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苏醒和回忆 王明瑞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头顶的布料帐篷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身居何处,今夕何夕,仔细想想......噢,今天原本是他搬进大一宿舍的日子,然后发生了什么?他认真地回想,在脑海里挖出堪称他这辈子难以忘怀的经历: 京大的前身是盛京聚居地的秘密科研所,后来为了纪念科研所的先辈们盛京集资将科研所扩建成一座占地广阔的大学城,名字也省事,直接命名为盛京学府。 既然科研所的位置需要秘密,说明京大的位置还算得上隐秘的,如今发展开了说句好听点的话赞美,京大坐落在山谷里,四周被看不见尽的树海环抱着,很有曲尽通幽,归隐田园的风范意蕴。 他是在下午到达学校,停车区停满送学的家私车。 京大是高等学府,全部占地2400亩,学生公寓都是统一规格的三房一厅,附带小厨房,学校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住宿,有一部分人选择住在盛京每天开着各种款式的浮游车往返走读。 在这里也许该介绍一下,王明瑞临死前是2014年,再活过来已经在两个世纪后,典型的借尸还魂,这个世界曾经历经全球性劫难,如今熬过那段最艰难的流年日渐欣欣繁荣,生于科技,依赖科技,最直面的区别是两个世纪前人们出行走的是地面,现在想在地面开车走动恐怕得去主题会所或者公园里,大范围修路供你娱乐,当然这需要收费。 注册缴学费的事早在来学校前就在网络搞定了,信息资料也早已录入身份证,王明瑞在公寓门口钥匙槽上用身份证刷一次,镶在墙壁的隐形屏幕一亮,出现两个人的电子照片。一个是王明瑞自己,另外两个人是叫池晖和徐文昌,信息读取完,门自动开启。 王明瑞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家用机器人正在收拾客厅,视线一扫在沙发上找到未来要相处5年的舍友之一,他整个人趴在沙发上背对着门口,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你好,我是王明瑞,你的舍友。”声音不算大,不过突然冒出声音还是惊吓到沙发上的人。 “......不好意思,我好像吓到你了?” “救命啊老兄,我在看恐怖小说,突然有声音我还以为闹鬼了!”池晖夸张的拍着胸口,“你来的也挺早的嘛,我是池晖,池上无风有落晖的池晖,我选了最右边的房间,你先选房间收拾一下吧?我比你早来两天了,附近什么情况都摸清楚了,不认识路我可以带你哦,对了对了,我把那两个房间也打扫了,你直接放东西就好啦!” “谢谢。” “不客气,反正是机器人在打扫卫生,过来坐,我们可以聊聊,就说自己一些喜好、忌讳之类的,”池晖把手上的宽屏手机往沙发一丢,抱着靠枕坐起来,“毕竟没有意外的话我们要朝夕相处5年。” “我还好,没什么忌讳的。” “你会做饭?” “会煮面条和煮饺子。” “只会煮现成的啊......好吧,看样子我们要靠饭堂为生了,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像是喜欢抽烟或者夜半不归宿之类的?” “没有,我不怎么喜欢烟酒,作息时间规律。” “.....不要老是我问你啊,你也可以问问我。”池晖有点尴尬,觉得新舍友不爱说话太高冷,可能会难相处。 明瑞也觉得自己的态度冷场,“我不爱出门,可能会比较话少,这是性格习惯不是对你有意见。”正说着,公寓门又打开了,进来的不用说都知道是另一位舍友徐文昌。 池晖孤家寡人地住了2天,难得今天公寓全员到齐,热情地告诉徐文昌房间在哪。 徐文昌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指使机器人把行李搬进房间,没有理会他的室友们,干脆利落地关门。 客厅的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担忧未来的宿舍生活,特别是池晖,一个不爱说话还好,另一个一看就是酷哥,这态度未免太漠视人.......现在打申请要求换宿舍会不会迟了? 王明瑞也站起来,“我也回房间看看怎么收拾。” “哦,那你去忙。” 他要整理的东西不多,早在2年前就计划好了大学后要自立门户,住在王家的时候东西也是尽量省着,这次搬到宿舍连行李都只带了必要的用品,前身用的根本就没带出王家。 他敢这么大手笔地脱离王家靠的就是他的专业,凭着过硬的眼力买卖藏品攒下些家底,就在去年他就曾经收到一块汉代碧玉五螭龙玉圭,拍卖后一千多万轻松入账。 池晖敲开门伸手进来晃动手机,“明瑞,人多要提前订餐,是要吃快餐还是买菜自己做?要不我们买些材料打火锅,肉管饱?” “你可以直接进来,那个徐...恩,小徐有说要吃什么么?火锅的话我没有意见。” “喂喂什么小徐啊,你不会是不记得人家名字吧!”池晖挤眉弄眼的滑稽搞怪。 “......” “......还真的是!”池晖黑线,“舍友啊原来你有健忘症,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健忘脸盲症?” “有这种病?新型病症吗?”明瑞一本正经地问。 “你在说冷笑话?” 明瑞耸耸肩两手摊开做了个无辜的姿态,张口正想说些什么打趣他时突然地动山摇,房间里的床和桌子椅子都乒乓作响,明瑞自己应声后仰摔倒在地上。 这是地震? 真的是地震!明瑞摔在地面明显可以感触到地面震动摇摆,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旁边的衣柜整个砸在明瑞身上。 池晖在地动山摇的第一时间条件反射地抱着门,被惯性关门的动作夹伤了手后扒拉着地面,好在地震的动静虽然大但也就维持了几十秒,震动一停立马爬起来,“王明瑞你怎么样,快出来我们要出去!” 没有等房间里的人有回应,池晖连滚带爬地冲进房间,“王明瑞?王明瑞你没事吧?”木制的衣柜重量很可观,池晖两手抬着一角使劲翻起推到另一边,露出被压在底下的少年。 明瑞失去意识,额头上破了口子往外淌血,身上看不出有伤口,池晖不知道他有什么暗伤,不敢随意移动他。 地震虽然暂时消停可谁知道这一次是不是预热而等会会继续震动呢,池晖不敢赌,正着急呢,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宿舍里的另一个人,文昌还在房间!找他帮忙,把凉席当做担架两人合作着就能尽量平稳地把人抬出去了。 池晖满脑子想法,脚下不停,三间房,他的房间是在右边那间,王明瑞住的是左边,中间是徐文昌在使用,他伸手用力推门却差点趔趄着摔进去。 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一片狼藉没人影。 靠!池晖不可置信,徐文昌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跑掉了? 池晖忍不住骂娘,扭头就跑回明瑞房间。哈哈,说不定就震这么一下子,应该不会震了吧!被埋还是伤上加伤,池晖果断选择第二项,将明瑞拖出客厅,一路拖着他出去。 明瑞以为自己就此长眠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光线刺眼。 池晖发现明瑞迷蒙地睁着眼睛,“王明瑞你醒了赶紧起来!” 他感觉天旋地转意识迟钝,拉着池晖的手臂踉踉跄跄地跟着往楼下跑,走廊人少,大概是地震一停止就争先恐后地往外面涌。 他们可以说是逃命速度很慢的一批,跑下了楼梯,转出宿舍大门,跟着人流跑动,门外汇集不少人陆陆续续步履匆匆地逃到大操场,那里最空旷看起来安全系数比较高。 “明瑞你感觉怎么样?我帮你看看校医在哪里,”池晖拉着人跑到安全地方后,心里惦记着他被木柜砸晕过,想想电视剧里的一砸就出现脑震荡,身体被撞一下就出现内出血......扶着明瑞胳膊的手都开始冒冷汗,“你先坐着,就坐地上行吗,头是不是晕,要不然你躺着,有谁帮忙看看有没有校医?校医在哪,这里有人受伤了!” 明瑞眼前发黑,明明还不是黑夜,但他觉得四周都是幽幽暗暗的,外边儿嘈杂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突然间就像是按了暂停键一样。 他顶着半边脸的鲜血靠在舍友怀里,没听见池晖声音拔尖到破音。伴随着声声欲聋的尖叫声,地震再次强势汹汹袭来。 地动山摇间,池晖看见自己公寓那栋楼像一块豆腐花一样软趴趴地散架,分崩离析,砖石跌落的泥土灰尘打着旋儿卷到半空。 “我的手机、我的笔电本、我的身份证.....”池晖傻眼,嘴里喃喃嘀咕,手上突然加重的重量让他意识回笼,扭头看,他的舍友又晕厥过去了。 还没有正式开学就遭遇地震来袭,第一次见面的舍友受了伤,要不是碰到他好心愿意拖着逃出来,现在说不定就要被倒塌的公寓楼掩埋在废墟里,要是他池晖和徐文昌一个德行......池晖想想就一阵后怕! 当然池晖的经历和想法,明瑞是不会知道的。 而现在,明瑞将之前的经历回忆完毕躺在帐底没有动弹,他的左手用简易夹板固定了,能闻到头上有药味重,用右手摸了摸,头上也包着绷带,隐隐作痛。 有人能像他这么倒霉么,还说是重获新生呢,给自己描绘了再多的明亮的未来也不及一场地震送来的惊喜。 天灾*,也不知道学校或者政府是不是会免掉医药费? 过了段时间,明瑞肚子咕咕响才坐起来在帐篷里翻找,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帐篷里显眼地放着一桶10斤桶装的饮用水和一袋已经开封的面包,里面装着一个又一个单独包装的面包,他拆开包装就着水囫囵吞咽。 他现在身无分文等着政府救济,学校也不知道受损严不严重,也许会拖延开学时间,至于王家......明瑞也不知道要拿什么心情去面对,说冷清吧,他这几年该用的王家就没怎么吝啬,说态度热情吧,王明瑞亲妈上赶着讨好别人的便宜儿子,疏于对亲生儿子的照顾和关心,要是让他惊慌失措上赶着关心那家子他王明瑞还真的做不来。 原本计划着的独立现在面临天灾,彷徨失措间愁虑二字又怎么能说得清道的明。 第2章 弹尽粮绝 他休息了半天,听到帐篷外一直有人们走说话和走动的声音但是一直没有人进来过,他慢慢爬起来走出帐篷。 映入眼前的情景让他语塞,视线所及的大操场搭满帐篷,全都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远处一片残埂断壁。 池晖抱着一堆东西归来就看见舍友呆怔地站在外面儿神游,“明瑞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会难受吗?”走过来拉着他的胳膊牵引进帐篷,语气轻柔地说:“你还是多休息一下,医生说你没有脑震荡,不过手可能有点骨裂最好用夹板固定了好好将养一段时间。” 虽然认识不久,但是他能看出池晖为人大大咧咧很讲义气,但是这么一个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用这么温柔体贴的语气说话......明瑞不由自主地冷颤,脑补要不得! “池晖,现在外面到底什么状况?” “恩?”他在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里翻出罐装的营养粥递过去,自己拿了大个的叉烧包开始啃,“开学肯定是要推迟的,运气好的人如果他的宿舍健在的先回宿舍住着,不过我们这些宿舍楼倒塌的孩子就要沦落到住帐篷,等学校开始重建工作了会优先处理学生住宿问题,最快也要一、两个月才能重新开学呢。” 明瑞有些惊愕,一、两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哦,他忘记了,现在的高科技不用人工。 “学校要重建,那这两个月你不回家么?坐浮游车或者校车,很快就到家不,何苦住帐篷?”真的不是他娇惯,这种一看就是廉价的帐篷绝对不是什么舒适的好地方。 “我们全部都走不了,”池晖咽下干巴巴的包子,提起嘴角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导致这片区域的电磁失控了,浮游车全都动不了,我们全部人都要留在大学城,我该庆幸电磁失控前第一批救济物资被送过来了,不然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全都只能露天躺尸了!” 明瑞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住帐篷吃救济粮值得你开心啊?” “哈哈!开心啊当然开心,徐文昌踢铁板了我能不高兴么!” 明瑞:“......我忘记了,那个徐文昌人呢?他得罪你了这么幸灾乐祸?” “那个人渣自己抛弃我们跑掉了!你相信吗第一次地震的时候他居然谁都关心一声不吭就逃走了!”池晖磨着后槽牙,语气恨恨地说,“真是笑死人了,他以为自己是谁,居然在这种时候敢嫌弃帐篷不方便没有水洗澡三餐不够精致没有机器人伺候,一会儿要求安排住他完好无损的宿舍楼,一会儿要求安排他回T城,要不是看在他家徐老爷子的面子估计那几个兵哥都想揍他了!”可惜了,怎么就不冲动点揍他一顿呢。 “......不至于这么极品吧?” “这就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明瑞你可千万不可以学那位自命不凡的大少爷的行事作为,没前途知道吗?” 小明瑞什么的,看在是救命恩人的份上,假装没听见也懒得去计较称呼。 池晖咔吧咔吧啃完3个大个的叉烧包,意犹未尽地添嘴唇,“小明瑞啊,你估计没什么大问题可以动弹了,没问题轮到你去领份额粮了,你可以领三顿的,赶紧去领回来!” “额恩?” “但凡是电视或者小说都有提到的,灾难过后粮食稀缺,随时有可能断粮断水断电的风险,更何况电磁失控政府要想走地面运送救济粮进咱们山谷好歹要花点时间打通路吧。”池晖眼露怜悯,见识少真不是你的错。“毕竟走空轨的后遗症,地面基本上全是植被绿化,不存在路这玩意儿。” “大学五年制,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学,可是保守估计当时在校的有10万人吧?20个学生食堂,2个农庄,算上不知道具体数目的食肆、餐馆.....虽然看起来食物充足,但可是电磁失控了啊,谁知道什么时候恢复?食肆餐馆的食物可是私人的,兵哥们能征用的也就是那20个学生食堂。” “有道理!”明瑞右手拳头敲左手手掌,恍然大悟样,眼睛很是崇拜地看着对方,“真天才!好厉害!” \"......\"骄傲不起来,这个语气怎么像是他安抚小侄子的语气,这是把他当小孩子哄了? “10万人的供给啊,宿舍公寓幸存的还好,说不定还有存食物,而我们......”池晖嫌弃地打量逼仄的帐篷,“乞丐都比我们富裕。” “......不能住旅馆之类的?” “你有现金?” “懂了。”明瑞默默低头。 灾难重建其实很容易,给专用机器人输入建筑设计图和工序,有足够的建筑材料,让他们自行日夜兼程地轮班工作,很快就能看到焕然一新的大学城。 前提是在正常条件下。 地震过后有7、8天了,刚开始是电磁失控,但是用专用的联络终端还是能联络到警局求救的,随着时间渐渐分分秒秒逝去,联络终端也失去信号了。 20多个食堂供给10万人,前些天还能每顿管饱,慢慢地粮食开始紧张,在地震后第一时间押送物资来的小队军兵出面表明,即日起每人每天限制口粮。 学生食堂一般都是当天配送新鲜蔬菜果肉,容易保存的米面、油盐调料都是十天半个月配送一次。 大多人都预见了食堂的粮食告罄,每次领粮食都是馒头、米饭都领,米饭当场吃,馒头还能放着,肚子饿的时候开小灶。 这天两人还没有睡醒,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虽然明瑞没有好奇心,可是看情况好像是出大事了,这个必须得去看看。 一路吵闹,源头好像是在饭堂那边传过来的,原因是昨天还能正常到饭堂领取口粮,今天起得早的人奇怪没看见食堂做饭的动静,悄悄潜进去才知道,食堂一粒米面都没有了。 20个食堂,这边这个食堂传出绝粮的风声后,确定事实后惶惶不安的人掉头往另一个食堂跑去,找完一个又一个饭堂才绝望地发现,学生食堂早就不剩多少,后来都是征用赊账的方式,校领导跟农庄谈好买下各种青菜,用青菜切碎混在米面里面炒饭、蒸包子,又敷衍着过了2天。 而现在地震过了半个月,电磁没有恢复,来自政府的救援遥遥无期。 再后来,蓄水池的饮用水也见底了。 明瑞很发愁,他左手伤到了不太能动,要不然也许可以在附近的原始树林里面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野菜之类的东西能够充饥,到现在为止享受惯了大农庄种植的人还没有想到去树林里面“掘金”。 帐篷里干粮和水都不多,他在被子里藏了好几小盒火柴,你没看错,的确是在火柴盒外面轻轻一擦就能引火的火柴,如今森林资源占据地球大部分面积,这种原始的物件又被人打着复古旗号开始流行起来,除了火柴,他跟厨房帮工的人换了小铁锅,现在能用的上了。 因为帐篷要留人,明瑞忍着伤口疼枯坐着,没多久睡意袭上心头,头一点一点地垂下,索性就躺倒再睡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仿佛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进耳朵,明瑞皱着眉头把脸埋进毯子里,过了几秒猛然间坐起来一看,帐篷的门被拉开,有个男人右手提着剩余的桶装水,左手拢在前胸弯着腰背对着明瑞,正在轻手轻脚地往门口走去。 我去,小偷!这种时候拿走别人赖以生存的食物和饮水简直就是想绝人活路啊! 明瑞两只手抓着毯子飞将地站起来,半秒钟都不敢耽搁冲过去靠着冲劲把人撞倒,毯子随即盖在对方脑袋上用手压实,整个人死死坐在他背上压住,男人受到惊吓后又被毯子盖着遮住视线,既找不到方向又呼吸困难,大力左右挣扎。 轻而易举地把人按倒后明瑞自己都有点发蒙,他没有想到这么轻易就把人给制服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下来要把人怎么办,他能把人弄倒也不过是出人意外才做到了,挣扎间左手的痛意跟拿了放大镜无限量地放大一样,疼痛难忍。 “你他娘的敢打我兄弟,我揍死你!”动静太大,外面又一个人扑进来挥着小短棍想要砸明瑞的脑袋。 他不想打架,可是如果这一下真的砸下来了,估计脑袋都要开壳露白了,明瑞上半身后仰想避过这一棍,前端在他胸口划过刮坏衣服。趁着间隙他抱着那人拿着木棍的胳膊,右腿膝盖用尽全力往那人□□撞去。 “呜恩!”对手痛苦地闷哼一声,立刻站不稳,捂着□□痛苦地蜷缩起来。 胜利来的太快,明瑞得意忘形的时候左脸颊也挨了一拳,他一时之间把之前的小偷给忘记了,正想着把神憎鬼厌的小偷改造成熊猫还是故技重施太监了他,这帐篷的巨大动静总算是让周围的人发觉了。 帐篷太小人多了动作施展不开,有帮手进来四手八脚地抓胳膊抬腿把人强拖出去,这种时候报警没有作用,小偷抓到了能交给谁? 自古以来小偷被抓到都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厌弃,明瑞捏着压扁的面包恨恨的磨牙,冷眼看着小偷二人被心情不安的人群痛扁,其中有些痛骂的人话中可以知道,也有被小偷光顾过的帐篷住户听到风声赶过来出气的。 明瑞觉得快意,恍惚又觉得眼前的人群有点陌生,一周之前他们都是来自各个高校的莘莘学子,文质彬彬,享受着优渥的生活,也许他们一辈子都只需要做自己爱好的事,研究新科学技术,当个文学大家挥写青春,而今龙困浅滩,所有人都变得抑郁了不少,明瑞抑制不住袭上心头的胆怯,这简直是妥妥的末世文开篇的节奏。 第3章 积极求生 池晖回来才知道自己宿舍里竟然遭人觊觎,居然想闯空门了!他强忍着怒火上下打量舍友。 “明瑞你没事吧?” “没有,2个人都被我揍翻了,周围的人也有过来帮忙。”明瑞瞒着自己左手痛上加痛的伤势,力图展现自己很有杀伤力很靠得住的一面。 “人呢?就这样放虎归山了?” “对呀,要不然能怎么办?”蹭过去把帐篷的拉门拉好。 “没警察总有当兵的吧,怎么不交给当兵的。”他躺下来,搂过毯子垫到脑袋下当枕头。 “谁有耐心关着他们,关起来还得管饭呢。” 明瑞生性不爱走动,受伤后更加倦怠,这些天走动的少,可是外面情况严峻他也是知道的,他觉得庆幸又感动,好在这个认识不久的室友,不是这个朋友没有抛下他不管。 之后他们没再说话,明瑞也没有接着问东问西,本来缺吃短用就是一件能预见的事情,想得太多了于事无补。还不如没想到办法的时候少点动作避免消耗。 这天时间太阳异常毒辣,天气热的难以置信,白天火辣辣太阳炙烤大地,满眼的帐篷直接暴露在太阳下,晒得人能脱上一层皮。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是折了大片的树叶充当扇子,赛勤劳一样晃着手里的手工扇。 学校区域里缺水,能找到水的游泳池,喷水池早就流干了,要不然相信早就有人不嫌弃进行装瓶,在闷热又缺水的情况下,几个当兵的领头,陆续地人们自发抱团积极地去寻找水源。 明瑞和池晖在下午太阳没有这么猛的时候加入寻找队伍,他们已经没什么食物了,天气突然变热食物容易变质,两人干脆填饱肚子带着斤装桶走进树林。 这个山谷周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海,环境幽深,空气新鲜,原本有浮游车自然出入方便,如今走天上的浮游车到不了倒是让人困在这里。 两人跟着大众一起尾随着兵哥,论起野外求生还是兵哥更胜一筹,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随着深入树林,普通高度的树干变成了参天大树,林间慢慢出现活物的气息,远远地有小动物和鸟受惊了扑簌着快速地穿过林间。再往前走,隔了一些距离都能听见走在前面的人发出惊呼,语气里满满的高兴和轻松。 明瑞跟着松了半口气,加快脚步,很快面前出现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底下铺着细碎的碎石和鹅卵石还有些沉积的落叶,水洼里有小鱼,还能看到有钉螺之类的生物。 池晖和所有忍受了几天干渴的人一样兴奋地扑过去痛饮,明瑞脸上满是笑意,先灌满了水桶,然后才大口大口地喝水。 他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水里有鱼有钉螺,说不定还有小虾螃蟹,把他们捞起来多少也是肉,再找找附近有什么野菜,拼起来也算是一荤一素,坚持一下还是能过活的。 他能想到的旁人也能,已经有人磨刀霍霍地淌水捡螺丝,人一多水就浑浊了,螺丝就看不见了,鱼虾也躲起来。只能过段时间等人少了再来看看,粮食供给一般都是大小农庄养殖庄种养,很多人看见漫山遍野的野菜都没人去摘,这么想着,明瑞让池晖拿着水一起在溪水附近找野菜。 明瑞认识的野菜少,荠菜、老鼠米还有车前草,其他的放在他面前估计也认不出来,山谷里野草茂盛,两人沿着溪水走,很快找了不少老鼠米跟零零落落的小荠菜,又趁着没人摸了一些螺丝,明瑞抽空想等以后平安了,宿舍里一定要多存干粮,随身背的包包里也要装干粮,像是泡面饼干绝对少不了。 东西太多了手拿不下,没想到池晖看起来非常的阳光男人,暗地里竟然喜欢编织,弄了一些柔软有韧性枝条编了两个简单的小框装洗干净的野菜螺丝,看起来是粗劣了点,但是能用明瑞也就不嫌弃了。 晚饭的时候,明瑞看着别人饿肚子自己缓缓咽下清炒老鼠米,看着池晖用细细的尖树枝把螺丝肉挑出来嚼了嚼颇有点艰难的咽下去。 你能想象到吗,没有油盐,没有姜葱或者辣椒去腥的水煮螺丝,味道能好到哪儿里?但是和饿肚子的人对比,有肉吃算得上幸福奢侈了。等以后,肯定要去买一大盆的螺丝。 炒螺丝要先剁掉螺蒂,在烧热加油的锅里翻炒,然后加精盐用清水搅均匀后焖煮三分钟,八成熟的时候下蒜蓉、酸笋、豆豉姜葱还有红色小辣椒一起爆香,再加盖焖煮三分钟,嗯,这个时候有香味出来了,接着翻炒到熟透。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螺丝的尾部放进嘴边,先吸出汁水,顺带要吮吸一下,把螺尾肉用力一拉,再把螺丝头部放进唇里用力一吸...... “咳咳......咳咳咳!”明瑞这边正幻想着爆炒田螺的美味的时候,池晖突然按着喉咙咳嗽起来,等他艰难地咽下去的时候,虚弱地躺倒,“被噎到了!”随即重重地叹气,“以前一直觉得上海青是草,我现在啃着草才知道有多幸福啊。” 艰难地吃完这餐,池晖伸了个懒腰欢快地扑倒在地,“小明瑞啊,来来来,我们来探讨一下人生大计!” 明瑞抱着水瓶幸福地喝水,人生大计?现在的人生大计是今晚好好睡,明天计划接着挖野菜,有了今天的开例,明天挖野菜的人应该不少,竞争力太大好困扰,是不是想想办法抓野兔什么的,今天可是看到不少野兔,抓到了用来烤好过水煮螺丝吧。 “小明瑞,你说我们是接着坚守城池还是跟着他们进行南北大迁徙好呢?” “......说人话,谢谢。” “好吧,一点都没默契,”躺在帐底卷着毯子像条虫一样翻过来卷过去,“这不,有不少人计划着一起穿过山谷,走路去盛京,我们要不要一起走?反正山谷这里离盛京不会太远,树林里也不像是有什么猛兽,老实说我有点犹豫。” “走路去?不等电磁恢复等救援么?走路回去?”明瑞挺惊讶的,他还在计划眼前的温饱呢,就有人想着自己主动回城市,要是能回盛京,好歹能知道地震到底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导致电磁恢复一直滞后,而且有政府在,想想都比较安心,“不对啊,你下午不是一直跟我一起么?” “洗菜的时候听到的,顺带勾搭一下新同学。” “说实话,要等救援也不是不行,京大是驰名学府,离盛京近,有救援应该不会太迟,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留在这里,吃喝贫民点好歹能填饱肚子,也不用太担心和救援的错开。” 明瑞想了想,问:“那几个兵哥会走吗?” “好像......没有谁提过他们会离开这里吧?” “走的话有人能准确认出方向吗,不会一直在林子里迷路转圈吧,大树林里面什么情形今天你也看到了,每个地方长得都那样,如果是我的话完全分不清。”接着问,\\\"没有猛兽有没有毒蛇?毒蜘蛛?蝎子?这种地方不会有沼泽什么的吧?\\\" 池晖按着额头叹气,“被你这么说,我完全没有信心能或者走出去了。” “我不是故意打击你,实在是对娇生惯养的我们不太有信心啊。” “......你谦虚了,你是完全没有信心好吧,”池晖想了想,“你说的对,习惯了高科技,野外求生什么的我不该自以为是觉得太容易,被毒蛇咬一口的话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完全是死定的节凑。” “比起这个有个更加现实的问题,是不是找食堂的人拉个关系什么的,我不奢望有油这种东西,可是好歹弄点盐巴出来,嘴巴真的是淡出鸟了。” 明瑞又实验出几种野菜的时候,相约徒步走回盛京的人已经出发了,离开前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明瑞也跟着一帮人去送行,一边是出于各种原因决定留守的人,一边是下定决心要走出去的人,两边的人两两相望,明瑞仿佛看到对方的眼神里透着深深的怜悯,这一次走的不超过600人,走的人不带走一片云烟,留下来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第4章 买房要赚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日子过得相当平静,随着外围野菜被挖掘干净,每次挖野菜的人需要越走越深入,中间距离第一批离开的人大概也是一周的时间,很多的人受不了这样的原始生活,这一次组织徒步离开的人居然有近2千人,当然第一次送救济过来的军兵们还是继续坚守这里。 转眼时间流逝如水,记得刚遇到地震的那会儿,每一天都觉得度日如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习惯而麻木了。 这天,明瑞两人和十来个住得近的人一起找野菜,在向阳的地块找到一大片的拳头菜,满载而归,照例是在回去的路上在小溪里摸小虾,人是不能长期缺盐的,不然的话轻者发生食欲不振,四肢无力,晕眩、恶心。也不是没有想过抓林子里的兔子之类的烤肉吃,甚至是学着喝动物血。但是能顺利逮到兔子抓到鸟的人很少。 长时间的缺盐,明瑞只能想到用这样的方式补充盐分,虾是可以活吃的,一边安慰自己溪水很干净一边利索地伸手在清澈的水里抓获小虾,虾很容易抓,水清澈的时候它们总会钻在石头缝隙里露出一截虾须,捻住虾须扯出水面,或者它们在石头壁面爬来爬去的时候,手静悄悄地伸到水里潜伏过去,靠近后突然用力抓到手里。抓到的虾在清水里洗搓干净,塞进嘴巴里细细嚼碎下咽。 他想,等以后正常了,申请退掉学校宿舍吧,找池晖一起合租单门独栋的小房子,门前一定要有院子,院子里不要种不实用的花花草草,要自己整土种点儿青菜,然后在角落隔开一块地方,专门养兔子,对的,就吃兔子,谁让林子里的兔子能看到活动痕迹却吃不到嘴里呢。 他已经计划好了星期一吃干煸兔丁,星期二吃跳水兔,星期三吃软饼酱兔,星期四吃咖喱兔肉,星期五吃宫保兔肉...... 做法也不难,像是宫保兔肉,洗干净兔肉切成方丁,用料酒、精盐、姜葱末、拌匀浆好,剥了皮的花生温油炸成金黄色,恩,接下来兔肉丁下油锅滑熟,下豆瓣酱、料酒姜葱煸炒均匀...... 幻想中的生活太过美好,可是现实里......摆在眼前的还是清炒拳头菜、清炒车前草嫩叶。 “嗷嗷嗷!肉肉肉!”外面突然有人跟狼嚎一样声嘶力竭地大喊。 “.......”听到外面的声音,池晖口水垂涎,“又是兵哥们抓到肉了吧?身手太好遭人眼红,好羡慕。”可是声音不对?兵哥时不时抓到肉开荤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需要这么少见多怪吧。 越来越多的欢呼声加入,巨大声音汇集在一起,有更多的地方发出惊叹。 “难道是盛京总算来人了?”池晖扔下“筷子”兴奋地跳起来,身手敏捷地钻出帐篷,明瑞紧随其后,然后看见在低矮的帐篷的最前方,7辆大型的浮游车停在上空,已经有2辆找到地方着陆。 “肉来了!噢耶有肉吃了!”送救济物资来的浮游车在所有人眼里直接和肉划等号。 明瑞的胃立刻觉醒了,嘴里分泌了大量的口水,很快他就不用再对着一大锅绿的渗人的野菜靠幻想全肉宴来提高食欲,他觉得自己饥饿的程度能一口气啃下一头猪,他想着今天的晚餐,计划着要用肉来一扫饥饿,兔子肉有点小贵,不知道有没有运来新鲜猪肉,有的话可以切成小方块红烧,红烧猪肉煮淹熟的咸芥菜?哦,没有酱油味道会差很多,而且有点费时,还是直接点、快速点,盐水煮肉吧。 接下来全部慢慢步入正轨,电磁恢复了,这些困在大学城里饿得面黄肌瘦的莘莘学子总算等到政府的救援。 明瑞天天算计着每天要怎么节省体力,要怎么避过饥饿的人潮找地方挖野菜裹腹,没有想到,度日如年的日子居然过了将近2个月。 现在逐渐走上正轨,幸存下来的人纷纷和家里报平安,打听近况,跟朋友联系晒自己野外求生的野生生活,池晖就是急哄哄地联系家里的一员。 明瑞给家里打电话,意料之中的没有人接听,发送录下的报平安的视频,他没在联系那边,也没花时间跟着打探、八卦。 学生宿舍全都是整栋楼,经过地震之后,明瑞觉得自己是在有点恐惧楼层,他在补回身份证后开始找房子,就像之前他想过无数次一样,房子可以在偏僻点的地方,但是要单门独户,这样才有附加的院子。院子可以合理利用,花圃不要种花,种些容易长活的青菜,可以用竹子搭建一个木架子,间隔着种水瓜和豆角...... 他找了很久,最后在池晖的建议下,选择在大学城边缘的夹子弯买下一块地皮作为宅居地,联系建筑公司建房,哪怕是他淘宝掘金存下一大笔钱,这座房子还是掏空了他和池晖的家底。 很久以后,物价上涨到令人咂舌的地步,明瑞餐桌上少不了新鲜的蔬菜,一周能吃上肉的时候,他格外庆幸自己今天的果断。 科技又一次展现了它卓越的能力,政府加大投入建筑机器,主要的教学楼和宿舍用最快的速度落成,几乎是每天不同的样貌。 11月的一天,明瑞和他的好朋友兼债主池晖搬进了新宅子,同时接到学校下发的通知,开学时间定在12月1日。 距离开学只剩下不到2周,明瑞将自己最大的热情投入新家布置,第一时间订购了不少种子然后才想着购买家具,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算上池晖灾后和家里报平安得到的压惊钱,也完善不了多少家具布置。空洞洞的宅子已经让他背债不少。 他想,是时候出去忙活赚钱养家了。 明瑞惯常去的地方是叫平阳市马店古玩市场,与盛京相距颇远,那里是全国闻名的玉石之乡,马店古玩市场前身是民间自发形成的一条街,原本只在星期日上午才有,后来影响越来越大,在全省有不小的影响力。 虽然在全省有不小的名气,但,他是民间的,不是政府特意指导下发展形成的,后来为了规范管理,政府才出钱出材料铺设好道路,商户掀起复古风,学古人两边占道摆摊,当然也有人档次高些的开古玩店。 古玩界一直有句话告诫同胞,古玩有风险,购买要谨慎,在这里走动,需要谨慎的不止这一样儿。 明瑞背着包,包身放在胸前防止扒手,马店人不算多,道路两边都摆了摊子,有些地方两边都正好围了人。 明瑞侧身让人通过时,他感觉到背包被东西勾住,同时听见脚边清脆的碎裂声。 “啊!我的瓶子,”那人果断伸手拉住明瑞,“喂,你撞到我,还撞碎我的瓶子,那可是清朝嘉庆的粉彩双鹿桃纹双耳瓶,你赔得起吗?” 飞来横祸,明瑞再好的脾性都气笑了,“我明明给你让路了,是谁一个劲地贴过来的?我在马店混了3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找上我想要碰瓷!” 明瑞这才认真看清那人的模样,三十来岁出头的年龄,圆领休闲衬衫半新不旧,眼睛泛红氤氲着水雾,宝贝被碎后心急恼怒的表情。 “你胡说!我是想要去三元坊出手的,谁敢去三元坊拿乔?你撞了我的瓶子还想忽悠人!” “去三元坊出手?这不还没进三元坊的门吗?”明瑞有点信了,三元坊是马店最有名气的古玩店,能摆在店铺的都是真货,这么些年口碑一直很正面,就连他自己有东西要出手也是去那里,“是不是真的,过手看过不就知道了,还是说你不敢让人看?” “真金不怕火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诡辩,拿不出证据证明它是假的,你就得老老实实赔偿我的损失!” “哎呀,这不是欺负人家年轻人嘛,年纪小小怎么有本事掌眼?” “颠倒过来了吧,谁撞了人谁负责才是,这么说话不就是说如果是真的,不是小伙子的错也要照样赔?” “我倒是觉得人家大叔挺惨的,要真的是真宝贝,得多吃亏啊,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围了一圈的人七嘴八舌凑热闹。 明瑞蹲下身,眼睛仔细查看碎成几大块的瓶子。 他先看瓶底,瓶底有“大清嘉庆年制”六字三行青花篆书落款,撇口长颈,圆腹圈足,瓶子内部白釉,瓶口沿边和瓶足的地方绘粉彩如意云头纹,颈部两侧各饰一只胭脂红彩螭龙耳,设色明艳,绘画精细。 再仔细看其他细节,颈部、腹部绘了洞石、桃树、蝙蝠、双鹿衔灵芝、天竹等动植物,纹饰中除了山石、局部叶片用青花描绘外,其它纹饰都是用红、绿、粉等各彩色装饰,以洞石表示仙居,仙桃彰显长寿,蝙蝠蕴含多福,梅花鹿传达福禄,用天竹取意天祝,而此图案纹饰寓福、禄、寿三星高照之意。 他心里已经有所定论,这,确实是近代工艺,利用真品瓶足仿制的。 可是有一点他总觉得奇怪。 但是他隐隐一个念头,瓶足部分有古怪,所以连瓶足的真伪他也捉摸着不敢肯定了。 取过瓶足细心观察,没有什么问题,确确实实是真品残骸。顺着自己的想法,他翻来覆去地看,灵犀一动,眼神□□裸地盯紧:瓶足厚度不同寻常。 第5章 运气好的明瑞 “怎么,你别光看着当哑巴不说话,说不出一二三来你就利索地赔我钱!” 明瑞单手拿着瓶足站起来,再打量一下转而看着那人,笑了笑说道,“看不好。” “我就说你懂什么,”眼神有些蔑视,“这一件可以说是嘉庆时期粉彩瓷器中的代表作,故宫博物院有一件纹饰和造型跟我这个差不多一样的双耳瓶,要不是我急钱用我也不会拿出来卖了!识相的你自己说说怎么办,不然我们就去警局里坐坐。” 他说的理直气壮,神色间看不出任何真伪,不明底细的人还真的给唬心虚了。 这人可能真的不清楚古玩界约定俗成的规矩,这里的“看不好”不是真的不知道、看不出来的意思。 一般卖家说货绝对到代,而买家看出是新仿,有点教养的人顾及对方脸面的,就只能说:“看不好”。 可是他不是买卖情愿的卖家。 “粉彩瓷器创烧在康熙年间,是在明五彩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颜色柔和淡雅,层次深浅不同,你这底确实是嘉庆时期瓷器瓶足,可这只是碎瓷的一部分,瓶身下部分的色彩和上半部分的颜色猛一看是一致的,但,对着光亮看,”他在瓶身靠下不打眼的地方比划示意,“颜色层次不对,让色过度不自然,显然这里是很细微的接口,还有,粉彩底部修胎处理的不好,仔细看居然有现代轱辘车的痕迹,明显是高仿作品的特征。” 脸色铁青了,想想,还是别逼得太紧的好。 “我不知道你是被哪家埋地雷忽悠着交了学费,虽然不是真品,不过仿制工艺称得上精良,不够精明的也是看不出来的,拿回家还能当艺术品欣赏。” 男人咬咬牙,不甘心地说,“好歹我买的时候花不少钱了,你害我摔了总不能让我白白损失。”言下之意是多少也要点补偿。 “你这是认可瓶子是假的了?”明瑞叹气,不耐烦地晃晃手上的瓶足,指着瓶子说话,指尖有意无意地对着落款,“看你这个的品相,在马店动嘴皮子砍砍价不到1千能收到吧?哥来马店就是为了博个好运气捡漏儿,现在被你一闹腾居然从地上拣假,这不是咒我一整天上手的全是假货吗?我也懒得费劲跟你纠缠,算我破财送灾,你自己刮到我,一人一半责任,我给你500块钱两清不欠。” “500块打发我?” “......现在是300块了,再烦你自己捡回去补好,说不定还可以用来插花,哥迷信点干脆利落回家,过段时间再来也是一样。” “......好,你给我500块两清。” “刚刚说了300,不二价。” 男人脸颊动了动,掏出烟来递一支给他,脸上挤出一个笑,“兄弟,同样玩古玩的,看在我刚打眼输了的份上,就别跟我计较着200块钱的事了,咱这是瞒着老婆拿工资买的,回去工资还得上交,日子难过啊,哪像兄弟你一看就是家境好的,犯不着跟我计较不是。” “算了,看在你态度知错就改的份上,你给我说两句好话,”明瑞在钱包抽出几张票子,“就当我破财消灾花500块跟你买个花盆,当花盆用还真是奢侈了点。” 男人利索地接过钱塞进裤兜里,“说的是啊,上半部分碎的严重,不过这一半看起来还行,做花盆种海棠牡丹的绝对衬得起来,兄弟咱两清了,我就不打扰了,祝您步步高升发大财。”转身急着开,不一会儿身影就淹没在人群里。 明瑞也没了接着捡漏的心,拿着那半边瓶子往前走,等走的离刚刚争执的地方远一些的地方,立刻把它塞进背包双手搂着往落脚的酒店走。 虽然脑子里一直有个“收了它收了它”的念头不停洗脑,实际上,对于花500块买了块破烂回来还是有点惴惴不安。 回了酒店房间,他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让酒店客服拿来钳子,小心翼翼地打开底部,露出里面圆形团状的泥巴,泥巴干硬,用力撬动就整块一起松动,把泥巴团撬下来后,他发现瓶子里部的底面是后期填满泥巴才补上去的。 打开浴室的喷头,边用手摩擦边用小水流冲洗,泥团很坚硬,水冲一会儿后开始软化了,这才能从边缘开始洗掉泥。 只洗掉薄薄的一层泥,泥块里银色的亮色露出来,然后掉出一枚银币,底下还是银色,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破布袋一样挂在树上不着力,紧张地瞪圆了眼睛,手稳妥地继续工作,随着泥土的洗去,掉出一叠又一叠的银币。 可能把银币藏在瓶子里的人是将银币叠好放进去再注入泥浆,所以才排列地这么好,最大可能地不浪费空间。 数了数总共36枚银币,1枚光绪一两银币,13枚宣统三年的大清银币一元,9枚宣统三年大清银币五角,5枚中华民国九年银币一元,8枚中华民国十年造一元银币。 这些银币的价值粗劣估算恐怕都有四百多万,要是放在拍卖行炒作一下说不定还能有个邪价,这五百块真是花的太值了,转眼变成四百多万呢。 明瑞一晚上喜滋滋地睡不着,酒店不安全,银币是拿塑料袋包好了放在枕头底下头枕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早醒来,带着银币赶到三元坊。 三元坊在全市乃至全省都是非常有名气的,坊主是个复古韵味十足的人,就连选址建楼都采用复古元素,十字形屋脊,三层重檐,檐角秀丽,黄色琉璃瓦顶和鎏金宝顶在阳光下闪烁生光,衬着蓝天白云,显得更加庄重美观。 明瑞刚一进门,柜台边上凑在一起低声说话的两人就抬起头来不再说话了,站在柜台外的人直直地看着他。 “老张头,生蜡收不收?” 老张头木着一张脸,伸手指向雕花楼梯,明瑞会意地点点头蹬蹬地小跑上二楼,走的时候听见老张头沉稳低哑的声音回答客人问题。 二楼算是贵宾区,贵重的东西都是坊主在二楼直接掌眼的,压堂的东西也只会放在这里。 明瑞来过一次,那一次出手的是一块古玉圭。 和坊主有合作过,他也算得上是三元坊的重要客户了,没费多少时间,坊主直接按市面收购价折算,36枚银币全部出手,价格比他预算的要高一点,说是优厚给明瑞,日后有好东西还是来他们三元坊,价格优厚收入。 走的时候,明瑞账上转入四百万多万,另外的零头坊主直接加了一万算整八十万一起给,还一路殷殷相送直到门口。 原本定了出来一周,实际上只用了三天,第三天他逛了相熟的几个地摊选购了合心意的手信直接归心似箭地奔回家。 第6章 被迁怒的人 回到夹子弯,明瑞疲惫地下车,热浪铺面而来,失重加上超级飞速,他现在只觉得头重脚轻,身上发软没有力气。这是他上辈子带过来的问题,晕车这种事情越较真越严重,最温和的办法就是坐上车睡觉直到下车,不过浮游车速度太快,连这样的蠢办法都没法有用。 可能是全都一起经历过那段艰难的日子,有一部分人并没有安心准备投入迟来的大学生活,习惯了警惕了脆弱住所(帐篷)带来的危险,学会居安思危,纷纷去办手续,在大学城边缘未开发建筑的地方自己批下宅居地。 感谢盛京政府对大学城人流饱和的严格控制,身为学生有权利优先居住在这里,于是短时间内民居风风火火地在夹子弯以及其他的几个地方拔地而起。 明瑞要回家,是需要经过2幢正在修建民居工地,地面堆放着高高的沙堆和水泥,走近沙堆,露出几个被掩藏了身影的人。 介于男孩和男人的过度,这个时候的男同胞为了一时的义气和耍酷,总是会因为一点小事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如同现在前后几个人把明瑞包围起来。 “有事?”气氛很僵,明瑞没能忍住开口问。 领头的人脚下停下来,上下打量了说,“兄弟名字是王明瑞吧。” “你都把我围了,还要问我是谁?”明瑞的眼神一派的风平浪静,“还没有开学就找上我,同学好歹让我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吧。” “我也没有说你得罪我,我大哥被你们烦的不行,咱们做小弟的不为大哥分忧,还有什么存在的意思。怪就怪你交友不慎。”向前面的人使了个颜色。 他背后的人收到示意上前大喝一声带头用拳头袭击。 明瑞想转身格挡,但是正面的人也合伙冲上来,背上“咚”地一声响,接下来就是一场结局不言而喻的恶战,九个人打一个人,根本没有任何手下留情可言。 他不停地伸手格挡,挡得住一个,肩上、肚子、背上又纷纷落下,每一次想找机会凑回去,背上腿上挨揍的力道都会格外的痛手,几次三番想突围都被腿踢了回来。 “你们在干嘛?教授,教授快来救人!” 就跟所有聚众斗殴的电影场景一样,一有人大声找人过来,扮演着混混的人都会像风一样飞快地跑了。 不过这些人跑走,几步之后像是遇到美杜莎一样石化了。 “大哥!” “大哥!” 站在那里的是徐文昌,他像是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钻出来站在一边,眼神在王明瑞的脸上转圈,然后嫌弃地撇开视线,“不够丢人?谁让你们这么自作主张的?” “老大,姓池的不是......”“ “少管闲事,”视线瞥向另一边傻愣愣不会趁机跑掉的人身上,“谎报军情,你倒是跑啊。” “我、我才不会临阵脱逃,你们聚众斗殴,欺凌弱小,按照京大的校规是要被通报教育的。” 徐文长扯动嘴角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说真的,明瑞很久没有见过徐文昌了,之前也不过是在宿舍打个照面,后来据说是在第二批人里面自己走回盛京的,可能是第一印象的打分有点微妙,明瑞觉得他不笑比笑了来得帅气,好歹还有一身高岭之花的气质烘托。 徐文昌的视线再落到明瑞身上时,明瑞傻了吧唧地举手前后摇晃,“恩,该说好久不见么?”那个手势前后幅度大一点就跟标准的呼唤忠犬回家一样。 “替我的人跟你道歉,不过是一帮蠢货急着护主罢了,恐怕未来许久之内我们还会经常碰面的,再见了,新邻居。”说完示意他的朋友跟上,掉头不急不缓地离开。 什么护主,那语气就跟养着一群攀人乱咬的犬科动物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揍晕了,他看着徐文昌的背影,觉得对方有几分闲庭信步笑看云卷云舒的自在舒适。 他是真的觉得打了人没什么不寻常的,而不是故作深沉,这一点靠掌眼为生的明瑞自信没有看错,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格外的窝气,这种被当做蝼蚁一样轻而易举地被打发的感觉,生平第一次,他也想这样去留无意,宠辱不惊。 明瑞觉得浑身都在痛,每动弹一下都能听到骨头肌肉病态的□□,脸颊酸痛,手摸摸看,淤肿起了个大包火辣辣的痛感肆虐。 就算这样他还是坚持自己走回去而不要让人扶,要强自立惯了的人除了那次迷迷糊糊和晕厥,哪里有脆弱过,这明瑞后来就这么接受这个朋友的存在还容许他有资格踏入他的领地,更也是后来他分外包容的原因。 充当天外飞仙当了一把救世主,自称是林彬蔚的大三师兄硬是说要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很热情地坚持送他回家。 回到去才是又收了一个惊喜,就连好人师兄都被这个院子给惊呆了。 池晖居然帮他理出一个菜畦!中间是单人能正常通过的石砖铺面直通门口,小路一边是菜畦,一边用竹子隔开的圈子。 “干得好,兄弟!” “干架了?” 池晖听见声音走出来,两人几乎是同时惊讶地赞叹。 “战绩如此,场面很恢弘吧?” “都帮我开荒了,应该有顺手帮我种菜吧?” “确实很恢弘,足以载入王家家谱,我单枪匹马对十九个人,绝对是登峰造极的精彩。” “哥的手是用来拿记者话筒的,哪里能被你当农家老伯一样使唤。”池晖找来医药箱,嘴上话不断,手上清洗伤口、上药的动作不停,“那边的同学,谢谢你送这个家伙回来,你自己坐,家里没有茶,自己拿饮料,恩,对,就在那边的角落,整箱的。” “十九个?忘记小数点了?” “........”明瑞看了看按在伤口上加大力道的清洗动作,老老实实的说,“不是,是我幻想一个人揍十九个.......其实只有九个半......” “恩?” “九个是*折磨我了,但是那半个是精神上完虐我,”顿了顿,语气放轻不少,“是徐文昌嗷!” 池晖面无表情的收回碘酒瓶子,“不好意思,失手了。” ......我,算了,救命恩人咱不计较。 破财消灾了都挡不住*,明瑞决定除非是没钱了,不然以后还是少出门吧。 第7章 酷热的天气 明瑞脸上的伤痕没有消肿,这些天更加深造他的宅属性,每天在家里当购物狂,买床、买桌子椅子、买厨具买沙发茶几等等,最重要的是买家用机器人。 这一过程中,明瑞和池晖展开了一系列的斗争并且以胜利告终,明瑞要买复古家具,池晖认为最新款时尚便捷,什么是时尚便捷? 池晖抢过终端点击投影,立体影像广告投在虚空,从材料、触感、到使用便捷,统统演绎一遍,功能除了舒适、可折叠甚至可以自动按摩。 不过沙发么,要这么复杂做什么。 明瑞用一句话搞定他的债主兼用债款当房租的租客,最新款没有安全感。 好吧,没见过这么灾后心理疾病这么病态的,对待病人我们要温柔地去包容。 明瑞愉快地下单付款,没见过这么拽的租客,房东要买啥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他现在不缺钱,不过还是省省,复古款的迎合他的习惯还比较便宜,不买的才是傻子。 他一直有个疑问,习惯了最新款的折叠家具,要是有一天长期断电,是不是那些收拢起来的家具都不能用了,还是每个家庭都有购买光能发电机? 想想,他开始搜索发电机,然后被价格上一串零吓抖了,默默地点击放进购物车。 他还要买很多东西,买了这种发电机瞬间就觉得自己从小富豪掉落到小康了。 家具的购买权上抗争赢了,但是给机器人命名上,明瑞完败了。你说好好的机器人,为什么非要叫做“灰机”,普通话稍微差一点不怎么标准一点的就该喊成“飞机”,每天听见池晖得意洋洋地大声喊“灰机去洗碗,灰机去擦地板,”他就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你问为什么不好意思?这个是时代文化问题,换做是两个世纪前说不定是要被依法和谐的。 他通常会在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去打理院子里的菜畦,一口气种了一溜的菜心、生菜、白萝卜、大白菜、香葱、芹菜、荷兰豆,如果不是位置不够了,兴许还会种更加多,这些菜刚撒种没多久,绿芽都还没冒出土来。 记得他种菜、浇水弄得裤脚满是泥泞的时候,遇到过几次徐文昌,第一次的时候,他的眼神一如第二次一样充满审视,挑剔又嫌弃,走过来隔着小院子的矮门打量他,一句话不说地走了,走到对面的房子面前,开了门,进去,关门。 明瑞哑巴一样愣住了,虽然他没有想过要找人打回去,可是也没有想过找他茬的人就这么大咧咧地住在对门,以后可能抬头不见低头见,想到以后上学、放学有很大几率在路上狭路相逢,他就觉得无比的心塞。 大学生种菜怎么招人嫌弃了,自己种出来的总好过费心跑去挖野菜的好,又涩又难吃。 况且他只是在院子里种点自己开销,又不是全职当农民了。 顶着一脸没有消退的伤痕上学,明瑞在新同学面前挂上不太安分的印象,特别是这个新同学里面还有一位叫做徐文昌。 你说京大专业这么多,怎么这样还能碰上跟讨厌的人同专业同班,是的,自从那顿无妄之灾后,徐文昌已经进了他的黑名单。 不过他也没什么时间在意新同学,因为他最近一直忙着给小菜苗们浇水。 每天早晨他都要爬起来给菜畦浇水,哪怕当天上午没有课,也要辛辛苦苦地起床,日日勤奋,手上拎水桶都快断手了。 即使他每天浇了足够的水,到了下午,翠绿翠绿的小嫩苗都被阳光晒奄苗了,傍晚热气散去后,水淋到地面很快地从地表渗进去。 明瑞惊觉,最近一次下雨是什么时候,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下过雨。 还是在8月份开始,太阳就像是中了病毒一样,阳光火辣的炙烤大地,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先是要准备开学,然后是地震,接着是买了地建了房......一系列事情下来,直到现在才算是比较空闲。 于是注意到异常的天气了。 一般来说到了这个时节不说下雨,台风都过了两、三场。 明瑞神经兮兮地紧张起来。 这一紧张表现在他上了校园官网火速联系了人上门打井,井口就在院子左边,而且折腾人家非要给井口封住,样子弄得千奇百怪。 “这是华国传统的手摇井,不知道的上网查。” “不通电么?” “你觉得手摇井通电的话,要这个手摇和井绳有什么意义,装饰?” 池晖坦诚地摇头,“我连手摇井都没有见过,怎么知道要干嘛。” 明瑞装了水从手摇上方倒进水泵,上下摇动手柄,十来下水泵里面传来水声,然后源源不断的水从出水口流出来。 “哇哦!水好冰!” “这是当然,我特定要求要深井,井深四十六米,出水的绝对是底下石岩水!” 有了用不完的的清凉水源,大大缓解了菜畦里的宝贝青菜们,另一个收获是,池晖再也不愿意饮用桶装水,同样热衷用这些水洗冷澡,大热天的,简直是享受。 再说另一边,随着学业的继续,林彬蔚成了第二个常驻的编外人员,经常和池晖打成一片,两人常常霸占了电视联机网游,闹腾地明瑞脑仁发疼。 于是在度过某个通宵疯玩的晚上,对游戏没有半点天赋的明瑞半道就躺在沙发睡着了,被冻醒的时候手脚冰冷,往旁边一看,“好人师兄”睡在地板上,池晖在蜷缩成一团躺在另外一边。 明瑞哆嗦着把人叫醒,赶紧回房间加上两件长袖衬衫,卷着小毛毯回客厅。 池晖和彬蔚站在窗户边,彬蔚半边身体都挤到窗外。 “你们两干嘛?池晖你回去加衣服,再借两件给他。”这个他自然是指的是彬蔚。 “不要!”池晖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我有心理洁癖好不好,你的衣服借给他。”不等说话就赶紧跑回房间去。 “......”彬蔚扭头看着他,“师弟啊,你不会也有洁癖吧?” “......等着。”拿了衣服给他,同样也是衬衣,现在这个季节还没有冷到穿外套毛衣的时候,他也就接着犯拖延症,不到开始变冷了不添加衣服。池晖回来迫不及待地调高室内气温。 外边铺着白闪闪会反光的居然是霜,厚厚的铺了一层。 明瑞一愣,“下霜?” “我的菜啊!天气预报没有说会下霜吧?家里有什么保暖的东西吗?” “棉被?” “......算了,反正下了这么厚,霜冻早就冻够了。”明瑞关好窗户重重地叹气,“你们说怎么这日子过得这么艰难呢。” “这就艰难上了?据说上次地震造成3.7万人伤亡,连我们学校都死了几百人人,下下霜什么的,只要不死人就当做是降温得了。” 明瑞还是第一次清晰知道自己学校在上次地震中的死亡人数,之前他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亲眼看见伤亡,要不是后来需要去挖野菜说不定他会在帐篷里待到救援。 死过一次的人,格外厌恶死亡带来的伤痛。 话题有些沉重,明瑞兴趣缺缺地表示要接着睡,大家也就散伙睡觉去了。第二天池晖才觉得大事不好了。 一冷一热后,池晖发烧了。 第8章 池晖生病爱娇 昨晚池晖是一个人睡的,联想到连衬衣都不肯外借的洁癖,彬蔚很有眼力地没有奢望去池晖房间蹭被子蹭床,钻进明瑞的房间一起挤暖。 这一晚的闹腾,第二天三人理所当然地齐齐睡晚,不约而同地翘了课,哦,是明瑞和池晖翘课,至于彬蔚,大三的孩子有没有课还真难说。 直到明瑞被旁边的闹腾弄醒了,被子已经被踢拉到腰的位置,彬蔚皱着眉头辗转着身子睡不安稳。 明瑞头疼地坐起来,他不习惯跟人一起睡,不过哥们之间偶尔借个床位又拒绝不了,好不容易他睡着了又被旁边这位大老爷们折腾醒,一晚上睡得断断续续,没有休息好又加倍增加疲倦。 他打着呵欠翻出被窝,顺手给他盖好被子,手就是在这个时候触碰到他的脖子,觉得温度有点烫,连忙把人叫醒量体温。 彬蔚眼睛困得睁不开,被叫醒了还格外不情愿。 这边这位都发烧了,没听到池晖的动静,别是也发烧睡傻了吧? 这下子也在房间呆不住了,他带着医药箱急忙跑到池晖的房间,他的房间门向来是没有上锁,一进去就看见他还赖在床上,整个人埋在被窝里面,连头都没有露出来,在床中间鼓起一个大包。 掀开被窝一看,很好,不用体温计都知道他发烧了。 池晖蜷缩着睡,头发凌乱,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红晕,吐息间都冒着热气。 毫不犹豫把人推醒,必须得量体温,将体温计塞在他的咯吱窝里夹着,他得看看这人是不是都烧傻了。 池晖被晃醒,不甚舒服的小声呻yin,眼睛没有睁开,“别吵,我热死了。”侧脸贴着床单蹭蹭又要睡过去了。 “......”明瑞板着脸,硬是拍着他的脸颊把人叫醒。 池晖只好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眼神迷糊地打量四周,聚焦到明瑞身上,“恩?明瑞?” “你发烧了,等等得吃退烧药,先量一下温度。”说着按着他夹着温度计的手臂,让他夹稳。 “哦。”池晖格外乖巧地应声。 三十八度半。 堪堪快要达到三十九度。 原本是想要拿药的手转了弯,去衣柜拿了衣服过来伸手去扶池晖坐起来。 “明瑞?”池晖浑身无力,顺势倒在他肩膀上靠着。 “起来穿衣服,我们去医院。” 原本乖乖让明瑞穿衣服的池晖一听,举着的手立刻放下来压着衣服不让穿,“我不去医院。” “发烧快要三十九度,去打针好的快。” “不要去医院。”也许是病了,池晖的智商直锐减,跟小孩变脸一般,一言不合就开始闹情绪,眼眶都闪烁着泪光。 如果是平时,看见一个大男人眼含泪光,弱势地无声请求的模样,明瑞绝对会起鸡皮疙瘩,几步闪到远远的地方,眼不见为净。 可是,池晖是病的神志不清无意识做出来的行为,甚至他是......他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心接受的朋友,第一个一起共患难的朋友。 自从在这里掀开眼帘看清这个世界起,哪怕他平日里表现地如何正常,积极融进这个世界,可是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在下意识地贴近五百年前的生活。 使用没有任何功能的家具,自己用原始味十足的手摇井......他再怎么样,都缺乏了让他安心的归宿感。 某种程度上,比起原身的血缘亲人,明瑞更加愿意将第一次见面就救了他,后来一起熬过缺衣少粮共患难的池晖当做家人,更甚至是他和这个世界存在联系的枢纽。 明瑞想,这辈子除非池晖做了什么背叛他、伤害他的事情,不然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是毫不犹豫地偏帮他的。 他的原则就是如此,自己人可以不问缘由,就算错了也没有关系。 看见明瑞没有妥协,池晖委屈地撇嘴,一转身就想把自己用被子裹成团子状,坚决不去医院的意愿表达的淋漓尽致。 明瑞头痛地妥协了,“先吃药看看能不能退烧,要是没有转好的迹象绝对要去医院,能够商量。” 团子池晖应声挪动几下,掀开被子一角从里面探出来,露出半张脸,“要糖衣的药。 “......我去拿药。”有本事你就一直躲着,我就不相信等你病好了想起来不会羞愤欲绝! 空腹喝药不好,让“灰机”煮好粥,两个病患喝了粥垫胃,再吃了退烧药,又昏沉沉睡去了。 彬蔚只是轻微发烧,吃了药很快就退烧了,反而是池晖,平时看起来健康得四周蹦跶,,现在严重地奄奄一息,他吃药后一直在打量出汗,明瑞不敢离开,备足了水给他喝,过了4个小时,又让他起来吃第二次的药,这才慢慢好起来。 这时候的池晖简直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身上的睡衣被汗水几次打湿黏在身上,汗湿的头发一绺一绺地服帖在脑门。 想想他起来的时候会有多嫌弃这个被窝,肯定受不了身上的味道一溜烟地小跑去洗澡,想到他的反应明瑞倒是忍俊不禁。 在浴室找了他的毛巾,打了热水,明瑞将池晖身上的衣服扒开,用热毛巾粗粗擦洗一遍,擦下半身某些地方的时候,他觉得有点尴尬,眼神不错地盯着小腿,手上胡乱擦一遍囫囵了事,再给他换上干净的睡衣。 池晖睡得死死的,任由人把他翻过来翻过去。 现在是下午,明瑞等两个小混蛋没事了,才松口气,饥肠辘辘地去厨房,就着剩下的白粥吃个半饱,瘫在沙发上准备补眠。 刚一躺下,门铃就被按响。 到底是谁来找池晖? “灰机过来,查看门口监控。”灰机是和房子的网络系统可以无线连接的,自然也可以调出门口的监控视频。 他压根就没往自己身上想,一般上门的都是来找池晖,当然他也没有想到来人有可能是来找彬蔚的。 一看见灰机触屏里面调出来的影像,明瑞如同鲤鱼打滚一样,一翻身坐起来,“我的天,教授!” 泱泱华国的学生差不多都有一个特性,关于老师的话题平时和小伙伴们怎么吹水都好,真的直面碰上了,绝对是下意识的菊花一紧。 明瑞第一反应就是认真检讨自己,今天上午似乎并没有教授的课程吧,早就说了今天要上学,让他们昨晚不要玩游戏玩疯了,就是不听,现在好了,现世报来了,而且报在他身上了! 硬着头皮开门,明瑞对着那张菊花脸艰难地挤出笑容,“教授您好!外面冷先进来坐吧。” 这位教授可不是一般人,别看他有点上年纪了,说动他在京大的考古系兼职教授,就算只是兼职,每周来个一、两次讲座,也够校领导兴高采烈,校长外出开会端着一张大公无私的脸俯视众多艳羡的眼神,别提有多涨脸,回头特地大手一挥,为了更好地让学生实地考察,考古系的教学费用梯田式增长。 所以考古系的学生每年都会来个“公费旅游”,跟着导师上山下海。 要知道下个学期,明瑞也是要跟着这位林教授外出“刨土”的,印象分关系了他的分数,容不得他不严肃正经。 第9章 闹别扭的人 林教授平时半点架子都没有,穿着随意,与其说是文质彬彬的教授,不若说是一个挖土为生的土夫子,跟明瑞以前看到盗墓的小说里描写的人物一个形象,偏就是这样一个人,热衷于学习古文学,为古文化做出不少贡献。 林教授进门,屁股都没坐下,就急着说:“小王啊,我家兔崽子没少麻烦你了吧,我过来接他回去,就不多坐了。” “呃?”面对他,明瑞反应迟钝了不少,脑子里排除掉屋子里喘气的,除了池晖,就剩下一个林彬蔚,他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开始刷屏,林彬蔚是林教授的崽子? 不是,林彬蔚是林教授的崽子,这是老来子?明瑞的目光控制不住往他的下三路扫去。 “啊,我去叫人,您稍等等。”扭头快步冲上二楼,然后几步冲进房间,伸手攥着他的衣领把人晃醒,“林彬蔚,赶紧起来,你爸过来接你了!” “我爸?哎哟,怎么来的人是他!”他一跃而起步履匆匆往楼下跑,说真的明瑞非常不想下去往林教授身前挤,他是京大特招生,除了专项掌眼鉴定,别的学科简直偏科到天怒人怨,两个世纪的时光划下的分渠不是那么好学的,前几年上课最怕就是在老师面前挂上号,但是身为主人哪里有放着客人不管的道理,只好硬着头皮尾随着下楼。 彬蔚走到楼梯口,急匆匆的脚步立刻刹住,慢悠悠地走下去,“爷爷,还好来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老子呢,可吓死我了。” “哼,他早不知道去哪个角落猫着了,还想让你老子来接,”林教授等人走到面前,亲昵地在他头上敲脑瓜嘣,另一只手递上一手提袋子,“衣服穿上,外面降温了,才退了烧别又病上了。” “呃......”语塞,这语气怎么琢磨着有点影射的意味在,后脊背发凉。 “冤枉啊,这绝对是意外,谁知道半夜会突然下霜了,原本天气挺好,不冷不热的,也就没浪费电开温控了,要不然哪里能劳动您亲自给我送衣服呀,都怪这贼天气!” “小王,辛苦你费心了,我先领他回去,”林教授转过头看着立在楼梯手边的学生,“快要期末考了,有什么不会的,找我家崽崽教你,下学期有个大项目,我可是要挑人去的,要是不够优秀,就跟着你们导师实地考察。” “爷爷!”彬蔚怪叫一声打断他,“别在我朋友面前这样叫我,给我留点面子行么!” “叫你崽崽怎么让你没面子了,哼,就是你老子那个不着家的在我面前都得乖乖地让我叫囡囡,他敢不应声试试!” 彬蔚识相的闭嘴了,每次都这样,比起囡囡这个让他父亲引以为耻几十年的称呼,他觉得崽崽还是挺童趣,姑且算的了上台面...... 送走了林教授,明瑞一关门果断把门铃声音给调成静音,回房间睡一觉。这次总算是睡得心满意足,他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 饿着肚子晃悠着进下楼,正在沙发上吃饭的池晖拿着调羹一勺一勺地舀水蒸滑蛋,听见声响抬头看见正在下楼的明瑞,一愣,眼睛竟然不错神地盯着他的脸看,就跟不认识明瑞这人一样,然后脸颊一点一点、肉眼可见地涨红了,红晕迅速往脖子蔓延,他放下调羹捧着碗扭头噔噔跑回房间。 “......”明瑞也愣住了,突然就忍不住笑弯腰,池晖光顾着捧饭碗跑掉,可是调羹和筷子都还放在茶几呢,那急孔孔的架势就跟小姑娘被登徒子调戏了急着逃跑一样。 恶趣味地拿了筷子过去敲他的房间门,“池晖,你筷子不要了,怎么吃饭?赶紧开门。” 里面没有声音。 “怎么不出声?不会是你烧没退吧?我自己开门了啊。” 等了等,房间门静悄悄地打开了,探出头问,“你干嘛,老敲我房门还让不让人睡了。” “你是要睡觉还是接着吃饭,”把筷子递上去。 接过筷子,池晖努力让脸色显得正常些,“我急着回来睡觉,没别的意思,你不许多想。” “噢。” “你还有事没?” “有啊,温度计自己拿来量,确保温度没有反复,”说着眼神往他身上打个转,“你之前出了很多汗,我帮你擦过了,你最......”话没说完,门砰一声砸上了。 咽下没说完的话,好吧,把人惹毛了。 不过池晖看起来多外向乐观的人,一点都看不出洁癖成鸡毛的特性。 池晖被惹毛后,明瑞发现,他不单单有洁癖,还热别小气,居然还显得.....显得有点傲娇?大概是用这个词吧,他以前只听朋友说过,还真么有亲眼见过有谁亲身演绎这个词的含义,也不是到形容池晖的话准不准。 本来帮生病的朋友擦一下身体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池晖一害羞一矫情,连明瑞也后知后觉的不自在了,不知道怎么张口跟池晖说话。 不过池晖干脆就不跟他正面对上,不说话就避免这个困扰了。 直到考完期末放年假,池晖还是别别扭扭不肯跟明瑞说话,具体可见明明他闹情绪不愿意说话吧,明瑞给熬过冻伤的菜畦搭个小暖棚的时候,他自动自觉地过去帮忙。 有时候明瑞回来晚了,饥肠辘辘去厨房找吃的,总会发现厨房还热着他平时爱吃的饭菜。 明瑞一开始也挺担心是不是自己打趣人过火了,担心好不容易得到的朋友一气之下反目成仇,进而老死不相往来等等,虽然担忧的方向跨度有点大。 可,看着池晖明明消气了,还端着架子憋着口气不肯当第一个低头的,这个表现让他的恶趣味空前高涨,他觉得池晖就差在脸上明文正书:快来道歉,快来跟我说话,不然我就不理你。 恶趣味高涨?何止啊,他觉得特别特别有意思,顺势拖延和好的时机。 要是让池晖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绝对是要闹绝交。 就这样,池晖一肚子气地收拾东西回家过年了,出门时那砸出来的关门声愣是让明瑞一个手抖,把手上的热茶撒了大半。 匆匆擦掉撒在腿上的茶水,他叫来灰机调出门口的监控,看到他关门后被声音吓了一跳,义愤填膺地对着门内挥舞拳头,然后怒气冲冲地一步一脚印地离开,忍不住放声哈哈大笑。 第10章 你不是孤的一个人 池晖一走,整个房子就安寂下来。 没有人咋咋呼呼地喊灰机下工作指令的声音,也没有响彻客厅的大战网游的背景音乐,没有时不时有三三两两找池晖的人敲响大门,没有人三更半夜硬是扯着他陪着看恐怖电影,更加没有人老惦记着他种在院子的青菜,老是想着摘下来下锅。 门外面呼啸着北风,远处的树林早就枯黄掉落,积在地面厚厚一层,在某一天夜晚,白雪悄悄散落下来,在树上、路面、屋顶上,在外面任何的地方铺满。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色。 他没有回去王家过年,对他来说夹子弯这里才是他安身立命之处。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缺乏安全感,他订购了打量的食物塞到冰箱,将自己关在家里,每天在家里重复着看书、听歌,疲倦了随时睡觉,除了在固定时间打理他的小暖棚,竟然从来没有出过夹子弯。 然后在二十八号这天凌晨,他突然从梦中惊醒,没有开灯,眼前依然是黑暗的,外面的雪地映衬的窗外光亮,被世界遗弃的感觉袭上心头,他的眼睛酸涩的厉害。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好像他是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人,除了他什么都没有。 他心焦,彷徨,想找人说说话,等他拿起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放假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手机,电量用尽自动关机了。 睁着眼睛等到天亮,他换上厚外套出门,直到第二天晚上,他一回来看见院子门口停着一架浮游车,池晖从浮游车走出来。 看到池晖的时候,一股不可言喻的巨大快乐撞击在他的心房,他瞠目结舌,高兴地说不出话来,可是很快,他从池晖的脸色上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明瑞,我家没人,我回来过年啦,你不会赶我出门吧。” 明瑞没有故意问起出了什么事,凝视着他缓缓笑开来,挑眉笑道,“怎么在门口不进去,不会自己开门吗?” “你还好意思提这个,我说有电控就好了,你居然在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加了锁!”池晖愤怒地指责,“我能刷开门不代表我会撬挂锁,为什么你就是喜欢用这些落后的东西,拿个激光匕首就能切开,你觉得挂上去有用吗?” “有啊,”明瑞上前开门,“我觉得比较安全。” ......安全个鬼! “还有,你居然没有贴对联!明瑞,今天是年二十九啊,”池晖拉着行李进来,嘟嘟囔囔,“谁家过年不是要贴对联,放鞭炮,你是不是也没有拜神......你肯定也没有包饺子是不是?” “我的天,家里居然布有灰尘!”池晖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把手伸到他面前,“你看见没有,灰尘!” 你怎么不看看有多久没有下雨,寒风刮的有多厉害,空气干燥多灰不是很正常吗? 池晖又问:“你是不是没有大扫除?” “......” “明天是年初一了,你就是这样过年的?” “明天是年三十!我准备明天才干这些活的!” “骗谁呢,今年没有三十号,所以二十九就等于是年三十了你知道吗?”池晖把几个箱子拖进来扔在客厅,拉着明瑞进厨房找脸盆盛水,“快点,趁早帮忙把门口擦干净,对联贴上。” “那个......” “你不要告诉我,你连对联都没有买?” “......” “好吧,我知道了。” 池晖放下脸盆,绕着厨房转圈子,“没对联没对联,现在这个点最迟关门的商铺都回家过年了,买不到怎么办” “不贴呗,什么怎么办,就我们俩别折腾了。” “啊!我知道了。”转身直奔电脑。 “这是在干吗?” “你去找出画纸来,裁剪成对联的长短,我们自己写对联。” “那是白色的,你见过白色的对联?丧葬用的吧?” “不能把纸面刷成红色吗?” “你要用什么刷有红色的颜料吗?” “没有,但是我有红药水,能用就行。” 结果红药水完全不能上色,一涂在白纸上,白纸沾了水软化粘到桌面。 池晖气鼓鼓地把废纸扔进垃圾桶,重新拿了白纸,“要不我们就贴白底黑字的,要是有人问......就说我家死人了!” “大过年的,有你这么说话的?” 池晖不吭声,自己找了一个寓意不错的对联,念出来,“五湖四海皆□□万水千山尽得辉横批:万象更新,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 “感觉不太好,我怎么觉得适合贴着校门口,要不换这个,横批鸟语花香,上、下联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摘自古诗,显得咱们文化人高大上。” “不错。” “王明瑞,你有点新意好不好,你怎么什么都说好,有认真听我说话吗!” 明瑞好脾气地笑笑,“有在听,我觉得没什么好挑剔的。” 朋友的好脾气助长他埋在心理的委屈,池晖一时间觉得热泪盈眶,扭过头捂住脸抑着上涌的眼泪。 “我家里没人了。” “我家是开公司的,家族性企业,公司没少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 “之前地震的时候我家公司受了不少损失,你没有出去外面不知道情况,接连几个月的干旱,很多地方缺水短粮,公司除了纰漏,资金周转不开,我爸急的病倒了,我那些亲戚不想着同舟共济就算了,居然掏空正大光明地掏空资产。” “我爸急症死了,我妈......我妈居然跟着自杀了!”池晖一把攥紧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不是放年假回家,是不是连他们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就没有想过还有一个儿子活着?” 明瑞之前一直寻思着,池晖在大过年的突然回来,也许跟家人吵架了或者其他小事,谁能联想到死亡的阴影? 池晖低垂着头背对着他,看不到有没有流泪,作为一个男人,没有人想被看到低谷中的狼狈,他想,池晖大概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怜悯,哪怕这个人目前是最接近他的。 这种时候,如果是个女孩子,他大概可以把人拥进怀里轻言细语的安慰,如果是个男人呢? 他没有自作聪明去怜悯,也没有说什么节哀,没有历经痛失亲人的人又怎么知道,真正的伤痛怎么是节哀两字能够抚慰分毫的。 明瑞拿过电脑,仔细挑选对联,一会儿就挑中2个,“......我看了两个对联,横批都是平安喜悦,一个是处处红花红处处重重绿树绿重重,另一个是春满人间百花吐艳福临小院四季常安,你觉得哪个好呢?” “第二个看起来是比较好的寓意,不过我个人中意第一个,比较映衬我们家,大学城不就是重重绿树绿重重吗......你觉得呢?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明瑞默默找出墨水和毛笔,铺好纸,“池晖,你的字写的不错,你来写吧?” 池晖没有转过身,语气很冲,“不写!” “别这样啊,我不会毛笔字,写起来太难看了!真的不写吗?” “没、心、情!” “好吧,我写。”明瑞自己蘸上墨水,写好对联,拉着凳子自己跑门口贴对联,对联贴好后,又去厨房叮叮咚咚地忙活开。 不到半个小时,厨房飘出饭菜香。 池晖抑郁的不行,哪怕他真的不希望被当做弱者可怜,但是好朋友没有半点安慰让他更加伤心和心塞。 这个年三十晚的家里没有过年的喜庆,池晖更是心情郁卒,早早放下碗筷回房间睡觉,谁料到明瑞洗了澡硬是挤到他的房间,振振有词,年三十按照风俗是要守岁的,难道要他一个人发呆到睡觉吗? 池晖没有心情和他争论,关了灯,躺下背对着他不愿意吭声。 明瑞自己给他讲故事,说王明瑞早年死了亲爸,亲妈耐不住寂寞转身带着他嫁死了老婆的初恋情人,后爸家里挺富裕的,后爸还有个小几岁的儿子,都说后妈难当,他是亲妈把继弟当亲儿子掏心掏肺,自己打小没有人知冷知热的。 “你好歹有亲爸亲妈照顾着长大,哪里像我一样,没人要的小瓶盖似的,家里没人在就拿这里当家,我又不会赶你走,别忘了你还有救命之恩呢,更别说你后来借我钱建房子,你要是担心我赶你走,明天我就申请在房产证上加你名字,不过说好了,加你名字就不能让我接着还钱了啊......”明瑞絮絮叨叨地讲了很久,至少池晖认识他半年,从来没有见过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直到他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鼻息慢慢迟缓悠长。 明瑞的意思他一开始不明白,现在静下心来也能意会,虽然没有用言语安慰他,却是用自己的行为宽慰他:这里还有一个地方是他池晖的家,他不是一个人孤苦伶仃,所以没必要自怨自艾。 这份情,他受着。 他也有无法启齿的隐晦情绪弥漫心头,父母的死,他难过、伤心,却没有伤心欲绝到觉得生无可恋,人生无望。 他的父母早年共患难发家后却不能共富贵,人前恩爱,实际上早几年就已经同床异梦,各自在外面找了温柔体贴的情人暖床,池晖甚至有很多次听到他们大声争吵,他的父亲心疼外面会讨他欢心的小儿子,竟然想要让宝贝私生子继承家业,池晖害怕会失去一切,更害怕自己的秘密曝光后被父亲的情人用作抨击的手段。 没有人知道在他偷听之后很长的时间里一直提心吊胆,父母双亡,他没有探知死因,难过之余却又不可抗拒地感觉到一丝轻松。 这种想法哪怕只出现了一瞬间都是可耻的!他表现的悲痛何尝不是强迫自己忘记那种背德的想法。 无法面对自己,更无法时时演戏给那群居心叵测的亲戚看,他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回到这里。因为他知道明瑞看起来高冷不好相处,实际上却是个心软的人,他不会不管自己,不会让他无处可去。 他赌对了,明瑞看见他惊喜又意外,哪怕发现他神色不对劲也体贴地没有多嘴询问,甚至是开口让他把这里当成家,而不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 因为他们是朋友,而他池晖对于明瑞而言绝对是不同寻常意味的朋友。 池晖开心地弯弯嘴角,笑容悄无声息地隐在黑暗里。 第11章 饥寒交错 第二天起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起昨天的事情,明瑞在浴室刷牙的时候,听到池晖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一直延续到浴室门口,吐掉嘴巴里的泡泡,拿毛巾擦干净脸,打开虚掩的门,明瑞看到池晖双手捧着电脑笑眯眯地等着他。 “怎么啦?” 池晖作势脸色阴阴沉沉地说,“你个负心汉!人家无名无份跟着你,说好加我房产证上的名字的,一晚上就变卦了,这是打算便宜哪家的小妖精!” “噗!” 池晖自己也觉得腔调奇怪绷不住脸跟着笑了,“快点啊,赶紧加上我的名字,不然欠下的债我要收利息的,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趁我没有改变主意赶紧提交申请。” 虽然昨晚气氛作怪,一急之下说要在房产证上加名字,不过说真的,他原本的存款只出不进,起房子的时候池晖出了将近过半的款项,他早就想这么说的可实在不好开口。 只不过谁能这么犯傻,花钱买了半幢房子,还不如让人慢慢还钱到手才是真理。 现在不还钱,只是给一半的房产,按理来说还是明瑞占了便宜,他自己算是自立门户了,靠着捡漏好东西没有固定资产,池晖家里没人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产变卖也好自己挑起责任接着公司也好,恐怕真不差这半幢房子。 等他填写完提交了房产信息修改申请,池晖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今天早上我们煮面条吃,煎两个荷包蛋,再下点生菜,这破天气太冷,青菜贵死了,还好我们家明瑞聪明早早自己种青菜了。”说着还很欣慰地给明瑞摸头顺顺毛,然后......转头就奔向门外的小暖棚去摘菜。 这才刚签了卖身契呢,立刻就不把自己当做外人了,明瑞一对比之前,池晖眼馋着脆嫩嫩的小菜苗最多也就跟他提几句,不会自己往菜园里钻,现在完全不客气了! 门外是真的冷,寒风呼啸不说,白雪下了厚厚一层,池晖一出来被寒风吹的不停寒颤,然后突然想起自己错失露一手的机会,视线落到大门上准备膜拜明瑞写的对联,那字一入眼,池晖整个人都不好了,18个字......恩,书法自成一家。 他颤悠悠地伸手指着对联,酝酿了半响,忍不住咆哮,“王明瑞!就这样的字你好意思往门口贴!” “这是我自己的书法来着,怎么样可爱吧?我觉得弄成一整套字体软件可以大赚一笔也说不定。”明瑞忍着笑解释,他两辈子都不会写毛笔字,这种软趴趴的毛笔没有狠下心来练过几年,写出来的字都是难有风骨,丑的出息,与其丢人现眼,他还不如整的好看点。 那些字体是上辈子网络流行的华康少女体,只有一个词足以形容,可爱。 池晖仔细打量,“诶?这么说起来.......好像真的可以啊!女孩子好像都是喜欢这种调调!”目光狐疑地看过去,“真的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童叟无欺!” “很好!既然这样,我们赶紧把字体软件弄出来!” “不是吧?年初一啊今天!” “上上下下路过的人这么多,万一被人嗅到商机抢先占领市场,我们吃西北风啊?” 这就叫做自己给自己搬石头砸脚! 不过第三天开始他就没有闲情雅致折腾字体软件了,因为断电。 年初三上午,池晖打水做火锅汤底的时候发现,水管不出水了,因为天气冷,他们已经没有用手摇井打水而一直使用自来水,发现没有水做饭,池晖只好出去手摇水出来。 外面很冷,水井边上放置大桶装干净水备用,如今桶里的水结成冰,想化冰要花费时间,轻易动用不了,池晖戴着厚厚的手套都能感觉到金属手竿传递过来温度,冰凉的渗人,好在水井足够深,出来的水甚至还带着一点温度,虽然这点温度暴露在空气中不久就变冷了。 明瑞拿了水桶出来,既然要打水,不如一次性多打一些,好过冰天雪地的总出来受冻,吹风受寒了对身体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明瑞错觉,室外冷,室内的温度似乎也在很快地下降,室内有温控,原本穿着毛衣就可以保暖,现在加上风衣,接着再换成厚棉衣,依然觉得脖子倒灌风。 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外面的太阳挂着一点热气都没有,明瑞忍不住去检查温控,这一查发现,温控灯没有亮起来。 难道是长时间开启导致线路出问题了? 池晖也吓了一跳,“能修吗?” “我不会。” “我也不会啊,怎么办?” 明瑞抿着唇,走过去开电源开关,客厅的灯也没有亮起来,两个人的脸上不好了。 “断电了。” 池晖扭头看外面悄无声息飘飘扬扬的鹅毛大雪,烦躁地搔动头发,“开什么玩笑?这种天没有电,不会冷死人吗?还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 明瑞没有看池晖期待认可的眼神,气温下降,与其花时间困兽一样发愁,还不如早点打算好,没有温控,他们要怎么保暖,怎么吃饭。 “对了,天然气还可以正常使用吧?” 池晖猛然醒悟,“我去看看!” 明瑞赶紧跟去厨房,他储存的食物很大部分都是冰冻肉,趁着天然气能用的话,可以将不容易坏的东西蒸熟,要吃的时候热一热就行。 幸运的是,天然气安然无恙,明瑞立刻把肉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切成小块准备先煮熟,一部分放进能盛水的锅碗盆,倒进水泡着,放到二楼阳台露天一晚上就能连着盆一起结冰保鲜。 仔细一盘点,能够提前预防的只是多存水,弄熟一部分肉,再把剩下的5袋包装的包子馒头蒸好,其他的米,青菜煮了吃不完也是浪费,晚餐也是吃煮好的红烧肉和包子。 到了晚上,依然没有通电,漆黑的夜晚,只有外面积累的白雪反射出的月光能起到一点照明,外面的风呼啸着,狼嚎鬼叫的,明瑞都能听到池晖冻的嘴唇在抖动时,牙齿磕在一起的声音。 地面瓷砖冷地整个脚板像块冰块,池晖比较爱讲究,冷战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买了厚厚的地摊铺上,现在整栋屋子里比较暖的也就只有他房间了。明瑞将厚衣服、棉被都搬到池晖的房间,又把夏天的薄被、毯子统统找出来,一层一层地叠在一起盖着身上,两个人齐齐挤在一起,为了不漏风,池晖差不多是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这一夜格外难熬,外面的风呼啸着,不知道雪有没有停,寒冷面前,人显得分外柔弱,明瑞哆哆嗦嗦着,脑子里总是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这段时日总是遇到不好的经历,难道真的是末世来临了打算慢慢把人往死了磋磨?我们真的可以熬过这个冬天吗?会不会一觉睡着了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多久以后才会有人发现我们死在这里? 明瑞不敢闭上眼睛,也拉着池晖让他别睡,两个人挤在一起的一面暖和了,背面总是透着一阵一阵的凉。 “明瑞你冷不冷?” “还好,忍忍,说不定很快就有电到了。” 睁着眼睛等天亮,夜越来越深,两人慢慢开始打着盹,睡了一会儿然后惊醒,又控制不住开始打盹,这样经历几次后,天还没有亮,明瑞觉得这个夜晚前所未有的长。 两个人抱成团,听着外面的风声,慢慢的脑子里恐惧啊担心啊的念头都不见了,什么都没有想,默默地躺着汲取彼此的温度,不知不觉地睡过去。 明瑞沉眠中突然感觉踩空的失重,猛地睁开眼睛,池晖已经醒了,睁着眼睛躺在他怀里,被窝有点暖度,可惜不是很暖,窗外的阳光又是跟没有温度一样高高挂起。 “早安!明瑞!”池晖抿抿唇,笑得很安详。 熬过寒冷的一夜幸存下来,明瑞也觉得非常庆幸,嘴角带出笑意,觉得映入眼前的所有都显得格外美好,特别是在他怀里的池晖,他背对着窗,光亮照进来折射出一些破碎的光晕,美好得像启明星一样耀眼。 这么一刻,好像整个世界只有这个人能站在他面前,咫尺之近,他觉得胸膛里,有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慢慢地溢出来,要细究的时候又找不着比较。 一晚上担惊受怕,虽然都依依不舍想赖在床上挤暖,可两人都觉得比往常的早上还要饥饿,胃早已经在抗议。 明瑞拦下要起身的池晖,自己掀开被子的一角迅速钻出去然后给池晖压实被子,避免暖意都冷掉了,抖着身子穿上毛衣和厚外套。 “我去煮点粥,再蒸点包子,早上吃点暖身的东西,你先不用起来了,晚点我端进来。”明瑞笑笑,把堆在毛毯上的衣服捡起来放在他原本躺着的被子上面,为了方便拿衣服,两人都把衣服堆在床下的地摊上。 煮着粥的间隙,他隔着窗户查看外面,雪已经停了,地面的雪大概有膝盖的高度,温度大概不会再接着下降,真正更加冷的应该是开春化雪的时候,暖棚上的积雪也很厚,不知道会不会不堪重负。 吃过早饭,明瑞和池晖一起扫雪,堆压在门口的雪不清扫,如果再接着下雪的话很可能会没办法开门,要避免压坏了暖棚,上面积压的雪也要清除,最后是尽可能地把院子里的雪扫掉一些,不然雪化的时候,如果雪水太多很可能会漫过门口的楼梯倒灌进屋子里。 工程太大,两个人合伙边哆嗦边干活,院子的雪都还没有扫掉,两人就实在受不了了躲进屋子里取暖。虽然屋里也没什么温度。 第12章 火灾 回到房间钻进被窝里暖回来,池晖找出手机趁着还有电量联网八卦情况,上了网路才发现,校园网全都是在发疑问贴,求救贴。 “昨日下午三点四十七分,北方区域大规模停电......” “据知情人透露,电站突发出事故,恢复时间暂时不定,现今全国出现大幅度供电困难现象,事故原因相关部门正在追踪调查......” “寒流预警,现有大规模寒流南下,请大家做好保暖防寒措施......” “我台为您报道,盛京出现多处偷水、漏水现象,导致水网局部水管爆裂,不排除恶意人为的可能......” “对于水电暂停引起的恐慌,相关部门表示正在全力抢修,现在连线受影响区域出现的情况,下面交给现场记者......” 看到这些,池晖沮丧地埋进被窝不愿意动弹了。 其实明瑞更加担心的是,天然管道会不会也出现故障,到时候断水断电他都好克服,如果真的出现断天然气的话......他是不是应该要趁早出去捡木柴? 看看外面的积雪,就算真的要去捡柴火也找不到埋在雪下的干树枝,刚砍下了的烧不起来,明瑞琢磨一下,觉得还是多相信一下现代科技。 停水这么久,又是刚获悉通水时间不定,夹子弯的住户坐不住了,踩着厚厚的积雪敲响明瑞家的大门借水。 都是邻居,锁好暖棚的门,明瑞言明只要不乱动院子里的东西,就任由他们自己打水。时间一天一天划过,排队来他院子打水的队伍越来越壮大。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度过,很快就到了开学时间,开学后,天气依然这么寒冷,学校为了节省发电机能源,同年级同专业的课程都集中在大课室一起上课,上课的时候,老师跺着脚拿着麦声嘶力竭,一天下来声音都哑了。 天气冷,课室门窗关的紧,室内通风不好气味真是五味杂陈,池晖捂着鼻子上了一天的课,回家后翻箱倒柜找出口罩,每天轮流戴着口罩上课,不止如此还强迫明瑞一定也要跟他一样。 大一的学生整天都是安排了课程的,在这种时候,明瑞他们尽量都呆着学校里,三餐去学生食堂解决。 之前说过池晖有洁癖,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每天去上课,因为有些觉得天气冷的人,几天洗澡一次,身上总是带着好几天的生活气味,这样的人多了,每每都让他无法忍受。明瑞每晚都是和他挤在一起取暖睡觉,池晖每次醒来都是滚到明瑞怀里,更加强迫明瑞绝对是每天都要洗澡,无论天气都有寒冷。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开春,雪开始融化。 住在北方的人都知道,下雪的时候虽然冷,但是冷不过雪融化的时候,池晖一直都比较怕冷,这时候除了去洗手间,哪里都不敢出去,犹豫着向学校请了病假后,快活地呆在家里,钻在被窝里不再出来。 明瑞看了不知道多艰难才忍住拒绝同流合污,专业课一天不学就落后了,想想林教授告知今年会有的大活动,硬是咬着牙抵住诱惑,每天老老实实上课修学分。 这天下午,天阴沉沉的,从教室往外望去,远处的天幕云朵厚重地压着树梢,风卷着水汽,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太久没有见过下雨了,看见雨幕即将要下来,不少人激动地躁动不安,心里纷纷盘算着回去后要搬出容器装雨水。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间“砰”一声巨响,耳朵边回响着嗡嗡作响的耳鸣,人们恐惧害怕地尖叫着远离窗户,明瑞缩着身子捂着耳朵,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从窗户往外看,已经能看到窗口斜对着的方向,有个地方冒出明火,迅速蔓延开来。 明瑞探头张望一眼,只一眼,瞬间心都已经凉透了,那边是夹子弯的方向,中间隔着绿树,看不清冒火舌的具体是在哪个地点。 明瑞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两步,被倒在地面的凳子绊倒摔在地上,又爬起来,打开窗努力探出上半身张望。 旁边隐约有人恐惧的哭声,有人大声尖叫着什么,好像是在说报警。那么大的动静,肯定是有人报警的,可是明瑞脑海空白的什么都想不到,他只能想到池晖请了假,这个时候他在家做什么,大概是在睡觉,距离爆炸的地方近不近,有没有波及到...... 教室里熙熙攘攘地吵闹,明瑞想找手机打电话给他,可是教室人多,排队充电的人太多,他的手机没有充到电,转身用力地拨开人群,好像有的人被推开摔倒了,他顾不上,匆匆从后门逃出教室。 他需要回家,他要确认池晖是安全的,没有受伤的。 快点——再快点!飞快跑下楼梯,跑过校道,他嘴巴大张着大口大口呼吸,身上的厚外套前所未有的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胸腔窒息般的发疼。 有很多人跟他一样奔跑着,他们方向一样,边跑边大声地喊叫,明瑞也跟着喊,好像这样大声的呼喊能给予他勇气,让他跑地得更快,更快地找到人。 绕开了挡住视线的树木,视野顿时开阔,事故现场映入眼帘,坍塌的房子和石块遍布街道,熊熊燃烧的火焰包裹着住房,空气中还有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这里还没有到夹子弯,明瑞稍稍松口气,下一刻一口气呛住大咳不止。 那种臭味....... 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脑海,明瑞下意识倒退几步,快速绕过正在燃烧的地方,继续向前跑,越跑越快,越快越急,一直到看见池晖迎面跑过来,他才猛地刹住脚步,腿一软差点跪在地面。 “明瑞!明、明瑞!”池晖粗喘着一把拽住他带着哭腔一叠声地喊他,他睡在被窝里突然间就被那声巨响吓醒,仔细辨认,居然好像是发生在学校那边,立马坐不住了,胡乱穿上外套,套上鞋子匆匆跑家门。 明瑞休息一会,缓过劲来,拉着池晖的手逃命一样回家,还没有到家,又是一声巨大的“砰”,空中霎时卷起大量的灰尘。 明瑞感觉胸腔的跳动声突然砰砰地大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他用力攥紧握着池晖的手。 之前模糊的念头突然间像拨开浓雾一样清晰起来,那种臭味......很有可能是天然气泄漏。 第13章 之后 第一次认为自己有乌鸦嘴的特技,明瑞回过头呆愣地看着那边的方向。 池晖晃动相握的手让他注意自己,“明瑞,你怎么了?别吓我,我们赶紧先回去吧?” “我刚刚路过那边的时候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当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想想大概是天然气的臭味?”明瑞深呼吸,拉动嘴角露出一个笑,“突然发现我很乌鸦嘴。” 劫后余生应该有什么感触?他把华国自扫门前雪的人生处世哲言用的淋漓尽致,再确认池晖没有危险后,他第一时间就是趋利避害,远离现场。 “这跟我们现在有关系吗?我只知道我现在冷的发抖。”池晖在这一刻有点冷血,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的心态渐渐演变成只要他们俩安然无恙,再悲惨的事情也不过是上演在眼前的真实影像。 明瑞听到后说不清现在的感触,池晖在他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当初热情热心的摸样,历经半年多的今天才他突然发现,当初阳光刚烈肆意挥洒青春的男孩早已开始蜕变,身高抽丝剥茧地拉长,脸上五官长开轮廓线条硬朗,神情不再有着涉世未深的天真稚嫩,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他的朋友已经告别青葱成长为某种意义上的大人。 这次的爆炸影响很大,爆炸的视频被人火速上传到网络,原本就因为各种原因勉强维持平静无波,一瞬间水面下的诡谲汹涌被大学城的爆炸掀出水面,如同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瞬间被人剥开所有的遮羞布,网络上已难以想象的速度充斥各种嘲讽斥骂,相关部门面临千夫所指也不为过。 明瑞记不清围在那里看热闹的人有多少,着急救火的统共有多少人,不过第二次爆炸死伤的人数应该不少,医院的救护车来了一拨又一拨,鸣声交错响彻,媒体蜂拥而至将宿舍区围堵的水泄不通。 彼时俩人已经回到家,池晖不敢开天然气热饭吃,捡了冷梆梆的馒头端到房间啃,手上拿着手机查快讯。 “池晖,你不好奇?我以为你会很热心地赶着过去帮忙救火?”我都想好要怎么苦口婆心说服你省的你上赶着找虐。 池晖硬是咽下馒头,奇怪地看明瑞,“那是爆炸啊,上赶着过去的才奇怪吧,你不是回来了吗,我还过去干嘛?”说完低下头继续看手机,突然想起什么斜睨明瑞,“还是你觉得我脑残到用生命去求烈士称号?” “最多算给你颁个热心助人证书然后全系哀悼缅怀,还有为什么你的手机居然还有电?” “我去充电的时候,人家女孩子很热心地让位子给我啦,难道你要自己横跨千山万水踩破头去挤充电位?”说到这个池晖难免愤愤,“要不是你的手机打不通,我也不会大冷天往外跑,白担心了不是!” “......”明瑞认真打量池晖的脸,不得不说他确实有着好皮相,挺帅气,勉强算得上系草什么的,明瑞保证他绝对不是眼红他的女生缘。 果断转移话题:“你说好端端的天然气怎么会泄露了?总不会是管道老化了吧?” “还是太过寒冷,管道冻裂了?” “转移话题的技巧太拙劣了。” “......”不开心。 池晖把盘子放到床头柜上,挪动身子往被窝深处挤,“反正我们家离得远了点,影响应该不大,我是真的不想跑了,外面真冷,都说开春了怎么还真么冷。” “雪都融了,用不了多久就转暖,忍忍吧乖。” 池晖不吭声。 “咦,你怎么没有炸毛?你不是最讨厌别人叫你乖么?” 池晖闷闷的声音从被窝传出来,“不欠揍你不爽快是不是?” 明瑞闷声大笑,按住被子一顿搓揉。 “嘘,小点声,好像是有人敲门?”明瑞止住笑。 “没有灰机好不开心啊,超级不方便!”池晖卷着被子不乐意出来,“听不到!” 明瑞打开大门,门外的人也是夹子弯的住户,留着小平头,还挺眼熟,这段时间过来打水的人多,可能是平时打照面多了有个印象,陌生的时候没有交换名字,眼熟了之后明瑞反倒不好意思问名,一直到现在明瑞也是用那个谁代称一堆的近邻。 “瑞哥你们家都没事吧?”他探头往里面望一眼,“我爸让我过来看看,前面那里居然是天然气爆炸,听说来抢修的人居然排查出好几窝变异蚂蚁,有人猜是蚂蚁腐蚀了管道,你们最近不要从那里经过。” “蚂蚁?” “对啊对啊,”见惯了明瑞冷淡,难得引起他的兴趣,虽然只是语气疑惑一点也足够小平头语气飞扬,“那些蚂蚁很大只,一咬肿起一个脓包,还有不少人休克了,现场混乱到鸡飞狗跳!你们家有没有灭蚂蚁的药,有的话记得赶早在周围撒上,谁知道我们这边有没有。” 明瑞点点头,“谢谢!” “没事,对了瑞哥我过来顺便打点水。” “好,你自便。”关了门,明瑞回房间。 “回来啦?谁找呢?” “那个谁,过来问候一下的,”明瑞脱了鞋子钻进被窝,“家里有灭蚁药吗?” 被窝里被带进一股冰冷的气息,池晖把头蹭出来,头发乱糟糟的,天天闹着洁癖保持形象,现在倒是不嫌弃自己邋遢,“灭蚁药,怎么可能会有,这是要干嘛?” “那个谁说管道被蚂蚁腐蚀掉的,提醒我们要灭蚂蚁。”也不知道超市或者药店有没有卖。 “那个谁......你好歹问问人家名字好吧,都是邻居你也好意思逢人就说那个谁!” “现在才问名字你不觉得尴尬不好意思么,你记得人名字吗,经常过来打水的,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好像全家一起住在这边,小平头!” “......不认识。” “自己都不认识的熊孩子还好意思给我说道,”明瑞作势要掐,又听到有拍门声,“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找?” “不知道,自己去开门!” “刚刚我去了,现在你去!” “我没穿厚衣服真的好冷才不要去!” “不去可以呀,卖个萌撒撒娇我就去怎么样?” “喵~!”池晖面无表情状。 你不是自称纯爷们爱干净爱形象,威武不屈的大男人吗?这种时候毫不犹豫自卖不觉得耻辱吗! 明瑞默默和他对视,扭头不理会背后“耶”的欢呼,有什么好拍门的,不知道大冷天不适合串门吗?下次应该弄个纸块上写“打水请便,无事勿扰”挂在院子门口。 这次拍门的是很久没有联系的林彬蔚,一开门那张脸灿烂地想直接关门把人挡在门外: “明瑞好久不见怎么还是一张死人脸!快点让我进去啊?” 完全不想接待客人怎么办? 第14章 彬蔚带来的消息 小段时间不见,彬蔚一点都不生疏,推开明瑞直奔客厅,“哎哟,你们家怎么这么冷,没开温控?” “这段时间谁家恢复用电了。” “咦,没有?我们家一直都有电啊,”顿了顿,“发电机。” “你有事?”“别这么冷酷无情吧,”彬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家池晖呢,之前爆炸动静这么大,我还担心你们家碎成片片了,特地赶过来的,手信我就没带了,不过提醒一下这几天灭蚁药紧俏,买不到的话跟我说声,我让老头子给你捎点。” 明瑞脸色柔和一些,“谢了,麻烦帮我捎点吧。” “行,哥们一句话的事,不过我今天来是有件好事要告诉你,本来我不说你也该知道的,”彬蔚微微蹙眉,“偏巧遇了这种遭心事,我怕你没时间关注错过了。” “嗯?” 彬蔚笑的贱兮兮的,“我这么辛苦赶过来,你就没点表示?” “辛苦了,改天请吃饭。” 彬蔚心里盘算一下,能敲诈王明瑞一顿饭勉强知足了,这才满意地笑了。 “看你这样就知道没关注考古界的大新闻,据说今年要组织考古队挖掘赢政的皇陵地宫!听清楚没有,秦始皇嬴政的地宫啊,几百年来谁都知道皇陵在哪里,问题是有谁敢把手伸过去?” “然后呢?等着参观秦始皇丰富多彩的陪葬品?” 白他一眼,这人能不能有点惊喜的神态,一点联系能力都没有。 “要真是这样这点程度的消息也配让我特地上门?你忘记了,我家老头子说过今年有大项目的活动?” 明瑞呼吸一窒,“你是说……?” “京大有名额进考古队!”灿烂露齿,“我家老头子在考古界是这个,这么大的事肯定是参加的,老头子说了,顺带考古工程太艰苦太多鸡毛蒜皮的小事要打理,干脆让京大的学生现场参与学习,总比在学校坐着纸上谈兵强多了!” 冷清如明瑞也忍不住露出激动的神色来,秦始皇的陵墓沉寂多年,如今有机会亲眼解开它神秘的面纱,只要是浸yin在考古界甚至是混在古玩收藏界的人,哪个能面不改色,淡然若素? “师兄也有名额去吧?” 彬蔚闻言笑弯眼睛,“真是难得听你恭敬地喊我一声师兄啊,这是当然,我走后门!”这语气包含的自豪劲别提有多得意,走后门走的这么公之于众坦荡荡的,也不怕半路被眼红的人兜头揍一顿,当初那个天真可爱的傻师兄怎么就这么被池晖带坏了? 明瑞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次的竞争会有多激烈,为了这几个名额不说抢的头破血流,勾心斗角各显神通总该有吧,哪怕只是走走流程过去围观,没有机会接触到核心挖掘工作,等毕业时这段光辉灿烂的实践经历都给毕业证镀层金让人仰头膜拜了。 说实话明瑞真的垂涎的不行,难得犹豫,窘迫地憋着张不开口。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问我,老头子怎么挑人去的?” 明瑞默默点头。 “他看得上眼的就带过去。” 这么说谁知道能入眼的人都有谁,“那就微妙了,5个年级,想必怎么数都轮不到我一个刚入学的大一生的,我还是等着以后参观殉葬品吧。”去不成真叫人遗憾。 “据说老头子还挺好看你的,没事,我敲敲边鼓,反正学生去了都是打杂,不差你一个。 ” 这语气真让人开心不起来,这么多人挤着去打杂,你用这么轻松的语气……“林教授有说要多少人?” “不会太多……” “那挑我一个大一新生进去,对林教授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吧?” “你不想去?” “想。” “那你磨磨唧唧干什么,一点都不爷们!” 彬蔚两只眼轱辘一转,嘴角就调皮坏笑起来,“要不你看我劳苦功高,多多犒劳我? “行,我请你吃大餐,就一顿。” “之前不是还说请我吃饭吗?怎么还是一顿?” “原本是请你吃面条,现在请你吃大餐,客观来说这是质的飞跃,你要知足常乐。” “铁公鸡!”彬蔚表示被坑了完全不开心,不依不饶争取福利。 “一顿大餐,没有额外的,除非你想跟我讨论大餐的具体内容,要知道素菜大餐那也叫做大餐。” 彬蔚被噎,死死盯着明瑞一本正经的脸。 明瑞阴森森地笑,“要知道作为大厨,我的心情决定了你吃荤的还是素的。” “骗人,你们家不是灰机在煮吗?” “灰机有充电吗?”明瑞没好气,“你一个资深土豪跟我计较一顿饭做什么。” “吃自己的跟吃大户完全不一样,”他闭着眼睛深嗅,沉醉地接着说,“滋味就是与众不同,特别是有你的脸色佐饭。” “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喝粥吧,配菜是咸菜萝卜干。” “好啊!”彬蔚眼前一亮,“就是上次吃的那种萝卜干,爽口带劲,我能顺带打包回家吗?” “土豪,你清醒一下,那只是萝卜干,不值钱的!” “值钱的我吃腻了,现在就好这点小菜!” “……” 另一边,池晖躺被窝里半天也没等到明瑞回来,究竟是谁在找?明瑞的性格他不说全盘了解,可是有一点,他不爱和不熟悉的人说话,一般也就恭敬疏离地用“嗯”、“哦”、“还好”、“没事”敷衍过去,时间长了,人人都说考古系有个叫做王明瑞的新生特别孤高傲。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回来,他按捺不住好奇心,直接卷着被子小碎步挪着出去,蹦跳着下楼梯。 然后明瑞和彬蔚谈笑风生的画面跟一把刀一样猛地戳进眼帘。 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不开心,就跟外边脸盆盛着的水,水面微微荡漾着,瞬间脸盆被人掀翻了,半滴水不留,于是什么汹涌都不存在,他现在就是这样,心里空落落的,脑子里被掏空一样什么想法都没有,但是就是觉得心塞不高兴。 “你们在干嘛!”池晖语气里带出不满,话一出口下意识就觉得糟糕了,亡羊补牢地添上,“我等你半天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哪里来这么多麻烦事。” “哟,池大帅哥好久不见啊!” 两人同时回道。 ……这么齐心?这叫什么掩耳盗铃还是做贼心虚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啊呸,胡思乱想什么呢! “他过来说事的,”明瑞说。 “那说完了?” “说完了。” 池晖满意地点点头,对彬蔚说,“说完了趁早回去吧,天气不好不安全,就不留你吃饭过夜了。” 彬蔚惊讶万分,“我这是被扫地出门了?不对啊,池晖,你画风调错了吧?清缓存了吗?” “没啊,你怎么这么说,再晚点天太冷,路上不安全,而且这片地方还没恢复用电呢,”池晖一脸我为你着想,“最重要是冷饭冷菜,床铺冰冷,我真不好意思留你。” “你们这是怎么煎熬度日的?要不去我家住几天?” “不用了。”明瑞想也不想就拒绝。 池晖也是,“也不是冷死人的程度,挤挤就行。” “挤挤?”彬蔚重复,“这段时间你们住一块?” “这很奇怪吗?” 不奇怪……才怪,不是说池晖洁癖到惨绝人寰吗,跟明瑞一起睡就不犯洁癖了? 转头看明瑞,这家伙只要有池晖在就更加懒开口说话。 “行了,那我先回去,真有什么事就来找我,真哥们不吝啬雪中送炭。” 第二天,彬蔚就让他家机器人堂而皇之地送一大包灭蚁药,而且还是强效的。 明瑞请了假在家,和池晖绕着围墙撒灭蚁粉,接着在院子外围也绕一圈。 其他地方没有亲眼目睹,但是夹子弯这里日渐众多的住户全部轰轰烈烈地展开灭蚂蚁的大战,还真的找到一些蚂蚁窝,提前整窝铲除。 这一过程虽然也有人被咬伤,创口冒脓肿起来,咬到脚人脚面都肿的一瘸一拐,不过不影响这些人眉飞色舞地讲述灭蚁大战的战绩,就好像他们成功撂倒端枪的劫匪救出人质一样值得光荣,毕竟这些蚂蚁曾经腐蚀了管道造成爆炸。 这场爆炸牵出来的蚂蚁没有来的及称霸大学城,就因为行差步错遭到围剿,陆陆续续地雪融化,融化的水渗进泥土,将它们从温暖的巢穴里逼出来,然后死在灭蚁药上。 雪融化了,春天悄无声息地回来,在天气还没有暖到温暖怡人的时候,围绕着大学城的绿林仿佛一夜之间被风吹绿了树梢。 这个断水断电甚至一度断了天然气的冬天最终还是踩着人们存活下去的底线熬过去。 经过政府抢修,恢复水电没多久,京大考古系学生协助挖掘秦皇陵墓的正式通文下达学校。 人这种生物总是健忘的,除了在这个冬天里痛失亲人的家属还在沉湎悲伤,更多的人被这则消息惊吓到,然后以热切到堪比油锅的热度投入遐想和热论。 一时间,秦皇墓有什么重重机关,里面埋葬了什么奇珍异宝的陪葬品,是不是真的用水银做江河湖海,明珠做日月星辰……之类的话题取代所有的八卦。 第15章 到骊山去 浮游车载着京大130名学生以及16名带队导师在陵园上空巡视,俯瞰这座面积相当于78个故宫的大小的陵园,他们的目的地——神秘的地宫就深埋在这封土之下。 秦陵地面上的主要遗迹就是那座高大如山的封冢,文献上曾经长达20华里的的内外夯土城垣早已残缺不全了。 “秦王扫*,虎视何雄哉,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隈。”再怎么浩大气势的辉煌,如今沉默着等着今人探索。 虽然京大是接到通知后迅速安排队伍赶赴骊山,可看地面上的工作现场,地宫挖掘的工作应该是早已开始,在最喧嚣的地方,封土被挖开巨大的缺口,挖掘人员围着洞开的缺口进行清理和巩固,明瑞猜测,有可能是打开地宫的门才对外发布进度。 下车,他们完全没有休养生息的时间立刻分成小队,由导师和协助的人一起带到工作的地方,明瑞这一队带领他们的是个灰头土脸的中年男人,明瑞在打量他的时候视线专注到正在跟导师寒暄的人有所觉地转头扫视,看到明瑞的时候,明显可见地愣怔,冲明瑞点点头,更加笑容可掬地和导师交谈。 这人是谁?怎么好像是认识我?虽然疑惑,不过对于没有什么明显的利益纠葛的人他习惯性地过过脑就抛到身后,没什么事不会再提起精力去关注。 作为抬出地宫后的第一道清理工序,明瑞他们需要用毛刷、喷洒器清洗出土文物的表面,之前人手不够,这些刚出土的文物夹杂着大量泥沙灰尘,只能摊开放在地面上等待清理,这种工作只要心细的人仔细些就能完成。 大家一听,按照分工领取用具准备找地方猫着开工,导师那边却在喊人: “王明瑞、冯兰、朱兆国,你们过来。” 被点名的人面面相觑,明瑞放下刷子站起来。 “你们三个跟着林师傅过去,他教你们怎么做,认真点别给你们班丢脸啊。”走到跟前,导师连忙引见给那位中年男人,“冯兰和朱兆国是五年生里拔尖的人才,他们班导还特地嘱咐我多照顾,王明瑞....恩,我没记错的话是一年生吧?”语气迟疑地询问,眼神却是看向林师傅。 “你好你好,我们上次见过的,年纪小小的深藏不漏啊!”林师傅笑着伸手跟明瑞握手。 明瑞赶紧把手递过去,握着对方的手上下晃两晃,收回来的时候沾了一手的干燥泥沙,“不好意思,您见过我?”不问不行,站在旁边的五年生面上带笑,眼神灼灼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在心里暗自揣测些什么。 “我上次看你上三元坊的贵宾区,硬是磨着老张头透出点口风的,小子不错啊,年少有为,前途无量!”豪迈地拍拍他的肩膀,“顺带说句,那玉圭还是被我收了给老爷子当寿礼,特别长脸!要是有啥好东西能不能出手后提示一下,我好去三元坊抢?” 这年头考古都特别有钱吗?不过经过他似乎不经意地这么一说,旁边的两位师兄师姐眼神都和缓不少,甚至都带上点愿意亲近的意思,毕竟三元坊的名号确实是很有口碑,能够上三元坊的贵宾区,不管是上去出手还是收东西,这样的人都值得他们交好。 一般来说如果出手的人不是古玩贩子的话,圈内的人很少会直观地告知自己在谁的手上收了什么好东西,当然圈外人会到处自吹自擂另当别论。 不管林师傅提点出来的本意是什么,受益的都会是他王明瑞,他坦然受之,没见导师的脸色柔和地看着他,跟看得意弟子似的,可以想象到回校后他的身价地位得在导师心中一升再升。 “玉圭?”导师在旁边开口,“这种藏品保存完好的少见啊,幸存下来年代足的有价无市,能得到的也得看机缘。” “汉代的玉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正面谷纹,背面五条螭龙!我家老爷子宝贝地很,天天得闲了捧在手上盘玉,势必要当做传家宝!” 明瑞笑笑,“最近三元坊会有唐朝佛教供奉的铜镜出手,林师傅有时间不妨看看。” 兴高采烈谈笑的林师傅一听动作迅速地用力转过头来,“你的意思是?” “我急钱用,去三元坊出手一块铜镜,那块铜镜真不错,镜面经过正午太阳光直射,光线反射在墙面能投影出观音坐莲,用来镇宅再好不过了,”明瑞面上露出可惜和肉痛的神色,“也不知道下次能不能捡漏到这种好东西。” 林师傅一听,立马没有心思聊天了,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电脑终端,耐着性子给他们示范,将清理好的文物拍照,相片和外表特征、初步鉴定按照统一的格式录入资料库,讲解完了赶紧跳着脚去找负责人求手机,要知道进了这里,一切可以联系的东西都被暂时上交保管。 殉葬品源源不断地被抬出地宫,这些还粘着灰土的宝贝会运出来,小心翼翼地送到这些来被挑选出来心细如发的大学生面前,被精心用小毛刷清掉泥土,然后分类,编号,锁进仓库。 明瑞将手上的物件录入资料库,忙里抽空休息,摘下手套擦去满头大汗,他们作为后勤的人,工作的地点距离地宫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不过远远地还是能看到被打开的地宫入口黑洞洞地敞开,时不时有人穿着防护服进进出出运送东西。 算算时间他来这里快有1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休息一天,三个月后就要回校换第二批学员过来协助工作,上次轮休的时候他一头扎在床铺睡的昏天暗地,一时忘记和池晖联系了,再有机会联系要到这次的轮休,没办法,进来的工作人员都要上交所有可以和外面联系的工具,就是为了防止信息外露,有安全危机。 一个月悄无声息,不知道池晖会不会着急,当初跟队名单火速出来,明瑞收到统一群发的通知信息后兴奋地收拾东西出发,当然他所谓的兴奋绝对不是普通人的眉飞色舞,只稍稍舒眉展颜,走的匆忙,有些事忘记叮嘱池晖。 还有等联系的时候绝对不能忘记跟他吐槽一下彬蔚的狡猾,他说参加这次大项目的学生不会多,确实,每批次一百多人,五个年级学生全部轮着来,考古专业的人一个不落的都实地操练,亏他还敢腆着脸邀功呢! 决定了,那顿欠着的饭改成兑现时间遥遥无期。 地面零散放着的文物不多了,地宫里面还没有抬出东西来,是出问题了吗? 虽然进地道挖掘这种精细活不敢使用大型的机器,用仪器探测是可以的,听第一线的人议论,他们一路顺利打通了许多暗藏玄机的墓道,看来古老精致的机关抵不过科技的作用。 就在这时,明瑞觉得脚底下有些轻微的震动,好似有轰隆隆的回音隐隐传来。 “诶?好奇怪。” “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地面有点颤动?” “好像......是这么回事!” “不会又是地震吧!” 明瑞身边的人狐疑地议论,相信经过之前一系列经历和风闻,一旦发生什么危险他们绝对是拔腿就逃。 颤动来得突兀,去的迅速。 明瑞蹙眉,萦绕在心里的不安没有消失反而扩散,黑幽幽的地宫口看着就像张开的大嘴随时吞噬进去一探究竟的活人。 “明瑞,你一直盯着那边看做什么?”距离他最近的女孩子好奇地问。 “嗯。”明瑞拿了下一件,认真辨别特征并且录取资料库,并没有接下话题得打算。 冯兰,长相清秀以上,虽然不是什么美貌艳丽的类型,不过人如其名,家学渊源,身上总是带着时尚女孩没有的优雅古韵,在一堆糙汉子里那就是美若天仙的级别。 负责掌眼、录入的人里面只有他是一年生,冯兰时不时喜欢跟他搭讪几句,人缘一般的明瑞就被别有用心的人远离了,原本对冯兰没感觉的人也跟着随众,对明瑞的态度不冷不热。 比起另一个行事干脆的五年生的师兄,明瑞打心底里厌烦这位师姐,说到底实在玷污了兰花这种君子花,话里话外总是想从他这里牵头跟林师傅混个眼熟。 这不,话题又绕到林师傅和他家老爷子身上。 “我真的不认识他家老爷子,师姐要是真的好奇想欣赏玉圭的话,不如直接问林师傅。” 师姐忍耐着不满,笑嗔他一眼,“林教授不就是他们家老爷子吗,听说你跟彬蔚师弟也很熟,关系可真好!”就差明着说他后台可真不错。 明瑞瞠目结舌,“我们系的林教授?你是说林师傅是林教授的儿子?那彬蔚?” “彬蔚师兄是他儿子啊?这你不知道?”师姐仔细打量他的面部神色。 师兄师兄也好奇地看过来,“不知道就不知道,你以为男人都跟你们女人一样整天空着去八卦。” “女人家好奇问多两句都不行,要你这么多意见?”师姐言笑晏晏,端的是知性书香的世家形象继续和师兄打得火热。 明瑞乐的耳根清净,这种肚子里装满沟沟壑壑的女人谁被缠上了谁倒霉,自认福气薄,受不起。 第16章 营地异变 掌眼这种事,做多了容易头晕眼花,原本就想休息缓和眼睛的疲劳只是被师姐打岔了,现在有人引走她的注意力,赶紧放下活计快步走远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氛围不称心,他今天总是觉得烦躁,一言不和语气就带着火药味,说话夹呛带讽不留情面,头际也在隐隐作痛,联系上前几次类似的情况,明瑞总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往周围打量,似乎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休息十来分钟,明瑞回到岗位继续工作,时至下午两点多,正是一天骄阳高悬温度最高的时候,明瑞脑袋已经变成针扎般一阵一阵的痛,只能不时停下来按着太阳穴揉。 “师弟,你没事吧?”冯兰工作中分出点精力关注他,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他不舒服的,“我扶你回去休息?”正好她也能休息一下,这太阳太热了。 “谢谢师姐,我去通风的地方透透气就好,”说着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耳朵翁翁作响,明瑞站不稳想找东西扶着,本能地伸手在四周划拉,维持这这个姿势瘫软倒地,这个时候他还想着,连女人都没有热倒,他一个大男人首当其冲,这会儿什么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虽然明瑞晕倒时似乎觉得天晕地转了很久,但其实在冯兰眼里就是一站起来前后晃动一下就仰面躺倒。 冯兰自己也吓一跳,差点扔下手里的东西去扶他,好在理智尚在,她还记得手上拿着是是刚出土的文物,价值不菲,紧紧地拿稳文物,眼看着他一头磕在泥面。 师兄动作迅速,轻手轻脚放下手上的文物,身姿矫健地越过冯兰身边已经编号待入库的文物堆,扶起明瑞。 就在这时候,异变突起,相隔二十多米的那边,有人惊恐地大声尖叫着跳起来,咿呀叫着飞快地甩动手臂,“什么东西!啊不要咬我!不要!”感觉到手上明显钻动的痛觉,惊慌失措地扑向朋友身上,“快帮我抓掉!救命啊!好痛!求求你帮我抓掉!” 他的朋友惊慌中完全看不清发生什么事,看见他扑过来,甩动的手拼了老命一样在自己胸前衣服上蹭,染红的衣服刺痛双眼,一个过程发生太快,几秒钟的时间。 他用尽力气尖叫一声,用力将他推出去,“不要过来!我不知道不要过来!”这一推,被推的人没站稳,发出更加撕心裂肺的悲鸣,徒劳挣扎着侧身倒在一排黑不溜秋的罐子上,罐子应声碎裂,尖锐的碎片将他划伤,伤口立时就见血。 明瑞晕倒的时候只是视线发黑站不稳,脑袋撞在泥面咚地一声,让他清醒不少,痛楚让他反应迟钝爬不起来,连着听到这样凄厉的声音,硬是打起精神托着旁人的手爬起来。 这时候围在最里面一圈的人总算看清,出意外的人手上没戴手套,手掌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所有人呼啦一下惊恐地四散逃开,连想上前扶人的学员都不敢上前,不约而同地联想起不好的猜测,是在这些东西上有残存的毒药还是出现诡异阴毒只存在小说中的蛊毒,更甚至会不会是鬼魂作怪?越是多想越是脸色发青,伴着在碎片堆里打滚的惨叫,死气充斥在营地压的人心慌。 一时间,所有人吓傻了不敢动弹,个个瞪圆眼睛看那名师兄滚得满身鲜血,直到他不再有动静,静静地躺着。四周更多的罐子都被他打碎了,露出许多白色粘稠的东西,那黑兮兮的罐子就像死神的镰刀时刻带来更多的死亡。 “死、死了?” “不会吧?” “嘘,别说话!你听!” 静谧中一声声细小的嚓嚓的声细碎响起。 那几排原本密封的黑色罐子陆陆续续裂开,白色的虫子拖着细细的身子爬出来,三下两下钻进满身血不再动弹的人身上,很快更多的虫子爬出来,密布在那块地方。 人群蓦然回魂,争先恐后地逃回宿舍,特别是之前负责清洗罐子的人,哭嚎的特别大声。,他们都接触过这些东西,是不是也难逃这样的下场? 在危险面前,头痛简直就是微不可计的小问题,明瑞迅速远离人群逃远,那些虫子到底有多厉害他可是听见了,谁也不知道谁身上携带了这玩意,挨着挤迟早得出事。 慌乱稍微缓和后,想到这点的人不少,一时间人群轰然而散,谁看着谁都是一脸的怀疑防备,原本负责那批文物的人更是被当成瘟疫传染源一样隔离开。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引起关注,很快,林师傅和导师就小跑过来,导师脸上温怒,这小队都是他负责带领的,出了纰漏第一个吃不了兜着走的肯定也是他,“出什么事了,朱兆国,你说!” 和明瑞一起负责掌眼的朱兆国第一个被点名,他站的和明瑞一样远,没有直面受惊的人那样到现在还面无人色,不过他的手都还是抖的,吓得不轻,“有一组人员出意外了,刚出土送来的一组黑罐子出现白色虫子,好像是虫子弄死人了,尸体就倒在那里,”想了想,又补上,“那组黑罐子不少,被弄碎了很多,好像每个都有虫子。” 一听到出了人命,导师也吓到了,林师傅见多识广没被吓到,让导师叫保全过来,“你们谁直接触碰到黑罐子的另外出来站着,其他的人也各自分开,我先过去看看。” 一时间,这群学生更加人人自危。 明瑞自己一个站着角落,生怕一个不小心步前人后尘。 导师气喘吁吁带着营地保全的人赶过来,他没敢自己过去,给指明方向就留在学生这里。 “导师,我们申请现在回学校!” “对呀对呀!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说不定是嬴政放在坟墓里的什么蛊毒,我要现在回去!” “我也要回去!” 学生协助可是不拿工资的,不可能明知道有危险还会留在这里,命都保不住了实践经历要来有什么用? “等等!别吵了!我请示一下!”导师拿着联络器,看似不经意地踱开几步恰巧避开被人偷听的机会,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持续地点头。 关掉联络器后,导师腆着笑脸,“还有15分钟,浮游车就过来了,等等统一安排你们过去。” 能立刻回去的消息很好地安抚人心,大家都安安静静地避开人站着。 明瑞深深地皱起眉,他有点担心,导师说的是送他们过去,而不是明确说明送他们会学校,这大概是口误? 第17章 恶化 时间一分一秒地挪动,很快十五分钟已经过了,车还是没有来,导师不得不站出来继续安抚,“再等等,同学们耐心点等等,车进来也是要走程序的!” 学生们一心要用最快地速度飞离这里,哪里能买账,“车还没有到不会是你忽悠我们吧?” “我看是路上堵车了?” “堵车个毛线,你以为还是以前走地面路上堵车啊?” “老导是不是忽悠我们啊?” “对,肯定想放我们自生自灭,谁知道蛊虫会不会寄生!”这位真上道,直接把虫子定义成蛊虫。 “对啊,那蛊虫白花花的,比毛线还细,说不定谁身上粘了有!” 一言惊起千层浪,想到身上爬着这种虫子,会一口咬开皮肤蜿蜒着钻进血肉里......大家伙儿都不寒而栗,顿时觉得鸡皮疙瘩和寒毛纷纷立起来,身上发痒狂飙冷汗,赶紧翻查衣服上,裤子缝隙中有没有夹带着不明物体。 “老赵你怎么老愣着不动啊?吓傻了吧?赶紧翻翻看别真的黏在身上了。”都急着翻衣服没空说话的空挡,这声问就显得很大声了,几乎所有人下意识地抽空瞥一眼。 “谁像你们啊,反应迟钝,我老早就想到了,早检查了!”说话的人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只露出小半个下巴,身上的白色短袖衣服上被鲜血泅透紧紧贴在身上,赫然就是刚刚被朋友扑到身上那位师兄。 “你要是真的没事干脆先回宿舍换件衣服吧,那血看着渗人,反正车还不定马上就到呢。” “谁知道车什么时候来,别到时候全都漏了我,再等等。” 这时检查完身上的人多了,都看热闹一样把目光集中在他俩身上。 “那行,”说话的人站在他一臂的距离外,没话找话,“随便你,真是吓得够呛的,回去以后别说学校要给我差评,就是求我老子也不来这地受罪了,透着股邪气!” 队伍里有女孩子受不了这个话题,这刚刚死了人别老张口邪气闭口受罪,还嫌不够晦气?所以恶狠狠瞪他,“你能闭嘴吗?没看你朋友吓狠了到现在还在打颤呢!” “谁打颤了,”他咧开嘴笑,“哎哎老赵啊,小师妹都瞧你不起了,你别一直低着头充当地里黄的小白菜行不,是爷们的昂首挺胸抬起头来,我教你啊,来深呼吸,吸气——啊!” “干嘛呢!” “鬼叫啥,吓死人啊!” 刚刚还插科打诨缓解气氛的人蹬蹬蹬大跨步地后退,离得远远的,食指颤巍巍地指着老赵胸口,“他胸口衣服在动!” “谁胸口不动的,心脏不跳动的那是.....” “闭嘴,别说出那两字!” “你们干嘛老是一惊一乍的。” 后退的人带着哭腔说:“不是啊,是有血的那一块衣服一直在动!” 众人看过去,仔细打量,尼玛,有血的是右边胸口的衣服,别说他心脏是不是长在右边,就算是,谁家心脏跳动是衣服乱钻乱动的? 不用人提点都知道,这人身上被虫钻了。 “啊呀——!” “我没有!”一直低着头的老赵抬起头,嘴唇鲜红,全是被自己咬出来的血,“我没有虫子,导师你们别丢下我,我想回家!”说到我想回家这四个字,声音尽是绝望失措,说好了十五分钟车就到了,他本来可以坐上车回家,回家以后立刻去医院,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明瑞毛骨悚然地瞪大眼睛,那个昵称叫做老赵的师兄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仿佛站在整个世界的对立面,连阳光都吝啬到达那个地方,他的脸隐在阴影下,他满是渴望的眼神扫过这段时间一起工作的同仁,每个被他看着的人都目光闪躲地移开不忍直视他精光闪烁的眼睛,最后目光落在导师脸上,“我真的没有,导师我们的车什么时候来?” “这位同学,你能不能脱下上衣检查一下?”导师迫不得已开口。 “我为什么要脱?我什么事都没有!” “不对,你衣服本来就只有几小块地方被染红了,你看看现在!”有个女孩子躲闪着站在导师背后尖着嗓子大声喊,现在他整个胸前的衣服都是红色的,分明是他自己在流血啊。 老赵低下头注视血迹,半响没有反应,接着笑出声,那声音囫囵在喉咙里,说恶心点,就像喉咙里塞着一口浓痰,声音发不出来却硬要出声,一听就觉得怪异还恶心,“嗬、呵呵......” 被群体质疑还发出这么神经质的笑声,不会是刺激大发癫狂了吧? 明瑞一开始站在侧边的外围,刚刚人群受惊大步退开的时候也没有随大众一起逃到导师那边正面和老赵对峙,他和几个胆小的女孩子一起慢慢地,小步后撤接着小步地继续往后退,生怕一个步子跨得太大了就会刺激老赵狂性大发。 老赵抬起头,动作缓慢地把上提的嘴角压下,“我刚刚被抓伤了所以才会流血,既然你们坚持要我脱衣服检查,那我也没办法,”收起笑容,沉声说,“我脱。” 他掀起衣服下摆,动作缓慢地把衣服向上掀起,露出蜜色的腹肌,露出凸出的髋骨,露出......老赵伸手用力嵌入衣服下的伤口做出一个掏东西的手势,然后用力扔向直面的人群。 “啊呀——!” “救命!” 不知道是碎肉还是鲜血或者是两者都有,低空划过落在一些幸运人的头上身上,尖叫声此起彼伏,老赵疯狂哈哈大笑,径直冲向和女伴簇拥在一起的长发马尾女孩,将她死死地搂在胸前,嘶声大喊,“丽丽,你跟我一起好不好,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你知道吗?我们一起走,我带你走啊!” 马尾女孩惊惧交加,尖叫着求救,“救命,放开我放开我啊!”一想到这个人身上带着蛊虫还要拖累自己,马尾女孩恐惧地快要晕厥。 事态失控的出乎人的意料,这片地方的恐惧跟着学生们的惊恐嘶叫随风带向四周,扩散到整个营地。 林师傅听到叫声,带着保全大步跑回来,正好看到老赵痛苦地浑身抽搐,嘴角溢出红中带黑的血液,滴滴喷落在被他死死按在胸前的女孩刘海上、脸上,马尾女孩发出有史以来最尖锐地悲鸣,翻白眼晕厥了,倒下的动作带动失去意识的老赵一起怦然倒地。 第19章 蔓延和逃离 导师正在口若悬河,池晖一手支着下巴惆怅忧郁地盯着前方,视线如影随形地跟着导师,不留意他没有焦点的眼瞳绝对是觉得这孩子正在特别认真地听讲,这是他上课走神不被点名挨批的必备技能。 明瑞那个混帐,居然火速收拾包袱温情款款地滚去骊山了,这都快一个月一个电话短讯都没有,虽然是一百多人一起去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就没有想过他的室友我会担心会牵挂?还说是最好的朋友兄弟好哥们! 池晖这边心心念念地惦记着他,明瑞那边的情形却是险象环生,濒临绝境。 老赵死了。 短短一个小时之内死去两个人,短短一个小时他们亲眼看见两条生命痛苦挣扎地逝去,噢说错了,也许很快他们会接着送走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孩。 保全也不敢用手挪动尸体,但是马尾女孩丽丽被压在身下,很有可能有蛊虫顺着贴合在一起的肌肤顺爬过来。 林师傅捡了干燥的树枝戳着他的肩膀硬是把老赵翻了个身,戴上手套拽着她的手腕把丽丽拖出来。 考古队的队医阿姨带着人气喘喘嘘嘘地赶过来,“老林,情况怎么样了” “上报了没有?” “上报了,必要时临场处理。” 林师傅死死皱着的眉舒缓一些,语气坚决不容反驳,“你先带学生离开,这片地方隔离开来。”他给她递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凭着同事多年的默契,相信她知道怎么安置这些学生断绝消息外露,一面造成不良的社会恐慌。 现在,他需要找东西储存样品标本,至于尸体,最好就地火化避免事态扩散,另个更让人担忧的是,进入地宫的人在运出这些鬼东西后一直没有再出来,不会是又有意外发生了? 尸体分别倒在两个地方,林师傅没有贸然让人去移动,直接让人捡些干柴在原地堆上助燃,倒上燃料点火,火焰瞬间蒸腾而起,熊熊燃烧。 林师傅让人将燃料兜头倒在那一堆的黑色罐头上引火过去燃烧,不管他是什么文物有什么考究价值,既然存在危险最好还是彻底根除,反正还没有最后入库,手笔收尾也方便。 说来也实在诡异,就在大火持续燃烧的时候,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轰隆隆地打雷,不到两分钟,布满厚厚的阴云,陆陆续续地掉下水滴,雨滴稀稀拉拉地掉落,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直到演变成舀水往下泼似的倾盆大雨。 火焰很快熄灭了,好在能烧动的东西都差不多烧完了,不管那些蛊虫是不是在陵墓里顽强生存历经历史朝代,任它们如何顽强在火焰面前都只能溃不成军。 放心地回到临时办公室,队医已经在这里等着他。 “学生们都安排好了?” 她点点头,“已经初步检查,身上都没有伤口,不过保险起见我建议还是安排几天观察。” 林师傅有些不忍心,这些学生没有吃过什么苦,如今进行隔离观察,幸运的话全部安然无恙,要是没有伤痕依然出了问题,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我也算近身接触过了,安排一下让我观察几天,还有今天参与的保全。” 向学生说明观察需要后,大部分人为了自身安全着想,都欣然同意了,不愿意的人看见林师傅和保全带头住进隔离区观察后再被劝说下也表示可理解,当然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不愿意配合甚至还唯恐天下不乱地鼓动人。 对待这类人林师傅果断让人把他们一块儿强制关进偏僻点的板房,任他们说破嘴皮子都不予搭理,这种人你越搭理他越想说服他,他就跟打鸡血一样越起劲地标榜正义弘扬自由什么的。 板房是方便用于野外的移动建房,据说根据以前的活动板房进行改进,用可折叠的特殊合金搭建,方便拆建,住宿也舒适,整个考古队的人都是住在这样的板房里面,这次因需要,学生们都四人一间房分配到单独一栋板房,用作隔离观察。 第一天,学生们和保全安然无事。 第二天,依然平安无恙,所有人包括明瑞都放下提心吊胆的心,考古队也终于在百忙中分出时间讨论如何处理后续问题,死去的学生要联系家属领骨灰,毁坏的文物要登记造册做评估,本次意外的影响报告…… 第三天,保全那边出了问题。 同样是隔离,学生们住在楼上,一楼住了那几个保全,就在后半夜,保全大叔又拉又吐,惊醒了整个一楼。 他的舍友扑到门口用颤抖的手按通联络终端,“七栋一楼宿舍,有人生病了!” 他不敢去猜测,心里更加愿意认定今天的食物不够干净,要不然怎么会肠胃不好有拉有吐? 队医赶过来,仔细看过后明确表示,虽然症状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受寒引起的肠胃问题,但是鉴于现在情况实在是特殊,她也不敢妄下定论,毕竟她随队这么多年更加擅长的是医治各种外科伤口,断胳膊折了腿绝对治疗的妥妥的。 保全吐的厉害,拉稀拉到四肢无力,整间宿舍的被单都叠好还在他身上了,他依然冷得簌簌发抖。 队医按照肠胃问题给开药,希望只是普通的肠胃问题,不然一直这样跑厕所用不了多久时间他就得虚脱了。 保全大叔吃了药,安安稳稳地睡了十分钟......二十分钟,过了半个小时没有闹腾,又等了十五分钟,他依然安详地闭着眼睛,呼吸绵长昏睡着。 总算是有效了!队医暗自舒心叹息,揉揉困倦的双眼,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到了凌晨五点多,现在回去睡还能在眯一下神,“现在止住了,你们今晚别睡的太死了,多注意一下,有什么问题及时过去叫我。” “队医,他现在这样算是没事了吧?就是普通病了是吧?” “哎哟,你干脆点直接问,队医他这不是啥蛊虫弄的吧?” 队医阿姨安慰性地扯嘴角笑笑,“没事,止住了就好,不要一惊一乍什么都跟蛊虫扯上关系行吧,都提起精神点注意他啊。” “诶,没事,我们几个保证看的好好的!” “就是啊,你就放心。” 第二天,硬是忍到天蒙蒙亮,大叔病情没什么反复,其余三人实在忍不住到床上睡一会,反正不是什么蛊虫,真的跑厕所的话,那动静绝对能让他们醒过来。 这一觉睡得并不长,睡在门边的秦定远被尿给憋醒了,眼睛迷蒙地睁开条缝隙翻身下床,套上拖鞋夹紧大腿,“嘶!要尿了要尿了!”赶紧跨进厕所,窸窸窣窣地拉开拉链放水,一会儿舒畅地走出来,走回到床前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直起身体折过去看看对床的大叔。 “哇呀——!” “怎么了怎么了!” “靠,定仔你干嘛?”睡得正甜的另外两人被这个尖叫声惊醒,“霍”地坐起来,看见秦定远闭着眼睛紧紧贴着自己的床柱上。 “死人了!” 躺在对床上原本应该快要痊愈的人表情挣扎,动作痛苦,下身拉出一滩血水,整个人都僵硬了。 尸体很快被连着床板一起搬走,他们三人不敢住在宿舍,收拾了随身的洗漱用品搬到了空宿舍,但是很快,当天下午,他们三人也陆陆续续地病倒了,病症一样,又拉又吐,浑身发冷打颤,再严重点直接陷入昏迷。 接着先是队医步后尘,后来隔离区以外,住在别的板房宿舍的人也跟着病倒了。 整个营地静默充斥,人人脑子里的弦时刻绷紧的随时都能断裂。 学生们都不是单纯到犯傻,细心的人发现从一楼开始,一旦有人发病就会迅速蔓延整间房间甚至是整层楼,也许已经不在是蛊虫在起作用,也许是什么原因导致瘟疫一样泛滥病源?如今三楼爆发了,说不定会通过什么途经传播到二楼,通过空气?通过水源或者肢体接触...... 七栋目前尚存的二楼完全就是一触即发的境地,就连考古队的其他负责人都惊讶学生们的安分。 当然这只是表象,从三楼爆发第一例的那天,不知道是谁通过什么方式联系到其他组的学生,避开可能有人通过的走廊,在另一边的窗户口口相传讯息,约定好行动时间。 他们决定在外面派来的医疗支援来到之前集体“越狱”,时间就在周三晚上。 这晚天公作美,连着淅淅沥沥下了几天的大雨滂沱渐收,如果没有必要不会有人在下着毛毛雨的天气里出来走动,简直是上天主动给他们做最好的掩护。 吃了饭,他们如同往常一样在一起聊聊天打发时间,稍微晚点就熄灯睡觉,凌晨一点钟悄悄摸起来,没有开灯摸黑地将床单的两头用死结接在一起,四床的床单连在一起从二楼够到一楼是绰绰有余,趁着凌晨大家睡意正困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从另一边的窗户爬出去,顺着床单往下爬。 外边儿没有月光照明,放眼过去全是黑漆漆的,二楼的人陆陆续续都爬出来了。 “齐了没有?齐了就走?” “走了走了。” 彼此用手拉扯衣服知会对方往哪个方向走,二楼的人统统猫着腰,慢吞吞力求不惊动任何人逃出去,逃到约定的地方。 住宿区选在比较空旷的地方搭建,远一点的地方全是地表建筑残缺的废墟,几乎没有残缺的建筑不多,正好成为他们躲避的天然壁垒,汇合的地点就定在一处断开的城垣,他们认准方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很快到达那个地方。 “谁?” “七栋二楼的。” 几声衣服摩擦的躁动后,那边接着轻声细语地说,“就差你们了,人齐了,你们过来,走这边。” 一路上只有偶尔踩到小水洼的啪嗒声,或者在泥路上滑跤发出的小声惊呼,每次一发出声响都立刻捂着嘴避免太大声。 毛毛雨慢慢又开始变大,雨滴大颗大颗地砸在脸上,从头洗刷到脚底带走身上所有的温度,明瑞浑身*蹒跚跟着一起走。 黎明前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不敢有任何停歇,要连夜赶到最近的乡镇,坐上第一班车离开这里,不然的话,等天亮了有人去送早饭的时候,他们逃走的消息就再也满不住。 与此同时,池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外面的天正黑着,月光躲在云朵里透出几缕惨白的月光,闷雷时不时“轰隆隆”地响起几声,风呼呼地鼓动窗帘,偶尔能听到窗外的风卷着树叶刮过地面的声音。 干旱持续的时间太久太久,之前眼看着几次都要下雨了,雨水硬是不下来,现在池晖都不抱着期望了,要是下雨的话,他就不用老惦记着给院子里的菜浇水......不知道王明瑞现在在做什么,大概是累的埋头大睡,不知道那边是不是也快要下雨了,如果一直下雨的话是不是会提前回来呢? 第20章 归家在即 赶在天亮将际,他们总算踏上村庄的田埂,借着天际透出云层的缕缕亮光,可以清晰看到水田生长着小半人高的稻谷秧子,不远处被稻田围绕着的村子,村子上空不少人家升起炊烟,这里俨然像是时空倒流几百年,难以想象的与世隔绝的偏僻山村。 “天亮了,我们走快点,借了车先走远一点。” “这种村子有浮游车?” “不管是什么车,能走快点就好!” 这个时候,不用别人激励他们都难掩激动的心情,踩着细细的田埂闷头快步地向前走 一时之间只有田埂之间流动的潺潺水声在作响。 像这样的村子作息时间规律的很,现在大概不到六点钟,已经有勤快的人早起在做早饭。 走在最前面的男孩是第一个和老汉打照面的人,他激动地冲到老汉的院子外面,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惊喜和后怕,“大叔!我走了一晚上总算是看到人了!” 老汉往后一看,哎哟最少也有六七十个孩子,全部都从头湿到脚冻得脸色发白。 “你们这是咋回事啊孩子?”里边的孩子可礼貌了,抖着下巴点点头,露出个笑容,大叔一看这孩子冷成这样了还这么知书达理,更加心疼他们受苦受凉,“老婆子唉,快倒点热茶出来嘞!” “哎!”里边穿出回应,一会儿一个大婶提着保暖壶出来,一看这好几十人也愣了,这么多人可不够分的,放下茶壶转头进去再煲壶热水。 “大叔,我们是来一起来写生的!”还是领头的少年说话,“我们就住在那边,走路得花好几个小时,谁知道那边有个考古队出大事儿了,我们都不敢接着住,连夜走出来找车回家呢。” 他唱作俱佳地表达出自己的后怕和恼怒。 “考古队啊?就是在山脚下挖皇帝坟墓的那些人?” 大婶烧了热水带出来,一人倒一碗热腾腾的水喝着暖身,“夭寿咯,穿着湿衣服还不得风湿嘞,我去找人借些衣服给你们换不?” “没事了,都快干了。”他连连推辞。 “你刚刚说那些挖坟的人出啥子大事儿了?” “大叔,您说说人家坟墓埋在那儿这么久还能全头全尾的,难得不?” “难得啊!” “他那坟墓密封了这么久,说不准就有很多病菌在里面繁殖了对吧,听说这次突然爆发传染病,死好多人呐!” “真的假的?” 少年无奈,“要不是真的,我们会什么东西都没收拾连夜吓跑了吗?” “哎哟,这不得了了,要是把病传染弄到我们村子那可咋办啊?” “还好我们走的快啊,听说京大的学生,就是盛京那个很有名的学校您知道吗?” “知道啊,我侄子家的闺女就考进那里了!怎么啦?” “那所学校有一百多个学生被关在那里了,好多人都病倒了!我们再不走被传染上了,那就是死路一条啊大叔!” 大叔抽着烟的手一抖,“那你们现在怎么打算?” 少年放下碗,“大叔,我想问问你们村子有啥车能送我们出去不,就是不肯送远只到镇子上都行。” “我们村长有车,挤一挤来回两趟送到镇上不是不行......” 少年大喜过望,“有车就好,我们也不白坐车,多少钱咱们照给!” “那你们跟我一起去村长家?” 有钱好办事,到了村长家,胖墩墩的村长一听只是送送这些城里人到镇上,来回花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能赚到六百块哪里会不乐意,喜滋滋地去开车去了。 这就又有一个问题了,车一次性坐不下这么多人,谁先走谁后走? 所有人微妙地打量其他人,都是能从营地逃出来的人,不会这么没有眼力地浪费时间争吵,不约而同地看向一直出面跟外人打交道的少年,某种程度上,他可以说是这些人默认的头儿。 “女同学全部先上车,我带他们先到镇上联系客车,到时候留了人在原地等你们一起汇合。” “汇合之后我们去哪里?我是想先回家再说的。” “不回学校了?” 明瑞也看向他,“我想先偷偷回大学城。” 少年拍拍手引起所有人注意,“先去镇上汇合,到时候到了市里该去哪的去哪里,顺路的可以一起走,不过别这么引人注目,那边接下来有什么招儿要使出来我们还不知情,万一被通缉隔离了......”是生是死,你们懂我也懂的。 少年带着全部女的先上车,位子坐满了就站在过道上,还能挤下4个人,这时候特别显示人际关系的重要了,跟少年熟悉的人当仁不让地抢先占空位。 目送他们离开后,剩余的33个男生或站或蹲在村长家里,耐心地等一个小时,他们就能坐上车远远地离开。 “他们还没有这么快回来嘞,我给你们下粉丝吃罢。”村长他老婆问。 她问的时候是看着距离她最近的明瑞的,明瑞赶紧客气地笑笑,“婶子不用麻烦了,我们很快就走。”话音刚落,饥肠辘辘的肚子就咕咕作响以表抗拒,明瑞的脸登时就红了。 “哈哈!别说我还真的饿死了,要不婶子你弄点吃的来,我们花钱给你买?” “就是煮点粉丝汤不值当多少钱的,哪里要收你们钱了,你们先坐着,婶子给你们做去。” 吃完粉丝填饱肚子,明瑞他们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体温烘干,将近八点钟依然没有等到村长回来,更让他心凉的是,这个村子也不安全。 事情缘由一个老嬷嬷红着眼眶急急跑进来,“阿香,村长在吗?” 村长的老伴阿香正在厨房洗碗,“诶!喜来他奶,哎哟!你这是怎么了嘞?” “阿香啊,我儿子病的严重,咱求村长送他去大医院看看成吗?” “哎呀,真不巧,我男人送三十多个孩子去镇上了,还没回来啊!” “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可别骗我!” “我骗你干啥,都一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要不早就送这几个孩子走了。” 老嬷嬷一听,瘫坐在地上大哭,“我儿子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嘞!” “喜来他奶,你先不急,喜来昨天不是还没啥事的吗?” “我也不知道他吃了啥,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拉肚子,吃啥吐啥,这样下去谁铁打都受不了啊!” 原本这些大男孩不好意思地让开客厅给他们,一听说有人拉肚子和呕吐,他们简直是风声鹤唳,警惕的很,瞬间竖起耳朵偷听。 第21章 村子和被发觉 “婶子,咱们村子里没有其他人可以借车吗?”老嬷嬷哭的凄凉实在是让人闻者心酸,忍不住就有哥们开口问了。 “要说买飞车的,咱村子就只有我家买了,”婶子有点难以为情,“哦,就是你们说的浮游车,咱们这都管它叫做飞车。”人家喜来的病来势汹汹,昨天看着就只是难受,要是车在还比较好办,现在车不在家用不上,还不知道喜来他奶要掰扯到什么时候。 阿香婶他男人是村长,管惯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最理解这种求上门的事不好解决的话就该落下积怨,喜来他奶是外村嫁过来的,男人死的早,她本身不爱读书没什么文化,找不到啥工作的只能靠自家几亩地和村子里的网店销出去赚钱,勒紧裤腰带也把她独子给拉扯长大娶了老婆,谁知道好日子没过几年白发人送黑发人,家里就她跟儿媳妇带着孙子讨生活,谁不知道她家有多宝贝喜来这根独苗苗,家里唯二的两个女人生怕他受了委屈自己养成斤斤计较的性子,跟全村的人都有过口角,简直泼辣到人见人嫌。 老嬷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心里也琢磨开,看这架势说不得是真不在家,喜来的病可经不起等,“阿香啊,老方家的闺女不是带了男朋友回家了,他男朋友可是开了飞车过来的,你看是不是能帮忙说说情借他车送我家喜来去镇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香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嘞!” 阿香婶一听就皱眉头了,这种欠人情的事怎么就落到她的头上了,换做是谁家的借个车还好说话,他们家愣是把整条村子的人都得罪过了,说讨人嫌都是往轻里说,就是谁家有车可谁乐意借?说到底还不是得让她腆着脸说情,到时候有啥事找上门了她还好意思拒绝? 喜来他奶活了这么大岁数,看人脸色就猜到心里想什么,一看就知道阿香婶不乐意欠这个人情,捂着脸哭不愿意走,神神叨叨地重复喃,“都是我命苦嘞,我儿子在的我还老大岁数去求人,连孙子都没了我还死赖着活有啥意思嘞!我对不起你啊儿子!” “喜来他奶,就是我张这个口,老方家也不一定愿意接啊,你看她带回来的小伙子那车、那身衣服、提上门的礼物,一看就是有钱人,谁管我这几分脸面啊?”最重要是不愿意招惹一身腥,万一出了门见了风,半路上有个好歹,浑身张满嘴也跟他们家的泼妇掰扯不清楚。 “阿香啊,你男人是村长,你出面说道说道,人家借不借我都受你的情,我以前太计较了,回头我就提两只大公鸡给老方家道歉,你就可怜可怜我,帮我说说情行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阿香犹豫一下,反正就帮忙开个口,出不了什么麻烦,就答应了, “行,那你跟我一块去,你们要不就在婶子家坐着等你叔回来,婶子很快就回来啊。”后面这句话是对着这些年轻人说的。 “婶子您先去忙没事,咱们先等等,不着急啊。” “诶,那我就去了。” 老嬷嬷也不哭了,拽了阿香婶的手拉着她出门,“好好好,咱么走快点,病急不等人啊。” 等人走的不见人影了,村长家一下子活过来一样,叽叽呱呱地说开话。 “唉哟,憋死我了,真怕我一不小心嘴巴乱说话招麻烦了。” “我也是,你说他们家喜来......这名字也太乡土气息,你说那个叫做喜来的不会也中招了吧?” “胡说什么呢,怎么逮着谁拉肚子都是那个,乡村里面不讲卫生,吃错东西正常。” “这不是被吓怕了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谁想刚出了狼窝结果又进了贼窝,是吧王明瑞?” “啊?是啊。”明瑞没听清说什么,不过也懒得去过问了。 “你要是不怕怎么不一起跟过去,顺带蹭个车去镇上?” 聊天的人一听急忙摇头,“别啊,我也怕的。” 众人起哄地笑开。 话分两头,营地这边按照平常时间,饭堂煮了饭,专门负责送食物过去的人全副武装穿上防护衣,用推车拉了不锈钢大桶满满的一锅青菜粥,用袋子装好热乎乎的包子馒头送去隔离开的楼层。 林师傅几个去饭堂打饭的时候还挺惊讶的,一般到这个时候那百来个学生还有负责掘土的民工都挤挤攘攘地排队打饭,就算后来出了事儿,该吃饭的时候依然积极的很,现在饭堂居然空了一小半。 把海碗递给厨房师傅打粥的时候,林师傅就问了,“今天那帮学生这么早就过来吃饭了?” “没啊?估计都被吓到了,想等人少的时候再来?” 仔细想想也是,最近人人自危,谁敢冒着被传染的风险?这么一想他也安心了,接过粥碗,另外拿了4个白面馒头找位子坐着吃,一转头看见站在他后面的人离了他两步的距离,后面排队的不用人说,一前一后都隔开一臂的距离,哪里跟以前探头探脸挤着人排队等喂食的急样。 他找了位子呼噜噜地喝着热粥,一口粥一大口馒头别提有多惬意了,早饭还没有吃完呢,穿着防护衣去送饭的人急匆匆地跑进来,“林师傅!林师傅出事了!” “诶诶诶别过来,你消毒了没有?” “哎呀你还有空吃饭,七栋那边出大事了!” “又有人......?”一听七栋出事他就郁闷了,今天支援救援的人就要到了,到时候他肯定是要脱手跟这些专业治疗的人交接,他就不用管事了,临了了又出意外,他心里沉甸甸地不知道啥滋味。 “不是,七栋的人都没了!” “都、都没了?”林师傅眼前一黑。 “不是,我是说都不见了!宿舍是空的!没人在。” 不是都死了就好!林师傅摸着心脏咬牙切齿,“你这兔崽子把话说明白啊,想吓死我啊?” “我刚刚去送早饭,敲了门没人应,敲别的门也没人应,窗户拉了窗帘,我就开门进去了,进去一看,好家伙,宿舍全部都没有人,床单都绑成绳子挂在后窗了,一看就知道他们跳窗走了!” “哎呀,出事了,你你你还有你,快找人去找找,没有车他们走不远,带多点人去,到处都找找看。”林师傅跳脚地点名,等在饭堂的人全都一溜烟出去找人后,自己抓起没吃完的馒头塞进嘴巴,他还没吃饱呢。 “老林啊,你不出去找?”厨房师傅看看走光的饭堂,再看看老神在在吃饭的林师傅,问道。 “找啊,等我填饱肚子再找。”有些事知道太多,良心就越受拷问,要不是他职责在身老早就想带着这帮小崽子们拍拍屁股走人了,还找什么呢,走的好,还算有点脑子,他这么想,现在心情贼好地喊,“馒头还有没有,再给我加两个。” 第22章 真正的归途 太阳越升越高,时针都转动到九点了,村长的车没回来,明瑞他们都坐不住了,算算时间,最多到七点半营地那边肯定能发现他们都溜了,在附近找完了就该坐车来村子小镇找了,拖到九点钟原本不在计划之内的。 明瑞真心期望营地能够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就当做放屁一样把他们给放了,当时冲动之下就跟着一起逃出来了,现在说不清楚后不后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回去再看看事态发展。 “要不我们现在过去姓方那家人那里,也说说借车?最多我们给多点车钱。” “我也不想等了,这么久,他们不会是直接坐车走远了,根本不是去镇子?” “你多想了。”说的人自己语气都不坚决。 “投票,要继续留在这里的有谁?” 稀稀落落的人举手,凌晨抹黑走了五小时,现在有几个人不是睡眼惺忪恨不得吃足饭饱后打着饱嗝就地躺下睡个天昏地暗,奈何头上悬着达摩克利斯之剑,分分钟都有危险。 明瑞数了数,想原地等的人一共12个。 “剩下21人都是想另外找办法的?” 没有人吭声,谁也不想出头决策生死,万一决策错了被埋怨都是轻的。 明瑞也是一样的想法,他不想带头可是也不想一直留在这里,“我出去转转,很快就回来。” “我也出去走走。”跟明瑞坐在一块儿的人动作迅速地跟上,“诶诶,王明瑞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村子里不见陌生人,看见两个眼生的小伙子顺着小路走,很快就有人上前搭话了,她们一直好奇村长家的客人。 “靓仔要去找阿香啊,认不认识路?” 有了一个人开头了,在院子里剥豆子的小孩,晒番薯干的婶子,坐在树荫下抽烟的老爷子,不远处门口坐着的几个打毛衣的老婆子......统统用好奇又热切的眼神望过来。 “不是,就是坐累了,出来透透气。”高英杰关注了王明瑞一段时间当然清楚他的性格,赶在他之前开口,如果他知道王明瑞在舍友池晖面前早已不是这副高冷模样,不知道会不会羡慕。 中年妇女一看少年仔愿意接话茬,态度更加热情几分,“你们这是打哪里来的呀,咱村子可没有一次性来这么多年轻人。” “我们是来这边写生的学生,这不提前要回去了,想借车到镇上去坐车。” “哎呀,那不就只有村长有那些飞车?” “是啊,村长出去了,婶子知道还有谁有车子的,咱们真有点赶时间的。” “嗨,我们没啥事不出远门,就是有事了自己骑车从马路上走,哪里费钱买飞车,那车多贵啊。” 王明瑞眼前一亮,“骑车?走马路?” 中年妇女奇怪滴撇他一眼,恍然大悟,还是跟比较热情好相处的高英杰说话,“哎哟,我大惊小怪嘞,你们城里人喜欢坐飞车在空中飞,不着天不着地的,哪里舒服了,我们这些村子都是打了小路,做别的车花上两三个小时就到镇子上了。” 能走就行!高英杰和王明瑞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想到。 “婶子,你们家有车能送我们到镇上吗,价钱您看看怎么合适?” 中年妇女一听,嘴角的笑意都深到露出酒窝,“哪里好意思要钱呢这是......” “是给你们的辛苦费,总不好教你们花了侍弄庄稼的时间白干活了不是,婶子,我这是真急着回去,你要是有办法咱们赶紧点行么,这样,村长家送我们是600块,你看麻烦你送一回给多少合适?” 婶子听村长家一下子能赚600块,顿时笑眯眼,“这样,我让我男人开车送你们去,一次可以坐8个人,350块行不?” “行!”明瑞毫不犹豫地允诺,对高英杰说,“你去叫他们。” 高英杰应下,小跑着进去叫他们。 “婶子啊,你看我们有33人呢,要是他们也愿意的话,能不能也找多几辆车送送?” “成,你先等等啊,我去叫我弟弟他们,价钱还是一样?” “还是一样,婶子您放心,到了镇上我给您取现金还是转账都行。” “好好好,”妇女眼珠一转,想起什么来,“你看到时候你把车钱都给我,就不用麻烦都取现金了,等回来我帮忙分。” 明瑞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了,“价钱也麻烦婶子跟其他人交代,婶子一看就是能说会道的实诚人,交给您我放心!” “好好好,您放心,阿香那里我也帮你说说,哪里能耽误你们赶时间呢,先等着啊,婶子这就叫人去。” 妇女雀跃地跑着找自己弟弟,阿弥陀佛老天开眼!好在她上前搭话了,不然哪里能掉下好几百块钱赚头,她跟其他人说车钱的时候把钱压低一点,各家都能抽一点辛苦费自己还能多赚点,可不美死人了。 村长家的人一听能走地面花两三个小时到镇上纷纷意动了,到这个时间点,谁能坐得住,不管是被抛弃了还是车半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都得为自己打算,只要不用两条腿走路,就是坐牛车他们都认了。 九点二十分,他们纷纷坐上......皮卡车?车内坐3人,后面敞开的货车车厢挤五个人,还多出的一个人只能再挤挤,四辆车低调的出了村口。 坐上车上了路,众人的心都安下来,睡意立刻袭上心头,这种乡间小路全是土路,车碾过坑坑洼洼的路面一晃一晃地,明瑞不由自主地靠着背靠阖上眼帘,迅速陷入了梦乡,坐在后车厢的人也互相靠着肩膀,头一点一点地,争取多补眠。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镇上了,几个人出代表给账号转账结了车钱,直奔车站而去。 明瑞不怎么缺钱,这种时候更加不想坐公车一直转车,直接大手笔地包下一辆小浮游车,目的地直奔夹子弯,他现在唯一充斥脑海的就是快点到家。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从来都嫌弃浮游车车速过快会晕车的明瑞,第一次觉得它的车速比不上他归家心切的思念。 第23章 见到你 虽然想眨眼间飞回大学城,但实际上这一路还是要有一次停车补给,明瑞睡醒后百般无聊地刷着网站,猛然间听到“西x市”、“疾病”的字眼,一个激灵正襟危坐,仔细盯着屏幕。 “......据省疾控中心最新通报,3月1日开始小范围爆发寄生虫疾病,西x市已出现多区域持续多发病状态,xx、xx、xx等出现点状聚集性病例疫情......现正式命名\'指线虫病\'.....” “省疾控中心特别公布重点地区监测结果,提示西x市临潼区南部等9个村庄、镇是目前爆发密度高、指线虫疾病高风险地区......” “......疾控机构呼吁广大市民要做好卫生防护工作,避免身体带有创口,若出现发冷、面色轻度苍白或发灰,呕吐和腹泻,严重伴有昏迷等症状,要及时就诊,想了解更多的指线虫病防控知识可关注“华国疾控”公众平台......” 随着报道的继续他的脸色愈加郑重,直到报道结束。没有提及死亡人数,更加没有提及营地学生的事情,他的心里既有逃过一劫的窃喜也有被罔视的愤怒。 人命不值钱吗?想想隔离那几天死亡的人,想想最开始死去的学生,不知道他们的家属是不是还在盼望着假期里的电话铃声如约响起?他突然恍惚地响起池晖,如果他的生命止步于营地,池晖会不会一直等着他的联系,会不会失望,会不会担忧?只是这么想想他就觉得胸口门痛,眼眶涌上一股热意泫然若泣。 想到好兄弟会是有这种情绪吗?王明瑞往常没有注意,如今灵犀一动,过去相处的片段闪过脑海,初见时顺手施予的救命之恩,地震过后的野外求存一起挖野菜捉鱼虾,吃着土腥的螺丝互相吐槽缅怀美食,灾后安置时倾囊相助帮衬着购买家具打理菜畦,冬天冰天雪地时的相依相偎,不自不觉间池晖早已经模糊了好兄弟、好朋友的界限,在这段不太顺遂的时间里池晖早已经跨过明瑞心防的安全线,不是家人可胜似家人。 早在池晖对着他从来不犯洁癖毛病开始,早在池晖上课外出从来不忘了他开始,从池晖在什么时候只看他的神情就能说出他的心里话开始,或许早在他们一起住帐篷吃野菜开始......这种心思就已经深深埋下。 王明瑞瞬间无法淡定,他对自己的好朋友起了这样的心思,万一暴露在池晖面前,他会怎么看待自己?一想到池晖可能会露出嫌弃的表情,王明瑞整个人都不好了。 高英杰原本拿着新手机戳着发讯息,听见播报的声音也挤过来,神情严肃地看完整道新闻,“指线虫病?”想想那些虫子细细的身体,白花花的肉,一拱一拱地钻进血肉模糊地伤口里......高英杰打了个冷颤。 一时之间,两人心思各异地发愣,直到被提示铃声撕心裂肺地呐喊惊醒。 高英杰一看来电影像立刻喜上眉梢,手指快速接通联络器,语气柔依赖地和对方抱怨,“你怎么才到啊!” 王明瑞一口气喘不上来神色铁青地看着高英杰,原谅他大惊小怪,一个好端端地帅气男人用这么依赖的语气说话,实在是难以消化。 高英杰简明扼要地说清自己的位置,终结通话后眉飞色舞看向王明瑞,“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学校了,我男朋友过来接我。” 男、男朋友!! 高英杰看他头一次脸色讶异,不太高兴地压低嘴角,“怎么,我长得不差,有男朋友很正常吧?又不是丑到推销不出去。” “不、不是,我是说你的男.....朋友?” “是啊,要不是我男朋友我可能也不会认识你,说起来我认识你不少时间了,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他笑笑,不带恶意的揶揄道,“果然名不虚传,面瘫高冷。” 原来又是前身认识的人。高英杰一这么说,王明瑞就不好奇了,他现在最厌烦的就是有人问你还记得哪一年见过什么人啦那时候你在做什么呀之类的话题,他不是原身,占用身体本身就有所愧疚,再怎么愧疚也好,他想活下去势必是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于是更加厌烦有人提起那些过往记忆。 “噢。”王明瑞兴致缺缺地点点头,不再表示好奇了。 高英杰来劲了,“你真的不问问我怎么认识你?” “没兴趣。” “其实......”高英杰拖长了声音,“我可能需要叫你一声大哥。” “小杰。” 王明瑞只觉得入耳的声音有点耳熟,他顺着声音望过去,看清了站在车门外敲窗的人。 “王明哲?!” “小哲你来啦?”高英杰欢天喜地地跑过去给他开门。 王明哲是谁?他是王明瑞的继弟,绝对是原身最厌恶的人里高居榜单之首,级别不降只升。 王明哲拉过高英杰的手,上下打量一下,随即一个脑瓜嘣猛敲在他的脑门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有事躲着走,智商堪比基因突变的猫脑子,记吃不记打。” “我哪里有!” “京大已经没落到连智障都收吗?” “喂!” “有你在我都不想踏进京大的大门。” 高英杰阴测测地笑,“也是,托管所程度的高中生跪舔大门都进不去,亲爱的你说呢。” 王明哲脸色一僵,“说笑的。” 王明瑞大声地敲着窗户发出“锵锵”的声音,那边正在打情骂俏的两口子瞬间看着他。 “没事你们可以撤了,我差不多要出发。”他皱着眉头,毫不顾忌地表达自己的不耐,一手指着抱着纸箱正在赶回来的司机,驱赶之心言寓于表。 王明哲施恩一样用眼尾扫视一眼,嗤笑道,“有人急着送死,我又何苦拦着。” “你换上衣服,我们先回家。” 高英杰默默接过男朋友递过来的纸袋,毫不犹豫地换上女装戴上假发,他长得白,营地的这段日子晒成浅蜜色,只要不细看只要穿着长裙就算不化妆看起来。 王明哲示意他挽着臂弯,像是男女朋友一样甜甜蜜蜜地偎在一起大摇大摆地走出车门,“如果你的智商还在正常使用的话,别告诉我你打算光明正大地踏进大学城。” 王明瑞恍然大悟,他一心想着要赶紧回家,后来更是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归家之心更加迫切,一时之间没有想起伪装一下潜进去,要知道作为擅自逃出营地的人,不知道学校那边会有什么惩罚,作为近距离可能受传染的人,学校恐怕也不会贸然让他回去就正常上课生活。 明瑞也不再浪费时间,让司机等着,自己尽量低垂着头迅速搜刮能够用上的东西,但是...... 像高明杰那样穿长裙?他还不想在池晖面前丢脸至此。 买假发易容?恩......假发可以,易容难度太高,这个不行。 挑挑拣拣,他还是买下一身普通的男装,买下一顶遮阳帽,进去五金店买修理工具,让店家赠送一个换新淘汰下来的修理箱。 这也是为什么池晖看到王明瑞后的第一时间非但不是欣喜若狂地熊抱一下,反而是目光炯炯地盯了半天,脸上一时高兴一时发愁,经过简单的心里挣扎后沉默地、淡定地退后,掉头。 满心欣喜难以诉衷心的明瑞脸色顿时就白了。 第24章 要去寄生检测 王明瑞没有缩头缩脚,浮游车停在大学城的停车区,下车的时候换下旧衣服戴好帽子,右肩背着旧修理箱,普通的修理工形象。 这样的形象走进学校就像一滴水融进大海不起半点涟漪。更何况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偶尔有人经过也是徒劳无功地遮着头快速跑过,他就这样像出门后没带伞的人,一下车一手遮在眼睛上方上身前倾,小炮弹一样冲进雨帘,穿过校道径直往外,之前爆炸毁坏的城道被修补完整,挖蚂蚁窝造成的泥土堆和深坑被填好平整,再往前跑,这一路的风景挽留不了他的脚步,直到他他跳进他的视线。 院子的矮门关着,粗制乱造的小暖棚还在,棚顶掀开让菜畦露天淋雨,王明瑞可以看到边上被谁掀开的小缝隙露出翠青的绿色,一看就让人觉得舒心,院子的另一边一直空着,长了一些杂草,大门两边贴着的对联掉色很严重,白色的纸打湿了紧紧粘在墙壁上,墨色的字迹往下拉开几道蜿蜒的黑色水溜。 他推开矮门走到大门口,强抑着激动敲门。 嗯?等了一会里面没有反应,难道他出去了?今天星期几来着,是在上课? 王明瑞木着脸盯着门,突然顿悟,现在早就通电了,他还是用停电那段时间养成的习惯用手敲门,难怪他听不见呢,说不定他在听歌?一想起池晖,明瑞嘴角立刻往上翘起,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果然,按了门铃没多久,内门无声打开,池晖走了出来。池晖本来就是阳光帅气的大男孩,搁在以前王明瑞至多觉得这人看起来很顺眼,现在突然弄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后,同样的相貌突然就一跃而成惊艳的程度了,哪怕池晖现在的模样很憔悴,眼窝一片乌青。 “您好,预约的上门服务。”王明瑞拍拍腰间的修理箱。 池晖猛地看见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当场就懵了,他看见王明瑞一身落汤鸡的打扮,头发乱成一把野草胡乱缠在一起,就这样现在眼前,池晖满头雾水,上门服务?什么上门服务? 他才看到新闻,骊山那边居然爆发了传染病,是不是因为传染病的原因所以他一直失去联系?他坐立不安,脑子里想起一个比一个恐怖的念头,理智上让他不该像个娘们一样犹豫鸡婆,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去想,想的多了竟然觉得人生黯淡,整个人灰败下来。 但是现在...... 池晖瞪他的时候心里琢磨着要把人晾在外面,可是看他浑身都淋湿了,又心疼起来,春天的雨水凉的很,万一感冒了还不是。。。。还不是他心疼! 开外面的铁门让他进来,池晖默不作声地退后两步,视线从一直在滴水的头看到沾满泥水的裤脚和鞋子,傲娇地“哼”一扭头奔向家里,拿了拖把出来。 被嫌弃了!绝对是被嫌弃了!我怎么忘记了他某种程度上鸡毛的洁癖? 王明瑞看看自己,懊恼地想捂脸然后倒带重来,说好的高冷酷帅呢? 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王明瑞擦着头喟然长叹,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好,最重要是家里还有人等,嘿嘿! “哼!”一声冷哼打断他的臆想,王明瑞赶紧把这段时间的事通通告诉他,当然他毫不犹豫地抹掉自己睡过头没及时联系他的事,媳妇还没到手,不能把人气跑了。 池晖果然被寄生虫感染的事吓傻了,“那你现在怎么办?偷跑回来,学校里可是有参与名单存档的!” “我们打算先回来看看情况,等事情过了我们再回学校报道。毕竟那种情况被感染了就是死,害怕是人之常情,大不了被记过处理。”王明瑞摸摸八成干的头发,顺手将毛巾搭在沙发上,伸个懒腰瘫在沙发上,“还是家里好,睡得舒服、安心。” 池晖视线扫过揉成一团的毛巾,还是忍不住念他,“毛巾湿的别用过了随手扔,这样得滋生多少细菌......”他没有说下去,因为王明瑞保持伸完懒腰的姿势不动,已经闭上眼打着呼噜睡着了。 池晖坐到他身边,一手轻轻抚摸在他的脸上,视线在他的脸上逡巡,好久才低声叹息。这个人消瘦了很多,肯定一路上担惊受怕也休息不好,与其纠结过去,不如计划最近都弄些什么好吃的,好好给他补回来。 池晖坐在一边在网络上找食谱,王明瑞在旁边沉沉睡去,屋檐滴答滴答落着水滴,一派岁月静好。 直到门铃惊破这安详静谧的气氛,池晖恼怒门铃快要把王明瑞吵醒,顾不上看监控快步跑到门口打开内门,“谁啊?!” “您好,我们找王明瑞王先生。” 池晖心里咯噔一下,“明瑞不在。” 门外的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不约而同地笑笑,“池先生,我们通过监控发现王先生已经顺利到家了,您放心,我们不会逮捕他做什么恶意行为。” “我都说他不在,你们谁查的监控,弄错了吧?” “池晖,没用的,让他们进来。” 池晖一听见王明瑞的声音,咬咬唇无声地让开让他们进去。 王明瑞端坐在沙发打着呵欠,“不好意思,他只是担心我。”能这么快查到监控,说不定一早就已经在留意夹子弯,说不定同行的其他人也被逮到,是祸到底还是躲不过。 “无妨,我们已经有办法检测人体是不是寄生虫卵和成虫,王先生虽然回来了。但是为防止一二,还是跟我们走一趟检测一下。” 另一个男人补充,“一般来说被寄生的人因为母虫产卵或者虫卵孵化,最多两天就会病发,你这么久没有什么症状,应该是足够幸运没有接触到被寄生,跟我们回去扫描检测就能回来了。” “你也想排除掉危险,安心继续生活不是吗?”说完视线看向现在王明瑞背后的池晖。 王明瑞呼吸一窒息,转头看看池晖,“检测是在哪里?需要多久?” “不远,京大的校医室就可以做检测,我恐怕需要预知你一天的时间,另外我们有消毒队会过来给你你家消毒,希望能得到配合。” 王明瑞点点头站起来,“走吧,我晚点回来。”后面一句是安慰面色不愉的池晖,寄生虫什么的估计吓得够呛。 “我跟你一起去。消毒队差不多就到了,消毒的事情需要你配合。” 池晖被拒绝了,再看王明瑞不认同的表情,狠狠地瞪眼,“你们的身份证呢?要是人没有回来我就去投诉你们!” 好在那两个男人也不生气,这种情况遇得多了,更麻烦的死缠烂打是常事,亮身份证就能解决真是太美好了,他们爽快地掏身份证,让他们家的机器人录影,只要把王明瑞送过去检测他们的工作又少了一件,至于有没有被寄生......如果不是猜测他健康无误,他们两也不会主动请缨。 送走了他们三人,池晖在客厅里转来转去,这种高危险的疾病发生在自己身边,他怎么都静不下心来,等他绕到自己都晕头的时候才想起来,他下午有课,连忙联系导师请假,坐等消毒队的人过来。 第25章 又一个死亡 出门前池晖拦住他,“带上伞,还在下雨呢!”把手上的折叠伞递给他,“你早点回来。” 来自心上人的关心,明瑞怎么能不感到慰贴呢,他眼里弥漫暖意,不由自主露出温柔的笑,轻声回应,“嗯,安心吧。” 出了门坐上车直向目的地飞去,校医室说白了只是学生惯称,其实是单独一栋三层楼的校医楼,一楼用作门诊,二楼和三楼是病房,如今他们带着王明瑞上三楼,进最左边的病房。 不知道是一直有人在值班还是提前收到通知,王明瑞进去就看见空荡荡的房间只摆放了一部面积超大的白色机械,旁边有一套办公桌,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正坐在那里侯着。 中年医生跟两位警察致意,拿起手上的名单问,“名字?” “王明瑞。”他眼尖地发现名单上几个眼熟的名字,后面有些名字旁边打了钩和叉。 医生在名单上找到他,引着他走到室内唯一一部白色机器面前,“躺下去,十分钟就行。”说着用光脑启动机器,器械慢慢推出一个凹槽。 “不是说要预支我一天的时间吗?”他坐在上面头朝外准备躺好。 “等等,方向反了,头向内,鞋子和袜子都脱掉。”医生面无表情,“如果一级检测出现异常,恭喜你......”意味深长地上提嘴角。 “我没穿袜子,我是说我穿的是......算了。”王明瑞看他皮笑肉不笑的,不再试图和他说话缓解心情,脱了没来得及换的室内拖鞋躺进凹槽,光脑自动操控,将他推进器械里。里面很黑,空间很狭窄,有绿色的光线慢慢地从头顶往下扫视,在看到周围有绿色光晕渲染开他就紧紧闭上眼睛,等了很久,他在心里默数到三百,才悄悄睁开眼缝,那道很粗的绿色光线才扫到胸口。 王明瑞直到感觉空气不够呼吸加重了才等到光线扫描到脚底下,“可以了吗?” “喂,可以了没有,要窒息了!” 过了好一会,身下的凹槽震动一下,用龟速继续向前推动,直到脑袋被退出机械,新鲜潮湿的空气涌入肺部。总算觉得活过来了! “起来,穿鞋出去,外面有人接你。” “那我到底。。。。” “你什么事都没有,可以滚出去了。”医生不耐烦地挥手,又一个没有被寄生的,医学的进步要建立在实践上,什么时候才能检测到寄生体,他才可以有机缘争取参与免疫研究?一想到自己研究出效果显著的杀虫药剂继而在医学界上占领一席之地,得到众多的声望和崇敬......他更加对这个让他失望的非寄生体半点耐心欠奉。 对这个自认为当校医是大材小用的医生而言,没有检测出被寄生是件摧毁遐想的事,可是对于王明瑞而言,这简直是松掉他脖子上勒紧的枷锁无罪释放一样,压在肩膀上的什么瞬间被打碎了不复存在。 他心情雀跃,语气飞扬,“谢谢医生!” “赶紧滚!”一点眼力都没有! 王明瑞很听话地滚出诊室,外面果然有人在等,还是那两个男人,笑出一朵花似的,“哟,你们还在呢?” 一看他笑容可鞠的还能不明白么,“恭喜了!” “同喜同喜!!” “额?”道喜的人哑声,另一个噗嗤笑。 王明瑞反应过来,“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咳咳,既然通过检测了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我们想了解一下现场信息,能够麻烦你配合吗?” “没问题!”心情好自然万事好商量,王明瑞态度超级配合,录完笔录很开心地离开校医楼。这下什么都不用担忧了,不用当隐藏在暗处不敢露面的耗子,学校也能正常上课,运气好到他觉得世界真美好,人间真和谐。 池晖在家早就等的不耐烦了,送走跟劫匪扫荡一样的消毒队,整栋屋子充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正等着呢,门铃声响起,他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开门,惊喜道,“明瑞你回来啦!” “我安全了,没事了!正常了!!”他伸手一揽,把池晖拦腰抱进怀里,脸贴着他的颈窝蹭。 池晖被抱住,脸騰地红了,顾不上他说着什么急着挣扎开,“干嘛呢!好好说话。” 王明瑞多搂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松开,被刚重获自由的池晖一拳头捶在肩膀上。 “嘶!会痛!” “会痛就对了,谁让你动手动脚了,好好说话不行啊?” “不就是心情激动抱了一下,好兄弟抱抱怎么了?” “......”池晖红着脸面无表情状,“反正就是不行!” “干嘛不行,我莫名其妙被嫌弃了?” “不为什么,好兄弟也不给抱!”池晖狠狠地瞪,用力踩着地板回客厅。 王明瑞看着他的背影偷笑,故意用他能听见的声量小声呢喃,“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脸红呢。” 池晖刹住霍地转身,“谁不好意思了,谁脸红了?!!你碰到我痒痒肉了,我怕痒!!” 切......王明瑞失望地撇嘴,原来不是害羞啊,他还以为是郎有情妾有意啊错了,是郎有情郎有意,心里暗自窃喜来着!原来是表、错、情! 没事,不就是被小小打击一下么,好歹你是要立志掰弯人家,要有一颗钢化玻璃心,耐打耐摔,誓死追到底!王明瑞心底给自己鼓足勇气,快步跟上他,“池晖,有没有什么吃的!” 啊呸!张口就要饭,王明瑞你确定能掰弯直男顺利拆吞入腹吃干抹净? 虽然检测通过了,可是王明瑞还是死缠烂打地跟导师讨价还价,硬是给自己请一个星期的休养假。 当初他是众目睽睽之下意气风发地登上车前往骊山,如今回来后又被警察带去检测,不知道哪个好事的人拍下他面色阴沉踏进校医室的照片并且传上网,霎有其事地推断他身患重病,点破他是跟去挖坟的考古系学生的身份,神展开一样居然联系上最近的热门话题“指线虫病”,铁口断定王明瑞已经被寄生并且快要死了。楼下一堆乱七八糟的跟楼起哄,也有个别不理智的人扬言拒绝他把指线虫带进大学城。 这些人只是一部分,更多的人比较想知道他们挖坟的现场,是不是真的挖出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首批学生跟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第二批学生什么时候出发。想早点跟队的学生也因此摩拳擦掌地在各位导师面前积极秀上进。 王明瑞刷着帖子,得意自己明智请假,这种时候他才不去当出头鸟,正因为他躲在家里,顺利躲过一次摩擦。 说起来也是因为这个帖子,有些一起逃出来的同学看到王明瑞顺利通过检测可以正常上学,拨通校医室的电话预约检测,有些人惴惴不安地进去顺利通过了,喜大普奔地庆祝自己逃过一劫,于是更多偷渡回学校的人看到希望自动出现在校医室接受检测。 矛盾爆发的起因是,有位男学生在参加检测之后失踪,惊慌之下报警寻找,正常情况下这种失去联络不过半天的人是不予立案的,涉及到可能携带寄生源,警方立刻派人积极寻找,最终在大学城附近的一处溪流找到他的尸体,那处溪流正是地震那段时间采集饮用水的那段溪流,曾经这里给人们带来生的曙光,如今却是弥漫死亡的阴影。 听说现场很惨不忍睹。虽然最近持续下雨溪水水量暴涨,但是要把人淹没至顶光这点的深度还是太浅了,男学生是自己把脸浸在水里活生生地把自己淹死! 第26章 死亡并不是结束 这是有多大的绝望才硬逼着自己去死? 这是发生了什么让他绝望至此?! 男学生的母亲当场瘫软在地,一手捂着脸一手捶着胸口放声大哭,他的父亲悲愤之余带着一帮的亲朋好友汹汹地打上了校医室! “我儿子进了你们这里,出来就去自杀了!” “你们对我儿子做了什么啊!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校医室那边压着病例不肯公开,出来解释的负责人信誓旦旦地否认这名死亡的男学生绝对没有来参与检测,所以校医楼没有该学生的病例,到底因为什么原因,最好还是等警方介入调查。 男学生的家长哪里肯罢休,扣住尸体不肯火化,狗急跳墙之下居然让人抬着尸体堵在三楼独栋的校医楼,天还下着雨,薄薄的单架和掩盖的白布遮挡不住雨水的冲洗。 就在当天下午,男学生的尸体就出事了,白白细细不过一指长的虫子破体而出,地面蜿蜒着黑红的血块和虫子。 指线虫! 原本愤怒的面容扭曲誓要讨回公道要校医赔偿的人吓得面无人色,男学生的父亲拉着绝望憔悴坐在地上的学生母亲远远隔开尸体。 那已经不是他们卓越优秀的儿子,那是布满寄生虫的感染源!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的儿子或许进去检测过了,或许没有进去检测,但最终不可抗的结果是——他知道自己被寄生,意味着他被虫子吸附着,啃食血肉,当做最温暖的巢穴孵化虫卵,最后痛不欲生地被破体而出。他必死无疑,自杀是为了解脱。 事情的结尾,王明瑞在帖子上看到,尽管尸体被火化,虫子被烧死,可是校医楼被人视作洪水猛兽,远远避开,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掉落地面的寄生虫被地面流动的积水带往哪里,与此同时,他们——这批归来的考古系学生被千夫所指,现实里被隔离冷落,网络上一片骂声。 “天呐,跪求放过,外星生物即将征服全球了!!” “难道这就是末世吗?” “楼上的,我认得你的马甲,地震了你说末世,大旱了你说末世!这次你又......!!我只想说,逃难请带上我!” “你们认真点好不好,求助!!我家这边有回来的考古生肿么办!!” “......楼上请慢走不送!” “我准备了香案,自杀前请上来通知一声。” ...... ...... “滚出京大!!” “滚出京大+1” “滚出京大+身份证号” ...... ...... 王明瑞烦躁地扔掉电脑,从那个男学生死了开始,这种言论满天飞,过了假期,他也没有销假去上课,这种情形去学校,不会被恐慌的人驱赶出学校麽? 想想他后来再联系导师请假的时候,导师格外好说话,毫不犹豫地说“没事没事,身体不舒服就在家休息,什么时候没事了再回来上课,课件自己去群下载,啊,别担心,学校那边我给你说情!” 他嗤笑一声,坐在沙发上曲着腿支着下巴发呆,眼神直愣愣盯着被他扔到沙发另一端的超薄电脑,突然想起检测医疗用具时使用的光脑,那种高等级的光脑据说已经是最好的HG7代,不是他们家物美价廉的机器人的HG2代光脑能相提并论的,更不用说市面上普通的电脑。 他不相信那个学生一心去检测却过门不入,作为同病相怜的人之一他太了解那种心态了,与其日日担惊受怕不如等到明确判刑,被寄生还是没有,好歹求个心安。 所以他肯定是进去了,经过检测后才知道自己不对劲,然后才会起意自尽!至于光脑自动传输存档的病例......恐怕是在某个角落压着。 他庆幸自己没有沦落到被寄生的地步,如若不然,他恐怕连回家再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只是排斥和谩骂过不了多久,警局官网公布了首批跟队名单,名单上注明已通过检测的人员,标红未参与检测的学生请尽快到检测点参与检测,尽快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 王明瑞作为积极通过检测的人员被人排在第一位置,暂时避免他被人用语言炮轰。 池晖看见后很是高兴地决定吃大餐庆祝,王明瑞看他笑靥如花,灿烂地让他晃花眼,想了想还是按捺下不忍打断他,“我觉得这事没完。” “啊?”池晖拿着电脑疯狂买菜,嗯,牛肉片要3斤,羊肉片也要3斤,要手打丸子1斤,要2条大白萝卜,要2只鸡,汤底就直接萝卜煲鸡,老规矩放红枣枸杞还有党参......所以,所谓的大餐指的是——“明瑞晚上的火锅还要啥?” “嗯?我要海带丝不要海带结,腐竹也要,要菜心,有新鲜的海虾吗?” “我看看,等等居然没有!有海螺,要不要?” 王明瑞一听顿时觉得嘴里一股似曾相识的土腥味,脑子里对应上一盘盘无盐无味的清炒螺丝,立刻反胃作呕,按着胃部虚弱地说,“别,我短期之内真的不想碰任何的螺丝,海里的不行,淡水里的更加不行!” “噗,好吧好吧,不故意折腾你......嗯,再来一个菜肉鲩鱼,这个爽口好味!” 王明瑞扶额,“......别绕开话题了,我说今天这种事情没完。” “嗯,我听见了,有何高见?”反正不是打上家门,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池晖提交完订单,只等菜送到就能洗洗煮来吃了。 “我的感觉不太好,你知道的,前几次我也是这样。” 池晖想到王明瑞前几次的莫名其妙的预感,脸黑了,“也是那样?” “感觉更糟糕。”两人苦瓜脸面面相觑。 大学城的另一边,下班到家浑身淋湿的中年男人咒骂着,一手甩动雨伞,一边掏出钥匙开门,“老婆,我回来了!这死天气,快给我放水洗澡!” “老公,你回来啦!哇!怎么这么狼狈,你先去洗澡,我给你找衣服。” 中年男人顾不上换衣服,先呼唤自己的宝贝女儿,“珊珊!爸爸回来啦?珊珊?” 他的妻子拿着衣服走出来,笑嗔道,“光顾着你女儿,她下午去楼下找小朋友玩去了,不到晚饭时间哪里能舍得回家。” 中年男人失望地噢一声,有风吹过立刻打着喷嚏冷得发颤,赶紧去浴室洗热水澡,正洗着澡呢,突然听见妻子生气地骂人,还有女儿嚎啕大哭的声音。 “谁带你去玩水的?”妻子拽着小女儿的手指着她擦破皮正在渗血的膝盖数落,“你看看,是不是楼下的谁推你了?啊?!” 小女孩抹着眼泪打嗝,“不是,我自己摔了......” “你还说!去换衣服然后擦药!” “老婆怎么啦?”男人穿着浴袍,头上和脖颈还有着泡沫,显然是听见宝贝女儿哭声急着出来看个究竟的。 小女孩哭着跑过去搂住爸爸的大腿,哭诉:“爸爸我疼!” 心疼地轻拍女儿的背部安慰她,“珊珊乖啊,换了衣服让妈妈给你上药好不好?红色的药水一点都不会疼的,下次不可以去玩水了知道吗?” “爸爸疼!”女孩泪眼汪汪,执拗地搂紧爸爸的大腿。 他的妻子无奈地去拿医药箱,每次都这么纵容女儿,长大了还不无法无天,脾性骄纵地上房揭瓦了,一点擦伤就哭天喊地的,老是让我做恶人! 小吃街边的萝牛杂小铺刚刚收摊,这几天生意不好,因为校医楼的事儿,好些人不敢出门,小食店的声音因此冷淡了不少。关了店门,走下楼梯的时候,脚下一滑,整个人准备仰面倒下时,她的手扑棱着没让自己往后倒,但还是侧滑倒进门前的小水洼里。 “嘶!好痛!他娘的,真是倒霉!”掌心和手臂被地面摩擦掉层皮,腿上大概也有,店长愤怒地冒火,这简直是最糟糕的日子,没有之二! 对门十来岁的小妹妹趁着云销雨霁的时候出来倒垃圾,正好看见店长摔倒,“张姐你没事吧?能起来吗?” 店长,也就是张姐爬起来扭干衣服上的水,“没事,我赶早回去换衣服就好,倒垃圾呢?趁着水停了赶紧去,说不定等等又要接着下雨。” 小妹妹探头看看乌黑黑的天空,撸起裤脚走下来,因为持续降雨,地面总是有一层过脚面的积水,地势低一点的更是累积成水洼,她需要涉水走到街道尽头,那里统一放着垃圾桶。 居民区地面上来不及从排水道流走的积水自高而下,汇集成一股大水流冲向低洼的地方。另一处刚刚送走喧嚣回归静谧的溪道,咕噜咕噜地冒着水泡,有小鱼惊慌失措地搅混溪水,拼命甩动尾巴逆流而上。 被乌云掩盖住的太阳也坠落在山岗顶端,夜幕即将到来,有风呼啸而过,像极了夜枭鬼魅般的啼叫。 第27章 指线毒素感染症 因为预感很糟糕,王明瑞特意购买了微型喷火器,想想喷火器只能解决一时的忧患,一口气买了半吨上好的煤炭,和池晖一起用火焰扫荡了这个庭院,可惜雨一直断断续续在下,不然他肯定把他的想法付诸行动,他想四周贴着围墙的地方挖条护宅渠,填上煤炭,每天火星煨热,虫子再怎么可怕也是血肉之躯的爬行动物,难道能越过护宅渠吗? 对于他的异想天开,池晖仔细琢磨,要是可以把安全防火措施做好,这也不是不可以嘛!!既然要挖那就挖十公分,半米深......或者更深一点,在屋子前后左右竖了牌子表明‘沟渠内有煤炭,小心踩踏烫伤’。池晖跃跃欲试,可惜没有晴天的时候让他一展身手。 说到去挖沟渠,没有工具怎么挖?池晖这个购物狂想到就买,买了锄头和铲子,足足两打的隔离衣和长及膝盖的水靴,穿着它们就不怕立刻被指线虫吸附上皮肤了。池晖眼看着路面的积水越来越深,请了假,像他这样外宿不愿涉水去学校的人多了,学校也赶在大水淹城之前放假,要是学生因为上课半路又出了什么意外......前边有校医楼的事还没有善了,如今学校完全断掉需要担责任的危机。 这天池晖一觉醒来,第一时间不是去洗漱,而且照例先去门口看看雨水的情况,一打开大门,居然看到院子的积水快漫过中间那条石板小道了!!再继续还不倒灌进家里? “明瑞你快来看!” 王明瑞正刷着牙,吐了嘴里的泡沫,咕噜咕噜地漱口,撤了墙上的毛巾一抹脸往洗手台一扔,跑下二楼,“怎么了?” “水要进来了!” 王明瑞过去看看,水果然快要淹进大门,院子门口还在一直倒灌,他拉着池晖往后退两步,“没事,我去挖泥装成大袋子垒砌在门口就好。” “我去拿隔离衣和水靴!”池晖过去杂物房拿东西,王明瑞去厨房翻米袋,找出8个米袋,又拿了几个垃圾袋出去。 池晖已经在客厅穿好水靴,正在套上隔离衣。市面上普遍能购买的隔离衣表面是一层不透气的材质,有点像前世的水衣,头的部分是和衣身相连的透明头罩。 王明瑞过去拿过另外一套穿好,套上水靴,靴子大小正合适,隔离衣在市场一直不好卖,也就那几个型号的,衣服不合身也没办法。 王明瑞和池晖冒着大雨在院子里铲泥,一人负责铲土,一人架着米袋口盛土,两人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轮换着替手,菜畦都被挖开小半,很快塞满这八个袋子。往大门口堆上4个泥土袋,院子门口也堆上4个,泥包往门口堆上后,院子门口哗啦啦的水流立刻被堵住,王明瑞检查一下,把还在漏水的间隙压紧,压实。 回家后,池晖不放心接触了积水的水靴和隔离衣,硬是要脱了扔到一边,穿着手套捻起来用垃圾袋打包好,封口绑紧,想想还是不怎么放心,又用垃圾袋一层包裹一层地加了3层,不管有没有效果,好歹求个心安,然后扔到大门外面,什么时候等水停了再去扔垃圾。 同样都是门口快要进水的住户,王明瑞他们家门口筑立的泥袋很快就引起注意,不管是原本对积水不以为意的,还是在家里找东西堵水的全都眼前一亮,纷纷找出米袋准备装泥沙。家里有剩余细沙的还好,铲起来装袋绑好就行,那些家里搭理的漂漂亮亮,庭院铺了水泥,没有半点泥沙露出来的人家,硬是被逼着拔了花圃里精心种植的花花草草,挖出里面的泥土,用来堵住漏水的门口。 这场瓢泼大雨不间断地下足一个白天,外面的积水已经高过了一个米袋的高度并且还在快速地上升,袋子和袋子间的缝隙压得再密实依然是有水溜慢慢渗透进院子,院子里的水位肉眼可见地爬高,水渗透了门口的米袋慢慢流进家里。 王明瑞和池晖一刻都不敢闭眼,把鞋架底层的鞋子都放高,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放在下面的通通搬上料理台,壁柜下层的东西要往上方搬,冰柜的插头拔掉,刚买不久的新沙发抬到二楼,茶几...... “茶几不搬了吧?”池晖刚搬完沙发,仇大苦深地盯着茶几,“这玩意很重的,谁让你当初全都要买复古的,累死了!” “嗯,还好东西不多。”搬完了东西,王明瑞拿着扫把扫水,“幸好房间在二楼。”如果是房间进水了,谁还敢住。 这晚暴雨一直下到凌晨三点多才云收雨霁,彼时客厅的水已经漫到小腿以上快要到膝盖,水靴都无用武之地,王明瑞看着一楼的水,脑补一下网络上看到的关于指线虫在水中能否存活的各种猜测,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一天一夜劳作担忧,如今水位下降了两人都松下绷紧的神经,困意袭上,眼皮子也开始打架。 “现在能放心睡了吧?”王明瑞困倦不已,“散了散了,回去睡,晚点还有事做么。” 水退了还不得消毒,大扫除?夹子弯地势还好,其他地方不知道怎么样了,“明天给林彬蔚那边联系一下,不知道他们咋么样了。” 池晖蹬蹬回房间,听见他语气不太确定地问话,回道,“你很担心?那我等等就联系他。”关门。 王明瑞眨巴眨巴眼,听出池晖语气里有点不情愿,偷偷抿紧唇忍住笑意。 积水滋生病菌,仿佛一夜之间生病的人突然突飞猛涨,从小孩发烧身体虚弱开始到大人身体大面积的肌肤过敏,红肿溃烂,生病的人一片一片地倒下,几栋校医楼的病房人满为患,这些人只好乘车去盛京,很快盛京的医院就被来自大学城的病人占领。 同样,在爆发指线虫病的主发区域,有更多同种症状的情况,短短不到一周,这些同样不幸爆发水涝的地方因生病人数骤减,能进医院的病人从来没有痊愈全须全尾地走出来过,一时间人人自危,闭门谢客。 这一周专家组废寝忘食地研究,将所有可能发生的猜测提出再逐一验证,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果。 众所周知从发生第一例寄生病例开始,人们采取最有效果最断除隐患的措施就是尸体连同所有的指线虫一起火化,火化后的骨灰都是由家属自行领走安葬,正是他们自认为最有效果的措施造就如今大面积的皮肤感染。 经过验证,火化后的骨灰携带着未知毒素,这些毒素因为下雨溶解进积水里,人体皮肤接触后中毒并快速扩散。寄生高发地区因为死亡人数太多,积水中含着大量毒素,一个不小心接触就可能造成感染。 专家定义指线毒素感染症的医疗信息公布后,大学城众怒喧嚣!为什么大学城会爆发中毒感染,归根到底不就是考古系的学生带回来的吗?如果不是他们,他们又怎么会痛失父母/妻子/丈夫/孩子! 众怒来得太过突然,曾经检测过得学生频频被人殴打,家里被路过的人杂碎玻璃,砸破门,家里人也如同过街老鼠。 第28章 休学 王明瑞家的情况不好,夹子弯的所有住户在天旱的时候受过他家恩惠,如今就算再怎么戒备王明瑞也不好当着脸给脸色,偶尔有几户家里有小孩的人说话难听点的,无视着将就过去也没什么大碍。 真正麻烦的是家里的吃住开销,因为王明瑞的原因,大学城所有店铺对他家避之不及,怎么都不愿让机器人送货上门。 池晖只好驾驶放着好久不曾开过的车子,两人去盛京的大型超市疯狂购物。池晖推着推车大展身手,冰冻的各种肉买一堆,反正可以放冰柜的急冻保鲜,新鲜蔬菜挑着爱吃的买三天的量,其余的只能买耐放的蔬菜,马铃薯好吃,这个买多点,南瓜耐放可以多买几个,冬瓜?这个煲汤挺好,买个大个的,红薯可以做糖水买多点放着不怕。搬完这些东西,他环顾超市想,家里还缺了什么呢? 池晖放满一辆又一辆的推车就丢给王明瑞善后,他只好找超市的工作人员帮忙推到结账区等着,然后又找了空推车给他。 “够了吧?你那辆车能放的下多少? “实在不够位置的话你别上车了,另外打车回去。” “你开玩笑呢,现在谁敢去大学城,老寿公上吊找死。” 池晖意犹未尽地,“好吧,等吃的差不多了我们再来,对了,我们买点鸡蛋,还有还有”一步三回头,突然想起什么,右手捶左手掌心,“我知道还漏了什么了!我们忘记买米,盐、油还有酱油都没买齐!” 王明瑞无语,“不了,下次再来买。” “我不买多,大米买多一包,其他只要5份就好!” 最后他们的购物单又多了100斤大米,10包海盐,10瓶酱油,3桶花生油。付款的时候,收银员用看冤大头的眼神将这两个壮小伙从头打量到脚,后面排着队的顾客也被这壮观的推车惊呆了,纷纷议论猜测。 “小伙子真不会过日子,买这么多得吃到啥时候?”大婶说。 “看他们的样子不缺钱啊,还不会是收到什么风?” “你是说......?” 排在王明瑞后面的一个挺着大肚腩的大妈认真看他们推车里都有啥,然后默不作声地离开队伍重新杀进超市。 “诶,妈你去哪?” “我去再买点东西。” 后边的人一看犹豫了,“哎呀,我人都来了,要不干脆也多买点,叫我儿子开车接我就好。” “我也去......” “唉,怎么你们都......老公,我们也买多点回家吧。反正可以放冰柜不怕浪费吗嘛!” “喂?儿子你赶紧开车来超市接我......什么?没有空?不行,要出大事了,我跟人在超市抢粮食呢,大家都在抢,完了就没有了......对对,就咱们家这边的超市......把你老婆也叫来,别上班了,快来抢......” 刚悠闲进来购物的人被这些憋红脸抢东西的人吓一跳,虽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但看这钱不是钱不花浪费的架势绝对是出大事儿了,抢了再说! “......妈你在家吗,我告诉你出事了,咱们家那个百货店赶紧关门,别卖了,等我回去再跟你说啊!赶紧关门!” 人太多了,选购大米的地方更加摩肩接踵,一个穿着衬衣面色白皙的青年怎么也挤不进去,灵机一动大声地喊,“啊!!指线虫——!!!” 轰的一下,他面前挤着的人群全都尖叫着推搡着逃开,米架难得成为真空地带,青年身姿矫健地一手抱一包50斤装的大米,两手两边抱走100斤扔进推车,急匆匆地推着赶去别的货架。 ...... ...... 超市的负责人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维持秩序,一边指挥人补充空掉的商品,这天绝对是要破销售记录!这得能那多少奖金提成啊!! 而造成一个混乱场面的罪魁祸首正努力将这些东西塞进车里,这么多东西这辆小车绝对超载了吧?要吊销驾照的趋势啊!! 好不容易到家了,将车上的东西落车,把肉全都塞进冰柜,望着满满当当的冰柜池晖自己也有点傻眼了。 “现在知道买多了吧?”池晖认真地看着王明瑞,“我发现我们以后只能吃冰冻肉了,冰冻肉哪里有新鲜肉好吃?” “所以呢?” “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养活鸡!” 王明瑞乐了,“你养自己都嫌麻烦,养鸡?你知道每天喂鸡得花多少吃的?” “可是我想吃新鲜的!” “现在养很麻烦,首先谁知道指线虫寄不寄生鸡?” “我知道啊,要不是鸡场不愿意送我也不用自己养,明瑞咱们自己养点好不好,我负责喂!” 对上池晖期盼的小眼神,王明瑞溃不成军,“......先把护宅渠挖好再考虑。”说实话,他也不爱吃冰冻鸡。 池晖眉眼弯弯地冲过去搂一把他,然后跳起来去杂物房,“锄头锄头你在哪!!” “找锄头之前先做饭吃吧,快要一点钟了你知道嘛?!” 吃过午饭,池晖迫不及待穿上雨靴扛着锄头出去,王明瑞无奈跟上。 这道护宅渠宽15厘米左右,深度不超过1米,泥土松软好挖的挖深点,都是石块难以挖掘的就差不多的深度将就,挖出来的泥土在沟渠两边加高,也好弄得醒目一些,遇到下雨了,用薄膜在上面掩盖也能避免碳被淋湿。 两人下午开始动动,第二天上午就弄好,在四面钉好提醒牌,为了更加醒目,池晖冒着被吐唾沫星的危险去废品店买了一些零碎的铁丝网围一圈作为警示,这才在沟渠底部填上三四厘米深的木炭,点上火煨着。 他们家丁丁东东地大动静,整个夹子弯的人都知道了,一看用木炭围着,多少都能知道他们的用意,这样确实安心了不少,不过这天天用木炭烧着得要多少钱买木炭?这还是项长期投入亏本的事。 这次没有人花冤枉钱去跟风,不然靠着他们家屡次避过灾难的这份幸运,不出几天整个夹子弯的住户都会效仿。 寄生虫再厉害,这日子总是要过的,要上班的要去上班,要上课的也需要上课,不可能一辈子龟缩在家里。这寄生虫一天没有出有效果杀死它们的药剂,他们只能出门就穿隔离衣穿雨靴。 就算要上学,池晖还是坚持在某天没有课的下午买回十只2斤多重的鸡,8只小公鸡,2只小母鸡,每天一下课就赶回家喂这群咯咯咯叫个不停的小鸡,虽然每次回家,王明瑞已经替他喂好了,这种事向来都是谁先回家谁干,可是连着一个多星期,每次回到家都能看见王明瑞,池晖再怎么大大咧咧都感觉不太对劲了,一过问—— 王明瑞不甚在意地说:“噢,你说这个啊,我办了休学。” “什么?!” 第29章 罢工 池晖不明白,怎么悄无声息的就休学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天。” 抓了一把碎米扔在地上,鸡群扑扇着翅膀挤成堆啄米吃。 “学校逼着你们的?” “怎么可能。”学校确实建议他们能休学一段时间,但做出决定是他权衡各方利弊后的,反正现在去也是神憎鬼厌,有学校大开方便之门过个一年两年再去没什么不好,只是这些东西无所谓跟他细说。 池晖闷闷不乐地扔掉手中的小公鸡走进屋子,小公鸡被主人扔掉愤怒地咯咯叫,德行,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抱着它去称体重。 池晖生闷气一样回客厅重重坐在沙发上,自己也说不出心底的阴霾是什么,考古系举步维艰人人厌弃的局面虽没有亲眼见过但也有所耳闻,明瑞想休学也正常。收拾好心情指挥着他们家三天两头罢工无用武之地的机器人去做饭。 王明瑞喂完鸡,一个一个抓进笼子锁好鸡笼,洗了手端着盆子里的碎米回家,又去杂物房提了桶木炭出门,沿着碳渠走一圈,遇到木炭燃烧的差不多的地方,用火钳夹了木炭加上去,补充完木炭又给菜畦里的菜浇水,最后回家脱掉室外的水靴去洗手。 吃饭的时候他们俩扒着饭看电视播放着的晚间新闻——这是他们新的吃饭习惯——先是播一些谁家小孩顽皮挂在三楼阳台被路过的好心人伸出援手而获救,浮游车司机拾金不昧之类的宣扬社会正能量的新闻,明瑞觉得无聊地很,接着就听见播报新闻的美女主持的声音:x城的医生护士罢工...... 一听见这段新闻,他们不约而同地盯紧屏幕。池晖是富家出身,看多了用高端机器人代工的情况,对于小康或小康以下生活水平的人不了解,明瑞以前生活在王家,王家家境不错,也是喜欢用机器人工作装点门面。一家人都对医生护士因为工资和付出不对等而罢工感到惊异,明瑞想起以前新闻总是报道谁被拖欠工资之类的,觉得跟这个世界跟他原本的世界空前的相似起来。 好像突然打开房门一样醒悟,原来不是所有人都靠着科技家家富裕啊,他们还是在辛苦赚钱啊?明瑞突然间觉得,除了少部分的有钱人处处依赖着高科技,用那些能干的机器人——每一个都价值不菲,身价好几个零——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酷炫的浮游车和最顶级能干的机器人是一个人成功的名片。这只是一部分,大部分人的生活都跟以前差别不大,一样是日日工作赚钱养家,他怎么会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在光怪陆离的地方一直发自内心去抗拒呢? X城的罢工就像开启了某个开关掀起了罢工大浪潮,越来越多的人宁可龟缩在家里不出门也好过顶着被传染的风险去工作,先是各个医院的医护工作人员,然后是其他岗位的卷了铺盖回老家,最后甚至有些中小型的店铺都关门大吉。 王明瑞忧心忡忡,趁着盛京影响不大拉着池晖去大采购,到了盛京发现这一片开门做生意的也不多,转了半天居然找不到地方停车,地下停车库的入口都已标明无空位,最后在他们惯常去的大超市北边儿一个居民区抢上一个停车位,下了车越过2条街才到超市。 一进超市里面熙熙攘攘的场景简直惊呆人,难不成外面的人全都跑到超市抢物资了。池晖有兴趣的活动不多,抢物资绝对是他培养的好习惯,撸起袖子就冲进去抢了推车,开始物资大战。 上次搬了的东西这次还接着搬,最近歇业的多,池晖卵足了劲搬大米搬肉搬盐,王明瑞一看他这疯魔的样,干脆去找了别的东西,他菜园子里的菜摘了好几茬都老了,差不多得换种子,这次看着种几颗土豆,到时候能收一大串,他还想种写菠菜、韭菜,莴笋也要,之前自己种菜挺有乐趣的,这次他还想多种点,也好在休假期间有点事情可以打发时间。 这次回去他们买了足够多的东西,让超市的员工帮忙推出去,池晖去开车过来,塞得满满当当驾车回去。 夹子弯全都是今年新建的住户,但是大学城也是有很多原始住户全家住在这里,儿子女儿在外打工的,这些日子随着一个又一个城镇爆发指线虫寄生的病人,外出工作的人三三两两结伴回家,学校也不少吓破胆的人申请休学。 这天在饭桌上,池晖兴致不高地挑剔着不怎么新鲜的青菜,眉间锁着愁虑,反观休学在家的人,每天睡到自然醒,看看电影,喂喂鸡,料理那块菜畦子,小日子过得那叫舒适,这才多久身上的肉都见长。 池晖放下碗,神态自然地说,“我也想休学。” 王明瑞愣一愣,点头,“那就休吧,” 他半箩筐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卡在喉咙,说好的劝慰阻拦呢,说好的大道理说教呢? “我还想把屋后那块没主的地弄出来,多种点东西呢,正好来帮我。” “你这是要当农民的节奏?” 王明瑞笑笑,“总觉得空落落的不安心,找点事情做也好。” 池晖孩子气地撅嘴,“我才不要回来帮你种地!” “嗯,那回来帮我养□□,说好的你负责喂呢?” 池晖:...... 吃完饭,池晖自动自觉给机器人下达善后指令,然后一溜烟回房间洗澡去了。王明瑞坐在沙发上找节目看,其实池晖不说他也能猜出来,他自己在学校被猜忌隔离以至于不得不暂时休学,池晖作为他的同居人怎么可能没有受到一丁半点影响?含沙射影,冷落讥讽恐怕不少,只不过他顾虑自己的情绪每次在家里都不会说,反倒是林彬蔚打电话来诉苦几次。 暂时休学......也好,正好有伴。他一直忍着没说,他那些虚虚实实的预感一直都在,指线虫的影响扩散了一直得不到有效的抑制,他的糟糕的情绪一直日渐加重。 未来会怎么样他完全不清楚,只有一点,他想和楼上那个哼着歌的男孩一起走下去——如果他也愿意的话。 第30章 虫雨 池晖递交休学申请,意料之内被顺利通过了,这下俩人跟退休老人一样每天睡到自然醒,不日上三杆绝对赖着不离开被窝,起来后在院子舒展筋骨看那十只鸡凶残地抢食,想挥霍汗水的话翻土种菜,犯懒不想动弹呢就在家里睡上一整天。 这天王明瑞提议给碳渠加上遮雨棚,在碳渠靠着庭院的这边订上一排十字木桩,在架子上铺上遮雨的东西。为了节约成本,他们全副武装到外面山坡那里砍些竹子回来弄成竹席子铺在木桩架子上,就编竹席这个浩大工程都让他们花足了大半个月,从网上找来的视频上手学,熟练到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手不停顿地编花样,动作快的很快就能编出好长一段。 编完凉席铺在架子上长长的一圈,他们家在夹子弯就变成一道靓丽独特的风景线。 完了一道活儿了,王明瑞又接着可劲折腾种东西,院子老的菜拔了扔给鸡吃,松土晒几天,铺上鸡粪做肥料,另外空出一小块地下种子培育秧苗,等小菜苗长高点再移植到菜畦里,不然那些鸡粪都能把菜种烧坏了。 秧苗地里他特地多下了萝卜种子,等萝卜苗想出来了直接就能拔起来炒着吃,脆生生的好吃的很。 院子也折腾完了,他的眼光又放在自家背后那点地方,反正山谷什么不多,地最多,这些矮点的地方一般不会被买下来建房子,无主的地咳咳,错了,国有空地怎么折腾都好,要是有用处了他也没什么损失,和池晖挥舞着锄头扒过一寸寸地方,在他们身后是被料理出来的不太整齐的地垄。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家这么大动静,终于让眼馋的人受不了了,在自己院子或者后院开发菜园。或者吆朋喝友结伴去砍竹子搭建屋棚,早些时日天气冷暖适宜穿着隔离防护衣穿着水靴最多是出汗累的慌,随着天气慢慢转热,偶尔能听到一两声蝉鸣的时候,穿着这套行头就让人闷热的受不了了。 这不,他们有先见之明早早折腾完了,当这些人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他们躺在二楼阳台的地面,避开烈日在阴影里享受徐徐凉风,昏昏欲睡。 突然前面传来嘈杂的声音,王明瑞闭着眼睛捂着耳朵转个身,背对着外面拒绝耳朵收听噪音。但是那大呼小叫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他好奇地爬起来搭着栏杆眺望,原来是早上趁着天气凉爽去砍柴火的人,扶着人跑在最前面的赫然是老熟人——那个小平头的小伙子。 “嘿!”王明瑞大声喊一声。 小平头条件反射抬起头看向声源,原来是最近一直深入简出的王明瑞睡眼惺忪地打着呵欠,正扒拉着二楼栏杆举着一只手招呼他,“瑞哥好!” “你也好,出什么事了?”他指着后面绝尘而来的人群,里面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 小平头又惊又惧,语气又带着“原来是这个样子啊”的了悟和一丝兴奋,“我们刚刚去砍大边溪那里的竹丛了,结果有人打开头罩透气的时候被虫子兜头埋掉了!!” 兜头埋掉?这是什么意思? “是那些玩意?” “应该就是,叫的好大声!” 池晖一听兴趣盎然地爬起来一手亲密地搭着王明瑞的肩膀,一手搭着阳台栏杆。 王明瑞问了几次才从小平头语无伦次的话里拼出事情起因经过。 原来他们这些人这段时间是专挑竹子砍,因为竹子拉回来可以编东西,用来起火也比较方便,混着别的木柴扔到沟渠里面也能烧一段时间,所以很多人一面在自己家效仿王明瑞家绕圈挖一道深沟沟,一面去砍柴砍竹子,这边的大竹丛已经被砍的差不多,就有人打上大边溪沿着溪流生长的大竹林的主意。 你道大边溪是哪里?就是死了个寄生体男学生的那条溪水! 这些人已经去那里砍了好几天了,外围的竹子砍走不少。这日气温是在太闷热,穿着那套行头汗流浃背,有人贪凉快休息的时候掀开头罩透气,旁边的人锲而不舍地劳作着,一斧头下去,巨大竹干来回颤动让不少竹叶掉下来,和竹叶一块掉下来的还有让人闻风丧胆的指线虫! 这些指线虫基本上都有牙签大小,有些是攀咬着叶子背面的脉络上,有些是被震动掉落下来。没带头罩的那个人感觉头上掉落了有点重量的东西而且还在他汗湿的头发上动来动去,伸手一摸抓了一把放到眼前一看...... 然后他们这些人尖叫着一边摔拍身上的竹叶和虫子一边鬼哭狼嚎地逃回来,至于那个一时贪凉的人是什么下场...... 可以预见。 他们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被不幸寄生的人,生活在这里的人都稍稍松懈警惕,要不是电视上层出不穷的寄生伤亡新闻,怕是没几个能坚持把自己关在隔离衣里面高温烘烤。 这下突然冒出来的指线虫给夹子弯敲了响钟! 小平头一边说一边在身上拍扫,说到那满天飞舞——真的是满天飞舞,跟叶子一起下起虫雨——他一边打着颤一边跳脚,好像这样能够抖落身上可能存在的虫子。 这座面临树木被砍成光秃秃的山谷夹弯避过一劫也迎来更叫人毛骨悚然的危机。 一时间再也没有人敢外出!网络上也立刻出现指线虫能爬树的事。说来这些虫子在地面爬行已经让人防不胜防,居然没有人主动联想到它们不但能在地面活动,还能爬上树攀咬树叶,貌似在水里也没有压力......水陆空霸主!!被火化了依然能让人皮肤感染,难道就没有办法彻底消灭它们吗? 这让他们如何能防! 想想他们的生存能力,王明瑞情不自禁地打颤,再看看碳渠外边的菜园,那里会不会在那些菜叶子背面也有一两条指线虫等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自称是内部员工的人在网络上爆出□□,盛京规模最大、商品最丰富最全的那个超市要关门了,老板得到消息要全家移民去外国了! 移民?移民!! 就算他们酸葡萄心理认为自己家里比人生地不熟到了只能睁眼瞎的外国好,但有一样就能让生活在这里的人羡慕——外国没有指线虫! 一时间那些有能力移民的人都被恨上了! 第31章 失去秩序 王明瑞赶到超市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全都没有坚守岗位不知道去了哪里,涌进去的人梗着脖子疯魔一般打砸摔! 你们这些有能力走的人移民,我们却只能留下来等死! 柜台砸掉!里面的金银首饰全都捞出来哄抢一空! 奢侈品的柜台,那些平时舍不得买的燕窝人参就像大白菜一样,一抓抢一把...... 反正大家都在抢,法不责众,不抢多吃亏! 冰柜砸掉,里面的冰冻生禽海鲜被瓜分! 不单要抢,还要尽可能地抢! 米架被推倒,其他的货架也被拥挤疯狂的人潮挤倒,进出口酒类货架的酒瓶碎了,玻璃渣遍布,有些人被推倒被玻璃渣弄伤,没事,爬起来还能接着抢! 那些大的电器、锅碗瓢盆满地都是,踢伤脚的人,踩到摔倒的人都有。床单被子被用来打包东西,当做样品挂起来的精致蚊帐被粗鲁扯下来混着各种东西打包...... 疯了!真的是疯了!!就算原本还能保持理智的人被气氛带动,被狰狞的面孔带动,放出了关在心里道德枷锁的兽,投身进这个这个混乱的场地抡着膀子抢夺,王明瑞甚至看到人群里有穿着保安制服的人。 王明瑞一咬牙拉着池晖去找超市仓库,仓库有两个门,一个在超市内部,方便及时点货补充,另外一个一般在后门,为了方便进货。 他们来的晚,已经有聪明的人光顾仓库:仓库外停着车,陆陆续续有人步履冲冲搬着物资上车。 王明瑞一看就楞了,难道是超市东家在搬动东西? 这时候在外面启动车的司机眼尖看到他们,抖掉烟灰露齿一笑,“兄弟,你也算有点脑子啊。” 王明瑞看着斯文的白领打扮的男人局促不已。 男人扔掉烟蒂,指着里面说,“随你。” 王明瑞闻言点点头,指使池晖去开车过来,自己先进去看看。仓库的电子门已经大开,里面的内门虚掩着,一进去就看到十来不到二十个人在搬动物资,他们看见他进来也没有空表示什么,自顾自搬动大米。 池晖很快就赶来,两个合作着一个劲搬动大米,他们人少不及对方人多力量大,很快米堆已经被瓜分,大米被搬空了他们就搬面粉,很快就把车厢塞满了,为了抢到更多的东西,出门前他把车厢后面两个座位拆掉,塞得满满当当不再留恋快速离去。 离去之前,池晖居然还眼疾手快端了一箱海盐抱在大腿上。因为严重超载,车子有点悬地开回家,一路上王明瑞吓得飙汗。 回到家后他们没敢在大白天里搬动车里的东西,等到后半夜才将东西摸黑搬进家。当天晚上网络上充斥着大量的图片、视频,可以看见不少抢红眼的人居然胆肥地和赶过来维持秩序的警察斗殴,被不幸抓住的人通通关起来杀鸡儆猴,那些跑得快的在家里躲几天居然安然无恙。 王明瑞觉得很不安,他的门路少唯一能搭上门路的只有向林彬蔚打听情况。那边接听终端的时候嘈杂的拍桌子声和吵架声穿过来直达耳际,然后才是林彬蔚走到僻静处说话的声音,“哥们!我这有点吵。” 林彬蔚猜到他的来意,直截了当地说,“听我一句劝,你听过就好,暂时别外传。盛京高层很多都已经移民走了,在o洲买下一块地当做聚集地,地方不比咱们国家领土大,谁能过去就是大问题了,这里面被选过去的大部分是士兵、各界人才。我家......很可能获得名额,为了这件事,我家老爷子已经把我关在家里很久了。” “学校你们不要再去,去了也没有意义,以后可能见不上面了,我给你们留了些物资,不是很多但总归是心意。” “外面离分崩离析不会多久远,自己要想办法自给自足。” 在这之后,林彬蔚让他们家的机器人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往他们家搬东西,都是些平常的容易种活、收获大的东西:土豆番薯,然后就是往他家搬盐搬面粉。最后一次拿东西来,机器人给了他两盒薄荷膏一样的东西,没有说明书,只有林彬蔚手写的几行备注。 那个不是薄荷膏,居然是科学院研制出来驱虫的东西!虽然目前临床效果一般,但是好过没有。可惜这种膏药不多,研究人员早早就被带到o洲安全聚集地。 于是在林彬蔚临走前王明瑞一共零零碎碎收到5袋土豆,11袋番薯,2箱盐,还有2盒药膏,这些东西通通被藏在卧室里,药膏被他明目张胆地放在床头柜上和其他瓶瓶罐罐的家用备药放在一起,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有他提前告知的消息,池晖很有压力费心去伺弄院子里的种植,至于碳渠外面的菜地...... 两人讨论决定,木炭要买柴火要买其他东西捡要紧的买!不单单是他们家,夹子弯的人也要鼓动他们大肆采购。不然的话只有他们家吃的东西多了,其他人都饿着,这不是摆明了让人抢劫的冤大头吗? 盛京能说上话的人不见了这种事在大采购面前根本不够看,人们没有时间去关注转身投进采购的队伍。 这时候大农庄集中生产的弊端就出来了,吃的都是集体从农庄、养殖场运出,一旦他们切断货源,城里人就没有了采购的方向。 这些趁着不断电的时候抢先提现金出来人看着大包小包的纸币头一回欲哭无泪。 买不到东西那就自己种! 夹子弯轰轰烈烈地开始圈地运动,自己家挖掘沟渠圈出来的就算是他们家的。 王明瑞家没有邻居,屋后的地都是没主的,除开菜地还有很多杂草丛生的地方。王明瑞从院子门口碳渠的左右两边挖开一个缺口,两人分开两边开始挖,为了先圈地,沟渠不用整太好太深,两锄头下去挖开一个浅浅的沟就行。 这道沟渠把平坦的地圈起来了,也把那点小土坡圈进来,这样开拓荒地后他们家能用上的地方更加多。然后就是把粗浅的沟渠平整好,扔下木炭和干柴引火日夜燃烧着。 现在碳渠不单是为了自家人身安全,更为了种出来的菜不被指线虫糟蹋了,等菜种好了还得接着编东西给碳渠加上顶棚。 春季最后一场雨过后,天气彻底炎热。劳作的人穿着隔离衣和水靴热出一身的痱子,每天回家换衣服换鞋子的时候,一脱鞋一股无法言语的臭味直叫人作呕。 苦夏本就没有胃口,池晖每每被恶心得吃不下饭,他们家现在最受欢迎的是一盘饭一盘汤,汤浇饭才能吃下去,再来就是冰冻的番薯糖水,吃不下饭那就吃碗糖水总能垫垫肚子。 他们本身都不是农民,夹子弯的住户都不是,在口粮危机下人人卵足劲种地,等在酷热中煎熬着把能种的东西都种了,没有什么活干的时候,被累狠的人一下子就病倒了。 第32章 夹子弯的热闹 都说人骨子里犯贱,果真如此。有事干的时候整个夹子弯的人恨不得自己多长几条胳膊别提有多健康,得闲了各种毛病都出来找存在感。 王明瑞接到弯头那户人家的电话,一张口就是火气冲的语气,他一听这语气就皱眉,居然还是来借药的,你见过谁家借东西跟施舍你似的,敢情还是你跟我借东西那是看得起我?不好意思,请继续看低我。他二话不说断了通话。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关门不做生意了,哪里有药店能买到药。 那家的妇女连着几天没有露面,再露面时是被男人拖着上门叫骂,那些他找过但是不愿意借给他的住户全都被他站在门□□粗口地谩骂了。 轮到他们家的时候。王明瑞很有兴致地靠近二楼阳台倾听他骂了些什么,都是些啰啰嗦嗦重复的三字经,说来说去都是他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人不肯借药,导致他老婆发烧变成傻子,一点新意都没有。 得,这位被困在家里闷无聊了,被人骂还能找出点乐子来。 楼下那大叔居然越骂越起劲,越骂越过火,居然扯皮到诬陷王明瑞带着寄生虫回来祸害大学城,要他滚出大学城云云。 这几个月王明瑞没少被人指责,原本以为早就引不起心境波澜,可是今天当面被人这样莫须有地指责,他的火气腾地升起来。怒极反笑施施然地走出阳台,抱胸看着他唾沫四周飞,这个人他只知道是住在弯头,到底叫什么名字他完全没有询问过,他自认平时也没有跟他有什么口角,居然有幸被他骂上一个小时! “大叔,你是不是特别想让你老婆死?” 楼下的大叔一顿,不知道是不是戳中他某些隐晦的心思,当即色厉内荏地回道,“你怎么乱咒人啊,有没有教养!你爸妈怎么教的......” “我有没有教养用不着你管,不过你想借刀杀人的想法我现在就清楚,”他讥讽一笑,打量他旁边披头散发傻笑的女人,“不过嘛我也明白你心里怎么想的,既然烧傻了老这么养着不就白费粮食了,还不如早早弄死了,你看看看看,真这么爱你老婆怎么不给穿上隔离衣就出来了?要不你委屈一下,把你身上的那套拨下来给阿姨穿上嘛。” “你你乱说,有本事你下来!我揍你!!” “这种卸磨杀驴的本事我还真没有!” “你敢说自己没去挖人家坟!你敢说不是你弄的那些鬼东西!” “检测中心已经确认我不是寄生体,你有异议的话就去警局闹事去啊,就怕你被当做无事滋扰办公吃牢饭,不过也好,可以吃白饭也不算太亏了。” 他气红眼,眼睛四周一看计上心头,松开拽着他老婆的手推门就想进去。 “奉劝你最好别动我东西。不然明天你家有没有一两根虫子我就不保证了。谁让我难受了,我就让谁没机会难受,你掂量着办。” “哦,你那个三岁的小儿子一个人在家,不知道你出门有没有锁好门。”王明瑞恶心地笑,眼含戏谑地拉长了语调,显得意味深长。 他眼珠一转,顺坡下驴做出惊吓的模样满脸惊慌失措地喊着儿子的名字跑回家,他老婆傻傻站在他们家门口对着二楼的王明瑞笑。 王明瑞看她涎水横流,倒胃口地回房间,再看下去他今晚就不用吃饭了。不过今天的事又给他提了个醒,他们家的院子围墙实在是太低了,成年人轻轻松松就能翻墙进来,现在想要建高点不知道能不能弄到材料。 这天安安静静地过去,第二天又是睡到八点多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王明瑞忍了半天,恼火地踢掉被子爬起来,晃悠到阳台。 又是那个不知名的大叔,拽着他老婆在外面大呼小叫,周围还稀稀落落地围了几个人。 这还真是不依不饶了?还有你们,有热闹看硬抗着指线虫的危险跑出来凑热闹? “大叔,大清早在别人家门口扰人清梦,你的家教呢?” “王明瑞!你害我儿子,我要你偿命,你给我下来,老子杀了你!”他拿着把菜刀挥舞着,被身边的人摁住。 “大志啊,你别激动!” “杀人要偿命的,别激动啊别激动。” 死命地挣扎,“害死我老婆还要害死我儿子,我要是忍了我就不是男人,都让开!让开!” “笑死人了,你老婆就在旁边站着呢,这么快就想让她死?哦对了,不想让那个女人死,昨天也不会故意把她落在外面一晚上了。至于你儿子,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弄死了。”原来这个人的名字是叫做大壮。 “啊啊啊啊啊!”一听王明瑞的话,男人用出吃奶的力气甩掉七手八脚按住他的人,谁知道用力过猛,隔着手套拿着的菜刀一时不察脱手,旁边笑着围观的一个男人惊呼一声,手背上就被割开一道深深的扣子。 那还是穿着隔离衣的被割到,要是没有隔离衣,恐怕那只手都断掉了。 那个倒霉男人还是被拉过来壮人气的,被误伤了气不顺,捂着伤口破口大骂,“秦大壮,你他娘的搞屁啊,什么你儿子被人弄死,装什么大头象!你老婆偷人儿子都养了,你不是早想弄死他们吗?他娘的,肯定就是你自己弄的,呸!” 他老婆远远看到自己男人受伤了,急急忙忙冲过来拉着他男人回去,“谁让你出来的,快点回去上药!”这个时候手受伤了,家里其他的活都干不了,得耽误多少事啊,都怪那个懦夫,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连累自己老公! “我去,原来是被戴绿帽了......” “难怪疯老婆都不要了,看不出来啊,挺端庄秀气的人怎么就这么.......嘿嘿。” “重要的是帮人养儿子这么多年了,嘿嘿那帽子绿的发光啊!” 秦大壮的脸色黑黑白白,他忍了这么久就怕被揭穿了没面子,好不容易两个扫把星都没了,居然......居然...... 王明瑞火上添油地补充,“我记得咱们这里也是有监控的,有什么事咱们上派出所查查监控就知道了,外面就算乱了,还不至于连派出所都不管用吧?”说完优哉游哉回去弄早餐去,池晖估计也被吵醒了,谁有空跟这些奇葩扯皮呢。 围观的人看秦大壮脸色差得铁青,一哄而散。他们是来充人数壮气场的,可不是想被人恼怒成怒砍一顿遭受飞来横祸的。今天这场戏足够他们拿出来嚼几天的,也不算白来。 第33章 水里的索命白色 夹子弯是在去年开始陆陆续续建房入住,到了现在也不过只有11栋房子,王明瑞认识的除了很久没有见过的徐文昌还有眼熟的小平头,其他的住户他眼熟了可不知道名字。 就这么点住户,彼此间有什么龃龉很快就能传了个遍,那个自家男人被误伤的女人更是画蛇添足地将秦大壮家的事儿有模有样地说给人听,不消半天夹子弯乃至大半个大学城的人都知道他们家那点风流韵事。 秦大壮啃着硬邦邦的蒸红薯,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那天回来他没把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带回来,反正已经傻了干不了活也不能拿他当大爷一样伺候着的女人,再加上那点子破事人尽皆知了,撕破脸就撕破脸,别想让继续他白养着碍眼。至于那个野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下药过重还是小混账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弄得一身溃烂......啧,活该这个贱种! 他越想越火大,嘴巴里嚼着已经冷透的蒸番薯,难咽又冷胃。这是昨天早上蒸的一大锅番薯一直吃到现在,家里没个女人操持,吃喝都是冷的。不过想起自己解决了让他蒙受羞辱的野种,他心里升腾股报复的快意,他刚刚趁着天黑,把那个昏迷的野种抗了扔到大边溪那边的草沟里,要真有人问了直接说病死了,这乱世当道,还真以为啥事都能找律法呢?一帮眼见狭窄的白痴。 他已经联系了他道上的大哥,等大哥带了人过来直接把夹子弯占地为老巢,以后王明瑞还不得任他捏揉搓扁?真当他是个做小吃店的穷老板?要不是当初杀了人玩儿大了乐子,也用不着躲这里,等着......等大哥来了,让人把这两个基佬剁了喂寄生虫! 一想到不久以后王明瑞得双膝跪地在他面前狼狈求饶,他就高兴地两脚都在飘,哼着歌儿回房间找了衣服去浴室。 隔着隐隐绰绰的浴室门里面传出水流从高处落在地面的淅沥沥声还有秦大壮兴趣盎然走调的歌声,突然歌声停了,水声也停了。 “诶?怎么回事?”秦大壮一头洗发水泡泡,感觉到紧闭的眼睛有头顶的泡沫留下所以不敢睁开眼,伸手在墙壁上摸索着找到插在墙壁上的花洒,原来是花洒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出水了。 “他娘的,30块钱的花洒头就这质量!呸呸,洗发水都进我嘴巴了!” 他取下花洒,对着墙壁的方向找着方向用力一扭将花洒头扭下来背手扔掉,被堵住的热水立刻喷洒出来。 他闭着眼睛自然没有看见喷出来的热气腾腾的水在浴室地面顺着下水口流走,没有顺着水流走的某些东西被热水烫走了半条命,一动一动地挣扎着、翻滚着...... 这里由于经受过大旱,谁都怕突然断水了于是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备上一个灰不溜秋的大水缸储存足够的水,水缸的水要经常换,所以每天刷牙洗脸、洗菜做饭都从水缸里打水,等水缸的水见底了顺手清洗水缸接着添加水,水自然是从自来水管里接出来。因着这个原因,水管里的东西一直没有机会被人发现。 这天就有勤劳的妇女早早起来做打水早饭,看见水缸快要见底索性就全部倒出来接了水管打算放水,白花花的虫子顺势从水管里随着水柱冲出来落进水缸左右摆动...... “啊!老公——” “自来水惊险指线虫” “生命之源失陷,人类该何去何从” “自来水污染,人为还是意外?” “多地区缺水,责任谁抗?” “什么时候才有水喝” ...... ...... 一时之间,网络上到处都是风言风语。自来水厂盛京分部和总厂的固定终端接二连三响起,当天上午还有工作人员接通后苦口婆心地解释,到了下午无论怎样没有人接通了。 当天傍晚,网络上惊现爆料人在线爆料,悲剧的起因还是在六厂一期工程净水厂,在最大的清水池里发现并打捞出6具腐烂的尸骨,清水池早已成为指线虫的巢穴。 一锅上好的靓汤就这么被老鼠屎坏了! 人们喷完口水愤怒稍缓后知后觉地想到净水厂有供给各地区的分净水厂而且是直达V型滤池,这就意味着说不定指线虫早就游到各个分厂去了,这些水里有没有成虫有没有虫卵?还有......还有腐烂的尸体浸泡过的......呕! 人能够几天不喝水?极限不超过5天,5天的时间打包票清理水管吗?谁去做?更何况到目前为止只要被指线虫染指的东西就没有人嫌命长去用! 脑筋转过弯的人立刻把水捂好,生怕太阳一晒温度一高水缸的被蒸发水线下降。存水能坚持多久呢,不洗澡不洗漱,可是做饭洗菜的水总要花费吧,看着日渐下降的水线,各家愁云惨淡。 先前还自扫门前雪顺带看热闹的人立刻对王明瑞家态度亲热起来,谁家缺水了,王明瑞他们家也绝对不会缺。 啥,你不知道? 他们家的井可深了,当初可是有人看的真真的,那井壁是用水泥圈一层一层垒起来固定好密封井口,只能抽水出来。所以他们家的水肯定不会出岔子! 要挑水?行。王明瑞只松口让夹子弯的人每天挑走两桶,至于那个秦大壮......不好意思我家不欢迎找茬的,您请走好! 池晖对此很不满,这些人挑了水欠下人情也不一定会念着谁的好,上回不也是这样,讲风凉话的时候可没有挑他们家水的时候笑容可掬。 王明瑞一拍桌,对啊,不能白做人情,这口深水井他可是花了大价钱雇人打的。 可是话已经放出去现在反口别说下不下得来台,他们家说到底就两个半大青年,真激怒他们......穷极现匕,哪里有好果子吃。 不过......认真想想真不想白给也不是没有办法。 到了第二天早晨,他早早就起来就等着夹子弯的人过来打水,二楼远远看见有人过来了,撒欢地跑下去提起放在门口的水桶,深呼吸稳稳情绪然后推门出去,舀水倒进水泵开始摇水。 “哟,小王啊你也在打水。”这是不知名大姐。 “瑞哥早!”小平头还没睡醒,隔着头罩说话声音嗡嗡回音,一看王明瑞放好水就上前帮忙提水,“我帮忙提进去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你先排队别一会被插队了。”他靠着一边没打算回去,现在开始这些人他得每家每户都撸清楚,不能让他们浑水摸鱼,重复打水。 小平头笑笑倒回去排队,就这一会儿说话的功夫,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自觉排队。 “哟,小王啊你鸡养的真不错母鸡快下蛋了吧!” 打好水的大姐也没有急着走,跟王明瑞搭话。 “没养过我也不知道,大概快了” “小母鸡有3个月不到4个月就能下蛋了,你要放出来或者让它吃点沙子才好下蛋。” “这样啊,我还真不知道。” “你们年轻人就会吃,哪里知道怎么养。你这鸡蛋要用来孵小鸡么” 王明瑞笑着说,“刚生的几只鸡蛋先解解馋开荤,等鸡蛋多了再试着孵小鸡,多点鸡以后才有鸡肉吃,就是没弄过怕不成功浪费了。” “那就好那就好!”打完水一直跟他搭话的大姐高兴得两眼发光,“等你这批小鸡孵出来了,大姐跟你换几只行不行,现在市场全部没人了,想吃都没处买。”她惦记他们家的母鸡好长时间了,可惜平时很少看见王明瑞出来,想问都没法问,现在有机会探探口风结果没让她失望,别提有多高兴了。 “行,具体到时候再说,反正有小鸡了我给你留着。大姐你是住在前面第三户的吧。” “好好好!”大姐高兴地连连道好,“你少出门,弯里的人你都没怎么记住吧?我就住在咱们弯第三户,我男人姓朱,喊我朱大姐就行。” “有小鸡啊,有小鸡我也要啊!小王你也给我留几对!” 队伍里几个耳尖的听见了,迭声喊。 “没影的事呢,等有小鸡要卖我招呼你们一声。”说完了叫住正准备回家的朱大姐,“大姐,你知道咱们弯以外的人去哪里弄水喝吗?” 朱大姐说定了小鸡心情好,八卦起外弯人更加起劲,“你没到处走不知道,咱们城里有很多口老水井,现在天天有人天不亮就去那排水,不过他们的水不是白打,要交东西换。”突然想起什么,语气迟缓顿了顿,犹疑地问,“小王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明瑞眼前一亮,“你不是怕我也要那东西换水吧?我是怕外弯的人跑过来打水,咱们弯的人乡里乡亲的我哪里会这样。不过我的井就这么深,水再多也有限,真有外弯人过来肯定不能白便宜他们不是?” “对对对,”旁边竖着耳朵听的人也说,“外弯的人咱们肯定不能白给!” “就怕是要硬来。” “哪里能硬来的,咱们弯11栋楼的人都不肯,谁敢较劲了咱一块儿揍一顿。” 王明瑞听到他想听的话,笑眯眯不动声色地接着问,“那外边换水怎么算的?” 朱大姐听不是要向弯内的人收费,心里更加舒坦,“听说一桶水拿二十二斤土豆或者马铃薯换,要是用盐用米换能换的多点,其他的东西就没有规定死了,只看人家愿不愿意换。” 打趣道:“这断水才几天啊,这么快就定出市场价了?” 不过该问该知道的都差不多了。被提醒自家的母鸡快有鸡蛋可以生,王明瑞更加细心伺候这群母鸡,至于公鸡......先让它们得意,等新的公鸡仔孵化了就可以磨刀烁烁...... 第34章 卖水的小二郎 王明瑞问的及时,到了下午傍晚前,就有人结伴来找他了,问的还真是换水的事。 那时候王明瑞在浴室洗澡,来的人推攮着进院子眼珠子就活泛开四处打量,看到活力十足的鸡和绿油油长势喜人的青菜,菜叶子还残留水珠,一看就知道刚浇过水。心疼地不行,浪费啊浪费这得多少水浇菜?还有......还有那口井!!一看到那口据说几十米深的井,他们眼眶大睁眼珠子射出绿光! 这几天他们过得真不好,缺水不说就是捧着吃的去换水也不定能排到队,人家主人也怕水抽的太多井废了。家里的水每滴都算计着用,再怎么省还是一样缺,继而就有人想起夹子弯里有井了。 那可是口货真价实的深水井,听说里面的水都是石岩水!干净又清甜! 他们哥几个商量当下决定过来碰碰运气,听说这家人没有能扛大梁的家长,就两个不老不嫩的大学生,之前干旱的时候就免费让人挑水,他们过去扮扮可怜一下说说情,不知道能不能混点免费的水喝,要是对方学精明了那就明码标价用东西换。 池晖听见敲门声确认来人后开门接待他们,等王明瑞洗完澡一身清爽带着水汽下来,迎接他的是一堆人羡慕眼红的注目礼。 洗、澡!卧槽这才是真奢侈!五个大老爷们眼睛亮得让人不忍直视。 “咳咳!”王明瑞顶着这渗人的目光坐到池晖身边,眼神一溜就看见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只杯子,桌面上放着的玻璃质地的大冷水壶已经见底了。他半个小时前刚煲一壶热水灌满冷水壶吧?“有事?” 池晖刷着电脑头都不抬,“想来咱们家换水的。”一句话堵死这帮想白占便宜的人。他们家的水能白打吗?做梦呢! “你也看见了,我家的井是深水石岩水,井壁是用水泥圈一层一层垒起来固定好密封井口,比敞口的水井安全。我也不欺负你们,一桶水拿六斤土豆或者马铃薯换,大桶小桶随便你们,不过桶大的离谱我可是不肯的。其他东西只要我觉得有用看价值私下里有商有量的。” “二十五斤?人家才二十二斤呢。” 王明瑞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你怎么不说我的水比较安全,敞口的井要是不小心掉了什么东西进去或者爬了什么进去......我要是真想赚价格提高了也不是不行的,二十五斤不讲价,土豆红薯重称统共也不多,咱们这多种点地到时候不就收的多了。” “这......” “再说了,不止土豆红薯这样的,盐和其他东西我想要的都能商量啊。要是有柴火什么的我也要,四十五斤干柴或者七十五斤湿柴同样换一桶水,大桶小桶都行。” 这么一说他们他们的脸色才和缓了,大学城什么不多最不缺树林草丛,穿着隔离衣防护衣出去砍柴,挑个粗点的树砍下来都不值这个数,成年人一整天轻轻松松肯定能有百多两百斤。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什么时候过来打水比较好?” “上午吧,八点钟开始。” “太晚了,要不七点半提前半个钟头,晚了人多太阳毒辣。” 半个钟就半个钟,反正平时也是赖床。“行,就这样。”王明瑞站起来送客,“我就不留客了,晚上回家危险。” “诶诶,小王你留步,不用送了。” 说是不用送,王明瑞还是送到屋门口向他们招手告别,看他们出了院子顺手关上院门,他才套上水靴过去锁好院门,回到家看见池晖趴在沙发背上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呢。 “怎么了这是?不做饭了?” “灰机做着。” “那你老这么看着我干嘛?渴了?” “嗳,你要这么多柴火干嘛?” 王明瑞翻着白眼,“动动脑子吧,池大帅哥,我们那个碳渠不用日夜烧着火?不然有虫子进了院子或者菜地怎么办?要说去砍柴,大边溪那边会上树的虫子能不危险?有人代劳就偷笑吧,反正就是几桶水的事情,碳渠用不完了冬天也能接着用来取暖,咱们看看把那边的房间都收拾一下,当柴火间。”他说的房间是门口右边的小房间,原本是用来做鞋帽间的,收拾一下改作柴火间堆放柴火,那些可都是水换来的,碳渠和今年冬天可都指望着它呢。 “哦,吃完饭再去收拾。”池晖想想,“那我们菜地隔日淋水吧。”每天挑水过去肩膀的皮都磨损了。 王明瑞还能不知道他想什么,“之后找时间在菜地里挖几个小水沟蓄水,以后方便淋水。”以前没有没有想到这一茬,后面所有的地都靠着回院子挑水,两个人都被折磨的够呛,吃一堑长一智,之后得在地里间隔一些地方就挖个小深水坑蓄水,附近也挖些水沟,既能多蓄点水也能方便。 柴火有了,粮食有了,当初下决心打这口井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事儿!王明瑞挺高兴的,晚上多煮了顿红烧肉权当做庆祝他的英明神武! 池晖表示,有肉吃,多肉麻的自恋他都能淡定。 狼吞虎咽地吃饱,两人吃撑了躺在沙发上摸着肚子起不来,“......你有没有觉得肉有点子味道?”池晖问。 “有啊,嗝。” 他瞪大眼睛埋怨,“你怎么不说?” “吃完了再说,难道你不是?” “这倒也是,不过肉放了这么久也是极限了,以后怎么办?还有小半呢!”要是真臭了他多心疼啊,那可是肉,他们家现在能吃的肉就是冰柜里的,他倒是想吃鸡肉,可是公鸡现在还不能功成身退呢。 “明天都拿出来,放酱油腌了晒腊肉,调料放重点,没事。” “那好吧。”腊肉耐放,想到有腊肉吃,就算肚子正饱着,口水照样垂涎欲滴。 第二天早上,虽然都说好了七点半开始卖水,可是这些人生怕排队太长轮不到自己,六点多天亮了就出门,多数都是两夫妻一起出门,把土豆番薯用袋子打包好,放在桶里,扁担挑着就上王明瑞家。排一次队就换走四桶水,可以连着三四天不担心没水用。 他家门口很快就排了长长的队伍延伸到外面,虽然水是贵了点儿,可是谁人不惜命呢,这担一次水可以用几天,这几天里自己多去砍掉柴火去换水,不用成本就能有干净安全的水喝。 更有老人感慨,还是人家小娃仔聪明,一个城的人愣是没人想起打口井!都是用惯自来水的错! 王明瑞第一次这样做生意,手忙脚乱地称重,他用的称还是用来称体重的,太重的就把称弄坏了,所以每次都要分开过称。 过了称的让池晖提进客厅倒在一角倒出来,把袋子还给人家。结果池晖发现有人拿坏的、被锄头锄了一大块的滥竽充数,还有些外表上粘着大团泥块的骗称头。 池晖当着外面排队的所有人的面拿出这些有问题的土豆红薯,愤怒得眉毛倒竖,“再有谁坑我们家的就别来我们这里换水!”排队的队伍里立刻有几个人心虚,静悄悄地走了。 连着袋子称要验货麻烦,王明瑞让池晖找了之前无聊时编的小竹框,成品外表不好看但是现在这个场合真是太有用了!凡事咱们得讲究实用性不是,回头得好好夸夸池晖,继续发扬这个优良的创造行为! 现在但凡过称的都把东西倒进竹框里有坏的挑出来,有泥团的把泥团抠掉,称出来的数减去竹框皮重,半点不让你钻空子。 “诶诶诶,你们干嘛插队啊?要打水的去后面排队!” “你看这人!” “你们这是干嘛?”这是夹子弯的住户来打水了。 “看不出来,这是来换水的,你怎么打水还空手来呢?” 王明瑞听见躁动,忙里抽空抬头扫一眼,立刻打起精神来招呼她,“哎哟,大婶,今儿比较早呢!” 大神抽动嘴角笑笑,“我看见人多所以......” “我这有点忙,要不你先......”他指着井示意她自己打水。 “诶?不行不行,这都轮到我了!怎么能插队呢!” “就是啊,你来换水的就到后面排队,插队干嘛?” 王明瑞摸摸头,“不是啊,她不是来换水的,他是我们弯的人,过来打水......” 不是换水是打水?哟呵,这是占便宜来了?早就听说夹子弯的人欺负人家小青年白喝水不给钱,你说活了半辈子的人怎么能这么厚脸皮呢?他们可都是拿东西买的,正正经经名正言顺。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可是眼睛里折射出来的可是羡慕嫉妒恨,心里不舒服嘴巴说话就不留情面了。 这个说“我说这位婶子,人家两个小伙子靠着井水吃饭,你们怎么好意思白拿呢”,那个说“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人家小伙子指不定怎么捉襟见肘呢,人家客气不好意思收邻居的东西,可你们就这么心安理得白用啊”,“人家亲儿子都要交生活费,你们没亲没戚的,也好意思哦,我都害臊”! 大婶被七嘴八舌数落得面红耳热,王明瑞在一边装着语拙,来来回回地说,“你们别这样说......不是那样的......” 大婶硬气半辈子就是受不了被人莫须有地讥讽,气冲冲地跟王明瑞说,“就这么着,小王,我也那东西跟你换,怎么个换法?” 王明瑞惊慌地左右摆手,“不用了真的......” 站在他面前正轮到他称重的大叔不耐烦,“土豆或者红薯,25斤换一桶水,爱换不换,别打扰别人!小王啊,咱们接着称。” “啊?哦哦,好的,”低下头继续倒土豆出来,“我看看啊,27斤减去皮重正好25,算上之前的50斤,2桶水......” 25斤一桶?这可不便宜,比外边的贵了3斤......大婶有点犹豫。 “怎么,不是不舍得吧?”有人笑话她。 “谁说我不舍得了,小王你帮我装2桶,我回去拿过来。”她算计的好,等人少的时候或者没人了她再来拿水,小王大概也不好意思拿她东西...... “哎哟这插队插的多有技术啊,要换水麻烦您去后边排队,我今天还就看看你舍不舍得换水了!” “就是啊,这技术咱们得崇拜一番......” 大婶气得咬牙,扭头就走,“哼!” “诶,千万记得过来换水,我等着你啊!” 第35章 新家庭成员 大婶脚下一滑,怒气冲冲回家称红薯去了。树为一层皮人争一口气,没多久,果真挑着桶和红薯过来排队。有她她带头,后面的夹子弯的人可不想吃挂落被人群攻,自动自觉带了东西过来换,心里带着怨气,东西全都缺斤少两,王明瑞就不计较了。 现在过来换水的人不算多,58个人过来排队换水再加上夹子弯的住户,这一个上午统共换了1725斤!,其中土豆就有575斤。 王明瑞抱着账本计数,高兴地眯眯眼。这几天肯定是收吃的高峰期,等过一两天估计就是收到柴火的多,毕竟柴火不用钱也会不损失啥。 池晖搬土豆搬红薯,搬了两座小山那么高,(除了这些东西还换了5斤白米,一床被子)只半天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正撅着嘴巴哼唧,然后掀起眼帘看屋里上千斤的战绩,也高兴得直咧嘴笑。 “我们下午不会还要继续换水吧?还要腌肉呢。” “要不......我们以后只在上午卖水,下午该做什么还是照常做什么。总不能把家里的事都放着不管吧。”王明瑞想想,“一楼的窗户我想钉死了,省的被人惦记上,咱们家的院子说真的太矮了,当时只觉得小农气息一点舒服,没考虑到安全问题......万一有人进来偷东西怎么办?不行,我觉得太不安全想整整,最好能连着后面的地还有那个小土坡一起找东西围起来......地里得挖好蓄水沟,不然每天浇水都累死了,放着不管的话,之前就白忙活了。肉还要上网找资料学学怎么配好辅料要腌渍好拿去晾晒......诶,我现在后悔了,你说我当时脑抽种这么多菜干嘛,咱们应该种多点土豆红薯,容易种出产多能填饱肚子。” “怎么都是土豆红薯啊,这些偶尔吃吃还好,天天吃还不吃伤了?”池晖哀叹,“我还是比较喜欢大米饭。” “谁不喜欢吃米饭,那才是正经养人的五谷杂粮。问题是咱们这个城这么大你看哪里能种水稻的?真的能种了谁去种谁会种?” 池晖不死心地嘟囔,“梯田!可以修梯田,就是那个这样这样的,你学考古知道吧?”伸手比划。 “梯田?那水上哪里引呢,水稻水稻,稻田是需要经常灌溉水的,咱们城有水吗?” 池晖张口想说大边溪......话还没有出口就想起问题来了,现在谁不知道那里就跟妖精老窟一样群魔乱舞,真没人敢用那个地方的水。 “咱们城还有别的水源吧?” “露天的,周围有树的......我宁可啃这些东西吃伤了我也不要吃那些水稻。”王明瑞望着屋子里收到的物资,一拍手,“我说少了什么!” “哈啊?”池晖猛地坐将起来,“少了?缺斤少两?” “不是,这么多东西,算上后面开出来的菜园,我们白天都顾不上呢更不要说晚上,要不......咱们养只小狗看家护院?” “人都养不起,养狗,”池晖不甘心,咬咬牙忍了,“不过能看家,养就养。” “行,明天上午放出风去,”王明瑞站起来伸懒腰,“起来做事儿,我去做牌子,你去给肉解冻。” 他翻找出一个废弃纸箱对半撕开,用笔上书: 每日七点半到11点半换水,一桶水/25斤,其他东西价钱面议。 下午晚上不营业,过时不招待,请互相知悉。 写好了自己端详一下,心里一琢磨,不对啊,都说财不露白,扔掉重写。重写的不把具体价钱写上,在门口旁边的墙壁上钉个钉子直接挂到他家大门墙壁上。 想了想,干脆就在旁边同样钉了4个钉子备用,然后又摸出纸箱,做了两个告示牌,一个收柴火,一个买一只公土狗,牌子做好了,就挂在在外边,一溜烟的3个告示牌,大小不一。王明瑞看了看,进去找了笔出来把挂在中间那个告示里的公狗的公字涂黑了,就在原位置上面一点重新写了一个母字。 我今年买了母鸡然后能收获很多鸡蛋和鸡仔。我买了一只母狗,然后我能收获很多只小狗。长期投资,这是买卖的学问,绝对不亏。 太过得意的王明瑞大概没想到,等他家母狗长成还得给她找俊壮威武的女婿,不给嫁妆人家能让公狗白伺候你家母狗了? 下午两人上网找了腌肉的配件自己瞎琢磨,笨手笨脚地配好辅料,把解冻的肉全部扔进去搅拌好,打算腌渍一天一夜后沥干料汁后绑上线去晾晒,3-5天就能有腊肉吃了! 第二天上午照样早点起床收拾好家伙准备卖水,今天来的人也挺多,大概是昨天打听来的消息。有了昨天的经验,王明瑞也不用手慌脚乱,游刃有余地称重,计数然后给池晖入库。 中午吃着午饭呢,就有人抱了小狗过来,王明瑞扔下碗筷过去看,嘿,是只活泼的小花狗,整只狗从耳朵尖白到爪子,只有背部延伸到侧面长了一块斑驳的花纹。 小花狗被老伯抱在怀里到了陌生的地方一点儿也不认生,扑腾着爪子自娱自乐不知道玩儿的多欢快,察觉到有人关注他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天真烂漫地看向王明瑞,嘴巴里发出稚嫩的呜呜声。 王明瑞一打照面就喜欢上这只小狗,不外乎太合眼缘了。 老伯过了大半辈子,哪里看不出小伙子特别满意自家小狗,“小王啊,你看我这只狗怎么样?” “很好啊,对了它是母的吧?” 老伯把它像抱婴儿的姿势抱在怀里,拉开后腿给他看,“你看,是母狗!还是刚出月没多久,最好培养感情□□的时候!” “行,就要它了,老伯你想怎么换?” 老伯舔舔有些干的嘴唇,“狗能看家护院,长大了还能生小狗,我看换140桶水行不?” 王明瑞正是看着合眼缘的时候,不过还是做出有点贵的表情,老伯连忙降价,“要不130桶也行。” 一下子少了10桶水,130桶等于3250斤硬通货。 他现在还没有遇到生活太艰难的时候,看见老伯局促地动着脚一副不安的样子,不由地心酸心软了,“好,130桶,我这里记账,到时候你来换水就来我这里登记。” “好好好,那我那我明天过来!” “老伯你有儿子吗,要不让你儿子明天早点过来拿水就不用排队了。” 老伯把小狗小心递到他怀里,“我儿子早些年就没了,没了也好,省的过这样的日子,小伙子我家妞妞给你养了啊。” “行,你放心吧,有我吃的就有她吃的。”反正吃的都是土豆...... 老伯放下心依依不舍地走出门,到了院子门口帮忙关矮门的时候还探头探脑,“妞妞我走了,要听新主人的话啊。” 得了新狗狗,王明瑞抱到沙发上迭声招呼池晖过来,“池晖!池晖你快来看。” 池晖没精打采地走过来,走到距离一人一狗四步远的距离就不愿意过去了,“不就是小狗嘛,又不是没有见过,得瑟什么嘛。” “小家伙你叫妞妞是不是?” “汪呜!”小母狗发出奶声奶气的叫声,萌得王明瑞一颗心都软化了。 “哎哟,还会理我呢!” “汪呜!” ...... 池晖看他们玩儿地正开心,只觉得自己的未来昏暗惨淡没有盼头,虽然有点难以启齿,可是他怕狗啊怕狗,就是小奶狗他也怕! 王明瑞逗完狗扭头跟池晖说,“要不我们给她起个新名字吧,妞妞不够大气!”小奶狗跟着他的视线走,扭头看着池晖认人一样打量,然后晃动小尾巴往前蹦跳一步,在沙发边缘一屁股坐下,姿势端正,歪着小脑袋睁着水汪汪的小眼睛“汪呜”一声。 池晖看一大一小同样用期盼得到认可的小眼神,鼻子一痒,“咳咳,我也这么觉得。” 得到认可的王明瑞转头和小奶王八对绿豆互相瞪视,小奶狗以为跟她玩儿凑上前舔舔他的鼻子,“叫什么好呢?小雪?不行你也不是全白的......” “要不叫做土豆?”池晖说。 “......你以后站在门口大声喊:土豆回家吃饭了!你觉得威风吗?” 池晖囧,“你看她身上的花纹,要不叫地图?华夏版图,忒霸气了!” “不顺口。”再说了小孩尿床了也叫画地图,太没有格调了。 王明瑞直勾勾地看了它的花纹半响,脑洞直达三千公里之上,“决定了,就叫123言情!” “什么江?” “123言情,寓意多水多福。”王明瑞随口胡诌,难道要他说,他从地图联想到花纹像河流,继而联想到123言情然后想起曾经有个绿色和谐好网站是*腐女欢呼巨乐园么?绝对不能说!!死都不能说!! 于是,王明瑞家多了一只跟前跟后爱粘人爱撒娇爱卖萌的小土狗,大名儿叫123言情,小名叫做地图。 ——123言情,出门撒欢了! ——123言情,回家吃饭了! ——123言情,过来卖个萌! ——123言情,过来踩肚皮! 噗,脑洞开得太大收不回来了!王明瑞摇头晃走自己的脑补。 第36章 夹子村 他们家接连两天搬进这么多东西,王明瑞冷眼瞧着有人贼眉鼠眼不老实,心底就呵呵冷笑。这才多少天啊,扳着手指头数才第三天这就被惦记上了,其中有个还是夹子弯的人,哼哼,就知道给再多水也是给白眼狼,还好池晖提了个醒。 他望着自己家的矮墙矮院门着急得抓耳挠腮,脑袋里突然一个激泠,他想起很久以前看的某些末世小说,就是挖了围墙挖了宽宽的坑道养野猪,野猪他是没本事养的,不过这方法能借鉴一下......好像不行,都围起来他家就变成一座孤岛,那矮门不也一样能进人? 可惜他们夹子弯是后来住进来的散户,连个村子都不算,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距离前面的街道都有段不小的距离。整个弯没组织没纪律,不过也方便他们多占用地盘。 无独有偶,第四天上午打水的时候,朱大姐就叫他下午两点的时候去他家开个讨论会碰碰头,说是弯里大家的事需要一块儿定夺。 到了下午快要两点钟他穿上隔离衣出门,池晖就不出去了,家里要留人。到了他们弯第三户——正好是秦大壮他家隔壁。 来的人都差不多,朱大姐她老公——姑且叫朱大哥——清清嗓子,把叫大家伙来的原因说清楚。首先说他们弯就这点儿住户,连个能发话的人都没有,所以他今天就越俎代庖说件事。 弯里人少地多,后面的树林,还有各家都圈了地种了东西,比前边街道的人日子好过多了,人家那些街道是曾多粥少,咱们这地儿有地有房有水就有人惦记想住进来。 “不对啊,咱们弯哪里有房子可以住人?” “你傻啊,秦大壮家没人了,三层楼高不就能住人么?” 朱大哥又清清嗓子引起大家的注意,“那栋楼房间多,一家人租房子一样租房间能住进好几家人,每个月给咱们弯一定的租金......到时候租金就弯里的人按照人头分。” 王明瑞觉得这人挺聪明爱钻营,单纯有人要住进来跟每个月有分赃这性质就不一样了,分赃谁不乐意啊?反正不出分毫就有的赚,日积月累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大家伙都同意我就给他们回复,不管他们怎么住,我保管每个月都让你们分到租金!” “行啊!你能者多劳!” “对啊对啊。” “还有一件事,是这样,”朱大哥话头一转提起另一件事,“我之前说了其他街道的也在开垦山地,都快到我们地盘了,我琢磨着咱们弯各家圈地也是圈,整个弯圈起来也是圈,还更加安全,以后谁要进村咱们都知道,不然的话,照现在这情形万一谁家被偷东西了或者人来人往小孩被抱走了......我想到就怕啊。” 这次没什么人敢应声,说到底自己圈起来用以后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等恢复秩序了土地荒掉不用就行,可是整个弯圈起来总觉得跟圈地称王似的,不会被抓去坐牢吧? 大家不约而同地沉默,王明瑞问,“圈地是怎么个圈发?以后这地和各家的地都怎么算?” 朱大哥赞赏地看着他,“咱们这么多人当做一个村庄处理,能圈多少算多少,除了各家已经分好的,其他地也是按照人头分。大人一个数,小孩一个数,各家分清楚了各自种各自的,以后种地就不用有什么瓜葛扯不清。不过咱们要下手得快,咱们有些人户口可不在这里,要是街道的人拿着户口本过来抢地,你还能不让?不种东西一家人喝西北风啊?” “可这样不是犯法吧?” “什么犯法?南方那边的早乱起来这么做了,网络上没看吧?” 王明瑞可不能让话题给人岔开了,“各家私有的还是私有?我那房子出钱买的地皮,井也是地皮范围打的,可别以后把我的井充公了。” “嗨!就知道你紧张,咱们村外面做个篱笆隔开,挖一条宽宽的沟,到时候各家院子就不用烧火,每个月统一交木柴,就在这条村子的沟里烧,到时候各家拿火把一寸地一寸地地烧火去把虫子都烧死了,咱们村子就干净了,不然天天防护衣隔离衣能穿多久?等村子干净了到时候雇人打井,用村子的名义集资也好,各家自个儿打都行。你看干干净净的不美吗?反正我穿防护衣已经受不了了。” 话说到这里,大家不由地畅想出门不用再穿防护衣,有地有水的日子,各自想到出神。陆陆续续地点头同意了。 “怎么样?不担心咱们占了你水吧?”朱大叔笑着打趣王明瑞。 村子建好了对他们家有利有弊,坏的是以后他家的水井就不值钱了,好处是他早就想剥掉这层皮,他家的围墙不用磊高了,门也不用换了!! 遂爽快地点头,“对咱们村有好处的,我当然不介意牺牲点,不过村子是起来了,但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平时总要有个说的上话、值得信任的人当村长吧,我看租房也好,建村子也好朱大叔功不可没,不如就你当咱们夹子村的第一任村长。”投桃报李,你既然公然开口不惦记我东西,我碰碰嘴皮子做个顺水人情也不难。 朱大叔闻弦歌而知雅意,看着王明瑞的眼波柔和的跟看自家人一样,笑着推拒,“诶,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了。” “哪里不行了,咱村子里就你眼光长远,你就别推卸了。”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朱大叔难为情地应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先当着这夹子村第一任村长,往后大家多多支持,有什么说开就好。” “好说,只要没人惦记我们家东西,我一直都好说话的,朱大叔我肯定是能信得过的,要不这样,最近村子圈地建围墙天热渴得快,朱大姐去我那里挑水煲水给大家解渴,”戏谑地挤挤眼睛,笑道,“不要钱。” 朱大姐哪里不知道自己老公的心思,看王明瑞点名让自己去提水免费喝醒悟到这不单单是相信她的意思,也有给他老公做村长的支持,高高兴兴顺坡下驴地接过话茬,“行啊,到时候大姐去你院子挑水煲了放凉,拿地头去给大家伙喝,我就说嘛,小瑞看着挺冷挺酷的,可那也是热心的好小伙!咱村子都记着你的好!”连捧带夸地承下人情,当着村子里的面夸赞,往后里还有人嘴碎的也得看在她老公的面子上收敛些,心里算计多的也别闹腾,这水是拿到地头上干活的人喝的。 接下来,大家定下开工建围墙挖沟渠的时间,以后沟渠建成了每户人上交多少柴火的还要等沟渠落成了第一天实验才能定下来。 事说完了,王明瑞懒得停留,说家里事多回去帮忙,早早就散档的。回家后一开门,123言情听见响动汪汪汪地狂吠着靠近。 “别过来别过来,这身我还没脱下来呢,123言情乖乖啊。” “你这是养儿子还是养狗,不能娇惯!” 池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说了什么?” 王明瑞脱掉隔离衣和水靴,光着脚走进。 “等等!” “怎么了?”王明瑞迈着步子,一只脚提起来还没落地呢,被他一声大喊惊得提起半空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虫子?!” “你倒是穿上拖鞋去洗脚啊!闷的都有臭味了!”池晖捂着鼻子退避三尺。 得,洁癖! 123言情认出主人欢快地想过去蹭腿,跑到半道上了闻闻空气中的气味,嗷呜一声掉头就跑,好臭好臭! 王明瑞囧的面红耳赤,赶紧穿上拖鞋去洗脚。洗完脚坐在沙发上了,无视池晖带着笑意的脸,给他详细说了今天的事。以后就是一个村子了,不比之前各自为政清水不犯河水,多少都需要搞好关系,不过也不用舔着脸,他们的年龄在这群能当家做主的人里平均都要小,顾不全面或者肆意些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 池晖点点头,又问,“那咱们家还能继续卖水吗?” “每家人出2个劳动力,自带口粮,每人一天交6斤土豆,村长家一块煮大锅饭,要是谁家离不开人,交10斤给村长就能顶上。” “那咱们每天交20斤不就行了,一桶水都能赚25斤。” 王明瑞笑着敲他脑门,没用力,轻飘飘的一记一点都不痛可是显得格外亲昵,“想得美,谁家能缺这点东西,必须有出1个人,不然全部人缺勤了村子还能建起来?” 他嘘嘘叨叨地嘱咐,“以后我出去干活,你在家卖水,下午的事也可以先放放,多换点东西,等围墙水沟建好估计咱们卖水就不那么容易了。蓄水沟先放着不管,等空出时间了我们再去折腾......” 自从认识到自己的心意,他慢慢没那么高冷了,也愿意伸出触觉主动接纳这个世界,他想好好经营自己家。他想到自己外面干活池晖家里操持,日子过得跟两夫夫一样,心里没少暗中窃喜。 至于告白什么的,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得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蚕食让他离不开自己,张开嘴巴悄无声息地含进嘴巴然后一口吞掉! 池晖拍掉他的手,“那把牌子的时间改成到下午4点,2个小时等水井缓缓我再去浇菜。” “行,那我们现在先把一楼规整好,窗户直接堵死。”他都想好了,把沙发和电视、餐厅划作一块,另外一边的地方连着厨房全部当做粮仓,找两床旧床单把角落接口的地方缝牢固了,分界线这里吊起来像门帘一样间隔开,而且这门帘不用吊到顶端,反而是要贴着地面不露缝隙,不让人看到里面是什么情景。 但凡是窗户全部用旧衣服蒙住用木块横着钉在墙壁上,再竖着钉一层,确保稳固到让想撬窗户的人弄出来的声响足够吵醒123言情继而吵醒在二楼睡觉的他们。 第37章 准备扫荡 闭眼再睁眼,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吃了早饭王明瑞提了一天的伙食和池晖那10斤土豆去村长家,等齐了人大家伙一块儿去村口也就是弯头的地方指点江山,定好路线后开始下铲子。 朱大叔,噢现在得叫做朱村长,他门路挺广居然备好了将近35把铁铲。定好路线后就得分任务了。时间紧,每人分好地段,一天就得挖50米的责任区,这条沟水平面要宽3米,深度不能低于2米,挖出来的泥土石头全部堆放在村子对面的沟边上,码整齐再按牢踩实,弄成泥墙。 为了防止有人工作拖拖拉拉、滥竽充数,每天每个地段完工的情况都要进行考察,墙砌的不够牢固的,沟不够三米宽的,深度不达标的,既定任务没完成的,每个条件1分,完成的就得4分,完成不好的得倒扣分。等竣工了就来算总工分了,负分的人到时候从原来应该分的田地里扣除一部分作为奖励,奖励给工分最高前三户人。 这可是涉及到分地问题,人人都想着拿不到最高工分最起码不能倒扣分,纷纷鼓着劲干活。一天下来5点钟收工验收的时候,王明瑞觉得自己已经直不起腰,四肢散架,饥肠辘辘。 晚饭吃完大锅饭——煮土豆和闷土豆。一天劳作加上不沾荤腥,他觉得自己绝对头晕眼花! 回到家他囫囵冲澡换上干净衣服,头发还湿着呢,往床上一趴眼一闭,用不着转身躺好就打起呼噜。 池晖进来就看到黑乎乎湿漉漉的后脑勺,过去一看,枕头套都被头发滴落的水打湿了。 看他这么疲倦,池晖不舍得吵醒他,可是湿着头发睡觉会落下病根,以后每逢刮风下雨就会头痛难忍。 想了想,拿了干毛巾和吹风筒过来帮他弄头发。用干毛巾吸水,然后用风筒小风吹。吹风筒一直发出呼呼的风声,池晖手指拨弄他的短发,感受着短发从指缝穿过的感觉,觉得心情分外静谧。 今天他在家换水过称错了好几次,不是想着他早餐有没有吃饱,就是惦记他中午吃的好不好,太阳这么猛穿着隔离衣会不会热到中暑......有好几次他都想悄悄去工地上偷偷瞧上几眼,可是家里离不开人。 这个人,只要一直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他就觉得心安喜悦,他不在的时候就觉得心慌。 他想和他轮流换换工作,想也知道王明瑞肯定是不肯的,他大多时候有事好商量是因为觉得是小事不需要计较,可真的说出口的决定绝对是允许你有意见但是他不接受,挺男人主义的。 他的小心思多,难得把人放在心里宝贝着,虽然王明瑞有些时候自说自话就替他做决定,可他生不出反对的意思,早就默认他的地位。 仔细想想王明瑞最近对他的态度好到不寻常,常有些暧昧亲昵的举措,今天敲敲脑门,昨天摸摸头,前天搂肩膀......他自己有那层意思觉得不自在,靠着凶巴巴的态度掩饰自己大的像鼓鸣的心跳,他还拿不定主意对方是不是有那个意思,不好戳破窗户纸,万一是他脑补想得太多了......免得日后相处尴尬。 他真希望......真希望不是自己多想了,王明瑞对他也有同样的心思。 要是没有,那就让他一辈子不讨女人喜欢!乖乖跟自己生活在一起! 他出神地想东想西,脸上一会羞赧一会咬牙切齿,等他回神才发现他的头发都已经吹干了,吹风筒对着同一个地方吹着,那里的头发吹的有点烫手。 他不由自主地吐吐舌头,心虚地揉揉那块头发,关掉吹风筒,给他盖被子。正准备走了又想起他这样趴着睡对心脏不好,遂弯下身把他翻过来重新捻好被子,这才走出他房间,先检查门是不是关好了再关灯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他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淘米煮饭,找出昨天换到的酸豆角,切成小块放到水里洗干净,池晖捻了一块尝尝,觉得味道咸了一点,用盆子装了水浸泡着。拿了三个大土豆,削了皮切成块,再切一小块刚晾晒好的腊肉准备焖土豆。 腊肉焖土豆出锅的香味飘啊飘,一直飘到二楼,王明瑞还在睡,梦见自己参加吃烤肉大赛,烤的两面金黄泛着油的五花肉牛肉小羊羔肉火腿肉,沾了烤肉酱用生菜包好一口塞一个,一口塞一个!鼓着腮帮子嚼啊嚼......不对,好像有肉味,王明瑞看着眼前的烤炉上怎么都吃不完的烤肉口水直流......肚子突然咕咕叫,他突然用力睁开眼,伸手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感叹他没在梦里吃够烤肉时感觉到下巴有异样,伸手一摸......咳咳!睡梦中流口水了。 他用力抽动鼻子嗅,不对,真有肉味!腊肉焖土豆!分辨出空气中的香味是什么,他的肚子应景地咕咕抗议。跳下床囫囵刷牙洗脸,对着镜子看口水印擦干净了后连鞋子都来不及套,蹬蹬蹬地跑出去,三步作两步地跳下楼梯直奔厨房而去。 “池晖,你弄好吃的了?” “醒来了,饭煲好了,舀饭吃吧,我把酸豆角过一下油锅就好。” 王明瑞忙不跌地拿海碗盛饭,“我端出去,你也快点,盛你自己那碗饭出来,筷子我拿了。” “好,你先去吃不用等。” 很快他就端着酸豆角和一碗饭出来,看见王明瑞一口土豆扒两三口饭,好吃得直咂舌。 “快点过来,我现在才知道腊肉焖土豆原来是这个味道!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么好吃呢?”竖着大拇指,“说明你煮的好!” “你肚子饿吃什么都好吃!”他坐下来,夹一块土豆放进嘴巴里嚼,有腊肉味和浓郁的土豆味,土豆入口松软,是挺好吃的,不过嘴上还是谦虚,“就这样不算多好吃啦。” “虚伪。”王明瑞眼角都不带扫他,下筷如有神,挑了好几块腊肉嗖嗖嗖扔到他碗里,“你表情不是很满意么。” 池晖被他虚伪两个字一砸下意识就提起心来,接下来看他一直往自己的海碗扔肉块,眉开眼笑地拦住他筷子,“够了够了,你自己吃。”刚刚还对着肉块咽口水呢,原来是舍不得吃特地留着给我!池晖被自己的猜测甜的笑脸连连,周身的气场都柔和缱绻几分。 吃完心满意足的早饭,看时间差不多了王明瑞准备换上隔离衣去集合。 “诶你等等,我给你捏饭团带着,中午另外加餐。” “好。” 池晖放下收碗的事,端了那盘没怎么动过的酸豆角一头扎进厨房,三两下给包好两个酸豆角馅的大饭团,用饭盒打包好,用袋子装着提给他,“茶壶带了吗?” “带了,你自己换水小心点。” 王明瑞走在路上抱着饭盒只觉得温度烫慰直达心际,还在酸痛的腰背立马无视酸痛挺腰收腹,雄赳赳气昂昂地赶向村长家,同时在心里默哀,吃太饱了胃有点难受...... 第38章 跳蚤市场 有分地这根红萝卜吊着,众人拾柴火焰高,预计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修的城墙沟渠半个月多一点就修好,沟渠是没有问题,只是这围墙......直接用泥土混着石头压实的,不一定能有多牢固。 他们村建起来长长的一条围墙,取代了各家各户的护宅碳渠一跃成为大学城的一景。原本他们夹子弯入夜后一个又一个的火圈都吓着不少人,如今的村墙从外边看虽然不是很高,可是谁想越过墙保准掉到墙后边的深沟沟里,虽然当初定的是深度不低于2米,实际上挖的更加深,底部稀稀落落地插上一些削得尖尖头儿的竹篾,一摔下来那就恭喜了,活着的只能在沟里等着被发现,村子可以说是外松内紧。 接下来就是分地,整地,等下一批种菜的时节好种菜。在那之前还要村长带领全村人进行灭虫。 经过这半个多月村里的人包括新搬过来的4家人迅速打成一片,原本老死不相往来的现在聊的亲热,一点都不陌生。 王明瑞天天捂在隔离衣里汗流浃背,皮肤黑了好几度,整个人跟放了多年的老冬蜜一个颜色,看起来更加沉稳,就连村里人都不会小王小瑞当小孩儿一样去称呼他。 池晖看了又心疼又心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围着他忙活,不是怕他饿了就是怕他热了。 入了深夏,往年叫个没完的知了一直不见踪迹,王明瑞想大概都被树上的虫给吃了。 他们要尽量当天扫荡完整个村子的地盘,因为指线虫烧剩余的残留物带了毒,他们得烧完了再把那个位置的泥土全部铲起来运走,不然能坑了整条村。 池晖说什么也不肯放王明瑞和其他人组队一起去,那些人他哪里能信得过,当初一块儿去砍竹子都能抛下人逃命,现在万一遇上什么事也不一定会管王明瑞死活。 池晖这回是铁了心要跟着去,值得幸运的是他当初买什么都是论打买,翻找出多买的隔离衣,一人拿一件全新的,自己坐在沙发上一点一点地检查有没有被老鼠弄坏了有没有质量问题。 他们是去打硬仗,装备可不能出了篓子,池晖还找出当初林彬蔚送过来的药膏,在隔离衣手、脚、头罩的地方抹上薄薄的一层,不管有没有用,也就为了博个心安,到时候也要随身带着药膏预防万一,虽然是针对感染过敏用的,但......说不定指线虫就是讨厌这个味呢? 杀虫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其实只要不让它近身不被寄生,这些虫子也就不会显得太可怕。 这一天过得特别辛苦,王明瑞已经不太乐意回想这些经历,在试过几个方法都不奏效后,大家还是决定放火烧! 一片地接着一片地连贯烧火,整个村子除了各家碳渠内的地,所有地方都轮流堆放干草引火,夹子村的上方一直飘着黑烟和草木灰,过程到底有多惊心动魄他就不提了,只说大家都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但都被事实打肿脸,指线虫,有!变异蚂蚁,有!还有蛇。 烧完之后夹子村触目片片黑色焦土,寸草皆无。等地面表层约莫8、9公分的泥土被刮掉搬运走,这里很快就能用上。 大家仿佛能看到不远的将来,夹子弯没有寄生虫的危险,到处都种植着绿油油的农作物,生活无忧无虑的日子。 村子初步建成,把各家该得的土地分好,登记造册。接下来就没有什么村建设的活动了。 刚刮走那层泥土,朱村长第一个带头脱下隔离衣,穿着日常的衣服扛着锄头去地头,他老婆带着水壶和锄头和他一起有说有笑地并排而行。 第二天,只有村长出了门去地头干活,大家伙看的清清楚楚,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朱大姐不幸中奖了? 谁知道到了中午,朱大姐姗姗来迟带了午饭出门,看她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中招。 连着三天,他们就像痴汉一样时时刻刻盯着村长家,到了第四天开始有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踏出家门,一整天相安无事,回到家忍不住激动地嚎啕大哭。 太久了,真是太久了! 哪怕之前遇到什么天灾他们都能坚强地挺过来,唯有这一次,他们只能把自己裹在隔离衣里面小心防捍不给寄生虫任何可乘之机。 虽说死有轻如鸿毛重似泰山,人有时候可以果断赴死,可是被寄生是个缓慢又绝望、痛苦的死亡过程。 没有人能直面自己成为血肉巢穴被缓缓地硬生生地啃食,作为营养滋生孵化虫卵。所以选择提前面见阎王,所以有人愤世嫉恨,自己死了还要让更多的人活不下去。 活着的人唯一的目的就是,活。 没有吃的,他们可以种。 没有喝的,他们可以找。 唯有自由,是他们渴望不可得。 虽然现在只是从小牢笼走出到大牢笼,这个一字之差的进步也算是他们初步战胜了指线虫。 夹子弯一夜之间活过来了。 围墙里的人朝气蓬勃脸上漾着生机,像勤劳的蜜蜂一样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坑坑洼洼的地被锄松弄成一垄一垄笔直的菜畦,要在间隔一段距离后弄上蓄水沟。等这些弄完了,先前在家周围种的土豆红薯也到收获的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让大家始料不及的事终于发生——断电,紧接着天然气也切断了。 早在开始断水的时候,不少人心里都有预感,大概用不了多久也会断电,可是等啊等,开灯开温控的时候就没有失望过,然后就是热火朝天地建设村子,冷不丁的突然断了这两样,夹子弯的人反应是:啊,可算断了。继续埋头苦干。 这个时候断水断电就是给他们打了一副强心针,因为他们圈地占地是为生所迫。 不过随之而来的问题也让他们头疼。地里的东西要收,家里的火灶要弄,烧火的木柴要去砍,要知道夹子村里已经没有半颗杂草半颗树苗,砍柴可不是容易的事。 好不容易生活在没有指线虫的地方,万一出去砍柴夹带了回来,那他们不就白忙活了?不能出去,绝对不能出去。 王明瑞逮准时机踏进村长家,第二天村长就召集了人,宣布在弯头那里用作市场,直接以物易物。 "以后谁家缺啥了就在那里跟外村人换,不过怎么换,换什么这些我统统不管,只有一样,想想前几天我们还穿着,半点情面都不用讲。" 第39章 收土豆 他们家的土豆是在2、3月份的时候种的春薯,得在6、7月份收,紧接着可以种下秋薯。王明瑞他们家正是废寝忘食挖土豆的时候,虽然入了夏一直没有下雨,又恰逢修建村子,浇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是土豆争气长势特别好,随便一挖,个头都在一斤左右,一斤二三两,一斤半都有,听说一亩地最少能产1000斤,要是遇到好年景最高可以3000斤呢。 他们俩分工一个负责一垄,挥舞着锄头把土里大大小小的土豆挖出来,刚开始不知道怎么下锄头,好多大个儿的土豆被锄成两半,切面沾满泥土,不但浪费了还不能放久。 两人挖着土豆,123言情就在菜地里撒欢,或追着尾巴转圈圈,或把一个大土豆当做猎物气势汹汹地吠,或跑到池晖身边压低前半身像猎手埋伏一样冲过去抱着池晖的小腿咬。 “王明瑞,你能不能管管它?” 不知道我不喜欢狗吗?不知道我怕狗吗?!混蛋!为什么每次要陪你玩的都是我! 池晖浑身僵硬不敢动弹,眼睛发出求救的目光快要把王明瑞日渐宽阔厚实的背灼穿!一看你的肩膀僵硬着微微抖动,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对着我偷乐! 听见池晖的控诉,王明瑞扔下锄头转过身,眉眼舒展含笑专注地看着池晖,蜜糖色的脸庞在阳光照耀下有汗滴反射着光芒,最让池晖脸红的是王明瑞眼波温柔,无奈又纵容。 池晖不好意思地耙着头发,他又不是故意害怕狗这个梗的,实在是小时候想逗狗玩儿结果被追地屁滚尿流,他从邻居家泪涕泣流地跑回家爬上饭桌才躲过一劫,当时那只半大不小的狗在餐桌下恋恋不舍地转着,饶是如此那只狗每次远远看见他都是狂奔着找他玩。哼,玩什么玩,他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难道还要跟一只狗玩儿? 王明瑞招着手叫“123言情过来”,小123言情自个儿自娱自乐好不容易有主人愿意搭理,摇着小短尾巴欢快地迈着小短腿屁股一扭一扭地冲过去,临到主人面前了一个刹车不及一头撞在王明瑞小腿上,干脆就卧倒趴在他的脚背赖娇蹭。 王明瑞蹲下伸出两只手捧着它的脸颊一顿好揉,逗得小123言情更加高兴,挣扎着甩开主人的手两只软乎乎的爪子搂着主人的脚脖子耍疯,眼见主人继续伸出魔爪,后脚一个用力居然钻到王明瑞屁股底下继续撒欢,一会儿冲出来作势要咬魔手然后被吓的连连撤退,接连几次之后,小123言情懊恼地张嘴......一个不小心没咬着魔爪居然一张口咬到主人的臀部。 “啊呀!”王明瑞受惊往前倾双膝跪倒在地,一手伸到后面把不情愿松嘴的小123言情用力拔下来提着后脖子肉放到自己面前,小123言情被提到半空中四肢乖顺地不动弹,茫然地睁着水汪汪的大黑豆四周张望,诶,到嘴巴的肉去哪里了? “噗!”池晖在小123言情被叫走的时候就到旁边放水罐的地方喝水,正好看见王明瑞的屁股被恼羞成怒的小123言情一口咬个正着,扭头忍了一会,憋红了脸还是忍俊不禁。 王明瑞脸颊泛着红晕不好意思看池晖,那红晕一直扩散到脖颈,红灿灿一片,惹得池晖笑声更大一些。王明瑞凶神恶煞地凑到小123言情面前恶狠狠地盯着它,还没来得及开口教训它一顿,却——小123言情歪头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等主人的脸凑过来了才恍然大悟,热情地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主人的鼻尖,接着糊了他半脸口水,这个主人对它好,妈妈说过喜欢它就要经常帮它洗脸,它喜欢主人所以也要帮助主人洗脸~! 王明瑞囧着脸把小123言情放在地上,嫌弃状地挥手赶它自己找地方玩。。 小123言情疑惑地盯着主人,嗯?又怎么了?两脚兽真烦,帮着洗脸还不乐意!傲娇地一扭头,它去找另一个主人玩儿,虽然他不爱跟自己互动,但是一点都不会赶我! ......醒醒啊小123言情,池晖不是不赶你而是被你吓得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如果池晖知道你怎么想的他绝对会鼓起勇气嘘你。 王明瑞擦干净脸,一本正经地背对池晖挥舞着锄头神速地挖土豆,要锄成两半那就两半吧,最近都吃土豆,切两截的洗干净把切口削掉还是能吃的,不快点自留地的土豆啥时候才能收完? 恩,他是在认真干农活,绝对不是故意对池晖惨叫视如无睹的,小123言情这么小正是粘人的时候,既然喜欢池晖那就跟池晖好好培养培养感情,都是咱们的家庭成员怎么能对它怀有害怕的心理呢?他绝对不是惦记着池晖刚刚笑话他了,绝、对、没有噢~ 挖出来的土豆要甩掉泥土,用米袋装好,袋口没有封,两个人一前一后抬回家倒进仓库要把袋子空出来再回去捡着土豆。 他们家的空米袋不多,剩下的米他不打算一下子吃完,总得留着时不时打牙祭,这样看来,这些空米袋就得珍惜点用。 两个袋子轮流搬运土豆,别说池晖着急,王明瑞自己也担忧。两个人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这将近一亩自留地要锄开地垄把土豆和红薯全部收走运回仓库,要平整小土坡种秋薯,计划了很久的蓄水沟要弄,等家里四周的自留地弄好了,村子里两亩份额地也需要整地、加蓄水池,要种上秋薯。 他们家能种土豆的统共就是家后面这个不到一亩的菜地和小土坡,以及村子分到的两亩地,全部都要种上土豆红薯,自家消化的青菜就用院子里的菜畦种。 袋子损耗太快,池晖就去弯头换了老竹子回来,劈成长竹条照着自己之前试过的样子编竹筐。有了竹筐两人收拾地里的速度提高了不少,土豆大个儿用袋子装不了多少,抬一筐土豆都能抵得过两袋多。 第40章 鸡生蛋人吃蛋 自留地当初只种了小部分土豆其他全部让王明瑞折腾各种各样的青菜去了,全部土豆挖完了紧接着就要赶着时间种秋薯,可是临种秋薯了才发现有问题,这些刚挖出来的土豆不能直接种吧?它都没有冒芽!......两人累昏头了居然没有人想起来要给土豆催芽! 王明瑞和池晖面面相觑,上一次种的土豆全是因为长了芽,所以王明瑞直接切块种,当时也没怎么指望一定能种出来,现在要专程种这个满仓库里的土豆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多冒芽的。 土豆种晚了,薯块因为气温问题不会再膨大,只能收到“豆薯”。等不及分神管田地,王明瑞在仓库里找了半天弄得自己是满头大汗,把已经冒芽或者绿皮了的挑出来,这些满打满算也不够他们种满自留地和分地。要是自己催芽的话,把这些新挖的土豆切成块......然后呢,然后怎么办?! 王明瑞纠结地蹲地上叹气,为什么真的要自己种地的时候才发现完全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呢?这些不长芽的土豆切块直接埋在地里能长吗?不用放肥料?不能长的话还不如吃了。 催芽,这简直不是他们能搞定的事好吧?特别是没电没办法上网找教程的时候。对着一屋子土豆红薯,他们终于发现自己无计可施了。 就跟自己需要一把剪刀然后满屋子上上下下不停翻找都不出现,可是当你不需要的时候不管去哪里总是能碍眼甚至戳伤手指。现在他们就是这种憋屈样,当他要保存土豆的时候总是有土豆绿皮抽芽,当他要拣出这些的时候翻遍屋子都不到多少! “要不,咱们就不自己折腾了!”王明瑞对着土豆堆磨牙,恶狠狠的眼神仿佛要将这些土豆连皮带泥给吞了。 “不种了还是找人弄?”听到王明瑞说不用自己折腾种薯池晖不由自主地松一口气,他之前是新闻专业的大学生,跟农民啦种植啦简直是完全不搭杆的两个世界,谁也没想到现在居然要自己下地种地,生活得太极端了,当然不是说他不能吃苦,当初再难的不也硬挺过来了,主要是没有足够的技术折腾不起来,付出和收获不一定对等。你们以为种植不要技术啊?你知道土豆怎么发芽什么时候种?你知道什么时节种什么菜? 别看王明瑞自己可着劲折腾,池晖觉得其实王明瑞大概也摸不太清楚种菜的时节,别的不远说,就说菜畦里面不是所有菜都是甜脆好吃,菜心和莴笋一点都不甜,甚至有些是带着苦味的......不过自己天天辛辛苦苦浇水,有菜吃总比天天单啃土豆好,再不济......想想当初的野菜和田螺吧。 王明瑞又踏进了村长家和村长说道说道,离开的时候眉眼生动坏笑,别提有多自豪自己的聪明。村长后脚就出门一家一家找人问了一圈,发现自己村里的人都是自己等土豆冒芽了再种,有些还以为土豆只能种一季压根不知道还能接着种秋薯,最紧要的是满村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会催芽这门技术! 这世道本来就是靠天吃饭了,以为没有虫子威胁生活总算能放心的村长老朱着急得团团转,后知后觉发现村子就靠着这点人真的稳定不起来,说不准得多吸引点人才过来,会种地的人、会沤肥的人、会看病的人、也许还要有会做木工的人......这些人他们夹子村都缺!晚上在床上翻了一宿没睡,第二天破晓了就爬起来,摸索着找纸笔写了招聘,白纸黑字用石块压在市场围墙上,村里没有人会那村子外面总该有,咱们找外援。 不提村长跳上跳下找人才,王明瑞把事情抛给村长着急,自留地的蓄水池他还没有挖好,那2亩地先不着急,他家有的是土豆能用,甚至他心里隐隐有种倦懒的想法不太想费时间去折腾土地,毕竟他不是正儿八经的农民,他和池晖辛辛苦苦种地还不如和外面的人交易井水收获快,放眼望去有谁家水井的安全性能跟他家的比?可是如果说专租给旁人,家里没有那2亩地说实话心里却是没有底气。 太阳*地炙烤大地,外面的树叶纹丝不动,偶尔有点风吹进来都是带着温度烫人。这种时候王明瑞一般是不出去干活,该睡午觉的时候往床上一躺舒舒服服地睡到下午三点再起来接着弄蓄水沟。睡着午觉的时候,123言情突然汪汪汪地狂吠,一开始王明瑞没在意,估计那傻狗又对着什么东西当练习对象,待会儿叫累了自然就停歇了该干嘛继续干嘛。可是等了好几分钟,123言情的叫声已经从娇嫩的汪汪变成凄厉的嗷呜,嘿!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了狼嚎的?太不像样了。 王明瑞跳下床,连拖鞋都没穿难掩怒气地冲下楼去,站在客厅打量一下——不在客厅,倾耳仔细听,居然跑到院子去了!万一跑出去了被居心叵测的人抓了炖成一锅香喷喷的焖狗肉嚼巴嚼巴给吃了,他还不得心疼死? 不是他刻意把人心想的太坏,这么久以来虽然夹子村的人有田有地不差那两口,可不是谁都能在油水不足了这么久的情况下还能忍着一锅肉在眼前蹦哒! 是的,肉,狗肉! 一想到这个王明瑞急躁地过去开门,果真看到123言情在院子里围着鸡笼子叫。 “123言情!回来!” 123言情耳朵动动坚持不懈地对鸡笼虎视眈眈,叫声更加高亢! 嘿!居然敢不听话了,小小年纪就敢跟主人拧着来,等长大了还了得? 顾不上自己还光着脚走过去弯腰抱着它两只前脚脚窝然后整个提起来。“123言情你皮厚了是吧?敢不听话,嗯?” 123言情百忙之中瞥他一眼,主人笨死了,难怪这些两脚兽敢私藏东西!汪汪汪汪汪!坏东西藏东西! 王明瑞觉得纳闷,怎么123言情今天跟这些鸡死磕到底一样,被抱着还坚持四只爪子扑腾着不肯离开。 鸡笼有问题? 王明瑞第一个想到指线虫,下意识就心凉了,几乎在同时否决掉自己的想法。他们都把夹子村料理干净了,不可能出问题! “?”他狐疑地看过去母鸡全都受到惊吓挤在一起,鸡笼一览无遗除了喂食盆子和水就只有鸡屎,他绕开到母鸡这边伸手把母鸡推开,谁知道往日里怕人的母鸡居然一直挤在那里不肯走。 王明瑞余光瞟到一块白色......那是,鸡蛋?!还真的是!王明瑞打开鸡笼顶端的盖子伸手拨开咯咯叫的母鸡,看到满满一窝鸡蛋!高高兴兴捡的一个不剩,拿了篮子准备装走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想起在哪里看到的趣谈,据说母鸡生蛋的时候不能把鸡窝的鸡蛋全部拿走,不然母鸡觉得那个地方不安全会把蛋弄不见了,以后就不会在那里生了,得换地方。 王明瑞在篮子里挑了一个最小的鸡蛋重新打开鸡窝,把鸡蛋放回去。正在团团转满世界找蛋的母鸡看见自己的蛋不翼而飞后又回来了,一屁股坐上去守着,小眼睛四周乱看,生怕自己的蛋又不见了。 王明瑞拿着鸡蛋就跟捧着金元宝一样高兴,哪里还想着以前的计划留着孵化小鸡,他现在馋得口水直流,脑子里已经想着用鸡蛋做的十八搬菜式。 第41章 不想有外人 这篮子鸡蛋有9个,王明瑞用了3个鸡蛋 ,加水、盐和油一起打均匀了准备好,洗好米用深底盘盛着,多洗几个土豆削皮切块,全都放进锅里隔水蒸。王明瑞厨艺一般没什么耐心煮吃的,可是池晖对吃的特别有耐心,等锅里的东西蒸好了就轮到池晖大展身手,蒸熟的土豆用勺子碾成泥,将菜园里的青菜——今天摘的是菜心——切碎、加油盐炒熟,沥掉汤汁混进土豆泥里搅拌均匀。 当天晚上一人分一半白米饭,用大汤勺舀一勺土豆泥倒扣在盘子上变成一个土豆球,就着热乎乎的蒸滑蛋吃的肚圆。 现在没地方买大米,池晖吃水煮土豆吃多了嫌嘴巴淡,炖土豆吃多了腻味还不节省油,正好家里各种各样的青菜多,他就爆发了极大的热情投入土豆各种做法里面,今天是菜心土豆泥,明天是韭菜土豆泥,要是遇上累的不想动的时候那就煮红薯,算是找了机会消耗那些青菜,这次这些已经老的青菜也不敢直接拔掉,王明瑞上次确实趁着大购物的时候买了不少种子,但是一直这么消耗的话他们就没有种子能种菜了,只能试着等它们长老了会不会结种子。有种子的话明年还能接着种,要是没有那就只能跟人换。 话题绕回来,先前说村长一直在找人才,过了好几天终于有苗头了,可是人家不愿意把技术教人,都教会了他不就得饿死,要求要全家搬进夹子村成为夹子村的村民,要照常有分地有地方住。这个要求老朱可不敢自己应承下来,只推说要和村民商量。 所以王明瑞又一次坐在这里参加全村大会。自己的生活好了心态总会随之发生变化,虽然自己不愿意承认,事实上王明瑞也觉得外人要住进来心里就下意识地有点排斥,看看周围叽里呱啦吵个不停的人就知道,不止王明瑞一个人有这般想法。 就连后期搬进来的几户人家,虽然他们对着原本的村民挺乐呵的,可是这会儿也是板着脸,要不是他们眼光毒辣,趁着夹子村刚开始建起来的时候就搬进来了,哪里有现在的好日子过,论种地的技术他们也是一窍不通的,万一村子的地不够分住房不够会不会把他们这些普通人赶出去,换对他们更加有用的人住进来?一想到这个他们这几户人的代表互相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表情更加严峻,擦眼观色耳听八方,一听到有可能衍生涉及到他们的话题立刻开口岔开。 老朱轻咳两声,敲敲桌子,七嘴八舌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老朱好不容易找到会种地的人,居然好心当做驴肝肺被人当面磨叽,心情差语气一听就知道是在强忍着怒气,“不让人住进来,你们自己能怎么闹腾,辛辛苦苦种了等收的时候就这么稀稀落落的一点,你们不心疼啊。” “种个土豆还要怎么弄,多淋点水等它自己抽芽就能种了,我家就这样弄的还不是收了很多!” “等它自个儿抽芽,要放多久才抽芽,几个月?等到了能种的时节都过了,这才是第一年,你地里的肥消耗了还怎么弄?不用施肥啊?不种菜吃了,什么时候种菜甜你知道吗你?” “各家把尿存起来,这可是有机复合肥,兑了水浇地不就行了。” 老朱呵呵笑,“你家专门屙尿淋菜淋土豆,足够应付那几亩地?放屁!” 那说话的人还想顶嘴,被人扯着衣服制止了,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巴。 老朱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这帮子眼界寸短的家伙,觉得村子围起来了什么都安全了不用担心了?胡扯!他们村子算是比较干净的,人又少,有地有井简直就是世外桃源,迟早要被人惦记着,不对现在就被人惦记了,要是人少了挡得住狂风乱蝶?有人强抢谁挡得住。村子扩大实力势在必行。 “你们不用拦着我,咱们村子是要慢慢引进一些有真材实料的,这家人我是一定要弄进来,我推荐的人,要是以后他们家折腾什么幺蛾子也是我负责,你们要真的有意见以后可以别跟人家兑换种子肥料,要是有什么人有本事的,你们也可以推荐过来,同样推荐的人要有监督责任,犯了事推荐人不能拦着。”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也就不再吭声了,没心思留下来唠叨家常,要好的互相结伴回去。王明瑞跟老朱点点头告别也出了门,小平头从后面赶上来和他一起走。 “怎么这次是你过来开会了?”王明瑞笑着打趣他。 “嗨,我爸跟我妈在忙着修整分地呢,哪里舍得分时间过来开会,把我赶过来了,”小平头晒得黝黑的脸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原来你们平时开会是这样的啊,村长也太独断了,这个算不算独*裁?” “老朱平时挺好说话的,估计这回是气过头了。”王明瑞跟村长家走得近,毕竟有句老话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朱大姐人豪爽,有个熟人在有什么事也好找帮手,这种时候当然不会吝啬夸村长几句好话。 “瑞哥,你也想多点人进来?” 小平头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王明瑞态度热切又尊重,一点也不像村里其他人一样,面上勾肩搭背的,背后里没少叫王明瑞守着一口井当土地主。王明瑞对着小平头也愿意多说几句话,算是村里少数能得他温和态度的人。 “我不喜欢人多,不过我也确实不会沤肥不太懂其他种菜的时节啊要注意之类的。” “不会啊,我看咱们村里就你家种的最好了。” 王明瑞眯眯眼,又知道一个被叫做土地主的原因,他好像没有留意到只有他家种的菜最多?“前段时间池晖经常蹲在菜地里捉害虫,不然哪里有这么好看,你以为我种的轻松啊。” “还有你家的鸡,看着都流口水了,还是瑞哥有远见,要是我早点知道也多买点菜种买点鸡鸭,天天吃土豆红薯我都快倒胃口了,我妈偶尔炒个青菜油都不舍得多放。” “就我家那几只鸡,我家池晖天天惦记着都没舍得下刀子,还不如找村长说道说道,反正要搬人进来,要是谁家会养鸡鸭养猪的带着小鸡小鸭小猪要搬进来,肯定没人会有意见!” “对啊对呀,到时候肉就有了,吸!”小平头遐想着,口水都快流出来,赶紧咽口水。 说话间小平头的家已经到了,道了别后王明瑞也加快脚步回家。 第42章 代理 村长推荐进来的那家人是5口人,因为没有房子住暂时先借住在村长家,会催芽的那个是他们家老爷子,一住进来火急火燎地跟村长说了,现在先催芽赶着时间还能赶上种秋薯,等11月了就能收。 村长一家一家上门通知让需要催芽的人送土豆过来,人老爷子负责催芽然后收土豆当做报酬。王明瑞让老爷子帮着预算要多少种薯,2.5亩地单垄双行种植一下子拉去500斤种薯,原本仓库告急的一下子呼啦空了一截。 仓库堆满库存的时候,王明瑞做什么都天塌不惊,神闲气静,种地什么的懒惰性就上来了,现在憋足了劲料理分地。 王明瑞有了危机感,效率蹭蹭往上涨,将抽芽的土豆全部种入土,每间隔两垄就在中间挖一条不到膝盖深的沟渠,如果下雨就能尽量在田里存住水。 王明瑞做事情通常都是一门心思通到底,埋头苦干,本来就不爱说话的人更加沉默寡言,等忙完了这茬赫然发现村子里多了不少陌生面孔。 池晖百般无聊,听见王明瑞问的事头也不抬,手上正在编篮子的动作不停,“各家各户推荐熟人进来,人自然就多了。” “那他们住在哪里?” “空地上搭竹屋。”池晖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上的动作,十指翩飞间竹条编的密密麻麻,很快就编好了一截。 王明瑞看得出神,只觉得池晖专注的样子特别得好看,可是要让他说出来又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让他移不开目光。 池晖漏编了一步,拆开倒回去重来,编了一小段又漏了一步,连续出错了几次王明瑞品味过来了,目光从他手上的动作上移,看他鼻子上密布的汗水,睫毛不安地扑扇像蝴蝶轻盈扑扇的翅膀,在眼帘投下阴影,耳郭红彤彤。 王明瑞笑笑不再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主动提起别的话题,“小平头说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王明瑞盯着他不放的时候,他觉得羞赧到手足无措,可他不接着看他卸下重担的轻松之余又夹带了点不甘,其实......我长得也不差,多看我两眼又不浪费你时间...... “换水的事?” “嗯,”王明瑞逗弄着叼了鞋子玩,看见主人的注目喜新厌旧地扔下鞋子过来撒欢求玩的123言情,“我不太想弄的太辛苦,就我们两个人饿不死就行,两亩半已经够让我们费心了。” 池晖瞥一眼笨的不行的蠢狗,把自己屁股下的小矮凳往旁边移一下再移一下,远离他们,望望仓库,“反正我不嫌多,就觉得不太安全。” “嗯?” “有说怎么结账吗?” “还没有,就跟我提了一下,问我意见。” 昨天刚去分地浇水,两亩地就靠着肩膀挑水,浇完地肩膀都肿起来,一碰就生疼。 那还是王明瑞家有水的情况,其他人是愁云惨淡,一亩地要是种双行的,就差不多要200斤种薯,投了这么多下去老天爷不开恩下雨,埋在土里的薯块怕是要烤干了。 要是跟王明瑞加换井水去浇地,每天都要浇水这又是一个无底洞,谁家抗的起来? 多少人感叹村里一定要集资打井! 肯定要打,必须打! 于是打井的事提上日程,不提他们怎么找人打井,先说他们现在说的话题,昨晚从分地回来遇到专门在路上等着他小平头,拉到一边说起这个话题。 小平头想跟他拿货转手卖出去。王明瑞家能叫人垂涎的就只有那口手摇井。小平头就是看他们家从村子建好到现在半点没有重操旧业的端倪,才试探着过来探探口风。 他这阵子看多了人过来打听换水的,才起了心思,要说能和瑞哥说上话的整条村子除了村长家就只有他,他老爹一听他想法立刻夸他高瞻远瞩,知道早早跟王明瑞那个怪胎打好关系。 王明瑞当时没有立刻答应,家里的事当然要和池晖说了等他同意,他记得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当人家老公的不听老婆话总是会吃亏的,他自认是个好男人,虽然现在还不是名正言顺,虽然池晖还不是他老婆。 “能够像之前那样,一桶水一清帐吗?我懒得记账算账,让人跟他预定,要多少的第二天就一次性给多少帐带多少水走。” 王明瑞莞尔,心里自恋一把,他们不单单有夫妻相,想法也还是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好像用词不太对,应该说想法非常合拍,他也不想费神记账,这样的时日他不想考验一个人的人品。 “我也这么想。”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王明瑞以为自己是货源批发水,那价格多少要被压,没想到小平头半点都不讲价,直说他想拿到独家代理,以后只有他能拿他家的水。 王明瑞想想,他们村子的水势必是比别的地方安全,价格只会升不会降低,不过他们一家富不是富,有固定收入就行,爽快地应承。把交易方式达成共识,这事就这么拍板定下了。 小平头挺高兴,因为家里多个来钱进项;王明瑞挺高兴,因为水能接着生钱;池晖也挺高兴,因为小平头说完事识相地圆润滚蛋。 第二天小平头就带来一堆的桶和土豆,小平头和王明瑞对账,另外两个跟着他而来的男人沉默地在装水,小平头顺着王明瑞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一直有在打量,解释道,“这是我舅舅方英和表哥方杰,他们......”说话间想起自己老妈的一贯作为,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王明瑞确认他们是谁后没有兴趣听别的八卦,今天的订单是12桶水,也就是收了300斤土豆,投进去现在目测打水漂的种薯收回了一半。验收过后,王明瑞没让小平头帮着搬进仓库,自己叫了一直站在旁边不出声的池晖搭把手,三两下搬空。 等他们搬了物资关门上楼接着睡后,方杰瞬间活络过来了,刚刚那个人板着脸不吭声挺吓人,他没好意思说话,扯着小平头的衣角问,“表弟,他是不是不太喜欢我们啊?” “没有。” “可是我们一来他就板着脸,难怪人家都叫他棺材脸土财主......” “哥,你别这么说瑞哥,他脾气一直这样,我认识他这么久还真没看过他对谁温和多少。”小平头及时制止他接着说。 方杰截住话茬专心抓着手摇杆上下摇水,没过多久又忍不住问,“诶,他们家是不是就两个人?你说......他们什么关系呢?” “不知道。”小平头不耐烦,言简意赅。 “喂你有点八卦精神好不好,要说他们没什么我才不相信,没什么那王明瑞能养个吃干饭的闲人?” 你和你爸不也是吃干饭的闲人?小平头忍了忍,看在自己老母的份上不再理会他,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尽出这样的奇葩! 第43章 绯闻暗流 方杰时不时还在絮絮叨叨,手握着摇杆不停地上下摇动,很快装满这12桶水,他直起弯着的腰伸手舒展腰骨,一抬头半眯的眼睛瞬间瞪得浑圆,二楼阳台的地方站着一个人,面无表情蹙着眉赫然是他议论的主人公,那人被发现半点没有偷听被抓到的尴尬,轻飘飘地看着他一眼,转身回房间去了。 小平头眨眨眼,立刻放下伸懒腰而举着的手热情地帮着小平头搬水,提了一桶水快步走出院子,远离了王明瑞家才放下水,一手巴掌状给自己扇风。真是吓死我了,王明瑞怎么会站在那里呢,不会是一直在那里监督我们吧?那我嘴碎八卦他的事情不是都被他听到了?方杰捂着脸呜咽。 第一天开张知道夹子村恢复供水的人少,第二天开始人就日渐增多了。方英就在村口一边派水一边记录明天的订单收入订金,每天堆在村口的土豆一天一天见涨,甚至要让他姐姐过来帮忙及时运土豆回家。 不然么,他家搭上王明瑞家打通一条财路,多少人眼红呢,上午因为身后的土豆堆太大占了地,被旁边换东西的人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地数落一顿,方英气不顺和人杠几句,差点发展成打架。 不就是想让我犯事被村长赶出去么,我偏偏不,就是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原著民又怎么样,还不如我这样后来居上的外来户。 方英心理亮堂着,甭管旁人说什么,照样换水收土豆,要是有人说的话难听了,他就跟人谈谈天气,“唉,你说这老天爷还给不给活路了,好几亩的田地种了土豆,硬是不让下雨,你说现在去挖起来是不是有现成的土豆干吃......唉,听说你家也种了秋薯?长苗了没有?” ...... ...... 王明瑞天天肿着肩膀挑水,这天上午终于在自家分地上看到星星点点的绿色,一开始以为是野草,心里感叹果真是野火烧不尽,他过去拽了那点绿色往上拔,这一拔*出来细看......噗!错了!! 居然是土豆苗?! 王明瑞仔细看看别的绿色,检查过后整个人气场温和地如同春风抚慰,拿着桶回家接水的时候,池晖一眼就看出来他与平时不大一样,一问后,“太好了,这水没白浇!” “还有我肩膀没白痛!” 村里的人有种秋薯的个个都盯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期盼着老天爷开恩下雨。王明瑞家地里的长开了,消息瞬间从村尾传到村头。 “你家的怎么样了啊?” “嗨,别提了,几百斤扔河里还能看水花,种下去什么都没有。” “我家也是,连野草都不长,我还想那土豆能有点起色?还不如我现在挖起来弄成土豆干吃哈哈哈!” “你以为你是......谁能有这么大手笔......” “你呀你,遮遮掩掩的说干嘛,不就是王财主家么,那井水不要钱一样往地上撒,他们家不长谁家的肯定长?” “你说这么大声干嘛,你不喝他家水了?” “怕什么,又不是只有他家有水,大不了爷们不从他那里换,让他求我啊!” “哈哈哈!” 从村头市场回来的人三五成群聚集在一块,边肩挑着收获边说说笑笑,话里的主题赫然是最近又在风口浪尖的王明瑞家。 “你这么英勇怎么不见你把那人怎么着了,瞎逞能!”有谁看不惯小声说道。 “哟,这不是给王明瑞家舔鞋的方杰嘛,怎么想当告密的?有本事你就去,一个外来的还敢给人出头?” 方杰一看走在前面这些人都渐渐围着他,后面回家的人也一起围观起哄,顿时也有点心虚,“干嘛,你们想闹事被村长赶出去?” “哟,拿着鸡毛当令箭啊?不过嘛你这小子长得白白嫩嫩的,别是看上人家王明瑞的家产想倒贴?” “难怪是帮着人家说话......” “就是不知道池晖肯不肯让他抢男人了......” 方杰也没想到插一句话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不过他们取笑的时候让他长了个心眼,“你们不怕我把你们编排王明瑞和池晖的事跟他们说,到时候没地方换水喝要给王明瑞舔鞋的指不定是谁呢,外边儿是什么情况,真不艰难的那些人还能上赶着买王明瑞的水?回家长了脑子再出来吧,丢脸了那是你自找!” 为首一开始说王明瑞是非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他,当真是从头发丝看到鞋面,“行啊,你敢去给王明瑞挑破,我就敢让全村的人知道你方杰看上人王明瑞了,看看池晖不高兴了,你心上人帮不帮你。” 方杰气急败坏,“你你胡说!” “胡说不胡说的也就是两片嘴皮子的事,你认不认帐关我啥事,你这样不会是恼羞成怒吧,哎哟真让我胡说中了?”一口一个胡说可句句都往他身上泼脏水。 王明瑞是他家财神爷,刚搬过来还没有自己的家,寄人篱下总是要看人脸色,自从搭上王明瑞卖水之后,自己小有余粮说话也有底气,可以说整个村子里他最不愿意也最不能得罪的人之一。 没等他争辩什么,这群人四散着走开了,根本不打算跟他有多少掰扯。方杰脸色青青白白,只怕不用到明天村子里就要有多少风言风语,他一个外来的人能跟本村人据理力争?开什么玩笑?! 他越想越忐忑,赶紧找到表弟把事情的来回去脉说清楚。 “应该不严重吧?”小平头不怎么着急,“你想得太多了,我们村子里什么时候没有人眼红过瑞哥,风言风语没有间断过,也没看瑞哥怎么计较啊,只要不打上门让他觉得碍眼就行。” “万一有人造谣让他觉得跟打上门没两样呢?”方杰想到那人话里话外编排王明瑞和池晖的意思,很可能就是他猜测的那样不清不楚。如果真的有关于他和王明瑞的风言风语出来......会不会影响他们的合作?只要一想起之前在村外的生活他就寒颤不止,享受过安逸没有人会愿意回到那样的生活,每天入口的东西都有可能有问题,大学城能开采的荒地有很多,可是每一寸荒地都有可能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指线虫...... 方杰央着表弟把今天的事透露给王明瑞和池晖,既能给他们卖个好,也能先垫点心理准备。 果然,一夜之间夹子村就有他方杰的绯闻,传言里特意淡化王明瑞重点凸出他厚颜无耻攀上夹子村的土财主坐地生财过上富裕让人垂涎的生活。 第44章 瘦兔子 外来的人很多都是暂时寄住亲戚朋友家,往常都是做帮工过活,暂时没有房屋田地,方英方杰家确实是在这些人里难得过得不饥不寒的,平时在市场换东西多看一眼少看一眼没怎么放在心上,如果被特意算出来摆在台前呢? 王明瑞家的水是多少价格众所周知,方杰家卖出去的水价格多少一打听就知道,净赚中间的差价一天轻轻松松入账百十两百斤土豆,一个月多少也有6000斤! 6000斤! 多少外来人的眼睛都红了? 来的时候恰逢种秋薯人手不够的还能帮工赚得多少,来的晚的已经没什么能插上手,只盼望村长什么时候分得土地给他们,自给自足。 方杰家收入被曝出来,一时之间各家有多少积蓄的都被人扒出来,最让人在意的除了王明瑞不做二话。 从自留地到分地再到手摇井......粗略一算收入......有心的人心里都有成算,盯着他家的目光炽热翻倍又翻倍,可是王明瑞家深居简出,想找他搭上话蹭条财路的人束手无策。 从方杰身上衍生出来的八卦又返回他身上,方杰一家是怎么搭上王明瑞的?思及流言蜚语才恍然大悟,原来搭上的意思还有这一层啊...... 外面的人怎么捕风捉影,王明瑞只觉得人心叵测不过如此,除了照看庄稼更加不愿跟外人打交道,可是不包括在这种时候哑巴吃黄连。 分地的土豆苗昨儿下午还水灵灵的风中招摇,今天过去看居然有好几垄被人扯坏了,连头拔起四处扔在地面被毒辣的炽日晒得奄奄一息。 王明瑞双手环抱在胸口,面色冷峻目光阴沉在周围扫视一圈,在自家地头巡视的人碰上他的目光纷纷避开视线心下一惊,小小年纪怎么眼神这么阴鹫。 眼神?王明瑞简直想把这些王八小子宰了以平怒火,这批作物种的艰难好不容易有气色了就被这么折腾。 王明瑞面无表情走回家,临到家门了站住折了方向往村长家走,他猜幕后下黑手的人肯定盯着自己一举一动,没下手的人肯定也在暗中揣摩他是个什么性子,他要是悄无声息地忍气吞声,只怕以后就没有太平日子过,是个夹子村的都知道他人善好欺负。 所以他偏不忍不怒,找了村长发布悬赏,谁能捉賊拿赃逮个正着的,他王明瑞赏,大大地赏,一个贼人500斤土豆,有多少人我赏多少,只要确实无误,我一口气过账。 不是要试探吗?不知道你们合伙给他找茬的时候心齐不齐,就算你们齐心协力,心如磐石,吃不饱饭的大有人在,自然有人愿意当这个二五仔,替他揪出来。 有红萝卜吊着,虎视眈眈想要赚的人多得是,敢大晚上去地里搞破坏的人暂时不敢出门了,风平浪静几天,村尾迁移进来的人里有生病的消息让人一惊一乍报到村长那里去。 生病的就是当初给他们村里人催芽的那家人,村子迁移的人多了之后,老爷子不愿意寄居说动了儿子搬出村长家,和移居的其他人一样在村尾搭建竹屋,有了个能属于自己的遮风挡雨的居所。老爷子硬气,可是不代表他儿子也是有所作为的人,无所事事一段时间非但没有清减半分反而脸色红润。 经常和他在一起的几个年轻人也是常常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这次生病的人就是老爷子的儿子,让儿媳带着小孩避开自己老大年纪了伺候自己半大的儿子。 在夹子村生病是最让人忌讳的,谁也不知道你倒下是因为什么。 老朱过来看过也不敢轻易下结论,没有医生和药物只能先熬着,熬啊熬说不定自动就好了,面色怜悯地劝老爷子放心,打发门口围着一圈既想看热闹又怕招惹什么上身的村民,“行了行了别看了,赶紧散了。” “老朱啊,里面啥样了?” “还能啥样,你们都警醒些,不定是生了什么病别传染到了,”余光扫到居然还有人抱着小孩就过来凑热闹的,几步窜过去一巴掌拍向脑门,“嘿,明知道有人生病了还敢抱着小孩过来,脑子有病嫌命长呢?” 脖子上杠着小孩的男人连连后退避开老朱的巴掌,嬉皮笑脸的耍花腔,“哪能啊,这不刚路过就瞅两眼啊,我可没有靠近。” 小孩儿坐在他脖子上居高临下,好奇的眼神四处晃悠,忽然扯着他的头发喊,“兔兔!” “嘶,别扯头发!”男人两只手都扶着自己儿子空不出手来,痛得连连哀叫,“宝贝先松手,吐啥啊谁也没吐!” 老朱看他儿子兴奋地面颊粉红,小眼睛闪闪发光,好奇地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是堆得乱七八糟的竹筐竹片,哪里有什么引起他好奇的东西? 后来老朱想起这天既庆幸自己多了这点好奇心,有后怕自己有可能命悬一线。 老朱也不知道是拨动哪根弦,还真有童趣和小家伙玩,顺着他的指引过去看,一走上前,竹筐那边有活物受惊用力冲撞竹筐,老朱“咦”,用手将竹筐上遮盖的杂物掀开,露出在框里的两只瘦骨嶙峋的灰兔子,两对幽幽的眼珠子直直地望着老朱。 踉跄着往后逃开,老朱颤动着手指着竹筐,面色铁青地把老爷子叫出来,“程叔,你自己看看,咱们村子可没有人有本事养兔子,你们家的兔子是怎么弄出来的?” 其实老朱心里也亮堂,村子里没有村子外可一定有,不管是跟人换还是自己抓,老朱已经三五申令换东西一定要小心谨慎,特别是活物!市场允许开通以来,很少有人胆敢要外面的活物,没想到啊没想到,程叔家居然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兔子......还是两只瘦骨嶙峋的兔子。说它们没有问题谁愿意相信? 程叔一家可是他老朱推荐进来的。 第45章 杀鸡儆猴 程老爷子看着出现在自己家里的2只灰兔子,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得晃荡摇摇欲坠,跟村长老朱的想法不谋而合,外面来的活物不安全说不准就带了不该带进来的东西,再联想自己儿子的现状,感受五味陈杂形容天塌地裂也不为过。 “这这村长啊,这不一定是……”七老八十的老人抖着声音分辨,他不敢赌自己儿子没有顶风作案。 有没有明知故犯验证一番就能知道。 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工具,老朱让人拿了现场的竹片编了细长的笼子,废了老大的劲把兔子弄进去,笼子封牢,差人去王明瑞家拿桶水,把笼子浸泡进水里活活淹死兔子。 他在等,院子所以人都在等。时间滴答过去,将近半个钟的时间在大家沉默中划过,预计兔子的尸体都僵硬后慢慢的有细细的东西从兔子的灰色毛发里钻出来,在水里蜿蜒舒展身体。 嘶——院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倒吸凉气,原本小小声的气流声汇集在一起倒像是平地一声雷,吓醒不少人。 “卧槽!真的是寄生虫?哪个蠢货弄出来了?” “明知故问。” “谁躺尸了不就是谁,害人终害己” …… “谁推荐进来的,不是说要知根知底才能进来吗?” 这话一出来引起嘘声一片,眼神示意地指向站在最前面佝偻着背影的两个人。 村长老朱板着脸,夹子村是他一手督导建立起来的,他雄心壮志一心想建立一个世外桃源,要壮大实力也是他首先提出来,如今自己推荐进来的程老一家明知故犯的事就像是响亮的巴掌把他拍楞了。 他现在得说些什么,他是村长,如果不能以身正法往后还有什么脸面发号施令?身后嘘声渐消,可是火辣的目光如芒在背,心里的决定已经很清晰地印在脑子里,正因为如此他不敢直视程老祈求的目光。 “我之前说了,不该犯的事谁家做了全家连坐赶出村去。你收拾收拾,带着你们家出村吧。”最艰难的话说出口了,剩下的仿佛也没有想象中的艰难,“你们监督他搬走,所有东西都不要留下,兔子和水弄出村去,这些祸害不能留在村里。” “以后都警惕些,别脏的臭的都弄进来,看见下场没有。” “不行!我们不出去!”一个妇女跑出来大喊,“他自己犯事了凭什么全家都要走!我不走!” “妈!”十多岁的男孩尾随着走出屋子,怯怯地伸手拉住她衣角想拉她回屋子。 “就算要走也是赶他一个人走,爸,多多还小,难道要让他出去过那样的日子吗?他是你儿子可是多多也是你孙子,你想要老程家断后吗?爸!” 程老木在那里,刻满岁月风霜的脸上无悲无喜,听见儿媳妇的话他的视线从虚空中的某个点慢慢慢慢移动到孙子天真无邪的脸上,他还小,不知道大人在哭诉什么,只是被周围不甚友好的目光看的更加害怕,下意识躲在母亲身后寻求庇护。 儿媳妇还在哭,指责他不顾孙子生死,指责他的儿子她的丈夫一人作死拖累全家,老程欲哭无泪地看着,突然啪哒跪下来,眼泪扑簌落下,他哽咽着,泣不成声,默默地给外边等着驱赶他们的人磕头。 他的举动等同默认儿子的病是寄生,可是无论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桶水断绝了他们留下来的希翼。 老朱咬着牙不肯松口,一口唾沫一个钉,身为村子的话事人说出去的话随意更改,他以后还要怎么管理夹子村? “……收拾东西吧。”老朱没有看他们,态度生硬。 程老一个一个地看他们的脸,有心存不忍的,有面无表情的,有幸灾乐祸的,有讥讽贪婪的,唯独没有他想看到的,他心如死灰,颤颤巍巍站起来,对儿媳妇吩咐,“别哭了,收拾东西,咱们回家。” 7月头住进来,7月尾离开,站在村口往前踏几步走过梯子跳下围墙就算彻底和夹子村这块避风港脱离关系了,程老搀扶着自己儿子,对依依不舍的孙子说道,“多多啊,你多看两眼,记住这些人,是这些人把我们赶出来,是这些人把我们逼上绝路,你知道吗?” 多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回过头看着监督他们离开的人。似懂非懂地应声,“噢。” “老头子怎么说话呢,不是你儿子作死谁有空管你!” “难怪养出这样的儿子,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根都坏了!” 程老脸上平静无波,领着儿子儿媳妇并孙子挺直腰杆缓缓离开这里,不再回头不再留恋这片难得的净土。 老朱站在最前面,他知道也许他赶出去的决定对程老来说相当于绝了他们的活路,可是出去未必活不下去,难道夹子村外面的活人不是活着吗?心里自我安慰也好,求个心安也好,这一路他也心有不忍,这点不忍直到程老爷子离开前对小孩说的话。 什么叫做我们赶你们走?什么叫做我们逼死你们? 若不是你们把入村前保证的信誓旦旦扔在脑后,动了不改动的东西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所谓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自己作死谁能阻拦?! 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今日的这般下场不过是你自讨苦吃! 老朱只觉得自己一心做好事却惹来一身狐狸骚,面对程老扑面而来的恨意,原本的不忍立时四散,这样心性不定的人早走早好! “哼!”老朱愤恨地眼神把围着他的人通通扫视一遍,“你们也别把我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我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谁敢在夹子村闹事,一律全家赶出去!” “听见没有!” “听到了……”稀稀落落的人回应,谁也没想到老朱真的这么心狠手辣,十来岁的娃娃就这么赶出去了,这可真是……真是…… 眉目传信,你来我往,一个又一个兢惧的眼神避开老朱传递给旁人。 驱赶了威胁奠定了自己的权威,老朱志得意满地带头回去,他现在才觉得自己是一村之长,而不是调解纠纷的街道大妈,权势的滋味沁人心脾,让人飘飘欲仙。 村尾距离王明瑞家并不怎么遥远,那边凄厉哭喊的声音传达过来听得不太清晰,可低沉压抑的气氛似乎也能传递过来让人感同身受。 这些热闹别说王明瑞冷淡的性格不会去围观,他家风口浪尖的也不适合抛头露脸拉仇恨。 要想日子过得好,这种如履薄冰的地位要怎么破除? 第46章 探寻摸底 不遭人惦记?他家有那口安全系数直破天际的水井,做什么不做什么都要被惦记。 祸之福所倚,福之祸所伏,老话诚不欺我。 王明瑞和池晖还没有想到具体用什么方法好改善自己家的境地就迎来了村长的召唤。 说是召唤真的半点没有言过其实,以前村长有事找都是自己找上门好声好气商量,现在只是随意找个人上门喊人,“谁谁谁,村长有事找,让你过去一下。” 池晖照旧留在家里照料,王明瑞换了鞋子出门,一路猜测村长的来意,想来想去问题大概是出在还没有妥善安置的迁移新村民身上。 当初圈村子的时候眼界还没有这么宽,堪堪留了那点余地供村人分就好,现在心思活络要建大发展,夹子村就不够折腾了。 到了村长家,门关着,王明瑞没有多想上前敲门,奇怪,不是说村长找吗?怎么没有人应声开门?王明瑞猜测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村长找而是有人跟他开玩笑,再刻意黑化地往深处想,不会是有人调虎离山想要抢劫什么的…… “诶,来了来了。”朱大姐应声打断了王明瑞的胡思乱想。 门被打开,朱大姐有些尴尬地让出通道,“不好意思啊,刚刚没听见呢,快进来,老朱等你一会儿了。” 王明瑞一打照面就看见她眼睛有些红肿,头发有点凌乱,不复朱大姐每日把自己拾掇的整整齐齐的模样。 “小王来了啊,”老朱的声音从客厅传到门口,态度听起来没什么变化。 王明瑞应了一声走到客厅,看见客厅里多了个陌生的年轻姑娘,正在给空水杯里倒热开水,一个简单的倒水动作还非要翘着兰花指,仿佛她倒的不是白开水而是正在姿势优雅地展示功夫茶,那蒸腾而上的白雾氤氲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哦,这是我表妹秀芳,小王还没见过吧,怎么不跟人打招呼,太没礼貌了。”老朱拍拍她肩膀,提醒她。 表妹秀芳抬起头对王明瑞甜甜一笑,“王哥好。” “叫我小王就行了。”王明瑞点点头,因为有陌生人在面色更加冷峻。 老朱热情招呼他,“别光说话,坐啊,”语气里带上调笑的意味,“你就是太客气了,来这就跟自己家一样。” 王明瑞直截了当地问,“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叔找我是……?” “哎呀你这性子还是这么急,还不是为了村子新增加的人,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分地呢。我琢磨着咱们原来的分地肯定不能动,那就只能往外扩展了,是吧?” “嗯。” “我捉摸着还是跟之前一样,全村一起活动,每家每户都要出人,还是修建沟渠围墙。” “嗯。” “咱们夹子村能用的平地都用完了,只能用那些坡地,我想着干脆一把火烧掉那边的树林也省的有人中招了,然后再接着挖。” “嗯。”王明瑞压根没有想发表意愿插把手的意思,他也能想到村长不一定乐意有人反驳他的决定,坚决贯彻他说我就听,不说就撤的原则。 老朱看到不动于衷,心里也满意,“我看咱们村里的人不一定愿意继续出去冒险,要不还是这样,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愿意出力的用工钱赎劳动力,那边的分地也是不参与瓜分。要是想分地的那就一定要有人参与劳动。具体方法跟之前一个样。” 具体方法跟之前一个样,那就是差不多明示自己出那点饮用水了。 “按道理我也不能吝啬那点水,可是贡献给外来的人我始终不太甘心,要知道我家那点土豆苗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始作俑者,我看外来的人很悬。” “我也知道年轻人嘛就爱较真,你家过的好总会有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找上门,悬赏在那里放着,聪明的都不会再有动静,你现在只要守着家业好好过不就行了。” 王明瑞皱着眉愤愤不平,“小打小闹放着不管,迟早敢拿刀上门抢劫,真要敢这么做我就把水井毁了,大家一拍两散。” “也不是说水井怎么了,村里不是已经在组织挖井嘛,来来来喝水润润嗓子,别太劳气。” “村里挖的井再好恐怕他们也信不过……”寄生虫爆发前密封的井和寄生虫爆发后撅的井,人心里都有一种惯性,潜意识就认为前者更安全,“要毁掉还不容易,井口虽然说是密封实际上只全是半密封,出水口放点什么……” 老朱脸色变了变,“你看你看,意气用事了,村里可依赖着你过活,谁家不吃你的水,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哪个不长眼的找你麻烦,你朱叔叔我也不依呀。” 王明瑞点头,“你朱叔叔我是信得过的,其他人那就不定了,有你这句话我这颗心就安稳了,水你放心,还跟以前一样,村里的事有你担保我不说二话。” 老朱听到想听的保证,今天这场见面得目的全是达成了,拉着王明瑞闲话家常“前几天说的风言风语的,明瑞啊,你别烦叔叔唠叨,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现在这样不如早点找个女人帮你操持家里,别的咱不说,有人嘘寒问暖省的孤枕难眠也是不错的嘛。” 王明瑞笑笑,不搭话。 老朱以为他害羞怕丑,“怎么,有看上谁了?别不好意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叔叔帮你做媒。” “叔,你别忙活了,那些绯闻也算是空穴来风,”王明瑞憋着气好不容易把脸憋红,“我跟池晖……就这样。” 就这样?那到底是哪样?!这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 联系他说绯闻算是空穴来风,那就是说他和池晖那个年轻人真有点首尾?! 老朱看王明瑞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在看自己清秀佳人的表妹,直叹可惜了,原本要是能和王明瑞亲上加亲,那王家的和他家的不就是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可是遇上个不爱红颜爱蓝颜的,媚眼抛给瞎子看! 不过……长得不差不能外销那就留给自己,肥水不留外人田嘛。 好不容易应付了日渐狡猾的老朱,王明瑞正在回家的路上。 他发现老朱的变化惊人,现在回味过来从一开始莫不是下马威,称呼语气一开始生疏到后来亲热的叔叔前叔叔后,不由地感叹形势造人。 第47章 池晖受伤 王明瑞还没有走到家门口,无意间的一抬头居然看见自家院子上空旋转着灰色烟雾。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怎么回事?王明瑞面瘫的脸龟裂,惊诧和恐惧一点一点爬上他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孔。 “池晖?!!!”临近家门123言情惊慌地狂吠刺耳地窜进耳朵,王明瑞脚软的站不稳,一瞬间从老朱邀约想到最近的流言蜚语,迅速掠过脑子里的有很多人很多场景可又好像是模糊不清的雪花,王明瑞的意识弥散间一直以为自己站在门口很久,还是焦躁的123言情汪汪和嗷呜交替叫唤的声音让他恍然回神,赶紧伸出汗湿的手推开院门,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冒出一个啼笑皆非的念头一闪而过,嗯,123言情的嗷呜到底是哪里学的,一定要让他改了,太没有狗样了。 一进院门地上摊开的鲜艳的红色半凝固的液体大咧咧地撞进眼帘,进而无极限地放大占据了他整个意识。 如果说刚刚席卷上升的烟尘和喧噪的狗叫声让他感受到袭上心头的惊惧,那现在他的大脑已经瘫痪,四肢不受控制,一股呕意哽在喉咙恶心欲吐,他也真的靠着门一手用劲按着彭彭急跳像是要撕开胸腔跳出来的心脏,闭上眼深呼吸两次,再睁开眼他清明的眸子虽然还密布着悲痛,不过已经足以他理智地看清这个院子是怎么情景。 就在离家门不远的空地放着矮凳,地上横七竖八放着竹子和已经劈好的竹片,这些竹片打磨好将会在池晖的巧手下编成一个又一个竹筐,现在这些竹片连着竹子一起燃烧,(因为竹子不是干透的,所以燃烧的不快)地上还放着一把缺口的旧菜刀,刀身上有一些血迹,旁边还有……王明瑞倏地皱眉,旁边居然有一只僵硬的死兔子,身上劈开很多伤口,靠近火焰的一面湿透的兔毛一直在卷动,可以想象里面藏着什么丰富的内容,王明瑞一瞬间联想到被赶出村门的程老一家以及始作俑者——携带虫源的灰兔子。 他大概可以想到池晖是想放把火烧掉虫源防患未然,可是地上遍布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从矮凳子这里一条血迹延伸到紧闭的门里面。 他绕开兔子尸体绕开燃烧的竹堆快步冲过去,几乎是撞开门一样撞进去,顺着血迹一路进了厨房然后返出来到达客厅沿着楼梯直到池晖的房间门口。看到血迹蜿蜒进他的房间,王明瑞觉得自己的心随着地面大团大团半凝固的血迹冰冻住。 他没有迟疑,头晕目眩着推开虚掩的门,池晖倚靠着床铺坐在地上,面色惨白,眼睛紧紧闭着,光着脚露出小腿上绑着乱七八糟的毛巾,不断有鲜血染红毛巾,地上扔着空药瓶,一眼就能辨认出那是速效止血散,123言情在池晖身旁急的团团转,看见主人回来了尾巴飞快地左右甩动,呜呜地叫着。 “池晖!”惊惧交加下脱口而出的呼唤居然颤抖得不成样子。 池晖迟钝地愣了几秒钟,王明瑞觉得肯定不止几秒钟那么短暂的时间,至少他屏着呼吸觉得自己憋红了脸快要窒息的时候,看见池晖的眼睫毛动了动,像极了受伤的蝴蝶最后一次扑闪自己残破的翅膀,他掀开眼帘露出无神、绝望的眸子。 醒着就好!!醒着就好!!!!王明瑞如释重负冲过去搂他入怀,不是亲密朋友哥俩好式的拥抱,而是情人间的亲密相偎,这一刻他的脑海赤果果的空白着,内心充斥着突然腾起的劫后余生的巨大惊喜。 只要怀里的人是温暖着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用勇气去面对。拥抱短暂,池晖发出破碎痛楚的呻*吟惊醒他的愉悦。 “怎么回事?!” 王明瑞轻轻放下他,让他倚着床沿坐着,自己解开血迹斑斑的毛巾,露出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上面倒满的止血散被不断泅出来的血珠冲刷走,湿润结成一团又一团的黑色,黑红色的药块看起来让人觉得很恶心。 “到底怎么回事?!!”王明瑞厉声喝问。他心底已经有点猜测到了,果然池晖气虚地告诉他,“是刀伤。” 王明瑞气的瞠目结舌,翻找放在地上的医药箱找出所有能止血的药粉帮他处理伤口,伤口很狰狞,不知道药粉是不是带了什么刺激性,他能感觉到身旁的他握紧摊放在身畔的手,紧紧绷着身体,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每听到池晖隐忍地抽气声他都会尽量放轻力道,再放轻力道。 卧槽卧槽!!!!不是说高科技吗,什么年代了止个血效率怎么这么慢!!难道不能弄出什么喷雾,摁一下喷一下就能止血什么的! 王明瑞恨不得以身代替他去痛,和手上温柔的力道不同,他脸上的表情已经铁青狰狞到让人胆怯。 如果不是担忧池晖多想多思,他现在就想张牙舞爪发泄自己无处宣泄的怒火,能进入视线范围的所有东西都不得他意,恨不得把这些、这些还有那些通通砸得稀巴烂! “明瑞,”池晖细声细气地叫唤他。 “嗯?”王明瑞保证,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用过最温柔的声调说话,他生怕大声半点分贝都能让现在显得特别特别脆弱的池晖伤上加伤,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很低,他愿意用比温柔更加温柔的姿态对待他,眼前这个人是他唯一的羁绊,是他弥足珍贵的‘东西’……相识以来他第一次见到池晖气若游丝,虚弱得如同半空漂浮的一个泡沫,风吹就能失去碎裂不复存在。他凑到池晖面前,专心致志地聆听他说话。 “我累,想躺着睡。” “好。”他轻手轻脚地打横抱起池晖放到床上,帮着盖好被子,“你失血过多,困是很正常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不会有事的,不许多想知道没,有什么事等你醒来我们再说,嗯?” 池晖温顺地眨眨眼,嘴角泛出一个浅浅的笑意,“外面……” 池晖一开口就发现嘴唇上压着一根手指,阻止他接着说话,“嘘,外面我处理。你乖,睡吧。” 池晖用温柔到让人心醉的目光专注的凝视他,感觉到自己眼眶发热迅速闭上眼睛,歪着头侧脸贴着王明瑞温暖的掌心,感受着王明瑞在轻轻地抚摸自己的短发,温柔的,有力的,随着安心的情绪从王明瑞手上传递过来,他的呼吸慢慢变得长缓,胸腔按着固定的频率起伏。 他已经安心沉浸梦乡了。 等他睡了好一会儿,王明瑞才小心抽出被池晖侧脸压着的手从床畔站起来,弯腰给他压实被角,在他青白的唇际怜惜地印上一吻,恋恋不舍地在脸颊又吻一下,悄声帮他关上窗户接着走出房门。 123言情从王明瑞进门后就乖乖卧趴床脚下,不再慌乱地乱叫,这时候听见主人的脚步声响起一下子抬起头,目送他离开房间,歪头想了想,一跃而起走到床边两只前爪搭在床上人立而起,呜呜地轻声叫了两下,澄净的眼珠子直直盯着另一个主人,看见床上躺着的主人确实睡着了,它悄悄跳上床就地趴下,下巴搭在前爪上眼睛关切地盯着主人,慢慢地也闭上眼。 王明瑞下楼第一时间绕过那里去了自己的鸡舍,打开笼子,一瞬间几只最淘气的鸡扑腾着翅膀飞出来,他关上笼子然后去隔壁敲门,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隔壁自扫门前雪闭门不出没关系,帮他叫村长过来就行。 他年纪小阅历不够没错,他年纪小不够心狠没错,他年纪小渠道不够不知道怎么揪出罪魁祸首也没错,就因为他的经历不够多所以总要有人算计上门却无处出头么?!! 可总要有人出来承担他的怒火,找不到办法发泄那就全部人一起承担好了。 王明瑞咬着牙,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竹片堆已经烧完了,那四只鸡满院子蹦跶,那只不知道育养多少寄生虫的尸体还在那里躺着。他心里燃烧着熊熊怒火不打算熄灭更不打算抑制。 ************************************************************************ 池晖闭着眼睛假寐把王明瑞骗出了房间,他知道自己没有睡着明瑞是不会放心离开自己去处理事情的。庭院里一片安静,不久听见鸡挤在一起大声鸣叫,然后有人声隔着关闭的窗户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地传上来钻进耳朵。 他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墙壁,不敢置信地伸手摸着脸颊,那个轻柔的吻带着青年炙热隐忍的情感用最凶猛的姿态撕开他的胸腔直达心头。 池晖突然用力捂住嘴巴无声地抽泣,拱着身体,泪珠大滴大滴地顺着引力滴落渗透枕套,很快泅湿了一大片。 池晖只觉得自己内心的感受百味杂陈。我曾经用最炙热的情感日夜虔诚地期待你的回应,哪怕你从来不曾表示有喜欢同性的倾向,哪怕你从来不曾感受到我的情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好朋友,好兄弟,难兄难弟……随便什么身份都可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可为什么是现在呢? 我后悔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出去,我就呆在家里,我就呆在房间里等你回来,我哪里都不去。 谁都好,如果真的有神话有神灵,拜托请让我倒带重来。 第48章 活着的希翼(倒V) 池晖痛苦难忍地闭着眼睛,和碾压撕扯地支离破碎的心相比,腿上的伤根本就不值一提,伴随着眼泪决堤他的脑海里一直在重复地挖掘和王明瑞相识的点点滴滴,从相逢的陌生疏离,到后来的相濡以沫,那些他只敢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拿出来回想、猜测的细节不停地回转。 自己醒来的时候厨房肯定会有现成的早餐,餐桌上一定放着他的茶杯,杯里一定装好水。 他有事出门势必会短讯告知。 自己回来晚了,询问的短讯一定会躺在手机。 爆炸的时候他会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一路跑回来。 顶着满头湿发的时候他会嘀咕着给自己擦干头发。 年三十的夜晚自己落魄地回来的时候,无赖地挤在自己床上只是为了驱赶我的孤独。 在考古实习的时候,逃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了回来看自己。 有肉吃的时候都会省着故作漫不经心地夹起扔到自己碗里,他却大口吞着米饭咽口水。 建村子的时候找各种理由死活不让自己出去冒险。 家里重活累活都会抢着做,自己做的都是比较轻松不脏乱的。 要被人挑剔挑刺的场合从来不让自己冒头。 …… …… 那么多事情一件一件放大回放,如果说一开始王明瑞的维护只是对待难兄难弟的话,那么后来的爱惜体贴怎么能用“好朋友”“家人”一言概论? 这么久以来池晖一障蔽目,死死守着那道斑马线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怕会尴尬地连朋友都做不成,只怕他会厌恶地拒绝自己。 只要想到王明瑞那对着外人冷漠对着自己却一直温情甚至会调皮地坏笑的脸上会流露出厌恶的神情,他就心疼身死。 所有能让他觉得王明瑞对自己有半点苗头的举措,他都第一时间把它规放到标明好朋友标签的抽屉关好,不敢放出来每日回味。 半个小时前,他在最可怕的东西缠上来的时候,面无表情对自己挥舞菜刀,拖着血淋淋的腿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飞快地跑进厨房舀水冲洗伤口,甚至是用力掰开伤口用手洗的干干净净,他当时在想着什么……噢,他当时特别嫌弃,每次用水冲洗了要伸手抠进淘洗的时候总是又冒出很多的血,红艳艳的遮住了伤口……真是,这样他怎么看得清楚洗得干净?!!真烦!! 半个小时前,他甚至绝望地想,他要怎么了结生命,放着伤口不管的话会不会失血过多直接死掉呢? 如果他死了,王明瑞会伤心吗?他会有多伤心? 他会一个人生活多久然后接受别的人——女人或者男人——进驻他的生活、住进这所房子? 会是那个他提了很多次很多次的小平头?或者是那个和他谣传着不清不白的方杰?或者是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有着甜美笑容的女孩,或艳丽的女孩,或清纯的女孩……仔细想想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王明瑞的偏好,也许是自己心里有鬼,从来都是规避这方面的话题。 如果他死了…… 如果他不在了…… 不对,不能!绝对不可以!!! 如果他死在家里(在池晖看来,这里从来都是他家,他和王明瑞的家)一定会给明瑞带来麻烦的……说不定会借故把明瑞赶出村子,就像把程老一家老小赶出去一样,这样那些贪婪的人就能霸占明瑞的财富。 池晖不敢直面自己那瞬间到底是一心为了王明瑞着想还是只想找到一个死赖着活下去,活在明瑞身边的一个借口。 他决定不能死,最起码不能死在家里。 他又跑回房间,这期间他完全没有感觉到痛感,(好像他的五感已经被人按了暂停键大脑不再接收信号一样)翻出医药箱坐在地上,找到止血散,喷头每次按出来的药粉太少,一下子就就被血冲刷走了,他把喷头拔掉,顺手拿了柜面上放着的手帕把血擦干净,整瓶药倒在伤口上,要用绷带绑吗?一只手不太方便呢,随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干净的毛巾粗暴地绑紧,然后看见地上放着的染红的手帕,那红艳艳的色彩格外刺痛他的双眼,池晖反应迟钝地想了想伸手捡起来塞到床底下,欢欣地想,好了,看不到了! 后来他好像一直在神游,他想感受伤口是不是有东西在钻动,可是一直没有任何感觉,蠕动的感觉没有,痛的感觉也没有,真奇怪,他心想。 然后……然后明瑞就回来啦,很紧张地把他搂抱在怀里,不是亲密朋友哥俩好式的拥抱,而是情人间的亲密相偎,池晖回想起靠在明瑞当时颤抖着的怀抱,侧脸贴在他彭彭雷鸣般的胸口,自己一下子放松下来,安心倚靠在他的怀里汲取他的温度和勇气。 死不死的,之后再说吧,这一刻,这个瞬间他已然满足了。 再然后是那个吻!!!!那个吻……池晖从未有这一刻幸福到头晕目眩!他完全不想死了!失血过多还是其他离家出走之类的念头全部都滚出他的脑海。 对,他绝对、绝对不能死,既然王明瑞明确表示同样对他有了心思,那这个人——整个、全头全尾——都是属于他池晖的,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人妖都不能碰一根手指头! 人是我的,心是我的,房子是我的,床是我的,谁敢染指,我就…… 等等!!池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摸一把泪痕斑驳的脸,伸长手勾起被人遗忘在地上的医药箱,翻找出林彬蔚给的药膏盒子,拧开盒盖露出里面的小半盒膏体,他……他最近……好像有用这个?? 自从程老一家被赶出去后,不是,应该上溯到分地被人拔苗后,明瑞一直叮嘱自己要防范,他好像一直有在手脚这些地方涂上很薄很薄的一层药膏? 当时他还特别痛惜,每次都是只挖一点点用来着。 池晖目光炯炯地盯着盒子,嘴角情不自禁上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大概还是有活着的希翼的是吧? 楼下发生什么事情,池晖都不感兴趣,他幸福地想,反正明瑞一定会处理好的,等他处理完了,肯定会不放心地上来陪着我。一想到他的陪伴,池晖觉得嘴角怎么都合不拢,全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幸福、甜蜜甜蜜的气场。 我已经无药可救了,大概是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着我爱王明瑞?嗯,这个无所谓,如果爱是种病的话,我以病入膏肓为荣。 池晖躺着床上压根没有分神注意自己的伤腿和正在陪伴他的123言情,他一门心思想着要怎么跟王明瑞撒撒娇赚点福利,最好让他对自己温柔点再温柔点,或者说自己腿痛的不行,装装可怜,说不定他会不放心搬过来一起住?要知道自从天气转暖后,王明瑞就搬回自己的房间了……真失望!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就要他搬回来!!! 池晖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红晕的脸颊和咬着嘴唇的强抑着笑意的嘴巴,难得地娇羞一把。 等王明瑞回来的时候,池晖已经沉沉睡去,脸色依然惨白,他没有多停留,摸摸123言情的头倒回二楼。他把那个鸡笼子搬进家里,至于那只该死的兔子和放出来的四只鸡都当做虫源处理了,想想老朱的脸色和围观热闹的人的脸色,他就觉得暗爽。 不是惦记这口水井么 不是惦记我家的母鸡等着孵化小鸡么? 哼哼,还想吃水吃肉?做梦去吧,老子就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值了!! 哎哟喂,我家可是有虫子出来招摇过的,水?啊啊啊谁知道有没有中招过啊,我那鸡到处飞腾指不定就在那里折腾过了,不舍地料理那4只母鸡?说不定被寄生了,那可是虫源,得料理,是吧村长? 至于剩下来的母鸡,对不起,我家池晖需要补身体呢,咱悄悄杀了炖汤一只不留,想要小鸡还真不好意思!! 什么??没看见我家池晖出来? 不是受伤……当然也没有被寄生……说起来也挺不好意思,我昨晚折腾过火了,他现在起不来,就算起来了恐怕脸皮子薄真不好意思出来见人,都是男人你懂的。 王明瑞自觉自己委屈求全很多,现在已经不打算再隐忍了,我就是不给水了怎么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气顺了再说,嘿嘿~ …… …… 王明瑞哼着歌烧开水准备杀鸡,母鸡好啊,炖汤清补,鸡肉的话自己能蹭几块吃吃,其他的全部让他吃掉,敢对自己下刀子,真是…… 他想到这里动作顿住,眉眼上覆盖上一层阴郁。他大概能猜测池晖重伤的原因,现在没有医生,就算伤到筋骨也没有办法,只能等自愈,只能期盼伤的不重,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就算有后遗症也不怕,反正他是不会嫌弃的。 我家池晖总是最好的。 池晖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饥肠辘辘地醒过来,失血过多加上饥饿过度,睡眼朦胧中眼睛未睁,四肢无力地准备坐将起来,手准备撑床而起却触碰到身边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他一个激灵总算彻底清醒。 第49章 受伤的福利(倒V) “明瑞??” 王明瑞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上半身趴在床沿睡着,他一直警醒着,听见这声轻轻的呼唤立即睁开眼坐起起身,“啊!嘶!!!”肩膀到胳膊酸麻得让他倒吸冷气。 趴着睡肩膀胳膊全都血液不通畅而麻痹了,王明瑞边龇牙咧嘴地活动胳膊,边跟池晖说话,“别动别动,我一会儿就好。” 池晖停下想帮他按摩手臂而坐将起来的动作,躺回去两手捏着被子可怜兮兮地看着王明瑞,装可怜卖萌行动一刻都不能拖延。居然是坐在床边陪我,怎么不能睡在我旁边,真是……笨死了! 王明瑞一看见他眼含泪花的模样吓了一跳,眼神快速扫过池晖的伤腿,忙不迭温和地问,“怎么了?” “我腿痛,我肚子饿,我手脚没有力气!”居然只是温和,难道不能温柔如水地问候我关心我么?差评!!! “你先喝点水,我去给你热一下饭菜。”王明瑞给他端了水喂他喝下,转身就跑到一楼厨房给他热东西吃。 “……”谁急着吃饭了,我是想让你搂一下安慰我一下啊!池晖温顺地目送他离开,内心实则恼怒成怒地狰狞,你居然没有看出来我是在撒娇!难道不能坦率点抱抱蹭蹭再不济摸摸头顺顺毛也好啊王明瑞你这个闷*!! 池晖不高兴地撅嘴哼哼(其实嘴角一直抿着笑意,眉开眼笑),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太漫长,池晖等得心焦的时候,闻到一股肉荤味儿,久不沾荤腥,肚子应景地咕咕大叫。 池晖不笨,当下就猜到王明瑞肯定是看到自己受了伤,特意给自己炖鸡补身体,他忍不住雀跃捂脸,高兴地把自己埋首进被窝。怎么办!!我高兴地想放声尖叫,想放声大叫!!我家明瑞总是最心疼我的!!!! 要是早知道只需要一刀就能让王明瑞显露心意的话,他早就利索地给自己一刀,池晖高兴劲无处宣泄,卷着被子翻滚,于是——乐极生悲! “好痛!!!”他一下子僵住,探头探脑张望自己的痛脚,哇靠!!怎么会这么痛,他之前是哪里不正常了怎么会一点痛都感觉不到?!难道是因为当时心如死灰所以神经石化了嘛? 不过……如果让他选择的话,池晖噙着泪花表示还是让我继续痛吧,呜呜明瑞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快痛死了我眼角的泪水都要干掉了还能不能让人家装可怜啊!!!! 池晖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心上人的骗然而至的脚步声,火速乖乖躺好,作出虚弱状(才不是故意,我本来就头晕目眩!!!)。 “你回来了?我快饿晕了……”尾音娇俏地拉长,撒娇意味十足。 “抱歉抱歉,烧柴火速度慢了。” 王明瑞愧疚地把他扶起来,让他靠着两个枕头依着床头坐好,自己用汤匙喂他。 虽然池晖很享受王明瑞这么细心的照顾,可……贪心不足地想,为什么是靠着床头嘛,要是靠在你怀里才叫做完美呢,算了,现在也不差。 他嚼完鸡肉咽下喉咙,盯着王明瑞自己也吃一口,这才满意地张嘴等着被喂食。 俩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分掉一整只鸡,至于鸡汤王明瑞是任池晖怎么耍赖都不肯喝的,一滴不剩地让池晖喝掉,虽然池晖死皮赖脸要让王明瑞喝汤,不过王明瑞是谁,面瘫特技满分好几年的人,板着脸目光炯炯地盯着池晖,池晖就微微红着脸乖乖喝掉。 池晖坚决不肯承认,他脸红是因为突然想到他们今晚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共用一双筷子一个汤匙,这算是间接接吻了是吧?肯定是的!!!!那明瑞是不是也发现这个了?哼,他这么聪哥肯定是故意的,闷骚型的人……哼哼哼╭(╯^╰)╮ 池晖心里吐槽着,面上还是一副虚弱到需要重度关注的模样。 王明瑞拿手帕帮他擦掉嘴唇上的油腻,露出一个朝花般柔软的笑容,池晖被这个笑容晃花了眼,看着这张脸缓缓地贴近,再贴近……脸颊腾地红透了。 这是……这是……要吻我吗?池晖晕呼呼地闭上眼,半饷才在耳畔听见明瑞的性感的声音正在说着什么,下意识地嗫嗕着回答,“……我……虫额!” 池晖震惊地回魂捂着嘴,惊恐万分地注视他,结结巴巴,“我我,明瑞,我没有……” 王明瑞了然地摸着他的头。 “我没有被寄生,我可以肯定!”池晖几乎是厉声叫喊出来。 王明瑞知道自己不吭声肯定是吓坏他了,在他头顶的手下移搂住他的腰往自己怀里推过来。 池晖顺着力道投身进王明瑞的怀抱里,两条胳膊像藤蔓一样紧紧搂住他。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没有,安心吧,嗯?” 听见这么温情的安慰,池晖觉得自己丑陋又羞愧,他以为明瑞会害怕自己被寄生躲得远远的。 王明瑞像是知道他的恐慌不安,像哄着小宝宝一样轻轻地拍打他的背部。 池晖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虽然坐着难以入睡可是他不舍的这个温暖的怀抱,奋力睁大眼睛抬起头娇嗔,“我困。” “那就睡。” “不要,”池晖扯着他的衣服不松手,“我想你陪我。” 王明瑞忍俊不禁,把巴着自己的池晖从怀里扯出来,按到在床上塞进被子里,“躺好,我陪你睡。” 还想着挣扎呢,一听见明瑞也要陪着睡,高兴地往旁边挪,让出一大块地方。等王明瑞躺下来帮着自己盖好被子后,悄悄地往他身边蹭,紧紧挨着他。 只是这样亲密的同床共枕已经让池晖悄悄闷头大乐,没想到王明瑞突然伸出手横在他腰上,搂着他按进怀里。这下池晖是睡在王明瑞怀里,就像热恋中的情人抵足而眠。 池晖傻愣愣地眨眼,眨眼,惊喜太大已经是惊吓级别了!!! “不是困吗?快睡。” 池晖:……我已经不想睡!!!!! 第50章 夜半遭遇窃贼(倒V) 虽然喊着不想睡了可实际上,池晖躺在他怀里不知道多甜蜜,搂着他家亲爱的呼呼大睡,也不知道梦见什么了时不时得嘿嘿傻笑。 王明瑞看池晖这次伤的严重,心里存着担忧,干脆就闭门不出,反正村里的事他都不在意——前提是不影响自己家。 方杰他们跟他有生意往来的上门探望都被他婉拒了,直说自己家不太安全,不敢保证水没有任何问题,换水的事就这么暂时搁浅。 不再出门,王明瑞整天整宿守在池晖床边,不时说些冷笑话逗他发笑,挖足心思捣鼓吃食。 池晖乐得心上人围着自己转悠,虽然脸色还是苍白可是每日里笑容充满元气,仿佛是回到当初刚认识那会健气阳光,可是总有些是不一样的,比方说池晖眼里层层叠叠弥漫的绵绵情意,那双眸子总是追寻着王明瑞的身影,恨不得能巴在爱人身上再也不分开。 虽然池晖有点可惜,明瑞还没有坦荡荡地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这样的告白,不过两个大男人整天把喜欢啊爱啊挂在嘴边好像也太腻乎了,只要实际上这个人属于自己就好,其他的……来日方长,总有翘动他嘴巴的时候,O(∩_∩)O 就这样平静两天,池晖的伤口开始愈合,王明瑞更加不敢离开池晖身边,因为一个错神,池晖就会手贱地去瘙痒,经常把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弄裂了。 每次王明瑞逮到他不听话狠狠打他犯规的手,池晖老大不高兴地撅嘴,吃饭的时候就借故不喝鸡汤,坚持你不喝我就不喝的原则各种赖皮撒娇的手段层出不穷,他还是第一次发现池晖这么难搞定,那些撅嘴哼唧撒娇乱蹭的动作明明娘气的很,自己看了非但不觉得怪异难受,反而觉得可爱而忍俊不禁。 好吧,虽然知道自己被掰弯了,可是没有料到弯得这么彻底。 王明瑞这两天只对着池晖上心,迟钝地发现村里的气氛突然紧绷起来,拒绝了小平头他们上门,失去消息来源,感觉自己跟盲哑人一样,不过……村长那边没有动静大概是没什么大问题吧? 晚上池晖照旧滚进他怀里,鼻子里充斥着王明瑞的气息没多久就安心睡着了。 王明瑞不知道怎么回事烦躁地睡不着,怀里搂着人连动弹一下都怕会吵醒他,只能睁着毫无睡意的眼睛数绵羊。 据说机械地数数字可以培养睡意,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数着数着他神游到自家地里,入了夏一直不下雨,也不知道今年的秋薯能不能回本,早知道第一次实验就不要赔进这么多土豆……唉,别提了,现在想起土豆这种东西他都觉得腻味,这日子还要怎么过? 正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耳朵里突然接收到奇奇怪怪的声音,好像是在窗外,不过在房间外面睡的123言情并没有什么反应……大概是听错了? 这也太草木皆兵了…… 紧接着又听到竹条断裂的声音,不太清晰。 王明瑞心里一突,神使鬼差地想起他今晚莫名其妙的烦躁,决定还是悄悄起来看看,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轻轻把被池晖枕在脖子下的手臂抽出来,嘶!麻的有点使不上劲,接下来是搬开他大咧咧横在自己大腿上的长腿。 池晖有所觉地伸手摸索,王明瑞眼疾手快地递过一个枕头让他抱着,就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看见池晖咂咂嘴,侧头蹭着枕头,用力抱紧枕头接着睡。 王明瑞忍不住露出笑意。 摸黑套上拖鞋,在床底下摸出一把菜刀,还好他聪明,在房间里面留了武器! 王明瑞摸索着下了楼,123言情悄悄走过来,顺滑的皮毛蹭过他的小腿,差点让他惊呼出声,他已经确定有人偷偷爬进自家院子,来者不善。 仓库那边的窗户传来小声刺耳的嘎吱声,从声音判断大概是想翘窗,声音持续了好一会,然后又从另外一个窗户传来同样的声音。 来的人可能只有2个或者3个,王明瑞在心里判断,握紧菜刀,不受控制地发散思维,这些人是想小偷小摸发个横财?还是亡命之徒想一锅端? 要是敢进来他肯定一刀砍过去,砍死了活该!砍不死……再说。 卧槽!!他家的井在外面!!!! 不知道会不会怀恨在心扔了什么不该扔的东西进去?!!!扔虫子什么的绝对是我随口说出去吓唬人的!!不代表我希望有人代劳啊亲!!! 王明瑞悔得肠子都青了,不知道自己加在遮盖的东西能不能起半点作用,只盼望这些人不要脑门发热自毁城墙。 王明瑞等的心焦,突然就从二楼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他心里咯噔,握紧菜刀不知道如何是好,是池晖醒过来了?外面的人会怎样,是识相地偷偷离开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地破门而入? 等了好久,王明瑞感觉到自己站的两腿发麻,隐约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院子里重归平静。 又接着等了十来分钟(他大概猜测的),院子确实没有声音后,他才重新摸索着楼梯扶手回房间。 一踏进房间,听见池晖就小声确认他的存在,随口嗯一声回应他,立刻池晖就扑过来撞进他怀里。 “喝!!!”王明瑞让他吓出冷汗,“我手上有刀!!不对,小心你的腿!!!”空着的手连忙扣住他的腰。 池晖在他怀里蹭蹭,委屈地控诉,“我醒来看不到你~” “我在一楼。” “我知道,有小偷。你怎么不叫醒我。”他委屈的不是半夜里明瑞抛下她,而是他明知道危险居然不叫醒自己,万一是个胆子大的小偷,窃财伤人怎么办? 王明瑞低声笑起来,贴在他怀里的池晖感觉到他胸膛震动着,瞬间就明了他在嘲笑什么,撅嘴不高兴,推开他,单脚蹦跳着回床。 “好了好了,不嘲笑你。”王明瑞几步赶上前,扶着他坐下,顺手把手上的菜刀放回床底下,菜刀和地面相碰发出金属碰撞的铿锵声。 王明瑞温声哄着他,“下次有危险肯定先告诉你,好不好?生气会生皱纹的。” 池晖撅着的嘴都能拴牛绳了,这话哄得一点都不如他意,什么意思嘛,他大好年华,风华正茂,这么早就诅咒他长、皱、纹! 一个正常男人兴许不介意显老,可是!!!池晖可是喜欢男人的男人,还是个把掰弯他家亲爱的以后恩爱过日的男人,皱纹——绝对是他毕生仇人不解释! 池晖拿乔让王明瑞哄了半天,割地赔款许下不少好处才绷不住脸,眉开眼笑地缩在他怀里打算继续睡。 “对了,”王明瑞搂着人,突然问道,“怎么突然醒了?” 池晖一僵,突然想起来什么。 “怎么了?” 池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兴庆晚上看不清,吞吞吐吐地说,“额……我忘记了……我想……上厕所。” 捂脸!!!!被明瑞温柔小意地哄着,结果他居然忘记自己是半夜尿急才爬起来的,黑历史,绝对是黑历史!!!!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抽不上来,总算挤上来了,欣慰之 第51章 小孩和脑短路(倒V) 同样的夜晚,一个年轻女人龟缩在屋檐下的阴影里焦急地跺脚,月光惨白照耀下,视线所及范围全部蒙上一层珍珠白的光幕,衬着更加晦暗的阴影,夜晚显得有些鬼魅。 “这里。” 突如而来的声音让吴秀芳瞪大眼差点就惊呼出声,幸好她还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见不得光,用手捂紧嘴巴,隔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心跳已经不再砰砰作响才小心翼翼地轻声问,“是谁?” “那边怎么样了?” 来的人躲着看不清样貌,径直问。 她了然,知道那是来接头的人,顺从地回答,“那边听到不少风言风语的也没有什么大动静,前几天的事过后一直没有人出来,不知道具体情况,老朱上门都没能进去。” “你当时没看清楚了再走?蠢货!” 吴秀芳瑟缩一下,不甘心地小声解释,“老朱这边离不开人,我只能脱身那点时间。”不敢留下来仔细看,一蹬腿就逃跑了。 吴秀芳不知道那人得罪了哪路神仙,居然还要被人费心算计,这些人的老大很神秘,她给这些人做事从来没有看见话事人。 说起来吴秀芳确实是老朱远的不知道出多少服的亲戚,勉强算是表亲,虽然她大学毕业后由于优秀的成绩直接留在京大当教学助理,可没有人知道她高中的时候就跟一个富二代搅和在一起,更生下一个儿子寄养在别人家,至于那个富二代在大学毕业后由家里的安排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订婚,不过没关系,凭她的手段挤掉正宫成功上位并不是什么难事,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一个儿子作为筹码。 当那个未婚妻’意外身亡’后,她还没有等到富二代风光娶她的婚礼就遇到这场大规模爆发的指线虫病,她的下半生荣辱全系在儿子身上......要不是她儿子落在他们手上,她吴秀芳也不至于当个弃之敝履的棋子,上门讨好一个老男人。想到被老朱白白睡了还没处张口的事,她的神情带出愤恨,她被人侮辱的事绝对不能流露出去,不然一个残花败柳的女人就算有儿子做资本也进不了豪门当夫人。 那个男人继续说,“你把这个小孩藏在这里,继续盯着那家人,其他的按兵不动。”说着,一个瘦骨嶙嶙的小孩从黑暗里缓慢地走出来,神情木然地站在那里,那双无机质的眼珠子直直盯着吴秀芳。 我草!跟鬼一样!! 吴秀芳嫌弃的撇一眼就不再敢看,在心里破口大骂,说出口的语气还是那样谄媚顺从,“我儿子呢?” “别急,”男人嘶哑的声音低沉地笑出声,嘴角拉扯开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我们进来的时候自然会带着你儿子一起过来,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不然的话.....” 目送那个男人悄声离去,吴秀芳忍着破口大骂的念头,视线扫过那个小孩,草!怎么还在盯着我? “你跟过来!”她在前面带路,将他送到屋子后面的杂物间里,“你没事就呆在这里不要乱走动,要是被人发现了可不管我事,知道了吗?” 小孩转头四处打量,实际上屋子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径直走到一个角落蹲着不再说话,吴秀芳眯着眼睛一时之间居然感觉不到屋子多了个人。 “记住了,有什么事晚上再说,不要走出来!!”说完她退出杂物间掩门,悄无声息地回房间。虽然已经是大半夜了,不过那个臭男人说不定就习惯半夜摸进自己房间,她要小心不能暴露出去了。 吴秀芳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没多久,那个瘦骨嶙嶙的小孩悄悄走出来,推开门,走出屋子,辨别清方向后就离开了。他没有特意走在阴影里面掩盖身形,惨白的月光下,那张瘦的突出颧骨的脸上面无表情,眸子没有神采,竟然不似活人。 王明瑞睡醒的时候,池晖早已经精神旺盛地躺在他怀里无聊地抠指甲,看见他醒来立刻送上笑容,“你醒了?” “嗯。”他不太好意思地侧过头用手指擦眼睛,深知道自己睡不好刚起床的时候眼眶边缘肯定不干净,邋邋遢遢的模样也不知道池晖会不会嫌弃。 池晖也想到同样的地方去了,捂着嘴支支吾吾,连忙跳下床想去洗手间洗漱。嗯,他怕吵醒明瑞一直没敢乱动,没刷牙不知道有没有口臭,真糟心!! 王明瑞伸着懒腰,浑身没劲地坐将起来,穿上鞋子打算回房间刷牙洗脸,刚走到门边伸手要开门的时候就听见浴室里传来哐当巨响。 “怎么了?” 池晖羞愧地捂脸,按着门不愿意让王明瑞进来,他刚刚想到什么?卧槽没脸见人了!!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 没有洗澡没有擦身!!每天吃饱就睡,睡足就吃!!唯一能清醒的时间不是想着要怎么撒娇占便宜就是趁着明瑞不在钻空子给伤口瘙痒,居然半点没有想到要洗澡!! 想想吧,他受了伤坐在厨房的地板上洗脚洗伤口,然后回房间又坐在地上包扎伤口,这几天的汗水加血腥加上药味,他可以肯定现在身上的味道肯定不好闻......不对,是超级超级恶心膈应人的味道!! 作为有着洁癖即使所有人缺水也要坚持洗澡,再不济也要擦身的人(还好王明瑞养得起),池晖现在捂住嘴巴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扶着墙壁吐了! 卧槽!!我就是这副鬼样子在明瑞面前撒娇卖萌扮可爱的吗?! 这真的不是自黑吗?是自黑吧绝对是自黑吧? 明瑞会怎么想我? 他自己联想一个浑身邋遢周围飞着苍蝇臭不可闻的人对着自己抛媚眼的场景......呕!! 王明瑞在外面一头雾水地连续敲门,迭声问,“池晖你不舒服吗?先开门给我好不好?” “不要不要!!”池晖靠着门欲哭无泪,他现在这身味儿别膈应人了!!!神啊,我真的需要倒带,跪求倒带重来!! 池晖坐在地板上(死活不肯继续糟蹋(婚?)床),捂着鼻子红着脸,眼睛心虚地左喵喵,右喵喵,就是不敢看浴室的方向。 那些被他吐出来乱七八糟散发着恶臭的呕吐物被明瑞收拾了倒出去,现在正在用水冲洗地板。 “浴室洗干净了,你先等等,我去烧热水给你洗澡。”王明瑞关上浴室门省的他有心理阴影继续觉得膈应。 池晖低着头小声地应声,听着王明瑞离开房间走下楼梯的脚步声,突然间就红了眼眶。他这几天.....是不是特别烦人特别累赘? 他是高兴过头了得意忘形,总是忘记了自己行动不便给明瑞带来很多很多麻烦,或者说他故意无视、忘记那些破事,他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明瑞是怎么处理的?他们家出现寄生虫的事.....明瑞是不是又被刁难了?还有昨儿晚上遭窃贼的事..... 自己真是太不成熟了!二十岁出头的人居然这么幼稚! 池晖恼怒自己好好一个大男人怎么非要学着小女生各种撒娇啊什么的让明瑞围着自己转悠,他肯定也要跟外面的人针锋相对争取优势的吧..... 卧槽,池晖你个脑袋被蛀虫腐蚀的家伙..... 想想浴室那堆恶心的东西(呕)他自己都嫌弃的要死,明瑞却眼睛都不带眨的收拾,虽然自己又丑陋又臭也没有半点嫌弃什么的.....啊啊啊啊怎么办,越想越羞愧!! 我应该把自己吊起来鞭打一百下!! 第52章 老朱晕倒(倒V) 很快王明瑞就回来扶着池晖出房间,池晖一手扯着王明瑞衣服下摆,顾忌着自己身上发臭的味道显得局促不安,习惯性地找话题和王明瑞说话,“去哪里?” “去我房间,我调好了热水。” “噢噢。” “我其实自己可以走的。” “像兔子一样蹦跶?” 池晖尴尬地松开手摸摸鼻尖,“兔子、兔子其实挺可爱的,不信我蹦给你看。” 王明瑞囧着脸拉住跃跃欲试的池晖,“行了,我没有嫌弃的意思,不用这样。”池晖的脸腾地红一点,扭过头装作心无旁骛地看路,房间相隔的距离不远,他们很快来到王明瑞房间里的浴室,浴室里放了一二三,三桶热水,水桶雾气萦绕热气蒸腾,浴室里的镜子已经布满雾珠看不清人影了。 王明瑞让他搭着自己的肩膀,自己径直伸手捏着他的衣服下摆往上掀起。 “等、等一下!”池晖近乎惊吓地按住自己已经走光的白肚皮,惊呼出声,“明瑞你要干嘛?” “帮你脱衣服啊。” “不是,是,我知道是脱衣服,可是我可以自己、自己脱......”说到脱字声音几不可闻,耳朵都已经红透了,虽然他在脑海里YY了不少,甚至早就把明瑞里里外外都肖想一遍了,可是可是!这也太快了,他们才刚在一起的呢! “你确定能自己脱?” “我当然可以!” “然后呢,能自己洗澡?”王明瑞忍着笑,目光在他红透的耳朵,露出的脸颊和脖子来回打转。 “能能能!!肯定能!!”池晖觉得不是热水在蒸腾,而是他自己在蒸腾,他都快化成一滩水蒸发掉了。 王明瑞笑出声,一掌拍在他脑门上,戏谑道,“别闹了,小心落下病根,我只是帮你搓背,你想到哪里去了,还是......你想让我跟你一起洗澡” 咦咦咦?!!! 怎么回事?! 池晖烫手一样拿开搭着王明瑞肩膀的手转而护在胸前,倏地抬头一脸惊恐地盯着他,我家明瑞不可能这么流氓!!! 也许是被池晖这么大的反应弄的不好意思了,王明瑞轻咳两声,“开玩笑的,别闹,水都要冷了!” 诶?我在做什么啊?我不是应该兴高采烈脱光衣服任调戏上手么??池晖扭过头痛不欲生状,难得明瑞这么露骨啊喂,他刚刚要是蹬鼻子上眼是不是就能把人勾搭到手上保险? 想通了后池晖那叫一个配合,让抬腿绝不蹲下,利索地脱掉衣服,坐在王明瑞拿进来的矮凳子上,顺势就想把受伤的腿抬起来免得打湿了,池晖没多想,一脚抬起来踩着墙壁。 王明瑞拿了毛巾,一回身就看见池晖舒展着身体,一脚高高抬起...... 王明瑞木着脸给他擦完背,把毛巾往他怀里一塞,闷声说,“剩下的你自己洗,洗完了叫我,楼下有人找。”然后......落荒而逃。 王明瑞表示,心上人越来越逗比怎么办?心上人越来越放荡不羁怎么办?! 王明瑞逃之夭夭确实是因为楼下有人找,他的房间阳台正在院子上方,有人叫的话听起来比在池晖房间听见的要大声清晰。 他走到阳台一看,那个熟悉的声音的确是方杰和小平头,一看见他们,王明瑞就猜测到他们的来意。 蹬蹬下楼给他们开门,这次王明瑞总算是放人进来,估计在院子里说话的话,他们还不乐意呢,谁让他家院子被寄生虫光顾过了,寄生虫什么的不管现在还有没有,出现过的地方都能得到高能预警的特殊待遇。 “瑞哥,是这样......”方杰一张口想要说什么,被小平头一个手肘撞击在腰上打断了,他不耐烦地瞪一眼,不过还是乖乖的闭嘴不言。 “瑞哥,怎么没瞧见晖哥,感觉好久没见到了啊哈哈......”小平头打着哈哈。 王明瑞淡定地说,“楼上洗澡。” “额!” “呃!” 两人不约而同地噎住话头,话说大清早的洗澡?洗什么澡为什么洗澡!这不是逼着让人想歪么? 方杰眼神一个漂移,尴尬地搔头发,目光四周转了半天最后还是不自觉地落到王明瑞脸上,客观来说,王明瑞长得不怎么样,算不上太帅气什么的,就是气质加分到让人移不开眼,整天都是面瘫着脸,面无表情看的人心寒。 不过方杰知道这个人面无表情可是不包括面对着楼上的池晖,要知道他曾经无意间看见这个人露出温柔微笑的表情,既无奈又纵容,要是单单这么看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对比他对着外人那股子生人勿进的气场......方杰觉得自己有时候挺移不开眼的。 “......呃,瑞哥,我是想问问,咱们这井什么时候能接着用。” “暂时还不行。”家里来往的人多了,池晖就没有理由继续龟缩在家里,如果走在人的面前......一个在家里出现寄生虫还受了伤的人,以后怎么在村子里立足,别提什么没有被寄生,在灾难面前空口无凭只会被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所以在池晖恢复之前,家里必须要尽可能地减少进出的人,最后全部扫出去不接待。 “可是,听说你今天打水用了......”小平头在王明瑞似笑非笑的表情下隐去话尾。 “这才多久就得到消息, ”王明瑞心里紧了下,面色无异接着表明自己的立场,“早上确实有用井水,不过我是打来洗澡,用柴火烧沸了,能不能喝我可不敢保证,别是用了之后出了大问题,我承担不起。还是过一段时间吧。”前后时间不超过1个小时,居然就收到消息了,王明瑞记得当时周边没有人特意出来张望。 “瑞哥你客气了,我这不是闲不下来,天天惦记着什么时候能恢复干活呢。” 方杰也补充,“我家这是无产阶级,就靠这点佣金吃饭呢,哪里比得上瑞哥这么神闲气静。” “哪里是我想龟缩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知道是谁一直惦记着我家不好,池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涉及到这个话题,场面顿时冷场了,还好楼上传来池晖大声叫唤王明瑞的声音,小平头刚松口气呢,听清池晖大喊的内容顿时又尴尬在沙发上动来动去。 因为池晖在喊,“明瑞帮我拿衣服。” 王明瑞的眉眼应声柔和了,看向二楼大声回应他,“你先等等,我这有客人。”二楼当然不会有池晖站在那里让人围观,要是他敢裸着出来就不会扯着嗓子找王明瑞救场。 “我冷啊喂!” “要不你先去我衣柜拿。” 去王明瑞衣柜里拿?这不是明示让池晖穿王明瑞的贴身衣物么?穿别人内裤这种事真是太羞耻了! 楼上楼下一下子哑了,然后池晖更加怒气冲冲地大喊,“我没内裤穿怎么出去!!” 王明瑞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开,小平头跟一屁股坐在指线虫堆一样尴尬地忍无可忍,当着客人的面这样*真的好意思吗?他突然站起来对王明瑞说,“那个,瑞哥你没空的话我们先回去了,晚些时候井水能用了我们再过来不好意思打扰了!!”话还没有说完就拉着因为看到王明瑞大笑的模样而怔愣的方杰快步走向门口,顺手关门的时候低垂着头不敢接着看王明瑞。 王明瑞笑了好一会,原本还以为今天他们要坐穿沙发,没想到让池晖三言两语给弄走了,越是想他越是觉得有趣。 “明瑞我要感冒了!我站得腿疼!” “来了来了。”王明瑞先去锁好门,才慢悠悠地去池晖房间翻找换洗衣服,其实他也不介意让他穿自己的衣服,就怕池晖觉得太羞耻发飙了。 中午,王明瑞在厨房和土豆奋斗的时候,突然被村子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吵得烦躁,按捺不住好奇心锁好门出去看个究竟。当然出门之前他先跟池晖说好了,让他在房间不要乱跑。 顺着噪音一路找过去,最中心居然是在村子家的分地,围了一圈探究的人。 “嘿,怎么回事?”王明瑞拍一个看着眼熟的人的肩膀问道。 “哟,瑞哥好久不见。”来人惊讶叫自己的人是村里最少冒头的王明瑞,立刻换上热情的脸和他搭话,“村长不知道怎么突然晕过去了,正在看呢。” “老朱?”王明瑞是真的惊讶,老朱这个人惜命怎么突然就出事了,“......中暑?” “不知道啊,已经有人去喊他老婆了,诶来了来了!”这人跟看见什么好事一样两眼放光,可见也是被无聊郁闷到了,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当唱大戏一样围观。 朱大姐从远处飞快地跑过来,远远就在喊,“让开让开,让我进去。”人群立刻散开让她进去,朱大姐一进去看见自己男人躺倒在地面,冷汗刷地留下来,冲过去蹲下,晃动他。 “哎呀,朱姐你别晃了,说不定是中暑了,你按人中试试。” 知道是中暑你们怎么不早点帮忙按人中?朱大姐憋着一肚子火目前只能按捺不发,给老朱按人中,过了好一会还是没见老朱清醒过来。 “不是中暑吧。” “有谁看见他怎么晕倒的?” “噢噢,我看见他突然跟喝醉酒一样站不稳,晃了两下就坐到地上去了。” “哎哟,不会又是那个吧?” 围观的村民连带着王明瑞都心惊胆战地,下意识地往后连着退几大步。 “闭嘴!”朱大姐厉声喝止,“什么事都往虫子身上扯,被寄生是这样的状况吗?!” “还不让人家进化啊。” 估计随口咕哝的人绝对想不到自己一语成谶。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被白少和船长洗脑太严重,每天甜地黏牙。 第53章 疑似中风(倒V)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朱姐你先背他回去,在外面一直晒太阳算什么事。” 老朱身形很壮硕,一百多快要两百斤的体重,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完全背起来,朱大姐闻言抬头打量围观的村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你们谁过来帮忙背人。 没有人应声。 开玩笑的吧,围观看热闹还行,反正虫子这玩意爬行的慢只要隔得远,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有啥冬瓜白菜的还能调头拔腿就跑,过去背人不就是肉贴肉地亲密接触?这分分钟作死的节凑。 朱大姐看了一圈也没人愿意帮忙,眼角扫视到一个人影,已经转过头看向别的地方的视线立刻拉回来,眼眸一亮。 王明瑞默哀,我已经站得很隐秘了居然还是被看到!下意识地先声夺人,断了她开口说话的关头,“还是找个木板担架过来吧,还不清楚怎么回事要忌讳太大的震动。” 这话说的挺在理,朱姐也知道找人背实在是强人所难,可是现在哪里能找来担架这玩意? “我们先帮你看着,你不如带人回去拆个木门什么的,不就是现成的担架。” “行,你们来个人帮我,麻烦你们先看着人。”她也不再提什么让人帮忙遮阳、掐人中,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是自己人哪里会冒险靠近,说完小跑着往家里跑。 围观的人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自动站出去帮忙的还是住在老朱家的两个邻居,他们家的分地紧靠着老朱家的,打从一开始就在这里看热闹了。现在要帮忙拆个东西什么的,远亲不如近邻,他们两家人哪里好意思站着不动,推搡一下,尾随着朱姐一块去了。 没多久就抬着一块木板回来,看样子果真是回家拆木门去了,和朱姐一起把老朱抬上木门,一前一后地起来,“让让嘞!” “噗嗤!”当即有人忍俊不禁。 强忍着嫌弃害怕走在后面帮忙抬木门的人听见笑声,走在路上还抽空扭过头看个究竟,看见熟人了还作怪地扭动表情渴望将自己苦逼的心情传达过去,没看路的下场就是在田垄一脚踩空连人带着老朱和木床摔倒,自己摔了个大马趴摔在老朱身上,发出“啊——”一声惨叫,随即像根弹簧一样弹跳到半空,踉跄着跳开,两手拼命拍打身上。 “救命啊救命!” “救你的头啊混蛋,我家老朱没摔死都是自己命大了!”朱姐检查老朱有没有摔出问题,不过老朱本来就昏迷的,被一摔一砸居然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迷瞪瞪的。 “我的头!!!”尖叫着两手拍打趴头发。 “行了行了,你头上没啥,人家朱姐是在骂你啊神经!” “老朱醒了醒了!” “行了啊你小子,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朱姐带着哭腔骂道,“我家老朱不会说话了!!” ——啥? 不会说话了? 老朱手脚摊开躺在木门将就的担架上,眉毛在一抽一抽地扭动,脸上的肌肉僵硬着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神情,嘴角涎水横流弄湿了下巴和脸颊,重复着抬起右手又无力地掉下的动作,惊慌失措地蹬着两只能活动的腿。 “这是......中风吧?” 老朱的年纪不老,怎么突然就中风了呢,可是看他现在嘴歪眼斜的模样,猜来想去还真的像是中风。 朱姐一听到这个猜测捂着脸泪珠子顺着脸颊簌簌掉落。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家里缺了个能干活的爷们顶梁柱,多了个躺在床上不能自理的废人,家里就她一个会干活的要怎么养活俩个不干活的废人?这是老天不给人活路啊!她悲从中来,似乎已经在泪眼朦胧间看到自己忍饥挨饿、饥饿地瘦骨嶙嶙的日子,哭得不能自抑。 “朱姐你别急,还不定呢,这这、我们这是胡言乱语,找个学医的问问看。” “嘘,别说风凉话,上哪找医生去。” 王明瑞满吞吞地开口,“朱姐,先抬他回去,看看明天有没有什么好转,要是没有的话,你家要是条件可以,明天早上去市场悬赏或者亲自出村子找,总会有办法的,咱们城里原本是有校医楼的医生在。” 朱姐的嚎啕大哭瞬间止歇不少,小声呜咽,捂在手掌下的眼珠子透过指缝凝视着自己的丈夫,这个曾经和自己磕磕绊绊过了半辈子的男人,曾经在家里穷的时候也曾和她甜蜜一段时间,那时候自己做什么粗活他都不舍得,洗个碗他都要抢着做。 还记得这个男人曾经自己省吃俭用偷偷用存下的私房钱悄悄买了洗碗机放在厨房,这个男人曾经说过以后要赚大钱,住大间的房子,开最时髦的飞车,带着自己风光回家拜山祭祖,让家乡人人都羡慕自己嫁了一个好老公。 以前再怎么难的日子都扶持着过了,为什么一场灾难降临人心就呼楞地变了? 想想多少个晚上自己半夜醒来离开卧室站在黑漆漆的走道里,听着这个男人和那个叫做秀芳的年轻女人厮混在一起打情骂俏,内心有多么心如刀绞。 可是......她一定要忍下来。这个男人可以抛弃自己,自己却不能没有这个男人,一个被村长遗弃的女人要怎么在他辖管的地盘里苟且残存?不,完全不能! 她在每个痛恨地想挠花那对贱人的时刻里想过,就这么囫囵着过下去就好,只要这个男人还顾念旧情不敢把那些龌蹉事儿摆在明面,不踩着自己的脸面胡搅,自己就忍忍,忍到内伤了也必须忍。 现在,蹲在这里,从指缝里看着这个男人眼歪嘴斜,涎水肆流的画面,那些被自己死死按捺住的阴暗心思如同雨后竹笋接连破土而出。 就这么扔着不管吧。 这个男人迟到要像扔掉破衣服一样把自己弃之敝履。 朱姐神色从阴晴不定到坚定地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放下捂着脸的手,哽咽着说,“也只能这样了,你们谁看能帮我抬人回家,我一个人弄不了。” 只要不是被寄生了,这种小忙举手之劳,很快就抬着村长离开这里。 第54章 商队来了(倒V) 大学城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就连围城内的夹子村的村民都忍不住穿上很久不曾上身的隔离衣踏出村子。 上午的时候,在市场交易的人收到消息继而在村子里奔走相告,大学城来了一支商队!这无疑是闭塞的城市里头一回接收到外面的消息。 外面怎么样了?那些人生活的怎么样? 什么时候能够围剿寄生虫还回一个清静安全的家园? 这样的疑问驱使很多的人涌向商队摆摊的地方,为了补给也为了打听。 王明瑞也在奔涌人群中,一来到摆摊的空地随即被吓得精神一震,商队居然还能继续使用飞车?! 虽然王明瑞对浮游车的构造能源不清楚(他的兴趣完全不在这上面),可是从断电断其他能源的时候,浮游车已经退出日常生活,如果还能正常使用的话,相信不少人乐意坐车离开感染区投奔亲戚。 对那辆四成新的浮游车望而兴叹的人兴奋地投向商队。 商队带来的消息有好的的,也有坏的。 现在全国各个地方出现大小不一的聚集地,(是的,就是在两百年前人类为了避难寻找安全地方作为生存基地的那种类型)如今的形势已经严峻到启用聚居地和生存基地尽量保全健康人群的程度。大型基地有地方武装军队或者私人佣兵团保护,还有大大小小不能一一胜数的小聚集地——像他们夹子村一样围城而居。 最让人瞩目的莫过于南方大型基地里传出来的关于寄生虫的消息。南边气候温暖湿润,蚂蚁繁殖速度较快,正因为如此,南边的生存基地第一个发现变异的蚂蚁和指线虫相克。 人类和变异蚂蚁狭路相逢最多是被蛰咬,严重的也许会因毒素过多而昏厥休克甚至死亡,前提是你的体内被注入过多的毒素,不然的话只需要修养一段时间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被指线虫寄生,那是老寿公上吊,那是必死无疑。至少目前举全国之力暂时还没有根治方法。 当变异蚂蚁和指线虫针锋相对的时候......生存基地的人发现,指线虫被当做最上佳的美味一样被变异蚂蚁分食消化,而指线虫自带的毒素并没有影响到变异蚂蚁,目前来说没有发现变异蚂蚁因为食用指线虫而产生不好的进化。 这可是保护聚集地的有力措施! 自从这则消息被南边基地广而散发,一息尚存的幸存者们再也不抓捕蚂蚁作为食物,而是恨不得将蚂蚁窝搬到自己家筑巢。 另外一则消息则是关于直线虫疫苗,南边基地的科研部门似乎找到苗头可以着手研发寄生虫的相关药苗。 早就说了,南边的气候更加适合指线虫繁殖,虽然人类躲起来了直线虫不能大范围地寄生繁殖,可是没有人拦得住这些指线虫向水里的鱼虾、空中飞的或者地上爬走的鸟禽伸出罪恶之手,饿得头晕眼花的幸存者宁可做个饱死鬼,将这些被寄生的禽类煮熟吞食,而后陆续出现根据摄入多少产生不同程度的中毒现象。 虽然三五申令禁止居民擅自食用被寄生的生禽,之前因为饿肚子不少人愿意顶风做浪照吃不误,死去的人不少,可是大浪淘沙里也有几个能活下来的人。这些活下来的人再重复吃被寄生的煮熟的生擒,居然像是免疫系统终于从死机中重启开始工作一样不再出现中毒现象,甚至有人误触到指线虫也没有被寄生。 !!! 这意味这什么?!不被寄生的话那些指线虫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这些幸存的人被人威逼利诱着协助研究消失在人前,疫苗迟迟不曾出来,研究进度作为最高机密不曾对外披露,各大基地只能自己着手研究或者虎视眈眈地盯着南边基地,只盼望疫苗一旦面世立刻腾出手去抢购。 王明瑞跟人打探来消息,对着那人暗示的眼神,很上道地递过半包盒装香烟,对面的人眼睛登时就亮了,抽出一根放在鼻子底下深深地嗅,“好东西啊好东西,兄弟这时候居然还藏有这么好的香烟,放出去卖肯定抢手。” “哪里是我藏的,以前抢购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混在一堆粮食里了,之前让人死缠着弄走了半包,你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明天给你捎一包过来。” 搓着手,“这怎么好意思。” “我家没人爱抽烟,就当我们做个朋友,广结善缘嘛。”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兄弟仗义,叫我阿友就行,朋友的友,以后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你跟我说一声,我帮你看看商队里有没有,有的话我给你留着。” “那以后你们会经常过来我们城里?” “哪里是经常过来,我们老大想在这里开一个固定店铺倾销商品,往后咱们打照面的机会多的是。” “那最好不过了,其实吧,我还真有点事想跟你打听一下,”王明瑞笑眯眯地说着,“这不,我们这里是旱地,平时只能种点马铃薯红薯之类的,我这嘴啊吃的都快淡出鸟来了,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啥能适应这里的粮食种。” 阿友苦笑着叹气,“有的吃就不错了,南方的水稻完全没办法种植,怕水有问题,听兄弟一句劝,有的吃的多放点盐巴不就有味道了,我们商队就运了不少海盐过来,你可以买两勺回去,粗盐精盐都有。” “海盐?”淡水被污染了,海水如何能避免。 “现在干净的地下水少,基地的饮用水都是高温消毒过滤的水,海水也是经过处理才能晒成盐,这个直接从聚集地批发出来的,保证没有问题。” 王明瑞转了一圈,挑了两口锅、一把菜刀、一个火炉并几件厚外套,走到鞋子堆的时候突然就想到家里两人都没什么鞋子穿,现在不买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呢,又给自己和池晖各挑了两双鞋,问清楚价钱了全部挑出来,拿给阿友帮忙把这些他看上的东西留着另外归置,好让自己明天带着足够的粮食来换。 池晖在家等的无聊,搬竹条到王明瑞房间阳台上边晒太阳边做手艺活,既能挡着自己的伤脚还能在外人面前露脸,省的连着长时间不出现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和猜忌。 村路上急着出去赶商队的摊子的人、刚从村子外回来大声炫耀自己得到消息的人,还有急匆匆赶回家拿粮食过去兑换的人......来来往往的人挺多,遇着熟人的时候池晖也很高兴地大声打招呼昭示存在感。 突然远远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池晖眯着眼眺望,脸上瞬间白了,连阳台上的家什都顾不上收拾急匆匆地拖着脚跳回王明瑞的房间。 他靠着墙壁心有余悸,刚刚看见的人算不上很眼熟,可是绝对是他不想碰面的人排行榜中第一位。 徐晋鹏,徐文泰的亲叔叔。 说起这个徐晋鹏,其实池晖在事出前从来没有和这个人打过交道,他熟悉的朋友是徐文泰,初中的三年的同桌。 三年的同桌,三年的好友。 池晖一直以为他们的友情会持续很多年,或者高中考进不同学校友情渐渐转淡最后不再联系。 直到那次的山体滑坡,徐文泰拼尽全力把池晖推开,自己被泥石流淹没。 葬礼过后,徐晋鹏找到池晖的家并递给他一个大袋子,里面满满一袋都是徐文泰的遗物——徐晋鹏坚持要留给池晖。 三大本的相册,两本日记,它们用文字记录了一个羞涩少年难以启齿的年少慕艾,用相片将少年的一片赤诚红果果地坦露。 池晖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看完日记和相册。 从少年交到志趣相投知己的开心到越过界限的在意,从少年自卑无望地挣扎到心甘情愿的守护,池晖很愧疚,他可以拿徐文泰当知己当好友,唯独没有心动过所以不能当他是爱人。看完的第二天这些遗物被池晖封锁在储物柜里不曾再打开过。 直到自己在意上王明瑞,恨不得化成狮子守护在王明瑞身边驱赶所有的花花草草时,他才深刻体会到徐文泰当年的挣扎。 那是自己不能触碰的记忆,关于一位好友,关于一场无望的爱和被爱。 池晖沉浸在突然汹涌滂湃的回忆里,被王明瑞大声的呼喊从记忆的湖泊里扯出来。他侧耳倾听,诶诶!好像真的有明瑞的声音啊! 走到阳台往院子一看——王明瑞正无奈地在院子里打转。 “明瑞明瑞,我在这里。”池晖很可爱地挥动手。 “别傻站着,下来给我开门,我忘记带钥匙了。”说完想到什么,不放心地叮嘱,“慢慢下来,不要在楼梯摔倒了。” 池晖窘,看样子是这几天行为举止太傻白了,搁在以前明瑞才不会这么叮嘱呢,我是该可惜破坏了形象还是该高兴明瑞的关心呢? 脑子里摆上天平,池晖不到半秒的时间果断踢开形象问题,注意力专注在明瑞的关心上,笑眯眯地应声,“嗯,你等等啊,我给你开门~!” 门嘎吱一下打开,池晖毛茸茸的脑袋钻出来,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回来啦,怎么样?” “明天过去兑换就好,有点小贵不过能接受,池晖你头发是不是要剪了?”刚刚池晖歪着头的时候王明瑞才发现,他的头发好像太长了,刘海都挡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是吗?”池晖伸手抚着自己略微长得长了点的头发,“好麻烦,剪了好丑。” 王明瑞突然来了闲情雅致,换了衣服后找出剪刀来半空比划,“来来,我帮你剪。” 池晖一看他的架势,很没有骨气地萎缩了,“不用了吧,我自己来?” “你自己怎么剪,又不是剃光头,来来,你坐好,我帮你。” 池晖带着即将被自己外形打击得千疮百孔的心脏,手里拿着镜子坐在小矮凳上,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一回来就有兴致捣鼓头发。 王明瑞下剪刀如下菜刀,刷刷刷地剪短然后修饰,“好了,你看看怎么样!” 池晖胆战心惊地看向镜子,左右对照,“......好像右边短了点?” 王明瑞拿着剪刀伸过去,咔嚓! “......不是,明瑞,你剪短的还是右边......”更加短了。 “诶?不好意思,我看清楚啊,等会。” 随着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声,池晖举着镜子无语,算了,再难看自己也看不见,明瑞觉得不伤眼就好。 剪完了头发,王明瑞才坐下来,把打听来的情报都说清楚。 “噢噢,我在阳台的时候听得大概了,话说回来,朱大姐去找医生了没有?老朱真的是中风了?”比起那些事,池晖更加关注村子里的八卦。 这么说起来,今天好像没有看到她去找医生,反而在摆摊那里碰见她去兑换东西了,别家的事王明瑞没花功夫去打听。 “我听说昨晚朱大姐家两个女人吵起来了......”池晖眼睛亮晶晶地,说起家长里短的八卦来手舞足蹈。 王明瑞在一边不吭声,只在池晖需要他意见的时候适时点头认可池晖的猜测。 这样子没什么不好,比起让你在外面行走,其实我更希望你在家里呆在最安全的地方。我很早就知道,只要让你开心,我什么都会去做。 第55章 请求住户推荐(倒V) 王明瑞头一回上门找人帮忙,举手之劳小平头和方杰自然乐意之极,三个人扛着袋装的土豆去兑换东西,商队的摆摊一早就开档了,今天围在这里的人流比昨天还要多,估计都是昨天过来问价今天上门买,放眼望去全是呼朋唤友扛着米袋,更多的是用竹筐抬着。 阿友坐在洞开的后车厢,拿着香烟神情陶醉地嗅着,也不知道他眼珠子怎么长的,隔着远远的距离就看到王明瑞一行人,热情地站起来大幅度地摇摆手臂,“诶诶,这里!” 说着跳下车几步迎面赶过去帮忙抬王明瑞肩膀上抗的东西,“我正想着怎么还没有过来呢,走这边,你昨天挑的货我都放好了。” 王明瑞陪着上磅,称重不够的就用他怀里揣着的一包精盐补上,灾难前的一包精盐不值钱,可是现在对比净化海水后提炼的海盐来讲,算得上高大上的档次,价格不菲,南方的大型基地里多得是有人求着买这些安全盐。 他可是看到不少人家就是遮遮掩掩地拿着精盐兑换成带着点杂色的海盐,这才有余手购买别的东西。 阿友拿着小羹匙细心地把称盘上的精盐刮下来,用密封的袋子封好,这才笑着说,“就这些安全盐,我拿回基地出手给有钱人,我这趟就不算白跑了。” 王明瑞笑笑,顺手就从身上掏出一小包还没有开封的香烟塞过去,“昨天说好的给你捎过来,拿着。” 阿友眼冒精光,他等了一早上可不就是在等着这包烟呢,大大方方地接过来,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几度,“诶,多谢你啦,哎呀跟你说实话,我昨天晚上想着它就没睡好过,对了,兄弟,我们老大选好店铺了,就在五松路,等过两天咱们就不用在这里晒太阳吹风了,有事就去五松路找我。” “噢噢,我知道那里,五松路那里的房子不便宜吧,那里可是靠近一个水源。” 五松路是大学城的学生情侣最爱去的地方,顾名思义就是因为那里有五棵上了历史的大松树,在枝繁叶茂、树冠华盖的时候,五松路附近的居民都喜欢搬着小躺椅在松树下乘凉,泡上一壶茶,拿上一杆复古的杆烟枪吞云吐雾,或者在树下的小石桌上手谈一局。 情侣们喜欢去那里是因为最中间的那颗松树枝形就像一对情侣紧密相拥,树身在中间分开长成在往上全是枝叶交错交缠......有着这么好的寓意不外乎成为情侣圣地。 “那地方不错,离你们夹子村也近,方便交易嘛,我大哥还说了你们夹子村建的好建的及时,我们那里不少小聚集地都是因为死了不少人,逼得没办法了才圈城墙的,夹子村不是说要扩建吗,怎么没动静了?” “我哪里知道,村长家出了点事,推迟了吧。”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家老大这几天就过来了,要找安全的地方住,这不在大学城里面最安全的不就你们夹子村么,你能不能问问你们村里的人能不能接收我们住进去?” 我说怎么这么有兴致拉着我说话呢,原来重点在后头。 “我不敢打包票,就帮你跟村长家递个话,村子要是扩招人我就帮忙推荐。” “那就好!听说你们村子拓建麻烦死了,还要村子里的人推荐。” “你们老板挺尽职的,放着大型基地不去来我们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说起这个阿友就生气了,“你不知道啊,我们老大是来找外甥的,听说当时他外甥就在京大上学,后来就断了联系我们老大急的团团转,好不容易打通来这边的路立刻就派人过来先接触一下。我们老大多少岁了都没有自己的儿子,听说打小就疼爱外甥,那是当亲儿子宠着的。” “头——!”远点的又有人喊阿友了。 “住所的事你帮我上点心问问,我先去忙了,失陪了。”把事情托付出去了,阿友就没拉着王明瑞接着聊,他们聊天的这会子功夫已经来了好几拨人问他事情、问他拿主意的。现在告别了王明瑞阿远立马跟霸王龙上身一样,气急败坏地边走过去边招呼,“你你!对,就是你,你不是负责看仓库吗,跑这里来干嘛,丢了东西谁负责......笑毛线啊,不用看档口!.......喊这么大声干嘛?!!” 在他和阿远扯皮的时候,很久没有热闹过的小平头和方杰跟他说一声等会一起回去,就钻进人群里四处瞎逛了。 有商队的人摆摊示范,今天这里比昨天热闹不止一倍,粗略一看不单单是商队的人,还有其他人担着箩筐出来叫卖,一时间这画面就像古代人赶集一样热闹,叽叽喳喳兴奋的叫喊,讨价还价的砍价声,如果不是这些人都穿着隔离衣,王明瑞都有种错觉,指线虫什么的只是他孤寒夜晚做的一个噩梦。 噩梦醒过来后,他还在教室里折腾课本,想着要怎样混学分,计划着要去哪个地方淘古玩。 现在王明瑞在原地蹲着等了半响才等到方杰先回来,往后面看看,问道,“他人呢?” “我和良哥走散了,所以先回来。”方杰不怎么自在地笑笑,也跟着蹲在王明瑞身边不做声。 王明瑞才知道自己小平头小平头地叫了好长一段时候的人,名字叫做阿良,也不知道是王什么良,好歹以后不用小平头地招呼人了。 所以其实这货平时不解人情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他不知道人名不知道怎么说话。 “瑞哥,怎么今天不叫晖哥一起出来?” “家里要留人,他平时一直都不爱出门,正好留在家里看家。”池晖养伤不过几天阿良和方杰都问过两次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好奇池晖没出门。 方杰想了想,好像听说之前整围墙侍弄分地的时候也没见池晖出来帮忙,都是王明瑞一个人忙里忙完累弯腰,心里对池晖的印象又下跌几分,好好的大男人跟个女人一样龟缩在家里娇生惯养,也不知道王明瑞看上他什么,难道因为池晖长得唇红齿白比女人好看?回想一下,池晖那皮肤也不白皙,脸上轮廓很硬朗,怎么看都不娘气,怎么一言一行落在实处就这么让人、让人看不惯,闹心挠肺的。 这么个人放在家里就当养条看门狗一样,王明瑞也不嫌废粮食。方杰心里愤愤不平地咕哝,就是看不惯别人这么好吃懒做,“总是关在家里身体机能会下降的,还是出来运动一下干点活当做锻炼身体,不然生病了没地方找医生。” “他不是有在阳台做手工活么,等他无聊了自然会出门,现在谁都拉不动,谁招惹他谁倒霉。”王明瑞似乎看到池晖在眼前炸毛的样子,嘴角自然就带出笑意来。 “也是,我昨天看见他在阳台了。”方杰不以为然地撇嘴,“就在阳台晒太阳,没多久跟见了鬼一样溜回去了......”方杰突然被自己的形容词惊倒,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对啊,昨天池晖怎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不太像惊恐害怕,倒像是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避之不及,他是......看见什么了? 王明瑞视线余光扫视一眼心有戚戚的方杰,有点抗拒这人三句话不离池晖的话题,正好看见小平头喜气洋洋,雀跃着回来,他站起来抖抖蹲麻的腿,“回来了,这么高兴。” 小平头嘿嘿笑着摸头,“没什么没什么。” 你这表情一点都不像没什么,眼睛盯着王明瑞就差在脸上写明“我不告诉你快来问我啊真没办法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好了”。 王明瑞被自己的脑补囧到,难道是因为池晖这两天幼稚地不正常的脑残分子感染了,于是现在身患逗比综合症脑洞开到银河星之外了,这样不好,大大的不好。 方杰尾随着王明瑞站起来,笑着调侃,“哟良哥,这么甜蜜黏牙的笑容,该不是遇到什么初恋女神之类的吧?” “诶,你怎么知道?!” “呃——我乱猜的。” “恭喜你红鸾星动,现在伙计们!”王明瑞拍拍脚下一堆破铜烂铁、啊不是,锅碗瓢盆连带家当,“赶紧帮我搬回去。” 铁锅哐当当当地摔在地上。 “啊,我的锅!”王明瑞心疼地捡起来检查,都怪他手贱弄掉了,这可是价值2百多斤的铁锅! 回到家,王明瑞从兜里找出钥匙开门,“要进来坐坐不,休息一下。” “不用了!瑞哥我帮你搬进去就先回家,良哥也是,一起走吧。”方杰用硬邦邦的声音回道。方杰一肚子无名火蒸腾,那个池晖不出门帮忙就算了,居然连开门的懒的动手,没看见瑞哥两手提满东西吗,简直、简直是...... “嗯,是嘛?”王明瑞满头雾水,这人怎么突然就变了性子,这性格也太阴晴不定了。 方杰默不作声,帮着搬完东西拉着小平头一块,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他们都走了,池晖才从二楼冒出来,“明瑞你回来啦~” “不用下来了,我等等就上去。”王明瑞把东西放好,“先去菜畦里摘菜,等等我们在屋子里打火锅,试试看新炉子好不好用。”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亲眼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感觉方杰被自己坑了还不自知呢。 第56章 从天而降的虫(倒V) 大中午的吃火锅,王明瑞奢侈一把将菜园子里能摘的各种菜都摘了很多,削上好几个大个儿的土豆,杀一只鸡做锅底然后蒸上米饭,吃完满足的一顿。 下午王明瑞就上门去老朱家。 老朱自从前天倒下后就没有传出什么消息,王明瑞上门的时候朱姐拦着门没让他进,说是家里有年轻女人在不好让他进门,住户推荐的事只能暂时不论。朱姐还说扩建村子的事要拖延,村长老朱是不能胜任了,看看哪天有时间大家伙一块商量换村长。 这事暂时有个结论,王明瑞不想费事特地跑一趟,找了要赶集的人给阿友带话,要等村长换届了才能有人能拍板决定。 更换村长的事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快速,想当这个官儿的人不少,原住民和迁移的人互相攀扯不下地争执,连着吵了2天还没有一个具体结果,一场始料未及的意外打的整个大学城措手不及。 王明瑞正在侍弄菜园子,突然间眼前变暗耳朵边响起尖锐的蜂鸣,他突然倒地蜷缩,冷汗湿透衣服。 “明瑞!”池晖还是在王明瑞的阳台上面晒太阳,时不时看他,突然看见他痛苦地站不起来,吓得惊魂散魄。 这种痛王明瑞已经不陌生了,这次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这种类似危险预知的痛苦越严重说明情况越严峻。他强忍着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过去,痛得眼花耳鸣,手想去握门把,连着好几次都没有握到把手。 池晖一瘸一拐地跑下来给他开门,一伸手扶着就感觉到王明瑞整个身体靠在自己身上,池晖一条腿不能用力,两人站不稳倒在地上。 “啊,这是什么?” “鸟!是鸟群!!!” “快出来打野鸟了!!” 外面突然传来惊叹声,低空飞着的鸟群扇着翅膀一头撞在村子里,噼里啪啦地兜头掉下来。 “关、门。”王明瑞咬着牙,疼痛感空前强烈翁地一下突然消失了。 “好好,我关门,”池晖坐在地上往后爬两步够着门扉,砰关上门。 外面不过十来秒就掉下不少鸟,鸟群过后居然还有各种扇动翅膀的动物,远远看去有蜻蜓蜜蜂之流。 “这不科学啊,见过守株待兔的兔子,没见过一起自杀的鸟啊。” “这些鸟病恹恹的,不会邪乎吧......” “啊!虫?!!!” “虫啊!!” 从铺天暗地的空中掉下来的这些活物有的已经一命呜呼有些还苟且残喘,可是全部从它们的身上钻出细长的虫子——指线虫。 以前只见过地上爬行的指线虫,现在居然、居然是空降兵一样寄生在飞禽身上再从空中落下,一下子跨越了围墙和火沟。 王明瑞骨碌爬起来,让池晖呆在客厅小心,自己先窜上二楼,二楼的窗户开着的,万一有东西机缘巧合地飞进来,那真是连老窝都被虫子一锅端了。 关上所有的窗户,王明瑞的阳台上掉落两只毛发发黄凌乱的鸟的尸体,只能用棍子划拉着从阳台扔出去,连触碰过尸体的棍子都扔掉。 为了安全起见,阳台这些不安全的地方都用火燎过,收拾完阳台,王明瑞下楼穿上隔离衣,带着池晖生好火的炉子,他必须趁着事态不严重的时候火化掉这些尸体,把家里的火沟重新点燃。 指线虫虽然会当空降兵了,不过身上没有长了腿,最多只是在挣扎扭动要爬出来。第一时间把火沟里的木柴点燃,然后拿着扫把将这些东西扫进沟渠里大火焚烧。 池晖穿着隔离衣也出来帮忙清扫。 “你出来干嘛,先回去。” “我不,我腿没事了,想清理院子。” 院子掉落的龌蹉东西不少,清扫不是简单的功夫,夹子村历经过类似的事情,反应过来清理家园点燃火沟的人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事发突然不少在外面的人都来不及回家穿防护衣隔离衣,正在热火朝天跟指线虫撕拼的时候,从村子口涌进一些人,手上拿着一些武器,喷着火舌组成一道火墙壁垒一点一点扫视进来。 王明瑞眼尖看见一个熟人,“阿友!!” 阿友探头看看,跟身边的人说两句,拿到火墙就往王明瑞家移过来,快到跟前的时候,喷火器往旁边移开让出一条通道,“快点过来。” 王明瑞扶着池晖走进那个包围圈,立刻有人上前手上拿着一个长长的气罐对着王明瑞他们身上死命地按出喷雾,从头到脚来回扫视。 隔离衣的裤腿褶子里立刻有藏的极深的指线虫幼虫翻滚着掉到地上,很快就死掉不再动弹了。 这是杀虫剂?!!!! 王明瑞惊喜异常,恨不得立刻拉着阿友问个究竟,这种好东西绝对要买买买!! 前一批手拿喷火器的人很快因为喷头过热退下来,换上第二批人上前扫荡。王明瑞家很快就经过扫荡算是安全了,灭虫队继续往前扫荡,王明瑞拉着池晖的胳膊问,“要跟过去看看吗?” 池晖立刻靠在他身上,“不,明瑞我们回家。” “怎么了,难受?” “嗯,我站不稳了。”池晖难受地直颤抖。 “行,那我们就不去,我跟阿友说一声。”告别了阿友,王明瑞半搂半抱几乎是拖着池晖回家,自己脱下隔离衣,也帮着池晖脱下隔离衣,抱着他坐到沙发上。 “腿难受了是吗,我看看。” “呜!”池晖避开他的手,把脸埋在他的肩窝上。 “怎么了,突然耍赖?让我看看,伤口又迸发了是不是,都说了让你别出来。” “我错了。”确实是错了,谁也没有想到今天一出门会遇到自己的舅舅!!! 是的,那个站在阿友身边从头到尾没有吭声的中年男人是舅舅,拿明瑞的那口井发誓,舅舅肯定已经看到自己了,临走之前看向自己那个秋后算账的眼神...... 可是舅舅怎么会突然来大学城了,还带着这么多人一副社会舵把子的架势,秋后算账还好,要是被舅舅知道亲外甥喜欢一个男人.......不对,要说夹子村能有什么让他惦记上了...... 肯定是老早打听到自己在这里,意味着早就听过"王明瑞和池晖不得不说之二三事",他早就曝光了!! 池晖脑补了不少被棒打鸳鸯的场景......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舵把子舅舅出来了!!!! 第57章 所谓基地规矩(倒V) “到底怎么了?” “明瑞,我看见我舅舅了......”池晖扭动着,不安地说。 “什么......阿友说的那个外甥是指你啊?”王明瑞惊奇,这个时候还有亲人不远万里找寻过来,“刚刚怎么没看你们相认。” “明瑞,我舅舅很凶的。” “噢,再怎么凶也不关我们什么事啊,我跟你过日子又不是要跟他过。” 两人相依相偎过了一段时间,大门被人敲的邦邦作响,是阿友亲自过来了,“兄弟,你先出来等会,我们大哥有事要处理,得当着全村的面……这位是?” “我男人。”王明瑞往后看一眼紧紧跟着自己的池晖,说到。 “啊啊,行啊兄弟真性情!”阿友见识多,也见过两个男人结契兄弟一起过生活的。不过人家可没这么冠冕堂皇地大声说出来,让人嘴碎两句也就过了。 “小哥你好,我是阿友。” “你好。” 两边打完招呼王明瑞才接下去,“今天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帮忙我就麻烦大了。” “那是,用了一次就把隔离衣烧了那得多浪费,你们穿的质量比防护衣安全多了,不过功劳我可不敢占,还是我们老大下令要过来的。” “投入总是应该有回报的,可惜我们村长换届吵了几天都没有结果,今天这么大的事,结果怕是有了。” 阿友一咧嘴,收下王明瑞递过来讯息,虽然以大哥的性情作风完全不需要,不过这是一个态度,完全不拒绝他们入驻掌权的态度。没多久王明瑞家门口陆陆续续来人了,穿着隔离衣,离得远了只看见一个又一个头罩,还有些人眼神恍惚,空落落地不做任何防护地站在那里,这当口也不穿上什么保护自己。 “啧啧,可怜虫。”阿友咂舌,“你看这些裸奔的人不用猜测,肯定是刚刚被寄生的,阿门!”嘴巴上说着怜悯的话,眼神里可是看着跳梁小丑般的,在他们眼里,被寄生就不是人,是畜生,不死就要祸害人。 从阿友的态度来看能够延伸他大哥的处事作风,不是什么善茬。今天这些人怕是悬了。 人到齐了,那位阿友口中的老大被团团围在喷火队中间(为了方便阐述随便起名称呼的)大步走过来。 他个子不高,长的还不如老朱三大五粗,过来站定一句话都不说只一挥手,旁边的人就会意,往前走一步大声吆喝。“全部脱衣服检查。” “啊,凭什么要脱衣服啊?” “我女儿年纪小,那么多人面前脱衣服还要不要面子啊?” “就是,谁呀这些人?” “老朱呢,他这个村长不出来说话,他老婆总该出来吧。” 朱姐冷笑,“别这个时候就替我着想了,村长早就换届你们自己扯皮选不出来,人家刚刚灭虫的时候不是再生父母一样膜拜感激地,人家说婊*子无情说翻脸就翻脸,你也不差了。” 刚刚提起朱姐的人臊得通红,朱姐又接着说了,“我们老朱不能下床我不是也照样抬出来,你矫情什么劲啊。” “姓朱的你怎么这么恶俗啊。” “想活下去谁能免俗,嫌弃的滚滚滚。” “行了吵什么,从你开始男的一边女的一边,赶紧脱了检查。” 全村能喘口气的人都在这里了,想逃过检查就白日梦里想想。全身干净没受伤的站另一边,其他被寄生、疑似被寄生,身上有新鲜伤痕的通通站在一起。 “唉,你们干嘛,我这是切菜的时候弄的,看见没,会不会分辨啊,你把我跟他们放在一起算什么意思啊?!” 眼看着要轮到他们两了,池晖壮士扼腕一样准备接受检查,就来了三个人,一个做记录两个负责检查,那个笔录的人站在面前正好挡住池晖。 应该是池晖的舅舅睁只眼闭只眼要放水了。王明瑞拍拍池晖的肩膀让他安心,既然他舅舅百般辛苦才找到自己外甥,怎么可能把池晖推进火坑里。 给池晖检查的人自动忽略了他包扎着绷带的腿,“可以了,安全。” 给王明瑞检查的人可就没有这么快的速度了,目测就能看的清了,偏生要用手来检查,轻飘飘的瘙痒的像爱抚一样在他的小腿上滑动,很快就看完正面,转过身露出背部的刹那,王明瑞感觉到那人的手刻意划过自己的腰线在内裤边缘往里探一点,暧昧地划过,“好了。安全。” 王明瑞现在气的脸色铁青,很快给自己穿上衣服,这时候已经穿上衣服的池晖靠过来搂着自己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窝。 王明瑞习惯地伸手搂住他的腰,一抬头就看见那个阿友的大哥收回自己的视线,他的动作显示刚刚是看着这边的。 “那是你舅舅?” “嗯。”舅舅的眼神一点都不友善,池晖有点害怕,在妈妈过世后他根本没有联系过那些亲戚,为什么舅舅会来找他,为什么一定要来找他。 混乱成一团的村民们很快就分成阵营鲜明的两边,一边是正常的没有被寄生的人,一边是备受心理和身体折磨的人。 “......从现在开始,夹子村被昭阳兵团的人接管了,外面还不算安全,没寄生的人立刻回各自家里,没有事请不要出来添加麻烦,被寄生的人按照基地规矩处理,现在都散了。” “等等,我老公他怎么办,你们要带他去哪里?” “对啊,我儿子也在里面......” ...... 带着手下准备先撤的那位大哥闻言身形稍顿,露出一个嘲讽的极浅的笑,就跟别人拉动脸颊皮笑肉不笑一样,再也不迟疑地大步离开。 很快,王明瑞就知道所谓的基地规矩是怎么回事。 留下来二十来个彪形大汉里面,有十来人从腰上摸出手枪对着眼前一阵扫射......没有见过群枪齐发的场面很难形容这种感受,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那些被寄生的人群傻愣愣地被击中,鲜红的血液溅出来,地面横陈着不在动弹的身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锈味...... 所有人都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傻愣住。 第58章 半夜敲门的舅舅(倒V) 停顿不过几秒,或者更短的时间,突然围观的人群里就爆发出惨烈尖利的嘶叫。 “老公啊你们这些混蛋,卧槽你祖宗!!!!!” “……你断我家香火啊,我的儿子啊!!!!” “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猪狗不如啊!!” …… 还有很多各式各样破口大骂、撕心裂肺的痛呼,死亡来的太突然,这些人不是死在寄生虫上也不是自己了却余生,让他们接受死亡的人上一秒是救世主下一秒的刽子手。 这画风转换的太突然,没有人想得到。 池晖攥紧王明瑞的衣裳,舅舅以前没有这么戾气的,虽然他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可是对待自己的外甥,在自己面前总归是温和的,这样一字不吭就下令枪杀了这么多条活生生的生命……这是在发泄不满吗是在对我表示威喝吗? 舅舅会不会对明瑞不满,今天能枪杀这些人,他日未尝不能杀了明瑞,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人怎么就突然这样呢?还不如不要出现打扰我的生活! “我们先回去……”王明瑞说。 “你赔我,你把我男人还给我!”突然一个女人冲出来,张牙舞爪地冲到一个拿枪的人面前,在那个男人脸上抓出道道血痕。 “妈的!”拿着枪托侧边捶打,在女人肚子上补一脚。 踉跄倒在尸体身上的女人发出高分贝的惨烈叫声,王明瑞站的有点距离都觉得刺耳。 “你不是要男人嘛,既然跟你男人情深似海,那就陪着他好了,打断她的腿贴着他男人的尸体绑在一起。” “头儿,这样不太好吧,团长知道要生气了。” “乱世当用重典,再说了,是她先跟我不对付的,看我这脸让这女人弄得什么样了?……”他指着自己的脸说,“再说了都跟尸体贴在一起了,能怎么干净。” 众人胆颤心惊,这些人怎么这么泯灭良心呢!!!!作孽啊!!!! “行了,也别光看着,赶紧各回各家,不愿意走的这是要殉情还是殉什么都随意,我们很乐意送你们一程。” “诶诶别介啊,不是死活不肯走嘛?”露出口大白牙,人性嘛……团长也太拉仇恨值了,这些人都放着不管迟早不也是和家里反目成仇,誰乐意和一个行走的寄生虫安居乐业,不拿刀砍死都客气了,还装的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做给谁看啊一群婊*子! 王明瑞搂抱着池晖后退关上家门,他有预感,这些场面以后绝计不会陌生。 “明瑞,我舅舅肯定会找我谈话,我不想见他。” “好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来的躲不过,你饿了吗我弄点吃的给你,还有你的腿今天折腾好久注意点,先检查看看。” “噢……诶,你怎么老惦记着吃啊!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王明瑞笑笑,伸手摸着他的头,“他不来不就如你的意了,要真的来了就当做客人接待,横竖他是舅舅不是你亲爸。” 连着两天,昭阳兵团的人忙里忙外清除寄生虫,消毒,清点人数,分配房子,那些全家死绝了的空房子直接被征用,家里人少空房间多了则用租房的方式强制住进去,看起来似乎兵团是严规律己,没有第一天坑杀村民的凶残。 王明瑞知道,这些人规矩是因为有他们的团长——池晖的舅舅——约束着,不然的话尝过血的鲨鱼怎么可能改做食素。 晚上,池晖躺在床上半点睡意都没有,身边的王明瑞已经睡着,月光下能看到明瑞大半张脸,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做,王明瑞清减的脸总算看到多长点肉,不像之前那样,每天起早贪黑瘦的人一看就觉得心酸。 月上中天,池晖悄悄下床,披着一件薄外套抹黑离开房间,他今天收到舅舅的口信,晚上在楼下见面。 这对甥舅再次见面彼此都觉得时间在两人中间划下深深的沟壑,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还行。” “你妈妈的事对不起,我……没赶回去。” “不是您的错。” “我现在在南兴基地……” “……” 他深呼吸,“小晖,你老实告诉我,你戒备我是不是因为你的室友?” “不是,”池晖现在阴影里,“不是室友,是我男朋友。” “你还小跟个男人厮混干什么!”这个昭阳兵团的团长隐忍着怒气,“不要因为当年的事情把自己赔出去。你跟着舅舅,昭阳兵团迟早都是你的。至于那个男人,咱们打发了好聚好散。” “是我先追他的!不关他的事。你的兵团我不要,留着给你儿子。” “……这么说,他以前不喜欢男人?” “……”池晖无语。 “那你凭什么认为他会跟你过一辈子,等以后慢慢恢复秩序了他不需要你了,就会抛弃你找个年轻女人结婚生孩子,你怎么办,大男人哭着求他别离开?!” “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指手画脚!!!!” 怒极反笑,“凭什么?凭我是你舅舅,凭我实力比他强,他要是有本事能让你一瘸一拐的?”他当初收到风,自己外甥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受了伤躲在家里不好出门,愤怒地快掀桌。他不能生育,看着池晖从小长到大,打小就当做自己儿子来疼爱,哪里能看着他受委屈。 “脚是我自己拿刀砍的,管他什么事?你没事我要回去了!!”他偷偷出来的,万一明瑞醒了找自己怎么办。 哪里有人自己砍自己的,管着几百号人的团长恨不得掐外甥的脖子把他晃醒,妈的你就算再怎么稀罕男人,我兵团里有的是!!!环肥燕瘦随你挑选! “小晖,你要是真喜欢男人,跟舅舅回去,多的是人才,你喜欢哪种随便挑,南兴基地比这里安全。” 池晖皱着眉头打量自己的舅舅,现在这样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样子跟以前一个样,池晖胆子就大了,“不要,这里是我家,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狗窝好。”还有完没完,明瑞真的要醒过来!!!! “你还没去过怎么知道不好?” “……舅舅,我真的不能离开他离开这里,我爱他你知道吗?”池晖冷不丁地说,“那个是我男人,不是我真心爱着的,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倒追他还被他上!” 伟大的兵团长一口老血喷出来,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他,“你你你……你们,你是下面那个?” “对啊!”池晖厚着脸皮,“我好不容易追到他,跟你走?跟你走了让别人抢我男人睡我男人睡我的床,想得美!!” “那就更加要跟我走!!”姐姐我对不起你!!! 池晖大惊失色,“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我的外甥怎么可以让人压,就算真喜欢男人也是压别人那个!!!” 池晖干脆豁出脸面,硬着头皮说,“反正我对着男人女人都硬不起来,我就喜欢被我男人压!你管的着我在床上干嘛?!” 兵团长觉得,自己好了多年的心肌梗塞就这么突兀地,犯了。 “你你!!!”指着池晖半天说不出话来,“你得跟我回去,我不能让你走错路!” “不要!” “这可不行。” 两个声音同时回道。 “明瑞!”池晖惊讶,看见王明瑞从客厅里走出来,对着自己张开手,立刻毫不犹豫地投进他怀里。 王明瑞搂着全心全意靠在自己怀里的男人,视线慢吞吞放到门口,想到这个人刚刚花言巧语想要拐跑自己的人,面无表情的脸更加冷峻。 他温声和池晖说话,“舅舅半夜过来做客,怎么不请他进来坐?”手上摸着他触感舒服的短发。 池晖委屈地撅嘴。 “你是王明瑞。” 王明瑞眉头抽动,拍拍池晖的背部问,“你舅舅多大年纪了?”明知道他是谁还要多次一问,不会是让你气出毛病了吧。 “小伙子眼神不错,可惜嫩了点,我家小子多亏你照顾了,这次来我是要带他回基地。” “嗯,听明白了,”王明瑞还是慢吞吞的腔调,这人越是心情不好越是这种死样,只有池晖知道这人现在已经气疯了,池晖环抱着王明瑞的腰间的手紧了紧,明确表示自己的立场,才听见王明瑞接下去,“不行。” 狞笑着,兵团长没掩饰自己的杀意,那样仿佛看着一具没有生命气息的尸体一样,杀气铺天盖地席卷过去。 王明瑞本能地绷紧了身体,而后居然放松下来,虽然有点勉强,可是居然还能笑出来(兵团长以为他受了刺激神经错乱了),说:“舅舅随意,大半夜的你不睡我们还要睡呢,走的时候麻烦关门。” 卧槽!凭什么?! “你想杀我,我当然拦不住,不过我死了,池晖……” 池晖忙跟上话茬,“我也不独活。” “嗯,就是这样,”王明瑞搂着人转身,毫不在意暴露出来的后背,打着呵欠准备上楼,“要留宿的话客厅沙发不错,不留宿的话麻烦关门,谢谢。” 我擦,我养的是汉子还是闺女?!男人死了跟着殉情这个戏码有多撒狗血你造吗?!!! 姐姐我真的对不起你!! 搓衣板算什么,我的罪恶需要我跪玻璃渣!!!! 要是我手底下有这种冥顽不灵的东西我一早就抽醒他!!! 我我、我现在就抽他一顿……不行啊,这个东西是我亲外甥,当做儿子一样疼的亲外甥!!!下不了手。 管着几百号手下伟大的昭阳兵团的团长如同困兽在门口转悠两圈,后知后觉地跳脚,指着二楼破口大骂,“混帐,谁让你喊我舅舅的,我什么时候嫁外甥了,卧槽!我问候你全家!!!” 嫁个毛线!你妈才嫁了!就算我外甥被压,对外声称绝对是娶男人而不是嫁男人!! 兵团长您别徒劳了,整个夹子村脑补的都是您外甥被压,毕竟男主外女主内。 很难说当初王明瑞争着抢着在外面干活有没有暗示这层意思。可是我们只需要知道,现在大家公认的事实如此就好,掩耳盗铃……那铃声不也还是叮铃哐响个不停? 第59章 池晖落下病根 “明瑞你好厉害!!”池晖星星眼。 哼,以为撒娇就能揭过不论了吗?王明瑞手上一使劲抱着人扔到床上,顺势压过去把人困在怀里,“三更半夜的……嗯?” 这声嗯低哑暧昧,池晖双手抵在胸前按着王明瑞的胸口,感受到从王明瑞那边的胸腔传递过来的震动,震得池晖浑身发软,“嗯……不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回事?”王明瑞的鼻尖在他的脸上滑动,热烫的呼吸让池晖不住地喘息。 “中午,你做饭的时候,从你的阳台扔进来的纸团……” “然后你就赴约了……三更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 “嗯,我……”池晖脸颊热的发烫,他觉得浑身都在热,他现在是不是跟煮熟的虾子一样全身红彤彤地冒着热气?可是王明瑞今晚逼供的模样极度的涩情暧昧,让他的情*欲从人性深渊里逐渐苏醒过来翻滚不止,他情不自禁地搂着王明瑞的脖子,修长的腿不停磨蹭着对方。 “你舅舅说要带你去南兴基地,你怎么回答的?” 什么?池晖眼睛布满晶莹的泪花,你在说什么?好讨厌,被压的很紧,动不了。 王明瑞又重复一遍问题。 “我说,我不去,不准别的人抢了我男人还要睡我男人。” “还有呢,再之前的回答……”王明瑞引诱他回答。 池晖被情*欲烧的头晕脑胀,“不知道,明瑞你让我动……我难受。” “你说了,我就帮你。” “我想想,我说我爱你,心甘情愿被你上……”话没有说完一个滚烫柔软的嘴唇狠狠地贴上来,池晖只觉得他的舌头探过来在自己嘴巴里兴风作浪,身上有手一直在撩拨,甚至在身下,明瑞滚烫到能融化一切的东西紧紧地贴着自己的在蹭动。 池晖彻底地醉了,酥麻无力地攀附在王明瑞身上,温顺虔诚地打开自己的身体接纳爱人。 如果英明神武的兵团长知道,因为自己找上门一通威胁让自己的外甥立马被人啃得干干净净,红烧煎煮了拆吞入腹,说不准会痛哭流涕在自己姐姐的牌位面前跪搓衣板。 无论这一夜兵团长回去后有多怒极焦心,把自己的亲卫队使唤得团团转,弄得鸡飞狗跳,在这栋民宅二楼里,旖旎爱语四处飘散,美梦达成的哭泣声和飨足的叹息纠缠了大半夜才*停歇。 池晖感觉自己不太正常,他拿着锄头在菜地里挖沟渠,一锄头一锄头地挖着,越挖越深,眼见着就要把蓄水池挖成水井了,突然感觉腰上坠着什么东西,重的让他站不起来,软着腰跪在地上,低头一看,一个小小的三头身大小的王明瑞挂在自己腰间,两只小胳膊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张着嘴呜哇呜哇地哭着。 池晖看见他眼泪大滴大滴掉落心疼地无以复加,扔下锄头抱着他哄,“明瑞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别哭别哭,我给你想办法!” 三头身明瑞哭得更加伤心了,“我我不是明瑞!” “什么?!”池晖差点手一甩把三头身明瑞扔出去,“那你是什么鬼东西?!!!!”我的明瑞去哪里了? 三头身明瑞眼睛跟泪包一样,可怜兮兮地喊,“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 …… 池晖突然睁开眼坐起来,“啊,腰!”不会真的有一个三头身明瑞挂在腰上吧?!!! 一只本来就横在他腰间的手一用力,把池晖搂到怀里,“什么腰,还疼呢?” 池晖触手发现自己被子下光秃秃地贴在明瑞身上,后背压着他的胸膛,后知后觉原来腰上缠着的是王明瑞的手,□还有他的腿压着自己的腿。 腰上的手用力地按动,“不说话?这么难受?” 昨晚的记忆瞬间蒸腾起来,啊,昨天晚上他们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 好羞耻!!! 池晖从头红到脚趾头,怎么办,我怎么发出这么羞耻的呻口今!! 池晖双手捂着脸,结结巴巴,“不会痛,好多了。” 王明瑞低声笑,胸膛的震动透过紧贴的肌肤传递,让池晖觉得自己更加害羞了,转过身埋头在他怀里。 王明瑞一手抚摸他的短发,嘴巴贴着池晖的耳朵说话,“我没经验,昨晚肯定弄痛你了。” 池晖扭动一样,死活不敢抬起头,就着埋脸的姿势摇摇头,突然抬起头露出火红的脸,撅嘴在王明瑞嘴巴上响亮地亲一样,挑衅地看着他,“都说不会痛了,笨!” 王明瑞半点都不生气,相反他特别喜欢这个偷袭,多来几次都不怕,不过挑衅还是要回应的。 摸着他头发的手下移,按着他的后脑勺用力往前按,嘴唇轻轻碰一下分开,“嗯,不嫌弃我没刷牙?” 池晖纠结一下,故作艰难地下决定,回答,“亲完了再嫌弃?”自己主动递上唇,舌头纠缠,结结实实地吻在一起。 相拥之后的第一天两人相处的格外腻歪,王明瑞去洗漱池晖也要缠着去,池晖洗澡的时候害羞得不行也一定要王明瑞帮着搓背,当然清洗某个部位的时候险些重新点燃粉红大火,王明瑞做饭的时候,池晖搬着小板凳幼稚园学生一样端正坐在一边捧着脸盯着自家男人看,真是觉得越看越好看! 我男人就算不是点兵数将,指点江山的大人物也是萌萌哒!! 这股子暧昧甜蜜只把带着医生上门的兵团长.杯具.舅舅膈应得恨不得把自己戳瞎双眼,塞回老母肚子回炉重造。 夫夫生活甜蜜,池晖压根没有看谁不顺眼,就算是面对昨晚不欢而散的真舅舅也是笑容真诚灿烂,眼神真挚“舅舅好!” 可怜的兵团长受宠若惊地点头,“好好好……”我完全不好!!!妈淡你脖子上那是什么?蚊子咬的吗啊?!阴森森地磨牙,王、明、瑞! 医生O_o,原来老大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外甥是这样的啊,不是说外甥肖舅吗?完全两个类型啊。 医生偷偷瞥一眼自己大哥,再看看外甥脖子上红色的痕迹,敬佩地看向厨房的方向。 以大哥护短的性子,昨晚肯定不是过来聊聊天喝喝茶的,能让大哥憋屈回去暴躁,还能面不改色把大哥的宝贝外甥吃干抹净,这人绝壁是人才!!兄弟们!!我好像发现什么大秘密了!!! “舅舅来了?中午一起吃饭吧。” “谁是你舅舅?!” 池晖疑惑地说,“你不是我舅舅吗?明瑞跟着我喊很正常啊。” 卧槽卧槽,这外甥没法养了,嫁出去的外甥泼出去的水!! 兵团长憋屈的很,“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小晖啊,我让人杀了一头猪,你过来吃饭吧?” “你爱吃不吃,”池晖面无表情,“明瑞,我有点渴想喝水。” 这科学吗?对着我的时候面无表情对着那个野男人笑的春光灿烂一只花,外甥啊,我是你亲舅舅,你让我在手下面前怎么收场!!! 你不嫌弃我男人我就不嫌弃你。 一口一个我男人,你怎么能这么没羞没臊!! 我乐意!! 王、明、瑞!兵团长大人咽下即将喷出口的老血,吩咐跟着的人回去把饭菜都端过来,“王、明瑞,”他露出一个笑容,“你别做了,我让你做了端过来。” ……大哥,团长,你笑的太难看了,我有点手抖。医生低着头,余光边喵边忍着笑,不行了,大哥,你前几天霸气侧漏的舵靶子形象呢?! “小晖,我带了医生过来帮你看看。”隐晦地瞪视,我有医生在你有什么?! 池晖询问地看向王明瑞,等他点头了才同意。 ……→_→ 伤口一看就是刀伤,当时很深,从刀口的方向看明显能看出是本人动的手,甚至有点伤到骨头,后来又几次强行下地走动,医生看过心里就有猜测了。 池少爷这腿怕是要落下病根了。 “怎么样?”兵团长和王明瑞同时问。 “平时养的不错,再过段时间就能愈合了。只是……池少爷,您怎么会对自己这么狠。” “什么意思?” 池晖耙着头发,胆怯地喵一眼爱人,“事发突然,我以为要被寄生了,手上拿着刀,我就……”呜呜,明瑞脸色好难看!!! “恕我直言,池少爷您的腿痊愈了可能也有病根……” 池晖一愣,“……算了,能活着就好……” “什么病根?” “其实说白了就是,行走间不太顺当,就是会……” “瘸腿?” “……” 池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明瑞担心地搂着他肩膀,兵团长已经扯着医生衣领咆哮。 “呜哇!!!!!”池晖突然红着眼眶投进王明瑞的怀里大哭,“我以后要瘸腿了,明瑞你不能嫌弃我,你不能不要我!!呜呜呜……” 王明瑞默默松气,真是,不做声的模样太吓人了,手上熟练地拍着肩膀温柔小意地哄,“不哭了不哭了,谁说我要嫌弃的,你就算毁容了我都要,啊。” “那万一我跟老朱一样生活不能自理呢?” “那不是还有我嘛,我帮你打理好不好。” 池晖哭着撒娇让王明瑞割地赔款许下种种甜言蜜语,才抹着脸抬起头,重拾笑颜。 兵团长早就不咆哮了,冷着脸看自己外甥全心全意依赖着一个男人,撒娇耍痴,看王明瑞熟练安慰的动作,恐怕这两人在一起不短时间了。 “行了,我那里还有事,先回去,小晖你好好养伤,药我这里帮你准备啊。” 说完带着人先行离去。 池晖认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琉璃般剔透的眼睛看不出主人在想着什么,池晖咬着唇,只盼望舅舅能看懂他的表现,不要再难为他们了。 王明瑞敲他脑门,“在看别的男人?当着我的面?” “不是啦,”池晖娇嗔,“我是在想,你说舅舅回去了,那说好的猪肉是不是也飞了?” 王明瑞:“……” 第60章 嫁外甥比嫁闺女累 中午两人大快朵颐地吃肉,另外那些骨头王明瑞打算晚上炖汤,笑称要以形补形,池晖撅嘴半天哼唧,这种撒娇的动作他是越做越习惯了。 晚上兵团长舅舅又不请自来,翘着腿大爷地坐在沙发上,池晖陪着他聊天。 “明瑞,你在干嘛,我帮你吧。” “不用,你坐。” “明瑞我帮你烧火?” “不用,你坐。” “明瑞,柴火够不够,我去再给你拿点?” “没事,够了,你坐着别再乱动了。” “……噢。”池晖失望极了,他想去帮忙不想坐着。 舅舅哼哼,“出息!” 池晖也哼哼,“少见多怪,没见过夫夫过日子啊。” “……”能不能不要一直强调,谁能这么快接受外甥被人压得死死的,还一副我很享受谁都别拦我的架势,简直……简直犯贱。 “舅舅,”池晖突然正色地看着他,压底声音,“我知道你恨我不争气,觉得我自甘堕落,让你们觉得没脸见人。可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不求什么风光显赫前途无量,也不需要明瑞多争气,吃穿不缺平平安安陪我过一辈子我就知足了。” “所以你别再逼我,这是最后一次我跟你说这些,如果还有下次你恐怕听不到我再喊你舅舅,你觉得丢脸的话,就当从来没有找到我,当我死了。谁敢毁了我想要的生活,不论本意是好是坏……我都当做敌人论处。” 舅舅长长地叹息,“和男人过总不能一辈子吧……” “男人和女人就能顺顺遂遂过完一辈子?我妈和我爸不就是个例子。” “这……” 池晖抬手制止他,“所以我不需要他有什么前途,我只要他心甘情愿陪着我,把他绑在身边严防死守。”只有在自己眼皮子下才好断绝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接触,我才能放心,所以明瑞孤僻高冷没什么不好,我巴不得人人都害怕他对他敬而远之。哪怕他现在没什么大成就,在夹子村不是一样得到别人另眼相待,小平头、方杰……这些人都是。如果他有所成就了,身边围着的男男女女只多不少,我会更加害怕明瑞被迷花了眼,会失去明瑞。 除了生孩子我做不了,男人能做的事我能做,女人能做的事我也能,只要把明瑞占为己有,其他的毁天灭地都无所谓。 我得不到就要毁灭这是最愚蠢的做法,王明瑞世间只得一个,当然不能轻易毁坏。 无论他明面上多么因爱宽容,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野心,用温柔顺从撒娇卖痴把王明瑞死死捆在身边,融进他的骨髓,他日只要触碰都会痛不欲生更毋论从心里拔出除。 我就是这么疯狂的人。池晖一点也不在意让舅舅看见自己眼中翻滚的疯狂,看到最好,醒目的就不要插手我和明瑞的事。 他不再说话了,原本担心外甥年少被骗 现在看来担心外甥还不如担心那个小伙子。 飞蛾扑火的爱情能得到回应便罢,若只是剃头担子一头热,难保不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这样想想……其实王明瑞也没什么不好,好端端的男人让小晖掰弯了,听说这些时候一直没舍得让小晖出去晒太阳流汗,嗯……是个疼老婆的(舅舅你居然已经承认嫁外甥了嘛!!!!!)看他做家务挺习惯上手的,还是池晖御夫有方,男人就是不能太娇惯不然得宠坏了……横竖都得嫁,还不如让他嫁自己喜欢的又能掌控的男人。 不过王明瑞到底还是年轻了点,不如让他跟着商队历练,不见过市面的男人还是小家子气,眼光不够长远……听说当初是王明瑞执意要打井的……眼光不算太差,勉强不错…… 兵团长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心里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往后他的商队是要留给小晖的,小晖的腿说到底是硬伤,怕是接管商队也不能服众,有王明瑞帮衬着也不错…… 嗯,得找个机会把女婿调*教得爱老婆爱生活的忠犬丈夫,好日子在往后呢,得让小晖学会怎么让男人化作绕指柔…… 你们说,怎么嫁闺女比养儿子麻烦这么多!!我真是自作自受!!姐姐我好像又对不起你了!!!!我就这么让外甥嫁出去了…… 等等,两个男人没名没分在一起这么久……π_π姐姐,我这会真对不起你,你嫁儿子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 …… 兵团长大哥,你脑洞这么大,你死去的姐姐知道吗?你外甥知道吗?你的手下们造吗!? 吃过饭,王明瑞收拾好,坐到沙发上拿毛巾擦着手,和池晖一起陪着聊天,舅舅端着热茶小口啜着,“明瑞啊,小晖不懂事,真是麻烦你照顾他了,挺辛苦的吧。” 池晖耳朵一动,警惕地盯着他。 “没什么,一家人算不上麻烦。” “我想着等小晖的腿好了,让你跟着商队一块儿出去见见世面,你们这村子太和平了,得居安思危,多出去转转对你有好处。” “不要。”池晖跟着王明瑞的时间久了,生气时冷着脸的架势学的十成十,唇角拉平了,眼底泛着锋芒,“你饭也吃了茶也喝了,赶紧回去。” “……小晖,我才来多久啊。” “我困了,这是我午睡的时间。”不好招待你,赶紧圆润地滚回家去。 舅舅尴尬地放下茶杯,“那我就先回去,你好好休息,我晚上过来。明瑞啊我说的事你考虑一下。” “你死心吧,明瑞不会去的,你晚上也别过来,我没时间。” “男主外,让你男人自己做决定,”舅舅终于找到机会反讽,“为什么晚上没空。” “男人得听自己妻子的话,不然总是要吃亏的,我说不让去他就不会去,至于晚上嘛,”池晖梗着脖子跟他硬撑,“我和明瑞要过夫夫生活,你这种单身汉是不会懂的。” ……不生气,我完全不生气,反正嫁出去是板上钉钉的事,这种事很正常! 舅舅一步一个脚印地离开了,王明瑞好笑地揉着他的头,戏谑,“嗯?夫夫生活?” “不对吗?”池晖囧着脸下不来台,“满足妻子是丈夫的本分。” “你的意思是,我昨晚没有满足你?” “……那是昨天的份,你还没有把之前的补给我……”榨干你!我还就不信你还能有心情做别的事,跟着商队走?这不就是另类的肉包子打狗!! 噗嗤!王明瑞被他的厚脸皮打败了,站起来检查大门有没有关好锁门,回来一使劲把人抱起来,踏着楼梯回房间。 “行,咱们尽量补回来。” 池晖脸腾地红了,两条胳膊环绕着王明瑞的脖子,凶巴巴地声明,“我要是还能下床绝对是你偷工减料没缴足公粮,你看着办吧。” “……”王明瑞真的佩服地五体投地,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脸皮厚过城墙? 看着吧?王明瑞心想,他还真的不介意拟定各种看着办的可行性方案。 至于方案实践结果,池晖老腰是否健在等等问题……(偷趴窗户的湖盼表示,我也不造啊) 一朝改朝换代,夹子村就这么被昭阳兵团接管了,料理完夹子村内部事务,兵团第一时间向外扩张,点燃一把火将以村子为中心附近的树林都焚烧殆尽。 昭阳的人有魄力,这大手笔地就想圈出一个中型大小的基地,这几天商队的人不停地运送水泥回村,征召人手进行城墙建设,城墙用开凿山体挖出来的石头,尽量按照石头形状沏好一层然后用水泥漿浇盖,一层一层地建起城墙。 城墙外面用了两层保障,最外面一层用变异蚂蚁,靠近城墙的这一层挖成沟渠,预备埋上驱虫药剂。 忘了说,商队走南闯北,别的不好说,这种提取自变异蚂蚁的驱虫药剂虽然效果不是很满意,随着驱虫药挥发会失去药效,可是在各大基地依然是畅销品。 原本对昭阳有异心不满的人看着昭阳的兵力财力嘴上不说实际上心里已经屈服了。 日子总是要往下过,死去的人任凭多少不满怀念愤懑也不会活过来,有奶就是妈,昭阳有实力,跟着他们脚步走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池晖的舅舅毫不避讳地频繁出入王明瑞家,每次都是带着手下抬着箩框装了满满当当的家当上门,恨不得宣告这家人是有后台的,后台是昭阳,硬的很。 小平头阿良打趣似地询问王明瑞,王明瑞坦坦荡荡地告知,人家兵团长是池晖的舅舅。 难怪王明瑞这么心疼池晖呢。 难怪池晖好吃懒做也没见王明瑞怎么调*教呢。 难怪池晖不怎么爱出门呢。 人家什么出身,舅舅是这个(祭出大拇指),没听见兵团的人喊池晖什么,池少爷!! ……堂堂池少爷居然喜欢被人压? 呃…… 对比夹子村的村民,昭阳兵团内部的人对待王明瑞和池晖的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 面对池晖那是热情笑脸,这很正常,如果不是面对池晖的时候总是用余光喵着王明瑞,或者拐弯抹角地打听王明瑞的事儿的话,那就更加正常了,对于这个现象,池晖表示很不满很不开心! 实际上,这要托福医生,关于医生给池晖治病回去后的各种咬耳朵,昭阳兵团被自家团长折磨的心态在王明瑞这里得到前所未有的治愈。 大哥威武雄壮又怎么样,外甥肖舅,外甥跟舅舅差不多,那降服外甥的外甥丈夫是不是比咱团长还腻害? 别管了这个等式能不能成立,在兵团成员内心,这是治愈千疮百孔汉子心的不二法宝——绝壁是真理!!!! 第61章 易主昭阳城 扩建工作进行的火热,参与的人不但能领工资还管饭,这样的好事真是前所未有。 兵团长舅舅是土豪大手一挥,下足料水泥不够商队补货,务必要修的牢固,紧赶慢赶在天气降温前修好这座城池。 竣工那天他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宣布自己的决定,从今往后,夹子村更名昭阳城,城主池晖,副城主王明瑞,至于有意见的人,舅舅大哥邪魅笑,有意见的通通滚!昭阳城留不了有异心的王八蛋! “这是我下的通知,不是征询你们的意见,你们只要点头噢就行,我也不想浪费子弹。” 昭阳兵团的团长凶是凶,不过是个把权力送出去的傻瓜蛋! 死攥着权不放的才是傻瓜蛋,那是我外甥,迟早不都是他的东西,第一任城主比让他以后接管要好的多,他不能服众的,舅舅有兵团,梆梆两声就行。 兵团长呵呵两声,高贵冷艳地背着手带着亲卫队去外甥家蹭饭。 他还得把闹情绪的池晖哄回来,当城主不好吗?居然甩脸子,让男人当个副手怕他下不来台你就不会在床上哄哄?! 舅舅无论心里怎么吐槽,在外甥面前如何掉份,还是好贵冷艳我是土豪地来到他家。 池晖一看就冷脸了,“你怎么又过来了?” 看看看看,姐姐你看你儿子怎么对我的。 “你自己坐,茶水在桌上。” 池晖小步跑去门口边上的柴房抱柴火,他的腿已经好了,可是,叹气,果然跟医生说的那样有点瘸腿,走的慢看不太出来,走快了背影都看的出来。 ……好好的人,怎么就…… 吃过饭,舅舅冷不丁地开口告别,“后天我要跟我商队回去。” 池晖愣住,“……噢。” 舅舅满心期待地望着他,“你没什么想跟我说吗?” 面无表情:“如果你没有想着把明瑞从我身边借走,我就有话说。” “……”儿大要忘娘啊!“不带就不带,当我稀罕呢。” 池晖眉开眼笑,“谢谢舅舅,舅舅你还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还差不多。“南兴那边是我大本营,不能长时间没有人。城里我留一部分人给你使唤,你呀,不高兴踩在明瑞上头也要花时间打理事务收拢人手,真的不耐烦就让明瑞去做。” 池晖不高兴地扭头。 舅舅虎口婆心劝慰,“你不能让一个男人每天什么都不干就对着你,不怕他看多了厌烦啊,你不放心他单独出去,可以跟他一起做事。夫夫齐心嘛,你自己想想……还有你别把话说的太满,晚上找机会跟他解释不让他出门的原因,不然你迟早后院起火。”两口子过日子哪里能□□,得有商有量的才行。 池晖从中午纠结到晚上,躺在明瑞怀里准备睡觉了还纠结着,被王明瑞两根手指捏着脸扯着玩,“你干嘛呢?!” “我看你脸上肉嘟嘟的很好下手。*^_^*” “你说的是婴儿肥,我脱离幼稚期好多年了。” “没事,老婆是个不想长大的熊孩子我也认了。” 池晖作势要捶打他,被王明瑞按着痒痒,嘻笑着滚在一起,笑的眼角沁出泪花,求饶道,“不玩了,真的,我错了啊!!!” 王明瑞笑着,报复性地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躺好,你重死了。” “以前还说我太瘦了,现在拐到手就嫌弃我重了。” “……” “怎么不说话了?” 池晖低垂着眼睛,“明瑞,你会不会生气……我不让你出远门?” “就为了这个小事纠结一天?” “不是小事……跟你有关的都不是不是小事,快点说会不会生气?舅舅说不跟你说开了会影响我们感情。” “那舅舅还说我跟你不长久,你怎么不相信。” 池晖腹绯,谁跟我说这个我都打出门去,更别提相信了。 王明瑞从池晖身上下来,侧躺在床上,一手揽着,“别多想了,你知道我比你还不爱出门。” “真的?!” “假的我说来干嘛,哄你好玩?” 池晖高兴地在他肩窝蹭蹭,小声说,“其实出去走走没什么不好,主要是我怕你出去后就回不来了,外面是个什么情形咱们两都不清楚,你看舅舅能拿出这么多驱虫药剂,大手笔建城墙设立屏障……最重要是看他们之前杀虫源体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的,肯定做过好多次类似的事,不然哪里这么好的心理素质?” “你说外面差到什么程度,还要人杀人这样清理……还有舅舅,你看他前后态度转变的这么快,我不信他这么快就接受你了,万一半道上把你扔进虫堆里……我不就要守寡了。” “所以我才不要你出去的,横竖咱们村里对比外面挺太平的,就不要美国精神去冒险了,你说是不是。” 王明瑞摸着他的头,突然在他额头上响亮地么一下,“妻贤夫祸少,说的不就是我这样。你想的很对。” 池晖被表扬立刻笑的比蜜糖还要甜。 王明瑞突然意味不明地发笑,惹得池晖好奇地问。 “我突然想到刚认识那会,我肯定想不到救我的男人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妻子,在我怀里撒娇,为我算计。” “我也不会想到好端端的我会不要大胸的软妹子,反而对一个男人动了心,入了情,这辈子只想跟着他过日子。”池晖不甘示弱。 “不对比不知道,池晖你比以前更爱撒娇撅嘴了……” 池晖心里激泠从缱绻温馨里醒过来,不会是明瑞觉得一个男人做这样的事太怪异了,受不了吧?也对,自己以前肯定没想过要做这么小女人情怀的小动作,明瑞接受不了的话以后还是改改…… 他不动声色地娇嗔,“干嘛,你受不了啊?” “嗯,”王明瑞困倦地打呵欠,“换做别的人做这些事我肯定鸡皮疙瘩满地掉落,受不了,不过自己妻子嘛,”在他脸颊偷香,“算情趣,很可爱。” 池晖在黑暗中瞪他,魂淡,吓死他了!!!手指不客气地戳他胸口,“不许睡,你刚刚还说我爱算计了,我哪里算计了,那不是反派boss才做的事吗?!”一切负面的东西都得解释清楚,不然今天的可爱有可能变成他日的厌烦理由。 “你为我着想不算?”王明瑞伸出一只手让池晖枕着,把不安分乱动的池晖脑袋按在自己肩窝,“乖乖睡觉,不然别怪我折腾你。” 池晖一僵,然后居然死心不改地,轻轻地扭腰蹭蹭,小腿蹭蹭,鼻尖在王明瑞的锁骨上蹭蹭…… 王明瑞一巴掌拍在池晖的屁股上。 “啊!!!你干嘛打我!!”不是你说的再不乖就那啥嘛我的副城主?(昭阳城醋王表示,副城主啊多么好高大上的职位,往后得有多少花红柳绿飞蛾扑火一样扑过来!!!) 他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调侃,“好好睡觉,每天喂你。” …… …… 你说的喂是哪种喂?你是认真的嘛?为什么总觉得明瑞一点也不矜持了?调戏起来再也没有成就感了,差评!! 第二天,舅舅带着昭阳城各项工作负责人上门交接工作,。 警卫部全是兵团自愿留下来的人,这次商队跟着回去后会把他们的家人带过来,以后就在昭阳城常驻了。 人资部负责统计城内户口信息,日后城内发布各种工作招聘应聘都从这里统筹 。 经济部负责城内市场。 还有光秃秃的医疗部,医生也被留下来了。 “好好干,过几年上轨道了舅舅回来养老。” 池晖看全部事情都被安排好了,一看就是舅舅费了大力气为自己铺路,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羞愧起来。诚然自己一直都防备他,害怕他会不认同自己的选择,害怕被拆散,害怕再也不能抬眼就把这个男人纳入眼帘。 时至今日,池晖依然不后悔为了王明瑞警惕所有靠近他们圈子的人,哪怕他这些日子真的伤了舅舅的心,可他感谢舅舅为他倾尽所有的打算,尽然如此,他会好好做这个城主,等昭阳城上轨了,就让舅舅回来养老,省得在外头奔波劳累,记得舅舅喜欢养茶花,虽然不知道这里水土能不能种活,不过让他费心更好,以后就在家里闲时亭前料理茶花芬芳。 池晖上前拥抱住舅舅,“南兴基地那边安全吗,不安全的话你就别回去了,我一个人搞定不了这边。” 舅舅一激动,眼眶都红了,“谁敢让你自己折腾,我怕我以后养老的地方都没了,让这几个人帮你定方案,你拿定主意就好,当老大的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还养手下干嘛?不是还有你男人嘛,你看他板着脸的时候能威慑一帮不明不白的人,你尽管使唤他,要是他学坏了就告诉舅舅,舅舅一枪崩了他。” 池晖瓮声瓮气地说,“明瑞不是那样的人。” “行了,胳膊肘往哪里拐!”这个男人温和地拍着外甥,再抬起头看向手下的时候又成了那天不声不响嘲讽的首领,家常温和褪去,“你们好好辅佐他就算是对我尽忠,咱们是好兄弟,可我喜欢是丑话说前头,要是钉子告诉我你们吃里扒外,就别怪大哥对兄弟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舅舅真的不是好人,其实舅舅真心疼爱这个外甥,所以你们喜欢这个时而狂霸酷拽,时而冷血无情,可是一直喜欢姐姐逗比到习惯向姐姐跪哭的舅舅君吗? 第62章 多多身死再见彬蔚 舅舅走之前把这四个负责人的资料留下来,4个人都是他费尽心思、千挑万从自己的队伍里选出最适合的。 警卫部的负责人是三十多岁的男人赵旭尧,看他的站姿就知道肯定是从部队出来的,有他在不愁管不住良莠不齐的警卫部。 人资部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秦彦博,身上带着几分儒雅的书生气,别以为他是百无用处的文学工作,这个人靠着缜密的大脑和嘴皮子,别说人资,就是多狡猾麻烦的外交他都能搞定。 经济部的负责人出乎意料是个叫做施瑜的女人,末世刚开始大概是受了一段时间的苦,看得出身上带着风霜的痕迹。 至于医疗部的医生之前已经见过面,是个有点娘的男人叫做苗澄邈。 这四个人各有所长,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有家属,等商队把他们的家属带过来后就算是把他们留在昭阳城上一层保险。 城墙的扩建已经完成了,整个昭阳城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是原夹子村,有房产、土地的住户保持原样不做改动,管理团队也住在内城。外城划为三部分,大部分是居民区,小部分是农用地,剩下的作为商业用地。 城中居民可以从农业户口和商业户口、普通住户中单项选择一个,按年为单位缴纳不同的费用得到相应的待遇,农业户口的住户能按照制度分得一块农用地,商业住户的人分得商业街的摊铺,普通住户顾名思义只有户口在城里,没有农用地也没有摊铺,农商户口一经确定暂时不能做更改,没办法一次性缴纳户籍费用的住户可以申请按月缴纳,虽然这样的措施增大了人资部的工作,可是先期只能这样推行。 几天兵荒马乱的登记户籍继而按户籍派分过后(当然警卫部真枪核弹起了很大作用,不然非暴力不合作的人很让人头痛)昭阳城走上蒸蒸日上的发展。这个时候昭阳商队返回,居然带来能够检测人体是否被寄生的药剂,池晖决定自城外吸收居民,经过检测验证没有被寄生的人按照同样划分户籍的流程办理居住证明。 商队负责押送各式各样的商品,衣物、家具、粮食种子等等,他们不做零售负责对外吸收各式商品向内城倾销给商业户口的摊贩,每个月昭阳城经济部能从商队这里分得一成半的抽成。 这些在末世前欢迎度一般的商品在现在可是非常紧俏的,即使如此只作为内销的话城中消化很有限,池晖决定内城戒严而外城放松,让城外的人接受药剂检测后持证可以入城参加白市,傍晚之前就需要交还入城证离开昭阳城,逾时滞留的人将会成为昭阳城拒绝往来人士。 在规范管理城中事务的时候,另外小批工人已经开始对王明瑞家进行改建,作为城主府副城主府,王明瑞家的安全系数实在不高,另外一些人由赵旭尧亲自带队在城外动土,他们将挖一条狭窄的地下避难通道直达城中,而这些参与工匠最后的下场......有舅舅暗示,池晖直接下令竣工后暗中清理,这些人在之后因为误入指线虫巢穴失去踪迹。 昭阳城井然有序的时候,警卫队居然在一处废弃棚屋找到一个小孩,只一眼甚至不需要使用药剂测试就能确认这个孩子是深度被寄生,小队队长立即下令进行绞杀,并用喷火器善后,边派人向总队长报告这边的情况。 城中进出均有使用药剂检测,突然出现深度寄生者很有可能意味着城防线出现漏点,出了这种差池不是他一个小队长能承担责任的。 在家的池晖很快就收到发现深度寄生者的消息,小分队已向周边住户得到证实,被寄生的小孩居然是当初已经驱赶出内城的多多!池晖确认了多多已经清理干净后皱着眉头让赵旭尧尽快安排人手巡查,避免城内真的出现漏点。 等赵旭尧离开了,池晖光着脚跳下凳子,几步蹦到坐在沙发上的王明瑞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征询意见,“......你说,当时在全村人眼皮子底下把人赶出去了,怎么突然间在村子里找到人?” 王明瑞手上拿着的书被他冷不丁地一挤没拿稳掉到另一边的沙发,无奈地搂扶着怀里人的腰背,这人突然从严肃脸换转画风变得典型的被骄纵的得瑟相,一秒钟转换也真是够了。 “你别不说话啊,快告诉我你有什么高见。”池晖扯着他的衣襟撒娇。 ......真是够了,自从那天说不会反感池晖这样撒娇,结果池晖是变本加厉,什么招数都往外使,好在这人还记得自己说的话,在外人面前很正常,要不然叫外人看见昭阳城城主就这么个娘样真是恨不得自己戳瞎眼睛。 “要么是老程带他早就潜进来了要么就是村里有人不忍心,偷渡回来。” “那是不是说老程也在城里?之前兵团接管的时候没有搜出来啊。” “......要么死了,要么还在,可能跟之前那群死鸟有关系。”算算时间也能够勉强套的上。 不过怀里这个人演戏演的太假了,这些事情居然还能装作一无所知来问自己,不就是担心自己多心了,觉得媳妇太能干而自己变成吃软饭,觉得脸面无光么。 王明瑞伸手两根手指捏着他的脸颊往外扯,“到底是谁多想了。” “没啊,我很认真地问你事嘛,万一是自己跑进来的有可能是防卫有漏洞,万一是被人偷渡进来的,意味着城里有人想不开想让我杀鸡儆猴,不管哪个是可能都对我这个城主造成极大的危险,作为我男人你就不能分点神帮我想想?”余光狠狠地撇沙发上的书本。 这个飞醋吃的毫无理由,一本书又不是一个人。 “让你手下去想,不然养这么多人干嘛,听说各个部门都在招人?” “恩,人手不够......”两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谁在外面?” “是我,方杰。” “......”池晖不高兴地鼓着脸,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忙,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可以窝在爱人怀里撒个娇居然跑来这个家伙! 王明瑞低声笑,一口亲在他脸颊上作为安抚,大声让方杰进来,池晖动作迅速地靠近王明瑞怀里,两条胳膊环着他的脖子,赤果果地宣布主权,侧头对进来的方杰询问,“有事?” “......瑞哥,我爸爸后天结婚,不知道您和城主有没有时间莅临。” “结婚?你爸爸他跟谁结婚。”王明瑞寻思着,方英多大年纪了,居然要再婚,也不知道方杰在家里什么感受。 方杰和小平头第一个跟着王明瑞的方向走,在四大部门扩招的时候果断去应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素日和王明瑞比较亲近的关系,两人顺利被招编一个进了经济部,另一个去了人资部,方杰去了人资部后忙的脚不沾地,已经好久不曾出现在池晖面前膈应了。 “和老朱家的那个表妹,叫做什么秀芳的。”方杰对那个女人没什么好感,连她姓什么都记不住,老爸天天秀芳前、秀芳后地挂在嘴边,居然还让他这个二十好几的儿子喊一个同样年轻的女人作小妈! 要不是老爸缠着自家儿子想试着邀请城主、副城主赏脸参加婚宴,方杰压根不想给那个女人做脸面,可是想着去邀请一下可以见见许久不曾谋面的瑞哥,就打理好自己过来城主府了。 居然是那个女人,王明瑞想起当初打照面的年轻女人,看她当时和老朱勾勾缠缠的眼神......方杰家里进了这种女人以后可能就要热闹了。 池晖在外人面前很会顾忌王明瑞的脸面,甚至做出事事以王明瑞意见为先的行为,这也是王明瑞刚开始插手城内事务没多久就渐渐消失匿迹,不再轻易发表意见的原因,两人夫夫生活里池晖这么做没什么问题,对外他才是昭阳城城主,都以副城主的意见为尊池晖还怎么维持城主威严。 不过这一次当着方杰的面,池晖还是下暗手在王明瑞的后脖子上狠狠地捏着肉三百六十度扭动。当着我的面想别的女人!欠修理! 王明瑞绷着脸警告地撇他,继续和方杰说话,“那个人我看过,一般吧,后天我有空的话就过去。”QAQ这人......对自己老公都这么狠的手,脖子肯定被扭红了。 “好的,谢谢瑞哥。”方杰高兴地点头,“那我先不打扰了,您忙。”忙着做什么,调戏媳妇吗? 人走了,池晖才咬着嘴唇松手,“你真的要去啊?”秀芳什么的放着不管,一个要结婚的女人没啥威胁,比较让他在意的是方杰啊方杰,去参加婚宴意味着有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和方杰相处! “方杰在人资部任职,算得上是我的人.....”收到池晖瞪视一枚,明瑞立刻改掉口误,“行了行了,算是我的......心腹?还有阿良也是,算是管理团队里头一次办喜事,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过去露个脸。管理团队里边现在能话事的人都是舅舅留下来的,你也该花点时间收服他们。” 池晖低着头思考,抬起头慢吞吞地说,“阿、良!你都没有叫我阿池阿晖小晖什么的......”居然叫一个外人辣么亲近...... 城主大人,你的重点划错了,难道你高中语文老师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阿池,以后都叫你阿池,不然就叫老婆好不好,我这不是不知道小平头全名嘛,嗯,不生气啊。” 池晖正要打算向王明瑞索吻安慰自己的时候,外面又有“咄咄”的敲门声。 “又是谁?!” “......警卫队分副队长,有要事要向您禀报。” 池晖深呼吸压下怒火,被王明瑞从怀里推出来后心情更加不高兴,在沙发上贴着王明瑞坐好,“请进。” 分队长第一次踏进城主府,一进来就看见贴着坐在一起的城主和城主老公,直觉自己打断他们的好事(神直觉!祭大拇指),尴尬地搓着手,“是这样,城门来了一个叫做林彬蔚的年轻男人指名要找城主。”前方危险!一个年轻男人要找城主,想想也知道城主老公要不高兴了,说不定城主的葡萄架要倒了!要不然在城主、副城主面前露脸的机会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啊,掀桌! “林彬蔚?!”王明瑞失声。 果然是情敌!分副队长在心里给英明神武的自己点十万个赞! “现在在哪里?”王明瑞问,池晖没有说话,一般王明瑞开口了他都会沉默,默认王明瑞主导地位。 “在城门,没有放进城来。” “按照规矩通过药剂测试的话,带他过来。”王明瑞有点急切的说。 “带来这里?城主府?” “......有疑问?” 分副队长给副城主点百万个赞,好度量!难怪能抱得城主归呢! 等林彬蔚久违地站在前夹子村的土地上,觉得入眼的场景既熟悉又陌生,特别是以前自己常来的王明瑞家。 王明瑞站在门口,看见林彬蔚的身影时快步上前一把抱住这个朋友,当初的帮助他和池晖铭记在心。 QAQ不是副城主的情敌而是城主的情敌吗?引着林彬蔚到城主府的分副队长风中凌乱了,僵硬着脖子看向池晖......果然,城主的脸都已经黑了!他看见什么,城主强颜欢笑上前几步张开手也给了情敌一个拥抱?!! 第63章 国外情形遇见旧人 外国同难遇到旧人 不管警卫队会疯传到底是城主的葡萄架倒了还是副城主重遇旧情人是否要旧情复燃的情感大战,城主府的客厅里,久别重逢的三人总算能坐在一起叙旧。 “想不到夹子弯变化这么大,改了名建了城被收为己用,早知道我家当初就用不着奔向国外讨生活。”林彬蔚自嘲。 池晖从保温壶里倒出热水递给彬蔚,自己坐在明瑞的旁边,不用多说什么,两人之间亲密的距离和甜蜜温馨的气场瞬间就让林彬蔚明白过来,斜挑着眉头调侃池晖,“恭喜你得偿所愿了,总算把人拐回家了。” 池晖露出幸福的笑靥响亮地在王明瑞脸上吧唧一口,依在他身边说,“是我死活把自己嫁出去了噗,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害羞给你看的,我都承包给我家明瑞了~” 王明瑞斜睨池晖,对他这样明目张胆秀恩爱的行为不置一喙,对着脸色惊讶的林彬蔚询问,“先说说你吧,什么时候回来了,国外怎么样?” 林彬蔚正惊讶王明瑞那张一贯面无表情的脸柔和的可以说是历史最高,想来有爱情滋润再面瘫高冷的人都化作绕指柔的时候,听见好友询问当即露出苦笑,当初移民的时候,参与移民的人本来抱着极大的希冀希望到一方乐土可以安居乐业,可是半路上队伍里有人病发,为了让所有人活命就把那个人推出浮游车,即便如此入海关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却得到不能越过海关的通告。 一开始他们滞留在海关惶惶不安地等了好几天,等着负责人和海关沟通,等着聚集地过来接风,没成想拖延几天后负责人全家老小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踪迹。 负责人不见了还能去哪? 林彬蔚花了不少代价才知道,前几批移民的华人携带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寄生虫过境后,华人群体突然大规模病发,从聚集地开始向外围扩展,他们本国的人都受到无辜牵连,因此正在将华人驱逐出境,更毋论要放进来。 被担忧、害怕弄得神经紧绷的人脑袋嗡嗡作响,他们前所未有地清醒:自己已经被负责人遗弃!他们破釜沉舟地奔向未来如今却被阻拦留在这里,往后退谈何容易,往前……前方也有虫,可是时至今日他们已经没有勇气走回头路,只能往前走,一心向前走,只要能进去,总会有一线生机。 在强行突围失败后,想到偷渡进去的人各显神通,也许有的人成功越境了,也许没有。 林教授本来就不愿意离开祖国——若不是被人说服要尽最大可能给未来保留星星之火——如今放眼看能去的地方都一样有寄生虫,在哪里生活都一样。老爷子坚持要回国。 回来的路不好走,这一路遇到寄生鸟自杀式迁移导致队伍死伤不少,老爷子也是在这段路里含恨而终,林彬蔚想着夹子弯好歹还有熟人,就先来这里投靠了。 “我来的时候一路听着有人说大学城里的昭阳城比很多聚集地安全,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林彬蔚咂舌。 王明瑞摊手无奈地说,“这是拼爹的世界,不然就是拼舅舅的世界。” “那你现在不如就长期留在昭阳,这里其实还算安全。” “当然,不然我就不会来了。” 家里菜不够多,池晖让两人先聊着,自己垮了竹篮子出门买菜去了,顺带让人捎话给人资部的秦部长迟点让人送一份户籍资料过来。值得一提的是,商业街的摊贩从第一次看见城主亲临时绷着神经恨不得消失的状态到现如今,神经强大到看多几次了这些人就习惯了,其实这个时候的城主像每一位妇人出来买家里嚼用一样平凡。城主难不难相处他们不知道,横竖这段时间看来是很贤妻良母。 晚上一桌的菜色,林彬蔚左右手开工,直塞的自己不断打嗝才停下来。 人资部的工作人员算着时间送了一份户籍资料过来和林彬蔚讨论确定他的户籍,林彬蔚从他口中知道池晖现在的身份,当下决定绝对不能在明瑞家里留宿。 城主府目前除了那位据说很冷酷无情的团长舅舅从来没有人留宿过的历史,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说好听是以前的好朋友,说现实点现在是自己投靠池晖,在这里过夜不就是暗示别人自己跟团长一个等级?他计划着在管理团队找份工作养活自己,这种自抬身价的事对自己有害无益。 林彬蔚不想留宿,王明瑞怎么肯?初来乍到他能去哪里住,昭阳城卖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民宿旅馆(非城内居民不得滞留过夜),最后两人各退一步,今晚让他住到阿良那里将就,明天林彬蔚去四大部门应聘,要是应聘到了按规定可以住在内城并且分配房间,没有应聘到岗位的话再去购买个帐篷什么的在分配的住宅用地上先住着。 别误会,不是让他野外露营,昭阳城现成的房子有限,外城原本都是树林,有钱的人向商队购买建筑材料、租工匠开工建房,更多的人只能先住着临时帐篷挣钱建房子,外城低压一片帐篷看起来就跟当初大学城地震时的场景。 送走了林彬蔚,王明瑞坐在沙发上神色恍惚,不知道想着什么。池晖收拾了碗筷,擦着手上的水珠子一屁股坐在他身边,下巴抵着明瑞的肩膀柔声问他,“你怎么了,遇见老朋友还这么不高兴?” 明瑞把人搂抱进怀里,“总感觉再见面了,没有我想象中的高兴。” “你是不是觉得彬蔚变了,不知道怎么相处?” “……” “他变了,我们不也在发生变化,当初我们是需要他帮助的人,他移民的时候多风光啊,如今移民不成落魄回来了,眼下的情形却成了他仰仗我们过活,心理有变化是正常的事。”说白了就是心理不平衡。 “不是仰仗我们,是仰仗你。” 池晖不高兴地瞪他,“怎么就我一个,我们两用的着分清谁的权利和大小吗?我的就是你的,你的是我一个的!”好霸道的说辞。 “你看让他去哪里比较好,我觉得经济部比较适合,有阿良在,我让他盯着,省的任亲唯用以后会出事,别因为我们的关系让赵部长那边放松警惕了。” “那就经济部。都听你的。”明瑞愿意插手城中事务再好不过了,“到时候就说施郁点名把他要过去了。” 关于多多那个小孩突然在城中冒出来的事,赵部长绷紧神经让扩充的警卫队在城中过滤一遍,依然没有找到防卫漏点,警卫小分队在城墙四个方向按点巡逻,按照固定的轮休时间,换队不换点,甚至换班时间都是几个固定时间由赵部长抽签决定。按理来说是不可能被一个小孩突破防线的。 最后只能按下提防,明面当做建城前就潜伏进来的事件处理。林彬蔚顺利进了经济部,新人入职忙得脚不沾地,俨然成了管理团队里面第二个忙碌的人,第一个人是谁?当然是方杰。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方杰家办喜事的日子,王明瑞给了方杰准话,到时候会抽空过去参加婚宴,不用特意等他们两。 其实这两只不过是想踩着饭点过去蹭一顿,不过以如今两人的身份就是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吃饱。王明瑞以为去了大概要被拉着上台说两句,然后被人拉着'敬酒'之类的,没想到......他就知道媳妇太任性没法破。 池晖压根不理会有点谄媚笑的新郎官,又不是他家明瑞,笑的可真丑。他正一心尝着菜式,觉得好吃的就给王明瑞挟,明瑞面前的碗已经满满当当到摇摇欲坠。桌面上意味深长的眼神抛来抛去,都是没有料到城主这么大张旗鼓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秀恩爱。 “明瑞你尝尝看这个酱菜!”池晖最后尝到一小盘无人问津的酱菜,眼前一亮,立刻给王明瑞挟一大筷子,期待地看着他。 “......还行。”王明瑞面瘫着脸,不过熟悉他的池晖从他惊喜的眼睛里看得出来,这人觉得很好吃。 “你们两别这么腻歪啊,逼死单身狗啊。”林彬蔚的声音斜地里插播进来。 来了来了,传说中城主的情敌!当场气氛就是一变,就连暗地里撇向这边、用余光盯着这边的眼神全都火热地灼人。三位当事人都觉得脊背被灼伤出汗。 “比起这个,我可是听说,有人刚入职就对自己的上司一见钟情来着,啧啧,某人是不是要感激我啊。”池晖满是调侃的意味迅速反击。 林彬蔚一挑眉,哟嗬,这小脾气......看来明瑞平时没少宠啊,他恶作剧的心思浮上心头,就像以前那样,低头沉思一会,故作忧伤地叹息,“......不及某人。” 池晖听出他的意有所指,顿时竖眉要加倍反击回去,就听见舅舅人未至声先到的声音,哈哈大笑着说,“哪个敢跟我外甥抢男人的,这勇气确实要嘉奖!” 林彬蔚咯噔愣住,糟糕,打闹玩耍没看场合,被这么一提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他下意识看向自己顶头上司施郁那边,施郁和几个高管从位子上站起来看都没看自己。 “舅舅,你回来了?”池晖起身准备迎上去,看见落后团长一步的两个人下意识就停住脚步,脸色慢慢褪去夹带着苍白。 王明瑞奇怪地看着爱人,刚刚不是还很高兴么,突然间气场就刹变了,他走过去一手按在池晖的肩上,把人圈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等着舅舅走过来,“舅舅,好几天不见了,这位是?”其中一位是熟人,另一位又是谁? “我刚到呢,听说你们来参加喜宴,我就跟过来蹭一顿了,来来跟你们介绍,这位是徐晋鹏和他侄子徐文昌,这位是我侄子池晖——昭阳城城主,还有他爱人副城主王明瑞。” 王明瑞无奈,舅舅这语气明显磨牙,还气着自己拐了池晖呢,大庭广众地承认这个事实真是难为他了。 池晖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地往王明瑞怀里缩,侄子!居然是徐晋鹏的侄子!那徐文昌岂不是......岂不是...... 第64章 明瑞中枪生死关头 池晖知道作为城主他现在应该说点什么招呼客人,可他脑海空白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初自己是被父亲的小蜜骗去那个地方,谁也没想到那个温柔矜持的女人是想要弄死自己,更加没想到文泰会偷偷跟着。 该死的是自己不是徐文泰。 池晖盯着那个人,脑子里突然亮起王明瑞的身影……诚然徐文泰的死是自己年少不能轻易面对的痛苦,可是现在只有明瑞是自己决意要守护的,明瑞生性聪明恐怕早就看出自己不对劲了,等会回去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免得被有心人拿出来添油加醋,离间夫夫感情。 池晖心里有了决定,勉强自己朝他们点头示意后立刻只看向自己舅舅,“舅舅,这次回来多住几天吧。” “不行不行,我还有东西赶着送去北边,晋鹏老弟也急着回家呢,吃了饭下午就走。” 王明瑞四周张望,把方杰叫过来让他赶紧就在他们桌加座,就在王明瑞转过头和方杰说话的当口,不知道哪里传来砰一声响,王明瑞觉得左胸突如其来传来巨痛,一股大力冲击得让他站不稳向后带倒几步。池晖突然感觉肩上的手突然一震自己就被向后拉动,脸颊溅上温热的液体,疑惑地低头一看—— 事故发生不过瞬息之间。 池晖觉得自己的时间已经停止不动,唯有眼前的血液像是地下喷泉咕噜咕噜地从明瑞胸前不断朝外涌,沾湿了明瑞的衣裳顺着自己捂着他伤口的手蜿蜒滴下落在地上,血滴的啪嗒声仿佛越过混杂的尖叫声就响彻在自己的耳朵边传递到心里,他感觉到自己被分裂成两半,一半大张着嘴巴歇斯底里地疯魔尖叫,一半像魂不守舍满腔恨意恨不得把下手的人抓出来生啖其血肉。他听到自己冷到掉冰渣的声音让赵部长封锁现场,全城戒严外城停市,全城三日内不准出入走动,警卫队挨家挨户地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持枪凶手,找不到的但凡有枪的人都要关起来,交给赵部长和昭阳团长审讯。人资部协助调查户籍,没有户籍逗留过夜的人先抓再论。 医疗部的苗部长在王明瑞倒下的时候,不需要得到命令立刻扑上去推开方杰上手检查,池晖迭声不停顿地下达一连串命令后就听到苗部长焦急地对自己说些什么,嘴皮子上下翻动,直到明瑞两个字轻轻飘飘地获准进入自己的耳朵。 “怎么样?”池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像平时,更不像再跟王明瑞撒娇的娇嗔,那是一种生如死灰的空灵。 “刚好躲过要害需要立刻手术,立刻送副城主回医疗部,担架呢,我需要担架!!”苗澄邈急得脑门直飚汗水。 池晖如得赦免活络过来,立刻让人拆下门板充当担架,在警卫队的护送下匆匆回医疗部,那里才有苗部长需要的器械。 一场喜庆的婚宴竟然变成一出人寰悲剧,在场的人都措手不及。昭阳兵团的团长急红了眼,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外甥露出这么嗜血的一面,临走前被他眼神扫视到的人如同被一柄沁血封喉的刀刃从脸上划过,刮骨生寒。 这位舅舅知道,池晖绝对是疯魔了,王明瑞这个男人就是让他入了魔还甘之如饴的根源,如果王明瑞醒不过来就此辞世......他想象不到后果也不愿意去想象。他一边庆幸自己心软不曾刁难过王明瑞,一边痛恨今日下手之人。阴测测地带着自己的手下去和老赵一起抓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徐晋鹏和徐文昌被有意无意地遗忘在婚宴上,和所有赴宴的人一起被暂时囚禁在这里。留在这里的人噤若寒蝉却不至于混乱,能获得邀请参加的人大部分是部门工作成员,一部分是方杰父亲邀请的客人,有他们自觉稳住场面协助警卫队搜身检查。 徐文昌站着没有动弹,他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说过话,现在他的眼神停留在地面的血液,低下头缓缓地、缓缓地拉动唇角,向上提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在手术室外等的心急如焚,池晖坐在走廊的凳子上很想出去亲自带着人抓捕嫌疑人,他站起来向前走两步,脑子里掠过很多调虎离山、移花接木的计策,如果他不在这里坐镇明瑞会不会有危险被人补刀?不行,不能离开!向前走的脚步顿住,转而在手术室门前来回走了几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脚步声太大了,一脚一脚跺在地面上发出咚咚声,声音太大会不会干扰到苗部长?不行,不能这么暴躁,我要坐下,我不能添乱。 池晖强迫自己重新坐回凳子上,正在走廊两边守卫着的警卫队让他折腾地一惊一乍,生怕自己一个疏忽错眼就被人潜伏进来连城主都不能幸免。 池晖坐在那里没有事情打发时间只觉得时间漫长、手脚冰凉,连忙想些事情转移注意力。等明瑞手术完了,他就去挑几只鸡亲手给明瑞炖汤,家里以前养的鸡全都在自己上次养伤的时候用了,据说炖汤的话要用老母鸡,特别滋补,不知道有没有红枣党参或者什么滋补的药材,回头要记得找舅舅要......还有什么可以想的,每天的菜谱吗? 想完所有自己会做的菜色,池晖无所事事,想起要怎么折磨凶手,他要把凶手关起来用最恶毒的手段折磨那个人,不能让他轻易见阎王,要第一时间挑断他脚筋手筋,要找人做一个尖锐的钉耙,每天在他身上耙几遍,要让他亲眼看见自己的肉被钉耙撕成一条一条像寄生虫那样的肉丝,饿着不让他吃饭,等他饿疯了就逼着他吃下自己的肉丝......对了,肉丝,池晖联想到类似形状的指线虫心里一阵后怕,万一对方不是用枪而是在婚宴的饭菜里做手脚,哪怕是放指线虫幼虫什么的...... 我就应该拦着不让明瑞去婚宴!池晖痛苦地抱头呻口今,这都是自己的错,他对自己说。 手术室门突然打开,苗部长脱着血红的手套出来,池晖立刻抬头,目光森冷地盯着苗澄邈,似乎只要他说出自己不想接受的话语立刻就能把他凌迟。 苗澄邈一怔被目光钉在门口,嗫嚅着说,“副城主已经没事了,不过需要好好休息,别让伤口发炎诱发高烧......” 池晖霍地站起来,冷声问,“我要把他移回城主府。”语气一点都不像在询问,你的架势和眼神明明就是势在必得。 “当然当然,小心点就可以。” 池晖用舅舅特意留给自己的特卫队小心翼翼地抬着王明瑞回家。医疗部不安全,整个昭阳城池晖只信任自己的城主府,从现在开始城主府外站岗人员加厚一倍,连苍蝇都不许放入。 昭阳城今天鸡飞狗跳,气氛肃穆,一队又一队真枪核弹的警卫队挨家挨户比照着户籍资料搜查,几个小时后,团长排查出几个最有嫌疑的携枪分子。不是滞留人口,是城内拥有户籍的居民。 舅舅派出心腹通知池晖嫌疑人已经落网,可池晖现在哪怕十万火急的事情——火烧昭阳城——都不能把他从王明瑞身边拉动分毫,坐在明瑞床边的池晖头也不抬直接让那位传话的心腹将自己要折磨凶手的手段传达给舅舅,务必要在撬动牙关吐露动机和同伙后后让他痛不欲生。 可怜舅舅的心腹,那位比池晖还要大上好几岁,跟着团长出生入死血腥场面没少见,团长的外甥也没少见,可是外甥这么平淡无奇地下达灭绝人性的残忍手段的场面......冷汗出来了。 “对了,”池晖恩赐般施舍他一眼,“找个手上功夫灵巧些的人上刑,别三两下就把人弄死了,那得多没意思。记得别让人自杀了,咬舌自尽更加不行。记得提醒舅舅斩草除根。”得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折磨,*的痛苦怎么抵得上让他们亲眼看自己的身体被支离破碎的恐惧,怎么抵得上亲口啃食自己血肉来得恶心折磨。 伤害明瑞的人就要抵得住我池晖的报复。 那位心腹抖着腿小步离开房间。太恐怖了,那样的眼神太恐怖了!相信过了今天,整个昭阳城的高层都会知晓他的手段,还有谁敢碰城主的逆鳞? 房间四下无人,静谧地仿佛能听见蚊子挥动翅膀的声音,池晖站起来弯腰用脸轻轻贴着王明瑞的额头,睫毛低垂掩盖着住眼睛,喃喃自语,“明瑞,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毒辣了,你的阿池比你想象中变化得大,我现在可心狠了,不仅能让人死,还能让人痛不欲生求死不能,你知道的话肯定又要皱眉头了......你想让我快快乐乐过一辈子我知道,我现在是一城之主啦,你想让我在外边儿有威严我都知道,可是你是明瑞啊,是我的明瑞,我怎样都不能让你受委屈,一丁半点都不行。我得让人知道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有权对我做任何事,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都是你的。” “你现在肯定要恼我弄脏手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亲自动手,弄脏手了我还怎么能用这双手拥抱你,我让手下做去了,我一定给你报仇......你要是恼火我就起来骂我,我肯定乖,一点都不顶嘴。” 池晖说完抬起头期盼地盯着王明瑞禁闭的眼睛,好半响才失望地重新贴回去,“好吧,我就知道你最喜欢促狭我,肯定要看我着急坏了才愿意起来。我就在这里陪你,哪儿都不去,等你睡醒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肯定是我......我就在这里。” 第65章 死罪不免活罪亦难逃 池晖一晚上不敢闭眼,就怕自己闭眼的间隙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什么他无法承受的严重后果。到了凌晨两点,王明瑞脸上红云蔓延,池晖把手贴上去反复测量,惊恐地发现明瑞的体温过高了。 等苗澄邈衣衫不整地被特卫队从被窝里拖出来踏进这栋弥漫着杀气的城主府,立刻听见二楼传来池晖的咆哮,“……他想见就能见吗,老子没空见这些垃圾,翘不动口就下狠手折磨,这种小事还要来问我吗!” 守在客厅的两名特卫队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对要上二楼直面城主怒火的苗部长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城主现在是发飙的豹子,惜命请远离! 苗澄邈苦笑,脚下不停急忙冲上二楼踏进这对夫夫的卧室,就看见池晖阴郁着脸暴跳如雷对着传话的人咆哮,池晖听见脚步声那眼光像射线用了狠劲地钉过来。 苗部长果断转移注意力,话都不说就跑向床边,谁来保佑都好,赶紧让副城主醒过来,我们宁可看见城主温柔体贴秀恩爱也好过被喷火龙喷! “放心,不是很严重,打点滴伤身,我直接打针。” 池晖打发掉那个可怜的传话人,扑在床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爱人,每过一会就用手测量他的体温,生怕王明瑞高烧不退。 其实这样量不出什么温度……苗澄邈几次三番想脱口而出,目及城主熬的憔悴的面容和通红的眼眶,这些话又被他在喉咙口咽回去,城主不是傻子,想来用脚趾头思考都知道退烧不可能几秒钟就能做到,会这么做……不就是因为他心急如焚么。 苗澄邈原先以为城主就靠着舅舅啃老本,没想到他藏的这么深,今天的反应着实是吓坏自己了,这未尝不是好事,一个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城主能带着昭阳城走的更远,前提是有保护刀刃的刀鞘——王明瑞在。 就凭这点,苗澄邈就会下真本事护着王明瑞,何况……王明瑞看着随遇而安、与世无争,他的聪慧不一定低于城主,否则不会在发觉自己对城主威严有损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退出权利中心。 这也是他们迟迟没有对王明瑞动手的原因,团长曾经下令,一旦王明瑞大手包揽城中主权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抑制他的权利,迫不得已的话……这个世界每天都会有意外发生。 苗澄邈现在无比庆幸,好在他们没有动手,好在王明瑞急流勇退,好在昨天有人下手试探城主的底线。 如今效忠池晖未尝不是好出路,要知道,昭阳城有团长保驾护航,团长的势利自己还不敢肯定百分之百,但是有一条自己能肯定,给城主保驾护航的实力绰绰有余,而以后,说句不好听的,等团长退居二线了,这些东西还能便宜给外人?自然是城主这个外甥的囊中之物。 “城主,副城主不会有事的,您不如先睡一会,不然副城主醒来后看见您的模样指不定多心疼呢。” 池晖再怎么憔悴也能分辨出苗澄邈迥异的态度,比原先恭敬了不少,说话也更加有诚意,池晖犀利的眼神盯着苗部长,他也站着岿然不动任池晖打量,只有他自己知道后背渐渐被冷汗打湿了。 “知道了,你可以先休息。”池晖收回目光,似乎默认收下他的忠诚。 “属下没事,陪您守着吧。”自动找个地儿坐下陪着等,现在可是他表忠心的时候,别的人都没法求这个机会。 黎明前的黑暗黯淡得让人心凉,池晖坐在床边,手上握着王明瑞的手,脸还对着王明瑞却神游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直到感觉手中有东西轻轻地动弹,瘙痒着掌心。 池晖回过意识,视线下意识在王明瑞脸上逡巡,却不其然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明瑞……”池晖恍惚地喃喃自语,分不清这双眼睛是自己多少次的幻觉亦或是真的,真真假假辨别不出时,感觉到掌心的手用力地回握住自己。 池晖惊喜地跳起来,大声喊,“明瑞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他高兴地想团团转又舍不得放开王明瑞握住自己的手,干脆扑到床头,委屈地哭诉,“明瑞你吓坏我了,要做手术半夜还发烧,我怎么叫你都不肯起来……” 苗澄邈嘘气,很好,那个和气好说话的城主回来了!不过刚厉和撒娇的软萌,城主你不要这么轻车熟路切换状态好不好? “……我昨天没有午睡,昨晚一晚上不敢闭上眼睛,你看你看,我眼睛都熬红了……”那边撒娇还在继续。 “城主,让我检查一下吧。”苗部长上前几步低着头恭敬地说。 池晖瞥一眼,“啊你还在啊,那就过来检查一下。” ……池城主,这是你昨晚刚向你投诚的手下,态度别介个行吗?给个笑脸行吗? 没有发烧,人也醒过来,接下来好好养伤就好。 临走前池晖突然顿悟把正准备离开的苗澄邈叫住,“你有时间,今天帮我去买安全的老母鸡,多点没关系,还有红颜党参之类滋补的东西,账从我私人账户扣。” ……苗部长僵硬,一秒钟从手下变佣人? “……目前我能用的人不多,辛苦你了,一定要你亲手买确定安全的,别在食物上继续遭人暗算了。” 苗部长都要以为池城主深谙打一巴掌给一抓甜枣的手段,整个昭阳城的人都可以唯池晖所用,可是看看他说什么?我能用的人不多……说明他信任的人少,现在正试着信任自己……这是要被纳入心腹的节奏啊! 苗部长立刻应承下来,保证自己会亲手去办,雄赳赳气昂昂地……轻手关上房间门。 池晖精神放松,睡意就上脑了,呵欠连连,明瑞拉动他的手,“上来睡吧,在这边睡,我抱着你。” 池晖还想拒绝呢,一听说是要被王明瑞抱着睡,纠结了没有两秒,双脚就跟有意识一样绕到另一边脱鞋脱外衣,钻进被窝,躺在明瑞张开的右臂弯,双手搂着王明瑞的腰,就这样嗅着能让自己安心的气味很快就呼吸绵长地进去梦乡。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舅舅收到池晖口信的时候心里一点惊讶都没有,他当时就看出来了,这个外甥不害怕刀光剑影,甚至就期盼着能有机会血流成河以便大张旗鼓地发泄自己的愤怒。 舅舅怜悯地看向失去自由的这六个人,云淡风轻地弹着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你们该高兴,我的本意是直接杀掉永除后患,可惜我的宝贝侄子开口要留下你们的性命。”不能轻易便宜你们见死神。 眼见这几个人露出轻蔑、得意的笑,舅舅包括他身后的三位亲兵不约而同地露出牙疼的表情:无知的人就是幸福,就是不知道他们轻视城主,运筹帷幄的表情能维持多久。 舅舅扯动一边的嘴唇,指着笑得最猖獗的男人说 “十指连心,就从你开始,先拔掉他的指甲。”后一句显然是对自己的亲兵说的。先礼后兵?那是什么?不好意思,古文老师是瑜伽老师代课的,好像没教? 舅舅身后的三个人立刻上前,两个人按手按肩膀,一个人从墙角边的柜子里拿出工具……这六个人嘴巴里面无一例外塞着毛巾预防他们自杀,所以当那个男人的大拇指指甲被活生生用钳子拔/出来的时候,当旁边的人被四溅的新鲜血液溅到身上脸上的时候,痛苦的嚎叫和惊恐的尖叫被毛巾堵住,只发出沉闷的呜呜声。 “别着急,等他完事了就轮到你们,都有份,一、个、不、落。” 立刻有人受不住心理折磨,拼命地弯腰低头做出跪拜求饶的姿势。 舅舅咂舌,“身为昭阳城居民,不敬城主,暗杀首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不如像疯狗多咬几个人然后干干脆脆地死了,你背后的人还能看在你是‘忠节烈妇’的情分上说不定能照顾你的家人……呵呵……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不会对你们的家人下手?” “据说古代有刑罚,用钉耙在身上用力地拉动,可以把人的肉一条一条地刮下来,只要手巧避开血管,既能让人痛苦又不会轻易死了,等伤口发炎发脓生出白白胖胖的疽虫,它们会在你们发烂的肉钻进来钻出去……你们放心,不会像寄生虫一样让你快速死的,到时候你们饿了还能在身上抓疽虫充饥……白白嫩嫩的蛋白质……” “呕!” 这些嫌疑人已经不能用失魂落魄形容,有人挣扎着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头,只求能拿掉嘴巴里的毛巾求一个陈情争取宽大处置。 “……你会说实话?” 点头点头。 “你说,我要花时间听你讲嘛?怎么感觉不太值得信任……” 不不!我什么都会说!那个人用眼神祈求着,继续砰砰地磕头。 其他人看见有人似乎要被宽大处理了,纷纷学着同伴的模样跪着磕头。 舅舅笑得分外慈祥,“我把你们分开来问话,要是有人的笔录不一样就证明你们当中有人撒谎,我也不花时间考验是谁了,我们家的人特别喜欢古代一种叫做连坐的处罚,一人说话带累全部人一块儿受罚,知道吗?” 点头点头,我们一定老实!纷纷眼神报以保证。 舅舅背着双手慈祥地笑着,上翘的嘴角突然拉平,面无表情地喊,“来人,带出去单独审问。” 太、太好了!不用再面对这个恶魔! 此时这六个人还不知道,即使他们老实招供也逃不过池晖的报复,正如舅舅给他们描绘的一样,生不如死。 第66章 所谓幕后之人 兵团长连夜审讯,六份审讯笔录摊开一一对比,幕后黑手居然指向自己带进城的徐晋鹏! 他瞬间联想起当年旧事,这位团长作为爱生活爱姐姐爱外甥的舅舅,外甥曾经遭遇泥石流险些命丧黄泉,其前因后果他自然会亲手调查,正是因此才知晓徐晋鹏此人。当初徐晋鹏深明大义,并没有一味将过错归咎到小晖身上,他对此非常感激。 这次来昭阳城,在半道上遇见被拦路抢劫的几年未曾谋面的徐晋鹏,要不是记得当年那点情分,团长也不会出手相助,并愿意失去保护的两叔侄随商队去北方。万万没有想到,这是引狼入室,自己把*带到小晖面前,若是明瑞没事便好,有个什么差池,自己真是没脸见人了! “去把徐晋鹏叔侄绑过来!”等等……要绑人容易,可是单靠着这些口供不一定能顺利搬倒人……倒不如…… 凌晨时分,婚宴现场那边收到指令,嫌疑人已经落网,现场禁止出入的指令自然就因此取消了,都被囚禁了将近一天,禁令解除他们自然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作为客人,人资部长秦彦博接到团长的消息,特意为客人准备了客房,并善意解释,昭阳城不接受留宿,所以城中没有任何旅馆,因着团长担忧副城主,商队要在城中逗留几天才能出发,希望两位能见谅云云。 秦彦博带他们去的是内城高管人员住的一栋四合院规格大楼,这栋楼是建城的时候走公帐建立的员工公寓,专供高管员工们居住。 一进了门数十把枪瞄准着他们。 秦彦博落后一步啪哒关上大门。 “秦部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们团长的客人,就算是池城主要动手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闭嘴。”秦彦博一招手立刻有两人放下枪上前搜身,将他们身上有威胁的东西撤下来,双手被手铐反面铐在背后,立刻又拿过身后递过来的绳索将两个人捆得结实。 “关押看牢了。别的别问。”秦彦博让人把这两叔侄押到最里面的房间关着,他自己就住在这里,要不是团长开口要请进来关在这里他才不愿意自己作死,谁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来头,保不准就是和刺杀副城主有关的事儿。 “等等,我要见池晖!” 秦彦博嘲讽道,“你以为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城主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不请示你们城主,万一池晖怪罪你担得起吗,你怎么不问问我和池晖什么关系。”徐晋鹏的嘲讽技能不逞多让,“你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徐文泰!” 秦彦博心里暗自揣测徐文泰这个名字,暗地里决定等等就去找团长问问,在他心里团长的命令尚且是第一位。 “请不请示是我的问题,不劳驾操心。愣着做什么,押进去!”人被推攮着走进去,客厅里的人也各自散开,他们都是换班回来休息的,现在赶着时间回去蒙头大睡呢。这时候秦彦博身后的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转过头看,是哼唱着小调的苗澄邈推门进来,“哟,老苗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这么乐呵,不怕团长抽你一顿。” “副城主醒了,不用担心城主暴怒了,难道不值得高兴?” “真的?!”秦彦博绷紧的双肩垮下来,“太好啦,害我今天一整天都绷着不敢松懈,城主没说什么吧?” 苗澄邈不受控制地回想城主暴怒的画面......晃头扔出脑海,上前几步拍拍他的肩膀,“你不会想看城主暴怒的画面的,快要天亮了,我争取眯一下眼睛,明天不,今天还要去给城主买老母鸡呢。” “城主怎么这样,你好歹还是部长,打发你干杂役?”秦彦博为好友不值,“要不你找人代替你去,团长可没有说让你给他打压。” 苗澄邈上楼梯的脚步一滞,转头打量自己的好友,伸出右手手指向他勾勾。 “你干嘛?” 苗澄邈瞪他,“看不出来?我叫你过来呢。”秦彦博不雅地翻白眼,拒绝搭理他,苗澄邈蹬蹬蹬走下楼梯,一手搭着秦彦博肩膀,凑前小声说,“来哥们,你是不是觉得我给城主做这些事儿特别不值?” 难道不是? “这些老母鸡是城主为了副城主买的,我看他的架势,要不是实在不想离开副城主半步,这些事他都信不过别人想要亲力亲为,”苗澄邈恨铁不成钢,小声跟好友咬耳朵,“你今天没看出来啊,城主可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年幼无知,看他今天狠的模样,你是没看见城主对付那些嫌疑人的手段,明天你可以过去自己亲眼看看,手段狠戾、杀伐果断,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人有明显的弱点,只要有副城主在他就不会是那种狡兔死走狗亨的阴狠人物,你还愁着被团长卖给城主没有出头路?” “......” 苗澄邈接着敲边鼓,“团长先把我们调给城主用,未尝不是要给我们留一条路,以后团长退居二线了,你觉得团长的东西能留给谁......还不是留给城主,我们作为第一批跟着城主的人可是元老级别的,兄弟,团长给你选好康庄大道了,你别自己给自己堵上。反正我今天可是想清楚了,也跟那边表决心了。”食指往上指着,暗指城主。 秦彦博诧异地盯着好友,这一天不见居然都有这么大的觉悟给人表决心了?要知道他们四个人明面上被团长割舍给池晖了,暗地里可没有几个心服口服的...... “行了,你自己琢磨,别到时候看我深受信任心里不平衡,我可是刚表忠心就跟你提醒了,恩?”苗澄邈拍着秦彦博胸口,“我等会还要给副城主做事呢,做的好了比给城主说好话管用。”哼着小曲儿蹬蹬蹬蹦跳着上楼梯。 这让多少人煎熬的一夜终究还是如同远去的流水逝去。池晖睡不安稳,醒醒睡睡地熬到八点多,睁着眼睛躺在明瑞的臂弯怔愣地看着明瑞的脸出神。 虽然舍不得起床,可是......明瑞已经转危为安,他该抽出点宝贵时间料理那些抓捕归案的龌蹉东西,还有徐家两人。想着自己要怎么折磨这些人,突然感觉到明瑞的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身侧安抚自己,抬头看上去,明瑞也睁开眼睛,正看着自己。 “你醒啦,饿不饿?” “恩,饿死了。” 池晖眨巴眨巴眼,立刻翻身起床,手忙脚乱地套上外套,“你等等啊,我去给你下点面条垫底,迟点给你炖汤弄好吃的。”什么报复什么折磨立刻浮云了,在饿肚子的明瑞面前那些东西连头发丝都不算。 等池晖煮好面条端上来和明瑞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分食的时候,舅舅正在外面大声地喊开门。 “不是让你给舅舅钥匙么?” 池晖撅嘴,他们自己的家干嘛要把钥匙给旁的人。把碗放下,池晖犹犹豫豫地站起来,十分不情愿去开门。 王明瑞忍俊不禁,“你早给钥匙了不就省的自己现在纠结了,去吧,我等你。” “那我很快回来。”池晖小跑着下楼,等他来到一楼的时候,脸上哪里还有刚刚面对王明瑞时的和煦春风,分明是寒霜密布。给舅舅开门后等他一进门劈头就问了,“怎么样,审出来了?” “你舅舅我亲自操刀,效率杠杠的,”舅舅拍着胸口,“不过这事......恐怕还是舅舅带累你们了,那六个人招供是徐晋鹏指使的。” “按理说徐晋鹏第一次踏进我昭阳城,这些人应该不认识才对......” 舅舅接到小晖疑惑的眼神,果断告诉他,“我带他们来的时候遇到施瑜,我就顺口问她你在不在家,听她说你们在这边参加婚宴,连城主府都没去直接去你们那了。” “怎么又遇到施瑜?”池晖现在像风声鹤唳的惊弓之鸟,不过施瑜也是舅舅给的人,更是参与了昭阳城建设,池晖自然不会觉得她背叛,哪怕她背叛了想必也不会背叛昭阳背叛舅舅。 “不管是不是,既然被人攀咬出来了,恐怕徐晋鹏干净不到哪里,他可是徐文泰的舅舅......” 池晖领着舅舅走上二楼,扶着楼梯而走,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对徐文泰三个字有什么触动,“舅舅,既然六个人刑罚逼供下不约而同供出他,那就是他了。徐家如果没什么好避讳的话,不如......只有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舅舅一把拉住他,低声说,“徐家也是末世后白手起家的,如果真的实力雄厚就不会半路被人劫持了......要下手最好清理干净不要留下后手,到时候我安排人假冒徐家叔侄出昭阳城,半路上遇到劫匪追上来报复失去踪迹之类的堵住徐家的嘴。” “嗯。”池晖点头,“别告诉明瑞。” 舅舅嘴角一抽。小晖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要不是这回篓子捅大了我还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舅舅吗掀桌!别老护着你男人,那个货看着高冷不识庶务其实也不是个善茬! 第67章 潜伏的危险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池晖就没有多花心思去想徐家叔侄,一事不烦二主还是让舅舅亲自处理,避免经手太多日后走漏风声。 原本以为人在自己的老窝里面捆着要料理不会出什么差池,可谁知道徐文昌居然被李代桃僵、金蝉脱壳! 舅舅带着赵旭尧亲手开门射击把房间里的人射成刺猬,善后的时候却发现,年轻的那人竟然不是徐文昌! 好大的耳光扇得啪啪作响! 这栋楼里住着的全是内部人员,众目睽睽之下什么时候被人掉包了都不知道,他日有人进门枪杀投毒是不是也防不胜防? 查!必须得查!出城必须会有记录,没有通行证徐文昌如何能出去? 于此同时,城主府门前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过来远远地站在一边对着站岗的警卫喊,“叔叔,我想找城主哥哥。” “......你有什么事告诉叔叔,叔叔帮你告诉城主好不好?”为什么城主是哥哥,我就是叔叔,年龄是硬伤,不带这样埋汰人的。 小男孩歪头想了想,把手上小心翼翼拿着的一封信递到面前,“有个叔叔让我拿给城主的东西,他说城主会喜欢的。”他小步跑着过去踮起脚尖递给警卫,高兴地扭头跑了。 警卫警惕地接过信封,为了安全起见甚至隔着衣服把信封打开抖动防止夹带了什么危险,确定无夹带后才转身进了城主府大门,在他走后自然有人自动站到他的位置接替他的岗位。 这封署名‘徐文泰’的信件就这么摆放到池晖的桌案上。 信封里只有一张相片,照片里王明瑞半闭着眼睛身子往后仰,胸口红色的血花鲜艳得像是毒蛇斑斓的身体,仿佛席卷在池晖的心口间,每看一次池晖都觉得自己痛得无法呼吸。 相片背后书写了一行熟悉的黑色字体: 【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爱你。——徐文泰】 池晖看着这行字脸色阴晴不定,他确定徐文泰当年确实是身故,甚至亲自参加他的葬礼,可如今放在眼前的信件,上面的笔迹依稀记得是曾经的好友亲笔。 不!徐文泰已经死了,是为了救自己而死的。他不会后悔为了明瑞杀死文泰的舅舅和兄弟以绝后患,同样他不希望自己将这样恶意的揣测加诸在一个死人身上,笔迹相似可以临摹,那个消失不知道踪迹的徐文昌......和文泰关系匪浅的徐文昌,这个人必须要死。 否则徐晋鹏死在昭阳的消息被他带回家,难保不会给昭阳和明瑞带来威胁。 徐文昌能临阵逃脱,恐怕管理团队里有人被收买了,蛀虫不除池晖觉得自己睡觉都不安稳,招兵买马虽然人手足够使唤,可是人多了尾大不掉,要怎样他才能收服人心为己用? “阿池,你怎么了?”王明瑞平淡中蕴着丝丝担忧的声音传来。 池晖立刻抬头看向他,“怎么了,伤口痛?” 王明瑞哭笑不得,“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问你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烦恼,坐着发呆好久了。” 池晖想了想,拿着那张相片过去,脱了鞋子钻进被窝坐着和他并肩靠在一起,将照片递给他,自己鼓着脸不说话。 “呃......原来我当时是这样的啊......” “反过来。” “......”王明瑞定定地看了半响,侧头问靠着自己的池晖,“不是只有徐文昌吗,你让人搜捕没有?” “搜了,本来嫌疑人都招供了,就是徐家叔侄整的幺蛾子,我本来和舅舅商量好要悄无声息地......弄死他们,”池晖说到这里偷偷斜睨着王明瑞的神色有没有流露出不赞同,顿了顿才接下去,“可是徐晋鹏死了,另外一个是替身不是徐文昌本人。他好像逃出去了,在凌晨到九点钟这段时间里逃掉,现在不知道是躲在城里还是出了城。我让人加强家里的警备了,你别担心,安心养伤就好。” “那这个人是怎么回事?”王明瑞扬着照片提高声量问,“爱、你?” 池晖眨巴眼,谄媚地在他脸上吧唧,柔声说,“明瑞你吃醋啦?”笑眯眯地看着王明瑞红了脸,然后板着脸等着自己坦白从宽,这才把徐文泰的事一一告诉他。 王明瑞大拇指磨着照片,仔细地寻思着,“徐文昌还是要先找出来才能放心,这个时候知道徐文泰的事情还敢送这么一份大礼上门,除了徐文昌不作他想。你多上点心,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不用我提醒你吧?” “嗯。”池晖笑嘻嘻地在他肩膀上蹭,觉得既然明瑞提醒了不如让赵部长再上心点,别以为能拖着不了了之。 秦彦博眯着眼睛养精蓄锐的时候一直想着好友说的话,打定主意等天亮了就要去看看据说抓到的六个嫌疑人。不过,他去找老赵的时候正赶上老赵急急忙忙地从办公室里冲出来,两人一个照面没注意撞在一起。 “谁走路......诶,老秦啊!你看你这!哎呀借过借过!我有急事!!”赵旭尧一手拨开挡路的好友就准备走。 “诶诶,等等,你干嘛呢,急着投胎啊,我有事儿找你,大事!”秦彦博一手拉住他。 “我也有大事,出人命的大事,要不你等我回来再说。”赵旭尧赵部长急的直冒汗,把好友的手拉开,“团长等着我呢,不然没法跟城主交代。” “那我自己去了啊,回头别埋怨我。”秦彦博望着远去的背影大声喊,心里就琢磨开了,怎么又是团长又是城主的,老赵这是听谁的话啊。这么想着就敲门进警卫部的办公大门,随手逮着个人打听,“你们昨儿晚上抓的那六个人关在哪里了?我看看去。” 小警卫队的成员猛一看是人资部部长,脸上立刻漾满笑容,一听说秦部长是要探视那六个人,脸上一僵,那笑就扭曲成一个半笑含惊恐、恶心的表情,能做成这么个表情也算这个警卫员有才华了。 “秦、秦部长,您就别为难我了,那个地方真的不太好进去......”说着自己都连连颤抖,不算昨晚,今天才是第一天呢,听头儿说了,城主特别叮嘱不能让人死了,每日里照三餐招呼,那个画面......上午不幸进去搭把手的是自己,差点当场就吐了!秦部长自己还要往里面钻......这不是补破锅的揽瓷器活 ——没事找事么? “谁说不好进去的?你们部长说的?还是城主亲自说的?” “......这倒没有......” “你们没权限,不代表我这个部长也不够吧?刚在门口遇见你们部长,我跟他说了,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个儿去。” “......” 秦彦博到底还是磨出地址了,走着进去,扶着墙壁出来,出来后靠在门外的墙壁上喘了半天调整心情,背着手木着脸去了苗澄邈的办公室把自己关了两个小时。至于他在里面看见什么没有几个人知道,之后就和苗澄邈一样,老老实实把自己当做是昭阳城的人,是池晖的手下。 晚上团长牵着只狗(其实是被狗倒牵着跑)去池晖家送饭,池晖给开门的时候脸色立马就变了,“舅舅你怎么又把它弄回来了!!” 门外是只狗。池晖最怕的动物——狗。 “旺旺!”123言情看见小主人吐着舌头,尾巴晃得飞快,往前几步就想人立到池晖身上。 “拉住!快拉住!”池晖大惊失色地退后几步,这只狗上次就被舅舅吵着要去养了,这才多久怎么又牵回来了!!池晖觉得自己宁可去种地去扛枪也好过和一只时刻想扑到自己怀里的狗面对面联络感情。 “123言情回来后吵着闹着要回家,我实在是被吵得没办法了,干脆就牵回来了。”舅舅拍着123言情的大头,夸赞,“你们家的狗不错,通人性还忠心。” “那是明瑞养的好。”池晖下意识地把功劳归到爱人身上,“你的意思是它要在家里住几天?” “这两天我就得带着商队北上了。”意思是住不长久。 “家里的事差不多了,您放心。”所以赶紧带着这小祖宗快点消失! “旺旺!!!” “行了行了,你要在这里堵多久,还让不让我进去了,饭菜都凉了,”舅舅转头对着自己带来的人说,“进来啊,老规矩饭菜端二楼去。” 吃过饭,一家人关着房门商量事情。恐怕他们需要做最坏的打算,徐文昌迟迟得不到落网,恐怕早在内应把人掉包的时候就已经趁早出城了。这是最坏的打算。一旦徐文昌离开昭阳城回到自己家,很有可能会回敬他们。 团长打算带着商队按照原计划北上,顺带看看徐家所在的基地实力几何,打探好消息才能有备无患。这次会有危险,所以昭阳城会抽调三成的武力和舅舅一起北上,加上商队本身带着兵团的兵力,池晖稍稍放心。 “舅舅,都是我带累你了。要是徐家不好对付你就别硬碰硬,先回城里再作打算。徐文昌......届时只能以静制动,总会有办法除去威胁的,最重要的是你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越来越有动力了,因为在后台看见继续追文看的人还有好多,觉得自己一定要写的好才能回报大家! 顺带说一句,《末世重灾》首发、只发在123言情,感谢继续支持湖盼的你们!么么 感谢东虞应长歌扔了一个霸王 投掷时间:2014-11-23 22:41:50(现在才看见呢,迟来的感谢,么么) 第68章 雨幕和阴影同步 池晖将事情分解给四位部长一同处理,关起家门一心一意陪伴在王明瑞身边照顾他,一时之间悠闲得除了陪着爱人就是捣鼓吃的给明瑞补身体,这个场景竟然和之前他受伤时一样,不过主角调换位子。 昭阳城随着商队的离开重新恢复日常秩序,副城主众目睽睽之下遇刺一事诡谲地被压下,无论水底波光暗涌几何,面上依然尽然有序,只有赵部长每天抱怨自己掉头发,警备什么的,外松内紧什么的。还有苗部长,每天帮着城主买菜什么的俨然成了城主的小保姆,偏他每日里顶着众人的目光洗礼依旧乐颠颠地提着菜篮子进出城主府。 这天方杰和小平头上门探望时给王明瑞送了一小坛腌菜,就是在婚宴上让他夸口的那种,方杰一直没好意思上门,犹豫很很久才拉着小平头一起壮胆,那天的城主气势太过惊人,他觉得自己不会在城主的欢迎访客名单里。 池晖盯着那坛子腌菜突然找到自己下一个奋斗目标,他决定要晒王明瑞喜欢吃的萝卜干。外面的太阳正猛,好几个月不曾下过雨,地面早就干燥地像九十九岁老太太皲裂的皮肤,因为去年也曾经这样干旱,这次压根没有引起人的过度关注,反正昭阳城环境不错,已经着手开始打井,再不济还有城主家的水井,省着用,日常开销不愁。 与其担心天气还不如早点攒家什建房子,秋天来了夜深露重,再过不久更是入冬,去年冬天冷成什么模样大家都还记得,赶在过年前就要把房子弄好,再不济的先建个石头房,就像是城墙一样,用石头砌墙一层一层浇灌水泥砂浆建成四面墙,承重柱还是用沿用老办法,大块石头比红砖好买,于是昭阳城外城慢慢的很多石头房子建起来了。 这些石头房子有建成方型的,有建成长型的,更有的居然建成圆形的......坐落在外城,形态各异。 如今是十一月,早前种的秋薯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久不下雨就算是池晖也不对地头的收获抱有太大希望,直接雇人去收,自己还是在家里做萝卜干,反正现在他是城主,每月工资不差犯不着为了那点地离开王明瑞身边。 白萝卜切成片放到太阳底下晒的七成干,要放盐用劲地搓,王明瑞在飘荡着一屋子的萝卜香里馋得直咽口水,“阿池,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解决的,还不用你手受累。” “什么办法?”池晖一听眼睛都亮了。 “在我们那边都是用脚踩,多踩几下很快就出水了。” “......”池晖光凭想象就恶心地皱眉毛,就算是自己用脚踩那也不卫生,以后还怎么吃?“算了,我还是用手搓吧。” 池晖蹲在地上,两只手使劲地搓着大铁盆里的萝卜干,手上没劲了就用上半身的重量往下压,他自己是觉得省劲了,殊不知在馋的不行的王明瑞眼里,池晖一下一下地敲着屁股,瞬间就让他的脑子里装满了黄色肥料。 “阿池,你过来。” 池晖正在较劲呢,头也不抬,“等等啊,我搞定这盆东西再说。” 王明瑞不动声色地抬眉,眉梢微挑,忍不住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我疼。” 池晖一听再也顾不上较劲了,举着两只*的手几步赶到他面前慌张地问,“怎么又疼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我叫池部长过来。” 王明瑞不动声色地一张手把人捞到臂弯里,往怀里一拉,池晖对着王明瑞没有丝毫防备,被大力拉着趔趄着坐进他怀里,立刻就感觉到屁股底下有热烫的东西烙着自己,脸先于他的意识反应过来,腾的红了。 王明瑞贴着怀里人的耳朵轻声细语,“不是伤口疼,是......”别的地方疼。 “我我......”两人亲密的事情没少做,饶是如此池晖如有预知一样,觉得特别的放不开,特别羞恼,结巴半天,“我手上脏......全是盐和萝卜汁......” “不介意。”王明瑞憋着笑在他脸上亲吻。 “不对,我是说,你伤口还没好。”池晖恼怒地瞪他,这人平时正经得很,向来都是自己主动往他身上磨蹭,今天怎么、怎么就突然放开了......不过,说实话,王明瑞受伤前他们几乎夜夜痴缠,如今好几天没有......他也想了。 王明瑞看着眼前红艳艳的肤色,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咬着他的耳朵说,“我是伤员不能动,你可以动啊......你坐上来,嗯?” 原本听着王明瑞说的话池晖就羞窘得恨不得甩脸走人,可是听得后头王明瑞用低沉暗哑带着浓浓渴望的声音嗯的语调,池晖就觉得自己腰软得用不上劲,神使鬼差地侧头寻找着王明瑞的眼睛,立时被那双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眸子迷得入了魔,等他回过意识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王明瑞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吐气深沉地上下动着。 陪着人青天白日的痴缠半天,池晖浑身不得劲地赖在他怀里打算小睡一会,没多久就听见楼下传来123言情的吠叫,还有人说话声传进耳朵。 池晖迷迷瞪瞪想起床,腰一用力就酸软,哼唧着还是趴回他胸口,撅嘴,“不想动。” “那就不去,楼下有人站岗。” 再隔一会,池晖居然听见似乎是雨水落下的声音,挣扎着睁开眼坐起来往窗外看。王明瑞一把按住被池晖拉走的被子,“嘿,你让你老公走光了。” 池晖脸一红,娇嗔地瞥向他,一不做二不休把被子全部抢过来围在自己身上,“正好,反正就我能看,有什么好害羞的。” 王明瑞大惊失色,手往下捂着,“嘿嘿嘿,你的节操呢!” “你刚刚勾引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捡起节操呢。”池晖傲娇地一昂头,“你就光着呗。” 王明瑞词穷,跳下床捡了衣服赶紧往身上套,不就是口头上占便宜么,实际上吃了好处的才是真福利,别的让让就让让。 外面确实在下雨,鹅毛细雨下了半个多小时慢慢变成倾盆大雨。 王明瑞若有所思地看了半天,突兀地说,“又要发大水了。” “恩?”池晖洗了澡一身湿气出来,甩了鞋子钻进被窝往他身边凑,“什么发大水。” “就是感觉,跟之前老是犯病一样的预兆不一样,我这会脑子里很清晰地觉得这场雨要下很久,我觉得要淹水了。”王明瑞苦恼不已,“要是跟之前那样浑身抽痛我还能相信自己,现在这样......算是退化了还是进步了?” 池晖吓的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盯着王明瑞,“什么时候的事情?”明瑞时不时预兆一样地犯病,虽然让他们从头至今避开不少灾难,比如说那场群鸟自杀,可是这也同样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刺,每一次痛都是意味着有危险,如果是在室外,如果身边没人,如果不能及时避祸,预兆了也没有用。 如今这样,池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如同王明瑞说的那样,雨一直在下,一会是鹅毛细雨,一会是倾盆大雨,白天黑夜的没有停止过,雨幕遮天盖日连续了半个多月,昭阳城很快就被雨水浸泡着,不止昭阳城,城外,外城以外的地方也被水覆盖着成为一片汪洋。 当初昭阳城放火焚烧,地面烧焦的一层被挖走了,城内地形矮了一截,更何况担心指线虫通过下水道潜伏进来,临时处理的时候只顾着堵塞,一时之间城里大量积水没办法排走。城内愁着排水愁着搬运粮食,这些可是半点不能沾水的。 至于城外,大边溪决堤,整个昭阳城外的浑浊污水里,谁也不知道水里浮游着多少寄生虫。 很快,人们就知道了。 事情发生那日,警卫队的人踩着城墙巡逻,一个后生的年轻人失足从城墙上跌到外城的污水里,那个人水性不错,自己游到城墙边准备伸手让队友拉上去的时候,突然就发出呼痛并且在水里翻腾。 站在高处的队友们清清楚楚看见,随着水花翻动,水里的某些东西也暴露出来,密密麻麻的,白花花的指线虫,经过了这么久的繁衍,数量简直惊呆人了,甚至还有更多的指线虫听见水声从远处上下浮游飞快地赶过来。 那个不幸掉下去的人,被蜂拥而上的指线虫附在身上,从鼻子里,从眼窝,从耳朵互相拥挤着钻进去,拼命甩动的身体在水面上溅起水花,没有任何惨叫,水面无声无息地有血花弥散,很快就看不见人形,他被包裹成密密麻麻的虫茧沉在水里。 并不意味着水中恢复平静,水里一直都红色的血弥散,一直有指线虫拥挤涌起的波纹。 这个过程太快,这个画面太过血腥,还站在城墙的警卫队队员们脸色惨白地摇摇欲坠。 原本指线虫移动速度缓慢,危险并不会太大,可是在水里,他们的速度简直像是游鱼飞快就缠附上来,一个成年男人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这么...... 水还在下。阴影又一次降临在昭阳城。 作者有话要说:湖盼前2天生病了,微博请假了哟,没看见的各位肯定没有关注我的微博哒,微博账号:石鱼湖盼。 撒娇卖萌生病请假都在微博哦!快来粉我 在wap站可以看见我!!!亲们别用浏览器存书签,好歹点击收藏我吧? 谢谢kjhgfd 问我肿么了~~湖盼没有被鸟叼走!! 第69章 夜半袭击被逃离 指线虫的恐怖简直更上好几层楼! 虽然水面距离城墙顶端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可是请别忘记,虫子是爬行动物,夜深人静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城墙怎么办?须知城内也是有着大量积水,一旦城内积水被指线虫污染,好不容易打下来的领土又要重新洗牌。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失足男人被指线虫啃噬的事儿居然火速传遍了昭阳。 池晖等高管群力群策,城内居民更是捣足办法。 为了防止指线虫越过防备线,警卫队加强防备,带上喷雾每间隔一段时间就在城墙上喷射。 如果天气好,喷雾尚且能维持一段时间,如果遇到下雨才让人揪心,雨水冲刷后喷雾的气味很快消失,失去应有的驱虫作用。 城内池晖带头动员全城一起排水,城是死城,只能挖开一道又一道的水沟进行蓄水,挖出来的泥沙用袋子装好,在蓄水沟两边左右垒成一道道土墙,尽最大可能隔断水流动,然后就是妇女小孩齐上阵,用脸盆、水勺将水转移到土墙内流到水沟里。 这是池晖第一次这样夜以继日地疲惫拼命,穿在身上的雨衣已经没有多少作用了,淋雨太久被冰凉的雨水渗透粘在皮肤上,他已经感觉不到手脚的温度,机械地和所有人一起挖沟渠或者装袋砌墙。 水里太冷了,连呼气都能看见嘴巴里冒出来的热气,明瑞在做什么呢,会不会生气我不让他出来帮忙? 几乎在半夜,池晖他们才得以回家休息,池晖一进门就被王明瑞搂进怀里。 王明瑞摸索着他冰冷的快没有半点暖度的身体急的快要手抖,把池晖两只手塞进自己衣服贴着肚子取暖,两手摩擦他的肩膀,搂着他往房间跑。池晖跟不上差点摔了,被人干脆打横抱起。 “你干嘛!”这人伤没好全万一用力崩裂伤口了怎么办!!! “回房间,你冷得跟冰块一样。” 回了房间把人塞进被窝里,王明瑞也跟着躺上床,把人锁在自己温暖的怀里。 池晖被慰烫得舒服叹息,把冰凉的脸贴在他胸膛上,两只脚在被窝里缠着他的脚,两人贴的密不可分。 池晖被惊醒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一个高挑的人影伫立在床边,手上拿着金属光泽的东西,似乎是刀,那双即使在黑暗里也幽幽闪烁着光芒的眸子精准地把他钉在原地。 池晖惊慌失措,被子里搭在王明瑞腰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咬着牙低声问,“你是谁?” 呵。 黑暗里彼此看不清面貌,池晖只听见对方不知有何意味的一声嗤笑。 “小晖……” 亲密的称呼,尾音幽怨地慢慢飘散。 池晖很不高兴,任谁三更半夜被一个陌生人毫发无伤地现在自己的卧室威胁都不会高兴!如果他来者不善一开始就下了死手……光是想着池晖的脸色都铁青了。 “你起来,来我这里。” 池晖下意识地往明瑞怀里贴近,于是又听见对方的嗤笑,“犯、贱。” “不用等你的小情人了,他不会醒过来。” 池晖终于想起这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来自谁,“徐、文、昌!你居然还在这里!” 是了,这个人是徐文昌,伤害明瑞后他们大肆搜捕,翻遍了整个昭阳都找不到人,舅舅更是为了他特地赶去北方摸底,真是没想到,这个人非但没有走反而就留在城内,还能悄无声息地出入城主府。 “你对明瑞做了什么?”恐怕和他勾结的人手段很是不错。池晖心底瞬息转了不少要引蛇出洞的计划,顺着他的意思从被窝里钻出来,下了雨气温下降到踩着地板瞬间让人冷到簌簌发抖的程度,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徐文昌面前。 “只是让他暂时醒不过来,”徐文昌说,“穿上衣服。” 池晖的身影顿住,听话地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一件外套穿上,有点太过宽松,池晖闻到王明瑞身上的气息,几乎是片刻就知道自己拿的外套是王明瑞的,嘴角微微上提,转身对着徐文昌的时候嘴角立刻就扯平了。 “过来点。” 池晖往前走几步。 徐文昌突然大声地喘气,快步上前掐着池晖的下巴,用力地向上抬,“呵……真是腻歪啊,”另一只手按着池晖的脖子用力地摩擦,“他是不是经常亲你?” “是不是经常剥掉你的衣裳,把你按在床上cao?” “是不是经常像这样抚、摸你?” “小晖,你怎么可以自甘下、贱?”徐文昌每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痛恨。 神经病! 池晖两手扯着徐文昌的手,突然化掌为爪恶狠狠地挖向徐文昌的眼睛,可惜对方似乎眼神特别好,往后退避开了,同样也松开对池晖的钳制。 “徐文昌你有病啊?”池晖恶心地擦着自己的下巴,“别以为你和文泰有关系我就不会动你!” 徐文昌暴怒到扭曲的脸突然变得安详,如果是白天池晖就能看见他现在甚至带了点笑容,“你还记得徐文泰?” 他煞有其事地点头,“是了,如果不是因为文泰,你怎么会故意放走我。” “你说谁放你走?”池晖膈应,“你们伤了王明瑞我恨不得弄死你们!” “嗯,王明瑞在这里确实不方便说话,小晖,我来带你走,他再也不能强迫你伤害你了。” “……”池晖觉得徐文昌自说自话已经不像是正常人了。 “你先走,我殿后,”他说完见池晖没动,语气加重,更是亮着刀子指着熟睡的王明瑞威胁,“听话,和我一起走。” “……我走,你不能动他。” 池晖试探着向门口移动,看见徐文昌跟着自己开始远离王明瑞才放心一点。明瑞睡着了没有半点防御能力,他就算要想办法拜托他也不能把房间当战场,那样随时会误伤到明瑞。 离开这里,走廊、楼梯或者客厅,总会有时机制服徐文昌。 徐文昌突然听见一点风呼啸的声音,他太熟悉这种声音了,立刻反应过来往旁边避让,随之手臂上就被利器划伤。 “明瑞?!”池晖意外地喊,声音里惊喜又庆幸。 王明瑞没有分神,一击不中立刻变换方向刺向徐文昌的心脏,难听的叮、呲喀的兵器摩擦声交相应错,两人在黑暗里频频过招。 突然两人前后相继发出忍痛声,徐文昌后退趁着王明瑞忍痛僵硬的瞬间翻过二楼栏杆轻巧地落地,冲过客厅直接从大门逃走。 池晖也扑过去扶着王明瑞,“明瑞!明瑞你没事吧?”他听见王明瑞忍痛的声音了,一定是受伤了,一定是! “没事。”王明瑞否认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池晖大声地打断了,“肯定有!”说着上下其手摸索。 伤口在右手小臂,虽然不大,但伤在那里差点没握住刀所以王明瑞才没有及时继续追徐文昌。 对池晖来说,放走徐文昌可能是任由一个定时炸弹逃跑,可是任何东西在他心里都不如王明瑞一个指甲盖重要。 “不急,先让警卫队搜人。”王明瑞不会纵虎归山,通知警卫队顺着零星血迹追踪。 徐文昌很大胆,压根没打算像老鼠一样躲藏。 小型浮游车悬在低空,一架软梯放下来,徐文昌攀爬在软梯末端,一手扶着一手大幅度地向下招手,脸上肆无忌惮的快乐笑容,他盯着池晖,嘴巴慢动作地一张一合,让距离不远的人看清他的口型: 我–会–来–接–你,等–我– 池晖已经恼怒地快怒发冲冠。 王明瑞的怒火也不低,目送浮游车远去了,远距离狙击的红点移开,他扫视所有的警卫队,把所有人都看得羞愧低头,不言不语地甩袖回屋。 池晖也只冷声让警卫部部长看着办,尾随着冷艳高贵的副城主而去。 “明瑞!”池晖顺手甩上门跟过去,“明瑞,你别不理我!” “没有不理你。” 池晖眼眶眨眼就红了,哪怕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王明瑞也不曾用这么硬邦邦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他现在觉得特别委屈,“我和徐文昌不熟,我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明瑞你是不是怪我?” 王明瑞是厌弃自己无能,没想到池晖半点没有抱怨,反倒是自我检讨了。 一伸手把人搂进怀里拍着背安慰,“不是气你,是被徐文昌气坏了,别老是怪到自己头上。” 池晖像八爪鱼一样巴在王明瑞身上,自怨自艾散去,理智回笼,“我觉得徐文昌很不正常,我明明不认识他,一点都不熟悉,他偏要用一副跟我熟悉,为了我好的架势说话,就像是……是……” “像舅舅的立场一样。”王明瑞接上话,他在徐文昌暴怒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听着徐文昌胁迫阿池的侮辱话语,他用尽力气才忍住冲动装作睡着,等他们后脚离开房门,他再也控制不住跳下床,从床底下摸出长刀跟着出去,在走廊上袭击徐文昌。 作者有话要说:爪机码字爪机发布,如果有虫请见谅。我电脑罢工了,爪机真泪。 第70章 番外慎买 我叫做徐文昌,是个不能见光的私生子。 我在前十一年里受尽白眼和野种的的各式待遇,直到我遇到天使。 别误会,我不是去见上帝了。 与其去见上帝,我还不如去地狱,把我那个自甘堕落的母亲抓出来,掀开他的头盖骨看看她的大脑里是浆糊还是蛀虫。 我的天使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是个好人,在我住进来破格得到一个小房间后,我就觉得这栋房子里到处都是丑陋的,我的亲生父亲是,我的……名义上的“母亲”是,只有他不是。 从那以后我就喜欢跟在他身边,他学钢琴,我就在一边吃零食。 他学画画,我就在一边嗑瓜子。 他在花园打理花圃,我就在瞎想下一顿的菜谱是要红烧猪肉还是红烧猪肉,只要想好了我就告诉他,他会让管家做。 如果是我,管家才不会理我,那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这里所有人都不屑理我。 再然后,我的天使坠落凡间了。 是不是每一个掉落凡间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就像传说中的七仙女。 我的哥哥喜欢上一个男生了。 我哥哥恋爱了! 对象是男生!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曾经最骄傲的技术就是开锁,悄悄去他房间偷看日记简直不能更加轻松。我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嗜好,我一开始就想知道他的日记写了什么,有没有说我坏话,不过他居然没有!还夸我是个好孩子。 ……卧槽! 我从记事起就没人夸过我!而且他的日记每天都有在记录我……我觉得既然有人看透我善良的本质,我就勉为其难照着学就好。 然后我就学好了,表面上。 ?哥哥果然更加高兴,日记本里每天都在夸我,当然我也很高兴。于是看日记这个习惯就保持下来了。 话题说远了,还是说哥哥的单恋。 哥哥喜欢他的同桌,虽然不知道硬邦邦的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不过哥哥喜欢,那就喜欢吧,无所谓。 不过那个同桌好像不喜欢男人啊,我偷偷去潜伏过几次,哥哥看着他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深情,比看着我的时候温柔多了。 我突然就不高兴了。一方面我希望哥哥高兴得尝所愿,一方面不希望分薄了关注。还没在一起就这样了,要是在一起哥哥眼里还有我吗? 虽然我很纠结,可是哥哥一日比一日爱他,你看看!他居然梦到自己被同桌拥抱!卧槽卧槽卧槽!!!!! 哥哥你是男人!就算你们以后在一起也是你拥抱他而不是他拥抱你! 我觉得我迟早要把哥哥嫁出去了。 我很纠结,然后经常翘课去观察他们的进度。 丢脸,上着课哥哥你眼睛看哪里?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一直余光盯着他! 不就是帮你捡支笔吗?就算他递给你的时候摸到你不算小的嫩手也不用红着脸羞涩吧。 体育课篮球对抗赢了而已,又不是啥大型比赛用得着那么高兴嘛……难怪哥哥最近回家一直拍着篮球练习,原来是要当池晖队友啊……嗯……哥哥被搂着脖子摸头顺毛的时候眼睛真亮,估计他高兴的不行,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哥哥你是帮池晖拿主意挑礼物又不是自己上门当见面礼,用得着一本正经走遍整条商业街吗?!! …… 马达,我都看不下了! 我纠结了一年多就没有机会纠结了。 因为我那个温柔的,优秀的,痴情的哥哥死了。 我哥哥徐文泰死了,池晖还活着。 葬礼上,我在人群里面无表情看着一无所知的池晖,他很悲伤,可是我觉得远远不够。 你知道你失去什么吗?你失去一个深爱你三年的人。我保证,再也不会有像我哥哥一样优秀的人喜欢你了。 哥哥不在以后,我搬出那栋房子,反正我只留恋哥哥,他不在了我住哪里都可以。 我开始学着弹奏钢琴,学画画,学会打理他最爱的鲜花,学会他的字迹……我觉得哥哥不曾离我远去,他肯定还在我身边,我曾经最不会的这些我居然都学会了……我觉得哥哥一定就在我身边。 甚至时间长了,我总觉得我就是徐文泰,一身双魂什么的,我从来不介意被附身,所以我还是喜欢和哥哥说话。 然后有一天我真的看见哥哥了,可是哥哥总是很忧郁,我知道他在伤怀些什么。他看不见他最爱的人。 哥哥不能远离我,所以为了成全他,我还是经常去偷看池晖,每当这个时候哥哥的眼睛灿若星辰,眼睛都不舍的眨。 我果然不被上帝喜欢。我的保证一点作用都没有。 池晖居然恋爱了。 池晖居然单恋了。 这简直就是人世间最大的笑话。当年被男人痴恋的人如今也痴恋着一个男人。 我的哥哥伤心欲绝,他每天扒在窗帘后面偷看池晖,越是看越是伤心,可是又不忍心不看。那是他最爱的人,如何能远离? 我很认真研究过王明瑞,经常面无表情,眼睛里没有其他人,妥妥的直男,只怕池晖是要一片情深错付了。 我很爽快,简直身心舒畅,只要池晖过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 其实我不明白,对比我哥哥这么优秀的人,池晖居然不喜欢,喜欢一个不会打架,没有气概的男人?嗤! 后来我有事离开大学城,再回来居然发现!王明瑞看着池晖里眼神里居然带着温柔! 他们居然在一起了! 我撕扯着头发,王明瑞怎么能喜欢池晖,这不就成全池晖了吗? 看看看看,池晖在王明瑞面前撒娇撅嘴,一点都不像个男人,更别论各种顺从。 我简直看不下去了。 我的哥哥过得这么痛苦,池晖你怎么能幸福祥和? 我想看他痛苦,就像在葬礼上那样,不能只有我缅怀哥哥。 只要王明瑞出事了,他还能这样——拥抱着那个男人像拥抱这个世界一样满足。 ……女人怎么能成事?我精心挑选了很多的公虫,让它们寄生在兔子身上,我想让池晖跟我一样,共生。 没想到没达成我的计划反倒成全了他。 池晖在王明瑞面前温恭顺从,举手抬眼间流露出来的媚惑,时不时红着脸和王明瑞眼神痴缠,坐在他怀里搂着脖子索吻…… 他们肯定发生关系了。 我很生气,安排了刺杀王明瑞,我想亲眼看着池晖痛苦,逃脱了死亡我就躲在王明瑞家,暗棋比想象中的好用,恐怕他们根本想不到背叛来自谁。 我躲在地道里,晚上夜深人静避开警卫队的蠢货们出来觅食,有的时候我会躲在他们房间外面偷听。 居然真的有一次我听见他们上、床,池晖舒服沉醉的声音简直像蚂蚁噬咬我的耳朵,他一声又一声依赖的喊着明瑞,然后声音会变得含糊,我想像,他大概是搂着王明瑞的脖子耍娇,他经常这样做,好像不搂着王明瑞自己就站不稳,声音含糊大概是嘴唇被王明瑞允吸着,托了共生的福,我的耳朵能听清任何一点声音,我的眼睛能够无视黑暗。 我不知道是自虐还是要让哥哥清醒,我站在那里全程听完。我觉得哥哥要死心了,可是他不愿意。好吧,那我找机会带走池晖,把他囚禁起来,没有其他人在,他迟早都是你的,别着急。 黑暗里,池晖躺在王明瑞怀里,呼吸平稳绵长。 他醒来的时候被吓坏了。你看,王明瑞根本保护不了你,我在这里这么久,他也没醒过来,当然我不会让他打扰我们叙旧。 我不喜欢他躺在王明瑞怀里,让他出来,走到我面前。他只穿着贴身的长袖衣裤,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立刻冷的发抖。 我有点生气他不会照顾自己,既然觉得冷难道不会说吗?衣柜就在房间里,哪怕不合身也能先将就着。他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我看见他深深嗅一下就弯着嘴角笑,我能猜到原因那是王明瑞的衣服,有王明瑞的气息。 我的怒火蒸腾不休,几步冲到他面前上前掐着池晖的下巴,用力地向上抬,“呵……真是腻歪啊,”另一只手按着池晖的脖子用力地摩擦,“他是不是经常亲你?” “是不是经常剥掉你的衣裳,把你按在床上cao?” “是不是经常像这样抚、摸你?” “小晖,你怎么可以自甘下、贱?” 你怎么能自甘下、贱?曾经哥哥多么卑微地爱着你,他捧着火热的爱情等你垂怜,他愿意被你拥抱献上所有,他甚至愿意为你死? 如果他还在,你一定是他的,我会不折手段帮忙抢。就算是现在……哥哥就在我身边呐,你看不见吗? ……看不见没关系,我看得见。 我会把你带走,我会亲手帮哥哥打造一个家,那个家里有你他就满足了。 所以池晖,你要活着等我带你走。 就算死了,我也会带你的尸骸走。 我知道,我很多人说我不正常,正常的范畴由谁规定? 徐文泰不在我身边,天堂于我也地狱,你们怎么能懂我的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爪机! 第71章 出城救援〔上〕 徐文昌逃走了,这次是当着自己的面从空中离开的,王明瑞咽不下气心里更是横梗了一根刺,虽然恨不得弄死这个人可是目前昭阳城最重要的事依然还是退洪水的问题。 王明瑞当初可以说占尽天时地利,作为最先购买地皮建房住进夹子弯的住户,他的房子可以说是地势最高最安全的,可以俯瞰外城,居高而下看,外城的拦水围墙蓄水形成一圈圈小水库,围墙不够密实自然还有点漏水,每过一段时间都需要人重新抽水。 这场雨在所有人提心吊胆中,轰轰烈烈地下足了一个月,终于有一天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连绵细雨也不是倾盆大雨,虽然太阳还没有透过云层,可是代表大雨的乌云已经不见踪迹。 城外乌黑浑浊的积水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退去,只是被雨水浸泡过,谁也不知道干不干净,短期之内恐怕没有人敢外出。 那个在城墙上掉下去的年轻人连尸骸都没有捡到,不知道是随着积水冲刷走了或者是更可怕的消失。 城外如何可以暂时不管,城内居民气氛热烈地开始重拾家园,就在这时候,城门接到风尘仆仆的人冒死赶回来报信,昭阳商队回来的时候连续两次被人伏击,所以没能赶在下雨洪水爆发前回来,被困在盛京郊外,这段时间食物啃完了,虽然洪水退了可是他们没有足够的防护衣回不来,最重要的是,他们遇到了徐家的人围剿。 报信的人是冒死赶来向池晖求救的,他一路奔波早就被寄生,硬撑着绞痛给警卫队说完,自己拔枪自尽了。三大五粗的大老爷们红着眼眶,手稳稳地握着枪抵着太阳穴,大声喊着,“求城主和团长照顾我媳妇!”随着砰的一声响,小朵血花在另一边迸出来,人重重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团长被围剿伏击?被困盛京回不来?!! 当时警卫队值班的人正巧是商队出来的,一听见立刻给小分队队长汇报,分队长一听,扔了手上半截香烟,外套还没穿,立刻对门狂奔冲向了赵部长的办公室。 谁知道赵部长不在办公室! 分队长急的头顶冒烟,这种事不管真假都不能耽搁向上汇报,谁不知道四个部长都是昭阳团长曾经的手下,曾经的顶头上司,现在上司的亲舅舅!出了事耽误了……马达,断了自己的脖子都没办法担责任!!!!!更别提自己还有老子娘要养!!! 分队长急的都快哭了,头啊头儿,你平时不都被文件埋了吗?!怎么关键时候居然找不到你?!! “要找部长的话,其实你可以去苗部长那里看看,说不定是在他办公室……”说话的人滑稽地挤眉弄眼,用眼神传递‘你懂的’暗示。 分队长听了没细想,“谢了兄弟!”扭头就往医疗部跑。 医疗部很牛逼地独占一栋楼,除了放各种医疗器具还有几间珍贵的病房。好在医疗部距离综合楼不远,分队长推开前台走上前想询问自己的人,屁股着火一样连门都没敲踹开门冲进部长办公室—— 额…… 如果让他重来,他一定会先敲门。 他真的不知道自家部长和苗部长是这种呵呵的关系,更加没有看到自家部长被看起来贏弱的苗部长压在墙上不能反抗地强亲。 这个时候他只觉得,如果他知道会遇到这种事,今天绝对绝对要请假,全勤奖他不要了。 赵部长铁青着脸推开身上的人,嘴巴张开正准备训斥自己手下就被视死如归的分队长打断了,“报告部长,分队长有重要情报,昭阳团团长遭遇伏击,需要紧急救援。” 赵部长脸色一变,沉声问,“马达!!!!怎么回事,还不快说清楚!!!!!” 分队长立刻把有人赶来报信,具体情况以及他说完自尽的事详细说完,甚至连他的表情神态也描述清楚。 事情紧急赵部长当即就向城主府赶去,出门前还若有所思地回头,“有些事眼睛看的不一定是真的……” “是是是!”分队长虔诚点头。 “……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 分队长重重点头,目送自家部长离去,分队长总算把烫手山芋送出去,耳边又响起苗部长夸张地咳嗽声。 “老赵脸皮子薄,你作为手下不能拆他台阶知道吗?” “……”脸皮子薄……脸皮子薄……他已经不愿意作他想了,苗部长您老别说些让人想歪的话可以吗? 舅舅被徐家伏击,池晖当然要派人带着物资援救,本来以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没想到遭到反对。 因为需要物资,施郁也被通知过来要求最快速度理出足够的物资出城,没找到这位前团长手下态度坚决地反对。 “城主,团长曾经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希望能救他,可是在其位谋其职,我不得不阻拦您的这项命令。” “徐家虎视眈眈,既然已经出现并且就在盛京难保使的不是调虎离山的计谋,一旦警卫部抽调大部分武力离开,昭阳城被伏击怎么办?恕我直言,团长一个商队的物资还不足以让徐家惦记,我怀疑徐家要的是昭阳城。” “更何况经过防备这个月洪水和寄生虫,我们城内库存的驱虫剂和隔离衣告急,恐怕不足以援救……” “胡说八道!”赵部长愤怒地打断她,简直难以置信,这个在昭阳城身居高位才多久,居然忘记把她推荐来这里的人是团长,如果不是团长她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池城主赏识身居要职吗?还敢腆着脸说不曾忘记团长的救命之恩?!!! “驱虫剂和隔离衣每次商队都会大批量带过来,就算我不是经济部的都知道!” 施郁部长丝毫不惧怕赵部长的怒火,“我就事论事,赵部长何必动怒。确实,每次团长都会随商队带来很多这些东西,昭阳城也经常下订单,可是仓库储备一直有老鼠毁坏衣物,再加上你们警卫队衣物报损率只高不低,积少成多你以为库存能有多少?!” “我早就说过,警卫队不能铺张浪费,当初赵部长是怎么说的?我们警卫队的人做着最危险的工作难道连最基础的防护都不能备齐吗?警卫队备的再好的装备不是一样让人出去自由,又是暗杀副城主又是放跑徐文昌!”施郁讥讽地说。 “既然库存不足,你怎么……” “怎么不买多点?”施郁毫不客气打断他,“你知道城内可流动资金有多少吗?你知道城内需要花钱的有多少吗?仓库能备多少粮食?每次交易需要多少粮食?办理户籍之类的全城有多少是借贷?……算了,你又不是城主,有什么资格查经济部财务记录?!!!” “够了!”池晖冷着声音打断他们吵架,“援救势在必行,施部长,你回去查隔离衣和驱虫剂有多少,每个人需要两套隔离衣,驱虫剂三瓶,还有各种武器,能调用多少你先核实,按照物资有多少套咱们就调用多少人。赵部长先挑选熟练的好手,明天你带上人上午亲自赶去盛京。” “……城主……”施郁还想拦着,被王明瑞一个眼神缠上,默默把话咽下去。 “你们都是昭阳团长忍痛割爱的人才,”王明瑞突然出声,慢吞吞地说着,手上打着拍子敲着桌子,“看在团长的面上我一直很信任你们,你们……也一直不负众望,做的很好,功劳苦劳我和城主都看在眼里,我也就没和你们怎么谈过话,不过今天我还是要说说,我允许你们有疑意进行讨论,不过城主做了决策就不允许你们有异议,只需要执行,做不好的自然有做得好的人愿意代考。” “不愿意做的就换人。昭阳城发话的人还没死,容不下有人暗地里做主。” 施郁咬咬唇,低下头应声。 赵部长向来跟着苗部长走,而苗部长老早就表忠心,他自然也是偏向城主。对着城主下的命令半点都不反抗地执行,作为军人,服从是天令。 今天这么打台,赵部长全是重新认识了这位一起来昭阳的同伴,女人……呵呵,都是忘恩负义的墙头草。 离开城主府大门的时候,赵部长当着站岗的警卫的面嫌弃地拍打自己身上,恶狠狠地呸一声,背着手大步大步离开,他事忙,还要抽调好手安排城防卫,没工夫和这种人磨叽。 施郁更是高傲地一昂头,踩着尖尖的高跟鞋离开,她没办法和这种没有大局观只有兄弟义气塞满大脑,用四肢代替大脑思考的蠢货计较!!跟这种人抬杠简直降低了她的格调,还不如早点回去核实物资,正好带彬蔚理清楚部门储备。 第二天赵部长和施郁拍桌子扯了半天,也只从她嘴巴里抠出45套装备,施郁一口咬定不能抽调太多警卫,城内警卫也需要这些工具,最后王明瑞发话,凑够50人赶去盛京。 第72章 出城救援〔下〕 砰砰砰—— 城墙上火力全开,在距离城墙不远的人身手敏捷地避开子弹。是的,别意外,这些人都拥有超乎想象的身手,更甚至,他们……狗胆包天,居然没有任何防护就暴露在野外。 王明瑞有危险的预感后直接让警卫戒备了,虽然在赵部长出发后他们就提高警惕了,而自己则和池晖盘查施郁送上来的经济部账本。 一个城能调用的军需少的可怜,要说这里没有幺蛾子王明瑞用脚趾头想都不相信,有这个结果也是他们两存了测试的心思。如果一直不出篓子,那么这四个人都能放心地继续重用,如果出了问题正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收拾了起个敲山震虎的作用。 核对之后,果然发现经济部的问题,王明瑞半点不留情,直接让人圈了施郁,搜家。这一搜居然顺藤摸瓜发现她贪下城内物资偷渡转卖。 王明瑞雷厉风行公布她的贪污罪,非常时期当用重典,贪走城内物资直接死刑。 原本是有担忧刑罚太严厉对城内管理影响不好,不过深思,第一个吃里扒外的人处罚不够苛刻让人噤若寒蝉,源头已经开了日后助长歪风就没办法遏制,就算日后下狠手整治了也会出怨言:当初经济部部长公然贪污倒卖也没有这么严厉,现在凭什么这样处罚我? 最后竟然在她家隐秘的地方搜出和徐文昌联络的证据!!!铁证如山。 如果说利用职权谋利益让池晖不屑愤怒的话,最后一条罪状绝对是死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施郁被抓的时候对勾结徐文昌的事情一口否认,要求要和城主上诉。 王明瑞和池晖哪里有空见她,这个时候城外出来十四个这样奇奇怪怪的人,既不攻城也不做其他,就在距离城墙300米远的地方嘻嘻哈哈地挑衅。 两两对峙了2个小时,那边的人突然起哄着迎接,然后池晖个王明瑞并着值班的一众警卫队亲眼看见刷新认知的一幕。 人吃人!!!居然是吃活人?!!! 王明瑞忍着胃部翻涌欲呕,一手伸过去想掩盖住池晖的眼睛,到了他的肩膀了却又顿住转而搭在他的肩膀上无声地安慰支撑。这些残忍的事情再怎么冲击眼球也是池晖作为一城之主成长之路中势必要面对的。作为亲密伴侣他只能在身旁陪同同进退而不能妨碍他……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这般维护总归对他的形象不好。 摇摇而对,那边吃人的血腥场面仍然在继续,看他们熟练地解剖人体,剖开肚子光着手将肠胃拉出来丢在一边,将四肢剁下来分食,这样的行为完全地泯灭人性,挑战正常人的忍耐极限,城墙上的人还是有忍不住捂着嘴巴跑到一旁大吐特吐。 一个光头大汉妖娆地撑着自己腰(当然王明瑞也不想这么形容),一手举着一截鲜血淋漓的小臂站起来,举着朝王明瑞他们晃晃,折断的白森森的骨头清洗可见,吸引了他们注意力后他得意地哈哈大笑,当着他们的面慢动作地把嘴巴凑过去咬住,歪着头用力撕下来仔细咀嚼。 这一过程,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是盯着王明瑞的脸孔,咀嚼下咽后粘着血液的大红色嘴唇动动说到“等我带你走”。 马达! 这个口型王明瑞实在是影响深刻!只在瞬息间他就知晓这些人不是冲着昭阳城这棵好乘凉的大树而来的,他们冲着池晖而来,大概是看见自己搭着池晖的肩膀,把自己错认成池晖,把池晖当成是副城主王明瑞。 …… 然后情况出乎意料地急转。 砰—— 光头大汉的动作立时僵硬,脑门中心迸发出小朵的血花,蜿蜒着把他的脸划开几半,轰然倒地。 正在性质高昂分食的人被同伴突如其来的死亡唬住,迅速从身上摸出枪防御。 枪声不是近处发出的。 把视线拉远,王明瑞看到一队穿着白花花的防护衣的人群正在往自己的昭阳城方向赶过来,算着时间寻摸着是舅舅和赵部长他们返回来了,这些吃人的变态正好堵塞在他们的必经之路。 死亡鸣响枪战的信号,这些人并非毫无准备就敢来挑衅。王明瑞居高往下看,舅舅那边时常有人倒下,反倒敌人仗着伸手鬼魅一样敏捷,左扭右扭地老是恰到好处地避让过子弹。 怪物!王明瑞按在城墙上的手筋骨毕现,他灵光一闪就想起徐文昌逃走的诡谲的身手,那种灵敏的速度不是正常人能拥有的,想着心里更加的疑惑。 王明瑞自己都有莫名其妙而来的预知能力,保不齐外面的世界也有一些让人难以置信的变化,难道是有什么类似异能的东西现世了吗? 来不及深思,王明瑞立刻下令打开城门,让警卫队出城援助。在自己家门口被人啪啪啪打脸还不还手?王明瑞自忖没这么宽广的胸襟。 城门打开,三支分队的人冲出去和赵部长他们一起前后夹击,两边的火力凶猛,这些人丢下四具尸体败退逃离。 舅舅制止想趁胜追击的分队,让人将所剩无几的燃料倒在尸体上点燃大火焚烧,这才带着幸存的人匆匆进城接收进城检测。 甥舅俩人碰面一肚子的话要倒,舅舅顾不上休息就把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说出来。 原来商队还没有按照原计划到达北方基地就半路折返,因为北方蔓延开新人类战争。 所谓的新人类就是今天遇到没事找茬的那种人——被公虫寄生却没有遭遇死亡的人类。 因为公虫不似雌虫需要产卵孵化幼虫,相反它们寄生在人体只要有足够的食物就不会让被寄生的人轻易死亡。 雌虫寄生会迫不及待地产下幼虫,,幼虫成长需要大量食物,公虫有人体作为温暖的巢穴,唾手可及的食物,同时被寄生的人会发生些类似的变化,他们伸手敏捷,速度飞快,周身可以做到没有骨头一样尽量缩短身形,视力和听力能得到很大的提升,胃口会增大,新人类喜欢吃生食果腹。这种同生的状态被新人类亲切地称呼为“共生”。 今天出现的不论目的是什么都值得昭阳城防范。 因为被寄生所以无所顾忌地在外行走不需要担心有危险存在,加之各大生存基地致力的杀虫剂都没有研究出来(主要是杀虫后难以避免二次环境污染),新人类活动更加猖獗,联合一个新人类协会,活动在各个聚集地蛊惑更多的人主动加入他们的队伍。 当然他们的行为受到许多基地的驱赶和清楚,于是,新人类和旧人类的争夺之战就这么突兀地浮出水面,新人类对反抗的基地闹事、暗杀无所不用其极。 王明瑞和池晖对看一眼,遂把徐文昌没有离开一直藏身在昭阳城内,最后却在当众逃走的事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徐文昌百分之九十也是共生的新人类。” “……又把事情弄得更加严峻了,”舅舅脸色不好地皱着眉头,伸手拍拍外甥的肩头,“天大的槛总会有办法跨过去,眼下当务之急是清理你抓到的叛徒,然后尽快补足损耗的火力弹药。” 池晖刚点头应允忽然回过味来,眼睛一瞪,“你还要继续跑商队?外面现在有多危险啊不用我多说吧?你给我好好呆在城里!” “富贵险中求嘛,我闲不住……”舅舅看着外甥真的动怒了,左右看看没有外人,赔着笑脸解释。不过,外甥的担心……内心慰烫舒心地很。 “闲不住帮我训练警卫队,就警卫队现在参差不齐的实力,多来点新人类他们都撑不住,关键时候派不上用场,我想用都没法子用,”他想了想又补充,“我也想好好训练了,靠山山倒还不如靠自己,什么时候徐文昌又三更半夜趴我床尾又或者三更半夜拿着公虫放我身上,我怎么死都不知道,舅舅,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嗯嗯?”说着眼睛极其期待地看着他。 王明瑞体贴补刀,“商队交给你的副手心腹都可以,经济部部长空缺,舅舅有空的话也能接收,比起被其他人暗算了经济命脉,我还是比较相信舅舅的。” “不行不行,经济部你自己找个家世清白靠得住的人顶上去,啧啧,说好让我享福,这么会功夫一件事又一件事扔过来,嘁……” “说到这个,我原本想让阿良补缺的,不过林彬蔚那边我一直觉得亏欠了……” “不行,林彬蔚不行,”池晖断然拒绝,比起阿良那个小平头增加了和明瑞见面的机会,不过比起和施郁有牵扯的林彬蔚他宁可抬举小平头,“他和施郁关系匪浅,要用他还是把他查清楚了再说,在那之前先撤职。”说完了一改之前狠戾的模样,惴惴不安地伸手挽着他的臂弯,询问似地看着他:我这样做可以吗? 这人又不安了。王明瑞伸手覆盖住池晖的手安慰般捏捏,“那就照你说的办,先撤职。经济部让阿良补缺,至于施郁……我还有用,让她晚两天处决。” 作者有话要说:迟了一个多小时请见谅,电信又放我鸽子,线路还没好,湖盼对着电脑稿子敲进爪机发布的,么么各位! 我今天考试,驾照科目一居然不通过,回来发现电信坑我真是泪流满面!! 第73章 心腹被栽赃 “敢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们自己料理,不用再给我面子了。”舅舅挥挥手,让他们别介意,突然肚子咕咕叫着闹了个大红脸。 “舅舅,我去做饭吧?”池晖忍着笑站起来。 “不用不用,我回食堂去,那边就这个时间点开饭。”舅舅按着自个儿的肚子站起来,拦住要往厨房钻的池晖。 舅舅在食堂打了饭,端着大碗转进厨房让猫在灶台旁边取暖开小灶的主厨师傅给自己切一大块猪肉。 “哎哟我说团长,您要吃什么说一声,我单独给您做不就行了。”主厨师傅巅着小肚腩,挥着菜刀咄咄地切下两大块猪肉。 神色僵硬地接过主厨师傅装好的肉块,一上手坠手的重量,可见他一点都不吝啬地切了不少给自己开小灶。 “团长你家里有调料没有?我给你拿碗盛点带回去?” “不用,家里都有,我之前就是懒得自己做,刚刚突然有兴致打算晚上做了端给我外甥一块吃。”他状似不经意地解释两句,带着这些肉快步往家走,一路遇到跟自己打招呼的人只高贵冷艳地点点头,半点都没有停下来吹水的打算。 打开家门入眼就是布上一层薄薄的灰尘的家具,之前下令自己不在的时候不让人进来打扫,现在看着这些蒙尘的家具突然间就有种寂寥袭上心头了。 他把包好的肉放在桌面,自己端着碗找地儿吃饭,转悠两圈全是有薄薄的灰尘没个好地儿坐,干脆就蹲在一旁吃饭,大口大口扒着饭细细咀嚼,可是入口的饭索然无味。 他的眼神总是不经意地落在桌面上,鼻尖嗅到一丝丝血腥味儿,他止不住口水频频下咽,作势要站起来却又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靠着自制力硬是让自己蹲回去。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拒绝看向桌子,咬着嘴唇全凭一股毅力支撑自己的*。 他蹲了很久,等到饭菜都凉了肚子跟雷鸣一样咕咕大响,站起来将窗帘拉上,他再也无心顾忌灰尘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竹篮盖子露出里面的猪肉,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拿起它慢慢地放到嘴唇边...... 施郁是一定要死的,罪状罗列好公布出去,可是王明瑞想借着施郁的幌子看看能不能钓出几条咬人的鲨鱼,将公开处刑的时间定在两日之后,舅舅让自己的心腹盯着关着施郁的牢房。 这个灵光一现的计划没想到挖出来的人这么让人震惊,王明瑞看到被押解到自己面前的方杰的时候眼睛一瞪,怎么会是方杰?怎么会是方杰杀人灭口?他甚至想过藏的更加深的人会不会是后来居上的林彬蔚,却没有想到进了老鼠笼的人会是自己视作心腹的方杰。 “瑞哥,不是我做的!我不知道施部长室怎么死的!真的不是我!”方杰真是有苦难言,明明昨晚他早早就在家睡着了,可是今天凌晨就被警卫队的人从被窝里逮出来,冠上杀人灭口的罪名拉到王明瑞面前。 “施部长?她早就不是部长了。”王明瑞眉梢一挑,“你说自己没去过大牢,有证据吗?有人给你作证吗?” “有有!”方杰眼睛一亮,“我的继母吴秀芳可以作证!我昨晚吃了晚饭觉得累很早就回房间了,将近零点的时候她曾经敲过我的房间门叫我,我和她说话过。瑞哥我是被人陷害的,你可以找吴秀芳问问,她能帮我作证我昨晚没有离开过。” 王明瑞一面让人去找吴秀芳,一面继续审问,“你确定是零点的时候吴秀芳找过你?乌漆墨黑地你怎么看时间?她是你继母没什么事为什么要半夜找你?” 方杰看他问的仔细,知道他还是愿意相信自己,慌乱的心方稍稍安定,低着头想了想,“我爸受寒感冒了,连着两天不愿意出门就赖在房间里睡觉,昨天晚上我觉得累很早就回房间睡觉,半夜的时候吴秀芳哭着敲我的房间门,说我爸在发脾气扔东西还打了她,让我过去帮忙劝架,我觉得烦把她骂走了......他们两结婚后好了几天,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闹开了,我爸的脾气一天比一天不好,阴晴不定,经常拿吴秀芳来出气,我都习惯了,所以昨天晚上没当一回事。”是没当一回事,要是知道今天会遭遇飞来横祸,昨晚再怎么困他都得爬起来,好歹能有个不在场证明。 去找吴秀芳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没有立刻就把那个女人带进来和方杰当面对质,而是先有人过来跟王明瑞小声说了几句什么,王明瑞讶异地看向方杰,“行了,让她进来说。” 吴秀芳低着头呜咽着被人几乎拖进来,警卫一松手她就瘫软在地上捂着脸狼狈痛哭。 王明瑞不耐烦,“再哭的倒盆冷水帮你清醒脑子。” 吴秀芳的哭声立时顿住。 王明瑞对着这个女人没有半分好感,“昨晚的事情你自己说清楚,敢虚假枉造的直接扔出城去喂虫。” “副城主,您要问什么事?”吴秀芳说,“我老公现在昏迷不醒离不开人,我......” “昏迷不醒?!”方杰惊诧,“不可能,只是一个小感冒,昨晚不是还有力气吵架吗” 说到这个,吴秀芳悲从中来,指着方杰破口大骂,“我知道你一直气愤你爸爸续娶,从我进你家门开始你哪一天给过我好脸色?!你看我不顺眼就算了,方英好歹是你爸,你爸病了你就这么不管不顾?捂着家里的粮仓不让我去换药,你是不是就等着他死了好把我赶出去?” 方杰看她的指责,心里咯噔一响,他已经知道自己落入一个圈套了。 “我没空看泼妇骂街的戏码,”王明瑞冷淡地搁下茶杯,“说不清楚话就好好醒醒神。”余光往自己身边示意,立刻有人上前甩吴秀芳一个耳光,眼看着反手的耳光又要落在左脸上,吴秀芳捂着挨打的右脸避开求饶。 “我说,我好好说,昨天晚上方英没有出来吃饭,他发烧一直在房间昏睡,我和方杰一起吃饭的时候,他阴阳怪气叫我不要趁着方英生病的时候给方英戴绿帽,我就生气跟他吵了几句,方杰就扔下碗筷回房间睡觉了。十点多的时候方英发烧都烧糊涂了,我去敲他的房间门叫他起来拿个主意,可是我怎么都没有叫到他......我以为他还记恨吃饭时候的事情,没敢继续......” “你胡说,我那时候明明醒过来还跟你说话了!”方杰不可置信。 “你当时确定时间是十点多?具体时间是多少,敲门的时候方杰是不是在房间?方英烧地严重那么你当时为什么不破门进去?” 吴秀芳无视方杰的反驳,镇定自如地继续说下去,“你们知道我一个年轻女人,一嫁人就有一个年龄相差无几的继儿子,平时也是要避嫌的,三更半夜我要是破门进了他的房间,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万一被泼脏水,我满身长嘴都没办法解释。”这话就是明显在说信不过方杰,害怕方杰害他了。 “当时是十点四十多分,我敲门的时候里面没有动静,我没有多想。”吴秀芳这话说的耐人寻味,没有多想那是不是让现在听的人多想? 已经知道有人故意陷害了,方杰这回不着急,陷害不会突如其来,没有万全计划善后周全吴秀芳怎么敢动手,他一直觉得吴秀芳不像个行事磊落的人,没想过嫁进他们家不肯好好过日子还要兴风作浪,这一刻方杰简直把她恨进骨子里。 他等王明瑞问完了话把人放回去照顾方英后,亲耳听见王明瑞让人盯梢并且查清楚吴秀芳人际往来等等,心知肚明,王明瑞这是偏向自己也是存了让自己安心的意思。 “瑞哥......” “你本事不错啊,我让你帮我盯梢,你反倒把自己坑进去了,被人算计也不知道?”没有外人在,当然随身保护的护卫不算外人,王明瑞脸色霎时寒霜满布。当初方杰顺利入职,他就叮嘱过他安心工作的同时充当自己的眼睛,算是卧底暗中观察部门同事,谁有异动,谁不忠心、谁做事认真,谁有心思投诚等等方杰和阿良都要心里有数,厚积薄发,他日寻机会找个由头将有问题的人替换上做事牢靠的人。 也正因为两个部门有阿良和方杰在,他才能慢慢的淘汰人选,潜移默化地替换人,春风润雨般不动声色地铺设人手,渐渐地从一开始空降无权与世无争的城主、副城主到暗地里手握实权真正掌控昭阳城。 更是因此知道,他们曾经的好友林彬蔚和施郁关系过密,王明瑞有些无法直视这位好友,他希望好友是无辜的,可是下决定处死施郁势必是让林彬蔚对自己起间隙,无论他是否无辜他们的友谊都回不到从前,至少王明瑞自己很早之前就有所察觉般不愿亲近这位朋友。 换做是有人比如说徐文昌要处死池晖,别说是心生间隙,只怕自己会拼尽全力不折手段地想法设法报复回去,不叫他死的凄惨如何能泄恨?如何对得起爱侣之死? 之前让人查林彬蔚的疑点,出乎王明瑞意料,除了和施郁是情侣关系,其他一律干干净净,上下班准时,没有和人发生过口角,待人接物温和友善,简直能颁奖成男神。池晖相对放心一些,可是王明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太过完美了不似真人...... “瑞哥?”方杰的声音打断他的寻思,“我现在怎么办?” “你先停职呆在家里......等等,别回去住,我让人单独看管你,就在警卫部的宿舍吧,你暂时按兵不动,我想办法洗清你的嫌疑。顺带......警卫部那边你观察看看有没有卧底。”既然要出事,干脆就大换血,也省的找点小打小闹的由头换人,不过动作太大,替换的人选还是要跟阿池商量商量。 俗话说好事成双,祸事成堆,方杰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更麻烦的事情又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电信你这个磨人的大妖精,第十天了我还是没有等到你恢复网络!!! 第74章 收复端倪 王明瑞、池晖还有舅舅三人正在射击室练习枪法,池晖的成绩还不错,十枪总有五枪或者六枪能最接近十环,最叫人惊讶的是,王明瑞的成绩不能用不错来形容,而是非常棒的百发百中,称之为百步穿杨都不为过。 池晖高兴地跑到王明瑞身边嘚瑟,王明瑞都仿佛看见他甩着小尾巴嘚瑟的模样,眼睛光光亮亮地,眉梢眼角具是得意。 “又不是你百发百中至于得瑟成这模样么,真是......” “我男人是神枪手还不允许我骄傲啊~!明瑞明瑞,以后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王明瑞拍着巴在自己身上的人,余光扫到舅舅似乎并不怎么高兴,神色悲怆地看着自己,怎么回事?他内心发毛。 池晖被王明瑞轻轻掐一下,疑惑地看向爱人,顺着爱人目光指向看过去...... “舅舅,你干嘛呢?” “啊?没呀,我就是在想施郁的事情怎么处理,这不是牵扯出方杰他们家了吗?” 王明瑞云淡风轻,“找几个替罪羔羊把他换出来,至于吴秀芳......这个人真的有问题,我的人哎哟!”猛地被人掐在腰间,要不要这么纠结字眼啊?他苦笑着换个词接下去,“我手下的人仔细核查过了,吴秀芳一直有和城外的人接触,暂时不能确认是不是暗钉......不过,上次池晖受伤的事始作俑者就是她。” “我?” “小晖?” “恩,她做的不够干净磊落,之前一直没有头绪加上人手不够所以大海捞针一样查不出来,至于她的目的,鉴于咱们跟她往日无仇今日无怨的,联系最近的事情只能算到徐文昌头上,就是不知道徐文昌做这么多事情到底是为什么......”王明瑞问死赖在自己怀里不出来的人,“你真的以前没有见过他?不会是得罪他了你自己不清楚吧?”别以为我和舅舅说这话就不知道你一直在蹭! “再说吴秀芳,如果她是暗钉恐怕也是不入流随时可以舍弃的那种,如果不是且当做是给方杰的福利,让他自己料理干净,明面上不出篓子也就行。”正说着,废弃了将近两年的电灯闪了闪,光芒在这青天白日里不怎么明显,不到一分钟又灭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池晖瞪大了眼睛。 “这种时候还能有电,大概是有人在试图修理发电厂。”舅舅猜测,这趟远门回来,他就恍惚猜到这样的发展动向。 2年的时间,足够有心人争权夺利适应环境,虫子再可怕数量再多也没有进化成战斗力爆表的外星生物,一直没有相关的疫苗出现不过是印证了一句俗语:三个和尚没水吃罢了。 如今发电厂分分钟能够恢复,意味着毗邻盛京的大学城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收复,到时候是归顺还是坐地拥军自立?舅舅自己一手护着外甥甚至建了城给他安身立命,那个时候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有恢复秩序的端倪,只以为好歹上层的人能争个头破血流,没个三年五载的时间抢权夺利哪里能腾不出手和寄生虫杀个你死我活。想想自己如今的状态,也不知道能护着他多久。 关于电源的事情尚未得到可靠消息,王明瑞就尴尬着要面对林彬蔚。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当初林彬蔚的雪中送炭自己一直记得,可是施郁走错路背叛自己背叛池晖,这样的人不严厉处理,他日池晖怎么能服众?!!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们的决策,投诚的人在看,犹豫的人在看,甚至中立没有立场的人也在拭目以待。 王明瑞不后悔自己放出去的风声造成施郁的死,虽说不是按照预定的公刑,不过被人杀人灭口死在牢房里未免显得管理层无能了,对外依旧要找个好听点的由头,说她态度恶劣已经提前执行枪决。 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林彬蔚,脱去以前的稚嫩,经历时间沉淀的温文儒雅,可是自己始终觉得真正的他不应该是这个模样。 从他回来开始,隔阂一直都在。 “彬蔚......”王明瑞打好腹稿。 “明瑞,”林彬蔚打断他,“施郁的事情我知道了,你用不着觉得对不起我,有心理负担。”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做错了事我没有及时发现把她拉回正道本来就是自己这个恋人做的不够好,现在世道艰难,早走了就当她早日图个清静,”面对王明瑞不信任、担忧的目光,林彬蔚笑得很无奈,“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啊。” “哦哦,我这是......部门最近没什么好忙的,彬蔚你休息一段时间再复职吧,过了这个风口浪尖重新工作对你也好。”相顾无言,王明瑞只好不怎么高明地转移话题。 “好。” 这下似乎更加没什么话题可以接下去了,王明瑞庆幸自己有个好伴侣,两两相顾无言的时候,池晖拿着锅铲从厨房跑出来,“明瑞,你快来,盐让你放在哪儿了?......啊!彬蔚你一会儿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我约了人下棋。” “下棋?这么好兴致?”王明瑞装作讶异地看向他,当然作为一直被监视的对象,林彬蔚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只是不想在他面前戳穿了透明的窗户纸大家伙彼此尴尬。 “闲在家里无所事事,正好和隔壁的老爷子学下棋。”林彬蔚站起来和王明瑞、池晖告别。 “快可以吃饭了,一块吃饭再回去下棋呗,正好尝尝我手艺,明瑞老夸我做的好吃。”池晖挽留他。 “别,我可不愿意做电灯泡的,你们两在我面前秀恩爱也不怕我伤心啊,就这样,我先回去了,拜拜。” 说到这个点子上,王明瑞正觉得对他愧疚呢,哪里还有心思找话茬留他吃饭。 “总算是走了,”池晖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我都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亏你还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不嫌累。” 王明瑞走过去冷不丁地伸出两只手指掐着他的脸,扭,“知道我尴尬,你还敢闪一边去让我一个人应付。”是的,应付,什么时候他们的友情只剩下应付这个词汇来划分范畴了。 “不是你说总觉得林彬蔚有问题么,你的预知一直没出过问题哒。”池晖从他魔爪下逃出来,“收拾桌子可以吃饭啦,舅舅还没有过来吗?” “没,大概是不过来。。” “他不是恨不得每天过来蹭餐么,怎么最近老不愿意过来,三请四请都不来。” “......”王明瑞看他嘟嘟囔囔地进厨房,好笑地去收拾餐桌。 同一天傍晚,有浮游车从昭阳城上空飞过,洒落一堆的宣传单。 宣传单上面大红的字体宣告中央已经恢复秩序并研究出有效的杀虫剂,即日起中央将逐渐收复各个区域,望各地聚集地配合收复,详细信息请收听中央频道:xxxxxx。 当天夜晚城内恢复电源,夜晚史无前例照出光亮。 城主府内,明瑞和池晖协同舅舅正围着一部袖珍卡通收音器,这部收音器是某部电影周边,还是舅舅从手下珍藏里搜刮出来,现在三个人围着一个人物样式的收音器虎视眈眈。 【......ZYJSC1.7药剂可以在尽量不损害人体的条件下杀死指线虫,共生人体可服用药剂后经由手术取出死虫......】 舅舅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刺啦摔倒了地上,明瑞和池晖聚精会神地听着广播没有注意到。 【......雌虫寄生体感染一期至三期可以服用药剂后经由手术达到完全治愈,感染四期即深度感染者目前有30%治愈机会,具体视患者实际情况而定.......目前中央已地毯式逐步收复失联地区,望各地区踊跃......】 ...... “只是被寄生的人能治愈,好像没有说自然环境下的指线虫要怎么根除。”王明瑞重复听了两遍广播,第三遍的时候关掉收音器电源,播音员甜美的声音戛然而止。 “舅舅,舅舅?” “恩啊?!”舅舅猛地回魂,怎么都看着自己,刚才说什么了吗? “我说,广播里只说了能杀死已经寄生的虫,没有说外面自然环境下的指线虫怎么办,动物身体里的,水里的......那些怎么办?”自然环境下没有根除,出去照样需要防护衣。 舅舅一扫之前隐约的颓废,舒展着腰骨躺在沙发上,“能把人体的寄生虫取出来就该知足了,外面大环境下的指线虫你就暂时别奢望了。”要想根除水陆空三方的指线虫是个漫长而艰巨的过程,ZYJSC1.7药剂已经是给绝望的平头百姓一个黎明的开端,只要不被太多虫子缠上就能根治痊愈。 当然广播里只会挑积极的一些事说道,实际上的最好要打个折扣,比方说ZYJSC1.7药剂的价格会不会卖出天价,做手术的费用普通人能否承担的起来...... 舅舅一拍手,“我还是再随商队走一趟,看看ZYJSC1.7药剂在大型基地的价格,要是差异太大我就直接走门路。” “淡定!”池晖一撅嘴伸手拉住跃跃欲试的舅舅,“好歹等收复的人来了再说,打听清楚了你再考虑要不要去大基地。” 舅舅坐立难安,只要一想到ZYJSC1.7药剂能取出共生的指线虫他就觉得天更加蔚蓝了,花香更加扑鼻了,满世界都是欣欣向荣值得人赞赏的。 当然这是他的幻觉,现在是初冬,天气日渐寒冷没有花谈何来的花香。 第75章 丛林追踪 中央代表的人来得很快。 昭阳打开城门,池晖满面笑容地接待来人,特别是看到来的有医生护士着装的人,迎进城主府后双方几次闭门密谈,外人不知晓具体的内容,只知道明面上看昭阳城秩序依旧,城内增加了不少来自中央穿着统一制服的人。 原本池晖是想给自己多揽点利益,只是洽谈间隙中不小心知道的某些原因,密谈时候主动愿意让步,昭阳城顺利招安成为中央的特别行政区,当然生动点可以俗称成卫星城。 池晖的指挥权不变动,区长(城主)权利不变,区内事务需要按照中央统一编制,当然中央会派遣书记协助区长处理。 作为优先招安的聚集地之一,中央能这么大方不架空原有势力自然是想要昭阳城作为蓝本让以后的收复工作更加顺遂,万事开头难,有了好的开头收复工作也能更加有信心。 两边洽谈和谐都比较满意,对于池晖提出的ZYJSC1.7药剂和相配套的医疗设备、医护人员,中央代表表态,很乐意帮助特别行政区以较高的性价比争取更多的份额,其他该有的福利也绝对不会少,更是话里话外崇敬地灌输跟着中央走有肉吃的基本精神。 有药剂好说,有福利万事好商量。 池晖遇到不该莽撞表态的时候就含笑不语,根据舅舅万能支招,微笑装高深状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毕竟和这些要员打交道人家也不奢望一次性把你搞定。 要不然,其实池晖更加想把事情扔给明瑞决定,再不济也可以让舅舅拿主意,毕竟舅舅走过的桥比自己走过的路还要多。 问、题、是——他,池晖才是昭阳城挂名的城主!啊,现在是特别行政区的区长。 等中央代表离开昭阳,王明瑞立刻让城主该料理的人赶紧在中央书记来之前处理好,于是等书记来的时候,吴秀芳以及和她有过接洽的值得怀疑的,和施郁连带关系的统统都在昭阳销声匿迹,昭阳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华,入城就收获了不少和善的笑容,投桃报李地在协助池晖按编制制度整顿的时候更加尽心尽力。 关于整顿的细节王明瑞并没有参与其中,在处理完城中潜伏的危险阻碍后他就带着自己暗中培训出来的心腹出了城,顺着心腹提供的标记一路追赶。 “头,前面是民宅,金留下的标记指向那边就断了。”那是一栋两层楼的破旧民宅。 “让人过去探探虚实,”王明瑞隐在阴影里的脸如幽深古井无波无纹,比起其他人穿着防护衣的厚重他身上穿着日常衣服,不像出来追踪像是出门串门访友。 “是。” 月上树梢,夜幕像被泼上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丛林里不见虫鸣鸟叫死寂的让人心里发毛。 王明瑞一个人用着同样诡谲的身手无声无息地逼近民宅,只看见阴影攒动几个呼吸的时间王明瑞已经攀爬到二楼窗户,从碎掉的玻璃窗里窜进去不发半点声息就潜伏成功,没有用武器,每个房间都摸进去,看见有睡着的人都过去按住人的脑袋用力扭动,难听的咯吱声过后这个人就咽气了。 一个,两个...... 这些人都不是他要找的目标。 搜索完整个二楼都不见人影,难道是在一楼? 王明瑞调转方向从楼梯准备下到一楼,然而就在此时,东南方向传来枪响惊动了睡在一楼的共生人,王明瑞立刻往大厅扔了一个微型毒气弹纵身用肩背撞开玻璃窗跳窗逃离赶向东南方向枪声密集的地方。 从大厅突然爆发痛骂愤怒的声音来看,应该是全体中招了。毒气弹是中央代表那里弄来的新科技专门针对共生人,正因为如此在扔出毒气弹的时候王明瑞才第一时间选择远远离开避免自己中招。 靠近枪声密集地,王明瑞放轻脚步兜过去,地上躺了几个人,在野外中枪基本上是没救了,多得是指线虫蜂拥而上,不过现在有ZYJSC1.7药剂只要不是感染晚期还能救得回来。 王明瑞拿着枪藏在树丛后面,他能看见不到八百米的距离,徐文昌就藏身在一个破屋遗迹里面,正好被一堵破墙壁拦住身形。 枪口对着他瞄准了找射击时机,可是徐文昌很狡猾,哪怕是看见混战中自己的手下中枪或者被堵着不能动弹也不动怒,稳稳地躲在那里不冒头不射击。 想想徐文昌对池晖怀有恶意,想想自己被迫成为共生人,王明瑞的手微微颤抖,只要一下,只要他探出头来就一枪崩了他,什么后顾之忧都不复存在了。 就是现在! 该死! 王明瑞咬牙穷追不舍,刚刚那枪没有命中,徐文昌刚探头出来就缩回去,那一枪打中墙壁边缘惊动了徐文昌,他立刻躲到另一端趁着视觉盲角逃开。 王明瑞从始至终目光都锁住徐文昌,逃走的身影自然躲不过他的眼睛。 两个人同样是共生体,在树丛里追逐丝毫不费力,迅速诡异地避开树丛枝桠,徐文昌仗着自己在野外的经验一时设下陷阱一时埋伏枪击,屡次甩开王明瑞,奈何王明瑞是下足了决心永除后患,被甩开了没关系,靠着自己类似第六感的预知重新找到他。 “马达!”徐文昌扔下手枪,没有子弹的手枪只能是累赘,在丛林奔跑一夜已经分不清方向了。 他杀掉监视自己的那个男人就意识到有人可能来狙击自己,入夜后主动换来巡夜的工作出来躲灾,没想到一头撞到坠在后面的敌友不明的人,更没有想到追杀自己的是王明瑞那个没种的小白脸。 看样子他是收到自己送的大礼。 徐文昌在从里躲避的时候笑的分外开心。 哈哈,你跟我一样了,你跟我一样了!! 你会控制不住开始只对生肉感兴趣。 鲜血淋淋冒着热气的肉最美味了,昭阳城有很多,你忍得住吗? 等你喜欢上活肉了池晖那个小表砸还会心无旁骛地赖在你怀里? 你会不会亲热的时候抵不住诱惑忍无可忍地咬断他的脖子? 难过吗? 愤怒吗? 恨不得把我活剐了? 一想到这些他跑的速度更加快,飞一般的速度比神仙腾云驾雾还要爽快,当然此时一直游荡在野外的他还不知道中央公布的药剂,一心以为自己正在逐步把池晖逼得无可退路。 徐文昌有报复的快感支撑着,即使一夜逃亡也像是和人玩儿游戏过家家一样半点疲惫都没有,他分神地想着王明瑞发现自己突然产生的异状有多么惊恐,想着池晖现在有什么样的表情,一时不察,脚下一滑竟然踩空了,多亏共生人的敏捷攀着地面的藤蔓往上爬脱离险境。 眼前是一个不知道怎么造成的巨坑,也许是地陷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坑面上盘满了硕大的藤蔓,徐文昌看着眼前一亮。 等王明瑞再次追踪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徐文昌正抓着藤蔓攀爬着一处峭壁,他紧跟其后,谁知道迈大步地踏过去脚下踩空失重,抓着藤蔓往下掉,王明瑞果断腾出手抓住旁边的峭壁,尖利的壁面把他的手摩擦的血肉模糊才稳住不再掉落。 中计了! 他紧紧抓住突出的石头气喘吁吁,往上抬头看上面入眼皆是藤蔓扭动纠缠成厚厚的网面遮天盖日,往下看脚下是一片黑色的虚空,直觉底下有危险,他眯着眼睛仔细辨认......黑色的......有东西在爬动...... 变异蚂蚁! 马达!这个巨大的天然坑洞居然是变异蚂蚁的巢穴!! 王明瑞寒毛倒竖恨不得立刻手脚并用地爬上去离开这里,可是上面还有一个徐文昌! 想到徐文昌故意装作在攀爬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他定定神打量自己的处境,自己现在踩着一块比较突出来的巨石,周围一面是石块峭壁一面是虚空,徐文昌只要弯腰探头就能看见自己......不安全。 王明瑞攀爬着往下,躲在这块巨石的底部,过了很久当然王明瑞藏着身形还要控制呼吸声,所以觉得时间漫长,也许没有他想象中的久,上面就传来声音。 “王明瑞......?” “你掉下去了?死了吗,死了能应一下我么?”徐文昌被自己的话弄笑了,死人就不会说话怎么能应自己呢。 徐文昌自言自语,“你要是死了多好,我这就去把池晖抓起来当做禁脔,你知道我哥哥吗,他可喜欢那个小表砸了。” “活着的池晖不太听话,而且他被你cao过了真脏,我把他弄死洗干净然后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用一个大玻璃罐装起来,既安静又听话,不用我费心多棒。” “这样就能安静地陪我哥哥。” “我现在就去,想想我们一家三口的画面我都兴奋了!” 上面传来离开的脚步声。 王明瑞死死抓着石壁没敢动弹。 过了很久很久,徐文昌的声音又从上面飘下来。 “嗯......还是没上来,看样子是真的掉下去让蚂蚁饱餐,一点都不耐玩儿。” 王明瑞的呼吸一窒,他就猜到,像这样的疯子没有亲眼看见自己的尸体一定会反复回来确认,在那之前绝对不会轻易离开。 徐文昌悉悉索索从上面扔石头,拳头大的,人头大小的,只要他能找到的石头统统丢下来,最后上面不掉石头了,渐渐没有声息。 即使已经没有声音了,王明瑞也不敢放松警惕,攀着石头等日升等日落,等一个让自己能放心爬上去的时机。 第76章 曾兆勇其人 夜幕降临很久,王明瑞长时间挂在石壁上感觉自己的手因为用力过度已经麻到没有知觉,他感觉到自己已经算是安全后才爬到巨石上,瘫软全身放松四肢,等力气稍稍回复了才赶紧爬上去。 爬石壁的艰难过程不必细说,徐文昌在离开之前居然还有闲情雅致细心布置现场,将附近的藤蔓拉扯过来覆盖住自己踩空出来的一个大洞。 狼狈地爬上来,王明瑞跟醉狗一样趴在地上无力动弹,真心佩服徐文昌那个疯子,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既然一整天都预兆着危险,说明徐文昌一直都在附近埋伏,就等着自己千辛万苦爬上来只差临门一脚就安全的时候把自己踹下去。 ......比耐力还是他赢了。 王明瑞苦中作乐,还好自己有外挂啊,不管预知这个的奇怪技能怎么出现的,且当做是自己重活一遭老天爷给的甜枣。 要不是它起作用连续一天半夜的比拼自己说不准早就耐不住毅力从巨石底下爬出去,被徐文昌暗害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直到骨头渣都腐烂不剩也没有人知道。 现在自己消失了一天多被留在枪击现场的那些手下不知道还有几个幸存,希望他们活着先回城的话不会把自己的行程都招了,他出城的真实目的可是瞒着阿池的。 趁着夜色王明瑞把掀开的藤蔓重新覆盖好,自己兜了一圈找东西果腹,迷路了不要紧别忘记自己的逆天技能,照着直觉走。追赶的路途中遇到能吃的东西他就停下来填饱肚子,然后继续上路。 马不停蹄地在繁密的树林里追寻两天王明瑞遇到自己七零八落的手下,补足了枪支弹药王明瑞就打发他们继续搜寻共生人的下落,狭路相逢的话不需要犹豫直接痛下杀手,如果三天之内没有遇到就按计划启程回去,舅舅的商队会在约定的地点等着汇合回城。 他已经亲身验证和共生人单枪匹马地交锋这些普通人起不到什么关键作用,当然群殴枪战的话另当别论。 算上自己出城的时间,最迟过个三天他就该回城了,不然错过商队回城的时间他就得费脑子和阿池解释,为什么自己没有跟着商队一起回来呢?为什么半道上会掉队呢? 万一对不上商队的口供,那就是后院葡萄架颓:家庭纠纷节奏。 要是阿池知道自己带了人就敢和徐文昌杠上......啧!媳妇再怎么愿意温顺那也是有脾气的汉子,绝对不能轻易捻老虎须。 和手下分头行动后,王明瑞照着直觉一直走一直走,发现自己走的路居然是兜回昭阳城的方向,心下吃惊,难道他说的是真的,是要去绑池晖? 因为一夜无头乱撞似地狂奔徐文昌迷路很正常,只怕这个疯子确实抱着活捉池晖的意思,想到他描述的把阿池杀掉泡进福尔马林里,王明瑞的怒气腾腾见涨。 因为怕把人跟丢,王明瑞没打算远距离绕到他的前方堵住徐文昌,一直远远坠在后面等他走得精疲力竭好伺机偷袭。 徐文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都警惕地紧,但凡有半点风吹草动都立刻就近找掩体戒备着,他不累跟踪他的王明瑞累的几次中途停下来休息。 两天的时间呼啸一下眨眼就流逝,王明瑞几次夜袭都被他躲过去,眼见今天最后一天的时限即将过去,索性就先和商队汇合,集合所有的火力围歼徐文昌一个人。 面对这么密集的火力徐文昌简直被射成筛子,王明瑞亲自验过他的心跳已经停止才回营地准备打道回府。 至于尸体?呵呵,什么叫做曝尸荒野?流了这么多的血,让指线虫啃食是他最好的结局,王明瑞筋疲力尽懒得费时间去收尸。 他还觉得恍惚不似真实,简直难以置信,让自己被压得差点喘不过气的威胁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了。 最大的敌人已经不复存在,回去以后舒舒服服睡个好觉然后服用药剂做手术取出虫体,当然到时候可能还要被阿池耳提面命地唠叨一段时间,谁让自己的身体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居然没有告诉他。 王明瑞觉得明天充满了光明充满期待,恨不得肋下生翼扑腾几下飞回池晖身边。 回到城门,站岗值班的警卫一边迎接副城主另一边有人奔跑着向城主啊不是,向区长汇报好消息。 将近半个月再见池晖,王明瑞满心满眼都映满远处跑来的这个人,只消看见这个人立刻觉得幸福溢出心框,不由自主地张开手臂拥住一头撞进自己怀里的池晖,顺着冲击过来的力道抱住他温柔地轻轻左右晃悠。 池晖跑得急脸上被风刮得红扑扑的,鼻梁上泌出小汗珠。 他以为自己随着商队出行,王明瑞心知肚明徐文昌的事经由商队人多口杂瞒不住眼前的人,不过......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乐观地想等他知晓的时候再说呗。 池晖为了自己和舅舅的安全心甘情愿让出昭阳城的统治权换取更多的利益和药剂——他和自己一样为了完全掌控昭阳费了多少心思——继续身居高位衣食无忧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只是有书记协助而不是甫一开始就是架空实权,不得不说这个结果是让舅舅最为满意的。 他不想这个人为了徐文昌的事情陷入深深的自责日不放心夜不能寐,想出城解决这个心结很久了却一直迟迟没有机会。 从那夜徐文昌出现在自己卧室想挟持走池晖开始,没过几天他就感觉到自己身体出现的不对劲,那种无法言语的异样,日渐明显的异变......就算王明瑞以为是预知带来的后遗症,共生人出现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下意识想否定掉的意知,最后确认的时候是舅舅找到自己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那个时候自己真是难以接受这样的噩运。 除了自己连舅舅都意外中招,阿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遭遇到不测,王明瑞难以想象阿池要怎么接受这个现实,幸运的是中央研究的药剂及时面世了。 “明瑞一路顺利吗?”池晖扑闪着眼睛问他。 “嗯,”王明瑞松开圈住他的双手,眼睛征询地看向尾随着池晖而来面露惊讶的中年男人,“这位是......?” 池晖从他怀里退出来正色,给陌生的两人互通介绍,“这位是原昭阳城的副城主王明瑞,也是我的伴侣。这位是新派遣过来的书记曾兆勇。” 曾兆勇不亏是能在中央混出头的人,立刻热情地上前握手,“原来是副区长,失敬失敬!我初来宝地以后一起共事还请您多多照顾啊。” 池晖满意地一弯嘴角,让出足够的空间让王明瑞和他握手见礼,等他们小小寒暄一会才适时打断他们,“你刚回来也累了吧,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拉着人就想进去。 “等等,”王明瑞拉住池晖,事到临头他居然有点心虚,“我还没有经过检测呢。” 曾兆勇接下话茬,“副区长您太有自觉精神,您外出公务繁忙辛苦了不如先回去接风洗尘,稍后让值班人员上门例行检测就好。” 王明瑞哑言,他这才刚鼓足勇气打算当众说这件事儿,当着大伙儿的面媳妇怎么着都不会让自己下不来台,回到家老实招......呵呵。 一路走回家王明瑞几次要开口都被打岔,进了家门池晖先是给自己弄洗澡水,感谢恢复用电,他们家的可以用原始的电热棒热水洗澡,池晖给自己拣好换洗的衣服。 于是王明瑞特别乖地钻进浴室。 洗完澡出来看见池晖已经简单热了旧饭菜等着自己出来,他的内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幸福有时候简单莫过于回家时家里晕染着温馨的灯光,有爱人坐在餐桌旁殷殷张望等着自己回家。 这画面太美太叫人沉醉,原先打好腹稿老实坦白的话难以诉之于口,王明瑞索性就闭嘴,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招呼他开饭。 因为已经用过午饭,池晖陪坐在桌旁一个劲地在菜盘子里挖出肉块往王明瑞碗里丢。 “怎么这么巧剩下这么多饭菜。”王明瑞狼吞虎咽,外出的这些天他就没吃过一顿好的。 池晖瞥他一眼迅速收回目光,“噢,我猜你差不多也就今天或者明天能回来,特意多煮了方便你早点吃上热饭热菜呗。” 王明瑞一噎,余光瞄见他嘟着嘴咬筷子盯着桌面就是不看自己,心知他还在为了自己出城的事怄气,遂扔下筷子上半身凑过去撅嘴在他脸上响亮地么么两口,“我家阿池真棒,奖励~!” 池晖绷不住脸弯弯唇角,神速地拉直唇线一本正经地擦脸嫌弃,“全是油,油腻死了!” “......要不然你亲回来,这里。”王明瑞促狭地点着自己的嘴唇,毫不介意他贴上来。 “......没节操!”池晖气乐。 王明瑞三两下哄回媳妇,雨过天晴没多久池晖直气的大声骂娘。 “王、明、瑞!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当我是自家人,这么严重的事居然瞒着我,你居然瞒着我!!” 池晖气的浑身颤抖。 王王明瑞心里咯噔响:事情比想象中的大条! 作者有话要说:天啊天啊,我的网络线路居然好了,刚刚狼嚎激动不能自控!!!小天使们我胡汉三不,我湖盼回来了!!!——2014.12.12 我我我,我居然在季度排行榜...最后一名!!!看看排行榜的积分我居然也挤进来了!!!!!!!震惊哭(作为123言情底层的新真空阶级,我突然感动到哭了!) 感谢和我一起走过来的小天使们,感谢你们点击评论出力砸地雷了(鞠躬)——12.13中午 第77章 兴汉基地 触目硝烟遗留的痕迹。 枯黄拉碴的荒草丛里露出光/裸着沾满鲜血的手,底下压着几近干涸的痕迹,那是有鲜血沁入泥土。 手指细微地蜷缩着,手的主人隐忍地动弹露出被枯枝败叶遮盖住的脸,经由日光晒的深蜜肤色,脸上有血污和几道划痕,却赫然是王明瑞亲自确认过已经身亡的徐文昌。 徐文昌睁开细细的眼缝迎面直视着透过树影斑驳的日光,那光晕璀璨得五彩夺目,像极了记忆里那个人爽朗的笑容,眼睛弯弯,脸颊上有小酒窝,露出白牙笑的肆意张扬,那时每每看着都让自己头晕目眩......想着想着竟是有泛着亮光的眼泪从他的眼眶边缘划过浸透在发际。 “池晖、天蚕豆......” “天蚕豆”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绰号,他喜欢玩儿游戏自己就打着想学的旗号缠着他教,那个时候看见他的账号昵称就叫做“天蚕豆”,他还笑着说炒蚕豆挺香,无聊的时候嚼这个比咬瓜子打发时间好多了,至少蚕豆肉多balabala。他这么抱怨的时候明明还馋地直咽口水。 后来自己买了很多家老牌子口碑好的蚕豆零食,一家一家尝过选最好吃的每天都在书包里捎上两袋,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两个人找个地方背靠背晒太阳,阳光正暖晒得人昏昏欲睡,池晖嘎吱嘎吱地吃着零食,自己就借着困明目张胆地靠着他的背睡着。 有的时候也会遇到同学路过嬉皮笑脸地打趣,刚开始池晖都会笑着说自己是吃人嘴短沦落到给人当枕头的境地,被打趣多了他就死皮赖脸啦,得瑟地反驳你们这是羡慕嫉妒恨~ 其实每次自己都没有睡着,只是......那是他少数能和他‘相依相偎’的时候,他舍不得囫囵睡过去荒芜了这段时光,听着远远传来的仿佛在另一个世界的嬉笑,贴着他的背部和他一起频率心跳,这样幸福地让人叹息留恋。 在自己的电脑里,“天蚕豆”还有一个前缀的称呼——“我的夫君”,那是游戏里推出最新款顶级装备,只有夫妻两人一起参加活动才有机会赢得的,池晖垂涎了很久最后跟自己搭档,看着游戏里的人物被自己操纵着拜堂成亲、坐着花轿环城接受祝福,自己心里甜地就像看到自己现实里和池晖在一起。 他们共同的秘密记忆有这么多这么多,多的让他花足一整天干坐着,什么都不干凭栏缅怀回忆看尽潮汐涨退、星华现隐。 甜美的果实一直诱惑着自己向池晖剖白心迹,可他的座位始终停留在最好朋友这个阶梯,金字塔的顶端离自己这么近这么近却是他噤若寒蝉不敢踏足的禁地。 如果我没有死......如果我没有死。 如果我不死是不是就有朝一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在每个辗转夜不能寐的时刻想着,在某年你最喜欢的灿夏,我们红着脸颊害羞避开彼此的视线,紧紧地十指交叉相缠。 现在,在文昌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如何有勇气用着他的身体、他的脸庞、他的口吻走到你面前亲口告诉你,我是默默爱你六年、执着等了你六年的徐文泰? ************************************************************************** 有些人生来于常人有异,比如心脏没有遵循常识生长在左边,正因为这样王明瑞不知道自己一时愤恨而生的歹念(想把人曝尸荒野)却因此让他逃过一死苟且成活。 王明瑞对着池晖一整日的冷脸沉默,慌地指天信誓旦旦地发毒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什么撒谎的事、事事都跟他坦白才换来池晖娇嗔主动投入自己怀抱,赖足了甜言蜜语才心满意足去催促空运药剂。 抹了把冷汗,他只说以后不会做可没说发誓之前的另一件前科,徐文昌的事情得死死捂紧了,商队的人还得自己亲自去敲打敲打。 曾兆勇明面上说要让值班的医护人员上门例行检查,王明瑞等到睡醒都没等到,池晖直接一巴掌把想主动跑去登记的伴侣拍回床上,“没事别添乱。”又不是登记结婚积极个什么劲! 哦嚯,这才多久都蹬鼻子上眼了,温柔和顺呢?体贴呢?你的优良品德去哪儿里了? 池晖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腹诽什么,骄横地一昂头嘴里哼唧,“谁让你骗我了,我要重振夫纲。” 夫纲这玩意你有吗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实际上事实怎么着晚上拉灯妖精打架的时候见真章。 池晖特别满意王明瑞假装自己乖乖娃的模样,高贵冷艳地献吻然后步履匆匆赶去办公室加班,自从整改之后他可没有理由贡献自己爱的小窝当做办公场所,告别了可以抱着爱人慵懒赖到日上三竿的舒适日子,开始朝九晚五上、下班的金领生活。 经过大刀阔斧的整顿昭阳的事情日上正轨,池晖本人的私人交易也将随着中央发出的支援货运一起空运过来。 这可是一笔数量不菲价值更加不菲的药剂和各种新型科技武器——中央许诺的条件——池晖怕疑中生暗鬼迅速要求兑现。 如果能一次性成功交易这样大批数的东西说明中央的实力很乐观前景无忧,如果一个卫星城的需求都需要分批次交易,那这棵大树就值得玩味,所幸代表联络器收到发货信息提醒。 收编之后昭阳就能全副武装,正常使用的联络器、枪支弹药、卫星监控和脑电波监控、最新能源的浮游车以及最先进的药剂医护资源等等,这些东西如果是野生的昭阳城要全部弄到绝对不可能,中央采用实名制进行严格管制,这可是闪闪发光的红萝卜可以吸引更多的聚集地投靠的筹码。 因为知道王明瑞被共生,池晖天天望断天涯路地盼着货运,恨不得一眨眼押送的浮游车就停到自己面前。 人算不如有心算,谁知道这批货物会在半路被人截、胡! 是的,截胡!!!! 池晖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里有一部分是要进自己私库的,突然没了他心痛地痉挛!最重要的是ZYJSC1.7药剂没有送到,王明瑞要怎么办?! 共生会不会在感染晚期就药石无灵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池晖怎样也不能端正态度稳坐钓鱼台直奔出门去找曾兆勇。 王明瑞兵分两头去找舅舅让他跟着池晖,自己则去找苗澄邈询问共生的相关事宜,作为医术痴迷者苗澄邈肯定自动带着小本本跟着中央下城的医护人员深造。 晚上昭阳城三巨头照例碰头开小会议,王明瑞才知道货运车是被兴汉基地横刀夺走,而舅舅和池晖已经和曾兆勇商定夺回物资。 “兴汉基地?下午发生的事情,曾兆勇怎么这么火速就查得出来?”王明瑞脑子里各种阴谋论、借刀杀人策略都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在脑海里各种刷屏。 “我知道你怀疑他,我也没完全信,”池晖说,“曾兆勇只算跟我们半条船,不过汉兴基地截胡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事,我和舅舅去找曾兆勇的时候他还不知情,我现场联络中央的联络员,对方立刻将卫星拍摄的画面传输过来,我们一起看见的。” “汉兴基地的背后领导人一直都在中央任职,收复公告下来之前他们派系的人失败,嫡系悄悄带着家当偷走部分科研资料离开首都出现在汉兴基地,公开叛出中央另起炉灶,他们这次劫走中央和卫星城的互通物资是完全是撕破脸后有恃无恐。” “那批物资珍贵程度你我都知道,要抢回来就不宜拖延,我们协商中央从附近卫星城临时调动部分浮游车资助我们夺回物资,不过回头调动的损失我们和中央共同肩负。” 王明瑞还是觉得应战时间太过仓促,作为当事决策人之一他当局者迷,明日昭阳主迎战而中央却不出动人的疑虑在被人打劫的愤怒和即将开战的激昂战意面前迅速摧枯拉朽地消失匿迹。 池晖说要战,那便战。 趁着自己和舅舅还是共生人战斗力分分钟爆表能添加助力的时候不树立威严,在中央这个沉甸甸的黄金招牌下昭阳的主动权还能不早就转移到中央那边的阵营了? 池晖早已在舅舅的辅助下签下一道道调兵遣将的命令,警卫全部动起来,后勤清点战备物资,安排值班人员指挥会在半夜降临的战舰式浮游车......这个夜晚后勤处争分夺秒布置。 第二天王明瑞随着池晖一起出去,居然被城内空地延绵到城外停着的39部浮游车惊呆。 王明瑞最大的优点在于不管他内心有多震惊,表面上一如既往只展露自己波澜不惊的面瘫状,外人只道他冷漠却不知道他仅剩的温柔都只给了屈指可数的人。 这次算上昭阳和就近中央调过来的人员总计有1053人,每部浮游车除去放物资器械的空间可坐25人另加驾驶室人员2名即27人,同时中央临时作战室会和昭阳总指挥室保持联络,全程有黑客负责黑进汉兴基地计算时间伪造各个时间段的监控画面,以便这支临时组合的队伍能顺利靠近汉兴基地夺回物资。 作者有话要说:有电脑真幸福啊真幸福,我还是存稿箱预防万一,么么所有等着我的你们~~!!! 断网12天我真是受够了。 ——2012.12.12 第78章 永别的人和再见的人 汉兴基地外是一马平川的地形,昭阳卫星城的人根据临时作战室的指挥降落在兴汉基地外距离4公里远的山坡背后扎营。 这个基地的领导人主张更大程度地挖掘士兵的潜力,指挥室通过脑电波监控一定范围的基地居然发现很大一部分异常波动。 这意味着,兴汉有很多的共生人! 为了最大程度地避免损失,作战会议最后商定直接动用杀伤力较大的武器,投掷毒气,威胁扫平后他们再进城搬运物资。 王明瑞这才知道中央是用什么条件说动这些卫星城出动协助,一切都是为了物资。 一个大型基地的物资任你予取予求,有谁会不动心。 有种上当为人做嫁裳的既视感。 王明瑞冷静下来重新撸清思绪,事情的经过是从中央公告收复失地开始,中央代表入城和池晖密谈,忠厚地许下只派遣书记协助整顿不会大规模插手日常事务,用优渥的交易条件让池晖觉得有利可图最终决心让出昭阳统治权。 然后是池晖兑现交易的时候货运物资被叛出中央的派系首领劫持走,物资太过重要池晖心有不甘被挑拨几句兴许就会想出城挑起攻城战争。 这个负责挑拨的人只可能是被下派到昭阳的书记曾兆勇,就算舅舅在场......舅舅也是被共生的人,他渴望早日回归正常人行列的急切王明瑞能切身体会。 曾兆勇现在留守昭阳作为后勤,如果趁着三巨头都不在的这个时机做点什么手脚的话,就算阿良和方杰留在城内时刻警惕也不一定都能拦住。 再来就算池晖一开始只想将自己应得的物资抢回来就息事宁人,可是参与的聚集地要攻城掠夺已经不是昭阳一方能把控的局面了。 毒气弹扫平基地,一个基地有多少活人存在? 就算中途我方出现死伤中央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毕竟中央并没有直接参与,不过是动动手指头伪造监控画面罢了,跟他们的收获相比投入不过九牛一毛。 能灭掉兴汉基地最好,理念不合的派系无论嫡系旁系都能消失在人世间,就算我们做不到全部歼灭也能让兴汉大伤元气,等兴汉缓过气重休养生息的时间足够中央坐大,蚍蜉撼树能有多大的威胁? 换过思维想要是他们这些人全部留在这里作古,那就更加好啦,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师出有名地接管。 无论怎么想都是庄家通杀的局面。 王明瑞真心希望是自己思虑太多把事情复杂化了。 如今池晖连带所有人是被赶鸭子上架,箭在弦上如何不发? 按计划行事。 又是夜晚,4部浮游车集中装载他们携带的所有微型毒气弹,避开侦查轨迹从高空四个方向同时投掷。 78枚毒气弹伴随400枚精密炸弹天女散花一样落在兴汉基地各个角落,落地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如果是在白天或许能看到经过大力撞击,一团又一团黄绿色烟雾滋生迅速被风扩散。 因为中央临时作战室的远程协助,卫星监控反馈到兴汉值班室的画面都是随即截取自半个月前的监控取景,出战的浮游车顺利载着全队人的期望顺利绕过一圈避开可能尾随的追踪返航降落。 浮游车自带空气高能净化系统,所有的备战人员都在浮游车内部避开可能被改变风向席卷过来的毒气。 第一天耐心潜伏。 第二天无动于衷是故意误导汉兴幸存者遭遇敌袭的原因,幸存者自相残杀不要太美好。 第三天全副武装开始攻城。 原计划所有人分为三队,第一纵队突袭兴汉基地的指挥中心和内城居住区,第二纵队空降外城制造混乱,第三纵队负责包抄基地仓库。 计划太过想当然,不过临时组合的队伍有些没有见过血,这支素质参差不齐的队伍很快就被拼尽全力反击的人打乱了攻城节凑,士气再三而竭。 混战到后来居然不打了,直接赶去仓库里面抢搬物资,粮食、良种、衣物、医药......只要能看见的东西连挑选的时间都没有,全部打包扔上浮游车。 混乱中王明瑞护着池晖的时候抽空接通联络器,听见阿良喘着气呼叫自己。 出事了! 阿良那边传来不亚于这边混战的枪击轰鸣。 “瑞哥,我们城被人袭击了,你们在哪里?!快回来!”联络器的声音断断续续继而被迫切断信号。 玛德! “怎么了明瑞,你小心!!”池晖大喊。 “撤退,听到的人回应回车准备撤退,昭阳遇袭击回城防卫。”公共频道里传来稀稀落落的回应声,同时王明瑞也听见穿插了其他人大声咒骂的声音。 不是只有昭阳运气点背遇到袭击,其他参与这次活动的基地也有遭遇到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袭击。 尼玛德,一环紧扣一环如果说不是阴谋谁信啊?!!!! 难怪一个大型基地这么容易被他们连锅端,难怪反击也不是多么难以抵挡,人家主要火力都不在这里,打什么打?!! 不管是中央蓄意放狗打架还是计划泄露被人以牙还牙,现在最重要的是带着能带走的物资赶回城去。 大本营被人端了另起炉灶可不是什么好儿戏的。 王明瑞护着池晖一点一点往浮游车撤退,半道上联络器又响起来并且不等王明瑞反应就自动接通,往小屏幕上抽空瞥就看见徐文昌那张让人痛恨的脸跳出来。 “草!”简直见鬼了! “你们在兴汉基地。”徐文泰听着枪声果断猜到。 王明瑞一字一顿地地磨牙,“你居然还活着。”这样都还死不了还不如放把火把人烧成骨灰。 徐文泰一窒,“小晖在你身边?如果你们要找被劫持走的物资就白去兴汉了,那些东西不可能藏在那里。” “是你的计划”一把拉住池晖躲开弹流,“小心。” “不是我,我没有想过要害小晖,”徐文泰急切地打断,不断地想看见另外一端的池晖,“兴汉实际上是共生人基地,在城门北方2公里的小山谷有一个仓库,你们的物资最有可能是被藏在那里。” “我有开启仓库的权限,让我见小晖。” “好。” 徐文泰高兴地回应他,“你去那里会看见山谷有一个水库,在那里见。” 切断联络信号,王明瑞立刻决定带着人且战且退。 池晖进了浮游车四周就寻找舅舅的身影,“舅舅呢,明瑞看见舅舅了吗?”怎么没有人?舅舅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城主!!”挤在窗户边的人大声喊他,“团长还在外面!” 池晖拨开人群挤过去就看见舅舅躲在障碍物背后捂着自己的腹部。 “让开都让开,其他人掩护我,你们几个跟我去救人。” 池晖赶过去就看见舅舅腹部一片血红,“舅舅!快上车我们回城治疗。” 回程治疗?他费劲地大口呼吸,整个胸腔腹部连着整片都在痛,腹部的伤还好,他自己感觉肺部也伤到了,没有及时医疗根本没法救。 他抬眼看外甥的周围,没有看见王明瑞护着他,难道自己识人不清没看出来王明瑞是偷生怕死的种?视线扫向浮游车看见王明瑞在给池晖望风的同时押着驾驶员,刚提到半空的心又好好放回原地。 没有扔下小晖逃走就好。 他刚刚晕厥的时候竟然见到魂牵梦萦的故人来迎接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执念突然就龟裂、淡化。 前半辈子他争强好胜什么都不愿意输人半步,谨慎一世,错过曾经触手可及的悸动,从此化作心间亘古不变的朱砂痣。 后半辈子唯一的顾念就是自己这个外甥,失去联络,他就建立商队一路探寻把他找回来放在羽翼之下;想着他过的不好,于是挣下一个城给他;想着他心地善良会被骗,暗地里各种盯梢监视,就怕他真心喜欢的男人背着他偷腥...... 他像是被泰山压顶拼尽全力要为身后的人撑住一片天,他做了很多青葱岁月时不屑一顾的事情,现在到了他不得不松手的时候。 王明瑞是个好的,有他陪着小晖一起携手奋进他好歹能放点心,就算不放心他也有心无力,他就像是在内视自己不断流失生命力的身体,倒数着时间贪婪地看着池晖的脸庞。 “药剂......别、信......” 没有自己横插一脚的话,小晖是不是还是在小村子里过着平淡安全的日子,就算有家长里短不厌其烦的找麻烦,却断断不会拿着枪支在外遇险,不会作为牺牲品被引着互相残杀、为了权利不得不争。 池晖瞠目欲裂,眼看着他阖上眼帘头在自己臂弯里无力垂下。 舅舅的身体还有着温度,心跳没有跳动......鼻子下也没有呼吸的气流.....摸着脖颈没有起伏震动....... “池晖你在干嘛,快回来!!” 王明瑞的声音在联络器公开频道里叫嚣。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池晖咬着嘴唇放下他和四周保护他的人一起撤退回去。 浮游车很快升起去约定好的水库。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一开始这本书的定位真的是末世互宠温馨治愈种田励志文,你们...信吗? 小伙伴说如果这个是种田他也能骄傲地说他的文也是种田了。 说好的温馨呢?说好的治愈呢?为什么我把舅舅弄死了? 小伙伴说我可能会被你们斯巴达掐死,你们会吗会吗? 再告诉你们一个大雷,我在准备完结了。 ............请不要掐死我。 还有啊,K酱我好久没看见你了(┬_┬)↘ 第79章 梦境还是现实 王明瑞刚叫阿良尽量撑住实在不行就保留实力撤退的时候,联络器的信号毫无征兆地断掉,同时车内此起彼伏的电子警告音响起。 “怎么回事儿?”阿良应该听全他说的话,就是没听到机灵点也不会死守......大概。 “副城主,已经临近目的地了,是有未知干扰检测系统没办法用了。” 其实他不说王明瑞也听到电子音障碍提醒。 要么这里是有埋伏,要么这里是兴汉的大型储藏地点,无论哪样都值得去,不过为了稳妥王明瑞决定让小队的人进去淌雷,如果徐文昌真的在那里才好计划下文,如果不在或者去的人一去不复返,大部队还是小心为上。 如果取到那批遗失的武器物资他们守城的实力大增,货比货得扔此话不假,王明瑞现在才知道昭阳原本的武器都实在太过落后。 只希望这一遭不会白走,不求能赚只要损失不会惨重到不忍直视就算好了。 车队低空找好降落地点修养,第一次出去作战不少人现在才在后怕,在野外行军多有不便,吃着压缩干粮和营养补充剂,捧着热乎乎的水杯,别提有多安逸了。 除了值班的人全都东倒西歪地在打盹。 池晖给自己灌了小瓶营养剂,捏着干巴巴的干粮嘴里含着口干粮咀嚼好半天还咽不下去,硬逼着下咽后急急给自己灌水。 呜! 池晖含着水烫的满眼泪花,好烫,马达谁给我倒的水想烫死我啊! 垃圾桶在哪?卧槽没有垃圾桶! 王明瑞眼明手快给他拿了东西让把水吐出来。 一转头这个货居然大咧咧地把热水咽下去了。 咕咚! 晚了......池晖龇牙咧嘴,他找不到地方吐只好咕咚下肚了,只觉得一股热流划过喉咙一路到肚子里,流过的喉咙*辣的痛。 被这么小插曲打乱心情,池晖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悲伤沮丧。 王明瑞拿过他的水杯,把自己的塞到他手里,自己捧着冒热气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吹着,余光喵见周围的人或狼吞虎咽或缩着闭目养神,偷偷往池晖身边蹭,肩膀挨着他的肩膀。 池晖被他拿肩膀挨着,掀起眼帘看他,只觉得刚刚的热流淌到心田,热乎乎地驱走冻住手脚的冰冷,默认他的体贴依靠着汲取温度和勇气。 还好我还有你,还好他一直依赖的人还在自己身边,如果连王明瑞都留在那个战场了,他该怎么办? 直至现在他还不敢相信舅舅就在自己的面前咽气。 如果是以前他一点都不像在乎血缘亲人,恨不得断掉联系以后不再有瓜葛好顺藤摸瓜地抠掉痊愈的伤疤。 可是这个人用他不求回报的维护撬开自己的城墙,牢牢地占着位子不动摇。 他都计划好了,让舅舅呆在昭阳养老。 可是......物资被抢了,他一个脑混就想把东西抢回来。 池晖不傻,火气下降后心里琢磨就知道,多少有几分水分是被人当免费的雇佣兵用了。 物资没了就没了,押送的是中央该负责的不也是他们么。 池晖越想越觉得自己人渣到极点,越后悔越揪着自己的头发陷入抓狂不可自拔。 王明瑞默默叹息,舅舅死的要说他内心不难过是假的,可是没有难过到自怨自艾的地步,说到底他是太冷血淡薄,看着池晖纠结他想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奈何环境不对,只能悄悄侧过身体挡住他抓狂低迷的正面。 水库那边还不知道是不是陷井,作为首领可不能这样打击士气。 先锋的人还没有回来,夜幕还是渐渐到来,随着太阳西沉林间渐渐开始遮天蔽日的黑暗。 车内全是一股子汗酸味充斥鼻尖,车里的人都靡顿地歪着睡着了,剩下值班的人硬撑着时不时偷偷看看还没有休息的副城主继而一脸悲愤地扭过头避开视线,池晖也额头靠着王明瑞的背上睡着,王明瑞无聊地直打瞌睡,眼睛无目标地四处晃悠。 不对啊,现在刚天黑没多久,可视范围怎么这么点?稍微远点的地方都看不见?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耸拉着眼皮,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激灵着坐起来,背后靠着的池晖落空歪倒旁边,脑袋在车壁嗑疼了,迷迷糊糊地掀起千斤重的眼皮子,嘟囔,“干嘛呢?” 王明瑞顾不上扶起他,探头张望外头,除了自己所在的这部车其他围绕着自己的浮游车都看不见了! 借着月光看,空气中盈漫着一缕缕白色的烟雾,正是这些雾霾吞噬了远处的景物,在黑暗里就像是因为没有光亮所以看不见一样。 “池晖你看!”叫醒还想接着睡的池晖,让他看看窗外是不是真的有雾霾,树林里会这样起雾吗?他两辈子都住在城市里真不清楚这样是不是正常现象。 池晖睁开眼睛往外看,“啊,三更半夜你乱叫什么呢?算了,我去文泰那边睡。” 王明瑞犹如雷劈。 他听见什么,池晖什么时候能这么坦然提起那个叫做徐文泰的故友了? 池晖揉着眼睛喊,“冷死了,文泰你那里还有被子么,给我蹭一下。” “大半夜干嘛不睡?”徐文泰的声音传来,王明瑞瞠目结舌地嗖转头—— 东倒西歪闭目养神的人全都不见了,他们不是睡在浮游车内而是在一个帐篷里,就在旁边还睡着三个人,徐文泰扒开被子露出头来,“没了,要不然你过来挤挤?” “恩,好。”说着就想换个位子。 拉住要起身的池晖往自己身边凑,“你过去干嘛?” 池晖不高兴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不像平时宜嗔宜怪地捶自己,“你干嘛,挨这么近挤暖啊?” 王明瑞看着他不耐烦的怒眼只觉得心里有只冰冷的手攥住心脏紧缩,怎么池晖的态度一点都不像平日眼含情意,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难道我是在做梦吗? 接下来的四天,王明瑞和同行的林彬蔚那里拐弯抹角地打听,是的,这次是他们徐家兄弟和他们三人一起高中毕业的丛林旅行。 短短的四天王明瑞只觉得心神疲惫,他得防着徐文泰亲近池晖向他扮殷勤,得防着徐文昌暗中使诈耍什么阴谋诡计,得防着林彬蔚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损友煽风点火,最重要的是他得防着池晖。 不管他怎么隔开池晖和徐文泰,也不能阻拦池晖对徐文泰的不设防和眼里一天胜似一天的依赖。 王明瑞看得心如刀绞。 晚上烧烤的时候怒火达到顶端,池晖自己烤着东西半天了都烤不熟,看见徐文泰咬着肉得瑟,张牙舞爪地过去抢食。 王明瑞一脚踢翻了配料盒拉住池晖,硬忍着怒火不喷向自己爱人,谁料到池晖用力甩开王明瑞的手,“王明瑞你干嘛阴阳怪气的?” “我阴阳怪气?” “废话,你这四天老发神经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吗?我忍了很久了!”池晖又一次甩开王明瑞搭过来的手,曾经温情缱绻的眼睛蒸腾着怒火,“你没事老针对文泰怎么作什么,彬蔚你看看!我就说不要叫他一起,好好出来玩弄成什么样的?!” “我不拉着你你都快贴到徐文泰身上了,你说我发什么神经?!!” 池晖的怒火一下子泄掉,脸颊瞬间布满红晕,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眼睛左瞄瞄右喵喵不敢看背后的徐文泰,然后想到什么瞪圆了眼睛,“王明瑞!你、你胡说什么!!我懒得跟你瞎扯,不吃了!”说完用力踏着地面蹬蹬蹬掀开帐篷门转进去。 徐文泰斜挑着眉毛扯扯嘴角,匆匆跟着进帐篷安慰池晖。 徐文昌讥笑,感谢你帮我哥哥挑破窗户纸呐王明瑞~ 看懂他眼神里的话语王明瑞攥着手牙齿咬得咯吱响。 这次的旅行不欢而散。回去的时候池晖硬是要坐着来接徐家兄弟的浮游车回去,王明瑞则是跟着林彬蔚离开。 林彬蔚是直接送他回王家,一进门王明瑞不耐烦应付自己的母亲一声不吭地回到阁楼,那里是他的房间。 他的继弟王明哲阴阳怪气的声音追着他的脚步,“阿姨你管管你儿子,要是家里有客人在王家的脸都要被他丢......尽。” 王明瑞一个眼刀把王明哲盯在原地,他见过血杀过人,周身的杀气不是王明哲一个富家子弟能抵挡的。 回到房间王明瑞看着自己曾经熟悉的摆设掩脸。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知道怎么解决,王明瑞甚至都会恍惚,那些天灾末世真的发生过吗?那些指线虫真的存在过吗?还是自己睡梦里营造的一次惊险回忆? 只是质疑自己他就觉得心间痛楚的让他无法呼吸,每当他怀疑自己的时候就觉得那些耳鬓厮磨、甜蜜拥倚的记忆模糊几分。 不,那些不是虚假的。唯有一次次坚信地肯定他才能在被“现实”打击里苟且呼吸,这些日子里一定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我把舅舅写死了居然没人找我谈话?我在天台等你们好久,风好大,好冷。(宽面条泪) 第80章 真正的卧底 找不到池晖。 王明瑞突然发现旅行结束之后自己找不到池晖的消息,这是不对的。如果他和池晖确实是高中朋友,那么最基础的联络号、在线联系应该是有的。 这里的c城,不是熟悉的大学城,王明瑞找不到林彬蔚更加找不到池晖,心里更坚定这里是虚构的折影而不是现实,心里开始猜测想着破解的办法。 如果只是在梦境的话要怎么醒过来呢? 王明瑞不耐烦应付王明哲晃出家门,现在站在大街上游荡。 他想想,在心里喊芝麻开门?噗,别搞笑了,这种不含营养的智商不合适这么严肃的环境。喊醒来?拜托,梦境里面怎么喊都是这样。 要是有人发现自己不对劲几巴掌把自己扇醒就好了...... 王明瑞绞尽脑汁想,幻想自己走在黑黝黝的隧道而尽头面前是一扇散发着亮光的门,然后自己握着门把手推开—— 醒过来了吗? 很可惜没!有! 他尴尬地对着眼前头发挑染的五颜六色的性感潮女僵硬地扯扯嘴角,默默松开门让开,转身,淡定地往前走几步然后闪进旁边的店门。 卧槽卧槽!那是女性内衣店!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三条布块组成的紫色暧昧的性感内衣! 重生多年一朝成为别人眼中的色狼变态,王明瑞憋红了面颊伸手揉揉脸,一抬头,竟然看到池晖和徐文泰亲亲热热有说有笑地逛街! ......这是假的。王明瑞捂着心脏告诉自己,真的池晖还等着自己! 王明瑞看着徐文泰伸手去牵着池晖的手,而池晖居然眼神躲闪着并没有拒绝......淡定个屁!就算是假的也不能顶着我媳妇的脸! 王明瑞快步过去拽着池晖的手拉进自己怀里,右手直接蓄力揍歪他的下巴,憋屈了好几天终于找到渠道发泄了,王明瑞快意地接着下死手也就是这一霎间,脑袋嗡地一下尖锐疼痛耳鸣,他立刻伸手捂住耳朵。 “明瑞!”池晖看见终于会动弹的王明瑞高兴得哽咽,太好了太好了! 王明瑞睁开眼看见徐文泰那张讨厌的脸还在自己面前晃悠,站起来就想接着往死里揍,一动弹就见徐文泰举起手,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眼睛却是看着自己身旁,“小晖,他在睡梦里死好过醒着被我杀死。” 池晖双手双脚被捆绑住站不起来,哭着挣扎滚到王明瑞脚边,他不能让徐文昌杀了王明瑞,绝对不能。 明明只是暂时降落休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外悄悄弥漫着神经性麻醉烟雾,透过车内空气循环系统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倒所有人,这些人就这样沉入梦乡不知不觉被自己幻想的梦境里强烈暗示反应到*上。 他想起一个心理暗示的故事,据说把人关在全黑的地方,在他的手腕上轻轻割一个小口子,然后用滴水声模仿滴血声,那人会以为自己一直在流血(其实那小口子早就愈合了),然后他会觉得自己血流多了该死了,于是就真的死了。 他被自称是徐文泰的徐文昌弄醒,他被徐文昌捆好手脚要背着离开这里,他说要带他离开给自己一个安稳的生活,他说他对自己满腔爱意隐忍了好多年....... 他说很多他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像是要把好几年的话一次性塞给自己。 可是池晖满心满眼只看见身旁昏迷不醒的王明瑞,他也中招了,他昏迷不醒可能做着什么噩梦,如果一直不弄醒他是不是就要死了? 一想到他会死池晖就冷得透彻心扉冷得簌簌发抖! 都是自己的错! 如果不是自己狂妄自大觉得是个城主了权遮一方,得意了忘形了猖狂了他怎么会失去这么多?! 舅舅死了,难道他也要失去王明瑞吗? 池晖嚎啕大哭,也许这是他很多年来第一次这样像个走失的孩子彷徨得惊惧,他滚得一身脏兮兮的脚印,凑到王明瑞身边死命地巴着他,生怕只要稍稍远离了就会天各一方。 徐文泰稳稳拿着枪的手微微颤抖,在他的记忆里,池晖总是那样阳光伟岸,他是很聪明上课睡觉课后玩耍,成绩照样不落下,他喜欢篮球,喜欢挥洒热汗的一切活动,喜欢听着围观的人尖叫欢呼......他跟着池晖的人生几年,看过池晖高兴的、郁闷的、惆怅的、嫌弃的、坏笑的、狡黠的种种模样,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扔掉所有包袱伤心欲绝地嘶声大哭,仿佛只要自己扣下扳机他的世界就像被导弹击毁,他也随着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王明瑞余光都不愿意多给徐文昌一眼,蹲□解开池晖手上的绳子,一得到释放池晖立刻张开手揽住王明瑞的腰缩进他怀里。 他完了。所有人都醒不过来,所有人都死了。 他和明瑞怎么可能是例外能逃过一劫?纵然徐文昌想独独放过自己,只要王明瑞死了他就没有独活的必要。 “小晖,你让开。” “我不!”池晖简直破罐子破摔,他侧过头怒瞪着徐文昌,用着仇恨的眼神,“你要么一起杀了我们,要么我浪费点时间自尽。” 徐文泰手抖拿不稳枪,他不能更不敢直视池晖的眼神,赤/裸/裸的眼神把自己推到绝望边缘岌岌可危。 如果他的爱让小晖不幸福,那么他的存在还有何意义?他执着的方向何在?他要的从来都是池晖的爱而不是恨,他想池晖依赖自己,恋慕自己,就算要让自己身在下位也不在乎,只要能拥有他。 拥有他这个执念日日夜夜撕咬着他求而不得的心,你怎么能恨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就像以前一样不好吗?我缺席的日子我会加倍补回来,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比王明瑞还要好。 车门突然打开,池晖和王明瑞立刻满怀希望地看过去,一定是自己的人,不可能所有人都完了! 林彬蔚举着枪,正面的脸上、衣服上沾着血串,他一手拿着大型机枪一边伸手用衣袖抹掉脸上的血迹,他走进来。 “彬蔚!”池晖还抱有奢望,如果林彬蔚能杀死徐文昌的话...... 林彬蔚漠然地扫视跪倒在地上靠在王明瑞怀里的池晖,眼睛直直盯着徐文昌。 林彬蔚叛变了。池晖只消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很熟悉这样爱慕的目光,他经常在王明瑞看着自己的温情眼神里看见这样蕴涵的丝丝情意。 啊哈!林彬蔚和徐文昌关系密切,还爱慕着徐文昌! 王明瑞被眼前的一幕刺激的都快气乐了。之前一直想不通、找不到的深度卧底居然就是自己曾经的好友? 想想以前哪怕临走前还会接济自己和池晖,不过一段时间不见,他居然为了别人卧底进自己身边,为什么徐文昌能知道自己和池晖的动静?为什么徐文昌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过监禁?为什么徐文昌能躲过大肆搜捕安然无恙出现在自己家里......因为徐文昌! 明明末世前林彬蔚和徐文昌一点儿都不熟悉的...... 施郁只是一个替死鬼,让林彬蔚更好潜伏的替死鬼。 徐文昌向他点点头,林彬蔚就高兴地眼前一亮,顺从地走到徐文昌左边的位置,以臣服的姿态守护徐文昌。 王明瑞心凉寸断,有林彬蔚这个明面上的自己人在,其他人能幸存的希望渺茫。 徐文昌凄婉地惨笑,“小晖,我是为了你才回来的,我是文泰啊我是徐文泰......”他的手抖着,声音抖着,“你记得我的是不是?你记不记得我经常给你带零食,你记不记得你叫我玩游戏,你的昵称是天蚕豆,我们还结婚了......” 池晖惊疑交加地打量他,复而坚定地打断他的缅怀,“你别搞笑了,徐文泰当年死在我面前,是我亲自和他的家人朋友一起送他去火化的......你一直都是徐文昌,几次三番暗算我们谁知道你有什么毛病?我可不记得文泰跟我说过有什么亲戚是叫做徐文昌的,不要拿着死人的名号兴风作浪!”简直让人想起来就作呕! 徐文泰是他曾经的好朋友,对于自己来说那是整个青春年少间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也是他家变更改他一生的日子。 命运将幸福美满的家庭假象掀开露出掩盖下的腌渍,也是最珍贵的友谊换来他些许人生感悟的时候,他需要珍惜的从来不是以他为左的假面,他只要爱惜手中的温暖。 在他人生中占据绝对位置轻易不敢怀念的人现在却总是被徐文昌拿出来用自己的脑补反复玷污,池晖只觉得恨不得让徐文昌以死谢罪。 “你怎么不问问林彬蔚,他认识你的时候你是谁?别告诉我你连自己喜欢的人姓甚名谁都不清楚。”池晖最后一句讥讽着看向沉默不语的叛徒。 徐文泰也跟着看向林彬蔚。 林彬蔚唇瓣微动,温柔地告诉他,“你当然是徐文泰,我知道你是谁就好。”不论你想做徐文昌还是徐文泰,只要你还是自己就好。 “......”池晖被他理所当然的无耻噎住,“破锅自有破锅盖,破人自有破人爱。古人诚不欺我啊......”池晖突然语调一沉,搂着王明瑞的腰在他背后交错的手从握着小巧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对着徐文昌扣下扳机。 林彬蔚从来都没有放松对他们的提防,也在这一刻他手快地也扣动扳机。 砰砰砰—— 三声前后紧跟的枪声想起,王明瑞一直沉默着任由池晖用惊恐害怕的抖动掩饰着撕开自己的衣服在他手臂内侧摸出小手枪,此时此刻他不由自主地瞪大双眼。 生,或者死,且看着一瞬。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要准备完结了,猜测徐文昌要死的K酱,你猜到他的结局吗?徐文昌和徐文泰傻傻分不清楚? 第81章 你死或我亡 一击不中! 太匆忙了,徐文昌是共生人能躲过去! 王明瑞须臾间判断出结果果断往右边扑倒池晖,按住池晖的手抢过他手掌里的枪接连扣动扳机。 被共生持续优化的视力被他用到极致,他躲掉徐文昌瞄准自己的一枪,推开池晖的同时侧着头昂高下巴堪堪擦过林彬蔚射击的一枪,这颗子弹带着热浪擦过王明瑞的下巴带下一块肉和血珠,同时他的手找到方向毫不极虑地扣下扳机。 两个呼吸的时间,林彬蔚和王明瑞前后紧随着发出痛苦地呜一声,林彬蔚来不及反应就蹒跚着后退继而萎靡倒地,他眼珠子歪着极力看向徐文昌,没人看到他恋恋不舍的眼睛怎么失去焦点。 徐文昌没有施舍点多余的关注给林彬蔚,王明瑞更加没有时间关心自己的伤势,争分夺秒地凭着直觉砰砰两枪。 同是共生人,他和徐文昌都能看见来向的子弹在空中互相对撞改变轨迹四溅开来。 上次在丛林没有彻底消灭的威胁,这次王明瑞不可能会容许自己有丝毫的错手,在这不算宽敞的车内,比的是胆大,比的是眼力,比的是机智! 不折手段杀死对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人凝神专注盯着对方的眼神同样燃烧着觉悟和渴望。 池晖失去主动权不敢动弹,他看不清场面的发展,只看见两人同时扣扳机然后在车内别的什么地方传来子弹射击到东西的声响,他焦心的手脚冰冷,想助攻却又担心自己碍手碍脚给王明瑞帮了倒忙。 不用细想都知道比子弹的数量王明瑞就不占有优势,那个是小手枪,最大容量是10枚子弹,徐文昌的枪膛里怎么样容量都比已方的多。 池晖看他们俩都聚精会神盯着彼此,悄悄地挪动,在旁边躺着的人身上摸索...... 这边,王明瑞手上的枪咔嚓咔嚓地没有反应,松手让枪支掉下地面身体后仰避开瞄准自己胸膛的子弹,半空平躺的身体硬是侧向反过来,还没能站好另两枚已经带着风声呼哨着到身前。 避开目标是肚子的那枚,大腿上就一阵*的痛感燃烧,落地的时候右腿使不上力王明瑞就知道自己中弹了,砰一声避无可避地摔落在地上,庆幸的是徐文昌的子弹也用尽了,尚且能有一息喘息时间。 徐文泰扔下没了用处的废铁,伸手探到腰侧没来得及亮出新武器,他耳边敏锐地听到由远及近的风声,机警地旋身避开,顺着袭击的方向看去......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这个空间里能喘气的活人只有一个。 就是因为这样,徐文泰才觉得自己已经痛彻心扉、难过得不想苟且偷生。 没有什么比珍藏在心尖尖的心上人穷途现匕、挥刀相向更叫人心如刀绞,他一番爱意自认为坚如磐石,如果池晖弃如敝履......那么,活着的人他得不到,一个安宁听话的池晖......徐文泰心里闪过这样的想法倏地眼睛一亮,像藤蔓爬满心房勒的他喘不过气。 他为什么要执着一个俏生生的池晖,只要能带走他、独占他,从此纳入自己的手掌之内,所以、所以...... 徐文泰黝黑的眼睛绽放着鬼魅般的精光,一边闪开子弹一边不紧不慢地抽出短枪,对着池晖瞄准。 池晖见他瞄准自己冷哼一声,露出左手紧紧攥着的东西,妈的,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老子就算当别人的老婆那也是有血性的男子汉!有种的大家一起死总好过被人紧紧胁迫着往死路逼! 王明瑞受伤算是把池晖紧绷的弦崩断了,他现在宁可鱼死网破拼个玉石俱焚。 一起死?一起死也好啊,徐文昌愉快地眯了眯眼睛,一点儿也不芥蒂池晖的威胁。 妈蛋,遇到一个蛇精病敌人真他娘的蛋疼,遇到一个纠缠不清不怕死的蛇精病简直就是人生不能释怀的痛! 池晖暗地里龇着牙,徐文昌越是愉快赴死池晖就更加不想跟这样的人一块儿上黄泉路,就算要死那也是和明瑞活到掉牙齿生同衾死同穴,跟徐文昌一起炸成灰沫......不好意思,他不想死无全尸还要膈应自己。 池晖一手握着炸弹一手瞄准着徐文昌,而徐文昌在池晖拿出炸弹的时候就把枪口调转方向对着王明瑞,可怜王明瑞费完子弹受了伤成为徐文昌气定神闲地擒制池晖的软肋,三方对峙的局面僵持了不能动弹。 呲碴呲碴—— 万籁俱静的时候,车内突然惊响起噪音。 驾驶室的联络器好端端地突然接通信号,断断续续传来低沉的男中音传出来,徐文昌条件反射地想看过去细究发生什么事情,头刚刚右侧就意识到此时分神的危险重新转回头正视战场。 短短一息时间足够王明瑞蓄力已久的纵身一扑,徐文昌速度不低于同是共生人的王明瑞,不待眼睛瞄准就鸣枪。 王明瑞飞扑到他眼前的身体微不可见地停滞要向后仰倒,却不知道他是怎么借力稳住冲势继续奋不顾身扑向他,一见招就上手折断徐文昌的右手腕。 徐文昌就像感觉不到手腕上的折骨之痛,自由的左手目标分明用力扼住王明瑞的脖子,手指用力就想活生生掐断他的气管。 就在这时候砰一声枪响,徐文昌胸口迸出血花。 砰砰砰! 每一个声音就伴随他一个痉挛的抖动,徐文昌的手依然死死地扣着王明瑞的脖子不愿意松手,嘴角呕出血,眼睛死死盯着王明瑞。 这厢,池晖哆嗦着嘴唇,手却和他苍白的脸、抖动的唇背道而驰,稳稳地端着枪射击,直到枪内没有子弹依然连续不停地扣动扳机,发出咔嚓咔嚓、咔嚓咔嚓的声音。 王明瑞全身力气都已用尽,卸了力道疲软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使劲要掰开徐文昌扼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掰了两下都没能弄下来,不知道是自己安全之后没有气力还是死不瞑目的徐文昌秉承着死前意志不愿意松手。 “阿池,你过来额啊!!”王明瑞正要叫同样无力的池晖过来搭把手时,就感觉到自己攥着的徐文昌的手又是痉挛两下,几乎是吓得魂飞魄散! 同样吓得魂飞天外的池晖再也顾不得休息蓄力,窜过来一把抓住徐文昌的手用力甩出去,犹不觉得安全拉着王明瑞后退在后退,退到他自认安全的范围。 徐文昌已经死的不能更加透了,池晖不解气地找到枪支把他的脑袋打的稀巴烂,红红白白溅了一地还不算,又瞄准他的脖子打成筛子。 王明瑞终于放心下来,一松懈全身上下钻心地痛,他中了几枪,下巴擦过一枪、腿上一枪,腰间一枪,手一摸就糊了一巴掌血。 池晖坐在地上被满眼的血吓得脸色青青白白,伤在王明瑞身上比在自己身上抽筋断骨还要痛,他宁可将所有伤多倍加诸在自己身上。 王明瑞后怕不已,只差那么毫厘就要葬身在这里,这次出行真是全军覆没、惨不忍睹,“没事,你去找医药箱帮我取子弹。” 池晖现在乖巧地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摸滚带爬地去翻找出随车的医药箱,一转身就看见王明瑞挣扎着要起身,受惊地差点把医药箱子扔到地上,“明瑞你别再乱动了!!” 王明瑞想说要把徐文昌的尸体扔出去省的碍眼,见池晖面无血色,狼藉的脸上蹭着灰尘,衣服更是在车面上滚过黑黑白白的斑驳,难为他洁癖如此严重却没有时间顾及嫌弃,只记得优先照顾自己,他看在眼里心疼地厉害,听话地坐下不动了。 “先把徐文昌弄出去,他是死了不假,可是不知道共生的指线虫有没有死,万一不小心被寄生了......” 池晖看看他不怎么流血的身上,放下医药箱子闷声说,“你放着让我来。”他不单戴着手套把徐文昌弄出去,还一个一个检查车里的人,一部车二十七人,居然只有五个还剩着一口气的。 池晖心情郁卒,啪啪啪地几巴掌硬是把人的脸扇肿,把一个沉浸在梦境不知今夕是何夕的人叫醒,让他依样照葫芦地把剩下的四人弄醒,把死了的抬出去清理出车内环境,自己回到王明瑞身边亲手帮他处理伤口。 徐文昌的枪威力大子弹却卡在肉里,池晖剪开王明瑞的衣服,看见一个破洞,边缘的肉却是炸了个血肉模糊。 用力咬着嘴唇,他只跟着舅舅学了几天野外紧急救护的手段,要取出子弹只能笨方法,割开肉掰开,用镊子把子弹夹出来。 “我给你麻醉,你忍忍。”池晖头不敢抬起,生怕一动作眼眶就快要溢出来的泪水就眨下来。 子弹取出来的过程池晖后来想想都会手抖,有样事他可以肯定,以后他绝对不会动手切、砍肉类,甭管是猪肉还是鸡肉、鸭肉。 麻醉之后王明瑞闭着眼睛一点知觉都没有,池晖拿着刀割开伤口夹出子弹,甚至有子弹是碎裂开的,他谨慎地一点一点清理干净,把碎烂的鸡肉都割掉避免它造成伤口腐烂流脓,敷上药用绷带包扎好。 三个伤口他感觉自己用尽一辈子的时间才处理好,明明他以前敢对着自己的腿挥刀子都不手软,给王明瑞处理伤口却觉得疲惫得像历经十年的世界大战。 这种滋味一点都不好受,顺着纹理割开肌肤,纵横交错,谨慎细致小心翼翼,触感通过刀传递到手上,就像在切割一块上好的猪精肉。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觉的需要强调...如果我说这是温馨互宠甜蜜种田文,有多少人愿意相信的,举手!不相信的请举脚。 ——2014.12.18 3:16 看到毛,我是凌晨在码字的,看湖盼苦逼地牺牲睡眠面膜的时间码字,真爱们能出现给我评论么?撒花吐槽我都虚心接受啊! 第82章 未来的打算 王明瑞的麻醉劲过去之后,张开眼就看见池晖默默守在自己身旁,幸存的五个人都不在车里。 “......”嘴唇干燥起皮喉咙干渴,他张张嘴巴没说出声音就清喉咙提醒他。 “你醒了!”池晖有如雷击一挺腰,歪头看见王明瑞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高兴地扑过去,“怎么样,难受吗?” 王明瑞不由自主地微笑,“水。”让池晖扶着自己一口一口喝着温水,这才让干涸的喉咙润泽些,“其他人呢?” “不在。” 唇角的笑意更加深,这不是说废话么,要真的在还能不呆在车里,他们可不是共生人敢在外头来去无阻。 “联络器不是能用了吗,联络阿良了没有。”昭阳那边的情况实在是让人揪心,那里是他的大本营,要是被人一锅端了......光是想想王明瑞都觉得眼前一黑。 池晖定定看着王明瑞,兀自扯开唇角露出一个笑,笑的样子非常的温柔贤惠,眼睛弯成两泓清泉,清凌凌地让王明瑞激灵着神清气爽。 神清气爽地他都有点胆怯了。 眉毛一挑,怎么回事? 池晖伸手戳戳他胸口,不紧不慢地拉长语调,“我担心你这么久,你倒好,一醒来先是问不知名的谁谁谁,然后又是阿良......恩?” 原来是吃味泛酸了!王明瑞不禁觉得好笑,促狭地调侃他,“都老夫老夫了还能酸这个?” 池晖怔愣也不知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湿漉漉的眼睛愤愤地蹬着王明瑞,满脸的红晕怎么也没法抑制,“下流!” “噗嗤!”王明瑞坏笑不已,“我可没有特指什么,是不是你自己想歪了,往哪里想?”眼神流氓地往他下三路划去。 忍无可忍,池晖一巴掌闪过去啪正中目标,“正经点儿!我男朋友怎么可能这么猥琐!” 王明瑞立时收住笑,板着脸一本正经地纠正,“是老公不是男朋友。”话刚说完尾音未落,他突然觉得喉咙一紧,一种饥饿的感觉让他迫不及待想要找些吃的塞满嘴巴。 最叫他惊恐的是,看着池晖娇嗔着微微撅起的唇瓣,他不是想一亲芳泽,而是觉得更加的饥饿,饿的让他蠢蠢而动、跃跃欲试。 好饿,真的好饿! 池晖看他不像是故作玩闹更不像是在和自己*,踌躇着贴近顺势想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明瑞......?” 王明瑞惊惧地速速逃窜,一抬头看见池晖受伤委屈的模样,下意识就想翻过这个尴尬的一幕,“昭阳那边。”坏了,语气太生硬! 池晖咬着嘴唇,“我没联系,你要好好养着伤,昭阳那边腾不出手就不管了,什么都不及你重要。” 王明瑞喉咙咯吱咯吱响,耐不住一直有股鲜甜的味道从鼻端窜入心脾,勾得他抓耳挠腮、垂涎三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扑倒了池晖,鼻尖在池晖裸/露的脖颈来回摩擦,锋利的牙齿就快要噬咬住他的要害。 “啊!不好意思!”车门外传来人撞破现场的尴尬声,王明瑞攥手靠着刺痛强迫自己屏住呼吸隔绝池晖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气息,背过身不敢看他的脸。 就算机缘巧合打断他的动作,已经足够让人猜测出自己到底哪里不对劲,王明瑞咬着自己大拇指缩成一团,只要一会就好,忍过这阵馋意就好。 池晖僵硬着脸,共生......他怎么能忘记明瑞身上还有共生的指线虫,他坦然习惯了明瑞异于常人的速度、视力等等表面的变化,却忘记了他会慢慢嗜吃生肉,中央的药剂没有拿到,共生会不会继续发展,如果持续深化会不会和雌虫寄生殊途同归? 池晖咬着唇挪到王明瑞背后,两条蜜色的胳膊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没事的,明瑞,回去了我们重新买药剂,等做了手术就好了,我们立刻回去。” “如果你实在控制不住,我可以!” “闭嘴!”王明瑞厉声吼住,把池晖伸到眼前的胳膊扯开,“你觉得我会忍不住伤害你吗?” 池晖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要不然我们可以……”他转了视线看想门外,再看回来对着王明瑞。 “池晖,*这种东西一念之差谬以千里,一旦开头就跟打开水闸泄水不止,你忘了当初我们是怎么唾弃、谴责共生人跟畜生一样无底线的野蛮么,如果我这样做了跟他们就没有区别了。” “我永远不会踏出这条底线,我也希望你不会,如果你为了我这样做,这是让我觉得拖累你逼着让我滚。” 池晖定定地看着他,“如果没有药剂呢”他的声音虚的像飘忽在空气里,“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药剂可怎么办,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光听广播说基地有,可万一转口否认说药剂资料被盗啦研究员遇害之类的......我们没有药剂,你可能会死,可能病的会更加严重……”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娘们一样想东想西的特招人嫌弃,他怎么就能往坏的想呢。 “那就在迫不得已挂掉之前努力做让池晖喜欢的王明瑞。”王明瑞眨眨眼睛,抿着嘴角现出一个让池晖爱死的娴静微笑,“不管死之前还是死了后,我只爱着你,这份爱未必没有几十年相守来的深沉。所以你绝对、绝对不能做一些自认为我好的事,单独离开帮我找药剂或者偷偷把肉藏到我碗里什么的,这种事都不能做。”“ ”要是敢私自离开我……我就现找十个八个男男女女,住你的房子睡你的男人,让你后悔到肠子都打结,知道没有?” 池晖看他凶巴巴地瞪自己,不知怎么觉得心底泛上来的酸怎么都止不住。 “我不会做让你失望的事,更加不会擅自离开你。”池晖眉毛一竖,“男的女的你统统远着点,谁敢近你身我直接崩了他。” “会这么想就对了,我看小说特别烦这样的神来一笔,这种时候明明更需要爱人陪伴嘛,结果私自行动老捅出什么篓子,你就乖乖在我身边,咱们低调点,总有不想沦为一丘之貉的共生人心急着冒尖,咱们就尾随着占便宜。” 王明瑞感觉自己没这么饥饿了,反手拉着他的手臂侧过身子把人搂进怀里轻拍,“等回家了有手术咱们就做手术,要是没有咱们就不强求想法子撒手不管啦,大神不是谁都能当,果然我还是没什么大志向啊!神烦这样打打杀杀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生活,该过日子咱们就舒舒服服地过,还跟以前那样,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现在好歹也是小土豪,我们不吃炖土豆煮土豆,那个吃多了真有点吃伤,我给你炸薯条,蘸着番茄酱吃特别好……噢,这时候好像没有人浪费番茄做酱?那还是得我做,我天天给你捣鼓吃食打理菜园子,再接着养养鸡鸭,你悠闲的时候在阳台晒晒太阳编个手工活……” 王明瑞絮絮叨叨地说着,描绘的日子悠闲和平让人神往,原来那样的日子他们早就拥有了,还贪心要别的什么呢。 “不能光说好的,口角哪里都有,要是有人找茬你就别管,我肯定按着人结结实实揍一顿,话说以前我还被徐文昌的小喽啰按着打没办法还手来着,结果我现在也能好身手揍人,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啊额,扯远了,种地不是一般辛苦,我们还是弄两个店铺,雇人去打理,轻轻松松做老板,高兴了给员工奖励小红包,不高兴了就做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池晖听着他细数的未来不由自主地微笑,那样平凡的日子简直让人想立刻扔掉这些烂摊子……明瑞、明瑞的未来太过未知,他现在只想平平安安和明瑞在一起,不要风雨权势,家长里短平平淡淡就好。 与其费时间笼罗人心争权夺利,还不如和爱人相濡以沫,最开始他们的本心不过是想让爱人过得更好、更舒心罢了。 他们本没有鸿鹄之志,日复一日算计里他们多少都忘记最初美好的目的,为了权利而算计,为了体面而意气用事,权利多了纷争也倍增,坐在一起说话没有半分旖旎不是商量着计划替换人手就是清理人。 何曾几时他们只是还没毕业的小青年,有情饮水饱,如今他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在院子晒晒太阳,他编着竹筐子,明瑞给他劈竹篾,又或是明瑞捣鼓着菜地,他帮着提桶舀水。 家长里短琐碎而温馨。 他们本来就该幸福,好在现在也还不晚。 “前提是等咱们回去昭阳没有落在共生人手上,这烂摊子还是要收拾。” “我们可以不回昭阳,开车去中央的基地看看药剂的真假,然后去别的地方,人迹罕见的,只有我们俩......好吧,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池晖一看王明瑞不赞同的眼神立马高度反省,飞快地下总结。 第83章 全身而退(完结) 虽然王明瑞恨不得秒速到家躺在床上接着养伤,(噢值得贺喜的是他这回光荣负伤依然是枪伤)奈何现实就是喜欢漠不关心地抽人大嘴巴,想回家?可以,归家之路漫长,他们必须要先清点幸存人数、把不走运歇菜的人堆在一起火花,然后身心疲惫的人也挪不动步:他们得原地修养才能挥挥手离开这片地。 徐文昌整的这一出,不少人稀里糊涂长眠不醒,而之前出去的先锋至今没有返回,王明瑞猜想,大抵是凶多吉少罢了。 说来也尴尬,人生到底不像小说动辄化险为夷、大获全胜,他们雄心万丈调兵遣将呼啦一下出门啦,结果却是要夹着尾巴逃回去,值钱的物资没取回来倒是抢了七七八八的东西,是个大老爷们都觉得抹不下面子,无颜面对基地领导。 支持原地休息的人有些想到要回家被人千夫所指问责什么的无颜面对,有些是刚经历几乎算是失败的战争没有勇气立刻投入另一场战争等等,各种原因都有,甚至有些面子抹不开阴暗想着最好基地什么的能狼狈点这样回去后好歹能大家伙一块惺惺相惜抱头痛哭。 吃了好几天干粮,既然要好好休息自然要吃上一顿好的,掠夺来的有大米、有腊肉、有腊肠,着人搬动石块垒成灶头,清蒸米饭的时候一块蒸上腊肉腊肠,再有几组人分头去打些野味、采些野菜,用新鲜肉反复煎煎熬出油热锅炒个菜,等米饭好了那股子香味勾得人馋虫觉醒,流着哈喇子守着锅等开饭。 点名的时候池晖发现林彬蔚把自个的心腹全都一个不落地补枪,现在只好跟旁人一样自力更生,打饭分了腊肉腊肠和青菜回车里跟王明瑞一块用餐。 王明瑞切断联络器正逢池晖满眼笑意走进来,看见自己的动作下意识地眯眼。 拜托别这么这一副抓奸的表情不知道的真以为看到什么有内涵的玩意,是不是每个恋人都是这样草木皆兵? 这货已经忘记自己对着一张似是而非的信笺都能吃醋半天的行径啦。 “我联系阿良。” 池晖过来坐在他身边,把饭盆递过去给他,“噢。”本来还想温柔体贴你一勺我一勺地喂食,现在你还是自己吃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昭阳那边用不着我们火急火燎赶回去了。” “噢。” “......前城主,你是不是该问问为啥,小的知无不言言而不尽。” 池晖脸颊一鼓一鼓地嚼着香喷喷的腊肉,依依不舍地咽下肚,“我要是在乎一早就带队回去。”含笑带怨地嗔一眼某人,“现在允许那个谁得意一下。” “既然你不在意,赶紧吃饭,半个小时后准时上车出发回城。” 池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还是放下碗出去通知人。 回去的路上比来的时候顺利,将近千人的队伍能侥幸苏醒的也就三百来号人,每辆车或多或少载了一些胜利品,驾驶员确是不够的。 为了载走这些东西,王明瑞不得不拖延时间,将东西全部合理分配集中到筛选出来的22部车里,剩下的17部都是有损耗、轻微故障的车,暂时遗留在这里等回去后再派人载技术员过来回收,这趟行动就算是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说要就地休息却突然改变主意这么快启程,不过起飞的时候山谷里已经出现一些不详的端倪,飞行中居高临下看得更加清楚,很多幸存的动物不顾野外可能有指线虫寄生的危险集体往外逃窜,一种紧张的氛围弥漫开来,随行的人不管能不能理解都按捺着犹豫和不满。 不到一个小时一场地震猝不及防地发生了,王明瑞坐在窗户边上鸟瞰下面大片大片的森林山谷,亲眼看见震动从南边像放鞭炮一样震撼眼球一路传播,地面飞快地断层下陷,就像是跷跷板一端下陷另一端飞快地用力抬升,更可怕的在抬升的同时旁边绿葱葱的森林像是被黑洞一口吞噬淹没,黑洞被抬高的泥石滑坡重新填充。 远处的山谷在第二次地震的时候轰然断裂,一小半接着被抬高成悬崖险峰,另一边的泥土和坚硬的巨石滚动着滑动,很快那里就下陷成一个宽阔的坑洞,等地形稳定下过雨这里说不定成为一个水面宽广的湖泊。 池晖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森林湖泊、险峻山谷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糅合重塑,地动山摇间山河破碎、满目苍夷。 野外尚且这副光景,不知道城市里是什么情形。 池晖想到自己费心打造的爱巢会波及坍塌,回家之心急不可耐,不用他下令驾驶员下意识地脱离航线设定走直线提高车速驶向昭阳,而原本是按要求先回昭阳汇合的其他基地的人纷纷用联络器和池晖请求离队,迫不及待各回各家。 浮游车空中掠过的速度太快,王明瑞暗地里握紧安全带阖眼才不会被窗外被速度拉成色块线条的花纹弄得头晕眼花,当然不止他一个人,所有人不是闭着眼睛就是戴着专门配备的护眼墨镜避免伤眼,都系上安全带等着安全落地。 临近大学城放缓车速一路过来入目皆是哀鸿遍野,昭阳的大城墙开裂倒塌,外城石头屋坍塌一片狼藉不堪。 车是直接驶进内城降落,刚停稳池晖扶着装成重伤实际上伤的也不轻的王明瑞下车,阿良就带着三名眼生的人迎上来,他不等其他人想要开口说话就劈头抢过话茬把城内的情况抓着关键点说一遍。 虽然这些阿良已经私底下和王明瑞汇报过,明面上特别是当着中央来人的面还是要唱作俱佳地演一演,毕竟昭阳已经不算是他和池晖的囊中物,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足。 池晖扶着整个人倚靠在自己身上的王明瑞,“先叫苗澄邈过来给王明瑞看伤,他连中三枪伤口我处理过,你把该在场的人带来我家商量一下,有些事我需要说说,另外车队上有些物资你搬下来应急。”直接把阿良使唤得团团转。 等看着苗澄邈给王明瑞重新处理伤口后,池晖才有空和中央的人进行一场权利交割的谈话。 在王明瑞和池晖俩人达成共识后,就好好想过要怎么从权利风暴中全身而退,有些时候爬上去的了想不被人踩下来而稳妥退位不是想象中吃饭喝水般容易的事,就算他们诚心要退,在位经营时候铺下的人脉、心腹,他们全程荣辱皆系在他们俩身上,容不得放手不争。 即便想退他们也会一点一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逼着池晖或王明瑞机关算尽。 王明瑞细细帮着分析,池晖年纪轻轻坐拥一个城最大的依仗是他的舅舅,现在舅舅过世原本看着池晖在这个郊外算是实力雄厚而投靠的人未必不会成为墙头草进而尾大不掉。 说的难听点他们要投靠的是武力值、财富值赛高的军团长,而不是他们眼里毛都没长齐的池晖,倘若军团长一直在世辅佐指点,假以时日池晖必然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参天大树让他们心甘情愿依附,只怪军团长阴差阳错在池晖尚未长成的时候离世。 且军团长遗留的商队、兵团都是让人垂涎万分的财富,多的是左右臂膀想要瓜分,一边是城池一边是兵团商队,池晖自认自己无法同时抓牢、驾驭服众。 与其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最后灰头土脸人财两失,池晖觉得在最光辉灿烂的时候彼此留几分薄面,人情在好过舅舅人走茶凉。 池晖要做的是一方面让中央觉得自己是孤掌难鸣、让一场败仗弄的心惊胆怯的懦夫被逼着不得不让权,一方面要让自己的手下认为自己是为了保全昭阳城民、为了他们的安全、为了跟中央换取更多的救济不得不委曲求全、缴械投降。 诚如王明瑞所说,这场地震来的巧妙,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他们这般方式让中央当权的人会对池晖这个昭阳前话事人的让权坦然接受,宽心接管。 另一头会让手下和其他势力觉得对池晖怀有一丝半点亏欠,不求他们能谨记这份人情时时想着要还人情债,只要日后他和明瑞生活在城内不会被为难便好。 这个平衡度难拿捏,关键在于池晖要怎么演戏,毕竟他是明面上的当权者,王明瑞能帮着分析想辙,却不能在这种场合帮他发话。 只要这出戏演得好,无论事后谁将密谈内容泄露出去池晖都能有余地反口。 这个安全的不会被监视录音的地方只能是自己家,所以下车之前他们就商量好,借着王明瑞枪伤需要再次治疗而直接回家,需要谈话、需要情报的只能将就池晖的时间到他家商谈。 谁让整个昭阳的人都知道前城主和前副城主夫夫感情如胶似漆,而王明瑞则事先通过阿良将兴汉基地可能存在的大型物资仓储地点不经意地泄露出去呢? 原先模糊的计划在他和阿良联系过得知中央及时援救驱赶共生人,并且得知即将会有大地震的时候,脉络清晰的计划就在他的脑海里行成,当下就让阿良不着痕迹地被故意窃听露出口风。 目前最重要的且看他们商量好的台词能不能让猎物下套。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这样步步为营算计,只要成功了,平淡生活唾手可得,不管末世天灾,虫潮肆虐,总归和他携手幸福。 啊,你说有权不争是傻蛋?从一无所有到至高之处一方荣耀,他们风雨都已经并肩走过来,幸不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像鞋合不合脚自个知道狡黠偷乐就好。 王明瑞想着趁权利还没交接完得给自己多划拉点能用的工具,那个菜园子得重新规整,之前被舅舅嫌弃作为城主府在花园里种菜影响观瞻硬是给折腾种了一排花,刚刚进门看到好像都快干萎,正好拔掉重新种菜,那个菜种子怎么着都得好好找齐,说好的鸡鸭得托人弄回来,还有当初饿极的时候说好的兔子周,每天轮着花样做兔子肉的,后来末世来袭一耽误就是快2年的时间,怎么着都要吃回来...... 虽然苦日子还会继续,可是王明瑞觉得坦坦荡荡、泰然自得地过日子才是最舒心的。在春天的光艳里耕种,在夏天的绿意里点亮人间四月天,在袅袅秋风里卧倒在阳台惬意偷懒,在冬天的依偎喝同一杯热茶相视一笑...... 现实生活里可能没有这么诗情画意,可是只要依靠在一起,每一天的生活都像是春天的晨暮,这样儿的未来让王明瑞满心满眼充满憧憬。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