竟然能幻化出那等绝色美女,想不到,世间竟真有此人!竟然是仙尊的徒弟木若曦,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华山老儿笑道。坐在他身旁的楚天行,早已经看的失了魂魄。他今年不过十三岁,可是如今木若曦,看上去似十六岁了。原来,逆生咒是真的。她真的十六岁了。如今美成这样,又比自己还高一点,只怕更不肯接受自己了。 木若曦听到此言,脸上抹过一丝忧伤。是啊,当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她也吓住了。原来当日东方哥哥在迷情花海中,思念的女子,竟然就是长大的自己。她要怎样,才能不负东方哥哥,又不负自己的心中所爱! 南宫燕已是妒火中烧。她不相信,一个人的容貌,为何可以会有如此变化。就算过了三年,她长大了,也不会出落成如此绝色美女。原来,当初东方玄心中所爱之人,竟然是就是她长大的样子……南宫燕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日东方玄,挽着木若曦,漫步在迷情花海中的影像!难怪他面对抓不住的女子,是那样坦然。因为,他已经牵着了她的手,在默默等她长大。只可惜,东方玄,你再也看不到你所爱的女子,长大的模样了。 更难以接受的,当然还是练云霄和霍云端。明明就是昆仑弃徒,如今竟然是一派掌门,与他们平起平坐!!练云霄看向水云天,本以为他事先知道,但是看他一脸诧异的模样,原来也不知晓。只是那丝诧异一闪而过,接下来的,便是坦然、思念、仿佛千言万语,却只是远远看着她,一言不。 水云天看着木若曦,思绪万千。想不到才过三个月,你竟长大到十六岁了……美的师傅差点都认不出来了。美的,和最初的你,一样。 “你既然已经是一派掌门,就无须再行跪拜大礼。宴会开始了,入席吧。”水云天许久才回过神来,明白了慕容采月的意思。 谁知木若曦听到此言,便扑通跪下了。仍是一言不。她听到师傅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三个月来,她没有一天不在想他,只盼着自己长大,长大了,便不再是他眼中的孩子。可是如今听他这样客气说话,她不再是他眼中的孩子,木若曦才现,自己竟是如此留恋、难过。 “你这一跪,是要与昆仑永诀?”水云天看着她。 “小若这一跪,是跪别往昔。只求仙尊,看待小若,与其他掌门一般。看待峨眉,与其他仙山一般。我峨眉与众派同为九仙山,理应平起平坐,同入修仙榜。” 水云天沉默良久,脸上表情无半点变化,没人猜得透他在想什么。只是,如此尴尬局面,无人敢应声。 “好!我答应。你要对得起你掌门的称呼,对得起峨眉三千弟子!一心向善,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我自然会考虑让你弟子入修仙榜,你入仙缘榜。” 什么?仙缘榜? 霍云端猛地一拍桌子:“仙缘榜?不可能!!” 28.师徒重聚,解开心结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提起仙缘榜,霍云端火气冲天,脸越的黑了,虽然他一向给众人铁面无私的压迫感,但是如此动怒的时候,还是甚少见到的。 “仙缘榜是众派掌门和最有威望的一代仙师,修炼上仙的排名榜。昆仑一共你我云贤云霄四人、南海天命阁主、黄山浮生门主、蜀山掌门、太白掌门、蓬莱阁主、嵩山掌门、九华宗师,共八派十一人,个个都是祖师前辈,你让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入榜,岂不是太过儿戏,各派掌门的脸面往哪儿搁!” 各派听了,纷纷称是。 “若连一个黄毛丫头都惧怕,岂不是更没了脸面!”天命阁主端起一杯茶,嗅着茶香,淡淡说道。声音依旧空灵,闻者皆入心。 “你!”霍云端冷笑道,“你一个算命的都不怕,我怕什么!只是如此简单就入了仙缘榜,太过草率,以后什么阿猫阿狗的,随便组织个几千猫猫狗狗,随便占个山头,都来封什么仙山,都来入仙缘榜,岂不是乱了套了!” 底下一片偷笑声。南宫燕看到木若曦被比作猫狗,故意领头哄笑起来。 “我知天命,的确就是个算命的。不过,我知你何时死,你却不知我何时亡,而且,你会比我早死很多很多年。”知天命说完,幽幽地笑了几声,笑声竟穿梭昆仑数山之间回荡不止,更加神秘莫测。 众人愕然不语,气氛紧张到极点,似乎一场大战一触即。不过这知天命,无人见过她打斗,她从不与人比试,所以仙缘榜上她和浮生门主,一直都是排在末位。但是她卦却算的极准,从来没有出错过,所以世人敬畏她,远远过霍云端,只因天命难违,太过神秘。 “唉!仙尊莫生气!莫生气!阁主莫猖狂!莫猖狂!” 突然人群中冒出此语,众人大惊,何人竟敢说天命阁主猖狂?循声望去,竟然是木若曦身边的名不见经传的白脸书生慕容采月,当真猖狂。然知天命却并不以为然,继续品茶。 “小事,小事!仙尊既然觉得我们峨嵋不过是猫狗散众,大不了,明日修仙榜比试,峨嵋出三人,昆仑出三人,互相切磋一下。 如果我峨嵋胜两局,便许我们入修仙榜,如若我们胜三局,那么我们掌门便入仙缘榜。如何?”慕容彩月一把折扇在手,踱着君子步,风度翩翩,自信满满,一瞬间,便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此人银冠长,丹凤美目,美貌竟不输女子。 “你是何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云端侧眼望了下男子,竟如那东方玄一般,阴柔狡猾。 “在下慕容彩月!是峨嵋彩月仙师!在下所提之事,公平合理,难不成,昆仑竟怕输给峨嵋三局?”慕容彩月故意掩面笑道,木若曦赶紧拽了拽他,示意他不要猖狂,要礼貌有度。 “你……”霍云端一时竟语塞。他知道对方是激将法,可是事到如今,竟然是骑虎难下。 “仙尊请息怒。木若曦不求登仙缘榜,只是希望本派弟子能入修仙榜,能与其他派弟子一样,互相切磋仙法道术,共同进步而已。” 木若曦刚说完,就只听水云天:“好,赌局成立。若胜两局,弟子可入修仙榜。若胜三局,掌门可入仙缘榜。” 霍云端一听,话已出口,只好作罢。 于是峨嵋等人入席,仙乐奏起,席上其乐融融,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生过。对于其他派来说,这不过是昆仑和峨嵋的赌局而已,是一场不可多得的好戏,他们,可都期待着呢。 宴席散去,各自都到昆仑安排好的迎宾阁休息。夜已深,木若曦却辗转反侧睡不着。脑海中,全是师傅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明日若是败了,自己就有愧于峨嵋三千弟子,若是胜了,可叫昆仑的脸面何处丢!唉!师傅为何如此冲动,答应了慕容哥哥呢! 夜深了,不知道师傅是否已经睡下。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忧思满怀难以入睡…… 木若曦忍不住,推开窗,看向天上的云天殿。在迎宾阁内看云天殿,竟然就跟赏月一般。想不到,自己曾经跟师傅,住在那么高处不胜寒的地方,现在想来,当时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冷清,因为自己身边有师傅,师傅身边有自己,还有玄哥哥……如今师傅一个人住在那里,一定会觉得冷吧。 木若曦正想着,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异样,不知为什么,自己竟然飞了起来,可是她没有腾云也没御剑啊!她惊慌的想喊,可是嘴巴不知被什么咒语封住了一般,一个字都叫不出。自己这是也飞到哪里去呀!木若曦猛地一抬头,只见师傅正对着自己做法,手掌轻轻翻转,便像钓鱼一样把自己钓到了云天殿里…… 不知为何,心里恐慌的很,一阵脸红,不敢看师傅。 仿佛小时候犯了错,等着被师傅责罚一般。木若曦乖乖地跪了下来。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小若不想峨嵋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只是希望峨嵋弟子能像众派一样修仙,真的没想让昆仑丢脸的……” “叫师傅!” 还是霸道的语气,可是声音那么轻,那么柔…… 师傅? 木若曦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来,师傅怎么了?为何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悲伤…… “小若,叫师傅!” 木若曦怔怔地看着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师傅,小若不想叫,若开了口,以后就永远是您的徒弟了,可是,小若喜欢师傅,小若想成为一派掌门,以后与师傅平起平坐,小若想嫁给师傅……可是,这些话,却只能烂在我的心里,永远都不能说出口…… “小若,师傅好想你,你叫一声师傅好不好?”水云天来到木若曦前,同她一样,跪在地上,将她揽入怀中:“傻孩子,你就真的相信师傅杀了东方玄吗?那日师傅只是一时气了糊涂,气你为了他要离开师傅,信口胡说的。没想到,你竟因此恨了为师。。” “小若知道他还好好活着,就行了。小若从来都没有恨过……” 木若曦不自觉地抱紧了师傅。好温暖,好温暖,可是,却不再像小时候了。抱着师傅,心会跳,脸会红,呼吸会重,脑中一片空白,只想,紧紧的,再紧紧的,用力地,抱住他。 感觉到了木若曦微微凸起的胸部,水云天赶紧放开了她。 “那你究竟为何不肯认我这个师傅!” “小若已经是一派掌门,以后与仙尊平起平坐。目前,仙界虽有八大仙山,可是,除了仙尊心怀天下,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天命阁和浮生门均不问世事,其余各派,各怀鬼胎,常年勾心斗角,只为争夺灵器,实在是不堪。很多仙人,比妖魔才残忍,不配为仙!人有好坏之分,妖魔亦有好坏之分!仙人如若做了坏事,必须惩罚,将其逐出仙界!妖魔鬼怪,如果一心向善,也可修成正果!小若想看到的,正是这样一个全新的仙魔体系,小若想干一番大事业!仙尊,能体谅小若吗?” 木若曦一口气把当日慕容彩月的话背诵出来,装的一副顶天立地模样,而自己真实目的不过就是为了与师傅平起平坐而已,唉,慕容仙师说的对,自己果然就是小小女子!小小女子! 水云天听了木若曦如此抱负,心中自然欣慰。这何尝不是他心中所想呢?只是阻力重重,难于实现罢了。如今小若为新新掌门,没有旧思想的束缚,的确比他放得开手脚。 “好,师傅如你所愿,给足你掌门的脸面,助你成就此番大业。不过……”水云天突然贴近了木若曦的脸,细细说道,“你可以偷偷的叫我师傅!” “啊?”木若曦看着突然孩子气的师傅,不知该喜还是该恼。她起身,嘟着小嘴:“就是不叫!我走了!” 还未飞出云天殿,师傅又做法将自己揪了回来。木若曦这次可不想让了,自己逃生术,可是天下第一的!虽然是师傅教授,但这几个月,自己精心改良过,就算师傅道行高,也不能三招两招抓住自己的!于是师徒二人,竟在云天殿内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终究还是水云天道行高,木若曦这只小鸡扑腾了几下翅膀,最后还是被老鹰抓住了,他稍稍用力,木若曦就整个人都跌落在他怀中。 “一别三个月,你竟然真的就如绿莺所说,成了这世间最好看的女孩子了!”水云天抱着她,细细的端详着她,“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说完,又用手去摸摸她的额头:“好烫!心跳也快。” “哦……我……有点头晕!” 哎!笨蛋师傅!你就这样抱着我,看着我,我怎么能不脸红!心跳怎能不快! “师傅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急于长大,逆生咒乃上古密咒,虽有灵符锦暂时压制,但是也并未完全破解,你不能急于一时,要好好修炼,本想让你修成上仙再考虑长大的事,你倒好,溜出去三个月就长大了三岁,你看你身体虚弱成这样,怎能担起掌门大任!”水云天说完,便要把木若曦抱到床上。刚刚抱起来,掂量了掂量,眉头又皱起来:“你看你,现在十六岁,竟不如十三岁的时候重了!” 说完,便给木若曦输真气,可是突然觉得不对,小若体内为何会有妖力储存? “小若,师傅记得说过,你体格奇异,能吸妖力,但是妖力并不能储存,为何你体内,现在竟还有留存?” “哦,是天命阁的青鸾姐姐教了我一套心法,所以那****才能化险为夷。多亏了她。“ 水云天心思凝重起来,天命阁,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自然小若的身份,定是知道了。只是,她究竟是何立场? “小若,妖力掌控不好,很容易走火入魔,师傅不希望你冒险,只希望你能踏踏实实修炼,一步一个脚印,不要想着靠吸食他人妖力来提高修为,要堂堂正正靠自己,懂吗?“ “小若明白。师傅,那等小若靠自己修炼成上仙,你就满足小若一个愿望好不好?”木若曦刚说完,就觉自己折磨自己几个月才改掉的称呼,竟然不自觉又叫了出来,立刻气恼地低下了头。 看着她嘟着小嘴生气的模样,水云天却笑了。 “好,什么愿望?师傅什么都会答应你!”水云天故意将师傅两个字,拉的长长的。 “好,说话算数!这个愿望,等到那一天你就知道了。”木若曦说完,俏皮的做了个鬼脸,飞回了迎宾阁。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29.流火骄敌 金古亦输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第二天,风云台上,已是座无虚席。每个人都很期待峨嵋与昆仑的这场较量。自然,他们都不相信峨嵋会赢昆仑,只不过凑在一起看下热闹罢了。 “我们峨嵋三人为柳初春,夏如花和冬雪瑶,要挑战的人分别是昆仑的金古、木子和流火三位掌殿弟子,请问仙尊意下如何?”慕容彩月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会输,他的过度自信,给云端云霄带来了压力,尤其是,竟然敢点名挑战昆仑最厉害的三位弟子…… 这峨眉三鬼,十年前我与她们交过手,虽说法术尚算可以,也许能胜流火,但是金古和木子,还是远在她们之上的。云霄心里暗想。可是偏偏这个臭书生如此骄狂自信,反倒让她揣度不安了。 “如你所愿,昆仑迎战的是金古、木子,但是我们总不能出三个掌殿,让其他门派看见了,还以为我们欺负峨嵋。流火换叶枫。”练云霄道。 “唉?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大师兄二师兄都能参战,唯独我不能?不行!我要打我要打!”流火嚷嚷道,“师傅你到底是偏心叶枫还是对你自己教的弟子就这么没信心!我一定要参加!” 说着,流火竟然双手叉腰,径自站上了风云台。 慕容采月笑道:“既然流火掌殿非要参加,昆仑有意相让,就换其他两位掌殿吧!” 练云霄一听,真是有火说不出。这个慕容彩月,仿佛事先就算准了流火会赖着参加。可是流火已经可能会输了,若金古或者木子再换掉一人,昆仑,就有两局是没有把握的了。 正在这时,木若曦说道;“多谢云霄仙尊相让之意,不过峨嵋三掌殿对昆仑三掌殿,是最公平不过的!还请仙尊示意!”说完,抬头看着水云天,蓦然想起昨晚的事,不免抿嘴偷笑。 水云天点点头:“开始吧!” 练云霄看水云天的样子,虽面无表情,可是眼神却是暖暖的笑意。看来,师徒两个,昨晚心结解开了。 木若曦拜谢过水云天,眼神却迟迟不肯收回。师傅高高在上,俯视群仙,虽然在别人眼中是遥不可及的仙尊,可是,她木若曦偏偏就是触手可及,想抱就可以抱一下……嘿嘿 突然一把纸扇挡在了自己面前。然后冒出了慕容采月那俊美的脸。 “掌门,看错方向了。战仙台,在你身后!”说完狡黠一笑。 木若曦赶紧看向战仙台,雪瑶已经登上战仙台,准备与流火一战了。 流火手持火尖枪,上下打量了一下雪瑶,哈哈大笑起来。 “喂!我说你怎么长的这么滑稽啊!脸怎么比我还黑啊!哎哟,是不是夜里,就直接看不到你的脸了呀!” 冬雪瑶并不理会,或者说,就算是生气或者怒,别人……也看不出来。的确脸如黑炭,看不到任何表情。 “废话少说,出招吧!”雪瑶手持寒冰锁链,意欲开战。 “哎,看你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我可不忍心欺负你这个小黑娃!好哥哥我就让你三十招。你先来!” 练云霄气不打一处来,骄傲轻敌是他一贯的毛病。她只好密语嘱咐他切勿轻敌,谁知密语竟被拦截回来。 水云天淡淡道:“师姐,比试中讲究的是公平。” 练云霄只好作罢,罢了,假若输了,还有金古和木子。 果然,流火连让了三十招。可是冬雪瑶这三十招,也并无凌厉之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是欲擒故纵骄敌之术,只是那流火正在得意中,全然无觉。 “好了,本哥哥让了你三十招,已经仁至义尽了,等下输了,可不要哭鼻子哦!”说完,便持火尖枪迎战。可是十招过后,他便现,要取胜并不容易。冬雪瑶比方才厉害的多。那寒冰锁链来去自如,一招一式,全都将自己火尖枪的威力化为乌有。最初她击过来的雪棱都能被自己火晶球击碎,可是现在,竟然将自己的几个火晶球全都冻住,掉落在地。而火尖枪不知为何,竟也渐渐熄了火。再细一看,自己整个人,竟被锁在一个寒冰阵里,渐渐动弹不得了…… 流火这才明白,自己是中计了。只是为时已晚。 寒冰阵渐渐现形,竟如一透明玻璃魔方。流火被困其中。 冬雪瑶冷冷地说道:“仙人比试,自然比的是仙法仙术,你以为就是舞刀弄枪嘛?”说完,竟然默念咒语,点起一团火,送入寒冰阵。 “喂!你干嘛!你是要烧死我吗?”流火在阵内大喊。 冬雪瑶并不理会,火苗熄灭,变为一阵阵浓雾黑烟,片刻之后,寒冰阵终于碎裂,流火逃出来,身子已冻僵,被烟熏火燎之后,浑身黑如木炭,众人笑成一片。 一直冷如冰雪的小黑鬼,看到流火这般模样,竟然笑了起来。然后,变出一雪球,踮起脚尖在他脸上狂擦。 流火突然觉得脸上又冷又烫,喊道:“你就不会变个丝帕什么的嘛?” 冬雪瑶一听,干脆变了一个级无敌巨大雪球,砸到他脑袋上,“自己洗洗吧!” 木子赶紧给他送来披风,“没事,接下来两场,大师兄和我肯定赢,昆仑不会有事的。你赶紧披上,别着凉了。” “师兄,你有没有看见,她的手雪白雪白的,好看极了。” 木子看着他火红的头被冻成冰柱一般,像竹笋一样一缕缕竖立在头上。脸上黑乎乎的,只看到两个大大的眼白,模样甚是滑稽。忍不住也笑起来。 “师兄,我说真的!刚才那个女孩,只有脸上是黑的,好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她们是受过诅咒之人,本来并非如此相貌的。你呀,别担心别人了,先想想自己该如何跟你师傅交代吧!” 流火望过去,果然,师傅脸色阴沉的很,只好硬着头皮去认错去了。 第二局,是金古对阵柳初春。 “慕容哥哥,金古大师兄,可是昆仑弟子中,最厉害的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机智一点,让初春姐姐对阵木子师兄,保两局胜就可以了。”木若曦说道。 “哎,非也非也,我们目光,怎么能这么短浅呢!区区修仙榜,还入不了我慕容仙师的眼。你莫担心,且看着吧!”慕容采月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让木若曦心里直犯嘀咕:区区一书生,到底哪里来的这份强大的自信心呢…… 柳初春飞上战仙台,同冬雪瑶一样,一站上台,周围便是嘲笑声与嘀咕声一片。 南宫燕笑道:“峨嵋还真是献宝了,一个个弟子,怎么都如妖魔鬼怪一般,生的奇形怪状的!” “那怕什么,照样俘获人心!人家,有一个天下绝美的木若曦就够了……你看看昆仑的男弟子,心思全在木若曦那张小脸蛋上呢!” 叶枫不知什么时候,竟坐到自己身边来了。 南宫燕一看,果然,不光是昆仑,各派青年弟子,十之**,并无心观战,都遥遥看着木若曦而已。那华山楚天行的眼睛就没离过她。 “你放心,我的心里,是只有你的!”叶枫竟抓住了自己的手。南宫燕赶忙甩开,站向别处去了。蝴蝶都飞向了木若曦,而自己身边,却只留了一只阴魂不散的苍蝇。 金古走上台,底下女弟子花痴一片。柳初春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间拔剑而起,快如闪电,众人还未及看清,金古也正举手作揖准备介绍一下自己……就是这样的一瞬间,金古的头,竟然被柳初春削的一根不剩! 柳初春收起剑,柳眉倒竖,冷笑道:“阁下上阵杀敌,也是如此迂腐一番吗?”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金古,摸摸自己的光头,苦笑道:“姑娘教训的是!” 金古遥拜云端云天道:“峨嵋仙姑剑法精奇,弟子甘愿认输!” 云端气不打一出来:“什么剑法精奇,分明是耍赖!自古对阵,双方先报名上来,哪有一上来就劈头盖脸的打的!如此无礼!” 水云天却道:“师兄,输了就是输了,事实胜于狡辩。金古,你可服输?” “弟子服输,初春姑娘说的对,如若上阵杀敌,弟子如此迂腐怕是早已人头落地。” “好,既然你服输,那么,峨嵋便已胜两局。峨嵋弟子可登修仙榜!”水云天说完,便遥指登仙台,仙台上,出现两座仙榜,气势磅礴,直入天际,光芒华丽。柳初春的名字,赫然排在了第一个,金古成为第二名。而冬雪瑶的名字,则排在了流火前面,流火如今,则掉落为第九十九名了。 木若曦开心极了,“太好了太好了!这下我们峨嵋,是真正的仙山了!慕容哥哥你太厉害了!”说完,一脸崇拜地看着慕容采月。 慕容采月摇摇扇子:“小事一桩!你打算如何报答我呀?” “报答?” “是呀!比如说,嫁给我做娘子之类的啦!”慕容采月笑道。 又是一个要我做娘子的!好吧!小贱哥哥不辞而别!东方哥哥不辞而别!魔君师傅避而不见!我倒要看看,你们哪一个会真正娶我的,全都是逗我玩! “好啊,我明天就嫁给你!” 木若曦这么一说,慕容采月倒是愣住了。 哼!要你们整天欺我骗我逗弄我!木若曦冲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转身一看,柳初春和冬雪瑶喜极而泣。 雪瑶抱着柳初春,哭着说:“姐姐,我们终于不是鬼了,我们以后就是修仙之人了!太好了!” 柳初春点点头,疼惜地给她擦擦眼泪。她看了一下远处的金古,现他正也一脸欣慰地望着自己,并没有介怀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感激地笑了笑。 紧接着,她拉着夏如花和冬雪瑶,一起跪在木若曦身前:“多谢掌门再生之恩!我三姐妹感激不尽!” “没有了没有了!初春姐姐!如花姐姐!雪瑶姐姐!你们不要这么说!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一心修仙,一心向善,就算没有我的出现,世人也终究会还你们一个清白的!”木若曦赶紧将她们扶起来。 “掌门,你帮我们姐妹完成多年心愿,我们姐妹必定誓死追随,誓死报答!我们必定全力以赴,让掌门入仙缘榜!”如花说道。 “仙缘仙缘,一切随缘。等下,姐姐尽力便是!”木若曦看着那登仙台上的仙缘榜,师傅的名字,高高在上,是理所当然的第一个。她何尝不想,自己的名字,也在那之上。只是,她也明白,此事是急不得的。前两局,流火骄兵必败,而初春姐姐赢金古师兄,也不过是靠的出其不意,投机取巧罢了。如今第三局,昆仑必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如花姐姐,是赢不了木子师兄的。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30.如花美颜,木子情深 第三场比试开始了,果然,木子万分的小心与谨慎,一上风云台,便持剑攻上来。 “且慢!”夏如花喊道。 众人惊奇地看着她。峨嵋三鬼虽然个个样貌丑陋,但是柳初春虽然没有头,脸却是清秀脱俗的。冬雪瑶虽然面如黑炭,可是面目细看下来,依然是五官精致的。唯独这夏如花,满脸疤痕,观者触目惊心,她却偏偏以花为武器,爱极天下之花,言语毫不自卑,还自诩花神转世。 “如花姑娘有何赐教?”木子边说,边持剑做好防备,有道是兵不厌诈。 “仙人比试,舞刀弄枪太过无趣。我们还是比试点别的吧?” “哦?那姑娘想比什么?” “易—容—术!”夏如花鬼黠地笑道。 众人皆惊:谁都知道,这赵云贤是易容术的鼻祖,木子作为他的弟子,易容术在这天底下可是数一数二的。这夏如花竟然敢单挑此项,是否太过猖狂了? 赵云贤兴奋地摇摇扇子:“有趣,有趣!整天比刀比枪的太没意思了,我们又不是人间江湖人士!” 木子看师傅亦同意,其他仙尊也没反对,便回道:“好,姑娘说,怎么个比试法?” “互相给对方易容,比比谁把谁画的更美便是。最后可由众仙评比。”夏如花面对天下第一易容高手,说出如此草率的比试规则,竟然毫无惧色。 练云霄听了自然高兴,既然是众仙评比,不管是易容成什么样,自然是投票给昆仑,而非峨嵋了。便也没有反对。 于是,二人面对面坐下,开始为对方易容。 “姑娘为何要与我比试易容术?天下人都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易容术。” “对,就因为你擅长,所以我才想试试。假如我不是诅咒之身,到底模样儿是人还是鬼,哪怕就一次,我也想看看。”夏如花说完,凄婉一笑。 是啊,这天下,哪里有不在乎自己容貌的女子!她方才的一笑,到底包含了多少的辛酸与无奈! 木子开始细细的为她易容。 他用木行法术,吸收天下草木之灵气,采集最适合的灵草灵药,配置灵方,将她脸上的疤痕一层层覆盖,弥合。这些看似简单,却都需要极高的法术,极大的耐心,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出与对方肌肤最合适的药材,层层弥合,才能将疤痕去除的不留痕迹。然而,随着一层层药膏融合在夏如花的脸上,木子心情却也在一层层变化着。夏如花的眼睛,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丽的眼睛。深深的眼窝,大大的双眼皮,长长的睫毛,都是美的极其独特的,让人过目不忘。不知为何,看着她的眼睛,木子总能想到各种花。时而如玫瑰,妖冶多情,时而如梅花,至纯至洁,时而又如白莲,孤芳自赏…… 终于,差不多快结束了。周围一片惊叹之声。是的,易容后的夏如花,就好比长大后的木若曦,同样令人惊叹。只不过,木若曦是那种惹人怜爱的绝世美女,而她,却是风情万种艳丽如花。 “你当真是花神转世?”木子痴痴地望着她。 “怎么?你不信?”夏如花浅浅回道。她看了一下木子的滑稽模样,忍不住笑了。 “我信。”木子脱口而出。如此美丽的笑容,勾魂摄魄。木子心中竟有些难以克制的冲动。 比试结束,两人起身,水云天及众仙看过。风云台下惊叹声、叹息声、议论声,此起彼伏。最后到了评比时间,却是面面相觑,难以抉择。 木子不禁有些奇怪,这难道不是个很简单的结果吗?难不成,她还能把我这本来就英俊潇洒的昆仑第一美男弟子,易容的更帅了?比师傅帅?比仙尊帅?还是比当日的东方玄帅了? 木子拿出镜子一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分明又是狡猾的骗术! 木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又看看登仙台上的云霄仙尊那张气的绿的脸,不禁摇头叹息:这夏如花,易容术果然了得,竟然,把自己的脸,易容成了云霄仙尊的模样!如此一来,众仙评比,自然是难以抉择。云霄仙尊乃是六界第一美女,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美貌,她最难以接受的,就是别人比她貌美。如果众人评比木子赢,那就是说夏如花比云霄仙尊美,这样,反而得罪了仙尊!可若是说夏如花的易容术高,那昆仑便又败了,当真难抉择! “你……你这是使诈!”木子气呼呼地说道。 “本姑娘做赢得堂堂正正!是你自己笨,没想透罢了!”夏如花得意的笑了。她拿起镜子,粗粗扫过镜中的自己,却又不敢相信地细细看过去。这张脸,好美!这还是我吗?看得出,木子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容貌,只是将满脸疤痕遮掩,被疤痕盖住的残缺不全的眉毛补全而已。这真的是自己吗? 想不到,自己也可以这样美。 夏如花痴痴地看着镜子,一言不。 木若曦等人,已是惊喜万分。想不到,如花姐姐肌肤复原之后,竟真的是如花美颜! “如花姐姐,你真的变的好美!” “可惜,如此美丽容颜,也不过片刻属于我罢了……明日再次拿起镜子的时候,便还是以往满脸疤痕的我……”夏如花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她痴痴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双手抚过脸颊,明明心知是虚幻,可是触感却那么真实。就算是自己,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是如此美丽。她转身看着木子,浅浅说了声抱歉,便飞离了战仙台。 木子看着她的背影,终难怪责。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忧伤。只有懂易容术的人,才会看得懂,她夏如花,的确是技高一筹,毕竟,将一个男子的脸,易容成完全另外一张绝美的女子的脸,是比他所做的,难多了的。只是,为何她易容术如此高,却从不给三姐妹自己易容?就这样,坦然面对自己的容貌,面对天降的诅咒,她们的内心,该是多么的坚强! 木若曦冲上台:“这一局,峨嵋输。自古美貌,各有所钟,但云霄仙尊美貌难以逾越,仅此就判定如花姐姐易容术高明,对木子师兄不公。赌局仓促,思虑不周,实在抱歉。我峨嵋甘愿认输!”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用再如此难以抉择了。 夏如花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小若! 木若曦何尝不明白,如花姐姐并不希望自己赢,她不想让木子师兄丢脸。 可是练云霄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这算什么?施舍吗?木若曦长大了,比她美,她也就认了。偏偏夏如花这个丑八怪擦擦粉,就能比自己美了吗?众人还未评定,她却自己认输,意思是,我练云霄倒还怕她夏如花? 这时慕容采月喊道:“掌门,此事不能如此草率决定。木子掌殿所做易容,不过是修修补补,可是如花姑娘的易容之术,那可是偷天换日,乾坤倒转。即便美貌各有所钟,我们峨嵋,单凭技艺,赢他昆仑也毫不冤枉的!” 的确,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流火骄敌,金古迂腐,都在他的计算之内。唯一没想到的是,木子易容后的夏如花,竟然比云霄仙尊还美,致使赌局一时难以评定。可是凭他三寸不烂之舌,和水云天对木若曦的偏袒之心,要取胜,也非难事。 木子也说道:“弟子技不如人,输了赌局,还请师傅责罚。” “无妨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人比你强,也是好事,省得固步自封,就真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你要多向人家姑娘多学习学习!”赵云贤笑眯眯地摇着君子扇,胜负对于他,是毫不相干的。他并不想让掌门师兄为难。然后,停止片刻,望着木子,忍不住扑哧笑出来:“你你你……赶紧先去卸了妆!看着你本尊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木子赶紧下了风云台,躲到偏处修补容貌。转身一看,夏如花竟然也跟了过来。 “木子掌殿,真是对不起……” “啊?没关系……如花姑娘……技艺群,木子甘拜下风!”木子正在擦拭自己脸上各种易容液,自知脸上定是花里胡哨惨不忍睹,只好遮着脸,匆匆回道。 夏如花上前,拿出锦帕给他擦试起来。木子竟然一阵脸红心跳。夏如花的脸,是美艳极了的,加上此刻眼神温柔似水,让他动心不已。想来过去自以为风流成性四处留情,不过都是未曾真正动情罢了。原来一见钟情,情到深处,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思虑着,身上的锁心玉,竟然变成了粉色…… 夏如花拿起那片玉……这是…… 木子羞愧不已。低头不敢看她。锁心玉变色,是修仙之人的耻辱。但是此刻,他并没觉得是耻辱,只不过,**裸表露出来,当真还是尴尬至极。 “你放心,我不会介意。你动情,只因这张你易容过的脸。你说擦就擦掉了,我可还舍不得擦,若是可以,三天不洗脸我都心甘情愿。”夏如花笑了起来。 哎!笑起来真美! “姑娘放心,木子易容可以保持一年之期。木子采用的天山雪莲汁和神仙玉女粉,再以法术调和,敷在脸上,并无异感,还可长久保持。姑娘一年不洗脸,也都可以……” “那你方才为何不说?明明是你赢的。” 夏如花说着,便要冲出去,给大家说明真相,却被木子一把拉住了。 “姑娘不必介怀。输赢并不重要,我们也都希望峨眉上榜,日后互相切磋技艺,也是仙界乐事。这也是我师傅和掌门仙尊所希望的。” 夏如花只好点点头,看着自己的手被木子仅仅握住,不禁脸红起来。木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赶紧松了手。 两人都尴尬地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思虑片刻,木子又将手伸出去,握住了夏如花。他不知该如何表白,俊美的脸,略带羞涩,明明紧张到窒息说不出话,却硬是装作风流公子,也不知如花会如何回应,只好硬着头皮,装作看向别处,暗自深呼吸。 夏如花沉默了片刻,抽出自己的手,苦笑道:“木子掌殿何须如此,明知镜花水月皆是虚幻,如花告辞!” 木子来不及抓住,却只见如花已经飘然离去。回一笑,已是面目全非的旧时容颜。 战仙台前,争辩声依然不绝于耳。 “不,此局就算仙尊判定我峨嵋赢,峨眉也在众派之间抬不起头来。认为我峨眉,赢得侥幸。小若放弃此局。”木若曦眼神坚定,慕容采月只得摇头叹息。虽说输赢不重要,但他担心的是…… “小若,既然你放弃此局,此局就算平局,可再加试一局。”水云天道。 练云霄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看来云天是非要让她入仙缘榜了!她尽力压低自己的怒气,阴阴地说道:“是啊,木若掌门,你若心有不甘,可再加试一局。弟子们已经比试过了,不如你这个做掌门的,也露几手,否则,也难以服众不是!” 本以为木若曦会就此退却,怎料她竟然径直走上风云台,双手持剑作揖道:“木若请云霄仙尊赐教!” 慕容采月长叹一口气:哎!本仙师担心的,正是此事…… 31.荣登仙榜,载誉而归 本以为木若曦会就此退却,怎料她竟然径直走上风云台,双手持剑作揖道:“木若请云霄仙尊赐教!” 练云霄一听,不由得心头一惊,木若曦竟有如此胆量!难不成,灵符锦在身,逆生咒已破,道行渐渐要恢复了? 水云天有些担心了,他也没想到,小若竟然敢挑战云霄。 毕竟,她跟云霄比起来,还是差的很远的。如果不使用逃生术,恐怕百招都过不了。 众人则更是吃惊。谁都知道,练云霄虽为仙,可是一招一式比妖魔更加恐怖。木若曦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这不明摆着找输的吗? 慕容采月匆匆爬上风战仙台:“抱歉抱歉,掌门有病在身,不便……” “慕容哥哥,你放心,我可以的。”说着,便一掌把慕容采月送了下去。 练云霄起身,火焰一般飞向战仙台。众人未及看清,只觉头顶似火色流星闪过。 “木若曦,正面交锋,可是不能使用逃生术的。你那逃生术,是你师傅教授,本尊百招之内是抓不住的。你该不会是想,还用此招吧?” “师伯请放心,小若不会逃。小若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没用了。”木若曦直盯着练云霄的眼睛,“小若要是再不长进,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这天底下,想要小若死的人,太多了。我只是不明白而已。为何,会有人一而再再而三非要小若死?小若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个本尊怎么会知道!”练云霄柳眉倒竖,怒目圆睁,“你只管比试,废话少说,本尊可不是你那温柔师傅,还能听你埋怨诉苦!你若不用逃生术,堂堂正正与我交手,百招之内我若拿你不下,便算你赢!” “好!那小若便不客气了。”木若曦说完,便持剑跃入空中。 果然,她的剑法比之前快了很多,虽然内力不足,但是很明显剑招快而准,变化多端,该是勤加练习,又有高人指点的缘故。 可是对于练云霄来说,这些都只是花把势而已,她内力雄厚,稍稍用力,掌风便强劲到震碎她的五脏六腑,更别提小小的剑风了。 练云霄找准机会,便要出招制服她。可是还未出招,便听到木若曦密语传来:“师伯你竟还想杀了我吗?你几次三番想杀我,难道就不怕我师傅永远恨你吗?”练云霄一迟疑,竟让木若曦躲了过去。 待她又寻得破绽之时,木若曦却又密语道:“十二岁那年,你竟毫无缘由的想杀我,师傅在那时,就已经视你为蛇蝎女子!” “三个月前你设下伏魔大典,想置我于死地。师傅不过是怕牵涉到云端师伯,所以才未揭你而已!” “假如师傅知道,是你当日给蓬莱传递消息,让他们齐聚昆仑讨要灵符锦,害得师傅颜面尽失,昆仑也丢了云夕剑,你说,他会原谅你吗?” “假如师傅知道,是你给血妖王传递消息,让魔界为了灵器血洗了蓝夜山,你猜,他今生今世,是否会原谅你?” 就这样,每到关键时刻,木若曦都会密语传来,让她无法挥最大威力。不知不觉间竟然百招已过。 “停,此局峨嵋已胜。师姐住手吧!”水云天声音飘然至风云台。练云霄停了手,她怒视着木若曦:“你竟然用此卑劣手段取胜!” “师伯,小若怎么了?论及卑劣,小若恐怕是远不及师伯吧!”木若曦故作无辜地问道。 “好!我们且走着瞧!哼!谁比谁惨,还不一定!”练云霄仰天苦笑:“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不是死,而是生无可恋,生不如死。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我会让你慢慢体会到这种痛楚的。” 练云霄密语说完,便飞回了风云台。 众人这才都对木若曦刮目相看。南宫燕更是难以相信,才短短三个月而已,那个当初连她都打不过的木若曦,竟然能叫云霄仙尊认输? 可是事实自然已是事实。中仙缘榜上第十二位,已是木若曦三个字。 “恭喜木若掌门!恭喜恭喜啊!“其他门派纷纷道贺。 木若曦一一笑着回礼。虽然忙于各派之间的寒暄应酬,可是木若曦却感觉到,师傅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欣慰的,关爱的,暖暖的。她抬头望去,果然,师傅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师徒两个,就如此心有灵犀的,遥望着,微笑着。 九仙宴就此结束了,要回峨嵋了。依依不舍地拜别师傅,木若曦和柳初春她们御剑飞往峨嵋。 慕容彩月神情有些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木若曦看着他,哇,穿梭在蓝天白云间,慕容哥哥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神仙才子,白色披风飞在云间,仿佛自身便是一朵流云,当真是一尘不染,白衣胜雪。 “慕容哥哥,对不起我没有按照你的计划,差点输了比赛。不过还好,最后我还是进仙缘榜,没有给峨嵋丢脸嘛!你不要生气了嘛!” 听到木若曦说话,慕容采月才回过神来。顿时,酸儒之气再次傍身。 “哎—本仙师哪里敢生掌门的气!只不过掌门实在太过冲动!太过冲动!万一伤到哪里,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修仙榜和仙缘榜这等小事,本仙师是不会放在眼里的。我们更重要的目标已经达成,上不上榜其实都无所谓了,掌门实在不敢冒险!你不知,慕容哥哥好生担心,直到现在,小心脏还在跳个不停……” 木若曦一听,与三位姐姐笑着走了。不再睬他的絮叨之词。 “哎……你们等等呀……本仙师御剑之术才学了几日,还未完全掌控……” 木若曦看着他的笨拙样子,苦笑不已:如此聪明绝顶的头脑,偏偏笨手笨脚。她突然想起了东方玄。师傅说过,东方没有死,他是妖魔化身,已经离去。难道,东方哥哥是魔君师傅派来保护自己的吗?可是如此一声不吭走掉,当真让自己好生牵挂。 看着他没人牵引,歪歪扭扭,似要跌落下去的模样,四姐妹只好停下来,等他一起。 “仙师,你刚刚说的,更重要的目标,是什么呀?雪瑶不知呢!”冬雪瑶问道。 的确,木若曦也不知,她只是猜想慕容哥哥不过是为了帮自己达成心中所愿,解开自己与师傅的心结罢了。 “当然是你们身上的七星咒啊!” “啊?这跟我们的咒语有何干系?” “当年天命阁主不是曾经告诉你们,解咒之人,身在昆仑吗?我们去昆仑,自然是找寻解咒之人呀!” 柳初春等人面面相觑:“可是,我们没有找到啊……” 慕容采月哈哈大笑起来:“皆是迟钝之人!迟钝之人!那昆仑的金古、木子和流火,便是你们的解咒之人!” 木若曦更加疑惑了:“为何?” “你们身上的七星咒,又名月魔咒,传说是当年月魔为了诅咒精灵双尊而下的最毒咒语。中咒者一共七人,七人皆被咒语毁去容貌、法力或者身材等,转生七世。七世之后,如有一人未寻得当年真爱,七人皆飞灰。本来小生以为这个咒语仅仅是传说而已,没想到见到四位姑娘,身上竟真有此咒,便略略研究了一番。” “四人?你是说,掌门也身中此咒?”柳初春问道。 “怎么?难道你们不知道?” “我只知我身上有逆生大咒,但是师傅帮我用灵符锦压制住,等我修炼成仙之日,便是破咒之时。这个是你说的七星咒吗?” 慕容采月略略思忖片刻,摇头道:“非也,非也。七星咒应该都是一样的,是一个爱情咒语,诅咒者七世难得真爱。寻得真爱,便可破咒。” “这个传说,好似在哪里听到过。听起来好像有点玄,你确定这不是民间故事里的鬼扯?如此说来,破咒岂不是很容易的嘛?我木若曦,便已经寻得真爱,所以我的咒语便破了对吧?” “寻得真爱不难,难得是,要你的真爱,也爱上你才可以。所以,三位姑娘如果要破咒,必须要借助昆仑三才子才可以。” 夏如花微微脸红。柳初春确实唉声叹气:“今日一别,三年后九仙宴上才能再见。又偏偏都是此等容貌,看来此生破咒无望了。” “此事本仙尊自有妙计,而且,小生看,三位今日姻缘线已开,应是良缘已到。昆仑三才子也皆非以貌取人如此浅薄,三位自不必担忧。唯一,便是掌门身上的咒语比较棘手。” “为何!师傅最爱我!等我长大,修炼成仙,自然破咒!你就不要瞎担心了。话说七星咒在哪里啊,我怎么从来没见到过?初春姐姐如花姐姐,你们的咒语在哪里,我看下什么样子呀!” “初春姑娘的七星咒在后颈,如花姑娘在背尾,雪丫头的在左耳后。至于掌门的,因为是七星咒主咒,就更加复杂。七星分散开来,分别位于双耳、双手、后颈、头中和背尾……” 慕容采月还未说完,却见四人杀气腾腾地看着自己:“你是如何得知我们咒语在哪里的……” “哦!自然是你们洗澡的时候,小生不小心看到的!” “慕容采月——”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慕容采月挂着两条鼻血喊道:“到峨眉了!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木若曦望过去,果然,脚下便是秀丽比天地的峨眉山了。最高处,是镇山石,师傅亲笔题写了峨眉山三个字,闪闪光。三千弟子早已熙熙攘攘地望着空中,奔走相告:掌门回啦了!仙师回来了! 回家的感觉真好!的确,昆仑不容我,魔界不容我,只有这里,才是我木若曦的家! 32.借师昆仑,火速支援 忙活了几个月,峨嵋的仙宫算是建的差不多了。因思念昆仑,峨嵋仙宫的格局也刻意学了昆仑。木若曦掌门仙宫称为木若殿,在最高处,慕容采月的仙师殿在她隔壁。周围分别是柳初春她们几个人的仙殿。 最初,木若曦觉得以名字命名仙殿便可,初春殿、如花殿、雪瑶殿,又好听。可是慕容采月非说不合风水,偏要她的宫殿叫做灵尊殿,偏要以春夏秋冬建四宫。柳初春看到自己门前那牌匾,气的一剑给砍了下来。木若曦一看:春宫!姐妹几个笑到肚子痛。 慕容采月无奈地摇摇头:“唉!可惜!可惜呀!思想太过复杂!传说天宫四季女神的宫殿就是分别称为春宫、夏宫、秋宫、冬宫的!人家叫了几千年也没觉得什么,你看你们,还自称没谈过恋爱的小小女子呢,一个个思想如此不单纯……” “哼!说的就跟你见过神宫似的!反正我不要叫灵尊殿,我们峨嵋初立门派,应当谦虚有度,不能太过张扬。还是木若殿就好。姐姐们还是初春殿、如花殿和雪瑶殿吧。”木若曦说道。 “是,掌门!”三姐妹领命道。 慕容采月无奈地摇摇扇子,叹了口气。 “不过,慕容哥哥,我一直有个疑问藏于心中。不知,你可否坦诚相告?” “唉!掌门此话言重了!叫小生如何受得起!掌门有话就问,采月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慕容采月酸溜溜地鞠躬作揖道。 “好!”木若曦起身,来到慕容彩月面前,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掌门!你……你这是作甚!看的小生当真不好意思!”慕容彩月故作夸张地拿扇子遮起了脸。 柳初春等人看了,不禁笑起来:“仙师果然脸红了!” “仙师,你到底何方神圣,你说你不过区区一书生,可是却能在三个月内助我开峨眉山,并且收得三千弟子!区区一书生,却能在九仙宴上,连败昆仑三局。赢了修仙榜,我暂且算你头脑灵活,神机妙算。可是这三千弟子,不是说招募就招募的呀!而且个个都有修仙基础,并不像难民避难蜂拥而来。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柳初春亦觉得问的有道理:“的确如此,仙师,到底如何做到的?想当初,我峨嵋三鬼恶名在外,怎会有人肯来此处修仙呢?” 慕容彩月故作神秘,笑而不答。 “仙师你快告诉我们呀!”雪瑶喊道。 “掌门,此事并不难,你可以叫几个弟子进来问下便可!” 木若曦想了想,觉得也是,便让雪瑶从殿外喊了几个弟子进来。 “三位师妹,掌门想知道你们姓名为何,出生何方,为何不去昆仑,反而来峨嵋修仙!” 三个弟子跪在地上,一一道来。 “弟子何明珠,楚国和硕人士,年十八,修仙八年。只因五年前,路遇南海天命阁阁主,为弟子卜得一卦,称弟子修仙,以峨嵋最佳。” “弟子宋可儿,赵国人。弟子亦是听了天命阁主之言,苦等十年才等得峨眉开山!” “弟子周小媚,蜀国人。与两位姐姐一样,也是听了天命阁主之言。如今峨眉开山,灵气旺盛,又得灵尊如此神通广大,连胜昆仑,这才觉得天命阁主真是神机妙算。” 天命阁主?木若曦心头一阵迷惑。待三位弟子退下,她便问慕容采月:“仙师,你可识得这天命阁主?” “小生……也是听了这天命阁主之言,才来峨眉的。不过小生比那几位弟子更幸运些,便是有机会与阁主多呆了些时日,得了些真传。不过这天命阁主,当真是峨眉大恩人,他游历人间,识得有仙缘的人,便留下‘修仙亦须缘,缘在峨眉山。’两句话。于是,小生当日便以此二言,出峨眉召集令,三千弟子,不到三日便召齐。” “这天命阁主,我只远远见过两次,因终觉太过高高在上,未敢多言语。想不到,她对我峨嵋,竟然有如此大恩。他日有时间,真的要登门拜谢才是。” “此事不急不急。有道是,开山容易,守山难。如今我们弟子是收来了,可是三千弟子,人数众多,仅凭我一个师傅,那自然是不够的……” “此事我也想过。我们之中,仙师的机关算术、五行卦术虽然一流,可顶多算个理论师傅,我们四姐妹呢,只有初春姐姐道行最高,可以为师。我们三人的道行,若为人师,岂不是误人子弟……唉,这件事,还得细细思量。” “此事不难!不难!”慕容采月故作神秘。 “咦?难不成采月仙师能够招得来弟子,也能招得来师傅?”夏如花笑问。 木若曦听了,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时间脸上表情复杂,惊喜、憧憬、调皮和窃喜同时跃然脸上。然后捂着嘴嘻嘻笑起来。 “掌门何事这么开心!”柳初春看她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 “我有主意了!你们等我好消息!”木若曦连蹦带跳的一溜烟消失不见。 “哎!平日里端着个架子装作掌门的样子,一想到自己师傅的时候,便又如孩童般天真烂漫了。当真是羡慕水云天呀!”慕容采月摇摇扇子,也离开了。 柳初春等人面面相觑。 “你说,采月仙师是不是喜欢掌门啊?” “我觉得极有可能。” “那又是一个悲情人物出现了?掌门明明喜欢昆仑仙尊嘛!” “昆仑仙尊有什么好,若是掌门和采月仙师凑一对,也是很浪漫的嘛!” “感情的事,谁说的准啊!掌门可是从小就喜欢昆仑仙尊的,这段感情,根深蒂固,我看采月仙师恐怕是要失望了……” “哎!好可怜……” 一大早,练云霄又端了琼花玉露送到了云天殿。却见水云天匆匆忙忙收拾衣物,不知要去往何方。还未来得及问清楚,他便御剑而去了。只剩下金古在殿里。 云端闭关修炼,云天那个名义上的徒弟楚天行迟迟不肯来,于是金古便留在云天殿,协助云天处理门中事务。 “金古,掌门仙尊何事如此匆忙?” “哦,回师伯,仙尊收到峨眉借师书信,便前往峨眉支援了。” “峨眉借师?真是岂有此理,师傅还能借吗?”练云霄不由大怒:好你个木若曦,本尊忍了你,你便得寸进尺了。好,本尊暂不追究,等时机到了,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整个峨眉都忙了起来。今天可是昆仑仙尊驾到的日子,自然不能懈怠。不多时,水云天便出现在峨眉上空。好一个神仙才子驾到呀!峨眉三千女弟子,无不欣喜若狂。 “总以为仙师便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子了,原来,昆仑仙尊更加神骨仙姿!” “这容貌,咱们,就是在画中,也未曾见过呀!” “我觉得还是我们慕容仙师更好看!慕容仙师的美貌,整个峨眉山上下,除了掌门,无人能及!当真羞煞我们女子了!” “听说六界美男排行榜中,昆仑仙尊也不是第一。第一好像叫东方玄的,只可惜后来就消失了。第二才是昆仑仙尊。如今咱们采月仙师屈居第三。第四是昆仑的云贤仙尊。第五是昆仑木子掌殿。” “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数据呀,准不准呀?” “这些呀,都是《六界密录》中看来的。《六界密录》也有美女排行榜。以前第一都是云霄仙尊,现在呀,是咱们掌门。第二才是云霄仙尊。第三是东海的弱水公主。第四是昆仑弟子叫什么南宫燕的。第五是楚国的蓝王后。” “真的假的呀……谁这么无聊还收集这些呀……我以前还听说魔界的万魔尊,虽然整日面具示人,但是真容无人能与之媲美呢!而且那南海的天命阁主,也是传闻美的很呢。这些,怎么不在密录之上呢!” “所以说,小道消息嘛!听来乐乐就行了!” 峨眉女弟子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慕容采月只当是没听到。依旧是手执玉扇,潇洒迷人。只是总觉得三姐妹看自己的眼光有些异常,满满的都是悲悯。这是何意? 木若曦早就像只小兔子一般了,看到师傅来了,忍不住开心地蹦蹦跳跳,可是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只能又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一番客客气气:“恭迎昆仑仙尊大驾!仙尊百忙之中,支援我峨眉山,木若感激不尽!” 水云天刚落地,听到木若曦这番欢迎词,不睬她。只是与慕容采月互相做个揖:“仙师有礼!” 慕容采月合起扇子,笑道:“昆仑仙尊百忙之中,前来支援,采月感激不尽!” 说完,便引领水云天前往掌门殿去了。 哈?跟我说的一样的话嘛!怎么我说就不理我! 水云天与慕容采月,边走边聊,谈论峨眉山近况,弟子修炼如何等。木若曦跟在后面,小屁孩一般,想插话,可是怎么也插不上。 怎么回事嘛!师傅的心可真如六月的天,阴晴不定,捉摸不透啊! 33.《恋爱宝典 木若曦正百思不得其解呢,夏如花一把拉她去了侧殿。 “如花姐姐,什么事呀?” “给你看一样好东西!”夏如花神神秘秘地说道,“有了这个,你的求爱之路便会顺畅的多了,至少,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样做才会讨得仙尊喜欢了。” “什么东西呀这么神奇?”木若曦满怀期待地打开一看:呸!《恋爱宝典》! “这又是哪个搞推销的忽悠你买的呀?” “这个,可是《六界密录》同作者的畅销书!受欢迎的很呢!你可别小瞧这书,据说已经帮助九千八百二十人求爱成功了呢! “真的假的……”木若曦有点无奈地翻了下,看着满怀期待的姐妹三个:“好啦!我堂堂一代掌门,怎么好用这上面这些下三滥不入流的招数……你看看,上来第一条就是以色诱人!这也太肤浅了吧!太太太肤浅了!谢谢你们好意了!” 说完,把书扔还给三姐妹,匆匆走了。 木若曦回到自己寝殿,赶紧从被子下面翻出自己买的那本《恋爱宝典》来。 “天下男子皆好色,以色诱人为上上计。欲擒故纵为第二技。激起男子嫉妒之心为第三计。以上三计,非绝色美女勿用。姿色平庸者,可走气质路线。姿色中下者,可走贤妻良母路线。姿色最下者,请勿伤害男子。” 木若曦再次苦笑:“这谁这么天才呀!” 好在书中,详细解说了绝色美女的那三计。木若曦正看得投入呢,忽听门外有人禀报晚饭已备好,赶紧把书藏好。 好,第一条,以色诱人!先,穿着要“似露非露撩人心意”,妆容要“淡妆浓抹,因人而异”。 “这说的也太笼统了,我到底该怎么穿呀,是画浓妆还是淡妆呀……” 木若曦找出一条水蓝色仙女裙,可是这衣服哪里都不露呀,到底该露哪里呢? “女子露胸,男心旌神驰。女子露腿,男心猿意马。女子露背,男意乱情迷。女子一丝不挂,仍不动心者决非男人。” 不是吧……木若曦匆匆忙忙用法术,将自己的仙女裙改良了一下。从不化妆的她,也给自己弄了个像云霄仙尊那样的烈焰红唇。可是转而一想,师傅不喜欢练云霄,便又换了南宫燕那种粉嫩明媚的。 终于打扮好,木若曦这才开开心心往正殿跑去。谁知与慕容仙师撞了个满怀。 慕容采月低头一看,上下打量着她。 木若曦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昂向天英勇就义般说道:“好了好了!尽你所能得取笑我吧!” 谁知半天没有声响。木若曦转过头来一看,只见慕容采月正痴痴地看着自己。那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炽热的眼神。 好,就要这效果。 木若曦得意地笑笑:“怎么样,我这样穿是不是很好看?有没有想入非非呀?” “记得你以前,就喜欢这种水蓝色的衣服。很美,最美。”慕容采月说完,便先走了。留下木若曦一个人愣:奇怪,我明明最喜欢粉色的衣服呀! 木若曦满面春风进了门,谁料夏如花当场一口茶喷了出来:掌门…… “你怎么了?怎么如此衣衫不整,哪里像个掌门样子!”水云天还未细看她精心设计的露胸露腿又露背装,便做法将衣服恢复如初了。 “我……我练功不小心弄破了。”木若曦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哦,是不小心弄破了呀,我以为是最新款呢!”夏如花笑道。 木若曦撅起小嘴怒视她。 “好了好了,不打趣了。今日设下接风宴,感谢仙尊不计门派有别,千里迢迢赶来支援。”柳初春见慕容采月迟迟不归,只好起身领酒。 木若曦闷闷不乐地一饮而尽。 不多时,柳初春等人起身告辞:“两位掌门旧时相识,定有许多话要说,我们便不多打扰了。” 于是,木若殿里,便只剩了师徒二人。 木若曦别过脸去,不理水云天。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就不理你!第二招,欲擒故纵。欲擒故纵者,有酒相伴为佳。落寞饮酒,欲说还羞,最是撩人。 “师傅跟你说过多少次,有时间多练练字,你看你,给师傅写封信,错别字一堆,字写的都还不如小玲珑!难看至极!日后跟其他掌门书信来往,岂不是贻笑大方!” 太过分了!小玲珑是师傅养的一只鸟! “还有,作为掌门,事无巨细皆应注意!小到穿戴、妆容,皆应得体……” 巴拉巴拉…… “师傅千里迢迢赶过来,你却一口一个仙尊,连声师傅都不肯叫吗?为何如此执拗!” 巴拉巴拉…… 水云天还要继续说教,却见木若曦红着脸看着自己,想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这才现,不知不觉,她已经喝了不少酒了。小脸红的晚霞一般绯红。 只见木若曦东倒西歪地走向自己:“师傅……我……我有东西要……要给你看……” “仙师说……说我身上有两大上古灵咒。师傅……你看看是不是呀!”木若曦说完,便将自己仙女裙脱下,露出了光滑的玉背。 突然间身后没了声音。木若曦这才被自己吓出了一身汗,一瞬间酒醒了一半。怎么办怎么办!自己竟然在师傅面前就这样脱衣服了!如此大逆不道!如此不知羞耻……师傅一定是气昏了头了……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想的……天呢……这该如何收场啊!! “你这是当初的逆生咒,有灵符锦压制。暂且无碍。” 木若曦长舒一口气:原来是真的在研究自己的咒语呀! “可是仙师说,同样的结点,有另外一种密咒,叫月魔咒。是一种……” “月魔咒?”水云天的声音中似乎有一丝紧张,“师傅从未听说过有此咒语。他是如何得知的?” “这个,小若也不知道。”木若曦悻悻然把衣服穿好,回转过身来,却见师傅毫无异样,更别谈会像书中所说意乱情迷了。 “师傅,你看小若的裸……裸背,没有什么想法吗?” “太瘦!”水云天脱口而出:“师傅平日里叫你多吃点东西,注意营养饮食,荤素搭配,这样才有精力修炼!你看你骨瘦如柴,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吃饭!” 水云天边说,边往木若曦碗里又夹了不少饭菜。 苍天呀!非要一丝不挂吗难道?可是想到自己在师傅面前一丝不挂,未免……想着想着,竟然自己给自己恶心吐了。赶忙往外跑去。 “姐姐,你看采月仙师好可怜啊,一个人在那赏月。” “是啊,问题是,大初一的还没有月可赏。” “那他都站在那里半个时辰了,抬头看着天,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失恋的人啊……看着什么都伤心。” 三姐妹只好往别处散心去了。 木若曦一阵疯跑,也不知道自己是跑到了哪里,狂吐一番。 突然觉得有人在拍自己后背:不会吧,没把师傅给迷倒,倒是把他恶心到了…… 转身一看,原来不是师傅。是慕容采月。 “慕容哥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师傅呢。” “你放心,是我,不是你那宝贝师傅。”慕容采月给她整理下头,又打了盆水给她擦了一下脸,“怎么,怕弄脏了你的木若殿,就跑到我这仙师殿里来吐,掌门你做人可真够可以的!” 木若曦这才看了下,原来是仙师殿里。 “慕容哥哥,你说,你说我是不是空有一张绝色面孔,但是对男人,毫无吸引力呀!为什么……为什么师傅他就不喜欢我呢?” 慕容采月默不作声。就那么痴痴看着她。仿佛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可是木若曦看不清他的脸。夜,太黑了。 这时,水云天赶了过来:“小若,你跑来仙师殿做什么!” 木若曦突然想起了书上的第三条:激起男子嫉妒之心。 她赶紧上前抱住慕容采月的脖子,可是一时间又词穷了,最后幽幽地说了句:“我们在……玩亲亲!师傅你嫉妒不嫉妒?” “你们……两个?”水云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俩,然后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离开了。 “师傅刚刚嫉妒没有啊到底是?”木若曦无奈地问道。 “你刚刚做戏太假,你师傅自然不会相信。要像这样,他才会嫉妒。”慕容彩月说完,捧起木若曦的小脸,轻轻亲了一口。 木若曦惊叫一声,伸手便是一掌,正好打在慕容彩月的肩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从小就这样,但凡有男子靠近我意图不轨,我便会不由自主地打对方一掌。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慕容采月沉默了许久。漆黑的夜晚,更加静谧。静到木若曦能清清楚楚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她不敢喘息。仿佛是自己做错了事。突然间,头越来越晕,渐渐的,眼睛睁不开,便趴在石桌上昏睡过去。 慕容采月拿起纸扇,对着她扇了几下,浅浅说道:“睡吧,都折腾了一天了。明天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我还是慕容仙师,你还是木若掌门。出来吧,把她送回去。” 三姐妹这才蹑手蹑脚从树丛里钻出来,不好意思地把木若曦抬走了。 慕容采月回到仙师殿,现水云天竟坐在自己殿中悠然喝着茶。 “这是你的新皮囊?” 慕容采月一头雾水,不过思虑片刻,转而笑道:“你认错人了。在下并非东方玄。” “那你是何人,为何接近小若?” “你放心,我是一个比你还疼爱她千倍万倍的人。我不会伤害她。”慕容采月说道。 水云天突然冲上来,似乎要与他交手,慕容采月赶紧出掌迎接,无奈方才被木若曦打断了一只手臂,单手迎敌,度慢下许多,还是被水云天抓住了断臂,三下两下,慕容采月惨叫一声:“你轻点!” “接好了。”水云天重新坐回去喝茶,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慕容采月转动一下手臂,果然好了。看他不走,自己只好也坐下来。 “小若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我的视线里,从未有过其他朋友。你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她?” “一而再,再而三?仙尊好眼力。我自然是出于爱。” “可是你是……”水云天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又如何。六界轮回,不能尽如人意。我轮回了两千年,自然有所偏差。” “既入轮回,就不该带着记忆。你又为何执着于两千年前的****呢?以你的修为法力,以你的灵性悟性,如若修仙,必可修成上仙,解救天下苍生。” “你前世为魔,今世修成了仙,是因为你心中,也有一份挥之不去的执念。” “我前世为魔?我也有执念?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今心怀天下,心系苍生。她也同样可以。如果放下执念,前世便是前世,与今生毫无关系。今生,可以重新开始。” “我明白。所以我才没有杀她,而是收她为徒。如今,她是我最宝贵的徒儿,所以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我与你不同。你心怀天下,我放眼六界,在乎的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伤害她,希望有朝一日,你也不会伤害她。” “我是小若的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会一生一世都守护着她。而你……” “仙尊多虑了。我只要生生世世都守着她便可以。” 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再无言语。沉默片刻,水云天便起身告辞了。 34.千里一线,楚国借宝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三日后,水云天便要返回昆仑了。 木若曦抬头看着师傅飞入云际直到消失不见,心中一阵惆怅:“今日一别,下次看到师傅,便是一个月后了。要是昆仑与峨嵋离得近该多好,也不要御剑飞行一整日,走几步便到了,那该多好! 慕容采月笑道:“此事只要昆仑同意,并非难事。” “啊?仙师你又有主意了?快快说来听听!”木若曦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上古灵器中,有一件,名为‘一线牵’,能将千里之路缩为七步之遥。如果昆仑同意,我们便可借助此灵器,在昆仑与峨嵋之间修建‘七步桥’,这样,不管是掌门去昆仑,还是仙尊来峨眉,都只需要走上短短七步便可。” “如此神奇?师傅一定会同意的。而且如此一来,我们不光借师傅,云贤师叔,金古木子流火三位师兄,也可以常来峨眉。对不对啊三位姐姐?” 柳初春等人不禁一阵脸红。不过看了看慕容采月,未敢开口。 “三位姑娘,是否有何话要说?但说无妨。” “啊……没有没有没有!”三人匆忙摆手摇头,灰溜溜逃走了。 “初春姐姐她们怎么了?好生奇怪啊!不管了。那慕容哥哥,我们去哪里找这个‘一线牵’呢?” “此事不急。最主要的,还是需要昆仑同意才是。你且准备下,过几日我们去昆仑拜访。” “是!”木若曦兴奋地原地转了几个圈圈,突然意识到,自己才是掌门,便又趾高气昂地加了句:“本掌门这就去!” 慕容采月无奈地摇摇头。转而出门追上了三姐妹。 “三位姑娘,且留步。为何近几日,三位姑娘对小生……怪怪的?” 柳初春等人盯着他手中的纸扇,紧张的摇摇头。 慕容采月打开自己的扇子,笑道:“姑娘们好眼力,这把扇子,并非普通的纸扇,而是上古灵器之一,**扇,扇一次忘昨日,扇两次忘今世,扇三次忘前生。 你们是想,自己忘记呢,还是我帮你们呢?” “我们什么也不记得!” “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不要消除我们记忆!” 三姐妹齐声喊道。 慕容采月笑了起来:“小生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三位姐姐莫怪。那夜之事,还请暂且忘记吧。小生明白,掌门心里,只有昆仑仙尊一人。”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柳初春看着慕容采月那单薄的背影,似乎拖曳着一世的孤单。 “我觉得,我越来越想站在仙师这边了。” 夏如花和冬雪瑶也不自觉的默默点头。 终于又要去昆仑了,木若曦一路上就像只小鸟一般。御剑飞行也不好好飞,时不时地还在天上转个圈。 “掌门别闹,会扰乱仙师的视线的。” “哎——无妨!无妨!本仙师日夜苦练,现在御剑术,绝对是进步飞,运用自如了!” “真的吗?”木若曦喊道。 “那是自然!”慕容采月又低头瞅了瞅自己那把灵思剑,生怕不小心踩空了。 “好,那我来试试你是不是真的进步飞!”木若曦咯咯笑着,一把抓起慕容采月的手,飞的在云中穿梭而去。 “慢点!掌门慢点!”慕容采月一紧张,灵思剑竟然掉落下去。柳初春赶紧追去捡拾。 木若曦看他丢了剑,干脆也将自己剑收起,与慕容采月一起腾云。她抓住慕容采月的手,在漫漫云海中旋转翻滚,心想着吓唬一下他。谁料慕容采月自信满满,并无半点害怕,相反,他比木若曦的腾云之术更要高出许多,反过来,牵着她的手飞了起来。 “慕容哥哥,你又是真人不露相呀!” “非也非也,本仙师的确不会御剑。 但是会腾云。之前,只不过是将就你们罢了!”说着,便又加快了度。木若曦又惊又怕,紧紧抓住他的手。 蓝天、白云、碧水。才子、佳人、执手。 三姐妹看着这对璧人畅游云中,不免惊叹这难得一见的美丽画面。 谁知到了昆仑,水云天并不在,竟然扑了个空。 “掌门仙尊去了蓬莱。几位是否在此等候?” “木若改日再来,不打扰金古师兄了。”木若曦看着金古,忍不住笑了:“师兄,一别月余,你为何头一根也没长啊!” 金古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光头,偷偷看了柳初春一眼。双目对视,不自觉都脸红起来。 这时,练云霄进来了。她径直坐到了掌门仙尊的位置上。依旧一身红衣,依旧一脸霸气。南宫燕贴身伺候着。仗着主子的身份,对木若曦翻了一阵白眼。 “木若曦,又来昆仑借师傅呀?没有师傅,就不要招那么多弟子嘛!这不是,误人子弟吗?,不过今儿个不凑巧,云天仙尊不在昆仑。你恐怕,要失望而归了。” “不送!”练云霄淡淡两个字,轻蔑至极。 木若曦想起她曾经对自己的折磨,最是受不了她的这份嚣张:“不失望,不必送。反正不须几日,待我借来‘一线牵’,昆仑峨眉之间建上七步桥,本掌门,想来昆仑便来,想回峨眉便回。方便的很!” “七步桥?哈哈哈!你太天真了!那‘一线牵’可是楚国的国宝,除非你灭了楚国,否则,人家的国宝,会是说借就借的吗?”练云霄故作夸张地笑着。 南宫燕也一脸得意:“木若曦,既然离开了昆仑,就不再是昆仑人,老是死皮赖脸的回来做什么!” 木若曦不予理睬,扭头便走。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便又回身对金古说道:“金古师兄,我与仙师去楚国借宝,人多不便,可是回峨眉路途遥远,想请金古师兄安排我三位姐姐在昆仑住下。不知可否?” 练云霄气不打一出来,此事,最应该问过她才是。 “峨眉贵客,自是欢迎!”金古礼貌客气地回答道。在他眼里,木若曦是小师妹,更是一派掌门,理应爱护,更应尊敬。他完全没有理会练云霄那已经气的扭曲了的脸。 “我们要与掌门一同去!”柳初春说道,“听闻楚国蓝王后生性狡诈,你与仙师两人,只怕是难以应付。” “初春姑娘放心,一切有我,不必担心。人若多了,那蓝王后反倒会心生疑虑。你就留在昆仑,安心等我们回来。”慕容采月一改往常酸儒之态,彬彬有礼不说,还拍了拍她肩头,仿佛一个要征战沙场的男子,与自己心爱之人告别,让柳初春着实吃惊了一番,也让金古出生以来,第一次体味到了嫉妒是何滋味。 目送二人离去,三姐妹跟随金古来到迎宾阁。木子与流火早就等在那里了。 “大师兄,我们,我们找你有事的。没想到峨嵋今日来了,凑巧,凑巧!”流火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招呼语,让木子直觉无地自容。 三姐妹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上次来的匆忙,未及细看这昆仑风景。不知三位,是否有时间,带我姐妹三个游玩一番?”夏如花笑道。 既然是命中人,自然就不必多兜弯子。更何况,又都是互相爱慕着彼此。 木若曦与慕容采月到了楚国。木若曦现,楚国虽是人间大国,却并不似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繁华昌盛。而且,整个楚国国都,笼罩在一个巨大的结界下面。阴郁灰暗,凄然凋零。只有通过城门,才可进入。而城门处,竟设了将军、巫师、画师三种身份的守城人。 木若曦刚要进去,却被慕容采月拉住了。 “怎么了慕容哥哥?” “掌门莫急!莫急!你看那三种身份守城之人,并非一般人,皆是人间高手。掌门美若天仙,本仙师也玉树临风,容貌太过出众,若不小心给那画师画了去,被抓起来送去选妃可怎好!” 慕容采月还要继续说,却见木若曦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小眼神分明在说:真自恋!然后又摸摸自己美丽的小脸蛋,笑道:“也是,本掌门这倾城美貌,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们需要易容一番!” “易容?早知道带着如花姐姐了!” “简单易容,不要那么复杂!你跟我来!” 慕容采月拉她来到城外一所农宅处。 “这位大姐,我们夫妻二人,要去楚国探亲。只是,这身装束,不合风俗……” 慕容采月话还未说完,便见眼前大姐花痴一般大喊:“神仙下凡!神仙下凡!”然后一溜烟跑出去了。 没多久,一群农家人便蜂拥而至。 “我们不是神仙。我们只是普通人。”木若曦连忙摆手。 “紫依?紫依是你吗?”一个白苍苍的老翁站在人群中,颤抖的声音,枯瘦的身材,眼睛直直地盯着慕容彩月。可是似乎又年老眼花,并不能看的清楚。 慕容采月四处张望了一番,对老翁说道:“老人家,你认错人了。” “我知道,你不认得我了。这里不是我们的故乡。六十年前,你突然留下一封信,说自己是神仙转世,元神归位,不得不离去。我当你是中了邪,便想着来王都找一个巫师,没想到路上遇了劫匪,抢了我的钱财,还打断了我的腿,竟然就一直流落在这里,回不去了。也不知,家中的父母何在,也不知,你是否真的成仙而去。我只愿你成仙好好活着,而不是因为不爱我而离开我……如今看来,你真的是成仙了,比当年更美。能再见你一面,我也死而无憾了。” “你不能死。你家中还有百岁的老母亲,一直在盼着你回去。我既然已成仙,便送你回故里,与母亲安度晚年。旧时情缘,便忘了吧。” “好的,紫依。我听你的。记得儿时你对我说过,你说你想养一只小龟,那种能活千百岁的,不似你刚死去的小狗崽儿,说没就没了的。我这凡夫俗子,没法修仙陪着你,你既已成仙,就让我来世变个小王八吧,记得找到我,养在你身边。我一定还记得你。” 慕容采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微微点头,便做法送老人离去了。 这一举动,这群农家人,更觉得这两人是神仙了,纷纷跪拜。两人赶紧离开。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35.太子回朝,再遇天行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匆忙逃出农庄,二人来到一处破庙歇脚。 “唉,什么事也没办成,还遇到你六十年前老情人!话说你刚刚够机灵的,也算了了那老人六十年夙愿了。也不知道他的意中人为何离开他,竟还编出那样的谎言。如此痴情的男子,我怎么就遇不到……唉!” 木若曦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过了好久才现平日里话多的仙师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慕容哥哥……难道……你真的是……” “掌门切莫误会,本仙师,堂堂十八岁美貌少年,怎会是一八十老翁的意中人!本仙师只不过看他孤苦伶仃实在可怜,助人为乐而已。掌门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无的,看看采月偷来的这些衣物,如何穿戴起来吧。” “你竟然偷人家东西!” “本仙师自然是放了银两给他们的!” “这还差不多!”木若曦这才一件件挑选起来。农家人的装束,还真是蛮新鲜的。 “掌门你先挑,采月今日法力消耗过度,有些累。先休息一下。”慕容彩月说完,便在破庙的长廊上,斜倚栏杆而睡了。 木若曦放下手中衣物,看了看门外,才不过日上三竿,都未到午饭时刻,竟就这么睡了。仙师到底怎么了? 木若曦只好坐在一边,等他醒来。唉,多愁善感的文人书生真是麻烦!不过自己刚刚听了那老翁的话,心里也算酸极了,一阵想哭的感觉,忍了下来。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是神仙转世,突然一日元神恢复,要回到神宫去,给师傅留封那样的信,师傅会怎样?一定是说‘恭喜你小若,你终于可以造福苍生了!’可能虽然凡人是最脆弱的,却是因此最重感情的吧…… 木若曦想着想着,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慕容采月。采月仙师当真是比女子还貌美,难怪那老翁错将她看成自己意中人了。斜倚栏杆懒懒睡,不知梦里是何人。平日里未曾现,这样一看,双眉细密微扬,睫毛浓密柔长,温润红唇,如雪肌肤,若非是着了男儿装,当真是画中那如玉的美人。看着,看着,慕容采月竟然泪珠滑落,不一会儿,便泪流满面。可是她又不肯醒来,只是任由泪水汹涌,仿佛一世的委屈,皆在此刻。 木若曦看着慕容彩月泪水一滴滴滑落,先是不知所措,随后自己,也忍不住落泪了。 仙师说他今年十八岁,可是他修为何止十八年!难不成,真的有神灵转世,元神归位一说吗?可是他又明明是十八岁少男身骨。又或许,是前世的情缘?老人的话,让他疲惫,只因他想在梦中,去想起那前世的故事…… 慕容彩月醒来时,现一俏丽农家小女子正俯身看着自己,定睛一看,竟然是往日里那灵气逼人的仙女子木若曦。碎花翻襟小褂,粗布大长裙,及腰的秀盘卷于耳后,微微有些老气,不过倒是添了些贤妻良母的气质。看的正出神,木若曦拿手在自己眼前晃了几下:“仙师你这是醒了还是梦游呀?” “小生自然是醒了!” “那你赶紧看看我俩是不是很像农家小夫妻呀?”木若曦拉起他,一起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慕容采月这才现自己身上衣服竟然早已被换掉了,顿时慌乱做一团:“我衣服,是你给换的?” “是啊!怎么了?”木若曦浅浅回道。 “你……”慕容采月不知是羞还是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么简单的换衣法术,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没偷看你,瞧把你紧张的!就算是紧张,也该是我这冰清玉洁大姑娘紧张吧?” “法术?”慕容采月长舒一口气:“小生还以为,宝贵的童子之身被掌门给瞧见了呢!要知道,如今的女子,可如那洪水猛兽,小生长的这么美,难免有人见色起意,万一毁了小生清白,岂不冤枉!” 木若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好在,慕容哥哥正常了,以前那个絮叨爱讲话的慕容仙师回来了。这便好。 “好了好了,没吃你豆腐!仙师请放心!快点准备下,我们好进王都了!” 两人经过王都城门,倒也没有像想象的那么恐怖。巫师装模做样撒了点东西,画师也不过是拿几幅画对比了一下,只是将军色迷迷的盯着她看了半天:“哟!本将军我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媳妇呢,比那******的姑娘们好看多了!” 听他这么一说,守城的侍卫们纷纷上前围住木若曦,你推我搡的。 木若曦刚想火,只见慕容采月挤进来:“媳妇,媳妇,不好意思各位大哥,这是我媳妇,是苏州城的绣娘,要去宫里做事的,还要赶去给王后娘娘添置新衣的呢!各位将军行个方便!” 守城将军一听,给王后娘娘做衣服的,哪里敢拦!赶忙上前满脸堆笑道:“哎呀!原来是宫里新请的绣娘!这江南女子就是不一样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两位贵宾请!请!” 木若曦白了她一眼,进城去了。 “一点将军的样子也没有!也不知道这个国王,是怎么当的!大将军,起码要像金古大师兄那样,英姿飒爽,正气凛然!这就跟门前养了条哈巴狗一样的……”木若曦边走边嘟哝着。 谁知慕容采月就是带着她满城转悠,虽说新鲜好玩,可是总也不去王宫,正事难办。 “慕容哥哥,到底什么时候去王宫啊?这太阳都快落山了!” “掌门莫急!莫急!带我们去王宫的贵人,应该很快就到了!” “贵人?什么贵人啊?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去王宫呢?” “人间可不比仙界,楚国蓝王后并非好客之人,不会以为你是峨眉掌门就会对你礼让三分,还是会说轰走就轰走的!更何况,你还是跟人家借宝!所以此事,只能智取!贵人来了!” 木若曦望去,只见一匹火红色的骏马疾驰而至,四蹄翻腾,长鬃飞扬,仰天长啸,那动人肺腑的马嘶响彻整个王都。再一看,马背上那狂傲小子,英俊至极,不是旁人,正是那日伏魔大典遇到的楚天行! 楚天行下马,来到木若曦面前,不改狂傲本色:“若曦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木若曦望着比自己还略矮那么一点点的毛头小子,无奈地说道:“是木若姐姐!!本掌门足足比你大三岁呢!” “哎呀!年龄这些无所谓了,而且你走三个月便长大三岁,不算不算!等我当上掌门,咱俩平起平坐,就更无需计较这区区三岁了。” 掌门?木若曦吃惊地看着他。 “哦,那华山老儿非要赶我去昆仑,我去了昆仑,上有水云天这个千年不死之身,下有金古木子这等排队等候之人,还怎么当掌门了,我偏就赖在华山不走,让他把华山掌门之位传给我,哎,可惜师傅倔的很,我以死相逼都不成,他竟说我死了他还省心了,省得把他气死。我说把你气死才好了呢,我就直接可以继承掌门了……” 木若曦听了一头黑线,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原来你迟迟不肯去昆仑继任掌殿,便是在折腾这事了……就你这徒弟,打死都不冤枉啊…… 慕容采月也忍不住掩面而笑。 楚天行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便赶紧转移了话题:“不过,我要是娶你做我的太子妃,咱们两个都不做掌门了,也就无所谓了!” 太子妃?木若曦刚合上的嘴巴又张大了。 “哦,我就是楚国的太子,楚天行嘛!走,我带你去见我母后!不过你要记住,在楚国,你可千万不能说自己姓木若!” “为什么呀!姓木若怎么了!” “因为我母后不喜欢姓木若的!我也很纳闷,不过为了咱俩顺利成婚,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什么???成婚?这节奏也太快了吧…… 虽然王都人心惶惶,阴郁之气集结不散,但是皇宫还是豪华气派的。不过楚天行并没有先去王后宫,而是先回了太子宫,差人侍候木若曦沐浴更衣。 十来个侍女有条不紊的给她穿衣打扮,木若曦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排场。小时候也不过是绿莺一个人侍候,偶尔师傅给自己梳梳头,后来是魔君师傅,再后来,便是初春姐姐。看来,人间皇宫的待遇比在仙界还好嘛。 梳妆完毕,宫女们一个个都笑着说:“太子眼光真好!太子妃真是漂亮!” “别瞎说,我可不是你们什么太子妃!!” “姑娘还害羞呢,我们太子看中的人,王后娘娘一定会同意的。” “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不跟你们废话了。” 木若曦出来,楚天行看的眼睛都直了。慕容采月也笑道:“掌门这身装扮,比仙女子还仙了,回去让你初春姐姐到楚国来拜师学艺!” “不用来拜师,直接都住到我楚国王宫就好了!若曦妹妹如果跟我成了亲,初春姐姐她们自然就是陪嫁丫鬟!你看,我这太子宫,是不是很气派!我……”楚天行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气势汹汹地来到宫门口,飞起一脚便将一只白狐踢翻在地,未及转身,一声巨响,楚天行的头变成了爆炸头。 “你给我走开!再不走我杀了你信不信?今日我带我心爱的女子回来,你也不放过我,也非要给我难堪?不要以为你是母后的宠物,我便不敢杀你!走开!” 白狐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离开。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了楚天行一眼,又看了看木若曦,最后不舍地离开了。 “那只白狐,看起来好忧伤!” “哦,它是我母后养的灵宠。小时候经常跟它一起玩,本来我也没有讨厌她,可是她偏偏弄坏了我最喜欢的画,而且它还会法术,我一打它它便炸我,几次差点把我给炸死了……” “不过是弄坏一副画而已,看得出,它还是很想念你这个小伙伴的。” “不是一幅画而已,是我最喜欢的一幅画。” “哎,你堂堂一太子,什么宝贝没见过啊,就一副画还要跟一只小狐狸计较……”木若曦刚想说教一番,却见楚天行突然忧伤起来。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一面华丽的屏风之上,一副破旧的画,虽被仔细修补过,仍然看得出被撕裂过的痕迹。而画中,一个十来岁的女童,安详地睡着。 这个女孩……不正是小时候的自己吗?为何,他会有自己的画像? “本来,见到你,便觉得亲切,喜欢,总觉得你与这画中女孩很像。后来,在伏魔大典中,你的童年雪娃娃,便是这女孩的样子,我才更加相信,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可是……你定是认错了。我从来没有来过楚国。” “我知道。这画中女孩便是我楚国的云曦公主,便是我的姐姐。她十六年前就不在人世了。你定是她的转世。” …… 木若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一无所知,可是画中女孩又分明就是自己。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王后驾到的声音。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36.楚王病庸,蓝后刁钻 紧接着,一位衣着华丽,艳丽四射的女子匆忙进了太子宫。看到楚天行便一把揽入怀中:“你这个不孝子!一去一年多,都不知道回来看看母后的吗?今日回来了,还瞒着我,也不通传一声,你不知道母后想你想的多苦!”说完,便抱住楚天行亲了又亲。 楚天行一把推开她:“好了!母后!我都长大了!以后不许你亲我!多丢脸!你再这样,太子妃以后会取笑我的!” “太子妃?”蓝王后这才现,楚天行身后这个如花似女的女孩,上下打量一番:“哟!我儿眼光真不错!这等容貌,六界难寻呀!那昆仑的练云霄,只怕是要气疯了!哈哈!” 蓝后幽幽笑起来。虽然与练云霄一样,都属于霸气御姐型的美女,不过蓝后更多一份狡猾、多一份娇媚。细柳长眉,眼角又刻意画了同样弧度的媚妆,让人总觉得,眼睛里藏了太多东西,看不穿。笑着,笑着,眼睛似有意无意扫过了她头上的蝴蝶珠花,和胸前的古镜项链,再次说了句:“我家太子,果然是好眼力,这等神仙都能被你娶回家!” “王后娘娘,在下不是太子妃,我和太子只是普通朋友……” “好了,我儿说是你便是,一会晚宴边吃边聊。宝贝儿子,母后这就去给你准备好多好多好吃的,你等着哈!”蓝王后说完,便撵着小碎步,急匆匆走了。 “嘻嘻,若曦妹妹你别介意。我母后就是这种性子。她就是太疼我了,从来也不顾别人的感受。”楚天行一边幸福着,一边又摸摸脑瓜,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没事的。有个疼你的娘,是好事。木若也想有个能时不时亲亲自己的娘亲。可惜木若没有……”木若曦长叹一口气。 晚宴开始了,木若曦不由得吃了一惊,一共就几个人吃个饭而已,竟然铺张了一个大大的宫殿! 楚王和王后自然上座。 木若曦与楚天行对坐。慕容采月坐在木若曦的左侧。 木若曦看着楚王,白苍苍,一脸倦怠。虽然自己儿子回来探望了,但是他似乎并不欢喜。自己给他请安问好,他头也不抬。整个人,不知是醉酒还是病弱,她也不好多问什么。 “姑娘方才称自己是峨眉掌门,木若曦?” 楚天行一口水喷了出来。 “哦,我本不姓木若。我姓木,名若曦。只不过很多人喜欢错叫。我觉得木若为姓甚是好听,便没有纠正罢了。如此一来,一传十十传百,我便真的姓木若了……”本来她也并不想隐瞒,但是不想节外生枝,只好如此了。 “无妨,本后是不会介意你姓什么的。看你模样儿够好,能配得上天行便可。那些说我不喜欢木若为姓之人的传言,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的确,姓氏本就是无关紧要之事,这些果然是传言……” “这么说来,你便真的姓木若了?”蓝王后幽幽地看着她。 天呢!真是快要疯了!这个蓝王后,怎么这么刁钻!还从不让自己把话说完! “小若当真是……” “逗你玩的,瞧把你吓的。你就是真姓木若,难道我还能杀了你不成!那样,天行岂不是永远都不要理我这个母后了?”蓝王后说完,看着楚天行笑了起来。 木若曦干脆低头吃饭,不再说话。一时间,更不知该如何开口借‘一线牵’的事了。 “好了,宝贝儿子,你打算什么时候与这位木若姑娘成亲呢?” 木若曦实在忍无可忍了,噌的一下站起来,说道:“王后娘娘!木若并非什么太子妃!木若看待天行就像弟弟一样,并无他念!木若是堂堂峨眉山掌门,此次前来,是想借贵国‘一线牵’一用!” 顿时,宫内一片沉默。 就连楚天行听了,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蓝后不动声色,只是方才还笑靥如花,一瞬间便乌云密布了:“连说三个木若,你当真是姓木若?” 你……你竟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木若曦顿时觉得,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彻底打败了。 “王后娘娘,在下慕容采月,敢问娘娘为何如此在意一个人的木若之姓呢!!”仙师终于开口说话。 “当年楚国,曾经有一位木若夫人。这一线牵便是这位木若夫人的陪嫁之物。她迷惑大王,独享圣宠,甚至凌于我这个王后之上。可惜她福薄,诞下一个妖孽公主。公主自出生,便沉睡。每到月圆之夜,白绵延千里,吸尽人间精气。宫里宫外死了很多人。楚王忍痛,请来昆仑无极仙翁卜卦,仙翁说,公主有一断孽缘,会害及天下苍生,所以才不肯醒来。大王没办法,只好打算将她交给昆仑送去投胎转世。谁料木若夫人,心疼孩儿,连夜带她逃走了。六年后的一天,公主的遗体不知为何,出现在楚国王宫,木若夫人已不知去往何处。楚王只好将公主火葬,楚国自此才太平。” “那公主好可怜。究竟是怎样一断孽缘,让她不肯醒来呢。” “木若姑娘似乎对公主的事很感兴趣。也难怪,楚国公主名云曦。算起来,与姑娘同了一个字。姑娘的姓氏又是木若,与公主母亲同姓。当真是机缘巧合吗?”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木若曦今年十六岁,更不认识什么木若夫人。我从小到大,都是与我师父昆仑仙尊在一起的。没有沉睡不醒,也没有月夜白,我并非要澄清身世想要嫁入皇家,木若只希望王后娘娘能摒弃偏见,借木若‘一线牵’一用。” “你的师父是水云天?那他的意思是,如果我楚国不借,仙界还是会来抢,对吗?” “我……我师父不知此事。” “那你一小小丫头,竟然敢来楚国借宝?仗着你师父是昆仑仙尊,便肆无忌惮了吗?我楚国可不怕昆仑,更别提你小小的峨嵋了……” “母后!”楚天行站了起来,情绪激动。 “别急别急!母后这不是给你立威呢嘛!她若嫁给了你,就算是整个楚国,不也是她的嘛!别生气啊宝贝儿子!木若姑娘,本后也就是跟你开开小玩笑。那木若夫人是一棵千年木若树妖,早就被你师父诛杀了。而云曦公主,也是我看着她被烧死的。也许你师父心中有愧,给你取名木若曦,只当是缅怀当年的木若夫人和公主吧。我们不提这些无关之事,先吃饭吧。灵器的事,明日我与大王商量一下,再做打算。二位,就暂且在王宫里住几日吧。” 蓝王后搀着楚王离开了。楚天行带他们两人回住处。 一路上,木若曦一句话也没说。楚天行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说道:“若曦妹妹,你不要怪我母后。她就是这种性子。有时候,我也捉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不过你放心,我会劝她把‘一线牵’借给你的!” “好。谢谢你。我想自己走走。你们先回去吧。” “可是你一个人……” “太子,我们走吧。掌门她想一个人安静一下。在王宫里,没什么不安全的。”慕容采月拉了楚天行,先行离去了。漆黑的夜,又是乌云密布,看不清彼此的脸。但是那种淡淡的声音告诉他,木若曦此刻,悲伤了。 等到二人离去,木若曦才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往何处走。就只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处。突然,一双幽绿的眼睛在面前一闪而过,她望过去,原来是白天见到的那只狐狸。楚天行说它是王后的灵宠,难道它是在监视自己吗?可是虽然是一只狐狸,它的眼神却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忧伤。看自己没有排斥它,它便渐渐的,渐渐的,移向自己。然后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你的小伙伴不理你了,你就来缠着我呀?我也没办法呀,谁让你弄坏了他姐姐的画像呢!也许虽然没见过面,可是天生的血缘关系,还是让他很想念姐姐吧……”木若曦第一次跟动物讲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说到弄坏画像的时候,白狐竟然摇了摇头。说到楚天行思念姐姐的时候,它又点了点头。 “你……你能听得懂我说话?”木若曦吃惊地问道。转念一想,灵宠灵宠,自然是有灵性的,也许有些修为也说不定。果然,白狐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云曦公主的娘亲,真的是千年树妖吗?” 白狐迟疑了下,摇了摇头,然后却又点了点头。 木若曦糊涂了,果然人和动物,还是不能好好交流的吧。自己真傻,竟然问一只白狐。 白狐突然站了起来,走了,可是三步一回头,似乎希望木若曦跟它走。木若曦想都没想,便跟了过去。 白狐来到一处偏僻的宫殿,便停下了。木若曦抬头一看,原来是楚国的祠堂。她有些害怕,可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推门而入。 密密麻麻全是灵位,从一代国君楚云天,一直到十一代国君楚禾君,包括他们的兄弟姐妹、妻子儿女的牌位,都在祠堂内。白狐跳到上面,走到一处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下她。她看过去,正是楚国云曦公主和木若夫人的牌位! 楚陵王之侧妃木若夫人木若仙! 木若曦摸着上面的字,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滴落到牌位上。 突然,身后出现一人,把她揽入怀中。 37.公主身世,蓝后心机 “不要哭,木若仙若要是看到你哭成这个模样,只怕是要伤心死了。 ”慕容采月将她紧紧揽入怀中,摸着她的头,安慰她。 谁知木若曦越哭越凶,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窗外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好,你哭吧。这狂风暴雨的,也没人听见。只是慕容哥哥想知道,你到底为何而哭?身为楚国云曦公主而哭?还是为自己过世的母亲而哭?是信了那狡诈的蓝王后,说你师傅杀了你母亲吗?” “我不相信我娘亲是师傅杀的。师傅曾经告诉我,我是那木若树所生。我只当是一个糊弄我的谎言,相伴十几年,竟然都没有认真的看看她。” “好,等我们拿到一线牵,第一件事,便是回蓝夜山,看你娘亲,好不好?” 听到这话,木若曦才停了下来,又抽泣良久,终于缓了过来。 “你应该庆幸来了楚国,否则,你怎会知道,你还有自己的父亲在世,还有一个弟弟需要你照顾呢!” “可是,她们说,楚国公主是妖孽,是楚王亲自点火烧死的。慕容哥哥我是妖孽吗?我既然被烧死,为何又还活着?我若不是妖孽,为何会长睡不醒?” “这些,等日后,问你师傅便知。我只知道,你的母亲,木若仙,曾经修成上仙,可是为了你父王,没有去九重天,而选择了堕仙下界。你是上仙与人间君王所生,绝非谣传的妖孽。你长睡不醒,大约也是体内逆生咒的缘故。此事未弄清楚之前,不要伤心难过,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世,知道吗?” 木若曦点点头。奇怪,每次自己惊慌失措的时候,仙师便会突然没了酸儒之气,像一个大哥哥,好有安全感,忍不住,又抱紧了些。 “掌……掌门,男女授受不亲,小生方才也是失了分寸,实在该死。该死!”慕容采月又突然回归了,将木若曦推开,不好意思地说道:“掌门若是实在需要安慰,小生可以借一个肩膀给你。” 木若曦无语,白了他一眼:不稀罕! 可是说完,不自觉又靠到他肩头,叹气道:“说起来,现在该怎么办呀?看来,那个蓝王后,是不会轻易把‘一线牵’借给我们的。” “此事掌门莫急,小生今日四下观察,已经大约有了主意。 我们且待时机吧!” “也对。有你在,我还怕什么!你就是我的智多星!” 慕容采月笑了:“也就是需要小生的时候,才对小生说两句好话。” 夜深了,练云霄还未就寝。流火蹭着去住迎宾阁,不在殿内。整个云霄殿,冷冷清清。夜越来越长。有的时候,她在想,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想着修仙,会想着长生不老,难道,一世的孤单,还不够吗?亦或是,就只有她练云霄,一个人。爱的人,不孤单。不爱的人,也不孤单。唯有爱而不得,才会孤单到绝望。 “呦!云霄仙尊好兴致呀!这么晚了,还在赏月呢?哈哈……”蓝王后那狡猾的笑声在身后响起。 练云霄转身飞回座椅:“这‘一线牵’果然是极好的宝贝,说来就来了。” “那是自然,这不,仙尊召唤,本后自然就赶紧来了。不知仙尊有何吩咐呀?” “兰陵妃,昆仑仙尊的徒儿木若曦去你楚国了,你可见过了?” “仙尊取笑了,本人是蓝王后蓝若心,不是那兰陵妃。” “哦?那或许是本尊记错了。” “是。那木若曦,若心已经见过了” “有何感想?” “是我国已故云曦公主转世,亦或是,就是云曦公主本尊。不过若心也不敢确定。” “好,不管她是云曦公主本人,还是转世,本尊要你,让她要么死在楚国,要么带着一个‘月魔转世’的罪名回来。明白了吗?” “仙尊未免太强人所难,当年公主长睡不醒,无极仙翁亲自下界验身,也不过说她有孽缘一段,不肯醒来而已。如今要我把这么大的罪名安在她身上,世间又有何人会信?而且,听说她还是云天仙尊的徒儿,我楚国,可不想得罪水云天!” “你得罪我,便是得罪水云天!到时候,你儿子楚天行,还认不认你这个母后,可是本尊说了算。” “你……” “你放心,别人信不信,我不管。 可是云天,一定会信。这是妖魔散,你见机行事。” 第二天,楚天行早早来到木若曦的住处,却见她正与白狐玩耍。 “天行,你过来。我要让你跟你的小伙伴和好。” “我不要。”楚天行执拗地摇摇头。 “那好……那现在,她是我的好朋友,你既然不想做她的好朋友,那我也不要理你了。” “哎……”楚天行赶忙跑过去,拉起木若曦的手:“若曦妹妹,你不要不理我。我听你的,跟她和好就是了。” “那你们握个手!” “还要握手啊?它是只动物哎,哪里懂得握手……”楚天行百般不情愿,嘟嘟哝哝地还是伸了手出去。 谁知白狐也伸出了雪白的爪子,跟他握了手。然后又用爪子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头,又给他正了下衣服。 楚天行不由得愣住了。他看着木若曦怀中的白狐,正忧伤地看着自己,看着,看着,竟然流泪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跑了出去。 木若曦无奈地说道:“还真是个孩子……要跟一只小动物计较到什么时候!” “也许不是计较吧!”慕容采月走了过来:“也许,他是想起了一些什么,只是不敢去面对吧!” 二人赶紧追了上去。 “天行!你等等!你怎么突然跑了。” “我不知道。我……我不想见到那只白狐。你……你让它走开!”楚天行背过身去,不肯看他们。 白狐没有办法,只好从木若曦怀中跳了下来,离开了。 “你怎么了天行?” “我不知道……我有时候,觉得她看我的样子……我就觉得害怕。”楚天行竟然有些抖。 木若曦抱了抱他:“天行,你别害怕。她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我不知道。好像……好像自从那年,宫里就变了。那一年,兰陵妃突然消失了。很多人都说是母后害死的。然后,父王就像中了邪一样,整日不言不语。宫里还传言,说当年云曦公主长睡不醒,也是母后干的……我不敢去想。母后是天底下最疼爱我的人,可是……可是万一她是坏人,我该怎么办?有时候,我觉得白狐,看起来特别像兰陵妃,所以我更加不想看到她。” “太子不要难过了。很多事情生了,你不去面对,也没有用。你作为一国太子,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子民去想。小生昨日见楚王,并非是普通的病症,需要细细察看才是。” “父王?我只以为父王是思念兰陵妃,所以才一蹶不振。” “小生看来,并非如此。” “那仙师的意思是?” “这个……乾坤宫,处处有蓝王后的各类巫师,武将看守,本仙师也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所以,这里有一瓶安神露,能让沉思之人回魂,幻思之人凝神。太子可以先给楚王服下。” “仙师怀疑我母后?不可能的。母后深爱父王,绝不会……” “太子,不管是谁要害你父王,等你父王清醒,自有答案。” 楚天行来到乾坤宫,蓝后正在给楚王束。她是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弄掉他一根头,直到梳的一丝不乱,她才满意。把王冠给他戴上,又痴痴地看了半晌,楚王却一句话也没有。 “你看你都老了。再不似当年那般英俊了。如果木若姐姐还在,只怕也看不上你了。也就是我不嫌弃,还守在你身边……” 楚天行听了一阵心酸,想了想,便又转身离去。 “天行!”蓝后喊住了他,“你过来!为何来了又走?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这个……这个是我……从仙界求来的长生露,想给父王饮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那就快拿来给你父王喝下嘛!来!”蓝后一把拿过楚天行手中的安身露,喂食楚王喝下了。 “天行,你看你父王,都有白了。”蓝后拔出了一根白头,忧伤地说道。 “母后,人都是会老的。只要跟相爱的人在一起,慢慢变老,有什么不好!”楚天行安慰她。是啊,母后是如此爱父王,连一根白都心疼至此! “我和你父王,你爱谁更多一些?” “虽然这么说,父王知道了会伤心,但是……天行最爱母后!这天底下,天行最爱的就是母后!”楚天行抱住蓝后撒娇道。 “你说你和你父王,我爱谁更多一些呢?” “这还用说啊……母后当然是爱父王更多了……不过天行不会吃醋的!放心了!” 蓝后听了,笑了。 “好了,让你父王休息一下。你和我,先去用膳吧。别怠慢了你心爱的太子妃,省得以后婆媳关系不好相处!”蓝后继续打趣着。楚天行这才慢慢开心起来。 午膳就同昨日一般,不过,还是只字未提‘一线牵’借与否。 “木若姑娘,假如你有一个像天行一般调皮的弟弟,你会对他好吗?” “王后娘娘言重了。如果在下有一个像天行这么善良、可爱的弟弟,自然是百般对他好,拿生命来爱他、护他!”木若曦说道。 “母后!你在说什么!虽然若曦虚长我几岁,但是……但是那有什么关系!我不管什么姐姐弟弟的,反正我一定要娶若曦妹妹为妻,那个‘一线牵’,就当是聘礼!” 蓝后没有言语。谁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好,不过,这么重要的事,自然是双方长辈都要见证才行。今晚母后设下国宴,招待各派众仙,欢聚一堂,一同为你祝贺。” “谢谢母后!”楚天行开心地看了下木若曦。 国宴?众仙?师傅也要来吗?听闻楚国十六年未开国门,今日怎么突蛇国宴,招待众仙?而且,自己与楚天行明明就是姐弟,蓝后心里定有所怀疑,她这是在逼着自己承认自己的身世吗?木若曦不禁紧张万分。她实在看不透,蓝王后心里在想什么,而仙师,却自始至终一副庸碌无为的样子,不问话,也不答言,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38.楚国国宴,月魔重现 傍晚时分,水云天从天而降。885104 87 一来便将木若曦前前后后看了几圈:“你竟然擅自就来楚国借宝!为何不等师傅回来商量过再做打算!万一出什么事,你叫师傅如何是好!” “师傅我没事!就是,小若好想你!”木若曦像小猫一样扑进他的怀里。 “哟!云天仙尊,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楚国会吃了她一样!这国色天香的,哪里舍得下手呀!长的,比当年木若仙还要美了百倍千倍,恐怕传说中的月魔,也不过如此吧。” 水云天看着她,毫不客气地说道:“那是自然,若然有谁敢伤害她,我定不放过。” 蓝王后还是吃了一惊,因为她从未见过一贯淡然随性的水云天,竟会有说出如此绝决之语的一天。一时间,她竟收敛了许多。练云霄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眼,未作招呼。 宾客6续到来。昆仑不但水云天来了,练云霄和南宫燕也来了。华山掌门华远行自然也是上宾。另外还有蓬莱苏千丈等其他掌门。 “今日我楚国设下国宴,各位上仙赏脸,蓝若心感激不尽。今日,是我国太子楚天行,与仙界峨嵋掌门木若曦,定亲的大喜之日……” “什么?不可!为何此事未在信函中提及!”水云天怒问。 “若心送帖之时,告诉云霄仙尊了呀!可能仙尊事务繁忙,便忘记详细转告了吧!” “你……”练云霄瞪了她一眼,赶紧跟水云天解释道:“我当时,只顾听了这宴会的时辰日子……”未及说完,自己也觉此事说不过去。 水云天不再理睬她的谎言,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管怎样,此事不可以!” 蓝王后只是幽幽一笑,似乎早就料定他会这么回答。 “为什么!仙尊!我会照顾好她的!况且,若曦妹妹早就不是你的徒弟,由不得仙尊不同意……”楚天行急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此刻她是峨眉掌门,但此生此世,她都是我水云天的徒儿。小若灵性悟性极高,本尊是有意让她修炼上仙,不会让俗世****干扰她。” 楚天行还想争辩,蓝王后拦住他:“原来仙尊,对木若曦这个徒儿寄予这么高的期望。儿子,人各有志,此事强求不来,更何况,木若掌门本来对你也无男女之意,不过是把你当弟弟罢了。都是母后不好,没有思虑周全,不该在这不详的日子里,急匆匆就给你办这订婚国宴,结果,真就没能如你所愿。” “今儿个十六,是民间再好不过的日子了,怎就不详了?蓝王后果然聪明,被拒绝了,立刻就想出这么个借口来挽回颜面。好生佩服呀!”南宫燕借机讽刺,总想着挑起木若曦与蓝王后之间的矛盾。 “混账!有你说话的份吗!”练云霄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这都演的哪一出啊? “并非本后找回颜面,姑娘年幼,有所不知,不知者不怪。不过,想必在座各位仙长,都还记得当年木若仙下嫁楚王,生下云曦公主的事。云曦公主,便是在十月十六出生。出生后,长睡不醒。每到十六月圆之夜,白绵延三千里,吸尽人间精气,不知害死多少人。后来楚国向昆仑无极仙翁求救,仙翁称公主因惧怕一段毁天灭地的孽缘,所以,不肯醒来。楚王没有办法,只好忍痛,欲将公主处死,无奈木若仙不肯,连夜带了公主逃去。所以,十六月圆夜,在楚国,是个不详的日子。” “蓝后,此事后来我昆仑已经妥善处理。公主并非生来凶恶,不过是被月魔附体。然而附身云曦公主的月魔之魂已被我昆仑炼化,残留一魂的本体也在你楚国火葬,月魔就此消失。此事不提也罢。如今,楚国与仙界虽不能成秦晋之好,但好在楚天行日后拜在云天门下,云天和我,都会好好教导他的。”练云霄道。 “他与木若曦算起来,也是师姐弟。就算不能成亲,但是也会互相照拂一生一世,此生此世,互为彼此最亲的人,也未尝不好。”水云天每说一句话,都会意味深长地看着蓝王后,仿佛想暗示她些什么。 蓝王后那一向运筹帷幄的脸上,不知为何竟面露难色,仿佛一直在思量着什么,又不好冷场,只好先招呼众仙开席。 木若曦却从来没有这样不知所措过。她知道自己就是她们所说的云曦公主,只是若被现,昆仑和师傅的名誉便会毁于一旦,而自己,也要再次被加上这月魔转世的罪名。只是仙师似乎心事重重,一会儿盯着自己出神,一会又盯着师傅看,一时间坐立不安,额头汗珠都沁了出来。 “慕容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要押上自己的所有,来赌一场罢了。有点紧张。很紧张。掌门……”慕容彩月声音似乎有些沙哑,有些颤抖。他仅仅握住了木若曦的手。手心,竟然全是汗。 慕容哥哥,你到底在赌什么呢?跟谁赌呀? 可是,心思沉重的又何止慕容彩月一人。每个人,似乎都心事重重。蓝王后那一贯娇媚张扬的脸,此时也是写满了焦虑。原本喜庆的国宴,却是安静的出奇。只有苏千丈等几个置身事外的掌门偶尔只言片语聊几句,化解一下尴尬气氛。 不多时,木若曦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头有些晕,身体有些烫,而且越来越有些困意。她便起身,想去洗个脸。 “若曦妹妹,你怎么了?” “哦,我可能酒喝多了。有点晕。我去醒一下酒。” “木若掌门真是不胜酒力,这第一杯酒,是我们楚国的风俗,十六之夜必喝的驱魔酒,是雄黄、凤仙粉略加白莲酒调和了一下而已。听说此酒喝了,妖魔是会现形的,人饮了此酒,妖魔便不会近身。”蓝王后解说道。 木若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觉身上越来越沉重,似乎体内有真气流窜,感觉排解出来才会好受一点。正这么想着,体内便如火山爆一样,方才流窜的真气瞬间悉数释放,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还未来得及庆幸一番,只见殿内顷刻间乱作一片,人人都惊慌失措,叫喊着躲离了去。只有慕容采月和楚天行痴痴地望着自己。 “你们怎么了?” “若曦妹妹,你的头……” “我的头怎么了?”木若曦摸了一缕头看来,竟然是雪白的!她吓得赶紧扔掉,可是再抓一把,还是白的!不会的!这是怎么回事!木若曦只觉得自己头似乎全都飘了起来,越长越长,。如海藻一般,四散蔓延开来! “这……这不是传说中的云曦公主吗?” “原来真的是月魔转世?喝了驱魔酒现出原形了。” “可是当年,昆仑不是把魔魂和本体都炼化了的吗?怎么还会转世?” “依我看,不像是转世,恐怕是本体侥幸逃脱,死而复生了吧!”练云霄最是得意。 一时间,本就不太友好的各派,都带着惊恐而又仇视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怪物。慕容采月也不像平日,第一个站出来为自己辩白,而是那么痴痴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全是悲悯。 师傅……师傅…… 木若曦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害怕,所有的人,都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自己,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 师傅……师傅…… 她的耳朵里,充斥着各种指责、辱骂的声音,感觉自己的大脑即将爆裂一般。她觉得惊恐至极,她顾不得别人的眼神,她只想看到师傅。可是,为何怎么也找不到师傅…… 师傅……师傅……她喊不出来,只是在自己心里呢喃着。师傅……你在哪里……我好害怕…… 突然,一道冰冷的剑光刺的自己眼睛都睁不开来。 是谁?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木若曦慢慢睁开眼睛,好熟悉的玄冰剑……师傅! “师傅……你……为什么!连你也要杀了我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一定是一个噩梦!我不信!我不信!” 木若曦顿时崩溃了一般,她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师傅,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可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师傅的玄冰剑,直指自己咽喉,尽管,他眼睛里含着泪,尽管,他的手在颤抖,尽管,好像还有千言万语对自己说,却迟迟张不开口。尽管,他曾经说过,会一生一世看着自己,保护自己,而此刻,他却正在犹豫,到底,是不是要杀了自己。 突然间,她不那么害怕了。也许太过伤心,便忘记了害怕。 她径直朝水云天走去。 “师傅……你难道……是要杀了我吗?” 水云天不回答,只是同她一样,泪流不止。突然,他死死抱住自己的右臂,好像十分痛苦的样子。师傅……他是在犹豫吗? “我不是月魔。就算……就算我是月魔,我也没有伤害任何人啊……就算我是月魔,你也曾经说过会一生一世守护我的啊……为什么……其他人怎么样我都不管,可是为什么……你会拿剑指着我……你知道被最爱的人伤害,是多么心碎的感觉吗?” “如果你不是月魔,师傅会一生一世守护你。如果你是,师傅只能杀了你。师傅不能对不起天下苍生。”水云天被她逼的步步退后,却依然不肯放下手中的剑。 “可是……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被我最爱的人所杀!师傅……你知道不知道,其实小若……一直……” “王后娘娘!大王……大王他……”乾坤宫里的宫女锦玉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请仙尊为我楚国做主!”蓝王后扑通一声跪倒在水云天身前,哭的凄惨无比:“楚王本来好好的,早上服食了峨嵋掌门送来的仙露便去了!当年炼化魔魂,烧毁本体,楚王都是求了昆仑无极仙翁卦文的,不该遭此报应!不管是转世还是本尊,想必是恢复了记忆,以借‘一线牵’为由,特来楚国寻仇的!还望仙尊不要留此妖孽在世……” 木若曦拼命地摇头,只期待师傅能够相信自己。 长飞舞,丝丝缕缕,飘到剑上,割落在地。 “为什么……师傅也好不甘心……”水云天说完,右臂突然爆出如火一般的光芒,蓬莱掌门苏千丈手中的云夕剑便离了剑鞘,飞到他手中。 “师傅不会让你孤单地死去。小若,不管是生还是死,师傅都会陪着你。你不要害怕,也不要难过。”上斩天神,下斩妖魔,忘却前世,斩断来生的云夕剑,剑气逼人,似乎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罢了。罢了。木若曦闭上了眼睛。 “娘娘,大王他醒了!”锦玉怯怯地说道。她也不知自己方才为何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水云天听到此话,仿佛松了一口气,接着便要收回云夕剑。然而,他的手臂好像根本不听使唤,而身后的南宫燕顺势往前一推,剑锋直指木若曦咽喉。她闭着眼睛毫无躲闪。水云天只能用尽全力将剑锋偏离方向,可还是,划在了木若曦的脸上。木若曦一惊,昏倒过去。 “混账!”练云霄怒骂道。 南宫燕看着木若曦血淋淋的脸,顿时吓地脸色苍白:“师傅!我没有!我不知道怎么会……” “还敢狡辩!你一直看不惯小若,此刻竟然落井下石做到这般!为师一定要给你个教训!” “师傅……我……”南宫燕赶忙跪倒练云霄脚下求饶,可是还未说完,就见自己左臂被硬生生砍了下来,痛死过去。 一时间,整个宫里血气弥漫。 “你说什么?不可能!你……”蓝王后猛地站起来,狠狠甩了锦玉一个耳光,“你……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清楚!” “若心!”楚王一进宫门,便直呼蓝后的小名。 “大王……你怎么会……” “是的,若心!本王活过来了!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楚王把她揽入怀中。蓝王后方才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如今却是无声地落泪不止。 “都是兰陵妃那个贱人!当年本王受她蛊惑,害的木若带着云曦逃离王宫。六年后,竟又受她控制,亲手烧死了自己的女儿。本王想伴随木若母女而去,谁知又中了那贱人妖术,突然中邪一般,痴傻十几年,若不是你聪慧过人,请了巫师,除了那贱人,只怕本王,早就郁愤而亡了。” “兰陵妹妹,也不过是太爱大王,不肯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罢了。” “你心地太善良,总还替那贱人说话。” 楚天行看到父亲清醒,自是高兴,可是看到木若曦的脸,又惊慌哭泣。他扯下自己的白衣,给她擦拭着鲜血,可是竟怎么也止不住。 “没用的!这可是云夕剑。云夕剑下无活口,伤者无痛感,但终会死去,而且,前世今生皆飞灰,四方无门形神灭。就让她安静的离去吧!”练云霄装出一副慈悲的脸,本想戏做的足一点,去摸摸木若曦的脸,没想到被水云天推开了。看着他厌弃自己的眼神,她只好暂且退下。虽然伤心,但也痛快。木若曦,死在你师傅大人的手中,死不瞑目对吧? 39.移形幻影,兰陵菲儿 “王后娘娘,小生有一事不解。5 娘娘方才说楚王本来好好的,但是宫女还未开口,娘娘便以为楚王驾崩,难道王后娘娘有未卜先知之术?” 慕容采月似乎并没有担心木若曦脸上的伤痕,而是上前质问起了蓝王后。 “楚王一向体弱,本后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方才情急,一时间胡乱猜想,也是情理之中。仙师有何疑问?”蓝王后眉眼之中,略略有些挑衅。她知道慕容采月是何意思,也明白,是他刚才放宫女失声,这是他设的一个局。但她并不慌张,没有任何证据,仅凭几句质疑,便想击败她?妄想! “蓝王后果然与楚王伉俪情深,想必楚王最爱之人,便是蓝王后您了吧?” “本王当年最爱木若仙,可她为了云曦离开了本王。后来受兰陵妃迷惑,冷落了蓝后多年。直到如今,本王才明白若心你的心意。本王此生定不负你。” 楚王说完,握起蓝王后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这么说来,楚王,便是从来也没有爱过那个兰陵妃对吧?” “从来没有。如若不是若心请了巫师除了她,本王今日定让她死无全尸!” “原来楚王,对兰陵妃是恨之入骨!可是,她对大王你,可是用情至深啊!” “我是恨她,我恨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她,木若仙和云曦便不会离我而去!仙师为何频频提起那贱人!本王此生此世,都不想再听到兰陵妃这三个字!还望仙师勿再提及!” 楚王因刚从长眠中醒来,两鬓斑白,满面沧桑。可是,提起兰陵妃,仿佛就在昨日,爱恨情仇,从心底翻涌而来。 突然,蓝王后猛地推开了他。一口鲜血喷出,殿内血腥味更加浓厚。 楚王惊恐地看着她:“若心!若心你怎么了?” 蓝王后浑身抽搐起来,身体仿佛被撕扯一般。她凄厉地叫喊着。 “母后!母后你怎么了?”楚天行匆忙上前,抱住蓝王后:“母后,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仙师!你快救救母后!师傅!仙尊!众仙,你们快救救我母后!母后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唬孩儿!母后!” 水云天远远做法查看一番,说道:“原来她是用移形换影之术,将妖魂与内丹藏于人心脏之中。方才伤心过度,法术失灵,此刻,妖魂即将出窍,魂归本体。” “你在说什么!我母后怎么可能有妖魂!” “太子切莫伤心过度!她并非你的母后蓝若心,而是那个巫师驱魔之时,突然消失了的兰陵妃。不过,传言她是被巫师秘密处死,其实,她躲到了你母后体内而已。” “你……一派胡言!她是我母后!如果她不是我母后,那我母后在哪里!!”楚天行悲痛难言。他不知道自己如此愤怒,是不是因为害怕慕容采月说的就是真的。 “太子……你的母后,真正的蓝若心,在此。”慕容采月纸扇一摇,顿时,一只同样痛苦抽搐着的白狐,出现在殿中。 “白狐?你……你是何方妖师,竟然在我楚国……!” “太子殿下,你还记得昨日说过,每次打这灵狐,便会遭雷劈炸。太子以为是这灵狐的法术,其实不然。人只有虐打自己的亲生父母之时,才会遭五雷轰顶,只因你不知情,才未伤及性命而已。太子还说,兰陵妃莫名消失那年,你母后便养了这灵宠,而且,这灵狐每次看着你伤心流泪,难道,你一点至亲之情都没有感觉到吗?” “你……我不相信!母后是天底下最疼爱我的人!”楚天行泪流满面地看着蓝王后,“母后,你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你告诉我,只要你说,我都相信!” 蓝王后已是无力支撑,她气息奄奄地躺在楚天行怀中,看着楚王拿剑一步步逼近自己,不由得苦笑道:“原来木若曦说的对,被自己最爱的人,用剑指着,当真比死还难过……” “这么说,你真的是兰陵妃?你到底把若心怎么了?” “你爱木若仙,爱蓝若心,却独独恨极了我兰陵菲儿。可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想当初,木若仙生下沉睡公主,一蹶不振,你也整日郁郁寡欢,去往兰陵山打猎,遇到了我。我一眼便爱上了你,跟你回了王宫。可是,你虽与木若仙赌气,却是百般心思都在她身上,我只好用狐术迷惑你。只有杀了木若仙和公主,你才不会沉迷,才会多看我一眼。木若仙死了,公主也死了。我想,是不是我不用狐术迷惑,你便也可以爱上我了。可是没想到,你一清醒,便要拿剑杀了我。我爱你,不想离开你,不管以何种身份,我只想陪伴着你,于是我找到了蓝若心。我说我是千年狐妖,楚国已在我控制之中,只要她肯乖乖交出**,我便会饶了天行。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没法得到你。你整日思念木若仙,一心要随她而去,我迫不得已,只好喂你行尸丹。就算此生此世,你都无法爱上我,我只要陪在你身边……我是如此的爱你,如今你却要杀了我。” “既然你如此爱楚王,为何今早又想毒药杀死他呢!”慕容采月问道。他一脸迷惑,即便是他,也看不穿兰陵妃到底是怎么想的。 “因为……我累了。因为……我以为木若曦是楚国云曦公主转世,怕她来寻天行报仇。便想杀楚王,嫁祸木若曦……”兰陵妃说话更加吃力了,她更加痛苦地抽搐着,突然大喊一声,体内一阵白光窜出,到了白狐身上。白狐体内也有一阵白烟慢慢飘入蓝后的身体里。 蓝王后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楚天行,泪水夺眶而出:“天行……” 楚天行突觉惊恐,他放开蓝后,转身看着白狐。 白狐疲倦地卧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 “这千年九尾狐,就应该云夕剑处死!以免再出来害人!”练云霄说道。说着,她便取了云夕剑,准备一剑刺死白狐。谁知那云夕剑,竟然不似从前听使唤了,它跃入空中,回旋一圈,便归了剑鞘。 楚天行挡在白狐前:“仙尊何出此言!此乃我楚国家事,不劳烦仙尊出手!我楚天行不管她是人是妖,都是教我养我的母亲!谁也不许伤害她!”说完,护在白狐身前,不许任何人靠近。 “唉!云霄仙尊何须如此着急刺死兰陵妃!她已自毁内丹,只是普通的白狐一只了。我想,她大约本来会有许多话要说,只是,为了护儿周全,选择了自废千年道行,选择了慢慢死去。难道,仙尊连这点余地都不留吗?”慕容采月饶有深意地看着她,一句反问,让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练云霄略有些尴尬,笑道:“仙师何出此言!本尊可没有不留余地,不过是降妖除魔匡扶正义,既然楚国说这是家事,本尊不插手便是。告辞了!”说完,用一根丝带拎起昏迷中的南宫燕,飞天而去。 蓬莱苏千丈隐隐觉得云夕剑似乎有些问题,也赶紧告辞离去。一时间,众人纷纷告辞。 楚王看着真正的蓝王后,老泪纵横:“不曾想,贱人竟害你到如此地步!你吃的苦,竟然比本王想象的还要多!本王对不起你!” “你对不起的,何止一个人!”楚天行突然愤怒的对着楚王咆哮道:“已经有了母后,为何又娶木若仙!既然爱着木若仙,为何又带兰陵妃回来!既然带她回来,为何不好好爱她!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她为了你,可以舍弃千年道行,藏于人身,陪你一起慢慢变老……你还左一个贱人右一个贱人,你……你给我闭嘴!” 楚天行抱着白狐,哭作一团。 “天行!你不要这样,你让母后好生难过……”蓝后上前,她伏在楚天行背上,泪流满面。 “对不起,那么多年我没有认出你来,还时常打你。孩儿不孝。可是……可是孩儿没法给你报仇。兰陵妃这么多年,是真的疼孩儿,孩儿无法弃她于不顾!”楚天行哭着说道,他不肯回头看蓝王后,看到那张脸,总觉得眼前便是噩梦一场。他只有紧紧抱住白狐:“母后,你不要丢下孩儿。你不要死……你若死了,孩儿可怎么办!孩儿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蓝王后突然起身跪向水云天和慕容采月:“恳请云天仙尊、慕容仙师救救兰陵妹妹!求求你们救救她!” 楚王看了万分吃惊:“她如此待你,你还要救她吗?” “兰陵妹妹只是太爱楚王,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早些年,她还是一只凶残无比的九尾狐,可是,却因楚王,弃恶从善,多年以来已经食素,没有再害人了。只是,楚王看破了她妖魔身份,她无处容身,便以天行的命要挟我,与我移形换影。可是多年过去,她对天行的宠爱,我都看在眼里,因为心意相通,我深知她与天行,母子情深,胜过亲子。曾有几次,她也犹豫过,到底要不要杀了我,因为,如果杀了我,她便真正成为天行的母亲,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可是,她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因为,她不想让天行,永远失去亲生母亲。所以,才把我魂魄困于狐身之内,陪伴着天行。可是见天行与我太过亲近,便又撒谎我弄坏了云曦公主的画,让天行疏远我一些。她对天行的一份真情,我真真切切的全部都感受的到。我感激她,这么多年爱着我的儿子,善待我的儿子。很久以前,我便原谅了她。本想就此一生,可也是因为思子心切,不得已才向仙师求助,破了移形换影之术。” “既然你与她心意相通,她为何要杀楚王,你可知晓?” “因为有人以天行之命威胁她。只是此人远在千里之外,我感应不到是何人。只知道昨夜她回来后,便心思沉重。那人威胁她,要么杀死木若曦,要么让她永远背负‘月魔转世’的罪名。我只听她反复在心里念叨,到底是爱楚王多一点,还是爱天行多一点。可见妖与人,在此难题上,并无二别。最后,她选择了天行,我的儿子。她暗中给木若曦投下妖魔散,又故意给众仙讲述白月魔的故事,待到木若曦现形,便嫁祸她是公主转世,月魔现形。又怕云天仙尊不相信,便给楚王服毒,待楚王离世,月魔复仇之事便更加可信。仙尊一怒,便会杀了木若曦。好在慕容仙师早就看穿了她,才避免了悲剧生。但还请仙尊念她是受人控制,救子心切,勿要见怪,救她性命。” “千里之外……妖魔散……月魔转世!没想到,又是源自昆仑!虽然罪在昆仑,可是昆仑却无力挽回。因为,生与死,都在她一念之间。她若还想留在世上,内丹尽毁,妖力散尽之后,她便是一只普通的白狐。若她生无可恋,功力散尽之后,也只能灰飞烟灭。”水云天说完,抱起木若曦,意欲离去。 “哎——等等小生!你不能抢了我们掌门便走!!”慕容采月赶紧腾云追去却又被蓝王后拦下。她拿出‘一线牵’,递与他,说道:“此物,也算是物归原主,烦请慕容仙师代为转交!” 慕容彩月微微一笑:“小生代掌门谢过蓝王后!”说完,又转向白狐:“兰陵妃,你既然肯为了天行而死,为何不肯为了他而好好活下去呢!”说完,便腾云而去。 白狐微微睁开了眼睛。她看着飞天离去的慕容采月,似乎若有所思。 楚天行惊喜万分。他立刻把她放下,跪在她身前:“母后……你若现在,还能听懂我说的话,便点点头。” 白狐动也不动。 “好,既然如此,我便跟随母后离去。你若死,我便也死,我们母子不相离。你若不答应,我便现在就死。”说完,楚天行横剑在脖子上,意欲自刎。 白狐突然落泪,猛地点了点头。 楚天行哭着扔了剑,抱住白狐,亲了又亲:“好,不管你功力散尽,还记不记得我,我此生再也不离开你。我要带你到昆仑一起修仙,我会等到你再喊我宝贝儿子的那一天,我会等着你再次修炼成人,我不会再嫌你烦,嫌你唠叨,我会等着你,母后你也答应我,陪着天行长大好不好!” 白狐点了点头。她用雪白的爪子,给他擦去泪水。又给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可是还未及给他整一下衣襟,便昏睡过去。等再次醒来,她便是一只普通的白狐了,听不懂人语,只知道围着楚天行转来转去。 楚天行随即拜别蓝后,前往昆仑了。他终究还是不能原谅楚王,爱恨情仇,一时间,也难以理得清楚。他只想赶紧带着母亲一起修炼,只想等到她再次修炼成人的那一天。可是眼下,他急切地想知道,木若曦现在,到底如何了。 40.木若树下,复你容颜 慕容采月等了一整夜,终于在黎明时等到水云天抱着木若曦云中而来。≥ “你怎么在这里?”水云天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应该是在自己身后的,而且看他的样子,仿佛已经等了许久。 慕容采月拿出‘一线牵’,笑道:“上古灵器中,我当初以为最没用的便是它了,没想到,有时还真能派上用场。” 水云天略有些恼:“如今小若被云夕剑所伤,容貌尽毁,你若像你说的那么在乎她,为何此刻竟然一点都不担心?” “哎—此言差矣!仙尊如何怪起小生来了?小生又没有拿剑伤她!”慕容采月竟在此刻耍起了小孩脾气。 “你是否要我跪下,你才肯说如何救小若?你毫不忧虑,必定是有救她之法。若如此,求你赶紧救救她!”水云天眼中噙泪,初升的太阳照耀着他憔悴的脸庞,晨风凄凉地撩拨着他凌乱的头,还有他时刻紧绷着的心。 慕容采月何曾见过如此狼狈的水云天……此生没有。上一辈子,也没有。 他把木若曦放到当初木若树根编织的藤床之上,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太阳渐渐升起,木若曦的白也渐渐褪去,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脸上虽然血已经止住,可是被云夕剑伤的地方,血红的皮肉外露,深深刺痛着水云天的心。 “妖魔散药力已过,仙尊现在相信她并非月魔重现了吧?” 水云天终于崩溃痛哭起来:“这么多年,我竟然还是没能相信你……师傅竟然亲手毁了你的容貌……你迟迟不肯醒来,一定是在后悔寻回了我这个绝情的师傅对不对?” “小生曾经说过,如果放下执念,前世便是前世,与今生毫无关系。今生,可以重新开始。她体内虽有月魔一缕残魂,但是她已不是死去的灵云夕,而是活生生的木若曦。就算你担心她元神复位,可是,灵云夕是精灵双尊,她是为了天下苍生,才身中月魔咒语,才选择七世不投胎,只求与月魔同归于尽。可是你,口口声声说修炼上仙,解神宫封印,救天下苍生,如今,却连六界苍生之主一个转生的机会都不给!!” “你究竟何人!为何会知道这些!” “小生说过,小生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想救她。不是此刻,也不是今生,而是生生世世。我只要她,好好活着。哪怕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只要她活下去。” “我又何尝不想。只是……当年她魔性大,血染昆仑……覆灭之前,曾经对我说过,要我杀了楚国云曦公主,否则,十六年后,月魔重现,六界大乱……每每噩梦,便梦到这句话。当年我心软,不忍杀了她,每天都害怕她体内魔魂重现,愧对师父,愧对天下苍生,也愧对她前世所托。所以我才设下这蓝夜山结界,想困她一生,平淡一世。我何尝不希望,她永远无忧无虑,永远是我的好徒儿木若曦……” 慕容采月沉默片刻,便俯身查看木若曦脸上的伤痕。 “世间,只有夜孤玄和你我三人知道她前世的身份,所以,人人都以为云夕剑下伤,必死无疑。可她是云夕剑的主人,所以不会有性命之危。只是这伤痕,恐怕不是一般的易容术能够治好的。偏偏她又是如此爱美的女子,只怕是要伤心了。” 慕容采月拿出一面镜子,又拿出一把匕,对着木若曦伤痕相同部位,在自己脸上比划着。 水云天见状,立刻抢过了她手中的匕,在自己脸上隔了一片皮肉交与他:“还是用我的吧!” 慕容采月颤抖着接过这片血淋林的皮肉,惊讶片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皮肉敷在木若曦脸上,然后口念咒语,只见皮肉慢慢与木若曦伤口融合起来。 水云天看着她脸上柳叶一般的红印,终于松了一口气,问道:“这片红印还有法去除?” 慕容采月点点头:“红印慢慢会消失,只是……仙尊你脸上的伤疤,是无法修复了。小生这把匕,是做过法的……她是转世精灵,五行极高,身体肤极易生长,就算没有你的皮肉,一个月之后,也会完好如初。小生方才不过是比划一下,仙尊动作也太快,怎么说割肉就割肉了……”慕容采月说完,极其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这冠绝六界的容貌就此破相,当真可惜啊…… “无妨,皮相而已。”水云天淡淡地说道。他俯身亲吻了一下木若曦的额头,“我不想让她再伤心一个月。” “那让小生给仙尊止一下血吧。”慕容采月道。上辈子他就讨厌他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样子了…… 水云天摇摇头:“不必了。她流过多少血,我便流多少血。她有多疼痛,我便要痛的够才好。” 慕容采月只好住手,任由他脸上鲜血直流,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若说他爱小若,可当他以为小若是月魔之时,依然毫不犹豫地抽出了剑。 若说他不爱小若,可他此刻却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师傅,不惜为她割肉复颜。 也许每个人都是矛盾的。就如自己。爱与恨,从来无法理的清楚。因为,爱到深处,总难理智对待罢了。 又过了许久,木若曦似乎呼吸急促起来,仿佛在噩梦中,不停地叫喊着“师傅……师傅……” 水云天紧紧握住她的手:“小若,你醒醒!师傅在这里!小若快醒醒!” 木若曦缓缓睁开双眼,看见水云天,却尖叫起来。接着捂上了自己的双眼。 “小若不要怕……”水云天说完,便想起自己昨夜是如何拿剑刺伤了她,痛心不已,叫她如何不怕呢! “师傅……你的脸怎么了!”木若曦终于肯放下手来看着他,可是看到师傅脸上血迹斑斑的样子,又哭了起来:“师傅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我变成妖怪伤了你!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水云天听了,更加自责。没想到她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担心他的脸。他含泪将她揽入怀中:“是师傅不好!你没有伤害师傅,是师傅伤害了你!师傅以为你再也不会原谅师傅了。” 木若曦睁着泪眼,使劲摇摇头:“师傅,小若是不是妖怪?小若让师傅失望了对不对?我到底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妖孽公主!我的娘亲到底是不是千年树妖!我会不会危害苍生?师傅你告诉小若,小若真的想知道!” “好。师傅现在就告诉你。”水云天坐到藤床上,木若曦便躺到他的腿上,静静听着。慕容采月则是站在一边,摇着扇子,看着远方。 “小时候,师傅曾经告诉你,这棵木若树,便是你的娘亲。那时候你以为我是糊弄你的谎言,是真的。你便是这棵木若树,与楚国国王的女儿,楚云曦。” 木若曦听了,默默起身,抬头看着这棵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原来,你真的是我的娘亲……女儿不孝,现在才回来看你……”说完,泪如雨下。蓝夜山也飘起了小雨,只是这棵木若树枝叶繁茂,犹如大伞,滴雨不漏。 “十六年前的一个夜晚,我奉师傅之命下山历练,降妖除魔。我御剑飞过蓝夜森林,忽见林中荧光点点,似有妖气,便下来查看,于是,便遇到了沉睡中的你,和你的母亲木若仙,还有绿莺。恰逢十六月圆夜,你突然间现了妖魔之相,白绵延千丈,吸尽周边妖力。你的母亲,虽然是千年木若树精,本来修炼成仙,但因七世虐恋你的父亲,堕仙成妖,以妖力喂养你。但是千年妖力散尽,也不见你醒来。还记得是我不小心唤了你的名字,把你唤醒了。你醒来之后,带着前世的记忆,异常悲痛。或许你前世是神灵,有天地同哭的异能,师傅还有绿莺,便是那时觉得肝肠寸断,痛到窒息昏睡过去。等我醒来之时,你的娘亲已经死了。” “那我娘亲是怎么死的?” “师傅也不知道。” “会……会不会是我……” “不会的。你那时是昏睡,一直昏睡,直到师傅在楚国找到你的本体之时,一直还是昏睡中。当时楚王听信兰陵妃之言,要将你火葬,师傅便用了障眼法,把你救下了。” “那我……到底是何时醒来的呢?” “你……几日后便醒了。醒来之后,虽然形体一直未变,但是心智却如同人间孩童,从一岁长到十岁。可是十岁起,便没再长大了,因体内有逆生咒,心智不全。师傅看你此生如此无忧无虑也好,便将你留在结界中,希望你平平安安长大,平平淡淡一生。” “……如此说来,我便不是十六岁了,而是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了……那……那我前世又是如何死的呢?” 水云天突然不说话了,突然,泪水夺眶而出,浸到了伤口处,他疼痛难忍。 “师傅对不起对不起……小若太任性了,都忘记先给师傅疗伤了。”说完,赶紧拉着水云天去了蓝夜殿。 “仙师,你快来看看师傅!”她对着形若木鸡的慕容采月喊道。 慕容采月听到叫喊,这才回过神来。 “师傅,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六界中,还有人比师傅法力高吗?”木若曦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着伤口,一边嘴里碎碎念叨着,“师傅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定是谁嫉妒师傅如花美貌了……” 如花美貌……水云天不禁一头黑线。 “皮相而已,难道师傅变丑了,小若便不喜欢师傅了吗!” “喜欢!无论师傅变成什么样子,小若都喜欢师傅!小若最爱的就是师傅!师傅是小若心中最美的男子,等小若长大了,变成这世间最美的女子,便可以嫁给师傅了!”木若曦一口气将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又激动,又紧张。她伏到他的身前,为他擦拭着伤口,还差一点点,便足够亲到师傅的双唇了。她不由得口干舌燥,抿了抿嘴,脸红起来。 水云天笑了:“还记得小时候说过的话呀!现在知道脸红了?” “记得,一辈子都会记得。而且,师傅……现在小若已经长大了……”木若曦继续尝试表白自己的心意。她依稀记得,当她中了妖魔散变成白,被师傅拿剑指着的时候,虽然伤心难过,可是当时,并不觉得恨师傅,只是,好想告诉师傅,自己是爱他的。好害怕自己当时就那样死去,而师傅却还不知道,自己曾经爱过他。 “是啊,小若长大了。知道脸红羞羞了,好事!”水云天根本毫无觉察,只当她还是童言无忌。 “师傅!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我不要你把我当成小孩子!为什么我辛辛苦苦当上掌门了,与你平起平坐了,你还是要把我当成小孩子!我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木若曦又急又气,一时间在房间里又蹦又跳,坐立不安。 可是水云天看了越想笑,他想起了小若小时候,纠缠着绿莺说不喜欢自己的型的时候。 “绿莺姐姐!我不喜欢你给我梳的这个头!太土了!太太太太太土了!我也不喜欢我这个衣服!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我要像云霄师伯那样,威风凛凛,像女王一样的那种的!” 虽然已经长大到十六岁,可是此刻的一言一行,无不让他想起她十岁时的样子。 看到水云天依然无动于衷,木若曦更急了:“师傅,你到底明不明白!” “师傅明白!你长大了,给足你掌门的面子!以后绝不拿你当小孩子!”水云天笑道。 “师傅你还是不明白!我不理你了!”木若曦说完,气呼呼的跑了出去。 慕容采月走了进来:“掌门何事如此生气!” “没有生气,撒娇罢了。竟像小时候了。”水云天笑道。可是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又悲伤起来:“在楚国,我竟曾想杀了她。可她竟没有半点记恨我。也许你说的对,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正如木若仙当年所言,她出生便沉睡,没有害过任何人。不管她的前世是转世灵尊,还是月魔附体,今生,她就是一个空白的,如莲花般纯洁的女孩,不该为过去承担什么。” “仙尊相通了便好,小生甚是欣慰。”慕容采月合起纸扇,仿佛尘埃落定,长舒一口气。 过了许久,仍不见木若曦回来。水云天做法遥观整个蓝夜山,也不见她踪迹。 “奇怪,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会来,到底去了哪里?” 慕容采月失声大叫:“糟糕!小生身上的‘一线牵’不见了。!” 41.珠峰雪莲,冰封魔醒 水云天焦急万分:“遥观之术顶多能看到蓝夜森林,通天镜又远在昆仑,这可如何是好!小若到底去了哪里!” “不妨试试锁心玉呢?” “锁心玉只能告诉我,她现在是安全的。≥ 但是因为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感触不到方向。” “仙尊莫急,初春她们都在昆仑,说不定她是先回去了。我们不如先回昆仑找找看吧。” “也好,如果不在昆仑,正好借助通天镜来寻她。” 于是二人火赶往昆仑。 水云天踏上玄冰剑,准备御剑而飞。却见慕容采月腾云而来。 “仙师为何不御剑,而是腾云?腾云可是会消耗法力的。” 慕容采月笑道:“小生御剑术……惭愧。仙尊不必等小生,尽快赶回昆仑便是。” 一般人,只有御剑术达到一定程度,才会修炼腾云之术,竟有此人,御剑不会,反倒是擅长腾云。水云天虽有疑问,但也不及细想。虽然谦虚,慕容采月腾云,并不比水云天慢。两人火赶往昆仑。可是到了昆仑,只见柳初春等人正与金古他们在练剑,丝毫不见小若的身影。 “云天,你回来了!”练云霄远远便感应到了水云天归来的气息,急匆匆赶往云天殿来迎接。 “小若呢?安葬在蓝夜山了吗?你的脸……”练云霄惊恐地看着他脸上那片血红柳叶伤痕,“你的脸怎么了?” 水云天推开她的手,说道:“我的脸没事。” 柳初春等人蜂拥上来:“掌门呢!掌门为何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哦,之前没有告诉你们。你们掌门,在楚国遇到了一些意外,已经……” “小若她没事,只是我和仙师暂时找不到她。”水云天说道,然后又冷冷地看着练云霄,“师姐是不是很失望?” 练云霄先是吃惊,后又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本尊是不喜欢那骄狂的木若曦,但是也仅仅是不喜欢而已。何来失望不失望之说。” “那好,他日若还有人敢明里暗里伤害小若,可别怪我不念同门旧情。”水云天说完,便带慕容采月等人前往无极殿,观通天镜去了。 只剩下练云霄一个人,在空落落的云天殿中。立了许久,一滴泪默默落下。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抹掉。她练云霄曾经是多么骄傲的女子!惊艳六界的美貌,天宫女神般的气质,还有令妖魔闻风丧胆的修为……她曾经是这六界中的霸主……如今,却如失恋的小女子,惨戚戚地,看人脸色。可是又能如何,心由不得自己!!! 水云天来到无极殿,做法通天镜,观昆仑,没有小若的踪影,观峨眉,也没有找到。 “试试楚国!或许,她想回楚国看看亲人也说不定。” 水云天便又做法遥观楚国,可是寻遍整个王都,还是没有小若的下落。 “会不会去了魔界?掌门当初探别魔君,曾被拒之门外,或许此时得了‘一线牵’,便去看看她的魔君师傅了呢!”柳初春也做出猜测。 水云天便又遥观魔界。 绵延千里的万魔谷,沉静的可怕。不见一个妖魔在外。没有一丝生气。相反,所有的妖力都聚集在了双魔洞。双魔洞外,一个强大的结界,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突破。 “怎么办?看到不洞内。还是亲自去一趟吧。”水云天收起通天镜,准备前往万魔谷。 “仙尊且慢,昆仑去往万魔谷,至少一天一夜时间,实在是太久了。通天镜都找不到……小生害怕……还是要尽快找到她才是。仙尊请借通天镜一用。” 水云天充满疑惑地把通天镜给了他。 慕容采月席地而坐,对着通天镜做法。 “仙师你在做什么,方才仙尊不是寻过了吗,根本找不到!我看我们还是……”柳初春也隐约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不免焦急万分。 慕容采月没有回答。他继续做法,过了一会儿,通天镜里传来了影像。 一眼望去,千里冰川,万里飞雪。 慕容采月再注入功力,画面突转,仿佛是在冰雪之下,还有血迹点点。 “血……该不会……这到底是哪里呀?” 慕容采月仔细地看着镜中影像,额头汗珠沁出,脸色苍白,片刻之后,终于开口说道:“是珠峰!她是去采珠峰雪莲去了。可能遇到了意外。我们赶快去吧!” “珠峰雪莲?为什么?雪莲花昆仑山上也有呀!”柳初春不解。 “我曾经告诉她,珠峰雪莲有特殊妙用,能恢复所有刀剑伤痕。是不是为了仙尊……” 水云天心猛地一沉:小若!你竟然为了师傅…… 众人又匆匆赶往珠峰。 珠峰是世界最高处,离月亮最近的地方。地势险要,气候恶劣,不时有暴风雪和雪崩等意外生。 所有人的心都紧绷着。那镜中斑斑血迹,更是刺痛着水云天的心。 越来越冷,还未落地,头上便都结满了霜雪。 “这里这么大,该如何找寻!仙师,你可还能做法找到具体的位置吗?”初春问道。 “没办法。我方才只是借助掌门身上的逐月镜,传来她所在之处的影像而已。只是到处都是白雪皑皑,实难分辨。”慕容采月愁容满面。 “我来吧!”童雪瑶说道。 “大人做事,小孩子别捣乱!”流火急匆匆把她拉到身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这点眼力劲都没有!由不得你胡闹!” “流火掌门放手吧,此处的确需要雪瑶姑娘!”慕容采月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冰雪是我的世界,本姑娘可是雪中之王。”童雪瑶白了流火一眼,挣脱他的手,又说道:“但是,我需要一件能证明掌门身份之物。” “我有!” 水云天和慕容采月几乎同时说道。 水云天拿出一片手帕,说:“这是她昨日为我擦拭伤口的手绢,应该属于她,可否?” “不行!这个是我送给她的!”夏如花失望地叹了口气。 “那此物呢?这是她给小生写的情书……”慕容采月亦掏出一片白绢,煞有介事的说道。 众人吃惊地望过去,空如白纸。 “仙师,此时开不得玩笑!” “小生没有开玩笑!这个肯定可以的!过了两千年,字迹当然都蒸掉了。但是肯定是她的东西没错。雪瑶你赶紧试试” 看他认真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童雪瑶有些迟疑。 “还是用这个吧。这是上次去峨嵋,她偷偷挂在我衣服上的香囊,应该是保平安之物,里面应该是有她的头。本尊觉得身为一派掌门戴这些红红绿绿的有些不够体面,便没有佩戴,一直放在袖中,这个应该可以吧?” 金古、木子和流火同时长大了嘴巴……这个是…… 柳初春和夏如花赶紧把他们推到身后,慌忙说道:“就用这个,这个肯定是没错的。” 童雪瑶接过香囊,又拿出自己的寒冰锁链,稍稍做法,锁链瞬间变为千万条,有如长蛇,甚是壮观。过了片刻,千万锁链长蛇同时都围在珠峰最高之处,不动了。 “快走,掌门应该在那里!” 众人急匆匆跑了过去,只见一座形状奇异的山峰顶部,有几株雪莲花。而旁边,似乎有冰雪滑落的痕迹。 “上面太过危险,冰川随时会滑落,不宜上去太多人。就我和仙尊二人上去,你们在此等候吧。”慕容采月说道。初春等人只好在下面焦急地等待。 “小若!”水云天运功,将峰顶之冰雪层层移走,终于,木若曦出现了。她紧紧抓住一株雪莲花,昏迷在冰窟里。身上多处受伤,血迹斑斑。 水云天心揪做一团,小心翼翼地把她身上冰雪移开。把自己的披风脱下,将她包裹起来,然后又赶紧给她输真气。 “没用的,她已经冻僵了,心跳极弱,要即刻给她暖身,否者只怕凶多吉少。”慕容采月说道。 二人互相看看,不知所措。 “我是她师傅,多有不便,还是仙师你来吧。我为她输真气。” 水云天说完,将木若曦扶起来,坐好,与她对掌,给她输入真气。 慕容采月却迟迟不肯行动。 水云天撕下一片白布,将自己眼睛蒙住:“仙师,救命要紧。” 慕容采月没有办法,反复确认水云天看不到之后,只好宽衣解带,又将木若曦身上冰冷的衣物褪下,换上暖融融的披风斗篷。然后小心翼翼从她后背贴上去,为她取暖。丝滑的肌肤,一阵冰凉入骨,自己心却如火烧一般炽热。从来没有与她如此贴近过,难以忍受这极致的诱惑,他双臂环绕,紧紧抱住了她。尽量压抑住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待她身上渐暖,他早已汗气腾腾,如沐温泉了。 “怎么,仙师打算等小若醒来再穿衣服吗?” 慕容采月这才意识到,小若已经快醒了,赶紧尴尬地穿上衣服,又将木若曦衣物穿戴好。一时间面红耳赤,竟然不知该怎么面对水云天。 金古等人见三人迟迟不出来,不免有些着急。但是水云天传音说他们安全,便也只好继续等。 “哎?你们看,这座山的形状好奇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形状的山呢!” “嗯,像一只巨大的麒麟兽。” 大家望过去,方才着急,又是冰雪覆盖,没有留意。现在仙尊把大部分冰雪移走,山的形状才渐渐露出。果真是像一只巨大的麒麟兽,而且,越看越逼真。 “是我眼花了吗?为何……我感觉……这座山好像在动?”童雪瑶揉了揉自己眼睛。 “你……没眼花……的确在动!快去看看仙尊和掌门!”柳初春说完,第一个腾空而起,可是已经迟了。巨兽长鸣一声,整个珠峰天摇地动,一时间冰川碎裂,到处雪崩。 细一看,方才仙尊二人进入的冰窟,竟是这巨兽的血盆大口。 42.仙尊戏师,迷魂灵扇 巨兽还未完全醒来,四只脚仿佛还在冰冻之中,但光是那幽如深夜的眼神,就足以把冬雪瑶吓的不能动了。 “掌门和仙师……不会被吃下去了吧……”她吓得哭了起来。 突然,巨兽又长鸣一声,水云天抱着木若曦,和慕容采月一起飞了出来。 木若曦还未醒,身穿两人的披风,脸色渐渐好起来。水云天把她交给夏如花和柳初春,便上前查看这只刚刚睡醒的巨兽。 “掌门仙尊,这是何妖兽?金古从未见过如此巨兽。” 水云天望去,这巨兽高达百米,皮如钻石,壮如麒麟,尾长数里,眼如绿鳄。不说修为如何,单这长相,他水云天修炼六百年,也未曾见过。 “不好,这恐怕是传说中的冰封魔。” “冰封魔?本尊未曾听说过。” “当年精灵双尊帮助女娲平定六界之时,曾经封印四只魔兽。分别是冰封魔,火烈魔,嗜血魔和海魂魔。冰封魔被封印在冰川之中,火烈魔封印在火海之中,嗜血魔封印在幽灵冥界,海魂魔封印在深海中。只是灵尊设下的封印根本无人能解,冰封魔如今为何突然醒来?” 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昏迷中的木若曦。想起她血迹斑斑的样子,到底是自己不小心跌落还是被人攻击?偏偏又是掉进了冰封魔嘴中。 “现在,要趁它未完全醒来,赶紧再次封印它才是。”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它?省得再次醒来害人嘛!”流火问道。 “就凭我们几个?”慕容采月此言一出,他们才明白,眼前的这个冰封魔是有多厉害。 “我与它交手周旋,仙师你找机会封印它。” “小生如何做的了如此封印?” “仙师不要谦虚了,论修为,你远在我这个凡人之上。你能做得了峨眉山结界,便能做的了这封印!” 慕容采月看着水云天富含深意的眼神,苦笑道:“好,多谢仙尊谬赞!” 他来到木若曦身前,拿出一根银针,轻戳了她的手指,取了几滴血。初春和如花虽然充满好奇和疑问,可也来不及问什么。无奈血的味道更刺激了冰封魔,它睁开双眼,扭头往这边看来。一时间,头上残存的冰川雪块全部抖落,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等一下!”冰封魔居然说话了。 流火等人抱作一团:“竟然还会讲话!看来魔兽等级很高啊!” “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只是闻到了主人的气息,醒来看看她。方才她来取这珠峰雪莲,突然遇到一黑衣人袭击,受了伤,血滴落在我身上,破了我的封印,我便醒来了,因肢体还被冻住,无法与那黑衣人交手,便吸吞了主人在口中。那人法力不高,无法迅移动冰雪,幸亏你们及时赶来,他便逃走了。” “可能猜查那人是何来历?”水云天问道。 “万魔君说笑了,我已沉睡五千年,如何识得他是何人!” “万魔君?”水云天犹如五雷轰顶。 “哎……你认错人了!睡了五千年睡迷糊了。他不是魔界那万魔君,如今是昆仑山掌门人云天仙尊!” “那恭喜你终于修成善果。原来当年灵尊没有骗我们,妖魔亦可以修成正果。我在此沉睡五千年,睡梦之中,仍觉体内暴戾之气锐减,心思越来越通透,逐渐明白人间情感,辨别是非善恶。” 水云天总还想问什么,但是慕容采月一直抢着答话,不给他机会。 “怪不得都说珠峰每年都在变矮,原来是你这只巨兽在沉睡中修炼,缩减了体型。但是,虽然你已经改邪归正,弃恶从善,本仙师还是不得不封印你。我知道,如果此时你反抗,我们几个转世残神,未必是你对手。但是你既然信奉灵尊,想必你不会反抗。” “我不会反抗。待我修炼到正常体型,不会给世人造成伤害,自然会醒来去找灵尊。” “好,那我就封印你十年。十年之后再来看你!也许某一天,你还能再帮到灵尊!” 冰封魔点点头,再次卧好。慕容采月便以木若曦之血,画了五行灵符,贴了上去。瞬间冰川复原,大雪纷飞,眨眼便没了冰封魔痕迹。 慕容采月回头,只见每个人都惊讶的看着他,然后接着就如山洪暴一样,一个一个的问题蜂拥而至。 “我们掌门是传说中的灵尊吗?” “你刚才说我们是残神转世?” “掌门的血为何能解封印又能做封印?” 一时间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停!”慕容采月说道。 于是大家都静下来看着他,等着他回答。谁料慕容采月猛的转身,拿出纸扇,对着他们轻轻扇了一下。 “仙师你又来这招!”柳初春眼明手快,飞蹲下躲了过去。可是刚一起身,又被扇到了。 慕容采月笑着说:“你跑不掉的。对不起了各位,虽然我相信你们,但是掌门的身份万一泄露,六界中,寻仇的魔兽可不止冰封魔一个啊。” 于是柳初春也如其他人,眼睛变成灰色,失神了片刻。等到回复正常,便忘记了刚才所生的事。 “我就说你刚才眼花了吧。或者想象力太丰富了。石头就是石头,哪里像什么麒麟兽啊!你见过麒麟吗?”流火一醒来,便跟冬雪瑶拌嘴。 “明明就是像麒麟!” “你见过麒麟吗?” “没有!但是就是像麒麟!” 流火还要说什么,只见冬雪瑶一掌击过去,流火的嘴便被冰封住,不能言语了。 看木若曦平安无事,周围也没有什么异动,众人便通过‘一线牵’回到了昆仑。 水云天把木若曦抱到她曾经住过的房间,拿来灵药,递给慕容采月,慕容采月刚伸出手,他便又转而给了柳初春,说道:“麻烦初春姑娘给小若上药吧!” 慕容采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想起在珠峰冰窟里生的事,便一阵脸红。 于是,柳初春三人留在室内照料木若曦,金古三人也各自去忙自己殿内事务了。 水云天与慕容采月回到大殿内。 “仙师方才给他们除去了记忆?”水云天说完,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容采月手中的纸扇。 慕容采月笑笑,拿出纸扇,正反转了一下,念动咒语,纸扇变成了一把精致的翠玉扇。扇中一副画,画中有两女子湖中戏水,只见背影,看不到脸。水云天看到那副画,痴痴望了起来。 “画中女子便是精灵双尊?” “仙尊好眼力,正是云尊和露尊两姐妹。这把玉扇,便是云尊之物,**扇。也是上古灵器。可以去除人的记忆,也可以迷惑人的心神。” 水云天伸出手,似乎想要查看这扇中的图画。慕容采月略略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扇子递给了他。 “原来,小若当真与那白露尊是双生姐妹,难怪当初夜孤玄会错认了她。只是,当初小若为何会把那夜孤玄错认成我?冰封魔又为何呼我万魔君?你之前又为何说我前世为魔?我前世与那夜孤玄又是何关系?” 水云天一口气问出这么多问题,慕容采月竟一时语塞,不知从何答起。思虑片刻,笑道:“仙尊一向是随缘之人。这些问题,仙尊真的在乎吗?” 水云天看着画中灵尊的背影,轻叹一口气:“不在乎。其实我只想知道,前世我若为魔,小若为神,她与我,又是怎样一种关系?” 慕容彩月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望着扇中画,仿佛在回忆很久以前的故事,过了许久,才回了四个字:“亦是师徒。” 师徒?水云天听了,微微一笑:“好,不管是前世的缘分,还是今生的牵绊,前世她为神,却不惧我为魔,今生,我却时刻担忧她那一缕魔魂而差点误杀她两次……我亏欠她,实在太多了。” 说罢,收起扇子,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刚要开口问,却见慕容采月摆手打断了自己:“仙尊,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小生随便泄露天机,是会折寿的。小生还想陪在掌门身边多活几年,还请仙尊不要再问了。” 水云天听了,只好打住。想了想,也是。一切顺其自然便罢,时光不能倒流,前世有多少恩怨情仇,都已是过眼云烟。今生好好保护她,陪伴她,便是了。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心情大好,眼前一片明朗。 “仙师,你这扇子,刚刚不会把金古他们的修为给扇没了吧?” “哎—不会不会。这扇子,是有使用技巧的。执扇之人心中默念想让对方忘记的东西,不会全忘记的。” “是吗?就像这样?”水云天拿起玉扇,对着慕容采月微微扇动两下。 “你……使诈……”慕容采月未及说完,只见眼前一黑,头脑一沉,眨眼便又醒来,见水云天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慕容采月满腹疑惑:怎么平日清冷如石像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仙姿玉貌的水云天突然间是这副表情? 再一看,他手中正拿着自己的**扇。 “仙尊刚刚让小生忘记了什么?”慕容采月一把夺过扇子,有点慌张地问道。 “仙师多虑了。都是些无关紧要,记着反而徒增烦恼之事。”水云天浅浅回了一句,便笑意盈盈地走了。一边走,一边想着:白白让你占了小若的便宜,此仇不报非君子! 平时不笑,突然间总笑的人,心里一定有鬼。慕容采月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自己背上冷飕飕的,似乎被人摆了一道。 那边传来了初春的声音:“仙师!掌门醒来了!” 来不及再多想,慕容采月匆忙赶了过去。木若曦斜躺在床榻之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头也凌乱不堪。因刚上完药,衣物还未穿戴好,胸前春光微露……慕容采月突然间火山喷一样,又想起了自己在冰窟中为她暖身之事,顿时面红耳赤,鼻血直流。 水云天看着他两条鼻血,有些恼怒:“你!!” “哎……仙尊误会了!小生只是着凉了……”边说,边掏出**扇,对着水云天猛扇两下。 “着凉了,便不要靠近小若了,她如今身子虚弱,最怕邪气侵体。”水云天说完,便是一副送客的样子。慕容采月看了木若曦一眼,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一出门,长舒一口气。 两千年的事情,我都忘不掉,更何况,是这等刻骨铭心之事! 慕容采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腰间的那枚玉佩。 43.昆仑峨眉,七步之遥 “快走,快走,七步桥建好了!我们只需要走七步,便可以到峨眉去看一下了!” “要去,要去,听说峨眉山,三千女弟子,个个貌美如花,灵气逼人!” 一群又一群的昆仑弟子涌向七步桥。≧ 同时,一群又一群的峨眉女弟子,正从七步桥中而来。果真个个飘飘仙姿,水灵动人。 一时间,昆仑比平时热闹了不知道多少倍,熙熙攘攘。 “不去练剑,一个个地站在这里干什么!” 木若曦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这等威风凛凛的声音,不是练云霄还能是谁呢?她故作漫不经心的回望过去,手拿一根狗尾巴草,摇来晃去,不给她行大礼,只是略略说了句:“练师伯来了!当日练师伯说我借‘一线牵’,建七步桥是痴心妄想,如今小若建好了!练师伯要不要去我峨嵋游玩一下?你看,方便的很!” 木若曦噌噌噌走上桥,走了七步便果真到了峨嵋,然后在峨嵋那边喊道:“练师伯,你看,小若现在就到了峨嵋了哦!”喊完,又噌噌噌跑回来:“师伯你看,我现在又到昆仑啦!是不是很方便!太方便了!本掌门可以想来昆仑便来昆仑,回峨嵋便回峨嵋!” 说完,便站在七步桥上,摆了个威武霸道的姿势。峨嵋女弟子们一片欢呼声。 木若曦回头一望,练云霄气的眼睛直泛火光。再一望,咦?怎么两个讨厌的跟班不在?真扫兴! 练云霄冷冷说道:“修仙之人命长,路也长。丫头,别得意!本尊暂且瞧着,看看你是如何,从这七步桥上,哭着回峨嵋的!哈哈哈!”练云霄说完,冷笑一番。一转身,看到水云天那冷冷的眼神,便知自己的话被他听到了。她也不做解释,相顾两无言,亦是冷冷离去。 “才不会哭呢!”木若曦冲着她的背影,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蹦蹦跳跳地来到水云天跟前:“师傅你来了!快走,我们去吃饭!我给你做的你最爱吃的菜!” 水云天笑笑,任由她挽着自己去了峨嵋。 水云天仔细环望着木若殿,不由得苦笑:这装饰这布置,分明就是自己的云天殿,搞得自己有时候都有些糊涂了,到底身在昆仑还是峨嵋…… 突然看木若曦也不吃饭,只是盯着自己看。看着看着,两只大眼睛忽闪两下,眼泪便哗啦啦流了下来。 “你是云做的吗?怎么越长大倒越爱哭了起来?”水云天赶忙撩起衣袖,给她擦擦眼泪。她倒也不客气,抓起自己的衣服眼泪鼻涕一起擦了。 水云天眉头一皱: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师傅,都是徒儿不好,害得你脸上破了相……偏偏木子师兄和如花姐姐说这伤口,就是用珠峰雪莲都医治不好。仙师定是嫉妒你美貌了,要与你争夺那六界第一美男的称号,在那匕上下了咒语了……” “哎——此事可万万不能冤枉小生!掌门,那日,小生是想在自己脸上割一块皮肉给掌门补上的,只是仙尊手太快,给抢了过去……”慕容采月大老远进门,边走边解释。 “真的假的啊?你舍得?肯定是你故意下套给师傅的……” “小生誓!千真万确!如有说谎,天打五雷轰!”慕容采月信誓旦旦地说道,刚说完,门外轰隆隆响了几声雷。 木若曦拿自己杀死人不偿命的级鄙视小眼神瞥了他一眼:“好,既然如此,你把匕给我,我要从你脸上割下一块皮肉来补给师傅!” 慕容采月一听,二话不说掏出匕,就要在自己脸上划。木若曦赶紧抱住他的手:“好了好了,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了!你们谁的脸破相,我都难过……” 慕容采月放开她的手:“但是说到底,他在你心里,还是重要的多!” “那是肯定的呀!”木若曦脱口而出。 一阵沉默……然后是更久的沉默……木若曦不由得盯着他看起来:仙师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掌门也真是的……当真不给小生面子!”慕容采月憋了许久,终于打破沉默,说了这么一句。 木若曦这才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自己多心了。 水云天这才现,慕容采月刚好便坐在了当初东方玄的位置上,也是不请自来毫不客气地坐下来一起吃饭了。那****情急之下掏出的两千年前的情书,救命之物,应该不会有假。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徒儿,到底欠了多少情债!可是……这也怪不得她啊,谁让她是这世间最美最可爱的女孩子呢!水云天思绪就这么飘飞着,时时不忘看自己的宝贝徒儿一眼,暖暖的柔情瞬间弥漫了整个木若殿。 木若曦亦是眼睛片刻都离不得师傅,总觉得珠峰回来之后,师傅对自己更加温柔了。虽然以前也好,但是总觉得像是给自己画了一个圈,如果自己在这个圈里规规矩矩,师傅便温柔似水,如果自己出了圈,便要挨打,甚至挨刀子,比如在楚国那次。可是如今不会了,看师傅的眼神就知道。暖暖的,柔柔的,快要把自己给融化了。师傅,是不是已经渐渐被自己给征服了呢?总有一天,师傅知道自己的心意,便也会如自己爱他这般,爱上自己的吧?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七步桥建好了。接下来,便是峨眉与昆仑整合师资资源了。 初春殿的弟子,编入云端殿,修习五行金术,以柳初春和金古为师兄,以云端为师傅,但是霍云端闭关三十年,所以,慕容采月暂代师傅。如花殿的弟子,编入云贤殿,修炼五行木术,以夏如花和木子为师兄,以赵云贤为师傅。而雪瑶殿的弟子编入云天殿,修习五行水术,以冬雪瑶和楚天行为师兄,以水云天为师傅。每月的上半月,都可在一起修习术法,下半月,则各自在峨嵋和昆仑,分别进行灵修。 流火气不打一处来,匆匆跑回云霄殿。 “流火掌殿?!你还舍得回来呀?我还以为,掌殿师兄你就住在峨眉山了呢!”叶枫讥讽道。 流火盯着他看了半天,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叶枫……你竟然还活着呀!师兄我还以为你被师傅给秘密打死了呢,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你……”叶枫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流火并不会拐弯抹角的骂人,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就是了。的确,陪在练云霄身边,时刻提心吊胆,自己何尝不是在拿命赌。所幸自己机灵,又会看人脸色,但是仍害怕哪日做错了事,落得跟南宫燕一个下场。 “师傅!师傅!”流火在殿里大喊。 练云霄懒懒地走出来:“喊什么!师傅耳朵都被你喊聋了!” “为什么我们殿不接收峨眉弟子!我还想当大师兄呢!你看金古、木子和楚天行,他们多威风啊!我们为什么不行!师傅你说话呀!”流火一边说,一边摇着练云霄,练云霄头上的珠钗都被他一根根摇落了。 “行了行了!哪****峨眉弟子更多的时候,我们再大开方便之门。现在你就别没事找事做了。为师烦心头疼的很!” “师傅你怎么了?”流火一听练云霄头疼,眨眼便忘了自己最初来的目的了。一边给她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师傅,你就是整天动歪脑筋,耍坏心眼儿耍多了,才头疼的!你看,亏心事做多了,自己给自己平添烦恼了吧……” 练云霄听了,别提有多窝火。方才还只是借口,现在是真的头疼了…… “行了行了,为师休息下,你出去玩吧!” “那我走了!你好好注意休息哦!不要再做亏心事哦!”流火絮叨着走出了云霄殿。 练云霄平复了好久,才把流火堵的那口气消化掉。 “叶枫,去把南宫燕带上来。” “是。”叶枫领了命,便去了云霄殿密牢。云霄殿密牢,是由一条秘径,通往到伏魔谷中一处山洞内,极其隐秘。 过了片刻,叶枫便拖着昏迷的南宫燕回来了。 练云霄手一挥,一阵风吹过,南宫燕慢慢醒了。刚一醒,便惨烈的叫了起来:“疼!我的手!我的手哪里去了!啊……” “放心,你的手,暂时由本尊保管。他日还会还你的!” 南宫燕听了,才现,自己是在云霄殿内。 她爬向练云霄:“仙尊饶命!当日真的不是我推的……” “住嘴!你竟蠢笨到如此地步!本尊当然知道不是你推的!是本尊,借你的手推的!你若当时承认了,本尊便不会被云天怀疑,谁知你如此不机灵,竟然还当场狡辩!本尊只砍了一只手臂,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竟还不知道感激!” 南宫燕此时才明白,自己选择的,是一个多么狠如蛇蝎的师傅!而且,她并不会把自己当徒儿看待,不过是要自己,做她的杀人工具罢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与木若曦的恩怨,最后却要算在自己头上! “你放心,你若乖乖替本尊做事,手臂本尊还会还给你的。”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当然是,毁了木若曦!” “毁了木若曦?哈!就凭我?我现在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她的法力早已远远在我之上了。” “谁说毁一个人,一定要凭法力了?本尊自有办法让她生不如死。她不是喜欢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吗?那本尊就让她在乎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哈哈哈!”练云霄的笑声阴险狡诈,令人毛骨悚然。她看着脸上充满恐惧的南宫燕,有点鄙夷地说道:“本尊知道你恨那木若曦。她抢了你的师傅,抢了你心爱的男人,还抢了你第一美女弟子的名号……有她在,你什么都不是,就连你这么多天是死是活都没有人问起过。所以,本尊相信,你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南宫燕听了,心中一阵悲痛。自己这一生,就爱过东方玄一个人,可就是因为木若曦,他对自己,连看都不看一眼,最后还因为她,死的不明不白。她南宫燕,是恨透了木若曦。 “仙尊到底要我怎么做?” 练云霄掏出一把匕,扔给南宫燕:“你只需要,刺她一刀,然后把匕拿回来便可。” “刺她一刀?我会被掌门仙尊杀死的!” “哈哈!“练云霄幽幽笑道:“那就看你的选择了,看你是愿意死在云天手里,还是愿意死在本尊手里。当然了,别指望你能说出去,向人求助。一来,你若说半个字,我便将你的手臂化成灰,让你永远都是个残美人儿!二来,本尊给你喂了点东西,此刻,应该爬到你脑中了,你若有任何不轨,本尊第一个知道,本尊会让你顷刻间脑浆崩裂,死无全尸。” “你……你好狠毒!!!!”南宫燕突觉脑中似有异物,一阵头疼难忍。她看着旁边的叶枫,叶枫却全然熟视无睹。 “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本尊还见不到那木若曦的血,你的手臂,就等着化成灰吧!”练云霄说完,扬长而去。 44.断臂南宫,复仇取血 南宫燕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里曾经,是自己满怀憧憬,满怀梦想的地方。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她看不到自己的前途,看不到自己的明天,甚至自己的命,都不在自己手里。她很想弄明白,为什么自己堂堂南诏国郡主,就会走到了如今这地步。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初阳阁。 当初,东方玄就是躺在这里,喝着小酒,看着木若曦修炼的。长与长风共舞,酒不醉人人自醉。多少女子爱上了东方玄,恐怕谁也数不过来。但是,别人爱上的,是他那绝世的容颜。而她南宫燕,爱上的,是他那专注的眼神,哪怕不是对自己。而自己,就在不远处,日日望着他,他却浑然不知,或者说,毫不在乎。 南宫燕坐了下来,这里仿佛还有他的味道,还有他的影子。 不远处,木若曦挽着水云天,正往七步桥而去。 是的,她不仅还活着,而且脸上完好无损,依然是那么美。而仙尊的脸上,却多出了那片柳叶刀痕。 原来仙尊给她割肉复颜的传闻是真的…… 而此刻,她不但是楚国尊贵的公主,更是峨嵋开山掌门。不但拥有世间独一无二的美丽容颜,还拥有云天仙尊全身心的关怀和爱护。云天仙尊看她的眼神,仿佛就是在看着这世间最珍贵的东西,那种温柔,就如当初的东方玄。再看她周围,峨嵋三姐妹和昆仑三掌殿,无一不对她惟命是从。她有了所有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咦?这位不是南宫师姐吗!好久不见呀!” “听说你想害人家木若掌门,被云霄仙尊砍了一只手臂!我们看下是不是真的呀!” 几个当初被她欺凌过的女弟子,围住了南宫燕。 南宫燕想要起身离开,女弟子纷纷抓住她空空的衣袖:“哎呀,不好意思,忘记了你都没有左臂了!哈哈哈……” “你说你都只有一只手了,还拿剑干什么呀!” “就算你遇到敌人了,想拔剑迎敌,可是,该怎么拔呀!” 几个人笑做一团。 “你们在干什么!”木若曦远远喊道。 几个女弟子吓的立在一边,不敢吱声。 “我记得测仙当日,金古大师兄就告诉我们,人在昆仑,就要守昆仑之礼。不得欺负弱小,亦不得以下犯上,不得张狂无度,亦不要妄自菲薄。不足一年,你们全都忘干净了吗?” 几个人连忙跪下:“掌门教训的是。我们也不过是看她以前总想着害木若掌门,今日便想替掌门教训一下她。” “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们自己会解决。你们以后不要多事了。” 几个人连忙道是,起身离开了。 木若曦转身对水云天说道:“师傅,你先去木若殿等我,我有些话,想跟南宫姐姐聊聊。” 水云天似乎有些不放心,但是挨不住她连推带搡地把自己轰走了。 “不要以为你替我解了围,我便会感激你。”南宫燕看着远处。 “我不要你的感激。我知道,在楚国,你并没有要伤我。” “你知道?”南宫燕吃惊地看着她。 “对,我知道。因为是我自己撞上去的。” “哼,算了吧。也不瞧瞧你当时那怕死的样儿。” “我是害怕,我害怕自己死在师傅的手里。他是我最爱的师傅,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他却要拿剑杀了我。练云霄借你之手想要置我于死地,可是师傅尽全力,把剑移开了。我偏要自己撞上去,我偏要拿命赌一赌,我在师傅心目中,到底是什么位置,他真的会舍得杀了我吗?如果他真的舍得,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如果他不舍得,他会记住这一剑,他会用他后半生所有的温柔,来弥补伤我的这一剑。” “你竟然比那练云霄还歹毒。”南宫燕不禁苦笑:“原来,从头到尾,就我一个人是傻子,被你们利用。” “我没有利用你,我不过是将计就计。我是毒,但是我对自己毒。我拿自己的命,来赌师傅对我的爱罢了。虽然砍你手臂的人,不是我,但仍是因我而起,我还是要对你说声抱歉。” “你不要假惺惺了……你们一个个,都在利用我。哈哈哈!”南宫燕一阵冷笑,“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会因为东方玄的死,恨你一辈子的!!!” 原来她如此看不惯自己,竟是因为玄哥哥?木若曦这才想起,当初伏魔大典之时,她心中幻象跟许多其她女弟子一样,都是玄哥哥。可是也不过以为她就是浅浅的喜欢罢了,没想到,她竟因为玄哥哥的死,一直记恨着自己。 木若曦笑了,天下痴情的女子,还真是多!她懂得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一瞬间,竟与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如果告诉她,玄哥哥没有死呢?可是玄哥哥根本不爱她,她后半生,岂不更加绝望? “罢了,我与你,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恩怨。你是因为玄哥哥才如此恨我,而我,也自知深深愧对他。你的手臂,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听到手臂二字,南宫燕心里开始紧张起来。不等她想到办法,练云霄早就把自己手臂化为灰烬了,而自己,将永远就是个残废。 她站起来,拦住了木若曦。 “你想干什么?你明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我要给东方玄报仇。” “东方玄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恨透了你,我必须要刺你一刀,拿你的血来祭拜他!” “因为你如此迷恋着玄哥哥,我才说服自己去体谅你爱而不得的心情,所以才不为难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好!那你就杀了我!反正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了。你杀了我,一了百了。” 南宫燕拦着木若曦,不让她走。木若曦受不了她的纠缠,便想腾云而去。 “你走吧!我会告诉全天下的人,说你爱上了自己的师傅……到时候,看看云天仙尊的脸,往哪里搁!”南宫燕对着她喊道。 木若曦听到此言,匆忙折返回来:“你不要胡说八道!” “本来我也没多想,只当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见一个,爱一个。什么魔君师傅,什么东方玄,什么慕容采月,什么楚天行……没想到从头至尾,你爱的,竟是教你养你的仙尊师傅!你说,这段佳话,传出去,六界岂不是要热闹很久?《六界密录》里会怎么写?昆仑仙尊不知廉耻,师徒**淫秽不堪……难怪你当初非要自立掌门,原来是想同仙尊平起平坐……可惜了可惜了,正是云天仙尊对你这徒儿的过度宠爱,才让你成为六界的焦点,人人都知道你是他徒儿……再添油加醋的写一下,这个七步桥,恐怕都是为了你们私会方便而建的喽!” “你……”木若曦没想到,自己的好心竟然喂了狗,不免气闷。 “你放心,云天仙尊从未伤害过我,我不会轻易将这等流言传出,害了昆仑名声。我只需要刺你一刀,解我心头之恨罢了。” 木若曦看着她的脸,一时间竟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她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写满了恐惧,但却无半点得了自己把柄而洋洋自得的意思。她似乎很迫切的需要刺自己一剑,但却并非要解她心头之恨。 “你受人要挟?”木若曦盯着她问道。 南宫燕一时间无言以对,只是慌里慌张地躲过她的目光:“没有……我就是恨你!”说完,便拿出匕,像她刺去。 可是她忘记了自己没了另外一只手臂,一时间失去了平衡,竟自己摔落在地。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就是个废人!” 木若曦上前扶住她:“你不要绝望。我告诉你,玄哥哥他没有死。你若还想有朝一日再见到他,就振作起来。” 什么?东方玄还活着???一时间,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悲伤,眼泪比刚才流的还凶了。 木若曦给她擦去泪水:“不要怕练云霄,我会让师傅帮助你的!” “没用的,我要活下去,只能这样做。”南宫燕眼神突然变的凶恶起来。 木若曦低头一看,一把匕,已经插入了自己的胸口。不知是惊恐还是疼痛,张大了嘴巴,却没叫喊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她又把匕拔出,仓皇逃走了。 南宫燕回到云霄殿,把匕呈给练云霄。 “不错嘛!第一天就完成任务了!”练云霄阴阴地笑笑,可是拿出匕来看过,却又怒不可遏:“废物!刺了她一刀,就只取到了三滴血!!!你不会捅的深一点吗???” 南宫燕慌忙跪下哭道:“我……我真的尽力了……可……可是我没有左臂……” 练云霄白了她一眼:“罢了,先将就用着吧!起来吧!叶枫,把她的手臂还给她!” “是!”叶枫进入密室,取出南宫燕的断臂呈上来。 练云霄稍稍做法,断臂便接上,完好如初了。 南宫燕欣喜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失而复得,泪流不止。心想着,或许此事到此为止了,自己便可以离开昆仑,去找东方玄了。 “南宫燕谢仙尊不杀之恩,只盼能回故里,离开这些是非纷扰。还请仙尊恩准,将我脑中之物取出。南宫燕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只希望做个平凡人,回南诏国探望我母妃,此生绝不踏入仙界半步。” 练云霄听了,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又笑。笑的不能停下来。叶枫额头沁出了汗,南宫燕更是跪在地上,浑身抖。 “南宫燕啊南宫燕,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觉得,本尊会同意吗?若不是本尊还有事要你做,刚才你早就血溅云霄殿了。以后放机灵点,别再痴心妄想。” 南宫燕眼前一片漆黑,原来,自己再也没有明天了。东方玄,这辈子,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本尊现在要你去魔界走一趟。去与不去,你自己决定。就好比死与不死,你自己决定一样。” “魔界?”南宫燕惊恐地说道:“我宁愿死,也不会堕入魔道的。” 练云霄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要以为你视死如归了,本尊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你不心疼你那母妃,总还记得你那个三岁就归西了的弟弟吧?你修仙,不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寻得他的转世吗?本尊告诉你!他现在就在昆仑。但是本尊哪日心情不好了,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弟弟?他已经转世了吗?他就在昆仑? “你骗我!昆仑弟子中,没有幼童!” “谁告诉你是幼童了?他转世来的巧,死后没几日便投了胎,如今是十三岁。比你混的好,现在是云天殿掌殿,是木若曦的弟弟。哎,你们还真是有缘呐!怎么她连弟弟,都要抢你的呢!” 练云霄还未说完,南宫燕便匆匆跑了出去。叶枫都没拦得住。 “且由着她去。她还会回来的。” 45.闺娇预售,掌门同款 木若曦步履蹒跚,头晕目眩,不知为何,以前经历过那么多大场面,也没像今日这般惊慌失措。 而且,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晕血……晕自己的血…… 强撑着回到了木若殿,水云天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小若,你这是怎么了?” 木若曦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昏了过去。 水云天这才看到,她胸前正有鲜血渗出,便要给她脱衣服,查看伤情。谁知道木若曦突然醒来,吃力地说道:“如花姐姐……” 水云天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似有不妥,毕竟小若已经长大了,只好传音夏如花前来帮忙。 还未及等到夏如花,慕容采月正好赶来这边蹭饭吃,看到木若曦脸色苍白的样子,一脸严肃地说道:“匕恐怕有毒,救命要紧。” 说完,他便扒开了木若曦的衣服,水云天因为担心小若的伤势,便也没有阻拦。 夏如花等人匆忙赶来。因正聚在一起吃饭,金古、木子等人便也一起过来了。 “掌门伤势怎么样?” 慕容采月一脸的不解和疑惑,仿佛正在研究着什么。 “难道伤口有毒?”柳初春着急地问道。 “哦,那倒不是。伤口很浅,没有毒。只是……这是什么东西?”慕容采月拿出两片厚肉色胶状物体,问道:“这是什么最新款式的铠甲吗?掌门貌似就是靠它躲过了一劫,只是略受了点皮肉之伤,流了一点血,没有伤及内脏。”说完,便又拿起来左看右看,仔细研究着。 “是吗?可是这么软,怎么防身?”木子拿过来,两手捏来捏去,仔细体味着触感,思忖着其中的材质。 冬雪瑶看他抓了两片手中捏来捏去的样子,一头黑线:“为什么形状看起来这么恶心……” “是吗?”木子摆在手心,一看,顿时也一头黑线,赶紧往身后一扔。谁知刚好扔到了水云天手里。 “这究竟是何物?”水云天一脸的纯情。 可是大家都面面相觑,低头浅笑,面红耳赤,更是让他摸不到头脑了。 这时,木若曦醒来,一看师傅正拿着自己的两片宝贝在那里研究,顿时捂住脸大喊:“啊哈……我不要活了!!!!!”然后在床上翻来滚去,脸埋到被子里死活不肯出来了。 “都怪你!没事瞎研究什么呀!”木子小声斥责着夏如花。 “怎么能怪我呢?是掌门嫌自己小,觉得不够女人,要我帮她做的。不管怎么说,好歹还救了她一命呢!” “这么说,你也是?”木子偷偷瞄一眼她胸前。 “切!瞎说什么呢!本姑娘如假包换!”夏如花自豪地挺了挺胸。 水云天这才明白,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了。顿时觉得拿也不是,扔也不是。想笑,但是又怕伤了小若自尊,便忍了。默默把东西放到她床头,转身走了。 慕容采月早已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哎呀呀!掌门啊掌门!真是笑杀小生了!掌门为何如此心急!这个……早晚会育的嘛!刚才小生还以为掌门身中毒刀,差点丧命呢,害的小生一阵担心……唉!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啊!” 木若曦冲他扔了一个枕头:“你走你走你走!我讨厌你!你们都出去!呜呜呜……” 大家只好先出来了。一出门,便哈哈笑做一片。 木若曦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叫,可是这时候,哪里还好意思出去吃饭啊……竟然在师傅面前,出了这么大一丑。哪里还有脸见他呢……要不,就等到自己胸真的长大了再出去吧,到时候就说那个东西不是自己的!是雪瑶的!可是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胸前一马平川的样子顿时又泄气了:就是再过三年,也还不及雪瑶!更不要说跟如花姐姐她们一样了…… 想到这里,门前突然来了一个黑影,她赶紧又躲到被子里装睡。 “小若,师傅把饭给你放到门外。你过会儿饿了就起来吃。好好养伤。”说完,便走了。木若曦刚掀开被子准备去拿吃的,却见师傅又回来了。 他站在门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说道:“其实,师傅觉得你这样挺好看的。没必要跟如花她们比。即便……即便……总之,你在师傅眼里,永远是世界上最美、最可爱的女子!这个……它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重要。” 看她还是不做声,水云天只好先离开了。男师傅,女徒儿,有的时候,真不知道怎么教,可是不给她疏通了,又怕她为此苦恼。 木若曦取了饭吃过,一直到傍晚,四顾无人,才偷偷从房间里出来。 可是没走几步,却迎面撞上了师傅。原来他竟一直躲在旁边。 木若曦立刻双手捂脸往回跑,却被水云天一把拉住了。 “师傅怕你自己偷偷哭,不放心你,所以一直守在这里。你没有娘亲,有些事,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才会如此。但是,真的不丢脸。你跟我来。”水云天拉着一直捂着脸的木若曦来到一个地方。 “你看!”水云天把她的手拿下来。 木若曦望过去,差点没吐血!三姐妹竟然在七步桥下摆了个摊子,上面赫然写着:“预售‘闺娇’,掌门同款!”底下一群一群的女弟子们在那里排队交银子。 “大家快来看哦!最新款的神秘凶器!可以让你一秒钟挺身变女人!还有防辐射、防刺杀、防下垂等多种功能!男人的福利!女人的福音!‘闺娇’预售,掌门同款,三两银子一个,五两银子一双,欲购从,过期不候哦!” 夏如花、柳初春和冬雪瑶卖力的喊着,忙得不亦乐乎。 木若曦身子一软,瘫在水云天怀里:“我的一世英名啊……好你个夏如花,此仇不报非君子……气死我了……金古师兄他们也不管管嘛!” “喏,在那里忙着数银子呢。” 木若曦望过去,果然,金古、木子、流火三人正在那里数银子,亦是忙得不亦乐乎。这三人自从跟峨眉三姐妹凑一起,品味和档次怎么也都变的这么Lo了……苍天无眼啊…… 流火一边数银子一边嘀咕着:“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说是男人的福利啊?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呀?” 木子笑道:“当然有了。提高审美,陶冶情操嘛!” “哎,世风日下,这也可以造假了……”金古长叹一口气,然后继续数银子。 水云天看她无奈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师傅笑起来可真好看!还记得当初,破了七天七夜逆生大咒,自己刚刚醒来时,也是这样躺在师傅怀中。就是那个时候,自己便对师傅动了心。 看她脸红扑扑的,水云天笑了:“怎么了?在师傅面前还害羞吗?” “师傅,小若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害羞,只有在师傅面前,才会害羞。” “傻孩子,你小的时候,师傅还给你洗过澡呢!只不过,你都不记得罢了。你没有爹爹娘亲在身边,师傅便是你的爹爹!难道对爹爹还害羞吗?” 木若曦听到这话,匆忙挣脱他的手臂。 “师傅,我想一个人走走。你不要跟过来了。”说完,便匆匆走了。 水云天又是一头雾水,青春期的女孩子,真的是很难以捉摸。本来还想等她心情好点,再仔细问下是谁刺伤了她的。究竟是谁,这么明目张胆的刺伤她呢?可是又不是要伤她性命…… 46.前世今生,姐弟情缘 木若曦自己走在昆仑山间小径上。 百般无奈,百般疲惫。 自己之前峨眉开山,自立掌门……心血算是白费了。一时贪图师傅对自己的这点温柔,竟在师徒的路上越走越远了。师傅难道要把自己永远当作孩子来看待吗? 走着,走着,迎头遇到了楚天行。楚天行看看她,便又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天行!”木若曦拦住他,“几天不见,你……还好吗?” 慕容哥哥已经告诉自己昏迷之后,楚国所生的事了。她知道,天行一定很伤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现出原形,该是多么痛彻心扉的感觉。 楚天行并不抬头看她,只是头埋的更深了:“嗯,还好。” 原先那个骄狂任性的小男孩不见了。只剩下眼前这个忧伤的少年。总是低着头,总也不抬头看自己,只是痴痴望着自己脚边打转的白狐。 这就是当日的蓝王后吧?听慕容哥哥说,它其实是兰陵妃。看来,她真的已经功力散尽,变回一只普通的白狐了。 木若曦忍不住又哭了起来:“都是我……如果我不去楚国借一线牵,你就不会……天行对不起!你要生我的气,就打我,骂我,千万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知道都怪我……” 楚天行终于抬起头,看着她,双手慌忙给她擦眼泪:“好姐姐,你千万别哭了!我真的没有怪你!我只是……知道自己不能喜欢你,可是……心里暂时还不能忘掉你……所以才会躲着你。你若不去楚国,我便寻不回我真正的母亲。你若不去楚国,我便也不会懂得菲儿娘亲对我有多好。你若不去楚国,我便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姐姐在世。总之,现在对我来说,我心里大抵是更加幸福的。只是,不知道何时菲儿娘亲,能够再听得懂我讲话了。” 木若曦听他叫自己好姐姐,激动地抱住了他:“我也好开心。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妖孽,没有亲人的。没想到,竟还有你这个亲弟弟,原来我并不孤单。” 木若曦这一抱,楚天行才觉得,原来亲人之间的拥抱,比自己曾经渴望的男女相拥,还要来得温暖。他也紧紧抱住了她。顿时,曾经的疑虑、困惑和不甘,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骨血亲情。 抱了许久,才分开。互相给对方擦着眼泪,傻傻的笑着。 木若曦蹲下身子,看着兰陵妃,说道:“你是天行的娘亲,那我是不是要喊你姨娘呢?以后就喊你兰陵姨吧!” “不要了,她现在是普通的白狐,我管她叫菲儿娘亲,姐姐你就直接喊她菲儿吧!” “那……我就喊她菲儿姨娘。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楚天行被她拉着过了七步桥,来到了峨眉山。他们一起爬到镇山石旁边的嵋山泉。月夜下,嵋山泉雾气腾腾犹如仙境。在峨眉山最高处,吸收日月精华,灵气四溢。 “天行,你每夜带菲儿姨娘来这嵋山泉中泡泉灵修,想必对她修炼大有帮助。我每日给我娘亲浇灌这灵泉水,才三天,便觉得她比之前繁茂了许多。我们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我们的娘亲,都会再回来的!” “嗯!”楚天行使劲点点头。 突然,木若曦总觉背后冷飕飕的,好似一直有人在盯着自己。 “是谁?出来!” 可是站起来环顾四周,又没有人。 “你跟我想象中的姐姐一样!一到天黑就怕鬼,还要我保护。”楚天行笑道。 “是吗?那你还想象过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总觉得我有个姐姐。她长的很美很美,也非常爱臭美,总是拿个镜子,有时候还会把母后化妆的东西弄的乱七八糟,然后母后生气了,她便说是弟弟弄的。她比我大几岁,我还小,咿咿呀呀说不清楚,所以总为她背黑锅。不过她很疼我,比母后都疼我,我喜欢玩泥巴捏小人,可是母后不允许,她便偷偷带了我去河边玩,害的我还掉到河里去了。可是从河里爬上来,我便大病一场,然后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我就了疯似的找啊找,直到后来有个宫女看着我可怜,便偷偷告诉我,其实我有个姐姐,但是一直沉睡不醒,后来死掉了。然后她便偷偷拿了画给我。画中的你,闭着眼睛一直在睡觉。后来的事,你便知道了,我便离家出走,要修仙,去寻找我转世的姐姐。没想到你一直都没死。” “是呀,我没死。而且,我们还在昆仑相遇了。上天都眷顾我们的姐弟情缘!”木若曦说完,便又搂住了楚天行。 谁知道楚天行推开她的手,换做自己搂了她:“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就算你是姐姐,以后也是我保护你!到底今日是谁伤了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戳到我了。” “是不是那个南宫燕?上次在伏魔谷时,便要置你于死地。你好心留了她,她竟每每都跟你过不去。真是个蛇蝎女子,下次见到她,一定要当面教训她一番。” “我都说算了啦!你不听我话……” 姐弟俩就这么相互依偎,一边聊天,一边在镇山石边赏月看星星。 山的另一边,南宫燕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楚天行真的是自己的弟弟。 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总是欺负弟弟,什么错事总爱往他身上推。但是自己真的好爱他,好喜欢这个弟弟。有一次,他想玩泥巴,她便带了他去了河边,谁知道,他就这样淹死了……从那以后,母妃失宠,自己再也得不到父王的宠爱了。可是这些她都不在乎,她只想弟弟活过来。可是她知道,他活不过来了。于是她便修仙,希望能找到弟弟的转世。她想,转世无论如何,是要好多年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仿佛他从没有离开自己,跟自己一起长大了一般。 可是,如今自己在他心目中,不过是一个不堪的蛇蝎女子罢了。 不相认也好。你跟着木若曦,自会平安,自有远大前途。我这个姐姐,只会害你丧命…… 南宫燕回到云霄殿,练云霄正在炼制丹药。看她回来,头也不抬,轻蔑地说了句:“怎么?人家不认你这个姐姐?” “我看过,他不是我弟弟。但是我还不想死。我不想就这样死去。凭什么木若曦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还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仙尊,看在我们师徒一场,希望仙尊将我脑中之物取出,我不会逃走的。” 练云霄只是笑了笑,不作回答。看来,楚天行,的确是她的弟弟。人只有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才会突然之间变的坚强起来。 她取出一粒丹药,化入一潭酒中。神血炼制的化魔丹,这可是化解妖魔内丹的好东西。取这么小小一粒,泡入忘忧酒中,既不会被现,还能增强药力。那****利用通天镜,遥观水云天,本想着看看被云夕剑伤了的木若曦,会怎样死去,谁知道,她不但没有死,还毫无损。她这才明白,原来当年那个白魔女,竟然就是云夕剑的主人,灵云夕。月魔还真是厉害,连六界之主都能诅咒附身。如今,木若曦便是那灵祖的转世之身,留在世上,对她来说始终是个祸害,于是她便派了叶枫赶往珠峰了结了她。虽然失手了,但却有了意外的收获:原来她的血,能解魔兽的封印!假如自己能找到那三只魔兽,木若曦啊木若曦,你说要把你分成几片,才够他们吃呢?? 当然了,死是最好的解脱。死之前,你总要把生离死别的痛苦,体验个够才行。 南宫燕急了:“仙尊到底要我去魔界做什么?” “放心,本尊只是要你去送一样东西。那木若曦来昆仑之前,不是有个魔尊师傅吗?你只需把这坛酒,送了给他喝便是。” “这么简单?” “是,就这么简单。只不过,很有可能,他看都不看就直接杀了你。也有可能,你把事情办砸了,本尊杀了你而已。” 47.十六生辰,七步桥断 很快,就是木若曦的十六岁生辰了。可能实际上,应该是三十二岁才对,可是光听这个数字她已经很崩溃了……老女人呀!她坚决不允许初春她们说她已经三十二岁了! “我不管,我永远都只有十六岁!十六岁是最美的年龄!明年我还是要过十六岁生辰,后年,大后年,一直过十六岁!” 水云天听了,不免好笑起来:“那师傅怎么办?师傅都已经六百二十岁了,岂不是很无奈?年龄只是个数字,有什么好怕的!” 六百二十岁……不是吧!那比我的祖先还祖先了啊……我喜欢上的,竟然是一个六百岁的老头!苍天啊!!唉,以前,都从来没有在意过师傅大人的年龄,也是,修仙能长生不老,青春永驻,所以人间才会有这么多人修仙的嘛!就比如,练云霄都是快七百岁的老妖婆了,可是年复一年,永远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而师傅,据说是二十岁便悟道,所以,便也只有二十岁的样貌。可是……内心已经是沧海桑田一般的六百二十岁了…… 那么,六百二十岁了,还能再爱上一个人吗?木若曦很好奇。 “师傅,你都六百多岁了,漫漫人生路,你就没有喜欢上过一个人吗?” 看着她一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格外明媚,水云天心里竟一丝愉悦。毕竟,她长大以后,便很少对自己敞开心扉了。尤其是男女之事上,又生过东方玄的事情,师徒之间,从未讨论过这些。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坦诚一些,否则她那好不容易打开的两扇小窗户,会毫不犹豫的再关起来的。 “师傅成仙之前,也是人间凡人。凡人总是有七情六欲的。但是师傅很奇怪,总是做一个梦。在梦中,师傅会飞,好像是在云中追逐一个女子。女子长飘飘,但却只有背影。她飞的很快,师傅怎么也追不上,只觉她高高在上不容亵渎。每每女子要转身,梦便会醒,所以师傅永远不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个女子的模样,久而久之,便成了心结。” 木若曦听了,内心各种小鄙视:师傅啊师傅,你不知你这是做春梦吗?做春梦好不好!心里刚鄙视完师傅,却又开始鄙视自己了。自己何尝不是在梦中,与师傅二人爱的死去活来的。 虽然很瞧不上师傅的情商,自然不能讲出来,反而还要继续装作一副清纯似水呆萌不懂的样子。 “后来,便遇到了我的师傅,无极仙翁。他问我为何终日望流云。我说我在等待我梦中的女子,从云中而来。师傅说,逐缘就如夸父追日,随缘方可守得云开见月明。他说我五识通透,是修炼奇才,便把我带到了这昆仑山。我不辜负师傅期望,修炼成仙。上仙九九八十一层,师傅六百岁时便练到了八十层……” 水云天还未说完,就被木若曦打断了:“师傅,原来你喜欢那种高冷女神型的啊?” 水云天不免被她的这种领悟力震撼到了…… “你没听为师讲,师傅说的是青春年少之时,曾有过的情感。但是经你师祖开导过之后,便觉情感之事,随缘便好。过分追逐,就如夸父一般,一生疲惫,终将爱而不得,徒增伤心罢了。” “可是小若觉得,既然爱了,便一定要追逐。就算爱上的是灼热的太阳,永远在遥远的前方照耀着,我也一直会跟着他的脚步走下去。” 木若曦的脸上,有一种很坚定的神情。仿佛,自己眼前,便已经有了那颗太阳……难道,她已经知道东方玄的所在了吗?看来,自己的疏导,她是半句也没有听进去。正不知该如何结束这趟感情疏导课,木若曦却忽的转过身来问自己: “师傅,或许,你喜欢的那个长女子一直未转身,是因为你离的太远,她没有现你的存在。或许,她知道你的存在,一直等你轻抚她的肩头,让她转身呢?” 本想给她疏导情感,没想到,却把自己绕了进去。水云天哭笑不得。可是待她离去,心中不免也多了一丝以往未曾有过的失落感。也许,当年自己未曾服食绝情丹,或许还可以再去猜测梦中女子的想法。如今,便是再也不可能了。 转眼便到了中秋月圆夜了。木若曦费了一下午时间,才把自己打扮好。 淡粉色的仙女裙,新梳的型,明媚的少女妆。只盼师傅见了,能说好看。或者,至少能留意到,自己的变化。 初春姐姐她们,做了满桌的菜,大家围坐在木若殿,像一家人一般,木若曦心情格外的好。可是等来等去,怎么还不见师傅呢? “掌门,我们肚子都饿了,开始吃饭吧!小生祝掌门生日快乐,永远青春美丽!”慕容采月端起一杯酒。 “不行,再等等。师傅不可能忘了的。”木若曦不知不觉,由期待变成了失落,由失落,渐渐变成了生气。 “掌门,仙尊他不会来了。”慕容采月放下酒杯,从袖中掏出了一条丝带:“小生觉得,峨嵋山掌门寿辰,自然应该就我们峨嵋山家里人过。所以,便收起了‘一线牵’,所以,仙尊远在千里之外,要赶过来,也是明日了。” “慕容哥哥!你这是干什么!我就说师傅不会忘记我生日的!快点把‘一线牵’给我!”木若曦说完,便要上前去抢。 三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帮谁。 难道,是仙师吃醋了?三姐妹不由得想起了上次珠峰见过那封两千年前的情书…… 木若曦此时法力,已经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就算与慕容采月过招,也丝毫不见疏漏。只是自己一招一式,似乎都在他计算之内,难免气急。 “掌门稍安勿躁,稍后片刻,你便知道小生的苦衷。” “你你你什么苦衷!你就是讨厌鬼爱捣乱!我讨厌你!非要在此时戏弄我嘛?”木若曦气不打一出来,双手插腰,一副誓要报仇到底的模样。可是,突然间,又有些头晕目眩了。这种感觉,怎么似曾相识? 再看初春、如花和雪瑶,个个惊恐地看着自己。 你们……都怎么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奔涌而来。难道……木若曦抓起自己的头,看了一眼,不由得瘫坐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妖魔散的药力不是已经过了吗?” 慕容采月走来,把她揽入怀中:“小若,不是妖魔散。” “可是……可是上次……” “十六月魔现,这月魔咒,是真实存在的。你体内还有那一缕魔魂,所以,十六岁起,每到十六月圆之夜,你便会显出月魔之像,引来世人追杀。所以小生才收起一线牵,不让你师傅过来。也许他不会杀你,但是慕容哥哥不能冒险。上次赌那一次,我已经害怕到要崩溃了。慕容哥哥不想再赌。” “你……你为什么不让我上次就死了!!!我好不容易以为我体内没有魔魂,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我好不容易以为,自己可以不让师傅失望……现在……一切不过都是你的计算你的计谋!我竟然真的就是月魔转世!师傅一定会失望的,他一定还会再杀了我的……”木若曦泪流满面,为什么,同样的事情,还要再生。为什么她就不能安安静静地爱着师傅,平平淡淡地与他走下去。 “你只想着你的师傅会不会失望,你可曾想过,我这一个月,是如何的心惊胆战!!”慕容采月起身望月,背影凄凉孤单。 木若曦这才想起,当日他说要拿自己的所有来赌一把,从来没见过他那样恐慌,原来,竟是在赌这事。假如师傅对自己有杀念,他便堂而皇之说自己是中了妖魔散,而非真正月魔。后来,师傅自知差点误杀自己,心中悔恨不已,这一个月来,惟恐对自己照顾不周有所纰漏,丝毫再无之前的那种戒备心理了。可是,慕容哥哥虽然聪明绝顶运筹帷幄,但是难免会紧张,否则师傅真的杀了自己如何是好。自己,竟然一点也没有去体谅他的苦处。 “慕容哥哥,小若不是有心的。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只是害怕。”木若曦从背后抱住了他。 慕容采月转身,把她抱入怀中:“你要相信慕容哥哥。我会好好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平复了好久,木若曦才渐渐恢复。 “老天真不公平!为什么要如此这般捉弄我。”木若曦恨恨的咬着嘴唇。 柳初春和夏如花手忙脚乱地给她剪着白,冬雪瑶和慕容采月则守在一个大的炼丹炉那边焚烧碎。 “仙师,这么说来,我们掌门便是传说中的灵尊转世哦?那岂不是很厉害?为什么反而还被月魔诅咒了呢?” 慕容采月一边填火,一边往炼丹炉中加着什么东西。慢悠悠说道:“不管是神还是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一念之差啊!” “仙师你在干吗呢?” “当然是炼丹了。神仙头炼制丹药,定是丹药中的极品。能够增加内力的。没办法,掌门整日想着那些个情情爱爱的,不肯勤加修炼,正好,这丹药给她吃了,提补提补内力,否则仙缘榜上老是倒数第一,当真丢了我这个仙师的脸。” “初春姐姐,难道你们不害怕我是月魔吗?万一我魔性大,杀了你们怎么办?” 柳初春笑道:“那我们只当是,还当年掌门的救命之恩了。” 大家听了,都扑哧扑哧笑起来。 “所以说,掌门,你并不孤单。这个世间,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任何一个咒语,也都有破解之法。待我们求过天命阁,再细细打算。” 木若曦点点头,心里的恐慌渐渐消去。 48.眉山泉边,春光无限 第二天一大早,水云天便匆匆赶来了。≧ 慕容采月望着风尘仆仆、一脸疲惫、头凌乱、申请焦虑的水云天,故作无知状,问道:“仙尊为何如此匆忙?” “为何?仙师明知故问。你把‘一线牵’收了起来,本尊御剑一整夜才赶到这里。为何传音问话都不回?还又刻意加固了峨眉山结界,本尊费了两个时辰都没穿破,以为峨眉出了什么状况,急匆匆赶来。小若呢?” “仙尊忘了吗?每月上半月昆仑借师,下半月回峨眉专心灵修。昨夜是十六,是下半月了。” “……”水云天还想说什么,却也懒得跟他理论了,继续问道:“小若人呢?” “在山顶眉山泉中灵修。” “带我去。” “这个……似有不妥吧……” “我是她师傅,有何不妥?仙师一向诡计多端,我要亲自确认她安然无恙。”水云天边说,边往眉山泉走去。这时,金古、木子和流火也已经赶到,一个个累的气都喘不上来了:“掌门仙尊你飞的太快了……” 于是,慕容采月只好带他们上眉山泉。 早上太阳还未升起,峨眉山上一片雾气腾腾,什么也看不清。水云天等人只好跟在慕容采月身后,一点点摸索前行。 “掌门,昆仑仙尊来给你祝寿呢,我说您在眉山泉,他们非要跟过来。” “师傅?师傅来了吗?师傅有没有给小若带礼物?” 听到木若曦的声音,水云天便放心了。 “师傅带了,不过夜里御剑飞行,有点……坏了。待会儿你下来,师傅重新给你准备吧。” 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此时,太阳升起了,云雾瞬间散去,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三千女弟子吃惊地看着泉边的仙尊和众弟子。虽然湖水湛蓝,观不清水下风景,可是三千弟子香肩外露,胸前春光皆一览无遗,场面甚是壮观。女弟子个个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只好在水中齐齐喊道:“昆仑仙尊有礼!师兄们有礼!” 水云天等人慌忙转过身去,面红耳赤。 “掌门,小生已经说了不方便,可是仙尊还是非要过来。小生是拦也拦不住呀!” “为何要拦?有什么不方便的!”木若曦说完,似乎要起身上岸:“我在镇山石后面的灵山泉内,你们进来吧!我来看看师傅给我带的什么礼物!” 水云天听到身后泉水滑落的声音,匆忙说道:“不必了,师傅先去木若殿等你。” 于是,师徒四人落荒而逃。 待四人离去,慕容采月便悄悄来到由山石隔开的灵山泉内。灵山泉与眉山泉共用一池天水,不过,眉山泉是三千女弟子灵修之地,而灵山泉便是木若曦和柳初春她们的专用池罢了,有山石阻隔,略能有些**。 “哎,终于下山了。再不走,恐怕要水淹峨眉山了。”木若曦有气无力地说道。一眼望去,满池白,水位上升,四人站在泉中差点都要被淹没。随着日出,白渐渐消失,水才褪去。 原来,慕容采月心知水云天必定是匆忙赶来。若赶在日出之前到峨眉,木若曦白尚未褪去,不如就去山泉中,云雾缭绕,难以分辨,二来,日出之后,三千女子突然现身,此等场景,水云天怎好意思再细看盘问。三来……场景的确壮观,他慕容采月终于得偿所愿一睹为快了…… 慕容采月看着几人罗裙全部都紧紧贴在身上,不免有些尴尬。 “看什么看……仙师你是不是又要说本掌门胸小?” “冤枉啊冤枉,小生没看那里。” “那你眼睛直直的是在看什么?” “回掌门,小生最喜欢的部位是腿……” “三姐妹听令,揍-仙-师!” …… 木若曦拿着师傅送来的两只耳环,高兴地向每个人炫耀了一番。 慕容采月心中骂个不停:明明是本仙师准备的礼物,硬是被他水云天威逼利诱抢了去。明明自己就带了一盆就要枯死的花来……竟然还在那里心安理得地接受小若的感激。果然是道貌岸然,厚颜无耻! “师傅你给我戴上吧!” 水云天拿了耳环,给她戴上:“不错,果然跟小若很配。” “那是当然,师傅送的,自然是最好的!不像仙师,人家十六岁生辰,多么重要的日子,他竟然送了一盆快要枯死的木若花给我!当真没情趣!”木若曦不屑地瞥了一眼慕容采月。 水云天一脸土灰色,只好听着。那盆木若花,可是他辛辛苦苦跑去蓝夜山采摘的……果然不是十岁小孩子,已经不再稀罕大自然,开始喜欢姑娘家家的东西了。 “师傅,小若和仙师打算去天命阁一趟。小若有很多疑问,需要问清楚。可能要过几日才回来。 “哦?有何疑问,你只需问仙师便好,何需问天命阁!”说完,水云天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采月。 “哈哈,师傅,你也太高看仙师了。虽然他略得天命阁真传,又略有些小聪明,可是,还是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啊!” 竟然连说两个“略”字……当真打击人! “是呀,小生没有那知天命的天书,也没有卜卦灵器七星盘,很多事情,自然是说不准的。”慕容采月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值得计较。 水云天本想问一下,小若到底想去知天命那里问什么。可是,仔细一想,也许是问东方玄身在何处,自己问了反而尴尬。那日与小若谈过之后,自己想通了许多。若她深爱东方玄,自己的阻拦,也许会让她遗憾一生。心中带着遗憾,又怎么会修炼的好呢?就如自己,虽然在绝情丹的帮助下,顺利练就了前八十层。可是第八十一层,自己苦苦练了十六年了,却怎么也无法成功。终究,自己心里,还是有一丝牵挂,有一丝遗憾了吧。 “那你们,快去快回,我让金古、木子和流火,同你们一起去,护你们周全。” 三兄弟自然迫不及待立刻答应下来了。 木若曦突然凑到水云天脸前,神神秘秘地问道:“师傅,你不想知道,小若去天命阁问什么吗?” 水云天刚好思考到这里,便也没有打断她。浅浅笑道:“问什么?” 木若曦一脸灿烂地回答道:“问姻缘。” 果然与自己想的一样!女大不中留!水云天难免失落一番,不过又说服自己,要做一个开明的师傅,既然她要追求幸福,追求爱情,就由她去。细细想来,东方玄为她付出那么多,如果两人结下情缘,走到一起了,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师傅,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木若曦小脸绯红了。 “自然。你就帮我问问,慕容仙师何时能把自己嫁出去便是。”水云天看着慕容采月,得意地笑道。他自己也不知为何,怎么突然间,原本互相敬重的两人,近来越来越喜欢抬杠,越来越看不惯对方了,心里总觉得,慕容采月做过什么对不起小若的事,可又想不起来。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仙尊太过分了。虽然我家仙师生的漂亮,可是问姻缘,也不至于用‘嫁’字呀!”柳初春笑道。 “无妨无妨,本仙师不急着嫁人。不过,小生可以帮仙尊问问,仙尊何时能突破第八十一层,位列上仙。”慕容采月摇着纸扇,更加得意。 好吧。整个六界都在关注这个问题。 整个六界期待了十六年,他却迟迟破不了第八十一层。 如今,云端师兄闭关苦修,已经练到了第八十层,正在修炼第八十一层。很快,便也可以破望,成为上仙。到时候,九九朱仙阵,便只差一人了。若是他迟迟不能突破…… 水云天突然起身就走。 “师傅,你去哪里?不坐坐再走吗?” “回昆仑,修炼。” 木若曦不禁跺脚又叹气,自己好好一个告白的机会,怎么就又扯到修炼上去了。回头一看,慕容采月还在那里得意的摇着纸扇,笑看师傅离去的背影。 “三姐妹听令,揍——仙——师!” ……………… 49.忘忧酒洒,南宫失身 南宫燕带着忘忧酒,来到了魔界。 魔界一片死寂,空无一人,偶有小妖游魂飘过,更加毛骨悚然。 奇怪,魔界的人都去了哪里? 南宫燕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双魔洞前。练云霄叮嘱过她,万魔尊的洞邸叫玄月洞,可直接进入,无需通传。 她来到玄月洞,推门而入,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让她恶心难忍,差点窒息。她抬头望去,成千上万只血蝙蝠,密密麻麻,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犹如天网,牢不可破。而网下,一个戴着紫金面具的男子,斜躺在榻中昏昏睡着。 难道,他就是万魔尊夜孤玄?可是虽然戴着面具,看起来白白净净毫无戾气,不像是妖魔呀? “你是何人?”身后一个脸色铁青头似蝙蝠的妖怪粗鲁地问道。 南宫燕一转身,吓得差点没跌倒:“我,我是云霄仙尊派来送酒的。” “哦,原来是昆仑仙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哎呀,这昆仑果然是不一般啊,连女弟子都这么美……水云天这仙尊当的太******舒服了!不知仙子送的是何酒?” 南宫燕吓了一身汗:“是……忘忧酒……是给魔尊的……还请大王代为转交。”说完,便要匆匆逃跑。 “哎,别跑呀!”血妖王拦住她,抓住她的手,色迷迷地说道:“美人放心,我血妖王就是再寂寞,也不敢对云霄仙尊的弟子不敬啊,那不是找死嘛!不过,这酒,应该是仙子亲自奉上才是。” 说完,便做法,在血蝠阵中,开了一扇小门。示意她进去送酒。 南宫燕看着血妖王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又抬头看看这暗无天日的血蝠阵,不禁苦笑:原来,不管走哪条路,都是一死罢了。想到此处,原本心惊胆颤的她,突然,便也不觉得害怕了。反正都是一死,有何所惧? 就这样想着,她进了血蝠阵。血妖王即刻将阵法再次封死。 南宫燕跪下,双手奉上酒,说道:“小女子南宫燕,奉云天仙尊之命,特送昆仑所酿忘忧酒一壶,供万魔尊上饮用,解忧忘愁。” 榻上男子动也不动。 南宫燕仔细望去,这个所谓的万魔尊,身上竟无半点妖魔之气。皮肤细腻白滑,长散落在地,身材修长,一身紫色长袍,华贵却脱俗,虽为魔,却是神一般的气质。 他真的是万魔尊吗?若非戴着面具,看起来,与昆仑仙尊他们并无二致。 传说万魔尊喜欢云天仙尊的样貌,便在仙尊年轻之时,抓了他几次,逼迫他加入魔界。后来当然没有成功。不过,据说他一直在修炼,想修炼成仙尊的模样,也不知是真是假…… 好奇害死猫。南宫燕,竟然忍不住,非常想掀开他的面具看一眼。 看着满地的酒坛酒罐,南宫燕心想着,大约是醉过去了,便试着推了推他,果然动也不动,于是更加胆大起来,伸手就去摘他的面具。 谁料夜孤玄一掌将她打了出去,手上的忘忧酒也洒落一地。 “我的酒……算了,反正也是难逃一死。”南宫燕跪在原地,等着被万魔尊打死。谁料,又没了动静。他竟又接着睡过去了。 她知道练云霄的目的,不过就是借着忘忧酒,用化魔丹,化掉万魔尊的内丹。虽然她也不明白,怎么万魔尊就会被血妖王如此这般囚禁起来,练云霄堂堂仙界尊主,为何要与血妖王勾结。难道,仅仅就是想杀了木若曦的魔君师傅,解解心头之恨吗? 可是,现实根本容不得她去思考。她只知道,如果完不成任务,自己就会死……天行就会遭练云霄那恶魔的毒手。 想不了那么多了,空手而归,也是一死,说不定还会更加痛苦,不如再最后赌一次。 南宫燕轻轻把万魔尊翻转过来,心里默默祷告着祈求他不要醒来。 “内丹……内丹应该在这里……”南宫燕比划了半天,慢慢掏出匕,猛地朝他腹中刺去。 自然没有成功。万魔尊醒来,抓住了她的手。 血妖王在阵外被惊得张大了嘴巴:卧槽!这美妞有胆子没脑子啊…… 南宫燕闭上眼睛,等着被捏死。心里直想起和天行小时候的最后一面。 天行,再见了!等姐姐投胎转世,做个好人,再去找你! 可是万魔尊迟迟不动手,她便睁开了眼睛。 “我在想,是谁这么没脑子,竟然一把匕就想给我开膛破肚掏内丹,原来是你!” 声音就像磁铁一样,满满的都是魔力。虽然冷的透骨,可却如此让人着迷。 南宫燕牙愣住了,‘原来是你’是何意思?难道他曾经见过自己?不过仔细回想,根本不可能。就算认识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饶自己不死吗?干脆牙一咬:“你杀了我吧!反正酒洒了,我也活不了!” 万魔尊死死盯住她,看了半天,从她左耳抽出了一只蝎魔,两手一捏,化为飞灰。 “你脑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谁放的?魔音?” “谁是魔音?不是的,是练云霄。她会杀了我的。不如你现在杀了我吧!反正我也走投无路了。” “想死自己死,与本尊何干。”万魔尊说完,便又躺下去睡了。 南宫燕只好起身离开。 “下次送酒来,不要再洒了。”万魔尊懒懒得说了一句。 下次?我哪里还有机会再来送酒?只怕现在回昆仑,便是死路一条了。 如今,蝎魔已被取出,她南宫燕完全可以逃走。可是……练云霄那般心狠手辣之人,定不会放过自己的母妃和弟弟。去求掌门仙尊?她几次三番害木若曦,掌门仙尊不也都视若不见了吗?难道他还能为了我这个无名小辈,与自己的师姐大打出手吗? 不如去求木若曦。木若曦是天行今世的姐姐,又是万魔尊曾经的徒弟,求她的话,她一定会出手相救的。 心里打定了主意,便飞往峨眉山。谁料门中弟子说道,木若曦等人去了南海天命阁。 去天命阁?可是天命阁太远了,迟迟不归的话,练云霄定能察觉到什么,会追杀自己的。可是,除了木若曦,自己已再无可投奔之人。 正想着,叶枫突然追来,将她押回了昆仑山。 “叶枫,我求求你饶了我。回去练云霄会杀了我的。” “你不回去,她就会杀了我。你以为我们事到如今还有处可逃吗?只能乖乖的服从仙尊,才能苟延残喘,留得贱命。你放心,万魔尊最后一句话,已经保住了你的命。” 南宫燕这才想起夜孤玄那句话:“下次送酒来,不要再洒了。”原来,他竟是要保自己的命。难怪当初东方玄说,仙界还不如魔界干净,竟然是真的。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想着逃跑?你以为脑中的蝎魔取出,本尊便奈何不了你了吗?若不是你这贱命本尊还有用处,你早就化成飞灰了。” “南宫不敢,求求仙尊饶了我。” “下次如果再把酒撒了,本尊定叫你生不如死。那万魔尊看起来,对你还有点兴趣。年轻貌美,果然还是有些用处的。下去把自己好好收拾一下,明天再去送酒。一定要把那万魔尊伺候舒服了,男人享乐之时,精气散的更快,万魔尊的内丹自然化的就更快。下去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南宫燕脑中有如晴天霹雳,什么?竟然叫我去伺候万魔尊? “我堂堂南诏国郡主,你竟把我当做风尘女子一般送出……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给我南诏国丢这个脸!”南宫燕说完,便掏出匕,意欲自尽。 练云霄手指轻轻一弹,匕便掉落在地,而南宫燕也被绑住,动弹不得了。 “想做贞洁烈女,也得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让你伺候万魔尊,算是高抬你了。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就别怪本尊不客气。叶枫,赏给你了。好好……调教调教她。” 叶枫立刻跪下谢恩:“谢谢师傅赏赐。徒儿一定把她调教好。” “这个给你,别让她跑了。”练云霄说完,从自己手上摘下两只玉镯,扔给叶枫。 南宫燕再次被拖到了当初囚禁她的密牢中。 “叶枫,你放了我。我求求你放了我。” “我说过,放了你,我就得死。你不如从了我,我们做对恩爱鸳鸯,我再帮你去求仙尊,看在你是我的女人的份上,或许她会赏个脸给我,不再折磨你了。怎么样?” 叶枫的眼睛里,满是令人作呕的**。 “你的女人?哈哈哈!那我宁愿去死!你杀了我!否则,将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还是如此看不上我!不过没关系了,你喜欢东方玄那小白脸又有什么用?等下让你********的是本大爷!”叶枫说完,便把南宫燕的绳索解了。她拼命反抗想逃跑,可是没用,叶枫扔出练云霄给的两个手环,两个变为四个,南宫燕手脚双双被瞬间锁死,就像钉在了床上一般,双手双脚都丝毫动弹不得了。 叶枫一步步逼近,南宫燕拼命的叫喊着,可是这里,是伏魔谷内,任何人都听不见。 叶枫脱下上衣,露出了黝黑精壮的肌肉:“叫吧!给大爷我助助兴。”说完,便扯下了南宫燕的裙子。他像一只饥饿的猛兽,伏到南宫燕胸前吸舔着,吮吸着。南宫燕抬起头,疯狂的撕咬着,反抗着,可是却被叶枫几个耳光差点打昏过去。 “不能把你打昏了,否则,你都体味不到其中乐趣了。你不是一向看不上本大爷吗?今晚就叫你见识见识,其实本大爷最厉害的,不是剑法,而是这卓越的床上功夫。” “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不要让我活着出去!否则,我南宫燕一定要让你粉身碎骨!我一定会报仇!” “骂得好!骂得好!本大爷就是禽兽。这就叫你见识下禽兽的厉害!”叶枫淫笑着,将南宫燕的衣服一点点撕碎,浑身上下啃咬一番之后,强行挺入,疯狂地占有着她。剧烈的疼痛,耻辱的感觉,让南宫燕痛不欲生。 叶枫折磨了她整整一夜,看天色渐亮,才恋恋不舍地穿起了衣服。微微念动咒语,手环松动下来。叶枫把一套新衣服扔给她,鄙夷地说道:“换上吧。果然,郡主的味道非同一般,**的很呢!想来以你的姿色,去伺候万魔尊,还是够资格的。不过,可惜了,堂堂万魔尊,居然还要我玩过的女人,本大爷突然觉得自己也算不枉此生了。” 南宫燕睁着空洞的眼睛,泪流满面。她已经讲不出话了。只是在心底里,默默的告诉自己:我南宫燕,一定要报这血海深仇!!!! 50.南海仙山,天命阁主 木若曦等人御剑三日,才到了南海。 然而海上一片苍茫,迷雾腾腾,实在不知南海仙山在何处。木若曦不免有些心急,传说这仙山终年云雾缭绕,又在南海中四处漂浮,有缘之人才能寻得到。自己,到底算不算有缘之人呢? 回一望,看慕容采月正躺在沙滩上,闭目养神,悠闲的很。木若曦做法,取了一汪海水,往他身上浇了去。慕容采月一个不留神,被她浇了一个落汤鸡,蹭地一下惊坐起来:“好险好险,小生还以为睡着了,被海水冲走了呢!” “慕容哥哥你竟一点都不着急,本掌门都急死了!这迷雾,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散去?你不是说算好了天气才带我们来的吗?” “小生是算好了呀!终年有雾,哪里还用小生算了。”慕容采月一副欠揍的模样。果然,木若曦听了这话,双手叉腰,一副即将怒的样子。他赶忙站了起来,躲远一些,笑道:“哎!掌门莫急!莫急!有缘自会相见!我们在此等候即可!” “你就会说有缘自会相见,那无缘呢?” “无缘打道回府!”慕容采月说完,躲得更远了些。木若曦这下可不饶了他,冲上前来便用两手揪了他耳朵,他连喊疼疼疼,突然手指海中:“掌门息怒,看前方!接我们的人来了!” 木若曦定睛往海中一看,果然一个女子摇了一叶小舟翩翩而至。女子一身紫衣,依然是带了面纱,装扮与之前见过的青鸾差不多,见了她们,上前行礼,温婉说道:“小女子天命阁婢女紫凤,受命前来迎接峨嵋众仙前往天命阁一叙。” “掌门,请!”慕容采月一副酸儒自得的模样,笑道:“掌门不但是有缘之人,还是贵客呢!”木若曦暗使眼色,提示他不要无礼。紫凤并无介意,暖暖一笑,便招呼大家上船。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雾气突然就淡了,迎面而来,却是如画一般的景色。海水碧蓝,青山葱翠,楼台亭阁白墙红瓦,四周环绕十里桃花。 天命阁主依旧是黑衣黑斗篷黑面具,与这四周明媚的景色极不相称。她站在渡口,迎接他们。身旁几个白衣丫鬟,穿戴简单,大约不是心腹婢女,所以并未遮面。 “有劳阁主亲自迎接,晚辈实在不敢当。”木若曦毕恭毕敬,十分有礼。阁主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拉上了岸。然后,便又去拉慕容采月。慕容采月刚要伸手,便被木若曦施法一下子扔上了岸,笑道:“怎敢有劳阁主!” 天命阁主看着被扔出十丈有余的仙师,微微皱眉,上前将他扶起,拍打着他身上的尘土,笑道:“什么有劳不有劳的,本阁主与他,交情可比掌门还略深些!”慕容采月起身,安然享受着阁主的一番照料,回望木若曦,一脸得意之色。 木若曦这才想起仙师曾说过“昔日偶遇天命阁主,畅谈三天三夜,得了些真传”的话,看来此言不虚,便暗自为自己方才的举动脸红不已。不过片刻之后,心情便敞亮了许多,不管怎么说,这天命阁主比前几次热情了许多,兴许,也是看了这“老相识”的面子。 上了这南海仙山,一行人纷纷赞叹这世外仙境,美不胜收。 “南海仙山,是以上古灵器七星盘为根本,采用五行秘术修建的一座海上岛屿,一年四季,日日夜夜,都随着太阳的方向缓缓移动,所以,外人进岛,多数辨不清方向的。仙山两面,一面终年向着太阳,名为向阳山,一面终年背着太阳,名为背阴山。贵客们在岛期间,请在向阳山处走动。”紫凤边走边边向他们解说道,片刻之后,便引他们先到了留宿之地:“此处,是留云阁,是给客人们住的。不过,只有四间客房。因为天命阁从来也没来过这多客人,所以,你们当中,是否有夫妻同住的?” 众人一听,纷纷低头脸红不已。虽说情谊已定,但还从未有过肌肤之亲,何谈夫妻同住。木若曦一下子苦恼起来,的确,天命阁是什么地方,又不是客栈,实在没有给他们备下八间房的道理,但又不好意思再多加劳烦,只好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四间房足够。” 放下行李,安排好房间,便继续前往天书阁,在向阳山的最高处,是阁主所居之地。 “我说,小若师妹是不是太过分了。四间房,怎么算,也该是男两间,女两间。她倒好,安排我们四个大男人住一间,她一间,柳初春一间,如花和雪瑶一间。这分配也实在太不合理了吧?”木子边走边抱怨,其他三个男子也纷纷点头称是,直道不公平。木若曦听了,回头怒目而视,示意他们闭嘴。 紫凤见状,笑道:“不过我们,还有一住处,叫‘姻缘阁’。南海仙山,多数访客,都是来求姻缘的,所以,姻缘阁里,有很多房间。但是这种终身大事,还是慎重考虑的好,总不能为了一住处,便稀里糊涂定了姻缘。” “竟有这样的地方?在何处?有传说中的那样准吗?”木子脱口而问,见他人盯了自己看,脸上抹过一丝尴尬,不过转而又神气起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如何?我就是要在此定姻缘?紫凤姑娘你快说说,怎样求一世姻缘?” 夏如花听了,脸红不已,低头匆匆往山顶走去。 紫凤笑道:“你看那半山处,有一片桃花林吗?那叫‘十里桃花’,林中,有一棵最高的桃花树,便被称作‘桃花神’,相爱之人,只要在那桃花树之下盟誓,便能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不过,可要留意那桃花香,不能闻的过多。” “为什么呀?”木若曦听了觉得十分奇怪:“桃花而已嘛!” 紫凤听了,笑而不答。倒是一路不过多言语的天命阁主开口了:“十女求缘,九女**。这桃花神的桃花香,闻多了,容易动情。” 木子一听,当即笑道:“哈哈,难怪你这天命阁客源兴旺,原来,还是耍了心机的。不过,不甚光明磊落啊!” 天命阁主也未生气,只是淡淡解释道:“有情之人,才会动情。有缘之人,才会寻缘。真情难左右,缘分天注定。天命阁并非投机取巧之江湖骗子。” 众人听了,连忙点头称是,木子一时失言,也赶紧道歉。 转眼便到了天书阁。天书阁不同于其他地方,阁内比较阴郁,氛围较为神秘。一部三人高的巨大书籍摆在正殿内,天命阁主的座椅之后。 天命阁主缓缓坐上桌椅,笑道:“你我缘值不浅,可向我提问三个问题。” “缘值?什么缘值?”木若曦有些愣。 慕容采月笑道:“美貌看颜值,修仙看灵值,你来问问题,当然要看你与阁主之间的缘值了。哇,三个问题,不少了呢。掌门赶紧问吧。” 木若曦恍然大悟的样子,竟然还有这说法。她在殿中走来走去,其实最想问的是与师父到底有无缘分来着,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时间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边走边喃喃自语:“这个……问些什么呢?” 突然间,天书出万丈光芒,刺的所有人眼睛都难张开,片刻之后,天书打开,自行翻了一页,硕大的纸张上写了一行字:“什么问题都可以。” 木若曦反应了半天,才跳了起来:“这也算个问题?” 无数光芒之后,天书再次翻了一页,写道:“也算。” 木若曦登时崩溃,脱口而出:“你这什么破天书?”说完,便悔的肠子都青了。果然,天书再次回答:“我乃天地灵运而生,神宫出版局出版行,正版书籍。” 众人目瞪口呆,木若曦瘫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欺负人!!!!!!我不管,我还要问。这天书太欺负人了!!!!” 天命阁主笑道:“我天命阁一向都是遵守这个规矩,否则,人人都来问天书,天机泄密过多,我天命阁是会遭天谴的。世人皆传我天命阁以天书自居,其实,多数来天命阁求问的,不过是姻缘、寿命、疾病。这些都是小神卜卦略能解答的。真正求问过天书的,木若掌门,是第一人。” 木若曦停止假哭,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阁主,似乎是真话,不像撒谎。她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想不到,阁主已经给了自己这么大的面子,她木若曦,竟然是求问天书第一人!虽然这天书极其不靠谱,可是自己这般胡闹,万一阁主生气了,这就让自己打道回府,却也不划算,只好作罢,转而向阁主问道:“那木若便不打扰天书了,木若此行,不过也就是问些小事,还请阁主赐教便是。” 阁主思虑片刻,回道:“你我缘值已经用完。若还想问问题,就必须帮我做一件事。” 木若曦赶紧追问:“什么事呀?” 阁主没说话,只是带他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天书阁已经是南海仙山最高处,从这里,绵延百余丈之外,有一座落霞山。落霞山四面环海,只有三尺有余的小径通向天书阁,看起来,十分惊险,走在上面,总觉得这三尺小径万一不小心坍塌了可如何是好,更何况,这山又是随着太阳日夜不停来回旋转,移动过程中,难免失了力。更为惊奇的是,这小径之下,两面各自挂了瀑布一般,细一看,原是一面逆流,一面顺流,究竟借助何处力量能让这海水逆流,一行人只是觉得诧异,却也想不通。待到了落霞山,他们惊奇的现,虽然走在瀑布流水的小径之上,却完全没有沾湿衣物。 落霞山,虽称为山,不过是一处峭壁罢了,左右不过跟木若殿那么大。山顶平阔,周围几处精巧的石凳,周围几株桃花,山势较高,又是傍晚,此处竟像是被天边落霞染了色一般,色彩斑斓起来。 还未来得及细看周边光景,赞叹这落霞余辉之美,就听阁主笑道:“本阁主在这孤岛之上,甚是无聊,所以编写了一曲舞蹈,名为落霞舞。无奈岛上女眷,皆不善习舞,这只舞,怎么也跳不好。木若掌门若是跳的好,本阁主,便再多送你几个问题。” 木若曦一听,犯难了:“可是我自幼,是被男师傅带大的,从来也没跳过舞。要不……她怎么样?她身材玲珑,舞起来,一定更加的美。”说着,便把夏如花推上前。夏如花脸微微一红,可心想着也是为了掌门,便也没反对,便看这阁主如何反应。 天命阁主摇摇头:“此舞,只有你能舞的好。此舞共有七层。恋、爱、痴、恨、悔、悟、忘。你每跳过一层,本阁主就多送你一个问题。跳与不跳,木若掌门自己选吧。” “跳跳跳,当然跳。”木若曦无奈地说道:“但是不管好不好,只要我学会,就算。” 天命阁主微微点头,算是同意。 51.情定南海,十里桃花 夜幕降临,在天书阁用过晚膳,便都回了住处。≧ 木若曦累了一天,倒头便睡。其余的人,却都翻来覆去睡不着,各自心思重重。 慕容采月自然睡了床上,另外三兄弟,则是打了地铺。三人屡屡翻身,频频叹气。最后慕容采月忍无可忍,起身道:“各位掌殿,若是难以入睡,可以出去走走,跟几位姑娘摇摇船,赏赏月,看看花什么的。又或者,实在不习惯四人同居一室,大可搬了去姻缘阁,不要在此妨碍本仙师睡眠。” 三人听了,灰溜溜起身,出门了。 “等等!咱们三兄弟,就不要遮遮掩掩了,自然都是希望趁着这趟南海之行,定了姻缘。桃花神下定终身,一生一世不分离。这传言,我很久以前就打听好了。所以,今晚,我会约如花去桃花林赏花,还请大师兄和流火师弟,不要来添乱。”木子说完,整了整头冠衣衫,便要出。 流火一听,急了:“为什么是你先去?不行!如花姐姐好说话,雪瑶可是暴脾气,什么事不沾个第一,便会对我拳打脚踢。所以,桃花林,一定是我们第一个去。我俩年龄最小,所以木子师兄自然要让着我们!” 木子一听,扇子一折,以扇柄慢慢敲打着左手,坏笑道:“你……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流火不解。 “自然是……失去你的童子之身啊!那桃花神的桃花香,可是促成男女欢合之物。大师兄一向遵守礼教,成亲前自然不想做出如此不合礼数之事。至于师弟你,有那个胆量吗?” 流火一听,原本就红的脸,都红的黑了。木子看他那窘迫之相,大笑了离去。 柳初春刚准备入睡,突然起风了。她起身关窗,现这风来的奇怪,低头一看,窗下一个人,正来来回回焦急的走走停停,仿佛在练习着什么。再一看,明亮亮光头一个,不是金古那木头,又是谁? 她,是峨眉三鬼,世界上最丑的女人。没有遇到他时,从来没有在乎过。 他是昆仑大弟子,英武帅气,是多少美丽女弟子心中所慕。他却为了自己,那次被剃了光头之后,偏偏再也不蓄了。 为什么要与他相遇。让她在乎起自己的相貌来呢? “喂,你在干嘛?”柳初春冲楼下喊道。 金古抬起头来,憨憨地傻笑了下,摸摸光头。想说什么,张张嘴又好像说不出来。干脆念动咒语,瞬间空中花瓣飞舞,组成一个个字:“我邀佳人共赏月!” 柳初春看了,心头一暖。却偏偏忍住,也做法,回了一串字。金刚一看,傻了眼,垂头丧气地要走。 突然,花园中传来一阵阵男男女女的笑声。 “两个光头玩赏月,是你赏月还是月赏你?大姐你太有才了!”雪瑶看着空中漂浮的花瓣字,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柳初春推开窗子,没好气地说道:“大晚上的别出来吓人,光看见牙齿看不见脸,很吓人的好不好!” 一边的流火,仔细看看她那黑黑的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黑漆漆的,还真的是与这夜色相映。童雪瑶一边骂,一边追打着闹了去。 昆仑弟子八千。大弟子金古,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如果上阵杀敌,他绝对是那个最英勇,最具男子气概的大将军。可是此刻,却憨的可爱了。刚不知所措,灰溜溜要走,柳初春却飘然而下:“走吧!唉!约会两手空空!都不知道带个礼物,送人家个假什么的……你们昆仑不开礼仪课的吗?” 金古一听,又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柳初春无奈的拉了他就走:“你可真是个木头!” “大姐平日里最随性自然,没想到,还有爱捉弄人的一面。金古哥哥平日里英勇神武,却被大姐整的傻傻的,好可爱。”夏如花款款而来。 “所谓一物降一物,便是如此。看我风流才俊木子礼,想当初,多少桃花身边落,多少牡丹送香来。如今,还不是要随时听你召唤,你说赏月就赏月,你说划船就划船!” “哈!听你的意思,很委屈你了?”夏如花撅起了嘴。 “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是因为什么约我赏月的?是不是也是因为月夜看不清我的脸,省得恶心!”夏如花背过了身,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我没有啊,是你非要出来赏月的!”木子也是一脸委屈:“我明明是想去赏花来的……” 说到赏花,夏如花脸上微微热,幸亏夜色朦胧,否则定是脸红不已。她也知道,这赏花的意思。只是,两人虽然互相爱慕,她也相信木子喜欢自己,只是,终究还是在意了自己这丑陋容貌,心里难免存有芥蒂,不肯直白表露心意,只好装傻,幽幽回道:“赏花做什么,赏月便挺好。” 木子见她平时坦荡豪爽,此刻却扭捏起来,便笑道:“本掌殿说的赏花,是真的赏花,如花姑娘,可不要往歪处想。” 夏如花一听,更加恼羞成怒:“我哪里会往歪处想?我因相貌丑陋,原也不曾与其他男子有过接触,哪里会懂得这些!不像你木子掌门,风流倜傥,又是桃花,又是牡丹,整日在那昆仑花丛中醉生梦死,这些,于你说来,还不是小事一桩。” 木子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用力抓住她的手,拉了她便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 “赏花!” “你!”夏如花愤愤甩开他的手:“我虽样貌丑陋,但也非轻薄之人!木子掌殿请自重!” 可是,由不得她不肯,木子就是不松手,两人扭扭打打,总算到了桃花林。夏如花依然赌气,不肯看他。 木子也不理她,只是扑通一下跪倒‘桃花神’下,盟起誓来:“我木子在此誓,虽风流名声在外,但从无与任何女子有过瓜葛。那日昆仑比试,我心系夏如花,从此,眼中,心中,便只有她一人。今有桃花神为证,我木子礼,愿与夏如花,情定此处,一生一世,再不分离。” 夏如花听了,缓缓转身,但是并没有跪下。她看着木子,心中不禁一阵酸楚。他是那样的俊美,美到这十里桃花都失了色。 “木子,虽然仙师说过,我们姐妹三人,以后遇到相爱之人,定会破了这七星咒,恢复本来面貌。可是,倘若,恢复不了呢?如花心中真的……” 夏如花还没说完,就见木子蹭的站起,狠狠地抱住她吻了起来。她脑袋炸开了锅一般,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他,傻傻的站在那里任由他亲吻。月光下,木子的脸,更加俊美了。他那么深情,狂热,陶醉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全身心的力量,都用在了双唇上。温热的触感令她渐渐平静下来,先前的紧张慌乱仿佛一扫而空,她闭上双眼,笨拙地回应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停了下来。急促地呼吸着。突然间,脸红地不敢看对方了。 “哼!”木子半天终于开口吐了一个字,紧接着又极其不自然却又霸道不屑地说道,“这算礼成了,你我,以后谁都休想摆脱对方!你夏如花,今日起,便是我木子的女人!” 夏如花什么也没说,低头不知所措,只觉脸上**滚烫,心中难以自制,便又环臂索吻于木子。木子一惊,心想这桃花香果然名不虚传,他虽动情至深,但心中却很清醒,此刻若是要了她,自己这风流公子之名,便在她心中根深蒂固,难以洗清了。于是只能克制自己,两人相拥相吻,深夜才各自散去。而夏如花那夜是以何种心情回到居室的,她已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整夜,浑身如火般灼热难耐。 第二天一早,木若曦便被雪瑶的尖叫声吵醒了,她揉着惺忪睡眼,打开房门,喊到:“雪瑶,你喊什么喊!本掌门美梦正甜呢,你……”还未说完,便见冬雪瑶拉了一人飞移动到自己跟前,她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给吞了回去,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弱弱问道:“如花姐姐,你今天易容干什么?” 三人吵闹声音过大,其他人便也都起床围了过来,看见已经恢复美貌的夏如花,纷纷称奇。 木若曦揉娑着她的脸:“如花姐姐,你当真没有易容?” 夏如花被她捏的疼痛不已,抱着自己娇嫩的脸,说道:“好了,不要捏了,好不容易变回来的,娇嫩的很,万一揉捏坏了。掌门,如花当真没有易容。” “那你怎么会突然恢复美貌了呢?说说看,到底做了什么,才恢复美貌的?”雪瑶有些迫不及待。 夏如花听她这么问,娇美的脸顿时像那红玫瑰一般,欲说还羞的模样,让木子瞬间回想起昨夜耳鬓厮磨的场景,一时间也尴尬起来。金古和流火,早已盯着自己,拿眼神审问着自己了,盯了他一身鸡皮疙瘩。 慕容采月捂嘴偷笑,柳初春看他们的模样,心中也明白了几分。唯独纯情的雪瑶和木若曦,依旧不依不饶:“说说看啊,如花姐姐,昨晚到底生了什么!” 夏如花万般无奈,说什么也没生,她们也不相信,更何况,破七星咒是她们毕生的追求。最后心一横,说吧,反正都是兄弟姐妹,有什么好害羞的。 “昨晚我和木子,‘那样’了。”说完,便匆匆跑了出去。 木子一听,这解说,也太容易让人误解了!趁她们还未拷问到自己身上,也赶紧溜之大吉了。 于是,剩下的人,只好自己捉摸,这‘那样’,到底是哪样? 52.天地为证,桃柳为媒 木子和如花双双逃走后,冬雪瑶傻傻问道:“初春姐姐,‘那样’,到底是怎样啊?”木若曦也赶紧瞪大眼睛等着她回答。 初春脸微微一红,看金古正也偷偷瞄着自己,没好气说道:“便是一起睡觉的意思。”两人一听,面红耳赤,闭嘴不言,羞答答跑掉了。流火和慕容采月也相继追了出去。只剩下金古和柳初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好意思开口。金古傻站了片刻,只好笑道:“那个……他们都没叠被子……我去……” “今晚陪我去赏花。”柳初春双手抱在胸前,双眉微挑,俨然天兵女帅,威风凛凛。就连金古这个曾经驰骋沙场,又威慑昆仑的男子,在她面前,都不自觉弱了下来。倒不是因为道行低,主要这洒脱气势,着实让他失了颜色。 “这个……我们能先回昆仑成亲吗?成亲之后……”金古还未说完,突然觉得身子往前飞了去,低头一看,柳初春甩了一根丝带,正将自己五花大绑,捆了飞往姻缘阁。他匆忙张口大喊:“停!初春你听我说!我乃正人君子,绝不会在婚前行那苟且之事,坏了你名声。我金古,一定要明媒正娶……” 眨眼之间,便到了那桃花林中。初春连拖带拽,终于把金古带到了桃花神前。 “初春,我是说真的。你先将我解开,你再不解,我便自己施法解了。” 柳初春回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幽幽问道:“你敢吗?” 金古脸一红,勃然大怒道:“不敢又怎样!无论如何,我是不会从了你的。我金家,乃楚国名门,忠良一族,此事若传出去,不但你毁了你清白,也会累及我家族名声。金古绝不会这样做的。” “你家族?你家族早在你十二岁时就都销声匿迹了,你是个孤儿……” “你!”金古干脆摆出一副勇赴刑场慷慨就义的模样,不再理睬她。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这容貌,让你没了兴致。”柳初春声音,突然弱了下来。她给金古松了绑,含泪道:“你走吧。”说完,便自己站在桃花树下,任桃花纷飞,落红满地。 金古见她背影凄凉孤单,这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伤害了她。她是那样刚烈的女子,被自己这样拒绝,怎会不脸红难堪……偏偏又是这被诅咒的命运,叫她如何不伤心呢。 他缓缓走到她身后,鼓足勇气,将她揽入怀中。安慰她道:“初春,你别多想,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九仙宴上第一次相遇,便再也……”正说着,怀中的女子却猛地转身,抱住了自己。他恍然大悟:“你使诈!!!” “兵不厌诈你不懂吗?”柳初春坏笑一番,双臂紧紧搂住了猎物,省得他逃脱了去。然后便抬头,凑近了他的脸。柳初春算是女子中,身高极高的,可是在金古面前,竟然踮起脚尖,也没能达成目的。心中一恼,干脆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将整个身子的重量挂了上去。金古一个不留神,头被压低,身子一弯,双唇便被她俘获了去。她用柔软的双唇,不停吸吮着他,让他顷刻间,全身犹如火山爆,心中亦如洪水猛兽般,饥渴难耐。不自觉间,他现,自己竟也双手揽住她的腰肢,与自己曾经自诩的君子形象,相距甚远了。 突然,柳初春停了下来。金古显然还在****之中,沙哑着声音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柳初春光秃秃的头上,开始一点点生出了细小的毛。渐渐的,犹如春日竹笋,6续长了起来。片刻之后,便长到了耳根,然后便是肩头,然后,便是长及腰,随风飞舞了。 金古看的直呆,他想象过变美的柳初春,可是他却从未想过会是如此这般绚烂。 柳初春开心地舞动手臂,旋转起来,像一只蝴蝶,穿梭花丛。 “原来,如花说的‘那样’,只是接吻而已。金古,你大可不必**于我了,做回你的正人君子吧。回去吧,我要在这花丛间,小憩片刻。”说完,便微微翻动手掌,满地落花随风流动,集于林中草地,犹如一席花床。她脱掉外衫,香肩外露,细腰袅袅,还未及躺下,便被身后饿狼扑倒在花床之上。 柳初春纤纤玉手封住了他迫不及待的双唇,笑道:“不行,本姑娘冰清玉洁,良家女子,必须先成亲。否则,不但会毁了我的清白,更会连累你家族声誉!” 金古愣了愣,反映过来她不过是取笑他罢了,便推开她的手,继续。 “金大掌殿,果然还是以貌取人。为何起初说要先成亲,现在却欲火难平了呢?”柳初春不依不饶。 金古听了这话,愤愤起身:“若是以貌取人,当初便不会爱上你。你何苦要出此恶言,伤及感情!”说完,便欲离去,身后之人并未阻拦,他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辗转之余,再次经过‘桃花神’处,四顾无人,便也跪下盟起誓来:“人人都称你姻缘树,我金古便也信一次。只求……我与初春心意相通,夫妻同心,白相随。”说罢,心中抑郁之气平息不少,看这满树桃花,竟如她的脸一般绚丽娇艳。 一转身,迎面竟站了一红衣女子,默默等着他。他缓缓走去,掀起了她的红盖头,女子娇媚一笑,遂牵了他往桃花神下一跪:“天地为证,桃柳为媒,我柳初春,今日,愿与金古,皆为夫妻。” 金古一时间竟愣住了,只是痴痴看着身边这梦幻美娇娘。柳初春侧目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拜天地,入洞房了!”金古这才回过神来,两人一拜天地,二拜了桃柳,夫妻对拜之后,相互扶持站了起来。金古脸红片刻,弱弱问道:“娘子,接下来……是否可以……” 柳初春粉面绽如桃花,牵了他便往那花床去了。 两人在花间缠绵一日,直到天色渐晚,日落西山,依然久久不愿起身。黄昏下,花影幽幽,别有一番魅惑。金古心中再起波澜,刚要吻上新婚之妻,却被她打住:“好了,知道我夫君英武不凡,午饭没吃,难道晚膳还不去,让那天命阁主说我们峨嵋和昆仑失了礼仪。”金古听了,连连称是,但却言行不一,嘴上说着是,却还是非要再索取了一次,才肯起身。待两人赶到天书阁的时候,天命阁主不在席上,而木若曦也都已经吃饱了,看到柳初春的头,拿了根筷子往饭碗上一敲:“我说你们两个,大白天的,能别这么心急嘛???”说完,便和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 开始还觉得有些羞愧,被他们这么取笑一番,初春反而放得开了:“大白天怎么了?谁规定‘睡觉’,只能在晚上?”说完,便很优美地甩了甩头。 冬雪瑶看看如花姐姐的脸,又看看初春姐姐的头,心中羡慕不已。咬咬牙,拉起流火便出了门。 “喂!雪瑶妹妹你还年幼……”木若曦望着两人背影喊道,然而两人一眨眼便没了影,她只好空叹一口气:“好歹留一个人等等本掌门啊……”失落片刻,突然心情大好:“但是看她们这般容易,本掌门心情也好了许多。想来,我与师傅之间,也并非想象的那样难。” 慕容采月笑道:“掌门之事,最是不能心急。他们,转世之前本就定了情谊的,现在,又都彼此爱慕,所以,自然顺风顺水,水到渠成。掌门与仙尊之间,还隔着千山万水呢。” 木若曦听了,顿时又泄了气,趴在桌上唉声叹气:“所以本掌门才要问这天命阁主,我与师傅之间,到底还有多远的距离,什么时候,才能走完这千山万水……无奈,这落霞舞实在是太难跳了。我累了一天,好不容易学会了第一层。” 初春听了,笑道:“一天学会一层,很不错嘛掌门。那就可以再问一个问题了。” 听到这话,木若曦竟然悲嚎起来。 慕容采月解释道:“的确如此。阁主说,她可以再问一个问题了。掌门张口便问‘真的吗?’然后那阁主点点头说真的,便走了。” 初春和金古都刚喷了一口鸡汤。 如花拍拍掌门的肩,笑道:“掌门,别难过了。下次,千万记住了,在天命阁,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能有呢。” 初春也说:“昨日听那阁主之言,以为他是热心相助之人。没想到,竟然与那天书一样狡猾。掌门你明日再跳第二层,提问题的时候,千万提前想好了再问。总不至于,次次都让他钻了空子。” 木若曦抬起头,目露凶光:“哼,明日他若再敢戏弄本掌门,本掌门定不饶他!想来凭我们八人之力,拿下这天命阁,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慕容采月摇头叹息:“掌门你且好好学习那舞蹈,别想这些有的无的。你若灭了天命阁,六界便会灭了你峨嵋。更何况,人家天命阁主,又没做错什么,还热情好客,招待周全,掌门若是惹事,传出去,我们峨嵋竟成了江湖恶霸了。再说,退一万步讲,咱们八人之力,也不是那阁主的对手。”说完,便也起身离去了。 “这个吃里扒外的笨蛋仙师!本掌门不过嘴上说一句过瘾泄泄愤罢了,他竟回我十句!”木若曦望着他背影,愤愤说道:“我猜,他定是看上那阁主了,那阁主待他极好!哎!没想到竟然让师傅给说中了,我来求姻缘,倒是先把你们一个个给嫁了。我看仙师,恐怕也要成了这天命阁女婿了……”说完,又是一阵悲嚎。 初春如花两人笑而不语。她们知道仙师喜欢的是掌门,无奈掌门心中满是那昆仑仙尊,并不知晓。她们也不好多说,姻缘天注定,说了,恐徒增她烦恼罢了。 53.姻缘阁内,一生姻缘 一起回到留云阁后,早已不见雪瑶和流火,初春和金古也匆忙收拾了衣物,要搬去姻缘阁住。≧ 木若曦看着两人急匆匆的模样,说道:“见色忘友!唯色是图!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怕有人来劫持了你们掌门大人!” 初春愣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犹疑。金古匆忙说道:“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事的。而且还有仙师睡在隔壁,他会照看掌门的。”说完,便拉着初春走了…… 初春回头看看如花和木子,问道:“你俩怎么还不走?” 夏如花红了脸:“我们还没……” “我们还没像你们这般没良心,只顾着自己洞房花烛,浪漫**,全然不顾掌门和仙师的安全。”木子匆匆打断如花,抢上前回答。 柳初春撇撇嘴,笑道:“好,有劳二位高风亮节了!” 木若曦立刻抱了如花撒娇道:“还是如花姐姐好,肯舍下新婚夫君来陪我。”如花笑道:“我们……” “我们才不像他们呢,掌门安全是第一位的。”木子又匆忙抢在了前头。 待各自回房歇下,夏如花把木子叫了出来,问道:“你方才为何总是打断我的话?我们明明还未成亲,你却……” “我……我堂堂昆仑最美师兄,当然是爱面子的嘛!现在大师兄和流火师弟都已经尝了这新郎官的滋味了,我却徒有这风流才子之名,让他们知道,定会取笑于我。”木子一脸委屈。 夏如花一脸不解:“你们男子,竟好这等面子?” 木子点点头:“男子与女子,想法不同。这有何奇怪。” “可我记得,昨夜,我并未拒绝你。你为何……”夏如花说到此处,有些脸红,毕竟自己动情索欢,他却只是与自己相拥相吻,再无逾矩,回想起来,也甚为尴尬。 “我虽好面子,可不愿你把我当作那种生性风流之人。我对你,绝不仅仅是男女之欢,而是,灵魂深处的爱。”木子信誓旦旦,满目真情流露。夏如花看着他,莞尔一笑:“从九仙宴,你为我易容那日起,我便深知,你非薄情之人,而是我夏如花,此生的挚爱。” 两人看着彼此,情意浓浓。突然眼前飘来一只纸鹤,夏如花打开一看:“拜托二位,姻缘阁里开间房吧,不要留在这里刺激孤单之人了。”原来两人情话,都已被掌门偷听了去,如花不尽一阵脸红,一抬头,又见木子那炙热的眼神,更加不知所措。木子见她娇羞模样,心中一荡,将她抱起,径直往姻缘阁飞去。 两人在桃花神下拜过天地之后,自然迫不及待寻了间空房,准备洞房。夏如花朱唇一抿,手指一点,房内顷刻间百花绽放,犹如夏日花海,热情绚烂。木子笑道:“有人美如花就够了。”说完,便脱去衣衫,将这娇艳的女人花囚于身下。刚要切入正题,如花突然睁大双眼,小声道:“外面有声音。” “管他什么声音呢,电闪雷鸣还是山洪暴,都不要管。乖乖看着我就行了。”木子吻住她的唇,不想让她分神。 可是夏如花还是挣脱了他,十分警觉地望着窗外:“不行,我听到好像是大姐的声音。我们出去看看吧。” 还未等木子回答,就见她穿了衣服,出去了……木子也只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跟了出去。谁料,果然是初春夫妇,正很不道德地趴在一扇门前,出神地盯着里面看。 “大姐,你这样太不道德了……”如花吃惊地拿手比划道,暗自庆幸自己出来视察一下,否则,被偷看的,说不定是他们两个。 “嘘……”初春打断她,然后继续,旁若无人,毫不脸红地继续偷看。夏如花和木子也只好加入了不道德的行列…… 只见房内,正是雪瑶和流火二人。 雪瑶将流火手臂当作枕头,睡的香香甜甜。可苦了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流火少年,瞪大了眼睛,正在数绵羊。如花看过去的时候,他刚好已经数到了三千二百九十八只。数着数着,又长叹一口气。 雪瑶被他吵醒,坐起身来,匆忙拿镜子照了照,脸还是黑的,回头就给流火一个巴掌:“要你专心睡觉专心睡觉,数什么绵羊啊!你看我的脸,一点变化都没有!” 流火委屈地抱着脸:“可是……他们说的睡觉,不是……这样子睡的啊!” “你还狡辩!睡觉就是睡觉,还能怎样!你说,还能怎样?” 流火鼓起勇气说道:“那……你,先不许打我。” “只要我的脸能变白,我保证不打你。你说吧,要怎么睡才好?” 流火开始往她身前凑,可是看了看她,又退了回去:“不行,我还是不相信你会不打我。你不能动,我要把你捆起来我才放心。” 不一会儿,雪瑶的手便被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流火趁她一个不留神,往脸上猛亲一下,接着迅躲了很远。雪瑶惊了片刻,无奈地施法将手上绳子解开,向他微微招招手:“你过来,竟然敢占姑奶奶便宜!过来!” 流火摇摇头:“就不过去。你说过不会打我的。” “谁说要打你了?你白白占我便宜,我当然要占回来了!过来,让姑奶奶亲两下!” 流火一听,心中窃喜,像只小狗一样爬到她跟前,果然这个傻姑娘在他嘴上狠狠亲了两下。月光明媚,房间内虽然并没掌灯,但是却依然能清晰看清她的脸,尤其是,慢慢变白,白如雪精灵之后,全身都泛着莹白的光辉。流火见了,并不告诉她。只是继续与她玩着“占便宜”的游戏。无非就是我偷亲你一下,你非扑过来亲我两下,我再反过去亲你三下。门外的人看了索然无味,只好各自回房了。 流火见门外终于没了偷窥者,猛地起身将雪瑶压在身下,哄骗道:“雪瑶妹妹,你先别打我。你我今夜开始,便是夫妻了。夫妻你懂吗?就是我要让着你,但是,但是你有些时候,也要顺着我。接下来,我就要占你一个便宜,当然了,你过会儿……也可以双倍占回来……”流火说着这些话,自己也不免心头羞愧了半天,不过还是继续无耻:“不过我答应你,我保证,你会很欢喜,而且,明日一早,便是如雪肌肤,胜过雪精灵。” 雪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点点头。方才两人逗着亲吻,她早已感觉心头暖暖,比平日里更加动情,嘴上说着是报复,不过自己也渐渐喜欢与他亲密接触罢了。于是便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任由他将自己衣服脱下,身上瞬间袭来一丝凉意,可紧接着,却又贴上了他滚烫的身体,如火炉般温暖。 而如花回到房间,本还想与木子稍稍讨论一下呢,谁知还未开口,便被他封了唇:“娘子,洞房之夜,要专心。”说罢,便猴急地要了她。 木若曦毫无睡意,打开窗,看着远远的十里桃花,羡慕不已。她心想,要是师傅也在该多好,他一定会陪自己去赏桃花,说不定,桃花神下一拜,也对自己动了情……心里正美的不得了,突然左手边,又有一扇窗开了下来,慕容采月也探出身子,望着月亮呆。木若曦干咳两声,他转向这边,笑道:“咦?掌门怎还没睡?明日还要练舞,要早些歇息才是。” “不想睡,我有些想家了。” “家?好端端怎想起楚国来?” “笨蛋,我说的家,当然是我师傅在的地方。仙师,咱们认识这么久,还从未听你说起过你的家。你道行这么高,一定是个有来历的人,我猜,你肯定也不是十八岁,是不是跟我师傅一样,十八岁成仙,所有有了青春不老之容貌,但实际上,已经是几百岁老翁了呢?” 慕容采月听了,沉默不语。只是静静望着月亮,许久,才缓缓开了口:“小生的的确确是十八岁。只不过,心,苍老的很。” “我才不信呢。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多问了。我只相信,你是个好人,对我好便行。”木若曦伸伸懒腰,哈欠连连,笑道:“我先睡了。慕容哥哥你也早点睡吧。人家有恋爱谈,咱们又没有,只好早点睡觉喽。”说完,见他动也不动,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又笑嘻嘻问道:“慕容哥哥,你是不是看人家成双成对,也开始想念起心中爱慕的姑娘来了呢?” 一向话痨的仙师此刻还是一片沉默,只是呆呆望着月亮。木若曦很少见他这般静默,定是有心事,而她……最喜欢打听人家的心事,便噌噌噌跑了出门,来到他的房间,坐在窗边,陪他赏月。 54.暗夜无声,相思无泪 “仙师,以咱们的交情,应该算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了吧?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说给我听听呀!我肯定给你保密,绝不外传第二人。≧ ”木若曦举着小手信誓旦旦的模样。 “好吧,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就跟掌门你聊聊吧。很久以前,小生曾经喜欢上一个女子,她如秋月般静美,却也如冰霜般凌厉,小生不敢表露心迹,只能默默迷恋。有一日,我现有人要对她图谋不轨,便想着站出来救她,可她,不相信我,反而相信了陷害她之人。我心灰意冷,便远走他乡。可是多年后,现她已遭人毒手,凄惨逝去了。小生一直以来,悔恨不已,恨自己,没能救到她。” 木若曦听了,竟一时无语。原来平时总是嘻哈作怪的仙师,心里,竟一直藏了一断这么凄苦的故事。可是总这么沉默也不好,只好硬了头皮劝导他:“其实,这件事不怪你,仙师你不要自责了。她没能相信你,那是她的错。再说了,人已死,你总这么苦着自己,太辜负自己这青春韶华了。本掌门看,那天命阁主……似乎对你很有意思,而且相传,她美貌的很。你们又是这般聊得来,不妨试试呗。” 慕容采月拿起他扇子敲了一下她脑袋:“傻丫头!我跟那阁主,不过是略有些兴趣相投罢了,怎会有男女之情。更何况,伺候你这个掌门大人已经够我费心费力的了,哪有多余精力,去想这些情情爱爱之事!” 木若曦揉捏着被敲疼的地方,翻了白眼反驳道:“本掌门可从来没有限制你谈情说爱!别到时候娶不到老婆,反过来怪我。再说了,你要是真能把那阁主娶到手,本掌门,不就可以想问什么,便问什么了吗?” 慕容采月当即面瘫下来:“掌门,你竟然为了问几个问题,便要把小生白白牺牲掉?” “什么叫牺牲呀!人家天命阁主,六界里响当当的大人物,你不过峨嵋一小小仙师,无用文人书生一个,能嫁给天命阁当女婿,已是高抬的很了。” “不行,小生又不喜欢那阁主。” “你喜欢的女子已经去世了,慕容哥哥你不能总活在悲伤里,要振作起来,往前看。” 慕容采月干脆不理她,径直回房睡觉。木若曦屁颠屁颠跟在身后,继续洗脑:“再说了,你都十八了,总要婚娶的嘛!那阁主虽戴着面纱,可我敢保证,她美貌,绝对不输你喜欢的那女子。仙师你就试一试嘛!就算……就算娶不到,好歹给我色诱一下她,让我顺顺利利问到想问的问题嘛!你就牺牲一下嘛!” “小生不会帮这个忙的,掌门还是请回吧。”说着,便把她推出了门外。看门前身影倔强立在原处不肯离去,只好又开了门,说道:“掌门,小生喜欢的女子,已经转世重生,所以,小生断不会喜欢其他女子,只想一心护我心中所爱之人周全。掌门不要再为难小生了。”说完,便又要关门。 木若曦伸出手阻止,却不小心被门夹了手,连连叫疼。慕容采月赶紧抓起她的手指,吹了又吹:“哎哟我的小祖奶奶,你就不能小心点吗?”说完,略略停了片刻,然后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四目相对,她无半点异样,只是继续撒泼耍无赖:“好啊你,夹到本掌门的手,还怪我不小心!不行,明天一定要罚你施展美男计!”慕容采月笑笑,默默将身后的**扇又收了起来。好在她也没有过多纠缠,又扯东扯西说了片刻,便回去睡了。 慕容采月站到她床头,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暗夜无声,最是相思无泪。 第二天,木若曦又去落霞山上练舞,可是她却现,第二层,比第一层难跳的多。她越来越觉得,这舞蹈之中,玄机重重。看图谱,并不难,可是真正跳起来,却仿佛总能牵动自己心神。昨日跳那恋之层,轻松欢快,所以心情舒畅。今日跳这爱之层,却总百般相思,心中澎湃。而那天命阁主仿佛知道自己一日练不成似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木若曦边走边问紫凤:“紫凤姐姐,为何最近,都没有见到青鸾姐姐?她去了哪里?” 紫凤笑道:“青鸾忙的很。六界之中,向阁主求卦求符的太多,所以,她一直在外忙碌周旋。过几日,大约就可以回来了。” “太好了。有她说好话,我想阁主,便会通融多了。”木若曦渐渐欢喜起来。 慕容采月在一旁摇头叹息:“掌门你自己不努力,总是盼着这个给你出主意,那个给你想办法,长久下去,自己修炼不了多少,身边的人倒是一个个进步飞快……”他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看木若曦正盯着自己,眼神扑朔迷离,可这恍惚,也不过是一闪而过,转眼便回复了往日刁蛮嘴脸:“要你管!”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晚膳时间到了,木若曦见只有三姐妹和慕容采月,便问道:“你们的夫君呢?” 柳初春摇头道:“掌门,今日是十六。” 木若曦这才想起来,再过片刻,她又要变成白妖怪了。不禁长叹一口气:“算了,他们是我师兄,也终究是你们夫君,还是喊他们进来吧。” 慕容采月拦住了她:“不知为好。否则,到底是选恩师,还是枕边人?掌门还是不要让他们为难了。” 木若曦想了想,点点头。匆忙吃下几口饭,说道:“我回房休息了。”然后便躲在房内,再不出来。 慕容采月心想,让她早些睡也好,省得又要忧思过度,便也没再打扰。谁知半夜里,他正睡得朦胧,只觉有人在摇晃着自己:“慕容哥哥,你醒醒,小若好害怕!你醒醒……我求求你……” 恍惚间,那个白胜雪的泪人儿,已经扑到自己怀中。仿佛在梦中,那样的不真实,又是仿佛在梦中,他才敢将她紧紧抱住。 “怎么了?小若?”他拍拍她的肩,试着让她平静下来:“习惯了就好了,这白,其实并不可怕,而且,迷人的很……慕容哥哥已经施过法,只要你睡着,便不会再那样疯长了,小若别怕。” 过了好久,木若曦才停止了哭泣,从他怀中起身,猛地摇头说道:“我不是害怕白,我只听到有人在喊我。声音好真实,可是房间里没有人,我听了好害怕。” “你是不是做梦了?梦中可有见到是谁在喊你?” “好像不是梦,我明明已经醒了,可是那声音,好像从我身上出一般,真的好恐怖。” “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一个女子,在喊姐姐……不停地喊姐姐,姐姐救救我。” 慕容采月听了,紧张气息淡了些,只是再次将瑟瑟抖的木若曦揽入怀中,轻抚她的长,安慰道:“小若,你别怕。也许,是你渐渐开始恢复记忆,想起了你的双生妹妹,灵白露。她是你的妹妹,就算是在梦中呼喊,你又何必害怕呢?” “可是,她的声音,是那样的无助,只喊让我救救她。我听了觉得好凄凉,好伤心。”木若曦在他怀中,渐渐觉得安心,不再抖了。只是依然难过:“她到底在哪里?玄哥哥那样喜欢她,思念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那你明日练过第二层,便向天书询问你妹妹的下落吧。”慕容采月说完,便笑了:“不过,想来你也不肯吧。” 木若曦点点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以后我会找她的,虽然,其实我对这个妹妹,毫无半点印象,若不是她在我梦中喊的凄凉,我竟对她毫无半点姐妹情分。慕容哥哥,我是不是很过分?” 慕容采月摇摇头:“没什么,因为你毫无记忆,怪不得你。”嘴上虽这么说着,可是心中不免有些异样,想当初,她始终把妹妹放在第一位,处处照顾爱护,如今,竟也丝毫不记得。 早上,木子去喊仙师起床,不巧就这样看见两人相拥而眠的模样。于是,很快,一群人前去围观之后,悄悄议论起来。 “上次珠峰寻找小若师妹,仙师就曾经拿出过声称是情书的白绢。可是后来,掌门仙尊又拿出了小若师妹送的香囊。所以,由此推断而来,这竟然是段跨越几千年的三角恋情啊!”木子摇着纸扇,摆了一副情圣模样。 柳初春听了连连叹气:“这该怎么办!仙师那么喜欢掌门,掌门却又那样痴迷仙尊,而仙尊……” “仙尊不可能接受小若师妹的。师徒之恋,必是六界不容,难得善果。”金古一言,让姐妹几个,更加阴霾。金古却并未收敛,一字一句继续说道:“小师妹,便是楚国公主。我是楚国人,非常熟悉楚国沉睡公主的传说。我记得那时候无极仙翁曾给她卜卦,据说也通灵传音过,便是说她因一段毁天灭地的孽缘而不愿苏醒。上次楚国之行,我们虽然都没有跟随而去,但是,这个传说,掌门仙尊已经默认。如果这段孽缘,指的,便是她对掌门仙尊情愫暗生这件事呢?所以,我认为,你们不能由着小师妹这段不伦之恋展下去,这样,只会让她越陷越深,最终受伤的,还是她。如今,既然有仙师对小若师妹一往情深,我们何不助她……” “等等……”流火越听眉毛越是急的挑高挑低的,打断道:“师兄你说仙师喜欢小若师妹,可我印象中,他不是一直在帮小若师妹吗?难道还真有人大度到,能将自己喜欢的人拱手相让吗?这不是矛盾的很嘛?”流火有些不解。 显然,深感迷惑的,不止是流火一个人。虽然他们也依稀懂得,爱之深,情之切,仙师定是为了成全掌门之爱,忍痛放手而已。三姐妹又偷偷去了窗前,望着房内相拥相依的两人。 “为什么,我觉得掌门此时好温柔啊。”雪瑶揉揉眼睛:“难道我看错了吗?” “你没看错。”如花叹息道:“而且,仙师身上一点酸儒之气也没有。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看起来,神骨仙姿,丝毫不输仙尊。” 初春没有说话,就这样望着两人,痴看了片刻,转身往庭院内走去。像是做了一个极大的决定,她长吐一口气,神色肃然,缓缓说道:“思来想去,我觉得夫君之言有理。仙师曾说过,要破七星咒,必然要寻得真爱之人。小若现在年幼,也许她对仙尊,不过是因为多年养育之恩,又有些对六界至尊的仰慕之情,一时间,产生的错觉罢了。若是我们暗中相助,凭仙师的麒麟之才惊世美貌,想打动掌门,该是不难。若是掌门改变了心意,喜欢上了仙师,而仙师又喜欢掌门,两人一拍即合,成了亲,不也是两全其美之事!” “有劳各位挂心了。”不知何时,慕容采月已悄然来到他们身后。他遥遥望着还在床上熟睡的木若曦,用一种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听过的,近乎苍凉的语气,混合着寒彻心骨的声音,倾尽自己生命一般艰难地吐出了几句话:“我与她,无缘,也无分,明知不该觊觎,却总难控制罢了。我会小心的,还请各位,也切莫多说什么,扰她心神。我不想让她再添烦忧。” 说完,他便独自先上山去了。朝阳明媚,他的背影,却偏如秋叶般单薄,凄凉。 55.儿时玩伴,今日陪伴 木若曦早上喝过慕容彩月特意为她准备的安神汤,精神好了许多。 昨夜的梦,太过真实,着实让她惊吓不已。好在这么多人陪伴身边,又有安神汤,她很快便恢复了元气,投入到习舞之中,忙碌中,也渐渐觉得,梦境而已,终是幻觉。 傍晚时分,落霞山上落霞美,却也美不过木若曦的艳丽舞姿。她终于舞过了第二层。天命阁主款款而至,笑道:“好,接下来,木若掌门便可以向天书再提出一个问题了。不过,切记想好再问。若再问不到什么,就算是本阁主,也觉得过意不去了。” 说罢,便与众人一起回了天书阁。一路上,三姐妹再三嘱咐她们的掌门,千万想好问题再开口。木若曦一路上虽然开心,却也不时露出犹疑不定的神情,她转而望向慕容采月,似乎在寻求他的意思。慕容采月暖暖含笑微微颔,似在给她鼓励,无论能否问到心中所想,他都会陪伴身边,让她永远有追求的勇气。 “你可想好问什么了吗?”天命阁主再次提醒她。 木若曦点点头。她径直来到天书跟前,扑通一声便跪下了。周围之人都被她惊了一吓,却也没阻拦。心想着,大约,她是要问出心中那极为沉重的问题,真情流露,诚意凿凿吧。 “天书,我求你,能认真回答我这个问题。幼时十岁,我在田间玩耍,天降冰雹,落下一位自称云童子的男孩。那时候,年幼不懂事,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的姓名,总称呼他……王小贱。所以,后来想用通天镜寻他,竟也寻不到了。” “掌门!”柳初春听她说到此处,已是大惊失色。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怎会突然要问一个连她们都未曾听说过的男孩? “木若掌门,莫说本阁主未曾提醒你,这个男孩,对你很重要吗?这,是你心中最想问的问题吗?”天命阁主似乎对她此刻讲述的故事很感兴趣,分明无意阻拦,但却不知为何,又问了她这许多话。 木若曦点点头,转身看向慕容采月,但却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去征得他的同意,而是缓缓起身,来到他的面前,直直盯着他,不让他有丝毫掩饰的机会。她就这样看着他,开口问了天书:“天书,你告诉我,小贱哥哥,在哪里?” 一阵光芒过后,众人纷纷看向天书,唯有木若曦,动也不动。 “掌门,天书上写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儿时玩伴,今日陪伴。”初春看她模样,心中也顿时明白了十之**。 慕容采月被眼前倔强的小小女子,盯的完全没了气势。看来,那天夜里,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已经让她起了疑心,惧怕自己的**扇,才一直装作未觉,直到现在,天书面前,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已根本无处藏身。再看她的眼神,有生气,有责怪,也许还有些惊喜和思念。只是,他分辨不出,到底什么,更多些…… “我原本以为,再见到你的时候,一定会狠狠打你一顿,我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你却竟然那样狠心,抛下我,连最后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木若曦说到此处,瞬间委屈满腹,泪水涟涟。慕容采月也早已红了眼圈,只是碍于男儿有泪不轻弹,拼命忍了罢了。但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他一只手轻抚她的额头,一只手又给她擦去不断涌来的泪水,不知不觉,自己也同样泪如泉涌。 三姐妹虽然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但是,也都一起抹着眼泪。 就这样,面对面傻傻哭了一阵子,化解了心中悲伤之气,才都渐渐止住泪水。木若曦突然破涕为笑,伸出双手撕扯着慕容采月的脸颊,说道:“不过才四年不见而已,你竟然长了这么好看,就这么面对面,我都没能认出你来。” “掌门厚脸皮,亏你能找了这样一个好借口,就算掌门你变了像雪瑶以前那样丑,小生还是会一眼就认得出你来。说到底,还是小生在乎掌门你多一些。” 雪瑶听慕容采月竟拿了自己打比方,举起拳头小小愤慨了一下,不过也没过多在乎,反正如今,是冰雪美人儿一个。 木若曦听了这话,本是笑意盈盈,突然就变了脸色:“以后,不要称呼我为掌门,就叫我小若吧,我就叫你慕容哥哥。” 慕容采月点点头,笑道:“小若。谢谢你,竟然会将这样宝贵的机会,用来寻我。慕容哥哥,真的很感动。” 木若曦哈哈一笑:“没关系没关系,你这般狡猾,如果不是这样逼问你,还不知要蒙骗我多久。大不了,再多跳几日舞,过了第三层再问就是了。” 一直默默不语的天命阁主此刻却开口了:“木若掌门,恭喜你寻得旧时好友。天命阁不宜留客过久,明日请回峨嵋吧。” 啊?木若曦急了:“为什么呀?我……我还什么也没问呢……不是说好的,我跳过一层落霞舞,便可再多问一个问题吗?阁主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天命阁主幽幽一笑:“木若掌门,本阁主一诺千金,自然不会出尔反尔。不过,想必掌门自己也已经现,这落霞舞,并不简单了吧?以木若掌门的功力和心境,只能跳到第二层。第三层,暂时恐怕是过不了的。所以,只能下次再问了。” 木若曦当即风化,捶胸顿足大呼冤枉:“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这话本阁主就不爱听了,方才,本阁主的确再三叮嘱木若掌门,千万想清楚再问的。”天命阁主本就善变,此时听了这些话,让人觉得,仿佛她机关算尽终于如意,又偏偏好似在同谁闹着别扭一般。 木若曦还要争辩些什么,却被慕容采月拦下了。天命阁主冷冷离去,连句客气话都没有,虽说她的善变人人都知,喜怒无常也有所耳闻,可是此时此刻的这般反应,着实无人能理解。 “怎么,是不是后悔用这宝贵机会来寻我了?”慕容采月虽说失落,但还是尽力掩饰的不露痕迹。 “你还说!都怪你!”木若曦撅起小嘴,又伸出两手来撕扯他的双腮:“你要是早点与我相认,便没了这么多麻烦!那阁主,定是误会了你我之间的关系,所以吃醋了!我不管,本掌门非要留在这里跳这第三层,只要我跳过了,由不得她不回答!你快去施展你的美男计,哄哄她!”木若曦边说,便把慕容采月往阁主离去的方向推。慕容采月猛地一转身,她便扑了个空,差点摔倒。本想就这样离去,终究没能忍心,长叹一口气,折返回来,将她扶起,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不再是儿时肉嘟嘟的笑脸,已是倾国倾城绝色美人了。 “小若,慕容哥哥会照顾你,帮你,护你,你可以将我当哥哥,寻求亲人般的慰藉,也可以将我当下属,为你出谋划策冲锋陷阵,你可以忘记我对你的隔世情缘,也可以忽略我对你的一生牵挂。偶尔开开玩笑可以,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总想着把慕容哥哥嫁出去,慕容哥哥没那么大度,听了还是会伤心的。就让我,永远,这样陪着你,好吗?”说完,捏捏她的小脸,便离开了。 木若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平复心情。雪瑶本还想大嘴吧要告知她两千年前情书的事,看她如此郁郁寡欢,便也知趣地闭了嘴。接下来几日,她还是去落霞山习舞,但果真就如天命阁主所说,她心思杂乱,无论如何,都跳不过这第三层。 又耗了几日,天命阁主始终都未曾再露面。这天,慕容采月像往常一样,独自留在房内休息。雪瑶匆匆来喊他收拾东西,启程离开,她神色慌张,便也没再浪费时间问清缘由,匆忙随她去了。到了渡口,见大家都愁眉不展,忙问到底生了什么。 柳初春轻叹一口气:“仙师,可能我们要迅离开此地,而且,恐怕以后都没机会能再踏足南海了。” “这是为何?”慕容采月十分不解。张望间,却没现木若曦的影子,便慌忙问道:“小若呢?还有金古他们也未到,到底生了什么事?” “他们已先行离开了,我们三姐妹在此等仙师。先不要多说了,即刻启程吧,稍后,仙师便明白了。”初春话音刚落,便见如花已撑了一艘小船来。若不是此处被天命阁主施了法,无法御剑腾云,她们断不会走这水路的。慕容采月上了船,焦急地望着前方,片刻之后,便到了之前的海滩处。 “说吧,到底是闯了什么祸端,非要这般不辞而别?”慕容采月看她垂头丧气的模样,显然是已被金古他们教育过了,便也不忍过于严厉,只是轻声询问事情缘由。 木若曦不吱声,倒是金古走上前来,极其肃然说道:“小若师妹,切莫怪师兄严厉,如今你虽然贵为一派掌门,可是更应克己守则,不能任性妄为才是。如今,你闹出这么大的事,万一激怒天命阁,伤了两派之间和气,掌门仙尊,也会怪罪的。” 慕容采月听了金古这话,更觉不妙。细细望去,这才现,他们竟然合力做法,在一结界之中又施了隐身术。而被他们百般藏匿的,不是人,不是什么金银财物,却偏偏是这南海至宝:姻缘树!木若曦竟然一时赌气,拔了天命阁的桃花神!!! 慕容采月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坐到她一旁。上次说过那席话,两人竟然一连几天,都没开口,看见彼此,都硬生生躲了开来。若不是她早已对自己**扇有了防备之心,还真想,一扇子消除她记忆了事。可是,这些事,总要面对,他们两人,总是要解开这心中的结,否则,日后更难以面对彼此。 “说吧,怎么就这么任性,拔了人家的宝贝?”慕容采月拿起扇子,用扇柄,挑起她的下巴,故意逗弄着她。 “哼!反正拔也拔了,你要骂就骂吧!”她把脸扭向一边,躲开他的目光。虽然嘴上说准备挨骂,可实际上,这语气霸道的,仿佛是别人做错了事一般。 “不骂!为什么要骂!那天命阁主屡屡戏弄掌门,拔的好!就该灭灭她威风!”慕容采月一边夸张地再现她心中所想,一边止不住地笑。金古似要有所阻拦,他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他继续滔滔不绝:“等我们把这树,种到掌门木若殿前,云天仙尊每每来殿中,屡屡闻这花香,天长日久,怎会不动情?再将这花瓣收集,酿成桃花酒,那就更见效了……” “真的?”木若曦兴奋地转过身来,望着他。眼睛明亮闪烁,充满着期待。 “假的!你个笨丫头!”慕容采月一扇子敲醒她的美梦:“惹了祸还在这里闹别扭,赶紧收拾收拾,启程回峨嵋了。否则被阁主觉,将我们扣留在此,慕容哥哥可是破不了这南海仙阵的。”说完,一把将她拉起,抛到了空中。木若曦虽然有些失望,但见慕容已经恢复从前模样,心情也渐渐晴朗。 56.同枕无羞 同眠无爱 匆匆回到峨嵋,便将这桃花神种到了自己殿中。 ≦而且,竟然直接种到了一个硕大的花盆中,放在大殿里。按照她的说法,师傅忙的很,哪有时间站在庭院里赏花,所以,移到殿中,一同吃饭聊天时,都会闻的到。 一切准备妥当,便邀请师傅来吃饭,赏花了。水云天自然高兴的很,他们一去就是一个月,南海千里之遥,又被那阁主施法无法遥观,虽说有慕容采月陪伴,不必担忧她的安全,可终究离开太久,心生牵挂,想念的很。 饭桌上,师徒两个不断给对方夹着菜,氛围甜蜜,其他人,却都尴尬的很,似乎总在拿眼睛的余光,瞟着慕容采月。好在木若曦并没完全忘记他,挑了些菜,夹到他的碗中:“慕容哥哥,你也多吃点。”说完,又一脸甜蜜的看着自己的师傅,笑着说:“师傅,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有一个好朋友,我喊他王小贱的吗?” 水云天微微一笑:“记得。怎么,你找到他了?” 木若曦一脸崇拜:“师傅你太厉害了,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猜,我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水云天一向稳重,此刻,却抛了一个不屑一顾的眼神,看着慕容采月,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 此话一出,木若曦当时脸色就难看起来,然后拿眼睛审视着三姐妹和三姐夫,看看,到底谁是师傅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每个人都回了她一个“绝对不是我”的表情。 “没人告诉我,师傅猜的。”水云天早就留意到了她的小眼神,笑着说道:“你法术低微,脑子又差,又不肯用功,凭你,怎么能开得了峨嵋山!还做起一代掌门!自然是有贵人相助。” 看师傅如此贬低自己,木若曦一阵气恼:“师傅不是收到了仙法与灵力都极高的好弟子了嘛!大可将小若逐出师门,省得有辱师傅威名!”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楚天行立刻慌张起来:“我的好姐姐,你可别吓我!我在咱们师傅大人心中的地位,还不如那小玲珑!哪里还敢跟姐姐比!” 说起小玲珑,大家又都笑作一团。谁都知道,小玲珑虽然是只鹦鹉,但却是个哑巴。当年掌门仙尊把它从九头凤魔毒火之中救出,他便一直伴随左右,虽然被呛坏了嗓子,无法出声,它却极其聪明,学会了写字,跟在仙尊身边学习仙法,一直自诩为云天殿大弟子。后来仙尊竟然撇下他,独自归隐十二年,他竟然一夜白头,变成了一只白头鹦鹉。当仙尊带木若曦回了昆仑,他吃醋嫉妒,事事与她对着干,于是他们便经常看到堂堂峨嵋掌门与一只鹦鹉打的不可开交的模样。小玲珑不会说话,要与木若曦吵架,只能写字,木若曦却偏偏揪住他这个不足之处,每次对着他劈里啪啦骂个不停,让他毫无还嘴之力。于是小玲珑一恼,便扑腾着翅膀与她打做一团,若不是出门前,天行把他关到了笼子里,此刻,恐怕连顿安生饭都吃不了。 吃过饭,大家都各自散去。三姐妹各自与夫君一一道别,因为还未正式成婚,又都是各自门派的师兄师姐,只能以身作则,过夜不宿。 慕容采月也回了自己仙师殿。只有水云天,被木若曦软磨硬泡留了下来,然后,便拉着去赏花了。 “这便是你说的,天命阁主赠送的姻缘树?” 听到‘赠送’两字,木若曦不觉还是脸红了一下,但听到‘姻缘’二字,便又觉值得了。她挽上师傅的胳膊,撒娇道:“嗯,是小若非问她求了来的。听说,这棵树,灵验的很,只要两人在这棵姻缘树下盟誓,便能情定终身。” “哦?如此灵验?如此草率都能定了姻缘,恐怕是什么奇门邪术作怪。”水云天说完,便开始施法查验,但是一无所获,这不过是普通桃花树一棵罢了。于是便又笑道:“也许,只是传闻,你也不要过多相信,感情之事,不是靠求神拜佛,而是以真心换真心,努力争取。” “小若一直都在争取。”木若曦羞涩一笑,脸上绯红。她转身去取了自己用桃花泡的桃花酒,给师傅斟上一杯,自己也满上一杯。原本桃花酿,埋上十八年,才最佳的,可是,她哪里等的到十八年?所以干脆泡了一日,还好,酒中也有些桃花香。她不胜酒力,酒席间已经饮过几杯,所以此刻,早已有了些醉意。可是师傅,不知是道行高还是真的千杯不醉,她递来一杯,他便喝下一杯,眼瞅着自己备下的三坛酒都已经喝完,而师傅,依然是清风道骨,坐怀不乱的样子,木若曦一阵气闷失落:“初春姐姐她们一定是骗我的……这桃花,根本就不灵!!!” 正这么想着,师傅却突然盯着她看起来。若是桃花可以用来形容一个男子的笑容,那么,此刻师傅的脸,便如这桃花一般温柔。他抬起手,摸摸她的额头,又捏了捏她绯红的脸颊,笑道:“小若真好看!” 小若真好看??师傅……难道真的动情了吗?木若曦睁大眼睛看着他,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不知道男子动情之时,应该是什么样子,只是此刻,她自己已是小鹿乱撞,醉眼迷离,只盼能与师傅,一夕定情。 师傅说完那句话后,便起身,将她抱起,缓缓走向她的卧室。她瘦弱无骨,水云天抱着她,双臂微微托起,好似没有重量。一路上,木若曦暗自欣喜,却也娇羞不已。师傅二十岁得道,若不是他深不可测的道行,和威震六界的眼神,这依旧吹弹可破的肌肤,和此刻柔情似水的眼睛,已经让她完全没有了师傅的概念,只觉得抱着自己的人,正是自己心中爱慕,一心想嫁他为妻的那个男子。看自己正盯着他看,师傅微微一笑,俏皮如少年,美的让她失了魂魄,六神无主。她抬起手,抚摸着那片柳叶伤疤,突然心中一动,不顾一切,抬起脸,吻上了那片伤痕。水云天微微一怔,便又将她抱地更紧了些。到了卧室,将她放到床上,又仔细看了她片刻,仿佛在看一件无价珍宝,欣赏过后,给她把被子盖好,轻声说道:“好好休息。”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什么……木若曦这时才如梦方醒。 原来师傅对自己……还是没有半点邪念。 木若曦一人在床上气恼、失落,辗转反侧,不能入睡。直到天微微亮,她依然清醒。她起身,穿过七步桥,径直飞往云天殿。此时,正是师傅修炼元神出窍,查看六界的时候。至于他为何每日这般耗费法力,选择神魂离体,她也从来没有去想过,反正她也还未修炼过元神出窍这种高级法术,就当是师父吃饱了撑的吧……她四顾无人,便又悄然躺在他身侧,沉沉睡去。 清晨,云天殿新入的起居弟子宫月华和掌殿弟子楚天行,一并来到师傅居室,侍候起居。宫月华二十岁,温婉贤良,不但将仙尊侍候的十分周到,还将楚天行也当作弟弟一般,照顾的无微不至。所以,两人时常同进同出,结伴而行,在昆仑,早已传出姐弟恋的风闻。不过楚天行毫不在乎,心想传闻终究传闻,无中生有,早晚也会消散。而宫月华,因心中对这天才少年暗生情愫,所以,对这传闻也是乐在其中。不过,她心里清楚,自己年长许多,还未成仙,天行修为极高,只怕很快便可成仙,两人日后,定是相距甚远。但好在自己细心,成了起居弟子,以后可以安心照顾他便可。 到了卧室门口,天行突然说道:“月华姐姐,我忘记给菲儿娘亲准备早饭了,劳烦姐姐帮我准备一下。师傅这里,便交给我吧。” 宫月华莞尔一笑,将洗漱之物交给他,便去了。一直以来,白狐菲儿的吃喝,都是他亲自准备的,现在他竟放心交给她,她怎能不高兴呢。宫月华还未到天行房间,便见云霄仙尊悠悠踱步而来,便上前行礼:“弟子拜见云霄仙尊!” 练云霄看了她一眼,脸上有些氤氲不悦之色:“你师傅差不多该醒来了,你怎么不侍候左右,反倒跑来这里?” 宫月华并没有因为她的指责而心生恐惧,而是继续如实回复:“掌殿师兄侍奉在侧,便叫弟子来做别的事。仙尊请放心,弟子们定会尽心竭力做好差事。” “你是说,是楚天行那个毛小子让你出来的?”练云霄看宫月华并无半句谎言,知道也问不出更多的事情来,便让她退下了。不过,她突然想起了前几日偶遇楚天行的事。那日,他正去给师傅打水沐浴。一边走,一边碎碎念道自己堂堂楚国太子,却要给别人打洗澡水之类的话语。这才过了不足三日,他怎会情愿主动伺候师傅了呢?还是,借故支开宫月华……练云霄熟谙调香之道,这淡淡的桃花香,终究还是逃脱不了她的鼻息,和女人的直觉。 练云霄不顾阻拦,冲到了水云天卧室。当她看到两人相拥而眠之时,心中勃然大怒。这时,水云天醒了,他感觉左臂酥麻,转脸一望,竟是小若。他将她轻轻移开,睡好,便起身更衣。穿好衣物,淡淡说道:“师姐何事惊慌竟然闯入我居室?” 楚天行在一侧暗自犯难,这时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幸亏练云霄甩了下衣袖,示意他离开,他这才赶紧逃脱现场。 练云霄看水云天不惊不慌的样子,心中更为气恼。看来,他是知道木若曦睡在他身边的,虽然她明白,两人不可能做出什么苟且之事,但是,师徒共睡一床,实在有伤大雅,传出去,各种流言蜚语能把昆仑淹没。可是她也明白,水云天一向便是清者自清的处事态度,所以,他是不在乎流言的。 “小若,怎会睡在你的床上?” “她的卧室,布置的与我一模一样,大约是昨夜醉酒,走错了吧。” “你这个托词也太过牵强!云天,别怪师姐没有提醒过你,且不说她体内有那月魔一魂,单凭她的身世,你与她,也是不能有半分暧昧的。” 水云天听到此处,心中一恼,面露嫌恶之色:“师姐到底在说些什么!她是我的徒儿!我把她,当孩子一般看待!还请师姐以后不要妄加揣测,胡言乱语!累及她的名声!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师姐还是请回吧!” 练云霄隐忍住心中那一口气,强作笑颜:“你没有非分之想,不代表她没有。云天,我劝你,还是看好你的徒儿,若真到了万劫不复之境地,后悔也迟了。你可别忘了师傅当年给她卜的卦象,还有,他老人家是怎么死的。”说完,便拂袖而去。她不忍回头,因为她知道,此刻他的眼神,是多么厌恶自己。她恨木若曦,恨她的前世,恨她的今生,只盼她真的万劫不复才好。可是,虽然自己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现,她却是那样心痛,就这样被复杂矛盾的心情纠缠不休,真的好累。 走着走着,突然一个身影出现,拦住了自己。抬头一望,正是木若曦那骄狂小徒。 “我与师傅同床共枕,云霄仙尊是不是很失落啊?你与师傅相处几百年,且不说他连碰都没碰过你,恐怕是连正眼都没瞧过你一眼吧?” 练云霄早已是几百年的修为,怎会被她轻轻一语就能触怒?她眼睑轻抬,目光幽冷,丹唇微启,极其轻蔑地笑道:“这也算同床共枕?到底是无知小儿。你师傅对你的那点好,仅仅止于师徒而已。如此算起来,你比本尊,要可悲的多。好在,本尊在他眼里,是个女人,而你,永远都只是个孩子。” 木若曦听了,心中虽然被刺痛,可是却丝毫不露:“师傅喜欢不喜欢我,只有我自己知道,你个外人,哪里会知道师傅的想法?” 练云霄突然冷笑起来,虽是笑,可这笑声却百转千回,冷的彻骨:“本尊当然知道。云天与我相处几百年,是未曾对我动情,但是也不会对你动情。他之所以能有如此高的修为,便是因为他是无情无欲之身。因为,他服食了绝情丹。绝情丹你知道吗?便是吃了,就永远不会有男女之情的仙丹!” 绝情丹??? 木若曦心中一惊,她竟从来没有听师傅提起过。 练云霄见她终于没了气势,总算心中畅快了一回:“所以本尊曾经阻拦你,劝诫你,莫要爱上你的师傅,就算不是因为天理不容,六界不齿,你也绝无可能会得到幸福。因为,他不可能会爱上你。”说完,便飞离了云天殿。只留下木若曦,跌坐在地上。那种绝望,她明白。 57.云童转世,九品神职 木若曦瘫坐在地上,无力起身。 ≧ 她一直以为,师傅只是把她当孩子而已,等她长大了,等她当上掌门与他平起平坐了,总有一天,他会对自己动情。没想到,他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人,包括自己。 这时,天上飘起了雪。转眼,已是十一月了。水云天拿了一件披风,匆忙赶过来。 “怎么坐在地上了?快起来,别冻着!”水云天一边将她扶起,一边把披风给她裹好:“就这样跑出来,也不怕着凉!昆仑四季如春,如今与你峨嵋七步之遥,峨嵋的雪飘到这里来了。这大雪纷飞的,你站在这里,正好是风口。怎么哭了?是不是你师伯说你什么了?她一直冷言冷语,别往心里去。不过,以后不要这么冒冒失失,你都十六岁了,大姑娘一个,怎好再跑去跟师傅睡?师傅一把老脸,无所谓,你可是如花似玉青春美貌,传出去,都不好嫁人了……” 水云天一边给她裹着披风,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木若曦挣脱他的手,跑上了七步桥,回了峨嵋。水云天望着她的背影,叹一口气,看来,练云霄,定是步步紧逼,伤了她的心了。他刚想追过去,却见慕容采月在对面,正在收起一线牵。他裹了一件厚重的袍子,笨拙地冲自己挥着手臂,大喊道:“仙尊有礼!下月初一见!峨嵋闭关灵修!仙尊再会!” 水云天这才想起已是下半月,虽然他们刚从南海回来便闭关灵修,他有些不舍,可是转念一想,恪守规矩,认真修炼,对小若也是好事,便也没追了过去。 慕容采月把木头一般的木若曦送回到自己殿中,又匆忙把炼丹炉搬过来,当作火炉,给她暖身。他将大袍子脱下,也围坐到火炉边,烤起火来。一边搓着双手,一边说道:“哎,等下小生也重做一个结界,像昆仑那种的,能四季如春的。这样,掌门便不会冷了。” 木若曦头也不抬,无精打采地说道:“那有什么用!心,还是会冷!” 这时,三姐妹也进来了。初春拿了一套新衣服,如花拿了一件厚实一些的披风,雪瑶遇到下雪便很开心,早就自制了几串冰雪糖葫芦,吃地有滋有味。 “掌门,等下去灵山泉中修炼,便换这身衣裳吧。掌门身上的这件太单薄了。” 木若曦还是不吱声,只是皱着眉头,看着火炉。以前听到新衣服,便会开心蹦跳起来,今日这般反应,似有些不妥,三姐妹一下子都围了过来。 “掌门,怎么了呀?” “是不是昨晚失败了呀?” “仙尊毕竟是几百年修为,几千年功力在身,六界第一,自然比你三姐夫他们定力大些……” 原本只是皱着眉头,如今被她们这般七嘴八舌一问,木若曦竟哭了起来。三姐妹一时不知所措,只好看向仙师求救。 “想必,你是知道绝情丹的事了。”慕容采月缓缓说道。木若曦抬起头,泪眼婆娑:“原来你早就知道。” “绝情丹?我们三姐妹也有所耳闻,不过,当时只当是江湖流言,未曾在意。没想到,这传闻竟然是真的?”初春一脸惊讶:“这绝情丹,相传是无极仙翁炼制。因当年练云霄痴恋云天仙尊,仙性锐减,无极仙翁为她卜卦,说她此生情路坎坷,必定痛苦,不如绝情绝念,一心修仙。当时,他炼制了两颗。练云霄不肯服下仙丹,云天仙尊为了断她情意,便自己服下了一颗。后来,果真绝情绝念,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虽只有几百年仙身,却修得了旁人几千年功力。” “那为何仙尊却迟迟不能突破第八十一层,位列上仙呢?”如花有些不解:“上仙之路难,九九八十一。八十关后,法术和修为可以无限增强,可是若过不了最后一关,情关,便还是难成上仙。仙尊绝情绝念,理应更好过关才对呀!” 木若曦心头一紧,突然想起了那日师傅提起的梦中女子,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背影。难道,是因为她吗?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仙师却开了口:“绝情绝念,可断人之情念,却难舍一份牵挂。虽无男女之情,但是与小若的师徒之情,却让他对这世间有了些依恋。否则,他早就可以破碟成仙,去往九重天了。” “你是说,师傅一直修不成上仙,还是因为我?虽然,对我没有男女之情?”木若曦抬起头,炉火照耀着她的脸,那些火苗,燃烧的,是星星点点的希望。 见仙师温和的点了点头,她这才渐渐停止抖。她打开炉口,往里添了些木炭,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不希望师傅修成上仙。即便不爱我,我也不要分开。” 柳初春取来梳子,给她梳着辫子。慕容采月则是打来热水,取来毛巾,给她把一夜的宿醉和疲倦洗去,然后让如花给她上妆。 雪瑶继续把雪球一个一个扔到嘴里,边吃边问:“反正过会儿就要去泡泉灵修了,还打扮个什么劲啊?” “哪个女孩子会像你,半个月洗一次脸?以前脸黑,看不出来,现在这么小美人儿一个,要好好打扮一下才是。过来,姐姐给你上妆。”如花话一说完,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雪瑶嘟着小嘴,只好也坐了过去,伸过脖子等着仙师给洗脸。慕容采月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把水盆递给了如花。 “好啊,仙师太偏心了。雪瑶偏要仙师洗!”雪瑶耍起了小孩脾气,把水盆从如花手中,拿来又给了慕容采月。慕容采月一脸无奈,只好匆匆给她抹了几下,笑道:“雪瑶跟掌门小时候一样无赖!” 木若曦听了,心中一阵酸涩。如花见她眼睛潮湿,匆忙帮她擦香粉,掩饰了过去。但是这些细小动作,早已被仙师尽收眼底。于是,又是一阵静默无语。虽说如花和初春,都在极力夸赞掌门的美貌,互相打着哈哈,但每个人心中,似乎都有些说不出的别扭。片刻之后,慕容采月借口有事,意欲离开。 “慕容哥哥,你别走。我想你陪我说会儿话。”木若曦叫住了他。 初春听了,匆忙使了个眼色,拉着雪瑶出去了。雪瑶一阵郁闷:“我脸还没画完呢……”还未说完,便被两个姐姐拖了出去。 于是,殿中,便只剩下两个人。相视无言的两个人。 “小若,你先别急。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等慕容哥哥想清楚了,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慕容采月还未说完,就见木若曦流着泪,拼命地摇头,匆忙问:“傻丫头,你怎么了?慕容哥哥没想到,你竟这么脆弱,小时候……” “小贱哥哥,我好想你。”木若曦未等他说完,便扑到他怀中,像个受伤的小女孩,寻求一丝安慰。这个小时候的玩伴,是她儿时唯一美好的记忆。那时候,心智不全,所有的事都是迷迷糊糊,唯有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却是那么清晰。后来,师傅利用摄魂**,将自己记忆清除,她便真的只有他了。如果当时,他没有离开,自己爱上的,会不会是他呢?这几日,她总是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是,她却又明白,没有如果。而不管如何,她最爱的,仍然是师傅。那日,雪瑶开玩笑说仙师有一封自己两千年前写给他的情书,她只当是姐妹们胡闹,取笑他的。可是后来在天命阁,他说出那些话,更让她心中纠结不已。 慕容采月双手抓住她的肩,将她一直低垂了的脸抬起,逼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他像儿时那般调皮地捏捏她的脸,笑道:“小若,你不要觉得愧疚。小贱哥哥心里明白,感情之事不能强求,就如,你不能强求我去喜欢别人一样,我也不能强求你放弃你师傅,来喜欢我。小贱哥哥别无所求,只希望,能继续做你的好哥哥,陪着你。你不要心存顾忌,好吗?” 木若曦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最美,最真诚,也是最能让她放松下来的眼睛。师傅是慈爱,这爱越多,她越痛苦;魔尊哥哥是溺爱,爱的越多,她负疚越深;唯有他,正如哥哥一样,像朋友一样,亲切温柔,让她忘记烦恼。 “对不起,不但辜负你上一辈子,这一辈子也没能如你所愿。我这个六界之主,可真没出息。不但得不到心中所爱,还总是辜负爱我之人。你,还有魔尊哥哥。” 慕容采月浅浅摇头:“傻丫头,你若为这些事自责愧疚,可就当真失了六界之主的霸气。想当初,你比你师傅还狠,六界之中,叫得出名头的,有一半都对你是爱的死去活来。” 木若曦扑哧一声笑出来,小手轻推他胸膛,就像推着一个不倒翁:“你就可着劲取笑我吧,反正我什么也不记得!那你倒是说,有一半是爱我的,那另外一半呢?” “另外一半,便是爱而不得,对你恨之入骨的!” “啊?那我现在落难,岂不是很危险?” “你放心,那对你恨之入骨的,多数被你处以极刑,没什么翻身的机会。再说了,还有那一半对你爱的死去活来的保护你呢。” “那……师傅呢?他是爱我的吗?”木若曦憋了半天,终于问了出来。 “爱!他是最爱你的那个人。”慕容采月脱口而出,没有一丝不悦,也没有一丝犹疑,快的,让木若曦以为他这是取笑自己的玩笑话,便又开始捶打他:“好啊,我看你就不是爱我的,你一定是恨我的那一半才是!” “对,有好多对你是既爱又恨的。等你以后恢复神识,便清楚了。”慕容采月摸摸她头,笑道:“现在,就别问这问那的了。” “不行,小若就要问。小贱哥哥,小时候你告诉我说,我是为了解救其他神灵,才被月魔施了七星绝咒,然而转世之前,与月魔大战,想要封印她的魔体,谁知道她的魂魄逃出,寄生在了我的体内,我为了六界苍生,惧怕魔魂在我体内重生,所以才选择早夭在木若仙体内。但是你说过,神魔大战那一日,天降三生雨,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记忆呀!既然所有人都失去了记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你说我是灵尊,初春姐姐她们是四季女神,金古师兄她们是五行天神,那你是什么神呢?” 慕容采月笑容僵住,看得出,他是在回忆一件很痛苦的事,这痛苦,虽然他极力掩饰,也一瞬而过,还是被木若曦捕捉到了。她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便匆忙装作玩笑:“我是在想,你一定和师傅一样,是个几百岁的老头了!对不对!” “我可比你那师傅老的多!而且,小贱哥哥就不是什么神,就是一个普通的云童子,因为犯了错,被你踢出了神宫。所以,你若想回报我的这份爱,便尽快破了七星绝咒,恢复神识,成为六界之主的时候,再给小贱哥哥一个九品神职做做就好了。” 慕容采月本是玩笑话,木若曦听了,却心动不已。若是自己当真能有六界之主的神威,将来一定让小贱哥哥风光无限,封他一个一品大神。不过,神还有九品之分吗?为什么自己这个六界之主,什么也不知道!!! 58.观七星盘,寻玲珑丹 总算,与小贱哥哥又回到了从前那般轻松自在的日子,两人背靠背,扯东扯西地聊着,木若曦原本难过的心情,也一扫而光。≧虽然师傅服绝情丹的事,让她困扰不已,不过,有了仙师的鼎力支持,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小贱哥哥,你那么精通丹药之术,就不能练个什么仙丹,给师傅解了那绝情丹的毒吗?” 慕容采月笑道:“无极仙翁当时炼那绝情丹,花了三十年时间,他对自己的这个女徒儿,练云霄,比其他所有人都看重。只可惜,练云霄并不领他这份情,你师傅服下绝情丹之后,她更是恨透了无极仙翁。所以,这老头儿,还真可怜。扯远了。我的意思是,就算有仙丹解药,也要至少炼制个三五十年的。小若你能等?” “三五十年?一世也就百年,我已经32岁,等你炼出这仙丹,我已经八十岁老太婆了,想跟师傅生个孩子都不可能了,哪里等得及!” “这都开始想到生孩子了……水云天都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竟然先想到给他生孩子了……” “我就是顺口一比方!随你怎么取笑,反正我在你面前早就厚颜无耻了。那你说,除了炼制解药,还有别的办法没有呢?”木若曦又调整了一下倚靠的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些,随口这么一问,也没指望他能立刻想出办法来,所以没等他回答,便又说道:“哎,都怪我,一时气恼拔了天命阁姻缘树,否则,这时候,去找她指点迷津,该多好。想想我竟然那么笨,浪费了那么多问天书的机会!小贱哥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会有我这么笨的六界之主呢?” “你不笨,就是刁蛮任性太冲动。不过,那阁主,不会跟你计较的。” “我哪里刁蛮任性了啊?我一直是个呆萌可爱小乖乖嘛!”木若曦说完,自己也觉得自己当真有些厚颜无耻,不过,在他面前,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罢了。转念一想,便又问:“小贱哥哥,你怎么知道那阁主,不跟我计较啊?” “那天命阁主,是天地遗神,也就是被你贬黜下界的神,自然希望能帮你重生,好戴罪立功,重返神界。否则,也不会告诉我,怎么帮你破你师傅绝情丹,也不会把七星盘送给我,帮你破这七星咒了。”慕容采月悠悠说完,便觉身后小人儿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必定是双手叉腰,小嘴巴鼓鼓的像只小青蛙,正准备找自己算账呢。他面不改色,一脸坏笑地转过身,故作吃惊问道:“掌门大人,何故这样看着小生?” “那阁主,告诉你破绝情丹和七星咒的方法了?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害我在这里干着急!小若都急死了,你还在这里卖关子,你真坏!你真坏!”木若曦说完,便又上去捶打着他。慕容采月匆忙站起来逃跑,两人追打嬉戏着出了木若殿门,才现三姐妹一直没走,互相看见了,都一脸尴尬。 “刚好,既然三姑娘没走,就一起进来看看吧。”慕容采月招呼她们进来,一起围在殿中长桌周围,等着看这神秘的七星盘。 只见慕容采月从袖中掏出一个形状古怪的玉佩模样的东西,状如花朵,有七瓣,只是颜色奇黑,黑中又有些星星点点的亮,看起来,就像是繁星满天的夜空。面对四人怀疑的目光,慕容采月微微一笑,口中念念有词地说了两句,这个黑色花玉便陡然长大成了脸盆一般大,而且,黑得更加触目惊心,若不是那星星点点的亮,便仿佛能吸走一切的黑洞一般。慕容采月又念了几句咒语,每个花瓣上,都突然现出了好多字,中心位置,还有好几个小人,栩栩如生,细细一看,竟然是她们几个。 “这不是我们四个人嘛?只是衣装不同。掌门好高冷,初春姐姐好威风,如花姐姐就跟花仙子一般,我……我也好可爱,像只雪精灵。”雪瑶眨巴着大眼仔细盯着七星盘上四个小人,充满了好奇。看了片刻,又说道:“我们三个感觉挺像,只有掌门最不像。” 木若曦看了过去:“哪里不像了?这不是跟我一模一样吗?” 柳初春和夏如花相视一笑,也指着她的小人说道:“气质最不同。七星盘上的掌门,冷若冰霜,凌厉霸道,果然是一副六界之主的姿态。就连这样看一眼,都觉得应该跪拜裙下,俯称臣。” 虽说也是在称赞自己,可是,心里总觉得别扭,仿佛,这个前世,并不是自己,看着,很是陌生。于是嘟起小嘴说道:“哼,本掌门也很威严的,就是对你们太客气了,一个个都不怕我,竟然还都在这里品头论足的。” “好了,好了,看正题。”慕容采月说着,微微翻动手心,人便消失了,七星盘上的字便闪闪光亮了起来。 “如柳风情,却无一;如花美貌,却无完肤;如水美目,天生盲女;肌肤胜雪,面如黑炭;一世百年,只活百日;无身无形,一生为影;十六之夜,神魔重现……这些,难道就是我们每个人身上的咒语吗?”木若曦一字一句念完,抬头问道。 慕容采月点点头,然后指着文字后面的一颗星说道:“现在,三姑娘的咒语已经破解,所以,此处咒结星,便是绿色,同样,你们身上的咒结,也早已消失。小若还未破咒,所以咒结星是红色。还有三位女神没有找到,咒结星便是黑色。” 木若曦看看自己那颗红的亮的咒结星,一脸失落。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拽着慕容采月衣角摇来晃去说道:“小贱哥哥,你刚刚说,那阁主,还给了你破解绝情丹的方法?怎么破解?” “这个……我还得思量思量。比较危险。” “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危险!要想让师傅爱上我,就必须要先破他的绝情丹,再危险,也要去做了。到底是什么方法啊?” “这个……我们需要先想办法取到玲珑丹。” 木若曦听了,不但没有犯难,反而大笑一番,然后双眼透着邪恶,阴阴说道:“这个好说,包在本掌门身上。我早就想把那小玲珑给练成丹了……” 慕容采月听了,无奈摇头笑道:“此玲珑,非彼玲珑。这个玲珑丹,可是六界****之最,闻上一闻,若不与异**合,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什么?****???”木若曦脸红起来:“这可不大好吧……我怎么能给师傅下****呢……我只是希望,他能爱上我,其他的……慢慢来嘛……” 三姐妹鄙视地看着她,眼神分明在说是谁拼命灌人家仙尊桃花酒来着…… “小若放心,这个玲珑丹,指的是海魂魔的眼泪,虽是至情至性之物,但是,只要分量取的好,能刚好抵消水云天体内的绝情丹,便不会催情致幻,他便不会觉。他日若爱上你,便也只会以为,情深似海,真情流露而已。” 木若曦听了,脸上渐露喜悦之色。她高兴地说道:“这样最好。那我们赶紧去找这玲珑丹吧。” “可是,去哪里找这海魂魔呢?我们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妖魔名号。”柳初春提出了自己心中疑问。慕容采月不好意思地以食指推了下鼻子,趁她们不在意,拿出**扇,不动声色地扇了几下。于是柳初春怔了一下,便又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上次去珠峰救掌门,遇到那只冰封魔的时候,仙师曾告诉过我们,说上古魔兽有四只,其中,便有这海魂魔。” “对,这海魂魔,被封印在深海之中,极其难寻。而且……就算寻到了,取她的眼泪,那也不是容易的事。现在,就看看天命阁主给的这件宝贝,灵不灵了……”慕容采月说完,便又从袖中掏出了一支玉笛,继续说道:“这支玉笛,是那浮生门主最爱的宝贝,吹一曲,幽怨断肠,催人泪下。不过,后来她被我们的灵尊贬黜下界,也用不上了,于是,这支玉笛便被天命阁主得了去。” “于是,天命阁主,又送给了你……”木若曦听到此处,已是目瞪口呆。沉默片刻,凑到慕容采月脸前,幽幽问道:“小贱哥哥,你是不是……真的……去色诱那阁主了?” 此话一出,三姐妹也都张大了嘴巴,然后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冤枉!冤枉!姑娘们切莫胡乱揣测,毁了小生一世清誉啊!那阁主,当真是因为灵尊缘故,才百般相助的呀!”慕容采月说完,看了几人怀疑的眼神,只觉百口莫辩,索性长一甩,昂挺胸道:“罢了,你们若是不信,就只当小生是为了灵尊霸业献身了。” 木若曦一听,当即笑的前仰后哈,直叫肚子痛:“好啊,小贱哥哥,我就说你艳福不浅,果然做了天命阁的女婿!跟我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说来听听!怎样,那阁主美不美?是不是人前凶悍,对自己夫君却温柔似水?” 三姐妹也七嘴八舌凑起了热闹。 “哎呀,仙师,你跟我们偷偷回了峨嵋,那新娘子阁主,不是很伤心吗?” “你有没有寄封家书回去?” “虽说仙师生的美,可是文人书生一个,以那阁主在六界之中的鼎鼎威名,怎会喜欢你的?” “是谁先主动的?” “可也是因为那桃花神的桃花香,没有把持住?” “难不成,你与那阁主同床共枕,竟也没有看到她相貌?” 慕容采月被逼问的下巴都合不上了,看着眼前这群人前淑女人后八婆的小小女子,举起双手,大喊一声:“停!停!停!姑娘们还是赶紧梳妆打扮,我们马上要启程去东海!” “啊?现在就去?我还没跟师傅道别一下呢!”木若曦说完,看着慕容采月那蔑视的眼神,吐吐舌头,小小惭愧地说道:“好吧,秘密。”然后又转身对三姐妹说道:“这件事,对三姐夫也要保密!!” 三姐妹点点头,虽有些不情愿,但是掌门之命还是有些效力的。不过初春也说道:“仙师,掌门,以后能否不要称呼我们三姑娘?三姐夫?” 59.东海之中,海魂魔现 五人御剑两天之后,才到了东海海岸,眺然望去,云海苍茫,海空一体,正所谓: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 慕容采月教她们水下结界之术,片刻之后,五人便都各自做出了球形结界,荡悠悠下海去了。 海中度不能过快,防止惊扰了东海龙宫,所以,一直这样荡了一天一夜,才到了东海最深处。四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偶尔有些深海光的鱼儿游过,她们借着这丝丝光亮,迅拉在一起,将五个小结界合并成了一个大的,然后共同施法,将结界逐渐外扩,一直将海水慢慢排出三里,才停了下来。于是,慕容采月取出一颗夜明珠,照亮海底。 木若曦这才看清他们一直寻找的海魂魔,竟然是一条十丈有余的巨大美人鱼。面孔生的极美,沉沉睡着。 “小贱哥哥,这美人鱼,是魔兽吗?好美啊!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呀!” 慕容采月冷笑一声:“你们可千万别被她这皮相所迷惑。她是上古四大魔兽之,就算其它三只魔兽联合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倒不是因为她法力多高,而是因为她有最厉害的武器,便是她的眼泪,所以,与她交手,千万不能看她的眼睛,否则,无论男女,都会心生怜悯,暗生爱意,被她迷惑,然后她便吞食你的魂魄,没了魂魄,你便如行尸走肉,怎还是她对手?唯有被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四人听了这话,深海之中,更觉幽寒。 “那我们小心一点,不要把她弄醒了。”木若曦轻手轻脚地走到离海魂魔远一些的地方,轻声说道。 “掌门的确还是离远些较好,不过,不用那么紧张。她已被封印,不会醒来,只有灵尊的血才能解开封印。掌门保护好自己,不要伤到便可。”慕容采月说完,便掏出了浮生笛,坐到一片珊瑚礁石之上,准备吹笛催泪。三姐妹和木若曦也都找了合适的地方坐下,一脸艳羡的表情,只待这翩翩君子,吹出那世上最优美动听的曲子。 只见他轻轻地把笛子移到唇边,双目低垂,朱唇轻启,纤纤玉指,动作极其优美,然而这优美的动作,并未带来优美的笛音。气息不通,嘶哑难听,几个女子不约而同地捂起了耳朵。 “停!”木若曦双手交叉,示意他立刻停止,愤愤说道:“停!再不停,就算没有我的血,她也要跳起来揍你了!” 慕容采月一脸委屈:“小生吹的有那么难听嘛!” 初春不禁笑道:“想不到,仙师自称精通天文地理,熟谙诗画音律,竟然将这浮生笛,吹的这样难听。让初春来试试吧。”说着,她便从仙师手中接过这浮生笛,坐到珊瑚礁之上,吹了起来。她眼睛微微闭起,丹唇未启人先醉。缕缕笛音竟似有形之物,丝丝缠绕,袅袅不绝,身体肤无一不为之触动,渐渐笛音成风,初春长如海藻般飘游,美艳绝伦。 “别只顾着赏乐,快来帮忙接一下眼泪。”慕容采月喊道。他将一玉瓶交给如花,如花便去海魂魔脸旁,等着泪水滑落。她单手支撑,侧身而卧,由于体型巨大,很快,几滴泪之后,玉瓶将满。慕容采月便赶紧让柳初春停了下来:“好,别吹了。这些眼泪要一滴不留带走,否则,一滴便足以使东海大乱。” 如花小心翼翼的将玉瓶盖好,交给慕容采月,谁料他摇头不接:“如花姑娘,还是你拿好吧。小生若是碰了这玲珑泪,是要出大事的。” “难道,这玲珑泪,只对男人有用,女人便不用怕它?”如花问道。 “非也,非也。男女皆有用。只不过,你们一旦不小心沾惹上了,自有情郎解毒。小生可没有解毒之人啊。”慕容采月悠悠说完,便离的更远了。 女子们相视一笑,一起取笑他:“仙师,可以去找那天命阁主嘛!”只见他愤愤摆手,却也不理。 取到了玲珑泪,一路上,木若曦飞的很是欢畅,没有像刚来时那样,吵着要慕容采月使用一线牵。若用一线牵,自然是快,但是毕竟水云天法力太过高深,能够感觉到这一线牵的气息。他们要偷偷去东海,所以,自然是能隐蔽便隐蔽,就连锁心玉和其它灵器,也都一并留在了峨嵋。 终于回到了峨嵋,还未喝上两口水,木若曦便吵嚷着问道:“这玲珑泪该怎么用啊?是不是,直接掺入酒中,给师傅喝?” 慕容采月笑了起来:“万万不可。除非,你想要你师傅,变成一个见人就爱的****狂徒!” “啊?那该怎么用啊!” “你放心,交给小贱哥哥便可。先,先剪一缕你的头给我。”慕容采月说完,在木若曦好奇的眼光里,接过她的长,点燃火烛,将头烧落成灰,置入玲珑泪中,然后做法,这泪与焦便合成两粒丹丸。他又将这丹丸,放入丹炉之中炼制。 “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木若曦难掩脸上焦急之色。 “莫急,莫急。你先与三姑娘去洗浴、用餐,离开这几日,门中事务还需要好好处理,虽说弟子们听话,但身为掌门,便要有掌门的样子,总不能过于懒散,该与弟子们一同修炼的时候,还是要去的。七天七夜之后再过来,我便就炼制好了。” 三姐妹听了,拉着木若曦,便往灵山泉去了。虽说七日等的难熬,但是听了仙师的话,专心修炼,时间便过的也快。转眼,便到了月末一晚。分开时间太久,三姐妹早就迫不及待从七步桥赶往昆仑,约会情郎去了。木若曦倒是不急着见师傅,只一味地盼着仙师把玲珑丹炼好。 她充满期待地来到仙师殿,大喊道:“小贱哥哥!玲珑丹炼好了没有呀?” 慕容采月从房内悠悠踱步而来,边走边困倦地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累了七天七夜,你倒好,冲来就问仙丹,也不问问小贱哥哥累不累。” 木若曦立刻上去挽着他的胳膊,摇来晃去地撒起娇来:“哎呀,我的好哥哥,辛苦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玲珑丹炼好了没?” “喏,在这里呢!”慕容采月从袖中,掏出三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放她手心,笑道:“瞧你那心急的样!” 木若曦略略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下,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哎……你去哪儿?”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给我师傅大人进贡仙丹去喽!嘻嘻!” “站住站住站住!”慕容采月无奈地苦笑道:“你当你师傅是那三岁无知小儿吗?虽说世间一般无人认识这玲珑丹,但是,他总不会什么仙丹都不问,便要吃下去吧?稍稍问你,你定哑口无言,脸红露馅。去取你的桃花酒来。” 桃花酒?木若曦眨巴眨巴眼睛,立刻明白仙师的意思,颠儿颠儿地跑去取了两坛酒来。 慕容采月将酒坛放在手心中,掂量了一下,微微皱眉,又将酒倒入自己备好的蓝玉杯之中。然后取了木若曦头上一支珠花,将花去掉,留下银色的珠插,递给她,说道:“你把一颗玲珑丹磨碎,取一勺洒入酒中。” 木若曦听了她的吩咐,将那仙丹细细研磨,片刻之后,抬头问他:“这样行了吗?” 慕容采月低头望去。正在这时,木若曦却突然鼻息犯痒,打了一个喷嚏,然后便见这玲珑丹粉悉数喷到了仙师的脸上。 “啊,小贱哥哥……对不起……”木若曦害怕地看着他,自知做了一件大错事。眼看着他满面通红,呼吸渐重,自己也顿时慌了起来。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试着给他出主意:“要不,你去南海,约见一下天命阁主?我用一线牵送你去?哦,对了,南海结界难破,就算有一线牵,可是那阁主不开结界我们也进不去。要不然……我陪你去人间的花楼里……找个姑娘……你放心,我不会告诉那阁主的!而且,男人,去那些地方也不算什么大事,那阁主也不会与你计较的……” 可是,慕容采月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他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神那样炙热,让木若曦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她有些不安,也有些害怕,便试着后退,好让自己离他远一些。可是没有用,他步步紧逼,直到上前抓住了她的双手,把她逼到了墙角。 “小贱哥哥……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木若曦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想求他放开自己。其实她明白,此刻,如果自己拼命反抗,以自己的法力,打不败仙师,却至少是可以逃脱的。可是,她没有,只是用力闭上了眼睛。 她不敢睁开眼睛看他,只听到他粗重的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即将要贴上自己的双唇。他的呼吸中,带着激情,却也带着一丝无耐与不忍。等木若曦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现殿中,只有她一人了。耳边依稀还有他匆匆离开时的声音:“玲珑丹只剩下两颗了。磨一颗放入酒中,给你师傅饮下。另外一颗收好,不要被任何人现。” 木若曦按照他的吩咐,调好了酒。然后就坐在殿中等他回来,可是左等右等,一直到天亮,他始终也没回来。 60.一夜之谜,仙师闭关 天一亮,水云天便急匆匆赶到峨嵋,找遍木若殿,不见小若的影子,便又寻到仙师殿,看她正趴在桌上瞌睡,旁边一杯酒。 ≧ 水云天摇摇头,叹息道:“这个仙师,整日就知道拉你喝酒赏花的,也不真心教你些东西!”说完,便将她抱起,准备送回木若殿。木若曦恍惚中一睁眼,痴痴喊了一声:“小贱哥哥,你回来了?”说完,定睛一看,原来是师傅,不是仙师。她从师傅怀中下来,郁郁然继续坐回到桌边,呆呆说道:“也不知小贱哥哥去了哪里,到现在也不回来。” 看到满桌狼藉,又看看她烦扰不已的脸庞,水云天心中便琢模了起来:难道说,他已将这前世今生的感情纠缠说与她听了? “你小贱哥哥在昆仑给弟子们授课呢,你在此烦忧些什么?还不洗漱,哪里还有掌门的样子!” 木若曦一听,终于舒了一口气,看来,小贱哥哥还是去花楼找过姑娘了。真是的,也不回来报个平安。想到这里,不由笑起来。看来,还是自己想的太多了,男人哪里还有节操可言呢!再说了,性命攸关的事,那阁主定也能理解。还是,先考虑自己和师傅的事要紧。 “是,师傅。”说着,便取了桌上那杯酒,递与师傅:“还剩一杯酒,师傅喝了吧。”看水云天眉头一皱,故作恼怒的样子,她便又假意将酒送到自己嘴边,笑道:“师傅不赏脸,小若自己喝。”果然,水云天听了这句话,匆忙将酒杯夺过去,一饮而尽。然后将她送回到木若殿,看她洗漱,穿戴整齐之后,便督促她去昆仑习法了。 每月初一,仙尊与仙师亲自授讲,所有三级以上弟子,都聚在一起。等水云天和木若曦赶到的时候,现弟子们都站在台下,而台上,竟空无一人,反倒多了一个冷眼旁观的练云霄。她原本并不在合讲之列。 “师姐怎会在此?”水云天冷冷问道。 练云霄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淡,自然不肯低头,倔强回道:“我怎就不能在此?这里是昆仑。反倒是你这个师傅,几百弟子在此等候,你竟然一睁眼便先去峨嵋私会你的徒儿。” 仙尊对木若掌门这个徒儿好,昆仑与峨嵋的弟子自然无人不知,所以听到练云霄这样说,并没有人在意,自然也都没有领会到“私会”的意思。可是水云天听了,却知她话里有话,因此十分气恼。 “我水云天的弟子,我水云天自会好好教导,不劳师姐费心。请回吧,不送。” 练云霄听了他这番话,冷笑一声:“放心,本尊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在此欣赏你调教徒儿。只不过晨起遇见云贤,他慌慌张张,心事重重,问他何事,他也不答,只一味地拿了一串珠花,见人便问。我见他口中胡言乱语,便问他出了何事。他没回答,便跑了,我一路追了过来,他已不见踪影,然后便见你台上竟无一人授教,几百弟子空等,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才在此等候。” 水云天听闻此言,自知有愧,也不再做追究,只是问道:“云贤怎么了?” “方才云贤仙尊匆匆来过,的确拿了一串珠花,到处问是何人之物。慕容仙师见了十分愤怒,说是授课之时,此举不宜,于是,两人不知为何,便打了起来,仙师一气之下便腾云走了,云贤仙尊也追了过去。我们……不知是何事,只好在此等候掌门仙尊吩咐。”金古说道。 木若曦听了,心头一惊。听金古师兄的描述,这珠花,应该是昨夜仙师从自己头上摘下的那枚。可是,为何会在云贤师叔手中?难道说……难道说昨夜小贱哥哥并没有去花楼,而是,而是侵犯了昆仑的女弟子?这可该如何是好!此事一旦张扬出去,小贱哥哥以后,可怎么做人!于是,她便跟水云天说道:“师傅,弟子们等了您半天了,您先授课吧。仙师与云贤师叔一向关系甚好,昨夜兴许在一起吃酒,起了什么争执了,不是什么大事。师傅放心,小若这就去看看。”说完,未等水云天回复,便非追而去了。 果然,两人依然在峨嵋纠缠不清。 “你把珠花还我。”仙师声音中有些无奈,却也有些平日里未曾有过的阴狠。 “既然不是仙师之物,何来还你之说?”一向随性潇洒的赵云贤竟然也有如此这般执拗的时候。 木若曦有些不知所措,两人为何都与平日里大相径庭,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难道说,慕容哥哥侵犯的,是云贤师叔十分看重的弟子吗? “云贤师叔,小若求你,仙师他不是故意的,纵然有错,可是,那是因为他中毒了,他愿意尽量弥补,不管是哪位弟子,仙师都愿意娶她为妻。只求师叔饶过他,不要张扬,女弟子那边,我去劝解,一定会圆满解决的。” 木若曦话一说完,慕容采月却瘫软下来,脸色苍白。她匆忙上去扶好他,安慰道:“小贱哥哥,你别怕。云贤师叔人最好,不会难为你的。” 赵云贤一步步走上前,从来都只自信微笑的脸上,此刻却满是惊讶与纠结。他缓缓问道:“你是说,这珠花,是仙师之物?” 木若曦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这是小若的,昨夜不小心落在仙师那里。云贤师叔,不管生了什么事,我们都愿意尽量去弥补,还请师叔,放过仙师。” 赵云贤突然冷笑起来,冰冷而凄惨地笑了许久,才停了下来。他看着慕容采月,凄然说道:“我赵云贤,曾以为,此生什么都不在乎,自由自在,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扰到我的心境。一生只钻研易容术,却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易容术,竟然败给了你。” 木若曦听了,半天莫不着头脑,怔怔说道:“师叔,仙师没有易容,我们从小就认识。而且,你看……”说完,便去撕扯他的脸,证实给赵云贤看。 谁料赵云贤并未接她的话,只是步步向前,直到与仙师面对面。慕容采月一脸苍白,似有许多难言之隐,但却终于没有开口。赵云贤闭上眼睛,轻轻一嗅,只这轻轻一嗅,目光中便生出许多悲哀,上下打量一番,又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好似在逼问,却一言不。最后,终于转身飞离,瞬间不见踪影,只留下话音茫茫:“慕容,我不知你有何苦衷,但你可以易容,却忘记掩饰你的味道。我会再来找你的。” 看着云贤师叔终于离去,木若曦终于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个云贤师叔在说什么呢,什么易容不易容的?难道是……”她转身又去审问仙师:“小若哥哥,是不是你昨晚易容后去欺负昆仑女弟子了?到底是谁!你说了,我好帮你啊!你仪表堂堂,仙姿玉貌的,上门提亲,女弟子肯定同意,何必非要等师叔来揭?我们先去提亲,到时候,女弟子愿意嫁给你,师叔自然无话可说,不会再揪着你不放了。至于南海那边,小若觉得那阁主必然不是小气之人,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也不是说不过去……” “好了!”慕容采月甩开她的手,似乎有些愤怒。察觉到身后小人的惊恐,只好又缓和一些说道:“小若,我想静一静,闭关修炼些时日。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说完,便往仙师殿去了。 木若曦有些难过,第一次看到小贱哥哥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而且好像有些生气,又有些悲伤。到底生了什么,自己说错了什么,他才这样。 那日之后,仙师果然就在仙师殿闭关不出。然而,云贤师叔却也每日都守在殿外,盘腿而坐,是何原因,他也不说。木若曦去请教师傅,到底该怎么做,水云天却也只是连连摇头,告诉她说:“有些事,想不通,便不要去想了。随缘就好。他们的事,我们插不上手,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出来面对的。” 木若曦也想不通师傅说的“他们”,到底是谁。她仔细留意过云贤师叔看重的几个女弟子,虽然个个都有些担忧她们的师傅,但是并未见伤心绝望之人。难道说,这女弟子自知已是小贱哥哥的人,并且,心中也喜欢他,所以才选择了沉默?可是,云贤师叔又为何这般执拗,非要仙师出来说个明白呢?难道说,这个女弟子,也是云贤师叔的心上人?他们两人……情敌?难怪自己觉得并不难处理的一事,小贱哥哥、云贤师叔,甚至师傅,都这么犯难呢…… 不过,既然是情敌问题,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时间久了,慢慢地,该想通的,便也想通了。想通了,事情便也就解决了。 正这么想着,突然小玲珑飞了进来,一副大总管大师兄的模样,高昂着鸟头,得意洋洋。 “你走开,等下师傅要教我心法,不许你在此捣乱。就算你先入了师门,但你终究也是笨鸟一只,这些高级的仙法,你是修练不了的。所以呢,就不要在此自取其辱了。”说完,便拿出刀剑狂舞一番,只盼着能削下几根毛来解解恨。然而小玲珑,果然还是仙鸟,动作十分快,不但躲开了她的剑,还抽空写了一串字给她。 “本师兄知道你在烦恼些什么。那夜我看的一清二楚。” 木若曦赶紧停止自己的粗鲁对待,变身温柔小师妹,谄媚笑道:“师兄,那你赶紧告诉我呗!到底生了什么!你看,师傅也这么为难,我们两人,一起想想办法,给师傅排忧解难啊!” 小玲珑点点头,然后非常严肃又写了一串字,扔给她。木若曦一看,当场气晕。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还说三遍……无聊!我自己会查清楚的!到时候,看我不拔光你鸟毛!”木若曦又愤愤地挥起了长剑。 61.梦中女子,回眸一笑 虽说仙师闭关躲云贤师叔,着实让她苦恼了几天。可是日子一长,渐渐大家都觉得像是两个仙界高手比耐性,比定力的游戏,甚至许多弟子竟然以此打赌为乐。木若曦便也受了感染,她觉得,云贤师叔早晚会想通了,放弃离开,那时候,仙师自己也就出来了。两人都是仙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就算赌气,还能赌到什么时候。于是,心思便慢慢转移到了师傅大人身上,话说,他喝下玲珑丹酒也有些时日了,为何还没什么变化呢? 终于,这天晚上她忍不住了,心想再不行动,过了十六,又要一别半月不能见面。 这天,修炼完毕,她便缠着师傅问道:“师傅,小若现在是否有进步很多啊?” 水云天无奈笑道:“进步?不进则退,你呀,跟其他弟子比起来,可以说是退步了。都比不上小玲珑勤奋,还好意思问是不是进步很多呢?” 木若曦小嘴立刻鼓起来,不服气地说道:“师傅在旁人面前,总一副六界至尊的清冷模样,怎么偏偏对小若总是这样絮絮叨叨,蛮不讲理!” 水云天听了,难得呵呵笑了声音出来,走到她面前,撅起她的小脸,说道:“因为小若和师傅是亲人!师傅唠叨你,是为你好,堂堂掌门,却还不如弟子肯修炼,以后怎么稳得住峨眉!再说了,师傅在小若面前,最是无拘无束,心情放松的很。怎么,嫌师傅烦了?” 木若曦心头暖暖,便抱住了水云天,说道:“小若不要做师傅的亲人,小若要做师傅身边最亲近的人。” 最亲的人和最亲近的人,有何不同,水云天自是没有领会到其中深意,只当是小若疲倦了,心思乱了,便让她松开,回峨眉好好休息。木若曦偏不松手,继续在他身后摇来晃去地说着:“小若此生别无所求,只愿与师傅昆仑山上看落日,灵山泉边赏星月,相伴终生,天荒地老!” 心仿佛被一个遥远的声音刺痛,痛得不能呼吸。 “辰儿此生别无所求,只盼能与师傅天河边上看落日,精灵湖中赏星月,相伴终生,天荒地老!” 这是谁的声音!这是谁说过的话!水云天只觉得天旋地转,昏昏沉沉。木若曦拉着他的衣袖问道:“师傅,你怎么了?没事吧?” 水云天摇摇头:“师傅没事。” “那就好!”木若曦莞尔一笑:“师傅,小若在南海之时,天命阁主教了我一支舞,当时,只学会了两层,如今,觉得可以跳到第三层了。小若跳给师傅看。”未等他应声,身边倩影便如飞鸿舞云,白莲戏水,刹那间,素日里只懂舞刀弄剑的瘦弱身躯,变的如飞龙般灵动,山花般烂漫。细眉水目灵气逼人顾盼神飞,纤手软腰舞姿曼妙婀娜动人。勾人心神的美妙舞步,摄人心魄的款款深情,时而如轻云蔽月,时而如流风回雪,舞出心中百般柔情,千般爱恋,万般痴迷。 看着,看着,水云天只觉精神更加恍惚了,脑海中频频有些零碎的画面一闪而过,仿佛是自己,正在同几百年来梦中女子讲话。 “你近日为何总要她学跳落霞舞?连连喊辛苦。” “不过才七层而已,哪里算得上辛苦。不必心疼她。” “不是心疼她。只不过,此舞编排天下称绝,还是你跳起来更美。” “本尊没有七情六欲,连一层都困难,更别说七层了。还是让白露跳吧。”梦中女子停了片刻,突然浅笑道:“辰儿,你最近怎么不喊师傅了?”说罢,便转身来望着他,清冷,却温柔。 师傅??他听到她的问话,心中陡然一阵疑惑。可是看她似乎要转身的时候,虽然惊喜期待,却也紧张万分,直到,看到她的脸,他身子一软,仿佛坠下万丈深渊,惊醒了过来。这才现,原来,自己不知道何时早已经睡着,明明那么期待,看到她的脸,却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不过是个梦而已。奇怪的是,分明那样深刻,却在醒来的一瞬间,又忘记了女子的模样。 觉得手臂酥麻,转眼望去,她果然又睡了自己的床。昨夜酒喝的太多,不记得是怎样醉倒,又是怎样睡到床上去了。看她睡的正香,不忍将她弄醒。天还未亮,月光如银,透过窗子,照到她的脸上,那么安详,那么美。水云天忍不住,轻轻抬头,想要吻下她的额头。突然间,她似乎睡久了不舒服,想翻一下身,头便也微微一扬,正好迎上了他的双唇。温软的触感,轻柔的鼻息,仿佛一股电流划过心田,也似乎点亮了脑海中星星点点的记忆。是她!!!梦中女子转身了,为何会是小若的脸!!!对,就是这样绝美的脸!只是,多了些清冷,和高处不胜寒的孤独。难道,是她的前世吗?是灵尊?不可能的,一定是看她翩翩起舞,疲乏了,便入梦了。可是,此刻内心难以抑制的这股冲动又是为何!为何,自己竟然这样想吻她?哪怕就一次,真的好想亲吻她的双唇,仿佛,等待了几千年……只想轻吻她。他起身,轻探过身子,低头看着那双唇,渴望越来越强烈。最终,还是被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吓得清醒起来。他猛地起身,冷汗比梦醒时还要多,右臂锥心的疼痛再次袭来。看她突然翻身醒来,只好赶紧再躺下,强忍住疼痛,假装睡着。 木若曦醒来,看着师傅醉酒沉睡的样子,轻轻捂嘴偷笑。然后,便趴在师傅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水云天运功调整呼吸,好让自己的假睡更自然些。不好张开眼睛看她,只觉得那轻柔的鼻息离自己很近,便知,她一定还在看着自己。忽然,鼻息越来越近,还未来得及思考,便觉双唇一热,她的小脸,已经贴紧了过来。他努力克制住自己身体的战栗,和想将她轻揽入怀的冲动,元神出窍,逃到一旁,坐下闭目调息。 “嘻嘻……”木若曦亲吻片刻,便偷偷傻笑:“师傅,小若终于亲到你了。好开心。你知不知道,小若真的好想嫁给你啊……可是你个木头师傅,总把小若当孩子……小若千辛万苦当了峨眉掌门,为的就是与你平起平坐,好嫁给你啊……笨蛋师傅……” 原来……原来她真的对自己……有男女之情…… 当年,师傅无极仙翁为她卜卦,与她元神通灵,说她不肯醒来,是因为有一段毁天灭地的孽缘,原来这段孽缘,竟然是自己。 “水云天你记住!我虽非月魔,可是月魔却因我而生!你只有杀死我,才能挽救六界苍生!楚国公主必须死!她体内残有一缕魔魂,一生寻爱,直到因爱生恨,为爱成魔,月魔再现!只有杀了她,六界才得安宁!”前世灵尊苦修六百年留存的元神,十六年前说这些话时,是那样的凄切。而自己,虽然领了这楚国公主必杀的神谕,却最终还是下不了手。 在梦中,她那样亲切地问自己:“辰儿,最近几日,为何不喊师傅了?”没错,慕容采月曾经说过,前世,自己与小若,亦是师徒。不过那时没想明白,上一世,她为师,自己为徒。 小若,对不起,这当真是一段孽缘。前世,你是我的师傅,是我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师傅。虽然,我不记得。而今生,我是你的师傅,更是你的……我们之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师傅当初违背神谕,只想留给你一个生存的机会,师傅曾对着神谕誓,若你终究危害苍生,师傅一定会杀了你。所以,师傅只能让你修仙向善,永远不要做错,因为师傅,不想去上海你。 水云天不知该如何回到自己的身体,去面对她的亲密相拥,此前,只把她当作是他带大的孩子,如今知道了她的情意,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了。他只好继续躲在一边,想等她起床之后,才回到本体。 天微微亮,楚天行便进来了,木若曦并未收敛,依然甜蜜地躺在自己本体一侧。 “我的好姐姐,你适可而止吧。下次再被练云霄现,你又要挨训了。别的不说,好歹也照顾一下我这个弟弟,看到这些场面总归有些少儿不宜吧?” 木若曦听了,悠悠起身,笑着说:“就你知道贫嘴,看我告诉你月华姐姐,让她好好管教管教你。” 楚天行立刻一副求饶的姿态:“我错了还不行?你可千万别告诉她。” “看来,月华姐姐在你心里,比你这个亲姐姐地位高的多啊!怕她不怕我!老实交待,是不是喜欢她?” “喜欢?你别闹了!我楚天行顶天立地好男儿,可是要保护我心爱的女子的!她……她一直照顾我,感觉跟我菲儿娘亲似的,我在她心里,恐怕比一会喝奶的婴孩好不了多少!师傅快要醒了,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木若曦不紧不慢地照着镜子,笑道:“怕什么!反正过不了多久,师傅便会喜欢上我了,你说,到时候,你是喊我姐姐呢还是喊我师母呢?”话音刚落,就见水云天醒来了,立刻上前扶他起床,说道:“师傅,你昨日喝多了,今天感觉还好吗?”说着,便拿了衣服来伺候他更衣。他把衣服拿来,淡淡说道:“师傅自己来吧,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做这些事不合适。 木若曦全然没有听出师傅话里的意思,只当是师傅心疼自己,便欢天喜地地回了峨嵋。果然,云贤师叔还未离去,慕容哥哥也还未出来。两人……到底是为什么呢……正这么望着,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见东海岸黑云滚滚,魔气冲天。一向平静的东海,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到底生了什么事? 62.海魂魔醒 东海成灾 水云天穿戴完毕,也没什么心思吃早点,只觉满腹愁绪无处散,积压在胸口,任凭再高的内力也无法排解,长叹一口气,愁绪渐变为忧伤。≥以后,到底该怎样待小若,才能让这份师徒之情,细水长流,而不伤害她? 正这么想着,突然金古急匆匆来报:“掌门仙尊,东海岸雷云滚滚,死伤无数,妖气冲天,不知道是哪里的妖魔,将东海搅得天翻地覆!” 水云天一听东海二字,不免心头一震,随即说道:“召集三级以上弟子,前往东海支援!”说罢,便率领弟子赶往东海,刚出昆仑不久,便见木若曦和三姐妹也追了过来,远远便喊道,:“师傅,小若跟你一起去。”水云天没有说什么,只是施法将一线牵收起,又置于昆仑与东海之间,于是,瞬间,他们便都现身东海。 东海之上,风起云涌,云海相连,巨大的风暴,将整个东海搅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死伤无数,湛蓝的海水,此时已经成了恐怖的猩红色。 “奇怪,东海风平浪静几百年,好端端的,怎会突生如此灾难!究竟是怎样的妖魔,有这等威力!”练云霄声色俱厉。 木若曦突然觉得一阵头晕,那血红色的海水,让她腹中翻涌,恶心难过。可她已经来不及在意这些,心中被一阵恐惧笼罩着,她隐隐感觉到,这次海难,恐怕跟那海魂魔脱不了干系。柳初春也依稀预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早已暗暗叮嘱雪瑶,悄悄返回峨眉,无论如何都要把仙师请到。 水云天吩咐众弟子道:“昆仑弟子听令,一级弟子潜往东海龙宫,搜救生还者,二级弟子三级弟子留在海面,查看有无生还,等待接应。金古、木子、天行、流火,你们四人随我和云霄仙尊,一起从漩涡中心潜入海底。也许,妖魔就在那里。”说完,便与练云霄一同跳入漩涡中。 “师傅,等等我。我也去。”木若曦追了上来。 水云天有些生气地说道:“你楚国回来之后,便开始怕血晕血,师傅看你脸色苍白,不要胡闹,在海面上等我们回来。” 木若曦听了,更加害怕起来,冲上前抱住师傅胳膊说道:“不行。小若怕你有危险。我一定要陪着你。” 练云霄听了,冷笑道:“还真是师徒情深呢!要去就跟着吧,停在这漩涡口上浪费口舌,白白消耗我们这么多法力。” 左看也拗不过她,又听了练云霄冷言冷语,水云天只好不再阻拦,让木若曦和初春如花两姐妹一起跟了进去。 借着漩涡的风力,他们迅到了海底,只见海底空旷,方圆百里的海水已经被漩涡卷出海面,引巨大的海啸。一条巨大的美人鱼正在优美而血腥地跳着圆舞,长长的鱼尾不断将海水扫到漩涡中,越来越多的海水通过漩涡扑上海岸,水淹人间。 “住手!你是何方妖魔,身为水族,为何如此残忍,血染东海?” 听到水云天的声音,美人鱼停了下来,她循声望过来,眼神百转千回,最终妩媚一笑,化身人形,来到她们面前,笑道:“不记得我了?当年你为了一个女人,背弃魔族,害我们四大魔兽悉数被灵云夕那个贱人收伏封印,承诺我们好好修炼,便得正果,可是如今,我在沉睡中,竟然被她挖去双眼,你说,我该不该怒?” “你是上古四大魔兽的海魂魔?我不是你所熟知的那个人,我已转世重生,不记得任何往事。但是,数月前,我们在珠峰遇到过冰封魔,他自称沉睡中修炼,戾气消减不少,心思澄明,逐渐明白人间情感,是非善恶。他是认同当年灵尊的处罚的。如今,他已自愿,再次被封印,说等修炼到正常体型,便再醒来。你与他同是四大魔兽,理应也懂得灵尊苦衷,否则,当年既然能收伏你们,直接杀了你们便是,为何还会留你们性命,将你们封印,让你们有机会修成正果?” “哼!多说无益!她若有这般心肠,怎会趁我熟睡,挖了本魔双眼?”海魂魔提到自己双眼,便面目狰狞起来:“她知道我双眼,是我最厉害的武器,怕我有朝一日醒来继续与她为敌,所以竟然如此卑劣,使用如此招数!枉我当年曾经甘愿俯称臣!幸亏我寻得东海灵珠,否则我堂堂海魂魔,竟变成了瞎子!就这样,你还是替她说话?” “东海灵珠???”水云天看到她眼睛里两颗晶莹剔透的灵珠,不由心头一紧:“你……你把弱水公主怎样了?” “弱水公主?是谁?”海魂魔冷笑道:“万魔君,你还真是个痴情种子,转世重生,还是惦记着女子!本魔哪里知道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只是黑暗中探得了两颗灵珠,可以做眼睛,至于拿着灵珠的女子,估计,被本魔吃了吧。” 水云天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十六年前,自己问她借灵珠之时,她还是那样鲜活明媚一女子,如今竟然……心中怒火渐渐燃起,冷冷说道:“既然如此,本尊便要为她报仇!” “哈哈哈哈哈!”海魂魔大笑起来:“虽然本魔没了眼睛,但是对付你们几个转世残神,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本魔很感兴趣,那个什么弱水公主,是你什么人,你如此紧张她,不怕那个女人吃醋吗?” “师傅,弱水公主是谁?”木若曦看着师傅为了这个女子,竟然心痛怒,还说要为她报仇。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弱水公主,东海龙王的女儿。是你师傅,还未修仙之时,在人间的婚约之妻。只不过,成婚前一天,你师傅便跟无极限翁去了昆仑,丢下弱水公主,在东海,哭瞎了双眼。所以,想必她便是你师傅,迟迟难成上仙的根源所在吧。”练云霄边说,边细细打量着木若曦,失望、绝望、悲伤、委屈……她知道,自己此刻这番话,比在楚国刺她一剑,还疼。不过,她还是保留了些,一次伤心个够可怎么好,要慢慢的,一次一次,把心伤透才可以。 水云天听了,冷冷看她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小若上前,仅仅抓住自己双臂,含泪问道:“师傅……这是真的吗?那你爱不爱她?你爱不爱弱水公主?你曾说过梦中追寻的女子,是她吗?你告诉我,师傅,是不是她?” 十六年来,他从未见过如此惊慌的她,美丽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仿佛怕一眨眼,便错过了什么,任由眼泪流淌,把悲伤冲走,留下无尽的渴望、期盼。她就那样盯着自己,期待着自己的答案。 对不起,小若。师傅不能让你再错下去了…… 水云天点点头,说道:“对,师傅说的,就是她。” 木若曦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浑身没了一丝气力,便昏了过去。 “刚才这么多人,她身上气息弱,本魔都没有留意到她。仔细一看,竟面熟的很!这不是当年封印本魔的灵尊嘛!看来,本魔沉睡期间,生了太多事情了,堂堂灵尊,竟然都有转世重生的一天!还重生了这样弱的凡体!把她留下,本魔自会放你们走!” 水云天将木若曦交给柳初春,说道:“你带她回峨嵋,千万护她周全。” 初春点点头,便与如花急匆匆带了她走。海魂魔见她们即将离去,便张开嘴,吐出了无数幽魂,缠绕着追了上去。水云天匆忙挡上去,与金古等人将幽魂拦截。 “哼,你们可千万手下留情呀,这些幽魂之中,说不定,就有你那个弱水公主呢!哈哈哈哈!”海魂魔阴森的笑声,响彻整个东海,还未到达海面的木若曦听到弱水公主四个字,缓缓睁开了眼睛。 “掌门,别多想,就算仙尊与这公主有过婚约,可是并未成亲。如果爱她,早就去寻她了,怎会等到今天?”柳初春看她的眼睛,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赶紧说了些话宽慰她。 “可是师傅真的在意她。我看到了,他是喜欢那公主的。从前,他对世人,虽满心慈悲,却清冷寡欲,对我,虽满腹温柔,却从无情意。可是今日,他听到那公主出事,我问他爱不爱那公主,他眼中千般柔情,万般担忧……我见过金古哥哥看你的样子,所以我明白,那便是爱。”木若曦说完,已是泪流满面。她就这样立在漩涡之中,恍惚着,悲伤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漩涡中飘来更多的厮杀声,还有更浓的血的味道。 “师傅受伤了,我要去救他!”木若曦说着,便又往海底冲去。 柳初春一把拦住她:“掌门,不能去。你在此等候仙师过来。仙尊交代过,要千万护你周全。你不能去!” 可是木若曦哪里听得进去,推开她,便冲入海底。只见金古等人都已不同程度受了伤,练云霄与师傅正和那海魂魔打得不可开交。 “念在当初你曾经是我们四大魔兽的主人,今日我便不杀你。她取了我的眼睛,我只要她的命!”海魂魔说完,便冲开练云霄与水云天的纠缠,朝木若曦而来。 “我没有取你眼睛!我只是取了你些眼泪便走了!” “哼!休要狡辩。这世上,也只有你有这个胆量敢取我双眼,其他人,怎敢?” “你不明白,六百年前神魔大战,天降三生雨,所有人都失去了三生三世的记忆。我们若不是遇到过冰封魔,根本不知道四大魔兽的存在。我木若曦敢作敢当,我只用浮生笛取了你些眼泪,根本没挖你眼睛。如果要挖你眼睛,不如直接杀了你便是,为何还会解你封印,让你醒来?” 海魂魔听了这话,停止了攻击,陷入沉思。看她,似乎并没有撒谎…… “你取她眼泪做什么!”练云霄幽幽问道。 海魂魔突然大笑起来:“原来,灵尊转世重生,竟然有了****。待我试试看便知,她取我眼泪到底要做什么!”说罢,她眼睛变为血红色,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看向水云天。水云天不知她意欲何为,甚是疑惑。但片刻之后,突然觉得心中燥热难耐,犹如昨夜,冲动难捱。 木若曦看了,羞恼不已,她拔出剑,刺向海魂魔:“早知道那****便杀了你!” 海魂魔的眼睛离开了水云天之后,他才猛地惊醒,恢复了正常。他不敢相信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这让他震惊,更让他心痛。难道,自己这两日之所以会出现这些异样的冲动,竟是因为自己的徒儿?他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那个他最视若珍宝的小女孩。 63.大战海魔 爱之觉魂 木若曦虽然有灵符锦护身,压制了逆生大咒,但毕竟根基差,又贪玩不好好修炼,连雪瑶都比不上,自然不是那海魂魔的对手,只十来个回合,便被她击倒在地。 “本魔要食了你的魂魄。堂堂灵尊的魂魄,一定美味的很!哈哈哈哈!”海魂魔说罢,便对着她轻轻一吸,木若曦顿时感觉神情恍惚,仿佛身体在被撕扯,感觉似曾相识,眼前渐渐漆黑一片,就在魂灵即将脱离躯体的时候,她却听到师傅的叫喊声:“小若,小若!”登时几乎要飞离而去的魂魄又回到了本体,眼前也才渐渐清晰起来,看到师傅,依旧温柔地抱着自己,焦急万分,顿时心里一阵愧疚,又一阵委屈:“师傅,对不起。” “你犯的错,师傅一定会罚你,但不是现在。现在,师傅只要你保住自己的命,好回昆仑领罚!” 海魂魔更加愤怒:“别以为你挖了本魔双眼,本魔无法吸食你们转世残神的魂魄,就没办法对付你们!”说罢,便又变身美人鱼,动作迅,残暴血腥,一瞬间,金古等人便已受伤晕去,卷到了漩涡中,只剩下水云天、练云霄和木若曦苦苦撑着,倒不是因为木若曦法力高,而是,海魂魔似乎有意留下她,并不想她受伤,或者死去。 又激战了片刻,练云霄也被她击伤,卷到了漩涡之中。就在木若曦绝望之时,漩涡中突然飞来一人,还是熟悉的一袭白衣,熟悉的优雅温暖,此刻,却背负了一身的忧伤。她挣扎着站起来,扑了上去:“小贱哥哥,你终于来了。” 美人鱼又幻化为人形,上下打量着慕容采月,食指轻触鼻翼,幽幽笑道:“所以说,这世事变化无常,剪不断,理还乱。灵云夕,今日,本魔便要你眼睁睁看着,你最在意的两人,是如何,投入本魔的怀中的!虽然本魔没了眼睛,已经无法随意摄人魂魄,但是如今,他们二人身上,竟都中了玲珑泪之毒,那便是本魔囊中之物了。”说罢,眼睛再次燃起熊熊烈火,水云天立刻复现之前症状。海魂魔口中默默念下咒语,便见他两眼灰暗,形若木偶,缓缓朝她走去。海魂魔冷笑一声,血唇微张,轻轻一吸,就将水云天的一魂吞了下去,正要吞第二魂,却见慕容采月被木若曦死死抱住:“小贱哥哥,不要去……” “没用的,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意识,满腹心思,都是本魔的如花美貌,只想着,快点来本魔怀中,享尽极乐。” 木若曦不肯死心,依旧死死抱住他:“小贱哥哥,不要去!我求求你,醒一醒!”话音刚落,却见木偶一般的慕容采月突然转身,狠狠刺了自己一剑,然后,便又面无表情地继续走向海魂魔。 海魂魔得意地笑道:“早就跟你说了,他现在心中满满的都是我了,你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对你百依百顺,痴情到底的天命神吗?” “什么?天命神……天命神……知天命……天命阁主?”木若曦看着自己的鲜血渐渐染红了衣袖,虽然伤的不深,可是心却很痛。海魂魔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自己到底该怎样救他们……她站起来,拿起剑,架到自己肩颈处,气息喘喘,吃力说道:“方才你说过,你只要我的命。只要我死,你便会放他们走。我现在自行了断,你放了他们。” “哈哈哈哈哈……”海魂魔仰天长笑:“你以为,如今还是你可以选择的吗?我自然不会杀你师傅,只吞了他的爱之觉魂,日后,我还要与他结为夫妻,举案齐眉呢!至于天命神,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的幽灵棋神出鬼没,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难道,你自己没有算到,你也会有今日吗?啧啧,可惜,你也听不懂了,长的这样俊俏,若不是本魔心中早有了人,本可还会留你一命的……哼哼……”海魂魔的笑声陡然停止,木若曦望过去,只见慕容采月眼神恢复神采,似乎比以往都凌厉百倍,左手拿了一张血符贴在了海魂魔的额中,右手一柄长剑直插她心脏,望着她惊诧的脸,狠狠说道:“自然算到过,当日灵尊封印你们之时,我就曾告诫她最好杀了你,只可惜,她从来也听不进我说的话罢了。” “不……不可能……没有人能逃得过我的……玲珑摄魂术……你是怎么……难道你是……”未等她说完,慕容采月便念动咒语,血符瞬间光芒万丈,而海魂魔也被撕成了千万片,化作一滩血水。他将水云天的一魂,收进了一个拇指大的玉瓶中,递给木若曦:“傻丫头,把剑放下吧。这是你师傅的爱之觉魂,是人体内,掌管七情六欲的魂。你把他收入你的锁心玉中,用剩下的那颗玲珑丹修炼,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会爱上你的。”匆匆说完,便要离去。 木若曦一把抓住他的手,再也没能忍住眼泪:“小贱哥哥,你怎么了?海魂魔说你是天命阁主……我虽然有点失望你骗了我,可是我告诉自己,你有你的苦衷,你是对我好的。我相信你。可是……你到底怎么了?你不在我身边,我有好多事都不明白……你到底怎么了?你能不能不要走?” 慕容采月没有回头,只是苍凉声音中带着哽咽:“我是对你好,不论你做过什么,也不管我在做什么,所有的事,都是为你好。你记住这些,我便心满意足。”说完,还是独自离去,留下木若曦一人,望着昏迷的师傅,泪流不止。海魂魔死,漩涡消失,海水渐渐复原,她做出隔水结界,带水云天,来到了海面。海面已恢复了风平浪静,然而,死去的人并没有复活,海水依旧是血红色,腥臭不已。水云天缓缓醒来,身体好似并无异样。他望着东海一片狼籍,海里岸上,满眼尸体,心痛不已。 过了片刻,派往东海龙宫的一级弟子匆匆赶回。为的正是宫月华,她双眼通红,哽咽说道:“师傅,东海龙宫尽毁,无一生还。” 水云天急火攻心,一口鲜血翻涌而来。而此时,各大门派的人也都相继赶到,纷纷议论着:“究竟是哪里来的妖魔,竟然能将东海毁成这样!” “连昆仑仙尊都伤成这样,真是可怕呀!” “可怜了那东海的弱水公主了,那样痴情,最后竟然不明不白葬身海底。” 练云霄款款而来,即便霞衣残破,满身血痕,依旧冷艳绝伦。众人看着她,循着她的目光,便也都看到了蜷缩在一处礁石旁,瑟瑟抖,面朝大海而跪,低声啜泣着的木若曦。 “木若掌门为何跪在那里?”蜀山掌门张无量若有所思地问道:“莫不是,此惊天海难,竟与她有关??” “各位掌门不必多加猜疑,此妖魔乃海魂魔,是上古魔兽,一直沉睡深海,不知为何突然醒来,如今,已被慕容仙师和木若掌门除去,不必担忧。只是,此等魔兽,六界之中可能还有三只,如今天地异变在即,魔兽随时可能会苏醒,各位掌门还是回派中,加强防御,守护灵器。”水云天几句话,便将张无量心中的疑惑驱散,他本以为,也许是木若曦月魔重现,魔性大,灭了东海,如今看水云天言之凿凿,而金古、天行等弟子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便也信了他的话,又看木若曦本人也深受重伤,她身上灵器最多,自然受那魔兽攻击便也越多。而苏千丈、华远行等人一听,也都觉得还是守护灵器要紧,便也都匆匆返回。 昆仑弟子也都悉数离去,将伤者抬回昆仑医治。 看着各派众人都散去,水云天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强行支撑的身体也立刻疲惫起来。他只觉得精神恍惚,身体疲惫,以为是与那海魂魔打斗伤了元气,完全不知,自己体内少了一魂。 练云霄冷冷笑了起来,早知他会偏袒木若曦,为她遮掩罪行,既然是早知道,自然也并未多失落,只是笑道:“你对你这个徒儿,还真是好。如此偏袒护短,希望有朝一日,她不会犯下不可弥补的过错。东海嘛,反正也不过是些鱼虾龟蟹的,死就死吧。”说完,便先回了昆仑。 水云天听到弱水公主,再次急火攻心,口吐鲜血。木若曦从未见过如此虚弱,如此苍白,如此失落绝望的师傅,心中更加悔恨难过,跪在地上,一步步爬向他,抱着他的腿哭道:“师傅,对不起,小若知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水云天慢慢将她的手拿开,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她真正的生气,但与此同时,看到她满脸的泪水,心底又止不住的心疼难过,总想把她抱在怀中安慰她说,别害怕,有师傅在……可是如今,却不能那样做了。心底的纠结与矛盾,最终化作长长一口气。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跪我,跪东海。”干干净净的七个字,再也没有其他。 64.一线牵收,师徒分别 木若曦望着师傅决绝离去的背影,再次哭的肝肠寸断。≥ 她在东海跪了三天三夜,也哭了三天三夜。最终,雨水将东海的血腥冲淡,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等三姐妹疗伤醒来,急匆匆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经虚弱地昏过去了。可是将她接回去,一醒来,她便又跪到了云天殿前。 “师傅,我错了。我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挖她的眼睛,她真的不是我弄醒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就这样,日复一日,在云天殿前哭着,低声呢喃着,她也不知道,师傅到底有没有听到,只觉得自己很伤心,师傅生了自己的气,她很伤心,很害怕,不知所措。 终于,十五晚上,水云天出来了。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错了,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到底错在哪里了?” “我不知道。我没有挖她的眼睛,我也没有弄醒她。师傅说小若错了,小若便错了,东海的帐,全算在我的头上,我不在乎。只是你生我的气了,我很伤心,我好害怕师傅再也不喜欢我了……”木若曦说着,便又去抱住了他的双腿,泪水一点一滴,渐渐湿透了他的衣襟。 水云天低头望着小泪人儿,跪了这几日,风吹日晒雨淋,她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脸色苍白,双唇也苍白,她是那样的瘦弱无力,若是从前,定会将她揽入怀中,安慰她不要怕,一切有师傅。可是多年的娇惯纵容,已经让她有些蛮横无理,从前只觉得她是个小女孩,犯些小错在所难免,因为,她只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如今,他才知道,这么多年,她爱上的,竟是自己。若是毁天灭地的孽缘的传说是真的,自己,不能负了天下苍生,更不能因此,让她走到不可挽回的劫数之中。所以,对不起,小若,以后,师傅再也不能喜欢你了。不管这个喜欢,是师徒,还是男女,都不可以。 “你错了。你总是忘记你是一代掌门,你要以峨嵋兴衰为重,更要心怀天下,一心向善。你不考虑后果,行事鲁莽,东海三千性命,都因你而死。师傅本应杀了你,祭奠她们,可是师傅也知道,你死了,峨嵋便群龙无,一盘散沙。而且,师傅也知道,你不会残忍到去挖海魂魔的双眼,就算你体内有魔气,也不会那样做。但是事情终究因你而起,你要好好闭门思过……” “师傅……小若只是去取了那海魂魔的眼泪……因为那玲珑泪能……” 未等她说完,水云天便愤怒地打断了她:“够了!为师不在乎你初衷是什么,你行事鲁莽,就必须要承担这样的后果。你回峨嵋吧,闭门思过三年。三年之后,若你有所悔改,师傅就原谅你,若没有,我们师徒缘分,便尽了。” 木若曦听了这些话,怔住了,眉梢眼角堆起了满满的惊恐和悲伤,她不敢相信相信师傅的话:“三年?三年?师傅你要三年都不见小若?我不同意……我宁愿……宁愿师傅打我骂我,如果还不行,师傅你……你砍我一根手臂好不好!我……我自己来……”说着,便拿起剑,要将自己左臂砍下。初春和如花匆忙上前阻拦,可惜距离远,眼瞅着便来不及了,水云天猛地一转身,将她手中剑打落在地:“你还是这样冲动!” “你叫我怎么能不冲动!师傅你要三年都不见小若,小若等不了!小若会想师傅的,师傅你知不知道,其实小若真的……” “够了!”水云天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他明白,他不能让她说出那句话,那样,师徒之间,便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他出手很重,手心真真刺痛,然而最疼的,依然是他的心。 木若曦许久都不敢相信,师傅竟然打了她。细腻的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然而,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她的心在那一瞬间,结成了冰。 “是因为弱水公主吗?你就那么爱她吗?” 再次听到弱水公主,心中依然疼痛不已,他明白,那是亏欠和怀念,不是爱,可是此刻,似乎也没必要去解释些什么。他一挥手,旋出一阵狂风,将木若曦和初春、如花三人一起抛到了七步桥对面的峨眉山上,自己也缓缓飞下,与她们隔桥而立。 “你还太小,不懂得什么是爱,因为你的鲁莽,师傅曾经最爱的女子,就这样不在了,师傅再也看不到她,那种思念,你不懂。所以,不要怪师傅心狠。师傅不想见你,这三年,闭门思过也好,四处游历也好,总之,不要来昆仑。但是你若敢伤自己一分一毫,便永远也不要来见师傅了。” “好,小若领罚。小若会在这里跪上三年,祈求师傅原谅。”木若曦说罢,便又执着地继续跪在了地上。 水云天双眼微微一闭,粗重的叹息声,巧妙掩饰了他黑眸中的无奈和酸凉。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说道:“不要跪在这里了。你去找你的魔君师傅吧。” “魔尊师傅?”木若曦一时愣住,刹那间却又泪崩,嚎啕大哭起来:“我 不要!小若不要去找魔尊师傅!师傅你不能不要小若……“如果说之前的哭泣,像是一个小女孩,思量多多,此刻,便像孩童那般哭的单纯了,像一个得知自己即将被扔弃的孩子般充满伤心和绝望。 “别哭了。你的魔尊师傅知道的话,会更加难过的。他为了你,甘愿在昆仑的化魔池中,化掉了自己的魔身,甘愿躲进凡人身躯,混入昆仑,只求能与你朝夕相伴,护你周全。他便是东方玄,东方玄,便是你的魔尊师傅夜孤玄。” 原以为,可以瞒她一生一世,让她远离魔界,远离夜孤玄,不忍看她伤心,看她愧疚,就如此刻。 还记得那时东方玄初来昆仑,虽说**凡胎,也无妖魔迹象,可他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他不是普通人。倒不是因为他那美艳绝伦的相貌,而是他的眼神,对世人清冷孤傲,对小若却热情真挚,这种眼神,似曾相识。果然,自己终于看到,东方玄竟趁夜深人静之时,偷偷前往化魔池。 他跟了过去,见他正浸泡化魔池中,利用池中如火岩浆,焚烧着自己的内丹。 “果然是你。你为了混进仙界,可真是煞费苦心!” “早就知道你已经看穿了我,我也没想能瞒你多久。只需要再过一个月,我夜孤玄便可化掉我身上的魔丹,重生为人,陪她修仙陪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夜孤玄字字都如山盟海誓。 水云天看着一脸憧憬和期待的夜孤玄,他已经没有紫光真气护体,活脱脱一凡人的躯壳,为了一个喜欢的人,竟可以抛却自己的魔尊之位,抛却自己修炼千万年的魔尊之体?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那时只觉得,早已服食绝情丹的自己,恐怕永远难以体会。 “难怪当初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你,想不到,你竟然藏身我昆仑的化魔池。” “三个月已过,我的身体肤全部已经化去,只有魔丹还在。你的化魔池,道行浅了点,需要在七月七日极阴之月夜,才可以。所以,我在等那一天。正好留点法力,帮小若了却她的昆仑徒之愿。你没揭我,不也正是想利用我帮助小若吗?” 夜孤玄的话,正说出了自己的心意,他没有反对。的确,在昆仑,他是凡人,不能使用妖魔之术,只需要好好藏在凡人的躯体之中,便不会有人现。然而在这魔气冲天的伏魔谷之中,他就算妖魔之气外露,也不会有人觉察。那时,他便可以利用自己的魔丹,帮助小若,赢得伏魔大典。他正是这样计划的,所以才没有反对云霄和云端的提议,因为他知道,有夜孤玄在她身边,她一定会赢。虽然他没有想到,因为一个楚天行一个沉睡公主的故事,东方玄看出小若并非灵白露,他默默伤心离去。可是,既然知道他是灵云夕,却没有杀她,就说明,他对小若,感情已深。想不到,小若最在意的三个人,竟然只剩下他,还有些爱她的资格。慕容采月,还有自己,都给不了小若她最渴盼的那份爱情。 木若曦望向万魔谷,那里,依然暮气沉沉,毫无生气。魔尊师傅的关爱,东方哥哥的温柔,一幕幕往事,在脑海中回放。原来,魔尊师傅并没有抛弃自己,他化身东方玄,陪着自己,勇闯昆仑。可是,后来现自己不是灵白露,他的心伤透了,所以才会不辞而别。如今他没有了魔尊之体,与那阴险的血妖王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不对,上次去万魔谷,虽然听到了他的声音,可是始终没有见到他的人,而那血妖王,素日里战战兢兢,那日却傲气的很,魔尊师傅一定有危险! 木若曦猛地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万魔谷。” 话音刚落,只觉身后风声突起,匆忙转身一看,师傅正要将一线牵收起。她想都没想,便奔上了七步桥,然而,还是迟了。七步桥瞬间消失,自己脚底踏空,身下便是悬崖。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不见。她一阵眩晕,跌下了峨眉山,脑海中只想着师傅那决绝的眼神,和离去的身影,竟没有丝毫气力,去御剑飞起,任凭身体跌向无底的深渊。 也许就这样死去最好,她心中这样想。 然而,柳枝、花藤和飞锁很快便接住了自己,三姐妹匆忙将她救回。雪瑶哭着说道:“掌门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吓死雪瑶了。” 木若曦慢慢回过神来,转身望去,昆仑早已不见踪影,已是千里之外了。她苦笑道:“师傅从未这样狠心过。就算楚国要杀我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狠心。他心爱的女人因我而死,他一定很恨我。可是我对他的爱,不比那个弱水公主少,他却总是视而不见。罢了,心情最坏,也不过如此。明天,我要去万魔谷。” 65.陪君而活,伴君而死 自从那夜被叶枫凌辱,南宫燕便如行尸走肉一般。练云霄唯恐昆仑之人现什么,便一直将她囚禁在密室中。后来,水云天曾询问过一次,她便说南宫燕私仇太重,不宜修仙,已经遣回南诏国。因为那日南宫燕的确刺了木若曦一刀,水云天便也没说什么。此事不了了之,而南宫燕,也就此被昆仑遗忘。 终于有一日,她找到练云霄,称自己愿意去伺候万魔尊。 “怎么,竟然想通了?如何想通的?” 南宫燕绝望说道:“与其在此日日受那叶枫凌辱,不如去伺候一代魔尊。” 练云霄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你若说什么为了母妃,为了弟弟,本尊是万万不信的。你说这个,本尊相信你。的确,万魔尊好歹是一界之主,多少女人梦中所求,你能想通,很好。” “但我有个条件。”南宫燕冷冷说道。 “条件?还从未有人敢跟本尊谈条件的。”练云霄横眉冷竖,不过转眼便幽幽一笑:“说吧,什么条件?本尊突然很感兴趣。” “不要让叶枫再碰我,还有,事成之后,杀了他。” 听她这样说,练云霄反而更加放心了,她对叶枫的仇恨,必将促使她完成这件事。为了杀叶枫,得手之前,她必定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事成之后,谁死谁活,她练云霄,自然也不在乎。 就这样,南宫燕再次带了酒,来到了魔界。同上次一样,阴气森森,血腥恐怖,夜孤玄依然沉睡着。在血妖王色迷迷的注视中,在叶枫的监视下,她再次进入阵中献酒。 “小女子南宫燕,奉昆仑仙尊之命,前来侍奉魔尊,此乃忘忧酒一壶,供魔尊享用。” 榻上男子依旧没有回应。 南宫燕便将酒放到地上,自己蜷缩在一旁,昏昏欲睡。阵外叶枫连连示意她出去,她视而不见,沉沉睡去。她觉得,这里比外面安全。就算万魔尊醒来将她生吞了,她也无所谓。 三日之后,万魔尊醒了,他昏昏沉沉中起身,却不小心跌倒,打翻了身边的酒坛酒罐。碎裂的声音将南宫燕惊醒,她匆忙将忘忧酒再次呈送上去。 突然,一滴鲜血滴落在手上,她惊恐地抬起头,这才现,万魔尊的脸,被碎裂的酒坛划伤了。她匆忙掏出丝帕,去给他擦试鲜血。夜孤玄推开她的手,将丝帕接过,自己擦了起来,边擦边说道:“凡人臭皮囊,真是没用。”说着,便将面具取下,继续擦拭满脸血痕。等他擦拭完了,将丝帕扔还给她之时,现她正痴痴盯着自己,虽面无表情,却是满目惊喜与忧伤,泪水早已如洪水泛滥。她不动声色地将泪掸去,低声说道:“万魔尊请用酒。”说着,便欲拿酒壶给他斟酒,好似不小心,手一滑,酒壶掉落在地,然而还未触地,却又被夜孤玄接住了,他仰起头,将壶中烈酒一饮而尽,然后把壶还与她:“再洒了,本尊不杀你,也会有人杀你。下次小心些吧。这酒很珍贵,本尊知道。” 南宫燕欲言又止,只是默默跪在那里。直到他再次沉沉睡去,她才出来。叶枫冲上前,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说道:“你总算舍得出来了!贱人!”说完,便又狠狠打了她两个耳光。南宫燕没有还手,也不反抗,只是再如行尸走肉一般,回了练云霄处。 “看在他把酒喝下去的份上,本尊便饶了你。下次若再不能讨得他的欢心,本尊便还是把你赏给叶枫。”练云霄翘着细长的手指,调制着新的忘忧酒。 “他不会碰我的。我也配不上他。”南宫燕面色如土,心如死灰。 “看来,你已经知道,他就是当初日夜守护在木若曦身边的那个小白脸东方玄了……怎么,喜欢他?想救他?别自作多情了,你可知道这堂堂一代魔尊,为了木若曦那个丫头,竟然在昆仑化魔池中泡了三个月,化去了自己的万年魔体,只为了转生为人,和木若曦一同修仙,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心中,恐怕连你是谁都不记得。” 南宫燕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泪水不断滴落。练云霄竟然第一次猜不透她心中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南宫燕缓缓抬起头,说道:“我救不了他,也不会去救他。就算救了他,他心中也只有木若曦而已,凭什么!至少,现在,他死之前,都是我一个人的。忘忧酒我会送,他也会喝,说到底,两个绝望的人而已,死不死的,早已无所谓了。” 练云霄听了这些话,没有说什么。她默默将酒调好,交给她。南宫燕拿了酒,转身离去。待她走远,练云霄才悠悠说了一句:“虽然早晚是死,但是本尊等不及,希望他死的更快些而已。” 南宫燕御剑飞往万魔谷,行到中途,四顾无人,才终于哭了下来。她心中默默对自己说道:练云霄,你错了!他记得我是谁!‘原来是你’四个字,他说过!他记得我!不管多难,我一定要救你出来,玄哥哥,你坚持住! 等再赶到万魔谷之时,叶枫站在洞口拦住了她,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淫笑道:“美人儿,想我了吗?上次打了你,给你道歉。咱们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位和,就别记着了哈!来,一别数日,想死我了。” 南宫燕冷冷推开他,将手中玉壶往地上一扔。叶枫匆忙伸手接住,惊了一身冷汗:“你干什么!不想活了?” “知道就好,要想活命,就离我远点!”南宫燕狠狠说完,便进入阵中。叶枫只好放她走,冷笑道:“哼,等你出来再收拾你!” 南宫燕又在里面,等了四五日,夜孤玄才醒来。看到地上酒壶,拿来便喝了。片刻之后,他才现,原来这酒中,不但有化魔丹,还有催情之物。他这才留意到,原来自己堂堂万魔尊,已经落魄至此了。不但被困在这血蝠阵之中,还要遭受这等屈辱。他不由愤怒起来,把玉壶摔了个粉碎。 南宫燕听到声音,缓缓睁开了双眼:“玄哥哥,你醒了?” 夜孤玄突然狂一般,冲上前,将她一把扔到榻上,俯身而下,恶狠狠问道:“你就这么想成为我的女人吗?”说完,不等她回答,便带着满腔愤怒吻上了她的脸。南宫燕早已被吓傻,等她回过神来,却是出奇的平静了。她微微闭上双眼,感受着他粗重的呼吸和愤怒的亲吻,明明是幸福的,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看到她露珠一般滴落的眼泪,夜孤玄停了下来,好像想起了什么,表情万般痛苦。他对南宫燕喊道:“你出去!滚!!” 南宫燕默默起身,走了出去。自己肮脏的身体,早就配不上他,她明白。只是饿了四五天,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便晕了过去。等到醒来之时,便见叶枫正在穿衣服了。他回头看着她,阴森笑道:“美人,你晕过去了,太可惜了,没有体味到本大爷精湛的技艺。这男女之乐,果然要两人同乐,才更有趣味。哈哈哈哈哈……不过,看你惨白无力的娇弱模样,还真让本大爷忍不住好好怜香惜玉了一番,亦是**的很!哈哈哈!” 南宫燕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攥紧了衣角。叶枫,总有一天,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她找到练云霄,看她果然正在往酒中添加迷药,她说道:“如果你要这样,只怕他不会再喝这酒的。他是骄傲的万魔尊,怎会任你玩于股掌之中!他喝忘忧酒,只不过是因为伤透了心,生无可恋,而不是怕你。可是你若如此羞辱他,你觉得,你有百分百的胜算吗?” 练云霄听了,凤眸一转,笑道:“好。你说的对。看来你的确是打算与他相伴而死。那我便成全你,我警告叶枫,要他离你远些的。你安心照料好夜孤玄便是。” 虽然暂时稳住了练云霄,让她相信自己没有救夜孤玄之心。可是,那化魔丹威力如何,夜孤玄能撑多久,她是完全不清楚的。所以,还是要赶紧找机会,通知木若曦来救她们才是。可是如今,血妖王和叶枫盯的紧,她连一点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这日,夜孤玄喝完忘忧酒,便又要睡下。她匆忙拦住他。 “什么事?”他冷冷问道。 “我只想问,你还有多少时间?”南宫燕压低了声音:“你自己,知道吗?” 夜孤玄突然冷笑起来:“你是在问我还能活多久?你放心,你死之前,本尊死不了。所以,不必害怕。”说完,便倒头睡下去了。 南宫燕看着他熟睡的脸,依然是美的惊心动魄,美过世间任何事物。她相信他说的话,时间还很多,她不必慌张,不必害怕。天亮了,她起身,出了血蝠阵,便要出去采摘些食物。叶枫拦住她,摸摸她的小手,笑道:“美人,今日得空了,我们不妨小聚一下?”南宫燕冷冷推开他,说道:“你若再敢碰我,别怪我不客气。” 叶枫啐了一口,骂道:“你他娘的贱人,果然是贱骨头,本大爷好言好语你不听,非要往死里玩你才开心是不是?”说完,便要将她往洞外拖。突然,手上钻心一痛,定睛一看,左手的小拇指,竟然硬生生被切了去。他抓住血淋林的手,百思不得解。这时,南宫燕伸出手掌,掌中画了一小小符咒。她冷冷说道:“云霄仙尊说了,你不得再碰我。否则,你十个手指,会一个个都没了的。”说完,便到谷中采摘鲜果去了。 叶枫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眼神中,渐渐流露出一些无法捕捉的恐怖。 66.单枪匹马,魔尊难见 南宫燕刚采摘好鲜果,冷不丁抬头一看,竟然是木若曦!她按捺住心中的冲动,只是压低声音狠狠说了句:“你怎么才来!”然后,便往她身后张望了一下,顿时火冒三丈:“你竟然一个人来!!!” 木若曦被她问的一头雾水。≥她原本打算过了十六之夜再来的,可是夜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看仙师依然被云贤师叔困在殿内,初春、如花她们又都受了海魂魔之伤,想了想,便自己一个人连夜赶来了。看南宫燕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东方玄便是魔尊师傅了,便问道:“玄哥哥还好吗?” 南宫燕还未开口,感觉身后有人来了,顿时扯高了嗓子喊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没心没肺良心泯灭的木若曦啊!怎么今儿个想起见你魔尊师傅了呀?不过可惜的很,魔尊没空!”果然,血妖王和叶枫正也慢慢现了身。 木若曦不理睬,径直往双魔洞内走去。 南宫燕上前拦住她:“不想死就别进去!”眼神凌厉,似乎相对她说什么,可是又无法开口。 血妖王早就看的眼睛都直了,色迷迷笑道:“白露尊?哎呀,好久不见啊!里面请!里面请!魔尊在里面等你呢!哎呀,这才多久你说!这才多久!当时听说木若曦成了六界第一大美人儿,我还不太敢相信,如今……哎,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确实名不虚传!里面请!里面请!” 南宫燕刚要拦她,却被叶枫挡了下来:“你想干什么?木若师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都不让人家进去坐坐?要让魔尊知道了,还想不想活?” 木若曦停了下来,看着他俩,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叶枫匆忙抢了回答:“木若师妹,你可别瞧不起我们。我们已经加入魔界了。南宫燕对魔尊一往情深,追到了这里,而我,也为了她,一起留在了这里。总之,都是痴情之人,见笑了。” 木若曦想了想,也没有怀疑什么,便径直进了玄月洞。 洞中阴森幽暗,成千上万只血蝙蝠守在洞的上方,木若曦这才明白,为什么南宫燕会一直拦着自己,原来,玄哥哥竟然被囚禁在这里。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慌乱的情绪,默默跪了下来:“魔尊师傅,小若来看你了。” 倚榻而眠的夜孤玄,没有丝毫反应。血妖王和叶枫相视一笑,夜孤玄刚喝下忘忧酒,至少要三五天才会醒来,此刻,是听不到她说话的。 木若曦站起来,缓缓转身,怒叱血妖王:“混帐!你就是这样伺候魔尊师傅的吗?你看看这洞里,乌烟瘴气,就算此刻他需要守护,也不必这么多小妖守在这里,这还让师傅怎么休息!” 听了她这话,血妖王和叶枫哈哈笑起来。 “白露尊教训的是,赶明儿个,小王就把这些虾兵蟹将的,都撤走!好好清理一下玄月洞。”血妖王故意逗弄着她。木若曦依旧不动声色,浅浅回道:“这还差不多。本尊要在万魔谷留宿几日,等魔尊师傅醒来。你带上几个小妖,去把白露殿清扫一下。” 血妖王听了,不由心头大喜。这丫头,还不如小时候机灵了,竟没看穿着血蝠阵。也是,法力高了,难免戒备心就弱了。他冲叶枫使了个眼色,便去了。 看血妖王一走,木若曦匆忙对南宫燕和叶枫说道:“你们是不是被这血妖王控制了?可知道如何救我魔尊师傅?” 南宫燕心头一慌:这丫头看穿了血妖王,故意支开他,可是她并不知叶枫真面目。于是她赶紧佯装生气,说道:“就凭你,还想救魔尊!休想!你就算再厉害,也不要太自不量力了。如今我们是三人,你一人,如何打的过?识相的赶紧滚!就算是昆仑仙尊来了,也未必破的了这血蝠阵!” “血蝠阵?你是说,这成千上万血蝙蝠,每日都在吸食玄哥哥?”木若曦虽然早就觉得有些异常,可未曾想到玄哥哥竟是如此悲惨境地。 叶枫狠狠瞪了南宫燕一眼,然后笑着对木若曦说道:“小若,为今之计,不如你就将计就计留下来,我们见机行事,一起除了这血妖王。” “血妖王法力原本并不高,只是许久没有交手,我也不知胜算如何。况且,他最近一直在吸食玄哥哥法力,恐怕,我已不是他的对手。南宫燕,你我虽然有些过节,但是此刻为了玄哥哥,我们必须联手。” 叶枫推了推她:“听到了没有!不要那么死心眼,人家小若师妹多大度!现在,需要联手!” 木若曦看着叶枫,笑道:“师兄真是聪明,假意加入魔界,然后伺机而动,当初在昆仑之时,小若便知,师兄日后必是成大事之人。你对南宫姐姐一往情深,跟她来到这般危险的地方,真是重情重义,以往种种误会,在此一笔勾销。” 叶枫听了,自是暗自窃喜。这木若曦的美色,他早就垂涎不已,如今,南宫燕碰不得,木若曦是练云霄的死敌,玩了她,定不会受到责罚,说不定,还有重赏。 南宫燕已然绝望,自己望穿秋水等来的救援,竟然是一白痴糊涂蛋!看来,只有豁出去了。她刚要趁叶枫暗自得意之时偷袭他,却被木若曦抓住了手,拉着她往外走:“走,南宫姐姐,你跟我再去采摘些鲜果。” 叶枫听了,自然是阻拦。他笑道:“此时若出去,恐怕血妖王会有所怀疑。” “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的。要不,我们留在这里,叶枫师兄去摘。你伸出手,我给你画一个图,你照着这个图,去找同样的果子。不远,大约就在玄月洞下百米处,有一颗幻思果,这幻思果吃下去,人就会精神恍惚,出现幻象。我们把这幻思果混在鲜果之中,让那血妖王吃下,就容易制服他了。”木若曦缓缓道来,叶枫从她的表情中,看不出一丝破绽,如果他拒绝,反而会引起她的怀疑,只好答应了,不过又说道:“让南宫燕去吧,采摘鲜果一向是她去的,我去了,反而会让那血妖王有所怀疑。” 木若曦点点头,笑道:“也好。”说罢,便要将图画在南宫燕手中。叶枫突然想起她手中那个密咒,恐她现,便急忙将手伸过来:“还是我去吧,我去回。”他心想,这丫头一向单纯,想必没那么诡计多端。而这幻思果的事,自然也要趁机告知血妖王,否则误食用之后,自己反而不是她俩的对手了。 木若曦撇撇嘴:“到底谁去!真烦!”说着,便抓起叶枫的手,画了起来。 “这是什么果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叶枫仔细端详着。 “这个啊,是自食苦果。”木若曦幽幽笑道,眼神如刀剑一般凛冽锐利:“实话实说吧,当初在昆仑,见你第一眼,我便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这个图自然不是什么果子,是定身符。你就在这里定上个三天三夜吧。南宫燕,我们去救玄哥哥。” “你救不了他的!!这个血妖王法力一般,可是这血蝠阵却厉害的很,只有他能打开结界,我们要赶快逃走,去请掌门仙尊,还要多带些人来。”南宫燕说着,便带木若曦一起逃出洞外。两人刚要腾空御剑,却见南宫燕被一手环掳住了手腕,无法逃脱。木若曦用力拉住她:“这是什么东西,你用力摘下!” 南宫燕惨笑道:“没用的。这是练云霄的锁命环,我是逃不掉的。木若曦,你赶快走。去请掌门仙尊!!” “要走一起走,他们会杀了你的!” “你听着,死对我来说,是解脱。你答应我,一定要来救玄哥哥!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南宫燕说完,便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木若曦的手,将她推向空中。看着她终于远去,她这才突然现,久经阴霾的万魔谷,竟然有一丝阳光照了进来。 “她娘的!老子想那木若曦好久了。你竟坏老子好事!你跟她这同门情谊够深的啊!你要不是练云霄的弟子,本大王就先玩了你!气死本大王了!” “大王完全可以享受一下她!”叶枫收起锁命环,阴阴冷笑道。好在这个定身符,只是定住了他的双腿而已,他还可以说话,还可以使用锁命环。 “这不太好吧,万一云霄仙尊知道了……”血妖王面露淫恶之色,但是心里毕竟对练云霄还是有所忌惮的。更何况,自己如今功力才提高了三成而已,断然还不是她的对手。 “哎!大王请放心。实话实说吧,这个丫头,不听话,云霄仙尊早就将她赏给在下了。她可是南诏国郡主,昆仑第一美女弟子!又自诩贞洁烈女,享用之时,叫的那叫一个惨烈,**的很呢!这种尤物,属下自然不敢独享,大王在这深山野外的,难免寂寞……” “叶枫你个王八蛋!”南宫燕听了,内心绝望,只恨不能一死了之。 “哈哈哈哈你一说,本王倒是有兴趣了……好,喊几个兄弟一起试试!刚好那白露殿收拾好了,来人,抬到白露殿!去把四大护法请来,就说本王今日……宴请宾客!” 于是,叶枫眼睁睁看着,七八个形色各异的小妖将南宫燕抬往白露殿,内心一阵畅快。 第二日,南宫燕爬上了万魔谷最高处,她遍体鳞伤,行动吃力,心中万念俱灰,只求一死。叶枫尾随她,看她面色惨白,即将跳崖,心中掠过一丝同情不忍,不过,很快也被扭曲的心理盖过。 “你死吧,你死了,我就一把火烧了这玄月洞。不信,你试试。”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求一死,这也不行吗?我连死都不可以吗?” “对,你是我的人,我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的时候,你才可以死。” 南宫燕转身看着他,满目仇恨,可是却报仇无望,只有绝望的泪水,肆意流淌。她抬头看看天,昨日看到的那丝阳光,已然没有了。 “我只想问你,你为何这般待我?我自始至终都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般折磨我!” “因为我爱你,但你却从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得不到的东西,我宁愿毁了她!”叶枫淡淡说完,便转身离去。走了片刻,又停了下来,说道:“你若敢死,我便叫夜孤玄生不如死。信与不信,随你便。此外,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可知血蝠阵为什么这么厉害吗?因为,这个阵法,也叫‘有来无回’阵,血妖王将魔界曾经的一百零八洞主作为药引,九千九百九十九只血蝙蝠织就血蝠网,这个阵,牢不可破,若外人贸然来救,血蝠阵便会将所有吸取而来的功力攻向阵中被囚之人。所以,就算木若曦搬来了救兵,不但救不了他夜孤玄,还会让他死地更快。哈哈哈哈啊哈!” 南宫燕如软泥般,瘫坐在地。 67.昆仑山外,云霄阻拦 木若曦御剑飞了片刻,心中不免着急,御剑从万魔谷到峨嵋,要一天时间,而到昆仑,要一天一夜时间,如此这般,南宫燕怕是性命不保。≥≧她将头上的蝴蝶珠花取下,师傅曾经告诉她,有些灵器当初被灵云夕封印,只是不想让世人知晓其巨大威力,酿成大乱。可是如今,形势危急,迫在眉睫,她只好擅自将封印解开了。 木若曦咬破手指,将一滴血轻轻低落在蝴蝶珠花之上,瞬间光芒四射,一双巨大的魅力翅膀便在自己身后出现了,而且,与上次所见不同。这次,只半个时辰,她便赶到了昆仑。 然而,她却进不了昆仑的结界。看来,师傅果然说到做到,三年不见,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见。不但收了一线牵,就连结界也做了修补,将她排除在外了。 她用尽全力,施法破结界,可是却被弹了出去。 她无奈地爬了起来,暗自苦笑,也是,师傅设的结界,自己哪里破的了!于是,她只好大喊:“师傅!师傅!我求求你让我进去!魔尊师傅有难,求求你帮我救救他!” 谁料,这一喊,水云天没有出来,练云霄却不慌不忙来到了迎客台。 “你师傅不想见你,特地让我来告诉你,回去吧。” “哼!骗人!就算他要让我回去,也不会派你来通知我!” 练云霄眉头一拧,的确,这丫头说的对。她面不改色:“那又怎样,反正你是见不到他的!掌门有令,峨嵋之人,不得再踏入昆仑半步。莫怪师叔不留情,掌门之令,本尊还是要听的。” “南宫燕和叶枫都是你门下之人,他们为何现在都在魔界!你瞒着师傅,到底还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我定会亲手撕下你这张脸皮,让师傅看看!” 练云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她缓缓走出结界,环顾四周,竟只见木若曦一人。她幽幽笑道:“木若曦,你这么尊贵的身份,出门怎么也不多带几个人!万一伤到哪里,你的命不打紧,可是万一不小心解了魔兽封印,遭殃的可是天下苍生啊!” 木若曦恍然大悟:“南宫燕刺我那一刀,是你指使的!海魂魔的眼睛,也是你挖的!你真是一个恶毒的女人!你杀了师傅最心爱的女人!” “那个弱水公主娇娇滴滴一副可怜模样,我看了就生厌!装温柔扮可怜博你师傅同情,最是可恶,死不足惜。倒是你,你师傅不爱你,感觉如何?” “你搞这么多事出来,就是想看我失魂落魄的悲惨处境?” 练云霄再次笑了起来:“这就悲惨了?失魂落魄算什么,本尊当日说过,要让你一步步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感觉。不过可惜了,本尊是看不到这场好戏了,因为……”话未说完,便飞出长绫缠住她的脖颈,然后用力拉紧,看着她几乎窒息的模样,这才又继续说道:“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再看下去,本尊便要把自己搭上去了。” 眼看着她渐渐放弃挣扎,以为自己即将得手,突然听到身后一阵飞鸟扑翅的声音。练云霄望过去,竟然是小玲珑。小玲珑虽然是个哑巴,但却偏偏会写字。练云霄抽出木若曦的剑,一剑刺去,顿时小玲珑的两只爪子便被活生生切了下来,然而它却依然奋力拍着翅膀逃走了。 “小玲珑……”木若曦心中仿佛被刺了一剑,痛的她又清醒过来。正因着练云霄腾手去对付小玲珑,她这才趁势将脖子上的白绫松了下来,继而咳喘不停,跪倒在地。不远处,水云天等人在小玲珑的带领下,已往这边赶来。练云霄努力稳住自己情绪,苦苦思索该如何解释。突然,木若曦身上的锁心玉掉落在地,她捡起来,不由大喜。 “师姐,你在做什么!我说过让她闭门思过,但是没有说过任何人可以伤害她!”水云天看着倒地虚弱的木若曦,心中一阵疼惜,可却尽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将她抱起的冲动。 “这丫头,赖在这里不肯走,我说你不肯见她,她一时气恼,竟然想要杀了小玲珑,我……一时没忍住,便出手教训了一下她。” 小玲珑在天行手中扑腾着翅膀,可是没人知道它在说什么。 “师傅……”木若曦挣扎着跪了起来:“我没有伤小玲珑……是师叔。也是她挖了海魂魔的眼睛,酿成东海大难。是师叔……” 水云天看向练云霄,冰冷的眼神像利剑一般,拷问着她。练云霄不慌不忙,冷笑道:“本尊知道你定会将这事推到我这里。你从小便娇纵蛮横,目中无人,处处惹是生非,事事蛮不讲理,若不是你师傅处处维护,你早就不知死了几百回了。然而,你却不知恩图报,反而设下如此毒辣之计,害你师傅。”练云霄说罢,便将木若曦的锁心玉拿了出来,继续说道:“木若曦,你说,你的锁心玉下,这颗白玉镶裹的珠子,是何物?而这玉中,一抹亮白身影,又是什么!你竟然卑劣到,想用玲珑珠,修炼你师傅的魂魄!” 木若曦脸色渐渐惨白起来,她知道,此刻说什么,师傅也不会再相信了。 水云天望了一眼那锁心玉,痛心地闭上了眼睛。 “师傅……小若只是……” “住口!这句话,永远都不要说出来!否则,我们师徒之间,便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说与不说,有何区别。师傅心里,是明白的。” “你走吧,师傅不想再看到你。不管你恨不恨我,不管你身在何处,你都是我水云天的徒弟!你记住,这一点,永远都改变不了!!不论你用什么方法,都改变不了。” 金古、木子、流火和天行,无一不心疼地看着面色惨白的木若曦。天行忍不住,冲上前说道:“师傅,姐姐她其实……” “住口!大逆之言若出,此生不复相见。”水云天冰冷的声音,让整个昆仑结界,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木若曦艰难地爬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很虚弱,可是,更像是虚无缥缈的感觉,因为,心被掏空了,再多的安慰都填补不回来。也许,这种感觉,会是永远。 “好,小若不说便是。求掌门仙尊,救救我玄哥哥。” “自古昆仑与魔界都是势不两立,怎会有救他夜孤玄之理?传出去,各大门派还以为我昆仑与魔界勾结在一起。这个忙,可是帮不得。”练云霄说完,看了一眼水云天。他双眉紧簇,似乎也在权衡其中利弊,果然,片刻之后,他也说道:“昆仑帮不了你,你回去与仙师商量对策。”说完,将地上血淋林的鸟爪捡起来,又从天行手中把小玲珑接过来,说道:“本尊还要回去给小玲珑疗伤,你们几个,护送木若掌门回峨嵋。” “不必了。”木若曦冷冷说道:“师兄们还是留下吧,做好昆仑的防守,千万确保昆仑之中没有奸细,不要被人抓了与魔界勾结的罪证,坏了昆仑名声。” 金古表情严肃,仔细体味着她话中意思。水云天也不免心头一紧,的确,以夜孤玄的身份,六界之中,恐怕无人敢有囚禁他的念头,除非是知道了他化身为人的秘密。而夜孤玄化去魔身,转生为人,就是在昆仑。小若这么说,便是要他们提防昆仑内部与血妖王勾结之人,而此人,不用想,恐怕正是练云霄。 正这么想着,木若曦突然从练云霄手中,抢了锁心玉,然后双翅一震,便腾身空中,消失不见。 练云霄愤怒说道:“看你的好徒儿!你便就这样纵容下去罢!别怪师姐没提醒过你,那玲珑珠,可是厉害的很,假以时日,你的魂魄被修炼成什么样子,恐怕你自己都无法料想。” 水云天肃然道:“师姐说的是,的确,很多事,都不能再纵容下去。”说完,便转身对金金古等人说道:“四大掌殿弟子听令,今日起,加强戒备,严守昆仑结界,所有人等,不得擅入,亦不得擅出。开通天镜,撒通天网,所有书信、传音,只有云天殿一处,若有违背,皆以私通外敌论处。”四人跪接掌门令,水云天拂袖离去。 练云霄默默转身,望向峨嵋:“困住本尊算什么,本尊就不相信,没有你师傅的帮助,你能破得了血蝠阵?这可是有去无回的阵法,自古以来,还没有人能从这阴毒阵法之中,将人,活着救出来!本尊就在此等着,看你怎样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木若曦很快,便又回到了峨嵋,果然,初春三姐妹都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了。看她回来,都簇拥着围了上去,仅仅抱住她。 “掌门你总算回来了,吓死我们了。我们三姐妹本打算去万魔谷找你,可是仙师却说你很快就回来,我们便只好在此等候。” “仙师?小贱哥哥他终于肯出来了吗?”木若曦急切地问道。 初春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是我去他房内送饭菜之时,说的。仙师如今,消瘦的很。” “我去看看。”木若曦说完,便要去仙师殿。 “掌门!明日吧!”如花拉住她,“云贤仙尊固执的很,始终不肯离去。” 木若曦抬头一看,月上柳梢,白渐生。又是十六之夜。只是,这次格外寂寞、害怕。师傅怨恨自己、排斥自己,玄哥哥又被囚禁,终日醉酒。只有小贱哥哥,门外却还守着一个赵云贤。木若曦远远望去,只见仙师殿内,没有任何光亮,连灯都未掌。赵云贤就这样站在殿门前,月光下,柏松旁。形单影只,分外凄凉。木若惜突然觉得,云贤师叔身上那份执着,那份孤单,倒与自己此时,并无二致。也许是自己太过绝望,触景伤情罢了。 68.月夜惊魂,破阵之法 夜里,木若曦做了一个梦。≧ 梦中,自己听到有人在喊救命,她便赶了过去。可是四周却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亮,什么也看不见。她走啊走,却始终走不到尽头。奇怪的是,她好像知道自己是身处梦中,但却无法醒来。就在最绝望的时候,面前突然站了一人。她看不到,但却感觉得到。 “你是谁?”她在梦中惊喊。 “姐姐……救我……” 木若曦惊坐起来,身上冷汗淋漓。果然,终究是个梦。一醒来,白便又开始快长长。她拿起剪刀,拼命剪了又剪。 “姐姐……姐姐救我……”声音再次传来。 不是梦?不是梦!木若曦害怕地站了起来,她环顾四周,却又看不到任何人,可是声音,明明就在房间内。她再也受不了这份恐惧,只穿着身上单衣,便往仙师殿跑去。 赵云贤依旧还在,看到她过来,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却很快一笑而过,再不起波澜。只是浅浅说道:“十六之夜,魔魂重现。果然是真的。夜深了,你穿的太过单薄,别着凉了。”说着,便将自己身上披风取下,给她披在身上。 木若曦突然间泪如泉涌:“如果师傅看到我衣衫单薄,定会如师叔一样,给我批上暖衣。可他若见我这千丈白,会如师叔这般淡然吗?还是,会像上次那样,再次拿剑杀了我?” 赵云贤拍拍她的肩头,说道:“在我眼中,你只是我的小小师侄,需要保护。在他眼中,你是徒儿,可却也是他心中最大的担忧。因为,他与我,背负的责任不同。我无牵无挂,心如止水,而他,却要背负六界安危,天下苍生。” “师叔既然无牵无挂,心如止水,为何总是不肯放过仙师?我不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可是……” 木若曦还未说完,赵云贤便打断了她:“你放心,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我的一……一点执念罢了。也许,每个人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我,已经变了。而你师傅,也已经变了,只是他还不敢承认。你进去吧,他也还未睡。” 看着他清冷却又温柔的脸,木若曦突然觉得,也许,再也看不到以前那个温文尔雅,整日摇着君子扇,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云贤师叔了。她推门,进了仙师殿。 黑暗中,慕容采月一人坐在地上。窗前的月光,照到他的脸,三分惨白,七分失魂。 “小贱哥哥,你怎么了?”木若曦冲过去,要将他扶起,可他却推开了她的手,依旧瑟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木若曦坐到他身旁,抱住他:“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小若好害怕。不管生什么,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好不好!” 慕容采月没有说话,眼神依旧空洞。突然,他的鼻息重了起来,转身望向木若曦,然后便愤怒地将她身上披风撕扯下来,扔向一旁。木若曦没有说话,只是继续默默坐在那里,陪着他。又过了片刻,慕容采月呼吸才平静下来,这才起身,将她抱了起来,往内房床上抱去。 “小贱哥哥……你做什么?”木若曦心中有些紧张。 慕容采月没回答,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放到床上,盖上融融暖被,又将自己披风披到她的身上,看她的确不会再冷了,这才开口说道:“地上冷,我怕你着凉。你以为小贱哥哥会做什么?” 木若曦低头不语,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小若,我问你,那****抱住你,你为何不挣扎反抗?” “……是我害你中了那毒,性命攸关的事,万一你真的如传说中那样,死了可怎么办!我不要你死!所以,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的性命,自然是比我的贞节重要吧……” 木若曦说完,便不自觉地伏到了慕容采月怀中,这才意识到,自己曾经差点失去他。这许多日的疏远冷淡,此刻再坦然,竟然分外觉得想念。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如今你师傅没了爱之觉魂,又服食了玲珑丹,我想,应该会爱上你的吧。小贱哥哥希望他爱上你,这样,你便会活下来,便不会再承受更多的痛苦,才会幸福。”说完,便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小贱哥哥,对不起。亏欠你太多太多。如果当时你没离开蓝夜山该多好,我喜欢的第一个人,也许会是你。那该多好。可是如今,我管不了我的心。” 慕容采月听了,泪水夺眶而出。此生此世,生生世世,他何曾敢奢望,她会有说着话的一天? “你从来都不亏欠我什么。我说过,没有人舍得生你的气。你犯再大的错,我却也不过恨了你一瞬间而已。一瞬间之后,便又重新爱上你。你以前的错,我全都不记得。我只要你活着,哪怕不能在一起。我不要你消失。那样,我会害怕看不到你,我会想你想到崩溃,想你想到绝望。只要知道你还好好的,只要知道,总有一天,不管是爱还是恨,我还能见到你,我才有活下去的理由。如果你觉得亏欠我,那么,希望你以后,记得我说过的话,原谅我的过错,便是了。” “我心似君心。不论你做错什么,我也都不会怪你,或者,只有你也做错了什么,我心里才会好受点。就如魔君师傅,只是一味的对我好,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爱我的人被我伤的这么深,却还守着我。我爱的人,却总想着囚禁我、躲着我,我却怎么也忘不了他。” “魔尊还好吗?” “他为了我化去了魔身。” “他不是为你,只不过,误以为你是灵白露罢了,你不要过多自责。只不过,他知道你是灵云夕,却没杀你,已经是手下留情了。看来,与你相处这几年,还是多少有了些情感。但我也没想到,堂堂魔尊,竟能痴情到这地步,会为了白露尊,把自己魔之身都化去。” “为什么想和灵白露在一起,就要化去魔身?” “一来,是因为九天玄女令中,神魔不能结合,自然是你转世之前的杰作。二来,灵白露,也就是白露尊,与你同为精灵师祖,但是神职却不同。灵白露是六界之中至善至柔的女神,是善良的化身。她夜间长眠,吸收六界妖魔戾气,人间邪念,将其净化,凝为露,还与自然。就如你当初可以吸收妖力,净化妖力,如出一辙。自然,到底是净化为露,还是被自己吸收,我想,他根本也没有心思去查证。因为,他已经认定你是灵白露。然而,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妖魔,你又身中逆生大咒,与他在一起,修炼起来,事倍功半,永远无法长大。所以他当初才决心离开你。只是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去了昆仑化魔池,一心化去魔身,重生为人,这样便可与你一同修仙,相伴一生了。” 木若曦听着,不知不觉,便泪流满面了。 “可我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我不是灵白露,所以那日,他才会不辞而别,才会那样绝望,终日醉酒,才被人有机可乘,囚禁到了血蝠阵中。说到底,还是我害了玄哥哥。” 慕容采月不禁皱了皱眉头,长叹一口气,他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 “如果是血蝠阵,恐怕是有些麻烦了。这阵法,是六界中最阴毒的阵法,又称‘有去无回阵”,妖界甚至称之为‘血影无踪阵’。但是此阵早已失传,世间根本无人知道此阵才对。到底是谁?定是我有纰露之处。到底是谁,还有着天底六界的记忆!” 木若曦看他焦急失神的模样,很是担心,忍不住问道:“小贱哥哥,这阵难道就没有破解之法吗?” 慕容采月苦苦思索,探求此事尽头那一丝亮光之时,被她这一问,灵感荡然无存,不免叹了口气,说道:“算了,还是先想破解之法吧。也许有朝一日,答案便自己寻来了。这 血蝠阵只能由内而外突破,如果从外强行攻击,万千血蝠齐齐力攻向阵内之人,夜孤玄又是人之身,到时恐怕是血肉横飞,难以存活。” 木若曦听了,更加焦急万分:“可是他终日醉酒,万念俱灰,又为人身,没有法力,怎么从内而外攻破这血蝠阵!更何况,就算他法力还在,只怕他也无心破阵。” “法力应该还在,万年魔身化去,内丹可不是区区三个月就能化去的。所以,我们只需要唤醒他便可。” “唤醒他?”木若曦不明白:“也许只有一个人能让他重新振作,那就是灵白露。可是……不知她是死是活,就算活着,也不知道哪里寻她!天下之大,到底要去哪里找剩下的那三个人!就算师傅会接受我,可是那三人找不到,又有何用……就算那三人找到了,师傅也未必接受我……所以,我并不奢望自己还能逃脱这七星绝咒。我只希望,我死之前,能还玄哥哥一个灵白露。哪怕就一世,哪怕这一世,就只剩下一年,玄哥哥也不再孤单……” “你莫急。好在,我们还有七星盘,还有这诗。我们仔细体味琢磨,总会找到答案的。” “诗?灵白露的是哪一句?”木若曦起身,借着月光,仔细看着七星盘。之前只留意了她们四人的,竟没有想到,这诗中,也有寻人的线索。 “无身无形,一生为影。”慕容采月徐徐念道,然后,便锁眉思考起来。他让木若曦站到窗前,月光如瀑,照到她身上,身前立刻现出了一个长长的身影。 木若曦似乎有些紧张,她对着自己的影子,轻轻问道:“白露妹妹,是你吗?” 69.无身无形,镜中美人 然而身前影子,似乎完全没有回应。 只是一个影子而已。木若曦长叹一口气:“看来,还是我们想错了,应该不是这么简单,影子怎么会说话的呢?” “影子会说话?”慕容采月似乎想到了什么:“上次在天命阁,你也说过梦中有人喊姐姐救命,对吗?” 木若曦点点头,可是此时却又有些恍惚起来,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她自己也越来越分不清楚。如果说是梦境,可这梦,也实在太过真实。如果是现实,可偏偏此刻却什么也没有。她想了想,说道:“也许,在我殿中能有些线索。” 慕容采月望着窗棂间倾泻而入的月光,脸上再次浮现了不易察觉的痛苦和绝望。木若曦没说什么,捡起地上的月白色毛领披风,推门出去,与赵云贤说了几句话,他便望了望窗内,转身离去了。慕容采月很想问她到底说了什么,可是眼下有更要紧的事,而自己也琢摸着,兴许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便终究忍了没有问出口。两人匆匆赶往木若殿中。 但是木若殿中,也早已平静如初,没了那孱弱的话音。 “也许,真的只是梦境吧。” “不会的,此事想来蹊跷的很。你两次听到此声音,都是在十六月圆之夜。这一定不是偶然。我们再仔细找找吧。” 木若曦一想,的确如此。白越来越长,已经拖曳在地,很不方便,她便捡起一把剪刀,把头咔嚓剪掉。然后又随手拿起镜子,照了照,看着镜中已是黑的自己,苦笑道:“雪瑶妹妹说我白其实挺好看的,可我还是喜欢这黑的模样。不知不觉,天都亮了。这一夜,过的可真快。” 原本正在四处找寻东西的慕容采月望了过来,他目不转睛地看向她手中的镜子,镜中女子似乎也看到了他,四目相对,自是良久无言。 “小贱哥哥,你老盯着我看什么呀?”木若曦觉了身后那双执着的眼睛,脸上微微烫。 慕容采月走到她身后,玉手轻轻抚过她的肩头,将她身后一缕头,递至她眼前。木若曦水眸轻转,淡淡扫过,心中却猛地一沉,浑身战栗,幸亏知道他就在身后,才没有惊吓到将手中镜子抛出去。就这样,片刻之后,心中恐惧淡淡平息,呼吸渐稳,这才鼓起勇气,看着镜中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一头乌,如柳丝绦,眸中无波,恬淡如菊,眉梢眼角微微蹙起,似水温柔,却也平添一段哀愁。双唇无色,嘴角微扬,看似欣喜,却又偏偏增了许多无奈。 “姐姐,终于看到你了。”灵白露轻轻说道,语气中有些期盼许久终于相逢的欣喜,却也有些孤独凄凉相见太迟的埋怨。不过这种埋怨转瞬即逝,她又看向慕容采月,双目微微一垂,算是招呼,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他打断了:“白露尊有礼了,小生慕容采月,云尊现世知己朋友,时隔六百年,想不到白露尊竟然一直藏身古镜之中。” “六百年了吗?原来,已经六百年了。这痛苦,总算要熬到头了。” “对,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你总算不用再孤单了。”木若曦说道。她虽然对这个妹妹毫无印象,感情上,说不定还不如雪瑶、如花她们深厚,可是,毕竟是双生姐妹,看着她,便仿佛看着另一个自己,能那样真切地感受到她这六百年独自在黑暗中的孤独凄凉。 “姐姐,妹妹说的熬到头,是说,终于到了第七世,很快,我们便都可以一起死去了。”白露依然淡淡说道,即便是在说血腥的死亡,她也依然可以毫无波澜,仿佛内心,早已是一潭死水。 “我们不会死的,白露妹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玄哥哥还在等着你,他为了你……” “我不想听。”一直平心静气温温而语的灵白露,突然狂躁起来:“我不想听任何有关夜孤玄的事。姐姐曾答应我,一定会帮我杀了他报仇雪耻。姐姐竟然没有做到。” 木若曦心中冷了半截,本打算要靠她去救玄哥哥,可她却是一心要杀了他。如果玄哥哥知道了,岂不是更加伤心绝望?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一个被天下人称为残暴魔尊却单单对她痴情无悔,而另一个,传说中六界中最温柔善良之神,却又偏偏对他这般却是绝情绝义? “此事,怪不得云尊,她六世都未曾出世,将元神封锁木若仙体内,苦苦灵修,为的便是****之日元神出窍去为你杀了夜孤玄,只是,最后失败了。终究逃不过七星绝咒,她残魂转世,所以至今,都没有恢复神识。” 听了慕容采月的话,灵白露这才平静下来。她抬头望望窗外,天色渐亮。眼中又多了些凄凉绝望。她对已经呆若木鸡的木若曦说道:“白露错怪姐姐了,姐姐莫伤心。天就要亮了,很快,姐姐便看不到我了。我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生活了六百年,寂寞无边,生不如死。无身无形,一生为影,这七星绝咒,便是要妹妹永远做姐姐的影子,活在在古镜之中,但因姐姐转世凡体,只有十六月圆之夜,白之时,才能相见。下个月圆之日,便是姐妹再会之时。”说完,月落鸡鸣,东方渐白,已是破晓时分。灵白露的身影,也在镜中,渐渐隐去。 “等等,我们该如何救你!!”木若曦这才回过神来,可是已不见她踪影。 “姐姐,我流落在时空隧道之中,与你相隔不止千万里。我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姐姐如今是救不了我的,妹妹只盼十六之夜再相会,陪我说说话,便好了……”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慕容采月眉头紧锁,亦不知所措。其实他何尝不知道,灵白露并不爱夜孤玄,可是有的时候,爱一个人,并不需要对方也爱自己,只要她好好活着,自己便才有继续生存的理由。自己对小若何尝不是这样!所以,只要找到灵白露之所在,然后让夜孤玄明白,他朝思暮想的女子并没死,还活着,就可以了。但是如今灵白露流落时空,只有十六之夜,才能靠着与小若的骨肉血缘而现身,她心中又恨着夜孤玄,到时若不肯现身,只怕是难办了。 “小贱哥哥,这可怎么办?我们怎样才能救白露妹妹?”木若曦心中,说不出的难过。纵然自己没有经历过,人人都称绝望好似没有明天,可是她却日日渴盼不再有明天,流落时空六百年,而周围,却是永无止境的黑暗和绝望。 “她身中七星绝咒,是出不了镜子的,而且,我也不确定无身无形这句,是否就此毁了她的灵身。你们双生姐妹,凭心灵感应,是可以找到她的。只是,如何将她拉回到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此地,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 木若曦看着他,更加一头雾水:什么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此地的…… 慕容采月见她不懂,只好又补充道:“流落时空,可不像你迷路那样简单。也许,她此刻是在三百年前的极北,也有可能是在五百年后的昆仑,但因是异时空,所以一片漆黑。” 听了这话,木若曦自然是惊地张大了嘴巴,除了感觉妹妹命运苦楚,更觉得世间奇事无所不有。 “她若在世间迷路,多远我都会去救他。可是如今你告诉我,也许她在三百年前,也许在五百年后,这该如何寻她?” 慕容采月轻叹一口气:“办法是有,只是……我不想你冒险。万一你也迷失在时空里……” “不会的。小贱哥哥你相信我,白露妹妹心无所依才会走丢,可是我,我有你,为了你,我不会走丢的。”木若曦说完,面对他瞬间升温的眼神,低下了头。这些话,源自真心,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竟没考虑到他的感受。正不知该如何化解这尴尬,手腕之上轻轻一握,她便倾身在他怀。他轻抚她的长,温柔说道:“傻丫头,我懂。不必这样小心翼翼。”最是这无限宽容的温柔,让她心安,也让她迷惑,为何自己所爱之人,偏偏就不是他! “我知道你现在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双生姐妹心灵相通,没有她,你便是不完整的。所以,无论我再怎么担心,都会支持你去救她,这样你才有机会,做一个完整的自己。”慕容采月柔声说道。他知道,自己这些话,她并不明白。希望将来,会有明白清楚的那一天。 只是,当她真的完整了,自己在她心中,还会有今日的份量吗?他苦笑不已,曾经多少次告诫自己,在这场情感博弈之中,要不计得失,可是越陷越深,终究还是患得患失了。他忍不住偷偷轻吻了一下她的头,不让她觉,说道:“明日去昆仑,向你师父借那一线牵来吧。” “可是师父都不见我,更不会借我这灵器宝贝。” “你师父自然希望你能找到咒中七女,可以破咒重生,所以,你就说是为了救灵白露。他一定会借的。至于怎么救,不要说。比起破咒重生却不小心流落时空,他宁愿你平安一世,喜乐一生。” 70.以死相逼,昆仑借宝 木若曦拿着慕容采月给的血咒来到了昆仑,找了一处峭壁隐秘处,往结界上轻轻一贴,便迅腐蚀出了一个大洞,她从洞中进入,又念动咒语,将血咒收回。≧ 然后心中不免有些惊叹。虽说自己毫无记忆,修仙又是根基不稳又是定性不足的,可自己这血,的确是无所不能啊。这么牢的结界,仙师用自己血画了一小小符咒,竟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破个窟窿,虽说不知符咒作用大些,还是自己神血作用大些,但总归,还是有妙用的。 收好血符,她便隐去身形,往云天殿飞去。远远的,她便望见了师傅。他正背手而立,望向远方,若有所思,满目惆怅。木若曦心头一颤,师傅望去的方向,便是苍茫东海。那冠绝六界的不老容颜,那依旧鲜红刺眼的柳叶刀痕,那写满牵挂写满思念的忧伤背影,无一不敲打着她脆弱的心。原来,师傅真的很想念那弱水公主。 “从小到大,你可有一次听过师傅的话!”水云天察觉到她的到来,缓缓转身,伪装好的冷峻面孔,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失了戒备,露出关爱,却也很快又被他掩藏起来:“你若再一意孤行,师傅便将三年,改为六年……” “随你改多久,你只要把一线牵给我便是。”木若曦赌气说道。可是说完,便又后悔了,虽然因为师傅满心都是弱水公主,她心中醋意翻腾,可是,她却并不想伤他的心。 “你……”水云天看她与前两日全然不同,也体味不到其中缘由,究竟是因为自己没有帮她救夜孤玄而心生怨恨还是因为处罚过重,让她失了信心。他稳住气息,问道:“你要一线牵做什么?” “我曾经说过,我多么希望自己就是魔尊师傅的转世妻子,可惜我不是。亏欠他太多,我只希望,此生此世,能还他一个灵白露。我要用一线牵去救白露妹妹。”木若曦说着,眼睛里已经满满水雾,她努力控制住,可是却掩饰不了声音的颤抖:“师傅,你相信我,如果可以,我愿意拿自己的命,来还你一个弱水公主,可是我没办法。“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不停地说对不起,也许是她明白了,对不起解决不了任何事,也换不回来失去的生命。可是如今,当她真的将所有过错一力承担,将所有委屈吞咽下去的时候,水云天却于心不忍了。他只想抱着她,告诉她不要怕,一切有师傅。可是如果自己那样做,便永远只会错下去。他双目微合,片刻之后,便依旧是再寻常不过的语气:“你要怎样救她?你知道她身在何方吗?” “小若已经找到她了,只需要一线牵,便可以将她救回来。”木若曦记得慕容采月的话,只能说救人,但不能说怎么救。 “小若,师傅在问你,你要怎样救她?她到底在哪里?”水云天显然已经觉她的答非所问。 “师傅,时间紧迫,请恕小若不能详述,小若真的很需要一线牵。” 她越是不肯说,水云天越是心中担忧。自己在这六界活了六百多年,从未听说过灵白露的存在,她到底身在何方,为何小若不能坦然相告!难道说,很危险?他长袖一甩,便道出了自己借宝的条件:“除非说清楚,否则不会借。” 木若曦更加焦急,一边是仙师的千叮万嘱,一边又是师傅的拒绝刁难。 “师傅若不借,小若便从这里跳下去,死给你看!”木若曦一向刁蛮惯了,所以一时着急,难免又是孩子脾气上身。 水云天看她的样子,心知她定是受了仙师嘱咐,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便也就放弃了。但总不能一步退到底,便说道:“师傅同你一起前去救人。” 本以为她会就着这个台阶下来,谁知她听了,冷笑一声,便纵身一跃,跳下昆仑万丈深渊。 水云天本想等她自己御剑飞回,谁知眼瞅着快要跌落昆仑谷底,她也不曾御剑,所以,等最终将她救起之时,她早已被崖边树木刺划了许多伤痕。水云天又生气又心疼:“你这个孽徒!你就吃准了师傅会来救你对不对!竟然还是如此鲁莽,到底何时才能长大!” 木若曦睁开双眼,看着他又急又怒的脸庞,欣慰地笑了。她将两手紧紧环绕在他的颈上,小脸埋与他的怀中,柔声说道:“不要生气,师傅好多天没有抱过小若,小若只想让你抱一下而已。我一定要亲自将白露妹妹救回,偿还玄哥哥这么多年的错爱。” 水云天这才现,情急之中,自己竟然又将她像从前那般对待了。可是,却不忍将她推离,只想像她那样,互相抱紧对方,仿佛越接近她,这种感觉便越是强烈。可是他明白,不可以。自己不能对她有一丝的回应,否则,她便要走进那段毁天灭地的情缘之中。他冷冷地将她推开:“一线牵拿去吧。回去告诉仙师,双尊破咒归元,是要以天地六界的安好为前提,否则,为救一人却危及天下苍生,这非灵尊所愿,我不会坐视不理。”说着,便将怀中一线牵取出给了她。 木若曦拿到灵器,并未见欣喜,相反,突然间,她直直盯着师傅的眼睛,问道:“师傅,你考虑过精灵双尊的意愿,考虑过天下苍生的安危,可曾想过我?小若有时候很害怕,如果有朝一日灵尊元神归位,小若还存在吗?如果她不能归位,我就会死在七星绝咒之中,不会重生,也没有来世。所以,不管我恢不恢复神识,我都会消失。师傅会你会伤心吗?你会想我吗?” 水云天心中猛地一沉,他这才清楚感觉到,靠着绝情丹在自己心中设下的情感结界已经彻底崩溃。这么多年来,他只想护她一世周全,保她免受月魔之劫难,平安度过此生。可是此生之后呢?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她就此消失吗?正如她所说,就算恢复神识活下来,她也再不是她了。 木若曦站起来,拍拍身上尘土枯叶,抬头望望千丈高山,遥远的尽头似有暖暖春意,但自谷底望去,终觉虚幻。她没注意到水云天的沉默与隐忍,只是看着手中的一线牵,喃喃说道:“其实,有的时候,小若很迷茫。不知道为了谁而活。也许知道自己终将一死,所以才会这样渴盼一份刻骨铭心的爱吧。”说完,冲着水云天苦涩一笑:“小若走了,师傅多保重。” 不知过了多久,水云天才收起无限思绪,回到了云天殿。现,赵云贤已经等了他许久。 “许久没有跟掌门师兄下棋了,不打扰吧?” 水云天微微一笑:“你能来,我心头便敞亮了许多,怎会嫌你打扰。”说着,便吩咐月华取了棋,二人对弈起来。 “还有两个月,便是云端师兄出关的日子,到时各大门派也要来祝贺他破碟上仙,昆仑,又要热闹一番了。”赵云贤难得又摇起了君子扇,但是那份闲云惬意早已荡然无存,摇来摇去,扇起的都是些焦虑与不安。 “师弟,是想打听哪些门派会来?”水云天早已洞悉他的想法,看他今日棋局,分明心不在焉。 “掌门师兄,我知道瞒不过你。峨嵋,会来吗?”赵云贤终于停下手中的棋子,期盼地问道。 水云天摇摇头:“师弟,师兄劝你,早些放下吧。也是没有结果的孽缘一段,放手吧。” 赵云贤双眼紧闭,将心中那口悲伤咽下,这才又故作轻松地说道:“掌门师兄,你放心,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她心中所爱之人不是我,就算她身份身世有多坎坷不能示人,我都不在乎。” “只怕是,你永远也想不到,最坏的结局是什么。师兄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但是,你的事,只怕你知道真相之后,自己也难以接受。” “有什么,是比爱而不得更难以令人接受的呢?所以我才觉得,小若当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她承受了可能连我都无法承受的住的痛苦。你知道她心意,却故意说那弱水公主是你心中所爱,师兄绝情绝念,不懂俗世情感,你可知,她是怎样的痛彻心扉,又是怎样的万念俱灰!”赵云贤没有理会师兄眼中的红晕和面色的苍白,继续说道:“那日,我不肯离开峨嵋,大雪纷飞,她走出来对我说道:师叔,你看这鹅毛飞雪,一尘不染惹人怜爱,可是若想把它抓在手心,即便你以为将你所有温度都给了她,她却就此消失不见了。她只当我是痴迷昆仑女弟子,所以才纠缠于仙师,但这话,却是在理的很。所以,我便离开了,但愿有朝一日,我可以让我所在意的那片飞雪自由纷飞,不管化为云,还是归于土,我都不是那个会让她消失的人,而是尘世中,她唯一停靠过的肩膀。” “飞雪?消失不见……我不要她消失……她是我最珍贵的徒儿。可是你说,如何才能让飞雪不会消失?化为云?归于土?她终究还是会消失不见的。”水云天说完,突觉心口一阵绞痛,呼吸不能,口中咸腥,鲜血翻涌而来。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赵云贤大惊失色。宫月华也慌忙上前递上帕子。水云天推开他们:“我没事,不过是修炼中有些魔障难克,有些急火攻心罢了。” “师兄为何不向她讨要你的觉之魂?你以两魂之身修炼,难免会走火入魔。” 水云天苦笑:“我原本,是想告诉她,任凭她如何修炼我的魂魄,都不会如愿以偿。” “如今呢?你可还有这把握?” “如今,我不想修炼上仙了,情关能过与否,我也不在乎了。我只想,陪她好好走完这一世,所以,我是在用我的魂魄,修炼她的锁心玉,让她忘记这份痛苦的情感,能快快乐乐度过此生。” “既然如此爱惜她,为何就不能如她所愿?师徒之间……” 水云天抬手打断了他,示意宫月华出去。宫月华出了门,他才又继续说道:“师弟,并非因为她是我徒儿,因为,她是楚国公主。” 71.镜中救人,流落时空 整整三日,都没有任何峨嵋来的消息,水云天有些坐不住了。 他传来金古问道:“峨嵋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金古说道:“自从掌门仙尊收起一线牵,峨嵋便封了山,无人进出。不过弟子今早千里传音问过初春,她说一切安好,请仙尊放心。” “什么安好不安好,峨眉结界固若金汤,自然安好。本尊只想知道小若救人回来没有……定是那仙师教她答非所问糊弄与我。不知她到底使用一线牵去了哪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金古听了掌门仙尊之言,也不免拧眉思索了片刻,仔细回想了初春之言,说道:“掌门仙尊,如果有什么事,初春是不敢隐瞒的。而且,师妹的锁心玉,感应正常,应是平安。还请掌门仙尊切莫过多忧虑,多保重身体才是!”金古看他脸色苍白,瞬间精神颓败,不免心生担忧。 “保重身体?保重?”水云天突然大惊失色:“那日分别,小若竟然说了师傅保重四个字,本尊早就该注意到……她从来不会说这四个字。看来,她一定是去了很危险的地方。”说罢,他便命金古照料好昆仑事物,独自御剑飞往峨嵋。 峨嵋结界牢固,但他却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去了,水云天明白,定是慕容采月已经料想到他的到来了。果然,三姐妹很快便迎了出来。 “掌门仙尊,仙师吩咐我等在此等候。他说,为了木若掌门性命,请仙尊切勿动怒,进入这仙师殿之时,还请仙尊屏气凝神,切莫扰了殿中阴阳八卦之气,惊了天南地北之灵。”初春字字真切,水云天只好先调整了一下气息,可是眼角余光略略扫过雪瑶的脸,捕捉到了这个一向开朗小姑娘脸上那丝担忧,心中不免又五味陈杂,又急又忧,只好重新运功调息,待心绪平稳,这才推门进去。 进了仙师殿,尽管他一再告诉自己要波澜不惊,可还是被所见之景象震撼到了,若非自己得道之身,凡人进来,只怕早已惊呼不已。殿中已非往日的仙师殿,踏入门中,便仿佛飘浮于浩瀚宇宙之中。满目繁星,却也照不亮无边的黑,四面八方,无穷无尽,无边无垠。而慕容采月,则端坐正中,他的前方,有一面巨大的古镜,看着十分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那逐月镜。镜中漆黑一片,而慕容采月,正往镜中施法,一条光波注入,却如这黑洞一般,深不见底。水云天再定睛一看,竟然不是什么光波,而是一线牵!!! “一线牵?小若是不是在这逐月镜之中?” “仙尊莫急,切莫急躁,扰了这七星八卦阵。”慕容采月声音虽然无力,可却依然镇定自若。这倒让水云天稍稍静下心来。 “七星八卦阵?” “对,我们现在,都在这七星盘之中。七星盘不光是卜卦问命的灵器,也是当初盘古大帝布局这浩瀚宇宙的最初模型。我与古镜一同置身七星盘,这样小若在时空中,只要认准北极星之所在,便不会迷失时空。” “小若!小若!”水云天忍不住对着镜中轻声喊了起来。 “她听不到,也看不到,仙尊不要白费气力了。” “你……你竟然要她去做这样危险的事,你……你到底是何居心!!!”水云天虽然隐忍,可这隐忍之中,已经暗藏了些许杀机,慕容采月,还是感觉的到的。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仙尊放心,我向你承诺,等她出来,我自会离开她。至于我是何居心,仙尊应该很是清楚。我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我不想她白白活一回,不想她就此消失。所以我会助她寻得咒中七子,任何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你是何等人物,怎会不知,这七星绝咒,月魔之咒,处处死结,根本破不了。稍有不慎,她因爱成魔,危及苍生,这实非灵尊所愿。你若真的关心她,就不要让她身涉险境,让她平安快乐度过此生。” “仙尊此言,真是可笑。她平安吗?你没有记忆,但你应该猜得到,有朝一日,转世灵尊的身份泄露出去,有多少人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快乐吗?今生今世她唯一的追求,便是想要嫁给自己的师傅,你若真的想要她快乐,便满足她,娶了她,否则,别说什么只想让她喜乐一生这等虚伪的话。” 水云天望着他,虽然一直背对着自己,可是依然能够洞悉自己的内心。而他自己,虽然全力支撑,可是苍凉孱弱的声音,掩盖不了此刻的疲惫。看来他心知靠自己是没有把握坚持到,所以才一再埋下伏笔,引他前来相助。 “你明明知道,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爱上她的。只怕你这算盘,是打空了。” 慕容采月这才回身望了他一眼,冷冷笑道:“你可知,这世间最难捉摸的事情是什么?便是这感情二字。道行如你我,本以为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管住自己的心,可是到头来呢?你我必将为她痴狂。你看这是什么?”慕容采月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木若曦的锁心玉。锁心玉已是深红色,可玉中,却不见他的觉之魂。看着水云天脸上的疑惑,慕容采月又缓缓道来:“那日分别,她将你魂魄留下,她怕万一流落时空,累及到你。我将你的觉之魂,置于北极星辰之上。她说,师傅,便是她心中的方向。即便没有北极星,她也一定会回到师傅的身边。”说到此处,他突然眼前一阵恍惚,脸色更加苍白了。水云天忙上前将他扶住,接过了一线牵,说道:“你休息片刻,我来吧。不管如何,眼前最要紧的,便是让她快些回来。” 水云天接过一线牵,不停做法将手中红线一点点。虽然知道,她便在线的那头,可是却听不见,看不见。突然,线停了下来,他便立刻紧张起来,急呼慕容采月查看。慕容采月让他将线用力扯紧拽三下,他照做,片刻之后,便也觉到了小若在那边拽了三下,这才又放心了许多。 “仙尊不要总是看到线停了便与她拉扯通信,她疲惫的很,需要休息。”慕容采月虽然在一边运功调息,可终归心思,还是在这一线牵上的。 水云天点点头,只是每日拉一次线。可是渐渐的,虽然他努力控制住不再拉线,可是小若在那边,却是片刻便拉一次了。也许,她在时空中害怕了。水云天心中,止不住的心疼。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眨眼,便是月余。 “小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几日,她越频繁地拉扯红线,她在这无边无际地黑暗中已过了三十天,心中该是有多害怕多无助!不如,先让她回来吧。到底怎样,才能将她召回??” 慕容采月脸色更加苍白,他长叹一口气,说道:“没有强行召回之法。只有她自己肯放弃,肯回来,才回的来。那****与她约定,若她想回头,便将这一线牵轻紧九下……”还未说完,便见水云天已是脸色铁青,若非手中有着一线牵的牵绊,只怕是当下便要与他动手了。 还未作,便觉一线牵又有动静,他赶紧收起怒气,等着给她这相距千万里的丝丝安慰。他刚要拉紧红线,突然现一线牵紧了第四次,紧接着第五次……他心中大喜,慕容采月也急忙凑过来查看,果然,连紧九下。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敌对埋怨之气荡然无存,只是齐齐做法,将一线牵慢慢收回。 当镜中渐渐出现白衣女子的身影之时,两人都不自觉地流泪上前,都想将苦苦思念一个月的女子揽入怀中。然而,她还是像以往那样,扑入到水云天怀中:“辰哥哥……” 慕容采月从失望,转为惊恐,他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调息这么多日的内丹,终于受不了这刺激,完全崩溃了。他对正沉浸于师徒相逢之喜的水云天说道:“她不是小若……” 水云天听了,疑惑地看着他,紧接着将怀中宝贝徒儿看了又看,终于,眼中的喜悦瞬间全无,失望与惊恐满溢眸中:“你是……灵白露?小若呢?小若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灵白露没有回答,而是默默看着他。她的脸,果真与小若一模一样,水云天看了,思念更加浓烈,于是,急切地等待她的回答。灵白露转而望了慕容采月一眼,一丝惊讶一抹而过,剩下地,便是温柔却清冷的声音:“姐姐将一线牵绑在我身上,刚与你们通了信,你们便迅收回一线牵,我没来得及抓住她的手,便走散了。” “事不宜迟,你们姐妹心灵相通,你赶紧回镜中救她回来。”慕容采月上前抓住她的手,便要将她推回镜中。然而,她只轻轻挥了挥衣袖,便躲过了。 灵白露看着两人疲惫憔悴的模样,苦笑道:“不管有没有前世记忆,今生今世,为了她,你们还是一样疯狂。我在这黑暗中度过了六百年,我再也不要回去,我再也不要回到黑暗中去……”灵白露说着说着,失去了理智,面色惨白,浑身颤抖起来。 慕容采月只好上前安抚住她,看着她的眼睛,温柔说道:“白露,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把她抛下的,你是这世间最美丽、最温柔、最善良的女子,你不会那样做,你只是太害怕了。现在,有我和你辰哥哥在,你不要怕。但是现在,我们要救你姐姐,你要尽力帮助我们,好吗?” 灵白露看着他真切的眼神,又看看水云天,点了点头。 72.北极星辰,爱的召唤 慕容采月拖着虚弱至极的身体,来到水云天面前,看着他,欲言又止。≥ 水云天却不耐烦地一把扯住他:“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有什么要遮遮掩掩的?到底要怎样救小若,道来!小若要是回不来,本尊便先杀了你,然后灭了天命阁!” 看着愤怒的水云天,慕容采月反而平静了许多:“只要仙尊肯配合,小若便一定回得来。她是我最心爱的女子,不想好万全之法,我怎舍得让她去走这条不归路。” 水云天依然怒气未消:“不要卖关子了,直接说怎么做。小若怕黑,如今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要怕成什么样子。” “我方才说,将你的觉之魂置于北极星辰之上,她回来之时,看着北极星,想着心中所爱之人,这样便不会走失。那些,自然只是慰藉之言。你的觉之魂,没有在北极星之上,我将他,施法附于小若之身。所以,你的觉之魂如今是与小若一起流落时空,所以你才这般焦虑,这般暴躁,因为你无法控制你的情感之魂。如今,我们可用招魂之法,为仙尊聚三魂,你的魂魄从时空中归来,自然能将小若带回来。” “若有此法,还不行动。” 慕容采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异时空招魂,一来有损心脉,二来,只能魂主自行招魂。所以,此事只能靠仙尊。白露尊虽有精灵族的招魂秘术,然而此时却用不上。” “那边本尊自行招魂便是,损不损心脉,无所谓。我只求小若平安,毫无损地回来。” 水云天说着,便已坐到七星阵正中央,准备招魂。 “且慢,仙尊可是想好了。这觉之魂,已附身小若许久,未经忘生泉水便召回,又加上仙尊体内绝情丹已破,合魂之后,仙尊便再也做不到清心寡欲,位列上仙了。” 水云天听了,眼中掠过一丝苦楚,接着仰天大笑,笑中掺杂着悔恨与无奈:“若是时间重来,本尊一开始,便不该心软,当初就应该杀了你。一时心软,步步错,终如今日这般,落入你的苦心经营的陷阱之中。本尊是,小若也是。所有人都被你牵着走,到头来,你又能得到什么?看看你自己,就算我不杀你,你也根本不能再出现在她面前。” 慕容采月的脸,已如手中白纸一般。他缓缓走到灵白露身前,相视一笑,她便咬破手指,鲜血直流,慕容采月迅取了血,画了招魂符,交与水云天:“我不管对与错,我只求她活着。仙尊何时想杀我,我在南海等着你,随时奉陪。”说完,便如一阵黑旋风一般,消失不见。 “辰哥哥,你别太担心。姐姐会没事的。” 水云天点点头,他看了一眼灵白露,淡淡说道:“今生今世,我叫水云天。”说完,他便闭上眼睛,屏气凝神,在无边的黑暗之中,苦苦搜寻着自己的牵挂所在。招魂咒的作用渐渐显现,思念越来越重,心中也越来越痛。 无边的黑暗中,木若曦早已吓的哭了起来。她突然觉得好冷,冷地彻骨。她已经往北极星的方向飞了好久,可是,北极星辰永远挂在那里,仿佛,自己还只是停留在原地。四处张望,只有漫天星辰星星点点,却怎么也望不到尽头,在这个异时空,她什么也触摸不到。终于,太累了,她停了下来,端坐于空中,调整气息,努力赶走心中的恐惧。 也许,睡着了,便不害怕了。可是,小贱哥哥在外面,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还有师傅,师傅见不到我,会着急吗?会伤心吗?她心中默默想着,不由得苦笑一番:也许,我这个没用又总惹祸的徒儿,就此流落时空中,他才觉得省心呢! 你这个孽徒!师傅在你心中,就是如此绝情之人吗?你若回不来,师傅会着急,也会伤心。你不要放弃,向北极星的方向飞来,师傅就在这里等着你。 木若曦不由一惊,心中竟然有这样一个声音,在鼓励着自己。对,一定是师傅的觉之魂,在那北极星之上召唤着自己。我一定要回去,师傅守着我,我不会走丢,我会飞向北极星,师傅在那里,等着我。 想到这里,木若曦心中便不再害怕了。她休息片刻,便又朝着最亮的北极星飞去。每当累了,或者心中有些放弃了,心中便又出现师傅的声音,她便又重新振作起来。渐渐的,这无边夜空,也不是那么可怕了,还有一种神秘魅惑的静美。 “如果我能回去,我便一定要告诉师傅,我爱你,胜过世间所有人。”木若曦默默想道。 “师傅知道,师傅也爱你,虽然也许不同于你对师傅的爱,但是,你仍是师傅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木若曦听到心中的声音,又伤心起来:“也许,我就应该留在这里。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回去,也只会徒增师傅的烦恼罢了。他不爱我,我白白活这一回,又有什么意思呢……”想着想着,便又停下来,呆呆望着天上的北极星。 “……师傅爱你……师傅爱……你若不回来,便永远不知道师傅到底爱不爱你……” 师傅?木若曦惊恐地四处张望,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这个声音这么真实?好像师傅在同自己说话,还是……终究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自己太想念师傅了。 对,不回去,永远不知道师傅爱不爱我,也永远不明白,师傅能不能爱上我。 “就算是毁天灭地的孽缘,师傅此刻,也只想你平安回来,师傅只想再见到你。” 对,大逆不道又如何,被世人诟病又如何,小若只想再见到师傅。 时间好漫长,北极星好遥远,仿佛永远也飞不到尽头,自己与师傅之间,到底还有多远……但她再也没有想过放弃,就算再累,就算死在这时空里,至少,也往师傅所在的方向,努力过了。 当她终于到了师傅面前之时,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周围没什么变化,依然是无边黑暗,只是蓦然间,师傅便出现了,紧接着,仿佛有一道白光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往师傅身上飞去,然后,师傅便睁开了眼睛,看到她,欣喜若狂,六百仙龄,威震六界的堂堂昆仑仙尊,此刻,却哭的像个孩子一般,上前紧紧抱住她。 “师傅,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回来……就好。” 木若曦推开他,抬起头看着他憔悴的脸,满是柔情和关爱,一向自信的脸上,忧伤和惊恐还未褪去。她欲言又止,想不到,自己终究还是不敢说出那句话。她记得,师傅说过,大逆之言若出,此生不复相见。她也记得,他说过,不想师徒之间,走到不可挽回的劫数之中。自己这次,死里逃生,再见师傅,已是不易。她不想再离开他半步。想着想着,便又是泪如泉涌,紧紧抱住他,所有的委屈,都爆了出来。 水云天抱紧怀中的女子,轻轻说道:“别怕,总会有办法的。我们,总会有出路的。” 我们?师傅,我们有出路吗?有未来吗? “师傅……小若……” “小若,你是师傅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相信师傅,师傅是最不想伤害你的那个人,不要让师傅伤害你,好吗?”水云天努力隐忍着口中的咸腥之气,泪眼朦胧,不忍去看她。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静静相拥,良久无言。 “好。”木若曦轻轻说道,因为太过安静,即便她说的再轻,他也清楚地听到了。许久才吐了一个字,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又抬起头,问道:“师傅,能让小若,再任性最后一次吗?哪怕……哪怕你再用摄魂**……” 水云天沉默了。亦是许久之后,他点了点头。 木若曦看着师傅那绝美的容颜,即便此刻苍白憔悴,却也依然还是小时候便渴望嫁给他的那个世间最美的男子。他的双眸,比这浩瀚宇宙还要深邃,看不透,可她却知道,这深邃的双眸之中,满满的,都是自己。她踮起脚尖,吻了上去。也许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所说的任性,便是吻他一次,所以木若曦能看到他眸中的惊讶,可是很快,便又恢复无尽的温柔。她感觉,像初次登上云端那般美妙,陶醉地闭上了眼睛,只是用心,去感受师傅的柔软的双唇,和温暖的鼻息。等她睁开眼睛时,现,师傅竟也忘我地闭上了眼睛。 她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唇,水云天缓缓睁开双眼,默默看着她。突然间,嘴角,鼻中,鲜血直流。木若曦吓的大叫起来:“师傅!你怎么了!” 而就在此刻,黑暗瞬间驱散,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孽徒!!孽障!!竟然设下如此毒计,害你师傅!”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最耀眼处传了进来。木若曦看不清,在黑暗中呆了整整两个月,她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只是这声音,她明白,劫难,开始了。七星盘中的虚幻之旅,师徒二人都是两个月水米未进,突然回到现实,自然也都是虚弱不已。她紧紧抱住师傅,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在他耳边说道:“师傅,小若喜欢你。我爱你。” 73. 仙尊有令,待命黄山 木若曦睁开眼睛,看到三姐妹正都急切地看着她,见她醒来,一个个喜极而泣。 “掌门姐姐,你终于醒了。吓死雪瑶宝宝了。”雪瑶扑上前紧紧抱住她。 “师傅……师傅呢?”木若曦紧张地问道:“还有小贱哥哥,还有,还有白露妹妹。” 柳初春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她坐到床边,将她倚靠在自己肩头,安慰道:“掌门,你别着急。那日霍云端和练云霄冲入仙师殿,陡然破了七星八卦阵,你与云天仙尊双双昏倒在地,但是却不见仙师和白露尊。” “师傅昏倒了?对……我依稀记得,师傅口鼻都有流血。为什么……师傅怎么了?”木若曦一着急,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掌门两月未进水米,又是在异时空饥寒交迫,现在虚弱的很,先安心调理身子。仙尊也是虚弱罢了,等掌门好了,再去看她吧。”初春说着,便要她躺下,给她盖好暖被,让她再多加休息一会儿。木若曦也觉浑身无力,昏昏沉沉,可总是还不放心,一把抓住初春的手:“可是小贱哥哥,和白露妹妹……他们……他们明明在的……” 话音未落,只见门前弟子来报:“掌门,昆仑云霄仙尊闯进来了,我等拦她不住……” “木若曦!本仙尊奉你师傅之命,带你前往黄山忘生泉,洗去前尘往事,了却尘俗孽缘。你快些准备启程吧。” 练云霄站在半空,犹如一团血色红霞,居高临下,声音传遍整个峨眉山。 “我峨嵋与昆仑一样,同属九仙山,掌门岂是你说惩处就惩处的!就算要处罚,也是昆仑仙尊亲自来,否则,我们绝对不会认罚。”柳初春一袭白衣,气势完全不输于她。 “哼,掌门仙尊说,掌门仙尊说不想再见到孽徒,所以才命本尊前来。木若曦,你不想看到本尊屠了峨眉吧?”练云霄脸上难得露出媚笑,可这一笑,却让人更觉阴狠。 木若曦吃力地从床上起身,来到殿外,虽然虚弱,可并不畏惧。只是冷笑着说道:“不管是不是师傅之命,我木若曦,都甘愿领罚。三日之后,必到黄山。”说完,便转身回殿中,她知道,此刻练云霄定是得意的很,这场赌局,她已经输了。可是她想起师傅的眼神,师傅的怀抱,还有那个吻,并不觉伤心。她转身又望天说道:“你告诉他,小若已知足。” 是的,她已知足。不管师傅有没有爱上自己,自己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说过,他是世上最不忍伤害自己的人,所以,她不能逼他,不能让他难过。 练云霄看着那个虚弱到底却依然傲慢的瘦小身影,心中怒气翻腾。已经知足?孤男寡女在黑暗迷阵之中过了两个月……而且,云天身上绝情丹已破,觉之魂也被她用玲珑丹修炼过……她俯身看着这巍峨秀丽的峨嵋山,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诡秘的笑。 木若曦回到殿中,倚在床上,初春给她用被子围住,但她还是抓着被角瑟瑟抖。 “我告诉自己,不要伤心,师傅也是没办法。可我还是很伤心。我会忘了这段情,我便永远破不了这七星绝咒。月魔果然厉害,看来我们,都要烟消云散了。初春、如花、雪瑶,你们会怪我吗?” 三姐妹摇摇头。初春握着她的手,笑道:“生死无惧,爱过便好。掌门若不想忘记,大可不必去忘生泉,爱一个人,没有错,这哪里是什么大罪!由不得他昆仑落。大不了,我们拼死反抗,难不成,昆仑还要灭我峨嵋满门?” 木若曦轻轻抹去泪水,看着一向稳重的初春,竟也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把如花、雪瑶的手,一起牵过来,说道:“正因峨嵋弟子,会舍命保我,我才不能这样自私,为了一人之爱,累及全派。再说了,正因我不想忘记师傅的温柔、师傅的关爱,我才必须要去黄山。否则,这段孽缘,若真如传说中那样,毁天灭地,师傅护我,必将背负六界骂名,若不护我,我便因爱生恨,旧时情缘,再难美好。只是如今,我放心不下的,是小贱哥哥和白露妹妹,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知天命,已经回了天命阁。”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在殿中响起。 “白露?”木若曦立刻认出了她的声音,可是殿中依然不见她的踪影。她颤抖着,再次拿起了逐月镜,果然,她依然在镜中。木若曦忍不住抽泣起来:“原来……你竟然还在镜子里……对不起,没有救你出来……” “姐姐莫哭。姐姐已经救了白露了,只不过,妹妹还未有遇到心爱之人,没有破那七星绝咒而已,所以,无身无形,只能呆在镜中。但是多亏姐姐相救,我才回到今时今日,现在,姐姐可以随时能见到我了。”白露温婉笑道。 木若曦这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可见过我小贱哥哥?” “天命神,已经回了天命阁。” “什么天命神?我说的是小贱哥哥,就是我峨嵋慕容仙师,他……他布的七星八卦阵去救你的。” “对,妹妹知道。他就是天地遗神知天命,是被你贬黜凡间的天命神。也就是现在的天命阁阁主。”灵白露口齿清晰,一字一句说与她听。 木若曦顿时觉得头疼欲裂。 “我从天上来,是你命中王子,以后你就叫我天命哥哥就行了,我呼你云妹妹。” 这是第一次见面时,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天命阁主……可是……可是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隐瞒他的真实身份? “他……为什么要骗我?我不懂。为什么……” “因为他被姐姐贬黜凡间,后来又偷偷返回神宫,再次被你现,姐姐大怒,颁下天地遗神令,让他永不得再返回神宫。可能,他害怕自己身份,被你识破,便再难得你信任了吧。不过妹妹也不知,他如此这般委曲求全留你身边,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 木若曦眼中垂下一滴泪,淡淡说道:“因为爱。因为爱。” 她相信他。她记得那夜他说过的话:“没有人舍得生你的气。你犯再大的错,我却也不过恨了你一瞬间而已。一瞬间之后,便又重新爱上你。” 可是,自己没有怪他,他为何要离开?小贱哥哥,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相信,你是为我好,我也都不会怪你。 “我会去天命阁找他的。至于你,白露妹妹,我想过了,我要送你到玄哥哥那里去。他为了你,吃进苦楚,终日醉酒,现在被困在血蝠阵中,只有你能唤醒他,让他重新振作起来,才好破阵保命。” “姐姐不但不帮我杀了他,还让我帮他重新振作?怎么可以?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每日都在内疚悔恨中度过,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 木若曦听了,长叹一口气,将宝镜收起。又将头上蝴蝶珠花摘下施法,顿时千万只蝴蝶出现,将宝镜带了去。 “有些事,不见面,误会便永远消除不了。我不知道你和玄哥哥之间有何深仇大恨,但是我明白,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留在他身边,亲眼看看他对你的爱,也许能化解你心中的仇恨。” 说完,不顾灵白露的拼命反对,追魂羽便化作一道流星华光,往万魔谷而去。 血妖王正与叶枫饮酒,突然见了这道白光,大为震惊,仔细一看,竟然是上古灵器追魂羽和逐月镜。两人自是兴奋不已,可不免忌惮里面的夜孤玄,虽然他已两月未醒,但还是怕万一。于是叶枫对蜷缩一旁蓬头垢面如一滩死水一般的南宫燕说道:“你进去拿!” 南宫燕动也不动。练云霄被昆仑看的紧,已经两月未有通信。自己手中的符咒虽然保她免受叶枫侵犯,可是叶枫为了报复她,利用万魔谷的大妖小怪折磨她,又拿夜孤玄的命威胁她,不许她死。如今,她万念俱灰,若不是还念着夜孤玄的命,只怕早已死去。 南宫燕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进血蝠网内,去取方才掉落的灵器。仿佛一瞬间,她在镜中看到了木若惜的脸。可是一眨眼,便又消失了。原本,她是多么期盼木若惜来救他们,可是知道了这妖阵的厉害之后,她便害怕搬来了救兵,反而葬送了玄哥哥的命。 自从上次木若惜来过之后,她便没有再进到阵中了。好久没有这么近地看到他了,她再也忍不住,任凭泪水滴落。 “喂,快点拿出来,再不出来,我可就放毒烟了。”叶枫喊道。他也现了,一般的威胁利诱早已无法控制南宫燕,可是只要是提及夜孤玄,她便乖乖听话了。可是越是这样,他便越想折磨她。 南宫燕只好拿了灵器,缓缓起身。突然,她的手被拽住了,转身一看,原来是夜孤玄醒了。 他将自己手中的逐月镜拿了过去,捧在怀中:“追魂羽你尽管拿去,这个不能给你。” 南宫燕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便只拿了追魂羽出去。刚到阵门,便听身后一贯冰冷的声音,此刻却有了些温暖:“如果出去他们欺负你,你还是留在里面吧。” 南宫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缓缓转身,看着他,问道:“可以吗?” 夜孤玄点点头。但也没再多看她,只是低头轻抚手中的宝镜。似在回忆往事,时而温柔似水面若春风,时而痛苦不堪如坠深渊。南宫燕不言语,只是坐在他的身边,默默看着他,陪伴着他,任凭阵外叶枫与血妖王如何威胁,她都不在乎。只要在他身边,是生是死,又如何? 74. 千年石像,浮生门主 虽说是三日之约,可是白露临走之前拼命呼喊着告诉自己说,若想知道更多,去找黄山忆浮生……她只好提前一日来了黄山。黄山风景秀美,一座座山峰玲珑俊秀,千姿百态,巧夺天工。处处奇松怪石,云海温泉,仙雾缭绕,美不胜收。然而,木若曦的心情,并未因这美景而好转。她之前也有听说,浮生门主忆浮生脾气古怪,从不接见陌生人,而当初不管是昆仑伏魔大典,还是后来的九仙宴,她都只是派婢女参加。也不知道自己此次贸然来访,会不会被拒之门外。 黄山太过安静,怕人多惊扰,反倒惹了这位性格古怪的门主,所以,木若曦让三姐妹留在山下,自己一人飞赴山顶的浮生泉。突然,她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迅隐了身,躲在了假山之后。 “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恨过灵尊?”是自己最熟悉的声音。 “恨过,不过是一瞬间罢了。毕竟我有错在先,受此惩罚也是应该。” “可是……浮生妹妹,那枚忆生石……” “天命哥哥,你不要再说了。错了就是错了,我不会想为自己辩白。更何况,这么多年了,我在这里,看着日出日落,云聚云散,人间沧海桑田。我靠自己,记下这六界的每一件事。渐渐的,我现,有些事情,过去几百年,根本就不重要了。忘记了,就忘记了,没什么不好。苦苦执着千百年的爱恋,最终不过是执念一场。若最终在一起了,过往的曲折和泪水,便不再重要。若最终没在一起,又何苦执着千百年。所以,天命哥哥,我只珍惜你来看我的每时每刻。以往的任何事,都不要在记挂在心上。你我都是天地遗神,彼此都太孤单。难得相聚一回。只与我,就像朋友那样,下棋、聊天。” 知天命点点头,于是两人不语其他,只是下棋。天色渐晚,两人从激烈的棋盘厮杀中回了神。 “天色已晚,我该起程了。” “天命哥哥,你有没有恨过灵尊?” 知天命回过身,摇摇头:“也许恨过。时间太久,转生太多次,便也当真不记得了。只是,今日今日,此时此刻,只有爱,没有恨。” “早知你的答案,却还是执着地问上一问。可是,灵尊就如天上的太阳,是爱不得的,否则便是引火****。”女子声音,再平静,也已渐渐有了些哀叹。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这颗太阳,永远都存在罢了。不希望有朝一日,暗夜无边,只有血色的月光照着这个世界。浮生妹妹,你放心,我不会因了情感,误了大事。”知天命说完,便微微一笑,腾云而起。木若曦不敢现身,她是多么思念那个声音,可是却不知为何,难以面对。因为自己,他才成为天地遗神,而他不仅不恨自己,还带着这样沉重的爱,陪在自己身边。 小贱哥哥……也许,等我忘了师傅,我再去南海找你吧。 她刚要现身,却听假山后的女子默默说道:“天命哥哥,若我们都能逃过此劫,你可愿与我,一生一世,十里桃花,南海黄山,相伴天涯?只可惜,我的感情,也只能如这石头,终有一天,风吹日晒,碎了,裂了,死了……”声音凄婉断肠,闻者伤心落泪,不过很快,她便再次平静下来,对着身后的假山说道“站累了,就现身出来吧。” 木若曦从假山后走出来,来到她面前。然而,她却无法张口行礼,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你……你就是黄山浮生门主忆浮生?” “我就是浮生啊,灵尊都认不出我来了吧……你还像以前那么美,只是,以前你从不落泪,如今怎的哭了起来。转生之体,竟然带了七情六欲了,不过也是好事。爱恨情仇,总要体味过才好。否则千万年,岂不是白活一回。”忆浮生不喜不悲,淡淡而语。亦或是,石之身,无人能看透其情感。 木若曦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刚才在半空中,远远只见白衣飘飘空灵仙姿,却没想到,她竟只是个会动的石像,而且全身上下,无处不是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脸上早已破败不堪,时不时还会有碎石掉落。她忍不住再次落泪:“你为何会是这样?” “两千年前浮生犯了错,把忆生石丢了。灵尊出天地遗神令,罚我下界黄山,日夜看守六界,以神身充当忆生石。”,忆浮生浅浅一笑,继而取出一白绢,上面空空如也。她递向木若曦:“灵尊请取一滴血。” 木若曦将手指咬破,滴了一滴血上去,白绢上便渐渐现出了字 “天地遗神,浮生门主,以身代石,以泪为泉。日夜不绝,生生不息。” “不会的……不会的……我只当自己生前是神,原来竟是个比妖魔还残忍的女子。难道,当年我这道遗神令,就没有期限吗?你到底何时才能恢复人身?”木若曦早已支撑不住,无力瘫坐在石凳之上。 “灵尊,天地遗神令,只有灵尊自己才能收回。灵尊不收回,便是天荒地老,遥遥无期。不过浮生还好,可以一生一世,只为一个人流泪。比天命哥哥好多了。”忆浮生望着脚下两汪泉水,心中不免悲凉。世人只知黄山有神泉,忘生泉,可以洗去尘世记忆,忆生泉,可恢复记忆,而浮生泉,可以了却情缘。这三生泉,正是她忆浮生两千年的泪水,而这泪水,只为他一人而流。 “对,他也是天地遗神,也有这天地遗神令……他的遗神令,是何内容?我只知他被贬黜凡间,永世不得返回神宫。” “我知道,但是,既然天命哥哥不想告诉你,我便也不能说。不过,这一世,他已时日无多,因为,遗神令中,有一句,便是世世早夭,二十而亡。这一世,他已经十九岁了。” “世世早夭?二十而亡??他究竟犯了何错,要的如此恶毒惩罚?”木若曦心中一阵剧痛,难怪他非要离去,是不忍在自己面前死去吗? 忆浮生坐下,为她斟茶一杯,递与她,笑了笑:“两千年前,他无意间现了一个秘密,你认为他居心叵测,一气之下,将他驱逐下界。当时遗神令也不过是天地遗神,永不得返而已。但是他却一直想重回神宫,利用天命棋、天书和七星盘等神器,逐渐在人间建立天命阁,颇有威望,也助我开辟黄山,建浮生门。终于九百年前,他利用六界笃信之徒的意念修成密道,重返神宫。躲藏数日,始终没能见到你,却偏偏撞见了女娲后人伙同魔界至尊夜孤玄,意图谋害于你。自然,你选择了相信女娲后人魔音与月姬之言,将他再次放逐人间,并加倍惩罚。” “加倍惩罚?所以从九百年起,他便再也没活过二十岁?” “世世早夭并不可怕。灵尊的惩罚,比这还要残忍千万倍。” 木若曦心中惊恐不已:“有什么惩罚,还要残忍千万倍?我该怎么收回这天地遗神令?” “天命哥哥瞒你这么多年,必有他自己的想法,浮生也不能冒然告知灵尊。不过,只有真正的灵尊才能收回这天地遗神令。如今你残魂转世,记忆全无,又身困七星绝咒,元神难以归位,就算知道了,也是无法收回天地遗神令的,所以,知道真相,也只会徒增苦恼罢了。”忆浮生说完,便招呼了婢女,吩咐了几句。婢女便转身去了。 过了片刻,木若曦迷迷糊糊看到三姐妹她们到了,与忆浮生互相行了礼,便都围坐在旁边,小声说着话。婢女取来披风,给她盖好。 “我家掌门近来身体虚弱,片刻便累了。如今奉了昆仑仙尊之命,前来浮生门三生泉内洗去孽缘,心中悲怨,更是疲惫。失礼了。”柳初春说完,便又起身给忆浮生行了礼。 忆浮生掩面而笑:“风神姐姐真是客气了,以往在神宫,我们都是要好的姐妹,你还下界来看过我几次。如今落难,记忆全无,自然生分了。不过,浮生告诉姐姐们,千万不要与我客气,我们,都是为了灵尊罢了。” 听她这么说,三姐妹也渐渐放得开了。 “原来,我们真的都是落难的女神……那,神宫是什么样子的?”雪瑶眨巴着大眼睛,抬头望着空中血色的月亮:“以前,总被世人当成妖鬼,被人四处追杀。那时候,我就想,有朝一日,我要变的美美的,飞到月亮神宫里去,告诉他们,我才不是妖啊鬼的,我冬雪瑶是天上的女神仙女!” 如花笑道:“现在变美了,开心了吧……” “嗯。现在很开心。跟姐姐们一起,再也不受欺负了。不用躲躲藏藏了,而且,我还上了六界美女排行榜,位列第十,跟流火哥哥一样。如果,能永远这样开心下去就好了……”冬雪瑶抱着怀中流火送的红毛小狮子狗,亲了又亲。 听了这话,几人脸上便又伤感起来。冬雪瑶看了,急忙辩解道:“但我是支持掌门姐姐的,她怎样做,我都没有怨言,我们的命,都是她给的。在雪瑶宝宝心里,她根本不是什么灵尊,是跟你们一样,是我的亲姐姐!” 初春和如花点了点头,脸上也渐渐晴朗。 唯有忆浮生,依然抬头望月,似若有所思。 “其实,死,真的是一种解脱。对于你们来说,七星绝咒,一人不破咒,七人同寂灭,听起来像是残酷至极的。可是,能与心爱的人一起死,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到时候,你们四季女神死了,双尊也死了,女娲后人灵犀公主也死了。五行天神、万魔尊、万魔君,也都死了。你们都解脱了,到时候,便只有我和知天命,这两个死不了的天地遗神,孤守这天地间了。”说完,婢女端上了一些水果。她笑着招呼道:“吃吧,我这个石头人儿,平日里也不吃不喝的,所以,浮生门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将就用些,填饱肚子吧。” 75. 云端出关,血染峨眉 第二天,练云霄早早便来了三生泉旁。≧ ≧ 木若曦见她只身前来,不免心中荡起一丝失望。可是,很快便说服自己,他,是不忍。不忍看着自己,在这浮生泉中,洗去那些美好的回忆。 想到这里,心里便也舒畅了许多。不来也好,否则,自己恐怕更难以承受这份无情。 练云霄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不免轻蔑一笑:“你师傅迷阵出来后,心中万分羞愧懊悔,只恨不能时光倒流,洗去那些肮脏记忆。不过他道行高,不必借助这三生泉水,不用多久,自己也就忘了。你就不要再心存幻想了,赶紧的吧。” 木若曦端起裙裾,默默往池中走去。池水清澈,略有咸腥,果然,都是忆浮生的眼泪,然而,这相思之泪,更惹相思之苦。她只觉心中苦涩,伤心难耐。她抬起头,望着练云霄傲慢得意的脸,平生纵有百般不服,此刻却也只是由她去。因为,她只看到了三姐妹和忆浮生。 初春和如花再温柔,也难掩眸中凄凉。而雪瑶,则是轻轻吻了红毛狗的额头,然后紧紧抱在怀中,仿佛,在与她的流火哥哥道别。忆浮生没有看自己,只是默默回到石凳之上,看着昨日那盘残棋,望着天命神离去的方向,即便是石面,悲伤也清晰可见,深深的眼窝之中,滚下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脸颊而下,却偏偏低落在自己面前,回响清脆,木若曦心中随之一动。 她突然站起身,说道:“也许,也许我要先见一下小贱哥哥。” 练云霄听了,面不改色,只是眼角掠过一丝寒光,刹那间,身上白绫飞舞,攻入池中,将木若曦牢牢锁死,按入水中。她尖声笑道:“你休想再逃脱!本尊懒得陪你玩下去!你乖乖受死吧!” 是的,从前是自己太过自负了,总以为,水云天永远不会动情,可是,她错了。她想看着木若曦一步步走到绝望之地,体味到生不如死的滋味,可是,折磨的竟只是自己罢了。现在,她便要让她一次痛够,再也生无可恋! 三姐妹大惊,纷纷攻向练云霄,将木若曦从水中救起。可她们,终究也不是她的对手,一转眼,三人便悉数受伤。忆浮生缓缓起身,心中默念几句术语,黄山各类奇石纷纷升上顶空,齐齐砸向练云霄。好在练云霄法力高,快躲了过去。她自知以一敌五,毫无胜算,便在空中幽幽一笑:“本尊原本就没奢望今日能去你记忆,这事强迫不来,心甘情愿的好。告辞!”说完,便转身腾云离去,掠过天边,竟如落日红霞。 三姐妹将木若曦扶起,施法将她身上理干爽。木若曦望着练云霄离去的身影,渐渐消逝不见,心中,却莫名一阵不安。 “练云霄离去的方向,不是昆仑。不回昆仑复命,她这是去哪里?” 柳初春大惊:“正西是峨嵋!她去了峨嵋!掌门,仙师不在,我们又被她骗来此处,只怕峨嵋凶多吉少!” “那我们赶快回去吧。若是我们不在,她难为门中姐妹,哪里会有人是她对手!”雪瑶说道。木若曦点点头,意欲回身与那浮生门主道别,却只听身后门主劝言道:“峨嵋大劫,掌门回吧。”木若曦浅浅一拜,便御剑腾空,与三姐妹火赶回峨嵋。 然而,终究还是迟了。峨嵋结界大破。三千弟子齐聚顶峰,齐齐护着镇山石,丝毫不惧昆仑和众派之人。 “你们当真以为本尊不敢大开杀戒?”声音如钟,黑面如铁。那个人丝毫没变。 而一贯喜欢凑热闹捡便宜的各大门派,也自是齐聚而来。他们站在霍云端和练云霄身后,摆了正义凛然的架子,却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嘴脸。 挡在最前的,一如既往,还是那个白衣书生。他肤色如雪,瘦削单薄,可是面对已经破蝶上仙魁梧有力的霍云端,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畏惧,依旧轻摇**扇,缓缓而语:“我峨眉山犯了什么逆天大错,昆仑仙尊非要收回镇山石?” “峨眉山掌门木若曦,犯下滔天之罪。隐瞒楚国公主祸水之身,混入昆仑,此其一;勾结万魔谷,血染蓬莱阁,偷盗灵器,此其二;串通峨嵋三鬼,扰乱伏魔大典,意图不轨,此其三;惊扰上古灵兽,造成东海之灾,草菅人命,此其四;设下**陷阱,囚劫师魂,欺师灭祖,此其五。五条罪名,我昆仑并非无中生有,难道仙师还觉得冤屈不成?” 慕容采月刚要开口,木若曦却从天而降,挡在他身前。她并没有理睬霍云端那如刀如剑的眼神,只是双手抓住眼前曾经最熟悉的那个人,垂泪问道:“小贱哥哥,你告诉我,你的天地遗神令是什么?你告诉我,否则,我便永远也做不到无牵无挂的忘记从前。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 慕容采月看她已知自己身份,却丝毫没有责怪,心中不免感慨,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小若,自己决定便好。不需要顾及我。”说完,便将她揽入怀中,亲吻着她的长,双目轻轻一阖,似下了万般决心,再睁开,只是最温柔的轻声细语:“若说从前,我还想着破解这遗神令,如今,我已是无怨无悔。” 霍云端原本铁青的脸,更是难看。当初心软没有痛下杀手,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解决这祸患。思虑间,火气更旺,周身散出幽蓝之光,仿佛随时爆。他隐忍住自己的火气,冷冰冰说道:“既然无言以对,那便当是你们领罪了。受死吧!” 慕容采月匆忙将木若曦推向一边,便迎面接了霍云端的游龙掌。他虽凡间人身,世世重生,道行不高,但这千万年的记忆仍在,每次重生又多有留意各派仙法道术,研究破解之法,所以,这威力无比的游龙掌,被他一柔弱书生接下,竟也没有丝毫受伤,早已将万斤铁力,化为绕指伏龙。 木若曦见状,匆忙拔了剑,攻向霍云端。练云霄哪里肯放过她,早已手持白绫,向她攻来。一时间,峨眉一片混战,血流满地。 金古、木子和流火最是为难,一方面护着峨眉之人不被攻击,另一方面又要遵从师命,去取镇山石。 “初春,你听我说,师傅说过,只要峨眉交出镇山石,便会留你们性命。眼下你们只能暂时服输,交出镇山石。” 初春柳眉一横,厉声喝道:“交出镇山石,便是认了这五宗罪!我峨眉何罪之有!”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们此刻留住性命,将来就还有机会!”金古声音急切,初春目光如波,二人从未想过彼此会有刀剑相向之时,心中不免伤痛。 初春见仙师已处下风,而掌门更不是练云霄对手,只得舍了镇山石,上前搭救木若曦。慕容采月一面应付霍云端,一面又担心木若曦,所以渐渐已支撑不住。他对柳初春喊道:“三姐妹,你们带掌门离开,前往天命阁避难!我已安排妥当,你们去那里自会有人接应,不会有危险的。我随后就到。” “我不会离开峨眉的。我不会抛下你,不会抛下三千峨眉弟子。就算一死,我们也都死在一起!”木若曦已是气喘吁吁,但她却拼尽全力,苦苦支撑着。练云霄瞅准时机,便将飞绫刺向她胸前,慕容采月一惊,飞扑上前,为她挡下。然而飞绫回旋,却打落了他头上的银冠。一时间,满头青丝随风飘舞,恍若落难的神仙妃子,凄然失神。 “你这个贱人!”此言一出,全场无不愕然。声音空灵,辗转凄恻,字字回音。声音像极了六界之中独一无二的天命阁主。 再细看过去,慕容彩月柳眉细腰,曼妙婀娜的神姿顷刻而出。 “原来你竟是那天命阁主!”练云霄吃惊道。 她回身看着木若曦惊恐错愕的脸,更加恼羞成怒,持剑刺向练云霄,然而却被一人拦了下来。 “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吗?那夜的女子,终究还是你!”清早,不见师姐师兄,又见峨眉结界大开,他放心不过,匆匆赶来,正撞见这峨眉大劫。 “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你让开!你平日待峨嵋不薄,我不与你为敌!你让开!”慕容采月眼睛血红,一心只想杀了练云霄。 “一夜缠绵,你只当没生过,可我却忘不了你!你为何不肯承认?你终日苦苦扮作男子做什么!你若愿意,此刻我便带你走,我们做一对散仙,云游四海,一生一世一双人,离开这俗世纷争,好不好!”赵云贤对四周七嘴八舌的议论之声视而不见,只是专注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子。那日月圆星稀,他独自在殿内独酌,不知不觉,已是醉眼迷离。可是殿中空荡,心中想起儿时与众师兄师姐师弟打趣玩闹的生活,如今却是高处不胜寒,不免心中寂寞。突然间,眼中映入一绝代佳人。长长风齐飞,白裙月光共舞,满面忧思寂寞,冷艳**无双。一夜缠绵,醒来佳人已去,只留自己,情陷相思苦海。 话音刚落,便觉腹中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冰冷的长剑,如同她此刻的眼神。 “我说过,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赵云贤看着她,苦笑道:“为什么!可是,我却不想责怪你,我只想,再吻你一次。”说完,牢牢抓起她的双手,将她拉入怀中,原本只是轻插的长剑没柄而入,他却没有感到一丝痛楚,只是深情地抬起她的脸,轻吻上去。 慕容彩月一时失了神,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身后刺眼的光亮惊醒了她。她回身一望,脸色瞬间惨白无血,冷笑道:“很快,你便知道,为什么了。” 木若曦捡起她袖中掉落的白绢,空空如也。她突然想起以前三姐妹告诉自己的两千年情书的故事。想来那封所谓的情书,便是这白绢了。而这白绢之上,该是多么恶毒的遗神令,她却倍感伤心恐惧。比“二十而亡”还要狠毒千百倍的遗神令,到底是什么……而如此恶毒的遗神令,他却称之为情书…… 她把白绢,往嘴角轻轻一拭,白绢沾了一滴血,就如忆浮生的遗神令一样,光芒大现,自己也渐渐清晰。她看着眼前的白绢,泪水渐渐盈满眼窝:“天地遗神,知天命令。放逐人间,永不得返。世世早夭,二十而亡。代代为女,天命不改。” “我该怎么办!!!”木若曦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慕容采月,凄厉地大哭起来。她拼命撕扯着白绢,可是无论如何,都撕扯不破,就算破了一点,也瞬间复原。 霍云端啐了一口:“什么乱七八糟!”说完,便对这个心中祸患,狠狠使出一记游龙掌。 慕容采月推开赵云贤,没有丝毫犹豫地挡在了木若曦身前。顷刻间,被他掌力抛上云空,脊骨被击的粉碎,瘫软如游蛇,无力跌落。练云霄恨极了那总是坏她事情的白面书生,便想斩草除根,隔空使出了凤舞白绫,只待这无力躲闪的游龙化为飞血,除去眼中刺,却没想到,已经身中一剑的云贤师弟拼尽全力扑了过去,她拼命回收内力,可已来不及,赵云贤化作漫天飞血,弥漫峨眉,竟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能来得及,只是临死之前,深深地看了慕容采月,最后一眼。 76. 浮生泉中,爱恨情仇 木若曦抱起慕容采月,又看着漫天血雨,哭作一团。所有人都停住了手,眼睁睁看着堂堂云贤仙尊就这样消失不见。霍云端一脸悲恸,而练云霄更是看着自己的双手和白绫,不敢相信,竟是自己亲手杀了那个一向对自己温柔的云贤师弟。 慕容彩月伸出手,手上一滩血雨,再无其他。他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木若曦紧紧抱住他:“天命哥哥,对不起。我竟把你害的这么惨!你不要死!你要是死了,留我一个人,该怎么办……我不要你死!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 “没用的,小若。就算今日不死,我也不过还剩一年阳寿了。别伤心,过个十年八年的,我便还会回来找你的。”慕容采月抬起手,拂去她满脸血污,可是一想到,那是赵云贤的血,不觉心中又是一阵剧痛,鲜血再次翻涌而来。 “我不要我不要!一天我都等不了。我不要那么久看不到你。我会想你的。天命哥哥!你不要死,我喜欢你。你带我走,我们去天命阁,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好不好!” 听到这话,慕容采月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他苍白地笑道:“小若,我说过,不管什么结局,我都无怨无悔。我是个女儿身。你怎能嫁给一个女子!” “可以的,可以的!我不在乎!”木若曦说完,闭上双眼,便亲吻了上去。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做,是想证明自己喜欢他,还是认为这样就能挽留他,她不清楚。只是吻到她柔软的双唇,让所有人见证自己的选择,她并没有后悔。也许这一吻,偿还不了自己所有的亏欠,可她要一点一点弥补回来。 霍云端看着眼前这两人,全然不顾云贤之死,竟然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不顾廉耻之事,便恨恨地吐了一口:“呸!两个害人精,不知廉耻,今日,我便叫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正要再次使出游龙掌,水云天却突然从天而降。清冷似水的眼神,此刻却如深海幽寒,双手接住自己游龙掌,既不反弹回给自己,也不让掌力有任何遗漏,伤到身后之人,竟然完完全全吸收到自己体内。 看他如此舍命维护,又怕他大病未愈伤及仙体,霍云端只好收了手。但是口中依然不依不饶:“云天,这木若曦罪恶多端,师兄今日,是一定要了解这个孽障的。” “她犯下任何过错,都是我这个师傅的责任。你要杀她,先杀了我便是。”水云天字字如铁,似乎不容有一丝商量。 “你!……究竟要被他迷活到何时!!!他们害死了云贤师弟!”霍云端吼道。 “够了!”水云天终于愤怒了,他亲眼看到云贤的死,但却不想此刻在众派面前指责自己的师兄师姐,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又生生吞咽下去,叹口气,将愤怒化为了悲伤:“无所谓迷惑不迷惑,我们之间的孽缘,错不在她。她只是一个孩子,如果她肯放弃之前的恩怨,我便还是她的师傅,守护她照顾她。如果她不肯,责罚也只有我这个师傅来,其他人,都没有权力去伤害她。” 木若曦只是将奄奄一息的慕容采月紧紧抱在怀中,看都不看她的师傅一眼。 水云天看着她绝望的脸,心中万分疼惜。若不是自己在噩梦中惊醒,只怕是永远也看不到她了。想不到,她对自己的爱,已是这样深。三魂合一之后,觉之魂带着她的爱回体,从此她的一言一语,她的一颦一笑,便再也挥之不去。越是想运功修炼,便越是走火入魔,昏倒过去。没想到,醒来,便是这难以挽回的凄惨局面。 “小若,你还好吗?”水云天多想此刻将她抱起,带她远离眼前的血腥悲惨。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格呢? 木若曦将慕容采月放入初春怀中,缓缓起身。 她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师傅,手中提着剑。 霍云端大吼道:“臭丫头!你敢!”说完,便要上前阻拦,然而水云天却冲他飞出一掌,虽然未有伤及他,他不想任何人插手。 木若曦冷冷看着他:“这便是你要的惩罚吗?爱你,是这样罪无可恕吗?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放心?你所钟爱的六界苍生,才会放心?”说完,便将灵犀剑,横于颈前。 水云天眼睛眨都未眨,便在一瞬间,打落了她的剑。他看着她,一言不。 “原来,真的是你的决定。我还在傻傻幻想着,是不是练云霄骗我,是不是你压根都不知道这里所生的事,原来你知道,是你要洗去我的记忆,也是你要收回镇山石,灭我峨眉山……可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一个人承担,你让我死了便好,为何要伤害这么多人,为何要伤害我……伤害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水云天心中一颤,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失了重心,仿佛要跌下深渊。原来,慕容采月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看着她的锁心玉变为了绿色,心痛地闭上了眼睛。这样也好,你恨我,总比爱我,要好。至少,你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便这样,恨着师傅吧。 木若曦等不来他的辩解,终于放弃了。她捡起地上的剑,归于剑鞘,冷冷说道:“放心,我不会死。我还要救我天命哥哥。但我会如你所愿,前往浮生泉,洗去你们所惧怕的孽缘。” 霍云端深知水云天在此,是杀不了木若曦了,便也就顺着她的话,接下了她的承诺:“ 好,如果你肯依诺言,忘却前缘,忘生泉内,洗去记忆,本尊便饶你一命。” 于是,峨眉镇山石得以留存,峨眉大难,也终于未到最惨烈之地步。相反,倒是昆仑,失了一仙尊,虽说能重生,可却也是阴霾难散。如花与雪瑶留在峨眉收拾残局,初春则备下莲花飞榻,带了奄奄一息的慕容采月,一起前往浮生门。 木若曦在一行人的监督之下,走进了浮生泉中。她泡在浮生泉中整整三天三夜,六界也下了三天大雨,一时间,洪水泛滥成灾。各派相继离去整顿各自事物。浮生泉边,只剩下水云天、霍云端和慕容采月,慕容彩月奄奄一息,柳初春和忆浮生照顾着她。 木若曦从泉中上岸,一身疲惫,浅浅跪拜了师傅师伯,便欲带慕容采月离开。 “站住,木若曦,你最好不要使诈,本尊看得出,你并没有失忆。” “我是没有失忆,多少往事,都还记得一清二楚,我泡的是浮生泉,洗去的,不过是我对仙尊师傅的爱罢了。现在想想,果真是六界的笑话了,还望仙尊原谅小若。从今往后,我峨嵋与昆仑,再无瓜葛,小若不会再来叨扰两位仙尊了。初春,我们回峨嵋,回去准备一下,明日,我便要嫁给天命哥哥。” 柳初春和忆浮生显然都很吃惊。木若曦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望向忆浮生,她轻轻摇头,浅浅一笑,伸出手,在慕容采月长之上轻轻抚过,然后便转身离去。 木若曦看着她的背影,只在心中默默说了句抱歉,然后便跪在莲花榻前,握着慕容采月的手,见他醒来,温柔一笑:“天命哥哥,咒中七世,我这一世,还剩几年?” 慕容采月缓缓抬起头,看着她:“一世百年,还有六十年。” “好,时间还足够。让我们好好相爱六十年,好不好?不想从前,也不管以后,三生三世,执子之手。”说完,便伏在他膝上,紧紧抱住他,生怕他一觉睡过去,便再也醒不来。 “小若,你……你恨师傅可以,但是你不能折磨你自己。”水云天望着她。 “师弟,此言从何而来!她们两人你情我愿的,爱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终究丢的是她峨嵋的脸。咱们昆仑就不要插手了,回去备份贺礼,祝人家百年好合便是了。”霍云端虽然没能踏平峨眉为云贤报仇,但是看到此情此景,心中自然也畅快许多。且不说一个挨了游龙掌瘫软在床,另一个嫁女为夫空守活寡,两人生不如死,也许倒比就这样死去,更能解他这心头之恨。 “仙尊言重了。”木若曦没有理睬霍云端,只是浅浅回了水云天:“以往种种,都是小若不对。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去思量,什么对,什么错,我都不要去想。我只想嫁给天命哥哥。” 水云天心中悲切,腹中再泛咸腥。嘴角鼻中再次滴血不止。初春见了,吃惊欲语。他轻轻摆手,拦住了她。霍云端见师弟这般没出息,着实生气。从前那个绝情绝念、威震六界、神骨仙姿的冷面仙尊,竟成了此刻苍白模样。他顿时,便将这账再次算到木若曦头上,恶狠狠说道:“木若曦,你说过从今往后不再纠缠你师傅,希望你能遵守今日之诺,若食言,就算登上九重天,本尊也不会放过你。” 木若曦沉默片刻,缓缓起身,直面霍云端冷酷面孔:“师伯,枉我还肯称你一声师伯。天命哥哥的伤若是治不好,就算师伯你登了九重天,我也会去找你报仇。” 霍云端看着她的眼睛,不再是从前那个呆傻任性的女孩,此刻血海翻腾,仇怒滚滚,只恨不能将自己就地处决。就算自己已是上仙之体,竟也被她这眼神刺的心中一颤。他迅遮掩了过去,狂傲笑道:“哈哈,好,本尊等着。“说完,便带水云天腾云而去。水云天似不肯离开,他只好正言相劝:“云霄传音说,云贤三魂游散在外,怨气太重,难以齐聚,我们需回昆仑,合力寻得师弟散魂,助师弟转世重生。不能再耽搁了,过了头七,只怕空余悔恨。” 水云天听了,这才深深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离去。然而,此刻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娇蛮任性,也没有伤心柔弱。她就这样,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便又伏在慕容采月身侧,细心照料着。 77. 峨眉丹药,玲珑有难 六界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不过新版六界密录中,便多了些八卦。 六界第一美女木若曦竟然嫁给了六界第二美女慕容彩月……这等盛事,让多少人悲叹唏嘘,又让多少人遐想不已。但是至于二人成婚细节,外界不得而知,因为从那以后,峨嵋便如消失了一般,结界强大的就连昆仑也无法得知一二。 赵云贤聚齐三魂之后,转世重生。霍云端登上九重天,助力诛仙阵。练云霄终日醉酒,只有水云天苦苦支撑。自从木若曦洗去情念之后,觉之魂带回来的情念也随之消失,走火入魔的状况没有再出现过,所以仙体恢复迅,至少外表看起来,又恢复了昔日神采。虽然昆仑损失惨重,但有水云天的支撑,还有四大掌殿弟子的威名日盛,所以昆仑在六界之中,依然是不可动摇的至尊。 峨眉大难已经过去三个月,至今音讯全无。水云天也曾询问过金古等人是否有跟峨眉联系,但是个个苦着脸摇头叹息,所以他便也不再追问,徒惹他们伤心。只是每每想起木若曦,总会心中绞痛,难以呼吸,只好拿着她曾经做给自己的香囊,略解思念之苦。只是这份思念,究竟是师徒,还是……他已不敢再去想。 “哎,你呀,跟我一样的可怜。虽说都是师傅的徒儿,可是待遇完全不同。你都这样了,就别老跟姐姐争什么大弟子了……就算争到了又怎样……咱们在师傅心里,那可是连姐姐的一个小手指头都不如,所以啊,你就别整天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还扑腾……还扑腾……我知道,姐姐砍了你脚,你心里气不过……但……她也不是故意的……好吧,她是故意的,但是那是一时冲动……她不是也派人给你送了上好的接骨丹了吗?你还死活不吃,你说你心眼怎么这么小,我姐姐堂堂峨眉掌门,怎么会去毒害你……唉哟喂,心眼真小。这下好,虽然你这鸟爪子是接上了,可是恢复这么慢,三年五载不能动,我堂堂云天殿掌殿一堆事情,还要来伺候你吃喝拉撒……唉,我命怎么这么苦啊……”楚天行给小玲珑换了药,累的往床上一躺,看它闭着眼睛动也不动,一脸沮丧,匆忙又爬起来去逗它开心:“哎呀,大师兄,你别多心哦,我可一丁点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就算再给你洗十年八年屁股,我也毫无怨言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就是有点小尴尬而已。虽说你总是自诩大师兄,可是……可是我从哪里能看出……你到底……是师兄还是师姐呢?万一你将来修炼成人,是个女的怎么办?那我一世清誉不全给你毁了?到时你再来个什么‘人家身体都给你看光了,我此生非你不嫁’,那我可如何是好呢?哎……我就说几句而已,你看你又扑腾,老是扑腾来扑腾去的,不利于养伤的哎!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激动,我这就走。我走了,你别激动哦!” 终于在小玲珑的自杀式抗议下,楚天行总算离开了玲珑的房间。远远的,看见宫月华正往这边来,吓得他赶紧往相反方向躲了去。最近关于他俩的绯闻传的越来越凶,月华姐姐看自己的时候,眼神有些……总之有些不对,所以他只好躲着她一些。仔细想想,月华姐姐也不是不好,温柔可人,长的虽然不是那种惊世美貌,但绝对算漂亮。可是……可是就是年龄……年龄是个数字,倒也不算什么,只不过,他一直就想找一个妹妹般的女子,自己可以照顾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吃饭睡觉穿衣……都要她来照顾。 晃着晃着,突然听到前面有些奇怪的声音,凑近一看,原来是只野猫受了伤,不知是被什么野兽袭击了,后腿一瘸一拐,非常痛苦。楚天行使出定身术,不让它动,然后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接骨丹,笑道:“哎,小玲珑不肯吃,便宜你了。今天遇到我这么心善又帅气的太子哥儿,算你运气好。接好了快快修炼,变个漂亮小妹妹回来找我以身相许报答我哦……” 然而,野猫吃下之后,片刻便断了气。楚天行吓了一身冷汗。他匆忙找个地方,将野猫安葬了。但是此事,到底告诉不告诉师傅呢?他是不相信小若姐姐会做这事的,可是……可是那接骨丹的确是她……不对,此事想来的确可疑。药是月华姐姐给自己的,可是月华姐姐告诉自己是峨眉派人送来的…… 楚天行想了,匆忙去找到了宫月华。 “月华姐姐,那日,你说峨眉送来的接骨丹,是何人给你的?” 宫月华仔细想了想,回道:“是一个峨眉的女弟子送来的,穿的是峨眉派的衣服,至于相貌……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我也记不清了。掌殿怎会突然问起这事?” 楚天行想了下,还是不告诉她为好,便哼哈着过去了。也不要惊动师傅,省得他再烦心……毕竟,不管是小若姐姐还是云霄师伯,不管是谁想要小玲珑的命,他都会痛心。想到这里,他便赶紧又跑到小玲珑处,把小玲珑抱到自己房间。 “哎,你说你啊你,就是一只鸟而已,还是只可怜的哑巴鹦鹉,如今连脚都断了……竟然还有人非要弄死你。你还是别回你那玲珑阁了,你就一只鹦鹉,还非要自己单独的房间,本来就不合理……我就大人有大量,先暂时委屈一下自己,收留你好了。不过咱们说好了,将来你要修炼成人,可一定要修炼成男的……否则,你被我看光了,再修炼成女人,可是嫁不出去的哦,我情路再坎坷,也不会娶一只鹦鹉做老婆的吧……哎,都说了你别激动别激动了……伤口又要重新包扎……” 这时,宫月华又急匆匆跑来:“天行掌殿,你来看,刚才又有一个峨眉女弟子送药来了。这次是给掌门仙尊的。本来我是打算直接呈上去的,可是突然想起你刚刚问过我,所以,还是先拿来给你看一下。” 楚天行从床上一跃而下,抢过宫月华手中的玉瓶,仔细查看一番,脸色阴沉起来。 “不可能的……她不会这么做的。她为何要这样做!!!难道,爱恨情仇,真的就足以泯灭人性了吗?十几年的师徒之情,就全然不顾了吗???她竟然想毒死师傅!!我不相信!姐姐怎会变成这样!!!”愤慨之中,他将玉瓶拼命扔了出去,可是却未听见其落地的声音。宫月华匆忙跑出去寻,却见水云天手拿玉瓶走了进来。 两人见了,匆忙行礼:“拜见师傅!” 水云天拿起玉瓶,问道:“这是何物!为何扔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宫月华只好据实禀报:“启禀仙尊,这是峨眉送来的丹药。但是……但是弟子没有看清楚,那送药之人,究竟是不是峨眉弟子。” 水云天拿起玉瓶,浅浅一笑:“是小若差人送来的。这瓶子,师傅见过。”说罢,便要服用。楚天行大惊,匆忙抢过了他手中玉瓶,但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辩解。看师傅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只好支吾道:“师傅,丹药不是随便乱吃的……” 水云天笑道:“这个师傅心中有数。”说完,便又要将玉瓶取回。 楚天行无法,只好两眼一闭心一横,低声喊道:“师傅……姐姐现在只怕是恨透了昆仑,她送来的药,您还是不吃为好。”看水云天一脸疑惑,心想再不将实情说出,只怕真的会毒害了师傅。他只好将小玲珑险些中毒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水云天静静听他讲完,望着峨眉山的方向,苦笑道:“师傅曾经说过很多次,要保护你,照顾你……可是如今,连见你一面都做不到。小玲珑不是你伤的,师傅心里明白。师傅心里都明白。”说完,便将玉瓶中丹药一吞而下。 楚天行看着师傅没有像野猫那样死翘翘,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等师傅离去之后,他狠狠给自己几个耳光:竟然不相信你亲姐姐,你个小畜生!小畜生! 宫月华抓住他的手:“好了好了,这也不怪你。你也是为了师傅好,毕竟……毕竟现在,师傅与木若掌门之间……的确是仇深似海啊……” 仇深似海…… 楚天行心中一阵懊恼,自己在这世上,最在乎的就只有这三个人。菲儿娘亲,若曦姐姐还有师傅。华山那个老师傅自从收了新徒儿,早已不把自己当回事了。父王和母后在楚国,安稳度日,也没什么好挂念的。菲儿娘亲也勤于修炼,最近总爱自己跑去蓝夜山看木若姨娘,哦,也就是那棵木若树,一棵古树,一只白狐,倒似姐妹一般了。如今,最让自己操心的,便是若曦姐姐和师傅了。短短半年光景,曾经羡煞旁人的亲密师徒,像是已经隔了千山万水般陌生和遥远了。师傅心中万般悲伤,自己还是看得出的。也不知道若曦姐姐如今怎样…… 想到这里,他便决定去峨眉,探望一下亲姐。于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他便出了…… 78. 峨嵋锁山,世外桃源 等楚天行赶到峨眉之时,已是清晨了。他十分怀念两派交好,千里有缘一线牵的日子。如今御剑一整夜才到得了。 可是峨眉结界十分强大,他围着峨眉转了几大圈,都没有找到突破口。可是就此放弃,又不甘心。心想,干脆就这么等着吧,总会有弟子出门采买物品的吧?于是,他便端坐在半空,死守峨眉之门。 不过,这峨眉可真是美!又值阳春三月,山花盛开,有山有泉,桃红柳绿,简直世外桃源一般。虽说峨眉经了那大难,仙师瘫痪,可此刻看来,峨眉弟子并没有涣散如沙,一个个修炼的十分勤恳,尤其是领头的那个,自己看了三个时辰,她便在那里修炼了三个时辰,片刻未曾休息。照她这股韧劲,早晚冲入修仙榜。可是,想看看这女子什么模样,却是看不清。想来这便是峨眉结界厉害所在吧,你可知我峨眉一切安好,但却终难一探究竟。 正这么想着,突然一个不小心,法术失灵,硬生生跌落下去,刚好掉到那个女子面前,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那个不喜修炼的亲姐。她叹了一口气,将他从地上拉起,拍拍他身上尘土,略带埋怨小声斥责道:“不好好呆在昆仑修炼,跑来这里干什么!”刚说完,望着他的脸,怔了一下,然后揉揉自己眼睛,又仔细盯他看了半天。 楚天行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怵:“怎么了姐姐?难不成,你还真把我当成敌人审问呢要?” 木若曦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只是几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 “哈哈!对!我现在越来越高了,六界美男排行榜上,终于已经有我楚天行的名字了。而且啊,好多昆仑女弟子都私下里说我,长得越来越帅,都快赶上咱们师傅了!”楚天行骄傲地炫耀着,说着说着,心头一紧,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嘴。 木若曦沉默了片刻,又看了他一眼,笑道:“的确是有些像。等你长大了,仙姿定不输你师傅。”说完,抬手给他整理了一下头发。 楚天行看着她,心中一阵难过。他看得出,她在自己面前强颜欢笑。而且,她没有说‘咱们师傅’,而是说‘你师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抓住她的手,放在手心揉搓个不停,喃喃道:“姐姐,你看你又瘦了。曾经那样贪玩耍赖,如今为何这么拼命修炼?看得天行心里好难过。” 木若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抬头望着天。楚天行也不知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只好陪在一边沉默着。 “走,我们进去吧。难得来一趟,得去拜见一下你姐夫。” 楚天行心中慌乱起来,他早就听说姐姐已经嫁给了慕容采月……可是慕容采月就是天命阁阁主,当日中了师伯的游龙掌,全身瘫痪不说,而且是女儿身。如今……要他到底要怎样面对姐姐的悲惨…… “我……我不去!”楚天行扭头便跑,跑到悬崖处,才肯停下来。然后便像个孩子一般,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木若曦追了上来。 “你说我怎么了!!!你到底要怎样!为什么要嫁给他!!他待你好,他替你挡了那一掌,你感激他!可是不必嫁给他!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楚天行已经泣不成声。 木若曦伏在他肩头,抱着他,轻声说道:“天行,别难过。姐姐很幸福。姐姐真的是很爱天命哥哥,这份爱,不是感激,不是同情。姐姐终于跟自己所爱之人在一起了,你要为我感到开心才是。不过,你这个样子,还是别去见他了,免得惹他伤心难过。姐姐只是想一家人在一起吃吃饭,在他离开之前,看到我完整的爱,相信我的真心,来世再重逢,少走一些不必要的弯路,两人永远相爱罢了。” 楚天行渐渐平静下来,他看着她,容颜憔悴,但眼神却坚定的很。 “你真的爱他吗?” 木若曦点点头。 “你当真能忘记你对师傅的爱?” 木若曦再次点了点头:“如今,他只是我曾经的师傅罢了。我不爱他,但也不会有多恨他。彼此不再相见,陌路天涯,没什么不好的。” 楚天行惊讶地看了她片刻,也没看到丝毫隐瞒情感的痕迹,终于相信她说的是真心话,便牵起她的手说道:“好。那便带我去见慕容姐夫吧。只要你真的幸福,我便都支持你。”说完,便一起往仙师殿走去。木若曦看着他,欣慰一笑。 楚天行看到慕容采月,心中暗暗吃惊。原以为,他定是躺在床上烂泥一般,谁知他竟坐在一架特制的竹椅之上,精神甚好。虽说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要把对方当男人看,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可是见了他这绝色美貌,还是不免惊叹一番。若曦姐姐虽说名副其实的第一美女,可是毕竟才十六岁,而且又是那样瘦弱,干巴巴没长开的小女子模样。可这慕容采月,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丹凤美目,似水流波,看一眼,便被勾的神魂颠倒了,想来便也无需介意他到底是男是女了。怪不得道行高深如云贤师叔,都能拜倒在他石榴裙下。 “天行小弟,你在想什么呢?”慕容采月声音也是空灵的很。 楚天行回过神来,尴尬地笑道:“姐夫,你长的也太美了……峨眉封山数月,外人不得观,否则我姐那第一美女的头衔,非被你抢了去不可。” 一旁侍候的三姐妹大吃一惊,她们数月以来都是小心翼翼,惟恐不小心触了这雷区,惹他伤心。楚天行倒好,一来便把所有雷区给炸烂了。 谁料慕容采月并未生气,也未伤心,相反,他竟爽朗一笑,脸上数月的阴霾一扫而净。 “那你言下之意,便是我比你姐姐长的美咯?” 木若曦一拍桌子:“瞎说什么呢!”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低头不语,心惊胆颤地看着她。慕容采月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忧伤。 “天命哥哥怎么会比我美!本掌门六界第一美女的称号,谁也抢不走!我就是最近勤于修炼,没有注意保养,等以后增增肥,打扮打扮,颜值还会回来的。”木若曦说完,望着慕容采月扑哧笑了起来。大家终于也都跟着放松了心情。 这时,如花取了丹药过来,说道:“仙师,该吃丹药了。” 楚天行看了那丹药,脱口而出:“咦?原来仙师也在吃啊。这什么仙丹啊?是接骨的吗?可师傅没什么外伤啊,姐姐你怎么也送去给他吃?” 木若曦听了,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见慕容采月只顾低头喝茶,并未理会,便没好气地说道:“我什么时候给他送过丹药?你没什么事,赶紧回昆仑吧。不要总溜出来偷懒。”说完,便把他往外推。 “不是吧……我还想多住几天呢……姐姐你太无情了!!” 柳初春看了,扑通一跪:“掌门!掌门别怪天行弟弟了。是初春不好,初春私自拿了一颗接骨丸,派人送去给金古的,他最近受了伤。” 楚天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事不能随便说的。也是,谁也不想自己妻子背着自己偷偷去给以前喜欢的人送灵丹妙药以表关心啊……可是话赶着话说到了这里,自己也不是故意的,只好接着初春的话说道:“哎呀,原来是金古师兄的,那女弟子没说清楚,我当是送给师傅的呢。” 慕容采月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为了不让自己伤心,忙于演戏的人,无奈一笑:“行了,都坐下吧。天行小弟,那你师傅吃了吗?” 楚天行点点头,可是眼前这群人还是直直看着自己,有人惊讶,有人怀疑,有人感激……这都什么跟什么……罢了,看来不再多说点,是满足不了他们的。于是,他便从头到尾,将小玲珑差点被毒死,而自己又误以为峨眉要毒杀师傅,而师傅又是如何无所畏惧地将仙丹吃下去的故事,从头说了一遍。 说完,自己赶紧端起一杯茶润润口,等着他们提问。可是所有人都静悄悄的,无人提出半点疑问。 过了许久,木若曦才突然一惊,问了一句:“小玲珑还好吗?他的脚……还好吗?” 楚天行一口茶喷了出去,虽说好聚好散,但也不至于凉薄至此吧。师傅日夜担忧你安危,知道是你送来丹药,不管是否是毒药想都没想便吃了下去,你倒好,到头来只关心一只鸟!!想到这里,便没好气说道:“他很好,估计过不了多久,修炼成仙,就会亲自来感谢你百般挂念了。我昆仑事情多的很,出来这么久,师傅一定很担心,我要回去了。” 木若曦竟也当了真,丝毫没有挽留,淡淡说道:“那你快些回吧,免得你师傅担心。” 又是‘你师傅’……楚天行一阵气闷,放下茶杯,便启程回了昆仑。 楚天行一路都在想着该怎样跟师傅和月华姐姐解释为何消失了一天一夜,可是又一想,自己也不是起居弟子,三两日见一面是正常的,也许师傅压根就没留意到,而对月华姐姐,只说自己去看菲儿娘亲便行了。果然,到了云天殿,也只见宫月华东张西望焦急万分的模样,看到自己,很是欣喜:“天行,你去哪儿了?” “哦,我去看菲儿娘亲了。”楚天行随口应道。 宫月华也没有多问,赶紧拿来新的衣服递给他:“一路劳累,先去沐浴解解乏吧。” 楚天行道了声谢,拿了衣服,便往房中走去。房中还未掌灯,昏暗中一个黑影,站在门前。见他进来,低声问道:“她还好吗?” 楚天行点点头。 “那就好。”黑影说完,便消失不见。 79. 君心我心,相约三生 楚天行走后,木若曦便推着慕容采月到了灵山泉中,浴泉灵修。泉水灵气旺,辅以丹药,让世人以为不可医治的游龙之伤,渐渐好了起来。然而他们都明白,这主要还是依靠那接骨丹,用木若曦的神之发和神之血,再辅以珠峰雪莲炼制而成的灵丹妙药。 虽说他瘫痪,肢体无触感,但是好在仙法还在,可以自理。所以,木若曦将他送到泉边便会离开,她知道,他不希望自己看到他的女子之体。所以,成亲三月以来,他一直拒绝与她亲近。 然而这次,木若曦却迟迟没有离开。慕容采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温和地看着她。 “天命哥哥,那个丹药……真的不是我送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初春送给金古师兄的,但总之,真的不是我送的。”木若曦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她知道,当时自己吃惊的很,但是初春说送给金古,也不可信,这样遮遮掩掩,反而彼此误会更深。 慕容采月笑了起来:“傻丫头,还在纠结这事?我知道不是你送的,自然也不是初春所送,是我送的。那不是接骨丹,是驱寒丹。你在异时空饱受寒毒,你师傅三魂合一,势必也带了些冰寒之气,所以我炼制出这驱寒丹之后,便送了一丸过去。怕你多想,便没告诉你。” 木若曦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这样。”然后撩起一汪水便泼了过去:“好啊你,竟然敢瞒着我。你不知道,夫妻之间,不能有丝毫隐瞒的吗?” 慕容采月怔了一下,转而笑道:“好,你想知道什么,今日我便都告诉你。” 木若曦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思考。但终究想了半日,还是摇了摇头:“天命哥哥,我没什么想知道的。” “你放心,过去三个月,我是难以接受我自己,也无法面对你以妻子身份出现在我面前。到现在,我也无法相信,你我竟然成亲了。我连累了你,害你受世人耻笑……”慕容采月还未说完,便被木若曦阴沉的脸色打断了,看着她埋怨的眼神和撅起的小嘴,他匆忙笑道:“好好好,天命哥哥记住了,再不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我也想通了,也许现在我能做的,便只有好好陪着你,让你不要再为我担忧,我们开心走完剩下的九个月。” “是三生三世!三生三世!不管你阳寿还有多少,你转世之后,我一定还会找到你。天命哥哥你一定记住!转生的路上,千万不要忘记和我的约定!”木若曦说完,双眼已潮湿。 慕容采月长长吞了一口气,将心中翻涌而来的感动与悲恸一起不动声色吞咽下去。若不是自己瘫痪之身,若不是自己这女子之身,他定要将她揽在怀中,好好抚慰。如今,却只能如一滩烂泥泡在泉中,而她却要远远站着,想摸一下她的头,都做不到。 “好,天命哥哥记住了。三生三世,不分离。” 木若曦听了,脸上这才有了些笑容。她迟疑了片刻,走到他近前,坐到他身侧的岩石之上,神秘地说道:“天命哥哥,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慕容采月望过去,只见她双手托了一只小龟,背部深褐色的格子龟壳,油光闪亮,像是将军身上的盔甲,又像一个棋盘。听到自己的声音,小龟三角形的头缓缓探出,一双眼睛透出黑亮的光,直直盯着自己。慕容采月看着小龟,眼睛微红,苦笑道:“你还当真转世做了小王八……” 木若曦将小龟放到他手上,笑道:“这天下,痴情之人很多,如此痴情的,甚少。他叫什么名字?我记得当日在楚国,看那老翁,虽然白发须眉,但是一看便知年轻之时是一翩翩君子。我记得他当时唤你‘紫依’,对吗?” 慕容采月点点头,施法将小龟催眠,置于泉水中。然后看着远方,似在回忆那个遥远的故事。 “他叫落辰风,是夜月国的尚书之子。我当时是一富家千金,名姚紫依。记得那时,我是整个夜月国都想娶到家的女子,上门求亲者众多。父亲没有办法,只好设下擂台,比武招亲,谁若打的过我门中三位长兄,便可娶我。可偏偏他只是一介书生,不懂的半点武功。他为了我,不顾性命,战擂多次,为的便是登擂一次,就有机会与我讲一次话。我暗暗喜欢上了他,父亲心疼女儿,便撤销了比武之约,惹下仇家无数,家境败落。而他也因此得罪了太师之子,父亲遭人陷害,家道中落。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一对相爱的年轻男女,我们决定远走高飞。可偏偏那夜,青鸾找到了我,我恢复了记忆,留下书信一封,便回了南海。之后的事,你便都知道了。” 木若曦望着水中沉睡的小龟,唏嘘不已。 “可是,我记得那年你来找我之时,是十二岁。” 慕容采月笑道:“是啊,我何时恢复记忆,取决于青鸾何时找到我。大部分时候,十岁以前便可找到我了,只有那次,十六岁了还没找到我,所以,我便稀里糊涂差点嫁了人。但是好在幸免于难,不像这一世这么惨,竟然失身于赵云贤那个家伙。” 虽然他说的轻松,但木若曦知道这对他来说,实属奇耻大辱,便也没再接话。 “你别多心,我没有怪你。这件事说起来,终究还是怪我自己。你可知天命哥哥明明女儿身,却为何能骗得了赵云贤这个易容术高手?其实,靠的便是南海那棵桃花神。当然了,世人都以为桃花神,是感情圣物,但那日,木子礼说的对,天命阁的确不甚光明磊落。那桃花香,并非真的桃花香,的确是一种催情迷香。” “催情迷香?”木若曦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但只有有缘有情之人才闻得到,我也自不会随意祸害良家女子。男女欢合之时,桃花神便收了男子之精气,我便是靠这无数男子信徒精气,修炼了男子之容貌。虽然改不了我这女儿身的本质,但是,好在能以男子的身份陪着你,我便舒畅多了。可惜后来,你拔了桃花神,想来这也是天命吧,本以为靠着昆仑三掌殿的精气,足以维持我到二十岁阳寿穷尽之时,谁知偏偏我又中了玲珑丹之毒,失身于赵云贤,破了处子之身,便很难再支撑下去,以男子之貌留在你身边了。如今,这些埋藏心中的秘密都说出来,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吧。不对,哎,终究还有一些遗憾。” “什么遗憾?”木若曦问道。 慕容采月故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木若曦看了咯咯笑个不停,好久没有看到他这个酸儒模样了。 “快说呀,什么遗憾?” “我堂堂天命神,顶天立地好男儿,在人间苟且两千年,竟然只亲到过男子,睡到过男子,算不算是六界最悲催的神啊?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其实他能这样把心底最伤痛的秘密说出来,木若曦很欣慰,只是听了,难免心如刀割。慕容采月也略有些后悔,只不过,就如木若曦所想,只有把自己心底最为隐秘的那份伤痛,揭给她看,她才会相信,自己终于走出阴霾。才不会那样日日担惊受怕,那样日日埋头修炼,才不会总想着要为自己报这一掌之仇。两个人,才会如最亲人一般,一起走到最后。 果然,两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一笑之中。 过了许久,木若曦突然狡黠一笑:“不过……现在好了。” 慕容采月还未理解她话中意思,却见她起了身,一双白皙玉足轻轻踏入泉中,将睡着了的小龟捡起,低声说道:“不好意思哦,但是怕你看见吃醋哦。”然后便施法将它送了出去。 慕容采月看着小龟离去,却见她依然站在泉中,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问道:“小若,你干什么?” 木若曦被他这一问,突然脸红的像樱桃一般。 慕容采月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尴尬说道:“小若……你……你别胡来!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你不能……” 可是已经迟了。话音未落,眼前瘦弱的小女子已经脱的一丝不挂。虽然依然红着脸,可是眼神却不再那么窘促,她缓缓向他游来,眼睛里,已经氤氲了许多的情感,待到自己身前之时,脸上的绯红,早已不是羞涩,而是动情的颜色了。她温柔一笑,便吻上了他的唇。慕容采月陶醉的闭上了眼睛,这个吻,从来没有敢奢望过,但却在心底,偷偷期待了几千年。一时间,似乎此刻天崩地裂,六界沦陷,都不再重要。 然而十六岁的她,还是生涩的很。只是这样贴紧自己双唇,感受到了彼此的柔软。之后,她便停了下来,看着他的窘迫模样,笑道:“天命哥哥,我是你的妻子……哪有人跟自己妻子亲吻,还这样羞涩的。” “我羞涩了吗?没有呀!”慕容采月故作轻松:“我只是在回味……嗯,比之前亲的那几个男人,感觉好多了……” 木若曦一听,气地直往他身上撒水,淘气的就像小时候。慕容采月看着好久没有没有开心一笑的女孩,心中有了一丝欣慰,却也更多了一些留恋不舍。 木若曦再次搂住了他,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爱你。今生你若走了,我便等你十年转世回来。我会等你。直到最后,我也要去了,我们,便一起走,好不好?” 慕容采月将她紧紧抱住:“小若,有你这话,我已经死而无憾。好,我们便在这世外桃源,过完这三生三世。” 夜里,木若曦便取了随身物品,搬到了仙师殿。她枕在他的怀中,睡的十分香甜。慕容采月看着她婴儿一般的脸,心中暗自苦笑:傻丫头,你对我这样好,让我怎么舍得离开? 80. 慕容仙逝,彩月仙山 天亮了,水云天在房中来回踱步,似有心事。楚天行与宫月华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猜不透师傅这样坐立不安,是因何事。 “师傅,您怎么了?何事这样心神不宁?”宫月华试探着问道。 水云天叹了一口气:“今日,是慕容采月二十生辰。” “那又如何,后日还是月华姐姐二十生辰呢。难不成,千里迢迢的,我们还要去拜寿?”楚天行傻头傻脑说完,这才突然想起了天命阁主二十而亡的事,顿时也心神慌乱起来:“啊!怎么办,姐姐明日起,就要守寡了。虽说现在也是守寡,但好歹只是守活寡,活寡比死寡总算好一点的吧?”还未说完,宫月华便狠狠瞪了他几眼,就连怀中的小玲珑也扑腾着翅膀给了他几个耳光。 水云天听了,更是烦躁的很。就在这时,金古御剑而来,未及行礼,便被水云天拖住问道:“怎么样?” “师傅料想的没错,今日天未亮,峨嵋便大开结界,大批仙子已经飞往天命阁。” “今日便是慕容采月这一世的最后一天,他需回天命阁,与亲人道别,更重要的是,要利用天命棋,铺好转生路,来世才好顺利恢复记忆,找到小若。”水云天说完,便瘫坐在座椅之上。不明白自己这一个月来苦苦探寻这些,是为了什么。 “师傅,那我们去看一下姐姐吧。不管怎么说,相识一场,去送别一下,也不为过吧?”楚天行很是焦急。 水云天摇摇头:“让他们……让他们安静度过最后一天吧。你们都不要去打扰了。”说完,他便起身回了书房。楚天行虽说不情愿,但毕竟师命不可违。宫月华对他莞尔一笑,算是安慰。金古也没再说什么,出门照料门中事务。 南海仙山,依旧是风光明媚,春花烂漫。可是,春光不解忧愁,伤心更逢花零落。虽说天命阁已经明令禁止啼哭之声,但还是有许多婢女默默垂泪。 “你哭什么哭?阁主好不容易今日才回来,你便就这样哭哭啼啼惹他心烦吗?”青青面纱,绿绿罗裙,若不是木若曦亲眼所见,她不敢相信曾经那个温婉可人的青鸾姐姐,会有这样责骂丫鬟的一天。青鸾此时也看见了她,再没有那莞尔一笑,只是冷冷低垂了一下眉眼,算是招呼,便转身而去。 “青鸾姐姐!”木若曦喊住了她。 青鸾似乎犹豫了许久,但最终还是转身看着她。 木若曦匆匆是上前抱住了她:“青鸾姐姐,我……能不能看一下你的脸……小时候,我有个姐姐,名叫绿莺。她的眼睛与你一模一样,也是温柔至极的女子,可是后来……她为了救我,跌落悬崖。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相信她死了……我曾经幻想,你会不会就是我的绿莺姐姐……” 青鸾推开了她,冷冷说道:“木若掌门认错人了。我从未去过蓝夜山。”说完,看了看眼前憔悴的小女孩,忍不住摇头轻叹:“从前我是那样喜欢你,也许,是因为阁主喜欢你。今日我是这样讨厌你,也许,还是因为阁主喜欢你。人的感情,便是这样复杂。我明白错不在你,心中也不想埋怨你,只是,万千愁绪无处排解,终究还是冷淡你了。希望你别介意。我何尝不知,今日之后,悲伤绝望的,不再只有这天命阁之人。”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慕容采月正在午睡,这几日,他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有的时候,她真的好怕他就这样睡了,再也醒不来……想着想着,眼中便又朦胧起来,她拼命忍住,不想开了头,泪流不止,惹来云雨,惊到了他。 这时,身后几个丫鬟搀扶了几个夫人走了过来。有四十岁左右的,也有六十的,还有一个纯白头发看起来像是八九十岁的老太太。 “听说,你便是我家采月这一世的妻子?”四十岁模样的女子怯生生问道。 木若曦笑着点了点头。 “真是个绝世美人儿……可怜我家采月……”六十老妪忍不住掩面而泣。 “哭什么哭!他这一世能成亲娶得心爱女子,是好兆头!兴许下一世,便能修得男儿身了!”八十老太太忍不住脾气,开口呵斥了六十老太。 木若曦听了,心酸不已,无心再听几个母亲争吵,便悄悄离去。上一次来天命阁,紫凤并没有带她们来这留亲阁,今日来了,才知道这里住着他每次转世带回来的亲人。只是每每白发人送黑发人,悲惨者如八十老太太,已经亲眼看着自己孩子死去了三次。 已是傍晚时分,慕容采月还是未醒。木若曦静静坐在一旁,不知不觉,还是流泪了。她不敢去探视他的鼻息,也不敢去握他的手腕,只是坐在那里,守在一边。 “这一年,我想过很多次,你我最后分别,会是什么样子,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会是什么……我不敢想,可是还是忍不住要去想。” “最后一句话,一定是我爱你。”慕容采月缓缓睁开双眼,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无力地抬起手,给木若曦擦去泪水,苦笑道:“傻丫头,哭什么!天命哥哥还没死呢!天命哥哥怎舍得,没有留下最后一言,便离开你……” “天命哥哥……”木若曦顿时崩溃,哭倒在他怀中。 “小若,谢谢你。这一年,是我这两千年来,最快乐的一年。但是我知道,我不能用亏欠把你拴住,赎罪不是爱。所以,今日终究还是要走了。” “你若总把我对你的爱,当做是赎罪,才是真正伤害了我。”木若曦将他抱的更紧了些。 慕容采月抚摸着怀中女子的长发,温柔说道:“我知道。但是此刻你爱我,是因为你在浮生泉里,洗去了对你师傅的爱。假如有一天,你想起了他,却还愿意等我,那么来生,我一定会来找你,陪你一起走完三生三世。” 木若曦抬头轻吻着他:“我会等你。”声音那样温柔,却又坚定。 “这个,你戴好。这是你我二人的信物,将来,我还要靠它,回来找你。”慕容采月从腰间解下了一枚玉佩,放到她的手心。 木若曦看着这枚墨绿色的月牙形宝石,似乎脑海中闪现过许多画面,却又终究什么都没有。她将它戴到脖子上,再次亲吻着他,那样忘却一切,那样恋恋不舍,直到耳边响起他微弱却深情的一语:“小若,我爱你。” 他渐渐没了气息。她却依然流着泪,拥吻着她。 身后响起一个曾经最熟悉而此刻又是那样陌生的声音:“他已经走了。” 水云天看着眼前的木若曦,那样心碎,那样忧伤,他的心仿佛正在接受千刀万剐之刑,却终究无法消除那种罪恶的愧疚感。短短一年,她竟然修炼到了四十九层,已然成仙。但是,还是那么瘦弱。 木若曦似乎没有听见,又过了许久,才起身。转身看见他,只是淡淡一句:“你怎么来了?” “小若,师傅很担心你。” “担心?”木若曦唇齿之间冷笑了两声,突然一个急转身,一剑刺去,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脚步:“爱我,就真的那么耻辱吗?师徒之恋,有那么耻辱吗?为何我爱上一个女子,都没有觉得耻辱?我想你早就知道了,如果你不爱我,我便只有六十年的命了。即便如此,你都不肯爱我对吗?我的命,在你眼里,也不过如此。那又何必假惺惺地来做多余的关心呢?” 水云天走上前,将剑插入自己身体:“我可以为你死,但不能爱你。” “为什么?你放心,我已经洗去记忆,早就不爱你了。我只是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木若曦看着他的鲜血顺剑而下,双手不禁有些颤抖,她闭上眼睛,用力将剑拔出,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向前跌倒,但很快便稳住了自己。木若曦看着他也再不是从前那个神骨仙姿的六界至尊,心中涌起一阵悲凉。 她转身走向慕容采月,轻抚着他已经渐渐失去温度的脸。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我只想,静静地,了此残生。” 水云天按住腹部的手无力垂落在身侧,任由鲜血流淌。他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此刻,心如刀绞,比身体的伤更痛。 “小若,相信师傅,师傅比天底下任何人都希望保护你,甚至爱你,但是,师傅不能。所以,不要逼师傅,好吗?” 木若曦没有说话,她双膝跪地,静静伏在慕容采月身前。苍白的脸,如雪如银,似在沉睡。然而细密浓长的睫毛下,泪如走珠,仿佛一颗颗时光里的珍珠,带走了她十六岁之前,所有的快乐。 “保重……”简单的两个字,水云天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这样静静看了她片刻,在心中默念千万遍珍重,然后默默转身离开。 82. 九仙宴会,姗姗来迟 昆仑无心,其他各派可却依然热情高涨,早早便都赶来了。 逢宴必到的蓬莱阁掌门苏千丈,带他的大女儿苏嫣红和小女儿苏嫣然前来赴宴。蜀山掌门张无量携子张世杰、太白山掌门携弟子白子肃、华山掌门华远行携弟子静姝子、九华山掌门宗华携子宗玉前来赴宴。 各派席中坐了许久,迟迟不见昆仑仙尊前来。 “苏掌门,这两年昆仑连番事故,死的死,伤的伤,水云天又深陷毁天灭地的不伦之恋,无心整顿门中事务。现在,弟子最多,灵气最旺的,倒数你蓬莱阁了……”蜀山掌门张无量笑道。 苏千丈听了立刻眉开眼笑,但匆忙遮掩做出谦虚模样,摇手道:“哎,此言差矣。不管怎么说,昆仑仙尊威震六界,我等还是要听其教诲,一切以仙界大局为重啊!” “可是人人都知,水云天当年犯下大过,私自留存楚国公主那个妖孽,如今倒是自食苦果了。若不是那木若曦,无极仙翁便不会死,云贤仙尊也不会死。更不会有什么东海之难,他也不会被破了绝情丹,至今无法修成上仙。说到底,不管她木若曦是不是月魔转世,留在世上,终究都还是个祸害。” 苏千丈大吃一惊:“你怎知道他被破了绝情丹?” “《六界密录》里,说的很是详细,不像是空穴来风。我这边还有一本,送苏掌门解解闷?” 苏千丈慌忙摆手连连拒绝:“使不得使不得,你我好歹都是一派掌门,怎好看这些东西!也不知是哪里的黄毛小子,胡写一通,有辱我仙界名声!哪日抓到他,定要严惩!” “呵呵,现在苏掌门位列仙缘榜第四,岛上又有云夕剑,灵气大旺,人心之所在。如今昆仑仙尊日益消沉,南海知天命已死,就算转世重生,也要十年之后。峨眉封山两年,也不知其是善是恶有何所谋,我等实在心有不安。苏掌门正气凛然,豪情万丈,日后仙界,恐怕还是要以蓬莱为尊啊!” 苏千丈捋着花白胡子,眼神中,微微露出了一丝傲然。是的,早在无极仙翁之前,蓬莱与昆仑,那是平起平坐。偏偏到了自己这一辈,要被水云天踩扁。好在这几年嫣红争气,服下回魂丹之后,仙身不死,法力大增,美貌也在六界美人榜上位列第三,弱水公主已死,练云霄和她的弟子南宫燕也不知为何榜上消失。所以,目前榜上前三甲是木若曦、夏如花和苏嫣红。而在蓬莱一带,木若曦与夏如花甚是陌生,所以女儿嫣红便更受推崇。这次修仙榜比试,定要一举成名,攻进前十,好让她接管蓬莱,掌控东方一带。 正这么想着,突闻昆仑弟子喊道:“昆仑掌门云天仙尊到!云霄仙尊到!” 众人急忙抬头望去,一个个,又都失了神。且不说水云天神采依旧,仿佛法力更胜从前。练云霄虽然有些醉酒,但眉眼迷离,倒多了些温柔之态,风姿更胜。 张无量手中正拿着一本《六界密录》准备讨好苏千丈的,刚好这两人飘然而至,一阵神来之风,将密录打开,最后一页的六界美人榜竟变动了,练云霄突然又回到了榜中。张无量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拼命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下,果然这字竟就这样变化了。他这才暗自惊了一身冷汗:原以为这书,流传之广,定是什么谋财的小小奸商搜取仙界八卦编写的……原来这天下之大,当真无奇不有。也许这六界之外,更有冥冥之手,正掌握着这世间一草一木,一瞬一息。 一起来的还有金古、流火和楚天行。楚天行远远看到自己从前的师傅,喊了声:“哟!华山老儿!新收的徒儿不错嘛!”静姝子看到他,站起来行了个礼:“师兄好!”至于华远行,他压根就当作没看到这个不肖徒儿,到了昆仑,丝毫没给他华山带去一分好处,还这样到处丢人现眼,这么重要的场合,竟抱了这样大一鱼缸……倒是静姝子,第一次见到这师兄,便觉得极有趣,才一会子功夫,便望去几次,送去了几个明媚笑容。 宫月华总算长舒一口气。早上去师傅房中,还见他望着峨眉山,一脸颓然。因为金古师兄说过峨眉未曾有回信,她还担心,师傅会不会受了打击,不肯来了呢。果然自己还是黄毛丫头,没见过世面。就算再大的苦难,对于掌门仙尊这种深不见底的仙人来讲,也是无所谓的吧…… 苏千丈心中恼了片刻,但立刻平稳了心神,向女儿苏嫣红使了个眼色。苏嫣红领了父亲之命,带上供礼,便向登仙台飞去。 “仙尊在上,弟子苏嫣红,奉上蓬莱佳酿一壶,请仙尊品尝。”说完,便斟了一杯奉上。 练云霄一听到佳酿,匆忙抬头望去,作法取来,一饮而尽。然后便大怒道:“什么佳酿!连点酒味都没有!”说完,便将酒盏摔了出去。 苏嫣红一时间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回头委屈地望着自己爹爹。苏千丈忍住怒火,强挤出一副笑脸,原本就苍老的面孔之上,更是堆满了许多褶。他笑道:“云霄仙子向来精于调香炼药,最近竟然对这品酒也有了兴趣?蓬莱阁小门小户,酿些小酒,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番心意。仙尊不必如此动怒吧?” 练云霄听了,上下打量了一下装扮俏丽的苏嫣红,又瞥了一眼苏千丈,冷笑道:“想来你苏千丈真正想奉上的,不是什么美酒佳酿吧?……”话未说完,便见水云天打断了她:“看来这酒还是不错,才一杯师姐便有些醉了,玲珑去取解酒丹来。”看似关心,可这语气幽寒,才是真正解酒,她只好住了声,不再说那些酸言醋语令他生厌。但看小玲珑当真要去取丹药,匆忙拦住了他说道:“不必麻烦玲珑了,流火你去取吧。” 流火虽然曾经不喜自己这个师傅,但是看她近来落魄,还是心疼的很,便不像以前那般调皮犟嘴,她吩咐什么,他便去做,这两年一直好好照顾她,师徒情分反倒深厚了许多。 苏千丈看水云天也算给了蓬莱薄面,便也见好就收,没再继续追究。苏嫣红又斟酒一杯,亲自奉上,水云天喝下,微笑答谢。苏嫣红顿时面若桃花,娇艳欲滴。众派这才留意到,蓬莱阁蒸蒸日上的,不只是仙门,这长女苏嫣红,果然受益于回魂仙丹,这两年出落的越发娇媚,果然是入了美人榜的女子。 “苏掌门,这蓬莱灵气旺,蓬莱佳酿香,却都不及这蓬莱女儿美啊!你看她奉酒仙尊,两人竟像同入画中,简直天作之合。依老朽看,若非云天仙尊志在上仙,否则才子佳人,也是一段佳话啊!”张无量早就猜透了苏千丈的意图,便顺着他的心思奉承了几句。 “无量兄这什么话!这云天仙尊虽说看着年轻,可实际比苏掌门还要长些年岁呐!且不说仙尊不会放弃上仙之路,就算哪日入红尘,也是跟云霄仙尊才是一对……”华远行捋着自己的长胡子笑道,他粗心,只以为是二人闲聊玩笑话。 然而偏偏没有眼力劲的,还不止他一个。一向寡言少语的九华山掌门宗华竟然也说道:“说来可惜,原本跟仙尊最登对的,其实还是东海的弱水公主才是。若是她还活着,仙尊入红尘,要娶的女子,一定是她。” 太白掌门白一眉也来凑热闹:“奇怪,我怎么听说破这绝情丹的,可是他的徒儿木若曦?听说这绝情丹被何人所破,红尘凡心便都会在那一人身上。所以,如果仙尊落红尘,也该是木若曦才对吧?” 练云霄静静听着各门各派的无端揣测,冷冷不语。水云天啊水云天,你一生无情,如今却白白背负了这许多的情债!何弱水死的冤,苏嫣红骄浮小儿,练云霄你恨之入骨,想来你若当真落红尘,也只有木若曦可选了,只可惜,她现在只怕是对你失望透了。不知今日,到底还会不会来……看你心不在焉,只怕心思,全在你曾经的徒儿身上吧? 正这样想着,突然天上乌云蔽日,一瞬间昆仑狂风不止,暴雪袭来,就连成仙之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一时间大呼小叫,慌作一团。唯有水云天静静地看着空中黑色的漩涡,脸上布满疑惑,却又有些期待。 风雪止,黑云散,原来是峨眉掌门木若曦与峨嵋三仙到了。只是这掌门,目似秋水眉似剑,肤如白雪唇如丹。目光深邃,犹如深海看不穿,面无表情,恰似流云过巫山。凌波微步,好似精灵花间落,美人持剑,爱恨情仇有几多。美人如云,除却巫山不是云。美人如莲,宛如冰玉浮萍间。美人如画,多少痴泪墨中撒。美人如卿,惊鸿一瞥,不枉此生。 然而美则美矣,终究这一头白发,让所有人都惊吓不已。再细看,十八妙龄,长高了些,也不再像之前瘦骨嶙峋,丰润了许多。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些凌厉。她不跪拜,径直坐到了峨眉掌门的位子上。 “怎的?今日不是十六,又不是什么月魔回魂之日。本掌门年少丧夫,相思成疾,早生华发,难道,这也不成?” 众派听了,齐齐看着水云天。他面无表情,不惊不恼,仿佛所有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小若,你多心了。各位掌门只是略有些惊讶罢了。”水云天微微一笑,缓缓而语。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在颤抖,手心早已汗湿。他曾经捧在手心,发誓一生一世照顾好的宝贝徒儿,如今却是这般模样。那一根根白发,正像千万把刀剑,一点一点剐去他的心。 木若曦并不理睬,傲视一切。那苏嫣红顿时被木若曦和夏如花比的失了颜色,只好悻悻然归了座。 “苏掌门,依你之见,此刻木若曦已经修炼到何程度?怎么老朽也不知是眼花还是……” “你没眼花……终究还是妖孽!!!”苏千丈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屡次让他丢尽颜面的白发女魔头。 83. 新仇旧恨,只待一战 众派掌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木若曦虽说都听的一清二楚,可却丝毫不在意,随他们 议论。她没有看水云天,也没瞧练云霄,倒是看到楚天行和宫月华,微微一笑。 宫月华有些受宠若惊,回礼之后,便小声对楚天行说道:“哇,你姐姐竟然还跟我笑了,果然还是跟你交好的缘故。” 楚天行不以为然:“不是吧?我觉得她是在跟小玲珑笑。” 宫月华猛呛了一口,仔细一看,果然是这样。不过还好她心性善良,未觉难堪。本来嘛,她也知道,木若曦与小玲珑,曾经昆仑山上的两个活宝冤家,虽说整日仇敌一般斗来斗去,可是真的分开了,还是会彼此想念吧。 此时,宴席开始的钟声敲响。木若曦望了一眼天命阁和浮生门的空席,脸上抹过一丝忧伤。她本想让初春接任掌门,自己以天命阁遗孀身份前来赴宴的,可是思前想后,觉得初春之言还是有道理。她说:“青鸾紫凤,不想有人时刻提醒她们,阁主已死。千年守候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你已经得到仙师的爱,不要剥夺她们守候爱情的权利。”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搬出了天命阁,不去打扰那对双生姐妹,对守候的执着。她也没有再去过黄山,她知道,身体虽然是石头,可是心却是活的,会伤心,会寂寞。 修仙榜的比试,进行的还算顺利。初春得了第一,金古第二,木子第三,如花第四,楚天行第五,白子肃第六,张世杰第七,宗玉第八,苏嫣红第九。各派也都算发挥正常,唯一出人意料的,竟然是从未上过榜的小玲珑,第一次挑战修仙榜,便喜得第十。 原本宫月华替它求战,各派只当是胡闹,嘻哈取笑一番便也就算了。谁知水云天竟然答应了。昆仑仙尊的面子不好驳,又觉得轻松一笑也未尝不可,便也就都同意了,谁知它竟然一举夺得第十。【ㄨ】水云天显然也是十分惊讶,不见欣喜,反而摸着它的一头白发,淡淡说道:“你也有心事了吗?怎么突然也变了习性,这么肯修炼了?脚伤未痊愈,不要太累。时间多的很,先把伤养好,再修习术法,师傅说过很多次,你也这样不听话吗?” 本来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可是每句都带了个“也”字,三姐妹听了,不免心中一颤,暗暗向掌门看去。她却丝毫不为之所动,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然而练云霄脸色却十分难看。流火见状,匆忙跪在她膝前,磕头请罪:“师傅,徒儿不肖,让您失望了。请师傅责罚,千万不要闷闷生气,伤了身子。” 练云霄回过神来,这才明白流火是误解了自己。他这次,排了第一百位。她苦笑,这个世界上,唯一还会在乎自己是高兴还是生气的人,只剩下他这个傻孩子了。而自己这个做师傅的,又有多称职呢?从头到尾,自己心思全在水云天和木若曦二人之上,连流火是哪日哪局战榜的,她都不记得。她很想抱抱他,安慰一下他,告诉他,不要紧。可是余光扫到了冬雪瑶那愤恨的眼光,便改了主意。她练云霄这辈子,是注定不得善终的。千古骂名,蛇蝎女子,自己这个师傅,不但给不了他任何保护,反而会连累他,连心爱之人也失去。想到了这里,她转而怒斥道:“没用的东西,再不长进,本尊就将你逐出师门!”流火并没有因她责骂而生怨,反而举手盟誓:“师傅教训的是。弟子一定勤加修炼,下次修仙榜,定进前十,否则自请出师门,永不再修仙!” 练云霄心头一颤,暗自握紧了双手,闭上双眼,不让人看到她眼中朦胧。 连战数日,修仙榜挑战已经结束,紧接着,便是仙缘榜挑战。仙缘榜当前排名,已与上次不同。霍云端已经登上九重天,所以榜上已没有他的名字。然而,知天命的名字却一直还在,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从前战榜的,只不过是天命阁婢女替身罢了。而真正的知天命,若非天命所限,修为到底有多高,只怕他们是无从知道了。 仙缘榜与修仙榜不同,是各派最有威望的人滴血上榜。不用通过比试,便可根据这滴血,自动排名。这样,也不用通过三年一次的比试,才知道自己的修为进步如何。正是因为如此,当各派看到木若曦竟从三年前的倒数第一,如今却飞升至第二,仅次于水云天之时,心慌不已。众派也曾私会过几次,商讨对付木若曦月魔之身的办法,但因忌惮水云天相护,只能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木若掌门如今道行进步神速,不知今日会挑战谁,好让我们大开眼界?”苏千丈虚伪笑道。 “自然不是你我这等老弱,高手挑战,自然还是高手,高手交战才有看头嘛!依我看,要么云天仙尊,要么云霄仙尊,否则,换了谁,都是毫无悬念,索然寡味啊!”张无量说完,看了一下其他各派,众人自然纷纷点头称是。 这样一来,各派不战,木若曦如果要挑战仙缘榜,自然只有水云天和练云霄了。水云天不愿意与徒儿交手,便只剩下练云霄。二人血海深仇,自然会拼个你死我活。他们不费心力,便可除去她。就算点到而止,两人关系也会更加恶化,私下也必不会饶过对方。 “哼!那本掌门,便先请云霄仙尊指教了。”木若曦说完,缓缓飞至战仙台。练云霄想也未想,便上前迎战。 众派掌门未曾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样顺利,还都略略惊讶了一番。 练云霄冷笑道:“怎么了?你是否想借这个机会,杀了我,为你那天命阁的夫君报仇雪恨?那得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个本事。” “师伯不必紧张,比试而已,点到即止。我若杀了你,便真成了天下人口中的月魔转世,便让你曾经设下的陷阱成了真,本掌门不会那么傻。更何况,我夫君转世重生,不过是多等几年而已,闭关修炼还动辄三十年呢,我等得了。师伯你安心比试便可。” 练云霄听了,仰天大笑:“木若曦啊木若曦,你可知,游龙掌为何这样令人惊怕?仅仅断了脊骨,便比我那血影无踪的绝招还要恐怖?因为,它伤人的同时,还下了生生世世的诅咒。那慕容采月,不但生生世世二十而亡,生生世世是个女子,还生生世世,站不起来,是个烂泥鳅!” 木若曦只觉顿时怒火焚身,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撕成碎片,但她强忍了下来:“你是故意激怒我而已。就如你当年骗我,说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死法,便是你明明死了,却没人发现。我查证过,根本没有这个招数。” “当年的确是吓唬你无知小女孩而已。”练云霄笑道:“不过游龙掌的威力,你师傅最是清楚。” 木若曦看抬头向水云天。他脸色苍白,在她无声的逼问下,终于开了口:“游龙掌的最高层的确这样,但是当时你师伯,不可能使用最高层。” “恐怕难说,听说云端仙尊本就不喜欢木若掌门,将其视为危害六界的灾星。他一向 以六界安危为重,一旦出手,必定是要确保永无后患。”苏千丈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着实惹恼了练云霄。她知道,这个老头儿,唯恐昆仑不乱,只希望昆仑与峨眉交战,两败俱伤,他蓬莱渔翁得利,于是她冷冷笑道:“苏掌门说的对,师兄用的的确是最高层的游龙掌,要破这生生世世瘫若游龙的诅咒,只能靠那回魂丹,只是不巧,当时被苏千金拿去续命了。” “你……”苏千丈气的胡子直翘,手指直哆嗦。而苏嫣红听了,更是心惊胆战,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和惊恐的泪珠一起滚落。她匆忙跑上等仙台,跪倒水云天身下,娇弱的模样惹人怜惜:“仙尊救命!嫣红不想死……” 水云天将她扶起,安慰道:“你放心,回魂丹是你的,不会有人取走。” 木若曦没有理睬他,只是冷冷盯着苏嫣红,冷笑道:“你怕什么!本掌门夫君十年之后才会回来,你还能多活十年!就你所作所为,十年已算是莫大的恩赐了,难不成,还真想永生永世苟活?” 苏嫣红瘫倒在地,惊慌不已。她已经体验过一次生死,没想到,自己这条命,根本还是不在自己手中。苏千丈匆忙将她搀回坐席,安慰一番。他看着台上两个女人,目露凶光。看来,这两个女人,必须都要除个干净才是。 “两位还是消消气,改日再战吧。否则一个是杀夫之仇,一个是弑弟之耻,一旦战起来,新仇旧恨,万一伤到彼此,可就不好了。” 他就要这样,在她们的伤口之上,撒一把盐,狠狠刺痛她们。 果然,两人听了,拼命掩饰的轻松荡然无存,眼中满满都是那日的仇恨。 练云霄手执白绫,刚要展开攻击,却再次被木若曦密语打断:“对了,师伯,忘记告诉你了。当年你说的那种最恐怖的死法,小若已经练成了。今日,就算你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这一招,叫做行尸万年。” 84. 孽缘之源,二代楚君 所有人都在紧张注视着战仙台上的两人,只是各自心思不同而已。三姐妹和金古、木子、楚天行自然希望木若曦取胜,但是都不要受伤。各派则希望两败俱伤,最好练云霄能将木若曦杀死,虽说练云霄暴戾,但比起一个三年不到便练至八十层的妖孽要容易掌控的多。水云天并不希望她们二人交战,可是这两年,看着她法力飞速提升,速度之快让他心寒恐惧,到底是魔魂之体,还是灵尊转世,还是误入魔道修炼了什么邪术,他总还是要趁机看清楚为好。 “上次,让你侥幸得胜。这次,本尊必不会手下留情。” “我也觉得云贤师叔太过寂寞,这就送你去陪葬如何!” 两人还未开展,战仙台上空已是乌云密布,杀气腾腾。苏千丈捋着白胡子,暗自得意。这一战,必定会两败俱伤。两人同为八十层,此等大战百年难见,没有血雨腥风,怎对得起这因之变色的天地六界! 然而,很快他便发现自己错了。上仙之路难,九九八十一。如今水云天、练云霄、木若曦虽然同为八十层,没有修成上仙,不过是因为情关难过。可是,八十层无上限,木若曦的法力到底已经修炼到何种程度,他们所有人,包括水云天,都料想错了。因为,还未过百招,台上的练云霄已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木若曦剑气如虹,身手敏捷如旋风,台下众派无一人能看清她的招数,只见一阵刀光剑影之后,练云霄发簪脱落,一头如墨长发随风乱舞,狼狈至极。而这木若曦举手投足,威风凛凛的姿态,更是让台下之人冷汗直流。 练云霄却偏偏并不惧怕,惨败又如何?看她白发三千丈,像极了十八年前。可是她自己,死到临头,却什么也不知道。 正在这时,天上雷云翻滚,电光火花,旋风腾腾,云电之间,突现一把宝剑,飞入木若曦手中。练云霄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恐惧,再次交手,已不像之前那样弱,术法倒像是突然增强了不少。 “苏掌门,那木若曦手中的,不是你蓬莱阁的云夕剑吗?”张无量问道。 苏千丈早已惊惧不已,浑身颤抖了。上次在楚国,他便发现云夕剑沾了木若曦的血之后,光芒异常,似乎封印已解,无人能驾驭,只能将其用蓬莱最高阵法禁锢在蓬莱镇山石之中。毕竟,蓬莱灵气与声名,全靠这云夕剑了。如今,却无端从蓬莱,飞来昆仑,到了木若曦手中。看来,这木若曦的身份,并非只是楚国公主那样简单了。区区一个公主,是不会让云夕剑臣服的,而且云夕剑下无活口,她当日竟然活了下来。她究竟是怎样一个恐怖的对手!难道,当真是月魔?可是云夕剑,堂堂最高神剑,怎会臣服于月魔?不管怎样,当日他们各派助霍云端一起围攻峨眉,又逼她洗去孽缘,如今她又盯上了嫣红的回魂丹,是万万留他不得的。 “师伯,看到云夕剑,才开始害怕了吗?你刚才偷藏了三成功力,想落个惨败,陷害我月魔之身,又让各派对我心生恐惧,让我被围攻,你竟落魄至此了吗?都不敢与我堂堂正正较量一番了吗?” 练云霄此刻已是筋疲力尽,毫无还手之力,她望着寒气逼人的云夕剑,此情此景,竟然是这样熟悉。 “还是这云夕剑……神魔皆惧,必死无疑。前世今生皆飞灰,四方无门形神灭。想来,这便是我最好的结局了。原来,本尊还是要比你幸运。” 木若曦嘴角微微一扬,冷笑道:“师伯以为我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用这云夕剑杀了你?放心,对付你,哪里用得着云夕剑!”说完,便将云夕剑轻轻一抛,剑便插到了苏千丈的桌子上,吓得老头儿差点昏厥。 “你想怎么样?” “我说过的,行尸万年……这才是你最终的结局。”木若曦说完,便步步逼近她。练云霄心知躲不过,暗自做好了自行了断的准备,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也动不了。台下之人看起来,不过以为二人在周旋较量,殊不知她已完全被木若曦控制,她只觉自己灵魂似乎慢慢被抽走,可是,没有人发现。 就在练云霄以为自己即将结束之时,水云天却飞了过来。他打断了木若曦的摄魂之术,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小若,住手!” “她作恶多端,死有余辜,难道,你还要阻拦我?” “如今,她的生死,早已与我无关。但是仙缘榜比试,不得闹出人命。否则……”水云天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哈哈哈……”练云霄听了,凄凉地望着天际仰天冷笑,也许此生,从未有人见她流过这么多的眼泪。她边笑,边流泪,就算被木若曦击败,一败涂地,也未有此刻这般落魄凄凉。她看着水云天,又是一阵冷笑:“好一个生死与你无关……你当真已经厌恨我到如此地步了吗?”她踉踉跄跄走向他,全然不顾自己曾经风华绝代的艳丽姿容,此刻败落的如枯树落花,凄惨凋零。 “师姐,你做了多少违背天下大义违背自己良心之事,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都知道,我一忍再忍,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本以为你会因为云贤的死,收敛许多,可是你没有。你可知道,云贤曾经是多么的喜欢你……” “你住嘴!”练云霄突然发了狂,睁大的双眼流露出恐惧,娇媚的面容一时间被悔恨、痛苦、恐惧许多种情感扭曲地变了形。她歇斯底里喊道:“是,我对不起云贤,六百年来我眼里只看到了你,总是刻意去忽略他对我的温柔。虽然他变了心,可是我不怪他,因为六百年,足以让一个人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她的声音,因为过度伤心,却又要隐忍这份痛苦而更加颤抖:“我违背天下大义,我违背自己良心,那你呢?水云天……此时此刻,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你难道忘了师傅是怎样死在她的云夕剑下了吗?你难道忘了东海三千性命也是因她而死了吗?你难道忘了,要不是他,云贤就不会死,我们昆仑,也不会沦落至此吗?” 她的声音凄厉断肠,整个昆仑都听的清清楚楚。一时间,台下议论纷纷。 “什么,无极仙翁竟然是死于她的剑下?” “昆仑不是说仙翁看破红尘,自己坐化了吗?” “短短十几年,我们仙界被她搅成这样,就算不是月魔之身,也万万不能放过啊……” 木若曦傲慢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怒色:“师伯,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却什么离谱的谎言都能捏造!凭我,能杀得了无极仙翁吗?罢了,你不知悔改,今日我定是不会放过你。”说完,便手持长剑,刺了过去。 水云天再次拦下她:“小若,你不能杀她。” 练云霄冷笑一声:“对呀,杀了我,六界便更有理由联合起来,除掉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月魔转世了,到时候,你师傅也护不了你。水云天,这才是你阻止她杀我的真正原因吧,你从头到尾,想保护的,就只有你的宝贝徒儿,哦哦,不对,是你的子孙对吧?” “你满嘴胡说八道!”木若曦恨不得立刻将她杀死,不知为何,总觉得她会说出很多就连自己也害怕听到的事。可是水云天却步步维护,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让她杀了练云霄。 “师姐,我求你快走!否则你今日必定命丧于此!” “我偏不走!你害怕了对吗?你害怕你的宝贝徒儿伤心,便宁愿她恨你怨你,也不想让她知道真相。因为这真相,是那样残忍……” “我求你赶快离开……”水云天此刻是前所未有的苍白,台下却是鸦雀无声,只待她说出那惊天真相。 “木若曦啊木若曦,说到底,你还是要比我可怜。你可知道,你的前世,转生之前,把你的求爱之路,堵的有多死吗?不仅世世早夭不肯出世,总算出世,却偏偏还是楚国的公主!你知道你师傅是谁吗?” 木若曦脑海深处,仿佛一直有一件很重要很可怕的事,被她遗忘在角落里。 “他可是楚国的开国国君:楚云天!也就是说,是你木若曦,不对,楚云曦的祖宗!你见过有谁,会跟自己的子孙后代相爱的吗?” …… 脑海深处的那片记忆,终于回想起来了。楚云天……楚国的祠堂。 那个祠堂里,密密麻麻全是灵位,十几代国君,包括他们的兄弟姐妹、妻子儿女的牌位,都在那里。她自己作为楚云曦公主,还有娘亲木若夫人也有牌位。然而,最上面的,开国国君的名字,的的确确就是楚云天…… 原来……如此。 可是她不懂。如果自己真的是灵尊转世,可是堂堂灵尊,为何要这般残酷折磨自己的转生之体?这一定又是练云霄的谎言……对不对,师傅? 木若曦看向水云天,他没有辩解,只是充满怜惜地看着自己。她狠这种悲悯的眼神!! “你说谎!你去死!”木若曦发疯一般刺向练云霄,可是水云天却依然挡在她身前。他不还手,只是为她挡去利剑,片刻之后,他已是伤痕累累,血流不止。看到他殷红色的鲜血流淌,木若曦只觉得一阵眩晕。 “我说谎?如果不是真的,他会放弃杀师之仇,带你隐居蓝夜山?如果不是真的,他会宁愿隐藏事实,也不愿遵从神谕去杀了你?如果不是真的,怎会你明明破了他绝情丹,他宁可走火入魔,也不愿与你相爱?毁天灭地又如何,无论如何都不能爱,这才是真的。” “水云天,你口口声声以天下苍生为重,可是你从头到尾,都只想着怎么保护她罢了。我会如你所愿活下去,因为我还要亲眼看着你心爱的徒儿,会怎样生不如死,你们是如何步入万劫不复之地!”练云霄说完,大笑一声,飞入天际消失不见。 水云天紧紧抱住已经晕厥的徒儿,静静面对台下越来越逼近,越来越浓厚的重重杀气。 85. 群仙围攻,誓死守护 苏千丈和各派掌门纷纷起身,围到了战仙台。三姐妹和金古等人匆忙挡在水云天前面。金古厉声喝道:“各位掌门意欲何为!” “我们只想要一个真相!当年无极仙翁到底是怎么死的!云天仙尊是否违背神谕,因为一己之私,不顾天下苍生,留下月魔之魂!”苏千丈一声高呼,其他门派顿时群情激昂,议论纷纷。 水云天看着晕厥的木若曦,不禁泪流不止。此刻怀中的你,就如十八年前一模一样。那时你仿佛天降神女,好不威风。如今你经历这么多,就算法力再高,可还像一只会害怕的小鸟。他用手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吻着她的额头。 “仙尊,今日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知道真相的。” “真相?”水云天抱着她,缓缓起身。他看着眼前这群自己曾经向师傅发誓要照看好的仙人,仿佛比那吸血蝙蝠还可恶,见自己受了伤,流着血,便都要迫不及待来将自己吸干净。 “对,仙尊不给我们一个解释,我们是不会就此放过这个妖孽的。” “妖孽?”水云天愤怒地看着苏千丈:“你说她是妖孽!!!本尊告诉你,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成了妖孽,她也绝对不是。关乎她的性命,本尊不会做任何解释,就算她身体中有那月魔一魂,本尊也不在乎。假如有一天她会变成月魔,危及天下,也有我这个师傅来收伏她。轮不到你们在此放肆。” “仙尊有伤在身,何须如此动怒。我等向来以昆仑为尊,是因为昆仑以天下苍生为重,是六界人心之所向。可是今日,仙尊违背神谕,私放月魔,我等是万万不能坐视不理的。如今你有伤在身,我等几人联手,未必不是仙尊对手。仙尊还是考虑清楚为好。” “你在威胁我?”水云天冷笑一身,双眸之中透露出无底幽寒,那是从前绝情绝念的仙尊身上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他看着苏千丈,冷笑道:“苏掌门,我师傅之死,我并没有亲眼所见,你们更没有。而你口口声声说我违背神谕,本尊且问你,这个世间有神吗?没有神,何来神谕!” “你……”苏千丈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恨得胡子直抖:“就算没有神谕,天地孽缘沉睡公主的事可是真的,东海之难也不能抵赖吧?仙尊如此偏袒,难不成,真的陷入了这毁天灭地的不堪之恋?” 苏千丈话音刚落,便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死死卡住他的脖子,几乎窒息。苏嫣红见状,慌忙下跪求饶:“仙尊饶命!爹爹他心直口快无意冒犯……还请仙尊饶命!” 水云天的目光移开,苏千丈这才吸了几口气,脸上的青紫慢慢褪去。 “沉睡公主的传说,的确是真的。她担心自己这段毁天灭地的孽缘,会危及天下苍生,所以选择六世早夭木若仙体内,若不是木若仙费尽千年修为,非要将她生下,这第七世,她便还会选择夭亡体内。她为了六界苍生,选择毁灭自我,阴差阳错降落人间,却也还将自己施下沉睡咒语和逆生大咒……她这么苦着自己,你们却连一丝的机会都不留给她?”水云天说完,撕下一片白布,将眼睛蒙上,再将她抱紧了一些:“罢了,你们如果有谁想要她性命,便来吧。昆仑弟子听令,一概不得插手。” “师傅!”楚天行着急地喊道。金古和木子将他拦住,拉他往一边站去。初春等人也退去一边。然而几人刀剑一样的目光,让众派掌门心底生寒,感觉就算制服了水云天,也不见得可以全身而退。 “仙尊,看来你是要维护这个孽障到底了……那不要怪我等不客气!”苏千丈说完,便带头持剑攻了上去。然而,虽然水云天蒙着眼,也没有使用玄冰剑,攻上去的人还是一个接一个败下阵来。苏千丈使了个眼色,几大掌门围成一圈,联手施法,将水云天牵引住,不能动弹。白子肃、张世杰、苏嫣红、静姝子又在半空中施法,妄图从水云天怀中将木若曦抢出来。水云天大吼一声,身上内力爆发,所有人都倒地吐血。就在这时,水云天感觉到身后传来剑气,飞速转身回击,却感觉有些不对,匆忙将内力收回,任凭长剑插入自己腹中。 “师傅!”楚天行匆忙上前扶住他:“好你个小鬼,这么歹毒!看我不要你的命!” 苏嫣然吓得将剑一扔,哭了起来:“不关我的事!是他伤害爹爹和姐姐的!” 水云天拦住他:“放过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退下!” “可是师傅,你受伤了!” 水云天摇摇头:“一点小伤,不碍事。你们都要听我命令,不许出手伤人!我昆仑向来以天下苍生为重,绝不做杀戮之事。”说完,便使出一掌,将他推到战仙台下。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浑身是血,可却丝毫不惧:“来吧!今日你们若能杀死我师徒,便偿你们所愿,若杀不死,就请离开昆仑!” 苏千丈看了,心中暗自得意:好你个水云天!到现在还这样自负!如今趁机收了你们师徒,这仙界,便是蓬莱的天下! 众派便又蜂拥而上。 冬雪瑶跑去摇着初春和如花的手臂直哭:“初春姐姐!如花姐姐!我们去帮忙好不好!我们去帮忙!你看仙尊流了好多血,他快支撑不住了!万一掌门姐姐受伤可怎么办!吓死雪瑶宝宝了,我求求你们,我们去帮忙好不好……” 初春流着泪,直摇头。她牵起雪瑶的手,指向战仙台:“雪瑶不哭,你看!” “看什么呀?”冬雪瑶眼睛哭的通红一片,顺着姐姐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原来,掌门姐姐已经醒了。她躺在仙尊怀中,眼中似乎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她就这样看着眼前这个蒙着眼睛的人,似乎在回忆一个遥远的故事。攻击的人越来越凶猛,仙尊失血过多,脸色越来越苍白。脸上豆大的汗珠,和着血水滴滴滚落。她终于心头一紧,垂落的双臂环上了他的肩头,紧紧抱住了他。 水云天停了下来,任凭身边刀光剑影,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到了肩头那轻柔一抚。 “小若,别怕。有师傅在,是生是死,师傅都陪着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抱的更紧了些。似乎周围的人,都不存在。许久,未曾这样安心过。她并没有失忆,她记得往昔所有的事,只是为何,突然有种恢复记忆的感觉?为何突然觉得,曾经那样刻骨思念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却惹来心中更多思念? 这样想着,突然一根长剑插入了他的肩头。他硬生生将剑抽出,又将她抱的更紧了些。鲜血顺着他的肩膀,逐渐浸染到自己胸前,她突然泪崩:“师傅,你受伤了……” 水云天突然不动了,好像在迟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他拼尽最后之力,将所有人的刀剑抽出,抛下了昆仑。众掌门及其弟子纷纷受伤,一时间不敢再轻举妄动。而金古、初春等人迅速挡在了二人面前,仿佛只要仙尊一声令下,他们便将这群道貌岸然的仙人就地处决。 缓缓的,将眼上白布取下。他没有在意战仙台上血流成河,也没有在意自己已经虚脱到底。他只是仔细地看着怀中的女子,是否安好。看她毫发无损,他才放了心。双眸中深不见底的慈悲温柔,是他此生对她,最大的守候。 木若曦望着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一时间失了神。 那年自己流落异时空,他坚守七星八卦阵,将自己救回。那时候,他看着自己,便是这样的眼神。 那年自己离开昆仑,他排除众议,助自己自创门派,开山峨眉,那时候,他看着自己,似乎也是这样的眼神。 那年自己深陷逆生咒,他与魔君师傅和黑衣人,七天七夜不离弃,助自己破咒。那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便也是他这张温柔的面庞。 只是,为何…… 仿佛还有更久远的回忆。 是的,蓝夜山那十年,自己也记起来了。 为何,还不够。还要遥远…… 身体好烫,好烫,仿佛在被烈火焚烧,她不能呼吸,突然凉风习习,一阵甘露流入心泉。她睁开眼……师傅…… 可是……他终究是…… “你是楚国的公主,你可知道你师傅是谁吗?他可是楚国的开国国君:楚云天!” 练云霄的话,再次响在耳边。木若曦心口再次如锥心般疼痛。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为何会是这样!!!她无力地站了起来,望着原本欢乐的九仙宴,此刻却到处弥漫着血腥之气。她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记忆回来了,心却被掏空了。 初春匆忙过来,将她扶住。可是看着她无助的样子,忍不住泪流满面。她心疼地说道:“至少,你明白,他不是不爱,只是不能爱。如果轮回可以重来,你不是楚国公主,他一定会爱。不要太伤心了,好吗?” 木若曦听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个不停。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这样无声地哭泣,反更让闻者伤心,见者断肠。 最后,她闭上双眼,用力止住了伤心之泪。她转身看着水云天,轻轻吐了两个字:“会吗?” 水云天一直注视着她的双眼,轻轻一阖,缓缓回道:“会。” 一头白如雪的长发,瞬间变回了深夜般的颜色。 86. 浮生泉边,忆生石现 木若曦看着自己的黑发,双唇青紫,微微发抖。长长的睫毛下,泪如走珠,却偏偏不肯眨眼。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飞入天际,回眸一笑,消失不见。初春等人匆忙追了过去。 众派没有讨到好处,反而个个遍体鳞伤,只好都灰溜溜下山离开。金古、木子和楚天行匆忙扶水云天到静室疗伤。水云天不肯先疗伤,还是忍着伤痛,先交代了善后事宜:“金古,你留在昆仑,和月华一起处理九仙宴善后事务,如有不小心误伤到的弟子,一定尽快给他们疗伤。木子你带天行速速跟上你师妹,切莫让她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弟子们领了命,才要离开,水云天突然问道:“流火呢?” 大家这才互相看看,不知该如何回答,情形太乱,竟无人留意到流火的去向。 水云天叹了口气:“罢了,定是去找他师傅了。你们各自去吧。” 金古和宫月华带领弟子清理战仙台,给受伤的弟子疗伤。木子和楚天行则急匆匆赶往峨眉山,可是到了峨眉,却见初春等人正要着急外出,忙问:“小若呢?” “掌门她没有回峨眉。我们正要出去找她,可是一时间也猜不到她到底会去哪里。现在她道行远高于我们,想查看她踪迹实在太难,只能分头行动,分别去找吧。” 木子点点头,说道:“好,我和天行就去南海,你们姐妹去看看蓝夜山、黄山。” 两年过去了,黄山的景致没有任何变化,就连当年那盘棋,也没有动过一个子。忆浮生坐在石桌前,望着那日知天命离去的方向,常常一坐便是月余。 “门主,天命阁主上次不是告诉您,要多走动多多修炼的吗?您这次,又是一个多月都没有动过了。” 忆浮生听了,还是丝毫未动,只是听到了天命阁主四个字,深深的眼窝中,又滚落出许多泪:“怕什么,反正我本来也就是石头,石头本来就是不会动的。” “门主不要这么灰心,当初您刚下界,心情尚好,好歹还是一玉石美人!怎么这几年,心情这样失落,这玉石也破落成这样了。上次天命阁主不是告诉您,要放宽心,多活动,多修炼的嘛!”贴身侍婢伸手想挽她走走,可她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带侍婢退下之后,她又叹了口气,缓缓而语:“灵尊今日来,是想浴泉,还是下棋?” 木若曦从假山后走出来,没有应答,径直坐到石桌前,低头不语。 “灵尊今日有心事?”忆浮生伸出破败不堪的石手,给她沏了一杯茶。 木若曦没有喝茶,只是眼睛扫过她的手,轻叹了一口气。又抓起一把黑发,在手中揉娑了半天,低头不语。过了许久,才轻声问道:“浮生姐姐,为何我在这浮生泉中,洗去前缘,一年来,没什么不对。可是近日,我竟又渐渐想起了以前对水云天的感情?” 忆浮生看了她的眼睛片刻,笑道:“原来,他把忆生石送给了你。忆生石上沾染了水云天的血,所以,你对他的记忆,都回来了。” 木若曦不解:“忆生石?” “对,两千年前,他观天书,总觉得六界要有大事发生,那****去找我,问我忘生石和忆生石是否有异样,我发现,两块灵石都有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后来,忆生石便丢了。我也因此被贬下界。其实,他几次想告诉我,却总开不了口,我又何尝不知,这忆生石被他拿了去呢?转生两千年,却总能找回记忆,便是靠它了。” 木若曦这才从怀中掏出那枚墨玉月牙石。那日,他把这片石头给她,说这是信物,将来要靠这枚玉石再来找到她,原来,是骗自己的。他终究是不肯相信自己对他的真心,总以为自己是在偿还对他的亏欠。可是……到底是他错了,还是自己错了?她明明爱天命哥哥,可如今,却再也难忘记那个在鲜血中保护自己的人。她曾经很高兴,以为自己的一头白发,是因天命哥哥而生。没想到,他一个轻轻的两字承诺,便让她忘记以前的种种恩怨。 “可是他说,给了我,来生才能寻到我,与我共度三生三世,然后便一起离去。”木若曦望着那忆生石,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最信任的天命哥哥,会骗了她。 “一起离去?死,对于天地遗神来说,是最遥不可及的。我会一直这样活下去,知天命也是,他会生生世世活下去,永不停息。他给你忆生石,便是要你想起你爱水云天的事实,如果你想起了,仍然爱他,自然会去找他。如果不爱了,便让他不带丝毫记忆的,活下去吧。这也算是,给他的最后一点尊严。” “你很爱天命哥哥?” “爱?我是一尊石像,是石头。”忆浮生冷笑。沉默许久,泪水再次滴落到浮生泉,声音清脆,回音刻骨:“对,我爱他。但是又如何呢?我是个石像。”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们。”木若曦起身,望着昆仑的方向,心底再次涌上一阵悲伤。她努力稳了稳自己的心情,凄然笑道:“浮生姐姐,你说这月魔,到底是什么样的厉害角色?竟然将我这转世灵尊整的这样凄惨!” “看来,灵尊都已经知道了?” “是的,知道一些。还有些不知道。“木若曦转身,望着她:“你说你是奉了天地遗神令,记下这世间发生的所有事。那你告诉我,十八年前,我苏醒的那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无极仙翁到底是我杀的吗?” “灵尊,你若想知道真相,为何不亲自回去看一下呢?” 木若曦一惊:“回去看一下?你的意思是,穿越时空?” 忆浮生点点头:“对。上古灵器之归来镜,可以穿越时空。” “缘起缘终灭,爱恨泪中劫,莫道无六欲,情比流云多。无心释月魔,灵身封神国。七女凡间落,七世爱不得。莫追前生恨,莫与来世说。生无恋不舍,死亦得其所。莫往伤心地,月魔咒无解。但求咒中灭,一死安六界。”木若曦字字清晰,而这密语诗,仿佛神谕一般,在黄山之中来回穿荡,久久不绝。她听了,有些惊惧:“这道密语,就是那年从归来镜中飘出的,击伤了天命哥哥。我记得,当时他很伤心,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只知道,仿佛说这镜子,被谁封印了……” “自然是被灵尊你封印了。”忆浮生扶着她,让她再次坐下。看了她苍白的脸色,不禁苦笑不已:“你刚才问我,这月魔,到底是什么样的厉害角色,竟然将你整的这样凄惨。其实,你自己何尝猜不到,这密语诗是从何而来?只不过自己不愿承认罢了。一切都是灵尊你的手笔。你自知月魔附身,无以为解,不想冒险,所以一心求死。转世之前,便封印了归来镜,因为她知道,万一转世,来世的你一定会尝试利用归来镜回到过去。然而,穿越时空,很有可能造成时空混乱,引发六界灾难。” “灵云夕计算的,还真是周密无缺。看来,我是必死无疑罢了。只是,真的好痛苦,死有什么可怕的,为什么就连简单爱一场的机会,都不留给我?为什么要让我亲眼目睹了你们的悲惨,再让我满怀歉疚和悔恨离开?” “灵尊虽然厉害,但是总归百密一疏。她本想利用云夕剑,来杀死夜孤玄、天命哥哥还有我,所以,没有将云夕剑封印。所以,御云夕剑而行,还是可以回到过去的,只不过,无法回到几百年前,但是,十八年前,或者你想回到三十年前重新转世投胎,不做楚国的公主,都是有可能的。” “御云夕剑,回到三十年前?”木若曦突然脑海中响起了那日初春说过的话。她说如果轮回可以重来,自己不是楚国公主,师傅便一定会爱自己。她曾文问师傅会吗?他说:会。她匆忙摇摇头,将这一线遥远的心思收回。 “对。非常凶险,但是对于月魔咒而言,算是一丝生的希望。难道灵尊不想投胎别处,与云天仙尊堂堂正正爱一场吗?” 木若曦沉默片刻,摇头道:“我与他,已不强求。虽然心中万千难舍,但终究,对他是好的。我只是不希望天命哥哥,生生世世,二十而亡,代代为女,瘫若游龙。“木若曦说到此处,再次浑身战栗不已,仿佛知天命的凄惨景象,再次映入脑海之中。 “那灵尊,还是回到过去看一看吧。如果命丧镜中,我会替你照顾好天命哥哥。如果回来,我们就都有了一线生机,尤其是天命哥哥。” 木若曦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来:“看来灵尊当初忘记交代你一件事了,那便是以天下苍生为重的神祗。” 有那么一瞬间,忆浮生仿佛僵住了,但很快,她便恢复正常。她笑道:“说到底,六界苍生与我何干,他们来我这里,不过是利用我的伤心之泪,完成自己心中所愿罢了。而我自己,生又何欢?死又何惧?我只是不想天命哥哥,那样凄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忆浮生说完,脸颊之上又掉下一块碎片。她想伸手摸一下自己的脸,却发现,胳膊已经僵住,很难抬起了。 87. 蓬莱岛灭,血流成河 这一天,水云天睡的很不踏实,太多张狰狞的面孔,跑进他的睡梦中,他们都歇斯底里地喊道:“杀掉木若曦!杀掉楚国公主!”然而他不在乎,他只是需闭上眼睛,调息凝神,等他们离开便好。然而等他睁开眼睛之时,却发现面前出现了她的面容。她好像对自己很失望,却又不忍苛责。她的声音很悲伤,仿佛每一个字里,都有着万千无耐:“辰儿,楚国公主必须死……” 水云天惊醒过来,一身冷汗,让他觉得更加虚弱。右臂锥心的疼痛再次来袭,他只好手拼命按捏住。用然而,左臂好像有些酥麻,这种感觉…… 他匆忙喊了宫月华进来:“月华,你木若师妹可曾来过?” 宫月华摇摇头:“师傅,没有人进来过。师傅前日失血过多,梦多盗汗,月华给您拿补汤过来。” 水云天摇摇头:“不必了,你退下吧。下去联系你木子师兄,看他有没有找到你师妹。” 宫月华领命退下。水云天又试了一下,这种感觉没错,是她偷偷睡到自己身边的时候, 总喜欢枕着自己的左臂的。她一定来过的,以她现在的修为,月华的确是察觉不了。 水云天起身,他要亲自赶去峨眉山,一探究竟。突然心头一惊,身边的通天镜不见了!!找遍整个云天殿也不见。难道……是小若?她拿通天镜做什么?双镜合一,天地通,古今越。虽说被封印,但是小若如今有可能已经有了破解封印之法。难道她想…… “月华!月华!”水云天挣扎着从床上下来。不知为何,近来他的右臂旧伤复发,越发疼痛难耐了。 宫月华匆忙跑进来喊道:“仙尊!不好了!蓬莱大难!” 魔界之中,昏暗异常。夜孤玄缓缓睁开眼,看到空中追魂羽正要带逐月镜离开,他匆忙想要抢回镜子,可是太迟了,逐月镜还是被带走了。 “大王,你看,那木若曦将灵器收走了。”叶枫对血妖王说道。 血妖王虽然心痛那两件整日看在眼中却拿不到手中的灵器,但转念一想,便大笑道:“看来,木若曦是放弃她的魔君师傅了。” “还是不能大意,属下听说,当初她嫁给知天命,知天命死后,她一夜白头,法力迅速飞升至八十层,位列仙缘榜第二。【ㄨ】大王如今吸食夜孤玄内力,苦修三年,内力却还不及她,万一将来她寻仇,我们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你说的对,你有什么好办法?” 叶枫听了,眼睛一转,扑通跪下道:“属下不敢讲。” “讲!恕你无罪!” “如今我叶枫,投靠大王门下,势必忠心耿耿死而后已。只是叶枫法力低微,他日仙界来犯,只怕不能更好地帮助大王。这夜孤玄,万年魔体,内力无边,若是大王肯赏赐小的吸上一两日……” 血妖王血红的眼睛,盯着叶枫,看了又看。然后突然阴笑不已,吓得叶枫冷汗直流。 “好!好主意!本王吸不完,所有的弟兄都来吸,本王就不相信,吸不死他!!到时候,妖魔界个个都是高手,还怕无法称霸六界!” 叶枫赶紧擦擦冷汗,伏地叩拜谢恩:“多谢大王赏赐!” 夜孤玄并没有理会,倒是一边的南宫燕紧张地问道:“魔尊,怎么办?”话未说完,已满脸泪水。夜孤玄望着她青黑色的脸,说道:“你坐好,我给你调息逼毒。这里是魔界,瘴气很重,你已中毒。” 南宫燕拼命摇摇头:“魔尊不要破费内力救我,南宫燕不值得你救。魔尊还是保存实力,等将来有机会,好冲出这血蝠阵。” 夜孤玄冷冷看她一眼:“怎么?难道本尊现在在你眼中,就是这样一个窝囊废?连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 “南宫燕不是这个意思。”南宫燕惊恐地拼命摇头。 “那就坐好。”夜孤玄将她坐好,施法将她体内瘴气逼出,又渡了许多内力给她,片刻之后,她便恢复了往日红润。她匆忙跪下叩谢:“多谢魔尊!” 夜孤玄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一罐酒喝下。现在,送酒的都是谷中小妖,他们战战兢兢地进来,放下酒就跑。叶枫料定他骄傲自负,自然不会为难小妖。 正在这时,南宫燕的肚子却拼命响了起来。她赶紧施法,封住自己自己食胃,然后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夜孤玄。夜孤玄难得笑了一下,伸出一个手指,说道:“喝我一滴血,便不会再感到饿了。” 南宫燕摇摇头:“南宫燕不敢。” “凭你那点法力,撑不了多久的。一滴血而已。怎么,难道你担心我的血有毒?或者,喝了本尊的血,你便会变成妖怪之类的?” 南宫燕又是着急地摇摇头:“当然不是。只是……你是堂堂魔尊,我怎敢……” “你是唯一肯陪着我的人,你若死了,本尊便真的孤独终老了。喝吧,喝了本尊给你讲故事。” 讲故事?南宫燕听了,很是惊讶。看着他依然冰冷的面庞,仿佛与从前有了些许不同。是的,眼睛里,有一点点的温柔。她听话地吸食了他一滴血,果然顿时觉得腹中饱足,精神也好了许多。然后,她便两眼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怎么了?”夜孤玄被她看的有些奇怪。 南宫燕脸一红:“哦,刚刚魔尊说要给我讲故事……我还以为是真的……” “你看本尊像是会讲故事的人吗?”清冷的面孔再次像冰雕一般。 南宫燕摇摇头,但是又委屈地小声嘀咕道:“可是,是你自己说的。” “哦。”夜孤玄略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一声,遮掩这份尴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只记得小时候,哥哥骗我吃丹药,总会说,吃吧,吃了哥哥给你讲故事。” “魔尊还有哥哥?”南宫燕一脸吃惊。 夜孤玄点了点头:“是的,我有个双生哥哥,叫夜孤辰,是个没良心的家伙。他为了一个女人,背弃了魔族,投奔了神界。我为了找他,跑到神界闹事,这才认识了白露,是那个女人的妹妹,而且,也是双生妹妹。” “双生姐妹和双生兄弟?”南宫燕问道。 夜孤玄的脸突然阴沉下来:“不讲了!问东问西,你母妃没有教你听别人讲故事的时候,不许插嘴的吗?”说完,便一头倒到榻上去,蒙头大睡起来。南宫燕被他闹的莫名其妙,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难道,真的是问太多了吗?不过想到最后他说那句话,偷偷笑起来,她还以为,他就当真只有冰雕面孔呢,原来,东方玄的模样,还是偶尔也能见到的。她没有去扰他,只是轻轻坐到他一边,一起入睡。 叶枫看了这一切,自然是恨不得立刻就能把这一对笼中男女吃干抹净。然而此刻,他确是法力低微,无可奈何。 这时,小妖来报:“大王,那灵器,是往蓬莱岛的方向去了。而且,蓬莱那边,似有大事发生,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黑洞,越来越大,像是能把地上一切都给吸进去。” 血妖王听了,从血蝠王上跳下来,想了想,对叶枫说道:“叶枫,你还是去看看吧。不要露面,你身上没有妖气,他们也发现不了。” 叶枫领了命,便要启程。突然他想了一下,将袖中锁命环取出,交给血妖王,说道:“大王请替属下保管好这灵器,路途遥远,属下不想着灵器落入他人之手。” 血妖王这才眉开眼笑地说道:“好兄弟!看来你的确忠于魔界,放心,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叶枫又是一番叩谢,这才离开。 叶枫到了蓬莱,这才发现,蓬莱……根本已经不存在了。岛上无一生还。 小妖口中所说的大洞,就如一个巨大的旋风口,通向越来越远的地方,逐渐变为幽黑,深不见底。木若曦正手持云夕剑,站在旋风口上,与仙界众派相持。 “你这个妖女,你竟然如此歹毒!那日昆仑血战,与蓬莱几百人口何干!!你竟然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张无量对着半空中的木若曦,开口痛骂。 “我说过,蓬莱的人不是我杀的!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屠,我只是来取云夕剑一用。” 水云天望着蓬莱满地尸体,血流成河,心中一阵悲痛,右臂止不住地锥心一般疼痛。 他无力地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要云夕剑干什么?你把双镜合一,到底想要干什么!” 张无量等人,对水云天这句话甚是不满,他冷笑道:“仙尊,东海之灾不提,但这蓬莱血难,仙尊竟也打算偏袒自己徒儿吗?” “人不是她杀的。”水云天冷冷回道。不顾众人潮水般的议论之声,他仍旧怜惜地看着自己的徒儿:“师傅相信你。只是,你能不能听师傅的话,把归来镜和云夕剑还回来?” 木若曦忍住眼中泪水,哽咽着说道:“师傅,我不能死。我若是死了,浮生姐姐永远是石像,天命哥哥永远是女子,他们的天地遗神令永远无法收回。白露妹妹永远是影子,玄哥哥也永远伤心痛苦。我不能这么自私。也许,于这六界,我该死,但是,茫茫六界之中,我在乎的,不过就这几个人而已。为了他们,我必须破这月魔咒。我要利用归来镜,回到三十年前,重新转世投胎。我不要做楚国的公主,你不是我的祖先,也不是我的师傅,我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等我回来,找到你。你再爱我,好吗?” 水云天苍白的脸上,仿佛闪过一丝犹豫,脑海中闪过一副画:昆仑山上看落日,灵山泉边赏星月。可是右臂锥心的疼痛,又把他的思绪带回来:“师傅不能要你冒险。你这样会使时空混乱,造成六界大难!听话,师傅相信你,破咒之事,我们再另想它法。” “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师傅,你要记得我。倘若时间变了,我不存在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会在左肩烙一枚木若花。师傅你一定要找到我!”木若曦说完,咬咬牙,一扭头便飞入了黑洞。一时间,天地变色,仿佛世界都正在发生变化。 张无量大喊一声:“蜀山弟子听令,上追魂锁!摆追魂阵!” 弟子们面面相觑,看水云天挡在黑洞前方,不知该如何摆阵。 这时,九华山宗玉喊道:“仙尊饶命!现在南海、东海、北海,正有剧烈海啸袭来!如不及时制止这天地巨变,后果不堪设想!” “珠峰雪崩,山体倒塌,西方众山脉下沉!” “北极突现火坑,冰雪融化,淹没北方!” “各地频现天坑,河流之水瞬间消失!” …… “仙尊!!难道你当真要为了一人,而不顾六界苍生性命了吗?”张无量等人纷纷跪下:“仙尊!” 水云天看着天地间瞬间沧海桑田,只好沉痛地闭上了双眼。 88. 云夕剑落,十八年前 木若曦御剑而行,穿梭于过去。【ㄨ】每往里走一些,便觉得身体都在发生变化,等她看到脚下蓝夜山风景的时候,自己便又回到十岁模样了。她看到了小贱哥哥,正把自己装进一个冰雹里,等着降落在自己面前。她好想他,好想下去抱抱他,可是不能,一旦停下来,她便没有把握再御剑飞回过去了。她要回到三十年前,改变这可悲的命运。 突然间,电闪雷鸣,云夕剑急速坠落于云电间。她也跟着摔了下去。 她看到玄哥哥正与人打的不可开交。他神秘的紫金面具下,一双眼睛目射寒星,两瓣红唇赤如饮血,紫色长发随剑舞,雄心傲骨透邪魔。刀起风唳如撼天雄狮,剑落鬼哭似摇地貔貅。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神仙凡人,见了他这魔界至尊,无不心惊胆战,唯恐躲之不及。木若曦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威猛的玄哥哥,她印象之中,玄哥哥一直是最宠爱自己的,那样温柔,就算自己犯下再大的过错,他都会纵容她,溺爱她。 然而,更令她吃惊的是,这与玄哥哥交战之人,竟是一白发女子!没错,是白发的自己!难道,她便是自己的前世灵云夕吗?她身手了得,与玄哥哥交手,竟也丝毫不败。雪白的长发时短时长,已然是她最得手的武器,时而化作绫罗长缎缚他手脚,时而化作刀光剑影斩他心脉。然而,都被玄哥哥一一躲开。不过,虽然躲开了白发女子的攻击,玄哥哥却明显处于下风,几百招下来,他已是越来越力不从心。灵云夕举手投足,无不正气凛然。微微招手,天上即刻云雷翻滚,瞬间电光火花,锻造出一把云电之剑,收于手中。 “云夕剑?”夜孤玄望着女子手中的剑,先是一惊,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恐惧,然而也仅仅是刹那间。他毕竟是堂堂万魔尊,即便是战败惨死,对他来说,也毫无所惧。 木若曦此时才慌张起来,糟了,原来云夕剑被真正的主人召唤去了。她这才想起了忆浮生的话。她说灵云夕想利用云夕剑,杀死玄哥哥、天命哥哥和她。 “你知这云夕剑的威力!我要斩断你的前世来生,让你生死无门,无处可逃!” “我虽犯下过错,可还由不得你发落!这一切,皆因你而起!你已是区区残魂之身,我就不信这普天之下,无破你之法,这六界妖魔,还由你做主!” “当年那场三生雨,你不在六界之内,记忆仍存。本尊在木若仙体内七世不投胎,本想为了六界苍生就此烟消云散,可如今,却被他唤醒,你不想白露死,所以,此事一定与你、知天命和忆浮生有关。为了天下苍生,本尊必定要杀了你们!” 灵云夕声音虽静若无波之水,却仍凄冷入骨。不知不觉间,周围已是迷雾缭绕。她手执云夕剑,寒气逼人,一步步走向夜孤玄。 夜孤玄哪里会坐以待毙,浑身爆满了真气,紫光护体,歃血剑也血光逼人,似要拼死一搏。然而在云夕剑那竟如深海的王者之威面前,他们还是胆怯了。微微后退着周旋起来。夜孤玄虽然面无惧色,但他自己知道,云夕剑一出,神魔皆惧,必死无疑。前世今生皆飞灰,四方无门形神灭。原以为,这云夕剑已经被封印在神宫,没想到,还是被她藏起来了。看来,早在六百年前她就准备要杀自己了。 木若曦虽是着急万分,可是自己在这异世空,无身无影也毫无法力,什么也做不了。玄哥哥已经被打的已无还手之力,眼看着灵云夕手提云夕剑,渐渐逼近他。 她举起手中的剑,向夜孤玄刺去。剑风强劲,拨开了她的长发,露出一张绝美的脸。那是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正如当初柳初春所说,虽然与自己生的一模一样,可她灵云夕,却天生王者神威,看一眼,都心生敬畏,甘愿俯首称臣。 “云曦……”不知为何,遥远的空中,传来了师傅的呼唤声。 只见灵云夕听到呼唤之声,突然神情恍惚,站立不稳,剑掉落在地上。她眼睛直直地看着天空,目光似乎能望穿千里。顷刻间,华影重叠,分为两个,竟有一个硬生生剥离,随风而去。剩下的那个,脸色惨白,气息薄弱,再也无力攻击了,只靠云夕剑撑住了虚弱的身体。她凄厉的长叹一声,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飞沙走石,世间盈满了死亡绝望的气息。 “哈哈哈哈!”夜孤玄仰天长啸:“看来,你还是逃不过!任凭你怎么躲,也躲不过他这轻轻一唤!看来,被七星绝咒困住法力,你竟还斗不过知天命的天命棋。如今,你三魂已经去了一魂,就凭这仅剩的两魂,是杀不了我了。” 灵云夕抹挣扎着起身盘坐好,调整气息。她抬头望着天。乌云已经散去。她的心,已然平静了。风中,有他的味道。 夜孤玄手提歃血剑,来到灵云夕面前。他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在他的眼中,眼前这个美人儿,就是个罪恶的魔头,他的所有伤与痛,悔与憎,都因她而起。他恨不得刺她个百八十剑解解恨,可是提起剑,却终究无法下手。 “是你封印了神宫?你为何世世早夭,长眠不醒?” “当年你被月魔打出了六界之外,所以你虽然知道七星绝咒之事,却完全不知之后发生的事。那月魔之所以要将我困于咒中,无非是想取本尊的眼泪。本尊无欲无求,自然不会流泪,取不到眼泪,她便破不了玄女石的封印,取回自己神魔之脉。所以她才想到,要把我困于这七星绝咒,饱尝七世虐恋,流下三生泪。本来本尊自信无论如何,都不会如她所愿,谁知她狡猾的很,她竟然将魔魂,附在本尊身上,一同转世。于是本尊的转世之体,便有了这七情六欲。能哭,会笑,会思念。”灵云夕说到此处,神情黯然,仿佛在思念一个人。 “这是好事。有了七情六欲,便不再是从前那副高高在上不染纤尘的可恨面容了。” “就如同你?”灵云夕收起自己的那片刻的软弱,再次盛气凌人地说道:“你终究还是动情了。任凭你怎样封锁你的五识,来躲过我的天地同泣,可是你却因此心脉大损,方才都无力还击。” “住嘴!我魔界才是天下至尊!你不要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对她,只不过是一丝怜悯罢了。” “她早就死了!”灵云夕浅浅回道。 夜孤玄心猛地一沉,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内心突然刺痛,腹中咸腥翻涌,内力封锁的五识刹那间排山倒海般涌来,口吐鲜血,泪流不止。 怎么会这样……难怪自己苦寻六百年都未曾寻到。 六百年来,他从未停止寻找她,却怎么也寻不到。无法,他只好先寻灵云夕,让手下满世界找一个白发魔女,甚至不惜到处散播白发月魔的传说,让她无处藏身。只要抓到白发女子,不可杀,而是由他本人亲自验试一番。当然了,如果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会顷刻被捏碎至烟消云散。没有人知道他要干嘛。只是苦了人间众女子,谁若不小心少白头,那便惶惶不可终日了。 没想到,灵云夕躲入木若仙体内,六世都未曾出生。而白露,竟也不知何时已死。一时间,夜孤玄仿佛失了魂一般,顿觉活在这世上,了然无趣,只剩下悲伤和绝望。灵云夕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突然,夜孤玄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横剑指向气息已略弱的灵云夕,怒吼道:“你骗我,白露不可能死。七星绝咒,困你七人,困足七世,不到第七世,不会有人死。只是到了第七世,一人不破咒,七人同寂灭。现在才过了六百年,她不会就这样消失的!” 灵云夕冷冷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就算没死,你也永远找不到她。本尊现在与你做一笔交易如何?你帮本尊杀两个人,本尊便让你见到白露,就算不能长相厮守,一生一世,总还是可以的,如何?” “你想要杀谁?若是你的咒中人,那是不可能的。” “放心,不是你哥哥。” 哥哥?木若曦心头一惊,自己的咒中人,不是师傅吗?难道,师傅便是玄哥哥口中,为了一个女人便背弃魔族的亲哥哥? “他默默爱了你七千年,到头来,却是这个下场。你就甘愿看他因你而死?” 七千年??师傅爱了灵云夕整整七千年?这么说,师傅所说的那个不肯转身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前世,灵云夕? “本尊对不起他,但本尊不希望遭受七世虐恋之辱,更不希望因爱生恨,为爱成魔,让那月魔直接在本尊体内重生,所以,本尊一开始,便决定了要烟消云散。但本尊躲不过生死轮回,便世世早夭在木若仙体内。元神自我封锁几百年,苦苦神修。无奈木若仙竟毁她千年修为,拼命还是将那楚国公主生下。本尊只好借她妖力,将元神封印在那公主沉睡的体内,继续修炼。本来,下一个月圆之日,本尊就可以元神出窍,来杀了你和那两个天地遗神了,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你若帮本尊杀了知天命和忆浮生,本尊便帮你找到白露。如何?” 木若曦心底难过急了,原来,自己前世,当真是想杀了天命哥哥和浮生姐姐。她看到玄哥哥在低头思索,他看了一眼灵云夕,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冷笑起来。 “你想骗我帮你杀了那两个天地遗神?你这样怕那知天命?看来,他会破坏你的计划?如果是这样,本尊宁愿留下他的命。他比你,可信多了。” 灵云夕眼中略过一丝失望和仇恨,可是仅剩两魂的虚弱之身,根本做不了什么。也许,也许还可以做点什么。她握紧了手中的云夕剑,却发现根本无力抬起。 夜孤玄冷冷说道:“你休想自尽。如今是第七世,你若死,白露便再也没有机会可以破咒了。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你找不到她的。本尊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取得月魔的神魔之脉,所以,转世之前,便将白露的精灵之身,炼化了符咒,封印了神宫。就算没死,也是无身无形,你是找不到的。你苦寻六百年不见她的踪影,殊不知,她却夜夜在你抬头可见的地方。” 夜孤玄崩溃至极,他抬头看着那血红的月亮,散发的不再是皎洁的月光,而是仇恨与憎恶在这世间流淌。千百年来,她夜夜看着自己,还是那么的恨自己…… “她可是你的亲妹妹!我要杀了你这个女魔头!!!!”夜孤玄怒目圆睁,血红的眼睛,已与那月色无异,不知是悔,还是恨。他举起歃血剑,刺向灵云夕。 灵云夕并无躲避的意思,她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在被激怒的夜孤玄剑下一死。 这时,一道白影飞至她身前,如剑影流光,飞出一剑,替她挡下了夜孤玄的攻击。木若曦望过去,是师傅!为何师傅看她的眼神…… 89. 不负苍生,不负那人 木若曦有些伤心,师傅看她的眼神,像极了天命哥哥对自己,也像极了玄哥哥对白露。虽然还有着素昧平生的惊讶,却也伴着相见恨晚的欣喜,那种眼神,已是生生世世的承诺。而灵云夕,仿佛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起,却只是颤抖着双唇,缓缓抬起纤纤玉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双眉,低声说道:“只愿你今生无忧,莫再蹙眉。” 木若曦心头一阵,她已不记得,从小到大,师傅对她说过多少次这句话了,原来,竟源于此时。每次自己跟他赌气,他总会摸摸自己的额头,温柔说道:“小若,师傅只希望你一生平安喜乐,不要再皱着眉头了。”这句话,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现在回想起来,竟像是昨日之事那样记得深刻。 但如今顾不上想那么多了,她只想能取回云夕剑,可是灵云夕死死抓住,怎么都不放手。 “水云天!此事与你不相干!你给我让开!否则我屠你昆仑满门!”夜孤玄愤怒地咆哮道。 “那要问过我的玄冰剑!”水云天持剑与他周旋。 木若曦早就听说过歃血剑与玄冰剑的故事,据说是剑中之王,雌雄双剑。歃血剑为雌剑,玄冰剑为雄剑,相传玄冰剑乃是剑仙盗取女娲石,追逐北极光三百年打造成的圣剑,剑发无影现,剑伤无痕间,剑身轻如无,剑光如冰寒。而歃血剑,正是苦恋剑仙千年的剑魔打造的魔剑。此女将爱恨离愁全都注于此剑,妖气横生,魔力四溢,如火灼热,如血荼蘼。二人持剑大战于极北之巅,最后,剑魔因爱之深,无法发挥魔剑威力,而歃血剑亦如主人,无法面对玄冰剑。剑魔最后死在玄冰剑下,剑仙才知其意情谊,亦随她而去。 后来,这歃血剑成为了魔界至尊的佩剑,而玄冰剑流转千年,也到了师傅的手上。每每二人交手,雌雄双剑齐齐罢工,依偎缠绵,搞得二人好不尴尬。而且,这夜孤玄生性本暴戾无常,从无刀下留人之概念,万年魔尊,却总对一个还未修成上仙仙身的昆仑中人一再忍让。而师傅偏偏却又生的冠绝六界,玄哥哥几千年也未曾有过妻妾,所以,种种留言,各种版本,无奇不有。现在,她总算明白,原来,师傅,便是玄哥哥口中那个离他而去的双生哥哥。既然双生,容貌自然相同,所以那时自己在精灵湖中看到他,便以为他是师傅。只是后来,他以为自己是白露,想跟自己一同修仙,便换了人身罢了。 果然,歃血剑看到玄冰剑,又罢工了。玄冰剑也好不到哪里去,竟也藏了剑锋。 此时,无极仙翁率云端、云贤和云霄一起追了过来。夜孤玄匆忙抓起灵云夕,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夜孤玄!你放了她!有事好商量!”无极仙翁喊道。 “哼!无极老儿,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就让本尊放了她!她可是当年封印神宫的月魔,受了重伤,等着重生的神魔!放了她,天下可就不太平了!而且,你区区小仙,竟然想与我万魔尊商量!” 无极仙翁气的脸上白一块紫一块。的确,他虽千年仙翁的形象,白发白胡子的老头,可是论年龄,他还真比这天生魔君的夜孤玄小上几千岁。可是在自己众弟子面前如此说话,未免太伤他自尊。 “你到底想怎么样?”水云天眼神凌厉。灵云夕已然精力耗尽,再无还手之力。看到夜孤玄竟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情,残暴的扯着她的白发推来搡去,不禁心中恼火万分。 “我不想怎样。你竟然为了她,跟我打起来!你置我于何地,你置你的云霄姐姐于何地呀!”夜孤玄每每众人前,总要阴阳怪气的胡说八道戏弄一番。几百年来一直如此,无极仙翁等众人,早已习以为常。不过云霄却是恨极了他。他害水云天惹上一身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还将自己对他的感情如此践踏戏弄,实在可恨。可是目前,她最恼的,是眼前这气息奄奄的白发女魔头。她云霄自负美貌天下第一,与水云天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佳偶天成,只有她,才配得上水云天。可是眼前这女子,头顶三千丈白发,竟然还美的让众人失魂,更可气的是,让水云天如此紧张。 “放了她!”水云天字字铿锵,低哑的声音中,透出一份决绝。 木若曦对眼前的师傅,感到既温暖又陌生。他要救自己。可他要救的,是灵云夕。自己,是灵云夕吗? 夜孤玄看了他的模样,似乎更加来火。紫金面具下的脸色青红不定,胸口剧烈起伏着。憋了半天,终于喊道:“我说过,她是月魔,月魔!你知道吗!阴险狡诈,谎话连篇,骄傲蛮横,目中无人,就算你打算让她归魂重生,她也本性难改,会很难对付的。你别看她现在惨兮兮的,可是若元神归体,你我联手都打不过她的。你不会,为了怜香惜玉,连天下苍生也不顾了吧?就算转世重生,什么都不记得,你也选她不选我,是吗!!!” 众人面面相觑,这段感情告白,实在尺度过大,他们一时汗颜,不知该如何清洗自己的耳朵。赵云贤倒是摇着自己的君子扇,看看其他人摇头道:“你们捂耳朵干嘛!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你何时关心起过天下苍生了?”水云天冷冷回道。他从来不对夜孤玄的胡言乱语做出半分回应,一直以来,都只拣自己想听的去听,想说的去说。他看着已几近昏迷的云夕,心中不免有些急躁起来:“不管她是不是传说中的月魔,此时听你一人之言,有失公正。若她不是,我等必将护其周全,若她是魔,我昆仑定不负苍生,让她消失。” “好。不过我怕你这个死性不改、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臭男人心软,所以,我定是要时刻监督的!” 众人风化一片。个个一头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该不会传言是真的吧?魔尊真的喜欢水云天? 且不说二人的佩剑恰恰是雌雄双剑,这暴戾无常、心狠手辣、阴森恐怖的魔尊,每逢遇到水云天就性情大变,变的如淘气小童一般,实在让人费解。几百年前,水云天才入昆仑,就几次被俘虏至万魔谷,被逼加入魔界,好在他仙心通透,毫不动摇,水云天拿他没办法,每每最后还是不得不把他送回来。水云天也被他折腾的够呛,对这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尊实在恨不起来,憎不起来。只是略有些恼而已。因为自他开始来昆仑修炼,他就百般刁难,总找借口与他比试,然后又趁他不备给他服下各种灵丹妙药,虽法力大增,但却几次差点走火入魔,险些中了他让自己加入魔界的诡计。好在现在他已修炼成仙,不再似从前任他摆布,虽不能打败他,却也可以堂堂正正与他一较高下了。 木若曦也是被玄哥哥的模样萌化了,的确,他对外人冷酷无情,对自己温柔备至,可在师傅面前,却经常露出调皮孩童模样,着实可爱,终究面对自己的亲哥哥,还是不一样的吧,虽然他已经转世,他已经不记得自己。 看着水云天那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表情,夜孤玄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他陡然收起了刚才嬉皮捣蛋鬼的模样,冷冷说道:“算了,不难为你了。你想带她走,就带她走吧。只是,记得看好她。别让她不小心杀了你,也别让她自行了断有机会再次重生。你就将她,囚在昆仑,好好看着吧。”说完,便又附在灵云夕耳畔低声说道:“他守候你七千年,你还他七十年,不为过吧?你放心,本尊承诺你,如果将来你会为爱成魔,本尊一定会在那之前杀了你。你就去昆仑,了此残生吧。不负苍生,也不负那人。”说完,便将灵云夕推至水云天怀中,然后卷起了一阵黑旋风,消失不见。整个万魔谷又恢复以往的死寂恐怖。 灵云夕抬头看看夜孤玄离去的方向,脸上抹过一丝无奈和抱歉。木若曦明白,她心中,自然是选了苍生,而非那人。 眼瞅着一触即发的仙魔大战,竟然在最后,几句话语,便草草了事,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匆匆结了局。妖魔纷纷扫兴而归。昆仑山众人却不战而胜,沾沾自喜。如今,他们可是得了一个关于神界的重要线索。几百年来,只有夜孤玄偶尔说几句关于神界的话,还有南海仙山的天地遗神知天命,能通过天书,了解一点神界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传说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神秘。如果说白发女子,是夜孤玄口中的月魔,那么,必定知晓许多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而将月魔除掉,那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如果她不是月魔,救下如此至美女子,留在昆仑,也是美事一件。 水云天想给她渡些真气,好让她看起来不那么虚弱,但被无极仙翁拦下了。他对着她,画了一个圆圈,圆圈越变越大,将灵云夕牢牢关在透明水晶球一般的结界之中,然后伸出小拇指,弹出一根长长的丝线,便将她牵引着,回了昆仑。 木若曦只好也跟着一起去往昆仑。一路上,她都与师傅肩并肩走着。其实,也说不上是肩并肩,因为她只有十岁的样子,只能牵着他的手。师傅感觉不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侧那个水晶球中。结界中的灵云夕,端坐在内,闭目调息,脸色虽然苍白,气息虽然虚弱,可却依然出尘脱俗,不怒自威,傲视一切,完全没有阶下囚的感觉。 到了无极殿,练云霄匆匆上前问道:“师傅,我们如何处置这月魔?弟子觉得,她法力高强,还是用三位真火炼化为好,这样,她便不会再转世重生了。 若不是自己此刻十岁童身,又身在异世空,木若曦真想一剑了结她。想来如果现在杀了她,自己便不会受那许多苦了。她看了看灵云夕,发现自己前世并没将那练云霄的话听进去。 “师傅,不可。单凭夜孤玄之言,不能断定她就是月魔。”水云天说道。练云霄听了,愤愤看他一眼,刚要继续说什么,却被无极仙翁打断了。 他看着结界之内的女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却也毫无结果,连连摇头叹气。 “云天,之前你在通天镜中,看到她时,曾呼出了她的姓名。你认识她?她是何人?” 听到此问,一直闭目养神的灵云夕却突然睁开眼睛,厉声喝道:“住嘴!不得再呼本尊名字!”明明看起来那样虚弱,却字字如神谕一般,不容违背。 水云天自然没有再呼她名字,只是回了师傅之言:“弟子不认识,只是依稀觉得,她现世本体,该是那楚国公主。” 无极仙翁的嘴唇颤抖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苍老的眼睛里,似乎有些朦胧,弟子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自己的师傅,是在同情这位女子,还是难过那沉睡公主的故事。过了许久,他走到结界之前,竟微微行了一礼。木若曦看了,心头一惊,难道这无极老儿,这便知道灵云夕的真实身份了? “师傅根本无法看透她的真身,到底是神是魔。你们四人,分别前往东海、西海、南海、北海龙王处,借用他们的镇海灵珠。传说四海灵珠齐聚,妖魔鬼怪无所遁形。如果眼前的白发女子是神,那自然是好,如果是魔,只能用三味真火炼化了。” 无极仙翁说完这番话,便又坐回远处,长吸一口气,似乎尘埃落定。木若曦这才明白,他方才行那一礼,是在向灵云夕道别而已。仅此而已。 90. 翩翩一叶,仙君永逝 四人领了无极仙翁之命,各自分头行动。木若曦急了,到底是跟着师傅,还是留在这里等机会取那云夕剑?眼瞅着师傅御剑去了东海,她想了下,还是决定留在无极殿,静候时机。 殿内只剩下无极仙翁和灵云夕二人。仙翁施法,将那结界收起,上前又恭敬行了一跪拜大礼。灵云夕没有说话,只是径自来到通天镜下。 “我听云天唤仙子为云曦,仙子便丢失一魂。难道,仙子便是古书中提及的精灵双尊之云尊灵云夕?” “这古书,是那南海知天命给你的吧?书中如何说?” “书中讲,盘古开天辟地时,大地初始的云与雾,幻化为精灵,修成精灵始祖,后来因其喜怒无常,牵动天地鬼神,六界灾难连连。于是众神助其分离为二,成为精灵双尊,姐姐灵云夕,无欲无求,却法力无边,妹妹灵白露,至善至柔,福泽无边,与十二大正神,同居神宫,是女娲后人的守护神,姐姐为不老神,妹妹为长生神。传说灵云夕出尘脱俗,不怒自威,灵气逼人,傲视群神,与女娲平起平坐。女娲虽为神后,但是论法力,恐怕灵云夕还略胜一层。后来,正神纷纷恋上仙人、凡人、甚至妖魔,导致神体灵气大减,或消亡、或入魔。女娲炼石补天后,坐化九重天,将神宫托付于精灵双尊。那时,她们就是六界之主。本仙翁虽然虚活几千年,但不知为何,明明知道神界的存在,却只是依稀记得些零碎片段,时间愈久,便越难清楚,这传说的真与假。好在仙界的九九诛仙阵已快练成,不久便可打开神宫之门,一探究竟了。” “本尊现在告诉你,这传说是真的。本尊便是那灵云夕。只是,这个知天命,阴险狡猾,他本是天宫中的命运之神,众神之首,却图谋不轨,偷取忆生石,妄图修改本尊的记忆,借机谋反。本尊将他贬下凡间,谁知他不思悔改,在凡间修天命阁,利用众多门徒意念,修建密道,重返神宫,意图侵犯女娲后人灵姬公主,本尊只好修改天地遗神令,让他二十而亡,代代为女。现在想来,这个惩罚是过了。想来是那灵姬公主刻意陷害与他,除去他,本尊便少了一个帮手。如今本尊落难,他又恨极了本尊,自然是想尽办法,让本尊生不如死吧。” “可是,解天宫封印,救天宫诸神,难道不是功德一件吗?”无极仙翁有些迷惑。 “哼,无极仙翁,九九诛仙阵不可成。此阵自然也是源于知天命。他有神界至宝:天书和七星盘。他下的天命棋,能操控几乎所有人的命运。那神宫一旦攻破,月魔便会有机会取回自己的神魔之脉,到时候,六界苍生的性命,便都只在她一念之间。你可明白?” 无极仙翁大惊:“这该如何是好!那无极这就奔赴九重天,将众仙请回!” 灵云夕看了看他,欣慰一笑:“感谢仙翁。只是,此法不通。本尊已是残魂之身,再也不是那知天命对手。他手中有迷魂扇,又与记忆之神忆浮生交好,想要让你们恢复忘生雨的记忆难,但是,想让你忘记本尊此刻的话,却容易的很。” “可……可究竟还有何法可解?难道灵尊不能魂归本体,我等必会誓死保护灵尊周全,待你二十岁元神归位……” 无极仙翁还未说完灵,云夕便摇了摇头:“本尊必须死。夜孤玄说的对,其实本尊便是那等待重生的月魔。月魔将魔魂附在本尊身上,只待本尊转世重生,因爱成魔,便就此在本尊体内重生。所以,本尊必须在魔魂苏醒之前死去。” 无极仙翁听完,已是老泪纵横。他再次伏身在地,跪拜不起。 木若曦听了,心中亦是五味陈杂。她果然事事以苍生性命为先。从前只以为,她是心性狠毒的女子,对天命哥哥,对浮生姐姐那样残忍。可是,她对自己,何尝不是残忍呢? “无极仙翁,神宫之门,只能在百年之后重开。所以,本尊要收你上仙之神,你可愿意?” 无极仙翁伏地而答:“无极谨遵灵尊之命。” 木若曦心慌不已,难道,她这便要杀了无极仙翁吗?果然,无极仙翁是死于自己之手? 灵云夕伸出妙手翻转,无极仙翁怀中的那片木若叶便飘到她面前。她画了一个符咒,便又将木若叶交还与他,说道:“你且去打坐吧,一个时辰后,你的法力便会降至三十层,但因你修炼过一次,所以,百年之后,便可再重回上仙之列。” 无极仙翁领了命,便去打坐了。 灵云夕抬手一挥,通天镜中,便出现了水云天在东海的影像。她看着他,时而浅浅笑着,时而又蹙起双眉,眼中写满思念。 水云天去的是东海龙王处。东海龙王之女弱水公主,对他心生爱慕,几百年未嫁,世人皆知。他去的好不尴尬,可是眼前之事,也不得不去。 果然,东海龙王见到他,便没什么好脸色,一听来意,更是怒气冲天。 “我女儿弱水,当年因为你逃婚修仙,夜夜哭泣,哭的东海是天翻地覆。如今我将这夜明珠一分为二,耗尽千年功力,终于为她炼化了一双眼睛,还未炼成,你竟然说借就借,未免欺人太甚!!!上仙还是请回吧!” 一听东海灵珠已经被炼化成若水公主的眼睛,水云天只好作罢,再无情,总不能为了救一人,而毁掉另外一人的双目,更何况,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也许这是天意。神明又如何,还不是有爱恨情仇,为了孽缘七世长眠,一定是让她痛心万分悔恨万分的一段情,随缘忘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水云天刚出东海,便觉身后有人追来。 “云天哥哥,请等一下。” 声音绵柔如沙,身影飘渺似画。云霄在仙界是至美,但是美的太过霸气,所以弱水公主虽然美居第二,却是众仙的心中最爱。那种温柔如水的声音,那种楚楚可怜的眼神,那种弱柳扶风的姿态,无一不是俘获男人心神的杀手锏。 一眨眼这个娇柔无骨的小人儿飘然至自己眼前,莞尔一笑,将灵珠合二为一,交至自己手中。水云天看着她失去神采的眼睛,一时竟然找不到自己手的方向,有些不忍,迟迟不肯接。 “云天哥哥,你无须挂怀,用完还我便是。”弱水公主莞尔一笑,消失在海上。 谢谢你,水云天心中默念,无奈我一心修仙,绝情绝念,终究辜负你一番情意。他赶紧拿了东海灵珠,赶往昆仑。 木若曦看了镜中的弱水公主,想起东海之事,不由心中满怀愧疚。那样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就那样命丧东海,着实可怜。 灵云夕看着镜中的弱水公主,长叹一口气:“你啊你,转世重生,竟还是爱上不该爱的人,错过最爱你的人。罢了,今生今世,也许该成全你这一回。”说完,便又轻弹手指,弹出一个红线鸳鸯扣,飞入镜中。木若曦望过去,鸳鸯扣一头系在了弱水公主的小手指,另外一头系在了师傅的手指上。她连连叹气:哎,看来也有你堂堂灵尊操控不了的事!弱水已死,她与师傅,是永远不可能的了。灵云夕全然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只是对着镜中的何弱水说道:“本尊知道,他并非你咒中人,你们终究还是要分离。这根红线,总有断的时候。本尊,也帮不了你。” 话音刚落,突然练云霄走了进来。她冷冷看着灵云夕,眼神中飘出连绵不绝的杀意。 灵云夕并不理会她,只是静静坐回原处。练云霄一挥手,便重新做起一个结界,将她困在里面,却趁她不注意,将云夕剑抢了过来。 “云霄,不得无理!此剑万分危险,稍有不慎,毫发之伤,便会形神俱灭!”无极仙翁匆忙阻止。可因自己已是下仙之身,并无办法从她手中取回宝剑,只能空口劝说。 “哦?是吗?”练云霄反复看了一下手中宝剑,一脸不屑。然而,她却突然飞速转身,向无极仙翁刺去。木若曦见状,匆忙上前阻拦,可是自己在异世空,无身无形,丝毫都阻挡不了。无极仙翁毫无防备,竟就这样一剑毙命,只是死之前,他虽坦然,却终有一丝不解:“为……为什么?” 练云霄凤目血红,恶狠狠说道:“为什么???霄儿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炼制绝情丹!为什么!!!你知不知道,霄儿真的很爱云天!很爱很爱!” 无极仙翁摇摇头,长叹一口气,举起苍老的手,给她擦去眼泪,无力说道:“快些起来,将血擦干净。他们几个快回来了。记住,为师是自尽。只要你肯重新做人,改过自新,师傅便不怪你。”说完,便咽了气。练云霄仿佛突然间苍老了许多,她看着已经死去的师傅,又看看自己满手的鲜血,一时间害怕起来。 “怎么会这样……我竟然杀了师傅……是你错在先!是你……”她咆哮着,可想起他的临终之言,又再次泪流不止:“好你个无极老儿……你就是想让我今生今世,都难求心安,想要折磨我,对吗?”说完,伏在他尸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正在这时,云端和云天也已经回来了。 “妖女突然发狂,杀了师傅!”云霄满脸是泪,装作一副惊恐失魂伤心难耐的模样:“她用这片木若叶,吸走师傅仙术,又用云夕剑,他杀死!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水云天这才发现,师傅无极仙翁,已然仙逝。他手中紧握那片木若叶,已经枯黄凋零。云夕剑没柄而入,鲜血染红了无极殿。 水云天只感一阵晕眩,两眼发黑,踉踉跄跄差点跌倒,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那片木若叶,正是自己带回来呈给师傅的。原来,从一开始,灵云夕就打算借自己的手杀师傅了吗? 91. 公主必杀,仙尊断臂 “或许所有的传说都是假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神族!那些,只是弱者可怜的期盼而已!人为了长命百岁而修仙,仙为了降妖除魔匡扶正义,修成上仙,上仙们希望更加强大,便编出了什么神界的鬼话!你看看她,活脱脱妖魔出世!就算是神,也是妖神!”云霄绫罗飞舞,似乎要使出她的绝招凤舞白绫。【ㄨ】凤舞白绫,是世间十大毒招之一。云霄自创此招,见者无不毛骨悚然,听者更闻风而逃。正因此招,云霄虽在仙界,却被世人看做魔女一枚。使出此招时,犹如凤凰空中舞,美轮美奂,迷人心神,然而刹那间,绫罗绸缎皆化作飞剑,将对方撕成千百片,血肉横飞,魂飞魄散,可那杀人的白绫,竟能飞速躲闪,不染一滴血,依旧白的凄然,任凭空中血雨漫漫。 水云天强忍心中的悲痛,一步一步来到灵云夕的结界前。也许云霄的话是对的。他们拯救的不是神灵,而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月魔。 “你为何要杀我师傅?” 云夕双目紧闭,虽然仅存两魂,气息微弱,可是神威自在,让人敬畏。 “你回答我!”水云天玄冰剑直逼结界。 “云天你不要冲动!结界若破,我们怕是不好控制这妖女!我亲眼看见她在木若叶上做法,让师傅失了心神,然后控制云夕剑杀了他的!根本不容她狡辩!”云霄抬手一挥,水云天随风退了几步。 云夕依然不言语。突然间,身上紫光若隐若现,闪了几下,号称世间最强的昆仑决结界,竟然就这样破了。 云霄脸色苍白,傲慢的她,很少有这样恐慌的时候。然而云夕竟连看也不看她,径自走向水云天。 “我杀了你师傅,你杀了我便是!为他报仇!”她连再多一个字的解释也没有。 木若曦叹了一口气:你就这样不做解释,将这天大的罪过留给了我。却不知,也折磨了他。 灵云夕就这么站在无极殿中央,她抬头望着殿中那面通天镜,笑了。她伸出手,似乎在用心感觉什么,就像见到一个久违的朋友那般亲切。威临四海的王者神姿,千年不融的冰山雪容,此刻,就像一个要回家的孩子,等着有人来挽她的手。可是,等啊等,却怎么也等不来另外一双手。她又落泪了。 灵云夕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她对着通天镜,浅浅说道:“片刻之后,这七世便结束了。你就不会再迷路了。” 木若曦明白,她是在跟自己的亲妹妹道别。 “好,既然如此,我会用四方灵珠,验明你真身。如果你是神,我会许你转世。若你是魔,我便用三味真火炼化你,永世不得重生。”水云天无力说道。 “别跟她废话,白发妖魔,必须炼化,残灰也要扔进化魔池!”练云霄说完,便开始施法四灵珠。四灵珠齐聚空中,灵光大现,可是照射到灵云夕身上,光芒就断了。既不显神像,也未呈魔相。 灵云夕被四方灵珠的光芒打断了思绪,不由大怒:“贱人!当初本尊留你一命,未曾想到今生你仍惹祸端!想要炼化本尊,轮不到你!”说完,练云霄便被弹出很远,吐血晕死过去。 说完,她一挥手,通天镜中,便又传来影像。水云天望去,大惊:是那夜的女孩!是楚国公主!她依然沉睡着,可是周围却放满了木柴。楚国国王一脸悲恸,却也终究在旁边兰陵妃和国师的怂恿下,拿着火把,向公主走去。 灵云夕长舒一口气,低声自语:“是时候离开了。”,说完,身上竟然自燃了三味真火。 “住手!你到底是神是魔!你是神,为何杀我师傅!可若你是魔,为何会为天下苍生而毁自己!”水云天想要施法灭火,却怎么也扑灭不了。 灵云夕就这样活生生被三味真火炼化。霍云端和赵云贤眼睁睁看着她白发化飞灰,皮肉为焦土,竟丝毫没有叫喊一声,不禁都紧张了一身汗,心想要何等修为才会做到如此。 木若曦实在不忍眼睁睁看着自己前世就就这样化为焦土,也不忍看到师傅如此痛心疾首的模样。她默默来到无极仙翁身前,抽出了云夕剑,打算趁此离开。 然而,烈火中焚烧的灵云夕却突然看了过来。她突然闭眼长叹,痴笑大喊:“竟然……还是让你躲过了!你休想能活着回去!” 木若曦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云夕剑似乎在犹豫,到底是该听前世主人之命,还是后世主人之言。 “水云天你记住!我虽非月魔,可是月魔却因我而生!你只有杀死我,才能挽救六界苍生!楚国公主必须死!她体内残有一缕魔魂,一生寻爱,直到因爱生恨,为爱成魔,月魔再现!只有杀了她,六界才得安宁!”灵云夕拼着最后一丝气力,伸出手指,对着水云天写了几个字,便消失了。 水云天望着空空如也的无极殿,终究再难承受这突变,跪倒在地。 木若曦好想去安慰一下师傅,可她却被无形的绳索捆绑住,怎么也动不了。云夕剑突然飞了起来,将她带到了楚国上空,她只觉身体仿佛从万丈高空坠落下来,再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本体,被绑在木床之上,周围是干柴的味道。 楚王手持火把,正欲点燃干柴,焚烧遗体。可终究是亲生女儿,迟迟不肯动手,只是伏在一侧,老泪纵横。兰陵妃又在耳旁怂恿:“大王,公主沉睡十六年未醒,实在是不详之身,之前去请无极仙翁卦文,不是也说公主自己因惧怕陷入毁天灭地的孽缘之中,不肯醒来吗?不如早点火化,让她早点投胎。”说着,便在楚王耳边轻吐一口气。楚王双眼立刻变得灰暗无神,举起火把,点燃了干柴。 木若曦心想,完了,难不成,自己历尽千辛万苦回来,反而要命丧此处吗?她睁开双眼,大声叫喊:“放开我!放开我!”周围时候的宫女太监吓得魂飞魄散,只有一个绿衣女子冲上前来,意欲扑灭这火焰。兰陵妃抬手就是一巴掌:“滚!要你多事!你灭了火,想放走这妖魂吗?” 熊熊烈火,越燃越旺。很快,她的叫喊声便被浓烟湮没。她望着天空,天空湛蓝,十分美丽。可是,她就要这样死去了。真的,很不甘心。 “师傅……小若好想你。天命哥哥,玄哥哥,永别了。”木若曦缓缓闭上了眼睛。浓浓黑眼,滚滚烈火,窒息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当初在付魔谷那次。她记得,很清楚。是师傅,拨开云雾,救了他。朦胧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当她再睁开眼睛之时,四周已是不同风景,只是这片风景,太过熟悉,熟悉的,让她心痛。原来,自己已经死了吗?听说人死的时候,魂魄会先到自己最想去的地方,与人世间告别。这棵叶落凋零的木若树,便是自己百般思念的娘亲……这里,是蓝夜山…… 她缓缓起身,因经历过大火,浑身灼痛。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循声望去,是师傅吗?看来,死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可怕,还能在临走之前,再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只是……为何他看起来好痛苦,他像发了疯一般,持剑狂舞。她刚一出现,他便手持云夕剑冲了过来。木若曦被惊吓的已经忘记了躲避,师傅突然想杀自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每每遇到,还是会惊吓失魂。他看到自己,拼命地用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拼尽全力往旁边刺去,因撕扯太用力,右臂衣袖被扯破,木若曦看到了金光闪闪的几个字:楚国公主必杀令。 原来,这便是练云霄口中的神谕?自己前世亲自刻下,要师傅杀掉自己的神谕?怪不得师傅会经常突然失控,想要杀死自己。怪不得,他会无端噩梦惊醒,担心自己已被他杀死。怪不得,他会时常右臂疼痛难忍,被折磨的苍白无力…… 木若曦冲上前,喊道:“师傅,你杀了我!只要杀了我,你便不会这样痛苦了!” 水云天听了,更加疯狂更加痛苦到极点。他的眼睛血红,泛着杀气,脸色却苍白,冷汗淋漓。他用尽内力控制自己的右臂,却终究敌不过神谕的力量。 “师傅,我求求你。你杀了我,我醒来,只会惹是生非惹你生气,我还会给六界带来灾难!你杀了小若,小若不怪你!从前的种种,小若从来都不怪你,你永远是小若最亲最爱的师傅,但你更是六界苍生的守护。你杀了小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木若曦便闭上眼睛,往他手中剑上刺去。 她听到了长剑划过身体的声音,却没有觉得疼痛。这样便好了,师傅便不会再痛苦了。而自己,也终于可以解脱了。她很开心,死之前,终于没有惹是生非,没有惹师傅生气,终于帮他化解了一次痛苦。 可是……为何自己还是依旧存在。 木若曦睁开眼睛,然后便再也没有动过。 水云天捡起血淋林的右臂,右臂瞬间化作一柄匕首,上面还刻着三个字:必杀剑。 92. 时空轮回,六界审判 看木若曦惊吓失魂的样子,他强作笑脸,笑道:“别害怕。我是神仙,随便就会再变只胳膊出来的哦!你不信?我变给你看。”说完,捡起一根枯枝,变了一只手臂装上,左右上下摇了摇,说道:“怎样?你看,没骗你吧?”然后将那写有必杀剑三个字的匕首,画符封印,收了起来。 看她依旧呆若木鸡不言不语,水云天将她抱到木若树下的藤床之上,看了她半天,终于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前世的故事,我来告诉你。她为了天下苍生,舍弃自己性命,因害怕月魔之魂随你转世,才刻下必杀令,要我杀了你。但我是个懦夫,我下不了手,她给了六界苍生所有人一个生存的机会,我就要给她一个机会,不管,你还是不是她。好好长大,不要成魔。你方才情急,喊我师傅,自称小若,那好,以后我便是你的师傅,我会教导你,抚育你,让你走正道,避邪魔,一心向善。”说完,便蹲在她身前,抬起手,抚平她紧皱的双眉,说道:“小若,师傅只希望你一生平安喜乐,不要再皱着眉头了,都不漂亮了。” 可是木若曦依旧只是盯着他的右臂看,看着看着,眼泪便如洪水一般。 水云天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好吧,刚才的确太过血腥,吓到你了。师傅会用摄魂大法,取掉你刚才的记忆。也许……从前的一起忘却吧,我们,从头开始。” 木若曦望着他的眼睛,那是最初的师傅。她从一睁开双眼,从记忆的最初,便想嫁给他的那个人。 可不可以,就留在这里,跟你从头开始,重新来过? 原来,你每日五更右臂疼的锥心,是因为我。看到我白发模样,便控制不了自己,一心要杀我,也怪不得你。从一开始,你便只想给我一个生存的机会,却将你自己,害得这样苦。 我们便在这里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不逼你爱我,不逼你娶我,我只要做你的徒儿,一生一世陪着你。 木若曦拿起他的右手,贴在自己脸上,泪水滚落他的手心。她看着他,笑道:“如果小若还有机会再重来,一定不会再让师傅你蹙眉。” 师傅,小若好想留在这里。 可是小若不能。 十八年后的你,必定还在为小若的这次鲁莽,备受非议,承受着所有的流言蜚语。小若要回去领罚,自己犯下的过错,小若自己去背,不要让师傅替我承受。 水云天看着她的眼睛,总觉得,那不是一个十岁孩子的眼神。 “你是不是还有着前世的记忆?” 木若曦摇摇头,她要走了。说的太多,只会让他徒增烦恼。让他多忧心这十八年。突然,天空黑了下来,刹那间电闪雷鸣,却不见飘雨。一道闪电划过半空,好似把天空撕裂了一个口子,那道闪电蜿蜒如长蛇一般,直击木若曦额中。她顿时昏倒过去。等她恢复意识之时,便发现自己已被闪电一般的长锁链捆绑了起来,而地上的木若曦昏迷不醒,师傅正在拼命摇着她。 原来,这便是自己小时候受伤失忆,多少年来还心智不全总难恢复的最初根源。 只是,根本不容她跟此时此刻告别,她便被追魂索捆绑,重回异世空,飞回十八年后。在快若流星般的飞行中,她渐渐重回十八岁的模样。天地变色,六界犹如地狱一般,处处火山喷发,处处海啸袭来,山崩地裂,天翻地覆,死伤无数。 一时间,难以承受自己的罪孽,她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归来镜再次一分为二,追魂羽突然出现,将逐月镜带去了魔界的方向。 看着追魂索,将满是鲜血的徒儿,就此扔在地上,水云天心中一阵恼怒。他速速上前将她扶起,不断唤着她:“小若,你醒醒。” “木若曦作恶多端,理应一死!”张无量说道,见水云天不理,便索性跪了下来。其他各派自是恨透了木若曦,也都纷纷跪下:“仙尊三思!当初无极仙翁为她卜卦,亦称她有毁天灭地之孽缘。如今,天地六界,差点丧于他手,还请仙尊莫再妇人之仁,留下此等恶魔性命!” “这一切,不是她的错。她本应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却被无端选作了附体,承受了原本不该她承受的痛苦。本尊会斩断她的仙脉,让她做一个普通的女孩。” “不行,此等恶魔,应该三味真火烧化成灰也不为过,不能让她有任何起死回生的机会。”张无量愤怒地站了起来。如今,水云天重伤在身,就算再次上演上次昆仑之事,他也有把握将木若曦杀死。 水云天恶狠狠地看向这群仙人,心里不免一阵愤怒悲凉。他低头看着她,流泪不止:“原来,你舍弃自己生命保护的六界,不过如此对待你罢了。如果时光倒流,再来一次,你还会将自己燃为灰烬吗?” 没人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当是他在与自己爱徒依依告别。 各大门派纷纷围了上来,金古初春等人也立刻迎挡在前。 水云天突然站了起来,他抱着昏迷的木若曦,意欲离去。 张无量等人自然不肯放过:“仙尊,我等今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走木若曦的。” “不必了。追魂锁绑回来的,不过是她楚国公主的肉体。她的魂魄,早已在时空里烟消云散了。” 没有人听过仙尊如此绝望的声音。绝望中,似乎带着千丝埋怨,万缕仇恨。可是,他却不知该埋怨谁,又该仇恨谁。所有对她的伤害,似乎,都是自己默许的。他这个做师傅的,没有保护好她。小若,你怪师傅吗? 众掌门不放心,一一上前查验过,总算放心离去。 如今的峨嵋掌门,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罢了。 三姐妹听了水云天之言,早已泣不成声。柳初春上前,想要接过木若曦,水云天却一把将她推开,双眼赤红,低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柳初春跪下来:“仙尊,初春要将掌门带回南海,与仙师合葬。” 水云天听完,顿时暴跳如雷,他一挥手,便将初春打出十丈有余,初春顿时口吐鲜血,疑惑地看着他:“仙尊,掌门已死,难道仙尊还不能让她入土为安吗?” “她是我的徒儿!为何要将她与那知天命合葬!!!”水云天仰天怒吼道:“她是我水云天的徒儿,永远都是。小若你听到了吗?不管你恨不恨我,不管你身在何处,你都是我水云天的徒弟!没有别人能伤害你,也不会有人敢收留你。何时玩累了,就回来。” 金古将柳初春扶了起来,冲她摇摇头。初春记得这话,那是伏魔大典之后,掌门意欲离开昆仑,仙尊对她说过的话。只是如今,她再也听不到了。 “师傅现在想必悔恨交加,心情不稳,小若师妹的尸体,过几日定送回你峨嵋。你们先回去吧。” 三姐妹只好先行回了峨嵋。雪瑶哭地两眼红肿,她好想上去抱抱掌门姐姐,可是仙尊不容任何人靠近。 他就那样抱着她,披头散发,疯言疯语。他将脸贴上她冰冷的额头,泪水滚落,淋湿了她的头发。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她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僵硬,他再也没法将她暖过来。看着她苍白的脸,再也没有任何欢声笑语,往事一幕幕,却悉数萦回脑海。 “你说,你长大了,要变成这世间最美的女子,所以一定要嫁给这世间最美的男子。” “你说如果你能从异时空中回来,便一定要告诉师傅,你爱我,胜过世间所有人。” “你还说,你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与师傅昆仑山上赏落日,灵山泉边赏星月。你可知,师傅最大的心愿,也是如此。” “回来吧。你若不回来,便永远不知道师傅到底爱不爱你……” “就算是毁天灭地的孽缘,师傅此刻,也只想你平安回来,师傅只想再见到你。峨嵋血难,师傅不知道,师傅一直在昏迷之中。本以为,你若恨了师傅,便不会再遭受这劫难,原来,终究是躲不过。小若,师傅求求你,快些回到师傅身边好不好?师傅会等你,一直等你,等你回来,给你说,我爱你。” 天降大雨,每个人都被淋透了。不知道脸上滑落更多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掌门姐姐你听到了吗?仙尊他说他爱你!!!”冬雪瑶对着天空大喊。可是,狂风暴雨之中,连回声,都没有。她很痛心,跑到水云天面前,大喊道:“仙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掌门姐姐已经死了!!已经太迟了!太迟了!” “不会的。不会迟。她还在等我,我也还在等着她。”水云天右手轻抚她的肩头,外衣滑落,一朵鲜红的木若花,栩栩如生。 94. 阴险狡诈,嗜血蛇魔 木若曦冷冷看了她一眼,心想,她定是看自己是哑女,胡乱编扯了故事来骗那巨头冥王的,说到底,是他们之间的戏,不关她的事。她只要找机会逃走便可。 “好,既然如此,将那男子带来。” 嗜血魔匆忙拦住了他:“大王莫急!” 木若曦冷笑一声,心想到底是编扯的谎话,怕被揭穿了吧。她冷冷看着嗜血魔,看她到底还能耍出什么招数,能做到这偷天换日天衣无缝。 嗜血魔看她冷脸相对,丝毫未见惊慌。她幽幽笑道:“大王,此人是大王旧识,更是当年您在神宫里的仇人,到时相见,切莫冲动才是。如果夫人承认自己身份,大王便放了那男子,许他转世投胎,若不承认,大王才可动怒,杀了旧时仇人。大王觉得如何?” 北冥乾坤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废话少说,带他来!本王要看看,究竟是谁!” 嗜血魔面露喜悦之色,又轻蔑地瞥了木若曦一眼,仿佛在向她挑衅。木若曦心头一惊,难不成,她是故意的?她知道自己真实身份,故意将自己困在冥界?到底带上来的,会是谁? 黑白无常离去片刻便回来了,两人将一男子押到了凝香洞。 “跪下!” 男子虽体弱苍白,却并不畏惧,依然骄傲地站在原地,冷冷看着面前之人。 “原来是你!哼!怎样,当年助那蠢婆娘将本王困在冥界,自己也没得到什么好下场嘛!天命神!”北冥乾坤仰天大笑,然而突然又愤怒起来:“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只会耍手段的小白脸,有什么好?迷惑了灵尊不说,竟还将本王老婆拐跑!” 知天命一脸迷惑,显然不知他话中是何意思。 嗜血魔匆忙将北冥乾坤往后推了一下,防止他一怒之下将知天命打死。她娇柔一笑:“大王!别忘了咱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大王不是许诺夫人,只要她肯承认自己身份,留在冥界伴随左右,你便饶了她意中人的嘛!”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北冥乾坤愤怒地将她推开。嗜血魔忍住自己的怒气,堆上笑脸继续说道:“大王息怒!大王若是此时杀了知天命,只怕夫人伤心,死都不承认自己身份,非要离开冥界,媚儿到时也无可奈何了啊!” 北冥乾坤听了,脸上由红变黑,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将周遭众人一同杀死。沉默了许久,才见他脸上怒气渐渐散去,刻意着了一副温柔嗓音,问道:“夫人可曾想好?” 木若曦并没有听见他的话,她只是痴痴看着自己的天命哥哥。原来,他也被嗜血魔擒到这里来了,可怜青鸾紫凤都还在凡间苦苦等待,可怜自己还在等着与他三生三世,可怜浮生姐姐望穿秋水,将自己的心,都熬成了石头。 原来,嗜血魔并非慌乱之中随手擒来魂魄顶替,她做好了周密的计划,她知道自己一定会为了天命哥哥,承认自己就是百里凝香。可是,她到底想做什么?自己成为百里凝香,对她,有何好处? 木若曦看着她,却怎么也猜不透她的动机。而她,更是一步三笑走向自己,眼神中满满,都是报复的快意。 “夫人,你可想好了?这般美貌的男子,夫人当真忍心他死于大王的玄冥掌之下吗?” 知天命疑惑地看着她们,开口说道:“我虽认得这位凝香仙子,但素无往来。大王还是看清楚,切莫伤害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哈哈哈!”嗜血魔突然笑了起来:“哎哟,真是情深款款呢!这还未相认,便要互相帮护了!” 北冥乾坤一怒之下,飞起一掌,便要击向那知天命,然而眼前突现一瘦弱身影,挡在他身前。北冥乾坤迅速撤回掌力,这才留住了他们二人之命。 “怎么,嗜血魔说的话,都是真的?” 木若曦转过身,看了看自己朝思暮想的天命哥哥,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放心。她好想与他相认,两人相拥而泣,可是此刻不能。他们两人毫无反击之力,只能逆来顺受,留得性命。而自己,欠他那样多,无论如何,她都要救他,脱离这冥王魔掌。不管自己,将会付出什么代价。 想好之后,心情便也放松了许多。她看着狮魔冥王,点了点头。 谁知,冥王并非凡间守信之人,更非怜香惜玉之人。他怒吼一声,挥起一掌,便将木若曦打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她打量了一下,洞内暂时无人,看样子,这是冥王洞,而他此刻正好不在。糟了,自己凡胎肉体,被他一掌打晕,也不知天命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她匆忙下床,打算逃出去找他。可刚到洞口,便听到了门外北冥乾坤那河东狮吼一般的粗重声音。她在百里凝香体内,而百里凝香又中过化仙散的毒,所以没有任何法力,既不能御剑飞逃,又不能隐身遁地,只好又爬到床上,装作还未醒来。 “大王,您与夫人久别重逢,春宵一刻值千金,媚儿就先告退了。等哪日,夫人累了,媚儿再来陪您!” “此话可千万不能让夫人听见,否则,她又该误会本王了。” “大王可真是疼爱夫人,媚儿好生嫉妒!媚儿也想让大王疼!” “哈哈哈!虽说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此时不行!本王刚与夫人团聚,万一惹急了她,又跑掉可怎么办!本王觉得,那个知天命,与你才子佳人更加相配,所以本王才没痛下杀手。你去,将他收归你的石榴裙,好让夫人彻底死心。” “大王!媚儿喜欢的是您啊!” “哎,不可再说!快去快去!事成之后,本王自然有重赏!” 那嗜血魔仿佛还想说什么,却被北冥乾坤挡在门外,只好也离去了。北冥乾坤长舒一口气,似乎轻松了不少。木若曦虽然心中暗自骂个不停,但也不敢醒来,只好忍了。不行,一定要找机会逃出去,救天命哥哥,否则落入那蛇精之手……虽然说是谁被谁占便宜也说不清楚,但是,那嗜血魔绝非单纯贪图美色之徒,一定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行了,别装了,本王知道你没睡着。鼻息重的,都快赶上老子打呼了。”北冥乾坤没好气地说道:“起来,给本王捶捶背。” 木若曦只好起身,但也没去给他捶背。这北冥乾坤好生奇怪,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到底爱不爱这个百里凝香。时而对她温柔似水,却又会突然恨到想要杀了她。 “哼,果然是装睡!”北冥乾坤愤愤说道,却也没有再吩咐她捶背,只是这样一声不吭默默盯着她看。木若曦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只好再次躺下,蒙头大睡起来。过了片刻,她突然觉得身边似乎有粗重的鼻息声,掀开被子一看,那狮魔冥王,正贪婪地看着自己。 “你想干什么!”她惊坐了起来。可因是哑女,依旧没能说出口。 “还能干什么!上床,行房!”说完,便将她压在身下,粗鲁地吻着她。木若曦拼命摇头,躲开他。可自己这副身骨,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她只好咬紧牙关,抿紧双唇。 北冥乾坤停了下来,冷笑一声:“心里还在想着那天命神?你与本王已经是几百年夫妻,成亲之前的事,本王可以概不追究,可若你心里还总念着那小白脸,别怪本王不守承诺,杀了他!” 木若曦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虽然她说服自己为了天命哥哥,失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也不是自己的身子。但是总归内心还是一阵抗拒。她只好闭上双眼,心中默念清心咒,随那狮魔任意妄为。 冥王用强有力的舌头使劲撬开她的牙齿,探了进去。木若曦一阵恶心,却无法推开。她这才发现,之前因为慕容哥哥她只好顺从,如今她出于本能拼命想反抗,可是别说法力,就连一丝力气也使不上,根本就是柔弱无骨。她只觉得冥王的舌头越来越长,仿佛一条长蛇,一直伸长,一直游到自己心脏处,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收回舌头,冷冷地看着她。 她干呕片刻,然后拼命想推开自己身上这个变态,可他仿佛一头雄狮,纹丝不动。 “你现在尝试使用密语传音。试试看。” 木若曦腹中听到这么一句,冷不丁吓了一跳。她镇定了一下,弱弱地问道:“你能听见我吗?” “能听见。” 木若曦这才相信,自己与他真的可以密语传音了。张口便骂:“你这个变态流氓色情狂,你赶紧从姑奶奶身上滚下来!你以为这样,便会得到我的心了吗?告诉你!休想!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这只丑陋的大狮子!永远都不会!” 谁料狮魔冥王并未动怒,只是冷笑道:“谁说本王要得到你的心?本王只不过,想要得到你的身体罢了!” 什么?!!!变态!!! 93. 冥王之妻,百里凝香 “快去禀告大王,夫人,夫人醒了!” 冥王洞府之中一片欢腾,都充满期待地看着水晶棺中的女子。只见她苍白的肤色渐渐微红,纤纤玉手也微微动了几下。她缓缓睁开双眼,俏卷的睫毛下,泪水滴滴滚落,不知是庆幸自己千年之后又活了过来,还是伤心自己终究逃不过他的手心。 “夫人,您别难过了。大王对你那样痴情,不惜去求那嗜血魔,才终于将你魂魄寻回。他马上就来了,您可千万别再落泪了,否则大王会更加难过的。” 女子循声望去,一个黑面长舌的女人在摸着眼泪,旁边站了一个白面长舌的男子在安慰她。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说话。她伸手触摸了一下自己喉咙,又试了几次,还是无法言语。 “夫人,您别试了,您都忘了吗?您是个哑巴呀。”黑面鬼说道。白面鬼推了推她,小声说道:“别……别……别瞎说!”说完,然后又对棺中女子道:“夫……夫人……人别急,小的这……这……就去取笔墨。” 笔墨取来,女子一把夺过来,匆忙写道:“这是哪里?我怎会在此地?” 黑面鬼看了,笑道:“凝香夫人,这里是冥界啊,小的是黑无常,夫君白无常,冥界索命小鬼。是您从前的仆人。大王找了您整整两千年,都没发现您的魂魄碎片,后来嗜血魔来了,说她有法宝,可从过去追回您的魂魄,让您与大王从头开始。您什么都不记得,就对了。因为呀,您的魂魄,是从两千年前找回来的。” “谁是凝香夫人?你们认错人了。” 黑面鬼笑道:“夫人果真都不记得了,这该是对的,因为在您的记忆里,这些都还未曾发生过。您本名百里凝香,原是人间一位调香师,后修炼成上仙。相传,您调制的香,名传六界,就连众神都对您赞许有加,曾邀请您到神宫调香。一日,您来到冥界,说是奉了云尊之命,因冥界妖鬼戾气太重,特命您前来调制一种香料。调香百日,终于大功告成,可是冥王说此香味道过于浓郁,容易是魂鬼暴动,于是您又重新调制,如此这般三番五次调试,终于三年后,您调制出的香料使得整个冥界清新自然,一片祥和。冥王说,这香,以仙师名字命名,就叫百里凝香。后来……后来,您与冥王彼此情投意合,便留在了冥界,嫁给冥王,小的们都称您凝香夫人。” 女子听完故事,并没有像他们二人所期许的那样感动,相反,她又气又急,眼睛里再无从前的温婉,暴戾之气堪比冥王。她起身,好像要飞出水晶棺,却发现自己毫无半点法力。她只好爬了出来,然后抽了白无常身上的剑便要劈了水晶棺。二人被她吓的不敢再吱声,好在此时,冥王到了。 黑白无常匆忙躲到他身后,说道:“大王,夫人好象有些不对。” 女子抬头一看,黑白无常口中的冥王,竟然长了一张大于常人三倍的狮魔脸!看到都是触目惊心,更别提还会与他情投意合了。她狠狠瞥了一眼两只撒谎的小鬼。 “怎么,你不是来自两千年前?见了本王,就如此厌恶吗?”狮魔冥王凶神恶煞的样子,也没有吓到女子,她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回答。更何况,不知是被施了咒语还是什么,她根本也没法讲话。 “看来,那嗜血魔骗了本王。不过这样更好,本王要的,从来都不是一无所知的两千年前的魂魄。本王要的,是你。我们曾是几百年的夫妻,本王不希望就此抹去。我知道,黑白无常企图撒谎骗你,你生气了。可那不是本王的意思。” 女子依然无语,干脆闭上了眼睛。 “当年,你练成冥界之香之后,便要回到仙界。本王不想要你走,所以才偷偷给你下了化仙散。你食用之后,四肢无力,任何法力都无法施展,是本王逼你成亲的。” 女子睁开双眼,瞥了一下眼前的冥王,满眼不屑与鄙夷。 “成亲之后,你便形若痴呆,整日望着冥界之门流泪,本王每每想向你表明自己的爱意,你便大喊大叫,不予理睬。你每日总想着逃跑。黑面鬼便向本王提议,或许我们生个孩子之后,你便会收心转性,不再总想着回人间了。于是,本王便强迫与你同房了。可是三年后,你依旧没有怀孕。本王这才明白,你的心不在本王这里,是不可能给本王生孩子的。后来,你没有再反抗过,终日调香,与本王就像普通夫妻那般,日子过的也算平淡。可是本王发现你每日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最后一日只有一个时辰醒着。本王有些害怕,便问你到底怎么了?你支撑着孱弱的身体,终于肯提笔,给本王写了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女子听了,终于肯正眼看了他,似在询问那个倔强的凝香夫人到底说了什么。 “千年修得上仙身,一朝错爱皆尽毁。若得此魂随香去,不做伊人梦中归。”北冥乾坤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悲恸,然而也仅仅是刹那,转眼间,他便转为了愤怒。他瞪着血红的双眼,一把拎起女子衣领,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提在半空,狰狞吼道:“你有什么理由那样恨我?竟然不惜将自己魂魄练成香也要离开?若说错爱,你何曾爱过?当初何尝不是受了那女人的指使,来我冥界,名为调香,实为监视!本王没有说破,不过是太过寂寞,而你,又刚好生的很美,可略解本王饥渴罢了。”说完,便将她放下,以一种更加挑衅的目光注视着她,似乎在等着看女子被激怒的模样。 女子虽是一脸鄙夷,可并无半点愤怒。她提笔写道:“我叫木若曦,并非百里凝香,大王认错人了。” 北冥乾坤更加愤怒了,狮魔一般的脸上,胡须根根竖起,铜铃似的双眼上下审视着她,看了片刻,突然大吼道:“去把那个贱人带过来!” 黑白无常领了命,立刻心惊胆战地跑了出去。片刻之后,一个妖媚的绝色美人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施展媚功,娥眉轻挑,双目流转,声音更是透着一股子酥:“大王,夫人都回来了,您还惦记着媚儿,媚儿好开心。只不过,媚儿怕夫人不高兴呐!”说完,便轻佻地浪笑起来,听的身后的白无常心花怒放,黑无常脸更黑,甩了他一个巴掌。 “住嘴!嗜血魔,你当日答应本王,说是有十成把握能将凝香召回,本王才开了这水晶棺。可是你自己看看,她根本就不是百里凝香!”北冥乾坤很显然,并没有被这绝色女子的媚功绕进去。 木若曦看了看嗜血魔,这才想起了四大魔兽之事。冰封魔继续沉睡,海魂魔已经被她杀死。嗜血魔的确是藏在冥界,可是她又是怎么醒来的呢?传说她是一只九头蛇,可幻化为绝色美女。看来,这次她的猎物,便是冥王了。木若曦看了看那巨头狮子,又看了看这个虽然绝色,颈背之上却还有着八条舌头的嗜血魔,不禁一阵恶心。 嗜血魔不惊不慌,反而借势将自己整个身子贴了冥王身上,挽着他粗壮多毛的手臂,继续嗲声道:“大王息怒嘛!她的确是凝香夫人,不过,不肯承认罢了!大王也记得,她当初,可是宁愿将自己魂魄炼成香,也要离开大王的。不过,她走的不巧,刚好赶上灵尊遇难,神宫被封印,无处求救,这才没能重生,一直漂泊时空之中。刚好上古灵器追魂锁穿越时空,被媚儿发现,便施法将这香气聚集,一起附在追魂锁之上带回,路过冥界之时,媚儿又施法将夫人聚魂归体,媚儿若无十分把握,怎敢在大王面前卖弄!” 北冥乾坤伸出手指,将嗜血魔的脸挑起,仔细看了片刻,看她的确不像是敢撒谎的模样,便也只好放开她,冷冷说道:“所以,你是说,她是真的凝香,只是不肯承认?” 嗜血魔被冥王推开,眼中略过一丝不悦和失落,但也瞬间掩饰了去,继续缠绕了他的手臂,柔声道:“大王,媚儿的本领,大王是知道的,仅凭一根头发,便能知晓人的三生三世。媚儿发现,凝香夫人之所以不肯接受大王,只因她心中已有心上人,而她当初肯冒险前来冥界,也是想救那人,否则,怎会来这龙潭虎穴之中?” “哦?本王怎么不知道?百里凝香并无心上人,此事本王一千年前便差人查过。” “哈哈哈哈!”嗜血魔突然爆发出阵阵幽笑:“大王!女人喜欢一个人,有时候,不像大王那样直接的!有的时候,埋藏在心里几千年,不需任何人知道,只要可以默默喜欢就可以,就如,媚儿对大王。”说完,顺势倚靠在他怀中。 北冥乾坤并未当即推开她,由她停靠了片刻。他看了看眼前自己曾经的妻子,并无半点反应,叹了一口气:“若真如此,本王倒很想见见,那个让你甘愿来冥界冒险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木若曦不想理睬眼前这对恶心妖怪,只是四下打量着这冥界,看到底有无逃脱之可能。然而,冥界就如一个黑色无底洞,四面八方,都是深不见底,除了幽幽鬼火,根本看不到日月星辰,就连所谓的冥界之门在何方,仅凭她凡胎肉眼,也无法看穿。 然而,嗜血魔却离开了北冥乾坤的怀抱,来到她面前,不同于之前的魅惑,眼中直泛幽冷绿光,突然伸出长长是舌头示威了一下,笑道:“大王放心,媚儿已将夫人深爱男子的魂魄,也寻到了。” 95. 元神出窍,里外周旋 “冥王,你贵为一界之王,怎会如此粗鲁对待一个女人?我不知你是否真的喜欢凝香,就算有再多的爱恨情仇,是不是也该尊重一下一个死去千年的人!你今日若是胆敢侵犯于我,我大不了一死,可你冥王的名声,可就不是那么好听了。” 北冥乾坤停了下来,诺大的狮子头,让木若曦觉得好有压迫感。看他仿佛在思考,难不成被自己说服了?谁料他抖抖胡子,一脸无谓地说道:“什么狗屁名声?能值几个钱?” 苍天!木若曦这才明白了那叫古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个冥王无所畏惧,自己便当真是无计可施了。 想到自己已是天命哥哥的妻子,心中又有师傅,可却偏偏要失身于一头狮子,再坚强再倔强的心,此刻也是崩溃不已。堂堂灵尊转世,竟是这种下场吗?绝望之际,再强势的女子,终究还是忍不住流了眼泪。 看她泪流满面的可怜模样,北冥乾坤竟然停了下来。他粗重的呼吸,吹得满脸毛发飞飞,脸上的红晕不知是气恼还是鲜有的怜香惜玉之情。 木若曦见他缓了下来,急忙酝酿了情感,哭的更加汹涌了。边哭边说道:“我是昆仑仙尊的徒儿,峨嵋山掌门,木若曦,因犯了错,连夜逃走,却被蜀山掌门用追魂锁擒回,谁知路上被那嗜血魔囚来魂魄,充当百里凝香。可怜我魂魄无端端被抓来,爹娘在人间,只怕是要哭死了。”说完,偷偷瞄了他一眼,继续便假惺惺挤了几滴眼泪。 冥王的眼神陡然冷了下来,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演戏给谁看!不过他终究叹了一口气:“本王知道你不是凝香,你这片刻间说了这么多话,比百里凝香几百年说的还多。本王也不喜欢别人附身我妻子,你可以元神出窍,带着魂魄离开凝香,四处逛逛,一个时辰之后回来。记住,不能太久,自然……也不能回来太早。” 木若曦睁大眼睛看着他,良久无言。 “怎么?难道我要与我妻子亲热,你还想留在里面?” “自然不是……只是……我不会元神出窍。我要会的话,哪里还等到现在?” “你刚才不是还说你是昆仑仙尊的徒弟吗?怎至于连元神出窍都不会?” “谁活着的时候,会想到去修炼元神出窍这种死人功夫?” “哼,法力低,嘴巴倒挺凶。记下这密语。” 木若曦学了之后,立刻元神出窍飞了出去。快的,冥王都没看清楚她的真容。 元神出窍之后,身子轻的仿佛没有一丝重量,飞行速度也快许多。她到处找寻着慕容彩月的关押之处,终于找到了,刚要进去,却发现自己双手怎么越来越透明,而身后,不知何时竟有两只长蛇鬼追赶。 她这才想起来冥王说的话,一个时辰要回去,不能太久……原来,在冥界,元神出窍超过一个时辰,便会被当做游魂抓起来…… 她便又匆匆飞回百里凝香体内,一睁眼,却傻了,北冥乾坤还未结束……她当场崩溃,立刻又元神出窍躲了出去。好在凝香洞府内没有抓游魂的小鬼,直到听见冥王开始穿衣服,她才又灰溜溜地回了她体内。然后二话不说,起身便去洗澡了。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可是……可是她却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想到这里,便又是一阵干呕。 突然,冥王走了进来,开口便问:“你是不是有回来过?” “你胡说什么?当然没有!”木若曦气急败坏地吼道,说着,想起那一瞬间,便又干呕不止。 “你这么激动干嘛!难道你是黄花大闺女还未成亲?”冥王说到这里,故意凑近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坏笑道。 “你干吗?不许靠近我!你这个变态!”木若曦匆忙拿了衣物遮挡上身,心里想起他那****的癖好,又加上这无法容忍的野兽面容,当真不能容忍半分。可是又想到自己这随时会被人捏死的处境,只好收敛起蛮横面孔,缓了缓语气说道:“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吃人舌头?难道你升冥王之前,是那种长蛇鬼吗?” “本王哪里变态了?我亲的,看的,都是本王自己老婆。虽说是中了那蛇精****,但好歹没有把你怎么样吧?你还不知感恩,还敢骂本王是变态?信不信本王真把你给上了?” 木若曦听了,又是一阵干呕。粗鲁!无耻!下流!她再也不想听此人说话!干脆闭上眼睛,再也不看他,不想理睬他。 “行了,本王也就是吓唬吓唬你,等本王除掉那嗜血魔,便会放你走。本王虽说粗鲁,但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你以为本王是从长舌鬼一步步升级成冥王的?哼!本王曾是一代天神,女娲都要礼让三分。只可惜,被那个蠢婆娘灵云夕给贬下界,封印在这暗黑冥界……”冥王说着说着,发现木若曦那吃惊的表情,摇头叹气道:“罢了,说了你也不懂。你才几岁!” 木若曦赶紧在水下偷偷安抚了一下自己受了惊吓的小心脏。灵云夕啊灵云夕,你到底留了多少仇家给我!! “不过,说起舌头……你跟我之前,难道没有接吻过吗?”北冥乾坤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木若曦心中立刻又是怒气翻腾,这个变态畜生,真是六界极品!可是此刻自己真是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对方一界之王,且不说法力,就那体力,自己也早已领教过,就算法力恢复,十个自己也打不过他。更何况,听他的意思,他是想除掉嗜血魔。这样一来,他们两虎相争的话,自己反倒还有些许生存机会。 想到这里,木若曦心一横,弱弱吐出了几个字。 “你说什么?本王没听见!”北冥乾坤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木若曦气的大喊一声:“当然接过吻!我是成过亲的人。” “那也不是黄花大姑娘,还一副羞答答的模样干嘛!”北冥乾坤哈哈大笑,突然,他脸色又阴沉起来:“你说谎!你既然是成过亲的人,为何会为了知天命,甘愿牺牲自己,承认自己就是百里凝香?” 木若曦沉默片刻,然后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因为,他便是我夫君。” 北冥乾坤又恼了:“你这个小丫头,嘴里还有没有句真话?你当本王不知道,那知天命比我混的还惨,他的天地遗神令是,二十而亡,代代为女。谁会跟一个女子成亲?” 看到他一脸的鄙夷,木若曦突然有些生气:“女人又如何!只要我爱他,我才不管他是男是女,是神是鬼!你大可派属下去仙界打听一下,南海知天命和峨嵋木若曦,是否成过亲,此事当时轰动六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为何要撒谎骗你!” 北冥乾坤想了想,的确。但依然不解:“你明明知道,那知天命是本王的仇人,你说你是他妻子,不怕本王把你俩一起杀了?” 木若曦苦笑道:“若大王能够杀了我们夫妻,我们感激不尽。死,对于我们来说,是最好的解脱,好过无边无尽的等待,还有永无止境的煎熬。冥王不信就算了,大不了,我们所有人,都一起被那嗜血魔杀了便是。我无所谓,我顶多被抽干血。冥王你就不同了,你深受那嗜血魔的喜欢,可以免去一死,顶多,就是做个万年男宠罢了。” 北冥乾坤突然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片刻便又慌张松手:“要不是你藏在我妻子的体内,本王就将你捏个粉碎!你要乖乖听话,否则,本王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待本王除了那嗜血魔,自然会送你与你那夫君团聚。知天命虽说代代为女,但是转世之前,游魂之身,是男子,而你此刻亦是游魂,说白了,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在此做一对鬼夫妻。” 看着她怀疑的眼神,北冥乾坤一脸不屑笑道:“你放心,本王对那知天命,没那么深的仇恨!虽说,他竟然连拐本王三个老婆,的确心里不爽,不过好在,他一个都没碰到,比本王还惨,所以,就不跟他计较了。” “三个老婆?” “对。本王第一个老婆,是女娲后人的守护神,精灵之祖灵云夕,可是成亲前一夜,知天命请她去神宫走一趟,回来便仿佛变了一个人,不肯与本王成亲了。后来本王前去神宫纠缠,无奈没打过那个蠢婆娘,反被她囚到这儿来了。后来,两千多年前,她派了百里凝香来冥界,刚开始,本王以为她是灵云夕派来监视本王的,所以故意做了种种恶事,想恶心一下那蠢婆娘。谁知,不但没恶心着她,倒是把凝香恶心着了,宁愿魂魄成香,也非要离去。不过仔细想来,大约还是因为她的心上人,知天命吧!听嗜血魔说,她原本来冥界,就是想在知天命转生之路上救他的!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本王第二个老婆,也算在他头上!如今,好不容易以为凝香回魂,我可以重新开始,谁知,竟然你又是他老婆!你说本王背不背,是不是应该恨那小白脸?” 木若曦匆忙摇头:“这事听来听去,都跟天命哥哥无关。别的不说,就凝香夫人而言,她的离开,完全是因为大王。” “为何这么说?” 当然是因为你的丑陋面貌还有变态行为啊……木若曦自然不敢这样说,只好瞎编道:“千年修得上仙身,一朝错爱皆尽毁。若得此魂随香去,不做伊人梦中归。大王,夫人是爱大王的,只是大王的所作所为,让她伤透了心。她宁愿随香离去,也不愿做大王心中,灵云夕的替身。” 北冥乾坤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苍白。他似乎很想动怒,但终究没有,只是淡淡说了句:“本王有那么脏吗?你都泡了两个时辰了。” “你不走,我怎么穿衣服啊!”木若曦低下头,红了脸。 北冥乾坤面露不解:“本王不明白,这身子,是本王老婆的,你到底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本王又看不见你!” 自知无法与这不要脸的巨兽沟通,木若曦只好低头不动以示抗议。北冥乾坤摇头叹气,终于离开。 96. 才子幽魂,倩女情深 木若曦以为他要离去,刚要放心洗澡,谁知巨头冥王又飞速折返,急匆匆说道:“嗜血魔那贱人来了,你记住,本王昨晚上了你,你务必在她面前装出一副被凌辱之后疲惫不堪寻死觅活的样子!听到没有!” 木若曦没时间去恶心他的言辞,只得飞速转着她的小脑瓜:被凌辱之后……疲惫不堪……寻死觅活……这该怎么演!疲惫不堪应该等于昏昏欲睡,寻死觅活应该等于鼻涕一把泪一把……大约应该是这样子吧…… 谁知冥王看了,一脸鄙视:“你不是很会演戏的吗?你这样像是受了风寒,哪里像是被凌辱……罢了,没时间了。” 木若曦还未明白他说的“没时间了”是何意思,便见他张着血盆大口扑了上来。强有力的长舌肆无忌惮地扫荡着她的双唇,让她没有时间思考和反抗,几乎窒息。好不容易将她放开,她还未来得及破口大骂,他竟又狠狠给她两个耳光,下手之重,让娇弱无力的她差点再次晕倒过去。 木若曦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缓缓擦去嘴角的鲜血,恶狠狠看着那头没有人性的狮子,握紧双拳,暗自发誓:我木若曦定报此仇,将来踏平你冥界! 巨头冥王竟像没事人一般,看了看她,笑道:“对,就这模样,保持!”然后他便迈着威风凛凛的大王步子,去开了门。 “大王!”嗜血魔一进门,便又展开万年媚功:“大王只顾着跟夫人缠绵,都不想媚儿了,媚儿好伤心啊!” 北冥乾坤没有说话,只是爽朗大笑。 嗜血魔这才看到,洞府内的浴池里,苍白无力,脸颊红肿,嘴角带血,咬牙切齿的木若曦。她故作一脸疑惑的样子:“怎么?大王昨晚没有和夫人好好叙叙旧吗?” 冥王只好说道:“她终究是有心结,不肯接受本王。本王一时冲动,所以……你替本王好好劝解劝解她。” “哈哈,大王还真是好脾性,这女人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大王想尽欢,还怕她跑了不成!就算她心里想着那小白脸,人,终归还是在大王您这里的,大王不能太心软。想当初您要是心软了放她走,只怕连那几百年夫妻都做不成。” “可是本王硬把她留下来有什么用?她最终,还是逃了,化作飞灰也不肯爱上本王。”说完,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木若曦恨恨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恨不能一刀杀了这个虚伪又变态的狂魔。 嗜血魔看冥王离去,立刻摘掉柔媚面具,变回了阴狠的毒蛇。她伸出手指,轻轻挑起木若曦的脸,笑道:“想不到我们灵尊,也有今日!哈哈哈!怎么样,那冥王是不是很勇猛啊?从未体会过男女之欢的你,是不是很享受?” 木若曦强忍住自己胃中翻腾,心想这对狗男女还真是登对,说话一个比一个下流无耻。但她还不能发作,毕竟此刻由不得她不服软,听从那冥王的安排。她故作悲愤交加的模样,问道:“所以说,你把我困在这百里凝香的身体里,就是想看着北冥乾坤把我当成他老婆,侮辱我?” “对。我就是想看看这六界之主被蹂躏的模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光是想想,我就觉得很兴奋,被你封印五千年的心头只恨,也解了大半了。”嗜血魔一边逗弄着自己另外八条蛇头,一边慢悠悠回答着,时不时还去瞟她两眼。 “你的目的达到了。本尊现在生不如死。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破了封印的?” “哼,说起来,本魔还真是幸运。不知你何时受了伤,滴落了神血,被冥界索命小鬼吸了去,谁知他无福消受这威力巨大的神血,刚回冥界便五脏俱焚而死,尸体,刚好落在本魔被封印的地方。我醒来第一件事,自然是去寻仇,感应到云夕剑的气息,我便去了蓬莱。因为太久没有尝过鲜血的味道了,所以我化作你的模样,血洗蓬莱。可惜云夕剑认主人,不肯跟我走,恰好当日你去蓬莱取剑,惹来众仙,我便躲了起来。本魔那时才发现,原来六界苍生,并不待见你这转世灵尊!”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如今你想怎么样?我已不是你的对手,你要杀便杀。”木若曦无力地闭上双眼。 “哼,我怎舍得杀你?我要看着北冥乾坤,把你折磨的,一根骨头都不剩。哈哈哈!不跟你废话了,我还要去看看天命神如何了,昨晚折腾一夜,太过劳累,本魔还需弄点补药,给他好好调理一下。哈哈哈……”嗜血魔大笑离去。 木若曦匆忙穿上衣服,意欲悄悄跟随她去悄悄探查知天命的下落。看她到了一处秘牢之外,便消失了。她知道,嗜血魔是故意引她前来,可是,有何目的?若是要自己吃醋,她心知天命哥哥是被逼的,就算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她也万万不会责怪他的。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了,因为,思念至极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已经容不得她去思考。 知天命缓缓睁开眼。脸色苍白,却依旧那么美。木若曦比划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比划些什么……可是又无法说出口,眼瞅着时间不多了,她再也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 知天命疲惫沙哑的声音说道:“傻丫头,你怎么跑到这里了来了……”说完,便低头吻了她。 轻轻一吻,万般柔情,木若曦瞬间泪花点点。她拈起脚尖,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紧紧抱住他,轻吻片刻,闭上眼睛,把心一横,柔软的舌尖便轻轻探进了他的口中。知天命被这一吻惊住了,抽吸一口凉气,却又忍住笑意,迎合上去。 两人亲吻许久才停下来。木若曦已是娇喘微微,脸红不已。虽然之前亲吻过多次,可是与男子之身的天命哥哥亲吻,却是第一次。而且,舌吻,更是第一次。 “小若,你怎么会……” “啊?你别误会!我没有跟那冥王发生什么。我只是未来得及元神出窍,感受了一瞬间而已。真的只有一瞬间!你不相信我吗!我绝对绝对守身如玉没有背叛你!你还说我,你说你自己几千年没有亲吻过女子,全都是骗我的,你还不是熟练的很!你昨晚定是与那嗜血魔,销魂的很!她那般绝色,又那样轻浮俗媚,不正是你们男子所喜欢的嘛!难为人家还要去给你弄什么补药调理!你竟还有脸来质问我!” 知天命苍白一笑:“这种事,无师自通。其实我刚刚不过是想问小若你怎么会来冥界?你倒好,叽里咕噜说这么多。我与那嗜血魔,什么都没发生过。” 木若曦听了,瞬间脸红到脖子。果然,自己虽然不在意天命哥哥的女儿之身,可是,自己当初在他面前并无羞涩,如今他是男儿身,自己竟然羞涩至此。 知天命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心思,手脚动不得,只是拿眼神虐着她。 木若曦看他那样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恼怒:“天命哥哥你竟变的这么坏了。竟然骗我,说来生要靠着那石头找我。那根本就是浮生姐姐丢失了的忆生石,你为何,为何又要我想起我和师傅的感情?难道,你不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吗?” 知天命摇摇头:“我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罢了。如今你记得你的师傅,会做出何种选择?” 木若曦沉默片刻,最终开了口:“天命哥哥,我爱师傅,但是也爱你。我爱你们两个人。你会接受这样的我吗?” 慕容彩月似乎被她的答案惊到了。没有哪个女子敢这么堂而皇之说自己同时喜欢两个男人吧。果然,还是六界之主的霸道。要么,万千男子一个不爱,要么,想爱谁便爱谁。只是这份任性,放她身上,却没什么不可以罢了。 “你说只喜欢我,我也是不信的。如今,我相信,你曾经真的爱过我,便足够了。” 木若曦伸出纤纤玉手,给他擦去脸上的泪水,笑道:“不够,远远不够。等我和北冥乾坤一起杀了嗜血魔,他便会放了你。我便留在冥界与你成亲,我们便在这里,做一对鬼夫妻。好不好?” 知天命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吗?他看着她的眼睛,羞涩而坚定。她是真的爱自己。是真的。她竟然会为了自己,肯舍却水云天,陪自己留在这永远暗无天日的冥界?曾经以为自己为你付出了全部,没想到,时至今日,你却也在拿自己的所有偿还于我。只是这份爱,真的有明天吗? 两人这样默默看着彼此,似有千言万语,但都不重要。木若曦再次轻轻吻上他的唇,那样柔软,那样让她迷恋,仿佛只要含住这片温柔,自己才会安心。 突然,慕容彩月看到了远处的嗜血魔,正牵引冥王而来。他匆匆说道:“记住,嗜血魔不可信,北冥乾坤更可怕。到昆仑找你师傅,不论何时,千万不能现出元神真身。” 木若曦听了这话,还未来得及反应,刚一转身,便见北冥乾坤那怒气冲天的狮子头,出现在自己眼前。虽然知道他的怒,不过是演戏给嗜血魔看,但还是被惊了一下。 “原来,你真的忘不了这个小白脸!!!我那么爱你,你竟然死也要离开我,就是为了这个小白脸!!!!”北冥乾坤说完,冲上前,便是一掌,将木若曦打晕了过去。 97. 戏里戏外,密谋除魔 木若曦再次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冥王洞中了。耳边充斥的,依旧是嗜血魔那酥软的声音。 “大王,既然夫人如此不知好歹,大王就不要对她客气了。她竟敢背着你,偷偷去跟那天命神私会,想必两人,之前早有私情。大王对那天命神恨之入骨,如今夫人又背叛您,媚儿觉得,不如就给他们一个教训。” “你说,怎么教训?”冥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凉,与此前全然不同:“他身上有天地遗神令,根本就是不死之身,本王就是气死,他都未必能死。他囚禁在此不让他转世投胎,没囚死他,倒先把本王气死。” “想要彻底毁掉一个男人,无非就是彻底毁掉他的自尊。什么最打击男人的自尊,当然是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子霸占啊!就如……大王看到夫人投入他人怀抱暴跳如雷一样,知天命若看到夫人被大王霸占,自然也是生不如死。” “凝香本来就是本王的妻子,这一点,他早就知道。难不成,为了刺激那小白脸,本王还要请他来参观我们夫妻同房?” “大王!”嗜血魔故作娇羞:“大王真讨厌!人家都害羞了!不过,为了大王能解气,媚儿给大王找到了世间最毒****,给夫人服下,保证能让她对大王爱的死去活来,欲罢不能,大王夜夜笙歌,你说,那知天命,是不是只恨自己不能一死?” “哦?果真是个好主意。把药拿来。你下去吧。” “是!”嗜血魔领命下去了。 木若曦这才明白,原来嗜血魔,最想折磨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天命哥哥。五千年前,他就曾劝戒灵云夕杀了这四只魔兽,而不久前,正是他,亲手杀了海魂魔。那海魂魔,正是这嗜血魔的姐姐。 看来,杀掉嗜血魔,是迫在眉睫。 “你都听到了?”不知何时,冥王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木若曦点点头,然后惊恐地看着他手中的酒杯,拼命摇头:“你干什么?我不会喝的。你要是再逼我,我大不了一死。” 冥王愣了一下,把酒杯一扔,然后坐到床前,痴痴看着她。 木若曦心慌起来:“你看我干嘛?” “谁看你了?本王在看我那蠢婆娘。你说她,究竟为何喜欢知天命那小白脸,却不喜欢我?” 木若曦强忍住自己心底里的鄙夷,柔声说道:“凝香夫人是喜欢大王的,只是……” “本王不是说凝香。对于凝香,你说的对,本王一直将她当作替身,羞辱折磨她。其实本王一直寻找她的魂魄,就是因为最后那句诗。本王一直想跟她说声对不起。只可惜,恐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等本王杀了嗜血魔,便送她回仙界去安葬。千年孽缘,就此了结。” “大王想得开,自然最好。”木若曦第一次对这头狮子,说了一句心平气和的真心话。 “本王只是想不通,为何她会移情别恋,爱上知天命。”冥王凄然说道。浓密毛发之下的双眼,竟也朦胧起来,木若曦看了,竟然一阵心软。 “我可以帮你杀了嗜血魔,让百里凝香安魂。我去昆仑找我师傅,画一张血符。上次,他对付海魂魔的时候,就是用的血符。还有冰封魔。” “血符?用谁的血?”冥王悠悠问道。 “什么?谁的血不重要,重要的是,符咒。符咒厉害。还有……昆仑特定的神符纸,那个最有效。”木若曦惊了一身冷汗。好在冥王不过随口一问,听她这样回答,也未察觉出什么,只是突然回过神来,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盯得她一阵不自在。 “你这婆娘不会想偷偷逃跑吧?” 木若曦冷笑道:“你若不相信我,大可以先让我和天命哥哥在这冥界成亲,省得你担心我跑了不回来。” “你怎么总惦记着成亲?是不是知天命上一世女儿身,把你煎熬的太惨了?” “你!你个变态流氓臭不要脸!” 冥王哈哈大笑:“好好好,你不喜欢,本王便不说了。不过,先别急着去想成亲的事。先想想,怎么对付这嗜血魔。她是上古四大魔兽之一,我若与其交手,胜负难分,反而会引发更多的灾难。所以,不能正面交锋。如今她寻了你,不过是想让我,夜夜寻欢作乐,消耗本王精气,而她夜夜前往仙界凡间,偷食鲜血修炼,待她有把握杀了本王,便不会这般委曲求全了。到时候,不用我说,依照她的作风,你自然是要眼睁睁看着你那夫君被她抽干榨净,做个男宠。” 木若曦听她又要胡言乱语,干脆蒙起被子不再理会。谁知,她突然觉得身上灼热,心中澎湃不已。她猛地坐起来:“你!你这个无耻流氓!!!” 冥王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你不吃这药,会被发现的。到时候,我们一个都跑不掉。更何况,这是凝香的身体,又不是你的。元神出窍即可,昨夜不也如此,有何大惊小怪?怎么,这****感觉如何?是不是,顿时觉得本王,美貌不输那知天命了?是不是……特别想念本王的舌头?” 木若曦没有任何内力排解,不出片刻,已是香汗淋漓。可是此刻,又不能元神出窍。否则让他看见,不用嗜血魔杀她,北冥乾坤便是饶不了自己。所以,嗜血魔才这样大胆,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脱离这具身体,无法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旦冥王知道自己便是灵云夕的转世之身,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怎么还不出来?难道……这药效竟然如此强烈,竟让你心甘情愿呆在凝香肉体里,想与本王落实这夫妻之名?” 冥王目不转睛看着她,等着她元神出窍。木若曦双颊潮红,大汗淋漓,娇喘微微,浑身颤抖,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脱离本体。她闭上双眼,苦苦支撑。片刻之后,耳目鼻口中,竟然鲜血直流。冥王看了,大吼道:“你这个蠢婆娘,还真是心狠!既然如此,本王只好收了你了。你可不要怪本王,本王这是要救你,否则你会七窍流血而死的。”说着,便要扑了上去。 “等等!你刚才说过,你欠百里凝香一个对……对不……起!你说……没有……机会了。如今……机会就在……这里。她已死千年,你……难道还不肯……放过她的尸体?” 冥王停了下来,只是继续无赖说道:“你当本王愿意?本王昨日中了嗜血魔的毒,是你无端端闯进本王老婆的身体……今日你这毒,也不是本王做的,是那嗜血魔。本王也是有毒在身,只不过内力雄厚,可以排解一二。你现在这样,只会丧命。本王不过是想要救你!” “我不要你救!”木若曦无力地说道。她发现自己双眼模糊,眼前的狮子头,越来越朦胧,到最后,分成了数个身影。 “小若,别怕,到师傅这里来!” “小若,过来,天命哥哥会保护你!” 一个个声音,在脑海中翻腾。对面的男子,仿佛再不是那巨头狮王,而是无尽的温柔,直叫她向往,渴望沉沦。 “原来是他!你爱的竟然是他!”巨头冥王突然发了狂,狠狠抽打着她,撕扯着她的衣服,他血红的眼睛似乎完全游离,像一只饿狼,扑了上来。 方才权衡的轻重早已荡然无存。木若曦只想要逃走,哪怕被撕成碎片,也要逃走,逃到慕容彩月身边一起死。她念动密语,可是却没用,她根本逃脱不了。北冥乾坤像只猛兽一般,撕碎她的衣服,强吻着她的唇舌,她已被逼的连呼吸都不能。她已无路可退,那就同归于尽吧,她猛地张嘴咬了去。 “北冥乾坤你个王八蛋!你这只禽兽!你口口声声说你爱你妻子,可是你一点都不尊重她!你根本就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你根本就不爱她!你都没有给她爱上你的机会,她是被你逼走的!” 木若曦闭着眼睛摇头猛喊一阵,突然被自己吓住了,百里凝香不是个哑巴吗?自己刚刚喊出声音了吗?抬头看看眼前双唇红肿鲜血淋漓恶狠狠看着自己的北冥乾坤,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喊了出来。 嗜血魔挑弄着自己的另外八条蛇头,笑道:“哎呀,这冥王功夫真不错,哑巴都被逼出了声,听的老娘兴致大发了。今晚再吸食三个男子,功力便会恢复九成,到时候,这只勇猛的狮子,便是我的了!知天命,感觉如何?自己女人,被别人霸占,感觉不错吧?哈哈哈哈哈!就算灵云夕能元神归位,只怕是,也要羞辱死了,到时候,恐怕只恨不能铲平六界吧?那些逼她沦落至此的人,恐怕一个都不会放过吧?” 知天命恨恨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可是他却毫无办法。到底该怎样救小若!! 98. 香印传音,昆仑取血 北冥乾坤看着木若曦,最终没有再上前。他盘腿而坐,运功逼毒,不一会便大汗淋漓。他睁开眼睛,沙哑着声音说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她已经离的远了。你速去昆仑取血咒。日落之前务必归来,以我的北冥神吼为信号,听到即刻归来。” 木若曦傻愣愣地看着他。原来他刚才不过是做戏,而且,他已将她身上的春毒,全都吸到了自己体内。 “你到底在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什么……什么是北冥鬼吼?”密语传音太久,木若曦竟然一时间习惯不了说话方式的改变。 北冥乾坤没好气地叹了口气,木若曦一脸无辜:“我真的不知道嘛!这冥界与其他五界不同,只有死了才会接触到的地方……”还没嘀咕完,只见北冥乾坤张开血盆大口大吼一声,冥界一阵地动山摇…… “看见了?这便是北冥鬼吼。就算是在昆仑也会听到。” 木若曦放开耳朵,只觉脑袋里依然嗡嗡直响。北冥乾坤冷笑一声,上前抹掉她的两条鼻血:“身为昆仑弟子又是一派掌门,你可当真没用,也不知你能否成事。你只需记得,若成,天下大安,若败,六界不宁。” “你放心,我定尽力。冥王只需要答应我,保我天命哥哥周全。天命哥哥安,则你冥界安。如若他有任何差池,我便叫你冥界陪葬。” 北冥乾坤一脸的诧异,嗜血魔上古四大魔兽之一,阴险狠毒,尚且还忌怕自己三分,这个木若曦区区昆仑弟子一枚,动不动就要他冥界陪葬……而且头发长见识短,连元神出窍和北冥鬼吼都不知,怎会如此狂妄,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浑身上下二百五,还是与生俱来的狂傲,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木若曦被他盯的不自在了:“你看什么!我师傅可是很厉害的。”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刚才中了春毒,满脑子想的,竟然不是你天命哥哥,而是你师傅水云天?所以,论及无耻下流,本王竟然都要甘拜下风啊!” “你!我喜欢谁是我的事!不许你侮辱我师傅!” “好!此事不提!你可知水云天的师傅是无极仙翁?” 木若曦点点头。 “无极仙翁跟魔界万魔尊打,不出百招必败。” 木若曦想了想,怯怯地问道:“那你跟万魔尊打,谁厉害?” “万魔尊没与之交手过,但是他比他的哥哥万魔君道行浅的多。而那万魔君,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北冥乾坤还未讲完自己当年的辉煌战绩,只见眼前小人儿急匆匆离去:“小女子定当尽心竭力完成任务,还请冥王一定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夫妻二人!” 北冥乾坤哭笑不得:这蠢婆娘! 他伸手摸摸自己后脑上的三根封印金针,依旧还在。每夜依旧疼的锥心。要不是有这三根金针,自己怎会忌惮区区嗜血魔呢! 片刻之后,木若曦又灰溜溜走回来:“冥王,我一不能御剑二不能腾云驾雾的……靠我两条腿走,什么时候才能到昆仑啊……” “本王还未说完你急什么!这里是冥界,你们仙界的交通工具行不通。”说完,拍了拍手,竟有八个小鬼抬了轿子,抬了她便走了。就在她诧异这坐轿子要何年何月何日才到的片刻,木若曦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云天殿中了。 算起来,自己已经死了一个月了。 本以为决定要与天命哥哥在冥界成亲,以后便可忘记尘世间的一切,忘记师傅,忘记昆仑,忘记峨嵋……可是重回人间,才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没忘记。看着师傅在那里握着自己的手,她竟然如此心痛。 可是,也许只有她死了,他才会了无牵挂,专心修炼。可是师傅,你还留着我这具尸体做什么呢?冥王留百里凝香的身体,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还能找回她的魂魄,你留我的身体,难道,师傅心里,还希望小若能回来吗? 不知不觉,抽泣着出了声音。 “谁?”水云天惊喊道:“小若,是你吗?” 四顾无人,他便又坐回去伤心流泪。 木若曦屏住呼吸,可是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个不停。时间一点点过去,师傅片刻都未曾离开,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自己的身体。就在这时,金古进来说道:“师傅,峨嵋的人又要要师妹遗体,您快去看看吧。” 水云天这才起身离开。木若曦赶紧擦干眼泪,靠近遗体取血。遗体苍白冰冷,血流不畅,她稍一用力,不小心扯动了衣袖,水云天突然驻足回头,看到木若曦的指尖的血滴,不由大怒,立刻施法在密室内做了个结界:“何方妖孽,竟敢私闯我云天殿!速速现身!” 结界越缩越小,最后,木若曦无法呼吸,隐身术失灵,渐渐现了身。 “你是何人?”水云天上下打量着她。非妖非魔,又非凡人。 木若曦想张口说话,可是她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心想,也许是哑病又犯了。 眼瞅着师傅把自己当做偷尸贼,步步逼近,再不解释,就要被他一剑刺死了……慌乱中,她想拿笔写字,可是竟然也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浑身仿佛被施了咒语一般,说不出来,也写不出来。看来,冥王那只狮子,根本不相信自己。 怎么办呢?师傅一定认为我是偷尸贼,从来没见他这么愤怒过,只怕是要杀了我了……没想到,我木若曦,最后竟然会错死在师傅剑下。这样也好,如果不是还记挂着冥界受苦的天命哥哥的话,我这样死去,便是最好。只要杀了自己,师傅便不再受必杀令的煎熬。 慌乱中,她撞到了案几,打翻了香炉。她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灵机一动,取了一只燃的正旺的香,在自己左肩上,烫下了一个木若花印。 水云天看着她身上崭新的木若花印,泪水夺眶而出:“小若?真的是你吗?可是你为何……不会的,当初追魂锁锁住你的时候,明明感觉是有魂魄的,你怎么会转世重生的?” 她好想解释一下,这不是她的肉体,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师傅流泪,自己也泪如泉涌。 突然腹中密语传来:不要浪费时间,速取血符! 木若曦这才擦擦眼睛,跟师傅比划了半天,可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比划些什么。干脆走上前,取了些血,转身坐上了鬼轿。 水云天一把拉住她:“师傅不会让你走的,你留下来好不好,师傅有话要对你说!” 木若曦摇摇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除掉嗜血魔和冥王,天命哥哥便有生命危险!六界也会有灾难,师傅,你便也不能安然无恙。小若必须走。 “师傅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一定要速去速回。师傅在昆仑等着你。”水云天恨不得留住她,可见她神色匆匆,又恐误了她事情,想要一起去,可这冥界的轿子分明不欢迎他,强大的结界不容许他靠近,于是更加紧张万分。 “师傅,小若不会回来了。永别了。”木若曦心里默默说道,眼睁睁看着师傅离自己越来越远,眨眼消失不见。而自己,也在瞬间回到了冥王洞府之中。 “怎么这么久?血咒取来了没?”北冥乾坤丝毫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看到木若曦泪水涟涟的,竟连半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你……你竟然在我身上施法,我不能说话,也不能写字!怎么让我师傅画符咒给我!今日暂且作罢!明日你给我解了法术,我再去求符咒。”木若曦说完,便卧在床上哭泣起来。一来的确伤心难耐,二来,自己这般梨花带雨的,任他再粗暴,也不会这时候来兴师问罪吧。 可是,她真的想错了…… 自己在人间来回几遭,在仙界叱咤风云……从未见过如此脾性的男子。 北冥乾坤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像提溜一只兔子一般,把她拎起来;“明日再去?你当那嗜血魔像你这般蠢笨吗?拖延一日,她吸食更多妖魔仙血,本王胜算就低一层。”说完,便又将她往床上一扔,脸上重现邪恶狡黠:“难道,你是希望再做一夜本王的妻子?要知道,前两夜瞒过去是侥幸,今晚,本王无论如何,都要动真格的了……”说完,便伸出长长的舌头在木若曦脸上****着:“你就那般想念你的师傅吗?你能喜欢知天命,又能喜欢水云天,为何接受不了本王?” 99. 真假符咒,计划变化 木若曦看到那三尺长舌,一阵恶心,匆忙将他推开。 “冥王息怒,我已许久未见到师傅,今日难得一见,阴阳两隔,却还不能言语,一时间伤心动怒了。符咒已经求好,冥王可依计行事。”说完,便从怀中,掏出神符纸,刺破手指,画了一个十分复杂的符咒,递与冥王。 北冥乾坤便也停了无赖举动,将血符接过来,上下左右正正反反仔细看了片刻,笑道:“不错,的确是这种符。你怎会画的?” 木若曦支吾道:“我自然是见我师父画过,而且,用的就是这种神符纸。” “但是有没有用,还不知道,需要谨慎。” “冥王放心,上次除海魂魔,符咒十分得力。而且,那海魂魔的体型,比这嗜血魔大了几倍,还不是一张符咒便除了她。”木若曦边说,便比划着海魂魔的大个头,心想着说的越真实,冥王才会更加相信。 “嗜血魔狡诈无比,我们不能轻敌。更何况,符咒灵不灵,也没试过。万一你拿错了神符纸呢?不如,先在本王身上试一下。”北冥乾坤说完,便要将符咒往自己身上贴。 啊?木若曦吓得张大了嘴巴,赶忙把符咒抢在手中:“不行不行,万一灵验,没除了那嗜血魔,倒先把大王你收了,剩下我这孤魂野鬼,可怎办?” “那就用你那神符纸,重画一张。本王脑袋比常人大几倍,是因为血气不通。刚好我这里有张舒筋活血的符咒,你画一下,贴本王身上,如若有用,本王脑袋变小,就说明这神纸没错。”北冥乾坤说完,便从怀中取了一片十分破旧的白绢,上面画了一个十分奇怪的符,看似珍藏了很久,字迹已有些模糊。 木若曦看着他的巨头,一脸乌云。谁说毛细血管堵塞,便就会长成这样的?看来北冥乾坤终究还是不肯信她,倒不如,就真的用神血给他画了这舒筋活血符,必定比普通血要有效的多。这样,他便信了。于是,她从怀中掏出藏有神血的玉瓶,说道:“好,我来画。冥界没有鲜血,总是取凝香姐姐的血也不好,所以,我去昆仑的时候,偷偷取了几位仙家弟子的血。” 北冥乾坤看着那玉瓶,并无怀疑,只是催促道:“画吧。” 木若曦便取出神纸,照着那白绢,依样画了符咒递与他:“大王试试看!”说完,便要给他贴在后背上。 还未找到合适的位置,符咒便被北冥乾坤一把夺了去,仔细验过之后,突然发狂一般仰天大笑,吓得木若曦赶紧往后退了去。他那血红色的头发胡须跟着一起颤抖,本来就比常人大三倍的头颅,此刻张着血盆大口,像极了一头咆哮的雄狮,让她一瞬间想起了当初测仙之时的守门狮魔。 北冥乾坤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模样,鼻子哼息一声,似笑非笑,拿起符咒,往自己后脑之上贴了去。符咒灵光大现,瞬间金光刺眼,他痛苦地大喊,叫声比之前的北冥鬼吼还要大出许多,身后的黑白无常被震的六窍出血,木若曦也被震晕了过去。等她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边,坐着北冥乾坤。只是…… 原先的狮子头不见了……眉毛依旧粗重,却不似之前杂乱,眼睛依旧狂野,却不似之前粗鲁,鼻梁高高,唇角带笑,古铜肤色,魁梧有力。最重要的是,头颅已与常人无异,满脸的胡须毛发已经剃的干干净净,火色的长发,带着自然的卷曲,别有一番风情。 “看什么?被本王的美貌征服了?” 果然,天生的流氓本质没有改变。木若曦白了他一眼:“大王这种样貌,在冥界算美,但在我们仙界,却普通的很,至少,比我夫君差的远了。” 北冥乾坤不以为然:“你们仙界的男子,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长那么白干什么?还是本王这样,更有男子气息,对不对?”说完,竟然还随手掏了一面镜子出来照个不停,边照边继续骂骂咧咧说道:“灵云夕那个蠢婆娘,抛弃本王真是瞎了眼了。这天底下,还有比本王帅的男人吗?别跟我说知天命和你师傅,本王不跟长的白的娘娘腔比。” 呸!还真自恋……木若曦一脸鄙夷。不过内心里却是惊叹不已,想不到,这个北冥乾坤,竟然如此美貌。在冥界,全是牛鬼蛇神的各类鬼怪,所以,当时他那狮魔形象,倒也还符合他冥界之王的身份地位。如今这样貌,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可是六界之中,无论怎么评比,绝对也是前五。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正也看着自己,眼神中……有些不妙。 “你干什么?”木若曦警惕地往墙角缩了缩。 “还能干什么?上床!行房!”北冥乾坤说完,竟又像只饥饿的狮子一般扑了上来。 “哎……你还真是禽兽啊,说来就来!等下,我们不是还有正事要做吗?”木若曦用力捶打着他,可是依旧徒劳,他太勇猛有力了,根本容不得她有半点挣扎。她见过深情炙热的眼神,但是没有见过充满****如此可怕的眼神,仿佛,恨不得把自己吃干抹净一般。木若曦头脑一热,再次想起了那夜她不小心回到百里凝香身体的那一瞬间,不禁面红耳赤。可是那时候明明是恶心的狮子头,此刻回想起来,竟全部是他此刻英俊无暇的脸庞。 “你是准备为了知天命性命牺牲自己呢,还是已经爱上本王了?”北冥乾坤停止动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脸上纠结复杂的表情。 “谁爱上你了!你能不能……不要……你这是在侮辱你妻子你知道吗?”木若曦知道他是要逼自己元神出窍,好看自己真身。她只好又搬出百里凝香来浇灭他的欲火。 果然,听到这话,北冥乾坤起了身,然后站在床前冷冷地看着她整理衣衫。 木若曦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心里叫苦不迭,接下来实在真不知该怎么应对他了。正在这时,洞外却传来了嗜血魔的声音:“大王,今夜去我洞府小酌一杯如何?我从人间带了些美味佳肴。” “嗯,好,本王这就来。你先去候着吧。” 嗜血魔欢喜地先去准备了。木若曦匆忙下床,将符咒给他藏到袖中,然后挤出一副关怀备至的眼神:“大王,万事小心。” 北冥乾坤享受完她给自己穿衣武装各种伺候之后,悠悠来了句:“你也赶紧打扮一下,陪本王一起去。” 什么?木若曦愣住了:“这个……大王记错了吧?今晚……不是应该大王美男计,嗜血魔美人计,你俩一拍即合,然后趁她不注意,给她贴符的嘛!我要是去了,计划施展不来呀!” 北冥乾坤听了,摇身一变,又变回之前的狮魔头了。 “区区一条九头蛇,就要本王施展美男计,说出去,败我冥王声誉!此计不妥!” 木若曦深呼一口气,拼力压制住自己的性子,心想不带这么玩人的吧!都这节骨眼上了,你还为了原本就不存在的声誉改变计划?不过,随便你了,那九头蛇才不管你是人头还是狮头呢,只要你是公的就行。 谁料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 “符咒,还是你去贴。敬酒之时贴即可。”北冥乾坤又补了一刀。 这下木若曦彻底崩溃了:“大王,咱能多少保留一点计划吗?这样改来改去,都不叫计划了!你都已经全盘否定了我们之前两天辛辛苦苦的准备了!” 北冥乾坤不理睬她,把袖中的符咒取出,塞到她手里:“计划不如变化快!你不知道?” “可是……我一个柔弱女子,这又是您爱妻的肉体,万一那嗜血魔发起狂来,打小女子一个血肉横飞……我这贱命不值钱,可是您爱妻的肉体……”木若曦只好再次飙起了眼泪。 北冥乾坤非但不怜香惜玉,反而哈哈笑了起来。自顾自笑了片刻,看着木若曦一脸不解,这才停了下来,握了一下她拿着符咒的小手,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放心。你不是什么弱女子,她,也不再是我爱妻。如你所说,她已经死了一千年了,本王不该总是沉迷于过去的****。事成之后,我会将她送去仙界安葬。” 啊?什么跟什么呀……这不是讨论安葬你老婆的时候……是我木若曦小命…… 可是,看北冥乾坤毫不动摇的脸,木若曦顿时慌了。她匆忙又掏出几张神符纸,然后慌里慌张去找自己装有神血的玉瓶,可是,怎么空了? “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有许多的呀!”她特地多弄了几张符咒的血,以备不时之需。原本计划用一张假符咒,让北冥乾坤激怒嗜血魔,然后他们两个大战,她木若曦坐收渔翁之利,待到他们两人都筋疲力尽之时,她再一人一张符收了他们。多么完美的计划呀!可是如今,却完全行不通了。要她去给那嗜血魔贴符咒,自然要真符,否则那九条舌头会把自己分成九片吃的!可是,神血呢? “别找了,本王拿来祭剑了。”北冥乾坤说着,腰间抽出一把剑,剑锋寒光万丈,就算是与云夕剑相比,也丝毫不逊色。他爱惜地抚着剑,笑道:“这是幽灵剑,专斩魑魅魍魉,冥界之宝。” 什么!也就是说,自己身上,只有一张百里凝香的血写成的普通符咒而已?然后自己还毫无法术,去杀嗜血魔这不是等于去给她送餐吗?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无情男子,脑海中瞬间想起了师傅、玄哥哥和慕容哥哥对自己的百般关爱,正是有了他们的保护,自己才敢那样凌厉霸气。可是此时,自己就如可怜的小玲珑一般,明明是只鹦鹉,却偏偏还是个哑巴……有苦说不出啊!一时间委屈地眼泪哗哗直流,流着流着,又想起往事种种,更是哇哇大哭起来。好像许久没有这样痛快地哭过了,那时,只以为自己长大了,亦或是,心老了,再也不会像孩童那般哭泣。可是在冥界两日,她便遭受了这许多痛苦,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被冥王牵着鼻子走,完全玩弄于手掌之中。怎能不委屈! 哭了也没用,那冥王看都不看……她一把夺过幽灵剑,系到自己腰间:“宝剑给我防身。” 北冥乾坤并无介意,随她自己取了剑。 100. 嗜血魔死,北冥天神 席间,嗜血魔很不知趣地凑到北冥乾坤身边倒酒,倒酒,再倒酒。 “本王昨夜太过疲累,今日不胜酒力。夫人替本王喝了吧。” 嗜血魔听了,笑而不语。她冷冷看了木若曦一眼,只好上前斟酒。木若曦一饮而尽,然后看着她端起了酒杯,木若曦偷偷拿了符咒,可迟疑了片刻,还是不敢去贴。如此三番五次,直到自己脸上晕红,有些醉了,还是没能出手。 看她心惊胆战的模样,北冥乾坤哭笑不得。嗜血魔看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心想自己的计划看来已经落空,更索性挑明道:“大王,思来想去,恐怕当日媚儿去仙界劫回来的魂魄,当真不是凝香夫人。大王还是让其元神出窍,查验一下为好。” 木若曦一听,吓的呛了一口酒,杯中酒水撒了一身。嗜血魔装模作样地上前安抚道:“夫人莫惊怕,若你不是百里凝香,大王自然会放你走的。你大可元神出窍,现身一观。”话音未落,便见木若曦突然起身,飞速往自己额中贴了一符。咒语犀利,顿时浑身灼热,不出片刻,她便现了原形。嗜血魔恼怒至极,她张开血盆大口,便冲向木若曦。 木若曦赶紧抽出宝剑,迎了上去。然而一剑下去,空有万丈光芒,嗜血魔竟不见丝毫损伤!她这才想起北冥乾坤说此剑只斩魑魅魍魉的话,心里直骂他阴险卑鄙小人,可是没用。这嗜血魔九条蛇头,都喷着长长的毒舌,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木若曦毫无法力之身,眨眼便被她缠绕了起来,蛇身越来越紧,木若曦感觉自己每根血管都要被挤爆而死,她拼命喊道:“你这只可恶的大狮子,还不来救我!” 符咒瞬间失效,嗜血魔的蛇头又变回了妖艳模样,只是身子依旧紧紧缠绕不松开。她仰天长啸:“哈哈哈!你们竟想联手对付我!本魔功力早已恢复,难道还怕你们两个!一起受死吧!”说完,蛇身越来越大,似乎绵延百里,整个冥王殿到处都是蛇毒弥漫。 北冥乾坤不慌不忙喝完杯中酒,又吃了几口饭菜,边吃边对着濒临死亡的木若曦说道:“蠢婆娘,你再坚持会,待本王吃饱便来救你。” 木若曦毫无反抗之力,也没时间没心思去生他的气,只是苟延残喘,能多呼吸一口便是一口。而那嗜血魔却是恼怒的很,她冲到北冥乾坤跟前,摇身一变,再次幻化为巨蟒,喷出无数绿色毒液。北冥乾坤大吼一声:“你他娘的找死啊!竟然将老子的吃食给弄脏了!”说完,一跃而起,抬手一掌,便将那九头蛇活活拍死了。 嗜血魔死去,蛇身松软下来,木若曦拼命呼吸,过了许久,才缓了过来。 “不是吧?你这么厉害,之前费那么多事做什么!你早点把她拍死不就好了吗?” 北冥乾坤没有理睬,只是张开血盆大口,猛吸一口气,弥漫整个冥界的毒气,便都被他吸入腹中。冥界这才恢复如初。然后便很恶心地打了几个饱嗝,摸着肚皮,回头对黑白无常说道:“把她抬下去,该蒸蒸,该煮煮,让小鬼们好好吃一顿。” 黑白无常领了命,带了无数小鬼,把九头巨蟒抬走了。 于是,整个冥王殿内,便只剩下了木若曦和北冥乾坤两人。他这才悠悠笑道:“之前本王身上封印未除,九成功力使不出,不是她的对手。” 什么?封印…… 难怪前世那么想杀死自己了,她那么辛苦封印的一个又一个魔头,自己短短几年,全给解了…… 她站在原地愣住了,天命哥哥说的对,北冥乾坤太可怕了,竟然把自己骗的团团转。看他长个狮子头,就以为他是粗人一个,自己犯了轻敌的致命错误了。原来,从头到尾,他不过是戏弄自己罢了。 “你放心好了,灵云夕虽然与我有些过节,不过那都是万年前的事了。而且,你也不是她。你帮我解了封印,又除了嗜血魔,我北冥乾坤说话向来算数,不会为难你。我会让你和知天命,好好成亲。” 北冥乾坤说完,都没多看她一眼,便转身离去。剩下木若曦,愣在原处,心里慌的很,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知自己和天命哥哥,能否度过此劫。然而,很快她便发现,自己根本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虑这些了,那嗜血魔的蛇毒,果然厉害,她虽没有被她咬伤,但是空气中弥漫的毒气,她却吸进不少。木若曦只觉两眼昏黑,五脏六腑剧痛起来。就在要昏死过去之时,朦胧中看那巨头冥王又回来了。他好像对着自己说了几句话,但是她听不清,也无法回答。然后便见他上前抱住自己,似乎要……但又犹豫了片刻,摇身一变,变回了绝色美男的模样,邪恶一笑,便吻上了她的双唇,然后,便是长舌。不过这次,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恶心,只是轻轻吮吸着她的唇舌,直到她渐渐苏醒过来,有了气力之后,便将他推开。 北冥乾坤望着满脸通红的木若曦,不以为然大笑道:“刚才问你要不要替你解毒,你又没拒绝,本王只好牺牲自己了。哎!不识好人心!”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解毒一定要这样吗?分明就是要占人便宜!木若曦知道与他理论也无用,干脆就默默忍受了。更何况,的确也是靠他解了毒。 回到凝香洞,木若曦有些坐立不安,心里想着今晚他不会还到自己这里来吧?看他当时神情,不像说谎,可是自己也不能轻易相信他,被他骗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他不同于以前所见的男子,三句话,两句假,半句真,还有半句自己听不懂。木若曦觉得自己跟他周旋三天,大脑已经用尽了。假如他是师傅,自己便就真的是哑巴鹦鹉小玲珑,实力太过悬殊。 果然,过了片刻,他便来敲门了。 “我……大王息怒,小若已经睡下了。明日成亲,事情繁多,今晚需要好好休息。”木若曦对着石门怯怯地说了几句,见无声音,心想冥王也算通情达理之人,可是刚一转身,却发现他正气呼呼立在床前,不免吓了一跳。 “本王敲门只是跟你客气一下,你还真以为你不开门本王就不进来?” 木若曦心里只骂他无赖恶霸,脸上却堆出满满的笑容:“小若不敢。不知冥王还有何吩咐?” “没什么。本王明日要送凝香到仙界安葬,今晚给她换下衣服,好好道个别。”北冥乾坤说完,看木若曦依旧迟迟不肯元神出窍,笑道:“你放心,本王已经知道你是灵云夕转世之身,你还有何所惧?你真身是何模样,本王记得很清楚。六界最美又如何,在本王眼里,不过就是个好歹不分蛮不讲理的疯婆娘罢了!” 什么?疯婆娘?木若曦一阵气恼,不过却也因了这句话,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里了。 “出来就出来,我还急着要去看我天命哥哥呢。”木若曦念动咒语,从百里凝香的体内飞脱而出。北冥乾坤接了百里凝香缓缓倒下的身体,轻轻放到床上,然后抬头打量着木若曦,就那样从头看到脚,仿佛要把她前世今生都看透一般,目光时而冷若冰霜,时而又炙若焰火。 看的木若曦心里直发毛。 “冥王,我虽然被称作灵尊转世,但我体内,实际只有她一魂。当年她身中月魔七星咒,又被魔魂附身,所以为了天下苍生,她选择一死。自燃三味真火,化去两魂。剩下一魂,随我转世。我没有她的法力和记忆,所以,算不得是她,也不知今生今世,还会不会恢复神识,成为她。但是小若只想大王能明白,如今,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并不是你记忆中那个仇人灵云夕,希望大王信守承诺,放过我和天命哥哥。我们夫妻二人,定感念您大恩。” 木若曦言情切切,声泪俱下,只恨不能将毕生的眼泪都挤出来,以求感动眼前这头狮子。然而他却丝毫不为之动容,依旧是冷冷的,略带鄙夷的眼神瞧着她。 “大王跟夫人告别,小若就先出去了。”木若曦受不了他的冷虐,只好找理由离开。 “现在细细看来,不免有些疑惑。”冥王终于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悠悠说道:“就你这样,还六界最美?本王觉得凝香比你漂亮多了。坐下!今晚哪里也不许去。过来给她梳妆。” 自己小小孤魂野鬼,哪里敢不听他冥王的话。心里有万般不服气,还是要乖乖回来,做起了小小侍女。之前在百里凝香体内,终日想着与嗜血魔斗,与北冥乾坤斗,从来也没时间好好照照镜子。一边给她梳洗打扮,一边偷偷在镜子里照一下自己,心想,她哪里比我好看了?百里凝香的确美丽,虽然已经死去千年,却因有冥气护体,身子未有丝毫变样,就如睡着了一般。只是眉梢微微蹙起,眼角点点离恨,满面愁容写满了千年的仇怨。 唉,北冥乾坤啊北冥乾坤,好好一个大美人,宁可香消玉殒,也不愿伴你左右,绝非仅仅是因为那狮魔脸,你定有除了喜欢****之外更加不可理喻见不得人的变态癖好。想着想着,木若曦便忍不住又一脸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却再次不小心目光撞个满怀。 北冥乾坤看她自己偷偷照镜子比较的模样,早已在她身后笑了半天了。如今看她一脸鄙夷,忍不住好奇地问:“怎样?比你如何?” 木若曦鼻子哼息一声:“切,跟我差不多嘛!哪里好看多少了?” 北冥乾坤的笑脸瞬间僵住了,他淡淡地说道:“是差不多,她长的,很像你。” 木若曦这才又仔细看了看百里凝香,原来,她的五官,当真是像极了自己。 101. 新郎新娘,爱的替身 木若曦给百里凝香梳妆完毕,看着冥王小心翼翼将她放入冰棺。那棺中的女子,竟如活的一般。 冥王站在冰棺前,沉默了片刻。看得出,他很忧伤。 “千年修得上仙身,一朝错爱皆尽毁。若得此魂随香去,不做伊人梦中归。百里凝香,本王终究是对不起你。如果还能回到从前,本王必会敬你,爱你。如今,本王做不到了,只能放你离开,还你自由。”说完,便将冰棺盖上,施法封印。 木若曦以为他要离去,谁知他走到洞口,却又突然折回。木若曦本能地双手捂住嘴巴,弱弱问道:“大王还有何吩咐?” 北冥乾坤大手一挥,木若曦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完了!他终究还是记恨灵云夕,要将自己一巴掌拍死了! 过了许久没动静,她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在额中吻了一下。 “给你盖个章,省得你被当作游魂抓起来!瞧你那蠢笨模样,当真与她一点都不像!明日成亲,今晚早些歇息。” 说完,他便离开了。木若曦又站了许久,确认他没有再折回,这才放了心。今日折腾这许久,天命哥哥一定很担心,还是去告诉他一声才好。可是,她刚到洞口,便见黑白无常堵了进来,一会说量裁新衣,一会又说研究新娘妆容,把她折腾到最后,气息弱了,魂魄都飘了起来,他们才肯罢休。然后又给她喂食了一颗定魂丹,说道:“小若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日大婚,事情多的很,不能太疲劳,否则一不小心累的魂飞魄散,我们可吃罪不起。” 看那夫妻二人终于离开,木若曦本想起身去寻天命哥哥,可是无耐眼睛越来越沉,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成婚,冥界非常热闹,却没见冥王来,木若曦心想,大概是去安葬百里凝香了吧。 闹腾了一天,拜过天地,喝过喜酒,大鬼小鬼们终于离去,只剩下夫妻二人。木若曦坐了许久,也不见天命哥哥来掀盖头,怎么回事?等的久了,心里竟然有些恼了。她一把将喜布掀开,却见他正在自己对面的床上侧面而卧,眼睛痴痴盯着自己。 看了他那专注的眼神,木若曦恼怒全无,一下子又害羞起来。她默默走到床边,脱去喜服,躺到他身旁。知天命只是那样看着她,迟迟也没有行动,这让木若曦有些担心起来。他是对自己与师傅的感情耿耿于怀呢,还是对自己曾是女儿身的过去难以面对?或者,他已忘记自己身为男子该怎么做了?木若曦只好侧过身子,将自己完完全全裹在他的怀抱之中。看他依然半撑着手臂,看着自己出神,只好咬咬牙,抬起头,红着脸吻了他,像上次那样,小巧柔舌,拨开了他的双唇,探进他口中,捕捉到他柔软的舌,纠缠了片刻,匆忙又收回,然后整个人便如火炭一般,羞羞地缩进了他的怀中。 知天命这才回过神来,疯狂与她亲吻,将她按倒在身下,熄灭了洞中火光。黑暗中,木若曦只觉得若火灼般疼痛,可又如鱼得水般身心愉悦,两人缠绵一夜,木若曦心中从未如此安然,只觉尘埃落定,与天命哥哥在此厮守一世,再也不理人间纷争。师傅,永别了。 第二天,木若曦醒的早,浑身酸软无力,扭头一看,天命哥哥睡的正香。她便悄悄起身洗漱,这才仔细看了一眼冥王赏赐的洞府,虽然不能与仙界楼阁相比,但在冥界,已是很不错的居处了。他还亲自赐名:“留云洞”。看来,冥王虽说不念旧事,但终究对灵云夕,还是不能释怀,只是,究竟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点,她也揣摩不透罢了。但看他最终还是同意自己与天命哥哥成亲,并且还算礼遇,想必他是信了自己并非灵云夕的话。想到这里,木若曦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道一声谢。 谁知到了冥王洞,并没见到那北冥乾坤。难道还没回来?正好看到黑无常,便问道:“冥王去仙界安葬凝香姐姐,还没回来吗?” 黑无常一脸茫然:“百里夫人还是在凝香洞的冰棺之中呀!” “不对啊,那日冥王说是昨天带她去仙界安葬的!不会又反悔了吧?这个恋尸狂变态魔王!” “喂!不许你侮辱我们冥王!是百里夫人不识抬举,我们冥王对她不知道有多好,日夜陪伴,没想到还是想方设法走了。她走了之后,冥王将她放在千年寒冰冰棺之中,从此日夜寻找她魂魄,只盼一日夫妻团圆。那夜你入了夫人身体,我们大王只以为夫人活了,才留宿凝香洞的。从来就没有什么****一说,你可千万别胡说,坏了我们大王名声!我们大王,是这世间少有的最重感情的情种!”说完,竟然还哭了。黑不溜秋的脸,贼亮的眼睛,还有梨花带雨的哭相,绝佳搭配。 “好了好了,算我说错了话。也许有事耽搁了,过两日再去吧。” “我想还是小若姑娘你听错了,我们冥王,是不会去仙界的。” “为什么?” “我们冥王是天地遗神,去不得其他地方,只能呆在冥界。” “哦……那他也有那天地遗神令?” 黑无常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那灵云夕,真是狠毒,当年背弃婚约在先,我们冥王苦苦追问缘由,却被变心的未婚妻子封印在冥界,并下了这恶毒的天地遗神令:永居冥界,不得有违。日晒而化,月照而枯。你说,怎会有如此狠毒的女人?” 木若曦半响没能说出话来,平复许久,才又问道:“冥王法力如此高深,都破不了那天地遗神令吗?” 黑无常摇摇头:“如果能破,早就破了。冥王可是当年的北冥天神,法力地位远在女娲之上。可惜,还是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上万年。哎,不说了,说起来我都伤心,冥王估计过几日就回来了,他每个月都要亲自巡视转生路的,估计一时兴起跟孟婆下下棋什么的。”黑无常说完,便急匆匆离去了。 回到留云洞,见天命哥哥还在沉睡,木若曦忍不住笑了。她坐在床边,看着他那绝美的脸,睡的那样安详。唉,一代天神,累晕在床上,传出去,六界密录里要怎么写才好呢……心里正这么七荤八素地想着,知天命却睁开了眼睛,看她面若桃花的模样,起身将她揽在怀中拥吻起来。 如今,她可以把师傅,锁在心底那个角落,只要知道他一切安好,她便知足。离开他,他便不要再受必杀令的折磨。 而她,要与天命哥哥,在这冥界,做一世夫妻了。可是一世之后呢?想到这里,木若曦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怎么了?”知天命低头亲吻着她的眼睛,吸吮着她的泪水。 “没什么。天命哥哥,你答应我,等我将来烟消云散,你一定娶浮生姐姐为妻,还有青鸾紫凤,千万不要一个人孤单万年。” “我们死生都在一起。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没用的。北冥乾坤那样厉害,可还是破不了天地遗神令,被困在这冥界万年之久。我好害怕,好害怕留你一个人孤单那么久。”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留在我身边。就算,不能成功,你真的死于七星咒,我也有办法跟你离开。总之,你不要担心,我们开开心心,过完此生。” 木若曦点点头,深情看着他:“好,天命哥哥,不管将来如何,我们且相守今生。” 知天命停了下来,抬起她的下巴,似乎要将她每寸肌肤都看在眼中,刻在心中。沉默片刻之后,他说道:“不要再唤我天命哥哥,叫我夫君。” 木若曦一愣,继而红着脸,轻声唤道:“夫君……” 可正是这娇羞一唤,点燃了对面男子的欲火。他一把将她抱到床上,伏到她身上,亲吻起来。 “天命哥哥你要干嘛?现在……不好吧?” “还能干嘛?上床,行房!你我夫妻,有什么不好的?”知天命说完,便又深深吻了下去。只觉爱的太深沉,总想要把身下小人儿占为己有,只恨不能将她的心,与自己的心连成一窍,只恨不能将她的肉体,与自己的身子融为一体。只是这样疯狂吻着她,也不知吻了多久,他才发现,身下的女子,并未响应,只是惊恐地看着自己。 “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知天命停顿片刻,却又不回答她,只顾着亲吻她,抚摸她,占有她。 木若曦拼命反抗,可是依然无力。她哭着问道:“你这个无耻流氓!你到底把天命哥哥怎样了?” 北冥乾坤终于现了真身,充满欲望的眼神,冰冷霸道,待激情满足愤怒消退过后,却又轻轻吻着她:“你为何总要提别的男子?你不是说已经没有七情六欲,说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的吗?为何却会爱上知天命?当年你我明明那样相爱,我们就要成亲了,为何你会一夜之间变了心?你将我逐出天宫,封印在这暗黑冥界,可是,我爱你有错吗?我对不起百里凝香,我把她当做你的替身,她是一个骄傲的人,所以才总想逃离。可是,我忘不了你。如果你不发现,我便以知天命的身份,与你永远厮守下去。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蠢婆娘,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爱你。” 木若曦完全不肯听他的言语,只是拼命摇头躲避他的亲吻,哭喊道:“你到底把天命哥哥怎样了?” 北冥乾坤呼吸粗重起来,悲凉的声音中,掺杂着隐忍的愤怒:“他此生太过坎坷,我已助他一死。这对他,不是好事吗?” 木若曦冷笑起来。一边流泪,一边苦笑。 “灵云夕啊灵云夕,你真是这世间最可恨又最可悲的女人!为何你做的孽,全要我来承受!你没有七情六欲,却要我尝遍人世百般滋味!我没有你的法力,却替你受尽了所有的屈辱!!!是我自作自受,为何要千辛万苦活下来!都怪我!为何要拼死活下来!!!!我好累,我不要活下去……你放过我的魂魄好不好……求求你,杀了我。” “你宁愿与那个不男不女的废人一起死,也不肯留在我身边?”北冥乾坤隐忍的愤怒终于爆发,火红的眼睛似乎能将人顷刻化为灰烬,然而,最终还是被泪水浇灭了。他再次将她抱紧,哽咽道:“云夕,我是真的爱你。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我只想与你长相厮守。” “北冥乾坤,你看好,我不是灵云夕,我叫木若曦。我虽是她的转世之身,可只有她的一缕残魂,没有一丝她的记忆。我不是她,我不知我还有没有机会成为她,此刻,我不是你爱的那个人。我只是,另外一个百里凝香罢了。” “不,你不是。”北冥乾坤将她揽入自己胸膛。木若曦瘦弱无骨,在他怀中娇小如婴童。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离开这里。”木若曦放弃了挣扎,只觉眼前一片暗沉,被绝望抽走了魂魄一般,昏睡过去。 “好。离开之前,请一定杀了我。我不想再承受万年孤单思念。”北冥乾坤紧紧抱住她,生怕她再次离开。 102. 仙尊冒死,冥界救人 从此以后,冥王夜夜留宿留云洞。大鬼小鬼们,见了木若曦,也都称呼她夫人。然而,只有黑白无常知道,冥王是有多可怜。虽然夜夜留宿留云洞,可却再也没有踏实睡过一夜觉,他生怕枕边的爱人,会突然离去,总是那样看着她,不眠不息。 “你就这样恨我吗?因为我杀了知天命?” 木若曦摇摇头:“谢谢你杀了他,这样,他便不会再孤单痛苦了。我不恨你,我只是……不知自己何时才会死,等的好煎熬。” “你……”冥王眼中火光闪耀几次之后,终于泛出了血泪:“你害怕他会孤单痛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在这暗黑冥界呆了整整一万年,多少次几近崩溃,总想冲上界,不管日晒还是月照,结束这一切……可是,我做不到,我只想还能再见到你。我曾以为我会爱上百里凝香,可是再见到你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根本就忘不了你。云夕,就算今生今世,你不再是你,你能爱上知天命,你能爱上水云天,你为何,就不肯爱上我?” 木若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我只是……我不是灵云夕,我不认识你。”说完,便又望着黑暗深处,那里,好似有一点光亮,就像当初,七星八卦阵里的北极星。 “好,你不是灵云夕,我也不是北冥乾坤,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夫君,我们从头开始,可不可以?”北冥乾坤上前,抓住她的双手,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可她摇摇头,淡淡抽出自己的双手,冷冷说道:“就算我们拜过堂,成过亲,有过夫妻之实,我的生命里,也从来都没有过你。北冥乾坤,我终究还是要离开的。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 北冥乾坤再也忍不住,愤怒地大吼一声,地动山摇,游魂被震飞,小鬼们也被吹的到处翻滚,许久才停下来。等他平静下来,发现木若曦已经昏倒了,他又匆忙将她抱回洞府,为她输冥气护体。 北冥乾坤紧紧握着她的手,苍白地说道:“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只是,任凭他怎么呼唤,她都不肯再睁眼看他,就像百里凝香那样睡着。北冥乾坤知道,无法强迫她醒来,只能日夜守在床边。每日清晨,他都会打来水,为她洗梳,束发,然后再细心地为她画眉。有时候,还自言自语,说一些往事。 有一日,他在为她束发,看她眼角滚落了一颗泪珠。他不动声色为她擦拭了去,却又忍不住,轻轻吻了她的唇。 木若曦睁开双眼,更多的泪水汹涌而来。 北冥乾坤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她再次平静,才又将她放下。可她却又挣扎着执意坐了起来,冷冷说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起了我深爱的男子,曾经这样为我束发罢了。” 北冥乾坤手中的梳子顿时碎成了几片,万年的悔恨与孤单,早已将他折磨成了暴躁易怒的狂魔,他为了她隐忍,可是她却故意将他刺痛到体无完肤。 他终于拔出了剑:“你就这样想死?告诉你,你若敢死,我会让水云天死的更惨!!”可是说完,却又连连后悔,拼命摇着头跪在地上向她求饶:“对不起,我不该威胁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看他曾经神武的面孔,此刻却苍白恐慌,木若曦心中竟有了一丝同情。她想起自己曾经那样渴望得到师父的爱,可却又是那样心惊胆颤。此刻的冥王,如果想霸占自己,只怕自己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可是,如今,苍白无力的,反而却是他。感情之事,从来都是,谁爱的深沉,受的伤害便深。 “我不怪你。” 沉默许久,木若曦终究说了那句话。 北冥乾坤平静下来,感激地看着她。他走上前,亲吻着她的手,说道:“那便好。我们还有时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真心,不比任何人少。” 木若曦没有说话,也没有将手收回,只是任由他握在手中。 这时,白无常突然闯了进来:“不……不……不好了!大王!有个游魂……失……失控!跑到冥王洞来了!很……很……很能打!” 冥王听了,立刻起身。他吩咐白无常道:“好生伺候夫人!本王去去就回。”话音未落,便见木若曦鞋子都未及穿便跑了出去,他匆忙跟了过去。 到了大殿,见一苍白游魂发疯一般四处纠缠,逢鬼便问木若曦身在何处。 “原来是你!万魔君,当初你为了她,放弃了魔界,本王就知道,你对她,不仅仅是师徒之情。本王出不了冥界,奈何不了你,如今,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水云天没有回答,只是痴痴看着自己朝思暮想数日的徒儿,看她已是那样憔悴,心中悔恨交加。他完全没有理会北冥乾坤和数万游魂的存在,就那样冲上前,将她抱在怀中,摸着她的头发,哽咽道:“师傅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木若曦伏在他怀中,默默落着泪。 小鬼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冥王夫人伏在他人怀中哭泣?再看冥王,古铜色的肌肤已经渐渐变成了铁红色,眼中怒火腾腾,仿佛恨不得将这男子生吞活剥。他刚要发作,却见木若曦伸手拦住了他。 她轻轻推开水云天,回到北冥乾坤身边。水云天吃惊地望着她:“小若?” “师傅,你我师徒缘分早已尽了,我不想再回人间去面对那残酷的命运了。反正百年之后也是一死,不如就让我留在这里吧。” “师傅既然来了,是必要带你走。跟我回昆仑,七星咒,我们一起想办法。” “一起……想办法?” “对!师傅会跟你,一起面对。师傅……” 水云天还未说完,便见冥王一刀砍过来:“休想带她走!她是本王的老婆,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爱她!” 水云天迎了上去。然而,在仙界吃诧风云高深莫测的法力,在他北冥乾坤面前,竟是那样不堪一击。很快,便被他击倒在地。 “师傅你又何必如此。我在仙界,已经毫无立足之地。我求你,快回去吧!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你是我水云天的徒弟,是峨眉山的掌门,怎会无立足之地?更何况,你的一众姐妹,还都等你回去。你若就此放弃,他们都要跟着你死!” “师傅,我救不了任何人。你是知道的,没有……”木若曦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说出了口:“师傅,没有你的爱,我救不了任何人。 “好,那师傅便爱你!”水云天脱口而出,自己也似乎吃了一惊。不过,他看着木若曦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很快便镇静下来,轻呼一口气,苦笑道:“原来,说出这话,也没有那样难。小若,师傅告诉你,你并非师傅的子孙后代。师傅并非楚怀王的亲子,而是当年母亲抱养的路边遗弃子。师傅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之后,这才一心向道,不问国事,只希望楚国王脉正统,而非我这不明不白的身世,惹来诸多麻烦。只是,王弟楚文王待我如亲兄,便追怀师傅为二代楚君,供奉牌位。你与师傅,并非隔了走不完的千山万水,我们回昆仑,师傅一定会娶你为妻。” 木若曦听了,眼中掠过一丝喜悦,可是终究还是开心不起来,终于最后,抱头大哭起来,口中反复说着什么,可是他却听不清。 “怎么了?小若?你一直说想要嫁给师傅,难道,你不开心吗?你在害怕什么?你在说什么?师傅听不见……” 水云天挣扎着站起来,想走向她,却被北冥乾坤横剑拦下:“她说,太迟了。她已经是本王的人了。她与本王,已经……拜堂成亲,洞房花烛了。还要本王,说的更清楚吗?” 水云天吃惊地看着他们,木若曦悲愤交加,仰天长啸,整个冥界犹如火山爆发,地动山摇。她的头发瞬间变白,蔓延百里,每一根,都如游动的长蛇一般,带着火电,捕捉着靠近的妖魂。 月夜魔魂? “师傅,对不起,小若让你失望了。小若体内,果然有那月魔之魂。我,不能再回去了。” “哼!月夜魔魂?月魔咒?为何他会是咒中人,你明明是我北冥乾坤的妻子!”北冥乾坤说完,愤怒地扬起了打魂鞭,往水云天身上打去。还未打中,长鞭便被木若曦的长发纠缠住,无法用力。北冥乾坤怕伤了木若曦,只好收手,空身翻出白发,可是白发变化莫测,速度之快,连木若曦自己都吃惊。此处没有妖魔,她也无法借助妖力,在这无法施展法力的冥界,自己为何能与北冥乾坤交战?她抓起自己白发,心中有些恐惧。那白发,这心境,仿佛都不是曾经的自己。 水云天趁机使出定身符,北冥乾坤大怒,扬起打魂鞭,眼看就要打上,却被木若曦挡在了身前。他赶紧往回收,宁愿鞭子打到自己身上也不肯伤她,结果,打魂鞭的威力巨大,他受了重伤,口吐鲜血,黑白无常匆忙上前扶住他。 “北冥乾坤,你放我师傅走,我答应你,我会留在这里,绝不逃走。” “小若,师傅不会走的,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师傅服了七日断肠散,这才引来冥鬼索命,你若不跟我回去,师傅便命绝于此了。” 木若曦只觉肝肠寸断:“师傅,你为了小若,这样折磨自己吗?可是小若是月魔……小若已经不能再嫁给师傅了。小若已经……是别人的……” “师傅不在乎你是不是月魔。师傅现在只想带你走。你永远是师傅一个人的。”水云天冲开冥鬼纠缠,来到她身边,想要趁势带她离开。可还未到她身前,便觉右臂锥心疼痛再次袭来。他咬牙忍住,豆大汗珠湿透衣衫,可那右臂,就是不听使唤,越是靠近她,手臂疼痛便加倍,而且似乎有种莫名的力量,召唤了幽灵剑。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拿起幽灵剑,刺向心爱的徒儿。 木若曦不躲避,她闭上双眼,心中平静如水:这样便好,师傅,杀了小若,你就可以解脱了,不要再受这必杀令的折磨了。然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忙睁开双眼,却又失声痛哭起来。 还如当年。他宁愿砍掉了自己的右臂,也不肯伤害她。 水云天苦苦支撑,不让自己昏迷。苍白的脸上,却是无尽的温柔:“小若乖,跟师傅走……” 北冥乾坤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没有发怒,只是脸色雪一样惨白。 木若曦不言语,只是拼命摇头。 北冥乾坤大手一挥,水云天便如一片落叶般漂浮起来,往那冥界之门而去。 “小若,师傅不会放弃你的,师傅一定会救你回来!” 木若曦看着他终于逃离,眼中烈火消失,绵长白发不见,她也气若游丝,再无力支撑,昏迷不醒。 103. 四处寻方,招魂秘术 昆仑山中,水云天缓缓醒了过来。楚天行总算舒了一口气,可是未见木若曦醒来,心中再泛悲凉。 “师傅,你醒了。你见到我姐姐了吗?” 水云天望过去,小若的尸体依然冰冷苍白,他突然拿起断肠散,想要再次服毒,可却发现自己的右臂,渐渐化做一缕青烟,这才想起,自己用乌藤木做的右臂,丢失在冥界的事。宫月华匆忙拦住他:“仙尊,您刚刚才解了毒,总要休整两日再去!” 水云天哪里肯听,嘴里念叨着:“小若在等我,她在等我……”接着施法,重做了一个右臂,未等右臂全然接好,他便要再次服毒。 突然,地上突然现出一个无底漩涡,一个小鬼战战兢兢将一传音螺扔下便逃的无影无踪,地涡也瞬间消失。 “水云天,冥界之门已经关,再没有人任何人可以来我冥界。你死心吧。” 是北冥乾坤的声音!水云天急火攻心,口吐鲜血昏倒过去。等他再次醒来,不顾金古等人劝阻,便赶去了天命阁。慕容采月转世之身久未寻到,就算寻到也不过婴童一个,若不是万般无奈,也不会来此借问天书。 “仙尊不必问天书了,阁主转世之前,曾经托我告诉仙尊,他日若遇到困难,可去万魔谷内询问灵白露。她是唯一存得记忆之神,想必万般答案,都在她处。”青鸾说道。 水云天听了,便又火速赶往万魔谷。 玄月洞内,夜孤玄醒来,感觉头有点疼,开口问道:“本尊这次睡了多久?” 南宫燕看他醒来,激动不已,想倒点水给他喝,可却发现自己手边除了酒,什么都没有。夜孤玄伸手,示意她拿酒,她摇摇头:“不给。” 夜孤玄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跟小若那丫头,学得任性起来了?把酒拿来。” “玄哥哥你不能再喝了。”南宫燕说完,脸一红,匆忙改口道:“魔尊,你刚醒来,不能接着醉下去,至少,至少先调息内力,修整两日。” 夜孤玄看着她,手并未收回。凌厉的目光,依如往昔。南宫燕只好递上酒。然后自己默默垂泪。 “怎么了?你若是觉得此处闷,我便送你回南诏国。他们只顾着吸食我,想必不会费尽心思追到那里。” 南宫燕大惊,拼命摇头,冲上前抱住夜孤玄的腿哭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留在魔尊身边。我不觉得闷,只是你总是一醉数月,我在这里等你醒来,洞里暗无天日,我总也等不到你醒,我一个人,好害怕。” 夜孤玄想了想,淡淡说道:“那不如,你陪我一起醉?” “不行不行,我得守着魔尊,万一他们有什么企图,我好及时叫醒你。否则,两个人都睡了,被他们生吞活剥了也不知晓。” 夜孤玄这才发现,虽然自己给她饮了魔血,能免受魔界瘴气侵扰,也无需饮食饮水。但是,她却依然苍白无力,气血虚弱。 “难道说,我一醉三月,你竟然都没有睡觉?” “哦……有时候困急了,也会不小心睡着。” 夜孤玄一向冰冷的目光,此刻竟有了些许的柔和。沉默片刻,他说道:“南宫,你之前说你是南诏国的什么郡主?” 南宫燕吃了一惊,继而低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以前不知你是魔尊,也不知木若曦是灵尊,在你们面前那么狂妄很好笑对吧?我是燕歌郡主,不过,哼,以后还是不要再说自己是南诏国郡主了,太给南诏国丢脸了。”说完自嘲地苦笑一番。 “燕歌,你就同本尊一起饮酒,一同醉吧。你放心,本尊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燕歌?魔尊你称呼我燕歌?” “怎么?不喜欢?” 南宫燕慌忙摇头,又不知所措地点头:“喜欢。只是……” 夜孤玄把酒坛递给她:“本尊活了这万年时光,独来独往,还从未有过与人同甘苦共患难的感觉。你我算起来,也算同门一场,以后你就叫本尊玄哥哥吧。” “玄哥哥?”南宫燕瞬间眼中盈满泪水,她这才敢抬起头,仔细看了一眼对面的夜孤玄,依然清冷如烟,依然美若绝伦,只是幽深的眼眸中,对自己,有了一丝的温柔。 夜孤玄并未因为她的无理直视而生气,任由她这么看着自己,只是许久之后,才略有些尴尬地说道:“只是同门情谊,你切莫多想。” 南宫燕接过酒坛,笑道:“我知道。燕歌不敢多想,如此这般,我已经很知足。”还未说完,竟觉得头晕目眩,双眼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夜孤玄看她蜷缩在地上角落,心中一颤,眨眼她竟陪了自己两年,两年来,她便是这样低微地睡在自己脚边冰冷的地上吗?他抱起她,放到床榻一侧,又将自己披风给她盖好,让她睡了去。看着她绯红的脸蛋,不由苦笑:“闻一下便这么醉过去了,还真是不胜酒力!” 他回过身,拿起酒坛,继续饮酒。他知道,木若曦是好心,用追魂羽送了这逐月镜给他,让他不要自甘沉沦。只是每每睹物思人,他更加心痛不已。想着,喝着,不知何时,便又醉过去了。 水云天来到万魔洞之时,只见血蝠阵依旧猖狂,叶枫与血妖王在妖阵中央,吸食妖力,全然未觉他的到来,看来是闭关之中。血蝠阵阵法奇特,结界由万千血蝠吸食的妖力支撑,若强攻,反而会伤及阵内之人。 他使用传音术,都无法唤醒夜孤玄,水云天焦急万分。他只好坐在阵外等待夜幕降临。果然,到了夜晚十六之夜,逐月镜灵光大现,白露在镜中复活。她走出宝镜,飘飘如不染纤尘的白衣精灵,无声无息,如醉如梦。她脸色平静,已无当初刚从镜中回来时的恐惧和忧伤,取而代之的,是至善至柔的恬淡。她给熟睡的南宫燕,盖好披风,然后又坐到床榻一侧,默默看着夜孤玄的脸。 水云天看着她,心中隐隐作痛。此刻灵白露,与小若一模一样。也许,当初在昆仑,小若就是这样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等自己醒来的吧。 灵白露转身,看到水云天,淡淡一笑:“辰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姐姐她让你来找我的?” 虽然神情语调一颦一笑皆与小若全然不同,可是单看着这一模一样的脸,便更勾起他的牵挂与思念。她洁如秋菊,婉若夏莲,面如春月,目似含秋。无论是神仙鬼怪还是凡夫俗子,见了她,心中戾气便都去了一半,一瞬间杂念全无,只会贪恋眼前这片出尘脱俗的温柔。当初自己对小若的期望,便是修炼至此,成为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子。可是如今见了灵白露,虽觉亲切,却不欢喜。因为,无论再怎么相像,她都不是小若,不是那个顽皮、让他头疼十几年的徒儿。 “白露仙子,小若她为了改天逆命,御剑进入归来镜,想穿越时空回到七百年前,但是失败了。我用追魂锁将她寻回,却只追回了肉体,她的魂魄被北冥乾坤囚禁在了冥界。” “北冥乾坤?”一向温婉沉静的白露此刻面露惊惧之色:“如果姐姐落在北冥乾坤手里,只怕是生不如死了。” “你不要担心,北冥乾坤并没有折磨小若。我好不容易想到方法,服食七日散,骗取冥鬼索命,混进冥界,但还是迟了,他们已经成亲。北冥乾坤法力高深,我不是他的对手。小若为了救我,答应留在冥界陪他。” 白露只觉身子恍惚:“成亲?生不如死!奇耻大辱!奇耻大辱!想不到他如此卑鄙,竟然趁姐姐落难,元神未归,做出如此报复!他日姐姐恢复记忆,只怕是灭了冥界都难解心头只恨了。” 水云天亦是悲从中来,至高灵尊,六界之主,神身不可亵渎,如今……他日小若真的恢复记忆,重生为灵云夕之时,他该如何面对她?就算是小若,她又该怎么承受这个事实? “如今之计,只能靠我们精灵族的招魂秘术了。只是此法凶险异常,若成,则好。若不成,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而且会反噬到招魂之人。” “我不怕反噬,我只怕万一出错,她便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看得出,北冥乾坤对她一片真心,留在冥界,好歹还是活着。若我们强行招魂,万一……” 水云天还未说完,白露便打断了他:“辰哥哥,我了解姐姐。你若不是转世失去记忆,你也了解她。当初你痴恋姐姐七千年却难言爱,只因为你明白,灵尊神魂不容亵渎,你觉得自己的爱,对她来说就是冒犯了她。若她知道自己沦为冥王囚妻,只怕是宁愿死去,也不要受此大辱。” “好。若别无他法,也只能如此了。”水云天沉默片刻,凄然说道。得了招魂秘术,便欲匆匆离去。 “等一下!”灵白露上前,拦住了他。她又画了另外一张符咒,递给他,说道:“若是第一次失败,辰哥哥便试试这第二张符咒。” 水云天脸色似乎更加阴沉,忧郁之情跃然脸上。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拿了那符咒便离开了。 灵白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感情真的是很奇妙,她与姐姐,容貌难辨彼此,性情却迥然不同,姐姐冷若冰霜,妹妹至善至柔。她自己有时候也会想不通,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双生姐妹!自己那么喜欢辰哥哥,他却偏偏喜欢姐姐。每每见了姐姐,那种专注的爱慕之情,能羡煞天河里的鸳鸯。可是玄哥哥却不同,他恨极了六界又爱又怕的灵云夕,却爱上了就如影子一般活了几千年的自己。可是,既然爱,为何又要伤害呢…… 104. 所谓伊人,在梦一方 白露默默垂了几滴泪,终究怨愤难平,不知如何是好。她好害怕。没有人能体会到自己所承受的痛苦,暗无天日的六百年,孤独绝望的六百年……姐姐,你为何如此狠心!你为了天下苍生不肯转世重生,你便是想让妹妹在黑暗中七百年,然后冰冷的死去吗? “你是灵白露?”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望去,南宫燕已经醒来,正吃惊地上下打量着自己。她像看到救星一般,强忍着头疼,跌跌撞撞走到自己跟前:“你是灵白露?你是木若曦还是灵白露?说啊,你是不是白露?” “我是灵白露。”她笑着施法,给她解了酒:“这种烈酒,你个凡间的女儿家家的,千万不能再沾染了,还好只是闻了一下,若喝上一口,一醉三年都有可能,夜孤玄还跟以前一样,坏心思最多。” “不是的不是的!玄哥哥日夜思念着你,你来了真是太好了!玄哥哥可以不用这么痛苦了。我马上喊他醒来。”南宫燕说着,边哭边摇着夜孤玄:“玄哥哥,你快醒醒,灵白露来找你了,你快醒醒啊!”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不争气,明明是开心的事,却哭地如此伤心。 “南宫妹妹,你若再这样叫喊,我便走了。我若有意想见他,也不会趁着你们两人都醉去才来了。” 南宫燕愣住了,她抬起头,看着灵白露,跟木若曦相同的脸,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与当初伏魔大典中,玄哥哥幻化出来的女子一模一样。 “我知道你恨玄哥哥,可是,可是他是真的爱你。他当初也是被人害的。就算是做错了,可是他已经忏悔了六百年,还不够吗?我看他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是那么自责那么痛苦,真的很不忍。白露尊,难道,你就不能原谅他吗?” 灵白露笑了:“我已经原谅他了。只是,今生今世,还要拜托你多照顾他。我与姐姐一样,都是诅咒之身,而我的诅咒便是无身无形,一生为影。我这辈子,只能在活在镜子里,只有十六月圆之夜,我才能现身一炷香的世间。告诉他我的存在,只会让他更加痛苦罢了。” 南宫燕看着她,原本温婉如玉,笑意盈盈的灵白露,此刻却也突然痛苦绝望,泪流满面。她这才看到,地上一个香炉,一炷香已经将要燃尽。她心里乱极了,如果此刻他们不能相见,下一个月圆便是一个月后,玄哥哥要再多痛苦一个月吗? “我不管,我只知道,只有知道你还活着,玄哥哥才有勇气活下去。也许他会振作起来,他会想办法帮你解除诅咒。”南宫燕说完,便拿出歃血剑,要往自己手腕刺去。 “住手!南宫燕,我不爱他。” 手中的歃血剑掉落在地,南宫燕瘫坐在地上。她不懂。为什么!!为什么身为魔界之王,高高在上,却总也难得心中所爱? “与其让他知道我并不爱他,还不如让他以为我已经死去。反正,我这一生,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月魔咒不解,我和姐姐都会烟消云散。南宫燕,我相信你,你的爱总有一天会感动他。” “你们不是六界之主的神灵吗?怎么会有你们解不开的咒语?我一凡间女子,不敢奢望他的爱。我只希望他能幸福,而你,就是他的幸福。” “这个咒语是个死结。只有与我相爱的人在一起,才能解咒。可是,我爱的人,是辰哥哥,他的转世之身,便是水云天。我们姐妹爱上了同一个人,这是一个无解的咒语,我们注定烟消云散。南宫燕,今日我把夜孤玄托付与你,希望,你能让他幸福。再见了。以后,我不会再来的。你也不要等我。” 灵白露说完,便化作一阵烟云,飞入镜中不见踪影。 “白露尊!灵白露!你不要走!”南宫燕对着逐月镜拼命喊,可是镜中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突然,身后一阵幽寒,未及转身,剑锋袭来,耳边长发变齐刷刷落地。紧接着,一只有力的大手便将她死死卡住托举起来,阴狠的声音让她战栗:“谁都不许碰本尊的镜子,你找死吗?” 南宫燕哭了,夜孤玄这才发现自己失控了,赶紧将她放下来。 南宫燕将镜子还给他,然后便默默坐在角落里哭泣。 “对不起,吓到你了。” 南宫燕摇摇头,只是还是忍不住哭个不停。 “你跟我呆在一起,终究还是不安全。我送你回南诏吧。” 南宫燕还是摇头,她努力想控制住自己,哭了许久,仍是泪流不止。她多想告诉他,她不是因为这个而哭,想到他要继续孤单下去,她比自己得不到爱情还要伤心。 夜孤玄就那样看着她,耐心地等她哭完,直到最后他才终于相信,女孩子就是水做的,泪水是永远也流不尽的。他只好抓住她的手,不许她再去抹眼泪:“好了,不许再哭了。我都向你道歉了。我送你回南诏去找你娘亲好不好?” 夜孤玄也没有发觉,自己对待她,竟如哄小孩子一般。 “我不走!我是个凡人,一生短短几十年。我不求长生不老,只求你能收留我,我已无处可去。人总有一死,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中,也是一种解脱,一种福气。” 夜孤玄听了,抬起手,给她擦去眼泪:“好。你可以留下来,但是不许再哭了。再哭,就把你送走了。” 南宫燕听了,只好就此打住,再也不敢掉一滴眼泪。可是隐忍的太过,小脸憋的红红的。夜孤玄看了不免觉得好笑,伸手捏了捏她双颊,可又被这亲昵的举动吓到,赶紧背过身去,心中再次忧伤起来。 南宫燕看着他孤单的背影,鼓起勇气,从身后抱住了他。 就算你心中永远都只有灵白露,我南宫燕也愿一生一世都陪着你,永不后悔。 水云天回到昆仑,立刻布了阵法,开始招魂。他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万一失败,自己此生此世,便再也难见小若了吗?这种窒息的悲痛,只能随着死亡消失了……因为,无论如何,他都忘不了自己的这个徒儿。只是如今,她在自己心中,还仅仅是徒儿吗?她是自己最亲的人,最亲近的人,最重要的人。 阵法开始,木若曦的身体升至半空,张开了眼睛。与她目光相连的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旋涡,旋涡越来越深,幽深黑暗,深不见底。 木若曦苍白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呆滞的目光似乎有过一丝流转。楚天行、金古和木子都紧张地看着,峨嵋三姐妹也都赶来,都急切地期盼着。 然而,水云天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被旋涡中的金光弹出很远,木若曦的身子也跌落下来。楚天行匆忙上前接住,只觉身体比往昔更加冰凉。 “师傅,要不,还是放弃吧。”楚天行看着满身是血的水云天,心疼不已。 水云天听了,竟然发了怒,他抬手便是一掌,将楚天行打出了云天殿。他怒吼道:“他是你的姐姐!你竟然要狠心将她抛下!” 楚天行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求饶:“师傅,对不起,你有伤在身,不要生气!方才我接过姐姐的遗体,她好像醒过瞬间,在我耳边说过一句话。她说:天行,永别了,照顾好师傅!师傅,姐姐已经死了!你就让她安心离去吧!” “不会的!她没有死!她怎么可以死!”水云天歇斯底里地喊道,根本不理会周围的昆仑弟子。他站起来,来到木若曦的遗体面前,抚摸着她苍白的面颊,还有乌黑的长发,流泪说道:“小若,你为什么不肯回来?师傅,在等着你。” 柳初春上前跪下:“仙尊,如今招魂不成,仙尊反而受了重伤,这实在不是我们掌门心中所愿。” “师傅,我求求你,让她安心离开吧!师傅仔细想下,当初姐姐沉睡十六年不肯醒来,那时灵尊元神还在,曾说为了天下苍生,甘愿一死。这是她的心愿。” 水云天脸色更加苍白了,眼中血泪斑斑,突然间,他好似想明白了什么。 “你说的,是灵尊的心愿,不是小若的。小若只想活下来,只想嫁给师傅。从前,我只当她是灵尊转世,一切以苍生为先。如今我才明白,她不是灵尊,她有灵尊一魂,可是还有她自己的两魂。所以她才那般渴求活下来,那般渴求得到爱情。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却偏偏背负了这样惨淡的命运。她是我的徒儿,是我的小若。我一定要让她平安回来。” 说完,不顾众人反对,又拿出第二张符咒,再次展开招魂之法。 105. 君若安好,还君自由 冥王洞中,北冥乾坤守在木若曦身前,寸步不离。 两日前,她突然隐去了身形,到处寻她不到。最后,还是转生路上的孟婆将她押送回来。然而,她身上被贴了精灵招魂符,在冥界,根本再无容身之处。就算此时他每日输送冥气,她气息还是越来越弱,仿佛魂魄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看来,水云天终究是不肯放弃。可是他却不知,这样只会害了她。她身中七绝咒,只有七世,没有来生,根本走不出这转生路。若当时孟婆没有发现,也许可以蒙混过关,可是如今送回来,却耽误了这归魂时间,再也无法归魂了。 北冥乾坤用力握着她的手,使用法力拢住她的魂魄,不让她灰飞烟灭。 “如果陪着我,让你这么痛苦,我便放你走。保住自己的命,我北冥乾坤答应你,只要你能好好醒来,我便放你走。” 昏迷之中,木若曦仿佛听到了他的话语,眼角滚落一滴晶莹泪珠。 突然,冥界之中,飘起了一阵奇异的香味,这股香味越聚越浓,最后到了冥王洞,竟幻化出了人形。 “凝香!”北冥乾坤蹭地站了起来,可却迟疑了片刻,不敢上前抱住她。 百里凝香淡然一笑,来到他面前,抱住了他。北冥乾坤心中一颤,多少年了,他那样思念她。如今她抱住了自己,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自己曾经的妻子,如今,只是一个香味化成的影子…… “北冥乾坤,我从未离开过冥界。我很高兴,自己能给你最后一个成全。我会用我的香味,聚拢她的魂魄,不让她魂飞魄散。” 北冥乾坤努力隐忍着自己眼中的红晕,可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凝香,本王对不起你。” “不要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曾经以为我恨你,直到离开才发现,我早已爱上你。若是时光可以重来,凝香愿意陪大王到天荒地老。只是,再也不会重来了。她,才是你内心深处的爱人。” 北冥乾坤还想说什么,可是来不及了。木若曦的魂魄已渐渐透明。百里凝香看了他最后一眼,便化作一束光,飞入到木若曦体内。木若曦的魂魄渐渐聚拢,肤色越来越红润,只是依然不肯醒来。 她的身上,多了凝香一样的味道。 “本王对天发誓,只要你能醒来,我一定会送你回去。只要你好好的,我一定会还你自由。” 可是她依然一动不动。他苦笑道:“你已经不相信本王了对不对……” “黑白无常!” 黑无常白无常闻声,立刻赶了进来,叩头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从今日起,你们两个什么也不要做,就想想,怎样将夫人的魂魄,送回仙界吧。”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一脸悲伤,可却也只好领命。 昆仑山中,水云天不顾众弟子的反对,以重伤之身,再次招魂。 “师傅!你就不能听弟子一劝吗?你这样执着,只会让姐姐不得安宁,魂魄难安!而师傅多年的修炼,再遭反噬,千年仙身也会毁于一旦的!”楚天行伤心难过,却又气急败坏,看着姐姐数月不得安葬,就算死了也要遭受折磨,实在于心不忍。哭着,哭着,他突然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木若曦身上,突然现出耀眼光芒,刺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等到光芒消失,众人匆忙望去,不禁都喜极而泣。 “掌门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想死雪瑶宝宝了!”雪瑶冲上去,抱住了她。 木若曦起身,看着四周,似乎十分陌生的样子。 “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楚天行冲上前问道。 “没有。我只是想看看,这是不是真的。这身子,是不是真的,这阳光是不是真的……”她四处看过,终于肯相信,自己已经活过来,却突然止不住地流泪:“是真的。可是你却再也回不来了……” “姐姐,你在说什么!”楚天行摸了摸她的额头,“谁回不来了?姐姐你不要吓我!” “你放心,知天命虽然不在了,但是师傅,会永远陪着你。” 众人这才发现,水云天遭了反噬,受伤严重。可他却还是拼了命地站起来,走向木若曦,将她揽入怀中。重逢的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水云天好怕自己是在做梦,直到闻到她熟悉的体香,才肯相信这是真的。 木若曦紧紧抱住他,低声哭泣起来:“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水云天摸着她的头,安抚着她。傻孩子,这么久,受了多少苦…… 突然,他紧张起来,匆匆将她推开,不停查看着地面,还急忙做法,做了一个结界。 “怎么了?”木若曦问道。 “我怕北冥乾坤会追上来。万一他追来,恐怕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之计,你先随初春她们,到峨嵋暂时躲避,等师傅解决了北冥乾坤,便去找你。” “你别担心,他不会来的。他身上有天地遗神令,永远只能留在冥界,若出冥界一步,必定灰飞烟灭。” “你想起以前的事了?”水云天似乎有些紧张,他总觉得,眼前的小若,好似与从前大不相同。 木若曦摇摇头:“没有。我还不是灵云夕。师……师傅,以前小若太任性,做了好多错事,如今,我也受到了惩罚。小若身为冥王囚妻的事,恐怕很快就传遍六界了吧。罢了,原来,就算是六界之主,也要受这天命之苦。谁也救不了我。我会好好修炼,陪关心自己的人,走完余下几十年。” 水云天还想说什么,可是她却不给自己机会说,便要与柳初春她们回峨嵋。水云天拿出一线牵。七步桥再次出现。 木若曦回到峨嵋之后,便开始张罗初春三姐妹的婚礼,再也没有踏足昆仑。水云天虽心有不安,可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开解她内心的悲伤。 他记得自己在冥界说过的话。他说他要与她一起面对,他说自己不在乎她是不是月魔,只想带她走。他说,小若永远是师傅一个人的。 可是他却也清楚记得,当她化为白发月魔之时,自己是如何又控制不了自己的右臂,要持剑杀了她。 水云天很害怕,这么多年来,夜夜噩梦惊醒,总梦见,自己手持长剑,刺入了她的心脏。难道,小若终究是要死在自己手中吗?想到这里,他内心一阵悲凉,嗟叹命运的不公。 楚天行近日心情不错,进进出出,又开始抱了他的“水之湄”了。对他来说,姐姐安全回来,师傅伤情渐好,都是值得高兴的事。虽然姐姐忧思难解,师傅闷闷不乐,可好在二人平安。只要人平安,时间久了,便也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这日,他又见师傅望着峨嵋的方向唉声叹气,忍不住说道:“师傅,姐姐这辈子够苦的了,一嫁嫁了女人,二嫁更惨,嫁了个鬼王。好歹一嫁是自愿的,二嫁是被强迫的,所以心理阴影肯定更大。师傅你若没想好,暂时先不要去打扰姐姐,我可不想我姐姐三嫁三离这么惨。” 水云天听了,脸色瞬间更加难看,苍白如纸。楚天行看了,赶紧上前扶住他,他却终究还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去,染红了楚天行的鱼缸。 楚天行吓的大叫一声:“啊!我的水之湄!师傅你吐血就吐血嘛,往人家鱼缸里吐多不礼貌啊!水之湄你别怕,相公这就给你去换干净的水。” 宫月华匆忙扶住虚弱的仙尊,拿了手指戳了楚天行脑门骂道:“你呀!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水之湄是条鱼还有些同情心,看到师傅受伤还流了眼泪,你可算是六界有名的白眼狼了!” 楚天行这才仔细看了下水之湄的眼睛,虽然依旧灰暗无彩,可是的确流下了晶莹的泪珠。他这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匆忙又对师傅说道:“师傅,你知道天行有口无心,口不择言,您老人家千万别怪罪!我也是为了姐姐好!” 水云天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你放心,师傅一定会找到一个办法,既不会伤害她,又能和她在一起。” “师傅……”楚天行支支吾吾,突然脸红起来。宫月华看了,赶紧上前捂住他嘴巴:“你给我闭嘴!肯定又要问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我没有!”楚天行挣脱她的手,接着脱口而出:“我就是想问,师傅说的跟姐姐在一起,是师徒般的在一起,还是会生孩子的那种在一起……假如生了孩子,他该喊我师兄,还是叫我舅舅……或者我还得喊他祖宗……” 楚天行还未说完,便被宫月华连推带搡地赶出去了。她回来赶紧劝解师傅:“师傅,天行说话一向……” 水云天摆摆手,淡淡一笑:“无妨。他说的对。师傅的确应该考虑清楚。师傅身上,有必杀神谕。当小若魔魂重现之时,师傅手臂便会化为利剑,要将她置于死地。就算必杀剑已被我封印,就算此刻师傅手臂是乌藤木,可还是无法违背神谕。我不想伤害她,所以,也许此生此世,我只能这样远远守护着她。” 可是,师傅心里,是有你的。小若,你明白吗? 106. 倩女还魂,忧思难解 木若曦将七步桥改名为鹊桥,鹊桥上方,是一处仙宫,名为鹊桥仙居。这鹊桥仙居,便是昆仑峨眉弟子成亲之后的居处。三姐妹被掌门命令迁入了鹊桥仙居。 木若殿更安静了,尤其是夜里。木若曦从冥界回来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安静淡然,却总让人觉得悲伤。她时常不见踪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可真要找她的时候,她却总会出现在木若殿。 她的变化,水云天,甚至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可却没有人敢开口,去安慰她。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永远都难以抚平的伤痕,只能让时间替她疗伤。 这日,她去了魔界,与从前一样,血腥恐怖,死气沉沉。叶枫和血妖王吸血闭关之中,而夜孤玄烨依旧沉醉不醒。本想唤醒夜孤玄,跟他聊几句,却见南宫燕正躺在他身旁,两人同睡一榻,模样甚是亲密。 “也许,这样最好。你忘记白露,跟她平淡此生,也没什么不好。”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正在此时,夜孤玄醒来了。他看着木若曦,先是惊喜,而后失望,最后归于平淡 “你来做什么?” 木若曦听到久违的声音,不再像从前那样万千溺爱,心中不免一阵悲凉,但她还是掩饰了过去。她转过身,温和说道:“玄哥哥,你不要再醉了。你还要千千万万年的活着,不要再这样伤害你自己了,好吗?南宫燕很爱你。她是个凡人,只有几十年的时光。难道,你想让她都呆在这牢笼之中吗?” “你恢复记忆了?”夜孤玄并没有接她的话。 “有些事记得,有些事,不记得。但是不管记得不记得,过去的事,我都劝自己,不要再去想。” “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你长了跟白露一模一样的脸,所有的人,都喜欢高高在上的你,我却偏偏只对白露情有独钟?” “感情之事,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就如所有的人都惧怕你,南宫燕却始终如一地守在你身边,不离不弃。”木若曦不知为何,红了眼睛。她匆忙转了身,躲过他的目光。 “当年大哥被你拐骗去了神界修炼,成了六界的笑话。我对你恨之入骨,便跑去神宫大闹,也因此认识了白露。此后,我每次去闹神宫,其实都是为了多看她一眼罢了。我知道她爱的人是我大哥,对于我,她就像对全天下任何一个人一样,因为她是善良之神,温柔之神,爱六界,爱苍生,是她的本质,她的神祗。我想带她走,可是你刻在九重天玄女石上的玄女令中,六界各守其道,神魔不能结合,我和她,终究不能在一起。所以我才想毁掉玄女石。魔音也不甘心自己只能活九百九十九岁,也想毁掉玄女石上的女娲神谕。所以,我才会与她联手,只是没想到,还是被狡猾的月魔所利用,犯下我此生致命的错。我是那么的爱她,从未想过,竟是我,如此伤害她。” “善良之神,温柔之神……也许,她会变的,变的自私,变的残忍,你也还会一样爱她吗?” “我会一直爱她,不管她现在是何模样,是美还是丑,是人还是鬼。天下之人都只看到她的温柔,她的善良,却从来都没有看到她的孤独。当年我去白露殿,看她正躲在桃花树后,偷偷望着大哥与你,她流了一滴泪,但她很快就自己责骂自己,不该有非分之想,因为,大哥喜欢的人是你。就是那样一滴眼泪,打动了我。我突然发现,自己与她,竟然是那样相像。” “相像?”木若曦突然冷笑一声:“你是魔,她是神,怎会相像?” “神又如何?魔又如何?还不都是一样的孤独?”夜孤玄声音不再冷静,他激动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千万年来,我们都如影子一般活在世上?世人看我,只会想到我那个抛弃魔族的大哥万魔君夜孤沉,而不是一心为魔族而战的夜孤玄,所以我才会终日以面具示人。世人看她,眼中只看到法力高强的灵云夕,却总看不到那个温柔善良的白露仙子,她每日耗尽自己的法力,只为净化这个世界,保护这个世界,可她却因此,成为了弱者,最后竟然连精灵之身,都被你炼成了符咒。如果你已经恢复了记忆,请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何会这样残忍?白露是否还活着,她到底在哪里?” 木若曦眼中掠过一丝幽寒,双唇蠕动许久,却也只是自说自话:“是呀,为何会这样残忍……也许,没有谁对不起谁。”说完,便飞天而去。 夜孤玄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可却迟迟未动。立了许久,才又拿起酒坛,任酒水麻痹自己的知觉。他苦笑:“我真傻,她怎可能会告诉我。” 床榻之上,南宫燕泪水滚落,打湿了长发衣襟。 木若曦并没有回峨嵋,而是到了昆仑。这么多天,自己总是躲到精灵湖中,不想面对往事种种,也无颜再见到他。今日,突然想见他了。 然而,乱世纷争好像总是不肯放过她,她才到了昆仑,便见云天殿前,聚了一群人,争吵不断。 “仙尊!老朽听闻仙尊不惜冒着反噬的危险,为木若曦招魂。如今,那木若曦已然复活,敢问仙尊,此举是否太过分了?在仙尊眼中,那个妖女当真比天地六界万千性命还重要吗?”蜀山掌门张无量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身后众派也都纷纷声讨起来。 “是!她在本尊心中,便是全世界。”水云天不惊不惧,说完,却又欣然一笑,仿佛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期待已久。 “呸!妖女不知羞耻,迷惑仙尊,我们今日,一定要将妖女铲草除根,永除后患!她不在峨嵋,定是藏身昆仑,还请仙尊将她交出来!” “对,交出来!”华远行也跟着喊道。 楚天行眼睛顿时瞪的跟铜铃儿一般,扯着嗓子喊道:“喂,华山老儿!不要以为你曾经是我师父,我就不敢打你哈!惹急了我拔光你胡子!” 华远行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撩起他的拂尘猛地一下,便将楚天行手中的鱼缸甩到了昆仑山顶的天池中。楚天行惊地张大了嘴巴,一回过神来便冲向天池:“我的水之湄!好你个华山老儿,若是我娘子有什么事,回来我就拔光你的胡子!” 静姝子看看师兄,看看师父,十分为难的样子。 水云天却依旧不惊不恼,冷笑道:“你们今日能相聚昆仑,必然是知道本尊受了反噬,不是你们的对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伤及他人。” 张无量看他虽然仍是六界至尊的气派,但气血虚弱,显然是受了重伤。他便也放心大胆笑道:“仙尊不必动怒,我们只要木若曦的性命,自不会伤到昆仑之人。” “想要她的命,便是要本尊的命,本尊的命在这里,看你们敢不敢上来取。” 张无量一时无言,刚准备豁出去动手迎战,却见九华山宗玉拦住了他。他双手作揖,行了一礼,虽然水云天都未曾正眼看他。 “仙尊何必如此执拗!这个世间,不管是谁犯了错,都要承担后果。仙尊你看,她是谁!” 众人一片静寂。水云天抬眼望去,脸色顿时更加苍白。 一个瘦弱苍白的女孩,颤颤兢兢,失魂落魄的模样,让见者伤心,心生怜爱。 “她便是蓬莱掌门遗孤,苏嫣然。那次蓬莱血灾之中,她的姐姐苏嫣红不幸受了重伤,便将那还魂丹吐了给她吃,才留得性命至今。只是可怜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独自一人。仙尊,她才十岁孩童,为何要遭此劫难!”张无量步步逼前,似乎想要击溃他的内心。 果然,方才还气势逼人的六界至尊,突然间失了气魄,苍白无力。他颤抖着双唇,难过地说道:“本尊并非狡辩,只是蓬莱之人的确不是小若所杀。如今,若这孩童要报仇,本尊便把命抵给她,绝不食言!” 众人顿时看向苏嫣然。她虽然瘦弱苍白,头发凌乱,浑身颤抖,可却突然抬起了头,眼神十分坚定。 “嫣然,告诉无量伯伯,你是不是,想为你父亲姐姐报仇?”张无量上前拉起她的手,一副慈祥老人的模样。 然而苏嫣然却抽出自己的手,瞥了他一眼,便上前跪倒在水云天身前:“嫣然不想报仇,蓬莱血灾跟若曦姐姐无关。嫣然只想仙尊能收我为徒,因为,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水云天听了,眼中泛起水雾,轻轻点了点头。早已心疼许久的宫月华立刻上前抱起了嫣然。张无量大怒,金古木子立刻持剑挡在最前。 “好,十岁小儿不懂世事,认贼作父,我张无量也不做追究。但是,苏掌门是老朽多年的挚友兄长,我怎会任由他枉死!而且,问天命,逆时空,造成六界大难,本就是不可饶恕的死罪,我们岂能任由她胡作非为!” 张无量咄咄逼人,众人也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本尊就在这里,你们想怎么样?” 众人抬头望去,漫天白衣纱裙,飘洒如云。虽然依旧是从前那张美艳的脸,可却不知为何,多了些淡然,所有人心中的血海深仇,顿时了然无踪。 107. 高山火海,弱水三千 张无量也一时间失了魂魄,总觉的眼前的木若曦再不似从前,仿佛浑身笼罩着神一般的光环,温柔似水的绝色容颜之下,总有一番透骨幽寒。等他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已是一身冷汗,难免羞愧。 “张掌门,你口口声声说本尊是妖女,说本尊是屠蓬莱的罪魁祸首,可是你亲眼所见?” 张无量一时哑口无言,的确,蓬莱被屠那日,他们的确都不在场。而仅存的嫣然小儿也因惊惧,晕死过去,实在不知到底是何人所为。只是,那月魔重现的传说,必不会有假。 “虽不是老朽亲眼所见,但是,你的真身便是楚国云曦公主,而那公主,便是被月魔魔魂附体,十六月圆,魔魂重现,毁天灭地,六界之难。你敢说,你不是那月魔转世?” 木若曦抬头望月,仿佛世界是安静的,没有任何纷扰。 她就如月光下的女神,只要她不言语,世界就该为她安静下来。就如此刻,所有的人,都那样看着她,仿佛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曾经血红色的月光,此刻也变得皎洁起来。 “本尊问你,今夕是何夕?” 声音是那样柔和,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张无量不动声色擦掉额头上的冷汗,低声回答道:“十……十六。” 所有的人都沉静下来。 而水云天,却突然站了起来,看着满月之下,长发如瀑的她。他握紧了自己的右手,可是右臂并没有任何异样,曾经锥心的疼痛,此刻却并没有感觉到。 “小若……难道你……” 木若曦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微微一笑,顿时,花失色,月羞颜。 突然,夜空中刮起了一阵旋风,一个血红的女子从天而降。不是别人,正是消失许久了的练云霄。 木若曦看了她,轻蔑一笑:“本尊就知道会是你。” “许久不见呀!木若曦!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已成亲两次。第一次嫁个女人也就罢了,第二次,做了冥王三个月的囚妻,你还舍得回来?怎么,那冥王,待你不好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议论纷纷。 “什么,这峨嵋掌门竟然是冥王的囚妻?“ “也对,当初她便是沉睡三月不醒,想来是魂魄被冥王掳去了。” “这游魂也能成亲吗?” “如今仙尊强行招魂,将她魂魄召回,得罪了冥王,六界岂不是又要腥风血雨!” 水云天没有说话,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眼神冰冷如刃,脸色难看至极,双拳紧握,似乎已经隐忍到极致。 “那又如何?本尊想嫁谁便嫁谁,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世间不知多少男子,等着本尊施舍一笑呢!可是你就不同了,蛇蝎心肠,众人恨你,惧你,厌恶你。好不容易一个赵云贤恋你几百年,你却偏偏视而不见,最后还惨死你手中。练云霄,这世间最可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还未到最后,你怎知你不可怜?”练云霄咬牙切齿说道。血红色的眼睛,早已与妖魔无异,可不知为何,她却依然是仙骨,并未堕仙。 木若曦看了看她,轻叹一口气:“你走吧,本尊不杀你。说到底,都是可怜之人罢了。” 练云霄更加恼怒,突然跃上半空,飞出白绫无数,撕碎了昆仑结界。顿时,一个隐身为山峰的巨兽,站了起来。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这巨兽便大口一喷,一条条火龙顿时游窜在昆仑山间,一瞬间,昆仑便已成火海,火势极为猛烈,断了所有人的下山之路,一时间,竟无从逃脱。 “师姐,想不到你最终,还是化为恶魔。”水云天对着空中的红衣女子,拔出了玄冰剑。 “对,我为了你,最终成了魔。我好想彻彻底底化为魔鬼,不记得往事种种,不记得善恶是非,可我偏偏都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难道,这便是对我的惩罚吗?” 练云霄再次伸出自己的双手,依然是仙体。就算自己被心魔折磨致死,她也无法了无牵挂地化成魔鬼。 “你走吧。你再也不是昆仑之人,我也再不想见到你。”水云天说完,便投身到与巨兽之间的战斗中,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练云霄突然眼前一黑,跌落下去。 她觉得,此刻,自己真的只是一具会行走的尸体而已了。她的心,已经空了。 昆仑山,此刻就如火海一般,遍地烈火,四处哀嚎。 水云天带伤与那赤目巨兽交战,虽不是他对手,可却也牵制他些许。只是这巨兽,不知是何方妖魔,双眼就像火球一般,看到哪里,哪里便是火海一片。昆仑弟子奋力灭火,无奈火势太猛,根本难以控制。 木若曦站在原处,既不灭火,也不逃走。只是不知为何,望着山顶处。 水云天一边与那巨兽交战,一边对木若曦喊道:“小若,你快走,不要被毒火伤到。” 木若曦仿佛没有听到,依然出神地望着山顶天池处。 水云天这才反应过来,匆忙对金古说道:“金古,你与木子、天行火速赶往天池,引天池之水灭火!” 金古、木子领命,然而却不见楚天行的影子。四处张望之际,突见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一条青龙猛然腾空,蜿蜒天际。一时间,狂风暴雨,妖魔之火瞬间浇灭。巨兽大怒,对着青龙喷出烈火,青龙一时无有防备,跌落到天池之中。然而,水云天也趁此机会,手持玄冰剑,刺入巨兽双眼,巨兽这才倒下,被众人制服。 “哼,木若掌门醒来,果然是各种天灾人祸!何不留在那冥界,继续做冥王的妻子,何苦要回到仙界,害得人神不宁!” 张无量花白头发被烧焦了一大半,模样甚是狼狈。看她依然不然纤尘,无论如何都未曾出手相助,不免更是怒火中烧。 “这巨兽是上古四大魔兽之一的火烈魔,杀了它吧。”木若曦淡淡说完,便要离去。突然,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这才又飘然来到练云霄面前,冷冷说道:“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杀不了本尊。那巨兽烈火虽猛,却也伤不了本尊毫发,你不要再枉费心机了。” 练云霄突然发疯一般狂笑道:“哼,谁说我就指望火烈魔能把你烧死了呢?我只是期待那个救火的人儿,会怎样?她是你师傅的婚约之妻,救了你师傅,又救了昆仑,双眼因你而失明,水云天,你说,你是不是应该照顾她一生呢?”她带着挑衅的目光,看向满脸早已写满愧疚的水云天。 他脸色苍白,张嘴语言,却嘴中什么都没有说。腾身御剑,飞向天池。 练云霄得意地看着木若曦,希望看到她绝望、看到她痛苦。可是,都没有。她只是淡淡看着水云天远去的身影,浅浅笑道:“如果终究不该是本尊的,本尊便不强求。” 说完,便要腾云而去。 练云霄怎肯就此罢休,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却也难掩绝世风华。然而,那份苍白,却让妖魔一般的女子,多了一丝悲凉。她恶狠狠撕扯住了木若曦的衣袖:“休想逃走!” 木若曦轻轻一甩,衣袖便完好如初。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练云霄此生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是死之前,我只想验证一件事。那便是……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我?如果你回到过十八年前,就更有理由想杀我,为何如今,却偏偏总要摆出一副宽容慈悲的模样!到底是因为你真的慈悲到能容忍我的所作所为,还是因为……你根本就杀不了我!” 练云霄说完,竟然抽出了木若曦身上的云夕剑,紧紧握住她的手,架到自己颈间,狠狠说道:“杀了我呀!杀了我!” 一直都镇定从容的木若曦,眼中掠过一丝惊慌,虽然她极力掩饰,可是还是被练云霄捕捉到了。 “你根本就杀不了我对不对!不仅杀不了我,你杀不了任何人!你拥有最高的法力,可是却杀不了任何人!他们可以任意践踏你,羞辱你,你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真的是好高尚呀!我们的六界之主!” 练云霄肆意挑衅着,木若曦渐渐不再从容,脸色苍白起来,不知是因为忧伤还是愤怒。 “对了,你被冥王囚禁折磨,是不是也是因为你根本不能反抗?那岂不是,世间任意一个男子,都可以享用你?反正,你是杀不了人的!因为,你的神祗是爱苍生,保六界。你若杀了人,便是违背了自己最初的意志,是会受到天谴的,对吧?你一直不说话,想必我的猜测,便是对的了?” 练云霄咄咄逼人,而张无量等人似乎也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木若曦不言语,挣脱了她的纠缠,飞天而去。然而练云霄似乎定要拿命一赌,飞出白绫,便要置她于死地。木若曦回过身子,接住了她的白绫,然而往日仇恨最终还是未能化为云烟,刹那之间,悉数回到了脑海间,新仇旧恨,更是怒火翻腾,木若曦对着她的胸口,打出了一掌。掌风强劲,一时间方圆五里旋风不止,众人都被风沙迷了双眼。待到风止云开,却早已没了二人身影。到底谁胜谁负,练云霄所言是真是假,也都无从考证。 然而,张无量却发现,地上血迹斑斑,定是有人受了重伤。而血的味道,一直蔓延到了峨嵋深处。 108. 掌门闭关,糊涂告白 水云天听宫月华说了两人拼杀之事,匆忙赶去峨嵋。 可是木若曦却不肯见她。 “小若呢?有没有受伤?” 柳初春叹气道:“那日在昆仑,听了那许多恶言恶语,怎会不伤心。” 雪瑶更是怒气冲冲:“仙尊!为何那****会撇下我们掌门,去打捞什么青龙!你知道掌门姐姐有多伤心吗?我们掌门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怪你!都怪你!” 雪瑶还要说什么,初春却拦住了她:“雪瑶,不得无礼!那不是什么青龙,是东海的弱水公主,是她救了昆仑之人!” “什么?弱水公主?难怪掌门会那样伤心!那……” 话音未落,便见如花冲了出来:“不好了,掌门说要闭关修炼。” “闭关修炼?”水云天大惊:“闭关多久?我还有话要对她说……” “三……三十年。”如花说完,脸上一片黯淡。初春和雪瑶一时也吃惊到无话可说。 水云天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三十年?他不管三姐妹的阻拦,冲到了木若殿的密室前,拼命敲打着石门。 “小若,你出来,师傅有话对你说。” 可是门内丝毫没有回应。使用法术看过去,木若曦脸色苍白,心如死灰的模样,让他心疼不已。他拼命敲门,可是木若曦却始终不肯理睬。 “小若,我们……成亲吧。” 身后的三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诧异,又惊喜不已。自然不免也有些疑惑,正如木若曦此刻。 灵山泉门开了。她走出来,看着他。 “成亲?如练云霄所说,我此生阴差阳错,嫁过两次人。对慕容彩月,我付出了我的心,对北冥乾坤,我失去了纯洁之身。就更不用再说我是你的徒弟,你的后人了。我与你之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总也走不到头。我累了,我早已经配不上你,再也不敢爱你了。” 说完,便又要关上石门。水云天哪里肯让她离去,匆忙抓住她的手。她轻声呻吟了一下,接着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你受伤了?快让师傅看看,严不严重?是你师伯伤了你?” 水云天刚要上前为她查看伤势,她却摆了摆手,摇头道:“我的伤无碍。你走吧。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们是不可能成亲的。你不爱我,你只是见我现在悲惨,可怜我心疼我罢了。” 水云天挡在石门前,不肯离去。他抬起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曾经那样明艳活泼、刁蛮任性的小女孩,如今却这样憔悴。 “那日师傅在冥界说的话,并非一时冲动,也并非只是为了哄骗你跟我离开。师傅是真心的。也许这么多年来,师傅自己也不清楚对你……是不是爱。师傅只知道,看见你开心,师傅便开心,看到你难过,师傅也难过。当初你被困在冥界,我觉得自己的心空了,失去你,师傅会疯。师傅离不开你,只想永远陪伴着你。你是师傅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果只有做我的妻子你才不会离开我,那么,我们就成亲吧,永远在一起。” 木若曦似乎没有惊喜,只是不知不觉,泪水滚落,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 “不管我是不是你的徒儿,是不是你的子孙后代,你都愿意爱我?” 水云天点点头:“在冥界时师傅说的话,并非一时胡言乱语,师傅并非楚国国王亲子,你并非师傅的后代。至于师徒……师徒又如何?” “那……也不管我是不是月魔?” 水云天听了,更加心疼地看着她:“小若,你记住,月魔之魂,不是你的错。你从冥界回来,师傅一直犹豫,只是因为怕我身上的必杀令,会伤害到你。当年你为了天下苍生,不惜在师傅身上刻下必杀令,只要看到白魔魂,便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杀了你。现在好了,你魔魂已去,师傅终于可以放心地去爱你了。” “必杀令?她竟这样残忍地对待自己吗……”木若曦脸色苍白,泪流不止。三姐妹看了也伤心起来。可总又觉得这实在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是,你的前世,灵尊,为了天下苍生,将自己置于绝地。如今,你安然活着,这便是六界苍生的福气。不管他们现在能不能理解,能不能接受,你已是问心无愧。” 木若曦突然停了下来,她一把抓住水云天的手,怔怔问道:“不管……我是不是灵云夕,你都爱我吗?也许……也许我根本不是她……” 水云天再难控制,他一把将这个战战兢兢的小人儿揽在怀中,紧紧抱住。 “小若,不管你还是不是灵尊,师傅都爱你,都会守你护你,一生一世。” 木若曦这才敢相信,此刻并非梦境。她双手环上他的腰,紧紧抱住了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久到自己几乎都要忘记了。还好,还好,有生之年,还能得你相伴。 三姐妹这才放心地笑了起来。雪瑶最是开心,蹦蹦跳跳喊道:“太好了,太好了,掌门姐姐终于要成亲了。” 一时间,昆仑峨眉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峨眉欢天喜地等着嫁掌门,昆仑自然也是热热闹闹,金古等人一个个摩拳擦掌,私下商量着该怎么闹洞房。 楚天行却高兴不起来,他已经在天池中折腾许多天了,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水之湄’。宫月华领着嫣然上来找他,看他饥寒交迫却又不肯放弃的样子,着实心疼。 “你为何要如此固执,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楚天行倔强的脸上掠过一丝忧伤,眼圈渐渐红了起来,他苦笑道:“是呀,为何要这样固执地认定她就是个女子!为何就一厢情愿地以为她一定会修炼成人陪伴我!也许,她根本就想从我这里逃走,躲起来不肯见我罢了。”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那日的青龙,她从天池中来,一定熟知天池里的一切,也许,她见过你的鱼儿呢?”嫣然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楚天行的脸顿时变黑了:“糟了,我都忘了这池中还有条青龙猛兽,我的水之湄该不会被他吃了吧?不行,我要去找他吐出来!说,那青龙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就算他是昆仑恩人,若是敢伤了我的水之湄,我也一样不会放过它!” 宫月华和苏嫣然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原来,楚天行一直在天池中忙着找寻他的鱼儿,丝毫不知那青龙并非什么猛兽,而是东海的弱水公主。 两人相视一笑,说道:“她在云天殿密室疗伤。” 楚天行这便立刻起身去了云天殿,刚踏进密室便扯着嗓子喊道:“喂!青龙!你出来!本掌殿有话要问你,可曾见过……” 话音未落,他便失了声。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青龙,只有一个清丽瘦削的女子,在打坐疗伤。 “天行掌殿有礼了。”女子并未起身,也未行礼,甚至都未曾睁开眼睛看他。但是声音极其温柔,好似柔风细沙,绵绵不绝。 楚天行也非在乎礼节之人,更何况人家为了救昆仑才受的伤,本来就是昆仑的大恩人,自己在人家疗伤的时候闯进来,本来就是无礼在先。但是此刻,他根本无心去考虑这些,他只管焦急询问道:“青龙姐姐,你在天池之时,可曾见过我的鱼儿,她叫水之湄,还未成仙,但是已经有了灵性,那日被华山老儿扔进了天池……” “天行掌殿,切勿着急。我见过水之湄,只是她思乡情切,我已将她放归东海。” “什么?”楚天行差点跳起来:“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你有什么权利放走我的水之湄!她的家在这里,我是她的家人,她以后修炼成仙,我便娶她过门……” 因为急切,楚天行也自知有些语无伦次,若是小玲珑敢这样造次,他早就冲上去拔了他的毛了,可是对方是一个受伤的小女子,自己是有火也不能…… “天行掌殿,她说,她心中已有喜欢的人,她的家,在东海。你莫再纠缠了。”女子依然低眉垂目,未曾看他一眼。 “你!”楚天行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定是撒谎!我要把天池水一瓢一瓢舀干净,若不在天池,我就去把东海的水一瓢一瓢舀干净。总之,我一定会找到她!” 说完,便去了云贤殿找木子师兄,求他给自己做世界上最大的水瓢了。 木子听他说完缘由,只好答应帮他。昆仑上下,无人不知他对那水之湄的心思,从前只当是玩笑,可如今见他心急如焚的模样,不免疑惑,难道真的会有人喜欢上一条鱼? “都怪那华山老儿,下次见到他我一定拔光他的胡子!还有那条青龙,我总觉得她有所隐瞒。而且,她身上总有股香味,跟水之湄一样。我好怕……会不会是她把我水之湄给吃了……”说着说着,竟要哭了。 木子赶忙打住他:“停!堂堂男子汉为了一条鱼……不许哭!什么香味啊,是水族人都有的水腥味好吧!而且那青龙,可不是普通的龙蛇,是东海的弱水公主!堂堂公主,敢做敢当,吃了就是吃了,没吃就是没吃,自然不会赖你一条鱼的!放心吧,那水之湄一定还活着,你赶紧去舀水吧!” 木子把做好的水瓢扔给他,便将他赶走了。心想着,光这天池之水,想要舀干,也得百年之后了,更不用说东海了。熊孩子,早晚会长大的嘛。 楚天行拿了水瓢便去了天池。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走的太急一时间也想不通。弱水公主?东海龙宫里的弱水公主?怎会藏身天池的?难道说东海之难后,她便逃到了昆仑投靠师傅?听说她是师傅的未婚妻,现在师傅要娶姐姐为妻,只怕她是要难过死了。哎!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先找我的水之湄要紧。 109. 仙尊娶妻,六界盛事 清晨,木若曦才睁开双眼,便见水云天已经坐在床边等她了。见她醒来,笑着说道:“醒了?” 木若曦揉揉双眼:“你怎么在这里?” 水云天神秘一笑,招呼木若曦来到桌前:“这些是给六界各门各派的请柬。来,把你名字都写在师傅后面。” “他们不冲过来杀我便好了,你还写这请柬。” 水云天笑道:“名为请柬,实际就是告知他们一下我们的婚事罢了,来不来随便他们。我只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水云天,要娶你木若曦为妻了。小若,师傅既然已经决定娶你,便会让整个天下都知道,让你风风光光嫁给师傅。看,”说完,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木若曦看左右也拗不过他,只好拿了笔,拿了请柬过来,工工整整写下了木若曦三个字。 水云天看完,笑了:“想不到,小若的字进步的这样快,竟然能写的如此工整了。想你上次给师傅写信,还歪歪扭扭的,都不如小玲珑写的好看。” 木若曦被他笑的有些尴尬,憨傻了半天,只说到:“我也觉得难看,所以,日夜练习过了。” “嗯,不错,还算懂得进步。”水云天故意打趣她,然后又拿了一张张请柬要她写。她刚要提笔,突然一阵风,将桌上的请柬吹的到处都是。水云天一看,原来是小玲珑,不好跟他计较,只好弯了腰将请柬一张张捡回,摇头叹气道:“你呀,还是喜欢胡闹!师傅相信,待你修炼成人,写的一定比你师姐好看十倍百倍,行了吧?” 可是小玲珑似乎并不领情,拼命在殿中飞舞。水云天只好停下,看他到底要舞出什么字来。 “她不是……” 小玲珑还要继续飞,却被木若曦飞出一根藤草捆了个结结实实。刚好宫月华慌慌张张赶了过来,捧起小玲珑连连道歉:“对不起,师傅,小若,我也不知小玲珑近几日是怎么回事,可能是修炼过头,有些走火入魔……” “嗯,你照看好他。他刚刚好像要舞什么字,也不知他想要说什么。” “哦,他近几日总说木若掌门不是师姐,大约还是像从前那样执拗了起来,非要跟小若争个师姐师兄的吧。我就哄他说好好好,她不是师姐,是师妹,可他还是摇头,十分着急的样子。也不知是何缘故,真是令人担忧。”宫月华一边说,一边用细长的手指为他梳理羽毛,关爱备至。可是小玲珑眼神却越来越凶恶,直勾勾地看着木若曦。 木若曦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只好避开他鹰一般的眼神。她柔声笑道:“月华姐姐,小玲珑大约是累了,的确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万般无奈,我才捆了他,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只有平心静气,修炼才能事半功倍,还请月华姐姐好好照看他。” 宫月华听了,见她不怪罪,反而这般关心,感激地说道:“那是自然,月华一定好好照顾他的,等他修炼成人,我定叫他来给你赔不是。”说完,假装狠狠戳了一下小玲珑的脑袋,小玲珑倒是更加不领情,别到一边,不肯低头,也不愿再看她。宫月华只好灰溜溜带了他便走。 水云天看她一直目送二人离去,笑道:“怎么,难道,你还要跟小玲珑计较?” 木若曦回过神来,尴尬说道:“怎么会,我怎会跟一只鸟儿过不去。” “是吗?是谁跟一只鸟儿为了谁是师兄谁是师姐争了这许多年!又是谁跟一只鸟儿比赛谁字写的好看剑练的漂亮……”水云天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他看到木若曦的一双大眼睛,写满了惊讶,不解地问道:“小若,难道你都忘了吗?” 木若曦匆忙低下头,眼神有些闪烁。沉默了许久,她才说道:“我在冥界受了伤,从前的许多事,都不记得了……” 看她失落的样子,水云天心中再次泛起悲凉。冥界……也许是她此生都难以忘却的梦魇。他将她瘦弱的肩头揽在怀中,说道:“有些事,不记得更好。不要怕,以后师傅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真的再也不离开了吗? 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眼前的这片光明。 待水云天离开后,木若曦偷偷来到了峨眉山极为隐秘的一处密室。密室中,已经被关在黑暗中许多日的练云霄虚弱苍白,可是看她来到,毫不惊惧。 “你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杀了我?别忘了,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虽然你极力遮掩,别人暂时看不出来,但是你无法杀人,伤他人如同伤自己的事早晚会露馅。到时候,那些怕你惧你的人,都会找上门来,让你生不如死!死无全尸!” 木若曦捂住自己的胸口,尽量让自己气息平稳,防止气血逆流,伤势加重,被人发现。 的确,那****控制不住自己,打了练云霄一掌,发出的掌力悉数回弹,她便受了重伤。 “其实,我要杀你,何需自己动手?大家时日都不多了,也就六十年光景,何苦总纠结在仇恨中呢……练云霄,你所恨的那个人,早已经死去,我不再是从前的木若曦。而你所爱的那个人,就要与我成亲,他也不再是从前的水云天。你是否觉得,活在这个世上,毫无意义,只求一死?” 练云霄脸上顿时没了气势,更加苍白。多日不吃不喝,双唇已经毫无血色。 “他……要与你成亲?哼。我曾经多么害怕听到这个消息。如今,真到了这一天,竟也没什么心痛的。” “是的,因为你从前所追求的,执著的,都是虚幻的,从未属于过你。爱你的那个人,已经转世,你若还想回头,便去找他。他转世之后,会有三大劫难。你若能帮他度过,他便会重新爱上你。去找他吧。” 木若曦说完,便施法将她送走了。 “但愿此生不再相见。”她默默说道。 突然,身后飘来了邪恶的味道。她转过身,果然,道貌岸然的张无量正得意地看着自己,还有他的门中高手和他的儿子张世杰。 “张无量,你私闯我峨嵋圣地,有何图谋?” “放心,从前有种种误会,老朽误以为木若掌门是月魔转世,如今看来,深受重伤的你,完全不可能会是月魔。法力无边,但却不能伤害世人,想不到,转世残神,竟然还会有这样令人钦佩的神的意志!” 木若曦冷冷看了他那虚伪的面孔一眼,便要离去。 张无量怎会放过她!他纵身一跃,便挡在了她面前,犹豫片刻,竟伸出苍老的手,抚住她的肩头,阴阴冷笑:“木若曦,如今你受了重伤,勉强才是个初仙,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敌不过我们这么多人。你这人间尤物,六界至美,多少人垂涎不已。不如,你跟我回蜀山吧!我会对你好的……” 木若曦看着他苍老的面孔,此刻因为欲望更加扭曲,扭曲地绽放着。而身后的人,虽然有些不情愿,可也都忌惮他的威势,不敢言语。 “爹,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不是说找木若掌门,是有事相商的吗?”张世杰脸上有些难看。 “闭嘴!臭小子!老子知道你对这女人有意思,你爹还活着,你就别想!”张无量狠狠说完,便更加放肆地靠近了木若曦。他知道,练云霄的猜测是真的,自从她渐渐恢复神识,她已经再也不能违背自己最初神的意志,去伤害别人了。 木若曦并不惊慌,她冷冷看了一眼张无量,笑道:“你确定,你要这样?” “确定!我张无量十分确定我想娶你,宝贝儿,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爹!”张无量又气又急。 “干什么!兔崽子!你一定要跟你老子争是吗?”张无量有些气恼,回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可是一回头,却看见儿子和手下完分惊恐的眼神。他匆忙又回头看了看木若曦,可她并无异样。一时间,他虽紧张,可却不知惊恐何在,直到自己越来越麻木,感觉不到自己的肢体了,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化作透明。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无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腿脚慢慢化成了水珠。 “本尊是有神的意志,不会伤害善良之人。可你道貌岸然,心思邪恶,本尊当然可以惩治你,否则,不枉为神了嘛!”木若曦淡淡说道。 “不……不可能的……若论邪恶,练云霄这个大魔头是邪恶之最!”张无量拼命挣扎,可是无济于事,身躯也已化为透明。 “本尊可以杀任何邪恶之人,却独独奈何不了她。其中缘由,你无需知道。集天下之邪气,凝为露,归于自然。张无量,投胎转世,做个好人。本尊告辞了。”木若曦说完,纵身一跃,飞上云间。留下蜀山众人,眼睁睁看着张无量,化作一滩露水,消失不见。张世杰虽然心痛,可他却明白,自己父亲罪有应得。只是,云际之间,那抹惊鸿之影,竟然是几年前那个倔强淘气的小女孩……思来竟是恍如隔世。 110. 成亲之夜,惊天谎言 深夜,水云天梦魇惊醒,只觉心有余悸,万分忐忑,便起身前往峨嵋。远远的,好似有人哭泣。走近一看,原来是小若,她一边哭泣,一边烧着纸钱。 “相伴那么久,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你竟然不在了……如今,我要与他成亲了,你会不会怪我……可是,我是真的爱他。” 水云天听了,悄悄转身,意欲离去。可还是被她发觉了。 “你……都听到了?”深夜里,一袭白衣,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柔美。 水云天点点头,他走上前,给她擦去脸上的泪珠,笑道:“没关系,师傅理解。慕容采月几次三番救你,师傅理解你对他的爱。你思念他,爱他,师傅都懂。不要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时间久了,容易成心结。师傅会帮你,解开这些心结。” 木若曦看着,眼神似烟雾迷离,水云天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只好劝慰道:“别多想了,明日,我们就成亲了。早些歇息吧。”说完,便将她送回了房中。 大婚之日,各派竟然都前来祝贺,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水云天也甚感意外。只是,从前张牙舞爪百般生事的张无量不见人影,率领蜀山的是其子张世杰。张世杰一身雪白丧服,让金古、木子和楚天行紧张起来,纷纷挡在前方。 张世杰上前行礼道:“世杰失礼了,因家父仙去,不得不服丧三年,绝无冒犯之意。” 水云天吃惊问道:“前几日还见令尊,怎会突然……” 张世杰半响不语,他抬眼望向一袭红衣喜服,蒙着红色盖头的木若曦,淡然说道:“家父生性刚烈,一生争强好胜,无耐突生恶疾,不幸辞世。从前种种,还望木若掌门不要记在心上,我蜀山愿听灵尊调遣,唯峨嵋马首是瞻。” 木若曦沉默片许,应声道:“天地轮回,众生平等,弃恶从善,六界有序。没有什么调遣不调遣的话,只有友善互助。世杰,你明辨是非,蜀山昌兴有望。” 张世杰听了,匆忙跪拜在地。只是,不知为何,这一跪竟有些心痛。红色盖头下的女子,十八妙龄,却是自己遥不可及的一代灵尊,天之骄女。 蓬莱掌门因反对木若曦,落得满门覆灭,仅留下十岁遗孤。蜀山掌门反对木若曦,竟也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不见,送葬之日尸骨都未得见。所以其他门派对木若曦的恐惧有增无减,但是如今,再也不敢有谁做这只出头之鸟罢了,也只好借着仙尊娶妻的喜事,前来送送贺礼,缓和一下关系,省得落一个无辜枉死的悲惨结局。 拜过天地之后,三姐妹等人开开心心将二人送入了木若殿洞房,然后便回到宴席,招呼客人去了。本以为其他各派不会来人,今日却来这么多人,让他们有些手忙脚乱,同时心里也都暗自警惕着,难不成,他们又要聚在一起闹事了吗? “世杰,你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为何蜀山闭口不言?不是我华远行要打探你蜀山之事,实在是无量老兄死的太过蹊跷!什么恶疾竟会让不出百年便要修成上仙的堂堂蜀山掌门突然暴毙!” “有劳华伯父挂念,家父死时并无苦痛,重入轮回,也是一种磨练。”张世杰浅浅说道。柳初春不免多看了他一眼,几年前,那个奉命闯入伏魔谷,偷灵器,害掌门的毛头小子,现在竟然沉稳的多了。 “嘻嘻,谁说张伯伯死了呢?也许就是成仙了呢?我看他慢慢变的透明,好像化成了露珠哎!”一个嗲声嗲气的孩童之音传了过来。众人望过去,不是旁人,正是苏嫣然。 华远行听了,脸色大变,低声问道:“嫣然,你知道张伯伯怎么死的?” 宫月华心中一沉,总觉得仿佛又要生出大事,匆忙捂住了苏嫣然的嘴巴。然而接着她便后悔不已,自己的举动,可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更何况,自己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华远行脸色更加难看,他眼神幽暗,声音低狠:“嫣然,快说,张伯伯到底怎么死的?”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苏嫣然吓得哭了起来,边哭边喊:“你们休想欺负我,若再欺负我,我便让木若师姐,把你们也化成露珠!”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从前蓬莱血难,无人看见,姑且不算。如今,蜀山掌门竟然也惨遭毒手!” “对呀,十岁小儿定不会胡说!“ “想来,谁若有反对之声,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宫月华慌了起来:“各位掌门!千万不要胡乱猜测!嫣然还小,而且,就算法力再高强,也不会强大到能将张掌门化为露珠呀!如此厉害的法术,从来闻所未闻!也许,也许是嫣然小孩子梦境吧!” 众人再次看向张世杰,他悠然饮酒吃饭,仿佛所议之事与他无关。 “家父之死,与木若仙子无关,还请各位掌门切莫再胡乱猜测了。”说完,起身向金古和柳初春行礼告辞:“金古掌殿、初春掌殿,世杰先行告辞。祝木若仙子与仙尊百年好合,一生……幸福。” 金古和初春看看彼此,只好作揖送客。各门各派也都纷纷告辞。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婚宴,才铺张开,便清冷起来。 然而这些,洞房之内的新人,却毫不知情。水云天看着眼前美艳的红衣,竟觉得有些飘渺不真实,直到揭下她的盖头,看到那张美的无法形容的脸,才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娶了她。烛光下的新娘有些羞涩,平日里不施粉黛的她,此刻画了俏丽的新娘妆,好像一朵血红的玫瑰,让人无法抗拒。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说的那句话吗?”他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抚上眉心。 木若曦有些不知所措:“嗯?小时候的话,现在哪里还记得!”似乎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她低下了头。 “怎么,现在觉得害羞了吗?”水云天笑了:“你说,你长大了,要变成这世间最美的女子,所以一定要嫁给这世间最美的男子。” 木若曦听了噗嗤笑了起来:“这话我竟也说得出口吗?” “是呀,怎么你连这些都忘记了吗?那时候,师傅真的是好迟钝,竟不知,你说的原来是真的。一直以为你是玩笑话呢。想不到,你为了师傅,竟然会离开昆仑,开辟峨嵋山,成为一代掌门,就是为了跟有朝一日能跟师傅平起平坐。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木若曦点点头:“招魂醒来之前的事,大都不记得了。”看水云天一脸的失落,她又匆忙说道:“但我心中却记得,我深深爱着你。” 水云天笑了:“当初师傅体内有绝情丹,你说什么爱不爱的话,师傅听来,都觉得不过是童言无忌。如今,虽是凡体肉胎,听了你这话,却比登仙之心境还要美上千万倍。想来,师傅当年的决定,没有错。” “决定?什么决定?” “当年灵尊在师傅手臂之上刻下必杀令,并留下神谕,楚国公主必杀之。但是师傅看到你,那样单纯无辜,最终没能下得了手。如今,师傅只有庆幸,否则,怎会再能见到如此美丽的你?” “那……我现在是不是最美呢?是灵尊美,还是我美?” 水云天看着她,有些尴尬地说道:“小若,你就是灵尊的转世,你们是同一个人。” “不,我没有任何她的记忆,也许,我只是楚国公主,我是另外一个人。你还会爱我吗?” 水云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担忧。师傅的确曾有所顾虑,你若是灵尊,师傅娶你,岂不是亵渎神灵?可师傅又希望你是她,因为,我不想一代天神,为了六界苍生,最终烟消云散。师傅希望她能活下来。但如今,师傅看着你,却只想看着你,守着你,不管你是不是灵尊。师傅爱的,是我眼前的这个女子,真真切切的你。” 木若曦听了,双眼湿润了起来,刚要亲吻他,他却匆忙躲开了:“对不起,师傅只是……一时间……” 木若曦急忙牵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我懂,我们慢慢来。毕竟,你曾经是我的师傅。” 水云天深感愧疚,再次抬起她的脸,意欲吻她。木若曦轻轻闭上双眼,可最终还是没有等来自己千思万想的炙热双唇。 她缓缓睁开双眼,见水云天正怔怔地看着她。 “你后悔了吗?你爱的人,果然只是灵云夕而不是我,对吗?” 水云天摇摇头:“没有,师傅只是……我不知道,我心里很恐慌,我总觉得,你不是你。你不在这里。小若,师傅总觉得你还在很远的地方。” 他呼吸急促起来,踉踉跄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来到窗前,看着远方。 木若曦愣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她似乎有些生气:“难道,经历这么多事情,我还会和从前一样吗?” “我知道,我明白,我也一直这么劝说自己。但是……师傅要出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师傅去去就回。”水云天说完,便要冲出去。 “你不必去了。她不在。”木若曦一把拉住了他。 “什么?谁……谁不在?”水云天惊恐地甩开了她的手:“你……你到底是谁!” “灵白露不在。她不在万魔谷。你的担忧,是真的。”木若曦无力地说完,却轻吐一口气,仿佛埋藏了许久的秘密最终吐露,就算再难过的结局,她也只有认命,不想再苦苦挣扎了。 服务器错误 “你……你到底是谁!”水云天脸色苍白,越来越歇斯底里:“小若……小若到底在哪里?” “我是灵白露。辰哥哥。我是白露。姐姐……已经死了。” 水云天只觉眼前一黑,差点瘫倒在地。他只觉得头疼欲裂,脑海中满是小若的音容笑貌,旧时从前她的每一句话,此刻都在脑海中翻腾不止。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不知道,小若为了你,差点丧命在七星八卦阵……” “不要跟我说这些!你以为我好受吗?我灵白露对得起天下所有的人,除了姐姐。我不是没有给她机会,你招魂第一次,便是招她之魂,可是失败了。她没法再回到这肉体了,难道,这样也不行吗?我在镜子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活了整整六百三十年,辰哥哥,你可有曾关心过我?你爱了姐姐七千年,白露也爱了你七千年啊。”灵白露泪水肆意滚落,全然不顾弄脏了精致美艳的新娘妆。 “我不是夜孤辰,我没有前世的记忆,我只想要小若回来。你告诉我,到底怎样才能让她回来?” “她回不来的。从来只有死去之人过鬼门关,走黄泉路,活人是没办法的。招魂之术将姐姐魂魄伪装成妖转生的魂魄,但她身中七星绝咒,命中只有七世,没有下一世,这才被孟婆识破,拦下又给送回了北冥乾坤那里。她身上被贴了招魂密咒,在冥界根本就无法存活。她已经死了。”灵白露走上前,想要扶住他,不要他那样痛苦,可他却躲开了。 “我不相信她会死。她一定还活着,她还在冥界。我一定要去救她!”水云天想要离开,可却突然又回来,用力抓住她的肩头,急切问道:“你会离开她的身体,你不会霸占她的灵身,对不对?” 灵白露轻轻后退了几步,看着他,眼中略过一丝悲伤。她悲凉冷笑道:“你以为呢?辰哥哥?白露,对于你来说,就是这样无关紧要对吗?” “我说过我不是夜孤辰!” “那她也不是灵云夕!她也一样没有前世的记忆!可我有。我爱了你七千年。你不是说过,你不管我是不是灵云夕,你爱的只是眼前这个女子吗?”灵白露泪水再次泛滥。她只觉得心碎,可眼前的男子,却似乎毫不在意。 “白露仙子!我与你,不过数面之缘。可夜孤玄为了你,不惜在化魔池中化掉自己魔之身,小若为了你,不惜性命在逐月镜中苦苦寻找。你便是这样报答他们的吗?” “我不甘心。我灵白露生前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爱天下苍生,我夜夜吸取天下污浊之气,用自己灵力净化他们。我拥有至高法力,可神的意志告诉我不能伤害任何人。可是,天下之人呢?只看到姐姐的威临四海的强者之威,你们爱她,敬她,虽然她冷酷无情,无情无欲,不过就是个有着至高法力的躯壳而已。而我呢……你们有谁记得我!有谁关心我!**********,整整六百年。至善之心,早已被黑暗吞噬掉了。我早已不再是以前的灵白露。” 水云天慢慢抽出了宝剑,眼神终于恢复了从前的凌厉,和冰冷。 灵白露流泪冷笑:“我若不从这躯体中出来,你便是要杀了我?你别忘了,若这肉体毁了,她就一点希望也没了。” 水云天慢慢放下剑,他怎舍得出手!一剑下去,就算小若有机会归魂,可灵体已经不在……他不敢想。可是,此刻他又能做什么呢? “你到底怎样,才会离开她的灵身!!!我求你,不要夺走她最后一个机会!” 灵白露的眼神霎那间变得凶恶。她看着扑通跪在自己面前的水云天,冷笑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逼我离开她的灵身,便是要我去死?” 水云天连连摇头:“我没有别的办法,你是小若的妹妹,她也不希望你死。你回到古镜之中,等……等小若回来,破了七星绝咒,定会救你出来。” “古镜?”灵白露浑身战栗起来:“我不要回去!我再也不要承受无边无尽的黑暗!更何况,七星绝咒永远也破不了。” “一定能破咒,我向你保证。从前因为师徒关系,我不肯去爱小若,如今,我知道我是爱她的。等她回来,我便与她一同寻找另外两个中咒之人,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哈哈哈!”灵白露发疯似的大笑起来:“救我?你以为这七星绝咒有那么容易吗?这咒语,是精灵族的最高咒语,处处死结,根本破不了。中咒七人,都要寻得所爱之人,而我和姐姐,爱的都是你。你成全了她,便会抛下我,白露已是必死无疑。白露死了,所有的人,便都再也破不了咒了。” “你……你只需要爱上别人就好。我不记得你,你为何苦苦爱我?去找夜孤玄,他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 “多说无益,姐姐已死,就算你再纠缠我多久,这个结果也改变不了。她已死在冥界,你接受这个现实吧。” “不会的,你身上的木若花胎记还在,她一定没死。到底怎样,你才肯救她回来?” 灵白露这才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肩头,那里,一朵血红色的木若花,分外妖娆。那样鲜艳欲滴,似乎在向世人昭告自己顽强的生命力。 她感觉自己心中似乎掠过一瞬间的惊喜。 可瞬间之后,她却握紧了自己手中那枚锁心玉。锁心玉下面那颗玲珑丹,还在。 “你知道吗?辰哥哥。我并不想害姐姐,我只是……不想如影子这般白活一回。可是她若回来,我便永远得不到自己心中所爱,永远都只像是她的影子一般……” 水云天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沉默许久,他缓缓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把小若救出来,我便服食这颗玲珑丹,娶你,爱你,敬你,宠你。” 说完,他便上前,取下了她的锁心玉。 “为了救她,你当真要这般委屈自己吗?哼!罢了!我不稀罕你的这份施舍!要我离开姐姐灵身,重回古镜,休想!”说完,便如火凤一般,跃然空中,准备离去。水云天哪里肯放她走!虽然自己也是带伤之身,可依然拼尽全力,将整个木若殿笼罩在自己结界之下。 “你哪里也不许去。我会将你木若殿封印。直到你离开她的灵身!否则你休想离开!” 灵白露冷笑:“就凭你如今六百年的功力,想囚禁我?你要知道,如今我是这世间,唯一的神。我不像姐姐是残魂转世,我的魂魄完整,记忆完整,法力也在,如今又有了姐姐的灵身,你觉得你会是我的对手?” 可是说完,便又悲伤起来。 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对自己心爱的男子,隔空使出了一掌。可这掌力,竟然也悉数反弹给自己了。仿佛要惩罚自己,抑或是抗拒命运的不公,她拼命打出了数掌,直到自己遍体鳞伤。 “住手!你这是为何!”水云天上前,将她扶起。 “你是心疼姐姐的灵身了吗?”她鲜血直流却毫不在意:“我这样的神,是不是很可笑?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就被当作善良和温柔的化身,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一毫一发。就连一个凡人,都有能力支配自己的命运,可是我却不能。神的意志告诉我,我必须善良,必须温柔,不能伤害任何人。可是,我呢?我不是个影子,我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到底,到底是谁在主宰着我的命运?如今是月魔,可是月魔出现以前呢?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水云天最终还是卸下了冰冷的面孔,将她抱到了床榻之上。他很是怜悯她,可却无法去爱她。也许,对她,自己只能说抱歉。 “好好疗伤。我答应你,给你多一点时间。如你所说,你的灵身被你姐姐化作符咒,封印了神宫。那么,你便修炼吧。修成上仙,飞上九重天,取回灵身,离开小若的身体,救她回来。如果说从前你连你自己的命运都支配不了,可是如今,小若的命,灵尊之命,神界之命,甚至整个六界的命运,都在你的手里。如今,你会怎么做?我会在昆仑,等你的答案。” 水云天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水云天走出木若殿,回到昆仑,这才发现,之前还热热闹闹的宴席,此刻已经全部散了。不免心中更加悲凉。 柳初春看到他,甚感意外,忙问道:“掌门仙尊,正是洞房花烛时分,为何就回了昆仑?” 水云天面无表情,淡淡回道:“你们掌门今日起闭关修炼,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前去打扰。” 初春感到事情不妙,虽说掌门闭关,以前就有这念头,可是新婚之夜便闭关,而且仙尊脸色难看的很……该不会是两人之间……难道是仙尊最终还是放不下师徒心结,掌门一气之下闭关了?可是看上去,仙尊似乎悲愤交加,似有忘不了的前仇旧恨,理不清的爱恨离愁。难道是,掌门反悔了?可就算如此,以仙尊对她的宠溺,定会心平气和静心等待。可如今…… 三姐妹想去探望,但是根本无法靠近木若殿。她们尝试着想攻破这结界,可是根本破不了。恰在此时,已是白衣素裹的掌门出现了。她看起来,很是虚弱,好像受了伤。 “掌门姐姐!”雪瑶焦急地喊道。 “你们别白费气力了。你们说什么,她是听不到的。只有我说的话她才会听到。” 三姐妹回头一看,原来是掌门仙尊来了。他面容清冷,望着结界内的女子,虽然满是怜悯,可却毫无从前的爱意浓浓。 “你记住,只有两种人可穿破这结界,获得自由。一是上仙,二是孤魂。” 水云天对着结界里的人说道,两人就这样,倔强地看着彼此,久久才肯离去。 112. 驱鬼灵符,冥王传音 灵白露开始日夜修炼。漫长的日子里,她想了很多。她终于明白,自己其实并不想姐姐死去,虽然她对自己无情,可是说到底,她最绝情的,其实是对她自己罢了。当年神界大难之日,她拼死一战,希望除去月魔,可却逃脱一魂,随她转世。众神转世重生,姐姐为防万一,便用她的灵身做了封印,以防六界大乱,彻底毁了神界。若他日能破了月魔咒,便可返回神宫。若破不了,也要同月魔同归于尽。那时,神宫之门自开,女娲神脉也可继续入主神宫。只是,她留的神脉,还真是想错了。 只是,倘若自己拿回灵身,姐姐回来,他便再也不会来看自己了吧…… 每每想到此时,便会气血大乱,她只好停止修炼。睁开双眼,却见了那个自己日思夜想,可却整整十年未曾来过的面孔。 “二十年前,你就已经修炼到八十层,如今,还是突破不了上仙之关!” 灵白露轻轻拭去嘴角的血痕,冷冷答道:“三十年前,你便四处云游,期望能找到重开冥界之门的法子,如今,还不是一无所获!” 水云天沉默了。是啊,一晃,三十年便要过去了。小若,你在冥界还好吗? “你只管修炼,我一定会找到开冥界之门的办法的。”说完,便回了昆仑。若不是金古密语传音,他还在外游走。一回来,便先到了峨嵋,看她亦是毫无进展,不免失望。 回到无极殿,便召问金古何事如此匆忙。 金古说道:“掌门仙尊,昆仑已经三十年没有招收新弟子。峨眉掌门闭关,也是三十年未收新弟子。这时,太白山和嵩山,逐渐强大起来。一般求神拜佛的信众,都去了那里。可是近几日,却突然很奇怪地陆续有人来昆仑求符。” “昆仑修仙圣地,就算这三十年败落,也不至于连几个信徒都没有。求什么符,给了他们便是。”水云天说完,便又要起身离开。 金古匆忙拦住他回禀道:“仙尊,奇就奇在,昆仑并无此符。” “哦?”水云天也甚感意外,毕竟,这天底下的符咒,若是昆仑没有,其他各处,便更是没有了。他问道:“是何符咒?” 话音未落,便见一群百姓蜂拥进来,见到水云天,齐齐跪拜倒地。 “求求仙尊,赐我们几张送鬼符咒吧!” “各位乡亲,昆仑从来没有送鬼符,真的没有骗你们。”金古、木子上前拦住他们。 “求求你仙人,给我们画一张吧。我家孙子出生到现在已经一岁了,昏迷不醒,看了多少大夫都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病。我再仔细一打听,昆仑山脚下几个村庄,去年出生的孩子,全都这样病状。” “可是,这位老伯,昆仑的确不知何谓送鬼符。”水云天也颇感无奈。 “或许,就是孩子身上这样图案的?”老伯把孩子衣服脱下,后背上有一个奇怪的符咒,符咒上方两行字:“若得木若安,昆仑送鬼符。” 水云天噌地站了起来:是小若!她果然还活着!!!!看来,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灵身被别人占用,所以才送了这符咒来吗?驱鬼符,驱鬼符,灵白露无身之魂,说到底,亦是魂魄而已。他匆匆画了符咒,来到了木若殿。 “再过三日,你若再修不成上仙,我便不会手下留情了。我左等右等,等了三十年。或许,这根本就是个谎言。你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你根本就是想拖延时间,你根本就未曾想过要救她。三日之后,你若还无法破关,我便会将你魂魄从小若身上驱离。” “你驱离不了我的。杀了我肉体,她也休想再回来。” “云夕剑不可以,但是这个可以。这是冥界的送鬼符。我已经试过,贴上此符的魂魄,顷刻间烟消云散。你若得成上仙,取回灵身,最好。若不成,回到镜中,等小若会来,自会想尽办法救你。你若执迷不悔,我便只好用这送鬼符,送你离开这个世界。” 果然,符咒一出,金光闪闪,灵白露顿时觉得不舒服,浑身就如被无数双幽冥鬼手撕扯一般,顷刻间七窍流血,仿佛要内爆而死。 水云天见此惨状,匆忙将符咒收起。 “白露,你要明白,没有任何人希望你死,你姐姐不想,我也不想。最后三天时间,你好好想一下,三日之后,我会再来。” “你曾经说过,如果我肯离开这具肉身,你便会服食玲珑丹,娶我,爱我,敬我,宠我。可我若离开这肉身,便是一抹孤魂,镜中孤影罢了,你又如何娶我爱我敬我宠我?我还是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期盼着月圆之夜那瞬间的光明,死了活着,都没什么区别。你们也不会有谁记得我……姐姐在冥界,与那冥王已是三十年夫妻。可她却还是送来了驱鬼符,不顾我的生与死。那我何必要顾她?驱鬼之日,便是肉身烟消云散之时,水云天,我们就看看,谁更心狠,谁更绝情。” 灵白露一字一句,字字如血。那眼神,是水云天从未见过的决绝。 一时间,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究竟是驱鬼咒的威力大,还是灵白露自毁身躯的速度快,他根本不敢去冒险。三十年来好不容易看到的一丝希望,瞬间又被黑暗吞噬了。 “如果我不冒这个险,小若在冥界生不如死。所以,白露,三日之后,我必会来的。”水云天说完,转身便走,未出多远,便又折返。他看着她的脸,似有许多不舍。毕竟,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他舒缓了语气,温柔说道:“你知道吗?我不会与你赌,谁更心狠,谁更绝情。我唯一能拿来赌的,便是你的温柔,你的善良,就如你神的意志那般,你不会伤害任何人,更不会伤害你的亲姐姐。” 灵白露双目紧闭,不作理会。水云天只好离去。 夜里,水云天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安睡。他只好起身,到殿外透透气。到底灵白露肯不肯离开小若的肉身,若是她不肯,自己难道真的要用那驱鬼符?自己若用那驱鬼符,灵白露会不会一时恨恼,当真毁了肉身? “师傅,你还在苦恼小若姐姐的事吗?” 水云天抬头一看,原来是嫣然。她边揉着惺忪睡眼,边向自己走来。 “是的。师傅无能,没有办法救你师姐出来。” “师傅,其实嫣儿早就觉得当日与师傅成亲的,不像小若师姐。小若师姐一定还被困在别处。” 水云天点了点头:“她是你小若师姐的妹妹,都怪师傅当时错信了她,用了她给的招魂秘术,结果,你小若师姐妹未回来,却被她霸占了灵体。现在,她不肯离开。” “她也喜欢师傅对吗?一般女子痴情,都是这般痴傻。总想着也许娶了她,便会爱上她。师傅你要是娶了别人,让她死心便就好了,她若死心了,自会离去的。” “娶别人?可是师傅,要等你小若师姐回来……” “师傅,师姐能活着回来,才是最重要的。到时候,再跟她解释清楚便可。师傅不需要真的成亲,就是做做样子,让附在师姐身上的那女子相信便可。” 水云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是,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得让她信服,又愿意与我假成亲的女子啊。更何况,此事关乎人家清白声誉……想来还是不妥。” “嘻嘻,师傅,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水云天想了片刻,长叹一口气:“你一十岁孩童,师傅如何与你成亲!那白露仙子更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嫣然跳了起来:“师傅能与师姐成亲,便可与我成亲。我虽十岁孩童模样,心智成熟,只因服了还魂丹才这样。师傅这样说,嫣儿不高兴。” 水云天看了看她撅嘴赌气的模样,竟然十分像小若小时候,不免也笑了:“好,师傅错了。但是此话不要再提,有一个这样的难缠的徒儿已经够师傅忧心了,你可不许学你师姐。” 嫣然顿时笑的像花儿一样:“嫣儿最听话了,才不会让师傅忧心。嫣儿说的,当然不是自己了。” “哦?那会是谁?” 这时,一个行似弱柳拂风的身影频频袅袅移步而入:“云天哥哥,看我,还可否?”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只是时过境迁,转眼已是沧海桑田。再回首,总觉难以面对。 “公主,此事不行。当年背弃婚约,已是对你不住。借取灵珠,害你难见天日,东海之难,害你失去家园,昆仑之火,又让你咳疾缠身。我水云天,此生此世,最对不住的,便是你。感情之事,实难勉强,无以为报,但我断然不能再让你为难,毁你清誉。”水云天说完,再次抬头看了她清瘦的身影,心中更加惭愧。虽然她双目失明,看不见自己,可他却更觉无地自容。 “什么清誉不清誉的,整个六界都知道,我何弱水恋你几百年,而且如今,我也孤家寡人一个,声誉都是给自己亲人听的,我父母兄妹亲人全故,要那清誉有何用!我只想帮你,我不想看你每日如此忧心。天下苍生还等着你,你为了小若,什么都顾不上了。我这么做,也算是为了天下苍生吧。”弱水公主话音未落,便又咳喘起来。嫣然连忙奉上茶水。她喝了几口茶,总算平缓下来,便又急切说道:“云天哥哥,你放心,小若回来,我见你幸福,便也了却心事,安心回东海了。” 水云天听过,也不再辩驳。只是感激地看着她,那双天下最美,却又失去光彩的眼睛。 113. 痴情冥王,三十年守 夜深人静,灵白露依然在修炼。突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此处早已被封印,怎会有人能进来? “来者何人?现身吧。” “师姐?” 灵白露定睛望去,原来是水云天身边的小徒儿,名叫嫣然的女孩。她还唤自己师姐,想必是还不知自己并非真正的木若曦吧。所以她强作笑颜道:“原来是你。夜深了,你来木若殿有何事?你怎进得了……他特意设的结界?” “嗯?这里有结界吗?嫣儿怎么没感觉到?可能是嫣儿体内有昆仑世辈流传的还魂丹的缘故吧!昆仑山上的结界我也感觉不到。” 灵白露无心细问,便打断了她:“也许吧。你深夜来此,有什么事吗?” “师姐!”嫣然欲言又止,梨花带雨,最终还是吞吞吐吐说道:“师姐,师傅又要成亲了!嫣儿想不明白,为何师傅娶了师姐,现在又要娶那个弱水公主!” 灵白露顿时感觉急火攻心,体内真气暴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你是说,水云天要娶何弱水?不可能的。他说过,他爱的人是……” 苏嫣然匆忙上前,想扶住她,却被她推开了。 “师姐你别急,我不知道你与师傅到底有何心结难解,但是嫣儿是站在你这边的。事到如今,你何不去找师傅问清楚!如果他有一丁点的爱你,便不会这样不顾你的感受去跟别人成亲!” 灵白露无力地闭上了双眼:“他是想告诉我,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爱上我。不管她,是生是死。” 嫣然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懵然:“师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没什么。你回去吧,告诉你师傅,不必与她人成亲明志,免得伤了他最心爱的人。” 她好伤心,好累。她突然觉得好生困倦,很怀念以前那个黑暗的世界。在那里,谁也看不见她,她也看不到别人,孤独,却心安。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下莲榻,默念咒语施法,原先睡眠安息的冰玉床,便化作一口冰棺。 嫣然不再言语,就那样默默看着她。灵白露往昆仑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也流了最后一滴泪,便躺到了冰棺之中。冰棺瞬间盈满紫气,一道白色的流光飞向空中,消失不见。嫣然望着深空,凝视许久,直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她才匆匆转身,准备离去。 “苏嫣然?你怎么在这里?”柳初春惊诧道:“木若掌门呢?” 苏嫣然指指冰棺,笑道:“掌殿姐姐好,我奉师傅之命,给木若师姐送来仙丹,助她修炼。师傅说,师姐心绪不宁,情关难克,这冰玉棺可助她修炼。师姐闭关几日,我们不要打扰她了。”说完,便是蹦蹦跳跳离去了。 柳初春虽然疑惑,可无奈进不了这木若殿,只得眼睁睁看这小小女童进出自如。只是,她明白,苏嫣然,绝非那样单纯的女童罢了。思忖着,还是偷偷跟在了她身后,却不曾想到,这女童已经有了极高的修为,飞行速度竟不在她之下,追了许久,才在一处山脚隐秘处看到了她。她的脚下,有一具女尸,看她追来,匆忙扑到她怀中:“掌殿姐姐,这里有具女尸,好可怕!” 柳初春看了看女尸,仿佛死去不久,是普通农妇,大约是山崖跌落,看到苏嫣然那害怕的样子,便叹了口气说道:“深更半夜,你乱跑什么!这个妇人大约是从山上跌落下来的,我带回峨嵋超度安葬,你快些回你师傅那里去吧!” 苏嫣然泪花点点地走了。柳初春又仔细查看许久,也没查到什么,更想不到苏嫣然杀害她的理由,可是深更半夜,她不走七步桥,偏偏选这荒山野岭的走,想来已是可疑。看来这妇人之死,绝对不是个意外,可是,究竟又是为何呢? “本王都答应你,放你回昆仑,你怎还不肯醒来?你不相信本王了,是吗?” 自从三十年前木若曦被使用招魂术,魂飞魄散之际,被他救下,如今,已经昏睡整整三十年。每日,他都在旁守着她。 本应魂飞魄散的她,却被阵阵香气萦绕纠缠,最终聚合回一起。她昏睡前,只是醒来说了一句话:“北冥乾坤,凝香不愿做灵尊替身,如今,却生生世世都要活在她的身上了。凝香拼尽全力,救回她,只为给你一个成全。只盼她能爱你,也不枉凝香一死。” 有了百里凝香修为极高的上仙仙气护体,她的魂魄,终于得以保存。而百里凝香的肉体,竟化为星星点点,消失不见。 他知道,这次,她是真的消失了。 三十年来,他日日守护在她身边,每日都要输真气给她,维持生命。可是,如果她再不醒来,他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她多久。假如她真的在自己眼前消失,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所以,他只好,时时刻刻守着她。三十年来,竟未合眼休息过 他尝试让她转世重生去投胎,可是无奈她身中月魔咒,咒语未破,只有七世,没有来世,过不了忘生涯,投不了胎。 可是送她还魂,她的灵渠又仿佛被别人侵占了,思来想去,世间没有人能随随便便附身灵体,大约也只有她的亲妹妹了。 “如果是灵白露霸占了你的灵身,你的小命,可就麻烦了。果然人都是会变的,至善至柔的灵白露,有一天竟会对自己姐姐下手。想当初,她每日跟着你身边,像是温顺的小兔子一样,这天底下的邪念恶念,也都靠了她去净化。连灵白露都有了恶念,这六界,不知还能撑多久。你若再不醒来,你所珍惜的天下苍生,可就完了。” 可是说完,依然不见她醒来。 她在冥界,已经不可能醒来,只有回到仙界,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于是,他便在昆仑山脚下出生的孩子身上,都刻下了那个送鬼符。只要水云天在木若曦灵躯之上,贴上送鬼符,灵白露便不得不离开她的身躯。可是,送鬼符已经送到了将近一年,她还是不能还魂。 “这个万魔君,当初就这么优柔寡断拖泥带水,死了转世还是那副德行。”北冥乾坤不由再次恼怒起来,猛一拍桌子,竟然拍了个粉碎。 “大王莫急,兴许是那附身之魂太过强大,那转世的万魔君一时半会儿对付不了。” “不能再等了,看来本王必须亲自出马了。”北冥乾坤再次看了看熟睡的木若曦,满腔怒火顿时被这美丽安详的面容融化,化作无尽温柔。他苦笑道:“说起来,还都怨你这个蠢婆娘。当年为了牵制本王,怕我反神宫,整个冥界,除了本王,竟全都是没甚法力的废物。本王法力是高,可保冥界不乱,但却受困于你的天地遗神令,出不了冥界。整个冥界,与外界相通之路,便只有归魂路和转生路,冥界只有索命小鬼可走归魂路,也只有转世之魂才可走归魂路。如今,你既不是索命鬼,又非转世魂,可当真是难上加难。只有本王能送你归魂,可你灵体偏偏又被霸占……否则,就算本王粉身碎骨,也会……” “大王万万不可……您身上的……天地……遗神令,不得……返回阳界,否则……日晒……而化,月照……而枯”白无常说到。 “不用你提醒!”他怒气冲冲又坐了回去:“话说白无常,你帮我捉摸捉摸,这个遗神令,日晒而化,月照而枯,本王若是阴天下雨的上去,既没有日晒,也没有月照,会不会就没事了呢?” “这个……貌似……有道理。” “你他娘的还是老子军师????老子在这黑不隆冬地方呆了几千年,你竟然都没有帮老子想明白?” “大王……自己……不是……也没想明白嘛。更何况……这玩意……不能从……字面理解。灵尊……喜欢……咬……文嚼字,属下看,恐怕……这意思,其实……就是白天……不能上去,晚上……也不……能上去的意思,只不过……这样写,比较……有文采,显得……比较……牛……牛气罢了。“ 北冥乾坤刚要去拽他的长舌头,却被黑无常拦了下来。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不管是不是,大王都不能去试,万一理解错了,得不偿失,天地遗神令,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看那慕容采月,说变女的就变女的,说二十死,就二十死。据说那忆浮生,千百年来,就只是个会流眼泪的石人。不过话说回来,这六界之主够狠的啊……如此蛇蝎女子,为何却得了天底下所有美男子的爱慕呢……属下真的搞不懂哎!” 北冥乾坤听了更加恼怒,不理白无常,转而去拔她的舌头。 这时,突然小鬼来报:“大王大王,新来一个女鬼,身上有奇符,不肯去望乡台,直奔这边而来。” “带上来。” 北冥乾坤一看,是一民妇,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她被施了法,不走阴间路,是来给自己送信的。 信上只有两行字:“重阳佳节益还魂,峨嵋深处待君归。” “大王,这是什么?” “是仙界来的信。重阳节,送她还魂。” “重……阳节?” “是人间的一个节日,算起来,便是三日之后。你们去准备一下吧。” 黑白无常默默退下,留云洞内便只剩下二人。北冥乾坤不知心中是何滋味,若说悲切,可想到她终于可以醒来,心中便是欢愉,可若喜,深知她终究要离自己而去,便又不禁悲从中来。 “不管怎样,你终究陪了本王三十年。这三十年里,本王日夜看着你的脸,也看腻了,你要走,就走吧。去追寻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想要的爱情。只不过,时时给本王写封信,让本王知道,你好好地活着,就行了。对不对?蠢婆娘?你不会绝情到连封信也不肯写,对吗?” 114. 峨嵋深处,若曦还魂 木若曦睁开双眼,好安静,这是哪里,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好像已经好久没有睁开双眼看过了,仿佛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自己到了望生涯,被那孟婆逼着喝汤。她不想忘记一切,拼命不肯喝,孟婆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在转生录上,又把自己抓回了冥王那里。 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好像化作无数蝴蝶,飞向四面八方,可是又被一阵奇怪的香味吸引,追逐着香味,最后竟然又回到了北冥乾坤那里,然后,便再也逃不出。冥王……对了,北冥乾坤呢? 这里……不是冥界。木若曦忽的一下坐了起来:这里是木若殿!这是自己练功的密室!!! 这一定是做梦。木若曦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不是做梦。自己活了过来!我真的活过来了!! 她从冰棺中出来,仔细看着周围的一切,陌生而熟悉。刚醒来时,感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仿佛已经好久都没有走过路了,活动片刻之后,竟然发现,自己步履轻盈,丹田有力,筋脉畅通,心思通透……好像是以前从未修炼过的境界,好生奇怪。正这么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双脚仿佛被什么抓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低头一看,一双有力的大手正抓住自己脚往上爬,那种奇怪的麦棕色,她一眼就认出来:果然是在做梦!自己根本就还没逃出冥界!!! “你不要过来!!!走开!你走开!!你说过,只要我能醒过来,你便还我自由的!” 北冥乾坤费力慢慢爬了上来:“蠢婆娘,别的不记得,倒是记得这句话。也不知道过来拉本王一把。” 木若曦往更远处躲了躲。 北冥乾坤黑着脸说道:“你过不过来?你是等本王上去教训你呢?还是现在乖乖过来拉本王一把?” 木若曦咕噜着两只大眼睛,想了想,只好上前拉了他一把,心想着这北冥乾坤可真够坏,法力那么高,还非要把自己当奴婢一样使唤,拉不拉这一把,有什么区别?难道他自己还上不来吗?最讨厌这个不可一世的冥王,不过是个被囚禁的冥王而已,竟然指使自己这个六界之主来服侍他。【ㄨ】 北冥乾坤上来之后,看见她那嘟着的小嘴,和机灵的双眼,不用猜也知道她内心里一万个不服气。可是如今,不管她是喜是怒,是爱是恨,他都好生欢喜。只要她活着,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就知足了。 木若曦看到他那火辣辣的眼神,记忆突然像洪水一般,在脑海中翻涌而来。曾经的百般戏弄,曾经的……她吓的缩到墙角里:“你不要胡来。你是冥王,说话要算数。” 北冥乾坤的脸突然沉了下来:“看来,你真的是很想摆脱本王。”说完,眼前一片模糊不堪,他伸出手指,将泪水弹了去,想不到,自己堂堂男子,竟也有落泪的时候。木若曦也吃了一惊,她还从未见他如此失魂过,总是一副霸道无耻的模样,如今泪眼婆娑的,不会学自己,上演苦情戏了吧? “蠢婆娘,你过来。”北冥乾坤向他招了招手,木若曦却更加怀疑地看着他,手中宝剑握地更紧了。他苦笑,原来自己在她心目中,当真是禽兽一枚了。他何尝不想做一个说话算话的正人君子,可是,放她走,比死,还难过。可是,不放她回来,她便会烟消云散。他从来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这把倔强的骨头,会有如今这般心软失魂的一天,看着她的魂魄飞向仙界,飞向自己的灵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他突然觉得窒息。就算能在这地下多苟活几千年,又有什么用!他再也见不到她了,活着又有什么用!于是,他便来了。正如自己之前想的一样,这天地遗神令,还是疏漏了。【ㄨ】只要自己不在阳光和月光之下,便也可以安然无恙。只不过…… “我再也不会上你当了。你以为把这里布置成我木若殿的模样,我便会感激你吗?我就会想留在这里吗?我不会的!我不要留在这里!你答应过我要放我走的!请你,求求你,放我走!” 北冥乾坤叹了口气:“唉,你个蠢婆娘!你转生的路上走的太急,脑袋落在哪里了吗?怎么如今蠢笨成这样!冥界有过日光吗?这里,就是你木若殿!” 木若曦这才发现,密室南面,一扇小窗子下面,一缕缕日光,照射进来。那么温暖,那么耀眼。她激动地跳了起来:“我真的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谢谢冥王,你真的送我回来了!!!多谢冥王!冥王不记往日仇恨,放我回来,大恩不言谢!再次谢过冥王!”木若曦三拜九叩一脸虔诚,可是那种“冥王您走好恕不远送”的小心情,北冥乾坤看的清清楚楚。 看他只是浅浅的笑,丝毫没有打算离开的模样,木若曦心里犯嘀咕了:你该不会打算到凡间来跟我纠缠不清吧?姑奶奶我不想着灭了你冥界你就该夜夜烧香了,你竟然还要纠缠我到阳界?可是,以他如此高强法力如此张狂性格,早就应该横行六界了,不过是因为天地遗神令限制了他?对了,天地遗神令……如今他怎么好端端地来了阳界?他的天地遗神令是不得返阳……日晒而化,月照而枯……应该是这几句没错。那么来说,难道是当年灵云夕咬文嚼字让他钻了空子? “真的谢我,便不要那样惧怕我。看你那样惧怕本王,本王真是寒心。” 木若曦听了,只好往前走几步,又走几步,渐渐来到他身前。刚好站在日光照射的地方,停了下来。 北冥乾坤笑了,看来,这小丫头,在试探自己。他不慌不忙地向她走过去。果然,在自己强大的自信与气场之下,还未等到自己到她面前,她便躲开了。 “我才不是怕你。这里是峨嵋,是我的地盘,我招呼一声,峨嵋三千弟子,不来吃了你才怪。本……本掌门念在与你……相识……一场,不跟你计较。你还是速速回冥界吧。” 木若曦说完,脸竟然红了。自己也奇怪为何会说出相识一场那样的话。北冥乾坤听了,脸上也抹过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是感动?他径直走向躲在墙角已无退路的她,紧紧抱住她。 “蠢婆娘,不要急着赶本王走,我北冥乾坤,这一生,本该是英雄盖世,却毁在了儿女情长之上。但是本王不后悔,此生无憾。再见了,蠢婆娘。” 说完,深深地吻了她。这次,他的舌头没有变长,只是普通人之间的亲吻,亲密而香甜,木若曦没有拒绝。她知道自己昏迷之时,他是怎样心痛,怎样拼尽全力来救自己。这最后一吻,算是报答吧。以后便是阴阳相隔,两个世界的人,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蠢婆娘,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一丁点的喜欢过我?”北冥乾坤突然问道,眼睛里写满了渴盼。 木若曦心软了,自己爱着师傅,对他北冥乾坤……也许只能说抱歉。可是,如果说没有,难道要让他此生,都活在遗憾之中吗? 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但又紧接着伸出手指比划着认真补充道:“但是,只有一丁点哦!一瞬间,很小很小的一丁点。” 北冥乾坤哈哈大笑起来,突然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丁点也好,一丁点也好。本王改主意了,本王要带你回冥界,如今有了身躯,不再怕招魂术,不再担心你魂飞魄散,你与本王,就在冥界做一辈子夫妻。”说完,便拉了她往地下飞遁而去。 木若曦听了,心中叫苦不迭,连喊上当。拼命挣脱,无奈他力大如牛,可是扑腾了半天却不见动静,睁开眼睛一看,北冥乾坤脸色苍白,飞遁之术,竟然丝毫不通。 “看来,本王是回不去了。”北冥乾坤的声音里,有了一丝丝恐惧。 木若曦往脚下望去,的确,原本北冥乾坤脚下的虚洞早已关闭,他已经无路可退。 “那怎么办呀?”木若曦有些慌张,她不想跟他回冥界,可是她也不想他总留在阳界呀! 但是北冥乾坤看起来比她还要慌,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古铜色的脸,竟然也紧张的泛了白。 有什么好紧张的呀?回不去就回不去了呗!阳界不比冥界好的多吗?木若曦看他那样,心中不解。 北冥乾坤放开她,往窗前走去。他撩起衣袖,往阳光中一放,顿时衣袖化作飞灰。他赶紧退了回来。 “天地遗神令,果然……是不可违背的。”他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衣袖,一副人之将死的模样。 “没关系的,你可以做法,遮天蔽日便可。只要没有日光,月光,你在阳界,也可以好好的。”木若曦说道。 北冥乾坤看着她遮遮掩掩闪烁其词的模样,嘴角微微一笑。这个木若曦,分明是在试探自己是否有法力。她天生不会演戏,却偏偏总爱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一会儿泪水连连装作柔若无骨的可怜小女子,一会儿又要昂首挺胸装起威临四海的六界霸主。可是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他全都看的明明白白。转生的她,跟以前完全不同。仅存一魂转世,也许,永远都不再是以前的灵云夕。可是,他的爱,却丝毫不减。 “你个蠢婆娘,就像你在阴间施展不了法术一样,本王在阳界,也无法术的。这下完了,只有等死了。” 木若曦听了,沉默了片刻,然后便噗嗤噗嗤笑了起来,柔若无骨的小女子顿时变身六界霸主:“好啊,北冥乾坤,你也有今天!本尊今日,总算可以报仇雪恨了。” 115. 美丽沉淀,三十年间 万魔谷中,血妖王和叶枫相继出关,各自试了一下内力之后,不由得狂笑起来。血妖王看着依然在昏睡的夜孤玄,又看看洞外的蓝天白云,笑道:“以后,这六界,便是本王的天下了!如今,我有千年妖力在身,还怕不敌昆仑那几个区区小仙嘛!” 叶枫立刻跪拜:“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如今大王完全有能力称霸六界!何不趁早,先去灭了昆仑!属下听闻,昆仑这三十年,败落的很呢!” “好!明日便出发!”血妖王说罢,便在一群小妖的簇拥下出了玄月洞。 叶枫望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而往血蝠阵中望去。正在这时,南宫燕醒来了。 “想不到,这个所谓的魔尊,还挺照顾你的。不过,用不了多久,你们便都会死了。” 没人搭理他。南宫燕只是坐在夜孤玄身边,静静看着他。看着他清冷的面庞,听着他温柔的鼻息。 “你该不会还指望还有人来救你们吧?告诉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木若曦改天逆命,被六界审判处死,水云天起初还想保她性命,不惜与天下苍生为敌,执意娶了她。谁知,不晓得这木若曦又犯下什么过错,竟然被自己师傅囚在峨嵋三十年,如今,这仙尊竟然要另娶她人了。怎么,是不是觉得一困三十年,世界变的太快了?” 虽然南宫燕努力不想理睬,可是听了这些,终究还是担心起来。 “你胡说!仙尊……仙尊不是这样的人!” “哈哈哈哈哈!”叶枫仰天长笑,岁月磨人,旧时虽然阴狠,但好歹是人的面孔,如今印堂乌青,眼珠血红,竟然与那血妖王越来越相像了。他恶狠狠说道:“你太天真了。男人与女人不同,女人可以一生痴情,从一而终,可是男人,永远觉得,下一个女子,会更加鲜美。” 南宫燕并不言语,只是继续转了身去看着熟睡的夜孤玄。她用一个深情的眼神,来告诉结界外邪恶的男子:这个世间,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那样贪婪邪恶,她深爱的夜孤玄,就是一个痴情的傻瓜,虽然他钟情的,并非自己。 “哼!你以为他是什么情圣吗?之所以对那白露尊念念不忘,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本事吃到那鲜果罢了。若是品玩够了,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就如我,对你。这些年,我品尝过四海各地的女子,不计其数。你的确味美,不过,男人求快活,图新鲜,有了新欢,旧爱自然也就忘了……更何况,三十年过去了,如今你……” 叶枫还未讲完,竟然不知被何人连连扇了几个巴掌。 “谁!谁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敢打本大爷!” 一个女子渐渐显出身形,犹如青烟一般飘渺。 “木若曦?你竟然从峨嵋逃出来啦?哈哈哈哈!果然是天下第一美,师兄日思夜想,想的都是你这如花美貌啊!想不到,今日竟然送上门来供我消遣!师傅不要你,可以嫁给师兄嘛!” 叶枫说着,便要扑上去。可是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手脚犹如被缚,身躯竟然渐渐透明,仿佛被裹在一个巨大的露珠里,这才陡然醒悟:“你……你不是木若曦,你是……白露尊……” “知道的太迟了。”灵白露声音空灵,余音回响,她继续翻转手掌,轻念咒语。可就在最后一霎那,身后突现一股巨大的力量,硬是将她收回到了逐月镜中。几乎要窒息的叶枫从露珠中掉落地上,捡回了一条性命。他一头雾水,心有余悸,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的同时,不禁又害怕,他认为自己虽不能天下无敌,但当属六界高手。可如今在她白露尊面前,竟是一滴露水都不敌。虽然不知她为何突然进入到古镜之中,但仔细想来,此地不宜久留。想到这里,便拔腿就跑,谁知迎面竟来了血妖王。 “贤弟,你要去哪里?” “哦……属下想去仙界查探一番,好为大王明日进攻昆仑做好准备。” 血妖王十分感动他的忠诚,为了一表自己的完全信任,竟然还将那锁命环还给了他,笑道:“贤弟出去,小心行事,灵器在手,也好防身。” 南宫燕看他侥幸逃脱,不免十分愤恨,可看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倒也暂时解了气。她转身望着逐月镜,轻声喊道:“白露姐姐!白露姐姐?” 灵白露在镜中现出身影:“对不起,没能帮你报仇,一柱香的时间已到,我便不得不回到这镜中来了。” “没关系,南宫已是感激不尽了。这么多年,你都未曾出现过,我好担心,以为你当真再也不会出现了。” “说来话长,不说也罢。难为你为我担心了。不过,今日一别,恐怕真的是再难相见了。南宫妹妹,你要好好保重。你且过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送给我?”南宫燕小心翼翼再次靠近了一些。逐月镜被夜孤玄系在腰间,他喝得那样沉醉,就算砍下他一只手臂他都未必肯醒来,可是,逐月镜却万万不能触碰,一丝一毫的触动,都会惊醒沉睡的魔尊。她只好压低声音,万分小心地对着逐月镜说道:“我不要你送我什么宝贝,我只要你答应我,仔细去体味魔尊对你的爱,然后,爱上他。” 灵白露摇摇头,她上身缓缓浮出古镜,伸出长长的手指,仿佛要去触摸她的脸颊。南宫燕定睛一看,尖尖的手指上,挂着一滴鲜红的血。 “来不及了,南宫燕。你答应我,饮下这滴血,化作我的模样,替我好好爱他。” 什么? 南宫燕仿佛受到了惊吓,拼命摇头道:“我不要!我不要你死!我没有资格去爱他,他爱的只有你!求求你留下来!白露姐姐,南宫求你留下来!魔尊不能没有你!” 白露? 夜孤玄突然醒了过来,他猛地坐起身,发现眼前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依然那样忧伤,那样美丽,思念像洪水一般爆发,他抱住女子,深吻起来。然而,渐渐的,怀中没了温度,这才清醒,自己看到的,不过是幻象罢了。 环顾四周,再没有她的影子。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长长的睫毛上,瞬间挂满了晶莹的水珠,可是终究因了自己这魔界至尊的霸气,没能落下来,只是任由眼眶深红如血。 然而,刚才竟然那样真实的感觉。他无法相信一切只是一个梦。他捧起了腰间的逐月镜,果然,古镜竟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白露!白露!是不是白露来过?”他像渴求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那样看着南宫燕,等着她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南宫燕似乎受到了惊吓懵然无知,又仿佛在思前想后深思熟虑。 “快说,她是不是来过?她是不是看到我,依然很恨我,所以才又不辞而别!”夜孤玄的声音更加颤抖,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悔恨和绝望。 “玄哥哥,白露姐姐没有恨你,她一直在你身边。只不过……她被困在这镜子里。因中了七星绝咒,她只能无身无形,一生为影。” 南宫燕望着金光闪烁的古镜,说出了心中的秘密。对不起,白露姐姐,我真的不想让他那样痛苦了。听到她果然还活着,夜孤玄惊喜不已,可听到七星绝咒,他却更加绝望起来。 “这么说来,她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古镜中六百多年?” 南宫燕点点头,怕他再次深深自责,便又说道:“每个月圆之夜,她会有一炷香的时间现出身形,你抓住那个机会,跟她解释清楚。” “你是怎么知道的?”夜孤玄略带疑惑却冰冷如昔的眼神,转向了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见到过她对不对?为什么没有跟本尊提起?” 南宫燕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怎能残忍地告诉他,他所钟爱的女子并不爱他!她怎能残忍地告诉他,是灵白露,不想见他刻意躲着他?可是面对他充满压迫感的眼神,她又不得不答。情急之中,她竟然脱口而出:“因为……因为我爱你,我不希望你能再见到她。” 说完之后,她仿佛听到自己内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拷问自己:看吧,这就是你真实的想法。你就是这样自私的,你就是这样想的,你就是这样一个让魔尊鄙视的无耻女人…… 她捂上耳朵,泪流不止,拼命摇头: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 可是挣扎过后,抬眼望去,却发现,夜孤玄是那样的冷静。他没有愤怒,甚至一丝的生气也没有。幽深的眸中,竟然掠过一丝怜惜。他慢慢走向她,抬起她的脸,仔细看了看这个陪伴自己三十年的女子,那样惊慌,那样自责,就算年华老去,始终不变的,是深爱自己的眼神。 “你说过你肯为我死,是不是真的?” 南宫燕丝毫都没有犹豫,她点了点头。她知道,与他相伴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可她没有丝毫的惊恐,或者说,她是那样期盼可以为他而死。有生以来,第一次可以这样直视他的眼睛:“是。魔尊要我现在死吗?” “我要救白露出来。她灵魂无所依附,所以,我需要你的身体……” 南宫燕突然笑起来,声音尖利而哀怨,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悲惨,又像是在笑这命运不公竟至如此地步。 “我知道对你不公平。可是,即便你不愿意,我也会杀了你救白露的。”夜孤玄再次冷若冰霜,仿佛这层咄咄逼人的冰霜,可以掩饰自己心中片刻柔软。 “我笑,不是因为我不愿意。虽然陪在你身边三十多年,最终结局,也不过是为了救你心爱的女人,要我一死,我不恨你,我愿意为你而死。但是我笑,是因为……”南宫燕哽咽起来:“魔尊难道不嫌弃我这身子脏吗?” 夜孤玄心头一颤,冰冷的防线差点被这柔弱的女子击溃。是啊,她曾经受过那样多的苦,如今,真的要她死吗? “昆仑山,思源阁,初相见,百媚生。南宫,你在我心中,永远都如最初的你,美丽明艳。”夜孤玄说完,看着南宫燕吃惊的眼神,自己也仿佛如梦初醒,原来,曾经那般不在意,日夜相伴三十多年,平平淡淡的点点滴滴,已经随着时间,刻入回忆,沉淀到了最初的美丽。不知何时,她已住进了自己的回忆。 “谢谢你!”南宫燕早已是泪流满面。 “我靠!你们当本王是空气啊!”结界之外的血妖王早已目瞪口呆:“还真******有日久生情这一说吗?不过,别你侬我侬异想天开了。等叶枫回来,本王便要征服六界,到时候,拿你们二人祭天!哼!” “狂妄之徒!” 一个空灵的声音响彻双魔洞。那样轻柔似水,却又带着至高无上的威严。就连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血妖王都闻之色变。声音仿佛有形之体,不断在空旷的玄月洞中来回流蹿,似游龙,似火凤,许久才平息。那是一个高贵的声音,仿佛瞬间汇集了天地之灵气,洗净六界之尘埃。 116. 千年修得,白露有情 血妖王大惊,抬头望去,却并未见任何人。但他心中依然惊惧不已,因为他发现,虽然被他和叶枫吸食了整整三十年,结界中的夜孤玄,却丝毫没有一点虚弱的样子。而刚才的空灵之音,更是将他所有的沉醉和忧伤驱散,夜孤玄在刹那间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威震六界的王者。 “哼!明明已是凡人之身,本王就不相信,整不死你!来人!放火烧!” 小妖们纷纷抬来木柴、火石,分明是要被困之人死无全尸的架势。血妖王恶狠狠地望着熊熊烈火,心中一阵畅快。被他压制几百年,如今区区凡体,却总还让自己暗自心虚。难道,他是永不败落的天生王者吗? 他不甘心。只要夜孤玄死了,他血妖王才会有出头之日。 “魔尊,怎么办?你快点动手吧,要不然,南宫这躯体可是要被烧焦了。” 南宫燕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也许,再睁开双眼的时候,自己便不存在了。那又怎么样呢?自己的身体,会一直陪着他。 可是,真的好想哭。 那年昆仑初见,一生情陷,无力伤春,却已再难相见。 玄哥哥,让我抱抱你好吗?哪怕是片刻也好。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她默默对自己说。 对的,只是对自己说。自己有什么资格说给他听呢?就因为自己即将为他而死吗?这算什么呢? “南宫,本尊对不起你。” 等了许久,他却迟迟不肯动手。南宫燕睁开双眼,她沉默了。那个曾经傲慢不可一世,曾经漠然冷若冰霜的男子,双眸深处,却有一丝湿润。 玄哥哥,你在为我哭吗? 南宫此生无憾。 “不要对我说抱歉。你那么高高在上,小小的我能陪在你身边三十年,我已经心满意足。但愿来生,我不会再遇见你!但愿此生,你的记忆里不再只有灵白露,偶尔能想起,曾经有个南宫燕愿意为你而死!玄哥哥,动手吧!” “不要杀她。我的魂魄,需要寄生在活的躯体内。”镜子里传来了灵白露的声音。 突然,眼前闪过刺眼的白光,亮的令人头晕,仿佛进入了一片虚幻的纯白色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虚无。 我……已经死了吗? 她缓缓睁开双眼。纯白的虚无尽头,一个男子缓缓走来。越来越近,仿佛已经抱住了自己。眼前的他,似乎充满惊喜,眼角却又有一丝悲哀。 “白露,是你吗?” 南宫燕想回答,却无法开口说话。 “南宫她已经死了吗?” 南宫燕依然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拼命摇头。 她突然想起了灵白露的话。她说让自己化作她的模样,替她照顾魔尊。难道,刚才那道白光,是假的?她让夜孤玄以为她已经进入了自己的体内,让他以为,自己就是灵白露? 可是,怎么可能会瞒得过他? 也许,自己这辈子不开口讲话,他便发现不了吧。自己怎会有这种念头?说什么,也不能欺骗玄哥哥啊!就算……就算自己有多爱他,也不可以。 可是,还未等自己脑海中的两个声音争吵完毕,她便彻底沦陷了。夜孤玄紧紧抱住了她。抱的那样紧,那样紧,好像生怕自己会离开。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她曾经傻傻地想,像魔尊这样冷若冰霜的人,也许就没有心脏。即便有,也一定跳的很慢很慢。可是她错了。他的心,跳的很快。 可是,玄哥哥,我不是灵白露。 可是,我真的好想再多抱你一会儿。你不会怪我吧? 她颤抖着双手,紧紧抱住了他。这个相伴三十年的男子。这个高高在上,不容自己有一丝非分之想的高贵王者。 突然,他身后,缓缓走来了一个白衣仙子。不是别人,正是灵白露。一时心虚,她想推开夜孤玄,无奈他依然死死抱住自己,不容自己有一丝一毫挣扎。 “他把我当成了你而已。”无法言语,只能用眼神告诉她。可是灵白露并未有失落,只是那样安静地看着他们,嘴角含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火越来越大,已经不容许他们再有浪漫的时间。外面传来了血妖王邪恶的狂笑。 南宫燕只觉得自己双眼辣疼,鼻息不通,咽喉也再难承受这刺鼻的毒烟。就在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被毒烟熏燥干裂的双唇突然湿热起来,然后便是一股清凉之气直入自己心肺。她惊恐地发现,魔尊竟然给自己渡了真气……而且还是……接吻…… 可也是因为他的一吻,竟然破了自己身上的哑咒,她内心的挣扎顿时化为一句话:“魔尊,我不是白露姐姐,我是南宫。” 南宫燕看到,他幽黑的双眸再次闪烁过一丝晶莹。她以为他会很失望,很失落,甚至会愤怒。可是没有。他只是……他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可这简单的一声轻叹,已经足以让她无地自容。她努力忍住眼中的泪水,强作笑颜,说道:“白露姐姐在你身后。” 也许她这句话就是多此一举,因为她还未说完,他便已转了身。 也许此生,她便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了。 南宫燕不知是谁施的法术,但是浓烟很快便散去了。外面慌作一团的妖魔呼喊声,虽然很吵,可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与他们毫不相干。 两人就这样默默看着彼此。 南宫燕心中泛起的醋意很快便消失了,此刻,却心疼起了夜孤玄。任他再冷血无情横行天下,此刻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竟然是那样卑微。 “白露……我……对不……” 曾经那样的霸道,言语不多却犀利如刀,仿佛一句话就能攻到对方的死穴。如今,却是这样的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个字,她再也不理自己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先道歉,向她解释清楚,可是,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无论原因是什么,他伤害了她,这是怎样也抹不去的事实。 “我不恨你。很早以前,便不恨你了。”灵白露缓缓说道。 一个宽容的眼神,足以将他从几百年自责的深渊中拉回来。压抑了几百年的思念就如洪水一般汹涌而出,他很想上前抱住她,可是,他不敢。她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她只是一缕魂魄,她需要一个……身躯。 突然,他的心疼了起来。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如当初他知道自己就要失去她的那刻一样。可是,这份心痛,是为了谁? 灵白露慢慢走到他身前,伸出手,贴上他的心脏。痛楚顿时少了许多。 “你别担心,我是真实的我,我回来了。不需要南宫的身躯了。” 夜孤玄吃惊地看着她,然后又仔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许久,最终相信,她的确是魂体合一了。可是…… 看得出他心中的疑惑,灵白露先是羞涩一笑,笑过,却又是一阵忧伤。 “原来,我爱的人,竟然是你。曾经执着那么久,没想到,恨有多深,爱便有多深。在一霎那间,我舍却了对你的恨,爱便汹涌而来了。你刚才的一吻,已经破了我的七星绝咒,如今,我便是完整的了。” 听了她这一番话,夜孤玄终于敢将她抱在了怀中。 六百多年了。 我思念你整整六百多年了。 我快要等的疯掉了。你知道吗? 灵白露温顺地倚靠在他怀中。翘卷的睫毛下,滴滴泪珠滚落。 “我今日才明白,原来当初被姐姐化作灵符,封印神宫的,不是我的灵体,而是她自己的……我错怪了她。” “她不会怪你的。“夜孤玄抚摸着她瀑布一般的长发,安慰着她。 南宫燕很开心。 是的,真的很开心。可是开心着,开心着,她便有些无所适从。也许,她应该离开,可是,且不说这牢不可破的结界,外面越围越多的妖怪,她实在算不清,自己要被撕裂成几片,才够他们分吃的。 她真的想躲起来。可是,法力低微的她,到底该躲到哪里去。慢慢的,她已是尴尬到极点。 本以为自己好歹有机会为她而死,可是,连这都做不到。他们根本不需要自己。 算起来,他们抱了多久了? 唉,只知道血妖王的小妖们来来回回搬运着木柴,都已经搬累了。 “这便是你的真容吗?”灵白露抬手抚摸着他的脸:“当年……你一直都是戴着紫金面具。唯一的一次……那夜,你还是化作别人的样子……” 夜孤玄心中又是一紧。 那一夜……那一夜是他们的耻辱。可是……是一个浪漫而美丽的耻辱。 “当年,我中了魔音的诡计,只为了取得你的眼泪,解开玄女石封印,毁掉神魔不能结合的九天玄女令,我不想像大哥守护灵云夕那样,只能远远看着,小心守护着,却不能在一起。无论如何,我都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我才选择了与魔音联手,错把迷情酒当作催泪的梨花露,给你喝下……没想到,你的眼泪,没有解开玄女石封印,却破了月姬的流光幻纱,月姬冲破封印,化为月魔。天下大难便始于此。所以,你怎么恨我,我都明白。只是……白露,我只要你明白,千万年来,我没有任何人,只为你而活。就如大哥对灵云夕,我只想日日夜夜看着你,不分离。” 灵白露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中不忍,伸出玉指,为他抚平紧蹙的双眉:“你放心,我再也不会离开你。”说完,便又深情地看着他,仿佛细微到一发一丝都不放过。 夜孤玄这才想起她的问题,有些尴尬道:“这只是我寻的一张人皮而已。我真实的容貌,已经毁在昆仑的化魔池了。你若看不习惯,我便将紫金面具戴上,或者……” 灵白露摇摇头,她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双眉一挑,温柔笑道:“虽有些不习惯,但总算是个配得上本尊的美男子。” 夜孤玄听了这话,心头一喜。几百年了,从未有过如此宽心的时候。他抓住她白皙的手指,忍不住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本来镇定从容高高在上的灵白露突然间腮染红霞,匆匆将手指抽了回来,娇嗔道:“还跟从前一般坏!” 夜孤玄却越发地开心起来,仿佛回到了从前。从前他借口灵云夕拐骗了自己的哥哥,每日到神宫胡闹,白露温柔劝解自己,自己却总爱胡乱调戏她。她越恼,自己越欢喜,偏偏她是最温柔善良之神,恼也恼不起来,最终总是会原谅,自己却越发地喜欢欺负她。时而装作自己已经大彻大悟不再纠缠神宫,时而又装作凶神恶煞非妖搅乱六界不宁,断断续续,戏弄了她几千年。 转眼已是七百年前的事了。 若不是七百年前,错的离谱,让她痛不欲生,也许,他们还会那般快乐。只是,从前的快乐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虽善待自己,却从无男女之意。如今,经此一难,也许就此覆灭,再无天长地久,只剩下短短的几十年。可是,有了她的爱,一切已足矣。 想到这里,夜孤玄便更是紧紧拥住她,再不舍得分离。 可是身后,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 117. 红尘相伴,最是珍贵 两人匆忙转身望去,只见南宫燕已被毒烟呛的不成样子,看起来,她很想忍住,可是最终涕泪交加,脸色青紫。她十分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我想找个地躲起来,可这里实在无处可躲。” 夜孤玄怔怔望着她,久久无语。 许久之后,他才像从一个梦中突然惊醒了一般,伸出手掌,掌心化作巨大黑洞,深不见底,将血蝠网内的毒烟瞬间吸走。玄月洞中顿时一片清明。前一刻还来来往往忙碌如蚂蚁的小妖们,手里还拿着木柴,或者火石,此时却只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该如何是好。再看血妖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比他们小妖好不了多少。 夜孤玄又将掌心对准血蝠网,稍稍发力,只见一只只血蝙蝠肚子越变越大,最后爆裂而死,一片血腥。血妖王一时间受不过如此妖力,也倒地吐血。 “不可能……我已吸食了你千年妖力。而且,你魔身已化,又日夜饮那化魔酒……没有理由还能破这血蝠阵!” “血妖王,本尊连自己活了多久,都不记得了,区区千年妖力算什么!你可知我为何一直都没有杀你?一千年前,你不过是我玄月洞里的一只蝙蝠。我给了你一滴血,你修炼成精。后来,一直跟随我左右。可是天降三生雨,我不在六界内,你却失了记忆,独自去了妖界为王。我将你收了,处处容忍你,不过是念着这段旧时缘分。如今,你我缘分已尽,你去吧。不要总想着征服六界,就你那点道行,做个小小的妖王已是勉强。” 血妖王吃惊地看着他。的确,自己有记忆起,已是法力高强的血妖。至于如何修炼的,自己却一点记忆也没有。 他跪在地上,努力回忆着从前的一点一滴。可是,记忆空白虚无,竟然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他就这样看着夜孤玄,带了两个女子,飞天而去。留下万魔谷一片狼藉。总觉得心中空虚,却仿佛不是因为失败。 突然间,他很渴望那三百年的记忆。 南宫燕缓缓睁开双眼,看自己已是在蓝天白云之下。许久未见阳光,眼睛竟然有些刺痛。也可能是因为在毒烟之中太久了,不过她还是努力睁开双眼,看着前方那个长发如云的男子。 如今,他找到了自己的爱,背影终于不再那么孤单了。 好想再多看一眼,可是,看过一眼,还会再想看一辈子。 是时候离开了。 她从歃血剑上跳下,飞往南诏国的方向。 可是,她后悔了。 就这样从万里高空跳下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会腾云!!!三十年未曾修炼,手中也没有兵器,这竟然是自寻短见的节奏!!! 就在她以为她南宫燕,堂堂南诏国郡主,即将死于非命之时,一个紫色的身影快如闪电般划过自己的视线。下一秒,她便在他怀中安然落地。 南宫燕红着脸小声说道:“多谢魔尊救命!方才……只是一不小心……” “你要寻死?”依旧是冰冷的声音。 南宫燕也不知为何,心中一阵恐惧,仿佛自己寻死,受伤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他魔尊大人的脸面一般,她拼命摆手摇头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南宫不敢!我只是……我只是想悄悄离开!我想回南诏国,没想到一时间忘了怎么飞了……” “你要离开?”声音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原谅,反而更加冰冷了。 南宫燕既害怕,又难过,难不成走也不行吗?难道他还要追究刚才的事? “我知道我冒犯了魔尊,可是刚才南宫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知为何,怎么也无法言语,不是存心欺骗。” “欺骗?欺骗我什么?” “啊?”南宫燕抬头看看他,更加脸红不已。她低头嗫嚅道:“骗……骗了……魔尊的吻。我的意思……不是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夜孤玄看她紧张的样子,努力掩饰了嘴角的笑意。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又有些湿润。他看了看淡然从容的灵白露,又看了看地上战战兢兢的南宫燕,再次陷入了沉思。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说道:“既然你想回南诏,就回去吧。记住,不许死。否则,就算你死了,本尊也会去冥界,抓你回来,给本尊端一辈子酒!” 南宫燕怔住了,虽然是冰冷的指令,可这话语之中,她却感觉到一阵温暖。沉默之后,便是深深的笑容。她这才对着二人叩头拜别:“谢魔尊!南宫告辞。” 夜孤玄转身离去,不知为何,拥有万年魔力的他,此刻脚步却是那样沉重。当他以为她死了的时候,他的心,痛过。当他知道她没死之时,他的心,是那样的欢喜。从未怀疑过自己对白露的爱,却在她终于回到自己身边的同一天,他竟然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凡人。 南宫,对不起。谢谢你相伴的三十年。他在自己心中,默默说道。 “等等!”身后传来了狡黠的笑声。 他回身,她也回了身。两人都惊讶地看着白露。 灵白露莞尔一笑,走向南宫燕:“方才你说你骗了魔尊的吻?” “我不是故意骗的!我还在想是不是你……”南宫燕眨巴着大眼睛,惊恐不已,两只手又如之前一样摇摆不停。 “不管什么原因,你骗了魔尊的吻,是不是应该负责呢?” “啊?你想怎么样?”南宫燕又惊又气,这个灵白露怎么说变就变,眨眼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前一刻还矫情地说不爱不爱的,这一刻,就为一个小小的吻,这般刁难自己。 “本尊觉得,玄哥哥既然吻了你,就要对你负责,将你一并娶了,省得落人口实,坏了魔尊名声。你说是不是,玄哥哥?” 夜孤玄看向她,有些疑惑。 南宫燕听了,更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赶紧自己用手捂上,深深低头,不敢看他。 灵白露更是笑道:“怎么?玄哥哥喜欢南宫,白露早就知晓,难不成,还要虚情假意抵赖一番?” 夜孤玄摇摇头,否定了她了的抵赖一说。 “怎么,难道玄哥哥不想娶她吗?刚才我给她施法,不能言语,当你误以为她死去的时候,你很伤心,可是当你发现其实她没死的时候,多年来被你无视的情感,再也难以掩藏,所以,你才深深吻了她。你吻她的时候,并没有将她看作是我,你吻的,是南宫燕。” 夜孤玄眉头再次拧紧了些,感觉活了万年光景,都未曾有过如此为难的时候。他看着小心翼翼万分委屈眼中含泪的南宫燕,又看看双眉高挑眼波流转顾盼神飞的灵白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突然间,他笑了。 “你刚刚说,一并娶了,是何意思?” 他故意将“一并”二字,说的重了些。然后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期待着她的反应。灵白露温柔一笑,双膝微屈,行了一礼:“是!我灵白露,也愿嫁于魔尊为妻!” 夜孤玄脸上的笑容凝住了。他甚至怀疑,此时此刻,还是自己醉酒之时的一个梦而已。他匆忙看看四面八方,不是玄月洞,却也不是自己熟悉之地。再看天上蓝天白云,太阳的光辉五彩斑斓,如梦如幻。 “这是梦……醒不来的梦……”他顿时觉得头疼欲裂,几近崩溃。突然脸上轻轻点过一丝冰凉,将自己带回了现实中。抬头一看,白露羞涩一笑,眼中波光盈盈,无尽温柔。纤纤玉手如丝绸一般,拂过他的脸颊,“玄哥哥,不是梦,今日起,白露便是你的妻。” 磨蹭了这许久,南宫燕也未听到魔尊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娶她,一时委屈,鼻头一酸,双眼通红,再努力隐忍,终究还是泪珠子掉掉的。只觉得自己走也不行,留也不是,进退两难,十分尴尬。再看魔尊与那灵白露,相识千万年,心意相通,情谊正浓,自己不过是凡人一个,几十年光景,跟白露尊比起来,自己要姿色无姿色,要身份没身份,而且自己还有那耻辱的过往,给他做个端酒的奴婢,都不够体面,魔尊怎么可能真的娶了自己呢? 想通了,便没了期待。没了期待,便也没了失落。没了失落,便也不再觉得难堪了。她默默转身,准备安静地离开。 飞了许久,再没有人来拦住她。她也不敢回头,只怕看到他们离去的身影。就这样,一个人。天上流云缠绵,鸟儿也是成双成对,可是她,独自一人。 远远的,终于看到南诏国了。终于回家了。虽然,并不是一个温暖的家。可是此生此世,自己最后的归宿,也只有南诏了。她终于转过身,果然,身后除了流连不绝的流云,和双宿双飞的鸟儿,再无其他。 他们一定去了一个世外桃源。过着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 应该祝福他们。 她回过身,准备回南诏王宫。可是她却再次吃惊了。 还是那个熟悉的紫色身影,一贯的冷若冰霜,一贯的气若长虹,一头紫黑色长发随风飘舞,一身紫墨色华服衣袂飘扬。虽然不再是从前那个白衣飘飘的东方玄,可这天下王者的气息,又有哪个少女能逃走? 南宫燕不知是感动还是羞涩,竟然一副要哭的模样。 灵白露看了,止不住地笑,看她真要哭了,这才招手将她拉到跟前,挽起她的双手:“燕儿,不许哭。从今以后,你我便都是玄哥哥的女人,魔尊之妻,堂堂魔妃,可不许动不动就哭鼻子了。我刚才看过了,你的母妃和父王,都已过世。南诏国已经没有你的亲人了。我们三人,寻一处青山绿水之地,过那世外桃源的日子。你看如何?” 南宫燕虽是打住了哭声,却依然是半信半疑,心中总难释怀。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夜孤玄,他正充满深情地看着灵白露。 说到底,还是可怜我,勉强要收留我罢了。无论如何,他的眼里,都只有她一个。与其痛苦千年万年,不如就此留一个美好的回忆。 南宫燕苦笑道:“多谢二位好心收留,南宫感激不尽。天下之大,总有南宫容身之所,就此告辞。”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可是不知为何,竟然半步都挪动不了,身子仿佛被施了法术,慢慢转向了夜孤玄,一步一步走向他。 他的表情依旧清冷,看不出变化,可是眼神中,确是暖暖的笑意。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本尊,你就要跟着走。什么时候不别扭了,本尊就放开你。” 什么……南宫燕撅起小嘴表示抗议。 夜孤玄不理她,只是牵了白露的手,飞天而去。而南宫燕逃不掉,叫不出,只能任由自己的身子被一根金丝带牵住了飞,一路上都在捉摸着日后自己可能受到的欺压欺负和不公平待遇,比如说: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住处,却只有一间房子,灵白露住了那间房子,自己却要去住柴房。又或者说,洞房之夜,玄哥哥不肯跟自己洞房,却每日都跟白露洞房花烛,自己守了一辈子活寡……也有可能像故事里说的那样,自己把他灌醉,或者喂他****,他终于不小心和自己洞房了,白露生气了,他便怨恨自己,把自己杀了……不过白露看起来不像那种人,也许她觉得我是真心喜欢玄哥哥,为了救他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她不会吃醋不会嫉妒,反而会帮我。她会是东宫魔妃,我是西宫魔妃,玄哥哥会在东宫住一晚,在西宫住一晚。可是毕竟他喜欢白露要多一些,总是不守信用,夜里趁自己睡着了又跑去东宫。所以白露姐姐建议不如都住在一起,做一个很大很大的床,她睡右边,我睡左边,玄哥哥左拥右抱……反正他是魔尊嘛,身体强壮,万年魔力都用不完,两个女人完全会应付的来…… 想着想着,自己竟噗嗤笑了出来,可是接着便傻眼了。夜孤玄和灵白露都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难道…… 我不要活啦!!!!! “东西宫的想法不错!”他笑道。 “白露觉得大床也还可行。”灵白露说道。 118. 了却牵挂,相伴山水 三人寻了一处山谷,青山碧水,绿树红花,仿佛世外桃园。夜孤玄大手一挥,眼前平阔的草地上便起了一处宫殿。 “是白露殿!”灵白露很是开心。她拉起南宫燕,便进了绿意盎然的宫殿。时隔六百年,大到宫殿外形构造,小到店内家具摆设,分毫不差。 南宫燕看她自始至终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却一直笑意盈盈,满满的都是感动与真情的流露。 哎,又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回忆,与自己无关!南宫燕默默念道。她开始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寻找自己的住处,可是却发现,偌大一个宫殿,真的只有一间房中有一张床……大……大床……她的脸顿时红的像熟透了樱桃,呼吸也不畅快了,一边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边却又控制不住自己横冲直撞狂飞乱舞的思绪。 “别瞎想了,你的住处在那儿!”夜孤玄往殿外随手一指。 南宫燕激动地望过去:白露殿依山傍水,而自己的住处,就是白露殿后山上的一个山洞! “啊……还不如柴房呢!”她有些委屈。 “这么说,你还是想睡大床?”夜孤玄似笑非笑,眼神狡黠诡谲,不似从前。 “啊?不不不不!山洞挺好!山洞挺好!”南宫燕红着脸,一溜烟似地冲向自己的山洞。进了山洞,她却呆住了,片刻之后,亦如灵白露那般笑意盈盈。山洞之中,别有洞天,清雅温馨。所有的布置,都与玄月洞中相同,就连他们一起睡过的床榻,也是一样的。 只是,突然间心中一阵绞痛,她突然想起了在那里曾经受过的种种屈辱。她努力忍住,装作很快乐的样子,她知道,这是玄哥哥的一片心意。 “忘掉不开心的事,你只需记得,我是在这里爱上你的。这里,只属于,你和我。” 南宫燕听了,再难控制,眼中泪珠滴滴滚落,却不是委屈,不是痛苦,曾经的屈辱随着泪水流走,心中腾起数不尽的幸福和感动。她想对他说谢谢,可是话音未落,自己便被一股蛮力旋了起来,一直旋到他的怀中,伴着一阵头晕目眩,双唇再次被野蛮霸占。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呼吸,直到浑身瘫软,直到自己双手,忍不住去抱紧了他。 “如果我用摄魂大法,让你忘记过去,你便不再是你。燕儿,你记住,你要在这里重生,相信我,我会让你重生。”夜孤玄说完,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便离去了。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又哭笑不得折返回来,捏捏她的双颊,让她清醒。她一阵脸红,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 夜孤玄回到白露殿,看白露正望着殿中的一幅画出神。他看过去,正是她从前最喜欢的那幅《双尊戏水图》。 想当初,白露和云夕姐妹二人隐居神宫,几乎从不露面,只有神界知道她们二人的存在。可是不知为何,这幅双尊戏水图,竟然无缘无故到了魔界。身为万魔之首的大哥夜孤沉对图中的灵云夕一见钟情,打听到她的来历,便前往神宫求见。灵云夕无欲无求,并不曾将他放在心上,无奈他苦苦纠缠,令她烦忧。终于一日,她提出可以与夜孤沉斗法,如果输了,便答应他的求爱,下嫁万魔君,可如果她赢了,万魔君便要弃恶从善,皈依神宫,做她的徒弟,永不纠缠。那时,没有人知道神界的长生神和不老神,竟然就是精灵双尊,也没有人知道,她们竟然拥有至高无上的法力,所以,大哥便答应了,但是以防万一,他提出,如果输了,他会做她的徒弟,但是万年之后必须重新比试。后来,他果然输了。他信守承诺,放弃万魔君的身份,到了神宫,成了灵云夕的徒弟,一守便是七千年。 “这幅《双尊戏水图》,明明是我们姐妹二人的背影,你说,为何辰哥哥就认定了姐姐呢?” “就如我认定你一样,不需要理由。” 灵白露笑了,轻叹道:“如果没有月魔出现,眼瞅着过了七千年,我还真担心我那无欲无求的姐姐,该怎么兑现那万年的承诺呢!” “万年之后重新比试,也不见得我大哥能赢,也许,还要再做一万年的徒弟。倒不如现在,灵云夕转世,竟然疯狂爱上大哥,可惜大哥,竟然重生了一个榆木疙瘩老古董,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开窍,爱上小若。二人若能在此魔咒之中爱一场,也不枉他相守这七千年。” 夜孤玄只顾看着美人图自说自话,没留意到白露许久都是沉默无语。 “怎么了?”看她满脸忧色,夜孤玄有些担心。 “没什么。”灵白露摇头道:“你说的对,希望他们能好好爱一场,不管结果如何,总算也不枉此生。” “哎,只可惜,不知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那日听叶枫说,大哥竟然要另娶他人。” 灵白露低下头,两眼湿红:“此事,都怪我!” “你?”夜孤玄有些不解,但见她低头不语的模样,便也不再多问,只是宽慰她:“别多想,缘分之事,自己都难以控制,更不是他人能左右得了的。” 灵白露听了,悔疚之情稍淡,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对自己无限纵容的男子,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六百多年的黑暗,她以为自己早已迷失,可是,就是在她明白自己心之所属的一刹那,她看见了阳光,看见了方向。 “虽然我已传话水云天,让他不要成亲,等姐姐回来。但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想去看看。” 夜孤玄笑道:“好,我们这就去昆仑。” 灵白露有些吃惊:“现在就去?我们不是还要……” 夜孤玄在她额上飞速一吻,笑道:“放心,几千年都等了,不急于一时。我要你了无牵挂,一心一意,安安心心与我拜堂。所以,先去昆仑。” 灵白露红着脸,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南宫燕的“燕歌殿”,告诉她一起去昆仑的事。南宫燕同样是一脸惊讶,还多了些失望,不过也不敢有异议,只是默默点头。 灵白露见她模样,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下,便笑道:“你放心,燕儿妹妹,我们速去速回,你若实在着急,今晚你就与玄哥哥先洞房,我们明早再启程,如何?” 南宫燕顿时脸红过天边的晚霞,急忙否认:“我……我……才没有急呢!去昆仑就去昆仑!”说完,便立刻御剑腾空了。 夜孤玄看着灵白露那灿烂的笑脸,有些无奈地说道:“从未见你这般喜欢欺负别人,难道,你是在吃醋?” 灵白露愣了一下,轻叹一口气,笑道:“可能是因为从前在神宫,周围全是骁勇善战的天神,我是最弱不禁风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比我弱的,我就忍不住总喜欢逗弄她了。有个这样的妹妹挺好玩,才不会吃醋。要不,玄哥哥你多娶几个吧!”说完,不等夜孤玄嗔怒,便也急匆匆腾云追了过去。 三人很快便恢复了之前的飞行格局,夜孤玄在前,左边是灵白露。南宫燕自己御剑速度慢,所以索性便撤了法力,与灵白露共享一剑。所以,她最是自在,东瞧瞧,西望望。 “啊!”南宫燕突然大叫起来。 夜孤玄匆忙放慢速度,问道:“怎么了?” 南宫燕指指左后方:“我好像看到一个熟人!” 灵白露也望过去,脸上表情顿时复杂起来,有久别重逢的欢喜,也有近乡情怯的担忧,可眼眸最深处,竟然还有深深埋藏的恐惧。 “木若曦!”南宫燕拼命摇摆着双手,朝着她的方向大喊。 木若曦听见,一时间高兴的很,匆忙对着袖中一黑色木匣子喊道:“老实点,再不老实,我真把你扔到太阳底下洗洗澡,你信不信?”看那木匣子终于安静下来,这才飞追而来。 木匣子里装的,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也不是什么洪荒猛兽,而是那失了法力的冥王,北冥乾坤。 那日,得知北冥乾坤困于天地遗神令,日晒而化,月照而枯,身在阳界又毫无法力,她顿时便想折磨一下他,解解心头之恨。她把他捆绑在店中的石柱上,手拿金刚匕首,缓缓移步靠近。 北冥乾坤瞪大双眼看着她,冷笑道:“你该不会这么快就要谋杀亲夫?你个蠢婆娘,小人得志四个字,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写在了脸上。” “你还说!看我割掉你舌头!本掌门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条舌头。”她说完,便去撬他的嘴巴,一边撬,一边继续言语相虐:“先解决你的舌头,再剜掉你的眼睛……然后……”边说,边往下看去。 “不是吧?难道你还想解决本王命根子?”北冥乾坤似笑非笑,夸张地惊恐着。 她脸一红,气不打一出来:“讨厌!本掌门说的是挑断你脚筋!!无耻流氓,不理你了!”说完,便往门外走去。 “就知道你不舍得!”北冥乾坤继续调戏。 “你……哼!无赖!无赖!”木若曦气的直跺脚,真心想割了他舌头,可是再也难以忍受言语调戏,只想赶快逃离。虽然,她急切盼望逃离北冥乾坤的无耻戏谑,可是又不放心把他单独留在木若殿,担心万一伤害到初春她们。所以,琢磨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这个办法,把他变做手掌大的小人,装到黑匣子里,随身携带。也不知三姐妹去了哪里,自己醒来这么大的事,竟一时间找不到人共同激动一下,未免有些失落。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去见师傅。冥界分离之日,他说会等她回来,会爱她,如今见到自己,一定会很开心。 只是,没想到半路上竟然碰到了玄哥哥。 “玄哥哥!”木若曦看着眼前的夜孤玄,又看看他身侧的两个女子,一个自然是灵白露,另外一个,南宫燕? 119. 满山秋叶,为谁而红 南宫燕见了旧日仇敌,不自觉又傲慢公主上身了:“看什么看?只许你有人爱,不许我南宫燕寻得心上人吗?哼!”说完,又得意地挽起了夜孤玄的胳膊。夜孤玄低头看她意气风发的模样,笑了。想当初,她一口一个“本郡主”地在所有人面前嚣张着,自己也甚是讨厌她来着,如今竟然觉得可爱。南宫燕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怯怯地放开了他的胳膊,低头收敛起来。 “无妨,你本来的样子,也很可爱。”夜孤玄说完,挽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臂之上。 木若曦看的目瞪口呆:“不是吧???夜孤玄!我还当你是情圣情种呢,这么快就……话说灵白露,你也不吃醋?要不要姐姐我帮你灭了这对狗男女!” 灵白露并没有被她逗笑,反而心事重重地看着她。她执迷了千年,最终,轻轻一吻,才让她明白,自己心中早已爱上了夜孤玄。可是,在此之前的三十年,她霸占着她的灵体,害得辰哥哥痛苦不堪,害得姐姐在冥界受苦三十年……她会原谅自己吗? “不会吧?难道说,你这正宫反而被冷落被欺负了?”木若曦看她沉默不语,继续开玩笑,全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木若曦拿出一副娘家人给妹妹讨公道的架势,拿眼神审问着夜孤玄和南宫燕。南宫燕毫不示弱,白眼翻的跟鱼肚一般。夜孤玄则是像以前一样温柔地看着她,满是关爱,满是怜惜。她突然想起了伏魔大典以前的日子,此时的玄哥哥,就如以前的东方玄和魔君师傅般温柔。她忍不住上前拦腰抱住他:“玄哥哥,小若好想你。你以后可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妹妹。” 南宫燕匆忙推开她:“木若曦!你不要太过分哦!总不能六界的男子,都只喜欢你一个吧!你好歹给其他美女留点吧!” “其他美女?南宫燕,你多久没照镜子了?”木若曦说完,掏出一面镜子给她照了去。 南宫燕一看,满脸皱纹,满头白发……吓得捂住了眼睛:“这是谁??你骗我,这不是我南宫燕!!!” “我也纳闷来着!你怎么老的这么快!是不是在那玄月洞里度日如年,或者被血妖王他们吸食了灵力?!” 南宫燕瞬间满面泪水,几近崩溃。三十年过去了,自己又未成仙,当然会老。只是,一心想着玄哥哥安危,忘记了韶华易逝。 夜孤玄拿出白帕,给她擦拭泪水。她一把推开他的手:“我不要你管!我就是个丑八怪!你留我在身边,不过是可怜我罢了!你根本就不会喜欢我!你根本就是骗我的!” “昆仑山,思源阁,初相见,百媚生。你的美貌,我已经深深记在脑海中了。我看着你一点一点老去,所以才会更加珍惜你。” 南宫燕哭的更加伤心了:“可是,我不允许自己在你眼中,是这副模样。”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夜孤玄怎会放她走!长袖轻轻一挥,南宫燕便被揽入怀中。灵白露戳破自己手指,往她眉中按上红红一点。瞬间,她觉得自己身体飘然若无,五识通透,再低头一看,双手粉嫩白皙,摸摸脸蛋,一如年轻时的光滑了。她匆忙从木若曦手中夺过镜子,果然,十八妙龄少女,而且,仿佛身上曾经受过的伤害,也不存在了。可是想到这里,她的心又沉了下来。身体完好如初,可是心却不能。自己清白已毁人尽皆知,怎么能让夜孤玄遭人闲话?可是看到玄哥哥眼中那无尽的温柔,她再也不忍拒绝。 “多谢玄哥哥,白露姐姐再生之恩。燕歌愿做婢女,侍奉魔尊和白露姐姐,今生今世,生生世世,燕歌能留在你们身边,已是万分知足。” 灵白露听了,笑道:“哪种婢女?是侍妾的那种吗?” 南宫燕一时羞极无语,撅嘴抗议。 “哈哈哈……”木若曦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白露,你果然是我妹妹。我刚刚就想问一模一样的问题!”笑着笑着,看无人附和,只是一人傻笑,只好尴尬打住。自己又琢磨了一会儿,也想不出自己为何心中总有困惑,叹气道:“真是奇怪,我总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这样。刚醒来,迷迷糊糊,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事,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记得。我以前就是这般模样吗?为何我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冷若冰霜,威临四海的女王才对呢?” 南宫燕噗嗤笑出来:“做梦呢吧你!还女王呢!告诉你,你以前就这德行!” 木若曦怒目圆睁,看向夜孤玄。 夜孤玄温柔笑道:“玄哥哥也没办法,妻子与妹妹吵架,大约应该还是站在妻子这边。”看她故作生气的模样,又想起几十年前把她当做白露,圈养在万魔谷时她那调皮模样,又笑道:“从前你便是这般模样,倔强刁蛮又可爱。不过,我从未想到,有朝一日,我竟说出这些话来夸你。日后你恢复神识,只怕要来揍我一顿吧。” “你说的冷若冰霜,威临四海,是你转世之前的模样。我想,姐姐大概神识逐日逼近,才会感觉违和。”灵白露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灵力源源不断输入,却未探得她的神识,摇头道:“可能还需要些时日。” 木若曦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可不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万一神识恢复,变成灵云夕,我木若曦岂不是就消失了?不行,我要尽快见到师傅。告辞!”说完,便要御剑离去。 灵白露追上来,说道:“姐姐莫急,我们跟你一同去昆仑!” 木若曦想了想,还有半日路程,结伴而行,也不错。便无异议。四人御剑而飞,日落时分,终于看到了昆仑山影,还是那样壮丽巍峨,仙雾缭绕,只是四季如春的昆仑结界,早已撤去。满山的秋叶,红的如火如荼,分外绚烂妖娆。 木若曦心中激动不已,拨开云雾,整个昆仑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细细一看,昆仑张灯结彩,喜气盈盈,与这满山红叶相映成趣。她不由得笑若桃花。北冥乾坤说过,是师傅送信过来,说今日重阳佳节易还魂。如今这般隆重,整个昆仑都沐浴在火红的喜气之中,原来,他是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师傅没有骗我!他说会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就会娶我!” 夜孤玄沉睡许久,不知缘由。 南宫燕却问道:“娶你?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成亲了呢!” 木若曦摇摇头,抿嘴笑道:“你也要嫁人了,还要取笑我!快帮我看看,我美不美?今日做新娘子,够不够惊艳?”说着,前前后后转了几个圈。 灵白露欲言又止,甚是着急。可又不知从何劝阻。 南宫燕鄙夷地说道:“你不是嫁过一次吗?怎还不知新娘子要穿红色喜服的?你一身白衣,脸色蜡黄,好像刚从土里钻出来的一样,一点都不像新娘子!” 夜孤玄大惊失色,谁知木若曦心里高兴,竟也没恼,傻傻笑道:“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刚从土里钻出来!成亲这么大的事,要好好洗漱装扮一番!你陪我去山下村镇上走一趟吧!我要美美的嫁给师傅!” 南宫燕刚要推辞,灵白露却匆忙说道:“是该好好打扮一下,燕儿你陪姐姐去吧!我与玄哥哥在此等候。” “啊?你们为什么不去?”南宫燕和木若曦竟不约而同地失望起来。 “仙尊娶妻,六界盛事,昆仑结界大开,万一有人闹事,岂不煞风景!”灵白露将二人推下村镇,笑道:“速去速回,不要误了吉时!” 木若曦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拉了不情不愿的南宫燕走了。 夜孤玄看二人离去,这才问道:“白露,你有何心事?” 灵白露望了望昆仑满山红叶,叹息道:“不知为何,心中总有莫名的担忧。总觉这满山秋叶,不知为谁而红!玄哥哥,我们还是先去昆仑看看吧!” 夜孤玄心中也已明白一二,不多言语,只是默默随她来到了无极殿。 无极殿中,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昆仑弟子们一齐唱着迎嫁古歌,庄严却又温暖。仙界众派,一一带了厚礼,前来祝贺。宫月华一边收着贺礼,满面春风地招呼着客人,稍有空暇,却又对着一只白头鹦鹉,偷偷垂泪。昔日的情人们,如今却是冷面相迎。金古与木子,满脸歉意,却又不得不施法拦住峨嵋三姐妹,生怕她们意气用事,扰了仙尊的婚礼。 然而,与这纷繁热闹最不相称的,远远不止这些。那着了喜服的新娘新郎,身影都是那样忧伤。 “夫妻对拜!” 新郎新娘面对面,行了礼。新娘猛然抓住新郎的手,声音有些哽咽:“云天哥哥,对不起!我不知为何会这样,但是……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会离开!” 水云天本能地想将手抽离,犹豫片刻,却又将手伸进红色的盖头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我这一生,都亏欠你。如今娶了你,倒也心安。以后,你便是我水云天的妻子,你的家便是在昆仑,你还要去哪里呢?” 吹乐的打鼓的,仿佛知道,这并不是一场快乐的婚礼,所以更加卖命的奏响手中的乐器,掩盖着空气中的悲伤。所以,新郎新娘的密语,无人知晓,也不曾有人留意。只是那个叫嫣然的小女孩,笑的格外开心,仿佛这场婚礼,是她一个人的盛宴。 120. 一身嫁衣,为谁而穿 昆仑山下三百里处,一个热闹的集镇上,南宫燕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好了没有呀!” “好了好了!”木若曦在一个花姑的搀扶下,款款而来。山眉水目,粉面红唇,欲说还羞,娇艳欲滴,一身嫁衣红似火,一颦一笑压海棠。 南宫燕哼哧一声,翻了个白眼,嘲弄道:“还算凑活!”说着,又盯着看了半天,满脸的羡慕嫉妒恨,心里想着自己出嫁那日,定要比她美上千倍万倍,这才急急匆匆准备御剑而去,回头一望,看她竟然迟迟驻足不前,不解地问道:“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恐嫁?” “嗯,我有些紧张。很小的时候,我便想要嫁给师傅了。今天终于美梦成真,却总觉得好虚幻,总觉得此刻的幸福,会突然消失。” 南宫燕双手抱胸,小小鄙夷了她一番,便踱步到她面前,笑道:“好吧,被你打败了!想不到刁蛮如你,竟然还恐嫁。放轻松,我南宫燕,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美貌的新娘子,仙尊一定很惊喜!” “真的吗?” “嗯!真的!”南宫燕使劲点点头,然后又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你会让整个六界都忘不了今日,因为你将是世上最美的新娘!” 木若曦激动地紧紧抱住她:“我就知道你以后会变成好人!” 南宫燕好不容易从她怀中挣脱出来,咕哝道:“真是的!夸人都不会!今日不跟你计较,还不快点走!小心仙尊等不及,娶了别人!” 木若曦噗嗤笑了:“才不会呢!就算我不出现,他也会等我一辈子!你先去,我稍后便来!我想一个人静静!放心,等会你便会看到最美的新娘从天而降,美翻昆仑!嘻嘻!”说完,便连推带搡,将她抛上了半空,看着她离去,自己才松了一口气。 她迅速找了一个阴暗无人之地,将黑匣子打开来。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告诉你,本掌门忍耐是有限的,你若再这般胡闹,我就把你扔太阳底下化成灰!” 原本无赖嘴脸的北冥乾坤,看到她的瞬间,失了神。他突然觉得心口刺痛,痛的不能呼吸,片刻间,便是大汗淋漓。 “你怎么了?”木若曦只好弯腰低头,仔细查看手掌大的小人儿哪里出了差错。一个不留神,自己竟然被他施了定身咒。 “你……你……你骗我!你说你在阳间没有法力的!”木若曦不能动,只好灵力传音,眨巴着大眼睛,以示抗议。 “你放心!”北冥乾坤声音很是苍白无力:“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记住你现在的模样!今日的你,果然最美,只可惜,不是嫁给本王。本王知道,有人在用忆生石,操控着你的记忆,让你忘记了很多事。不过,他并无恶意,他只想让你记得快乐,忘记烦恼,让你开开心心走完余生。本王虽然很不甘心,但却真的希望你快乐,不管这快乐,是为了谁,你明不明白,蠢婆娘?” 木若曦愣愣地左右转动了一下眼珠,表示自己不明白。 北冥乾坤走上前,伸出手,触摸了一下她的红唇,她的鼻翼,她长长的睫毛,还有乌黑靓丽带着香味的长发。最后,他笑道:“本王法力只剩不足一成,只能定你片刻,你稍稍运功,便可活动。” 木若曦试了试,果然能动了。她气不打一处来,将北冥乾坤提溜起来搓面条搓了许久,看他几近昏迷才住了手。 “哼!是你逼我的!本掌门念你是冥界之王,原想饶你一命的!但你冥顽不灵,带你在身上,你只会搅乱我的婚礼。所以。本掌门现在决定,将你放在这个破观之中,你就生死由命吧!” “好,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我的女人,嫁给那头猪!”北冥乾坤躺在匣子中,一动不动,看起来,十分绝望。 “你……是你逼我的!我走了!”木若曦气呼呼腾空而去。她本想看他求饶,他若求饶,她便不会这么对他,怎么说他也是冥界之王,万一他死了,天下大乱可怎么办……仔细想想,若不是他相助,自己也早就死翘翘了。哎……可是自己真的讨厌他!那样狂妄!动不动就说自己是他的女人,还说师傅是头猪……万一在婚礼上,他突然给自己施个定身咒,捣乱怎么办呢……不过想来他现在肯定是打不过师傅的。把他放在那阴暗的破观之中,三五十年暂无问题,可是将来破观年久失修,或者经了战火,他被置于日月之下,是要被活活烤化的…… 想着想着,木若曦咬咬牙,只好又折返回去。 “本掌门忘记把你深埋地下了,万一有人看到这个匣子以为捡到了宝贝,放你出来作乱,罪过就大了。所以,想了想,还是带你在身上。不过,你若图谋不轨,我可真的会把你扔到太阳底下去哈!你给我记住了!哼!” 北冥乾坤不说话,只是痴痴看着他。虽然已是巴掌大小人,可是眼神依然灼灼逼人。 木若曦也无心理他,只是将他捆绑好,放在匣子内锁好,便匆匆上路了。此时,天色已晚,不知师傅是否等急了。 终于到了昆仑,昆仑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每个人似乎都很开心。可是一看到她,却都不甚欢喜,脸上都有些莫名的慌张。也是,蓬莱覆灭,天地变色,是自己给她们的最后印象,而魂魄被劫,死而复生,也是他们难以承载的奇闻怪事。 她不理会他们奇怪的目光,径直往云天殿走去。奇怪的是,本来各自忙碌的昆仑弟子们,竟也都悄悄跟在了自己身后,低声议论着。她一转身,却都又匆忙散去。 “好生奇怪,身为仙家弟子,且不说本掌门不过是魂魄归位,就算是重生转世归来,也不必这么大惊小怪吧。”木若曦心头一阵疑惑,只好隐去身形。但这也丝毫挡不住她归来的喜悦,她兴冲冲地飞往云天殿,心想着师傅见到自己,该是怎样的喜极而泣。 “送入洞房!”无极殿内的声音远远地传入自己耳中。 送入洞房?我……新娘还未到,怎会送入洞房!她加快脚步,冲入殿中。 玄哥哥正挡在两位新人面前:“水云天,你今日不能成婚!小若就在山下,你稍等片刻,她会身穿嫁衣,出现在你面前!” “辰哥哥,我求求你!相信白露!姐姐她已醒来,她满心欢喜,只等着嫁给你!”灵白露抓住他的衣袖,苦苦相求。水云天一把将她推开,声音有些怨怒:“你不要再骗我了!不管她回不回来,我都要成亲!你若再不离开,明日我便贴驱鬼符!” “驱鬼符?你还是不相信我?那好,你现在就贴符,看看我是否还在姐姐灵体之内!你口口声声说爱姐姐,可是如今,为何却不肯为她再停留片刻?” 水云天面无表情,声音却如冬日深水,无波幽寒:“不要妄想再拿我对她的爱来要挟本尊。如今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令我忧心的徒儿罢了。爱过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如今我要娶的,不是她!你走也罢,留也罢,明日便是驱鬼还魂之日,你好自为之!” 灵白露还想说什么,却见一个弟子慌慌张张跑来:“仙尊!山下弟子传音,说看到峨嵋掌门一身嫁衣而来!”刚说完,陡然见了灵白露,一身冷汗,瘫倒在地:“弟子……拜见木若掌门!” 一时间,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跪在地上的昆仑弟子,早已浑身发抖:“弟子知错……想来是弟子们眼花……以为木若掌门身穿嫁衣,前来闹事……” 说着说着,身前竟然滴下一滩血。昆仑弟子吓得大叫一声,匆忙摸遍眼鼻口耳,却未曾发现血迹,更是疑惑。 水云天却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他看着殿中那滩血水,泪水顷刻间如倾盆之雨。 三十年了,你回来了。 渐渐的,一个身穿火红嫁衣的女子出现在殿中。她画着俏丽的新娘妆,晔晔如海棠,艳丽无双。只是再多的胭脂,也掩盖不了她苍白的脸色。她两眼痴痴望着水云天,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是海枯石烂的思念?是疑惑?是痛恨?无人看得懂。只有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诉说着她的心情。是的,她的心,在滴血! “姐姐,你别急,这是误会!”灵白露想上前扶她一把,却被她强大的灵力给镇住,无法靠近。她心中大惊,急忙喊道:“姐姐,不要受魔魂控制,屏气凝神,切莫走火入魔!你沉睡三十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辰哥哥是爱你的,他一直在等你回来!” 众人一听魔魂二字,惊慌不已。 “三……三十……年?”木若曦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悲愤之气,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无极殿。 原来,自己这一睡,已是三十年光景。 难怪自己觉得,这个梦那样深,那样久,原来是三十年,而不是三天。 难怪南宫燕会老,她未成仙,三十年过去,当然会老。 可是,就是再过三百年,三千年,三万年,自己也不会变心。为何短短三十年,你便要另取她人! 你说,现在,我只是一个令你忧心的徒儿罢了。是真的吗?我不相信! 两人久久不语,只是那样深沉地看着对方。 宗华掌门以及张世杰等人,只以为水云天终于肯下决心,斩断孽缘,所以才将木若曦囚禁,对外只称是闭关。但如今,他却不惜背负薄情骂名,要娶东海弱水公主,想来,二人之间,定是发生过什么。然而,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这一模一样的两个女子,一个是姐姐,那么,另外一个便是妹妹。难道,木若曦闭关期间,竟然修炼了分身术,一分为二? “木若掌门,千万不要想不开。这缘来缘去,都是挡不住的。你与仙尊,旧情已灭,放过彼此,说不定还能留得一些师徒情分,不至于反目成仇……”宗华还未说完,便被那冰冷的眼神镇住,不敢张口了。 “旧情已灭,放过彼此?”她终于落下一滴血泪。 “师姐,你这次的嫁衣,比你上次成亲时,还要美!”嫣然一蹦一跳想要去摸她的嫁衣,却被她四散而出的灵力弹了出去。宫月华匆忙上千查看她的伤势,好在她已有些修为,并没伤及心肺,只是些外伤。 上次……成亲? 记忆好似洪水猛兽,排山倒海般袭来。 是呀,这嫁衣,自己已经穿过了。而且穿过两次。 那一次,她万念俱灰,却身穿嫁衣,嫁给了天命哥哥。她是爱他的。 第二次,她好不容易放下一切,打算在冥界与他安度余生……一夜缠绵,醒来,身边却是北冥乾坤。 是啊,自己嫁过两次人,清白之身已毁。想来那日在冥界,师傅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些求生的念想,才说的那些话吧。 想到这里,只觉得内心深处最后一道防线也了然无踪。所有的绝望、悔恨、痛苦一拥而入,将空落落的心,重新填满。 木若曦只觉得满腹委屈与悲伤,却流不出眼泪,就那样看着师傅,而师傅,见到自己,非但没有惊喜,反而一脸漠然。渐渐的,她的委屈,变成了愤怒。她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如焚烈火,这种感觉很熟悉,只是,今日不是十六月圆之夜,为何?四散的灵力重新凝聚,丹田之处,真气流窜,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满头黑发慢慢变白,仿佛每一根头发,都带着委屈,带着怒火,仿佛都有生命,都充满着力量。 难道,三十年的分离,再相见,竟是这样吗? 为何前世你肯等我七千年,如今,却连三十年都不愿意等?因为我是木若曦,而不是灵云夕? 木若曦眼睛渐渐变成血红色,双手竟然长出了如妖鬼般的白色长甲,她突然有种感觉,想把眼前的人,都一片片撕碎。 果然,殿中再次慌乱不已。尖叫声,辱骂声,不绝于耳。可是,她不在乎。她缓缓走向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不知当初的诺言,是否还在。 “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依然温柔,只是比从前,多了一些忧伤和无奈。木若曦听到他的声音,顿时觉得烈火焚烧的心田中,一股涓涓细流盈上心窝,即将四处飞窜的白发也都温顺地垂落腰间,泪水浇灭了眼中的怒火,眼睛变回黑色,可是,猛然间,他身边的那墨红色刺痛了她的双眼。 所有的惊叫声,嘈杂声,他都听耳不闻,他只想用心感受她的心跳。所有的刀光剑影、横眉冷目,他都视而不见,他只想看着眼前的她,为自己,披上嫁衣。 他看着她走向自己,便像从前一样,张开了怀抱。久别重逢,他只想紧紧抱住她,再不分离。 然而,她却没像从前那样,扑到自己怀中。一瞬间,他才明白,他们之前,曾经走过千山万水,走过千难万难,如今,却走不过另外一个女子的红色嫁衣。 她眼中似有数不尽的思念,数不清的委屈,可也,只是刹那间。刹那之后,她便再次冷若冰霜。 她一挥手,新娘的盖头吹落在地。扶风弱柳之姿态惹人怜爱,楚楚动人之美目牵人心神。好一个美丽的温柔女子! 原来是你! 原来是你…… 原来是那个让你魂牵梦萦的弱水公主! 那个多年前,灵云夕亲自结了鸳鸯扣的弱水公主! 她默默转身,离去。一挥手,红色嫁衣裂帛空中,像一颗破碎的心,又像漫天纷飞的落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切已成空。 “云天哥哥,你快去追吧!”弱水公主柔声说道。 水云天却只是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离去的身影。 121. 愿将真心,付此深山 灵白露生怕木若曦想不开,便也急匆匆跟了出去。三姐妹见水云天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怒气冲冲离去。 这本就是一场看似热闹的充满悲伤的狂欢,所以,筵席散的很快。片刻间,无极殿便只剩下新郎新娘,还有几个贴身的弟子。 纹丝不动的水云天,突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再次将无极殿染上浓浓的血腥味。 “云天哥哥!你怎么了!”弱水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感受到他体内真气的游走和急速的流失。 “师傅!师傅!”金古和木子冲上前,将水云天扶住。宫月华怀中还有个昏迷的嫣然,只能远远看着干着急。 “不要紧,只是右臂从前受过伤,今日旧伤复发,我用内力压制,没想到经脉逆行,差点走火入魔。”水云天吃力说道,突然间,右臂仿佛生出一股蛮力,径直往她离去的方向飞去。他双眼一闭,再次将右臂砍下,空气中,血的味道更加浓烈。 “啊……”恰逢嫣然醒来,见了这一幕,吓得尖叫起来。 水云天心中疼惜,仿佛许多年前的那一日再次重演。她刚从沉睡中醒来,却就看到自己砍了手臂。他记得,那时她抓住自己的手,苦苦哀求他杀了她,她说,杀了她,他便不会这么痛苦了……以前,他总也不明白,为什么她醒来便称自己为师傅!为什么宁肯舍弃自己性命,也不愿看他痛苦……现在,他终于懂了。那次改天逆命,她回到了从前。原来自己最初遇到的她,便是如今深爱的她。 “别怕,嫣然!这不是师傅的手臂,这只是一根乌藤木!师傅的手臂已经被师傅藏起来了。这个手臂是假的!”他安慰着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小女孩。 可是嫣然依然还是昏死过去。宫月华只好带她下去休息。金古和木子见他并无大碍,也相继离去。 弱水扶他回到云天殿中,双手触碰到断臂之处,心如刀割,低声啜泣着:“想来,你不会再要一个手臂了。” 水云天点点头,默不作声。 “你不去追她,也是因为这手臂,对吗?” 水云天抬起左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抱歉的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提出与你假成亲,更不该一夜醉酒与你弄假成真。云天哥哥,弱水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昨夜,是弱水活了几百年,最开心的一夜。弱水绝不会因为一夜夫妻,便要你负责终生。我明日便回东海,你将木若姑娘接回来……” 弱水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了。 “婚礼之上,我说过的话,都是真的。你我已是夫妻,已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与小若,终将抱憾终身。你不必自责,不怪你。如你所见,我的右臂,便是她的克星。当初六界盛传的神谕,是真的。只是这道神谕,正是来自她的前世,精灵云尊,长生神,六界之主灵云夕。她惧怕自己这段孽缘,会毁天灭地,给世界带来灾难,所以,自尽之前,将这必杀令刺在我的右臂之上,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杀死她寄生的本体,楚国的云曦公主,也就是小若。可是我没能狠下心肠,最终让她走进孽缘,害她痛苦。” “为何不跟她说清楚?告诉她,你与我成亲,只是为了让灵白露离开她的身躯,好让她还魂。告诉她,你不肯随她而去,只是因为你手臂上的必杀令,你怕伤害到她!” 水云天眼睛再次飘起水雾,摇头道:“若她知道,是自己亲妹妹霸占她的灵体,害她三十年无法还魂,只怕她要伤心。若她看见,我为了她,再次砍下手臂,只怕她会更加绝望,也许此生都不会再与我相见。” 弱水一时无语,从未想过,感情之事,还会有如此两难之境地。 水云天看她虽然眼盲,眼睛却因盈满泪水而像两汪清泉,楚楚动人。颗颗泪水滚落,落下满地珍珠。 他迟疑许久,不忍再说,却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云天哥哥,你有什么心事,便讲。弱水帮不了你,但却总有一颗想为你分忧的心,你若不肯说与我听,才是更令我伤心。” 水云天听了,心中感动,只好说道:“弱水,我可能会离开一阵子。” “好。”声音干脆而坚定。 “你不问我去哪里吗?” “云天哥哥,我也放心不下小若。” 水云天终于忍不住,将她抱在怀中。其实他知道,自己爱上她,是因为玲珑丹。那日,他发现小若一直用来修炼自己魂魄的那颗玲珑丹不见了,遍寻无果。谁知,昨日她与自己饮酒谈事,自己竟然中毒,燥热难耐,醒来时,便发现自己仙身已失,而她,更是衣衫残破,躺在自己身边。刚开始,他愤怒,绝望,觉得对不起小若,难以面对。可是,当他看到沉睡中的弱水,是那样娇弱,那样动人,心中竟然动情。他才明白,自己中的,不是普通的****,而是让人动情生爱的玲珑丹。原本就是亏欠了她几百年的爱,如今又有了肌肤之亲,又因玲珑丹而萌生爱意,便也不忍心再去责怪与她,只好装作不知实情,与她成亲。 然而,也许她不知道,那颗玲珑丹,曾经也有小若的头发和爱意,如今自己食一丹,却是中两情毒,每日,都像要把心撕碎一般。爱惜着她,却又疯狂思念着小若。 “弱水,也许,我要离开很久,甚至是几十年,你不怪我吗?” 弱水没有说话,但是抱的更紧了一些。许久之后,她才平复了心情,温柔却坚定地说道:“我会等你。” 虽说,六百年都等了,不在乎再等几十年。可是,从前的等待苦涩,却是甜蜜的。如今终究是贪心了,一日不见,都会煎熬,更何况几十年? 云天哥哥,我不会怪你。我只会思念你。如果你能每隔三年便回来看我一次,我会很开心,如果不能,我也不会埋怨。我会在昆仑,等着你。 然而,这些话,她终究是没能说出口。她不忍,再给眼前这个憔悴的男子,增加许多负担。 “谢谢。待我止血,我便要去寻她。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她,然后,带她去一个安静的地方,陪她修炼。希望能收伏她体内的魔魂,还她一个安稳的人生。” 弱水心头一紧,但也没有言语。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之夜,她的夫君,要去寻另外一个女子。虽然她心里明白,小若的性命在他心中胜过一切,小若的魔魂又与天下苍生息息相关,她不得不大度,但依然会心痛。 她莞尔一笑,说:“好,我去帮你准备一下。” 水云天感激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中默念了千万遍对不起。 其实他清楚,自己不仅是想寻小若,也是想逃离这个新婚之夜,虽然他爱她,他为她心动,也想拥有她。只是自己的心,却不能完全属于她。还有一半,牵挂着小若。还有一半,总对自己述说着自己的背叛。 片刻之后,弱水便进来了。她手中不知拿了什么东西,水云天还未看清,便见她迅速做法,将手中之物,接到了他的断臂之上。 “这是?” “这是我的龙角,云天哥哥,你用乌藤木做的手臂,无法操控自如,总会伤害小若。但是我的龙角之上,有我六百年的灵力,会全心全意听你所想,不会任意妄为。” 水云天看着她没有光彩的眼睛,又抚摸了一下她已与凡人无异的额头,再看看自己灵活自如的手臂,久久无语。 纵然不舍,可无奈心中还有另外一份牵挂。 这时,楚天行与宫月华走进殿来。弱水见他有事交代,便先回房回避。 “师傅,你召见我!”楚天行一脸的疲惫,宫月华满脸的心疼,忍不住想去搀扶他。他摆摆手,拒绝了,说道:“我没事。” “天行,你已任性了三十年,师傅都没有责怪你,因为师傅明白,情到深处,执念更盛,要解执念,只能靠你自己。如今,你姐姐已从冥界归来,师傅需要去照顾她,帮助她,但是不能让其他门派的人知道,防止再生事端。所以,师傅需要你化作师傅的模样,坐镇昆仑。你可愿意?” 楚天行扑通跪下,泣不成声:“徒儿不孝,这么多年,让师傅担忧了。” “你放心,这么多年,师傅的心思都在你姐姐身上,很少想起你,你不必觉得愧疚。倒是师傅愧疚了。” 水云天极少说玩笑话,此言一出,楚天行倒也破涕为笑,宫月华匆忙上前扶起了他。 “你可已放下你心中执念?” 楚天行摇摇头:“师傅,对不起,徒儿不想放弃。徒儿在天池找了三十年,没有结果。待师傅回来,徒儿便会去东海寻她。” 水云天叹息道:“感情,没有对错。付出己爱,也是一种修行。” 楚天行听了,心中感激万分,男人之间,没有那么多的酸言酸语,他也必不会啰里啰嗦对师傅倾诉心肠,只是浅浅说道:“师傅保重,照顾好姐姐。” 水云天点点头,拍拍他肩头,说道:“我知道。万事与你师母多商量,照看好昆仑。”说完,便将手指刺破,在楚天行额中按下一个血印。楚天行立刻便化作了他的模样。水云天又仔细看了下,确定不会有什么纰漏之处,才安心离开,回到房中与弱水告别了。 宫月华上上下下打量着已化作师傅模样的楚天行,忍不住捂着嘴巴笑起来。 “哎,调皮捣蛋没个正形,如今化作仙尊的模样,还真是滑稽!” 楚天行有些不好意思看她。 宫月华看了他犯囧的模样,更觉好笑,拿手戳了他脑门,嗔怪道:“行了,别不好意思了。就算当年我喜欢过你,但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虽说我们都已成仙,容颜不老,可是心思会变。我早已看透这情啊爱的,无非镜花水月,美梦一场,若遇到知心人,白首不相离固然美好,可若遇不到,一山一水一妙人,岂不逍遥?” 楚天行顿觉眼前女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洗衣做饭打水的起居弟子了,灵性悟性都已飞跃,眉目间,除了当年的温柔,更增添了智慧。也许是岁月流长,也许,是高人指点,不管如何,这样洒脱最好。他一本正经说道:“月华姐姐,谢谢你。不过,可不是一山一水一妙人。” 宫月华不解地看着他:“有何不妥?” “还有一鸟呀!”楚天行指着她肩上早就横眉冷目的小玲珑,打趣道:“男人最懂男人的心思,玲珑喜欢你,我看的很清楚。他将来定会修炼成男子,来陪你!” 宫月华气不打一处来:“不要以为你幻化了师傅的模样,我便不打你!” “怎的,难道月华姐姐不喜欢小玲珑?你放心,鸟兽虫鱼修仙,模样一般不会差。他定会修成个美男子的!还是,你终究介意他是一只鸟?” 宫月华沉静下来,将小玲珑抱入怀中,仔细梳理着他的羽毛,淡淡说道:“玲珑虽然已经通了仙窍,但毕竟年岁还小,又有伤在身,断骨之伤,对想修炼成人的妖兽,可是致命的。他就算拼了命,百年养伤,百年化人,我与他能面对面,也是两百年之后的事了。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待到那时,最美年华已去,我哪里还有心思谈情说爱的!到时候,他是新生的血气方刚小妖仙,我呢?心如止水老仙婆,说不定,他一出来,还要管我喊姑姑呢!” 小玲珑听了,翅膀扑腾了两下,宫月华匆忙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将他往胸前抱紧了些,笑道:“放心好了,不管怎样,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会一直陪伴你,照顾你的!我们就一山一水一鹦鹉,一琴一画一妙人!好不好!” 楚天行看小玲珑在她怀中享受的样子,顿时笑道:“你现在对他这样好,希望将来他化成人你后悔!” “怎会后悔?” “就比如说……‘人家整天被你搂在怀里搂了几百年,清白之身早已荡然无存,你一定要负责到底,以身相许’之类的……” “你!”宫月华满脸羞红,突然间竟不知该如何待小玲珑了,只好将他飞走。小玲珑盘旋空中好几圈,才肯离去。 楚天行抱着脑袋,东躲西藏一番,看他离去,这才悻悻说道:“我还以为他要在我头上拉屎呢,竟然没有!果然在你面前不好意思,真的通了仙窍了。” 宫月华没好气地说道:“算了,看你这样,虽然讨厌,但好歹恢复正常了,我也放心。以后切莫胡闹,好好听师母的话,照看好昆仑。” 谁知,提到师母二字,楚天行脸色却又阴沉下来。他转身,看着内房窗前人影,冷笑道:“听她的话?想都别想。我之所以没去东海,而是答应师傅留在昆仑,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她利用从前婚约,和东海之难,博得师傅同情,耍了手段,嫁给了他,害得姐姐凄苦半生,我一定要把她赶出昆仑,为姐姐报仇!” 122. 三十年前,何事牵绊 木若曦回到了峨嵋,这才发现,三十年过去,峨嵋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许多年轻的弟子都已不认识自己,反倒向初春行掌门礼。 “如今,掌门已回峨嵋,初春三日后便召集峨嵋弟子,宣布掌门出关。” 出关?有太多的事不可理解,但是此刻,她却无心追问,淡淡回道:“掌门还是你来做吧,我……无心,也无力。” 柳初春心疼地看着她,那样憔悴不堪,不忍再增她烦忧。 “对了,我遗体不是一直在云天殿内的吗?是不是你们总去要尸体,水云天便还你们了?” 三姐妹吃惊地看着她,一副不解的样子。 “我上次改天逆命,不是进了归来镜吗?师傅用追魂锁,把我抓回来,结果我魂魄被冥王掳了去,所以一直昏迷不醒。后来……后来师傅去救我,但是被冥王打败了……我便一直昏睡在冥界……只是没想到,这一睡,便是三十年。” 柳初春更加吃惊了。她伸手摸了一下木若曦额头:“掌门,你是不是闭关修炼,走火入魔了?” “闭关修炼?走火入魔?没有,我一直沉睡……” “掌门姐姐,难道你忘记了吗?三十年前,仙尊招魂,将你救回,你们还成亲了呀!怎么难道你都忘记了吗?”童雪瑶抱着她,不停地摇着她的胳膊:“我们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掌门姐姐在成亲当晚便要闭关,仙尊又将木若殿封印在结界之中,然后便终年游历四海,昆仑曾一度败落,都不及嵩山九华山……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若曦只觉得头疼欲裂:“什么?成亲?我和师傅成过亲?什么时候……” 她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一片虚无,为何她们说的,自己没有丝毫的记忆?难道,是忆生石? “我知道,有人在用忆生石操控你的记忆……但他是为了你好……”那日北冥乾坤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 忆生石…… 当初天命哥哥曾将忆生石给了自己,可此刻,忆生石却不在自己身上。 “掌门,别想了,也许是修炼的过急,走火入魔,失忆了。先休息几日,兴许能想起来。”如花将她搀扶到房中,给她盖上锦被,看她缓缓入睡,才与初春、雪瑶离开。 木若曦做了一个梦,梦中她与师傅身着喜服,喝着交杯酒,深情款款看着对方。可是,师傅的脸,却突然变的模糊起来,慢慢变成了天命哥哥的模样,她有些惊讶,但却最终还是坦然喝下交杯酒,与他一起进入洞房之中。她很想念他,也许她知道,这只是个梦,所以,才更加不肯醒来。天命哥哥死了,死在了冥界,也许只有在这梦中,她才能与他相拥而眠。然而,深深的一吻,睁开双眼,却看到了北冥乾坤的脸。 她从梦中惊醒,匆忙打开黑匣子,里面却空空如也。 她推开木若殿的门,突然发现地上,竟有一堆衣服,是北冥乾坤的冥王服。不远处,窗前射过几束月光,难道,他竟然这样离去了吗? 木若曦捡起那些衣服,心中有点点伤痛。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痛。自己的这般遭遇,都怪他。若不是与他一日夫妻,也许师傅便不会在成亲当夜就与自己分离……也许是因为,他终究难以接受自己的妻子曾是冥王的囚妻。想到这里,心中的一点伤痛渐渐化作愤怒,她一把将衣服撕了粉碎。 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木若曦一个急转身,剑刚好落在北冥乾坤的脖子上,吓的他慌忙举手:“停停停停!是本王!本王不过换了身你们凡间的衣物罢了,这就认不出夫君了?” “你闭嘴!”木若曦收起剑。 北冥乾坤看看她,雪白头发惹人心疼,想来去昆仑,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吧。可是他也看见了,刚才她正抱着自己的衣物伤心。他心中一阵感动,站到她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不要害怕。不管别人怎么对你,我北冥乾坤,都会守在你身边。说说看,怎会这样伤心?” 木若曦推开他:“跟你无关。水云天成亲了,新娘不是我。” 北冥乾坤愣了一下,他也未曾料想会是这样。 “可是,你是本王的妻子。”他喃喃说道。 声音很小,木若曦却清楚地听见了。她这才仔细看了一下他,他身上穿的,是自己亲手给师傅做的衣服,可惜,一直还未得机会送给他。如今,却穿在了北冥乾坤的身上。她突然又是一阵恼怒,上前撕扯着他的衣服:“谁让你穿的!你给我脱下来!” 北冥乾坤倒是听话,二话不说,便把外衫脱掉了,露出健美的肌肉和优美的线条。 “你……”木若曦没好气地说道:“穿上!你给我穿上!谁让你脱的!” “到底是脱,还是穿!” “你就不能穿回自己的衣服吗?” “我那是冥界的衣服,月光一照就化了。本王如今穿着你这仙界的衣服,只要皮肤不照到月光,便不会有事。” 木若曦听了,只好作罢。 “罢了,你就穿吧,反正水云天也穿不到了。今晚,他便与那美娇娘,洞房花烛,以后,便就穿她做的衣裳了吧。” 话音刚落,北冥乾坤竟一下将她扛了就走。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上床,行房!”北冥乾坤没好气地说道:“省得你个蠢婆娘老惦记别人家的洞房花烛!” 还未到床前,肩上的蠢婆娘突然挣脱了他的手,眨眼间竟将他逼到墙根,单手卡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举到空中。速度之快,就连北冥乾坤都未全看得清楚。 就在他吃惊诧异间,木若曦突然将纤纤玉手,抚到他的胸前。她的身上,没有一丝温度,手指所到之处,都像冰雪刺骨,在他体内熊熊烈火面前,更是一种强烈的刺激。她的眼神虽然依旧冰冷,却突然见夹杂了从未有过的魅惑,似挑衅,却又像挑逗。月光映亮整个房间,似乎处处都有她的魅影。他口干舌燥,欲望膨胀,体内烈火已从胸口,焚遍全身。眼前的这个女子,像极了万年前的她,她双眸轻垂,红唇似火,双手游离,却仍然自带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幽寒,让他瞬间失神。然而,他是北冥乾坤,本就是她的男人,她成为六界之主之前,是自己的女人。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没有资格得到她,他也有权利,拥有她。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炽热的双唇寻着她口中的幽香而去,却被冰冷的手指阻拦。他不解地看着她,只见眼前美人幽幽一笑,眼中的魅惑尽去,化为无底幽寒。 “北冥乾坤,本尊现在不杀你,不代表就原谅了你,只不过,还没想好怎么折磨你罢了。本尊不会让你死,但是,也不会让你好过。你不是爱那灵云夕吗?本尊便要让你陪着我,一起看她如何生不如死,如何孤独凄惨,化作飞灰。就像这样……” 话音未落,北冥乾坤便觉左手被一股力量牵引,往那月光而去。紧接着,一股锥心的刺痛袭来,左手的食指便化成了灰。 然而,他却纹丝不动。毫无躲藏。 她只是一个用冷漠将自己保护起来的弱女子。虽然这个弱女子,正以自己也难探测的速度迅速成长。 而他,是北冥乾坤,是唐唐北冥天神。盘古大神昏睡之时,他便在他的血液中有了意识。若不是贪恋那环绕空中美轮美奂的云雾,也许,他会选择留在神界,成为六界的主宰。可是为了她,为了那个最初的精灵,他隐去了自己的神之身,与她相守精灵湖。无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哪怕是自己的亲兄妹,女娲伏羲,都不知道。直到那日,他们发现了精灵湖,直到后来,自己被她亲手封印在冥界。 他不会畏惧任何事,甚至死。但此刻,不能死,因为,她需要自己。 “如果能解你心头之恨,不妨化去本王一只手臂。”说着,他便欲将手臂置于月光之下。话音未落,木若曦衣袖一挥,他便被打出了几丈远,重重跌落在地。他爬起来,摸了摸鼻子,堂堂北冥天神,竟然还有被打的流鼻血的时候。 “别急着自残,本尊自会好好折磨你。”木若曦说完,便开始对着他做法。 北冥乾坤开始还一脸鄙夷,渐渐地,发现自己越来越矮,从最开始俯视她,到只能看到她的肩,再到腿,再到脚,最后再次变成了手掌大的小矮人,被她捏在了手心。她把自己放在双手手心,搓了一阵麻花,直到自己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才停了下来。 “本尊最看不得你这副狂傲自大的模样,以后你就是本尊养的一条虫子,哪天再惹到本尊,就捏死你。” “哎,能得美人双手摸,命丧黄泉也快活!”北冥乾坤再现无赖嘴脸,满脸都是兴奋的红光。 木若曦听了,顿觉恶心,嫌恶地将他丢进黑匣子中,然后,摘了片柳叶放进去:“吃吧,你的晚餐。本尊有话问你,你若老实回答,本尊便会给你换些好点的吃食,否则,你便终年食草叶。” 北冥乾坤最喜酒肉,听了这话,语气蔫了下来:“不是吧,这么残忍?蠢婆娘,你到底想问什么?” “三十年。本尊昏睡的这三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问我?本王在地下活了一万年,这六界之事,随便逮个小弟子过来问问,都比本王清楚。” “本尊不是问六界之事。是我,与水云天。初春说三十年前我便醒来了,还与师傅成亲,只是成亲当夜,我便闭关修炼,而师傅将我修炼之处设下结界后,便四处游历。你定是知道什么,说!是不是你在我新婚之夜,又将我掳回了冥界?你说有人用忆生石操控了本尊的记忆?是不是你?是你在冥界之时将本尊的忆生石偷走了!你杀了天命哥哥,骗婚与本尊,你妄想利用忆生石,让我忘记这一切,好把我永生永世都困在冥界!” 北冥乾坤不慌不忙嚼着柳叶,由她说完。 “回答本尊!是不是你!” “看来无论如何,本王都是要吃马草了!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木若曦看了看他,竟没有愤怒,只是心平气和说道:“只要你说,我便信你。你的命在本尊手里,不会撒谎。” 北冥乾坤倒是被她这话说的小小感动了一番。想当初,他向她求婚之时,曾握着她的手,许她一生平安,一世真情,生生世世,永不分离。那时的她,虽然冷艳,在自己怀中之时,却如小鸟依人,脸红说道:“我信你。” “好,本王告诉你,我没有骗你。水云天招魂之日,并没成功,反倒差点将你魂魄打飞,是凝香救了你,你身上的香味,便是她的守护。从那以后,你便一直沉睡,三十年间,本王未曾离开半步,你一直,都在冥界,直到前日才还魂。” 木若曦看了看他,许久未说话。 她将匣子中的柳叶抽出,扔了出去。 “看来,你只能喝西北风了。” 满心欢喜地以为她即将给自己换大餐的北冥乾坤,急地蹦跳起来:“喂!蠢婆娘,你不是说信我的嘛!” “哼!鬼才信你!”说完,便转身离去。 也许,只有问他,才能直到真相。可是,月光如银,静夜美好,水云天,你可正与那弱水公主,相依而眠? 123. 解忧之酒,未解心忧 这时,门外传来了初春的敲门声,她匆忙将北冥乾坤收到袖中。 “掌门,你今日可好?” “我没事。初春,三十年前,我们在后院埋下的解忧酒,可还有吗?” “有,我这就去给你取一坛。” 片刻之后,柳初春便带了一坛酒和几个小菜过来。她知道,此刻掌门恨不得一醉解千愁,所以,她也索性不劝阻了。她们姐妹三人靠了掌门的帮助,爱情顺风顺水,为何偏偏她自己,一生如此揪心。 “掌门,要不我喊如花和雪瑶一起过来,陪你喝几杯?” “初春,从前你都喊我小若,为何这次回来,却总要喊掌门?是不是我这一头白发,苍老了许多?或者是,我这妖魔一般的鬼模样,让你害怕了?” 柳初春摇摇头:“都不是。也许,是因为觉得你更像灵尊了。” “你恢复神识了?”木若曦仔细看了一眼初春,这才发现,从前如柳风情,如今眼神更是清澈动人,过目不忘,见者明朗,只觉洒脱逍遥,淡然如风。 “也许快了。近几日,抬头望月,总觉得月宫十分亲切,而我这初春殿,果然还是觉得叫春宫更合心意。门外柳树,总觉得像极了自己的长发,而看掌门,总觉得像是高高在上不可忤逆的天神。仙师曾经说过,我是柳木为身,是为春之风神,更是从前灵尊的部下。如今感觉到这些,想必是元神要归位了吧。掌门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 木若曦沉默片刻,摇摇头:“没有。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静一下。” 若说什么感觉也没有,恐怕谁也不会相信。她伸手,看了看手中越来越清晰可见不断变化着的命脉之纹,用力压了下体内不断涌窜而出的真气和灵力。 柳初春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她忧伤的模样,便没开口,只好应了出去了。 木若曦来到桌前,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只可惜这解忧酒,难解我心中忧愁,只是一时忘记罢了。醒来,还不是什么都记得,什么也没变。什么也不会变。师傅还是别人的男人,别人的师傅,而我,还是一个人,孤单到老,要么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要么,飞灰湮灭。” 就这样,一杯又一杯,直到最后,双眼迷离,昏昏欲睡。 北冥乾坤在小木盒子礼捶打了半天,木若曦始终没有给他打开,放他出来。直到后来,呼吸困难,他才明白不能指望木若曦大发慈悲,只能靠自己,拼尽全力打开盒子,爬了上来。 他用尽全力,琢磨了许久,才破了她的小矮人咒语,恢复原形。 “蠢婆娘,竟然喝这么多酒。”北冥乾坤将她手中的酒壶夺下,然后便把她抱到了卧室之中,服侍她睡好,便转身离去,准备到大殿中美餐一顿。 木若曦突然睁开双眼,眼前朦胧一片,可是恍惚之中,她见到了那件自己为师傅做的衣衫。白衣胜雪,曳然成风,不染纤尘……是师傅!她猛然站起来,上前抱住了他。 “不要离开我!”她口中轻轻呢喃着。 北冥乾坤心中一阵伤感,可是当他转身,看到那个醉眼迷离的娇弱女子之后,又不忍责怪。多少次入梦温柔乡,她便是这样的娇弱无力,妩媚无骨。就如三十年前一夜夫妻,她在自己身下,娇喘呻吟,只有那一夜,她才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他是最初的天神,没有道德的束缚和世俗的牵绊。 她是最初的精灵,没有六界的纠缠和苍生的负担。 他们只是一对纯粹的男女,渴望彼此的身体,让自己变的完整。 而此刻,他更无需想的太多,只需要,亲吻她,抚摸她,占有她,便可。他野蛮地亲吻着她,将她吻的毫无招架之力,任凭自己陷落在他的身下。她听到自己耳边沉重的呼吸声,听到自己胸前沉闷有力的心跳声,虽然身体极度渴望身上的男子进入自己的极乐世界,然而意识,却在刹那间苏醒。这不是师傅!师傅不是这样的! 她猛然推开了他,来不及将他碎尸万段,便追赶了出去。 是的,她感觉到了他!他就在附近!是不是看到自己这样糜烂不堪,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便躲起来了? “师傅!师傅!”她四处呼喊。却始终不见他踪影。 原来,是自己想错了。天亮了。昨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新婚之夜,他怎么可能会来到峨嵋……他不是希望“旧情已过,放过彼此”吗?可是,旧情……她只记得他说会等她,会爱她……可是一朝醒来,所有的回忆,都成了噩梦。 她疲惫地回到木若殿。虽然她知道,是自己醉酒将北冥乾坤看成了师傅,才抱住了他。可是,终究还是可恨。她要再断他一个手指,不,一个手臂……可是当她怒冲冲回到殿中之时,却发现他正与人打的不可开交。没有斗法,没有比剑,就是赤裸裸的搏斗,须臾间,都已是头破血流,鼻青脸肿。 是师傅! 她匆忙上前,将两人分开。 “水云天,你干什么!”木若曦挡在北冥乾坤身前:“你不是说,我们旧情已过,要放过彼此吗?你不在昆仑与你那弱水公主洞房花烛,更何况我与北冥乾坤也已成亲,我们互不干涉,你为何会来此,伤我夫君?” 木若曦说完,心中一阵悲痛。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说出这些赌气之言,可是,她的心真的好痛。师傅,这不是小若的本意…… 水云天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仇恨。他冷冷看了同是狼狈的冥王,苦笑道:“冥王!传说中的北冥天神!女娲神主和伏羲大帝的亲哥哥!未曾想到,你竟能逃出天地遗神令,来到阳界!我只问你一句,若我放她跟你走,你可有把握保她性命?” 什么?放我跟他走?木若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痴痴盯着他,而他,却始终不肯看自己一眼。 北冥乾坤依旧狂妄:“她本就不属于你,她是本王的妻子,本王要带她走,不需要得到你的同意!” 水云天脸上更加扭曲,眼神更加仇苦,片刻之后,他才又问了一遍:“你到底,能不能保她性命!!!” 北冥乾坤傲慢的脸突然阴沉下来,眼神中已是雾气腾腾:“若是在冥界,也许我会想到办法,只是如今,我连回冥界的方法都寻不到。我只能保证一件事,我会守她一生,爱她一世,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 水云天听了,更加沉默无语。明明道行高深,此刻看上去,却是虚弱无力,强撑着站直了身子,转身离去。 “师傅!”木若曦又急又恨,可看到他的背影,却瞬间泪如雨下,心中无限委屈:“你曾说过,不在乎我是不是月魔,只想带我走,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如今,却要这样,将我抛下吗?” “小若,你永远是师傅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但是,师傅已经娶了别人。北冥乾坤是真的爱你,否则不会为了你,违背天地遗神令,跟了你上了这阳界。师傅,也许永远只能是你的师傅。你与他在一起,也许会幸福的多,至少……平安。” 水云天说完,便御剑离去。木若曦看着他的右臂,心中一阵刺痛。她看了看自己这漫天白发飞舞,不知他,要消耗多少内力,才能压制右臂之上的必杀令…… 师傅,你到底是为了保护小若而离开,还是因为心中念着另外一个人? “他已经走了。”北冥乾坤在她身后轻声语道。突然,他察觉不对,迅速后退,却依然被前方巨大的灵力震伤。木若曦回过身,双眼血红,充满了绝望和愤怒,白发飞速生长,像口吐烈火的毒蛇四处游动,所到之处,电光火石,烈火熊熊。峨嵋弟子纷纷前来救火,三姐妹匆匆来到木若殿,将其他弟子挡在门外。 “掌门修炼密室走水,灵力之火伤身,你们灵力低微,不得擅入!”说完,三姐妹便进入木若殿,与北冥乾坤一起灭火。 可这魔火,他们根本无法扑灭。仿佛带了灵性,不燃任何殿内之物,只燃烧着她自己。 “你若恨我,便烧死我!能不要再折磨自己!”北冥乾坤说完便一跃站到了月光下,瞬间红发便化为飞灰,只剩头皮,也开始渐渐化出脓血。 木若曦迅速将白发化为白练,将他卷出了月光。 “想死,没那么容易!以后你若再敢如此,我会让你更加痛苦百倍,千倍!” 是的,她心中总有一丝的恐惧。她害怕眼前这个男子,害怕他的义无反顾,视死如归。内心深处,她恨他,可冥冥之中,又有一丝特别的情感,这份情感,却不是来自木若曦,仿佛是另外一个人。自己体内,仿佛渐渐有了另外一个灵魂。而这个灵魂,会让自己顷刻间暴躁如魔鬼,唯独对他,每当自己恨的想要杀了他之时,内心深处,总会滴下一滴伤心之泪,让自己不忍。难道真如他所说,自己万年前,曾是他的妻子?这个不肯杀他的灵魂,是灵云夕吗?可是他身上的种种痛苦,都是源自于她,她无情无欲,不可能会爱他。到底会是谁? 她继续燃着暴躁怒火,燃烧着自己,看着自己体内爆发的灵力,渐渐燃烧怠尽,内心也渐渐平静了许多,可是她却不想停下来,她好想就此化为灰烬,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蠢婆娘,快停下来!”北冥乾坤大喊着。可她不肯听。 他冲上去,抱住她,泪水一颗颗滚落:“好,那本王便同你一起死!”她抬手,将他推开,弹出了自己的魔火结界。三姐妹在外大声哭喊,可她,也不想听。 突然,背后环来一双手臂,将炙热的自己,揽入他冰凉的怀抱。 “小若,停下来,停下来……” 声音仿佛一泓甘泉,渐渐浇灭她身上的怒火。 “师傅从未想过自己会这般伤害你,对不起……你停下来,跟我走。我们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我们,在一起。” 124. 付魔谷内,甘为囚徒 木若殿中,她正收拾自己的行礼。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以他们的修为,吃的用的,都能变的出来。可是,她却觉得太虚无,不真实。她挑了几件自己喜欢的衣衫,还有师傅曾经送给自己的一些小物件,一起带着。 “掌门,你真的要走了吗?”三姐妹有些恋恋不舍。 “你们不必担心,管好峨眉事务便可。明日我便要离开峨眉。” “掌门你真的要去那里?” “我要和他一起离开,静静修炼。若七星咒无解,我们终将烟消云散,你们剩下这几十年,好好珍惜彼此吧,去昆仑,找他们。但凡还有一丝机会,我便不会放弃。若师傅遵守承诺,娶我,爱我,我身上主咒得解,便回来寻你们。第五子,灵白露,无身无形,一生为影,已然破咒,出了逐月镜。所以,你们还是要记得寻找剩下的咒中二子。” “七星盘中,说这二女,一个是如水美目,天生盲女。另外一个是一世百年,只活百日。想来第七子,还是千万暂时不要寻到的好。倒是这盲女……初春曾经想过,会不会是何弱水?” 夏如花和童雪瑶听了大惊失色:“不会真的是她吧?” 木若曦摇摇头:“我也曾经怀疑过,那日见她,我那样伤心,不只是因为师傅娶了她,还因为我曾经见过她,是我的前世灵云夕,亲自给师傅和她结的鸳鸯扣,许他们一段情缘。当时我以为,我们二人爱上的同为一人,七星咒注定无解。可我仔细看过,想过,才明白。她并非咒中人。因为,我没有找到她身上的咒结星。” “所以即便杀了她,也没关系喽?”雪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蹦跳起来。 “不得鲁莽,如今,她毕竟是昆仑尊母,先尊之妻。”夏如花说道。 童雪瑶听了,不满地盯着夏如花,心想我说这么宽心的话给掌门姐姐听,你偏来泼冷水! 木若曦笑道:“如花说的对,如果贸贸然杀了她,师傅定会怪罪我的。你们不要做多余的事,安心与三姐夫成亲安家,仔细找寻其余二子。” 三姐妹点点头,低头不语。木若曦拿出装有北冥乾坤的黑匣子,递给柳初春,说道:“我已给他施了催眠咒,七日之内不会醒来,你每日给他头上,擦些灵药,七日之后,大约便会好了。” 柳初春接过黑匣子,有些同情那个遍体鳞伤的冥王,低声问道:“他若醒来,非要去寻掌门怎么办?初春看得出,他对掌门一片真心。” “他爱的是灵云夕,不是我木若曦。他不会去找我,他身上有天地遗神令,日射而化,月照而枯,他若走出这木若殿,只怕唯有灰飞烟灭。他不会冒这个险。” 雪瑶不舍她,却又不敢哭,只是委屈地拽着她的衣袖,久久不肯放开。木若曦将她拉入怀中,抱抱她,笑道:“别难过,你要为我高兴。师傅答应带我走,你们都要为我高兴。” “可是……可是仙尊要带你去的是伏魔谷!”童雪瑶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伏魔谷是什么地方,我们都明白!如今他带你归隐,不去别处,偏偏去伏魔谷,为什么!你又不是魔!那里面的化魔池,任何妖气魔力都能毁,仙尊带你去,到底是爱你,还是想收了你!” 柳初春赶忙将雪瑶拉过去,不许她再说。她看了看木若曦,还是委婉劝道:“掌门,我相信仙尊爱你,可是……你还是要保重,明白吗?” 木若曦拿起行礼,莞尔一笑:“我明白。伏魔谷会日夜吸收我的魔力,化去我的魔魂,我知道。可是,我依然想和他在一起。如今我心魔日盛,他不敢靠近我,生怕必杀令会伤害我,我也不敢靠近他,怕他费尽内力压制必杀令,太辛苦。也许,伏魔谷,是我们唯一的去处,希望在那里,我们可以相拥而眠,可以天荒地老。”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北冥乾坤,默念了一句珍重,便起身飞往伏魔谷。水云天正站在谷口,等着她。 “小若,你来了。你可想好了吗?” 木若曦点点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便无需多想。师傅,你会娶我吗?” 水云天似乎有些犹豫。 “不管你娶不娶我,我只要你爱我。师傅,你是爱我的,对吗?” 水云天的眉头舒展开来,点头笑道:“对,我爱你。” 木若曦听了,顿时舒心一笑,灿烂如三月桃花初开。 “我也爱你,师傅。我们走吧。” 水云天一把拉住她:“也许,也许你在谷内,会很痛苦。” 木若曦看着他,笑道:“我明白。如今我体内魔魂苏醒,我进这伏魔谷,不会像上次那样简单。也许就像玄哥哥肯为了白露化掉自己的魔骨一样,我会为了你,化掉自己的魔魂。不管有多辛苦,也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会去一试。”说完,眼睛痴痴盯了他的右臂,泪水便莹莹滚落。水云天替她擦去眼泪,牵住她的手,一起飞进了伏魔谷。 然而,伏魔谷中的阵法,还是远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在谷中,时而仿佛身上背负巨石,时而又像被万斤力撕扯,每走一步,都要费尽身上灵力,于是她几乎每行三步,便要打坐修炼一个时辰。如此这般,费尽折磨,到达化魔池之中,竟然是两个月后。 看她疲惫不堪的模样,水云天很是不忍,常常问自己,所作所为到底是否是正确的。到底为了什么,要让她吃这许多苦。 他还记得与弱水成亲当日,灵白露与夜孤玄曾来阻拦。 “辰哥哥,那****绝望,回到逐日镜,却发现,白露心中所爱之人,竟然是玄哥哥。我已破了七星咒,灵身已完整。天上封印神宫的,不是我的灵身,而是姐姐的!她与月魔大战之时,本希望利用自己灵身,做成封印,将月魔封印在神宫,谁知她却狡猾,拼尽全力,舍两魂,保一魂逃出,附身姐姐转世。姐姐没了灵身,紧靠魂魄与意志来压制体内魔魂,生怕失败,危害苍生,所以才一再求死。原来我一直错怪了姐姐。现在,她仅有的机会,便是你。求你救救姐姐。就算不能保全,可否给她一世喜乐?” 原来,小若的灵身,一直在这血月之上。没有灵身的精灵,就好像鸟无飞翅,生存下去本都艰难,却还要背负这残忍的命运…… 可是如今,魔魂苏醒,日夜吞噬着她的魂魄。若不来伏魔谷,他也不知,这一世,她还剩下多少时间。 “师傅,你别难过,小若撑得住。”木若曦抬起手,抚平他的眉头,笑道:“只愿你今生无忧,莫再蹙眉。” 水云天只觉仿佛被电流击中,记忆深处的那个女子缓缓转身,温柔地看着自己,就如此刻。 他很想去抱紧她,亲吻她。可最终,炙热的双唇依然落到她的眉头,低声道:“师傅最大的心愿,便是你能开心快乐,一生无忧。” 木若曦甜甜笑着,闭上了眼睛。她太累了,即便是睡眠之中,也要水云天不停输入灵力,才能保住性命。因为要化去魔魂,她日夜都要沐浴在化魔池的水中,水云天一边为她输入灵力,一边照看着她不会昏溺在池中。 如今在池中已过了三年,她的魔气消减不少,眼睛已是黑色,白甲已全部褪去。只有这白发,虽不再疯狂生长,可依然白的刺眼。水云天并不讨厌这白发,她的绝世容颜,配这雪白长发,更是美的惊心动魄。若这不是魔魂的象征,他倒宁愿……想到这里,他暗自心惊起来。记忆中的女子,依然是白发。云尊与露尊的双尊戏水图中,云尊也是白发,这是她与双生妹妹白露尊的唯一区别。 从见灵云夕第一眼,他便知道,自己爱的是她。即便没有七千年的传说,自己心中也明白,他爱她。即便当时自己体内有绝情丹,可是,灵魂深处,他非常清楚,自己爱她。只是当时,曾经把这爱,当做了对六界之主至高无上的敬畏和仰慕罢了。直到那日,小若在师兄的逼迫下去忘生池水洗去记忆,他们离去之后,浮生泉主留住了他。 那一日,他才明白知天命说的自己与小若之间所谓“亦为师徒”的关系。原来自己曾经为了灵云夕,放弃魔君之位,追随她到了神宫。可是她无欲无求,不想自己再纠缠,便与自己比试,若输了,自己便做她一万年徒儿,修成正果。自己果然输了,践行了诺言,做了她的徒儿,默默爱了她七千年。那时他才明白,自己对灵云夕的那种敬畏和仰慕,是内心深处,记忆深处,灵魂深处的爱罢了。 而小若,是她的转世,自己曾经一度希望她有朝一日恢复神识,灵云夕便会复活。可是,他又想起小若的话,假如灵尊元神归位,她还存在吗?她还存在吗?假如自己爱了她,破了她的七星咒,她还存在吗?小若你还存在吗?可你若破不了这七星咒,不管是你,还是灵尊,都不会回来了…… 看她熟睡的面孔,像极了自己最初相遇的那一日。她还是一个十岁孩童的模样,睡在木若仙的灵木花床之上。那样安然,那样美。 你就是那个熟睡的公主,待我吻你醒来,对吗? 可是,师傅好害怕这个吻。我多么的想吻你,可是师傅真的好害怕。师傅很懦弱,因为师傅害怕失去。如果我吻过了,破不了七星咒,你会不会很失望?如果我吻过了,你元神归位,你还会不会爱我,你还是你吗? 可是,时日无多了。你没有更多的三十年。 水云天想到这里,早已是泪流满面。他轻轻走入池中,来到她的身边,微微低头,吻上了她的双唇。 125. 孤身一人,地底来客 木若曦在山上采着野菜,哼着山歌。五年过去了,她体内的魔气去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自由自在地四处行走,生活有了不少乐趣。她自己做了一个花环,戴在头上,兴冲冲跑回与师傅住的草房。 水云天正在煮饭菜,这几年,自己为了照顾小若,从一个不食烟火的神仙,变成了人间伙夫。听见远处传来小若“师傅!师傅”的喊声,他抬头望去,一个头戴花环,扎着许多小辫子,穿着白裙的女孩朝自己跑来。他笑了,仿佛看见在蓝野森林的时候,她头顶花环,身穿碎花小褂,下着大红灯笼裤的时候,一样的可爱。 如果能永远这样快乐该多好……永远……水云天心头突然一紧,悲从中来。 如果破不了七星咒,她便只有不到三十年时间了。三十年后,她便要烟消云散,没有转世,没有重生。伏魔谷中一起生活了五年,从最初的日夜泡在化魔池中,到现在只需每日用化魔池水沐浴即可,从最初的妖魔之相,到现在黑发黑眼的精灵模样,仿佛一切都在好起来。 可是,他试着吻了她几次,都无法改变她十六月圆之夜重现白发月魔之相的残酷现实。 有几次,她那渴望自己能亲吻她的眼神,差点让自己深陷其中。他不知道,还能让她等多久,还能敷衍她多久。 为什么自己的吻,不能解救她? 金古与初春,木子与如花,流火与雪瑶,甚至夜孤玄和灵白露,他们都可以。为什么?为什么他却无法解救她? 因为,自己心中还有另外一个人吗? “师傅,你在想什么呢?”木若曦悄悄从身后抱住了他。 “没想什么,想你小时候,恍如隔世。”水云天说道,他看着她,竟不知不觉失了神。真的好美!这种美,只属于她。可是这样极致的美,却不能永恒,终究要凋零吗?那粉色的唇,透着纯真,却又娇艳欲滴,好想珍惜此刻的柔美……当他看到她的脸上飞起红霞,眼神充满了期待,才突然惊醒过来,慌忙转身,装作去盛菜。 他能感觉到她的失望,像利刃一般,刺痛着他的心。 “师傅,没关系的。我知道也许你始终忘不了我是你的徒儿……难过这个心坎。可是小若这样已知足,你在我身边,再陪我三十年。待我离去,你便回昆仑,与弱水公主共度余生……” 还未等她说完,水云天便紧紧抱住了她。 两人就这样拥着彼此,许久许久。 “小若,师傅想去黄山,找浮生门主问些事情。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吗?” 木若曦点点头:“你要早点回来。” 水云天走了,木若曦一人在谷中等他回来。她突发奇想,若是能把伏魔谷,装扮成蓝夜山的样子,师傅回来,一定很惊喜。想到这里,她便连夜行动起来。 伏魔谷终究不是蓝夜山,无星无月,一片漆黑。好在师傅担心自己怕黑,走之前施展法力,布了几颗星于夜空之中,非常静美。可是,这过分的安静,的确让她心里怕怕的。 “有什么好怕的……虽然法力被这化魔池去了大半,但自己好歹是成仙的人,不能这样胆小!”木若曦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施法移栽着花木。这几年,对师傅依赖过度,师傅一走,她才发现,自己竟然退化成这样子了……哎! 突然,身前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巨大的黑洞,她一个不留神一头栽了下去。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便出现了一只奇怪的巨大蝙蝠,然后……然后她便不省人事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草房的床上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坐着,看着自己。 “你……你是谁!”木若曦匆忙坐了起来,抬手便飞出一掌。 黑影匆忙接下她的一掌,喊道:“别打了!蠢婆娘!我是你夫君北冥乾坤!” 木若曦这才仔细望过去,他浑身上下都穿的黑不溜秋的,就连脸上,头上,也都包的严严实实,只有两只眼睛骨碌碌转着,很是滑稽。 “是你!”木若曦反倒更加紧张起来:“你想干什么!” 北冥乾坤没有被她激怒,反而更加深情的看着她:“想当初,第一次见你,你便是这样害怕无助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你初次幻化为人,身上光光的,没有穿任何衣服……” 木若曦登时脸红透,恼怒起来:“你这个无赖!又胡说八道!看我不打你!差点忘了,你在阳界没有法力,打不过本掌门的!”说着,便摆出一副要教训他的模样。 北冥乾坤后退几步,躲开了她,继续笑道:“对,第一眼看见我,你娇弱无力,害怕无助!但是很快,你便发现自己是天地之间最初的精灵,拥有很强的灵力,一个转身,便引来花衣遮体,头上,也戴了一个像这般的花环,好美!” 木若曦看他没有继续说一些令她难堪尴尬的话,便也住了手,叹气道:“好了,我们不要打来打去的了,没意思!” 北冥乾坤眼睛里,突然有了星星点点的泪光。 “怎么了?”木若曦突然觉得他很可怜,便收起了自己的气焰,温柔了许多。 “我本是北冥天神,但却没有去往神界,而是追着你去了精灵湖。你说精灵湖是你的天地,非要逐我出去,我偏不,于是我们就斗法,斗了许多许多年。我记不清,是多少年,因为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那样的快乐。你时而单纯,时而野蛮,有时还古灵精怪刁钻的很。你高兴的时候,精灵湖开满鲜花,生气的时候,狂风暴雨也随之而来。突然有一天,你跟我说‘我们不要打来打去的了,真没意思!’,就像刚才那样!我便说‘好啊,那我们玩什么!’”说到这里,北冥乾坤竟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木若曦看着他,不解地问道:“有什么好笑的!我又不记得!继续编吧,后来你们玩什么打发这无聊的漫漫人生呢!” “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别的人,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可是,神界发现了精灵湖,女娲找到了你,你好奇外面的世界,便去了神界。但你会时常回来看我。那天,你说整日跟我打架没意思,我便问你我们玩什么?你告诉我说‘我看仙界、人界、妖界、魔界、冥界这五界,都分男女,可以成亲。我们精灵界,就你一个男的,我一个女的,咱们俩成亲吧?’” 木若曦听了,拎起小拳头便要揍他:“你胡说!我才不会那样没脸没皮呢!” 北冥乾坤握住她的手,任她怎么抽离,都不肯放开。 木若曦看他更加伤心,便心软下来,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你说的对,你那时,不过是调皮,故意逗弄我罢了。可是我却记在了心里。盘古大帝还在沉睡之时,我便有了意识,终日贪恋空中美轮美奂的云雾。后来我成为第一天神,却违背大帝意志,没有去神宫,而是到处去找你。终于,我追逐着你的精灵之魂,去了精灵湖,在那里,日夜等你,幻化成人。我早就喜欢你了,后来,明白成亲的意思之后,我更加激动。于是,我便向你求婚。我说我会许你一生平安,一世真情,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你平时古灵精怪,野蛮刁钻,那一刻,却是你最初的温柔。你红着脸,对我说,你信我。”北冥乾坤再难控制自己的情感,转身将她揽入怀中,亲吻着她的长发:“蠢婆娘,你知道吗?万年相思,是多么的煎熬!我北冥乾坤,本应是天地英雄,一代天神,可却栽到了你这个小妖精的手里……” “对不起……”木若曦没有挣扎。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北冥乾坤说的,都是真的。在很遥远很遥远的记忆中,他们有过一段情。 北冥乾坤将她抱的更紧了些,如果时光倒流,回到万年前,他定不会放开她的手。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也许,她也不知。为何一夜便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他不明白,也许,她也不明白。不管怀中的木若曦,能不能元神归位,成不成得了灵云夕,只要她身上,还有一丝曾经的影子,他便不想放手,可是…… “知天命想让你永生永世活下去,水云天志在让你不负苍生,可我北冥乾坤,只想让你有生之年,活的酣畅淋漓,一生无悔。所以,我会放手,我不会阻拦你所做的任何事,我会帮你,达成你所有的心愿。我只希望,从今往后,不要把我当做敌人一样防着,好吗?” 木若曦突然觉得,在他怀中,竟是这样安心。虽然深爱过天命哥哥,深爱着师傅,可是最懂自己的人,竟是曾经最恨的冥王。她双手环上他雄壮的腰,甜甜说道:“好,我就当你是我的哥哥,如果你说我们曾经相识一万年,那我们便是万年的朋友了,也许这世间,没有比你我更亲密的朋友了。” 说着说着,她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他的身体渐渐烫了起来,心跳也越来越快,难道…… 她抬头望去,果然北冥乾坤的眼神里立刻堆满了****,她匆忙逃离他的怀抱,挥舞着小拳头:“喂,你怎么这样啊!禽兽!” 北冥乾坤有些尴尬,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哥哥!什么朋友!本王就是你相公!老子是男人,你那样抱着我,娇滴滴地说这话,还指望本王什么反应都没有?这都没反应,就他妈不是男人了!就算你现在拒我于千里之外,做个有名无实的相公,也比什么哥哥什么朋友好!再说了,好歹我们也是一夜夫妻……每日想着你做做春梦……” “打住打住!”木若曦冲上来撕着他的嘴巴,气呼呼说道:“真想撕烂你这嘴巴!讨厌!” 折腾了好久,才终于停下来。木若曦看他大汗淋漓的模样,又羞又气:“你这只禽兽,要不要我弄点冰水来给你洗澡降降火呀!” 北冥乾坤连连摇头摆手:“别别别!你误会了,蠢婆娘!本王此刻这不是****旺盛!本相公教你,气喘吁吁,脸红心跳,才是****的表现!像我现在气喘无力,脸色苍白,是虚弱的缘故!” “伏魔谷内无日无月,你又是天神之身,应该比我呆的舒服吧!还虚弱呢!你戴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面具,只看到你的眼睛,哪里知道你是脸红还是脸白啊!”木若曦说着,便上去把他黑色的头套式面具扒了下来,却不由得傻了眼。 原本古铜色的皮肤,此刻却真的惨白惨白。而且,当年被月光照化的头发,竟是一根也没再生长。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真容的时候,那时,他眼神狂野,英俊神武,古铜肤色,魁梧有力,唇边,总是挂着一丝坏笑。尤其是一头火色的长发,带着自然的卷曲,别有一番风情。此时,却是光头和尚一个,她有些难过地摸着他的光头,说道:“难道是当初受了月照,便再也不长头发了吗?你脸色这么惨白,是受了内伤吗?还有……峨嵋与昆仑之间千里迢迢,你是怎么来的?” 北冥乾坤享受着她柔软的手指抚摸着自己光头的感觉,色眯眯地傻笑着。 “问你话呢!”木若曦对着他的光头猛拍两下。 “哎呀!轻点!”北冥乾坤抱着光头埋怨道:“你还好意思问!当年就那样把本相公丢在峨嵋,还派了风神花神雪神三个古董丫头看着我,我怎么求也不肯带我来,我只好自己想办法啦!本王费尽法力,整整挖了五年的地道,才到了这里!” 木若曦愣住了,脑海中似乎有一道闪电划过记忆,击中自己的灵魂。 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整整五年吗?峨嵋与昆仑之间,那么遥远…… 一时间,只觉得悲从中来,不知是感动,还是……总之一瞬间,便是泪如泉涌。 北冥乾坤本是戏谑打闹,看她流泪不止,心中也是柔软起来。他匆忙抬起笨重的大手,给她擦着泪:“蠢婆娘,哭什么哭!” 木若曦却扑到她怀中,哭的更加汹涌了:“你知道的!我此生注定负你!” 北冥乾坤苦笑道:“你肯为我流泪,便没负我!就算负我,我亦无怨无悔!” 126. 北冥天神,吸血恶魔? 木若曦哭着,哭着,便在北冥乾坤怀中睡了过去。夜中,她突然惊醒,看北冥乾坤面无血色,竟然昏迷过去。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将他扶起,往他体内输送内力。谁知,他却突然醒来,睁开双眼,死死盯住她。 木若曦长叹一口气,嘲弄道:“都说了你以后不许再这样色,要清心寡欲!清心寡欲!否则以后我们根本没办法相处!” 话未说完,便觉眼前的男子似乎有些不对劲。他的眼睛血红,脸色苍白,口中,竟然慢慢长出了两颗獠牙……然后,未等她反应过来,便冲她扑了上去,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了她的脖子。木若曦从未见过他这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抗,竟吓得闭上了眼睛。 久久没有声音,再睁开眼睛,却发现他在坏笑。 “蠢婆娘!以后这种情况,要跑!要跑懂不懂!” 木若曦一看是他在吓唬自己,一把推开他:“半夜三更的,玩什么不好!吓死我了!为什么要跑,难不成,你还会吃了我吗?” “让你跑你就跑!”北冥乾坤突然咆哮起来:“听明白了没有!一定要跑!” 木若曦被他吓的呆呆的,咕噜着大眼睛看着他。 北冥乾坤叹了口气,缓和下来:“本王已不是天神,是恶魔。所以,在这伏魔谷之中,才会这般煎熬难受。我一饿了,就会变魔鬼,会吃了你的,所以你要听话,下次,看我这样,一定要跑!” 木若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奇怪地问道:“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 “没用的,我需要到谷外一趟,明日再来找你。”北冥乾坤说完,便要土遁而去,谁知木若曦竟然死死抱住他:“你不能走!” “怎么了?蠢婆娘?不舍得相公?” 木若曦摇摇头,惨兮兮说道:“不行……我一个人害怕……” 是的,天不怕地不怕,妖魔鬼怪都不怕,可是却怕黑,怕安静,怕孤单。 北冥乾坤很是无奈,可又经不住她那无辜撒娇的小眼神,便软了下来,说道:“好吧,不过你要快些睡!”说完,竟像老爹爹老妈妈一般,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木若曦从未觉得这样安心,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可是还未睡的深沉,便又感觉身前气息不对,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发现北冥乾坤再次长出了血红的眼睛和尖尖的獠牙,像饿狼一般,流着口水,看着自己的脖子,似乎很想扑上前来撕咬她,可又被自己剩余的意识控制隐忍着,看起来,很煎熬的模样。 “北冥乾坤,你这是怎么了?” 北冥乾坤抱着头,捂着自己的嘴,转身想土遁逃跑。可是他已太虚弱,竟然行不了土遁之术,他像野狼一般悲嚎低鸣,獠牙越来越长,他用力敲碎,可是瞬间便又重新长出。 木若曦又难过又害怕,哭了起来:“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快……跑……我已变成吸血鬼魔王……会把你血吸干的!你快跑!” 木若曦听了,更是不肯走:“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我不怕,你来咬我,你吸我的血!我有很多血!给我留一点点活命就行了!”说着,竟将雪白的脖颈送到了北冥乾坤眼前。 北冥乾坤更加暴躁起来:“叫你跑你就跑……我咬了你,你也会变成吸血鬼的!” 木若曦听了,转身便出去了。北冥乾坤终于放心,不再费内力压制魔性的蔓延,渐渐眼睛由红色变为绿色,没有血液的补充,他的肉身,很快开始枯萎起来。 就在他准备坦然迎接死亡到来之时,木若曦却又回来了。她拿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来到他面前,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手腕割破,鲜血汩汩冒了出来,流入北冥乾坤口中。他贪婪的吞咽着,吸吮着,片刻之后,便恢复了神智,当他发现发现自己深爱的女人面前如野兽一般饮血,而且,还是她的鲜血,匆忙将她推开,跳入土地之中消失不见。 “我等你回来!”木若曦大喊,可是早已不见他踪影。她很担心,总怕再也见不到他了。他曾是天地间最初的神啊,堂堂北冥天神,如今,却是神不神,鬼不鬼,魔不魔……终日活在黑暗之中,不见天日……这都是拜自己与前世所赐。 第二天,师傅没有回来,北冥乾坤也没有来。 入了夜,她突然觉得十分伤心。 师傅为了她,违背灵尊神谕,三次断臂,只为让自己活着,为了自己不惜与六界为敌,如今,还抛下了昆仑。 天命哥哥因为她,二十而亡,代代为女,他却不记恨,毫无保留的陪着自己,帮助自己,最终丧命游龙掌,就连魂魄也在冥界消失。 北冥乾坤因为她,活在暗黑冥界遥遥万年,日晒而化,月照而枯,如今,外貌毁了不说,堂堂一代天神,竟化作六界不容的吸血鬼魔王。 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辛苦,只想要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多人因我而死,因我而伤……我到底是为什么!我会不会害了师傅! 想着想着,便开始无声地哭泣。可是在这静谧的深夜里,再隐忍的哭声,都会充斥着整个山谷,哭声回响,听起来十分可怕。 她又伤心,又害怕,突然身后一双温暖的手抱了过来,她匆忙紧紧抓住,躲进他的怀中。 “蠢婆娘!抱这么紧!以为是你那师傅回来了呢!不好意思让你失望啦!我是你相公!” “我知道是你。”木若曦说完,便沉沉睡了过去。北冥乾坤望着她安静的睡脸,只觉得如梦一般,真想一辈子这样抱着她,哪怕永远,也不醒来。 天亮了,木若曦睁开眼睛,发现北冥乾坤不在身边。难道,是自己做梦吗?他根本就没有来过? 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她匆忙跑出去,一看,傻眼了。北冥乾坤不知在厨房里做什么,竟然将厨房烧起来了,他扑腾着灭火,反而打碎了更多东西,最后干脆把手中东西一扔,自己跑了出来,边跑边喊:“奶奶的!本王不跟你玩了!你爱烧就烧吧!”说着,心中一怒,不但不再灭火,还变出个大蒲扇,准备扇扇风,让它燃的更旺一些。 木若曦长叹一口气:“真是搞不懂你!一会儿自诩天地间最最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子汉,一会儿又变成六界之最色最贱大****,现在,又如三岁小孩子般贪玩胡闹……”说着,稍稍施法,便将火灭了,又问道:“想吃什么呢?还是我来做吧!” “嘿嘿,媳妇你醒了?本王不用吃东西,是想做个好相公,帮你做点早饭吃来着。没想到,把你厨房给烧了……你稍等,我这就重做。” “我不饿!等下陪我一起去摘点果子吧!”木若曦说着,便带他去了附近的山谷之中。北冥乾坤做饭不行,但是摘果子却是利落的很,很快便摘了各种野果,与她一起坐在山顶,看着云海翻腾,十分惬意。 木若曦拿了一个野果,递给他:“吃吧!你也该饿了。” 北冥乾坤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还挖苦我呢!本王现在一个嗜血狂魔,只能饮血为生,再好的美食,到了本王嘴里,都他娘的像****!” 木若曦默默将果子收回来,沉默不语。 北冥乾坤心头一紧,知道她又伤心了,赶忙安慰道:“蠢婆娘,别难过,我就随口一说,其实也没那么难受。原本毫无法力,现在靠着饮血,总算重获法力……” 木若曦依旧只是摇头,难过的哭了起来:“没想到,你竟然连****都吃过……” 北冥乾坤顿时一头黑线:“姑奶奶,本王那是打比方!我现在吃什么都又苦又臭,只觉得鲜血美味。真怀念以前能喝酒吃肉的日子……你这蠢婆娘竟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只顾着挖苦本相公……没良心……” 话音未落,便觉嘴巴被一抹温柔堵截,千言万语都难以形容的甜美,从双唇到舌尖,逐渐蔓延全身。他吃惊地望着她,却只见她双眼微合,粉面含春,笑意盈盈,似乎也在细细体味,慢慢品尝这个吻。他立刻全身心投入进去,不敢怠慢了她的柔情,疯狂吸吮着她口中的甜蜜,直到自己再次沸腾,她察觉,匆忙抽身,笑道:“这个呢?也是又苦又臭吗?” 北冥乾坤点点头:“本是最美的甜蜜,可终究因为失去,变的又苦又涩。” 木若曦听了,再次沉默不语。 “假如……假如你与你师傅,没有在一起,我们……” 木若曦立刻打断了他:“没有假如。我爱他,他爱我,我们终究会在一起。刚才,是我失礼了。” “你!”北冥乾坤有些生气:“你非要把刚才施舍的一点甜蜜全都变成苦涩吗?说什么失礼的话!我走了!不跟你玩了!等你师傅回来你们亲个够吧!你们在一起都五年了,估计本王该戴的绿帽子也都戴了,我竟然还妄想着你们没有在一起……是本王犯浑!”说着,便要离开,可是,突然又回过头来,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既然在一起了,为何你的那个什么七星咒还没有破?” 木若曦低下了头,低声说道:“我们还没有……接吻。” “什么!!”北冥乾坤挑着眉毛,表示难以置信:“你们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整整五年,连亲个嘴都没有亲?虽然本相公心里非常高兴,但是……关系到你性命,本王不介意绿帽子的。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木若曦看着伏魔谷内,氤氲着青灰色的云雾,一切都那么虚无。 “也许吧。也许他忘不了我是他徒儿,也许……他忘不了我曾为人妻。但是……但其实无所谓了,我愿意等,海枯石烂的等。就算一辈子都等不来他娶我,也无所谓,最后的岁月,他陪在我身边。” 北冥乾坤看着她,突然觉得她比自己想的还要孤独无助。他将她抱在怀中,抚摸着那一头乌发,轻轻说道:“蠢婆娘,他……不爱你。” 127. 终日陪伴,竟是分身? “你胡说!”木若曦猛然将他推开,脸色十分难看,似乎想哭,却终隐忍下来,转过身,不再看他,冷冷说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三十年转瞬即逝,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会接受。” “哼!你把我当做色魔****,我说的话你根本不信。你骗你自己说你师傅是疼你爱你珍惜你,所以才不贸贸然娶了你!本王是男人,总比你看的透一些!当初你在冥界昏睡三十年,本王一个手指头都没碰你!如今你被困在这伏魔谷,魔魂被困,法力大不如前,本王却仗着吸食万人鲜血,已成为这世上最可怕的恶魔,想得到你也是轻而易举!但本王依然没有动你!可是,如果你爱本王,像爱你师傅那样执着,不管什么原因,什么理由,你是本王的徒儿也好,你嫁过别人也好,都无所谓!本王也一定会要了你!更别说小小一吻!蠢婆娘,醒醒吧,你师傅根本不爱你!否则怎会娶了别人!怎会吝啬这轻轻一吻!” “住嘴你住嘴!我不想听!”木若曦捂住自己的耳朵,单薄的身子因为太过激动颤颤发抖。 “好,你别生气。”北冥乾坤拍拍她的肩,缓和了语气:“其实,你可以自己去寻找答案。” “我相信师傅,那弱水公主是他几百年前的婚约之妻,恋他几百年,为了他,失去了双目,师傅感恩于她,所以才娶了她。更何况,他们之间这段孽缘,是我前世灵云夕,亲自结下的鸳鸯扣,我亲眼所见。” 北冥乾坤冷笑道:“你对他,还真是深信不疑,既然你深信,就更不必如此害怕真相了!你说过他每年中秋,都会去黄山。他说去黄山,便是去了黄山?你怎知,他没有回昆仑,去探望娇妻呢?” 木若曦拼命摇头:“不可能!他不会骗我的!”说着,因为愤怒,将先前摘下的果子施法,悉数砸往北冥乾坤。 北冥乾坤更是怒火腾腾,拉起她的手便走。 “你要干什么!” “我要带你去昆仑!” “不行!我答应师傅在这里等他回来!而且,伏魔谷中,到处都是阵法结界,我是出不去的!” “木若曦,你自己心中已有答案,为何就是不肯承认!他若信你,怎么还会布下这天罗地网防着你!” “你不要再说了,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我不知道我出了这个伏魔谷,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要再成为白发恶魔,我要留在这里,把最初的美好留给师傅,也把最后的尊严留给我自己!” 北冥乾坤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望着泪水连连的木若曦,放声大笑。笑声来回飘荡在整个伏魔谷,阴森恐怖,却又透着无尽的凄凉。他握紧她的手,很用力,甚至没有在意她有多疼痛,多想逃离。 “告诉你,蠢婆娘,这天底下,只有本王才有资格记住你最初的美好!”说完,便拉着她,一起遁入了地下。 木若曦本以为自己要撞到头破血流,谁知在土地中游走,就跟在河海中没什么区别。而且,北冥乾坤见她因为视觉上的冲击总是闭着眼睛不敢看,干脆又下遁百里,来到了一处地道中。 “好了,你别怕。这里是本王挖好的地宫,你不喜土遁,我们顺着地宫前行,很快也会到昆仑的。” 木若曦睁开眼睛,这才发现,眼前一望无边的地宫,甚是壮观。 “你什么时候挖了这地宫?” “本王挖了三年地道之后,就练成了土遁之术,然后便到了昆仑。然后又琢磨了整整两年,昆仑山下挖了个遍,才找到了伏魔谷的入口。你不要乱跑,本王自己有次迷路,还整整三个月才走出来。”北冥乾坤说着,便走到一个密室,打开一个冰棺,一个看起来十分鲜活的冷冻人便出现了。他立刻像只饿狼一样,扑了上去,一眨眼,那人的血便被吸了个精光,剩下干尸一副。 “啊……”木若曦吓的惊叫起来,一边叫,一边跑。然而因为太过害怕,很快她便没了气力,四肢僵硬,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眼睁睁看着北冥乾坤追了上来。 “别怕别怕,对不起,刚刚血瘾上来,忘记你在身后了。下次本王注意,不给你看到。” “你你你……我看到那人是活的!他还睁眼睛了!你是个杀人恶魔!” “是垂死之人!都是战场上找到的垂死将士,我用冰棺储存。你刚看到他复活,是因为本王吸血时,被本王咬过吸过血的,都会变成本王一样的不死吸血鬼,除非本王将他血吸干,他才会死去。” 木若曦依然瑟瑟发抖,委屈的眼泪直流:“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害人!你可以喝动物的血吗?” 北冥乾坤愣愣看着她,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今日起,绝不再食人血!” 木若曦感激地看着他:“谢谢!如果实在有性命之忧,我的血可以给你喝!” 北冥乾坤牵起她的手,昨夜她割腕取血的场景历历在目。他轻轻抚过,伤痕消失。 “本王记得你说过,你是灵云夕残魂转世,仅有她的一魂?” 木若曦点点头:“是这样的。当初她醒来,便去寻玄哥哥,想要杀他,可是打斗之时,却被师傅唤走了一魂,她以两魂之身,战败,最后被囚。她原以为回到我身体的那一魂,会被楚国国王烧死,她自己,也燃了三味真火,打算自尽。没想到,我体内的这一魂,却偏偏活了下来,我也醒了过来。师傅说我是残魂转世,所以心智不全,一直又过了十年,才慢慢好转。怎么了?是不是担心我成不了灵云夕?你会失望?” 北冥乾坤摇摇头,笑道:“是觉得你跟从前有很多不同,但是,你就是她,重生之体都会有所变化,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在我眼中,你始终都是最初的云灵。” “云灵?” “对,云灵子。”北冥乾坤笑道:“你本就是七彩云霞幻化而成的精灵,所以我叫你云灵。” 木若曦突然觉得脑海中闪现出一副画。画中,她身穿七彩落霞衣,在精灵湖上空飞舞。她飞到哪里,哪里便是霓虹一片,美不胜收。 云灵,总觉得这个名字,自己很是喜欢。 不是灵云夕,无欲无求,冷血无情。 也不是灵白露,至善至柔,甜美可爱。 更不是传说中的灵月姬,嗜血狂魔,阴森恐怖。 “前面出去,便是昆仑正门。”思绪被北冥乾坤的声音打断了。 木若曦驻足不前。她不想去昆仑,她不敢去。于是,她便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哭,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在委屈些什么。 师傅明明说爱她的!他绝不会骗自己!可是,不知为何,自己内心深处,为何会这样恐惧? 然而她却逃脱不了,无论跑向哪里,北冥乾坤都会拦住她。 “我求求你,让我回去。我要回伏魔谷,我不想去昆仑!” “你想自欺欺人一辈子吗?” “对!反正我的一辈子,也不会很长,只有三十年!你让我快快乐乐三十年好不好!” “如果你真的快乐,本王定不拦你!可是你看你自己现在这样子,你快乐吗?从前你刁蛮霸道,古灵精怪,世界之大,唯你独尊!可是如今,你看看你,为何这样畏缩不前,这样胆小如鼠,你的身心,你的灵魂,都已经卑微到极点!就是因为你日夜都在盼他一个小小的吻,他却做不到!” “……你……胡说!” “你心里在害怕些什么?害怕看到你的师傅正在与他的妻子相会?然后就破碎了你那个虚假的梦境,对吗!” “不……不是的。” “就是这样的,云灵!你害怕去面对!我说过,不管你选择怎样的人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你活的酣畅淋漓,我都会守在你身后。可是,我不想你剩下的三十年,都活在一个虚假的梦里!跟我走!”北冥乾坤说完,便拉起她的手,飞上了昆仑。 此时已是深夜。弯弯的新月,却因血红的颜色,失了静夜的美好。北冥乾坤已将面罩重新戴上,整个身影,混入了夜色,只有木若曦一身白衣,泛着银色流光,如梦如幻。 从伏魔谷中出来,木若曦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已经习惯了日日夜夜被伏魔谷和化魔池牵制的身体,此刻却如火山爆发一般畅快。她不敢享受这自由的感觉,她所有的心思,都被一个人牵引。她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云天殿前那个身影之上。 云天殿中,一个女子静静抚琴,琴声悠扬,曲调中充满了思念。 殿外,那个男子,默默看着她,眼神中,浓浓的爱,却也是浓浓的忧伤。女子双目失明,本就看不到,可他却依然将自己置于无声无息的结界之中,似乎丝毫都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到来。 木若曦转身离去,北冥乾坤紧追而来。 “他只是觉得抱歉,回来看看她而已。你错了。带我回伏魔谷。” “只是看看而已?那眼神,满是爱意。你自己知道。” 木若曦无力与他争辩,满心只想趁师傅回到伏魔谷之前赶回去,迎面却看见一个小女孩走来。那个女孩看起来很眼熟,木若曦仔细回忆,才想起来,她便是当年蓬莱仙山上苏千丈的小女儿苏嫣然,如今,也是师傅的徒儿。她正不知该不该用摄魂大法去掉她记忆之时,苏嫣然却兴奋地冲自己跑了来。 “师姐!师姐!嫣然总算见到你了!师傅他说你死了,可是我不信,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到昆仑的!” “师傅说我死了?何时说的?他这几年,不是不在昆仑吗?” “五年前师傅成亲,你来了又走了。后来师傅便说你死了。师傅这几年一直在昆仑啊!但总觉得好像变了一个人死的,大多数时候都呆呆傻傻的,一年到都只有几日是完全正常的。师娘说他大约是在修炼分身术,所以疲乏的很,不过你放心,不碍事的!他法力那么高,分身术练成,便就恢复正常了!”苏嫣然一边说着,一边蹦蹦跳跳玩弄着自己的小辫子,全然没发现她的变化,倒是抬头盯着北冥乾坤打量起来。 “分身术?”木若曦只觉眼前一片昏暗,脑海中师傅那苍白无力的笑容,此刻却像匕首一般刺痛着她的心。她苦笑:“难怪你在伏魔谷中,会那样疲累……原来,不过是一个分身!一个分身罢了!” 泪水过后,却是止不住的愤怒,心中压抑许久的火山,却在此刻爆发。怒火如毒蛇,一泻千里,白发滋生许多愁,愁到深处化成仇。 “师姐怎么了!”苏嫣然惊叫道,话还未说完,便被北冥乾坤打晕,扔回了昆仑。 “对不起,我只以为他是回昆仑来看望妻子,却没想到,他一直用分身来敷衍你。”北冥乾坤看到她赤目白发的模样,丝毫没有惊惧,只是心疼万分。 “都怪你!”木若曦抬手便是一掌,看他被打出百丈之外,然后便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看着自己充满力量的手,还有手心那似乎能吸走一切的黑洞,血泪滴滴。黑夜里,那疯狂生长的白发,此刻,是那样刺痛着她血红的双眼。 “师傅会失望的!”她抓着自己的白发,拼命斩剪:“为什么!我魔魂已去!不该有白发的!师傅回来看到,会失望的!他会对我失望的!我要回伏魔谷!” 北冥乾坤冲上前来,抱住她:“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话音未落,他却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眼前越来越黑,忽然间,强大的睡意袭来,耳边只有她若有若无的柔声:“对不起,你说过,要我活的酣畅淋漓!即便是受伤,我也要伤到底!即便是毁灭,我也无怨无悔!我把你的地宫变的更大了,哪****若醒来,就自己玩会儿迷宫。等你破了这迷宫,出来的时候,如果我不在了,你便找个别的姑娘,娶她,爱她,生一大堆孩子……忘了我!” 128. 真心换绝情,情何以堪? 水云天回到伏魔谷时,一切如旧。小若站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离开的方向,如木头人一般,盼着他回来,直到看到他的身影,苍白的脸上,才回了一点血色,冲上前抱住他,流泪说道:“师傅,你回来了!小若好怕你再也不回来了!” 水云天将她抱的更紧些,希望用自己的内力,给她驱除一下寒气。没想到内力竟然被她反弹回来。水云天皱了皱眉,她的身体,好像发生了变化。伏魔谷的阵法……竟然全都消失不见! “小若,师傅设下的阵法,是你破的吗?” 木若曦迟疑片刻,摇摇头:“对不起,北冥乾坤来过。” 水云天看她一脸做错事的表情,匆忙笑道:“没事,师傅只是担心你体内魔气游走,所以才设了这些阵法。他是天地遗神,伏魔谷降不住他,师傅疏忽了。他有没有伤到你?你没事吧?” “他不会伤害我的,师傅。”木若曦说着,眼圈便又红了。 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伤我的心,那便是你,师傅。 “那就好。我不在这几日,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怎么脸色这样差?”水云天说着,便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脸,冰凉,接着便又去摸她的手腕。木若曦稍稍迟疑了片刻,却还是把手给了他。水云天始终也探测不出任何异常,他有些头晕目眩,便说道:“师傅有些累,待会再给你做吃的。”说完,便去了房内休息了。 师傅,小若去了极北,取了万年寒冰,藏于丹田,压制了自己体内的魔魂。你却诊断不出吗?是不是因为,你不过是他的分身而已? 她就这样守在他身旁,静静看了一夜。 第二日,水云天醒来,脸色好了许多,看木若曦一夜未睡,守在自己身旁,顿时心疼不已,嗔怪道:“师傅一路疲累,休息一下便好,你何苦守一夜!” 木若曦冷笑道:“师傅为何疲累?昆仑与这里不过是瞬间之事。” 水云天笑道:“师傅是去黄山,黄山与这里,几千里之地,师傅当然会疲累。” “师傅没有回过昆仑吗?” 水云天沉默下来,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回过。” 木若曦只觉得鼻喉酸涩,眼泪盈眶,她害怕自己还会问出更多,只想逃离,便匆匆往山间跑去。可是心真的好痛……痛的不能呼吸。 水云天追了过去:“小若,你听我说,师傅没有同她见面,我只是在云天殿之外,远远望过,看她安好,我便回来了。师傅不告诉你,是怕你胡思乱想。” “我为什么要胡思乱想?师傅回去看师母,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我算什么!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你的拖累,你的负担,我是六界的拖累,六界的负担!”木若曦越说越激动,她想起那夜师傅在昆仑,看着何弱水的眼神,她就难以自控。他没有再辩解,只是跟在自己身后,默默不语。看来,他承认了。自己不过是他的负担罢了。 她无力地转身,却见他眼神中再次装满了悲伤,担忧,还有一丝恐惧。她抬头望去,整个伏魔谷内,已是魔气冲天,而自己的白发,早已随风千里。 她吓得大叫起来:“不会的!不会的!我用万年寒冰将自己镇住,难道还不行吗?我甘愿一辈子遭受这极致的寒冷,都无法让容颜冰封三十年!为什么!师傅会失望的!师傅会失望的!我不要白发!不要……” 水云天紧紧抱住她,任由万年的冰寒之气将自己冷透,冷彻心扉。 “小若,别怕。我们从头再来。” “对不起,师傅!我不该嫉妒!你不要失望,好不好?” 水云天看她无助的样子,心如刀割:“师傅不会失望,魔魂本就厉害,不怪你!是师傅错了,不该瞒着你。” 木若曦听了,顿时更加自责:“对不起,我不该怀疑师傅。” “不要说对不起,小若。”水云天长叹一口气,流泪说道:“是师傅对不起你。师傅无能,不知该如何解救你。师傅能做到的,只有陪在你身边。你明白吗?” 木若曦点点头,在他怀中,她已不再冰冷。体内的寒冰之气和魔火邪气,虽两不相容,却暂时安静下来。 然而,也只是暂时。几日之后,两股真气再次相冲,她时而冷若寒冰,时而滚烫如火。每日,都耗尽灵力,压制体内的冰与火。 水云天白天四处求取丹药,夜里不断输入灵力,为她续命。然而,水火相持,她终日昏迷,生命就这样虚弱的流走。若帮她将冰寒驱除,魔火便会恣意生长,很快她便要被魔魂吞噬……他到底该怎么办? 他的吻,依然无法将她解救。 可是,她却没有时间再等了。 这日,他又来喂她吃药。 木若曦如往日一样,乖乖服下。然而,就在躺下的一刹那,她看到了师傅的眼神。他说过,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会陪着自己。然而,那一刻,他却像是在同自己诀别。 而这口中丹药的味道,与从前,不同。 她看到师傅充满悲悯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便拼命往外呕吐 “小若,快停下!你这是何苦!” 她不管,拼命往外呕吐。最后用法力,将体内所有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一时间,体内的冰与火再次爆发,游走的真气将她带到高空,白发绵延千里。就连声音,也充满了魔的味道:“水云天!你竟然喂我吃绝情丹!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这样对我!” 水云天看着半空中的她,眼睛渐渐血红,怒火腾空,已将寒冰之气驱除体外,但是魔火却烧变全身。 “小若,师傅是为了你好。你体内魔魂,有七情六欲,是月魔觉之魂。师傅再没有能力压制你体内的魔火,只有吃下绝情丹,让绝情绝念,魔魂无所依附,才有一线生机!” “为我好!你总是说为我好!可你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我的感受!为我好,就爱我,娶我,和我在一起,不管什么月魔重生六界尽毁的鬼话。可你却总是囚禁我,怀疑我,抛弃我。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水云天御剑腾空,追了上来,他拉住她的手,信誓旦旦说道:“小若,相信师傅,当年楚国公主醒来,我没有杀她,全天下的人都说师傅错了,可是师傅却从不后悔。师傅只是想要救你,绝不是想要囚禁你,抛弃你!” “不是囚禁我?也不是抛弃我?”木若曦苦笑起来:“你终日修炼分身术意欲何为!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以分身待我,枉我日日夜夜那么受尽折磨,却换来你这点真心吗?你不过是想用一个分身,来囚我三十年!你就那么在乎她吗?区区三十年而已,等我死了,你再回去与她白首偕老,难道不可以吗?非要夺走小若这可怜的三十年?” “什么分身!小若,师傅自始至终都在伏魔谷!昆仑山上的是你弟弟,楚天行!我让他化作我的样子,坐守昆仑!” 木若曦听了,这才缓和了许多。原来是这样……可是,突然,她又狂躁起来。 “可是,可是你还是要给我吃绝情丹!你若爱我,怎会吝啬那轻轻一吻,非要我食绝情丹!你还想骗我!” 水云天无言以对,沉默不语。 难道要告诉她,自己的吻,根本救不了她吗? 那是她最后的希望。 “你是不是……不爱我?”她的声音中,火的味道全无,只剩下卑微和无助。 她缓缓走来,抬头看着他。 这许多年,她都以为他是爱她的。 他不肯吻她,是因为他们曾经是师徒,他走不出过去的影子。 他不肯吻她,是因为她曾经两度嫁人,他走不出男人的影子。 他不肯吻她,是因为他已娶了何弱水,他走不出她的影子。 她以为,他娶弱水,不过是因为旧时的婚约和今世的恩情,她怀疑过,可她内心从未相信过,他已经爱上了何弱水。 她从未想过,他心中,并不爱她。 其实,想知道答案,很简单。 她踮起了脚尖,环上了他的双肩,轻轻吻上了他的唇。他面无表情,眼中却含着泪水。他们都知道,这个吻,承载着多少希望与绝望,也许是今生今世,最后一个吻。想到这里,他突然心中好不舍,紧紧抱住了她。多少年的隐忍,此刻却爆发了,也许下一秒,便是末世的到来,此时此刻,他只想把曾经亏欠的温柔,都一并还给她。她的睫毛在风中颤抖,他的心也随着颤动,他虽已是成亲之人,可那夜深中玲珑丹毒,记忆早已零碎。然而,最初的生疏和笨拙,很快便被汹涌而来的爱和欲驱走,他的长舌,便如长剑一般,灵活的霸占着她的唇,追逐着她的舌尖。 木若曦感觉自己的呼吸仿佛被夺走!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她,辗转厮磨寻找出口,她完全被这师傅的气势所惊扰,有些愣怔住了,等缓过神来,想逃离,暗中挣扎使力,却发现他那样霸道,那样执着,一时竟也挣不脱。他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欲,清冷的脸庞,此刻是那样俊美。许久,她都忘记了,那样温柔照顾自己的他,曾经是多么的闪耀,他冠绝六界,是六界至尊!就如此刻,长发与长风共舞,自己这天地不容的恶魔,在他怀中,也不过是一只逃出不了爱情牢笼的小小女子罢了! 然而,她甘愿在他怀中沉沦。如果时间可以静止的话。 风舞发纷飞,一缕白发飘到他的脸上,仿佛在告诉他们,这个吻,是多么的虚假无力!他满心的爱与满身的欲,像在刹那间遭了冰封。他睁开双眼,她已泪流满面。 她看着自己白发飞舞,好像就连风,都在嘲笑着自己曾经的一厢情愿. “原来你真的不爱我……” 水云天无力地摇头:“小若,我爱你。不管你信不信.” “那你爱何弱水吗?”她看着他,不容许他再有一丝的虚假。 他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也爱她。” 无言的沉默,许久。她什么也没说,但却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为了你的命,师傅每次去黄山,浮生泉内,洗去对弱水公主的感情。可那浮生门主说,我与弱水这段情,是灵尊亲自结的鸳鸯扣,无法一次洗除,只能逐年减淡。师傅每次黄山归来,心中都万分惭愧,觉得对不起她,便去看她,但是每每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她。心中愈是亏欠,便愈是放不下……” 话未说完,木若曦却冷笑起来。 “水云天,你竟然要靠浮生泉,才能忘却对她的爱!她在你心中,就如此难以忘却吗?我曾经爱过知天命,也喜欢过北冥乾坤!可是我站在你面前,心中便只有你!你吻着我,心里却还想着她!” 水云天无言以对,心中更加苦涩。 “既然你说是灵云夕结下的鸳鸯扣,那我就给你们解开即可!只要那何弱水一死,什么鸳鸯扣,便都没了,不是吗?” 水云天大惊:“小若,千万不要胡来!弱水是无辜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水云天,何必这么惊慌!从今天起,我会用我的方法,得到你。若我是月魔,你便爱月魔!不管我是谁,也不管你爱的是谁,到最后,你都要爱我一个人!” 木若曦转身飞上天际,消失不见。 129. 再会师母,却逢玲珑 木若曦眨眼便不见了身影,飞行速度之快,是水云天从未见过的。他匆匆赶回昆仑,心里想着她临别时说的话,一心怕她魔性大发,在昆仑大开杀戒。 然而昆仑一片安然,弟子们安心修炼,见了他,也都开心行礼,仿佛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嫣然蹦蹦跳跳跑来,扑到他怀中撒娇道:“师傅师傅,你回来了!我就知道,师姐回来了,师傅很快也会回来的!” “师姐?她在哪里?” “师姐与师娘在喝茶,师娘说她与师姐初次见面,有许多话要说,便让我和月华姐姐、玲珑哥哥都出来了。” 水云天心里,顿时惊怕不已。他急匆匆赶往云天殿。 木若曦看着眼前的盲女,心中不禁有些苦涩。她就是传说中爱恋师傅几百年的弱水公主,虽然美貌未必如自己,可是痴情佳话六界疯传,又温柔似水,一副贤妻模样。昆仑上下,早已将她视为仙尊正妻,掌门夫人了。当她怒气腾腾进到这云天殿之时,的确是想了结她性命的,然而,何弱水却淡然相迎,眼虽盲,却颇有灵气,明知死期至,眼中却无惧。 “何弱水,你可知你命已到头?” 何弱水欣然一笑,微微颔首,却不言语。 木若曦看她柔弱,却是柔肠傲骨,心中更是来气,飞起一掌,便要打出去。谁知眼前飞来一人,硬生生将她那一掌接了去。猛抬头,恍惚间,以为是水云天赶到,待稳住心神,却发现不是师傅,只是眉目身形神态,都像极了他,然而,他飞接过一掌之后,便又飞回了一把银椅,坐下,看着她,微微笑,像是故友重逢,又像是亲人再聚,说不尽的爱溺与温暖。 “小师妹,别来无恙!”男子笑意盈盈,内力传音。 “小师妹?你是……小玲珑?”木若曦吃惊地看着他,脑海中几十年前的往事一闪而过,然而,她却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了,如今,她是白发千里的恶魔,再也经不起小师妹这三个字。心中的一抹温柔迅速藏起,冷冷说道:“谁是你小师妹!你怎会这么快修炼出了人形!如此仓促,难怪修炼了个瘸子!” 玲珑子却也不恼,依旧笑着说道:“人生难有十全事,不负如来不负卿!不过是为了不让我心中所爱之人多等两百年罢了!” 身后的宫月华,瞬间泪水连连,却又满目温柔地看着他。没想到当初自己无意一言,他竟当了真,没有先将双足疗伤,反而加速修炼人形。还记得那****初次为人,便笑着对自己说:“如今,我们一山一水一双人,一生一世两相伴,可否?” 木若曦冷笑道:“本尊没兴趣听你们那卿卿我我的故事。我要杀了何弱水,你闪开!你要知道,你们都不是本尊对手!” 玲珑子收起了笑容,凝视着她。许久,才说道:“小师妹,你不能杀她。” “哼!你与我相识数十载,如今却护着她了?” 玲珑子摇头道:“非也非也。你看她额中。” 木若曦这才望过去,她的额中,原先的龙角不知何处去,此时,却有一颗淡淡的咒结星!!! “原来……是你!”她顿时觉得脑海翻腾,却终是一片空白。她不懂!!! 难道,七星绝咒,真的是个死结? “原来,一切都是徒劳一场,空悲切……”她看着何弱水,那个依旧一脸淡然的女子,心中,一阵阵悲哀。“你是否早就知道你是咒中七子之一?因为知道本尊杀不了你,所以才这样狂妄!” 何弱水微微移步,来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说道:“木若姑娘,你只有三十年,弱水便也只有三十年。你破不了七星绝咒,弱水何尝不是七百年都活在黑暗之中?云天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心里清楚,你该知足。何苦这样执着?” 木若曦愤愤甩开她的手,冷笑道:“看来,你便是那秋之水神了?本尊不记得前世情缘,今生今世,只想要了你的命,不要以为本尊不敢,便在那里斗胆说这些冠冕堂皇之言!你若识相,便离开昆仑,滚回你的东海!!!” 何弱水依然不愠不怒,苦笑道:“不过是肺腑之言罢了。灵尊以为,我离开东海,是谁的错呢?若不是当年你毁了东海,弱水便一生一世都留在那里。因为,曾经有个人,找到我,说我此生,将会错爱水云天,然而,这份错爱,却将伤害到很多人……弱水从来不想伤害任何人,便一心留在深海之中。无奈,东海之难,我受了重伤,差点死在东海,那人救了我,把我送到了昆仑的天池。” “那人?是师傅?” 何弱水摇摇头,笑道:“他随你们一起转世重生,没有记忆,比不得天地遗神,多少还知道些天地之间的秘密。” “天地遗神?你说的是知天命?他见过你?可是当初我们都在找咒中七子,他既然知道你,却从未说起过。” 这时,玲珑子却开了口:“主上可能觉得,时机未到吧。” 木若曦猛回头,再次打量着他,一袭白衣,发如风,面如玉,温文尔雅,却又清冷脱俗,眉心一点红痣,让他满身透着仙气,头上一抹白发,却又十分妖冶,一双俊美的眼睛中,温暖的柔光之下,仿佛还有数不尽的秘密……方才只觉得他有七分面目像师傅,现在才看清楚,另外三分,竟然像他! “主上?你的主人是知天命?难怪言语谈吐,都像了他!” 玲珑子点点头:“是。不过,其实我并不记得,直到修炼成人,才记起往事。当年他把我送到昆仑,不过是给我喂食了傀儡丹,从我这里,能知道昆仑的一举一动罢了。说起来,我真不知该谢他,还是恨他。想必弱水公主,亦是如此吧。” 何弱水笑道:“你说的对。当年他虽救了我,却知我将来必会牵绊水云天,伤害到你,他竟然……将我唐唐东海公主,变成了一条鱼!” 宫月华猛抬起头,似乎被惊吓到。鱼?弱水冲她悲苦一笑。 “主上看似温柔,实则心狠,虽心狠,对小师妹却又是至上温柔!他虽深爱着你,却知道你身陷七星绝咒,忍痛割爱,将你送到仙尊身边。当我明了这一切之后,便也不再恨他。”玲珑子望着窗外星斗,脑海中想起当初他苦练七星八卦阵时的场景。 木若曦眼中泛出泪光,嘴中却是冷冷说道:“你也不必恨他了,他早已死在冥界了。” 玲珑子脸上略过一丝悲哀,可又笑道:“小师妹莫悲伤,死,其实对于主上来说,是件好事。也许他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有一日,死在你手中也未可知。” “什么意思?本尊没有杀他!是冥王北冥乾坤杀了他!” 玲珑子一脸诧异:“他为何能破这天地遗神令?虽不知当初灵尊是何意图,但是遗神令中,的确要主上生生世世都活着,北冥乾坤竟如此厉害吗?” 木若曦这才恍然大悟,心中又喜又气:“对,他杀不了知天命!当初竟然被他给骗了!这么说,天命哥哥还活着?”然而,她却突然又愤怒了,一转身,白发拂过玲珑子,他脸上,顿时划过三道伤痕,鲜血淋漓,宫月华吓的大叫,慌忙为他止血,他轻握她手,告诉她不必惊慌。木若曦恶狠狠说道:“你们此时说起知天命,是何意思!就算本尊曾经爱过他,那又如何?此时此刻,本尊爱的是水云天,何弱水无论如何都要离开昆仑!” 何弱水灰色的眼睛中,终于傲慢全无,渐渐盈满悲伤之泪。她默默走到木若曦身边,扑通跪下,求道:“知天命当年告诉我,我前世,是忠于灵尊的秋之水神,对灵尊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今日在你面前,本该叩拜,虽然你还未灵神归位。弱水求你,让我留在昆仑,我已别无去处,又与云天哥哥成亲,早已是他的人。就算将来你嫁给他,他不再宠爱我,我也毫无怨言,我只要留在他身边……” 话音未落,便被木若曦飞起一掌,击出数丈,口吐鲜血。 “你明知他并非你咒中人,否则你不会还是瞎子!” 何弱水拼尽全力,爬了起来,苦涩却又甜蜜得笑着:“弱水知道!只可惜,芳心已付,再难回头。只要他不休妻,弱水便要追随到底!” 木若曦听了,自是更加愤怒,她飞出一根长绫,将那个痴情傻笑的女子吊在了半空,玲珑子出手相救,却哪里是她的对手?她掌心微微一转,他便被挡在了自己强大的灵力之外。 “小师妹!手下留情!你若杀她,咒中七子都要陪葬!你虽不惧一死,可是初春、雪瑶她们呢?还有你的亲妹妹!她们都要死!退一万步讲,她若死了,你永远不知道,仙尊为何会爱上她?你也永远不知道,仙尊爱她多一点,还是爱你多一点?” 木若曦听了,血红的眼睛颜色渐渐暗淡了许多。她看着垂死的何弱水,冷笑道:“不死鸟说的对,你这么猖狂,心中自信师傅不会休妻,那本尊,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他心中更重要,他爱我,还是爱你?” 说完,便收回了法力,何弱水重重摔在了地上。 恰在这时,水云天赶了过来,匆忙过去扶起她,看她无大碍,这才厉声喝道:“小若!你闹够了!师傅说过,弱水是无辜的!” 木若曦眼中略过一丝幽寒,却又莞尔一笑:“师傅,你在说什么呢!小若与师母,不过是初次见面,切磋一下罢了!伏魔谷中魔气太重,所以小若决定,还是回昆仑修炼,想必师母,不介意吧?” 何弱水依旧淡然答道:“弱水不胜欢迎。” 130. 东西厢房,仙尊取舍 水云天有些不知所措,却又不知该如何化解。难道,他能忍心让其中任何一个离开吗? 这时,嫣然跑来,拽住木若曦的衣袖,格格笑道:“太好了,师姐!你回来,终于有人和我玩了!” 木若曦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冷冷说道:“休要缠着我!” 小女孩却不伤心,也不恼,眼中却迅速划过一丝得意之情,被她捕捉到。木若曦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八岁孩童模样,与几十年前无半分区别,甚至比当初,更多了些虚假的可爱。她冷冷问道:“你怎还是这般模样?” 水云天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蓬莱被屠,她的姐姐死之前,将还魂丹吐出,喂给了她。所以,她便永远是这八岁模样了。” 未等她开口,玲珑子却先笑了:“嫣然小妹倒也奇怪,还魂丹只是形体不长大而已,没听说心智也不长大的。” 水云天丝毫也不曾怀疑,看着她那无辜可怜的眼神,说道:“她亲眼目睹全族覆灭,也难怪。” 说到这里,苏嫣然立刻扑入到他怀中,颤巍巍地撒着娇,活脱脱一无辜又可怜的小小孩童。 木若曦冷笑起来:“师傅还真是多情,想当初,也不见你对小若这般温柔!她若无心机,那夜也不会刻意跑来,跟我说什么分身之事。” “是我亲眼看到有两个师傅的!”苏嫣然撇撇嘴,圆溜溜的大眼忽闪几下,几颗圆滚滚的泪珠子便啪嗒啪嗒掉下来。 水云天匆忙给她擦擦眼泪,让她别哭,又转身对木若曦说道:“这事不怪她,我让天行化作我的模样坐守昆仑,未曾与她说。也许她见了我们两个同时在,便误会了。她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你莫与她较真了。” 木若曦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心里想着三尺小人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便径直往房中走去。 她看了看云天殿的房间,主殿居中,是他日常修炼的静室,东面一间,是他与何弱水的婚房,于是,她便选了西面一间。 “师母住东厢房,小若便住西厢房。”她说到此处,来到水云天面前,悠然一笑,声音里透着狡黠酥媚:“师傅想睡哪边,都可以。” 水云天顿时满脸羞红,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是好。 玲珑子却笑道:“在六界眼中,师傅与小师妹,原在三十五年前,便早已成亲,如今不过是小别胜新婚,有何难堪的?” 宫月华也打趣起来:“对呀,仙尊与木若掌门,原本就是成了亲的,师母也早就知晓,想必现在,也不会怪罪。” 何弱水微微一笑:“弱水明白。木若姑娘若要居东厢房,弱水这边也会腾出来。” 木若曦原本心中就对自己与师傅三十年前成亲那事一无所知,不管问谁,都问不出个结果来,所以再提此事,更是怒火翻腾。又见水云天一脸犹豫,心中更是不快,便没好气说道:“什么东厢房西厢房,既然三十年前娶了我,三十年后为何又娶你?所谓承诺,便只有三十年吗?如今我回来,竟叫你这般为难?” 苏嫣然听了,仿佛急着要说些什么,被水云天拦了下去。他走上前,看着她仿佛随时都会燃烧起来的双眼,心疼地抬手,抚了她的白发,说道:“师傅并非不愿意,只是心中愧疚。你有太多的理由,可以愤怒,可以发泄,可却一直在努力隐忍。师傅都明白。师傅何尝不想给你唯一,与你再无嫌隙,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但是此时师傅已做不到,所以心中难过,不忍委屈了你。” 木若曦心中一软,却不想别人见她落泪。匆忙转身离去,进了西厢房。 “你若心中有愧,剩下三十年,好好对我便罢。” 入夜,宫月华准备了一桌酒宴,云天殿中人聚在一起食饭,算是给木若曦和水云天接风。 “天行这个孩子,不知何日才会解开心结。五年前答应我照看昆仑,等我回来之后,他再去东海寻他的情缘,如今竟然不辞而别。” 水云天看着他留下的洛水剑,心中总有些不安:“他竟然会将洛水剑也留下,当真与昆仑再无关系了吗?金古、木子和流火,离开了昆仑,如今,连他也去了。” 往日里,总会有人叽叽喳喳来回答他的疑问,今日却是静悄悄,每个人都只顾着吃饭,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般。水云天心中一沉,也是,如今小若与弱水之间,时刻飘荡着杀气,何来轻松言笑的时光! 宫月华像是为了缓和气氛,先开了口:“仙尊,您别急。虽说师兄们去了,但总是昆仑之人,昆仑召集令一发,随时归来!如今,玲珑师兄也已成仙,月华与嫣然也小有所成,我们都会帮仙尊分担劳苦。而且,弱水师母和木若掌门,也都是六界顶尖的高手,算起来,昆仑如今该是大盛!” 嫣然挠挠头,不解地说:“月华姐姐,我们现在该称呼师姐什么呢?是师母呢还是师姐呢?” 宫月华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水云天也是面露难色。 木若曦冷哼一声,笑道:“小人儿,不必你费心想这些事情!本尊既不是你的师姐,也不是你的师母!你在本尊眼中,算不得昆仑之人,顶多算个蓬莱寄居遗孤罢了,你可以称呼本尊月魔,魔鬼,随便什么,本尊不在乎!” 玲珑子听了,付之一笑。嫣然先是闪过一怒,继而又眨巴着大眼睛对着水云天撒娇起来:“师傅,师姐为何总是看嫣儿不顺眼!嫣儿不过是还想有个姐姐罢了!” 水云天给她抹去眼泪,可是看到木若曦那冰冷的目光,却也未敢开口责怪,只是柔声解释道:“小若,你多心了。嫣然无恶意。” 经这一闹,便更是无声的晚宴。木若曦有些烦躁,把筷子一扔,冷冷说道:“我不吃了!”然后便回了房。弱水也匆匆回了房。其他人一看,主角们都回了房,他们也赶紧识趣地离开了。只剩下水云天,望着满桌几乎未曾动过的饭菜,深深苦恼。他不停地喝酒,一直到深夜。 朦胧中,静室门开了。他抬头望去,并没有人,是风吗?他迷迷糊糊站起来,想去关门,却见原来是一只猫,猫儿身形巨大,看到他,仿佛受了惊,往东厢房狂奔而去。水云天见它横冲直撞,恐它惊了弱水,便追了过去。 木若曦恰好听到声音,出门查看究竟,却见水云天往东厢房去了,想发怒,却被浓浓的伤感压下去了。 这时,苏嫣然一路小跑着追赶而来,看见她落泪,便问道:“师姐怎么了?” 木若曦匆匆擦干眼泪,冷冷瞥她一眼,没好气说道:“没什么,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前殿做什么!” 苏嫣然吐吐舌头,笑道:“我来找我的猫儿,它叫咕噜咕噜,刚才睡的好好的,它却突然中了邪一般,拼命往前殿跑来,好像被什么法术召唤来了,我还在想是不是师姐魔病犯了,想吃了我的猫儿呢……错怪师姐了,嘻嘻!你看见我的咕噜咕噜了吗?” 木若曦听见那猫的名字便觉心烦,又听她说自己魔病发作,竟然连猫都想吃……不免气愤,真想一掌打死她算了,可她毕竟是师傅的徒儿,毫无缘由杀了她,师傅一定会怪她,于是想想也就算了。 “没看见。” “是吗?可我看它往这边跑来的,也许去了东厢房吧!我去找找看!”苏嫣然说着,便往东厢房跑了去。 不一会儿,她便见到水云天抱着一只灰白大猫从东厢房出来,给了苏嫣然。何弱水也跟了出来。苏嫣然笑嘻嘻抱着她的猫儿离开了。 水云天看看她,又回头看看何弱水,三人相顾无言,他竟觉得有些尴尬,便又回到静室休息了。 何弱水脸上似乎有些惆怅,但却感觉到她依然在,便淡淡一笑,转身回了东厢房。 木若曦看她离去的身影,不免冷笑:想不到你何弱水,竟然是人前淑女人后小人,心机颇深呢!灵力召唤野猫,引了师傅去你那东厢房!本尊偏偏不信,我堂堂灵尊转世,天下第一美颜,会输给你个盲女! 清晨,第一缕阳光冲破朝霞彩云的牵绊,终于落到了云天殿的门前。水云天缓缓睁开双眼,这种感觉……手臂酥麻,转眼望去,她竟然又如从前那般,睡了自己的床。昨夜酒喝的太多,不记得是怎样醉倒,又是怎样睡到床上去了。看她睡的正香,不忍将她弄醒。阳光仿佛跳跃的音符,透过窗子,照到她的脸上,那么安详,那么美。水云天忍不住,轻轻抬头,想要吻下她的额头。突然间,窗外的人影闪过,他匆忙抽离了手臂,笔直坐了起来。 木若曦醒来,冷冷望去,原是何弱水打了水,要来侍候他起床。一进门,她便察觉有些不对,仓促一笑,转身离去。 “弱水!”水云天追了出去,待她转身,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不知为何,她是自己的妻子,可小若……明明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如今被她撞见,自己反而有种怕她误会的感觉。自己心里,到底把小若,摆在什么位置上呢? “我已备下早饭,你洗漱过,与木若妹妹一起过来吧。” 木若妹妹……与昨日称呼的木若姑娘和从前称呼的小若都不同。 他感激地看了看她,点点头说道:“马上就来。”弱水欣然一笑,转身离去。木若曦望着二人眉目传情,十分恼怒,竟然脑中一热,故意娇滴滴喊道:“夫君,我还想再睡一会儿!让他们把早膳送到房中来吧!” 弱水听了,吃了一惊,却也回头笑道:“好,我这就送来。” 水云天却急了,正色言辞道:“不合规矩,我们稍后便来。” 弱水突然噗嗤笑了,打趣道:“你不怕她怪你,我却怕她怪我!不过你是一家之主,自然还是得听你的!快些来吧!饭菜要凉了!” 水云天关门,回到房中,看着木若曦。木若曦正把玩着自己一撮白发,看他走过来,翻着白眼,不搭理他,心想着他定会像从前那般说教一番,那套说辞,自己耳朵都听的出了茧子了,由他说去吧。谁知,他什么也没说。他拿过她的鞋子,握起她的小脚,单膝跪地,一举一动,是那样细致,眼神专注,却是那样温柔。他就这样默不作声,给她穿好了鞋子。木若曦第一次知道,原来有时候,爱与感动,也会那样痛彻心扉。 水云天抬起头,满脸的心疼,抬手给她擦去眼泪,笑道:“怎么哭了?” “你既然说爱我,为何不肯来我房中……” 水云天垂下双眼,不肯看她,可是声音却很坚定:“师傅需要精心修炼,重振昆仑。” 木若曦一把甩开他的手,声音因发怒而颤抖着:“你就这样怕伤害她?” 131. 嫣然小儿,心思歹毒 因为起身迟了,他们到的时候,玲珑子、宫月华和苏嫣然早已离去,只有何弱水还在等着。 木若曦故意打了一个哈欠,做出一副慵懒之态,可是转念一想,何弱水根本看不见,便又泄了气,觉得好戏无人看,只好坐下吃饭。谁知何弱水却微微一笑:“木若妹妹好似累了,没什么精神,喝点这个祝余汤吧!是用鹊山上的祝余草熬制,喝了有助于灵力修炼,精神足,百年不饥渴。”说完,便盛了一碗递给她。木若曦故意不接,水云天却急忙接了过去,一饮而下,笑道:“味道不错,有劳你了。” 木若曦有些恼,可是看师傅赶紧给她盛了汤,还温柔地看着她,要她喝,她也不好发作,只好娇滴滴撒娇道:“小若昨晚太累了,夫君你喂我喝。” 水云天虽然有些不解,却也没说什么,只管喂她喝汤。 木若曦还未看得清何弱水的脸,苏嫣然突然颠儿颠儿跑了过来,看师傅在喂汤,立刻凑上来张大了嘴巴:“师傅师傅,嫣然也要喝!” 看水云天竟然毫不犹豫地就喂她吃了一口,她突然站起来,跑了出去。水云天追了上去,问她:“怎么了,小若?你昨夜怎么了?为何总说自己累?是身体有不适吗?” 木若曦又羞又恼,却不知该如何发作。许久之后,才委屈地说道:“如今,我不是唯一的徒儿,也不是你唯一的妻子。我什么都不是。” 说完,便离开了,她知道他一直在身后看着自己,只是,如今,他已无法再许诺。 云天殿后山,有一片桃花林,在昆仑的结界中,这桃花也是常年盛开,十分绚烂美丽。木若曦走着走着,便也兜兜转转进了桃花林。她突然想起当年拔了天命阁姻缘树的事情,一瞬间,她整日笼在阴霾之中的心,透过一丝阳光。 走着走着,她突然看见了苏嫣然的影子。 就那样一个三尺小人儿,正在偷偷修炼,发出一阵阵耀眼的蓝紫色光芒,灵力大的惊人,可待走近仔细一看,却又探不得什么异常。 苏嫣然见她走来,迅速将什么藏了起来。然后装作没事人一般,想要离去。 “站住!你藏的是什么!” “我什么都没藏呀!师姐!” “少在这里假惺惺!你是不是偷了昆仑灵器修炼?” “师姐,我知道你看嫣然不顺眼,但是不能冤枉我!” “少废话!本尊知道你的底细,你混在昆仑,到底在谋划些什么?想杀本尊?还是想毁昆仑?” 苏嫣然抿着薄薄的嘴唇,倔强地昂着头,偏就不语,与平时的乖乖女某样判若两人。直到看她身后,水云天追随而来,才酝酿了眼中大颗的泪珠儿,哭道:“师姐,嫣然真的没有偷东西,师姐为何总是不喜欢嫣然,小的时候,你明明很喜欢嫣儿的呀!” 水云天急忙走上前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师姐说嫣然偷昆仑的灵器修炼,可是师傅,嫣儿真的没有偷!” 水云天看着木若曦,浅浅说道:“你多心了,灵器都被我封印在灵冢之中。因为昆仑五行仙尊如今少了四位,继承的掌殿弟子也纷纷离去,所以师傅将灵器分封了五行,云夕剑主金,一线牵主土,通天镜主木,追魂羽主火。这样,与师傅的水灵合在一起,昆仑山的五行之气才会足,才有助于弟子们修炼。” 木若曦坚信自己的所见,始终不肯松口,冷笑道:“既然这样,你把你身后藏匿之物拿出来一观便可。” 水云天皱了皱眉,劝道:“小若,不要总与嫣然过不去,她只是一个孩子,并无恶意!” 木若曦依然死死盯住她。苏嫣然十分委屈,最后将身后的东西,取了出来。 只是,却不是什么灵器,而是一把小巧的雨伞,虽已略显破旧,可见主人却将它保存的十分用心,缩小之后,封存在一个胡桃木做的匣子中。 还记得很多年前,她为白露尊时,被血妖王骗去蓬莱抢夺灵符锦。她见了灵符锦,却不知该如何穿戴,那时嫣然才三岁,说道:“你真笨,这是精灵仙子的肚兜,肚兜你没见过吗?就像我这样穿的!” 再相逢时,却是众仙逼上云天殿,逼她交出灵符锦,师傅不惜用云夕剑,换下宝锦,堵住悠悠众口。还记得是那时,她送给嫣然这把小伞,算是缘尽惜别之物。 水云天看了,把雨伞还给她,笑道:“嫣然,不要难过,师姐不过是跟你开玩笑罢了,你去玩吧。” 苏嫣然这才收好,依旧撅着小嘴,一脸委屈的离开了。 “你不相信我?”木若曦冷冷问道。 水云天轻轻叹息着连连摇头,走上前,掸去她身上的落花。许久,才说道:“小若,你知道师傅为何收她为徒吗?她虽然无依无靠,可是师傅可以将她收在昆仑,随便哪个大弟子的门下即可,可是师傅,却收她为入室弟子。因为,她像极了你,像极了小时候的你,蓝夜山的你。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也许,我会永远陪你留在蓝夜山,你,我,绿莺,一直那样快乐,到老。” 一时间,木若曦无言以对,她也好怀念蓝夜山的那段日子。 可是,突然间,她心中像被一道闪电击中,她惊恐地看着他,问道:“你心中,一直把我当成当初那个十岁的孩童?所以你才不肯亲近我?” 水云天看着她,匆忙摇头:“师傅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证明给我看!”木若曦步步紧逼。 树树满花影,山山余落晖。夕阳西下,她的漫天白发都染上了金色,而她美丽的脸,却在桃花的映衬下,格外的魅惑。 “如何证明?师傅吻过你……从前的种种,你还不相信吗?”水云天仿佛心中犹豫了片刻,却终被眼前的绝色所动,双手捧上了她的脸,然而她却躲开了。 她嘴角微扬,玉臂轻轻一扬,漫山桃花飞舞,聚于一处,汇成一个诺大的花床。她粉面含春,眼中有些羞涩,却又霸道的隐藏起来。她像一个骄傲的女王一般,双手脱下自己的外衫,幽幽说道:“我要与你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 如她所料想的那样,水云天逃走了。 不知不觉,又到了晚饭时刻。何弱水早已备好晚膳,宫月华、玲珑子和苏嫣然也一并前来吃饭。 水云天沉默少言,低头不语,也不敢看木若曦。何弱水仿佛觉察到了些什么,也不言语,只是默默给每个人盛好粥汤。宫月华见了,赶紧也帮忙。 苏嫣然拖着小脸,摇头晃脑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师母,为何我和月华姐姐手臂上都有一颗红痣,我看昆仑大多女弟子都有这个,师母你却没有呢?是不是人成了亲便没了?可是师姐和师傅不是也成亲了吗?为什么她还有?月华姐姐和玲珑师兄不是也要成亲了吗?为什么她也还有?嫣然实在搞不懂……” 叽里咕噜一席话,却让满桌子的人都再也吃不下饭。宫月华羞的满脸通红,何弱水也面带羞色。水云天更加不知如何自处,只觉胸中一阵苦闷和恐慌,更加难以面对木若曦此时如匕首一般疑惑的眼睛。 玲珑子淡淡说道:“嫣然,明日起,你便在思源阁,同其他弟子一起吃饭吧。自然,玲珑师兄和月华姐姐也一起去。” 苏嫣然撅起小嘴,不满地说道:“我不,我就要在云天殿中吃。师傅!师傅!玲珑师兄又欺负我!哼!仗着他此时幻化了人,就成了我师兄,还要欺负我……”苏嫣然一边说,一边摇着水云天的胳膊撒娇。 水云天已是自顾不暇,虽然心疼她,可却又深知她小小孩童口无遮拦,的确会生出许多误会,只好闭口不言。 这时,玲珑子坐到银椅之上,准备离开,冷冷地招呼她:“走!” 苏嫣然看师傅也不护着她,只好跟他们离去。 “我不懂,成亲当晚,你明明赶去了峨嵋寻我,怎会与她圆房?是不是在伏魔谷时……你回来看她……你们……”木若曦说着说着,已是愤恨至极,恨不得将何弱水当场撕碎。 水云天摇头道:“小若,我在伏魔谷时,绝对没有与弱水私会。只是,成亲之前……那夜我醉酒……对不起。” 木若曦双眸更加血红:“为什么?为什么她就可以?我却不可以?你口口声声说要修炼,可是……我曾经自己骗自己,说你深中绝情丹毒六百年,所以不会那样容易动情。到底是醉酒失德,还是情深所致情不自禁?” 此时,何弱水却开了口:“木若妹妹,你何苦非要逼他!情深所致情不自禁,如何会等到六百年后?一时醉酒罢了。”说完,便起身离去,背影,亦是沧桑。 水云天立刻起身,想要追上去,脚下一软,却跌滑在地板上,一动也不能动。他努力试了几次,却是突然,看来,自己是被她施了定身咒。 片刻之后,她便进入了自己的视线。低垂着脸,香肩在柔和的灯光下,温润如玉,脖颈之间雪白细腻,一对****更是若隐若现,随着越来越快的呼吸,更加快速的起伏跳跃着。长长的白发,被她放到一侧,垂落下来,却像是纱幔一般,为他们的吻,营造了一个密闭的魅惑世界。这个吻,甜蜜而苦涩。她像高高在上的女王,在玩弄着身下的囚犯,时而舌尖轻挑,逗弄着他最敏感的神经,时而却又霸道缠绕,把他的激情抽干吸净。他不能动,不能言,毫无反抗之力,也许在心灵的最深处,他正安然享受着这片刻温存。他闭上双眼,不再试图解开身上的咒语,只是仔细品尝着她舌尖的味道。 然而,她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听到了嫣然的声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木若曦坐了起来,声音有些阴狠:“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既然你这么有空,就替本尊去峨嵋送一封信吧!”说完,便将一个传音螺,飞了过去。苏嫣然拿到传音螺,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看师傅,可他却也没有说话,只好点点头:“嫣儿这就去!” 待她离去,水云天才突破咒语坐了起来:“有什么话想给峨眉交代,千里传音便可!千里迢迢,你要嫣然一个孩子去,路上太过凶险。”说着,便要去将她追回。 “师傅你放心,我不过是把这个调皮鬼支开几天,天天吵的我头疼死了。你觉得她在去峨嵋的路上安全,还是留在小若这个随时会爆发的恶魔身边安全呢?” 木若曦说着,故意伸出手,雪白的手指尖上,更是长出了雪白的长甲。 水云天停住了脚步。 木若曦却起身,冷笑道:“其实我在你心里,不过就是个随时会爆发的恶魔罢了。既然如此,那你就要顺着我,让我高兴,我高兴了,才不会把你的美貌妻子和宝贝徒儿撕成碎片!” 说完,便转身离去。白发三千丈,拖曳着一世的忧伤。 132. 同根姐妹,古镜之惩 木若曦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反而来到了苏嫣然的住处,看她正在收拾行装,冷笑道:“怎么,你亲爱的师傅不心疼你,伤心了?” 苏嫣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一脸嘲笑地看着她:“为何要伤心?你以死相逼,师傅不过是为了护我周全,想我留在你这个恶魔身边,还不如出了昆仑安全罢了。” “你果然不是区区八岁孩童。” “哼!八岁孩童早就死了,我苏嫣然,早已是恶魔。跟你一样。” “你以为,恶魔是人人都能当的?你不过是一个比蚂蚁好不了多少的孤儿罢了,本尊要杀你,不费吹灰之力。” 苏嫣然听了,并无半分恐惧,却冷笑道:“拜你所赐,我的确是个孤儿。可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人人惧你,恨你,你以为你是众星捧月,却不过是个人人都可以欺骗的傻瓜罢了。” 木若曦飞起一掌,却被她躲了过去。她的身形娇小,却是灵活的很,体内没多少内力,可她却能在不知何处,瞬间召唤汇聚起巨大的力量,并且操纵自如。 “你在偷偷修炼邪魔之术,以为本尊不知道?” “你自然知道,但是你太过骄傲,又或者,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与死,甚至还在期待着,自己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孩,而恶魔,另有其人。你自欺欺人,你周围的人,却也都在欺骗你,你们都是一群可怜的傻瓜!” 木若曦不知为何,竟这样想从她的声音中逃走,仿佛自己再不离开,便要听到许多可怕的事情。然而,还是迟了! “你的父亲从你出生就要把你烧死,你的母亲被你吸尽妖气而死。你的玄哥哥,也就是万魔尊,几百年都想着找到你杀了你,疼你,只是误以为你是白露尊罢了。你的弟弟,楚天行,不久前已经回楚国做皇帝去了,再也不会管你生死。你的姐姐……谁呢?慕容采月?二十而亡,瘫若游龙?你一定以为她是对你最好的那个人,可你知不知道,自己前半生,都是她用天命棋,一步步走出来的!正是她,带你走到了深渊!峨嵋三仙,早已成家,只盼着过自己的小日子罢了。哦哦,最重要的,还是你的亲妹妹。你的亲妹妹,灵白露,霸占你躯体三十年这件事,恐怕没人告诉你吧?也是,只有师傅知道。师傅与你成亲之夜,便发现她不是你,于是将她囚禁在峨嵋。木若曦,我真可怜你,你身为六界之主,却重生了这么个悲惨下场!你为六界苍生而亡,重生之后,却被六界之人践踏脚下。人人都想对你除之而后快,你才是那个众叛亲离,孤苦伶仃的最可怜的人!” 从前的人与事,顿时历历在目。 原来那三十年……竟是如此? 当年天命哥哥离开蓝夜山,并非迫不得已,而是为了让她爱上自己的师傅,后来又陪伴自己,并非爱情驱使,而是为了引诱她,步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为了救白露,差点命丧异时空,可白露竟然强占自己身体三十年?不顾她在冥界死活? 好可怕……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最相信的两个人,会是这样残忍? “你怎会知道这些!你以为你胡说八道,本尊会信吗?” 苏嫣然冷笑道:“你睡着的三十年,我苏嫣然可是醒着的。我为了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自然要好好修炼,自然也要弄清楚你所有的事,我会比你自己更加了解你!所以,你不会杀我,因为,还有更多的秘密,等着我来告诉你!你不想知道,师傅为何会突然爱上弱水公主吗?你肯定会想,师傅爱的是你,不是她,你尽管挑逗勾引,看看师傅这个血气方刚的男子,会不会与你一亲芳泽?过两日,你再变成何弱水的模样,看看他又会是如何待你?你敢吗?相信我,结果,会比你想的,有趣的多,也残忍的多。” 苏嫣然说完,便拿起包裹,御剑离去。剩下木若曦,一副孤单的身影,冷若游魂。 万魔谷内,已经恢复以往模样。气势磅礴,妖魔齐聚一起,竟仿佛是在操练阵法。血妖王不再似从前那般模样,仿佛乖了许多,看到她,竟是一脸客气:“哟!魔妃姐姐!” 木若曦冷冷看着他:“魔妃姐姐?” 血妖王嘻哈哈拍拍脑门,笑道:“木若掌门嘛不是!您不是我们白露尊的姐姐嘛!白露尊现在已是魔妃,所以刚刚呼您魔妃姐姐,冒失了!怎的,来我们魔界探亲?” “灵白露呢?” “你找我灵姐姐干嘛?”南宫燕挺着大肚子出来,摸着自己肚皮,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 木若曦看着她的大肚皮,冷笑道:“是谁的孩子?” 南宫燕横眉冷竖:“你什么意思!” 刚要发作,却见夜孤玄和灵白露走来。夜孤玄温柔地摸摸南宫燕的肚子,轻声说道:“别生气,小若是跟你闹着玩的。小心动了胎气。”南宫燕这才隐忍下去,心里却是十分不满,月魔就是月魔,上次还是单纯友好,不过几年时间,竟又是冷冰冰雕塑一般。 “小若,你怎会来万魔谷?”夜孤玄问道。 “明知故问?记得当初你们三人不是要寻一桃花源地,安稳此生吗?怎么竟又回到了万魔谷,操练起了阵法?玄哥哥,你不是早就料到了我会有来的一天吗?你这阵法,难道不是备给我的吗?” 夜孤玄沉默不语,灵白露却握起了他的手,笑道:“当初你只骗我说,还是万魔谷住的习惯,原来是这样。不要伤害姐姐,一切,都是白露的错。” “原来是真的。你当真不管我死活,霸占我躯体三十年!如果我不来,你是否打算此生都不告诉我你所作过的事?” “姐姐,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要逃避。只是,我害怕。万一你哪天恢复神识,我该怎样面对你才好!” “本尊不知道还会不会恢复神识,不过,现在感觉不错,感觉好像伸伸手指,便能扫平你万魔谷。要不要试试呢?” “姐姐,你魔魂已醒,切记要控制自己,不得大开杀戒,否则嗜血成性,会失去自我,你便会化身月魔的。” “月魔又如何,总好过像白痴一样,我不会杀你,因为你不值得让我和其他人陪葬!不过灵白露,我总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你。当初我为了救你,差点死在逐月镜中,如今,你便滚回你的镜子里,好好思过吧!” “喂!木若曦,你不要太过分啊!”南宫燕急了。 灵白露匆忙拦住她:“燕儿,莫急!姐姐如此,已是宽容待我了。” “怎么了,南宫燕?她走了,夜孤玄,便是你一个人的。不开心吗?” “呸!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小心眼啊!我告诉你,不许欺负白露,否则,玄哥哥可不是好惹的。仙气80层有什么了不起,你打得过万年魔尊吗?”南宫燕挺着大肚,站到夜孤玄身边,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夜孤玄,你告诉她,本尊能不能打的过你!”说完,手中黑洞张开,用力一吸,便将夜孤玄抓到跟前:“倘若当年你不是误以为我是灵白露,便一剑将本尊杀了。对不对?” 夜孤玄并不惊恐,也不反抗,只是温柔看着她:“对,但是当年在伏魔谷内,我知道你不是她以后,也没有杀你。你放过我们,恩怨情仇,也不过区区三十年时光。如今,不是我们自相残杀的时候,我也已吩咐手下,到处去寻另外两个咒中七子。如果我们有幸能寻得,也许,所有的人都不用死,我们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还有一人。第六人已经找到,便是嫁给了水云天的东海弱水公主!她不肯离开,苦思鸳鸯梦,不寻咒中人。七星绝咒早已是死结。” 夜孤玄听了,心头一紧,紫色的双眸瞬间蒙上一层湿雾。沉默片刻,他却更加坚定地说道:“如果是这样,我更要保护好她!”说着,便将白露和南宫燕,一起推到自己身后。而他,已是紫气腾腾,一副随时准备与她决一死战的模样。 木若曦仰天冷笑:“当初的万千温柔,不过是错付!我从未想过与你会有今天!事已至此,今天本尊便血洗万魔谷!” 血妖王登时率领几万大妖小妖围了上来。 “喂,你个不死老妖婆!也不看看自己是死到临头!” 南宫燕看他们数万人众,而木若曦不过是单枪匹马,便上前嚣张地说道:“木若曦,你我往日同门一场,只要你不再来骚扰我们,我们绝不干涉月魔之事!就如玄哥哥所说,区区三十年光景,你就不能放下仇恨,快快乐乐活一回吗?” 话音未落,她却发现自己已是被移形换影,带到了她的身边。她白色的长甲掐在自己脖子处,阴冷一笑,却又落到她的肚子上。她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长发,一缕白发随风起舞,竟然变成了数千道白光在空中游走,时而如闪电击中妖魔头颅,时而却又如白绫,不知不觉,已有几百吊死的小妖,场面之血腥,令人瞠目结舌。 南宫燕吓的直抖:“木若曦,你我相识几十年,你不会真的对我下手,撑死不过是吓唬我罢了。可是,如今我有了孩儿,受不得一点惊吓,你快放了我!” 木若曦冷笑道:“你说的对,我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想要杀死你。如你所见,从前的木若曦已死,我已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魔,你还指望我手下留情?”说完,却又看向夜孤玄,他依然紧紧护住灵白露,只是看着南宫燕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和愧疚。木若曦冷笑起来:“怎么了,玄哥哥?如今这两人,你只能保一个,真好奇,你会选谁?” 南宫燕摸着自己的肚子,那一抹母性的温柔,木若曦从未见过,她像是在同自己的孩儿告别,又好像在说别怕,娘亲陪着你。可她不懂,因为,她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片刻之后,南宫燕看着夜孤玄,流泪说道:“玄哥哥,我不怪你。你带白露离开!不要管我!” 夜孤玄依然不肯放开灵白露的手,然而,眼中,却突然杀气腾腾。白露像是突然间,看明白了他欲同归于尽的念头,匆忙喊道:“玄哥哥,不要!孩子最是无辜,你想让他出生,便没有爹爹的疼爱吗?” 木若曦使出全身力气,将南宫燕抛向远方。灵白露亦是将夜孤玄推了出去。 “玄哥哥!去救他们!白露在镜中,等着你。记得孩子出生后,带给白露看!” 夜孤玄做了此生最难做的决定。 然而这一次,她却没有怪他。她在镜中,甜甜笑着,每日都会陪他说话,天天吵着问他,怎么南宫燕还不生?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133. 天命棋局,华夏灵山 木若曦又去了南海,曾经难以攻破的阵法,如今却是不费吹灰之力。片刻之后,她便到了天书阁。阁中空空,从前许多求取姻缘的香客,也早已不见。只有几个聋哑侍女,走来走去。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款款而来。 那眉目,相熟的很,只是从前笑的弯弯的,甚是可亲,如今却冰冷、哀愁。 “青鸾?” “阁主还没有回来。”青鸾面无表情地说道。曾经空灵温婉的女子,此刻却如木石一般清冷,只是呆呆望着云间天际,盼着慕容采月腾云驾雾而来。可是,她知道,他很难再回来了,一连两世,都没有寻到她。身上没有忆生石,她已没有办法恢复神识。 “告辞。”木若曦说道。 “不送。”青鸾头也不回。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倒是紫风,眼中满怀伤感,看着她离开。曾经相识的几个娘亲,如今都是白发苍苍老去了。她们含泪看着曾经的“儿媳”,说道:“再过两年兴许就回来了。丫头不如就住在这里,等等吧。” 木若曦想跟老人寒暄几句,却最终还是开不了口。能说什么呢?难道自己来南海,还是因为爱他吗?她只是来寻找一个答案罢了。 “等等。”青鸾突然叫住了她,“你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就这样离去?” 木若曦听了,冷笑一声:“你会说吗?” 青鸾不语,却摘下了面纱,然后又转身,去把紫风的面纱卸去。 “……”木若曦吃惊无语。 “很多年前,你曾今问我,是不是绿莺,因为我的眉眼很像她,也是那般温柔可亲。如今我便告诉你,我不是她,但却是她的亲妹妹。我们三人,是三胞姐妹,模样生的完全相同,阁主都不见得能分得清。绿莺,便是被阁主用摄魂大法,摄去了记忆,送到你身边去保护你的。” 木若曦冷笑:“是保护,还是监视?” “随你怎么想,想必你已知道,你的前半生,都是阁主利用天命棋走出来的。当年血妖王洗劫蓝夜森林,是我奉命将他引去,阁主开了结界,因为他不要你一辈子就困在那里,浑浑噩噩一无所知,他要你逃出那个牢笼。是他将你丢进了万魔谷,然后让万魔尊回来救你,收养你。让他误以为你是白露,这样,他以后才不会再对你痛下杀手。也是他化作黑衣人,助你破了逆生大咒,助你开峨嵋,成为一代掌门。” “如果我没有离开蓝夜山,如果我没有破逆生大咒,也许,我便不会像今天这样爱的这般凄惨。”木若曦不知是悔还是恨,眼中隐忍着不落泪,却已是红如血,她看着青鸾,又恨又怨:“想必你还是有所保留吧?当年灵云夕一心求死,胎死腹中六世,为何第七世会偏偏遇上水云天被他唤醒?” 青鸾全然不顾她内心的悲恸,亦不理会她因为怨恨双眼赤红的模样,继续说道:“阁主找了你几百年,终于探得你投胎木若仙体内,世世早夭。他便引她卜卦,将你楚若曦之名,改为楚云曦。后来,趁水云天巡世之时,发出萤蓝之光,引他下界,与你相遇,唤醒了你。” “想不到,我最信任的人,却是把我推入万劫不复之深渊的幕后真凶。” “最信任的人?还记得当初他为天命神之时,最喜悠闲自在,种花养鸟。我们三姐妹,便是他当初养的三只鸟罢了。还记得那时,他觉得我们三人不久便会幻化人形,终日苦思,该让我们变作什么样子才好,便开始作画。谁知,做出来的画,每一张,都是灵尊的模样。有一日,你突然去了天命宫,他慌乱之中,将刚画好的画胡乱改过,还是怕你起疑,竟一世情急,将画贴在了我们三人身上,于是我们三人,便幻化了这一模一样的容貌,还好,随手一改,也没将我们改成丑女,我们依然美貌可人。可那时起,我们便深知,你在阁主心中,是永远不可亵渎的女神,是他最珍爱的女人。他一心为你,最后,却落得如此悲惨下场,情何以堪?即便如今你落难,他也不曾有过一丝一毫报仇的念头,他不管你爱的是谁,他只要你能活下去。” “活下去?生不如死吗?” “论起生不如死,你有他惨吗?如今没了忆生石,她恢复不了记忆,再难回这天命阁,不知她在反间,是否开心,有没有稀里糊涂嫁了人……天命棋可以操控凡人,但是对于灵尊转世,很多时候,难以控制,而自从你月夜白发之后,天命棋已经毫无用处了。以后的每一步,便是你自己的选择。如今,我只求你把忆生石还给我,我要用它来寻阁主,找到他,带他回来,不管你什么时候想来杀我们,我们都在天命阁等着你!” 青鸾此时,却已是泪水连连,紫风,还有其他几个侍女,都眼巴巴望着她,跪了下来。 木若曦望向天书,冷笑道:“不如我们就问这天书吧!天书,你说本尊,能不能将这忆生石还给他们呢?” 灵光一现,就如当年,只是书页翻开,短短一句话:“君无忆生石,何须来戏弄?” 从天命阁出来,木若曦只觉自己已再无去处,她想起了楚国。不知当初那个一心想要烧死自己的凡间父王还在不在,但至少,那里还有天行。一路上,她都在想,假如自己手中有那忆生石,会不会给青鸾?也许此时不会,也许,等到将来她不那么恨他了,便会去北冥乾坤那里,寻求忆生石的下落。 行经蓝夜山之时,她不禁低头望去,那棵千年木若树,在风中苍翠挺拔,生长的似乎比从前更加茂盛了,不远处,一只白狐,望着楚国。绿树,白狐,早已没有记忆,却在冥冥之中,记得曾经爱人的方向。 突然,她发现,已经荒芜的地方,此刻却已有了人烟。一对年轻的恋人,正在那里幸福的生活着。男子砍柴种田,女子洗衣做饭,然而,幸福却也突然停止,一个黑衣男子从天而降,抓走了女子,男子想救她,可却是凡人一个,只能眼睁睁看着妻子被掳去。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悲欢离合总不遂人意,爱恨情仇却也无端纠缠。木若曦本不想多管,可在离去的刹那,却似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飞下云端,循着那抹火色追了过去。 “哼!流火,你以为今时今日,你还是我叶枫的对手吗?” “叶枫啊叶枫,想不到你离开昆仑,竟混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采花大****,师兄今日,必将诛杀你!为六界除去你这个祸害!” 叶枫仰天长笑:“哼,就凭你?不过你真是好忠心啊,放着你那新婚的小娘子不好好享受,跑来守护你师傅。这练云霄当初对你也不甚好哇,莫不是,你竟也学那木若曦,大逆不道地喜欢起自己师傅来了?不过,师傅不师傅的,也不算什么,自古男女****,管什么师徒辈分,更何况,还是这等绝色!待我杀了你,便好好疼疼你师傅,这位大名鼎鼎的云霄仙尊!” 流火气的牙齿差点咬碎,恨恨说道:“大逆不道,无耻下流!” 而叶枫抓住的女子,亦是愤恨打出一掌,可却没什么内力,被叶枫轻轻一推,便摔出数十米远,受伤吐血。 “练云霄,你还是省省吧!我叶枫已经留意你几十年了,看你为了让赵云贤聚魂重生,早已散尽了自己功力,如今不过是凡间弱女子一个。待我收了你那忠心的徒儿,便来陪你!” 叶枫吸食夜孤玄千年功力,流火早已不是他的对手,很快,他便再无招架之力,可他却依然拼命护住练云霄。 “傻孩子,你何苦如此!回到雪丫头身边!跟她好好生活!” 流火泪流满面,连连摇头不肯离开。此时,转世的赵云贤却已追来:“娘子!娘子!你没事吧?” 叶枫哪里有时间和心情听他们纠缠,迅速甩出锁命环,流火和赵云贤困住。 “既然你们非要留下来,那我只好勉为其难,让你们看看,这位曾经艳绝天下的美人儿,怎样在我叶枫身下销魂不已!” 练云霄听了,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厌恶。她冷笑道:“叶枫,本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离开,本尊便不会杀你,否则,本尊会让你死的很惨。” 叶枫大笑道:“练云霄,时至今日,你还是这么猖狂!本大爷倒要看看,你这骄傲的仙尊,过会儿,会不会比当年的南宫燕叫的更加销魂呢!” 提到南宫燕,练云霄眼中竟略过一丝歉疚,不过却也转瞬即逝。她望着赵云贤,流泪说道:“夫君,你曾经问我到底是谁,为何会三番五次救你!我说我是一个人见人怕的妖怪,你会不会害怕?你说不怕,是真的吗?” 赵云贤不解地看着她:“娘子,你在说什么?不管你是人,还是妖,你就是你,我永远都不会害怕。” 练云霄感激地看着他,再次泪流不止:“可是我怕。从我们成亲那夜,我便害怕这一天的到来。我多么想在你心里,我永远是这般美丽……” 叶枫冷笑道:“哼!别在此卖关子唬人了,本大爷看的清楚,你根本就是毫无内力的空壳子……”话音未落,却见练云霄突然大叫一声,地动山摇,山洪泛滥,一条百余丈的巨蟒腾空而起,顿时山石崩落,水花四起,叶枫抬眼望去,巨蟒却是一个人面蛇身的女子! “你是……蛇妖?”叶枫被蛇尾死死困住,经脉尽断,口中乌血喷涌而出。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练云霄看着早已吓的脸色苍白的赵云贤,忧伤地说道。她看了他最后一眼,淡淡一笑,便转身飞天而去。 “娘子!娘子!你去哪里?”赵云贤回过神来,匆忙对着云端大喊。 “师傅!师傅回来!”流火也跟着大喊,可无奈自己也被锁命环缚住手脚,无法追上去。 练云霄听着他们的叫喊声,心中更加伤痛,回首望去,苍茫大地,五彩斑斓,心中竟如此不舍,仿佛,曾经舍弃过,如今失而复得,却是难以偿还的歉疚。 她望着不断汹涌而来的洪水,心中已默默做了决定。洪水上方,站了一个白发女子,冷冷看着自己。她仿佛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半是嘲弄半是自言道:“前世痴念毁神宫,今生尘缘淹天下。女娲一脉绝于此,半人半妖生华夏。”说完,收了锁命环,飞天而去。 练云霄看着那人消失,满脸已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待洪水褪去,人们发现,不知何时,蓝夜山不远处,竟突然出现了一片高山,绵延似游蛇,拦住了洪水。山上无草木,也无甚奇石,只有一个守山的道人,白衣飘飘,法力高强,神骨仙姿,他说此山名为华夏山,是女娲后人魔音公主所化,几百年后,她解开心结,便会醒来,诞下腹中孩儿,与他团聚。人们听了,不过付之一笑,心想,原来是个疯道,便也不再理会。 134. 青龙化鱼,天断良缘 木若曦去了楚国,楚国国君与蓝王后已逝世,楚天行已成为新一代楚君。他见了她,先是惊喜,却又忧心地抚上她的白发。 “你日夜呆在师傅身边,我只问你一句,师傅,爱的是我,还是她?” 楚天行的手一时僵住,缓缓放下,背过身,似不忍,却又像是在逃避自己的立场。 “姐姐,他们已经成亲,你放过他们吧。” 木若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冲到他跟前,看着他,冷笑道:“想不到,连你也这样说。你明明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他!” “我知道,师傅也爱你,否则也不会不顾六界耻笑,非要娶你。可是,弱水与师傅,六百年前便有婚约,她爱了他整整六百年,三十多年前火烈魔出现之时,她又不惜重伤,救了昆仑。她爱在你之前,她是无辜的。要怪,便只怪这命运捉弄,总是让人相爱,却无法相伴。” “你是我的亲弟弟,却眼睁睁看着他们成了亲?” 楚天行听了,顿时满脸愧疚,他抓住她的手,说道:“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自责。若是当初我聪明一些,不那么固执,每日在天池找什么鱼,早点明白,她不是普通的鱼……也许不会错过这么多,可是,也许我会阻止他们成亲,但却无法阻止她爱他……” 木若曦却突然捕捉到了什么,她自言自语说道:“鱼……你在天池寻找一条鱼……我想起来了,很多年前,你养了一条鱼,说等她将来化成人,便要娶她为妻。那条鱼还有个名字,名叫‘水之湄”……何弱水说,她曾被天命哥哥化成了一条鱼……原来……” “姐姐,不是的姐姐!弱水不是……” 木若曦突然看着他冷笑起来:“你竟直呼你师母的名讳?你爱上了她?她便是你当初寻找的那条鱼!原来天命棋真的很可怕,他竟然精算到如此程度,他知道,你就是何弱水的咒中人!他虽破不了灵云夕亲自结下的鸳鸯扣,却也让你们之间,有了这样一段缘分……” 楚天行早已心痛不已:“姐姐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懂。我与师母之间,什么都不会发生!” 木若曦抬起手,抚平他紧张蹙在一起的眉头,幽幽笑道:“放心,我弟弟喜欢的人,我是不会杀她的。只要她乖乖离开昆仑,嫁给你为妃!” “姐姐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楚天行愤怒地甩开了她的手。 “你喜欢你的师母,无法接受他们成亲的事实,所以才跑回来做这个皇帝,不是吗?” “你不要胡说。我怎敢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太好了。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姐姐会达成你心中所愿的。” “你想做什么!你不要伤害她!”楚天行看她飞天而去,想要追上,可却发现,楚国王都,都已在她的结界中,他半步都难逃离。他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心中暗暗说道:“弱水,你千万要保重……” 木若曦回到昆仑之时,已是傍晚时分,水云天正在静室之中苦苦修炼。几日未见,思念之情更加浓重,她一下子扑到他怀中,喃喃说道:“师傅,你知不知道,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水云天紧紧抱住她,久久未言。 木若曦突然觉得,如今身边的他,再不似从前那样,只属于她一个人。她突然觉得好害怕,也好生气。他这般清冷如月,她那般洁若白莲,可偏偏他们,却曾花前月下,激情一夜?一时间,水云天与何弱水拥抱在一起,香汗淋漓的画面,萦绕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她顿时怒火中烧,灵气四溢。 “你还是不肯碰我?” 水云天低下头,声音有些湿润:“小若,你等等师傅,好吗?” “等?为什么?因为你要先与何弱水了却情缘?你都泡了五年忘生泉水,还忘不了她?好,等就等,只要你能等,我便能等!”木若曦说完,愤恨离开。 此时,玲珑子与宫月华进来了。 “师傅,你寻我们?” 水运天点点头,十分抱歉地看着他们,说道:“师傅知道你们彼此情投意合,若不是情非得已,定会让你们成就美好姻缘。只是如今,昆仑山中,除了师傅,修为最高的,便是你们二人了……” 玲珑子淡淡一笑:“师傅是要我们二人修成上仙?” 宫月华听了,淡然如菊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秋霜。 水云天长叹一口气,说道:“天地遗神忆浮生告诉师傅,小若始终不能破咒,并非师傅不爱她,而是因为她的精灵之身化成符咒封印着神宫,如今,她并不是完整的。若能练成诛仙阵,破神宫封印,救下她的精灵之身,或许才能救到她。师傅本想自己修成上仙,可无奈身中玲珑丹毒,深陷情感旋涡,不能自拔,任我再努力,都无法破蝶……” 玲珑子深深望了一眼宫月华,宫月华眼中含泪,却也坚定地点了点头。二人说道:“我们二人一定勤加修炼,不负师傅所望。” 水云天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二人随我来。” 宫月华与玲珑子跟随他,来到后山一直封印的密室之中。只见他打开一深海金龟壳,想要取什么东西,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大惊失色,怅然说道:“我一直以为还有一些时间……原来,大难在即,时间早已不多了……” 玲珑子问道:“师傅,怎么了?” 水云天摇摇头,惨白笑道:“玲珑、月华,答应师傅,照看好昆仑。”说完,便转身离去。玲珑子望着空空的金龟壳,隐隐感到,血雨腥风,已是不远。 水云天重回云天殿之时,发现木若曦与何弱水早已在等他。弱水感到他到来,便盛了一碗祝余汤,端给他:“云天哥哥,近日修炼太过辛苦了,快些喝点汤吧!” 水云天接过来,笑道:“辛苦你了,每日去深山采这些灵草。” 何弱水灿然一笑,摇头道:“不辛苦。” 水云天深情地看着她,不知为何,自己对她越来越难以忘情,每当看着她那邃如深海的灰色双眸,总觉得情难自制。理智上,他明白自己深爱的是小若,他爱弱水,不过是因为玲珑丹毒,可是如今,他却再难辨的清楚了。 感觉到身旁烈火一般灼人的眼神,他只好低下头,默默喝起了汤。木若曦不屑一笑,无声地移身到他身边,端起他的汤,一口一口吹去热气,喂他吃。他不解地看着她,却也没反抗。可是他隐隐感到,她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着,从曾经的青涩少女,到后来的冷如冰霜。今夜,却是更加妖娆、娇媚、仿佛是一切的主宰,六界的主人,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过是她的玩物罢了。 木若曦像嗜血魔勾引北冥乾坤那样,不断挑逗着水云天。时而对着他的耳朵轻吐香气,时而又勾起灵舌,****着他的脸颊。她跪在他身后,双臂环绕到他的胸前,伸进他的衣襟,轻柔地抚摸着。水云天微微皱眉,这感觉很是陌生,她再也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女子了。他坐怀不乱,气息如常,只如平常那般继续吃饭喝汤。然而,裸露的胸前突然一阵温凉,他心中一颤,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她的一滴泪。顿时,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防线轰然崩溃,他抬起头,迎上她绝美的脸,轻轻吻去她所有的泪水,然后又将她柔软的双唇,含在口中,温柔地吸吮。猛然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将她推开。她的脸一僵,却又一脸不屑地冷笑着。看着他望向何弱水那一脸歉疚的样子,木若曦的双眸,颜色更加深了。 何弱水仿佛什么也没有觉察到,只是端起了汤,笑道:“这汤有些凉了,我去热一下。” 水云天匆忙接过汤,说道:“还是我去吧。”说完,便急匆匆逃离而去。 木若曦知道,他不过是躲着自己罢了,不希望与她有任何独处的时间。 正在这时,玲珑子和宫月华把苏嫣然带了过来。她满身是血,气息奄奄,像是同什么人大战一场。水云天忙为她输入真气调息。片刻之后,她缓缓醒来,看到师傅,一脸天真笑道:“师傅,嫣儿终于回来了,嫣儿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师傅了,好害怕!” 水云天心疼至极,摸着她的头,看她高烧已退,没什么大碍了,这才放心。他看向木若曦,却见她依然一脸冷漠,毫不关心,不免心中不悦,但又不好说什么,只是长叹一口气,问道:“是谁伤了你?” 苏嫣然看看木若曦,笑道:“师姐没有告诉师傅吗?” 水云天大吃一惊,看向木若曦:“是你?我说过,她只是个孩子!你为何!” 水云天话音未落,便被苏嫣然打断:“师傅,当然不是师姐!是从前昆仑的弃徒,叶枫!” 木若曦疑惑地看着她,心想,叶枫已死,她亲眼所见。这个苏嫣然,到底又要编出什么谎言来?于是冷笑道:“只怕那叶枫,早已不是师妹你的对手了吧!你有还魂丹在身,又有这几十年日益精进的功力……也许,还有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嫣然笑道:“师姐!嫣儿虽有还魂丹护身,内力灵力高于常人,但也不是那叶枫的对手!他有两件宝贝,一件像是女人家家的玉镯,却能一个变俩,两个变四个,一但被套住,无论如何都逃不掉。还有一件,更是奇异,竟是小小一片木若树的叶子,却仿佛是一个灵力之泉,叶枫便是靠了它,才会功力大增,而且怎么也不会疲累……” “木若叶?竟会被他偷了去?”水云天有些自责,毕竟这几年,他都陪木若曦隐居在伏魔谷,昆仑至宝被盗,也怪不得别人。他继续问道:“嫣然,他可还有其他法宝?” 苏嫣然摇头道:“嫣儿与他交战不过百招,便被那锁命环困住了。只不过,刚好有一对年轻夫妻经过,那叶枫便收回锁命环,去对付那年轻夫妻去了。我仔细一看,那夫妻,竟像极了云霄仙尊和云贤仙尊。正在此时,师姐也来了。看师姐去救他们,嫣儿本想也去助她一臂之力,谁知体力不支,便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所有人都不见了。” 玲珑子和宫月华也不约而同看向木若曦,仿佛在等着她,说出后面的故事。 水云天脸色苍白起来,他闭上双眼,努力吞下心中的悲苦之气,眼眶却也还是潮湿了。他淡淡问道:“他们是死是活?” 木若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在你们眼中,我木若曦不过是一个恶魔罢了!那好,我便告诉你,灵白露被我打回古镜,练云霄已化作华夏山。叶枫尸骨无存,赵云贤心死,做了守山道人……” “小若!”水云天突然抓住她的双手,打断了她:“不要再伤害别人,也别再伤害你自己!把木若叶和必杀剑,还给师傅。” 木若叶?必杀剑?木若曦想起当初自己改天逆命之时,曾亲眼看到他斩下自己手臂,化为必杀剑,封印起来。而那木若叶,之所以厉害,便是因为,那里面,有无极仙翁千年修为。看来,师傅一直用木若叶,封印着必杀剑。如今,这两样宝贝同时不翼而飞,想来,自己的劫数,便也不远了。只是,这对于自己来说,算不得什么劫数罢了。比起成魔,也许,她到宁愿死在他的必杀剑之下。至少,在死的那一刻,他眼中会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吧。 但她却不想解释。就让所有的错,所有的罪,都落到她一人身上好了。 “云天哥哥,你别急。那必杀剑,是木若妹妹死穴,她连近身都不可能,怎会偷盗?只怕是落入奸人之手了。唯今之计,便是让她尽快元神归位,那时,必杀剑便不再是她致命软肋。”何弱水走上前,安慰着水云天。 “元神归位?怎么可能!”苏嫣然一时失言,赶紧改口道:“师姐现在虽然脾气差了些,头发白了点,可还是师姐,若元神归位,便换了一个人可怎好!” 何弱水转向苏嫣然,淡淡笑道:“嫣然,你没事便好,月华,今日起你来照顾她,她受了伤,身子虚弱,看好她,不要让她到处乱跑。” “师母,嫣儿没事,嫣儿不想麻烦月华姐姐。”苏嫣然有些着急,看何弱水似乎眼神凌厉,话中有话,便也只好不再求她,乖乖与宫月华出去了。 玲珑子抬眼望星月,七夕星云闪闪发亮,看来,一场缘劫,便在今夜了。 135. 激情一夜,云朝雨暮 水云天来到弱水房中,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惴惴不安,总怕今夜,她会……而且,七夕星云中,他们三人的命星,都有着奇异光芒,实在不能掉以轻心。 “云天哥哥,今晚你怎会……到我房中来?木若妹妹她……” “她已睡下。我心中不安,所以来看看你。” “我就知道,你心中,是有我的。”何弱水就势,靠在了他的怀中。水云天并没有推开他,因为,她是他的妻子,这已是事实,可自己终究还是要辜负她。也许,离开之前,能让她多多倚靠,让这片刻的温情,弥补曾经的遗憾。 “弱水,我要走了。你会不会恨我?” 何弱水一惊,问道:“你要和木若曦一起离开昆仑吗?” 水云天摇摇头:“不,我自己离开。忆浮生告诉我,小若之所以破不了七星绝咒,是因为她并非完整之身。她的精灵之体,被灵尊化作符咒封印了神宫,她要想破咒,只能先拿回灵体。可是,要想取回精灵之体,必须靠九九诛仙阵。如今,只差一个上仙了。我因身中玲珑毒,每每修炼第八十一层,却总是情关难渡,难以破蝶。我苦寻师姐多年,没想到她却化成石山。天行已是一国之君,金古木子流火也已成亲。玲珑子和月华,修成上仙却总还需要些时日……如今必杀剑不见踪影,只怕是等不了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实在不行,你带她远走高飞,就算只有三十年,她也不会怪你的。”何弱水有些急切,可很快便又平静下来,低下头,缓缓说道:“至于我,我与你,有过这段缘分,已经知足。你不必挂念。” “我知道,我知道她会这样想,宁愿与我厮守三十年,也不愿我服食绝情丹,修仙救她。我也知道你会原谅我,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宽容的女子。也许成亲之前那夜,的确是因为玲珑丹,可是如今,我心中,的的确确是喜欢你,我真的很不舍,可是我没有办法,你懂吗?” 何弱水眼中含泪:“玲珑丹?原来你早就知道你动情,是因为玲珑丹?” 水云天点点头,抬起手,为她擦去泪水,说道:“如今,我必须忘却情缘,我不想让你痛苦,所以,我会用摄魂大法……” 何弱水摇摇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四散逃落:“不,不要摄魂大法。我都明白。只是,你去救她,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因为师徒情缘?还是因为你真的爱她?你到底爱不爱她?” 水云天将她搂在怀中,这种抱在怀中瘦若无骨,微微发抖的感觉似曾相识,让他更加怜惜。 “我爱她,我爱她胜过所有的一切。不管天下苍生如何,也不管什么师徒之恋可悲可耻的话,她是我的命,可却那样脆弱。我只能将她藏在内心深处,锁起来。因为,一不留神,她便会消失。我不要她消失,我要她永远留在我身边,哪怕……哪怕我不会再爱,我也依然明白,她在我的心里,永远不会逃走。” “可是她最想要的,不是永生,而是你的爱。” “可如果她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那你想得到什么?是六界安宁,还是灵尊再现?” 水云天突然愣住了,是呀,自己到底想得到什么!找到灵身,元神归位……破咒重生,除掉月魔…… “我已没有办法。如果她元神不归位,便会被失踪的必杀剑杀死。” “所以说,你想见到的,是最终的她,是灵云夕,不是她木若曦。”何弱水突然凄惨地冷笑起来,看他不语,却又自问自答道:“其实你自己也不知对不对?你自己也不知道。一直以来,你许给她的诺言,你给她留的那些念想,都只是你精心设计的幻想罢了。你爱了灵云夕七千年,你爱的一直都是她。木若曦,可怜的木若曦,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是一个你可以任意抛弃的替身罢了。你想见灵云夕,便要把她舍了,她消不消失,你也不会在乎的。” 水云天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不清,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何弱水,好似另外一个人。他吃惊道:“你……你是谁?” 木若曦现了身:“我是你口口声声说爱,却又不顾我的感受,随时要让我消失的小若啊,师傅。” 水云天连连摇头:“小若,不是你想的那样。师傅相信,元神归位,你还会是你。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你不会忘记,你便还是你。” 木若曦缓缓上前,两只纤纤玉手,蒙上他的双眼,水云天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待他清醒一些之时,却发现,自己与她早已飞出了昆仑。他们飞的很快,可却感受不到一点风,相反,一切都是静谧的可怕,仿佛时间与距离都是永无止境的,而他们,不过是两粒小小尘埃,徜徉在无边星海。 “师傅,我从小便知道自己想要嫁给你。你答应过我很多次,会爱我,疼我,会跟我在一起。” 水云天感觉到她盈满四溢的灵力与魔气的纠缠,自己想要挣脱她的控制,却是无能为力。 “小若,师傅会一直陪着你。” “你骗我!!”木若曦突然咆哮起来,歇斯底里地喊道:“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跟我说要修炼,重振昆仑,所以才不碰我。我差点就相信你了。可是你呢?却又要吃什么绝情丹,去九重天?” 水云天无力地说道:“忆浮生告诉我,你肉身若不纯洁,灵身便难归位,所以师傅才……” “是吗?不是因为让你刻骨铭心的何弱水?也不是因为让你苦恋七千年的灵云夕?” 水云天摇摇头:“想从前,六界之人都想要杀你,师傅从没有怕过,因为师傅知道该怎么做,只要闭上眼睛,守在你身边就好了,谁杀上来,师傅便杀了谁。可是如今,师傅好迷惑,优柔寡断,每每遇事,都不知该怎么办。因为,师傅想要保护你,可是面对的敌人,却仍是你。” 木若曦看着他忧愁满面的脸,满是憔悴。一时间,心有不忍。她望着无边的星海,沉默了片刻。许久之后,她却突然寻到了答案一般,看着他,温柔笑道:“你说,若我肉身不再纯洁,灵身便难回来?灵身不能回来,元神便难归位?那便太好了,我要困死灵云夕,她将我害的这样凄惨,我便要让她永远都回不来。” “你……你想做什么!”水云天隐约感到她想要做什么,匆忙转身,想要逃走。然而,他却动不了。 “师傅,小若突然想起来,不孝弟子当初,曾经给您使过玲珑毒,还用这玲珑丹修炼过您的觉之魂。那玲珑丹里,有我的血和头发……有人告诉我,说你和何若水成亲,就是因为她用玲珑丹毒迷惑了你。她还告诉我,操纵这丹毒的奥秘,在眼睛。就像我现在这样……”木若曦说着,将他下巴抬起,缓缓迎上自己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水云天突然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掏空一般,所有的心思,都被牵引到她的眼睛里,不能自拔。 他想运功突破,可是三魂不齐,爱之觉魂,突然变的强大,牵引着自己看向她的眼睛。慢慢的,她褪去了所有的衣衫,白色的长发在静谧的星空飞舞,化成白云朵朵,而她细腻光滑的胴体,就如皎洁的弯月,在白云的缠绕中若隐若现,直到她轻轻摇头,白发飘向身后,那抹弯月,才在星空中,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水云天剩余的理智疯狂的责骂自己,因为,自己竟是那样渴望那抹弯月。 他渴望将那美丽的弯月拥入怀中,细细抚摸。 他渴望与她融为一体。 这极度的渴望渐渐充满他整个灵魂,整个躯体,他变成了一团烈火,想点燃对面的女子,让她在自己身下高歌欢愉。 突然间,他的灵魂被释放,她的眼睛不再控制自己,只有无尽的温柔,将他融化。理智回归,可是已晚。他已在她的身体之中,水乳交融,合二为一。她脸色绯红,仿佛有些疼痛和不适,可更多的是羞涩和期待。他停了下来,被羞耻和自责淹没,流下了悔恨的泪。 “你会恨我的……” 木若曦从极度的欢愉中醒来,轻轻吻着他的泪,他的脸,气若幽兰,呢喃道:“不是的,师傅,我喜欢这样。我等了几十年……我喜欢你这样……求求你,不要停下来,爱我,不要停下来,我要你爱我……” 声声带泪的呢喃,却比玲珑丹毒更加催情。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只觉得很想满足她,爱她,让她欢乐。 感到身上男子越来越投入,从最初的犹豫迟疑,到情不自禁,最后却如洪水猛兽一般,激情热烈,木若曦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欢乐,即便那次灵魂被劫,与北冥乾坤假扮的天命哥哥已经有过夫妻之事,可那一夜,她却只是觉得安心、快乐,舒畅、幸福。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身上每一滴血都在沸腾,每一根神经,都欢愉到极致。她想尖叫,可是星空实在太静谧,她害怕,也羞涩,她用灵力束缚住自己,维持着自己淑女的姿态。可是过度的隐忍,让她表情变的很奇怪,看起来像是很痛苦的样子,水云天停下来,声音有些嘶哑,满是怜惜问道:“怎么了?疼吗?” 木若曦觉得自己头晕目眩,眼前仿佛一片红晕,慢慢绽放出了七彩的花朵,柔软的身体突然像火山喷发一般,刹那间僵直了,而灵魂也被这喷发的洪流,带到了九霄极乐。可就在此时,水云天突然停下了。一时间,再也顾不上羞涩,拼命喊道:“师傅,不要停!我要!不要停下来!我要……你……” 水云天一时竟有些惊慌,仿佛是一个生疏的伙计,在听老板的呵斥。可是本能让他瞬间领悟到了欢愉的真谛,明白了身下女子的意思。他微微一笑,更加用力,有节奏地让她不断欢腾着,尖叫着,而自己,也在她最后的尖叫声中,在她体内火热的岩浆之中,释放了自己。汗水浸透了彼此,月亮也害了羞,躲藏起来,夜色褪去,没有什么可以遮挡,两人看着自己赤身裸体,羞涩起来。 水云天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孩童一般笨拙。木若曦看着他急匆匆想要逃离的模样,有些委屈,她难过地低下了头。难言的羞涩,让两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彼此。 水云天穿戴完毕,看她将自己裹在凌乱的衣衫下,低眉垂目,不发一声,心中陡然心疼起来。他努力克服自己心中的羞愧自责,走上前,为她穿衣。木若曦却紧紧握住衣角,不肯松手,抬起头,固执地看着他。他不敢迎上她的双眼,却仍感觉那目光灼热,让他的脸瞬间又如火炭一般。他用力吞咽着口水,静谧的空中却声音却格外刺耳,口水声,呼吸声,心跳声……各种声音,在脑海中嘈杂着,扰乱着他的思绪,让他无法思考。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与她再次纠缠在一起,而这次,是在精灵湖的小船中了。 精灵花们都羞涩地躲了起来,空中飞舞的各种花精虫也都被施了催眠术,躺在花苞中呼呼睡去了。所以,这又是一个静谧的世界,缠绵的声音格外响亮,足以让他们感到不安,而这份不安,却也随着欢愉的到来渐渐变成了刺激,小船撞击着湖水,拍打出一个又一个浪花,浪花的声音,与她的呻吟声,竟是出奇的一致。不再像第一次那样生涩,水云天此时却成了王者,温柔而娴熟地品味着身下的女子。他感受到她的每一阵悸动,每一声呻吟,就像身体发出的指令,然而,他却并不是个听话的男子。他会让她在浪尖上等待,却不将她送上云端,喜欢看她焦急却又无限欢愉的模样,还未等她失落,从浪尖跌落,他却又飞来,携着她的手,带她飞往另一个浪尖,她醉眼迷离,不解却又期待地看着他,双手掐入他的背,恼恨地看着他,他终于释放出孩童一般天真又邪恶的微笑,握起她纤细的腰肢,将她送上九霄极乐。如此这般玩着钓鱼的游戏,不知过了多久,看她渐渐疲累,他才不舍地释放了自己,与她紧紧想拥,在船中昏睡。 “师傅,跟我留在这里,不要走了,好吗?” “好。”水云天将怀中的女子抱的更紧了些。 两人任由小船在水中飘荡,穿梭在湖光山色之中,水天一色,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可以眨巴着大眼睛说话,所有的鸟兽虫鱼,都带着翅膀,十分新奇。 “原来,这里便是传说中的精灵湖,好美……你留在这里,偷走必杀剑的人,不会找到你的。”水云天说道。 木若曦猛然坐了起来:“我留在这里?你刚刚答应我,你会跟我一起留在这里的!” 水云天慵懒地抬起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又捏了捏她撅起的樱桃小嘴巴,温柔笑道:“别急,师傅只是回昆仑把一切都安排好。我会回来的。我这样不辞而别,对弱水也不公平。” 木若曦看着他和衣而卧,慵懒闲散的模样,跟从前正襟危坐,至尊无上的样子判若两人,心下偷偷笑了起来,果然,身体的交融最能拉近两人的距离,他待自己,不再是徒儿,已是他手心里至爱的女子了。只是一提到何弱水,她不免又生气起来:“你为何总忘不了她!你明明知道,她是靠玲珑丹才……反正,我不许你离开我。” “不管怎样,总要说清楚的。师傅很快便会回来。”水云天爱溺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便要穿衣起身。 木若曦将他衣服藏在身后,一脸恼怒:“我不许你去!” 水云天怔了片刻,然后便又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返老还童的天真孩子,可是渐渐的,他竟从她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恐慌。突然,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他惊慌问道:“小若,你为何阻拦师傅?昨夜,你为何会化成她的模样在她的房中?弱水去了哪里?你……你把她怎样了?” 136. 弱水失身,楚国王宫 木若曦生气地甩开他的手,扭头看向别处:“我能把她怎样!只是找个地方,关起来了罢了。你放心,她不会有事。” 说完,便又回身过来,撒娇似的来抱他。 水云天握住她的双手,表情十分认真,有些严肃,也有些恐慌:“小若,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是我的妻子。我不能就这样抛下她不管。你明白吗?我会跟她说清楚,你不必将她关起来,她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活……” 木若曦依然不肯放手,紧紧抱住他:“可是,如今,我也是你的妻子,你也不能离开我。我离不开你,我只有你。她会有人照顾的,她会好好的,你忘了她,好吗?” 水云天更加紧张起来:“小若,你这是什么意思?谁会照顾她?你到底把她关到了哪里?” “你明知道自己对她的情,只是因为玲珑丹,你还这样关心她!” “不管是因为玲珑毒,还是因为我的真心,此时此刻,她都还是我的妻子,我要确保她安然无恙。告诉我,她毫发无损,平平安安……” 木若曦抬眼望着他,问道:“你只要她毫发无损,平平安安就行,对吗?” 水云天不解地看着她:“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木若曦不紧不慢地穿上自己的衣衫,白发飞舞,精灵湖中,竟也起风了。她不再像个孩子,却故意像个孩子一般故作轻松地说道:“你放心,她是毫发无损,平平安安。只不过……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了。” 你说什么? 水云天一阵头晕目眩,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昨夜,我得知她是用那样卑劣的手段得到了你,便生气了。所以把她送到了她的咒中人那里。不过,以她六百年法力,自保还是绰绰有余,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的,更何况,那人是她前世的爱人,是真心真意爱她的。” 水云天不等她说完,扭头便冲向出口,飞往昆仑。 木若曦追了上来:“你就这样在意她?” 水云天停下身,冷冷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听着,小若,师傅爱你,会包容你从前所犯下的所有的错,但是这一次,若她有任何差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原谅你……所以,为了我们的将来,快些告诉我,弱水到底在哪里!” 静静看着他充满焦虑和恐怖,又有些仇恨的双眼,木若曦突然冷笑起来:“好!很好!我们的感情,却要由她来做主!我偏不告诉你!等你找到她的时候,她已是别人的女人!到时候,看她有何脸面再来面对你!” 水云天抬起手,却又隐忍着放下了。也许终究是不舍得,也许,是失望。只是,他已没时间思考,再也没多一句话,便飞往了昆仑。 刚到山口,便见苏嫣然焦急地等在那里。 “嫣然,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师母回来没有?” “师母?我不知道!师傅,一夜之间,你们都到哪里去了!嫣儿好害怕!玲珑师兄和月华姐姐昨夜便开始闭关,又不见你和师母,还有师姐!整个云天殿便只有我一个人,我好担心!” “别怕别怕,师傅回来了。当务之急,我们要先找到你的师母。昨夜你可见过她?” 苏嫣然想了想,说道:“昨夜师母命我同月华姐姐在一起睡,可是月华姐姐和玲珑师兄见面去了,我一个人无聊,便又想来寻师母说说话。可是师母正与师姐在一起。她们好像有些争吵,我还听到什么青龙什么鱼的,过了一会儿,师姐好像便消失了,房中只剩下师母,然后,然后师傅便进去了,嫣儿就没见师母再出门呀!直到今天早上,发现师兄师姐闭关,你们也都不见人影了。” 水云天一时间毫无头绪,愁眉不展。苏嫣然说道:“师傅,不如解开封印,用通天镜来寻人吧!” 水云天觉得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便去镇山石处,取了灵器。 蓝夜山、峨嵋山、伏魔谷,水云天一处接一处的寻着。 “师傅,试试楚国!虽然是人界,仙界之人一般不会去打扰,可是天行哥哥毕竟是师姐的亲弟弟,想来她难过,也只有这里可以去了。” 听到楚国,他竟有些惊魂不定。其实,内心深处,他何尝没有想到这个地方,只是…… 青龙……鱼……水之湄…… “你放心,她是毫发无损,平平安安。只不过……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了。” 木若曦的话在耳畔回响不绝,伴着这种让他头晕耳鸣的声音,她一步步走来。她的双眼充满了恨,冷的像寒冬里昆仑山顶的风。 “不错,她是在楚国。你们姻缘本就是灵云夕错结的一个鸳鸯扣,她原本就该嫁给天行,天行才是他的咒中人。” 水云天走到她面前,不知是因恐惧还是愤怒,声音几乎颤抖,说道:“如果她出事,我不会原谅你!” 说完,便御剑飞往楚国。 木若曦看着他绝情的背影,只觉得胸口剧痛,从未这般痛过。 “师姐,我说过,如果不尽快斩断情分,师傅对师母,早晚会日久生情。”苏嫣然走上前,不慌不忙地说道:“就算不杀了她,也该将她双眼挖出来,好让师傅摆脱掉她的玲珑丹毒啊!我说过,玲珑丹毒,是靠眼睛控制的,何弱水虽然是瞎子,可却偏偏生了世间最美丽的眼睛,倘若这双美目,他日再恢复神采,看得见了,师傅这三魂,还不都被她勾了去呀?” 木若曦冷冷看着她,笑道:“你心思歹毒本尊早已知晓,却未曾想到会到这般境地。靠你自己一人,想来不会这般机关算尽,还有人在帮你对吧?如果本尊没猜错的话,便是黄山的忆浮生了。” 苏嫣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笑道:“师姐在说什么呀,嫣然不是一直都在帮你吗?” 木若曦哈哈大笑:“帮我?也对。你想杀死本尊,也算是帮我了。灵器收起来吧,只有得到更多的灵器,你才操纵得了那必杀剑,才能杀了本尊,不是吗?”说完,又飞身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脖子,恶狠狠说道:“听好了,本尊留着你的命,不是因为本尊仁慈,而是等着你来杀我!你可一定要杀死我,否则,到时候你会死的很难看!” 说完,便也飞身去往楚国。苏嫣然眼眸深处,流露出肆意的猖狂。她望着远去的木若曦,冷冷笑道:“若只是杀了你,我便不费这么多气力了。你害怕成魔,我便要你成魔!我要你变成人人惊惧的恶魔,人人厌弃的可怜虫!师傅最后会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楚国王宫,已被施法改成了云天殿的模样。弱水躺在床上,脸色红润,气息安详。楚天行却跪在旁边,流泪抽搐。看到他的身影,天行更加崩溃不已,伏地不起,抓住他的长衫,苦苦哀求:“师傅,天行不是有意的,可是……可是天行真的喜欢弱水公主,她便是我曾经朝思暮想的水之湄……” “可她如今是你的师母!”水云天愤恨打断了他的话,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你怎能做出如此禽兽之事!” 楚天行被他打到在地,嘴角鲜血直流,他却全然不顾,只是拼命磕头认罪。 水云天望着已被施法沉睡的何弱水,心中无限愧疚。她爱了自己六百年,为了自己,献出灵珠,失去光明,不计小若灭门之仇,依然救昆仑于烈火之中,不计自己心属爱徒陪她隐遁,她却依然宽容地留守昆仑帮自己照料门中事物。他有太多太多的歉意,可如今,究竟要让他怎样说出一个对不起? 法力失效,弱水渐渐醒来。她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水云天正在床边无尽温柔地看着自己,不禁笑了起来,那是一个饱含羞涩却又幸福至极的微笑。 “云天哥哥,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何弱水娇柔地嗔怪着,声音里,却透着缠绵不觉的爱意。 水云天诧异地看着她,她的眼睛,好美。曾经灰色的双眸,如今却如墨玉一般幽深迷人。 渐渐的,她的眼睛里也含满了泪水。她突然起身抱住了水云天,哽咽着说道:“云天哥哥,我看见你了……我竟然,看见你了。我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看见你了……” 是啊,你看见我了。水云天心里默默说道。可我却不是那个让你重见光明的人。水云天紧紧抱住她,愧疚与不舍,让他更想珍惜怀中的女子,他温柔说道:“你看见我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的视线,让你找不到了。” 何弱水听了,竟是愣住了。她抬头看了看他,眼神中,竟是生生世世的承诺。他真的好俊美,虽然此生,只见过自己父王与他,但是她依然相信,他定是这个时间最美的存在。 “我们走吧!”水云天将衣衫取来,为她穿好。 “去哪里?”何弱水不解地看着他,突然间,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个人影,他正在不远处跪着流泪。她匆忙将衣衫穿戴整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谁在那里,你为何不告诉我……” “还能是谁,是昨夜与你颠鸾倒凤的梦中情人呀!哈哈哈!”木若曦从门外缓缓走来。白发飞扬,杀气腾腾,她看水云天一脸疼惜的样子,心中更加恨。 “你,小若,你胡说些什么呀!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开心,可是,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你师傅,我不求他每日相伴左右,只求他心中,有一点点我的位置……” “你给我闭嘴!少在这里假惺惺装可怜了!你以为,你偷偷给师傅迷情玲珑丹的事,别人不知道吗?”木若曦怒吼道,她眉如剑,目光如刀,仿佛想冲上前撕破这个女子的假面。 “什么?什么迷情玲珑丹……那是什么?云天哥哥,我真的不知道。”何弱水美丽的双眼中,再次盈满了泪水,无辜可怜的眼神,见者伤心,可是此刻,最伤心的,还是她自己。突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流着泪,笑道:“原来是迷情丹药,难怪。枉我还自作多情,以为你虽然醉酒,却是真情流露,至少,你还是喜欢我的……可是,可是昨夜……昨夜你明明是爱我的……” 木若曦再次狂笑起来:“你看清楚了,这里是楚国,昨夜与你云雨的,不是师傅,而是本尊的好弟弟,楚天行!” 你说什么…… 何弱水这才望向那个跪在地上的男子…… 不管是眉目还是神采,都与水云天极为相似。然而,最令她恐惧的,这身影,为何看起来竟是这样熟悉?仿佛自己在黑暗中,一直等待的云天哥哥,本该就是这个模样…… 突然,胸口一阵剧痛,腹中咸腥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喷在了她雪白的衣裙上,仿佛一树绽开的红梅。 “弱水,你不要听她胡说,昨夜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你是我的妻子,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水云天说完,便要带她走。 木若曦拦住他:“你就当真这样爱她吗?哪怕,她已经成为别人的女人?别忘了,昨夜与你缠绵的,是我,你口口声声说不再离开的,也是我。你就这样善变吗?你到底有几分真心?” “我说过,她是我水云天的妻子。我要带她走。”水云天一字一句地说着,全然不顾眼前的女子早已血泪滴滴。 然而,何弱水却动也不动,呆若木偶。 她看看水云天,又看看木若曦,再看看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楚天行。她的心好痛,仿佛已经知道了真相,却不敢去验证。最终,她还是张开了口,她不想活在谎言之中。 “云天哥哥,你还记得,昨晚跟我说过什么吗?” “昨晚……哪一句?我说了太多,不记得了。”水云天一时心虚,难过地低下了头,目光躲闪。 何弱水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要记住他最后的模样。片刻之后,她却崩溃地哭了起来:“昨晚,你什么也没有说。” 说完,她撒开水云天的手,向空中飞去。水云天匆忙去追她,然而却慢了一步,她已经被木若曦掳走。 “木若曦!你若敢伤害她,今生今世,我便只当没有你这个徒弟!” “哈哈哈哈!水云天!你曾说过,陪我生陪我死,一生一世保护我。如今,却为了她,要与我断绝师徒关系!无所谓,反正,在我心中,你早已不是我的师傅了!” 137. 自毁双目,成全仙缘 水云天追赶不上木若曦,眨眼间,她已带走了何弱水。 回到昆仑,楚天行跪在门前。水云天长叹一口气,让他走。可是他不肯,依旧求他:“天行是真心爱弱水公主的。当初看她要嫁给师傅,天行难以忍受,才回了楚国。如果,如果……还请师傅成全!” “你不再是我水云天的弟子。滚出昆仑,我不想再见到你!” 这时,一只白鸟飞来,嘴里叼着一只传音螺。 “若要弱水归,精灵湖畔寻。“ 于是,水云天便去了精灵湖。木若曦正在沐浴,宛若自己修仙之前夜夜梦到的仙子。听到声音,她转身回望。梦境便与现实重叠,片刻之前还怒气未消,此刻,却只想时间静止,好让自己,再多看她一眼。哪怕自己心里明白,她不再是以前的精灵,身上流淌着恶魔的血。 “弱水在哪里?” 湖水翻滚起来,比海浪还高还恐怖,仿佛它们知道,湖中的主人,怒了。不久之后,便归于平息。她幽幽笑道:“水云天,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我不杀何弱水,只是将她藏在一个谁都找不到她的地方。你陪我在这里,生活三十年。三十年后,我便也就死了,消失了,我会把你的娇妻还给你,你们再幸福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怎么样?” 她的语气轻松,可是字里行间,却满满的都是刺向水云天心窝的剑,让他无法呼吸。 “你知道师傅曾经是怎样想的吗?我会陪你生,陪你死,永不分离。”水云天无力地看着她,流下伤心的泪水:“可是如今,你这样对她,师傅如何再告诉她,我会离开她?我无颜愧对她,也无法再面对你。” “你骗我,你想用我的过错,来掩饰你的无情罢了。你知道我再也不会成为灵云夕,所以,你不要我了,反正你也爱上了那何弱水,所以,现在你是要选择她对不对?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木若曦越说越难过,越难过越愤恨,几乎就要崩溃之时,他却冲上前,抱住了她。 还像从前那样,抱住了她。 也许就是不忍看她伤心。 “小若,别伤心,别难过。安静下来,安静下来。” 声音是那样轻柔,就像安抚一个孩子,木若曦慢慢平静下来,紧紧抱住他:“师傅,我只要你的三十年。” 水云天看着她的眼睛,她凌乱的白发在自己指间流淌,那种感觉,熟悉而陌生,此刻正在感受着那种丝滑,却又像是很久很久的从前。三十年……最后的三十年。小若,为何你总要提醒我,你就要消失不见,你知道,师傅是有多么难过吗?师傅若陪在你身边,你便真的只要这三十年,舍却所有求生的意志了,对吗? 师傅心里比谁都想陪着你。但却不想只有三十年。可是天意弄人,也许就连最后的这三十年,我们都难相守了…… 木若曦只觉得自己心情越来越平静,仿佛岁月静好,这精灵湖中的时间,已经静止。她有些睡意,好想就这样靠在他怀中,一直睡下去。猛然间惊醒,她发现,自己又一次被他骗了。他正使用摄魂大法,催眠自己……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若离开,我便不在了……”木若曦费尽灵力,勉强自己睁开双眼说了这句话,还未说完,她便沉睡在他的摄魂大法之中。他用窥心诀找到了何弱水的藏身之处。 “对不起,小若,我必须要确认她安然无恙……待一切安顿好,师傅一定回来找你。” 朦胧中,木若曦听到了他的声音,她流干了泪,终于太累,昏睡过去。是的,心太累了。太痛,太累。不知睡了多久,她终于醒了过来。她坐起来,环望四周,还是那样安静,一个人也没有。 你还是骗了我…… 你没有回来…… 你是个骗子……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找我…… 我好想你…… 她就这样,终日坐在船上,看着湖心,希望他能从那里出现。可是,依然没有。 你一定跟何弱水,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每日数不尽的欢声笑语。 希望楚天行会去昆仑,跟你抢妻子。 他是我的亲弟弟,一定会帮我好好教训你一顿。 你会受伤吗? 想到这里,木若曦突然站了起来,她望着湖心,心想着:“糟了,师傅这么久都没回来,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那苏嫣然那么歹毒,会不会……”想到这里,她匆忙又离开了精灵湖,飞往昆仑。 她刚现身,昆仑立刻慌乱起来,所有弟子纷纷持了武器,集中到了云天殿。她虽有些疑惑,却也没时间没心情去理会他们,径直去了师傅的住处,谁知还未到殿中,苏嫣然便带了一群弟子拦住了她。楚天行竟然也拦在她面前。 木若曦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你也来凑热闹?” 楚天行低下头,沉默片刻,却又抬头坚定地看着她:“姐姐,放过他们吧!” 木若曦愣了一下,她环望四周,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满满的仇恨。看来,师傅再次欺骗了自己,他说只要何弱水安然无恙,便来陪她,终究还是个谎言!!!无论如何,哪怕自己已经卑微到求他,只要他的三十年,都换不来他的一分真心!为了一个弱水公主,他到底要骗自己多少次?!!! 苏嫣然很是得意地看着她,不过她仿佛并没打算拦住她,只是粗略过了几招,便放她进了云天殿。 他们在后花园中。 何弱水坐在一个秋千上,水云天站在后面,轻轻推送着。 没有任何声音。 就那样相守相伴,夕阳无限,岁月静好。这一切,都是她日夜所盼的生活。 她缓缓走向他们,她并没有隐去气息,可是他依然不回头,固执地继续推着秋千。而秋千上的女子,始终不言不语,也不动,不知该说是安静,还是死寂。 看着他的背影,本想一掌打去解心头之恨,可在最后一瞬间,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冲上去,抱住了他。 “师傅,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我在精灵湖等了你好久……你说过会回来,为什么又骗我?” 紧紧环住他腰身的双手,被他推了回来。 他回过身,冷冷望着她,声音像极北寒冰那般寒冷:“我不会回去了。你是来杀我的吗?” 木若曦无奈地看着他:“你当我还是八岁小孩子吗?说哄骗就哄骗?你以为我真不舍得杀你?” 水云天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继续推着秋千。 “想杀就杀吧,我们不会反抗的。” 木若曦颤抖着抬起手,却最终下不了手。她一个飞身,落到他们面前,怒吼道:“为什么!就算死,也要和她在一起吗?” “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要问我为什么!”水云天亦是怒吼,已经围追上来的昆仑弟子都被他吓到了。木若曦也愣愣地看着他,记忆中,从未见他如此咆哮过。他将秋千停住,将何弱水的斗篷摘下,周围顿时一片惊呼声和哭泣声。 木若曦望过去,何弱水两眼空洞,形似骷髅。她面如死灰,生无可恋,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任何表情。 “怎么会这样?她的眼睛怎么了?”木若曦看着她空洞的眼睛,胃中翻腾不止。 “我说过,她安然无恙,我便回去找你。可是……小若,师傅已经完全不认识你了。你再也不是师傅记忆中的那个天真可爱的女孩了……” “你怀疑我挖了她的双眼???我在你心中,便如此恶毒凶狠了吗?”木若曦说着,眼泪早已流个不停。可是没有人同情她,也没有人相信她,所有人都在为何弱水流泪,都在憎恨这个心肠恶毒的白发魔女。 “如今,我要守在她的身边。你若想带我走,便杀了我,若下不了手,便请离开吧!”水云天冷冷看了她一眼,又轻轻推起了秋千,再也不理会她。 “师傅!我真的没有挖她双眼,你相信我好不好!”木若曦流着泪,跪倒在他身旁,抬起手,想抓住他的白色长衫,可他却闪开了。 “我没有办法,我看到你爱她,我就要发疯。我曾经想过杀了她,可我不敢。我也曾经想过挖她双眼,反正她本来也是个瞎子,本来也看不见!挖了她双眼,玲珑丹药力解散,你才会不再爱她,才会再爱上我可是我只是想想,没有真的去做!我做了吗?真的是我做的吗?我不知道……我真的想不起来……我已经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木若曦站起来,漫无目的地自说自话着,仿佛想让别人告诉她答案,可是她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也许最初,我娶她,喜欢上她,是因为玲珑丹。可是如今,师傅已经真的爱上她。如果我的这份爱,就要让她遭受你的折磨,你冲我来,你杀了师傅,否则,我便要留在这里,照顾她一生一世。” 水云天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何尝不心疼。可是当他低头看到何弱水那空洞的双眼,却又控制住了自己。他抱起弱水,准备离开。 “好!我走!你不必躲着我!” “我会离开,再也不踏进昆仑半步。” 她的声音是那样无助,水云天已是心如刀割。可他却依然不肯回头,继续往前走。 “师傅,师傅你等等!”身后的声音已有些嘶哑。四周的弟子已开始小声议论着,抗议着,他们在苏嫣然的带领下,愤慨打呼:白发恶魔!滚出昆仑! “师傅,我求求你,再看我一眼。” ”你再看我一眼,最后一眼,我要你记住小若的样子。” 水云天听了,不觉悲从中来,他回头看着她,依然满头白发,依然俨如赤血,可是,眼神那么悲凉,那么委屈,好像当年那个孩子。 “记住我现在的样子。”声音不再嘶哑,也不再颤抖,虽然悲伤,却透露出报复的快意,和无尽的思念。 一种强烈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可是已经来不及。 木若曦浅浅笑了一下。然后将自己双眼挖出,扔到了何弱水的眼窝之中。 “就算是我挖的吧,我现在就把眼睛还给她。你们就在昆仑恩恩爱爱吧,这样也好,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说完,便飞天而去。 水云天望着地上一滩鲜血,久久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声音响彻昆仑大地,连绵不绝,数月不散。 许久之后,昆仑弟子依然还能听到那绝望的声音,有时日出之时,有时三更之后。 138. 峨嵋封山,掌门有喜 柳初春见到双眼是血的木若曦吓了一跳,三姐妹忍不住围着她哭了起来。 “哭什么,不过是一双眼睛。这样也好,不想见到的人,不想看到的事,都可以看不到。心里,安静多了。” “好。我这就去安排,峨嵋封山谢客,我们把这里,当作一个世外桃源,愿意留的就留下来一起修炼,愿意走的弟子,便送她们走。从此,不再管这世间纷争。” “你们怎好陪我受这苦。你们有爱你们的人,就好好珍惜吧。” “爱我之人若懂我,必不多言。我们三姐妹已经决定了。” 于是,峨嵋再次封山。 一个月后,木若曦感觉身体不适,浑身无力,日日瞌睡,不免有些担忧:“我可能魔性大发,要失去理智了。你们要是看我有何异动,千万不要心软,一剑杀了我。” “掌门何处此言。掌门看不见,但是近些日子,白发渐渐褪去,脸上戾气消减不少,是好兆头。” “是吗?可是为何本尊觉得浑身无力,厌食思睡,总觉得,是不是身体要被魔魂控制了。” 柳初春觉得甚是奇怪,便说道:“我来给掌门把把脉看吧。” 木若曦将手给她。 如花和雪瑶看她表情奇怪,不由得紧张起来:“姐姐,掌门没事吧?” 片刻之后,柳初春长舒一口气,笑道:“恭喜掌门,掌门有喜了。” 木若曦面无表情,有气无力地说道:“还有什么喜呀,我这个魔女,不倒霉也就罢了,如今,哪里还来什么喜事。” 初春和如花相顾一笑:“掌门,您有身孕了。” “有身孕?你是说,我有孩子了?”木若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柳初春再三确定地告诉她:“掌门你有孩子了。” 木若曦蹭的站起了身,沉默了许久,双手缓缓放到自己的小腹之上,曾经憔悴不堪,生无可恋的绝望容颜,慢慢绽开了春天一般绚烂的花朵。她知道,这朵花,会在某一天,瓜熟蒂落,给她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如果是男孩,长的便像师傅,若是女儿,便会像自己…… 她有些喜极而泣,深深的眼眶中,流出许多泪。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终于开心地笑了:“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话音刚落,却又有些忧愁:“你们说,师傅如果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他会开心吗?” 初春笑道:“会的,一定会的。哪有爹爹不喜欢孩子的。” “不会的。他一定很失望,很生气。这个孩子,是他的耻辱。” 门外的流火终于忍不住,蹦跳着进来急乎乎说道:“怎么可能!小若师妹你想太多了!师傅一定很喜欢!我这就回昆仑告诉师傅!” “你给我回来!”雪瑶吆喝道:“你急什么!要听掌门的!” 流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也是。那掌门是怎么个意思呢?” 木若曦沉默了许久,像是在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最后,却是流泪不止。默默哭泣了片刻,终于平复下来,轻声说道:“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夫妻了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也好,掌门也不要多想,先养好身体重要。”柳初春走来搀扶着她,说道:“我扶你出去走走吧,孕妇不能总锁在房间里胡思乱想,要开心点,这样,孩子才会开心,开心了,才会长的漂亮。” 木若曦听了,不由破涕而笑:“就你会哄人。这是我和他的孩子,能不好看吗?也是因为是他的孩子,身上兴许还有有必杀令呢!所以能压制我体内的魔性,难怪近一个月来,渐渐能控制自己了。灵力也好像退减了,身体疲惫的很。你们放心,不管他是失望还是生气,我却欢喜的很。好像,绝望的尽头,有了那么一丝光亮,那么一点希望。” “欢喜就好。这个孩子,是我们整个峨嵋的希望。”柳初春上前扶住了她,伸出纤纤玉手,轻抚她的小腹上。雪瑶见状,急忙也拉了如花,一起去摸她的肚子,笑嘻嘻的,开心到不行。 日子一天天过去,虽然平淡,却也开心。这种宁静,让她心安,虽然看不到,但是三姐妹终日陪伴,尤其是雪瑶,每日都要跑来在她面前叽喳许久,大到六界奇闻,小到眼前刚好飞过一只蝴蝶,都要述说一遍,这倒也减轻了她眼盲的痛苦。不过,最令她欣喜的,还是腹中胎儿。它一日日长大,如今,已经会动了。它聪明的很,木若曦有时会将自己的心事,说给它听。开心的时候,它便手舞足蹈,跟着开心。伤心之时,它便又安静下来,这时,肚皮上,会有些痒,木若曦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在用它的小手,轻轻安抚自己的娘亲。木若曦便盼着她出生,盼着她长大,盼着她会说话,盼着她来做自己的眼睛,母子连心,心意相通,这样,自己便再也不寂寞了。 只是,自己却只能陪伴它三十年,它会怪自己吗?一定不会的,它长大以后,会懂得自己的无奈与不舍,它会是个坚强的孩子。 心里正想着,雪瑶又来了。 “掌门姐姐,掌门姐姐!今天水灵儿怎么样?” 小水灵是她给孩子取的名字,因为爹爹姓水,娘亲姓灵。木若曦说自己姓木若,又不姓灵。可是雪瑶嘟哝道:“那总不能让孩子叫水木吧,多难听呀!”木若曦哭笑不得,说道:“不管怎么说,水灵儿这个名字,只能用于女孩,若是男孩怎么办?” 雪瑶嘻嘻一笑:“那到时候便重新取名字呗!反正现在就是我的小水灵。”她当然不能告诉木若曦,她们姐妹三人早就施法看过孩子了,她自己一天忍不住来看几次,那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小宝贝,小公主。 “今天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讲给我听?”木若曦笑着问道。她突然想起从前,从前自己就如雪瑶,是一个无忧无虑刁蛮任性的女孩,如今自己经历了这么多,再回头看她,她竟一点也没变,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孩子。是啊,有哥哥姐姐们的守护,还有流火的爱溺,她可以不长大。 雪瑶边逗弄着自己的火狐狸,边说道:“今天倒也没多少稀奇事,我派出去的雪精灵就回来一只,另外三只没了影子,估计是被人当做奸细打死了吧,哎!回来的这只也受了伤,哎,真是奇怪,又没探得什么大不了的事!至于出手这么狠辣嘛!” 雪瑶从来都不知道“长话短说“是什么意思,三句话能被她讲上半天。木若曦笑着打断她:“好了好了,回来的这只,到底带来什么消息呢!” “就是说奇怪嘛,仙尊闭关修炼,弱水公主不知所踪。有什么大不了的!”雪瑶嘟哝着,恰在这时,看到金古和初春走来,便喊道:“大姐夫,你说仙尊是不是和弱水公主吵架了,所以弱水公主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而仙尊呢,一气之下,便闭关修炼了?”说完,还觉得好笑,自己格格笑了起来。 金古面露忧色,说道:“此事恐怕要去细细打探一番。师傅闭关不奇怪,可是偏偏弱水公主失踪的时候,师傅却闭关,不是很可疑吗?而且,就算我们峨嵋封山,师傅不方便召回我们,但是在此紧要关头,却让苏嫣然执掌门令,岂不是大大可疑?” “苏嫣然?就是那个八岁毛童?她一直认为是掌门姐姐杀了她全家。”雪瑶顿时明白已非玩笑话。 “虽然是八岁孩童身躯,但万万不可小觑。有时我看她,总觉得她深不可测,危险的很。”柳初春说道,她想起三十多年前的那个深夜,那个如鬼精灵一般的身影,还有那个莫名其妙跌落的村妇,心中总觉得有些寒。 “她是深不可测,我到今日这地步,便是她一步步经营的,千万不能小看了她。仔细留意着吧,如今她得了昆仑掌门令,只怕六界要再起波澜了。”木若曦说完,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突然,她尖叫了一声,吓得身旁几人忙来扶持,紧张问道:“掌门,怎么了?”木若曦不好意思地笑道:“没什么,水灵又踢我。哎,还要再等两个月,好生辛苦呀!” 几人这才松了口气,又互相嘻哈几句,便散了,各自去忙事情了。 夜里,木若曦突然觉得胸口沉闷,腹痛难忍,便喊柳初春过来,可是连呼几声都不来,不由心慌,便往初春殿找去,可是殿中空荡荡,她根本就不在。木若曦心中着急起来,大声呼喊:“初春!初春你在哪里!” 黑暗中,一只手突然扶住了她,她心中一惊,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掌门我在这里,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不知为何,我总有些心神不宁,也许是被孩子折腾的,总难入睡,总觉得耳朵里有些个打打杀杀的声音。” “掌门不要胡思乱想,哪里有什么打打杀杀的声音。那是弟子们练功呢。” “可是,深夜也练功吗?这会子听,却又没声响了。看来还是被她扰的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生呢,感觉肚子好重。峨嵋弟子中,可有生过孩子的吗?” “有,我马上让她们住在木若殿偏房,随时待命。也许是水灵等不及要见娘亲,在肚子里待不住了。” 木若曦欣然一笑:“也许是吧。” 柳初春把她送回木若殿,看她睡着,才急匆匆出来。一出门,便见金古正在加强木若殿的结界,便去帮他:“弟子们可还撑得住?” 金古点点头:“不知道掌门的情况,他们暂时只是围困峨嵋,不敢强攻上来。只是,小若久不露面,恐怕他们早晚会起疑心。” “想不到魔界、楚国、各大门派会在这时候同时来攻我峨嵋,会不会他们知道些什么?” 金古摇头道:“我看未必,如果知道小若此刻没有法力,以苏嫣然的性子,早就攻上来了。只是,没想到,她竟以弱水公主失踪为由,联合了这么多人,就连夜孤玄和天行,都来了。” “不知道峨嵋,能不能躲过此劫……”柳初春止不住想流泪,可是她明白此时不是落泪的时候,便深吸一口气,准备上前迎敌。突然,肩头被一只大手扶住,顺势便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柳初春紧紧抱住他,默默点了点头。 139. 天地围攻,峨嵋有难 没有了慕容采月,峨嵋山的结界,早已不像当年那样牢不可破了。才不过三日,护山结界便被攻破。苏嫣然便命昆仑弟子直攻峨嵋山门,峨嵋防卫一层层被突破。峨嵋弟子尸横遍野,但是临死,却都是静悄悄,没有一丝声音。 “奇怪,这些峨嵋女子都被喂了哑药嘛?喊都不喊。”九华师宗玉深感疑惑,又加上木若曦始终未曾露面,想起当初她的残暴,如今这般安静,总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感觉,心中十分惧怕。 苏嫣然冷笑道:“宗伯伯,你怕什么!我们这么多门派在此,还怕她一个小小的峨嵋不成!你这么说,是不是太不给我们魔尊面子了!” 夜孤玄冷冷看她一眼,一言不发。 楚天行忍不住说道:“小师妹,你先下令不要进攻了,待我再跟她们好好谈谈。毕竟都曾经是同门,如今兵戎相见,实在是情非得已。” “当然是情非得已,若不是为了寻你的……师母,我们怎会攻峨嵋!”苏嫣然冷笑道:“师母定是被她们藏在了峨嵋,否则那木若曦,怎会躲着不肯出来!” 这时,柳初春和金古来到,打退了他们的进攻,双方暂时按兵不动。 柳初春看苏嫣然虽8岁孩童模样,却甚是刁钻嚣张,不由得火冒三丈:“苏嫣然!我说过,弱水公主根本就不在峨嵋,你分明就是无中生有!仙尊闭关,你便拿着鸡毛当令箭,胡作非为!” 苏嫣然冷笑起来:“你说我一个小小女子没见识,胡作非为,情有可原。可是,咱们唐唐魔尊,还有楚国国君,你们掌门的哥哥弟弟什么的,都来讨伐她,难道不该说是她咎由自取吗?” 柳初春愤恨地望去,更是火冒三丈。她声色俱厉呵斥道:“魔尊,当年我们掌门,是何等尊您敬您,今日,为何与其他门派勾结,围攻我峨眉山?” 夜孤玄冷冷说道:“本尊到目前,未杀你峨嵋一人。我只要她出来,解我古镜咒语,放我妻子出来!若肯,我即刻就走,若不肯,我也只有血洗峨嵋。”他边说,边看着古镜,尽管镜中的女子苦苦哀求他不要冲动,可是,他怎忍心让她这样度此余生? “初春姐姐,天行也并非要为难峨嵋,只求姐姐,将弱水公主交出来!只要她安然无恙,我定带着楚国军队撤离峨嵋!” “我说过,东海公主不在我峨嵋!” “你撒谎!木若曦这个大魔头,心狠手辣,竟因嫉妒弱水师母,就将她双眼挖掉!这你们是知道的。后来师傅大发雷霆,她便当众将自己的双眼挖出来还给师母。可是,没过多久,师母就失踪了,一定是她不甘心,所以将师母劫走,将眼睛取回!是真是假,只要她木若曦敢出来,当面对质一下便可!” “对,只要木若曦现身,一看便知真假。”众人也纷纷附和着。 “我们峨眉山掌门闭关之中,岂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雪瑶终于忍不住,气冲冲说道:“大不了就拼个你死我活,怕什么!”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柳初春,你也知道,现在你峨嵋就剩下你们几个人,撑不过几个时辰,不如早早受降,看在我几位师兄的面子上,饶你们不死。” “小小狂儿,掌门一再饶你,你却步步紧逼。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掌门是是个魔头,可是,她曾几何时伤害过你们?她这辈子,可曾滥杀过一个人?东海之难,是因海魂魔,蓬莱灭族,是因为嗜血魔,与我们掌门毫无关系!也许她唯一做错的,就是挖了东海公主双眼,可是她也用自己眼睛还给了她!你们为何苦苦相逼?”如花说着,峨嵋山上遍地开了毒玫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众人在这香气中迷离,纷纷回想着峨眉掌门这一生,从那个嚣张跋扈的孩童,到天真明媚的少女,再到后来,因为爱情,流了多少眼泪,令多少人唏嘘不已。只是这白发三千丈,深陷昏天灭地孽缘的月魔传说,才让他们面对这女子,生了恐惧,因这恐惧,便才生了杀意。 苏嫣然腾空而起,长剑一挥,玫瑰香气随风四散,她冷笑道:“你休要蛊惑人心,之前她改天逆命,害得天下灾害连连民不聊生,就算不是她亲手所为,可是因为她的血,将四大魔兽解封,所以才死了这么多人!” 话音刚落,峨嵋深处,竟传来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明明像是木若曦,可此时,却是那般无力,那样温柔平和。 “初春,你去哪里了?” 人们循声望去,只见昔日冷若冰霜的峨嵋掌门,此时双目紧闭,眼窝深陷,面容憔悴,白发褪去,身形臃肿,仔细一看,竟像是快足月的孕妇! “掌门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您在里面好好休息的吗?” “我,我见不到你心里慌。我感觉,我好像是要生了。你怕弟子们练功吵了我,也用不着耗费灵力,给我殿外设那结界!雪瑶去了哪里?几天没有见她了!每天都缠着来给我肚子里的孩子讲故事,最近竟然偷懒了,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们不告诉我?” 柳初春忍着泪,摇头道:“没什么事,雪瑶最近忙着突破仙气72层,在闭关呢!你快些回房中歇息吧,她一出关,我便叫她陪你去!”说着,便要将她送回木若殿中。众人看傻了眼,屏气凝神,竟无一人敢言语。 木若曦笑道:“我现在总给你们添麻烦,什么也帮不到……好吧,我回去好好呆着不给你们添乱了。”说着,便要回殿中。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抬手一指:“雪瑶不是在这儿吗?怎么不说话?” 雪瑶难过地低下了头。 “还有……如花、金古师兄、木子师兄、流火……你们都在……”木若曦固执地一个一个指认着,每个人都难过起来。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抬眼望向对面山头,虽然她根本看不见。 众人看到如此凄惨落魄的木若曦,不禁都大吃一惊。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趁此机会杀了她。”苏嫣然喊道。她令旗一挥,各派弟子纷纷又攻了上去。 太白掌门更是趁机使用乾坤袋,想将木若殿吸进袋中。木若曦觉得风突然大起来,不免一惊,可是紧接着,风便消失了。众人望去,原来是夜孤玄在她身上设下小的结界,她才没有被吸走。 “夜孤玄,你这是为何!” “如你们所见,东海公主不在峨嵋,而她,已经双目失明,又身怀有孕,本尊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说完,便转向木若曦,说道:“待你诞下孩儿,法力恢复,我再来找你,解决我们之间的事。”说完,便携众妖魔离去。 “楚国告辞。三位姐姐,还请好生照看我姐姐,让她平安诞下孩儿。他日,我再来看她。”楚天行亦带了楚国军队离开。 众派忌惮夜孤玄和楚天行,现在又师出无名,摇头叹气,也都离开。 三姐妹见敌人纷纷散去,松了一口气,纷纷围到木若曦跟前嘘寒问暖,谁知她竟像丢了魂一般,呆若木鸡。过了一会儿,才哭丧着脸喊道:“我好像真的要生了……” 三姐妹望去,果然,白裙身下,已是血梅朵朵。于是,匆忙将她扶回木若殿,又喊了门中生过孩子的弟子前来侍弄。一时间,峨嵋山竟从血腥的战场变成了喜气洋洋迎接新生命的生机之地。 看夜孤玄和楚天行走远,苏嫣然却在半道上停了下来,她悠悠然望向峨眉山,仿佛又在计划着什么更邪恶的事情。 “你说东海公主在峨嵋,我们听你之言,才会一齐来围攻峨嵋。如今没找到人,师出无名,惹世人诟病不说,还平白无故得罪了魔界和楚国。”九华师宗玉抱怨道。 “放心,他们各自都有焦头烂额的事缠身,不会过多理会我们的!本来不过是想让她尝一尝这被天下人唾弃的滋味,没想到,她竟然怀了孩子!怀了孩子,便是有了生的希望,我偏就要毁了她这丝希望!”苏嫣然说着,眼中更露出凶狠的光芒。 “你……你早就知道东海公主根本不在峨嵋!你竟利用我们!那木若曦的确也未曾非置我们于死地不可。虽然理解你小小年纪惨遭灭门,但是实在爱莫能助!告辞了!”宗玉愤愤说完,便要离开。其他门派互相看看,也纷纷告辞。 “哼,现在,就算你们想全身而退,也不可能了。看看峨嵋满山尸骨,她日木若曦生下孩子,恢复元气,你们以为,她不会将你们九华太白蜀山夷为平地??” “这个……可是最初围杀峨嵋的,是你昆仑!” “哼,宗掌门此言差矣!要说围攻,咱们每个人都有份!将来她木若曦要报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此刻,她身怀有孕,正是法力全无,元气最弱之时,不趁此时机铲除她,难道,要等她真正化身月魔?” 宗玉想了想,不禁连连叹气,想不到,当真是无路可退了。 140. 水灵降生,峨嵋覆灭 回到峨嵋之时,发现峨嵋连结界都还未来得及修补,大部分人便都去了木若殿外守候,熙熙攘攘,仿佛期待着什么。只有金古、木子和流火带了十来个女弟子修补结界,并将死去的峨嵋弟子好好埋葬。 “看来,那木若曦受了惊,是要生了。机不可失,我们一定要一举灭了峨嵋,否则,压制她魔性的孩子一旦落地,她魔性恢复,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苏嫣然冷笑道。 蜀山张世杰迫于门派地位日渐低微,虽然不得不盲从大势,但见苏嫣然这样狠毒定要置人于死地,还是有所不满,终于忍不住嘲讽道:“苏掌令这话说的实在蹊跷,说到死路一条,苏掌令自然也是逃不掉的!” 苏嫣然仰天大笑,一举一动,全然不是当初那个孩童模样,竟有当年练云霄的姿态。她看着张世杰,冷冷说道:“本掌令,不会逃。该是她木若曦逃!”说罢,猛然腾空,旋起一阵狂风,守山的峨嵋弟子还未看清敌人面貌,便都被卷到半空,跌落山崖,死的死,伤的伤。 金古、木子、流火匆匆迎上来,可是已来不及,护山结界还未修补,就算修补了,以他们的法力,短时间内也打造不出能抵挡众派刀枪不入的结界。 “嫣然小师妹,你这是要做什么!师傅闭关,还有我们四大掌殿,由不得你胡作非为!”流火怒火翻腾。 苏嫣然白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四大掌殿?这几十年,昆仑败落,你们都去哪里了?都奔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而去,早就弃了昆仑,是我帮师傅守护昆仑,寸步不离的!” “就算我们不在,还有玲珑子和宫月华,也轮不到你来说话!” 苏嫣然瞥了他一眼,更是不屑。突然,她幽幽一笑:“说起他们闭关之处,我还是送你们也过去团聚好了。”说完,再次腾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犹如闪电一般,根本探测不到多少灵力的女子,却在一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内力,短短一瞬间,便将昆仑三大弟子制服,收到了她的锁心玉之中。 宗玉等人不禁大惊失色,这个小小女娃,何时竟修得了如此法力!顿时再也不敢怠慢,奋力向前冲杀。 峨嵋女弟子竟一如既往,纵然被杀,也不发出丝毫声响,安安静静离去。防守的圈子像被剥洋葱一样,层层抽离,三千弟子,只不过半个时辰,便已死去大半,眼看便要攻到了木若殿,柳初春设下的千柳阵、如花设下的迷花阵、雪瑶设下的冰雪阵,纷纷被攻破,她们被逼到了木若殿门前,却始终不屈不挠,死扛到底。 宗玉看了一眼苏嫣然。这个小小女娃,此刻却正坐在自己的飞天花榻上,欣赏着峨嵋漫山刀光剑影,尸横遍野的血腥美景。其实,就像她刚才瞬间能制服昆仑三大弟子一样,她完全有能力再将峨嵋三鬼收伏,可她却没有。她正享受着慢慢折磨厮杀猎物的快乐。这世间,稀奇之事越来越多,六界越来越无章法可言,就算自己是一代宗师,此刻,却已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自己最初不过是忌惮木若曦为爱成魔,月魔再现毁天灭地。可是此刻,眼前这苏嫣然,比谁都像魔。谁又能保证,将来毁天灭地的,不是她呢? 曾经的木若殿外,桃花纷飞,莺歌燕舞。一个刁钻古怪的绝美少女,满院子奔跑着,她在追打着一个风流儒雅的少年,最初追不上,可是待她累了烦了,总能冷不丁追上少年暴打一顿,害他连连求饶。三姐妹一边赏着戏,一边捡着落花,打算酿桃花酿,做桃花糕,给这少女少年解解馋…… 此刻,桃花落,枝叶残,早已被连根拔起。鲜血汇成海。 “用力!掌门用力!”三姐妹心里虽惦着爱人生死,但却依然寸步不离,守在木若曦身边。 木若曦浑身被汗水浇头,她觉得自己虚弱急了,腹痛阵阵几乎将她折磨到昏死过去,可她依然咬牙挺着,让自己保持清醒。殿外虽没有求救声、哭喊声,可却依稀传来刀剑声,厮杀声,声声入耳。血腥的气息弥漫整个峨嵋,她知道,峨嵋已经快要覆灭了。 “让她们逃……让她们逃……”木若曦挣扎着最后一丝力气,咬牙说道。 “知道了。”柳初春含泪说道:“掌门你要挺住,我让她们走,我们三姐妹陪你到最后。” 说完,她便召集退守在殿中的峨嵋弟子,说道:“如今峨嵋大势已去,留在此处,死路一条。你们各自逃吧!” 弟子们纷纷跪下,流着泪,不肯离开。 这时,苏嫣然已是等候的不耐烦,她命太白掌门,带了乾坤袋,飞上云端施法。整个木若殿化作乱世杂木,被吸入了袋中。 殿中跪守的弟子迅速围成圈,护在木若曦周围。 苏嫣然冷笑着招招手,昆仑弟子持弓箭攻了上去。守在最外圈的弟子很快倒在血泊之中,身后的弟子却又紧跟着迎上,峨嵋弟子一批批倒下去,却依旧静默无声,没有一个人肯逃一步,也没有人肯呼一声。 如花、初春和雪瑶血淋淋地挡在前面,拼命阻挡着飞来的箭。一只箭射到了雪瑶的左肩,她不声不响,迅速拔出,继续战斗。可是箭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少…… 苏嫣然不慌不忙站起身,拿起弓箭,对着木若曦高高隆起的肚子,射了出去…… 胎死腹中,大约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惩罚了吧……她冷笑着,眼睁睁看着那只箭,笔直地飞向她的肚子…… 因为有着强大的灵力附着,三姐妹都没有拦住那只箭,不由大呼道:“掌门,小心!” 没有人明白怎么回事。不知道是灵力恢复,还是因为母亲的天性催发出了的巨大的保护欲,她在那一瞬间,徒手挡住了箭,虽然,她根本看不到。灵箭硬生生射穿了她的手掌,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抽搐,却也正是因了这钻心的痛,才让她活了过来,有了力量。一阵响亮的啼哭,响彻云霄。 “生了……掌门生了!”最后一个接生的弟子将孩子交给了柳初春,接着便倒下了,她的后背上,插了三支箭。 “哼,还挺命硬!落了地再死,只会让你那可怜的母亲更加可怜!还在等什么,继续射!” 所有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不忍对一个刚出生的娃儿下手。 苏嫣然怒喝一声:“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你们以为自己这点最后的怜悯,能保住你们的命吗?等她元气恢复,会让你们死的连骨头都不剩!” 宗玉等人听了,只得咬咬牙,挥挥手,说道:“继续射!” 三姐妹已是浑身血污,虽然绝望,却依然与木若曦抱在一起,守护着孩子。 “是男孩女孩?”木若曦拿手指,轻轻抚摸着孩子。本是高兴,却总忍不住流泪:“长的像谁?好看吗?” “掌门姐姐,水灵是个女孩,长的……”雪瑶还未说完,背上又飞来一只箭,打断了她。她咬咬牙,继续说道:“长的美极了。六界秘录中,第一美女的名号,只怕是要被她抢去了……” 木若曦抬起手,想去再摸一摸雪瑶的脸,可是没够着。 她咬着牙,站了起来,凭着感觉,走到前方。 三姐妹大声喊:“掌门,你要做什么!” 木若曦示意她们退下,小声说道:“帮我照顾好孩子,带她去找她的父亲!”然后,便踉踉跄跄,往前走去,走在尸山血海中,她终于崩溃。 苏嫣然冷眼观望着,漫漫一生,从未如此这般痛快过。 “苏嫣然,本尊早就知道,也许有一日,会死在你的手中。我没有害怕,甚至曾经那般渴望死亡,可是今时今日,我却不想死。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的感觉,我想要活着,看着我的女儿长大……” 三姐妹早已泣不成声,怀中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峨嵋,让所有人的良心,从噩梦中惊醒。他们看着自己手上的弓箭,再看看峨嵋血流成河,那些曾经如花似玉的女子,此刻都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他们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双手葬送了这么多无辜女子的命。 苏嫣然冷冷说道:“怎么,你这是在求饶吗?曾经不可一世,让六界惧怕的木若曦,此刻,像个乞丐一样,渴求我放你条生路?” 木若曦凄苦悲笑,泪流满面。一直紧闭的双眼,此刻却睁的老大,黑洞幽深恐怖,仿佛汇聚了所有人的仇恨,让人胆颤心惊。最后,却因婴儿的阵阵啼哭,她终究流泪放弃。 “我不会求你放过我,峨嵋三千弟子,皆因我而死,我还有何面目苟且偷生?你杀了我,放过峨嵋三仙,还有我的孩子。” 苏嫣然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气息奄奄却坚持守护着孩子的峨嵋三仙,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怪笑。 “我当然会留下你的孩子,但是峨嵋三鬼必须死。我会让你的女儿,一生一世,都像我这样,孤苦无依,活在孤独仇恨之中。也许她会长大,会找我报仇,但是没关系,漫漫人生路,总要有点事做,多折磨几个人,也不错……” 雪瑶终于听不下去了,愤愤上前,搀扶起跪在血泊中的木若曦,哭着说道:“掌门姐姐,不必求她!我们跟她拼了!” 话音未落,却被眼前景象惊呆了。地上的鲜血,突然干涸起来,越来越少,仿佛被什么吸了去一般。 苏嫣然一惊,腾上半空,突然攻向木若曦。她手中拿的,不是一般宝剑,而是云夕剑,剑气逼人,竟因她的俯冲,旋起一阵龙卷风,飞沙走石,迷住了所有人的眼,纷纷抱脸遮挡,却都在心里暗暗念道:这天下第一仙魔,便要这样死去了…… 狂风吹过,所有人都以为木若曦非死即伤,不是化为血水,也要断臂残腿。可当他们睁开眼睛一看究竟之时,却傻了眼。苏嫣然躺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一个黑衣黑面黑斗篷的人,出现在木若曦身前。苏嫣然一看大事不好,匆忙逃回花塌,喊道:“今日不杀死他们,来日死的,便是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不要再犹豫,杀死他们!” 众人看着那黑衣人,像极了当年的天命阁主,一时间不敢上前。可听了苏嫣然的话,也都明白,如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如此绝望之时,木若曦竟然还被人救下,当真命硬。若再迟疑,只怕就如苏嫣然所说,死的便是他们了,于是纷纷下令,再次强攻。 黑衣人冷笑一声,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指间轻轻一划,血滴仿佛会飞的雨珠,飞向前方。众人还未明白他这是何种妖法,却见数名倒下的峨嵋弟子突然站了起来,眼睛泛着绿色寒光,刚开始行动迟缓,吸入血滴之后,却突然变的迅猛无比,冲到他们面前,四处撕咬。宗玉大惊,持剑挥斩,却发现这些女子根本不怕刀剑,怎么也刺不死,而被她们咬过的弟子,却也纷纷成了僵尸,见人便咬。回头一看,自己儿子竟然一个不留神,被峨嵋弟子咬到了手臂,疼的大声呼喊。他急匆匆上前营救,可是无论刺她多少剑,女子就是不松口,无论如何都死不了。这时,苏嫣然冲过来,抽出云夕剑,一剑砍掉了她的头,这才倒了下去。可是她看了看宗华的手臂,摇摇头说道:“看来这是一种很厉害的尸毒,若想活命,手臂怕是保不住了。” 宗华听了,脸色惨白,拼命摇头:“不,若要我做个废人,我宁愿死。”可是话音未落,就见爹爹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手臂。他昏死过去。宗玉心疼地扶住儿子,悲痛不已。峨嵋女尸攻击猛烈,各门派从未见过这样的僵尸,一时间措手不及,纷纷四散逃窜而去。 141. 水灵降生,峨嵋覆灭 雪瑶忍住身上的疼痛,匆匆来到黑衣人面前,想要拿掉他脸上的面具,却被他轻轻挡住。 “别看了,他不是仙师。是冥王。”木若曦轻声说道。 雪瑶眼中有些湿润,低头不语。初春和如花上前拍拍她的肩,对北冥乾坤说道:“多谢冥王相救。” 北冥乾坤却没有任何言语。他默默看着木若曦,看着她的眼睛,她的手,她浑身的血污,不知是痛心还是愤怒,他浑身颤抖着,沉默着。 “你终于从迷宫里走出来了。”木若曦故意打趣。 可他依然不语。 “是不是我的样子变的好丑,吓到你了?”木若曦摸着自己的脸,有些惆怅。 北冥乾坤这才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放松下来。他走上前,紧紧抱住她,说道:“我来迟了,你受苦了。” 木若曦依偎在他怀中,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时,初春将水灵儿抱过来,说道:“掌门不要伤心了,如今,总算是母女平安。” 木若曦接过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她是那样娇小,柔软,光滑,虽然她看不见,可她知道,这一定是世间最美的婴儿。可是,她的降生,却耗尽了三千峨嵋弟子的命……想到这里,她心中又痛又恨:“初春,我要报仇!” 三姐妹点点头,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冥王。 北冥乾坤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反而直直盯着木若曦怀中的婴儿:“是谁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木若曦看不见他的脸,一时间,竟然辨不清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知,故意耍无赖。 “冥王,孩子名叫水灵儿。”初春委婉地说道。 北冥乾坤一听,脸上顿时写满了失望。自己气闷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嚷嚷起来:“你个蠢婆娘,走了也不带着本相公也就罢了,还把我困在那么大一个迷宫里,害我差点自己给自己吓死,若不是你怀有身孕法力失灵,我还真逃不出来。话说我这么多年没逃出来,你就不担心我是不是死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多么残忍?现在倒好,终于出来了,一出来,还碰到你跟别人生了个孩子。” 三姐妹吓的噤了声,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来冥王痴情,六界罕见,他们又的确成过亲。二来,掌门三番五次差点将他折腾死,他却丝毫不记恨,反倒跑来救她。就算她们再偏袒木若曦,这次,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了。 木若曦抱着孩子,默默听着他无休止的抱怨。曾经一直觉得他无赖,如今细细听来,竟是自己太过绝情。 待他说完,木若曦轻声说道:“那日,你问我,将你装到黑木匣子中,是因为想要折磨你,还是怕你被日月照射而死。曾经,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可是今日,我却明白了。我害怕你死去。所以,谢谢你还活着。” 北冥乾坤听了,愣了一下,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之后,走到她面前,将她怀中的孩子抱了过来,逗弄着玩。 “你刚刚说,孩子叫什么名字?”他漫不经心问道。 “冥王,孩子叫水灵儿。”初春答道。 “水灵儿?不行,太难听了。本相公曾经想过,如果咱们有了孩子,男孩就叫北冥天,女儿就叫北冥月。不如就叫她北冥月吧!”他挑着眉毛,试探着问道。看到三姐妹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又一阵气恼,霸道地说道:“不必讨论了,本王觉得北冥月比水灵儿好听的多,就叫北冥月。” 初春和如花看木若曦一直不说话,便只好委婉劝道:“冥王,其实一个女孩子,叫水灵挺好的,北冥月……有点……那些个天啊月的字眼儿,虽然霸气,但是北冥这个姓氏,有些杀气,对女孩子来说……不够静美……” “煞气?她亲爹现在姓水,等元神归位,还不是姓夜孤!你忍心叫她夜孤灵儿?你嫌弃天啊月的太大,那没办法,那是本王一万年前想出来的名字,那时候抬头不是天,就是月……” “你若是喜欢,就喊她北冥月吧。反正,她的亲爹,也不见得喜欢她。” 北冥乾坤听了再次愣住,看到木若曦那惆怅的样子,心里酸酸的。他长叹一口气,说道:“好了好了,本王不给你添堵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峨嵋弟子不能白死。冥王,你能将她们所有人的魂魄聚齐重生吗?” 北冥乾坤摇摇头,无奈地说道:“刚才活过来的那十名弟子,并非真的活了过来,只是变成了独立于天地六界之外的怪物罢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因天地遗神令无处躲藏,却在偶然之中,发现吸食人血会让我恢复法力,谁知嗜血成瘾,入魔太深,终究堕入了魔道。然而本王毕竟是盘古大神之子,一代天神,就算坠入魔道,魔界也不敢收留,所以,本王竟成了六界之外的吸血鬼魔王。每个时辰都必须饮食鲜血,否则就如那夜一样,内火攻心,焚身而死。所以你再也不要像上次那样,把我困在迷宫里了,幸亏那迷宫,我事先准备了许多冰棺,否则本王早就化成灰了。” 木若曦听了,脸色更加苍白:“今生今世,我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可以弥补我对你的亏欠。” “如果……算了。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已经很开心了。只一条,以后不许从我身边逃走,也不许再想方设法丢下我。”北冥乾坤握起她的手,想继续说些什么,却最终欲言又止。 木若曦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他的双手。 “为什么我听不到她们的声音?方才活过来的那十名女弟子呢?” “哦,我将她们送入地宫了。她们同我一样,嗜鲜血,怕阳光。如今,我可以支配两种走尸。一种是僵尸,一种是吸血鬼。” “有何区别?”雪瑶问道。 “僵尸已经死去,以吸血为生。但是她们没有生命,没有思想,只是会走动会吸血的尸体而已。但是,如果本王给她们一滴血,她们就会变成吸血鬼,有法力,也有思想。” “有法力有思想?那不等于活过来了吗?冥王你快救救我的姐妹们,救救峨嵋……让她们活过来。”雪瑶焦急地摇晃着他的手臂。 “虽然有法力有思想,但她们会很痛苦。她们会痛恨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有时候血瘾上来,会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吸血越多,就会越邪恶,人性也跟着泯灭,最终成为吸血魔。” “可是,我看你挺好的呀,一点都不可怕。”雪瑶依旧不肯死心。 柳初春拉她过来,说道:“冥王是天神之身,镇得住魔气。而且,他又不是已死之身,魂魄齐全,自然好控制。可是姐妹们早已死去,强行让她们醒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你没看见她们刚才拼命厮杀吸血的疯狂模样吗?若她们知道自己天姿淑女,变成这般鬼模样,还不知有多绝望。” “我不能让她们这样活着,还是让她们去投胎吧。”木若曦叹息道。 北冥乾坤却迟迟不语,三姐妹看着他,好像失了魂一般,不免奇怪地问道:“冥王,你怎么了?” “本王没死!当然没死!”冥王跳了起来,看着她们诧异的眼神,才知道自己走神了,顿时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也不用那样害怕,毕竟我是吸血鬼魔王,她们因我而重生,自然受我的控制。如今你们只剩三人,如何能保护得了你们掌门?万一其他门派,再次攻来,非要致你们于死地,又该如何?况且,相信你们的姐妹,也同你们一样,就算成魔,也要复仇,也要保峨嵋掌门之命。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她们。” 北冥乾坤说完,便施法将地宫之中的十名弟子带了上来。她们有的得知自己已死,悲恸流泪,有的却因自己的嗜血战战兢兢,许久之后,才都平静下来。可是看着满山尸首,顿生复仇之心,咬牙切齿说道:“就算入魔,我们也要为姐妹们报仇!” “我们什么也没做错,却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去,不甘心!” “对,一定要杀了苏嫣然,否则我们不甘心!就算让我们去转世投胎,也一定一生怨恨之气!” “掌门现在有难,我们就算化成魔鬼,也要守护掌门!” 木若曦听了,怀抱婴孩,跪倒在地,举手盟誓:“我木若曦发誓,一定会给你们报仇雪恨,我定会杀了苏嫣然,来祭奠峨嵋的亡魂!” 北冥乾坤站上镇山石,将手臂刺破,鲜血汩汩流出,死去的峨嵋弟子纷纷醒来,厮杀的戾气笼罩着她们,北冥乾坤及时施法,将她们魂魄凝聚到身上,她们才渐渐恢复了意识,控制住了自己的魔性。一时间,峨嵋又热闹起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北冥乾坤施法,将倒在地上的众派弟子鲜血榨干,汇到几口大缸之中,让她们排队饮用。 三姐妹心中一阵难过,不忍去望。北冥乾坤将木若殿重新盖好,她们便急匆匆躲到了殿中。 雪瑶偷偷藏在墙角落泪,但木若曦还是觉察到了。 “雪瑶,我一定会救流火他们出来的。” 初春也安慰她:“你放心,苏嫣然如果想杀他们,早就杀了,她不敢。金古、木子和流火,终究是她们的师兄。她若杀了他们,怎么向仙尊交代!他们不会有事的。” 雪瑶点点头,可终究还是担心:“可是,苏嫣然怎会突然变的那么厉害?” “她偷了师傅的木若叶,那片木若叶中,有当年无极仙翁千年上仙修为,金古他们自然抵挡不了。但是你大可放心,既然她是借用仙翁之力,自然无法对昆仑弟子下手。” 听了她的话,雪瑶才稍稍放心下来。好在,看到水灵儿的笑脸,一切忧愁,便也无了。 “掌门姐姐,小水灵真好看。总觉得她暖洋洋的,我都要被她融化了。” “是的,这孩子天生散发着无比的亲和之力,仿佛天上的太阳呢。”初春笑道:“不过呀,就算是太阳,也有乌云遮了要下雨的时候。这不,又哭了,出生到现在,还没吃上奶呢,掌门给她喂奶吧!” 木若曦点点头,可却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喂奶都不会?蠢婆娘你可真是蠢到家了,本王来教你!”北冥乾坤说着,便要往前面凑,三姐妹拼命拦住他:“冥王请回避!” 冥王一脸不解:“这有什么好回避的,本王又不是没看过!你当本王是想干嘛?本王有那么色吗?” 三姐妹头点的跟拨浪鼓一般。 “笑话!本王只是从未见过婴孩吃奶罢了。话说这娃娃,长的还真是好看。尤其是这眉心一点痣,简直就是神灵之像啊!难怪看起来暖洋洋的!” 木若曦听了,瘫坐在床上。 “初春……冥王刚刚说的……” 142. 咒中七子,千灵公主 柳初春顿时跪在地上,哭泣道:“对不起,掌门,咒中第七子……已经寻到……” 如花和雪瑶见她跪下,也跟着跪下。可是雪瑶依旧傻愣愣不明所以的模样,问道:“姐姐,你为何这样伤心,第七子找到,不该开心吗?”” 柳初春悲痛万分:“第七女,一世百年,只活千日……如果七星咒不破,水灵,便只有千日可活!” “曾听仙师说过,第七子是女娲后人千灵公主的转世。女娲当年留下神谕,女娲后人只有九百九十九年神龄,千岁之时要坐化九重天,神体化为福祉,保护苍生。而且,每一代女娲后人,若子嗣众多,便只有最后一位出生的公主,才有机会成为女娲传人,诞下下一代女娲后人。千灵公主便是女娲传人,也是灵尊当时最喜欢的小公主。魔音公主就是因为这些,便想攻破九重天,毁掉女娲神谕,被月魔附身的二公主月姬利用,才带来了神宫的灭顶之灾!” 雪瑶虽然不解,可她并不想再追问,她只关心一件事,那边是水灵的死活。她哭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故事!可是如今该怎么办,不管她是从前的千灵公主,还是我的水灵公主,我都要她活着!初春姐姐,如花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如花流着泪,把她抱在怀中,三姐妹望向北冥乾坤,期待他能说些什么。可他却一直沉默着,目光如水,似乎想要浇灌眼前那颗已死的心,可她却只是紧紧抱着孩子,任凭泪水肆意滴落,心痛如刀割,她只是那样,静静的,紧紧的,抱住水灵。许久之后,她突然喊道:“不哭!灵儿为什么不哭?灵儿怎么了?” 北冥乾坤也惊吓不已,匆忙上前查看,见婴儿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灵儿没事,你别担心。” 从未见她如此伤心绝望,就算当初在冥界,为了水云天心碎之时,也未如此刻这般。北冥乾坤看着她的眼睛,就算此刻深不见底,他也依然看见她曾经美艳可爱的模样。他将额头,碰触她的额头,用双唇,吸吮她的泪水。 她没有拒绝,可是悲伤却终于爆发出来,泪水怎么也流不完。她埋上他的肩头,哭泣道:“都怪我!” “不怪你!这是神界的劫难,怪不得你!你本该是一个自由自在的精灵,却为他们守护这天下上万年!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不要再惩罚自己好吗?” “你也当我是灵云夕,对吗?你和他一样,都觉得我应该是那个守护苍生的六界之主,可是……可是我不是!从前我只以为,我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我没有错。我生下了我的女儿,我也没有错……我没有对不起天下苍生,只想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已,为何人人都要置我于死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该死……是我该死!”木若曦已是嚎啕大哭。心中有说不尽的悔恨,只有痛哭。 雪瑶和如花都跪在膝下,也跟着哭泣:“掌门你不要这样……你本就没有错!” 木若曦抱着水灵,站起来,身影是那样无力,可她却固执地站着,站着,站着,却是扑通一声跪下了。 “我错了。灵儿,娘亲错了。我不该固执地去爱一个不该爱的人,不该固执地想要摆脱灵云夕,活出自己。如果不是我,也许水云天会修成上仙,九九诛仙阵大成,灵云夕元神归位,所有的人便不会死……而你,也许会一直长大,一直长大……变成这世间最美的女孩,所有的人都会爱你,宠你,你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与他白头到老……是娘亲害了你……” 三姐妹跪在她身旁,低声地啜泣着。 北冥乾坤被几个女子哭的心烦意乱,突然大喊道:“哭什么哭!不管如何,终究还是有三年世间,你们如此灰心干什么!蠢婆娘,本王从未觉得你不是灵云夕,就算你与当初有千种万种不同,你也还是你,从未变过。就算你多了凡人的两魂,你也还是你。既然上天让你在仅有的一世里,还寻齐7个咒中人,便是给了你机会。如果你总认为,自己不是灵云夕,如何成为她?若不成为她,如何破咒,救你女儿?精灵族,最强大的,便是念力。只要你有意念,任何事,都难不倒你。” 雪瑶痴痴问道:“冥王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灵儿还有救吗?” “不但是灵儿,所有的人,都有救。” 初春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冥王,这个七星绝咒,月魔所设,虽然厉害,可是最难之处,并非咒语本身,而是灵尊亲自设下的种种死结。她并不想破咒,只想保全天下苍生。初春也实在难以理解,难道灵尊获救,众神解脱,不是最好的吗?她为何又……” 北冥乾坤长叹一口气,说道:“本王从前只知道跟灵云夕斗气,从未仔细琢磨这神界之事,后来被困在地下,就更无从知晓了。所以,一时难以理解她和月魔的想法……” “当年我改天逆命,穿越时空,曾见过灵云夕。她说她必须死,因为她便是那等待重生的月魔。月魔将魔魂附在她身上,只待她转世重生,因爱成魔,便就此在她体内重生。所以,她说自己必须要在魔魂苏醒之前死去,可没想到,死去的,偏偏是她的两魂,魔魂附着的一魂,终究还是在我体内重生了。”木若曦已经平静了许多,但依然紧紧抱住女儿,流着泪。 “月魔既然想霸占神宫霸占她的精灵之身,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就算是想戏弄神界,也不必用七星绝咒吧?毕竟,万一灵云夕翻身,死的不是她吗?” 木若曦摇头道:“没有人知道月魔的想法,我只知道,月魔是神魔,被封印在九重天,等了几千年,才等到了月姬的神魔之体。月姬因是神魔之体,降生之RB就该处死,但是女娲传人天娅神后不忍心,便请精灵双尊用流光浣纱将她神体封印。她使用七星绝咒,将所有人送到凡间重生,便是想解开这流光浣纱的封印。” “解封印?怎么解?为何一定要重生?” “因为灵云夕无欲无求,没有眼泪。所以月魔便要她转世,饱受七世孽缘,流下七情之泪。” 话音未落,北冥乾坤却嚷起来:“无欲无求?不可能!” 木若曦没有再说话。初春和如花也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雪瑶却脱口而出:“是真的!精灵云尊灵云夕是个无欲无求冰雪美人儿,传说中一直都这样,人人都知道!冥王你活了这么久,怎会不知道?” “那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当初背弃婚约,抛下本王,所以没脸面对六界之人,只好装作那副模样,省得落下水性杨花的恶名!就像本王,被抛弃之后,纠缠也缠不上,只好装作满不在乎四处留情的浪荡公子,省得被人耻笑可怜虫……”北冥乾坤说着说着,看着雪瑶那一脸诧异懵懂的模样,顿时有些羞涩,没好气说道:“总而言之,无欲无求,是不可能的!” “可是,是真的……”雪瑶一脸的无辜。 “本王说不可能,就不可能!我不相信,她与本王那么多年,都是虚情假意!我们都要成亲了……她没有理由戏弄我!唯一的解释,便是她爱上了别人,所以才离开了本王!” 雪瑶咬着嘴唇,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偷偷看着木若曦。 木若曦想去摸一下他的脸,安慰一下他,就像他时刻宽慰自己那样,可是,却根本找不到方向。 “冥王,你说成亲那夜,知天命来找过我?第二日,我便变了一个人似的?我既然与你两情相悦,怎会在一夜之间爱上他人!也绝不会一夜之间便决然忘情!想来,那一夜,定是发生了些什么!你还记得有什么其他奇怪的事情吗?” 北冥乾坤努力回忆片刻,摇头道:“一万多年前的事了,这么久,我只顾着纠葛你为何抛弃我,竟没注意保护你,让你落入这般灾难之中,对不起。” 木若曦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再也不要说对不起了。再也不要。我本以为还有三十年时光,如今细算,竟然不过千日光景。只有短短三年了,我们再也不要对彼此说对不起了,好吗?” “好,傻婆娘,再也不说对不起。”北冥乾坤抱住她,低头看着水灵儿,逗弄着她,笑道:“你娘不许我说对不起,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说你爱我,说你会陪着我。总之不要说对不起。”木若曦说完,抿嘴一笑,脸色依旧苍白,可却不再那样绝望。北冥乾坤还在惊诧之中,她却继续说道:“只有短短三年了,该爱的,便爱,该恨的,便恨。如今我法力全无,不知何时能恢复……” “你放心,我会陪着你……”北冥乾坤嗫嚅许久,最终没能说出口那三个字。就是这般奇怪,如今得了许可,他反而觉得难开口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便不像从前那般无赖,随随便便就张口言爱。 “我知道。只是,我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所以心中不免着急。” “什么事?” “我需要救我的妹妹,灵白露。她被我囚禁在古镜之中,玄哥哥和南宫燕,都急坏了。否则,他是不会带魔界之人来攻峨眉的。”木若曦说完,叹了一口气:“魔性发作之时,当真不是我自己。刁蛮任性又心狠手辣……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冥王,万年之前,你怎会爱上这样一个女子?” 北冥乾坤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了起来,最后得出结论:“大约是因为那时,本王周围只有你一个女人的缘故吧!” 三姐妹扑哧笑了出来,冥王还真够坦诚的! 唯有木若曦不理解:“怎会只有我一个女人?就算你不肯去神界,但是精灵界,也有我的妹妹,灵白露呀!她至善至柔,比起我……” 北冥乾坤摇头摆手,连连叹气:“要是早些认识灵白露,说不定就不会栽在你这个蠢婆娘手里了……哎!本王与你在一起时,根本就没见过灵白露,从来就不知道,你竟然还有个双生妹妹!是被你关到冥界之后,才听说了竟然还有此等妙人。”冥王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沉默许久之后,才又自言自语道:“对……从来不知道,你还有个双生妹妹……” 木若曦苦笑道:“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倒是挂念的很。” 北冥乾坤匆匆起身,问道:“你说你把她囚禁在古镜之中,那如何破解封印?本王替你去一趟吧!” 木若曦愣了一下,便在他手中画下解印符。 北冥乾坤拿了符,匆匆离开了。 三姐妹看的愣愣的。雪瑶忍不住大骂:“呸!臭男人!” 木若曦笑道:“你骂他做什么!就算他移情别恋,也是我欠他的。” 143. 冥王战死,嫣然丧命 第二天,北冥乾坤回来了。他什么也没说,冲上前便抱住木若曦。木若曦吃了一惊,但也没反抗,只是觉得他浑身有些发抖,不免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雪瑶白了他一眼:“定是看了那灵白露,觉得就算再像,也不及我们掌门好,所以,又想来吃回头草了呗!” 初春狠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呵斥道:“瞧你满嘴胡说些什么话!” 北冥乾坤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紧紧抱住木若曦,眼中,含着泪。木若曦看不到,却能感觉到他的悲伤,于是便也抱紧他,笑道:“冥王,我已想通,为了水灵,舍却我这凡人两魂,又算什么!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便不会放弃!你说精灵族最强大的,便是念力,你可知,怎样修炼这念力?” “你想做什么?” “我要召回封印神宫的灵体。” 北冥乾坤看了看她,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我去过万魔谷了。灵白露已经出来。她想来看你,但我拒绝了。” 木若曦点点头:“我虽然原谅了她,但此刻实在没有心情见她。” 北冥乾坤又说:“回来的路上,我还去了黄山” “黄山?”木若曦有些紧张起来:“你去黄山做什么?忆浮生还好吗?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很不好。”北冥乾坤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瓶,交给她,说道:“她已化作石土。” 三姐妹愣住了,看着那玉瓶之中灰色的石头粉末,不敢相信,那便是曾经的记忆之神。 “你杀了她?”木若曦有些不解。她没有悲伤,或许因为自己知道,她曾经做过许多对不起自己的事,又或许因为,自己此刻,根本没有力气,再去为别的人和事悲伤。 北冥乾坤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准确地说,是你杀了她。” “我?”木若曦不解:“我已经几十年没有见过她了。” 北冥乾坤拿起那玉瓶,望着那石末子,淡淡说道:“她是记忆女神,被打下凡间,只因曾丢失过忆生石,你罚她下界,以石身充当忆生石,记下六界所有的事。但是,关于你的事,却只能对你说。昨夜我去找她,以让我归还知天命忆生石为交换条件,告诉我一些往事,说完,她便成这样了。” “她何止告诉过你,知天命、练云霄、甚至苏嫣然,都从她那里得到过信息,也不见她这样。她定是告诉了你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北冥乾坤点点头:“她爱知天命,所以自然对你又爱又恨,难以控制。但是,每次她放出的消息,都不会置你与死地,她想让你成魔。没有人真正希望你成魔,因为你一旦成魔,便是六界的主宰,无人能与你抗衡。但她却是真的。她那样爱知天命,想必她的想法,便是知天命的想法。两位天地遗神,都希望你成魔,不是很奇怪吗?忆浮生从未想过,不过是想帮知天命罢了。但是知天命,一定知道些什么。两千年前,他知道了什么,才会被赶出神宫?” “我也曾想弄明白,可是知天命不肯说。改天逆命之时,我曾听灵云夕说自己错怪了他。忆浮生到底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此时此刻,你若知道了,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不要想了。等你将精灵念力修炼好,所有该知道的,便也都知道了。”北冥乾坤说完,便将一套心法传给了她。接下来几日,她都安心修炼。三姐妹则与冥王一起操练峨嵋的吸血鬼队伍。 果然,不出几日,苏嫣然便又集结了仙界所有的力量,再攻峨嵋。三姐妹带领峨嵋弟子迎战,虽未败,但却也无法将她们击退。 “冥王,她们全都穿了白银护甲,胸前又有铜镜,反射日光,姐妹们一时也没办法。” 北冥乾坤冷笑道:“想不到这小鬼头,竟然聪明的很!本王去会会她!” 木若曦匆忙上前拦住他:“冥王!我也要去!” 北冥乾坤看着她,灵气连十分之一都没有恢复,便说道:“你还未恢复灵力,不要去了。难不成本王连个娃娃都打不过?你太小看本王了。放心!”说着,便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黑木匣子,给她握到手中,笑道:“还记得它吗?当年你总喜欢把我关在里面,黑不隆冬的。但是每当你来看我,我便很开心。你拿好,等我打败那恶娃娃,就回来陪你。” 说完,便将她连推带搡,送回到灵儿身边。 外面杀声连连,木若曦手中紧紧握着黑木匣子,等着,盼着。 等着,盼着。 突然,她的心好痛。她冲了出去。 峨嵋已成火海一片。 苏嫣然丧心病狂地大笑着:“你终于肯出来了!哈哈哈哈!你以为,用这些个死人,便能死里逃生?不过我真是嫉妒你,你都是这么难看的瞎子了,还是肯有男人为你送命!” 冥王!冥王你在哪里?木若曦努力用灵力,寻找着他,可是,却一丝踪迹都没有。 到处都是呛人的浓烟,和刺鼻的硫磺味。 “掌门姐姐,冥王死了……苏嫣然洒了磷粉,冥王的斗篷被烧破……” “不可能的!区区磷粉,怎会就将他烧死了?他可是冥王,他是北冥天神……他……” 木若曦越说越激动,泪水一滴滴落入黑木匣之中,突然,一道亮光闪过峨嵋山。伴随着一声尖叫,和剧烈的疼痛,木若曦睁开了双眼。眼前一阵模糊,但却慢慢变的清晰,曾经像冰雪一样洁白无暇的小美人儿,此刻却灰头土脸,惨兮兮地望着她:“掌门,你的眼睛……” 木若曦没有回答,她被眼前的一切彻底击溃。曾经郁郁葱葱,充满灵气的峨嵋山,此刻却是焦土一片,尸体遍野,根本寻不到,哪一具尸体,是冥王,又或者,他根本已是尸骨无存。 “啊……”声声惨烈,声声凄厉,声声啼血。 “好,既然天下人都要我死,我便要天下人一起陪葬!我要你们看着,月魔出世,六界尽毁,这一天,提前到来了!!!” 所有的灵力,伴随着无尽的仇恨,回到了她的身体。仇恨四处蔓延,仿佛比鲜血更令她们兴奋,吸血鬼的队伍,顿时变得更加疯狂。 苏嫣然见状,立刻要逃,却被木若曦游蛇一般的白发卷了回来。 “本尊给了你机会,要你杀死本尊,可你没有。没有就没有吧,你却偏偏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你杀了多少人,本尊就把你绞成多少片儿……”说着,木若曦的长发便像巨蟒一般,缠绕住了她,越缠越紧,直到根根白发嵌入到她的血肉之中…… “你若杀了我,师父便永远都不会再理你了……”苏嫣然几乎要窒息,却拼了命地说着最后的遗言。 “你高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了。”木若曦冷笑道。 “你也高估了,不是吗?”苏嫣然眼中,突然露出报复的快意,没了最初求生的渴望。她的脸已涨满了紫色的血,声音亦是窒息的感觉:“当初,我挖了弱水公主的双眼,他却坚信是你做的,你便知道自己在他心中,也不过如此罢了。” “后来,弱水公主得了你的双眼,却不料灵力低微,无福消受,反而被你的双眼吸的只剩下半条命。他便将自己右臂砍下,化成龙角,救她性命!” “弱水公主活过来了,可她终难面对这一切,所以,她便走了。他心如死灰。他说,此生此世都不想再见到你,所以,他已服下绝情丹,自封五识,闭关去了。” 什么?服下绝情丹……自封五识…… 你为了何弱水,当真恨我到如此地步嘛…… 你好狠的心…… 木若曦突然冷笑起来。笑着,笑着,仿佛便不再那么悲伤了。她双眼泛出幽蓝色的光芒,千丈白发也都有了生命一般,泛出蓝色光芒。刹那间,苏嫣然化作血水。 宗玉等人见状,只得四散逃去。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峨嵋女子们,哪里肯善罢甘休,纷纷追了上去。 “掌门,姐妹们已死,早已化作吸血鬼,不能离开峨嵋,否则……”初春努力想召回所有人,但却失败了。 “那又怎样!就算整个六界,都成了吸血鬼,又怎样?吸血鬼不好吗?”木若曦冷冷说道,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边苏嫣然溅出来的鲜血。 她回到殿中,看着那个安静的出奇的孩子。她就那样笑着,玩着,仿佛这世间的厮杀,都与她无关。如花抱着她,哭着,笑着。窗外血流成河,窗里却是花开烂漫。 “原来她真的很美。她的眼睛像我,鼻子像她爹爹……想不到,我竟然还能看到你……”木若曦抱过水灵儿,细细端详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巧玲珑的嘴巴和鼻子……笑起来,就像花儿一般。 可是看着,看着,她又哭了起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才把眼睛留给了我。他早就知道……为什么男人总喜欢自作主张?为什么他们总以为自己想的,便是对的,便是女人想要的……为什么他那么多次都想尽一切办法去活着,偏偏这次,却就这样简单地死掉了……为什么……” 三姐妹也跟着哭了起来。 “我们去昆仑吧。我累了,不管如何,一切总要有个了结。”木若曦抱起水灵儿,往昆仑山御剑而去。 144. 蓝夜山下,三口之家 昆仑亦是一片荒凉杂乱,弟子们死的死,逃的逃。就连灵器,也无人敢偷。谁都知道,月魔出世,灵器只会更快找来杀身之祸罢了。 云天殿中,连个人影都没有了。然而,他却不在殿中。木若曦抱着孩子,循着曾经走过的路,一步步的找。她不想用灵力,她只想这样,用双眼,慢慢去找。看着这个自己长大的地方,这个充满了欢乐和泪水的地方,此刻,都已成过往。就连何弱水荡过的秋千,此刻,她竟也觉得不舍。 昆仑最高处,镇山石旁,多了一个水晶石,坚硬无比。他在里面。 他无声无息,面色忧愁。他是在为谁担忧? 木若曦突然觉得好生恨他。 好恨,好恨。 猛然一掌劈了上去,却被强大的力反弹回来。她仔细一看,原来,必杀剑已回到了他的身体。 “师傅,你就这么想杀了我吗?哈哈哈……”木若曦冷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昆仑,惊起了刚栖息的鸟儿。夕阳西下,她突然想起了蓝夜山中,最初的那一日。她有记忆以来,最初的那日,也是这般安静。 “师傅,我知道你恨我。因为你觉得我杀了何弱水。可我没有。我没有挖她的眼睛,更没有杀她。我还生下了你的孩子。你看,她叫水灵儿……托你的福,你的女儿,只有千日可活……还好,你没有五识,听不见,也看不见……否则,知道了真相,你会不会后悔?后悔的想要杀了自己,对吧……就如我此刻一样。” “我爱过你,也怨过你,恨过你。可是如今,我好后悔。我为什么要爱你?就算此刻,你站在我面前,我也累了,倦了。我又何必那样辛苦地去向你证明自己是多么地爱你,更不想再看到,也许你根本就不爱我,这样血淋林的事实。” “血淋淋嘛?现在六界就是血淋淋的一片,你看不到,真可惜。” “可我只杀了一个人。我杀了你最心爱的徒儿,苏嫣然。你恨我吗?” “对,你恨我。可是你的恨,都是错的。我从来不敢相信,有朝一日,我会这般恨你。你躲起来,不想见我……我没有任何办法,不是吗?我不能强迫你爱我,更可笑的是,我没法让你从你的乌龟壳走出来……也好。既然你选择做一个懦夫,我便成全你。” “希望有朝一日,你想通了,出来的时候,我还在。我们的女儿还在。” “一切都是因为我想长大,想嫁给你。如今我后悔了……” 木若曦把水灵儿放在脚下,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直到最后,只剩下那件镶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南海水晶的精灵至宝灵符锦。 “掌门,你要做什么?”初春惊呼。 “不做什么。我把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还给他。我要陪着灵儿,一起死。初春,我好累……不要拦着我了,好吗?其实想想,与其恨到最后,化身月魔,六亲不认,六界追杀,不如便这样静静地死去,死在他的面前。待他出关,便见妻儿尸骨,很好,不是吗?” 三姐妹还要说些什么,却见一阵旋风袭来,尘土飞扬,再望去,木若曦和水灵儿,早已没了身影。水云天闭关的水晶镇山石,也已不见。 三年后。 静谧的蓝野山,一如既往的美丽。 结界有异动,木若曦抬头望去,竟然是知天命……十四岁的模样,让她一下子想起了最初的时光。 “怎么,算着今日我们都要死去,来给我们送别的吗?” “你为何将灵符锦脱下?”知天命望着八岁孩童身躯的木若曦,心疼不已。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要让水云天,看着我,和她的女儿,慢慢死去。就在他的身边,这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这么多年,我最大的愿望,便是也可以死。但我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对不起。” “你竟还会对我说对不起……想当初,我用天命棋,控制你前半生,让你流下这许多泪,你该恨我才是。” “我恨过你。但是,慢慢的,就忘了。我看着水灵儿一天天长大,却在最可爱的时候,突然睡着了……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我想她,好想她……你看她睡在花床上,那么安静,那么美……”木若曦说着,说着,流下了一滴泪。 她好累,好想就这样,沉睡下去。 “对不起,所有的人,都可以睡了。唯独留下你。” 王小贱打断了她:“不要说对不起,如果心里觉得抱歉,便陪我一起活着。” “对不起,你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小贱哥哥,等我死了,你便把我和灵儿,葬在这棵木若树下。如果师傅不知道,便不要让他知道了。如今要死了,才觉得,爱过便足够,恨过也原谅,就像灵儿这样,微笑着离去,最好。对吗?” 王小贱看着她,就如最初见面时,八岁孩童的模样,乌黑的长发,晶莹剔透的双眼,只是,那时没有这百年的沧桑。 “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何弱水已经找到,她已破咒。水灵的咒中人也已找到,” 我让他进来。” 木若曦抬头望去,一个苍白的小男孩,被一个苍白的吸血鬼领了进来。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南宫燕。 “你是……”南宫燕吃惊地望着她。 “南宫,好久不见。我是木若呀,没想到,比最初见我之时,变的还小了,对吗?” 南宫燕点点头:“你倒是躲在这结界里等死等的清闲,外面呀,都成了吸血鬼的天下了。他们见人就咬,越咬,变异地越快,就连妖魔神仙,都无可奈何了。” 木若曦望了望结界之外,黑压压的脑袋,轻叹了一口气。想不到,这吸血鬼越来越猖狂,也越来越难控制。 “这是你的儿子吗?”木若曦看着苍白的小男孩,问道。 “是,他叫夜云雷。”南宫燕点了点头。突然,她跪了下来。虽然跪着,声音却依旧霸道:“听仙师说,云雷便是你女儿的咒中人。要我救你女儿,可以,但是你要把灵白露放出来,我们一命换一命。” “白露?三年前,北冥乾坤去过万魔谷,他已将白露放出来的。”木若曦有些吃惊。 “北冥乾坤是谁?你是说,吸血鬼之王?他的确去过,但是只是看了一眼白露,便转身离开了。根本没将她放出来。我求求你,玄哥哥终日守着逐月镜,悲伤难过,我实在不忍……” 南宫燕的话,让木若曦觉得震惊,但是,此刻她却也没有心情再去多想。再说,冥王都已经死了。她也就要死了…… “你看着自己爱的男人,为另外一个女人伤心至此,你不难过吗?” “木若曦,从前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骄傲的女人,我心眼小,爱嫉妒。没想到,你才是。我爱玄哥哥,无条件的爱。所幸,他也爱我。哪怕只有对灵白露的万分之一,我也知足。我知道你与那何弱水的故事,可是平心而论,就算你爱水云天,难道,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仙师、看着冥王去死吗?就算不是深爱,也是爱,就算不是爱,也是喜欢,就算只是喜欢,也终究不能舍弃。” “够了,你别说了。这是解印符,你拿去吧。”木若曦说着,便将一锦帕扔给了她。 南宫燕看着锦帕,喜极而泣。她低头对小男孩说了几句话,小男孩便来到水灵儿身边,俯身咬去。 “你要干什么!”木若曦惊呼起来。 南宫燕却拦住了她:“自然是救你的孩儿,吸血鬼之所以如此壮大起来,就是因为,很多人都愿意当吸血鬼。因为,不必看着骨肉分离,不必看着容颜衰老,永远不会离开自己所亲所爱的人。” “云雷是怎样变成吸血鬼的?玄哥哥在,怎会……” “你猜的没错。云雷死了,可我想他,我不要他走,所以我便自愿成了吸血鬼,咬了我自己的儿子……玄哥哥恨我了,可是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我可以永远和我儿子在一起了。” 夜云雷走过去,俯下身,露出了獠牙。 看得出,他很想要吸血。 可他最终没有咬下去。他收起了獠牙,轻轻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便冲了出去。 “云雷!你怎么了!”南宫燕追上去。 “娘,我不愿她成为跟我一样的怪物,她是那样可爱的小公主,我喜欢她,我不愿她变成怪物。”夜云雷哭了。 南宫燕终于忍不住,一把将夜云雷揽入怀中,嚎啕大哭起来:“娘也不愿意你变怪物,可是娘不想你死。你是不是在怪娘……” “娘,我不怪你,我也不想离开你。孩儿不怪你……” 母子俩抱作一团,哭个不停。 木若曦看着那对母子,不知不觉,也流泪了。 “娘……” 轻轻的一唤,却好像这世间最有力量的声音。南宫燕母子顿时停止了哭声,望了过去。 水灵儿醒了过来。她看起来,好像是大病初愈,十分虚弱。但是笑容依然阳光,仿佛这糟糕的世界,并没有让她失望。 “三年了,你一直在沉睡,从未喊过我娘亲。” “这么久以来,我总在后悔,要是当初,没有离开蓝野山,多好,没有长大,该多好。如今你换我一声娘亲,我才知道,我这一生,没有白活。” 说着,再次流泪不止。 水灵儿看着她,缓缓抬起手,给她擦去泪水:“娘亲,不哭。不要仇恨,也不要后悔,这三年,女儿虽然一直睡着,但却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感觉的到。女儿知道娘心里恨,也知道爹爹心里痛。如果时间重来,没有那么多的误会,也没有那么多的错过,该多好……可是女儿知道,不能重来。所以,如今我们一家三口,便好好守着彼此,好吗?” 木若曦看着水灵儿,那样小小的婴孩,却是那样温暖与智慧。她转身,望着水晶琥珀石中的水云天……他依然面无表情,坐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她手牵水灵儿,来到他的身边。 她想起最初醒来的那日,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男子手持长剑向自己刺来,她吓得闭上了双眼,可再睁开的时候,他却砍下了自己的手臂。手臂化成了必杀剑,他用一片木若叶,将它封印起来。他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可是依然好美。那眼睛,如春花般绚烂,如夏月般迷离,如秋水般伤感,怎么形容都不为过。那鼻梁,似高山般挺阔。那嘴唇,万里江海一叶舟,是孤寂,是渴望。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美的一尘不染的男子!从此,她的心中,便装下了他。从最初拽着他的衣角撒娇,到为了嫁给他而离开他……往事一幕幕重回心头,此时望着他,心中竟无恨,也无悔。 “娘亲,你听,爹爹心中好痛苦……”水灵儿将手触摸在水晶石壁上,难过地说道。 木若曦将脸轻轻贴上去,抱住她。 为何,原来,他一直比自己还心痛,一直比自己还痛苦……原来,深深爱过,便再也不能忘怀。 “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我和灵儿,等着你。我们一家三口,终会有团聚之日。” 泪水再次升空,最后,落入知天命手中一个白玉壶。 145. 七情泪聚,月魔复活 “是你,是你一直在收集我的眼泪?你想做什么?”木若曦望着他。 “你知道三千年前,我是为什么被贬到人间的吗?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想去告知你,你不相信我,还把我贬下人间,永不得返。后来,九百年前,我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偷返天庭,偷了这忆生石。无奈,你始终不能元神归位,看不到这石中秘密。如今,我便要你看到。” “不必了,我累了。我只要守着灵儿,安稳余生……我求求你,小贱哥哥,放过我,好吗?” “已经由不得你了。七星绝咒不破,水灵便会死,你也便会死……没有来世,就算化成吸血鬼,也逃不过。” 说完,知天命便做法,将眼泪抛撒到她身上。木若曦顿时觉得浑身灼烫,身体飞速长大,黑发也变成了白发。 她害怕起来,总觉得身体内,仿佛还有一个另外一个人,正在复活。 “快杀了我……小贱哥哥,快杀了我……我不想在灵儿面前,变成恶魔。” 水灵儿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她不懂。她好害怕,南宫燕匆忙起身,将她和云雷带走了。 谢谢你,南宫燕…… 木若曦心中默念。 “你挣扎是没有用的!!如今,你没有灵之身,元神没有归位,更不是我的对手,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待我吞了你魂魄,便去取你的灵身,从此六界,唯我月魔独尊!” “你休想……” 木若曦拼劲全力,将月魔之魂排斥出体外。然而当她看到魔魂之时,却惊住了。 “你……就是月魔?” “月魔?本尊不喜欢月魔这个名字,本尊还是喜欢灵月姬这个名字!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何我的魂魄,会与你生的一模一样!” 木若曦冷笑道:“妖魔生万相,有何奇怪!只是名字可笑罢了。月姬是月神的名字,灵是我的姓氏,你是个无根的魔,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哈哈哈……灵云夕,算你狠,当年为了封印我的神魔之脉,连自己的精灵之身都搭上,害得本尊被困在这个蠢公主体内这么多年。不过你大概也没有想到,区区凡间公主的两魂,竟差点毁了我,也差点毁了你。不过,一切都要结束了。本尊先杀了这个白痴公主,然后再去杀了灵白露,什么善啊柔的,本尊再也不需要了。我会去九重天,取回我的神魔之脉,顺便把你的灵身接回来,本尊便完整了。” 木若曦看着她,仿佛在看镜中的自己一般,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冥王。 为何他说已经放了灵白露,可却没有放…… 为何就连他,都从未见过自己的双生妹妹…… 为何他会一夜之间变的悲伤…… 为何他的妻子,会在一夜之间变了心…… 她的头好痛……她跌落到知天命的怀中。此刻,他已不是14岁少年模样,而变成了当年的慕容采月。 “我……头好痛。两千年前,你发现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我是谁?她是谁?你又是谁?” 灵月姬不屑地看着她,冷冷笑道:“不必再问他,本尊来告诉你!此刻的你,是人间没用的公主,不过很快,你便消失了。你会变成灵云夕,然后再变成本尊,因为,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我们是一体的。当年女娲蚩尤看重我,便邀我入住神宫,赐封长生神。我在精灵湖,终日守着北冥乾坤,实在无聊,一时贪玩,便答应了。谁知道,我强大的灵力,很快便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我开心之时,神界开满鲜花,五湖四海风和日丽一片祥和,我生气之时,就算神界,也是狂风暴雨,凡间更是灾难连连。女娲劝说过我几次,我更加不开心,反而一怒之下,将天捅破了……” “原来女娲炼石补天,竟是因为你。” “算是吧。后来,她竟与其他天神合力,将本尊一分为三,将本尊的善念分离,用来吸收净化这天下污浊之气,将恶念也分离,封印在九重天之上。为何女娲后人只能活999岁,不是因为什么化为福祉造福苍生之类的谎言,而是因为,她们的神之身,都要化为封印,惟恐我会冲出九重天。但是百密一疏,终于让我等到了神魔降世,女娲后人封印法力大减,通过幽梦水晶,本尊终于得以附身月姬,再次降生。” 木若曦气息狂乱不稳,总觉脑海中千万年记忆涌入,让她无力。记忆仿佛是真的,可却是那样陌生。 知天命紧紧抱住她,直到最后,她推开了自己。 “这便是你处心积虑,要我看到的真相?” 知天命摇摇头:“你知与不知,真相都在那里,不会变。我说过,同水云天一样,同冥王一样,我们都只是,不想让你死而已。” 话音未落,却见自己胸前血红一片,灵月姬掏出了他的心。 “哈哈哈!说的好听!本尊帮你来看看,他说的,是真是假!” 木若曦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慢慢倒下。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和不舍的泪。 “你别怕,下一世,我会去找到你!带你回来。” “傻丫头,没有来世了。如她所说,你们本就是同一人。我终于解脱了,再也没有天地遗神令了。记住,我爱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到神宫,那样刁蛮、那样明艳,那样可爱……我爱……你……”知天命还未说完,就又是一口鲜血涌上来,昏死过去。 “你离开了太多次……我都不知自己还会不会伤心。原来,我依然会。你说要我活着,陪着你,可你却先要先走,你怎么忍心留我一个人去面对……”木若曦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着,只觉好像被月魔掏走的,是她的心,心痛到窒息,可却又不得不保持清醒。她感觉头昏昏沉沉,眼前的世界变的模糊起来。朦胧之中,仿佛看到了青鸾和紫风。 “不要再犹豫了,你想想这六界,是怎么对你的……跟我合为一体,成为六界至尊,将当初伤害你的人,杀干净!” 月魔面对着她,不停地迷惑着她的魂魄。 可是朦胧之中,她却看到了月魔身后的那两个女子。 青衣女子猛地抽出了匕首,剜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放到了知天命的胸口。 “阁主,记住青鸾……不要像忘记绿莺那样忘记我……”青鸾说完,便咽了气。 知天命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紫凤抱着死去的青鸾流泪。 “我……不会让你得逞!”木若曦大叫一声,终于摆脱了她的迷魂阵法。 “想不到你区区凡间公主,竟然还有这等本事!就凭你,也想召回灵身?你以为,精灵族的凝心诀那么好练吗?”月魔早就看出了她的秘密。不错,她便是倚靠北冥乾坤教给她的心法在努力凝聚着自己的魂魄。 “你以为知天命和北冥乾坤都是爱你的,对吗?他们爱的,都是最初的灵云夕罢了,当北冥乾坤看到灵白露,明白了自己所爱的人,早已不存在,便也心灰意冷,一死了之了。” 不会的……不会的…… “好,你再看看你纠缠几十年,你最深爱的男人。你知道,为何他人都破了这月魔咒,唯独你,孩子都生了,却还没有破咒吗?因为,水云天一点都不曾爱过你!在他心里,你只是一个随时会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已!他留你,只是因为你是灵云夕,是六界之主,所以才想给你一丝机会。当他发现,你不是她,也成为不了她,便对你弃之如草芥。他不爱你!” 木若曦魂魄终于开始游离。她望着水晶石中的水云天,往事一幕幕,悔恨一重重,她终于,想要放弃了。 “来,我会帮你。化成魔又如何,强者为尊,胜者为王,没有人,再敢伤害你。” 木若曦只觉得眼睛沉沉的,似乎要睡过去。 “小若,默念凝心诀!”知天命气息奄奄,强撑着自己最后一口气,却还依然想要帮助她。 “哈哈哈!”灵月姬狂笑道:“有什么用!这精灵族的秘术,岂是几句心法口诀便能修炼成的!” 知天命突然很悲切地望着她,说道:“月姬,你一定要杀了白露,是吗?” 灵月姬看着他,冷冷说道:“从前我有善心善念,可却是什么下场呢?善心善念,又有何用!” “原来我一直都错了……一万年太久……再也不会有从前的……灵云夕……”知天命挣扎着站起来,来到她的面前,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就这样看一万年,都可以。沉默了片刻,他还是开口了:“我永远都忘不了,你初来神宫的那日。只有最初,你对我笑,跟我玩耍,有时却又欺负我,可我却真真切切地喜欢着你,直到后来,你被一分为三,突然变的冷漠,我伤心了几千年……我知道你不再是你,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终于找到了,想把真相告诉你,却失败了……对不起……” 灵月姬冷哼一声,笑道:“不好意思,方才差点忘了,我能重见天日,多亏了你。一时错手,挖了你心脏,对不起哦!活着吧,本尊不会再杀你了,哼!留你一命,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你是最可怜的,因为灵云夕爱过北冥乾坤,爱过夜孤九天,却从未爱过你!” 知天命不再看她,却转身望着木若曦。 “还记得北冥乾坤死前,让你保存好的那个木匣吗?” 迷糊之中,木若曦点点头,从袖中取了出来。 “北冥乾坤本可以不死,但他却将自己九成灵力聚在这木匣之中,本想助你修炼凝心诀,却没想到命丧峨嵋。”知天命说着,便将黑木匣打了开来,一道刺眼的光芒,伴随着强大的灵力涌入,让木若曦更加难以呼吸。 灵月姬愤怒起来,她飞起一掌,将知天命打了出去。然后,她便冲上去,想要与木若曦交战。 突然眼前飞来一只鸟儿。 鸟儿拍打着翅膀去撕咬月魔,月魔一挥衣袖,它便被击落在地。可是片刻之后,又飞起攻上来。 “不死鸟?原来已是吸血鬼鸟儿!” 不死鸟攻击不过,逃走了,边飞边喊:“小师妹,师傅并非弃你们母女与不顾,他发现了苏嫣然想利用必杀剑杀你之后,拼劲全力,夺回必杀剑,必杀剑吸收了无极仙翁千年灵力,他无力控制,只好将自己囚于水晶琥珀石之中,,他不想伤害你!他从来都不想伤害你!!” 原来是这样…… 木若曦只觉得脑海中突然空无一物,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她能听到自己脑海中的声音。而这份静谧的力量,便是她能专注于任何事。 “哼!太天真了!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想翻身?休想。”说完,便继续吞噬木若曦的魂魄。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只见木若曦神情坚定,双眼含泪,眉中灵尊标记若隐若现。 “你竟想用念力召回灵身?”她使出全身气力,冷笑道:“休想!既然如此不知死活,本尊便干脆杀了你!” 木若曦开始觉得有些吃力,神宫之封印十分牢固,想要召回灵身,几乎不可能。但灵月姬也同时发现,自己想要将她收伏,也已越来越困难。两人便这样势均力敌地耗着彼此。 突然,一面金光闪闪的镜子飞了过来。 是逐月镜! 灵月姬心中一阵慌乱。 木若曦却奇怪地看着镜子。 灵白露渐渐现身,她流着泪,对木若曦说道:“姐姐,对不起。一万年太久,我竟然不记得,我便是你。我竟然忘记了,我们本是同一人。北冥乾坤都已告诉我了,没有我,你会死。我不要你死。我来救你!” 说着,便不顾夜孤玄的百般阻挠劝说,飞向木若曦。 对不起,玄哥哥,我走了……再也不能爱你了…… 一阵光芒过后,世界都安静了。夜孤玄站在她面前,悲伤地看着她。南宫燕带着两个孩子,静静哭泣。 灵月姬先是一慌,可是看木若曦身体并无半点变化,冷笑道:“就算有了灵白露的灵身,你也休想收了本尊!我会让你……” 话音未落,却突然发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消失。她抬头一看,木若曦额中,血红的灵尊印记越来越明显,掌中的黑洞,却似无底星云阵,掌风如漩涡一般,一点一点将自己吸食进去。 “本尊,不必灵身,也可收了你。”木若曦说道:“本尊这才明白,原来,你不过是我的心魔幻化而成。心魔已去,你便不复存在。” 146. 落霞之舞,时光逆转 夜孤玄站在她身后,动也不动地看着她。可是灵云夕却看也不看他,径直往水云天所在的水晶琥珀石走去。她伸出手指,轻轻一划,琥珀石便一分为二。水云天依然纹丝不动,她右手轻轻抚过他的右臂,金光闪闪的必杀令便消失了。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她。 灵云夕笑而不语,转身望着天边的月亮。 血红色的光芒已去,金灿灿的月亮十分美丽。 她遥指明月,默念了一遍凝心诀,月亮大放光彩,神宫之门大开,群仙下界。而她,灵身归位,她的身上也重现至尊无上的光华。 “原来,九九诛仙阵,是本尊转世之前留给仙界的,只希望神界覆灭以后,仙界打开神宫,主持六界。”灵云夕笑道。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是那样淡然。 夜孤玄像影子一般,跟在她身后,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而水云天,看着她,更是无言,只是泪眼朦胧,心中痛苦万分。 “辰儿,你在难过什么?师傅醒来,你不开心?” 水云天摇摇头,元神慢慢归位,记忆慢慢恢复,可是,他的心,却一直在痛。 “辰儿,看这世界,竟然叫师傅毁成了这样。也许,蚩尤和女娲是对的,我性情暴戾,难以控制,如今经历这一遭,才懂得爱很美,恨很苦,相思断人肠。还记得从前,你为了我,离开魔界,我以一万年为期,与你比试,输了,你便做我徒儿,不得再纠缠我。你输了。如今,师傅要解除那个赌约,你高兴吗?” 水云天点点头。记忆已全部恢复,往事历历在目。此刻,他已是夜孤九天,不再是水云天了。 “师傅,小若她……” “小若?哦,那个楚国公主?你还想着她?怎么,辰儿,你爱上她了吗?”灵云夕转身,冷冷看着他。 水云天不知该说什么,可是面对那样熟悉的白发,一模一样的容颜,他双唇颤抖着,终究无法说出口。独孤辰,是她给他取的名字。曾经不可一世的夜孤九天,离开了魔界,追随着她,成了她的口中的辰儿。 他看看周围,黑压压的吸血鬼和僵尸,九十八上仙中转眼已去了几位。霍云端冲进结界,怒视着他们。 “妖女!妖女!云天你看看,你辜负了这么多人的期望,你看看这世界,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你还执迷不悟吗!” 灵云夕淡然一笑:“也许,只有到了末日,人才会明白,除了爱,什么都不重要。”说完,便走上前,轻轻吻住了夜孤辰。 夜孤玄看着他们亲吻,转身离开。只是身影很是疲惫。南宫燕手牵云雷,远远地跟在身后。 走着走着,迎面却走来了白露。 夜孤玄心中一惊,匆忙冲上前,抓住她的手,上上下下看着她:“白露……” 灵白露流泪道:“玄哥哥,我很好,你别怕!” 南宫燕和云雷也一起拥上来:“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一家人拥在一起,激动过后,却又都回过身来,看着灵云夕。她吻过夜孤辰,然后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终于等到我了,不开心吗?” 夜孤辰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他茫然说道:“对不起……我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好痛!” “你这个妖女!”霍云端一掌劈上来。知天命匆忙又冲上前为她抵挡,然而,一个闪电般的身影迅速冲了过来,迎上了他的游龙掌,只是掌力渐渐化为无有,霍云端被击倒在地。 灵云夕扶起知天命,浅浅一笑,说道:“一次游龙掌,就够了,我不想你再为我挡第二次。” 话音刚落,知天命瘫倒在地,紫凤想去扶起他,却怎么也扶不起来。他苦笑道:“在灵尊面前使用这种障眼法,是我愚笨了。” 灵云夕没说什么,笑笑离去。 “师傅,当年天命哥哥让我学了一曲落霞舞,从来没有完整跳过给你看。如今,我跳给你看,好不好?” 在六界混战厮杀声中,她的声音,却如空灵的孔雀,穿透着四方。 师傅?夜孤辰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期待。 知天命也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她优美的舞姿,看着她召集散落世间的灵器,穿戴在身,翩翩起舞。四季女神、五行天神……都从远方赶过来。天地变色,流云匆匆,日出日落,渐渐的,周围一切,都变的模糊,直到自己,也渐渐失去了意识。 知天命醒来,猛地一拍头,糟了。偷偷返回天宫,竟然还在自己天命宫里睡着了。可是,明明记得自己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灵尊的,竟然给忘记了。他偷偷溜出天命宫,寻找着灵尊。 却看灵尊正在九重天上跳着舞,原来神宫邀请仙界同住,正在召开迎仙大会。 再一看,夜孤辰这个痴情种子,正躲在另外一边痴痴看着她。一转身,正与自己目光相对。然后便朝自己走来。 “哎,我说万魔君,小神这就走,不过是漂泊在外两千年,实在是想家了而已。“说完,撩起衣袖,拼命挤了两滴泪。眼角余光瞅瞅他,果然依旧冷着个脸,不禁心中有些恼怒:你这个万魔君,魔界中人,本神回来就是回个娘家,你几千年来在神宫不走,真当这里是你家?恼怒归恼怒,自然不敢说,只好再赔上笑脸,笑道:“万魔君,你就当没见过小神,可否?” “见过如何说没见过?天命神稍候片刻,灵尊即刻就到。” “哎,不可不可。此等小事,怎好麻烦灵尊?小神这就走,这就走。从此以后……” “从此以后,怎样?” 知天命大吃一惊,不好,灵尊瞧见了。这下,不但“离开天宫,永不得返”的天地遗神令,只怕还会有更重的处罚。搞不好,要我生生世世不得好死都有可能。 “知天命,你竟然擅自回神宫。本尊必须要加重处罚了。” “灵尊息怒。小神……小神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跟灵尊说的。是一个秘密,秘密在忆生石内,我不得说出,说出口后,浮生妹妹会变石头,所以,只能灵尊亲自去看。” “是吗?可是,你已经来迟了。昨夜忆生石丢失,忆浮生,已经被我贬下界了。” “什么?丢失?小神是拿过,但是千真万确放回去的。” “她将石头拿给你看,已是死罪。” “死罪?” “本尊罚你下界,与她一同受过。苍茫南海,有仙山一座,名为采月仙山,你与忆浮生,就在那里成亲。“ “什么?成亲?所以说,灵尊给小神的处罚,便是送给小神一位貌美如花的妻子?” “不是一位。除了忆浮生,还有修仙的三胞胎姐妹,名为青鸾、绿莺和紫凤。四人嫁你为妻。” “什么?青鸾、绿莺和紫凤不是我养的三只鸟吗?灵尊……这处罚方式……好独特,小神一时半会儿承受不了。”知天命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的确片刻难以恢复心情,总捉摸着这到底是真是假。 “怎么?难道四个还不够?放心,昆仑山的掌门弟子赵云贤,优雅风趣,貌比潘安,要不然,本尊让他也去与你同住?” 知天命听了,犹如晴天霹雳:“使不得使不得!小神可没有这断袖之癖!那赵云贤,分明是个男子!再美貌,也是个男子!四个够了,四个够了。小神这就下界去。” 走着走着,突然心中一颤。他停住脚步,回转过身,看着灵云夕:“灵尊,这落霞之舞,是时光穿梭,六界轮回之舞,为何今日你会跳?难道是……小神昨夜之事虽然模糊不清,但却清楚记得,小神昨夜之前,心中别无他人,满满的,都是一个叫灵云夕的绝情女子。为何今日,见你,却只如妹妹般亲切。想来,这世界,已经是不同了。” 灵云夕走上前:“天命哥哥,云夕希望你幸福。天书和七星盘我已经毁了,以后,六界之中,没有命运之神,不管有多弱小,命运都会掌握在他自己手中。也没有记忆之神,活在当下,活在未来,过去的事,能记得就记得,记不得的,就忘记。神灵对错,自有后人评说。“ “天命哥哥?“知天命浅浅一笑:”好,如此,我便是明白了。灵妹妹,你许得他人姻缘,切莫让自己孤单。“说完,便纵身一跃,下界去了。 灵云夕自然知道他是何意思,只是转身看着夜孤辰,一如从前,清冷如画,如影相随。 147. 灵尊嫁妹,魔尊娶妻 “灵尊灵尊,那夜孤玄又来闹了。正赖在白露殿不走呢!” 灵云夕看着眼前女子,不免一笑,原来如此,你俩竟然有如此缘分。灵云夕这才记起,这南宫燕,原本人间一公主,却蛮横霸道,嫁不出去,南诏国王夜夜祈求神灵,为南诏仅存一脉,求些姻缘。没办法,白露只好梦中问这公主,你身负一国兴运,姻缘难定,你父王日夜担忧。本神且问你,你究竟想嫁什么样的男子?南宫燕骄傲说:“冠绝六界,万世独尊。”白露无奈,只好将她带上神宫,让她在天宫观六界,看看可有她心中所想的男子。无奈她一看看了三年多,至今还未能找得如意郎君。偏偏她刚上了神宫,南诏国竟然又多了一位皇子,她便赌气,不回去了。正好白露也觉得她活泼,两人相处甚好。 “南宫燕,你可见过这夜孤玄?” “见过一两次,当真蛮横霸道,次次纠缠白露尊。” “他可留意过你?” “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只觉得自己是天下至尊,哪里看的见别人!哼!” “你回去告诉白露,今日务必想方设法摘下那夜孤玄的面具,他虽骄傲,但却怕羞,摘了面具,便再也不敢来了。” 南宫燕将信将疑,心想着哪有这样窝囊的男子。但是灵尊的话,也不可不信,只好领命去了。 南宫燕悄悄将灵尊之言告诉了灵白露。灵白露也面露疑色,笑道:“姐姐当真这样说?”南宫燕拿了一副邪恶眼神瞥了瞥他,阴险说道:“那还有假!我猜,他定是生的十分丑陋!所以才日夜戴着面具!灵尊之言,便是要我们取了他面具,让他此生都没脸来神宫胡闹!”白露听了,桃花粉面微微露出为难之色:“倘若如此,我们何必戏弄人家,让人家堂堂万魔尊丢这个脸面!”南宫燕急了:“我的好姐姐!人家日夜来咱家门胡闹,咱们总不能白吃这个亏呀!你心善做不来,我去!” 南宫燕说着,便双手叉腰站到夜孤玄跟前:“本公主听闻魔生二相,一个极美,一个极丑。万魔君是有名的美男子,本公主猜,你定是极丑,所以日日才戴着面具。” 夜孤玄冷冷看她一眼,说道:“那又如何!” 南宫燕怔了一下,如此这般快速被呛了回来,她自是始料未及,只得继续说道:“你若敢摘下面具来,让本公主和白露尊瞧上一瞧,我们便让你从这里通过,去灵尊殿寻你哥哥,若不敢,便回你的万魔谷,再也休想能到灵尊殿。” 灵白露拽拽她衣袖,小声说道:“燕歌不得胡闹,万一他摘了,我们难不成真让他过去?”南宫燕笑道:“怎么会,他是魔界至尊,要脸的很,这面具戴了几千年,不就是怕人看了他这丑脸嘛!怎会轻易摘去!” 夜孤玄看两人嘀嘀咕咕,略略有些烦躁:“你们两个小女子,嘀咕些什么呢!本尊若想过去,踏平你白露殿便可,不过是给彼此留了些余地罢了。本尊这面具,岂是说摘就摘!况且,你这筹码未免也太低!本尊若丑如何!若美,又如何!” 南宫燕哈哈大笑:“你别以为这招能吓住我,本公主可不是被吓大的,你若敢摘,我们姐妹二人以后见你便行礼,称呼你为哥哥!如何!” 夜孤玄片刻未言,紫金面具之下,略能瞧见嘴角微微一笑:“可以。可是姑娘方才侮辱本尊世间极丑,本尊若是生的美,又当如何?” “你若生的美,我们两人便嫁给你!本公主偏不信这个邪!你有本事,现在就摘!”南宫燕一脸狂傲,谁料想夜孤玄听了,微微一笑:“你就免了,她嫁过来便可!” 南宫燕听了,万分恼火:“你什么意思!我南宫燕虽然不是什么神灵,好歹也是如花似玉人间公主,你以为本公主稀罕你呀!”灵白露只好安慰她:“燕歌,别闹了,万魔尊不是这个意思,拿你开心罢了。今日不早,送客吧。万魔尊请回。” “慢着!愿赌便要服输,岂可临阵脱逃。”夜孤玄不依不饶。 “南宫妹妹心直口快,只是开个玩笑,还请万魔尊切莫在意。“ “本尊从不与人开玩笑,若是反悔,本尊便抓了她回万魔谷,蒸了吃。” 南宫燕一听,顿时寒毛直竖,自己这个人间至美他向来视而不见,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也就罢了,竟然开口就说要将自己蒸了吃,她更加坚信,万魔尊与万魔君定是天壤之别,形若恶魔。可见他执意要赌,定是虚张声势,便又是一副得意模样:“谁说我们反悔了?”白露欲哭无泪:“燕歌!不要胡闹了。他定是有自信,才敢这样讲。”岂料南宫燕全然不理,反而绽出春花一笑:“不过,本公主对于美丑,可是极其挑剔的。只有像万魔君这样的,才称作美,事先说好,不得狡辩。”灵白露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不过心里也不是那样慌了。世间,只有一个万魔君。根本无人能出其左右,南宫燕此言,也算是无力耍赖了。 原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谁料他爽朗一笑,渐渐逼近,伸出左手,便要摘下那紫金面具。 南宫燕慌忙喊道:“停!再次说下,一定要比万魔君美,才算美。否则,就是丑!你到时候不得耍赖。” 夜孤玄微微怔了了一下,然而左手并没有停止动作,继续将面具摘了下来。就这样,在两人面前展示片刻,又重新戴上。随后便转身离去,身影未远,又回头一笑:“本尊会在万魔谷内建白露殿,一个月后,便来迎娶。” 灵白露顿时双颊绯红,低头不语。南宫燕急了:“喂!那本公主的宫殿呢?说好两人同嫁,你可不许反悔!” 夜孤玄爽朗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剩下灵白露又羞又喜,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南宫燕又喜又急,也不知一个月后,魔界会来一顶轿子,还是两顶轿子。 走过白露殿,又来到了四季女神宫。她们的宫殿,果然还是从前那样,春宫百柳随风,夏宫花开烂漫,秋宫碧波荡漾,冬宫冰雪纷飞。四姐妹围着千灵公主,嬉戏打闹。五行天神也紧追不舍。 神宫一片祥和。 灵云夕心中十分开心。她慢慢走着,四处看着。看过蓝夜山,看过楚国,看过昆仑,看过峨嵋,看过南海,看过极北。打开通天镜,看到冥界,北冥乾坤正与百里凝香拜堂成亲。 “辰儿,你觉得现在好吗?” “好!”夜孤辰丝毫都未犹豫,点头答道。 “凡间今日很是热闹,你可知有什么事发生吗?”灵云夕边走,边望着凡间人来人往。 “是凤栖国的公主,比武招亲。” “哦,原来是这样。”灵云夕点点头,突然笑了起来:“凤栖国虽小,可却最是神秘,凡间一直有传言,说得凤仙公主者得天下,真不知,这公主是何等美人儿!奇怪的是,就连我也见不到她真容。” “你不是说,从此六界只有轮回,没有干预嘛?何必去关注一个人间的公主。你最近灵力虚弱不稳,不要想太多了。” 灵云夕突然转身,瞬间眼泪盈眶:“原来你……” 夜孤辰点点头,流泪说道:“我没有失去记忆,六界逆转之时,知天命将忆生石给了我。所以,我没有失忆。我知道,你没有收回你的善之魂,因为你爱你的妹妹。但是你却留下了小若的善恶之魂,加上你的中魂,才得以聚齐三魂,元神归位,召回灵身,飞舞落霞,逆转时光。如今的你,既是我所敬慕的师傅灵云夕,也是我所溺爱的徒儿木若曦。” “师傅……”灵云夕突然觉得好累,跌倒在他怀中,可躺在他怀中,却终于觉得,此刻好幸福,好轻松。 “现在,一切都好了。六界有序,苍生无忧,你可以不必那样辛苦,好好休息一下吧。” 灵云夕突然觉得,双眼朦胧,睡意袭来。她伏到夜孤辰怀中,那样温暖,那样安心。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但夜孤辰却听的十分清晰。她说:“师傅,小若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 “好,你睡吧。”夜孤辰看着她,慢慢合上双眼,好似婴儿入睡,甜蜜,安心。 许久之后,夜孤辰还是纹丝不动,他默默流着泪,看着周围的幻象,正一点点消失。神宫早已当然无存,不但神界,仙界、妖界、魔界、冥界,都已不复存在。 灵云夕三魂虽聚,可惜三魂灵力不齐,最终还是没能将六界,从末日之时,一起带回两千年前。如今,六界凌乱,只剩下人界,生机勃勃。还有他,世界上仅存的,最后一个,唯一的神,守护着她最后的一魄。 可是就连这最后的一魄,也在渐渐消逝。他只好利用自己的灵力,给她一个完美的幻象。 “你睡吧。醒来的时候,你便是凤栖国的公主了,只可惜,你滴泪转世,只有一副身躯,和一颗无邪的心。你放心,师傅一定会找到你的眼睛,你的耳朵,还有你的声音……”夜孤辰轻轻亲吻她的额头,看她终于化为星星点点,飞往人间,那个神秘的国度。 148 后记 夜孤辰追随着她的余魄,寸步不离,直到她进入一个女孩的身体内。 “大王,凤栖国一向是最高贵的古国,如今天下各国王子诚意求亲,却不得见公主,是否太过怠慢?”青罗国的王子西陵琨冷冷说道。 “对呀,本想娶只凤凰,却万一娶了一只乌鸦回去,岂不大失所望!”同行的红筱郡主嗤笑道。 众人一片哑然。这红筱郡主名满天下,求亲者不胜其数,可她却独独中意自己的表哥西陵琨。西陵琨是青罗国中,最英俊却又最骄傲的王子,不喜女色,独爱江山。如今来参加比武招亲,志在必得,不为红颜,只为这“得凤栖公主得天下”的传说罢了。 凤栖老王却似乎并不在意,他一脸倦容,苍老的很,倒是凤栖国的几个王子听到有人侮辱自己的妹妹,愤恨不已。 这时,一名白衣俊男翩翩而来,眉眼如画,神骨仙姿,气质出众,却又和蔼可亲。顿时,殿中的各国王子暗自紧张起来,唯有西陵琨,冷眼相望。 “在下南越国的三皇子,慕容轩。来迟了,不好意思。” “自古只有各国太子才有资格来招亲,轩皇子怎么来了?”西陵琨冷笑道。 北西陵,南慕容,天下英才美男,尽出此处。而南越国的三皇子,向来美貌,又才华满腹,只是苦于长幼有序,母亲地位又低微,他无缘太子之位。不过他本人似乎也并不介意,独自请封,带了母亲,在南海一处海岛荒山居住,自称南海王子。 “在下早已不是南越国三皇子,早些年就已经向父王请封,如今我慕容轩,乃是南海国开国王子,还未称王,不过是出于孝道,父王在世,不敢自立为王罢了。想必凤栖王不会介怀吧?” 西陵琨这才正眼看过这位久负盛名的美貌才子,原本以为不过是凭借其妖艳美貌浪得虚名罢了,如今看来,他竟并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浪荡公子。原来,早在几年前,他便在准备今日的盛会了。而且,人人都知凤栖老王最爱的,就是这个凤仙夫人所诞下的公主。就连公主都非王后所生,依然被捧上天,此刻,他怎会嫌弃慕容轩的庶子身份呢? 果然,凤栖老王说道:“南海王子请入座。” 随后,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款款而来,笑意盈盈。她激动地说道:“公主午睡已醒,在御花园中游玩,凤仙夫人说公主怕生,还请各位王子除去兵器,隔山远望。” 凤栖老王一脸惊讶,就连几位王子也面露担忧之色。青衣宫女附耳轻语:“九天国师回来了。”凤栖老王顿时老泪纵横,难掩喜悦激动之色,匆匆赶往御花园。 藤萝绿树之间,有一架秋千,一个身着一袭白色衣裙的女孩儿,双手惬意地握着长绳,旁若无人地在风中荡着秋千,一起一落,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亦随之摆舞,宛如风的精灵。 午后的阳光,流淌在绿树红花之间,此时不过三四月,阳光虽艳,却不灼人心。而人心,却如雨后的春笋,邂逅了久别的甘露,蠢蠢而动。 女孩似乎感觉到身后的远山之处,有些什么,便回首眺望。 双目流转,红唇微启,却只是灿烂一笑。 神秘的凤栖古国,百鸟朝凤之地。一瞬间,百花齐放,百鸟齐鸣,凤凰现身,绚丽多彩。 她的笑容很单纯,没有心机。若为青罗王后,想必很好控制。西陵琨想。 她的笑容很单纯,没有心机。养在深宫十六年,一朝却为虎狼艳。你必是一颗绝佳的棋子,可惜了你的绝世容颜。慕容轩心中叹息。 你的笑容很单纯,没有心机。只是那过分的剔透,像一颗最容易破碎的心,需要小心呵护。你抬眼含笑,飘洒了一地的想恋。时间没有寓所,华年不会驻足,只有思念在岁月的脸上轻舞飞扬。我会守你一世,生生世世。九天国师默默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