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月，盛夏。 全国少年组服装设计大赛在b市f大举行颁奖仪式。来自全国各地的二十多名参赛小选手汇集于此。 会务组的老师忙碌了一天，终于将所有的小选手都接到了酒店。 “林砚，你和徐倩倩住一间。晚上洗澡注意一点，手臂不要沾到水。” 林砚站在最后，穿着深蓝色的连衣裙，扎着马尾辫，听见老师的话，她听话地回道，“好的，老师。” “大家回房间休息，吃饭时我再叫你们。” 徐倩倩拖着行李箱走到她的身旁，“林砚，你好。我和你住一屋。” 林砚弯起嘴角，“你好。” “走吧。我们回房间。要不要帮你拿东西？” 林砚摇摇头，“不用了，我可以的。” “你知道吗？这次路景凡会来喔。” 学服装设计的谁不知道他的名字，偶像一般的存在。路景凡f大三学生，国内著名的设计师，去年他去参加米兰时装秀，声名大噪。英才出少年。 林砚眼睛明显一亮，只是一瞬眼底的光淡了下去。她怔怔地看着右手臂上厚厚的白石膏。 一个月前，她在放学路上发生车祸，右手粉碎性骨折。林家父母都建议她放弃报考服装设计。 第二天早上，林砚醒来时，徐倩倩正在给家里打电话，手机音质太好，林砚听得清清楚楚。 “倩倩，今天好好表现，等你回来，妈妈给你做大餐。” “妈，我想吃海鲜大餐。” “行，等你回来，我给你做。” …… 林砚眨眨眼，咽下喉咙间的胀痛。起身去洗手间换了一身新的连衣裙。这是三个月前，林妈妈特意给她买的，当时说好等她比赛得到大奖，他们陪着她一起来领奖。 可现在呢？连个电话都没有。 三个月而已，十六岁的她有种过了一辈子的感觉。 她从洗手间出来，徐倩倩不好意思开口道，“林砚，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正好醒了。”她笑笑。 徐倩倩揪了揪衣角，“你的裙子真好看。林砚，你怎么不给家里打电话？” 她的眉心轻微地皱了一下，“我爸妈他们去国外旅游了。” “难怪了，我都有点想家了。”徐倩倩见林砚去收拾东西，她转身去拿衣服。她按耐住对林砚的好奇。 吃过早饭，老师带着他们来到学校礼堂，大家找到座位，一一坐下来。 第一排的中间位置，果然放着路景凡的名牌。她出神地看着，眼圈不知不觉红了。如果她的手不受伤，如果她还可以学服装设计…… “林砚，你怎么了？” 林砚吸了吸鼻子，“有点紧张，我去下洗手间。” f大的礼堂很大，老师说，这里经常会举办各种堪比国际时装秀的演出。正值暑假，走廊里人不多。林砚走着走着，竟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好不容易看到前方有人，她赶紧加快速度跑过去，“你好，请问-----” “恩？”男人回头，逆着光，轮廓模糊。 林砚微微仰着头，慢慢看清了他的眉、他的眼，他那高高的鼻梁，“路景凡----”她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的，他是路景凡。 林砚曾收藏过他的照片，他什么模样她记得清清楚楚。 路景凡笑着，薄唇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我是路景凡。” 林砚终于清醒，意识到自己这一举动有多没礼貌。她的脸蹭的红了，“对不起，路老师。” 路景凡一笑，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呼他路老师，感觉他老了十岁。“你是来领奖的小朋友？”看着样子像是初中生，一脸的青涩。 林砚点点头，“我找不到大厅了。” 路景凡抬手指着前方，“往前走，右拐，直走就到礼堂了。” “谢谢。”她如蚊子一般的声音。 路景凡一手抄在裤子口袋，信步离开了。 “路景凡——”她突然大声喊道，用尽了十六的年的勇气。 路景凡回身，隔着七八米的距离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我喜欢你——的设计。”林砚说完，像只兔子快速地跑了。 她急促快跑的脚步声在走廊上传来了回声。 路景凡摸摸鼻子，还以为是要像他告白呢，心脏刚刚都漏跳了一下。今天，他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调戏”了。 颁奖即将开始，礼堂渐渐安静下来。 林砚回到座位，心情也好了很多，大概是偶像给她的好心情。有句歌词怎么唱的，我的好心情全由你决定。 全身上下都抑制不住的激动，满脑子都是他。此前所有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她的眸子染上了一层光辉。 不知道路景凡会颁发哪个奖呢？ “快看，路景凡进来了。”徐倩倩激动地拉着她的左手。 礼堂瞬间喧闹起来，很多人拿出了手机，纷纷拍起照片来。他穿着西装，袖扣闪着耀眼的光泽。 “路景凡真人好帅啊。” “好希望他能给我颁奖啊。” …… 女孩子们心花怒放，男生们也是羡慕与敬仰。 颁奖仪式正式开始，主持人地念着开场词，一一介绍此次出席人员的名单。 等介绍到路景凡时，底下一片欢呼。他微微转身，目光轻轻扫过后排的人，双手合十，打了一个招呼。 林砚直直地看着他，心底好像有一团火焰，熊熊燃烧。 时间不知不觉地走过，直到要颁发的一等奖。 “恭喜我们的获奖选手，接下来要颁发的是这次的一等奖，获奖者来自c市的林砚，她的作品充满了灵动与艺术感，让人眼前一亮，深深打动了十位评委。” 林砚已经先一步走向了舞台站在主持人身边，她盈盈地看向右侧，会是谁给她颁奖呢？ 主持人微微一笑，“是个小美女呢。今天，我们也请来了特别的来宾，有请颁奖嘉宾——路景凡。” 林砚只觉得呼吸都停了一下。 路景凡一席深色燕尾西装步伐不快不慢，走向舞台，风度翩翩。 她直直地看着他，看着他慢慢走向自己。一百米的距离，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他慢慢地靠近她，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牵引着。 路景凡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还真巧啊，是刚刚说喜欢他的小姑娘。 “恭喜。”路景凡倾身将奖杯交到她的手中，指腹擦过她的左手，似有电流在窜动。 林砚笔直地站着，大脑嗡嗡作响。 主持人问道，“林砚同学，恭喜你获得一等奖。我知道，你今年只有十六岁，是历年来所有获奖者中年龄最小的。今天是我们的国民设计师为你颁奖，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原本这一次颁奖，是她的告别舞台。她想说的话早已演练过了，可是这一刻她却不想说那些场面上的话了。 林砚咽了咽喉咙，“我希望未来不久，我能成为另一个路景凡。”声音清脆、坚定、悦耳。 此话一出，礼堂瞬间一片安静。 路景凡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右手打着石膏，神色超乎寻常的镇定，他率先拍起了手，渐渐地掌声越来越大。 初生牛犊不怕虎。 路景凡嘴角含着笑意，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纤细，骨节均匀，非常漂亮，只是掌心满是汗水，看来说大话紧张了。 “加油！” 林砚痴痴地看着他，那双墨色的瞳孔像有魔力一般，让她移不开眼。 “咳——”路景凡轻轻咳了一声。 林砚快速转移视线，不动声色道，“我会加油的。”你也要等我，一年后，我一定会考入f大。 路景凡敛下眼敛，不自觉地弯了一下嘴角。 那时候，十六岁的她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一天，她忘了先前答应过父母要放弃服装设计。 那一天，她的生命重新开启了一个新的目标。 从此，一个叫路景凡的男人，让她改变了一生。 第二章 两天后，他们返回c市。一出高铁站，几个孩子的家长激动地跑过来，迎接着凯旋的小设计师们。 他们都走了，只剩下了林砚。 老师问道，“可能堵车，你爸妈要迟点来了。” 林砚弯起来嘴角，“老师，你先回去吧。” “这怎么可以？我得把你安全送回去。” 等了半个小时，林家的司机来了。 林砚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张叔叔，我爸妈回来了吗？”声音微微发颤。 “昨天回来了，今天去参加婚礼了。” 林父现在是有什么活动，都会带着林嘉余，一一介绍嘉余的身份。 幸好，她这次避开了他们全家出游，不然有她在林嘉余也会不自在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和她离开的那天一样，缝纫机上还摆放着她上次裁剪好的布料。 林砚困极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算着时间，还有一个月高三开学，她得赶紧找个机会说一下住校的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天早就黑了。一天几乎没吃东西，这会儿肚子咕咕直叫。 冰箱里还有剩下一点吐司。她站在那儿吃了几口，胃稍稍舒服了些。 这时候客厅传来动静，他们回来了。 林砚没动，双脚沉重。 林母到厨房倒水发现了她，“砚砚，回来了啊。” 林砚擦擦嘴角的面包屑，“嗯，中午到家的。”舌头好像打结了，说话都不利索。 “我们去参加婚礼了。到客厅坐坐，给你带了礼物。”林母倒了两杯水。 林砚赶紧上前帮忙。自然那事之后，这孩子就把自己当外人了，在家小心翼翼的。林母开口道，“不用，不用，你手还没好呢。以前都不做事，以后，妈妈也不要你做事。” 林砚收回手，无措地搓搓手。 客厅里，漂亮的吊灯发出黄灿灿的光芒，林父和林嘉余坐在那儿，一派的和乐。 林砚狠狠咬了一下嘴唇，“爸爸----” 林父点点头，“b市这几天热吧？” “热，我都没敢出去。” “哈哈。三亚也热，你看嘉余都晒黑了。” 林砚看向嘉余，两人视线交汇，“男生黑点好，更阳光。你看古天乐特意去晒黑了呢。” 林嘉余看着她，微微扯了扯嘴角。林砚很白，脸上没有一点杂质，一双眸子又黑又亮。 林父开口道，“你们俩下学期都升高三了，要相互照应，学习生活都是。” 林砚左手紧紧的攥着，“爸爸！”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准备考f大的服装设计专业。” 林父林母都是一愣。“你的手——” 林砚抬起右手轻轻晃了晃，“我的手会好的，即使现在不好，我还有左手啊。” 林母开口，“砚砚，你想清楚了，读个普通的专业中文、英语都挺好的，学服装设计太辛苦了。”她的手能不能全好，医生也没有把握。更可况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谁能保证啊？ “我不怕辛苦。”林砚定定地说道。 林父正色道，“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她想要靠近他的偶像。 林父沉思了一刻，“我们尊重你的意见。” 这么快就同意了，林砚的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暑假的日子过得很快，林砚开始练习左手。一开始确实很不习惯，连吃饭的时候，她都开始用左手拿筷子，却经常掉菜。 以前不论她在家里怎么折腾，父母都是一脸的宠溺，现在不一样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又没有夹住菜，鸡翅掉在餐桌上。 林父皱了皱眉，眉宇有几分担忧，这孩子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了，“不要这么着急。” 大家都看着她，她的脸刷的红了，低头吃着白饭。 林母给她夹了一个鸡翅，重新给她换成了调羹。“砚砚，别急，过两天就拆石膏了会好的。” “嗯，我知道了。”她乖巧地点头。 八月的最后一周，林砚去医院拆石膏。林父林母没有时间，便让林嘉余陪她去医院。 早上，林砚换好衣服下楼，嘉余已经在楼下。他坐在沙发上，一旁摆着几本书。听见动静，抬起头，声音清脆，“早饭在厨房。” 两人同住在一栋屋檐下，这段时间，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唔了一声，快速喝了一碗绿豆汤，见锅里还有汤包，没忍住连吃了三个，一脸的满足。一回头，见嘉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她差点被嘴里的包子噎住，连忙咽下去，“我吃好了。” “我没有催你。”林嘉余开口。 司机送两人去了医院，一路无话。林砚低头刷微博，路景凡的微博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更新了，上一次还停留在六月，祝福高三考生。 哎，还有一年呢。 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微热的温度。 “你真的要报考f大吗？”林嘉余突然开口，林砚也是吓了一跳。 她转过头，“是啊。我决定了。f大的时装设计是全国最好的，将来我也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时装设计师，就像路景凡一样。” “路景凡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提到路景凡，她的眉眼含笑。 林嘉余笑笑，“我也准备考b市的大学。” 林砚腹诽，爸爸妈妈舍得你去b市才怪呢。 拆了石膏，右手轻松了许多，林砚兴奋地甩甩手，感觉还不错。手腕处到底留了一块疤，蝴蝶状。 医生看着她一脸的兴奋，“轻点甩，来，写写字试试。” 林砚伸拿起桌上的笔，慢慢握住，拇指和食指捏住笔，笔尖触碰到白纸上。 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她写了一个木字。她感觉到不对劲了，她的手使不上力气。 “别急。” 终于写好了自己的名字，可是却没有以前的力道了。她的额角因为着急冒出了一颗颗汗珠。 “后期还要再进行物理治疗，别急。” “那什么时候能好？我明年要参加高考，我要考f大的服装设计，我的手不能出问题的。”话语已经带了哭腔，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林嘉余往前走了几步，握住她的右手，“林砚，刚刚拆石膏，你的手好久没有活动，也要适应一段时间的。” 林砚红着眼，沮丧的已经失去了希望，“真的吗？” 林嘉余弯了弯嘴角，眸色深沉，“真的。” 林砚抽抽鼻子，直愣愣地问道，“林嘉余，你是不是在哄我？” “我小时候爬树也摔断过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林砚打量着他，慢慢冷静下来，看向医生，“那我什么时候来做复健？” “我安排一下，周六周末过来。” “嗯。” 到家后，她加快速度冲进来房间。今天不该在林嘉余面前哭的，这次让他看到自己的弱点，他一定很看不起自己。那天午饭她没有下来吃，躲在房间啃饼干。 没有几天就要开学了。林砚也越来越烦躁，连着两晚失眠，眼下的黑眼圈越来越深。林家人都习惯了她最近隐形生活，家里人渐渐不再理会她。 开学前一晚，林砚酝酿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趁着一家人吃饭的时间，她放下筷子，“爸妈，我想住校。”她能感觉到对面林嘉余打量的目光。她咬牙说下去，“高三学习时间太紧张，学设计本身就要花费很多时间，我想要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学习上。” 林母轻轻吁了一口气，“砚砚——”她知道这孩子已经不像以前了。 林父沉思了片刻，“那就住校吧，回头让阿姨帮她收拾一下行李。” 林母皱着眉，“这样不好吧。” 林父打断了林母的话，“以后读大学也要住校，就当提前适应吧。” 林砚悄悄呼了一口气，起身时，看到对面嘉余投来的目光。 她不知道嘉余会怎么想她，反正，她知道自己再无立场住在林家了。 第三章 往年开学，林砚都会和同学一起去书店、文具店买一大堆学习用品，只是今年她没有这个心情了。 她在房间用着剩下的边角料做了几个文具袋，缝纫店的声音可能影响到林嘉余，这几天他都到楼下看书。她挺好奇的，嘉余天天看书，尤其是数学、物理，他也不嫌累得慌。 私下里，她给他取了一个外号，甲鱼！ 嘉余做完了一套数学题，林妈妈端了两盘水果过来，“嘉余，不要老看书了，来吃点水果。”她抬头看了看楼上，“砚砚还在做东西吗？这孩子真是入魔了。我上去给她也送点。” “妈——”嘉余叫了一声，“我上去送吧。” 林母笑眯眯地，“好。今天还早，要不你们下午出去逛逛买买学习用品？砚砚最喜欢买笔和本子了。” “嗯，我问问她。” 门上传来几声敲响。 “进来——”林砚低着头正在做最后一个文具袋。 嘉余清了清喉咙，“妈，让我给你送点水果。”（明明是你自己主动要送的！） 林砚没想到是他，“喔，谢谢。” 嘉余穿着白色的运动装站在门口，这是要出去锻炼身体？“要不要出去买文具？” 林砚还以为他要喊她出去运动呢，她摇摇头，“好像没有什么要买的。” 嘉余目光落在缝纫机上，她的东西摆的到处都是，各种布料、花边，还有她做的衣服。房间不是一般的乱。 林砚微微低下头，“我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嘉余扫了一眼桌上摆着的文具袋。 难道他喜欢？ 上次他陪自己去医院，她还没有感谢他，随意拿起一个深蓝色的文具袋，“不嫌弃的话送给你。” 他沉默了一刻，“谢谢。”声音清润悦耳，伸手接过。 “我随便做的，质量比不上店里卖的。”当然她这是谦虚，她做的小东西，班上多少人抢着要呢。 “嗯，我知道。” 林砚咬牙，臭甲鱼！她只是说的客气话！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在讨好他？ 嘉余下楼后，林砚深深喘了一口气。两人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怎么差别这么大。 林妈妈看到林砚送给嘉余的文具袋，心情大好，“嘉余，砚砚的性格其实很好的，只是最近受了一些影响，有些别扭。” “我知道。”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们俩以后就是兄妹，要相亲相爱。砚砚数学不好，以后你有时间可以教教她，不过她有点臭屁，从来都说自己好的一面。”林母想到了以前的林砚，心里泛起了酸意。陈家的做法是伤了林砚的心吧。 嘉余点点头，“妈，我会的。” 第二天，高三正式开学，魔鬼般的生活终于开始了。 林父亲自开车送他们去学校。林砚一路都在祈祷，一会儿下车千万别被人看到。 幸好，今天学校门口停满了车，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车子停下来，林砚立马下车，直蹦后车厢去拿行李箱。 林母帮嘉余拎着书包，林父刚下车。林砚怯懦了，她没有勇气喊一句，“老爸快过来帮我拿箱子。”因为他不再是她的爸爸了。 手刚刚碰到行李箱，这时候身侧响起了声音，“我来。” 她闻到了薄荷草的味道，清新淡雅。 嘉余帮她拿下行李箱，林砚满心感激，却越发的担心碰到熟人。“那个，你和爸妈说下，我认识路自己去报名，我先走了，再见。”说完拖着行李箱飞快地跑了。 嘉余站在那儿，远远地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 林母过来，“算了，让她去吧。她需要时间，我们先陪你去见一下班主任。” 太阳光芒四射，气温直达38度，校园里撑起了大大小小的伞。 林砚一溜烟地跑了几百米，最后实在没力气站在梧桐树荫下喘着气。 后面有人叫她，“林砚，你跑什么啊？后面有狼在追你啊！我喊了你几声。”是宋媛，一个暑假没见，她又胖了。 “我想早点去挑个好座位。” “切！你怎么拖个箱子？离家出走？” “我准备住校了。” “啊！”宋媛下巴都要掉了，“大小姐，你开什么玩笑。” 林砚继续往前走，“没骗你，一会儿去交住宿费。” 宋媛撑着伞，走了一路，终于相信了。“四个人住一间宿舍，到时候不方便。” 她现在还能讲究什么，有些事也不好和宋媛说。“没事，反正以后也要住校的。时间就是生命。” “对了，忘了恭喜你得了一等奖。我看了报道了，那个给你颁奖的人真帅。” “不光长得帅，温和谦逊。”林砚莞尔，她得努力，努力考上f大，做他的小师妹。 宋媛哈哈大笑，“小石头也动心了，不容易啊。” 高三总是那么的忙碌，每天做不完的题，背不完的诗，人就像陀螺一般停不下来。 林砚趴在课桌上，左手握笔，一边写着英语题，一边想着事儿。很多艺术生都在外面上课，抓紧最后一段时间，努力冲刺。不知道林家有没有帮她联系d大张老师。 宋媛上完厕所回来，倚在她的桌上，桌子直晃，“林砚，16班来了个转学生。” 她漫不经心喔了一声。 “刚刚我在厕所看到他了。” “你耍流氓，跑男厕所，我要举报。” “去你的！我在厕所外面看到他的。好帅！我的小心脏砰砰直跳。” 林砚念着句子：“i'dratherthatihadn'rday。” “torelaxourselves!” “他叫林嘉余。林砚，他和你同姓啊！” 林砚笔尖一划，试卷上被她划出一条长线。她整个人从桌上弹起来，随即又装的满不在乎。“不认识。” “小石头，还有五分钟才上课，陪我去楼下走走？” 林砚头大，“下节是数学课，宋媛同学，请收回你不正常的心思。” 宋媛瞪了她一眼，“我在寻找我的学习目标。听说林嘉余同学数理化非常厉害。” 林砚嘀咕了句，“有什么了不起的，谁也比不上路景凡。” 不过自从开学后，林砚就再也没有见过嘉余了，没想到他在短短时间内，越来越有知名度了。 周五放学，林砚去校门口的atm机取钱冲饭卡。账户上她还有一万多块钱，还好林家父母早就将她的三年学费存好，加上她这次得奖拿的奖金，这笔钱应该够她这一年的花费。 顺着小路往教室走，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林砚下意识转身，往一旁的路走去。 嘉余看到了她，轻轻拧了一下眉，喉咙梗了一下。 一旁的同学开口道，“你认识她？” 嘉余没说话。 “挺漂亮的是不是？嘿嘿——她叫林砚，三班的，学画画，挺厉害，得了不少奖。不过也挺惨的，上学期她出了车祸，右手不能画画了。哎，挺可惜的，天妒英才。” 嘉余握紧了十指，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身影。微微徐徐而起，也吹乱了他的心。 这一天的体育课，林砚和宋媛坐在操场晒太阳。天一片蔚蓝，白云像棉花糖一般，让人忍住想要去舔一口。 林砚又去看路景凡的微博了。路大神还是没有更新啊。 好想给他私信！ 好想问问他最近还好吗？ 好想快点见到他。 …… “林砚，别看了。他那么忙怎么会玩微博，指不定微博是别人帮忙管理的。” “我觉得不是呢。你看他的微博，字体行间都透着他的——品味、气质。”点开路景凡的头像，“看看他，我才有走下去的动力。” “说的他是灵丹妙药似的。林砚，我觉得你这样不行，路景凡太遥远了，当偶像可以，当男朋友你就别想了——” “谁说的！” “你要现实点。不如我们说点别的吧，那个林嘉余你也是知道的——”宋媛自说自话了半天，见林砚没反应，一回头见她傻愣愣地看着手机，“怎么了？” “路景凡更新微博了——” “说啥了？”宋媛凑过来。 路景凡最新微博：很抱歉各位，从今天开始我将退出服装设计界。 对于林砚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个晴空霹雳。 短短的一行字，林砚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看了数十遍，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她揉了揉眼睛，“媛媛，你再念给我听听，这是假的。” 她无法相信，前几天才看到关于他的采访，他是那么有天分的服装设计师，那么多人对他寄予了厚望，连国内著名导演都请他去做服装设计？他怎么会说退出就退出呢？ 她还没有考上f大呢？ 林砚痛哭起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滚下来，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第四章 高三一年，林砚再回忆起来，大概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忙的和狗一样。她一直记得那天，路景凡宣布退出服装界，于她仿佛世界末日的到来。她一直坚持着，坚持考上f大。如今，她如愿了。 f大，国内著名的大学，这里是时尚的摇篮，拥有全国最好的服装设计专业。 转眼开学一个月了，b市的天气渐渐转凉。 素描课结束，林砚盯着刚刚完成作品，人体躯干的比例，她又画的不够精确。教授还没有走，走到她面前细细一看，“绘制人体躯干时，一定要注意动态舒适，这样才最自然。” “孙教授，我知道了。” “不要急。”这孩子是他亲自面试的，很有天分，还有斗志。希望她的右手早日康复吧，不然肯定会影响她未来的发展。 林砚动了动十指，到底左手没有达到右手的灵活度，轻声叹了一口气。已经过了一年了，她的右手还没有完全恢复。 收拾好工具，她准备回去。 同宿舍的周桥在后面喊道，“林砚，去上自习顺便帮我占一个位置。” 林砚背上书包，“我今晚不去上自习，有点事。” “啊？”开学一个月，林砚不是图书馆，就是画室，典型的好学生，所以选班委时，她以高票当选学习委员。 “我去找一个——朋友。” “朋友？”周桥眨眨眼，“男朋友？” 林砚的脸微微泛红，“不是，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当然，她也偷偷地想着，假如路景凡是她的男朋友。咳咳，不能亵渎路大神。 “嘻嘻，那好吧。我自己去上晚自习了。” 林砚在学校论坛上查到了，路景凡住的男生宿舍楼。不过他现在大四了，也可能不再学校。总之，她要去试试，说不定老天看她这么努力，真的让她碰到她呢。 林砚在男生宿舍大门口来来回回徘徊了好几圈，像等在男朋友一样。她没那个勇气冲到路景凡的宿舍，乖乖地去找舍管阿姨帮忙了。 “阿姨，我想找一下大四的路景凡。” “找谁？” “路景凡——” “他啊。好久没到他人了。” “那他去哪里了？” “这我哪里知道啊。”舍管阿姨好像看到了什么人，“606宿舍的，你等一下。” 一个男生停下来，“阿姨，有什么事吗？” “国庆后，院里要来人检查，你们宿舍太脏了，有时间收拾一下。” “行，知道了。” 舍管阿姨知道他是嘴上敷衍，“对了，你们宿舍的路景凡来了没，有个小姑娘要找她。” 男生眯了眯眼，目光转向林砚身上。 “师兄，你好。” “嗯，小师妹你是大几的？” “大一。” 大一新生都这么——奔放了？才开学一个月，就敢来追大四师兄。“你找路景凡有什么事吗？”男生嘴角浮着笑意。 “没——没什么。” “喔——他不在学校。”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男生挑挑眉，“不知道呢？也许不回来了。” 林砚的脸色瞬间变了，“可是他不是学生吗？他还没有毕业。” 那男生心想，真是个傻孩子。他急着上楼，“你以后见到他问他吧。” 林砚见他要走，怕失去了唯一的线索，连忙抓住他的手臂。 “喂，小师妹不要动手动脚啊——” “师兄，如果他回来，你一定要告诉我。拜托！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 “好好。”真是个奇怪的人。 “谢谢师兄。” 林砚一松手，他连忙就跑了。 楼道里静悄悄的，大四还在校的人并不多。路景凡坐在自己的桌前，桌上已经浮了一层灰。 门外传来脚步声，宿舍门打开。黄迪一脸惊讶，在楼下被吓到了，现在看到路景凡又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 “你回来的正好，帮我把宿舍打扫一下。” 路景凡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你怎么住的下去的？”垃圾桶满满地垃圾，桌上的苹果核都发霉了。 “大丈夫不拘小节。”黄迪胡乱地把通道扫了扫。“西藏之行怎么样？” 路景凡的眉宇有几分疲惫，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那双手修长干净，语调不轻不重，“还不错。” 黄迪瞅着他，这家伙去年发疯，说是要退出服装设计，这一年真的没有再碰过，连学校都不来。“差点忘了，刚刚楼下有人找你。早知道你在，把她领上来了。” “谁？” “大一的小师妹，长得倒是挺可爱的。大概是慕名而来吧。” 路景凡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点火，烟头一闪一闪。“来一根？” “什么牌子的？” 路景凡把烟盒递给他，起身走向走廊。 黄迪自己点了一根，“这烟够呛的——” 路景凡左手撑在阳台，微微仰着头，眸色深远。黄迪走过来，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线条就像雕刻的一般，完美。路景凡就是以后不走设计这条路，去当模特也绝对能火。“景凡——”他想问他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还是忍下去了。“明天晚上，新生晚会，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会遇到可爱的学妹呢？” 路景凡熟练地吐了一个烟圈，白色烟雾缭绕，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不去。” 林砚失落地回道宿舍，不知道路景凡什么时候能回来呢？今晚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了。回到宿舍打开电脑，开始找兼职。大一的学费，她用奖金交了，现在身上还剩下不多的钱。 一周前，她投的简历完全没有消息，估计人家看她是大一新生，不相信她吧。 林砚心头一阵心酸，胡乱地投了几家公司，又去看了一眼路景凡的微博。这微博还停留在去年的状态。林砚心一横，给路景凡发了一条私信：“路师兄，你现在还好吗？” 注定石沉大海，路景凡是不会回复她的。 第二天院里举行迎新生晚会。周桥喊她一同前往。 “我晚上要去画室。”她得加强左手训练，希望勤能补拙吧。 “我们都学了十几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我一个人去也无聊啊，你忍心我孤单一人吗？陪我去嘛。”周桥撒着娇。 林砚皱起了眉头，“可我还得去找国庆兼职。” 周桥眨眨眼，“这个不难。我认识一个朋友，在服装公司，回头我帮你联系她。走吧走吧。” 林砚再想说什么，周桥已经挽着她的右手，她吓得连忙缩回手，动作很大。 “怎么了？”周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砚反应太大了，“右手有点抽筋。” “哎，你是左撇子，平时就是右手动的太少了。” 林砚笑笑，“走吧。” 两人到了大礼堂，已经来了大半的人。周桥早已托人占了两个位置。 林砚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多人？” 周桥扬起了眉眼，“不懂了吧。服装设计专业的迎新晚会堪比一场盛宴。” 果然…… 晚会开始，几个节目下来，林砚满是佩服。 f大不愧是国内最好的设计大学。在场人士看得目不转睛。 第六个节目，大一新生徐倩倩上场。她穿着自己设计的汉服，白色为主，袖口和襟口以绿色镶边，修身优雅，伴着古筝琴声款款上台，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周桥眯着眼，“徐倩倩挺适合穿汉服的。看不清楚，这衣服什么料子的？” “应该是竹节涤麻和宫丝锦。”这是曲裾，是汉服款式中的一种，料子轻、垂，看上去很有质感，彰显女性的优美线条。 林砚心中不觉得惊叹，今晚看多现代时装，她这套曲裾一出，谁能争锋呢？ 徐倩倩和她也是旧识呢！ 礼堂昏暗的一角，路景凡站在那儿，淡淡地看着台上的表演。一年的时间，大家似乎已经将他遗忘了。 黄迪一脸的兴奋，“可惜我们要毕业了，这么可爱的师妹，也是没机会认识了。” 路景凡笑了笑，“你可以再留一两年，没人拦着你。” “那你呢？” “我——” “毕业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他沉默了片刻，“再说吧。” 黄迪至今也不明白，明明是时装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未来之星，路景凡怎么说放弃设计就放弃了。问过他原因，他只说没感觉了。 谁相信？坊间传闻，他是受了情伤，不过他们同学一场，路景凡好像没有谈过恋爱啊？ 晚会结束，周桥还沉浸在兴奋之中。随着人流出了大礼堂。她突然捂着肚子，“不行，我得去趟洗手间。” “去前面的教学楼吧，这边肯定人多。”两人连忙朝着教学楼跑去。 教学楼静悄悄的，白炽灯发出明亮的光线，走廊幽深安静。 林砚靠着墙边，低头玩着手机。前方传开脚步声，还有男生在说话。“大一学妹们好可爱啊，明显比去年的好很多嘛！” 林砚皱起了眉，连头都不想抬。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不过今天的新生挺有想法的，前两届的新生晚会了没有这么精彩。也就咱们服装设计院能把晚会办的和国际服装展一样。” 看来也是本专业的。林砚不自觉地抬头，看到了两个男生，目测身高都有1米八几，背影修长，身形不比模特差。f大这样的人很多。她正准备收回视线，只见那个穿白色t恤的男生，微微转了一下脸。 林砚只看到一眼他的侧颜，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瞬间，黑暗的夜空有无数的烟花在绽放，五光十色。 是他，是路景凡。 距离上一次见他，已经过了425天了。 路景凡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稍稍停了一下，漫不经心地回头，没想到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眸子，那双眸子清澈如泉水，他迎着她的目光。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有一种，好像前方有头狼紧锁着自己的猎物。 第五章 他冷冷地站在那儿，林砚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孤傲和疏离感。她的手轻轻颤抖，曾经受伤的地方隐隐发疼。 黄迪突然停下来，脸色痛苦，一手捂着肚子，“有没有纸，不行了，我要去趟厕所。”肚子突然痛起来。 路景凡皱了皱眉，薄唇微动。 “师兄，我有纸。”林砚连忙上前递了一包纸巾给他。 黄迪肚子越来越疼，“哎呦，小师妹，真是巧了。嘶——你们聊——” 林砚忍着笑意，看着他飞快地跑进西洗手间。 路景凡一手抄在口袋里，指尖摸索着打火机，他烦躁地时候总喜欢抽一根。 林砚僵在那儿，心里百转千回。做梦都想见他，现在见到了，她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路景凡看着她搓手的小动作，她在紧张？ 林砚咬了下唇角，心扑通扑通的跳着，鼓足勇气看着那双狭长眼眸，那双眼正审视着她，几分疑惑，几分清冷。 林砚明白，他忘了她了。是呀，只不过是一面之缘，他怎么会记得她呢。嘴角泛起了苦涩，她慢慢张开，“路师兄——” 气氛怪异。 林砚抽了抽鼻子，轻轻仰着头，“谢谢你。” 路景凡大脑飞转，他认识她吗？ “去年8月，你给我颁过奖。”她的声音哽咽，眸子渐渐透出了雾气。 路景凡恍然大悟，想起来了，是那个打着石膏的小姑娘。一年多的时间，她好像长高了。可面上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我考到f大了。”她有些慌乱，紧张的音色都不对了。“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我并没有做什么。” 林砚咬着唇，“如果去年不是你，我可能就放弃时装设计了。”说到这里，她的眉眼渐渐染上了神采。 路景凡轻轻扯了扯嘴角，声音低沉，“加油。” 林砚心底万分纠结，她有很多话要说的，眼见着两人陷入冷场的状态。她一咬牙，“师兄，能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她举起五指，“我保证不给别人，并且我也不骚扰你。” 路景凡敛起神色，凝视着她。遇过想要他手机号的人，还没有遇到过这么直接的。“不骚扰我？那你要做什么？” “我——我——”她窘迫地脸色红的和煮熟的虾一样，“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理由来。 “你才大一，好好学习。”路景凡正色说完，转身回去了。 被拒绝了！ 林砚哭丧着脸的呆呆地站在那儿。他是不是把她当成女流氓了？ 黄迪解决问题后出来，“路景凡呢？” “他走了。”林砚低垂着头，一脸的失落。 “你们干嘛了？” “我就问他要手机号，他没给我，走了。” 黄迪腹诽，小姑娘挺厉害的嘛。“你叫什么名字？” “林砚。”怕他不知道，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速写本，上面有她的名字。 黄迪扫了一眼，“你想追路景凡？” 林砚瞪大了眼睛，振振有词，“我是路师兄的粉丝。” 黄迪快速地报了一串号码，“记住了吗？” “是路师兄的手机号码？”她简直不敢相信。 “记住了吧？就当报答纸巾之恩吧。那个别说是我给的。” 林砚忙不迭地点头，“谢谢你，师兄。” 黄迪回到宿舍，“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路景凡翻着书，“你不认识路？” “哎，我说你怎么这样啊！那小师妹是新生，你就不能好好和她说话，把人整哭了干啥。” 路景凡抬眼，微微一顿，“我没有做什么。” 黄迪翻了翻白眼，人家就想着你做点什么呢。“她是你的小粉丝，很喜欢你，为了你考到我们学校来，容易吗。” 路景凡低着头，修长的指尖轻轻扣了桌面，“她回去了？” “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想不开跑湖边哭去了呢。” 路景凡自然不相信他说的话，继续翻着书，纸张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我问了下，她叫林石见，名字挺奇怪的，像个男生名，估计她父母想生男孩吧。” 路景凡是记得她的名字，林砚，树林的林，砚台的砚，确实不像女孩子的名字。不过念起来，却别有一番味道。 想到她当初说的话，“我希望未来不久，我能成为另一个路景凡。”自信满满。 他轻笑了一下，小姑娘挺可爱的。 一旁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是他妈妈打过来的，“景凡，国庆我有些事，不回来了。” “随你。” “要不你到巴黎来陪我？” “你可以让我爸去陪你。” “不用了，他来我什么工作都干不了。你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 “好吧。那我先挂了，有时间再聊。” 他的母亲，景茹女士，在她的眼底，工作永远排在第一。 林砚回去的路上，心情爆好，嘴角一直挂着笑意。周桥觉得怪怪的，“你怎么了？一脸的春心荡漾。” 林砚歪着头，“桥桥，你将来想做什么？” “服装设计师啊，不然学这个干嘛。” 林砚点点头，她也是。她要成为最顶级的服装设计师，走向世界。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已经把路景凡的号码存到手机里了，为了让他在通讯录第一位，她特意在他的名字前面加了“a”。 a路景凡…… 爱路景凡…… 好像有点直接。当然，这种爱是崇敬的爱。 打开微博，写了一段话。 “来到b市这座城市一个月后，终于遇见了他，感觉空气都是甜的。”反正她的微博没有人关注，她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在床上，滚了几下，她突然想起来了事，连忙坐起来，“桥桥，你说帮我联系那家公司的事不要忘了。” 周桥唔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还不睡？”她有点弄不明白林砚为什么要这么辛苦，明明她用的电脑、手机都是高配。还有一点，林砚的作品，水平确实一般。 “马上睡。”她兴奋地一点睡意都没有。再把大神的号码背一遍，嗯，睡觉。 九月的最后一天，林砚又在画室练习时装画。左右手各画了一份，都不是很满意，画好便撕成一张张小小的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这时候她好想去问一下路大神她该怎么办？可是大神只能远观，否则她一定会被列入黑名单的。 等她回到宿舍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周桥脸上贴着黑乎乎的面膜，林砚见到吓了一跳。“桥桥，这个面膜会不会把皮肤敷黑了？” 周桥忍着笑意，“林砚，真该带你好好上一堂美肤课。不过，你现在不需要，谁让你比我们都小呢。” “好啊，下次你带我去，不过我肯定不会买的。”她的钱买材料都紧张。 周桥揭了面膜，有节奏地拍着脸，“对了，晚上有人打我们宿舍电话找你？” “找我？”她的面色一喜，“女的吗？”是不是妈妈找她了？ “男的，叫——林嘉余。” 林砚喔了一声，“他有没有说什么？” “知道你不在，没说什么了。他是你什么人啊？都姓林，你哥？” 林砚默了一下，说了两个字，“邻居。”轻轻叹了一口气，纠结了十分钟，给嘉余发了信息：不好意思，手机今天没有电，找我有什么事？ 林嘉余正在收拾明天回去的行李，手机信息铃声响起来。他扫了一眼，快速的回复道：妈妈问国庆回去吗？ 林砚：我要练习手绘，不回去了。 嘉余：好。 林砚放下手机，以后应该不会再回去了。欠林家的慢慢还吧。 由于林砚没有工作经验，想去服装公司兼职实在不容易。周桥帮她介绍了一份培训班老师的工作，也算是发挥了她的长处。 林砚最近要购置笔、水粉，还有衣料，这是一笔大开销。眼见着卡里的余额越来越少，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七天课。 这几天班上没有回家的同学都约着去各大旅游景点了，玩的不亦可乎。林砚看着他们在群里发的照片，想着等明年吧，明年，她再去玩。 最后一天，上完最后一节课。她的嗓子已经冒烟了。好在培训机构的老师当场把工资给她结了。 拿了2000块，她心情非常好，准备回去请周桥吃饭。 挤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回到学校，林砚有种虚弱的感觉，赶紧去路边的百货店买了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地喝了半瓶水。 太阳渐渐落下去，天边的云彩像一副绚丽的水粉画。 正当她沉浸在美景中时，不远处有个人从白色轿车走下来。林砚张大了着嘴角，一脸的不可思议，喃喃念道：老天，是路大神。 这绝对是缘分！ 她猴急地小跑过去，“路师兄——” 路景凡肩头带着双肩包，缓缓回头，悠然地站在那儿。 “路师兄，好巧啊！”林砚喘着气，脸色红扑扑的。她的嘴角挂着笑意，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嗯。” 十月的b市，早晚温差越来越明显。晚风吹在身上带着凉意。 林砚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对不起。” 他从书包里摸出了一包纸巾，“擦擦。” 林砚后悔了，她不该飞奔过来的，“我——我——”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她身上传出来。 “咕咕咕——” 天哪，她的头越来越低，双手紧紧地捂着胃。林砚要哭了，为什么肚子要叫！为什么不能再忍一忍！为什么在他的面前！ 路景凡噗嗤一笑，“晚饭时间到了，去吃饭吧。” 去吃饭？林砚彻底呆住了，她用力地眨眨眼，“师兄，你在邀请我一起去吃饭吗？” 他的目光如水般温和，“走吧。” 第六章 林砚生怕他会后悔，一步一步地跟在他的身后，打量着他的背影。路大神一手抄在口袋里，白衬衫黑裤子，最简单的搭配，可是他穿着就不一样了。 林砚偷偷打量着他，没想到一会儿就到了学校食堂。 路景凡要了三个菜，两碗米饭。林砚乖巧地拿着餐盘端到饭桌上，两人面对面的坐着。这时候，她已经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了。“路师兄，你也会来食堂吃饭啊。” “我不会做饭。”回家，又要收陆父唠叨，想来想去还是学校自在些。食堂的饭菜虽然不是那么美味，不过也能吃的下。 怎么办？她也不会做饭。看来以后得去报个做菜学习班了。 路景凡吃了一口菜，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真咸！ 林砚吃了几口菜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小口小口地吃着。 “不是肚子饿了吗？要不要再添点饭？” 她又不是饭桶。“够了，我吃的不多。” 路景凡轻笑，“你是左撇子？” 林砚默了一下，眉眼闪烁，“嗯。”练了一年的时间，她的左手现在做起事来也很顺手，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她是左撇子。她不想他知道她曾受伤的事，心虚地又低下了头。 路景凡看着她头低的快要埋进碗里了，“林砚，你多大了？”正常的话已经满18岁了。 “下个月，我就满17了。” 原来才十七。 “国庆不回家，你爸妈会想你的。” 林砚咬了一下唇角，“我长大了，要以学习为重。” “喔——”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路景凡神奇地发现，这个女孩子竟然这么容易脸红，那张白皙的脸颊像涂了胭脂一般。 突然有人走到他们这一桌，林砚微微侧头，瞬间就站起来，“肖院长——” 肖院长问道，“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林砚忙不迭地点头，“您请坐。” 肖院长笑道，“刚刚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景凡，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砚愣住，原来是找陆大神的啊，可陆景凡为什么一点表情都没有。 “前些日子。”路景凡不紧不慢地回道。 肖院长眼底似乎在闪着光芒，“下个月，b市要举办国际青年设计师时装大赛，院里准备选派几个学生，你有没有兴趣？” 林砚的耳朵立马竖起来。她知道肖院长说的是锦绣杯大赛，对于新生来说是个含金量很高的比赛。 “不感兴趣。”路景凡冷冷回道。 林砚腹诽，我很想参加啊。 肖院长脸色沉了几分，“要是得奖了也是为校争光，做人要有集体感。小姑娘，你说是不是？” 林砚忙不得地点头，肖院长笑了。 路景凡瞥了她一眼，眸光淡淡的，林砚又连忙摇摇头。 肖院长咳了一声，“你再想想吧。”他又看向林砚，“林砚啊，还适应大学生活吗？” 林砚感动，肖院长竟然还记得她。“嗯，挺好的。” “那就好。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找老师，当然也可以请师兄师姐帮忙。” “我知道。” “我很看好你。以后，我们专业要靠你们新人了。” 林砚的眼睛闪闪发亮，“肖院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肖院长的一席话，好像打通了林砚的任督二脉，她又添了一碗饭，最后饭菜都吃的光光的。 路景凡望着她，“吃饱了吗？” 林砚连摸着小肚子，“嗯。”她握紧手，“师兄，你真的不参加比赛吗？” 路景凡望着她那双干净眸子，“不参加。” 林砚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师兄你要是参加比赛的话，一定能得第一名。” “林砚，我已经退出服装设计了。” 是啊，他已经退出服装设计界了。他发的那条微博，有一万多条的留言，他从来没有正式回复过。 那天，林砚是失望而归的。 回到宿舍，周桥兴奋地问道，“林砚，你今天和谁一起吃饭了？” “大四的一个师兄。” “还不说实话。你竟然认识路景凡？快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林砚抓了抓头发，“我以前参加过一个比赛，那次正好是他给我颁得奖。” “所以你费尽千辛万苦也要考我们学校，真感人。” 林砚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真心喜欢时装设计。对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楼道遇到徐倩倩了，她说的，不过她的表情可不好，估计是羡慕嫉妒恨吧。” 林砚放下书包，“桥桥，你知道路师兄为什么会退出时装设计吗？” 周桥耸耸肩，“不知道啊。”她不关心这些，“对了，院里下个月有比赛，奖金3000元，你要不要报名。” “比赛什么要求？” “学院网上有通知。” 林砚打开电脑，浏览一遍比赛要求。“我报名了。” 周桥翻着画册，“下个月我想去趟法国。算了，你先帮我报名吧，时间来不及，我就退赛。” 要想成为一名出色的时装设计师，每一场比赛，不论大小，她都要全力以赴。 大一的课不多，且都是基础课。专业课几乎没人缺席，只是英语这样的公共课，教室就少了一半人。 林砚又去了画室，一上午痴迷地画了两幅作品。 路景凡被黄迪拖到画室来，黄迪去找人，他在画室门口等他。 画室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草一木好像都没有变。他站在窗前，目光一顿。 林砚背对着他，手里拿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路景凡看的清清楚楚。 她叹了一口气，一张脸写满了情绪，无奈、沮丧……随即将画纸撕了，肩头一颤一颤的。 路景凡微怔，大脑飞快地回忆着那副作品。 黄色大衣，从设计上简单，符合女性的线条。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思绪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他一时想不出来。 黄迪走过了，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路景凡转身的瞬间，大脑一道白光闪过。他明白了林砚的作品哪里出了问题。可是不该啊，她不是新手。 “怎么了？” “没什么。” “对了，院里邀请我做新生大赛的评委了。”黄迪故意挺挺胸。 “喔，很好。” 这反应真的很讨厌。 路景凡眉心紧蹙，“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说完转身走了。 黄迪奇怪了，他能有什么事？ 路景凡来到水池边，水流声缓缓而出。她小心翼翼地洗着画笔，几只画笔笔头的毛已经有些分叉了。她低着头，认真而专注，许久都没有都身后的人。 “画笔已经不能用了。”路景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多管闲事起来了。 他乍然开口，林砚吓了一跳，水花溅得一脸。“路师兄——” “你不知道，画笔也会影响作品吗？” 林砚低下头，可是她画笔用的太快，她舍不得去买新的。“师兄，如果我说舍不得买，嗯——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专业？不够热爱服装设计？” 路景凡楞了一下，“不会，你很努力，我知道你很喜欢这行。” 不，我更喜欢你。 还有半个月，她就满十七岁了。他们班上已经有几个同学谈恋爱了，她，也想谈恋爱。当然如果男朋友是眼前的人。 林砚嘻嘻一笑，深深吸了一口气，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杂在空气中，不难闻。 左手拎着小桶回到画室。“师兄，我报名参加新生大赛了。传说，这次的评委非常非常的厉害。我觉得，学校好像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人了，不知道会请谁来了。” 他失笑，他的小粉丝确实很可爱。 “林砚你什么时候学画的？”他敛起神色。 “五岁时，家里给报了美术兴趣班，就一直学了下去。” “什么时候接触服装设计的？” “初二吧。我有很多娃娃，没事的时候喜欢给娃娃做衣服，后来我爸妈见我喜欢给我报了一些班。” 他扫了一眼她的左手，话锋却转开了，“今天没有课吗？” 林砚目光闪烁了一下，“没。” 撒谎都不会。路景凡皱眉，“我不喜欢听谎话。” 林砚肩头垮下来，“有两节英语课。” 很好，已经学会逃课了。“你英语很好？” 林砚羞愧，她英语不好，高三时在林嘉余的帮助下，高考分数提高了不少。现在差不多快还给老师了。 “一般般。” “f大有规定，四六级不过关，是拿不到毕业证的。” 林砚咽了咽喉咙，“师兄，你六级过了吗？” 微风轻轻吹过，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月季花香。 路景凡清了清喉咙，“我这学期考四级。” 林砚觉得不可意思，“四级这么难啊？大四还在考！” 路景凡见她眼珠滴流滴流地转，“林砚，我只是以前没有报名考试，我也是第一次参加四级考试。”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她怎么能这么想呢？路景凡是天才，天才学习怎么会差呢。 林砚直直地看着他，双眼亮晶晶的，仿佛夜空中的星辰，触动了他的内心深处，“走吧——” “去哪？”不会又要请她吃饭吧。 “陪你去买笔。” 第七章 路景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无亲无故关心起一个小姑娘了。 f大附近开了很多家文具店，不过价格都不便宜。林砚和周桥来逛过一次，后来，她再也不想到这里来了。 来上大学前，她把家里所有的材料都装到旅行箱带了过来，因为这样，她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去了两家文具店。林砚只是看看并没有买，路景凡以为她没有看到合适的，又带着她去了另一家。 他拿着笔，想到什么，“画人物面部要用0.03的勾线笔，用0.05的就会显得很粗。” 林砚脸红，他肯定看到她刚刚的画了，只是她不好意思说，她的笔没水了。 路景凡随手拿了货架上几盒勾线笔，又拿了一盒彩铅。 “师兄，我们再去别家看看吧？”她轻轻地开口。心底腹诽：为什么b市的东西比d市贵那么多。 路景凡看着她，“这家店的工具质量还比较有保证。” 林砚赧然地抓了抓头发，声音小小的，“我没带那么多钱。”成长在林家，从小衣食无忧，林父林母从小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学画跟着d是最好的老师，用品从来都是最好的。以前的她对钱根本没什么概念。可现在她真的一穷二白了。 路景凡想着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她的自尊心呢。“你不是下个月生日吗？这些是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林砚眨巴着大眼，“师兄——” 路景凡心头有种冲动，想要抬手摸摸她软软的头发。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别过脸隐去自己这份尴尬。 这时候有个声音从前方传来，“稀客！今天要什么？”是店老板，三十多岁的男人，穿得很杀马特。 路景凡回头，面色淡淡的，“有没有好一点的画笔？” “我这里要没有谁家敢有。”老板拿过几盒画笔，“这个月刚到了高级定制货。” “是不是很贵？”林砚下意识地开口。 路景凡转头看了她一眼，“我是这家的高级会员，可以打折。” 老板眉毛一挑，愣住了，随即盯着林砚，只是一张白白的娃娃脸。 路景凡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挡住了老板的视线，“好了，我们自己看。” 老板讶然，生生的咽下所有的疑问。 林砚轻轻扯了扯路景凡的衣袖，“师兄，这个老板怪怪的。” “哪里怪？” “他看着你，眼睛发光了。我觉得他像奸商。”果然天真烂漫。 路景凡轻轻一笑，认真地挑了几支画笔。“你看的没错，以后不要理他。”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自在了。大概因为这样，他愿意带着并不相熟的林砚。 店里传来了窃窃私语。 “那是路景凡吧？他回来了？” “啊！好帅！不愧是f大校草级人物。” “他身上的衣服也好帅，是他自己设计的吗？” “他旁边那个女孩子是谁？” “不知道，可能是他妹妹吧。” “好想路景凡帮我选套画笔啊。” …… 林砚也察觉到了周围的打量， 女孩子走过去，“陆师兄，你好，我们是大二的，你的师妹。” 路景凡抬头，“喔，我没认师傅。” 老板噗嗤一声笑了。“还有最后三盒了画笔了？美女要不要？” 路景凡拿了一盒塞到林砚手中，又随后拿了两盒颜料。“还要什么？”他问林砚。 “不要了，够多了。” “不是要参加比赛吗？”他想了想，“用完再来买吧。” 林砚腹诽，她以后一定不会到这里来买东西。老板太黑了，这里的东西比前两家都要贵，难怪客人少呢。她压着声音说道，“这里的东西好贵。” 可是这个见面礼有点大。 付款时，林砚看到老板笑的眼睛都快没了，“刷卡还是付现？” 路景凡递上卡。 林砚心疼，好多钱。以后，等她成为大设计师，赚了钱，一定要给他买一份大礼。 她高兴的伸手去拎袋子，刚拎住，啪的一声，袋子落地。 “怎么了？”路景凡问道。 林砚微微失神，右手下意识地握紧。她的右手一点重物都拎不了。“手滑了。”嘴角轻轻笑着。 她刚弯腰，路景凡长臂一伸，捡起了地上的东西，“我来。” 路景凡送她回宿舍，一路上，林砚难掩激动，说了很多话。路景凡也不觉得吵，耐心地听着，甚至觉得有趣。 林砚说，“师兄，我今年长高了两厘米。”她才十七岁，长个子也是正常的。 路景凡只是觉得她有点瘦，细胳膊细腿的，裤子穿在身上都空荡荡的。 “师兄，你多高？” “184。” “师兄，你好高，比我高21厘米呢。” “女孩子太高了也不好。” 林砚心里算着，她得长到168，这样和他站在一起一定非常的好看。后悔小时候不喝牛奶，不然她现在肯定能高出几厘米的。 “林砚，你等一下，我去买点东西。”路景凡要去买烟，只是当着小孩子的面买烟，他有些犹豫。 “喔——”看着他走进超市。 路景凡很快又出来了，他买了一包烟，装到裤子口袋里了。 还好是烟，不是别的东西。学校的有男生光明正大地买某些成人用品了。 路景凡见她发呆，温和地笑笑，“林砚，我是成人。抽烟很正常。” “可你也是学生。”她歪着头，马尾轻轻甩动。 他失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倒是像中学里替班主任监控同学的小班长。“我比你大五岁。” 林砚哑口无言，比我大五岁怎么了？不要总以一副大人的口吻对她嘛！ 走到女生宿舍楼门口，她接过东西。“师兄，谢谢你。”咬了一下唇角，“师兄，以后我可以去找你吗？” 他点点头。 林砚喜笑颜开。她觉得路景凡一点也不像学校论坛上说的那样，高冷无情。其实，她不知道，路景凡只是对她而已，大概是退出服装设计，无聊了。 “林砚——”有人叫她的名字。 路景凡和林砚同时望过去。 林嘉余一步一步走过来，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 “嘉余——”林砚惊讶。 林嘉余看看她，又看看路景凡。 路景凡扯了扯嘴角，“我先回去了。” 林砚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 嘉余吸了一口气，“有没有吃饭？” 林砚敛了敛神色，“那边有个咖啡厅，我们去那说话。” “好。” 只是一个多月没见，好像隔了很多年没见面似的。嘉余黑了一些，衬得五官更加的立体，看着沉稳了。嘉余读的q大数学专业。林父又骄傲，又无奈，他原本希望嘉余去读工商管理，将来林家的一切都要他来继承的。可是儿子喜欢，他也只能暂时随他。 嘉余自己要了一杯水，给林砚点了一杯草莓奶昔。 林砚满足地喝了一大口，甜甜的。从高三就开始省钱，她以前好久没有喝了。恍然发现，嘉余怎么知道她喜欢喝草莓奶昔？“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妈妈给你买了一些衣服，我顺便给你带过来了。” “你寄给我就好了，干嘛跑一趟。”顿了顿，“爸妈还好吗？” 他笑笑，“都还不错，只是你这次没回去，他们念叨了几句。” 林砚低着头，情绪很快被她压制下去了，“嘉余，偷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嘉余知道林砚对他一直有排斥，大概是很久没有见面的关系，也可能是两人现在都在异乡，她这次对他没有那么疏离了。 “我见到我偶像路景凡了。”林砚不掩激动。 “恭喜你。”嘉余弯了弯嘴角。 林砚又说了什么，他认真地听着。嘉余发现，现在的林砚变了很多，眉眼都是活力，像是破土而出的小树。 “右手怎么样了？” 她握成拳头，无奈地摇摇头。 “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砚叹口气，“等这次比赛结束吧。” 两人坐了一会儿，嘉余要赶回学校上课。他看了看时间，“我先回去了，有什么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点头，“路上小心。”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突然好想妈妈啊。 远处几个女孩子走过来，他们也看到了林砚。 卷发女生，“我不明白，为什么林砚能力那么弱，学校都能录取她。” 短发女生，“说知道啊，说不定有什么□□呢。倩倩，你说是不是？” 徐倩倩扯了扯嘴角，“林砚以前确实挺有才华的。” “我估计是以讹传讹，什么天才少女？我们现在也看到她画的那些东西了，笔法拙劣。” 徐倩倩眸色深远，“听说她认识路景凡。” “认识又怎样？路景凡已经退出服装设计了，林砚抱错大腿了。” “她不是说要成为另一个路景凡？我看啊，就她现在这个水平等着被打脸吧。” “还有，为什么她们的宿舍就住两个人？学校也太不公平了。” 徐倩倩笑笑，“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准备一下比赛。”她轻轻一瞥，目光正好对上了林砚的眸子。 两人都有些尴尬。 林砚笑着打了一个招呼，徐倩倩点点头。 卷发女生问道，“林砚，刚刚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林砚尴尬，“不是，是我邻居。”她和林嘉余的关系就是一部狗血的小说，还是不要说得那么清楚了。 “喔，邻居啊。你的男生缘挺好的。” “还好吧。” 卷发女被噎住了。 徐倩倩开口道，“林砚，我们先回去了。对了，这次比赛你参加了吗？” “嗯。” “我也报名了。这次我们又可以一较高下了。”她挥挥手往前走了。 林砚叹了一口气。徐倩倩在他们这届学生中，人气最高，走路都自带吹风的感觉。而她也不会轻易认输的，决不能辜负大神给她买的工具。 第八章 路景凡回到宿舍，黄迪正津津有味地翻着杂志。一见到他，连忙将杂志藏起来，动作很大。 “你回来了？”黄迪一脸的心虚。 路景凡往椅子上一坐，什么话都没有说。 黄迪搓着手，他这个人就是藏不住事，“景凡，你有没有收到消息，杜芷萱回来了。”一字一顿斟酌着，“她得了aodh杯国际青年时装大赛一等奖。” 路景凡从烟盒了拿了一根烟，好像没听见似的，点燃了烟头，娴熟地抽起来。 黄迪不知道他在想你什么，杜芷萱和他们是同班同学，当初和路景凡关系不错。院里也有关于两人的谣言，只是路景凡从来没有承认过，也没有澄清过。 “喂——你和杜芷萱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啊？” 路景凡抬眼，眸光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咳咳，我随便问问。”黄迪往后退了一步，“学校论坛有写啊，说你和杜芷萱是男女朋友。是论坛上说的。” “什么论坛？”路景凡动了动眼皮。 “你不知道？”黄迪立马点开电脑，找到帖子，“你看，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路景凡扫了一眼标题——来八一八杜芷萱和陆景凡。帖子已经六页了，一直挂在首页第一条。杜芷萱这一得奖，也将沉寂多时的陆景凡带到了众人面前。 “杜芷萱越来越好看了，她是不是去韩国了。” “你想知道自己去问他。”路景凡敲了敲键盘。 “你要回复什么？你要反击了？”黄迪激动不已。 路景凡快速地将帖子删了。 黄迪愕然，“你怎么把帖子删了？不对，你怎么会□□子？”这不是计算机系的人才会的技能吗？ 路景凡瞥了他一眼，“你的毕业设计完成了？” “没——”提到这个黄迪就烦躁。“你别转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学会□□了？” “闲着没事，自学的。” 黄迪饱受打击，“我去院里干活了。” 他笑笑，突然在搜索栏输下了林砚的名字。 没想到她参加过这么多比赛，还学过健美操，难怪这么瘦。 继续往下翻，突然翻到一条信息，点进去是c中贴吧，去年十一月份的帖子，c中美女汇集。他失笑，这些高中生整天关注什么。 “我觉得高三的林砚好看，有颜有气质。” “我知道她，她高二时出过车祸，右手骨折，挺严重的。现在她都是靠左手写字。” “哇，好励志。” …… 路景凡怔住了，足足看着屏幕一分多钟，烟头一明一暗，渐渐燃烧殆尽，他的目光越来越幽深。 原来如此，所以，她的右手从来不拿东西。所以那次他问她是不是左撇子，她的躲闪。 既然右手受伤这么严重，为什么还要报考f大？为什么还要学服装设计？ 林砚这几天除了上课的时间，其余时间都在为比赛做准备，起早贪黑。周桥见她这样，“林砚，你这样我压力好大。” “我画画不好，得多练习，勤能补拙吗。” “今晚，我和你一起去画室吧。” 林砚嘻嘻一笑，“桥桥，希望我们这次都能得奖。” “走吧，先去上课。” 早上素描课结束，林砚去院里送作业。 孙教授留下她，“林砚，你的右手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 孙教授拿起了她的作业，眉头微微一皱。“这次比赛报名了吗？” 林砚紧张的点点头。 “我的建议是，不要急着参加这类比赛。既然开始用左手画画，那就把基础打好。不要急在这一刻。” “老师，我想试试。”她紧紧地握紧了右手，不甘委屈。为什么当初是右手受伤呢？ “试试也可以，不过不要把结果太当一回事。” “我知道了。” “嗯。”孙教授叹了一口气。“对了，你认识——路景凡？” 林砚微楞，“学设计的应该都知道他吧。” 孙教授笑笑，“我听肖院长提到，你们一起吃饭了。” 林砚腹诽，肖院长也这么八卦啊，“老师，路师兄是我的偶像。我和他还不是很熟。” “喔喔，院里是追偶像啊。好好。不熟以后多见见面就熟了，哈哈哈——来日方长嘛——”孙教授嘴角满是笑意。 林砚觉得孙教授有点儿莫名。 孙教授心想，或者林砚能让路景凡回心转意呢？毕竟爱情的力量很伟大。他得好好制造一些机会。 “教授，您知道路师兄为什么会放弃设计吗？” 这个问题啊目前已经是f大未解之谜了。 林砚认真而专注地盯着他，眼底满是求知的渴望。 肖教授轻轻咳了一声，“你自己也是学设计的，也知道干这行的，压力大，光凭努力是不够的，还得天分。” “可是路师兄很有天分啊。” “哎。林砚，路景凡比较特殊，他呢，性格不太好。” 林砚抿了抿嘴角，不会啊，路师兄人很好啊，请她吃饭，还给她买画笔呢。 “性格不好的男孩子啊，不招女朋友的喜欢。” “老师，你是说路师兄——” “嘘！我也只是听说，听说他和他前女友分手了。” “啊！他以前有女朋友？”林砚不说话，用着质疑的眼神看着老师。 孙教授很快反应过来，他怎么和个小丫头八卦这事。“咳咳，你回去吧，好好加油，争取成为女版的路景凡。” 林砚差点没摔倒。当初的豪言壮志，她现在再看到路景凡还是有些尴尬的。 从办公室出来，走廊上有几人站在窗边，窃窃私语。 “杜师姐本人好漂亮了。” “是啊，穿衣品味也超好。” …… 林砚走过去，听他们聊了一会，看到一个高挑的女孩子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一场长发微微卷着弧度，款款而落，散发着迷人的气质。 “杜师姐——”有人喊道。 杜芷萱停下脚步，微微一笑。 “杜师姐，我们是大一新生。恭喜你获得这次比赛的一等奖。我们会永远支持你的。” “谢谢你们。这次的新生大赛你们也要加油。” “会的。” 杜芷萱一走，大家又激动了。“看到了没有，杜师姐不光漂亮，而且人还超级好。” “听说，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了。好棒啊！” “你们有没有看到帖子上说，杜师姐其实和路景凡师兄是男女朋友。” 林砚像被什么狠狠地敲打一下，“真的吗？” “网上是这么说的，十有*吧。他们俩多配啊。” 林砚咬着唇角，她没有觉得他们俩有多配。她失落地去了画室，周桥见她无精打采，“怎么了？被孙教授训了？” 林砚叹了一口气，“我刚刚看到杜芷萱师姐了。” “她啊。怎么了？”周桥淡淡的，并不怎么激动。 “他们说，杜师姐和路师兄是那种关系。” “什么关系？” “就是男女朋友。”她顿了顿，又义正言辞，“我觉得不是。” 周桥噗哧一声笑了，“林砚同学，你是不是喜欢路师兄啊？” “哪有？你别乱说。路师兄是我的偶像。” “我要不要给你找面镜子，你看看自己，一脸的羡慕嫉妒，还有我都闻到了浓浓的醋味。” 林砚不争气地脸红了，“桥桥，我说不过你。” “好妹妹，你将来肯定比超杜芷萱。” 林砚愣住了，她眨眨双眼，“杜师姐很厉害。” 周桥笑笑，“好了，干活。我今天要画几张图。” 两人投入到工作中。周桥这次的参赛作品名为“小桥流水”，选择旗袍。林砚的作品名为“陌上花开”，选择了少女风连衣裙。 完成一稿后，两人相互点评了一下。周桥的图基本没有什么问题，可林砚的图还是出了点问题。 “腰部这里，你可以收一厘米左右，这样可以彰显女性的腰部的纤细和柔美。还有林砚，人物的重心偏了。” “我再修改一下。” 周桥见她握笔时，手微微颤抖，“怎么了？” “可能是今天画多了，手有点累。” “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再继续，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设计师的路还很长。” 两人收拾东西从画室出来时，凉风迎面而来，带着些许的含义。 今夜没有星星，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夜空中。 林砚边走边看着手机，去看了一下路景凡的微博，他还是什么都没有更新。不知道路师兄现在在做什么？大四的师兄师姐很多都出去找工作了，有的已经定下出国留学了。 他呢？ 林砚打开通讯录，看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勇气去拨打这个电话。 “林砚，陪我去一趟超市，我买点东西。” “喔，好。”她快速地把手机塞到书包里。 路景凡手机响起来，是一串陌生号码，音乐一直在唱。他犹豫了一下接通，没人说话，电话里传来咚咚地走路声音。 他皱了皱眉，刚要挂断，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桥桥，这几款卫生巾哪个好？我晚上睡觉不踏实，床单老是弄脏。” “这个好贵！15块钱只有这么几片。” 路景凡闭上了眼睛，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嘴角忍不住划起一抹笑意。 第九章 这个林砚，肯定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号码。路景凡转念一想，小丫头真的弄到他的号码，还真不简单啊。 只是从来也不见她联系自己，看来那会她真的只是想要个号码而已。 路景凡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粉丝”，他轻笑一下，挂断了电话。 黄迪转头，“广告电话？” “嗯。”他语调柔和。广告电话，推销女性用品的。 “最近广告电话就是多，不是卖楼的就是理财投资。” 路景凡指尖轻叩着桌面，“你明天去画室吗？” “去啊。老孙说我最闲，让我有时间给那些新手指点一二。我明明忙得很。”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什么情况？”黄迪惊讶。 路景凡起身，看向窗外，夜浓的像墨汁一般。“嗯，有点事。” 林砚买了几包卫生巾，花了五十多块，肉疼的不行，拎着袋子往回走，总有种被强盗打劫了。 “女人真辛苦，每个月都要被虐。” 周桥忍着笑意，“你以前这些东西谁买的？” 林砚默了一下，“我妈妈。”林妈妈每次都会帮她准备的好好的，每到那些日子，还会帮她煮红糖水。 周桥从来没有听林砚说过她家里的事，她直觉林砚是个有故事。她天真，可是有时候，又会出现与她年龄不符的忧郁。 林砚转开了话题，“下辈子，我想做个男人。” “噗——希望你如愿。” 到了宿舍，林砚翻出手机，准备给林妈妈打个电话。她在逃避，不想主动联系林家人。 手机上通话记录让她惊叫起来，“哇——路师兄给我打电话了！天哪！是路师兄！” 周桥凑过来一看，“真的啊——”再一看，“不对，你什么时候接到他的电话了？” 林砚：…… “那个，你们都互换号码了？” 林砚的兴奋瞬间荡然无存，“没，我只是单方面有他的号码。” “要是他打过来不是这样的？” 林砚紧张地咽了咽喉咙，“那——就是说，我给他打了电话，他也接了？” 周桥轻轻一笑，“从通话36秒，应该是这样。” “怎么办？那个时候我们在超市，没说什么吧？” “没，你就和我讨论了一下卫生巾。” 林砚恨不得撞墙了，“那我现在该怎么弥补？” 周桥耸耸肩，“要不你借这个机会给他打个电话，顺便加深一下关系。a路景凡，你这标注的也够明显的啊。” 林砚有种被当成爆出小秘密的感觉，“a在第一位，方便联系。” “那是——”周桥拖长了语调，“路师兄是你心中第一位。” 林砚：…… 第二天，天气出奇的好。天一片蔚蓝，空气都变得宜人了。 午后的画室，阳光透过大片玻璃打进来，室内留下一片金灿灿的光点。 林砚重新画了一张图，这次比例比上次好了很多，只是她手感的问题，有些细微的地方，还是不够精致。 不过能有进步，她还是满足的。 周桥的旗袍，无论从款式，还是细节处理，都做到了极致。画图一出，几个学生都围过来，不免赞叹道。 林砚也是一脸的高兴，“这衣服要是穿上，肯定很漂亮，就像水乡里走出来的美人。” 周桥弯着嘴角，“旗袍一看款式，二看绣工，三看穿衣人。” “周桥，这次比赛，看来你是胸有成竹了啊。” “倩倩的设计也很好啊，画别的那么早。” 徐倩倩站在一旁，“闻雯，好了，别说了。” “你本来就很好。不像有的人，说什么得过全国一等奖，画图还不如小学生水平。” 画室的气氛瞬间低沉了。林砚脸色泛白，窘迫地站在中间。 周桥捏了捏她的手，安抚她，随即走进徐雯面前，微微扬起了下巴，睨着她，目光冷冷的，“那你得过时装设计一等奖吗？” 闻雯气的咬牙，“你——我又没说你，你多管什么闲事。” “设计这行业，不是一时论英雄的，少年英才有，大器晚成的人多的去。”周桥眯了眯眼，“还有，做设计的，心正你所设计的衣服才能正，心眼不好的人做衣服就是浪费材料。” “好你个周桥，你嘴巴怎么怎么毒？”闻雯气的眼泪冒出来。 徐倩倩连忙拉着她，“闻雯，我们先回去。” 大家也都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周桥回头，“我就见不得这些人，好像全世界就她最厉害似的。” 林砚的脸色慢慢恢复，“谢谢。” “别听她的，你画的挺好的。每个女孩子都是公主，瞧，你的设计非常适合。” “嗯。” 路景凡站在窗外，目光沉沉地看着里面，刚刚那一幕他都看到了，看着她通红的耳朵，小朋友被欺负了。 他拧着眉，抬脚往正门走去。偶尔有人走过，不时打量他几眼。“是路景凡——” 平静了一年，好像都不习惯被人打量了。 “景凡——”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 路景凡脚步稍稍一顿，后面传来快速走路的声音。 “好久不见——”是杜芷萱。“你怎么会来画室？”她的脸上闪着惊讶。 路景凡表情淡漠，没有一丝起伏，“有事。” 杜芷萱动动嘴角，“有没有时间我们聊一聊。” “没时间。”他的直接还真让人伤心。 杜芷萱掐了掐掌心，“只需一点时间。”她垂下眼帘，掩去眼角的悲伤。“景凡——”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林砚出来上厕所，口袋了还装着昨晚买的东西。突然看到这幕画面，给她带来的冲击太大，双脚像不会走路了，定在那儿。“路——路师兄，杜师姐——” 叫完，她连忙转身，想跑。 路景凡眸光一闪，“林砚，等一下。” 被点名了，林砚不知所措。而杜芷萱更是错愕。 路景凡抬手轻轻一动，拉开了杜芷萱的手，“抱歉，我还有事。” “你只是找借口罢了。” 路景凡嘴角一扬，“我是她的指导老师。林砚，今天的图画好了？” 林砚呆若木鸡，“喔，画好了。”她看着他的脸，又失神了。 “我去看看你画的图。”他留下这句话便进了画室。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路大神要检查她的图，她连厕所都不去了，嗖得又跑回去了。 杜芷萱独自站在那儿，脸色苍白地毫无生气，目光空洞地看着林砚的背影，这个女孩子是谁？ 路景凡坐了下来，翻看着林砚的画图，表情凝重，纸张一页一页的翻过，发出沙沙声响。 林砚紧张地站在那儿，他的神色太吓人了，心里踌躇不安。“路师兄，是不是我画的太差了？” “没有那么差。”b市渐渐入秋，她穿着白色毛衣，漂亮的锁骨像蝴蝶翅膀一般精致。随着她弯腰的动作，露出白皙的肌肤。路景凡不着痕迹地撇开脸，这种毛衣谁设计的？他皱了皱眉眉。 林砚觉得虐，没有那么差，也就是不好咯。 路景凡一抬首，见她一脸的委屈，他是不是说错了？“你设计的服装很漂亮，只是线条结构还存在一些问题。”他拿起勾线笔，快速地勾勒了几笔，“你画的是十几岁的女孩子，眼睛要凸显女孩子的年龄。其实，这种就参照你自己好了。” “我哪有这么可爱。”她有些害羞，不过心情好了很多。 路景凡微微失神，眸光扫过她那张面若桃花的脸。有些人不经夸，一夸就脸红。“下次不要出错了。” “知道！”林砚立马保证。 “嗯，那就这样吧。”路景凡起身。 林砚有些局促不安，想到昨晚的事，“路师兄，昨晚你有没有接到什么电话？” “什么电话？”他挑眉。 林砚眸光闪烁，“一个134开头的——” “是接到一通骚扰电话，只是半天没人说话。” 林砚纠结地回道，“那是我不小心按到的，我不是故意骚扰你。” 路景凡不动声色，“嗯，我知道。” 林砚默默叹了一口气，“师兄——”她犹豫忐忑，“你刚刚说是我的指导老师，是认真的吗？”她小心翼翼地凝视着他，眼底藏着不安。 他在她眼底看到过好几次这种神色，彷徨不安。“孙老师托我的，这段时间负责指导你。” 林砚兴奋地差点跳起来，“真的吗？”她的五官舒展开了，嘴角掩不住的喜悦。“孙教授人真好，师兄，当时我差点考不上f大，当时他对我说，设计的路注定是一条艰辛而漫长的路，会遇到很多困难，而我现在遇到的便是成为设计师的阻扰，跨过去，就有希望。后来我考上了，虽然是最后一名。”她的眸子里满是憧憬，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而她像一块璞玉，等着识货的人去采撷。 “孙教授说的很对。以后没课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 林砚忙不迭地点头，“路师兄，那你方便的话把134的号码存下来，是我的。我的名字你知道的。” 他淡淡地点头。 林砚捏着十指，为什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在做梦。 路景凡回去后，黄迪一脸的八卦。“你和杜芷萱遇见了？” “嗯。” “我可听说，杜芷萱气冲冲地从画室出来的。你怎么她了？” 路景凡抬眼，“她要做这次新生比赛的评委？” “是啊。学校特别邀请她的。算是给新生打打气吧。怎么了？你也想做评委。” “不敢兴趣。林砚——” “谁？” “林砚，你给她我号码的。” “喔。啊——我可没乱给你的号码。” 路景凡微微一笑，算了，他这次也算给的对。“林砚有点特殊，平时遇到她看着点。” “特殊？什么意思？她是你什么人？” 路景凡沉声道，“她一年多前右手遭遇过车祸，所以现在用左手画图，显然有些吃力。” 黄迪瞪大了眼睛，“靠！这样也行？” “她现在很不自信，也可能是年龄小的缘故，自我调节能力不够。” “我又不是心理医生，你既然这么清楚自己照顾去。” “我不会长久待在学校，后面——”他顿了顿，“你听见我的话就是了。” “行了，我知道了。小师妹也挺可爱的。你放心好了。”黄迪转念一想，“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和他同窗三年多，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人了，尤其还是个女生。 第十章 转眼到了十一月初，参赛作品交了上去，只等评委公布结果。原本院里通知说是一周后公布结果，但由于这次参赛人数比往届多了一倍，结果只能延迟。 最变态的是，学校定在11月11号公布。 这一天恰恰是林砚的生日。 她出生的时候，可没光棍节的说法，偏偏现在这个日子成了超级网购日。林砚觉得马巴巴应该给这天出生的人发礼物。 上午十点，她的手机响了，是林母打来的电话，“砚砚，今天生日有没有计划？” 林砚一心等着比赛结果，生日可过可不过。“打算和舍友去吃饭。” “喔，这样啊。嘉余有没有联系你，如果你们有时间，一起去吃饭吧，叫上同学，热闹热闹。” 林砚默了一下，“妈妈，我和同学约好了。” “那就算了。玩的开心点，记得买一个蛋糕。”林母微微有些失落。“砚砚，你和嘉余在b市要相互照应。嘉余他——” “他怎么了？” 林母叹了一口气，“他上周咳嗽，最后差点转肺炎，你要是有时间替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好，妈妈，我会的。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说好了，我和你爸想过去看他，他不让，嫌麻烦。我们过来正好给你们过生日，不是挺好的吗。这孩子就是不同意，说学习忙。忙的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吗？砚砚，你帮我去看看，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林砚嗯了一声，“妈，我随时向你汇报。” 林母在电话那端笑了，“我给你卡了打了一万块钱，自己照顾好自己。”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知道了妈妈。” 挂了电话，她坐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吃嘉余的醋，可是每每听到妈妈口中说道嘉余，她就难受。 周桥瞧见了，打趣道，“17岁了，哭什么。” “有时候恨不得自己能快点到20多岁。” “想家了？” 家？她的家在哪里？她的亲生父母说好要将她接回去的，最终还是食言了。她考上大学，陈家送来了十万钱，那算什么？ 陈家老太太思念嘉余，嘉余特意回去看她。可是陈家没有一个人提一下让她也回去看看？ 林砚害怕。她常常做梦，梦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悬崖边，而对面两家父母围绕在嘉余身边，欢声笑语。 院办公室里，大家正如火如荼地评比作品，最终选择了十幅作品入围。 黄迪：“我觉得这幅《秋》好，有意境，衣服干净。” 孙教授点点头，“旗袍很棒，比例和设计感很强。” 杜芷萱：“徐倩倩的设计也不错，古今交错。” 孙教授又拿出一幅作品，“你们再看看这幅，觉得怎么样？” 杜芷萱微微低头，目光落在图纸上。“林砚《陌上花开》，很清新，只是笔力不是特别好，设计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黄迪也认真看起来，“嗯，还不错。” 孙教授微微一笑，“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黄迪和杜芷萱紧紧地看着画图，两人的脸色渐渐变了。 “景凡。”异口同声地抱出来。 “是的。上半年我就发现了，她的风格和景凡的很像。” 杜芷萱惊讶，“她在模仿景凡？” “确切地说应该是受了景凡的影响，她有自己的想法。”孙教授脸上透着几分喜悦。“好了，先评名次吧。” 黄迪自然将林砚的作品放进来，杜芷萱瞪了他一眼，“我觉得这幅和其他作品还是有差距的。” “给点鼓励不行吗？没听见教授说不错嘛？” 杜芷萱绷着脸，“请你公平对待，大家投票吧。” 黄迪气死了，“你！好！随你的便。” 周桥在宿舍睡觉，林砚在图书馆看书，手机一直摆在桌上。她不时地拿起来看看，班级群里还没动静。看来结果没有出来。 高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这次比赛，她却紧张不安了。今天还不如不到图书馆来，一点东西都没有看进去。 qq突然跳出消息，她手忙脚乱地点开，连呼吸频率都乱了。 “比赛结果出来了，徐倩倩第一、周桥第二、许可第五、方倩茹第八。” “恭喜！恭喜！” “得奖者发红包！” 群里陷入抢红包的活动中。 林砚盯着那行字，眼睛涩涩的，没有她的名字。她的右手好不了，她的图再也画不好了。她失魂落魄地往回去走。 眼前的人不停地从她面前晃过，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就她的那个水平怎么会得奖？ “咚”得一下，她撞倒了什么，手中的书哗哗落地，两部手机同时落地。 林砚吓了一跳，“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子弯腰慢慢捡起手机，“没事。” 林砚不好意思地看着他，红红的眼眶里闪烁着歉意。 男子轻轻一笑，“没事了。”说完，转身往二楼走去。 林砚捏着手机，今年的生日，她真的一点过的心情都没有了。 黄迪气冲冲地回到宿舍，重重地放下包。 “发生什么事了？”路景凡问道。 “气死我了，那个杜芷萱真把自己当专家评委了。” “重点。” 黄迪喝了一口水，“新生比赛结果出来了，没有林砚。” 路景凡微微拧眉。 “专家说了，林砚笔力欠缺。” 陆景凡抿着嘴角，这个结果，小朋友要伤心了。 黄迪叹了一口气，“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小师妹。我看她挺期待这次能得奖的。” 期待太多，失望越大。林砚直接关了手机。一个人在学校走着。秋意越来越浓，树叶都变得金灿灿的。 她怀念起了家乡的梧桐，这个时候，是一年四季最美的时间。 路景凡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顺便关上了阳台的门。黄迪看的目瞪口呆，这是在避着她？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通。 “喂——” 是个男声的声音，路景凡神色一变，“你是谁？” “江淮。” 路景凡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路师兄，你好。” “林砚在不在？”路景凡沉声问道。 江淮抚了抚额角，“我和她拿错手机了，刚刚我打过电话，她关机。如果方便的话，你过来拿一下手机。” 路景凡眉毛微微一挑，这家伙的口气……“好，你在哪？” 黄迪贴在门口，看到他出来，“林砚怎么样了？” “没事。”路景凡估计小丫头这时候肯定躲在哪个角落哭呢。想到那幅画面，他还是先去拿手机吧。 江淮站在图书馆右侧，远远地看到一个男人走过来。 路景凡穿着卡其色的风衣，挺拔、有型。“路景凡——”他开口介绍。 “我知道，路师兄。这是她的手机。” 路景凡接过，“你的手机，回头我再送给你。” 江淮点点头，“那我回去了。” 这拽拽的态度，也没谁了。江淮，f大另一颗新星，一直被誉为f大小路景凡，他本人对这个称呼非常的反感，所以见到真人，也没有什么好心情。 路景凡理解，也不会和他计较。 拿回手机，他得赶紧去找林砚了。学校不大，只要她不乱跑，他有把握会找到的。立秋之后，天黑的越来越早，路景凡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凉亭下找到了人。 小丫头孤零零地坐在那儿，不时抬手摸一把泪，这幅画面真叫人心生怜爱。 哎，看来真受打击了。 其实，林砚是由比赛联想到自己的身世，越想越觉得委屈。觉得自己是个没人爱的小孩，这眼泪就停不下来。 路景凡一步一步走进去，“林砚——” 林砚听见声音，吓了一跳，眼泪也止住了，一张脸哭花了，眼睛鼻子通红。抬头一看，真的是他。“路师兄！” “我路过。” 林砚又低下头，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比赛结果，如果知道了，是不是对自己失望了？他指导过她，她还那么笨。她没脸看他了。 “好了，这次比赛并不代表一切。” “可我很差劲。” 路景凡紧了紧手，“你不是说要成为第二个我吗？现在就放弃了？” 林砚歪着头，脸色坚决，斗志也燃起了，铿锵有力道，“我不会放弃的。我要做中国的服装设计女王。” 路景凡弯起嘴角，“嗯。”他的眼底满是期许。 林砚吸了吸鼻子，“师兄，你是来找我的吗？” 路景凡微微撇过脸，暮光打在他的脸上，一片柔和。“把眼泪擦擦。” “没纸了。” 他轻叹一声，抬手轻轻地用袖口擦了擦她的眼角。 林砚呆住了，一动不动。这件风衣肯定不便宜。 “回去吧。”他转身往前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林砚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师兄——”他没有回头，小姑娘果然动手了。“今天是我生日——” 日子过得稀里糊涂的，他倒是忘了她提过她的生日。 暮□□临，校园变得越发的清幽。 林砚咽了咽喉咙，“今天还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她的手慢慢有了力气，紧紧地抓住他，好像一松手他就要跑了。 “林砚，你先松手。”他回头，对上那双清澈如贝加尔的眸子。 她固执地不撒手，反正她才十七岁，未成年。 路景凡望着她的右手，手劲挺大的，“好，先去买个蛋糕。”遇见她，不知不觉间，他在一步步妥协。 她慢慢松开他的手臂，两人并排走着，画面柔和温暖。 第十一章 17岁的林砚和23岁的路景凡并排站在玻璃柜前，这一幕温馨如画。 “喜欢什么口味的？”路景凡对蛋糕这些不敢兴趣。 林砚目不转睛地挑选着，“师兄，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他没什么要求，“挑你喜欢的。” 林砚指着一旁的小兔子蛋糕，“那就这个吧，有巧克力有水果。” 路景凡瞅了一眼，果然小孩子的风格。一旁的一位年轻的妈妈刚给她的女儿选了同款。路景凡面色略微尴尬，这场面有点说不出的味道。 他要去付钱，林砚眼巴巴地跟过去，“师兄，我有钱的。”她捏着钱包。 路景凡轻笑，“去拿蛋糕。”他抬手轻轻地揉了一下她的发顶，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软软的，像丝绸一般。 林砚被他这个动作触动了，记忆里，爸爸妈妈也会这样轻柔的摸着她的发顶。 街上的路灯都开了，光线温暖，带着迷人朦胧感。 路景凡和她走了半条街，到了一家餐馆。正好是晚餐时间，店里的座位都坐满了人。服务员带他们去了包厢。 林砚乖乖地坐下来，悄悄打量着。包厢干净，两盏琉璃灯发出明亮的光泽。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清对面的人一颦一笑。 “想吃什么？” 林砚想了想，妈妈从小教她在外人面前不能吃太多，可是路师兄不是外人。“我想吃糖醋排骨、麻辣藕片。” 服务员歉意地说道，“糖醋排骨没有了。” “那有糖醋带鱼吗？” 服务员摇摇头，“没有。” “那你们有什么糖醋的东西？” “糖醋炒包菜，这个有。” “可我喜欢吃肉。”林砚小声说道。 路景凡弯着嘴角，“上条水煮鱼吧，酸汤味。下次带你去别家吃糖醋排骨。” 可下次什么时候呢？林砚托着下巴，“师兄，等你过生日，我给你买个好吃的蛋糕。” 路景凡笑笑，他又不是孩子，十几岁过生日就不吃蛋糕了。 “师兄，你生日什么时候啊？” 路景凡看着她，小丫头其实还是挺机灵的，黑黑的眼珠滴流滴流地转着。他的生日啊。 “2月14号。” 情人节啊！ 那不是以后两个节日一起过，还省了一份礼物。不对不对，她想什么呢？ 不知道路师兄有没有女孩子陪他过过生日？ 路景凡看着她凝思的神色，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他还是忍不住了，清了清嗓子，“林砚——” 林砚连忙敛起神色，正襟危坐，像个聆听班主任教诲的学生。 “那次出车祸后，你就一直用左手了吗？”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 被他发现了，林砚难以言语，点了点头。这是她不可触碰的伤口。 “高三一年时间，才改用左手的？”路景凡的声音微微颤动。 “嗯。”她紧了紧手。左手上食指骨节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虎口也被磨破留过好多次血。她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学画上，文化课也多亏嘉余，所以她考上f大很不容易。所有人对她都不抱有希望，可她突破了所有的极限。 “两只手伸出来——” 林砚听话地将手伸到他的面前，任由他处理。可是他只是认真地查看，“右手有没有去看过？”她的手非常的漂亮，仿佛是天生握笔的。 “医生说已经恢复好了，可是我现在根本不能用右手画图。” 他点点头，也许是车祸后遗症。饭菜慢慢上来，两人开始开动。果然，这家菜的味道特别的入味。 林砚胃口大开，她又放开怀吃了。 路景凡总有一种她在学校饿肚子的错觉，“学校的食堂的菜你吃的惯吗？” “很多面食，吃一两次还好，反正能吃饱。” “也有其他不是面食的？” “可是贵啊。我的钱得留着买文具呢。” 他失效，小丫头有点小气。“你爸妈没给你学费吗？”路景凡觉得奇怪，小丫头的穿用都不差，怎么会省买画具的钱。 林砚放下筷子，坦然地看着他，有种要释放自己的冲动。“师兄——”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她的手机。 “我的手机响了——”奇怪声音怎么在他身上。 两人同时拿出手机，林砚这才发现她的手机没开机。“师兄，我们选的铃声一样。” 路景凡把手机递给她，“你的电话——” 林砚惊奇地拿起来一看，是嘉余打来的。那她手里这只是谁的？大脑突然想到了下午的事。 “先接电话——” 嘉余刚刚从实验室出来，还是给林砚打了电话，“林砚——” “嘉余，你好啊，生日快乐。” “你现在在哪？” “我在外面吃饭。” “和同学？” “嗯。你呢？你今天怎么过？” “上课。” 林砚轻笑一声，他学习成绩好，是爸爸妈妈的骄傲。“对了，你身体好些了没有？妈妈很担心你。” “已经好了。你先吃饭吧。我挂了。” “好，再见。” 嘉余抬首看了看天，繁星点缀在夜空中。 “嘉余，去吃火锅吧。” “不了，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去吧。”他紧了紧衣服，藏起来心底的秘密，大步往学校门口走去，很快淹没在夜色中。 挂了电话，林砚的情绪还没有抽离出来，一脸迷茫。 路景凡又看到她流露出的悲伤，“吃饭吧？” 林砚暗吸一口气，这些不愉快的事，就不要和师兄说了。她的眼角又挂上了笑容，“师兄，那我这个手机是谁的？” “被你撞倒的那人，大二的江淮。” “啊！那个人就是江淮啊。” “你认识？” “我知道啊。传说中他是本院颜值担当，智商秒杀一众人等，还有，大家私下称呼他是小路景凡——” 路景凡笑笑，她知道的还真不少，“你有什么看法呢？” 林砚抿抿嘴角，“前面我都同意，可我觉得小路景凡的称号不适合。”她的声音轻了倾，“我将来要成为小路景凡呢。他这么早就占去了。” 路景凡听见了，没有搭她的话，给她盛了一碗鱼汤。 “我已经喝了一碗汤了。” 路景凡怎么说的，“小孩子多喝鱼汤可以变聪明。” 小孩子…… 可是林砚她不是小孩子了，她已经十七岁了。 十七岁，花季般的年龄，可在古代早就是孩子的娘亲了。 偷偷地看着他，他穿着藏青色的v领线衫，林砚心里红心乱撞，好看。林砚悄悄双手合十，偷偷许下了今年的愿望。 被打量的路景凡面无波澜地吃着饭。他只把她当做小孩子，输了比赛还偷哭，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一顿饭，两人一直在吃，最后干掉了一锅鱼。林砚吃饱了一脸的满足，像只慵懒的小猫。吃完饭，两人回去。 餐馆的人也少了一半。 路景凡走在前头，步子迈得快，很快和林砚有些距离。林砚连忙提起速度，却不想迎面走来的女生也是又急又快，两人咚得一下撞上去。 这一下撞得可不轻，林砚疼的直抽气。路景凡听见动静，赶紧回来，“撞到哪儿？” 林砚微微仰着头，“我的牙——” 路景凡拧眉一看，牙齿把她的嘴唇磕到了，嘴唇已经流血了。那个女生也不好意思，悄悄看了一眼路景凡，“对不起——” “没事，她走路不看路。”路景凡板着脸回道。 林砚揉了揉嘴巴，“我有错。”道歉后，各自离开。 路景凡拿着纸巾轻轻擦了擦她嘴角的血，脸色沉的下来。 林砚沉浸在这份突然而至的温柔中，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老天，一定听到她的心声了。她正被全世界最好的人温柔以待。 一番动静，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东边的一桌，气氛压抑。 “师姐，那是路师兄。”徐倩倩不想提林砚，眼底隐隐的妒忌着。 “他旁边那个女孩子就是林砚吗？”杜芷萱脸色僵硬。 “是啊，我们班最后一名。” “她怎么会认识路景凡的？” 徐倩倩耸耸肩，“听说她是路师兄的粉丝，一开学就跑路师兄的宿舍找他，大概就这样缠上了路师兄。” 杜芷萱戳着筷子，路景凡不是那种你缠着他，他就会理你的人。过去这几年，他在设计界，多少漂亮的女模特、女设计师对他献殷勤的，他都没有搭理过。这个林砚到底是什么人？ “路师兄对她真好，还陪她过生日。” 杜芷萱扯了扯嘴角，“我们吃饭吧。” 结果那顿饭，一桌的菜，两人几乎没动。食不下咽！ 路景凡送她回宿舍，可能是高兴的原因，她一路都在说话。从班上的事说到宿舍，连着宿舍住两个人都说，把周桥也说了，顺便夸了一通。她已经很久没有向人倾诉了，她在心里渐渐将路景凡当成亲人了，一个是她可是相信的远超过偶像存在的人物。 路景凡对周桥有印象，点点头。宿舍人少也好，他们这个专业人际关系变化复杂。林砚太过单纯，一眼看到底。 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林砚沉默了，她踢着脚下的路。 “师兄，今天谢谢你。” “嗯。早点休息。” 林砚拎着没有吃完的蛋糕，“师兄，等明年，我陪你过生日，礼尚往来。”她的脸红扑扑的，幸好在月色里，他看不到。 他失笑，明年这时候，他或许…… 不忍她伤心，“好。” “一言为定。师兄，再见。” 林砚雀跃地往楼里走，根本没有发现一旁站着的人。嘉余还是站在上次来的那里，从他们一出现，他就看到她了。当他刚要上去时，才看清了她身旁的人，是路景凡。 嘉余看着林砚走进了宿舍楼，他才慢慢走出来。来到宿舍传达室，将礼物交给舍管阿姨，代为转交给你林砚。 阿姨笑着打趣，“同学，既然要追人家，怎么不打电话把人叫下来？礼物当面送更有意义。” 嘉余弯着嘴角，“她是我妹妹！麻烦您。”他在登记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笔记遒劲有力——林嘉余。 “好，不客气。” 今晚，气温又降了几度，走在街上，彻骨的寒意猛烈地冲击着。 第十二章 路景凡回到宿舍，黄迪问道，“找到林砚了？” “嗯。” “她没事吧？” “没事。”晚上吃的挺开心得。 “找了这么久辛苦了。” “顺便去御皇记吃了晚饭。” “怎么不叫我！” 路景凡凉凉地抬眼，“把这个手机给江淮。” 黄迪接住，“不带我吃饭还指挥我办事！什么情况？你捡到江淮的手机了？” 路景凡也不想多解释，“你之前的画图宝典在哪？” 黄迪面色一紧，“你要干嘛？” “你留着也没用，下次给林砚吧。” “谁说没用的，我要留着卖钱的！价值千金的宝典。” 路景凡从他的书柜里抽出宝典。小朋友心急，先用宝典安抚她一点吧。 “哎，我说你小师妹又不是你的媳妇，这么关心她做什么？” 路景凡动作一顿，他只是不想她伤心吧。 气氛稍微沉寂。黄迪看不清他的表情，连忙开口，“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谈场恋爱。” 路景凡轻笑了一声，他的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可惜，小朋友还太小了。 一夜好梦。林砚神清气爽地去上课。舍管阿姨叫住她。 “林砚，有你的东西。” 林砚接过盒子，是一套水粉和画笔，一脸的惊奇。 “你哥哥昨晚送来的。” “我哥？” “你们兄妹长得可真好，爸妈一定很好看。” 林砚微微拧了拧眉角，向阿姨道谢后，拎着东西去了教室。原来嘉余昨天过来过，只是他怎么没给自己打电话呢。她有些不理解。可能他也不想见自己吧，毕竟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微妙的。 记得去年他们一起过生日，拗不过林父特意大办了一场。开了五十桌，比人家婚宴办的还隆重。那天，陈家人也来了。 林砚第一次进到陈家老太太，也就是她的奶奶。六十多岁的人，保养的非常好。她一直让嘉余陪着她，简直是喜欢嘉余到极致。 大概也是这种关系，老太太看不上林砚，心理上拒绝接受自己的孙子是别人的孩子，也拒绝认林砚。 十六的生日，林砚过得一点不开心。她就是嘉余的陪衬，所有的人都是为了嘉余而来，有多少人记得那天也是她的生日呢？ 林砚赶紧去食堂吃早饭，又给周桥打包一份带走。到了教室，周桥趴在桌上睡觉。 “你要的煎饼没了，买了两个肉包。” 周桥抬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好困。” “谁让你昨晚网购到半夜。” “都怪马云爸爸，为什么不能多几天双十一。” “噗，要这样，中国不知道多少夫妻要闹矛盾了。” 周桥乐了，“小石头，看不出来吗？你越来越幽默了，和谁学的？不会是我们路师兄吧。” “吃包子！”林砚到底年纪小，经不住这样的玩笑。 老师手里夹着书走进来。这节课讲得服装的材料选择，大家都非常感兴趣。下课后，大家还意犹未尽。 老师把徐倩倩叫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徐倩倩现在的势头很热，老师对她也是另眼相看。 林砚托腮看着前方，心底有几分羡慕。 徐倩倩回到座位，闻雯兴奋地问道，“老师和你说了什么？” “问我要不要去杜师姐的工作室？” “哇，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而且我听说杜师姐的工作室一般不收新生的。” 徐倩倩淡淡一笑，“我们才大一，还是得以学为主。” “和杜师姐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的。倩倩，去吧，顺便带上我。” 林砚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她轻声和周桥说道，“没想到徐倩倩和杜师姐关系这么好。” “是啊，抱大腿的功夫可见了得。”周桥一脸的不屑。 想到以前她和徐倩倩一起去领奖，现在是同班同学，却如同陌生人一样。其实也挺感慨的。 周桥拍拍她的大腿，“你上次不是说，想要兼职吗？我有个好地方。” “什么？” “下课带你去。”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周桥带着她打车直接去了附近的一家大楼。两人乘着电梯直接去了16楼。 出了电梯，右拐，就看到一个牌子——jh工作室。 “谁的工作室？”林砚拉着周桥的手。 周桥翘起了眉眼，“进去就知道了。” 自动门打开，前台的姑娘温柔一笑，“周桥，你来了。” “嗯，小云好久不见了，你瘦了！我同学林砚，这是小云。” 林砚心里有很多疑问，只得等周桥再和她解释了。 小云指了指里面，“william下个月要去米兰走秀，这次所有的服饰都交给我们工作室了，他们正加班加点呢。” “那我们今天可赶上时候了，可以大饱眼福了。走——去看看。”周桥一脸的兴奋。 里面有一间大的工作室，透过玻璃可以清楚地看清他们的工作，里面是应有竟有。 林砚被衣架上那一排服饰吸引住了，设计新颖，款式时尚，都是她没有见过的。 样衣已经出来了，那几个人正专注地讨论着。林砚突然看到一个人，圆寸头，清爽又不失魅力。当男人一回头，林砚看清他的五官时，吓了一跳。 “他就是江淮。”周桥定定地念着他名字。 半个小时后，江淮出来，他边走边放下卷起的袖子，轻轻扣上精致的袖口。简单的白衬衫称得他很年轻。他和周桥点点头，目光从林砚身上略过。 林砚尴尬，昨天误拿了他的手机。 周桥开口道，“听说这次你们要和william一起去米兰？到时候给我要几张签名吧。” 江淮笑道，“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 周桥拉着林砚的手，“我好朋友，林砚，我们一个宿舍的。她想来你这里兼职。” 林砚手足无措，周桥说的太直接了，万一被拒绝会很尴尬的。“江师兄，你好。”昨天的事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道歉呢？ 江淮点点头，“我这里会很忙，会很辛苦。” 这话什么意思？他同意她来了。 “我不怕辛苦。”林砚定定的回道。 江淮礼貌地看着她，略带着婴儿肥的脸，眼睛很大，黑瞳澄澈，整个人看上去很稚嫩。长大了会是个很漂亮的美人。他嘴角微微一扬，笑容清朗，“好，一会儿你和小云确定一下时间，不影响学校课程的情况可以过来。” 林砚简直要乐开了花，就这样，她可以到江淮工作室来兼职了。 回去的路上，林砚还有种虚幻的感觉，“桥桥，你怎么认识江师兄的？” “我们是邻居，其实我学服装设计也是受了他的影响。” 原来如此，难怪她的水平比大多数人高出一档呢。 “江师兄，人怎么样？”他现在也国际比赛走了，她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挺好吧。比你的路师兄更平易近人吧。” “你又没和路师兄接触过，你这么对比不公平。”说话间她的手机短信铃声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她接的一个活的老板在催稿。“桥桥，我先去画室。这周得交稿。”再不交稿，她下个月快没有生活费了。 晚上，路景凡被朋友叫到酒吧。这是他以前一起参加比赛认识的朋友，戴珩，比他大几岁，现在也搞设计了，开了几家酒吧。 “景凡，最近怎么都不出来玩了？” 舞台上的男歌手正唱着摇滚歌曲，用力地嘶吼着，唱的真难听。难怪酒吧的生意不如以前了，隔壁的酒吧都换上小鲜肉了。 路景凡抿了一口酒，“有点事。” “是不是谈恋爱了？” 路景凡退出时装设计界，也有段醉生梦死的日子。那时候，也就和他们这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戴珩指了指舞台上正在弹琴的美人，“翟希可是一直念着你呢，知道你有女朋友了要伤心了。” 路景凡笑笑，摇曳着杯中的酒水，“戴珩，你现在还会想重回服装设计吗？” “呦，你这是舍不得？想回头了？”戴珩坐直了身子，推开了身边的女孩子，“自己去玩。”他也感觉到路景凡今天有些不一样，之前颓废，就像烂泥一样。现在的他，怎么说呢？ 有生气了。 “不是——”路景凡喝了一大杯酒，“遇到一个孩子，很像曾经的我们。” 戴珩知道他是有想法了，当初，路景凡放弃服装设计，他们都觉得可惜了，只是谁也劝不动他。最高兴的就是路景凡的父亲吧。 路父不喜欢儿子搞设计，以为儿子终于迷途知返了，结果路景凡这一年的表现，路父气的每次见到他都要吹胡子瞪眼，现在两人的关系差到极点。 “那请问这个孩子是谁？” “林砚，她叫林砚。”路景凡闭上眼，大脑竟然浮出了小丫头的脸，圆乎乎的脸蛋确实讨人喜欢。 戴珩什么时候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完蛋了，这家伙不会是寻找寄托吧？舍不得放下过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他是什么人？”他以为林砚是男生，路景凡应该再也不会和女设计师接触了。 “我们学校大一新生。” 戴珩陷入思索着。这时候翟希一步一步地走过了，纤细的双手缠上了路景凡，“你好久不来了？”语气亲昵，眸光似水。 路景凡微微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我去下洗手间。” 翟希脸色瞬间就变了，前后反差太大，戴珩忍着笑意，“他今晚尿频。” 翟希气的咬牙，“他和你说了什么？” “随便聊聊，想知道一会儿你问他。” 翟希双腿交叠，那双腿又白又细，“你说路景凡怎么这么柴米不进，我到底该怎么做？”当初她和朋友来酒吧玩，只是多看了他一眼，便无法自拔了。这一年的时间都耗在戴珩这个酒吧里。 “我也不知道，我没追过男人。” 翟希瞪着他，“你滚。” 路景凡再回来，就要回学校。 戴珩咂舌，“这才几点？十点多，你就要回去了？”夜生活刚刚开始啊，兄弟你还是男人吗？ “有点事。” 翟希的脸已经全黑了。 路景凡起身往外走，戴珩送他到门口，“你伤了她的心。她哭了。” 街角的路灯发出柔和的光芒，耳边还传来歌手的浅唱。路景凡突然想到林砚哭泣的那张脸。他真是酒喝多了，拿出手机，有几条信息，却没有小丫头的信息。 他今天一直把手机带身上，小丫头昨天说，说以后有问题会和他联系。 第十三章 路景凡一夜烦躁，心好像被什么撩了一下，这一晚上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他去跑步，天色雾蒙蒙的。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女生宿舍楼，他觉得自己有病，绕了一个圈又回了宿舍。 黄迪打着哈气从床上爬下来，“去锻炼了啊？” “嗯。”他拿着衣服去冲热水澡。 等他洗好澡出来，黄迪一脸呆萌地望着他，“你今天要出去吗？大早上就洗澡。” “去院里办点事。” 路景凡拿着“画图宝典”出了门，黄迪心痛不已，他的宝典价值连城呢。 不知不觉都大四，他的生活似乎才刚刚开始。这几年他一直忙于各种活动，从来都没有真正体验过大学的生活。和同学早读、去图书馆抢位置，甚至是和女孩子手拉手在校园走一走，都没有过。 也许，他真该像他们说的那样，谈场恋爱。女孩子乖一点，可爱一点，他觉得还不错。 林砚昨晚画图画的凌晨四点，早上睡到7点半才行，一路从宿舍往教室飞奔。教室离宿舍有20多分钟的路程，林砚一边跑，一边喘着气。 路景凡骑着车，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加速了速度，车子停在她一旁。“林砚——” “路师兄，你今天也有课啊？”林砚捂着胸口，慢慢喘着气。跑了这么久，额角也冒出了汗，一张脸唇红齿白，甚是动人。 “上来吧，我带你过去。” 林砚看着他的自行车，神色赧然，轻轻地坐上去。她的手紧张地握住车身。想要抱着他，是没有那个胆。 秋风吹在脸上带着微凉的触感，她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他的衣角，又很快地缩回手。咳咳，不能耍牛氓。 林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下现在的心情，鼻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咦，怎么有种女士香水的味道。 这款香水桥桥用过，所以她印象很深。 路师兄是不是和女性有过亲密接触了？会是谁？应该不是女朋友吧。 五分钟就到了。 林砚轻叹一声，“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嗯？”路景凡停好车。 “喔，师兄，辛苦你了。”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去上课吧。”路景凡看了眼她手里的饼干，“下次有课早点起。你还在长身体，你不能老吃这些东西。” “昨天晚上赶图睡晚了。” “大一现在这么多作业？” 林砚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在外面接了工作，一张图200块。” 路景凡脸色突然一沉，“你缺钱？” “我长大了，不想用家里的钱。”她的眼睛转了转，躲开他的打探。 路景凡眸子沉了几分，“去上课吧。”他自然不相信她说的话，当然也不会揭穿她。 他生气了，还有对她失望了吧。林砚能感觉到。 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想他可怜她。 闷闷地走进教室，只有第一排还有位置。两节课，她都听不进去，盯着黑板发呆，眼前一直浮现着路景凡刚刚的神色，他一定觉得自己是个撒谎精。 林砚坐立难安。直到下课铃声响，她提着书包就第一个冲出门外。 班上的人一脸懵逼。 徐倩倩微微失神，“你说林砚这是要去哪里？” “谁知道啊？走吧，倩倩，说好的，今天去逛街看衣服。” 徐倩倩拧眉，她不明白为什么杜师姐对林砚感兴趣了，吃饭的时候问了好几次关于林砚的事。 林砚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砚边跑边给路景凡打电话，拿着电话的时候，手都在抖。路景凡不接她的电话，她委屈到极点。 路景凡正在肖院长的办公室。 肖院长推了推眼镜，“你想清楚了？” 路景凡默了一下，“我母亲这几年身体也不太好，我得过去陪她。” “景凡，这不是理由。那么，我问你，这里真的没有你留念的人或物吗？” 路景凡抿着嘴角，神色坚毅。 “好了，章我给你盖了，后面的事，你再考虑考虑。有些事错过了对的时间，以后再想回头都没机会了。”肖院长意味深长，更多的是可惜吧。 路景凡把东西收好，“院长，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你觉得林砚怎么样？” “挺可爱的，性格也不错。”他想了想回道。 “谁问你这个？”肖院长失笑，眯起了那原本就很小的眼睛。 路景凡摸了摸鼻子，思忖片刻，正色道，“画图是她一大劣势，但是她的做工却很好，可能现在右手没有完全康复，限制了她的水平。国外很多设计师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学服装设计的，很多也是裁缝起家。” 肖院长频频点头，“我也觉得这丫头有些天分，只是——” “只是她缺乏信心。” “是的。她的作品现在缺乏灵气，有种超乎她年龄的厚重感。一个人作品能看出这个设计师的经历，我不明白，她才十几岁，怎么她的设计会有种沧桑感。” 路景凡沉吟道，“院长，你看过林砚以前的设计图吗？” “你等下，我给你找找，前两天我刚把这丫头的档案拿过来。” 不一会儿，肖院长找到了。路景凡一一看过林砚这几年的作品，也发现了，她的风格变化。 “好像她高三后才变了风格。” “是啊，我在想是不是高三压力太大了。” 路景凡觉得也许和她右手受伤有关系，小丫头虽然看着软软的，其实挺倔的。她的手至今也没几个人知道吧。 “景凡，在你出国前，方便的话，指导指导那孩子，我知道你是她的偶像。也许，你能解开她的心结。” “好。”路景凡答应了。“那这些东西，我也顺便带回去研究一下。” “随你，只要你帮我好好培养林砚。” 出了办公室，路景凡拿出手机，才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林砚打来的。那一秒，时间好像停滞住了。 他连忙打了过去，电话只是响了一下就接通了。 “路师兄——”声音嗡嗡的，哭过了，像被遗弃了。 “林砚——” “路师兄，我没有骗你，我没有说谎，我只是想要自己赚钱。”路景凡对她的影响力太大了，她彷徨不安了一个上午。 “我相信你，林砚，你现在在哪？”他把小朋友弄哭了，心头好像有刀划过，一刀一刀，火辣辣的疼。 “我要去兼职，在路上呢。”她擦了擦鼻子。路师兄肯给她回电话，说明他没有生她的气。 “去哪里兼职？”他揉了揉眉心，看来小丫头瞒着一些事，她很缺钱。 “周桥帮我介绍的，江淮师兄的工作室。”林砚犹豫地开口。 路景凡沉默了一瞬。 “师兄——” “嗯，我听到了。”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注意安全。” 路景凡挂了电话，神色渐渐淡漠。他靠在走廊窗口，点了一根烟。路景凡抽烟的样子很帅，颓废中带着几分野性。 江淮这个人怎么样？小丫头过去会不会被欺负？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他听说，江淮很拼，大一创办了工作室，他现在已经是很多明星的御用设计师。江淮这边的医院是不错，林砚跟着这样的人，应该会学到不少东西的。 只是他心里有些不放心。自己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最迟明年年初，他终究是要离开的。那时候小丫头会理解吧？ “哪个混小子在抽烟！要死啦！这是院里办公室。”保洁阿姨气的要拿拖把揍他了。 路景凡低头才发现脚边落了一层烟灰，“阿姨，我来拖吧。” 阿姨听他这么一说，气也消了。“同学啊，年纪轻轻的学什么抽烟，对身体不好！” 路景凡把地拖干净，“好了。” “以后少抽烟吧。” 他笑了笑，刚转身就看到走廊尽头的站着的人。光线明晃晃的，空气的灰尘都照的清清楚楚。 杜芷萱来了很久，看着他被阿姨骂，又帮阿姨拖干净了地。眼前的这一幕她太陌生了。曾几何时，他意气风发地设计了一款又一款潮流男装。可现在…… 路景凡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去，当然这是他回去的必经之路。 “景凡——我们聊聊吧？”杜芷萱开口道。 路景凡缓缓侧头，拧了一下眉，“聊什么？” “对不起。”有些事既然做了，就再也没法回头了。杜芷萱知道了，她和路景凡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她的眼神灰暗下去，“景凡，你不要再这样了？” 路景凡只是看着她，似笑非笑，眸色清冷，“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他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杜芷萱双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慢慢溢出来。 她错了！ 宁愿他怪她，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完全漠视她。 徐倩倩拉着闻雯躲在角落里，两人气都不敢喘。 “原来，杜师姐和路师兄他们是那种关系啊。”闻雯紧贴在墙上。 “不对，你没看出来吗？路师兄对杜师姐很冷淡。”徐倩倩也满手是汗。 “他们分手了。” “应该是。” “真是劲爆的消息，要是放到论坛上，论坛估计会炸了。” 徐倩倩面色一紧，“刚刚拍的照片回头删了，别乱来知道吗？” “知道。走吧，倩倩，我们去逛街。”闻雯吐吐舌头。她好不容易拍下来的照片怎么可能删掉。 第十四章 林砚来的时候江淮正好也在，她礼貌地喊了一声，“江师兄——” 江淮放下手中的设计图，“周桥没和你一起来？” “她有点事。”周桥似乎并不太想到他这里来。 江淮轻轻笑了笑一下，“你不用替她掩饰了。” 林砚脸红，不好意思地紧握着十指，眼睛悄悄看向别处。江淮有着一双桃花眼，看着人时有种勾魂摄魄的魔力。 这时候小云匆忙走进来，神色紧张，“老大，对不起，昨晚我把水粉弄到衣服上，我已经试着处理了，还是不行。” 江淮敛了敛神色，看了看时间，“重新做。” “可是没有相同的布料了。这套是给william量身定做的，布料都是事先预定好的，剩下的根本不够再做一件。”小云急的不行，再过几天他们就要随同william去时装周了，现在出了这事。 江淮脸色微沉，“我记得当时也有别家要了这种布料，你和林砚逐家问一下。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好。” 小云快哭了，整个人都无法平静下来。“怎么办？要是找不到布料，我会害死老大的。” 林砚拿着衣服，指腹轻轻摩挲着料子，“先冷静一下，船到桥头自有路。我们先和那几家联系一下。我去打电话——” 打了四家都说没有。小云泄气了，脸色惨白的坐在那儿。 林砚看了眼最后一个电话，“还有一个xuan工作室——”她拨通了电话，好半天才有人接。林砚说了事情，对方说，他们还有布料，只是这件事她做不了主，得去问上面的人，稍后会给她答复。 挂了电话，林砚疑惑地问道，“小云，xuan工作室是谁的？” “xuan？喔——杜芷萱工作室，你们师姐。” “他们那里有料子。” “啊！”小云激动地跳起来，脸上也终于有了色彩，“那太好了。” 两人一直等到晚上，xuan那边给了答复，让他们明天中午过去拿布料。小云兴奋不已，“林砚，今天对亏了你。” 林砚笑笑，“我也没帮什么忙。” 第二天，林砚和小云到了xuan工作室。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接待了她。“你们来了，坐一下。” 林砚打量着工作室的环境，每一个处都是匠心设计，充满了艺术感。模特身上穿着的礼服，简直美到极点。杜芷萱不愧拿了那么多设计大奖。她什么时候也能有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呢？ “这几版的设计稿都不行，一点新意都没有，秋冬款衣服不是躲着羽绒服就过冬了。重来！” 林砚寻声望过去，看清了说话的人。原来是杜芷萱！ 杜芷萱也看到了他们，问了一旁的人，“这是来面试的新人？” “是江淮工作室的人，过来拿布料。” 杜芷萱没说什么，“好了，你们去忙吧。” 小云走过了，“杜姐，不好意思打扰了。” 杜芷萱笑了笑，“江淮又要去参加时装周了？” “是呀。过几天就走。”小云拉着林砚，“这是我们新来的，林砚。” 杜芷萱目光落在林砚的脸上，嘴角的笑容不见了，“林砚——”她轻轻念了念她的名字。 “杜师姐，你好。” 杜芷萱看着她，看上去像个高中生，年纪不大，一张脸有些稚嫩。“你就是林砚啊，这次参加新生大赛的？”语气不似刚刚。 林砚点头。 杜芷萱想到了路景凡。“你们忙，我还有点事先走。”一路走去，高跟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林砚隐隐觉得杜师姐不是很喜欢她。 小云却一脸的兴奋，“看到没有，这就是女王的气势。” 两人等了一会儿，之前的那个女孩子跑出来，“小云，我搞错了，我们没有那种布料了。你们再去别处找找吧。” 两个人都懵了，他们等了这么久，所有的希望都在此了，现在却被当头浇了一桶冰水。 “之前是我记错了，对不住了。” 林砚和小云失望而归。小云回了工作室，林砚回学校。 一路上，她的心情都有些低沉。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一片清冷。林砚落落地去了画室。一看路景凡，她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怎么了？” “老板交给我的第一件任务我就没有办好。”她垂着眼眸，头发渐渐挡住了脸。 “什么任务？”小丫头肯定是受了打击了。 林砚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通，路景凡慢慢皱起了眉。原来，这两天她不到画室是去找布料了。“是什么样的布料？” 林砚打开手机，把图片给他看。 “你是说杜芷萱那边有，故意不给你们。” 林砚点点头，“我的感觉，可是我不知道杜师姐为什么不给我们啊？” 路景凡弯了弯嘴角，大概是因为他的关系，小丫头受到牵连了。“好了，布料的事我来想办法。” 林砚眼前一亮，“那多不好意思啊。” 路景凡“嗯”了一声，瞧她圆鼓鼓的眼角明亮如星，他真是没看出她的不好意思在哪里。“这几天画图了吗？” 林砚拿出几张图稿，“师兄，我有进步吗？” 路景凡指着她的图，“人物组合画一定要有空间上的层次感。” 林砚忙不迭的点头。 路景凡沉声道，“基础不打好，就去兼职，我觉得不妥。” 林砚愕然，“可，可我已经答应了。” 路景凡撇过脸，脸色不自然地变化着。 夕阳透过玻璃照进教室，泛着温润的光泽。“一周去两次。其余时间练习基础。你们肖院长找我了，让我好好指导你。” 林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师兄，你说的是真的？” 路景凡瞧着她傻气地模样，从包里拿出了宝典，“黄迪让我带给你的。” 林砚如获至宝，爱不释手的捧着，一张脸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我觉得老天对我还是不错的。”爸爸妈妈不要她了，可她有他啊。 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第十五章 当天晚上，路景凡就联系了以前的朋友，速度很快，几个小时后他收到消息，布料找到了。想了想，给林砚发了信息，让她明天上午一起去，反正以后也需要。 林砚一直在啃宝典。黄师兄把画图都有的诀窍都备注下来，他一定花了很多心血，下次一定要好好谢谢黄师兄。 林砚小心翼翼地将宝典收好，决定明天自己做个书皮。 等她看到路景凡信息，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捧着手机，好像错过了什么，一脸痛苦，蔫蔫地爬在桌上。 周桥敷着面膜，走到她身边，拍了一下她的背，“怎么了这是？” “三个小时前，路师兄给我发信息了。” “多好的机会，你正好和他聊聊。” “万一他睡觉了呢？他要不回我，我这一夜都不想睡了。你不懂我这个做粉丝的心情。” “我是不懂这种暗恋的心情，我也不想懂。但是我知道如果都像你这样，男神早就跑了，黄花菜都凉了。” 林砚立马坐起来，“路师兄不是普通人。” “难道他是神仙？” “你不懂，我都查过了，路师兄至今都没有女朋友呢。” 周桥忍俊不禁，“小石头啊，你真是一块呆石头。路景凡出道多少年了？他十二岁就参加大赛，拿奖拿的手软，至今获得奖杯，估计家里可以摆一间卧室了。他要是没女朋友，我名字倒着念。” 林砚停止腰杆，“你等着，我会向你证明的。” “要是他有女朋友呢？不，以前有女朋友？” “不可能。”摔桌子！上床睡觉发信息！ 林砚躲在被窝里，编辑着短信：路师兄，我刚刚看到信息。明天早上，我在一号食堂门口等你。 手机放到枕头边上，默默地等待着。如果路师兄真的有女朋友怎么办？心里乱乱的。 不一会儿手机铃声响了，她激动地坐起来，一看：好，早点睡。 林砚捧着手机，闷闷地偷笑，连床都在晃动。她怕影响周桥，轻轻的躺下来，双手握着手机，这时候也不怕被手机辐射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林砚提前五分钟到食堂门口，结果没想到路景凡已经到了。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衣服敞开，里面搭了一件深蓝色的线衫。秋风吹动着他的衣角，说不出的潇洒。 林砚欢乐地走过去，“师兄——” 路景凡把早餐递给她，“我去开车。” “牛肉生煎、茶叶蛋、半截玉米，还有豆浆。”唔，都是她喜欢的。可是，为什么买这么多？ 路景凡的车是白色的，宽敞干净。林砚上车后，有点不想吃东西了，生怕把他的车污染了。 “吃吧，一会儿就直接去拿布料。” 林砚小心翼翼地啃着早餐，一直低着头，像只偷吃的松鼠。眼睛还悄悄打量车。她虽然不懂车，可还是略知道几个牌子的。路大神这辆车值好多钱哪。路师兄现在不做时装设计了，他怎么养活自己呢？ 林砚的目光又转到路景凡身上。 路景凡轻轻咳了一下，“林砚，你这么看着我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师兄，你毕业之后准备做什么工作？” 路景凡默了一下，“找份朝九晚五的工作。” “喔——挺好的。”朝九晚五，有时间顾家，照顾孩子什么的方便。林砚嘻嘻一笑。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达。 工作室在商业街的顶楼，面积有400多平，真的是寸土寸金。他们一进来，一个男人热情地迎过来。“景凡，好久不见。” 两人用力地拥抱着，场面有些微的动人。 路景凡开口道，“老陈，事发突然，这次麻烦你了。”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老陈眸光落在林砚身上，目光越来越深。 路景凡微微侧身，“林砚，我——大一的师妹。” “喔——”老陈扬起声线，“你好，陈潭，江湖人称老陈。”他伸出右手，颇为正式。 “陈老师，你好。”林砚与他相握，老陈年级大概三十来岁，留着两撇小胡子，看上去很潮。 “在你师兄面前，我可不敢自成老师。好了，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拿布料。” 他走开，路景凡解释道，“老陈这里有最新款的布料，品种丰富、款式新颖，以后缺什么可以直接联系他。” 路景凡脸色沉了几分，“要成为一名成功的服装设计师，林砚，接下来你要走的路会很辛苦。” 他身上清冽的味道紧紧萦绕在她周围，林砚望着他，定定地开口，“有你在，我不会觉得辛苦的。” 路景凡心里震动，慢慢敛住气息。如果不是小丫头眼神澄澈，他真要误会什么了。 老陈把布料拿过来，顺带着送给林砚两捆布料，一段麻布，一段丝绸。 老陈烦躁，“第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小师妹，不要介意。” 林砚推却，本就麻烦他了，还拿他的东西，她过意不去。 路景凡轻笑，还真是老陈的一贯风格，“收着吧，反正用得着。” 老陈送两人出门，压着声音悄悄在路景凡耳边说道，“我当你真的退出呢，原来只是退到幕后啊。你这是专业虐我们单身狗吗？” 路景凡眯了眯眼，那个拒绝要他拿布料的人，小丫头现在正一门心思扑事业上呢。“她还小。”他的眸色沉了几分。“我走了。” 林砚把布料送回去，小云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哪里弄来的？” “我找朋友帮忙的。” “老大也找到了布料了。” “什么时候？” “在你前面半个小时，他们已经在赶工了。”小云指了指里面的设计间，“老大跑了一天，才找到的。” 林砚呼了一口气，“找到就好。那我先回学校了。” 路景凡见她这么快下来，“怎么了？” “江师兄找到布料了。” 路景凡点点头，江淮确实有些本事，这一年的时间，他已经做出了非常大的成绩，圈里的人渐渐都注意到他了，而且将他视为了对手。 两人回到学校，林砚从车上下来，“师兄，那我去上课了啊。” “明天晚上，记得去画室。” 林砚忙不迭的点头，嘴角泛着笑容，“知道。” 路景凡看着她跑动的背影，表情微微变了变。在他离开之后，将小丫头变得更好更强，为她铺好路吧。 徐倩倩和闻雯来的迟，看到林砚从车上下来，两人就停下脚步。 “那是路景凡师兄？”闻雯迟疑地问道。 徐倩倩僵着脸，“是的。” “你不是说，林砚和他没关系的吗，现在路师兄都送她来上课了，这关系不是明摆着的吗。” “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路景凡是b市人，林砚是c市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林砚可真厉害，年轻比我都小，心眼子可是比谁都多。你说她是c市人？” “嗯。” “我前两天遇到一个女生，也是c市的，好像是c中的。回来和她聊聊。” 徐倩倩烦躁，这事要不要和杜师姐说呢？ 林砚激动地把这事和周桥说了一遍，周桥拍拍她的肩，一脸正式，“小丫头，加油加油。”看来林砚真是有运气的人，真的让她抱住了路景凡的大腿。大概是痴人有痴福吧。 路景凡师兄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就让这只小白兔给缠住了。 林砚歪着头，“桥桥，我觉得我现在离梦想越来越近了。”她的眼底闪着光泽。 “小石头，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呢？我觉得服装设计不是唯一的路，其实，你没有必要把这个看的这么重。” 林砚深吸一口气，“如果不走这条路，我不知道该走什么路了，而且我没有回头路了。”前方一片渺茫，无论有多少荆棘，她只能沿着这条路往前了。 周桥不懂了，“胡说八道，你爸你妈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林砚的脸色渐渐白了，嘴角浮出一抹无力的笑容，轻轻嗯了一声。 闻雯当天晚上就找她那位朋友了，细聊之下，她一脸的震惊。匆匆跑回了宿舍，把这事告诉了徐倩倩。 “你确定？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千真万确，我去查了一下。上次林砚不是骗我们说那个人是她邻居吗？其实才不是，那个男生是林家真正的孩子。” 徐倩倩一脸的惊诧，“这比电视剧还狗血，怎么可能。” “他们学校很多人都知道这事。” “林砚她的心里素质也够好的，身份都清楚了，竟然还能待在林家。” “林家有钱啊，c市最大的家具公司。我们这个专业的花费这么大，她去哪儿要。”闻雯嗤笑，“所以说，林砚不简单啊。” “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甚至还能顶着别人的姓氏逍遥自在的生活。” 闻雯眼眸一转，“这么精彩的故事，我要发到学校论坛上去。” 第十六章 入冬了，天气越发的冷了。 林砚在路景凡的指导下，画图水平明显提高了不少。她心里对路景凡更是感激，不知不觉间依赖感也越来越强。 路景凡自然也发现了。他拿着林砚近期画的图，黄迪走过来，顺便瞄了一眼，“进步很多吗，抓住了很多技巧。看来我们路老师倾囊相授了。” 路景凡抬首，“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黄迪要代表学校参加国际大学生时装设计大赛，元旦就要出发。 “还行吧，杜芷萱也答应参加比赛了。” 路景凡默了一下，收起了林砚的作品。 黄迪心里好奇死了，这家伙到底和杜芷萱发生了什么。“前几天，杜芷萱还问了你最近怎么样了？”他不敢说，他对杜芷萱胡说八道了，误导她林砚是路景凡现在的女朋友。杜芷萱当时气得要死，眼睛都能吃人了。 路景凡冷视了他一眼。 黄迪连忙改口，“放心，我这人你还不知道吗？我什么都没说。” 路景凡收拾好林砚的画图，小丫头最近想参加一个比赛，在他面前念叨过两次，他都没有直接回复她。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很专注地看着他，语气温柔。 设计界高手层出不穷，她现在的水平，参加比赛就是去找虐的。所以，路景凡建议她这一两年都不要去参加比赛。还有，她的右手，过几天带她去医院看看吧。小丫头总说右手没有力气，哎，抓他的时候，力气可不小。 路景凡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她现在应该还在江淮的工作室。小丫头把时间排的满满的，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去逛街、看电影什么的。真是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服装设计了。 江淮工作室。 米兰秋冬时装秀，江淮设计的款式在吸引了许多目光，加上william的人气，这次在国内也引发了前所未有的讨论，许多人将目光投向了江淮的身上。市场上又掀起了一股新的流行风尚。 林砚做完了今天的工作，准备回学校了，她和路景凡约好了今晚要继续画时装画。 小云匆忙来到她的身边，“林砚，帮我泡杯咖啡送给老大，我有点事得出去一下。” 林砚失笑，“你去忙。”她去茶水间磨了一杯咖啡，咖啡香味浓郁，比她喝的速溶咖啡香多了。 端着咖啡走进江淮的办公室，轻轻敲了敲她的门，“师兄，你的咖啡——” “谢谢。”江淮放下手边的杂志。 林砚悄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眉宇间透着疲惫，江师兄做事力求完美，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他有现在的成绩都是他辛苦付出得到的。 “林砚——” 林砚正准备告退，江淮叫住她。 “我听小云说，上次的布料的事辛苦你了。”她来这么久，他都没有时间好好和她说过话。 林砚恍然一笑，“没事，我也是找朋友帮忙。” 江淮挑眉，能找到那种布料，“替我谢谢你的朋友。”看来她这位朋友也不简单。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你该回学校了。” “嗯。那下次见。” 江淮起身，“我送你。” 林砚愕然。 “我正好要回学校有点事。”江淮拿起车钥匙。“走吧。” 林砚跟在他的身后，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 “喂，桥桥，我一会就回去——” “林砚，你现在看学校论坛。”周桥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今天论坛有条帖子，我觉得是在说你，你先看下。” “喔，好，那我先挂了，一会儿见。” 林砚在手机上搜索进入了学校论坛，很快扫到了那条帖子——惊闻比蓝色生死恋还狗血的故事。 “l女生出生时被抱错，从小养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多年后，真相大白，真正的少爷回到家，l女生却不愿意离开这个家。l女心机颇深，一进大学，就各种报学长的大腿，甚至介入别人的感情……” 帖子已经成为热门，回复越来越多。 青青小草：楼主是在编故事吗？故事很精彩。 下雨天很凉快：l女不会是我们学校的吧？ 天黑要回家：楼主说的人有些熟悉，希望不是我们专业的。 …… 林砚手指颤抖，脸色越来越白，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江淮见她许久没动静，回头问道，“林砚，怎么了？” 林砚动了动嘴角，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胸口闷闷地疼，“江师兄，我有点事，就不和你一起回学校了？”她抱着书包飞快地跑了出去。 “林砚——”江淮的喊声慢慢消失在她的耳边。 天，早就黑了。 北方呼呼地吹着，顺着领口袖口灌进衣服里，彻骨的冷。 林砚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双眼毫无焦距，一路碰碰撞撞。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坐在路边的花坛上。 旁边有一个卖唱的小伙子，吉他弹的很一般，歌唱的也很一般。尤其在这么冷冽的晚上，他竟然还唱着《橄榄树》这样的歌。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流浪 …… 林砚的泪被他的歌声刺激地哗哗直掉，她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她能有什么选择呢？帖子的出现再次击溃了她。 林砚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没有寸下的号码，可是每一个数字早已印在她的脑海中了。 北风冷冷地吹着，她脸上的泪很快被吹干了。 “喂，哪位？” 林砚咬着唇角，哽咽难言。 “哪位？” 林砚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想回去，你们会要我吗？” “砚砚？” “如果我想回自己的家，你们会要我吗？” “砚砚，你在哪里？” “你们要不要我？” “砚砚，出了什么事？”陈母语气透着几分焦急。 电话挂断了。 林砚双手捂着脸，眼睛肿的难受，这时候她已经哭不出来。明知道会是这样，她为什么还要去求证呢。 她甚至在想，她的出生是不是一个错误。如果是个错误，为什么那次车祸只是让她骨折，她宁愿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是不是那个时候，他们就会要她了？ 她越哭越伤心，弹吉他的人又换歌了： 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想爱的亲爱的人 来告别单身 一个多情的痴情的绝情的无情的人 来给我伤痕 孤单的人那么多快乐的没有几个 不要爱过了错过了留下了单身的我 独自唱情歌 …… 她不是失恋。 就在她自暴自弃中，有人停在她的面前。脚步匆匆，气息不稳。 她慢慢抬首，大脑空洞的已经没有知觉了。 路景凡站在她的面前，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坐在这里不冷吗？”他缓缓伸出手，小丫头只是看着他，一动不动。 路景凡索性不顾形象地坐在她的一旁，刚刚那张满是担忧的脸终于恢复正常。 林砚咬着唇角，慢慢低下头。他肯定都知道了，她有些抬不起头来。脖子一暖，他摘下自己的围巾仔细地围在她的脖子上。 林砚吸了吸鼻子，“师兄，我在想，如果那次车祸，我死了，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会把我带回去了。”她侧头望着他，眼睛里已经没有委屈，死气沉沉的。“因为我，害的他们失去了养育多年的儿子，他们就不要我了？可是我是他们的孩子啊。” “乖——”路景凡抬首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你还有我。”他轻轻承诺着。 她缩在他的怀里，肩头一颤一颤的。 路景凡确实没有想到小丫头的身上会有这样的故事，现在想来，他总算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拼命赚钱。 十六七岁的年纪，小丫头应该开开心心地成长，不该背负这些的。路景凡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又闷又疼。 他轻抚她的背脊，一副宠溺的语气，“好了，别哭了，再哭下去就要变丑了。”他将她拉起来，身上没纸巾，只好用手擦着她的眼泪，一派地温柔。 都说女孩子是水做的，果然不假。 这张脸通红通红的，被风这么一吹，他怕她明天起来脸会疼，赶紧拉她回去。 小丫头紧紧拉着他的手，冰冷的指头冻得像胡萝卜一样。 “走吧——” 林砚一动不动，路景凡望着她。 她沙哑地开口道，“等一下，腿麻了——” 他失笑，转身弯下腰，“上来吧，我背你。” 她趴在他的背上，90多斤的，他倒不觉得有多重，只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背着一个女孩。小丫头乖巧地趴在他的后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紧紧地缠绕着他。 命运真是神奇。 林砚哭累了，也走累，这会儿懵懵地靠着他，好像这里才是她最安全的港湾。 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今天晚上没有和我请假无故旷课，回去写检讨。” 第十七章 路景凡一步一步地往前，一路背着她到校门口。林砚终于要下来了，“师兄，我腿好了。”虽然她很想他能一直背着她走下去，可她也怕被人看到。 她现在他的面前，低着头，这会儿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就让师兄背她呢？他又不是她爸爸！ 学校门口冷冷清清的，这时候出没的人并不多。 林砚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前方卖红薯老爷爷孤零零地守在那儿，天这么冷，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 “师兄，你等我一下。” 林砚买了两个大红薯，递了一张50块钱，连忙就跑了。 “同学，我还没有找钱呢。” 林砚挥挥手，“我下次再来。”一路小跑回去，“师兄，你尝尝，可香了。” 冷冷的夜晚，烤红薯的味道飘了一条街。 林砚低着头，双手捧着红薯，手上暖呼呼的，吃的不亦乐乎。 路景凡不自觉地想到，小丫头心太软了，这样的性格想走设计圈这条路，他有些担心。灯影下，她背着光，周身笼罩着一层橙色的光晕，暖暖的，柔柔的。自己又想多了，咬了一口，热乎乎的，带着丝丝甜味。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红薯了。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经历了今晚的事，他才知道小丫头在他心里的早已不是一个学妹那么简单了。当周桥找到他说林砚不见了，当时，他竟然慌乱了。 他甚至已经打电话报警了。 关心则乱。 林砚见他沉默，不安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他勾了勾嘴角，“上次你不是说想参加圣芙丽举办的设计大赛吗？明天报名。” 林砚眼角瞬间一亮，“师兄，是不是我现在的实力已经够格了？” 路景凡撇开眼。“让你找点事做做，就没有心思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 “我不是离家出走，我只是出来散步。”她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他的嘴角划起一抹浅笑，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林砚回到宿舍，周桥一脸的担心。“林砚，你多大的人了。以后请你拜托你，不要再玩离家出走的游戏了。” 林砚展开双臂抱住她，“桥桥——” “走开走开，撒娇也没用。你知不知道，大家都担心死了。江淮，还有路师兄——” 她紧紧地抱着她，“我错了。路师兄已经教训过我了。我还得写检讨。” 周桥叹了一口气，“好了，洗洗睡吧。” 晚上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周桥从小到大还没有这样睡到，一张床，都不能翻身，一动就要掉地上，林砚贴在墙角。 黑夜中，她的声音小小的，微微沙哑。 “林家爸爸妈妈对我很好，我们身份清楚之后，陈家不方便接我回去，他们便一直将我留在家中，对我很照顾。” “那个抱错的孩子呢？他怎么样？” “嘉余啊，嘉余人很好，虽然面上冷冷的，对我也很照顾。只是我不敢面对他，看到他，就提醒我一些事实。”她吸了一口气，“嘉余学习可好了，体育也好，篮球打的很棒。以前学校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她轻笑着，眼角渐渐濡湿。 周桥捏着她的手，“林砚，以后都会好的。上帝是公平的。” “恩。我也觉得。”她闭上眼。“我来到b市之后，运气就不错，遇到你还有路师兄。” “我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路师兄。”周桥意味深长道，“林砚，你喜欢路师兄？不是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喜欢？” 林砚打着哈切，“喜欢哪有多情况。” 周桥轻笑，“傻丫头，喜欢当然分很多种。”算了，她还未成年，由路师兄去慢慢去开发吧。反正，那会路师兄一听她不见了，脸色紧张的表情错不了。 周桥听着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林砚已经睡着了。 清晨的薄光一点一点洒进来，像罩上了一层轻纱。 周桥痛苦地爬起来，轻轻扯开林砚的手臂。她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和林砚一起睡了。 这人睡觉特不老实，整整一夜都抱着她，她根本动不了，现在腰酸背痛。 林砚揉了揉眼，“你起来了？” “我回自己的床睡。”周桥恨啊。 林砚看看时间，又眯了十分钟，爬起来穿衣服。 周桥听见动静，“上午没课，再多睡一会儿吧。”她根本没睡几个小时。 “不了，我要参加圣芙丽举办的设计比赛。”穿衣服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夹杂在她的话音里。 周桥唔了一声，“那你去吧，我今天补觉。” 林砚下楼，边走边看手机。冬天了，爱睡懒觉的人不少，路上的人比平时少了三分之一。 “林砚——” 她猛然抬头，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儿，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竟有些陌生。他穿着棕色大衣，意气风发。林砚的视线与他交错，胸口猛地疼了一下。 她敛了敛神色，快速走过去，嘻嘻一笑，“嘉余——” 林嘉余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所以他一大早就赶过来见她，大衣肩头还占着露水。 “我昨天抽疯——”林砚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掩饰，她最不想让嘉余知道了。 嘉余的眸色沉了沉，“林砚，爸爸妈妈一直以来都很担心你。” 她下意识地问道，“你说的哪边的爸爸妈妈？” 嘉余脸色一僵，一时无话可说。 林砚惨然一笑，“嘉余，你不要骗我。我没你聪明，可是我能感觉出来。嗯，陈家爸爸妈妈不喜欢我，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没把我当做他们的孩子吧。十六年有些东西不是血缘能改变的。在他们心里，你才是他们的儿子，是他们的骄傲。我也没有怪过谁，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大概这就是每个人的命运。”而她只是在这方面运气差了点。 “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嘉余望着她的眼睛，定定说道。 林砚仰着头，心里一暖。这时候林嘉余，年轻、骄傲，能说出这样的话，林砚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她嘀咕了一句，“其实我占了很大的便宜，霸占你的爸爸妈妈，现在又多了你这么一个又帅又聪明的哥哥。” 嘉余内心震荡，他没有想到林砚会说出这番话。他们所有人小心翼翼回避的问题，也只有她能这样坦然地说出来。 林砚又问道，“你早饭吃过没有？” 她真的懂事了。一年前，她对他爱理不理。现在知道关心他了。 林砚带着他去了食堂，咬牙买了好些吃的。 嘉余坐在她对面，仔细看着她，突然发现她身上穿着的蓝色大衣还是去年的那件。这一年她的个子窜高了一些，衣服的袖口明显短了，露出里面白色的毛衣。 林砚现在左手吃饭已经非常娴熟了，他的眼睛微热，轻轻撇开视线。“这周末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医院看一下你的手。” 林砚愣了一下，筷子换到右手，夹起了小菜。 嘉余眼底涌起波澜，“什么时候好的？” 她笑笑，“我也希望能好。”语气失落，目光悠悠地看着远方。咦，路师兄和黄师兄背着包这是要去哪儿？ 吃过早饭，嘉余回学校，从钱包拿出七八张红票子，“回头饭卡记得充钱，剩下去买工具。” 林砚惊住了，“喂，你干嘛给我钱！” “你不是说我是你哥哥吗？” 林砚没接，“我不要。上次我过生日你送了我那套工具已经很贵了。我都没送你礼物。” 他轻笑，“你不是送过我笔带吗？好了，我得回去了。”他把钱塞到她口袋里，“按时吃饭不要老吃方便面和饼干。” 林砚嗯了一声，冲着他挥挥手。 嘉余走到学校门口等车，看到前面的人，他微微一愣，很快往对面马路走去。 黄迪道，“那不是刚刚和小师妹一起吃饭的男生吗？” 路景凡嗯了一声。 黄迪好奇，“大几的？” “不知道。” 黄迪摸了摸下巴，“你不是和林砚很熟吗？你也不知道？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我又不是她爸，我怎么会知道。” “呵呵——”他似乎闻到了醋味，可他也不敢在老虎撸毛。 路景凡的手机响起来，手机在他包里，他并不打算接。 黄迪凑过来，“可能是林砚找你。” 路景凡默了一下，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串固定号码，他皱起了眉，不耐烦的接通了——“先生，你好，名胜国际现有湖景房出售，请问您近期有购房的计划吗？” 黄迪憋着笑，默默地转过头。 路景凡烦躁地挂了电话，又关了手机。 一路无话。 第十八章 林砚一个上午的时间都呆在画室里，一张设计图忙完。她坐在那儿目光一直定在图上，这段时间，她进步很大，从技巧上弥补了她左手的劣势。 可是这个水平到底和那些大神比起还是差远了。她一手托着腮，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成为大神呢？ “呦，林砚，你还在哪？” 林砚恍然一醒，原来是闻雯和徐倩倩。 徐倩倩穿着漂亮的大白色大衣，茧型，羊毛材质，衬得她的气质。 “林砚，在画什么？”徐倩倩问道。 “没什么，随便练练手感。” 徐倩倩探身一看，“你画的？”有些惊讶，林砚设计的服饰，款式总是很特别，叫人眼前一亮。 闻雯叹了一口气，“果然路大神就是不一般，随便指点一二，就能有质的的飞跃。” 林砚沉默。 徐倩倩看着她的图，怔怔出神。 “林砚，你知道吗？杜师姐其实和路师兄是一对。” “嗯？”林砚惊愕。 闻雯挑眉，“这事没多少人知道？给你看照片。”这是上次拍的，照片的角度上，路景凡和杜芷萱的姿势看着很暧昧。 林砚脸色白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同学一场，我只是友情提醒。” 林砚僵住了，“你别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 徐倩倩叹了一口气，“别吵了，画图吧，还有比赛。” 画室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林砚呆呆地坐在那儿。徐倩倩背对着她，徐徐涂抹，手上的动作很轻盈，笔下线条清晰明朗。原来画得的晚礼服。 她大脑突然闪过一道光，他们也要参加“圣芙丽”大赛。 从画室出来，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她一个人走在路上，深秋了，树上的叶子都落光了，凭添了几分凄凉。 手机铃声响起来，林砚拿起来一看，有几分疑惑，“黄师兄——” “小师妹，在哪呢？”黄迪和路景凡办完事，这会儿在外面吃饭。 “师兄，我自然是在学校啊。” 黄迪看了眼对面的人，“小师妹，我们在南方火锅店，你过来不？” 林砚没说话。 “过来吧，我们等你。你路师兄给你涮了一盘羊肉。”黄迪夸张地说道。 挂了电话，他伸手要拿路景凡手边的肉，路景凡随手一拿，“留给林砚的。” 黄迪气得直跳，“有你这么见色忘友的吗？我和你同居了四年啊，一盘肉都不给我。” 路景凡慢悠悠地继续涮羊肉，“林砚她来吗？” “不来！她不想见你。” 林砚半个小时后到了，粉色大衣在人群中像个高中生。黄迪挥着手，“小师妹，这儿。” 她眉眼一亮快速走过去。路景凡拉开旁边的座位。 “师兄，你们今天怎么都出来了？” “办签证。”黄迪回道。 林砚一默，他们要出国吗？要去多久？ 路景凡给她倒了一杯玉米汁，“黄迪要出国比赛，让我陪他去办，我不去。” 林砚眸光一亮，路师兄不出去呀。她欢乐地吃了几块肉。 路景凡皱了皱眉，“中午没吃饭？” “嗯嗯。”她含糊地应道。 路景凡抬手叫来服务员，“上两盘炸馒头片。” 林砚腹诽，她吃的不多。 黄迪咬着筷子，同学四年，看路从来没有给他加菜过。 馒头片又香又脆，林砚吃的一脸满足。 黄迪的目光游离在路景凡和林砚的脸上，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快速吃完饭，火速离开了。他不要做电灯泡。 林砚吃了很多，因为热，双夹通红。“师兄，黄师兄出国，那你一个人住宿舍吗？” “我回家。” 她忘了路师兄是本地人。她以后去哪里呢？b市的房子那么贵，把她卖了都买不起。 见小丫头一脸的失落，路景凡敲了敲桌面。 “师兄，你回家住的话多久回学校？” 基本上他可以不回学校了。 “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林砚弯着嘴角，“好啊。” “走吧，陪我去买一份礼物。”路景凡起身。 两人去了商场，商场的人很多。林砚紧紧地跟在路景凡身旁，生怕跟丢了。 “师兄，你要买什么？” 路景凡指了指前面，“去看看围巾。” 起初，林砚以为他要买来自己用的，结果当他拿了一条女士的，林砚傻眼了。 导购小姐走过来，“先生，给女朋友买围巾吗？”她看了一眼林砚，“你女朋友皮肤白，这几款都很适合她。” 林砚默默低下头，嗯，她有些不好意思，当然，她还很激动。这位姐姐眼光真好！ 路景凡看了一眼某个埋头看地的人，“林砚，过来看看，哪条好看？” 被点了名，林砚立马走过去，“都好看。师兄，你要送给谁？” 他轻笑一声，“女人。” 林砚随便指了一条，“这个好看。”土黄色的围巾。 “还不错，那就这条吧。” 导购小姐已经去开单了。 买完围巾，林砚心里空荡荡的。闻雯的话浮在她的心头，路师兄和杜师姐真的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路景凡带着她去了二楼女装，他眸热微沉。b市的气温比南方低很多，她穿的衣服都很薄。路景凡知道，小丫头舍不得买。 领着她去了一家女装店，他拿起一件大衣，浅蓝色，双排扣，日系风，淡雅舒适，80%羊毛。 “去试试这件。” 林砚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不要买衣服。” “听话。”路景凡让导购人员带她过去。 林砚硬着头发换上大衣，她骨架小，最小号的衣服还有点撑不起来，不过，衣服很适合她。 导购小姐直夸赞，“你穿着很漂亮。” 林砚抬眼瞅了一眼路景凡，见他也在看着自己，她没来由地脸红了。 路景凡点点头，“挺好的。” “不好。”林砚弱弱地说道。 “哪里不好？”路景凡挑眉。 “腰部太宽了，而且是少女风，我是大学生了，怎么还能装嫩。” 导购员脸色都僵了。 路景凡失笑，“将就一下。”转身对导购员说道，“拿一件新的。” 林砚耷拉着脑袋，弱弱地说道，“太贵了。” 路景凡抬手揉了一下她的发顶，软软的触感，，“我得谢谢你帮我选了围巾。” 林砚想问他围巾送谁，可还是没问出来。万一真是送给别的女生，她该怎么办？ 一路沉默，陆景凡也发现了，“怎么了？” “师兄，我们班好几个女生谈恋爱了。” “嗯？” “他们说谈恋爱会激发创作灵感。” 路景凡皱皱眉，“别听她们胡说。你现在还小，好好学习。”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师兄，你谈过吗？”林砚眨眨眼，紧张不安，掌心冒出了满满的汗水。 路景凡不自然地撇开脸，“没有。” 林砚竭力忍着，“嗯，好。”太好了。 车子平稳地前行。林砚看着窗外，心里乐开了花。 路景凡低咳一声，“林砚——” 林砚立马转过身，直直地看着他。 路景凡抿了抿嘴角，“你不是想成为最好的设计师吗？不要分心。” 林砚十指紧握，长长的睫毛颤动，“师兄，那你能不能等等我？” 第十九章 商场里的广播正放着圣诞歌曲： as as wyear…… 林砚的勇气渐渐消失，刚刚那句话仿佛用尽了她这辈子的勇气。师兄一定会觉得她太不矜持了，太随意了，她的脸色诡异地变化着。 路景凡也是足足愣了一分钟，林砚不按规则出牌，总会让他措手不及。小丫头现在小心翼翼的模样，真让他骑虎难下。他以前拒绝过太多的女生，现在竟然都说不出一个拒绝的词。恩，头疼。 林砚紧张地看着他，黑黝黝的眼珠转呀转，只是静默地等待着他的答复，甚至不敢出声。 路景凡微微一笑，沉吟道，“林砚，你还小。”十八岁都没有，和他谈情说爱，他会觉得自己真的是老牛吃嫩草。 “可是你现在不是没有女朋友吗？”林砚皱起了眉。“师兄，那你就等我一年？一年后，我就满十八岁了。不是，就等我十一个月。”她急促地说道。 路景凡失笑，眼角有几分无奈。他哪里舍得拒绝她，到底是个小姑娘，他不忍告诉她，年后，他就要出国了。“你现在对我是只是崇拜感居多，等你长大了就明白这种感情不是喜欢。” 不是的，她对他是有崇拜感，可喜欢的感觉，她是分得清的。和他在一起，及时什么都不做，她都觉得开心。见不到他的时候，她会想他。林砚慢慢低下头，她被拒绝了。爱情还没有发芽，就已经被扼杀在土壤里了。 今天，她是怎么了？被闻雯的几句话就刺激到了吗？ 回去的路上，她没有再同他说一个字，僵硬地撇着脸看着窗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硬是忍着没流出来。 车子开到学校门口，她默默地下车。 路景凡叫住她，“林砚——” 她脚步一顿，心想如果这时候路师兄要是说他愿意等她，她一定不会轻易答应了。 “衣服——”他将袋子递到她的手上。 林砚要哭了，抽了抽鼻子，“我回去了。”最近都不想再见你。 路景凡揉了揉太阳穴，掉头回家、车子平稳地前行着，他的眼前时不时浮现着小丫头刚刚那失落的面孔。 路母从楼上下来，“呦，路少爷回来了？”她穿着瑜伽服，看来是刚刚做完运动。路母快五十岁的人了，看着和三十多的人一样。平时偶尔路景凡出去，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她小男朋友呢。 路景凡抬眼看着她，“我爸呢？” “他出国了，有个案子要他亲自去一趟。真好，我们可以享受难得母子二人时光了。”路母走到他的面前，用力的拥抱着他。“儿子，想我吗？” 路景凡从她怀里挣脱开，“妈，我不是三岁小孩。” 路母耸耸肩，眸光撇到一旁的礼盒，“送我的？” 路景凡没说什么。 路母噙着笑意慢慢打开，不一会儿，嘴角的笑意凝滞住了，她拿着围巾，“你选的？” “喜欢吗？很适合你。” “这么丑的围巾，哪里适合我！这颜色简直和蛋挞的毛一模一样了。”蛋挞是路父养的金毛，已经三岁了。听见主人叫它的名字，它开心地叫了几声。 路景凡倒了一杯水回来，欣赏着那条围巾。 “凡凡，这绝对不是你买的。我不相信，我儿子的眼光怎么会这么差。” “妈，是我买的。”只是是小丫头选的。 路母不满地哼了一声，“你就故意气我。对立，明天晚上有没有空？我一个好姐妹回国，陪我去吃饭。”她眨眨眼，“顺便见见她女儿，可可。” 路景凡默了一下，也许他该谈恋爱了。他对林砚的感情只是哥哥对妹妹的情感，他不能再让她误会了，影响她以后的路。 “好。” 路母看着他，总觉得儿子有些古怪，不过，也没有多问。 林砚回到宿舍没忍住默默地哭了一会儿，把周桥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周桥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忍住笑了，“我也是服了你了，你中午喝酒了？” “我清醒的很。” 周桥咯咯直乐，“我看路师兄也是被你吓懵了。他没有答应你，也没有拒绝你，你还有希望的。再等等吧。” “我怕——万一他要是遇到别的女孩子呢？” “那你能保证，你现在和他在一起就能过一辈子吗？”周桥比她现实，想事情很客观。 林砚沉默了，是啊，她一无所有。只是个穷学生，现在凭什么说喜欢他。她的眸子渐渐暗淡。 周桥拍拍她的肩，“对了，有你的快递。” 林砚呆坐了一会儿去拆快递，“同城快递，我好像没有买东西啊。”打开一看，是一件白色羽绒服。 周桥探身一看，“挺好看的。” “可能是寄错了。”她打开电脑，查了一下快递，地址显示是从t大寄出的。林砚瞬间就想到了嘉余。 “怎么了？查到什么了？” “是嘉余寄的。”林砚心里有些复杂。 “其实嘉余挺关心你的。”周桥说道，“同年同月同日生，这缘分难解难分了。” 林砚叹了口气，赶紧给嘉余发了信息，告诉他她收到东西了。 第二天，b市难得的好天气，天蓝的像洗过一般。朋友圈纷纷开始了晒蓝天。 林砚下课后，直接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最近接了某男星结婚婚服，林砚看到了设计图，掩不住的惊艳，可以想象穿上这套婚服，新郎会有多帅气。 江淮开口道，“林砚，有没有这种款式的袖口？” 林砚依旧盯着设计图，一动不动。她大脑里想着，新娘要穿什么样的婚纱呢？ 江淮抬首，见她傻傻的样子，他静静打量着她，当初周桥拜托他让林砚过来兼职，起初，他并不统一。现在想来，是他看错了。 林砚的身上有一种执着，对设计的执着。 他又轻轻喊了一声。 林砚恍然如梦，“江师兄，你说什么？” 江淮笑了笑，“你去看看有没有这种袖口。”他把图递给她。 “好的。我现在去找。” 江淮沉吟，“明天再去吧。时间不早了，叫上外面的人，出去吃饭。” 林砚听到吃饭，眉眼一亮，“好。” 没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哄闹声。众人一致提议要去吃大餐，点名新开的一家餐厅。 江淮没有意见，“走吧。” 一行人浩浩汤汤地到达餐厅。林砚最小，众人将点菜的大任交与她。“林砚，挑贵的点，不要替老大省钱。” 林砚犹豫不决，不知道点什么好。 江淮坐在她的旁边，余光微微看着她，她低着头，左手在菜单上勾勾画画，表情认真，侧面线条柔和。他突然想到那天，她崩溃的样子。后来从周桥那里知道了她的身世。很多事情都出乎意料。 菜慢慢上齐，大家聊的热火朝天。“老大，那你这次去参加婚礼吗？去的话一定会见到很多明星的。” 林砚凝神倾听。 江淮回道，“有点事不去了。” 这时候有人惊呼道，“那不是路景凡吗？” 林砚连忙转头，是他！一行四人，服务员引着他们往前走着。他正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说着话。 “那个女生不会是他女朋友？好漂亮啊！” 女生身材高挑，估计有一米七，一头长卷发，妩媚饶人。和路景凡说话时，微微仰着下巴，浅笑嫣然。 “路景凡退出设计界挺可惜的。他要是还在恐怕早已称霸我们服装设计界了。” “我可听说他是江郎才尽才退出的。” 林砚的神色沉下来，漫不经心地吃着菜，嘴里一片苦涩。 “来，我们一起干一杯。” 林砚跟着大家端起手边的酒杯，猛的喝了一大口酒。红酒虽然不像白酒度数那么高，可是她没喝过的人，这么个喝法，不醉才怪。 江淮皱了皱眉，拿开她的杯子，“这不是葡萄汁。”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带着冰凉的触感。 林砚大脑突然想起什么，那条围巾，她陪路师兄去买的围巾，是不是就是送给今天这个女孩子的？ 第020章 .09.09$ 林砚这心是七上八下，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路景凡这颗绝世大白菜还是没有等到她就被别人给摘了。 她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早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众人面面相觑。 “林砚，这是把葡萄酒当成葡萄汁了吧？” “我看是。” 江淮抚了抚眉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饭局结束，大家约着去唱歌。江淮看看时间，十一点宿舍关门。“你们先过去，我送林砚回去。” 林砚摆摆手，“师兄，不用了，我没事。”她现在确实还没有醉，清醒的很。 “林砚，不要逞强，我们老大可是轻易不送女生的。” 林砚笑笑，眸光清澈，“我真没事，你们去玩吧，我走走就回学校。” 江淮没有勉强她。众人走到餐厅门口，各自散去。 夜色深暗，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 林砚没有走几步，坐在室外的座椅上。 北风呼呼地吹着，让她烦躁的心渐渐冷却下来。她紧了紧自己的大衣，头越来越重。 餐厅的灯光摇曳，这样的夜，约会一定很有气氛。 她眼巴巴地看着门口，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怎么一顿饭吃这么久。 林砚捏了捏被冻僵的耳朵，又起身走了几步，还好喝了点酒，身上热乎乎的。 路景凡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她的身影了，他的目光一顿。 “景凡哥——”许可欣轻柔地叫着他。 路景凡敛起神色，这顿饭的目标很明确，就看两个年轻人有没有感觉。 许可欣站在他的身旁，“几年没回来，b市变化真大。” 路景凡知道，她这是在递话给自己，“改天有时间带你去转转，变化是挺大的。” 许可欣的脸上露出几分羞涩，“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路母和许母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我们改天再约，可可，有时间过来玩。” “好的，伯母。”许可欣一脸的乖巧可人。 林砚没有注意到他们，一直在数着地上的砖块。路景凡将他们送走，自己扯了一个理由，让路母先回去了。 他站在角落，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支。他的目光看着远处，吸了一口烟，熟悉的味道麻醉着每一根神经。小丫头一直在走路，嘴里还念着什么，长长的头发随着步伐一跳一跳的。 真是巧啊。她不是在守株待兔吧？ 路景凡昨晚上没睡好，今天眼下还透着几分疲惫。 “林砚——”他的嗓音略显低沉。 林砚脚步一顿，慢慢抬头，对上他的眼，短发剑眉，穿着黑色的大衣，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诱惑力，难怪那个女生看着他的目光都移不开了。 林砚咬着牙没说话。 路景凡扔了烟头，瞧她脸颊红红的，双手也是冻得红红的。这哪是普通的小石头啊，简直是坠落地球的陨石。他嘴角噙着笑意，“来这里散步？” 难道他以为她是特意跑这里来找他的？“江师兄今天请我们吃饭。” “喔——”他靠近她，鼻尖闻到了淡淡的酒香，微微挑眉，“喝酒了？” 林砚觉得冷，裹了裹围巾，“嗯。” 路景凡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吧，送你回去。” 林砚抬眼瞅了他一眼，“你不送别人吗？” 别人？果然小丫头看到了。 “嗯，别人改天再送，今天先送你吧。” 林砚搓了搓手，心里难过到极点，“师兄，你今天是不是出来相亲的？” 寒风中，路景凡站久了，也感觉到冷了。“是啊，我二十三了。” 林砚的神色晃了一下，“可我觉得她不适合你。” 他挑了挑眉，“为什么？”他倒是要听听她的理由了。 “一看她的脸就知道她肯定打了瘦脸针，还有她皮肤吹弹可破，也是打了破尿酸，她的眉眼也是纹的叫韩式半永久。师兄，谈恋爱不能随随便便，你得好好观察。”林砚说得一本正经，她的头越来越晕了。 她研究的还真不好，许可欣要是听到了只怕要当场撕了她。路景凡的心莫名地起了波澜，小石头落尽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 “师兄——”林砚虚晃了一下，路景凡连忙扶住她。 “江淮怎么会让你喝酒？”他皱起了眉，语气硬邦邦的。 “不是酒，是葡萄汁。”林砚喃喃道，真好，还是等到他了。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师兄，你暂时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漆黑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小石头不是石头心，她有一颗柔软敏感的心，易碎又坚强，很矛盾。 路景凡将她扶到车上，开了暖气，等车上的温度慢慢地上来。 林砚靠着椅子上，大脑越发地混沌，她想解开大衣的纽扣，可怎么解第一个纽扣就是解不开。 路景凡轻轻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子，“别动，我来——”他解开了第一个纽扣，又顺便继续往下解。 他低着头，林砚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原来，这个味道并不难闻。她慢慢地抬手，指尖停留在他的发顶，硬硬的头发，有些扎手。 路景凡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刚想回到原先的位置，突然间脸颊有一个温热的触感，像是有电流在窜动。 轻轻的，只有短暂的一下。 嗯，他被人偷亲了。 不，应该是明目张胆地偷亲了。 林砚抿抿嘴角，喃喃低语了句，“又做梦了。” 车内，光影浅浅流转。 路景凡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着远方。 林砚的手机响了，锲而不舍地响着。他从她书包里翻出手机，是周桥打来的电话。“小石头，和哪个小鲜肉出去厮混了啊？今晚不回来了？” 路景凡沉吟道，“是我，路景凡。” 周桥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路师兄，小石头就拜托你了。” “嗯。我一会儿送她回去。” “不用不用，我们宿舍暖气坏了，我今晚去别的宿舍住。林砚就拜托你了！那没什么，我就挂了啊。”周桥气都没喘一下挂了电话。 路景凡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某人，轻轻调了调车椅，耳边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窗外，树影重重。路景凡坐了一会儿，将车开到了另一处。 这里他已经有很就没有来了，以前是他的工作室。后来，他退出服装界，这里也就空了。保洁半个月来一次，所以这里还算干净。 酒店还是算了，大晚上，带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子，他怕警察找上门。 将林砚放到他以前住的房间。她睡得沉，一路上他抱她上楼，都没有反应。一张脸毫无防备地钻进了被子里。 看来以后，不能再让她沾酒了。 路景凡当天晚上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林砚醒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再看到自己身上皱巴巴的毛衣时，她舒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出去，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终于找到了睡在沙发上的路景凡。 她赤着脚，连忙用力的搓搓脸，“师兄——”她轻轻地叫了一声，没反应。 “路景凡——” 还是没反应。 林砚俯身慢慢靠近他，这会儿可以有机会肆无忌惮地看看他了。鼻梁挺高的，嘴唇有点薄，听说这样的男人薄情，路师兄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林砚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唇角，嗯，昨晚上，她梦到自己耍流、氓了。梦里，路师兄的皮肤感觉挺好的，滑滑的，像豆腐。 她四下看看，终于亲了下去。他的唇凉凉的，有些干燥，而她紧张地牙齿都打颤。 “睡美人——” 路景凡其实早就醒了，林砚一出现在他周围他就醒了。只是他没有想到林砚会这样？他假装要醒来，动了动身子。 只听林砚快速地跑走了，耳边留下那一阵咚咚声响。 他起身坐起来，眸色沉越发的深不可测，他双手紧握，面色凝重。小石头呀小石头，你真的给我出了一道难题。过了好久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林砚，起床。” 林砚已经在床上滚了几圈了，她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做刚刚的事，脸色想的胀的通红。初吻没了。她慢悠悠地走出来，一脸视死如归。“早啊，路师兄。” “嗯。这里没有梳洗用品。我们先回学校。”路景凡一脸的坦然。 林砚撇了撇眼角，跟在他的身后，自己为什么看着这么邋遢，而他却还会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师兄，昨晚上我喝醉了。” 路景凡扯了扯嘴角，所以就借酒对他动手动脚了？ 林砚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路景凡去开车，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接通了电话，“妈——” 路母：“你昨晚上怎么没回家？” 路景凡：“有点事情。” 路母没有深问，“最近有时间的话多陪陪可可，那孩子我很喜欢。” 路景凡默了一下，“妈，我突然有事了，没时间。”在路母爆发前，他立马挂断电话，顺便关了手机。 林砚沉默，做了亏心事，现在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路景凡发动车子，偏偏现在不想她安宁了，“在想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一晚上滴水未进的关系。冬天的早晨，天灰蒙蒙的。他揉了揉眼睛，心里有一处已经悄然松动了。 林砚微微一笑，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师兄，我好像打扰你了。”她低着头看着大衣上的纽扣，昨晚上是自己脱的大衣吗？她努力回忆着昨晚的情形。 现在才说打扰是不是晚了？ 前面是红灯，车子缓缓停下来。 林砚结结巴巴地问道，“师兄，昨晚是你帮我解了纽扣吗？我没别的意思？那好像是我在做梦，可是睡醒了又不像。” 路景凡神色微凛，“你自己解的。” 不多时，车子开到学校。下车前，林砚瞅着他，“师兄，下周，我要比赛，你有时间吗？”她仰着脸期待着。 路景凡敛起神色，圣芙丽大赛，听说这次参加比赛有两个厉害的角色。“这几天好好在学校准备，江淮工作室暂时不要去了。” 林砚吓了一跳，“喔，好。那这么说，你会去看我比赛吧？” 路景凡抿了抿唇，“你还有半个小时，赶紧上去洗脸。” 林砚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我回去了。” “恩，晚上我来接你。” 她压抑着兴奋，乐呵呵地超宿舍走去。 太阳慢慢地升起来，阳光一点一点洒满整片校园。 路景凡望着那个清瘦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轻轻勾了勾嘴角。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被女孩子偷吻。 第021章 .09.09$ 上午的课结束，林砚坐在座位上没动。 周桥走过来，“喂，你捂着嘴干嘛？笑的春心汤漾的。” 林砚瞥了她一眼，“嘴巴上火。” 周桥倾身往前，“我看看——” 林砚连忙推开她，周桥一脸的不怀好意，“亲上了？” 林砚没说话，微微低下头。她知道周桥这人很开放，说话毫无顾忌。 周桥竖起了大拇指，“小石头，在下佩服佩服。” 林砚红着脸，还是坦白了，“我偷偷亲了一下，路师兄不知道。” 周桥拍了拍脑袋，“我也说嘛。这才是你能干的事。” 林砚怒，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两人边走边讨论圣芙丽比赛的事。五天比赛，从初赛到决赛，时间非常紧迫，但是奖金丰厚，加上圣芙丽公司提出了此次大赛一等奖获得者还将获得去美国进修的机会，所以这次比赛竞争相当激烈。 周桥分析道，“我听说了这次t大那边也有人报名了，总之，你要谨慎。” 林砚点头，“我知道，全力以赴。” 周桥心里想到，怕是不会那么简单，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暗箱操作。 路景凡回到家，一开门，蛋挞就冲过来围着他。他轻轻摸了摸蛋挞的头，蛋挞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 路母听见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景凡，你在电话里什么意思？不喜欢可可？” 路景凡默了一下，“妈，我暂时不想谈这些事。” “昨晚不是好好地吗？” 路景凡揉了揉额角，“妈，这件事你不要管了。” 路母脸色微微苦涩，“你总是这样。做什么事，从来不要我们插手，可是，我和你爸很担心你。”这一年来，她不是不知道，他什么都不上心，醉生梦死地过着日子。 “景凡，无论你做什么，我和你爸都不会干涉你，可是我们只希望你开心。我在珠宝设计这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没有遇到过。” “妈——”他眸色深沉，“我现在很好。” “你的出国手续也办的差不多了，最近把该处理的是都处理好。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再有变化了。” 路景凡十指交握，“我知道。”只是，现在的局面有些变了，他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了呢？有些东西已经不知不觉地割舍不了了。 华灯初上，夜色撩人。 路景凡开车去接林砚，又将她带到昨天住的地方。 林砚心里有几分好奇，“师兄，这里是——” 路景凡一一扫过，“这是我以前的工作室。”如果不是昨晚的意外，他可能也不会过来。“这里的东西的很齐全，离学校也近，以后你可以到这里来。”他拿出钥匙，交到她的手上。 林砚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路景凡轻轻一笑，“物尽其用。你去看看还缺什么，明天我们去买。林砚，你要加油。”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纯碎而执着地喜欢着这行。 林砚怔在那儿，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嗯，我会的。”她的眸子里闪着不接，“可是师兄，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 “因为我相信你会成为最顶尖的设计师。”他的声音低沉，却充满了摄人的力量。 人生的路有很多条，这不是唯一一条路，可是却是她最想走的路。因为，前方有他。 圣芙丽比赛在即，林砚的心思全投入到比赛中了，这几天都在恶补，心情也越发的紧张。到了比赛前一天，她反而平静下来。 出发前一天，她没有时间和路景凡碰头，心里有些失落。 圣芙丽公司是国内著名服装品牌，比赛地方设在圣芙丽公司。当天参赛人员都入住报道，下午集中开会。圣芙丽的副总亲自前来，可见对这次比赛的重视。 一百人当晚入住在圣芙丽选定的酒店，一人一间房。 林砚躺在双人大床上，给路景凡发了信息。“路师兄，我已经住下了。圣芙丽安排得超级好，给我们五星级酒店的待遇。” 路景凡半夜才看到信息，他正在酒吧，背景嘈杂，他拿着手机走到外面，编辑着短信：加油！ 他倚在栏杆上，小石头这会儿应该睡觉了。明天早上看到信息，估计要生气了。 林砚第二天早上看到这两个字差点没吐血。快速洗漱后，便去了比赛场地。限时三小时，以“少女时代”为主题，设计一组服饰。 偌大的教室，大家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教室里慢慢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林砚坐在床边，凝神回忆着过去。她的少女时代，是蓝白相间的校服，是假期与父母出游的自在…… 半个小时候，她才拿起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勾勒出一组服饰，共四套，分为春夏秋冬四季，以浅蓝色为主色调，白色点缀，真正展示了她的少女时代对自有、纯真的理解。 三个小时后，时间到，她最后才交了作品。 上午比赛结束，中午大家一起在酒店餐厅用餐。 林砚端着盘子坐在角落里，大家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着不同的话题。她旁边有人开口道，“孙瑞雪怎么来参加比赛了？听说她已经和电影《大时代》合作了？” “这样不影响她来参加比赛啊。再说了，圣芙丽现在也有这样实力，别忘了圣芙丽的代言人可是陆天，影视当红人气小鲜肉。” “我觉得孙瑞雪的设计也有那样吧，还是杜芷萱的更好。” …… 林砚远远打量着孙瑞雪，她长得小巧，五官精致，穿着黑色的大衣，随性帅气。林砚偷偷在网上搜了一下孙瑞雪的名字，这才知道，原来她这么厉害。她的设计将中国元素和西方风格融合在一起，在设计圈别树一帜。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一轮游。这样没脸见江东父老了，最重要的是没脸见路景凡。 下午四点正式公布进入比赛的名单，一百进三十，林砚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按耐住自己的激动，猛地转身，不小心就撞到身后的人，“不好意思——” 竟是孙瑞雪。 孙瑞雪淡淡地点点头，没说什么往前走去。真是冷傲，不过人家有这个资本。 她扯了扯嘴角。一旁也有人进了决赛正打着电话报喜呢。林砚也想给路景凡打一个电话，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有。 决赛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当然不会像预赛这般简单了，到时候还会有现场直播。她轻轻按摸着右手，做着简单的复检动作。 手机响起来，屏幕显示a路景凡！林砚连忙接通，“师兄——” “比赛结果怎么样？”他问道，语气平静。 “师兄，对不起，我没进入决赛。”林砚玩心一起。 路景凡那端默了一下，“没关系，以后的比赛还有很多，这次就当攒经验吧。” 林砚嗯了一声。 路景凡幽幽地道，“我还是赶紧把现场票退了，准备去看你比赛的。” “哎——等一下——”林砚叫起来。 “怎么了？没你的比赛，我就不去了。”他的嘴角扬起来。 “你怎么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林砚小声地抱怨着，“你千万别退票。” 他笑了起来，“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我们都各自待在房间休息。” “那好，半个小时后我过来。” “什么？”林砚立马站起来。 路景凡眯了眯眼，车子平稳地往前行驶。这次比赛结束，他也得出发去法国了。现在有时间就过来多陪着她吧。 “我正好有点事要去那边。”他解释着，前方是一望无边的天际，这个冬天，似乎比去年暖和了许多。 第二十二章 一听路景凡要来，林砚立马打开自己的行李箱，里面只放了两套衣服，都是最简单的，毛衣牛仔裤。她想到路景凡相亲的那个女孩，修身的连衣裙，配着高筒靴，身材高铁又时尚。而她呢，对比完全还是小学生的级别。 她轻叹一声，套上白色大衣，来到酒店大堂等待着。 大堂里暖气打的足，一点都不觉得冷，她敞开大衣。北方的冬天就是这个好处，除了在室外，室内永远暖和和的。 可能是堵车的关系，路景凡迟迟没有来。林砚等的久了，靠在沙发上，困意渐渐袭来。 路景凡过得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形色匆匆。一进大厅，目光就看到睡在沙发山的人。他皱了皱眉，赶紧过去。 小石头竟然毫无防备地睡在这里。 “林砚——”他轻轻叫着她的名字，又替她扣好大衣。大厅虽然有暖气，可是毕竟地方大，她这么睡在这里也不怕生病。 林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师兄——”她咧嘴一笑，澄澈的眸子里都是他的影子。 路景凡解释道，“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堵了一个多小时。手机没电了。”这孩子也真是傻，如果他不来，她是不是会在这里等一个晚上？ 林砚坐直身子，呼了一口气，语气认真可爱，“还好，你还是来了。我没有白等。” 路景凡看了眼前方的咖啡厅，“过去坐坐。” 这样的冬夜，因为他的到来，林砚神采奕奕。 她把初赛内容和他说了一遍，路景凡耐心地听着，默了，“你的想法不错。”这个题目就是走情怀，林砚年级小，这个题目对她来说不难。 林砚听到他的夸赞，赧然地扬了扬嘴角。 夸赞她一句，倒是知道害羞了。那晚偷吻他的时候呢？路景凡微微慌神。 “师兄——” 他敛起神色，“喝点什么吗？”他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林砚，想喝什么？” “和你一样。” “喝了晚上睡不着，明天还要比赛。”路景凡对服务员说道，“给她一杯牛奶。” 林砚泄气，“只有小朋友晚上才喝牛奶。” 路景凡笑着，静静地看着她。 头顶的吊灯发出柔和的光泽，增添了几分朦胧感。 林砚说着这次比赛的对手，“师兄，你知道孙瑞雪吗？” 路景凡不知道，“怎么了？” “大家都说她很厉害。”她吸了一口气，“她很擅长将西方风格融入到设计中。” 路景凡挑眉，“每个设计师擅长风格不一样，一次比赛也不能直接判定设计师到底好还不是不好。设计作品每一次都是新的开始，以前的成绩再好，再厉害，都不作数。” 林砚点头，满足地喝了一大口牛奶。“师兄，我明白。我一定不会辜负的你对我希望。” 路景凡的目光深邃，“林砚，你已经做得很好。”一年的时间，左手能练到这个程度，并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林砚受到了鼓舞，眸子亮亮的，直直的看着他。 空气中弥散着诱人的咖啡的味道。路景凡不着痕迹地喝了一口咖啡。哎，小丫头真是不知道收敛，这么看人，也不怕对方不好意思。 “师兄，你晚上喝咖啡，不怕睡不着吗？” 路景凡睡眠一直不好，失眠是常有的事。“咖啡对我不起作用。” 其实，他都不知道，他现在同林砚说话，神色有多么的温柔。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十一点，咖啡厅要打烊了。 林砚看着窗外，心里隐隐地不舍，真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些。“下雪了——” 她惊奇地贴在玻璃上，“师兄，你快看，下雪了。” 路景凡每年冬天都会看到雪，对这个真的没有什么感觉。 林砚却不一样，她是南方人，并不是每年都能看到雪。 路景凡起身，手里拿着车钥匙。“我要回去了。”穿越半个城市，只是来和她说了一会儿话，他轻轻一笑。 林砚眨眨眼，“下雪了，路况肯定不好开，师兄，你要不要在这里住一晚？”她的声音是典型江南姑娘的柔声细语，如同水乡小调，轻轻撩拨着你的心。 路景凡一愣，定定地瞧着她。 林砚紧张地咽了咽喉咙，算了。 “住在这里好像也不错的主意。” 林砚只觉得烟花绽放，立马跟着他朝前台走去。 路景凡递出身份证，“开一间房。” “先生，抱歉，房间已经满了。” 林砚不可置信，“一间房都没有了吗？” 前台摇摇头，“没有了。” 天时地利人和，她倒霉了怎么不能全占呢。 林砚失落地低着头，总不能让他和她住一间房。其实这样也行啊。 “师兄，房间有床，还有沙发。我可以睡沙发。”地上没有洞，不然她可以直接钻进洞里了。 他的嘴角扬起了笑容，笑意越来越深，“对面还有酒店。”她顿了顿，“我要是住在你这里，会影响你的。” 林砚脸红的滴血，“不影响不影响。”这次比赛也有人带家属陪同的。 “还是不让你分心为好。早点休息。明天加油！” 林砚恋恋不舍地看着他，“师兄，我有72小时无法与你联系了。” “比赛我会来看的。林砚，你只要做最好的自己，一切都没有问题。” 两人走到酒店大门口，冷风扑面而来。他站在那儿，面容清俊，深邃的眸子里似乎藏着什么。 两人一黑一白的大衣，倒是绝妙的搭配。 “这不是景凡吗？”前方传来一个声音。 林砚侧首望过去，是圣芙丽的副总赵先生。赵总大步走过来，一脸的惊讶，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路景凡还在服装设计圈混的时候，国内很多服装公司都找过他。“赵总——” 赵总好像发现什么神奇的事，“这是要走了？我来的不巧了。早知道你在这里，我肯定早早就过来了。这位是？” 路景凡礼貌一笑，“我的妹妹，林砚。” “林砚，我记得你这次参加比赛了，不错不错。”赵总眸光微转。“你们这是要回去吗？” “去对面酒店。” “哎呦，舍近求远做什么。今晚就住这里吧。”赵总将人拉进来，赶紧让前台给开了房间。 路景凡似乎笑了一下，“那就麻烦赵总了。” 林砚低着头，乐得掩不住笑容。感谢这场雪，感谢赵总。 路景凡住在顶楼，据说是这家酒店最高级别的总统套房。将林砚送到她的房门口，小丫头漆黑的眸子望着她，“晚安，师兄。” 他的声音有几分沙哑，“晚安。”那声音如古琴声，丝丝缕缕，清润入耳。“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第二天，雪停了，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林砚起的早，趁着早饭前的时候，去了室外。白雪皑皑，踩在上面吱吱作响。她看到他的车，蒙上了一层雪。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指尖在前后盖上划着，写下来一行字： iloveyou！ 写完她拿出手机赶紧拍了一张照片，发到自己微博。“鹿先生，谢谢你的陪伴，我会加油的。”指尖冰冷，她揉了揉燥热的脸颊，深呼吸了一口气，一股沁凉直达五脏六腑。 淡定淡定！ 矜持矜持！ 路景凡出现在这里，圣芙丽的高层第二天早上也出现在酒店了。 有些人也察觉到了。 孙瑞雪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人，怎么回事？卓总怎么也来了？ 一旁有人窃窃私语，“听说路景凡来了。” “他来做什么？他不是早就退出了吗？” “好像是他的妹妹也参加的比赛。” “他的妹妹是谁？哎，看来这次比赛要有暗箱操作了。” 林砚坐在角落里，匆匆吃完最后一口面条赶紧离开餐厅。她才不会靠关系走后门呢。 路景凡送走了卓总和赵总，打电话把林砚叫上来。 林砚犹豫了一下，经过复杂的思想斗争之后，乖乖地上了顶楼。在他门口徘徊了几圈后，轻轻敲了敲门。 路景凡刚刚洗完澡，发丝滴着水。“进来吧。” 林砚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师兄，你找我什么事？”看着房间的摆设。地方比她住的大了一部，有单独的办公间。 他指了指桌上一套工具，“昨晚忘了给你。” 林砚揪着手，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感动，眼眶蒙上了一层雾气。 “傻站着干什么，东西拿着，可以去比赛了。” 林砚抿着唇角，“师兄，我一定会赢的。”那是一种坚定不移的口气。 路景凡一愣，随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林砚出门，心情沉甸甸的。没有看到孙瑞雪从对面房间走出来。 孙瑞雪眼底一闪而过的探究，她是谁？怎么也在这层楼。 两人一同进了电梯。 林砚按了1。 孙瑞雪开口道，“你好，我是孙瑞雪。你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吧？” 林砚忙点头，“你好，林砚。” 孙瑞雪微微一笑，“你是哪个大学的？” “f大。” “喔，原来是f大，你们学校很厉害。” 林砚很开心，身为f大学子骄傲感油然而其。 “那你认识路景凡吗？” 林砚沉思了一下，“他是我们的师兄，我们都知道他啊。” 孙瑞雪勾了勾嘴角，没再说什么。 第二十三章 比赛正式开始，众人一起进入了工作室。三十个独立的工作间，样样具备。 圣芙丽果然是财大气粗。 每个人依次抽签选择各各自接下来的工作间。林砚抽到了‘8’，这个迷信的girl，眼里亮亮的，觉得这会给她带来好运气。 赵总站在前方，“各位，大家刚刚已经拿到了序号。接下来两天时间，你们可以尽情发挥。最后一天，我们会邀请国家服装设计师协会的老师还有特别来宾担任此次的评委。好了，我仙子宣布本次的比赛主题是“冬日的温暖”。大家加油。” 底下响起来掌声。 “特别来宾会是谁？” “难道是路景凡？” …… 林砚知道肯定不会是路景凡的。她思索着这个主题，在纸上徐徐涂抹，阳光、围巾、手套…… 最主要的陪伴着你身边的人。 即使冬天再冷，只要你喜欢的那个人一直在你身边，温暖也就随之而行。 路景凡到楼下取车。车上积满了厚厚的雪，车盖了那一串英文落入他的眼帘： iloveyou！ 他轻轻一笑，估计是哪个无聊的女孩子写的。他从后备箱拿出拖把慢慢将雪都推掉。雪后，车子不是很好开，速度都很慢。 一路开了两个小时才到酒吧。快过节了，酒吧精心装扮了一番，四处都散发着节日的温馨。 戴珩打着哈欠走过来，“嘿，来了。相亲怎么样？有感觉吗？” 路景凡坐在沙发上，没说话。 戴珩失笑，“得，我白问了。” 路景凡揉了揉眼角，“老戴，你说什么是喜欢？” 戴珩没有形象的笑着，“要不我帮你去问问翟希？” 路景凡冷冷地扫了一眼，把玩着打火机。有人曾经说喜欢他，只不过转眼就变了。 戴珩踢了他一脚，“我听说你又去工作室了？怎么了？准备重出江湖？” “给林砚用了。” “呦——当初我要你那地，你都拒绝我。果然，感情不一般啊。” 路景凡没说话。 “后天晚上，来玩吧。”每年酒吧都会举办跨年晚会，一整夜都热闹非凡。 “有事。” “你最近事怎么这么多？叫你十次九次没时间。” “后天林砚比赛，我答应她要去现场。” “什么时间？” “下午2点开始。” “那不急，比赛结束，你们一起过来玩。” 路景凡没有把握，万一小丫头这次比赛成绩不理想，怕是也没有心情来玩了。 戴珩突然拍拍大腿，“我那天也有时间，和你一起去现场，给林砚加油。” 路景凡嘴角动了动，“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去看比赛。” 戴珩难得要亲自去看比赛，“哼，你不就是怕我当你们的电灯泡吗？” 路景凡扯了扯嘴角，不再说话。 比赛的时间过得很快，大家恨不得24小时不睡觉留在那里工作。第一天过去了，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松。 吃饭的时候，大家随意地坐在一起，依旧聊着特别来宾会是谁。 很多人都猜是路景凡。 孙瑞雪突然开口，“不是他。”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了？” 孙瑞雪端起盘子，“我保证不是她。” 她走了。有人嘀咕了一句，“她以为她是谁啊？圣芙丽老板的女儿？最讨厌她这副孔雀脸了。” 林砚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 “林砚，路景凡是你师兄？你有没有什么消息啊？”大家都初入设计界，懵懵懂懂，对许多事都充满了好奇。 “我觉得他不会来当评委。” “为什么？” “因为他低调。”林砚猜想，如果不是院长让他指导她，他也不会搭理她的。这么一想，她的心又郁闷了。 比赛第二天，大家都开始动手制衣了。其实如果说，画图对林砚来说是一道坎，真正困扰她的是制衣。 她的右手根本做不了精密的工作，缝针、串珠等等。只是她还是一步一步地坚持下来。 路景凡动了关系，悄悄地进入了后台。 赵总陪着她，看着视频。“林砚这套设计会很有市场的，有眼光。这套衣服要是投入到市场，购买率不会差的。”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套衣服会成功的。 当然这是路景凡传授给林砚的，圣芙丽这样的公司，以盈利为目标，那么他们要的服装是迎合市场，迎合顾客。什么的衣服顾客会买？这就要看设计师的眼光了。 路景凡不动声色地看着屏幕，小丫头低着头，左手拿着针，动作有些慢，一个不小心还被扎了好几次，他慢慢撇开眼，胸口有一种疼痛一点一点地钻上来。 “林砚是个左撇子啊。” “不是。她是一年前开始用左手的。”他的话语低沉，却带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 赵总惊讶不已，看到路景凡凝重的神色，“那真是难得难得。” 这次比赛对林砚来说，却是不容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以后，必然还会出现很多问题。她的右手不好，她的状况只会艰难。 路景凡轻叹一声，“赵总，麻烦了，我先回去了。” 林砚倒没有怎么失落，虽然自己的动作慢了一点，不过她很满意自己的作品，甚至有几分自恋。 圣芙丽为了达到宣传效果，最后一天要现场直播。 所有人的衣服都已准备好了，只有林砚。 主办方的助理急匆匆地过来，“林砚，你还要多久？这马上就开始直播了？” 林砚急的额角都是汗，“还要半个小时吧。” “那你加快速度。我去前面看看，还有没有办法。” 小助理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赶紧将这件事向赵总汇报。 赵总皱眉，“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完成，取消决赛资格。” 小助理直点头，“好的。” “等等，是谁？” “林砚，双木林，砚台的砚。” “你怎么不早说！给她点时间。” 小助理委屈，赵总您也不早说！ 两点整直播正式开始。大厅里座无虚席，一大半的人都是圣芙丽自家员工。 路景凡和戴珩坐在一个略偏的角落，却可以清楚地看到舞台。 戴珩惊讶，“景凡，你看看第一排那不是高希希？” 路景凡早也看到。 高希希，国内著名的婚纱设计师，每年国内各大明星颁奖礼，她的设计总会出现在星光大道上。最重要的是，她今年不过二十六岁。 “竟然能请到高希希，圣芙丽这次是下血本了。” “高希希最近回国，圣芙丽一定是收到了消息，才请她来的。”路景凡猜想，小丫头如果知道高希希是评委的话，不知道会兴奋成什么样。 “林砚第几出来？”戴珩问道。 “第八。”路景凡定定地说道。 模特走秀一一开始。林砚已经开始收尾了，小助理一边等待着，一边看着时间。 已经走到第十八位了。她急得不行。 而坐在观众席上的路景凡也按耐不住了，目光凝视着前方。 戴珩也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侧身打量着路景凡，呦，什么时候看他急过了。于是开始火上浇油，“难道不参加比赛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不会退赛了吧？” 路景凡起身，冷冷地道，“我去后台看看。” 小助理指挥着模特们，“大家赶紧穿上衣服，衣服整理好。” 林砚终于舒了一口气，总算做完了。看着模特穿着自己的衣服，她激动的地眼泪都要掉了。 小助理也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总算好了。她的腿都要软了。 林砚不好意思，歉意地说道，“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小助理正色道，“比赛结束再说。” 林砚嘻嘻一笑，目光突然看到了前方的人。“师兄？”她一脸的惊讶，还有欣喜。 路景凡大步走过来，眼底毫不掩饰的焦急，“怎么还没有出场？” “喔，遇到一点问题。”她睁大了眼睛，“师兄，你怎么过来了？”是来鼓励她的吗？ 路景凡坦然地说道，“我是vip观众，所以可以到后台。” 林砚瞅着他，心想，路师兄真的太厉害了。 小助理打量着他，这人说谎，太不实在了。 路景凡四下看看，“都准备好了吗？”模特已经换好衣服了，他扫了一眼，这套衣服中规中矩，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不是很担心。 “刚刚好了。”林砚搓着手，“我动作太慢了。”她有些不安，知道自己这样不符合比赛规定的。 路景凡点点头，嗓音微沉，“那我先出去了。林砚，比赛结束后，我在外面等你，不要乱跑。” 林砚眯了眯眼，漂亮的眸子里闪着火花，她又不是小孩子。紧张不安的情绪一扫而空，突然之间就踏实了。 小助理拍拍她的肩，“你男朋友挺帅的。” 林砚低下头，“不是我男朋友。”她有些羞涩，却笑眯眯地，“不过未来应该会是我的男朋友。” “林砚，你真——可爱。”助理又跺脚了，“马上到你了！快！快！” 路景凡走出来之后，轻轻舒了一口气。刚刚那几秒，比当年他第一次参加比赛还要紧张。回到座位上，他慢慢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戴珩好奇地问道，“没事吧？” “嗯。” “瞧你紧张的，我就知道能有什么事。” 路景凡看着舞台，“是呀，我是紧张过度了。”心中的某处，早已松动。 第024章 .09.12$ 比赛正在紧张的进行着。 林砚这会儿倒是不紧张了，进入后台休息室，大家都一一坐在那儿等待着。 这会儿正是孙瑞雪服装展示。 “哇，好漂亮。她的刺绣功底很强啊。” “是啊，已经高定水平了。” 林砚托着下巴，一心只想多看高希希几眼。她崇拜的偶像，优雅、从容，简直是完美的化身。 孙瑞雪和模特一起站在那儿，评委老师不由得拍起了手掌。 高希希柔和一笑，“很棒的一场时装秀，刺绣元素很有特点，让衣服整体上有了质的提高，从细节可以看出设计师的创艺和专业素养。” “谢谢。”孙瑞雪笑着，鞠了一躬。 主持人说道，“好，接下来，请看分数。”不一会儿，五位评委亮出分数。 “哇，94分。这是目前最高的分数了。”主持人激动地说道。 休息室里也是一阵激动，又是羡慕又是不甘，“看来第一非他莫属了。” 林砚看着屏幕里的孙瑞雪，她这套设计确实很棒，很出彩。只是她并不觉得有多温暖，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助理急匆匆走过来，“林砚，出来准备了。”一边又和她交待一会走台的事项，“等模特都走完了，你从右边上去。” 林砚点点头。 “不要紧张，自然就好。” 林砚深深呼了一口气，“嗯，知道了。” 助理说道，“最后一个，你也算压轴登场了。”她今天的大任也算完成了，真心不容易。 孙瑞雪自信满满地走下台，看到林砚，她点点头，“衣服做完了？” “嗯，还好做完了。” “加油。”她云淡风轻地说道，瞟了一眼一旁等待的模特，眼底微微闪过一丝惊讶，还有惊艳。 林砚的设计怎么说呢？在路景凡看来是中规中矩了些，可是那是路大神的标准。 旁人就不这么觉得了。 浅蓝的大衣，白色的卫衣，每一件颜色温暖清新，而在设计上，大衣采用拼接设计，后面交叉，像是露出一个俏皮的小尾巴，日常又不缺时尚元素。 关键是衣服上一些小细节，可爱的小图案，那才是她的用心之处，暖暖的感觉迎面而来。冬季，任谁看到都像要一件这样的衣服过冬吧。 “三十号准备！” 林砚听见在叫自己，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缓缓走过去。 路景凡目光一直看着舞台。 戴珩一直在犀利点评，评委给出什么分数，他都要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聒噪的很。路景凡觉得以后再去看林砚的比赛，一定不会带上他了。 林砚设计的服装终于登场了，舞台音乐活泼，是她自己选的《靠近一点点》，很青春俏皮的一首歌。 路景凡嘴角微微一扬，小丫头果然有自己的想法。 模特演绎结束，林砚缓缓走上台，她穿着同款rpan领的白色衬衫，外面一件中长款乳白色大衣，对襟花瓣形衣领，一边采用大红色，一边黑色，让人眼前一亮。 她踩着高跟鞋，走路的样子不是很自然。 路景凡摸了摸嘴角，难为她了。 戴珩看着台上的小姑娘，走路时马尾一晃一晃的，划出优美的弧度。“路景凡，你不要脸，老牛吃嫩草。” 路景凡笑笑，到有种骄傲。去年初见，如今小丫头成长的太快了。 主持人问了几个问题，林砚不紧不慢地一一作答，目光若有若无地看着高希希。 高希希望着她，浅浅一笑，“以前我就听过一句话，年轻的设计师很容易在很短的时间就超越过很多很多累积很久的人，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 台下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是本场最高评价了！ 林砚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谢谢，谢谢cici老师。” 主持人接过话筒，“真的是超级高的情节，cici老师在林砚身上是不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cici微微一笑。 “下面就请评委打分。” 林砚握着话筒，掌心发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意，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台下vip观众席，她找寻着，可就是找不到他。 戴珩戳了戳他的手，“林砚这是在找你吧？” 路景凡抿着唇角，眼底闪烁着。 戴珩打趣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像看着女儿去领奖的爸爸。哈哈哈——” 路景凡拧了一下眉，“不，你的比喻不正确。是哥哥。”想起了今年上半年，他不刮胡子、不剪头发，当时确实像大叔。 评委讨论了一下，最终分数是94分。这样的话，两个并列第一。 路景凡微微一笑，不错。 后台也炸了。参加比赛的人都不敢相信。 孙瑞雪的脸色很不好看，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她紧紧地扣着手，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竟然和她一样的分数。 摄像头扫过观众席，屏幕上突然出现了路景凡的面庞，虽然只是短暂的几秒。孙瑞雪看到了路景凡！ 林砚傻愣愣地站在那儿，简直不敢相信，她成功了，她这次没有丢路景凡的脸。 主办方还在商讨结果，两个第一，这样的结果并不能让人满意。有人提出来了。林砚没有再规定时间内完成设计，这不符合比赛的要求。 此话一出，大家也有了异议。录像也真是停了。 前三名都聚在一个房间里，林砚也在。半个小时过后，录播继续。 主持人再次上台，“本届圣芙丽服饰设计大赛已经到了尾声，下面公布本届获奖的设计师，三等奖朱晓雯，二等奖刘薇，一等奖孙瑞雪，恭喜以上三位。由请三位上台，在这里祝福所有参赛的设计师们，未来的路还很长，中国服装属于你们。” 林砚孤独坐在沙发上，头埋的低低的，一种无言的失败感重重地袭向她。 戴珩咒骂了一句，“靠！什么鬼东西！这也叫比赛？” 路景凡拧眉，“你先回去吧。”说完，他大步往后台走着。找了好久，终于在后台找到她。 小丫头坐在地上，一副失落的样子。 他轻轻走过去，“不是说好了我来找你，怎么又乱跑了，嗯？” 林砚眨眨眼，慢慢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只是没有哭。“我又输了。” 路景凡伸手，想拉她起来。小丫头一动不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了。从云端跌落淤泥里，给了她希望，瞬间又全盘收回，这一下摔的太狠了。 “你没有输。你看高希希不是夸你了吗？今天你已经很棒了。有些事急不来。” 林砚扯了扯嘴角，看着自己的右手，“他们说得对，我违反了比赛的规则。”她现在无法冷静客观地看待这件事，开始全盘否定自己。 右手受伤，从心理上，林砚就无法相信自己。 加上对路景凡的崇拜，她也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 他没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今天扎的马尾，也不好太用力。 “林砚，以后会好的。你还年轻，知道吗？以后的路还很长。”他抬手拉住她的手。 可你会陪着我走以后的路吗？ 路景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林砚抽抽鼻子，“我刚刚是不是很丢人？”那么多人看着呢。 “没有，你今天非常漂亮。”他认真地对着她的眼睛。 林砚轻轻叹口气，“师兄，你不用违心地安慰我。” 他失笑，他什么时候说过违心的话。“走吧，这几天你也累了，带你去放松一下。” 路景凡陪着她去房间收拾东西，提着她的行李箱下楼。 比赛大厅传来热闹的声响，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林砚低着头默默地跟在路景凡的身后，早知道就不叫他来看比赛了。小丫头还是顾忌面子问题，总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 路景凡停下脚步，林砚直挺挺地撞上去。 “哎呦——”她的脸直接撞倒他的肩头。 “有没有事？”路景凡连忙转身检查。 “没事没事。”林砚问道，“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路景凡让她看右边，林砚顺势看过去。 高希希站在车旁，远远地望着她。林砚连忙走过去，“cici老师——” 高希希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睛，“我很喜欢你的作品。” 林砚抓了抓头发，“可是我还是输了比赛。” “林砚，你觉得衣服是做什么用的？”高希希问道。 衣服的出现为了满足人的基本需要，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现在越来越多琳琅满目的衣服，人们对美的追求。 “是心情。”设计的心情，穿衣者的心。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自己。 高希希莞尔，伸手右手，“加油。” 林砚紧张而又庄重地握住她的手。 “林砚，你知道画家顾念吗？”她眨眨眼，“她是我朋友的母亲，她年轻的时候右手也受过伤，可是奇迹总是存在的。” 林砚怔然，“cici老师，我明白了。” “有机会的话，希望我们能在国际舞台碰面。”高希希俏皮的眨眨眼，“到时候记得给我设计一款美美的衣服。” “我会的。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要赶飞机，再见了。” 林砚看着她的车渐渐远去，她依依不舍，不愿离开。 到底是高希希的魅力大，影响大。回去的路上，林砚明显不像在先前那会那样的消沉了。她在百度上搜着“顾念”的名字，顺便向路景凡普及了一下这位画家的故事。 最后林同学总结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所以，现在一切的失败都是老天在考验我，是我成为顶级设计师的磨练。” 路景凡扬着嘴角，他开着车，耳边萦绕她的说话声，这种感觉还不错。 车子一路开到酒吧才停下来。 林砚一看是酒吧，她略略吃惊，“师兄，你带我来喝酒？”林家从小对她这方面管教严格，严禁她去酒吧这些地方。 他失笑，“那天晚上你没有喝够吗？” 提到喝酒，林砚脸红了，想到某些事。 路景凡也想到了，他微微沉默。 两人刚下车，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景凡——”伴着这个声音，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冲过来，亲昵地挽着路景凡的手。 林砚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第二十五章 “翟希——”路景凡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翟希满眼都是他，面前愉快，“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呢？老戴都没告诉我。” 林砚木木地站在一旁，心里满是疑问，她是谁呢？ 路景凡看了一眼林砚，开始介绍道，“林砚，这是翟希。” 翟希自然也注意到她了，她微微一笑，“你就是景凡的小学妹啊，你好。” 林砚扬着头看着她，“你好，你好高啊。” 翟希轻笑，“我净身高175。” 和t台模特差不多的身高了，林砚有些羡慕，她什么时候能再长高点，一定是最近半年都没有喝牛奶的关系。不过她真心赞许道，“你走时装秀一定非常好看。” 翟希瞥了一眼路景凡，幽幽道，“我是想啊，可惜某人看不上我。” 路景凡拉过林砚的手臂，“外面冷，进去说。” 林砚被他的动作挠的心痒痒的，目光定在他的手上。 其实，路景凡只是习惯性地将她当做小孩子了。 冬天，天黑的早，河岸两边的酒吧都亮起了灯，光影绰绰。 店里的音乐缓缓而起，周杰伦的《东风破》，这时候周杰伦都已经是孩子她爸了。 林砚喝着果汁，乖巧地坐在座位上，翟希在她的一旁。 “林砚，你多大了？” “过完年就十八了。”其实她上个月刚刚才过了十七岁生日，只是不想别人说她小。 翟希眨眨眼，“才十八啊，羡慕。” 老戴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口气搞得自己三四十了。” 翟希瞪了他一眼，目光却落在路景凡身上，“我好几个同学都结婚了，前几天刚有个同学刚刚生了宝宝，特别可爱。” 路景凡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低头垂目。 林砚小口地啜着果汁，原来翟希姐姐喜欢路师兄啊。哎，路师兄真受女生欢迎。再一想，路景凡的微博有百万女粉丝，她的心情又平静了。 老戴又去切了个果盘，“来，今天比赛辛苦了，多吃点。” “谢谢戴叔叔。”林砚甜甜的说道，语气里满是尊敬。 老戴的心碎了，“林砚啊，还是喊戴哥吧，我只比你景凡师兄大一点，真的，就几岁。” “戴哥——”林砚有些不好意思，她刚刚是不是喊错了。只是这个称呼也好怪。代沟？ 路景凡轻笑着，“今天的哈密瓜挺甜的。” 林砚吃的开心，心里也是甜甜的。“师兄，你吃这个提子，也甜。” 小丫头的眼底只有他路师兄，老戴也想要个这样白净可爱的小妹妹了。 翟希好奇道，“林砚，你参加什么比赛了？” 林砚动作一顿，“圣芙丽服装设计大赛。” 翟希点点头，“有景凡指点，你肯定能赢。” 林砚低下头，“没，这次我没赢。” 路景凡皱起了眉头，刚要说话，老戴却激动起来，“你今天本来可以赢的，那个第一名叫什么来着的——孙瑞雪，就是她搅和的。” 林砚惊讶，“什么？” 老戴一愣，“这事我觉得还是和你说清楚比较好，这行就是这样。孙瑞雪找到圣芙丽高层，说你超时，当时记者都在外面，她这一闹，圣芙丽为了自身的品牌形象，自然要取消你的成绩。” 林砚轻轻呼了一口气，心里到底有几分惋惜。 老戴不知道路景凡怎么想的，反正当时他的脸色挺难看的。不过人说了，“这种奖不拿也罢，以后，林砚是要拿国际大奖的。”当时他的语气就是那么笃定。 老戴从来不知道，路景凡也会这么不要脸。 林砚弯着嘴角，“虽然我挺想得奖的，不过我要是真的拿奖了，也对不起那些在我前面完成的选手。既然是比赛得遵循它的规则。” 路景凡轻声嗯了一声，“饿不饿？要不要去对面吃点主食？” 林砚忙不迭地点头，“要。”她真的饿狠了。 路景凡起身，“你们玩，我带她去吃饭。” 两人一走，翟希的脸色越来越沉，“林砚到底是他什么人？” 老戴意味深长道，“你也发现了？”受院长所托辅导林砚，这个理由不成立。“他很紧*砚。” 翟希咬着唇角，“路景凡，混蛋！” 室外，冷气袭来，林砚冷的打着寒颤。 “很冷？”路景凡望着身旁缩着头的人。 林砚搓搓手，“冷。比c市冬天要冷很多。” 他笑笑，拿下围巾，披在她的脖子上，将她垂落的发丝轻轻挽到耳后，“到店里就不冷了。” 羊毛格子围巾，带着他温热的气息，林砚脖子一暖，一时间心里已经被他的温柔填满了。 一旁有人在吆喝着——卖冰糖葫芦，老北京特色的冰糖葫芦。 林砚瞧了两眼，心里有几分念想。“师兄，你等我一下——” 路景凡看着她跑过去，他站在不远处，川流不息的人群，她一手拿着一个冰糖葫芦走过来。“师兄，你尝尝——可好吃了。” 她记得小时候，爸爸给她买过，糖衣甜甜的，山楂入口酸酸甜甜，她一直记在心里，那时候她真的很幸福，爸爸妈妈还是她的爸爸妈妈。 咬了一口，双眼弯弯的，眼睛期待地看着路景凡。 路景凡终于撕开了那层薄膜，咬了一口，嘴巴凉凉的，慢慢地他尝到酸酸的味道，很清新。 冷风呼呼的吹着。 路景凡看着她肿肿的指头，目光怔了一下，昏黄的灯影下他的表情有些不真实，“林砚，过几天我要去法国了。” 小丫头眼睛一亮，“你要去度假吗？法国很美呢。” 他扯着嘴角，一字一顿，“我去定居。” 她刚咬了一颗山楂，嘴角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她无意识地嚼动，山楂那苦涩的味道一点一点充斥着她的舌尖。 路景凡的眸子渐渐深邃，“我已经退出这个圈子了，也不会再回来。” 林砚鼻尖酸涩，喉咙也被堵住了。“师兄，你也不要我了吗？”她唯一的信念轰然之间倒塌了。 “林砚，这条路你可以走下去的。” 路景凡撇开眼，不忍再看她。 可是没有你，我走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她忍着泪。这一天，她经历了太多了。比赛失利也比不上路景凡离开给她带来的打击大。 “走吧——”他转身。 林砚望着他的背影，冰糖葫芦掉在了地上。她突然间从后包住了他，双手紧紧地抱住他。 “林砚——”路景凡眸色深了几分。 “路师兄——”她的脸埋在他的衣服上，闻到了淡淡的薄荷味。这一秒，她不在乎路人的目光，她怕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靠近他，抱紧他，可是还是冷。 “师兄，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了我坚持的动力。以后，我也会加油的。” 路景凡的身子一僵，任由她抱着。 路边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依旧在喊着“卖冰糖葫芦了，正宗老北京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的味道，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是甜的，酸的，还是苦的。 林砚没有和路景凡回酒吧，随便吃了一碗面条，她说要回学校。路景凡要送她，小丫头倔强地拒绝了，“师兄，我不能再依赖你了。本来，你也不是我什么人，你对我已经很好很好了。” 路景凡知道她心里难过，替她叫了一辆车，和司机叮嘱了几次。 司机师傅忍无可忍，“小伙子，我是正正经经的出租车公司的，我不是拐卖人口的，你把我车牌记下来。” 林砚冲路景凡微微一笑，“师兄，你放心，我没关系的。你回去吧。嗯，新年快乐。”其实她有给他准备新年礼物的，只是现在她拿不出来了。 那笑微微刺痛了路景凡。 路景凡回到酒吧，老戴懒懒地倚在沙发上，“林砚呢？” “回学校了。” “哎呦，难得跨年的日子，你不让她好好放松一下。” 路景凡默了一下，平静地说道，“我和他说了我要去法国的事。” “靠！”老戴坐直了身子，怒目圆睁，“你心怎么这么狠。林砚还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呢？” 路景凡揉了揉眉心，桌上的果盘还在，前一刻，小丫头还坐在这儿乐呵呵地吃着水果呢。想到小丫头刚刚强忍着泪的样子，他突然间有些后悔了。 “我先回去了。”他起身，不再多说什么，匆匆朝门口走去。 第二十六章 路景凡去了附近一家药店，从药店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提了一个小袋子。这是他刚刚买的消炎药膏。 他知道小丫头肯定不会处理手上的伤口的。 因为元旦的关系，今晚上出来活动的人特别比平时多了很多，气氛热闹非凡。路上的交通也是非常的拥堵。 到了学校之后，路景凡停下车，来到女生宿舍楼下。夜色萧瑟，路灯闪烁着晕黄的光影。他走到传达室门口。 舍管阿姨抬眼，“同学，有什么事？” 路景凡礼貌地打了招呼，“麻烦您，把这个药给606宿舍的林砚。” “林砚啊，她刚刚回来。要不要喊她下来？” 路景凡犹豫了一下，“不用了。”他留下东西，便走了。既然决定要走，这一次，他便不会再犹豫。 他对林砚的心态很复杂，复杂到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这到底是什么感情。 林砚在第二天拿到药膏的，手里沉甸甸的，然而她又燃起了几分希冀，“阿姨，他有没有说什么？” 舍管阿姨认真地想了想，“没有。” 这真的是他的风格。这样的话，林砚真的失望了，苦苦一笑，“谢谢您。”所有的期待到了最后都是失望，人果然不能抱有太多的幻想。 周桥安慰道，“路师兄有他的路要走，即使现在不去法国，半年后，他大学毕业也要离开的。” 林砚眨眨眼，“天下无不散筵席。”说的这么淡然，心里却疼的不行。 “你能想明白就好。”周桥怕她难受了。 “桥桥，现在想想，我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差。爸爸妈妈变了，这才短短几个月，路师兄也要走了。我总觉得我留不住我身边的人。” “怎么会？至少我还陪着你。” 她嘻嘻一笑，敛起神色，挽着和周桥的手，和她一起出去了。 林砚参加圣芙丽比赛的事，也在班上传开了，一时间大家私下里都在讨论她。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班上最后一名会去参加这个比赛，而且竟然在决赛拿了那么高的分数。 教师里二十多个人，几个女生正在讨论这事，大概林砚的表现已经超出他们的认识了。 “林砚这半年进步也太大了吧？高希希竟然给她那么高的评价。” “那是比赛，人家大师自然不会说打击人的话。” “我觉得林砚那套设计挺好看的啊，试穿度高。相反，孙瑞雪的设计偏高端了些，普通人应该不会买的。” “你什么眼光？孙瑞雪好歹也是参加过巴黎秀的人。” …… 徐倩倩默默听着，“好了，别说了。要不下次你们也去参加比赛。”她看了眼刚刚走进教室的林砚，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可每次到了最后，她总会让人意想不到的冲出来。 闻雯推了推她的手，“怎么了？” “没事，上课吧。”其实，女孩子之间总免不了比较。她羡慕林砚有路景凡的帮助，好像她不用做什么，老师师兄都很喜欢她。徐倩倩叹了一口气，以后的路还那么长，服装设计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她不相信林砚的运气会一直这么好。 课堂上，孙老师交代了几件事。一是，期末考。二是，明年春季，也就是开学后，有一场时装大赛。这是在国内含金量非常的赛事。 大家听了，也来了精神，纷纷表示明年一定参加比赛。 下课后，孙老师叫住林砚，“你师兄出国的事，你知道吗？” 林砚表情一顿，“知道。” “哎，没想到最后谁都留不住他。可惜了。” 林砚闷闷地回道，“也许，路师兄很快就回来呢。” 孙老师一愣，随即朗声笑起来，“事情总是千变万化的。” 也许，这两个字听着还真美好。 好久没去工作室了，她一去，大家就问她这次比赛的事。工作室的人都比较和气，给她提了一些很宝贵的建议。 江淮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从茶水间出来，看到林砚，问道，“我听说，你去参加圣芙丽比赛了。怎么样？” 林砚轻叹一声，“没有获得名次。” 他微微一笑，“我是问你有没有学到什么？” 她想了想，“这次比赛的第一名，师兄，你认识吗？她叫孙瑞雪。” “她——”江淮有些印象，“之前活动碰到过。她参加过很多比赛，经验比你多。” 林砚点头，“孙瑞雪将国外的一些元素融进我们中国服饰，确实很特别。”她的表情认真而专注，“其实，我们中国也有很多元素也可以放到服装设计上。” “比如呢？”江淮眸色一亮。 “比如苏绣。”林砚脱口而出，“有个人送过我一块双面绣的手帕，非常的漂亮。我们在追寻国外的东西时，其实可以多看看国内的一些精华。” 江淮若有所思道，“看来，你应该多参加比赛的。好好。” 林砚说着不免又想到路景凡。 他的眸子又恢复了淡淡的样子，“怎么了？心情不好？” 她微微一笑，没想到他的眼神这么厉害，“没有，只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感情受挫吧。 江淮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你也快考试，这段时间工作室有他们在，你好好复习吧。” 林砚心里一暖，点点头。 路景凡出国前，几个朋友都要帮他践行，他都一一拒绝了。老戴说要把酒店的股份折现给他，他笑笑，“不用了，你不是准备开公司吗？就当我入股算了。” 老戴还是没忍住，“那个——林砚你有没有和她说啊？” 路景凡拧了一下眉，“她最近也该期末考了，不说了。” “喔——好歹你们也相识一场，告个别也是可以的。” 路景凡没说话，沉默的坐在那儿。过了好久，他的声音从喉咙口溢出来，“清明要是我没有回来，替我上山看看他。” 老戴神色肃然，这是他们共同存在的一段难以抹去的回忆，“好。” 路景凡的眸子想盛了冰川一般的冷冽，深的望不到劲头。“阿姨那里，过年去看看她。”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五千块钱。 老戴搓了一把下巴，“你放心好了。” 路景凡走的那天，b市久违的放晴了，阳光洒满每一个角落。 路母和他各自推着行李，“你爸说办完案子，转机去巴黎，今年我们就在巴黎过年了。” 路景凡看着前方，“你不是要参加秀吗？有时间过年？” 路母睨了他一眼，“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机场人来人往。母子俩走进vip休息区。还有一个小时才登机，路母点了一杯咖啡。 路景凡坐在翻着手里的一本漫画，这是上次林砚丢在他那里的。这两天收拾东西时发现，最后也没有还给她。 学校这几天在期末考。上午考完最后一门，大家终于解放了。林砚收拾好书包，从教室出来时，徐倩倩和她目光交错，两人都微微一愣。 “林砚，你这本没去送路师兄？” 林砚愣住了，大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知道？路师兄不是今天的飞机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徐倩倩有些好笑。 林砚脸色一僵，连忙拿出手机，指尖颤抖地找到他的号码。 音乐铃声响起来，熟悉的旋律一遍一遍地想着，可是没有人接。 她飞快地跑出教室，向校门口跑去。 路景凡从洗手间回来，路母开口道，“景凡，刚刚你的手机响了，小石头是谁？” 路景凡脸色一变，拿起手机，“我去回个电话。” 路母狐疑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个小石头是谁？ 林砚好不容易才打到车，“师傅，去机场。麻烦您快点。”她紧紧地握着手，脸色一片苍白，难过的心情溢于言表。 手机铃声响起来，她就像惊弓之鸟一般，手指颤抖了接通了电话。 “师兄——”那种无力即将决堤。“师兄，你在哪里？” “林砚——”路景凡站在那片落地玻璃前，眼前是空旷的停机坪。“我在机场。考试结束了吗？” 林砚竭力忍着泪，“师兄，为什么不告诉我？” 路景凡抿着嘴角，“林砚，以后要好好学习。” 林砚沉默着，喉咙胀的难受，眼睛盯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 路景凡怕她难受，“如果遇到困难，去找老戴。” 她抽了抽鼻子。“师兄，我会等你回来的。” 路景凡失笑，却没有承诺她什么。“你在哪儿呢？” 窗外景物飞逝。 出租车往机场开去。 林砚哽着喉咙，“我正要去工作室。” 路景凡轻轻吁了一口气，“小石头，再见。”再见！挂了电话，落落地看着远方。他又让小石头伤心了。 广播里已经在播放登机提示，是他的那班飞机。 他该走了。 林砚来到机场时，路景凡乘坐那班飞机已经起飞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路边上，抬头看着天空，眼底满是落寞。 冷风吹动着，她的围巾随风飘起了柔美的弧度。 生命中来来往往的人，可是她最渴望的那个人还是走了。 她喜欢的两个词，一个是“来日方长”，另一个是“后会有期”，让人存有希望的两个词。 路师兄，后会有期。 第二十七章 放假了，学校的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冷清了。 林砚和林妈妈说了今年不回家的事，林妈妈在电话里劝她，林砚以要准备比赛的理由推托了。 “砚砚，还是回来吧，今年我们两家人一起过年好不好？” 林陈两家人一起过年，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两家互换了孩子，现在成了朋友。 “妈妈，我报了春季的比赛，我的手还没有好，得抓紧时间练习。” 林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嘉余也没有回来，他说要等你放假一起走。” 林砚微楞，“那我和他联系一下，现在已经是春运高峰了，票很紧张。” 林妈妈叹了一口气，“好。砚砚，如果可以的话，和嘉余一起回家吧。林家永远是你的家。” 林砚咬着唇角，“妈妈，我知道。我会回来看您的。” 林砚赶紧给嘉余打了电话，只可惜，嘉余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想起了，他上次给他留得宿舍号码，总算在书里找到了那张写着他电话号码的纸。 电话响了，一个男生接的。“你好，找谁？” “林嘉余在吗？” “他去实验室了。” “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不清楚，可能晚上吧。” “那能不能帮我转达一下，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我叫林砚。” “林砚？你是林砚。”男声在电话里笑了，“我知道你。我给他留字条吧，我马上就要去火车站了。” “那好，谢谢你。”林砚捏着手机，脸色微沉。 傍晚时分，嘉余和师兄们从实验室出来，大家边走边讨论着今天研究出来的这组数据。 嘉余打开手机，他在实验室习惯性的关机。这会儿一开始，手机跳出几条信息，他一一看过来，林砚给他打了电话。 他连忙拨通电话，好在这次林砚接了。 “嘉余，妈妈说你还没有回家？” 嘉余放缓步子，“学校还有点事，你呢？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她那边有点吵，像是在超市。 “我不回去了，年后有比赛。师兄这里也有点工作，我得留下来。”她的理由很充分。“嘉余，你赶紧买车票，我听同学说最近的票紧张。” 嘉余默了一下，“林砚，你是不敢回去，还是真的有事？”他的语气沉沉的。林嘉余一项好脾气，即使在这时候，他还是竭力控制着。 林砚手里拿着方便面，手上微微用力，方便面被她捏的吱吱作响。“嘉余，我真的不能回去。我有事——” “够了！林砚，你怎么这么懦弱，你害怕什么？爸爸妈妈还是我们爸爸妈妈，他们还是爱你的，你知道你这么做，妈妈会有伤心？” 林砚木木地看着眼前一家三口，爸爸抱着女儿，妈妈推着车，女儿想吃巧克力，爸爸拿了几盒。她眨眨眼，“嘉余，一切都变了。上一次，你回s市，其实我也悄悄去了，我想看看，我真正的家乡到底什么样，我甚至走到了陈家的楼下……” 她看到陈父陈母对嘉余的疼爱，那种恋恋不舍，那种由衷的喜欢，而她只能藏在角落里。那时候林砚才明白，有时候命运的奇妙安排。 “嘉余，你不是我，你也不会明白我。我还有事，先挂了。”低头看着手里的方便面，已经被她捏碎了，最后还是放进购物车里。 林嘉余握着手机，表情沉的吓人。 他的师兄回头，“嘉余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他勉强动了动嘴角，“是我妹妹。” “呦，你还有妹妹啊？多大了？” 他扯了扯嘴角，“比我晚出生一会儿。” “龙凤胎啊！羡慕！怎么了？和你妹妹生气了？” 他苦涩一笑。 那师兄拍拍他的肩，“女孩子要哄的，回头去哄哄她。” 林砚那个性子，哄要是管用，他刚刚也不会急的冲她发脾气了。他刚认识的她的时候就知道了，表面上乖巧的像个小绵羊，实则性子又倔又犟，和她的名字一样，像块硬石头。 工作室走了一半人，现在只剩下江淮、林砚还有两三个人。 江淮忙着明年春季的秀，这几天一直待在工作室忙碌。在林砚眼里，他就是一个工作狂。 林砚进来叫他吃饭，“江师兄，吃饭了。” 江淮慢慢抬首，放下手上的活，“几点了？” “七点多了。”林砚看了一眼衣架上的几套衣服，格子男西装到有一种雅痞的味道，潮位十足。“江师兄，你这套衣服只有模特才能穿。” 江淮的目光温和，“会争对大众调整的。” 林砚点点头，“现在很多高定的服装，美是美，只是大众并不能承受那个价格。以后我一定会争对大众，为他们设计的物美价廉的衣服。衣服设计出来就是给人穿的是不是？” 江淮嘴角泛着几分浅笑，“是啊。林大设计师，去吃饭吧。” 林砚赧然一笑。 几个人边吃边说着话。 小云问道，“林砚，你春节不回去，住学校吗？” 林砚正啃着排骨，“是啊。” “住学校都没劲，那天晚上，要不我们去玩吧。” 林砚吐出骨头，“我想看春晚呢。” “春晚多美意思，相声小品？” “我喜欢看小品啊，郭德纲的小品。”林砚一本正经的说道。 江淮忍着笑意，“三十晚上，大家去我那里吧。” 小云惊叫道，“老大，真的吗？” 江淮笑道，“想吃什么？我提前去准备。” “火锅，热闹，我们去买菜。”小云激动地搂着林砚，“你可以去老大家看春晚。” 林砚想了想这样好像也不错，人多热闹。 没几天就到三十了，城市越来越空，许多人都回家乡过年了。路上的人明显少了很多。林砚拎着从超市买的东西，转了两趟车才到江淮的住处。 听小云说，江淮是去年在b市买了房。 到了他家，他们都还没有来。江淮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怎么买了这么多？” “五个人的分量，好想不多。” 江淮摇摇头，“小云不来了，去她老乡那里了，另外，两个人也有活动。” 林砚僵住了，“怎么没人和我说，早知道我也不来了。” 江淮皱眉，“我就这么不招人喜欢？” 林砚连连摆手，“怎么会呢？师兄，你不知道你是人见人爱，我们专业好多人崇拜你呢。我只是怕打扰你。” 江淮给她倒了一杯水，又开了电视，“电视联网的，你想看小品自己搜吧。” 林砚怎么好意思，主动去厨房帮忙。 江淮穿着黑色的长袖t恤，下面灰色的休闲长裤，一副居家的感觉。“要不晚上吃火锅吧？” 林砚点头，“我买了好多丸子。” “吃不吃辣？” “微辣。”她不太能吃辣，“师兄，你怎么不回家？” 江淮开始烧热水，“我父母在我初中时离异，各自都有了新的家庭。” 林砚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不起，师兄——” “这没什么。你呢？不回去，他们会担心的。”江淮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菜。 “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林砚贴在厨房的壁砖上，“今年，两家人要一起过年，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江淮的手上都是水，“只是时间的问题，过一两年你就会习惯了。”他轻笑了一下，“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好了，林同学，帮我把锅洗一下。” 晚上，两人一起边吃火锅，边看春晚。林砚以前每年都会看，但从来都坚持不到零点。 她认识的主持人不多，但是几央视这几位主持人，她倒是熟的很。她一一说这边春晚的主持人，又说自己喜欢谁。 江淮这几年也是习惯了形单影只，突然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倒还不错。 饭后，两人各占据沙发一角。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小吃，薯片、蜜饯、瓜子等等。林砚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 两人的手机不停地响着。 林砚不时拿起来，看短信，偶尔还抢一两个红包，群里好不热闹。 她的指尖停留在短信名单上，犹豫着要不要给路景凡发一条信息。法国这时候已经还在下午吧？他在做什么呢？ 不能再想了，她放下手机，调了静音。 江淮抬手抚了抚额角，他有些困意。 林砚侧头，看着他眯着眼，“师兄，你要不要回房睡觉？” “没事。”他抬首看着电视，“咦，这个小品还没有结束？” 林砚格格直直笑，“现在这个是冯巩，刚刚那个是黄宏。” “我平时看的少，记住他们。” “你不是北方人吗？本山大叔可是你们那的。” “并不是所有的北方人都喜欢小品的。”他起身走到餐桌前，拿了一个红包，“新年快乐，林砚。”眸光熠熠，带着几分无法描绘的宠溺。 “我不是小孩子。”林砚小声回道。 江淮将红包放到她的掌心，“我是你师兄，何况这是中国的传统。压岁钱，快装到口袋里。”她的手指细腻纤细，只是凉凉的。 林砚心里一阵温暖，扬起一抹笑意“谢谢师兄。”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在超市买的，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 三双一组的羊毛袜。 “这个好像很实用。新年快乐。” 江淮手握着那盒袜子，眉眼越发深了，“看电视吧。” 晚上，窗外一片明亮，城市被灯光笼罩住了，像白天一般。 林砚躺在客房里，已经过了零点，睡不着，拿出手机，一直在发愣，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打过去。 思念是什么？她现在明白了。 可就在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睁开眼，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喉咙一片滚烫。 第二十八章 电话通了。 “林砚——”隔着遥远的距离，在电话里，她听到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暗哑。 林砚紧紧地握着手机，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眼前一片模糊。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睡着了被我吵醒了？”路景凡也是一时冲动才给她打了这个电话。 “师兄——”她咽下了所有的酸涩。 这一开口，路景凡的心像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小丫头，有没有收到红包？” “收到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b市比巴黎快六个小时后。林砚和路景凡之间却隔了十万八千里，那么多远。 路景凡问，“什么时候开学？” “过完小年。”她机械地回道。 “那正好，你在家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林砚沉默，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路景凡从她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没有回家？”他的语气蓦然紧张起来。 “师兄，巴黎那边热闹吗？你们是不是也像在国内一样，要包饺子？”零点已过，这动荡的一年已经过去了，她也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林砚。如果成长要经历这些苦难与分离，那么她也会咬牙笑着走下去。 路景凡轻叹了一声，“你现在在哪？在学校？”他抚了抚额角，不敢想她这个年到底会怎么过？ 林砚沉默了一下，“我在江师兄这里，大家约好了今晚在江师兄家过年的。” 路景凡稍稍舒了一口气。 “结果他们都有事，就我和江师兄一起过年了。” 路景凡慢悠悠说了一句，“江淮真是不错。” 林砚听见他那边有人说话，“师兄，你去忙吧，我先挂了。” “好。林砚，照顾好自己。” “师兄，我现在很好。新年快乐。”她挂了电话，久久无法入睡。我不知道过去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去巴黎，你能快乐，我希望你好好的。 就像奶茶那首歌里唱的： 你好吗亲爱的 各自放心的努力过着 就算碰面的这一刻 还有好多想说的话 我喜欢你好好的 …… 打开微博，给他发了一条私信：我喜欢你好好的。 她知道他早已不再用这个微博了，他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年，她给他发了多少条私信，而一直处在未读的状态。 路景凡这一天参加了当地华人的新年庆祝会，晚会热闹非凡，而他却心不在焉。同伴也发现了，“景凡，你怎么了？” 路景凡喝了一口水，“我只是在想人生不同的选择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这个电话，他也发现小石头似乎有点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依赖她了，他该开心才是，为什么会有一种失落感呢。 同伴侧首，“我听说，你拿下kris那套高定服饰，准备投入巴黎市场？” 路景凡沉吟道，“kris的那套服饰更适合亚洲人。” “你还是准备回国内发展？” 路景凡这半年也选好了工厂，只是一直没有投入。这一次来巴黎碰巧遇到kris，kris 的一些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他也该行动起来了，还是回国开公司吧。 那个说要成为第二个路景凡的人是不是准备把他忘了？在他迷茫的时候她突然走进他的世界，或者说强行闯入他的世界，让他死水般的生活泛起了层层涟漪，涌起了新的生命力。 其实，林砚于他是特别的存在。 或许，他该早点回去了。 他恍然想起了，还没有给小石头发红包呢。只是发多少让他为难了。 “你一般给女孩子发多少红包？”路景凡问同伴。 “520，5200，随机。” 路景凡忘了同伴的女朋友可以排一条街了。他想了想，输了888。小丫头财迷，这个数字她一定喜欢。 c市，林陈两家一起过的春节。 陈家老太太也一同过来了，看到嘉余，她满脸的舍不得。“学校的饭是不是不合胃口啊，我看嘉余瘦了很多。” 嘉余解释道，“奶奶，我现在每天都在锻炼身体，这不是瘦。” “放假在家多吃点。”陈奶奶拉着他的手，“嘉余，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来啊？” 林母直笑，“阿姨，嘉余才大一，才十七岁，不着急。” “哈哈哈，我是心急了。谁让我们嘉余这么聪明，这么小，就上大学了。” 林母和陈母相视一笑。陈母轻轻开口道，“嘉余从小不怎么和女孩子一起玩，我挺担心的。” 林母轻笑，“到时候我和他好好谈谈，我们嘉余肯定有女孩子追的。” 客厅里，林父和陈父正在下象棋。这个家，一派欢乐。 陈母突然轻叹道，“砚砚要是回来就好了，也不知道她今晚怎么过？” 老太太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沉下来，“大过年的，提那个丫头做什么。过年不回家，一点规矩都没有。” 陈母的脸色不好看，默默低下头。 老太太哼了一声，“不识好歹的东西。” 嘉余脸色一变，陈母连忙开口，“嘉余，帮我去倒杯水。”她朝着嘉余摇摇头。 嘉余紧握的手慢慢松开，起身去了厨房。 林母也随着他进了厨房，“嘉余，你奶奶的脾气你也知道，今天过节，算了，别惹她生气了。” 嘉余扯了扯嘴角，“妈，林砚不回来是对的。”他后悔了，那天不该和林砚说那样的话。如果林砚回来，说不定还会遇到更难堪的事。 老太太的思想改变不了，她喜欢孙子，自欺欺人的觉得嘉余就是他们陈家的孙子。 这个年，是嘉余出生以来过的最不快乐的年。 初八那天，他便匆匆回了b市。s市每一天，在父母的呵护关怀下，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走。 回到b市，已经是傍晚了，他没有立即回学校，而是直接去了f大。直到下车，他才给林砚打去电话。 林砚正在画室，衣服做了一半，手机响起来。 “嘉余？”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喔喔——”林砚有些懵，“我在画室呢。” “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过来。” 林砚将定位地址发给他，挂了电话，大脑还有些晕乎乎，也管不了那么多，继续忙手上的活。 二十分钟后，嘉余推开教室的门，一眼看到林砚坐在那儿，缝纫机发出嘟嘟的声音。他轻轻咳了一声。 林砚停下来，回头道，“你来了，先坐一会儿。我还有一点就忙完了。”说完，她又继续。 她做衣服时，整个人都是活跃的，连嘴角都带着笑。 时间过了半个小时，林砚终于起身，“搞定了。”她手里提着晚礼服，下摆是不对称式的，用的风琴面料，而后背采用露背设计，款式简洁又新颖。 “怎么样？好看吧？”她挑着眉，脸色满是神采，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挂在衣架上。 嘉余见她心情很好，“妈妈让我给你带了很多零食。” 她抿抿嘴角，“太好啦，我就快没存粮了。你可以寄过来啊，拎着怪占地方的。” “没事，又不重。” 林砚看看时间，“吃过晚饭了吗？食堂还没开，我们出去吃吧。” 她带着他去了附近一家面条店，店里只有一桌人。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 嘉余见她心情好，没有提家里的事。“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行吧。不过这个比赛，国内会有很多厉害的设计师参加。”她皱起了眉。 “你刚刚做的衣服很好看了。” 林砚眨眨眼，“我以前在家里做的东西，你每次都这么说。嘉余，我严重怀疑你们理科生的欣赏眼光。” 嘉余轻轻一笑。 热乎乎的面条上来。林砚也顾不得说话，一口一口地吃着。 嘉余微微愣神，林砚不喜欢吃面食，他是知道的。没想到这半年，她的这些饮食习惯都变了。见她已经将碗里的牛肉都吃光了，他将碗里的牛肉都夹到她的碗里，“我上火，最近不能吃这些。” 林砚嘻嘻一笑，埋头喝了一口汤，一脸的满足。 嘉余还是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没吃饭？” “早饭吃的，中饭忙着做衣服忘了，现在已经吃饱了。” 嘉余拧着眉，“林砚，你不能这样，身体会垮的。” “知道知道，下次不会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挂件，“送给你的。” 是一条蓝色的小鱼，她自己做的，惟妙惟肖。 嘉余拿在手里，“谢谢，很漂亮。” 林砚挑挑眉，眸子亮晶晶的，“真的吗？我做了好多，回头准备寄给以前的同学。” 嘉余神色僵了一下，还以为他是特别的。 吃过饭，将她送回宿舍。林砚接过那包沉甸甸的袋子，真是辛苦他，这么重。她的心里满是感动。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嘉余嘱咐着，“林砚，我们是一家人。” 她忙不迭的点头，“放心，我不会客气的。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林砚回到宿舍拆了几包零食，开始翻看时下几位炙热可热的设计师的微博。这是她的习惯，也是她的一个学习手段。突然在kris的微博上看到了路景凡的照片，kris是美籍华人女设计师。照片中，路景凡一手拥着kris的腰，看着镜头微微笑着。 那笑刺痛了林砚的眼。 第二十九章 时间过得很快，开学不久，转眼就快到“中国服装设计大赛”的日子。当初信誓旦旦说要去参加比赛的人，这会儿都不见了。最后班上只有林砚和徐倩倩报名了。 林砚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箱，后天出发去杭州。 出发前一天，她去院里拿参赛资格证。 孙老师将她留住，“好好加油，不要有心理负担。” “孙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林砚定定地说道。 孙老师乐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人生的比赛还多着呢。” 林砚点点头，这个寒假，她比高考复习还要紧张，准备了这么久，就是希望比赛能好好表现。 而且，赢了这次比赛，她大二的学费也有了。她心里还是隐隐地期望这次能得奖的。 林砚第一次去杭州，她对杭州的最大的印象就是西湖，小时候看《新白娘子传奇》，对断桥记忆深刻。 西湖美景三月天哪 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对面手难牵 …… 她不由得哼唱起来。 坐了六个小时的高铁，下车时，她浑身都快僵了，又坐车一个小时的车才到比赛会展中心酒店。负责的工作人员接待了她。 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参赛选手，有些人也相互认识，在大厅里聊着天。 林砚签好名之后，终于拿到房卡入住休息了这一天基本上就过去。 这一天基本上就过去了。晚餐，大家在餐厅用餐。 林砚一进去，就看到徐倩倩，她穿的一身白色连衣服，坐在那儿和一旁的人相聊甚欢。看到她，徐倩倩挥挥手，“林砚，这里——” 林砚有些受宠若惊，也不好拒绝，端着盘子走过去，她微微一笑打了招呼。 徐倩倩介绍道，“林砚，我们同班同学。你们刚刚不是问路景凡的事吗，林砚和路师兄很熟喔——” 林砚手里的筷子一滑，她解释道，“只是在学校见过几次面而已。” “路景凡为什么不再做设计师了啊？” “不知道。” “是不是因为他没有灵感了？” “不知道。” “倩倩，你不是说他们很熟的吗？” 徐倩倩的脸色冷下来，“林砚！”气呼呼地走了。 林砚不想再听到别人提起路景凡的名字，没有路景凡，她一样会朝着梦想进军的。她默默地吃着东西。不愧是承办大赛的地方，大厨的手艺一级棒。她整整吃了两盘，又在楼下走了两圈才回房间。 此时，路景凡已经回到国内了。他这一两天都在忙着公司的事，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 老戴进来，“材料都准备好了，你也别这么拼了，今晚回家好好睡一觉。” 路景凡揉揉酸涩的眼角，“我明天要去杭州。” “什么？你这刚刚开始，心不要那么大，今年先把b市的市场稳定下来，杭州过一两年再考虑吧。” 路景凡笑笑，“是林砚，她在杭州比赛。” 老戴意味深长，“我说呢。我以为你会留在巴黎不会来了呢——”果然让他说中了，老牛吃嫩草。 “我有点不放心。”路景凡沉吟道，“这样的比赛，她一个人是不行的。” “哎，景凡，早知如此，你就不该走。你不知道那天林砚一个人跑到飞机场，结果呢，你早就走了。” 人生哪有早知道啊！ 比赛当天，各大赞助商云集。参加选手，按照抽签的序号开始走秀。 春夏时装走秀就此拉开了序幕。 林砚的内心中充满了紧张，心情忽上忽下，与别人三五成群的团队相比，她此行显得太过单薄了。所有的沟通都要她自己去沟通，一一确定好，不能出一丝差错。 徐倩倩这次也算是团队来的，她请了杜芷萱工作室的人过来帮忙。 而她只有她自己，好在主办人也考虑到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选手，也给予了很大的帮助。 林砚渐渐明白，要成为一名优秀的设计师，必须有一个强大的团队。 比如江淮、杜芷萱。 林砚有些沮丧，她慢慢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幼稚。 有才华是一回事，可他们还得面对现实。 也难怪前几天，江淮提出让工作室的几个人陪同她一起来参加比赛。 时装秀，不仅仅需要的画设计稿，你的衣服，还要很多，比如模特、化妆师。这些光靠她一个人是不够的。 这一套衣服，她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从设计到出样品，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精密的处理。衣服以绿色为主题，为即将到来的春天注入了新鲜的生命力。 绿色处理不好，就会显得老气，而且很多人并不能驾驭住绿色。林砚在服装的设计上，掐腰配上大裙摆，经典又优雅，从款式到小细节，加了很多的元素。 琳琅满目的服饰，加上舞台的灯光设计，让人眼花缭乱。 林砚在后面出场，她的掌心满是汗珠，心悬在嗓子口，直到模特一一走上来，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松下来。 台下传来了窃窃私语的交谈声，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 直到模特走完，林砚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呼吸声。她悄悄走出大厅，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结果了。 一场秀走下来，林砚整个人都虚脱了。 当天晚上，有人将服装秀的照片上传到微博上，一时间热议纷纷。而林砚那套绿色礼服也引来不少的关注度。 迪迪：这套真心美，仙气十足。 红粉佳人：绿色这套必须赞一个，优雅灵动。 一杯咖啡2016：模特化妆不够给力，不然效果会更好。 …… 很多人都在问，这套服饰是谁设计的？ 过了好久，有人回复道：f大服装设计专业林砚。 林砚在完全不自知的情况下，已经在圈里引起了热议。有人将她多年前参加的全国少年组服装设计大赛颁奖照片搜出来了，笑容青涩的林砚站在路景凡身旁。 我家的加菲猫：不是吧，这个设计师这么年轻？ 一杯咖啡2016：听说她和路景凡关系不一般。 就这一条评论，众粉丝们再去刷到了路景凡的微博，可惜路大神的微博还是一年前的状态。 比赛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在等评委会公布结果。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大家安静地坐在位置上。 直到主持人开始公布本次获奖名单。毫无意外，林砚并不在获奖名单里，她悄悄地走出来了大厅。 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像上一次那么难受。 傍晚的杭州，夕阳如画，晚风轻轻吹拂。难怪人们常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话一点也不假。 算了，没有获奖，就当这次是来旅行的吧。 她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走着，会议大厅的灯发出橙色的光芒。 路景凡坐在一旁的咖啡厅，远远地看到一个身影走出来。一个多月不见，小丫头的简短了头发，现在换成了及肩的微卷发，看上去没那么孩子气了，多了几分少女的妩媚。 看来，这次比赛的结果不尽人意。 路景凡起身大步走过去，“林砚——”他的声音如同笛声，悠扬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林砚愣愣地抬首，她有点不相信，她仰着头看着眼前的路景凡，一身卡其色的风衣，衣服敞开，短发修剪的一丝不苟，风度翩翩，让人移不开眼，她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抱住他。 “我回来了。” 林砚神色一动，嘴角刚要划出的笑容，被她硬生生地压下了下去。她淡淡地开口道，“路师兄，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和朋友约好了，有点事先走了。”她超乎寻常的平静。 路景凡也不急，“什么朋友？” 林砚当然气他当初不告而别，现在见到他这气又上来了。“你不认识，我先走了。”说完，就大步往前跑了。 等她走出了会展中心，她才想起来，自己跑什么，她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回头看看，也不见路景凡的身影。 林砚往路边的木椅上一坐，她抬头望着蔚蓝的天。鸟儿从眼前飞过，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是说要离开这里，怎么又回来了？ 是不是因为那个kris回国了，所以他也跟着回来了？ 她越想越烦躁。 路景凡其实慢悠悠地跟上来，“朋友没来？”他坐在她的身旁。 林砚一动不动，甚至不拿正眼看他。 “要不要去西湖走走？断桥现在人应该不多了。”他问。 林砚不紧不慢地回道，“你不是许仙，我又不是白娘子，我才不去断桥。” 路景凡失笑，语气宠溺，“那你想去哪里？” 林砚沉默了一下，“路师兄，你为什么又突然回来了？”她终于正视他了，漆黑的眸子像两颗漂亮的猫眼石。 路景凡神色平和，见她头发被吹乱了，抬手正准备替她理理，结果小丫头影视闪开了，严肃地说道，“路师兄，我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 路景凡缩回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波澜不惊地开口说道，“我回来是因为我发现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没用带走。” 林砚转回头，目光盘旋在地上的落叶上，她无精打采地回道，“喔——” 路景凡看着她耷拉的脑袋，还是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走吧，明天回去，再不去西湖没时间了。” 他的掌心又大又暖，林砚微微动摇了，心里鄙视着自己，正在做最后的反抗，这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主办方负责老师的号码，不知道找她什么事。 “林砚，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 “现在能回来吗？” “老师，有什么事吗？” “等你回来，我们当面说吧，很重要，你快点回来。” 林砚的面色也紧张起来，“好，我马上回来。” 第三十章 西湖去不成了，断桥自然也看不了。 路景凡陪着她往回走，“别怕。” 林砚默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忍住，“我就是块石头，没有心，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怕什么。这语气带着刺儿还有满满的委屈。 得，下丫头真的生他的气了。 会议室里，四五个人正商讨着什么。林砚站在门口犹豫了下才敲了敲门，此刻她的心里又是好奇又是不安。 路景凡在她耳边说道，“没事的。” 奇怪，就是这三个字竟然安抚了她焦躁的心情。 她推开门。里面的人都看着她，见是一个娇俏的小姑娘，大家不觉脸上多了几分和气。 负责人连忙介绍道，“林砚，这是卓然服饰的蒋总。” 林砚打过招呼，“蒋总好。” “好，你好。小林，你身后这位是？”蒋总是个光头，带着框架眼镜，看着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林砚看了一眼路景凡，“他是我小叔叔。”他不是喜欢说她年纪小吗，老是挂嘴上，那就当她的叔叔吧。 众人也以为她年纪小，家里派了长辈陪同。 “小林，是这样的。我很喜欢你这套设计，打算买下这套的版权。”蒋总是时尚买手，在上千套的设计中，一眼就相中了林砚这套，因而才会让主办方从中联系。 林砚有些不敢相信，她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幸好还能维持着该有的矜持，“你是说要买我这套设计？” “是啊。”蒋总微微一笑。“我女儿很喜欢你设计的连衣裙。” “绿色那件吗？” “是的。” 那件连衣裙是果绿色的，肩带式，荷叶边，胸前是立体贴布，有一个热气球，充满了少女气息。 这套连衣裙是她这一套设计的主打，绿色系是这个季节主打色系，气质清新脱俗。色系是第一打动全场的大概念，也是给人第一个视觉冲击。 “我们来谈谈价钱吧。” 林砚也听过同学聊过这事，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降临在她的身上。“蒋总，您是第一个说要买我作品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定我的价格，因为在我心里每一个作品都是无价的，它就像我的孩子一样。” 蒋总赞许地点点头，“我出这个价，你觉得怎么样？”他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数字。 20万，对于刚刚进入这个设计圈的小姑娘来说，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数字。最重要的是，那种被认可的感觉，让林砚瞬间有了自信心。 她表面上不在乎比赛结果，可心里还是渴望的。那种渴望被认可一直挠着她的心。 蒋总慢慢开口，“一半是因为这套设计，一般因为你的梦想。我听说，你这次是只身来参赛的。不错不错。” 林砚凝思了片刻，回头望了一眼路景凡，想征求他的意见。 路景凡不动声色。 林砚轻轻扯了扯他的手，眼里含着几分请求。 他笑笑，“蒋总，抱歉，林砚这套设计版权不能卖给您。” 在场的人都惊讶了。林砚也是一脸的错愕，她没想要拒绝啊，急的不行，可现在却阻止不了。 蒋总很快冷静下来，“是价格吗？这个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不，不是。很抱歉，这一套已经有人预定了。”路景凡轻轻地说道。 蒋总觉得有些可惜，“我个人很喜欢林砚的设计，年纪轻轻有这样的水平，堪称鬼马精灵了。” 路景凡轻笑，“您过奖了。”他笑里满是骄傲。 “期待以后的合作。” 路景凡与蒋总握手，“谢谢您对她的肯定。” 林砚傻傻地站在那里，大脑成放空状态。她的二十万瞬间就飞了。双腿毫无力气跌坐在椅子上，额角还冒着冷汗。 “师兄——”林砚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路景凡幽幽一笑，“不是该叫我小叔吗——” 林砚现在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什么要拒绝蒋总？我人生第一次买卖啊。” 路景凡走到她身边，凝视着她，“林砚，正是因为第一次更要无比珍惜，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处女作品卖给别人。” 可是那是钱啊……林砚心痛，已经不想说话了。 师兄这次回来，变了一个人似的。和以前都不一样了，难道国外的风水会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 “去吃晚饭吧。西湖醋鱼、糖醋排骨、麻辣小龙虾，好像这里的东坡焖肉也不错。”路景凡一直笑着。 小财迷一下子没了二十万心里急得不行。 “我不想吃，我减肥。”林砚愤愤的说道。 路景凡板着脸，“你又不胖。走吧，我们谈谈。” 林砚默默叹口气，哎，无法拒绝！ 路景凡带着她去了楼外楼，林砚看到招牌，扯了扯他的手，“我们去别处吃，这里贵。” 那样子，路景凡忍俊不禁。“没关系，我带的钱够我们两人吃了，知道替我省钱了。” 林砚转念一想，自己干嘛替他省钱，他刚刚还毁了她一笔大生意呢。 两人坐下来，服务员拿来菜单，林砚认真地看着，真没客气，点了几样特色菜。 路景凡笑着，“要不要喝饮料？” “我要喝可乐。”最近画图，她就喜欢手边放一瓶可乐，喝的有点上瘾了。 路景凡点头，“来一扎鲜榨橙汁。” 林砚：“……” 夜色正浓，坐在窗口，正好可以饱览窗外的风景。楼外楼始建于清朝道光年间，坐落在西湖孤山脚下，环境优美，吃饭又可以赏景，一举两得。 林砚托着下巴，看风景看风景。 “林砚——”路景凡又叫她，他好像很喜欢叫她的名字。“看着我——” 林砚腹诽，我为什么要看你？你长得比古天乐帅吗？寒假的时候，她恶补了一下《神雕侠侣》，深深的迷恋上古天乐饰演的杨过。现在林砚最好审美就是，杨过最帅。 不过她还是乖乖地看向他，其实，路师兄长得也很帅。五官轮廓分明，俊眉星目，眼底永远充满了平静。 林砚大脑里猛地就想到了，当初郭襄在风陵渡口初见杨过的画面。 小丫头痴痴地看着他，路景凡轻咳了一声，“林砚，这次参加比赛有什么想法吗？” 林砚如梦初醒，“喔，有啊。” “有什么？”他循循善秀着。 “很多。其实要成为顶尖的设计师，这条路很难。大部分人毕业后只能去服装公司做设计师，或者不干这行了。”说到最后她的神色也变得落寞了，“要想成名，得有自己的品牌，但是99%的普通学生都做不到。” 路景凡目光温和地看着他，“那么开工作室吧。” 林砚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嗯。”几秒之后，“什么？什么工作室？谁的？” “你的，你的工作室。”他抿了一下唇角，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林砚不知不觉深陷，“可是我……” “我来，你只管在学校好好学习，画你想画的图。” 她的大脑运转着，仔细的过滤着他的话，“为什么要给我开工作室？”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因为是你啊。” 他的话像美妙的音符，让她怦然心动，心脏加速跳动。 “可我还是学生，而且我没有那么多钱——”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开一间工作室得要好多人，这个肯定要付工资的。 “那就等你以后成为顶尖设计师赚钱了慢慢还我。”路景凡安抚她，不，这么说，小丫头心里肯定想不开。 慢慢还。 果然，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师兄，那么我们的工作室叫什么名字？”一瞬间就变了，眉眼含笑，这才是她该有的状态。 林砚认真地想着，“路林吗？” 路景凡扶额，“林砚，可以洋气一点。” 路林这个名字怎么就不洋气了？爸爸姓加妈妈的姓，万一以后的孩子就叫这个名字呢？林砚越想脸色越红。 路林怎么了？ 路林好汉，多神气的词啊。 “要不林路——有句话怎么说的，林深时遇路，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 路景凡吁了一口气，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就叫lynn工作室。”壁灯光打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得他此刻的温柔，以及眼底深处无限的宠溺。 “林——” “l-y-n-n-”他轻轻念着，“你的姓很好听。”深邃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 ，林，她的姓。 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抓住他的手，“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简单洋气。” 路景凡嘴角浮着笑意，她的手指凉凉的，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要不是熟悉，他真的会以为小丫头是故意——占他便宜。 第三十一章 林砚对工作室的名字满意极了，顿时食欲大开，楼外楼的菜她越吃越觉得好吃，尤其是东坡肉，一个人几乎吃光了一整盘。 路景凡一旁看着她，给她倒满橙汁。刚刚还说减肥的人，这会吃这么多。“别噎着。” 林砚到底年纪小，也没有想过在男生面前要维持形象，少吃一点。“师兄，你怎么不吃？” 路景凡晚饭吃的都少，他的胃不好，也不能吃太多油腻的东西。“我不饿。吃饱了吗？” “嗯。”林砚点点头，心情特别好。 两人去买单，先生一共消费1024元。 林砚啊了一声，心情瞬间跌倒谷底。太奢侈了，她竟然吃了这多钱。 路景凡刷了卡，浅浅说道，“这顿先记着，以后慢慢还。看来工作室得快点开了，让你早点赚钱。” 他现在也算是她的老板了？林砚跟在他的身后，两人慢悠悠地往断桥走去。 谁说晚上断桥的人会少的？前前后后都是人。 不过，这样的夜，意外的美，或许是因为陪在身边的人的关系。路灯光线柔和，流光溢彩，晚风徐徐地吹着。 她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似乎从身世揭开之后，林砚就背负着一种莫名的压抑。她回头，问道，“路师兄，巴黎好玩吗？” “就那样吧。”路景凡去的多，也没什么感觉。 “那kris巴黎时装秀好看吗？”她低下头，平静地问道，掩饰着自己内心复杂的想法。 “kris很有想法，她的设计一直都别具匠心，每一次设计她都会很用心。” “嗯，我知道，这两年她一直致力于宣传设计师的创新观念。”设计圈抄袭事件屡见不鲜，国内设计师抄袭国外设计时，大设计抄袭无名小卒的设计作品，有时候真的让人咂舌。 “对于设计师来说，没有灵感确实可怕，但是抄袭就是一把断头刀。”路景凡沉沉地说道。 “做个内心充满爱的设计师，享受追求。”林砚她现在没有真正接触到时装界，她还不知道这里面的压力有多大。 不过，他会陪着她的。 暗夜下，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林砚看着他的影子，她竟然感到踏实。路景凡以后应该不会再离开她了吧。 “林砚，明天早上去一趟灵隐寺。”路景凡突然开口。 “喔，好啊。师兄，你要去烧香吗？” “以前来过。”他的眸光深了一些。 原来是故地重游。 晚上回到酒店，林砚在大厅遇到了徐倩倩。 徐倩倩看到路景凡之后一脸的错愕，“路师兄——” 路景凡并不认识她，只是点点头，和林砚一同进了电梯。林砚随手拿起手机一看，居然已经快十二点，这个晚上过得怎么这么快。电梯里没人，林砚说道，“她是我同学，这次杜师姐还派了她工作室的人过来帮她。她得了二等奖呢。” 路景凡看着她的眼睛，“你以后会得更多的奖。” “我也觉得。” 大概是今天被蒋总的事鼓励到了，林砚的自信心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将他送到门口，她的手机响起来。林砚一看，是江淮打过来。 “江师兄——” 江淮已经知道比赛结果了，“这几天怎么样？” “又忙又累。”林砚实话实说道。 “明天几点到车站？我让人去接你。” “不用啦。”她压抑着兴奋，“江师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开工作室了。” “路师兄要给我开工作室。”她激动地说着。 江淮短暂地沉默了片刻，“恭喜，等你回来我们再说吧。” 路景凡听得出来，她和江淮的关系不错。 路景凡回去之后很久都没睡着。这几天高负荷的工作时间，将他原本就脆弱的睡眠扰乱的一塌糊涂。夜深之后，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靥不断，一个片段接着一个，像一张张黑白影片一样。从大一军训，到后来一场场时装秀，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马路山，破败的轿车，鲜血味弥漫，一只手用力地揪住他，“景凡——” 混乱的车祸现场，一个模糊的影子，看得不分明，他艰难地开口。 “顾同——”声音嘶哑。 路景凡惊醒过来，浑身都是汗。 原来是他的手机响起来，清扬的铃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路景凡拿过手机，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他连忙接通。“林砚——” “师兄，你还没睡吗？” “睡不着，怎么了？” “我的房间漏水，酒店正在给我换房间。”可是客房现在已经满了，根本腾不出来多余的房间。 还有三个多小时天亮，她现在正抱着手机坐在楼下大堂的沙发。 路景凡下来，林砚正倚在沙发上打着瞌睡，他轻叹一声，“林砚——” 林砚睁开眼，眼里一片疲惫，“师兄——” “走吧，去我房间睡。” 就像家长来寻找自家的孩子一样，把她带回去了。 路景凡进了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给她，他慢慢脱下身上的风衣，随手往沙发上一扔。 只有一张大床。 他开口道，“我睡沙发。”说着拿过枕头和一床新的被子。 那沙发只有一米五长，根本不适合他睡。 林砚刚想开口，路景凡指了指床，“睡吧。我不困。”不容拒绝。 她连忙摇摇头。 路景凡将床收拾了一下，“快睡吧，明天还要上山。我刚醒，不困了。”他确实睡意全无。 “沙发太小了。”她小声地说道。 “听话。”他推着她躺在床上，替她将被子盖好。 路景凡坐在一旁的办公区，太阳穴抽抽的疼。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做这个梦了，也很久没有梦到顾同了。 顾同比他大一岁，是他们专业人气最高的，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从来不托辞。而他就是为服装设计而生一般，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他们宿舍，四个人，年纪相仿，又都是同样出色，堪称f大双雄。两人有着共同的梦想。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可出人意料的，路景凡和顾同却成了很好的朋友。 直到那场车祸，命运就此改变。 路景凡摸索到手边的烟盒，刚要点燃，想到了房间此刻还有个人儿，他的心中心中翻涌着什么，只是把玩着打火机。 闭上上，靠在背椅上，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奇怪的是，那几个小时，一夜安稳。 小石头，原来还有安神的作用。 熹微的光芒透进房间里，林砚恍惚地翻了个神慢慢睁开眼，看看厚重的窗帘，又看看天花板，最后还是看向路景凡。她赤脚轻轻走过去，地毯柔软，踩在上面没有一丝声响。给路景凡披上外套，她吁了一口气，趁着他睡着了，又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路景凡已经醒了，只是实在不好意思在这时候睁开眼。 脸上传来轻柔的触摸，她的指腹落在他下巴上那道疤痕上。 这丫头总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吃他——豆腐！ 林砚对那道疤充满了好奇，来来回回摸了几下。路景凡憋不住了，微微动了一下。林砚立马缩回爪子，嗖得一下躺回床上。 刚刚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一样。 路景凡无奈一笑，清了清嗓子，“林砚，起床了。” 小丫头慢慢地申了申懒腰，“早上好，师兄。”一脸的无辜状。 路景凡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小丫头可以去中央电影学院了。 清晨，已经有很多虔诚的香客赶来了。 路景凡带着林砚请了两炷香。 林砚接过来，“师兄，林隐寺求什么灵？” 路景凡的眉宇蕴藏着淡淡的笑意，“心诚则灵。”顿了顿，他又说道，“你还要，求学业吧。就求学业有成。” 林砚瞄了一眼前方，“好像有人在求姻缘呢。”她也好想试试。 路景凡皱了皱眉，“未满十八，想什么呢。” 林砚不高兴地撇着嘴角，希望菩萨能显灵，这几年不要给路师兄牵红线。 大殿前，路景凡虔诚三鞠躬将香拆入香炉，随后又捐了香火钱。林砚只觉得他的眉宇间似乎有淡淡的哀愁，这是她完全没有见过的。 这一刻，林砚发现自己好像根本不了解他。 走到纪念品销售处，林砚想买些东西带回去。她看中了一条手串，这里最普通的手串都要几百块。 路景凡俯下身子，“喜欢这个？”小叶紫檀108颗佛珠手链，女孩子戴很合适。 “要给桥桥、江师兄，还有嘉余带点东西。”刚说完，她就喊来导购员，“麻烦你，我要一串小叶紫檀，还有两块平安佛牌。” 三样东西，一千多块，对她这个学生来说，还是有些贵了。 “师兄，我去付钱，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小丫头心底善良，出来都知道给朋友带礼物。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可却没有给自己买什么，转念一想，她好像把他也给忘了。 第三十二章 林砚拎着袋子回来，脸上满是笑意。眸光一转，见路景凡手里也有个袋子，不知道他买了什么。 路景凡慢悠悠地解释道，“我也顺便给朋友带点东西。” 林砚捏着袋子，犹豫着要不要把刚刚买的平安扣送给他。她瞅着他手中的袋子，心想路师兄有没有顺便给她买什么呢？ 路景凡见她发愣，“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去火车站了。” 来的时候形单影只，回去的时候，身边多了个陪伴的人。林砚自然乐的不行。两人的坐在df的位置，林砚靠窗，路景凡坐在外侧。 “师兄，为什么高铁的位置，没有e？” 路景凡想了想，“大概是e和数字1发音相似，怕大家弄错吧。” 林砚思考片刻，“喔，原来是这样。” 其实，那是路景凡胡诌的，他也不知道，没想到小丫头竟然相信了。 上车之后，路景凡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休息。林砚面前摆着一堆吃的，薯片、话梅、鸭翅，都等他买的。 她侧头轻轻喊道，“师兄，你睡着了没有？” 路景凡半天才嗯了一声。 林砚侧头，压制不住地想和他说说话，“师兄，杭州离我家很近了。”她已经有快八个月没有回家了。 “想家了？”路景凡睁开眼。 林砚沉默，过了好半天才点点头，“他们今年一起过年的。”说着笑了笑，“幸好，我没回去。陈家奶奶看到我恨不得我立马消失。” 路景凡眉色一变。抱错孩子这种事，他也听说，新闻上也报道过，但是他实在想不到，真会有人会不爱自己家的孩子。何况小石头这么——可爱。 她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在说别人的事。路景凡知道，小石头其实很会掩藏自己的悲伤。“打开我的包。” “嗯？”林砚不解，却听话的打开了，“你要拿什么？” 拿出来一个盒子，灵隐寺买的。 路景凡悠然道，“戴上试试。” 林砚激动，“这是送给我的？” 看着她单纯的笑容，他不禁一笑，“顺便买的。” 林砚戴上手串，心里甜的像洒满了糖，她仔细地看着手串，鼻尖还浮着淡淡的檀香味。 “师兄，我也给你买了一个平安扣，不，是请的。这是大师开会光的，会保佑你一生平安。” 路景凡乐了，“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林砚脸颊一热，“付钱的时候啊，正好看到的。” 路景凡心情大好，他轻轻说道，“难怪付个钱去了那么久。”小丫头的心里怎么会没有他呢？ 回到b市之后，路景凡将林砚送回学校，林砚知道他现在已经不住校了。 “等工作室手续办好了，我再来找你。” 林砚咽了咽喉咙，“好的，那我回去了。” 路景凡看着她蔫蔫的样子，“江淮那里就不要去了，以后工作室有你忙的。” 她轻声叹口气，“好吧，其实江师兄对人很好呢。” 路景凡挑眉，“是吗？” 林砚反应过来，“师兄，我先回去了。桥桥在等我吃饭呢。” 路景凡失笑，真是操不完的心。 林砚把杭州行一一俱全地汇报给周桥，周桥整个人都懵了，“你是说路师兄回来了？还去杭州找你？还和你去了灵隐寺？” “是啊。”林砚拿着抹布擦着桌面。 “我天！”周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恭喜恭喜！”她把玩着手串，“这是路师兄买的吧？” 林砚作势拿抹布砸她。 周桥连忙求饶，“小石头，苦尽甘来啦。” 林砚默了一下，“路师兄是个好人，可是我好像并不了解他。” 周桥了然，“别急，你们以后有大把的时间。” 林砚第二天去了江淮工作室，江淮正在开会。她坐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会议才结束。 江淮的脸色黑沉沉的，见到她，勉强缓和了一些，“回来了。” “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江淮弯弯嘴角，“我们的设计图撞了，没事，幸好发现的早。” 林砚有些担心，“可是现在还来得及吗？材料都是按着设计来的。” “已经将损失降到最小了，放心，会没事的。你来是不是有事要说？” 林砚现在说不出口了，工作室遇到事她这时候要离开。“没，我给你带了礼物。在灵隐寺求的佛牌。” 江淮看着面前这张笑脸，“谢谢。”指腹摩挲着佛牌，“工作室怎么样了？有什么想法吗？” 林砚有些不好意思，“定了名字，叫lynn。” “lynn——”他浅浅念着，“不错，有大火的气质。” 林砚喜笑颜开。 “以后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江淮定定地说道。 林砚心中一时感慨万分，想到了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的事，以及她和江淮一起过年。江淮是个孤独的人，可是他却对谁都特别的温暖。 “江师兄，我会的。” 江淮扯了扯嘴角，和她走到露台边。露台上养了很多绿色的多肉，眼前一片绿意。林砚来了之后都是她在照顾。 江淮抬手摸了摸那株白鸟，他喃喃道，“做设计师是件漫长而不易的事。”唯有一颗坚强而有执着的心才能走的更长远。 “我知道。”她望着远方，天空蔚蓝如洗。 “估计很多人都要跌破眼镜了，路景凡回来了，只甘于幕后。” 林砚沉默了一会儿，“江师兄，你知道路师兄以前的事吗？他为什么会退出呢？” 江淮反问道，“他没和你提过？” 林砚摇摇头。 江淮入学时，正直路景凡的巅峰期，那时候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讨论他，连他出去面试，都有人问他，认不认识路景凡。 当时能与路景凡一较高下的只有他们同宿舍的顾同，另一个天才设计手。 可惜天妒英才。 他敛了敛神色，“我和路师兄不是很熟。他在退出前，发生过车祸。” 林砚愕然，面色顺便就变了，好像被被什么狠狠的砸了一下，大脑一下就懵了，“车祸？可是网上没有报道过？” 江淮看在眼里，她对路景凡的紧张早已不是小粉丝的心态那么简单了，“当时学校和路家一起压下来了。” 林砚拧着眉头，“那杜师姐呢？杜师姐是不是和江师兄——”这是她长久以来的疑惑。 江淮失笑，睨着她，“林砚，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路景凡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还不够熟吧。”林砚落落的说到。 不够熟？ 路景凡要是听到这句话估计要吐血了吧。 那天晚上，依旧是江淮请客，给林砚办个送别宴。大家知道她要走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反正都在一个圈，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事。 聚餐的餐馆靠着f大，环境清幽。 小云和她低声说着话，“你是不是找好下家了啊？” 林砚默默地端起水杯。 小云叹了一口气，“看得出来，老大很喜欢你。 林砚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小云，话别乱说。” “没看出来老大对你很好啊，你却在工作室最困难的时候抽身而去。” 林砚也觉得过意不去，“小云——” “算了算了，你以后记得常来。” 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晚饭后，大家一起去站台。夜色深重，凉气袭来。林砚今天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这会儿冻得瑟瑟发抖，双手抱着手臂。 江淮看了她一眼，脱了自己的风衣，不动声色给她披上，“穿上。” 林砚瞬间僵住了，如果刚刚小云的话还不够明确的话，这会儿……“师兄，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到学校了。” 江淮坦然地看着她的眼睛，“披着吧，别感冒了。”低沉清越的嗓音，每一个字都敲击她的心。 墨色中，他深沉的眸色被掩盖住了，林砚一动不动，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焦灼的难受。 她恍然明白了什么，几乎是落荒而逃。“师兄，我还有作业，先回去了。” 江淮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眸色越发的深沉，面上那仅存的温暖慢慢消下去。 林砚一路狂跑，她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心里为什么充满负疚感，跑到了宿舍楼，她才停下来，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混乱的大脑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抱着江淮的风衣回到宿舍，周桥正在看最新的巴黎时装秀。“咦，捡到衣服了？” 林砚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桥桥，江师兄他——” “他怎么了？” 林砚有些难以启齿，“没什么。” “他为难你了？不让你走？不会吧，江淮不是这样的人。”周桥暂停了视频，“难道江淮对你有意思？” “呵呵，怎么可能。” “也对，江淮怎么会喜欢你这款的，他喜欢美艳型的。” 林砚抽了抽嘴角，“周小刀，能别在捅我了吗。”太残忍了！ 周桥一手搂住她的脖子，“你是路师兄喜欢的那款就行。”她吧唧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林砚连忙逃离，“我去洗澡。” 她刚进浴室，手机响起来。周桥拿着她的手机，“小石头，a路景凡来电接不接？” 林砚：“……” “那我接了啊。”周桥接通，“喂，你好你好，我是小石头的舍友——” “周桥，林砚不在宿舍？” “在在，她在洗澡呢。” 路景凡：“……”他轻轻咳了一声，“那我一会儿再打。” “好的，我会转达她的，刚刚a路景凡打开电话。”周桥的声音传到浴室里，林砚恨不得冲出来。 “爱路景凡？”路景凡微微一愣。 周桥却已经快速地挂了电话。 林砚快速地冲了个澡，气冲冲地冲出来，“周桥！”她的脸红的要滴血了，“你让我怎么见他！” 那边，路景凡把玩着手机，“爱路景凡？”这是小石头给他的电话备注？ 第三十三章 林砚做了十分钟的思想准备工作，才拨通了路景凡的电话。 “师兄，你找我？”嗯，此刻她就是乖乖地小绵羊。 “明天下午有没有时间？去工商局注册一下工作室。”他的声音清和地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好，我知道了。”她应道。“那我挂了，你早点休息。” “等一下——”路景凡一手轻轻敲了敲桌面，“爱路景凡什么意思？”他的嘴角浮着柔和笑意。 林砚嗯啊了半天，耳朵热乎乎，“是a，abc的a，我这么标注，是为了方便联系，你就在我通讯录第一位。” “这样啊。”路景凡故意拖长了声音，有什么在肆意蔓延，就像一张网，将他的心慢慢收紧。 “是啊是啊，现在很多人都会这么做的，把自己的家人名字面前加一个a字……” 家人…… 林砚真的说的越说越错，她深深的觉得自己明天下午没脸见他了，“师兄，桥桥喊我有点事。我先挂了。” “嗯，记得明天把身份证带上。” “好好。”挂了电话，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周桥懒洋洋说道，“我什么时候喊你了？” “还不都怪你。”林砚摸了摸热滚滚的脸颊。 周桥乐了，“现在幼儿园的孩子都谈恋爱了，你这样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你又没有喜欢的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情。” 周桥耸耸肩，“如果我遇到喜欢的人，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喜欢是我的事。” “不喜欢是他的事啊。”林砚反驳道。 周桥哭笑不得，“你不能这么悲观。” 两人就这个问题产开了激烈的争辩，最后当然是周桥胜了。林砚万分期望，周桥能早日遇见那个让她喜欢的男人。 第二天下午，路景凡开着到学校接她。林砚都不敢正眼看他，脸色绯红，娇艳欲滴。 “身份证带了吗？”他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到前方。 “带了。”林砚对这些流程不太懂，“师兄，要以我的名义注册吗？” “嗯。”他发动车，车子慢慢驶入车流中。“放心不会把你卖了，还指望你赚钱呢。” 林砚噗嗤一笑，“可是，投入与产出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不怕，不是有一辈子吗。” 林砚心头颤了颤，一辈子，真好。 他说的话，对于她来说，已是最美的承诺。 到了市工商局，在路景凡的带领下，各项手续很快都办好了。等办好证之后，她才知道，路景凡是拿他原先的工作室做她的工作室。 “师兄，那你以后怎么办？” 他笑笑，“以后就是把lynn办好，等你以后，成立自己的品牌。” “那你呢？你的梦想呢？师兄，那年夏天，我看过的关于你的报道，你说你要成为国际型设计师，现在真的放弃了吗？”她犹豫地问道。 路景凡眸子沉了几分，他静静地望着她，“说过话，做过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他的梦想早就消失了，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也不会有现在的路景凡。 林砚抿着唇角，不在说话。他的过去，她不曾参与，她只希望，今后的他眉宇永远是展开的。 两人随后又去了酒吧。老戴已经准备了一场庆祝会，酒吧里也也简单的布置过了。林砚有些心不在焉。 老戴开了香槟，“来庆祝一下，为了lynn工作室，祝你们红红火火，祝小石头早日成为大设计师。” “谢谢。”林砚端着酒杯，干了一大口。 路景凡皱了皱眉，给她换成了可乐。 老戴不同意，“难得吗？这也不让，景凡你管的太严了。” “醉酒容易糊涂。”路景凡云淡风轻地回道。 林砚一脸的平静，不反驳，乖乖地喝着可乐。 “工作室后期还得招人？你准备怎么办？”老戴问道。 “这个我会想好的。不过，这一年，我不准备让林砚再参加比赛了。” 林砚和老戴都愣住了。 路景凡看着林砚，语气正式，“这一年的时间，你好好学习。在这期间我会招人，等你大三，可以报名比赛。”到时候，她会有一只专业的团队。 “可是参加比赛，我才能攒经验啊。张爱玲也说了，出名要趁早。万一，我在这一年能得到什么大赛冠军呢？” “张爱玲？你知道她？”他挑了挑眉。 “当然了，我也是有文化的人。学校图书馆有，《半生缘》你知道吗？”为了显摆她读过的书她竟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喔，学校图书馆还有这些小说？” “是啊，张爱玲、席绢都有，很好看呢，琼瑶的书我也借了《梅花烙》，我还看到《还珠格格》了，不过电视剧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书就不看了。” 路景凡虽然没看过那些书，可是电视剧也有耳闻，在他看来和韩剧一样没营养。“林砚，你只有一年的时候，我希望这一年，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上面。”这么严肃！ 林砚低下头，闷闷地说道，“知道了。” 老戴看着路景凡黑着脸，不觉一笑，“女孩子就喜欢看这些小说。” 路景凡是怕林砚受小说的影响，“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与时俱进，你们这个年纪不适合看琼瑶那个年代的故事。” 林砚在心里腹诽道，老古董。 晚上，酒吧的人渐渐多了。 杜芷萱和徐倩倩走进来时，林砚一眼就看到了，她定定地看着他们走过来。 “景凡、老戴，好久不见。”杜芷萱眸光微转。 老戴哈哈一笑，“稀客啊，杜大设计师欢迎光临。我去调酒，你们聊。” 路景凡只是凉凉地扯了扯嘴角，表情恹恹的。 杜芷萱扯了扯嘴角，“不介意我坐这桌吧。” 林砚听话地往旁边的座位挪了挪，路景凡不觉得叹口气，小丫头以后肯定会吃亏的。 杜芷萱侧首看着林砚，“我听倩倩说，你这次也参加比赛，听说有人要买你的设计，恭喜。” 林砚还是第一次零距离面对杜芷萱，“没什么。”她也不太善于交际，场面一时间变的尴尬起来。 路景凡也不说话，林砚如坐针毡，“我去下洗手间。”说完立马跑了。 老戴在后面慢悠悠地调酒，林砚过来，“戴哥，你快过去。” “等会儿。那两人怎么样了？” “像两座大冰山。” “嘿嘿，这也还好。” 林砚眯着眼，目光落在那杯玛格丽特上，“戴哥，路师兄和杜师姐有仇吗？” “仇？算吧。” “因爱生恨？难道是杜师姐喜欢路师兄，路师兄始终不接受她的爱意？” “哈哈哈——你果然是言情小说看多了。”他叹了一口气，“帮我把酒端过去——” 林砚摇摇头，“我帮你切水果。” 灰暗的光线下，杜芷萱的脸色灰白无光，心底是翻山倒海，“听说你注册新的工作室了？” 路景凡抬眸看着她，声音清冷，“杜芷萱，你现在开心吗？” 杜芷萱嗤笑着，“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这一切都不是拜你所赐吗。” 路景凡冷冷地看着她，他紧紧的握着手，手上青筋暴起。 她一派轻松地弯起嘴角，“如果顾同在，我现在也不用这么辛苦，不是吗。” 顾同—— 那是扎在路景凡的心底的一根刺，早已腐烂，却时不时地扎着他。 杜芷萱掐着掌心，她慢慢眯着眼，眸光涣散，“景凡，你说顾同要是在，这时候我和他会怎么样？” 路景凡绷着脸，神色大变。 “他说要给我设计最美的婚纱来娶我的，哈哈哈——”杜芷萱笑着，眼角慢慢溢出来了泪。“他不能帮我实现，那么你来好不好？” “够了！杜芷萱，你这几年拿着他的设计稿，你是真的爱他吗？”路景凡撇开眼，他的手轻微颤动着。 “我不爱他？可我不会害死他？你别忘了，是你！是你开的车，如果不是你让他陪你去找布料，他会死吗？” 路景凡僵硬地坐在那儿，一颗心都沁在冰冷的寒水中，一点一点被寒意吞咽。 林砚端着酒站在他们的身后，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杜芷萱的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在她的脑海里。她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右手好像失去了一切的力气，托盘砰的一声响落下了地上。 酒撒了，玻璃碎成一片，吓的周围几桌人频频望过来。 路景凡一回头，见她站在那儿，连忙起身走过来，“怎么了？”他握住她的手，一片的冷意。 “右手不舒服？”他紧张地问道。 林砚慢慢定下神来，“对不起，我手滑——” 酒吧里重重叠叠的歌声，她的声音那么的轻，那么的无力。 “没事，我去叫服务员收拾一下。”他凝视着她，“你坐下。” 林砚傻傻地坐在那儿，她看着杜芷萱，眼瞳分散。“师姐，刚刚我听到了。” 杜芷萱薄凉的一笑，“怎么？想要威胁我？” 林砚直直地看着她，眸光一变，“不要伤害路师兄。”她一字一顿，眼底像带着杀气。 那目光似有强有力的穿透力，杜芷萱猛地一怔。 第三十四章 林砚紧紧地咬着牙，像头保护家人的小兽一般，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杜师姐，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路师兄。” “喔——”她的语音微微上扬，“凭你？林砚，你应该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不自量力四个字怎么写了！” 林砚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一个专业倒数的第一人，竟然如此大言不惭。” “路师兄说，设计是一样纯碎而神圣的职业，心不正，则衣不正。你还是回头是岸吧。” 杜芷萱气的抬手就要打她，林砚也不是傻子，出其不意地用左手抓住她的手腕，“杜师姐，我小时候练过跆拳道——”说完，使了一个巧力将杜芷萱的手腕扣在桌面上。 杜芷萱疼的叫了一声，声音引来了旁边的人注目。 老戴和路景凡连忙赶过来，这一幕真是出人意料。 “林砚，松手。”路景凡开口道。 林砚慢慢松开手，她眼睛忽闪忽闪的，“我和杜师姐扳手腕呢。” 老戴一脸的黑线，得，这理由真是绝了。 路景凡不禁失笑，“有没有受伤？” 林砚摇摇头，“我没事，只是——” 他松了一口气，目光冷冷地看向杜芷萱，“林砚还小，有些调皮，请你见谅。”他这话可听不出一丝责怪林砚意思，完全就是护犊子的家长作风。 杜芷萱惨然一笑，“路景凡！” 老戴也打着哈哈，“好了好了，难得聚在一起。给我个面子，不要闹了，今晚酒水免单。” 路景凡嘴角一动，“时间不早了，我先送林砚回去。” 林砚不敢看他，怕他会批评她，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一路沉默地上了车。 窗外霓虹灯闪烁着，路景凡抿着唇角，专心地开着车。 车里的气氛太过安静，林砚终于憋不住了。“路师兄，你批评我吧。” “批评你什么？和人扳手腕？” 唔——林砚哀嚎，“我不该对杜师姐动手的。” “为什么和她动手？” 林砚犹豫了很长时间，她不想告诉他，她听到了，她心疼，她舍不得看着别人伤害他。他是那么好的人。“我不喜欢她。” 路景凡轻轻叹了一口气，“林砚，你得学会忍，以后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 林砚悄悄瞅了他一眼，“师兄，你不生我的气了？” 他笑笑。 “吓死我了。你刚刚的样子特别像我爸，他生我气的时候也这样，一言不发，深沉的可怕。”她拍拍胸口。 路景凡皱起了眉，他不过比她大几岁而已，也没有老到和她爸一个年级吧。路景凡有些不是滋味，不和未成年人计较。 不过她小小年纪几上大学了，也是聪明的很。 以后也会成为时装界的传奇，他笃定。 一年的时间，过得飞快。春去秋来，转眼林砚从十七岁迈向十八岁。九月，她已经成了大三的学生。 这一年，时装界崛起了很多新人，来势汹汹，一时间百花齐放。 工作室终于一切步入正轨，正式运转起来。 路景凡将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而林砚的专业在路景凡的指导了已经有了飞速的提高，大概风格也受到路景凡很大的影响，老师评价她的作品时，也会提到她有路景凡的风骨。渐渐地她真有了女版路景凡的称号。 九月，桂花飘香，学校的路上铺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小黄花。 林砚手里拿着刚刚打印下来的报名表——全国名族风礼服设计大赛，下个月将在昆明举行。她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参加任何比赛了，现在就像刚刚出笼的小鸟，振翅欲飞。 她雀跃地走着路，包里的手机响起来。是工作室的晶晶打过来的，“lynn，你今天过来吗？”大家现在习惯性叫她lynn，一个新的称呼。 是路景凡当初要求的。 “来，马上就来，我现在打车过去。” “好的，那我们等你。” “那个，路师兄在哪吗？” “你来了就知道了。” 哼，真是个坏东西。 路师兄去巴黎两周了，说是这两天回来。这么久，她真的很想很想他。 到了工作室，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谈话声。 “我太喜欢这条项链了。”晶晶的声音里满是激动。 “你们喜欢就好。”路景凡回道。 林砚激动地跑进去，“hello，我来了——”她的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容，像是盛开的向日葵。 路景凡抬眼望着她，才多久没见，小石头好像又变漂亮了。女大十八变，果然不假。 “师兄，你在发礼物吗？”林砚舔着笑意，“我的呢？”她伸出手。 路景凡失笑，见她身上披着一件民族风的披肩，“要去西北？” “嘿嘿，师兄，一年了！我现在可以参加比赛了。嗯，全国名族风礼服设计大赛，三周后比赛。” 路景凡沉默了一下，略略沉吟，“你和我进来。” 林砚心一慌，难道他不准备让她参加比赛？路景凡先她一步进了办公室，林砚看了看大家，抽抽嘴角，“我进去了。” “lynn，加油！”晶晶冲她眨眨眼。 路景凡站在办公桌前，脸色绷着的紧紧的，“想好了？” 林砚忙不迭的点头，神色郑重，“师兄，我等得太久了。” 路景凡默了一下，“右手伸出来？” “嘻嘻，发礼物吗？”她笑嘻嘻地伸出手。 路景凡捏住她的手指，目光落在上面的密密麻麻的针孔上，有新的有旧的。这一年，林砚不光要练习专业，还在治疗右手。 这一次，他带着她的病例去了巴黎，找了权威的医生查看。 “怎么了？是不是有些吓人。”她下意识地要缩回手。 “别动。”他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玫瑰金的链子，很普通的设计，只是链子上有一个梅花鹿的设计。 林砚喜欢梅花鹿，身边的人都知道。 他轻柔地替她戴在右手腕上，“今年的生日礼物。” 林砚怔怔地看着，小鹿做的栩栩如生。她真的太喜欢了。左手一直带着他送她的小叶紫檀，现在他又送她新的手链，“师兄，这个很贵吗？” 哎，长大了，有些脾性还是没改变。 “很贵。” 她皱了皱眉，太浪费了。“这次比赛，我一定要拿到奖。”奖金一万块，这是她为工作室创收的第一站。 等他替她扣好手链，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腕上的那块疤。 路景凡有时候会想，她当时到底为什么会出车祸呢？刚刚得知身世，16岁的她，他甚至有了骇人的想法。 也许那不是意外…… “路先生，根本你给我的病例，患者的她的手已经康复了，只是为什么她不能用右手，也许是心理上的问题，建议您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医生的话一直回旋在他的耳边。 林砚见他一直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她都感到尴尬了，脸微微发烫：“路师兄——” 路景凡敛了敛神色，小丫头长大了，他也不能再这么随意拉她的手了，“明天我们去见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林砚怕了，上次他相亲，竟然带她去了。这次，不会也是吧。 “男性朋友，只是去吃个饭。”路景凡也想到上次的事了，“上回是意外。” “师兄，最近还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吗？”她忐忑地问道。 路景凡撇开眼，“有。”一直没断过。七大姑八大姨几乎都上阵了。他再不找女朋友，估计母亲就要帮他报名参加《非诚勿扰》了。 林砚轻声说道，“我觉得男人应该先以事业为重，才对得起祖国的培养。” 路景凡失笑，他最喜欢看小丫头拐弯抹角了。“嗯，我现在的事业心还不够明显吗？”拍拍她的肩，“走吧，给我看看你最近收集的资料。” 林砚这次的功课做得很详细，这几年，路景凡也在多方面培养她。民族服饰也是她喜欢的领域，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她真的是手到擒来。他曾经答应过她，有时间带她去西部走一走，真正感受一下中国少数民族的生活。算了，等这次忙完吧。 “还有半个月时间，我已经让晶晶通知另外两个版型师明天回来。名字有没有想好？” “绽放，叫绽放。”她寄予了新的希望，也是她的绽放开始。 “好。现在终于会取名字了。” 林砚赧然，“毕竟我马上19岁了，又不是小孩子。”她抿了抿干燥的唇角。 b市一入秋天，天气就变得干燥起来。她的嘴唇都起皮了。 路景凡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这时候林砚的手机响起来，是林父打来的电话。 路景凡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爸爸的电话，我接一下——” 林父语气里透着几分急切，“砚砚，十一有时间回来一趟，你妈妈要动手术。” “妈妈怎么了？”林砚大脑的忽然就炸了。 “宫颈癌，需要做个手术。你已经两年没回来了，回来看看她吧，你妈很想你。” 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我现在就回来。” 林父叹了一口气，“也好，嘉余刚刚打电话也说要回来，你们联系一下，一起回来吧。” 挂了电话，她的手都在颤抖，“师兄，我妈妈生病了，我得立马回家。” “好，你先别急，我陪你一起。” 第三十五章 她已经足足有两年没有回家了，每次林母给她打来电话，林砚总会避开她要说的话题。 她不知道，妈妈竟然得了这个病。 路景凡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别总往坏处想，现在医学很发达，你妈妈不会有事的。” 林砚抽了抽鼻子，“我是不是很不懂事，竟然这时候才知道。”她的内心充满了自责。“我小时候生病，爸爸不在家，都是妈妈一个人带我去医院，一守就是一夜。”她从来就没有忘记。 “好了，别伤心了。”他看了看时间，“我先买机票，你和嘉余联系下。我们一起出发。” 林砚给嘉余打了电话，嘉余话语异常的平静。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林砚问。 “去年妈妈体检时查出来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嘉余默了一下，“妈妈不想你担心。” 林砚声音哽咽，“嘉余，你真讨厌，这么大的事你还瞒着我。” 嘉余苦涩地扯了扯嘴角，“这两年你一直躲着我们，让我们从何说起？” “你该告诉我的。”她现在就像个蛮不讲理的孩子，走不进一条死胡同，恨不得撞墙了。 嘉余皱着眉，“你现在在哪？” 林砚报了地址，“我和爸爸说了，我们一起回去。” “我收拾一下就过去。”嘉余匆匆挂了电话。 林砚坐在那儿，目光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多时，周桥匆匆赶过来，“怎么突然就要回去？出了什么事了？”刚刚她接到路景凡的电话，帮林砚收拾了几件衣服。 “是我妈，她得了癌，要做手术。”林砚的声音里满是苍凉和无力。 周桥沉默了一刻，“会好的，小石头。”她轻轻地抱住她，喃喃低语道，“会好的。”她真的心疼林砚了。 命运有时候对她确实狠心。 嘉余走进工作室，就看到两人相拥的画面。他微微停下脚步。 周桥看到了他，“林砚，有人来了。” 林砚快速地擦擦眼角，“嘉余——”声音沙哑。 九月天，嘉余还穿着白色翻领的t恤，配着一条咖啡色的休闲裤，打扮很悠闲，却让人感到非常的舒服。 这是周桥第一次见嘉余，大概是久闻其名的关系，她对他真的太熟了，好像老朋友一般。周桥盈盈地看着他，那一刻她突然好像感觉到了，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地声音。 她不自觉地想起了，林砚说的关于他的事。哪里老沉了，明明就是个温润青年吗。 嘉余目光稍稍停驻在她的身上，他微微一笑，礼貌地点了下头。 周桥的大脑猛然蹦出一句话：你微微地对我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久了。 就是这种感觉，像电流穿过。 好像有一个叫爱情的东西砸向了她。 周桥连忙站好，拉了拉林砚，轻轻低语道，“介绍一下。” 林砚这才想起来，“嘉余，这是我舍友周桥。” “你好，林砚平时麻烦你照顾了。”嘉余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林砚的哥哥。 周桥浅笑，“哪里，小石头很可爱。”她望着他，眼底熠熠生辉。 嘉余啊嘉余，为什么这么迟我们才见面，周桥心里后悔万分。 过了一会儿，路景凡回来，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嘉余，“走吧。” 周桥拉着林砚的手，欲言又止，“等你回来再说的。”她悄悄地看了一眼嘉余，见他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有些失落。 三人一起出发去了高铁站，嘉余和林砚各有心事，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三人的位置连在一起，林砚坐中间，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嘉余绷着脸，林砚的很多事他确实不知道，比如她竟然都开了工作室。“工作室什么时候开的？” 林砚侧头看着他，“前年三月份。” 嘉余落落一笑，抬头抚了抚太阳穴，“你总说有些事我不告诉你，你何尝不是呢？” 罢了罢了。 他们之间总隔着什么的，像有一道无形的鸿沟存在着，无论嘉余怎么做，都跨不过去。 他往前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这两年多来，明明同在一所城市，可是他们见面真的是屈指可数。 车到站了，路景凡先站起来，一一拿到包。嘉余接过来时，四目相对，一时间他心里百转千回。 “现在人多，我们稍微等等。”路景凡说道。 嘉余抿了一下唇角，“出现后，家里会有人来接我们。” 路景凡什么人，自然听出了嘉余的语气，明显有些异样。 林家司机来接站，大家直奔医院。 林砚一路上掌心都在冒汗，神色不安。一别两年，她不知道一会该怎么面对他们了。 路景凡拍拍她的手，“忘了我说过的话吗。” 既来之则安之。 林砚深深吸了一口气，“还好，师兄你陪着我。”不然她该怎么面对，林家人，陈家人…… 嘉余撇着脸看着窗外依旧绿意盎然的梧桐树，眸光里一闪而逝的哀伤。 到了医院，林砚只觉得双腿越来越沉。 林家发现孩子抱错后，当时以体检为由带她到医院抽血。后来，真相爆发，林砚内心对医院就充满了排斥感。 一路兜兜转转到了病房。 嘉余走在最前面，他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们。“进去吧——” 林砚咬着牙，抬眼看着路景凡，眼底充满了渴求。 路景凡安慰道，“我在外面等你。” “嗯。” 推开那扇门，屋子里人正在低声交谈着，突然看到他们，话语戛然而止。 “嘉余！” “砚砚——” 干净的病房里，林母坐在床上，手上还在挂点滴。一旁的沙发上，坐着陈家老太太，陈父陈母陪在她的左右。 气氛突然之间就变了。 林砚勾了勾嘴角，“妈妈——”她轻声喊道。 林母拍拍床边，“快到我这里来，砚砚长高了，变得越来越漂亮了，头发也剪短了啊，我都快不认识了。” 林砚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妈妈——” “好，好，我没事。”林母拉着她的手，“你和嘉余回来我就开心了。”她弯着笑容，脸上暗淡，整个人也比以前瘦了许多。 陈家奶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林母拍拍林砚的手，“快去喊你奶奶——” 林砚抬手擦着眼泪，微微转过身，大脑一阵眩晕。“奶奶——”她顿一下，看着陈父陈母，她的亲生的父母，却如同陌生人一般，“爸妈——” “哼！”老太太厉声道，“两年无声无息，一点规矩都不懂。” 陈母立马开口，“妈，砚砚学习忙。” “忙？嘉余不忙吗？嘉余忙着比赛，还有实验室的工作，可我们嘉余可是每年都回来看我们的。”老太太那双布满皱纹的双眼冷冷地看着林砚，“你们以后可要好好给她上上规矩。” 林砚抿着唇角，直直地看着她，好像看陌生人一般，她的心被扎了一针又一针，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这两年被漠视，她都忍了。 “奶奶——”嘉余突然上前，拉着了老太太的手，只是他已经无法阻止了。 “奶奶——”林砚轻轻一笑，笑容无力，“这几年你们有把我当过陈家的人吗？” 老太太愤怒地睁大了眼，“你还顶嘴！” 林砚惨淡地勾了勾嘴角，“我不知道，陈家到底把我当什么？这三年来，你们给我发过几个电话？我生病时你们又在哪？我比赛失利时你们又在哪？” 她从来不说，可是她也是个正常的人，她也会痛，会难受，会想爸爸妈妈。可他们在哪？ 第三十六章 如今林砚不得不相信命。她想起了，林家人以前刚刚当做笑话的事。 小时候林家人去外地旅游，爬山过程中，时不时地有挑山工路过。，肩挑着几十斤的物品，满头大汗。当时他们都在休息，林母心善，让林砚给那位挑山工递了一瓶水。 “伯伯，请喝水。”当时的林砚才六岁，和林父林母一起爬山。小小孩童爬山，一路都有游客打量她。 “谢谢。”那位挑山工看着她，弯起了眉眼，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林砚弯着漂亮的眼睛回到了林母的身边。 正好当时有位道士也在路边休息，这时候他突然开口道，“小姑娘今年几岁了？” 林母看着道士，回道，“再过三个月，满六岁了。” 道士又问道，“叫什么名字？” “林砚，双木林，砚台的砚。” 道士打量着林砚，又看向前方，云雾缭绕，似仙界一般，好半晌他才开口道，“林砚，砚，也称砚台，质地坚实，因而能流传百年。是个好名字，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只是——” “师傅，只是怎么样？”林母紧张起来。 道士喟叹道，“天机不可泄露。”抬首摸了摸林砚的发顶，“人生有得有失，得失一念之间，看开看开。” “师傅请留步——” 道士随即继续往上走去。不一会儿，那个身影便消失在人群里，再也找寻不到。 林家人也从来没有当回事，偶尔也就当个笑话说说，不过人总是喜欢捡好的说，比如，他们都觉得林砚将来会会一番作为。 不过现在大家肯定都忘了。 现在想想，那道士说的就是她的身世吧。 房间里很安静。 谁也没有想到林砚会撕开这一面，陈家人面色尴尬不已，他们在逃避，以为不见林砚，有些事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一样，久而久之更加没有脸面见林砚。 老太太突然捂住胸口，“哎呦呦——我不行了——”老人头一仰，晕倒在沙发上。 “妈——”陈父脸色一变，“嘉余快去叫医生。” 病房里又变得紧张起来。医生护士赶过来，连忙对老太太进行急救。老太太又被转移到别的病房。 林砚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她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好像进入了一部无声电影中，什么声音都中断了。 林妈妈拔了点滴也过去看老太太了，林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过了好久，有人进来。 她松开手，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双手还不住地颤抖着，“奶奶她怎么样了？” 嘉余静静看着她，“没事了，只是一时岔气，医生说没多大事。” 林砚心里涌出无限的委屈，她这几年所有的伪装都被击垮了。“你要说什么？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和老人争执？是不是觉得我也是个度量小的人？呵呵——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早点离开林家……” 嘉余一时间没说话。 见他沉默，林砚更加的愤怒，暴躁不安起来。 “没有，我没有。”嘉余一字一顿，“林砚，我很抱歉，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他看向窗外，纱帘轻轻晃动，“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一切都停留在高二那年。”你还是林家的小公主，我还是陈嘉余。 这样，或许有一天相遇，我们也不会如此尴尬。 或许，我们会成为朋友。 或许，我们会…… 他的语气真挚，亦含着无尽的悲伤。他一直希望，两人的关系能够改善。可是，对她，嘉余却束手无策。 在这两三年里，种种现实早已将曾经乖巧的她磨砺得强大得似乎坚不可摧。 她一个人参加比赛。 一个人留在b市过年。 为了省钱，一个人去市场买办布料、饰品，一个人拖着巨大的袋子倒几趟地铁才能回到学校。 嘉余的眉头深深地锁着，他一直都知道她的辛苦。 林砚看到他眼底流露出的哀伤，微微愣怔。“对不起，我现在很乱——”她匆匆起身，“我先回去了。” 路景凡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半晌也不见她的电话，刚要过去，看到林砚进了咖啡厅。 她的情绪没有掩盖。 “发生什么事了？”他语气急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还好，没受伤。 林砚悠悠的开口道，“是不是我很讨人厌？”她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对自己的怀疑。 “怎么会？”这么努力的小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林砚闷闷地说道，“可是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我呢？”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一直也想不出答案来。她一直渴望能像嘉余那样得到家人的认可，至少有二分之一吧，或者三分之一也行。 路景凡心里泛起了一股莫名地酸涩，“不是你不好。人都有固定的思维，十年的情感一下子肯定无法改变，而且，中国父母向来比较内敛，不善情感表达。” 林砚托着下巴，认真地回味着他的话。 已经四点多了，正是小学放学的时间了。窗外，一个漂亮的妈妈牵着一个带着太阳帽的小姑娘。妈妈手里拿着一个抹茶味的冰淇淋，偶尔给女儿吃一两口，大部分都被妈妈自己吃了。 路景凡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这对母女穿着牛仔背带母女装，这套衣服是前段时间江淮设计的，充满了少女味道，和他一贯的风格并不相符，说是灵感来在他的一个朋友。记者问他，这个女朋友是谁？他只说是一个重要的朋友。 路景凡却看出来，江淮口中的朋友是林砚吧。 林砚叹一口气，突然开口道，“我想——” 路景凡回头，“想什么？” 林砚咬了咬唇，“想改名了，不想交林砚，林不是我的姓。陈砚？奶奶又不认我，还是算了。哎——” 路景凡被她逗乐了。 “要不叫路砚吧？师兄，我和你姓吧。” 路景凡尴尬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可不想。 林砚抿抿嘴，“算了，以后我就以lynn来闯荡世界。”说完，她趴在桌上，“师兄，我刚刚做了一件错事。” 路景凡心猛地颤了下，是不是年纪大了，他现在真的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 “我把我奶奶气的晕倒了。”林砚埋下脸，“我挺内疚的，毕竟她是老人了。可我当时太生气了，她为什么总是挑我的刺。无论我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错的。” 路景凡敛起神色，这孩子就是这样，心里存着善意。“明天我陪你去看望她。” “不要吧。”林砚抓抓头发，“那个——奶奶她的脾气非常不好，很可怕，会骂人！眼睛一瞪吓死人。” “那我更要陪你去了。”路景凡轻笑。 这里的事，不解决好，怕是会影响她一辈子。路景凡觉得要和两家人好好谈一番。 林父和嘉余回到家，一室冷清。 林父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你和砚砚联系一下，这么晚了，她去哪了。” 嘉余想了一下，“不用了。这次她师兄陪我们一起回来的。” “师兄？什么师兄？” “他们专业的师兄。”嘉余思考来了片刻，“砚砚她开了工作室。” 林父动作一顿，烟灰落到沙发上，“什么？怎么可能？她才多大？” “具体的情况我也没有问，只是知道工作室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砚砚不是遇到骗子了吧？”林父在商场混迹多年，他不相信女儿才大三就有自己的工作室了。 “我查过了，他们的注册信息，法人是她。”嘉余顿了一下，“爸，这几年你们给林砚的银、行卡，她一分钱都没有动过。”他不想说这事，因为涉及到林砚的*。可是今天医院发生的事，他希望长辈们能站在林砚的角度上想一想。 “那她这几年怎么过的？”林父的声音微微哑了几分，满是震惊，简直不敢相信。 “一进学校，她就各种兼职。后来，她那位师兄回国，这两年她一直在工作室工作。”嘉余眼角酸涩，谁都不知道，林砚从上大学后就没有再用过家里一分钱。 林父抚了抚额角，“那位师兄是什么人？” 嘉余从来没有想过，当初林砚和他提过的那个偶像，有朝一日，她真的和她的偶像一起工作了。 “路景凡，以前也是设计师，三年前退出设计界了。”现在对上时间，三年前，就是林砚在学校突然生病，半夜发烧，烧的迷迷糊糊，舍管老师当天晚上联系不到家里人，第二天，林家人才收到消息赶去医院。 那次林砚足足病了一周，一周后，她去学校上课，人已经瘦的只有80斤了。 “不行，明天我得见见他。砚砚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那个工作室我看有问题，谁会无缘无故那么好心？”林父有些左立不安，到底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怎么会不关心她呢？ 砚砚下午在医院说的话，他没有立场去指责陈家人的做法，有些事他也不好做。 “嘉余，你怎么不早点说啊。哎——”林父烦躁地灭了烟。 “爸，你别担心。路景凡我见过的，他为人正派，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帮砚砚大概也是心疼吧。” 他更是羡慕路景凡，林砚那么信任他。 第三十七章 清晨，阳光如乔其纱一般，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桂花香味，鸟儿在窗前叽叽喳喳地叫着。 路景凡带着林砚去吃完早餐，便打车去医院。林砚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心里有几分忐忑。陈家老太太固执的很，认定的事估计到死都不会改变的。 下了车，路景凡不禁失笑，“先去买点东西。” 两人走进医院旁的水果店，路景凡随手挑了几样水果。 林砚看着榴莲，有点馋。路景凡从来不碰榴莲，林砚都是躲着他吃。 老板开口道，“新鲜的榴莲，给你们优惠，12块一斤，要不要带个？补气强身。” 林砚轻轻说道，“不要，我怕奶奶一会儿气的拿榴莲砸我。” 路景凡正好付完钱，“别看了，回头给你买个大的。” 林砚舔着笑意，“你不是嫌臭吗？” “我免疫了。”他顿了顿，“怕是再过段时间，我也能吃上几口。” 林砚弯起眉眼，“那我们就是臭味相投了。”轻松的话语一时间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医院病房里。 陈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里面正放着一档运动综艺节目。她和昨天突然的样子截然不同，精神奕奕的，一边看一边和嘉余说着话。 “奶奶，其实林砚很好，你和她相处久了，你会发现，她很可爱。”嘉余给她削平果，一长串的苹果皮都没有断。 老太太面色微微一冷，只是因为嘉余的关系，她没有当场发火。“她的可爱，我真是欣赏不来，没大没小的。不好好读书，去做什么裁缝。” “奶奶，你有没有看过林砚设计的衣服？她很聪明，设计的衣服很漂亮，现在她也有自己的工作室，以后，她会成为很了不起的设计师。” “你不用替她说话了，嘉余，你从小就这样，总是替别人着想。哎——”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就不是我陈家真正的孙子呢。”她的话语里满是可惜无奈。“我百年之后，怎么去见你爷爷呢？怎么和他交待呢。”三年了，她始终走不出来，也想不开。 嘉余把苹果递给她，“奶奶，我永远都是你的孙子。” 老太太轻轻笑了笑，笑容还是带着苦涩。 门上传来几声敲门声。 嘉余开口，“请进。” 路景凡推门而入，病房饿气流突然之间就变了。 老太太狐疑地看着他，“你是——” 路景凡回头，“林砚，进来——” 林砚这才慢慢走进来，“奶奶——” 老太太拧着眉，“你来做什么？” 林砚连忙把水果放在桌上，“奶奶，我来道歉的，昨天我有错。” 老太太不说话了。 路景凡这时候开口道，“老太太，林砚还是个孩子，发发脾气也是正常的，何况您是她的亲奶奶，肯定不会和自己的亲孙女计较的。”他一字一顿，语气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你是谁？”老太太心里堵着一口气。 “我是林砚的师兄。”路景凡不动声色地说道。 “师兄？”老太太眯着眼，她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的人。眼前的这个人，气质和谈吐沉稳大气，还隐约透着一股摄人的气质。她轻轻一笑，“我不管你是这丫头什么师兄，这是我们的家事，她爸妈还管不清，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林砚腾地就要发火了，“奶奶，我是来赔罪的，我没有想和您吵架。师兄也不是来指手画脚的。” 她的声音稍稍大了一点，老太太眉色瞬间一变，厉声道，“你出去，林砚，我不想见你。” 嘉余连忙稳住老太太，“奶奶，你别激动，你看林砚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橙子。” “都拿走，都拿走。”老太太撇开眼，“嘉余送客，我要休息了，不想见什么外人。” 林砚的脸色变了变，却依旧强装没有听见一般。 嘉余正在左右为难之际，路景凡轻轻勾了勾嘴角。“等一下，陈老太太，林砚今天是作为小辈来和你道歉。虽然是道歉，但我没有觉得她有错。” 老太太猛地看向他。 “有些事既然发生了也无法回到过去。不管你承不承认，林砚确实是你们陈家的孩子。不过，她并非一定要回到陈家不可，您看，她这几年不是过得很好吗？今天我们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天起，她不会再出现您面前，她有属于她的世界。老太太，小裁缝肯定会绽放光彩。” 形式转变太快，林砚、嘉余都僵住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走。”他拉过林砚的手，大步走向门外。 一直走到走廊，林砚才敢喘口气。“师兄——” 路景凡拧着眉，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没事。” 所有坚强努力的女孩子，都会被岁月温柔以待，都会遇见一个视她如宝的人。 林砚的眼圈慢慢红了，“师兄，谢谢你。”谢谢你，为我说的那些话。 她低下头，不想他看见她即将而落的泪水。 路景凡手臂一动，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 林砚的脸埋在他的肩头，滚烫的泪瞬间滑落，打湿了他的衣服。 走过多少路，才能走到他的身边。 他的手轻轻地搭载她的背上，“林砚，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知道，今后不论发生什么，路景凡的怀抱，是这个世界最坚固的港湾。 “砚砚——”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暖心的气氛，林父眼底满是惊诧。 林砚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林父、陈家父母都看着她，眼底里流露着疑惑，还有她看不到的情绪。 “怎么哭了？”陈母看到她眼角红红的。 林砚笑笑，“有只虫子掉进眼里了。”大概是经历了昨天的事，她对他们已经不再向以前那样小心翼翼，言语间也透着疏离感。 陈母目光打量着路景凡，“砚砚，这位是？” “我师兄，路景凡。”她盈盈一笑，双手慢慢握紧，“师兄，这是我林爸爸，陈叔叔，陈阿姨——” 称呼变了——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路景凡淡淡的点了下头。林砚的长相集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她更像母亲多些。 林砚深吸一口气，“我刚刚已经去看过奶奶了，情况有些糟糕。不过你们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以后——”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我下午得会学校了。” “这么快？马上就要国庆了，这次多呆几天吧。”陈母拉过她的手，紧紧握着。 林砚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微微晃了一下神。三年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来触碰她。她曾经非常非常羡慕嘉余，羡慕陈母对嘉余的宠爱，甚至有一次，在嘉余和陈母送开手之后，她主动去握了一下嘉余的手，只是为了想感受一下妈妈的温暖。 林砚咬了咬唇角，很快恢复了淡然的表情，对她报之一笑，“下个月有比赛。” 林父沉声道，“路先生，能单独聊一下吗？” 林砚皱了皱眉，“爸——”她想到刚刚老太太说的那些话。 路景凡安抚道，“等我一下。” 两人走到走廊一端。 林父打量着他，“嘉余和我说过你，你是砚砚的偶像，你很厉害。” 他不咸不淡地笑笑。 “砚砚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是她的事林家也不会坐视不理？我听说你给她开了工作室？路先生，你图什么？”他的重而慢问道，目光咄咄逼人。 路景凡嘴角浮出一抹略略嘲讽的笑意，“我图什么？”他眯了眯眼，看着远处那个紧张不安的小身影，“大概是图她开心吧。”好像只要看到她的笑容，他就很满足。 林父神色一紧，“路先生，我林家虽不是大富不贵的家庭，但是也不会让女儿陷入危险境界。林砚还是个学生，希望你远离她的生活。” 路景凡勾了勾嘴角，“她不会陷入危险境界，因为我不允许。林先生，你的父爱空缺了三年，林砚已经不需要了。今后，她也不会再是以前的林砚了。” 林父愕然，“你是谁？” 路景凡摸摸鼻子，“我是林砚喜欢的人。” 林父：“……” 一场相谈不欢的见面。林父的脸色沉的吓人，而路景凡却是神采奕奕。 陈母这会儿一脸不舍，似乎察觉到，女儿这次离开真的是离开了。“砚砚，我和你爸商量过了。这次我们将你迁回家里的户口，你奶奶那里，我们会想办法的。” 这些对她来说从来都不重要。她渴望的不过亲情给予的安全感，父母的疼爱，家庭的温暖。 支离破碎的心已经复原了，她再也不是十七岁的那个林砚。“不用了——”她迎着陈母的目光，“姓什么、户口在哪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她眨了眨眼，打开背包，拿住了一张卡，“一直想把这张给你们，可是没有机会。这个不该属于我——” 陈母的身子虚晃了一下，她突然想到林砚高三毕业那个暑假，瘦瘦的，整天心不在焉。那双眸子像蒙上一层雾，透着惶恐不安。“砚砚，妈妈对不起你呢——” 这就是命。她不怪任何人。 林砚将卡塞到她的手里，“我走了，再见。”她朝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心里默默念道，谢谢你们给了我生命，让我遇见了这个世界最好的人。 转身，既是重生。 她盈盈喊了一声，“师兄，走吧，你答应给我买榴莲的。”声音还是带着隐隐的哭腔。 第三十八章 陈母看着空落落的手，一直压抑的情绪到底没忍住全都爆发出来了。“老陈，砚砚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就算我们没有养过她一天，她毕竟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们陈家现在满意了？满意了？” 当年陈母怀孕时，老太太一直念叨，求神拜佛，希望她能生个男孩。 陈母一度心情很不好，差点抑郁。好在那时候计划生育严格，陈父也坚持不管孩子性别，只要生下来健康就好，可到底他也希望能生个儿子。后来，孩子出生，医院弄错，陈家得到了孙子。 老太太最开心了，嘉余由她亲手带了三年。后来陈父担心老人溺爱孩子，夫妻两人开始亲力亲为地教育起嘉余。 嘉余从小就聪明，左右邻居都非常喜欢他。只是偶尔邻里闲聊时，也说过，嘉余不太像他们夫妻俩。只是嘉余那么可爱，他们自然也不怀疑什么。 三岁的时候嘉余就会计算了，谁也没有多想。 陈母总会梦到孩子出生了那天，在她陷入昏迷时，隐约听见护士说了一句，“是个女孩——” 是个女孩…… 她以为那真的是一个梦，直到十六年后，真相来临。 “老陈，算我求求你，我已经没有嘉余了，我不能再失去砚砚。”陈母揪住他的衣服，眼泪滚滚而下。这几年，她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多岁。老太太对她根本没有好脸色，她内心一直饱受煎熬。 陈父嘴角哆嗦了一下，“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的女儿已经不要我了，我已经彻底失去了她，是我的懦弱让她小小年纪孤身在外，甚至连家都不能回。”陈母越说越激动，拼命的怕打着他的胸口。 陈父头疼的很，一脸的无奈。 林父也是尴尬，“弟妹，你先别这样。砚砚很听话的，回头我们好好和她谈谈。” 陈母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咯咯地笑起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扪心自问，嘉余回去之后，你真正关心过林砚吗？我——” “吵什么？”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我在里面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慧芳，你哭什么？我还没死。” 陈母吸了一口气，不再说话，眼底压抑着满腔的怒意。 老太太这几年本就看她不顺眼，根本不会给她好脸色，她又看向自己的儿子，“刚刚林砚那个丫头竟然敢带着人来骂我，真是没大没小。你们要好好管教她，回头领回去，跪祖宗牌位去。” 陈母掐着掌心，终于忍不下去了，“妈，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老太太一愣，显然没想到平时温暖的媳妇敢这么和她说话，“混账！慧芳，你抽疯了吗？嘉余带你妈去检查一下。” 陈母勾着嘴角，“您是越来越糊涂了，我不是嘉余的妈妈，我是砚砚的妈妈啊。您忘了吗？嘉余是林家的儿子，不是陈家的儿子，您总是霸占着人家的孩子算什么？” “你——你——”老太太激动地拿着拐杖捶地，发出“咚咚”的声响。 陈母依旧笑着，“不管怎么样，砚砚是陈家的孩子，也请您记清楚了。” 陈父连忙扶着老太太，“妈，我们进去说。”他几乎是把老太太拖进病房里的。 老太太气呼呼的，怒不可抑，“当年我就让你不要和她结婚，你非不听我的话。现在好了吧，你看看，我们这个家成什么样了？” 陈父看了一眼嘉余，神色复杂，到现在他也是无法接受抱错孩子的事实。“嘉余，你先出去一下。” 病房陷入沉默中。 陈父烦躁地抽起了烟，狠狠吸了几口，他才开口，“妈，你不要再闹了。这几年，我们都很累。” “你说什么？” 陈父夹着烟头，一脸的落寞，“您的思想……”他快五十岁的人了，也经历了不少事，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挫败。他是个失败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当年您一直念着要孙子，慧芳怀孕差点抑郁。砚砚和嘉余的事大概就是老天的惩罚吧。” “术里，你怎么能这么说？”老太太陷入了迷茫中。 她觉得自己没有错。错的是慧芳，是林砚，还有林家人。 她觉得，孩子如果不换回来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妈，这次回去之后，以后我们就不要再打扰林大哥一家了，您也不要再见嘉余了。”他的声音满是沧桑，没有想过会走到今天的境地，“慧芳说的对，嘉余是林家的孩子。我们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好好疼爱，我们有什么资格做父母呢？您回去之后也好好休息吧。” 老太太怔怔地坐在床边上，“你这是在怪我了——” 陈父不再说话，他的眼睛被烟晕倒了，涩涩的疼。“我不想后半生在后悔中度过。砚砚上大学时，慧芳给了她一张十万块钱的卡，刚刚她把卡还给慧芳，您不知道，那一刻，我恨不得打自己两耳光，我是什么父亲？我对不起那孩子……”他哽咽着。 嘉余和林父回到了林母的病房。 林母问道，“怎么了？你们父子俩脸色这么差。” 林父重重地叹口气，心里不是滋味，“砚砚回去了。” “怎么这么快？”林母有些急切，“我给她准备的东西还没给她呢，什么时候走得？” 林父烦躁，转头问嘉余，“奶奶是不是又骂她了？” 嘉余沉默。 林父摇摇头，“我就知道。哎，这孩子怕是以后真不会回来了。那个路景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规矩，和我说话没大没小的。” “你见着人了？”林母一脸急切。“人怎么样？” “高傲无礼，也不知道砚砚喜欢他什么。”林父心里堵得难受，怕妻子担心，他还是说了实话，“看得出来，路景凡当真对砚砚很好。”他的眸色沉了几分，难言羞愧。 林母向来细腻，她也听明白了林父的话中之意，“砚砚到底年纪还小，这两年，也多亏了路景凡的照顾。嘉余，不管以后林陈两家关系如何，你能帮到林砚的地方尽量帮着她。”嘉余个性淡泊，而砚砚呢，看似温婉，其实骨子里充满了活力与张扬。想想她今后要走的路，肯定不会一帆风顺的。 “妈，我知道，您放心好了。”只是有路景凡在，怕是林砚也不会需要什么帮助吧。 林家三人微微陷入沉默，各有所思。 窗外，阳光沐浴，好天气，好心情。 林砚站在那一排榴莲面前，认真得挑着。其实长得都一样，她也分不出好坏。 最后买了半个榴莲，老板帮她装好，路景凡付了钱，伸手提过袋子。 那老板说话声音中气十足，“美女，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啊。自己不喜欢榴莲，还让你吃。不错不错！” 男朋友，听着真好听。 林砚余光偷偷瞥了路景凡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她埋下头，“老板，我还要点梨。”大人们常说，秋天要多吃梨，润肺止咳。 路景凡微微一愣，随机明白了她的想法。他这几天是有些咳嗽，嘴角不由得扬起了，心里甜甜的。 回去的路上，一阵飘臭，受人瞩目。两人没好意思打车，走回了酒店，还要酒店不远。 到了酒店，林砚自觉道，“师兄，你先上去休息吧。” “回房间吃吧。”他还有话和她说。“祸害我一个人就行了。” 林砚吐吐舌头，“哎，你们真是不懂欣赏，水果之王，营养价值极高。其实，它不臭的。”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路景凡连忙将她拉走，“以后有机会，该请你去做榴莲广告。” 林砚扬着嘴角，“以后我要做一系列榴莲主题的衣服。” 到了房间，路景凡去开窗。 林砚洗个手就开吃了，大概是经历医院的事，她现在整个人都放松了，心里不再有压力，吃起东西来一脸的满足。 从b市回来的路上，她还像小鹿一样充满了不安、防备。 路景凡知道林砚自己解开了心中的那个节。她很勇敢，路景凡感到欣慰又心疼。 小石头长大了。 “就这么好吃？”他抽了张纸给她。 “嗯，好吃。”她鼓足勇气拿了一块给他，“师兄，你常常，你会爱上它的。” 路景凡好笑，可是实在不忍拒绝她的热心，硬着头皮咬了一口，腻腻的，哎，他真的吃不惯甜食。 林砚振振有词地说道，“相传榴莲是郑和下西洋发现的，取名流连，对家乡的流连忘返。榴莲它可以增强免疫力、开胃也很好，还有滋阴壮阳的！” 路景凡的一口流连卡在喉咙上下不得，好半天，他才咽下去。 林砚直直地看着他，双眼亮亮的。 路景凡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了，大概……榴莲的功效真的很好，他现在浑身燥热。 撇开眼看向别处，“你慢慢吃。” 算了，他还是慢慢等吧，等她过了二十岁。 路景凡的手机响起来，他一看，是母亲打过来的便接了。 路母刚刚回国，来接她的车子半路抛锚，这会儿坐在机场。“景凡，你现在方便到机场来接我吗？”路母说的法国，路景凡自然而然也用法语同她说话。 “不方便，我在外地。” “啊！你怎么那么忙？”路母抱怨道，“我都好久没有见你了，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嗯。” 路母那段瞬间沉默了，她吃惊地已经失语了。随口而出的话，竟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路景凡目光看向那个正在吃榴莲的人，“妈，回去见。” 第三十九章 林砚吃光了最后一块榴莲，整个人懒懒地窝在沙发上，心满意足，人生不过如此，有榴莲吃，有师兄陪。“师兄，你刚刚在说什么？”法语动听，尤其是他说的时候，像在念诗一般。 “是我妈的电话。” “啊？师兄，你妈妈是法国人吗？可是你看着一点也不像混血儿。”她的眉心蹙起来，她可不会法语啊，以后交流怎么办？林砚犯难了。 路景凡失笑，“你想多了。我妈前两年开始学法语，她说的不好，只能找我练习。” 林砚眼底竟是崇拜，“师兄，你太厉害了，会那么多东西。” 他笑笑，话锋一转，“刚刚我妈问我和谁在一起呢？” 林砚的神经瞬间就绷紧了，“你怎么说的啊？” 路景凡转身去拿箱子，“当然实话实说，小师妹。” 林砚嘴角挑了挑，她轻轻说道，“回头我也去学法语。”她默默凑到他的身边，“师兄，你妈妈有什么爱好吗？” 路景凡望着她，她的表情实在可爱极了，那双大眼睛里早已泄露了她所有的心思。 林砚一本正经道，“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师兄对我这么好，如果以后有机会，给伯母带点小礼物……”呜呜，说不下去了，她真的只是想单纯地感谢一下他的妈妈，不是为了讨好未来老婆婆。 “我妈妈吗，她比较爱臭美。”国内著名的珠宝设计师薛蘅女士，目光挑剔，对服装、首饰，乃至生活的小细节，出了名的挑剔。 林砚沉思，爱臭美好，以后她可以为她设计衣服啊。 路景凡瞧着她嘴角暗暗的笑意，不觉扬了扬嘴角，“下回我带你去见见她。” “好！好！好啊！”林砚激动地说道，几秒过后，她瞬间敛了敛神色，“我去收拾行李。” ***** 回到b市之后，林砚开始准备“全国名族风礼服设计大赛”。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设计稿经过一稿二稿三稿的一次又一次地打磨后，终于出来了。 这套名为“绽放”的民族服饰，加入了很多中国传统元素，盘扣、刺绣，礼服的尾部拖地，上面绣着一只孔雀，神态栩栩如生，颜色耀眼，正好起到了点睛的作用。 “好看，真漂亮！”大家眼底满是真心的赞许。 “lynn你出师了，设计越来越大气了，不必红毯那条龙袍差。” 林砚沉默了片刻，表情有些肃然，“就是感觉缺了什么？” 路景凡立在一旁，一直没有发表意见，“是什么？”他不急不慢地问道。 林砚凝神，眯着眼盯着衣服，“是配饰。”她激动地开口道，“我觉得如果能有同款的项链或者首饰，礼服的效果便会放大。” “这时候饰品很难找到吧？”有人提出了疑惑。 “我们的品牌还没有上市，国内的珠宝商不会轻易赞助的。” “事呀，何况时间也来不及了。” 路景凡眼底闪过一丝赞许，“明天就是长假了，今天大家早点下班吧，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 林砚歪着头，“师兄，可我还没有想好用什么饰品呢？” “别急，我们先去吃饭。一会儿我带你去找饰品。” 林砚弯着嘴角，“我想吃烧烤。” “好。”他一脸的宠溺尤不自知。 九月的最后一天，许多人都行色匆匆地往车站、机场赶。 林砚和路景凡坐在窗口，不时有人拖着行李箱从前方走过。 “师兄，国庆你有什么计划吗？”她有些过意不去，工作室成立之后，他几乎都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她的身上了。 “你想去哪里玩？” 林砚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布艺花朵上，仿的很逼真，看着非常漂亮。“国庆景点肯定全是人。” “比赛结束后，我们倒是可以在云南留几天。” “对对，我想去洱海，好多人都会去那里拍结婚照呢，蓝天碧海，就像画一般，浪美唯美。”她的眉飞色舞。 “结婚照……”路景凡轻轻重复道，他轻轻敲了敲桌面，有一个想法在大脑里产生了。 “桥桥已经把她将来的婚纱设计好了，以后有时间，我也开始设计。” 路景凡沉吟道，“现在准备好会不会太早了？”男朋友都没有，就把婚纱准备好，还要，哪有女孩子自己准备婚纱的。 “桥桥怕她将来那位没眼光。” 路景凡看着她，有那么几秒，他想告诉她，林砚，你不用怕。可他还是咽下去了。 吃过晚饭，路景凡带着她去了附近一家大的购物商场。林砚以为他要买什么，结果他直接带着她去一家饰品柜台。 “随便看看，有没有适合的。”路景凡淡淡地说道。 林砚咽了咽喉咙，商场的灯光一片明朗，折射在柜台里的饰品上，她看的眼花缭乱。可还是看清楚了那价格。 “师兄，太贵重了。”她压着声音说道，“wing这家珠宝名牌，我知道，东西超贵，一点也不值。” 路景凡略有所思，“你看看这条链子，是不是很配你那套服饰。” 配！怎么不配！简单的白金链子，坠子是一个翡翠。 路景凡请导购小姐拿出链子。 导购小姐介绍道，“两位是要看结婚首饰吗？这条链子是我们家的主打款，是我们老总薛女士亲自设计的，全国只有99件。您看，这块翡翠，水头很足，颜色饱满。先生，你太太皮肤白，带上去一定非常好看。” 林砚抿着嘴角心里直乐，这导购小姐真会夸人。嘻嘻，他们真的像情侣吗？在他们的眼里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吧。以后结婚，她会考虑到他们家来买首饰的。 路景凡瞥了她一眼，“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可是价格太坑人了！ 她不说话。 路景凡笑笑，“对设计有什么建议吗？” 林砚吞吞吐吐地说道，“希望wing珠宝的价格可以更亲民些，这么美好的东西，可能真正喜欢它的人并不能买的起。” 导购小姐眸光一变，心想：这姑娘是来砸场子吗？ 路景凡忍着笑意，“你说的有道理。麻烦将这个建议转发给薛女士。好了，这条链子我们要了。”他递出一张黑色的卡。 导购小姐接过来仔细辨认，脸色一变，随机去找了经理。 经理连忙过来，“路先生，您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打扰你们了，有没有带点民族风的戒指？”路景凡问道。 “有有有，我拿给您看。”经理满是热情。 林砚不明所以。 路景凡前前后后拿了七八样饰品。导购小姐请他签字时，林砚才反应过来，“师兄，您真的要买吗？” “嗯，都看中了。”他快速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砚一咬牙，“买这么多东西，打折吗？” 经理懵了，“小姐，您说笑了。路先生是我们的少东家，他在我们店消费，自然是以最高优惠的。” 林砚呆住了，“少东家？” 路景凡拉过她的手，“走吧，回头和你解释。” 他提着袋子，林砚蔫蔫地走在他的身旁。直到出了商场，凉凉的晚风吹在脸上，她清醒过来，连忙拿出手机，在百度搜索栏里，输入了wing珠宝老板。 网速很快，百科资料跳出来。 薛蘅，wing珠宝创始人。从她的童年到现在的生活有着详细的介绍，丈夫路启林，著名律师。 那么她的儿子，就是—— 林砚默默地收好手机，余光悄悄看着路景凡挺拔的身影。她的心里突然之间萌生了一种自卑感来。 他那么好，那么优秀，他的家人也是，而她呢？ 路景凡见她不动了，“怎么了？走不动了？”他扯着嘴角笑着。“真的嫌贵？” 林砚抿着嘴角不说话，她慢慢低下头，“我不知道……” 路景凡看着她迷茫失落的神色，他的心疼的无以复加。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定在那儿，“我还是我，是你的师兄，没有变。” 她一动不动，心里涩涩的。她不小了，很多事都明白。这几年，她厚着脸皮跟着他，怕是他是同情她才帮她的。其实，学校同学私下里也在议论她，班上至少有一半的人都不太喜欢她。 “怎么了？放心这些东西，回头找我妈报销去。”他至少主动拉住她的手。 她的手冷冰冰的，路景凡微微叹息，他只好云淡风轻地说道，“林砚，我现在没有固定工作，你是不是觉得我还靠父母很没用——” 林砚立马瞪大了眼睛，“当然不是——”她有些词穷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师兄，你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 “哎，看来我得去找工作了，也不能老找父母赞助。”路景凡幽幽地说道。 “师兄，以后我会赚钱的，等我们品牌上市，我负责设计，你负责联系商家。”此刻的她就如同绽放的花儿一般美丽。 路景凡扬起嘴角，眸光温柔如水一般，“小石头，我会期待着这一天，这一天不会远的。”看来，他也要做一个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了。路家的男人，都是这个命吗？ 林砚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师兄，你能不能——” “什么？”他低下头，微微靠近她。 “我刚刚吐槽wing珠宝的话，你别告诉你妈妈。”语塞了半天，她羞愧的无地自容了。 他有些想快点把她带回家了。 第四十章 路景凡回到家，薛女士正带着蛋挞在散步，蛋挞这些日子都是阿姨在照顾，备受主人冷落，这会儿见到路景凡也没有热情的反应了。 薛女士叹了一口气，“蛋挞啊，以后你要是交了女朋友，千万要记得回家啊。不要学你哥。” 路景凡蹙蹙眉，他还是接受不了“哥哥”这个称呼，揉了揉蛋挞的头，“好像又胖了。” “当然！没人带它遛弯能不胖吗。你到底有多久没有回家了？” 路景凡微微一笑，他现在基本上都习惯住在工作室了，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满满的，一刻都停不下来。 薛女士早已发现儿子这一年里的变化，她现在越发的好奇了，那个女孩子到底有什么的魅力呢？“景凡，你爷爷年底生日，你小姑和我们商量，今年想给老爷子热闹一下。” 路景凡挑眉，“好啊。” “我的意思，你有什么朋友啊，也带过来，老人家嘛，人多，他也开心。” 路景凡抿着嘴角藏着笑意，“妈，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薛女士憋得难受，“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来？” 他略略沉吟道，“等到时机成熟。” “什么意思？” “她年纪小，再等等吧。” 薛女士眼底满是惊吓，“比小葵还小吗？”小葵是他姑姑的女儿，今年十五岁。 路景凡眉心拧起来，“她大三了，再过一个月就满十八岁了。” “那还好，那还好，比你小六岁啊。”薛女士转了转思绪，“你得好好照顾人家了。” 一直以来她都担心，路景凡会陷在对顾同的内疚中，他已经放弃了他最爱的职业，她更怕他会放弃他自己。那件事发生之后，她和丈夫一度也无力，生怕儿子一辈子就那样废了。 幸好，幸好。 薛女士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林砚了。“这不国庆长假了吗？要不我们一起用个家常便饭。” 路景凡眼角抽了抽。 “你别担心，我来安排就好。你就带她来。” “暂时不行。” “怎么了？景凡，你不是还没搞定人家吧？” 路景凡哭笑不得，“12号，她有场比赛，这时候见面，她会分心的。”他担心，那丫头会激动地失眠，要是影响比赛可不好了。 薛女士这才想起问他，“你还没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路景凡牵着蛋挞往家里走，“林砚，砚台的砚。” “好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有学识的姑娘。” 路景凡轻笑，“不光有学识，还很有眼光。妈，她也是学服装设计的。” 薛女士眸光一亮，“这么巧！12号，她参加什么比赛？” 路景凡回道：“民族风服饰设计大赛。” 这一届的中国民族风服饰大赛在云南昆明举办，彩云之南，一个风光绚丽的地方。飞机平稳地飞行着，林砚坐在窗口边。飞机快要落地前，绵延的山川，源源的河流，她看得入迷，“师兄，你看，好美。” 路景凡轻轻瞥了一眼，“好了，别看了，飞机快要落地了。我们不是空了几天，到时候你尅慢慢看。” 林砚收回眼，这次比赛，是她回归的第一场比赛，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拿不准，右手不由地用力攥紧。 路景凡拍拍她的手，“别怕，我在。” 林砚眨眨眼，“嗯。”有你在，我不怕的。 12号上午，第十六届中国民族服饰大赛在昆明正式拉开序幕。本次比赛，邀请了国内著名的民族服装大师谢林、时尚教父peter老师、美籍华人设计师陈叶敏等等。 昨日，参赛选手开始入住，夺冠热门人选已经纷纷出来了。人气高的自然有她的比赛优势。 林砚独自用过早餐，坐在休息区，听着别人在热议着几个名字。她突然想到了以前看的一部电视剧《少年包青天》，剧中有个情节，进京赶考的考生们为了考前的人气，竟然胡乱地写自传，什么《我与庞太师二三事》啊，林砚印象极深。她是不是也该出一本自传，宣传一下自己呢？比如《我和路景凡二三事》？说不定她也能成为畅销书作家呢。想着想着，她不由得笑了出来。 旁边的人停止了交谈，看向她，“你在笑什么？” 林砚敛了敛神色，“没，想到一些事。” 那两人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林砚，双木林，砚台的砚。”林砚回道。 那两人相视一笑，“你是第一次参加比赛吧？” 林砚点点头。 “第一次比赛，顺其自然就好。这里高手太多，平常心吧。” 林砚笑笑，“好的。” 渐渐的，休息室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大家都是盛装出席。反观她，穿着极为普通。 评委、嘉宾、观众都已经就位，工作人员过来通知大家，请大家做好准备。 休息室的气氛瞬间变得严肃了。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此拉开序幕。 这时候她身边一直空着的位置有人坐下来，林砚下意识地歪过头，表情僵住了。 快两年没有见了。 孙瑞雪扬着嘴角，一张脸划着精致的妆容，“好久不见，林砚同学。” “好久不见。”林砚有些惊讶。 “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还像个高中生。”孙瑞雪浅笑盈盈，这两年，她在圈里小有盛名，这次来参加志在拿下金奖，于她也是锦上添花的事。 林砚听出她的话中之意，“是呀，这两年一直忙着学习，也没有机会去韩国，不然我也顺道垫个鼻子，开个眼角。” 孙瑞雪脸色一变，“呵呵——”她冷笑一声。 林砚可不再是以前任人揉搓的小丫头了。 两人不再说话。 工作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大家各自回了自己的地盘，开始准备了。 大家按着抽签顺序等待着。 第一位上场的是来自浙江的一位设计师，这套设计，以红黑为主色，颜色过于深沉。虽然设计的着力想突出民族特色，却有些用力过猛，反而服饰显得沉重了。 路景凡手机振动起来，这个时候，他只想专心地看比赛。没想到是母亲打来的电话，他只好接通。 “景凡，林砚的比赛有直播吗？”薛女士已经开了电脑了，指挥着家里的路大律师搜索了。 “没有。”路景凡压着声音。 薛女士不高兴了，“那你手机打开直播，我和你爸本想飞过去，给小姑娘现场加油的，可惜没机票了。” 舞台上，第二位设计师的作品已经登台了。他扫了一眼，“妈，我手机没有流量了，等比赛结束，你们上网搜结果，应该会有图片的。我先挂了。”挂了电话，顺便关机。 薛女士再打过去，只听到一句熟悉的话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气死我了。” 路父连忙安抚道，“冷静冷静，臭小子从小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薛女士一肚子气，“你买的什么票，怎么买的明天的！” 路父也郁闷，可现在他只能什么都不说。 路景凡目不转睛地看着比赛，以他的眼光来说，前面这几套都不足以和林砚的那套设计相比。林砚这两年的进步确实很大，只是缺少了比赛的经验而已，这一两年多参加几次比赛，他相信不会有问题的。 主持人念着台词，“下面这一位，是新生设计师的顶尖代表，她曾参加过巴黎时装秀、米兰时装秀，她是谁呢？有请孙瑞雪——” 台下同时爆出了热烈的掌声。 孙瑞雪，当年和林砚一起参加圣芙丽比赛的女孩子。这次又是狭路相逢吗？ 路景凡沉思着。 这样的比赛有着许多不确定的因素，服装设计比赛，没有一个标准答案，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很多时候都是评委主观决定了比赛的结果。 在比赛中，如果设计师本身就取得了不错成绩，那么肯定会对她的有所帮助的。 孙瑞雪便占了这个优势。 而她这套设计，已旗袍为主题，颜色素雅别致，旗袍的剪裁设计上彰显了东方韵味。然而，又将时尚元素加入进去，旗袍短裙的设计又让人眼前一亮。 孙瑞雪在时尚圈打磨了这么久，能力确实不容小觑。评委频频交流，眼底流露出欣赏。 路景凡面色依旧很平静。小丫头肯定已经见过孙瑞雪了，这会儿她怎么样了呢？ 林砚的模特都换上了服装，大气温婉，如一幅浑然天成的画作。前面通知她准备登台，她的心情不由得一紧，心跳猛地加快了跳动。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站在幕布后方，看着模特们在曼妙的音乐中翩翩走动。 《绽放》，是她的绽放，也是路景凡的绽放。 沉寂多年的释然。 谁都有过去，谁都会遇到曲折，可只要坚持，终会有绽放的那一天。 这一场秀从第一件衣服出现，就惊艳了在唱所有的人。民族服饰有很多种，作为设计师不该只追逐潮流，而应该设计出属于自己的作品。 林砚做到了。 “不仅仅是漂亮了。” “真是达到了人衣合一的效果，模特选的也好，真像个孔雀公主。” “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收获啊。林砚，这届的黑马啊！” 评委由衷地赞许道。 当林砚一袭白色衣裙落落大方走上台，衣裙随着风轻轻飘动，裙摆上的水墨如画，色彩和设计充满了轻快感。而她站在1米八的模特身旁，丝毫没有逊色，气质卓然，一脸的淡然从容，大概这就是大将之风。 台下的观众有人窃窃私语道，“这位设计师是谁？怎么没有听说过？” 路景凡目光直视着前方，他缓缓开口，“林砚，她叫林砚。”嘴角上扬，话音里透着不容忽视的骄傲。 他的小石头终于长大了。 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第四十一章 沉寂两年，再次出发，这一次，林砚重新站在舞台上，看着前方的评委，她的眼角微微泛着湿润。 r老师首先发问，“刚刚我们看了你的资料，不应该以新人来定格你。这两年你都没有参加过任何比赛，冒昧地问一下，有什么原因呢？” 林砚握着话筒，“有一个人让我好好学习。” “什么人？”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师，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r见她笑容天真，对她甚是喜欢，“当然。” 有一个人……路景凡弯了晚嘴角。小丫头也学会模棱两可的回答了。 一旁有人说道，“肯定是她男朋友。” “不一定啊，说不定是他爸妈呢。” 路景凡拧了拧眉，心里莫名有些怪异。 当最后一位设计师结束了展示，这届的比赛也到了最重要的时刻了。评委们正在紧张地评判着。 所有的参赛设计师都坐在休息室里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孙瑞雪沉闷地坐在那儿，表情微微凝重。 这会儿大家都没有谈天的心情了，没有谁能真正做到不在乎结果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评委们经过激烈的评分之后，终于选出了本届的获奖选手。 主持人开始一一公布获奖名单。 三等奖获得者来自上海的赵心怡，谢林老师给她颁发了获奖证书。 所有的人都是悬着的，大家都在紧张的等待着。路景凡也毫不意外，他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 “本届二等奖获得者，孙瑞雪，有请陈叶敏老师颁奖。” 孙瑞雪的表情很奇怪，隐隐的失落，笑容都是敷衍的。大概她以为这次一等奖她胜券在握。 她拿着奖杯，淡淡地说道，“谢谢评委会，谢谢。” 林砚轻轻松了一口气。 一等奖，到底会花落谁家？ 主持人清清嗓子，“好了，到了我们最重要的时刻了，第十六届中国民族风服装设计大赛一等奖获得者——林砚，恭喜！” 镜头给到了林砚的脸上，那张纯净的面庞，有错愕，有惊喜。好像一直在等这一天，做梦都梦过这样的情景，只是真正到了这一天，她反而异常的平静了。 路景凡终于找到了呼吸的频率，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眉眼染上了一层愉悦。陪赛压力很大！ 林砚再次走向舞台，给她颁奖的是peter老师。 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亲切地给她一个拥抱，“林砚，恭喜你。” “谢谢peter老师。” r老师对她一见如故，“期望有机会能见到你的那个人。” 林砚抿抿唇角，说的轻松，“会的。”她也期望有一天，路景凡能以她的男朋友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不再是曾经的身份。 路景凡半倚在位置上，眯着眼看着前方。小石头设计之路已经开始了，今后，会怎么样？他的嘴角不由得带着几分笑意。 比赛结束了，记者给她拍了几张照片。小丫头拿着奖杯面对镜头微微地笑着，心里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路景凡。 这个人是属于她和他的奖。她可以去要奖励了。 “林小姐，刚刚在比赛中，你提到的那个人是你的男朋友吗？”某记者已经嗅到了隐藏的气息。 林砚眨眨眼，“对我来说是一位非常重要的人。”她笑笑，笑容灿烂，“各位，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匆匆躲开了记者的狂轰乱炸，一路小跑，朝着路景凡的位置。 路景凡站在那儿，一身休闲装，带着墨镜，气质淡漠。直到一个身影飞奔而来，他的眼角浮出柔和的笑意。 “师兄，我得了一等奖。”她的双颊红扑扑的，神色飞扬，就好像是考试得了100分，正得意的告诉父母呢。 “嗯，我知道。”路景凡语气平和，静静地看着她。 林砚歪着头，瞅着他，“师兄，你怎么这么淡定？” 他笑笑，抬手理了下她耳边的碎发，“因为我知道你可以的。” 她的心猛地一颤，“嘻嘻，师兄原来你这么相信我。”她扬着眉毛，“那你为我准备好礼物了吗？” 就像只狡猾的小狐狸，黑葡萄般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你想要什么？”路景凡一脸的宠溺。 林砚想了想，“我想吃冰糖葫芦。” 路景凡不禁摇摇头，“多大的人了还吃小孩子吃的玩意。” 林砚情不自禁地挽着他的手，“师兄，我知道哪里有。”贪吃的家伙来的时候就看到对面那条街有卖冰糖葫芦的店。 她一直记着那年冬天，她买的那串冰糖葫芦，味道一直存在她的记忆里，甜甜的，酸酸的，她恋恋不忘，后来再也没有吃过那个味道了。 路景凡买了两串，林砚吃着一串，他帮她带着一串。这东西太酸牙，他实在不喜欢。一切好像都没有变，时光好像还停留在很久以前，她也是这般吃着糖葫芦。 街上满是来来往往的游人，一不小心，她就被别人给撞走了。 路景凡实在没办法，只好伸手拉住她的手。 嗯，手牵手。 虽然两人也有不少亲密的动作，可是这般手牵手，还是头一回。林砚吃冰糖葫芦的动作慢了一拍，眼睛的余光不时地看向他的手。 这么紧，是怕她走丢了呢？ 她轻轻动动，假装要挣脱，而他的手瞬间禁了几分。“好好走路，别东张西望。” 林砚悄悄做了一个鬼脸，脸瞥向一边，嘴角藏不住的笑。 她终于找到曾经那个熟悉的冰糖葫芦味道，原来，是他的陪伴。 “师兄——” “嗯。” “你知道的冰糖葫芦是什么味道吗？” “甜的。” “是幸福的味道。” 他暗暗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而坦然，“我尝一个。” 林砚将棍子递到他嘴边，“师兄，你小心一点，不要戳到嘴巴。”木棍尖尖的，她就被扎到过嘴角。 他咬了一颗，味道很一般，涩涩的，不过终究被心中那一抹甜蜜替代了。 林砚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师兄，你得松开我的手，我要接电话了。” 是江淮的电话，他一定是看到消息了。 “江师兄——”林砚难掩幸福之情。 “恭喜你，林砚，我看到比赛结果了，表现的很棒。”江淮听到她那边传来的嘈杂声音，商贩的叫唤声，“你在逛街？” “是啊，我在南屏街呢。”这时候有人从她身边飞快的走过，林砚被撞了退了一步。幸好路景凡拉住了她。 江淮在那端说了什么，林砚没有听清楚，“江师兄，你刚刚说什么？” 电话短暂的沉默了。 “没事，等你回来，给你庆祝一下。”江淮语气里一片淡然。 “好，我回来请你吃饭。”毕竟她拿了奖金了，这回的奖金可不少呢。 挂了电话，林砚沉思了一下，“江师兄好怪。” 路景凡瞥了她一眼，大步往前走去，他慢慢扯了扯嘴角，幽幽地说了一个字，“笨。” 可惜林砚没有听清。 林砚吧，有时候聪明很，有时候真是笨的可以。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不少麻烦。 其实，不是她笨，只是她的心早已装满了他，再也无暇顾及别人了。 两人在昆明、云南、大理，玩了一周时间。林砚最爱洱海，清澈见底的湖水，在这里一切烦恼都消失了，好像回归到宁静安宁的世界。 路景凡的手机了给她拍了不少照片，林砚是后来才看到照片的，她简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师兄，这个人真的是我吗？这也太美了吧。” 路景凡还没有见过有人这么大言不惭地夸自己，虽然是事实。 浑然天成的美景，她穿着一袭白裙，搭配着民族风的披肩，随意一站，都是一张漂亮的照片。 林砚捧着手机，一张张翻着照片，嘴里喃喃念叨，“我终于明白那些人说，有个会拍照的男朋友是多么重要。”顿了顿，“师兄，你将来的女朋友真幸福。” 路景凡楞了一下，小石头又在试探他了。心田莫名地泛起了层层涟漪，他沉默着，突然觉得自己刚刚那个结论错了。小石头是难得糊涂，大概所有的精明都花在他的身上了。他抿了抿嘴角，“嗯。” 林砚的心情瞬间跌倒谷底，她咬着牙。真是不解风情的大笨蛋！ 第四十二章 微妙的电流缓缓流窜，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林砚目光一转，走进一旁的饰品店去挑礼物了。林砚也不和他说话了，自顾自地挑了几条手链。 店家一直在吹嘘，说是真银的，一条两百块。 林砚倒是喜欢，随口说道，“老板，能不能便宜点？”其实她并不会砍价，都是这两年去买布料磨练出来的。 “呦，小姑娘，你去别家问问，我这里已经是最低价了，货真价实。” 林砚晃晃手，铃铛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路景凡自然知道这里的东西不会像老板说的那样，真假参半就不错了，几块钱的链子翻了几十倍也实属正常，“我们去隔壁看看。” 老板一听，怎么能放走到嘴的大肥羊，“小伙子，千金难买心头好，你女朋友这么喜欢，又不值几个钱，带几条吧。” 路景凡嘴角微动，刚要开口，林砚却先他一步，“老板，你说错了。” 老板不解。 林砚放下手中的链子，“他可不是我的男朋友。” “喔，那是哥哥吧？” 林砚瞥了路景凡一眼，也不说话。 路景凡微微一笑，“喜欢哪个？” “都不喜欢。”林砚定定说道，转身走了出去。 路景凡歉意地老板笑笑，“抱歉。” 老板有些莫名。 这条街后天打造的民俗特色街充满着浓浓的商业气氛，似乎每座城市都有这样的地方。卖的东西全国四处都有，游客却还是会买。 孙瑞雪和几个朋友一起来逛逛的，她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还是她和林砚缘分不浅呢。 “瑞雪，那人是不是林砚？”林砚一战成名，这次参加比赛的设计师都认识了她了。 孙瑞雪目光悠远，“是她。” “咦，她旁边那个男人是谁？她男朋友吗？好帅啊！” 孙瑞雪扯了扯笑容，笑容微微带着讽刺。她们连路景凡都不认识，竟然还能来参加决赛。她收回眸光，“他是路景凡。” “嗯？”最那两人愣住了，“谁？”一时间她们没有反应过来。 “路景凡！william的首席时装设计师，第一个获得巴黎时装设计比赛冠军的中国人。”孙瑞雪紧紧地握着手，指节泛白。难怪这两年来，她都没有再见过林砚。原以为，她可能是圣芙丽比赛受到打击失去了信心，不再参加这类比赛。 “林砚的男朋友是路景凡？喔！天哪！我记得路景凡不是退出了吗？” 孙瑞雪摇摇头，“不知道。” “也难怪林砚能赢，瑞雪，输给路景凡，你也不要伤心了。哎，真羡慕林砚，有路景凡的指导，怕是她很快就能冲上去，一线设计师指日可待。” 孙瑞雪的目光了冷下来，“是呀，林砚太有运气了。我们这行还是看实力说话的。”路景凡这棵大树，她都抱住。 林砚和路景凡在昆明玩了几天，两人心有灵犀地略去了那天的微妙。离去那天，林砚的箱子塞满了东西。她买了十条民族风的围巾，准备回去送人。 老板说给她批发价，59元一条。等她乐呵呵地买完，回去淘宝上搜一下，众多一模一样的围巾，19元包邮。 拖着满满的行李箱，手边还有一个大袋子，林砚想想就觉得毁，“师兄，你为什么不拉着我？” 路景凡悠悠道，“我那天拉着你了，你生了我一天的气。” 林砚竟然无言以对。 他一脸善意地安慰道，“小石头，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出来旅游，你就不会这样了。” 林砚：“……” 机场人来人往的行人，两人坐在等待区。林砚玩着手机游戏，她也加入全民消消乐的大队伍，偶尔会玩一下，这会儿又被锁住了，没人帮她解锁，索性放下手机。 路景凡正在看股票，表情专注，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地点了几下。 林砚不懂股票，看着各种数字还有红红绿绿的颜色，红色是涨，绿色是跌。这几年，工作室都是路师兄在花钱。 她又打开手机，哎，比赛奖金怎么还没有打进来。 电话铃声突然想起来，是周桥的电话。 林砚连忙接通，“桥桥——” “林砚，你现在在哪里？”周桥语气急速。 “我在机场，准备登机呢。” 路景凡收起手机，目光看过来。 “林砚，你现在搜这次比赛的新闻稿，有记者发了通稿说你的作品是代笔，说你拿到这次比赛冠军，不是凭你的实力，” 林砚脸色一僵，“我去看看，等我回去再说。” 周桥应了一声，她不知道什么情况，刚刚班级群里有人发了这则信息。虽然知道，路师兄和她在一起，她还是打了电话问一下。 林砚挂了电话，快速地上网搜索一下，果然，那条消息应该被几家网站转载了。 “设计新秀疑似找人代笔”，标题直接，内容丰富，连她入学倒数第一的成绩都写到了。文章的最后提到，林砚背后有团队。 林砚觉得自己看错了，重重叹了一口气，心中一片苦涩。 路景凡见她脸色不对，“怎么了？” “有记者在质疑我这次获奖。”林砚回忆着，“记者问我的问题，我都回答了，应该没有得罪人啊。”她的心里满满的委屈。 路景凡快速地看完，见她一脸的委屈还有隐隐的担心，握住她的手，果然冷冰冰的。现在她的情绪已经开始影响他了，路景凡沉吟道，“应该不是昨天那些记者，连你的入学考试都知道，说明这个人对你还是有所了解的。” “熟人？那会是谁？”林砚皱着眉一点一点地舒展开来。 路景凡轻笑地说道，“没事，翻不起浪。” 林砚沉默了一下，犹犹豫豫道，“可是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为什么组委会还不给我发奖金啊？”她低下了头。 路景凡微微一愣，几秒过后，他终于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可能需要一些手续，你再等等。” 他又问道，“是不是缺钱了？” 十八岁的姑娘，心思也越来越多了。林砚闷闷地回道，“师兄，我得还你钱，工作室的人都要工资的，你已经养了我两年了。” 两年算什么？我愿意养你一辈子呢。 “林砚，钱的事不要再烦了，等你长大了再说。” 她这几天有些心惶惶的，总觉得一切太过顺利了。她的运气想来不算好。“师兄，组委会看到这则新闻，会怎么样？” 路景凡望着她的眼睛，“不会怎么样的，组委会要是信这些，以后也不用再举办比赛了，顶多会调查一下。” 林砚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前方开始登记了，两人随着人流开始检票。尽管路景凡这么说了，但是林砚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幸好，飞机上不好上网，不然她肯定要刷手机了。 四个多小时，等他们下了飞机，再到市区，已经到晚上□□点了。 两人都累得够呛，直接去了工作室。路景凡叫了外卖，林砚没有心思吃饭，一直在刷新闻，新闻并没有多大的水花，也许是因为她的名气还不够。 “先吃点东西。”路景凡摆好碗筷。 林砚没有什么胃口，“师兄，你说这人会不会和我一起参加比赛的人？” 路景凡抬眼，“不错，有进步了。” 工作室的灯泡有些问题，灯光一闪一闪的。 “这人太坏了！我一定要把她揪出来，她怎么能这么诋毁我！”林砚气的冒火。 路景凡却异常的冷静，“林砚，当你越来越出色时，随之，你也会面临越来越多这样的问题。”他一改常态的严肃起来。这是林砚从来没有见到的样子。 “你准备好了吗？”他一字一顿，语气认真。 林砚的脸色也沉了几分，表情肃然起敬，“我知道。”她痴痴地望着他，路景凡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宽厚的肩膀拥有无尽的力量，给人以安定。 路景凡怕她有压力，“其实也没什么，下个月工作室将对外公布，你设计的作品也会投入到市场。”原本不打算这么快对外公布的，可是现在，一些人不是质疑她嘛？路景凡可不允许别人这么欺负林砚，他倒要看看，林砚的工作室的面世，那些人还有什么话说？而且，他已经帮他联系好了，一位重要人物。 “会有市场吗？我有点担心消费者不喜欢怎么办？”她心中有些忐忑。 路景凡一脸温和，“你难道不相信我的眼光吗？林砚。” 林砚没明白他的深意，“师兄觉得好一定会有市场的。”她终于可以安心吃饭了。“师兄，好像十二月也有比赛的？回头我再查一下。” “不急。等公布了工作室，一切从长计议。”路景凡放下筷子，“林砚，我妈知道你赢了比赛，这个周末准备为你庆祝一下。” 林砚瞬间被喉咙的东西卡主了，“咳咳——”心情剧烈的起伏着，她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路景凡做事总是这样让人措手不及。当年要走，现在又这样…… 林砚觉得自己在坐云霄飞车一样，“师兄，见家长我要准备什么？” 第四十三章 见家长？ 路景凡听到这词忍俊不禁，却板着脸道，“你不是买了很多围巾吗？我妈妈很喜欢围巾。”小丫头的思维异于常人，见家长，他都没有想到，她倒是好意思说出来。 林砚苦着脸，薛女士是珠宝设计师，几十块钱的围巾，她送不出手。她翻了翻眼皮，对路景凡的提议她心里满是鄙视。“太便宜了！” “礼轻情意重，人去了就好。”路景凡淡淡的说道。 林砚心底可不这么想，她已经开始纠结礼物了，毕竟是第一次见家长嘛，关乎到日后的关系。她得慎重再慎重！ 后来，关于那篇不实报道，路景凡找人查到了消息。老戴早年和一些记者很熟，几个电话就找到了人，一问之下，果然是有人故意让那记者发的。 老戴摸了摸下巴，“人你也猜到了，当年圣芙丽的比赛，我就看出来了，那丫头心不正。” 路景凡摸了摸口袋，没摸到烟盒。 老戴拿了自己的烟递给他。 路景凡想了想，“算了，不抽了。” “咋了？要戒烟？” 路景凡把玩着打火机，眉宇低沉，“嗯。”小丫头不喜欢他抽烟，每每他抽烟，她就拼命地扇风，说他在残害祖国花朵。 老戴浅笑，“嘿，果然有人治得了你。现在睡眠怎么样了？” “比以前好了很多。”这一年失眠的情况好了很多。 “果然还是我们小石头厉害啊，专治失眠疑难杂症。”老戴调侃着，“那这事你准备怎么办？” 路景凡凝神片刻，“不用做什么，我们会靠实力说话。过几天的品牌问世。明年，我打算让她去参加巴黎时装秀。” 老戴点点头，“火候也差不多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对了，其实，你还可以找翟希。” 那丫头对路景凡的心意一直未改，这两年不在酒吧唱歌了，跑去当模特，混的有声有色。只是翟家父母气得要死。她一直想要放下这段感情，可是却始终过不了自己那关。 爱上了，如何能轻易放下。 路景凡轻若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老戴笑容微苦，“景凡，我也劝过她，你知道那丫头回我什么吗？” “他喜欢谁我不管，他和谁在一起我也不管。我不去打扰他，我喜欢他的事，你们也别管。” 得，让人能说什么？ 老戴心疼她，谁都有谁的执念。 路景凡拧着眉，他抚了抚眼角，“翟希是个好女孩。” “可不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老戴意味深长。 路景凡扯着嘴角，踢了他一脚，“那你努力一把。” 多年的朋友，他要是看不出老戴的心思，也不配做朋友了。 老戴被点破，有些尴尬，“开什么玩笑，翟希可不喜欢我这款。” 感情的事，一切皆有可能。 路景凡带林砚去路家那天，天气出奇的好，阳光洋洋洒洒照在每一个角落，院子的向日葵迎着阳光盛开着，金灿灿的。 林砚穿着一身黑色小碎花的收腰连衣裙，配着一双内增高的小白鞋，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满满的学生气。 路景凡穿的很随意，国外某牌子的衬衫和休闲裤，看上去儒雅偏偏。两人站在一起，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一近院子，蛋挞就冲过去，往路景凡身上扑。林砚吓得尖叫不已，只往路景凡身后躲。 “别怕，它不咬人的。”路景凡护着她，“大型犬性格都比较温顺。” 林砚紧紧地抓着路景凡的衣服，探出身子，蛋挞伸着舌头，乖乖地坐在地上。她慢慢伸出手摸了摸蛋挞的头，蛋挞直望着她。 路景凡介绍道，“他叫蛋挞，三岁了，很听话。” 这时候屋子里有人走出来，一个美丽的妇人，声音温柔，“来了啊——” 林砚定定地看着她，路景凡随薛女士的长相，和她有七分像。薛女士不仅漂亮，气质也是极好，举手投足间都是大气温雅。 “砚砚吧，快进来，今天太阳大。”薛女士拉住她的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好像认识了许久。 林砚双眼发热，“伯母好。” “好，好——”薛女士喜欢女孩，年轻的时候就想生个女儿，可惜没能如愿。后来因为事业，也不想再生了，路景凡她都没有什么时间照顾，再生个孩子她怕更亏待了路景凡。 路家的装修以美式风格为主，并不是那么富丽堂皇，温馨有家的感觉，处处可见设计者的品味。 路父戴着眼镜，身上透着淡淡的书卷气。林砚知道他是个律师，b*律系毕业，对他更是敬仰。没办法，她是学渣，对学霸充满了敬畏。 她乖巧地坐在沙发，路父和薛女士坐在她对面，蛋挞坐在她的身旁。 画面很温馨，她也很紧张。 路父开口道，“景凡给林砚剥个柚子，我早上去买的，说是很甜。” “好，你们先聊。”路景凡起身去了厨房。 林砚心里万分纠结，她不知道该聊什么。“伯父伯母，这是我给你们买的礼物。” 薛女士浅笑，“原本是听说你得奖想给你庆祝一下的，买什么礼物呢。” 林砚一脸的真诚，“我不知道买什么适合，希望你们希望。” 薛女士打开一看，格子的羊绒围巾，“好看好看，比景凡的眼光好多了。以后再来别买礼物了。” 路父的礼物是钢笔，他非常喜欢。路父写的一手漂亮字，林砚千方百计打从路景凡那里打听到的。这份礼物也是用心了，还有花了一笔钱。 路景凡端着柚子出来，见他们相谈甚欢，嘴角微微扬起。 薛女士披着围巾，“还是砚砚的眼光好，可比你上次买的那条好看多。”薛女士没好气地指了指冰箱上的那块布，“太丑了。” 林砚瞧了一眼，觉得那颜色有些熟悉，大脑飞快地运转着，恍然想起来，她当时陪着路景凡去商场挑的礼物。原以为他是要送给女朋友的，谁想到是送给薛女士。她轻轻瞥眼看着路景凡，路景凡意味深长地笑道，“那不是一时看走了眼嘛。” 林砚尴尬不已，埋头吃着柚子。 午饭时，薛女士亲自下厨。林砚实在看不出，薛女士会做菜。为了表示贤惠，她主动进厨房帮忙。 路景凡和路父在客厅下围棋。 “听你妈说，才十八？”路父手执白子。 “嗯，还有几天，正好过十八岁生日。”双十一又快到了。 路父感慨，“景凡，我总觉得，你带着人家孩子早恋不好。” 路景凡手执黑子，一时间无从下手。“爸，我们不算早恋，还没有恋呢。” 路父抬首，“不是早恋，也差不多。你这不是圈养吗？” 路景凡失笑，放下棋子，路父失去了一大片地盘。“这样挺好的。”这份感情来的不算突然，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谁都明白，林砚的出现，是来救赎路景凡的。 路家父母能接受她，这是至关重要的原因。她让路景凡从那段黑暗中走出来了，不再像行尸走肉般活着了。 厨房里。 林砚正在切土豆，按着薛女士的要求切成土豆丁。她的动作很慢，而且是用左手。 薛女士回头一笑，“你和景凡出去转转，这里我可以的。” “伯母，没事的。吃过饭也可以去转。” 薛女士打心眼里越来越喜欢林砚了，这孩子招人疼。虽然年纪小，不过努力上进，这一点深得薛女士的心。“咦，你是左撇子啊？我可听说左撇子的人都聪明。” 林砚动作一顿，她不知道路景凡有没有把她的身世告诉他的父母，她心里有些难以启齿，“不，不时左撇子，高中出过车祸，后来就练左手了。” 薛女士一愣，“当时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林砚低下头，苦，真的很苦。“没，好在后来通过了f大的考试，也算值了。”她的右手下意识地握成拳头。 薛女士又随意地问答，“在家是不是经常帮你妈妈做事啊？” 林砚手一抖，她暗暗吸了一口气，“伯母，我——” “林砚！”路景凡突然出声，把两人吓了一跳。他倚在厨房门口，眸子深沉地看着她。 “做什么！”薛女士一脸的嗔怪。 路景凡看着林砚，“我来看看需要帮忙吗？” 薛女士挑了挑眉，“以前可没见你往厨房跑的，怎么了？怕我使唤你的小师妹啊。” 路景凡笑着，“妈，你想多了，我怕你太累了，你去休息吧。我来做。”他将薛女士推出厨房。 薛女士自然乐意，“好，你忙吧。” 厨房里陷入了冷寂中。 林砚敏感，觉得路景凡出现是为了阻止她下面要说的话。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师兄，是不是不能告诉伯父伯母我的身世？” 路景凡心疼，这是她的心病，“当然不是。你忘了我说过的吗，你就是你。林砚，不要被那些形式束缚。你没看出来吗，我爸妈很喜欢你，嗯，他们很喜欢女孩子。”他不想她在来他家的第一天就提起那些不愉快。 林砚的眼眶微热，“师兄，土豆切好了。” “好，我来做。你把葱洗一洗。”路景凡平和地说道。 两人配合着，竟然做出了一桌的菜。 薛女士满眼的喜悦，心底已经有了计划。只是碍于林砚年纪小，有些话她也不说。不知道知道工作室的事，她便开口道，“以后走秀，珠宝就由wing赞助。” 林砚眨着眼，觉得有些不可意思。不少大明星出席节目会佩戴wing珠宝，现在薛女士这么轻易就提出赞助。 薛女士看着小丫头傻乎乎的模样，不由得一笑，眼睛眯起来，“你路伯伯以后也可以给你做法律顾问。” 路家人真的是她遇见的最好的一家人了。 “可是我听说路伯伯的费用很高——”林砚小声嘀咕道。 路景凡没忍住噗得一声笑出来，“没事，可以打折。” 路父轻轻咳了一声，“都是自己人，自己人不收费。”这孩子还真——实在！ 薛女士悠悠一叹，怕是成为路家媳妇也得要几年吧。“砚砚，大学毕业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啊？” 第四十四章 读完大学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林砚第一次真正地想到了这个问题。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她的世界只有他。为了靠近她，她努力的学习设计。路景凡是她灰暗世界的唯一光源。 路景凡勾勾嘴角，“还有两年呢，不急。” 薛女士温和地笑笑，“也是，顺其自然吧。” 林砚点点头，心里感叹着，路家人真好。她满心羡慕着他。 路家这顿聚餐真的是家长便饭。一家四口人，围在餐桌上，其乐融融，林砚仿佛找到了家的感觉。 鸡汤上来时，薛女士和路景凡同时将鸡腿夹到她碗里。 林砚默不作声，抬眼看着路景凡，两个鸡腿，她很为难。“我吃一个就够了。” 薛女士会心一笑，“那就给你路伯伯吃。”儿子长大了，会照顾人了。虽然林砚年纪小了一点，不会性子单纯，关键这两孩子志同道合。 林砚咬了一口鸡腿，鸡汤从早上就放在高压锅里煮了，放了枸杞、木耳、山药，没有放味精，味道都那么的鲜美，鸡肉酥酥的。她突然想到了，嘉余刚回到林家，也是这样的情景，当时林父林母也是同时将鸡腿夹到了嘉余的碗里，场面一时间弄得非常尴尬。倒是嘉余冷静地夹了一个鸡腿到她的碗里。 林砚和周桥说过这事，周桥让她理解，毕竟嘉余是他们刚刚回到家里，林父林母多关爱他一点也是正常的。林砚理解，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原来，她还可以得到这样的温暖。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就要到双十一了，各大平台早已开始铺天盖地的宣传。 工作室的人已经熬了一周星期，双十一到来之日，也是lynn正式问世之日。文案和宣传已经改了几稿。 路景凡正在看着刚刚改好的文案，晶晶紧张地站在一旁，再改不好，她要哭了。 “嗯，就用这个。”路景凡终于出声。 晶晶喘了一口气，“再不过，我准备撞墙了。” 路景凡扯了扯笑，“这几天大家辛苦了。” 晶晶眨眨眼，“这就是痛并快乐着。淘宝店铺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双十一等倒计时了。” 路景凡揉了揉眉眼，“物流那边盯一下，毕竟我们刚刚开始，承诺七天内发货一定要做到。” “明白。”晶晶顿了一下，“老大，我有一点想不通。既然，你想让林砚走高定这条路，为什么要走淘宝平台？”以他的人脉，完全可以帮林砚取得很好的资源。 路景凡望着她，晶晶早几年就在他的工作室工作，知道他重新成立工作室，她第一个过来的。 “不一样，林砚的身上有些不稳定的因素，不能走的太急。”成为顶尖设计师，得一步一步来。 晶晶反应很快，“你是说她的手？” 路景凡点点头，“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再等等，毕竟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太大。”晶晶拧着眉眼。“对了，还有个事，服装麻豆，我已经和翟希接洽了。这边最后还是要靠您了。” 路景凡眼珠流转，“不是找了别人吗？” “别人不愿意啊，毕竟我们是新品牌吗。翟希是最好的选择了，她有人气，时尚资源又好，如果她更接，对我们也是好事，价格肯定更好商量，你说是不是？”晶晶狡黠，“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接我儿子了。” 路景凡头疼。 上次比赛的事，林砚获得了一等奖，拿了一万块的奖金。组委会在10号这天把钱打了过来，难道知道双十一到了，知道大家都要大买特买？ 上午上完课，她去了银行转账，想了想这钱还是得上交给路景凡，毕竟这两年，工作室花了很多钱。 虽然这钱并不多，可是她的一份心意。 林砚乐呵呵地跑到工作室，路景凡正在打电话，她轻轻敲了敲门，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好，翟希，那我们后天见面再说。” 他放下手机，“来了。” 林砚微微错愕，“是翟希姐姐？” “嗯，冬季服装准备找她拍照。”路景凡自然地说道。 林砚转念一想，“我看过翟希姐走秀，她能驾驭各种风格，冷酷甜美她都能演绎。”她轻松地说道，“其实我怕翟希姐不会接呢。” 路景凡私心并不希望翟希接下来，“如果翟希肯接呢？” 没想到林砚异常的兴奋，“她同意了吗？” 路景凡明白了，“她还没答应，约我见面谈呢。” 林砚慢悠悠地“喔”了一声。 “今天不是有课吗？怎么这时候过来？”路景凡瞄了一眼腕表。 “老师去外地出差了。”她笑容奕奕，“师兄，给你。”递出那张□□，藏在口袋里许多，卡片热热的。 “比赛的奖金，有一万块呢。”那双明亮的眼睛有几分紧张与不安。 路景凡的睫毛颤了颤，想了想，还是伸手接过来，“嗯，我给你保管，以后给你当嫁妆。”他说的云淡风轻，嘴角却溢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林砚听到“嫁妆”脸热热的，一时间，她沉默了。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也是lynn品牌问世的日子。其实，她昨晚失眠了。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她的。林砚拿出来一看，是嘉余打开的，她的心咯噔一下。 两人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 “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嘉余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清冷。 “工作室有点事。”林砚不想骗他。 嘉余默了一下，“明天是我们生日，晚上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吃个饭，我有话和你说。” “好，那就一起过生日吧。” “嗯。”嘉余挂了电话，林砚有些莫名。 路景凡端着水杯微微抿了一口，才问道，“嘉余他有什么事？” “说是明晚一起过生日。”林砚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套新的陶瓷杯，杯身上是一只可爱的小鹿，背景是一片幽深的树林。她轻轻捧着被子，像对待至宝一般，“这是哪来的？” 路景凡静静地看着她，见她一脸的喜悦，所有的疲惫瞬间褪去了。“定制的，喜欢吗？” 林砚爱不释手，“小鹿好可爱。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吗？”她望着他，眉眼满是期待的光泽。十八了，可以谈恋爱了。 心里建设了许久，有些话还是不敢轻易开口。 “这几天事情多，早上让老戴送来的。”他解释道。 林砚偏爱小鹿，很多东西上都有着小鹿的图案。路景凡以为就像一些女孩子喜欢小猫、小狗一样，从没有多想。 林砚笑嘻嘻的看着他，“我很喜欢呢。” 杯子，那是一辈子。 当天晚上，大家都留在工作室，等待着零点的到来。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开抢。 所有人都盯着后台，一分钟过去了，没有订单，二分钟过去依旧一样。 林砚紧张地抱着双腿，缩在沙发上。 晶晶开口道，“大家不要紧张，我们是新店。” 气氛微微凝滞。 林砚偷偷地看了一眼路景凡，路景凡侧着脸神色坚毅，她的心情渐渐有些失落。 路景凡起身，“大家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六点会议室开会。” “老大——” “不用紧张，这个情况我已经预测到了。你以为那些淘宝电商金冠是轻而易举拿到的吗？好了，大家先去休息，明早静观其变。” 会议室里渐渐安静。 路景凡拍怕林砚的肩头，“去休息。” “不，我再等等。”她的脸上是不容拒绝的坚持。 路景凡去泡了一壶茶，两人各自坐在电脑前。茶水冒着氤氲的热气，湿了她的眼。 她不停地刷着后台，鼠标滴答滴答作响，她的眼睛也越来越涩。 路景凡拿开她的手，“好了，别总盯着电脑。”他的手白净修长，带着暖意。 林砚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呜呜，怎么还没有订单啊。” 路景凡一脸的淡然，“这很正常。” 林砚无力地趴在桌上，突然间肩上穿上一阵温暖，他拿着毛毯轻轻披在她的身上。室内的灯光一片温暖。 “小石头，生日快乐。”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是啊，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十八岁了，货真价值的十八岁了。 林砚激动地坐起来，“咚”的一下，装上了路景凡的脸。 路景凡梦哼一声。 林砚一阵慌乱，双手连忙去摸他的脸，“师兄，我撞倒你哪里了？鼻子？嘴巴？是不是很疼？”她一脸的心疼。 路景凡揉了揉嘴巴，牙齿磕到嘴角，磕破了一块皮。 林砚的手摸着他的下巴，“师兄，疼不疼？” “没事。”他连忙安抚她。 林砚仰着头，直直地看着他，双手始终不肯离开他的下巴。 这样子真像在调戏他。 路景凡干干咳嗽了一声，“林砚——” 林砚的眼底含着一包泪，“师兄，我很笨。对不起——” 多大的事啊。 “这个世界，我最不想你受一点伤害。”她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水雾，“师兄，我会保护你的。” 路景凡眉眼扬着笑意，清隽的面庞竟是如沐春风。他该说什么呢？总觉得林砚把她要说的话给抢去了。 林砚咬着唇角，那双黑眸紧紧地盯着他的唇角，表情一变再变。 “林——砚——”砚字还没有出口，唇角就被覆住了，温热的触感，带着淡淡的茶香。 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她真是什么也不懂。 路景凡的手慢慢揽住她的后脑，“小石头，你今天喝酒了吗？”他的手轻微的颤动着，心里深处藏着的念头源源不断额冒出来，抱着她，拥有她。 他的唇角一片干涩，浑身的血液都在快速流窜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忍不住将她拢在怀里。 林砚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他的怀抱这么温暖，她想要永远的拥有，“师兄，我没有喝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喔——”他拖长了语音，“那你在做什么？” “我在吻你啊。” 第四十五章 吻，可不是这样的。 路景凡掌心冒出了热汗，气息渐渐变了。初吻被莫名其妙的夺去了他就算了，第二次怎么能又草草而去。 “小石头——”亲昵的时候，他才这样叫她。小石头，小石头，是他心尖上的小石头。“接吻不是这样的，来——” 林砚想是被人点住了穴道，浑身僵硬，身子有种飘飘的感觉。 他的唇角热热的，轻轻地含着她的嘴角，“张开嘴巴——” 唔—— 像在吃棉花糖，软软的，有一道电流游走在血液里，酥酥麻麻的。 “这样，会了吗？”他哑声问道，右手揉着她的发顶。 她的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已经不敢看他了，舌头麻麻的，说话都不利索了。“师兄，你以前——吻过别人吗？”不然怎么会这么接吻呢？ 路景凡失笑，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吗？如果说有，小石头肯定要伤心了。如果没有，也太有损他的形象了。大好青年，竟然都没有接吻过！尊严在哪里！ 林砚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语气微微有些失落。 “想什么呢？”路景凡瞧了敲她的额角，目光像星辰一般耀眼，“没有，没有过。”他的语气有些不自然，“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 林砚眸光蓦地一顿，认真地瞅着他，眸底一片窃喜，就像偷吃了糖一样。“我好像赚了啊。”眉眼弯弯，有些尴尬，“可是师兄，你一点不像第一次哎。”她舔了舔唇角。 路景凡失笑，目光深邃，“男生和女生不一样。” 林砚吐吐舌头，羞涩地说道，“这是今年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路景凡握着她的右手，掌心灼热，“去睡一会儿。” 这时候哪能睡着啊。 两人守在电脑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点零八分时，林砚同往常一般刷着后台，突然间刷到了一条订单。她用力地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激动不已，“师兄，有订单了。” 路景凡倾身一看，眉头慢慢放松，“嗯——”他轻轻呼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订单不是那么密集，可好在有人来了。 熹微的光泽从窗外打进来，黑夜已经过去了。林砚伸了伸懒腰，坐了一晚上，肩又酸又疼，“我统计了一下，目前有86单。” 刚刚开始，这个数字，对他们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路景凡思索了片刻，“24小时会突破300的。” “真的可以？” 他重重地点点头，“没有什么问题。好了，去休息室睡一觉。这里的事交给我们。” “可你也一夜没睡啊？” “我没事，以前熬夜两三天不睡觉也是正常的。听话，我一会儿叫你。” “嗯。” 林砚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大脑胀胀的，不知今夕何夕了。窗帘拉得紧紧的，室内一片灰暗。 她拥着薄被坐起来，一转头，见路景凡靠在沙发上，双眸紧闭着，眼下浮着两条青紫色。 睡着的他，唇角的抿的紧紧的，头微微歪着，毫无防备。 薛女士说，那次车祸之后，他一度无法入睡，一个晚上能一包烟。 现在，他放下对顾同的愧疚了吗？ 林砚套上拖鞋，轻轻走到他的身边，只有这时候，她才敢肆无忌惮地看着他，好不掩藏自己的爱意。 喜欢一个人，就是刹那间的事。感谢那次的比赛，让她遇见了他。 一眼，便是一辈子。 大概是林砚的目光太过炽热，路景凡在睡梦中也察觉到了，他慢慢睁开眼，“林砚——”睡眼惺忪，一派的安然。 “几点了？”他问。 “四点，师兄，你上床睡一会儿吧。” “不了。”他晃晃脖子，“你妈妈刚刚打了电话。” “什么？”林砚绞着手指，“她说了什么？” 路景凡悠然一笑，“问你今天怎么过生日？嘉余可能和她说过了晚上和你一起吃饭的事，她让嘉余给你带礼物了。” 林砚怔怔的，半晌都没有说话。 林母在电话里还说了别的话。“路先生，我知道这几年，你一直对林砚照顾有加，我们对此很感激你。林家永远都是她的家，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的。” 路景凡揉了揉酸涩的眉眼，“准备一下，去吃晚饭吧。” 外面起风了，北风的冬天就是来的这么快。街上的行人都穿上了大衣。 两人走了十分钟，来到餐厅。 嘉余和周桥已经坐在包厢里了。两人来的早，周桥活泼一直和嘉余说话。 “嘉余，数学是不是很难？” “不难，就和你们设计衣服一样。” 周桥轻笑，“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我高考数学不及格。” “林砚数学也不好。”嘉余笑道。 “她的文化课成绩比我好太多。”周桥眨眨眼，“我知道，是你给她辅导的。” 那时候林砚不光数学不好，英语也不好。有一次，嘉余去办公室，数学老师正在和她谈话，给她分析这次考试卷，她可能没有听明白，老师的问题她一直回答不出来。 正巧，嘉余送数学作业，林砚也看到他，头埋的低低的。 那时候老师都知道他们家的事，随口道，“林砚，你可以让你哥哥教你啊，你这孩子，林嘉余的数学可是年级第一啊。” 林砚不说话，一张脸涨的通红。 “林嘉余，回去抽点时间，帮帮你妹妹。” 嘉余点头，“好的。” 晚上回去，林砚躲在房间不肯出来吃饭。嘉余上去叫她，听见房间传来的低微的哭声，“我怎么就那么笨！怎么就那么笨！” 其实不是她笨，当时她一直在练左手，又忙着艺术学习，花在文化课上的时间真的不算多。 嘉余主动帮她辅导，帮她省了很多时间。也是这事，两人开始有了接触，关系才缓和了。 嘉余慢慢对她有了了解，林砚这个人，执着、热情、善良，有时候还很迷糊。还有，她很没用安全感。 “他们来了。”周桥的话语将嘉余从思绪中拉出来。 嘉余望着他们，有一瞬的失神。 “嘉余——”林砚笑意妍妍。 嘉余看着她，又看向路景凡，淡淡地点点头。 周桥问道，“今天销量怎么样？” 林砚凑近桌子，“凌晨那会我都紧张死了，还好后来终于有订单了，截止我们刚刚出门，哟186单了。” “那不错了。那几套衣服款式和颜色都不错，后期应该不用愁没销量。” 路景凡要来菜单，让他们点菜。点好菜之后，大家都拿出生日礼物。 嘉余把袋子递给她，“这是两边的妈妈准备的，托我带给你。” “谢谢。”林砚勾了勾嘴角，“她们还好吗？” 嘉余眉心皱了一下，“还好。” 周桥侧过头，“嘉余，你的礼物呢？” 嘉余眸光扫了一眼林砚脖子上的链子，“最近一直在做实验，没时间去买，下次吧，下次给你补。” “没事。我都这么大了，不要礼物。”林砚拿出袋子，“嘉余，这是我设计的衣服，你的独一无二，有你的名字。” 两人的一天生日，这一辈子都牵扯不断了。 嘉余打开一看，黑色卫衣，卫衣左下角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小鲤鱼，还有他名字的缩写。真的是独一无二。 “鲤鱼？” “对啊。可以带来好运的锦鲤。希望你以后的学业一切顺利。” “我还以为你会给我绣着大甲鱼呢。” 大家都笑了。 周桥笑的不停，“你知道林砚私下里给你取的外号？” 嘉余眉目舒展，“嗯。她高三时画过很多甲鱼。” 林砚尴尬地咳了一声，“我那是练笔。”原以为，他不知道，没想到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顿饭吃的还算开心，吃完饭，路景凡去结账。 周桥打趣道，“路师兄完全二十四男朋友啊。” 嘉余脸色瞬间一变，他紧握着水杯，一言不发，看着林砚。 林砚可不想当着嘉余的面说这事，立马扯了一个理由，“我去洗手间。” 周桥摆摆手，“快去吧。”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嘉余站在走道上。“嘉余——” 嘉余回头，面色沉沉的。 “怎么了？你生病了？” 嘉余抿了抿嘴角，“在想一道数学题。忘了恭喜你，上次比赛得了一等奖，还有lynn又开张了。” 林砚抬首望着他，“嘉余，谢谢你。”她知道他是真心祝福她的。“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外号了。”她压着声音，“嘉余，桥桥是我好朋友，嗯，你对她好点啊。” 嘉余涩涩一笑，缓缓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第四十六章 林砚瞬间懵了，“喔，这个——”她结结巴巴的半天，神色都来不及收回。这个生日啊，嘉余给她一个措手不及。 “林砚，我有喜欢的人了。周桥那里——”嘉余眸色暗沉，顷刻间，他好像变了一个人，青涩的那个他不知不觉已经成长了。 “对不起，是我鲁莽了。”林砚抓了抓头发，“恭喜你，告别光棍节了。” 嘉余定定地看着她的笑容，这个笑容从来都不属于他。命运的安排就是这般的矛盾，让他们遇见了，偏偏不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结局。 林砚歪着头，“嘉余，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们学校的？” 他没有说话，嘴角微微划起一抹笑，笑容模糊。 “我就知道。”林砚心中却默默叹息，桥桥要伤心了。 两人各有所思地往门口走，前方服务员端着一锅汤迎面而来。一切发生的很快，林砚没有反应过来。 只看到服务员手中那锅汤哗啦啦地翻了，滚烫地热气让人眼前一片迷茫。 “小心！”嘉余快速的将她揽到一旁。 周围有人发出尖锐的惊吓声。 “有没有烫到哪里？”嘉余一脸的紧张，双手紧握着她的手臂。 林砚咬了咬唇角，“没——没事——” 嘉余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神色慌张，等确定她没事，他终于呼了一口气。 路景凡和周桥赶过来，“怎么了？”路景凡声音满是紧张，脸色霎时一变。 林砚白着脸，“没事。”可是想想那一幕还是后怕的，那碗汤多烫啊。 嘉余缓缓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服务员一脸的歉意，连声道歉。值班经理也赶过来才，处理这次意外。 周桥关切地抓着嘉余的手，“你的手？有没有烫伤膏？都起泡了。” 经理连忙找人取来烫伤膏，“抱歉，这次医药费我们餐厅会全部承担的。” 周桥小心翼翼地给嘉余涂着药膏，“疼不疼？” “没事。”嘉余望着那位服务员，不过二十多岁，怕是这个失误，可能让他丢了一个月的奖金，“经理，是我们自己不小心，不怪这位小哥。医药费也不用餐厅出。” 年轻的服务员红着眼，紧紧地抿着唇角，一言不发的站在人群中。 路景凡望着嘉余，表情若有所思。“面积有点大，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嘉余抬首，看向他，“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林砚拧着眉，“嘉余，去医院看看，都起泡了。” 嘉余勾勾嘴角，“又不是第一次，没事的。走吧。” 林砚知道，嘉余决定的事不会改变的，她侧过头对路景凡说道，“那我们回去吧。” 冬天了，天黑地越来越早。街上霓虹灯闪，一片璀璨。 嘉余招了一辆出租车，“我自己回去就好，林砚，放心我没事。”手背上的皮肤一片灼热，一阵一阵的疼。 林砚点头，“路上小心。” “你们也早点回去。”嘉余笑笑，转身钻进出租车。 周桥跺跺脚，“林砚，我送送嘉余。”说时迟那时快，一瞬间就上了出租车。 林砚和路景凡根本来不及说话，两人站在马路边上，目送着出租车的离去。 凉风呼呼地吹着，林砚揉了揉眼角。“刚开始的时候可讨厌嘉余了，对他也很不友好，可我知道嘉余人很好，现在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远了。” 路景凡撇了撇眼角，有些东西，林砚看不出来，可他这个旁观者看的明白。“嘉余确实很好。”从他刚刚处事的姿态可以看出来，他的心性，大气善良。 “是啊。要不然桥桥也不会喜欢他了。”说道这个她就头疼，“师兄，你也看到了桥桥真的是喜欢嘉余。可是刚刚嘉余告诉我他有喜欢的人了？” 路景凡喉咙一紧，“他同学？” “不知道。我就担心桥桥，桥桥心高气傲，要是嘉余拒绝她……我不敢想，她会被打击成什么样。” 路景凡却有另一番担心，如果周桥知道，嘉余喜欢的人是林砚，怕是这两个人之间会出什么问题。 又堵车了，出租车缓缓前行。 周桥紧紧地握着手，一时间没了刚刚的魄力。窗外光线五彩缤纷，比夜空的星星还要闪亮。“嘉余，你的手好些了吗？” 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要她稍稍挪一点就能靠近他了。呼吸间，她都能闻到他的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 “嗯，没什么事。”嘉余看着前方拥堵的长龙，“周桥，前面堵车了，我送你去地铁站，不然你回去会很晚。” 周桥才不关心回去晚不晚呢，她只想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没关系，我家靠着你们学校附近。”她转过身子，“嘉余，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叫嘉余呢？” “陈家到我这辈，嘉字辈排行，余意为多。” “原来是这样。”她没有说，她早就在字典上查过他的名字。嘉有美、夸张、幸福的意思。陈家父母对他寄予了很多的希望。“我的名字就没有那么深意。我爸妈妈去江南小镇旅游，走过很多桥，回到b市没多久发现有了我，所以就给我取名周桥。这名字特别像赵州桥啊。哎——” 嘉余勾起嘴角，“没有，你的名字很好听。” “是吗？”周桥眉眼生动，“可我觉得你的名字更好听，还有林砚的，她的名字很特别。” 嘉余眉色缓和了很多。 小小的空间，气氛不再那么拘谨。 周桥说起了她和林砚的琐事，没想到嘉余竟然耐着性子听着。 “林砚和路景凡现在在一起了吗？”嘉余终于忍不住问了。 周桥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我也不知道。路师兄倾尽全力培养林砚，我们班同学说，路师兄只是寻找一种寄托。可我不觉得，如果不喜欢，哪里会全心全意对她好呢？” 嘉余有一瞬的沉默，半生应了一声，他静静地看着前方。 周桥偷偷地望着他，少年明目清雅，五官俊秀，他的鼻梁直挺，薄唇轻轻的抿着，思考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偷拍下来。她的性格比林砚要活泼，可是在这件事上，她却没有林砚那么有勇气。“嘉余——” 车子停在了学校门口，“到了。”司机师傅开口道。 嘉余下车，一手轻轻撑着车门。 周桥咽了咽喉咙，“嘉余——”她突然喊了一声。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 嘉余停下步子，“我送你回去，你家往哪个方向？” 周桥咬咬牙，表情悲壮，“嘉余，我有话和你说。” 嘉余望着她，眸光闪烁，似自凝思着什么决定。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嘉余——”那人走近了，“我说像你呢。不是说给妹妹过生日吗？这么早就回来了？”他看到一旁的周桥，“这是你妹妹？” “是我妹妹的同学。” “同学？不是女朋友吧。” 嘉余解释道，“你误会了。” 周桥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拔凉拔凉的，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满满的失落。他的直接，将她心中的气焰全都熄灭了。“嘉余，我先回去。” “等一下，我送你。” “不用了，我家很近。”说完，她便快速走了。 那同学打趣道，“还不去追？” 嘉余默了一下，“不必了，回去吧。” “哎，林嘉余，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开窍！你没看出来人家女孩子刚刚的神情很受伤吗？” 嘉余沉默着没有答话。 周桥又打车，一个晚上来来回回，饶了大半个城市，她还是回宿舍了。心情满是失落，躺在床上，她静静地回忆着一些事。 大脑昏昏沉沉的，翻来覆去，她终于忍不住给嘉余发了一条信息： 嘉余，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左等右等，临睡前，她都没有收到嘉余的答复。 林砚一夜没有回来。工作室晚上盘点，双十一这天，如路景凡的所料，他们已经完成了预期的目标，大家看着最后的成交量，掩不住的喜悦。 “晶晶，你去工厂那里盯一下，衣服务必不能出问题。物流，kevin负责。售后暂时佳楠负责。” “放心，老大，交给我们。” 林砚感激地看着大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透着勃勃的斗志。有些话说不出口，她只会更加努力去设计衣服。希望能尽快和他们一同走向国际。 路景凡弯着嘴角，他那双眼睛如同璀璨的星际，浩渺又迷人，“明年春天，巴黎时装周，你准备好了吗？” 第四十七章 巴黎时装周，时装的盛宴，全世界的设计师梦想去的地方。 刚刚开始做时装的时候，那还是还很小，林砚就偷偷幻想过，有一天，她能站在世界的舞台上，模特穿着她的衣服，在那个t台上自信的走着。 世人都知道她的名字，都能穿上她设计的衣服。 她的眼睛熠熠生辉，“师兄，我会全力以赴的。”她要设计最美的衣服，让每一个穿上她的衣服的女性都能发现最美的自己。 “这几个月不会太轻松，最近你要想一个主题。”巴黎时装秀，高手如云，寻常的衣服肯定不会脱颖而出的。 林砚神色肃然起来，“我知道。” 路景凡微微一笑，“走吧，去工厂转转。” 路景凡做事非常有计划和条理性，他也是少年成名，加上家庭提供的条件，对这个圈相当的熟悉，做起事来更加明确。 这家工厂是圣芙丽的制造厂，路景凡看中他们的流程，于是找了赵总的服装制作就从这里走，当然会付一笔费用给圣芙丽。 林砚还是第一次到服装厂，以前在电视里看过。工厂的负责人接待了他们，“路先生，你们的货已经都装好了，今晚就给你们发货。” “辛苦了。”路景凡给他散了一支烟。 “客气客气。老板交代了，一定把你的事办好。最近工人都在加班加点，公司的货也多。如果你们冬装还要做的话，得提前预定了。” 路景凡随他到了另一间仓库，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 林砚快速地扫了一眼，圣芙丽这季冬装请了国内著名的超模做代言人，广告已经铺天盖地宣传起来了。 明星效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刚刚在车上，她还看到消息，说是圣芙丽双十一光淘宝就做出了300万的销售额。 林砚压着声音问道，“师兄，翟希姐姐答应做我们的代言人了吗？” “她这两天有点事不在b市，等她再联系我们。” 林砚抿了抿嘴角，“翟希姐姐的气质很适合古典服装呢。” “你想到什么了？”路景凡挑眉。 “明天春天的巴黎时装秀，是我人生第一场走向国际舞台的展示，我想以中国古典元素为基础。” 路景凡也替她想过一些主题，不过还是以她的想法为主，“所以你想请翟希作为你的模特。” 林砚忙不迭的点头，“对。” 路景凡失笑，“我会和她提的。” “不，师兄，我要亲自和她说。”林砚也知道翟希对路景凡的心意，她想用诚意打动她，而不是什么都靠路景凡。 路景凡微微楞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两人看完了衣服，从工厂往市区走。窗外，星光和灯光汇合一体，光线灿烂。车里正放着莫文蔚的一首歌： 天昏地暗 世界可以 忽然什么都没有 我想起了你 再想到自己 我为什么 总在非常脆弱的时候 怀念你 …… 林砚喜欢莫文蔚的歌，跟在后面轻轻唱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就像个完成作业的学生，惬意不已。 路景凡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来，林砚停下来，看了一眼屏幕，“是晶晶打过来的。” “你接一下，问问她什么事。” 林砚接通，“晶晶，路师兄在开车——” “林砚，你们快回来，出事了！” “怎么了？”林砚一个激动，连忙坐直了身体。 晶晶在那端说道，“网上有人说的衣服抄袭，现在有些顾客开始申请退货了。” “抄袭？哪里说得？”她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 “微博上。那条微博已经有200多条转发了，名字叫小锅牛。” “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回来。” “好，主意安全。我们等你。” 订单都还没有发货，就闹出这样的事，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晶晶的话，路景凡也听到了，“别急，你先上网看一下。” 林砚早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姑娘了，遇到的事多了，现在也学会宠辱不惊。她翻了一下小蜗牛的微博。小蜗牛关注的都是设计师，经常转发和点评。 她指出林砚这套设计抄袭杜芷萱，并且贴出了对比图。小蜗牛的原话是这么写的：近几年来，服装设计圈抄袭事件屡见不鲜，且不说一些淘宝私人工厂的复制这个打着原创的品牌开张之际就敢抄袭同门师姐的设计。呵，资质平庸就不要假装有才华。ps：听说lynn这位女设计师背后有人喔。 林砚看着这段话，心里涌出一团火，气的直咬牙。不得不说，语言的杀伤力是这么强。她就像泄了气气球，瞬间憋了。 路景凡无暇看微博，“怎么了？” 林砚蔫蔫的，委屈极了，“有人说我的设计抄袭杜师姐。” “谁？”身后的车在鸣笛，他没有听清楚。 “杜芷萱杜师姐。”林砚感觉自己被人莫名奇怪地打了一拳。 路景凡想都没有，“她不是你这种风格。” “可是网上贴出了她半年前纽约秀上的作品，我和她确实撞了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林砚也觉得奇怪，大概是英雄所想略同。 这个世界作家会撞梗，设计师也会有相同的想法。 路景凡目光看着前方，林砚这套设计是她十六岁时绘制的图，衣服偏少女风格。路景凡给这套服装取名“最初的梦想”。他慢慢绷紧了神经，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用力，手上的青筋暴起。 他可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巧合。 “别急，你去看一下杜芷萱最近这两年的设计。”他不由得加快了车速。 林砚不想打扰他开车，连忙说道，“师兄，你别担心，清者自清。”她假装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路景凡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四十分钟后，两人回到工作室。 晶晶一直在等他们，刚刚已经有连续十单顾客取消订单了，她看着数字，急的额角直冒汗。 “晶姐，怎么样了？” “你们可回来了。”晶晶把所有的材料都打印好了，“老大，你看，这是杜芷萱的设计，翅膀的元素完全相同。” 林砚无奈一笑，“当时我想到翅膀，是想每一个人都可以自有飞翔，不受拘束。” 路景凡快速翻看了杜芷萱那套设计，转头问林砚，“你看了杜芷萱的设计，有没有什么想法？” 林砚答道，“杜师姐的一贯走的是冷艳高贵型风格，她的每一季都会亲自操刀另类的印花面料，这一季却没有。” “设计师的风格不可能一成不变的。”晶晶说道。 路景凡微微扯了扯嘴角，将资料搁在一旁，“那权当巧合吧。晶晶，你和那位小蜗牛联系一下，林砚的作品都有时间备案，发给她，让她道歉！” 晶晶呼了一口气，“幸好。杜芷萱那里呢？要不去打个招呼？” “不用。”路景凡冷冷地回道。“林砚，电脑带了吗？” “带了，等一下。我去开机。” 晶晶心里的大石终于拿下了，“林砚还真聪明，知道备份。” 路景凡看着远处，唇角弯起，“我教她的。” 看似光鲜的地方，谁知道这里面的黑暗和肮脏呢。 路景凡自然要护她，让她不受外界影响，单纯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事业。 晶晶失笑，“原来如此，老大，我真羡慕林砚。”在年轻的时候，遇见了你。 路景凡凝视着前方的声影，声音温润，“而我感激她的出现。” 晶晶拿到东西，立马和小蜗牛联系了，可惜小蜗牛一直没有回复。 林砚开口道，“别等了，先回去休息吧。晶姐早点回去晨晨吧。” 这一天，像是漫长的冷冬，让她早早地体验了一把刺骨的冷意，压抑无奈。 林砚坐在沙发上，这个沙发有些年代了，好几处已经破了，露出了黄色的海绵来。林砚拖了皮靴，腿搁在地上，大脑一直静不下来。 杜芷萱这几年一直时装圈，成绩不愠不火，也经常能看到她的报道。去年，她刚刚去参加某卫视的节目，和时下一位女明星搭档，不过节目也就参加了两期被淘汰出局了。 小腿和脚趾发酸，她看了看手机，没想到今天走了一万多步，轻轻揉着腿。 路景凡走过来，“腿抽筋？” “不是。”林砚摇摇头，把脚塞进鞋子里。 路景凡瞅了一眼，“是不是鞋子太大了。” 林砚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应了一声“嗯”。她脚小，34码，总买不到合适的鞋子。 路景凡也头疼，“你这脚啊，别穿高跟鞋了。” “不行。没发现我穿高跟鞋气质好了很多吗？顶尖的设计师需要这样的气质。”她振振有词。“杜师姐每次出席活动，至少是8厘米的高跟鞋。媒体都称呼她，美女设计师。” 路景凡敛了敛神色，抓起她的脚，搁在他的膝盖上，“是不是磨破皮了？” 吊灯散发着微暖光泽，两人的声影交叠在墙角，周身都暖洋洋的，时光像是被定格了。他慢慢的脱了她的袜子，目光停留在她的脚上，大脑突然的想到了一个——肤若凝脂。 第四十八章 路景凡脱了她的袜子，果然，她的脚趾头被磨破了一块皮。因为这一年来，她坚持穿高跟鞋的缘故，脚趾头上有两处被磨得亮亮的。 这两年，林砚不知不觉间变了，稚气渐渐褪去。眉眼长开了，水剪双眸，看着你时候水灵灵的。 当然，受到大环境的影响，现在她也不再穿帆布鞋了，踩着高跟鞋咚咚得，一开始走路不稳，现在都可以穿高跟鞋跑了。 路景凡拿过抽屉里的药膏，给她磨破皮的地方上了药膏。女人对自己狠起来也是毫不心软的。路景凡眼底有几分好奇，伸出手比较着，她的脚和他的掌心，这么一比，她的脚真的太小了。“光长个子不长脚了。” 林砚缩回脚，脚趾头四下动了动。“这是遗传，我妈妈——”她顿了顿，“陈家妈妈的脚就很小。”倚在沙发上，“所以我小时候跑步跑不快，每每只能达到及格线。” 路景凡轻笑，“自己不爱运动，好意思说脚小。”这几年，就没有看她去锻炼过。上次约好了去爬山，结果爬到一半，因为没力气，路景凡只好陪着她坐缆车上去，下山自然也是缆车。 林砚余光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可能想到了爬山的事，“师兄，等我忙完这阵的事，我就和你一起锻炼身心。” 路景凡自然不信，“我爸妈过段时间要出国，蛋挞没人照顾。” 林砚眨眨眼，“这是？” “我会将蛋挞接到我那里，正好这段时间，你也住我那里吧，恩，顺便每天带它去散散步。” 住他那里？这是要同居的节奏吗？ 林砚小声嘀咕道，“我去你那不方便吧？”然而她的心早已砰砰直跳，激动地要蹦起来。 路景凡有一套两居室，平时一个人住那。去年过年，林砚就住他那里。 路景凡看到她嘴角藏不住的弧度，他歪过头，什么时候自己也这么别有用心了。 翟希一回到b市就给路景凡打了电话，约他晚上见面。 晚上，路景凡和林砚早早地去了火锅店。两人坐下来没多久，翟希风尘仆仆的赶来，“嗨，景凡，林砚——”她拿下口罩和墨镜，一张脸化着淡妆，让人眼睛一亮。 林砚差点没认出她，“翟希姐——” “饿死我了，我们先点菜。”翟希拿过菜单，选的全是肉。 林砚咋舌，“翟希姐，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吃饭了？” “上周去非洲拍了一套照片，回来就生病了，拍照前就开始控制饮食，我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吃肉了。”翟希瞅着她，“林砚，恭喜你了。”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林砚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个钻石胸针，晶莹透亮。“太贵重了。”会不会是在非洲买的？ “不贵。我也是借花献佛，别人送我的。” “翟希姐，你去的是南非？” 翟希一愣，“不是。”她忍着笑意，这丫头怎么这么单纯。“我给宝灵翠钻做代言了，他们送的。原来的盒子被我压坏了，不要介意。” 林砚：“……”宝灵翠钻的东西不是一般的贵。翟希姐越来越财大气粗了！ 翟希撩了撩两边的发丝，目光转向路景凡，“你说找我谈事，怎么都不说话？” 路景凡扯了一抹笑，“你们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翟希落落大方地笑道，“我看过你们的服装，风格偏少女，我似乎不是很适合。” 林砚脸色一紧，有些急切，“翟希姐的风格不仅仅只有少女风，以后，我们还会推出其他的风格。” 翟希端起水杯，微微抿了一口水，柠檬味道淡淡的，她眨眨眼，“林砚，你知道我现在的价格吗？” 林砚默然。 “我的价格可是不便宜喔。”翟希语气夹着几分俏皮。 林砚深吸一口气，“翟希姐，其实给我们代言是一个双赢的局面绝对会成为国内一线品牌，不亚于圣芙丽现在的市场地位，对你今后的发展绝对有利。” “喔——”她尾音上扬，一颦一笑皆是妩媚，“未来的事谁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呢？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余光轻轻地瞥了一眼路景凡，他一直不动声色，指尖摸索着杯身。她有些烦躁，尽管这两年，她一直把心放在工作上，让自己不再去想他，可是有些事真的无法控制。 林砚凝思片刻，从包里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画本，“翟希姐，这是我最近设计的衣服。如果，你不喜欢，代言的事我们不再提。” 路景凡的神色终于变了，他看向林砚，目光里闪烁着什么。 翟希扯了扯嘴角，“好，我看看。” 这时候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锅里的热水咕咕地叫滚着水泡。翟希缓缓翻着画册，“这些准备什么时候上市？” “这只是我平时想到随手画的，所以风格比较多。”林砚解释道。 翟希没想到，她看过林砚今年参加的民族服饰大赛的作品，当时确实有小小的震撼。原以为，她是借了路景凡的光而已，没想到林砚确实有些本事。从设计到材料的选择，都匠心独到。 她的脸色依旧淡然，眼底却闪过几分惊艳之色。 路景凡觉得自己今天完全可以不用过来，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谈事，他似乎没有插话的余地。默默地将肉放进锅子里。 林砚心理有几分忐忑，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服翟希，可她不让路景凡去说服翟希。“翟希姐，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价——很高。我现在也不在最好的状态，可我知道，你是最适合我的服装的人，还有我也懂你。” 翟希怔然，当然她不会轻易被她说服。轻轻合上画册，双手奉还，“杜芷萱也找过我了。”这一句无疑给林砚当头浇了一大盆冷水。 这时候路景凡终于开口，“肉已经熟了，两位先吃饭吧。” 林砚望着翟希忽而一笑，好像刚刚一切都是一场梦。“翟希姐，开动吧。这家的猪脑评价很高，滑而不腻，你尝尝。” 翟希低头就着调羹尝了一口，入口软软的，像豆腐一般。“确实不错。” 两人吃吃说说，从衣服到首饰，最后到明星。得知林砚喜欢某陈姓男明星，翟希微微一笑，“真巧，他正邀请我做他新歌的mv女主角。” 林砚两眼冒心了，“翟希姐，能不能帮我要一张签名？我可喜欢他了。” 翟希刚笑说话，眸光却偏到路景凡微皱的眉头，她话锋一转，“好啊？要不要写什么？” 林砚想了一瞬，“不用那么麻烦，有他的签名我就很满足了。我关注了他的微博，上回他拍戏受伤，我给他评论，他还回复了我，我那条评论有3000个多赞呢。” “林砚，将来等你成为顶尖设计师，会有很多机会接触那些明星。加油吧，你越成功，见你喜欢你的人机会越大。” 林砚信心满满，“我会努力的。” 路景凡不动声色给林砚夹了一个玉米棒，“再不吃都冷了。” 林砚喔了一声，心思还沉浸在自己的偶像上。 作为旁观者的翟希看的清楚，眼前的路景凡早也不是当初她认识的那个人了。她紧紧地握着筷子，“12月份，我只有三天可以空下来，要拍片的话，你们赶紧安排吧。” 林砚傻眼，食物卡在喉咙，上不上下不下，连声咳嗽。 路景凡拍着她的背，“别急。” 林砚灌了一口水，“翟希姐，你同意了？” 翟希莞尔，“希望你能穿上你美美的衣服。” “你放心。”林砚难掩激动，“不过我们的价格可能不会那么高。” 翟希不禁摇摇头，“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在乎价格。” 林砚嘻嘻一笑，“我就知道。” 林砚去洗手间，路景凡和翟希一时无言。 火锅店热闹不已，和那种热闹与他们无关。 路景凡动了动嘴角，“没想到你会答应。” 翟希失笑，“我答应林砚，不是因为你。” “我知道。”翟希心性高，断不会因为他勉强自己签一个合约。 光线有些昏暗，连着气氛也变得压抑了。 时间过得真快，她和他已经认识五年了。那时候他是才华横溢的设计师，而她只是一个一心追求他的小姑娘。 他们都变了，变得都不是最初的自己了。 翟希眼睛微酸，“景凡，如果——我是如果，林砚没有出现，你——” 路景凡神色肃然，“我从来不想如果的事。” “为什么是她呢？”她还是问了，这是存在她心里的疙瘩，烂的血肉模糊。 路景凡从来回答过这个问题。大四毕业时，黄迪临走前也问过他，将来会不会和林砚在一起？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不知道，现在我只想陪着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陪伴，不再是一时，而是想要一辈子。 林砚不再是林家的小公主，而是他路景凡的小公主了。起初这种想法出现时，他也吓了一跳，深深觉得有种无耻。毕竟，林砚当时还未成年。 他扬起嘴角，“林砚，就像是曾经的我。” “翟希，你我是多年的朋友，我只说一次，老戴一直都在原地。” “呵——”翟希嗤笑了一声，“景凡，我和老戴是一种人，这种人执着起来非常的可怕。”她扯了扯嘴角，“我现在还是以事业为重吧。” 这时候，林砚回来了，她一脸的浅笑，笑容单纯而满足。 翟希看着她，有一瞬的失神，这张略显稚气的脸，心里就是再有不甘她也只能放下了。 路景凡起身，“你们坐会，我去买单。” “师兄——”林砚轻声喊道，“我刚刚顺便买了。” 路景凡：“……” “我有钱的。嗯，今年我拿了国家奖学金。”她抓抓头头，“我办了会员卡，可以打八五折呢。” 路景凡舍不得她这样，却也不好说什么，“那我们回去吧。” 翟希忍着笑意，趁着林砚不注意，悄悄说道，“她平时也这样？” 路景凡点点头，苦笑了一下。 “看不出头，小丫头自尊心这么强。”翟希眸色变了几分。 路景凡表面无奈，心里不知道甜成什么样了。无论她做什么，只要她幸福，他只会全力配合。 ***** 那天晚上，林砚回去之后，把翟希和工作室签约的事告诉了周桥，周桥满是惊讶，“没想到啊，你们不该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才是吗？” 林砚瞪了她一眼。 “还是路师兄厉害啊！佩服佩服。”周桥一脸的打趣。 “这都是我自己争取来，和师兄没关系。” “是是！林大设计师，请问你和路师兄打算什么时候公开关系呢？” 林砚沉默，他什么都对她说过啊。“我不知道师兄是怎么想的？” 周桥翻了翻白眼，有些受不了这两人。“你们都接吻了，他还能怎么想啊。啥啊？路师兄也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人。” “他也占我什么便宜啊。”她小声嘀咕道。 “艾玛，小石头看不出来吗？你挺迫不及待的吗。”周桥压着声音，“姐要不带你开开眼界？” 林砚不知道周桥竟然是个女流氓，电脑里竟然装着□□。 周桥打开电脑，又关上了阳台上的门。两个人女孩子都有点不好意思。 “这男的身材不怎样嘛，比男模差不多了，没有腹肌差评。”周桥蝶蝶不语，“女的身材不错，34c吧。” 林砚慢慢低下头，看看自己，突然之间，她感到了强烈的落差。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桥桥，我是不是还没长大？” “什么？”周桥目不转睛，“什么长大？” 林砚完全没有心思看了。 周桥见她走了，合上了电脑，“嘿嘿，你才十八岁吧。那个——有些人发育的慢。” 林砚趴在床上，大脑里想着一些事。楼下经常有情侣，偶然她也会看见男生对女生动手动脚这才是男女生相处之道吗？为什么路师兄从来不碰她呢？ “你别趴着啊，趴着更长不大了。” 林砚眼前一黑，却迅速的翻身。 周桥拍怕她的屁股，“哎，林同学，你想长大，让你的师兄努力一下——” “怎么努力？”林砚一脸茫然。 周桥到底是女孩子，有些话也不好意思说的那么直接。她做起了动作，“就这样，让他努力努力。” 林砚的脸像染了胭脂一般，“桥桥，你懂得真多。” “嗯，谁让我比你大呢。” “流氓！” “喂，我是说我的年纪比你大。” 两人尴尬地看着彼此，沉寂了一分钟，没忍住笑了起来。 一室欢快。 晶晶一直没有联系上小蜗牛，为这事烦的不行，人也憔悴了。 早上开会，大家聊到这事。 晶晶头大，“你说这个小蜗牛是不是装死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总结，小蜗牛可能是个马甲。 “老大，你觉得是不是？” 路景凡沉思了片刻，“电脑给我。”路景凡电脑好的事，没多少人知道。只见他指尖在键盘快速地敲着，那双手修长干净，不多时，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页代码。 “这是c语言吗？” “是什么程序吧。” …… 会议室一片安静。 “b市电信。”路景凡沉声说道，看着那串ip，突然有几分眼熟。 众人一言不发地紧紧地看着他，果然高手在民间。 路景凡抬首，“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那几人连忙摇头。 “我得出去买布料了。” “我去发货。” 城里人真会玩，设计师还兼职it男。 路景凡摸着下巴，大脑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是f大。” “什么？”晶晶一脸不敢相信，“f大？会不会是林砚的同学？” 路景凡轻轻敲了敲指尖，“这事暂时不要告诉林砚。她最近一心扑在明年的巴黎秀上。” “好。”晶晶吁了一口气，“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杜芷萱那里现在还一片平静。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搁以前早就炮轰了。”当初有个初出茅庐的学生抄袭她的作品，杜芷萱可是让媒体肆意地宣传了一番，她也顺势红了一把。 “杜芷萱明年也会参加巴黎秀吧？”晶晶突然问道。 第四十九章 杜芷萱这几年在时装界早已打出了属于自己的人脉圈。上半年，她在香格里拉酒店举办了“芷萱2016高级定制新品发布会”。这次发布会以“星空”为主题，借助浩淼的星空为创作灵感，用简洁的蓝白色系为主色调，发布了2016年高级定制款婚纱、礼服系列十余件作品。一度成为时装界热议的话题，网上也疯传着她的礼服。 “那场秀，当晚出席嘉宾云集，时尚界权威人士，以及多位娱乐界明星，近五十余位贵宾悉数到场。”晶晶感叹道，“现在的杜芷萱早已不是当日的杜芷萱了。” 路景凡摸了摸口袋，拿出打火机，他烦躁的时候不抽烟便养成了摸打火机的习惯。 晶晶笑道，“你说杜芷萱这次没有发声会不会因为你和她曾经的交情啊？” 路景凡看了她一眼，眸光发凉，“小蜗牛的事，你继续跟进。这次订单都发完了吗？” 晶晶摸了摸额角，果然玩笑不能乱开，“昨晚发完了，已经有顾客收到了，评价还不错。”她回道，“其实我有个建议，林砚可以开通微博，将自己的设计作品发布在网上。” 路景凡略略沉思，“网上有利有弊，批判者的声音是不可避免的。” “你是怕——”晶晶没有说下去，这个男人真的全心全意在照顾着林砚，“微博也可以由我们来打理。你也知道，现在微博媒体的传播力量。” 路景凡挑眉，“是吗？” 晶晶有些鄙视他，“我去忙了，你自己可以登录微博看看，回头我们再商量。” 路景凡不玩微博，以前的微博就很少登录。这会儿又去下载app。等下载好app，他又想不起来当初的登录名和密码了。 林砚捧着一束花进来，“师兄——” 路景凡抬眼，声音透着几分愉悦，“下课了。”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百合花上，清新淡雅。大概是因为她的存在，他现在看什么，都是那么的美好。 林砚找来一个瓶子，一边插花一边和他说话，“路上有个老奶奶在卖花，十块钱四支。好看吗？” 路景凡不置可否。 林砚将花插好，到底是学艺术的，虽然没有上过花艺课，她的花摆放的倒是有些味道。“师兄，你在做什么？” “微博，想不起以前的登录名了。”路景凡握着手机。 林砚顿时一愣，大脑飞快地想到了什么，她高中那段时期几乎每天都会给他发私信。小女生时代，写的话又酸，又无耻！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不好意思。 “以前的那个号吗？”林砚假装不在意地问道。 “恩。之前注册过一个号，有点粉丝。”他不在意地回道。 “要是想不起来，重新注册一个。新的开始嘛。”林砚眼神左右飘忽。 路景凡指尖一顿，也是何必再执着于过去呢。在林砚的指导下，他重新注册了一个新的微博号。 “怎么突然开微博啊？”林砚问道。 路景凡刷着首页，“晶晶提的，我认证一下。”他看了一眼林砚，“你觉得认证写什么好？” 林砚凝思，“要不写设计师林砚经纪人？” 路景凡不禁失笑，快速地敲了一行字——lynn工作室品牌商务合作邮箱:. “怎么样？”他歪着头，说话时，眉宇春风一片。 林砚发觉自己被诱惑了，盯着他的喉结，突然想到了昨晚看的某片子。嘤嘤嘤……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他注意到她滴溜溜的眼睛不停地转啊转，脸颊也红起来，“热了？” 林砚支支吾吾，“我去倒点水喝。” 路景凡依旧忙着微博的事。林砚透过玻璃不时地望望他。 路景凡也察觉到了，这丫头今天怪怪的，跟他说话会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总是偷看他，被他抓到好几次，她又若无其事地转过目光。 “小石头——”他轻轻唤道。 林砚连忙跑过来，“怎么了？” 他把微博给她看，问她：“要关注一些人，好久没玩了，你帮我搜一下。” “可以关注翟希姐啊——”她巴拉巴拉地报了几个名字。 路景凡看着她低垂的脸，想到昨晚和翟希说的话，他对林砚可不仅仅是责任的那么简单。“你的呢？” “我？”林砚诧异。她的微博啊—— “恩，你的也关注一下。” 林砚踟蹰了，她的微博上太过私人，就像少女日记一样。 “怎么了？” 林砚咽了咽喉咙，“师兄，我觉得为了我今后的形象，我得重新注册一个新号。” “喔——”路景凡问道，“你的微薄叫什么名？我关注一下。” 林砚无言看他，无奈报出了名字，“我去上个洗手间。” 路景凡搜到她的微博，可爱的小石头，他扬了扬嘴角，看着她的头像，一只心形石头。路景凡随意地看了几条。 这微博确实很生活，转发她的爱豆，各种秀的照片，还有鸡汤。 路景凡乐了。 “人生的奔跑，不在于瞬间的爆发，取决于途中的坚持，你纵有千百个理由放弃，也要找一个理由坚持下去，能激励你，温暖你，感动你的，不是励志语录心灵鸡汤，而是身边有一群志同道合，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的人一路同行！” 林砚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附言：我的就是坚持理由就是我的鹿先生！ “来到b市这座城市一个月后，终于遇见了他，感觉空气都是甜的。” “他走了。当我赶到机场，看着茫茫的过客，突然之间觉得我想要的，我爱的，最终都不会属于我。” “今天是鹿先生的生日，他自己都忘了，还好我记得给鹿先生买了一个小蛋糕，我爱的巧克力口味。希望我能快点赚到钱，以后给鹿先生买最好吃的蛋糕。” …… 再往下看，路景凡找不到词来形容那一刻的心情。这许多年，他都没有过的失措，甚至控制住内心的排山倒海。 喜悦、激动，还要心疼。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我就不会是现在的我。感谢老天的安排，如同那句——林深时见鹿，你我还是相遇了。” 他沉浸在林砚写下的字眼里，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十指不可抑制的颤抖。 林砚在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脸上的水还没有擦干净。一出来就看到路景凡，她尴尬地撇开眼，心里拿不准他有没有看过她的微博。 他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她走来，最后一把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傻瓜。”如果时光倒流，那时候，他一定不会去法国的，他一定不会把她丢在那儿。 “师兄，你怎么了？”林砚怔怔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这两年多来，路景凡从来没有像这样对她过。 路景凡慢慢平静下自己的心情，“文采不错。”他柔声夸赞道。 林砚红了脸，低着头看着脚尖，她含糊地说了句什么。 他轻轻吻着她的发顶，“小石头，谢谢你，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她是他生命中最意外而不可或缺的瑰宝。 ***** 那几日，工作室的人都感觉到，路景凡的心情似乎不错。有人悄悄问了晶晶。 “晶姐，老板遇到什么好事了？心情这么好？” “不知道，懒得关心他。你们有这个八卦的时间，帮我去找小蜗牛。” 那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话都不说了，立马散了。 说来真奇怪，小蜗牛自从晶晶找她摊牌后，自此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晶晶也是头疼。 她只好去找路景凡商量，“小蜗牛不出现，这事怎么办？” 路景凡沉思了片刻，“以工作室的名义发一条微博，贴上林砚服装图的时间，艾特小蜗牛。” “只能这么办了。”晶晶点点头，见他穿着正装，“今晚有活动？” “嗯，有个晚会，圈里的一些人会出席。” 晶晶笑道，“以前你可是从来不参加这些活动的，看来还是林砚魅力大。” 路景凡笑了笑，“我去接她。这里交给你了，辛苦了。” 晶晶微微一笑，男人谈了恋爱也不一样了。 林换好礼服，又化了淡妆，浅绿色的裸肩及膝礼服，丝滑的面料，看上去高雅大气，不高调却也让人眼前一亮。出门时，她套上了风衣。 北方的深秋，一片萧瑟。天越来越冷，一出门，脖子凉飕飕的。 路景凡的车停在楼下，林砚飞快地上了车。“好冷啊——” 一进车温暖的气息慢慢包裹着她，路景凡打量着她，见她鼻头微红，眼含宠溺，递了一盒刚买的巧克力蛋糕。“先垫垫，一会儿怕你没心思吃东西。” 林砚也不客气，不多时就把一个蛋糕吃光了。 “一会儿不要紧张，跟着我就行。”他嘱咐道。 林砚擦了擦嘴角，“晚上会有什么重要的人吗？” “没什么人。”他随口报了几个名字，大导演、小鲜肉，还叫没什么人。 一路畅通，到了酒店。路景凡停好车，林砚深吸一口气，“师兄，我突然腿软了。” 路景凡下车，走到她那边，拉开车门，微微弯腰，“我不介意抱你进去。” 林砚瞬间下车了，手里捏着珍珠手袋，她稍稍整理了衣裙，“走吧。” 路景凡伸出手挽着她，“别紧张。” 哪里能不紧张。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土包子。 “你很好了，很漂亮。”莹白的皮肤，贴身的礼服显露着她的玲珑身段，路景凡有些后悔，怎么没有提前把关一下她的礼服呢。 林砚可是精心准备了，特意穿了加厚的内衣。听着他的夸赞，她的心稍微平静下来。 装修精致的大堂，音乐轻柔，灯光璀璨，觥筹交错。来参加晚宴的宾客，个个衣着华丽。 路景凡许久不露面，不少人都不认识他，但是两人的高颜值，周围不乏打量的目光。 林砚小心翼翼地随他走到一位男士面前。 “周老师——”路景凡彬彬有礼地喊道。 那个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带着一副框架眼镜，穿着定制的西装，剪裁合体，做工精致，“景凡！”他的语气满是激动，“天，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路景凡浅浅一笑，“和你一样，来参加活动。” 周先荣，美籍华人，著名服装设计师，获奖无数。他的几位弟子现在可活跃在时装界。因为，他在时装界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路景凡看了一眼林砚，解释道，“这是周老师。” 周先荣打量着林砚，目光在她的礼服上停留了几秒，眼底闪过什么。“景凡，这位是？” “我女朋友——林砚。”他有意无意地捏了一下她的手。 林砚只觉得心跳漏跳了一下，从来都没有觉得“女朋友”这三个字这么好听。这一切来得太快，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眸子里掩不住欣喜。 “林砚，这是周先荣老师，叫人啊——” “周老师，你好，我看过您多年前纽约那场时装秀，非常震撼人心。”她拼命地冷静下来。 周先荣没想到小丫头竟然知道那场秀，眼底多了几分慈爱。“哈哈，好好，结婚时记得请我。” “一定会的。”路景凡回道。 “小林是做什么的啊？” 林砚乖巧地回道，“服装设计。” “这样好，妙极了。”周先荣大脑快速地想到了什么，“原来lynn的品牌是指你啊。” “周老师让您见笑了。” “好，好，小林很有想法，加油。”周先荣以前非常的严肃，可能是年纪大的关系，这几年和颜悦色了许多。 一圈走下来，林砚见到了不少人。 路景凡和她的出现渐渐地传开了，许多人私下纷纷讨论起来。 杜芷萱一袭紫色礼服，气质高雅，脖子间的钻石熠熠生辉。她的手边端着高脚杯，余光追随那个人。 “芷萱，林砚你熟吗？听说也是你们f大的？”有人问道。 杜芷萱浅浅饮了一口水，“f大那么多人，难道阿猫阿狗我都要认识。” “你这话说的，我们也是好奇啊。路景凡出山了，你没看到吗？他这是在给林砚铺路。” “还要啊，这两人什么关系？我刚听说，林砚是路景凡的女朋友？看着挺般配的。”路景凡一身黑色高级定制西装，儒雅沉稳的气场，让人忍不住会爱慕上他。 杜芷萱手一紧，死死地捏着酒杯。她看见了，从他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了，胸腔一股莫名的火气涌出来。林砚的笑，是那么的刺眼。还要，林砚竟然成了他的女朋友。 见了一圈人，林砚落落大方的举止，给她刷出了一众好感。路景凡这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林砚能尽快进入这个圈子。而她也确实做到了，身上的这套礼服，出自她自己的设计，当晚就有人在微博晒出了照片。自然而然，有人注意到了林砚。 幸好，她先前吃了一块蛋糕，不然这会儿肯定没有力气了。路景凡给她端来一杯果汁，“感觉怎么样？” 林砚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师兄，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啊？” “告诉你什么？”路景凡抿了一口红酒，脸上笑意加深。 林砚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我可没答应做你的女朋友啊，你怎么能随意贴标签呢？”她不敢看他近在咫尺的眸子。 “那你愿意吗？”他的声音充满缠绵。 林砚心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的幸福，挑了挑眉，目光炽热地望着他，刚要说话，注意到他的身后，一道紫色的的身影。她楞了一下，只见杜芷萱朝着他们走过来。 林砚沉默不语了。 “景凡——”杜芷萱声线清冷，“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路景凡淡淡的笑了笑，眉宇清冷。 隔着半米的距离，杜芷萱也感觉到他的冷漠。她暗暗捏紧了手包，“林砚，你这套礼服真漂亮，自己设计的吗？” “是啊。”林砚不喜欢杜芷萱，甚至有些鄙视她。 杜芷萱眯了眯眼，两年不见，林砚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了，在路景凡的培养下，她就像如一朵木棉花，肆意地绽放了。 “师兄，我有点饿了，我去吃点东西。”她当然知道杜芷萱肯定不是来和她说话的。 第五十章 音乐缓缓，这样的情境，让杜芷萱有些恍然。 “景凡，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参加这种晚宴吗？”那时候她和林砚一样，傻傻的，什么都不懂。 路景凡沉默着，下额紧绷。 “那时候多亏你和顾同，你们俩陪着。”杜芷萱呼了一口气，“冬天了，顾同的生日快到了。景凡，你现在还会梦到他吗？” 顾同是路景凡心中愈合不好的伤口，路景凡眼底渐渐浮起一抹沉痛。 “我经常梦到他，梦里，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清秀的一张脸，对我笑着——”杜芷萱扯了一抹无奈的笑容，“我知道，你怨我，甚至看不起我，觉得我在利用顾同。是，我今天的一切都是顾同给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失去了爱人，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希望能完成顾同的梦想。” “够了！芷萱，你真的只是想要完成顾同的梦想吗？你不要拿着这个当幌子。”路景凡压着怒意，这几年，他从不理会杜芷萱做什么，只是看在曾经的友谊上。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在这里活下去，我能怎么办？”她的眼里浮着晶莹的水光，“你就算不干了，退一万步，你还有你的家人？可我呢？我的一家人都指望着我。”她的压力有多大他不知道。杜芷萱家境普通，父母为了她学习艺术，家里的人基本上都投入了。杜父在她初中时因为工地意外受伤，一只手残废，杜芷萱刚到大学时，经济压力很大。 路景凡沉着脸，“芷萱，我不管你做什么，只要不牵扯到林砚，我一概不管。”他冷冷地直视着她，眼底发出慑人的光泽。 “你什么意思？”杜芷萱的身子虚晃了一下。 “你心里清楚。你和林砚作品相似，真的是巧合吗？” “你说我抄袭林砚？”杜芷萱语气里满是讽刺。“路景凡！你！”她气愤地叫着他的名字，漂亮的妆容都扭曲了。这几年，她何曾受过这般的气。 “我言尽于此。”路景凡言简意赅，不想再多说什么。林砚是他不可碰的逆鳞。 “等一下！”杜芷萱快速地抓住了他的手，心底一股怒意，“你忘了顾同最后说的话了吗？他是你最好的兄弟。路景凡，别忘了，你的命是顾同救回来的。”她咬牙切齿，这是说话也不再顾忌什么。 她尖锐的指甲划过他的手面，挠出一道口子。 路景凡眯着眼，“顾同绝不会愿意看到你变成现在的样子。”他狠狠地拂下她的手。 杜芷萱浑身最后一点力气都被抽光了，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 起初，林砚在远处瞥了一眼“相谈甚欢”的两人，路景凡的过去，她从来没有问过。小丫头从上次隐约听到的，也知道那段不愉快。 每个人都有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不愉快，谁也帮助不了，只能靠自己走出来。 林砚抿了一口果汁，酸酸甜甜的感觉充斥着舌尖的味蕾。晚宴准备了很多酒水，她偷偷地走过去，趁着路景凡看不见，想要尝一尝。 刚端起一杯，还没有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叫唤。 “林砚——” 她一回头，就看到江淮朝着他走过来。 江淮一身黑色暗花西装，里面搭着白色衬衫，头发也做过下，时下流行的大背头。 “江师兄，你也来了啊。”两人好久没见面了，林砚掩不住的欣喜。 江淮含着笑意，上下打量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惊艳，“这套礼服很漂亮。今后打算走礼服定制？” 林砚不隐瞒他，“恩，工作室是有这个打算。” 他点点头，端着酒杯，和她往走廊走去。其实，来的路上，他也在想，今晚她会不会来。 走廊难得的安静，皎洁的月光如轻柔的莎幔。林砚双手撑在栏杆上，凉风吹过，带来一片冷意。 “师兄，你最近忙什么？”她歪着头看着他。 隔着半米的距离，江淮轻轻回道，“毕业设计。”f大的毕业设计向来搞得盛大，江淮作为这一届的优秀代表肯定得拿出作品来。大学四年，不经意间就过去了。他们这些年并没有好好享受过大学生活，身上似乎是上了陀螺，拼命地往前，一刻都不能停。 他偏着头声音略有沙哑，“明年的巴黎秀准备的怎么样了？” 林砚惊讶，“师兄，你怎么知道我会去？” 他轻轻一笑，“我猜的。”路景凡这一步一步安排得都很稳，林砚拿了奖，又推出了个人品牌，今晚他又带她引荐了前辈老师，可谓是费心费力。 林砚说了自己的想法，江淮给了他的意见，她专注的听着。突然间连发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北方的夜，寒冷而漫长。 江淮连忙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头。“美丽动人的代价。” 肩头一暖，林砚感受到衣服上温热的气息，他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有些大，林砚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师兄，我不冷。” 江淮按住她的肩头，心下一动，“没事，穿着吧。对了，周桥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那丫头前段时间问我去留学的事，她以前不是不打算留学的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林砚不知道这事，“桥桥要去留学？” 江淮一愣，“嗯，让我给她推荐几所学校，也是前些日子的事，听她的语气，似乎情绪不高。你们怎么了？” 林砚不明白了，周桥没和她说过这事。“师兄，是双十一那几天吗？” 江淮想了想，“是的。” 林砚泄了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们没事。”她又打了一个喷嚏，大概是感冒了。 江淮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给她。“进去吧。” 两人回到大厅，路景凡便走过来，目光停在林砚肩头的衣服上，眸光不冷不热，却也礼貌地点头打了招呼。 江淮亦是如此，谁让路景凡是他的师兄呢。 路景凡敛眸，“林砚麻烦你了。”说着拿下那件碍眼的衣服递还给他。 江淮微微眯眼，“我还有事，林砚，我们说好的事，不要忘了。” 等他走了，路景凡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一转眼人就不见了。”明明想说别的，可到嘴的话还是换了。 林砚裹着他的衣服，心里暖暖的，她四下寻着杜芷萱的身影，却再也没寻到。 “看什么？”路景凡捏着她的手，又白又软，每一个指甲都剪的光秃秃的，不像许多女孩子喜欢留着漂亮的指甲。林砚觉得碍事，影响她画图。 “师兄，杜师姐呢？” “不知道。”路景凡板着脸。 林砚见他脸色严肃，以为他可能和杜芷萱谈的不愉快，也没再问什么。 晚宴没有结束，两人就回去了。繁星点点，夜色温柔。车子平稳的前行，渐渐往他的公寓方向来开去。 “咦，师兄，这不是回学校的路啊？” “蛋挞送过来了，晚上得回去看看它。”他说的一本正经。 林砚微微转头看着他，“师兄，是不是杜师姐又惹你伤心了？” 路景凡突然间泄气了，自己这一路发什么病。“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 林砚呼了一口气，“没有就好。” 窗外飘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上。林砚自言自语道，“师兄，桥桥要出国了。”她的语气有几分失落，“可她都没有和我说这事。”对他，她一点藏不住心里话，“肯定是臭嘉余拒绝了桥桥，桥桥伤心了。” 路景凡沉默了片刻，“周桥比你成熟，她会处理好的。嘉余也比较理性，做任何决定肯定经过深思熟虑。” 林砚点点头，“我总觉得嘉余是骗人的，你不知道，他整天除了看书，几乎没有别的爱好。以前在家的时候，他就喜欢抱着各种题目做，那些题目根本不是人做的。” 路景凡忍着笑意，“嘉余很厉害。”两个还在在敏感的时候相识，男孩子心大，女孩子脆弱。同在一个屋檐下，嘉余喜欢上她也在情理之中。 车子开进了小区。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路景凡喊道，“林砚，先去一下超市。” 她有片刻的怔然，这一幕好像演练过千万遍。 小区的超市很大，东西品种还算丰富。大概是时间太晚的关系，这时候没有超市只有零星的顾客。 “师兄，要买什么？” “牙刷，还有毛巾。你看看还要什么？” 林砚拿好生活用品，便去了零食区，拿了薯片。零食区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仰着头挑吃的呢。 “小朋友你想要什么？” “果冻，薯条，姐姐帮我拿一下。” “好的。”林砚帮他拿下来，小家伙皮肤白白的，单眼皮的小帅哥。 “谢谢姐姐。” 林砚也拿了一盒果冻。 小男孩说道，“姐姐，这个口味不好吃，芒果味更好吃。” 林砚眉眼弯弯的，“那我都拿着尝一尝。” 这时候小男孩的爸爸过来了，“航航走了，果冻放下！” “不行，不行，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吃了。”小男孩急的把果冻藏在身后。 “你妈妈不同意，我没办法。再说了，果冻不能吃对身体不好！” 小男孩大声说道，“你们大人就喜欢骗人！你看，这个姐姐还买了果冻和薯片，为什么姐姐可以吃，我不能吃。” 林砚被点名尴尬的不行，“小朋友，你别急，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像我一样了。” 那孩子盯着他，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林砚连忙抱着食物去结账，路景凡忍着笑意，“你把人家小朋友弄哭了也不安慰一下人家？” “我怕越安慰他哭的越厉害。怪他爸爸啊，哪有小朋友不喜欢吃零食的。”她哼了一声，“以后我就不会这样，我要做个慈祥的妈妈。” “自己就和小孩子一样，还是别指望你带孩子了。”路景凡幽幽地说道。 林砚挑眉，“我的孩子当然我自己养了。” 他的嘴角溢出深深的笑意，超市光影绰绰，他轻轻问道，“小石头，你现在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吗？” 他从未感觉这种甜蜜的满足感。 第五十一章 林砚怔住了，今晚上的震撼太大了。 她看过一句话：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应该说出来。生命只是时间中的一个停顿，一切的意义都只在它发生的那一时刻。不要等。不要在以后讲这个故事。 她的心里已经开出了一朵花，那是幸福。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酸酸胀胀的。 “小石头，我是认真的。”他扬着嘴角，“我肯定是个体贴的男朋友。” 哪有人这么厚脸皮夸自己的。 林砚眉眼乐的就像只小狐狸，却一脸的不好意思，“师兄，我已经等了很久了。嗯嗯嗯。结账啊，那个小朋友过来了。” 回到家，蛋挞嗖的冲过来，一个人在家呆了这么久，委屈极了。 路景凡赶紧为它吃狗粮，“明早带你去散步了，今天下雨了。” 林砚蹲在一旁，“真可怜！哎！”她摸了摸它的毛，“以后我来照顾你。” 路景凡轻轻一笑，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窗外电闪雷鸣，夜空变成了白昼。疾风呼呼地吹动，看来大雨要来了。“林砚，蛋挞吃完狗粮，你也早点去休息。” “知道了。”林砚摆摆手，夜猫子怎么会那么早就睡呢。 男朋友已经开始管她了！ 蛋挞就和几岁的小孩子一样，见过几次林砚可能记住了，把林砚当成自家人。林砚从小没有养过狗，她想过自己要是养狗也不会养这么大的。看着蛋挞吃的这么想，她有些好奇，拿起狗粮闻了闻。 蛋挞停下来，水汪汪地大眼睛望了她一样，只见它轻轻地将狗粮往林砚面前推了推。 林砚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没有想吃它的狗粮！！ 路景凡洗了澡出来，林砚来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王后的衣橱》，这个节目是电台和几个服装品牌联合办的，每期节目六位嘉宾和设计师在48小时内要完成节目组规定的主题做好服装，然后由买手竞价，低价家淘汰。 窗外雷声滚滚，林砚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旁放着笔和纸，有想法就飞快地记下来。 路景凡默默地把客厅的光线调好，便回了房间。 林砚虽然有这方面的天分，可是她也付出了很多。做任何事都这样，没有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 半夜的时候，他起来，走到客厅。果然，她蜷缩在沙发。习惯真的很差！他走过去，慢慢抱起她，低声道，“回房间睡。” 林砚换了一个姿势，窝在他的怀里，一脸的放松，细密的睫毛颤动着。 路景凡将她安置好，在她的床边守了一会儿。刚刚他在想一件事，f大出国交流的机会很多。林砚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已经习惯待在他的身边，哎，要是把她送出去一年半载，他也舍不得，可是…… 算了，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路景凡看着她的睡眼，大脑突然被什么拉了一下，他俯下身子，一个吻落在她的唇角上，不再像以前那般清淡。 “师兄——”她突然开口，“好像不是在做梦。”她动了动身子，睡衣滑落肩头，露出一大片莹白的肌肤，灼热了人眼， 路景凡尴尬，身体冒出一股热气，“晚安。”声音暗哑。 林砚坐起来，突然想到了周桥的话，一个男人如果爱一个女人，总会情不自禁的有一些肢体接触……她叹了一口气，看看自己的胸前，是不是因为她身材太差了？ ***** 杜芷萱早晨在工作室发了一通火，工作室的气氛压抑着。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竟然抄林砚的东西？”她拿着那叠纸狠狠地砸向徐倩倩，“你想害死我吗？” “师姐，对不起，我是不小心的，真的，我也只是希望我们工作室能越来越好！”徐倩倩脸色惨白，紧张地解释着。 “路景凡已经找我摊牌了，呵——倩倩，你是白痴吗？林砚和你是同班同学，你看看她现在发展成什么样了？而你呢？你这几年出了什么作品？拿了什么奖？”杜只萱觉得自己看走眼了，这个徐倩倩真的蠢的可以。 徐倩倩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这样，毕业之后只能去那些小作坊做个设计师，东拼西凑没人管你！” “师姐——”她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红着眼圈，心底一片酸楚。 杜芷萱也是一肚子火，想到路景凡昨晚的气焰，她恨不得让徐倩倩立马滚蛋。“好了，你自己去想想。林砚已经准备参加明年的巴黎秀了。”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她只是运气好，她现在的一切都是路景凡给她的。” 杜芷萱沉默，紧紧地咬着牙齿。 “师姐，你知道林砚右手受伤的事吗？我们都怀疑，她有代笔的人。她最近一直在研究苏绣，可她的手根本没有那个本事！” “你有证据吗？”杜芷萱问道。 徐倩倩摇摇头，“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杜芷萱冷笑，“那就去找证据。”默了，她低着头缓缓加了一句，“这件事你再做不好就不要来工作室了。” 徐倩倩浑身冰冷，指尖僵硬，“师姐，你放心。” ＊＊＊＊＊＊ 冬天脚步越来越近了，对于上班族来说，每天早起越来越困难了。 林砚和路景凡住在一起后，生活习惯有了一些改变。路景凡严格控制她喝咖啡，晚上改让她喝牛奶，把她养的气色越来越好看了。 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进军巴黎秀的主题，一个又一个，最后没有报给路景凡自己就放弃了。设计是件费脑子的事，她的大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这事，想不出来，急的上火。 蛋挞想出去玩，跑到林砚身边嗷嗷叫。 “乖乖，我在工作呢。”林砚眼睛不离画稿。 蛋挞可不依，嗷嗷直叫。它就不敢这么和路景凡闹！林砚没办法，只好牵着它出门了。 出了门，蛋挞像喝了红牛，兴奋地直往前跑。林砚拉着绳子，被它拖在后面跑。这哪是她遛狗，明明是狗在遛她！ 路景凡和老戴回来，老戴远远地就看到了，“呦，你家那位体力真好。” 路景凡看了一眼，“过奖。” 老戴被他的语气恶心到了，“我看你这样，小石头大学毕业，你们可以结婚了。嘿嘿嘿，你们现在也就差一张证而已。”老戴一脸的猥琐。 路景凡突然刹车，老戴猛得撞了一下。 “你！你！” “到了！”车子停在林砚的一旁。 林砚挥着手，看着老戴捂着额头，问了一句。 老戴没好气的来了一句，“说你男朋友技术差呢！” 路景凡眼角抽了抽，“你把车开回去吧，明天我们过去找你。” 老戴嘀咕了几句，“小石头，有时间去酒吧玩，酒吧来了几个帅气的小鲜肉。” 路景凡牵着蛋挞，看着老戴，“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再不走我要放狗了！” 林砚乐呵呵的笑，第一次发现他这么闷骚。嘿嘿，她不喜欢小鲜肉，只喜欢他这一款的。 其实，路景凡今天是找老戴商量，让周先宋收林砚做弟子的事。这几年周先荣一心扑在家庭，他已经好多年不收徒弟了。这事暂时先不告诉林砚。周先荣这个人，脾气有点怪。他的几个弟子也怪风格独树一帜，在时尚圈叱咤风云，就是几个人感情一般。周先荣喜欢国画，不亚于对服装设计的热爱。 老戴的意思，让他从路老爷子那里要一副画来，就当拜师礼物。周先荣肯定不会拒绝收林砚这个徒弟的。 林砚抱怨道，“师兄，你不知道蛋挞它有多皮，根本不听我的话。” 路景凡看着她红彤彤的脸，笑道，“其实养孩子一开始和养狗差不多，慈爱的妈妈加油。” 林砚：“……” 回到家，蛋挞去玩玩具了，林砚瘫在沙发上。 路景凡看到桌上的厚厚的画稿，他眯了眯眼，“小石头，星期天，我爷爷生日，他想见见你。” 第五十二章 路景凡这次带林砚出席，也是向家里人透露了讯息，名草有主了。大姑他们可以省省心，不用再给他介绍对象了。 林砚从昨晚就开始紧张，一个晚上都在纠结穿什么衣服。她屋子里走来走去，闹得蛋挞都不能安静地睡觉。 “嗷呜——”蛋挞可怜兮兮地叫着。 林砚默默叹息了，“我这不是第一次见男朋友的家人吗？得慎重。” 这一慎重，慎重到十一点多。 路景凡从书房出来，轻轻咳了一声，“林大设计师，大晚上要走秀吗？”他打趣道，床上铺满了衣服，这画面有些夸张。 林砚举着两套衣服，“师兄，你觉得哪套合适？” 路景凡认真地看着，知道她的心思，他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小石头，做你自己就好，你觉得哪套好看就穿哪套。”他笑了笑，“其实，我带你回去，他们肯定高兴坏了。你就是套个麻袋，他们都觉得好。” 林砚嘴角抽了抽，“那样还不丑死了。”她的心情也平静下来。夜深了，人也熬不住困意。 “早点睡，别想了。”路景凡帮她把衣服都挂到衣橱里，不知不觉间，这件衣橱已经挂满了她的衣服。看来，以后的房子一定要单独弄个衣帽间了。 第二天，阳光和煦，秋风都不似平日那么冷厉了。 路老爷子住在单位分的大院里，单独的二层小楼。路景凡的爷爷是老艺术家，文联的，不光文章写得好，还画的一手山水画。老爷子有一儿一女，路家家里的亲戚不多，因而，路家的人关系走得非常近。 路景凡的表姐叫何路，这名字取得，有些敷衍，爸爸姓加妈妈姓，何路懂事之后，强烈吐槽多次。等她做了妈妈，她毅然走上了父母的路，给女儿取名，禾禾，谐音何。 老叶子生日，每年家里都要借着这个机会聚一次，不管你在哪里，都得回来，这是路家的传统了。 路景凡进来的时候，还要在门卫那里登记才被放行。 庭院深深，道路两旁都是百年的梧桐。一栋栋小楼藏在林中，林砚巴望着，看着满眼的绿意，心情莫名的轻松了很多。 路景凡敲了几下门，门开了。 一个美颜的女人抱着一个三岁的小女孩站在门口，“你们终于来了，快进来。” 女人直接把小女孩塞到路景凡的怀里，“让舅舅抱，提前练习。”说话间，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林砚身上，“林砚，你好，我是何路，叫我姐就好。” 林砚咽了咽喉咙，“姐姐好。” “乖——” 林砚：“……” 路景凡：“……” 路家人全体出动，两位老人看到林砚高兴的合不拢嘴，满眼的爱意，一直和她说话，不停地指挥着路景凡端茶洗水果。 尤其是路奶奶，拉着她的手，“做设计太辛苦了，三餐一定要定时啊。景凡，你年纪大，平时多照顾砚砚一点。” 林砚感动，“奶奶，师兄平时对我很好的。” “那是他该做的。”老奶奶看人准，这丫头一双眼睛澄澈干净，她喜欢的很。加上也从儿媳妇那里知道林砚的身世，对她更加的心疼。 路景凡笑着应道，“您放心好了，有您监督，我可不敢敷衍。”他将切好的橙子递给林砚。 “舅舅，我也要吃橙子。”小禾禾奶声奶气地说道。 林砚连忙把橙子给她。 小禾禾看着林砚，犹豫了一下，伸出小手，“谢谢姐姐。” 众人都笑了。 何路抱过自己的女儿，“禾禾，要叫舅妈，不能叫姐姐。” 林砚的脸“轰”的一下瞬间红了个彻底，可以对比桌上摆放的红苹果了。 小禾禾可不依，“姐姐的衣服很漂亮。”她是看上了林砚腰上的蝴蝶结。 林砚眉眼都弯起来了，“我也这么觉得。以后我要设计儿童服饰，到时候你来给我当小模特，穿漂亮衣服在台上走秀好不好？” “好啊，没问题。”小禾禾是个臭美的。 娃，一听到可以穿漂亮衣服，立马主动亲近林砚了。 路家人好笑，许久都没有这样的轻松惬意了。 小禾禾和林砚特别投缘，林砚以前从来没有和小孩子接触过，现在觉得小孩子真的就是天使。 小禾禾长得白白的，头发微卷，天生的小卷毛，大眼睛，眼睛亮亮的，像两颗黑葡萄。 林砚忍不住赞叹道，“禾禾好漂亮啊。” 路景凡看着小丫头，这丫头专捡父母的优点长了，“禾禾有八分之一的混血，姐夫的外婆是英国人。” 林砚迫切地想要见禾禾的爸爸了，奈何那位李先生得下午才能到。 路景凡像是了解她似的，“姐夫长得有几分像贝克汉姆，姐姐评价，我没看出来。” 林砚眼前一亮，“难怪小禾禾长得这么好看了。” 吃过午饭，老人家去休息，让他们年轻人聊。禾禾爸李先生也来了，虽然李先生长得挺帅的，可是哪里像贝克汉姆了，果然是何路女士自己想象的。要这样，林砚还要说，路景凡像钟汉良呢。 李先生和路景凡去下围棋，何路和林砚待在客厅一旁。 何路一脸的八卦，这个表弟从小就冷清，她觉得这种人将来肯定是性、冷淡，于是问了林砚很多问题，“景凡这个人平时很闷吧？” “不会啊，师兄性格很好。” 何路才不信，看了前方，自家老公和弟弟下棋的样子真是帅呆了，“你叫他师兄？” “嗯。”林砚有些不好意思，这个问题也困扰着她，叫景凡吗？她好像改不过来呢。 何路心里暗笑，“没事没事，等你们更进一步的时候，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林砚:“……” 和已婚妇女的对话就是这么没有尺度，她默默地去厨房喝水了。她灌了一口水，掩盖着自己的紧张。她听周桥说，班上好些女孩子谈了男朋友，平时也不常回宿舍。 不过要更进一步的话，也得她功成名就吧。不然的话，她压力也会很大的，余光偷偷看着路景凡，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哎，她也好羡慕何路，明明只比路景凡大两岁吗，都成了辣妈了。羡慕啊羡慕，她的大脑已经在幻想她的孩子了，软软的，肉肉的，小团子，奶声奶气地喊着她——妈妈。 第五十三章 松软的大床，一个小小的小团子躺在在那儿，嘴里还含着一个奶嘴。 林砚蹲在床边上，看着小禾禾，想象着等她再大一点，穿着她设计的衣服走在t台上一定会风靡万千姐姐阿姨们的。 隔壁浴室传来哗哗地水声，路景凡在里面洗澡，让林砚照看一下小禾禾，而孩子的亲爸亲妈今晚去过二人世界了。 这样真的好吗？ 路景凡洗好澡出来，边走边擦着头发，“禾禾睡着了吗？” “没有呢，她还在玩。”林砚一回头，就见他穿着睡裤，上身光裸着，光滑的肌肤上还占着水珠，皮肤白皙，不是那种肌肉男，可也不瘦弱，林砚的大脑哄得一下懵了，心跳突然加快。她连忙转过头，紧张地看着孩子。 路景凡走过来，微微俯身，看了一眼小禾禾，“精神真好。” 小禾禾看见舅舅，更加兴奋了，一把就扔了奶嘴，“舅舅抱——” 路景凡甩甩头发，些微的水珠乱溅。林砚连忙躲开，“幼稚！” 小禾禾可高兴了，嗷嗷地大叫。“舅舅再来一次。” 路景凡套上上衣，双手拖起她，来来回回举高了几次。 林砚满心的羡慕，路景凡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爸爸的。 孩子咯咯地笑声引来了薛女士，她象征性地敲敲门。 “还没睡啊？”薛女士端了一杯牛奶上来。“砚砚喝了牛奶再睡，我听说你睡眠不好，喝点牛奶有助睡眠的。” “谢谢伯母。” 薛女士温婉地笑着，“景凡，你别闹禾禾，这孩子不经闹，兴奋点起来，能半夜不睡觉。” “知道。”路景凡放下禾禾，哄道，“听到了，早点睡觉，明天给你买漂亮衣服去。” “好了好了，别闹了。”薛女士摆摆手，“真想带孩子，自己早点生就是了。” 林砚：“……”没法继续呆下去了，这是未来老婆婆在逼婚的节奏吗？ 路景凡余光看着她，小石头又害羞了。以前还真没想过结婚的事，不过现在也得开始准备了。 “阿姨，我去隔壁休息了。晚安。”林砚乖乖地去了隔壁客房。 她一走，薛女士用力地拍了一下儿子肩头，“这时候帮路路带孩子，你是猪啊！我特意让林砚留在家里住，就是给你们创造机会。” 路景凡笑笑，“妈，你这么早就想当奶奶吗？” 薛女士想想，自己才50岁，这个年纪在城里做奶奶确实有些早。“林砚毕业还不满20岁吧？” “嗯，她读书早。”路景凡回道。 “那还得等两年啊。”薛女士叹道。 小禾禾已经睡着了，嘴巴微微长着，肚子一挺一挺的。 “妈，林砚还小，这以后的事等她稳定了再说。”路景凡不想她因为家庭而分心。 林砚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出名要趁早”，这话确实不假。年轻的时候，心无旁骛，一旁心思地追求自己的喜欢的事，成功率自然而然要高些。 薛女士自己也是从事珠宝设计的，自然明白儿子的用心，“我不插手你的事，你们过得好就行了。”只是她有些担心林砚家里的事，“她亲爸亲妈真不管她了？”其实不用和亲家打交道，也是件省心的事。 “大概是怕她难受，大家各自也不联系。”久而久之，哪还有什么感情啊。 “哎，也是可怜的孩子。你休息吧。”人生有得有失，那孩子大概是与亲生父母无缘吧。 第二天，林砚回去时，收获了一大包礼物，大姑父和大姑送的，表姐送的，爷爷奶奶给的，还要路父路母给的……她的待遇堪比小禾禾了。 一路受宠若惊。 “师兄，你回家把礼物收好。”太贵重了，尤其是路奶奶送的那个镯子，成色通透，没有一点瑕疵。这么贵重，她拿到手里时候，手都软了。 路景凡将她送到她学校，“好好学习。”十二月了，每年的四六级考试又快来啦。对于大部分学艺术的学生还说，考级还是挺困难的。林砚已经考过一次六级了，嗯，没过。这次再次出征，势必要过，不然以后真没有心思放这上面了。 她瞅着他，明明常常在一起，可是好像看不厌似的，就是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抓心感觉。她咬了咬唇，“师兄，给我一分钟时间。” 路景凡正襟危坐，心想道，这丫头难道是要表白？还是说谈结婚的事？ “昨天我在路爷爷的书房看到一本诗集，是郑振铎先生译的那本《飞鸟集》，里面好些句子，读了感觉很深刻。”林砚认真而专注地念了一段。 路景凡深色肃然，小石头越来越成熟了，知道发散思维了，而且发散的还很好。 “我想以“生如夏花”为主题，衣服色彩要鲜明抢眼，让人看到夏日的生机勃勃。”说到最后，她的眉眼神采奕奕。 路景凡望着她，一时间沉默着。 林砚说得忘我了，停下来，有些尴尬。自己又鲁班门前弄大斧了。她挠了挠头发，“师兄这只是我的初步构想，你要是觉得不行，我再想想别的。” 路景凡勾了勾嘴角，“你的想法很好。” “那你——”刚刚那个表情，害她以为这个创意很糟糕呢。 路景凡微微一笑，“你刚念得诗——很好听。” 你微微地对我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久了。 我们如海鸥与波涛相遇似地，遇见了，走近了。海鸥飞去，波涛滚滚地流开，我们也分别了。 …… 他似乎也要去买本这书回来了读一下。 林砚回到教室，回味着路景凡刚刚说的话，总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周桥坐在老位置上，她走过去时，周桥正在做雅思题目。“桥桥——” “喔，你来了啊。”她快速地合上书。“今天来的早吗？” “路上不赌，你在做——雅思？”林砚直接问道。 周桥默了一刻，大概是在思索什么，最后她勾了勾嘴角，“林砚，我准备出国。”她一直没有说，她向嘉余表白失败了。 嘉余说他暂时不想谈恋爱。这个理由就是委婉的拒绝了她吧。 “以前，我态度太过吊儿郎当了，看到你们这么努力，我也得努力一下。我想去意大利，那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国度。” “学校决定了吗？”许是之前江淮和她打过招呼，这时候得知消息，她反而很平静。 “意大利米兰马兰欧尼设计学院。”她熟练的念道，“小石头，也许将来，等我学成回国，我和你会成为对手呢。” 林砚笑着回道，“如果是这样，我非常期待。” 周桥揽着她的肩头，“到时候我可不会让你的。” “我也不会。” 一句戏言，谁能想到日后一语成谶呢。 ****** 在学习和比赛中，大三上半学期过得很快，一眨眼这学期就要回去了。 在淘宝也渐渐做了起来，深受学生族以及刚刚工作的女士喜欢的衣服价格不高，但是面料和款式却比同等价位的一些牌子要好很多。 十二月中中旬，翟希抽出一个星期天给lynn拍片。大家一大早就赶到摄影棚，摄影棚是路景凡一个朋友的。 摄影师是个年轻的90后，大男孩，年纪轻轻情商却非常的高，嘴巴特甜，见着翟希和林砚就喊姐姐。 林砚没好意思问年龄，由着他这么叫了。 虽然年轻，不过摄影技术却非常的好。没有丑的人，只有不会拍照和修图的摄影师。而试拍了一会儿就知道从哪个角度拍会更好。 林砚看着翟希在灯光下变化着动作，她想到，大概每行都会天生为这个行业而生的人。作家行业如此，设计行业也是这样，模特这行更是老天爷赏饭吃的。 翟希情场失意，却在模特界开启了一片天地，现在处在上升的趋势。她能同意给lynn代言让外面多少商家跌破眼镜。就林砚所知，已经有人出价800万请她代言了。 哎，对比一下，林砚对翟希充满了感激，对翟希更是贴心服务了。 翟希拍完一组，她连忙给她披上羽绒服。两人一块去看片子一脸的得意，“希姐天生丽质，随便摆几个pose，感觉都出来了。” 林砚觉得这家伙真是油嘴滑舌，不过照片拍的还不赖。 翟希快速地看过，“休息一下，拍下一组吧。” 林砚担心她累，“翟希姐，要不要多休息一会儿。” 翟希摆摆手，“不用。我刚踏进这行时，跟着他们去上海时装周，就和赶场子一样，一天几场秀。”那时候她也不是真心喜欢这行，只想利用工作麻痹自己。 是啊，没有谁是随随便便成功的。不要抱怨过去的苦，那是通往成功的路。曾经的努力，都是为了有朝一日的绽放。 翟希趁着休息，让化妆师给她补妆，又换好下一套衣服。这套双面羊毛的大衣，款式简洁，50%的羊毛成分，也是货真价值的。 翟希似乎很喜欢，上下打量，露出笑容，“这套一定会卖的很好的。” 林砚一双眸子晶莹透亮，被国际名模表扬了，她的心飘起来了。 问道，“林姐，您要不坐下休息一会儿。” “没事，你们拍吧，我看着说不定能找点感觉呢。” 翟希进入状态很快，照相机发出有节奏地咔咔声响。“好——好——不错——” 影棚一片安静。 “往后一点，对，靠着右边灯，脸转过来——”循循引导，拍起照片如鱼得水。 林砚注视着翟希，突然之间，她的脸色一变，“小心——” 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没有看得清楚，就看到柔光箱上一盏灯扑通掉了下来，而翟希就在灯下。 “啊——”惊叫。 第五十四章 人在危险的时候，行动总是冲动的，有时候就是条件反射，根本就没有想过后果。 灯砸下来的时候，林砚直接的右手臂和后背钻心的疼，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劈。那灯开了一上午，温度灼热，幸好这个天，她穿了一件毛衣。 腕上的小叶紫檀散落一地，一颗一颗从她手中溜走，师兄送她的礼物啊，就这样没了。 “林砚——林砚——”翟希扶着她，一脸的紧张，大喊道，“叫救护车。” 场面一片混乱，大概是点电碰撞着，灯呲呲地响着，一闪一闪，似有爆炸的趋势。 林砚疼的脸色发白，“翟希姐，我没事。” 翟希都替她疼，“你别说话了，林砚，你要是有事，我怎么和景凡交待？” 林砚弯着嘴角，“不碍事的。”她咬着牙，恨不得把牙给咬碎了。疼啊，真疼！可这时候她不能表现出来。 救护车来的很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路景凡正在布料市场，接到翟希的电话，他的眼皮突然间连着抽动了好几下。 “景凡，林砚受伤了，她现在在xx医院。”翟希语气很低沉。 路景凡只觉得被人当人一棒，他边走边问了情况，翟希大概是被惊吓到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路景凡开车赶到医院，几乎是一路狂奔，路上闯了几个红灯，这个驾照估计得重修了。到了医院，他的脸上满是焦急，“她怎么样了？人呢？” 幸好还算冷静，“路哥，您被急啊。林姐在病房里呢。医生刚给打了止痛针，这不睡下。您轻点，别把林姐给吵醒了。” 他放低声音走进病房，双人病房，林砚住在里面。小丫头侧着身子，安静的睡着，眉头还紧锁着。 路景凡轻轻抚了抚她的眉头，指尖温柔，终于喘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路景凡再次出来，眉心紧拧着，他下意识地坲着手上的那串佛珠感觉到他浑身的冷气，已经不想和他交流了。 路景凡问道，“医生怎么说？” 翟希双手搓了搓脸，慢慢起身，“撞伤，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医生在办公室，我们过去说。” 见他们走了，暗暗呼了一口气。祖宗啊，怎么好端端地灯下下来了。他抬手擦擦汗，刚刚他真怕路景凡把他暴打一顿。 医生指着片子，“骨头没事，软组织挫伤，得休息一个月。不过她的右手——她以前骨折过？” 路景凡沉着脸，“是的，粉碎性骨折。” “看得出来，是不是修复期没有休息好，你看这骨头都有些变形了。哎，也是胡闹。”医生四十多岁，医者父母心，这会儿语气重了几分。 翟希一脸惊愕。 路景凡抿了抿嘴角，“那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一辈子都要养着，不能拎重物。这次又被砸了一下，幸好没砸到她的伤处。”医生摇摇头，“年轻人，工作虽然要紧，可是身体也不能不管不顾啊。” 路景凡从办公室出来，“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 “抱歉，我没有照顾好她。” “和你无关，谁也不想这样。”他有些烦躁，“我去抽根烟。” “景凡——”翟希轻轻叫了他一声，可话到喉咙口还是无法开口，“你去吧。”她终于死心了。 刚刚他来的时候，眼底含着火，熊熊燃烧。他的眼底心底全是林砚，何曾把有她的一席之地？ 翟希失魂落魄地走回去迎上来，“希姐，你坐着歇歇吧，刚刚忙前忙后您也累了。” “没事。”她摆摆手。“你回去吧，照片后面再联系。” “希姐，你的手受伤了？” 翟希勾勾嘴角，手面被撞了一下，她都忘了疼的感觉了。 路景凡抽了一根烟，平复下心情，回到病房里。林砚的点滴挂了一半，他调慢了速度。这丫头睡得不稳，大概是一直侧着身子不舒服，刚刚动了动，就痛醒了，也不敢再动了。 睁开眼，就看到路景凡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四目相对，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冷冽。 他在生气吗？ “师兄，你来了啊？”她笑着，想要蒙混过去。 路景凡一言不发地扶着她坐起来，又拿了一个枕头给她靠着。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 气氛怪异。 林砚憋不住了，耷拉着脑袋，“今天纯属意外。” 他眯了眯眼，没说话，看不出什么情绪。 林砚叹了一口气，“灯突然掉下来，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就你反应最快。”路景凡不知道该表扬她还是责骂她。 “呵呵呵——也不是，我靠的近。”林砚动了动右手，还好手臂没断。英雄救美之后，她后怕了，担心右臂断了。 “你能耐了啊？”路景凡咬牙切齿地说了这句话。 林砚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这话一出口，路景凡脸立马黑下来。 “啊，我的意思是——”林砚忧伤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师兄，是我要找翟希姐拍广告的，我不能让她受伤，这是我的责任。” 路景凡当然知道这些，可他舍不得啊。看着她红红的眼圈，他的鼻子微酸，早就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一下，可是不给她一点颜色，她不会记住的。“小石头，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保护好自己。”他顿了顿，“你得想想我，我比你大那么多，心脏不好。” 哪有那么多啊！ “我会的。”她吸吸鼻子，“师兄，我的后背好痛啊！” 路景凡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痛也得忍着。”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医生说，你的休息一个月。” “啊！要这么久？不行，这会影响我的巴黎秀的准备工作呢？” 路景凡抓住她的手，“别乱动，当心回血。”他叹了一口气，“先别想秀的事，好好休息。右手疼吗？” “不疼。”这丫头典型的报喜不报忧。 “翟希姐呢？她当时吓坏了。” 路景凡回道，“她回去了。” 林砚的后背下午开始肿了，碰都不能碰。晚上给你左侧睡或者趴着睡。第二天，背上肿的高高的。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看不出来，也没敢和路景凡说。 护士过来给她挂消炎水时，她央求道，“护士，有没有快速消肿的药啊？” 护士掀起她的衣服，“哎，肿的有点厉害，疼吗？” “火热热的，又酸又疼，就像蚂蚁在啃一样。” “回头让你男朋友给你开一瓶活络油，让你男朋友给你揉一下。你这算好了，没伤到骨头。” 林砚闷闷道，“可我不想让我男朋友给我揉啊。” 护士噗嗤笑了起来，“那你忍着。” 不多时，路景凡回来了，林砚闻到了小馄饨的味道，“师兄，你回来了啊。” 知道她想吃馄饨，特意给她买的。馄饨店的老板是c市人，林砚很喜欢吃他家的馄饨，说是有家乡的味道。 她从不说想家，可念着家乡的东西。 路景凡将馄饨摆在小餐桌上，“有点烫。” 林砚连连点头，住院两天了，这两天食不下咽，好不容易想吃点东西。吃了一个小馄饨，享受地吹着热气，一脸的满足。 “咦，你还买什么了？” “喔，护士给的活络油。”路景凡抬眸与她对视着。 林砚也练就了云淡风轻地本事，“喔——”低头继续吃小混沌，可为什么觉得馄饨里有了一种药油的味道！要命！ “等你吃完了，给你上药。” 林砚同学害羞了。周桥说的，男女到了肌肤相见的阶段，以后发展的就自然了。 吃过饭，路景凡还没来得及给她上药，周桥和嘉余一起来了。林砚只好又把当日情况解释了一下。 嘉余冷着脸全程听完，才开口，“林砚，你太不小心了。” 林砚一脸的无奈，“哎，我都这样了，你们你就说我了。” 嘉余沉思了一刻，“好端端的灯怎么会掉下来，拍摄前就没有检查过吗？那家摄影棚怎么回事？” 林砚眼皮直跳。 路景凡面色郑重，“抱歉，是我疏忽了，摄影棚是我朋友的。”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周桥连忙转开话题，“林砚，这周六六级考试，准考证我给你带来了。” 林砚感激地看着她。 嘉余却冷不丁地又来了一句，“是不是有人故意动过手脚？” 林砚抬起眼帘，“嘉余，你是不是名侦探柯南看过了？难道是有人想害翟希姐吗？万一那天不是我们去拍呢？” 嘉余却直视着她，“那如果就是万一呢？就赌你们会去。” 嘉余的话敲击着路景凡的心，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是意外倒好，不是意外，他的后背一阵凉意。“我去打个电话，你们聊。” 路景凡给朋友打了电话，电话接通，“景凡——” “老沐，在我们用摄影棚之前有谁在那里拍过片吗？” “你们之前——芷萱问我借过，怎么了？” 路景凡的脸色瞬间沉的如黑云压城。 第五十五章 路景凡这二十多年什么都得到的太容易，他从小就是老师同学中的优等生，人人羡慕。从来不乏女孩子的喜欢，情书、巧克力，他都没有放在眼里。以前的他，那么的骄傲不逊。那时候全身心都在服装设计上，参加比赛、各种时尚大秀。没有想过会喜欢上女孩子？ 大一的时候，他们宿舍一起去酒吧，黄迪说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他淡淡地回道，“要谈你自己谈去。”他和顾同不断地较量着，从对手变成了好友。后来，顾同带着杜芷萱和他渐渐熟了。 顾同是个谦谦君子，对女孩子很照顾。杜芷萱那时候又黑又瘦，从来都是不苟言笑。她家经济条件不好，在外兼职时，被人骗了，找上门人家才不理她。结果她把人给打掉了一颗牙。 人家自然不饶她，那次她吃了很大的苦，幸好被顾同撞见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以后，顾同接活都会带着她。路景凡和杜芷萱一开始并不那么熟，对她也是淡淡的。 杜芷萱虽然家在小地方，可是艺术审美感特别好，他们三人在一起，合作的很愉快。 路景凡至今也想不明白，顾同怎么会喜欢杜芷萱的？ 那时候他们都很忙，努力像要创出一番成绩。而就在这期间，顾同和杜芷萱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情愫。 路景凡是最先发现的，他什么都没有说。 大概男人骨子里始终存在着大男子主义，喜欢照顾女孩子。 顾同给杜芷萱争取了很多资源，杜芷萱一下子就名气就爆了起来，在同学圈、时尚圈小火起来。 渐渐地，顾同对杜芷萱越来越纵容，谁都不知道，杜芷萱参加新人时装设计比赛，得奖的那套服装，顾同也参与了。 路景凡知道后，和顾同发生了强烈的争执。他觉得顾同这是在亵渎服装设计。 顾同低着头闷声抽着烟，“景凡，芷萱和我们不一样，她走得路太艰辛了，我想帮帮她。” 路景凡知道顾同陷进去了，他气的走了。自此，f大“三剑客”分道扬镳。 路景凡不理解他，一直不理解他，直到他遇到了林砚。 可他还是不认可顾同的做法。爱，不是没有原则的纵容。 他紧紧握着手，眸色深远，如果林砚受伤这件事和杜芷萱有关，他绝对要杜芷萱付出代价。 路景凡深吸一口气，敛起神色走进病房。 那三人不知道在聊什么，脸上都带着笑意。 林砚不能大笑，一笑牵扯到肌肉，后背一阵抽痛。 周桥发现了，“还疼吗？” 林砚苦着脸，“疼死人了，晚上都睡不着。” 嘉余拧着眉，眼中掩不住的关切，“你别动了，忍几天吧。别像那次，骨折没好，就开始画画。” 林砚回道，“以前的事，你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你自己还不是吗？在公交车上看书，车子开到底站，结果迟到了一节课。” 嘉余嘴角浮起几分笑意，“你还记得？” “你难得做出点傻事，我以后肯定要告诉你女朋友。” 嘉余脸色一僵，嘴角动了几下，没再说什么。 这一幕被路景凡和周桥看在眼底，什么叫旁观者清，大概就是这样吧。 周桥眼底一闪而逝的无奈，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小石头，我得回去了，院里还有点事，改天再来看你。” “别来了，我过两天就出院，你好好复习，争取这次过了六级。” 周桥点点头，眸光从嘉余身上略过，几分犹豫，“我先走了。” 路景凡看在眼底，“我也出去一下，嘉余麻烦你多陪林砚一会儿，照看她一下。” 林砚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 路景凡和周桥下了楼，医院里人很多，院门口停满了车，人来人往。 周桥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师兄，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她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路景凡莞尔，“我听林砚说你准备出国读书了？” “她真的什么都和你说。” “一开始你没有告诉她这件事，她挺不高兴的。周桥，你和林砚都是很单纯的女孩子。有些事你看的比林砚还要清楚。” 周桥低下头，脚尖来来回回踢地。“师兄，你也看出来了吗？嘉余他，他喜欢小石头！” “嗯。”路景凡神色异常平静，“上次我们去c市看望林妈妈时，我就发现了。” 周桥耸耸肩，有些无奈，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你就不怕嘉余向小石头表白吗？” “不会的。嘉余不会怎么冲动。而且——”路景凡沉吟道，“嘉余对林砚的感情很矛盾，更多的是心理上的亏欠。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你是说，有可能这不是男女之间相互喜欢？” 路景凡凝思，嘉余性格执着，也许要过很久他才能明白自己的心。 “嘉余这个人除了数学对什么都无所谓，可是他看林砚的眼神，明亮得都要发光了。”周桥郁闷了。 路景凡被她的话逗笑了，“可是林砚没有发现那光。” “哎，她蠢啊。”周桥叹息一声。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她到底不会因为这件事和林砚产生矛盾。 路景凡郑重开口，“周桥，林砚大概最不希望你受伤了，你在心中占有很大的分量。” “师兄，你才是呢。小石头晚上睡觉做梦还叫你呢。”她扬起眉眼，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怕我和小石头生嫌隙吗？放心。我出国不是因为嘉余和她，我就想出去见识见识。大家都这么努力我，我也不能太差啊。” 路景凡欣慰，“你以后一定会成功的。” “嘻嘻，借你吉言，我回来可是要找林砚pk的。有时候我挺羡慕小石头，无论她做什么，都有你的支持。”周桥抬首，看着蔚蓝的天空，“其实，嘉余才是最痛苦的，明知道小石头不会喜欢他，偏偏还喜欢小石头。哎——这剧本发展的不对啊——” 路景凡脸色黑了下来，“因为加了我的戏。” 周桥眼角抽了抽，“嘿嘿，你是男主角，最佳男主角。哎，我就继续做我的单身狗了。”语气调侃可到底还是难受的。 路景凡回来之后，嘉余已经走了。 林砚解释道，“他接了电话，实验室有个数据需要他回去，我让他回去了。”她啃着削好皮的苹果，显然这不是她削的。 路景凡笑笑，她不蠢，只是不想捅破这层纸，那样只会比现在更让人难受。他拿起活络油，倒了一点在掌心，轻轻搓了搓，掌心一阵滑腻。 那个味道渐渐飘满了小小的空间。 “师兄——” “趴下来。” 林砚扭捏着，“师兄，你给我按摩？” “不然呢？你觉得能找谁？还是期待谁给你按？” 林砚一咬慢慢转身，左手往后掀开了后背。她皮肤白，白的没有一丝杂质，摸上去软软的。 路景凡低沉地咳了一声，撇开眼，“如果痛的话告诉我。”他的手热热的，力道略轻，不敢太过用力。 起初的尴尬渐渐没了，林砚趴在那儿越来越享受。 路景凡可没有那么自在了，只要不小心，就回瞥见她粉色内衣，他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估计给她按摩结束，自己也得去降降火了。 这丫头还挺享受的，“往上，右边一点——” 路景凡脸绷住了，下不了手了，那个位置太微妙了，他假装没听见。 “师兄，你按摩的真舒服，我的背没之前那么疼了。” 路景凡之前没看到她的伤处，这会儿看到，满是心疼，一大块皮肤都变深紫色了，指腹的力道更柔了。 林砚悠悠地闭着眼，喃喃道，“师兄，是不是有人要害翟希姐啊？” 路景凡盖好她的衣服，“别想那么多事，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现在好好休息。” “那就是了。”林砚笃定地说道。“幸好翟希姐没事。” 路景凡擦着手，“别乱动。” 林砚回头望着他，眼底翻着澄澈的水光，“师兄——”声音软软的。 路景凡一听就知道她有事。 “明天把我的画册带过来，我有点东西要改。” 路景凡想到一个词，摇尾乞怜，如果给她装个尾巴，就更像了。他轻轻理了理她的头发，“看你表现。” 傍晚时分，路景凡开着车去了一趟摄影棚。 和他当天的情况，“路哥，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路景凡摸着柔光箱，唇角紧紧抿着，气势压人。“是螺丝松了。” “机器时间长了，螺丝松了也正常。” “是吗？”路景凡反问道，眼神凌厉逼人。 紧张，“路哥，谁会心思那么歹毒啊？” “你不会，不代表没别人。”路景凡眉头一皱，“上周杜芷萱来过这里。” “对——杜姐她是来过，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交待一下她的需求。路哥，你不会怀疑她吧？”吸了一口气，“当时我都在场，她没时间啊。” “你们是不是透露过，摄影棚借给lynn用了。” 回忆了一下，确实有这事，当是她也只是无意间提了一下。难道真像路景凡说的那样？他的大脑快速的转动着，回想着那天的片段。 “杜姐的助理一直留在这里的。”用力地拍了一下额头，“那个谁——” “徐倩倩！”路景凡不紧不慢地爆出来名字。 “对对，就是她！” 第五十六章 小时候，家里的条件不好，一家五口人都靠着父亲那点微薄的工资生活着，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从小，我就穿着姐姐们的旧衣服，衣服被洗的又破又旧，可我只能穿着。几岁的小孩子可以糊弄，可等我上小学，接触到越来越多的同龄人，他们穿着鲜艳而漂亮的衣服，我不自觉的开始幻想，幻想着自己穿上的感觉。 我也只能幻想，妈妈病了，爸爸赚的钱这个月都给妈妈看病花了。 “杜芷萱，你的裤子破了一个洞。”这是她的同桌，许子恒，男生，非常调皮，平时下课喜欢欺负女同学。 我低下头，看着膝盖上那个越来越大的洞，里面紫色的棉毛裤都看到了，脸颊羞愧地无法抬头看他。 “哈哈，大家快来看，杜芷萱的裤子上有个大眼睛。”许子恒坏坏地大叫起来。 “不要叫了。”我不安地拉着他的手，生怕别人再过来。 可是还是无法阻止了，前后的同学都站起来看着我。 那一刻，我慢慢地松下手，拿着破旧的书包挡在膝盖上，眼泪也快掉下来了。 “你们看，真好玩！”许子恒一把夺走了我的书包，我就像一个小丑一样供人观赏一样。她死死地瞪着他，也不知道哪根筋错了，抬手用力地给许子恒一拳。 “你打我！你打我！”许子恒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拳头冲我脸上打过来。鼻头一阵疼痛，渐渐地有什么液体流下来，我抹了一把鼻子，看到手上一片血。 “杜芷萱流血了！班长，快去找老师！他们打架！”有孩子嚷起来。 我没有什么感觉，以前流鼻血吓得要死，可是这次，我一点都不怕了。“许子恒，你要是再敢欺负我，你试试看！”我猛地拿起了他桌上的文具盒，“啪”地一声用力地扔在地上。那个据说昂贵的汽车文具盒瞬间四分五裂了。 “哇！”许子恒大哭起来。 杜芷萱笑了，嘴角挂着鲜红的血迹，那模样有点像小吸血鬼。她不知道许子恒是因为文具盒坏了心疼哭呢，还是被她给吓住了。 班主任来了，了解了前因后果后，先把许子恒批评了一顿，转而开始批评杜芷萱。 “小小年纪怎么能摔同学东西？” “是他先欺负我的。” “可你也不能摔同学东西，好了，你买个新的赔许子恒。”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家庭妇女，平日里就喜欢家庭条件好的孩子。许子恒的爸妈早就在开学之际给她送了东西，她自然偏向许子恒了。而杜芷萱呢？成绩也只是中上游，父母平时也不管她，这样的孩子她自然不放在心上。 “老师，我没钱。”杜芷萱扣着衣角，诺诺地说道。 “找你爸妈，明天买个新的带过来。”班主任皱了皱眉，语气清冷。 杜芷萱咬着唇角，“我爸妈也没钱，我妈妈生病了，家里的钱都给她看病了。” 班主任冷着脸，“你扔人家文具盒怎么没想到这些呢。明天让你家人到学校来一趟，我得和你家人好好谈谈，你这孩子太不像话了！” 许子恒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 放学后，暮色沉沉地笼罩整个小镇，学校渐渐恢复了安宁。我写完了作业，从教室出来，轻轻拉上了门。 上学真烦，班主任也讨厌，真不想上她的课。 可是晚上回家该怎么和爸爸说呢，还是别说了。 晚上回到家，爸爸妈妈还没有回来。爷爷奶奶坐在堂屋里，看着电视剧。我站在一旁瞅了几眼。 “靖哥哥——” “蓉儿——” 蓉儿的衣服很好看，粉丝的纱裙，像仙女。我什么时候能穿上这样的衣服啊，再看看自己的裤子。 “奶奶，我的裤子破了。” “回头让你妈给你补一下。” “我妈生病了，你就不能帮我补一下吗？”我不明白，奶奶平时什么事都不做，还会指挥人，还喜欢说妈妈的坏话。 “你这个死丫头，走走走。” 我害怕她打我，赶紧走了。衣服上还占着血，只好脱下来洗了。 晚上八点多，爸爸妈妈回来。我连忙跑过去，“妈妈——” 妈妈摸着我的头，“乖，吃过饭了吗？” “没，我等爸爸妈妈一起吃。”我扶着妈妈去坐下，把菜和饭端上来，都是蔬菜。 “爸爸，吃饭了。”明明爸爸才三十多岁，可是这几年的辛苦，他已经长出了许多白头发。 “萱萱，今天的作业做完了吗？” “做完了。” “今天在学校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我犹豫着望着他们，不知道要不要说，又怕明天被老师骂，又怕爸爸妈妈担心。 “美术老师夸我画画好看。”我笑着说道。 “萱萱就是厉害，来多吃菜，明天爸爸给你买肉吃。” 我真的馋了，“爸爸，说话算话。” 第二天到学校，班主任见我家人没有来，上午她的课，我就被罚站在教室后排。我依旧穿着我那条破裤子，窗外一只燕子飞过。 下课的时候，许子恒又跑到我的身边，“杜芷萱，被罚站了吧。” 我没理她，回到座位上。 “喂，老师没让你回座位。” “下节课不是她的课。” “我告老师去。” 我没说话，心里有些害怕。 “喂，怎么不说话啊？怕了吧？” “就会给老师打小报告，不要脸。” “你骂人！” 这是我第一次骂人，心里很后悔，我知道好孩子不该这样。那以后，我再也不和许子恒说话了，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搭理他。渐渐地，他也不再欺负我。 我在班上没有什么好朋友，放学依旧是独来独往。还好，我会画画，画各种漂亮的衣服，假装自己每天换一件，想想我都会幸福的笑起来。 可是那都是梦。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我已经上了小学六年级。那时候身体发育，我整天都穿着学校的校服，单调的不能再单调。 那时候女孩子都有爱美的心思，喜欢穿漂亮衣服，喜欢比较，喜欢模仿。可我从来不参与。班上的女同学都当我是个异类。 怎么办，谁让我没钱呢。 课间，我趴在桌上在本子上画着衣服，这本子是上次和爸爸一起去县城批发的。 “你是猪啊！天天趴桌上。”许子恒正在变声期，声音和鸭子一样，难听死了。 我啪的合上本子，把本子压到书下面，就去了走廊。 许子恒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一点都没有变。在教室外吹了一会儿风，我回到座位上。 许子恒在那儿，面前正放着我的画本。 “谁让你拿的？谁让你看的？”我嘶叫起来，一把夺过画本。 教室立马就静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许子恒也震了几秒，“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几张破衣服图吗？”他挑挑嘴角。 我浑身都在颤抖，这是我唯一美好的坚持，我的梦，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更不愿意听到别人的侮辱。“你去死！” “杜芷萱，你凶什么，我就看看，画的也不怎么样？要不我给你提点意见？你要是将来成了裁缝，要感谢我呢。” 我的手慢慢握成拳头，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许子恒，我讨厌死你了。”我哭着跑了。 画册掉了下来。 那本画册后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画过。一直到小学毕业，我都没有再和许子恒说过一句话。 好几次，我都看到他想和我说什么，可我都避开了。 我想忘了这段，忘记这个贫穷地穿不起新衣服的小女孩。 镇上就一所初中，我很怕在遇到许子恒。开学后，听说他转学了，那一刻，我感到无比的快乐，擦着玻璃都兴奋地哼起了歌。 同桌是个女孩子和我一起做值日生，“杜芷萱，你没病吧。” 没病，是病好了。 再也不用见到那个讨厌鬼了。 初中三年我过得无比自在，学历努力，成绩还不错，老师对我都挺好的，尤其是化学老师。很奇怪，同时一样花时间学习，我的化学成绩却很好。每次考试都在年纪前几名，因而化学老师对我格外好。在我某次得了第一名，他特意送了一块电子表给我。 “杜芷萱，以后继续努力。” 我一直很感激化学老师，是他让我改变了对老师的畏惧。教师，它首先是个职业，是老师们养家糊口的职业。这世上不可能人人都是好人，都是无私奉献的人，当然肯定是有这样的人存在的。 随着年纪的增长，我也不再恨那个班主任了。 大概这三年身心放松的关系，我的中考，超常发挥，考进了县里最好的中学，还拿了一笔奖学金。 县中，资源丰富，这里有很多优秀的老师，包括美术、音乐这类科目的老师，也都是全省招聘来的。 也是在这里，让我产生了学习设计的决心。 也许是童年的艰苦，让我坚定了这个梦想。我要学设计，我要做出这世上最美的衣服，我想要每天都能穿着崭新而漂亮的衣服。 第五十七章 高中的时候，家里的经济已经好了一些。爸爸妈妈因为对我的亏欠，一直尽量满足我的愿望。 当我提出我要学服装设计时，爸爸一阵沉默，他坐在一起家门口，神色深重，脚边是随意丢弃的烟头。 那一刻，我突然后悔了。我知道如果学服装设计，会给这个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带给更多的经济压力。 “爸——”我不学了，我好好读书。 “萱萱，爸爸和妈妈能给你的不多，苦了你了。”父亲摸了一把嘴角，“你想学服装设计爸爸妈妈尽我们的能力支持你！” “爸——”我惊叫，声音哽咽。 “你好好学，以后给你妈多做些衣服，你看她都舍不得买衣服。” “我会努力的，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设计师。”我定定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的选择到底对不对。自我决定学服装设计后，爸爸越来越忙，连休息日我都看不到他。妈妈也在附近的服装厂做起了车间工作。每每我想放弃时，话到了嘴边，可都说不出口。 妈妈的脸上总是带着笑，“萱萱，这些边角料，你看看有没有用，他们要扔了我就要回来了。” 我的人生不是那么平坦，我从来没有和身边的人诉苦过，把伤口给别人看，别人不会心疼你，只会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高中三年，我不停地恶补各种知识，甚至托关系找了一个老师，跟着他学画。家里的钱被我花的快见底了，还欠了亲戚们一些钱。每每过节，爸爸都要拖着礼品带着我上门，和亲戚们说好话。我看着父亲的卑微，发誓将来一定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转眼到了高三，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我已经提前参加了艺考，只要高考一切顺利，如无意外，我的成绩应该可以上f大。 老师说，我的文化成绩应该没有问题的，只要发挥正常。几位老师私下里，也给我补了一段时间的课，为此，我一生感激我的母校。 五月，夏季来临，天气渐渐燥热。下午放学，我从食堂吃完晚饭，顺便去图书馆借书，路过篮球场，还有不少男生在打球。 暮色沉沉，万物都有些恍惚。 篮球场突然传来了声响，好像是有人摔倒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赶紧走了。 “子恒，你没事吧？” 许子恒爬起来，膝盖摔破了一块皮。“没事。” “走，我陪你去医务室消毒。” 萧亮和许子恒是小学同学，两人从小没少一起做坏事的。 “你刚看什么呢？”萧亮扶他来到篮球场外，“走啊。” “我坐会儿。”许子恒心不在焉地说道，指着远处，“那是图书馆吧？” “是啊。你到底怎么了？摔晕了吗？”萧亮说着要摸他的头。 许子恒烦躁地打开他的手，“我刚好像看到杜芷萱了。” “我去，哥们，你眼花了吧，这黑灯瞎火的。再说了？你认识她妈？” “你不是给我看过她照片吗？” “子恒，你怎么就那么注意杜芷萱吗？你小时候不是挺讨厌她的吗？” 许子恒不想搭理他，坐在台阶上，也不说话。刚刚他只是远远地看到，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留着刚刚过肩的头发，不爱笑，一张脸整天严肃着。 “喂，你不是良心发现了？” 许子恒抿了抿嘴角，“小时候不懂事。”语气充满了无奈，现在再回想，小时候他就是个混蛋。 一度他都无法正视过去自己对她做的那些事儿，甚至不敢去想。初中三年全无联系，后来，从萧亮这儿无意间听她的消息。说不清楚什么心情，涩涩的，挺难过的。 “哎哎哎——”萧亮踢了踢他的脚。 “干嘛？” “你的小冤家来了？” “滚你妈的？你冤家吧。” “真的。是杜芷萱，快看，她来了。” 许子恒连忙站起来，顾不得膝盖的伤口，目光寻寻觅觅，半天都没看到人影。 “哈哈哈哈——”萧亮大笑起来，“我说你这人怎么要到我们学校打球呢？你是看上人家杜芷萱了吧？” “滚一边去。”许子恒拍拍裤子上的灰，“我回去了。下次再约。” “别啊——”萧亮拉着他的手臂，“走什么呢？出去喝一杯烧烤。” 许子恒想要拂开他的手，两人的亲昵在外人看来有些非正常。“不行，我一个星期没写作业了，老师明天要检查。” “喂！这回是真的了！”萧亮抓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 “你放手。” “是杜芷萱！真是她。” 许子恒侧头望过去，果然是她，手里拿着书，形色匆匆。初夏的夜晚，气温微凉。她穿着白色衬衫，下面是牛仔裤，比小时候好看多了。 “杜芷萱！”萧亮这傻、逼竟然喊出口。 听见有人叫我，我停下脚步，寻声望过去，竟然是萧亮，“萧亮？有什么事？” 许子恒听到她轻轻的声音，心头猛的一紧。 萧亮坦然地问道，“没事，就看像你。去图书馆借书啊？” 我看着他，心想他今天有病吧。“嗯。没事，我回教室上晚自习了。再见，”眸光从许子恒身上慢慢略过，短暂的几秒，好像在哪里看过他。 许子恒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轻声叹了一口气。 “她都不认识你了。”萧亮直言道。 杜子轩心口像被人猛地插了一把刀，他隐忍着没揍他。 “好了，放心，她不会找你报仇了。” “我和她又没有怨。” “你小时候把她鼻子打出血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还扔了我心爱的文具盒。”许子恒恶狠狠地说道，最后愤然回家了。 回到教室，翻着书，准备的做题的时候，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萧亮旁边的男生。那张脸有些熟悉，什么时候见过呢？ 做完作业，我拿起服装设计的画册，服装设计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每一个设计师都要学灰创新，以后我也一定要成为最有名的设计师。 突然间我的大脑想到了什么，刚刚那个人是他，是许子恒。 他小时候就喜欢和萧亮狼狈为奸，现在一起玩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第二天，我在走廊上碰到萧亮。萧亮冲我直笑，笑的和傻子一样。 “杜芷萱，昨晚我那个同学你有印象吗？” 我望着她，“没有，不认识。” “哎，那个——”萧亮抓了抓他的板寸头，“那个晚上有人想见你。” “萧亮，我没时间浪费，再过两个月就要高考了。”我厉声说道，没有一丝客气。现在的我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任人欺负的小丫头了。学会说“不”是我在进入初中后学会的本领，非常实用。 “哎，十多年的同学了，别这样。晚上我请你喝奶茶？”萧亮平日里就用这个方法讨女孩子欢心，我最反感他这样了。 没理他回到教室，听到他在那里骂了一声靠！ 最后一堂课结束，我抄完笔记，拿着饭卡准备去食堂。这时候去吃饭的人很多，路上都是学生。 突然间身后有人冲过来，我连忙躲开。 回头一看竟然是萧亮。 “萧亮你做什么？”我有些生气。 “杜芷萱，我真有事。给我十分钟好不好？” 我知道，今天要是不答应他，他肯定还会缠着我。我看了看时间，算了，不去吃饭，一会儿去买个面包吧。 萧亮将我带到学校臭水沟边上，我挺怕他会把我推进水沟里，一直远离水沟。 直到走到尽头，我才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 萧亮快速说道，“许子恒有话和你说。你们说，我去吃饭了。” 我僵在那儿，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许子恒往我面前走了几步，“嗨，杜芷萱，好久不见了。” 我的大脑突然浮现出一句话：假如我又遇见你，隔了悠长的岁月，我当如何致以问候？以沉默，以眼泪。 “嗯。”我没想到我会这么平静。以前可想抽他两嘴巴，可现在却出奇的平静。“找我什么事？” “我听萧亮说你们一个班。”他词穷了。“那个，我找你——” 河边的垂柳随风飘荡，岁月一片柔和。 “杜芷萱，对不起。”这句话迟到了这么多年。 他说的诚恳，我相信这一刻他是发在肺腑的。 我轻轻勾了勾嘴角，“早忘了。小时候大家都不懂事。”你看不起我欺负我，反之，我讨厌你对你重来没有好脸色。 “你原谅我了？”他的眸光闪闪发亮。 我笑道，“你想多了。”什么原谅不远了，他们本就没有什么交集了。“我得回去了，有时间再聊。”这话当然是敷衍，以后肯定也不会再聊了。 “杜芷萱，你准备上哪所大学？”许子恒声音略大，似乎用力很大力气才问出口的。 “南方吧，广东那里。”我看看手表，“再见了。” 一句再见，原以为再也不见。没想到时隔多年，我们还是在b市相见了。那时候我已经成为一名出色的设计师，而他也成了一名商人。 时间总有它奇妙的安排。 第五十八章 58 路景凡的脸色黑的吓人立马一言不发，生怕自己再说一个字就触及到路景凡的雷点。 路景凡知道这时候去找徐倩倩对质，她一定会否认的，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不过，总不能让他的人白受伤，教训总要有的。 “——” “嗯？”被点名了，他的心里开始不安。 “麻烦你了，和你老板说下这次也打扰他了。” “没事，没事。下回你们工作室要拍片，我免费给你们排一期。” “好，下次我一定找你。” 总觉得路景凡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轻轻叹口气。 杜芷萱最近也在准备明年的巴黎秀，她已经去过两次了，所以并没有那么紧张。衣服也在有条不紊地制作中，化妆师、发型师也都联系好了。巴黎秀在正月里，今年她可能又不能回去过年了。从老家出来之后，她也就回去同爸妈过了一次新年，还是那时候顾同去世。 父亲在电话里说了几次，“萱萱，要是在外面累了，就回来吧。” 回去？自从出来之后，她就不想再回去了。回去做什么？她已经过够了以前的生活了。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师姐——” “怎么了？”杜芷萱回头，看到徐倩倩一脸的焦急。 “化妆老师说她过年那段时间有事不能去巴黎了。”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给她打电话，让她一定要去。” “我给她打了几个电话，都说了。” “再打！” “她——不接我电话了。”徐倩倩弱弱地说道。 杜芷萱拧着眉，“我打！” 这一个电话，杜芷萱气的胃疼，“沈冉，我们之前不说好的嘛？你现在说不干，让我去找谁？我们已经合作了三年了。如果是价钱的话，我们可以再商量。你怎么能这样！” “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杜芷萱一手捂胃，脸色发白。 “师姐，你有没有事？”徐倩倩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立刻去联系金蓝，还有王微，问问他们有没有时间。” “你要不要紧？我看你脸色很差。” “先去联系化妆师。”杜芷萱皱着眉，“快点。” “好，我这就去。” 工作室的人都知道沈冉突然不干了。沈冉和工作室的专用化妆师，杜芷萱和她配合的很好。她深知杜芷萱的口味，杜芷萱对她也很满意，这两年几乎都带着她去参加时装周。 而这时候沈冉不在，一瞬间让杜芷有些手忙脚乱。 徐倩倩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化妆师。她向杜芷萱汇报时，讲话都有些哆嗦了。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杜芷萱不傻，她在这里圈子里混了这么久要是还不明白，真是白混了。 有人针对她！ 她闭上眼靠在椅子上，脸色煞白煞白的。过了好半晌，她拿起电话，再次给沈冉打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通了。 “芷萱，你要再找我了。我实在没办法。”沈冉也是把话说绝了。“我们这么多的感情，你以为我不想去吗？” “是谁？”杜芷萱背脊直直的，“到底是谁？” “哎，芷萱——你何必呢？” 电话沉默了一颗，静的只有电流声响。 “路景凡，他找我了。你知道，我欠他一份情，我得还。”沈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杜芷萱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容充满了讽刺，“我这几年亏待你了吗？” “没有。芷萱，你知道，如果当初不是路景凡帮我，也就没有现在的我。这事是我对不起你。”沈冉也很无奈，“你去找别人吧。” “你这是要和路景凡长期合作了？”杜芷萱抓住了重点。 “路景凡虽然不再做服装设计，可是他成立工作室，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会长期合作。” “好！好！真好！” “芷萱，你以后也改改脾气。别这样了，想拉你下来的人有很多。” 她嗤笑一声，“我看他们有什么本事拉我下来。”她的胃越来越痛，痛的她实在受不了，最后倒了。 被送到医院，她还有意识。 一番检查下来，是胃溃疡。 医生严肃地问道，“你这样下去，就会胃穿孔！” 她笑笑，反正死不了。 医生摇摇头，“这两天吃点清淡的，刺激性食物烟酒都免了。” “嗯。”她一脸无所谓。 徐倩倩陪着她，“师姐，我给你买点粥。” 杜芷萱看着她，“不用了。”她叹了一口气，“你听到我那会说的话了吧。” 徐倩倩一阵紧张，手握得的紧紧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听得。” “我没怪你。倩倩，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时装设计师，走在世界前端，光靠自己永远不行的。我能有现在的一切，我已经走了十年了。我知道，你这几年一直很努力，你一直拿自己和林砚比较着，你心里有很多怨气。” 徐倩倩低下头，她没有掩藏自己的情绪。她始终觉得，自己只是缺了林砚那么运气，如果她不是遇到路景凡。 “倩倩，加油把。你还年轻。”可能是生病的关系，杜芷萱不再像平日里那么冷漠，眉眼柔和了许多。 她的心里对路景凡是有怨的。 路景凡还是把林砚的画册从家里带到医院了。小丫头这两天很听话，身上的伤也好了很多。这不刚好，又开始修设计图了。 “师兄，今天又流行鹿茸皮的衣服了。你看这件短款外套，里面是羊羔绒，冬天款保暖，又时尚。” 路景凡看了一眼，“还不错。” “师兄，女孩子如果自己买的话，一定会顺便帮男朋友带件的。”林砚抬眸，“这套一定会成为爆款的。” 过一周lynn的官网已经开始预定了，销量还不错。 “顺便？你确定？”路景凡挑眉。 林砚微微一笑，“不，仔细为男朋友挑选的。” 路景凡揉了揉他的头，“我去给你拿药。你自己休息一会儿。” 林砚颈椎不舒服，长期伏案，日积月累终于爆发了。路景凡往前走着，幽深的走廊上脚步声都显得有些空旷。 杜芷萱远远地就看到他了，她眯了眯眼，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来。 他依旧冷着一张脸，目光清冷地看着前方。 “景凡——” 他停下脚步，打量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杜芷萱开口道。 第五十九章 路景凡以前还不是这样的，大概就是从“养了”林砚开始，护短的很。 两人这会各怀心思。杜芷萱敛起神色，虽然生病，她也不能表现出弱势。“我们谈谈吧。” 路景凡沉默地看着她，半晌轻轻道，“没时间。”冷漠拒绝。 杜芷萱咬碎了牙齿，“路景凡，你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 “对你——我没有。”他实在懒得和她说话，“杜芷萱，我已经说过了，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容忍，唯独你向林砚动手，这次你不该。” 杜芷萱愕然地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 路景凡不想与她在走廊纠缠，大步往前走去，没一会儿就下了楼梯。 杜芷萱独自站在那儿，浑身泛着层层的冷意。她靠在墙壁上，身上的病号服又宽又大，衬着她病态的脸满是憔悴。 她走到前台那儿，“你好，请问这里有没有叫林砚的患者？我是她朋友。” “我查一下。”年轻的护士在电脑查了一下，“林砚，1213病房。” “好的，谢谢。” 杜芷萱步履缓慢，很快找到了病房。没想到路景凡给她安排的是双人间。外间的不是林砚，她朝着里面走去。 走近了，听见里面传来沙沙的声响，这个声音她很熟悉。 林砚轻轻哼着歌，看来心情很好。 杜芷萱吸了一口气，咳了一声。 林砚停下动作，“谁？” 杜芷萱走到床位，“是我。” “杜师姐，你怎么在这里？”林砚合上画稿，稍稍抓了抓头发，摘了黑框大眼镜。 “同你一样住院。”杜芷萱勾了勾嘴角，“你怎么了？” 林砚看着她，他们之前说，这次意外可能是杜芷萱在背后搞得鬼，她背后一阵凉意，“被东西砸了一下。” 杜芷萱打量着她，轻轻呢喃，“砸了。什么时候的事？”路景凡不会以为是她把林砚给砸了吧。 林砚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嘲讽，“前几天，在摄影棚，暖光灯突然掉下来。” 杜芷萱神色一紧，林砚是在他们之后用的摄影棚。那天她过去的时候那聒噪的家伙还和她提了一下，她就在脑子里过了一下。难怪路景凡要挖走她的化妆师，原来中间有个缘由。可是，路景凡你错了。 “师姐——”林砚见她脸色不好，“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杜芷萱扯了一抹笑容，“被气的，有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乱咬人，我被莫名波及了。” 林砚觉得她是话中有话。 杜芷萱眸光清冷地扫过她的画稿，眸色深沉，“林砚，你说如果没有路景凡，你会有今天的成就吗？大二拥有自己的工作室，大三获得中国民族风设计大赛金奖。十八丨九岁就有这样的成绩，放眼华人设计圈有几个设计师能这样一帆风顺。” 林砚大脑飞快地转动着，“路师兄给了我很多帮助，这一点我不会否认。可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光靠这些外界条件是不够的。” “那你有什么呢？”杜芷萱挑眉。 “师姐，我知道你也会去巴黎秀，我会用我的作品让所有质疑我的人闭上嘴。”林砚坚定地说道。 口气不小，果然是路景凡一首□□出来的，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当然，路景凡已经为了打造了一支优秀的队伍，发型师、化妆师，还有别人羡慕不已的珠宝赞助。林砚，你觉得你的同学里谁有个这些资源？”离开路景凡，她就会感受到云泥之别了。 林砚紧握着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走了。” “不送。”她语气不善，真是气死她了。 没想到这丫头脾气不小，杜芷萱皱了皱眉，真是和路景凡一模一样。 她出了病房，就给徐倩倩打了电话，“你马上到医院来。” 徐倩倩听她的语气，心里慌了一下。半个小时后，她匆匆赶到医院。 杜芷萱冷着脸，“林砚也在这里住院，你们是同班同学，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她一双眼凌冽地看着她。 “师姐，我当时真的是鬼迷心窍了，我不是有心想害她的。”徐倩倩痛哭起来。 杜芷萱撇开眼，“你有没有想到这样会害死人？” “我只是想给他们一点教训，我也不知道林砚过过去，我只想他们拍摄不那么顺利。”徐倩倩十指紧张地搓动。 “你疯了吗？你知道那样是故意伤人？如果他们报警的话，你准备怎么办？做一个有污点的设计师？” 徐倩倩摇着头，“师姐，我也不想的，我真是的一时糊涂。” 杜芷萱头疼，路景凡肯定是没有证据，不然早就报警了。摄影棚有些年代了，机器老坏也是正常。只是她现在弄清了前因后果，心里挺失落的。 路景凡一直这么低看她，甚至是瞧不起她。不管她是好是坏，在他眼底早有了一个很低的评价分值。 “师姐，你帮我想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路景凡已经认定这事是我做的，他已经挖走了我的化妆师。你以为他会轻易放过你？以前我还以为，他只是把梦想转移到林砚身上，原来我看错了——”她一脸的怅然，“林砚不仅仅是他的梦想，更是他的命啊。” 徐倩倩双眼湿漉漉的，一脸呆滞。 杜芷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曾经何时，顾同也是这么对她的，给了她一切。 可是没有他，她就是拥有整个世界，心也是空的。 周六，林砚去参加全国四六级考试。天冷飕飕的，她戴着大围巾赶到考场，一场考试，还算流畅地写完了。 交了试卷，随着人群往宿舍区走。 路上人潮拥挤，她穿着雪地靴，红色毛线帽特别显眼。 “林砚——” 有人在喊她，她停下脚步，一回头发现是徐倩倩和闻雯。 “你们也考完了啊。”同学一场，就是关系不好，礼貌也该有的。三年了，徐倩倩和闻雯的关系一直都这么亲密。 “林砚，我们谈一谈。” “喔，好啊。不过我中午有点事。” “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徐倩倩一向自负，今天的脸色似乎看着不好。 三人边走边说。 林砚的脸色低沉，她垂着头，耳边传来徐倩倩的话音。“事情就是这样，你受伤的事和师姐没关系，是我，可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我只是想打断你们的拍摄进程。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们。” 人心，很软，有时候却又那么可怕。真是，一念天堂，一年地狱。 不管徐倩倩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已经带来了很糟糕的后果了。 林砚清楚，徐倩倩并不是什么善类，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来祈求她的原谅，她只是害怕路景凡会追究。 阳光点点滴滴地挥洒着，让这个冬日有了些许的温暖。 林砚扯了扯围巾，正视着徐倩倩，突然间扯开了话题，问道，“徐倩倩，大一时有一条关于我身世的帖子是你发的吧？” 徐倩倩和闻雯一脸的意外，这件事已经过了整整两年多了，突然被提起，两人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灰败。 “你早就知道了？”徐倩倩咬着牙。 林砚轻松一笑，“是啊。” “你为什么从来不找我对峙？” “你说的有三分之一是事实啊。”她一脸的淡然。耿耿于怀的身世，在路景凡的陪伴下，她心底的伤口渐渐愈合。“谁也不能选择出身，选择父母，选择家庭，甚至选择是父母的爱。我的亲生父母家里有些复杂，老人始终接受不了我，我回不去。这就是老天对我的考验，我得努力，不然就会无家可归。”她眨眨眼，“并不像你们说的那样，我要霸占林家的财产。” 徐倩倩双眼无神，从高二那个暑假相识，她一直把她当做自己最强劲的对手。“林砚，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做你的对手？” 林砚微微一愣，想了想，“人为什么要活在让别人认可的世界里呢？我们的对手不该是自己吗？”不断超越自己，突破自己。 “我该走了。”时间不早了，师兄肯定在等她了。她弯了弯嘴角，“那个，回头找人把那帖子删掉吧？我以后红了，这帖子万一被翻出来，总之，删掉吧。” 闻雯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心里闷闷的，“你看她现在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徐倩倩一言不发看着林砚远去的背影，林砚的一席话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倩倩——” 徐倩倩抿了抿嘴角，“回去□□吧。” “为什么？她还真以为她会红啊！” “帖子要是被翻出来，很容易会查出是我们发的。”徐倩倩叹了一口气，心里一片杂乱。 林砚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上了车。 路景凡习惯性地替她将围巾和帽子放到后面，“考的怎么样？” “师兄，你怎么也问这个啊？就像等着孩子考试成绩的家长。”她嬉笑着。 路景凡抬手搁在她的右肩上，“怎么样？痛不痛？”指尖故意在她的肌肤来回走动，知道抱怨他了吗？也不想想他这几年容易吗？一人分饰几角。 是师兄，也是家长，还有没有公认的男朋友身份。 林砚怕痒，哆嗦了几下，“别闹。” 他慢慢靠近她，气息浮在她的细小的毛孔上。 “师兄你——”怎么不开车。 下面的话说不口了。 他含住她的唇角，轻轻地，炙热的，似有熊熊火焰燃烧。 第六十章 林砚的舌头都麻了。 “还嫌我啰嗦吗？”路景凡尾音上扬，宠溺之意毫不掩饰。 林砚红着脸，“我要是每次吐槽你，你是不是都会亲我啊？”亲着亲着会上瘾的。她双手捂住了滚烫的脸。 路景凡哭笑不得，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是惩罚，我等了你半个小时了。” 林砚吐吐舌头，“徐倩倩找我有点事。” “恩？”他知道他们这个班小团体很多，徐倩倩和她是这个班的代表，两人的关系非常的一般。路景凡轻轻敲了敲方向盘，“暖光灯的事？” “师兄，徐倩倩说灯是她弄的。”林砚一五一十地将刚刚的事说了一遍，“师兄，你真的挖走了杜师姐的化妆师啊？”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她想起了一个话——怒发冲冠为红颜。 “傻笑什么呢？”路景凡摇摇头，“我没有挖沈冉，这是沈冉对我的承诺。我以前帮过她。” “喔——”这么轻易就到他身边，不光光是承诺吧，她思索着，一双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动。 “沈冉已经结婚了。”路景凡虽然喜欢看她吃醋的样子，可偶尔逗逗她还好，多了这丫头也会发脾气。 林砚眉眼瞬间一亮，“我刚刚在想沈冉的化妆技术确实很棒。” 路景凡发动车子，车子往工作室开去。“小石头，有一个女朋友已经很花费精力了。” 林砚：“……” 林砚受伤这件事就此过去了，路景凡没有再深究，挖走沈冉，已经让杜芷萱手忙脚乱了，不管怎么说，徐倩倩是她的人，这件事他们要负责。 12月底，f大举办国际青年设计师邀请赛。路景凡也在邀请名单里。 林砚拿着邀请函，“师兄，我听孙老师说，他还想请你回去作演讲呢。” 路景凡站在试衣镜前整理衣服，一身黑色的西装，全新的，手工制作。他以前不太在意这些细节，可现在不一样了，出席这样的活动，就是与“机会”打交道。 林砚见他今天盛装出席，幽幽地说了一句，“师兄，你这是去颁奖吗？” 路景凡转身走到她身边，“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吃醋的小石头，嘴角都扁了。她想去啊，不过可不想因为他的关系去。她要有朝一日，也拿着邀请函再过去。“我还要改设计图。” “那我走了。”路景凡拍拍她的肩头，“记得一会儿带蛋挞去散步。” 蛋挞听见主人叫它名字，嗷呜了两声，求关注。路景凡却出门了。 林砚打开微博，写道：男朋友穿得帅帅的去参加活动，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不开心￣へ￣ 配图一张蛋挞丑丑的照片。 发完之后，她就带着蛋挞去楼下玩了。蛋挞又开始发疯了，这回是见到另一只金毛，疯狂地去追人家。 林砚非常不好意思地跟上去，“不好意思啊，我家狗最近太孤独了。” 那男人非常年轻，五官俊秀，一双眼睛欧式双眼皮，深邃迷人。 蛋挞特不要脸地已经开始对那金毛动手动脚了。 林砚连忙扯着带子，“蛋挞，走，回家。”她一脸的歉意地望着男人，“我家狗平时不是这样的。” 男人扫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坚决地牵着狗就走了。 蛋挞嗷嗷直叫，林砚摸了摸它的脑袋，“乖，人家主人没看上你。等你哥回来，让他给你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女朋友。” 路景凡来到f大，去见了院里的几位老师。 “景凡，好久不见了。”几位老师颇有几分感慨，学生一届又一届，f大出了不少优秀人才。可是路景凡却是特别的一位。 孙老师打趣道，“我上周还看到他了，女朋友在我们学校呢。” 路景凡笑笑，“孙老师，林砚平时多亏你照顾了。” “我可不敢当啊，林砚可是你一手□□出来了，这个功劳我不敢当。”孙老师连连摆手。 在座各位自然也知道林砚，不由得会心一笑。“不错不错，这还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几位老师又同他说了一些进来f大人才培养防线，他们一直坚持以“传承民族服饰文化、打造纺织服装强国”为己任。路景凡肃然起敬。 服装也是一种文华的传承，如何将古今融合起来，这值得每个中国设计师的思考。 路景凡说了几点意见，那几位不时点头表示赞同。 孙老师看看时间，提醒道，“快开始了，我们先过去。” 路上，他和路景凡走在最后。“景凡，刚刚人多，有个事我没说。” “您请说。” “你和林砚都是我的学生，巧合了，都是我亲自面试来的。”孙老师不免有些惋惜，“林砚当初的状态却是不好，这孩子也努力，拼出了今天的成绩。当然我知道这一切都亏了你。” “孙老师，您有话直言。”他不觉得孙老师只是想单独和他聊聊这些。 “好。院里有两个去纽约时装学院交换生名额。” 路景凡明白了孙老师的意思，“什么时候？” “明年春天，时间两年。”孙老师拧着眉，这两孩子现在形影不离，要是让他们分开两年，确实谁都舍不得。如果路景凡也去美国，那么国内的工作室肯定要搁浅了。 “你和林砚提过？”路景凡凝思道。 孙老师苦笑，“上次她来我办公室，我无意提了一下，那丫头似乎没有什么兴趣。”谈恋爱，谈的分心了。又或者路景凡给她铺的路太顺利了。 这也不能怪她。 “孙老师，我明白了。” “景凡，你的意思是？”孙老师挑眉。 路景凡轻笑，他摸了摸鼻子，“其实您给我发这张请柬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想和我说这事吧。确实，林砚这几年比较依赖我。去纽约的事，我会和她商量的。当然我也希望她能去外面见识一下。” “好，那就好。”孙老师笑了，“对了，林砚的手怎么样了？前几天我还听说她受伤了。” “已经好了。” “那就好。我们快进去吧。” 路景凡端坐在座位上，思绪一直没有停。他在思考一些问题，林砚现在是完全按着他的方式在成长，那么以后呢？ 他的神色越发的凝重。 大赛结束，他找了一个理由要走，那些人没拦他。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停车场，一辆白色的宝马把他的车给卡主了。 路景凡皱了皱眉，知道车主人是故意的。他拿出手机播出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杜芷萱，到停车场来。” 杜芷萱轻笑，“不好意思，我正和老师们有话说。” “给你五分钟时间。”他挂了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远处传来高根鞋敲击地面的声响。 杜芷萱走的缓慢，“我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呢。” “把车开走。”路景凡冷冷说道。 “路景凡，你欠我一个道歉。”她眯了眯眼，“林砚受伤，你赖我头上，挖走沈冉，给我造成多大的损失？” “徐倩倩是你的人。” 一句话就将杜芷萱堵死了。杜芷萱脸色有些难看，“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路景凡抿着唇角，“顾同留下的设计稿，你准备用到什么时候？” 顾同是他们彼此心里的一个结。 月光下，杜芷萱一脸苍白，嘴角哆嗦道，“你说我，那林砚呢？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林砚的设计就没有你的指导吗？我看的出来，我眼睛没瞎。” 路景凡默了一刻，这会儿他更坚定了让林砚出国学习的心思。“我会让她摆脱我的风格。那你呢？” “你就先管好林砚吧。枪打出头鸟，林砚这一年成长这么快，你以为只有我盯着她。还有你，路景凡当初你在圈得罪过不少人吧，他们要是给林砚使绊子，你以为她能躲得过去？” “我定会护她周全。开车。”说着，他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冬天车子启动的慢。 杜芷萱知道如果她不开走，路景凡说不定真会把她的车撞走。和路景凡斗，她一次都没有赢过。 路景凡很快回到家，书房里传来缝纫机的声音。他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衬衫，轻轻推门进去。 暖城的灯影下，她微微玩着头，缝纫机上是一件男式的衬衫。她的目光专注又温和，像是在做什么珍贵的东，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出现。 “咳咳——” 林砚吓了一跳，手一抖，指尖被扎了一下。“嘶——” 路景凡连忙拉起她的手，双手紧紧握着，“扎到了？”都出血珠了。 “疼不疼？” 林砚眼底渐渐湿润，有些委屈地看着他。“不疼。” 两个字击碎了路景凡的心。“这么晚了，就不要做了。你最近视力下降的很快，早点休息。” 林砚探究着他，“师兄，你是不是有事？” 路景凡皱了一下眉头。 林砚突然抬手覆在他的眉心，“我不喜欢你皱眉，师兄，我希望你永远都是快乐的。” 他莞尔，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得凝重，“小石头，你想去纽约时装学院学习吗？” 第六十一章 那天，林砚去院里签字领奖学金，正好碰到孙老师。孙老师当时对他们几个获得奖学金的人提了几句，学校有一两个去纽约时装学院的名额。那几个人问了一些问题，表现的很积极，这样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 林砚大概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路景凡的身边，所以，对交换生的名额并不在意。 孙老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们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12月底前，把表格填好。” 现在想想，孙老师是在提醒她吧。 林砚呼了一口气，慢慢放下手，“你希望我去吗？” “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对你以后的发展会很重要。”路景凡郑重地说道。 “你会陪我去吗？”林砚小声地问道。 路景凡默了一下，“不会。工作室还要继续运营。”这孩子太依赖他了。 林砚的眼底渐渐浮出失落，“可我不想。”我不想离开你，我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她不想去美国，那么遥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 路景凡温和地握住她的肩头，“小石头，我能交给你的东西都有限，时装设计是一门博大精深的艺术，你得去学习不同的文化，这样才会有进步。” 林砚眨眨眼，胸口闷闷的。 “你忘了你的梦想了吗？当初你对我说过什么？难道那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如果是那样，林砚，我很失望。”路景凡不得不把话说重。 她的视线慢慢往下落，“师兄，你会陪我去吗？” “我不能去，工作室还要继续做下去，我和晶晶讨论过了，长远下去，我们会做app。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小石头，你该独自去成长一段时间，这样你会变得更加的强大。”虽然，他也想将她揽在羽翼下，可是他现在不能。 “喔。”她默默地应了一生。彷徨不安，对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她太怕被放下，独自前行了。 夜深人静，客厅留着一盏落地灯，光线柔和。蛋挞已经睡着了，还打着呼噜。 路景凡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已经积了一层烟灰。 他在反思，这三年，他对林砚的照顾到底对不对？孙老师说，林砚的潜力还没有被挖掘出来。其实路景凡早就发现了。 她的潜能还没有完全发挥，总觉得有什么再压制着她。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嘴里涩涩的。 房门轻轻打开，她站在那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直地看着他，眉心也是紧皱的。路景凡下意识地掐灭了烟头。 “过来——”他招招手。 林砚顿了一下，没有气节地走过去，往沙发上一坐，沙发微微陷下去一些。 “生气了？”路景凡侧头问道。 林砚盯着烟灰缸，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拿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然后点火，动作笨拙，可当她把烟含在嘴角吸了一口，路景凡脸色登时就变了。 “你和谁学的？”他厉声指责道。 林砚吓了一跳，手一抖，可还是坚持下来，“你也抽啊！” 路景凡气的横不得揍她，“你是女孩子！”看她的姿势，应该不是第一次，可她从来都没有发现。“小石头，我很失望。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表达你的不满，好，你成功了。”他起身，周身都透着一股冷意。 林砚慌了，连忙把烟扔进了烟灰缸。“不是的，师兄，我只是在画图赶稿子时会抽，那时候很急，很烦躁。我看桥桥在抽，就跟着抽了。” 路景凡隐忍着，他真的没想到，虽然知道抽烟在行业里是再正常里不过的事了。设计师的压力很大，没有感觉的时候就想便秘，很难受。他们需要缓解压力，可是他不希望林砚抽烟。 “以后不准再抽烟！” 林砚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我以后再也不抽了，我保证。师兄，我去纽约。”最后话音已经带着哭腔了。 她只有十九岁，家里的人也不管她。唯有他是她的一切，安全感缺失的她，自然害怕离开他。 眼泪滚滚地落下来。 “我想成为最顶尖的设计师，就像你当年一样。师兄，可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像我爸爸妈妈那样……我害怕，我怕我走了，你就会忘记我。”小丫头断断续续地说着。 哪里能真的对小女朋友凶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会离开你，嗯？”路景凡用手擦着她的眼泪，指尖一片滚烫。 她抽噎着，“可是他们说异地恋很容易分手，我们班好几个同学异地恋没多久就分了。” 路景凡有些哭笑不得，“嗯，这是个问题。要不我们提前将证领了？” 林砚大脑炸了，“可以吗？”表情认真而充满了期待，湿漉漉的眸子瞅着他，路景凡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他有些尴尬，求婚都没有这样太草率了，他这个女朋友真是单纯。“明天去问问。” 林砚抽了抽鼻子，“那你明天去问问啊。我明天上下午都有课呢，要不我请假吧。”顺便把证领了，她就完全去纽约求学了。 路景凡应了一声，父母要是知道这事应该很高兴吧，儿子终于可以结婚了，那么他们就会想要孙子孙女了。他的大脑突然想到了什么，“小石头，可能我们暂时还不能领证，你的年龄还没有达到法定婚龄。” 林砚瞪大了眼睛，“什么破规定啊。” 路景凡失笑，“嗯，应该没错。再等等，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他望着她，第一次想到了结婚，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林砚想了想，严肃而认真道，“师兄，那说好了，等我毕业，你要娶我。” 路景凡微微倾头在她的额角落下了一吻，“结婚要穿婚纱，小石头，我等你毕业。” 最美的爱情，最好看的婚纱，我最爱的你。 等我准备好它，我再来娶你。 林砚同意去纽约读书，第二天就去找孙老师了。孙老师乐呵呵的，为了服装设计的新星他容易吗？ “年轻人应该多出去学习的，接触新鲜的人事都有好书的。林砚啊，我没有看错你。”也没有看错路景凡。 “孙老师，我会尽快学完回来的。”林砚坚定地说道。 孙老师可不管这些了，“好的好的。等你忙完了巴黎时装周就可以准备了。对啦，这次准备地怎么样？” “还不错，衣服已经下厂了，各项准备也都到位了。” “那就好。你路师兄虽然不再从事设计，这经纪人工作做得也是不错的。” 林砚：“……” 这一年春节，林砚依旧没有回家。她托了嘉余带话给林家父母，也给他们打了电话，他们表示理解，在电话里祝她时装秀成功。 挂了电话，她失神片刻。路景凡拿着烟花走过来。今天大姑一家也回来过年了，爷爷奶奶特别的开心。 “打完了？”他轻轻问道。 “嗯。他们在吃饭呢，我们家五点开饭，吃过饭要去广场转一圈，然后回来看春晚。”她平静地说道。 “好，吃过饭我们也去广场转一圈。” 林砚弯着嘴角，“师兄，我想给她打个电话。” “那就打吧，今天是过年，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去看看禾禾。” 林砚却拉住他的手，路景凡懂她的意思。“我不走，你打吧。” 林砚拨通了陈母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砚砚？”陈母有些激动，显然没想到林砚会给她打电话。 “嗯，是我。” “吃过了吗？” “还没，师兄家里开饭晚。” 陈母笑了一下，“每个地方的习惯不一样。今年有没有买新衣服？” “师兄的妈妈昨天带我去买了。” “什么样的？”陈母心底涩涩的。 “大红色的斗篷。”很漂亮，她很喜欢。 “你皮肤穿红色好看，又喜庆。砚砚，过年后有时间回来吗？”她已经好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每天都在想她，做梦都会梦到她，怕她吃不好，被人欺负了。 “后天就要去巴黎，不能回去了。”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声。 “我们的秀网上应该会有转播的。”她还是说了一句。 陈母笑了，“那我一定看，你做的衣服肯定很好看。好了，你去玩吧。”舍不得，也不能霸占着她的时间，还有女儿遇到了对的人。 “再见，新年快乐。”林砚挂了电话，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陈母拿过沙发上的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件崭新的粉色羽绒服，带着两个毛球，可爱又充满了淑女气息。这是她给林砚买的。 家里冷清清的。陈父正在厨房做饭，老太太大概是无聊了从房间里出来。“嘉余不在，我们家冷清了很多，烟花也没人放了。哎——我的小嘉余啊。” 陈母现在已经对这些话完全免疫了，也不搭理老太太。 老太太说多了，也觉得没趣。当然她始终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愚昧。 相比陈家的冷清，路家这里可热闹多了。禾禾小朋友拿着手机不停给他们拍照，拍出了各种各种的趣照。 禾禾穿着大红色的连衣裙，扎着丸子头，就像福娃宝宝，可爱极了。她知道林砚是设计师，玩耍时追问道，“阿姨，你什么时候给我设计衣服呢？”女孩子对漂亮的衣服没有抵抗力，一直记着林砚上次说的话。 林砚想了想，“要等到阿姨念完书啊，阿姨过完年就要去美国读书了，禾禾再等等阿姨吧。” 小禾禾还没有来得及发表意见，路家几位长辈就开始发话了。 路奶奶：“林砚要去美国读书？” 路爸爸：“去多久？” 路妈妈：“这怎么这么突然？” 路景凡头大，这事他打算过完年再说的，面对家人的质问，他只好一一作答。 路奶奶摇摇头，“美国有什么好的？都是汉堡，吃的不好。” 路妈妈有些担心，“这是一人去吗？美国的治安比不上国内啊。” 只有路爸爸很中肯地说道，“去国外学习一段时间也不错，服装设计就是要海纳百川。” 路奶奶瞪了他一眼。 林砚拉着小禾禾到一边去玩了，禾禾的妈妈何路跟过来，悄悄道，“我还没有见过景凡被训成这样的。”她竖起了大拇指。 林砚有些无奈，“姐姐，我这一去可是隔着一个太平洋了，想见一面都不容易。” 何路大笑，“嘿嘿，我看到时候某人会急死的。美国啊，自由奔放。放心，我保证某人会打飞机去看你的。” 路景凡也是被家里的女同志逼急了，下了保证，等林砚从美国回来，结婚！ 第六十二章 这一年，他们休息的时间很短，正月初二，就出发去了巴黎。这是林砚第一次出国，她的脸上掩不住的兴奋。 安检过后，两人去了等候区。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声，人群骚动起来。 林砚抬首望过去，那人高高瘦瘦，穿着连帽的卫衣，带着黑色的口罩。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江师兄。原来江师兄有这么多粉丝。”林砚感叹道。 路景凡一直低头玩手机，自从开通微博后，他一直亲自大理工作室的官方微博，林砚现在没什么人气，只有2000多个关注。他不紧不慢回道，“江淮在国内服装设计圈算是才貌双全的男设计师了。” 林砚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夸赞别的男同志，“看来江师兄也是要去巴黎呢。” 路景凡眯了眯眼，“嗯。”江淮现在越来越明星范了，助理护在他的身旁，一直替他和粉丝互动。 林砚深深羡慕，她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待遇呢。也有人这样疯狂地喜欢她的设计。林砚目不转睛地看着。 路景凡轻轻低咳了一声，“林砚——” “嗯？怎么了？” “机场有记者，可能有记者会采访你？”路景凡不敢保证。但是江淮现在出现，记者肯定就在周围。 林砚快速地整了整衣服，“师兄，记者一般都会问什么问题？” “你这次设计的灵感，你对时装秀的一些看法，刁钻的记者也会让你评价一下别的设计师作品。不用担心，很好回答。” 林砚在心里默默过了一下，可惜直到登机，也没有记者来找她。 几年前，路景凡那次出行不都是粉丝成群，尖叫不断，现在的他，不带口罩墨镜，都没有人认出他。 今非昔比了。 上了飞机，江淮坐在右侧，而他们坐在左侧，中间隔着过道。 林砚一脸的喜悦，和江淮打着招呼，“江师兄，我刚刚看到你了，你有好多女粉丝啊。” 江淮抬着头，望着她，“小师妹，你在取笑我吗？” “我哪敢啊，还要承蒙师兄多多照顾呢。”她现在也会开玩笑了。 路景凡坐在外侧，将靠窗的位置留给林砚，他已经将行李放好了。林砚过来，“咦”了一声，“师兄，你不是喜欢坐靠窗的位置吗？”她记得他的一些小习惯，坐飞机、高铁都喜欢靠窗的位置。 路景凡一脸平静，“你不是第一次出国吗？靠窗你好看看外面。” 好像是这样。本来她还打算无聊的话和江师兄说说话呢。 林砚笑笑，坐了下来，系好安全带。这也是她第一次坐头等舱，宽敞舒服，双腿都可以伸开。 “师兄，飞机票给我下。”她想拍个照晒到微博上。 路景凡翻出飞机票，他现在是助理角色，衣食住行都是他安排的。 林砚看到飞机票上的价格时，有些傻眼，“师兄，这趟要飞一下要四万多？”她咽了咽喉咙。 路景凡忘了和她说，“飞巴黎到十几个小时，到那里我们太多休息时间会很累，所以没有和你商量买了等头等舱。” “四万多，十几个小时。”林砚重复了一遍，想哭。她拿的奖学金哪里够她花的啊。 “工作室最近赚钱的，路费够的。”路景凡只好这么安慰她。 “真的？”林砚不相信。“师兄，我花了你好多钱。” 路景凡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替她把u型枕放好。“小石头，你男朋友还是有钱的。我已经投资了一些公司，还和朋友研发了一些app软件。所以别替我省钱，我赚钱也是给你花。” 林砚脸红，撇过脸看着窗外。飞机即将起来，她紧紧地握着手，嘴角微微扬起。 巴黎，是个美丽浪漫的城市，充满了艺术的气息。 在法国时装协会的影响下，卢浮宫卡鲁塞勒大厅和杜乐丽花园被正式开放为官方秀场。巴黎是一个充满梦想的城市。在这里，一场短短20分钟的秀不仅仅是向世界各地的买手和媒体展示的，更是每一个设计师织梦的天堂。 这几年，国内不少设计师在国外时装周崭露头角，国内媒体也越来越关注各大时装周了。随着网络微博的推广，现在传播速度越来越迅猛。 这支新面孔团队出现在大众视野，根本没有人关注到她。微博上关于本次时装周的相关报道都围绕在杜芷萱、江淮等一批已经有名气的设计师身上。 明天时装周正式开始，大家都在做最后的准备。 林砚将所有的衣服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失误后，准备回酒店房间休息。 晶晶和化妆师沈冉都来了，沈冉和林砚沟通了一下模特妆容的问题，林砚只提了一点，要鲜艳明亮。沈冉看到衣服的风格已经知道要走的风格了，她让林砚放心。 三个人出来的时候，碰到正在接受采访杜芷萱。她的身上穿着自己设计的连衣裙，是以传统西西里锡釉瓷砖为灵感，黄色为主色，蓝色橘色为配色，色彩明丽，称着她整个人更加明亮耀眼。 晶姐探口气，“老大以前认识的记者可多了，怎么也不联系一两家，帮你宣传一下。” 林砚倒是实在，“记者都要采访那些有名气的设计师。” “傻了吧，宣传几次，人气都上来了。现在微博上也没有你的报道，哎——也不知道老大怎么想的，这么好的机会也不好好利用一下。” “这样挺好的啊，我们专心准备，要是有记者采访，我一定会分心的。”林砚不掩饰对杜芷萱的羡慕，不过总要有个过程的，哪有一口吃成个大胖子的。 晚上，大家一起用过餐，各自去休息了。 林砚坐在酒店咖啡厅，面前摆着一杯咖啡，咖啡是现磨的，比她平时常喝的速溶咖啡好喝多了。她轻轻搅动着调羹，心里有事儿。 路景凡和巴黎的朋友聊完之后，赶回来，林砚还坐在那儿，面前的咖啡早已冷却。“紧张了？” 林砚点点头，“师兄，你第一次参加时装秀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想了想，那时候他比他还要小，自负自傲，十六岁就在巴黎、米兰、纽约举行了三长秀，当时微博还没有达到今天的宣传广度，不过那场秀，他涨了50万粉丝。“和你现在一样。” 林砚呼了一口气，“我今晚肯定睡不着了。” “过了明天就好。”不过接下来会非常忙，秀的效果好，会有一些时常买手来订单，到时候又是一番忙碌。“伸出手来。” 他拿出一串小叶紫檀。 “你找人串好了？”上次意外，佛装散了，她以为再也修不好了。 路景凡替她带上，檀香味浮在空气中，慢慢让人沉静下来。 林砚收回手，“还是原来那串吗？” “嗯。”路景凡没说，这是他亲手串好的。对于服装设计师来说，串珠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他定定地说道，“明天不用紧张，随遇而安。小石头，你得相信自己，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时装周正式开始。 大厅排满了秀，让观众大饱眼福。林砚的秀排在下午，那天，杜芷萱和江淮都来了。两人在观众席前排相遇。 “师姐，你也来了啊。” “你不也来了。” “小师妹在我的工作室兼职过，我来给他打打气。” “有路景凡在，我看林砚也不需要别人给她打气吧。” 江淮耸耸肩，两人各坐下来。 一点整准时开始，一分不差。主持人念完了秀的主题“生如夏花”，简短了介绍了林砚的情况。 “这是来自中国的lynn，，她的设计灵感来自著名诗人泰戈尔的《飞鸟集》。这套服装颜色亮丽，充满了少女气息，还带着名族风情。这位设计师只有19岁……” 伴着异域音乐，模特翩然在台上走动着。 台下的观众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套衣服太美了，自由而又充满了生命力，正如夏日的太阳，明亮耀眼。颜色搭配得当，用色也是相当大胆。 模特的妆容和发型也是和衣服搭配极了，不少业内人士纷纷开始议论起林砚的名字。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少观众拿出手机拍起了照片，时装周也来了很多国内明星，还有一些公司的高层。 江淮和杜芷萱也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声。 江淮弯着嘴角，“如我料想的一样。”她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是一块含金石，现在终于发光了。 一旁的记者听到了他的话，眼睛发光了。“江老师，冒昧问一下，您认识lynn？” “认识。”江淮回道。 “能说说她的事吗？”记者已经拿住了录音笔了。 “你可以一会儿去采访她，可以提前告诉你漂亮且充满了才气。我想不久地将来，她会成为一颗耀眼的国际服装设计大师。”江淮豪不吝啬夸赞。 记者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将江淮原话记下来。 20分钟的秀真的很快。林砚亲眼看完了还不敢相信，刚刚那是属于她的秀，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下来。观众的反应说明了一切。她成功了！ 团队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次终于不虚此行。 路景凡拉过她的手，“结束了。” “不，才刚刚开始。师兄，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在这一刻，在巴黎，在卢浮宫卡鲁塞勒大厅，她的梦刚刚开始。 路景凡露出了笑容，“恭喜你，小石头。” 巴黎秀的成功逆袭，林砚声明鹊起。一时间的官方微博粉丝蹭蹭的涨上来。 这时候有粉丝突然发现了一件秘密！ 曾经的男神路景凡竟然关注了不多时就上了热搜。大家纷纷好奇lynn到底是什么人？ 粉丝们纷纷跑到路景凡的微博留言。 我最美：男神，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多年。 小白小白：lynn是你的妹妹吗？ 好想天天睡懒觉：lynn应该是路大神妹妹，两人都是字母l开头，肯定是兄妹，赌一百包辣条。 小白小白：万一不是女朋友呢？ 毛利老五郎：以我的推测，是妹妹！谁也不要和我抢lynn! …… 就这样，路景凡也上了微博热搜。于此同时，国内媒体也开始对lynn此次的时装进行的报道，都是溢美与褒扬之词。 晶姐刷着微博忍不住偷笑着，最后忍不住，在工作室微博上爆了一*砚的侧脸照。“工作中的lynn。” 不一会儿，评论达1000条，点赞一个接着一个。 粉丝纷纷表示：原来lynn是个清纯的萌妹子，而且竟然只有19岁。 林砚和路景凡去见买手了，根本不知道网上发生的这些事。等忙完了事，她回到酒店，晶姐看到她躲躲闪闪的，“小石头——”大家叫她小石头，肯定有事。 “我不小心在微博上放了你一张照片……” 林砚：“……”她立马登录微博，那张照片下，评论已经过5000了，点赞过万。“晶姐，你去淘宝买数据了吗？” 晶姐摇头，“工作室资金困难，哪有那个钱。都是真的，真的！” “可你为什么放我这么傻的照片？” “哪里？大家都说你像老大妹妹呢。” 林砚：“……” “小石头，你提醒老大，去看看他的微博，嗯，很热闹。”说完，她赶紧就跑了。工作结束，他们也可以去好好逛逛巴黎了。 路景凡上了自己的微博，看到后台的数字，不觉一笑。再看粉丝的留言，他慢慢皱了皱头，今天来了很多男粉丝。 他的指腹在屏幕上来来回回，编辑好了一条微博。 “辣条同志，很抱歉通知你，你赌输了是我的女朋友。谢谢大家关心！——路景凡留。” 第六十三章 路景凡回复完，就收起了手机。林砚急匆匆地跑过来，面色有几分焦急，“师兄，晶姐把我照片放到我们微博上了，怎么办？要不要删掉。” 她怕，要是大家不喜欢她怎么办？会不会有人来骂她？ “我看过了，挺好的，没关系。”他嘴角噙着笑意，抬手理理她乱糟糟的刘海。“饿不饿？” 不提还好，提起来就有感觉了。 路景凡带着她去了附近一家法国餐厅。 一进去，林砚就被里面的装饰吸引住了，投影仪将葡萄酒瓶的影子投射到墙壁上，这些瓶子好像在漂浮一般。 林砚看的专心，路景凡怕她跌倒一路牵着她的手来到座位上。 他解释道，“以前和朋友在一起来过。” “以前？”林砚挑眉，“就是你不告而别那次吗？” 路景凡自觉又说错话了，“看看菜单。” 可惜她不认识法文，只能靠路景凡点菜了。路景凡说的一口流利的法语，声线优美，让人痴迷。小丫头一脸的崇拜，路景凡心里有几分甜蜜。 “今天找我们的两位，你觉得合作的话谁更适合？”路景凡问道。 林砚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觉得那位钟先生更适合。” “喔，为什么是他？” “从钟先生的服装看得出来，他对生活还是挺考究的，衣服是品牌定制。看的出来，他不仅看中衣服的品牌，还有衣服的质地。” 路景凡点点头，那两位确实都是厉害的人物。“可是许先生出的价格更合适？” 林砚摇摇头，“许先生出的价格高，后期制作，材料还能选择我选的材料吗？我表示怀疑。你以前和我说过，商人，摆在第一位的是利润，谁也不愿意做亏本生意。” 路景凡感慨，小石头的确实成长了，看问题越来越深。 侍者端着菜走过来，他们点的鲶鱼、焦糖鹅肝、小虾球，菜看着很精致，似乎很好吃。 “尝一尝——”路景凡将盘子推到她的面前。 林砚乐呵呵，尝了一口鹅肝，嚼了几下，味道一般，再吃了一口鲶鱼，都挺一般的。 路景凡没有动，只是在喝水。“味道怎么样？” 林砚实话实话，“味道很一般，还比不上国内的一些法国餐厅呢。”菜看着挺好看的，吃起来真的一般。 不值这个价。 “你刚刚进来可是很喜欢这家店？” “对啊，她的装修特别，可谁想到食物太普通了。” 路景凡弯着嘴角，“做衣服和做食物其实是一样的。小石头，你想要什么？” 林砚顿时变得肃然，“我想要口碑，实实在在的口碑。”华而不实她不要，她要做就要做最好的服装。 路景凡摸了摸她的头，“悟性不错。” 晚上，两人一起在河边散着步。这是林砚人生非常重要的一个转折点，她的时装秀完美落幕，而她根本不知道这场秀会给她带来什么。 路景凡牵着她的手，享受着这难得的闲适。 这一刻，才有种谈恋爱的感觉，轻松自在。 国内时尚媒体早已炸开了锅，纷纷开始联系林砚，想要采访。可以说，林砚这次是一次成名。她的“生如夏花”已经成功地让她走到了服装圈的中心。 一夜之间网站衣服一销而空，工作室官方微博粉丝暴涨100万。 陈母没有看到直播，让嘉余录了视频给她发过来。她在家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看了一天，不吃不喝，一会儿一会笑。 陈父最后气的把电视给关了，气吼吼地骂道，“你看够了没有？” 陈母轻轻地笑着，这一刻，她异常的轻松，“不够，一辈子都不够。你看到了吗？砚砚走到国际舞台，她在巴黎办了一场时装秀。” 陈父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都看到了。她很出色。” “呵呵，是啊，她很出色，不过与你无关，与我无关。那是她自己努力得到了。”陈母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听话顺从。 陈父的脸色很不好看，“你以为我舍得吗？” “谁知道啊。”陈母懒得理他。 陈父气的拿起遥控器就砸了，遥控器四分五裂。老太太听见声音，被吵醒了，“怎么又吵了？慧芳，你怎么回事？” 陈母弯着嘴角，“妈，没事。我们说话呢，砚砚在巴黎办了时装秀，今天都没有叫你看。现在我放给你看。” 老太太心想，这丫头能有什么能耐。 视频里的模特太好看，老太太凑近了，“这是在哪？” “巴黎时装周，中国能去这里设计师都是非常优秀的设计师。” “这是那丫头设计的衣服？” “是啊。” 老太太沉默了，一言不发地看着视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拿下了老花镜，“做服装设计靠的都是灵感，路走不远的。你看看嘉余，嘉余要去美国那边读数学，我们嘉余以后可是数学家。” “妈，他是林嘉余。”陈母也不和老太太生气，她知道老太太是自欺欺人而已。“我去打牌了。” 她的女儿很厉害呢，在她眼底没有比她女儿更好的人了。 出了门，碰到邻居。 “慧芳，出来散步啊？一整天没见你了，干嘛去了？” “看视频呢，我女儿在巴黎参加时装秀。”陈母的眼底满是骄傲。 “你女儿做模特了啊？”左右邻居都知道陈家的事。 “不是，我女儿是设计师，她还有自己的品牌呢，网上也有店。” “你女儿厉害的啊！不错不错。” 陈母现在是完全走出来了，她只想对女儿好，家里那两人，她也烦不了。亏欠林砚的，她只希望今生能够弥补。 ***** 林砚和路景凡一路走回酒店，就看到晶晶徘徊在大厅里，来来回回快速走动，看样子遇到事了。 林砚扯了扯路景凡的手，“晶姐怎么了？晶姐——” 晶晶咬牙，“打你们手机怎么都没接。” “出了什么事？”路景凡一脸的平静。 “《时尚周刊》要做一期关于林砚的报道，还有《美人》也给我打电话了，好几家杂志都联系我了。” 林砚眨眨眼，“都是要采访我的吗？” “我的小祖宗，你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吗？你已经红了，你出名了！”晶姐掩不住激动，替她高兴。她是准备去逛街的，买香水包包，结果倒好，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她才敢相信，林砚这次真的是红了。 “老大，你说怎么办？选哪家？” 林砚也隐隐地期待着。 路景凡抿了抿嘴角，慢慢说道，“都推了。” 晶晶如五雷轰顶，“什么？” “推了吧，这次不接受采访。”他看着林砚，眼底有几分歉意，“半个月后，你要去美国念书。”这一两年，他希望她能静下心来念书，享受一下学生生活。 林砚沉默片刻，扬起一抹笑，“那就按师兄说的办。” “天哪？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晶姐奔溃了，“疯了，疯了。还有，老大你能别急着告白吗？小石头单身会吸引很多男性注意到lynn，无形中会加大品牌的宣传。算了，我年纪大了，不懂你们。” “晶姐说什么告白？”林砚一脸迷糊。 路景凡轻笑，“告白就是，告白别人我喜欢你，你是我的女朋友。” “真的？你告诉谁了？”林砚晃着他的手，一脸的娇羞。 “我只是在微博说了一下。” 林砚手抖了一下，抛弃了路景凡，去上微博了。找到他的微博，点进去，就看到第一条。 他的微博已经整整四年没发状态了，这一条微博已经快有1万条评论了。 “师兄，你看到了吗？大家还是很喜欢你的。”林砚哽咽着。她的高三，就是靠着他的微博坚持下来的。 每天一条私信。 每天一句问候。 路景凡轻轻拥着她，微垂着头，“我看到了，你发给我的那些话，我都看到了。小石头，谢谢你，从来没有放弃对我的爱。” 爱，是她前行的力量，亦是他重生的力量。 林砚双手抱着他的脖子，突然用力地吻住了他。在巴黎这个浪漫的国度，羞涩都通通跑一边去了。 偷吻、强吻，这是她的惯招吗？ 周围的人不时望过来，脸上流露出祝福。 这肯定是对相爱的情侣。 然而，他们忘了这里也有记者在的。“咔嚓”几声，记者拍下了这一幕。 路景凡毕竟二十四岁了，血气方刚的男青年，女朋友的热情撩得他有些失控，还还被毅力压制住了。 林砚捧着他的脸，认真地开口，“你是我见过的最帅的男人了。”她傻笑着，“我爱你，路景凡。” 爱，很爱，谁都挡不住。 路景凡心脏剧烈的跳动，这三个字的杀伤力这么强，他一瞬间震到了。 半夜，一则新闻爆了出来。“林砚，这个靠背景上位的国民设计师。”微博传播速度很快，加上这两天林砚在网上的热度，瞬间被转发和热评。 这篇文章将林砚的背景详细地交代清楚，连着陈林两家报错孩子的事都知道。林砚右手受伤的事又被拿出来炒了，说她小小年纪心机颇深，离开林家，火速搭上了路景凡，靠着路景凡菜走到巴黎时装秀。 吃瓜观众很多，这给处在农历新年的中国人民又多了一道小菜。 这篇文章无疑是对lynn工作室的公关能力的考验，而他们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来。 林砚是在第二天早上看到这条微博的，她直接从床上跳起来，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赤脚就冲到路景凡房间，“师兄——” 第六十四章 路景凡快速看完了网上的一些报道，眉心一直紧蹙着，不过转瞬间他就恢复了冷静，“大家先别担心，照我们的计划来。林砚，你今天要去看秀，不要迟到。” “这时候我哪有心情去看秀啊。”林砚心情沉闷，完全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招谁惹谁了，怎么大家都针对她呢。 路景凡微微弯起嘴角，“忘了以前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了吗？越是耀眼，越是会有关注。你们去看秀吧。晶晶，你陪她去。” “那好，我们去了。”晶晶跟了他七八年了，也知道他的做事作风，这事肯定是心里有底的。 路景凡想了想，“杜芷萱的秀肯定会有记者，注意言行。” 林砚没忍住，“师兄，你真淡然。” “有时候危机也是转机。干着急也没用，该做什么去做什么。”路景凡一贯的沉稳。 晶晶也笑了，“老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走吧，我们赶紧过去。” 网上关于林砚的报道倒不是全部都在黑她。只不过这样的宣传对一个刚刚在国际起步的设计师来说确实有些不利。 路景凡点了一个烟，熟练的抽起来。烟雾缭绕，他的大脑也渐渐冷静下来。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过去，给几家媒体打了电话。还好，大家给他面子。 老戴在国内看到报道，气炸了，给路景凡打来电话。“咋了？好好的一场秀，风向怎么就转了？” 路景凡这会儿心情好了很多，“哪个设计师没有被黑过？” “有你在，我能担心什么。小石头怎么样？没哭吧？” “看秀去了。”路景凡把玩着打火机。 “这心里素质好。那些个报道都是狗屁，看一看就算了。我等你们回来，给你们办接风宴。” “好。”路景凡挂了电话。 下午，关于林砚的一些报道热度渐渐下去，毕竟巴黎时装秀来了好几位知名国内设计师还有一些人气明星，媒体的焦点自然而然也转移了。 杜芷萱这场秀，以“水墨江南”为主题，服饰整体风格飘逸，材料以纱、稠为主，盘扣、流苏的元素，满满的中国风。 林砚微微诧异，“杜师姐换风格了？” 晶晶点点头，“是啊，这不是她的风格啊。” 杜芷萱一贯喜欢印花面料，这次倒是完全没有。 林砚称赞道，“师姐的设计还是浑然的大气，设计简洁，没有一点多余的地方。” “再过几年，你也可以的。杜芷萱这人虽然傲气，不过也是有几分才华的。可惜了，如果顾同还在话，这两人也是一段佳话。” 秀场的灯光五彩缤纷地变化着，林砚转过头，“杜师姐一定非常爱顾师兄。” 晶晶叹了一口气，“是啊。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单着吧。外界不是传她和老大有点暧昧的关系吗？” 林砚立马坐直了身体，“喔？” “都是假的。我估计也有她故意诱导记者写的。杜芷萱确实有几分聪明，能做到今天。林砚，你就少了她这点会钻的小心思。” 林砚想了想，“那样多累。设计是件纯粹的事业，如果加注了太多的私欲，就失去了追求的意义。” 晶晶失笑，不再说什么。那是你幸运，你遇到了路景凡。不然，你以为你能来参加巴黎秀？全国那么多设计师，有多少能走到这个位置的？多少人毕业后只能去一些公司做最基层的设计师？ 这一天的秀看下来，林砚确实收获不少，每一位设计师都有他自己的风格。他沉浸在震撼中，一时间忘了早上的事。 回到酒店，她的大脑还穿插着各种服装。跟那些设计师一比，她的设计就显得有些普通了。她把自己的想法一一告诉路景凡，路景凡眼底闪烁着赞许。 “你需要的时间的沉淀，再过两年，你也会达到这个的水平的。别急。”路景凡安慰道。 林砚相信他的话，也相信自己。终会有那么一天的！ ***** 巴黎行结束后，工作室一行人回到国内。经过大家的商讨，工作室将在官方微博上发一则通告。 这也是在事件过了一周后。 路景凡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你想清楚了？”其实，即使不发这则通告，这件事很快也会过去的。 林砚坚定地点点头，“师兄，我不能总让你们保护我。我得站出来，将事实真相告诉那些看戏的人。” “那好，编辑好就发吧。” 林砚紧了紧手指，点击了发送。 大家好，我是林砚。想了很久，决定写下这一段话。每个人的出身都不能选择，命运有时候喜欢和我们开些玩笑，而我就是被开玩笑的那个人。我总觉得抱错孩子这种是只能出现在狗血的电视剧里，可谁想到竟然发生在我的身上。林家爸爸妈妈对我很好，哪怕知道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对我也一样。为了不影响我的学业，我便一直住在林家。在这里我只说一次，我从来没有觊觎过林家的财产。我的右手也是在那时候走路分心出了车祸受伤的，我花了一年的时间，用左手替代右手，说实话，很累。累的不止一次想要放弃，可我不能。我想靠近我的偶像，所以我不能放弃。后来，我以班级最后一名的成绩被f大录取，成了我偶像的师妹。右手受伤确实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幸运的是我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是我的偶像，是我的导师，也是我的男朋友。ps：我的作品完全由我独立完成，那个人现在很懒的，几乎不拿笔。 最后，谢谢大家。 与你们一同追梦的林砚。 20xx年2月13号。 通告发上去之后，一开始网友没有什么反应。一个多小时候，评论、点赞、转发渐渐往上涨了。 林砚紧张地刷着评论，一条一条地看下来，90%的留言都是在鼓励她的，还有不少有趣的网友留言： “被虐了，明天是情人节，又虐单身狗。” “路大神真的不出山了吗？求治治大神懒癌。” “lynn加油！喜欢你这套“生如夏花”的设计。相信在未来，你为成为中国服装设计最灿烂的花儿。” …… 工作室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将lynn的形象挽回了。 她的嘴角挂着笑意，肩膀一颤一颤的，好想回复这群小可爱们。 就在她偷乐时，突然之间，看到了一条转发。江淮转发了。 “在不了解一个人时，千万不要妄下断言。林砚是我的小师妹，大一时为了挣学费，在我的工作室兼职了一个学期，交待她的每一个工作，她都出色的完成。我相信她！” 有了江淮的仗义执言，随后又有不少设计师站出来替她说话了。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很多。大概林砚的事，触痛到很多设计师成长史，大家纷纷站出来为她说话了。 “设计圈的明争暗斗，有本事大家用实力说话，不要总是发布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欺负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我们这些前辈也看不下去了。” 转发量越来越高，这条微博很快成了热门。 林砚掌心冒出了汗水，“师兄，江淮师兄帮我转发了，还有兰奕老师……” 路景凡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喔，兰奕是比我高几届，以前有过接触。” “原来是看师兄面子啊。”林砚喃喃道。 路景凡翻着微博，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有这么多粉丝记得他，还在等待他。 林砚歪着头，细细看着他。她眨了眨眼，“师兄，喜欢你的人都在等你呢。” 路景凡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头发软的人，性格也软。“我要陪着你拿奖呢。” “那是我的梦想，你的梦想呢？”林砚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放弃了服装设计。 “傻，我的梦想就是陪着你实现你的梦想。”他说的动容。 “可是这样会不会很可惜。”这么有才华的人，放弃了事业与梦想。林砚看着他，因为她的事，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碌着，眼窝深深地陷下去了。 他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现在这样就很好。以前糊涂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要什么，现在清醒了反而更加明确自己要什么了。 做她背后的坚强后盾，挺好。 明天就是情人节了，这个坚强后盾，也该去准备一下了，也该有点身为男朋友的自觉性。 林砚现在满脑子都是服装设计，加上网上言论的影响，她都把情人节的事忘了。她一心还沉浸在微博上。 路景凡寻思着，明晚要不去吃个烛光晚餐，拿着手机准备订餐厅时，才发现一些餐厅早就被预订光了。他想到了老戴说的，一到情人节，酒店都是爆满。这会儿连餐厅都爆满了。那 林砚突然大叫一声。 他一紧张，“怎么了？” 林砚把手机给看，“伯父——” 律师路启林转发了她的微博，并附言，“针对一些不实的□□，超过转发超过500次，可以判刑工作室如果有需要，我们将全力以赴。” 这下又炸了。 众人纷纷在问，路启林是不是路大神的爸爸？ 很快有人查到了真相。 画风瞬间转变。 路爸爸的微博评论蹭蹭地上去了。 “路爸爸年轻的时候好帅啊。” “q*学院，男神！” “路爸爸在帮未来儿媳了。” “我也想要个这样的未来公公。” …… 路景凡嘴角浮着笑意，“他最近太闲了。” 林砚咽了咽喉咙，“伯父竟然也玩微博。” “嗯，我妈也玩。”路景凡回应道。 林砚：“……” 路景凡低喃来了一句，“我媳妇不需要他帮忙，我自己就可以了。”有些嫌弃路父的多管闲事。 “什么？”林砚没听清楚。 路景凡笑了笑，“这件事别管了，可以告一段落了。这是每个设计师或者是每个名人都要经历的，想要成功，就得有一个强大的心理。” 杜芷萱捧着咖啡看着微博，林砚这次是彻底地火了一把。如果这时候，她再出一些作品，很快就会有一个飞升的。可惜，她选择了去美国学习，两年没有作品的话，那么她现在的人气积累很快就会被消磨光的。 轻轻抿了一口咖啡，有些想不通路景凡的想法了？ 第六十五章 杜芷萱同样没有想到，林砚的事会有这么同行相助。她扯了扯笑，也就是给路景凡面子吧，毕竟当初大家也是相识一场。 这次巴黎秀，林砚的表现也就是中规中矩，有些媒体将她捧得太高了。“国民设计师”这样的称号，林砚现在能当得起吗？捧得太高，就不怕从云端摔下来？ 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工作室的人都走光了，大厅只留了一盏橘色的落地灯。轻轻关上灯，她才离开。 她突然期待，能和林砚痛快地较量一场了。 ***** 二月的天气，春寒料峭。 林砚说感冒就感冒了，情人节这天，她喷嚏不断。路景凡也没有带她去吃什么烛光晚餐，两人在家里简简单单地吃了一顿饭。 电视节目里都在播放着今年的情人节盛况，玫瑰一支要几十块。林砚大呼坑人。 路景凡回道，“这就是市场，只要有人喜欢，没有卖不出的东西。” 林砚瞅了瞅家里，一朵玫瑰都没有，心里还是有些羡慕的。蛋挞抓着她的裤脚，她的裤子已经被蛋挞抓破了好几条。 林砚收回脚，盘腿坐在沙发上。蛋挞失落地嗷嗷叫了两声，跑到路景凡脚边去了。 她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嘉余。” 情节人给她打电话，难道是要祝她情人节快乐。 “喂，嘉余——” “周桥有没有和你联系？”嘉余的声音有些冷硬。 “没，嘿嘿，她已经不是该去约会吗？” 嘉余默了一下，“她刚刚从我们学校回去，情绪有些不对。” 林砚猛然明白了，“你是不是欺负桥桥了？” 嘉余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林砚，我和周桥不适合。下半年，我也会去美国。” 林砚懵了。 “你现在打个电话给周桥吧，我怕她出事。”嘉余眉宇微凛，这几天，他一直在准备数学比赛的事，今天从图书馆出来，就接到周桥的电话。 据上一次，周桥短信表白，两人之间已经存在一起不自在。 林砚紧张地坐直了身子，惹得路景凡侧目，轻轻拍拍她的肩头。林砚抿了抿嘴角，“桥桥要去法国读书了，你放心，以后你们隔着太平洋呢。她不会再去烦你了。” 挂了电话，林砚连忙给周桥打电话，可惜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她气炸了，心里暗暗骂了嘉余几句，臭甲鱼！ 路景凡宽慰道，“你先别激动，周桥应该是想一个冷静一下。” “桥桥哪里差了？臭甲鱼一点眼光都没有。”她气呼呼地吹着靠枕。 不是周桥不好，只是不是嘉余喜欢的人。 路景凡摸了摸蛋挞的毛，嘴角挽起一抹无奈的笑容。“我刚刚好像听到嘉余说他要去美国？” “是的。我听桥桥说，嘉余去年获得了国际数学竞赛，叫mcm，他好像成绩很好。今年作为交换生要去一年半，大四回来。嘉余就是智商高，情商低。” “你不能因为周桥的事，就诋毁嘉余。”路景凡挑了挑眉，“还有，法国和美国之间隔得不是太平洋。” 林砚：“……” 情人节不过了！ 晚上，林砚坐在书桌前，在稿纸上画着图——婚纱。白色婚纱，纯洁高贵，每一个女人穿上它都是最美的。 她低着头，正寻思着，婚纱要不要设计成抹胸款，女孩子露出圆润饱满的肩头，头顶的白沙轻轻浮动。 晕黄的壁灯，她低着头，眉眼顾盼生辉。 路景凡双手抱臂，好以整暇地看着她。三年，她一点一滴地成长起来了，从一个青涩的花苞，如今含苞待放。 他看的痴了。 “师兄，你觉得婚纱用珍珠装饰如何？胸前一大片珍珠。”她比划着，眉眼亮亮的。 路景凡走过来，俯身扫了一眼画稿，目光再对上她，“好看。”呼吸相闻，他的嗓音像喝了酒一般，沙沙的。 他的手撑在桌上，完完全全将她笼在自己的怀里，“小石头，我已经开始舍不得了。”舍不得让你去美国。 林砚得意，“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为了我的设计梦，我得继续深造呢。” 路景凡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是，林大设计师。”他说笑着，从一旁的书柜上，拿下一个盒子。 “什么？”林砚猜不不出来。 “打开看看。”路景凡地给她。 是一套关于苏绣的书。“你不是一直想要学苏绣吗？先看看这套书，或许会有启发。” 林砚也是偶然和他提过，如果走到国际舞台，她已经要把中国传统的服饰展现出来。如何将苏绣融入到现代服饰，她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谢谢师兄。”她歪着头，“我也有准备礼物的。” 她赶紧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带着小鹿图案的皮夹，棕色，看着很精致。 路景凡没想到，“什么时候买的？” “巴黎啊。师兄，你喜欢吗？”她瞅着他。 路景凡勾了勾嘴角，“我的那个钱包是顾同送的，用了很多年。”习惯了，每次打开，心底都会想起顾同。 林砚握着他得手，“师兄，顾师兄肯定希望你过得幸福，所以，请你放下过去，和我一起，我们往前走。” “过两天陪我去个地方。”他顿了顿，“陪我去看看顾同。” “好。”她知道，他终于放下了。 顾同出事后，很快安葬在东郊的墓园。路景凡至今一次都没有去过，放不下，没脸去见他。 这一天，天气晴朗，天一片蔚蓝。风吹在身上都带着几分暖意。 墓园一片安宁。 这时候还不是扫墓的时间，平时来这里的人并不多。 路景凡手里捧着一束花，林砚拎着水果。在墓园管理人员的带领下，来到顾同的墓前。 墓碑上放着顾同的照片，模样很清秀，看着就是一个温和的人。 路景凡弯腰放下鲜花，“顾同，我来晚了。” 山上的树随风摆动着，偶尔有叶子掉落下来。 林砚把水果一一放好，向顾同鞠了三下，心底轻轻念道：顾师兄，我是你的小师妹，林砚。路师兄现在很好，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还有，杜师姐，她现在也不错，你也放心，路师兄肯定也会照看她的。 路景凡深色凛然，心里有太多的话。 林砚侧目看着他深沉的眉眼，他的痛，他的悲，谁也没法替代他承受。顾同的死，路景凡承受了太多了。 林砚伸手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掌心传递着无穷的力量。 路景凡深吸一口气，“顾同，当年你说过，如果我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带她过来见你，嗯，今天我带她来了。”他握紧她的手，“她叫林砚，和我们一样，是服装设计师。” 林砚僵在那儿，心里满是动容。 两人呆了很久，直到有人过来。 “是小路吗？”一个妇人的声音，有几分犹豫。 路景凡回头，眯了眯眼，“顾阿姨——” “真的是你啊。”顾母一步一步走过来，嘴角浅浅的，“我看着像，好多年没见了，都不敢认。” “顾阿姨——”路景凡抿了抿嘴角。 顾母摆摆手，“小同要是知道你来看他，他一定非常高兴的。” “对不起。”路景凡弯下了腰。 顾母连忙扶住他，“傻孩子，那是天命。谁也不怪。”她的眼底一片平静，那双眼周围布满了皱纹，浑浊暗淡却透着早已看透生死的释然。 “今天是顾同的农历生日，我过来看看他。”顾母解释道，“我一个月会过来一次。跑跑就当锻炼身体。去年，小戴来看过，以后你们就别再给我带钱了，我花不完。” “阿姨，那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除了那些他们也不知道能给什么，只希望两位老人日子能过得好些。 “我懂。小路，我没有怪过你，小同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他也不会怪你的。”顾母苍老的手拍拍他，目光看向林砚，“这姑娘俊——” “阿姨好。” 顾母浅笑，“也该结婚了。” 林砚赧然。 路景凡回道，“结婚一定请您。” “好，好，我等着。” 三人一起下山。 顾母不经意间问道，“芷萱那丫头现在还好吗？我有大半年没见她了。”以前，每一次比赛或者走秀，她都要来看顾同。 “我们前阵子见过，师姐还不错。” “还单吧？”顾母叹了一口气。“小路，芷萱那孩子我知道，她不坏，做事有时候冲动些，你要是能帮的话帮一下她，就当给我几分面子。” “阿姨，我知道。”只要杜芷萱不动歪心思，他自然会照看她。 顾母年级大了，又突然见到路景凡，一路上都是说着往事，顾同小时候的事，一切都好像还在昨天，好像顾同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 而其实时间已经过去四年了。 人活着，就不要老是念着过去。 第六十六章 林砚在巴黎的出色表演，让人小火一把，不说国内，她现在已经成了f大的名人了。走在学校，大一大二的师弟师妹都会过来和她打着招呼，甚至是求合影签名的。因为她的年龄小，大家就喊她“小师姐”。林砚亲和，对于师弟师妹的问题都会很耐心回答。以至于，学校论坛搞了一个校园最美设计师评选活动，林砚高票当选。 她得知这件事后信心倍增，在路景凡面前洋洋得意。 路景凡捏着她的鼻子，“会不会舍不得？” 林砚耸耸肩，“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为何要舍不得。”舍得舍得，有舍才会有得。放弃一棵树，她会得到一片森林。 “又胡说了。什么叫什么都没有，你不是有我。” 某人说起甜言蜜语越来越顺口了。林砚瞅着他，脸不红，气不喘，段数越来越高了。 ＊＊＊＊＊ 没有几天，林砚就要出发去美国了，回宿舍收拾行李和周桥说了一下想法，“听说美国那边的消费水平很高，哎。” 周桥打趣道，“有路师兄在，你怕什么。” 林砚瞪了她一眼，明知道她的心思，还说这些话。“我问你，你和嘉余准备怎么办？” “就这样呗，反正他没女朋友我就有希望。” “可他马上要去美国了，你还在法国呢。桥桥，要不——” “我知道你要说很什么。”周桥轻轻一笑，“谁的恋爱没有遭遇过挫折啊，我就不信我搞不定一个学数学的。”语气里满满的对学霸的嘲讽。 林砚眼角抽了抽，“桥桥，嘉余哪点好啊？”闷闷的，也不善解人意。 “情人眼底出西施呗。我也没有觉得路师兄多好啊。” 得，林砚说不下去了。她拉好箱子，“放心，以他对学术的钻研，未来两年内，肯定不会找到女朋友的，而且一般女孩子也不会喜欢他。” 周桥咬牙，“知道了，你东西收好没？” “好了，好了。”没想到最后还是她先离开了学校。 林砚去美国那天，路家父母也来送行了。场面没有太多忧伤，路父路母一直叮嘱她，到了美国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要给路景凡打电话。 林砚忙不迭的点头，“路伯伯、路伯母，我知道，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薛女士拉着她的手，“不要省钱，对自己好点。”她细细看着她，“砚砚，景凡说等完成学业你两就结婚，我会帮你们提前准备的。”她眨眨眼，“不过你今天都要走了，能不能换个称呼。” 林砚愕然，一张脸有一瞬的不知所措，随记脸色通红。 薛女士浅笑盈盈，一副我等着你的表情。 林砚咽了咽喉咙，余光悄悄扫了一眼路景凡，见他正和来送行的几个师弟在说话，她有些急。最后深吸一口气，“路妈妈——”既然叫了，就一起改了称呼，“路爸爸。” 大家都愣住了，短暂的沉默，不一会儿又热闹起来。 路景凡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声音清脆如百灵鸟。” 林砚连忙岔开话题，“是不是该安检了？” “还早。”路景凡回道。“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路景凡将她拉到一旁，远离那一圈人。 “哎哎，师兄，路爸爸路妈妈都看着呢。”她被他拖着走到了一个角落。 路景凡轻叹一声，“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给你送行？” “我人缘好啊。” 路景凡摇摇头，“傻。”他突然张开手臂，将她揽到怀里，“昨天和你说的话记住了吗？” “你放心，过去之后我一定注意安全。”她举起右手保证道。 “还有呢？” “还有什么？” 路景凡皱了皱眉。 “喔，我想起来了。好好学习，这个我一定会的，我还要拿奖学金呢。” 路景抿着嘴角，“嗯？”语调上扬。 “还有什么？我记不得了，要不你再说一遍。” 他咬咬牙，突然俯身吻住了她的唇角。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像电流一样流窜着，她又紧张，心跳都混乱了，只能任由他亲吻着。这感觉就是喜欢吃糖的孩子，戒不掉了。 虽然是在角落，可是大家还是隐约能看见的。 国际友人路过，竟然吹起了口哨。 一吻结束，林砚羞得抬不起脸来，唇角麻麻的。“大众广众，你也不注意影响，好歹我也是有粉丝的人。” “记住，好好学习，如果有男生追你，不要理他。”这是他得叮嘱。 林砚眼珠滴溜滴溜地转着，“知道了。” 远处，周桥同嘉余站在一起，两人面色僵硬，很不自然。 周桥：“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嘉余：“林砚是我妹妹。” 周桥：“又不是真的妹妹。” 嘉余脸色僵了一下，抿着唇角不说了。 周桥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嘉余拧了一下眉，“周桥，下半年我也会去美国。”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跑到美国去纠缠你的。”周桥的声音有些哽咽，“嘉余，你就不能喜欢我吗？我就那么差？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 嘉余慌了，连忙看向她，只见她的嘴角噙着笑意，“你！” “怎么了？你想见我哭？”她嗤笑，语气轻轻的，“嘉余，我的眼泪在心里流着呢。”撒娇女孩有好命，可她不会。 她就是这样的真实。 “嘉余，如果你从美国回来，还单身，我们试试吧？试试不合适就算。”她仰着头，孤注一掷，最后的争取了。这一刻，就像是置身于汪洋大海，抓到了一根浮木。 “周桥，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我暂时无心恋爱。这次我是代表学校外出交流。”嘉余脸色偏白，南方的男孩肤质还算不错，他说话时候，眸光闪烁，周桥也有些看不懂了。 “好，我明白了。”她掐着掌心，感觉到自尊已经被人踩到地上看，可她还是挺直了背脊。 林砚回来了，一一同大家拥抱告白。 周桥和她三年同窗，感情自然不一般。“桥桥，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林砚，等你回来，我们在t台上好好较量一下。”她不是说气话。 林砚嬉笑着，“好啊。”她看到嘉余，冲他挥挥手。 嘉余往前一步，“林砚——” 周桥立马褪开了，走到一边。 林砚皱了皱眉，“你们又吵架了？” 嘉余不想同她说这些，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爸妈给你的。” “我不要，我有钱的，学校也有奖学金。” 嘉余强硬地塞到她手里，“爸妈给的会咬你手吗？”他冷着脸，“密码是你的生日。” 卡片热乎乎的，林砚握紧掌心，“嘉余，你又不知道我，我和你不一样，林家已经给我够多了。” “你到美国要花的钱很多，拿着吧，爸妈和我也会放心的。”嘉余渐渐软下语气。 林砚默了一下，“那我收着，以后等我赚钱再还你。” 嘉余脸色猛得一黑，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不用。” 路景凡拎着她的包走过来，“好了，时间快到了，可以去安检了。” 嘉余轻轻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林砚点点头，“嘉余，陈家那里——” “你放心，妈妈很好。”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路景凡陪着她去安检，还没有离开，心里已是满满的不舍。 “师兄，我走了。”她背着包，站在他的面前，盈盈地看着他，眼底微微湿润。 路景凡望着她，“嗯。” 她转身，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停下来，一回头，他还站在那儿。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她张了张嘴，“路景凡——”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我会想你的。”每天都会想着你！ 所有的别离，都会为了更好的相逢。 第六十七章 纽约时装学院是国际著名的服装与设计院校，许多国际顶尖设计师都在这里求学过，应该说这里是培养设计师的摇篮。 林砚来了一周，这时候，英语的短板让她感到很无奈。 她的舍友是一个香港姑娘，中文名沙惠，英文名selina，英语说得像母语一样。林砚为了快速适应，只能每天和selina用英语对话。selina主攻的是室内设计专业，和林砚一样，每天忙得像狗一样，恨不得一天有48小时。 美国的消费水平确实比国内高了许多，尽管，路景凡给了她一张卡，林砚还是舍不得花。加上学业的紧张，她常常忙的都无暇去吃饭，有时候就靠着面包或者泡面糊弄过去了。短短的一个月，林砚瘦了五斤。 林砚想要把课程压缩，早点学成回国，于是每天的课程都排的满满的。 她的小组同学都很诧异，“lynn，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林砚笑着回道，“我想早点回国。” “为什么？设计师应该多游历些不同的国家，这样会多一些灵感。” “以后会有机会的。”现在她只想快点回国。这段时间，路景凡也非常的忙碌，进驻爱美网的工作，他一直在促成。不过爱美网那边突然狮子大开口要收20%费用。这对工作室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路景凡自然不会同意。 忙完了小组功课，周末在家研究苏绣，她一直想把苏绣技艺融入到服装设计中，可是总觉得有个环节没有连上。 “lynn，晚上有化妆舞会，和我一起去吧？”selina已经换好了衣服，一条中世纪的公主裙。 林砚抬首，“我又不会跳舞，去了也是做装饰的。” “去看看嘛？你来纽约一个月了，不是学校就是公寓，一起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激发灵感呢。” 林砚扬了扬手中的书，“功课没做完？” “不差这一会嘛。”selina是个执着的女孩子，她亲昵地抱着林砚的胳膊，“去吧，亲爱的，就当陪我，我喜欢的人今晚也会去，帮我参考一下。” 林砚心软，“好吧，我去洗把脸。” “最好再换件衣服。”selina眨眨眼，“你前两天做的那条裙子就很漂亮。”海蓝色纱裙，裙摆微微捶地，欧根纱材质，材料经过特殊处理后，也不会扎皮肤。 “那件啊，有些地方还没有改。” “设计师都是追求完美的变态。” 林砚找了一件连衣裙，不算太过惹眼，参加舞会也不会太失了身份。“走吧。” selina盯着她的肩头，“lynn，你的身材真的是小巧玲珑，让人羡慕。” 林砚失笑，“小时候不好好吃饭，就长这样了。” selina开的车，林砚在车上还在翻书。“lynn，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这个时间还要看书。” “不是还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吗？”林砚低着头，看着一张张古典服饰，苏绣柔美，沿袭了中国古典美。这些日子，她和同学一直在研究西方的材料。那天她突然奇想，如果将苏绣和西方材料结合，会不会有让人惊喜？只是这个想法还不成熟，也需要去实践。 到了酒吧，在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激昂的音乐声。 林砚稍稍理了理衣服，跟着selina进去了。selina交际广泛，一进去就有人迎过来，她和他们介绍了林砚。 “我舍友。” 林砚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selina带着她去吧台，“都是一些熟人，没事的。” “你去玩吧，我坐一会儿。” “那好吧。”她钻进舞池了，如鱼得水。 林砚要了一杯鸡尾酒，微微抿了一两口。这样的环境，她还是不敢放松。没多久，就有人过来找她搭话了。 她假装自己不太懂英语，一一回拒。不少外国帅哥，高鼻子蓝眼睛，身体又好。西方人的体格和东方人还是区别很大的。 林砚职业病又犯了，她拖着下巴，百无聊赖地一一打量着大家的服饰。咦，前面那个男人的衣服设计倒是不错，印花的白色衬衫，胸前堆满了枫叶。 那男人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猛地和她对上了。 林砚尴尬地赶紧转开脸，可惜那人已经朝他走过来。他不客气地坐在她的身旁，“中国人？”声音浑厚。 林砚露出疑惑的表情，说了一句韩语。 男人眯了眯眼，开始用英语和她交谈。林砚大概听出了大意，亦是用蹩脚的英语回复，只说在等男朋友，一会儿就回去。 男人皱起来眉，不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喝着酒。 林砚坐了一会儿，去找selina。selina和男朋友正在难解难分之际，她识趣地赶紧离开了。酒吧里灯光变化，音乐声音异常的大。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林砚一看是路景凡打来的，一路小跑出了酒吧。 “师兄——”林砚喘了一口气。 “在外面？”路景凡听到了她那里的声音，隐隐约约有点吵。 “嗯，在超市呢，马上就回去。”她可没忘了，之前答应过他的事。 路景凡默了一下，“你上次要的论文材料，我已经翻译好了，发到你的邮箱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找我。” “嗯，我回去就看。”林砚低着头，一直往前走。“师兄，和爱美网合作的事怎么样了？” 路景凡简单地和她说了一下，默了他加了一句，“晚上，别乱跑，注意安全。” 林砚吐了吐舌头，“知道了，等我回去再和你联系。”挂了电话，她有些心虚。 这时候突然有人在她身后说话，“原来你是中国人！” 林砚猛地回头，是刚刚在酒吧的那个男人。 男人冷眼看着她，“你怕我？” “大晚上你这样的行为难道不让人害怕吗？”林砚语气不掩气愤，真是被吓死了。 “我走我的路，谁让你在我面前的。” “你！”林砚咬牙，转身不想在大力他。 男人却跟在她的身后。 路灯忽明忽暗，大街上行人并不是很多。 林砚紧着手，走了一段路后，发现男人还跟着她，“喂，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话，继续往前走去。 林砚这才发现，他和她住的地方很近。她大步走过去，低声说了句，“抱歉。” 第二天去上课，老师已经将上次的论文打了分，林砚的分数不高。她有些不解，这篇论文她查了很多资料，写了很久，为什么分数不高？ 下课后，她带着疑问找了老师。 詹姆斯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lynn，你的思路应该打开，而不该局面在某一个点上。论文提到“超维视觉服装设计”，这一点是在原来五维空间基础上提高的，确实不错，可是这个已经有人提出了。” 林砚郁闷，“老师，我觉得超维视觉服装设计，可以从色彩、光线、位置等等多方面结合而设计，这一点我认为没有问题。” “lynn，多去走走，拓宽思维。你再想想吧。”说完，他就走了。 林砚听说过，外界的一些传闻，詹姆斯对中国学生有偏见，给中国学生的分数向来不高，经常有中国留学生去找他，可是最后都无法改变。 林砚郁闷地回到家中，她又读了一遍自己的论文。服装设计的流行理念，她错了吗？ 这些都是她辛辛苦苦的查到，却得到这个分数，她不服。 晚上，她又熬夜开始查最新的资料。一夜未睡。第二天早上，眼下一片青色。 selina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跳，知道林砚的遭遇，她颇为同情。“没办法，种族歧视有些人的思想是改变不了的。” “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他的想法是错的。人人皆平等。”林砚沉声说道。 selina淡淡一笑，“祝你好运。” 第六十八章 尽管林砚不在国内工作室依旧要运营。 路景凡的想法谁也捉摸不透，很多人都觉得奇怪，林砚明明处在上升的黄金时期，这时候急流勇退，未免有些可惜。 早上，他来到爱美网办公大厦，前台接待了他。 “路总，您先坐一会儿。” 这是他第三次来爱美网了。 爱美网两年内在国内迅速发展起来，销量人气都在逐步上升，而且爱美网走的是高端路线。这一点也是很多工作室愿意进驻这里的一大因素。 路景凡从来没有想到爱美网的老板之一会是他的老熟人——许可欣。 许可欣踩着高跟鞋，身上穿着职业套装，已经换成了短发，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别几年，她早已褪去了青涩，变得越来越成熟稳重了，和两年多前简直判若两人。“你来了。”她对着路景凡公事公办的口气。 路景凡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20%的费用已经完全超出了工作室的收益。” 许可欣微微一笑，眉眼没有一点犀利，“景凡哥，这个数不是我提出来的到底值多少钱？你觉得呢？”她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小口，“就我所知，自lynn注册以来，工作室的经济状况是入不敷出，一直处于亏本的状态，而这个钱一直是你在填补。工作人员的费用、材料、工厂、宣传，这几年你一直在砸钱。” 路景凡似乎并不意外，瞒得过林砚，可瞒不住别人。他依旧泰然自若的姿态，“这是我的投资。” 许可欣起身，脚步轻盈，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一叠资料，翻了几页。她才递给路景凡，“那这也是爱美网的投资，我们想要收购lynn。”她一字一顿，语气势在必得。 路景凡依旧那副泰然自若的姿态，“为什么会看中lynn？” 许可欣迎着他的目光，“景凡哥，这两年林砚求学，你又何苦撑着它呢，交给我们，我们会将他的价值发挥到最大。”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林砚的名字，她从未见过，却熟悉她的一切。 “如果两年后，林砚回来，你们也是可以收购回去的。” “喔，是吗？”路景凡挑眉。 “我保证。”许可欣定定地说道，“景凡哥你还不相信我吗？” 路景凡起身，“我不会同意的。”原来爱美网一开始递出的合作不过是为了这个意图。 “难道你真的要你的全部身家苦苦撑着吗？” 他笑笑，“我走了。” “你再考虑一下，其实这样对lynn来说也是新的发展。” 送走了路景凡，助理走进来，“许总，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收购lynn？这个品牌并不成熟。” 许可欣看着企划案，“我相信路景凡的眼光。” “可惜路总似乎不会同意。” 他不同意，她可以动林砚啊！林砚如果知道真相，她会看着路景凡将全部身家砸进去吗？ “其实想想，路总和lynn的爱情故事还是挺童话的。外界说林砚这时候去学习，挺可惜的。” “路景凡是从长远角度出发的，他想林砚在服装设计这条路走的更远。” “原来如此，许总您和路总以前认识？” 许可欣轻轻一笑，笑容苦涩。何止是认识啊？他还是她第一个相亲对象呢。“帮我订一张去纽约的飞机票。” 她决定亲自去一下美国，和林砚谈一谈。 路景凡回到公司后，晶晶见他脸色不是很好，“怎么了？是不是没谈拢？” “爱美网想要收购我们的工作室。” “什么？”晶晶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 路景凡沉默。 “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她开起了玩笑。 路景凡脸色越来越硬，“我再想想办法。” 晶晶敛起神色，“总有办法的。说不定也是工作室的转机呢。”爱美网平台好或许会有更好的发展。 林砚留学回来也是两年之后的事，至少现在得将工作室继续下去。 只是怕路景凡不会同意。 ***** 林砚被詹姆斯折磨了一遍又一遍，论文前后改了五稿。詹姆斯还不满意，这天上午没课，今天在学校图书馆，正忙碌地翻着资料。这时候有人坐在她对面。 林砚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对面的人正是那晚上的人。 那天后来她问了selina，这人叫黄瑜，也是学设计的，不过人很奇怪。selina让林砚离他远点。 “你就这点本事也能来我们学校？”他的口气很不好。 林砚望着他，“那请问阁下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黄瑜嘴角轻轻动了动，“真是一点不可爱。” 林砚懒得搭理他。 图书馆静悄悄的。 黄瑜一直没走，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真搞不懂路大哥怎么会看上你的。” “你认识路景凡？” 黄瑜歪着头，只把侧脸对着她。 林砚看着他，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这张脸……她快速地过滤着大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黄迪师兄。“你是黄迪师兄的——？” 哥哥还是弟弟？ 黄瑜冷冷地一笑，“弟弟。” “喔喔，你们看着挺像的。”林砚附和道。“我已经有好久没和黄师兄联系了。他现在怎么样？” “结婚了，定居在意大利。” 林砚感叹，“现在都没有他什么消息。”大家各奔东西后关系越来越淡，当初要不是黄师兄，林砚也不会轻易靠近路景凡。 “我哥说你欠他一份人情。” 林砚笑脸一僵，心里腹诽道，原来是来讨债的。 “我最近缺个女伴。” “我没时间，你也看到了，我快被论文折磨死了。” “你连论文都搞不定，还大言不惭地想要成为国内顶尖设计师？” 林砚气得瞪着他，“我没时间，你找别人。” 黄瑜切了一声，“喂，我真缺女伴。这周五晚上俱乐部聚会，都是纽约服装界的设计师。” 林砚稍稍一顿，“要做什么？” “我们私下的比赛，女伴穿着男士设计的衣服，看谁最后获得的票数最多。赢了的话还有奖品。” 奖品是必要的。纽约服装圈卧虎藏龙，这次比赛肯定不乏精品。林砚心里蠢蠢欲动。 “好，我答应你。不过，十点前我得回去。” “就你的干瘪身材，我觉得当天在场的男士不会看上你，这一点你放心。” 林砚咬牙，“黄瑜，你真的没有你哥哥可爱。”难怪他没有朋友！ “周五下午我来找你。”黄瑜丢下这句话起身离开了，这种人真是傲慢无礼。 很快就到了周五，林砚下课后刚出教室就看到黄瑜。他穿着精致的正装，手里提着一个盒子，脸上有些不耐烦。 林砚故意慢悠悠地走过去。 黄瑜抬起手腕，“你迟到了五分二十八秒。我不喜欢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林砚愕然，“我下课就不能去上个洗手间吗？黄大设计师，现在是你在求我做你的女伴！你就这种态度，这不是绅士该有的态度。” 黄瑜抿嘴，“换衣服。” 林砚看过黄瑜的作品，不受束缚，衣服充满可灵气。回去一看，果然，深v裸色长裙，裙尾像鱼儿的尾巴，这衣服一分不到一分不小。这款鱼尾长裙将她的人称的高挑又典雅。大概是为了节约成本，衣服上镶嵌着亮闪闪的锆石，似女神一般。 林砚走出来，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黄瑜挑眉，“目测。” “可怕！”一眼就看出女孩子的身材了，这种人确实可怕。 黄瑜上下打量着她，“去做个头发？” 又这个追求完美的人。 等一切忙完，两人到会场时，暮色已经降临。衣香鬓影，灯光璀璨。林砚挽着黄瑜的手一步一步走进去。 黄瑜低语道，“不要丢我的脸。” 林砚：“……” 第六十九章 服装有种魔力，让女孩子变美，让原本就美美的姑娘变得更美。 黄瑜和林砚一登场，众人齐齐看过来。 “呦，黄瑜，从哪儿骗来的美女啊？”有人打趣道。黄瑜这个怪人都能找到女伴了，天要下红雨了。 林砚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这些人身穿华服，衣服都是惊心剪裁过的，布料也是非常的好的，加上别出心裁的设计，随便一站都是光华耀人。 “我是来拿第一的，记得我们的赌注。”黄瑜丝毫不知谦虚两个字怎么写，说话的口气满是傲慢。 他挽着林砚几乎是绕场一周，林砚现在后悔了，她觉得自己就和马戏团的猴子一样，供人观赏。 一圈走下来，她再也不肯陪他了。 “随你，反正今晚我肯定是第一。”黄瑜瞅了她一眼，“果然是人靠衣装，你穿上这条裙子倒是有点像公主——身边的宫女了。” 如果她手上有东西一定会狠狠地往他脸上砸去。林砚踩着高跟鞋走到一旁的自助区，各种各样的小点心，慕斯蛋糕让她食欲大增。 不知不觉就吃了不少，她吃一点往前挪一点，这时候前面有人挡住了她的路。林砚差点撞到她，“不好意思。” 原来是个美女。 美女浅浅一笑。 林砚被她的笑晃了一下，记性不是很好，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也可能是自己平时参加的活动太多，见的人多了，一时间想不起来。 “林砚，你好。” “你认识我？”林砚诧异，在这里能碰到同胞，看样子又是学服装设计的，她异常的开心。 “你很有名的，巴黎那场“生如夏花”，我看过。” 林砚赧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喔，是吗？大概我长了一张大众脸。” “怎么会？你这么漂亮。只是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美女勾了勾嘴角，“我是b市人，也许是在b市吧。b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说不定我们见过。” b市人…… 林砚点点头，“你也是学服装设计的吗？” “不，我只是做着和服装设计相关的工作。我介绍一下吧，许可欣，爱美网副总，这是我的名片。”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精致的名片。 许可欣，许可欣…… “你的名字有点熟悉。”林砚认真地想了想，搜索着。 许可欣漂亮的脸上浮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名字比较大众。” “对！”林砚突然想到什么，“喔，对不起。我想起来，你的名字和国家体操队何可欣一样，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呢。” 许可欣眼角抽了抽，“原来是这样。” 林砚悄悄吐了吐舌头，“08年奥运会，我当时可喜欢看体操比赛了，所以印象比较深。” 许可欣默了一下，“林砚，我今天来这里不是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 “lynn和爱美网合作的事，你知道吗？” “嗯。怎么了？”林砚脸上满是不解。 “林砚，爱美网想要收购lynn。”许可欣振振说道，“这也是我来纽约的目的。我一直在找你。” 林砚的笑容收起来，“我想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个学生而已我只参与设计，其他管理发展我都不参与。” 许可欣微微抬起下巴，“可是lynn是为你成立的，你最有发言权。” “我不可能把lynn卖掉。”她真是神通广大，都能知道她今晚会来参加聚会。 “你别激动，我只是来和你商量。我知道lynn对你意味着什么。它是路景凡为你成立的。但是林砚，你有没有考虑过工作室的发展呢？”许可欣是学管理出身，又大学和研究生都修过心理学，她太清楚怎么谈判了。 林砚回复道，“我现在在美国，就是为了lynn更好的发展。” “那这两年呢？这两年就慌在那儿。” 林砚皱起来眉。 “还是你觉得lynn就该由路景凡独自撑着。”许可欣十指交握，指甲上涂着一层淡粉色的指甲油，指尖微动，“你可知道，这几年工作室入不敷出？” “怎么会？工作室是赚钱的。”林砚急忙说道。 许可欣失笑，“看来你真的很单纯，路景凡将你照顾地很好。我手上有一组报告，如果你有时间下次我可以带你看，你就知道lynn的财务问题了。你以为靠着你在网上卖的那些衣服，就够工作室的开支了？林砚，你想的太简单了。” 林砚木着脸，“你到底是谁？” “想和你合作的人。你应该了解过爱美网，我们现在给你们的条件相当丰厚。” “既然你知道工作室入不敷出，为什么还要收购它？” “放心，爱美网的平台足够让它起死回神。你在纽约的两年，只要定期交一些设计图，其他事会由我们的相关部门完成。”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林砚拧着眉，“这些事你已经找我师兄去谈。” “你以为我没有找过？”许可欣轻笑一声，有几分无奈，“路景凡这几年一直填补着工作室的资金，我想你就是花光了他所有的钱，他都不会皱一下眉。” 他要给林砚是他的整个世界。 “那么，你愿意路景凡为你放弃一切吗？” 林砚藏不住情绪，她的神色已经泄露了她此刻的慌乱。 许可欣趁势追击，“路景凡一直在成全你的梦想，他甘于退到幕后。林砚，你希望他一直这样吗？” 林砚的心彻底慌了。 “所以，说服路景凡，将lynn交给爱美网，这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砚后背紧紧靠在桌沿，却没有疼的感觉。“我再想想。”声音渐渐低下去。 “那好，我等你的消息。”许可欣扶着她坐到一边，“林砚，等你有时间，改天再约。” 林砚望着她的脸，恍惚间大脑闪过一幕。三年前，那个深秋的晚上。她僵住了，“我想起来了，你和师兄相过亲？” 许可欣一脸坦然，“你的记性还不错。”说完，她转身走了。 林砚坐在那儿，额角一阵冷汗。 黄瑜走过来，“那个女人是谁？你和她聊了很久？” 林砚揉了揉脸，“我也不熟。”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黄瑜瞅着她。“你们是情敌？” “呵——你没事眼神那么好做什么！”林砚气吼吼的。 黄瑜耸耸肩，“果然。她也不会是景凡哥喜欢的类型。” “喂，你整天景凡哥景凡哥的叫，你和他什么关系？”林砚渐渐冷静下来。 “他是我偶像，所以不容你们亵渎。”黄瑜提到路景凡口气瞬间就变了，连眼神变得越发有神了。 难怪他当初看到她时，满是不友善的眼神呢。“他又不是神灵，就一普通人。” 黄瑜瞥了她一眼，“我实在不明白，景凡哥到底看上你哪点？身材普通、天分勉强，就皮肤白点，眼睛大点，你还有什么优点？” “你这是在夸我吗？”林砚现在已经习惯了和黄瑜的相处模式，也不气了。她觉得黄瑜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时间也不早了，她理了理裙子，再大概扫了一眼会场的人，将一些东西记在脑海里。“我还回去了。” “我也走了。” “你不多玩一会？” “没意思，他们今晚穿的衣服太low了，没品位，看不下去了。走吧。” 林砚想了想，“那位金色头发男士去年获得国际设计大赛一等奖呢，你连他都瞧不上？” “一等奖又怎么样？设计的东西和屎一样难看死了。” 林砚咂舌，“黄先生，请注意文明用语。再说人家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虽然衣服另类了一些，不过也是一种特别的风格吧。 “你走不走？女人真啰嗦。” 林砚忍着。 回去的路上，林砚问了他一些关于服装设计上的一些问题，她发现，黄瑜确实很有想法。 她刚刚坏心情一扫而空。原来黄瑜比她还小一岁，因为黄迪的关系，认识路景凡，一直把路景凡当作偶像。他在服装设计上比黄迪有天分，来纽约两三年了，表现不俗，不过因为性格的关系，并不受媒体的喜爱，所以关于他的宣传少之又少。 “黄瑜！”林砚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比你大，你以后得喊我一声林姐！” 黄瑜挑眉，“你要是在设计比赛上赢了我肯定叫你姐。” “你等着。”林砚心里发誓，一天要赢黄瑜。 第七十章 林砚想知道工作室的消息，上□□时和晶晶聊了几句，她想旁敲侧击，奈何什么都问不出来。和路景凡通话时也一样。她就明白了，许可欣没有骗她。 工作室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隔了三天，林砚翻出许可欣的名片，给她打了电话。“我是林砚，你有时间吗？我见面聊吧。” “你们学校前面有一家咖啡厅，去那里见。” “好。” ***** 服装有种魔力，让女孩子变美，让原本就美美的姑娘变得更美。 黄瑜和林砚一登场，众人齐齐看过来。 “呦，黄瑜，从来骗来的美女啊？”有人打趣道。黄瑜这个怪人都能找到女伴了，天要下红雨了。 林砚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这些人身穿华服，衣服都是惊心剪裁过的，布料也是非常的好的，加上别出心裁的设计，随便一站都是光华耀人。 “我是来拿第一的，记得我们的赌注。”黄瑜丝毫不知谦虚两个字怎么写，说话的口气满是傲慢。 他挽着林砚几乎是绕场一周，林砚现在后悔了，她觉得自己就和马戏团的猴子一样，供人观赏。 一圈走下来，她再也不肯陪他了。 “随你，反正今晚我肯定是第一。”黄瑜瞅了她一眼，“果然是人靠衣装，你穿上这条裙子倒是有点像公主——身边的宫女了。” 如果她手上有东西一定会狠狠地往他脸上砸去。林砚踩着高跟鞋走到一旁的自助区，各种各样的小点心，慕斯蛋糕让她食欲大增。 不知不觉就吃了不少，她吃一点往前挪一点，这时候前面有人挡住了她的路。林砚差点撞到她，“不好意思。” 原来是个美女。 美女浅浅一笑。 林砚被她的笑晃了一下，记性不是很好，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也可能是自己平时参加的活动太多，见的人多了，一时间想不起来。 “林砚，你好。” “你认识我？”林砚诧异，在这里能碰到同胞，看样子又是学服装设计的，她异常的开心。 “你很有名的，巴黎那场“生如夏花”，我看过。” 林砚赧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喔，是吗？大概我长了一张大众脸。” “怎么会？你这么漂亮。只是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美女勾了勾嘴角，“我是b市人，也许是在b市吧。b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说不定我们见过。” b市人…… 林砚点点头，“你也是学服装设计的吗？” “不，我只是做着和服装设计相关的工作。我介绍一下吧，许可欣，爱美网副总，这是我的名片。”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精致的名片。 许可欣，许可欣…… “你的名字有点熟悉。”林砚认真地想了想，搜索着。 许可欣漂亮的脸上浮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名字比较大众。” “对！”林砚突然想到什么，“喔，对不起。我想起来，你的名字和国家体操队何可欣一样，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呢。” 许可欣眼角抽了抽，“原来是这样。” 林砚悄悄吐了吐舌头，“08年奥运会，我当时可喜欢看体操比赛了，所以印象比较深。” 许可欣默了一下，“林砚，我今天来这里不是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 “lynn和爱美网合作的事，你知道吗？” “嗯。怎么了？”林砚脸上满是不解。 “林砚，爱美网想要收购lynn。”许可欣振振说道，“这也是我来纽约的目的。我一直在找你。” 林砚的笑容收起来，“我想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个学生而已我只参与设计，其他管理发展我都不参与。” 许可欣微微抬起下巴，“可是lynn是为你成立的，你最有发言权。” “我不可能把lynn卖掉。”她真是神通广大，都能知道她今晚会来参加聚会。 “你别激动，我只是来和你商量。我知道lynn对你意味着什么。它是路景凡为你成立的。但是林砚，你有没有考虑过工作室的发展呢？”许可欣是学管理出身，又大学和研究生都修过心理学，她太清楚怎么谈判了。 林砚回复道，“我现在在美国，就是为了lynn更好的发展。” “那这两年呢？这两年就慌在那儿。” 林砚皱起来眉。 “还是你觉得lynn就该由路景凡独自撑着。”许可欣十指交握，指甲上涂着一层淡粉色的指甲油，指尖微动，“你可知道，这几年工作室入不敷出？” “怎么会？工作室是赚钱的。”林砚急忙说道。 许可欣失笑，“看来你真的很单纯，路景凡将你照顾地很好。我手上有一组报告，如果你有时间下次我可以带你看，你就知道lynn的财务问题了。你以为靠着你在网上卖的那些衣服，就够工作室的开支了？林砚，你想的太简单了。” 林砚木着脸，“你到底是谁？” “想和你合作的人。你应该了解过爱美网，我们现在给你们的条件相当丰厚。” “既然你知道工作室入不敷出，为什么还要收购它？” “放心，爱美网的平台足够让它起死回神。你在纽约的两年，只要定期交一些设计图，其他事会由我们的相关部门完成。”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林砚拧着眉，“这些事你已经找我师兄去谈。” “你以为我没有找过？”许可欣轻笑一声，有几分无奈，“路景凡这几年一直填补着工作室的资金，我想你就是花光了他所有的钱，他都不会皱一下眉。” 他要给林砚是他的整个世界。 “那么，你愿意路景凡为你放弃一切吗？” 林砚藏不住情绪，她的神色已经泄露了她此刻的慌乱。 许可欣趁势追击，“路景凡一直在成全你的梦想，他甘于退到幕后。林砚，你希望他一直这样吗？” 林砚的心彻底慌了。 “所以，说服路景凡，将lynn交给爱美网，这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砚后背紧紧靠在桌沿，却没有疼的感觉。“我再想想。”声音渐渐低下去。 “那好，我等你的消息。”许可欣扶着她坐到一边，“林砚，等你有时间，改天再约。” 林砚望着她的脸，恍惚间大脑闪过一幕。三年前，那个深秋的晚上。她僵住了，“我想起来了，你和师兄相过亲？” 许可欣一脸坦然，“你的记性还不错。”说完，她转身走了。 林砚坐在那儿，额角一阵冷汗。 黄瑜走过来，“那个女人是谁？你和她聊了很久？” 林砚揉了揉脸，“我也不熟。”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黄瑜瞅着她。“你们是情敌？” “呵——你没事眼神那么好做什么！”林砚气吼吼的。 黄瑜耸耸肩，“果然。她也不会是景凡哥喜欢的类型。” “喂，你整天景凡哥景凡哥的叫，你和他什么关系？”林砚渐渐冷静下来。 “他是我偶像，所以不容你们亵渎。”黄瑜提到路景凡口气瞬间就变了，连眼神变得越发有神了。 难怪他当初看到她时，满是不友善的眼神呢。“他又不是神灵，就一普通人。” 黄瑜瞥了她一眼，“我实在不明白，景凡哥到底看上你哪点？身材普通、天分勉强，就皮肤白点，眼睛大点，你还有什么优点？” “你这是在夸我吗？”林砚现在已经习惯了和黄瑜的相处模式，也不气了。她觉得黄瑜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时间也不早了，她理了理裙子，再大概扫了一眼会场的人，将一些东西记在脑海里。“我还回去了。” “我也走了。” “你不多玩一会？” “没意思，他们今晚穿的衣服太low了，没品位，看不下去了。走吧。” 林砚想了想，“那位金色头发男士去年获得国际设计大赛一等奖呢，你连他都瞧不上？” “一等奖又怎么样？设计的东西和屎一样难看死了。” 林砚咂舌，“黄先生，请注意文明用语。再说人家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虽然衣服另类了一些，不过也是一种特别的风格吧。 “你走不走？女人真啰嗦。” 林砚忍着。 回去的路上，林砚问了他一些关于服装设计上的一些问题，她发现，黄瑜确实很有想法。 她刚刚坏心情一扫而空。原来黄瑜比她还小一岁，因为黄迪的关系，认识路景凡，一直把路景凡当作偶像。他在服装设计上比黄迪有天分，来纽约两三年了，表现不俗，不过因为性格的关系，并不受媒体的喜爱，所以关于他的宣传少之又少。 “黄瑜！”林砚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比你大，你以后得喊我一声林姐！” 黄瑜挑眉，“你要是在设计比赛上赢了我肯定叫你姐。” “你等着。”林砚心里发誓，一天要赢黄瑜。 第七十一章 路景凡背对着钟总，酝酿着自己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实在没想到小石头会给他这样一个surprise。 等他回到沙发边，钟总打趣道，“不是说林砚在纽约的吗？” 路景凡失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钟总挑眉，“下周，就是520了啊。” 路景凡的眉眼亮了柔了几分，“钟总说笑了，林砚应该是因为工作室的事才回来的。” “你不想她知道，她还是知道了。”钟总语气竟是对两人的赞赏，“合作的事，我们再接洽。我先回去。” “好。”路景凡将钟总送到楼下。楼下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那儿，一直盯着他，行为怪异。 他转身，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行李箱滚动的声音，伴着急切的脚步声。 路景凡猛地回头，脸色冷漠。“你有什么事？” 黄瑜的一颗心瞬间碎了，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人，委屈地想要蹲墙角了。“景凡哥，是我啊，小鱼儿。你忘了我吗？” 小鱼儿…… 好些年没见了，路景凡第一眼真没想起来，细细一看，才认出他，“小鱼儿啊，变化挺大的，我都认不出来了。” 黄瑜立马换了一副脸色，一扫刚刚的失落，“景凡哥，我先前还准备去法国的，可是后来你也不去了，我才一直待在纽约的，这回终于回来看你来着。” “我听你哥说过，上一次你在米兰的时装周，我也看了，这几年你的进步很大。” 黄瑜一脸没有谦虚，“我也觉得。” 路景凡转念一想，“你是和林砚一起回来的？” 黄瑜往楼上看看，“林砚怎么没下来？景凡哥，你别生她的气了，虽然她笨了一点，但是林砚真的很担心你，还有工作室。你不知道，她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五斤了。” “是吗？瘦了她应该挺高兴的，不是一直想减肥的吗。正好！” 黄瑜：“……” 两人上了楼。林砚在休息区等待着，心里满是忐忑。 晶晶给她端来一杯水，“林砚，别走了。我眼都花了。” “晶姐，钟总来工作室干什么呀？要定服装吗？” “这个啊，你一会儿问老大。” “你先告诉我嘛，我心里有个底。”林砚凑过来，“晶姐——” “还不是为了工作室的发展吗，好了，还是等老大和你解释。” 这时候，路景凡提着行李箱上来，黄瑜跟在他的后面。 林砚已经把他忘了，“黄瑜，你都和师兄见着了啊。” 黄瑜瞥了她一眼，“你让我等了十九分钟。” 林砚干干地笑了笑，“师兄，我和黄瑜在纽约认识的，真巧啊，这会他想回来看看，我就想着陪他回来走走。” 黄瑜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林砚又说道，“黄瑜，你不是要去看朋友的吗？” 黄瑜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错了，林砚一点也不笨啊。“我朋友就是景凡哥。”那意思，我就不走。 路景凡脸色淡然，看着林砚，“跟我进来。” 气氛瞬间就变了。 黄瑜耸耸肩，“我什么都没有说。” 林砚轻叹了一口气，“哎，我进去了。” 门虚掩着，林砚推门而入，想了想还是把门关起来。万一要是他们有些争执给外人听到了可不好。 “师兄——”林砚声音柔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路景凡抬眼瞅了她一眼，“过来！” 林砚嘻嘻一笑，小步走到她面前，她仰着脸，“师兄——” 路景凡抬手捧住她的脸，气息缭绕在她的脸上。 林砚眨眨眼，喃喃低语，“师兄——” 路景凡咬牙，“小石头，我的心脏承受能力越来越强了。”话音一落，他的吻就落下来。 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人，这会儿哪还有什么力气，双腿发软，只好紧紧地抱着他。 两个多月不见，路景凡的思念绝不少，只是他的选择，再苦他也得咬牙撑着。 唇齿相融，他的手紧紧地托着她的腰，上下游移，心里默默一叹，果然是瘦了。 过了好久，他终于离开她的唇角。额角依旧抵在她的额角，“这两年再不准这样了，回来提前打报告！” 林砚嘟囔了一句，“我不是想你了吗。”撒娇卖乖，希望他不要生气，轻轻扯了扯他的手，“师兄，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这几年工作室根本没赚钱。” 果然是这样。 路景凡抿了抿嘴角，“一开始亏损都是正常的。” “你为了我付出了太多太多了。”她觉得愧疚。 “傻丫头，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路景凡握紧她的手。这些又算什么呢。 林砚抽了抽鼻子，“要不我们把工作室关了吧？两年后等我回来，我们再继续？” 路景凡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不用。” 林砚转了转眼珠，“你是不是在和钟总谈什么？” “还不算笨。钟总会收购工作室，不过我提出了，你继续担任工作室的负责人。” “钟总同意了？” 路景凡点点头，“是的，他很喜欢你的设计。”更多的是，他很喜欢林砚。钟总有个女儿学建筑设计，十八岁时意外去世。 林砚眨眨眼，“那我是不是白花了几千的机票钱了？” “可以这么说。”路景凡松开她的身子，往办公桌走去，林砚失去支撑的力量，“咚”的一声撞到后面的书柜上。 门外的人都听到声音了。 黄瑜站起来，“打架了？” 晶晶一脸笑意，“怎么可能？我们老大可是出了名的宠女朋友。” 黄瑜往前走了几步，“今时不同往日。”他竖起耳朵，“也可能是林砚动手打人。” 晶晶一脸鄙视的目光，“我觉得可能是壁咚。” “什么是壁咚？”黄瑜不解。 晶晶打量着他，已经不耐烦了，“百度，问百度。” 路景凡和林砚出来的时候，黄瑜刚明白了“壁咚”的意思，“你们谈好了？” 林砚点点头，如沐春风，“师兄都解决好了。” 路景凡问道，“小鱼儿，你住哪里？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晚上一起去吃饭？” “我住附近酒店，晚上我想吃火锅，在国外就想吃这些。”黄瑜没有一定电灯泡的自觉。 路景凡硬着头皮同意了，他看看时间，“那走吧。”他去开车，黄瑜和林砚走在后面。 两人各有所思。 “那个——”黄瑜开口，“我有个问题。” “说。” “你们那会在房间里壁咚吗？”他还比划了一下。“我听见咚的一声。” “没有，那是我撞到柜子了。” 黄瑜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就说嘛。” “我也有个问题。” “说。” “黄瑜，你是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黄瑜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时间谈恋爱，我是为服装设计而生。女人太烦了，会影响我的设计灵感。” 林砚哼了一声，“我觉得，你这样也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你。” 路景凡将车子开过来，“上车。” 黄瑜和林砚都站在副驾驶门口，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路景凡轻咳一声，“小鱼儿，你坐后面。” 黄瑜一脸受伤的样子，弱弱地说道，“好吧。” 第七十二章 路景凡带着两人去了一家烤鱼店，点了一条海鲈鱼，一条回鱼，都是两斤多的。服务员问了两次，会不会多了？ 林砚和黄瑜异口同声道，“不多。” 于是，鱼一上来，两人什么话都不说闷头吃鱼。 路景凡隐隐一笑，看来这两人在国外都吃的不怎么样。他一边给林砚夹菜，一边问道，“最近学习怎么样？还有没有不懂的地方？” 林砚放下筷子，“詹姆斯老是卡着我的论文，我被他批了好多次。”现在班上的同学都认识她了，她也算小有名气了。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路景凡问道。 “他们说，詹姆斯瞧不上中国设计师。可我觉得不是这样，我有我的问题。” 路景凡欣慰地笑笑，“有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在哪？” 林砚点点头，“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适应的。我会向詹姆斯证明的。” 黄瑜吃完了一整条鱼，揉了揉肚子，“林砚，所有的论文都来自实践，你得多做、多看，才能有属于自己的领悟。” “小鱼儿说的不错。” 黄瑜吃饱了一脸的餍足，“我可是有多年丰富经验的老设计师。” 林砚刚刚想夸夸他，结果生生地咽下口中的话了。“黄瑜，小鱼儿是你的小名？” 黄瑜其实不喜欢别人喊他这个名字，幼稚的很，当然路景凡是个例外。黄妈妈是古龙的书迷，他的名字就来自在《绝代双骄》里的小鱼儿。 “是的。”他不乐意地回道。 “是《绝代双骄》里的小鱼儿吗？”林砚接着问道。 路景凡默默喝着水。 黄瑜皱了皱眉，“嗯。” 林砚见他有些别捏，“那黄迪师兄小名叫花无缺？” 路景凡呛了一下。 黄瑜叹了一口气，“我哥的小名就叫迪迪。” “那还好，幸好不叫花无缺，不过你的名字挺可爱的。” 一个大男人的名字被夸可爱，黄瑜一点不开心。“你的名字像男生，你父母重男轻女吧？” 路景凡的脸色一敛。 林砚一脸坦然，“砚，就是砚台，文房四宝之一，我父母他们希望我是个有墨水的人。” 黄瑜瞅着她几眼，“名字和人往往相反，我相信这句话。” “我也觉得，小鱼儿多可爱，招女生喜欢的人啊，可你就不是。”林砚耸耸肩。 路景凡觉得这两人似乎相处的还不错，也不去打扰两人。他由着两人斗嘴，这模式似乎还不错。老天的安排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林砚和黄瑜竟然也能相识。 晚上，送走黄瑜，两人才有了独处的时间。 五月天，b市的夜晚，星空璀璨，夜风微微凉。 一到家，蛋挞就冲了过来，“汪汪汪”地大叫，一路围着林砚。 “蛋挞——”林砚抱着它，“想不想我？” 路景凡拿着她的拖鞋放到她的脚边，“换上。” 林砚换好鞋子，走到他的身边。客厅的落地灯换了，光线柔和而明亮，她看的更清了。 路景凡倚在沙发上，抿着唇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兄？” 他转过头，双眸如同黑曜石一般，“嗯？” “既然工作室的事解决了，我后天就回去。”其实不想走。 路景凡弯了弯嘴角，“回去之后安心学习，小石头，等你回来，我一定去接你。” 林砚竖起了手指，“两年啊？两年我都不能回来吗？” 路景凡虽然舍不得，可是还是坚持到底，“嗯。”他不希望她在分心，希望她能把心思都花在学习服装设计上。 空气渐渐沉默。 林砚紧握着手，许久，她才开口，“我明白。”梦想需要不断的启程与出发，她会抓住这些机会的。 来日方长。她会努力的，努力做到最好。 “小石头——小石头——”路景凡喊了她两声。 林砚才缓过神来。 “洗洗去休息。坐了一天的飞机也不嫌累。”他起身去给她准备毛巾。 林砚盯着他的背影，“师兄，晚上我可不可以和你睡？” 路景凡差点跌倒，幸好，他的承受能力越训练得越来越强了。 林砚走到他身边，“我们说说话，不做别的。” 路景凡沉沉地应了一声，他想多了。“先去洗澡。” “好。”小白兔兴奋地跑进浴室了。浴室里传来她的歌声，“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路景凡还是去她的房间给她铺床，粉色的四件套，少女般的颜色，他买的。当初售货员还以为他给她女儿买的。路景凡一脸尴尬。 等他铺好了床，林砚洗好澡出来，身上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头发湿漉漉的，也没有擦干。这个坏习惯，他说了很多次。 “吹风机拿来。” 林砚转身去洗手间拿来吹风机，想念这个待遇。 路景凡熟练地给她吹干头发，“湿头发容易头疼。”指尖划过她的发丝，像在摸着丝绸。林砚的头发特别好，又黑又软。 暖风吹在头皮上，酥酥麻麻的，她的困意渐渐袭来，打了一个哈欠。 等吹好头发，路景凡催她去睡觉，不多时，她就睡着了。 路景凡关了灯，带上门，匆匆洗了一个澡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上躺了很久，他才有点睡意。失眠这个毛病，比前两年好了很多。 半夜的时候，床微微动了动。 他眠浅瞬间就醒了，“林砚——”声音有几分惊诧。 林砚钻进被子里，笔直地躺着，手却寻到他的手，“师兄，快点睡吧。” 这样，他哪里能睡的着？ 不一会儿，身边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路景凡轻轻动了动身子，侧过身面对着她。月光从窗帘缝隙里打进来，可惜，光线太暗，他根本看不清楚她。 林砚睡觉还算老实，翻了几次身，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就不动了。她一手搭在路景凡的腰上，脸埋在他的胸口，也不怕闷。 路景凡稍稍退后，结果试了几次，她还是贴上来。他哪里还能睡得着啊，捏了捏她的脸，到底年轻，脸软软的，光滑细腻。 林砚哼哼了几声，路景凡松开手，喃喃道，“小坏蛋。” 其实，他一直没有告诉她，他也很想她。 好久不见，思念成疾。 第二天早上，林砚醒过来的时候，就见自己紧紧抱着路景凡，她连忙推开，心里感叹自己又刷流氓了。她轻轻呼了一口气，替他把被子拉拉好。 五月天，也不是那么冷，被子薄薄的。路景凡笔直地躺着，林砚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路景凡其实早醒了，被她这么□□裸地看着，男性荷尔蒙瞬间被激发出来。 “师兄长得真好看啊。”林砚自言自语道，抬手点了点他的胸肌，不是肌肉男，不过也不是单薄款的。 路景凡觉得自己又被调戏了，身体的某个部位慢慢地有了反应。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叹了一口气，“难怪许可欣一直惦记着你呢。女人也难免沉迷男色之中。师兄，你可要守身如玉啊……” 林砚又拉了拉被子，目光瞄到一处，定睛一看，再转念一想，“啊——”一声尖叫，咚咚咚地跑去出了。 第十七三章 路景凡轻轻叹了一声，过了十多分钟才起床。换上衣服，走出来。某人不在家，某狗也不在家。 他洗漱好，叫了外卖。坐在餐桌前，看了看时间，该回来了。 半个小时后，大门开了。他不动声色地望过去，“遛狗了？” 典型的明知故问。 “蛋挞闹着要出去玩。”林砚指着蛋挞，“越大越皮，一点也不听话。” 路景凡默了一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林砚转了转眼珠，“师兄，你在指桑骂槐吗？” 路景凡轻笑，招招手，“过来吃早饭，得抓紧时间上午要去见钟总。” 林砚乐呵呵地，“今天就能签合同？” “嗯。你都回来了，合同就不用我代劳了。”路景凡盛了一碗粥。 楼下粥店的生意特别好，老板做的干净又实在，小区居民都喜欢过去，去迟了就买不到。 粥香四溢，林砚深吸一口气，“青菜、皮蛋、肉丝，东西好多啊。”她吃了一口，“还有胡萝卜。”她最讨厌吃胡萝卜了。 偏偏路景凡说，吃胡萝卜对眼睛好，一周会吃上一两次胡萝卜。由此可以想象，路景凡以后作为爸爸的话，一定非常严厉，可怕。 “师兄，皮蛋粥怎么还会有胡萝卜？”林砚不解。 路景凡望着她的小脑袋，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将早上一幕和现在这一幕联系起来，某人已经是老司机的级别了吧。 “嗯，大概放错了。” 林砚唔了一声，默默吃着早饭，眼睛也不敢看他，眼睛左顾右盼。吃饭都心不在焉。两人去夹汤包，林砚触电般的缩回了筷子，“师兄，你先吃。” 路景凡见她一直低着头，他想了想，神色微凛，“你早上看到的现象是正常的现象。” 林砚的头越埋越低，“嗯。我懂。”就是懂才会脸红。 路景凡轻咳一声，“吃饭。” 林砚咽了咽喉咙，“师兄，那样子难受吗？” 路景凡：“……” 林砚问完就后悔了，“包子挺好吃的。” “所以，小石头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吧。”虽然这不是一个求婚的好场合。 隔着一张餐桌，包子、清粥。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张脸红扑扑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路景凡勾着嘴角，“给你两年的时间，好好想想，要不要穿上我设计的婚纱。” 林砚兴奋地嗷嗷直叫，“我愿意！我愿意！” 最美的婚纱，配上我最爱的新娘。 小石头，我会回归服装设计，不过，此生只为你设计。 上午，两人去见钟纺集团。钟总还是和以前一样，“林砚，当初没拿到拿部作品，我们还是有合作的机会的。” “谢谢您。”林砚伸出手，与他相握，心里满是感激。 “你看看合同，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地方我们再讨论？” “师兄看过了，他没意见，我就签字。” “哈哈哈，你就不怕你师兄把你给卖了？” 林砚微微一笑，“钟总，你说笑了，把我卖了能值多少钱？” “喔，是吗？”钟总扬起尾音，“我想应该是——价值连城。” 这时候钟总的秘书走进来，手里拿着两份合同，“钟总，合□□改好了，您看下。” “给他们看吧。”他说道，“景凡，你说的，我都同意了。林砚继续担任工作室的负责人，两年后，如果她想收回工作室，我也同意。” 路景凡脸色肃然，“谢谢您。” 钟总摆摆手，“中国的服装设计师近年来虽然在国际舞台也有所表现，可我们始终在紧跟潮流，希望不久地将来，我们中国的设计师能做到引领潮流的。” “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有这一天的。”路景凡定定地说道。 林砚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写的极其认真。洗完了，她抬首看着路景凡。路景凡点点头，“好了。”话语清淡，却透着信任，对钟总的信任。 后来，林砚也问过他，当初那么艰难的时刻，为什么他会那么相信钟总。 “因为他懂得服装设计，钟先生早年发家就是靠从广州那里进货赚了第一桶金。此后，不管他的事业做得多大，他都记着曾经时装梦。” 一个一心想圆梦的人，定是心存善意的。 工作室被钟纺集团收购后，工作室的人都安心了。这件事很快也在圈里传来了，爱美网那里也收到了消息。许可欣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谁也不敢进去打搅她。 她失神地望着玻璃窗外，看着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一张脸写满了失落。骄傲的她从来都没有失败过。她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可偏偏这件事她败了，一败涂地。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可欣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打开手机，拨出了路景凡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景凡哥，你在哪？” 路景凡正陪着林砚逛布料城，“可欣，有什么事？” “我们见个面吧，我有些事想和你谈一谈。” 林砚一面摸着布料，耳朵却一直竖着。 路景凡看了下时间，“好，一会儿在水悦城六楼见。” 林砚眨眨眼，“师兄，你有约会？” 路景凡看着她一脸的小心思，“可欣约我。走吧——” “我也去？”林砚强壮镇定，微微笑着说，“我去会不会打扰你们谈事呢？” 路景凡没忍住笑意，“走吧。” 许可欣穿着白色套裙，展现着职业女性的风采，干净利落。林砚到了水悦城并没有同路景凡过去，反而自己去吃东西了。 她无条件相信路景凡，不管他做什么，她从来不会怀疑一分。 路景凡走近店里，许可欣已经在窗边的位置坐下了。“你来了，要喝点什么吗？” “水就好。” 许可微微一笑，心情已经平静，“没想到你最后选择和钟纺合作。” “钟纺同意了我的条件。”路景凡回道。 许可欣脸色失落，“爱美网也可以答应你的条件啊。” 路景凡拧了一下眉眼，“不一样，你明白的。可欣，好好做你的事业。” “可我想帮你。” 他摇摇头，“我有的责任。” “林砚吗？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非亲非故，为什么你对她那么好？”她的眼泪慢慢落下来。这么多年，她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崇拜、喜欢。她一直以他为目标，可现在他不再属于她了。 “我以前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她，可偏偏就是她了。” 外界都说，路景凡成就了林砚。其实，是林砚救赎了路景凡。 许可欣哭的声嘶力竭，一双眼红通通的。“她不适合你，根本配不上你。” 这时候林砚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过来了。看到这一幕，她也有些不知所措，把冰淇淋给了路景凡，赶紧给许可欣拿纸。 “许姐姐，你先别哭啊。” 许可欣收住眼泪，稍稍整理了一下，才看向她。 林砚有些尴尬，“我刚买的抹茶味的冰激凌，你要不要尝一尝？” 许可欣目光一闪，看着她纯净的眸子，微微晃了晃神。她依旧觉得林砚配不上路景凡。 “既然你选择了钟纺集团，以后和爱美网所有合作关系的网店，我们都不会再接受你们的品牌。” 路景凡眯了眯眼，眸色凌厉。 林砚突然开口，“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求着我去进驻。”她眉毛微凛，气势说不出的压人。“而我也不会答应。” 路景凡不再说什么，嘴角浮出笑意。 许可欣脸色嘲讽，“那我拭目以待。” 第七十四章 这个世界，任何事都不可能轻易而成。有天分，不努力，成功也只能是短暂的。 两年的时光，过得很快。 林砚有时候回想，还觉得一切停留在她刚来美国的那个时刻。这几年，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詹姆斯对她的态度终于变了。 上午，最后一堂课结束。詹姆斯在收拾讲义，林砚一步一步上前。 詹姆斯抬首，“恭喜你，毕业了。” 林砚微微一笑，同他一起忘教室外面走。能毕业太不容易了，这一刻她的心情雀跃的不行。 “lynn，以后有什么打算？” 林砚的视线落在绿草如茵的草坪上，“回国后，我想去新疆走一走。” “新疆？”詹姆斯在学习中文，“去看僵尸？” 林砚哭笑不得，也怪她，没事找什么中国僵尸片给他看。“上次给你看的僵绣图片还有印象吗？在我们中国僵绣远没有苏绣那么有名，很多人都不知道。”林砚第一次看到照片时，也被震撼了。新疆的刺绣据悉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传承始于汉朝，盛于唐代、清代，如今新疆各民族聚居区还保留着这一古老的民族刺绣工艺，是中国非物质文化。只是可惜的是，疆绣也在渐渐失传。 “lynn，你得明白，有些东西固然好，但是也许并不是合适时装。” 林砚摇摇头，眼神坚定，“我们做服装的，不能仅仅为了潮流而且设计，更是传承。我们中国有很多民服饰，世界人民只知道我们的汉服、唐装，却不知道中国还有很多明珠。” 詹姆斯直点头，“lynn，你会做到的。等我忙完了，一定去中国找你。” “好。”林砚伸出手，“詹姆斯，谢谢你。” 谢谢你，对我的严格要求。 谢谢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真正的服装设计。 詹姆斯用力地握着她的手，“lynn，你是我认识的最努力的设计师。” 两人站在喷泉前，找人拍下一张照片。很多年后，詹姆斯的学术在他的办公桌上看到这张照片，不觉得惊讶。 詹姆斯得意洋洋道，“这是我的女生，中国顶尖设计师。” 嘉余开着车赶到纽约的，他手里捧着一束君子兰，林砚最喜欢的花。他来得早，一直站在角落等待着。 这两年，林砚变了很多，从一个稚气的少女，蜕变成一个成熟的大女孩了。她的眼睛，自信洋溢。 “嘉余——”她叫着他的名字。 嘉余信步走过去，“恭喜——”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最近很忙吗？” 嘉余笑笑，笑容一如当年，如同冬日的阳光。他没有说什么，带着林砚去了附近一家中餐厅。 那里的东西很贵，林砚轻易不会去吃，一顿饭上千元，她还是觉得太奢侈。 两人坐下来，很快点好了午餐。林砚对吃的不怎么挑剔，好吃就行。这一点，路景凡就非常在意每一餐，尽力做到最好，即使是忙碌的时候，他也是如此要求。 林砚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车？” “一年前。”嘉余回道。 “那么早，我竟然都不知道。” “妈妈要求的。” 林砚直点头，“妈妈钟爱宝马，我懂得。对了，我买了下周的机票？你呢？”她记得他还有一个学期的课程。 嘉余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才说道，“大概下个月回国。” 林砚愕然，他却一脸的淡然，“爸爸年纪大了，一直以来他都希望我能回去帮他。” “可你不喜欢啊？”在林砚的印象里，嘉余的人生应该是在研究所研究数据。 “你以为有多少人能坚持喜欢的事？小石头，人都要学会妥协的。”放弃喜欢的数学，他确实有些难受。不过，总会过去的。 林家的家具做的很大，全国知名，林父自然要交到嘉余的手里。 “没担心，我大学里修了双学位。”嘉余安慰她。 林砚叹了一口气，“嘉余，你真的太理解了。即使不做数学家，将来肯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企业家。这是数学界的损失啊。” “妈妈已经让我回去相亲了？”嘉余脸色满是无奈。 林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桥桥？” 嘉余板着脸，“我不适合周桥。” “你试过吗？你们都没有处过怎么就知道不适合？”林砚反问道，“周桥长得漂亮，又有才华，你不知道在学校多少男生追她呢。” 嘉余眸色一动，没再说什么。 两人安静的用餐，期间，林砚的手机想起来，是路景凡的电话。 “在做什么？” “嘉余来看我，我在吃饭。” 路景凡坐在机场大厅里，飞机延误了，他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了，估计今晚是飞不了。“先吃饭吧。” “师兄，是不是有事？” “没什么。对了，你那组设计稿，钟纺集团今天会作为秋季主打热推，等你回来，我们和钟总好好谈一谈，也许，这是你在钟纺最后一季的服装设计了。” “好。”林砚犹豫了一下，“后天，我的毕业典礼你有时间吗？” 路景凡默了一下，“小石头，有安排了。” “那好吧。”挂了电话，她的表情落入嘉余眼中。 “路大哥最近很忙？” “是啊。我回去之后，要收回工作室。师兄最近一直在忙这些事。” “是不是需要资金？如果需要，我会和爸爸说的。林砚，爸爸有句话让我带给你，不论怎么样，你都是林家的女儿，你的嫁妆，他们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给你。” 林砚咽了咽喉咙。 嘉余沉沉地说道，“而我这一生都是你的哥哥。” 林砚紧紧地握着筷子，“嘉余，我怨过、恨过，觉得老天对我很不公平，可遇到师兄，我不抱怨了。这就是命，而我感激命运的安排，让我遇见了你们。” 嘉余抿着唇角，表情坚毅。放下了，真的放下了。只要她过得幸福，他还有什么执念呢。 窗外，一对七八的兄妹走过，哥哥身上挂着两个书包，而妹妹正开心地舔着冰激凌呢。 林嘉余玩起嘴角，这一刻，内心出奇的平静。 毕业季，学校里到处都是穿着黑袍的学生们。 上午毕业典礼，林砚早早地就和同学去了礼堂。好几个同学的家人和朋友都来场了。 “lynn，你怎么不叫你的家人来呢？” 林砚理了理帽檐的麦穗，“机票太贵了。” “lynn，你真坏，又在开玩笑了。”谁知道，林砚这几年一直在给某品牌设计服装，是同学中的小富婆。 林砚笑笑，挽着同学的手走进大礼堂。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时间好像回到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礼堂，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当他把奖牌双手颁给她时，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自此，他走动了她的心。 “lynn——” “来了。”林砚微微一笑。 “lynn，你快看，右边有一个帅气的中国男人！好帅，比成龙还帅。”外国友人能说出来的中国男人熟的过来。 林砚下意识的转过头，此刻的礼堂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声音嘈杂。可是当眸光交汇地那一刻，万籁俱寂。万千人中，我只看到了你。 林砚飞奔而去，脸上满是笑容。“路景凡，你这个大坏蛋，你骗我！”声音清脆悦耳，久久回荡在礼堂里。 “你不是说不来的吗？啊！”林砚紧紧地抱着他，眼眶一瞬间就湿了。 路景凡亦是紧紧抱着她，“傻瓜，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怎么会不来呢。” 第七十五章 林砚忍着没让泪落下来，她今天化妆了。 路景凡替她把帽子戴好，正视这她。小丫头的眉眼张开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少女了。“看看还有谁来了？” 林砚的目光往后看去，只见陈母局促地站在那儿。她一身浅色连衣裙，配着披肩。陈母年轻的时候就是江南美人，现在这么一打扮，光彩耀人。 陈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砚砚，是我要过来的。你别怪景凡。”她紧张的扣着披肩。林砚表情怔怔的，她越是不说话，陈母的心就越发忐忑。知道林砚要毕业了，她一心想要过来，错过了女儿太多太多重要的时刻，她太渴望能陪着女儿一起走下去，无论是成功还是挫折。“砚砚——”她的声音轻颤。 林砚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抱住了陈母，“妈妈，您能来我很开心。” 一声“妈妈”，陈母眼睛瞬间就盈满了泪水，“砚砚——” 这是母女俩第一次亲密接触，迟了二十一年的拥抱。 路景凡看到陈母的双手都在抖。 林砚的事，不能说陈母没有责任。如果当初在身世公开的时，她能坚持，或许，林砚的心理也会好受点。 路景凡知道在林砚心中有个创口，那就是她觉得自己是被父母放弃的。然而可想而知，如果当初林砚回到陈家，陈家老太太那里，也够她的受的。所以，有得有失吧。 生活不会处处圆满。 路景凡笑笑，至少以后一切都会圆满。 林砚同学光荣毕业了，路景凡在这个时刻出现，就担起了摄影师。他拍照技术还不错，拍了不少照片。 林砚觉得拍几张照片留个纪念就好，奈何陈母一旁说道，“多拍一些，回去我洗出来，慢慢看。” 林砚笑着拉过她，“妈，我们一起拍。” 陈母推脱着，“拍我做什么？” “我们还没有合照呢。”林砚眨眨眼，“师兄，我们三一起拍。” 林砚找了同学帮忙拍照，拍好照片，同学问道，“lynn，这是谁啊？” 林砚莞尔一笑，笑容灿烂，“我妈妈和我男朋友。” “你妈妈真漂亮。” 林砚得意的扬扬眉毛。 “比你好漂亮。”同学认真地补充道。 林砚失笑，“谢谢。” 她把同学的话转达给陈母，陈母微微赧然。 晚上，一切归于平静。路景凡和她坐在天台上夜空璀璨，像是点了无数盏明灯。 “你有没有想对我说的？”林砚侧着头，“嗯？” “一周前，伯母联系的我。” “难道嘉余没有参与？” 路景凡轻笑，瞳孔闪着光芒，“小丫头越来越聪明了。那你猜猜，我还有什么瞒着你？”那张俊美的面庞隐藏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笑着，眼神格外的温柔。 林砚静静的，也不说话。 楼下音乐声不断： iloveyou, her. dyou, dyouforever. , cry. . oh,youdid.yes,youdid. 林砚的眸子比繁星还要亮，她伸出右手，“戒指。”语气带着几分羞涩，可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 路景凡失笑，“你啊！”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很简单的款式，可是林砚一眼就很喜欢。 路景凡拍拍她的手，“错了，是左手。”他绅士一般轻轻握住她的左手，轻轻的将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路景凡哭笑不得，深深地凝视着她，“小石头，我是谁？” 林砚默了一下，“师兄。” “嗯？” “男朋友。” 路景凡轻咳了一声。 林砚嘻嘻一笑，捏了捏他的脸，“我未来老公。”默了她又说了一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其实她不知道，今天那会儿，她和她的同学解释道他，那一句“我男朋友”，他的眼前突然间明亮了。 未来不久，他将以lynn的先生出现在大众面前，而不再是曾经的路景凡。 少年设计大师已经成为过去。 路景凡闻了闻她的嘴角，“你以为我等的不久吗？彼此彼此。” 林砚依偎在他的肩头，“师兄，有一件事我骗了你？” 路景凡挑眉，“先说说看是什么事？” 林砚的眼睛弯成月牙状，“我们刚认识那会，你不是问我，我的梦想是什么吗？”她吐了吐舌头，“其实当初我的梦想不是成为顶级设计师，嗯，我最大的梦想是成为路太太。” 路景凡揽着她的肩头，“恭喜你梦想成真。” “谢谢。”她轻声呢喃，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没有遇见你，林砚绝不会是今天的林砚。感激遇见你，我刚一辈子珍惜。 林砚毕业回国当天，就上了新闻媒体。“服装设计小天后lynn学成归国”这个标题真是够大的。 林砚将报道反复看了几遍，她都怀疑，这篇文章是他们自己人写的，全是对她的夸赞。 她合上报纸，无力趴在桌上。 晶晶推门进来，“哎，别偷懒，设计稿改好了吗？” 林砚抬头，“晶姐，你怎么和打了鸡血一样。” “那可不是，等了两年了。我们已经等了700多天了，度日如年啊。” 林砚深吸一口气，“晶姐，我们去新疆吧。” “什么？”晶晶瞪大了眼睛，“你疯了？你忘了两个月后，你要参加中华杯服装设计大赛了吗？时间不多了。” 林砚目光沉静，“我得去看看，会有收获的。” “疯了，疯了。”晶晶只觉得时间紧迫，这会儿去新疆，大半个就没了。可是看着林砚可怜兮兮的目光，还有她的坚持，晶晶嚷嚷道，“行行，我去准备。尽快去尽快回。” 林砚立马挽着晶晶的手臂，“晶姐最好了。” 等走到今天，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工作室的团结。他们的坚持与等待，才让林砚没有后顾之忧，安心完成了学业。 两日后，工作室无人，一起出发去了新疆。他们一共待了十天，这十天，他们跑了很多地方，走访了当地的为数不多的绣娘。 再见到绣娘的作品时，那种震撼远远不是言语能描述的。 林砚的脚磨出了几个水泡，晚上回到住处，她就拿着画笔，不停地勾画。她一直在和绣娘沟通，希望能深入了解疆绣，不断地学习这门技艺。 十天，很快就过去了。离去的那天，几位绣娘来送行。 林砚看着朴实的绣娘，手绣越来越艰难，而他们无怨无悔地坚守着。 如果可以，她要让更多的人关注到疆绣。 晶晶拉着林砚的手，“小石头，这一趟我们没有白来。”她的声音哽咽。 林砚回来了，b市服装设计圈也传开来了工作室的微博也热闹起来了，她时不时地会传上一两张自己的设计稿，渐渐地也吸引了不少粉丝。 不到一个月时间，林砚和路景凡从钟纺集团收回了lynn工作室。这个消息瞬间让林砚回到了大众眼前。 这个年仅21岁的女孩子，身后到底有什么背景？ 一次林砚去布料市场采购，偏巧遇到了一个记者。她带着鸭舌帽，穿着休闲，当然不适不潮范，记者认出了她。 记者问了好几个问题，林砚一一作答。可最后记者还是没有放过她，“lynn，很多人都好奇，这么年轻的人怎么能有今天的成就？有人质疑你背后有人在支持？您和钟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记者说的很委婉了，没直接问她是不是被“包养”已经很给面子了。 林砚坦然一笑，“要说成就的话，我现在还真没有做到。我后背到底是谁在支持呢？当然是喜欢我的人，他们喜欢我的设计才让我走到了今天。钟先生是一个非常好的人，良师益友。好了，我得回去了。” 这个菜饭，被记者放到了微博上，很快也就传来了。 林砚的回答让人获得了很多粉丝的喜爱，自然朴实，不骄不躁，努力上进，简直是很多人偶像了。 路景凡刷着微博，他微微沉思，这些吃瓜群众啊。 想了又想，在他的微博号写下了一句话。 “谢谢你来到了我的世界。” 顺便发了一张照片，两只手十指交缠，一只手上戒指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发完，他笑笑。和钟先生有什么关系。她背后的人一直是他好不好？这两年，大概他已经被遗忘了。 第七十六章 沉静了两年的微博，早就冷成冰渣了，没想到凭着这条微博再次热闹起来。大概这就是大神的魅力。 男朋友现身，谣言不攻自破。 粉丝纷纷表示，虐狗！ 在网络飞速宣传下，林砚回来之后，存在感就一直没有断过。 的团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另一边，杜芷萱看着网上关于林砚一条又一条的新闻，久久地沉默。沉寂只是为了更远的路，为了更好的未来。原来这就是他们的计划啊。 她拧着眉，心底深处，对林砚有了几分说不出情感。在最好的上升期，能放下，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杜芷萱扪心自问，如果是她，她不会去美国。 “师姐——”徐倩倩敲了两下门走进来，这两年她一直在杜芷萱的工作室，也算过得还不错，“布料都到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杜芷萱抬首看着她，“林砚回来了。” “我知道。”徐倩倩笑笑，神色坦然，“她的消息我都看了。她成长的很快。”如今，林砚的水平早已超过了他们班同学，怕是现在杜师姐和她遇上，都不见得能赢了林砚。 “是啊。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把工作室收回来了。”她微微感慨，心里想到，许可欣实在没用。当年没有成功收购林砚的工作室，现在林砚回来了，几家大型网站都抢着要lynn进驻。 “师姐，我听说林砚这次也报名参加中华杯的比赛了。”你要小心了。 “是吗。我现在越来越期待了。”杜芷萱挑了挑眉，她说的是真心话，她早就想和林砚一决高下了。 徐倩倩不再说什么。 中华杯服装设计大赛，是一个分量很重的设计比赛，类似于中国电视剧里的飞天奖。这一届比赛尤其吸引大众的眼球。 达百位设计师参赛，经过层层筛选，最终进入决赛只有十位设计师，无疑这都是中国最顶尖的设计师了。 这场比赛将在五月二十号这天举办总决赛，所有进入比赛的设计师都在一周前赶到了b市，住在了举办方订好的酒店。 五月，木兰花开，b市迎来了一周的好天气。 酒店环境清幽，设计师们表面上都是一派的温和，然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十位设计师都牟足了劲想要夺得金奖。 入住的第一晚，林砚和杜芷萱就遇到了。 “杜师姐——”她礼貌地喊了一声。到底是同校的师姐妹，礼数不能丢。 杜芷萱略略点点头，“好久不见。”现在的林砚，脸张开了，以前略带着婴儿肥的脸瘦了下去，显得五官更加的精致灵动，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又充满了神采。 当你强大的时候，你的眼睛就会透出从里到外的光泽，那就是自信。 林砚蜕变了。 这是杜芷萱最直观的感受。 这次举办方很有心，早在开赛前，就将本次所有的设计师分三次在报纸和微博上进行了宣传。这一次，还有一个看点也异常吸引人。那就是，林砚和周桥这一对。 两人是同窗又是舍友，更是好友，又是来自两大著名服装设计学院的高材生，好友相争，话题度更加高热了。 谁也没有想到，再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合。 周桥一头亚麻色的短发，干练又时尚。当她走到林砚面前时，林砚满眼的喜色，“怎么这么迟才回来？”久别重逢心中又酸又甜。 周桥用力地抱住她，“没办法，这次的服装还缺点东西，找了很久。” “找到了吗？”林砚关切地问道，“要是还没找到让师兄帮忙找找。” 周桥心里喟叹，也只有林砚在这时候还能想着帮对手找材料吧。“找到了。晚上去我屋里睡，咱俩好好聊聊。” 两人的热络让一旁其他几位设计师面面相觑，这两人到底是真好还是演的？ 当晚，林砚抱着枕头去了周桥的屋子。周桥嘚助理急得不行，“这时候你怎么能把对手招过来？这万一——” “没有万一。”周桥直视着她，“放轻松，去休息吧。” 助理一脸的不妥，可是拗不过她。“那你早点休息。” 晚上，林砚和周桥一同躺在大床上。两人的脸上都贴着黑色的面膜，乍一看还挺吓人的。 周桥握着她的手，“真好看。路师兄的动作还真快，那天我看到他的微博了。高调示爱，路师兄变化好大。” “你的变化也很大啊。”林砚望着天花板，犹豫了半天，“桥桥，你放下了吗？”对嘉余的爱。 周桥失笑，“本姑娘现在以事业为重，不谈风花雪月。”话是这么说，可心还是疼的。她没有告诉林砚，这两年，她和嘉余逢年过节都有联系，如同最普通的朋友一般。 她再也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感情了。 “我听说他要回家继承家业了？”周桥还是关心他的事。 “是啊，林家的家业不可能交给外人。爸妈的身体也没有以前好了。” 空气有些沉默。 两人都闭着眼睛。许久，周桥轻轻开口，“在嘉余没有结婚前，我是不会放弃的。”这次回来，她便打了这个主意。 所以明知道工作室在b市会更好，她还是选择了在s市，因为那里靠他近些。 ***** 比赛当天，不少观众已经守在电脑面前等待着直播了，而微博和各大新闻媒体都在关注着。 路景凡买了一排vip观众席，将陈母从老家接过来。嘉余作为哥哥，也来给林砚加油。晶晶坐在最边上的位置，她觉得老板对未来丈母娘真不是一般的好。上一次带丈母娘去参加林砚的毕业典礼，这一次又带丈母娘来看林砚的比赛。真是体贴的女婿啊！ 陈母紧张地坐在那儿，内心祈求着佛祖保佑，希望女儿能赢得这场比赛。 “伯母，是第四个出场。” 陈母点点头，“我这心总有点不踏实。听说这次参加比赛的设计师都很厉害。” 路景凡望着舞台，眉峰动了动，“您的女儿也很厉害。” 你若强大，何事可惧？ 光影下，那双黝黑的眸子，如同一潭池水般沉静。他的小姑娘已经成长的足够应付这样的比赛了。 【ps:因为app读者看不到作者有话说，在这里说一下，大概一两章完结。接档文在我的专栏里，可以先收藏一下。】 第七十七章 中华杯服装设计大赛已经延续了十年，十年来，从这个舞台走出了许多才华横溢的设计师，他们至今都活跃在设计界，引领着潮流。 舞台上，模特精彩地演绎，让人目不暇接。 陈母一脸凝重，“嘉余，下一个就是砚砚吧？” 嘉余眯了眯眼，“是她。妈，您别紧张，林砚肯定可以的。” 陈母深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会不紧张？这是我第一次参与她人生的考试啊。” 嘉余握住她的手，“以后，你可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陈母不再说什么，音乐已经换了。 模特从后台缓缓而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模特身上。这套服装让观众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大气奔放，再细细一看衣服上的细节，许多人都以为是普通的装饰品而已。 后台的几位设计师都专注地看着电视，大家各有所思。 有人问道，“这是纯手工刺上去的吧？” 杜芷萱沉声回道，“疆绣，是疆绣。”她目光一动不动，“新疆的疆绣，我听说现在也不过只有十多个绣娘还在刺绣。” 众人的脸色都微微严肃起来，也只有周桥，依旧云淡风轻。她弯弯嘴角，昨天她就看了几眼林砚的设计图，现在果然不出她的所料。 模特走完秀，设计师上台。 林砚穿着一件颜色鲜艳的连衣服换换走上台，她的嘴角噙着笑意，一边还挥着手和大家打着招呼。 主持人走到她的身边，“lynn，你这件衣服太美了。” “谢谢。”林砚娇俏地回道。 “我有几个问题。” 林砚点点头。 “我们都知道，你已经阔别这个舞台有两年时间了，这次回来紧张吗？” “说实话有点紧张。” “我看你还好。第二个问题，这次的设计风格和你以前的清新风格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能说一说你的设计想法吗？” “我在纽约念书时，一次聚会，正好听到两位同行的对话，他们说中国设计师只会剽窃他们的东西，根本不懂得什么是设计？当时我很生气和他们争执了很久。” “后来呢？” “后来由于我英语不好，我就说了一句中文。你等着，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中国特色的设计。” 全场都笑起来了。 林砚含着笑意，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想想当时年纪太小，太过冲动了。”还有就是到了国外，那种爱国的感情总会在不经意间被激发出来。“因为这件事，我开始留意中国元素，也是这样机缘巧合发现了疆绣。我出身在南方，对于苏绣非常的熟悉，可是疆绣却知道的很少。前些日子，我们去了新疆，去了才发现原来，现在只有十几位绣娘在从事疆绣了，更让我们震撼的是，他们一年靠着刺激只能拿2000多元。” 现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表情异常的凝重。 林砚接着说道，“我想，服装设计师不仅仅要设计出新潮的服饰，更要担当起文化传承的职责。” 说完这句，观众都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掌声热烈。 路景凡微微一笑，摄影机偏巧镜头从他这里走过，刚刚好拍下了这一幕。他知道，林砚说的这些话都发自肺腑。 比赛继续进行，接下来正是杜芷萱。这次，她的设计主图是，甜蜜爱恋，衣服风格充满了少女气息。 杜芷萱气场足，这样的场合早就司空见惯了。 主持人问道，“听说lynn是您的小师妹，您对她的设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lynn很努力，还有一个好师兄，她今天获得一切都是应得的。” 面对主持人的刁难，她也一一推过去。 “我们很好奇，这套衣服分为男女款，这是情侣款吗？” 杜芷萱浅浅一笑，眸色微微一变，暗淡下来。“是的。这套设计，是为了纪念我的男朋友，顾淮。” 场下突然传来一阵倒吸声。 顾淮…… 过了这么多年，纵使全世界都忘了你，你也永远在我心里。杜芷萱握着胸前的链子，上面只挂了一枚普通的银戒指，却好像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主持人接过话题，“顾淮非常优秀。” “是啊，我是带着他的梦想同在。” 林砚和周桥坐在一起，周桥摇摇头，小声道，“师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啊。” 林砚木着脸，“我相信这席话是出自她的真心。她是真的很爱顾师兄。” “如果爱，怎么会拿着他的作品装作自己的作品？” 林砚叹了一口气，“一时糊涂。” “你啊。”周桥沉默了，陷入沉思中。 林砚拍拍她的肩，“别想了，一会儿到你了。” “早呢，我最后一个呢。”周桥耸耸肩，她是一点都不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比赛随着周桥的登场已经到了尾声。周桥的这套设计主题是复古风，中世纪宽大的灯笼袖，和现代元素相结合，如同一场盛宴。 周桥在巴黎两年，将欧洲国家玩了个遍，她的设计风格也深受影响。 陈母看完了林砚的秀，现在才能静下心看表演，“嘉余，你看着这套衣服很漂亮呢。” 嘉余默了一下，才回道，“还好。” “这姑娘是砚砚的同学，你认识吗？” 嘉余抿了抿嘴角，“认识。” “你怎么了？”陈母侧身打量着他，“不舒服？” “没有，妈，你看表演吧。” 一旁的路景凡不自觉地扬了扬唇角。 中华杯的服装设计大赛终于到了最后。经过评委们专业的打分，各位参赛选手的分数都出来了。 主持人拿着最终结果再次走上台。 “下面，我要宣布这次比赛的第三名，周桥，恭喜。” 周桥起身，和林砚相拥一抱，她的脸上满是笑容，盈盈走上台。 从颁奖老师手中拿过奖杯，她轻轻吻了一下。 “我很高兴拿到这个奖。当年我决定去巴黎读书，就和我的好朋友林砚说过，有朝一日，我会和他较量一下。感谢中华杯给了我们这次的机会。站在这里，我得感谢一个人，林砚。原来的我，胸无大志，如果不是遇到林砚，大概我现在也就在公司里做个普通的设计师，又或者不做这行了。在她的身上，我看到梦想、坚持。谢谢！谢谢你，林砚，我最好的朋友。” 林砚红着眼睛，强忍着眼泪。她一下一下拍着手，桥桥，你也很棒。 周桥的这一番话，让人感慨不已。 杜芷萱和林砚站在一起，此刻，两人都成了热点。杜芷萱轻轻看了一眼林砚，相比较林砚的轻松，她反而有些严肃了。 主持人继续说道，“下面要颁发的是本次的二等奖，会花落谁家呢？恭喜——杜芷萱。” 杜芷萱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只是一瞬，她很快恢复了。“谢谢大家，我很享受这次的比赛。谢谢。”她说的简单。本就冲着第一来的，没拿第一，自然没有心情了。 现场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工作室的人同样如此，这个时候，不紧张也不是普通人了。 路景凡依旧泰然自若地坐在那儿，静静等待着。 主持人说道，“好了，颁发本次的一等奖，到底是谁呢？林——”比赛有两位林姓设计师。 路景凡十指慢慢握紧。 “林砚——恭喜林砚获得本届中华杯服装大赛一等奖，有请中国服装设计协会会长张恒周先生颁奖。” “砚砚得了一等奖，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陈母激动地眼眶了蓄满了泪水。 路景凡终于开口了，“伯母，是砚砚。”趁机深吸了一口气，调节了一下呼吸的频率。路景凡的人生，大概所有紧张的时刻，都是因为林砚。 林砚从容地接过奖杯和证书，她对着话筒，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几年前，我获得我人生第一个关于设计的奖杯，那年我十六岁。那一次改变了我的一生，无论以后我获得什么样的奖，也不及青少年杯设计奖在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在那里，我遇见了我人生最重要的人——路景凡。” 摄影机飞快地搜索到路景凡给他一个大大的特写。 林砚的目光正看向他的位置，她的眼底写着什么，他都明白。路景凡微微弯了弯嘴角，这一笑让正在收看节目的少女们瞬间倾倒了。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大概这是所有人对他们的想法吧。 很多年，那个说着豪言壮语的小女生已经长大了。现在她就是一颗耀眼的明珠。 “我希望未来不久，我能成为另一个路景凡。” 如今，她做到了，更好，更强。 不过，她不是另一个路景凡，是她自己。 在通完成功的路上，谁也不会一帆风顺。人生有那么多条路，充满荆棘，亦或者泥泞，都是我们自己去走。不论是什么样的境况，都要走出一条路，属于自己路。 林砚捧着奖杯，轻盈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路景凡——” “我在这里。”他站在那儿，等待了久了。 走近了，她一脸的喜悦，把奖杯交到他的手中，“我赢了。” 路景凡将她拥到怀里，鼻尖蹭着她的发丝。 “有礼物吗？”她轻轻问道，声音清脆。 路景凡笑着，“有。”他慢慢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诉说着关于礼物的事。 第78章 番外一 那一场比赛，对于林砚来说只是刚刚开始。 比赛过去两个月后，路景凡和林砚举行了简单的订婚仪式。林砚一再强调简单一点就好，可路家人还是准备的相当精致。 梦幻的森系婚礼，绿意盎然的树木，还有栩栩如生的小鹿。 陈母和路母都穿着林砚给她们设计的连衣裙，气质灼灼。陈母打心眼里感激路母，“这几年林砚多亏你们照顾了。” 路母握着她的手，“这也是我们和孩子的缘分，我也感激她的出现，不然景凡也不会走出来的。” 陈母心底还是有些亏欠，悄悄地拿了一个存折出来，“薛姐，我知道你们也不差这点钱。这是我给砚砚和景凡的，没有多少，我的一点心意。” 路母犹豫了一刻，接下来，“好，我会替你给他们的。” 陈母笑笑，“本来我想等她爸爸这次过来给的。”陈父原本是要过来参加订婚典礼的，连西装都买好了，结果老太太摔了一跤，他只能在医院照顾老人。早在一两年前，陈母还会计较，现在她也懒得管了。 路母轻声问道，“老太太现在还别扭？” 陈母失笑，“别扭。自己做错了事怪谁？砚砚出息了，左邻右舍都知道，没少在她面前提的。她心里慌的很。” “老太太这是糊涂，男孩女孩有什么区别。”说到这里，她一脸的喜色，“我就盼着砚砚将来给我生个小孙女呢，小名我都想好了，叫路宝宝，大名回头我们再想想。” “路宝宝，好听。”陈母念着，脸上满是喜色。不过她也知道，林砚现在肯定还是以事业为主，结婚生孩子，估计也要几年后。 两人都穿着纯手工制作的礼服，路景凡西装革履的装扮如同偏偏公子一样，而林砚当然也不逊色，纯白的婚纱上点缀着珍珠，把原本就纤细的她衬托的更加的柔美。 两人站在一起如同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 晶晶拿着手机帮两人拍照，“一会儿传到网上，绝对今天的爆照性新闻。” 林砚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以后不要放我们了，多放作品。” “可是有很多粉丝想看啊？” 路景凡望着她，略略沉吟，“林砚说的是，以后尽量少放。” 晶晶也只好随他们了。 林砚自然有她的考虑，她要拿作品说话，而不是炒作她和他的故事。其实，她私心不想太多人关注他啦，自己的老公当然不能让别人心心念念。 想着想着，歪过头偷偷看着他，目光缱绻。 路景凡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怎么了？” 林砚挽着他的手臂，“师兄，我发现你长得真好看。”越看越有味道。 路景凡有几分无奈，“还叫师兄？” “叫顺口了。”她吐吐舌头。 他理了理她的耳边的发丝，挑了挑眉，轻轻念道，“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每一次，你叫我名字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抱抱你。 窗外，阳光一片大好，未来，幸福无限。 而此时远在江南的陈父却异常的无奈。 老太太不能动，只能躺在床上，心情不好。隔壁床的病友，和她一般大的年纪，每天孙子外孙女都过来陪她。 老太太嘴上没说什么，这心里可不是滋味。“嘉余最近忙什么呢？” 陈父翻着微信，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那是陈母拍的了，林砚和路景凡站在蛋糕前，两人的脸上满是笑容。他知道妻子是故意的，就发了一张照片故意来撩他，她成功了。他指腹细细摩挲着屏幕，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情绪，眼圈渐渐红了。 “看什么呢？”老太太探身瞄了一眼。 陈父连忙收起了手机，“您别乱动，小心闪着腰。” 老太太盯着他，“是那丫头吧。我可记得她今天订婚。” 陈父抿了抿嘴角，“妈，您别再这么说。林砚是您的孙女。” “她姓林。” 陈父不想和她再说这个问题，每每都要为这个争吵起来。“您休息一会儿，我出去抽根烟。” “站住。我有话说。”老太太心里也憋着气，“回头叫林砚回来——” 陈父不解。 “你带她去把姓改了，这像什么话。她还真把自己当林家的孩子了。” 陈父竭力忍着，“妈，你别想了。林砚叫什么我都不会在意，姓陈也好，姓林也好，只要她开心。我没养过她一天，我也没有那个权力。您要是真心要把她当做您的孙女儿，以后也别再那个丫头丫头的叫了。”他抿了抿嘴角，“妈，我心疼。我不是个好爸爸，以前没最好，以后我总要为她做点什么。我们就别去打扰她了。”说完，陈父抬手抹了一把眼角大步走出了病房。 他站在走廊的尽头，痴痴地看着窗外，大脑回想着第一次见到林砚的情景。她一脸的笑容，如同向日葵般充满了活力，看到他们，眼底有些不知所措。那一刻，他怎么能那么狠心呢？如果当初他把林砚接走……陈父不敢想。 “爷爷——”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 陈父回头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小朋友怎么了？” “我就想问问，爷爷你站在这里看什么啊？” 陈父对着那双纯净的眼睛笑笑，“我在想我的女儿。她小时候一定和你一样可爱。”可惜，他错过太多了。 生命不能重来，错过了就错过了，再也弥补不了。遗憾终究只能是遗憾。 第79章 番外二 周桥毕业之后，去了上海，担任tadashi中国分公司创始人总设计师。设计圈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北林砚南周桥。”这两位当下炙手可热的高级定制时装设计师，不仅有着漂亮的外表，还有让人钦佩的才华。 又完成了一套私人定制，周桥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衣裙。这时候助理走进来，“桥姐，《南方早报》想约下周给你做个专访？” “周几？”周桥问道。 “周五。” 周桥手中的动作停下来，“下周五——”她喃喃念道，“下周五是11号吧。” “是的，光棍节。” “换个日子吧，下周五我有事。” 助理心里想着她周五有什么事，光棍节啊，难道是有约会？助理跟了周桥大半年了，知道有很多男士在追求周桥，可是周桥从来都没有给过那些男士机会。她不明白。 周桥见助理恍惚的样子，“怎么了？” “没，没事。我去和《南方早报》说一下。” 周桥笑笑。 一年过得真快，一眨眼，又到他们的生日了。 光棍节，林砚的生日，也是他的生日。 11月的c市，秋意渐浓，路边的梧桐叶都黄了，风吹过，落了一地金灿灿的叶子。 周桥是坐高铁来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到达了。 出了高铁站，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车。“师傅，去新海大厦。” 林嘉余正式接手公司后，林氏家具的总部搬到了新海大厦。 她望着窗外变换的景物，想起了林砚说的话，“外面再美，也比不过c市，只是这辈子我可能都不会在c市生活了。”话里满是感伤。 是啊，谁愿意轻易离开自己长期生活的城市呢。 不过如果这位城市，有着心爱的人相伴，一切都会变得心甘情愿。 出租车二十分钟后到达新海大厦。 大厦的保安将她拦住，签名才能进入，一听她要去26楼，保安多看了她了一眼。 周桥笑笑，“师傅，我是来找林总谈生意的。”她的手边还拎着一个礼盒。 保安点点头，“右边直走电梯。” “谢谢。” 1点多了，这时候上下电梯的人不是很快，很快就到了26楼。 林砚来到前台，“你好，我找你们林总。” “林总正在开会。”前台打量着她，“你有预约吗？” 周桥抿嘴，摇摇头，“我等一会儿。”她走到一旁休息区，坐在沙发上。她和嘉余见面的机会不多，每年她只主动找他一次，也就在他的生日这天。吃个饭聊聊天，仅此而已。 周桥一手托着下巴，眼睛不由自主地看着远方，渐渐的，那双眸子越发的空洞了。 周母说了好几次，让她回去。女孩子一个人之身在上海，家里人都不放心。而且，这一辈的父母都是传统的。周桥过了25岁，家里人也希望她能找个男朋友定下来。其实周父周母已经很急了。 嘉余和几位高层从会议室出来时，一眼就看了周桥，他停下脚步，说了几句，让大家去忙了。 他几步走过去，“什么时候到的？” 他出现的太快，周桥眼底的情绪根本来不及藏，一眼的荒凉与悲伤。 嘉余愣住了几秒，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周桥给人的感觉总是充满阳光和活力。 周桥扯了扯嘴角，“接了一个高定，想加入一点云锦元素，过来看看。”她弯腰拿起礼盒，“生日快乐。” “谢谢。”嘉余接过，“吃过饭了吗？” 周桥真的还没有吃饭，她不喜欢吃高铁上的快餐，一路赶过来就靠着喝水了。这会儿坐下来才感觉到饿。 嘉余拧了拧眉，“等我一会儿。” “好。”她已经等了他这么多年，哪里在乎这片刻的时间。 这会儿早过了午餐时间，餐厅安静。 周桥要了一份煲仔饭，“嘉余，你呢？” “我吃过午饭了，给我一杯咖啡。” 周桥挑眉，“你什么时候和林砚一样爱喝咖啡了？不过林砚已经戒了，路师兄不让她喝。” 林砚是嘉余心中抹不去的朱砂，不过时间是最好疗伤药。“我也不是常喝，这次待几天？” “周末就走。” “都安排好了吗？” “嗯。一会儿回酒店。”周桥望着墙角的绿萝，“最近怎么样？” 嘉余揉了揉眼角，“在准备家具展。” 两人就像老朋友一般说着话。 错过了饭点，周桥胃口不佳，一碗饭就吃了三分之一。 “怎么吃的这么少？减肥？”嘉余不赞成地皱了皱眉。 周桥失笑，“不是，吃不下了。”她胃不好，这几年时常为了赶稿子，忙的忘了吃饭。久而久之，胃也承受不了。上次胃溃疡，最后还住院了。 只是他都不知道。 嘉余望着她，又给她点了一份西米露。 吃过饭，周桥要回酒店，她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都过去两个小时了。“我得回去了。” 嘉余把她送到酒店，两人站在大堂里。 人来人往，这一刻，周桥身心疲惫。她不知道这段路该怎么走下去，她还能坚持多久。 “上去休息吧，有事给我打电话。”嘉余说道。“回去的票买好了吗？” 周桥有片刻的怔忪，“没有，c市去上海的票很多，不急。” 嘉余点点头。 周桥抿了抿嘴角，“我先上去了。嘉余——”她顿了顿，嘴角干涩，“下一次见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嘉余望着她，“周桥，放下吧。” 放下？怎么放下？ 如果能放下，不会过了这么多年，一直独来独往了。 周桥扬起了一抹笑意，烟波清澈坦然，“嘉余，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林砚。”羡慕她，遇到了路师兄。 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多好。 “好了，你回去吧。”周桥又恢复成一贯的云淡风轻，“生日快乐。” 晚上，嘉余回家。林妈妈坐了一桌子的菜，林爸开了一瓶红酒。 “嘉余，砚砚给你寄了一套衣服，一会儿你试试合不合身。”每年林砚都会给他送一套她设计的男装。 嘉余点头。 林爸爸又问道，“你给砚砚送什么了？” “衣柜。” 林妈妈笑道，“你们的礼物就不能换换吗？每年都是一样的东西。” 林爸爸乐呵呵地回道，“都非常实用。”儿子继承了公司，女儿又是大设计师，他现在开心的很。 林妈妈看了一眼林爸爸，那欲言又止。林爸爸摇摇头。 吃饭的时候，林妈妈终于还是没忍住，“砚砚和小路准备明年结婚了。” 嘉余动作停下来，问了一句，“什么时候？” “六一。”林妈妈看着他淡淡的语气，心一横，“嘉余，你也抓紧啊。砚砚那个好朋友周桥听说在上海，靠的挺近的，你们有时间聚聚啊，那孩子我见过一面，知书达理，不错呢。” 嘉余明白，林妈妈一定找林砚打听过了。“妈，公司现在有很多事，我暂时不想谈这些。” 林妈妈腹诽，这都是借口。 林爸爸冲她眨眨眼，让她别说了，“男孩子结婚晚点没事，年轻的时候拼拼事业也是应该的。” 嘉余也安抚道，“爸妈，我会结婚的。” 林妈妈心里失落啊，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夜深人静，嘉余还在书房看家具展的策划案。灯光暖橙橙的，屋里一片安宁。 手机短信音响了两下，他伸手拿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周桥发过来的信息： 嘉余，我回去了。 我做什么事都不上心，偏偏都能拿取得一定的成绩。唯一爱情，我做了最大的努力，可终究得不到我想要的。也许，这就是命，是上天安排好。林砚遇见了路师兄，我遇见了你。 我走了。 想了很久，不甘也好、痛苦也好，爱过就不悔。 有机会再见。 嘉余脸色一变，立马打了过去，电话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紧紧地捏着手机，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 秋夜，霓虹灯的灯光都暗淡无力了。 一直以来，他都不曾给过周桥希望。 对不起，周桥。 窗外，依旧一片沉静，夜浓的和墨一般。 周桥走了，去了意大利，在那里继续追求她的时装梦。林砚知道周桥离开的消息是在一周后，她给嘉余打了电话，劈头盖脸地把嘉余骂了一通。 嘉余静静地听她骂完，“说完了？” 林砚气愤，可她也知道这一切嘉余有什么办法呢？又不能强迫他。“你——你怎么能这样？你不知道她有多爱你吗？” 嘉余沉默了一下，“林砚，如果我和她在一起，才是对她的不公平。周桥会遇到全心全意喜欢她的那个人。” 林砚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会这样？” 嘉余挂了电话，目光看着书柜上摆放着一对陶瓷杯，做工并不美观，应该是手工制作的，只有数字做装饰。他知道，这是周桥亲手做的。 后来，周桥成为了享誉世界的华人女设计师。她的每一场秀，嘉余都会关注。只是周桥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据说，那一年c市的冬天是二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都会开花结果，可我们还是要做自己，自在地活着。 第八十章 林砚是在26岁这年，生下了她和路景凡的第一个宝宝，是个女儿，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极了林砚。 路景凡取名，路林瞳。 林砚汗颜，“林瞳，灵童，你不能给孩子这么大的压力啊。万一以后她学习不好怎么办？” 路景凡抱着宝宝，“怎么会？瞳瞳一定最聪明的宝宝。” 林砚看着女儿，像小猴子一样，闭着眼睛还在熟睡。她伸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小拳头，小姑娘突然就抓了她的手，“老公，你看瞳瞳抓我的手呢？” 路景凡挑挑眉，“瞳瞳很聪明。” 林砚：“……” 自此，路景凡又多了一个他一生要宠爱的女儿。 瞳瞳所有的事，路景凡都亲力亲为。路爸路妈像是不认识这个儿子一般，不过他们不管，只要把孙女儿照顾的好一切就好。 陈家和林家两边的父母心里对这个女婿更加地满意，有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和路景凡联系。那时候嘉余还没有结婚，两边的父母心都放在瞳瞳身上，各种好东西，往b市寄。尤其是陈父似乎要把亏欠女儿的通通换在外孙女身上。 又一年九月，路林瞳小朋友上幼儿园小班了。林砚和路景凡早早地准备好一切，一起送小公主去上学。 到了幼儿园，路林瞳不肯进去，“我想奶奶了——” “瞳瞳，下午奶奶会来接你。” “我想爷爷了——” “我让爷爷也来。” 路林瞳抽抽鼻子,“爸爸妈妈你们一走，我就会想你们，想着想着，我就想哭。” 林砚瞥了一眼路景凡，压着声音，“你家的宝贝，你处理吧？”都怪他平时太惯孩子了。 路景凡蹲下身子，在女儿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小朋友终于笑了，乐呵呵地去上学了。 “你说了什么？”林砚问。 路景凡笑笑，“答应她晚上多给她看十分钟动画片。” “你怎么能这样？小孩子的眼睛还没有发育好。” “晚上回来，我带她出去玩。” 林砚哼了一声，“你太宠她了。” 路景凡拉住她的手，“我对瞳瞳的宠爱，远不及对你。” 林砚弯着嘴角，一脸幸福。 此生，我最幸福的事，便是遇见了你，生下了瞳瞳。 我的最爱——林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