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绝非梦境 无边无际的夜，沉闷窒息的黑，让简宁宁惊得直冒冷汗。 骤的，黑夜中有了淡淡的光亮，眼前的世界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星星点点的玫瑰红，映衬着线装的湛蓝色，勾勒出一个同时兼具后现代风格与古朴气质的世界。 这里是一间卧室，简宁宁就坐在梳妆镜前。梳妆镜中的她脸上戴着一个奇怪的球形面具，面具上有一条条线在流动，通体湛蓝色，明明是宁静的颜色，却让她不安起来。 简宁宁伸手去摘面具，手刚触碰到面具，心就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面具之下是空的，并没有她的脸。 简宁宁倒吸了一口寒气，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猛的拿下面具…… 空的！什么也没有！ 她朝着镜子凑近了一些，发现脸应该在的地方也并非真的什么都没有，如果细看，能看到一个个针眼大小的英文符号在慢慢流动…… 简宁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能告诉她答案。她隐约记得什么时候听说过，这世上存在一种虚拟的人类，他们由代码组成，身体里的每一个结构都由代码组成。他们只存在于代码架构师的设计和幻想中，暂时还没有将其变为现实。 简宁宁还没从惶恐中回过神来，镜子中开始浮现出诡异的画面，一个男人的脸庞渐渐清晰起来。 最先吸引简宁宁的是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睛，恍若淡雅如雾的星光。男人眉眼冷峻，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简宁宁身为资深程序媛，整天只知道和代码、邋遢同行、泡面打交道，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帅的男人？一时间，简宁宁的眼睛有些挪不开。但她仍旧没有忘了自己处在怎样的惶恐中，这种惶恐让她感到胸闷气短，有种想要呐喊却无法开口的无助感，在大口呼吸了两下后，她再次睁开了双眼…… 原来是梦。 可是，这一切太过真实，简宁宁不觉得用“梦”这个词就能含糊地解释过去。但答案究竟是什么，此时的她也不知道，也许时间会把答案呈递到她的跟前。 望着清晨柔光中的酒店天花板，简宁宁有些疲惫，揉了揉凌乱的头发。 简宁宁还想多发会儿呆，对她这枚资深宅女来说，最幸福的时光莫过于放假后独自一人窝在床上发呆的时光。然而，她还没从噩梦中缓过劲儿来，电话铃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简宁宁瘪了瘪嘴，不太想伸手拿手机，但电话铃声一阵比一阵急促，容不得她怠慢。 简宁宁慵懒地翻过身，伸手去拿手机，才发现根本够不着。 对简宁宁这样的宅女来说，窝在床上睡懒觉时，但凡是手够不着的地方都遥不可及。 当她的目光瞥到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来电者是项目负责人时，瞳孔本能地放大，身体像装了弹簧一样猛的从被窝里弹了起来。 接通电话的刹那，简宁宁已用最快的速度调整了呼吸，一句招呼还没出口，对方的声音就炸裂式地传到了她耳朵里。 “今天早上五点，测试就已经把bug提交给你了，你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把修改好的方案提交上来？” 简宁宁已经完全懵掉了，“啊？” “别‘啊’了我的小祖宗，快点把修好的方案发过来，整个公司的人都在等着。”项目负责人已经快要崩溃了。 第2章：伪装成音符的代码 简宁宁快哭了，她睡死了，根本不知道测试人员发了bug测试结果给她。 “还没改？”项目负责人尖锐地叫了起来，“你这是要害死我啊！今天晚上项目就要上线了，这会儿还被检查出来bug……” 项目负责人说了一大通，简宁宁连个回话的空隙都没有，她一边听项目负责人的唠叨，一边打开电脑。 当一行行代码在简宁宁的视线里清晰起来时，耳边项目负责人的唠叨声正逐步被她过滤掉。 忽然，简宁宁倒吸了一口寒气。 项目负责人在唠叨的同时竟没忘了捕捉简宁宁的细微变化，他跟着警觉起来：“怎么了？又出什么状况了？” 简宁宁不敢告诉他，电脑键盘忽然失灵了。 “我会在三个小时后把修改后的版本发过去的，您放心。”说完，简宁宁挂断了电话，世界也终于回归了清净。 简单洗漱了一下后，简宁宁就提着黑色背包冲出了酒店。 她可是来渡年假的啊，昨天晚上十点才赶到这座荒漠小城，这会儿才七点半，就被拖起来工作了！ 简宁宁忍不住在心里长啸一声：来生，坚决不做码字狗。 也不过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代码虐她千百遍，她不还是把代码当亲爹亲娘一样供着吗？ 回归安静后，简宁宁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先前所做的诡梦，尤其是出现在镜子里的那张男人脸，竟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别说五官了，就连他皮肤上每一寸细微变化，简宁宁都能分毫不差地回想起来。 “难道有人故意灌输了这个男人的信息给我？” 简宁宁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念头，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媛，过的是三点一线的高压加班生活，怎么会有人大费周章地在她身上做这种小动作？ 一阵钢琴声从街角传来，在这大漠小城中显得很独特，就像荒漠中的一湾清水。 简宁宁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钢琴师所在的方向。钢琴师被围得水泄不通，简宁宁只能勉强看到钢琴一角。 当简宁宁往前走了两步后，才发现钢琴师那双犀利的眼睛正透过人群缝隙看向她。 钢琴师的眼神很不寻常，是一种笃定的锁定。 说不清缘由的，简宁宁在这种眼神的驱使下一步步走向了钢琴师。 钢琴师头发和胡须都已经花白，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黄沙漫漫中，他的那身燕尾服显得格格不入，就像这钢琴一样，和大漠苍凉、荒芜又粗犷的格调不符。 钢琴师偶尔看向人群时，视线总能掠过其他人，锁定简宁宁。 一曲落幕，围在四周的人们也渐渐散去，被零星的枯叶点缀得荒凉的街道角落就只剩下简宁宁和钢琴师。 “很好听。”简宁宁说这话时，视线顺着钢琴落在了钢琴师的手腕上。 “有什么不对劲吗？”钢琴师饶有兴致地看着简宁宁。 “你是一名程序员？”简宁宁问。 第3章：不受控的思维 “为什么这么说？”钢琴师转过身来，脸上带笑，明明笑得温润，简宁宁却无法从他的笑容中感受到温度。 简宁宁笑了笑：“你右手手腕那儿有一块小茧，可不是所有钢琴师都有鼠标手。我妈妈从小就会弹钢琴，所以我知道正确的姿势和手法是怎样的。你弹钢琴的时候，手指动的样子更像是在键盘上敲代码。” “另外，”简宁宁把视线挪向钢琴架旁边的一个咖啡色的背包上，背包是系带式的，带子有点松，能看到装在里面的一本书，“也不是所有的钢琴师都会随身携带一本编译教程。” 一说到编译，简宁宁就来了兴致，“你的这本教程有不少错误，如果你想学这方面的语言，我可以给你推荐一本更好的。” 见对方没任何回应，简宁宁才察觉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了。 钢琴师淡淡一笑：“逻辑思维虽然混乱，但还算肯动脑，是不错的人选。” 人选？ 什么人选？ 简宁宁一头雾水。 钢琴师蹲到背包旁，顺手把书拿了出来，另一只手一拉绳索，背包就紧紧地系了起来。再顺手一提，背包就到了他肩上。 钢琴师把手里的书递给了简宁宁，“这是我写的，你所认为的错误，不过是我潜藏在里面的秘密。” 简宁宁微微一愣，有些回不过神来。 钢琴师把书交到简宁宁手上后，低头在简宁宁的耳边低语了一句：“这本书会让你看到颠覆世界的力量，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急着去买什么键盘，写什么代码，而是安安静静地享受最后的一点悠闲。” 钢琴师的语气是平静的，但简宁宁却捕捉到了这份宁静之下的危险气息。 “你是谁？”简宁宁警觉起来。 钢琴师的目光变得狡黠起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当简宁宁回过头来时，却见钢琴师已经转身走向街尾了。 看着他的背影，简宁宁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脚步稳健的人会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简宁宁忽然想起钢琴师之前说的那句话。 他怎么知道她是出来买键盘的？又怎么知道她买键盘是为了写代码？他调查跟踪过她？ 简宁宁想逮住他问个究竟，刚跑了几步就发现对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捕捉不到任何踪迹。 古怪的钢琴师，让简宁宁想到了她先前做的噩梦。莫非，钢琴师是在影射她的梦？ “怎么可能？别跟他一样神神叨叨的。”简宁宁摇摇头，让自己摆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简宁宁正要挪步，忽然一阵头晕，视线渐渐模糊…… 奉行唯物主义的简宁宁首先怀疑是那古怪的钢琴师对她动了手脚，她艰难地抬起不断渗出汗珠的额头，想要找人求救，却发现周围的人全都朝着街角跑去。 奇怪的是，一阵微风吹来，简宁宁的身体又恢复了正常，汗珠陡然消失，头脑也清晰起来。 简宁宁看向人群汇集的街角，那街角破破烂烂，随意丢弃着不少臭烘烘的杂物。据说那条街有着沙漠里最便宜的住房，只需要几十块钱便可住上一天。简宁宁从没去过那条街，一想到从蚊虫横飞街道穿过，她就觉得浑身难受。 “好端端的怎么死人了？还让我怎么做生意啊？”一个女人粗犷的声音从人群堆里炸开，接着还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抱怨的话。 简宁宁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她正要转身离开，却再次想起了那个古怪的钢琴师。 莫非是那钢琴师搞的鬼？ 简宁宁竟破天荒地放着老板交代的bug不去修，而是跑去围观。这根本不符合她万事不关心的性子，可是，简宁宁就像不受控似的朝着人群走了去。 第4章：隐形的力量 沙漠小城死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死者是名程序员。死亡性质被判定为过劳猝死，因为不管是现场痕迹还是死者身体都没有其他奇怪之处。 “不可能！”简宁宁站在街口，看着人们把猝死的程序员挪了出来。 “不可能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简宁宁耳边响起，她顾不得侧眼看那人一眼便道：“不可能是猝死这么简单。” 简宁宁虽没看那人，余光却能瞥见他高大的身影，穿着一身透着淡香的素净衬衣。 “你为什么这么说？”低沉的声音距离简宁宁的耳朵更近了几分，淡淡的气息让她耳朵一阵发痒。 忽然，简宁宁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项目负责人的电话。铃声一阵比一阵急促，简宁宁眉头紧拧地盯着手机看了片刻，挂断电话后索性连手机也关机了。 “你……”耳边那个男人有些惊诧，但显然他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后面的话被他生吞了回去。 不怪身旁的男人惊讶，简宁宁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她在做什么？她把boss的电话挂了，她不想活了？ 仿佛无形中有一股力量在操控她的行为！ 想到这里时，简宁宁感觉后背直冒冷汗，头皮也开始发麻起来。 为什么她这么关心这个程序员的死？她根本不认识他！ 黄昏时，这条脏乱的街道就变得安静起来。 许是因为刚出了事，街道的各个角落都极为安静。 简宁宁坐在一家简陋的棚房咖啡屋，面前摆着一杯已经凉了许久的咖啡。她的跟前坐着那穿着素净衬衣的男人，男人眉头紧拧，目光似落在咖啡上，实际上却盯着程序员住过的落沙酒店。 酒店、咖啡屋，都只是老板自己的叫法，实际上，咖啡屋不算屋，只是沙堆旁搭着个破棚子，脏兮兮的布条随风飘荡，偶尔还有臭味散出。酒店倒在室内，不过破烂得不成样子。 落沙酒店四面无窗，没什么光线，房间里黑压压的，却连照明也需要程序员秦漠自备。 自秦漠死亡已经有5个多小时了，街道虽说恢复了清净，但那些关上门来的人们却没停止议论。 “你看看他，每天加班熬夜，怎么还住我们这种地方？” “是啊，看他穿得也怪落魄的，真是个可怜人。” “哪像个正经程序员啊，我看是逃难来的吧？” …… 简宁宁垂目盯着眼前的咖啡，没有任何动静，身体如同凝固一般。 坐在简宁宁面前的男人，也同样保持着观察落沙酒店的模样，仿佛时间终止。 他们都在等，等对方先按捺不住，说出自己为什么会盯上秦漠这个毫无特别之处的程序员。 简宁宁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她也不指望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会说出什么惊天秘密来，她只求他能开口，把这该死的古怪气氛给打破。奈何，这个男人的忍耐超乎寻常，别说吱声了，就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最终，凝固的气氛还是被打破了。 “你们到底喝不喝？我要关门了！刚死了人，眼看天就要黑了，我可不敢再陪你们耗下去。”落沙酒店的老板终于红着脸向简宁宁二人下了逐客令。 “老板，给我安排住店。”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把对面的简宁宁惊讶得石化。 第5章：两杯凉咖啡 “什……什么？” 咖啡屋的老板确实经营了一家酒店，不过他所经营的酒店恰好是出了事的落沙酒店。现在，整个沙漠小城的人都对他的酒店避之不及，甚至牵连他的咖啡也卖不出去。 “给我办理入住。”男人站起身来往咖啡屋走。 咖啡屋和落沙酒店相通，可以从堆满了杂货的狭窄通道走过去。 老板虽然觉得古怪，但一想到有房钱可收，脸上便渐渐有了笑意。 简宁宁追了上去。 “给我也开一间。”简宁宁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让她自己都为之一愣的话。 简宁宁生来胆小，若是换了以往，发生了秦漠猝死这等情况，她会毫不犹豫地连夜赶车离开沙漠小城，根本不可能滞留，更不可能主动要求在死亡现场留宿。 简宁宁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可是，她却无法让自己结束这一切。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赶快转身，从落沙酒店走出去，然后连夜赶车回公司，向项目负责人声泪俱下地反思过错，以争取保住这份工作。 可是，她就像没听见自己的心声似的，没事人一样从老板的手里拿过了钥匙。 简宁宁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钥匙，它通体玄黑，上面印着古怪的纹路，仿佛要把她引向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简宁宁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身旁的男人。 这个男人，简宁宁早就见过，他曾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今日在现实中一见，简宁宁的心便不安起来。她在心里无数次地惊问，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在刻意安排？ 喝咖啡的三个多小时里，她把这个男人的脸偷偷打量了一遍又一遍，不会错，他就是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男人。 男人察觉到简宁宁的目光后，微微一笑。 “看来我今天晚上不会感到无聊了。”男人笑得温润，原本坚毅的冰霜脸庞浮上一丝温暖。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地朝着楼上走去。 男人稳健的步子踏在生锈的铁架楼梯上，溅得尘土轻扬，让简宁宁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当真要在这酒店里住一夜吗？ 简宁宁的指甲狠狠掐入肉里，额头上早已冒出豆大的汗珠。 走了一半，见身后没动静，男人忽然停下脚步，深邃的眼睛盯向简宁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简宁宁紧咬着嘴唇，赌气一般：”我的事不要你多嘴。“ 简宁宁所读的大学是一所典型的理工学校，学校里的男性从教师到同学，从清洁工到门卫，无一不是油腻邋遢本人，她曾无数次幻想过与高颜值帅哥邂逅的场景，可是，真当老天把堪称完美的寇珺砸她眼前时，她却没有一丝闲功夫欣赏他的颜值，只想脱离这种被摆布控制的困境。 “你是谁？”简宁宁终于破除了无形中那股力量对自己的控制。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嘴角微微扯动，邪气一笑：“你上来我就告诉你。” 那个男人拥有一张无可挑剔的脸，他的身材掩藏在白色衬衣里，但从衬衣被撑起的轮廓上可以看出衬衣之下绝对有更动人的风景。 简宁宁走向了他。 简宁宁在于男人仅剩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抬头凝望着那双深邃幽深且神秘莫测的眼。 “是你吗？”简宁宁轻声问出了这句。 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简宁宁。 “是你在暗中操控这一切，让我变成一具傀儡？”简宁宁索性直接起来。 男人低头，认真地在简宁宁的小脸上打量，轻语：“应该说是那位弹钢琴的老头选择了你。” 说完，男人转身。 转身之际，他道：“我叫寇珺。” 寇珺？ 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 他的忽然闯入，究竟意味着什么？简宁宁想不明白。 第6章：不受控的言行 简宁宁的房间紧挨着猝死者秦漠的房间，寇珺的房间在秦漠房间的另一侧。 房间里光线很暗，只有一盏明灭不定的小灯。简宁宁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简宁宁无法想象，在科技文明高等发达的今日，落沙酒店的老板居然还会用这种劣质的照明灯。 房间里有一张还算整洁的床，床正对的墙面下放着一台电视。 看到电视的刹那，简宁宁有种想哭的冲动。这都哪个世纪的老古董，落沙酒店的老板竟然还保存着。 简宁宁双腿发软，身体疲惫，想找张椅子坐坐，却只看到阳台方向有一张灰褐色的沙发，看起来很脏。简宁宁在心里发誓，她宁可站到腿软，也绝对不会去坐那张沙发。 简宁宁开始痛恨自己，好端端地跑这里来受罪做什么？她明明有星级酒店可住，一抬眼就能看到湖泊、夕阳和柔软的沙滩…… 就在简宁宁纠结痛苦的时候，隔壁房间忽然传出“咚”的一声。简宁宁本能地警觉起来，恨不得把身体缩成一团。 可是，该死的好奇心不识趣地冒了出来，她想知道隔壁房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简宁宁小心翼翼地朝着阳台走去。 在“咖啡屋”闲坐的时候，简宁宁就已经把落沙酒店的布局看了个大概，每层楼的三个房间阳台并排而列。也就是说，简宁宁可以站在自己所处房间的阳台上勉强看到隔壁屋子的动静。 阳台上热风阵阵，把简宁宁的头发吹得凌乱。 刚侧过头看向隔壁房间，简宁宁就愣住了。 “是你？” 简宁宁的视线中，寇珺正凝视着她，似乎算准了她会出现。 “我们都是冲着这个房间来的，在这里看见我，不值得惊讶吧？”寇珺说得云淡风轻。 “过来。”寇珺朝着简宁宁伸出了手。 他每次说话似乎都是这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甚至有几分命令的味道。 “咚”的一声，简宁宁从锈迹斑斑的铁架上跳到了寇珺跟前。 身体一个踉跄，简宁宁的额头撞在了寇珺的胸膛上。他的胸膛太结实，让简宁宁的额头泛起了一片霞云般的红晕。 简宁宁吃痛得皱起眉头，在心里埋怨起寇珺来。 “你为什么而来？”寇珺转身朝着死者房间走去，他想知道，这个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靠谱的精怪女孩究竟对当下的局势知道多少。 简宁宁冲着寇珺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心里仍旧对他充满了埋怨。 寇珺把买来的照明系统放在了房间内的电脑桌上，所以，房间里光线和白天没什么两样。这是这个时代最常用的照明系统，也正是这样，简宁宁无法理解落沙酒店的老板为什么还会用那么破旧的电灯。 寇珺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身旁的简宁宁。她那双明亮的眸子正在打量着房间，任何一个角落似乎都没被她错过。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寇珺提醒着简宁宁。 简宁宁收回目光，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寇珺，无比认真地说道：“为了你。” “什么？”简宁宁的话让寇珺的心狠狠地收缩了下，如同一声惊雷在他的心里炸开。 难道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选择，也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看着一本正经、诡谲神秘的寇珺忽然变得惊讶，心里十分得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怎么样？自以为掌控了别人的人生，实际上你并不知道别人下一刻究竟会说什么、做什么，这种未知感带来的滋味不好受吧？“ 简宁宁说完，语气略沉，似有不悦：“别以为我跑来调查秦漠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过就是好奇而已。” 简宁宁不愿意承认自己受了别人的控制，也不愿意承认她自己无法控制自己。 寇珺低头凝视着简宁宁，神情严肃到让简宁宁头皮发麻。 “不要和我耍花样，否则，后果你承担不了。”寇珺字字带着千钧之力。 每一天每一刻，他都过着如履薄冰的生活，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丧命。他决不允许她拿生死之事当儿戏。 第7章：走投无路的强迫症患者 面对寇珺的严肃，简宁宁十分无奈。她真想告诉眼前这个男人，她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个地方，莫名其妙就开始关注秦漠的死亡事件。 但是，她的话这个男人能信吗？别说他不信，就是简宁宁自己都不敢相信。 简宁宁故作淡定地迎接着寇珺的目光，尽量让语气透着冰霜冷冽的气息：“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而来？”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而每一秒都是对简宁宁的折磨，她没有看上去那么大无畏，相反，她对充满未知的寇珺有些害怕。 终于，寇珺在简宁宁心绪崩溃之前说话了。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门外有脚步声，寇珺警觉起来。待那声音消失后，他方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简宁宁。 “秦漠的死或许隐藏着我最需要的信息，所以我必须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他。”寇珺也开始打量房间。 简宁宁虽然觉得自己这次来秦漠死亡现场的行为太诡异，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秦漠的死因找出来。 寇珺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台笔记本电脑上，简宁宁看着他的背影问：“你也怀疑是他杀？” 寇珺没有回头，只是动了动嘴角：“你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何必再问我？” 这个男人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温润，一会儿凉薄，让简宁宁捉摸不透。 简宁宁不想浪费时间，她开始在心里分析起来： 秦漠所用的那台电脑，价格堪比一辆普通小轿车，所以他绝对不可能是为了省钱才住进这家破旧旅馆的。 秦漠电脑旁边有一沓资料，两支墨笔，一支电脑触屏笔，一个水杯，以及一些别的小东西。 资料叠得整整齐齐，棱角重合，似乎连一丝误差也找不出。三支笔摆放整齐，每一支之间的距离都是0.5毫米。水杯与三支笔之间的距离是5厘米，其他小东西之间的距离也都为5厘米…… 分析完这一切，简宁宁得出了一个结论：秦漠有强迫症。 落沙酒店的一切都显得凌乱肮脏，墙壁上的画不仅破出两条缝隙 ，还因为钉扣的松动显得歪歪斜斜。让一个强迫症住在这种地方，简直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那他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地方？ 简宁宁正沉思时，忽然感觉手被握住，是寇珺握住了她的手，并带着她往阳台跑去。 简宁宁这时候才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像是冲着他们来的。 寇珺把简宁宁直接从二楼阳台上扔了下去，随后自己也跳了下来。 简宁宁从小就不爱运动，可谓资深宅女，身上骨架无比骄气，轻轻一撞估计就会散架。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 简宁宁还没从晕眩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就被寇珺扛到了一辆车里。呼啸一声，疾驰而去，将落沙酒店和破败的街道扔到了脑后。 简宁宁无法理解寇珺，不过就是有人路过而已，哪里需要如此拼命地逃跑？就算来人是冲着他们来的，他们完全可以和对方理论。 简宁宁刚想责备寇珺反应过度，就感觉车窗外散发出一道道赤光。惊疑回头，却愣得说不出话来。 有人朝着他们发射出两枚镭球。 镭球是这时代的人们对于高杀伤性可定位小导弹的通俗称谓，一旦被击中，别说肉体凡胎，就算是坚固的建筑体也会被轰炸成一地碎末。 寇珺操控着车，躲避着镭球。 简宁宁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打小就怂，别人打架她都不敢围观，现在倒好，不仅主动赶往死亡现场，还惹得别人向她使出了镭球这等违禁武器。 简宁宁忽然想到了什么，惊问寇珺：“你刚才把房间里的什么东西带出来了？” “电脑！”寇珺一面开车，一面干脆利落地回答。 “扔掉！”简宁宁确定，对方就是靠那台电脑来追踪他们的。 第8章：扔掉它，快！ “不行！”寇珺宁可搏命，也不愿意丢下那台电脑。 由不得他愿不愿意，简宁宁扫视了一眼驾驶座，发现电脑就放在寇珺的左手方。 只需要用右手掌控方向盘的寇珺，可以随时用左手护住电脑，以免被简宁宁夺走。 简宁宁终于明白了，寇珺虽然在落沙酒店和她走得亲近，实际上却把她当贼一样防着。 简宁宁趁着寇珺往左打方向，车身往左大力倾斜时，佯装身体不受控撞上了寇珺，实际上却一把拽住了电脑。然而，寇珺的左手紧追而来，只轻轻压在简宁宁的手背上，简宁宁的手便痛软得没了一丝力气。 “你做什么？”寇珺怒问。 情急之下，简宁宁没法跟他好好解释，怒道：“你明知道这电脑有古怪，还带着它！” 寇珺却道：“它是唯一能帮助我解开秦漠死亡秘密的证据。” 简宁宁高声道：“你之前不是说你想知道是谁杀了秦漠吗？这和证据有什么关系？现在对我们痛下杀手的人不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个看起来无比聪明的男人怎么就没想到？ 眼看着镭球就要吃定他们这辆车了，简宁宁不顾一切地用另一只手去抓电脑。 寇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紧追不放的镭球，眉头一拧，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终于把电脑从车窗扔了出去。 夜，黑暗无边。银色的车从桥上疾驰而过，桥下是一条平缓的河流。 轰隆一声巨响，镭球打破了河流的平缓，激得水花四溅，就连河岸上的巨石也被震成了碎块。 桥上，寇珺努力控制着方向，随时准备应对车身失衡的问题。半秒后，冲击波袭来，银色的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重重摔下…… 15分钟后，寇珺终于挣扎着从车身里爬了出来，简宁宁也在他拆掉一扇车门后，被拉了出来。 “走。”寇珺动了动喉咙，随后艰难地搀扶着简宁宁离开。 * 邶沙城城北一座废弃的独栋别墅，草木横生，建筑体上布满了污渍，像是多年没有人来过。 别墅后院的一间屋子里坐着一个女人——简宁宁。 简宁宁的身侧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背对而立，目光透过落地窗看了出去，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却在简宁宁身上。 自从落沙酒店逃离后，简宁宁就变得很沉默，这和寇珺暗中观察到的简宁宁性格不符。 是秦漠的案子让她深受冲击，亦或者她被那两颗雷球给吓怕了？ 她究竟在想什么，寇珺不得而知。他唯有等，等她主动开口。 简宁宁忽然抬头看向寇珺的背影，半晌后她说道：“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寇珺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但他仍旧保持着冷静，淡定从容地坐到了简宁宁的对面。 简宁宁盯着寇珺的眼睛，话还没出口脸就先红了。 “我曾梦到过你。”简宁宁担心寇珺误会，急忙解释道：“我只是梦见过你的脸，而且很快我就醒了。” 简宁宁的话有些凌乱，但寇珺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听着。 简宁宁看着寇珺的眼睛，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从没见过你，又怎么会梦见你？最奇怪的是，醒来后，我能回想起你脸上的任何一寸细微之处。就像……” 沉吟刹那后，她激动道：“就像从电脑中读取数据一样！” 简宁宁担心寇珺会不理解他的意思，纠结了一阵道：“就好像……有人把你的信息拷贝到了我脑子里一样。” 简宁宁见寇珺仍然沉默着，心急了，推了他一把：“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 寇珺若有所思，透过简宁宁说的这些话，他已经能确认：她确实就是弹钢琴的老头为他选定的人选，而且，她的大脑正发生某种奇怪诡异的变化，这些变化能更好地帮助他做事。 寇珺凝视着简宁宁的眼睛，问道：“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或者说，有人对你的脑子动过手脚。” 寇珺想证实自己的判断。 第9章：各怀心思 一听到这个问题，简宁宁的脑海里就立即浮现出了在沙漠小城街边看到的那名古怪的钢琴师。 简宁宁的眼睛只动了动，寇珺便像读透了她的心思似的，知道她确实见过。可是，简宁宁睫毛一颤，反问寇珺：“那你呢？” “我？”寇珺没想到简宁宁这个程序媛看起来脑子简单，实际上一肚子的小心思。 “对啊！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诚意！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说，可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简宁宁才不管寇珺愿不愿意，直接问道：“你和我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梦里，难道我们之前见过，只是我不记得了？” “你和秦漠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关心他是猝死还是他杀？” “看你愁眉不展的，也不像有闲心旅游，你去沙漠小城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的身份是什么？” 简宁宁还想再问下去，却被寇珺给强行打断了。 寇珺像例行公事一般面无表情地快速回答道：“我的记忆里，我和你不认识，也不觉得你眼熟。至于你为什么会梦见我，我也不得而知。” “秦漠行为古怪，但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我也不确定，但我不会放走任何一丝线索，所以我必须揭开他的死亡真相，找出幕后真凶。” “我确实不是来旅游的，我另有目的。至于目的是什么，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我的身份在认识你的第一天就告诉你了，我叫寇珺。” 寇珺隐瞒了一些事实：他当然知道秦漠身上有很重要的线索，否则他不会冒死赶来。 他之所以选择隐瞒，是因为不想一下子把简宁宁的脑袋轰炸成一地废墟，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终会知道一切。 太急了，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寇珺说完，凝视着简宁宁。简宁宁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心里一阵阵发毛。气氛也因为沉默而变得尴尬起来，让简宁宁如坐针毡。 “我……我是问你做什么的，不是问你名字！”简宁宁故作倔强，想暗示寇珺，她不好惹。 寇珺并不介意回答这个问题，直接道：“保镖。” “保镖？” 寇珺肌肉结实，身手超绝，确实是尚武的人。但要说他是保镖，简宁宁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毕竟，有哪个保镖会去管别人猝死的事？ 简宁宁还没来得及说出心里的困惑，寇珺又开口了：“你的问题我已经都回答了，该说说你了。” 寇珺的眼睛有种让简宁宁无法直视的力量。 “简宁宁你出来旅游却接到加班电话，出门买键盘时恰好遇到秦漠猝死一事在街口闹得纷纷扬扬。” “你和秦漠都是程序员，你这么关心他的死，莫非你和他早就认识？”寇珺字字有力地叩在她的心门上。 弹钢琴的老头把书给简宁宁后就消失不见了，也没有跟寇珺交代什么，所以，寇珺现在也有很多疑惑需要一点点解开。 见简宁宁不说话，寇珺把视线从她通红的脸上挪开，背过身，视线随意地看向远处。 简宁宁不是不想回答他的话，而是她没办法回答。她总不能告诉寇珺，她是在直觉的支配下，才做出这一系列古怪行为的吧？ 简宁宁沉默片刻中笃定地开口：“我不确定我和秦漠是什么关系，唯一可以明确的是，我和你肯定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解开真相之前，我不介意带着你。” 简宁宁的话险些让寇珺回不过神来，她胆小如鼠由手无缚鸡之力，却对身手不凡的他说“带着他”？ 寇珺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而是遗憾道：“唯一从死亡现场拿出来的笔记本都已经扔掉了，死亡现场恐怕也已经遭到了破坏，想必线索被毁得差不多了。” 简宁宁却忽然低下了头，神情纠结。 寇珺捕捉他神情的细微变化，追问道：“怎么了？” 简宁宁眉头微蹙，牙齿微微咬着嘴唇，似乎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第10章：蒙尘的答案 寇珺忽然变得急躁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关注秦漠的死，但既然你已经这么做了，就说明你和这件案子扯上了关系。你现在根本不可能脱身，那些人会把你吃得死死的！” “谁？”简宁宁猛的抬起头！ 寇珺道：“这就是我们要去找的答案。” 寇珺意识到自己太过急躁和冲动，以至于有些失态后，略微缓和了语气，说道：“我希望你对我不要有任何隐瞒，而我，也会不遗余力地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寇珺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简宁宁也不便再纠结，说道：“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担心你会以为我在胡说。” “先说说看。”寇珺语气温和起来。 简宁宁的脸仍旧泛红，她说道：“自梦到你以后，我就发现我多了一项特异功能，能够将看到的一切人、事、物、景原封不动地在脑海里重现，就像拷贝到了脑海里一样。” 寇珺暗淡深邃的眼睛忽然有了光芒，他一把握住了简宁宁的手，问：“你的意思是说，你能够原封不动地在脑海里重构死亡现场？” 寇珺激动的样子有些吓人，尤其是那双略微发红的眼睛，看得简宁宁心里直发毛，她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看着寇珺一脸认真的样子，简宁宁忽然心生不忍，小声地说道：“其实……其实我已经分析过无数次死亡现场了，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处，所有的蛛丝马迹应该都在秦漠的电脑里。” 简宁宁的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寇珺的头上淋下。 简宁宁的余光瞥见，寇珺的右手紧拽成拳头，恨不能捏出水来。 简宁宁真担心这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便又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查看到秦漠电脑里的信息内容。” 寇珺暗吸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是在故意吊他胃口吗？ “是吗？有什么办法？”寇珺强行压制着心里的怒火，以至于那张帅气的脸显得有些扭曲、滑稽。 看到寇珺的反应，简宁宁就知道自己捏住了寇珺的七寸。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道：“我也想跟你好好说说，可是肚子饿了，实在没力气说。” 寇珺松开的手再一次紧捏成拳头，但他脸上却维持着从容优雅，平和温柔地问：“想吃什么？” 简宁宁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走向落地窗：“我这几天一直想吃牛排，要不你……” 简宁宁话还没说完，寇珺就道：“好，我去买。” 简宁宁转过身来，抬头望着寇珺，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你去买来吃，万一躲在暗处的那些人动手脚怎么办？我如果被毒死了，你这辈子都休想知道秦漠电脑里的内容。” “你想让我怎么做？”寇珺耐着性子。 简宁宁微微一笑：“买回来做吧，对了，味道最好好一点，要是味道太差，我可能也没力气告诉你电脑里的内容。” 她是故意耍他的，可他除了假装看不穿之外别无办法。 “好，我知道了。”寇珺分明已经被气得快炸了，却还得保持平和温柔，以免激怒了简宁宁这个小祖宗。 寇珺转身之际，低头在简宁宁的耳垂旁低语：“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则，我会让你知道玩弄我的后果。” 简宁宁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无论如何都得撑住。她迎着寇珺灼灼的目光道：“是耍花招还是有真材实料，你先把牛排做出来不就知道了？” 简宁宁朝着寇珺强行挤出一个笑脸，寇珺也跟着挤出一个笑脸。本是帅气冷酷的脸，却因为这个笑脸显得格外滑稽。 寇珺走后，简宁宁无比紧张地关上了房门。此时的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好端端地说什么大话！ 秦漠的电脑分明已经掉入河里，被镭球炸了个稀巴烂，怎么可能恢复数据？ 她之所以要用买牛排这个幌子把寇珺打发走，是想制造逃跑的机会。 “真是祸从口出！”简宁宁恨不得将自己的嘴给缝起来。 “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吧？那家伙会不会杀个回马枪？”简宁宁脑袋里一团浆糊。 第11章：来自黑暗深渊的凝视 简宁宁刚跑至破旧别墅的门口就猛地停了下来，因为她又想起那两颗对他们穷追不舍的镭球。 如果她从这里离开，一定会成为幕后真凶的猎物吧？ 怎么办？ 除了真正解读出秦漠电脑里的数据，别无办法。 其实简宁宁并没有完全说谎，她的大脑确实与秦漠的电脑建立起了某种联系，可是这种联系非常的微弱，稍不注意就断了。 简宁宁焦躁地徘徊着，她越是焦躁，脑子就越是混乱。 为了让自己摆脱这种焦躁的情绪，简宁宁拉上了窗帘，让房间里的光线暗淡下来。随后从黑色Ｔ恤上撕下一块布蒙住眼睛，让自己完全沉浸在黑暗之中。 坐在旧沙发上的简宁宁调整着呼吸，让自己慢慢沉浸在黑暗中。身体越来越沉，仿佛正往无尽的深渊坠下。 黑暗中开始有了动静，是一条条湛蓝色的线条，线条由细变粗，如同基因序列图谱，随着角度的转换而呈现出更为具体的图案。 简宁宁也不知道这些线条是什么，只觉得诡异。 当她顺着这些图案进入更深处的黑暗中时，仿若基因图组的湛蓝色线条忽然停止了转动，凝固一般。刹那之后，湛蓝色线条变得暴躁起来，像被拨动的弦高频颤动着。 随后，一行行代码在黑暗中生成。 第一页代码，总共三行，皆为湛蓝色。 简宁宁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三行代码了，而且知道它们代表的信息是开机。 也就是说，她正在脑子里开启秦漠的电脑。 可是，前几次她都只停留到这一步就因为诸多打扰回到了现实。被雷球追过的简宁宁俨然惊弓之鸟，听不得任何动静。现在整个别墅里都只剩下她一个人，不会有人打扰，终于能保持心静，循着代码的源头窥探更深处的秘密。 第二页代码很密，共有33行，绿色、蓝色、红色的代码相间分布。 简宁宁正想多看一眼，想弄清楚这些代码究竟意味着什么，那33行代码却兀的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简宁宁知道自己拥有回想重现它们的能力，她眉头紧皱，努力控制思绪，让思维不受任何干扰，慢慢地在脑海里重现那33行代码。 经过一番挣扎后，简宁宁终于如愿地在黑暗中定格了那33行代码。此时的她浑身已被汗水湿透，却不敢有任何动静，担心随便一个细微动作，都会把好不容易才重现的代码给惊没了。 重现代码并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破译它，读出它们所代表的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宁宁才摘下头上的黑色布条。 刚摘下的刹那，简宁宁觉得有些眼花。这是正常反应，任何人的眼睛在被东西勒过后都会有点昏花。 昏花中，简宁宁似乎看到一个人影。 房间窗帘还没打开，房间里光线昏暗，那个人影看起来非常模糊。 简宁宁刚才闭眼凝神的时候分明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怎么会有人？莫非是自己眼花。 当她眨了眨眼睛，细看去时，才发现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真站着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寇珺。 “神出鬼没的，想吓死人啊？”简宁宁被吓得不轻，所以语气很糟。 “不错，很乖，没有跑路。” 寇珺扬了扬手里买的食材，折身去了厨房。 第12章：失落的遗书 寇珺在厨房准备牛排，简宁宁闲来无事便站到厨房门口观看。 寇珺做饭的样子像是在创造艺术，他的手很好看，关节修长，瘦得恰到好处。他看食材的样子就像在凝视初生的婴儿，眼神深邃而带着几分温和。 嗞…… 牛排的香味在厨房里弥漫开来。 其实简宁宁在提出想吃牛排之前并不饿，当时之所以会提这个要求，除了想跑路之外，还想折腾一下高高在上、冷傲自持的寇珺。可是，在闻到牛排的香味后，她的肚子便有些不争气，咕咕叫个不停。 寇珺做饭动作行云流水，堪比大厨，不一会儿，一盘热气腾腾的牛排就摆放在了简宁宁跟前。 简宁宁坐在旧沙发上，看着餐桌上摆放的牛排，馋得直咽口水。 寇珺自然没忘给自己也做一份。 他坐在简宁宁对面，若有心事地开始切牛排。 寇珺的动作总是那么干脆利落又悄无声息，不知不觉间他就将一整盘牛排切好，递给了简宁宁，然后把简宁宁眼前的那盘收到自己跟前开始边切边吃。 简宁宁的心跳有些凌乱，她从没被异性这么对待过，而且对方还是一个颜值堪比偶像吴彦祖的男人。 除去这个男人险些让她丧命的事不说之外，简宁宁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颜就是她最爱的那款。 简宁宁情不自禁地花痴起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寇珺的声音冷不丁冒了出来。 简宁宁回过神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一整块牛排吃干净了。 简宁宁迟疑了刹那才开口：“味道不错，看得出是诚意之作。不过，刚吃饱了就说正事，未免太赶了。不如我们都去休息一下，然后再说秦漠的事？” 简宁宁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寇珺一把抓住了简宁宁的手，整个身体朝着简宁宁倾压而来。 “非要我用些特殊手段，你才会开口？”寇珺眉心深刻起来，脸上浮上一层可怕的乌云，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发出雷霆之势。 “我……”简宁宁的脸涨得通红。 寇珺修长的手指穿过简宁宁的头发，单掌捧着她的头，让她无法从他手心逃离。 “我拿出了我的诚意，你也应该拿出你的诚意。否则，我不会和你合作下去。” 寇珺字字如锥：“没有我在你身边，你随时都会被他们暗杀。” 寇珺的手并没有用力，但简宁宁的眉头却紧蹙起来。寇珺看着她略显痛苦的样子，稍微冷静了些，把手收了回来。 “你想清楚，是和我联手，还是从这里离开。”寇珺不想再和简宁宁兜圈子。 简宁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凝望着寇珺，小声道：“不是我不想说，是我害怕你误以为我在骗你。” 寇珺仍旧是沉甸甸的几个字：“说说看。” 简宁宁说道：“秦漠的电脑上有一封遗书。” 在寇珺的示意下，简宁宁在寇珺的电脑上把遗书内容给敲打了出来。 第13章：你就是猎手 遗书内容如下： 我知道自己最近变得越来越古怪，不愿意和人交谈，也不愿意到街上走走。对我来说，最难得的时光就是一个人窝在酒店里，翻看着古怪的书。心理医生曾告诉我，把自己封闭起来是不对的。可是，我享受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感觉。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觉得外面喧闹的世界不属于我。既然它们不属于我，那我也不属于它们。索性做个逃兵，在最让我感到自在的角落安然走过余生。 我知道我很年轻，我的余生很长。可是，我受不了这种漫长，它们像慢性毒药一样折磨着我，让我不得安宁。我要主动结束这一切，结束老板不停的催促，结束现实里让我厌恶的一切。 前两天，又有个客户打电话来要求改需求，我真的很烦他，从我第一眼看到他时我就知道他时个对他人吹毛求疵，自己却一窍不通的二货。他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指挥我，外行指挥内行，还让我们必须按照他的要求做……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留恋的，所以我不断地逃离，试图和所有的罪恶、丑陋告别。 可是，当我逃到沙漠小镇时我才知道，我不管逃到哪里，我都无法真正逃出生活这张网。落沙酒店，恐怕就是我最后的归宿了。 我向往荒漠黄沙，能死在这里，也算无憾了。 别了，那些我或关心或厌恶的人。 别了，这丑陋又浮躁的世界。 看完这封遗书，寇珺陷入了沉默中。猝死怎么又变成自杀了？ 简宁宁不敢去看寇珺，真担心他会爆发。 简宁宁最怕的还是寇珺将她赶走。寇珺说得不错，如果没有他在身边，她肯定会被潜伏在暗处的人杀死。 就算是为了保命，她也必须赖在寇珺身边。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厚脸皮，但在生死面前，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纠结许久后，简宁宁试探地问寇珺：“你……不会把我赶走吧？” 寇珺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睛锁定一般看着简宁宁，看得简宁宁心头一颤。 “我怀疑这封遗书是假的。”寇珺直接过滤掉了简宁宁的问题。 简宁宁沉思了片刻后也想到了一些关键之处，激动得朝着寇珺扑了过去。 “我也觉得这封遗书有古怪！”说着，简宁宁还分析起来：“你看，秦漠有强迫症，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在落日酒店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自杀。再说了，专业人员已经鉴定过了，身体没有任何异样，被确定为猝死，所以根本不可能是自杀。” 寇珺追问：“那这封遗书怎么解释？” 简宁宁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摇头。 寇珺沉默了片刻，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一定是对方在迷惑我们。” 简宁宁正沉思中，只觉眼前一片暗影越凑越近，抬头，正好看到寇珺的身体朝自己倾压而来。 寇珺把简宁宁逼到了沙发角落，两只修长的手臂护栏一般把简宁宁困在怀抱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逼迫着她。 “你就是想杀我的人？” 弹钢琴的老头只是注意到了简宁宁，并没有告诉寇珺，简宁宁是敌是友。万一这个女人善于伪装，把他和弹钢琴的老头都骗了呢？ 另外，简宁宁的所作所为都有些奇怪。她莫名其妙出现在秦漠的死亡现场，还给了寇珺一些莫名其妙又看似没什么用处的线索。她这么做，是为了迷惑他，让他越来越看不清真相吗？ 联想起种种，简宁宁确实可疑。 简宁宁没想到寇珺竟然把她联想成了潜伏在暗处的猎手，她正要开口反驳，却发现脖子处传来一丝冰凉的感觉。 寇珺正拿着一把液压匕首，只要轻轻动动手指，匕首就会悄无声息地在她的脖子上刺出一个巨大的血洞。 前一刻还在说联手，这一刻就要杀她！简宁宁有些回不过神。 “你如果杀了我，就永远无法把躲在暗处的那个人给找出来。”简宁宁吓得浑身发软，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说出这句话来。 寇珺的脸和简宁宁的脸离得很近，似乎随时都会紧贴在一起，他能清楚地听见她牙齿打颤的声音，甚至能听到她凌乱的心跳声。 寇珺低头看了一眼简宁宁的脖子，匕首尖端刚好抵着她白皙的皮肉。简宁宁的脖子上冒出不少鸡皮疙瘩，尤其是匕首触碰到的地方，皮肉不自觉地抽动着。 “从认识你到现在，你没对我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你真的觉得没了你，我办不成事？”寇珺的声音低沉中透着几分清冷，让简宁宁倍感诡谲。 简宁宁急红了脸：“杀死秦漠的人是个编译高手，你之所以在沙漠小城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就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在现实中出现过。” 简宁宁的话让寇珺收回了匕首，简宁宁高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 第14章：无形的谋杀者 “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太可怕了。”简宁宁一边舒缓着心里的恐惧和紧张，一边嘀咕着。 寇珺虽然收回了匕首，但他的上半身仍旧倾压着简宁宁，让她仍然处于他的包围之中。 “继续说下去。”寇珺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魅惑人心的力量。 简宁宁知道寇珺已经没多少耐心了，如果不说点有用的，恐怕不等幕后猎手动手，她就被寇珺杀死了。 简宁宁揉了揉头发，已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整理好思绪。 “秦漠不可能自杀，但猝死是真，可是凶手如何才能做到让他在指定时间死亡？并且恰到好处地写出一篇遗书，以混淆我们的视线？” 简宁宁问完后，自己回答起来：“凶手知道秦漠的一言一行，甚至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所以才能做到这一切。” 寇珺眉头紧拧，陷入了沉思中。 简宁宁继续说道：“如果凶手要监视秦漠的一言一行，就必须在房间里安装监视系统，可是，房间里并没有这些东西。如果要知道秦漠最近的身体状况，必须要和秦漠有频繁接触才行。可是就我在街口听到的消息，秦漠喜欢独来独往，没和任何人说过话。” 简宁宁分析完这些后，如实道：“对不起，我只是一名程序员。如果你拿几行代码给我，我还可以帮你分析分析。死亡案件……确实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 简宁宁的声音越说越小。 忽然，简宁宁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两眼放光地看向寇珺：“我在落日酒店外的垃圾堆里发现了两本编译教程，像是秦漠的。你说，凶手会不会在那两本书上留下过蛛丝马迹？” 寇珺摇头：“落日酒店隔壁住着一对母子，小孩12岁，对编译很好奇。在看到秦漠身为高级编译师却落魄到只能在落沙酒店这种地方居住后，就扔了从秦漠那儿头来的书，发誓再也不做编译梦。” 简宁宁没想到，寇珺对秦漠的调查已经到了这么深的程度。 寇珺忽然看向简宁宁：“不过，你给我提供了一个崭新的思路。” 简宁宁一脸惊疑，显然不懂寇珺是什么意思。 寇珺微一沉吟，道：“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是人在操控这一切，而是电脑在操控这一切，那我之前的思路就是完全错误的，所以我才会与真相背驰。” 简宁宁试探地问：“你的意思是说——电脑杀人？” 寇珺反问简宁宁：“以你的角度来看，有没有这种可能？” 简宁宁默然良久，才说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这对操控电脑的人要求极高。在我们程序员的眼里，代码再神奇，科技再发达，也无法取代人脑。所以，纯粹的电脑杀人是不存在的。但利用电脑杀人，却有可能。” 寇珺埋着头，两只手的大拇指揉着眉骨处。 他总觉得他们没有抓住问题的关键，电脑杀人也许是问题的关键，也许仍然不是。 看着寇珺痛苦的样子，简宁宁有些不忍心。 “要不你先去休息，我再他电脑里最后一部分内容。”简宁宁知道自己和寇珺已经成了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如果不想办法找出幕后凶手，他们就会永远困在当下这种困境中。 “还有一部分内容？”寇珺心中生疑。 第15章：编译绝非拼图游戏 简宁宁点点头，有些没自信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最后一部分内容究竟有没有用，它们凌乱细碎，像堆砌在房间里的垃圾。” 寇珺则道：“有时候最重要的东西往往潜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简宁宁再次点头：“我会好好看看的。” 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刻这个男人还用一把可怕的液压匕首对着她，这一刻她便对这个男人有了某种深入骨髓的信任。 简宁宁在心里暗想，她一定是觊觎他的男色！ 简宁宁劝自己离这个男人远一点儿，毕竟色字头上一把刀。 想到这里，简宁宁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不顾寇珺眼神中的怪异逃一般地冲向了卧室。 简宁宁的卧室就在旁边，原本她自己简单整理了一遍，不过寇珺那个洁癖狂不满意，就动手帮简宁宁重新整理了一遍。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在整理房间方面很有天赋，不仅把空气消了毒，还把桌子、椅子全用消毒水擦拭了一遍。 这栋别墅荒废了多年，但简宁宁所处的房间却干净、温馨、整洁。 简宁宁躺在床上，开始回想她刚才对寇珺所说的零碎代码。 这些代码是简宁宁从遗书代码上剥离下来的，它们就像掉落在那份遗书上的灰尘，细碎杂乱，毫无章法。 难道寇珺说的是对的？最重要的信息，往往就藏在这些不起眼的地方？ 简宁宁就像做拼图游戏一样开始把这些零碎的东西凑成完整的代码。说来容易，实际上简宁宁的脑袋里一团乱麻。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简宁宁连一段有具体意义的英文词都没有拼凑出来。此时的她已满头大汗，像刚跑了一场马拉松。 汗水黏着衣服，让简宁宁感觉很不自在，她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打算烧点热水洗个澡。 这个时代最方便的地方就在于科技的高度发达，就算是废弃多年的供热系统，也能在添上能量后继续运转。就算遇到一点小问题，也能自我修复。 简宁宁沐浴的时候仍然没有忘记思考关于那些零碎代码的问题，当热水从头上淋下，疲惫感一扫而空。原本混沌的脑袋渐渐清醒起来，那些琐碎的代码像被赋予了生命力似的，在简宁宁的脑海中旋转。 忽然，简宁宁停下了沐浴的动作，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脑袋里。 简宁宁查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些零碎的符号、英文字母、断裂的横线，最终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D”从中冒了出来，被简宁宁有意识地列到了最高处。 接着，大写的英文字母“P”也被筛选了出来。 简宁宁从剩下的零碎杂乱的符号、横线中选出一个间隔号（·），随后简宁宁又找到一对书名号《》。 最终，简宁宁在脑海中组成了一串字符：《D·P》。 简宁宁闭着眼睛，任由热水从头上淋下。此时的她感觉思路彻底打开，随后又一组《D·P》被她找了出来。 如果不是破门的声音将简宁宁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她一定还会找出更多组。 破门而入的是寇珺，他站在门口呆望着简宁宁。 简宁宁真想扑上去告诉他，她终于想到一点线索了。她还没开口，就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沐浴！热水正源源不断地从她头上流下，顺着她的脸颊，绕过白皙修长的脖子…… “啊！！”简宁宁惊慌地尖叫起来，把寇珺吓得往后一缩，砰的一声关上了浴室门。 “你个禽兽！”简宁宁愤怒地开骂了。她可不是什么淑女，寇珺前两日害她吃尽了苦头，她就在心里问候过寇珺的十八代祖宗了。现在这禽兽居然闯进浴室偷看她洗澡！不，比偷看更恶劣！ 简宁宁恨不能扒了寇珺的皮。 慌乱间，简宁宁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后脑门直接撞在坚硬的地面上，疼得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砰—— 又是破门的声音，破门而入的还是寇珺那个禽兽！ 第16章：错失良机 相比起之前的慌乱，寇珺这次淡定了很多，他低头看了一眼扶额喊痛的简宁宁。 寇珺这一眼让简宁宁彻底忘了痛楚，她狠狠地瞪向寇珺：“看什么看，禽兽！还不快出去！” 寇珺动了动嘴角，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左脚脚踝扭伤，右脚小腿红肿，两只手臂发麻无力，真不需要我帮忙？” 寇珺的话让简宁宁目瞪口呆，刚才……他到底看得有多认真，连她的受伤情况都说得分毫不差。 是啊，她现在根本无法动弹，更别提自己爬起来了。 见简宁宁不再犟嘴，寇珺方才拿过浴巾盖在简宁宁的身上。 简宁宁羞得脸颊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寇珺用浴巾裹住简宁宁后，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先前还嚣张跋扈的简宁宁，在被抱起来后便不再吱声了。寇珺微微垂目看去，简宁宁脸颊红如霞云。 寇珺把简宁宁放到干净的床上，洁白的浴巾无意间滑落了一角，露出一片如雪的肌肤。 慌乱中，简宁宁憋红了脸，嗔怒地问：“你……你做什么？” “你不想把衣服穿上？”寇珺反问。 说话间，简宁宁能感受到寇珺身上淡淡的香味。 简宁宁像被噎住似的。 寇珺用手去抽简宁宁身上的浴巾，简宁宁两只手死死地抓住浴巾一角不放。 夜已深，卧室里昏黄的光线增添了房间里的暖意。原本洁白的床也被笼罩在一片暖意之中，有种活色生香的味道。 简宁宁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寇珺，字字有力道：“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关于秦漠电脑的事，最好把我放开。” 寇珺的身体略微僵硬了下，随后他拉过被子盖在简宁宁身上，毫不迟疑地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刹那，简宁宁一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简宁宁不断在心里咆哮，丢人丢大了，她守身如玉23年，现如今却被寇珺那禽兽给…… 简宁宁想到这里忽然打住！ 她守身如玉？不对，分明是嫁不出去！这么多年来，看着身边的小姐妹相继谈情说爱，而她简宁宁却只能帮她们收信、送信，收礼物、送礼物，和中介没什么两样。当小姐妹和男友发生争吵时，她还得扮演知心大姐的角色，把所有能想到的安慰话不厌其烦地说上无数遍…… 她自上初中那会儿就开始渴望拥有一段恋情，可是，不是喜欢她的人太油腻猥琐，就是她喜欢的人瞧不上她。 现在，老天把一个颜值爆表、身材完美的男人送到她的面前，为她穿衣服，护她周全，她竟然无情地拒绝了！ 如果时间可以退回到摔倒在浴室那一刻，她一定会劝自己假扮晕倒，然后默默地享受这个男人的温柔。 饱受煎熬的简宁宁辗转反侧都睡不着，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间外似乎有动静，莫非寇珺还没睡。 简宁宁强忍着手臂传来的痛感，把衣服穿上。 当简宁宁打开卧室房门时，刚好看到寇珺从浴室方向走过来。 寇珺刚沐浴完，头发湿漉漉的，结实的肌肉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浑身透着一股不羁。 第17章：坦诚 简宁宁的呼吸再次紊乱，分明羞得无地自容，却仍不安分地拿余光去打量寇珺。在看到寇珺腰间系的白色浴巾时，简宁宁的心里无比失落。 简宁宁僵在原地，寇珺一步步朝她走去，当两人的脚趾轻轻触碰到一起时，寇珺才停下。 寇珺幽深的眸子总是透着一股令人沉迷的魅惑，他轻轻动了动嘴唇，低沉的声音在简宁宁的耳边萦绕着：“有话想对我说？” 不知为何，简宁宁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的，平时挺伶牙俐齿的，怎么忽然说不上话来？ 反应了一刹那后，简宁宁终于顺利开口：“那个，我找你说说《D·P》的事。” 寇珺眉头忽然一紧，惊问：“你怎么知道《D·P》？” “你知道《D·P》？”寇珺的反应也让简宁宁震惊不已。 寇珺单手撑在简宁宁身后的墙面上，让简宁宁虚困在他的包围里，他霸道地说道：“我在问你。” 简宁宁不明白寇珺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但她不想惹怒这个身手不凡的男人，因此说道：“我也是刚从代码碎片里译出来的，至于它究竟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简宁宁可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对代码无比狂热的她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D·P》？那可是神话级的代码系统，据说由一个叫倔老头的编译天才所创。 在编译者的精英界，流传着关于《D·P》系统的传说，版本众多，无一定论。 有人说掌控了《D·P》系统就掌控了整个世界，拥有了它就等同于拥有了主宰世界的力量。有人说，《D·P》系统是一款高智能游戏系统，能让人获得最逼真最刺激的游戏体验，却也会夺走人的灵魂和时间…… 这些光怪陆离的传说，简宁宁一个都不信。但她又近乎本能地好奇这个强大的传说中的编译系统，更想亲眼看一看它。 可是，自倔老头死后，《D·P》系统的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关于《D·P》系统的报道和议论也由多到少，由少到无。 现如今，年轻程序员几乎连《D·P》系统这个词都没听说过。 简宁宁开始怀疑寇珺的真实身份，毕竟，一个保镖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小众的消息。 既然寇珺对她有所隐瞒，那她也必须有所保留。 寇珺追问：“是否译出了别的信息？” 简宁宁微微摇头，虽只是轻微的动作，仍然让她脑袋一阵发疼。刚才那一跤，确实有些过猛了。 “剩下那些待破解的信息太零碎，也许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简宁宁倒不是真的觉得没用，而是在故意刺激寇珺。她想知道，寇珺究竟对《D·P》系统了解多少。 寇珺果然着道，紧张道：“它们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破译了它们，我们距离真相就更近一步了。” 都到这一步了，寇珺还想空手套白狼，简宁宁索性直接说道：“我不知道《D·P》是什么，所以根本没有破译的可能性。” 简宁宁一脸认真，实际上心里暗藏算计。 寇珺微微颔首，说道：“其实我对《D·P》的了解非常有限，只知道它是一个虚拟系统。不过传说它拥有改变现实世界的力量，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便在暗中策划夺取《D·P》的阴谋。” 简宁宁明亮眸子里闪过一道幽深的光芒，逼问一般：“你不是保镖吗？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编译的事情？” 寇珺看出了简宁宁眸子里的狡猾，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继续道：“因为我要保护的就是《D·P》系统。” 简宁宁愣住了，只觉脑袋里一片混乱，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寇珺继续说道：“三年前，《D·P》系统失窃，作为它的保护者，我必须把它找回来。我跟踪了所有和《D·P》系统有关的程序员，最后把目标锁定为秦漠。” “秦漠是邶沙城秦氏集团董事长秦坤的儿子，从小痴迷代码。一年前，秦漠开始频繁地从一个城市赶往另一个城市。最初我以为他在躲我，后来我才发现，他躲的另有其人。” “我曾打算和他取得联系，可他拒绝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就连他的父母他也不见。他原本有个女朋友，不过两人早已分手。最终我跟踪他来到了邶沙城，却不料他猝死在这里，线索也就彻底断了。” 第18章：美男计与忠诚度 简宁宁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 简宁宁看向寇珺：“现在不是牵出《D·P》系统了吗？只要我们顺着《D·P》系统的相关信息去解译隐藏在秦漠电脑里的代码，不就能知道秦漠究竟在做什么了吗？” 寇珺已经看出，简宁宁铁了心想知道和《D·P》有关的一切。 “我把我所有知道的一切都已经告诉过你了，你不用再想方设法套取更多的信息。”寇珺索性坦白。 寇珺的眼神很真诚，骗不了人，但简宁宁并不甘心，她道：“你对《D·P》毫无了解的话，如何找它？和《D·P》系统接触的人都是秦漠这等高级编译师，你怎么和他们交手？” 寇珺的眼神浮起一丝深情：“这不是还有你吗？” 说话间，寇珺已经将整个上半身贴在了简宁宁身上，两人的脸相距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简宁宁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肉的结实、身上淡淡的香气，还有他说话时温润的鼻息…… 美男计！ 没想到寇珺看起来一本正经、孤高冷傲，实际上却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伪君子！ “你对我有所隐瞒，我就算想帮你也帮不上。”简宁宁破天荒地抵制住了寇珺的诱惑。 寇珺把前倾的身体收回，认真道：“我把我所有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简宁宁却摆动着右手食指，表示不信：“除了跟踪秦漠，你去沙漠小城应该还有一个目的——找人。” 寇珺眉心微微一动。 简宁宁继续道：“还记得当初你问我为什么到秦漠的死亡现场吗？我说是为了你。我当时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但你的表情却十分古怪。” 简宁宁冲着寇珺狡黠一笑：“这件事说明你当时确实在找人，而且你不确定你要找的人究竟是谁。” 寇珺点头，“没错，除了跟踪秦漠，我还在找一个未曾谋面的人。七天前，有人发送了一条消息给我，让我前往秦漠的死亡现场，我的帮手会在那里出现。” 简宁宁听完，脸色煞白。 那天晚上，出现在秦漠死亡现场的人除了寇珺就只有她简宁宁。 寇珺的话，也解释了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关注秦漠的死，原来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最让简宁宁感到恐惧的是，给寇珺发送消息的人知道秦漠会在下午1：38分死亡。 “我调查了所有在秦漠死亡现场出现过的人，包括你。” 寇珺向简宁宁伸出手，示意简宁宁和他握手。 “恭喜，你就是我要找的帮手。” 简宁宁看着寇珺的手，迟迟回不过神来。 简宁宁自言自语起来：“是谁在操控这一切？究竟是谁？” 没人想做别人的傀儡，简宁宁只想从这场噩梦中逃离。 寇珺却主动握住了简宁宁的手，被用力捏了捏，让简宁宁回过神来。 当简宁宁看向寇珺时，寇珺说道：“《D·P》系统关乎整个世界的秩序，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我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脱身那么容易，秦漠又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 简宁宁蜷缩成一团，如同一只饱受惊吓的羔羊。 寇珺的语气温润柔和：“秦漠的死是警告，也是线索。唯有把他的死因弄明白，找出幕后真凶，我们才能得以脱身。” 简宁宁抬起一双雾气朦胧的眸子，楚楚可怜，“我现在认怂还来得及吗？” 她怂，而且打小就这样，改不了。偶尔嘴上逞逞强，但只要一遇到阻碍就会立马缩起来不出声。 寇珺把他所能用到的招式都在简宁宁身上用了一遍，扮温柔、演深情，甚至不惜牺牲色相使出一招美男计。没想到都没让这个女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他要重新开始审视自己的魅力了！ 第19章：但我是故意的 寇珺失望地站起身，同时说道：“其实你已经没有选择了，就算你不愿意，你的思维和身体也不会听你的。” 寇珺转身之际，简宁宁忽然拉住了他的手：“好，我乖乖合作。” 暖黄的灯光下，寇珺冷峻的嘴角浮出淡淡的温润笑意。当他转过身看向简宁宁时，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只听简宁宁委屈巴巴地说道：“但是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有我活着的一天，就没人能动你分毫。”寇珺语气坚定，不过尾音有些奇怪，像是忽然受到了什么刺激，让他心神为之一颤。 简宁宁正奇怪，猛然发现寇珺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简宁宁虽然穿着衣服，但由于两只手臂不方便，加上神经大条，脑后的裙子纽扣没有扣。柔软的雪纺裙从肩上掉落一大片，圆润香肩在暖黄光芒的笼罩下氤氲出令人心神荡漾的美感。 简宁宁受惊地从沙发上弹跳而起，朝着卧室跑去。 简宁宁心急火燎地奔跑时，感觉背部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她并没有意识到整个光滑的后背都在寇珺的视线中…… 关上房门后，简宁宁才从卧室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身后的风光。 简宁宁趴在镜面上，恨不能直接撞死。 稍稍冷静了点后，她心慌地想着：他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会不会认为我对他有企图？ 不行！我得解释！ 简宁宁艰难地整理好了衣服，拉开了卧室房门。 客厅里没人，只有两盏台灯还亮着。 简宁宁忐忑地来到寇珺的房门前，伸手轻叩房门。 简宁宁的手指才刚碰上房门，就发现房门开了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简宁宁将寇珺的卧室尽收眼底。古朴的家具、沙发，墙上挂着两幅上世纪的油画，床上整洁干净…… 人呢？ 简宁宁又环视了一圈，却仍没看到寇珺。 简宁宁好奇地朝着寇珺的卧室走去，却在踏入房间后被吓得浑身一颤，只裹了一条毛巾在腰上的寇珺躲在门后，还用那双魅惑的眼睛凝视着她。 一看到那双暗藏星辰的眼睛，简宁宁的脑子就一片空白，险些忘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 “我……我刚才不……不是故意的。” 寇珺拉住她的手，“但我是故意的。” 寇珺把简宁宁拦腰抱起，朝着那张干净整洁地大床走去。 “你……你干什么？”简宁宁心慌意乱，这一刻她不是等了23年吗？可为什么还是这么心慌意乱，而且还有点恐惧！ 寇珺把简宁宁放到床上，用身体压住她，让她无法动弹。寇珺修长的手指在简宁宁的脸上轻轻的划动，顺着她的脸颊划至脖子。他的声音低沉中透着一股魅惑的沙哑，轻语间，她仿佛完全陷入了他的气息之中。 “我曾听说，想要一个女人完全听从于你，就得让她完全属于你。” 寇珺的话对不解男女之情的简宁宁来说太深奥了，她理解不了。但寇珺伸手去拉腰间毛巾的动作，她一眼就看懂了！ “我后悔了行不行？我还没做好准备啊！” “我们是不是发展太快了？” “你都还没见过我爸妈！” …… 房间里的灯由昏黄变得昏暗，简宁宁的视线中，寇珺的轮廓十分模糊，但他的气息和身上的炙热却无比清晰地存在着。 寇珺咬住了她的耳垂，低语：“以后有的是时间见你家人。” 第20章：伪装 距离离开沙漠小城已经九天了，简宁宁还没有完全破解秦漠电脑里的信息。 秦漠的电脑设置了无数道阻碍程序，每一道阻碍程序就像一扇大门，每扇大门所设置的密码都不一样。 简宁宁把自己关在幽暗的屋子里静心冥想。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移动硬盘，在和秦漠的电脑接触后，秦漠电脑里的所有代码全都存储在了她的脑海里，随时都可以提取出来进行分析。 寇珺就守护在简宁宁身旁，左手敲击着键盘，把简宁宁所说的话全都记录在电脑上，右手拿着一把消音手枪，以便在有人袭来时有所应对。 简宁宁直冒冷汗，头发已被汗水湿透，表情十分痛苦。 将夜时分，简宁宁终于停止了运算，睁开了双眼。 简宁宁疲惫不堪地对寇珺说道：“该分析的数据都已经分析了，所有代码都被我解析了一遍，应该没有遗漏。” 寇珺点点头，左手把电脑往简宁宁身旁拨了过去。 “你说的信息，我都记录下来了，一字不差。” 简宁宁微微摇头，虚弱地说道：“我不用看了，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简宁宁把秦漠之前写的那封遗书给翻了出来，并让它投射在悬空的湛蓝水幕上。 “你之前说得没错，这封遗书确实是假的。” 说着，简宁宁动了动手指，在湛蓝水幕上把遗书的第一句话用红框标记了出来。 “真正内心封闭、孤僻的人不会认识到自身的古怪。” “其次，遗书中说他‘不愿意和人交谈，也不愿意到街上走走。’这不像遗书，更像日记。”简宁宁忽然停顿，似乎在找更合适的词来表达。 寇珺试探地问：“你的意思是说，这像是知道秦漠行踪后，生搬硬造的文字？” 简宁宁激动地点头，“没错！它太生硬。试想，一个人绝望到产生轻生念头的程度，情绪怎么可能这么平缓？” 寇珺也在湛蓝色水幕上给“心理医生”四个字做上了标记。 “假造这封遗书的人，想必不知道我跟踪秦漠很久了，对他的信息还算了解，他没有找过心理医生。” 简宁宁和寇珺把遗书里的每一句话都进行了解析，把漏洞几乎全部找了出来。 最终简宁宁用红框把遗书中的一大段话标了出来： 前两天，又有个客户打电话来要求改需求，我真的很烦他，从我第一眼看到他时我就知道他时个对他人吹毛求疵，自己却一窍不通的二货。他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指挥我，外行指挥内行，还让我们必须按照他的要求做…… 寇珺看着湛蓝色水幕上的这段话，陷入了沉思中。 “将死之人，不太可能会提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至少，据我对秦漠的了解，他不会这么做。” 寇珺补充道：“秦漠虽是富二代，家里势力很强，但他自身能力也不错，不可能会在这些小事上耗费时间。” 简宁宁也陷入了沉思中。 寇珺重新打量起整篇遗书，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伪造遗书的人在丑化秦漠，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受不了压力而轻生自尽的失败者。” 简宁宁看向寇珺，问出了她一直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秦漠猝死是真，为什么他们还要大费周章地伪造一封遗书，让他看起来像自杀？你之前说是为了迷惑我们，我感觉这条理由不够充分。” 寇珺赞同简宁宁的分析，他说道：“医学手段空前发达，秦漠是不是猝死很容易鉴定出来，这一点，凶手应该很清楚。他确实没有必要再伪造一封遗书，但既然已经这么做了，就有这么做的理由。” 寇珺沉吟起来：“只是，这么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寇珺忽然想到一个词——欲盖弥彰。 人为了掩盖一件事实，往往会做出另一件事情，混淆视听，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寇珺问简宁宁：“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封遗书是为了掩饰电脑里某个重要的东西？” 简宁宁摇头，“电脑里的所有代码都已经被我解析了，应该没有这种可能性。” 两人的思路再次陷入了僵局。 第21章：落沙 时间宝贵，不容浪费，简宁宁和寇珺只得暂时搁置这个问题，开始分析从秦漠电脑上得到的信息： “秦漠连续386个小时32分56秒在电脑上进行操作，而这就是他猝死的关键。” 简宁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代码解析上忽然变得这么厉害，就连秦漠的手指在触屏上划拉了一下，其路径也被她轻而易举地推算了出来。 “我分析了秦漠电脑不同时间段网络信号的强弱程度，发现秦漠在进入落沙酒店后，网络信号强度为0，其他时间段的数值都很均衡。” 听了简宁宁的分析，寇珺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芒：“难道秦漠跑到落沙酒店入住，只是为了不接收网络信号？” 简宁宁说道：“如果他只是想要关闭网络信号，只需要让电脑拒绝网络连接就可以做到。” 简宁宁说完，在悬空的湛蓝色水幕上出现了一幅地图，正是沙漠小城的地图。地图越来越具体，最终出现了落沙酒店。 “我把所有关于落沙酒店的资料都查了一遍，发现落沙酒店的地理位置很独特。” “落沙酒店的西北放和东南方各有一座矿山，两座矿山的质量都很低劣，未达到开采标准。但它们却能发出一种很微弱的磁力，这种磁力在其他地方都未曾发现过。” 简宁宁语气略微有些沉重：“这种磁力既能阻断网络，也会对人体心脑血管造成一定的压力。” 简宁宁眉头微蹙了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激动地抓住寇珺的手臂：“我明白了，秦漠来到落沙酒店确实是为了躲避网络。通常情况下，我们只需要关掉网络连接口就可以顺利关掉网络，但是，秦漠的对手是电脑高手，不管秦漠逃到何处，他都能想办法给秦漠的电脑连接网络，并追踪秦漠。” “可是，来到落沙酒店后，对方就无法再连接上秦漠的电脑。” 寇珺不解，直接问道：“如果对方无法操控秦漠的电脑，又是如何把遗书传入秦漠电脑里的？” 寇珺的问题把简宁宁给难住了，她自言自语一般嘀咕起来：“遗书的最后保存时间距离秦漠死亡时间只有2秒，也就是说，凶手一直在控制秦漠的电脑，根本不存在成功关闭网络的可能性。” 简宁宁的脑袋都要炸裂了，她实在不明白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多离奇的事情。先是遇到古怪的钢琴师，接着行为不受控，再次遇到秦漠这个棘手的死亡案件，再次，被寇珺莫名其妙给欺负了…… 看到简宁宁痛苦的样子，寇珺劝她道：“你太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好。”简宁宁一脸愠怒，转身回了卧室休息。 看着简宁宁离开的背影，寇珺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古怪。渐渐地，寇珺的脸上浮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简宁宁回到房间后，把房门给反锁了。 即便这样，她还不安心，用整个身体抵住房门。 接着，简宁宁在半空中投射出一面水幕。一个又一个白色的文字出现在了水幕上，它们就是秦漠电脑中那封遗书的真相。 第22章：被撕碎的真相 寇珺的猜测是对的，秦漠的遗书只是一个掩盖。 掩盖的手段算不得高明，但想要恢复本真的内容却并不容易，不过，简宁宁确实已经解译出了遗书背后的内容。 就好像有人把无数个汉字拆成零碎的横线、数条和一些类似偏旁部首的结构，再将它们重新组合成崭新的文字。至于那些没有用到的零碎结构，则被当成垃圾丢弃到了一边。 简宁宁必须把遗书对应的代码全部拆掉，再顺着“裂缝”找到与之吻合的结构，最终进行重组。至于那些被当成垃圾丢弃的零碎结构，也被她一一找回。 一封崭新的文本呈现在了水幕上。 不是遗书，是一本简单的日记，其中一些日期对应的日记只是几个关键词，少有成段的句子。 2072年，3月12日。 我确定有人跟踪，却找不出对方踪迹。究竟是谁，无处不在又无影无踪？ 2072年，4月27日。 他是冲着《D·P》来的。 2072年，5月2日。 D，邶沙城青口街，预知10s。 2072年，5月10日。 没错，10s！ 2072年，5月11日。 D，我的电脑，10s。 接下来，是一张布局复杂的分析图。 这张分析图，记录了秦漠追查D的路线，也记录了秦漠的逃跑计划。 一张分析图，饱含了3条复杂的追查路线，和5条堪称完美的他逃跑路线。 看完这一切，简宁宁心情有些复杂。 凶手究竟有多厉害，击溃了秦漠的所有计划，最终把他逼到了落沙酒店这等绝境之地。 简宁宁重又看了一遍日记，最终在水幕上只留下“10s”。 “预知10s，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世上真有先知？可以预知未来？ 简宁宁重又查看了秦漠那封遗书，发现遗书第一个字的录入时间距离秦漠的死亡时间刚好是10秒。 简宁宁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综合了所有从秦漠手机里获取的信息来整理秦漠猝死案件，得出了一些完整信息： 1，隐藏在秦漠电脑里的凶手，正是日记中提到的D，D用错误的线索，譬如“邶沙城青口街”，刺激秦漠策划抓捕D的计划，从而让秦漠在高压状态下度过了艰难的386个小时32分56秒。由于D总能提前10s预知到秦漠的下一个举动，故而秦漠不仅无法抓捕D，也无法从D的掌控中逃离。 2，秦漠死亡时间被预知后，D粉碎了秦漠的日记，并将其伪装成了遗书。在顶尖编译师的眼里，世上并不存在真正的删除，所有的删除文件都有被找回的可能。将日记对应的代码粉碎，再重组为崭新的东西，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3，秦漠之所以成为被追杀的对象，是因为他和《D·P》系统有关。 整理完这些，简宁宁疲惫地躺在床上。夏日的夜风格外凉爽，吹拂着轻盈的窗帘内纱，让人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简宁宁的眼皮沉重地合在了一起，已经近半月没有休息好的她渐渐地陷入了沉睡。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缝隙，穿透薄纱，倾洒在简宁宁的侧脸上。 简宁宁揉了揉脸，勉强睁开了双眼。 终于饱睡了一夜的简宁宁，气色好了不少。 当她正准备伸个懒腰时，却发现身边躺着一个男人！ 简宁宁本能地往后缩了起来。 察觉到简宁宁的动静，寇珺也跟着苏醒了，睡眼惺忪的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简宁宁一眼便转过身继续睡。 简宁宁推了他一把：“你……你什么意思？” 寇珺头也没回，冷冰的声音传来：“只睡一次的忠诚度太低，我只有费点力气多睡几次了。” “昨晚……”简宁宁敲了一下脑袋，努力回想昨晚的事。 昨晚睡着后，好像的确有人进了她的房间，半推半就间…… 简宁宁把头埋向被窝，刚低头就看到寇珺那张冷峻的脸凑了上来。 “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昨晚的故事，保证记忆犹新。” 简宁宁只觉一个高大的身影朝自己扑了过来。 简宁宁一身疲软，实在受不了他继续折腾，急忙深处一只手臂，“我投降。” 寇珺冰冷的声音在简宁宁的耳边响起：“敌军不接受投降。” 简宁宁知道寇珺这次是真生气了。 第23章：踏夜而来的女人 夜半时分，窗外忽然下起大雨，高大茂盛的乔木被雨水冲刷成一团。杂草横生的地上铺着不少刚掉落的绿叶，夹杂着几根树枝。 雨中，一个一身黑衣打扮的女人艰难地走向雨中的废弃别墅。 别墅外的路灯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一阵雷鸣轰隆炸响，灯柱被雷电劈中，黑暗中唯一的一处光亮就这么熄灭了。 女人低着头，一身黑色的她，如同黑夜的一部分。她浑身颤栗着，雨水、泪水裹了一脸。右腿靠向膝盖的地方有一道半尺长的伤口，血水不断地渗出，但瞬即又被雨水冲淡。 她看起来十分狼狈，领口的衣衫大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她身段很好，有种普通女人所没有的健硕丰满。 她挣扎的样子，像是要从黑夜中脱离出来。 女人来到别墅门口，警惕地回头看了看。 视线之内并无任何动静，可女人还是像被吓到似的，浑身战栗，双手颤抖。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敲打别墅的大门，甚至恨不得拿身体去撞那厚重的铁门。 女人眼巴巴地透过铁门看向别墅内，却没有看到任何动静。她失落地收回目光，无助地蹲在地上。 女人太累了，尽管她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但眼皮还是不受控地往下坠。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铁门打开的声音。 吱呀—— 有些刺耳，但对她来说却比天籁之音更动听。她急忙从昏睡的状态中醒来，抬头看向铁门之后。 铁门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的衬衣领口被冷风吹得歪斜，透出几分不羁。男人把手上的大黑伞朝着女人这边靠了些，对她说了句：“走吧。” 短短两字，却让女人找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和踏实感。 女人苍白的脸上透出一抹温润的笑意，她挣扎着站起身来。可是，身体刚站直，就感觉天旋地转。 如果不是寇珺把她接住，恐怕她已经滚入烂泥里了。 女人想开口对寇珺说声谢谢，可话还没出口，人就晕了过去。 闭眼之前，她仿佛看到远处的窗户内，有一个女人正看向他们这边。 寇珺把女人抱回了房间，并把她安顿在了简宁宁的卧室里。 简宁宁冷漠地看着寇珺做这一切，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滋味。尤其是看到那女人胸襟大开的样子，心里默默骂了句低俗。 “过来帮忙。”寇珺并没有理会简宁宁的小情绪，他甚至没看出简宁宁在吃醋。当然，简宁宁从小就嘴犟，宁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在吃醋。 “你自己弄回来的人，凭什么要我帮忙？”简宁宁转身就想走。 简宁宁转身之际，只听寇珺平静地说道：“那好，我把她衣服脱下后，再给她洗个澡。” “禽兽！” 简宁宁一把推开了寇珺，见寇珺还站在原地，便瞪了他一眼，冷声道：“站这儿做什么？想偷看？禽兽不如！” 确定寇珺离开后，简宁宁才开始收拾昏迷不醒的女人。 女人正发着高烧，浑身烫得厉害。简宁宁必须把她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洗个热水澡，再给她换一身干净的棉质衣服。 简宁宁一边忙活一边埋怨寇珺，现在他们堪比泥菩萨，自身安危都无法确保，还敢带人进屋。万一这个女人和D有关系，他们这么做就是引狼入室。 折腾了一个小时候，简宁宁才终于把这个女人安顿好。 简宁宁可不想和寇珺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同睡一间屋，给那女人盖好被子后，简宁宁就从卧室退了出来。 简宁宁刚从卧室退出来就看到了寇珺，寇珺站在他的卧室门口，腰上依然只裹了一条白色毛巾。 一想到因为这个男人一时的心软，她就累得筋疲力竭，简宁宁没好气地埋怨了句：“禽兽。” 简宁宁在客厅的沙发坐下，又困又累的她只想尽快休息。 简宁宁刚闭上眼，就感觉身体忽然失重地浮向空中。 简宁宁惊讶地睁开眼，才发觉是寇珺将她从沙发上拦腰抱了起来。 简宁宁刚想说说他，寇珺却忽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吱声，否则会被那个陌生女人听见。 寇珺把简宁宁带回卧室后，一本正经地说道：“为了提升你的忠诚度，也为了24小时保护你，从今以后你和我同吃同睡。” 第24章：负距离 简宁宁本想提出抗议，可是，心里的算盘却让她变得沉默起来。 简宁宁在心里盘算着： 她确实需要寇珺的保护，万一那个D趁着她睡着的时候下手，她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寇珺颜值和身材都无可挑剔，只要他不嫌弃，她心里自然是乐意的。 另外……经过这几日你侬我侬的交往，简宁宁已经尝到了甜头。和他睡，耗费力气的是他又不是她，有什么好拒绝的？ 心里的算盘虽然已经打好了，但表面上，简宁宁还得装出一副不太乐意的样子。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你最好和我保持距离。” 寇珺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角色，他认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负距离也是距离。” 寇珺短短一句话差点让简宁宁气得背过气去。 这一夜，寇珺比较安分，兴许是知道简宁宁这些天太累了，不想让她过于辛苦。但简宁宁躺在床上，还是无法入眠，她一直想着秦漠、D、钢琴师的事。 一想到钢琴师，简宁宁睡意全无。 之前寇珺曾问她，是否有见过什么古怪的人。 简宁宁当然见过，那钢琴师不就是吗？ 莫非他就是利用电脑杀死秦漠的D？ “没错，他会编译，随身还带着一本古怪的编译书。” 简宁宁自言自语地说着。 寇珺虽闭着眼睛，却并没有睡着，简宁宁自言自语时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落入了他的耳朵。 见简宁宁陷入沉思中，良久都回不过神来，寇珺便忍不住问：“是想到什么人像谋杀秦漠的D吗？” 寇珺的话吓了简宁宁一跳。 简宁宁惊讶地看向寇珺：“你怎么知道？” 寇珺伸出手臂，让简宁宁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 “要让同一个电脑主机上的东西，在两个显示屏上显示，并不需要多少技术含量吧？” 也就是说，简宁宁在卧室里操控电脑时，寇珺面前也有一面显示器。两面显示器所显示的内容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简宁宁当初以为背着寇珺解析的一切，实际上都被寇珺看得清清楚楚。 简宁宁有种做贼后的心慌感，她惊问：“你不是对代码一窍不通吗？” 寇珺挑起简宁宁的下巴，唇边噙着浅浅一抹笑意：“这是常识，谁都懂，不需要懂代码，也不需要懂编译。” 简宁宁因为心慌而面颊绯红，她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之所以没有急着跟你说，是因为我也有很多想不大明白的地方。我打算等我彻底弄明白这些问题了，再跟你……汇报。” 简宁宁的视线中，寇珺的脸越凑越近，难道他又要想办法提升她的忠诚度？ 还好寇珺的脸在距离她的脸有20厘米远时停了下来，“以后也不要忘了及时汇报。” 简宁宁别的不行，认怂最快。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说你现在在想什么。”寇珺的眼睛似乎要透过简宁宁的眸子看进她的心里。 简宁宁不敢再有所隐瞒，只好说道：“之前你问我有没有见过什么古怪的人，我好像见过一个钢琴师。他弹钢琴的姿势并不专业，手上有程序员最常见的鼠标手。另外，他的背包里还有一本编译教程。他说那本教程是他自己写的，而且他说，那本书潜藏着影响整个世界的力量。” 寇珺沉思片刻后说道：“你说的那位钢琴师我也见过，当时我就站在你身后侧。” 第25章：一页残书 简宁宁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惊讶，“他真有问题？” 寇珺用手指戳了下简宁宁的眉心骨：“记住，以后我们遇到的每个古怪的人，都值得我们好好推敲。” 简宁宁除了乖巧点头别无选择。 看着简宁宁乖巧的模样，寇珺似乎很受用。 “那钢琴师当时对你说了什么？”寇珺一直都想问这个问题。 简宁宁把钢琴师对她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说给了寇珺听，寇珺听后说道：“他确实有些古怪。另外他说的那本书，你放到什么地方了？” 那钢琴师究竟怪在何处，也许那本书里有答案。 简宁宁面露遗憾：“当时我们从落沙酒店逃走的时候太匆忙，没顾上带走。” 简宁宁见寇珺眼里的光芒暗淡下去，便提议道：“不如我们重新回落沙酒店一趟，想办法找到它。” 寇珺摇头，道：“落沙酒店恐怕已经被D控制了，我们现在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简宁宁终于忍不住说出来心里最强烈的猜想：“你说，那钢琴师会不会就是凶手D？” 寇珺再次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如果在街边弹钢琴那个人就是凶手D，他不需要刻意出现在你面前暴露行踪。”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简宁宁疑惑不解。 寇珺想了想，“有可能是想把那本书给你，书里应该有你想要的东西。” 书已经丢了，内容也没办法查询，所以无法验证寇珺的猜想。 简宁宁一脸茫然：“你的意思是说，他在帮我？” “是不是帮你我不知道，但他故意让你看到那本书，还着重提到书，就足以说明那本书不简单。” 一个是保镖，一个是程序员，原本都是芸芸众生之一，裹着简单的日子，却不料同时被卷入一件件离奇事件中，让两人着实有些疲惫，也着实措手不及。 简宁宁开始感到疲惫，眼皮也不受控地耷拉着。 “睡吧。”寇珺把头靠在简宁宁的胸口上，黏人的动作和他那张冷峻的脸全然不符。 简宁宁面露尴尬：“你趴在我身上，怎么睡？” 寇珺并没有挪动分毫，而是说道：“慢慢就习惯了。” 简宁宁说不过他，更打不过他，只得自认倒霉。 翌日清晨，简宁宁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被惊得往后一缩，本能地拉住被子裹住身体。 简宁宁的视线中，一个穿着简宁宁衣服的女人正站在卧室门口，似乎想敲门，却又在犹豫。 “对不起，吓到你了。”女人有些抱歉地说。 简宁宁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她揉了揉一头乱发，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没事，就当给我醒瞌睡了。” 简宁宁看了一眼身侧，寇珺并不在，但他睡过的枕头自然地凹陷着，勾画出极具暧昧的画面。 当简宁宁发现站在门口的女人正盯着她身侧的位置看时，心虚地红了脸，小声地问：“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 女人急忙点头：“我这就出去。” 简宁宁一穿好衣服就直奔厨房去找寇珺了，果然，寇珺在准备早餐。 当简宁宁杀气腾腾地赶到厨房时，寇珺的早餐已经做好了。 简宁宁压低了声音在寇珺的耳边质问他：“什么人你都敢往家里带，就不怕她和D有关系？” 寇珺像整理艺术品一样对早餐坐着最后的摆盘，同时小声回应简宁宁：“昨天夜里，她直接朝着我们而来，肯定和D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简宁宁听得惊讶：“那你还敢往家里带？” 莫名地，每当简宁宁说“家”这个词时，寇珺的心里就会泛起一丝甜意。 寇珺淡然道：“不让她进来，我们又何来线索找出D？” 简宁宁心慌意乱，正要和寇珺理论，寇珺却忽然把一块草莓放入简宁宁的嘴里。 “先看看情况再说。” 寇珺说完，又添了一句：“有我在，不用怕。” 这——算情话吗？ 简宁宁心中一暖，脸颊上也晕开了一抹红霞。 第26章：谁都不简单 简宁宁有重现现场的能力，所以当她听寇珺说他见过那古怪的钢琴师后，便在脑袋里提取了那天的记忆。 极具异域风情的沙漠小城，林立着古楼兰建筑，街边热风阵阵，偶尔一阵风过，将远处的落叶卷来，又吹走。 钢琴师正弹着钢琴，简宁宁侧身看向了钢琴师……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天所发生的，不同的是，简宁宁在回忆这些时，可以像看客一样观察。 简宁宁扫视了一圈，果然在后侧方向看到了寇珺。 寇珺在人群最外层，心事重重，步子有些急。当他无意间看向钢琴师，脚步为之一顿。 简宁宁心中不解，莫非寇珺认识那钢琴师，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 简宁宁把视觉调到了与寇珺同步同角度，果然，从寇珺所站的地方看过去，恰好能看到钢琴师的脸。 简宁宁抬头看着寇珺，寇珺眉头微微一动，深邃的眼眸中有异样的波纹流动。寇珺朝着钢琴师的方向走了两步，不过，在接受到钢琴师的目光后，他又停下了脚步。 通过这些信息，简宁宁无比笃定：钢琴师和寇珺绝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略带寒气的微风拂过面颊，简宁宁透过半掩的窗户看向窗外。 窗外是一大片绿草地，杂草横生，水坑淤泥相间分布。昨晚被寇珺带回来的女人不知从别墅里的那个角落找来了筒靴穿在脚上，手上正拿着除草的工具。 寇珺走向那女人，示意她停下。 “你不用这么做，我们不会在这里呆多久。”寇珺面无表情。 女人有些尴尬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捏住除草工具的手指不自然地动了动。 “我想……你们应该会在这里长期待下去的。” 女人的话让简宁宁心头一动。 “果然不简单。”简宁宁轻声低语。 简宁宁的视线中，寇珺一直盯着那女人受伤的除草用具，仿佛她的行为侵犯到了他的隐私。 寇珺的眼神已经把意思表达得很明确了，纵然那女人反应再迟钝也能感受到，更何况，简宁宁觉得她一点都不笨。 最终，女人把手上的除草用具放到了身旁的花坛上，她把手裹在围裙上擦了两下，然后把手伸向寇珺：“你好，我叫顾恬恬。” 顾恬恬是谁，她为什么要靠近他们，简宁宁一点都不好奇，她只想让这个女人尽快离开。兴许是害怕好不容易到手的美男被这个女人挖墙脚，也有可能是女人的直觉告诉他顾恬恬不对劲。 寇珺只是看了顾恬恬的手一眼，并没有和她握手。 “你和秦漠什么关系？”寇珺冷不丁地问了句。 顾恬恬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远处窗台前的简宁宁，又收回目光看向寇珺，真诚道：“我们原本打算今年结婚，却没想到他遇到一些麻烦事，被人盯上了。” 顾恬恬的眼眶噙着泪水：“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摆脱那个人的追击，最终还是惨遭了毒手。我知道你们在查秦漠的事，而且你们相信他不是猝死那么简单。” 顾恬恬无比坚定道：“我要和你们联手把凶手揪出来。” 顾恬恬说得激动时，双手拉住了寇珺的手臂。 第27章：你一无用处 “秦漠从三年前就变得非常古怪，我一直暗中调查他，积累了不少信息。你们相信我，我能帮助你们。” 顾恬恬一时激动，把寇珺的手臂掐出两根指印。 就在这时，寇珺听到耳后有走动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随后，寇珺的手臂被挽住。简宁宁站在他身旁，就这么浓情蜜意地挽着他，同时微笑着对顾恬恬说道：“我们当初只是因为好奇所以才会关注秦漠的案子，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要和他的事情纠缠下去。” 顾恬恬看到简宁宁看似温柔实则暗含锋利的眼神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和寇珺说话时，动作有些过界了。 顾恬恬把手收了回来，转而恳求简宁宁：“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出于什么目的才关注秦漠的事情，但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简宁宁仍旧保持着客套、疏离的微笑，淡然道：“ 不用了，你能告诉我们的，我们都知道。” 顾恬恬愣了片刻，显然她不知道简宁宁有特殊能力。 “可是……多一个人多一份主意。” 顾恬恬说得没什么底气，因为她已经看懂了简宁宁眼神里的拒绝。 顾恬恬转而看向寇珺，寇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这件事情和他无关。 顾恬恬不甘心，又对简宁宁恳求道：“昨天是你们救了我，不然的话，我恐怕已经病死在雨中了。既然你们都出手相救了，何不救人救到底？” 简宁宁看了一眼身侧的寇珺，大有怪罪之意。 “想救你的人是他，不是我。”简宁宁一副要绝情到底的样子。 顾恬恬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并不知道，她激怒简宁宁的地方并不是昨晚寇珺把她扶回了房间，救了她，也不是昨天晚上她霸占了简宁宁的床。而是她今天早上，好心地收拾这个院子。 虽然这个破旧院子并不是简宁宁的，却被简宁宁看成了家一般的存在。顾恬恬自告奋勇地收拾，俨然女主人的姿态。加上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恨不得扑在寇珺身上，让简宁宁大为不悦。 顾恬恬知道简宁宁已经坚定了要赶走她的念头，所以不管她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得失落地低下头。 就在简宁宁打算带着寇珺离开时，顾恬恬急忙抬起头来，匆忙走到了简宁宁的身侧。 顾恬恬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后，对简宁宁小声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也被凶手盯上了，你还会赶我走吗？” 顾恬恬的话让简宁宁陷入了沉思之中。 简宁宁看向寇珺，却见寇珺微微点了点头。 简宁宁虽然和寇珺只打了半月不到的交道，却很了解他的性情，知道他是个下定决心就不会更改的人。 自他把顾恬恬带回来的那一刻起，顾恬恬就和他们绑在了一起。 作为女人，简宁宁本能地排斥顾恬恬的加入。不过，最让简宁宁感到惊讶的是，寇珺怎么知道顾恬恬不简单？ 顾恬恬见寇珺终于点头了，激动得连连道谢。 简宁宁不悦地把寇珺拉回了房间。 第28章：定时提升忠诚度 晨光中的旧别墅有几分凄清的味道，简宁宁背靠着房门，眼睛盯着跟前的寇珺。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隐瞒我，现在还带回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你还要坚持把她留下。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简宁宁气得腮帮子鼓鼓的。 寇珺凝视着简宁宁生气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 简宁宁倔强地把头偏向一边，“我在和你说正事，不要以为插科打诨就能蒙混过去。” 寇珺单手趴在房门上，低头看着简宁宁，淡淡一笑，说道：“你对我隐瞒的事情也不少，我们俩算扯平了吗？” “骗子！”简宁宁不仅没有原谅寇珺，反而直接在心里把他划分为了骗子行列。 “你毫无诚意，以后休想从我这里套取半分信息。” 寇珺见简宁宁是真生气了，便说道：“我无心隐瞒你，你有重现一切的能力，就算我暂时瞒过你了，不早晚还是会被你知道吗？” 简宁宁瞪着寇珺，认真道：“这不一样！隐瞒就是隐瞒，是不忠诚的合作行为。” 说完，简宁宁把脑袋偏向一边，不去看寇珺那双眼睛。 “你想想吧，是继续合作，还是就此分开。”简宁宁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才终于说出这句话。 寇珺并不是有心隐瞒自己和钢琴师云天渊认识的事，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本以为无所不知的简宁宁能自己解析出来，又或者等他准备好怎么说了再告诉她。 寇珺的心里有些凌乱，尤其是看到简宁宁失落的神情后，心里更是乱糟糟的。他做事向来稳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做到心如止水，可是，在看到简宁宁略带泪光的眼眸后，他的心就隐隐作疼。 寇珺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简宁宁把头转了过来，用那双含着泪光的眼睛看着他。 “有顾恬恬可以取代我的位置了，所以你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撇开是吗？我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稀罕什么秦漠，更不稀罕什么D，至于《D·P》，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简宁宁说完后，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我们就此别过！” 简宁宁话刚说完，就感觉寇珺的脸朝自己扑来，嘴唇被一股温润的感觉倾覆、吮吸…… 简宁宁的心跳顿时就乱了，脑袋也变成了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因为什么发火。 不知过了多久，寇珺才终于把嘴唇从她的嘴唇上挪开。接着清晨柔和的光芒，简宁宁看到寇珺因为缺氧而泛红的脸——好帅！ 简宁宁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沦陷了！ 寇珺忽然把简宁宁拦腰抱了起来，惊得简宁宁心慌意乱，羞得她脸红到了脖子根。 “你疯了？”一想到顾恬恬还在院子里，随时都有可能闯过来看到他们的囧事，简宁宁就羞得无地自容。 寇珺一脸从容，说道：“该你提升我的忠诚度了！” 简宁宁险些被气得背过气去！ 寇珺看起来比谁都聪明，那双冷眸子总有一种吸魂摄魄的威力，可他有时候又跟个呆子一样。两个人滚个床单就能提升忠诚度吗？这是什么逻辑？ 但是……简宁宁还是这么做了！ 第29章：顾恬恬的秘密 浓雾散尽，阳光穿过窗帘缝隙洒落在简宁宁的身上时，两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简宁宁趴在寇珺的身上，撩拨着他的下巴。 “忠诚度达到多少了？” 寇珺一本正经地回她：“满了。” 简宁宁瘪瘪嘴，“我才不信！你随随便便都能带个女人回家，还说忠诚度满了。” “你吃醋了？”寇珺问得直接，让简宁宁的脸再次红透了。 寇珺就喜欢看简宁宁红脸的样子，尤其是她红着脸生气时，气鼓鼓的，特别可爱。 简宁宁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吃醋，噘着嘴说道：“我是担心你被人害了！” 简宁宁开始自嘲起来：“也不知道我哪根筋不对，莫名其妙地开始管你的这些烂事。” 面对简宁宁的责难和抱怨，寇珺只是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捏住简宁宁的下巴，“你不是管得挺享受的吗？” “什么时候？”简宁宁怒看向寇珺。 “就在刚才。”寇珺直言不讳。 简宁宁一拳锤在寇珺的胸口上，“总是没个正形，我真担心你被那个女人给卖了。” “她不会卖我们，相反，她比任何人都需要我们的保护。” 寇珺继续说道：“她走路时，脚步很沉也很稳健，平衡感非常好。手臂力量很大，就连手指的力量也都远超普通人。尤其是她那双眼睛，虽看似松懈，实际上随时都在提防着四周的情况。” 简宁宁不懂寇珺在说什么。 寇珺道：“她会武功，而且身手不错。” 简宁宁一时好奇，便问：“那你和她比的话，谁更厉害一点？” 寇珺被问得语塞，低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怀里的简宁宁。 “以后你就知道了。” 简宁宁不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什么问题，根本不懂男人心思的她并不知道男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女人拿自己和别人比较，就算自己是胜方也不喜欢。 “我曾调查过她的资料，她于三年前就和秦漠分手了。当时秦漠发现自己被人跟踪，而且耗尽所有力气都无法让那人现身，他便找到顾恬恬，要顾恬恬保护他。” “顾恬恬最初是答应的，在吃了两次亏后，就和秦漠彻底决裂了。” 寇珺讲到这里时，简宁宁忍不住问：“你的意思是说，D算计了顾恬恬？” 寇珺点头：“要保证被保护的对象万无一失并不容易，而且保镖自己就很容易成为目标。顾恬恬坚持和秦漠分手后，秦漠只得独自逃亡，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差不多把整个地球都跑了一遍。” 简宁宁不解：“既然顾恬恬不想和秦漠扯上任何关系，那她现在为什么要回来？” 寇珺道：“她不是说得很明显了吗？她是D的新目标。” 简宁宁沉思片刻后，惊讶道：“D只对《D·P》感兴趣，她成为了D的目标，是不是就是说她身上有关于《D·P》的线索？” 寇珺点头：“她并非看上去那么无辜，相反，她心里自有算计。” 寇珺从床上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但凡和《D·P》相关的线索我都不能放手，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这里的原因。” 简宁宁看着寇珺的背影，忽然问道：“那钢琴师呢？” 寇珺的手微微一顿。 第30章：牵连 只短暂地停顿了下后，寇珺继续扣衬衣的纽扣。 他的声音低沉中透着一丝沧桑，仿佛有些伤感和落寞。 “他叫老莫，也是一名擅长编译的人。这三年来，如果不是他保护我，我恐怕早就走了秦漠那条路了。” “我们为了追踪秦漠，为了查找和《D·P》有关的一切线索几乎昼夜难眠。他总是通宵整理信息，通宵蹲点。为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线索，往往需要夜以继日地运算。他本来就缺乏休息，却偏偏还遇上失眠，身体垮得很快，直到今年三月份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行了。” “我最后一眼见他也是在这栋别墅，他站在门口向我辞行，要我保重。” 寇珺说这些的时候，像个历经沧桑的老者。 “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看着他上了一辆黑色的车，看着那辆车绝尘而去。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他，却没想到在沙漠小城遇上他了。” 寇珺转过身来看着正听得认真的简宁宁，说道：“他出现在沙漠小城很不寻常，所以我没有贸然上前。当他递给我一个坚定的眼神时，我就知道，他为我找到了新的帮手。” 简宁宁知道寇珺说的新帮手指的就是她，但她没有打断寇珺的话。 “我得到消息，秦漠走后不久，老莫也走了。” 一想到老莫的离开，寇珺的心就一阵阵发紧。他是保镖，曾以为可以保护所有在乎的人，却没想到最终连自己的本职都没有做好，反而让老莫因他而死。 寇珺看向简宁宁：“我并非有意要隐瞒你，而是担心你知道是老莫安排了这一切后，会离开我。”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简宁宁的心里很复杂，她不甘心做个傀儡，虽然她确实打算帮助寇珺一起寻找《D·P》。 寇珺说道：“你已经知道了我和老莫认识的事，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寇珺忽然坐到了床边，握住了简宁宁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告诉她，以后他会对她绝对忠诚和信任。 简宁宁不习惯听那些肉麻的话，她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说道：“好了好了，反正我已经上了你的贼船。老莫一死，我更是连解脱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不用再担心我会不忠了。” 她明明被吃得死死的，哪里需要他用这种奇怪的方式来提升忠诚度。 简宁宁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的掀开被子，从被窝里冒出脑袋来。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在这里等那个女人自己露出马脚？”简宁宁自见到那女人的第一眼起就把她划分在了敌人行列。 寇珺说道：“顾恬恬虽然有很多事情都对我们有所隐瞒，但有一件事她没有说谎。” 简宁宁一头雾水。 寇珺直接指了出来：“她被D盯上了。” 寇珺继续分析道：“如果D真的拥有先知的能力，她的一切行踪应该都已经被D掌控。” 简宁宁激动起来：“照这么说，岂不是连我们也被D盯上了？” 寇珺说道：“其实早在秦漠出事之前，我已经被D盯上了，只是他当时要处理秦漠，顾不上我。” 简宁宁十分无奈：“现在好了，我们俩都被D盯上了。” 简宁宁一想到这趟糟心的旅程就怨气十足，“我当初要是老老实实在公司加班多好？非要想尽一切办法请年假，现在好了，余生都如囚犯了。” 寇珺则道：“就算是囚犯，我也会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囚犯。” “我谢谢你十八辈祖宗啊。”简宁宁的心在滴血：“世上哪有囚犯是幸福的？” 简宁宁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精光，她拉住寇珺的手，问道：“老莫当初有没有告诉你，怎样可以让我恢复自由？” 寇珺知道简宁宁在打什么注意，她可不像看上去那么乖巧，心里铁定在算计怎么脱身。 寇珺也很清楚，之前是秦漠被D逼上绝境，现在是顾恬恬，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了。 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好日子过。 只是，老莫确实没有提这方面的事情，所以他只得摇头。 “老莫根本没有提安排你到我身边的事情，更别说让你离开的方法了。” 第31章：匪夷所思 寇珺也是个遇强则强、遇贱则更贱的人，他对简宁宁说道：“你现在已经是我寇珺的人了，想逃的话，来生再说吧。” 简宁宁紧张起来，为自己辩护道：“我什么时候说想逃了？你别把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强加在我身上。你有心情和我争辩，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顾恬恬是D的下一个目标，我们就可以通过观察顾恬恬来捕捉D的踪迹。我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先知者，所谓的先知，不过是我们暂时还不能破解的障眼法。” 寇珺对于如何应对下一步有着清晰并且完整的思路。 寇珺的话落音后，简宁宁陷入了沉默中，这和她的性情完全不符。 “在想什么？”寇珺不喜欢猜。 简宁宁神态古怪地看着寇珺，迟疑了片刻后方才犹豫地说道：“那你如何解释，我没见过你却能在梦里梦见你的行为？” 简宁宁担心寇珺会直接否决她，因此补充道：“我以前也是唯物论者，认为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那些奇奇怪怪、神神叨叨的事情，可是，这一切太诡异了。” “且不说做梦的事情，但是我无法控制言行，非要去管秦漠和你的事情就足够令人匪夷所思了。” 简宁宁看向寇珺：“你说，这些该怎么解释？” 寇珺凝视着简宁宁的眼睛，显然他也坚持自己的想法。 “也许你被催眠了，也许对方手段高明，用了一些我们还没了解到的科技手段，总之，我不相信他真的有先知的能力。” 简宁宁还想再说什么，寇珺抢先一步说道：“只要我们把D找出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简宁宁也想知道，那个D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做这么大的局，把秦漠活活拖死。 接着，寇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D越想做成什么，我们就越让他做不成，把他逼急，甚至逼疯，到时候他就会露出马脚。” 简宁宁赞同寇珺这一做法。 寇珺又道：“如果他想像拖垮秦漠那样拖垮顾恬恬，我们就让顾恬恬休息好，养足精神。” 简宁宁认为寇珺说的有道理，赞同地点点头。她才刚点了两下头，就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试探地问他：“你想让我照顾顾恬恬？” 寇珺一本正经道：“要破了D的局，就只能这么做。” 简宁宁拨浪鼓似的摇头：“不行，你自己带回来的女人，我凭什么照顾？” 寇珺反问：“那你是要我去照顾她咯？” “你……” 简宁宁也不知道，她分明和寇珺没什么感情，每当想到自己成了寇珺的傀儡，心里就十分窝火。可是，一想到寇珺的身边还有别的女人，醋坛子就没来由地打翻了。 难道是做程序员太久，在油腻大叔堆里待太久了，一碰上寇珺这样的大帅哥就变得不自信起来？ 简宁宁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但她绝对不会允许寇珺去照顾顾恬恬。 “好！”简宁宁果断地答应下来，并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这不就对了？”寇珺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笑，低头，在简宁宁的唇边吻了一下。 这个男人，总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给她一点甜头，也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让她吃点苦头。 他，让她捉摸不透，也让她意犹未尽。 第32章：开往末日的车 寇珺坐在窗前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渐渐地，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忍不住回忆起关于老莫的一切。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寇珺把老莫看得比亲人还亲。他说走就走了，两个人都还没来得及好好道别，他甚至都没有机会好好地送他一程。 记忆中，那辆黑色的车穿过浓雾，仿佛开往末日。 黑色的车开走后，地上留下一个玻璃面罩。玻璃面罩上涂有流线型的色彩，浓郁的青和着压抑的黑红色。沉重的后现代风格，和那天压抑的天色浑然一体。 《D·P》，它究竟在哪儿？是被D盗走了，还是隐藏在更遥远的地方？ 三年了，这三年寇珺无比疲惫，却又无法停下，每天都仿佛在死亡边缘游走，永远不知道是死亡先找上他，还是他先找到《D·P》。 任何一丝线索他都不敢遗漏，所以，纵然残忍，他也要把简宁宁留在身边。 他越发感觉，简宁宁就是他找到《D·P》的最后希望。 当顾恬恬还想着收拾院子时，简宁宁直接走到了她跟前，对她说道：“你不用收拾了，我们已经住习惯了，你收拾后，我们反而会觉得不适应。” 这是简宁宁唯一想到的，像个女主人说的话。 顾恬恬不是傻子，在听到这么明显的暗示后，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讨喜的原因了。顾恬恬急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对简宁宁抱歉道：“对不起，我太想帮你们做点什么了。” 简宁宁打断了她的话，毫不留情地说道：“千万别说是帮我们，你来找我们，那个D也会跟着找过来。是帮助还是间接谋害，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顾恬恬眼泪汪汪地看着简宁宁。 简宁宁是个喜欢直接的人，她直接道：“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可怜了，我知道你不是娇滴滴的女孩子。” 简宁宁压低了声音对顾恬恬道：“如果我是你，会想办法怎么和D周旋，而不是浪费时间做这些没用的事。” 顾恬恬的眼里闪过一道光芒，随后她也压低了声音，问简宁宁：“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看到顾恬恬终于直接起来，不用刻意演戏，简宁宁心里才终于好受了些。 都是金刚狼，何必假扮林黛玉？ 简宁宁说道：“你不是说D拥有先知的能力吗？而且，他就是靠着先知的能力，把秦漠给活活拖死。每当秦漠找到逃生的出路时，D就会出手干扰。所以说，秦漠的失败在于他做的事情太多，不仅没能逃出魔爪，反而让自己越陷越深。” 简宁宁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你什么都不做？他就算预知了你十秒后的事情，又能怎么样？” 简宁宁一句话让顾恬恬醍醐灌顶。 “秦漠是活活累死的，你还想再走他的老路？何不好好回到床上休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看他还能拿你怎么办。” 简宁宁云淡风轻地说着，却让顾恬恬惊诧不已。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她一直没想到？ 如果不是顾恬恬此番提醒她，恐怕她真的会走秦漠的老路，被D给活活拖死。 两人说话间，寇珺刚好从远处走过，像是出门。 顾恬恬望着寇珺的背影，似是失神。 简宁宁察觉到顾恬恬对寇珺的凝望后，强忍着心里的愠怒，强作温柔却又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提醒顾恬恬：“那还等什么？转身，往右走，回房，睡觉。” 顾恬恬回过神来，点点头：“谢谢你提醒。” “谢我的话就不必说了，只要你不做让我伤心的事就好了。”简宁宁说完这话后，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过多了，心里浮起一丝恼意。 在来沙漠小城之前，简宁宁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可是现在她恨不得分分钟怼两个人来过瘾。 顾恬恬似乎并不在意简宁宁的态度，反而温柔笑道：“你这么在意寇先生，他一定很幸福。” 顾恬恬的话让简宁宁的心慌乱起来，有种被看穿却又不想承认的感觉。简宁宁挠挠头，故作随意地说道：“谁在乎他？我不过是担心你被那个禽兽给骗了。” 恋爱中的女人喜欢口是心非，顾恬恬这位情场老手自是非常清楚，她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反驳简宁宁。 不知道为什么，简宁宁忽然很想和寇珺一起出去走走。这些天一直待在这破旧别墅中，心里别提多压抑。 “你安心休息，我先出去一趟。” 简宁宁简单交代了两句后，就追上了寇珺。 寇珺显然没有料到简宁宁会这么黏他，不过，对于她的黏，他很受用，认为这是忠诚度飙升的提现。 寇珺出门是为了采购一些日常用品，顺便再买两块牛排，好把简宁宁的胃搞定，以免她一个不高兴，又把重要信息给过滤掉。 简宁宁和寇珺不知道的是，他们刚一走，顾恬恬那边就出事了。 第33章：看不见的暗杀 废旧的别墅门口，简宁宁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 寇珺本打算买些速冻的东西，简单对付下饮食就行，却遭到了简宁宁的坚决反对。 简宁宁搬出了营养学和健康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寇珺。寇珺听得耳朵发麻，也就随了她。 实际上简宁宁在打什么算盘，寇珺多少还是能察觉到。她尝到了他厨艺的甜头，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简宁宁是个十足的吃货，见寇珺愿意做饭，便主动提着大包小包的重物往废弃别墅里赶。 走到别墅门口时，寇珺忽然停下了脚步，并递给简宁宁一个眼神。 简宁宁不明所以，但知道他们现在处境艰难，随时都会遇到危险，所以也跟着警惕起来。 简宁宁一阵风似的，瞬即跑到了寇珺身后，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透过寇珺手臂与身体的缝隙查看四周的动静。 寇珺低头看了一眼简宁宁，被她这怂样给弄得哭笑不得。 “我们快回去。”寇珺轻语一声，朝着别墅里疾走去。 简宁宁紧跟着寇珺的步子，但双手仍然虚抓着寇珺的手臂，小声道：“你不是觉得有古怪的吗？我们就这么进去，不是自投罗网？” 寇珺步子很急，让简宁宁追赶不上。 “如果我们再慢一点，顾恬恬恐怕已经出事了。” “什么？” 简宁宁不敢怠慢，虽然她并不喜欢性感惹火的顾恬恬，但她身上毕竟有他们需要的线索。 当寇珺和简宁宁赶到客厅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傻眼了。 房间里一片杂乱，顾恬恬躺在地上，身上扎着无数细碎的玻璃渣。瘆人的鲜血顺着玻璃渣流出，将地板溅了一地血花。 简宁宁冲到顾恬恬身旁，唤她：“你怎么样？” 顾恬恬睁着双眼，目露惊恐，奄奄一息。 顾恬恬在听到简宁宁的声音后，痛苦地皱起眉头来，似乎简宁宁的声音让她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寇珺走了过来，蹲在简宁宁的身旁。不知何时，寇珺拿出一个药箱，并从药箱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药瓶。 寇珺把药倒在了简宁宁的手心，让简宁宁帮顾恬恬服下。 随后，寇珺用镊子取出了扎在顾恬恬身上的玻璃渣，又给她的伤口进行了细致的处理。 寇珺认真的样子，让简宁宁心中一动。 如果不是寇珺连续唤了她两声，她恐怕仍然无法回过神来。 “去打点热水来，温度在八十度左右。”寇珺已经是说第三遍了。 简宁宁心慌地点头，“我这就去。” 寇珺给顾恬恬处理好伤口后，便安排她躺在沙发上休息。 寇珺原本打算把顾恬恬安排到卧室的床上，但顾恬恬坚决不肯。她暂且还不能说话，只能用扭曲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意愿。见她如此执着，寇珺便不再坚持。 “她在害怕什么？”简宁宁好奇。 寇珺没有直接回答简宁宁，而是把简宁宁叫到了一边。 寇珺和简宁宁站起身正要走开时，顾恬恬再次慌乱起来，目露惊恐，表情十分痛苦。 没办法，简宁宁和寇珺只能走到顾恬恬视线范围内的一个角落。 顾恬恬双目发红，死死地盯着简宁宁和寇珺，生怕他们会从她的视线里消失。 看到这样的顾恬恬，简宁宁心里有些发毛，惊恐异常。 第34章：一页灰烬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恬恬浑身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出来，着实把简宁宁吓得不轻。 寇珺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处于万分惊恐中的顾恬恬，说道：“她很有可能是被人利用声波偷袭了。” “声波？”简宁宁只是个程序员，对于杀人手段并不了解。 寇珺指了指茶几上的一个手掌大小的白色电子产品：“电脑主机现在处于短路状态，说明我们走之后，顾恬恬用过电脑。” 寇珺这一提醒，精通电脑的简宁宁立即反应过来，她说道：“顾恬恬如果正在播放音乐的话，就有可能被凶手利用，暗中将声音调到足够击碎玻璃的程度。” 寇珺亮了亮手中的玻璃，说道：“普通玻璃是混合物，含有硅酸盐、二氧化硅以及其他杂质，它们导致玻璃无法拥有固定频率。但是这房间里的玻璃是石英玻璃，石英玻璃纯粹固定，只要声波的频率与石英玻璃的震动频率达到一致，形成共振就可以将玻璃震碎。” 简宁宁若有所思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一说话她就感到极其痛苦的原因？她的耳朵已经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寇珺道：“没错。” 简宁宁有些好奇：“刚才我们都看见了，刺中她的伤口并不深。如果只是玻璃让她受了很多外伤，那也不至于变得这么严重。” 寇珺解释道：“你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低估了声音的力量，也低估了凶手的残忍程度。既然他能想办法让声音与石英玻璃共振，就能想到让声音与顾恬恬的心脏震动频率达到共振的程度。” 简宁宁听后心中十分震惊，如果凶手真这么做了，那此时的顾恬恬当真如一页被燃尽的纸，看似还有一点形状，实际上轻轻一戳就会化为一地残灰。 简宁宁失神地看了看痛苦中的顾恬恬，小声地问寇珺：“那她岂不是就快要死了？” 寇珺则道：“我们回来得及时，否则就真死了。” 寇珺也看了看顾恬恬，有些遗憾地说道：“不过，她现在就算没死，也没办法下床走路了。” 正当青春年华，身材火辣性感，又有一身功夫，这样的女子应该有大好的未来才对，现在却和瘫痪者无异。念及此，简宁宁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担心顾恬恬走过的路，就是她即将要走的路。 即便有寇珺在身边又如何？他能真的24小时跟在她身边吗？ 简宁宁的手紧捏成拳头，她恨不得回到遇到钢琴师的那天，义正言辞地告诉他：我简宁宁不做你的傀儡！ 按寇珺的说法，钢琴师已经死了，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火气在她心里积压着，却一直找不到发泄口。当她看向寇珺时，便忍不住把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了寇珺身上。 简宁宁瞪了一眼寇珺，气氛地转身离开了。 离开之前，寇珺把桌上苹果大小的电脑主机放到了简宁宁的手心。 “你检查一下这个，也许有更多我们没有分析到的信息。” 简宁宁把主机还给了寇珺，冷冰冰地说道：“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回到公司上班了，生活也早已恢复了正规！你看看我现在，哪里有个人样？整天躲在这坟地一样的破院子里，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以后你不要再找我了！” 简宁宁把自己关在了卧室，并发誓再也不见寇珺。 第35章：任务 简宁宁坐到房间里郁闷了一阵后，还是忍不住去查看顾恬恬用过的电脑。 寇珺把电脑主机放到简宁宁手心的那一刻起，简宁宁就已经获取到了电脑中的所有信息，现在她只需要闭眼冥想，就可以将电脑中的一切展现在她的脑子里。 根据电脑里所显示的信息来看，寇珺和简宁宁离开之后，顾恬恬于9：37打开了电脑，于9：45打开了一部电影。 原来顾恬恬并没有听音乐，而是看了一部名为《黑河逃兵》的电影，战争和打斗场面颇多，各种后现代概念武器陈出不穷，是一部非常喧闹的电影。 当电影播放到第27分23秒时，声音忽然失控，一直持续到10：38。 声音失控期间，顾恬恬多次尝试控制声音，却都未果。 简宁宁看着脑海中浮现出的声音控制界面诡异地乱动着，她能想象到顾恬恬当时处于何等绝望中。 10：38，正是简宁宁和寇珺回来的时间。 简宁宁坐在卧室里的旧沙发上，心情沉重，脑子一片混乱。 她真的很想知道，隐藏至深的凶手D，他是通过什么手段监控到顾恬恬的？ 这栋废弃的别墅，寇珺早就检查过，不可能存在任何问题，否则他们也不会安然度过半月之久。 顾恬恬所用的那台电脑，是寇珺的。简宁宁就是担心会有人入侵它，所以在其中安装了一个她自己编写的防盗网程序来阻挠黑客入侵。 简宁宁在别的方面也许并不自信，但对她编写的防盗网程序却敢拿性命担保。 如果简宁宁只是一名普通的程序员，当初那古怪的钢琴师老莫也不会找上她了。 简宁宁坚信不管是寇珺的电脑还是这栋废弃院子都固若金汤，那D究竟是怎么冲破这一切障碍的？ D太神秘了，简宁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他。甚至不知道D会在什么时候向他们发起攻击。 对简宁宁来说，D就是未知数。肉体凡胎怎么和一个未知数斗？ 简宁宁正心烦意乱时，听到窗外有动静。 抬头看去，是寇珺正朝着院子外走去。 简宁宁不明白寇珺究竟要做什么，他的背影无比决绝。此时， 天气阴沉下来，天边全是黑压压的乌云，仿佛随时都会有闪电惊雷从中落下。 简宁宁似乎看到寇珺的手上正拿着什么东西，细看去，是他的电脑。 他拿着电脑做什么？ 简宁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该不会是想用自己做诱饵，把躲在暗处的D给引出来吧？” 简宁宁本能想地出门制止寇珺，可当她正要打开卧室房门走出去时又停了下来。 自从她的命运和寇珺的人生绑架在一起后，她就没遇到过一件好事，每天过得如履薄冰。如果寇珺被D抓走了，她会不会就因此解脱了？ 去沙漠小城之前，她根本不认识寇珺，也无需对寇珺的人生负责！ 就在这时，简宁宁忽然感觉天旋地转，一股扎针般的痛感在头上蔓延开来。 简宁宁本能地用手托着脑袋，眼睛也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 闭上眼的刹那，简宁宁在黑暗中看到了一行文字。 “任务：帮助寇珺……” “帮助寇珺”几个字非常清晰，通体湛蓝色，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但后面却是一堆凌乱的符号，像是乱码。 简宁宁想看清楚这一切，却发现无论她如何努力都只能看到“任务：帮助寇珺”几个字。 帮助他什么？ 她和他毫无关系，为什么要和他绑定在一起？ 简宁宁怒了！ 她讨厌现在的生活！讨厌现在的一切！ 当然，真正让她崩溃的是哪种被控制的感觉。最让她无助的是，她甚至不知道究竟是谁控制了她！ 是那名钢琴师吗？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能在她脑海里留下东西？ “我不！” 简宁宁怂了这么多年，决心果敢一次！ 其实这么多年来，简宁宁并不是真的怂，她只是懒。懒得和人分辨，懒得和人争执，懒得和人玩心计……时间一久，别人就以为她怂，实际上她固执起来，连自己都会吓一跳。 简宁宁坐到了一旁的废旧沙发，试图找到老莫控制她的途径。 可是，她刚坐到沙发上，就感觉脑袋变得像铅球一样沉重。闭眼的瞬间，黑暗中又浮现出一行字： 寇珺若有事，你会和他一起消失。 第36章：拥抱暖阳 看到这句话时，简宁宁不甘心地摇晃着脑袋，试图把这些字从她的脑海里赶出去，却发现根本没用。 “究竟是催眠还是有人对我下药？为什么我会变得这么奇怪？”简宁宁的眼里噙着泪水。 她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古怪的面具，不受控的言行，寇珺，钢琴师老莫，秦漠，顾恬恬…… 所有的这一切和简宁宁之前的生活都极其陌生，为什么他们会闯入她的生活？ 简宁宁试图和在她脑子里留下信息的那个人建立联系，却发现完全无法做到。 “你究竟是谁！”简宁宁绝望地咆哮起来。 挣扎无果，简宁宁瘫软在沙发上，如同溺水的人刚被人从水里打捞起来。 忽然，简宁宁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拿出手机给寇珺发了一条消息：回来，这一刻我需要你。 简宁宁最终还是选择了臣服。 不！她不是臣服，她只是用了缓兵之计，她相信终有一天能够查出控制她的人究竟是谁！ 果然，寇珺在接受到消息后狂奔着折返回来了。 寇珺一推开客厅的大门，就看到了站在大厅中央的简宁宁。 “你怎么样？”寇珺紧张地看着简宁宁。 简宁宁的眼里还噙着泪花，看到寇珺紧张的样子，她的心里晕开一层暖意。她只是随便发了条信息，好完成在脑袋里看到的那条任务。却没想到让寇珺误以为她有事，所以狂奔而回。 简宁宁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担心你。” 寇珺拥抱着简宁宁，“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说过要保护你的。” 寇珺的拥抱很暖，就像他的话一样。 简宁宁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苦涩，希望他能保护她吧。 可是，没有了自己人生的人，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简宁宁头一回感受到了人生的灰暗。 寇珺伸手撩拨开简宁宁额前一撮乱发，说道：“我刚才以为你在生气，担心你不肯听我说话，所以我才没跟你说我要出去做什么。” 简宁宁并不感兴趣，她只是随口问了句：“出去做什么？” 寇珺说道：“既然D能通过我的电脑控制顾恬恬，就说明他和我的电脑建立起了某种联系。我甚至猜想，他有可能就在附近。既然如此，我索性站到大门口等他。” 寇珺的手轻轻抚摸着简宁宁苍白的小脸：“他一直躲在暗处，让你很头痛，连气色也越来越差。我不想让他像拖垮秦漠那样拖垮你，也不想他想设计顾恬恬那样谋害你，所以我必须主动出击。” 简宁宁听后，心里有些感动。 她分明记得，初见寇珺时，他孤高冷傲得不食人间烟火，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事能让他皱下眉头。可是现在，他却对她呵护有加。 是爱情的滋味吗？ 简宁宁不得而知。 此时的她也终于动摇了，既然她的任务是保护他，那就保护他吧。 是福是祸，都已经躲不过去了。 寇珺遗憾地说道：“可是，他并没有出现。” 简宁宁有些疲倦的点点头：“我们先把顾恬恬照顾好再说，也许可以从她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简宁宁一眼就看到了在沙发上睡熟了的顾恬恬，她说道：“既然D拥有预知10s的能力，那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便找不到破绽。” “这一次我们只是出了趟门，他便迫不及待地对顾恬恬下手，说明他心很急。我们只要和他耗下去，等他耐心用尽，他便会自己露出马脚。” 简宁宁实在想不到比这更妥当的办法了。 寇珺的脚步微顿了下，脸色也有些奇怪，似乎有话想对简宁宁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有什么话想说就直接说吧。”简宁宁抬头看着寇珺略显纠结的脸。 寇珺迟疑了刹那后，说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老莫曾经告诉我，我还剩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后，我还是不能找到《D·P》，恐怕会和《D·P》一同消失。” 简宁宁的心狠狠地震颤了下，“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出来旅个游而已！ 遇到帅哥本来是件好事！ 怎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帅哥是吃着了，可命快没了。 第37章：未尽的回忆 简宁宁感觉她和寇珺就像大海里的一叶扁舟，任何一阵风浪袭来，都有可能让他们沉入海底，永世不得超生。 寇珺沉默片刻后问简宁宁：“如果我把当初老莫给你的书找回来，会不会有用？” 简宁宁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正如你之前所说，我们走后，D肯定把秦漠的死亡现场给破坏干净了，老莫给我留的那本书恐怕也已经不见了。就算你冒死去落日酒店一趟，也是一无所获。” 寇珺却道：“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我也想试一试。” 简宁宁凝望着寇珺，有些着急道：“现在我们三人都是D的目标，他有预知的能力，不管你做什么他都能提前一步破了你的计划。在这种前提下，你拿什么和他斗？” “我们先观察顾恬恬再说，我总觉得她身上还有一些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 简宁宁的话让寇珺陷入了沉思中，简宁宁不知道寇珺在想什么，脑袋里只剩一团乱麻的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猜。 两日后，顾恬恬终于恢复了一些，虽然还是不能下床，却能正常开口说话了。 寇珺坐在顾恬恬的对面沙发上，简宁宁就坐在他的身侧，两人俨然一对夫妻。 躺在沙发上的顾恬恬哀求着两人：“你们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D神秘莫测，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寇珺眉头微蹙，声音冷冽：“你跟我们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我们投降？” 顾恬恬眼眶里泛着泪光，装起可怜来。 “不是我不想和他斗下去，3年了，我和秦漠从没有一丝胜算。不管我们有什么计划，他都能提前10秒预知。” “当初，我就劝秦漠不要和D斗下去，如果D是为了钱，那么我们就把钱给他。如果他想要别的，只要是我们有的，我们给他不就完了吗？” “秦漠是个很固执的人，也正因为这样，我们总是发生分歧。” 顾恬恬用一双泪眼看着寇珺：“这世上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命要是没了，其他身外之物拿在手上又有什么用？” 寇珺仍旧保持着冷静姿态，并没有被顾恬恬说动，顾恬恬心里有些慌，不知道自己哪里没下足功夫。 “你们真的要相信我……”顾恬恬本打算继续说下去，寇珺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还是让我来说吧。” “顾恬恬，我们三年前就已经见过了。” 寇珺的话如同一声闷雷在顾恬恬的心里炸开，她看着寇珺的脸，完全想不起来三年前曾见过他。 寇珺继续道：“你原本是秦漠的近身保镖，是秦老爷子派去保护秦漠的。” 秦漠是个书呆子一样的人，总是沉浸在编译中无法自拔，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也知之甚少。顾恬恬的到来，让秦漠体会到了情窦初开的味道。 “秦漠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 寇珺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一把利刃，刺进顾恬恬的心里。 “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D·P》。” 寇珺的笃定让顾恬恬心中一颤，“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不要装糊涂，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正护着秦漠从秦氏集团离开。当时秦氏集团发生了一场离奇爆炸，场面非常混乱。” 寇珺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锤在顾恬恬的胸口，让她痛不欲生。 “没错，我确实是秦漠的保镖。我也确实是为了《D·P》才接近他的，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现在合作吧？”顾恬恬做着最后的挣扎。 顾恬恬继续道：“从你把我从门口带进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想拿我做诱饵，好让潜藏至深的D露面。” 顾恬恬挣扎着，让身体微微倾向寇珺：“既然我是你们的诱饵，现在D还没完全现身，我就还有价值。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你们保护我安危，我带你们去找《D·P》。” “不用了。”简宁宁忽然开口。 第38章：从噩梦穿过 顾恬恬惊讶地看着简宁宁，说实话，在她看来，寇珺和顾恬恬并不般配。一个帅气睿智，一个却瘦小普通，就跟刚毕业的农村孩子似的，浑身散发着一种土气。 在程序员里，简宁宁算得上很会穿衣打扮的人了，可是，在顾恬恬这种看惯了名媛贵女的人眼里，简宁宁就是土包子本人。 简宁宁实在想不明白，寇珺为什么要对这么一个身材干瘪，模样普通的女孩言听计从。 “没有我，你们对《D·P》的了解少之又少。”顾恬恬很清楚，只有寇珺和简宁宁能够保护她。只要她一离开他们二人，两天前的噩梦就会重新上演。 简宁宁知道顾恬恬从一开始就看不上她，但她也不需要顾恬恬欣赏，她对顾恬恬说道：“你自认为绝密的事情，其实寇珺都已经告诉我了。你亲手炮制了秦漠公司的爆炸惨案，因为你怀疑秦漠把《D·P》系统藏了起来。你弄出这么大动静，加上当时秦漠本身又受到D的惊吓，所以你认为秦漠接下来会把《D·P》进行转移。只要他开始转移，你就能顺藤摸瓜找到《D·P》。” “只可惜，秦漠并没有得到《D·P》，他只是《D·P》缔造者倔老头的崇拜者，对《D·P》有着非常浓烈的兴趣。” “秦漠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的爱好会变成噩梦。” 简宁宁话音刚落，寇珺又说道：“至于你认为有交易价值的那些东西，实际上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多少用处。” “我不信！”顾恬恬仍旧挣扎着：“我跟踪秦漠三年，在我们目前所知道的人中，没有谁比他更了解《D·P》。” 简宁宁平静地说道：“我们已经破译了秦漠的电脑，他知道的一切，我们现在也都知道了。” “什么？”顾恬恬终于明白当初简宁宁为什么说不需要她顾恬恬了。 顾恬恬重新打量着简宁宁，暗暗在心里问自己，难道她真的错看了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平板女？ 简宁宁见顾恬恬最终把视线落在她的胸前，一马平川的她暗暗挺了挺胸，想让自己看起来挺拔一些。然而，当她看到顾恬恬胸前的饱满时，不服气地在心里嘀咕了“胸大无脑”四个字。 寇珺并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在想什么，他打破了沉默，对顾恬恬说道：“我们现在来找你，是想问你，你对D了解多少。” D从来没在任何地方留下过踪迹，寇珺对他的信息知之甚少。 就连预知10s这等离奇古怪的事情，也是最近才得知的。如果不是简宁宁，他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这世上真有人有预知的能力。 顾恬恬一心想和寇珺、简宁宁合作，自然不敢隐瞒，什么都愿意说。 “我也从没见过D，我第一次听说这个代号，也是秦漠告诉我的。” “那天，秦漠慌乱地找到我，说有人能够预知他的一切，他必须想办法摆脱。我猜，那时候秦漠已经知道我对他别有企图，所以他很激动地劝我离开邶沙城。” “其实我的真正身份并不是保镖，我受雇于“TIP”公司，负责掩护和帮助公司的专业人员窃取科研成果和软件系统等。执行任务之前，公司高层告诉我，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我真的不懂《D·P》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不过，既然是公司交给我的任务我就只管执行。我不懂的是，秦漠身上明明没有《D·P》系统，为什么公司仍然要我追踪他的一举一动。” 顾恬恬也许对秦漠也是动了感情的，否则也不会在提及他的时候，失落如死灰一般。 第39章：悄然改变的世界 顾恬恬把她知道的都告诉给了寇珺和简宁宁，可他们二人还是一头雾水。 “只要最关键的两个问题不得到解决，我们就永远处在死胡同中。”寇珺已经被这种焦躁感困了3年。 简宁宁看着寇珺焦躁的侧脸，有些心疼。 “哪两个问题？”简宁宁感觉自己的头脑时而清晰，时而混沌。所有的线索都太零碎了，感觉像捧了一手的珠子。 寇珺说道：“第一个问题是D为什么拥有先知的能力？这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地方。” “第二，秦漠和顾恬恬有什么价值，为什么要被D盯着不放？” 寇珺继续分析道：“三年了，D不可能不知道我是冲着什么来的。既然知道，那他就应该躲得远远的，尽量不要让我找到线索，以免惹麻烦上身。如果他想杀了我，那他应该把我视为目标才对，为何只对顾恬恬下手？” 寇珺越说，简宁宁的脑子越乱。 寇珺的瞳孔微缩了下，他自言自语一般说道：“难道有什么关键线索被我们忽视了？” 简宁宁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快要炸裂了，却还是什么也想不出来，这种无助感让她如同不识水性的人掉入了大海中。 这天晚上，简宁宁彻夜难眠。 躺在床上的她，只要微微偏一偏脑袋就能透过窗户看到天上的月亮。月亮穿过浓雾，透出皎洁的光，让浮躁的她渐渐放松下来。 放松下来后，莫名地，简宁宁再次想起了古怪的钢琴师老莫，以及他给她的那本书。 “老莫当时是在提醒我，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变化？” 简宁宁总是不理解老莫究竟在说什么。 “难道D之所以有先知的能力，就是因为某种力量改变了现实世界？” 简宁宁还是不得其解。 不知不觉间，疲惫的简宁宁睡着了。 即便是睡着后，简宁宁也无法完全不去想最近发生的这些古怪的事情，也没办法淡忘关于《D·P》的一切。 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梦境里，古朴与后现代兼具的房间里，摆放着各种艺术品，他们像穿越时空的桎梏同时存在在同一个地方…… 简宁宁在屋子的角落里看到了一本书，那不正是老莫给她的那本吗？ 简宁宁激动地弯身去捡，却发现手根本触碰不到书。 几次挣扎后，简宁宁越来越着急。 猛的一下，简宁宁睁开了双眼。 原来是个梦。 没错，是梦。 和平常的梦没什么区别，虚幻又离奇，总有一种和现实世界隔离的缥缈感。 和简宁宁当初的那个梦不同，第一次梦到寇珺时，一切都太真实了，和梦完全不一样。 简宁宁微微动了动脑袋，耳边便传来寇珺关切的声音：“怎么了？睡不着？” 简宁宁侧过头，看着寇珺。 “没事，也许我该尝试着去脑袋里找找老莫当初给我的那本书。” 寇珺伸出一只手臂，把简宁宁搂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 “你别太辛苦了，我被困3年也没理出什么头绪，也许时间到了，线索自然就显露出来了。你若是给自己太大压力，身体会吃不消的。” 寇珺的一席话让简宁宁很受用，心里甜甜的，但她还是有些嘴欠地小声嘀咕着：“跟你住在一起身体才吃不消吧？” 简宁宁发誓，她的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寇珺就更不可能听见了。可寇珺却翻身压了过来。 “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没有没有！” “当真？” “你快睡吧，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本书。” 简宁宁说完，用被子把头给捂了起来。 第40章：换个连接体 简宁宁并不是找借口打发寇珺，而是真的开始在脑子里找寻老莫当初给她的那本编译书。 其实简宁宁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她之前也尝试过几次，都无果而返。 简宁宁想，也许书籍和电脑不一样，电脑里有代码，代码有路径可以追寻。可是，书籍却是实物，是看见了就看见，没看见就永远无法获得信息的一种东西。 简宁宁真后悔，要是当初老莫给她这本书的时候，她就翻看一下，说不定已经把全部内容都拷贝到脑子里了。 简宁宁再一次在脑子里重构了当初在沙漠小城看见伪装成钢琴师的老莫。 简宁宁把画面定格在了老莫把书递给简宁宁的那一刻，让简宁宁抓狂的是，她只能看见书的封面。至于封面下掩藏的内容，她一个字也看不见。 简宁宁试着伸手去翻书，这个动作之前她也有做过，无一例外，都没什么用。画面是已经发生过的，根本不会因为她现在的干扰而受到影响。 简宁宁一脸沮丧，如果不能解开这本书的秘密，事情就无法有进展。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简宁宁变得灰心丧气。任性之下，她任由画面像电影一样，一遍一遍地播放着。老莫那些深奥难懂的话，也一遍一遍地在她脑海里回响。 “你的这本教程有不少错误，如果你想学这方面的语言，我可以给你推荐一本更好的。” 画面中正播放着简宁宁自己的声音。 简宁宁忽然愣了一下，随后重又听了一遍。 “你的这本教程有不少错误，如果你想学这方面的语言，我可以给你推荐一本更好的。” …… 简宁宁有一种想拍死自己的冲动，她之前看过这本书！ 虽然拥有重现能力是在进入沙漠小城后才发生的，但万一她现在也能提取以前的内容呢？ 简宁宁强打起精神，尝试从过往经历中提取关于记忆的片段。 简宁宁隐约记得是在两年前看过那本书，时间太久远，印象还是太模糊了，现如今想提取一点记忆却发现只剩下一丁点碎片，根本无法整理成完整的记忆，就更别说获取书中的内容了。 尝试一次，两次，三次，都相继失败后，简宁宁很受挫，如同陷入绝境之中。 走投无路之下，简宁宁忽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再一次提取了和钢琴师老莫相见的画面，画面最终定格在老莫把书给她的那一刻。 老莫把书给简宁宁时，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简宁宁的手。 简宁宁让精神处于高度集中状态，尝试着去读取老莫的信息。类似于用一台电脑连接上另一台电脑的状态。 简宁宁刚动了这心思，手指就触电似的弹了回来，出现在眼前的画面不可控地快速播放着，像无意间触碰到了快进按钮。 一系列疲惫的操作，让简宁宁的精神处于崩溃边沿。 当她打算整理一下思绪，再次进入沉思状态时，却发现心绪不宁，很难进入冥想状态。 简宁宁只得放弃。 这一松懈下来，疲惫的身体很快进入了睡梦状态。 第41章：莫非源自臆想 当简宁宁从沉睡中醒来时，已是中午时分，强烈刺眼的阳光从车窗外照射进来，逼迫得简宁宁睁不开眼。 简宁宁挣扎着起床，却发现周遭格外安静，似乎整个废弃的别墅里只剩下她一人。 简宁宁唯有跟随在身手不凡的寇珺身边方能感到一丝安心，寇珺一离开她的视线，她就心慌起来。 简宁宁简单穿好衣服，整理了下头发后，就冲出了卧室。 客厅里空空如也，顾恬恬也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 简宁宁心慌意乱，急忙拿出手机给寇珺打了个电话。 电话提示是空号！ 空号！ 简宁宁无力地坐在旧沙发上，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觉醒来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难道寇珺和顾恬恬都不存在，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不管是拥有先知能力，还是她能够连接电脑，重构过往画面，都是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这一切太离奇了！ “难道是我脑子出问题了？”简宁宁很害怕这个结论被证实，她心慌地拿起电话重新拨打了几个号码出去。 无一例外，空号！ 再拨打出去时，却被提醒，她的手机号为无用号码，已被注销。 “为什么会这样？” “寇珺，你一定存在的，不是我的想象！” 简宁宁真害怕这一切都是她幻想出来的！ 简宁宁打算跑出废弃的别墅，去看看别的人，去问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简宁宁冲出房间时，刚好看到一个人影由远及近，正大步迈向别墅这边。 那身影再熟悉不过，是寇珺。 “寇珺！” 简宁宁激动异常，朝着寇珺冲了过去。 当简宁宁距离寇珺只有两步之遥时，她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寇珺。 简宁宁抱住寇珺时，才发现寇珺一身汗珠。 “你走哪儿去了？”简宁宁说这句话时几乎带着哭腔。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寇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简宁宁带着哭腔的样子让他感到心疼。 简宁宁仍旧紧紧地抱着寇珺，生怕他再离开似的，“我一觉醒来就不见你了，打你电话也打不通，我给其他人打电话却被提示我手机号已被注销。” 寇珺低头轻抚着简宁宁的头发，说道：“顾恬恬不见了，我出去看看情况。” “什么？” 听到寇珺提顾恬恬的名字，简宁宁终于放心下来，原来这一切并不是她的幻想，而是真实存在的。 寇珺说道：“我也觉得很蹊跷，早上醒来时就不见顾恬恬了。” 简宁宁疑惑道：“顾恬恬身负重伤，应该不可能独自离开。” 寇珺同样不解，说道：“我把周围都追查了一遍，发现并没有特别的痕迹。只怕掳走顾恬恬的人就是D，只有他才能做到毫无踪迹。” 一听到D，简宁宁的脑袋就泛疼。 “现在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是老莫的那本书，可我怎么也无法在过往的画面里找到那本书的内容。它完全对我关闭，不让我打开。” 寇珺沉默了片刻后说道：“那我回落沙酒店一趟。” 不管多难，他都要去试试。 简宁宁原本不想让寇珺去落沙酒店，D能在那里自如地谋杀秦漠，就能自如地对寇珺发起袭击。到时候只怕得不偿失。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和你一起去。”简宁宁说道。 寇珺并不想让简宁宁跟着一起去，他劝道：“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如果我出事了，你一定要代替我找到《D·P》。” 简宁宁心中一颤，鼻子有点酸酸的，但嘴上却倔强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总之，你答应过要24小时和我在一起的，不能食言。” “现在是特殊时候。”寇珺不想让简宁宁跟着他一起去。 简宁宁坚持：“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行。” 寇珺双手握住简宁宁的肩膀，解释道：“我找不到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你答应我，就留在这里等我消息好吗？” 简宁宁自然不肯和寇珺分开，红着脸争辩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反正我们来不管是生是死都必须绑在一起，你休想丢下我不管。” 简宁宁不想再听寇珺劝说，一扬手，说道：“好了，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先想办法重返落沙酒店吧。” 简宁宁固执起来也让寇珺十分头疼，寇珺见她完全不听他说话，急得他低头朝着简宁宁的唇瓣压了下去。 第42章：我很快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待寇珺确定简宁宁冷静下来后，他才终于把嘴唇挪开。同时在简宁宁的耳边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我去落沙酒店，你留在这里等消息。万一有顾恬恬的消息，随时联系我。” 说完，寇珺拿了一个崭新的手机给简宁宁。 “顾恬恬突然被劫走，让我意识到D远比我们想象的强大可怕。之前的电话已经被我换掉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但周全一点终归没有坏处。” 寇珺说完后，转身就要离开。 简宁宁看着寇珺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当寇珺就要走出别墅大门时，简宁宁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开口说道：“可不可以不走？” 简宁宁的声音很轻弱，但在这寂静无声的废弃别墅里却显得很清晰。 寇珺停顿了下脚步，微微转过身来，冲着简宁宁暖暖一笑，“只是找一本书而已，我很快就会回来，你放心。” 寇珺执意要去找书，而这是他们获取新线索的唯一办法，简宁宁确实没有阻拦的理由。可是，一想到此次告别也许就是永别，她的眼泪就忍不住从眼眶里渗了出来。 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是，为什么这一刻有种血肉被生生拉扯的痛感。 寇珺离开后，简宁宁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终于回过神来。 这废弃的园子，对她来说太荒凉太空旷了。 简宁宁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她想再次尝试和钢琴师老莫进行连接。 简宁宁驾轻就熟地把画面定格到了老莫和她手指碰触的那一刻。 奇怪的是，这一次，简宁宁的手指没有被弹开了。虽然指尖仍然有被电流击中的刺痛感，但勉强还能忍受，不算太痛苦。 简宁宁微蹙着眉头，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滑落。 在和老莫连接后，简宁宁的视线变得昏花起来，仿佛黑暗中有无数条花花绿绿的线在颤动，频率非常高，所发出的声音让简宁宁听得头晕目眩。 简宁宁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想坚持下去。 她多想尽快能够获取老莫给她的那本书的内容，从而早一点让寇珺回来。 不过半月的相处而已，寇珺却已经融入了她的生命。 简宁宁的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痛苦中，她联想到了诗经。 “士之耽兮尤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这一份感情最终会走向何处，她已经没有闲心管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终于，一切归于宁静。她的视线中只有纯粹的黑，仿佛无境的苦海。 渐渐的，黑暗之中浮现出一团淡淡的白光。 会是那本书吗？ 简宁宁调整着视角，让自己距离那白光近一些。 确实是一本书，笼罩在一片白光之中。 简宁宁满含期待地将书从白光中捧出，却发现这本书的封面通体呈淡蓝色，上面布满了二进制单位，和老莫给她的那本书完全不同。 “不是的？”简宁宁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简宁宁正打算把这本书放下，看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时，却发现书封上的二进制符号开始有了动静，仿佛流水一样缓缓流动。 最终，无数的二进制单位汇聚成两个英文字母：D·P。 看到这两个英文字母时，简宁宁感觉心脏狠狠地颤动了下。 “怎么会是它？” 简宁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43章:背后的密码 简宁宁如获至宝，纤细的手在触摸这本书时，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虽然简宁宁不明白为什么可以通过手指与老莫建立起微妙的连接，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片黑暗中找到《D·P》，一切就像直觉，像隐隐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引导她。 尽管有太多的不明白，简宁宁仍旧很快接受了这个结果，开始翻阅这本被命名为《D·P》的书。 这本被命名为《D·P》的书，虽然封面和简宁宁之前与老莫提及的那本书不同，但里面的内容确实一样的。 看到书中的内容时，简宁宁倍感熟悉。 她隐约明白在与老莫连接之前，为何无法再脑海中复原书中的内容了。 当初看这本书时，距离现在太久远了，书中的内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现如今重新翻看，也只是觉得熟悉，若要让她关上书来背诵，她恐怕一段完整的文字也背诵不下来。 她的复原、拷贝能力，是在来到沙漠小城之后的事，在此之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媛。 简宁宁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把整本书细读了一遍，却发现书中内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定有什么地方没有被我注意到。”简宁宁不甘心，她相信，老莫把这本书给她必然有很重要的原因。 简宁宁忽然想起老莫之前所说的一句话：你所认为的错误，不过是我藏在里面的秘密。 想到这句话后，简宁宁不再盲目地继续翻书，而是查找书中的错误。 简宁宁之所以告诉老莫，这本书有不少错误，是因为她发现这本书很像一本盗版书籍，总是在一句完整的句子中多词、少词或错词。 简宁宁把所有的错误都单独在脑海中进行了整理，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便将它们列入了表格中，一目了然。 看着被填满了文字，划上了或红或蓝线条的表格，简宁宁的脑袋有些泛疼。 它们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老莫也真是的，当初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为什么要通过这么晦涩难懂的方法告诉我信息？” 简宁宁疲惫地埋怨着老莫。 就在这时，她发现书有了奇怪的动静。她并没有翻阅，书页却在动。 书页之上有淡淡的白色光芒氤氲，当她顺着白色光芒看去时，仿佛有一根雷电似的电光在空中扭曲。 简宁宁看不懂那是什么，她本能地去试探那雷电一样的东西。 嗞…… 一声炸响把简宁宁吓得缩回了手，手指也像触电般痛到麻木。 原本安静连接着《D·P》的雷电光芒变得暴躁起来，生出无数小触手，在黑暗中胡乱地四下延伸，似乎想重新连接到《D·P》。 简宁宁不明白那连接《D·P》的力量是什么，只是觉得那古怪的触电来者不善。 简宁宁看向悬浮在半空中，仍旧被淡淡白色光芒笼罩的《D·P》。仍然有一股雷电连接着那本书，只是那雷电微弱了很多。 简宁宁虚握着书，想把书拿走。却发现那股看似并不强烈的雷电立即变得暴躁起来，光芒也由柔和的湛蓝色变成了刺目的白光。 为了保住这唯一的线索，简宁宁不顾一切地伸出手将那雷电拽住。 简宁宁只是想切断雷电对《D·P》的连接，却没想到那雷电如实物般被她握在手中。 雷电如同线路一样，牵引着简宁宁的思绪追去。没过多久，简宁宁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出现了一面电脑显示界面。 看到这个界面时，简宁宁猛然意识过来：有人和她一样，在窥探《D·P》里的内容。 简宁宁急忙回到《D·P》所在的黑暗中，不敢乱动，只得守护在《D·P》旁边。 兴许是简宁宁弄出的动静太大，让那两股雷电识趣地打了退堂鼓，没再出现。 疲倦的简宁宁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她并没有因此真的放松。她很清楚，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找到《D·P》，他很有可能就是拥有未知力量的D。 如果真被D找出这本书里的秘密，她和寇珺就彻底败了。 简宁宁强打起精神，重新去看被她整理出来的表格。 第44章：绝密文字游戏 简宁宁也终于明白老莫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关于这本书的秘密了，如果他直接告诉的话，十有八九会被神秘的D察觉。 当时的简宁宁还没完全适应现在的生活，很有可能在反应和应对能力上不如D。如果D捷足先登，本就被动的形势必然变得更被动。 虽然理解了老莫的苦心，可这秘密究竟是什么？ 简宁宁心乱如麻，表格里的东西更像是一个乖巧学生做的笔记，根本不像是什么秘密。 万般无奈的简宁宁索性把一些旁枝末节的东西都给清除，最终只在表格中保留了那些多字和错字，也把原本应该出现在书中却少掉的字给添补了上去。 当表格中没有了繁缛的标记和毫无意义的文字后，简宁宁的思绪跟着清晰起来。 “难道老莫想说的话就藏在这些文字中？” 带着这个疑问，简宁宁把这些看起来毫无规则的字进行了重新组合，但遗憾的是，她仍然无法组成语意完整的一段话。 简宁宁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老莫选定了她来帮助寇珺，必然是看中了她懂代码会编译这一点。这么说来，老莫想告诉她的秘密会不会藏在这些文字对应的代码中。 如果摆在简宁宁面前的只是一本书，也许简宁宁没办法进行下一步试探，可简宁宁现如今与老莫进行了连接。也就是说，一切秘密都是按照老莫的意愿掩盖和隐藏的。 “如果我是老莫，我也会用代码的形式掩藏秘密。”想到这点后，简宁宁便重新翻阅起《D·P》这本书来。 通过近两个小时的查找和试探，简宁宁终于让黑暗中现出一道湛蓝色水幕，如同电脑显示屏一样。 紧接着，显示屏上相继出现了一行又一行代码。 她的办法果然有用。 简宁宁很快就找到了书中内容出现错误的地方所对应的代码。 她把这些代码提取出来，并列放在一排。 原来是一句英文，翻译为中文便是：请将错误代码改正。 “就这样？” 简宁宁实在不明白老莫究竟什么意思。 现实中，简宁宁面色苍白，浑身已被汗水湿透。 如果持续得不到休息，她很有可能会像秦漠一样，耗至猝死。 也许这也正是D的算计所在。 简宁宁离开了没有边际的黑暗，回到了现实中。 身体一松懈下来，简宁宁的身体就疲乏地趴在沙发上，丝毫不想动弹。 “如果老莫给我留下的这本书就是《D·P》，那寇珺岂不是不用去落沙酒店了？” 简宁宁强打着精神从沙发上站起来，拿出手机给寇珺拨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简宁宁急切地说道：“寇珺，你快回来，不用去落沙酒店了。” “为什么？”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在电话那端沙哑地响起。 简宁宁吓得浑身一颤，手机险些从她手中滑落。 简宁宁想问对方是谁，嘴唇动了动，却发现喉咙干裂，似有一团火焰在乱窜，让她无法发出任何一个字眼。 像是挣扎了许久般，简宁宁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你是谁？” 然而，简宁宁只听到一阵嘟嘟嘟的盲音。 “寇珺！”简宁宁心慌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寇珺要她留在这里，可是，如果他出问题了，她是不是也无法脱身？ 向来胆怂的简宁宁，短暂地沉默后，果断地离开了别墅。 第45章：蹭吃蹭喝 寇珺这一走，简宁宁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她没有车可开，没有钱可用，单枪匹马地就想从邶沙城赶到沙漠小城，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简宁宁戴着一个黑色的鸭舌帽，一身嘻哈休闲装扮，头埋得很低，耳朵上挂着耳塞，一副与世隔绝的姿态。 这形象和她当初中规中矩的穿戴有着天壤之别，她相信就算是认识她的人看见了，也绝对不会认出她来。 没有钱吃饭，简宁宁便尾随着一个看上去还算温和的瘦小女生，那小女生一身学生装扮，正拿着热气腾腾的水晶包子啃。 小女生步子很急，兴许是忙着去学校。 简宁宁追了上去，当她和小女生仅有半步之遥时，那女孩儿无意间朝她看了过来。 简宁宁心虚地冲着小女生笑了笑，小女生脸蛋通红，嘴里塞得满满地，礼貌又尴尬地冲着简宁宁点了点头。 小女生还没回过神来，只觉得手上一空，原本正对着自己点头微笑的简宁宁忽然不见了。 “包子！”小女生看着空空的手心，才意识到自己的早饭被简宁宁给抢了。 “你还我包子！”小女生的嘴里塞满了食物，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她惊慌的样子引得一众路人侧目。 小女生的脸皮终究还是太薄，在看到有人正打量自己后，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去，不敢再追简宁宁。 简宁宁如愿以偿吃到了早点，终于来了精神，脸色也恢复了不少。 接下来的麻烦事，便是想办法前往落沙酒店。 落沙酒店所在的沙漠小城距离邶沙城有1200多公里远，如果乘坐普通的汽车，她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如果乘坐飞机，就快得多。 机场有一整套验证身份的流程，没有购买机票的简宁宁着实无法钻机场的空子，更不可能像抢早餐那么顺利地达到目的。 简宁宁混进了一家普通咖啡厅，里面坐着不少正在候机的乘客。简宁宁捡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而她的旁边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正戴着老花镜，艰难地查看着电脑上的信息。 简宁宁摘下黑色的鸭舌帽，满面微笑地对老头说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那老头不太友好地回头看了简宁宁一眼，兴许是觉得简宁宁的穿着打扮太不像老实姑娘了，没好气地说道：“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 简宁宁的表情尴尬地僵硬在空中，很快，她又恢复了满脸笑容，手伸向电脑的同时，满脸含笑的说道：“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我看你发愁很久了。” 简宁宁的手才刚触碰到电脑，老头就把简宁宁的手拍开了。 “我说你这个丫头片子什么来路？怎么打起我电脑的主意了？你信不信我报警？”老头子一脸严肃。 简宁宁可不敢再惹他，只好把手缩了回来。 简宁宁把头转向一边，重新戴上帽子，并把帽檐拉得很低，假装玩手机。 在刚才触碰到老头电脑时，简宁宁已经通过自身与电脑建立起了联系，再通过手机便可操控老头的电脑。 说起来简单，实际上简宁宁也是攻克了层层壁垒才做到这点的。 简宁宁惊讶的发现，每过一天，她在代码上的精深程度就更进一步，与电脑连接时，所耗费的时间也越少。 “原来这老头子在转移财产，怪不得这么紧张。” 简宁宁一眼就看透了老头的把戏。 “哟，原来是看上别的老太太，现在打算让跟了自己54年的老太太净身出户。”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而已，简宁宁就把老头电脑里的信息给获取了个干净。 “既然你这么无情，那就不要怪我无义了。” 简宁宁狡黠一笑，把老头子即将转移的财产划拨到了他的结发夫妻头上。 简宁宁做完这个动作，旁边的老头就哀嚎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的钱！我的钱哪！” 简宁宁暗暗道了句：“不用谢。” 简宁宁之所以想借用老头的电脑，原本是打算黑进航空公司的电脑，以此来给自己添加一个入场的身份。只要飞机起飞，不管后台信息出现什么样的错误，航空公司都会等到飞机降落后再做处理。到时候她再溜之大吉也不晚。 不曾想，偏偏遇到这老头在转移财产。 既然都是转移，那转移一点到我账户好了。 第46章：废墟之境 沙漠小城一如既往的明媚，到了黄昏时分，夕阳笼罩，有种与世隔绝的静美。 沙漠小城的大多数地方都是静美的，除了落沙酒店所在的那条肮脏破旧的街道。 没人能说得清这条街道的来历，也没人能说得清这条街道为什么破旧了几个世纪。就好像所有的美好事物，到了这条街道就会变得破烂。 岁月的温情，似乎从不眷恋这条街道。 远处，一个男人的背影踏着夜色缓缓靠近那条被岁月遗忘的街道。待那人离得近了，方才发现他坚毅帅气的脸蒙上了一层灰烬，头发和眉头都染上了一层灰白。 寇珺看了看眼前的废墟，满眼疮痍，满脸无奈。 当他终于来到沙漠小城，视线尽头出现落沙酒店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毫无征兆地将落沙酒店席卷一空。 轰隆一声巨响，落沙酒店坍塌成一地废墟。 龙卷风并没有就此远去，而是将周遭地域吞噬殆尽后方才离开。 所以，此刻，寇珺看到的，便是龙卷风糟蹋之后的场景。 寇珺将一盏照明灯抛在半空，让它悬空而立。灯光笼罩之地，如同白昼。 寇珺用从旁边找来的一把废铁锹挖着废墟，试图从茫茫废墟中找出老莫送给简宁宁的书。 一下，一下，寇珺的动作有力而迅速。 寇珺眼前的废墟太大了，但是灯光笼罩范围就有近千平方米，更何况还有其他没有照射到的地方。 龙卷风袭来，痕迹全部移位，寇珺想要从这些废墟里找到那本书，难比登天。 寇珺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可是，除了挖掘，他没有别的办法。 他必须尽快找出那本书，然后回邶沙城找简宁宁。他自离开邶沙城后，就与简宁宁失去了联系，想必是D从中作梗。 ** 简宁宁逃离机场人员的追捕后，又朝着落日酒店所在的小镇狂奔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停下脚步。 简宁宁借着一个草垛的遮掩，回身看了看身后，确定没人追捕后，她才舒舒服服地躺在地上歇息起来。 眼看夜幕降临，简宁宁在恢复了些许精力后，继续赶路。 当简宁宁来到落日酒店所在的小镇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居民全无，连一盏夜灯也没有，只有一片废墟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凄凉。 “寇珺！” 废墟上没有任何动静，也不见寇珺，简宁宁的心顿时悬在半空。 简宁宁相信寇珺就在附近，她小心翼翼地穿过夜色，在废墟中寻找着寇珺的身影。 废墟的一角，有一面石头堆砌的矮墙。矮墙周遭堆满了黄沙，唯有矮墙之下有个不大的缝隙。 借着淡淡的月光，简宁宁看到矮墙下似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管什么活物，简宁宁都想看个究竟。即便不是寇珺，她也要向那人问个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简宁宁掰开巨大的石块，露出矮墙一角时，愣住了。 一个男人蜷缩成一团，身上的白色衬衣早被黄沙尘埃浸染成了一片黄黑色。头发上蒙着一层灰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寇珺！” 简宁宁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虚搂着寇珺。 寇珺气息微弱，在听到简宁宁的呼唤后，本能地动了动嘴唇，似乎想对她有所回应，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简宁宁把压在寇珺身上的一块石头挪走，又将他身上的尘土擦拭了些许，将他扶到了不远处的车里。 在简宁宁的照料下，寇珺终于恢复了些。 “你怎么来了？”寇珺自看到简宁宁的第一眼，心中便为之一动。似为简宁宁的到来感到高兴，又似在恼她不听话。 简宁宁见寇珺有责怪之意，有些心虚地说道：“我给你打电话，接听的人却不是你，我一时着急就过来找你了。” 简宁宁看了看四周，说道：“这里不安全，我们到别处再细说。” 简宁宁开着寇珺的车一路狂奔，穿过黑夜的桎梏，来到了沙漠小城的月牙湖湖畔。 第47章：老莫的顾虑 月亮穿过浓雾，明晃晃地挂在天上。 这天气，简宁宁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之前还一副暴雨将至的样子，现在却又是月明星稀的景象。 简宁宁把车停好后，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寇珺，而寇珺也正看着她。 车内灯光明亮柔和，车内空间和白昼无意，简宁宁可以清楚地看到寇珺眼眶中的红血丝，而寇珺也能清晰地看到简宁宁眼眸中那层淡淡的雾气。 毫无征兆地，寇珺的脸凑了过来，嘴唇一开一合便将简宁宁的嘴唇含住。 突如其来的吻，让简宁宁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你……” 简宁宁本想把寇珺推开，她的手才刚触碰到寇珺的胸膛，寇珺便疼得发出“嘶”的一声，惊得简宁宁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寇珺的吻趁势追上，让简宁宁毫无喘息的余地。 不知过了多久，寇珺才将心跳乱如鼓点的简宁宁放开。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寇珺第一句就是责备，让还没回过神的简宁宁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我担心你。”简宁宁红着脸说出了这话，说完后又意识到不该这么直接，急忙低下了头。 寇珺凝视着简宁宁，近乎命令地说道：“若有下次，我宁可你听我的话乖乖守在安全区域也不要来找我。” “为什么？”简宁宁不服气。 寇珺说道：“我叫你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寇珺的话有些过于严厉了，让简宁宁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更浓的雾气，仿佛随时都会凝结成雨点从眼眶滑落。 寇珺缓和了下语气说道：“D远超我的想象，我们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寇珺伸出手指，捏住了简宁宁的下巴，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记住，回到邶沙城后在我们住的二楼第三间房里有一道暗阁，那里有你需要的一切证件，它们可以帮助你离开这里。” “D的目标是我，想必不会过多为难你，你只要离开我就能平安无事了。” 寇珺像交代后事一般，把简宁宁给惹恼了，简宁宁红着脸，不知是刚才的霞云未散，还是被怒气惹的。 “指不定找到《D·P》后会有多大的好处，刚有点眉目你就想把我撇开，没门。” 简宁宁的话让寇珺为之一惊。 “你刚说什么？” 简宁宁早就想把自己得到《D·P》信息的事告诉寇珺了，却被他一阵激吻给弄得头晕脑胀的。 “我从老莫身上发现了《D·P》，不过目前还没有解译出其中的关键信息。” 简宁宁眼里放着光芒：“你不是说你之所以会跟踪秦漠三年是为了寻找《D·P》吗？《D·P》就在老莫给我的信息里，你不需要再和D斗下去，我们只需要想办法摆脱D就可以了。” 简宁宁说得激动，寇珺却一脸的疑惑。 简宁宁不解，“怎么了？” 寇珺说道：“老莫是个可靠的人，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他，我恐怕早就死了。可是，他从没跟我提过他身上有《D·P》的事情。” 简宁宁没过脑子地问了句：“难道老莫有异心？” 寇珺摇摇头：“这不大可能，如果老莫有异心，他大可不必一路为我付出那么多。” 简宁宁沉思片刻后说道：“不管老莫手上的《D·P》是对的也好，错的也好，也不管老莫有无异心，我们暂时都需要找个安全地方安顿下来，等我把《D·P》拷贝出来了，你就可以交差了，而我简宁宁也算完成任务，可以和你说再见了。” 寇珺苦涩一笑：“不可能这么简单的。不过你说得对，我们现在需要先安顿下来。” 第48章：有你保护，无所畏惧 寇珺受了不轻的伤，简宁宁开车技术又实在不怎么样，二人实在没办法立即离开沙漠小城，只好找到一家还算不错的酒店入住。 在酒店里办理入住后，简宁宁才惊讶地发现，这家名为黄昏的酒店就是她之前入住的那家。 那她的东西岂不是也还在？ 简宁宁向酒店服务员询问了下，服务员果然从库房里找到了简宁宁的东西：电脑，衣服，和一些日常所需的东西。 寇珺有伤在身，简宁宁必须一刻不离身地照顾他，实在没办法亲自取走这些东西，只能让服务员送到房间。 当简宁宁把寇珺搀扶到房间后，寇珺打量了一眼浴室：“我要泡个澡。” 简宁宁愣了刹那，惊讶道：“你现在伤成这样怎么能泡水里？再说了，你行动不便，万一摔着怎么办？” 寇珺平静地说道：“吃过药后，我的伤好多了。更何况没什么外伤，不怕感染。另外，有你在，不会摔倒。” “我？”简宁宁惊慌地指了指浴室：“难道要我给你……洗？” 自遇到寇珺后，原本还算伶牙俐齿的简宁宁就变成了结巴。 “不然呢？”寇珺架着简宁宁就往浴室方向走。 简宁宁想制止寇珺，却发现这个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 “我叫了服务员把我东西送上了，万一等会儿撞见怎么办？” “门关着，他们进不来。” “你受伤一定不轻，我去医院给你开点药吧。” “我的医术比医生强。” “你饿不饿……” “不饿。” 说话间，寇珺放好了水。 看着叮咚作响的热水，简宁宁心里越来越着急。 简宁宁正心慌意乱时，见寇珺朝着自己伸出手来，惊得她往一侧微微侧了侧身体，似是逃避。 当寇珺的手指触碰到简宁宁的脖子时，她暗暗咽了下口水，紧张得浑身紧绷。 寇珺的视线中，一滴汗珠从简宁宁的脖子处划过。他用手指轻轻接住那滴晶莹的汗珠，“怕我？” 简宁宁是那种怂却不愿承认的类型，她冲着寇珺强行挤出一抹笑：“我简宁宁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可能怕你？” “不怕就好。” 寇珺的声音缥缈得如同从远方飘来，带着一种摄魂的魅惑。他用声音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让人不由自主地掉入进去，如同陷入深渊，不可自拔，万劫不复。 毫无征兆地，简宁宁的衣服掉落在地上。 没想到看似冰冷的寇珺，这么善解人衣。 “不是你洗澡吗？怎么脱我的……” 简宁宁的话还没说完，寇珺便把她拉到了浴缸中…… 叮咚…… 客房门铃响起，简宁宁仓皇挣扎着脱离了寇珺的束缚，慌乱地捡起地上的衣服。 简宁宁穿上衣服后，对着镜子照了照，才匆匆跑去开门。 打开门后，服务员把她的东西送了进来。 “谢谢。”简宁宁像做贼被抓了似的，不敢去看服务员的眼睛。 服务员看着简宁宁微乱的头发，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抱歉道：“对不起，打扰了。” 简宁宁真担心她误会，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什么也没做，不算打扰。” “好好好。”简宁宁的解释让服务员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把东西交给简宁宁后匆匆离开了。 简宁宁把行李箱领回来后，身体紧贴着关闭的房门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暗暗心想：她该不会乱想吧？我好像没露出什么破绽。 简宁宁只觉眼前有一团白影隐约闪现，抬头看去，是寇珺！ 寇珺穿着睡袍，刚出浴，头发湿漉漉的，脖子处还有两三滴晶莹的水滴，看上去十分诱人。 诱人这个词以冒出简宁宁的脑海，她便暗暗在心里责备自己怎么一见男色又忘了女儿家的矜持。 可是……这家伙实在帅得太过分了。 “拿完东西就赶快过来。” 他像命令一般，不给人商量的余地。 简宁宁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两眼散发着机智的光芒，“我忽然想到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你先到书房等我下。” 书房那么严肃的地方，寇珺这个如狼似虎的禽兽应该不会做什么吧？ 寇珺还算规矩，转身去了书房。 第49章：谢谢你许我安心 当简宁宁推开书房的门时，也确实看见寇珺规规矩矩地站在窗台前。 简宁宁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似乎很怕惊扰了寇珺心里的恶魔。 简宁宁看着寇珺的背影说道：“我……我之前不是说从老莫手里得到了关于《D·P》的信息吗？我打算先把它拷贝出来，整理成一个完整的软件然后给你。” 简宁宁认为，这样的话，她就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从此可以不受摆布。 寇珺转过身来，“你需要多长时间？” 其实寇珺并不相信简宁宁能把完整的《D·P》系统交给他，不然的话，老莫早这么做了。但简宁宁既然已经找到了《D·P》相关的线索，那就应该给她一些时间。 简宁宁听了寇珺这话，计上心头，说道：“《D·P》系统太复杂了，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破解，另外，我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和心境。” 简宁宁说到这里的时候寇珺就明白过来了，她是在故意推开他。但寇珺并不急着拆穿，而是安静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所以你以后还是自己洗澡吧。”简宁宁真担心寇珺看穿了她的心思，却不知寇珺那双眼睛早已将她看透，她眉头微微一动，寇珺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另外，晚上夜深人静更便于思考，所以我们还是分开……” “这个不行。”寇珺果断地打断了简宁宁的话。 简宁宁惊讶地看向寇珺，有些回不过神来。 寇珺说道：“我可以给你足够安静的环境，你放心，只要有我护着你，就没人能打扰你。”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简宁宁见寇珺误会她的意思了，急忙摆手解释道：“我说的是……” 简宁宁说到这里时又迟疑起来，她总不能告诉寇珺，她担心的不是别人打扰，而是寇珺会打扰她吗？ 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吞了回去。 寇珺明知道简宁宁想说什么，非要装出一副不大明白的样子，微微挑了下眉，故作疑惑地看着简宁宁。 简宁宁憋得脸颊通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索性反悔：“有你安排，我就放心多了。” 见简宁宁认怂，寇珺不再纠缠，而是干脆利落地说道：“那就好。” 简宁宁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暗暗为自己捏了把汗。 寇珺与简宁宁相对而坐，在察觉到简宁宁正偷偷观察他时，忍不住问：“有什么想问的？” 简宁宁真觉得寇珺那双眼睛犀利有毒，仿佛能看进人的心里，把别人的想法窥探得一干二净。 简宁宁说道：“我以为你会跟我说说在落日酒店那儿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受那么重的伤。” 简宁宁第一眼看到寇珺时，还以为寇珺快死了，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一夜过去后，他竟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你担心我走了之后你会守寡？”寇珺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把简宁宁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在和你说正事！”简宁宁受不了寇珺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他也可以淡然面对似的。 寇珺微微前倾身体，用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凝视着简宁宁，嘴角微微扯动：“你放心，就算让你守寡，我也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富有的寡妇。” 寇珺没有说大话，他所拥有的财富的确够简宁宁衣食无忧地生活一辈子了。 “什么寡妇？不要乱说。你一个保镖，怎么也学会吹牛了。” 简宁宁总是被寇珺弄得心慌意乱的。 虽然简宁宁嘴上有些抗拒，实际上心里却觉得有些甜。 简宁宁生活在一个破碎的家庭，父母都各自成家，她跟着奶奶长大。在她12岁那年，奶奶去世，她便上了寄宿学校，靠国家发的补贴过日子。 爱是什么滋味，简宁宁早就忘了。每次想到奶奶，想到过往，心里就会涌起莫名的酸楚。 大抵是因为自知没人保护吧，所以一遇到困难就想打退堂鼓，一遇到惹不起的人就主动认输投降，不愿和他们为敌。 久而久之，怂，成了她的保护色。 其实，简宁宁从没有真正抗拒过寇珺，自第一眼见他，就被他的气质、外形所吸引。在后来的日子里，更是陷进了他的个人魅力中无法自拔。 但她又不敢太依赖寇珺，连父母都能轻易地放开她的手，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寇珺？ 他在临死前，想到了她的未来，不论如何，她的心里都涌起无法掩盖的甜意和暖意。 第50章：前世练就的默契 寇珺给简宁宁讲了他前往落日酒店所在的那条街道所发生的事。 寇珺原本在废墟上寻找老莫给简宁宁的那本书，却不料沙尘暴二次袭来。 如果不是寇珺身手不错，恐怕早就被沙尘暴给分尸了。 寇珺打开了电脑，让他和简宁宁之间的空中悬着一道湛蓝色的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气象地图，上面有一团旋转的雾气状东西，正是龙卷风。 “这股龙卷风若是按照正常轨迹，应该在下午5点35分抵达沙漠小城。登陆后，再往东南一侧前进。如果沿着这个方向，沙尘暴根本不会席卷到西北侧的落沙酒店。” “最让我感到不解的是，按照天气轨迹来看，龙卷风实际抵达沙漠小城的时间为4点28分，也就是说龙卷风登陆时间被提前了一个多小时。” 寇珺说完，陷入了沉思中。 简宁宁看着屏幕，没有作声，连呼吸都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简宁宁和寇珺都明白，龙卷风发生的这一系列诡异的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 先前，他们以为D仅仅拥有预知的能力，却没想到他竟然连自然天气都能进行干预！这是何等的力量？ 沉默良久后，寇珺说道：“沙尘暴席卷落沙酒店之后我才过去的，却不料刚一踏入，就再次遭遇沙尘暴。随后还下了一场泥雨，让我险些被泥沙掩埋。” 荒漠遭遇沙尘暴本就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情，若再遇上下雨，就更没有生存的希望了。 这些九死一生的事情，到了寇珺嘴里，却变成了轻描淡写的几句话。 尽管只是几句话，简宁宁已经能想象，为了活着，他经历了多么痛苦的挣扎。 “没有找到那本书，我不甘心，所以我第二次去了那片废墟。让我不解的是，沙土废墟中的水分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就蒸发殆尽。而且，我第二次走上废墟时，沙尘暴再次袭来。这一次的沙尘暴远比之前的残酷肆虐，纵然我用尽办法也没能成功脱身。” 如果不是简宁宁及时赶到，如果再来一场泥雨，受伤不轻的寇珺很有可能闷死在废墟之中。 简宁宁眉头紧蹙，喃语一般：“按道理来说，这世上不应该有这么奇怪又诡异的能力。这算什么？特异功能？” 简宁宁嘴角含着一抹苦涩。 “如果他们是不应该有的，那我又算什么？” 一张普通的人脸而已，自出现在她梦中后她就再也忘不掉了。她的手只是触碰了电脑，便可顺着电脑操控其中的一切…… 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何等可怕的变化？ 寇珺把电脑屏幕关掉，凝视着简宁宁，让她的目光不得不看向他。 “也许秘密就藏在你说的那本书里。” “《D·P》？”简宁宁也想知道那本书中究竟藏着什么内容。 寇珺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D·P》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我只知道有太多居心叵测的人想得到它。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到它，然后悄无声息地把它交给拥有足够能力保护它的人。” 简宁宁有些戒备地问：“对方连自然天气都能干涉，我们住在这里，确定安全？” 寇珺笃定地锁定简宁宁的眼睛，道：“放心，没人能动你一根汗毛，除非我死。” 简宁宁责备地看了寇珺一眼：“你不要动不动说什么死字，怪吓人的。” “那你相信我吗？”寇珺问。 “相信你什么？”一旦寇珺那双勾人的眼睛凝视着简宁宁，简宁宁就会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仿佛脑袋也不受控了。 “相信我能保护你。” “我……我还有事要做，我先去休息了。” 简宁宁也想尽早把老莫留给她的《D·P》解析出来。 看着简宁宁仓皇逃跑的样子，寇珺陷入了沉思中。 今天，他确实以为自己要长埋黄沙中了。孤独绝望中，他想起简宁宁的脸庞，这个一闯入他生命中，就给他沉闷的日子带来特别味道的女人。 简宁宁不算美得惊艳的女人，她甚至带着几分笨拙，但她属于耐看型，越看越觉得可爱。至于性情，越相处也越发感到温润。 正想她时，她便出现了，仿佛从前世就练就的默契。 第51章：有我在，别怕 这一夜，对简宁宁来说十分煎熬，豆大的汗珠从她头上滚落，沿着通红的脸颊滴落在衣襟上。 为了给简宁宁营造绝对安静的环境，寇珺坐在简宁宁的对面，目光一刻也没从简宁宁的身上挪开过。 初识她时，她是一只遇事就会缩起来的蜗牛，短短半月多的时间，她的身上便开始绽放出坚韧不屈的光芒。 有时候，寇珺真担心她会扛不住，可她的表现从未让他失望过。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紧皱着眉头的简宁宁终于睁开了眼眸。 当那双如星辰般耀眼的眸子看向他时，寇珺心中一动。这一刻，简宁宁无比动人。 “怎么样？”寇珺心疼地问。 简宁宁心中一紧，说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简宁宁心慌意乱，寇珺以为她是刚进行了高强度的大脑运转，还没能完全回过神来，所以才会这般慌张，便握住她的双肩，安慰她道：“有我在，别怕。” 寇珺的话让简宁宁的心里暖暖的，原本焦躁的她如同沐浴着清凉的春风，心境瞬间归于平和。 她对寇珺道：“是顾恬恬要出事了。” 简宁宁的话让寇珺十分诧异，简宁宁只是对存在于大脑中的《D·P》进行了解析，怎么一睁开眼就变成了卜卦小巫女？ 看到寇珺回不过神来的模样，简宁宁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她解释道：“我终于知道老莫为什么没有告诉你他拥有《D·P》的事了。” 寇珺好奇而疑惑地微蹙了下眉头，只听简宁宁继续说道：“因为老莫只拥有《D·P》系统的部分片段，换句话说，老莫只知道《D·P》系统中极少的几行代码。” 老莫当初说，那本书中的错误，就是他隐藏其中的秘密。 实际上的意思是，那几处错误所对应的，就是《D·P》上的几行代码。 不过，老莫并不知道这几行代码意味着什么，加上身体垮塌如山崩，他必须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为寇珺找到新的助手，所以才没有对寇珺提及《D·P》的事情。 “我在这几行代码中，看到了秦漠的名字。”简宁宁过滤了其中复杂的过程，其中的诸多困难也没有提及，只挑了最紧要、最易懂的内容说。 简宁宁虽只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但寇珺心中还是难免掀起了汹涌波涛。 三年了，他隐约察觉到自己正面临一个怎样的世界。 这个世界，和他之前认识的世界看似一模一样，实际上却有着很多地方让他想不明白。其中之一便是D的存在。一个人可以拥有超越自然的力量，这是现实世界中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至于简宁宁的“特异功能”也是匪夷所思的一部分。 寇珺沉默片刻后，抬起头来看着简宁宁，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凶手D之所以能够提前10s知晓秦漠的所作所为，是因为他读取到了秦漠相关的代码？” 简宁宁很惊讶，寇珺分明不是编译者，竟然能理解到这么深的地步。 “没错。” 简宁宁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这一切确实正在发生。 第52章：虚拟舵手 “《D·P》中有七行关于秦漠的代码，这些代码记录了秦漠一生的行动轨迹，D就是透过这7行代码提前10秒捕捉到了秦漠的行动轨迹，所以才能一次次毁了秦漠的计划，把秦漠逼入死角。” 简宁宁的解释，让寇珺的心情愈发沉重。 寇珺微微垂着头，修长的十指伸入浓密的黑发中，暗暗长吸了一口气。 “我还是不明白，秦漠是活生生的人，为何行动轨迹会被《D·P》捕捉。” 如果《D·P》只能够捕捉秦漠已经发生过的一切，尚且还能让人觉得信服。可它捕捉的竟然是完全没有发生过的事。 试想一下，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本应该有着无限空白而美好的未来等着他，偏偏一个叫《D·P》的东西将他一生都已经写完，他每天所做的，无非如同机器按照程序运转般。 你自认为的未来，不过是一个僵硬死板的程序。 这换做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寇珺和简宁宁都不知道，秦漠临死前是否已经知道这件事。 简宁宁知道寇珺在想什么，他所想的，也正是她不能理解的事。 简宁宁看着寇珺痛苦的神情，心情也跟着有些沉重，她安慰寇珺道：“就算我们不能理解这一切，也不影响我们继续往前生活。已经发生的，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和D做斗争。” 简宁宁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毕竟，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寇珺抬起头来，凝视着简宁宁那双充满无奈的眼睛。 “我很想知道，一个人生轨迹被程序记录或者说掌控的人，他算什么？算程序的一部分？还是程序的傀儡？” 寇珺问出的这个问题，简宁宁没办法回答。 “我们没有时间来想这些问题，留给顾恬恬的时间不多了。” 简宁宁在悬空中打开了一道湛蓝色水幕，将两行代码复制在了上面。 寇珺一眼就看到了代码中的名字-顾恬恬，也明白这就是和顾恬恬相关的代码。 “有什么问题？”寇珺疑惑。 简宁宁为寇珺解释道：“顾恬恬的代码一共有三行，每一行都是灵活可变动，第一行记录了简宁宁过去10秒发生的事情，第二行代码记录的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第三行代码记录的是未来10秒后发生的事情。” 简宁宁这么一说，寇珺一下子就懂了。 他的视线快速地扫过第一行和第二行代码后，落在了第三行。 他想知道，简宁宁所说的，顾恬恬即将出事是什么意思。 可是，第三行代码中显示的一切也仍然是代码，不懂编译的寇珺看得一头雾水。 简宁宁解释道：“第三行代码除了显示出了顾恬恬十秒后发生的事情，还显示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她的生命时间总长。” “我最初破译出《D·P》时读取到的顾恬恬生命总长是29年零8个月29天。可是，当我第二次检查顾恬恬的代码时，发现她的生命总长时间被人篡改了，改为了3天零一个小时23秒。” “一定是D更改了顾恬恬的生命总长，他可以随意更改顾恬恬的生命总长，就意味着顾恬恬的生死完全掌控在了他的手中。” 简宁宁又道：“D之所以盯死了秦漠和顾恬恬，一定是因为他们身上有非常重要的信息，否则不会花费这么多的精力。” 33“D想得到的东西，我们也必须得到，否则这一场仗我们没有胜算。” 第52章：从零中寻找线索 3天零1小时23秒，在寇珺的脑海里久久回响。 如果他们不能在这时间段内找到顾恬恬，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具死尸。 寇珺不敢耽搁，打算立即启程。 这话说来容易，实际上难如登天。 他们没有任何顾恬恬的线索，茫茫人海，想要找到她，谈何容易？ 简宁宁深知这一点，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中。 寇珺看着渐渐暗沉的夜色，一支烟接着一支烟抽。 简宁宁曾看过不少男人抽烟，说实话，不仅丑，味道还很冲人。所以，每次看到身边有男人抽烟，简宁宁的眉头都会不由自主地紧拧在一起。 可是…… 寇珺站在窗户旁抽烟时，她竟觉得画面美好得不像话。 也不知寇珺抽的烟是哪种烟，淡淡袅袅的烟草味裹在风里，带着一股让人神魂颠倒的味道。 简宁宁有些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寇珺停下了抽烟的动作，转过身来坐到简宁宁的跟前，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将简宁宁牢牢吸住。 “不管D有多神秘，他都不可能人间蒸发一般地带走一个大活人。既然他去过我们住的地方，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寇珺道。 简宁宁仍旧沉醉在寇珺的盛世美颜中，当他对她说话时，她的伶俐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简宁宁迟钝而略显机械地说道：“我们都离开了，就算有线索，D也有可能将它们清除了。就算我们现在立即回去，恐怕也是白跑一趟。” 铺在他们眼下的路，太难了。 简宁宁的话是普通人的普通反应，可是简宁宁不是普通人，她说出这话，让寇珺有些吃惊。寇珺不得不提醒她道：“我的意思是，你看能不能从你的记忆中提取当天离开时，周遭的相关场景。如果能的话，也许我们就能找到一些线索。” 寇珺的话让简宁宁当场惊醒，回过神来的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一次无耻地朝着寇珺流起了哈喇子。 简宁宁面颊一红，羞得无地自容。 “我试试。” 说简宁宁是蜗牛，一点儿没错，一遇到状况就想赶紧逃遁到没人的地方。 “你先出去吧，有人在旁边，我怕状态不好。” 简宁宁之所以想让寇珺离开，是因为她担心在做正事时，无意间看到寇珺那张令人垂涎欲滴的脸而走神。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纵然简宁宁再花痴，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不分轻重。 寇珺果断地拒绝了简宁宁，他说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与以往不同，我们很有可能已经在D的监视范围中了，一旦我与你分开，你就很容易身处危险中。” 寇珺的话不假，手无缚鸡之力的简宁宁偏偏又长着一颗怂人胆，如果神秘莫测的D真对她下手，她恐怕不用D多费力气，就自行被吓死了。 “那……那你还是留在这儿吧。” 认怂，简宁宁是最快的。 简宁宁尝试着闭眼，可刚闭上眼睛，就忍不住让眼皮打开一条缝隙以便再看一眼寇珺。 花痴到这种地步也着实不是一般的走火入魔，即便能认识到这一点，简宁宁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她尝试了四次，仍旧无法让自己静下心来。 前路未卜，生死未知，她再不想办法静心的话，就真会被D虐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简宁宁开始焦躁，焦躁到极点竟转变成了对寇珺的埋怨——都怪他太诱人！ 寇珺也察觉到了简宁宁的烦躁，当他正准备关心一下简宁宁时，恰好看到简宁宁睁开了双眼。 简宁宁完全没有想到，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寇珺凝视着她。 心虚，紧张，羞涩，慌乱…… 短短一瞬，简宁宁的心里被各种复杂的情绪占据，让她在迟疑了刹那后，对寇珺瞪了一眼。 寇珺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关心的话还没出口就先得了个白眼，但为了不打扰简宁宁，他只好识趣地背过身去。 看着当初那个孤高冷傲又霸道的寇珺，现如今却像个委屈的小女人似的主动背过身去，简宁宁的心里有些不忍。 简宁宁看着寇珺略显落寞的背影，心里着实不忍，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也背过身去，强迫自己心静。 当噗通乱跳的心终于恢复了均匀的节奏后，简宁宁才终于进入了状态。 可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脑袋越来越紧绷，她却并没有在脑海中看到任何有用的画面。 她确实提取了住处周围的环境，废弃的别墅，半旧的油画，堆积了尘埃的花瓶，干掉的花枝…… 可是，画面并不稳定，一会儿出现的是整理前的画面，肮脏凌乱，不能下脚。一会儿出现的又是整理后的画面，简单整洁，落落大方。 简宁宁越来越察觉到了自己出现了胸闷气短的症状，如果她不能尽快回到现实的话，就很有可能像机器宕机一样出现故障。 第53章：被更新的大脑 简宁宁不得不中断思路，睁开双眼。 “怎么样？”寇珺实在不想勉强简宁宁，担心她继续这么下去会出事。 简宁宁有些虚弱，面无血色，就连嘴唇也呈现出没有血色的苍白。 “我好像出故障了，没办法稳定脑海中的画面。” 简宁宁的话一出口，整个人就僵住了。 “故障”一词像针一样扎在她心口，连她自己也把自己当成没有生命的机器了吗？ 寇珺也意识到了简宁宁内心的痛苦，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先休息，我回去一趟，应该还能找到一些线索。” 寇珺和简宁宁都很清楚，他们现在和D比拼的不仅仅是智慧和能力，还包括时间上的角逐。多一分，少一分，都有可能失了先机。他们已经离开那废弃的别墅太久，别说是神出鬼没的D了，就是普通犯罪分子也已经将线索尽数清除掉。 可是，只要还有一丝可能性，寇珺就不会选择放弃。 “没关系，可能我歇会儿就好了。” 简宁宁本想安慰寇珺，话音刚落，便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整个人便不受控地栽倒在地。 “宁宁！” 如果不是寇珺及时搀扶住简宁宁，简宁宁恐怕已经摔在了冰冷肮脏的地上。 简宁宁躺在寇珺结实温暖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有种特别的踏实感。 简宁宁还没来得及贪恋更多，便彻底晕厥了过去。 慌乱中，寇珺勉强保持镇定，为简宁宁检查了一遍身体。 不检查还好，这一检查，寇珺心如死灰。 简宁宁生命体征非常微弱，如果不是还保持着若有似无的鼻息，他也许会认为简宁宁已经离开了人世。 寇珺自认为医术过人，不管是外科还是内科都难不倒他，可是这一刻，他却对自己的一切都开始产生了怀疑。 寇珺把简宁宁拦腰抱起，打算把她送到权威的医院去。 寇珺把简宁宁安放到了副驾驶，随后猛踩油门，银色的车划出一道道利落的弧线从桥上、公路上疾驰而过。 寇珺的这辆车跟随他三年了，上面的每一个零件他都再熟悉不过，知道双脚使出什么力道能将这辆车开得最平稳快速。可是今晚，他却显得很紧张，脚上的力道不是太实就是太虚，车速前所未有的不平稳。 向来遇事冷静的寇珺，额头上不断渗出了汗珠。 不知过了多久，晕死中的简宁宁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说来奇怪，简宁宁前一刻还处于晕死状态中，整个人难受到了极点，可是醒来时却感觉神清气爽，原本汗呼呼的身体也变得干爽舒适。 简宁宁侧头看向寇珺，见他正紧张，心中为之一动。 简宁宁曾听过一句话，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喜欢的那个他，刚好也喜欢着你。 虽然这些话曾被钢铁直女简宁宁十分排斥，认为那是伪文艺青年刻意说来营造文艺人设的。可是这一刻，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句话，而且十分赞同。 简宁宁凝视了寇珺好一阵后，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告诉他，她无恙。 “寇珺。”简宁宁轻唤了一声。 寇珺那颗悬着的心，在简宁宁唤他时，猛的咯噔了下，当他发现简宁宁安然无恙时，才终于放心下来。 “你怎么样？”寇珺把车停在了路边，伸手去摸简宁宁的额头。 简宁宁浅笑道：“我没事，而且感觉浑身舒畅。” 简宁宁说话间，动了动身体，把寇珺给紧张坏了。 “你先别动，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等会儿让医生给你做个全面检查。” 寇珺用西医的一套方法给简宁宁做完检查后，还用上了中医的望闻问切。 简宁宁被寇珺弄得哭笑不得，直说道：“我现在真没事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确实没事了。” 简宁宁感觉自己像被更新了一样，头脑清晰，身体舒畅，而且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进入冥想状态，去捕捉D抓走顾恬恬时留下的蛛丝马迹。 寇珺当然不允许简宁宁这么犯险，两个固执的人各自坚持着，最终，寇珺强势地压了过来，将简宁宁的嘴给封住了。 一个绵长的深吻，让简宁宁败下阵来。 “我……我休息一下总可以吧？”简宁宁放弃了挣扎。 寇珺那双幽深的黑眸凝视着简宁宁，看得简宁宁浑身发毛，她急忙发誓一般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偷偷去捕捉线索。我就是忽然觉得有些疲惫，想睡一觉。” 别说简宁宁缺乏睡眠，就是寇珺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好了。所以简宁宁的话，很容易就取得了寇珺的信任。 寇珺拿出一张柔软干净的咖啡色棉布毯子给简宁宁盖上，随后继续开车。 目的地仍然是医院。 简宁宁固执起来，寇珺也不一定是对手。虽然寇珺刚才的那个吻力量强悍，让她脑袋归于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力，但回归清醒后她还是悄悄地借着睡觉的幌子进入了冥想状态。 很快，简宁宁脑海中的画面稳定了下来。 她先前的感觉是正确的，她确实像被更新了一样。汗水无需接受自然的蒸发就会无故消失，疲惫的身体也会在刹那之间回归舒畅…… 她已经没有心情和时间去想自己是不是正常人类的问题，而是暗暗下决心，势必在寇珺抵达医院之前找出D留下的线索。 医院，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绝对不是她和寇珺应该去的。 寇珺明知不可去，却为了她的身体而不得不走这一趟。念及此，简宁宁的心里充满了甜蜜和暖意。 第54章：微微一笑融千雪 当寇珺的车经过医院所在街区的路口时，简宁宁忽然睁开了双眼，看向寇珺。 “我们不去医院。”简宁宁脸上的笑充盈着淡淡的甜蜜。 寇珺回过头来，恰好看到简宁宁笑得正甜的样子。压抑了三年，沉闷了三年的寇珺，在看到她的微笑时，仿佛心中积雪笑容。 “那我们去哪儿？”失神间，寇珺并不知道简宁宁的真正意图。 简宁宁看着车窗外炫目的霓虹灯，轻语：“去找顾恬恬。” 说话间，简宁宁拿出一张A4纸递给寇珺，纸上画着一幅极其详细的地图，其中有一条红色的线条十分醒目。 “这是什么？”寇珺拿过A4纸，细看了一下后，才发现红色线条的一端连着他们之前的住处，那栋废弃的别墅。 “难道是寻找顾恬恬的线路图？”寇珺感到不可思议。 简宁宁点点头，略显得意地说道：“被我的绘画天赋给震惊了吧？” 寇珺面色微沉，略带责备地说道：“我不是让你休息吗？” 寇珺严肃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简宁宁愣了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她心虚地观察着寇珺。 “休息的时候太无聊，我就顺便冥想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提取到了一些线索。” 一说到线索，简宁宁的眼里便有了光芒，她的手指在那张A4纸上比划起来。 “原来，自我们入住那栋废弃别墅后，D就一直潜伏在周围。这两个街区是他常去的地方，巧合的是，顾恬恬也去过这两个街区。他们出现在街区的时间几乎一致，所以，不难看出，D确实监视了顾恬恬。” “顾恬恬被劫走的那天，D确实留下了一些印记。从别墅侧门到街区口，有非常明显的轮椅走过的痕迹。由此我猜测，顾恬恬在被劫走之前，应该和D见过面。根据顾恬恬之前的所提供的线索，这次会面应该是她和D的第一次会面。” “从街口开始，轮椅车辙印记消失。他们应该是上了车，随后离开了。我将所有车轮印都在脑海中重现了一遍，并将它们用不同的颜色标记，随后锁定了这一条车轮印记。” 说到这里时，简宁宁用手指在地图上标出了一条红色线条，并补充说道：“所有的车轮印记中，只有这条车轮印记的末端有轮椅留下的印痕。” “所以，这条车轮印走过的线路就是我们找寻顾恬恬的线路。”简宁宁说得正兴奋，不过在看到寇珺阴沉的面色后，眼眸里的光芒很快就暗淡下来。 若是以往，简宁宁在看到寇珺阴沉的面色时，铁定会不服气地和他理论，可是，在见过寇珺担心自己的样子后，她已经无法再对这个男人生气了。 更何况他长着一张足以让人消气的脸？ 简宁宁低声说道：“你不用太担心，这张地图绘制起来并不麻烦，我根本没有耗费多少心神。” 寇珺凝视着简宁宁的眼睛，让她那双本就慌乱的明眸更加茫然失措。 “以后不可以再一意孤行，你如果出事了，我会内疚一辈子。” 老莫的离开，寇珺已无法承受，所以，他真的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简宁宁出事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简宁宁小心翼翼地回应着他。 看到简宁宁小心翼翼又略显委屈的眼神，寇珺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他伸手摩挲着简宁宁的头发，用温柔入骨的声音道：“既然我答应你要保护你，你就要相信我，也要听我的忠告。” 简宁宁乖巧地点点头。 见寇珺终于温和下来，简宁宁眸光一闪，问道：“那我们现在可以去找顾恬恬了吗？” 寇珺真拿她没办法，只得再次踩动油门，将方向盘打到极致，调转方向。 第55章:离世之境 邶沙城的北面有一座终年不化的雪山，它少有人踏足，常年封闭，仿佛与世隔绝。 简宁宁找出的线索所指之处便是那座名为古岢的雪山。 古岢雪山的海拔高达六千多千米，纵然驱车追赶，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若要攀上山顶，更是需要长达半月，甚至更长的时间。 来到山脚的简宁宁看着眼前的雪山，陷入了迷茫中。 “一定是这里么？我会不会猜错了？”简宁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简宁宁还在发呆时，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风声，回头看去，是寇珺坐在一辆和摩托车非常相似的两轮雪地快艇上。 这种雪地快艇和其他车辆开动时发出的声音不同，它的声音和风声非常接近，具有极强的隐蔽性。 “你从哪儿找来的？”简宁宁眼里放着精光，对无所不能的寇珺崇拜到了极点。 有了这辆雪地快艇，他们的速度可以提高到汽车的十倍。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在短短数天之内，将整片雪山搜寻一遍。 简宁宁刚坐在寇珺身后，就又微蹙起了眉头，心里再次担忧起来。 “怎么了？” 寇珺把雪地快艇的车窗关上，再开动除雾系统，让玻璃窗随时保持清晰状态。 “你会开？” 能把雪地快艇开动，和能娴熟地驾驶雪地快艇是两个概念，即便能娴熟驾驶也不代表可以平安出入巍峨险峻的古岢雪山。 寇珺侧过头来，给了简宁宁一个坚定的眼神。 “相信我。” 看着寇珺无比认真的样子，简宁宁的心里荡漾起一股特别的味道，那是一种源自踏实的甜蜜感。 这种甜蜜感，在遇到寇珺之前，她从未体会过。 简宁宁在寇珺的帮助下穿戴好了专业服装，做好了保障措施。 最后，寇珺为简宁宁理了理脖子处的衣服，看着她白皙的脖子，寇珺有一刹那的失神。 回过神来后，寇珺低沉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响起：“距离目标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你可以先休息一下。这一次，听我的，不可以再任性。” 寇珺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简宁宁的敏感的脖子时，她的心微微颤抖了下，呼吸的节奏立即变得凌乱起来，脸颊也不由自主地泛着霞云般的羞红。 见简宁宁迟迟没有回应，寇珺用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将她的眼睛深深锁住。 在这样深情又专注的凝视下，简宁宁很快便败下阵来，急忙回应：“我知道了。” 说完，她逃也似的把头侧向了一边，让下巴成功摆脱了寇珺手指的掌控。 雪地快艇在茫茫雪原中奔驰，在此期间，寇珺不断地利用雪地快艇上自带的各种先进仪器探测周遭的一切：从土壤元素到氧气密度的变化，从雪山温度到雪地印痕。但凡和这片雪山有关的一切，他都没有放过。 虽然简宁宁成功复制出了当初神秘人D在废弃别墅外留下的印记，但她获取到的线索也非常有限，只要是没有出现在她视野中的印记都无法在脑海中还原。所以，剩下的很多事情，都需要寇珺自己来完成。 十分钟后，寇珺便在看似没有任何踪影的茫茫雪原上找到了线索。 寇珺在综合了所有地理数据之后，发现有一条狭长地带，气温和氧气浓度都和周围不同。 这条狭长地带就像一条缎带将整个雪山包裹起来，终点在雪山顶端之下的一个悬崖口。 寇珺本想独自验证这条狭长地带究竟是不是神秘人D走过的路线，却发现简宁宁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雪地山屏幕上的数据。 寇珺之所以把屏幕探视的权限对简宁宁开放，是为了在遇到紧急情况时，方便简宁宁随时过来帮忙。他没有想到，先前还对他无比乖巧的简宁宁，这么快就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寇珺担心简宁宁用脑过度会造成大脑损伤，因此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手也触碰到了开关按钮上，打算关掉简宁宁对电脑屏幕的探视权限。 “我没看。”简宁宁一开口便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寇珺没有回头，仍旧聚精会神地操控着雪地快艇。 在悬崖峭壁陡立的雪山奔驰绝非易事，整个国家也只有区区五人获得开雪地快艇的权威认证，寇珺就是其中之一。 寇珺不敢分神，但这并不代表他会纵容简宁宁。 狭窄的空间中响起了寇珺低沉严肃的声音：“你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告诉我，你根本没有休息。如果不想我立即停下来，对你提升忠诚度的话，你最好乖乖听话。” 寇珺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把简宁宁吓得一阵心慌。 “我……你……现在情况这么紧急，你怎么还有闲心开玩笑。” 简宁宁发现，寇珺的手上似乎有一根线，这根线的末端就套在她的心上，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她心神不宁、方寸大乱。 “我没有开玩笑，你如果不休息好，正当需要你费神用脑的时候，你会跟不上。” 寇珺一扫往日的温柔。 其实，寇珺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从来没有随随便便说过什么。 随随便便这个词用在任何人身上，或许都有适用的时候，但它似乎不管什么时候用在寇珺身上都不合适。 寇珺的严肃让简宁宁有些不适应，甜蜜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酸楚。 “我能跟上。” 简宁宁的声音低弱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 这一刻，那个不自信的她又冲破了封印冒了出来，她以为寇珺是嫌弃她不听话，担心她会拖后腿。 正在专心开车的寇珺，根本没有注意到简宁宁的细微情绪。 当他把电脑屏幕权限锁定后，便继续专注开车。 自卑和委屈让简宁宁变得倔强，她假装休息，闭眼后便进入了冥想状态。 简宁宁的脑海中，电脑屏幕被重新打开。 寇珺在忙碌中忘了，简宁宁只需要触碰过电脑，就能完全操控电脑。 简宁宁为了向寇珺证明，她确实不需要休息，也确实不会出错，因此在大脑中进行非常快速的运算。 简宁宁的运算，与电脑的运算没什么两样，只是更快，更灵活，更精准。 她在测试寇珺察觉出的那条狭窄路段。 12秒后，简宁宁猛的睁开了双眼，同时惊呼：“前方往北32°方向，568米之外，雪山出现裂缝，雪崩将在5秒后发生。” 568米，听起来是一个还算遥远的距离，事实上，这对于高速前进的雪地快艇来说近在咫尺，只需要短短十秒，雪崩就会蔓延过来，影响到他们。 简宁宁的话让寇珺心中一沉，这个女人，果然是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偏要过度用脑吗？ 情况危急，寇珺无法和简宁宁计较，只得先赶快调转雪地车的方向。 耳边，简宁宁干脆利落的声音仍在响起。 “雪崩已经开始，正以每秒28米的速度朝我们方向塌来。” 简宁宁随时汇报着前方路面的情况，寇珺也不得不随之调转方向和调整速度。 第56章：危险符号 在简宁宁精确的计算下，寇珺终于顺利避开了雪崩。 眼前一望无垠的雪原对雪地快艇来说不在话下，所以寇珺不需要怎么理会控制盘就能让雪地车顺利前进。 看着寇珺把视线从远处收回来，简宁宁立即意识到寇珺的用意，急忙把头转向一边，心虚地看着窗外的雪景。 “这里景色不错，当初如果我没去沙漠小城而是来了这里，看到的风景说不定更美。” 简宁宁没话找话地说着，试图转移寇珺的注意力。 寇珺如果是这么好打发的，他就不会在D的算计下，安然度过三年了。 寇珺的眼睛锁定了简宁宁，逼迫得简宁宁不由自主地看向寇珺。 一看到寇珺的眼睛，简宁宁就怂了，立即放弃抵抗，连连告饶：“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承认我之前没有听你的劝告，强行用脑很不对。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帮你，你如果出事了，我们还怎么去找线索？” 简宁宁的话确实有道理，但这些都不是寇珺最关心的。 “我已经失去老莫了，不能再失去你。”沉默良久后，寇珺低沉的声音在狭窄的快艇中响起。 寇珺说得云淡风轻，不带什么感情色彩，但他眼眸中那层若有似无的雾气却让简宁宁心中一痛。 “我知道了。”在寇珺面前，那个把倔强当成保护色的简宁宁变得柔软起来。 简宁宁刚要收回视线，就发现脑子忽然变成一片空白，毫无征兆的，眼前出现一面湛蓝色水幕，就像电脑屏幕一样。 屏幕上分布着一些或密集或稀疏的网格，网格中标了不少红点，左上角地三个网格上则标记着一个表示危险的三角符号！ 很快，简宁宁便意识过来，她的大脑在本能般地计算他们眼前的雪山，并将危险处用红点标识出来。 那三角符号，就是最危险的地段。 巧的是，雪地快艇正朝着那危险地段挺进。 “小心！”简宁宁吓得面色煞白。 惊呼间，简宁宁快速地把手放到了操控盘上，把雪地快艇的方向朝着与危险地带呈90°的方向掰去。 刹那之后，雪山颤抖，原本静谧地躺在地上的雪花在狂风的肆虐下从地上腾飞而起，在空中形成浪潮般的景象，朝着寇珺和简宁宁的方向席卷而来。 寇珺侧过头看了一眼车窗外，惊道：“看来他是察觉到我们来了。” 简宁宁的心瞬间沉入谷底，若是和人斗，不管是斗文还是斗武，她和寇珺都不会害怕，更不会退缩半步。可是，D拥有操控自然的力量，他们身为普通人，怎么与他抗衡？ 简宁宁来不及想更多，她必须集中精神解决掉眼前的麻烦。 寇珺也保持着高度紧张，他必须在简宁宁给出相关数据后，分析出最为安全的一条逃生路。 若论巍峨壮观，雪山当仁不让。若论脆弱敏感，雪山也首当其冲。 就算是普通的徒步者，在踏入危险之境，触碰到了雪山的敏感地带，也很容易引起积雪崩塌，更何况神秘对手D掀起的这场堪比地震的震颤。 简宁宁心忧不已，“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必然会被埋在雪山中。” 寇珺一边紧张地调整着方向，一边说道：“也许事态还没那么糟糕，只要他们还在这雪山之中，就必然有一条通道是安全的，否则，他们自己也会被雪山掩埋。” 寇珺的话让简宁宁看到了希望，她正准备打起精神继续计算周遭的地理情况时，却发现雪地快艇快速地颤抖了起来。 “该不会是地震吧？”简宁宁浑身紧绷。 寇珺咬紧牙关，努力让雪地快艇保持平稳。 轰隆一声巨响在寇珺和简宁宁的座椅下方炸开，雪地快艇被一股强劲的力量冲飞。 一道尖锐的声音由寇珺和简宁宁所在的方向蔓延开去，带着划破时空的力量。 简宁宁和寇珺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仿佛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这尖锐的声音割裂成细小碎片，那是远超锥心刺骨的痛。 砰砰—— 当尖锐的声音终于散去，半空中响起两声清脆的炸响，雪地快艇那用特殊材料所造的窗户竟被炸成无数圆润的颗粒。简宁宁和寇珺二人横飞了出去，简宁宁只觉各种感官达到了极限，耳朵已听不见声音，眼睛被阳光刺得红肿剧痛，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因为忽然进入寒冷地带而出现针扎般的痛感…… 寇珺的情况好不到哪儿去，但他仍然倔强地朝着简宁宁这端转过头来，查看着简宁宁的情况。 寇珺的视线中，简宁宁脸色惨白，清秀的眉头紧拧在一起，神情十分痛苦。刹那后，简宁宁便闭上了双眼，似乎晕厥了过去。 寇珺想喊她的名字，嘴唇刚动了动，腰背部分便受到一记猛撞，耳边隐约有嘎吱声传来，不知是脊椎骨断裂了，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寇珺的身体在雪地里向下滚落，短短半分钟不到的时间，他便从悬崖之上滚落到了悬崖半中央…… 寇珺身体下坠滚落期间，雪山仍旧在崩塌，山体、积雪纷纷掉落，不少重物砸在寇珺身上。 渐渐地，寇珺身上裹覆的积雪越来越多，纵然身板强壮，肌肉结实有力，也如泥丸般被山体淹没。 第57章：爱是互相取暖 简宁宁是最先晕厥过去的，她的身体自幼便不大好，说是药罐子又有些夸张了，但隔三差五地进入亚健康状态却是实话。寇珺就不同了，他身体强壮，每一寸肌肉都在诠释力量。但在灾难面前，再结实的肌肉也扛不住，所以，落地之后没多久，寇珺也晕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山体终于恢复了平静，简宁宁从废墟中睁开了双眼。 身体的每一寸都像碎裂了般，稍稍动动手指，也会牵动全身的敏感神经。 痛到麻木，再由麻木到清晰的痛感，简宁宁不知辗转轮回了多少次，才终于挣扎着从雪堆里爬出来。 简宁宁艰难地扭转着脑袋，想搜寻到寇珺的身影，然而，周遭除了一片狼藉什么也没有。 “寇珺……寇珺！”简宁宁慌乱得不能自已，目光在茫茫雪海中搜寻了一遍又一遍，却仍然不见他的踪影。 万般无奈之下，简宁宁不得不忍着头部的剧痛，开始启动脑子来计算周遭的情况。 这个方法果然凑效，简宁宁很快从一堆废墟乱尘中找到了寇珺的身影。 寇珺被掩埋在一块巨大的石壁之下，头发上堆满了积雪，就连眉毛上也沾满了雪花。 “寇珺！”简宁宁冲了过去，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才勉强将寇珺从废墟中挪出来。 寇珺受伤很重，仍旧处于昏死状态，不管简宁宁怎么呼唤，他都无动于衷。 雪地中的环境非常恶劣，他们身上的温度急剧降低，在极寒环境的影响下，本就僵冷的身体越发僵硬。 如果再这么下去，只怕会被冻死，尤其是简宁宁和寇珺此时所处的地段恰好是迎风坡面。 简宁宁架着寇珺，把他挪到了背风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简宁宁快要虚脱了，她气喘吁吁地坐在雪地上，眼皮再次变得沉重起来，似乎随时都要睡过去。 在这极寒之地睡去，只怕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简宁宁硬撑着。 看着昏死中的寇珺，简宁宁鼻子有些酸，她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寇珺的身上。 没了交通工具，没了御寒的能力，他们根本熬不过去。简宁宁的外套，除了加快她体温降低的速度外，并不会起到多大的作用，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 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爱是什么，是义无反顾的付出，是生死与共的默契。 眼皮太沉了，当她连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的时候，不得不闭上了双眼。 在简宁宁沉睡后没多久，寇珺从昏睡中醒来，当他看到身边昏死的简宁宁时，惊得浑身一紧。 “宁宁！” 寇珺想搂住身体渐渐沉入积雪中的简宁宁，却发现身体僵硬到了极致，动动手指这等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却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寇珺用尽全力来摆脱身体的僵硬，勉强用手臂搂住了简宁宁。 “宁宁！” 雪地上的风是最无情冷漠的，它们肆虐地割着两张年轻的面孔，也冷酷地卷走了寇珺的声音。 寇珺看着披在身上的外套，鼻子一酸，眼泪便忍不住溢出了眼眶。 那个只知流血的硬汉此时像个孩子一样无助。 寇珺把简宁宁披在他身上的衣服重新穿在了简宁宁的身上。 “我说过，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你就不会有丝毫损失，是我食言了。”寇珺的声音透着一股憔悴和绝望，他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慢慢地脱下来，披在简宁宁的身上。 一件又一件…… 直到雪地上出现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 说来奇怪，寇珺头上烈日灼灼，阳光映在雪地上显得分外刺眼，可是，寇珺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空气依旧冷得刺骨。 赤着上身的寇珺紧紧地搂抱着裹得像粽子一样的简宁宁，试图将自己最后一点温暖也给她。 意识模糊间，他想起了很多人和事，想起了痴迷于代码编译的爷爷，人们都叫他倔老头，他也确实够倔的，素来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不过，对他寇珺这个孙子，倔老头倒好说话得很，只要他开口，倔老头绝对不会说个“不”字。 寇珺也想起了老莫，那个一次次用生命保护他的人。 想起了初见简宁宁时的场景。 三年的奔忙让他十分疲惫，简宁宁一个茫然中透着萌劲儿的笑却让他积雪消融，整个人如同枯死的藤蔓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当简宁宁那透着萌劲儿和狡黠的笑在他脑海里重现时，寇珺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了笑意。 他多想再看一眼这个给了他力量和温暖的女孩。 寇珺咬牙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目光落在简宁宁脸上时微怔了下。 简宁宁的右脸颊上出现了一块黑色印记，有鸡蛋般大小，通体泛着金属质感的光芒。 寇珺以为是自己眼花，或者出现了幻觉，当他重新打起精神看去时，却发现简宁宁脸上的印记确实存在。 寇珺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简宁宁的脸。 果然是一块不同于皮肤的材质，非常光滑，就像玻璃表面。 不同于玻璃的透和纯净，简宁宁脸上的东西有着非常深邃的颜色，透着一股高级质感。 寇珺以为是雪地快艇的爆炸使得什么东西扎进了简宁宁的肉里，因此他尝试着去拔出那块鸡蛋大小的彩色玻璃块。 彩色玻璃块却像从简宁宁的皮肤里长出来的一样，根本无法拔出。 寇珺觉得这块玻璃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晃神，却又想不起来。 第58章：生死令人透彻 极端缺氧下，寇珺觉得自己的脑子变得格外迟钝，以至于平日里能轻松想到的事情，现在却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想到。 没错，简宁宁脸上的玻璃块他见过，就是在老莫离开沙漠小城的那天。 老莫上车后，从车门处掉下来一张面具，那张面具也是玻璃材质，后现代式的暗青色纹路，夹杂着一些非常细致的彩色线条。 寇珺不明白简宁宁的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他感到惶恐不安。 赤着上身的寇珺最终在惶恐中再次晕厥过去。 寇珺不知道的是，在他晕厥的这段时间里，每隔10分钟，简宁宁就会苏醒一次。 每一次醒来，简宁宁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就会再次晕厥。 第九次时，简宁宁终于挣扎着转过头来，看见了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的寇珺。 看见赤着上身的寇珺，在雪地里僵硬如雕塑，简宁宁忍不住双目泛泪。 简宁宁解开身上的衣服，与寇珺紧紧贴在一起。 还算温暖的她，在触碰到寇珺僵冷的身体时，冻得直哆嗦。 “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简宁宁哽咽难语。 寇珺僵冷的身体很快吞噬了简宁宁身上的温度，且仍在不断地索取。 简宁宁并不觉得有多冷，也许她已经到了麻木的阶段。时不时地，简宁宁能感到脸颊上有一处地方有些发硬，当她下意识地用手去触碰时，竟摸到了一块硬物。 简宁宁试图把脸上的东西抠下来看个究竟，却发现根本无法挪动那块东西。 短暂地分神后，简宁宁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寇珺身上，她现在已无瑕管其他的事，一心只想让寇珺醒过来。 “你说过要找到《S·P》的，为什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我们被他玩了这么久却连他的样子也没瞧见，如何甘心？你还不快醒醒？” “可不可以醒来和我说说话？我好害怕。” …… 简宁宁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她确实是害怕，怕自己一闭眼就永远睁不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简宁宁的身体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她真把寇珺僵冷的身体给捂暖了，但寇珺还是没有从昏厥中苏醒过来。 简宁宁的眼泪流了一波又一波，她多想用自己的生命留住眼前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可能她一辈子也无法体会到爱是什么滋味。 被人抱着，被人关心着，被人牵挂着，真好。 简宁宁暗暗在心中问上苍，难道上苍觉得她不配拥有美好的感情，不配和寇珺这么好的人在一起，所以才刻意出难题刁难她，好让她放手？ “寇珺，你醒醒。” 简宁宁的声音被风卷走，喉咙也因为风雪而变得沙哑。 简宁宁感觉自己身处黑暗的漩涡之中，绝望、无助。漩涡之下是寇珺，而她就站在漩涡的顶端，试图将寇珺拽出漩涡。 当简宁宁越来越绝望时，她的视线忽然一顿——她仿佛看见寇珺的睫毛在闪动。 为了证实不是自己眼花，简宁宁的双手虚捧着寇珺的脸。 兴许是脑袋高扬的这个动作让寇珺的喉咙有些不舒服，他轻咳了一声。尽管寇珺的咳嗽声非常虚弱，但还是被简宁宁给捕捉到了。 “寇珺！”简宁宁激动得双手直颤。 寇珺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当他看到简宁宁那张有了淡淡血色的脸颊时，嘴角露出了笑意。 “你没事？”寇珺的话里充满了担忧和欣喜。 简宁宁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溢满了眼眶，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煽情，故意责备道：“我能有什么事？反而是你，大雪天的光着个胳膊……” 说着说着，简宁宁就说不下去了，身体一扑，便将寇珺紧紧抱住。 简宁宁这一扑，险些没让虚弱的寇珺背过气去，寇珺肺部一痛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时不少寒冷空气灌入肺里，让他难受异常。 简宁宁赶紧松开了寇珺，心里内疚不已。 弥留之际，生死相依，寇珺哪里还有心思责备她。 “飞艇坏了，我们没有逃生的希望，倒不如坐在这里看看雪景说说话。”寇珺的口吻一点也不像平时淡然的模样，反倒有些像年迈的老者。 生死果真能让人于刹那间悟透人世么？ 第59章：你若不弃，我生死相依 简宁宁没办法告诉寇珺，实际上他们已经得救了。 简宁宁在重复了九次的昏迷、苏醒后，变得格外精神，仿佛重塑一般。而且，头上的烈日，耳畔的风，脚下的雪，都没再让她感到不舒服。 她精神饱满，且大脑清晰，故而在短短十分钟之内就已经计算出一条安全通道。这条安全通道顺着雪崩后的断崖通往一处凹地，说来奇怪，雪崩如此厉害，那片凹地却完好无损。 根据数据显示，那片凹地的中心地带，温度在7摄氏度左右，只要到了那里，就能安心休息了。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食物。 简宁宁搀扶着身负重伤的寇珺沿着那条完全通道艰难地前行，寇珺的身体一压在简宁宁的小身板上，简宁宁整个人便像隐没了似的。 简宁宁搀扶得非常吃力，脸色通红，直冒热汗。 寇珺不想让简宁宁这么难受，便把身体的重心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可是，刚这么做，五脏六腑便抗议起来，痛得锥心刺骨。 简宁宁知道寇珺在想些什么，感动之余不免责备起来，“你别乱动，不然我俩谁都走不出这雪山。” 寇珺趴在简宁宁的肩头，行走间，下巴和简宁宁的头发轻轻地摩挲着，温暖而柔软。 “你带着我，走不出雪山，反耽搁了逃生的最佳时机。”寇珺不再配合，身体僵硬在原地。 简宁宁惊得泛红的脸颊红如霞云。 “你什么意思？”简宁宁心急如焚，“你想让我放下你独自离开？” 简宁宁的激动让寇珺有些措手不及，他双手握住简宁宁的肩膀，“你原本有自己的生活，也应该去过自己的生活，现在却因为我的事几次遇险。我受了很重的伤，你带着我有害无益，如果你放开我，也许还能谋一条生路。” 寇珺是认真的。 简宁宁的眼眶蒙上了一层潮湿的雾气。 “你现在要我放手，早干嘛去了？你以为我想和你待在一起？没了你，我哪儿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是被老莫勾魂，还是被D给暗算死，都说不清楚。休想让我不明不白地死，所以你无论如何都必须和我待在一块儿。就算死，也要和我待在一块儿！” 简宁宁倔强地拖着寇珺往前走。 寇珺终究还是没扭过简宁宁的固执，一阵抗拒后只得放下倔强，默默配合简宁宁的搀扶。 走了不一会儿，回归冷静的寇珺猛然想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目光在一片狼藉的四周扫了一圈。 “从你给出的数据来看，这周围的环境很是古怪。”寇珺说道。 简宁宁疑惑，目光紧跟着寇珺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周遭。 “怎么说？” 寇珺开始分析起来：“正常温度应该是零下43摄氏度，为何地图中心点位置的温度为7摄氏度？就算地形独特，也不会有这么蹊跷的温度变化。” 寇珺分析的时候，简宁宁就在脑海中将她计算出的地理数据重新显示出来，在认真冥想了片刻后，她也有了寇珺一样的疑惑。 “其次，我们肉体凡胎无论如何也不是自然灾难的对手，D若是真想让我们死，大可以掀起更大的雪崩，可他偏偏在掀起这场灾难时十分顾虑，似乎害怕周围某些地方受到牵连似的。” 简宁宁不明白寇珺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得茫然地看着他。 寇珺启发着简宁宁：“在什么情况下，D会在掀起自然灾害时有所顾虑？” 简宁宁的脑袋快速地运转起来，很快，简宁宁的心里便有了答案，同时嘴上说道：“你是说，D的老巢应该就在附近，所以他才会在掀起雪崩时顾虑重重？” 寇珺点点头，“我们现在所走的这条安全通道，风小，无雪，烈日光芒也被山体遮掩，想必也是D出入这座雪山的通道。所以我猜测，温度在7摄氏度左右的中心地带，应该是D的所在。” 简宁宁眼中放光：“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寇珺点点头，在简宁宁的搀扶下，继续往前。 寇珺的身体很沉，在搀扶他时，简宁宁的腰快弯到了雪地里。从简宁宁的视角看去，鼻尖与雪地的距离不过几厘米。 但简宁宁并没有因此感到疲倦，相反，她精神抖擞，恨不能早点与那神秘的D碰面，她倒要看看，让他们吃尽苦头的D究竟长什么样。 第60章：等我 雪山之上，茫茫一片，对面山峰看似近在咫尺，真用步子来丈量时却发现怎么也丈量不完。 寇珺一直低着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了？”简宁宁察觉到寇珺的异样，心中一沉，忍不住问道。 寇珺的目光扫向四周，简宁宁的视线紧追了上去。 只听寇珺说道：“这里有些古怪，你小心些。” 二人的视线中，白雪之上氤氲着一层雾气，寒风袭来，雾气被吹散开来。那不同于积雪融化后产生的蒸汽，更像是有人故意给这片土地蒙上了一层白纱。 简宁宁让自己尽快恢复了冷静，随后开始锁定这些升腾的雾气，以望能分析出其中的成分。 “只有水和一些杂质，这雾气和普通的蒸汽没什么两样。”简宁宁分析完毕后说道。 除了雾气，寇珺觉得周遭的气氛很是古怪，风声一阵比一阵紧，像极了野兽爆发前的低吼。周遭气压变化剧烈，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本就身负重伤的寇珺很是受罪。 奇怪的是，面对种种诡异景象，简宁宁一点异样都没有，如同走在平常小道上。 当寇珺的视线无意间掠过简宁宁的脸颊时，却发现，不知何时，简宁宁的脸上没有一滴汗珠。 寇珺有些失神，脑海中浮现出老莫的身影。他清楚地记得，在和老莫并肩作战时，有好几次，寇珺已累得大汗淋漓，可老莫身上却没有一滴汗珠。 老莫的古怪之处远不止这点，他就像患有隐疾的病人似的，偶尔会出现一些古怪的状况。比如突然晕倒，比如突然栽倒在地无法动弹，但眼睛还明亮地睁着…… 寇珺一直无法理解老莫的行为，也曾试探地问老莫，但他都没有给寇珺任何具体回应，只是含糊的用几句简单的话带过。 简宁宁身上有很多和老莫非常相似的地方，但简宁宁并没有无缘无故地晕倒，也没有栽倒在地无法动弹的时候。 灵光一闪，寇珺忽然想到一个词——升级。 寇珺感觉简宁宁就是老莫的升级版，老莫有的一些毛病在简宁宁身上看不见了，但他们又有一些共同的问题。 老莫和简宁宁究竟有什么渊源？ 这个问题在寇珺的脑海里生根发芽。 穿过这段诡异地段，两人用了四五个小时，直到耗尽所有力气，直到饥肠辘辘才终于接近了地表温度在7摄氏度的中心地带。 简宁宁把寇珺安顿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之后，借着石头的掩盖庇护。 简宁宁看了看寇珺，见他面色仍旧惨白如纸，身上的伤有重无轻，便说道：“我们在这里待得久了必然会被发现，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顾恬恬。” 寇珺却道：“你这么做太冒险了，就算找到顾恬恬也无法把她带出来。” 简宁宁承认自己不像寇珺那样拥有超强的身手，可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她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只会被D找上来。 坐以待毙和束手就擒都不是简宁宁想得到的结果。 寇珺稍稍动了动身体，刚一动就感觉胸口处传来剧烈的痛感，他咬着牙强忍着剧痛，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等我缓缓，我陪你一起去。”寇珺说什么也不会让简宁宁貌似去找深不可测的D。 简宁宁有些急了，说道：“现在不是推让的时候，听我的，你在这里等我。” 时间紧急，情况紧迫，简宁宁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寇珺一把拉住了简宁宁的手，仰着头看着简宁宁，“答应我，一旦发现顾恬恬的行踪就赶快出来找我。等你出来时，我的情况可能已经好些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救她。” 简宁宁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下来。 寇珺仍不放手，握着简宁宁的手又紧了紧。 “我的话你必须听进去，我不允许你贸然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简宁宁听得走神，他们哪一天不是拿生命做赌注？能不能活到明天，谁也说不准。 寇珺看穿了简宁宁眼神里的内容，急得眉头拧成一团，坚毅帅气的脸蒙上一层忧郁和焦躁。 “这里是D的巢穴，指不定有多少人潜藏其中，我们贸然冲进去必死无疑。所以，你去找顾恬恬时先打探好情况，摸清路线。” 寇珺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剧烈的痛感让他浑身冒着豆大的汗珠。 寇珺的两只手掌托着简宁宁的脸，字字有力地说道：“我需要你探知到整个区域的地图，对方人手的分布图，气温、气压、气流变化图。如果找到顾恬恬，我需要得知她的体温、脉搏跳动次数，心脏跳动次数，以及皮肤的状态。” 寇珺认真的样子让简宁宁也跟着认真严肃起来，她慎重地点点头。 当简宁宁的眼睛看向寇珺的眼睛时，鼻子有些酸酸的，莫名的，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等我。”简宁宁的声音细腻柔软得像脚下的积雪。 寇珺点点头，目送简宁宁一步步走远。 第61章：雪山下的秘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简宁宁永远也不会想到，在高山积雪竟然会藏着这么一座恢弘大气的建筑。两栋建筑的楼身形状如张开的翅膀，向左右两方向悬空张开。中间又有一翅膀模样的建筑体，凌天而建。 后现代式的建筑风格，让简宁宁看得有些傻眼。 面向苍穹的那面不知是因为堆积了厚厚一层积雪的缘故还是因为本就是白色，白得耀眼，与雪山混为一体。朝着地下的那面则呈淡淡的水蓝色，隐约有波纹浮动。 你见过阳光照在水面，又倒映在墙上的那样吗？水波粼粼，有种神秘的美感。 简宁宁眼前的这栋建筑，便是这般旖旎的模样。 简宁宁借助一堆积雪的遮挡藏身，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查看那栋建筑体的动静。 她不敢轻易靠近那栋建筑体，谁知道神秘人D有没有在建筑体上安插什么奇怪的感应器？ 简宁宁的眼睛就是最好的捕捉器，她只需一眼扫过，就能所看到的场景在脑海中原封不动地呈现出来。 在脑海中呈现出建筑体，并不是她的最终目的，她真正的目的是对建筑体的痕迹进行分析。 如果把整栋建筑体的一切事无巨细地分析一遍，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简宁宁没有那么多时间，她只能有选择性地分析。 简宁宁当下最关心的是建筑范围内的脚印，她相信，只要有人在这栋建筑里活动过，就必然会有脚印留下。 这些脚印不一定能被肉眼捕捉，但只要有细微的颗粒变化，就一定能被简宁宁捕捉。 简宁宁想操控电脑一样，在脑海中捕捉建筑体中的脚印。 五秒后，一双脚印在简宁宁脑海中的湛蓝水幕上呈现出来，44码，踏出的力道较重，可见此人身材魁梧，体型高大。应当是保镖一类的人物，负责安保等事务。 一双又一双或清晰或模糊的脚印浮现出来，所走过的路径几乎涵盖了简宁宁看到的这一面建筑体。 如果简宁宁要分析更多，她就必须看遍建筑体的每个角落，将所有的足迹都找出来，然后按照踏脚力度的轻重，鞋码的大小，行走的速度来判定对应的人物特性。 但简宁宁不敢乱动，从目前得到的数据来看，整个建筑体中至少有一百多号人。要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被抓住，铁定没命。 简宁宁唯有从已得的数据中分析出一条最安全的路。 当简宁宁把需要的数据都整理好之后，发现建筑体的右面“翅膀”东南角附近没有任何脚印，那片区域如同禁地一般存在。 最让简宁宁感到欣喜的是，站在那角落，一转身便能看到建筑体的另一面，刚好弥补了简宁宁捕捉画面的不足。 简宁宁接着积雪的掩映，沿着一条深沟小心翼翼地向那角落靠近。 500米长的沟渠，简宁宁感觉自己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头晕目眩、口干舌燥，阳光映射在积雪上，刺得她睁不开眼…… 终于，简宁宁来到了她看好的角落。 周遭确实没有脚印，却有两条浅浅的车辙。简宁宁一眼便认出那是神秘人D的轮椅经过的痕迹，莫非她真来到了禁地？ 禁地必然有重重安保措施，绝不应该像她此刻看到的这么安静。 简宁宁赶紧捕捉其他建筑面的信息，以便尽早溜出这块地，却忽然听到一阵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声音低弱，却真实存在。 简宁宁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两下，随后心跳节奏彻底乱了。 慌乱间，她往旁边的三角形狭窄暗角钻去，脚下一空，整个身体往下直坠。 第62章：听见你的声音 简宁宁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五脏六腑像炸碎了一样。 “嘿，没事儿就坐起来陪我说说话。” 沉寂的狭窄空间却冒出个人声，把简宁宁吓得浑身一激灵。 “谁？”简宁宁以为自己落入了D的圈套，布满恐惧的眼睛仓皇地张望着四周。 “放心，我不是他，你不用怕。” 说话的是个男人，声音略带一丝磁性，像是在跟她开玩笑。 简宁宁麻利地看了一眼四周，却并没有见到任何人。 “你是人是鬼？”简宁宁的心沉入谷底，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你猜。”那人俏皮起来。 简宁宁才没有心思和他开玩笑，她隐约记得曾有人跟她说过，如果碰上不干净的东西就要冲她发怒。女生阴气重，但怒火就是阳气，阳气够足时就能把不干净的东西吓跑。 念及此，简宁宁惊慌地大骂起来：“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都不怕。” 简宁宁把手拽成拳头，两只眼睛愤怒地前方。 简宁宁明显听到那人倒吸了一口寒气，许是被她忽然的冲动给吓到了，愣了一小会儿后，那人说道：“啧啧啧，没想到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脾气这么大。” “你声音要是再大点儿，铁定能把D给招来，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男人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像是已经察觉到有人靠近。 简宁宁也不敢再做声，她屏气凝神让自己恢复冷静，然后查探周遭的情况。 简宁宁很快捕捉到，在她脚下就有一个男人，身高180，瘦削，身上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但眼睛却透着澄澈和明亮。 简宁宁还捕捉到，与她距离58米的地方有一个坐着轮椅的人正朝着他们走来。她若是再说话，必然会被发现。 简宁宁也顾不得她脚下的男人是人是鬼了，警觉地蹲下身体，以免被D察觉到她的存在。 不过，D在距离他们只有16米的距离时，一转方向，走远了。 “嘿，小妞儿，看在你姿色不错的份儿上，我对你提句忠告，你最好赶紧离开，不要妄想救那个顾恬恬。不然的话，你会尝到死无葬身之地的味道，那味道可够呛人的。” 男人语调轻浮，让简宁宁有种把他揍成泥浆的冲动。不过，他话里的内容却让简宁宁的心紧绷起来，身体也僵硬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来的目的。”简宁宁的声音低沉得吓人，透着一股杀气。 男人故作害怕地说道：“你该不会是想杀了我吧？” “别想了，连D都对我无可奈何，更何况是你。”男人换了种语调。 简宁宁低头看向脚下，顿时，简宁宁脚下的地面亮出一团湛蓝色的光芒，微弱却纯净。光芒渐渐晕开，呈圆镜模样。圆镜之下隐约有一个黑影，想必那就是男人的身影。 简宁宁从未见过这等场面，惊得说不出话来，瞳孔本能地睁大。 渐渐地，圆镜越来越澄澈透明，里面的暗影也变得清楚起来。 里面果真藏着一个脏兮兮的男人，他正仰着一张脏兮兮的脸看着简宁宁。四目相对间，男人的眼神有一刹那的惊慌，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样子。 简宁宁知道，他之所以会惊慌，是因为长期封闭后忽然见到生人时出现的本能反应。 这个人到底被关了多久，以致脏成这样。 古怪的是，普通人被关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皮肤早就溃烂，身体也多半残废了，他却能跟个没事人一样依旧保持着站立姿态，像永远也站不累似的。 “你做什么？又在分析我？”男人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下，想必是在笑，奈何他的脸实在太脏了，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简宁宁的内心再次被疑惑灌满。 男人笑笑，打趣一般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能猜到你心里所有的想法你信吗？” “别以为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说点胡话我就……” “别以为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说点胡话我就……” 简宁宁本想反驳他，却不料男人在她说话的同时，和她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简宁宁惊得愣在原地。 “你是人是鬼？” “你是人是鬼？” 男人恶作剧一般重复着简宁宁的话。 简宁宁被逼到崩溃，吓得呆愣在原地。 见简宁宁一直不说话，男人没耐心起来。 “我说你能不能吱个声？你脑子里一片空白，让我很无聊好吧？” 男人的话把简宁宁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唤醒了，但她仍然无法停止畏惧。 难道这世上真有人能读懂别人脑袋里所想的一切？ 这个想法只是从简宁宁的脑子里过了一下而已，那男人就像看穿了她似的，回应道：“没错，我确实能读懂别人所想的一切。” 男人扭了扭脖子，有些不大高兴。 “本以为来了个漂亮妞儿，没想到木头木脑的，穿得还挺严实的嘛，我仰头一看，什么也没看见。” 男人这话激起了简宁宁的怒意，她瞪了一眼男人，本能地后退到一旁的角落。 这里太过狭窄，也仅能容纳一个人，不管她怎么蜷缩身体，也都逃不出男人的视线范围。 沉默让气氛一度沉闷，男人忍不住开头道：“喂，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快走吧，你不是他的对手，当心人没救出来，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 简宁宁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在心里想着，一定要完成寇珺交给他的任务。 男人又开口了：“别痴心妄想了，你们两个人，一个连只蚂蚁都没捏死过，一个身负重伤，还怎么救人？D如果真是那么好对付的，老子也不会在这儿关着。” 男人说到最后一句时，怒火中烧，但很快又把火气给压了下来，像是怕吓坏了简宁宁似的。 “走吧走吧，不要搅扰了我的午觉。”男人一脸的不耐烦。 回过神来的简宁宁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她倔强道：“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必须走？谁知道你是不是他的托。” “拜托，你动动脑子想想好不好？有混得这么差的托吗？我要真是他的托，就应该跟在他身后溜须拍马，混个体面。” 男人忍不住白了简宁宁一眼。 确定他不是鬼魂后，简宁宁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暗自在心中疑惑：这个泥人，为何会被D囚禁？他怎么能猜到我心里在想什么，怎么能和我同时说出一样的话。 “别怀疑了，我能看穿你的内心。我之所以被他囚禁，因为——” 男人迟疑了刹那后，眼珠精光一闪，狡黠道：“大概是因为我太帅了，怕我抢了他的风头。” 第63章：小姐姐你真好看 被困在地底下的男人仰着头歪着脖子看着简宁宁，“你真铁了心要救人？” 简宁宁目光看向他的脏脸，低沉地嗯了一声。 男人沉默了片刻后，重新凝视着简宁宁的眼睛，逼人的目光让简宁宁不得不再次看向他。 当简宁宁看过去后，他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简宁宁的脑子里一团浆糊。 “你……不怎么样。”简宁宁看着他那张脏兮兮的脸，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赞美话来。 泥人险些一口血喷在“井盖”上。 “我是说，你觉得我厉害不厉害？” “还……还行。” 泥人觉得简宁宁一定是被吓傻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软绵绵的话。 “什么叫还行？我都能看穿你心中所想，知道你一下一句要说什么？怎么，刚才的测试不够让你震撼，要再来几次？” 泥人的眼睛里也透着一股子倔强。 简宁宁不想再和人同时说一样的话，那样的感觉实在太古怪，她主动投降。 “好了好了，你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泥人心里还在生气，闷哼了一声说道：“我这么厉害的人，都被D困在这里3年，你以为就凭你一个普通程序员就是他的对手？” 简宁宁还没说话，泥人就一股脑抢话道：“不要以为你的大脑和以前不一样就能与D抗衡，这里是D的地盘，稍不注意就被他监视了。” 泥人的话让简宁宁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 “不过你放心，他察觉不到这里的情况。也正因为这样，他才需要时不时来我这里看看，看我这位老朋友有没有摆脱他的囚禁偷偷离开。” “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挺讨厌他的，日子一久就有些想他了。他若是几天不来，我就浑身不自在，连想说说话也没人。” 泥人打量着简宁宁：“反正你跟着寇珺那小子也没什么好处，不如留在这儿，跟我做个伴儿？” 泥人见简宁宁除了白眼，不肯多说一句话，只好收起满腔热情。 “算了，傻不愣登的，跟个木头似的，就算留在这里也没法给我解闷，还是赶快出去找死吧。” 泥人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见简宁宁仍旧无动于衷，他有些怒了，没好气地说道：“你到底想怎样？是出去送死还是留在这里，总得给个回应吧？” 简宁宁被催得烦了，回顶了句：“你那双眼睛不是能看进人的心里吗？想知道什么自己解读啊，问我做什么？” 泥人被她呛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着。 “读心也是很耗神的事情，除了逗你们玩玩儿，我才懒得随时读你们在想什么。算了，我何必跟你计较，还是帮你一把吧。” 泥人说这话时，简宁宁心中浮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简宁宁还没来得及问他到底要做什么，他便已经将手放在了嘴边，做出喇叭状，高声喊道：“快来啊！你们要找的人在这儿！” 泥人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来喊这一声，声音瞬即穿透暗角，扩散开来。 简宁宁吓得心肝儿直颤，“你干什么！” 虽是愤怒的质问，却带着颤音，显得心虚而畏惧。 泥人满脸得意：“不用谢，D的人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简宁宁慌乱得不能自已，想逃走却又无路可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慌了一阵后，简宁宁归于了平静。 “这么久都没人往这边来看看，看来平时你没少忽悠他们，以至于他们根本不把你的话当回事，还真是‘狼来了’的故事。”简宁宁的话透着一股怒意。 泥人的眼神闪过一道尴尬，接着为自己解释起来：“你在这里关三年试试？我也就无聊的时候逗逗他们，把他们引到这里来，让他们陪我说话。这些木头疙瘩，各个无趣，跟你一样。” 泥人说最后一句话时，还埋怨地看了一眼简宁宁。 说话时，简宁宁发现泥人的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在用视野将其锁定后，开始在脑子里进行分析。 她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靠什么活到现在的。 让简宁宁失望的是，当她把那亮晶晶的东西在脑海中放大，把画面刷新到高清时，才发现那只是一个电子屏幕，样式很老土，像上个世纪的东西。 电子屏幕上沾了不少灰尘和泥土，不过因为有光，所以并不妨碍简宁宁解读上面的内容。 简宁宁看不太懂电子屏幕上那页代码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怪怪的。 “你懂编译？”简宁宁脱口而出。 泥人惊讶道：“没想到你这人，生死关头还能分心。我懂代码又怎么了？你想让我写两行bug送给你？对不起，我这么优秀的人，不想送这种见面礼。” 简宁宁眉头微拧着，泥人读懂了她的内心，惊讶道：“你在想什么？我身上的代码有错误？” 简宁宁回过神来，泥人说的是对的，生死攸关之际，哪里还有心情管bug不bug的事情。就算他身上的代码有问题，那也是他自己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简宁宁打算先想办法爬出这个狭窄区域，D坐着轮椅都能来到这里，就说明是有正常通道通往这里的。 “你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泥人着急起来。 简宁宁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就好像要拧着简宁宁到角斗场上一决高下似的。 简宁宁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她仍旧打量着四周，试图寻找到离开的路。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喂！你听到我的话没有！你耳朵聋了？” 泥人一着急便露出了一脸的怒意，当他发现简宁宁并不吃这一套后又换了脸色，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哄着她。 “这位漂亮的小姐姐，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几行代码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泥人说这话时，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他只需要把简宁宁的注意力引到这几行代码上即可，只要简宁宁在脑海中找出代码的错误，他就能通过读心术读取，然后自己动手将它改掉。 然而，简宁宁对他的动静漠不关心。 简宁宁怂，但被困在狭小空间里的泥人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她无须害怕。 “喂！你能不能看我一眼？我被困在这里三年很惨的，还背着几行错误的代码。” 泥人的语气透着一股悲凉。 恰好这时，简宁宁分析出了整个空间的构造，确实有一条宽敞的通道，就隐藏在看似没有任何缝隙的墙体中。不过，要打开它的话，需要D亲自操控。 如果D来到这里，不需要按动任何按钮，隐藏在墙体的识别系统就会启动，门也就自然打开了。但如果没有D来到这里，就算用炸弹来轰炸，也不一定能破墙而逃。 简宁宁回头看向泥人。 泥人悲凉的脸立即挤出一个笑容，脏兮兮的脸看起来甚是滑稽。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泥人使劲儿冲着简宁宁挤眉弄眼。 简宁宁也不知道泥人为什么那么在乎那几行代码，她也不关心，重又把目光挪向了别处。 简宁宁的反应出乎泥人的预料，惊得他面色僵硬。 当简宁宁再次把目光扫过来时，他再次强行挤出满脸笑容。 “小姐姐……”眼神里满是期待。 简宁宁声音毫无波纹地问：“你刚才让我走，是因为这里有别的通道吗？” 见简宁宁还是不打算理会他身上的代码，泥人模样低落。 简宁宁见他不吱声，似是满脸委屈，又道：“你若是告诉我离开的路，并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这里的事都告诉我，我就告诉你那几行代码哪里出了问题。” 简宁宁不敢去看泥人，担心会中他的读心术。 但泥人还是捕捉到了她脑中所想，捕捉到后，原本发光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 原来简宁宁并不确定能否解决他身上错误的代码。 第64章：既来之则安之 泥人暗自在心里责怪自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程序员身上。 “算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泥人话语里满是失落。 简宁宁倒是想离开，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可是，她走不能变成飞机从头上那仅能容下一人的洞口飞出去吧？ 当时掉下来容易，现在要回去难比登天。 洞口正对着泥人所在的位置，那洞口大有悬空而挂的意思，墙壁光滑得连蚊子也无法在上面落脚，她怎么可能再原路返回？ 至于D平时出入的通道就更别提了，没有D的生物系统来识别，她就是怀揣炸弹也休想把墙体炸裂。 泥人也没了和简宁宁打趣的心思，情绪低落地说道：“我先前只是随口说说的，你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怎么可能从这里离开。” 简宁宁绝望地坐在地上，满脑子都是等她回去的寇珺。 从泥人所在的角度，只能看到简宁宁的背影。不知是泥人觉得自己先前捉弄简宁宁的行为有些过分了，还是因为觉得简宁宁的背影落寞到让他鼻子发酸，他试探地喊了句：“喂。” 简宁宁仍旧低着头，陷入了沉思和痛苦中，并没有理会泥人。 “既然出不去，不如和我说说话。” 这三年，真是把他给闷苦了。 寇珺还在等她，简宁宁怎么可能有心思闲聊。 见简宁宁不理会自己，泥人也不再吱声，空气静得出奇，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昏暗沉寂中，隐约传来抽泣声。 “你哭什么？”泥人不懂怎么安慰人，只觉得简宁宁的背影看起来太可怜了。在这极寒之地，她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 简宁宁还是一个劲儿地落泪，呼吸也因为哭泣而变得沉重起来。 “你别哭啊，哭又不能解决问题。”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要是哭一哭就能从这里出去，我早哭得昏天暗地了。” 见简宁宁还是没有停下哭泣，泥人不耐烦地重重叹息一声：“唉，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上辈子，我一定是被你克死的。” 埋怨完后，泥人缓和了语气说道：“你先别哭了，也不是完全没有通道。” 泥人话音刚落，简宁宁就猛得抬起头看向他。 虽然周围光线昏暗，但泥人仍旧能看到简宁宁那双婆娑泪眼。 泥人刚才也是一时心烦意乱才说出这句话，现如今被简宁宁的眼神一扫，顿时回过神来，也清醒过来。 “我……我随便说说的。”泥人想否认。 简宁宁彻底转过身来，双手趴在地上，眼神真诚地看着泥人。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确实知道还有一条别的通道。求求你告诉我，寇珺还在外面等着我。”简宁宁的眼泪直接掉落在泥人头上的盖子上。 泥人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纠结良久后，他说道：“好，我可以告诉你通道在哪儿，不过你得先看看我身上这一页代码。” “好。”为了离开这里，为了见到寇珺，简宁宁愿意付出任何辛苦。 泥人这一招只是缓兵之计，因为，他也不确定他所说的那条通道是不是真的有用。 他能看懂简宁宁的心思，简宁宁却看不透他的心思，只能乖乖地开始解读代码。 半个小时过去了，简宁宁仍然毫无头绪。 难道是因为太心急，因为没有完全静下心来，所以才被这一页代码拦在门外？ 简宁宁暗暗吸了几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简宁宁不再哭泣，泥人的耳根子总算清净下来。他生平最害怕看见女人哭泣，女人只要一哭，他的心就乱了，恨不能找个暗道逃走。 现在他被困在这里，逃走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使出这招缓兵之计。 对此时的简宁宁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短短半个小时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最熬人的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读懂这一页代码。 这些符号，各个都那么熟悉，可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却陌生得让她痛心。 简宁宁只能本能般地把认为怪怪的代码在脑海里进行了更改，她也不确定这么做是不是对的。 看着一脸认真的简宁宁，泥人好奇她究竟是不是在解读代码，便开始读心。 当泥人读透简宁宁脑海中浮现的一切后，惊讶得愣在原地。 就在简宁宁认为方法错误，想把脑海中的一切都清除掉，重新计算解读时，泥人忽然一惊，急忙把身上的代码按照简宁宁脑海中所想的那样修改过来。 那古老破旧又脏兮兮的电子屏幕分明挂在泥人的身后，他根本无法看见，但手臂弯曲后，却能自如、准确地对代码进行修改。 也许这一页代码早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牙。 泥人干脆利落地做完这一切，幽暗的狭小空间里传来当的一声，是他头顶上的盖子摘开时发出的动静。 泥人抬起一双脏兮兮的脸，眼睛里露出一道道精光。说实话，简宁宁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可怕，那是禁锢久了，忽然得到自由后的激动和亢奋。 素来是个怂包的简宁宁鼓足勇气问他：“你说的通道在哪儿？” 泥人看向简宁宁，脸上止不住地露出笑容。 精光不再后，脏兮兮的脸配着大大的笑容显得有些滑稽，也没了刚才那股子可怕劲儿。 “就在我脚下。”泥人朝着简宁宁伸出了手，示意简宁宁把他拽出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简宁宁就算不想信任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她伸手去拉泥人，可在看到泥人脏兮兮的手时，动作僵硬在了空中。 简宁宁想把手收回来时，泥人已抢先一步拽住了她的手。 简宁宁一时没注意，险些在泥人的拖拽之下摔倒。 泥人爬出后，露出囚禁空间的样子，简宁宁才看清里面的构造。 里面可不像看上去那么狭窄，尤其是泥人双脚站立的地方，除了一边有一方柱子般的石块高高地立着外，其他地方空空如也。 也就是说，泥人平日里就站在这两块石头上。 简宁宁实在无法想象，他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如何生存下来的。换她的话，也许要不了三五日就受不住了。 第65章：坑货一枚 简宁宁忽然觉得不对劲。 那通道朝着黑暗处蔓延，不知伸向何处，从泥土的新鲜程度上来看，通道形成的时间在2年左右。 也就是说，这套通道是在泥人关在这里后才形成的。 是他挖出了这条通道！ 简宁宁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看到简宁宁惊讶的样子，泥人的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不过很快，眼里的光芒又暗淡下去，他说道：“这条通道并没有完全挖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 简宁宁也只有一试了。 简宁宁毫不犹豫地跳入通道。 她刚跳下去，泥人就想伸手拉住她，似有话说。 然而简宁宁的动作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张嘴，简宁宁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暗淡的光线中。 “哎哟！” 跳下通道的简宁宁发出痛苦的低吟。 泥人却乐了，玩世不恭地笑道：“忘了告诉你，下面深着呢。” 吃痛的简宁宁在心里把泥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激得泥人慌忙喊住她：“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骂人做什么？” 简宁宁懒得和他纠缠，匆匆爬起来，也顾不得拍拍身上的尘土，便往通道深处走去。 这通道被挖得坑坑洼洼，简宁宁稍不注意就会被绊倒，摔个狗啃泥。 不断吃痛的简宁宁不得不在艰难爬行的同时，继续在心里问候泥人的祖宗十八代。 “我说你过分了啊，我给你想办法，你怎么还一个劲儿地骂我？”泥人委屈不已。 简宁宁的身体为之一顿，她都离他那么远了，他为何还能读透她的想法？ 简宁宁只觉得可怕，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步子一慌，再次摔了个狗啃泥。 看着简宁宁的身影画作一团黑影消失在暗道中，泥人严重迸射出一道精光：“死老头，我看你还拿什么和我斗。” 死老头是泥人对神秘人D的称谓。 简宁宁爬了一段后就傻在了原地，这条通道根本就不通，末端连接着一面墙体。墙体所用的材质和简宁宁先前在通道外探测到的墙体材质一样，就算用炸药轰炸也不一定能弄开。 简宁宁暗暗在心里骂了句坑货。 “我可没骗你。” 简宁宁刚在心里骂完，耳边就响起泥人的声音，惊得简宁宁浑身一颤。 “我是大活人，先前还和你说了半天话，你至于吓成这样？”泥人被简宁宁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委屈起来。 只怪这里光线昏暗，否则简宁宁一定要给他个大白眼。 “这条路根本走不通，哪里算什么通道。”焦急不已的简宁宁也顾不得会不会惹泥人不高兴，用责备的语气说道。 漆黑中，泥人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声音小点儿，这里与D平时办公的地方只有一墙之隔，墙体上还有一条细小的缝隙，铁定不怎么隔音。万一被他听见我们的声音，就完蛋了。” 泥人的话让简宁宁安静下来，却无法减轻她心里的焦急。 简宁宁找到了与墙体缝隙对应的位置，把上面冰冷潮湿的泥土抠掉，露出了那条缝隙。 一缕光芒透过缝隙转过墙体映在简宁宁汗涔涔的脸上，眼神中溢满了焦躁和不安。 简宁宁把声音压得极低，微怒道：“你挖出这条地道，也不见成功离开这里。现在我们俩都困在暗道中，你高兴了？” 泥人不悦：“你把气撒到我身上做什么？就算你不到暗道中来，也出不去。” 简宁宁泄气地坐在脏兮兮的地上，人之将死，哪里还顾得上体面。 兴许是简宁宁绝望的样子让泥人心生不忍，他有些心虚地对简宁宁说道：“我是在想，这面墙体之所以有缝隙，也许是因为它不够牢实。” 泥人的话提醒了简宁宁，简宁宁不再盲目懈怠，而是在脑海中默默分析周遭的情况。 除了墙体的材质，还分析了墙体的结构，以及土壤的成分。 分析完毕后，简宁宁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面墙体之所以会有缝隙，是因为雪山在颤抖中有所挪移。 雪山山体的稳定性远不如其他高山，这一带的雪山看似经年无变化，实际上地壳却在悄悄活动挪移。虽然肉眼不可见，但不代表不存在。 也许，神秘人D至今没察觉到办公室所对应的这片土地所发生的细微变化。 简宁宁眼前的这条墙体缝隙，正挨着办公桌空空如也的侧面，就算想通过这条缝隙偷偷对办公室做点什么手脚也无法做到。 但简宁宁很快发现，在距离眼前这条缝隙的30厘米处，还有另外一条缝隙，那条缝隙正对着办公室里的一台电脑。 简宁宁计上心头，侧过头来看向泥人。 泥人被简宁宁的眼神看得一愣，惊讶道：“你想让我再挖一条隧道？” 有求于人，简宁宁立即收敛了焦躁和急切，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还算平常。 “这么长的通道你都挖出来了，不过30厘米而已，对你来说不算难事吧？” 听了简宁宁的话，泥人愣在当场，这个女人为了哄骗他挖隧道，竟然在卖萌，一双修长的睫毛扇子一般扑动，让他的心跳乱了节奏。 “你以为挖隧道很容易吗？我十根手指都快断了。” 十指连心，每挖一下，他都会痛入骨髓。光是回忆一下，他的心都会跟着抽搐一下。 见他不愿意做，简宁宁也不再强求，侧过身就开始用手挖。 这一带的泥土非常干硬，挖起来并不容易。简宁宁的手指很快就被泥土给磨破了皮，破皮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泥人就算不看简宁宁的手，也知道她正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她现在所受的罪，他都一一受过，而且远比她痛苦。 简宁宁疼得眼泪直掉，却仍然没有停下。她无法想象，当初这泥人是如何挖出这么长的隧道的。 简宁宁忽然感到泥人推了她肩膀一把，身体一偏，险些摔倒在地。 泥人把简宁宁赶到一边后，便接过简宁宁手上的活儿，开始用十指挖干硬的土块。 泥人不想让简宁宁觉得他是心疼她所以才这么做，因此故意埋怨起来：“像你这样乱挖一通要挖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泥人的速度也快不到哪儿去，毕竟都只是用手指做工具来挖泥土。 好在有一些地方在被挖松后会掉下来一整块，省了不少事。 挖得手指血肉模糊，再也使不出一丁点儿力气后，泥人终于看到了那手指宽的缝隙。 看着这缝隙，泥人眸光暗淡。 “缝隙还是太窄，没办法弄出什么动静来，更别提钻过去了。”泥人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失落。 “我有办法。”简宁宁笃定地说道，说话间她的目光透过缝隙看到了墙体后的电脑主机。 泥人几乎同时解读出了简宁宁在想些什么，险些惊讶得宕机。 第66章：谁都没有胜算 在泥人惊讶的目光中，简宁宁把纤长的右手小手指伸进了缝隙中。 奈何小手指太窄，根本无法触碰到电脑主机。 简宁宁不得不换成食指，奈何食指被狭窄的缝隙给掐住，若再往前伸，必然会划伤皮肤。 已经到了这步，说什么也绝不会退缩。 简宁宁继续往前伸手，痛感由最初的火烧火燎转为剧痛，心脏都因这难以忍受的痛感而抽搐起来。 简宁宁能感到一滴滴汗珠从额头滑落，顺着脸颊滴进泥土中。 “你到底要做什么？” 因为简宁宁心里只想着要触碰到电脑主机，所以泥人还是不知道简宁宁究竟要做什么。 看着简宁宁不要命似的拿手指去碰那主机，心跟着抽搐起来。 “你那胖爪子铁定不行，让我来。” 若真要论手指粗细，铁定是简宁宁的手指更纤长更细嫩，只是泥人不忍心看到她遭罪。 简宁宁没有给泥人任何回应，继续往前。 墙体缝隙并不完全光滑，有的地方有刺头。当简宁宁手指上的皮肤从上面划拉时，皮肉立即被划开，一滴滴血如珠玉滚落。 “你让开！”泥人眉头紧拧在一起，那双总是透着不在意和纨绔的眼睛此时变得格外严肃。 这事泥人没法代替，简宁宁就算想让他代替自己受罪也没用。更何况，他已经帮过她一次了，她不想再让他遭第二次罪。 简宁宁打心眼里感激她，嘴硬的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全身的力量都用在了手指上，死命往电脑主机所在的方向伸过去。 “嗯！”简宁宁狠狠一低头，血淋淋的手指终于在经历了扒皮之苦后触碰到了电脑主机。 砰的一声，手指大小的主机从电脑桌的滚落。 泥人看得心惊，但他从简宁宁的内心读取到的却是一片安然，仿佛悬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我先歇会儿。” 简宁宁坐在地上，强忍着手指传来的痛感。 “把手指拿过来。”泥人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痛得几乎晕厥的简宁宁不知是没明白他要做什么还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没有任何动静。泥人心中一急，便摸黑握住了她的手腕。 泥人从简宁宁的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来。 借着墙缝透过的光线，简宁宁瞥见了泥人的手指，血肉模糊，摸过碎布的地方留下斑驳的血渍印记，可见他受伤也不轻，想必动手指时，同样痛入心扉。 一直以来，简宁宁都非常抗拒陌生人，尤其是泥人和她说话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纨绔不恭的样子，让她心里本没什么好感。 可是，这一刹那，她的心里却涌起一股感动。 “谢谢。”说完这话简宁宁便不做声了，身体也警觉地紧绷着。 泥人察觉到简宁宁的变化，目光透过墙体的缝隙看了出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简宁宁把声音压得极低，说道：“想必刚才的动静引来了人。” 简宁宁话音刚落，办公室沉重的大门便被推开了。 简宁宁和泥人对视了一眼后，默契地悄悄转身往通道外爬过去。 泥人爬在最前面，到了暗道口后便停了下来，慢慢踩上那两块石柱，随后小心翼翼地把“井盖”给盖上。 很快，简宁宁便察觉到外面有轮椅转动的声音朝着这边靠近。 坐在轮椅上的D即将穿门而入时，泥人忽然低呼一声：“完了，他一定会发现的。” 泥人能读到简宁宁的内心，简宁宁却读不透他，因此满腹疑惑。 泥人慌忙地回过头来问简宁宁：“你还记得我身后的代码在修改之前是什么样子吗？” “能。怎么了？”要从记忆中分毫不差地提取泥人先前的错误代码，对她来说并不算困难。 “快帮我修改过来。”泥人慌乱得不能自已。 泥人慌乱的样子，更加深了简宁宁对神秘人D的恐惧。 虽然简宁宁不明白泥人为什么要叫她这么做，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加上也一心想帮帮他，因此简宁宁没有多想便伸出了没有受伤的左手。 “等会儿！”泥人忽然制止了简宁宁。 “你到时候还能修改回来吗？会不会记错？” 泥人慌乱地说道：“你现在开始记忆，最好一字不差地记下来。” 泥人话音刚落，简宁宁就已经开始动手修改他身后的代码了。 短短十几秒，简宁宁便利落地做完了这一切。 泥人愣在当场，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真想告诉简宁宁，如果她无法恢复代码，他就完了。 泥人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大门打开，轮椅缓缓驶了进来。 简宁宁把身体弯得极地，恨不得藏进泥土里。 轮椅在“井盖”跟前停下。 “你又在搞什么鬼？”没好气的老人声音在沉寂的空气中响起，透着低沉和沙哑，像喉咙处藏着一把沙子似的。 泥人头上的“井盖”露出一团蓝光，蓝光渐渐晕开，和简宁宁当初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透过透明的“井盖”，神秘人D看见了泥人脏兮兮的脸。 泥人慵懒地伸了伸懒腰，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老头又在说什么胡话，把我瞌睡都给搅醒了。” 空气中响起很不确定的疑问声：“当真不是你？” 泥人还是漫不经心的语调：“是我什么？” 神秘人D陷入了沉默，似是沉思。 待回过神来后，老头苍老沙哑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江言离，你不要耍花招，和我斗，你没有胜算。” 泥人，也就是神秘人D口中的江言离，不耐烦地回应道：“喂，我说你这老头是老糊涂了吧？我被你关三年了，连手脚想好好活动下也没办法，你还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干嘛？怎么？你也觉得待在雪山之中无聊至极，想来找我打发时间？” D还没开口，江言离又道：“老头，你到底够了没？打算关我多久？我都快闷死了。” 泥人从D的脑子里读取到，他已经彻底相信办公室里的动静不是江言离搞得鬼了，对江言离的防备顿时卸了去。 D冷哼一声，说道：“痴人说梦，你当自己是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我达到目的之前，你会一直关在这里。” 后面的话就算D没有说出口，江言离也已经读到了：目的达到那日，就是他江言离的死期。 D确定江言离这边没有异样后便操控轮椅折身，打算离开了。 “你是去见两位贵客吧？”泥人忽然说道。 蹲在暗道中的简宁宁手心一紧，恨不得狠狠削江言离一通，好不容易等到D要撤走了，他却忽然说这么沉甸甸一句话，不是引火烧身吗？ D的身体一顿，背影透着腾腾杀气。 “你怎么知道？” “咳！我会读心术，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当然知道了。” “我说过，不许你读我的心思。” 江言离吊儿郎当地说道：“你把我放了，让我远走高飞，我就没机会读了呗。” “做梦！”D气得鲜血吐血。 第67章：局 蹲在地上的简宁宁忽然意识到她还没捕捉到关于D的信息，一时心急站起身来，却忘了地道狭窄，根本容不下她站立，头顶狠狠地装在了暗道的上壁。 简宁宁的头顶刚好是一块石头，疼得她本能地紧皱起了眉头。身体踉跄下，双手本能地抓住了江言离的裤腿，险些把江言离的裤子给拖拽下来。 她不敢低呼出声，死命咬着牙齿。 但D还是听到了动静，兀的转过轮椅，看向江言离。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D没有耐心，一副要将江言离生吞活剥似的。 江言离仍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这老头真够疑神疑鬼的，说一些完全听不懂的话。” 江言离故意装出一副卖萌样子，眨巴着黑溜溜闪亮有神的眼睛：“嘿，老头，你这是在故意搭讪我吗？反正我在这儿关着也挺无聊的，欢迎你在这里陪我说说话。” D阴沉沙哑的声音如冰刃一般刺来：“少耍花样！三年了，你没给我带来任何利益，等我耐心耗尽，你的死期就到了。” D那双眼袋极重的眼睛忽然半眯起来，瞳孔紧缩了下，警觉道：“你忽然提到我要去见的两个人，莫非又读到了什么？” D在半空中打开了一面电脑屏幕，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一页代码。这一页代码和江言离身后的代码一模一样。 D查看了好一阵，确定代码无误后才收了屏幕。 江言离摇摇头：“你这老头真是没劲，都把我关得严严实实了，还担心这担心那的，你是多没安全感啊？” D冷冷一个眼神扫过来，江言离立即噤声了。 抱着江言离裤腿不敢再动的简宁宁早就察觉到江言离的腿在发抖，他的漫不经心和吊儿郎当不过是强行装出来的。 简宁宁真担心D继续待下去会识破她藏身在这儿的事，江言离似和简宁宁有默契似的，开口道：“老头儿，我要是你啊就不会花心思在我这个旧人身上，而应该想办法去会会新人。万一让他们溜进了你的办公室，把你的秘密探查了个干净，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轮不到你来告诉我怎么做。” D愤怒转身离去。 他们二人的对话把简宁宁惊得四肢乏力，如果D找到寇珺，寇珺如何跟他斗？ 一想到这儿简宁宁的心就狠狠地拧成一团儿，甚至开始埋怨起江言离来。 简宁宁宁可自己受到追捕也不愿意把火引向寇珺。 D离开后，江言离从石柱上跳下来，双腿一软，整个人便坐在了泥土上。本就脏兮兮的他也不介意身上再多一点泥土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简宁宁怒不可遏，但想到江言离之前对她的帮助，还是尽量克制着情绪。 江言离摇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简宁宁快被他逼疯了。 江言离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看起来挺伶俐一个姑娘，怎么连这点儿都没想到？” 简宁宁仍旧一头雾水，江言离也不再卖关子，索性说道：“只要在外面那个小子不太笨，就知道给你制造机会，好让你取到有用信息，或者找到顾恬恬的所在。” 简宁宁知道江言离的话有道理，可是她不免担心起来：“他受了伤，藏身已是不易，如果再弄出动静吸引火力的话，铁定会被抓住。” “敢招惹D的人，我相信都不是蠢货，你应该相信他。” “你才是蠢货。”简宁宁决不允许任何人说寇珺的半个“不”字。 江言离满心委屈，“你这耳朵怎么长的？我不是说他不是吗？好了，跟你说这些也没意思，反正现在的局势就是，等你的那个人铁定在外面闹出了动静帮你寻求找人的机会。如果我是你，就会想办法离开这里。” 说完，江言离有些泄气道：“我当初以为墙体有缝隙，就能找到出去的方法，现在看来，把手指伸进去都要受削骨削皮之苦，更别说整个人钻过去了。” 江言离看向简宁宁所在的方向，借着头顶淡淡湛蓝色光芒的映照，他能看见简宁宁坐地闭目的样子，如同一尊佛像。 “你做什么？” 见简宁宁不回应自己，江言离只好用读心术。 江言离一读取简宁宁脑海中所想的一切就愣住了，她脑子里怎么全是乱七八糟的数据、线条，和一些完全看不懂的图案。 她在做什么？ 江言离本想解读出个所以然，才刚读一会儿就觉得疲惫不堪，仿佛精神被耗尽了似的。无奈之下，江言离只得放弃。 江言离坐在简宁宁的对面，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饶有兴致地凝视着简宁宁，眼前这个女孩儿当真和他自己一样古怪吗？ 她究竟什么来历？ 江言离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江言离的猜想不假，寇珺确实在简宁宁进入D的地界后，开始实施他的计划。 寇珺需要做的并不复杂，他只需要弄出一些动静，然后快速前往事先找好的新藏身点。 “快速”这个词对寇珺来说太难了，每前行一步都必须咬牙坚持，更何况是在崎岖的雪山中前行。 D现在正处于高度敏感中，一察觉到动静就立即带了一大批人赶过来，而这确实为简宁宁争取到了机会。 当D带着他的人搜寻寇珺的身影时，简宁宁已经睁开了双眼。 “好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简宁宁说完后，示意江言离往上爬出这狭窄的囚牢。 江言离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出去？” 见江言离没动静，简宁宁抢先一步踏上了石柱，但由于她没习惯这么做，也没有江言离那么强的平衡力，刚站上去，身体又往后倾斜而下。 如果不是江言离接着，简宁宁恐怕已经重重摔倒在地上了。 虽然江言离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相信简宁宁，扶着简宁宁站上石柱，又帮她从狭窄的囚牢中爬出去。 随后江言离自己也爬了出去。 刚爬出狭窄囚牢，江言离就愣住了。 他眼前原本黑暗的空间透着湛蓝色的光芒，柔和宁静。那把他与整个世界隔离的大门也打开了。 “你怎么做到的？”江言离身上的每一处细胞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第68章：失败的果 简宁宁淡淡一笑，戏谑道：“你不是预言家吗？” 一直以来，江言离都凭着超强的读心术游历人间，就算是面对神秘莫测的D，他也不曾真正畏惧过，可是这一刻，他的心底深处涌起一丝不安。 江言离想知道简宁宁是如何破开大门的，他快步走到简宁宁身边，低声问她：“这里的安全防卫系统是世上最先进的，你一个小小的程序媛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他们破解？” 简宁宁微微侧过头来，略显惊讶：“最？” 江言离见自己说得有些欠妥，补充道：“不管怎么说， D在编译方面的造诣在现如今肯定是非常高的，要说没人能超越他确实夸张了，但也不至于被一个小小的程序媛在几分钟之内就破解了吧？” “请不要在程序媛前面加上‘小小’，我不小！” 江言离低头看了一眼简宁宁的胸口，白了一眼：“是不小，很大一片飞机场。” 别说江言离惊讶，就是简宁宁自己也十分惊讶，她通过D的电脑主机，很快就读取到了关于这些生物锁对应的代码。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不过，自她拥有“特异功能”以来，所做的哪件事不是超过了她的能力。 就连和寇珺相处，也远远超过了她的能力吧？ 曾经，她是个资深宅女，下班回到家就不愿下楼，看到陌生人总会低着头，以免目光不经意地相撞，引起不必要的尴尬。遇到亲戚，更是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尤其是对方非要拉着她嘘寒问暖时，她总是一面挤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一面想尽快逃离。 回过神来，简宁宁加快了脚步。 江言离所想不错，就算是一群高级工程师坐在一起，齐心协力来破坏D花了巨大心血打造的生物系统锁，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半个月，一个月，甚至更长。如果简宁宁要更改这些代码，没个半年、一年也吃不透，更别说更改了。 她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成功让繁琐的门打开，是因为她直接把对应的代码给删除了。除了这个办法，她实在想不到别的。 删除代码是个很彻底的解决办法，但这个办法也会随之带来一些麻烦，比如很快神秘人D就会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很快就会发现代码被删除，紧接着就会朝她发起攻击。 想要找到顾恬恬所在，并及时救出顾恬恬，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大楼布局。 简宁宁心中暗想，那古怪的泥人被关在这里三年多，必然知道这里的布局，她不必冒险去跑一趟，问一问那泥人不就知道了吗？ 一回头，却发现那泥人已拐至暗角，贼溜溜的眼睛探看着四周，似乎在寻找最佳的逃离机会。 简宁宁走到泥人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简宁宁这一动作，惊得泥人险些跳起来。 “至于这么大动静？”简宁宁不觉得自己这一拍有什么可怕之处，竟然会把这个人吓成这样。 泥人缓过气来后，说道：“我被关了三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吓到我幼小娇嫩的心灵。好歹你也是个女人，怎么一点女人的温柔劲儿都没有？” 简宁宁被泥人说得一顿无语。 时间紧迫，她没有心情和泥人说这些有的没的，她认真道：“我必须摸清这里的一切，你在这里待了三年，应该知道这里的布局吧？” 简宁宁一开口，泥人就明白了，她是不想浪费时间冒险去查探，想从他这里直接获取信息。 泥人摊开双手，急道：“大姐，你当我是来这里做客的？我是被关了三年啊，除了那个破地洞，我哪儿都没去过。我来的时候晕过去了，别人抬过来的。” 泥人说完后，凝视着一脸焦急的简宁宁沉默了片刻，说道：“如果没有你，我也不可能这么快逃出来，作为报答，告诉你一个秘密。” 泥人贼兮兮的眸子里闪着亮光，低头，凑到了简宁宁的耳边。 简宁宁本能地朝着一旁躲开，却又被江言离追上。 “除了办公室，D最常待的地方是一栋楼的最高点。” 泥人江言离有些不舍地看着简宁宁：“其实告诉你这些也没用，在找到D之前，D就会先找到你。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跟着我一起走，做个逍遥快活的人，不必跟着那个叫什么寇珺的人把神经紧绷成随时都会断的弦。” “跟你这个无赖有什么好混的？”简宁宁心里在盘算着几栋楼的图纸，随口回顶了江言离一句。 “无赖有什么不好的，逍遥自在。算了，你是中了那个男人的毒，听不进我的话。”江言离嘴角轻轻拉扯，眼底闪过一道似笑非笑的精光。 “你若能活着从这里出去，我一定会去找你的。祝你好运。” 说完，江言离脚底抹油，朝着早就盯准的一处暗角溜走了。 江言离走后，简宁宁的心里有些慌。他在的时候，她嫌弃他说话没个正形，但不管怎么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想这些也没用，简宁宁唯有想办法尽快找到顾恬恬的所在。 简宁宁的身体算不得多灵活，相反，比起江言离和寇珺，她可以说有点笨拙。常年只跟代码打交道的她，何时想过有一天，她需要上天入地？ 当简宁宁蜷缩在一扇“羽翼”建筑之下，准备伺机进入内部时，忽然听到远方有匆忙的脚步声。而且是一群人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快而凌乱。 简宁宁心慌不已，知道是删除代码一事被D察觉到了，她不敢再逗留下去，只好先撤退。 简宁宁选择撤退的那条路，刚好是江言离撤退的那条路。 江言离一看就不是个善茬，智商过人，一双火眼晶晶更是能看透人的内心，他所选择的逃生路线一定错不了。 简宁宁快步乱逃了一阵后，忽然停下了脚步，整个人畏惧地往后退。 在积雪的返照下，刺目的光线把简宁宁的身影拉得斜长，映在银白色的建筑体上。 简宁宁瘦长弱小的身影和棱角分明的建筑体显得格格不入。 简宁宁的视线中，泥人江言离正被两个高大的黑衣人像拧小鸡似的拧在半空，那双贼溜溜的眼睛黯淡无光。当他看到简宁宁也选了这条逃生路时，戏谑而无奈道：“现在好了，他们把我们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说得一点都没错。D的手下不仅抓到了逃跑的江言离，还抓到了寇珺。寇珺身体虚弱，同样被两个黑衣人架着。 现在，她简宁宁也落网了。 自看到这宏伟的建筑体时，她就料到了落败的结局。能在雪山之巅造出这等建筑的D，想要抓住他们应该不算太难。 明知会结一个失败的果，却还是努力地生长，也许这就是生命最神奇的地方吧？ 第69章：都是选中的傀儡 寇珺低着头，脸色惨白，额前略长的发遮住了他的眼，让简宁宁看不清楚他是晕了过去，还是仅仅双目低垂。 简宁宁想过去看看寇珺，她刚想动，两个高大的黑衣男便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的脸与棱角分明的建筑墙体紧密贴合在一起。 “带我去见他！”简宁宁不甘心就这么败了。 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寇珺仍然低着头，想必已经晕厥过去，如果不是两个强壮的黑衣人搀扶着他，只怕她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江言离见简宁宁慌乱得不能自已，宽慰她道：“你不用这么慌张，他今天收获这么大，肯定会自己跑来见我们的。” 江言离眼珠一转，改口道：“他会不会去见你们我不知道，但他一定会得意洋洋地跑到我面前来炫耀一番。” 黑衣人没让他们继续谈下去，冷漠地瞪了他们一眼后，押着他们走进了旁边的一座电梯。 江言离并没有因为黑衣人这一瞪就闭嘴，依旧我行我素地说着话。 “没想到你对我这么信任，竟然会选择我跑路的那条路。”江言离说这话时，故意做出情深意重的模样，似乎深为简宁宁感动。 简宁宁递给他一记白眼，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要是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就把你身后的代码给改得乱七八糟。” 简宁宁这句话对江言离果然凑效，江言离立即露出悔意，“我错了我错了，你怎么骂我都行，可千万不要改它们。” 简宁宁不过是随口恐吓他一下，好让他老实一点而已，哪里真有时间和精力纠结他背上的一页代码。 简宁宁不悦地压低声音问他：“本以为你聪明，会选一条隐秘的逃生路。没想到才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被捉住了。” 简宁宁的话没有半句夸张和不实之处，江言离确实是在逃离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被抓住了。 别说简宁宁了，就是江言离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被抓。 被简宁宁这么直接地质问，江言离觉得脸上挂不住，若不是脸上糊着一层泥，简宁宁一定能看到他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我被关了三年啊大姐，而且我说过了，我是像你的小情人一样晕厥后别人拖来的。对这里的一切我都非常陌生，在逃跑时踩两个‘雷点’，被人发现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江言离不想和简宁宁再说下去，否则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一定会被她那张毒嘴撕得支离破碎。 偏偏江言离又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不说话非把他憋死不可。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看向了押着简宁宁的两名黑衣人，似在分析黑衣人脑中所想。 “喂！你这人也太肮脏了吧？竟然在心里嘲笑她！” 江言离这话一出，那黑衣人的脸就红透了。 “你……你别乱说。” 黑衣人慌乱起来。 简宁宁瞪了一眼黑衣人，问江言离：“他嘲笑我什么？” 江言离瘪瘪嘴：“当然是嘲笑你一马平川，心胸似平原咯！” “你！”简宁宁恨不能将江言离给手撕了，江言离立即认怂，指着那黑衣人道：“是他这么乱想你的，如果不是我看穿了一切，你白白被他那双贼眼占了便宜！” “我没有。”黑衣人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可他的同伴们却并不相信，各个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简宁宁气得牙痒痒，把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了右脚上，再狠狠一跺脚，重重地踏在那黑衣人的鞋子上。 嗷！ 黑衣人当即松了手，蹲在地上抱着脚哀嚎。他的同伴纷纷低头憋笑，有那憋不住的，已经笑出了声。 江言离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扫了他们一眼，叹息一声：“唉，原来你也是个可怜人，竟被自己的好兄弟横刀夺爱。” 蹲在地上的黑衣人，眼眸冷似冰霜，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逼问江言离：“你说什么。” 江言离指着另一个看起来更瘦削斯文的黑衣人说道：“就是他咯。三年前，他横刀夺爱，所以你女朋友才会和你分手。他骗了你，说你女朋友出国了，实际上，你女朋友和他发生了争执，他失手把她从窗户推了出去。D知道了一切，威胁他，让他来这里给他当牛做马，否则D就会把真相昭告天下。” 江言离语速很快，语气平静。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两个黑衣人就打作了一团。 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一个黑衣人还敢笑了，他们各个像看地狱恶魔一样看着江言离。 当江言离的目光扫向他们时，他们如同被魔鬼盯上，各个都情不自禁地把头偏向一边。 江言离侧头看向身旁的胖子，“你之所以会跟着D，是因为你失手撞死了人。” 还没等那胖子回应，江言离就用非常快的语速说道：“实际上，那个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D精心安排的。你，是被他选中的傀儡。” “什么？”胖子怒目圆瞪。 江言离没有回应胖子，而是看了看打成一团的两个曾经的“好兄弟”，说道：“你们在这里打有什么用？如果不是D设计了这一切，你们的女朋友根本不会死。” 那两人果然不再厮打，封冻一般僵硬在原地。 江言离仍旧用那玩世不恭的戏谑语气说道：“你们每个人所杀的人都是D精心安排的，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他办事。” 江言离收敛了玩世不恭，故意做出几分神秘和严肃，目光从一个黑衣人脸上扫过：“你们想想，如果不是因为D掌握了你们的生死秘密，你们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待在这雪山之巅，为他效命？” 江言离这句话提醒了简宁宁，她忽然想到，一路走来，雪山上到底印痕中并没有这些人的足迹。 原来他们三年都没有离开这栋堪称宏伟的建筑。 他们心甘情愿地成为D的傀儡，不敢去往有人的地方，担心会暴露身份，担心会被绳之以法。 当江言离察觉到所有黑衣人的脑袋里都是一团浆糊时，不又得得意一笑。 简宁宁悄悄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他：“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能探知到这么多？” 什么时候，人的力量变得这么强大？ 江言离的脸上仍旧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你真以为我这三年是白待的？他们每次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会读取他们内心所想的一切。当然，从他们脑海中探知到的东西终究是有限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这句话简宁宁并没有说出口，但她知道，会读心术的江言离一定知道她在这么问。 江言离不厚道地笑了，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瞎捉摸的呗。” “什么？你……” 如果这几个黑衣人知道，在他们心中掀起狂风大浪的那些话，是江言离瞎捉摸出来的，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当场吐血。 忽然，简宁宁的身体顿了一下。 江言离察觉到她的古怪，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身体也随之一顿。 视线中，寇珺已抬起头来，正打量着江言离。 第70章：套路陈出不穷 江言离被寇珺的眼神盯得浑身直哆嗦，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说来奇怪，当寇珺那双眼睛锁定江言离时，江言离就像要宕机似的，脑子一片混乱，所向披靡的读心术像废掉了似的。 江言离借着身旁胖黑衣人的遮挡避开了寇珺的眼神，很快，电梯停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江言离的眼神放出阵阵精光。电梯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黑色短裙，戴着无框眼镜。这扮相，好像有些眼熟啊，貌似在某些杂志上看到过。 “你叫张婷婷？”一出电梯，江言离那张嘴就闲不住了。 黑裙女人冷漠地扫了一眼江言离，并没有作答。 江言离主动凑了上去，“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吗？” 江言离凑上去时，黑裙女人并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自己是一具行尸走肉，根本不会被外界所动。 “我会读心术，想必你听说过了吧？那个老头每次来看我的时候，我都会读他在想些什么。三年了，你猜，我从他脑袋里读到了多少秘密？” “我不关心。”黑裙女人仍旧冷漠。 然而，她的冷漠并没有打消江言离的热情，他说道：“他来看我一千三百六十二次，其中有37次，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张婷婷这个名字。” “当然，仅仅这点信息，并不足以让我判断你就是张婷婷。可是，刚才电梯门打开时，旁边这位胖子兄弟，心里想的是：原来是张婷婷这位大美妞，几天不见，又水灵了不少。” 江言离说这些时，黑裙女人的高跟鞋鞋跟已经狠狠地踩在了胖子黑衣人的脚上，那胖子还没回过神来，就痛得倒在地上，抱着腿一顿哀嚎。 江言离在心里感到后怕，这些女人，在对付男人的时候怎么都喜欢用这一招？ 黑裙女人原本打算好好教训一下那胖子，只是耳机里传来D的声音：“把人带过来。” “是。”黑裙女人收敛了情绪，带着他们朝着一旁的长廊走去。 在这极昼之地，仿佛永远没有黑夜。可是，这道长廊却没什么光线，让人如同置身于永夜之中。 走了几步而已，江言离忽然停下了脚步。察觉到他的异样后，黑裙女人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盯着他。 江言离用低弱委屈的声音说道：“这怪物一直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害怕。” 江言离指了指身后的寇珺。 没错，寇珺一直在打量江言离，视线一刻也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黑裙女人逼近江言离，凑近了，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低语：“这里戒备森严，插翅难飞，最好不要耍花招。” “我真的只是害怕。我走最后好了，你让他走前面，让他没办法看到我。” 江言离委屈得要哭了似的。 和江言离打过一阵交道的简宁宁知道江言离忽然闹这一出，必然是想出幺蛾子。但现在局势紧张，她没有必要说破。万一江言离掀起事端，转移了D的注意力，她和寇珺或许还有挣扎的机会。 “不可能。”黑裙女人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 “如果我告诉你，当初那件谋杀案的真相，你会不会改变主意？” “你说什么？” “就当是我们之间做个小小的交易。拜托，你这么做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反正我们马上就要被投进第八号监牢了。” 简宁宁和寇珺都为之一惊，原来他们是要被投入私牢中。 D的能力他们早已见识过，就连拥有读心术的江言离都被关在这里三年而不得解脱。他们若真的被关起来，计划必然会被中断。 当然，性命也随时都有可能交付出去。 简宁宁现在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在刀尖上跳舞。 不过，当她的目光看向寇珺时，又忽然觉得，一切都值得。 黑裙女人最终还是心动了，让黑衣人把寇珺往前推了一把，而江言离顺势走到了最后。 为了不让江言离耍花招，黑裙女人走在江言离的身旁。 当然，她之所以紧密地跟在江言离身旁，也是为了听他接下来说的话。 江言离没有让她失望，他压低了声音在黑裙女人的耳边低语：“真正杀死你同事汀汀的是D，他读取了你和汀汀的聊天记录，知道你们之间有矛盾。D用你的身份，把汀汀污蔑你们老板的消息发到了公司群里，然后又用汀汀的身份，在公司群和网络上发了你的隐私信息和一些私密照片。” “一气之下，你找汀汀算账。你走后，汀汀就死了。” “法医鉴定，汀汀死于颅内出血。可是，你忘了，你走的时候，汀汀的头部没有受到任何撞击。” 江言离的话让黑裙女人久久回不过神来。 当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江言离已经不见了，押送他的黑衣人愣在原地，也迟迟回不过神来。 没有人知道， 江言离究竟是什么时候逃走的，他就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 “你们先把他们带到第八号监狱！” 黑裙女人心慌意乱，吩咐完这些后，赶紧向D汇报：“不好，江言离逃走了。” 耳机那端，D暴跳如雷，恶狠狠地骂了句：“废物！” “封锁大楼！就算掘地三尺，也必须把他给我找出来！” “江言离！我受够了和你猫捉老鼠的游戏！” D的咒骂声里，夹杂着线路火光迸射的声音，让黑裙女人的心一阵阵发紧，她那双充满英气的眉头紧皱在一起。 她的视线中，几个黑衣人已经把简宁宁和寇珺押进了第八号监狱。她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空荡荡黑压压的走廊。 “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 第八号监狱中，寇珺的眼睛一直盯着简宁宁，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进她的心里。 莫名地，简宁宁有些心虚。 尽管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表现出心虚，否则就会被寇珺误会。可她的脸还是毫无征兆地红了，眼睛也不敢去看寇珺。 “你在担心他？”寇珺的声音很轻，和平常说话时没什么两样，但又透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味道，似在试探。 简宁宁回过神来，摇摇头，故作轻松地说道：“没有，他鬼点子最多了，又会读心术，不会有事的。” “你对他很了解？”寇珺追问。 简宁宁愣了一下，再次摇头：“不了解，不了解。他会读心术嘛，应该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所以我才……” 简宁宁说得支支吾吾，声音越说越小。 寇珺凝视着慌乱的简宁宁，说道：“我们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要小心应对，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寇珺的话让简宁宁心中一暖，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第71章：隐秘监狱 第八号监狱，是雪山之巅最隐秘的地方，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就算用最先进的辐射武器也无法攻破。 第八号监狱里面光线昏暗，就好像抓捕他们的D是个抠门的葛朗台，连一盏灯也舍不得点。 黑暗总能带给人恐惧，简宁宁本能地往寇珺身旁靠了些。 忽然，一道明黄光亮闪现，简宁宁身侧的墙面上亮出两道光柱，光柱之中有茫茫光点，像是乱尘飞舞。 恐惧和慌乱并没有让简宁宁完全失去理智，她开始分析所处的环境。 灯光里的乱尘只是普通的导电物质，除了增加视觉效果之外并没有别的作用。 借着光芒，简宁宁看到了墙体，几乎同时，寇珺的目光也锁定了这些黑色钢板似的墙体。 “麻烦了。”寇珺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 简宁宁眉心紧拧在一起，她明白寇珺在担心什么。 这座监狱看起来非常朴实，墙体像上个世纪的遗留物，由实实在在的厚实墙体组成。纵然简宁宁精通代码，也无法找到破绽，更没法像之前那样，通过删除代码来解除墙体障碍。 昏黄的光线中，简宁宁看到了寇珺正在冒汗的额头。 “会没事的。”简宁宁安慰着寇珺。 简宁宁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寇珺的手心，她心中一暖，便主动握住了寇珺的手。 对简宁宁来说，寇珺就是定海神针，只要和他在一起，她都能慢慢踏实下来。 寇珺察觉到简宁宁微颤的手，以及手心的汗渍，心微微一沉。 “有我，不要怕。”寇珺的声音轻柔而低沉，让简宁宁心中一悸。 她忽然觉得，也许就这样迎来世界末日也挺好。人活一世，总得轰轰烈烈一次，不然，这沉闷的日子岂不是太无趣？ 寇珺打算等D出现后，和他好好谈谈。只要让他见到D，他就能想办法找到突破口。 简宁宁则另有打算，她计划从所处的环境找到突破口。 简宁宁相信，只要充分利用她的“特异功能”，一定能找到切口。 简宁宁让悸动的心归于沉静，然后开始分析周遭的环境。 简宁宁先从温度着手，对周遭进行了一遍详细的测试。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毕竟，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就是最好的扫描仪。 一番扫描下来，温度数据已经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简宁宁目光一滞，在她身后的墙体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存在，以至于墙体的温度出现了奇怪的变化。 如果墙体周遭没有生物，只有静物的话，墙体的温度保持在18.23摄氏度，误差不超过0.05，可是，简宁宁身后的墙体，温度却是18.42摄氏度，温度高了许多。 简宁宁重新对这面墙体进行了检测，以求不出现任何误差。 第二遍检测结果显示，简宁宁身后墙体的温度确实在18.42摄氏度。 “墙后有什么？” 是人，还是别的什么生命体？ 如果是人的话，会是顾恬恬吗？ 简宁宁不得而知，她把探知到的结果告诉给了寇珺，寇珺沉思了片刻后分析道：“顾恬恬很有可能就被囚禁在附近。这里全为旧金属构造，就算我们入侵D的电脑也无法操控。如果我是D，我也会把人安排在附近。” 寇珺打量着墙体，心事重重地说道：“铜墙铁壁，我们是没办法破开了。” 简宁宁也透着几分失落，有些感慨的说道：“最坚不可摧的，原来并不是智慧，而是蛮力。” 铜墙铁壁这种东西，纵然她穷尽智慧也无法破开分毫。 简宁宁和寇珺不知情的是，他们误以为是顾恬恬的那个人，那个躲在墙体后的人，是江言离。 在走廊上时，江言离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空隙，钻进了夜色中。 会读心术的他，很轻松地掌握了其他人的想法，从而得知了走廊的布局。 在走廊时，其中一个黑衣人在担心照明系统的崩溃，会让江言离他们三人耍花招。 江言离在心中感激了简宁宁删除了D主机里的一些控制代码，影响到了这处的照明系统，给了他可趁之机。 在走廊被押送时，江言离在短短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同时读取了张婷婷和几个黑衣人的内心。巧的是，他们都被他讲的故事吸引，同时还联想到了自己“卖身”给D的种种渊源，从而出现了长达4秒左右的失神。 就是这4秒，给了他逃跑的机会。 江言离先逃进了一侧的黑暗小匣子。那黑色的半人高的小匣子藏在黑暗的墙角，非常隐蔽。 最初，江言离并不知道那小匣子里有什么，当简宁宁的目光扫下那黑匣子时，他非常快速地与简宁宁的脑子建立起了联系。 简宁宁自被抓住后就没放弃过动脑子，总是在分析着周遭的情况。 简宁宁看了一眼小匣子，分析出它是用来装各种线路的集装箱。由于简宁宁之前删除了D设置的一些代码，引发了蝴蝶效应，导致这一带受到影响。D很快命令他的傀儡们检修各线路，因此，小匣子里受损的线路被全部拆除，新的还没来得及换上，里面空空如也，藏一个人进去不成问题。 江言离藏进黑匣子后，简宁宁和寇珺很快就被推进了第八号监狱，应对不及的她并没有发现江言离，只觉得他神出鬼没，十分神秘。 而D的那些傀儡，就更无法发现他的存在了。他们的视线不是没有扫过矮小的黑匣子，但他们并没有想到，一个大活人会蜷缩在装满电线的小铁盒里。 事发突然，他们对于小铁盒线路被拆走一事，毫不知情。 他们走后，江言离才敢继续探路。 有了先前的失败经验，他不再贸然乱窜，而是踩准了点之后再行动。一路潜伏，也就来到了第八号监狱旁边的小房间。 之所以说它是小房间，因为它只有窄窄的几平方米，有一扇紧闭的玻璃窗户，轻轻一推就能把玻璃推开，看到楼下的场景。 江言离不敢去推窗户，担心被人发现。 但他却在沉默中听到了简宁宁那端的动静。 “这丫头没救了，明知和D作对是死路一条，还心甘情愿地和那个男人绑架在一起，指不定哪天被那男人卖了都不知道。”江言离在心里叹息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四下打探着，试图找到出口。 第72章：主宰 一想到寇珺，江言离心里就有些怪怪的。 善于读心术的江言离，无法读取到寇珺的任何想法。就好像寇珺的大脑在排斥他似的，每当江言离试探着去读取寇珺的想法时，身体都会在那一刻变得格外僵冷。 这种奇怪的感觉，他从没有过。 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得而知，只知道寇珺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通过对简宁宁的观察，江言离大概已摸清寇珺和简宁宁相处时的套路。 对，套路。 江言离从没尝过感情的滋味，他也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感情。就算有，也绝对不会出现在寇珺和简宁宁身上。 在江言离看来，寇珺对简宁宁更多的是利用，而简宁宁对寇珺的感情更多的是依赖。 生死攸关之际，江言离没有那么多心思来管别人的感情。更何况，在他看来，固执的简宁宁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一想到那个可怕的怪物D，江言离就感到不寒而栗。趁着走廊无人，他从小房间里溜了出去。 隔壁房间中，简宁宁还在紧张地分析着各项数据。 她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她已经预感到逃不出去了，却又不想坐以待毙，所以才竭尽所能地折腾着。 “在我们进来前，房间里的细菌成分非常稳定，菌群也十分单一。” 简宁宁脑海里浮现出的是各种复杂的运算公式以及化学方程式，说出口时，她主动过滤了庞杂的数据，说得简明扼要。 寇珺则根据她给出的数据进行分析。 “也就是说，在我们来之前，这间监狱没有来过其他人。” 寇珺打量着头上的拱形机械装置，实打实的金属锻造，给人以不可破坏之感。 简宁宁把脑袋里的数据完全清空，开始进行新一轮的计算。 算完后，简宁宁把头低了下去，看向地面。 “我们所站的位置，为一块边长1.12米的钢板，与地面其他地方割裂开来。” 寇珺也低头看去。 着实惊讶，因为脚下的钢板没有任何缝隙。如果仅凭肉眼观察的话，根本观察不出什么情况来。 简宁宁抬起头看向上端，“在那儿，也有一个对应的方形体。” 脚下的钢板离得这么近都无法看出端倪，头上天花板处的端倪就更看不出来了。 简宁宁继续分析起来。 “所有的金属物质在半年内没有挪动痕迹，根据部分金属氧化的程度来看，第八号监狱存在的时间应该有三年之久。” “三年？”这个数字让寇珺的心为之一颤，三年，为什么所有的事都凑巧地和三年有联系？ 寇珺所疑惑的，也正是简宁宁所疑惑的。 忽然之间，简宁宁觉得自己之前的处事方法是错误的。 她什么都不知情，就因为不可控制言行，就乖乖地上了寇珺的贼船，心甘情愿地和她跋山涉水。 为什么她不问一问，寇珺为什么会开始找《D·P》？ 这三年来，寇珺身上都发生过什么？ 三年前的寇珺，又在哪儿？ 寇珺看到简宁宁略微迟疑的眼神，关心地问：“怎么了？” 看着寇珺关切的眼神，简宁宁忽然又什么都不想说了。她怕自己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会对寇珺造成压力，她想，他之所以没有告诉她，应该有他的理由吧？ 寇珺并没有察觉到简宁宁在想心事，而是自言自语道：“也就是说，D三年前就在这里了。” 寇珺话音刚落，刷的一下，灯光大盛，强光逼迫得二人睁不开眼。 二人还没来得及适应强光，就听见脚下有金属相撞的声音。 紧接着，寇珺和简宁宁脚下的钢板动了起来，如果简宁宁没有及时抓住寇珺的胳膊，恐怕已经重重地摔倒在地了。 寇珺扶着简宁宁，低头间，发现二人所处脚下的钢板从原本整齐的地面上脱离了出来。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沉寂的监狱中回响，密密麻麻的湛蓝色光芒从钢板之下渗出。 虽是光芒，却化虚为实，将寇珺和简宁宁牢牢关在其中。 无数倾斜着的湛蓝色光柱汇聚在一起，由一根手臂粗壮的雷电光芒连接。那雷电光芒无规则地闪烁，仿佛带着强劲的力量，若谁触碰到它，必定会变成一具焦尸。 见此情形，简宁宁立即让自己沉静下来，随后在脑海里读取先前获取到的电脑主机内容。 她原本以为这座监狱特别陈旧，没有任何用到代码系统的地方，却没想到仍然有需要代码系统作为支持的地方。 只要有和代码相关的东西，对简宁宁来说，就能找到破绽。 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紧张还是什么，当简宁宁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从脑海中调度出先前通过触碰D的电脑主机获取的信息，却发现自己一头雾水，根本没办法找到有用的东西。 就在这时，寇珺捏了捏简宁宁的手，让简宁宁的注意力回到了现实。 简宁宁顺着寇珺的目光，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与地面脱离了太远，如同悬在山崖之巅。 当鸟笼一样的囚牢升到再也没有上升空间时，才终于停了下来。 二人眼前的一扇没有任何缝隙的墙体忽然变成了透明的水色，水色之后，是一间银白色的房间。 透过水纹，可以看见房间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一桌，一椅，单调得像电脑死机后的界面。墙上没有任何装饰物，只有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芒。 “请进。”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银色的房间里响起。 是D的声音，他们不会听错。 当简宁宁和寇珺眼前的蓝色光柱消失后，他们并肩走向了银色房间。 一进入房间，就看到了窗台前坐在轮椅上，正眺望窗外的D。 简宁宁已经分析出，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整个建筑体的最高层，也就是江言离曾说的D长期待的地方。 “我们终于见面了，D。”寇珺低沉的声音在银色的房间里回荡开来。空荡荡的房间，如同音箱，让寇珺的声音带着一些磁性。 D的眼睛依旧凝视着窗外，似乎在寻找什么。 简宁宁心中一咯噔，莫非他想从茫茫雪海中捕捉到江言离的身影？ 虽然和江言离只是刚认识，谈不上交情，但简宁宁还是希望他能成功逃离D的魔爪。 一旁的寇珺察觉到了简宁宁有些失神，心中略微一沉，握着简宁宁的手紧了紧。 简宁宁回过神来后，脸颊一红，故作没事地把目光看向D的背影。 坐在轮椅上的D看起来很苍老，他的身体僵硬而弯曲，像坏掉的提线木偶，没有线的支撑，只能缩成一堆僵硬的骨架。 D说道：“我本来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见面的。” D的声音透着无奈和遗憾。 D慢慢转过轮椅，露出庐山真面目。 D的脸上布着粗浅不一的皱纹，眼睛深深地凹陷，眸子有些浑浊。嘴唇周围干瘪异常，仿佛布满了手术针缝合后的痕迹。 整张脸非常怪异，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恶灵巫婆。 D自动把盯着他看的简宁宁过滤掉，只看向沉稳的寇珺，“你还是像三年前一样，固执，冷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就好像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困难能把你打倒。” D说话的时候，简宁宁才惊讶地发现，D没有动嘴。 细细分辨后才发现，他说话的声音和寻常人的声音很不一样，像是经过电子设备处理过一样。 经过观察分析后，简宁宁才发现D的手指上戴着一枚小小的戒指，就是那戒指，与D的大脑建立起了某种特殊的联系，可以实时地把D想说的话说出来。 寇珺淡淡回应：“多谢夸奖。” “我没有心情夸奖你，我只是想告诉我自己，三年前我一时疏忽没有杀了你，所以才会后患无穷，被你找上门来。”D的声音冷如雪山的空气。 说完，D很快又道：“不过没关系，你们很快就要死了。” “我之所以把你们从第八号监狱调上来，是想看看，三年来和我作对的人究竟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和熊心豹子胆。” D说话的语气如同不可一世的王。 也许，他真把自己当成世界的主宰了。 一个能控制自然，化山水风雪为自身力量的人，也确实无限接近世界主宰了。 寇珺仍不慌乱，沉着冷静地回应着：“让你失望了，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没想到把你搞得这么狼狈。” 第73章：北辰街1号 第八号监狱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可怕，清冷的银色光芒，沉重的呼吸，以及那个用一双诡异眼睛看着他们的老头…… 老头的眼睛开始空洞起来，似乎在回忆。 “三年前，我确实应该计划得更周全些。” 老头反复提到三年前，简宁宁想知道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把目光投向寇珺。 寇珺的眼神很沉，似在沉思。 简宁宁心中疑惑，难道寇珺自己也不知道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简宁宁疑惑不解的时候，老头忽然轻哼了一声，像笑，也像在自嘲。 “三年前，为了杀你，我从雪山连夜到了邶沙城，没想到最终却反把我自己祸害不轻。” 老头说的这件事，寇珺已经不记得了，三年算不得遥远，那时候发生过的很多事情他都清楚地记得。可唯独老头说的这事，他毫无印象。 老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微微叹息一声后重又恢复了精神。 “过去的失败都将成为我的垫脚石，你看，我们这不是又见面了吗？” 简宁宁偷偷抬眼打量着老头，他的脖子处布满了沟壑纵深的皱纹。沟壑中有淡淡的银色光芒闪现，认真细看才发现那里贴着几根细线。 那些线连接着老头的大脑和喉咙，能敏锐地捕捉到大脑里的信息，从而实时地把老头想说的话都表达出来。尽管声音很机械，但这一科技已经足够让简宁宁惊讶了。 寇珺凝视着老头那双时不时空洞的眼，“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头D面无表情，但他那短暂的沉默已经足够表达他心中的意思了——他不想说。 寇珺并没有因为D的沉默就放弃追问，他仍旧用鹰一般的眼凝视着D，说道：“虽然我并不知道三年前我们有见过，但我清楚地记得，3月8日的那天早上，我从昏睡中醒来，人就在北辰街1号公馆。” 寇珺一步步朝着D走了过去，“如果3年前我们就见过，那一定是在我昏倒之前。” D的眼神闪过一道慌乱，呵斥着打断寇珺的话：“过去根本不重要，你的死期到了。” D那双释放着戾气的眼睛看了一眼简宁宁：“买一送一，还不错。” 简宁宁悄悄往寇珺身旁挪了下，悄声问他：“你真不记得三年前见过他？” 寇珺沉思了片刻后，压低了声音在简宁宁的耳边低语：“三年前，他在暗，我在明，我不知道他的存在也说得过去。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我和《D·P》有着某种联系，所以才会想杀了我，从而方便得到它。” “但是，我对有人围杀我的事一概不知，只是3月8日醒来之后，北辰街1号公馆变成了一片废墟，唯有我住的房间剩下一个完整的角落。” 简宁宁从没听寇珺提起过“北辰街1号公馆”，目光显得有些茫然。 “就是我们现在的住址。”寇珺一眼就看明白了简宁宁的疑惑，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已经默契到通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领会到对方的心意。 简宁宁心中讶异，原来他们现在在邶沙城的住所就是寇珺的家。 寇珺继续道：“他隐藏得这么深，却忽然露出马脚，让我们得以循着他留下的蛛丝马迹找到雪山上来，说明他已经要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D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得到《D·P》。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逻辑，想要得到《D·P》，第一步就应该把所有和《D·P》相关的人都暗查一遍，然后找出《D·P》的所在，最后实施抢夺。 “不对。”简宁宁忽然斩钉截铁地说了这两个字。 寇珺的眼里闪过一道惊疑，只听简宁宁说道：“如果他真的要进行下一步，他不会这么慌乱。” 慌乱？ D的眼神确实有点怪怪的，不过要说慌乱也谈不上吧？ “你见过考试作弊的人吗？” 简宁宁忽然提出的这个问题确实让寇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迟疑了片刻后，索性说道：“你想说什么？” 简宁宁说道：“考试作弊的时候，作弊者在临近交卷的时候还没作弊成功，就会自乱阵脚，然后做出一些奇怪的反应，比如毫无目的地张望，找茬，变得焦躁。这是本能在作祟，有时候这种本能甚至无法控制。相反，如果他们作弊成功，他们反而会很安静，默默地交卷走人。” 寇珺惊问：“你的意思是说，D之所以会从雪山下来，逼死秦漠之后又带走顾恬恬，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把握得到《D·P》？” 简宁宁有些不大自信地说道：“我也不敢肯定，不过，我唯一的经验是这么告诉我的。” 寇珺看向D，恰好D也正凝视着他。两个人，如同两只即将发起猛烈攻击的野兽。 寇珺微微侧身，让自己的嘴唇与简宁宁的耳朵贴得很近，似乎随时都会咬上她的耳垂。 简宁宁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吸时所释放出的气息，痒痒的，让她脸颊一红。 “你分析一下周围环境，看看顾恬恬是否就在附近。” 寇珺的话提醒了简宁宁，让简宁宁立即调整呼吸，让自己恢复平静，好让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以便准确地探知周围的情况。 简宁宁扫视了一眼四周，确定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扫描到了脑袋里之后，方才闭上双眼。 D不知道简宁宁在做什么，未知总会让人变得恐惧，而恐惧最容易触发的情绪就是焦躁。 “这里是我的地盘，没有人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你们不要妄想耍花招！” 寇珺走向D，而D却本能地往后退缩，让轮椅紧贴着窗户，无路可退时方才停下。 “既然我都要死了，你何不让我死个明白？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 D慌乱不已，情急之下摁动了轮椅上的一个绿豆大小的黑色按钮。按钮摁下的同时，寇珺感觉双腿和双臂都为之一痛。 低头看去，原是有一股白光将他的手臂和双脚捆绑了起来，让他无法动弹。 紧接着，简宁宁的手臂和双脚也被捆了起来。 寇珺知道，正在沉思中的简宁宁是不能受到打扰的，D忽然发出的这一招，必然会惊扰简宁宁。 寇珺担忧地转过身，只见简宁宁眉头紧皱，脸上汗如雨下，神情极为痛苦。 “宁宁。”寇珺有些后悔让她探测房间里的情况了。 可是，不这么做，又如何寻找离开的突破口呢？ 简宁宁仍旧紧闭着眼，似乎在和D制造出的干扰做着抗衡。 第75章：60秒危情 寇珺心中一沉，双手握住简宁宁的肩膀。 寇珺很担心简宁宁的身体状况，怕她消耗过度，神经会受不了。 简宁宁双颊通红，嘴唇微抿，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寇珺目光如刃，刺向D。 D同样神情愤怒，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十分诡异。 “当年，如果不是钟方横插一手，我早就把你给救走了。寇珺，三年来，我被你搅扰得寝食难安，现在，终于可以做出了断了。” 钟方，这个名字对寇珺来说也很陌生。 钟方为什么要救他？救了之后，却三年都未曾出现。 D的轮椅前出现了一道若有似无的透明水幕，将寇珺、简宁宁和D隔离。 D僵硬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狰狞，可怖。 “1分钟之后，你们所处的空间就会变成一个没有氧气的高压密室。哦，不对，是48秒之后。” D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寇珺的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他奋力挣扎，却仍然无法挣脱手上和脚上的链条。 那链条是用一种非常特殊的材料建造，它原本只是几颗细小的颗粒，在接触到氧气后，却能立即成倍生长，并能根据预先设定的程序将人困住。 简宁宁仍旧紧闭双目，头微微摆动，正饱受煎熬。 寇珺握着简宁宁的手忽然松开，让简宁宁眉心一紧，猜不准寇珺要做什么，只觉得寇珺蹲下了身，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她双脚传来一阵痛感，逼迫着她不得不睁开双眼。 原来寇珺用液压匕首切断了简宁宁腿上的链条，要达到这一目的并不需要蛮力，只需要让那链条处在没有氧气的环境下就可以。寇珺之前吃过这链条的亏，所以身上备着一把特殊的液压匕首，可以轻松切割掉链条。 水幕外的D不屑地嘲讽道：“不要挣扎了，你根本无法阻止它执行程序命令。” 寇珺没有理会正得意的D，而是继续倒腾着。 砰的一声巨响，寇珺竟用那链条砸向了水幕。 让D深感意外的是，那链条不仅没有继续寻找简宁宁为锁定目标，反而像猛兽一样想要破开水幕的阻挡。 D愣在当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对它做了什么手脚。” 尽管D的声音是通过机器处理过的，情绪表达上会有些失真，但这句话中所饱含的恐慌和畏惧却非常真实。 寇珺没有回答他，而是低头去处理捆绑在他脚上的链条。 “你们要做什么？” 此时的情形看起来有些滑稽，分明是D运筹帷幄策划了这一出，而且他身处在隔离带之外的安全区域，可他看起来更像即将走向死亡的刑徒。 隔离带中有一块挂在墙上的钟表，D可以通过透明的水幕看到上面的刻度。 说好的一分钟，还有12秒就结束了。 可是，每一秒对D来说都格外煎熬。 他后悔当初给隔离带的设定时间设为1分钟，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恨不得将时间设定为30秒，或者10秒。总之，寇珺必须死。 他后悔把寇珺和简宁宁从第八号监狱提上来了，他原本是想看一看寇珺临死时挣扎的丑态，想看看那个让他计划一次次失败的寇珺究竟长什么样。 他想和这个对手作最后的告别。 没想到，反倒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D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不断生长的链条和被链条攻击的水幕。 水幕柔韧刚强，绝非普通的防弹玻璃可以比较，链条并不容易炸毁。想到这里，D的心里稍稍安稳了些。另外，他还想到一个重要的点，链条的生长依赖的是氧气，寇珺任由链条生长，隔离带中的氧气就会越来越稀薄。 也就是说，根本用不了一分钟，里面的氧气就会耗尽。 从寇珺和简宁宁红得泛紫的脸色上就可以看出，此时的他们已经开始感到呼吸困难了。 接着，二人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D的眼角渐渐晕开一层笑意，布满褶皱的浑浊眼睛忽然有了些光亮。 砰—— 一声炸响，D的视线一片模糊，轮椅被震得撞击在身后玻璃上。 D惊悚得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寇珺半跪在地上，单手捂着胸口大口地喘息。 简宁宁趴在地上，也在用力呼吸着从隔离带外涌入的新鲜空气。 巨大的爆炸，让D的眼睛冒出了一道血痕，就连嘴角也破开了一条五厘米长的口子。 “不可能……” D的同声传递机器已经破损，所发出的声音不仅沙哑，还断断续续，像人在临死前所发出的绝望哀鸣。 D想联系自己的手下前来，才发现轮椅上的按钮失灵了。慌乱之中，他只得用仅仅能动的两根手指快速地按动警报器。 那是唯一不会受外力干扰的机器，就算整栋房子被炸掉，它依旧还能运作。 报警器响起的刹那，寇珺和简宁宁已经从隔离带中走了出来，站到了D的跟前。 简宁宁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用脑过度，她常常地舒了一口气后，对D说道：“我已经检测出来，顾恬恬就在隔壁房间。” 这里处于最高层，从楼下往上看，会觉得这一层特别狭窄，仅能容下一间房。实际上，这里还算宽敞，D将这里隔离成了两间，一间用作他的办公室，另一间就是用来当做监狱。 当初，D是打算把江言离关押到隔壁房间的，却因为害怕狡猾的江言离会看穿他的心思，会察觉到一些机密，所以把他囚禁在了最底层。 “你们怎么知道？”D原本以为杀了寇珺和简宁宁两个小年轻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却不料一再横生事端。 简宁宁微微前倾了身体，冲着D瞪了一眼，她恨不得手刃了这让她吃尽苦头，险些丧命的老头。 简宁宁还没开口，D的破嗓子就又开问了。 “是江言离在暗中策划这一切？” 江言离一直是D的心腹大患，否则他也不会时刻提防着他。 D清楚地记得，手下向他禀报，江言离在逃离之前，和简宁宁有过碰面。 简宁宁打断了D的猜想，说道：“你当真以为这世上除了江言离就再没有能人了吗？老头子，我劝你还是少花些心思在损人害己上，多花点时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雪山虽好，随时都会有雪崩，可千万别把自己崩死在这儿了。” 简宁宁对他怒气满满，说话自然一点儿都不客气。 D还是不敢相信，“如果不是江言离对你说了什么，你怎么可能猜到顾恬恬就在我房间隔壁？” D的身体非常虚弱，刚才的那一下爆破，让他的五脏六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面对D的疑惑，简宁宁冷漠地说道：“我们没有心情来跟你解释这一切，毕竟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送你去见阎王爷。” 第76章：比死神更急 寇珺忽然握住了简宁宁的手臂，阻止了简宁宁。 “先留着他，有用。” 寇珺说话的同时，纵身一跃，跨过一地障碍，来到D的身后，双手把在D的轮椅上。当D想操控着轮椅对D发起攻击时，D挥起拳头，以陨石坠落之力砸向轮椅的电子控制区域。伴随着一阵火光迸射，轮椅失控，成了一堆废铁。 此时，D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静默得像植物人。 安静下来的D让简宁宁的耳根子清净了不少，她来到寇珺身边，问道：“现在怎么办？” 寇珺说道：“你看看能不能打开顾恬恬所在的房间。” 简宁宁摇摇头。 “通过墙面温度渐变的规律，我才发现了顾恬恬的所在。但是，关押她的地方和第八号监狱一样，都非常原始，并没有任何科技的东西加入进去。至于和代码相关的程序，更是没有。” D这么做，无非是为了防止精通代码的人会将顾恬恬带走。 简宁宁低头看向D，迟疑了刹那后，猛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惊喜地看向寇珺：“也许我知道怎么解开D先知的秘密了。” 简宁宁在寇珺耳边低语了一阵后，把D推到了他的办公室中。 虽然办公室地面上铺着一地玻璃碎渣，但由于房间中本身就没多少东西，所以算不得特别乱，勉强能入目。 最重要的是，链条破坏的只是玻璃，办公室里的电脑只受到了轻微损害，并不影响简宁宁使用。 寇珺把D推到了房间正中央的位置，以方便简宁宁将D与电脑进行连接，更准确地说，是为了方便简宁宁将D的大脑与电脑进行连接。 D意识到了寇珺和简宁宁要做什么，眼神再次充满了慌乱，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像随时都会癫狂的野兽。他原本僵硬的脸，因为极度的愤怒、慌张而显得十分狰狞。 寇珺淡淡道：“你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把我们从第八号监狱提上来。” 寇珺说的话没错，如果D不把他们从第八号监狱提上来，简宁宁和寇珺就不会找到破绽。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D那双浑浊空洞的眼忽然充满了仇恨和愤怒的光芒。 D的反应超过了寇珺的预想，他越是这样，寇珺越是觉得蹊跷。 沉思片刻后，寇珺看向简宁宁，说道：“他的电脑，或者说他的脑子里应该藏有秘密，否则他不会这么紧张。” 正在忙着操控电脑的简宁宁点点头，“等会儿就知道了。” 简宁宁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浑身已冒出冷汗。 按道理来说，她只是一名程序员，很多特别高端的软件她是一窍不通的。即便忽然有了一些特异功能，也不代表所有和软件相关的东西，她都能轻松搞定。 就像连接D大脑和电脑的这个程序，让简宁宁完全摸不着头脑。 5分钟过去了，她和寇珺都已清楚地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正朝这边奔来。 寇珺不想给简宁宁压力，安慰她道：“不急，慢慢来。” 简宁宁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汗珠，继续找寻着连接方法。余光中，无数黑影齐刷刷靠近，在办公室中将寇珺、简宁宁团团围住，他们各个手中都拿着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二人的脑袋。 简宁宁有些慌神，豆大的汗粒从额头上滚落，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 不知何时，寇珺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匕首锋利的刃口深深埋在D脖子处的褶皱中，仿佛随时都要把那干瘪的皮肉刺穿，放出里面仅存的几滴血。 寇珺在D的耳边说道：“不要让我们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去找人，你自己把她放出来对你更有利！” 死一样寂静的房间中，寇珺充满杀气的声音显得格外阴冷。 D没有办法给他任何回答，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但他那双眼睛仍旧仇视地盯着简宁宁，似乎并不在乎寇珺把匕首刺进他的脖子。 寇珺手上的力道明显加重了一份，吓得围在旁边的傀儡们纷纷后退了两步，各个深色慌张。 寇珺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他们，他的目光阴冷森寒，令人生畏。他动了动嘴唇，说道：“如果他死了，你们就无法离开雪山，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们最好认真地想一想，是顾恬恬更重要，还是自由更重要。” 见那些人纷纷开始动摇，寇珺重又看向D，“如果你想通了，就给个反应，不要让我们等得太辛苦。” D僵硬的身体绷成了一根弦，随时都会有断裂的危险。 寇珺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匕首锋利的刃口已经将D干瘪的皮肤割出了一道血痕，血水慢慢瘆了出来。察觉到异样的寇珺立即收了手，以免真的将D的性命了结了。 正在操控电脑的简宁宁终于解开了一个上了锁的文件夹，点开后，发现是一些名为一堆乱码的压缩包，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好尝试着将它们解压。 操作途中，简宁宁忽然发现电脑这端亮起了一整排紫色光芒的小光点，如绿豆般大小。几乎同时，D的脑袋上，也亮起了一排同样的小光点。 D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瞪得极大，愤怒与惶恐兼具。 忽然，D眼睛里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无意间看到D神情的简宁宁目光一滞，身体为之一僵。 寇珺从简宁宁的目光中察觉到了异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心瞬间沉入谷底。 当寇珺的目光扫向D时，握着匕首的手忽然僵了一下。 寇珺怎么也不会想到，D会如此轻易草率地终结了自己的性命！ D死了，计划只会乱成一锅粥！ 纵然是稳重的寇珺，心中也无法做到纹丝不动。 寇珺已经不想救顾恬恬的事了，如果有机会，他更想先让简宁宁脱身。 正在寇珺思忖这些时，简宁宁忽然给了寇珺一个安抚的眼神。 寇珺对简宁宁微微点点头，接着他侧过身，眉头一皱，满眼怒气地对D那些傀儡吼道：“如果你们不想我杀了他的话，就按我说的做！从房间里退出去！” 这些傀儡愣了一下后，还是选择了往后撤退，退至与外墙玻璃紧贴的走廊。 见他们距离自己已经够远了，简宁宁方才在寇珺的耳边说道：“我已经找到了与D的大脑进行连接的那台电脑。” 有了它，足够解开D的秘密。 简宁宁的余光中，D的傀儡仍旧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似乎在寻求最佳突破时机。 简宁宁眉头紧皱，黯然神伤道：“只是这些人有些难对付。” 寇珺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他们，在简宁宁的耳边低语。 “我有办法。” 寇珺的目光看向锁住D的链条。 那特殊材质所打造的链条，已经被他们更改过一次程序，要再更改一次，并不算太难。 简宁宁立即领会了寇珺的意思，在短短五秒钟内就将链条的程序进行了更改。 第77章：哪有时间救人 简宁宁更改链条的程序时，退至走廊的傀儡们并没有意识到她在做什么。 当简宁宁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时，站在最前端的张婷婷才猛的回过神来。 “你们住手！” 张婷婷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简宁宁被她这一声惊得双手微颤，如果不是寇珺及时握住她的手，她手中的链条原生颗粒也许就会掉在地上脱离程序的控制。 寇珺看向张婷婷，冷眼如霜，逼迫得张婷婷浑身直冒冷汗。 “你这么想让我们杀了这老头？如果他死了，你们谁都别想洗清身上的罪名。” 寇珺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插在他们的胸口，没错，如果老头死了，他们这辈子就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无法再回归正常的生活。 他们渴望自由，眼前的局势让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 可是，张婷婷却看出了些一样，她那双修长的丹凤眼闪过一道阴戾的光芒，冷声道：“你们先别动，把D转过来，我要确保他没事。” 原来张婷婷也不知道这老头真实名字叫什么，仍旧称呼他为D。 简宁宁看了看张婷婷，又看了看寇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寇珺把简宁宁手中的原生颗粒拿在手中，朝着张婷婷投掷了过去，几乎同时，说道：“他已经死了。” “什么！”张婷婷和众位傀儡惊得脸色苍白。 “给我射杀他们！”张婷婷那张巴掌大小的动人脸庞因这一生厉吼变得十分狰狞诡异。 张婷婷说话的同时扣动了扳机，然后，扳机还没完全扣下，她便感觉手臂一痛，手上的枪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子弹也打偏了。 张婷婷本寄希望于其他人，她相信，这么多人射杀两个手无武器的人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却不料身后一阵齐刷刷的手枪掉落在地的声音。 张婷婷正惊讶，身体猛地栽倒在地，纵然她一个翻身，试图挣脱手腕处的链条，仍旧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张婷婷这时候才看清楚，束住她的是链条。 “不可能！” 张婷婷看向一侧的寇珺，嘴唇有些哆嗦。 “只有D才知道如何操控它，你们怎么可能……” 张婷婷看向身后的傀儡们，他们也都和张婷婷一样，手脚都被链条给束缚住。 寇珺道：“如果没有这玩意儿，我们确实还不知道怎么解决你们。” 简宁宁暗暗窃喜，说道：“它见风就长，确实是个好帮手。” “再好也好不过你。” 寇珺忽然说出的这句话，让简宁宁羞得脸颊绯红。 简宁宁不好意思地嘀咕起来，似是责备，实则心里甜得像吃了蜜糖一样，“你还有心思说这些。” 张婷婷的眼睛死死地剜着寇珺和简宁宁，一扫之前冷如冰霜的高贵模样，发狂一般冲着二人咆哮：“你们不可能杀了他！不可能！” 极度慌乱和恐惧之下，张婷婷和她身后的傀儡们都失去了理智，如果不是链条将他们牢牢锁住，他们说不定已经冲上来将寇珺和简宁宁撕成一地碎片。 对张婷婷他们来说，D是他们的牵线木偶，没了他，他们就是一堆行尸走肉，更别说恢复自由身了。 寇珺蹲在张婷婷身旁，打量着她，忽然觉得她有些眼熟。 “你们一开始是明智的，把我们关在第八号监狱，让我们无法借助外力逃跑。可是，D太自信了，以为这里全都是他的人，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掉以轻心地把我们带到了这间办公室。” “他用链条锁住我们，却不知道我们在进入房间之前就已经看破了这房间里的玄机。” D到死都没明白，为什么他精心布置，自认为无人可破的局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人攻破。 他之所以不明白，是因为他高估了自己先知的力量，低估了别人的实力。 他不知道简宁宁那双眼睛可以扫描，那颗脑袋可以把他的办公室分析个透彻。 简宁宁站在门口时，就已经把办公室里的结构分析了个干净。 包括电脑所在的位置，以及隔离带边沿的门阀和玻璃装置，都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她唯一没看明白的是那些原生颗粒。 最初，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在这摆设极度稀少的房间里，任何一个物品都不可能是毫无作用的。循着这个想法，她几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解读这几颗沙粒一样的原生颗粒上。 果然，发现装置原生颗粒的盒子上有古怪，上面设定了一个程序。 对于原生颗粒，简宁宁是陌生的。但对于程序，她是熟悉的，很快她找到了程序上对应的指令：束缚简宁宁和寇珺。 程序之所以能准确地找到简宁宁和寇珺，是因为D提前输入了两人的身份信息，从体型、名字到发音习惯都十分详细。 当链条锁住二人时，寇珺为简宁宁争取到了更改信息的时间。 D对简宁宁并没有太多防备，主要还是源于他对自己的系统太自信。 链条上的程序指向D时，即便隔着厚厚一层防爆玻璃也无法阻挡链条执行它的命令。 D的忽然自杀让简宁宁和寇珺都很诧异，他们没有了这张王牌，只能寄希望于链条。 简宁宁趁着寇珺和他们周旋的时间把链条里的程序进行了更改。 听完这些后，张婷婷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做出的程序，向来只有他自己能破解，你们根本不可能……” 张婷婷浑身战栗，猩红双眼死死地锁住简宁宁。 简宁宁不想解释太多，只是说道：“那你怎么解释言江离能看透你们脑子里在想什么？” 简宁宁这话如同一个冷馒头塞住了张婷婷的嘴。 张婷婷挣扎着去抓简宁宁的腿，寇珺冷漠地把简宁宁朝着自己这边拽了过来。 “我们没有时间和他们耗下去，先把顾恬恬救走。” 简宁宁不明白寇珺在说什么，只听到身后原本冷血疯狂的张婷婷忽然用非常可怜的语调祈求他们：“求求你们救救我。” 张婷婷忽然的求救让简宁宁有些惊诧。 “她什么意思？”简宁宁只有问寇珺。 寇珺快速地扫了一眼纷纷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们的傀儡们，说道：“D的这栋大楼应该埋了自爆系统，他自杀后不久，这栋楼房就会自动爆炸，被雪山掩埋。” 寇珺眉头一紧，急切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顾恬恬。” 简宁宁微微点了点头，有些失神。 寇珺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们没有时间救他们。” “可是……”好歹也是那么多条鲜活的人命，真的不救？简宁宁做不到。 寇珺眉头紧皱成一团，不得不再次提醒她：“宁宁，我们没有时间了。” “顾恬恬也是一条人命，而且对我们有用，为什么不救她？” 寇珺的话，简宁宁回答不上来，她迟疑了刹那后，只好和寇珺一起乘着电梯一样的东西重新回到第八号监狱。 从整个建筑的结构上来看，关押顾恬恬的地方虽然就在D办公室的隔壁，但是从办公室并没有直接通道可以通往那房间，只能另想办法。 简宁宁微微低着头，显得心事重重。 她不知道这些人的过往，也不知道他们和D有着怎样的恩怨，但她确实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人被掩埋在雪山中。 可是，寇珺说的话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的命是命，顾恬恬的命也是命。 更何况，为了救顾恬恬，他们千辛万苦来到雪山之巅。眼看着胜利在望，难道要就此放手？ 寇珺伸手搂住了简宁宁的肩膀，温柔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 “世上难有两全法，我们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简宁宁抬头看向寇珺，却见寇珺的眼睛一直盯着顾恬恬所在的位置。 在他看来，顾恬恬才是重中之重吧？ 简宁宁的心里忽然闪过一道疑虑，如果她没有帮助寇珺的能力，他会不会将她抛弃？ 简宁宁不敢细想，只觉背后泛起一道恶寒。 “到了。”寇珺见简宁宁还在失神中，便拍了拍她的肩膀。 简宁宁抬眼，一扇古铜色的高大墙体呈现在他们面前。墙体完整，没有一丝缝隙，似乎不给他们任何突破口一样。 “我没办法打开它。”简宁宁露出遗憾之色。 寇珺没有做声，径直走到墙体旁。 他的手中拿着一个通体泛着黑色光泽的小方瓶，拧开暗金色的瓶盖后，有一缕紫黑色气体蹿出。 简宁宁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能静默地看着寇珺把那小瓶沿着墙体倾斜。 当小瓶中黑色的液体流出来淋在墙体上后，立即呈直线坠下，在墙体上画出一条非常工整的竖线。 紧接着竖线所在之处透出一缕白光来，那是墙体破开后透出的光芒。 简宁宁看得惊讶，寇珺却熟练地继续在墙体上倾倒紫黑色的液体。 很快，墙体破开一闪可容一人通过的门。 “后退！”寇珺沉声道。 简宁宁立即往斜后方退出两步，砰的一声震天炸响，被液体割开的墙体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在简宁宁的视线中，房间东南角有一个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女人，头无力地后仰，像是睡着了，也像是晕厥了过去。但在听到这一声炸响后，身体狠狠一颤，头也快速扬了起来，整个人如同溺水的人被从水中捞出，忙不迭地大口喘息。 第78章：正道沧桑 简宁宁见顾恬恬情况不妙，急着冲过去，寇珺却伸出手臂拦住了她。 “先别急，看看情况再说。” 寇珺担心房间里有诈。 简宁宁急得满面通红，“D已经死了，很快其他被D控制的人就会找过来，到时候我们就会被困在这里面。” 寇珺拉住了简宁宁的手，“你别胡来。” 寇珺也急了，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把简宁宁的手腕儿勒得生疼。 简宁宁试图把寇珺的手甩开，却发现寇珺根本不放手。当简宁宁带着怒意看向寇珺时，却听寇珺说道：“你只是想腾出时间去救那些傀儡。” 寇珺那双眼睛总是有把人看穿的力量，让简宁宁无法反驳。 简宁宁沉默后，寇珺开始打探四周，试图找出危险源。 简宁宁动了动嘴唇，似乎想问什么，但当他看到寇珺透着冰霜寒气的侧脸时，又什么也没说出口。 “想说什么？” 寇珺的声音低沉中透着几分冷漠和焦急。 简宁宁素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寇珺之前好好哄着她的时候，她确实容易找不着北，但他现在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她心里有些烦躁。 人一烦躁就容易说实话，她索性直接质问寇珺：“为什么我不能救他们？我能感受到，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被D设计陷害来到这里的。” “我没有时间向你解释。” 寇珺说话的同时，旋转起手中的液压匕首。 简宁宁还没反应过来，寇珺手中的匕首就已横刺出去。 匕首幽幽的光在空气中一闪而过，紧接着传来噗嗤一声闷响，液压匕首重重地刺入了肉体中。 简宁宁的视线中，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朝着这边本来。他动作很快，如一阵疾风。可是他再快也快不过寇珺的匕首，那把匕首直接让那穿着西装的男人倒在地上，嘴角喷出一口猩红的血。 寇珺弯身把匕首拔了出来，低沉的声音在幽静的房间中响起：“留着他们，是自找麻烦。救下他们，是自寻死路。” 简宁宁惊得瞪大了双眼，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在遇到寇珺之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平日里见过最残忍的事情也无非是老板对员工的压榨。可是，杀生害人这种事，别说遇见了，就是想也不敢想。 “你……” 她想说寇珺太残忍了，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喉咙像被人遏制住了一样，痛，苦涩。 寇珺回头看了一眼简宁宁，嘴角微微动了动。 寇珺什么也没说，也许是觉得没有时间解释，也许是觉得没有必要解释，他转身走向了顾恬恬。 顾恬恬所在的房间没有什么机关暗箭，所以寇珺很容易就走到了顾恬恬的跟前。 当寇珺从拐角处走出时，顾恬恬的表情由惊到喜，不断地挣扎着，被蒙着的嘴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寇珺手起刀落，绑在顾恬恬身上的绳子落在了地上。 嘶的一声，顾恬恬嘴上的胶带被撕开，疼得她的脸拧成一团。 “就不知道温柔一点儿？”顾恬恬嗔怒地看了寇珺一眼，那双桃花眼即便是发怒也带着一股魅惑。 看着顾恬恬在寇珺跟前撒娇，简宁宁的心狠狠一痛。 她知道，毫无感情经历的她有点小心眼了，他俩分明什么都没有，可她心里还是觉得不好受。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们走吧。” 简宁宁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察觉到简宁宁的神情和反应都有些异样的顾恬恬，用胳膊肘轻轻推了一下身侧的寇珺，“她怎么了？” “再不走就没时间了。”寇珺没有回答顾恬恬的话，而是走向了简宁宁。 顾恬恬自讨了没趣，微微瘪了瘪嘴。 走到门口时，顾恬恬忽然放慢了脚步，目光将四周来回扫了一遍。 寇珺察觉到顾恬恬没有跟上后，也停下了脚步，但他并没有回头，低沉的声音透着不耐烦，“不要想着耍花招，留在这里你随时都会没命。” 寇珺话音刚落，又发现简宁宁打算往相反的方向走。 她果然还是想把这里的人都救走。 寇珺追了上去，拦住了简宁宁的去路。 “我们没有时间管他们。” 简宁宁抬起一双泪眼，凝视着寇珺，“房屋结构还很稳定，没有出现任何裂缝和崩塌前的征兆，为什么没有时间？” “你只是不想救他们。”简宁宁索性拆穿了寇珺的心思。 “我有这么做的理由。”寇珺的脸上依旧蒙着一层冰霜，似乎千年难化。 简宁宁有些失望，心隐隐作痛。她一直以为，寇珺把她当自己人，当另一半，她不求寇珺无条件地宠爱她，也不求寇珺像偶像剧中的男主角那样男友力十足，但她希望寇珺能够听见她的声音，能够理解她的想法。 人命，为什么在寇珺眼里是不重要的？ 失神中，寇珺已拉住她的手，试图把她带走。 简宁宁奋力挣脱了寇珺的手，因为她的脑海里忽然跳出来一个问题，从一开始她就是被当做老莫的替代者而被启用的，她把寇珺当另一半，也许寇珺并不这么想。 简宁宁从没谈过恋爱，和男人打过的交道也非常有限，她不了解男人，也不了解寇珺，她真希望有人能跳出来告诉她，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你非要和我作对？”寇珺的眸光有些冷。 他越是这样，简宁宁越是想逃离。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互不影响。”简宁宁已经不奢求寇珺能和她一起去救人，只求能单独行动。 寇珺沉默了一秒后，说道：“你是我的人，没有我点头同意，你不可以离开我半步。” “控制狂！”简宁宁脱口而出。 “随你怎么说。”寇珺朝着简宁宁微微弯身，看得简宁宁愣在原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一秒，简宁宁双脚脱离地面，被寇珺扛在了肩上。 顾恬恬微微挑了挑眉，对简宁宁说道：“你拗不过他的。” 简宁宁心中一气，回顶：“你很了解他吗？” 顾恬恬本想说点什么，寇珺猛的回头看了顾恬恬一眼，让顾恬恬不得不闭嘴。 扛着简宁宁一路狂奔的寇珺从大楼中走了出来，只要穿过广场，穿过高门，就平安了。 可是，周遭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一阵比一阵紧。 是D的傀儡们跟过来了。 寇珺和简宁宁都不知道D究竟收罗了多少傀儡，但从脚步声判断的话，应该不下于200人。 “快！”顾恬恬紧张得汗如雨下，时不时回头，循声探去。 简宁宁打量了一眼四周，沉默了半分钟后，在寇珺耳边沉声道：“跑不掉了，我们处在他们的包围圈中。而且，有10枚镭球锁定了我们。” “什么？”顾恬恬惊得面色惨白，停下脚步的她慌乱地看着四周，“我不想死在这里，寇珺，你快想想办法啊！” 寇珺把简宁宁放了下来，近乎命令一般对她说道：“他们身上有D埋下的隐形炸弹，只要启动炸弹，就可以将他们摧毁。” 简宁宁心情有些复杂，她正准备启动D的电脑，顾恬恬的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并使劲儿地摇晃。 “动作快点！快！不然我们都没命了。” 此时，无数傀儡一步步走向他们，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倍感压抑。 简宁宁看向顾恬恬，心中有些焦躁。 “你还在等什么？动作快！” “你还没看出来吗？我们和他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可能并存！” 顾恬恬冲着简宁宁吼道。 简宁宁一把甩开顾恬恬的手，目光不经意间扫到顾恬恬胸口的大片雪白，想到她有意无意在寇珺面前展现女人魅力的场景，心里便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闭嘴，否则在摧毁他们之前，我会先毁了你。”简宁宁说起狠话来，冷漠到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寇珺看了一眼顾恬恬，手掌一落，便不偏不倚地击在顾恬恬的后脑勺处。顾恬恬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就晕了过去。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影响计划。”寇珺的声音一如平常，可入了简宁宁的耳朵，却觉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 如果——是她简宁宁阻碍到了他的计划呢？他也会这么待她吗？ 简宁宁一边苦涩地想着，一边操控着D的电脑。 傀儡们距离他们仅有两米的距离，简宁宁和寇珺能清晰地听到他们呼吸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杀气。 “你们杀了D，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没错，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你们必须陪葬！” “我们小心翼翼地熬到现在，你们却毁了我们所有的计划。” 原来每个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都极尽所能地算计。 原来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把算盘？ 简宁宁找了一圈后，都没有找到寇珺所说的控制体内隐形炸弹的东西。 “我没找到。”简宁宁汗如雨下。 寇珺看了一眼心急如焚的简宁宁，语气变得温柔起来。 “没关系，慢慢找。” 寇珺话音刚落，就有一排黑衣人朝着他们逼近。 一步，一步……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寇珺最担心的不是这些肌肉被锻炼得结实的黑衣人，而是那些瞄准他们的镭球。 仅一枚镭球就足够送他们上西天的了，更何况是整整十枚，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雪山之巅。 寇珺的眼睛看向镭球的布置点，这十个镭球布置点呈半月状将他们围住。 镭球发射器之后站着神情严肃的黑衣人，他们各个整装以待，随时都会触发镭球。 一滴滴汗珠从寇珺的头发里渗出来，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逼近极限的挑战。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简宁宁说道：“我隐约记得他们被D称作为丧尸，你看看电脑中有没有相关的东西。” “丧尸？”简宁宁险些吐血。 “怎么了？”寇珺以为又出现问题了。 简宁宁的手指在电脑屏幕上快速地划拨着，一边说道：“我先前就找到过命名为丧尸的文件，但我没想到指的是他们，还以为是D下载的恐怖电影。” 这些人和丧尸虽有共性，却也有很大的差别，这就是简宁宁没把他们往丧尸方面想的原因。 简宁宁很快锁定了命名为“丧尸”的文件夹，点开之后，里面出现了很多动态图片，每一张图片里面都有无数银色光点。光点均匀分布，勾勒出人形。 银色光点中有一条红色的线条，约有一厘米长。 简宁宁没有多余的时间解析，眼看着黑衣人就要触发镭球了，她只好赶紧点击了那条红色的线。 简宁宁才刚点动，就有一个精瘦的黑衣人倒下。 那人倒下后，立即引起了傀儡们的警觉，一时间，人群出现了骚动。 简宁宁不敢迟疑，双手快速地操控着电脑。 一个又一个黑衣人倒下，傀儡们不再惊诧，而是愤怒地朝着简宁宁和寇珺发起了攻击。 最可怕的是，他们已经开始操控镭球发射器了。 简宁宁听到了自己凌乱的心跳声，如乱鼓一般。 如果挨着挨着点下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完成。情急之下，简宁宁只得狠狠心，将所有的图片都进行粉碎。 当简宁宁操作完这个动作后，所有的傀儡们都愣在了原地，像被人抽去了灵魂似的，接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地上。 就连那些正在操作镭球发射器的黑衣人也都相继倒下。 简宁宁确定没有一人漏下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当简宁宁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寇珺那双深邃的眼睛睁凝视着她。 “你现在还觉得有必要救他们吗？” 他们从一开始就和寇珺、简宁宁处在对立面，正如寇珺所说的那句——留下，是麻烦，救走是自寻死路。 可是，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人，简宁宁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曾经，当她坐在写字楼里的格子间时，绝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杀人，而且一杀就是近两百人。 第79章：心结 北辰街1号，还是他们离开时那破旧却整洁的模样。 幽暗的房间中，简宁宁斜靠在窗户前的一张旧沙发上。 曾经她不知道这栋别墅是寇珺的，一度对这里的东西有些排斥。当她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寇珺曾经用过的，莫名地，在它们身上寻找到了一抹熟悉感、亲近感。 简宁宁把头靠在纯色的布艺沙发上，感受着头发与沙发轻轻摩挲的细腻感觉。 渐渐地，她原本空白的脑袋里浮现出在雪山上的场景，是她，亲手杀了那些人。 她无法否认这个事实，也无法忘记。 寇珺又来敲门了，她还是不做声。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寇珺，或者说，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心中对寇珺的怀疑。 原本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虽说加班辛苦，工作看不到前途，但日子过得也算正常。可是，自见到寇珺，自见到那古怪的钢琴师老莫之后，她的人生就不一样了。 初见寇珺的时候，她就知道，寇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和他在一起，人生必定会经历更多的风暴。她以为她忽然拥有的异能，足够保护寇珺，足够化解他们遇到的种种危机。 事情超过了预想，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她就杀人了，一杀就是近两百人。 她仍然清晰地记得张婷婷以及其他傀儡痛苦哀求的样子。 可是，刹那后，脑袋里又会回响着寇珺的劝诫。 简宁宁曾称呼为D效命的那些人为傀儡，可细想之下，她又何尝不是寇珺的傀儡？ 从头到尾，寇珺都没有对她完整解释过，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好端端地为什么就拥有了异能。 如果说她是被老莫选中的，那为什么偏偏选中她？ “宁宁，你把门打开。”寇珺这一次没像之前那样默然走开，而是执着地不断敲门。 简宁宁就当没听见似的，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一刻，她觉得很孤单，仿佛被世界遗弃。 站在门外的寇珺索性用身体撞击房门，一下比一下用力，重撞了几下后，房门开始出现一条裂缝，看上去摇摇欲坠。 听着震耳欲聋的撞门声，简宁宁回过神来，开始感到慌乱。 砰的一声，房门终于被破开。 看着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的简宁宁，寇珺的心为之一痛。 “宁宁。” 寇珺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靠近简宁宁，将她搂在怀里。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想知道的，我现在通通都告诉你。” 寇珺轻轻地抚摸着简宁宁的头发，想让简宁宁感到安心些。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责怪我没有把一切都告诉你，我该怎么告诉你呢？因为我锁知道的信息也非常有限。” “三年前，北辰街一号发生了爆炸，我随之晕厥。等我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还躺在北辰街一号。” 寇珺看了看身下的沙发，“当时我就躺在这张沙发上。”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制造爆炸的人是谁。但当时我已经在调查《D·P》失踪一事，所以我断定爆炸事件的制造者和《D·P》的失窃有关。” “我醒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老莫，他告诉我，他是来帮我找寻《D·P》的。” 简宁宁心中疑惑，莫名其妙出现的老莫，怎么会赢得寇珺的信任？ 寇珺虽然年纪不大，但一双眼睛却犀利老练，就算是老狐狸，恐怕在他面前也会现出原形来。 简宁宁严重的怀疑被寇珺捕捉了个干净，他解释道：“老莫说他是我爷爷派来的人。当初我也不信，毕竟我爷爷从年轻到老都只醉心于研究代码，交际圈非常窄，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老莫。可是，老莫告诉了我很多关于我爷爷的事，并交给我一封信。那封信确实出自我爷爷手笔。” 寇珺见简宁宁沉思起来，似是对他的话开始有了兴趣，便继续道：“爷爷在信里说，他安排了人来帮助我，并且这些人都是在某些方面有特殊能力的人。爷爷虽然没有直接说老莫就是他安排的人，但老莫确实在电脑运用方面表现出了特别的才能，多次帮了我的忙。” “当然，仅仅这样，并不足以让我相信他。后来多次经历生死危机，都是老莫帮我化解的。他甚至多次用性命来帮我从危险中脱身，我很难想象，如果这三年没有他，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简宁宁从沙发上坐起，毕竟，被寇珺压在身下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凝视着寇珺深邃如星空的眼睛，用泛着清冷的语气说道：“你和老莫的纠葛我并不想了解，我只想知道，老莫为什么选择了我。” 寇珺就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才绕来绕去说了那么多。 可是，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不是他能逃避得掉的。 没有什么问题是不需要处理就能解决的，时间淡化的只是情绪，它无法真的让问题消解。 寇珺看着简宁宁，幽深的眸子里涌起一些无奈。 “当初老莫也没跟我说得特别明白，他只说是奉我爷爷的命令来帮我。老莫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整天也很难听到他说一句话。就连他要永远从这世上离开这件事，他也没细说，只说他会找个新的人来代替他帮助我。” “我和老莫的沟通素来很少，因为我们都不确定躲在暗处的敌人究竟有多强大，他会不会把我们所说的每句话都窃听了去。所以，老莫不说的事，我素来不怎么询问。我想的是，他想告诉我的，他自然会想尽办法告诉我。” “当初我和老莫跟踪秦漠来到了沙漠小镇，老莫告诉我说，被选中的人出现了。但他并没有告诉我，谁是他选中的人。我当时只能凭借自己的判断力来获知这一信息，还好，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误。” 简宁宁微微偏着脑袋，眸子里闪过一道倔强的光芒。 “你想说，你根本不知道老莫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简宁宁不相信。 寇珺的目光微微一滞，他没想到，去雪山一趟后，简宁宁对他的信任有了动摇。 “沙漠小镇的情况很复杂，当时除了我和老莫在之外，还潜伏着D的人。我们必须小心翼翼，否则就会打草惊蛇。老莫只告诉我，新的助手会出现，让我耐心等。其他的信息，他并没有多说。” “其实，在沙漠小镇发生的情况你都知道，他和你说完话后就上了一辆车。” 寇珺说到这里时，忽然皱了下眉头。 “怎么了？”简宁宁的眼睛一刻也没从寇珺的脸上挪开过，所以并没有错过寇珺这一细微的表情。 寇珺说道：“我记得老莫上车后，车上掉下来一只面具。” 寇珺打开电脑，把屏幕共享给简宁宁，随后在电脑屏幕上展示了他看到的面具模样。 看到那面具时，简宁宁惊呆了——那不就是她当初在梦境中所戴的面具吗？ “我总以为自己距离真相很近，却发现迷雾之后还有迷雾。” 简宁宁低着头，十指穿入浓密的头发中。 寇珺轻轻地搂着她的肩膀。 “我明白你的担忧，你现在走的每一步，我当初都走过。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有我在”这句话，寇珺说过不止一次了，当初，这话确实能让简宁宁感到安心，可是，当简宁宁的心里对他产生了怀疑后，这句话就没那么好使了。 “你还在为雪山上的人之死而感到难过？”寇珺就像拥有透视眼一眼，把简宁宁的心思看了个透彻。 简宁宁不想撒谎，微微点了点头。 寇珺说道：“没有谁生来就是刽子手，可是，有些时候我们没有选择。在雪山上的时候，如果我们不杀了他们，我们就会死。《D·P》的如果真的被坏人所用，整个世界都会迎来灾难。仁慈，有的时候是最没用的善良。” 简宁宁其实明白寇珺的意思，也理解，只是从来没有杀过人的她一下子遇到这种事情，心中想架设了一堵无法逾越的坎。 简宁宁凝望着寇珺，寇珺的语气虽然温柔，可他的眼神却显得很急，仿佛有心事。 “你来找我，不仅仅是为了安慰我吧。”简宁宁的嘴角浮起一丝苦意。 寇珺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简宁宁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影，正是顾恬恬。 顾恬恬扭着丰满的身段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急切，“我说这位大姐，你脑子清醒点好吗？《D·P》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它现在在哪儿我们谁都不知道，坏人什么时候会将它破解我们也不知道。但我们唯一知道的是，只要有人将它破解，整个世界，包括你我都会完蛋。寇珺的爷爷倔老头创造了这一系统，而他就是负责保护《D·P》系统的人，你说他急不急？” 寇珺看了顾恬恬一眼，示意顾恬恬闭嘴，顾恬恬委屈起来，红唇不断开合，继续道：“难道我有说错吗？从雪山回来之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告诉我们她从D那里究竟得到了什么情报。” 简宁宁冷冷地看了一眼故意把事业线露出来的顾恬恬，说道：“如果她在这里，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D的电脑里有什么。” “你……”顾恬恬指着简宁宁的鼻子，恨不能和她吵一架，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张嘴，寇珺犀利的目光便扫了过来，逼迫得她立即闭了嘴。 “出去。”寇珺的声音冷漠如霜。 顾恬恬气得眼眶泛泪。 “你当心别被这个小妮子给耍了！” “这是我的事。”寇珺一点情面也不给。 顾恬恬只好离开，并把房门重重拉上。 寇珺问简宁宁：“现在可以说了吗？” 简宁宁面露苦涩，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果然把我当利用品。” “如果它真的关乎整个世界的安危，就算我和你之间有再大的矛盾，我也会把知道的告诉你。” 简宁宁话音刚落，手就被寇珺握住了。 寇珺凝视着简宁宁的眼睛，像要看进她的心里。 “我们之间没有矛盾。” 寇珺永远都这么霸道，也永远这么柔情，仿佛他只需要轻轻松松说两句话就能牢牢掌控她的少女心。 这种被控制的感觉很糟糕，可是，她却没有能力逃出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他的气息在她眼前流转，让她的心跳乱了节奏。 简宁宁故意做出冷漠的样子来掩饰心中的慌乱，她故意用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平静语调说道：“我只说我通过分析D的电脑得到的结果。” 寇珺点点头，表示他在听，而且赞同简宁宁的决定。 简宁宁继续道：“三年前，D在得知你就是倔老头的孙子后，便找上门来，在北辰街1号埋伏，准备将你抓去雪山。可是，有人忽然给D发了一封邮件，称你并不知道《D·P》的下落，留你活口就多一层阻碍，为了以防你出手干涉他们寻找《D·P》，所以必须杀了你。这就是D轰炸北辰街1号的原因。” “凌晨3：12，北辰街1号发生爆炸，一个叫钟方的中年男人及时出现并把你救下，所以你才得以幸存。” 听着这些，寇珺并没有急着给出反应，而是继续听简宁宁说。 简宁宁继续道：“钟方利用爆炸反击，D在这场爆炸中受了重伤，变成了植物人，从此以后他只能依靠电脑来与世界建立联系。” 简宁宁看了一眼寇珺，说道：“这些是你们的过往的纠葛，如果你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我可以不继续说下去。” “钟方是谁？”寇珺问道。 简宁宁道：“大学教授，创办了一家软件公司，去年刚上市。” “他破坏了D的计划，为什么D没有去找他算账，反而让他继续生活得无忧无虑？” 简宁宁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兴许是D自知精力有限，不想为不相关的人耗费心神。” 寇珺沉思了片刻，认为简宁宁说的有道理。D一边要追查《D·P》，一边要防着寇珺，一边还要防备江言离逃跑。 “江言离是什么情况？”寇珺追问。 简宁宁道：“D第一次见江言离是在三年前的一个傍晚，江言离在酒店里吹牛，说他能看穿别人心中的想法。D走上前去，让江言离猜他在想什么，江言离一一说中。D确定江言离拥有异能后，用金钱把江言离骗到了车上，随后带去了雪山。” 寇珺再次沉思起来，良久才低语道：“意思是说，D也在寻找拥有异能的人来帮助自己寻找《D·P》。” 一个“也”字让简宁宁心中一颤，她的目光忽然冷冽起来，几乎用威胁的语气说道：“如果某天，让我知道你利用我，不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是为了私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碎尸万段。” 简宁宁的话似一把利剑插进他的胸膛，他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一捏便把简宁宁的下巴给钳住。 “女人永远都这么薄情么？之前还不分你我，现在却会说威胁人的话了。” 简宁宁毫不退步：“如果你利用我只是为了私心，那我刚才说的话绝不仅仅是威胁那么简单。” 二人凝视了良久，直到简宁宁的眼睛酸涩得快要掉下眼泪来。 “你还想不想听其他的？”简宁宁怒问。 寇珺收了手，低语：“当然。” 简宁宁道：“顾恬恬刚才说《D·P》拥有毁灭整个世界的力量，不假，《D·P》是由倔老头编译出来的软件系统，但它却能够对现实世界产生影响。” 听到这里，寇珺不得不打断一下简宁宁，他说道：“我对代码的东西不了解，因为，从小家人就不让我砰和代码相关的任何事。你……可不可以说得再详细一点。” 素来智慧的寇珺，却在简宁宁最为熟悉的编译领域生涩起来，这让简宁宁忽然找到一点自信。但她并没有把这份窃喜表现在脸上，而是说道：“听说过机器人吗？在人们的构想中，机器人由机器组成，但它却因为装有程序而能自如活动，甚至可以拥有感情和情绪。” 寇珺惊问：“你是说，《D·P》可以创造出机器人？” 简宁宁沉默了刹那，略微叹息了下，说道：“如果D的电脑中关于《D·P》的记录是正确的，那么它的威力，远远超过制造机器人。” “什么意思？”寇珺尽量让自己对简宁宁说的话理解得更透彻一些，奈何他不懂代码，只能追问。如果不懂装懂，只会错过更多的线索，浪费更多的时间。 简宁宁说道：“人的寿命有限，但代码的寿命无限，人死之后，思想附着在代码上，借用代码的力量继续影响这个世界，你说，这是不是比机器人的设定更为可怖。” “什么……意思？”寇珺开始后悔没有真的接触过编译。 简宁宁的耐心远远超过了寇珺的预想，她说道：“比如，《D·P》中的代码，将你生前的记忆、感知、情绪、性格、习惯等等都记录下来，再把这些信息输入到另一个人的脑子里……” “灵魂互换？”寇珺惊问。 简宁宁点头：“算这么回事。” 简宁宁又道：“D对《D·P》系统有两个猜测，刚才我说的只是D对那系统的一种猜测，另一种猜测更为可怕。” 寇珺认真地听着，像个认真听课的学生。 “D猜测，《D·P》系统也许可以造出由代码构建的人。” “什么？”这一猜测太大胆，在寇珺看来根本不可能。 简宁宁说道：“我和代码打了多年的交道，从来没听说过代码可以变成人的事情，也许是D在胡思乱想。” 简宁宁发现，她在说这些的时候，寇珺变得非常沉默。 许久后，寇珺抬起头来看向她，无比认真地说道：“如果你真正了解我爷爷后，也许就不会认为D只是胡乱猜想了。” 寇珺的话让简宁宁良久回不过神来。 “还发现了什么？”寇珺忽然的追问，让简宁宁有些反应不过来。 简宁宁迟疑了刹那后说道：“D之所以自杀，是因为他意识到我们有入侵他电脑和轻易改变复杂程序的能力，他害怕与他大脑联系的那台电脑被我们破解，所以才选择了自杀。” “D在与大脑连接的电脑中设定了死亡程序，他的生命一旦走向终结，电脑芯片就会自动焚毁。” 寇珺怅然若失，“也就是说真正重要的东西已经毁掉了？” “未必。”简宁宁打开了电脑，让半空中浮现出一道水幕，那正是电脑屏幕，仅她和寇珺二人可见，就算顾恬恬闯进来也无法看见。 这个时代的电脑就是这样，可以随时随地在空中浮现，不需要显示器。也可以随时和别人共享，没有授权的人则无法查看。 寇珺看向电脑屏幕，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一行文字：花半里旧街72号。 “这是哪儿？”寇珺问。 简宁宁关了电脑屏幕，看向寇珺：“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在与D大脑连接的那台电脑中得到的唯一信息。” 寇珺眼睛微眯了下，忽然说道：“D想掩藏的必定是非常重要的信息，循着这个地址，我们一定能找出更多线索。” 简宁宁点点头，“那顾恬恬呢，怎么处理？” 顾恬恬是敌是友，简宁宁不得而知，就是不知道寇珺是否和她一样，对顾恬恬充满了茫然。 寇珺看向门所在的方向，他知道，顾恬恬就站在门外。 “我有办法。”寇珺字字有力。 简宁宁从沙发上起身，似有妒意：“那就好。” 看着简宁宁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寇珺忽然把她拉回了身边，“你最近情绪很低落，也许我该想想办法让你高兴起来。” “提升忠诚度吗？”简宁宁有点讨厌当初的游戏了。 寇珺却道：“不，是解决你心里的疙瘩。” 寇珺的身体倾压而来，简宁宁只觉眼前一黑，唇瓣上有了柔软温润的触感…… 第80章：倾尽余生爱你 雨天最适合窝在沙发里，端一杯咖啡，让咖啡的香气淡化空气中的霉味。 顾恬恬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雨。杯里的咖啡已经凉了，但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睛从头至尾都只关注窗外的雨，这场雨让她想起了初来北辰街1号时的场景。 顾恬恬的视线尽头正是别墅大门，一扇黑色的镂花铁门，像上个世界北欧的建筑风格。 铁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灰色西服的人走了进来。他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步子沉稳。 寇珺的忽然出现让顾恬恬的心有些凌乱，如果她不是冲着《D·P》来的，也许她会不顾一切地走向这个男人，向他表白心迹…… 思绪渐渐越来越乱，心中像积压了一团火，得不到释放。 可是，当她看到寇珺手中带着的一小把香槟玫瑰时，她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这个男人的眼里为何只有那个身材干瘪，还没有发育的程序媛？ 顾恬恬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瞬即，她回过神来，把凉了的咖啡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起身朝着屋外走了去。 寇珺回到别墅后，换下了沾染了雨丝的外套，拿着那带着细小雨珠的香槟玫瑰径直往简宁宁的房间里走去了。 “寇珺。” 在寇珺即将叩响简宁宁的房门时，顾恬恬唤住了他。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关于《D·P》的。”顾恬恬知道，唯有《D·P》才能引起寇珺的注意。 可是，让顾恬恬失望的是，寇珺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平淡地说道：“有什么话等我空了再说。” 寇珺是个有修养的人，即便是面对陌生人也绝不会用这么冷漠的语气说话。他之所以会对她顾恬恬这么冷漠，是因为把她放在了对立面吧？ 顾恬恬的心为之一痛，但她强忍着心里的不悦，整理下心情后，故作平静地说道：“你们查过了D的电脑，但是你们忘了问问我，在雪山上时看到过什么、听说过什么。” 寇珺把头转了过去，仍旧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会来找你问清楚的，不过不是现在。” 顾恬恬悄悄扫了一眼简宁宁房间的房门，凭着女人的直觉，她相信简宁宁此刻正在暗中观察寇珺的一举一动。 顾恬恬故意走到了寇珺跟前，语气急切地说问：“为什么你避开我？” 顾恬恬刻意看了一眼身后侧的房门，故意压低了声音，做出不想被简宁宁听到的样子，说道：“当初确实是我欺骗了你，是我不对。可是你知道的，我当初和秦漠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感情，而是为了《D·P》。而且我已经发过誓了，我是真的对你……” “你不要再胡说了，请你离开。”寇珺的声音冷漠得可怕。 顾恬恬面露悲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你，对我来说，你和秦漠不一样。我可以利用秦漠来接近《D·P》的秘密，但为了你，我可以放弃《D·P》，为你效力。”顾恬恬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放大。 顾恬恬的声音一大，寇珺就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他责备地看了顾恬恬一眼，压低了声音责问：“你现在来说这些做什么？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和你都没有任何关系！” 正如顾恬恬所猜想的那样，此时，简宁宁就在房门口听着二人的对话。 简宁宁呆愣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寇珺向她隐瞒了当初他和顾恬恬在一起过的事实。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要让她——简宁宁，彻底臣服在他的爱意之下吗？为了让她相信，他的心里只有他一个吗？为了让她能全心全意地做她的臣民吗？ 简宁宁的眼眶里泛起了泪水，她的心一阵阵抽痛。 门外，寇珺已经发怒，他的眼眸泛着寒意，似利刃一般，要将顾恬恬碎尸万段。 “也许是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你的脑子糊涂了。没关系，我来帮你捋一捋。我和你从来没有过任何事情，你从一开始出现在我身边就是为了得到《D·P》。我相信，不管再过多久，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寇珺隐约猜到顾恬恬之所以要将他拦在简宁宁的房门外，就是为了让简宁宁听到这番话，所以他必须义正言辞地纠正她！ “顾恬恬，我之所以会把你带进来，是因为我觉得你对我们有用。一路走来我发现你一张利嘴还是那么严，只想从我们这儿吃到消息，不愿意吐出情报。你记住，我寇珺从来不是什么善类，如果你觉得你可以随意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我劝你最好在我下狠手之前收手，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 寇珺的话充满了杀气，让顾恬恬的心跌入谷底，她的眼神慌乱起来。 “你为什么故意说这么绝情的话？你忘了你当初对我说过的那些柔情蜜语吗？” “闭嘴！”寇珺一时恼怒，失了控。当他意识到这点后，恨不得将顾恬恬撕成碎片。他前倾了身体，凑到顾恬恬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管你为什么要演这出戏，如果你胆敢毁了我的计划，我的液压匕首一定会将你的脖子刺穿。” 顾恬恬浑身一颤，喉咙动了动，发不出一个音节。 房间里的顾恬恬透过房门缝隙，看到了寇珺一字一顿说话的样子。虽然她没有听清寇珺究竟在说什么，但她觉得寇珺那样子太陌生太瘆人了。 对于寇珺，她真的了解吗？ 简宁宁在心里问自己。 顾恬恬被寇珺的眼神给逼迫得离开了，待顾恬恬走远后，寇珺才叩响了简宁宁的门。 寇珺叩了很久，房门都没有任何动静。 寇珺终于忍不住了，说道：“我知道你什么都听见了，你把门打开，让我跟你解释。” 除了沉默，简宁宁实在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回应寇珺。 “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否则我们会一败涂地。” 寇珺的声音透着无奈和祈求。 不知过了多久，简宁宁终于打开了房门。 当她看到寇珺手上的香槟玫瑰时，先前对寇珺的恨淡了些许。 只是淡了些许而已，并不代表消减，更不代表消失。 “这是送给你的。”寇珺把香槟玫瑰递向简宁宁，见简宁宁不接，索性直接放到了她的怀里。 “把它们放花瓶里，你会喜欢的。” 他还是那么霸道，不容她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简宁宁不愿意做谁的傀儡，她毫无铺垫地直接说道：“你走吧，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对你来说我也没太多的利用价值了。” “你是说，我们得到的那个地址，就是《D·P》系统所在的地方？”寇珺追问。 简宁宁的心里涌起一丝苦涩，他果然还是最在意《D·P》。 简宁宁微微点头。 寇珺却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算我们到了花半里旧街，也不可能直接找到《D·P》。如果《D·P》是这么容易到手的，那个叫D的老头又不会千辛万苦地跑到雪山那种苦寒之地。” “你还想怎样？”简宁宁用一双泪眼瞪着寇珺，她受够了他，她想离开了，想回到曾经熟悉的生活。 寇珺一步步走向简宁宁，语气尽可能地温和，“我们必须继续合作下去，你没有别的选择。” 寇珺用尽了他能想到的最温柔的说话方式，可是，在简宁宁看来，他还是霸道得有些过分。 简宁宁质问：“你的意思是，我必须继续做你的傀儡？” “傀儡”两个字狠狠刺进了寇珺的心。 寇珺抓住了简宁宁的肩膀，纠正她道：“你是我最亲的人，如果连你都放弃我了，我就真的没希望了。” “最亲的人？”简宁宁觉得有些讽刺。 寇珺则道：“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猜疑和解释上，宁宁，我恳求你相信我。而我，也会无条件地信任你。只有彼此信任，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取最丰富的信息，才能最高效地完成任务。” 简宁宁沉默了，她看了寇珺半晌。 简宁宁感觉胸口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同时还有人钳制着她的喉咙，让她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缓了好久才终于让呼吸顺畅了些，也才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在你眼里，我只是你完成任务的工具对吗？” “不是，你是我唯一爱过的人。”他说起情话来，还是那么霸道。 简宁宁指着门外，“那她呢？” 寇珺盯着简宁宁的眼睛，说道：“她只是利用了我，而我也偶尔利用一下她而已。” “哪种利用？是灵魂上的，还是肉体上的？”简宁宁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普通女人的共性——会因为嫉妒而变得焦躁，让人看起来像个不成熟的小泼妇。 寇珺低头含住了她的唇，低沉温润的声音慢慢飘向简宁宁的耳朵：“我有一生的时间来向你慢慢解释。” 第81章：挑拨离间 这场雨由急骤猛烈到淅淅沥沥，就是不见停。 顾恬恬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站在北辰街1号别墅的门口，静默地等着一个人。 她抽着烟，缕缕烟气袅袅绕绕，将她轮廓分明的性感面容笼罩其间，有着特别的撩人心神的忧郁。 她在等一个人，一个搅乱她计划的人。 终于，那人出现在她的视线尽头。 一双小尖头软皮鞋轻轻踏着泥水而来，看来，来人的心情不错。 来人心情越好，顾恬恬的心就越烦乱，但她尽量克制着情绪。 在那双小尖头软皮鞋停在她面前时，她猛的吸了两口烟，把剩下的半截放到了一旁垃圾箱上的烟灰缸里。 “我有话跟你说。”顾恬恬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女人——简宁宁。 她看起来，和顾恬恬初见她时有些不一样。 “我就是来听你说话的。”简宁宁不急不躁，非常安静。 顾恬恬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简宁宁，眼睛微眯，试探地问道：“你应该知道我和寇珺之间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顾恬恬的眼睛在简宁宁的脸上扫来扫去，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简宁宁心中微微一颤，故作淡定地轻语：“你们之间的事情，他昨天晚上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了。” “那你大概不知道他偶尔也会选在晚上向我解释一些事情吧？”顾恬恬自认为自己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为了让简宁宁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还故意戏谑了句：“他的精力总是那么好，从不让我失望。” 顾恬恬凝视着简宁宁的眼睛：“他也从没让你失望过吧？” 简宁宁迟疑了刹那后才终于明白顾恬恬说的是什么意思，面如霞云般绯红。 简宁宁的反应在顾恬恬的预料中，原本紧绷的心得到了舒缓，说道：“不用我继续说下去，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简宁宁沉默了刹那后抬起头来，直接迎着顾恬恬的目光。 “如果你想劝我离开寇珺，我劝你还是不要多费心思了，我自有判断，绝不会因为别人两三句话就做出什么选择。”简宁宁的话听似温柔，实际上暗含力道，如同一记重拳击打在顾恬恬的胸口。 顾恬恬冷哼一声：“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寇珺不过只是利用你而已，你改真不会以为和他有过什么关系，就能和他白头偕老吧？你和寇珺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了，对他应该有所了解，那我问你，你知道他在想什么吗？你知道他要什么吗？” 他在想什么？简宁宁确实不知道。 他想要什么，简宁宁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想要的是《D·P》。 简宁宁抿了抿嘴唇，待心绪恢复些许平静后，她故作冷漠地对顾恬恬说道：“既然你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那我也对你说两句我的想法。寇珺和我是什么关系，那是我的事。他是利用我，还是别的，也是我的事。至于你和他的关系，那是你们俩的事，和我无关。” “怎么可能无关？”顾恬恬一急，面色也渐渐泛红。 顾恬恬气急败坏的样子让简宁宁也变得焦躁起来，她冲着没完没了的顾恬恬逼近，心里压着一团火的她说起话来像是咬牙切齿。 “你别把自己塑造得那么无辜，我现在已经分析得出，秦漠还没死的时候你就已经去了沙漠小镇。”简宁宁盯着顾恬恬的眼睛，字字有力。 “你潜伏在暗处，一直在暗中寻找出手的机会。你明知你的正牌男友秦漠饱受他人的折磨却无动于衷，还暗中去见寇珺，和他商量关于《D·P》的事情。你这么歹毒的人，我只想敬而远之，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约我出来说话了，我不会见你。” 简宁宁说完，折身就走。 顾恬恬身体一闪，挡住了简宁宁的去路，她急切地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不是好女朋友，你也可以认为我来找你是别有用心，但我请你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 “寇珺他不是你招惹得起的，他现在对你还不错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你好好想想，你刚开始表现出特殊异能的时候，他是不是对你小心翼翼的？可是现在呢？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随时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思。” 顾恬恬说的没错，和寇珺整天待在一起的简宁宁确实发现了寇珺的细微变化。 “你对寇珺来说只是一枚棋子，一旦你失去了利用价值，他就会将你抛弃。你只是一名普通的程序员，本该有着普通平凡却幸福的人生，没必要和我们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 顾恬恬见简宁宁陷入了沉思中，又道：“我今天把话撂下了，如果你继续跟寇珺待在一起，为他所用，以后我见了你绝不会客气。反正，你们已经把我赶出来了，我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谁也说不准我什么时候会对你们发起绝地反击。” 简宁宁微眯了下眼睛，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顾恬恬长呼了一口气，道：“随你怎么理解吧。” 简宁宁沉声道：“被人威胁的滋味确实有点不舒服，你会为它付出代价的。” 不知为何，顾恬恬忽然觉得当初那个看起来傻傻的，永远只会按照寇珺的命令去执行的小程序媛现在变得让她觉得陌生，就好像简宁宁忽然释放出了她从未察觉到的力量。 顾恬恬的声音软了下去，她眉头微蹙在一起，眼睛里布满了焦虑：“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一是站在女人的角度，不想你继续被人家玩弄，二是因为我不想你和我作对，搅了我的计划。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希望你能好好斟酌一下再动手。” 简宁宁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这么说话让人感觉舒服多了，你说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我会考虑一下的，但是，我简宁宁也绝对不是任人摆布的人。” 说完，简宁宁头也不回地折身走进了北辰街1号别墅。 看着简宁宁进入北辰街1号别墅的背影，顾恬恬的视线微微一颤，仿佛从她视野中渐渐消失的那人是北辰街1号别墅的女主人。 而她顾恬恬呢？俨然一只丧家犬。 顾恬恬转身离开，踏着泥水，心落寞低沉。 顾恬恬被寇珺赶出了北辰街1号，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只是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的脑海里满是寇珺的身影。 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她爱过吗？ 痛得滴血的心告诉她，她是爱过的，而且是唯一爱过的人。 在来找简宁宁之前，顾恬恬其实最先找的是寇珺。 “你真的看不见我的心？这世上不可能有人比我更爱你。我和秦漠之间是没有感情的，你应该明白！而且你也应该明白，我一直在跟踪追查《D·P》系统相关的事，只要你一句话，我便可以放心任务不管，一心为你效力。” 她抛下女儿矜持所说的这番话，只得了寇珺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作为回应——“不用了。” 在寇珺眼里，她再有用也是无用之人吗？ 顾恬恬慌乱地抓住寇珺的手臂，眼含泪光地追问：“你也曾对我说过甜言蜜语的，我相信你对我是有感情的。” 顾恬恬这句话说谎了，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寇珺对她没有感情，她也从未在寇珺的眼里看到过星光。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寇珺接近她是为了套取和秦漠相关的线索。可是，鬼使神差的，素来守口如瓶的她总会将一些秘密告诉寇珺。 她知道他不爱她，却还像个痴情女孩一样撒着泼，试图得到一丝怜悯。 然而，他的眼眸还是冷得让她感到害怕。 “你爱上简宁宁了是不是？”顾恬恬很想知道风情万种的自己是不是输给了一个对男欢女爱一窍不通的小女生。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女人她很厉害？她总是装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实际上她们的心机比任何人都重。你该不会忘了江言离吧，那个被D困了3年的人。他会读心术，也会蛊惑人心，说不定简宁宁已经是江言离的人，早就不受你控制了。” “而江言离呢？他被D关押了三年。整整三年啊寇珺，你以为D只是为了囚禁他才把他安置在雪山秘境的吗？D说不定早就把他给研究透了，江言离早就是D的傀儡了。” “你们杀死了D有什么用？江言离会延续D的使命，继续寻找《D·P》。” 顾恬恬想告诉寇珺，D控制了江言离，江言离控制了简宁宁。他再继续信任简宁宁的话，只会让自己陷于被动。 “这是我的事。”他总是这么冷漠，不留一丁点情面，也不讲半句客套话。 顾恬恬眼里的泪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掉落下来。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是不是？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江言离和简宁宁的关系不简单。他们在独处的时候发生过什么，没人知道……” “够了！”寇珺厉声呵斥，惊得顾恬恬浑身一颤。 寇珺握住顾恬恬的手臂，拉着她往北辰街1号的正门口走去。 他亲自把她扔了出去，像扔掉一件废品。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顾恬恬，只觉空气分外清冷，仿佛有雨丝在风的裹挟下沾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顾恬恬索性扔掉了伞，任由雨水淋在身上。 “为什么？”顾恬恬喃喃自语，双脚从泥水上跨过，惊起水花一朵又一朵。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顾恬恬的背影在暗淡的街道上走着，落寞，绝望。 顾恬恬忽然回过头来看向北辰街1号所在的方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嘴角微微拉扯，喃语：“我不会绕过你们，绝不会。” 第82章：输家 简宁宁撑着伞一步步沉稳地往回走。 她知道寇珺在窗户后看着她，他越是这样看着，她就越是告诉自己不能乱了阵脚，不能让她看出她的悲喜。 她不知道自己这份倔强有什么意义，只是心中泛着霉答答的潮气，让她心思沉重。 来到走廊处，她收了伞，把伞放回旁边的墨色收纳桶里。 她的动作有些机械，像按照程序执行的机器人，唯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正经历着一阵阵刺痛。 眼角暗影拂过，鼻尖有一阵淡淡的香气氤氲，是他按捺不住从楼上跑了下来，气息略微有些凌乱。 简宁宁像没看见他似的，径直往屋内走。 寇珺只把身体换了个重心，便挡住了简宁宁的去路。 “你去见她了？”寇珺的声音如这空气一样，湿润，带着潮气。 简宁宁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跟你说什么了？”寇珺微微偏着头，一扫冷峻的模样，带着一丝孩子气。 简宁宁抬眼看了一眼寇珺，不动声色地说道：“她只是说让我远离你。” “你打算按她说的做？”寇珺追问。 简宁宁目光变得空洞起来。 “我有自己的想法。”简宁宁不想按照任何人的意愿生活，她是她自己，而且只能是她自己。 寇珺从简宁宁的眼睛里看到了反抗，看到了焦躁和无奈。 “你帮我，也是帮所有无辜的人。”寇珺的语气轻柔，在黑暗沉寂的走廊里显得有些不真实。 简宁宁看向寇珺，“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简宁宁头也不回地沿着走廊处的楼梯回房了。 寇珺看着简宁宁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眉头微微蹙起。 她在排斥他。 寇珺追了上去，刚要追到她，砰的一声闷响，简宁宁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 也许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寇珺站在门口迟疑了刹那后，只得转身离开。 简宁宁回到房间后，站在窗台前，看着窗外仍在下个不停的雨和越来越暗淡的天空。 忽然，简宁宁的手机响了下。 瞥了一眼，是顾恬恬发给她的信息。 不管是顾恬恬还是寇珺，她现在都不想理会。 好累，只想休息。 当她躺在沙发上，正准备闭眼时，却又心烦意乱，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简宁宁打开了手机，看了一眼顾恬恬发给她的短信。 “如果你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他控制，我建议你好好看看从D那里得到的线索。” 顾恬恬的话让简宁宁心中咯噔了一下。 简宁宁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一个充满了谎言的世界，不管是顾恬恬还是寇珺，她都无法再盲目地相信。 怎么办？ 除了自己想办法找到真相，别无他法。 简宁宁想让自己恢复冷静，尤其是让心绪归于平静，这样的话才能顺利与D的电脑建立起联系。 可是，她的心好乱，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叮叮…… 手机短信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是顾恬恬发来的消息。 “我有件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有了它，你就知道到底还相信我还是寇珺那只老狐狸了。” 顾恬恬的话让简宁宁的心绪乱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她开始怀念当初做程序媛当加班狗的日子，虽然辛苦一点，但不用备受人性的煎熬，不用做一只傀儡。 顾恬恬把窗户打开，任由冷风吹在脸上。冷风里裹挟着雨丝，让她那张清秀的脸庞变得湿润起来。无数细小的雨丝在她眉梢凝结成一层白色的霜气，曾经天真无邪的小宅女而今却变成了落寞忧郁的模样。 简宁宁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什么也不想，只想拥有片刻的安静。 渐渐地，空白的脑子里浮现出顾恬恬当初被寇珺抱回来的场景。 “那一刻，我就应该想到他们之间是认识的。”简宁宁喃喃自语。 而且，简宁宁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顾恬恬在故意吸引寇珺，她丰满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诱饵。 简宁宁虽然神经大条，对感情的事情一窍不通，但不管怎么说，她是女人，拥有女人的共性——直觉。 更何况，夜夜和寇珺睡在一起，他的细微变化都在她的视线中发生的。 站在窗户前的简宁宁伸手捂着脸，本想擦拭脸上的雨丝，却在捧脸的刹那痛哭起来。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和寇珺缠绵的场景，他喘息很重，反应比平时更激动热烈。当时的她只觉得奇怪，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已经被寇珺的吻给弄得脑子一片空白。 冷静下来，联系前因后果，简宁宁才终于明白：顾恬恬并不是没有影响到寇珺，她放下诱饵，他也心动过，只是碍于种种没有表现出来。可是，他的身体已经诚实地透露出这个秘密。 简宁宁确实很想去见顾恬恬，想知道她到底还有什么东西可给她，也想知道，得到那东西之后，她是不是就能看清寇珺的真实面目。 可是，倔强的她放弃了这个念头，她拿起手机，给顾恬恬回了一句：你能得到的信息，我同样能得到，不用劳你费神。 叮叮…… 短信很快得到了回应，顾恬恬说：“是关于江言离的。” 江言离？ 简宁宁一直没有在江言离的身上花费过精力，是因为她觉得江言离和《D·P》没有关系。顾恬恬忽然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江言离也和《D·P》有关联？ 如果江言离真和《D·P》有关，他一定会在D的电脑里留下一些线索吧？ 简宁宁不想盲目地去找顾恬恬，而是强迫自己恢复冷静，沉下心来，好与D的电脑建立联系。 在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挣扎后，简宁宁终于做到了。 但凡是D的电脑中，和江言离有关系的一切都被她提取了出来。 简宁宁之所以没有在自己的脑海里分析，而是把它们提取出来，是因为担心自己随时会因为心烦意乱而错过重要线索。 简宁宁不知道的是，此时，顾恬恬也在给寇珺发消息。 “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可以暗中观察她，看看她是否在想尽办法联系江言离。” 顾恬恬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中，溅起无数涟漪。 虽然寇珺很想这么做，但是他不想在简宁宁最心烦意乱的时候做这种动作，一旦被简宁宁发现，两人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寇珺坐在一张古朴的椅子上，低埋着头，十指深深地陷入浓密的头发中。 三年了，每一天他都过着如履薄冰的生活，可是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慌乱和无助过。 他开始感觉事态有点不受控制了。 顾恬恬了解寇珺，他不会轻易向简宁宁伸手。因此，顾恬恬又补发了一条信息。 “你以为你不监察她就是对她的爱吗？如果她真被江言离控制，后果将不堪设想。” 顾恬恬的话煎熬着寇珺的内心。 倒不是因为寇珺没有心性，不够有主见，而是他和顾恬恬一样，都怀疑江言离在简宁宁身上动过手脚。 当然，作为男人，他更想知道，自己的女人心里是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备受煎熬的他，在犹豫了四五分钟后，终于忍不住打开了一台电脑。 寇珺的电脑和简宁宁的电脑是相连的，主机共享，所以他能轻松看到简宁宁在电脑上进行什么操作。 电脑屏幕一显现，寇珺的眉头就紧蹙在一起。 电脑屏幕的左上角，出现了一张图片，是一个男人的肖像。 图片中，男人凉薄的嘴轻轻勾勒出一抹弧度，带着几分邪气和魅惑。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似笑非笑，不知会让多少女人情迷其中。 但男人看了这张脸，只会产生怒意。 男人肖像之下是他的名字——江言离。 在看到这三个字时，寇珺的眼睛微微收缩了下，似有一道光芒迸射而出。 简宁宁的操作很快，电脑屏幕上不断地切换着各种窗口。不管窗户切换得多快，也不管电脑上同时有多少窗口被打开，寇珺都已经看得很清楚了——简宁宁在关注江言离。 盛怒之下的寇珺，把简宁宁打开的页面一键关闭。 正在忙碌中的简宁宁看着忽然回到主界面的电脑，心中一顿。 “出什么事了？” 简宁宁心里泛起了嘀咕，但很快她就察觉到所用的电脑还连着一台主机。 简宁宁眸子里的光芒暗淡下来，正打算直接剔除掉寇珺对她电脑的掌控，发现电脑屏幕上多了一个对话框。 对话框里写着一句话：为什么背着我搜集江言离的资料。 简宁宁心中一怒，直接断掉了电脑电源。 电脑屏幕直接黑掉，随后空中的水幕消失不见。寇珺心中也正压着一团火，见简宁宁如此抗拒他，心中一急，便走出房间堵在了简宁宁的房门外。 咚咚…… 尽管寇珺心里很急，但在敲门时，他还是克制了自己的力道。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沉默无声。 寇珺忽然意思到什么，长腿一迈便往楼下跑去。 当寇珺跑至客厅中央时，一眼就看到了逃出铁门栅栏的简宁宁。 他只想和她好好沟通一下，而她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逃离。 “他能去哪儿？”寇珺心里担忧。 “莫非是去找江言离？”他绝不会让这个结果发生，寇珺追了出去。 跑出铁门后，寇珺看到了在暗雾中奔跑的简宁宁。她跑得很急，逃一样。 寇珺的心狠狠一沉，莫非他让她感到痛苦，所以才这么着急地逃离？ 寇珺追了上去。 刚追出两步，一辆长而高大的公车从寇珺跟前驶过，挡住了寇珺的视线。 当公车驶开后，简宁宁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寇珺气得一脚踢在路边的石头上，疼痛入骨却也只能咬牙硬抗。 寇珺的眼睛盯着那公车不放，暗自在心里分析起来。 这附近根本没有站台，多年不见公车，现在忽然开过来一辆，着实蹊跷。 如果是有人故意开了公车来抵挡他的视线，那这个人究竟是谁？是江言离还是顾恬恬？ 寇珺第一个怀疑对象是江言离，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江言离从逃离雪山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也许他根本不在邶沙城。 莫非是顾恬恬？ 寇珺猜测，顾恬恬在给他发送短信时也有可能在跟简宁宁发送短信。 “这个戏精！” 对简宁宁的担忧让寇珺怒火中烧。 寇珺素来运筹帷幄，要找到顾恬恬在哪儿并不难。 寇珺折身去了车库，风驰电掣地奔向顾恬恬所在的地方——南墙铁塔。 寇珺不是第一次去南墙铁塔了，每次去那儿都会得到顾恬恬的特别照顾。但正如他对简宁宁说的那样，他对顾恬恬从来没有动心过，之所以会和她搭上线，只是因为想利用顾恬恬。 三年前寇珺就已经发现顾恬恬对秦漠没感情，只是想通过秦漠得到关于《D·P》的消息。 寇珺原本不打算和顾恬恬打照面，却没想到顾恬恬主动找上门来，对他百般诱惑，其目的也只是想从他这里得到《D·P》相关的信息。 寇珺讨厌顾恬恬这样直接的手段，甚至认为她有些低级，所以并没有搭理。可是后来，寇珺发现顾恬恬对秦漠的了解非常详细，如果能从她这里直接套取信息，会省去不少时间。 所以，寇珺利用了顾恬恬。 寇珺确实故意在顾恬恬面前展现过自己的魅力，而顾恬恬也确实着了道，给他透露了很多关于秦漠的消息。如果不是顾恬恬的透露，寇珺也不会知道秦漠躲在沙漠小城。 距离顾恬恬所在的南墙铁塔越近，寇珺就越强烈地感觉他和简宁宁之所以会产生分歧，是因为顾恬恬在背后搞鬼。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响动，寇珺的车在南墙铁塔下停下，车头直逼铁塔门口。 站在窗户前的顾恬恬穿着一身修长的银色亮片礼服，高挑丰满的身材被勾勒得性感撩人。 看着寇珺气冲冲地走下车，顾恬恬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只要他来，她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寇珺冲进屋内，环视了一眼四周，却并没有看见简宁宁的身影。 “她在哪儿？”寇珺朝着顾恬恬大步逼近。 顾恬恬向寇珺递过去一杯红酒，道：“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老友重逢，你真忍心破坏氛围？” 寇珺语气冷冽，一双眼睛仍然在寻找简宁宁的身影。 顾恬恬摇摇头，无奈道：“我不明白你对我为什么这么重的怀疑，寇珺，我说过了，不管你对我是爱还是讨厌，只要你愿意对我耐心一点，我可以无条件地帮助你。” 顾恬恬对寇珺做了个举杯的动作，寇珺却无动于衷。 顾恬恬没讨得半点好处，心里十分低落，只得识趣地把两杯红酒放到一旁的桌几上。 “寇珺，”顾恬恬放弃了用烂的老手段，真诚地看向寇珺：“寇珺，为什么你总是对我十分戒备。你那么聪明，应该能看出来，我对你早已动心。我就算会欺骗天下所有的男人也绝对不会欺骗你……” 顾恬恬说着说着，眼里泛起了泪光。 “你怎么就确信简宁宁她从没骗过你？”顾恬恬点燃了一支烟，靠着旁边的桌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 浮光暗影，美且动人。 “你和我都是同类，总是把冷漠写在脸上，可是你知道吗？这世上最厉害的人并不是我们这种随时保持警惕的人，而是那些看上去毫无伤害力，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的人。这样的人你要小心，至少要比小心我更小心。” 寇珺的眼睛看着别处，似乎还在搜寻简宁宁的声影。顾恬恬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但这似乎并不重要，她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她一出现，说自己有特异能力，可以帮助你，你就义无反顾地选择相信她。可是对于我，这个一开始就露出马脚的人，你却再也不信任了。” 顾恬恬看向寇珺，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寇珺的侧脸，看不见他眼神里的内容。 “你不觉得她和江言离以及D都太像了吗？神秘人D害得我们狼狈不堪，是因为他能预知十秒之后发生的事，甚至可以对自然界产生巨大的影响。江言离会读心术，纵然是D也对他敬畏几分。你割舍不下的宁宁呢？代码和电脑都成了她的武器。” 顾恬恬说得激动而哽咽。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就是冲着《D·P》来的。你可以一直防备着我，甚至利用我，我都不介意。但我可以不可以请你不要总是拿对待敌人的态度来对待我，反而对真正的敌人毫不在意？” 顾恬恬的手搭在寇珺的手臂上，整个身体柔软地倒在寇珺的怀里。 “我不介意你利用我，真的。”顾恬恬的声音缥缈得不太真实，带着一种幽怨。 顾恬恬抬头凝望着寇珺的下巴，听着自己的凌乱的心跳声，这一刻，她分明是在刀尖上跳舞，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寇珺的猛然觉醒而落得狼狈收场，但她却莫名地感到很幸福。 原来爱可以让人如此卑微，只要能靠近他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你怎么不怀疑接走她的是江言离？你别忘了，我们是普通人，他们都是拥有异能的人。只有我，骗你的手段很快就会被你拆穿，但他们不一样，他们的异能是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追赶上的。” 顾恬恬轻轻惦着脚尖，一张红唇探寻着寇珺的唇。 寇珺把顾恬恬往外推着，他打算告诉顾恬恬，不管她有多少利用价值，他都不打算继续和她纠缠下去了。 可是，寇珺的话还没出口，他的视线尽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简宁宁。 简宁宁正巧站在门口，一脸错愕地看着寇珺。 “宁宁！” 寇珺猛的推开顾恬恬。 简宁宁折身往回跑，泥坑里的水被踩踏成一朵朵水花。 寇珺追了出去，顾恬恬并没有挽留。 没用的，就算她用尽手段，也无法留住他的，这一点她很清楚。 看着两人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她的脸上只有苦涩。 “原来，和你斗，就算赢了，我也是输家。” 第83章：拖我下水者，诛！ 寇珺并没有找到简宁宁，如果不是顾恬恬从房间里跑出来，拦住他，也许还会一直漫无目的地找下去。 “你跟我来。”顾恬恬的声音在寇珺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顾恬恬重新点了一支烟，而且已经抽得差不多了。没人知道，在她大口吸烟的时候，她的心里有多百转千回。 顾恬恬把烟头扔在地上，转身朝着铁塔走去。 寇珺已经从顾恬恬的眼睛里读出来了，是她的人带走了简宁宁。 寇珺跟着顾恬恬往铁塔的二楼小心地走着，每一步都格外谨慎，随时准备迎接事态的变故。 相比之下，顾恬恬就显得随意很多，她就像去邻家串门一样轻松。 寇珺走在前面，沿着墨色的铁质阶梯一步步往上，当他的视线中出现二楼场景时，他一眼就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简宁宁。 棕色绳索，将简宁宁牢牢地绑在椅子上，嘴上还贴着一张胶带。 当简宁宁看到寇珺出现时，眼里泛起了泪光。 寇珺见过很多女人流泪，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唯独看着简宁宁的眼睛泛着泪光时，心痛得窒息。 寇珺走上二楼，眼睛一直盯着简宁宁，眼神似一把利刃。 他眼里的凶光和杀气并不是冲着简宁宁的，而是冲着顾恬恬。 当顾恬恬来到他身后时，寇珺毫不客气地拿出了液压匕首。顾恬恬只察觉到耳边一阵冷风掠过，寇珺手上的匕首便搁置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听我说。”寇珺还没开口，顾恬恬就抢先急切地开口了。 “我把她带来，只是想让你好好地问一问她，把你心中的疑惑索性都了解了。寇珺，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顾恬恬话音刚落，寇珺就道：“你不要再演戏了，你故意引走宁宁，并料到我会追向她，所以你安排了一辆车分开我们。” 把戏被拆穿，顾恬恬却并不感到慌乱，而是格外失落。 “我说过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D·P》。” “我承认，一切都是我在做局。我料到你会开车找她，所以故意让人选了另一条更绕的路带简宁宁回来。你先到，我就先和你聊聊，没想到你冥顽不灵，不管我怎么对你掏心掏肺你都看不见我的好，心里只惦记着她。” 简宁宁也懒得挣扎了，索性看戏一般看着顾恬恬和寇珺。 寇珺冷漠道：“你故意错开时间，无非就是想让宁宁误会我，你这种心机深重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和你继续合作下去？” 顾恬恬冷哼一声，无奈而绝望。 “如果我真是一朵白莲花，我早就死了！寇珺，我们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如果我们不会算计，哪里会活到现在。” 寇珺走向简宁宁，把她身上的绳索解开。顾恬恬的人想上前阻拦，寇珺一个眼神就把她给逼退了。 啪…… 重获自由的简宁宁对着寇珺的脸就是一巴掌。 简宁宁打完这一巴掌后把嘴上的胶带撕下，很疼，但她忍着。 简宁宁看向顾恬恬，说道：“我的人，你休想通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抢走。” 简宁宁的话让寇珺的心为之一颤。 “宁宁……”寇珺的心情有些复杂，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好像很好欺负的小程序媛怎么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简宁宁看向寇珺，把她后面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就算我不要了，那也是我亲自扔掉！” 扔掉！像垃圾一样吗？ 心痛，原来是这种感觉。 简宁宁走到顾恬恬跟前，对她说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也不管你想利用我达到什么目的，我只奉劝你一句，不要把我拖下水，否则，我会倾尽所有报复。” 简宁宁的眼眶红了，她终究还是无法忘记顾恬恬扑在寇珺怀里的画面。 简宁宁下了楼，跑出来铁塔。风从耳边吹过，泪在风中飘远。 “宁宁！” 寇珺追了上去。 “宁宁！”寇珺拉住了简宁宁的手，拖拽间，简宁宁险些跌倒在地，好在寇珺及时拽住了她。 “你跟我回去。”寇珺说道。 简宁宁盯着寇珺，狠狠一用力，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挣脱了。 “你凭什么总是这么霸道？因为你觉得我是你的傀儡吗？因为你觉得你可以控制我吗？”简宁宁有些激动，每句话都似刀刃。 “你们什么都不说就赋予我异能，让我像个傻子似的跟着你从沙漠小城到邶沙城，又从邶沙城跑去雪山。很好玩吗？寇珺！” “你和顾恬恬是什么关系我不管，但是，你给我记住，从今以后你和我不再有任何关系。” 简宁宁转身，却再次被寇珺拽了回来。 站在二楼窗户前的顾恬恬看着纠缠不清的二人，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顾恬恬的身旁站着一个身穿西装的下手，他的目光也正看着寇珺和简宁宁，一时疑惑，便问：“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放那个女人离开？” 顾恬恬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把她留着又能怎样？” “你之所以费尽心思地把简宁宁抓来，不就是因为你觉得D留下的信息远不止一个地址吗？”西装男仍旧不解。 顾恬恬仍是一脸的无奈，“就算我把那个女人绑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她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固执，只要她咬牙不说，一直拖延下去，寇珺就有办法将她救走。” 顾恬恬知道，她有布局的能力，寇珺也绝不会在短时间之内完全破除，可是，把彼此都搞得那么狼狈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是真的有点心灰意冷了。 顾恬恬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在她的视线中，寇珺冲向简宁宁，直接把她摁在自己怀里，低头深吻…… 突如其来的吻，缠绵悱恻，只差一点她就彻底沦陷了，一阵冷风从身侧掠过，让她守住了最后一丝清醒，她推开寇珺。 “不要再假惺惺了，你的美男计我看腻了。”说起狠话来，简宁宁毫不留情。 寇珺用大拇指擦拭了被简宁宁咬破的嘴角，低头看了一眼大拇指上的血渍，随后，一双深如幽井的眸子锁住简宁宁。 “你以为她把你带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挑拨我们的关系？你醒醒吧，看不到希望的事她会坚持多久？她真正想要的是从你身上套取更多关于《D·P》的信息。” 一说到《D·P》，简宁宁就有些恼怒，她不想再和它扯上任何关系。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是这么说。”简宁宁倔强起来，连她自己都为之一惊。 寇珺点醒她道：“你这么说，她未必会这么想。顾恬恬能在D的眼皮子底下活三年，也绝非好对付的角色。” “你想怎么样？”简宁宁的脑袋有些昏沉，到底谁和谁是队友？谁和谁又是敌人？ 寇珺握住她的手，和她凑近了些。 “我要你百分百信任我，不要再被旁人挑拨。” 看着简宁宁略微苍白的脸色和略显慌张的眼神，寇珺的手紧了紧。 简宁宁认真道：“凭什么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算什么？” “算我的另一半。”寇珺一脸认真。 简宁宁不耐烦起来，呵斥道：“够了，你不要把这些对别人说过千万次的话再拿来我这里兜售，对不起，我看不上，也不在乎。” 站在铁塔二楼窗户口的简宁宁见他们越吵越厉害，目光中露出一丝不解。 一旁的西装男说道：“他们心生间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这预示着我们可以重新找到机会绑走简宁宁。” 顾恬恬的眼睛微眯了下，嘴角浮起一丝邪气的笑意，“你说的没错，简宁宁不可能只知道一个地址，她肯定知道D拥有预知能力的秘密。只要知道D是如何拥有先知能力的，我们就可以想办法复制这种能力。” 西装男低头道：“到时候你就拥有主宰世界的力量了。” 顾恬恬笑笑，视线中，简宁宁已经跑开，寇珺追了上去，二人彻底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 “既然我无法通过正常的渠道得到寇珺的爱，那就只有通过别的途径了。你说的没错，只要我有了《D·P》，何愁得不到他？”顾恬恬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世界里。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西装男问。 顾恬恬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西装男，说道：“只要简宁宁一落单，你就立即绑走她。给她吃点苦头，说不定她很快就什么都招了。” “她不是倔得很吗？”西装男一双浓眉紧皱。 顾恬恬冷哼一声：“我观察过她，嘴上倔而已，实际上，她心里脆弱又敏感，一遇到事就喜欢认怂。” 顾恬恬说完，看向西装男：“李威，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李威点了下头，“嗯。” 第84章：进退皆是悬崖 幽静的一缕光从悬顶之上落下，映在顾恬恬的身上。 褪去一身勾人的魅惑，除去一身的野心，她和这幽暗的世界和解一般，互相陪衬，相得益彰。 一旁的李威静默地看着简宁宁，忍不住说道：“D走得突然，他对于《D·P》到底知道多少我们不得而知。” 李威单膝触地，蹲在简宁宁跟前。 莫名地，顾恬恬鼻子一酸，搂着了李威，头虚靠在他的肩上。 “我好累。”顾恬恬的声音透着疲惫。 李威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头发，轻语：“我知道。” 李威的心一阵阵抽痛，他和顾恬恬青梅竹马，看着她成长，看着她情窦初开，看着她一次次伤那些男人的心，看着她为了《D·P》而搅进一场场风云。 他能做的，只是在她身后默默地陪着她。 李威不喜欢顾恬恬卷进和《D·P》相关的事情，他知道，和《D·P》有关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惹不起。可是，顾恬恬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为此，他们争吵了好多次。 在遇到寇珺之前，顾恬恬从来不喊累，就算通宵熬夜她也总是兴致盎然的样子。 累，大概是因为她真的爱上了寇珺吧。 爱，总是让人疲惫，让人茫然无措又甘之如饴。 这种感觉，李威再熟悉不过。 李威又一次说道：“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真正的快乐源自我们内心的坦然安宁，和能不能主宰世界没有必然联系。” 顾恬恬抬起一双疲惫泪眼，问他：“那你妹妹呢？也没有关系吗？” 李威有个双胞胎妹妹李维，生来就得了唐氏综合征，从小生活不能自理，全靠唯一的亲人李威照料。 提到妹妹，李威的心痛苦地收缩了下。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以后的日子一定也能过下去，不一定非要想办法把她的病治好。” 唐氏综合证并不少见，但也没那么容易治好，必须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同时还需要心理医生辅助，把曾经缺失的人生课程补上。 顾恬恬把头发从额前撩至脑后，露出一张性感忧郁的脸。 “李威，从十岁那年，你妹妹为了帮我偷蛋糕而被孤儿院责罚时，我就暗暗下了决心，有朝一日一定会治好她的病。” 顾恬恬低着头，目光看着脚下的地板。 “父母放弃了我们，我们不能再彼此放弃。” 顾恬恬站起身，走向窗户，声音低沉：“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继续追寻《D·P》的下落。一旦得到《D·P》，我们就算不能主宰世界，也能获得一笔巨款，到时候我们往后的日子就不用再担心了。” 顾恬恬转过身来，远处的街灯映在身后，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李威，我受够了老鼠一般的日子。秦漠死之前的这三年所过的日子，不就是我们以前过的日子吗？现在情况虽然稍稍好转了一点，但我们都很清楚，我们并不幸福。我们没有正常人的童年，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看世界，更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去爱……” 李威摇头，“只要我们内心光明，何惧现世有多黑暗？我本就不赞同你和《D·P》扯上关系，但你坚持这么做，我也只能由着你。可是你非要和那个D有往来，他有先知的能力你不是不知道，一旦他觉得你没用了，想除掉你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顾恬恬有些激动，说道：“他现在已经死了，事情没有之前那么棘手了。” “你还没醒悟吗？”李威双手握着顾恬恬的肩膀，急切道：“平白无故地他为什么忽然选择自杀？你当他傻吗？” 顾恬恬直接道：“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自杀？” 李威被顾恬恬逼迫得说不出话来，沉默了一阵后，语气低沉地说道：“我猜不透他，所以我才觉得他危险。” 顾恬恬摇头，说道：“李威，和D打了三年交道，我对他也算有一定的了解。我猜测，他之所以匆匆自杀，是因为他要销毁和他脑袋连接的那台电脑里的数据。” “人死不能复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威不解。 顾恬恬反问李威：“如果从一开始，D就不是真正的大玩家呢？” “你的意思是？”李威眉头紧蹙。 顾恬恬说道：“D很有可能也只是一个傀儡，他自杀是为了保住机密。” “另外，他没有传闻中那么神，他虽然能提前10秒知道秦漠的种种，也能预知我的言行，但他这一异能并不是对所有人都适用。三年了，我只见过他预知秦漠和我。” “你想想，如果他真的能预知所有人的未来，哪里还需要逃到雪山这等地方？” 李威陷入了沉思。 这些年来，他不愿意让顾恬恬靠近那个拥有先知能力的D，就是因为D能够锁定顾恬恬的人生轨迹，并提前10秒预知她的人生。 顾恬恬没有注意到李威越来越暗淡的眸光，依旧有些激动地说着。 “D预知的人有限，就说明他并不是真的拥有先知的能力，而是有东西辅助他提前得到了我和秦漠即将发生的事情。” “他之所以会被寇珺和简宁宁逼上绝路，也是因为他无法真正驾驭寇珺和简宁宁。” 顾恬恬说着说着便疑惑起来，自言自语地嘀咕着：“那他为什么能改变自然灾害？我分明记得他在寇珺和简宁宁找上门之前，改变了台风方向。” “我明白了！”短暂地沉思后，顾恬恬眼眸一亮，激动地握住李威的手臂：“真正能够改变台风方向的人不是D，而是真正的幕后大玩家。” “那这么说来，D有可能不是自杀，而是幕后大玩家发现情况不对，直接触发了D的死亡，以此来断绝寇珺找到更多的线索。” 顾恬恬说完，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李威看着顾恬恬沉思的样子，表情有些痛苦，他抚摸着顾恬恬的头发，眼含爱怜。 顾恬恬忽然抬起头来，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所处的世界，确实有人拥有异能。D、简宁宁、江言离，以及神秘的幕后大玩家。” “他们都有异能，且都与《D·P》有着紧密的联系。李威，我是不是可以做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些人之所以有异能，是因为他们或多或少和《D·P》建立了联系。只要我也和《D·P》建立起某种联系，是不是也能拥有异能？到时候我就不怕斗不过他们了。” 李威暗暗叹息一声，劝道：“你太着魔了，我们都收手吧，过回我们以前的生活好不好？” 看着李威眼角湿润的样子，顾恬恬的心有着泛疼。 “李威，这个世界太薄情，我们唯有得到操控它的能力，才能让它真正正视我们的存在。” 顾恬恬的眼睛里只剩下痛苦，李威的眼睛里满是无奈。 他们谁都没能说服谁，所以，最终还是李威让步了。 “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回头。”李威无奈地妥协。 顾恬恬有些激动：“回不去了，李威！你真的忍心让李维永远活在三岁小孩的世界？你甘心被这薄情的世界冷漠对待？难道你不想借助《D·P》的力量找到你的父母，向他们问个明白，当初为什么要抛弃你们兄妹？难道你不想像其他人一样，得到温暖和爱？” 顾恬恬抛出来的每个问题，李威都没办法回答。他最爱的两个人都在身边，所以他真的没有必要去追逐虚无缥缈和危机四伏的未来。 他真希望自己自私一点，断了顾恬恬的念想，彻底放弃和《D·P》有关的一切纠缠，重新回到一起相依为命讨生活的日子。虽苦，却心里踏实。 第85章：Ω 夜，像蛰伏的猛兽，暗中窥探着芸芸众生。 察觉到动静的寇珺猛的从床上坐起，视线中，一缕蓝光从窗外刺入，落在与他眼睛齐平的地方。 那是一封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土色信封，借着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淡淡光芒，寇珺能看到信奉上斑驳的纹路。 寇珺第一个反应是D来了，除了他，还有谁能将世间万物随意操控？ 寇珺没有率先去接那封信，而是环顾了一眼四周，四周静得出奇，并没有任何动静，也没人潜伏在外。 寇珺不放心简宁宁，屏气凝神，细听了隔壁房间的动静，当他听到简宁宁均匀的呼吸声后才放心下来。 简宁宁自回来后就不肯和他一起睡，寇珺拗不过，也不想让她心里太难受，只好妥协。但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寇珺只得把一间宽大的屋子用玄关等东西隔离成两间，这样一来，虽然不能看到她，却能听到她的动静。 简宁宁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寇珺取下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同样是斑驳的土色，透着古朴的味道，让人不由得怀疑这写信的人是不是来自上个世纪。 信纸上只有一个时间和一个地点。 5：30，祁绺山脚6号屋。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寇珺很快就在手机中搜出了地点，距离北辰街有354公里，如果开车的话需要整整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 寇珺看了一眼手表，还差3分钟就到4点了。 寇珺短暂沉思了下，便穿上了衣服，离开了北辰街1号。 一路上，寇珺的车风驰电掣，飞快地驶向目的地。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北辰街1号别墅后6分钟，简宁宁也同样收到了一封信，信中也只有一个时间和一个地点。 事实上，收到信的还有一个人——顾恬恬。 一个小时零十二分钟后，寇珺的车在祁绺山脚停下，山脚沿溪一带确实有不少房子，每一栋都带一个独立的小院，有着超脱世俗的宁静感，在暗淡的晨光中孤单地立着。 从最近的一栋往远处数，第六栋房就是信上所说的六号屋，寇珺只淡淡地打量了一言屋子便走了进去。 屋子里没人，静得出奇，各种干花将房间装点得很素雅，但这种素雅还是无法淡化房间里压抑的气氛。 寇珺挑了个临墙的位置坐下，坐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门口、两面窗口的动静。 “既然请我来了，是不是该出来见一见，总不会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喝茶吧？” 茶水清澈，几片绿芽均匀地分布着，很美。 寇珺话音落毕，门口处有了脚步声。 脚步声略轻，体重应该不超过80斤。 如果简宁宁在的话，一定会把来人的信息分析个透彻。 凌晨五点多钟，天边只透着鱼肚白，房间里的灯亮着，当来人靠近门框时，身影被灯光投射到门上。 寇珺微蹙着眉头，心略微一紧。 那人的身影很矮，不超过一米三。 门嘎吱一声开了，从后面走出一个人。 那人身高确实不超过一米三，一双眼睛透着世故圆滑和老练。说他是侏儒吧，他的皮肤和孩子无异，并不是侏儒那种成熟的皮肤质感。说他是孩子吧，那双阴森森的眼睛又绝非孩子能表现得出的。 此人浑身上下最为诡异之处还在于他的皮肤。 他的皮肤透着毫无血色的苍白，就像用白纸糊出的一个假娃娃似的。左脸有半块面具，之所以说“有”，而不说“戴”，是因为那面具像从肉里长出来似的，边沿部分没有任何缝隙。 看到那半块面具的刹那，寇珺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 他见过那面具，老莫从他视线中离开时，从车上掉下来的面具，和它一模一样。 看到那面具，寇珺的心里涌起一股亲切感。但刹那之后，他心里充满了戒备。是敌是友暂时还不清楚，只有先会会。 “是你约我？”寇珺把视线挪了回来，目光只看着眼前的茶。 来人动了动嘴角，“觉得很意外？” 寇珺道：“在这混乱的世界里，遇到谁都称不上意外。” 那人笑了，笑起来的时候一张古怪的脸显得有些狰狞和阴森。 “我喜欢和你这样聪明的人打交道。”那人走到寇珺的对面，正要坐下，寇珺忽然盯住他的眼睛，说道：“你能来找我，就说明你知道我是谁。但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是谁，为了公平，你应该先让我对你有所了解，再坐下来谈事也不迟。” 那人的嘴角扯动了两下，像是抽搐，说话时声音像是从嘴角挤出来似的。 “你果真厉害，连简宁宁都无法在你面前讨得半点便宜。” 这人的话让寇珺心中生起了不安，这人对他们太了解，寇珺之前却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寇珺不耐烦起来，“如果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奉陪。” “你不会走的，一路飙车赶来，舍得就这么走了？” 面具人打算坐下再说，寇珺却忽然出手，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刺在了木料椅上。 面具人略怔了刹那，目光微凝，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你没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些我想告诉你的事情。” 面具人只是皱了下眉头，刺进椅子的匕首便腾飞而起，哐当一声落在了地板上。 随后，面具人坐了上去，一脸沉静地看着寇珺。 面具人坐上椅子后，椅子随后往上升，让自己的眼睛和寇珺的眼睛处于同一个水平面上。 “简宁宁不是你的朋友，我才是。”面具人语气阴森。 寇珺不屑地一笑：“我自有判断，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 面具人毫不退步，“如果你继续这么情绪化，后果你承担不了。” 寇珺的眼睛微缩了下，淡然道：“还没有后果是我承担不了的。” 面具人咄咄逼人：“如果是你爷爷倔老头的软件要毁了这个世界，你也承担得了？” 寇珺就是不愿意看到这个世界被《D·P》操控，所以才千方百计地和神秘危险的D做周旋。但如果有人要拿这件事来威胁他，他说什么也不会着道。 寇珺身体后倾，斜靠着椅子，淡淡一笑：“如果我可以组织灾难发生，当然会不遗余力地去做。可如果我怎么做都无法阻止，那我也只能认了。” “你心态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这么轻易放弃，你爷爷在九泉之下是否会安息。”面具人直接把一份资料递到了寇珺跟前。 “这属于我们的家事范畴，就轮不到你操心了吧。”寇珺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资料，并没有急着去看。 “不看看？”面具人显然没有料到寇珺会如此冷静沉着。 寇珺说道：“你给我看的资料，无非是想让我知道的一些或真或假的信息。” 面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又把怒气压了回去。 “是关于简宁宁的。”面具人耐着性子。 寇珺前倾了身体，凝视着面具人那双诡异的眼睛，字字有力地说道：“我从不通过别人来了解我自己的女人，我劝你不要再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你就这么确信她不是D的人？”面具人一脸怪笑地看着寇珺，“你想想，简宁宁、江言离，还有让你十分头疼的D都拥有异能，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没有联系。” 寇珺岔开了他的思路，问道：“你究竟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来找我？” “你应该知道我和老莫有些共性。” 面具人的话如同一阵惊雷。 “老莫！” 一想到那个熟悉的人，寇珺的心就为之一动。 面具人微微一笑，“怎么？这么快就把老朋友给忘了。”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寇珺问。 面具人说道：“老莫当初说会给你安排一个助手，他所说的那个助手就是我，只是我还没来得及来到你身边，就被简宁宁给抢先了。她联手D，把我困在这里，我花了整整31天的时间来摆脱他们的控制。” 面具人又道：“不过，简宁宁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一出现就获取了你的信任，却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让D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面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寇珺：“你知道D为什么要自杀吗？” 寇珺露出疑问的神色。 “如果他不及时死掉，简宁宁就会暴露。” “怎么会？”寇珺不信。 面具人进一步解释道：“你想想，如果D不自杀，简宁宁就必须告诉你D这三年来所获知的所有信息。如果她对你有所隐瞒，以你的聪明，必然会察觉出异样，到时候她的身份也就败露了。” 寇珺抬手打断了面具人的话。 “你说的理由太牵强，D怎么可能因为害怕暴露简宁宁的身份就自杀，他的命在他自己眼里这么不值钱？” 面具人不屑道：“他不过是一个傀儡，当然不值钱。” “谁是真正的幕后大玩家？”寇珺听明白了面具人的意思。 面具人也前倾了身体，嘴唇微微扯动，说道：“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 “什么代号？” 面目人没有说话，而是在空中画出了一个符号——Ω。 为什么D和Ω都没有名字，都只有一个代号？ 寇珺近乎本能地联想到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细想，面具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要小心这个人，他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寇珺沉思了片刻后，问他：“你说完了吗？” 面具人笑笑：“算是吧。” “再见。”寇珺说完便站起身来。 看着寇珺做出要离开的姿势，面具人疑惑。 “你不带上我？或者说留在我这里，你应该清楚，北辰街1号已经被Ω监视了。” 寇珺看向面具人：“你太小看北辰街1号了。” 寇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一路风驰电掣，赶往北辰街1号。 一路上，寇珺的脑子里都是面具人的声音，他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脑子里回响，一遍又一遍。 停车后，寇珺疾步跑向了房间。 他动作很轻，似乎担心惊扰了简宁宁的睡眠。 可是，当他推开房门后，却发现房间里并没有人。 她去哪儿了？ 寇珺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看到简宁宁。 面具人的话又一次涌现在他的脑海里，搅扰得他痛苦不安。 寇珺的心乱了，在回到北辰街1号之前，他不断地提醒自己，目前所有听到的关于简宁宁的负面消息都是顾恬恬和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面具人所捏造出来的罗生门事件。 所谓罗生门，便是人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各说各话。 顾恬恬为了达到她的目的，所以恶意中伤、揣测简宁宁。 那个不愿意透露姓名，却之说自己是老莫旧友的面具人，为了让寇珺抛弃简宁宁转而信任他，所以编造简宁宁的身份。 那厚厚一沓资料，他不愿意看也不想看，他只想让简宁宁告诉他真相。 可是，她在哪儿？ 她去了哪儿？ 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她到底有多少动作？ 在他看不见的暗角，她又有多少小动作？ 在他看不懂的内心中，她藏着多少秘密？ 第86章：棋子与傀儡 邶沙城的北边靠海，海上的那片天空总是黑压压的，连海水也跟着变成了黑压压的样子。 海边少有人往来，此时天未放亮，就更不见人影了。 一阵接一阵的风在荒凉的沙滩上荡过，像无处安放的灵魂。 渐渐地，沉闷压抑的海滩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面朝大海，一身黑色打扮。远方路灯的余晖惨淡地倾洒在他身上，让他的影子看起来有种近乎虚无的缥缈感。 “到了，也不出来打个招呼？”那人似乎是对着大海说的，但大海并没有回应他，只有一个接一个的浪潮在他眼前翻滚。 他的身后倒出现了一个人影，渐渐朝他靠近。 “你是谁？”女人的声音被风卷走。 站在海边的那人转过身来，看着从路灯处走来的简宁宁，脸上浮出了淡淡的笑意。 简宁宁在看到那人的脸庞时，呆愣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那人略微一愣，随后浅浅一笑：“见到我很吃惊？” 简宁宁怒道：“你是谁？” 简宁宁一步步朝他靠近，目光一直落在那人的脸上，要将他洞穿似的。 那人见简宁宁一直盯着他的左脸看，伸手摸了摸冰冷光滑的左脸。 “你看到我，是不是想到了老莫？”那人嘴角轻轻拉扯，笑得有些诡异。天际出现了鱼肚白，路灯熄灭，周遭只剩下惨淡的白光，相比起之前的压抑，更添了两分阴森。 简宁宁第一次觉得清晨可以如此阴森。 简宁宁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她的腿也在发软。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眼简宁宁，尤其细看了一眼她发软的双腿。 “我还以为D找了个怎样厉害的帮手，把寇珺搞得那么狼狈，原来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面具人语含不屑和轻蔑。 简宁宁双手暗暗拧着衣服，心里仍然在想一个问题：他究竟是谁。 那人见简宁宁迟迟不说话，嘴唇打着颤，不由得轻笑起来：“就你这样，还怎么在寇珺身边做卧底？如果你现在放手，把幕后指使人全部说出来，也许我还可以想办法保全你。” 简宁宁终于忍不住，倔强地抬起头，目光再次扫过那人脸上的半张面具。 那面具，是老莫离开时从车上掉落的面具，也是简宁宁在梦里梦到过的面具。颜色、质感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人戴着的只是小半张，像从肉里长出来的。 如果不是这张面具让他的脸看起来十分古怪，其实他可以称得上拥有一副好皮囊。 简宁宁双手一紧，豁出去一般，说道：“你别想着血口喷人，我知道你是谁。” 那人微微一愣，笑了：“那你说说，我是谁。” 面具人笑的时候，简宁宁只觉头皮发麻。她第一次看见有人可以笑得那么阴森，那么邪气。 “你脸上的面具我见过。”简宁宁直言不讳。 简宁宁的牙齿直打寒颤，本想继续说下去，却发现有心无力。简宁宁暗暗在心里骂自己是个怂货，可即便自责得厉害，也无法改变说不出话来的事实。 面具人仰头大笑起来，笑够了，他猛的收敛了笑声，脸色严肃得可怕。 “还是我来替你说吧，小女孩儿。” “我和老莫都是同一类人，我们所担负的使命就是保护好寇珺。而你，是D的傀儡，又或者说，你和D都受命于更大的boss。” 简宁宁想反驳，嘴唇却不听使唤。 面具人一步步向简宁宁靠近，简宁宁恍惚间觉得走向自己的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索命的死神。她想往后退，偏偏发软的双腿也不听使唤。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信口齿黄，胡说一同。也许你只是不知道你身后的大玩家究竟是谁。你想想，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公民，每天的生活单调乏味，为什么忽然就拥有了异能？你可以说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一切，也可以说你是被幕后玩家选中的傀儡，不管怎样，你都脱不了卧底的身份。” 简宁宁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来：“你胡说。” “我胡说？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面具人变得没了耐心，“和你这样的傀儡说话，就跟和木头说话一样，没什么意思。我找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从今以后，我，要代替老莫保护寇珺。 而你，这没什么水准的卧底，可以退场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愿意帮我找出是谁在幕后指使，我可以让你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轨迹。”面具人很不耐烦。 简宁宁却并不说话，眼睛仍旧看着眼前的面具人。 面具人看得出来，简宁宁虽然目光落在他身上，但她的眼睛却有些空洞，似乎在想别的。 “我的耐心有限，我只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思考。你要想清楚，我有能力保全你，至于杀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面具人的声音低沉而暗哑，让简宁宁想起了忽然自杀的D。 不过，D的声音要锐利一些，而眼前的面具人声音更雄浑。并且，面具人不需要借助仪器就可以自然发音。 一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面具人的手已经遏制住了简宁宁的喉咙。 “你真是没脑瓜，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我也不想做什么交易了，索性把你杀了。至于你身后究竟藏着谁，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查出来。” 面具人的手没有温度，略微有点凉意。 简宁宁脸涨得通红，本能地用手去掰面具人的手，却发现他力气大得惊人，确实是要对她下死手。 “你……”简宁宁艰难地说着：“你才是真正的D！” 简宁宁这话一出口，面具人的手微微一滞，但很快用了更大的力道。 简宁宁被掐得缺氧，整张脸涨成黑红，若面具人再不松手，只怕要死在这海滩上了。 “宁宁！”寇珺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站在高桥之上的他正好能看到简宁宁被面具人掐着脖子的一幕。 那面具人一听到寇珺的声音就急忙收回了手，匆匆转身，一阵疾风似的，消失在暗淡的晨光中。 简宁宁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想要咳嗽，却发现使不上力气，只能狼狈地呼吸。 面具人走后，海浪一阵比一阵狂肆，触手一把拍打在简宁宁的身上。 海浪过后，是暴戾的海风，无情地撕扯着。 海风很咸，带着一点淡淡的腥味。 “宁宁！” 寇珺狂奔而来，把简宁宁从海水里救出，并立即进行人工呼救。 两分钟后，简宁宁才恢复了些许意识。 简宁宁在看到寇珺时，心中一阵酸楚，忍不住扑在了寇珺的怀里，默默流下两行眼泪。 “寇珺……” “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寇珺带着简宁宁回北辰街1号。 路上，简宁宁没有去看寇珺，目光透过车窗玻璃，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 “如果有一天，有人跟你说，我不值得信任，你还会愿意相信我吗？”简宁宁的心里很虚，以至于搁置在车窗玻璃上的手轻轻颤抖着。 寇珺没有立即给出答案，似乎陷入了沉思，又似乎只是在认真开车。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有人利用了我来让你死，你会怎么待我？” 话音未落，两滴眼泪再度冲破眼眶的束缚，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寇珺还是没有作声。 眼看着车顺着高大枫树包围的小道就要驶入北辰街1号了，简宁宁忽然慌了，“下车……下车……” 寇珺没有理她，继续开车。 简宁宁没办法，只能用手去砸车窗玻璃。 简宁宁的脑子很乱，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当她的手一下下砸在车窗玻璃上时，她的手臂上出现了一大团淤青，甚至渗出了血珠。 寇珺只好停车，他快速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简宁宁见车停下，赶紧打开车门往外跑。 简宁宁才刚下车，就被寇珺堵了个正着。 简宁宁转身就要跑，寇珺直接把她抱了起来，转身朝北辰街1号走去。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简宁宁的眼里充盈着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寇珺还是那么沉着冷静。 “你放我走，我不想再掺和你的事，你放开我！” 寇珺仍旧不做声，也没将她放下。 眼泪让简宁宁的视线变得模糊，她不知道寇珺要把她带去哪儿，只觉得他走了好久。 忽然，寇珺撒手，简宁宁只觉身体直往下坠。 她被重摔在床上，那张她和寇珺缠绵过无数次的床。 他要做什么？ 简宁宁擦了把眼睛，疑惑地看着寇珺。 寇珺脸色严肃得可怕，那双深邃的眼睛将她死死锁定，让她的脑袋瞬间归于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敢想，不去想。 “你……你做什么？”简宁宁本能地往后退缩。 寇珺把取下的领带用力扔在地上，修长的手抓住领口，用力一扯，鼓涨的胸膛立即显露出来。 “寇珺，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男人还想着床笫之欢。 寇珺的身体倾压而来，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因为忠诚度不够，所以你才会胡思乱想，是不是？” “不是！”简宁宁的心里很乱，只想逃离，不想和寇珺有任何纠缠。 寇珺双手握住简宁宁的手臂，并将她的手臂固定在她的脑后，让她只能接受他的一切。 “不管有多少人要你做出何种选择，你记住，踏上这条路的人都没有退路，也没人会真的放过你。” “为什么一定要拉我下水。” “你想离开？” “是。”她回答得果断。 “如果我告诉你，一旦你独自离开，就会有人让你死于非命，你还会离开吗？” “是！”简宁宁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我不想做傀儡。”简宁宁挣扎着。 “眼下，谁又不是傀儡？你说？”寇珺严肃起来，带着令人畏惧的威严。 “我……”简宁宁脑子里一团浆糊，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觉眼前一暗，唇角被一股温暖的触感包围。 第87章：三封信 寇珺和简宁宁绝不会想到，在他们纠缠不清的时候，顾恬恬恰好也收到了一封信。 顾恬恬收到的信和寇珺、简宁宁收到的信一样，不同的是地址、时间变了。 邶沙城的西街口有一家昼夜不息的酒吧，白天放着轻柔的音乐，偶有十八线的小歌手来唱两首。过了夜里十二点，酒吧的大门就关上了，里面放着重金属音乐，无数男女在里面消耗着过剩的荷尔蒙。 也并不是所有客人都有过剩的荷尔蒙，有的人无精打采，行走时歪歪斜斜，拥有20岁的年纪却偏偏把身体耗成了八十的模样。 清晨，酒吧门口打开，疲倦的客人渐渐散了，只有吧台前还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顾恬恬累得筋疲力尽，莫非这就是送信人的手段？要她被刺耳的音乐震得两耳失聪，要她被炫目的灯光刺得双目失明？ 接下来呢？接下来他会有什么动作？ 顾恬恬的目光落在酒吧前的黑衣人身上，整个酒吧就只剩下他们俩了，送信人不是他又是谁？ 顾恬恬索性在吧台前坐下，“来杯朗姆酒。” 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抬起一张清秀白净又俊朗的脸，饶有兴致地看着顾恬恬：“就不怕喝醉了？” 顾恬恬疲倦地撩起头发，“你把我叫到这里来，不就是要我耗尽精力，好让大脑停止思考么？只要再来一杯朗姆酒，你的目的就达到了。” 男人麻利地给她调了一杯鸡尾酒。 “女人还是不要喝那么烈的酒。” 顾恬恬没作声，只是静静地等待男人的开场白。 那个男人耐心也出奇地好，只是静静地擦着杯子，动作娴熟，不像第一天接触这些活儿。 顾恬恬观察了他一阵后，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地问他：“你为D所用，难道是因为刷得一手好盘子，擦得一手好杯子？” 男人的嘴角轻轻扯动，浅浅一笑，嘴角立即露出一个梨涡。 “D看上我的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不过，我看上D的，倒是他那IQ达到163的大脑。” 男人像话家常一样笑道：“为了找到这样一颗大脑，我可是费了不小的力气。” 顾恬恬凝视着男人那张俊朗温润的脸，不管是他的样子还是他说话的语气，都不像野心勃勃的人，倒真有几分调酒师的味道。 “那我呢？找到我，费了多大的力气？” 男人温润一笑，“找你不需要费力气，你本就是我的人。” 顾恬恬不屑，轻哼一声：“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男人脸上温润的笑忽然定格，当他再看向顾恬恬时，顾恬恬只觉得他的脸色阴森得可怕。忽然，男人的身体倾压而来，当他的脸距离顾恬恬的脸只有几厘米时才停下。 “我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 男人的话立即让顾恬恬头皮发麻，仿佛有一股冰寒之气从她的脚尖传至头顶。 见顾恬恬安分下来，男人才把身体收了回去。他像去菜市场买白菜似的，用鄙夷的眼神打量了一眼顾恬恬，随后微眯起眼睛，说道：“我看你条件也不差，怎么连个男人也拿不下？” 顾恬恬受到了冒犯，双眼如剑光横扫过去。 “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儿。”顾恬恬咬牙切齿地回礼。 男人依旧不屑，原本温润帅气的脸变得冷漠扭曲。 男人只轻轻扬了一下手，吧台尽头墙面上挂着的一把装饰短剑横刺过来，从顾恬恬眼前刺过，砰的一声，短剑刺进顾恬恬身侧的墙上。 好险！ 顾恬恬本以为自己躲过了短剑的攻击，正暗暗庆幸时，却忽然感觉右脸颊有点冰凉的感觉，似有液体落在她的脸上。手指轻轻碰了下，确实有东西黏在手上，低头一看，是血。 顾恬恬白净美艳的脸上多出一道丝线粗细的血痕。 顾恬恬惊愕地看着男人，又是一个可以操控自然力量的人！ 男人挑起顾恬恬的下巴，说道：“D只是一个傀儡，他已经失败了，就必须有人接替他，替我做些我不愿意多看一眼的琐事。” “如果我说不呢。”顾恬恬想起了李威说的那些话，确实有点想放弃了。 自进入这家酒吧到现在，她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她其实可以稍稍松懈一些，但她害怕一旦松懈，躲在暗处的人就会对她下手。 自进入这家酒吧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盯着她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他是故意的，其目的是想在精神上消耗顾恬恬。 当一个人的精神被另一个人消耗殆尽时，就会产生畏惧心理。他要的，就是顾恬恬对他的畏惧。 当然，如果只是为了消耗顾恬恬的精神状态就花费整整一夜的时间，实属不值当。所以他把见面的地方盯在了这家酒吧，这家他偶尔会光顾的酒吧。就当是在玩的同时，完成了对顾恬恬的俘虏。 在听到顾恬恬试探性的反驳后，男人并没有急着给她回应，而是直接忽视了她的话，继续说道：“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拆开简宁宁和寇珺。对付寇珺你没那个本事，但对付简宁宁应该绰绰有余吧？” 顾恬恬的思维并没有被他带走，而是继续凝视着他的眼睛，挣扎一般问道：“你凭什么断定我什么都会听你的。” “为了拆散他们，你可以做任何事，包括除掉他们。完成任务之后，你返回到这里，找一个叫Ω的人领取新任务。” 旧的任务完成了，就会有新的任务冒出来。 李威说得对，何时是个头？ 顾恬恬惶恐地摇头，双手抱头，痛苦地挣扎着：“不！我不是傀儡，也不是你们的棋子。”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把头偏转过去，似在压抑心中的怒火。 顾恬恬的眼前，出现了一面屏幕，屏幕上正播放着视频。 视频整体呈土灰色，像是在一间废旧的屋子里。 视频刚打开时，顾恬恬只能看到两个背对而立的魁梧身影，他们似乎正在监控着什么。 顾恬恬偏转脑袋，想看个清楚。 视频角度转换，露出了两个魁梧大汉眼前的景象。 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被捆在椅子上，身上沾满了灰尘，像是在地上打过滚儿。 随着视频角度的变化，顾恬恬发现那人身上还沾染了血渍。 顾恬恬变得哽咽起来，嘴唇不住地颤抖。 “你……你想做什么？” 男人又恢复了温润的笑容，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你跪下我就告诉你。” 顾恬恬像受到了惊吓似的，眼神慌乱地看了一眼男人。 这一眼，顾恬恬扫到了男人脖子处一块暗色玻璃片一样的东西。 “当然，你也可以不这么做。” 男人语调依旧温和平常，就像话家常一样。 顾恬恬再次看向屏幕，正巧看到被绑在椅子上的人抬起头来朝着监视她的人傻笑。 “李维……” 顾恬恬哭得不能自已，不敢迟疑，缓缓向地面跪去。 这一跪，也就意味着她顾恬恬从此以后就是他的人了。 顾恬恬的余光尽头有身影浮动，那身影十分眼熟。 当她看过去后才发现来人是李威。 李威看着酒吧内的情形，直接愣在了原地。待他回过神来后，发疯一般冲向酒吧。 一道透明玻璃门把他们隔开，任凭李威在外面如何喊叫痛哭，男人就是不作回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像在看一出好戏。 顾恬恬冲着李威直摇头，想劝他离开，李威却不甘心地徒手去砸厚重的玻璃门。 “快走啊李威！” 顾恬恬泣不成声。 见徒手砸不动玻璃门，稍稍冷静一些的李威打量起四周，发现旁边有一颗关上石，足有30厘米高。 李威大步冲到那石头旁，将其抱起，折身冲向玻璃门。 吧台前的男人看戏看腻了，轻轻一扬手，李威便觉有一大股狂风朝自己吹来，把他卷出几米远。 “李威！” 顾恬恬冲到玻璃门旁边，大声呼喊着李威的名字。 玻璃门有着很强的隔音效果，顾恬恬的呼喊，李威一个字也听不见。他也不知道那个面容诡异的男人究竟在对顾恬恬说些什么，只见他凑在顾恬恬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顾恬恬便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李威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因受伤太重而不能动弹。 李威高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爬了起来，嘴角挂着的血丝滴落在了衣裳上，和着泥土和灰，让他看起来十分狼狈和悲情。 李威艰难地抱起石头，不顾身体里的五脏六腑正受着何种震荡和痛楚，一步一艰难地朝着玻璃门靠近。 李威用石头去砸门，然而，他现在所能使出的力气仅仅把玻璃门砸出了一条裂缝而已，并没有将其砸碎。 站在顾恬恬身前的男人邪气一笑，“冥顽不灵。” 眼看他就要再次扬手，不管是掀起一阵风，还是借助其他物体扑过去，李威都会没命的！ 顾恬恬忽然伸出手臂制止了男人的动作，她缓缓抬起一双泪眼，慢慢地从地上站起身。 “我可以照你说的做，但是我求你，不要伤害他们两兄妹。” 此时的顾恬恬就是一块待宰的羔羊，哪里还有之前的倔强和高傲。 男人仍旧温润一笑，帅气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还算识相。” 顾恬恬的视线从男人脖子处的玻璃片上扫过，心中一麻，脑袋出现短暂的混沌。 顾恬恬凝视着男人，字字沉痛地问他：“你就是Ω，对不对？” 男人的目光微微一滞，浅语：“你比我想象中聪明。” 顾恬恬痛苦地闭上双眼，李威说的是对的，人心叵测，她不是对手。 第88章：最坏也不过如此了 一夜风雨之后的北辰街1号尤为安静，偶有雨滴从树叶上掉进泥坑里，溅起滴答一声轻响。 简宁宁和寇珺坐在落地窗前，品着刚煮好的咖啡。 “如果找人把这里翻修一下，一定会是一座很漂亮的院子。” 简宁宁有些情不自禁地说道。 寇珺打开电脑，在简宁宁的跟前浮现出一道水幕。水幕上有一副建筑图画，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座极具古典和奢华气质的院落呈现在简宁宁视线中。 “这就是我们所处的地方？”简宁宁惊叹不已。 寇珺点头：“这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这处院子见证了《D·P》的诞生，也陪我送走了我的家人们。”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再提到，还是会感到心痛。 “对不起。”简宁宁把手放在了寇珺的手背上。 如果没有寇珺，她不知道自己在眼下的局势中会慌乱成什么样子。 简宁宁相信，有人挑拨她，必然就有人去挑拨寇珺。在这种情况下，寇珺仍然选择无条件地信任她，她还有什么理由多想？ 反正已没有回头路了，何不大胆往前？ 寇珺摸了摸简宁宁的脑袋，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 “不要多想了，如果你还是感到不舒服，就多休息两天，这里很安全。” 寇珺对这处院子极度自信，也许是因为他爷爷倔老头曾对这院子动过手脚，做过特别的安排吧。亦或是别的，谁知道呢？ 简宁宁摇摇头，“我不困。” 简宁宁重新把视线挪回到电脑屏幕上，说道：“我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幕后玩弄我们，如果不把他找出来，我们前往花半里旧街的计划很有可能会遭到破坏。” 寇珺微微点头，沉吟刹那后说道：“在你见那个古怪面具人之前，我也见过一个人，他的脸上也戴着半张面具。” 说完后，寇珺觉得自己的描述并不准确，便又改口：“准确地说，是面具碎片。” “还有什么特征？”简宁宁问。 寇珺打开绘图软件，用鼠标在画布上进行着描绘。 一旁的简宁宁看得有些呆了，寇珺的手修长有力，挪动鼠标时有种特别的魅力。 简宁宁见过无数人手握鼠标的样子，却从没见过把鼠标握得这么好看的。 简宁宁仍在走神中，寇珺却已停止了绘画，抬眼看向简宁宁。 寇珺仍不住敲了一下简宁宁的额头，“想什么呢？” 见自己花痴的样子被抓个正着，简宁宁羞愧得红了脸。 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也为了打破尴尬气氛，简宁宁赶紧把目光扫向眼前的电脑屏幕。一眼扫过去，简宁宁就愣住了。 “怎么了？”寇珺不解。 简宁宁拿过鼠标，把画布切成两半，一半放寇珺画出的人像，一半留白。 刷的一下，留白的那一半画布上也浮现出一个人像。 “你看！”简宁宁指着两个人像。 寇珺的眉心微蹙在一起，忍不住惊叹：“这两个人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简宁宁拿过鼠标，在她展现的人像上画了个圈，把那人脸上的面具碎片给圈了出来，同时把旁边人像脸上的面具碎片也给圈了出来。 “他们的面具太像从肉里长出来的，根本不像戴上去的。” 简宁宁继续道：“通常情况下，人们戴面具，要么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面目，要么是为了遮丑。” “你见的那个人，具体情况如何，我不好说，但我见的那个面具人，脸上肌肉却并没有任何异样。面具边沿也没有任何异样，细胞完整。” 简宁宁这么一说，寇珺就更认定这两个人脸上的面具碎片不是戴上去的，而是从肉里长出来的。 寇珺沉思了一会儿后，问道：“你说，会不会有一种技术，可以在不损坏任何细胞的情况下把这种东西移植到脸上？” “有没有这种技术我不知道，就算有，我也想问，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对啊，目的是什么？ 简宁宁继续道：“我原本想查看玻璃碎片下面的皮肉是什么情况，古怪的是，我根本探知不到玻璃碎片下面的内容。” 寇珺的眼睛一直盯着玻璃碎片。 “怎么了？”简宁宁见他迟迟不说话，便问。 寇珺沉吟道：“老莫离开时从车上掉下来的面具，和他们脸上的面具碎片，材质、颜色都一模一样。我在想，他们和老莫究竟有着怎样的渊源。” 简宁宁看着寇珺，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就说吧。”寇珺递给简宁宁一个极具安抚力的眼神。 简宁宁的眼神里闪过一道慌乱，寇珺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会这样，劝她道：“如果你感到不舒服，就不要多想了，先休息。” 寇珺总是什么都替她想好，就算是生死关头也从来没把她抛下过。她和寇珺算得上是生死之交，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简宁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道：“我曾经做过一个很古怪的梦，也就是在那个梦里，我看见了你。但也是在那梦里，我看到了和图片上一样材质、颜色的面具。而且，那面具就戴在我的脸上。” 简宁宁也想知道，同样拥有面具的他们究竟有着怎样的渊源。 简宁宁的话让寇珺的脑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短暂的空白后是各种信息涌入，尤其是在第六号房间里看到的那个古怪的矮人所说的那些话。 简宁宁会不会已经被D，或者被Ω的人控制，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老莫也有过那种面具，他从没在忠诚上出过任何问题。 简宁宁见寇珺陷入了沉思，自己的内心也变得矛盾起来。 “我不知道那个梦意味着什么，我甚至不知道究竟是谁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至于他的目的，我就更不知道了。” 简宁宁小心翼翼地看着寇珺，语气也变得不自信起来：“能认识你，我已经很开心了。能和你共同走过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旅程，是我的幸运。寇珺，如果我的存在是为了伤害你，我宁可永远地离开你。” “说什么呢。”寇珺握住了简宁宁的手。 “Ω还没有露出真面目，一切才刚刚开始。不要乱想，安心跟在我身边就好。” “那如果指使我的人是坏人呢？如果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我是卧底？” 简宁宁抛出的这些问题，每一个都是来自灵魂的拷问。 寇珺陷入了思考中，他不想匆匆忙忙就给简宁宁回答，担心她会认为他在敷衍，在说谎。 当寇珺终于像明白了，他才开口：“就算指使你的人别有目的，我们也要一起把他找出来，毁掉他的阴谋。” 简宁宁布满忧伤的眼睛终于有了亮光，她把头轻轻地靠向寇珺的手臂，默默在心里感激上天让她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寇珺。 简宁宁忽然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身体，重新把电脑屏幕打开，说道：“还有一点我忘了说。” 简宁宁在那面具碎片旁边圈出一个小圆圈，说道：“如果按照肌肉生长的规律，以及细胞分布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有个浅浅的梨涡。不过，面具挡住了，梨涡印记非常淡。” 寇珺试探地猜想着：“莫非这两个字人是兄弟？” 简宁宁说道：“但是从面相上分析，我实在不敢下这个结论，毕竟你这边是画出来的，细节上和真人会有一定误差。如果也让我见一眼那个面具人，我就能分析出他们究竟是不是兄弟。” “我来想办法。”寇珺拿出了手机，给面具人发了一条信息。 寇珺编写的信息很简单，只有一个时间点和一个地址。 很快，对方回复了。 “把简宁宁杀了，我就来见你。” 寇珺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倒不是在纠结要不要杀简宁宁，而是此人的语气实在古怪。 寇珺回复他：老莫从不会给我讲条件。 过了整整五分钟后，对方才传来短信：好，我可以见你，但地点我说了算。 寇珺回复他：没得商量，以我发给你的时间、地点为准。 对方没再给出任何回应。 寇珺知道等不来对方的短信了，索性关掉了手机。 “两个小时后，我们在言木咖啡厅见他。” 寇珺说得笃定，简宁宁却犯难了：“他不是没回短信吗？” “他一定会去的，如果他真的想把你从我身边赶走的话。” 寇珺从沙发椅上起身，“我得去准备点东西。” “准备什么？”简宁宁心里有些乱。 她不知道自己身份，也不知道马上要见的这个人究竟什么来路。 变成傀儡之后，虽然有了很多烦恼，也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这些日子却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幸福的日子。 有人疼，有人爱，有人保护，女人的一生所求不就是这些吗？ 简宁宁真的很担心，如果对方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她确实是潜伏在寇珺身边的卧底，那该怎么办？ 她能不受控地来到寇珺身边，也能不受控地出卖寇珺。 所有的这些，幕后操控者根本不需要过问简宁宁自己的意思。 但——情况已经这样了，除了去会面，还能选择什么？ 简宁宁来到寇珺的车前，才知道寇珺所说的准备是什么，他居然通过自己的智慧和双手造出了一些极具杀伤力的武器，它们被安放在车尾箱以及后排座椅上。 “带这么多？” 简宁宁其实觉得没必要，这也许是一场智慧与阴谋的角逐，极具杀伤力的武器根本派不上用场。 寇珺顺手把安全带为简宁宁系好，见简宁宁脸色有些苍白，便说道：“带上它们是为了能保证你平安回来。” “我会的。”简宁宁也不想给寇珺太大的压力，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好了，夜里睡不好，白天又总是处于高压状态，日子一久，谁都受不住。 言木咖啡厅距离北辰街1号并不远，他们抵达时，还有半个小时才到预定的时间。 “我们来得太早了。” “刚好可以布置一下。” 走进咖啡厅后，简宁宁才发现这是一家废弃的咖啡厅，门口摆放的几盆花已经枯萎，就连两盆仙人掌也都因为极度缺水而出现了一大片干黄。 咖啡店的门没关，轻轻一推，玻璃门就露出一个可以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玻璃门摇摇欲坠，简宁宁还真担心它会掉下来。 寇珺一走进咖啡厅就忙活开了。 简宁宁本以为他会布置那些可怕的武器，却没想到，他布置的只是摄像头。 简宁宁知道他的用意，用摄像头捕捉画面，也可以为简宁宁分析那个人提供一些帮助。 看着寇珺帅气高大的身影，简宁宁的眼眶忍不住泛起泪光。 越是在艰难的岁月里，人越是容易感动。 简宁宁真希望，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和寇珺待在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至于世界，至于《D·P》，真希望永远都不去理会。 寇珺布置好这一切，简宁宁便选了个安静的角落，静静地摆弄一盆即将枯萎的花。 时间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半个小时了，可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寇珺在蒙尘的咖啡店里徘徊，心事重重。 简宁宁走向他，平静地说道：“我们回去吧。” 简宁宁的语气虽然平静，眼眸中却散发着光芒。寇珺略微愣了下，才恍然看懂简宁宁眼里的内容——面具人出现过，而且，简宁宁不动声色地对他进行了扫描。 第89章：为什么不信我 简宁宁从咖啡店里挑了几盆看起来还勉强有点生命力的植物，把它们带回了北辰街1号。 寇珺把所有的花盆摆好后，整个人累得气喘吁吁。 “怎么样？那人出现了？”寇珺最关心的还是那个面具人。 简宁宁打开了电脑屏幕，把自己在言木咖啡店扫描到的情况投射到了电脑屏幕上。 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有些暗，让寇珺看不真切。 简宁宁刷新了一下页面后，寇珺才终于在视频中看到了一团黑影。黑影躲在玄关之后，玄关上摆放的雕塑摆件刚好把他的脸挡去大半，只露出一个下巴。 寇珺目光一滞，紧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中。 “看到什么了？”简宁宁不明白寇珺为什么会这么吃惊。 寇珺迟疑了刹那后，方才回答：“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这三人的动作习惯有些眼熟。” 简宁宁紧接着把电脑屏幕界面切换成监控画面。 寇珺在言木咖啡店一共安排了8个摄像头，此时电脑屏幕上布好的也是8幅监控画面，不过从目前定格的画面来看，都只捕捉到了那人的背影。 简宁宁说道：“虽然我只扫描到他身体的很小一部分，但好在有你设下的这8个摄像头，综合所有的信息，我应该能分析出个大概了。” 简宁宁说这些话的时候，寇珺略微愣了一下，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简宁宁忍不住笑他：“平时你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傻愣着了？” 回过神来的寇珺浅浅一笑，说道：“我只是好奇，你平时都是怎么运算这些数据的，和电脑运算程序一样吗？” 简宁宁一偏脑袋，说道：“这问题说来就复杂了。” 沉思了片刻后的简宁宁说道：“这么说吧，自从遇到老莫之后，我的脑袋里就像凭空被人安装了无数程序进去一样，需要用到某种计算公司时，可以随心所欲地从脑海里翻找，不管多复杂的程序不到半秒时间就能被找到。另外，在计算这些公式时，我并不需要多费脑子，程序会自动在我脑子里运行，随后把最终的计算结果显示出来。” 寇珺的心咯噔了一下，这真的是异能？为什么他感觉简宁宁的这些能力更像是人工智能才拥有的。 又或者说，简宁宁本身就是一台超级电脑。 电脑和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属性，不可能同时存在于同一个个体。 见寇珺望着自己发呆，简宁宁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寇珺的鼻尖，“在想什么呢？” 寇珺用手拍了下额头，让疼痛来唤醒胡思乱想的自己。 “我只是在想，来的面具人怎么和我们见过的不一样。” 寇珺说的没错，在言木咖啡店出现的这个人既不是简宁宁见过的人，也不是寇珺见过的那人。 寇珺的话让简宁宁有些慌张，她赶紧点开了一页监控画面。 简宁宁一边观看视频，一边在脑海里分析数据。从身高到头发长度等等，都进行了最为详细的分析。 当视频中的那个人转移到别处时，简宁宁赶紧打开了对应的另一个监控画面。 在这个监控画面里，简宁宁看到了一个侧脸。 看到侧脸的刹那，简宁宁有些失望，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 “确实不是我们见过的面具人，另外，他和我们见过的人长得也并不像。” 简宁宁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切换着其他监控画面。最终，简宁宁在第六页监控画面上看到了那人的另一张脸。 刷的一下，简宁宁切出一角干净的屏幕来，把拼凑出的完整脸庞呈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电脑屏幕上的人脸很清秀帅气，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温润，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你看。” 简宁宁指着那梨涡。 寇珺陷入了沉思中，很快，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 “你能通过扫描到的画面进行DNA分析吗？” 如果简宁宁能进行DNA分析，那么问题就变得很容易了。 简宁宁摇摇头：“我只是扫描到了他的外形，无法触碰到他的DNA信息，除非我手上有他的生物残留物。” “我们再去一次！”寇珺坚定道。 简宁宁心中浮起了疑云：“但从照片上我们就能看出，这三个人有一定的亲缘关系，不然不可能那么一致地在同一个地方有一个同样大小的梨涡。” 寇珺却说道：“为了确保信息达到百分百的真实，我认为有必要再去言木咖啡馆一次。” 简宁宁耸了耸肩，也许寇珺这么坚持，有他坚持的道理吧。 简宁宁不想旧有的思路被打乱，便央求寇珺先让把她得到的信息分析完，然后再做决定不迟。 寇珺也不确定重返现场能得到什么线索，不过，还是先按简宁宁说的去做比较稳妥。 简宁宁总共对六项指标进行了非常详细的运算和对比。 首先是头发。 简宁宁把自己见过的面具人的头发数据全部列了一张表格。 在没见到这张表格之前，寇珺并不知道，一个成年人的头发能达到10万3三6百多根。 随后，简宁宁把在言木咖啡店出现过的那人的头发进行了分析，虽然简宁宁扫描他时，玄关摆件挡住了他的脸，却没挡住他的头发。 很快，简宁宁在电脑屏幕上给出了计算后的结果：两人头发从粗细、白发量到头发长短，差异为1.2％。 就算因为扫描信息不够完全，造成一点误差，那差异也不会超过5％。 简宁宁无法根据寇珺画出的面具人来计算他所见过的那位面具人的毛发信息，只能暂时放过。 其次，是简宁宁和寇珺用肉眼就能看出些许端倪的梨涡。 梨涡这一条线索太浅显，一眼就能看见，并不需要专业的分析。但为了让答案更准确，简宁宁还是顺便分析了梨涡。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三个人脸上的梨涡都在同一个为之，都是同样的大小，外形也一模一样。 第三，是眼睛。 简宁宁仍旧只能将她亲眼见过的两个人的眼睛进行对比分析，结果是：相似度在99.1％。 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段，因疲惫程度不同，所测试出来的眼睛对比结果和这个数据差不多。计算到这里时，简宁宁已经能非常笃定地判断，她所见过的两个人有着血缘亲属关系。 但对她来说，继续运算这种简单公式不算麻烦，索性顺手把其他几项数据也都运算了出来。 第四：走路时动作摇摆弧度差异为0.8％。通常情况下，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段所造成的差异在1％以内。 第五，他们都有一个习惯性微微侧脸的动作，这一动作的差异为0.5％。 第六，简宁宁通过监控视频，发现在言木咖啡厅出现的那个男人脖子上也有一块面具碎片，只不过处在相对隐秘的地方，又有黑色衬衣遮掩，不易被察觉。 解说完这一堆纤细，简宁宁看向寇珺，笃定道：“不用去找咖啡店找他残留下的痕迹，我们也能断定我见到的面具人，和在咖啡店见到的面具人是同一个人。” 寇珺若有所思，说道：“我原本是给和我会面的面具人发的信息，来的却是一个我们俩都没见过的人。要么，他们是三兄弟，本身就是为了《D·P》这个系统凑在一起，所以消息互通。” 简宁宁深感赞同，说道：“来言木咖啡厅的这个人和我之前见过的面具人长相完全不同，但从他们身上分析出来的数据却如此相似。至于那两个长相相似的，我觉得必然也有血缘关系。” 简宁宁神秘一笑，说道：“从他们肌肉纹理的情况来看，他们的年龄差距不超过一岁，也就是说他们是三胞胎。” 见寇珺还陷在沉思中，简宁宁忍不住推了他一下：“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莫非你不相信我的运算？” 其实，这两日的简宁宁有些敏感，她担心寇珺会听信面具人的话而对她不信任。 寇珺说道：“我觉得还是去咖啡店再找点线索，更为妥当。” 简宁宁原本只想分析完头发就告诉寇珺结果的，就是因为担心以寇珺稳重的性格，会要求她把其他信息也分析完，所以才会自动、自觉地把所有她能想到的线索都分析了一遍。 结果，寇珺还是不相信，要去咖啡店找新的线索。 简宁宁微微低着头，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急着去咖啡店的寇珺，并没有注意到简宁宁的细微变化，折身离开了。 寇珺之所以走得匆忙，是担心时间太久，会被面具人把线索清除掉。 看着寇珺匆匆离开的身影，简宁宁的心里十分难过。 迟疑了刹那后，简宁宁最终还是选择跟上寇珺。 寇珺步入咖啡店后，发现房间里到处都是水，不少地方掉在地上，摔成一地碎片。 寇珺来到窗台口，发现草坪上搁置着一个盆口粗的高压水管。 “他很聪明，也很彻底。用高压水管冲洗的房间，就算里面有什么线索，也被冲没了。” 寇珺显得很紧张：“我们来晚了。” 寇珺失落的身影让简宁宁的心为之一颤，她在房间里缓缓走动，忽然她停下了脚步。 简宁宁拉住了走动的寇珺：“你先别动，我应该能找到一点线索。” 简宁宁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随后她便开启了扫描功能，将房间里的一切都扫描到了脑海里，然后启动清理程序，找出生物残留物，比如头发丝、汗渍。 半个小时过去了，简宁宁浑身已被汗水湿透，她没敢错过什么一个细节。 看着她体力不支却又倔强坚持的样子，寇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你不用这么拼，真相如何，我们会找出来的，急不来。” 简宁宁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寇珺，她泪眼朦胧的样子让寇珺十分不解。 寇珺虽然是个细心体贴的人，但他和简宁宁一样，都是初次接触感情，仍有不少茫然之处。尤其是寇珺从小都没怎么接触过女人，对女人的心思可谓一头雾水。 “你并不相信我对不对？”简宁宁委屈起来。 “没有。”简宁宁一哭，寇珺就慌了。 “你如果真的相信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找线索？好，为了让你知道你的猜疑多么可笑，我必须找出你说的线索。” 简宁宁要用事实来告诉寇珺，她简宁宁是一心一意为他，而且，在判断上她绝对不会出差错！ 争执间，简宁宁的视线落在窗外的水管上，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们只知道清除房间里的痕迹，却忘了房间外。” 简宁宁将水管周遭的环境全都扫描了一遍，果然获取了两根头发。 简宁宁对其进行了分析，却惊讶地发现头发枯黄泛白，拥有者的年纪应该在五十岁以上。 简宁宁有些发呆地说道：“负责清洗的人不是面具人，他雇了清洁工。” “我们先回去吧。”寇珺不是不想继续找线索，而是担心简宁宁情绪不稳定，再这样乱用脑，只怕会出事。 简宁宁倔强地拒绝了寇珺，“不，我必须把面具人的生物线索找到。” “我们有机会再见到他的。”寇珺一着急，不由得红了脸。 看着寇珺一脸认真的样子，简宁宁没再坚持，跟着寇珺回去了。 回到房间后，简宁宁有些累，“我先去休息一会儿。” 寇珺也希望她能冷静些，便点头，把简宁宁送回了卧室。 而寇珺自己则去了隔壁房间，打开电脑继续思考和那三个面具人有关的一切。 刚看了不到十分钟的电脑，寇珺就感觉浓浓的困意袭来，电脑屏幕上的字变得歪歪扭扭，随后他便闭上眼陷入了沉睡中。 确定寇珺睡着后，简宁宁溜出了北辰街1号。 第90章：谎言架构师 简宁宁离开后，开始在街上寻找对咖啡店进行清洗的工人。 通过对水管附近环境、痕迹的分析，简宁宁已经得知负责清洗的工人是个瘸子，头发枯黄，年龄在50岁以上，性别女。 有了这些信息就好办多了，毕竟瘸腿的女人比瘸腿的男人更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清理工留下的诸多信息都显示出，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清理工，并不是面具人的手下，也没有特别的其他能力。如此一来，简宁宁便可以断定她就住在不远处。 虽然简宁宁暂时还不明白，为什么不随便派个自己人来做这种事，而非要雇佣一个普通人，但她却很清楚，面具人雇佣人的举动只是随手动作，他只是想到现场有可能会出现痕迹，找人简单粗暴地打理一下总要稳妥一些。 很快，简宁宁通过询问的方式，在城郊一家pvc制造工厂的厂房外找到了那位老人。 老人一看到简宁宁就紧张地躲避，简宁宁想要追上去却发现工厂里的人都对她非常仇视。那种阴森森的目光看得简宁宁浑身发毛，为了避免事态恶化，她只能先软下态度。 简宁宁对阻挠她的几位大叔大婶鞠了一躬，还没开口，嘴唇便颤抖起来。 “我奶奶她一个人躲在这里，不肯回家。”简宁宁开始在脑子里搜索煽情的故事，试图随便提取一个，蒙混过关。 一个嘴角长痣的大婶上下打量了一眼简宁宁：“你奶奶？她不是只有一个孙子吗？” 简宁宁赶紧道：“ 我是最近才和奶奶相认的，家里情况复杂，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之奶奶还在生我的气，我很想哄哄她。” 简宁宁哭得更厉害了，“一想到她这些年吃的苦，我心里就好难过。” 简宁宁心理哇啦的一顿哭，让大叔大婶们败下阵来，一转先前的戒备态度改为安慰她。 “怪可怜的，我带你去吧。” “你帮我指一下我奶奶在哪个房间就成，我想和她好好说说话。” “成，你往那边走，最后一间屋子就是她的。” 简宁宁站在老人眼前时，老人吓得浑身直哆嗦。简宁宁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有那么可怕？ “你怎么了，奶奶？”兴许是入戏太深，简宁宁一看到老人就喊了一声奶奶。 老人连连摆手：“你走吧，我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简宁宁担心自己真的会吓坏老人，连连摆手：“你先别紧张，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 简宁宁胡编乱邹了个名字，然后从脑子里的程序中提取了一个煽情的故事，编造出自己和面具人相爱却不得家人祝福的凄惨故事。为了配合演出，她还刻意挤出了几滴眼泪。 老人听得一脸尴尬，心里的畏惧和慌乱淡了不少。 看着老人一脸惊呆的样子，简宁宁暗暗在心里疑惑，难道故事不够曲折离奇？不够打动人心。 正当简宁宁打算再补充一些情节来丰富这个胡编乱邹的故事时，老人忽然叹息了一声，说道：“没想到你这闺女竟然喜欢上那么个小矮子，偏偏他脸上还长着块疤。你要是我亲孙女，我非得气死不可。唉，作孽啊。” 简宁宁听得一脸懵圈，什么意思？难道找她的那个人是个矮子？脸上还有疤？什么疤？莫非说的是面具碎片？ 简宁宁综合了一下老人给出的信息，随后脑子里便浮现出寇珺画出的那副人像画。 简宁宁通过监控看到的面具人分明年轻帅气，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为什么到了老人嘴里就成了矮子？为什么老人看到的面具人和寇珺看到的面具人是一致的？ 简宁宁暂时清空了脑子里的种种猜测，进一步试探老人：“是啊，可是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如果不找到他，我孩子可就没爸爸了。” 简宁宁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简宁宁表面上戏份十足，让老人看不出一丝破绽，可心里却在暗暗吐槽自己提取的是个什么烂梗，怎么连怀有身孕这种事都编出来了。 不过这一招确实有用，老人惊得目瞪口呆，心疼地直拍简宁宁的手背：“孩子，你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遇上这么个人。你这后半辈子的日子可怎么办？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可不容易啊，这种滋味我再清楚不过了。” 简宁宁愣住了，老人在说什么？ “奶奶，你什么意思？” 老人重重地叹息起来：“闺女，他……他已经出事了。” “什么？”简宁宁心里一阵咯噔，面具人看上去无所不能，让她和寇珺费尽了心思，怎么可能出事？ 老人说道：“那天，有个孩子般高矮的小伙子在路边看到我用喷洒机清扫旧家具，就给了我一沓钱让我去把一家咖啡厅清理干净。这种事我擅长，也没多想就接了。我接下之后，小伙子又警告我说，事成之后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如果有陌生人来找我，就直接回避。” 老人说到这里，上下打量起简宁宁来，“你不就是陌生人吗？” 简宁宁连连摆手：“我和他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能算陌生人呢？我还指望奶奶说的线索，去找他啊，没了他，我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老人又是一阵唏嘘摇头：“闺女啊，你放弃吧。本来关乎人命的事我不好说，但你若是把这孩子生下就太辛苦了。他……他已经没了。” 简宁宁故作绝望地摇晃着老人的手臂：“奶娘，你说清楚啊，他到底怎么了。” 看着简宁宁哭得一塌糊涂，老人也跟着直抹眼泪。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经过路边一间让清洁工堆放打扫工具的杂货屋，里面就躺着给我钱，让我打扫屋子的小矮子。我以为他在里面睡着了，就没多留意。我正要离开时，他却忽然从地上爬起来，神情痛苦，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两只手在脸上直挠。” 老人说到这里时，仍然不住地起鸡皮疙瘩。 老人见简宁宁若有所思，以为她伤心欲绝回不过神来，“孩子，不是我不救他，是他的样子太吓人了。他闹腾了几分钟后就人事不省了，只怕已经死了。” 简宁宁只想亲眼见到面具人，慌忙问：“是哪间屋子？” 老人说道：“附近的马路边只有那一间屋子，你出门后一直往东边走就能看见。” 简宁宁不顾一切地辞别了老人，朝着东边的屋子跑了去。 当简宁宁赶到老人所说的那间屋子时，已经没有面具人的身影了。但老人说他在这里痛苦挣扎过，必然会留下些线索。 刚好，简宁宁之前只能通过寇珺画出的一幅画来分析寇珺在祁绺山见到的那个面具人，如果现在能搜集到这个人的残留物，就可以从生物的成分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简宁宁站在这间由钢板简单搭建的杂货屋门口，胃一阵阵翻腾。烈日下，热浪袭来，卷着房间里的臭味，让她想克制住都难。 偏偏这个时候，老人匆匆跑了过来。 老人瘦弱的身体像一片残叶，瘸了的一条腿让她在走路的时候一下高一下矮，显得有些悲凉。可是，她狂奔起来的样子又让人觉得有些滑稽，这种滑稽淡化了她身上的悲凉。 老人一边跑，一边痛心地说道：“哎呀这闺女，还真怀上了，真是作孽啊。” 简宁宁只想尽快搜集到信息，并没有急着和老人客套、寒暄。 简宁宁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异能也在增强。扫描这个房间，她总共用了十秒不到的时间，之后用用了十秒来整理所获取到的信息。 简宁宁还没回过神来时，老人已好心的搀扶住了简宁宁的手，“闺女，你别伤心了，还是赶紧回家找爸妈想想办法吧。” 不管怎么说，老人对她的关心是真的。如果让面具人知道，老人曾见过她，必然会出大事。 简宁宁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无比认真地对老人说道：“奶奶，如果有类似的脸上有疤的人找你，你都不要理会，他们都是阻碍我和爱人在一起的人，他们恨不得我们死，若是让他们知道你曾见过我，他们一定不会饶了你。” 编下这堆谎言后，简宁宁还是不放心，她又道：“要不你去北辰街1号领一笔钱，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老人并不明白简宁宁在说什么，她那双布满褶皱的眼睛微眯起来，盯了简宁宁半晌。 老人伸手摸了摸简宁宁的额头，疑惑地嘀咕起来：“孕妇的体温确实会比其他人的温度高，但也不至于烧成这样啊？” 见老人没有领会她的意思，简宁宁有些无奈，她两只手握着老人的手说道：“我是为了你好，你放心，只要你到北辰街1号去，就一定能得到一笔不少的钱，到时候带着家人离开这里，过安稳的生活。” 老人摆摆手，笑道：“你这闺女啊，是越说越不像话了，你说谁没事会给别人钱？就算给，我也不会要。我要是什么钱都肯收，早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闺女，你一定是伤心欲绝，脑子神志不清了，先回去吧，找爸妈好好说说。你记住，家人永远是你的依赖。” 见老人实在 听不进自己的话，简宁宁也无计可施。 老人把简宁宁扶到一边，没了臭味的影响，简宁宁也不再泛呕了，脸色恢复了不少。见她情况好转，老人这才放心地跟她做了告别。 看着老人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简宁宁暗暗在心里祈祷，可一定不要出事。 简宁宁的视线尽头就是那家pvc工厂，老人走到厂口时，不少工人都好奇地打量着她，见她心情不算太好，方才放心下来。 第91章：他们说，她不配拥有爱情 北辰街1号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夏日的天气就是这么捉摸不定，一时晴一时雨。 咖啡袅袅的香气被窗户缝隙中挤进来的风给吹得七零八落，简宁宁凝视着站在她眼前的寇珺，等待着他的反应。 寇珺很沉默，这一点完全出乎简宁宁的预料。 简宁宁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沉闷，试探地问他：“你不相信我给出的结果？” 自从神秘的面具人挑拨离间过他俩的关系后，简宁宁就变得很没有安全感，她恨不能钻进寇珺的心里，想看看自己在寇珺心中究竟占据怎样的位置，想看看寇珺对她是否一如当初那样的信任。 寇珺终于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简宁宁身上：“你说通过DNA检测后，确定他们三人不是三胞胎，而是同一人？” 简宁宁点头：“计算结果是这样。” 见寇珺还一副如有所思的样子，简宁宁有些焦躁，她步步逼近寇珺，追问道：“当初我说他们是三胞胎你不信，要去咖啡店找更多的线索。现在线索找到了，我把面具人的生物样本进行了解析和计算，得出了最终的结论，你还是不信。” 寇珺没想到简宁宁的反应会这么大，他安慰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寇珺索性打开电脑，在电脑屏幕上浮现出三张不同的画像，这些是他们在不同时间段见到的面具人。 看着屏幕上三个身高、体型完全不一样的人，寇珺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是同一个人。 寇珺看向简宁宁：“如果是一个人假扮了三人，怎么会有三种不同的体型？脸型可以做细微调整，可是骨骼呢？差距那么大，是怎么做到的？” 见寇珺确实是被问题所困，而不是真的不信任她，简宁宁的心里没那么难受了。她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简宁宁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寇珺：“当初我说他们是三胞胎的时候，为什么你觉得事情有蹊跷，想追查更多线索来证实？” 如果当时，寇珺不提出要去咖啡店找线索，简宁宁也绝不会去找工厂的老人，更不会通过生物识别技术分析出三人实际上拥有相同基因的事实。 三胞胎，就算再像，基因也会有很大的差别。可是，简宁宁分析后的结果却是，三人的DNA是一模一样的。 这是生物学领域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现象！ 三人身高不同，这就预示着DNA中所对应的身高值不同，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容不得她反驳。 寇珺平静道：“只是一种直觉，这么多年来和看不见的敌人战斗，我已经习惯对任何事情都保持足够的怀疑态度了。” 简宁宁的目光微微一滞，心里有些酸涩。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读懂了寇珺的眼神，他在说谎。 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谎，是因为不信任她了吗？ 既然不信任，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难道是有别的动作？ 简宁宁的心如同沉入深海，窒息，而且冰冷。 陷于沉思的寇珺并没有注意到简宁宁的失落，他说道：“我想看看他们的基因库。” 寇珺话音刚落，电脑屏幕上便呈现出三张并列的彩色基因图案。 这三张基因图案一模一样，而且，非常古怪的是，每一张图案上的同一个位置都有一团黑色的东西。 “我从没在其他人的基因图案上见到过这种东西，也分析不出它是什么。”简宁宁收敛起失落的小情绪，如实道。 寇珺没有说话，只是陷入了沉默中。 “莫非你知道？”简宁宁见寇珺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眼眸中还有她捉摸不透的光芒，便问。 寇珺说道：“这和我小时候在爷爷的电脑上见过的图案很像，我记得爷爷称呼它为基因锁。” “那是什么东西？”简宁宁一脸疑惑和好奇。 寇珺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大明白。” 寇珺记得，爷爷当时给他看了家中所有成员的基因图案，每一张图案中都有那古怪的黑团，也就是基因锁。它究竟能做什么，寇珺当时并不知道，用现在的思维来猜想，那也许就是影响正常人基因的东西。 “莫非他的异能和这黑团有关？”这只是寇珺的一个猜想。 简宁宁摇头表示不解。 寇珺继续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无所不能的幕后者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强大和神秘，也许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是依靠《D·P》中的几行代码拥有了这些特殊的能力。他之所以会有外貌上的变化，是因为这些黑团在作祟。” 简宁宁一头雾水，道：“可是，现有的科学技术根本无法证实这一点。” 寇珺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已经无法完全用现有的科学手段来做解释，但不代表未来不可能。” 简宁宁恍然大悟般问：“你的意思是说，这合团控制了这人的基因，让这些基因按照它的规则发生着改变，但外观上却并没有任何变化。” 简宁宁见自己说的太绕，想举个例子却又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只能一挥手，道：“总之，我赞同你的猜想。” “夫唱妇随？”寇珺嘴角微微扯动，脸上漾起一层温柔的笑意。 简宁宁微愣了下，脸颊羞红，但一想到寇珺对她说谎的事，她的心立即沉入冰凉的海底，脸上霞云也瞬间褪去。 寇珺见简宁宁有些失神，微微一笑，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休息吧，今天晚上……” “我去我房间睡。”简宁宁丢下这句话便折身去了卧室。 看着简宁宁的背影，寇珺心里有些挣扎，没人知道他在挣扎什么，就像没人知道苍穹里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寇珺确实对简宁宁撒谎了，他之所以会怀疑三人是同一个人，因为这些人的动作、神态都太像他认识的一个人了，一个很亲的人。但这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没有根据，说出来也不会令人信服。 其实，寇珺的内心很挣扎，他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他真的很不想面对也许接下来就会呈现出的真相。 这一夜，简宁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一夜，寇珺也总保持着清醒。 雨停之后的夜，凉如水，静谧得像死一般的地狱。 当天际现出鱼肚白时，简宁宁才昏昏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简宁宁察觉到身边有一股淡淡的高缇耶香水味，性感的味道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 简宁宁戒备地睁开双眼，视线中一个性感的身影，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交叉，有种凌厉的美感，美得有杀伤力，会让其他女人觉得受到了攻击、威胁的美。 在看清来人的眉眼时，简宁宁的眼神变得清冷起来。 “你来做什么？不是已经被寇珺赶走了吗？怎么还敢来这里。” 顾恬恬红唇上扬，笑得妩媚。修长的小手指轻轻撩过一缕头发。晨光将她性感的身体虚出一点光圈，美得如画中人。 但不管她多美，简宁宁都不会忘了她身上的攻击性。 “如果不是主人家邀请我来，你觉得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坐在这里吗？” 简宁宁的眼睛微眯起来。 顾恬恬的眼神略微一慌，问道：“你在计算我？” 简宁宁不屑一笑：“我在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恬恬无奈又生气地冷哼一声：“你不要以为有点异能了不起，这是你的长处，也有可能是你最致命的地方，而你自己却还不知道。” 顾恬恬的话让简宁宁的心狠狠地咯噔起来。 “你什么意思？”简宁宁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对顾恬恬做了个送客的动作，并道：“算了，我不想知道，你还是走吧，去别的什么地方都好，总之，我这间屋子不欢迎你。” 顾恬恬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向简宁宁。脸上的得意之色显而易见，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彰显出一种凌厉如剑刃的美。来到简宁宁身前时，她前倾了身体，嘴角含着阴森笑意，两只眼睛有得意的光芒闪过。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拥有异能了……” 顾恬恬在简宁宁的耳边说着悄悄话，一段话落，简宁宁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跌落在地上。 看着瘫软在地，久久回不过神来的简宁宁，顾恬恬得意地大笑起来。 “所以，你确定还要继续幻想自己和寇珺拥有缠绵悱恻的爱情？爱情这玩意儿，连我都无法奢求，更何况你！” 简宁宁的脑子嗡嗡炸响，以至于顾恬恬在说些什么，她也没听太清。 不知顾恬恬什么时候走的，总之，当简宁宁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她去哪儿了？也许是和寇珺在某个凉亭说着话吧？ 以往，只有简宁宁可以和他一起享受凉亭里的风景。 短短几日，就物是人非了吗？ 简宁宁的眼眶里流出两行清泪，心哽咽得难受。 此时的简宁宁就像古时的深闺怨妇，总是忍不住给寇珺和自己加戏，并越想越多。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脑子里已经演完了一整部坎坷波折的人生故事。 第92章：不用谢 顾恬恬离开一分半钟后，简宁宁就意识到顾恬恬根本没有离开。 简宁宁恢复了警惕心，把耳朵贴在门上，探听门外的动静。 伴随异能而来的，还有她各个感官对于这个世界感知的敏锐度，她的耳朵可以很敏感地探知到房间外的细微动静。 门外有脚步声，来自三人，距离她大概有17.6米。 17.6米在空旷的地方算一段很小的距离，但在封闭的房间里可以算非常远的距离了，中间不知道隔了多少间屋子，甚至还隔着走廊。 简宁宁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她猛然意识到，寇珺也许是被顾恬恬控制起来了。她之所以忽然离开，也许是因为寇珺那边出了小状况。 简宁宁握住门把手，想出去看看情况。可是，当她的手掰动了门把手后才发现房门被锁死了。 简宁宁出不去，也不知道寇珺什么情况，心里焦躁万分。 简宁宁长舒了几口气，让自己恢复冷静，尤其是让大脑保持冷静。 稍微恢复后，简宁宁开始分析周遭的环境，从温度到空气成分浓度等等。 对于这处院子，她再熟悉不过，分析起来相比起陌生环境要容易得多，所以很快就有了结果。 二楼的古董收藏室的紫檀木椅上坐着一个人，从身体温度不规则的状态来看，他应该被麻绳捆住。 说来好笑，人们努力追求卓越的科技，可是又担心别人通过科技手段破解他们的科技，所以反而多次使用传统方式。比如锁，比如监牢，比如捆人的方式。 简宁宁只需要短短几秒钟就可以判断那人就是寇珺。 顾恬恬和另外两个人正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步子凌乱，显得很急。看来他们遇到点麻烦事，需要她配合。 简宁宁坐回到沙发上，静静等待顾恬恬的到来。 顾恬恬越接近简宁宁时，步子越重。她身后的两人，个子很高，肌肉壮实，应该是职业保镖，他们的动作就机械多了。 一阵金属的碰撞声，房门打开，顾恬恬凝望了简宁宁身影两三秒后方才进屋。 “现在该你了。”顾恬恬的声音透着一分无奈。 简宁宁冷漠地转过头来，扫了一眼顾恬恬：“你是在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感到于心不忍吗？” 简宁宁一语道破了顾恬恬的心思，让顾恬恬为之一惊，回过神后，顾恬恬淡淡一笑，说道：“随你怎么说，我知道你很聪明，有些事情瞒不过你。” 简宁宁面露苦涩：“如果我真的足够聪明，你们就不会从楼上折返回来找我了。” 简宁宁凝视着顾恬恬，问她：“我没说错吧，你无法从寇珺那儿得到你想要的，所以你才跑到我这里来，试图从我这里找到突破口。” 顾恬恬仍旧只是故作淡然地一笑：“没错，相比起寇珺，你确实好对付得多。” 顾恬恬进入房间后，她身后的两名壮汉直接把房门给关上了。 顾恬恬走向简宁宁，随意地在简宁宁的对面坐下，说道：“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坦诚一点，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对我会有好处？”简宁宁冷嘲热讽。 顾恬恬微微挑了下眉毛，说道：“至少我可以让你死得更痛快一点。” 简宁宁轻哼一声：“都说到‘死’这个问题上来了，你觉得我会开口？再说了，你不是很聪明吗？何不靠自己的双手去寻找答案。另外，你还真没资格决定我的生死。” 顾恬恬拿出一把修长小巧的匕首在慢慢接近简宁宁白皙的脖子，当匕首锋利的尖端和皮肉接触时，顾恬恬能清晰地看到刀尖下的肉起了几个鸡皮疙瘩。 看着简宁宁分明紧张却故作轻松的样子，顾恬恬的嘴角晕开了一层笑意。 “从你这儿找到突破口，也算是凭我自己的本事找到答案。” 顾恬恬又道：“你不配合也没关系，我本就没有奢望你这么狡猾的人能说出多少诚实的话。”顾恬恬眼露精光，道：“对付你，我自有办法。” 说话间，顾恬恬的手上多了一枚黑乎乎的东西。 简宁宁看不出那东西有什么古怪，只觉得长得挺奇特，像机械虫，身体修长，4只前脚往前延伸，与躯干紧紧贴合在一起。4只后腿往后延伸，与躯干同样紧紧贴在一起。 如果不是简宁宁看得够仔细，说不定还会误以为这银白色的虫子是一把匕首。 顾恬恬眸光一冷，问道：“你是想自己说，还是让我把这虫子放进你脑袋里，让它来帮我找答案。那样的话，你就没有几天日子了。” 顾恬恬的眸光虽冷，却让简宁宁捕捉到内心深处的不忍。 莫非这个女人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心狠手辣？ 简宁宁的视线中，顾恬恬的耳朵里有两团散发着红光的东西，是耳麦。 此时，一个男人的声音正通过耳麦传入顾恬恬的耳朵。 “按我的指示做，不要废话，直接把虫子放进她的脑子！立刻马上！” 简宁宁听到这声音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还没等顾恬恬开口，她便先发制人地问道：“是D背后的幕后推手吧？怎么样？他比D是不是更难伺候？” 顾恬恬沉默了刹那，说道：“既然你知道他不好惹，为什么不主动投降？你现在举白旗还来得及。” 简宁宁心里叫苦不迭，但表面上还是尽量装出镇定的样子，她略带讽刺道：“他的话已经很明显了，不管你拖延多久，他都会命令你把虫子放进我的脑子。别说举白旗，就算我现在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他还是不会相信，最终还是会让我吃这虫子的苦。” “慢着！” 简宁宁忽然一惊，让顾恬恬一头雾水。 “他的声音……” 简宁宁猛然发现，与顾恬恬说话的人，所发出的声音震动频率，与面具人说话时的声音震动频率是一致的。 简宁宁瞳孔微缩了下，问顾恬恬：“你是不是收到过一封古怪的信，见过一个身上有面具碎片的人？是他在控制你对不对？也是他在控制D对不对？” 顾恬恬道：“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活下去，而且要得到《D·P》的力量。” 简宁宁面露苦涩：“说出来也不怕吓到你，当时我和寇珺也都收到了一封古怪的信，各自在不同的时间、地点见了不同的面具人。你知道吗？通过DNA数据分析，他们是同一个人。” 简宁宁的话让顾恬恬感到头皮发麻，简宁宁问道：“和这样的人共舞，你就不怕斗不过，反而丢了小命吧？” 简宁宁用手指了指顾恬恬的脑袋：“你想在我的脑子里放虫子，却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虫子吧？” 顾恬恬下意识地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不可能。” 简宁宁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D分明瘫痪在床，浑身都不能动弹，却还能在幕后布局，就是因为脑子里的虫子在起作用。” 顾恬恬抬手打断了简宁宁的话，反驳道：“我记得你当初说的是，D之所以拥有操控一切的能力是因为他把自己的脑袋和大脑进行了特殊链接。” 简宁宁说道：“我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人脑和电脑连接，总得依赖外物。当时在雪山上的时候，时间紧迫、形势危急，我在察觉到D的脑子里有东西时，首先想到的就是——那是连接电脑的媒介。可是，在看到你手上的虫子和你脑子里的虫子时，我才彻底明白过来，这玩意儿不仅仅是连接人脑与电脑的媒介，还是幕后大玩家控制别人的工具。” 简宁宁垂眼看了看顾恬恬略微有些颤抖的手，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既然你不忍心对我下手，为何不选个更温柔的解决方式？” 简宁宁的话让顾恬恬变得很紧张，如果被Ω听到这些话，她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简宁宁看穿了顾恬恬的心思，说道：“你不用太紧张，我已经帮你屏蔽掉了那个人的监听。” 简宁宁见顾恬恬终于松了一口气，又问：“他是谁？” 顾恬恬眉头微蹙，原本性感妩媚的脸显得很纠结，短暂的纠结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Ω。” 简宁宁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就跟D一样。他这么做，是为了掩饰真实的身份？” 简宁宁抛出的这个问题，顾恬恬也回答不上来。 对于这个无解的问题，简宁宁没有继续纠结，而是问顾恬恬：“你有没有想过，D走的路也有可能就是你即将要走的路。薄情寡恩的人不可跟，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顾恬恬面露苦涩：“你是在为我着想吗？” 简宁宁却道：“如果不是想到你刚才对我动了恻隐之心，我绝对不会跟你说这些。” “那我应该说声谢谢吗？” “谢就不用了。如果我是你，就会认清眼下的现实，究竟跟着谁才是真正的出路。”简宁宁想把顾恬恬拉为战友，这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她的心眼儿才不会大到和情敌共进退，但是眼下情势特殊，加上顾恬恬也不是真的坏得不可救药，所以才有了这个念头。 当然，拉拢顾恬恬，也是为了通过顾恬恬探知到更多关于面具人的消息。 为了说服顾恬恬，简宁宁主动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据我现在掌握到的信息，幕后大玩家Ω很有可能正遭遇了一些古怪的事，也就是说他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攻破。” 顾恬恬则道：“不可能，你根本不知道Ω有多么强大。” “他再强大我们也要放手一搏，不然呢？受他控制，然后像D一样莫名其妙地死去。兔死狗烹这四个字，放在D身上再合适不过。” 简宁宁说着，目光变得空洞起来。 “其实我知道你和D打过交道，所以你应该很清楚D的情况，他之所以会受Ω的胁迫来做这些阴暗的事情，并不仅仅是我为了得到《D·P》，还因为他怀有身孕的老婆被Ω带走了。” 简宁宁凝视着顾恬恬的眼睛，说道：“D并不是自杀，而是因为脑子里的工具程序被启动了。没错，一旦发现棋子没有任何用处，Ω就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棋子。至于D的家人，就更别想了，他早在半年前就杀了她。” 顾恬恬听得震惊。 “如果D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被Ω所杀，他还会继续为他效命吗？”简宁宁的每一句话对顾恬恬来说都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顾恬恬收回了匕首，陷入了沉思中，手指伸入浓密的栗色头发中。 “你以为我有回头路吗？被他盯上，我就只有做傀儡的份儿。” 顾恬恬抬起头来，目光变得狠了几分，匕首的锋利尖端再一次比在了简宁宁的脖子上。 “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你连我都不如。至少我还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判断。哪怕是屈服，所有的内心挣扎和纠结都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你呢？” 顾恬恬的话让简宁宁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顾恬恬继续说道：“你现在的情况是什么？你的一切都被他人操控，你的想法不是你自己的，是别人想灌输给你的。你所谓的感情，也许根本就是别人用来让你接近寇珺的一种手段。你的悲喜毫无意义，就跟代码中的模式一样，固定、机械。可你呢？还深情地以为这一切都有着非凡的意义。” “你住嘴！”简宁宁激动起来，她的脾气不算古怪，甚至多数时候脾气比较好，像这么激动的时候实属少见。 顾恬恬微微一怔，问道：“难道我有说错什么吗？” 简宁宁心中一痛，近乎祈求一般，喃语：“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这次来找你的目的并不是嘲讽你，毕竟，我的目的就快达到了，不需要像之前那样，以为只要闹出几场误会就能让你和寇珺因为感情生变而分开。” 简宁宁听后恍然大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恬恬凑近了简宁宁的耳朵，小声却语调强势地说道：“因为我比你更有资格爱他，当然，我现在所接收的任务之一也是让你们分开，永远的那种。” 顾恬恬抬起头来，坐直了身体。 “虽然我现在的处境有些麻烦，但并不代表我一辈子都深陷在泥潭中。我相信，我和D不一样，终有一天我会获得自由和新生，到时候我可以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寇珺地面前，以一个完整独立的人的身份向他靠近。” 顾恬恬说的每一句话对简宁宁来说都是一种重创，她气得浑身发抖。 “好！”简宁宁忽然喊出的这一声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表达什么，愤怒，还是嘲讽，亦或者咒骂？ 顾恬恬嘴角微微上扬，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其实我知道，我的生命会终结在我停止执行任务的那一刻。即便如此，我也要做接下来的事。” 顾恬恬把手中的虫子拿向简宁宁的脑门。 看着那古怪又浑身锋利的机械虫，简宁宁的心跳彻底乱了。 “你别乱来！”简宁宁心慌意乱。 可是，不管她说什么，都无法阻止顾恬恬把机械虫放入她的脑子里。 说来也是古怪，简宁宁并不觉得痛，反倒有一种冰凉的感觉。 当那虫子触碰到她的皮肉时，身体里有某种灯光亮了起来。简宁宁的脑子一片空白，如同宕机一样，让她完全失去了思考力。 “快停下！”简宁宁气得浑身发抖。 顾恬恬却只是微微扬了扬眉毛，说道：“已经由不得你了。” 简宁宁调整着呼吸和思路，不让自己的思维混乱。待终于恢复冷静后，她看着正在快速操控电脑的顾恬恬，说道：“你胆儿比我想象中肥，在Ω的监控之下还敢私自窃取我脑子里的东西。” 顾恬恬一边忙碌一边回应：“还得谢谢你帮我屏蔽了他，如果不是你这么做了，我也不会想到这一招。” “我能屏蔽他，自然也能连接上。”简宁宁眼含怒意。 顾恬恬轻松回应：“你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我可以让你的脑子死机，记住，你和一台机器没什么区别。” 顾恬恬话音刚落，简宁宁就感觉大腿处传来一阵疼痛。 顾恬恬居然对她扎了一针，她整个人立即陷入了僵硬状态，什么也做不了，和宕机没什么区别。 “你还是安分点好。”顾恬恬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敲击着。 “寇珺难道没有告诉你，太聪明的女人其实没那么可爱。” 顾恬恬说完这句便陷入了沉思中，简宁宁本想反驳她，才刚张嘴，还没来得发音，顾恬恬便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会很快。”顾恬恬话音刚落，简宁宁就陷入了沉睡中。 Ω对她的监视被切断，简宁宁又处于宕机状态，这种安全的氛围反而让顾恬恬有些异常激动，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强有力的心跳。 当然，这和她马上就能接触到简宁宁脑子里的《D·P》有关。 理论上，有了这虫子，她可以窃取简宁宁脑子里的一切信息。 很快，顾恬恬的电脑屏幕上归于一片黑暗，黑暗中渐渐有了湛蓝色的光芒，光芒中央是一本散发着微光的书。 “就是它，《D·P》。”顾恬恬激动不已。 第93章：终结 顾恬恬伸手去触摸那散发着微光的书，却感觉那团微光如针芒般刺手，越是靠近越疼痛，焚烧一般，以致让她不得不把手收了回来。 顾恬恬操控着电脑，用特定的程序去接近《D·P》。 程序打开后，简宁宁脑子里出现了一缕湛蓝色的雷电。 雷电多次尝试接近那本书却都以失败告终，急得顾恬恬满头大汗。 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对顾恬恬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她担心和Ω失联太久，会让Ω起疑心。 终于，在经过了多次尝试后，那股微弱的雷电和散发着微光的书建立起了联系。 在电脑上翻看这本书时，顾恬恬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是《D·P》吗？怎么是一本代码教程？” 顾恬恬隐约记得D当初用脑子里的机械虫来解读复杂程序的事，她来不及多想，便把自己的大脑和那本散发着微光的书建立起了联系。 神奇的是，当顾恬恬这么做后，教程立即变成了一行行代码。 顾恬恬对代码只知皮毛，只懂一些最简单的操作。即便如此，她也一眼就看到了被一堆英文字符包围的三个中文字——顾恬恬。 为什么这上面会有她的名字？ 太复杂了，顾恬恬看不懂，也不明白自己的名字出现在《D·P》系统中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没有时间解读，只有先把她弄到电脑上再说。 很快，顾恬恬又在后面一页代码中看到了简宁宁的名字。 “为什么她的名字也会出现在上面？” 顾恬恬一头雾水。 “到底有多少人的名字出现在上面？”顾恬恬快速地翻阅起这本书，在其中一页发现了秦漠的名字。 顾恬恬还在翻阅时，耳边传来敲门声。 顾恬恬紧张地断了脑子与《D·P》的联系，假装继续提取简宁宁脑子里的东西。 砰—— 门强势被推开，却不见人影，只有一阵冷风，让顾恬恬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顾恬恬的手没有离开键盘，仍然在快速地敲击着。 “不用装了，你的小动作逃不过我的眼睛。” Ω阴冷的声音响起，让顾恬恬浑身为之一颤，双手僵硬，停下了假装敲击的动作。 顾恬恬的余光中闯进一个人，身材矮小，像小孩子一般。脸色很苍白，一双眼睛毫无神色，像从没睡饱过似的。 当他一步步向顾恬恬靠近时，顾恬恬有种想逃的冲动。 矮人的脸上有一块光滑的碎片，和顾恬恬之前在Ω脖子上看到的那块一模一样。 顾恬恬的脑子里回响着简宁宁之前说的那句话，看似外形不同的面具人实际上是一个人。 为了验证简宁宁的话，顾恬恬故意试探地问了句：“你是谁？” 矮人根本没有回答顾恬恬，只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走开。 这一眼，如同一股冰柱从顾恬恬的头顶刺下，让她浑身有说不出的怪异，仿佛整个身体被一种冰寒之气包围。 好端端的世界，为什么涌出这么多奇怪的人？ 顾恬恬知道自己没有说话的资格，顺从地从椅子上挪开。 面具人坐了上去，开始操控电脑。 顾恬恬发现，此人操控电脑时，和她的方法一样。都是用机械虫为纽带，直接与简宁宁的脑子建立连接。 电脑画面显示，面具人操控的那股雷电非常强势，直接与《D·P》连接了起来。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面具人就做完了一切动作。 电脑关掉的刹那，顾恬恬强作镇定地问：“你究竟是谁？” 这时，门外两位保镖走了进来，把面具人身下的椅子挑高，让他的眼睛与顾恬恬的眼睛持平。 “你为什么屏蔽我？”面具人一开口就是责问。 顾恬恬的心狠狠地咯噔了起来，简宁宁说得没错，Ω在不同的时间会有不同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恬恬假装不知情。 啪的一声，面具人一巴掌扇在了顾恬恬的脸上。 “不要和我玩花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以为借用简宁宁的手，就能除掉我？幼稚！愚蠢。” 面具人的一席话已经足够证明他就是之前见顾恬恬时那个笑起来温润，实际上阴森可怖的酒吧老板了。 简宁宁捂着脸，委屈地说道：“我没有。” 面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讨厌把我当傻子的人。” 砰的一声，面具人粗短的腿朝顾恬恬踢去。顾恬恬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么短小的腿居然能使出那么大的力气，把她整个人踢飞在地，被踹的小腹传来剧烈的疼痛。 看着顾恬恬在地上蜷缩的样子，面具人的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 “我知道是简宁宁帮你屏蔽了我，为什么你不在第一时间主动与我建立起联系？” “我……我忘了。”既然已经撒谎了，索性就撒谎到底。 面具人并没有因为顾恬恬的一再坚持，就心软，他从椅子上跳下，将顾恬恬的下巴捏在胖手里。 “我相信你还记得D有什么能力吧？他能提前10秒预知你和秦漠的人生轨迹，但你一定不知道，是我给了他这份能力吧？” 面具人的话一出口，顾恬恬就浑身战栗起来。 难道说，她刚才所做的一切都被面具人，也就是Ω知道了？ “你私自偷看《D·P》里面的内容，想私吞它，也不想想你究竟长了多大的一张嘴，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 面具人把顾恬恬带来的拴在链子上的微型电脑晃了晃，说道：“一时不忠，终身不用。在你临死前，我还是要感谢你，帮我从简宁宁的脑子里窃取到了这份东西。” 一听到“死”字，简宁宁的心就彻底乱了，她慌乱地抓住面具人的脚，祈求道：“你杀我可以，可不可以放了李威和李维两兄妹？李威这些年太苦了，为了治他妹妹的病……” 面具人轻轻一抬脚，就把顾恬恬踢到了一边。 “别说你现在已经是一枚没用的棋子，根本没有资格和我谈论条件，就算你还有用处，也同样没有资格和我说这些。” 面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匍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顾恬恬，“实话告诉你，我抓李威和李维，不仅仅是为了要挟你，还因为他们对我有用。” 顾恬恬的心仿佛从高空上坠入山谷。 简宁宁的每句话都说对了，不管她是否完成任务，她对Ω来说都只是一枚棋子，有用便留着，没用便毫不留情地抛弃。D走过的路，就是她即将要走的路。 有人说人生的选择很难，一步错便步步错。可对顾恬恬来说，她的人生没有选择，只有控制，她甚至连摆脱控制的权利和机会都没有。 顾恬恬已经放弃向Ω祈求什么了，她知道不管她怎么祈求，Ω都不会答应。 “就算死，我也要死个明白。既然你拥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可以随心所欲地预测别人的人生，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在顾恬恬看来，Ω利用她的手来接近简宁宁，在简宁宁的脑子里放虫子，太多此一举了。他那么强悍，完全可以自己出面，甚至不用出面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完这一切。 面具人微微一愣，随后说道：“将死之人，真是可怜。你和秦漠两个人都为了《D·P》吃尽苦头，最终却连《D·P》是什么都不知道，想想都觉得可怜。” “《D·P》虽然强大，可以让人随心所欲地操控这个世界，不过，遗憾的是，我却只得到了其中一小部分代码。《D·P》太强大了，稍不注意也许就会让我付出惨重的代价，你说，我怎么可能事事亲自动手？” 顾恬恬听得费解，问道：“你在回避我的问题。不管你得到《D·P》中的多少代码，拥有了多少力量，单是先知这个能力就足够让你对付寇珺和简宁宁。要知道，你当初对付秦漠，可是不费吹灰之力。” 面具人冷哼一声：“你确实比我想象中聪明。” 面具人扫了一眼仍然处于宕机状态的简宁宁，说道：“就目前我对《D·P》的观察来看，它也并非无所不能，它目前只能捕捉到部分人的人生轨迹。比如你和秦漠。” 顾恬恬沉思了许久后，问道：“也就是说，对于其他人你无计可施，所以只能找更多的傀儡做你的帮手？” 面具人微微点头。 顾恬恬又觉得不对，说道：“为何你能操控自然灾害？” 这是顾恬恬最不可思议的问题之一。 面具人挑起顾恬恬的下巴，字字沉稳有力地说道：“你虽然聪明，却不懂变通。如果只是一味地用脑子思考问题，你终将错过这个世界的真相。” “那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么？”顾恬恬不甘心自己像秦漠一样莫名其妙地就离开这个世界。 面具人忽然笑了，笑得诡异、得意，“这个世界的真相就是真不是真，假却是纯粹的假。” “你在说什么？”顾恬恬有种被耍的感觉。 面具人松开手，嫌恶似的拍了拍手，像是在拍灰尘似的。 “一点耐心都没有，难怪会这么快把自己送上绝路。和你绕弯子一点趣都没有，也就直说了。” “雪山是我通过《D·P》营造出来的虚拟环境，它对你们来说是真实存在，对我来说却是可以随心操控的虚拟空间。包括 祁雒山下的屋子也一样，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风向和河流的方向。” 顾恬恬十分震惊，她只知道《D·P》厉害，却也没想过《D·P》拥有创造世界的能力。 顾恬恬忽然想到了什么，惊问：“我分明在《D·P》代码中看到了简宁宁的名字，为什么你说你不能读取到她的人生轨迹？” 顾恬恬的话一问出口，面具人苍白的脸就显得非常难看。 “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想知道，简宁宁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操控。” 顾恬恬一脸疑惑，“难道不是你？” Ω带着怒气，说道：“如果是我的话，问题就不会这么棘手了。” Ω说完，眼中露出了杀气。 “该回答你的，我已经回答了，算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现在，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我……” 顾恬恬不甘心，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她的喉咙处裂开了一条手指宽的口子，没有血，却像焚烧过一般。 短短几秒之后，她便趴在地上不做声了。 顾恬恬死后，Ω嫌顾恬恬的尸体太碍眼，便让那两个壮汉将其处理掉。 房间安静下来，Ω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早就想和你单独待会儿了，为了等这一刻，我等得太辛苦了。” Ω继续操控着电脑。 Ω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他今日让顾恬恬在简宁宁的脑子里放入机械虫是为了读取《D·P》中关于简宁宁的代码。 现在虽然读取到了这堆代码，却发现他根本无法识别。 秦漠和顾恬恬的代码都非常简单，一栏关于时间，一栏关于事件。解析之后就能知道它们会在什么时间点做什么事。 可是，简宁宁所对应的那一页代码却非常模糊！ 他不管怎么做，都无法让页面刷新，也无法让模糊的代码变得清晰起来！ 第94章：让他消失吧 “怎么会这样？” 时间煎熬着Ω的内心，他忽然一发狠，暗自嘀咕道：“既然你不让我读取到简宁宁的人生轨迹，那我就只有删除她了！” Ω全选了与简宁宁所对应的那一页代码，手指在删除键上空。 只要他按下删除键，按照《D·P》的运转规则，简宁宁会直接死亡，如同人间蒸发一样。 当他的手正要按下去时，手腕处传来尖锐的痛感，让他哀嚎大叫。 当他低头看向手腕时，才发现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接洞穿了他的手腕。 一个人影破窗而入，修长的腿横扫而来，把小矮子的身体直接横扫到墙壁上贴着。 “宁宁！” 寇珺冲到简宁宁的身旁，见她呆若木鸡，没有任何回应，一双犀利的目光瞬即扫向面具人Ω。 Ω从墙上滑落，摸了摸正在流血的鼻子。 在看到手指上沾染的鼻血时，他脸色非常古怪。 “明知不是我的对手，却还敢这么对我，找死！” Ω的短腿踢向旁边的沙发椅，沙发椅立即横飞起来，朝着寇珺和简宁宁砸了过去。 寇珺把手从简宁宁的肩膀上收了回来，一拳打在沙发椅上，沙发椅瞬间变成漫天碎片。 寇珺看着面色铁青的Ω，讽刺道：“你的腿很不好受吧？你当真以为北辰街1号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 不知何时，寇珺的手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小玩意，像古老的钢笔。那是一支感应笔，是寇珺的爷爷倔老头留给寇珺的。 “我等你很久了。”寇珺按下了感应笔。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沙发，包括漫天横飞的碎末都变成了湛蓝色的英文字符，它们渐渐组合成一串连贯的代码，在房间里游走流转。 看似虚无，却又真实地存在。 Ω看着这诡异的场景，心中一阵吃惊。 “这是什么？” 寇珺平静地回答他：“是我爷爷当年为你准备的。” Ω惶恐地打量着四周，发现他的身边有一连串代码，像无数根柱子一样把它围在中央。他尝试着伸手去触碰这些如流水般缓缓流动的代码。 手指刚触碰到字符，手指便传来灼烧的痛感。 Ω一阵惨叫，不甘心的他用一双布满杀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寇珺。 “招惹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Ω狠狠亮出挂在链条上的微型电脑，“有了《D·P》，你以为还有我处理不了的代码？” 寇珺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再理会她，而是走到简宁宁跟前。 “宁宁。” 所谓爱一行恨一行，寇珺的爷爷和爸妈都是编译者，他们穷其一生与各种代码打交道，感到疲惫和心累，所以不再打算让寇珺也投身这一行。 用脑太多以致刚满30岁就严重脱发的寇珺父亲，希望寇珺不要走他的旧路，所以没让他接触费脑的代码，而是让他学武术。 在寇珺的老爹看来，用脑太辛苦，那就强身健体吧？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寇珺需要和代码打交道，更不会想到寇珺会因为看不懂代码而心急如焚。 寇珺亮出了匕首，一步步走向Ω。 Ω还在心慌意乱地寻找消除代码的办法，寇珺冷漠地说道：“没用的，雪山是你虚拟的，所以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北辰街1号是我爷爷虚拟出来的，这里，也可以随他控制。” “那老头已经死了！”Ω很激动，变得咆哮起来。 “人会死，但科技不会。” 寇珺的眼里同样闪过一道杀气，他冰冷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我要她醒来，否则，我有一万种折磨你的办法。” Ω苍白的脸扯过一抹嘲讽的笑：“谁能想到，倔老头的孙子居然是个废物，连最基本的代码都不会。” Ω靠近寇珺，发红的双眼精光阵阵。 “你不是很厉害吗？这三年，为了和你斗，我吃尽苦头。那你就自己想办法救她啊！对了，忘了提醒你，如果一个小时内不让她开机的话，我的程序会因为紊乱而导致她脑子出错。是变傻，还是瘫痪，还是脑死亡，我也说不准。” Ω得意的笑，让寇珺的眉头紧拧在一起。 Ω见自己一时半会儿逃不出去，索性开始操控手中的电脑。 “你做什么？”寇珺意识到Ω的举动有些古怪。 Ω笑得阴森、得意，“当然是启动《D·P》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爷爷也是通过《D·P》程序来构建北辰街1号这个虚拟的环境的，我只需要启动《D·P》，并把自己设定为《D·P》的掌控者，我便顺利拥有《D·P》的使用权限。到时候，要清除房间里这点破代码，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寇珺的手紧拽成拳头：“如果你真那么做的话，简宁宁必然会出事！你敢伤她一根汗毛，我都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Ω毫不在意，说道：“等我真有了《D·P》的使用权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通过复杂的程序才能窃取到《D·P》的力量了。到时候，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寇珺，如果我是你，一定会早点跪地求饶，免得让自己死得太难看。” Ω嚣张得整张脸扭曲起来。 Ω刚说完，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地。 Ω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了，他的眼神变得慌乱起来，只想尽快拥有《D·P》的使用权限。 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双手虽然无力，却仍然在键盘上艰难地敲打着。 寇珺看着仍然闭着双眼的简宁宁，心里很清楚，如果他想救她，就必须抢在Ω动手之前唤醒简宁宁。 寇珺打开简宁宁旁边的电脑，在里面找寻着最近使用过的代码。 他虽然不懂高深的程序，但是一些基础的知识和技巧他还是懂的。 “宁宁……坚持住。”寇珺默默地为简宁宁祈祷，眼睛里氤氲起一层蒙蒙雾气。 看着一页一页的代码，寇珺感到熟悉又陌生。这种感觉就好像老师发了一份你根本不会做的考卷，每道题看起来都像在哪里见过，都像老师讲过，可下笔的时候就不知道到底怎么解。 寇珺想到了一个人，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出去。 “我该怎么做？”电话一接通，寇珺就急切地问道。 在对方的提示下，寇珺修改了几行代码。 做完这一切，寇珺凝视着简宁宁。 她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一个人类，没有呼吸，皮肤没有温度，就像一个静物。 这个念头一浮现在寇珺的脑海里，就让他感到惶恐。 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 终于，简宁宁修长的睫毛颤抖了下，随后睁开那双明亮的眸子。 她的身体温度也刹那后恢复了正常。 “宁宁！” 寇珺激动地握住简宁宁的手臂。 简宁宁看着眼前的寇珺，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发生什么了？” 简宁宁一脸的疑惑。 寇珺刚张嘴，就有些喘不上气。 简宁宁看了看房间里的情况，心里疑云重重。当她的目光触碰到被困在代码中的面具人Ω时，整个人站起身来，惊讶道：“他怎么在这里？” 寇珺强忍着心脏抽搐传来的痛感，对简宁宁说道：“一言难尽，总之，他想获得《D·P》的权限，我们必须抢在他之前获得《D·P》的使用权限。” 简宁宁见寇珺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寇珺摇摇头。 他怎么可能没事呢。 电话那端的人曾经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联系她，否则的话他会因为破坏了《D·P》维持的平衡，而受到非常严重的反噬。 心脏衰竭，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得而知。 简宁宁让寇珺坐下，随后走向被困的Ω。 “你真是痴心妄想，这么快就急着拥有《D·P》的使用权限了。” Ω怒道：“有什么不可以？你别忘了你的脑子里有我的机械虫，你脑子里关于《D·P》的一切认知，我都已经窃取到了。加上我以前得到的那些，足够窥探个大概。” 简宁宁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想法：“窥探个大概？你太小看《D·P》了，也太小看我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脑子里只有很小一部分《D·P》系统中的代码，真正有用的代码藏在别处。” 简宁宁的话让Ω久久回不过神来。 简宁宁继续道：“你不是跟顾恬恬说我只是一个行走的u盘吗？我把它拷贝到别处去了，很难理解吗？” “就算我没这么做，你也不可能拥有《D·P》的使用权限，只有当代码齐全后，使用权限才能被绑定。你放弃吧。” 简宁宁说完，走向寇珺。 “我不喜欢这个人，让他消失吧。” 寇珺感觉身体好点了，至少没有之前那么抽痛了。他点点头，目光看向Ω。 第95章：舅舅不是乱叫的 当Ω看着寇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十分慌乱，忙道：“寇珺，你要做什么？” 寇珺倒是显得很平静，说道：“我曾经几次三番提醒你，北辰街1号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你们偏不信，自投罗网。” 寇珺的手里多了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就正对着Ω的太阳穴。 “寇珺，你不要冲动！”Ω的额头开始冒起了冷汗。 眼看寇珺的手指就要扣动扳机，Ω变得激动异常，连连摆手，急忙道：“你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吗？你真敢扣动扳机的话，我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Ω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简宁宁很快就通过脚步踩踏在地面上所发出的震颤频率分析出一共有38人。 简宁宁走到寇珺身旁，面色有些紧张。 寇珺瞳孔微缩了下，说道：“我对付你一个，宁宁对付他们，应该够了吧？” 简宁宁的心略微紧了下，她真想反驳，为什么不是他寇珺去对付那38个保镖？ 简宁宁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说道：“要不我来拿枪。” 寇珺从腰后又拿出一把手枪递给简宁宁，“你用这把或许更顺手。” 沉甸甸的手枪落在简宁宁的手里，简宁宁赶紧握住，同样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Ω。 简宁宁笑道：“我们先杀你，再利用《D·P》来对付那38人，应该不算费事。” 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简宁宁，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女人，原来心思这么难猜。刚才还装出一副慌神的样子，似乎对付不了他那38个手下，现在却趾高气扬地告诉他，她同样可以利用《D·P》的力量！ Ω的瞳孔狠狠地收缩了下。 “你确定你能知道怎么利用《D·P》系统？” 简宁宁眸光闪亮，说道：“很难吗？你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咯，又不需要费脑子。” Ω心惊，问道：“你说什么？你知道我怎么操作的《D·P》？” 简宁宁说道：“在顾恬恬把机械虫放进我脑子里以前，我并不知道你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在我看来，你似乎是上帝一般的存在，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自然灾害。可是，当你告诉顾恬恬，你之所以能够操控自然界，不过是因为那一片区域是你通过《D·P》虚拟出来的场景。” “你的这些话启发了我，让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简宁宁的话还没说完，Ω就忍不住问道：“什么问题？” 简宁宁说道：“你就是一个普通人，不过是因为读取了《D·P》中两页代码，可以预知到秦漠和顾恬恬的人生轨迹，所以你才让人看起来无所不能。” “你说什么？”Ω的眼神有些慌乱。 简宁宁继续说道：“D只是你的棋子，你利用他为媒介来操控这一切，无非是为了悄无声息地盗走《D·P》。你不想露出庐山真面目，可是后来，当我们把雪山夷为废墟，你才真正意识到了我们的厉害，所以你顾不上那么多，最终选择了露面。” “你为什么害怕露面？担心被我们顺藤摸瓜揪出潜藏在你心里的恶魔？”简宁宁陷入了沉思中。 Ω感觉身体像在膨胀一般，整个人灼热得难受，仿佛有一股火在烘烤着他。 看着Ω趴在地上喘息不已的样子，简宁宁继续道：“你身上有很多古怪的地方，我们可以一样一样地说。” “最古怪的地方是你可以给D先知的能力，当初我和老莫都觉得你太神秘了，可是现在想想，我们都只是被你的障眼法给骗了。” “你通过《D·P》得知顾恬恬和秦漠的人生轨迹，然后又用特定的程序准时把他们的信息传输到和D相连的电脑上。如此一来，D就像拥有了先知能力，实际上他只是读取了电脑上的几串数据而已。” 简宁宁的话让Ω无力反驳，他尴尬一笑，道：“你说的也没错，D没什么神奇之处，真正神奇的是《D·P》。” 简宁宁继续道：“你对顾恬恬已经说过你能控制自然界是什么原因，我就不赘述了。我只是比较好奇，你为什么要通过《D·P》来乔装打扮。” Ω陷入了沉默中，一小会儿后他才抬起头来看向简宁宁，“在我回答你问题之前，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和顾恬恬说话时，你分明处于宕机状态，为什么你还能听见我们所说的内容？” 简宁宁一听到“宕机”两个字，心里就一阵窝火，她阴沉着脸色，眼色十分可怕，语气十分激动：“我是人，活生生地人！你们对我脑子动手脚，会导致我短暂休克，但并不会让我宕机，我希望你能想好你的措辞！” Ω一时间不明白简宁宁为什么那么激动，稍微迟疑下后才终于意识到她发怒是因为他说了“宕机”这个词。 Ω眉头微皱了下，似有疑惑，问道：“你真是——人？” 简宁宁气得手抖，怒骂回去：“你才不是人！对，你确实不是人，正常人怎么会在不同的时间段有三种完全不同的样子。好了，回到我刚才的问题上了，你为什么要乔装打扮。” 见Ω沉默，简宁宁不得不用扣动扳机这个动作威胁他。 Ω变得异常愤怒，但身体的不适又让他不得不蜷缩起身体。 Ω浑身冒汗，脸上的面具碎片似乎在产生某种诡异的变化。若是细看，会发现Ω整个人都在产生诡异的变化。 这种变化就好像电影里放的怪兽变身时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古怪变化。 “你怎么了？”简宁宁惊问。 Ω浑身冒汗，身体却僵直得不能动弹，他感觉冷，感觉身体不受控地颤抖着。 他确实在变，从一个身高一米左右的侏儒变成一个大个子。 看着这一幕，简宁宁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就连寇珺，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像是在压制那股恶心感。 “变身”之后，Ω的情况终于有了点好转，他勉强抬起头来，一双恶毒的眼睛盯着简宁宁，怒道：“你问我怎么了？不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虚弱的他仿佛随时都会摔倒在地。 “虽然我以前也会不断地变来变去，但从没有这么痛苦过！你说，是不是你对《D·P》动了手脚，所以才让我变成这个样子！” Ω的一通怒骂确实提醒了简宁宁，让她想起她之前对《D·P》进行的细微尝试性操作。 所有的人都告诉她《D·P》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但她却对《D·P》一无所知。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对《D·P》中的几行代码进行了更改，只要发现异样，就再修改回去。 难道是她随手动的那几下对Ω产生了影响。 Ω忽然握手成拳，一下下敲击自己的脑袋。 看着他痛苦到几近癫狂的样子，简宁宁着实有些吓坏了，只听Ω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不可能啊！在《D·P》中出现的人物都是虚拟人，她怎么能通过《D·P》来影响我？” “你在说什么？”简宁宁也变得激动起来。 Ω的心里和简宁宁一样，都充满了无数疑惑。他冲着简宁宁咆哮一般地说道：“你说，我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D·P》里？是不是你通过什么手段加上去的？你自己不是人，也要把我变成非人类对不对？” “你再乱说，我崩了你！”简宁宁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Ω仍旧激动，“那你怎么解释，你和我的名字都在《D·P》上？” 简宁宁说道：“我对于《D·P》的认知还太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请你记住，我不是机器！至于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不关心。” Ω把目光挪向寇珺，激动地对寇珺说道：“寇珺，你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寇珺声音冷漠：“我对你的事也不关心，我只知道我今天必须杀了你。” 砰的一声巨响，简宁宁直接扣动了扳机，然而，由于是激动之下用枪，简宁宁并没有打中Ω的要害，只是击中了他的腿。 Ω一声惨叫，怒骂道：“我的人就在门口，我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能冲进来把你们打成肉酱！你们手里的枪，在他们看来就跟三岁小孩的玩具一样。” Ω话音刚落，简宁宁和寇珺就看到了从窗户口以及门口纵身跳入房间里的壮汉，他们各个体型壮硕，手里拿着最先进的扫射枪。 一旦拥有这种扫射枪，根本不用担心射击时会有偏差，无数细小如颗粒，却又威力十足的子弹能将目标打成筛子。 别说活口了，就是完整的尸块也无法剩下。 简宁宁开始感觉到了紧张，寇珺眉头紧锁，眼睛紧盯Ω：“就算和你同归于尽，我也必须确保《D·P》的周全。” Ω从寇珺的眼里看到了杀气，看到了决绝，僵持了一阵后，Ω居然主动败下阵来。 “寇珺！！珺珺！你别冲动。” Ω的话让寇珺震惊不已。 珺珺，他的小名，自从亲人相继离世后就再没人叫过他的乳名。寇珺眉头紧皱在一起，隐藏在心里的那个猜想又一次跳了出来。 就在寇珺打算扣下扳机的刹那，Ω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像穿着单薄的人处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被冻得瑟瑟发抖一样。 Ω的身体快速地变化着，这幅画面极其诡异，纵然是处事稳重的寇珺也不由得后退了半步，简宁宁则是直接躲在了寇珺的身后。 当Ω的身体不再颤抖，如冰块一般僵硬时，他蹲下了身体，查看着Ω的状况。 Ω背对着，寇珺不得不把他的脸挪过来。 寇珺用手拨动Ω的身体时，他感受到一股抵抗力，Ω似乎并不想和寇珺对视。寇珺手臂用力，将Ω的脸掰了过来…… 当Ω崭新的脸庞映入寇珺的视线时，寇珺惊得瞳孔放大。 “怎么了 ？” 当简宁宁看过去时，整个人也愣在了原地，封印一般。 “怎么会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简宁宁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Ω变了新模样，不是之前三种面貌中的任何一种，脸上、脖子处的面具碎片也已经消失不见了。简宁宁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了寇珺，才发现寇珺红了眼睛。 简宁宁发现一件非常古怪离奇的事——重新变身后的Ω和寇珺有几分相似。 Ω的眼神有些漂浮，似乎不敢去看寇珺的眼睛，只是虚弱无力地说着：“珺珺，好久不见。” 他们认识？简宁宁一脸惊愕。 寇珺动了动嘴唇，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出两个字：“舅舅。” 舅舅？ 简宁宁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过很快她回过神来，提醒寇珺道：“小心有诈，他善于变身，之所以变成你舅舅的样子一定别有目的。” Ω解释道：“寇珺，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彩色皮球吗？我买的。” 简宁宁疑惑地看向寇珺。 寇珺压低了声音对简宁宁道：“我4岁那年，舅舅确实送给我一个彩色皮球，不过我嫌太丑，一次也没玩过。” “你屁股上有一个桃形的胎记，我经常说你命犯桃花，还记得吗？”Ω回忆着。 简宁宁侧过脸看了一眼寇珺，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某些部位有胎记，还桃形的？” 寇珺道：“小时候有过，长大了就不见了。” 简宁宁似懂非懂，好像记得是有这种说法，小时候长的一些不太明显的胎记会随着成长而消失。 Ω显得很心急：“寇珺，你现在知道我是你舅舅了吧？” 寇珺眼睛微眯了下，语气冷静到近乎冷漠：“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一切都在爷爷的推算中。” “什么？”Ω惊讶得说不出话。 “爷爷早就预料到盗走《D·P》的人有你一份，早就叫我防备着你。当年家中出事前，舅舅你恰好失踪，这一切不是用巧合两个字就能蒙混过去的。” Ω急忙道：“寇珺，你误会舅舅了，我没有偷《D·P》系统，是其他人偷了，我费尽心血不过是想把《D·P》给找回来。我承认我有私心，想把《D·P》据为己有，但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就算《D·P》到了我手里，也是为了振兴我们家族。” “寇珺！你把我放出去，这些程序是你爷爷设定出来控制其他人的！当务之急，是你我联手，把失窃的《D·P》找回来。” “舅舅答应你，找回《D·P》后，它归你。而我，只需要通过《D·P》换回到以前的身体就可以了。” Ω，也就是寇珺的舅舅，忽然低声抽泣起来，哽咽着说道：“你不知道，舅舅这些年吃了多少苦，身体每一次的变化都会让我吃尽苦头，痛不欲生。” Ω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寇珺爷爷当初对《D·P》所做的设定有关。《D·P》锁定了他，让他的各种属性无限靠近代码虚拟出来的人物。现实与虚拟系统的矛盾，导致他属性不稳，所以身体形态会发生非常诡异的变化，每一次变化都带着抽筋剥骨的痛感。Ω迫切地想结束这痛苦的生活，当然，他更想做的是统治整个世界。 Ω说了一大堆话，寇珺却听得并不用心，他脸色苍白，浑身冒着冷汗。 简宁宁察觉到寇珺的变化后，担心他会出事，便对Ω道：“命令你的人退出屋子，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Ω疑惑地看着寇珺和简宁宁，想知道他们究竟在搞什么，为什么忽然提出这样的条件。 但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Ω还是照做了。 曾经，Ω是神，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神。在其他人的眼里，他拥有操控整个世界的力量。可是，在他仅仅能操控的两人秦漠和顾恬恬死后，他普通人的本性很快就显露了出来。 没了神秘光辉，他显得有些狼狈，也非常被动。 第96章：初版和升级版 Ω说自己是寇珺的舅舅，这一点着实让简宁宁感到意外。 “他是你舅舅，你怎么不知情？”简宁宁觉得Ω是被吓糊涂了，所以才慌不择言地编造了这些。 寇珺微皱着眉头，沉默了一阵后方才说道：“严格说来，他并不算我舅舅。” 见寇珺脸色不对，简宁宁便没再吱声。 寇珺很清楚，当简宁宁变得格外安静时，她要么是在想事，要么是在剖析数据。 正如寇珺所猜想的那样，简宁宁把Ω和寇珺的生物数据都进行了检测。 结果早晚都会被简宁宁得知，寇珺也不再打哑谜，直接说起了一段故事。 “他确实是我舅舅，也是一名编译人员，毕业后并没有选择工作，而是围着我爷爷打转。” “那会儿我还小，并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觉得他对和我爷爷有关的事情都格外关心。” “我爷爷对他并不待见，我记得……” 寇珺的话还没说完，Ω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寇珺低吼了一声：“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到和那个死老头有关的任何消息。” Ω的话让寇珺变得异常激动，他重新握紧了手枪，手指在扳机那儿摩挲着，随时都会扣动扳机。 “如果不是你当初非要逼着爷爷把《D·P》交给你，我们家也不会出这么大的事！” 寇珺的眼睛里立即布满了红血丝。 Ω走向寇珺，厉声道：“我当初只是想知道《D·P》究竟是什么，它到底有多神奇，可那死老头子就是不肯告诉我。没办法，我只有用我所能用的手段来解开《D·P》的秘密。” Ω说到这里，声音变得颤抖起来，似乎正饱受煎熬。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没有办法改变，更没有办法赎罪。” Ω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光亮，他看向寇珺，说道：“如果我有了《D·P》就不一样了，我可以用它来赎罪，可以用它来弥补我所犯过的所有过错！” Ω劝寇珺道：“你相信我，我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弥补我曾经犯下的过错。你妈妈是我的亲姐姐，也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她因我而死，我心里也很自责。” 寇珺声音冰冷，道：“你若真有半分自责之心，就不会和我在这里相见了。三年了！我一直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好了，我今天总算知道了，当初害我家破人亡的人是你，之后让我整整三年不得安生的人也是你。” “你误会我了……”Ω双手摊在胸前，祈求一般。 寇珺决绝道：“三年来，在明处的人是我，在暗处的人是你。你随时可以找到我，对我说明这一切，可是你并没有，你依旧让我一次次走向死亡。” 寇珺的眼里充斥着杀气：“你说，我还应该当你是我舅舅吗？” “珺珺……”Ω似有话没有说完，寇珺却已经决绝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Ω的双眼锁定一般凝视着寇珺扣动扳机的手指，瞳孔不自然地放大…… 砰的一声闷响，这把消音枪结束了Ω的性命。 正在检测Ω和寇珺基因的简宁宁并没有注意到，Ω中弹的刹那，有一束淡淡的湛蓝色光芒从Ω的脑子里迸射到了寇珺的脑袋里，让寇珺头晕目眩，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常。 简宁宁的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寇珺和已经中弹躺地的Ω是亲属关系。 寇珺看着躺在血泊中的Ω，目光有些呆滞，简宁宁不知道他此时正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身影有些凄凉。 Ω一死，那些被Ω劝退的黑衣人开始发起攻击。但这一次，他们不再像先前那样莽撞，而是试探地靠近房间，从一个个洞口探进武器——镭球。 镭球是一种非常简单粗暴的武器，它能直接摧毁厚重的建筑体，也能毁灭那些看起来无所不能的高科技。 寇珺和简宁宁所在的这间八十平左右的房间，仅需要两颗镭球就能灰飞烟灭，什么都不剩下，更别说黑衣人准备了整整十数枚镭球。 一看到镭球发射器，简宁宁就感到头疼，暗暗在心里愤慨，为什么越是禁用什么，这些人就越是喜欢用什么？ “小心！”简宁宁不得不提醒寇珺。 寇珺并不着急，而是操控起电脑来。简宁宁第一次见到寇珺如此流利地操控着电脑。 电脑界面上出现了十来个解压包，每一个解压包解压完成后，就会有一面代码组成的墙壁在寇珺和简宁宁身侧形成。 此时，Ω的人已经开始发射镭球了。 简宁宁惊得浑身冒汗，立即扑倒在寇珺身上，大喊一声：“小心。” 电脑摔在地上，滚落到了一边。 寇珺心里慌乱，正要去抓那电脑，才发现他们的周遭形成了整整罢八面代码组成的墙面，将它们护在其中。 这些如溪水般潺潺流动的代码看起来非常脆弱，也十分透明，仿佛任何一个普通物体都能将其穿透。 可是，当简宁宁察觉到并没有任何镭球在这房间里引发动静，不由得好奇地张望四周时，才发现Ω的手下所发射出的镭球都被透明代码墙给吸了过去。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宁宁永远不敢相信，虚拟的代码居然会有这种作用。 负责发射镭球的黑衣人们完全回不过神来，他们最擅长使用的武器就是镭球，它让他们无往不利，可是，在看到镭球被代码墙给黏住时，各个都愣住了。 有那反应快率先回过神来的黑衣人，拔腿就跑，不敢再在这诡异的北辰街1号继续待下去。 寇珺已起身，他的目光凝视着那些仓皇逃窜的黑衣人，低吼道：“我说过，北辰街1号远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代码墙开始有了波动，如同水一样漾出一圈圈的波纹。随后，镭球被弹出，如同发射一般。 一声声轰隆在北辰街1号的院子里炸响，一声声惨叫后是一团团血雾腾起，待硝烟过后，尸骨无存。 看着眼前的一幕，简宁宁有些回不过身来。 许久，当寇珺关闭所有的代码，让房间里又恢复了平常模样后，简宁宁才稍稍回过神来，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他是你舅舅的？” 寇珺说道：“他其实已经不算我舅舅了。” “什么？”简宁宁不明白寇珺什么意思。 寇珺耐心地解释起来：“《D·P》系统刚被缔造的时候，只能复制人的想法。就像你对D所做的那样，可以让机器与人脑相连接。如此一来，人脑就可以随意自如地操控电脑或者机械。” “我爷爷当初创造《D·P》系统的初衷是为了帮助我奶奶可以利用电脑，自如地操控东西。我奶奶年轻的时候喜欢烹饪，可是，在一场车祸中失去一只手臂后，她便无法独自完成一场烹饪了。这对我奶奶来说是一件极其遗憾的事情，我小时候还见过她为这件事偷偷掉眼泪的场景。” “《D·P》系统研究成功后，我奶奶如愿以偿地可以独自完成一场烹饪了。那天奶奶很开心，脸上一直挂着笑。当她看着我们一家人把她做的饭菜一扫而光的时候，脸上更是乐开了花。” 寇珺沉浸在了回忆中，让简宁宁都深受感染，可是，一想到好端端的一个家就那么没了，简宁宁的心忽然沉重起来。 寇珺继续道：“可是，后来有人悄悄对《D·P》动了手脚，让《D·P》系统有所升级。从此以后，《D·P》开始干涉大脑。” 为了让简宁宁理解得更透彻，寇珺进一步解释道：“初版《D·P》系统，是方便人操控机器。升级后的《D·P》，可以通过对《D·P》系统进行更改来操控人。” “有人利用了《D·P》，控制了我奶奶的大脑，做了很多事，包括监视我爷爷修改和研究《D·P》，利用《D·P》控制其他人。” “场面一度无法控制的时候，我爷爷终于把怀疑对象锁定在了我奶奶身上。我奶奶当时已经被《D·P》控制，她已经不是她了。她在发现我爷爷对她有所怀疑后，为了保住已经窃取到的研究信息，选择了自杀。” 每每回忆起这些，寇珺的脑袋就会像炸裂一般。 寇珺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向简宁宁，说道：“在我开始调查这件事之前，我爷爷就告诉我，这世上我不会有任何亲人了。如果有一天，有人跳出来说是我亲人，也无需对他手下留情。” 简宁宁还是忍不住问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是你舅舅的？” 毕竟，Ω在长相上根本不符合寇珺舅舅的外貌。但凡他长得像寇珺的舅舅，寇珺之前就应该认出来，而不是等到这一刻才认出。 寇珺沉默了片刻后，低沉道：“在看到咖啡屋里的监控视频时，我感觉他的动作和我舅舅很像。不过当时我只是觉得有点像，并不敢根据这一点特征就判定他是我舅舅。” 简宁宁凝视着寇珺，眼睛里有了泪花。 “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这句话到了嘴边，简宁宁却并没有说出口。她觉得，话说得太满就没意思了。寇珺为什么没在有所猜测后就把猜想和不对劲的地方告诉她，大概是因为不信任吧。 泪顺着眼角滑落，她从未像现在这么失落和绝望过。 寇珺追了过来，“你怎么了？”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简宁宁扔下这句便走开了，留下寇珺凝视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97章：陪你去看雾凇 简宁宁并不是小气的女孩，这一点寇珺很清楚，她忽然这么激动，像沉淀了多年心事的哀怨古人一定有他寇珺不知道的原因吧？ 简宁宁说想静一静，寇珺并没有去打扰她，凝视着她孤单的背影看了良久后，他最终还是折身离开了。 寇珺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拉上了窗帘。 Ω，也是他舅舅，他妈妈唯一的弟弟，临死前似乎做了什么手脚。 窗帘关上后，房间里黯淡无光，低头间寇珺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舅舅的音容笑貌，是寇珺小时候看到过的模样。也许，他的大脑选择性地认为那个牵挂着他们一家，会为他买足球的人才是他舅舅吧。 暗淡的房间中渐渐有了淡淡湛蓝色光芒，每一缕光芒都如线条一般，将房间勾勒出一个六十多平米的独立空间。 线条正中央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悬在半空，给人以不真实的感觉。当那身影转过身来时，寇珺才看清——是舅舅。 舅舅的眼睛里布满了忧郁，在看到寇珺时，眼眶为之一红。就好像寇珺先前用消音枪杀死的只是野心勃勃的Ω，而怀有一丝善良和悲悯的舅舅则残留了下来。 “珺珺，没想到你还活着。”舅舅的声音哽咽得让人心痛。 寇珺微微点头，目光在舅舅的脸上扫来扫去，深邃的眸子似乎要看透人心。 “珺珺，我后悔了，我不该偷取你爷爷的研究成果，不该打《D·P》的主意。可是……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也弥补不了什么了……” 舅舅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愧疚地看向寇珺：“如果上天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打《D·P》的主意，一定不会听人摆布，一步步走上不归路。” 舅舅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他似乎在和一股无形的力量作着挣扎，唇角多了一次血印。 “寇珺，你还可以回头，答应我，不要再继续追查《D·P》了，唯有这样，你才能保全自我。” 舅舅说的都是真心话，为了《D·P》，他付出太多了。最初，他主动窃取了《D·P》，试图掌控整个世界。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动伤害家人的心思，可是后来，局势变化太快，已经由不得他想还是不想了。亲人相继惨死，而他也只能苟延残喘，饱受剥皮削骨的痛。他不想寇珺走他的老路，不想寇珺承受他所承受过的痛苦。 寇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且，这三年来他已经饱受折磨和痛苦，如果放弃也能天下安宁，他一定会这么做。可是，他不能放弃，《D·P》已经升级过两次，下一次升级不知道又会给现实世界带来何等威胁。 舅舅见寇珺沉默，便知道他是下了坚持到底的决心，心中为之一痛，说道：“《D·P》虽然是你爷爷制造出来的，但是它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不再是当初那个简单的系统了。” 舅舅的双脚出现了无数的光点，光点将他的双脚淹没，一点点往上，他的身体便一点点消失。 “珺珺，我把自己的真心话存储在了一缕光芒中，现在你看到的是我留给你的遗言。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不可以再和《D·P》纠缠下去，你斗不过那些要得到《D·P》的野心勃勃的阴谋家。” 寇珺眉头微蹙，问道：“《D·P》不是放在花半里？只要到了花半里就能找到《D·P》，到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舅舅单手撑着胸口，嘴角的血滴在光洁的地板上，脸色已无血色，苍白得可怕。 “不要去花半里，那里没有《D·P》。《D·P》里的代码散落成无数碎片，没办法找到它们，放弃吧珺珺，不要再走我的旧路。” “不要相信简宁宁，所有接近你的人都和《D·P》有关，他们只会将你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简宁宁一听到这话，心就狠狠地咯噔起来！为什么所有人都把她当敌人？其他人怎么想，简宁宁并不关心，她只关心寇珺的想法。当简宁宁看向寇珺时，寇珺只是微蹙着眉头，心事重重，却并没有表现出别的什么情绪。 简宁宁不知道寇珺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寇珺舅舅的这句话对他的影响究竟有多深。 舅舅的声音开始变得缥缈和遥远，却依旧清晰。 “Ω只是这场阴谋里的一个小角色，可他的破坏力，你都已经看到了。珺珺，答应我，不要……” 无数光点漫天飞舞，散去后，什么也没留下。 寇珺目光空洞，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花半里，不在邶沙城，在邾城。 邾城是一座从鸿蒙山脉上拔地而起的城市，传说它位于人鬼两界的边沿，每到夜里就会有无数鬼魅穿梭往来，十分可怖。 传言终归只是传言，邾城既没有鬼影，也没有什么灵异事件。不过，因为位于山脉之中的关系，这里没有酷暑，才刚入冬就漫天飘雪。 冬天，来邾城旅游的人很多，外地人随处可见。却没有人愿意把家安在邾城，他们总是来看一眼便走，来时深情，离开时决绝。 邾城为什么留不住人，没人能说得清，大概和他这里的古怪传言有关吧。 寇珺和简宁宁来到邾城时，刚好是夏日，但一路凉风习习，让人感到十分惬意。 因着大道两边的风景不错，翠绿高大的树木让人心情愉悦，所以寇珺和简宁宁眉间的忧虑消散了很多。 坐在副驾驶的简宁宁虽然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但她的余光却在偷偷打量着寇珺。她不得不承认，寇珺开车的时候很帅，让她那颗情窦初开的心总是忍不住激动。 不过，激动都是短暂的，很快她的心又会归于平静——只要她一想到寇珺对她的不信任。 简宁宁不知道此刻寇珺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眉间有一抹化不开的忧郁。也许是他舅舅的话让他陷入了沉闷和苦恼中吧，如果换做是她的话，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车疾驰而过，如同在时空的隧道里穿梭。简宁宁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她的心一阵阵抽痛。 她怀念当初和寇珺互相信任的日子，怀念寇珺对她深信不疑的日子，好像它们并不遥远，却再也回不去了。 越往邾城靠近，天气就越冷，冷得不同寻常，让简宁宁和寇珺都有些措手不及。 寇珺在一家加油站内停下，趁着加油的空闲，他把身上的外衣脱下为简宁宁披上。 简宁宁的身体微微后侧了一下，似乎有点抗拒寇珺靠近她。虽然动作很小，却让寇珺心中一愣。 “穿上，天冷。”寇珺的声音温润，却又带着一股力量感。 加油的时候，车内没有暖气，简宁宁确实冻得浑身发抖。但她就是不想穿寇珺的衣服，不想让寇珺觉得局势全在他的掌控中，不想让觉得他给她什么她都会接着…… 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寇珺就已经把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衣服带着他的体温，暖暖的，让人心神一漾。 油加好了，寇珺正要启动油门，一旁加油的工作员弯下头，用一双包含沧桑的眼睛看了二人一眼，问道：“你们这是要去邾城啊？” “没错，有什么问题？”寇珺问。 加油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到那儿后就知道了。” 简宁宁想要多问两句，后面排队加油的车却在催促他们离开了。 一路上简宁宁都显得心事重重，寇珺反倒自在不少。 论深沉，简宁宁终究比不过寇珺。心中有事，要她藏着掖着不说，未免太难为人了。 “你不担心邾城有古怪？”简宁宁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一路走来，这是简宁宁开口跟寇珺说的第一句话，寇珺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似有笑意。 “没什么好担心的，越是有古怪，我们得到的线索越多。如果邾城风平浪静，我还会担心一无所获。” 简宁宁苦笑道：“你倒是乐观。” 简宁宁话音刚落，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车窗外，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简宁宁看向寇珺。 寇珺心中一沉，道：“下雪不错，可以带你滑雪。” 寇珺很会撩，随便一个表情就能让她沉沦其中，带着宠溺的话更是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不用了。”在心里挣扎了很久，简宁宁才干脆利落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那你想做什么？”寇珺问得轻柔，却带着穷追不舍的劲头，让简宁宁再一次沦陷。 简宁宁没做声，或者说她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倒是寇珺，不急不缓地说道：“那带你去看雾凇。” 简宁宁看着寇珺完美的侧脸…… 他们不远千里赶来邾城，绝对不是为了看雪，更不是为了休闲赏景，他们追寻着《D·P》的下落而来！正如寇珺自己对她说的那样，尽快找到《D·P》才能尽早阻止它毁灭整个世界。谁也无法判断《D·P》下一次升级是在什么时候，更无法得知它升级后会有什么新的能力。 “我们是来找《D·P》的。”简宁宁直接地提醒他。 寇珺沉声道：“雾凇所在的地方，就有《D·P》的下落。” 他总是这样，神秘诡谲，没人知道他得到了多少线索，也没人知道他得出了多少结论，更没人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未知，加重了简宁宁心中的疑虑。对寇珺，她也变得不信任起来。 第98章：夜醉 寇珺所开的车，仿佛进入了雪国，一路奔驰，一路惊喜。 看着窗外的一切，简宁宁的心事更重了，她多希望自己只是和寇珺出来旅游的，就像度蜜月，只需要准备好一颗接受惊喜的心，只需要放松自己去感受美到极致的雪国。 可是，她没办法放松，她眉头紧皱，脸色苍白，没人知道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幅幅诡异可怖的画面。 脑海中，有人死，有人逃，有人尖叫。 她假装睡觉，试图用沉静的样子来掩饰脑子里的兵荒马乱。但她痛苦的样子还是没能逃开寇珺的眼睛，他问她：“怎么了？” 他的声音像这世上最烈的媚药，低沉中透着魅惑，可以轻易把她的理智打散。纵然她拼尽全力挣扎，最终也会败给他轻轻松松一句话。 “没什么。”她像蜗牛一样缩着，不敢说太多。 既然她不想开口，他也不强求。 “累了就睡会儿。”他温柔的样子，让她心里一阵阵难受。 她睡不着，但还是闭上了双眼。如果不闭上眼，她真不知道如果寇珺问起问题，她该如何应答。 寇珺那么聪明，他一定会顺着蛛丝马迹问出她心里所想的一切吧？又或者，看着他那双深邃、魅惑的眼，她会忍不住什么都说出口？ 闭上眼挺好的，眼前一片漆黑，可以让烦乱的内心得到片刻的安歇。 不知过了多久，简宁宁最终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着了挺好，可以什么都不去想。 车停下，她不知道。 寇珺微微侧过头，借着车内昏黄柔软的光线凝视着她微蹙的眉头。 他在心里问：“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痛苦？” 看着她微抿的嘴角，他忍不住低头，用唇角去触碰她的唇角，用唇瓣去摩挲她的唇瓣。 她安静的样子让他心疼，她拒他千里之外的样子让他心痛。 她睡得很惊，当他忍不住要含住她唇瓣时，她忽然睁开了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寇珺唇角浅笑，有些无奈，说道：“车坏了，我去找人来修，你在车上等我。” 寇珺顺手捏了捏简宁宁身上的外套，拉了拉角落，给她盖好。 简宁宁挪开视线看向窗外，冰天雪地中无数盏霓虹灯热闹却寂寞地亮着。视线中，寇珺的背影也透着一股落寞。这一刻，简宁宁的心里涌起一股感觉，寇珺是比她想象中更寂寞的人，他心里藏着那么多心事，一定很难受吧？ 一路上，简宁宁都渴望独处。可真当寇珺走远了，她又开始感到害怕和空虚。 空虚，就是这种感受，心里某个位置像空掉了，唯有寇珺的音容笑貌才能把那里填满。 啪—— 车窗玻璃忽然有了动静，吓得简宁宁浑身一颤。 车窗外出现一张鹿脸面具，面具很卡通化，有些可爱。尤其是当戴着面具的人歪着头打量简宁宁时，有种温暖人心的萌。 戴着鹿脸面具的人打量了简宁宁一阵后，对她招手。简宁宁害怕，关掉了车灯。 车内一片黑暗，车外的情形反倒清晰起来。 戴着面具的人歪头歪脑地冲着车内看，见简宁宁并没有打开车窗的意思，有些失落地转身走开了。 简宁宁看着他小跑着离开，跑进一群戴着面具的人中，他们围着一堆篝火，旁边架着烧烤架，油烟让画面有了生活气息。旁边摆放的糕点、水果和红酒，让原本寂寞的雪国真正充实和热闹，不再有寂寞的气息。 那个戴着鹿脸面具的人似乎很受欢迎，他一到，其他人就围了过来，纷纷朝他伸出一只手，向他询问着什么。 莫非是在算命？ 简宁宁很小的时候和同伴玩过这个游戏，学模学样地看着掌纹，胡诌一堆命相，俨然算命先生。 戴着鹿脸面具的那人，似乎说得狠准，这一点，从那些人惊讶又佩服的表情上可以看出。 看着他们烤肉、喝酒，时间变得不那么难熬。好几次，简宁宁被他们逗得忍俊不禁。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尽兴了，纷纷告别。只有一个人没走——那个戴着鹿脸面具的人。 他提着一瓶红酒，拿着两个酒杯，朝着简宁宁走了过来。 躲在车里的简宁宁再一次不安起来，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找她？她开始在心里暗暗祈祷寇珺能早点回来。 戴着鹿脸面具的人敲了敲车窗，示意简宁宁和他一起喝一杯。 和陌生人喝酒，她从没经历过，也不想有这种经历。她没作声，仍旧躲在黑暗中。 鹿脸面具贴着车窗，努力想要看清车内的状况，只能看到简宁宁模糊的轮廓。 即便隔着面具，简宁宁也能察觉到他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后他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本真面目。 车外灯火辉煌，他的模样还算清晰，轮廓清晰，一双桃花眼透着笑意。 好熟悉，可简宁宁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当她启动大脑，把那人的样子扫描到脑子里，与过往见过的人进行对比后，终于得出了结果——江言离！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 江言离背过身，露出轮廓硬朗的背。他放下红酒瓶，把衣服从腰往上撩，露出整张背。 肌肉线条行云流水的身体，衣服显得多余。 他的背上仍旧嵌着一块电子屏，上面显示着一页代码。 江言离放下衣服，重又拿起红酒瓶，再次敲了敲车窗。 车内的灯打开，车窗缓缓落下。 江言离的眼里晕开一层灿烂的笑意，“老朋友见面，说什么也得喝一杯。” 简宁宁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红酒，冷冷地回了一句：“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酒里动手脚？” 江言离笑了，问：“我怎么动手脚？我自己也要喝的。好了，不要再东想西想了，老朋友见面，只想请你喝一杯，你要是不想喝，我现在就走。” 简宁宁平静地说道：“你不会走的。” 江言离露出诧异之色，道：“哟？一直以来都是我给别人算，怎么今天被你算了一次。说说，我为什么不会走？” 简宁宁目视远方，冰寒的夜风撩得她发丝乱飞。 “你来找我，一定有目的，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过来一趟。”简宁宁凝视着江言离的眼睛，问道：“你明知我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故意在这里等着吧。” 江言离笑了笑，一双魅惑的眼有灿烂的光芒溢出。他缓缓倾下身体，靠在车窗上，脸庞无限接近简宁宁的脸。 “朋友开趴，邀请我来玩几天，可不是我主动提出来这儿的。另外，不管怎么看也是你主动来这儿，怎么反倒成了我在找你？” 江言离的话让简宁宁无法反驳，他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让她的脸布满霞云。 简宁宁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抗拒地嘀咕着：“你那么会算，谁知道你是不是几天前就算好我们会来，所以故意在这儿等着。” 江言离露出一脸的惊讶，表情夸张地说道：“年纪不大，想得还挺多。” “好好喝一杯，不要老是这么戒备地看这个世界。”说话间，江言离已经为简宁宁倒好了一杯红酒。 简宁宁迟疑了刹那后才接过杯子，同时好奇地问他：“你说，如果等会儿我的那个他回来看到你在这里邀请我喝酒，会怎么想？” 江言离仍是邪气一笑，说道：“你的那个他？你们真有那么好？怎么我算出来的是你们最近感情遇到了危机？” 被人看穿的窘迫让简宁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我不是来找你说这些的，先干一杯。” 江言离一饮而尽，豪爽得和他有些格格不入。简宁宁心烦意乱，也许正需要一杯酒，她抿了一口，有点烈，和平常喝过的红酒不大一样，但是味道很好，喝过后喉咙回甜，是很舒服的体验。 因着舒服，她又喝了两口。江言离半眯着眼睛，笑看着他，戏谑道：“酒量不错。” 简宁宁没有理他，继续喝，有些自顾自的味道。 江言离赶紧把酒杯凑了过去，清脆的碰杯声在夜里显得很清晰，“我刻意留了瓶好酒给你，可不是让你一个人喝闷酒的，陪我。” 简宁宁抬起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江言离，字字有力：“命令我？” 她的眼睛红了，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苦楚。 “你们是不是觉得别人的想法、生死都可以由你们随心操控？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反正别人也不过是你们手中的玩物？” 简宁宁哭喊一般，一大口红酒滑入喉咙，烫得她眼里的泪越汇越多。 江言离收敛了笑，认真道：“我只是想请老朋友喝一杯，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被雪山掩埋。至于别的，我没想太多。” 江言离认真起来，退了一身的邪气，仓皇得像惹大人生气的孩子，手足无措。 简宁宁把杯子递过去，示意他续杯。江言离愣了一下，像个乖巧的孩子，赶紧为她倒了半杯。 简宁宁一饮而尽，很快又把杯子递了出来。 江言离迟疑起来，“老朋友见面，就不聊聊？” 简宁宁醉醺醺的眼睛像长了钩子，钩得江言离再看不见别的风景。他正看得出神，她却一挥手，满不在乎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江言离嘴角浮起淡淡苦涩的笑意。 “你说的没错。”他扔了红酒杯，直接把红酒瓶里的酒往嘴里灌。 “你干嘛？”简宁宁尝到了红酒的好，伸手去抢。江言离侧向一边，喝了个痛快。 简宁宁着急地从车上下来，抢过红酒就往嘴里灌。香醇的酒气在空气中弥漫，很好闻。昏沉，醉意，都让她的脑袋变得格外轻松。这样真好，不用胡思乱想。 她把空瓶扔到江言离手上，转身上车。 江言离一闪身，用身体挡住了车门，简宁宁毫无征兆地撞在了江言离的身上。 “我带你去个地方。”江言离的手抓住了简宁宁的手，带着醉意朦胧的她穿过夜灯暧昧的街区。 第99章：他阻止不了这场噩梦 简宁宁之前说得没错，江言离故意在这里等他，为的就是带走她。 她醉了，踉踉跄跄地跑了一会儿后闭上了双眼，仅仅凭着本能往前走。简宁宁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什么地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想这些，醉意让她停止思考。 江言离索性把她抱了起来，他脚步匆忙，逃一般。 当寇珺找来修车的人回到车旁，发现简宁宁已经不在时，江言离已经把简宁宁带到了他的屋内。 “宁宁！”寇珺慌乱地搜寻着四周，夜那么美，却没有简宁宁的身影。 躺在地上，流浪汉一般的红酒瓶和红酒杯引起了寇珺的警觉。 “先生，车还需要修吗？”察觉到寇珺的不对劲，修车工人扛着工具包，试探地问。 “修！”寇珺咬牙切齿地道了一句。 修车工人吓坏了，赶紧检查起车况。 检查了半天后，修车工人红着脸，小心翼翼地走向寇珺，低语道：“发动机出问题了 ，我修不了，得让他们来拖车，拖回店里就能修了。” 这些日子，这辆车跟随他吃了太多苦，恐怕不只发动机有问题。 寇珺看了一眼工具包，沉闷地说了句：“我来。” “你……” 寇珺在修车工人惊讶的眼神中钻入了车底，装修工人回过神来后，不敢怠慢，赶紧为他照明。 寇珺动作很快，如果不是牵挂着简宁宁，他可以更快。 半个小时，车修好了。 钻出车底，取下千斤顶，给装修工人付了钱，便上了车。 身上脏兮兮的，寇珺索性把它脱了下来，扔到一旁的副驾座椅上。 就这样，漆黑的夜里，一个面向斯文却浑身肌肉的男人赤着胳膊开着车沿着简宁宁走过的街区找去。 寇珺一手操控着方向盘，一手在手机上打字：等我，最多半小时到。 发完信息，寇珺直接把手机扔到了后座。 寇珺之所以选择先修好车再去追简宁宁，是因为他想不到更快的方式。一路风驰电掣，半个小时后，寇珺的车在一栋江景房下停下。 车停下后，一个身影闯入了寇珺的视线。那人单手插兜，似笑非笑地看着寇珺，似乎已经等他很久了。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一定会认为他们是久别重逢的老友，而不是剑拔弩张的对立者。 寇珺下车，目光如刃。 “带我去见她。”他的语气霸道，不容反驳。 江言离上下打量着寇珺，苦笑道：“她说的没错，你高高在上，以为别人都是玩物。” “她说的？”寇珺本想这么问的，眼眸一转，话又被他给吞了回去。 “带我去见她。”寇珺眉头紧皱，语气蒙着一层冰霜。 江言离轻咳了一声，说道：“她睡着了。” 江言离偷换了概念，他不敢说她醉了，只敢说她睡着了。 一个男人，听另一个男人说自己的女人睡着了，这种体验，寇珺发誓不想再有第二次。 寇珺一拳砸了过去，稳稳地砸在江言离的脸上。 只一拳，江言离就变得鼻青脸肿，可见寇珺用了多大的力气。 不论是江言离还是寇珺都没有注意到，此时，九楼窗户旁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灯光把她单薄的身影投在窗帘上，让她看起来憔悴而迷茫。 她正是简宁宁。 简宁宁仍有醉意，却在看到寇珺的刹那醒了大半酒意，她微蹙起了眉头，脑子里浮起一个疑问。 江言离不是很能算吗？别人心里想什么他全知道，为什么避不开寇珺的拳头？难道他并不能看透寇珺的心思？ 趁着江言离抱着胸口喊疼的空隙，寇珺想越过高墙，去房间里抱走简宁宁，却在转身后看到了从窗户旁一闪而过的简宁宁身影。 江言离快步冲了过来，拉住了寇珺的手臂，真诚道：“我这么做，是为你好。” 寇珺沉默了片刻，回过头，步步紧逼江言离。眼睛直接将江言离锁定，让他有种被控制得无法动弹的感觉。 “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为我好？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就是为我好？”寇珺的双眼布满了杀气。 江言离从没见过寇珺这么失控过，当初在雪山之上，情况那般危急，这个男人也处理得沉稳妥当，不见有丝毫慌乱之色。 江言离也看了一眼楼上，简宁宁的身影已完全消失。 “你看到了，她并不愿意下来见你。”江言离说完，转身朝院子里走去。 江言离走远后，寇珺靠在车前。寒冷的风里，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似在沉思，似在凝望。 江言离来到简宁宁休息的房间门口，试探地敲了敲门，“我跟他说了，你不想见他，他不会硬闯的。” 寇珺虽然霸道，却并没有到无理的程度。 然而，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江言离忽然惊讶地收缩了下瞳孔，推门而入，房间里空无一人。 江言离折身跑下楼。 寇珺遥遥看他跑来，便知道出事了。 “她不见了！”江言离心急如焚。 寇珺眉头紧皱起来，在心里掂量她怎么做的原因。她不想和他在一起？不对，如果真是不想和他在一起，她早就偷偷开溜了，不用等到现在。 寇珺忽然想到，在来邾城之前，简宁宁曾显得很焦虑和急切，就好像有什么力量在召唤她赶往此地。 在来的路上，简宁宁表现得很沉默。这和她的性格不符，她没这么沉得住气。 江言离见寇珺打算上车，便问：“你打算去哪儿找？” 寇珺没有回答他，一踩油门，车便奔驰而过。 他不是不想回答江言离，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总不能告诉江言离，他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但是，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把方圆几里地的大街小巷走个遍。 简宁宁喝了酒，走不了多快，更何况她并没有交通工具作为依赖，所以，要找到她，应该不算太难。 看着寇珺的车灯消失在夜色中，江言离重重叹息了一声，喃喃自语道：“难道终究还是无法阻止这一场噩梦吗？” 第1章：诡变 寇珺走了，江言离站在原地，许久回不过神来。 忽然，有人冲撞过来，撞得江言离险些摔倒在地。 江言离踉跄了下，稳住了身体，歪过脑袋对那冲撞他的人喊了句：“嘿！走路就不能长点心？” 江言离虽是戏谑的口吻，脸上神色却不大妙，如果冲撞他的是醉汉，指不定他会挥舞着拳头教训那人一顿，就像寇珺对他所做的那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冲撞江言离的人蜷缩着脑袋，连连道歉，像受到过惊吓似的。 江言离侧看着他，冷冰冰地问了句：“我有这么可怕？” 那人还是一个劲儿地道歉。 江言离不耐烦起来，一挥手，道：“你这人很爱道歉嘛。” 那人抬起头来，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江言离，支支吾吾地说道：“对不起，我急着赶路……” 那人究竟说了些什么，江言离听得并不太清楚，只是在看到此人的时候，他的眼睛不自觉地收缩起来。 江言离那双眼睛像要看穿那人的内心似的，让那人本能地后退了两步，惊恐地问他：“怎么了？” 江言离拿出一张名片给他，说道：“听说过算命师吗？来邾城不找算命师算一卦，就真是白来一趟了。” 邾城的算命习俗可追溯到两千年以前，古老的八卦，源自西方的星座，越传越神奇的水晶球…… 世界各地的算命方式，似乎都能在邾城见到。 “对不起，我不算命，我还有事。”那人背着双肩背包，额前的头发长长地遮住眼睛，身体总是往后缩着，给人一种总想与这个世界保持一定距离的感觉。 江言离拉住了他，把抬脚就要逃离的他拽了回来。 “别急着走，你要见的人她并不在这里。”江言离一语点出了此人心中所想，让他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秦鈡。”江言离喊出了他的名字。 叫秦鈡的男人从长长的头发里投射出一缕怀疑和畏惧的眼神，视线在江言离的身上扫来扫去，良久才试探地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江言离有些不耐烦起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全是无奈，“我说你来邾城怎么也不看攻略？邾城是何等神秘的地方，有多少算命师盘踞在邾城？身为邾城最有名的算命师，一看到你就知道你的名字和接下来要做的事，并不难。” 邾城最有名的算命师，这一头衔，是江言离自己给自己封的，但秦鈡却深信不疑，谁让他一语就道破了玄机呢。 脸上长着几颗痘痘的秦鈡，活脱脱刚毕业的大学生，怯弱而胆小的样子像极了宅男。他小心翼翼地凑向江言离，试探地看了一眼四周，问道：“大师，那你能不能算出，我接下来命运如何？” 江言离坐到一旁的台阶上，秦鈡迟疑了刹那后，也赶紧坐了过去，一脸讨好地看着江言离。 江言离目视远处，说道：“说说吧，具体怎么回事。” 老实巴交的秦鈡愣了下，问道：“你不是算命师吗？” 秦鈡这话，气得江言离险些背过气去。 “给你们算命是偷窥天机，免费给你出出主意，怎么？还要我搭上十年二十年的寿命？”江言离一副说着就要揍秦鈡的样子，吓得秦鈡不敢再气他。 偷窥天机和夭寿都是江言离胡诌出来的，不过，什么都要他去“算”未免也太费心了。 秦鈡想了想，一脸茫然地说道：“三天前我和班上同学来到邾城完成毕业旅行，可是，却和他们走丢了。半小时前我的手机里收到一条古怪的短信。” 刚毕业的学生大多没什么戒心，秦鈡因着对江言离算命本领的崇拜，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 秦鈡的乖巧和顺从出乎江言离的意料，不过这也为他省去了很多麻烦。 短信很直接： 你的毕业论文涉及机密，有人盯上你了，想要保命，来找我。 短信末尾有个地址，地址正是江言离的住处。 秦鈡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高层别墅屋，面含苦涩，说道：“我不知道是谁给我发了这条信息，究竟是恶作剧还是真有其事！” 江言离一语道破：“你匆忙赶来，就说明你相信确有其事。” 秦鈡拉住了江言离的手，问道：“我该怎么办？” 江言离凝视着秦鈡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给你发这条信息的人会要了你的命，你如果不想死，就回到你同学堆里。” 江言离在秦鈡的手机里输入了一个地址，随后把手机还了回去。 “他们在这儿。” 秦鈡愣在原地，纠结万分，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江言离却察觉到周围有异动，警觉地站起身。 江言离的目光扫视到还在犹豫的秦鈡时，没好气地说道：“如果想死的话就留下来，不想死的话就赶紧去找你的同学。不管其他人给你发什么短信都不要理会！” 江言离忽然变得严肃，吓了秦鈡一跳，木讷地“哦”了一声便匆匆跑开了。 看着秦鈡的身影在他的视线里越来越远，最终隐没在黑夜中，江言离的心才稍稍安稳了些。 “这也算救人一命吧？” 是谁要害秦鈡，江言离没说，他也不可能说，因为他必须严守秘密才能让这位好朋友安然无恙。 江言离看着寇珺先前离开的方向，喃语道：“希望你能尽快找到她。” 寇珺失算了，他穿过了附近所有大街小巷却都没有找到简宁宁，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一个女孩，人生地不熟，又喝了酒，能去哪儿？ 寇珺的车最终回到了江言离楼下，车刚停下，他便急不可耐地从车里钻了出来，快步翻过半人高的栅栏，乘着电梯来到了江言离的家门口。 寇珺的行为引起了安保的惊觉，纷纷冲上来围堵，如果不是江言离及时制止，并作了好一番解释，想必这些人会缠着寇珺问个没完。 江言离苦口婆心地劝走众人，这才把寇珺请进了屋子里。 “和你一扯上关系就会惹来不少麻烦，寇珺，你的身份着实让我感兴趣。”江言离倒了一杯水给寇珺。 寇珺打量了一眼江言离递过来的水杯，上面残留着上次留下的水渍。再看看江言离所住的房间，虽然很大，装修奢华，一看就费了不少钱，但乱糟糟的，看得人糟心。 寇珺拒绝了江言离递过来的水杯，单刀直入：“她去哪儿了？” 江言离一脸无辜，说道：“我如果知道的话，早就去找她了。” 寇珺步步逼近江言离，“是你把她带走的！你说，你把她灌醉，再带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寇珺手中冰凉的匕首，在江言离的脖子上划拉出了一条淡淡的血痕。如果江言离不能自圆其说，匕首便会狠狠刺入。 江言离脸色铁青，一脸无奈，道：“大哥，你别冲动行不行？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把她带走是为了你好。至于喝酒的事，这个……我只是刚好看到旁边有一瓶还不错的红酒……” 一想到滴酒不沾的简宁宁被江言离灌得醉醺醺的，寇珺手上的力道就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你别冲动，我保证再也不找她喝酒。另外，她最近非常古怪，你要留意她的动向，否则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江言离吓得双腿发软，就差跪地求饶了。 “你说的生命危险，指的是我还是她？”对于江言离神神叨叨的话，寇珺并不全信，也不是完全不信。 “你们俩。”江言离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动了动，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 第2章：花半里 秦鈡死了，在找到同学后的第二个小时，黎明之前的黑夜中。 得到这个消息时，江言离正准备回房休息。一看到手机上的消息，江言离就愣在了原地。 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把江言离修长的睫毛沾染上一层白色雨珠。 江言离愣了刹那后，握着手机转身跑向光线昏黄的街区。 天空从黑暗中透出一点清亮的光，将他仓皇乱跑的身影隐没其中。 江言离跑过一条又一条街区，每当有车辆经过，他都会暂时停下来仔细辨认，见无一辆车是寇珺的车，他变得越来越焦躁，狠狠一脚把街角一个易拉罐瓶踢飞。 正当江言离绝望时，一阵冷风从他身侧掠过，一道亮光闪现，接着，一辆银色的车停在江言离身旁。 车内，寇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江言离浑身被雨丝浸湿，湿漉漉的衬衣紧贴着肌肉，轮廓若隐若现。头发虽有些凌乱，但配着那张带着淡淡邪气的脸，好看得有点过分了。 江言离拉开车门，直接钻了进去，惹来寇珺嫌恶的叮嘱：“小心，不要弄脏了座椅。” 江言离瘪瘪嘴，一脸的官司，埋怨道：“大哥，我现在是在免费为你帮忙，能不能有点好态度。” “宁宁出事了？”寇珺问。 江言离道：“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是出事了还是没出事？”寇珺神色紧张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江言离在看到寇珺对简宁宁无比紧张的样子时，心里涌起一股怪怪的味道，酸酸的，心有点凉。 “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江言离没办法解释简宁宁和那学生秦鈡的事，只得先把寇珺带去死亡现场。 死亡现场在未宁湖上的一间酒店。酒店并不奢华，却因为位置特别，推窗就能看见蔚蓝的湖面，深受文青和学生喜欢。秦鈡的同学把住宿定在了这个地方，却发现秦鈡不见了，电话打不通，短信发出去也没人回。 好在，秦鈡终于找到了这里。 谁能想到，秦鈡刚回房间没多久就死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当寇珺和江言离赶来时，调查方已经把死亡现场围了起来。 寇珺心怀遗憾，道：“我们来晚了，这里已经被保护起来，没办法进去细看。” 江言离坏坏一笑，有些得意道：“有我在，你就不用担心这些。” 他们身后是忙碌的调查方，各个穿着庄严肃穆的制服，神情严肃。无意间，当他们的目光扫向江言离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尊重。 江言离对他们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回过头来，江言离冲着寇珺小声道：“其他地方的命案我可能没办法接近，但这里是邾城，我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你的身份是？”寇珺话音未落，一个穿着领队制服的络腮胡卷发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对江言离鞠了一躬，恭敬地汇报起来：“江sir，如果不是情况古怪离奇，我们也不会贸然打扰您。” 江言离抬手，打断了此人准备好的一大段客套话，直接说道：“你让其他人从房间里退出来，千万不要破坏了现场。” “可是……”络腮胡领队一脸担心。 江言离看了一眼寇珺，说道：“我和我朋友进去就可以了。” “这……”命案现场有什么人进去都必须有严格的备案，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带人进去的，这一点，络腮胡领队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江言离。 江言离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说道：“我这位朋友是断案方面的专家和奇才，不是谁都能请到的。另外，关于向上面交代的事，我会出面，你们不用担心。” 江言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络腮胡领队也不好再说下去，只得让属下纷纷从命案现场撤出来。 江言离和寇珺推门进入酒店房间，房间位于二楼，视线越过窗户就能看见平静的湖面和早起的游人。 房间内，一切陈设整齐，就连床上的被子都还保持着未被翻动的样子。 秦鈡趴在地上，动作张牙舞爪，表情痛苦，像是挣扎过许久。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非常凌乱。 见寇珺只顾查看案发现场，忍不住嘀咕起来：“你怎么一点也不懂感激？” 寇珺看向江言离，道：“你是调查组的人，你把我带来调查你们的案子，要说感激的话也应该是你感激我。” 江言离激动地想要反驳，话还没出口便意识到了什么，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见邾城调查组的人都只是站在门外，离得较远，听不见他们的话，这才放心地开口。 “这件案子跟宁宁有关，我把你带来，也是想让你找找线索。”江言离把声音压得很低。 对于江言离说的话，寇珺一个字都不信，微怒道：“你是在污蔑宁宁杀了人？” 江言离不想他们之间的谈话被第三个人听了去，示意寇珺暂停，然后走到酒店门口，让调查组的人退出整个酒店。并嘱咐，没有他的指令，任何人不能上来。 处理完这些，江言离重新走回房间，对寇珺说道：“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我不用故弄玄虚，你也应该知道我精通读心术吧？” 寇珺仍旧只是安静地看着江言离，若有所思。 江言离继续道：“你之前问我为什么要把宁宁带走……” 江言离话还没说完，寇珺就打断了他：“宁宁不是你能叫的。” “小气。”江言离小声地嘀咕着，却又不得不改口道：“你之前问我为什么要把简宁宁带走，因为我初次见她时，就读出了隐藏在她心里的杀气。不过，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要杀谁。” 寇珺凝视着江言离的眼睛，追问：“那你又怎么会凭借一条短信就判定这件案子和宁宁有关？” 江言离说道：“你去追宁宁之后……” 在看到寇珺充满杀气的眼神后，江言离不得不改口：“你去追简宁宁之后，秦鈡出现在我的面前。读心术帮了我大忙，让我看出他来我楼下是为了见简宁宁。凑巧的是，简宁宁因为你的出现而提前离开，让我有了警告秦鈡的机会。” “你警告了他？”寇珺眉头微蹙。 江言离点头，道：“秦鈡和他的同学走散了，我就把这里的地址给了他，让他来找他的同学。” 寇珺重新看向江言离，问道：“为什么你不怀疑是他同学杀了他？现在同学之间发生命案的新闻并不少见。” 江言离无奈地叹息一声，“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有洞穿一切的能力？简宁宁有了杀气要杀人，我把宁宁带到我家里，好让你避难。至于让她喝酒嘛，只是想让她失去杀人的能力。” 一提到酒，寇珺的眼里就闪过一道凶光，逼迫得江言离不得不慌乱解释：“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坏心思，我只是想拯救你们。” “你之前说，让宁宁喝酒，是因为你刚好在聚会。现在又说，你是有意把她灌醉。所以，你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寇珺声音冷冽，江言离知道，如果他不能解释清楚这一切，很有可能会和秦鈡一样趴在地上。 江言离慌了，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我先前那么说不是怕你多想嘛。现在命案就摆在面前，如果我不跟你说清楚，只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江言离说完，小心翼翼地凑向寇珺，问道：“在来邾城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起杀心？” 在江言离看来，像简宁宁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和杀人联系在一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她变成现在这模样。 寇珺没有回答他，只是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切，随后又蹲到死者秦鈡的身旁，认真查看起来。 江言离见寇珺没有理会自己，只得作罢。 江言离走到寇珺身侧蹲下，用专门触碰尸体的软体镊子把趴着的秦鈡翻了个身。 翻过身来后，寇珺眉头皱得更深了。 江言离以为寇珺之所以会有这反应，是因为尸体有些吓人，便说道：“尸体是有些吓人，不过多看几眼后会发现他们也就那样，没什么可怕不可怕的。” 江言离多看了寇珺一眼，见他并不是害怕、惊恐的神色，而是在沉思，才知道自己小看了寇珺，忍不住好奇地问他：“发现了什么？” 寇珺看了他一眼，道：“你平步青云成了邾城调查组的重量级人物，肯定有过人的本事，何必问我？” 江言离笑了起来，摆摆手说道：“你就不要戏谑我了，我之所以能被他们重用，还不是因为我能读懂别人想说却没说的话。” 一说到这些，江言离就来劲，他道：“之前，调查组有个老顽固，人虽然固执，也不讨人喜欢，却是断案的好手。但他这个人脾气古怪，就算什么都看透，也不会把一切都说给调查组的人听，弄得调查组的人很是头疼。我就把他知道却不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调查组的人自然对我敬重有加，还让我做了调查组的特别顾问。刚才你也看到了，就算是调查组的负责人见了我也是一脸的恭敬。” 寇珺并不关心这些，江言离却十分激动，继续道：“当然了 ，为了一直拥有这种特别的能力，我不得不讨好卖乖，把那老头子哄得开开心心的。” 寇珺轻笑，“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破案的能力？” 江言离痞性地笑了笑，“不是还有你吗？” 寇珺正要说他，却见江言离一脸无辜的样子，只得把话给收了回来。责备他，岂不是浪费精神。 寇珺重又看向趴在地上的秦鈡，说道：“他是溺水而亡。” “什么？”江言离十分惊讶，酒店里的厕所距离秦鈡趴着的地方还有好一段距离，而且，秦鈡趴着的地方没有任何水渍。 这时，酒店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江言离压着胸口的怒火，待那人走到酒店门口时他才猛的转过身，准备责问一番。 “我说你们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话才刚出口，江言离就愣在了原地，呆若木鸡。视线中，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子颤颤巍巍地往酒店房间走。 看清来者后，江言离瞬间收敛了所有脾气， 赶紧上前搀扶，讨好道：“肖局，你怎么亲自来了？” 被江言离唤作肖局的老头子一脸怒意，道：“怎么？翅膀硬了，觉得不需要我这个老头子了？” 江言离连连解释：“没有的事，我也是被忽然叫来的，这件案子有诸多离奇之处，所以我把我朋友叫了过来。” 江言离正打算顺势介绍一下寇珺，那老头却抬手打断了江言离的话：“你能有什么正经朋友？这件案子我也听说过了，说什么死相古怪，连法医都查不出真正死因。” 老头那双鹰一般的眼睛看向寇珺，问道：“你缠着江言离把你带到命案现场来，不得不令人生疑。说吧，你看出了什么。” 说老头脾气古怪确实不假，一上来就刁难寇珺，江言离正要圆场，老头就递给江言离一个严厉的眼神。 寇珺无心和老头子计较，只是冷冰冰地对江言离说道：“如果你带我来是为了让我帮你断案，恕我不能奉陪。如果你知道宁宁下落，希望你能尽快告诉我。” 说完，寇珺折身就要离开，肖局眼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身形一闪，便把寇珺给拦住了。 “小子，命案现场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地方。” 寇珺看向肖局，平静道：“我还有别的事，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肖局满是皱纹的脸上终于有了淡淡的笑意，他问道：“你怎么看这件案子。” “死于溺水，至于怎么溺死的，你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推测。法医之所以无法下定论，一是因为房间里没有水渍四溅的情况，而是因为溺水而亡和窒息而亡的情况有不少相似之处。” 寇珺说完就要走，肖局递给江言离一个眼神，江言离回过神来，用身体挡住了门口。 “你别这么急着走，听我慢慢跟你说。” 江言离警惕地看了一眼肖局，压低了声音问寇珺：“你想想，地上没有水渍，秦鈡却溺水而亡，能布出这种诡局的人估计只有她了吧？” 肖局人虽老，耳朵却灵敏。 “她指谁？”肖局冷不丁冒出的这句话把江言离吓了一跳，他连忙对肖局解释：“没谁，只是一种猜测。” 江言离重又看向寇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再卖关子了，快把你看出的门道说出来。” 看着江言离心急如焚的样子，寇珺心中十分惊讶。他当然知道江言离拥有读心术，他也知道江言离只需要看着这个人就能把那人想说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出来，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能窥探到他寇珺心里所想的？ “你的读心术对我没用？”寇珺问。 江言离心慌意乱，急忙把目光挪向了别处，整个人也向肖局走去，在搀扶肖局的同时说道：“肖局，他们去调了酒店监控，发现死者秦鈡进入酒店后，并没有任何人进入房间。另外，窗台以及别的有可能通往这里的通道处，都没有任何足迹。” 肖局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通风口，那里严丝合缝，并没有被挪动的痕迹。江言离知道肖局想说什么，便道：“他们也检查过通风口，没有任何足迹，而且，通风口的铁栏杆没有任何被损毁的痕迹。” 肖局看着寇珺的背影，问道：“你还看出来什么？” 江言离不知道肖局是在问他还是在问寇珺，见寇珺没有回答，他便指着自己，惊问：“肖局是问我吗？” 肖局冷冷地扫了江言离一眼：“你们刚才说，能布出这诡局的人只有她。能说出这种话，说明你们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怎么？不打算跟我说说，嫌我年纪大了，脑袋不灵光了？” 江言离背心直冒冷汗，他没想把肖局给扯进来，不然也不会兴师动众地把其他人给遣散出去。 江言离正不知所措时，寇珺已转身离开。 江言离顾不上肖局，直接追了出去。江言离是调查局的重要人物，一出酒店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当他再抬眼搜寻寇珺的身影时，发现他已经不知去向。 寇珺拐入无人的暗角时，伸出手来，手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玻璃碎片，和之前看到过的面具碎片一模一样。 这是寇珺在案发现场看见的，在确定江言离无法读取他心里的想法后，他悄悄把这东西藏了起来。 江言离一口咬定这件案子和简宁宁有关，寇珺虽然表面上反驳了，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能让秦鈡如此离奇死去的人，必定有过人之处，或者说拥有异能。简宁宁身揣异能，而且，随着运用次数的增加，简宁宁的异能在一次次升级。现在已升级到何种地步，寇珺也无从得知。 寇珺下意识地紧紧捏住面具碎片，就算面具碎片把皮肤刺破，渗出一线血丝，他也并没有察觉。 宁宁，你究竟在哪儿？ 寇珺漫无目的地在邾城走着，有些颓丧，有些疲惫。 走到天际出现一抹霞云时，寇珺停下了脚步。透过树木算不得浓密的树叶看出去，刚好看见天际一片片霞云，像简宁宁某些时候脸上的红晕…… 是心痛的感觉吧！寇珺只觉得胸口疼得抽搐！ 忽然，他猛的回过头，朝着未宁湖狂奔而去。 柔和的霞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由于他眉间惯有的忧郁，却彰显不出一丝温度。 未宁湖湖心之上有一条街，名为花半里。 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就没注意到？寇珺在心里责备自己。 第3章：透明黑衣人 远看湖心并不大，真踏入其中才会发现街道很长很长，仿佛穿过花半里就能抵达天际一样。 寇珺从花半里匆匆穿过，目光搜寻着简宁宁的身影。他从未向现在这样，感觉自己与简宁宁离得如此远。 花半里这条街之所以叫花半里，是因为它一年四季都盛开着一种浅粉色类似于樱花的花。高大，繁茂，一开便是半里，美得很有气势，却又带着酥人的甜香。 一阵阵风来，带着细碎的花瓣，把寂寞清冷的空气填得满满当当。 随着清风来的，还有钢琴声。 听到钢琴声时，寇珺的脚步慢了很多，耳朵变得格外敏锐。听了一段后，他的心里终于有了答案。 那是老莫曾经在沙漠小城弹过的曲子，是他自己编的曲目，理论上说，除了老莫，别人根本不可能会弹。 老莫已经死了，那还会有谁？ “宁宁？” 简宁宁当初在沙漠小城时原原本本地听过老莫弹奏，重复老莫的样子，原原本本地弹奏出来不算难事。 寇珺停下脚步，闭上眼，认真地聆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当寇珺把声音传来的方向锁定在西北角后，便奔跑了过去。 清晨的花半里很美，寇珺奔驰而过，像从天而降的英雄，眉宇间掩藏不住的几分忧郁气质让他看起来有种特别的沉静味道。 西北角的有一间酒店，面积并不大，却是整个花半里中位置最得天独厚的。住在这家酒店里，不管你从哪个房间推开窗户，都能欣赏到美得令人心醉的花卉。 寇珺进入酒店后，立即有服务生上前询问。 “先生，请问你找谁？”一位二十出头，身材高挑的女服务生走了过来，客气地问。 寇珺停下来，耳边仍旧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钢琴声。 “是谁在弹钢琴？” 寇珺开门见山地问。 寇珺见服务生一脸为难，便拿出证件，“给我办理入住。” 服务生脸上立即充满了笑容，把寇珺往前台领。 在服务生办理入住手续时，寇珺打量了一眼大堂，同时对服务生说道：“我在酒店外听到有人弹钢琴，所以想住进来，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去向弹钢琴的这位先生或者女士表达一下我的敬意。” 说话间，服务生已经为他办理了入住，并从寇珺这里得到了一笔不小的房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寇先生，我们酒店的二楼休息厅有一台钢琴，具体是谁在弹，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现在可以带你去看看。” 钢琴声仍然遥遥传来，透着几分不真实的缥缈感。 “我自己去就好。”寇珺说完，长腿一跨，转身往二楼跑去。 服务生看着寇珺的背影泛起了花痴，小声地嘀咕起来：“这么帅的男人，居然还这么有艺术细胞，循着声音就找到了我们酒店。” 服务生的身后侧，穿着藏青色西装的大唐经理拧着一个上班玩手机的男服务生匆匆从电梯后的楼梯口拐入旁边的杂货间，吓得这二十出头的女服务生浑身一激灵，不敢再犯花痴，赶紧整了整领口，站到前台去。 寇珺来到二楼后，确实在休息厅看看到了一架钢琴。钢琴一角从一棵古老沧桑却花开灿烂的樱花树后露了出来，旁边有一口小池，雾气袅袅，荷花飘香，让整个休息厅如同仙界。 “宁宁。” 寇珺的声音一出口，钢琴声就落了尾音，寇珺急忙走向钢琴，却发现钢琴架前空无一人。 “宁宁！” 寇珺不明白简宁宁为什么要躲着他，他想知道答案，而知道答案的唯一方式便是把简宁宁给找出来。 寇珺一层楼一层楼地寻找着简宁宁的身影，酒店服务生从监控系统里察觉到寇珺的异常举动后，急忙派出安保对他进行围追堵截。 要抓到寇珺，可不是保安就能做到的，追捕中他们被寇珺耍得团团转，不是误把自己人当成寇珺抓了起来，就是在奔跑途中两两相撞，弄得鼻血喷涌……总之，窘态百出。 “经理，我们报警吧？”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的正是刚被经理修理过的，趁着上班偷偷玩手机的那名员工，长得十分滑稽，颇有几分卓别林的味道。 经理看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责备道：“报警是想干嘛？是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们酒店没有办法保护他们的安全？你能不能动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我抓人去！” 经理气得吹胡子瞪眼，冲着那员工就是一脚。 “臭小子，溜得倒挺快。” 寇珺正把酒店方搞得紧张不已的时候，酒店后侧的小湖上，一架游艇从宽阔的湖面上驶过。 游艇的玻璃窗前映出一张清瘦精致的脸庞，正是简宁宁。 简宁宁看了一眼身后的酒店，便转过头来，看向站在她对面的人。 简宁宁的跟前站着一个被黑色衣服紧紧包裹的人，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透着硅胶的亮色，看起来很不真实。如果不是他正和简宁宁说话，一定不会有人把他当成真人。 在看到他时，简宁宁心里涌起一个崭新又陌生的词汇形容他——透明的黑衣人。 “寻找《D·P》的路很漫长，年轻人，你得耐心些。” 说完，此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通透的脸，模样并不吓人，甚至算得上十分英俊，只是近乎透明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像从橱窗里走出来的假人。他目光落在简宁宁微蹙的眉头上，似乎将简宁宁的心思读得一览无余。 简宁宁目光泛冷，戒备地说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寻找《D·P》？” 透明的黑衣人嘴角轻轻扯动，说道：“你不是帮我寻找《D·P》，而是帮寇珺。往大了里说，也可以说是帮这个世界寻找《D·P》。” “你是谁？”简宁宁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已经想尽办法调查这个人的身份，可惜，都没有结果。 简宁宁是第二次面见他，第一次是在Ω死的那天，他出现后，给简宁宁看了一段视频，上面显示的是简宁宁被《D·P》反噬的镜头。先是精神不济，脸色苍白，而后晕厥，浑身抽搐，脸上开始出现面具碎片。和Ω脸上的面具碎片一样，像是从肉里长出来的。最后，休克、死亡。 透明的黑衣人告诉她，她如果不及时跟他走，让他为她处理的话，视频里的结局就是她即将要走的路。 被《D·P》反噬，简宁宁已经有所察觉，而且，视频上播放的一些片段，正是她切身经历过的。 但是，对于突然冒出来的怪人，简宁宁并没有选择立即相信，她本打算告诉寇珺，和寇珺商量一下。可是，一想到寇珺对她的不信任，她就变得心灰意冷起来。 《D·P》对她的反噬越来越严重，她不想死，也不想变成怪人，经历了一番挣扎后，她最终还是选择先按着透明黑衣人的话去做。 如果简宁宁有办法查出透明黑衣人的身份，她一定不会这么直接地问出口。可惜，她什么也没查到。 面对她的问题，透明的黑衣人并不打算隐瞒，他在与简宁宁之间的空气中展现出一道水幕。 水幕上出现一个需要秘钥才能打开的系统。 透明的黑衣人对简宁宁浅浅一笑，说道：“这个系统的秘钥，就藏在《D·P》中，打卡它就能知道我是谁。” 简宁宁太想得到答案，所以非常讨厌这样的游戏，她近乎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是把我当猴耍吗？” 透明的黑衣人则说道：“我是在考验你，被《D·P》反噬后，还能不能正常运作。” “运作”这个词深深地刺痛了简宁宁，人们通常对系统才会用这个词，对活生生的人怎么也不会用这个词。 简宁宁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好！” 她没有放狠话，也没有为自己辩驳，只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好”字。她暗暗在心里发誓，终有一天，她会让眼前这透明的黑衣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简宁宁往前半步，把手放到电脑芯片部位。紧接着，系统正中央的长条方框里开始有了一串串英文字符。 透明黑衣人说，秘钥藏在《D·P》中，那她就把自己得到的所有关于《D·P》的代码输入进去！ 这个办法很笨拙，如果是普通人用键盘手打输入，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可是，在简宁宁的操控下，秘钥一栏的英文字符飞快变化…… 简宁宁虽然表面上说“好”，实际上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她不知道这个笨拙的办法究竟有没有用。 就算她不同常人，也同样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做这件事，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 她已经遭到了《D·P》的反噬，能坚持多久，她自己也说不准。 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咬牙坚持。 半个小时后，简宁宁听到了一串流水声，溪水一般，叮咚悦耳。简宁宁觉得这是她听过最悦耳的声音，让她那颗紧绷的心终于落了地。 第4章：代码的生命力 秘钥解开了。 透明的黑衣人没有骗她，秘钥果然就藏在《D·P》的代码中。 简宁宁嘴角含笑，眼神里带着挑衅，道：“解开了！怎样，是不是让你失望了？我没你想象中脆弱，《D·P》对我没多大用。” 黑衣人仍然在惊讶中，喃喃自语：“她居然能坚持住半个小时！是又一次升级了吗？” 黑衣人的话让简宁宁浑身一颤，升级一事除了寇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而且就算寇珺，对她升级一事也并不完全清楚。 他究竟是谁？ 答案很快就呈现在了水幕上。 水幕上有黑衣人的照片，照片中，他的皮肤显得更透明，加上处于静止状态，活脱脱一个人偶。但那双深邃，甚至有几分勾人的眼睛却又把他和人偶区分了出来。 简宁宁扫了一眼照片，确定是透明的黑衣人之后便把目光挪向了照片下方的文字，也就是黑衣人的名字——宫崎。 这个名字对简宁宁来说太陌生了，为了得到他的信息，简宁宁快速看向了照片旁边的文字： “宫崎，589研究所负责人，于2098年3月1日开始在倔老头手下研究《D·P》系统。是《D·P》系统概念提出者之一，后因倔老头发现《D·P》系统异常而让其于同年6月8日远离该系统。” 对于宫崎其他信息，比如血型、身高等生物信息，简宁宁只是一扫而过，并不细看。 简宁宁转而看向一旁带着温润浅笑的宫崎，疑惑中透着惊讶，道：“你是倔老头的学生？” 宫崎补充道：“准确地说，是他的第一个学生。当初我们一起提出要编译出一款虚拟系统，其目的是为了模拟真实世界，带给游戏玩家全新的、真实的游戏体验。” 在宫崎说话时，简宁宁惊讶地发现，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屏幕，细小的各色线条把现实世界信息进行归类： 土壤成分的百分比，空气杂质的百分比，花香等气体的比例…… 总之，视线中一堆复杂的线条。 在此之前，她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古怪的情况。眼花缭乱的感觉让她心里慌乱起来，但面色上却努力保持镇定，她不想被宫崎看出异样。 简宁宁正在努力克制时，宫崎试探地问她：“是不是看到了很多奇怪的数据？完全不受控制？” 简宁宁用力地眨了下眼睛，试图清除掉这些扰人的线条，却发现它们仍然顽固地存在着。 “你注意力集中，想看什么就只看什么。”宫崎似乎比简宁宁自己更了解她。 为了摆脱视线一团乱麻的感觉，简宁宁还是选择按照宫崎的意思去做。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就暂且看着宫崎的脸吧。 宫崎说的方法很凑效，简宁宁视线中的乱麻渐渐减少，当所有无关紧要的信息都被清除后，简宁宁清楚地看到宫崎的脸旁边牵出一条深红色线条，线条尽头是一个小框，框里写着一句话： 信用度：100。 简宁宁正好奇信用度是什么东西时，线条小框里的文字开始翻转，随后出来一张类似说明书的东西，上面详细地介绍了信用度为何物： “信用度是指《D·P》系统根据特定算法所反映出来的客观体守信程度和可信任程度。除了《D·P》系统使用者简宁宁，其他人都无法看到客观体的信用值。 在《D·P》系统的运算中，做错一件违背《D·P》系统原则的事情，会根据算法扣掉相应的信用值。当客观体出现背叛等不可原谅的罪责时，信用值会根据背叛程度不同降低到60％以下。” 简宁宁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次升级虽然让她九死一生，险些被《D·P》反噬致死，却也得到了很大的能力提升。 能直接通过肉眼看出对方是否可信，这确实为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你看到了什么？”宫崎语气平静地问。 简宁宁不想让宫崎知道信用度的问题，说道：“没什么。” 简宁宁在撒谎，这一点骗不过宫崎，但宫崎并没有拆穿她，也没有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对她说道：“你这次升级，看似提升了能力，实际上也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什么伤害？”有了《D·P》系统信用度的提醒，简宁宁对透明黑衣人宫崎也没有那么抵触和戒备了。 宫崎说道：“《D·P》系统对你的反噬将会加倍，我只是暂时稳住了你的情况，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出事了，所以你一定要珍重。” 这番真诚的嘱托，加上《D·P》系统提示的信用度百分百，简宁宁对宫崎放下了不少戒心。 对于简宁宁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宫崎都捕捉得干干净净，见她不再抵触，便道：“你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问我。” 宫崎交代遗言一般的态度，让简宁宁心中充满了疑惑，她顺嘴问道：“你这么说，是因为以后不会再和我见面了吗？” 宫崎微微叹息一声，说道：“我的觉醒会惊扰到《D·P》系统，从而带来更强烈的反噬，所以我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听完他的话，简宁宁已经能够明白他的皮肤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奇怪了，想必也是被《D·P》系统反噬后的结果吧。 继续耽搁下去只会坏了大事，简宁宁短暂沉思了片刻，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究竟有多少种连接《D·P》的方法。” 简宁宁担心自己说得太笼统，进一步阐释道：“我之前从老莫留下的书里，查看到了《D·P》里面的几页代码，可同时我也发现，有几缕雷电光芒一样的东西在触碰那本悬浮在空中的书。难道这些雷电光芒也是和我一样，在读取《D·P》系统中的代码内容？” 宫崎回答道：“因为你有倔老头的亲自授权，所以你可以直接读取《D·P》系统中的代码，但如果其他人要读取的话，就必须借助一些其他力量，瞒天过海，否则就会被《D·P》系统惊觉。” 宫崎短短一段话，让简宁宁的心里产生了两个疑问。 “我有倔老头的亲自授权？”为什么简宁宁自己不知道？ “为什么《D·P》系统会被惊觉？代码不是死的吗？” 简宁宁十分激动，宫崎却依旧保持着沉稳冷静，他语调平静、沉缓：“你的身份和《D·P》系统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D·P》系统，好吗？” 宫崎眼神里的真诚足够消磨这世间所有的不信任，简宁宁点点头，道：“我不会放弃《D·P》。”因为它是寇珺最想得到的东西。当然，简宁宁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简宁宁追问：“《D·P》系统怎么会像有生命的一样，会惊觉，会反噬，会引发出一系列超乎想象的事？” 宫崎说道：“寇老师当年之所以会把我赶出589研究所，正是因为他察觉到了《D·P》的异样，他不想任何人接触《D·P》，担心他们会利用《D·P》来操控整个世界。” 宫崎的话里透着无奈，他继续道：“可是，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D·P》系统不可控地自动升级着，能力也越来越强大。最初，它仅能帮助人们做一些基础的操作，后来居然能控制人的思想，我的师娘当初就因为被《D·P》系统控制而丧生。” 对于这件事，简宁宁有印象。 “后来，《D·P》系统变本加厉，甚至能复制其他人的思想，将其挪移到他人的脑子里。这种思想转移会给这世界带来多大的伤害，我也无法预估，只能尽我所能阻止事态恶化。” “《D·P》系统为了摆脱他人的控制和追踪，会引发报复行为。反噬只是其中一种报复手段。” 见简宁宁一身压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他安慰地拍了拍简宁宁的肩膀，温润的声音在沉静的游艇中显得清晰而温暖。 “不要多想了，我们都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简宁宁点点头，只听宫崎又道：“《D·P》系统为了掩藏自己，自动分裂为无数碎片，找到所有的碎片，将他们组合、还原就能得到完整的《D·P》系统，到时候才能阻止它为祸世界的计划。” 简宁宁听得惊恐，作为程序员的时候，整天和代码打交道，一直觉得代码和文字一样，都只是符号，是人们用来书写规则的工具，是没有生命力的，为何现在一提到《D·P》系统，就感觉它不仅有生命力而且威力巨大。 简宁宁终究还是忍不住再次问了句：“代码真的可以有生命力吗？” 宫崎凝视着简宁宁的眼睛，仿佛要看进简宁宁的心里。 “在《D·P》系统产生以前，代码确实只是人类用来书写规则的工具，它和文字一样都是符号，可是，《D·P》系统产生后，编译世界被彻底颠覆。” “《D·P》系统中的代码会以特别的形式干扰人类，但凡被他干扰过的，身上都会有面具印痕。” 宫崎这句话刚说完，简宁宁的脸色就苍白起来，低语：“那我……” 宫崎安慰简宁宁道：“你是倔老头亲自授权的人，你和《D·P》系统创造出的虚拟人类不一样。” “虚拟人类？”简宁宁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难道她是虚拟人类？ 宫崎再次轻柔地拍了拍简宁宁肩膀，安慰她道：“你不要多想了，终有一天你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自豪。” 宫崎说完，看了一眼手表，转身便要走。 简宁宁急忙又问道：“最近发生的命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江言离咬定是我杀的人。” 宫崎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回答：“谁杀的人，你不需要深究，记住，邾城隐藏着不少神秘莫测的算命师，其中一位蒙混其中，正在以杀人的方式来窃取《D·P》系统中的代码片段。” 游艇靠岸，宫崎匆匆离开。 看着宫崎淹没在晨雾中的身影，简宁宁眉间越发深刻起来。 第5章：身背命案 花半里的街上重新响起了钢琴声，刚从酒店出来的寇珺，拐入了钢琴声传出的一间观景屋。 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暗黄色的窗帘随着湖面吹来的风轻轻扬起，让乐音飘向更远。 屋子中央靠墙的地方有一架钢琴，旁边摆放着旧西欧风格的干花。 弹钢琴的人背对着寇珺，身上裹着黑色衣服，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有些过于洁白晶莹。 “我们终于见面了。”宫崎的声音透着一股儒雅气质。 寇珺一步步走向他，戒备地问他：“先前弹钢琴的也是你？” 宫崎把手从琴键上抬了起来，接着站起来走向寇珺。 寇珺从没见过一个人的皮肤可以晶莹透明成那样，像是用硅胶倒的模型。不过，因为此人模样清秀帅气，面色温和，所以并不会让人觉得可怕。 宫崎温文尔雅地笑了下，说道：“不是，先前弹琴的是宁宁。” “她在哪儿？”寇珺已亮出匕首，宫崎却连抵挡的动作都没有，依旧只是安静、儒雅地站在那儿。 “她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你们暂时要分开。” 说话间，宫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又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有几句话我要向你交代。” 寇珺从进门开始便在观察宫崎，他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可他以前哪见过皮肤这么古怪的人？当宫崎把脸转向他时，那种熟悉感又一次涌了出来。 在记忆的池子里捞了一阵后，他眉头一松，问道：“宫崎？” 宫崎点点头：“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快有十五年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D·P》系统形成之前，寇老师就察觉到事情不简单，所以把我从589研究所赶了出去。事发后，寇老师再次找到我，那时我才知道，他老人家之所以把我赶走，是因为我编写了《D·P》系统中一部分代码，很有可能已经被《D·P》系统盯上。” “寇老师的病倒，和《D·P》系统的觉醒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正是因为这样，寇老师想尽办法把我的身体和思想进行了剥离。” 寇珺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不知道，为了阻止《D·P》系统对这个世界的干扰和伤害，爷爷做了这么多努力。 宫崎继续道：“寇老师的卓越，想必再过百年也无人能及，他成功把我的身体和思想进行分离，完成了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为了不引起《D·P》的警觉，我的思维必须安静地待在现在这具身体里。我这次之所以冒险来找你们，是因为有些事情必须向你们说清楚。” 见寇珺点头，宫崎继续道：“《D·P》系统正在悄然升级，它这么做，既是为了摆脱我们这些缔造者对它的修改和控制也是为了拥有更强大的干扰现实世界的力量，你们必须尽快把它找到，到时候我自会来见你们。” “寇珺，你从小就是个有主见且有智慧的人，在宁宁的问题上，我希望你能多一些信任。” 对于宫崎这句嘱咐，寇珺并没有给出什么回应，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宫崎知道寇珺足够聪明，拥有足够的判断力，便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你一定要照顾好宁宁，虽然我控制了《D·P》系统对她的察觉，但谁也说不准能维系到什么时候。而且，我对《D·P》的这种控制并不稳定。” 寇珺凝视着宫崎的眼睛，问道：“秦鈡是不是宁宁杀的？” 宫崎把目光挪向别处，眼神有些闪躲，迟疑了片刻后方才说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快找出《D·P》，并成功将其控制。” 随着宫崎逗留的时间越长，他的脸色就越苍白。到最后，和寇珺说话时，声音已经非常虚弱了。 “我该走了。”宫崎原本温润的声音变得沧桑沙哑起来。 凝望着宫崎离开的背影，寇珺的瞳孔微微缩了起来。 这时，寇珺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江言离打给他的。寇珺直接挂断了电话，并把手机收了回去。可是，江言离又急不可耐地打了过来。 寇珺听烦了手机铃声，忍不住按下了接听键。 “你去哪儿了？我跟你说，我们要尽快找到宁宁，要是她被肖局他们盯上了，就麻烦大了。” 江言离的话提醒了寇珺，让他猛的回过神来。 没错，尽快找到简宁宁是他现在必须做的事。 邾城虽小，但真要找起人来，也会让人茫然无措。但是寇珺并没有完全丧失方向，他把目光锁定在了花半里。 简宁宁从D的脑子里得到的信息，就是花半里这里有关于《D·P》系统的消息，简宁宁若要得到《D·P》系统相关的线索，必然不会离开花半里太远。 寇珺打定主意后，开始在花半里的各个角落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江言离安顿好了肖局后，从酒店里走了出来，他想找到寇珺，再让寇珺和他一起找简宁宁。 江言离非常清楚肖局在办案方面有多冷血无情，一旦简宁宁落入肖局之手，只怕难逃牢狱之灾。 江言离忽然想起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在酒店房间，便折身去拿。刚进入酒店，他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雪纺衬衣的身影拐入了一旁的过道。 “宁宁？”江言离心中生疑，急忙追了上去。 江言离脚步很快，尤其是凭借着矫健的身手，很快就在酒店三楼的房门口堵住了她。 果然是简宁宁，正拿着放开欲开门，苍白的脸上挂着不少汗珠，额前几缕头发无力地贴着额头，她看起来很累，但在看到江言离时，整个人警觉起来，急忙进入房间，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江言离拍了拍房门，又喊了几声宁宁，但简宁宁并没有开门的打算，她疲惫地坐到了换鞋用的沙发凳上，修长白皙的手指从头发里穿过，把耷拉在脸侧的头发撩到耳后。 江言离见简宁宁没有任何反应，知道自己就算继续喊下去也什么用，只能换一种方法。 “宁宁，我是调查局的高级顾问，我有权利让酒店的人把房门打开。所以，何必呢？” 江言离真要进房间，简宁宁是拦不住的。 房间里十分安静，好像一丝动静也没有。江言离不得不把耳朵贴在房门上，认真听着房间里的动静，然而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忽然，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酒店房门开了，整个身体都趴在房门上的江言离险些摔倒。 江言离本打算顺势扑倒在简宁宁身上，毕竟——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在看到简宁宁冷冰冰的脸色后，他不得不立即收敛了这邪恶的想法。 江言离担心简宁宁会再次把他拒之门外，赶紧溜进了房门，并主动啪的一声关上了酒店门。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江言离一见简宁宁的脸色就觉得不大对劲。 简宁宁把脸侧向了一旁，冷冰冰地对江言离道：“有事说事。” 江言离试探地问：“楼下的命案，跟你有关吧？” 江言离话音未落，简宁宁的眼睛就冰冷地看了过来，所以江言离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声音几不可闻。 江言离赶紧解释道：“我是为了你好，邾城这一带你不熟，它看起来小不拉几的，实际上水深着呢。且不说调查局的人各个都是精英和人尖儿，但是退休却不离职的老头肖局，就够呛了。一旦被他们找到你犯案的证据，那基本没有活着离开邾城的机会了。” 江言离说完，继续道：“你赶快离开邾城，保命要紧。我不管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念在你当初在雪山救了我一命的恩情上，我今天必须对你说这些。” 江言离说着说着，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便迷离起来，声音也故意透着低沉和诱惑。 “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受苦，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宁宁，自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也许这就是别人所说的缘分，容不得我抗拒。” 江言离咬着嘴唇放着电所说的这番“情深意重”的话，在简宁宁听来什么也不是，她只是冷冰冰地问：“你凭什么断定这件案子和我有关？” 简宁宁凶巴巴的样子让江言离心里很受伤，他夸张地捂着胸口，故作泪眼婆娑的样子，说道：“女人啊，我为你操碎了心，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一丝温柔？” 简宁宁听得烦了，直接上手按住了江言离的脖子，掐得他面红耳赤。 “不要和我耍花腔，江言离，我在问你，你凭什么说这件案子是我犯下的？”对江言离，简宁宁没有一丝耐心。 江言离挣扎了一阵才勉强从简宁宁的手心里挣脱。 “杀气！”江言离气喘吁吁地从牙缝里祭出一个词，稍微缓缓后继续道：“从我在邾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从你身上感受到了杀气。宁宁，你是怎么了？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戾气？” 江言离所说的戾气，简宁宁并没有感受到，但是，脾气变差了，耐心变少了倒是事实。 简宁宁瞪了下眼睛，正要催促江言离，却不料江言离主动认怂。 “好好好，我说。” 江言离坐到了酒店窗户旁的茶几边，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之所以把你锁定为怀疑对象，是因为你来邾城后的表现和之前太不一样了。” 江言离递给简宁宁一面镜子，“你的眼睛里除了杀气和焦虑，再看不见别的人和事。” 简宁宁看了一眼镜子，镜子中的自己除了脸色苍白点，没什么不对劲。至于眼神，也没有江言离说的那么玄乎。 “我会读心术，这个你是知道的。”江言离说到这里，眼睛里藏不住的自豪。 “那天我来和你打招呼的时候，就读出你在寻找一个人，这个人懂编译，很有可能就是一名程序员。当时我只是觉得惊讶，菩萨心肠的小宁宁怎么想起来杀人了？杀人很好玩吗？” 江言离玩世不恭的样子消磨着简宁宁的耐心，但为了听后面的内容，她又不得不耐着性子。 “这么碰巧，你离开我的住处后没多久，花半里的酒店里就发生了命案。而且，死亡的人是一名懂编译的学生。” 简宁宁看着江言离的眼睛，分明是清冷的目光，但江言离却从她的眼眸中解读出了一种纯真的诱惑和冷冽的魅力，他的眼神忍不住变得迷离起来。 简宁宁嘴角轻轻扯动，讽刺一般说道：“你说过了，是碰巧。” 江言离回过神来，犀利开口：“你的意思就是承认我从你身上读取到的信息是正确的了？” “我没有这么说。”简宁宁立即否认。 江言离前倾了身体，一本正经地说道：“宁宁，你相信我，我来找你是为了你好。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人，也不知道杀一个学生能带来什么好处，但是，作为朋友，我真的有必要劝你一句，赶快离开这里。” 江言离继续道：“而且，肖局，也就是调查局那个退休却不离职的怪老头，他已经开始怀疑这起案子是会异能的人犯下的。秦鈡死于溺水，酒店里却并没有水渍，普通人做不到这一点，只有异能者能做到。” “宁宁，你就是异能者，为了避免肖局他们把矛头指向你，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吧。” 江言离说得无比真诚，简宁宁却无动于衷，她淡淡一笑，眼睛锁定江言离，平静地说道：“我刚来到邾城，没人知道我的存在，也没有其他人知道我是异能者。反倒是你，江言离，你会读心术这一点，想必早就在算命的过程中暴露了吧？” 江言离愣了一下，好一个简宁宁，居然绊了他一脚。江言离为自己辩解道：“没人知道我会读心术，我只是按照算命的规则进行演算，然后把算出的结果告诉他们而已。” 简宁宁又笑了，她前倾了身体，语含玩味道：“你说，肖局这等聪明人会不会相信你只是通过算命规则来演算的？” “江言离，你我都很清楚，很多人来邾城算命无非是图个吉利，科学高度发达的今天，又有几个人相信那些乱七八糟、林林种种的算命规则？” “你劝我离开邾城，我还要劝你趁早离开邾城，以免被肖局带走，从此小命难保。” 简宁宁的话句句犀利，让江言离回不过神来。 “我是为你好。”江言离半天后憋出这句干巴巴的话来。 简宁宁把这句话还给了他：“我也是为你好。” 江言离有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冲动，简宁宁怎么忽然变得这么难说话了？油盐不进的，让人头痛欲裂。 江言离忽然对简宁宁上手，用两只强有力的手臂控制住了简宁宁的上半身。 江言离刚才之所以会被简宁宁锁喉，一是他相信简宁宁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二是因为确实没有防备。但是现在，需要他主动出击的时候，他毫不含糊，简宁宁被他死死控制住，无法动弹。 “你做什么？”简宁宁的脸涨得通红。 “你不走，那我只有把你带走了。” 江言离话音刚落，酒店窗户闪过一道暗影，江言离惊觉地看了过去，当他看到来人是寇珺时，一股寒气瞬间从头顶蔓延至全身。 寇珺看了一眼江言离的手臂，江言离浑身一软，赶紧松开了简宁宁。 “我正要带她去找你。”江言离一秒认怂的能力也是无人能敌。 第6章：错乱 自寇珺出现的那一刻起，简宁宁就不敢抬眼去看寇珺，正当她打算开溜时，寇珺抓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寇珺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让简宁宁无法抗拒。 看着寇珺拉着简宁宁离开的背影，江言离愣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寇珺把简宁宁带回了他的酒店，在花半里的东侧巷子里，清净，整个巷子都摆满了各种旧西欧风格的花盆，透着一种陈旧却醉人的魅力。 哐当一声，酒店的房门被关上。 简宁宁还没回过神来，寇珺单手撑在墙上，把简宁宁囚禁在了他的视线里。 “为什么玩消失？”寇珺的气息在简宁宁的耳边萦绕，这种霸道得让她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让她不由得微皱起了眉头。 “我有这么做的理由。”简宁宁想从寇珺的囚禁里逃脱，却发现寇珺只需要轻松地把手撑在墙上，就能让她无处可逃。 “你到底要怎样？”简宁宁抬眼看着寇珺的眼睛。 “为什么要杀秦鈡？”寇珺问。 简宁宁眉头一动，眼神有些慌乱。 “你凭什么说是我杀的？”简宁宁蹲下身，从寇珺的臂弯下绕开了。 寇珺侧过头看着简宁宁心慌意乱地坐在窗户旁的咖啡桌前，故作淡定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寇珺并不急着得到答案，而是坐到了简宁宁的对面。 “我去秦鈡的死亡现场看过了，他死于溺水，可是酒店房间里却没有任何水渍。” 寇珺话音刚落，简宁宁便转过头来凝视着寇珺的眼睛，眼神里似乎藏满了委屈。 简宁宁的眼睛似乎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魔力，尤其是当她委屈、无辜地看着你时，你很难继续说出让她为难的话。 寇珺停下来，给了简宁宁说话的机会，她道：“如果你想说，秦鈡死于异能者之手，那我也有必要提醒你，邾城可不止我一个异能者。” 简宁宁的视线中，寇珺的脑袋旁边有一条非常明显的细线条，线条的末端连接着一个由光线构成的方框，方框里写着两个字：主人。 简宁宁不想去看那两个字，可是越是不想看，视线就越是忍不住往那个位置看。 与主人对应的是“附属品”，她是附属品吗？ 顾恬恬曾经对她说的话，又一次回响在她的耳边。顾恬恬告诉她，她不是人类，而是和Ω一样的怪物，她不配拥有人类的感情…… 看着简宁宁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寇珺的心十分难受。他的语气温柔起来，说道：“这段时间你跟在我身边，不要妄动，否则会成为别人的活靶子。” 简宁宁惊讶地看着寇珺，问他：“你相信人不是我杀的？” 寇珺眉心一动，没有说话。 简宁宁的眼里有了泪水：“你断定人是我杀的？” 寇珺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足够平静，说道：“谁杀的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简宁宁的眼眶发红时，有种让寇珺心慌意乱的魔力。 寇珺把目光挪向了一边，说道：“他为什么而死。” 是啊，秦鈡为什么被杀了？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对谁都没有威胁，与《D·P》这种神秘强大的系统谈不上任何关系才对。 简宁宁仍旧凝视着寇珺的眼睛，“你觉得呢？” 寇珺重又看向简宁宁那双发红的眼睛，如实说道：“我不知道。” 寇珺分析道：“死亡现场很古怪，分明没有水，秦鈡却死于溺水。秦鈡生前的所有东西都在，唯独有一个红色的笔记本消失不见了。据说，那个笔记本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本子，他保存得很好，就连他最要好的同学都不知道那本子里写的是什么。” 寇珺看着简宁宁，问道：“你对这些有什么看法？” 简宁宁摇头，脸色苍白，眼神惶恐。 “我不知道。” 寇珺不得已，只得拿出捏在手心里的小半块面具碎片。 在看到面具碎片的那一刻，简宁宁慌了。 “怎么会这样？” 寇珺说道：“我不是来质问你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死亡现场？秦鈡有什么地方值得你注意？他的红色笔记本应该还在你那儿吧？” 听到这话，简宁宁整个人像失去了力量支撑一样，疲惫不堪。 “我……” 简宁宁慌乱地把目光挪向别处，心跳变得奇快。 “我不知道。”简宁宁低下头，十指伸入头发中，面容憔悴的她看起来十分痛苦。 寇珺看着简宁宁陷入痛苦中无法自拔，心里泛起疼痛。 “你太累了，先休息吧。” 简宁宁也想逃离寇珺的视线，起身朝卧室走去。 凝视着简宁宁有气无力的样子，寇珺心中有了一个疑惑：会不会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7章：从冰封中苏醒 夜深了，寇珺洗漱完，单手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目光中，简宁宁已经沉睡。眉间微皱起的波纹，让她看起来很不安宁。 寇珺坐到她身旁，用手指轻轻抚平她眉间的愁绪。 寇珺的手指刚触碰到简宁宁，简宁宁就惊得睁开了双眼，看到寇珺后，整个人惊得蜷缩成一团。 简宁宁受惊的样子让寇珺心里难受。 “宁宁……”寇珺伸手抚摸着简宁宁的脑袋，他这一动作效果不错，简宁宁开始变得温顺和安静，眼里的慌乱也渐渐散去。 “睡吧。”寇珺把灯调到最暗。 简宁宁仍旧蜷缩成一团，喃语着：“我不困。” “你太累了。”寇珺搂着她，用体温让她在雪夜感到安心。 被寇珺拥抱着，那种温暖和安心是任何其他人都给不了她的，身体在这一刻从冰封沉寂的状态慢慢苏醒…… 寇珺感受到了她的苏醒，把她拥抱得更紧…… 翌日清晨，当寇珺睁开双眼时，发现天已大亮。窗帘被拉开一角，透过这个角落可以看到窗外堆积的白雪，有些刺眼。 寇珺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没有简宁宁的身影。 寇珺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动作利落地穿上衣服。 收拾完毕的寇珺刚来到房间门口，手刚放到房门把手上，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一条短信：花半里东巷口，又一人死亡，情况和秦鈡很像。 发消息的人是江言离。 当寇珺赶到案发现场时，江言离已经带着调查局的人把命案现场保护了起来。 见寇珺赶到，江言离急忙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这次的情况也很诡异啊。” 寇珺不想只是听江言离说，他要去具体看看。 江言离挡住了寇珺的视线，为难地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看，现场太吓人了。死者浑身脱水，干瘪如肉干。” 寇珺仍旧侧身，视线看了过去。 江言离说得不假，趴在地上的死者，周身脱水，和肉干无异。 江言离盯着寇珺的表情不放，许久才惊讶地感叹道：“你怎么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寇珺看了一眼江言离，道：“你平时就这样接触命案现场？” 江言离就算再傻也听得出来寇珺是在讽刺他胆小，他不服气地甩过一个白眼，道：“我只需要动脑子，至于用眼的事交给他们就好了。” 江言离话音刚落，就看到寇珺蹲到了死者身旁，惊得江言离后退半步。 “你……” 江言离的视线中，寇珺正仔细地查看着死者的情况，惹得江言离的身体狠狠地往后倾斜，恨不得从这儿逃走似的。 寇珺抬眼，刚好看到江言离畏惧的眼神。寇珺一伸手便抓住了江言离的手臂，一拽，江言离便也蹲到了死者身旁。 “他什么身份？”寇珺根本不管江言离什么反应，冷静地问道。 江言离故作淡定，眼神却忍不住到处漂浮。 “写代码的，程序员，工作三年了。” 江言离刚说完，就惊讶起来，道：“这么巧？” 江言离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地盯着寇珺的侧脸。 “宁宁怎么盯着懂编译的人不放？她到底在搞什么？” 江言离话音刚落，就看到寇珺忽然侧过头来，用无比严厉的眼神看着他，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生生给逼了回去。 江言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讨好地碰了碰寇珺的胳膊，充满歉意地说道：“我不是说这案子一定是宁宁犯下的，只是好奇，为什么凶手专盯懂编译的人下手。” 江言离忽然一拍脑门，说道：“差点忘了，简宁宁她不也懂编译吗？” 江言离转念又拍着胸口安慰自己：“她是异能者，没人能拿她怎么样，她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 江言离话音刚落，就看到戒备线之外，肖局正用一双严肃的眼睛盯着他，让他有种被冰水从头淋下的感觉。 “肖局？”江言离惊讶出声。 寇珺听到江言离的声音，追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时，肖局已经走了。 寇珺猛的起身，朝着肖局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警戒线内只留下江言离一个人，他低头看了一眼干瘪成肉干的尸体，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向寇珺追去。 江言离追上寇珺后，只听寇珺快速而冷静地问他：“现场有什么东西丢失没有？” 江言离想了下，说道：“和上次秦鈡的死亡现场一样，其他什么东西都没丢，但有一样东西不见了。” 寇珺一边疾走，一边侧过头来看江言离，问他：“笔记本？” 江言离点头：“也是一个红色笔记本，根据这位死者的朋友提供的描述，调查局的人将画面还原，发现两个笔记本外形一模一样。至于里面的内容是否一致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们都说，这位死者生前会将这笔记本随身带着，不管去哪儿都不会忘了它。” 江言离走得气喘吁吁，忍不住问道：“我们现在是要去做什么？” “找你那个肖局。”寇珺说完，脚步更快了，江言离在心里哀嚎不已，只觉双腿就快不是自己的了。 “找他做什么？”江言离说完这话就忽然反应过来，惊得直冒冷汗：“他去找宁宁了！” 寇珺的视线中，肖局的身影快速地拐入了一旁的花巷。阴沉的天空下，花巷里的花也跟着蒙上了一层阴沉灰色。 “平时拄着拐杖，走路颤颤巍巍，怎么忽然身手变得这么矫健？”寇珺凌厉的目光扫向了江言离。 江言离一脸无辜，尤其是那双眼睛楚楚可怜。 “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会读心术吗？”寇珺问得江言离哑口无言。 “他在想什么我能读到，但如果他完全没往这些方面想，我也就没办法读取到了。” 江言离话音刚落，就看到寇珺那双深邃凌厉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寇珺的目光总是带着一股强势的力量，逼迫得他心悸。 “怎么……怎么了？” 一个精通读心术的人，在面对一个自己无法读取到的人，心里那种慌张，只有江言离自己清楚。江言离的额头和脖子处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手心也被汗水湿透。 “你拥有读心术，一定和《D·P》有关！江言离，这笔账等我找到宁宁之后再和你算。” 寇珺转过头看向肖局消失的方向，肖局拐入花巷，巷尾没有出口，要堵住肖局并不难。 可是，让寇珺没有想到的是，视线中，无数黑影涌入花巷。 “看来肖局有备而来，早就设下了埋伏。”寇珺的手紧握成拳。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那个总是能把控住一切时局，遇事不慌不乱的江言离，在寇珺面前变得像个蹑手蹑脚的小媳妇儿似的。 “救宁宁！”寇珺声音很低，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寇珺和江言离刚跑至花巷巷口，五六个黑衣人便齐齐走了过来，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江言离急忙抬手阻止就要动手的黑衣人，“这是我朋友，我们是来找肖局的。” “肖局吩咐了，不能让你进去。你若硬闯，那就不客气了。” 黑衣人模样嚣张，还推了江言离一把。 江言离怒了，暗暗骂了句脏话。 “在我面前拿鸡毛当令箭，看我不削死你！”江言离一边骂着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喂，局长大人，肖老头子让人把花巷口堵起来不让我进去，他这是把自己摆在局长的位置不放啊。这手下的喽啰也为他马首是瞻，这邾城什么时候成了他肖局的天下？” 江言离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局长大人，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他们就动手打了我，我一个用脑子吃饭的人怎么是他们这群野蛮人的对手！” 电话那端的局长大人显然被江言离调动起了愤怒值，一阵砸东西的嘈杂声音后，传来中年男人的暴怒：“这死老头子真是无法无天了，稍微尊重他一下，他还真把自己当太上皇！你等着，我马上派人过来。” 江言离挂了电话，眉眼高冷地看了一眼寇珺：“很快，就有人来找这老头子算账了。” “我等不了那么久。”话音刚落，寇珺已拿出一把液压匕首。 江言离只觉耳边传来一阵疾风，再定睛细看时，拦在他们跟前的五六个黑衣人已尽数倒地。 看到这边动静，其他穿着黑色西装的喽啰们纷纷开始走过来。其中一个戴着一块OMEGA手表的黑衣人，梳着大背头，像是领队，目光发狠地盯着寇珺，一步步朝着寇珺走来。 江言离捏紧了拳头，提醒着寇珺：“这个人力大无比，总能一拳打死人，你小心点儿。” 江言离说完，直往寇珺身后躲。 “他想一拳打在你的头上，先把你打昏再慢慢戏耍你。”江言离把通过读心术读取到的信息告诉给了寇珺。 “很好！”寇珺纵身一跃，在那领队还没来得及出手时，就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铁拳横刺而去！ 两记沉重有力的闷响，领队挂在耳边装酷的耳麦被击飞出去，整张脸激荡起波纹，口水和着血水随之飞出。 如果不是旁边两个喽啰及时接住了他，只怕已摔了个狗啃泥。 领队踉跄了两下后，勉强支撑着身体站起，刚要转身瞪向寇珺就哇啦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自己越狼狈，脸上就越挂不住，长臂一挥，身后无数黑衣人便蚂蚁般涌向了寇珺和江言离。 见这架势，江言离心慌意乱，开启了啰嗦的唐僧模式：“都是文明人，何必舞刀弄枪的？有话好好说嘛，又不是从原始社会穿越来的。” 江言离看向一个手里拿着一件激光武器的人，慌忙道：“这位兄弟，你这样就太冲动了。你看看，这世界多美好，花半里多美好，你这玩意儿一使出来，天崩地裂的，多影响和谐啊？” 肖局的喽啰们被江言离说得烦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目标锁定为了江言离。读出他们的心中所想后，江言离脸色一变，重又溜到了寇珺的身后，推了推寇珺：“这些人冥顽不化，只有交给你了，以毒攻毒，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江言离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寇珺从衬衣上扯下一颗纽扣，将它投掷向空中。 没人明白寇珺为什么忽然做出这个举动，像他这么沉稳的人，总该不会是耍帅吧？待那纽扣悬飞向空中时，他们才发现了古怪。 伴随着纽扣发出光芒，所有人手中的武器都发出细微的窸窣声，江言离手中的枪也不例外。 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冲动的黑衣人亮出武器便开始扫射，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搬弄武器，就是不见有任何动静。 他们这时才明白过来，寇珺甩向半空的纽扣破坏了武器中含有的控制程序，让他们手中的枪支弹药全都成了一堆废铁。 当然，寇珺自己手上的枪支也如此。他将其扔在地上，单腿横扫出去，将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踢飞在地。 第8章：冰雕迷宫 看着一个个黑衣人倒在寇珺的重拳之下，或口吐血沫，或倒地气绝，或身体抽搐，江言离激动不已，再看向寇珺时，眼里多了崇拜的光芒。 “还愣着做什么？”寇珺受够了江言离的婆婆妈妈。 江言离赶紧收敛了崇拜的目光，回过神来，跟上寇珺的脚步。 当寇珺和江言离拐入花巷深处后才发现，这里是一座瑰丽的花园。开得正盛的娇艳花朵封印在一座座冰雕中，高海拔雪山上才有的雾凇在这里抬眼就能看见。 小小的一座花园，将四季都呈现了出来，瑰丽异常。 江言离看得吃惊，不过，当他无意间触碰到寇珺的冷眸时，赶紧抛弃杂念，回过神来，开始打量周遭环境，以求找到肖局的去向。 寇珺看了一眼掩藏在一面冰雕花墙侧后方的一扇冰雕所做的门，江言离顺着他的目光立即发现了门的所在，急忙跑了过去。 远看，冰雕门很窄小，大概只能通过一人。当江言离站到冰雕门之下时，才发现它暗藏乾坤，冰雕呈现出的艺术感缩小了空间感，实际上就算七八人并肩走过也毫无阻碍。 “门关着。”江言离看向寇珺。 看着寇珺冷静的样子，又想想自己心慌意乱的模样，顿时感觉到了差距。这种差距让心高气傲的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说江言离心高气傲一点不假，他能洞穿他人内心，这种如神祇一般的能力也赋予了他神祇一般高傲的内心。但他又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加上一张嘴伶俐得厉害，嬉笑怒骂、戏谑嘲讽，随时都能火力全开。所以没人会把他和心高气傲联想在一起，认为他就是个能屈能伸的油头小子。 寇珺找到了冰封门一侧的按钮，摁动了下，却不见有任何动静。紧接着又摁了几下，还是不见有任何动静。 江言离不信打不开这扇门，挪开了寇珺的手，狂摁按钮，可是这么做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怎么办？”江言离也想像寇珺一样遇事沉稳冷静，可是，眼下连门都破不开，简宁宁生死未卜，他如何冷静。 寇珺再次拿出先前对付黑衣喽啰的纽扣，将它投掷到冰门上。伴随着纽扣释放出的淡淡光芒，冰门中有窸窣的金属碰撞声传来。 在江言离还没回过神来时，寇珺已经收回了纽扣，并示意江言离推门。 江言离将信将疑地推门，果然，门开了，露出银白的墙壁。 墙壁被冰雕出的小柱子分割成无数小框，框子里摆放着高大的干花，暗褐色、暗黄色……里面有很多的色彩，但不管什么色彩，都透着一股压抑的暗。 一点点往里面走，会觉得寒气越来越重，但江言离却并不觉得冷。 对于这一点，江言离心里有些自豪，好像一直被寇珺碾压的他终于找到了自信。当他用得意的目光看了一眼寇珺时，忽然被寇珺握住了手。 “你做什么？”江言离惊得低呼出声，活脱脱一个走在路上忽然遭遇流氓袭击的小姑娘。 寇珺低沉的声音格外清晰：“你的体温太单一了。” “单一？什么意思？”江言离心慌意乱地收回了手。 寇珺不容江言离继续辩驳，直接说道：“从我接触你开始，你的体温就没有变过，现在进入类似冰窟的地方体温也没有任何变化。” 江言离有种被寇珺扒光的感觉，心慌意乱，目光变得漂浮不定。 寇珺只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江言离心里想逃，双腿却又老老实实地追上了寇珺的脚步。 越往里面走，越发现里面暗藏乾坤。无数的冰雕，雕塑出一个艺术的世界，加上一盏盏隐藏在冰雕中的灯管，释放着恰到好处的光芒，增添了艺术世界的魅惑。 许是因为所有的东西都被封在一层冰里，所以整个地下楼层都给人一种空荡荡的孤寂感，仿佛这里从没有生命体踏足。 寇珺和江言离小心而戒备地打探着四周，脚步声在寂静而封闭的环境中显得尤为明显。 “怎么这么多面墙？”江言离小声嘀咕着，同时顺着寇珺的视线看到了隐藏在干花花瓣中的摄像头。 寇珺并没有在意摄像头，依旧稳步往更深处走去，同时道：“这里应该是被做成迷宫的游乐场。” 江言离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之前就听人说，花巷这边有冰雕迷宫，原来说的就是这个。这座冰雕迷宫貌似才刚刚建成，还没对外开放。” 说着，江言离不由得疑惑起来：“这肖局怎么知道宁宁在这边？” 寇珺目如剑刃，扫过一个个可能会有人偷袭的暗角。 四周静得出奇，没有任何异动。 寇珺道：“那老头从秦鈡死后就一直在暗中跟踪宁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锁定这里。” “宁宁怎么会来这里？”江言离一脸茫然。 寇珺侧过头看了一眼江言离，道：“等会儿见了她，你读取她心里的想法不就明白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言离总觉得寇珺这看似平静的眼神里实际暗含了审视。 迷宫最令人讨厌的地方就在于，在不知道布局的前提下，怎么也走不出去。同一面墙，同一朵干花，同一个雕塑，江言离见过3次了。 江言离想提醒寇珺，可寇珺还是安安静静地继续往前走。 江言离摇摇头，像寇珺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实际上已经从同一个地方走过三次了？他一言不发，是不想让自己太难看吧？ 他真沉得住气。这是江言离对寇珺下的结论。 江言离虽然佩服寇珺的沉稳，但他不想再这么耗下去，他挡住了寇珺，问道：“我们已经第三次经过同一个地方了，如果再从这个口子走下去，会一直绕不出这个怪圈。” 寇珺身体一侧，便绕开了江言离。 “跟上。”简简单单两个字，便堵住了江言离的嘴，让他说不出话来。 明知道是错的，却还坚持这么做，看起来挺智慧的寇珺，怎么忽然智商欠费？江言离一个劲儿地在心里嘀咕。 当江言离跟着寇珺又走了一段距离后，眼前的景一点点清晰起来，不再是封印了雕塑、花卉的冰墙。 高大的墙体中心，无数倒挂的扇形后现代雕塑，将空荡荡的房间点缀出了浩瀚星空的模样。光芒流转，让人如同置身于外太空。 倒挂的雕塑中间有一扇橡木玄关，玄关上摆放着一些后现代雕塑，或像眼泪，或像陨石，或似人形……总之，多是些意识流的作品。 江言离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我们刚才不是迷路了吗？怎么又对了？”在寇珺出现以前，江言离一直自豪于自己的高智商。寇珺出现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寇珺的眼睛搜寻着四周，没有放过任何细节。面对江言离的疑惑，他也并不吝啬，道：“先前那三堵墙都是故意迷惑我们的，让我们误以为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了多次，从而自乱阵脚。设计迷宫的人越是想这么误导人，就越说明这条路是正确的。” 江言离听完后惊讶得目瞪口呆，心服口服的他拍了拍寇珺的肩膀，无力地摇摇头，大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第9章：凝水成冰的密码 四周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除了寇珺和江言离，这里再没有任何活物。 江言离正要说话，寇珺抬手制止了他。 “既然我们已经来了，又何必躲在暗处？”寇珺的声音透着一股杀气。 江言离顺着寇珺的视线看了出去， 无数悬挂在半空的银灰色金属椎体像灯盏一样打开，投出一束束光柱。无数细小的光柱汇聚在一起，将最中心位置照耀出夺目的一团。 待光芒散去，人影出现。 四个黑衣人围在最外围，中央的椅子上坐着简宁宁，双脚和双手都被铁圈固定着。 “宁宁！”看到简宁宁，寇珺双手握拳，手背青筋暴突。 简宁宁的嘴被胶带封着，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呜声。 江言离怒了，瞪着简宁宁身旁的肖局：“我们调查局做事讲究的是证据，你什么都没有就抓人，做派未免太嚣张了。” 肖局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言离，脸上布满阴森之色，和平常判若两人。 “江言离，你真要包庇她？” 江言离依旧是那句：“我们调查局做事，讲究的是证据。” 他一步步走向肖局，像是无意识的动作，实际上却在暗中寻找接近简宁宁的办法。 每往前一步，他便说一句：“死亡现场分明没有简宁宁的任何信息，甚至没有人见到她在命案现场出现过，你忽然来抓人，还限制她的自由。你这么做，想好怎么跟局里交代？” 肖局苍老的脸抽动了下，说道：“小子，这就是我和你们的区别。你们看到的是官职，是形式，而我的眼睛里只有真相和案情。” “小子，不要以为我老糊涂了，也不要以为自己很聪明，从一开始你就怀疑案子是这个叫简宁宁的女人犯下的对不对？身为调查局的人，你非但没有带人去从她身上追查，反而故意视而不见。” 肖局看穿了江言离要靠近简宁宁的想法，身体稍稍挪动，挡住了江言离。 “如果不是你，王玮也不会出事。” 江言离双目布满了红血丝，怒问：“就凭猜测就能抓人？这不是调查局的作风，你这么做只是想向调查局的人发出挑衅，想告诉他们，你肖局仍然是调查局的老大！” 江言离说得唾沫星子横飞。 在江言离说这些的时候，寇珺一直观察着肖局的神情，没人知道他在捕捉什么。 肖局冷哼一声，说道：“调查局算什么？在我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对于肖局这句话，江言离十分意外，寇珺同样眉头一动，眼中似有光芒掠过。 江言离逼近肖局，压低了声音问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肖局毫不畏惧，居然以年迈的身体抵挡住江言离，让江言离十分吃力。 “她必须死，否则，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惨遭非命。” 江言离咬牙切齿回应：“还装？你抓她根本不是为了阻止杀戮。” 肖局笑而不语。 江言离的眼睛愤怒得要喷出火来，正打算和肖局拼命时，身后传来动静，回头才发现寇珺已经放倒一名保全肖局安危的黑衣人。 其他穿着黑色西装的喽啰各个摩拳擦掌地朝着寇珺逼近，当两方的距离小于三步时，双方迅速发起攻击，打作一团。 眼前战况，分明是寇珺占据上风，他长腿一扫，脚背便狠狠踢在装酷耍帅的黑衣人脸上，让其倒地吐血。重拳一出，另一喽啰也应声倒地，再难爬起来…… 可肖局的眼睛里却满是嘲讽，通过读心术，江言离读出他心中所想：“不自量力。” 他为什么会说这话？ 江言离紧张地查看着四周，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肖局的目光落在江言离的脸上，眼里的嘲讽之意更明显了。 江言离回过头来，准备读取肖局心里的想法。 这对江言离来说，有些像本能反应，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这一办法，在旧有的经验里非常有用，可以说所向披靡。不是有句古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得知了对手心里的想法，再从中找到破绽，可以说事半功倍。 可是—— 江言离发现情况有些古怪，他居然没办法读取肖局的想法。 怎么会这样？ 江言离紧张得浑身直冒冷汗，但又不得不尽快振作，想办法重新进入状态，重新去读取肖局心里的想法。 还是一片混沌，什么也没有。 当江言离惊疑地看向肖局时，发现肖局正嘲讽地看着他。 肖局瞳孔收缩了下，随后脸上恢复了平常面色，看似一本正经，实际上却让江言离感到毛骨悚然。 肖局指了指一旁打作一团的几人，道：“看我做什么，那儿才有热闹看。” 江言离双手握拳，正要上前帮忙，肖局却按住了他的手，故作关心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非常欣赏你的，尤其是在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能抢在我之前把我想说的说出来，那会儿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谜。” 江言离的浓眉紧蹙起来，试探地问：“现在……谜题解开了？” 肖局挑了下过长又凌乱的眉毛，问：“你是问你的谜题，还是问简宁宁身上的谜题？” “你到底知道多少？”江言离开始觉得眼前这个老头远比他想的要复杂，他才不是什么退休的孤独症患者，他赖在调查局根本不是因为感到自身价值无法继续发挥而心存遗憾，而是别有居心。 他的居心到底是什么？ 他为什么会盯上简宁宁？ 肖局看了面色惨白的江言离一眼，问道：“怎么了？没了读心术，心里不好受？” 肖局的视线中，寇珺已将所有喽啰都放倒在地，且正把目光锁定在肖局身上，可肖局一脸淡定从容，没有丝毫慌乱。 江言离紧捏拳头，问他：“你怎么知道如何躲避读心术？” 肖局瞳孔收缩，目光与寇珺的目光相接。 “我自有办法。” 肖局凑近江言离，眼睛却盯着寇珺，“我劝你，不想死无全尸的话，就赶快离开他们两个。” “你的目标是他们？”江言离不明白肖局和寇珺、简宁宁二人有什么过节，也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肖局还没来得及回答江言离，寇珺一记重拳就砸向了肖局，江言离看得心惊，本能地后仰。 一记闷响，肉体砸在硬物上的声音。 江言离这才看清，寇珺砸向肖局时，肖局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透明水幕。重拳之下，水幕激起一圈圈涟漪，但很快，水幕凝冰成墙，把寇珺、江言离与肖局和简宁宁完全隔开。 肖局看了一眼江言离，嘴含冷笑：“小子，我早就警告过你了，你不听的话那就只有和他一起下地狱了。” “你要做什么？”江言离双手重重拍打在水幕凝成的冰墙上。 一声惨叫，江言离的双手在冰墙上滋滋作响，当他本能地想把手收回来时，却发现冰墙上有什么古怪粘稠的东西粘着他的双手，让他没办法把手抽回来。 寇珺拿出一把手枪，在水幕的四面墙上各打出一个窟窿，冰墙上立即出现无数裂纹，砰砰脆响，冰块一样的物质掉落了一地，江言离的手也收了回来，但他的手掌却被腐蚀得不堪入目。 江言离痛得抱着手惨叫，发狠地看向肖局：“我不会放过你！” “我等着。”肖局根本不在意江言离在说什么，而是看向寇珺，嘴角轻扯，手放在简宁宁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想要这个女人吗？来救啊。”肖局笑得阴森。 眼看寇珺就要冲过去，江言离叫住了他，说道：“这里应该被安置了很多机关，你这样硬闯，只怕下场和我一样。” 寇珺那双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睛扫视了一眼四周，说道：“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应该是一个虚拟环境，在这个虚拟环境中，他可以随心所欲。” “就和雪山上的燕子高楼一样？”江言离问。 “雪山上的高楼，有个翅膀，所以我把它叫燕子高楼。它不就是那个神秘老头D弄出来的虚拟环境吗？” 寇珺点头：“有点像，不过，还是有所不同。” 具体哪里不同，时间紧迫，寇珺没有时间给江言离解释。 “那我们怎么办？”江言离问道。 寇珺眉头一动，双拳用力一握，果断道：“当然是救人！” 寇珺原地跳起，长腿横扫过去，江言离只察觉到耳边一阵疾风，定睛看过去，肖局那个老头子就被寇珺踢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肖局，蜷缩着往后退了两布，骂了句：“冥顽不化！” 砰—— 金属撞击的声音，寇珺的双腿之间突然出现一根火红色的杆子，指头大小，像刚从火炉里拿出来。 砰砰砰—— 一连窜的声音后，火红滚烫的铁杆把肖局和简宁宁给包围了起来。 寇珺牟足了浑身力气，一脚踢在铁杆上。铁杆纹丝不动，却有一股青烟冒出来，是寇珺的鞋底被铁杆融了部分皮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皮鞋焚烧的味道。 肖局得意地从地上爬起来，再次走向简宁宁，“怎么样？还是乖乖地告诉我，为什么要杀秦鈡和王玮吧，不然的话，我就只有当着你的面杀死他们了。” 简宁宁仇视地瞪着肖局，却因为嘴被胶带封着而不能说话。肖局很清楚，如果他把简宁宁嘴上的胶带撕开，简宁宁肯定会毫不客气地问候他八辈祖宗。 寇珺不甘心一直处于这种被动地步，愤恨地再次抬脚踢向铁杆。空气中，皮鞋被烧焦的味道。 肖局大笑起来，苍老的脸显得扭曲而邪恶。 眼见毫无办法摧毁，寇珺不再盲目行动，眼睛看向简宁宁。 二人四目相对，微一点头。 一旁的江言离尴尬地把头偏向了一旁，用手遮着半张脸，不满地嘀咕着：“当我死了还是怎么的？” 江言离看似用手遮脸，不好意思去看简宁宁和寇珺，实际上却在暗中锁定简宁宁。 他要读取简宁宁心中的想法，他要知道他们二人究竟在商量什么东西！ 当江言离锁定简宁宁后，江言离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简宁宁这个女人居然在骂他！ “有读心术不用，难道等死！” 简宁宁的话虽然让江言离很受伤，但好在其他人听不见，面子上也不算太难看。 江言离能读取到简宁宁心里的想法，却无法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她。不过，对简宁宁和寇珺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这时，江言离才发现，寇珺拿出了先前用过的一枚纽扣，将它抛向了空中。 肖局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过依旧是一脸的不屑。 “雕虫小技。” 肖局按在简宁宁肩膀的手暗暗用力，仿佛要把她的肩膀捏碎一般。 痛—— 简宁宁忍着。 江言离往寇珺身侧挪了半步，把声音压得极低，道：“她说，如果能接触到纽扣，她就能想办法对它进行升级，从而控制这一片区域。” 第10章 ：微型干扰器 寇珺把手放到衬衣上，利用隐藏在衬衣里的一枚银色按钮来操控纽扣的方向。 肖局忽然笑了起来，劝道：“年轻人，我劝你不要再做这些徒劳无用的事了，我不可能让她接触到任何东西。” 寇珺松了手，问他：“你怎么会对我们有这么深的了解？” 如果肖局不是一早就盯上了他们，绝对不可能知道简宁宁触摸电子设备就可随意操控这一特性。 大概是断定自己是赢的那一方，肖局对寇珺不再像之前那么抗拒和谨慎，语气也放松下来：“反正你们也死到临头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就告诉你吧，当你们在沙漠小城的落沙酒店搞出动静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们了。” 肖局说完看向江言离，布满皱纹的脸邪气地抽动了下，说道：“我原本以为布局让你们钻进我的圈套很麻烦，却不料江言离主动来了邾城。” 江言离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下，脸上怒气难消，几乎咬牙切齿地问：“是你故意设局让我进了调查局？” 肖局冷哼一声，“没错，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你居然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就在调查局混得风生水起。” “你是谁，到底要做什么？”江言离双手紧握成拳。 肖局轻蔑地半眯起眼：“你不配知道我的计划。” 在肖局和江言离说话的空隙，寇珺暗中操控纽扣接近简宁宁。而简宁宁也尽量把手指伸到最远的地方，只要她触碰到纽扣，一切就好说了。 江言离也正想办法吸引肖局的目光，愤怒地大骂肖局狼心狗肺，为老不尊。 眼看着纽扣就要穿过火红的铁栏杆，简宁宁和寇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空气在这一刻如同凝固一般，那纽扣在二人的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大…… 一声轻微的脆响，纽扣被弹了回来，掉落地上，滚开半米。 三人心中一惊，纷纷看向火红的“栅栏”，“栅栏”之间的缝隙居然蒙上一层崭新的透明物质，纽扣撞击在上面激出的波纹现在仍能清晰可见。 肖局阴森地笑了起来，得意至极。 “都说过你们死到临头了，你们还是不信。怎么？想把这小玩意儿交到简宁宁的手上？别做梦了。” 肖局上下打量起寇珺，又打量了下江言离，做出无奈的样子摇摇头。 “我可真羡慕你们啊，一个能打，是我见过身手最好的年轻人。一个能猜，是我见过最能算命的人。只可惜，今天你们俩的性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就算调查局的人来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砰砰砰几声重响，寇珺和江言离的周围也围上了一圈火红的铁栅栏。 生死关头，江言离慌得面色苍白，他问一旁的寇珺：“我之前不是见宁宁只要碰过电脑主机就能操控电脑吗？这纽扣一看就是她给你的，她之前碰过，现在就算不拿着它也能进行操作吧？” 寇珺道：“不行，宁宁操控这些东西有个时间限定。在触碰过电脑后，短时间内才有操控权限，时间太长，这种连接性必然会消失。”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江言离的这话既是问寇珺，也是问自己。 坐以待毙不是江言离的行事风格，他必须找到出路。 江言离试图去读肖局心里的想法，这也许是唯一的一条出路了。试探了几次后，江言离不仅疲惫不堪，而且根本无法读到什么东西，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自己丧失了读心术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江言离不可置信地看着肖局，而肖局的眼里仍旧是得意，得意中还透着一股阴森冷气。 肖局走向江言离，当他走到铁“栅栏”跟前时，铁“栅栏”竟奇迹般地往后撤退，主动给他让出一条通道。 “你的读心术在很多人看来都无所不能，怎么到我这儿就碰壁了？”肖局享受这种玩弄对手的感觉，就像猫在捕捉老鼠之前要逗弄一番老鼠。 江言离瞳孔收缩了下，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想到破局的办法。 江言离往寇珺身边凑了凑，说道：“我的读心术对他没用，而且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东西也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我相信既然他能做出这些古怪的东西，就一定能破解它。” “怎么破？”寇珺短短三个字就把江言离给噎得说不出话来，脸红到了脖子根，随后不服气地嘀咕起来：“我们顺藤摸瓜找到源头，就能知道他为什么能弄出这么古怪的东西。再说了，在现如今的科技时代，所有看起来厉害的东西不都由一个小小的开关掌控吗？找到开关，关掉它，万事大吉。” 似乎预料到寇珺要问什么，江言离急忙说道：“你可别问我开关在哪儿，我要是知道，哪能轮到那老头这么嚣张。” 看着江言离一方面咬牙切齿一方面又无计可施的样子，寇珺并没有戏谑他，而是说道：“我们现在处在虚拟的环境中，所以附近一定有相应的设备。看那老头操控这些东西如此轻松容易，而且也没什么大动作，想必设备就安置在他身上。” 江言离听得云里雾里，试探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 寇珺道：“想办法让他和我们发生激烈争斗，如果能让设备蹦出来更好。就算不能，至少也可以让宁宁通过我们的行为，猜到老头子身上有东西，从而找到突破口。” 江言离领略了寇珺的意思，迅速偏过脑袋，瞪着肖局。 “嘿，死老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为老不尊的样子很让人生厌？你真以为调查局的人是真尊重你？他们不过是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儿上不和你计较，你倒好，拿根鸡毛当令箭，真以为自己还是调查局的局长，对局里的事指手画脚，我早看你不顺眼了。” 江言离毒舌起来不输任何人。 肖局的心绪被江言离给打乱了，一张老脸气得通红。 “小子，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跪下来求饶。” “那你跪吧。”江言离顺口接下了肖局的话头，把肖局气得胸口直疼。 肖局冷哼一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妄想激怒我，然后从我身上寻找突破口！不要痴心妄想了，我不会让你得逞。” 肖局看了一眼简宁宁，嘲讽道：“你们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最终无非都要通过简宁宁来传递，只要我将你们彻底隔离，你们的想法就落空了。” 江言离眉头微动了下，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肖局不知道他能读取简宁宁心里的想法？ 江言离凑近寇珺，说道：“他居然不知道我的读心术对宁宁有用。” 这个消息对寇珺来说无异于天大的好消息。 “交给你了！” “什么？不是一起想办法？”江言离慌了，他完全不懂寇珺为什么这么做，慌忙又道：“虽然我能读到宁宁的想法，但我没办法把我的想法告诉她，你说这……” 寇珺道：“肖局不知道你能读取简宁宁心里的想法，就说明他不会往读心术方面想，也不会设置干扰，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契机。另外，你并不需要把你的想法告诉宁宁，你只需要照做就可以了。” 寇珺这么一提醒，江言离就明白了。 肖局一直微眯着眼睛，他想听清寇珺和江言离到底在商量什么，可是，他们二人的声音小得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清，肖局只能勉强从他们微微张动的嘴唇动作上看出一两个字来，但都不成句意。 “你们在商量什么？”肖局有了危机感。 寇珺的目光锁定肖局，道：“我知道你是冲着《D·P》来的，也知道我们身上就有关于《D·P》的线索，但是，如果你莽撞地杀了我们，只会得不偿失。到头来，你什么也得不到。” 肖局看向简宁宁，用手挑起简宁宁的下巴，逼迫她不得不看向他。 “秦鈡和王玮身上都有关于《D·P》的线索，可是这个女人却毫不吝啬地把他们杀了，这说明什么？” “放开你的脏手！”寇珺一声怒吼，单脚狠狠踢在火红的铁“栅栏”上，把坚不可摧的“栅栏”踢出一个拱起的弧度。 肖局虽然放开了手，嘴上却没停下。 “这说明杀了这些人也不影响提取和《D·P》有关的信息。你说是吗，简宁宁？” 简宁宁的嘴上封着胶带，当然没办法回答肖局这个问题，她那双发红的眼睛一直等着肖局，瞪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兴许是瞪得累了，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闭眼后，简宁宁在心里对江言离说道：“趁着寇珺拖延肖局，你快点操控微型干扰器。” “就是那颗像纽扣一样的东西！” “第一步，拆开外科，找到那根绿色的线。” 江言离抓过纽扣后，看了肖局一眼，见肖局正盯着自己，心里一阵咯噔。江言离为了掩饰自己接下来的行为，把纽扣朝着“栅栏”之外抛了出去。 “还以为这玩意儿有多神通广大，没想到也是个没用的废物。” 远方角落传来的金属掉落地面的滴答声，让肖局确信他把微信干扰器给扔掉了。 江言离绝望地坐在地上，背对着肖局。此时，他的手指正捏着一枚小纽扣。 江言离再蠢也不会真把微信干扰器给扔了，他刚才扔掉的是自己衬衣上的纽扣。 江言离按着简宁宁所说的，拆掉了纽扣的外壳。 一拆开，江言离就傻眼了！ 没想到这小小的纽扣之内，藏着密密麻麻的线路，红色、蓝色、绿色，每个颜色大概有十根细密的线管。 简宁宁就像猜到江言离会有所疑惑似的，在心里给江言离传话：“所有绿色的线中，只有一根线是正绿色。” 简宁宁睁开眼，见江言离没有任何动静，只低着头似在凝视手中的东西，便知道他开始出现短暂的色盲了。 这也不是什么病，而是一种正常现象。任何一个正常人在看到这么多接近的颜色时都会眼花，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了色盲。 “从左往右数，第28根。” 简宁宁这么一说，江言离就清楚多了，他很快找到了那根头发丝一样细的线管。 “拆掉它。” 江言离照做了。 “关上盖子，让寇珺接触一下纽扣底部的螺纹感应锁。” 听了简宁宁的话，江言离有些疑惑，寇珺分明交代他江言离来做这事，为什么简宁宁仍然要寇珺来？莫非在简宁宁看来，他江言离吊儿郎当不值得被信任，只有寇珺才是可信的？ 江言离迟疑了下，但还是打算照做。为了避免自己和简宁宁之间的小秘密被肖局察觉，江言离故作生气地噌地起身，劝寇珺：“你不要再折腾了！你看看你，肉体凡胎怎么和这些铁家伙拼？” 在江言离和简宁宁沟通的时候，寇珺一直在想办法对付这些火红的铁棍。在肖局的操纵下，铁棍越来越烫，当寇珺的鞋子触碰到铁棍时，鞋子立马融化成一堆液体，液体沿着铁棍流下，不过半秒功夫，被蒸腾了个干净。 但为了吸引肖局的全部注意力，他不得不拼命一样地反击。 当江言离劝他时，他并没有明白江言离的用意。当江言离握住他的手，情深意重、含情脉脉地表示与其无效抵抗不如举手投降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江言离这家伙一定吃错药了。 寇珺从没遇到过像江言离这样厚颜无耻的男人，惊得愣在原地，身上直起鸡皮疙瘩。也正得益于寇珺的呆萌反应，而不是将江言离这恶心的家伙放倒，所以江言离还算顺利地把寇珺的手放到了纽扣的底部。 做完这一切，纽扣果然有了反应，在江言离眼前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水幕。 这一水幕正是电脑屏幕，纽扣就像一个主机。当然，在没有权限开放的情况下，其他人都看不见这一屏幕。 屏幕上开始出现一行行代码，纷繁复杂，看得江言离双眼昏花。 江言离真担心闭着眼的简宁宁会出差错，他真想把屏幕挪向简宁宁，如此一来就容易得多，也不会出什么差错。可是，这么一来，肖局就很容易发现他们的“猫腻”。 简宁宁眉头紧皱，似在挖空心思地回想。 “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去改几行代码。” 简宁宁和江言离在改代码时，寇珺已经被肖局折磨得不行。 肖局这个老人，平日里虽然严肃了些，但给人的印象是心肠不坏，没想到他在折磨寇珺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一根根火红的铁棍直接落在寇珺的身上，把寇珺的衣服烫成灰烬，皮肤灼伤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疤痕。 最让人气愤的是，肖局居然弄出一个类似笼子的东西，单独把寇珺罩在了里面。笼子四面为湛蓝色水幕，看似柔和，如湖面一般，实际上却是强酸性质，任何东西触碰到它都会被腐蚀。 肖局喜欢这种玩弄他人于鼓掌之间的感觉，更何况，他现在玩弄的还是一个让D和Ω这等传奇人物吃了大亏的人。 肖局得意地欣赏着寇珺满头大汗的样子。 “你说，当这些东西全部都贴着你的时候，会是什么滋味？” “它们比硫酸还强，一旦沾上，你帅气的脸蛋就没了。若是在里面打个滚，你这条小命也就没了。它会在短短几秒钟内，把你由一具鲜活的肉体变为灰烬。” 肖局搓起了手掌，“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你毁灭的样子。” 此时，调查局的人齐齐涌了过来。从他们疲惫又匆忙的样子上可以看出，为了找到隐藏在迷宫中的正确路线，他们费了多大的心思。 可是，当他们看着眼前这一幕时，都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他们把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却不敢开枪时，肖局脸上邪气的笑容更浓烈了。 这时，四面由强酸液体组成的墙面朝着寇珺倾压而来，简宁宁和江言离都已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心里万分着急。可是，他们两个人都是靠注意力来操控内心，一旦分心就会前功尽弃，所以即便情势危急，他们也不得不继续做手上的事。 忽然，江言离松开了手，让纽扣悬浮向空中。纽扣释放出淡淡的光芒，当光芒照耀到寇珺所处的笼子时，强酸墙面立即停止了动静…… 一切太及时了。 即便及时地阻止了一场灾难，简宁宁的眼眶里还是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来。 咚的一声闷响，四人周遭的所有的东西都烟消云散。 “怎么会这样！” 肖局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寇珺忍无可忍，一跃而起，一脚重重踢在肖局的胸口上。 肖局那干瘪又年迈的身体被踢得横飞了出去，后背重重撞击在迷宫墙面上，喉头一腥便吐出一口血来。 调查局的人同时围了上去，用枪口抵住了一边吐血一边挣扎的肖局。 寇珺解开了简宁宁的绳子，江言离也凑了过来。 对于刚才的事，江言离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 “宁宁，对代码我懂一点儿，但有一个地方我还是不明白。改代码为什么不直接改，还要拆掉一根线？万一这一拆，让那微型干扰器失灵了怎么办？” 形势扭转，简宁宁心情大好，对江言离也多了几分耐心，她道：“拆掉那根绿色的线是为了将微信控制器之前的数据格式化。” 江言离似懂非懂，道：“这样一来，微型干扰器岂不就成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电子空壳？” “如果不把它里面的东西清空，我又怎么写新代码进去？” 简宁宁的眼睛里渐渐有了光，道：“你打字速度不错，要是再慢一丁点，恐怕某些人的屁股就要被强酸给毁了。” 简宁宁说这话时看了一眼一旁的寇珺，寇珺分明知道简宁宁在说什么，却佯装什么都没听见。他总是一副禁欲的样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实际心里已经起了波澜。 看着寇珺脸红的样子，简宁宁暗自偷笑。 江言离暗暗白了寇珺一眼，心中有了妒意。 “为什么明明是我在操控微信干扰器，为什么要让寇珺的手碰一下那玩意儿？” 当江言离得知只有自己才能在这种危险时刻与简宁宁建立某种奇妙的联系来挽救大局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自豪感。可是，当简宁宁说要让寇珺碰一下微型干扰器时，江言离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一听到江言离这个问题，简宁宁就红了脸。 她什么也没说，可江言离已经用读心术得到了答案。 原来是因为简宁宁和寇珺早有了夫妻之实，彼此的身体都烙印上了对方的生物信息，所以当寇珺的手接触到微型干扰器后，微型干扰器会自行获取简宁宁的生物信息，从而起到启动微型干扰器的作用。 江言离真恨自己问出了这么扎心的问题，心痛的滋味，苦涩得让他落泪。 第11章 ：轮轴危机 寇珺来到简宁宁身旁观察了她一阵，见她满色虽然苍白，但整体状态不算太差，总算放心了些。 简宁宁知道寇珺的担心，安慰他道：“我没事。” 简宁宁苍白的脸上晕开一朵笑容，让寇珺深邃的眸子里有了淡淡的光。 一旁的江言离很尴尬，感觉自己有些多余，他把头偏向一边，心里很不是滋味。 忽然，江言离听到身后传来寇珺心急如焚的呼唤，回头看去，简宁宁整个人无力地栽向地面。如果不是寇珺及时接住，恐怕已重重摔在地上。 “宁宁！你怎么样？”寇珺查看起简宁宁的身体状况。 简宁宁已完全处于昏厥状态，不管寇珺怎么摇晃呼唤和掐人中，都无法让她苏醒。 江言离忽然推了推寇珺的胳膊，“你看。” 寇珺顺着江言离所指看了过去，发现围在肖局周边的调查局工作员有些奇怪，身体不受控地绵软起来，接着也晕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当那名挡住江言离视线的调查局工作员倒下去后，江言离的视线中出现了肖局的模样，他双目狰狞邪气地看着江言离，眼神挑衅而阴森。 寇珺扶住简宁宁，同时对江言离道：“我们先撤！” 他们对肖局的真实情况一无所知，继续和肖局斗下去根本没有胜算，只能先撤。 看着他们仓皇的背影，肖局笑了：“你们还真以为能走出这个地方？” 肖局话音刚落，迷宫墙体开始挪动起来起来，每一下挪动都会带动地面出现轻微的颤抖，可见这些墙体有多牢固结实。 无数面墙体围成一个圈，严丝合缝。 见寇珺等人再无逃跑的可能，肖局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用大拇指擦拭了嘴角的血痕，低头看了一眼拇指上的血渍。 “年轻人，太莽撞是要付出代价的。”肖局坐到一旁栗色的真皮椅子上，如帝王看蝼蚁一般凝视着寇珺等人。 肖局摇头叹息道：“可惜了，本来我还打算好好研究一下简宁宁这个女人的，毕竟她是《D·P》造出的试验品，整个世界只此一个样本，可以说非常珍贵了。” 肖局渐渐变得激动，整个身体有轻微的颤动，他指着寇珺恶狠狠地说道：“是你们让我在慌乱中对她下了狠手，让我亲手毁了《D·P》的杰作。” 寇珺回过头，目光锁定肖局：“你什么意思？” 肖局道：“她是《D·P》创造出来的虚拟人，难道你不知道？” 肖局一摆手，故意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说道：“你不懂也不足为奇，你们家虽然是编程世家，可你却是个对代码一窍不通的废物，我跟你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你只需要知道，是你逼我动手，让我启动了隐藏在她脑袋里的机械虫。所以，更具体地来说，是你杀死了你心爱的女人。” 简宁宁没有死，她只是晕厥了！寇珺在心里提醒自己！ 可是，她的心跳和其他生命体征都越来越虚弱！这些现实让寇珺的心如针扎一般。 当肖局说到废物这个词的时候，刚好看到寇珺剑刃般的目光扫了过来，吓得他浑身一怔。 肖局也算是在世间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江湖了，早该练就了不动声色的技能，可是，在寇珺面前他却总是心慌。 越是读懂了自己的心慌，越是想翻盘，越是想翻盘就越是会被寇珺的眼神给压回去。这种恶性循环像噩梦一样折磨着肖局，让他陷入无尽的纠结和痛苦中。 寇珺把简宁宁安顿到一旁的角落，让她背对着一面不可挪动的墙体，让江言离帮忙看着。 江言离不敢懈怠，两只眼睛锁定一般盯着简宁宁。 寇珺放下简宁宁后，疾奔起来，长腿一跨便跃出几米，朝着肖局奔去，吓得肖局面色惨白，着实后悔自己刚才说的“废物”二字。 肖局慌乱地按动着戴在左手手腕的手表，手表共分为两个区域，一个区域为指针，一块区域为轮轴，肖局此时操控的就是轮轴。 这些轮轴就是整个地下室的操控器，通过它，肖局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整个地下室。 随着肖局的操控，寇珺身边厚重的墙体开始朝着他倾压而来。因为先前寇珺为了以一敌多，用微信干扰器干扰了所有武器的运行程序，所以现在的寇珺没有武器可用，只能以拳脚对付。 即便如此，寇珺的脸上也毫无畏惧之色，当他的长腿从半空之上扫踏而下时，肖局根本来不及反应，肩膀被寇珺那烧焦的皮鞋踩踏得发出了骨裂的声响。凹凸不平的鞋底挂在肖局的衣服上，撕拉出一条巨大的口子，露出肖局苍老干瘪的身体。 重力之下，肖局整个人一软，跪倒在地上。 眼看寇珺的重拳就要挥下，肖局忽然大叫一声，胡乱地转动起表盘里的轮轴，墙体如影子般乱动，震得地面颤抖。 尽管简宁宁和江言离躲在墙角，也依然免不了有两面墙体朝着他们横飞过去。 寇珺担心地回头，江言离用身体护住简宁宁的同时对寇珺大声道：“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这应该是寇珺第一次听到江言离说人话吧。 江言离努力蜷缩着身体，也努力把简宁宁往窗户所在的方向挪，勉强避开了墙体的撞击。见此情形，寇珺才算踏实了些。 简宁宁和江言离虽然暂时没了危机，但寇珺自己的情况却不容乐观，墙体挪动速度飞快，而且无一不是冲着他来。 寇珺不得不暂时收回对付肖局的拳脚，或攀附在墙体上，或从一面墙打滚儿似的翻至另一面墙，如此方才一次次躲开了墙体的倾压。 “没想到寇老爷子把你身手训练得这么好！”肖局捂着发痛的胸口，心有不甘，又道：“身手好又怎样？还以为现在是原始社会？” 眼看寇珺重拳锤来，一面厚重的墙体疾风一般闪过来，从侧面重撞在寇珺身上。 其实，在墙体横扫过来时，寇珺有所察觉，但他自知难以躲过，索性硬吃下这一记伤害，来换取重伤肖局的机会。 重拳落在肖局布满皱纹的苍白老脸上，重力之下，肖局整个人从椅子上横翻出去，头部狠狠撞在一面正快速挪动的墙体上，一声闷响，大有脑袋开花的架势。 而寇珺，也在墙体的撞击下重摔在地，身体传来撕裂般的痛感，喉咙一腥，吐出一口血水。 奄奄一息的肖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拨动着表盘了的轮轴。厚重的墙面不受控似的朝着寇珺撞击过去，寇珺挣扎着坐起，双手抱头，在地上一圈圈翻滚，一次次躲开了墙体的撞击。 肖局怎么也没想到，寇珺徒手上阵居然能抵抗这么久。 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有些不清晰了，肖局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多久，心一急，拨弄表盘的手便颤抖起来。 尽管局势有些焦灼，但肖局还是自信这些墙体能对付寇珺，他甚至能想象出寇珺被这些墙体碾压得血肉模糊的样子。 看着强者变成那样，一定是一件很爽快的事，肖局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对付寇珺并不是肖局最根本的用意，他想要的人是简宁宁。 简宁宁仍然处于晕厥中，也有可能已经死了，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他都要把她带走。 江言离用身体护着简宁宁，当墙体失控，撞过去时，江言离便把背部完成一张弓护着简宁宁。 肖局在心里骂了句：不知死活的年轻人，明知道敌不过，却还要用身体去扛。 肖局咬着牙关，爬上一面倒在地上的墙体上，操控着墙体朝着简宁宁和江言离所在的角落挪去。 寇珺的视野被完全遮挡，根本看不见肖局的动静。别说正在拼死挣扎的寇珺了，就是江言离也未曾察觉到肖局这边的动静。 当肖局距离简宁宁和江言离所在的角落只有两米不到的距离时，寇珺两只手臂抓在一面墙体上，视线刚好落在肖局身上。 被寇珺的眼睛凝视，如同被深渊凝视，会有一股恶寒从心底浮起并瞬间蔓延向全身。 肖局身体僵硬，不敢乱动，视线中寇珺血肉模糊，帅气的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头。此时的寇珺看起来别提多狼狈，可他眼里却布满杀机。 江言离也已经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看了过来。 尽管江言离的读心术对寇珺毫无作用，但他还是从寇珺的动作上判断出寇珺打算纵身一跃扑向肖局。 寇珺这么做的话，的确能阻止肖局带走简宁宁，但这么一跳，不管是否扑空，都意味着他有可能丢掉半条命甚至是整条命。 江言离摇头：“不要！” 寇珺已然跃下，动作干净利落。 眼看着寇珺朝自己扑来，肖局毫无还手的余地，只能睁大双眼。 寇珺跃下，以手肘为力量集中点，重击在肖局的胸口！ 噗—— 肖局当即喷出一口血。 砰的一声闷响，寇珺身后一面墙重撞在寇珺的背上，寇珺横扑在地上，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肖局挣扎着抬眼看了看寇珺，见他无法动弹，便再次往简宁宁身旁挪动。 无数扇墙体仍在快速挪动，地面震颤不已。蜷缩在角落的简宁宁紧皱着眉头，似乎正挣扎着想从晕厥的状态中苏醒。 江言离的目光搜寻着出口，他很清楚，再待下去的话，只会让简宁宁再次落入肖局的圈套。可是，无数道墙体填满了房间里的所有空间，没有任何一条道可供他们脱身。 肖局才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挪动一步，寇珺忽然抓住了他枯瘦的手臂，吓得肖局浑身一颤。 寇珺去扒肖局的手表，却发现他的手腕上什么也没有。 寇珺抬眼看去，不知何时，手表到了肖局的右手，被他紧紧握着。 肖局面色难看，眼皮沉重，疲惫又狼狈，可他的眼睛里仍旧有得意和邪气的光。 肖局忍着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今天你们都得死！” 肖局把手表放在地上，用右手手指去拨弄里面的轮轴。 寇珺拼尽全力，再次扑了过去。 此时，江言离也走了过来，一脚狠踏在肖局布满老人斑的手臂上。 疼痛唤醒了肖局身体里的力量，他发狠地紧捏着手表。 江言离弯身去拿，眼看江言离的手就要触碰到手表，肖局的手一甩，手表横飞出去。 肖局本就没了力气，手又被踩踏着，使不出多少力气，所以手表勉强被扔出二三十厘米远，江言离只需要轻松弯身，就能将它捡起来。 可是，手表落地后，墙体失控般乱转。 甚至有墙体开始旋转起来，距离手表最近的一面墙飞速从手表上碾压而过，甚至差点将江言离即将触碰到手表的手碾压成一滩血肉。 手表被碾压成一滩细碎的零件，墙体疯狂颤抖和摇摆起来。 江言离不得不赶紧蹲下身，同时拖着寇珺往靠窗户的角落躲避。 江言离刚把寇珺拖走，寇珺之前所在的地方就被厚重的墙体碾压而过。倒塌在地面的墙体，被碾压成了三块，裂纹有指缝般大小。 见此情形，江言离阵阵后怕。如果那些墙体从他们身上碾过，必死无疑。 当江言离把寇珺带到玻璃窗户前时，七八面墙体齐齐脱离了原本的路线，朝着他们猛扑过来。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当真应了肖局那句话——必死无疑。 第12章 ：墙咚 江言离完全回不过神来时，寇珺已抓住他的肩膀朝着身后的玻璃砸去。 玻璃碎了一地，二人直冲了出去，在玻璃窗与地下室外墙的夹缝中勉强藏身。 江言离看着他们刚才所待的地方被墙体碾压得地面碎裂，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好险。 “宁宁！” 寇珺挣扎着推开压在他身上的江言离，看向简宁宁，却发现她所在的地方空空如也。 江言离也慌了，忍着痛，挣扎着转过身，绝望地看着简宁宁先前待过的地方。 “宁宁呢！” 简宁宁不见了，肖局也不见了，地下层只剩下不受控的墙体，或倾塌倒地，或旋转乱碾，或碎了一地…… 寇珺不顾一切地挣扎站起，身上鲜血流淌不止，尤其是骨裂导致双腿无法直立，只能勉强挪动。 江言离伤势较轻，他用尽全力搀扶着寇珺，劝他道：“这些墙体随时都有可能把我们碾成碎末，现在去找宁宁无异于自寻死路，先等调查局的人来了再说。” 调查局第一波人只到了二十多个，以江言离对调查局的了解，当他们和成员失去联系后，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派出第二批人员增援。 寇珺却等不及，他道：“那老头说了，就算杀了他们也一样可以得到关于《D·P》的信息！” 寇珺带血的手紧握成拳，字字沉重地道：“宁宁现在非常虚弱，我不能用宁宁的生命做赌注！” 寇珺说的这些江言离都明白，可是，眼下情势危急，根本不可能抽身离开。 一想到老谋深算的肖局，江言离就恨得牙痒痒。 “这死老头子，没想到心思藏这么深！如果被我找到，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江言离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柱体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寇珺沉思着，片刻后后退了半步，让身体与正在乱动的迷宫墙体保持最大距离。 江言离不懂寇珺要做什么，只听寇珺提醒他道：“待在这里别动。” “你要做什么？”江言离紧张得浑身直冒冷汗。 寇珺不动声色，只说道：“如果我死了，你就替我把宁宁找回来。” 寇珺说完这句，助跑两步后踏步起跳，攀爬上一面墙体。 尽管寇珺身负重伤，但动作仍旧干脆利落，只是，在抓住墙体后，震颤下，身体传来更为清晰的痛感，让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江言离单是看着寇珺脸上青筋暴突的样子就足够想象他所承受的痛苦，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却又帮不上忙。 江言离知道寇珺心里是怎么盘算的，他想凌驾在这些迷宫墙体之上，想把所有的墙体当作跳板，如果能成功爬过所有乱动乱颤的墙体，他就能成功突围。 可是，他这么做太危险了，一旦手失去力量，身体掉在地面，不出半秒就会被其他墙体碾压成碎末。寇珺双手受了不轻的伤，能使出多少力气来攀附墙体，谁的心里都没底。 其次，就算他克服痛感，稳稳地攀住墙体，也无法保证下一次跳过去的迷宫墙体是稳固的。眼下，所有迷宫墙体都在胡乱颤动，原本旋转得好好的，下一刻就坍塌在地，碎了一地。紧接着其他墙体碾压过来，碎末横飞，尘烟四起。 种种危险都摆在眼前，可寇珺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条路，江言离的眼睛里有了淡淡晶莹的亮光。 紧接着，他也学着寇珺的样子，趁着一块看起来还算稳固的墙体跳了上去。 寇珺回头看了一眼江言离。 “遇见你们还真倒霉，可谁让我只有你们这两个朋友呢，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江言离说完，开始寻找下一块可以栖身的迷宫墙体。 爬上墙体后，江言离才发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艰难，墙体颤动不已，而且毫无规律可言，震颤得他骨头发痛，整个身体像要散架似的。最要命的是，视线会有所影响，眼前情景很难看清。加上有墙体倒塌，激起尘烟滚滚，更令眼睛受累。 面对江言离的选择，寇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随后转过身去，寻找可栖身的迷宫墙体。 每一个动作对他们来说都必须小心翼翼，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必须保持高度紧张，稍一松懈就有可能破坏掉原本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的力量平衡，从而导致所在的墙体坍塌…… 寇珺身手好，但有重伤在身，每一下动作都必须拼尽全力，短短一分钟后，头发便被汗水湿透。 江言离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运动、健身，现在正是需要身体协调力和平衡力的时候才追悔莫及。好在江言离够机智，所挑选的迷宫墙体都还算稳固。 墙体的震颤让江言离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了，如果不能及时走出去，就算不被墙体碾压也会因为五脏六腑破损而死。 江言离感觉自己像溺水的人，在海里漂泊，还是巨浪滔天的海里，随时都会被浪潮给拍死。 寇珺眼睛犀利，判断力强，在挑选墙体上有非常大的优势，所以即便身受重伤，其进度也比江言离快了不少。 六分钟后，寇珺的跟前就只剩下一圈墙体了，也就是说，只要他再选一个足够稳固的墙体跳过去，再纵身一跃就能跃出古怪的迷宫圈了。 胜利在望，身后却传来江言离痛苦的低吼声。 寇珺猛的回头，发现江言离选择的墙体忽然倒塌，周围其他墙体受到震颤影响，立即改变了原本的运行轨迹朝着江言离碾压过去。 寇珺来不及多想，从自己所在的稳固的墙体上跳下，拼尽全力搀扶起江言离。 “别管我！”江言离大声吼了句。 形势有多危险，江言离心里非常清楚，一旦出意外，必死无疑，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原本并不打算让寇珺知道他的情况，奈何从高墙上摔下来，痛感太强烈，一时没忍住才发出了一声低吼。 寇珺并不理会江言离，两只手臂死死地钳制住他，两人俨然一体。 江言离想把寇珺推开，“你这么做，我们俩都得死在这里！” “未必。”寇珺低沉的声音在江言离的耳边显得尤为清晰，他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就已经在寇珺的拖拽下往迷宫墙体之外奔跑。 江言离这时才看清，他们跟前有一面墙体坍塌，刚好露出一个可以容纳一个半人的空间，两人紧密贴在一起，刚好可以从这个缝隙中穿过。 穿过这一层，还有最后一层。 最要命的是，身后墙体坍塌得越来越多，地面震动也越来越激烈，原本墙体还算完整的最后一层，也开始出现诡异的变化，墙体纷纷朝着他们倾压而来。 墙体运转速度太快，视线中只剩下无数白色的线条，还有令人喉咙发紧的灰尘，要想在这样的环境下找到缝隙逃生，在常人眼里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江言离的心紧成一根弦，手心冒出的汗把寇珺的衬衣湿了一片。 忽然，寇珺再次紧拽住了他的手臂，带着他往迷宫圈之外跑。 江言离并不相信他们能脱身，索性紧闭双眼，任由寇珺带着他往外冲。 让江言离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真的从混沌中冲了出去。正欣喜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轰隆，身侧墙体坍塌，粉尘溅了他一身，其他几面墙体像被安放了追踪器似的，朝他追来，并倾压过来。 江言离拖着寇珺就跑，根本不敢回头看身后的情况。 忽然，江言离听到身后有墙体断裂的声音，暗暗在心里叫了一声不好，仅接着后背传来剧烈的痛感，整个人猛地栽向地面。 江言离被墙体砸倒在地，本就被震荡得脆弱的五脏六腑像变成了一滩似的，痛到麻木。 眼见寇珺要折身回来救他，他拼尽所有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呐喊：“我没事，去救宁宁。” 时间紧迫，也唯有先这样了，寇珺咬着牙关转过身，离开了。 寇珺走后，江言离痛苦地收回视线，故作轻松地戏谑着：“这重色轻友的家伙，我不过就随口一说，他还真抛下我不管。” 江言离艰难地把压在身上的砖块挪开，挣扎着往后退。 视线中，那些原本只在迷宫范围内乱打转的墙体，似乎在寻求别的途径，吓得江言离连连往后撤。 “你们别乱来啊！我好不容易才从雪山上捡条命回来，还没缓过劲儿呢，可别又砸你们手里！” 江言离咬紧牙关，想从地上爬起，挣扎了一阵后发现根本无法站立。身后局势危急，他无法料定那些墙体什么时候就碾压过来了，只能用双手撑着地面，拼尽全力地往外爬。 江言离是个爱耍酷爱面子的人，要他这么狼狈地在地上爬，和要了他的命没什么区别。好在没人看见他的狼狈样，所以他心里还算勉强能承受得住这份“耻辱”。 江言离一步步地往前爬，视线中，还有一条非常明显的血迹，他以为是寇珺留下的，实际上却是肖局留下的。 肖局受伤不轻，趁着寇珺和江言离不注意的时候带走了简宁宁，一路上留下不少血渍。 寇珺就是沿着这些血渍一路追寻肖局。 第13章 ：消失的影子 寇珺循着血渍追寻肖局，可血渍却在一黑暗的拐角处戛然而止。 四周很静，只有寇珺自己的心跳声。 屏气凝息，发现附近还有其他人的呼吸声，很弱，却存在。 寇珺一折身，拐入黑暗深处，果然看到了一个人影——肖局！却不见简宁宁。 肖局一见寇珺追了上来就变得慌乱起来，双手撑在浅灰色的墙壁上，嘴上念念有词。 寇珺一跃过去，长腿一扫，将肖局踢倒在地。 肖局那僵老的身板发出咔擦脆响，新伤加上旧伤，鼻青脸肿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全然不是之前严肃刻板的模样。 “宁宁呢！”寇珺一手捏着肖局的肩膀，一手握拳，作势就要挥下。 寇珺双目喷火，重拳积蓄了他全部力量，这一拳若是砸下去，肖局不死也晕了。 可是，寇珺整个人却愣住了，紧握的拳头也松了不少。 寇珺眼里愤怒的火焰变成了疑虑，捏住肖局肩膀的手动了动，似乎捏住了什么东西。 肖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吓得往后缩着身体，仓皇地钻向了旁边的灰色墙体。 寇珺意识到他要开溜，用力拖拽肖局。可是，让寇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肖局的身体居然钻进了灰色墙体中。 血肉之躯居然能够穿过实实在在的物质体！ 寇珺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试图把肖局从墙体中挣脱出来，可那墙体却像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似的，把肖局往其中卷，就算寇珺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最终也没能阻止墙体把肖局吸走。 因为过度用力而满脸通红的寇珺，单手撑着墙面，忍着浪潮般涌来的痛感。 稍稍恢复一点体力后，寇珺便迅速用手触摸着墙体，似乎找出墙体的开关，从而打开它。找了一阵后，却发现墙体和普通墙体毫无区别，它就是实实在在的物质体！ 这时，江言离已经慢慢地爬了过来，模样非常狼狈。 江言离看到寇珺的刹那，眼睛里迸射出了光芒，可当他发现寇珺身边空无一人，并没有简宁宁的身影时，眼里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 “找人啊，你在这儿抠墙干嘛？”江言离差点吐血。 寇珺停下了双手，侧过头看向江言离，问他：“你相信这世上有穿墙术吗？” 江言离愣了半天，失神而机械地动着嘴唇：“你怕是个傻子吧？” 话音刚落，视线触碰到寇珺的眼神，又认怂地立即闭上了嘴。 “不是，你跟这墙过不去干嘛？我们现在要找到宁宁啊。”江言离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寇珺道：“肖局带着宁宁从这里逃走了。” “什么？”江言离伸出带血的手触摸着寇珺的额头，暗暗嘀咕着：“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变傻就变傻了？” 寇珺把江言离的手拨开，眼睛殷切地盯着江言离，看得江言离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在普通人看来，读心术也是不存在的，可你却有这一技能。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这世上确实存在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技能，穿墙术便是其中的一种。” 不知是因为寇珺的眼睛太过勾人，还是因为他说的话太深奥，江言离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寇珺继续道：“这世上也许真的存在拥有异能的人，比如宁宁，比如你，比如那个老头。” 见江言离还像个木头一样傻愣着，寇珺忍不住摇晃起他来，“你倒是说话啊！” 江言离挣脱了寇珺的手，说道：“事情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真相到底是什么？”寇珺凝视着江言离，他的话对江言离来说，如同来自灵魂的拷问。 江言离刚要说话，就察觉胸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痛得他不得不把头深埋下去，浑身青筋暴突，皮肤红得滴血。 江言离忍着痛，低吟一般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说。” * 江言离的家中，很干净，却也很乱。 江言离窝在素净的布沙发上，打量着坐在他斜对面的寇珺。 寇珺仍然陷在沉思里，江言离知道，他还在思考关于异能者的问题。 江言离起身端了一杯咖啡，把咖啡捧在手心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品着。 “其实你心里有答案，只是，不管什么事情，只要牵涉到宁宁，你心里就没那么笃定了。” 江言离说的时候一副什么都能看破的得意自豪的样子，可当寇珺把目光扫向他时，他又认怂一般地急忙把目光挪向别处。 “既然你知道，那就说给我听。”寇珺的声音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在江言离听来却带着一股不容人反驳的力量。 江言离一时也没想好该从哪儿说起，低头又喝了一口咖啡，寇珺却不耐烦地直接拿走了咖啡杯。 “好，我说我说。”江言离见识过寇珺的身手后就不再敢轻易招惹他了。 “我们先说宁宁吧，宁宁在遇到你之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资质虽然还算不错，但在职场里混得并不怎么样。在你们相遇后，她才开始有了不同。在大众的印象中，或者在一些幻想电影中，异能体质与生俱来，这显然与宁宁不符合。” 江言离所说的话并没有说服寇珺，他道：“异能本身就不常见，所以也没法用常规的思维去衡量它。另外，也有不少电影和小说里的人物是忽然有了异能的。” 寇珺驳得江言离哑口无言，他只好说道：“好吧，有些事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而且我知道，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你很快也能猜到。” “D和Ω的异能都是通过《D·P》系统里的神奇代码来实现的，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宁宁比我清楚。” 江言离说到这里，眼神有些闪躲，寇珺却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也是？” 江言离的目光有些漂浮，心虚地点了下头。 江言离说道：“但是这个秘密之前并没有知道，这也是为什么D把我囚禁了三年却还是没有从我身上得到任何关于《D·P》的信息。” 寇珺沉思了片刻，像是在和江言离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看来那老头也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想从宁宁身上得到关于《D·P》的线索。” 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但最让寇珺感到不解的还是最近接连离奇死亡的两个年轻人——秦鈡和王玮。 “秦鈡和王玮又怎么会卷进来？” 寇珺看向江言离，江言离耸耸肩，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猜，应该还是和《D·P》有关。你还记得肖老头子在地下迷宫时说的话吗？就算那些人死了也有价值。肖老头子老谋深算，隐藏得这么深，把我都给骗了，他能盯上秦鈡和王玮，就说明这两个年轻人身上一定有古怪。” 江言离话音还没落，寇珺就已经起身朝房门口走去。 “干嘛？”江言离也跟着起身。 “去现场。”寇珺撂下这话就走了，江言离匆匆忙忙穿上鞋子追了上去。 江言离上了寇珺的车，疑惑问道：“我们现在不想办法找宁宁吗？” 一提到宁宁，寇珺的心就狠狠地痛了起来，他甚至没有心思去注意江言离对宁宁的称呼越过了他的底线。 “如果不能解开这两起死亡案子的真相，是找不着那个老头子的。” 寇珺踩动油门，车飞奔出去，从江畔疾驰而过。 坐在车上的江言离心里非常不安，喃喃自语起来：“过了这么久，现场估计已经被破坏了。” 当他们赶到花半里，来到王玮的死亡现场时，确实发现死亡现场已经被清理。 江言离显得很焦躁，“看吧，我就说我们来了也没用，死亡现场已经被清理了，我们还不如想办法找宁宁。” “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为了找到她，除了这么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找到她吗？”寇珺不喜欢遇事焦躁，他远远超过常人的沉稳总给人一种天塌下来他也会扛着的踏实感。 江言离摇头，只能老老实实地勘查命案现场。 通常情况下，命案现场就算不清理，也很难找到有用的线索。更何况现场被人清理过，是否会有线索留下来本身就是一个谜。 寇珺细致地检查着每一个角落，看到寇珺这么认真，江言离也不好意思懈怠，只能让视线一寸寸地在命案现场挪动着，以期能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江言离找了一阵之后，心灰意冷。 “连指纹、脚印这些东西都被抹去了，我们还能找着什么？”江言离不是个没耐心的人，只是他不想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把时间花费在不值得的事情上。 寇珺没有回答江言离，依旧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江言离好奇地凑了过去，因为他发现寇珺的样子并不像是寻找东西，更像是勘查地形。 寇珺把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认真检查了一遍。 “怎么了？”江言离好奇地问。 寇珺陷入了思考中，道：“秦鈡因溺水而死，可房间里并没有水渍。王玮因脱水而死，可房间里一切正常，并没有脱水条件。” 江言离点头，接过话头：“这也是调查局的人最头疼的地方，他们从没遇到过这么诡异离奇的案子。” 江言离说完，小声嘀咕了句：“我也没遇到过，还真不知道这案子是怎么弄出来的。” 江言离忽然看向寇珺，这些天寇珺一直在思考秦鈡和王玮的案子，也许他心里已经有些想法了。 “你怎么看？”江言离问。 寇珺在房间里踱步，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角落，道：“在接触《D·P》之前，我可能也会和调查局的人一样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见识过《D·P》的力量后，我的思维没办法再按照就有的路径去思考问题。” 江言离被寇珺一语点醒，惊问：“你的意思是说，《D·P》干涉了命案现场？” 寇珺说道：“《D·P》现在对现实世界的干扰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让人匪夷所思。” “有人可以利用《D·P》去触碰别人脑子里的想法，可以利用《D·P》高速分析现实世界的各方数据。《D·P》的威力这么大，所以，利用它来虚拟出一个杀人空间也不是不可能吧？” 寇珺说话的样子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一旁的江言离也确实听得清清楚楚。 江言离陷入了沉思。 许久，江言离抬眼看向寇珺，道：“你说的也不是不可能，就像我们在地下迷宫时看到的虚拟空间一样。在那肖局那个臭老头子弄出的虚拟空间里，我们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紧接着，江言离恍然大悟地说道：“也就是说，杀死这俩人的不是宁宁，而是肖老头子！” 寇珺没有回答江言离这个问题，推断是讲证据的，没有足够的证据，甚至连充分的线索都没有，不能胡乱下定论。 太武断地认为是肖局布的杀局，反而容易让他陷入另一个错误当中。 “你在想什么？”对于总是沉默的寇珺，江言离总是无可奈何。 每当意识到自己的读心术对寇珺派不上用场，江言离心里就不踏实，他也不知道寇珺的出现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寇珺摇摇头，朝门外走去，留下让江言离捉摸不透的背影。 第14章 ：共同点 寇珺比任何人都担心简宁宁的安危，可是，肖局钻入墙体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就算寇珺让江言离安排全部调查局的人对整个邾城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也没有搜寻到，甚至连有用的线索也没找到。 肖局和简宁宁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多拖延一日，形势就多一分危急。 那遇事不慌不乱的寇珺被逼得心慌意乱，眉头总是紧锁。只要醒着，他的脑子就一刻不停歇地在思考和简宁宁、肖局、秦鈡、王玮有关的事。 徒劳一日，夜来得悄无声息。 寇珺的床靠着落地窗，窗外有虫鸣声传来，湖畔的风卷着淡淡的寒气和花香。苍穹上，星光点点，静谧、迷人。 这样的夜，只有在邾城才能看见。 寇珺没有睡意，目光随意地看着夜空，脑子没有一刻敢停下来休息。 他不敢去想简宁宁，却又总是毫无征兆地想起，只有逼迫自己努力去想线索，才能勉强不受干扰。 他要的不是无用的对简宁宁的思念，而是她周全。 顺着线索，寇珺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在地下迷宫的时候，他循着血迹在黑暗的角落发现了肖老头，和肖老头发生了激烈的拉扯，寇珺当时清楚地感受到肖局的肩膀上有一块玻璃碎片一样的东西，仿佛长进肉里，怎么都拔不掉。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莫非也是那诡异的面具碎片吗？ 迷迷糊糊中，寇珺闭上了双眼，此时，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临近黎明的夜，静得压抑，沉闷黑暗的地下室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远处有沉重的喘息声。 地下室里摆放着三张高大宽敞的试验台，试验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无数各式各样的玻璃器皿，一些玻璃器皿中还盛着古怪的药水。 试验台的角落，蜷缩着一个人影，沉重的喘息声就是从这个人身上发出的。 他浑身干瘪，皮肉布满了老年斑，白发苍苍，看起来十分苍老。 他是肖局，面容比昨日和寇珺拉扯时苍老了很多。 肖局的眼皮耷拉着，整个人陷入半昏睡状态，发紫的嘴唇颤抖着。 意识模糊间，肖局本能地用颤抖的手触摸左肩肩膀，当他的手指触碰到一块硬物时，浑身被一股巨大的痛楚淹没，让他浑身一激灵，意识也在这种痛感中稍稍清晰了些。 肖局努力睁开眼睛，侧过头来，借着昏黄的光线看向肩膀，同时把浅灰色的衬衣拉开，露出肩膀。 他的肩膀上确实有一块玻璃碎片，和寇珺之前见过的面具碎片一模一样。 光线昏暗，肖局并没有察觉到面具碎片有什么异样，直到他的手指触碰到面具碎片时，才感受到面具碎片上有一道裂痕。 肖局咬紧牙关，忍着痛偏过脑袋看向那玻璃碎片，碎片上的裂痕在他视线里越来越清晰。 一直以来，肖局都把这块面具碎片保护得很好，不让任何人发现它的存在。可是没想到这次却被寇珺弄出了裂痕，让他险些丧命。 肖局打量了一会儿后，尝试性地用手指去捏压碎片，试图通过施加外力的方式使碎片的裂痕变小。 手指才稍稍用力，剧烈的痛感便再次袭来，肖局痛苦地仰着头，脸红到了脖子根。本能地，脖子处青筋暴突，汗毛纷纷竖起，冷汗一阵接着一阵…… 肖局痛苦地哀嚎了一声后便晕了过去，沉寂的夜里，他的惨叫声变得格外清晰。但地下实验室的隔音很好，没有人会听见他的声音，就连被他俘回来的简宁宁也没有听见，因为她早已消失不见了。 简宁宁去了哪儿，肖局也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先前高高在上的心态成了一种讽刺。 他以为他掌控了全局，他以为他捏住了所有人的咽喉，却不料当他们反抗起来时，自己才是最无助和最无力的那一个。 今晚的夜，静谧中透着美好，铺在天上的星星舍不得退下，眷恋地挂着。 简宁宁去了哪儿，没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没有离开邾城，正和寇珺享受着同一片静谧美好的夜空。 沉睡的寇珺微蹙着眉头，点点星光透过落地窗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优质的睡眠对总是处于高度警觉状态下的寇珺来说非常奢侈，周边任何一丝动静都有可能惊扰他的睡眠。当房门微开，泄进一缕冷风时，寇珺警觉地苏醒了。 但他并没有立即睁开双眼，而是默默察觉房间里的动静。 有人！ 此人自进门后就没有半点犹豫，径直朝着床头一侧走了过去。 黑夜中，寇珺睁开双眼，借着暗淡的光线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轮廓…… 来人从床侧的沙发上拿起了寇珺脱下的衣服，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此人呼吸沉重，身体似乎很虚弱。 毫无征兆的，寇珺的手一把拽住了对方翻找东西的手，惊得那人连连往后缩。 对方的手腕很细，手也非常纤细，皮肤柔嫩，看来来者是个女人！ 寇珺手臂一用力，便把女人往自己这边拖拽了下，长腿往后高高抬起，不偏不倚地摁动了墙上的电灯开关。 灯亮了，房间里光线明朗，寇珺的视线也变得清晰起来。 他本以为可以看清来人的面貌，却没想到对方穿着夜行衣，只有鼻子眼睛嘴巴露在外面，其他地方根本无法看见。 此人在翻找东西的时候还很虚弱，在翻找完之后，居然跟换了个人似的，狠狠一下便挣脱开了寇珺的手，折身便往门外跑。 寇珺微愣了下，随后便追了上去。 寇珺经过多年正规训练，身手一绝，不到两分钟时间便抄着一条隐藏在花坛中的小道跑到了那人的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 女人已气喘吁吁，单手撑着膝盖，勉强抬头看着寇珺。 寇珺气定神闲，声音低沉而冷静：“你是冲着面具碎片来的？” 女人往后退了半步，似乎在寻找脱身的机会。 寇珺往前逼近，问她：“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寇珺已断定对方是简宁宁。 女人并没有给寇珺任何回应，眼里有晶莹的光芒闪动。 寇珺继续向她靠近，同时伸出手，想去牵她的手，“宁宁，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问题，但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你的依靠，让我和你一起去面对所有事。” 寇珺越是往前逼近，简宁宁就越是往后退。 “宁宁！跟我回去，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我不要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世间的恶，也不要你一个人承受这世界的黑暗。宁宁，牵住我的手。” 简宁宁的身后就是马路，即便是深夜，也有不少车辆驶过。他不敢逼得太紧，担心简宁宁会一时心急做出傻事。 蒙着夜行衣的女人眼里有无数泪光闪烁，寇珺的话字字温柔，也字字戳中她柔软的心窝。她也尝试着把手伸向寇珺，眼见指尖就要触碰到寇珺的指尖，她却忽然缩回了手，忽然狂奔着跳入了马路中。 “宁宁！”寇珺追了上去。 他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寇珺知道简宁宁的用意，如果她往别的安全的地方跑，很快就会被寇珺重新拦住。可如果她跳入车流中，寇珺就会因为不敢逼迫她，而停下来。 她在用生命阻止寇珺靠近自己！ 想通这一点的寇珺痛苦地停下了脚步，伸出的手臂如有千钧之重。 寇珺的视线中，简宁宁慌不择路，三辆车被她逼停。司机从车窗探出脑袋，冲着简宁宁就是开骂。简宁宁全然不顾，继续往马路对面狂奔。此时的她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车辆暴躁的鸣笛声。 寇珺被她远远地甩在脑后，不敢再追她。 就算不回头，简宁宁也能感受到寇珺的眼神。 拐入暗角后的简宁宁终于停了下来，借着黎明第一缕光芒看着手心里的面具碎片。 她费尽心思偷取的确实就是这枚面具碎片，是寇珺在秦鈡的命案现场发现的那块。 确认面具碎片没有异常后，简宁宁的手紧握了起来，面具碎片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她的手心。 这块面具碎片并不是秦鈡的，而是她的。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把它称作为面具碎片，毕竟它和脸部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能融入她的手心。 当面具融入手心后，简宁宁发现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地归于了平静，整个人也变得神清气爽起来，仿佛有一股蕴藏在身体里的力量被激发了出来。 此时的简宁宁还并不清楚这块面具碎片对她意味着什么，当她无意间发现手心里冒出这么个毛骨悚然的东西时，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顾恬恬一直否定她是个完整的人类，她为此大动肝火，可是在看到面具碎片时，她有种被五雷轰顶的感觉。 她那么努力地想证明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一个可以笑、可以哭、可以爱的堂堂正正的人，可是为什么现实这么残酷？ 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关于面具碎片的事，就算是寇珺也不行。 面具碎片带来的冲击让她不敢面对任何人，所以她像个蜗牛一样缩了起来。 简宁宁回过神来后，踏着晨光，渐行渐远。 她不知道的是，寇珺仍旧站在原地，目光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第15章 ：是她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江言离找到了寇珺。 “怎么了？”江言离一看到寇珺古怪的神情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寇珺没有回答他，仍旧只是看着简宁宁离开的方向。 江言离着急起来，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寇珺收回目光看了江言离一眼，说道：“她回来了。” “她？”江言离一头雾水，并没有意识到寇珺说的她指的是谁。 “宁宁。”寇珺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心疼。 江言离愣在原地，迟疑了刹那后，惊道：“她不是被肖局抓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该不会是看花眼了吧？” 寇珺笃定地看着江言离，道：“我不会看走眼。” 寇珺这么笃定，江言离便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既然她从肖局的魔爪里逃脱了，为什么不留下来，怎么又不见人影了？” 对于江言离这个问题，寇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如实说：“我不知道。” 寇珺诚实的样子让江言离看到了他的失落和疲惫，也让他有些不忍。 “那你知不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江言离的目光四处搜寻着，似乎在寻找简宁宁的踪影。 寇珺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江言离知道寇珺对他心有戒备，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只能沉默。 见寇珺仍旧一脸忧心，江言离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就算你说的是事实，看到的确实是她，那也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毕竟她安然无恙。” 是啊，他想求的不就是简宁宁平安无事吗？ 江言离又说道：“看来你之前的思路是对的，只有解开命案真相，才能清楚地知道宁宁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听到江言离把之前发生的两起命案和简宁宁扯到一起，眉头为之一动，眸光中似又不悦。 江言离不想惹怒寇珺，急忙伸手虚挡在跟前，说道：“你该不会告诉我说，你直到现在都还觉得宁宁和案情无关吧？” 寇珺道：“有关和无关，都是用证据说话。” 江言离点头，认同道：“你说的对，办案讲的就是证据，没有证据谁都不能妄下结论。” 江言离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寇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各种数据。 “这是调查局的人传给我的，他们经过仪器分析，在秦鈡和王玮死亡的时候，现场确实有人出现。” 江言离看着寇珺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个人就是宁宁。” “虽然调查局的人并不知道宁宁究竟是通过何种手段来接近死者，害死死者的，但是他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在死者死亡的前后五分钟里，只有宁宁一人出现过。” 江言离的手机屏幕页面刷新，出现了肖局的照片，旁边是一堆说明文字。 “肖局，背景资料干干净净，暂时还没找到他与《D·P》之间的联系。当你说凶手很有可能是构建了虚拟空间，然后才进行了诡异的杀人手法时，我首先怀疑的就是那个老头。但调查局通过生物手段分析，却证明肖局并没有接触过死者。” “而且，肖局第一次去死亡现场，是在我们之后。” 江言离把手机收了回来，道：“当然，也有可能肖局凭借着多年与命案周旋的经验，巧妙地进行了转嫁。” 江言离凝视着寇珺的眼睛，“可是，他没必要这么做。” 寇珺没再听江言离继续说下去，折身回了房间，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寇珺把自己关进房间后，来到洗漱台，用刺骨的冷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陷入了沉思中。 不管是理性，还是直觉，都告诉他，江言离的分析是有道理的。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心里就很清楚，秦鈡和王玮都死在简宁宁的手里，只是他不知道简宁宁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他很想劝她收手，可是，如果连她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劝她？ 当脑子又一次空白时，寇珺再一次低下头，用冰冷的水洗脸。 水滴顺着下巴，沿着脖子滑入衣服里，火热的胸膛遇上冰冷的水滴，这种真切的感觉让他清醒，也让他非常冷静。 寇珺的思路清晰起来： 肖局一开始就觊觎《D·P》，所以在寇珺和简宁宁进入邾城时就已暗中布局。 若是再往前追溯一下，肖局在得知江言离和寇珺、简宁宁有过交集后，便早早布局将江言离引入调查局，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秦鈡和王玮相继死亡，让肖局意识到《D·P》的秘密正在一点点露出水面。 在死亡现场调查良久却并没有得到任何结果的肖局盯上了简宁宁。他相信，简宁宁杀人一定是为了获取和《D·P》有关的线索。而且，这线索的获得必须建立在这两人的死亡之上。 肖局本不想打草惊蛇，想看看简宁宁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作，可是，她又害怕自己会失去对局势的掌控权，所以迫不及待地闯入简宁宁的藏身地——地下迷宫把简宁宁给带走了。 “宁宁被带走时身体十分虚弱，为什么她能安全脱身？”寇珺自言自语地问着。 镜子里的他和镜子外的他一样，都陷入了沉思中，没有答案。 许久，寇珺的脑袋里浮现出他和肖局在地下迷宫的暗角拉扯时的场景，难道他在拉扯时死死扣住肖局肩膀上的碎片不放，导致肖局身体变弱？ 这个想法如闪电一般在寇珺的脑袋里一闪而过。 寇珺再次捧了一捧水洗了把脸，脑海也被刷新了一遍。 寇珺回响着简宁宁悄悄潜入他房间里偷取面具碎片的事，在拿到面具碎片之前，简宁宁身体十分虚弱，行动时，脚步一下重一下轻。虽然并不明显，却瞒不过寇珺这种敏锐感极强的专业人士。 在获得面具碎片之后，简宁宁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立即有了活力。 寇珺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面具碎片，他在心里叩问自己：“面具碎片究竟意味着什么？难道和他们的身份有关？” 老莫，Ω，宁宁，肖局…… 为什么他们都有面具碎片？ 寇珺试图找到这几人的共同点。 老莫，身份背景十分神秘，但自一出现就上刀山、下火海地帮助他，值得信赖和依靠。 擅长编译是他的一大特点，也正因为这一点，老莫多次帮助对代码并不精通的寇珺突破一个个难关。 Ω，是寇珺的舅舅，更准确地说，是被《D·P》控制了的人类。他身上之所以会有面具碎片，也是源于《D·P》的控制改变了他的生物特性，让他与正常人类的差距越来越远。 擅长编译，对《D·P》有着浓厚的兴趣是他的特点。 宁宁，正如江言离所说的那样，她是在与寇珺相遇后才突然变成了异能者体质。擅长编译也是她的一大特点，或者说优点。 肖局，未知。 总结起来便是，这些人都精通编译，和《D·P》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要么是想得到《D·P》，要么是想帮助寇珺得到《D·P》。 “难道他们都被《D·P》控制了，所以身上才会出现古怪的玻璃碎片？” 可是很快寇珺就否定了这个猜想，如果他们都是被《D·P》控制的人，他们应该同一战线才对，也不会出现肖局和宁宁是对立面这一局势了。 答案究竟是什么？ 宁宁，究竟是谁让她出现在他身边？是老莫吗？为什么一股强烈地直觉告诉寇珺，真相并不是这样。 寇珺仍然清楚地记得自己之前对于简宁宁的认知有一个近乎玩笑话的认定——简宁宁很像老莫的升级版。 简宁宁和老莫有很多共性：都是忽然出现，而且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帮助他寇珺得到《D·P》。 可是，他们之间又有些区别：老莫从头至尾没出现过任何偏差，也绝没出现单独行动的情况，更别说杀人犯案了。 “宁宁，你到底怎么了？” 寇珺心里十分不安，可又无计可施。 寇珺躺在沙发上，大半个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中，这种被包围的感觉让他稍稍感到了一丝安心，但很快，对简宁宁的担心又占据了他的所有心思。 正在寇珺不安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江言离发来的短信。 “快来，青宁后山别墅6号。” 第16章 ：陈年旧线索 当寇珺赶到青宁后山的山口时，远远就看见江言离站在路边。 道路两旁是树叶泛黄的枫树，在邾城，你可以遇见四季，可以看见邾城对不同季节植物的强大包容性。 劲风一来，枫叶飘飞，让天地都为之萧瑟起来。 江言离一见寇珺的车来了，急忙跑了上来。待寇珺摇下车窗，江言离迫不及待地说道：“趁着没人，我们赶紧去找线索。” 寇珺停好车，从车上下来，打量了一眼四周，问道：“这是肖老头住的地方？” 江言离有些惊讶，感叹道：“没想到你刚来邾城就把这些打听得清清楚楚。” 对于别人的夸奖，寇珺向来不善于应对，只能沉默。 其实，就算江言离不把他叫到这里来，他也会想办法赶来这里。 寇珺一直想知道，肖局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他会盯上《D·P》。 “没人？”寇珺一边走一边问。 江言离道：“我摸清楚了，这里没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匆忙地把你叫来。” 江言离一边紧跟上寇珺的脚步，一边道：“那死老头子把我害得那么惨，险些让我被墙体给碾成肉沫，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就不信，他不会在常住的地方留下什么线索。” 二人推开别墅门进去，里面装修奢华。 看到这一切，江言离便忍不住感叹道：“好他个死老头，居然住在这么奢华的地方，我非得让人好好查查他的财务状况不可。就算他现在退休了，退休之前贪污受贿也是严重的违纪犯法吧？” 寇珺却道：“如果他的身份只是前调查局的局长，他必然买不起这栋别墅。” “你的意思是说，他还有别的身份？”江言离问完这句话后才感觉自己的话很白痴。如果肖局没有别的身份，又怎么会盯上《D·P》？ 江言离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寇珺却并没有在意，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寻找线索上。 也许是因为和简宁宁这只程序媛相处久了，寇珺的思维也跟着有了变化。若是以前，他会从房间里现存的物体上去寻找线索，可是现在，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打开肖局书房里的电脑。 电脑和桌子、椅子这种家具不同，电脑中所潜藏的信息量足够让人剖析出主人家的很多秘密。 “我来吧。” 江言离主动请缨，坐到了电脑跟前，毕竟，在编译方面还是他更擅长一些。 江言离动作还算快，一个个文件夹地点开，试图通过这些文件来窥探肖局是一个怎样的人。 可是，只五六分钟的时间，寇珺就有些不耐烦了。 “还是我来。”寇珺从江言离的手中拿过了鼠标。 江言离愣了下，暗暗在心里骂寇珺强势。 “你确定你懂？”江言离想说这句话时，恨不得咆哮出口，可真当他把这句话说出口时，却变成了一种无力的试探。 这种试探非但没有镇住寇珺，反而让他自己显得有些怂。 寇珺没有时间回答江言离，他的眼睛快速地从一个个文件夹上浏览而过。 也许是受了简宁宁的影响，寇珺的浏览速度非常快。那些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文件夹，寇珺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略过。当他看到一个命名为K的文件夹时，心微微一沉，手指敲动鼠标，文件夹点开了。 文件夹里有一份PDF文件，江言离好奇地凑了上来，发现标题是：《沙漠荒城》游戏开发项目策划案。 “这是什么？”江言离不明白寇珺为什么那么果断、快速地掠过其他文件，唯独盯上了这份文件。 寇珺道：“是《D·P》的前身。” “什么？”江言离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对《D·P》的好奇。 虽然江言离自己与《D·P》也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可他对于《D·P》并不了解。 只听寇珺继续道：“我爷爷在研究《D·P》之前，带了九名学生开发一个名为《沙漠荒城》的游戏。后来遇到一些状况，我爷爷停止了对这个真人模拟游戏的开发，九名学生也相继毕业离开了。” “大概过了两年，我爷爷又想重拾这个研究，经过漫长的研究和测试，《D·P》系统最终问世。” 听寇珺说完这些，江言离心中浮起一个疑惑：“莫非肖局这个老头曾参加过你爷爷对《沙漠荒城》游戏的研发？” 江言离刚说完又开始自我否定，“不对啊，你说你爷爷找了九名学生，那这九名学生的年龄应该不大才对，怎么也不可能是肖局这种糟老头子。” 寇珺的第一反应也是这样，可是，稍一沉思，他却道：“现在我们哪里还能用平常思维来想这些人和事。” 寇珺一语点醒了江言离，他认同地点头道：“你说的也对，这个世界早就不是我们传统课本里的那个世界。” 江言离看着寇珺快速地翻动着其他文件夹，心里渐渐有了妒意。 男人啊，有时候也不太能容得下其他男人比自己帅，比自己会做事，比自己聪明智慧…… 但凡能想到的有点，寇珺身上似乎都有，这样逆天的人物在身边，反倒显得他江言离有些一无是处了。 在认识寇珺之前，江言离也是个谁都不服的角色，认为这世上不可能有比他更完美的男人。 初识寇珺后，江言离只觉得寇珺不输他。多次打交道后，江言离才发现自己和寇珺之间有着非常大的差距，他总能临危不乱，不管处于何种地步都能有条不紊地把眼前最该做的事情做好。 沉稳，是他江言离最欠缺的，却又刚好是寇珺最擅长的。 那种比人家远远超过的感觉，太不是滋味了。 江言离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怎么也勾不来简宁宁了，有寇珺这个完美男人在身边，谁还会注意到他江言离的存在？ 寇珺无意间察觉到江言离在唉声叹气，本能地抬头看了江言离一眼，顺嘴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言离挑了下眉，故作放松地坐上一旁的桌角，戏谑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你这副冷静沉着的样子到底迷死过多少女人。” 寇珺没想到江言离会忽然说出这种和当下局势毫无关系的话，顺嘴回答：“恰好比你多一点。” “不要拿我和你比好吗？我勾搭姑娘的时候，你估计还在老干部学校进修呢。”江言离自己在心里默默和寇珺进行对比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受不住了，哪里还能听寇珺把这种对比摆到台面上来说。 寇珺又翻开了一个文件夹，眉头随之一动。 “发现什么了？”江言离立即忘了上一个话题。 呈现在江言离视线中的文件，各个都是错误文件格式。它们看起来就像是没来得及清理的垃圾，占着文件夹却没什么用处。 寇珺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爷爷教给我一个非常简单的给文件加密的方法：改掉文件正确的后缀名，让其变成错误文件格式。” 江言离点头：“很多初学者都学过这个方法。” 说“初学者”三个字的时候，江言离心中暗暗一喜，并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他在其他方面都不如寇珺，但好歹在编译方面强过他。 江言离又一次想到了简宁宁，并暗暗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他和简宁宁都擅长编译，也许从这方面寻找突破口，能渐渐赢得美人心。 看着江言离略微走神又一脸诡笑的样子，寇珺开门见山地道：“你把文件还原。” 寇珺的话险些没让江言离背过气去。 “编译发展到现在，命名文件的方式有上百种，我怎么知道正确的文件命名方式是什么？”江言离不乐意地嘀咕起来。 江言离最不喜欢做的就是这种繁琐的工作，他劝寇珺道：“好了好了，不要在这些没用的文件上费心思了，它们也许仅仅是没来得及清理的垃圾文件。” “还原它。”寇珺毫不客气地命令着。 寇珺这个语气让江言离很吃不消，他悄悄给了寇珺一个白眼，最终又不得不妥协道：“好吧大哥，我就按你说的做，一个一个去尝试。如果最终证明这些只是垃圾文件，我希望你以后能收敛一下你那高傲冷漠的样子，毕竟我江言离不是你的下属。” 第17章 ：拗不过只能认怂 江言离按照寇珺所说的，修改着一个个错误的文件格式。 江言离不想再被寇珺吐槽，所以加快了操作的动作。 实际上，看惯了简宁宁那眼疾手快开挂式的操作，江言离就算再快也赶不上他的百分之一。 不过，寇珺并没有刻意地比较两个人，他耐心总是很好，安静地等待这些错误的文件格式恢复。 “OK了。” 看着文件格式恢复正常，江言离的心情有些复杂。有种终于破解了难题的喜悦，但也意识到寇珺的猜想是正确的。 又一次败给寇珺，对他来说真的有点丢人。 江言离把所有恢复了正确格式的文件都打开了，是做的笔记，自己潦草，图案和文字夹杂其间。 江言离认真地查看了一阵后，对寇珺道：“它们好像和刚才看到的游戏策划方案有关。” 寇珺道：“没错，它们是研究者在研究游戏时所做的笔记。” 江言离疑惑道：“这样看起来，就算肖局不是曾经参与过游戏策划的人，他也应该接触过你爷爷的学生。” 寇珺沉思了片刻，道：“再翻翻别的文件。” 江言离把电脑里的几个存储盘都倒腾了空，却并没有发现别的东西。正当他泄气地看向寇珺时，却见寇珺弯下腰，目光凝视着桌角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是什么？”江言离十分好奇。 当寇珺把那黑乎乎的东西捏在手上时，江言离和寇珺才看清那是一个手指大小的独眼玩偶，卡通模样，一脸愤怒。 江言离惊讶地看着寇珺，道：“没想到你看起来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怎么喜欢玩这种三岁小孩的东西。” 当寇珺把玩偶的头和身体扯开时，江言离不说话了，因为那不是什么玩偶，而是一枚硬盘。 “当我什么都没说。”江言离尴尬得无地自容，只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寇珺把硬盘连接在了电脑的主机上。 硬盘插上的刹那，电脑屏幕就刷的黑屏了，让江言离惊出了一声冷汗。 不过，三秒后，电脑屏幕开始有了动静，一个小红点出现了，随着旋转，红点渐渐变大，模样也越来越清晰，是一个封面为暗红色印有暗花图案的笔记本。 江言离看了笔记本好一阵，恍然大悟道：“这不是秦鈡和王玮丢失的那种笔记本吗？” 为了让寇珺的视觉更直观，江言离拿出了手机，把调查局发给他的笔记本图案翻找了出来。 寇珺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说道：“我知道这种笔记本。” 江言离一头雾水地看着寇珺。 “我曾在我们家看到过这种笔记本，也在玩闹的时候翻过，它没什么特别，只是普通的纸质笔记本。”寇珺平静地说着。 “我不信！”江言离一口否定了寇珺的说法。 “你想啊，秦鈡和王玮两个人，分明和《D·P》毫无关系，而且两人互不认识，生前没有任何交集。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们都有一个这样的笔记本。” 江言离异常激动，寇珺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你是觉得我对你故意隐瞒了重要信息，所以才这么激动？” 拥有读心术的江言离，素来只喜欢窥探别人的内心，当他的内心被人看穿时，心情十分复杂，有一种被人扒光的感觉。 江言离心中带着怒气，直言不讳：“难道不是吗？”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这笔记本没什么特别的，为什么秦鈡和王玮生前会把笔记本藏得那么严实，只有极少数与他们十分亲近的人才知道笔记本的存在？” 江言离生气地背过身去，满含怒意地说道：“如果你真的要我继续帮你的话，就请你拿出一点诚意。” 寇珺毫不闪躲地迎着江言离的目光，道：“我不否认你在帮我，但你也不要否认你别有目的。” 寇珺那双眼睛太过犀利，让兴师问罪的江言离立即败下阵来。江言离眼神变得漂浮起来，不敢直视寇珺，有些心虚地说道：“我好心一片，你却这么误会我。” 寇珺并不理会江言离怎么想，依旧说道：“那笔记本确实没什么神奇之处，我亲眼见过亲戚带来的狗将它撕成碎片。如果它里面真的藏着什么乾坤，我爷爷绝对不会放任这种事情不管。” 江言离不甘心，问道：“那狗撕咬笔记本后，有什么变化。” “没有。”寇珺回答得干脆利落。 江言离不信，一脸便秘表情，“你好好想想，不要这么着急回答我。是不是因为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寇珺道：“我记得很清楚，狗没有任何变化。” “那你家里呢，有什么变化？”江言离缠着寇珺不放。 寇珺还是干脆利落地回他：“没有。” 看着寇珺一脸冷淡的样子，江言离就十分抓狂，恨不得把寇珺抓在手心里给揉碎了。 “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吗？”江言离咬着牙、忍着火哀求道。 寇珺看着江言离一个劲儿地压着心里的火，反问道：“为什么不想想是不是笔记本里的内容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们才隐藏得这么深。” 江言离并不认同寇珺的想法，他反驳道：“如果是内容藏着秘密，为什么都是这种红色笔记本？” 江言离的话让寇珺陷入了沉思。 “答不上来吧？”江言离得意地嘀咕着，却并不敢让寇珺听到他到底在嘀咕什么。 江言离正得意时，听到寇珺道：“不论是笔记本藏着秘密，还是笔记本的内容有问题，都不是眼下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找到他们三人的关系，尤其是要弄清楚他们和我爷爷有过什么交道。” 寇珺忽然回想起那个肤色透明的人来，他像一盏指路明灯，给了迷茫中的寇珺一些重要提醒。如果能再见到他，也许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可是，那人说过，如果他总是清醒着，必然会引起《D·P》的警觉，到时候只怕会引起更大的混乱。 寇珺走出书房，在肖局的屋子里走动，江言离知道寇珺是想找到更多线索，因此追了上去。 肖局的别墅很大，为旋梯样式，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沿着圆形走廊走着。 寇珺推开了身侧的一间屋子，映入眼帘的是无数摆放整齐的古董。 古董这种东西是最烧钱的，肖局哪来的钱置办这么多东西？寇珺开始好奇肖局的收入来源。 古董房间里的古董大多为暗色系瓷器，年代可追溯到三千多年以前，在光线暗淡的房间里静默地待着，像与世无争的老者。 寇珺接着打开了另一间屋子，衣帽间，没什么线索。 江言离好像发现了什么，站在寇珺对面的房间朝着寇珺招手，动作神秘，不敢吱声，看来是有人来了。 寇珺动作敏捷，一阵风似的来到了江言离所在的房间。 寇珺刚走到房门口，江言离就迫不及待地把寇珺拖进了房间。待寇珺进入房间后，江言离急忙把房门关上。 慌乱中，江言离重心不稳，整个上半身倾压在寇珺身上。 当房门被他轻轻关上后，江言离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江言离收回目光时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扑在寇珺身上，惊得后退小半步，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我……我不是有意要吃你豆腐。”江言离指了指门外，“我看到肖局了。” 寇珺看了一眼房间内，这里摆放着无数奇怪的线路，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两面超大的电脑屏幕。 在他们所处的这个时代，电脑屏幕多为虚拟幕，像这种实实在在存在的超大屏幕已经没有厂家生产了。 所谓虚拟屏幕就是像寇珺他们之前所用的电脑屏幕，不需要依附实体，只需要借助投影设备就能让眼前出现高度清晰的电脑屏幕。而且，可以因为授权的不同选择与不同的人共享电脑屏幕。 这样的虚拟屏幕之所以会彻底取代老式的实物屏幕，是因为它非常方便，使用的时候不受场地的限制。 为什么肖局还会使用这种老式屏幕？寇珺心里种下了这个疑问。 耳边，有拖拖拉拉的脚步声传来，看来肖局确实是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来的。 江言离递给寇珺一个眼神，随后泥鳅似的，一弯身溜到了电脑屏幕下的桌底。这家伙，藏身的时候动作倒是挺快。 寇珺扫视了一眼整个电脑机房，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房门一侧的电压箱里。 电压铁箱有半人高，足够藏身。而且，此时电路未通，里面非常安全。 躲在桌下的江言离看着寇珺藏身电压箱，默默地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虽说正常情况下电压箱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一旦出问题，藏身里面的人就会被电成焦炭。 眼看肖局就要推门而入，江言离不得不把身体缩了回去，藏在最隐蔽的暗角。同时，他又担心起寇珺来。 寇珺要藏身的地方可是个铁箱，随便一点动静就有可能被门外的肖局察觉。 江言离双手紧握成拳，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手心正在狂冒冷汗，他暗暗在心里祈祷，希望寇珺不要弄出动静来。 寇珺的身手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这一次也是，他不仅没有弄出动静，还在肖局开门的同时稳稳地关上了电箱门。 躲在暗处的江言离看到电箱门稳稳关上，惊讶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在心里咆哮：这家伙怎么做到的！ 第18章 ：她的真实身份 嘎吱的房门声迫使江言离把视线收了回来。 肖局的脸色很差，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肤红得发紫，嘴唇却黑着，像中了毒一样。 肖局艰难地挪动着双腿，每动一下都需要付出极大的艰辛。 随着肖局往江言离藏身的方向靠近，江言离所能观察到的情况就越有限，最后只能看见一双臭气熏天的皮鞋。最要命的是，散发着怪臭味的皮鞋距离江言离的脸只有30厘米左右。 江言离面色惨白，一双桃花眼狰狞地瞪着。 实在忍不住了，他悄悄用手捏住了鼻子，嘴也憋着，毕竟他实在不想让肖局臭鞋释放出的分子钻入他的嘴里。 可是，这样坚持不到20秒他就败下阵来，憋得面红耳赤的他只能趁着肖局把脚挪向别处时松开手，大口呼吸起来。 肖局肖衽察觉到了一丝动静，整个人高度戒备，阴森犀利的眼神把房间扫视了一遍。 确定并没有什么古怪的动静后，方才放松下来。 江言离的视线受限，看不见肖局在倒腾什么，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肖局的鞋子。 肖局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至于太邋遢，怎么会让鞋子这么臭？更何况江言离觉得肖局的鞋子散发出的臭味有些古怪，不像是沾上了普通脏东西所释放出的臭味，更像是化学物质。 江言离的视线虽然受限，但寇珺挑选的位置却能刚好看到肖局的一举一动。 寇珺之所以会把藏身之处选定为这个电压箱，除了因为电压箱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他之外，还因为在这个位置位于房门附近，透过电压箱上几排密布的细小孔洞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间里的情况。 肖局走到了房间左侧的墙体附近，单手撑在一个巨大的银白色主机上，足有一面餐桌大小。 看到那主机时，寇珺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爷爷电脑房里的主机。电脑制造技术日新月异，可爷爷还是习惯用实实在在的主机和屏幕来工作，他说这种实实在在的存在让他感到踏实。 寇珺理解爷爷的这种习惯，就像他，这个时代分明早就告别了纸质书，可他还是习惯和偏爱翻阅纸质书。 江言离笑他是来自上古世纪的老古董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爷爷电脑房里的主机只有这台主机十分之一大。 寇珺的眼睛总是很犀利，时常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细微之处。当他把主机扫视了一遍后，果然发现了蹊跷——主机的一侧有一个比主机颜色略深的logo图案。 寇珺的视线触碰到那图案时，心口狠狠一动，像被人用重拳击中。 爷爷当年用过的主机上就贴着这个logo。 logo是一个变形化、艺术化的字母K。 爷爷时常用k这个符号来指代自己，也就是姓氏“寇”字的拼音首字母。 肖局打开主机后，整个人哐当一声栽倒在主机上，像是晕厥了过去，而且许久不见有任何动静。 寇珺并没有急着走出来，而是静默地等着。 果然，一会儿后，肖局又缓缓抬起头来，痛苦地擦了把脸上的冷汗。 缓过劲儿后，双手撑着桌面，慢慢挪动到了江言离身旁，也就是超大屏幕之前。 大屏幕闪过一道蓝光后便黑屏了，紧接着从角落里旋转出一个红色笔记本。 场景和寇珺之前在肖局书房电脑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肖局点开了笔记本，上面出现一个小框，肖局在输入了一连窜的符号后，笔记本缓缓打开。 寇珺明白了，肖局书房电脑上的红色笔记本只是一个开机图案，提示电脑被启动。而这个超大电脑里的红色笔记本才藏着秘密。 笔记本打开后，肖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哞足了劲儿撕开衣服，露出贴着玻璃碎片的肩膀。 肖局的肩膀干瘪异常，而且布满了灰褐色的斑点，看起来非常的古怪。 其实江言离和寇珺都发现了一个问题——肖局苍老了很多。 肖局看着肩膀上露出裂痕的玻璃碎片，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肖局从桌上拿起一个钢笔模样的扫描仪，把玻璃碎片扫描到了电脑中。 电脑屏幕上立即出现了玻璃碎片的样子，并对其进行了全方位的解析，很快，屏幕上浮现出了完整、详细的“诊断书”：三级受损，248个小时后刷新。 看到这个结果，肖局狠狠一拳砸在了桌面上，疼得一嘴牙都要咬碎了。 肖局痛苦地沉默了一阵后，慌乱地在电脑里输入了一串代码，电脑页面刷新后出现一张腾着火焰的骷髅头。 肖局虔诚而卑微地凝望着骷髅头，道：“我按你的方法给身体注入了流质晶体，成功对碎片进行了扫描诊断，结果显示三级受损，再过248个小时《D·P》就会对它进行刷新。” “你紧张什么！”面对肖局的紧张，骷髅头却表现得非常冷漠和不屑。 肖局声音有些沙哑，他激动地伸出手，“碎片刷新后，我就死了，你说我怎么能不紧张？” 寇珺听出来了，这碎片原是影响他们生死的重要物件，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简宁宁会溜进他房间里把它偷走了。 腾着火焰的骷髅头仍旧冷漠，道：“不是还有248个小时吗？” 肖局濒临崩溃，声泪俱下，道：“三年了，三年来我都没找到《D·P》，现在要我在短短十日内找到《D·P》，怎么可能做到？” “就算我在十日内找到《D·P》，又怎么可能立即掌握使用它的方法，从而修复碎片。” 肖局的双手颤抖着，眼睛瞪得很大，与整张干瘪瘦削的脸显得很不协调。 骷髅头呵斥道：“够了！遇到一点事就慌了分寸，就你这个样子如何成大事！” “你们身上的这种碎片名为‘傀儡’，但凡身上有它的就都是《D·P》的傀儡，为它所操控。” 骷髅头高傲冷漠的声音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藏身桌底的江言离根本不需要竖起耳朵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傀儡’就是《D·P》与你们之间的媒介，它若是出状况，你们和《D·P》之间的联系就会变得不稳定，从而引起身体的各种不适。” “当然，如果在限定的时间内对它进行修复，就不会出大事。但如果不能在限定的时间里对其修复，《D·P》就会对它进行刷新。一旦刷新，你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D·P》会为这枚碎片寻找新的主人。” 骷髅头似乎耐心很好，至少不急不缓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肖局却按捺不住，着急道：“我死了，也就没人为南门先生寻找《D·P》了，南门先生，留着我有用。” “混账！你是在威胁我吗？”骷髅头性情古怪，看似脾气很好，却又说爆发就爆发，一声厉喝吓得肖局浑身一颤。 “你只要在十日之内找到《D·P》，我就有办法帮你修复‘傀儡’。” 骷髅头的话并没有让肖局消停，他仍旧一脸的痛苦，叹息着说道：“三年都过去了我还一头雾水，怎么可能在十天内找到《D·P》？” “这就是你的事了，你自己想办法。”骷髅头冷漠地抛给肖局这句话。 肖局痛苦地低下头去，似在抽泣。 骷髅头似乎很看不上肖局，冷声道：“情势已经非常明朗了，你却还看不穿。你这么悲观，又无用，我是不是要弃了你这枚棋子？” 骷髅头这话让肖局浑身一激灵，猛的抬头看向骷髅头。 “您说……形势已经非常明朗了？”肖局强打起精神，忍着身体的疼痛思考着。 肖局自言自语地分析起来：“简宁宁和寇珺都来到了邾城，说明邾城就有他们需要的线索，甚至有可能《D·P》就藏在邾城。” “简宁宁已经迫不及待地下手了，说明她已经发现了重要线索。我只要死死跟踪着这个女人，就一定能顺藤摸瓜，抢先一步找到《D·P》。” 肖局那双过大的眼睛露闪过一道道精光。 骷髅头仍旧是不屑地冷哼：“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到现在才想明白！算了，既然已经选择了你这枚棋子，我们就必须继续合作下去。” 骷髅头说完，声音变得格外严厉，道：“你记住，如果让司空抢先一步拿到《D·P》，我会让你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肖局吓得浑身直冒冷汗，仿佛一支冰锥从他的头顶刺下，但他还是哆嗦着说道：“司空先生沉睡三年了，不敢苏醒，他不可能抢在您之前得到《D·P》。” 骷髅头怒骂道：“废物，他已经去找过寇珺和简宁宁了。” “什么？”肖局心里十分震惊。 骷髅头道：“他去找简宁宁和寇珺，指不定给了他们一些重要提示，我要你在三天之内打听清楚，那个活死人究竟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肖局哈巴狗似的点头。 骷髅头又道：“你还需要查清楚，简宁宁逃走后为何去找寇珺却又不和他在一起。” 肖局猜测起来：“他们俩本就是男女朋友关系，简宁宁那个女人逃离后奔向寇珺不足为奇。至于她为什么找了寇珺又走了，大概是因为情侣之间拌嘴吧？这俗世恋爱就是这样，前一刻要死要活，下一刻就气鼓鼓的。” 骷髅头冷笑道：“也只有你这废物会这么想。” 面对骷髅头的冷嘲热讽，肖局没有半点脾气，这和平日里那个在调查局严肃威严的肖局判若两人。 “我一直怀疑简宁宁的真实身份。”骷髅头仿佛陷入了思考中。 第19章 ：读心术无用论 肖局疑惑地问道：“您上次不是说，简宁宁并不是被《D·P》控制的人吗？” 骷髅头说道：“经过我的检测，简宁宁确实不是被《D·P》控制，但我很好奇究竟是谁控制了她并让她接近寇珺。” “会是司空先生吗？”肖局试探地问。 骷髅头摇头，“以司空现在的状况，他根本不敢这么控制别人，否则很快就会被《D·P》反噬得丢了性命。” 肖局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还望您老能帮我解答。但凡是被《D·P》控制的人，江言离都能窥探到他们心中的想法，这个人会不会就知道《D·P》的下落？” 听他们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江言离浑身一激灵，听得格外认真。 骷髅头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江言离这个人之所以掌握了读心术，确实和《D·P》有很大的关联，但他应该并不知道《D·P》的下落，否则他也不会跑去调查局待着。” 肖局继续试探地问：“万一他只是不想让其他人得到《D·P》，从而拥有和他一样强大的异能，所以才按兵不动，不把《D·P》找出来呢？” 骷髅头道：“他从雪山下来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邾城，他不是冲着寻找《D·P》来的又是冲着什么？而且，如果他不能在限定的时间内找到《D·P》，他身上的‘傀儡’碎片也会被刷新。” “他看起来挺正常的，怎么也出状况了？”肖局发现自己对傀儡碎片的了解太少了。 骷髅头说道：“江言离是《D·P》选定的第一个傀儡，不过，那个时候的《D·P》并不成熟，对江言离的掌控也有限。《D·P》升级之后，抛弃了江言离这只傀儡，所以江言离属于不受控制的状态。” “但是，《D·P》对傀儡碎片的初始设定是三年，三年之期一过，他就会跟随傀儡一同消失。” 骷髅头和肖局同时陷入了沉思，过了一阵后，骷髅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有件事情很古怪，你在地下迷宫的时候，分明可以倚靠我设置的虚拟环境杀掉寇珺等人，却被他们用干扰设备清除了我的设定。” 肖局对那天在地下迷宫发生的事情也深为不解。 肖局喃喃自语一般说道：“难道江言离的读心术对简宁宁有用？” 肖局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但他还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努力回想着那天在地下迷宫发生的事。 肖局越想越不对劲，他猛的睁开眼，看向骷髅头说道：“当时的场景很像简宁宁把升级微型干扰器的办法告诉给了江言离！不然的话，江言离不可能吧干扰器升级到足以破坏我们设定好的虚拟场景。” 躲在桌下的江言离听到他们说的这话心里就来气，虽然他承认那天确实是因为在简宁宁身上使用了读心术，才把微型干扰器升级了，但他江言离在编译方面也是个人才好吗？ 江言离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肖局，让他知道他江言离这个编译天才的厉害。 骷髅头说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好奇简宁宁的身份。” 肖局发誓一般坚定地向骷髅头表忠心：“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查明这件事。” 骷髅头没有理会肖局，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只是从屏幕上消失了。 肖局看了一下时间，刚好三分钟。 每次唤醒骷髅头后，他都只有三分钟的时间来和骷髅头对话。 但是，这三分钟得到的线索和信息，远远超过他自己折腾三天、三十天甚至更长的时间。 肖局凝望着屏幕上的诊断书，老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肖局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便关掉了电脑，转身离开了房间。 躲在桌子下的江言离咬牙切齿地看着肖局的背影，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确定肖局走远后，寇珺才从电压箱里走了出来。而躲在桌子底下的江言离却像被卡住似的，动弹不得。 “帮我一把，我身体僵了。”江言离小声地央求着。 寇珺只得弯身把他从桌子底下拉出来。 “你轻点儿、轻点儿，我这身娇躯怎么经得住你这么折腾！”江言离气得脸红脖子粗。 寇珺低声说了句：“没个正形。”便松开了手。 江言离慢慢活动着筋骨，嘴上也毫不示弱地回顶着：“我是没个正形，哪儿比得过你这个老干部啊？不过呢，小姑娘就喜欢我这样的，像你这样的老古板估计也就只有宁宁能看上了吧。” 寇珺看了江言离一眼，转身走到了电脑前。 看着寇珺的背影，江言离无奈地摇头，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可惜了我这一身撩妹技能，怎么偏偏对宁宁一点用没有！” 看着寇珺去折腾肖局的电脑，江言离紧张起来，提醒他道：“这电脑和我们平常用的电脑不一样，我们这么做很容易被他察觉。” 寇珺头也不回，快速地敲击着键盘，将先前默记下来的密码输到了电脑中的方框内。 “我相信你会有办法清除这些痕迹。”寇珺平静地说着。 江言离被寇珺这句话给惊呆了，不悦道：“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寇珺毫不客气地回敬他：“你之所以会找上我，不过是因为你也想得到《D·P》而已，既然是合作，就应该有恰当的分工，不然岂不是显得你太没用了？” 寇珺的话堵得江言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 江言离指着寇珺的背影，恨不得找快砖拍死自己。 江言离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暗暗咬牙道：“没错，我找上你确实有我的私心，但你也不能总让我给你擦屁股吧？” 寇珺的眼睛依旧只看着电脑，头也不回，平静中透着冷静，道：“你承认自己的私心就好。” “你……” 江言离彻底败下阵来，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暗暗在心里痛骂寇珺是上天派来克他的克星。 寇珺把电脑里的程序翻找了个遍，却似乎并没有找到想要的。 “你在找什么？”江言离先前还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理会寇珺，可看到寇珺眉头紧锁的样子，他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口。 寇珺道：“我想知道他大费周章地弄出这么庞大的电脑来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没找到？”江言离问。 寇珺摇摇头，如实道：“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古怪。” 江言离说道：“这也是预料中的事，肖局的城府有多深你是见识过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小心保护？” 江言离说话间，忽然发现寇珺眉头一动。 “怎么了？”看不穿寇珺心思的江言离，对寇珺的一切都有一种谜之好奇。 寇珺没有说话，只是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着，不一会儿又腾出一只手来控制鼠标。 寇珺忙碌的样子让江言离更好奇了。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寇珺似乎没有心思理会江言离。 江言离不乐意了，说道：“好歹我们也算合伙人吧，你一到紧要关头就什么都不说，把我当什么？” “等会儿再说。”寇珺霸道而强势的一句话便让江言离闭嘴了。 尽管闭上了嘴，但江言离还是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足有半面墙壁那么大的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上其他页面都刷的一下关闭了，只剩下一幅图画。 图画上只有一道雷电一样的东西，时不时地扭动着，随性慵懒。 “这是什么？”江言离疑惑起来。 寇珺仍旧没有回答江言离，只是微蹙着眉头，试图用鼠标操控那雷电一般的湛蓝色光束。 寇珺只试探地点了点鼠标，没想到那蓝色光束居然像熟睡的婴儿被惊醒似的，拼命疯狂地摆动起来。 安静的雷电光束忽然出现这么大的动静，吓得江言离浑身一紧，不得不提醒寇珺道：“你动作别太大，当心被肖局察觉。” 寇珺和江言离两个年轻力壮的人在对付肖局这个老头子上还是有信心的，不过，如果他们还打算以后也能潜入进来，悄无声息地获取线索的话，就一定不能打草惊蛇。 寇珺听从了江言离的提醒，关掉了电脑，转身朝门外走去。 江言离追上寇珺后，发现寇珺并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藏身在墙角的圆柱之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江言离尾随到寇珺身边，压低声音问他：“不走吗？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寇珺却道：“这里应该还有一个房间，藏着肖局的秘密。” 寇珺说这话时，江言离的脑海里直接蹦出了肖局那散发着怪臭的鞋子。 肖局一定接触了某些古怪的东西，才会让鞋子沾染那种东西。 “你是说那老头子不仅仅从编译上接近《D·P》，还用了其他手段？” 江言离说这句话之前，寇珺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寇珺看着江言离愣了刹那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道：“也许他还设置了其他实验室，专门针对宁宁的。” 第20章 ：地下室在呼吸 寇珺这话在某种程度上也提醒了江言离，江言离恍然大悟道：“我清楚地记得肖局曾经说过，宁宁是《D·P》制造出来的试验品，有可能他早就盯上宁宁了。” 江言离越来越慌，“我们要尽快找到宁宁，要是她真被那个老头子绑去做研究，岂不是危险？” 寇珺道：“我们先看看再说。” 躲在暗处的寇珺，把别墅里的每个角落都扫视了一遍。 寇珺忽然问江言离：“如果你是那个老头，会把实验室设在什么地方？” 江言离略微沉思了下，如实回答道：“我应该会设在地下室吧，如果有地下室的话。” 寇珺眸光一闪，认同道：“地下室比较安静，不会受到打扰。而且，那里隐蔽性极高，就算遇到紧急情况也能为腾出时间处理。” 江言离面露难色，如实地道出了心里的纠结：“你都说了，地下室是非常隐秘的地方。如果肖局从一开始就做了把地下室用作实验室的打算，必定会把入口设定得更为隐蔽。” “只要有入口就好！”寇珺并没有江言离那么多的担忧。 寇珺从来不是什么悲观者，他看问题总能看到更为积极的一面。在他看来，只要地下室有入口，就必然会有蛛丝马迹指引他们找到入口。 寇珺忽然闭上了双眼，似乎在感受什么。 江言离看得发愣，伸手在寇珺的眼前晃了晃，压低声音问：“你做什么？” “别动。”寇珺没有正面回答江言离的问题。 江言离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尴尬了刹那后，识趣地收了回来。 寇珺闭眼了一阵后睁开了双眼，指着左侧的走廊说道：“入口应该在这个方向。” 寇珺的话让江言离傻愣在原地，他忍不住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寇珺回答道：“在电脑房的时候，你应该也已经注意到，肖局的鞋子上沾染了一些化学物质，它们释放出来的怪味遗留在空中，也算是对我们的一种指引。” “隐藏在空中？”江言离努力吸了两口空气，在电脑房的桌子底下拼命捏住鼻子的那会儿，他一定不会想到自己之后还会那么努力地想要在无色无味的空气中寻找那怪物。 “什么都没有。”江言离刚开口，就见寇珺已走出好几步远，他只得赶紧追上。 寇珺带着江言离走到了一楼的一处暗角，暗角不仅有一面高大的玄关挡着，还有不少高大的花瓶，这些东西足够让二人藏身。 江言离学着寇珺之前的样子，闭上眼，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抽了抽鼻子，试图闻到一点味道。 屏气凝神的江言离果然嗅到一点古怪，他得意万分地指着左侧墙面的尽头，道：“味道从这个方向来的。” 对于江言离的答案，寇珺还算满意。 江言离正激动地要朝着味道传来的方向走去时，寇珺却抓住了他。 “不要轻举妄动。” 寇珺指了指他们头上，江言离顺着寇珺所指看了上去才发现上面安置着整整六个摄像头，这六个摄像头锁定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怎么办？” 问出这三个字后，江言离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在遇到寇珺之前，他什么事都能自己拿主意，而且从不喜欢征求别人的意见。可是，在遇到寇珺之后，他却一次又一次地问怎么办。 江言离不想在寇珺面前表现得太白痴，主动提议道：“我把线路剪掉。” 江言离本担心自己的这个提议太莽撞，不会得到寇珺的“批准”，却没想到寇珺点头应允了他这个冒险的提议。 江言离眼中有了光芒，随即像猴一样爬上了柱子，把监控系统破坏了个彻底。 做完这一切后，他和寇珺才小心、快速地来到了味道释放出的墙角。 墙角附近是密闭空间，根本没有可穿过的缝隙，甚至连个机关按钮也没有。 寇珺想起了那天在地下迷宫时肖局当着他的面穿过墙体的事情，难道肖局也是通过这种方法进入地下室的？ 寇珺自身没有任何异能，要悄无声息地穿过这面墙体进入地下室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办？”江言离又一次问出了自己最讨厌的三个字。 寇珺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听到耳后有人走动的声音，想必是肖局察觉到监控系统坏掉，出来检查情况了。 六个摄像头齐齐出故障，一直处于高度警觉状态中的肖局必然会出来检查。 肖局很狡猾，这一点江言离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他很快就会察觉屋子里进人了。 江言离看了一眼寇珺，两人默契地微微点了下头。 江言离趁着肖局因为身体的不便，蜷缩着身体时，快速地溜出了大厅。 当江言离冲出大厅后，故意弄出点动静来，身影从玻璃窗户前一闪而过。 忍着痛直起身体来的肖局刚好看到江言离的身影，嘴上低声骂了一句后，也顾不得查看监控设备便艰难地挪动着步子朝门外走了去。 江言离把肖局引开，给寇珺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可是，他只是肉体凡胎，根本不会穿墙这等异能，就算江言离把肖局引开了也无计可施。 寇珺回头看了一眼追着江言离出去的肖局，忽然心生一计。 确定肖局走远后，寇珺拿出了一枚微型C4炸药，也就是传说中的口香糖炸弹。 这种微型炸弹非常容易携带，被沿用了几个世纪。而且，这种简便易携带的炸药发展到现在，只有指甲盖大小，其威力却丝毫没有削弱。 为了寻找《D·P》，寇珺随时都处于备战状态，C4炸药这种东西是常备的利器之一。 不过，这种炸弹还是有一个让寇珺非常头痛的缺点，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消除它爆破时发出的声响。 声音由共振产生，爆炸本就是一种短时间内的剧烈震颤，既想达到爆破的目的又想悄无声息，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寇珺安置好C4炸弹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目光顺着大门看了出去。 视线中，肖局已经被江言离引到了两百米开外。 现在引爆，应该不会惊动肖局了。 寇珺果断地引爆了炸弹。 轰隆一声，墙体碎裂。 虽然爆破激起的声音不可避免，但由于墙体本身并不厚，所以声音并不算特别巨大。 寇珺穿过半人高的洞口，进入了光线黑暗的地下室。 地下室透着一股怪味，让寇珺几近欲呕，但为了接近真相，也为了简宁宁，寇珺丝毫没有迟疑。 沿着狭长的走廊走了两分钟左右，寇珺的视线才稍稍明朗了一点点。 呈现在寇珺视线中的果然是一个实验室，高大的试验台上摆放着各种器皿。借着一盏明灭不定的灯，寇珺看清了器皿中盛着的各色液体。 寇珺在实验室里走动着，想要看看肖局到底要做什么。 当他走到试验台的尽头时，发现角落立着一个高大的金属匣子。 金属匣子的外形太像埃及棺材，给人一种压抑感。 寇珺打开了匣子，里面安插了无数线管。 寇珺的视线顺着线管爬了一阵后才发现这个匣子与试验台的器皿连接在一起。 古怪的试验室究竟能做什么？ 为了得到这个答案，寇珺从试验台上拿了十来个玻璃试管，把器皿中的古怪液体一样取了一点…… 寇珺的动作总是干净利落，很快就搜集好了一切，沿着原路出了地下室。 寇珺走出地下室后并没有看到江言离，当他走出肖局别墅，找到停在隐蔽角落的车后，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寇珺刚上车，一个人影就从堆积如山的落叶里跳了出来，惊得寇珺眉头狠狠一动。 江言离看到寇珺被自己吓了一跳，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江言离一把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上。 “怎么？想过河拆桥，利用完我之后就把我甩了？”江言离故意说道。 寇珺目视前方，开始倒车，平静道：“我知道你在这里等我。” 江言离一摆手，道：“不要说得这么深情好不好？谁在这里等你了？我也是刚摆平那个臭老头好吗？” “他怎么样了？”寇珺问。 江言离说道：“他那把老骨头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被我给弄晕了。” 江言离说完，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心虚地说道：“原本我们还打算悄无声息地行动，可是刚才我引开那老头子时才发现这里面到处都安装着微型摄像头。” 江言离叹息一声，摇头道：“等那老头醒来，一调监控就知道我来过了。” 寇珺却并不心慌，说道：“一面墙都被我们炸了，就算没有摄像头，他也能看出我们不仅来过，还去过实验室。”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寇珺又道了句。 经过这一“战”，江言离觉得自己和寇珺亲近了很多，至少他们看起来像朋友了，因此友好地朝寇珺倾过身体，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找宁宁。”对于江言离的忽然靠近，寇珺毫无防备，只是本能地往一旁微微侧了一下。 寇珺的动作很小，可江言离却看得清清楚楚，这对他来说有点扎心，就好像自己热脸贴了寇珺的冷屁股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江言离素来藏不住心事，心里不高兴就爱嘀咕。 “躲什么躲，我又不会吃了你。” * 为了找简宁宁，江言离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自己调查局顾问的权利。 调查局在邾城很有影响力，它的势力可以渗透到邾城任何角落。 可是，三天过去了，还是没有简宁宁的消息。 在调查局撒网寻人期间，寇珺也没有停歇，开着简宁宁曾经坐过的车，在邾城的角落奔驰。 他的目光从一个又一个女人身上扫过，那么急切，却又那么失落。 调查局没有找到简宁宁，甚至连蛛丝马迹也没有捕获到，寇珺也同样没能找到简宁宁。他从邾城最热闹的地方穿过，从茫茫人海中搜寻艰难的身影。他从荒无人烟的荒漠走过，嗅着干燥的空气中简宁宁的味道…… 好几次，他确信简宁宁就在身边，最终却仍是一场空。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简宁宁在故意躲着他，可他还是想把她找到，想和她一起面对接下来会出现的风起云涌。 他想求她给他一个和她共同面对一切的机会。 可是，她还是选择了避而不见。 第21章 ：邾城的雪 邾城连下了几天的大雪，像气象灾害一样，目光所及之处全都处于白雪的包围之中。艺术大师们辛苦弄出的艺术杰作，全都掩藏在白茫茫的积雪之中。 寇珺坐在车中，看着车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陷入了沉思中。 电话铃声响起。 是宁宁？ 寇珺急切地拿出手机，却发现并不是宁宁，而是江言离。 眼眸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喂？”寇珺接通了手机。 电话那端，江言离语气急切，道：“你在哪儿？快来，城东郊外的湿地公园出口，有新案子。” 挂断电话后，寇珺踩动油门朝着江言离所说的地址奔驰而去。 积雪陈冰让露面变得异常难走，但寇珺没有丝毫迟疑，稳稳地握着方向盘，每次都能在车身打滑开溜的时候及时调整。 寇珺对城东郊外的湿地公园并不陌生，昨天下午三点钟左右他就来过这里找简宁宁。 昨天，简宁宁在这里出现过，他非常笃定！可是，最终并没有看到简宁宁，她就像一个影子，露出一点痕迹，却又总能悄无声息地抽身。 寇珺一下车，江言离便急匆匆地走了上来，压低声音对他道：“死者是个30岁的程序员，在邾城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是个年轻有为的高层管理。” “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寇珺的心很沉。 江言离忽然停下了脚步，挡在了寇珺跟前，凑在寇珺的耳边说道：“他也有个一模一样的红色笔记本不见了。” 不远处有人看着他们偷笑，似乎是误会了他们纯洁的兄弟情谊，但不管是江言离还是寇珺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和时间来理会这些人古怪的眼神。 “把手给我。”江言离的声音很轻，寇珺却听得清清楚楚。 寇珺有些反应不过来，略显惊讶地看着江言离。 “给我。”江言离没想到寇珺这么婆婆妈妈的。 寇珺看了一眼周围路过的正笑看着他们的路人，轻咳了一声，道：“有什么事回去说。” “我有东西给你。”江言离坚定道。 寇珺拗不过他，只好伸出手。 江言离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悄悄挪了一下身体，用身板挡住了手上的动作，同时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了寇珺的手心。 “这是我在命案现场发现的，你看看。”江言离仍旧警惕地看着四周，当他看到有人看向这边时，便冲着那人恐吓起来，吓得他们仓皇离开。 寇珺低头一看，心狠狠一痛。 是面具碎片，也就是肖局和骷髅头谈论到的“傀儡”。 寇珺把“傀儡”收了起来，并问江言离：“还有谁看到过它？” 江言离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看到的时候险些把心肝儿都吓出来，哪敢随随便便让其他人知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万一被别人听去就麻烦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命案现场。” 江言离拉着寇珺往命案现场走去。 命案现场已经被调查局的人保护了起来，警戒线内只有工作员能够进去，当然，江言离有的是办法让寇珺进入到警戒线以内。 尸体已经被白布蒙上。 寇珺蹲下身，正要去拉白布，江言离便制止了他。 “烧死的，面目全非，别打开了。”江言离单是听调查局的人描述就有些受不住了，哪还敢让寇珺拉开亲眼见一次。 寇珺却毫不犹豫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拉开了白布，同时道：“你身为调查局的人，少不了要和命案打交道，这也不能看那也不敢看，如何接近真相？” 江言离被教训了一通，脸上火辣辣的，但他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你知道我不是为了命案才混入调查局的。”憋了半天，江言离才瓮声瓮气地说出这句话。 寇珺则说道：“就算是为了《D·P》，该看的也还是要看，逃避不了。” 白布拉开后，露出死者的面容。 江言离赶紧把头转向了一边，并说道：“先前秦鈡和王玮的死相已经够惨了，我看了之后几天都没吃好睡好，你就饶过我吧。” 还好，寇珺看了一眼后，又把白布给蒙了上去。 确定寇珺蒙上后，江言离才转过头来，他不解地说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倔？调查局的人看过了就好了，你认真听他们汇报情况不就得了，哪里需要再看一次？” 寇珺却说道：“关乎真相的事，还是亲眼所见可靠些。” “调查局的人都经过了多年的专业训练，如果他们都不可靠的话，还有谁可靠？”江言离不服气道。 寇珺仍旧坚持：“自己多看看，总归踏实些。” 刚好，调查局的人走了过来，把一个蓝色文件夹递向江言离，恭敬道：“江sir，这是我刚才整理的详细资料，先给您过目。” 江言离接过文件夹，冲着寇珺扬了扬，略微得意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他们什么都做好了，哪里还需要我们亲眼查看尸体？” 江言离对调查局的人摆了摆手，道：“你先去忙吧，我等会儿看完就还给你。” 调查局的人走开后，江言离把文件夹放到了寇珺的眼前，说道：“你看，可以说他们做到了面面俱到。” 寇珺看了一眼白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符号图案，最终目光落在死因一栏：死者因严重烧伤而死。 江言离见寇珺眉头微锁，好奇问道：“怎么了？” 寇珺脱下手套，指着那句话道：“这么简单？” 江言离惊讶反问：“这不是事实吗？你也看到了，尸体确实是烧死的。” 寇珺道：“准确地说，死者是因为浓烟吸入肺部，导致呼吸困难，最终窒息而亡。火势太旺，身体严重烧焦。” 寇珺说的这一席话把江言离惊得目瞪口呆，他先前的得意和骄傲，在寇珺面前溃不成军。江言离仿佛听到了啪啪的耳光声，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痛感。但他还是倔强地回顶了一句：“有什么区别吗？” 寇珺说道：“有区别。如果是直接被明火烧死，至少可以证明一点，火势非常集中。可如果是浓烟导致死者窒息而亡，就说明火势的范围比较广。当然，要计算出具体的杀人现场范围，还需要更精确的对比和运算。” 江言离无话可说，微微挑眉，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寇珺无心在江言离面前表现，他只关心死者。 “这次的死亡现场和秦鈡、王玮的死亡现场非常相似，死者虽是因火而丧生，可现场并没有任何被焚烧的痕迹。” 寇珺分析到这里时，发现调查局的人在纸上写的推测原因：被凶手烧死后，移尸。 寇珺把文件夹上附带的笔取了下来，把这句话圈了出来，并画了一个叉。 江言离惊讶地抬眼看向寇珺，道：“你没必要干涉他们的猜想，他们只是例行公事。更何况，在不了解异能，不了解《D·P》的情况下，任何人都有可能做出这种猜测。” 寇珺却很坚持，说道：“真相就是真相，错误的猜测应该被打消。” 江言离自知拗不过寇珺，只能戏谑道：“看来他们要因为你这个叉好好下一番苦功夫了。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两天他们就该放个大假了，你这一划，他们期待了一年的大假就得取消了。” 寇珺并没有听江言离在说什么，他抬眼看着四周。 四周的景、人、物都在他的视线里清晰起来，随后渐渐在他时间里模糊起来，他想从中捕捉到关于简宁宁的线索…… 寇珺忽然把文件夹还给了江言离，从警戒线内走了出去。 “哎？”江言离不明白寇珺怎么了，只得赶紧追上。当他路过调查局的工作员身旁时，把手上的文件夹递了过去。调查局的人看着他们两人也是一头雾水，心想，也许破案高手都有些神神叨叨的吧。 江言离追上寇珺，问道：“怎么了？” 寇珺上了车，对坐在副驾的江言离道：“我大概知道在哪儿找宁宁了！” 第22章 ：人至慧则无友 寇珺的车一路开向肖局的住处，江言离一直想问寇珺为什么笃定简宁宁会在这里，最终却又忍住了。 要到的时候，江言离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换了个问题问寇珺：“我一直很好奇，你从小到大有朋友吗？” “朋友？” 从来没有人问寇珺这个问题，胸口处隐隐一痛。 寇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江言离对于这个答案似乎很满足，长长地感叹了句：“意料之中。” “为什么？”寇珺想知道。 江言离忽然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模样，一脸认真严肃地看着寇珺。 “我发现你这个人啊，我是真看不透。”江言离说完，舒服地靠在座椅上，透过玻璃窗打量窗外风景的目光变得惬意而安然。 “你呀，看起来聪明，可处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事。可遇到人人都会处理的事情时，你却又什么都不会。”江言离感叹完，收回目光，凝视着寇珺，道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像你这种怪物，任何人跟你做朋友都会被反衬得像个弱智，你说谁会愿意和你做朋友。” “算夸奖吗？”寇珺平静得不像话。 其实寇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毕竟心里某处被江言离给戳中了。 江言离见寇珺如此淡定从容，毫不受影响，只能无趣地一甩手，泄气道：“跟你这个木头也说不着。” 明明说“说不着”，可江言离还是忍不住说道：“有句老话叫水至清则无鱼，你适当的时候也应该扮扮傻，给其他人一点存在感。什么事都被你一个人做光了，显得我们跟个傻子似的。” 寇珺看了一眼江言离，“水至清则无鱼不是这么用的。” 江言离愣了一下，整个人恨不得撞死在车窗玻璃上，他把头死劲儿偏向一边，连连摆手：“我们之间有代沟，算了，我拒绝说话。” “什么代沟？”明明是同龄人。 “人和神之间的代沟行了吧？”江言离想死。 车戛然而止，在肖局的住处外停下。 江言离打量了一眼周遭，道：“也不知道那老头子在不在，还别说，他神神叨叨的样子倒有些吓人。如果他能在明，我们在暗，或许对我们还有利一点。先前的爆破，彻底暴露了我们的行踪，算是我们都在明了。” 江言离嘀嘀咕咕说的一堆话，寇珺并没有细听，长腿一跨便进入了住处中。 江言离紧跟了上去。 屋子里没有动静，江言离轻轻推了一下寇珺，问道：“莫非那死老头没在？” 寇珺指了指地下室的入口，“也许他藏在那儿。” 屋子里的一切都还没来得及恢复，坏掉的监控系统和炸掉的墙面都呈现出沧桑和狼藉的模样，就像此时正坐在地下室试验台前的肖局，保持着他那沧桑的样子。 寇珺和江言离沿着入口小心翼翼地进入地下室，他们谁都没弄出动静，在这方面这两人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 肖局对于身后的事情并无任何察觉，他仍旧低着头在试验台上查看着什么。 寇珺和江言离藏在光线漆黑的角落里，借着柱体的掩护观察着肖局。 过了一阵，肖局直起身板，朝着实验室尾部走去。 寇珺忽然意识到他是去做什么，眉头一紧，目光闪过一道光芒。 江言离一头雾水，认真地看着。 肖局端着一瓶墨绿色的化学液体，来到了那像棺材一样的匣子跟前。当肖局来到匣子前时，匣子自动缓缓打开了，里面有一缕缕淡淡的烟雾溢出来。 当匣子完全打开时，江言离和寇珺都看清楚了里面藏着一个人——简宁宁。 江言离看到简宁宁后，用手推了一下寇珺，似在提醒他。 寇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匣子竖立着，有一人多高，简宁宁分明是站在其中，可视觉上却让人感觉她是躺在里面的。 简宁宁闭着眼，像睡着了似的。 肖局打了个响指，实验室里的灯变得格外明亮，如白天一样。 睡在匣子里的简宁宁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肖局时，眼眸平静，问道：“你调制出来了？” 简宁宁的话让寇珺和江言离大为吃惊，就好像她和肖局是同一阵营的人似的。 肖局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墨绿色的液体，说道：“我按南门先生的方法调制的，应该差不了。” “为什么不立即给我用？”简宁宁眉头微蹙，问肖局。 肖局轻笑道：“是敌是友我都还不知道，你说我为什么要给你用这个？如果我贸然把它用在你身上，岂不是帮敌人？” 简宁宁不急不躁地说道：“如果你不打算把它用在我身上，就把它扔了吧，我无所谓。” “你这是什么意思？”轮到肖局心慌意乱了。 简宁宁平静地说道：“既然南门先生把调制的方法告诉了你，就说明我已经取得了他的信任，你却还打算在我面前卖关子，你觉得我有必要配合吗？” “你如果不把药用在我身上，南门先生怪罪下来你承担不起。用，还是不用，你自己考虑吧。” 简宁宁的话句句戳中肖局的心。 简宁宁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她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有了我，南门先生对你会弃之不用。” “你放心好了，我对做南门先生的傀儡没有任何兴趣。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目的和身份，所以我们可以合作，而不是说我和你想法一致。” 简宁宁的话让肖局的眼里有了光，他近乎激动地问：“当真？” 简宁宁说道：“我们都是《D·P》的傀儡，理应为了达到目的而联手合作。但我和你不同，你受控于南门，而我只是受控于《D·P》。” 肖局想了许久，觉得简宁宁说的有道理，终于把墨绿色的药水放到了匣子一侧的凹槽里。 当肖局按动匣子上的一个绿色按钮时，匣子缓缓关上。 关上之前，躲在暗处的寇珺分明清楚地看见，简宁宁的脸上的紧张褪去。 寇珺和简宁宁相处这么久，对她再了解不过，他知道她在撒谎。 她这么做，无非是为了骗药。 江言离并不像寇珺这般透彻，他看得一头雾水。忽然就察觉到寇珺戳了下他的手臂，回头，听寇珺对他道：“可能你需要再一次把他弄晕了。” 江言离点头，“没问题。” 江言离故意弄出点动静来，引起了肖局的注意。 肖局猛的回头，看向地下室入口方向，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凶光，恶声骂道：“又是你，江言离！” 肖局追了出来。 肖局刚从寇珺所在的柱体旁经过时，忽然感觉后脑勺狠狠一痛，整个人无力地栽倒在地。 肖局倒地，江言离愣在了原地，他近乎委屈地问寇珺：“不是说把他交给我吗？” “有区别吗？”寇珺不明白江言离纠结的点在哪里。 江言离哭笑不得，却也没办法和寇珺讲理。眼看寇珺已走到匣子旁，江言离也只有从肖局身上跨过去，朝寇珺走了过去。 寇珺强势地摁动了匣子上的按钮，让匣子机器停止了运作，然后把匣子凹槽里的墨绿色药水抠了出来。 匣子缓缓打开，睡在里面的简宁宁用一双哀怨的眼睛盯着寇珺。 “为什么要阻止我？”简宁宁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做的交易，寇珺却强行终止了。 寇珺握着药水的手紧了紧，他问：“明知道我有救你的办法，为什么不回来找我，而是冒险和魔鬼做交易？” 简宁宁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魔鬼？” 见简宁宁还不清醒，寇珺又问：“你知道南门什么来历吗？你确定能斗得过他？贸然凝视深渊，很容易会变成深渊的一部分。” 寇珺不想简宁宁再迷失下去，他也受不了简宁宁故意避着他。 简宁宁虽说话有气无力，语气却非常笃定，道：“我只透露了部分信息，而且，只掌握这点信息他没办法知道我的一切。” “你太冒险了。”寇珺还是不敢想象。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你觉得南门能找到什么？”简宁宁固执的坚持着。 寇珺却说道：“你对他的来历毫不知情，这么做太冒险了，我不能让你使用他的药水。” 寇珺说完，伸手去拉简宁宁。 简宁宁却不愿意把手递给寇珺。 “我自有办法，你不用管我。”简宁宁倔起来的样子像极了青春期叛逆的孩子。 寇珺不再理会他，把墨绿色的药水递到江言离手上后，直接把简宁宁抱了起来，然后扛着她朝地下室外走。 来到地下室出口时，简宁宁忘了把头埋一下，以至于砰的一声撞在了出口上方的墙体上，痛得她面色潮红，一记拳头锤在了寇珺的身上。 寇珺心里着急，脚步未受丝毫影响，朝着车所在的方向奔去。 江言离走在最后，他隐约听到楼上电脑房的方向传来一声怒吼：“废物！” 想必他就是藏在电脑里的骷髅头吧，也就是简宁宁提到的南门先生。 “快走！”江言离忽然察觉到异样，狂奔起来。 寇珺忽然一改方向，没有朝着车所在的方向跑去，而是一改方向冲向了出口。 江言离和寇珺身后方向响起了轰隆的爆炸声，紧接着寇珺的车也轰隆一声炸开了。 江言离再一次被寇珺的先见之明折服得五体投地。 江言离拦住了一辆路过的小车，一亮调查局的身份便把司机从驾驶室拉了出来。 那司机还没回过神来，车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23章 ：控制与失控 江言离的房间内，简宁宁安静地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只有寇珺才会这么想，江言离早就看出来了，简宁宁是为了回避寇珺所以才装睡。 一旦寇珺去别的地方，简宁宁就会毫不犹豫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开。 江言离才刚在心里把这样的想法过一遍，寇珺就当真站起身准备出去。而且，还示意江言离也出去。 江言离赖着不走，故意做出犯困的样子窝在沙发里。 寇珺无论如何也不会把江言离和简宁宁单独留在房间里，所以，故意在江言离面前亮了一下拳头。 见识过寇珺身手的江言离非常清楚那双拳头的威力，心中一怂，便改口道：“要不你帮我倒杯咖啡，我实在是不行了。” 寇珺没多想，折身去倒咖啡了，临走前递给江言离一个严肃的眼神，似乎在警告他不要靠近简宁宁。 江言离识趣而乖巧地点头。 寇珺走出房门后，忽然又折身进来，见江言离心绪平静地坐在沙发上犯困，心里似乎安稳了不少。 “咖啡机在哪儿？”寇珺问。 “厨房，你想要的都在那儿。”江言离打着呵欠回答。 寇珺再一次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确定寇珺不会再折身回来，江言离才松了一口气。 寇珺走后，江言离对躺在床上的简宁宁说道：“好了，你不用装睡了，他已经走了。” 简宁宁睁开眼睛，看向江言离，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意识到江言离会读心术后，简宁宁严肃道：“江言离，以后我不许你把读心术用在我的身上。” 心中所想被他人窃走，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件毛骨悚然的事。 江言离却道：“就算我不用读心术，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江言离摇头叹息着：“也就只有寇珺那个榆木疙瘩才会看不穿你的心思，他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在感情上跟个木头似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简宁宁凝视着江言离的眼睛。 江言离一脸的无辜：“你对我这么戒备做什么？我和寇珺都是为了你好。” 简宁宁把头偏向一边，说道：“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也不会再和你们有任何交集，你们不用再把我当朋友。” 江言离指了指门外，说道：“你看寇珺那个样子是只把你当朋友吗？” 江言离想提醒简宁宁，在寇珺心里，简宁宁才不是朋友的身份那么简单。 其实，不用江言离刻意点出来，简宁宁也能感受到。可是，她又能作何选择。 简宁宁盯着江言离，字字有力道：“人是我杀的，如果你阻止我离开，我会连你一同杀掉。” “你不会。”江言离不相信简宁宁会对他动手。 可是，看着简宁宁释放着杀气的眼睛，江言离的心里又顿时没了底气。 很快，江言离感觉浑身僵冷，仿佛不着一物地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 江言离想说话，简宁宁却没给他任何机会。 门外响起了寇珺的脚步声，江言离听到这声音时，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心里一暖，险些哭出来。 简宁宁果然在寇珺推门的刹那，收了那古怪的异能。 身上寒意散去的江言离，畏惧而委屈地看向寇珺，似乎在寻求寇珺的帮助。 寇珺一见江言离坐在简宁宁的床边，眸光便暗淡了几分，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下。 江言离挣扎一般站起来，克制着发软地双腿，单手撑着床，挪步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重新坐回沙发的江言离长舒了一口气，死里逃生一般。 寇珺冷不丁地把咖啡放到江言离身侧的桌子上，眸子里冷光阵阵。 寇珺站在江言离的身前，刚好挡住了江言离，坐在床上的简宁宁看不见江言离的样子。 江言离抬起头来，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 江言离古怪的样子让寇珺心中疑惑。 江言离对寇珺使了使眼神，寇珺眉头微蹙，并没给他任何回应。 江言离不知道寇珺到底有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心里非常慌乱。万一简宁宁哪根筋不对，对他和寇珺都下杀手怎么办？ 寇珺身手确实不错，江言离从没见过身手比寇珺更厉害的人，可是，肉体凡胎在强大异能面前算什么？不过是肉靶子而已！ “你把咖啡喝了。”寇珺说完，转身走向简宁宁。 “哎——”江言离想拉住寇珺，却刚好碰上简宁宁犀利无比的眼神，只好认怂地把目光收了回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喝起了咖啡。 寇珺走到简宁宁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检查了一遍耳后，最后拿起她的手看了看。 在地下室的实验室里，寇珺就把玻璃碎片交到了简宁宁的手心，所以他很清楚，她已经恢复了。他也清楚，她先前的昏迷和虚弱都是装的。他很清楚，她的心里在酝酿什么，只是，他不想说，不想点破而已。 “舒服点了吗？”寇珺问。 简宁宁看了寇珺一眼，瞬即把目光挪向了别处，她害怕去看寇珺的眼睛，担心看着那双眼睛她会做出和心里想法完全背驰的事来。 简宁宁点点头，没有多说话，这和她以往咋咋呼呼的性格完全不像。 “好点儿了就先歇会儿吧。”寇珺迟疑了刹那后，最终还是说道。 简宁宁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该说，否则的话会暴露自己想逃走的事实。 恰逢时宜地，简宁宁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看来她饿得不轻。 简宁宁计上心头，终于敢抬眼看着寇珺了，她掩藏不住心中的欣喜，指了指肚子，委屈又无助：“肚子饿了。” 寇珺回头看了一眼江言离。 江言离还没从刚才被简宁宁封冻的那一幕里回过神来，当寇珺看向他时，他只觉得浑身一激灵，目光惊恐又疑惑。 “去买点吃的。”寇珺道。 江言离恨不得能从这让他感到压抑和窒息的房间里逃离，虽然这房子分明是他的家。 “好，我去。”江言离拔腿就跑，甚至都没问简宁宁她到底想吃点什么。 简宁宁没想到寇珺居然指使江言离去买东西，但寇珺已经这么布置了，她也不太好说什么。而且，在寇珺神经最敏感的时候多说无益，只会增加他的猜疑。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简宁宁开始感觉空气有些压抑。 简宁宁故意打了个哈欠，然后心虚地溜进被窝里装睡。 寇珺凝视着简宁宁，看着她的背影，说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寇珺的语气并非兴师问罪，更像是朋友之间的询问，就像询问“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样自然、正常。 简宁宁的心咯噔了下，身体不自然地僵硬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有点累，想休息。”简宁宁总是提醒自己，和寇珺说话的时候尽量不要慌，以免被他捕获到蛛丝马迹，可一开口还是败给了寇珺。 寇珺直接伸手握住了简宁宁的肩膀，用力把她掰向了自己。 简宁宁就像一片树叶似的，轻飘飘地，任由寇珺摆弄。 寇珺的眼睛总是暗藏着一股魔力，逼迫着简宁宁，让她不得不正视他的目光。 “不管你遇到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贸然行动。”寇珺字字有力。 简宁宁暗暗狠了狠心，既然已经挑开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我没有贸然行动，我有自己的计划。”简宁宁说得笃定。 寇珺握着简宁宁的手，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躲避什么，我和你从一开始就是一起的，生死与共、风雨同舟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简宁宁想把手挣脱出来，却反而被寇珺握得更紧了。 渐渐地，简宁宁的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在单枪匹马闯邾城的这些日子里，她觉得太累了。 “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寇珺的声音轻柔如晨风，他轻柔地抚摸着简宁宁的头发。 “我……”简宁宁不知道该怎么说。 简宁宁靠在寇珺的胸口，贪恋着寇珺给她的踏实感。 “为什么你明知我杀人了，却还要护着我？”简宁宁的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吧嗒吧嗒掉落。 寇珺低头，道：“你这么做必然有你这么做的原因，而且，我相信，我认识的那个简宁宁绝对不会杀人。” 简宁宁猛的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寇珺。 “人？”简宁宁眉头紧皱，暗暗在心里惊问：为什么寇珺知道她杀的那些不是人？ 寇珺并没有急着要简宁宁给他答案，而是安抚一般地说道：“之前，我见过一个人，我相信你也见到了，司空。” 寇珺说到司空两个字时，明显感觉简宁宁的手动了下。 “他跟我说了很多，他说他尽量控制了《D·P》对你的影响。”说到这里，寇珺忍不住担心起来，“但我担心，他的控制非常有限。” 简宁宁前段时间的种种行为都非常失控，按照她的性格，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会在第一时间跟他讲。 简宁宁胆子小，性格怂，杀人这种事情绝不是她能随随便便做到的。 当寇珺在肖局的房间里看到了腾着火焰的骷髅头也就是南门先生时，他就猛的明白过来，南门一直在和司空作对。南门甚至不需要弄明白司空在做什么，只需要想办法进行干扰，就足以让第三方简宁宁吃尽苦头。 《D·P》对简宁宁的干扰依然存在，所以简宁宁才会做出种种违背自己性情的事。 寇珺对简宁宁如此坦白，让简宁宁深受感动。 “司空找过我，他告诉我说，邾城有一个诡异的算命先生在进行悄无声息的谋杀，但我现在还没有找到这个人。” “最开始我怀疑是江言离，可江言离一直和你在一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最近变化太多，这件事情的调查就被我搁置下来了。” 寇珺听得认真，简宁宁说的每一个字都被他放在脑海里细细地思考。 “秦鈡、王玮，以及刚烧死的宁南，他们为什么会成为你的目标？” 寇珺暂且不管简宁宁是因为被《D·P》控制，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对这三个人下手，他都先不管。他打算先解开这三个人的身份之谜。 简宁宁摇头，说道：“其实，我最初并没有想过杀人。” 简宁宁这话，寇珺相信。 要简宁宁捏死一只蚂蚁，估计她都会拒绝，更何况是杀人。 “那你是怎么盯上他们的？”寇珺打算像剥洋葱一样剥开案件的真相。 第24章 ：杀机 面对寇珺的追问，简宁宁不打算再隐瞒。可是，正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怎么了？”寇珺看到简宁宁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隐隐作痛。 寇珺握着简宁宁的手紧了紧，低沉的声音在简宁宁的耳边萦绕：“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简宁宁喃语一般地问：“你对所有因为命运安排而出现在你身边的人都这么温柔体贴吗？” “因为安排而来到我身边的人只有老莫和你，我对老莫亏欠太多，对你，也许是本能吧，不舍得让你受委屈。” 寇珺的话如世上最烈的酒，简宁宁一沾就醉了，就乱了理智。 见简宁宁的心不再抵触，寇珺一边摩挲着她的头发，一边轻问：“现在能告诉我，当初为什么忽然离开吗？” 简宁宁身体一僵，像是受到了惊吓。 “宁宁，不管你遇到了什么，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寇珺安抚着她。 简宁宁凝视着寇珺的眼睛，迟疑了很久，终于开口，自言自语一般地说出了两个字——杀心。 “杀心？”寇珺不明白。 简宁宁的眼睛蒙上潮湿的雾气，嘴唇也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强忍了很久，还是没能阻止眼泪掉下。 简宁宁暗暗吸了口气，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道：“我们来邾城时，自进入邾城境内，就感觉心绪不安。每当我看到你的时候，心里就会腾起一股杀气，不管我怎么控制都无法完全遏制这种想法。” “当我们的车在邾城境内出了故障，你不得不去叫人来修的时候，我遇到了江言离。” 对于这件事，寇珺后来有听说。 简宁宁继续道：“江言离来跟我打招呼，可是，你知道吗？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脑子里想的却是各种折磨他至死的方法。控制不住的，就想杀了他。” 简宁宁心慌意乱起来，如果不是躺在寇珺的怀里，也许她已经崩溃了。 “也许是被《D·P》控制的后遗症，我们慢慢克服它就好了。”寇珺安慰着简宁宁。 简宁宁无力地摇头，“那个时候我心里很乱，很担心会出事。” 简宁宁最担心的是自己完全失去意识，从而对寇珺下手。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选择了不辞而别。 “离开后，一股不受控的力量驱使着我前往花半里。” “在花半里我见到了一个老头，我知道他在寻找关于《D·P》的线索。其实，并不是我主动找上秦鈡、王玮他们的，而是那个老头。” 寇珺知道，简宁宁说的老头就是肖局。 “老头好像在找一个笔记本，所以盯上了秦鈡。” “我跟踪老头，却被他察觉，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从暗处跳出来给我打了一针。当我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老头的地下实验室。” “当时老头并不在家，我把实验室翻了个底朝天，不过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当他来见我时，我制造机会触碰到了他的手机。” “通过破解他的手机，我发现他之所以会盯上秦鈡，是因为秦鈡的身份特殊。” 简宁宁抬眼看了看寇珺，他很安静，这种安静让她感到安心。 “秦鈡身上有《D·P》代码中的一小句。”简宁宁平静的一句话却掀起了寇珺心中的波澜。 寇珺说道：“秦鈡身份普通，怎么会和《D·P》扯上关系？”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简宁宁道：“我也没想明白，也许他和秦漠有点关系吧？” “他和秦漠？”寇珺并没有因为秦漠和秦鈡都姓秦而把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现在想起来，自己却是太粗心了。 简宁宁道：“秦鈡是秦漠的堂兄，两人的祖父为同一人。” 简宁宁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不过说来也奇怪，秦鈡对于和秦漠的关系从未对其他人提到过，就连我也是在直觉的驱使下，对他俩的DNA进行对比后得出这个结果的。” 寇珺眉头紧锁，说道：“这个秦鈡，怎么看都只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啊。” 简宁宁从寇珺的怀里起身，打开了一台微型电脑。 “他并不是普通的大学生。” 简宁宁话音刚落，电脑屏幕上便出现了秦鈡的画像，旁边是一堆解析文字。 “这些资料我看过，是秦鈡的背景资料，调查局的人从他出生到现在所有的经历都调查了一遍。”寇珺说道。 寇珺之所以想不明白秦鈡为什么会和《D·P》扯上关系也是基于这份资料。 这份资料上的每一个字都没什么问题，其现实的结果也是——秦鈡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问题在这儿。”简宁宁说完，刷新了电脑页面。 电脑页面上的文字全部更新，简宁宁解释道：“从秦鈡的经历上确实看不出来问题，但当我对他的生物信息进行计算和调查后，发现他的情况非常古怪。” 电脑页面上整整齐齐地列着文字、公式、符号，非常的艰深晦涩，就算是专业的生物学者也不一定能完全看明白，不过好在简宁宁在页面的中间部分，用醒目的加粗字体进行了总结： 真实年龄37-38岁。 “怎么会这样？” 别说寇珺会疑惑了，就算是生物学方面的专家学者看到这句话恐怕也是一头雾水，若有那冲动的，估计会笑话简宁宁了。 秦鈡自出生到现在的信息都被邾城调查局的人查询了个遍，却都没查出什么异常来，简宁宁也不知道用了哪一套计算公式，居然计算出秦鈡的真实年龄应该是37到38岁！ 这不是天方夜谭又是什么。 简宁宁也知道这有些不可思议，要是坐在她面前的不是寇珺而是江言离的话，估计江言离已经嘲笑开了。 “他的生物信息显示出的结果就是这样，而且，我敢保证，数据可靠。”简宁宁说得笃定。 简宁宁疑惑地看向寇珺：“如果秦鈡的真实年龄是37岁，他为什么又要伪装成学生？” 寇珺看着简宁宁，问道：“秦鈡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要在邾城，调查局的地盘上瞒天过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寇珺的话让简宁宁一头雾水，她迷茫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寇珺眸光一闪，忽然紧握住了简宁宁的手，问道：“如果他也懂得利用《D·P》系统呢？” 见简宁宁还是一头雾水，寇珺索性说道：“比如Ω，他就是因为拥有部分《D·P》代码，并对其进行了操控，所以才拥有了制造虚拟环境的能力。” 寇珺原本是打算用江言离做例子的，可事情真相还没完全浮出水面，江言离究竟是如何读取他人心思的，谨慎的他并不打算急着下结论。 简宁宁似懂非懂地点头：“这么说起来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寇珺说道：“如果肖局和你的目的都只是得到秦鈡身上关于《D·P》的那一句代码的话，只需要窃走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大动干戈地杀了他。” 不管秦鈡身份如何，杀人都是一件需要付出成本的事情。 回想起当初杀秦鈡的场面，简宁宁的脸色苍白起来。 “我接近秦鈡的时候，心里就控制不住地腾出杀气，这股杀气迫使我接近秦鈡。” “其实，就算秦鈡见到我的时候，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也都是一个懵懂大学生的样子。我只花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杀了他，当时的我脑袋昏沉，就像喝醉了酒似的，虽然还有一点意识，却难以控制自己的言行。” 简宁宁摇着头，想把这些让她痛苦的画面从脑袋里清除出去。 “你是通过营造虚拟环境来杀他的吗？”寇珺问。 简宁宁点头。 简宁宁痛苦地把头埋在寇珺的怀里，见寇珺许久都不说话，简宁宁抬起头来看着寇珺，问他：“我是不是变了？变得让你觉得陌生和可怕了？” 寇珺没有正面回答简宁宁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只是在想，秦鈡的反应太不寻常了。” “为什么？”简宁宁不解。 寇珺说道：“正常说来，人在临死时会表现出极强的求生欲，如果他真的拥有了《D·P》的力量，不可能会那么心甘情愿地坐以待毙。” 简宁宁觉得寇珺说的有理，可是事实就是那样，秦鈡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抗的能力。 “只有一种能说通的解释。”寇珺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也就是秦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和《D·P》之间的事情，对《D·P》的力量更是一无所知。” “换句话说，他是被《D·P》控制的傀儡，是《D·P》改变了他的生物属性，给了他全新的身份。” 寇珺的话让简宁宁豁然开朗，她有些激动道：“就目前我们所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这世上只有《D·P》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能够瞒天过海，让调查局的人都无法查出异样。《D·P》让秦鈡看起来跟大学生一样，实际上他却是一个步入中年的大叔。” “可是，《D·P》为什么要这么做？”简宁宁还是一脸无解。 寇珺说道：“这让我想起一件事来。” “什么事？”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秘密，究竟有多少未知之事？ 寇珺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小时候，我在爷爷的书房里看到过一种红色的笔记本，和秦鈡、王玮他们丢的笔记本一模一样。可是，这些笔记本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普通的纸质笔记本。” “当我和江言离潜入肖局的房间后，发现肖局的电脑里也有这种笔记本的图案。” “我记得，当时我爷爷为了做一个真人模拟游戏的研究，找来了九名学生，每个学生手上都有一个这样的笔记本。” 回忆到这里时，寇珺的眉心颤动了下。 “难道说，秦鈡、王玮，以及宁南都和我爷爷当年的研究有关？”寇珺猜测起来。 简宁宁提醒寇珺道：“如果能找到当年参与这项游戏研究的人员名单，也许事情会有进一步的进展。 寇珺点头。 寇珺忽然想到当年参加这项研究的学生一共有九名，如果简宁宁还要继续杀下去的话，还有6名学员会出意外。 寇珺把简宁宁的手捧在手心里，凝望着她，认真道：“答应我，不要再杀他们了，不管他们是不是人。” 简宁宁面露难色，纠结道：“不是我想杀他们，是我不受控制。” “而且，不杀了他们根本无法获取到藏在他们身上的代码。”简宁宁不想让寇珺认为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其实寇珺也明白，一旦被《D·P》控制，就不再是活生生的人类，而是披着人类空壳的傀儡，若能对他们尽兴详细的生物解析，会发现他们其实早就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生活。他们不管是呼吸还是说话做事，都是按照《D·P》对他们的设定而进行的。他们和电冰箱、空调、加湿器这种家电没什么区别，都是按照程序办事。 与其说简宁宁杀人了，不如说她拆了几件家电。 但寇珺不想她继续拆下去，留着这些人也许能收获更多的线索。 第25章 ：回城 简宁宁没有骗寇珺，她真的无法控制自己。 她讨厌这种不能自控的感觉，因为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任人摆布的东西，而不是一个拥有独立思想的人类。 她不想自己来世上一遭，却只是家电一般的存在。 寇珺明白简宁宁在纠结和痛苦什么，他安抚着简宁宁：“以后和我待在一起，不要再独自离开了。” 在寇珺看来，只要简宁宁不单独行动，他应该能掌控一切。 简宁宁并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是不是真的如顾恬恬当初所说的那样，她不是人类，不配拥有人类的感情。 想到这些痛苦的回忆，简宁宁忍不住紧了紧抱着寇珺的手。 被简宁宁如此亲密地抱着，寇珺心中一暖。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了，是江言离回来了。 江言离手上提着一大袋吃的，因为走得急还有些气喘吁吁，当他看到房间里的一幕时，尴尬不已。 尴尬只是他心里的第一下反应，当他意识到被其他男人抱住的，是他心仪的女人时，醋意翻滚，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买回来了。”江言离没好气地撂下这句，生闷气似的放下东西，然后转身走开了。 江言离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抽起了烟，袅袅烟雾缓缓腾起，掩映着他的脸，让他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江言离怎么也不会忘了简宁宁先前想杀他时那种冷漠、绝情的眼神，她要他死，冷漠到了极致。可是在寇珺面前，她却温柔如水。 世上那么多女人，自己怎么偏偏对这一个着了迷、着了魔？ 江言离抽到一半，又觉得索然无味，带着怨气地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抽烟的人大多有着难以言说的寂寞，可是，把烟掐灭后，这种寂寞和孤独并没有减少半分。 江言离抬头，目光透过阳台，看着天上。 天空灰蒙蒙的，像要下雨。 江言离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初见简宁宁的场景，回想起雪山上那个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傻姑娘。 早在那时，他就动心了。 早在那时，他就知道，简宁宁的心里只有寇珺。 可他还是不甘心，或者说，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靠近简宁宁。 人啊，就是这么矛盾。往往向往着决绝、果断的帅气潇洒，却还是无法真正做到彻底放下。 简宁宁吃完东西后，和寇珺一起来到江言离跟前。 看着他们齐齐朝自己走来，江言离觉得有些讽刺。寇珺和简宁宁才是天生一对，那他呢？算什么？算小丑吗？ 江言离的情绪有了强烈波动！ 江言离藏不住心事，尤其是藏不住情绪，寇珺和简宁宁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怒气。 “如果这里没办法让你透气，你可以下楼走走。”寇珺知道江言离的心思，却并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要送给他，反而有点故意扎江言离的心。 江言离知道寇珺是在提醒他，不该动的心思不要动，但他还是忍不住回了寇珺一个白眼。 “你们去哪儿？”看着寇珺和简宁宁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江言离有点慌。 莫非这两个人是要私奔？ “回邶沙城一趟。”寇珺干脆利落地回答，那冷漠的语气仿佛在警告江言离，他们的事情不需要他管。 江言离短暂地迟疑了两秒后，忽然委屈巴巴地看着寇珺，像个孩子似的说道：“我从来没去过邶沙城，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你留在这里观察肖局的动静，一有异动就联系我们。” 寇珺对江言离的霸道，更多的来源于对江言离的不满，毕竟没几个男人能容忍对自己心爱女人有想法的男人留在身边。 江言离自是不从，说道：“我既不能打，也没什么特别的自保异能，孤身一人留在邾城不是找死吗？” 江言离耍起了无赖，“不行，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简宁宁提醒寇珺道：“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早点去早点回。” 简宁宁说完，看了江言离一眼，看得江言离浑身直冒冷汗。 趁着江言离回不过神来的空当，简宁宁和寇珺转身走开了。 当寇珺和简宁宁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江言离才回过神来。 “等我！” 江言离铁了心要跟上他们，就算简宁宁要杀他，他也要跟着。 当江言离跑下楼时，看到门口停了一辆崭新的车，和寇珺之前那辆车有一点相似。 江言离明知道那是昨天寇珺抽空去提的新车，但还是故作不清楚地说着：“这是谁的车？还挺好看。” 说话的同时，江言离拉开了副驾车门。 在江言离即将拉开车门时，寇珺的手伸了过来。 “要坐，坐后面去。”对江言离，寇珺可谓一点情面都不留。 江言离愣了下后，意识到寇珺是答应他跟着了，一时欣喜，也顾不上尴尬，自觉地打开了后排车门钻了进去。 坐在后排的江言离看着寇珺亲自为简宁宁拉开了车门，心里泛起了嘀咕，不乐意地瘪了瘪嘴。 虽然说车上坐着寇珺，但江言离还是感觉十分激动，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和简宁宁在如此紧密的空间里相处。 但江言离只敢盯着简宁宁的头发发呆，不敢和她说话，他还是担心简宁宁会在一怒之下杀了他。 简宁宁在江言离心里，既是迷人的天使，也是威力极强的魔鬼。 这样的人，还是不要贸然招惹得好。 车在茫茫雪原奔驰，枯燥的车程让江言离迫切地想要说点什么。 说什么话题，这个问题难不倒江言离，不管什么话题他张嘴就能说上两句。真正让他为难的是——找谁说？ 找寇珺？寇珺现在一心把他当情敌，会和他说话才怪。 找宁宁？江言离倒是乐意，只是简宁宁现在一看到江言离，眼神里就会有杀气腾过，江言离不想死太快。 忍忍吧！ 江言离蜷缩成一团，目光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的景。 其实窗外没什么好看，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雪，把一切都遮住了。 “邶沙城的风景还不错吧？”闷坏了的江言离在他们的车辆进入邶沙城境内时问道。 寇珺毫不留情地冷漠回他：“你是来旅游的吗？” 寇珺短短一句话呛得江言离说不上话来，只能保持沉默。 这趟旅程对江言离来说太煎熬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当他们的车在北辰街1号停下时，江言离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26章 ：诡变 北辰街1号有些废旧，自走进的第一刻起，江言离的眼睛里就流露出嫌弃的眼神。 推开大门走进后，发现房间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房间里的布置也很有品味，方才收起了眼里的嫌弃。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带我们到这儿来？” 江言离从雪山之上回来后，就一直喜欢住在奢华的地方，也许是一种心理缺憾吧，总想弥补自己曾经吃过的苦遭过的罪。 “邶沙城有不少响当当的酒店，环境应该很不错，不如我们住酒店吧。”江言离并不想待在这陈旧的老别墅中。 见寇珺和简宁宁都没有理会自己，江言离又说道：“酒店都配备了安保，要是有奇怪的人闯入酒店骚扰我们，酒店会阻止的。” 江言离感觉自己口水都要说干了，可这两个人无动于衷，只能泄气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江言离一直想去酒店，除了贪恋酒店奢华优雅的环境之外，还担心寇珺和简宁宁根本没有为他准备多的房间。 果然，三分钟后，江言离的担心就应验了。 寇珺抱着一床被子扔到江言离身上，说道：“你自己整理一下房间。” 江言离委屈巴巴地看着寇珺，请求一般地说道：“要不我一个人去酒店住？要是有什么事，你们给我打电话。” 江言离说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准备往外开溜。 寇珺重新拿起被子放到江言离的身上，说道：“你不是来旅游的，就住这儿。” “我……”江言离还想反驳，可寇珺已转身离开。 “这也太霸道了吧！怎么就只对我一个人霸道？见我是个软柿子，好捏是吧？” 江言离看了看房间，所有的家具上都蒙着一层灰尘，真要打扫起来，不知道要下多大的功夫。一想到这些江言离就觉得头痛，在沙发上窝了一阵后，他索性把被子压到身下，喃喃自语道：“就在这儿睡算了，反正也就是将就一两晚的事。” 江言离很清楚寇珺和简宁宁是来这里找线索和资料的，一旦找到就会前往邾城，所以待不了多久。 江言离刚准备休息一会儿，脑后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 江言离说道：“我实在懒得打扫，就在沙发上将就着对付两晚吧。” 身后没有任何动静，江言离好奇地把头偏了过去。当江言离的视线触碰到简宁宁时，整个人僵住了。 “宁……宁宁……”江言离的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 简宁宁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还浅浅一笑，说道：“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有没有。”江言离怎么舍得让简宁宁来帮他打扫。 莫名地，在看到简宁宁微笑的样子时，江言离把她之前要杀他的模样忘得一干二净。 鬼使神差地，当简宁宁走向江言离时，江言离的脸上居然还挂着笑容。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读心术究竟是怎么来的。”简宁宁没有绕弯子，一走近江言离便问道。 江言离呆若木鸡，嘴唇动了动。 “是因为《D·P》吗？” 江言离还没开口，简宁宁便又道。 简宁宁坐到了江言离的斜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言离。 “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们都有目共睹，所有异能者都和《D·P》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简宁宁的眼睛里仿佛长着钩子，钩得江言离魂不守舍。 “所以，你和《D·P》之间是一种怎样的联系？”简宁宁嘴角含着浅浅的笑，眉眼带着明媚的光芒。 凝视着简宁宁的脸，江言离的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不说话？”简宁宁没了耐心，她担心寇珺会忽然闯进来，所以有些不大高兴地提醒江言离。 江言离终于回过神来，慌乱地看了简宁宁一眼，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逃也是的往门外跑。 看着江言离的背影，简宁宁的眉头微蹙了起来，眼眸中有一道光芒闪过，她似乎在酝酿崭新的计划。 自从江言离被简宁宁询问过关于和《D·P》的联系后，江言离就不敢再单独和简宁宁相处了，总是想办法和寇珺待在一起。 江言离有些埋怨自己，当初在邾城的时候他就应该听寇珺的，留在邾城观察其他人的动静。 寇珺对江言离的改变有些奇怪，不过，刚好他也不想江言离单独和简宁宁相处，也乐得让江言离跟在自己身边。 江言离跟在寇珺身边什么也做不了，看起来他就像个多余的存在。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尴尬，江言离努力寻找话题。 “你怎么到这儿来找线索？这里难道和《D·P》有关？”江言离好奇地打量着。 江言离跟着寇珺来到了三楼的书房，里面摆放着一台实物电脑，和肖局在电脑房里摆放的电脑很像，却小巧很多。 寇珺没有理会江言离，只是低头找着东西。 “你在找什么？” 江言离看着寇珺大费周章地翻着一个又一个书柜，目光从一沓又一沓文件资料上掠过。 江言离见寇珺不吭声，不悦道：“好歹我们也算朋友吧？你就这样把我晾在一边，太不够意思了吧。” 寇珺头也没抬，说道：“是你自己要跟来的。” 空气尴尬异常，江言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站这儿也是站着，你跟我说清楚在找什么，我说不定还能帮你一把。”江言离也顾不得尴尬不尴尬的，只想尽快找到寇珺想要的东西然后回邾城。 寇珺的眼睛从手上的资料上浏览而过，说道：“我在找一份名单，参加《荒漠荒城》游戏研究的人员名单。” 见寇珺终于肯告诉他了，江言离的眼里有了光芒。 江言离眼疾手快地在书柜上翻找着，他要用事实向寇珺证明他不是一无用处。 书房里的东西都返潮发霉了，许多文件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江言离忍着文件散发出的各种怪物，问寇珺：“这屋子怕是很久都没人进来过吧？” “是没有。”寇珺简单地回答了句。 准确说来，三年前的那次爆炸后，书房里的很多东西都毁了，书柜里的资料也不完全。现在要找爷爷当年用过的资料，可以说是难比登天。更何况，爷爷很有可能根本没有存放这份名单在书房里。 寇珺不是个悲观的人，任何只要有可能的事情他都会尽力去做。所以，即便难比登天，他也找得无比认真。 两人用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把书柜了的一切资料都翻找了个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在地上蹲了太久的江言离单手撑在书柜上，缓缓起身，只觉天旋地转。 两眼昏花时，江言离的视线落在房屋中央的电脑上，便道：“怎么不找找电脑里，名单之类的东西最有可能存放在电脑里。” 寇珺看了一眼电脑，说道：“电脑已经废弃了，什么也没有。” 江言离不信，“你等我缓缓，我等会儿看看能不能修好。” 江言离休息好后，走到电脑前，对电脑进行了检查。 倒腾了好一阵后，江言离摇摇头：“看来是彻底废了，硬件完全损毁。” 寇珺说道：”就算把硬件修好，开机后看到的也是空白。电脑被格式化了。” “谁做的？看我不弄死他！”江言离不甘心。 “我爷爷。”寇珺不动声色地回答。 江言离收敛了一脸的怒意，有些心虚地看向寇珺，尴尬一笑，道：“你爷爷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房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房门被推开，是简宁宁。 “你们在找什么？”简宁宁的气色看起来不错，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怪怪的，眼睛有了淡淡的光芒，透着一股子机灵，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了。 江言离对她道：“在找一份名单。” 简宁宁当然知道寇珺在找名单，他们回邶沙城的主要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所以——她为什么要多次一举地问这个问题？寇珺心里闪过这个疑问，但他只是随意地看了简宁宁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简宁宁环视了一眼书房，说道：“书房里不透光，透着一股霉味。” 江言离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凑上前去，对简宁宁道：“你看看能不能用你的异能，对这个房间进行修复？” “怎么修复？按你说的，那我岂不是可以把现在这个世界，还原成数百年前甚至更久远以前的样子？”简宁宁回顶了江言离一句，意在指责江言离异想天开。 江言离自讨没趣，微微挑了下眉头，说道：“你不是可以根据现有的痕迹分析出很多东西吗？既然能分析出结果，应该也能进行恢复吧？” “你不也是异能体质吗？那你来。”简宁宁毫不客气。 江言离立即认怂，并讨好地对简宁宁道：“我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只是想建个小小的议。” 建议被驳回，还险些惹得简宁宁不高兴，江言离只好闭嘴，而起不敢再多说什么。 简宁宁一边打量着屋子，一边往电脑旁边走。 第27章 ：废话流背后的暗语 当简宁宁来到电脑旁，手开始抚摸电脑时，便侧过头来看寇珺，微微一笑，道：“这种电脑，全世界估计都没几台了吧。” 寇珺浅浅一笑，如平常面色，道：“他老人家就是喜欢用这种，也许是看着实实在在的东西，他才会觉得踏实吧。” 简宁宁点点头，说道：“只要他老人家高兴，用什么样的都成。” 一旁的江言离好奇地看着你一句我一句闲聊的二人，他们二人可都不像是喜欢说废话的人，怎么一个劲儿地说着废话？ 难道现在流行废话流对话？ 江言离算是看不懂了，但他们二人却说得很投入。 “这里的资料好像都被你们翻找过了。”简宁宁笑着问。 寇珺也笑着回：“是，我把这里翻找了个遍。” 江言离一听寇珺没提到他，急了，提醒寇珺道：“还有我，还有我。” 寇珺补充道：“我和江言离把这里翻找了个遍。” “也许已经弄丢了，毕竟经过了这么多年。”简宁宁道。 寇珺点头，“也许吧，有些已经发霉了，认不清字迹，有的被火烧了部分，有的好像被老鼠啃过。” …… 他们两人的对话无聊至极，江言离连招呼都懒得跟他们打了，直接从书房里走了出去。 江言离在北辰街1号的院子里走动着，他总觉得这里的环境和外面的环境不一样，他——好像在北辰街1号感觉到了冷。 江言离以前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不管是在雪山还是在邾城，他的身体温度不会随着环境的变化有任何的变动。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进入地下迷宫时，寇珺对他有了怀疑。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江言离来到了后院，那里有一个地下抽水系统。水抽出来后，可以对院子里的植物进行灌溉。 从地下抽出来的水基本上都有一点凉，需要放置一段时间才适合用来浇花。 江言离开始摇动阀门抽水，滋溜一声，抽出的浑水一下子喷在了江言离的身上。 冷！ 非常清楚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江言离感到不可思议，他更快速地摇动阀门，一股股清冷的水冒了出来，直接淋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的衣服彻底湿透，让他结实的肌肉若隐若现。 当身体因为太冷而哆嗦时，江言离才松了手。 “为什么会这样？” 恰好这时寇珺在二楼的窗户前看到了江言离的古怪动作，他问道：“你在做什么？” 江言离抬头看了一眼寇珺，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只是想喝水。”一个蹩脚的谎言彻底暴露了他慌乱的心思。 江言离回了房间，呆愣地坐在沙发上，脑袋里一片空白。 寇珺和简宁宁都已经从倔老头的书房里出来了，他们好像还是在闲聊着废话。 “你怎么了？”简宁宁好奇地问浑身都在滴水的江言离。 “我没事。”江言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可是他空洞的眼神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失魂落魄。 “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简宁宁走向江言离。 江言离仍然直说没事。 当简宁宁还要向江言离靠近时，寇珺忽然拉住了简宁宁的手，对他道：“既然他说没事，那我们也不要多问了。天色不早了，我去弄点吃的。” “我和你一起去。”那个古灵精怪的简宁宁似乎又回来了。 寇珺点头，嘴角含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寇珺和简宁宁离开后，江言离才收回魂儿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地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江言离不知道这种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他开始对北辰街1号产生了畏惧心。 吃过晚饭后，江言离独自一人坐在露天阳台前发呆。不知什么时候寇珺走到了他的身后，给他递过来一杯冰水。 “你好像有心事。”寇珺像关心老朋友一样问他。 江言离接过冰水，可是，手在触碰到冰凉的杯子时颤抖了下，让杯子里的水洒到了身上。 又是这种冰冷的感觉！ 江言离魂不守舍又慌张的样子让寇珺十分意外。 “发生什么了？” 寇珺在江言离的对面沙发上坐下。 江言离不知道该怎么说，他逃避地把视线挪向了别处，撒谎道：“可能我只是困了。” 江言离起身回了房间。 江言离不愿意说，寇珺也没有追问。 没有找到那九个人的名单，寇珺的心里也压抑而沉重。 耳边传来虫鸣声，抬头就能看到明月。本该是宁静美好的夜晚，可他的心里却沉重而压抑。 寇珺在心里问自己——宁宁会收手吗？如果不收手，下一个被杀的人又会是谁？ 寇珺很疲惫，稍作休息后便回房间准备睡觉。 当寇珺折身回卧室时，发现卧室的房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了。 寇珺本想敲门，可手指即将碰到房门时，他又停下了动作。 房间内的简宁宁躺在床上，她能感受到寇珺就站在门口。她故意反锁了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就像不受控制似的。 也许，她担心自己会因为不自控而在寇珺睡着之后伤害他吧。 简宁宁对自己越来越陌生，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清醒，什么时候又会失去意识，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来。 站在门后的寇珺不走，简宁宁的心就一直提得难受。当他终于离开后，简宁宁也并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夜，很静，静到房间里任何一丝异样都会引起简宁宁的警觉。 可是，她却没办法动弹，身体就像被封印了一样，但她的意识很清醒。 这种总是不能自控的感觉让她崩溃，她想咆哮，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个佝偻却灵活的身影投映在窗户上，正小心翼翼地朝简宁宁靠过来。 简宁宁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小心，并不是为了防止被简宁宁察觉，而是为了防止被寇珺察觉。 简宁宁开始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受控地把房门锁起来了，估计是有人故意作祟。 虽然简宁宁身体不能动，但她的大脑却没有停止运转，她扫描了那人的信息。 脑海中浮现出肖老头子的信息。 什么时候肖老头变得这么灵活了？ 肖局来到床前，用一根手指粗细的绳子把简宁宁给绑了起来，动作灵活，一点儿也不像平时那个行动不便的老头子。 随后，肖局把简宁宁给拧了起来，并不费力地扛着她从窗户旁逃了出去。 简宁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当肖局把简宁宁扔上车的时候，简宁宁终于分析出引起肖局变化的原因——他在1个小时之前，给身体注入了一种自行配置的化学药剂。 这种药剂让他的肌肉恢复了力量，骨骼也变得结实强硬起来，其灵敏度远超常人，所以他才能悄无声息地把简宁宁带走。 坐在后排的简宁宁，很努力地想让自己恢复行动能力，却发现根本动不了，就连眼睛都无法完全释放愤怒的火焰。 坐在旁边的肖局，回头看了一眼简宁宁，笑道：“我知道你想挣脱绳子，不过我告诉你，就算我把绳子给你解开，你也逃不掉。” 为了向简宁宁验证自己的说法，肖局特地解开了绑在简宁宁身上的绳子。 简宁宁依旧没有行动能力。 肖局笑了起来，苍老的脸因为皮笑肉不笑而显得有些狰狞。 “你别想着逃了，之前你的对手是我，所以你总是能逢凶化吉，逃出生天。这一次，你招惹的确实南门先生。被他盯上，你这辈子都别想着翻身了。” 肖局的声音有些尖，听上去怪怪的，这是注射药物之后引发的后遗症。 破晓时分，车在肖局的家门口停了下来。简宁宁被带进了地下室，那个她并不陌生的地方。 肖局把浑身僵硬的简宁宁安放到了匣子里，并通上了电流。 通电之后，匣子里安放的化学药物开始有了反应，或沸腾，或冒出古怪的烟雾。 肖局像欣赏艺术品一样观察着那些正在产生反应的化学药物，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很快，你就会和我一样，变成南门先生的手下。” 无法动弹的简宁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肖局说这些古怪的话。 这时，肖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阵比一阵急促，肖局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手指在空气中快速地点了几下，慌忙道：“对对对，该安排南门先生和你见上一面了。” 肖局打开了一台电脑，水幕在与简宁宁视线齐平的位置展开，水幕上出现了一个腾着火焰的骷髅头。 在此之前，简宁宁并没有见过南门，而今见到电脑上的骷髅头，便猜到它就是肖局说的南门先生了。 简宁宁眼眸清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她暗暗用力，试图从匣子里挣扎出去。可动了动，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既然身体受限，那就动脑子好了！ 简宁宁收回目光，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把对骷髅头的扫描放入脑子里进行分析。 无数公式都被简宁宁在短时间内运行了一遍，却并没有得出什么数据，脑海里空空如也。 第28章 ：试探 骷髅头大笑起来：“你真以为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对我有用？” 骷髅头一眼便看穿了简宁宁的做法。 简宁宁睁开眼睛，凝视着骷髅头。 南门也在凝视简宁宁，随后啧啧地感叹起来：“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件堪称完美的杰作。一个资质平平的废物，在经过3次升级后，居然变得这般与众不同，让我都开始嫉妒了。” 肖局一听到南门这话，心里就变得警惕起来，他担心简宁宁会取代他的位置，所以他卑躬屈漆地看向骷髅头，说道：“南门先生，你曾说过，她是个残次品。” 南门却道：“每一次升级都是对她能力的提高，对她各方属性的提升，现在的她和当初刚闯入沙漠小城的她已经完全不同了。” 躺在匣子里的简宁宁发现，随着药物的渗透，她的身体已经没那么坚硬了。 简宁宁试着动了动咽喉，发现确实可以动了。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简宁宁开口第一句便如此问道。 骷髅头忽然笑了，道：“好家伙，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清醒了，果然没让我失望。” “南门先生，她只是个残次品。”肖局再一次提醒骷髅头。 骷髅头根本没有理会肖局的话，他仍旧只盯着简宁宁感叹道：“能这么快吸收药剂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简宁宁听到“残次品”、“杰作”这些词时，心凉如冰雪。 南门先生的语气格外温柔，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他道：“曾经我以为，《D·P》选上的人才是杰作。可是，见到你之后，我才发现《D·P》的眼光有时候也不怎么好。” 一旁的肖局觉得南门先生这句话是在说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种危机感涌上心头，这种危机感很快便转化为对简宁宁的恨意。 骷髅头忽然对肖局命令道：“对她的手心进行扫描。” 肖局照做。 简宁宁看见，扫描信息进入电脑后，电脑里的画面变得立体起来。 电脑里的骷髅头不再只是一个骷髅头的样子，而变成了一个通体腾着火焰的人身，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面崭新的电脑屏幕，有点幕中幕的味道。 骷髅头快速地对电脑进行操控着，简宁宁半眯着眼，认真地观察着。 6分45秒后，骷髅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电脑屏幕由立体图画变成了平面图画，电脑上依旧只有骷髅头的形象。 骷髅头似乎在笑，模样狰狞。 “我发现你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快看不懂你了。” 骷髅头的话里透着一股阴森气息，仿佛已经对简宁宁动了杀意。 对南门先生十分熟悉和了解的肖局，似乎看到了希望，他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凑近骷髅头，低声问道：“南门先生，她身上有太多古怪，留着她恐怕是祸害，不如把她……” 肖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简宁宁冷哼一声，嘲笑道：“这位老头，这么快你就沉不住气了吗？真不知道南门先生是看上你哪点！” “你！”肖局本就因为之前多次让南门先生不满而自身难保，现在一听简宁宁说这种话就浑身直冒冷汗。 “你不是《D·P》的傀儡，就是我们的敌人。你能力越强，对我们的破坏力就越强，聪明如南门先生，怎么可能留你！”肖局故意道。 骷髅头根本不吃肖局这一套，冷冷地道了句：“还没你说话的份儿！” 肖局只能吃瘪地闭了嘴。 简宁宁半眯着眼睛，凝视着电脑上的骷髅头，道：“不知道你们给我打了多少奇奇怪怪的药水，身体里的数据早就紊乱了，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分析出来的数据是可信的？” “南门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如果仅仅因为这老头就自乱阵脚，那我真要向你表示遗憾了。” 简宁宁脸上阴森得意的笑，让南门有了一种亲切感，他试探地问道：“莫非，你跟《D·P》之间也有联系？” 简宁宁面含高傲，眸光清冷，道：“《D·P》手上的傀儡虽然有好几个，但每个之间的力量和智力都有不同程度的差别。南门先生该不会仅仅因为我和其他傀儡之间存在一些智力上的差别，就怀疑我身后另有主子吧？” 简宁宁故意做出沉思状，道：“你到底是在怀疑《D·P》的能力，还是在怀疑自己的判断？” 肖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急切地对骷髅头说道：“南门先生，这女人十分狡猾，你可千万不要着了她的道。” 简宁宁冷冷地呵斥着肖局：“你这个老头不要在这里废话了，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南门先生自有判断和分析。” 简宁宁上下打量起肖局来，随后啧啧啧地感叹起来：“没想到，《D·P》也有失手的时候，居然选上这等劣质傀儡。” “你……”肖局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力反驳。 “南门先生，这个女人太狡猾，只怕她心里藏着阴谋，会让我们的努力付之一炬啊。”肖局下定决心了，一定不能让简宁宁留下，否则自己在南门这边的地位岌岌可危。 南门先生却并不领情，冷声道：“废物，看到了吧，这才是《D·P》的傀儡应该有的样子。你，太劣质了。” 南门先生的话让肖局险些站不稳。 “南门先生……” “按我说的做。”骷髅头厉声命令道。 “你们要做什么？”简宁宁应该能想到，他们大费周章地把她从邶沙城带走，不可能只是和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骷髅头故意换了平缓的语气，道：“只是从你身上取点东西下来，你放心，很快就会结束。” “取什么？”简宁宁的眼神变得慌乱起来，尤其是在看到肖局手上锋利的刀片后，一股恶寒从心底冒了出来。 肖局报复似的对简宁宁笑了起来，还故作安抚地说道：“南门先生已经说了，很快就会结束，你忍忍。” 简宁宁努力挣扎着，以致匣子显示器的数据不稳定了起来。 肖局凑近简宁宁，低声道：“最好老实一点，否则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肖局转身对南门道：“南门先生，等我把东西取出来之后再向您汇报吧。” “这样也好。”骷髅头从电脑屏幕上消失了，肖局也关掉了电脑。 “你要做什么？”简宁宁盯着肖局手上的手术刀。 肖局阴森冷笑，晃了晃手上的刀片，故意装出温柔的语气：“别害怕，我只是从你的脑袋里取点东西而已，很快就会结束。如果你要怪的话，就只能怪你自己让我感受到了威胁。” 简宁宁才不管肖局在说什么，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肖局手上的刀片，惊讶问：“你该不会就这么下刀子吧？” 肖局玩笑似的一笑，收起了手术刀：“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你的手术起码要做5个小时以上，而且需要专门的手术医生才能做。” 肖局凑近简宁宁，单手遏制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我恨不得亲自操刀，把你脑袋里的东西挖出来。至于你的命，我根本不在意，我巴不得你死得越惨越好。” “如果不是南门先生想要留住你的命，我一定会那么做的。”肖局枯瘦如柴的手颤抖着，也没多大的力道，简宁宁扫描后分析得知，肖局体内的药效已经过了，他又变成了那个沧桑无力的老人。 肖局说完，摁动了匣子上的一个按钮，匣子开始慢慢放平。 放平后，匣子两端的凹槽收了进去，刷刷一阵金属的响动后，原本的匣子变成了医院中那种再寻常不过的担架床。 肖局推着担架床进入了电梯，狭窄的空间中，与肖局独处让简宁宁感觉有种难以控制的恶心感。 电梯门关上，一旁的肖局故意对简宁宁做了个鬼脸。 昏暗的光线下，肖局的脸看起来扭曲而丑陋。 电梯在三楼停下，肖局推着简宁宁进入了一扇玻璃房之后。 这是一间素净的房间，墙面采用浅蓝色，房间内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医药用的仪器，看起来像一家医务实验室。 刚到门口，就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中年人带着金丝边眼镜，长相看上去十分斯文，一张薄唇淡淡地抿着，似乎平时很不爱说话。 当他看到肖局推着简宁宁过来后，便上前帮忙。 简宁宁试图动动手指，却发现浑身依然僵硬，无法动弹。 “动作快点儿，南门先生还等着呢。”肖局对那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催促着。 白大褂并没有回应他，只是安静地把简宁宁推到了手术台旁边，借用机械把简宁宁从担架床上挪到了手术台上。 摁动按钮，手术台的磨砂玻璃罩把简宁宁罩在其中，手术台连接的仪器开始显示各项数据。 “她的身体里还有你打入的药水，要等药效失效后才能对她进行麻醉，否则麻醉无效。”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说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平静，不带一丝感情。 第29章 ：后悔 肖局凑到他身旁，压低声音，有些发狠地说道：“邢昱，你是看不懂形势还是怎么的，她是谁？是我们的贵宾吗？为什么需要麻醉？” 简宁宁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挣扎着问：“你们什么意思？” 在脑子上动手术，不打麻醉？ 简宁宁自小就怕痛！ 肖局和那叫邢昱的中年人都没有理会简宁宁，依旧只是盯着彼此。 肖局最后字字有力地说道：“现在就给她做手术，我要在旁边亲眼看到你把虫子取出来。” 简宁宁不明白肖局他们为什么要取她脑子里的虫子，说实话，她很不喜欢自己的脑子里有个古怪的玩意，早就想把它给弄出来了。可是，不打麻药，她怎么挺得过来？ 简宁宁不会由他们胡来，大声陈述着不打麻药就进行手术的种种坏处！ “嘿！肖老头，你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吗？不打麻药就进行手术，一旦疼痛刺激，让我有了过激反应，极有可能损毁手术仪器，到时候手术能否成功谁都无法保证。” “你让我遭罪，我必定会让你一事无成。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取走机械虫，但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丝意识，我就必定会拼尽全力毁了它。到时候你无法向那骷髅头交差，就等着沦为弃子吧！” 肖局干瘪的嘴角微微拉扯，说道：“你说的都在理，但是，只要有我在，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肖局看向邢昱，命令一般道：“开始。” 简宁宁看向邢昱，本以为他看起来斯斯文文，是个有点良知的人，却不料他依旧保持着冷静面色，而且开始按照肖局的话准备手术！ 简宁宁浑身直冒冷汗，额头的头发甚至已经被汗珠湿透，她歇斯底里地骂道：“你们最好杀了我，否则，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你们等会儿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肖局并不在意，平静地说道：“我等着，毕竟我也想知道，南门先生会把我变成多强大的人，会不会轻轻一动手就把你给捏死了！” 肖局无所畏惧又阴冷腹黑的样子让简宁宁的心里起了疑惑：他们取走机械虫到底要做什么？ 简宁宁还没来得及多想，邢昱已经开始做手术了。 看着邢昱把一整排手术刀摆放到手术台旁，简宁宁紧紧地盯着他，祈求一般说道：“我不要求别的，打一针麻药可不可以？” 邢昱看了简宁宁一眼，没做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简宁宁彻底明白了，不管她如何祈求，这些魔鬼都不会改变主意。 绝望中的简宁宁闭上了双眼，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邢昱把消毒后的手术刀一一放进了手术台的凹槽中，随后在仪器上敲击了一阵，在需要动手术的地方画上了线条…… 做完这一切，邢昱摁动了按钮，手术台开始运作。 虽然手术并不需要邢昱亲自操刀，一切都由手术台自带的系统来操作，但为了确保手术的顺利，还是需要专业人士守在旁边，好及时调整。 躺在手术台上的简宁宁能清楚地感受到手术台开始运行后所发出的震颤声，她从来没有如此畏惧过，就好像被绑上了绞刑台…… 简宁宁浑身汗毛直立，似乎每一个毛孔都有汗珠渗出。 激光开始运作，夺目的光锁定简宁宁的脑门，逼迫得简宁宁闭上了双眼。 这场手术太野蛮，根本没有把简宁宁当人看。 剧烈的痛感让简宁宁痛得浑身颤抖，终于忍不住，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嚎在手术台内响起，震耳欲聋。 手术台外的肖局欣赏着这一幕，面含微笑地感叹道：“《D·P》创造出来的杰作果然堪称尤物，不仅美得令人心动，还能承受这么强大的痛苦。” 一旁的邢昱平静地看着手术台里的动静，不动声色地说道：“她不是人类，当然能承受得住这一切。她的痛感也不是真实的，是《D·P》在提醒她的大脑，她此时的感受应该是痛。” 肖局为自己的决定十分满意，得意地数道：“听我的没错吧？如果给她打了麻药，哪里能看到这么令人振奋的一幕？” 邢昱丝毫不感兴趣，说道：“不用亲眼看到也能想到这些。” 邢昱收回目光，看向肖局：“如果你多动动脑子，也就不用南门先生如此大费周章地取机械虫了。” 肖局不悦地扫了邢昱一眼，凶光乍现，道：“你是在怀疑南门先生的决定吗？” 邢昱仍旧不动声色，道：“我只是在提醒你，她没了机械虫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你我都不清楚，如果让她失控，南门先生的计划受阻，你第一个难辞其咎。” 肖局冷哼一声，倔强道：“不用你操心！我自有打算。”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邢昱冷言道。 “你说什么？”肖局手握成拳，眼里有了杀气。 邢昱有所察觉，却并不在意，说道：“你无非就是想让南门先生给予你更多的力量，你真以为南门先生不知道你心里在酝酿什么阴谋，只是还没到拆穿那一步而已。” 邢昱重又看向简宁宁，“我之所以提醒你这些，是不想你毁了我的计划，否则，不等南门先生出手，我就会亲手了结了你。” “你是在威胁我吗？”肖局气得浑身发抖。 “算是吧，糟老头。”邢昱的语气平静得不像个正常人类。 肖局面色铁青，提醒邢昱道：“你别忘了，我和你同岁！” “是吗？”邢昱面含嘲讽。 忽然，手术台不再运转，响起了警报声。 “怎么回事？”肖局有些慌了。 邢昱仍旧不动声色，走到了手术台前开始检查仪器设备。 “手术怎么停了？会不会影响里面的机械虫？我告诉你，必须成功把它取出来，这是随着简宁宁升级而升级的机械虫，是其他机械虫无可替代的！” 肖局激动异常。 邢昱仍旧用平静的声音说着狠话：“你若是再影响我，当心我让你计划落空。” 肖局不敢再逼迫邢昱，立即认怂，小心翼翼道：“好，好，我不影响你，不影响你。” 手术台里的简宁宁闭着眼，似乎晕了过去，肖局担心出事，忍不住试探地问道：“她……怎么样？” 邢昱一边干净利索地调整仪器上的各项数据，一边道：“只是《D·P》给她启动了保护模式，类似于让她处于待机状态。” 邢昱说到简宁宁时，就像在说手机、电脑。 肖局担心出事，不管再多问，只是焦急地等待着。 肖局实在无法从邢昱的脸上看出事情的进展，因为邢昱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说话的语气也不会有什么波澜。 肖局浑身开始冒冷汗，简宁宁脑子里的机械虫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如果没有这枚机械虫，他很有可能会被南门遗弃。 他开始后悔没有给简宁宁打麻药，开始后悔自己在并无完全把握的事上太逞强。 窗外，夜一片漆黑，压抑的黑色让肖局透不过气。 邶沙城的夜，看似宁静，实则暗流涌动。 一群武装到牙齿的雇佣兵将北辰街1号别墅包围了起来，因为中了药剂而陷入昏死状态的江言离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寇珺的情况比江言离好不到哪儿去，但他察觉到了异样，猛的从沉睡中醒来。 寇珺本想一跃起身，却发现身体变得格外迟钝。 寇珺挣扎着从床上翻下，单手撑着地面，伸出另一只手拿过茶几上的陶瓷水壶，猛地灌了几口。 他想稀释掉药物对自己的影响。 “宁宁……” 意识稍微清醒了些的寇珺，第一时间想到了简宁宁。 莫非是简宁宁为了逃走而对他动的手脚吗？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如果简宁宁要对他下手的话，不用等到晚上，也不用跟着他来到邶沙城！ “不好！” 寇珺意识到是肖局和南门在搞鬼！ 寇珺艰难地来到窗口，透过窗帘缝隙看了出去。视线中，无数武装精良的雇佣兵潜入了院子。 对付他们，只需要一台电脑就够了！ 寇珺刚转身，就感觉头晕目眩，他不得不狠狠地眨眼，来让视线恢复清晰。 要命的是，寇珺却并没有在放置电脑的书桌上看到电脑！ 有人故意拿走了！ 难道南门已经知道了北辰街1号的秘密？ 寇珺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思考这些！ 寇珺拖着僵硬的双腿往房门外走，随后推开了江言离的房门。 第30章 ：绝地求生 江言离对这些动静毫无察觉，依旧陷入沉睡中。 寇珺单手撑着玄关、桌子、墙面，步步艰难地走到江言离身边。 “江言离！”寇珺伸手拍了拍江言离的脸，江言离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这么冷！” 江言离的身体透着一股凉气，若他是个普通人， 寇珺一定会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寇珺开始在江言离的身上翻找着，终于，寇珺从江言离的外衣兜里找到了他的手机。 楼下，雇佣兵已经开始做好了全面进攻的准备，一根又一根智能钢索紧扣在墙上，下一刻便会攀爬而上，破窗而入，将寇珺和江言离二人绝杀。 寇珺的手指快速地摁动着手机，房间里开始有了湛蓝色的光线，无数光线构成一个崭新的封闭的空间，把二人笼罩其中。 砰的一声脆响，落地玻璃被爆破，无数玻璃残渣四下迸溅。 以雇佣兵的经验，这种爆破本身就有极强的破坏性，被药剂影响而无法自由走动的寇珺和昏睡中的江言离极有可能会在爆破中身负重伤。他们破窗而入后，只需要等着收获胜利果实即可。 可是，当他们越窗而入后，却发现那古怪的湛蓝色光线像一个密闭的光罩，将他们保护了起来，玻璃残渣根本无法靠近他们。 雇佣兵们根本不知道《D·P》的存在，眼前的场景完全超出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各个看得目瞪口呆。 走在最前的雇佣兵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示意所有人备战扫射。 雇佣兵的想法很直接也很干脆，这么多火力齐齐攻下，不管是何等材质做成的保护罩都会被轰一地碎片。 强大火力齐齐射出，强大的冲击力和热浪在房间里炸开，房间变得摇摇欲坠，天花板上不断掉下碎末…… 江言离仍然在沉睡中，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寇珺冷漠地看着雇佣兵！ 雇佣兵们全副武装，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眼睛里尽是惊愕。 寇珺握着手机的手忽然有了动静，他快速地在手机上摁动着，眼睛凝视着回不过神来的雇佣兵。 领头的雇佣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摆动手势，示意所有人撤退！ 来不及了，他们先前轰出的火力，被寇珺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们。 轰隆炸响再一次响起，领头的雇佣兵率先倒地，他身后的雇佣兵甚至在冲击力的冲击下横飞出窗外。 楼下的雇佣兵见此情景十分意外，经过专业训练的他们快速后退，并果断地选择了其他窗户作为入口通道。 无一例外地，雇佣兵都避开了正门！ 正门是北辰街1号的主要入口通道，他们很清楚，寇珺一定会在入口通道设置最为致命的机关要害，否则北辰街1号也不会在乱火纷飞中保存三年之久。 房间里的雇佣兵纷纷退走后，寇珺蹲下身去查看江言离的情况。 江言离的身体寒如冰块，眉毛处凝结出一层浅浅的霜，头发上也开始凝结霜花。 “怎么会这样？” 寇珺摇晃着江言离，想把他唤醒，江言离却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你醒醒！” 不管寇珺怎么折腾江言离，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寇珺看了看四周，在心里疑惑：莫非是这虚拟的环境对他有了影响？ 寇珺想起昨天江言离古怪的反应，他似乎很怕冷。 如果真是这样，要救江言离的话，就必须尽快带他离开这个虚拟的空间，离开北辰街1号。 离开是必须的，只是还不是现在。 寇珺布下的光索，和当初面对Ω时所布下的光索一模一样，他们被称为能量光索。这种能量光索只能在北辰街1号这种虚拟环境下才有用，一旦置身在能量光索的包围圈内，刀枪不入，任何武器都不会对它造成威胁，除非他们彻底毁了北辰街1号这个虚拟的环境。 但北辰街1号是寇珺的爷爷亲自布下的，绝不是说毁就能毁了的。 寇珺之所以能凭借肉体凡胎和一个个古怪的异能者作战，也得益于这个强大而稳定的虚拟环境。 看着江言离的情况一点点恶化，寇珺知道是能量光索让江言离变成了这样，可是，说来奇怪，简宁宁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任何异样，为何江言离会受不住。 寇珺眉心紧拧成团，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通过其他入口冲进来的雇佣兵们。他们开始朝房间里投入烟雾弹，试图让烟雾穿过能量光索。 这些伎俩对能量光索来说都是小儿科，根本不会对它有任何影响。 可是，再这么僵持下去，江言离必定出事！ 现在，救江言离只有两个方法，两个方法都非常极端！ 一是立即撤下能量光索，但这么一来，雇佣兵涌入，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雇佣兵来势汹汹，装备精良，必然是做了必杀他们的决心。 第二个办法就是击败所有的雇佣兵，带着江言离离开。 这么做的话就意味着，在击败所有雇佣兵之前，都必须让江言离待在能量光索中。 他能坚持多久？寇珺心里没底。 进和退都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眼见雇佣兵的火力攻来，墙体碎裂，家具成了粉末，再由着他们毁灭下去，整个北辰街1号都得毁掉。 寇珺一咬牙，快速地摁动了手机。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无数代码，在寇珺的填写下，代码一行一行地跳动着。 每新增一行代码，能量光索就添了一面！ 寇珺的计划很疯狂！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北辰街1号造出最大面积的能量光索，然后依附能量光索击败群蚁一般的雇佣兵！ 短短半分钟的时间，整个北辰街1号都被笼罩在能量光索之中。 雇佣兵们虽然不知道寇珺弄出来的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但都知道它的厉害，纷纷谨慎地找了藏身地，暗中观察，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雇佣兵并没有完全涌入北辰街1号，他们在北辰街1号之外，手上所握的都是毁灭性极强的武器。 有人对他们下达了命令，如果闯进去的雇佣兵一直拿不下，那他们就把整个北辰街1号毁灭。 当他们看到能量光索时，先是一愣，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随后纷纷开始摁动了武器开关。 能量光索释放出湛蓝而精粹的光芒，将整个北辰街1号笼罩其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高倍速的弹药停滞在半空，无数炸飞的碎片也被定格，那些冷漠的雇佣兵横飞在空中…… 寇珺抱着江言离，在能量光索的包围圈内奔跑。 江言离浑身哆嗦，身体冷如寒冰，意识仍然不清醒。他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仿佛再拖延一秒都会丢命。 趴在寇珺肩上的寇珺嘴角似乎动了动，但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血撒了一地，将寇珺干净的西装浸染了一片。 “你给我撑住！”寇珺冲刺着。 寇珺狂奔引起的颠簸，让江言离又吐出一口血来。 “江言离！给我撑住！” 这条并不长的路，寇珺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路，在这一刻变得特别漫长。 终于，寇珺冲出了北辰街1号，从能量光索的包围圈里跑了出来。 跑出能量光索的那一刻，寇珺感觉到江言离僵硬的身体软了下去，像被抽走了灵肉一样。 “江言离！”寇珺不知道江言离情况如何，此时的他没有选择，只能先把江言离带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可气的事，他的车早在肖局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毁了，他只能带着江言离在马路上继续狂奔。 他们这么做无疑是非常危险的，因为，一旦有未被控制的雇佣兵追上来，他们都毫无还手的余地。 寇珺一改平日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强行抢了路边一辆黑色的车，把江言离放到副驾后便开着车狂奔而走。 还好，没人追上来。 即便如此，寇珺也没有完全放下戒备，他开着车绕过几个隐蔽的巷子后，把江言离带到了一间烂尾很久的楼房里。 寇珺把江言离搁置在靠墙的位置，让他的背贴着墙。 做完这一切，寇珺已经累得不行了，连呼吸都感到有气无力。但他并没有因此停下来歇息，而是查看起江言离的情况来。 江言离的皮肤凝结着一层白霜，就算寇珺用自己温热的皮肤去触摸那冰霜，也不见有任何化开的痕迹。 寇珺把手指放到江言离的脉搏处，感受了一阵后，发现江言离的生命特征已经非常微弱了，所谓气若游丝大概就是如此了。 寇珺在行医方面有一定的经验，可是，面对情况和人类完全不同的江言离他却没了主意。 也许让他喝点热汤会好一点。 寇珺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搭在江言离身上，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十分钟后，寇珺带着一碗热粥回来了。 当他回到烂尾楼时，发现江言离双脚随意地打开着，并不是寇珺离开时规规矩矩的样子。 他回过气了？ 寇珺疾走过去，把粥放在地上，认真查看着江言离的情况。 没错，江言离身上的温度回过来了，皮肤上那一层令人毛骨悚然的冰霜也已经褪去。 “江言离！” 寇珺试探地喊了一声，没想到江言离还真有了反应，睫毛微微颤动了下，缓了一阵后终于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江言离一睁开眼便看到寇珺凝视着自己，心里一虚，往后蜷缩了下，戒备地问：“你干嘛？” 江言离的身体还十分虚弱，身体挪动时，冰冷僵硬的地面让他疼得紧皱起了眉头。 “我们怎么在这里？”江言离分明记得他在北辰街1号。 当江言离缓过劲儿，回想起在北辰街1号发生的种种事后，暗暗舒了口气。 寇珺把粥递给江言离，说道：“给你买了点东西，你趁热喝了。” “买粥给我做什么？你这么好心？确定里面没下毒？”一回过神来，江言离就忍不住和寇珺开起了玩笑。 “不过说真的，我还真有点想喝点热乎的东西，现在感觉浑身寒透了。”江言离看着腾着热气的粥，眼里便有了光。 虽然寇珺觉得江言离废话有点儿多，不过他废话越多说明他情况越好，悬在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江言离动了动手臂，却发现毫无力气。 “你喂我呗。”江言离讨好地看着寇珺。 寇珺迟疑起来。 江言离委屈道：“我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怎么吃啊？再说了，你都给我买来了，何不好人做到底，喂我吃？” 寇珺拗不过他，只得拿起粥，开始喂江言离吃东西。 江言离的眼睛里立即晕开了得意的光芒，暗暗在心里嘀咕：拽什么拽？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现在还不是为我服务？ 寇珺并不知道江言离在想什么，只想尽快结束喂粥这个奇怪的动作。 可偏偏江言离吃得特别慢，他想好好享受被寇珺服务的感觉，这种机会可不是随时都有。 “你吞快点儿！”寇珺不耐烦起来。 江言离仍旧是一脸的委屈，说道：“不是我不想快，是身体跟不上，我能怎么办？” 折腾了近十分钟，江言离终于把一碗热粥吃干净了，他甚至还想指使寇珺把粥碗边沿的粥仔细刮给他吃，寇珺完全没有理会他这无理要求。 吃完了粥，江言离的情况已经完全好转。 谁能想到，眼前的江言离在先前是一副垂死状态？ 江言离看了一眼四周，好奇地问道：“我们怎么在这儿？” “被人追杀，逃到这儿的。”寇珺回答得干脆利落，站在边沿处的他，借着墙体的遮挡探看着外面的情况，还好并没有人追上来。 江言离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见到简宁宁的身影，不由得好奇地问：“宁宁呢？” 提到宁宁，寇珺面色一僵。 “她去了邾城。”寇珺如实道。 “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又去了邾城。”江言离有些反应不过来。 寇珺说道：“是肖老头把她带走了。” 江言离惊讶不已：“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肖局对我和宁宁都用了药，然后带走了宁宁。”寇珺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江言离噌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急忙道：“那我们现在去找宁宁！那老头子就像疯狗一样，谁知道会对宁宁做什么。” 寇珺当然想在第一时间赶回邾城，如果不是因为江言离拖着，他现在恐怕已经在邾城了。 看着寇珺要杀人的眼神，江言离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敢再惹寇珺，只能低着头，快步往楼下走。 第31章 ：三千尺之上的纠葛 为了尽快赶回邾城，寇珺和江言离打算买最近的航班飞过去。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他们可能会在机场白白待上几个小时等航班。 幸运的是，江言离一到售票窗口就买到了20分钟后的航班，江言离办完值机后，得意洋洋地向寇珺挥舞着机票，说道：“有我在，你的人生就跟开了挂一样，连20分钟后的机票也能买到。” 在这个时代，值机很快，不再像21世纪那样需要提前40分钟办理值机，一旦错过就无法办理。 寇珺和江言离上了飞机，两人心里都很着急，可偏偏一个是孤高冷傲，泰然自若的样子，一个是玩世不恭、事不关己的模样。 寇珺和江言离所坐的地方是头等舱的最后一排，偏角落的位置，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他乘客。 寇珺佯装睡觉，实际上却在沉思。 江言离的眼睛却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尤其是身材高挑的空姐，被他的眼睛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江言离有些惋惜地摇头，压低声音对一旁的寇珺说道：“可惜了，本来姿色还不错的姑娘，身上居然没有一处是真的。那胸，估计都做5次手术了，真担心某天她会因为假体爆裂而亡。” 寇珺心情沉重，没有心情搭理江言离，但这并不妨碍江言离继续自言自语。 “这空姐的眼睛一直在打量乘客啊，看来是想给自己找个长期饭票。” 江言离嘀咕时，空姐的眼睛刚好投递了过来，不过她只是淡淡地看了看江言离一眼便把目光投递到了寇珺身上。 奈何寇珺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在空姐忙着端茶递水的这段时间里，江言离发现这名双眼皮割得有些过度的空姐，最中意的乘客是坐在他们斜对面的一位先生。 那先生穿着裁剪得体，样式传统的高定西装，可惜他身旁坐着一个姑娘。 说来奇怪，那姑娘自上飞机后就睡着了。 江言离推了推寇珺，压低声音问他：“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很古怪。” 寇珺看了一眼江言离，冷漠道：“古怪的是你。” 其实寇珺早已注意到这对年轻人，他们登机时，刚好走在寇珺和江言离的前面。 男人身上没有任何异样，不过，男人身侧的女人，一个穿着雪纺碎花衣的女人，行动非常机械，像是被控制了似的。 不过，这些和他们无关，寇珺不关心。更何况，他现在心里担心着简宁宁的安危。 上飞机没多久后，那沉睡中的女人忽然不安地紧皱起眉头，随后睁开了疲倦的眼睛。 她像很多天没睡了似的，眼皮和瞌睡虫做着斗争。 那女人脸色苍白，情绪在崩溃的边沿，她的样子让江言离为之一惊，正要说什么时，寇珺忽然对他道：“别人的事，少管。” 寇珺看了一眼女人，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的右手无名指从尾部断掉，像刚被人折断不久，疤痕还很新鲜。 不一会儿女人又睡了过去，几分钟后又醒一次、睡过去一次，如此周而复始，看得江言离呆若木鸡。 江言离不可思议地看向寇珺，问道：“你不觉得这人太古怪了吗？会不会和《D·P》有关？” 寇珺只简简单单说了两个字：“催眠。” 江言离惊讶得失声低语：“催眠术？” 寇珺点头。 恰逢此时，女人再一次醒来。如果寇珺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女人第十次恢复清醒了，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然后把自己关在了卫生间里。 带女人上飞机的男人急忙冲了过去，轻叩卫生间的门，不断地喊着女人的名字：“小颜？小颜？” 那双眼皮割得瘆人的空姐终于找到了接近那个男人的机会，踩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去，面含微笑地问道：“那佰川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没事。”男人客套而礼貌地拒绝了空姐。 江言离看得认真，忽然，那被空间唤为那佰川的男人侧过头来看了一眼江言离，看得江言离浑身直冒冷汗。 寇珺的声音在江言离耳边响起：“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的话就不要多管闲事。” 江言离迟疑了刹那，赶紧闭上了眼睛装睡。 邶沙城到邾城并不远，很快便到了，寇珺和江言离匆匆下了飞机往肖局的住处赶。 当他们赶到肖局的住处时，却发现肖局正站在门口等候他们。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肖局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 看到肖局精神饱满的样子，江言离不解地问寇珺：“是我眼花了吗？他怎么看起来像变了个似的。” 寇珺认真地打量起肖局，最终目光落在了肖局额头上的一道伤疤上。 “估计是骷髅头对他动了手脚。” 寇珺把江言离往身后侧拉了下，说道：“小心！” 有了寇珺的提醒，江言离不敢轻举妄动。 肖局看着二人谨慎的样子，得意地笑了起来，并大大方方地张开手臂，一副要迎接他们的样子。 “欢迎回来，没了你们在邶沙城阻挠，简宁宁应该会更快完成任务！” 肖局的话让寇珺一头雾水，很快，他回过神来，朝着肖局冲了上去。 面对寇珺，肖局居然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眼冒精光，跃跃欲试。 寇珺瞳孔微缩了下，他不明白肖局一个垂朽老人为何会有这种眼神。唯一能解释得通的是肖局被南门先生做了改变，这种改变应该和他额头上的伤疤也有很大的关系。 寇珺也想验证自己的猜想，重拳在握，眼看就要挥下。 寇珺并没有把肖局当成一个老者，而是把他当成真正的敌人对待。 寇珺一阵疾风似的绕到了肖局的身后，拳头锁定之处正是肖局的后脑勺。 如果肖局没有还手之力，这一拳下去，他必然会倒地不起。 然而，眼看寇珺的拳头距离肖局的后脑勺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忽然一股阻力重击在了寇珺的拳头上。 肖局居然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回身抵御了寇珺的重拳！ 一旁的江言离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那个死骷髅头到底对肖局做了什么，让他忽然变得这么古怪。 江言离在心里暗暗为寇珺捏了一把汗，尤其是当他看到肖局的手上亮出一把利刃快速地刺向寇珺时，更是倒吸了一口寒气。 肖局手中的利刃在空气中横刺了数刀，只见灰暗的空气中闪过一道道耀眼的光芒，耳边传来一阵阵裂帛的声音。 如果不是寇珺从小接受训练，反应敏捷，恐怕已丧生在如此快的招式之下。 江言离和寇珺都不敢再把肖局当成一个人类看待，在他们看来，经过改造后的肖局俨然一个杀人机器。 “小心！”眼看肖局翻身而起，从地上刺向寇珺的膝盖处，江言离一声厉喝，同时快速地奔跑过去，试图帮寇珺解除危机。 寇珺往后仰身，双手以地面为支撑点，再往后翻两圈，避开了肖局的刺杀。 江言离冲了过来，肖局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抬脚轻轻松松踢中了江言离的胸口，把江言离踢得横飞出去。 江言离在半空中翻滚了一圈，重重摔在地上，胸口为之一痛，喉咙一腥，随即哇啦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肖局在对付江言离时，给寇珺制造了极好的下手机会。 砰的一声闷响，手枪子弹击中了肖局的胸口，肖局单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伤口。 “不可能……”肖局嘴上念念有词。 躺在地上的江言离见此情形，眼眸中流露出得意之色，同时，他紧咬牙关，攒足了劲儿，狠狠一脚踢在肖局身上，让肖局摔了个狗啃泥。 “死老头！就算改造了又怎么样？不还是我们的手下败将？”说着，江言离看向寇珺，道：“把他杀了，不然他还会为非作歹。” 寇珺也正有此意，把肖局留下，只会祸害无穷，杀了他反而少了一些祸事。 当寇珺的手枪对准肖局时，肖局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寇珺只觉眼前一道风掠过，手枪的末端便被肖局骨瘦如柴的手紧握住了。 这么快的反应让寇珺心中一紧，但他反应也算快速，直接扣动了扳机，子弹一记接着一记冲出枪口，将肖局的手直接洞穿。 强势火力之下，肖局不得不收了鲜血淋淋的手，半跪在地上，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撑着地面。 肖局抬头，一双眼睛不甘地等着寇珺。 “不可能！南门先生分明已经对我进行了改造，我现在应该天下无敌才对，怎么可能连你寇珺都对付不了！”肖局浑身已被汗水湿透，仿佛每个毛孔都在述说着痛苦。 寇珺说道：“你输在太自负，以为改造让你无敌，殊不知你现在只是体能上有了变化，作战经验上如同稚子！” 肖局含着血水，双目猩红地重复着那句话：“不可能！” 眼看寇珺就要再次扣动扳机，肖局听见身后传来南门先生愤怒的咆哮：“废物！还不回来！” 肖局不敢再兜里，在寇珺扣动扳机的同时，一阵风似的回了房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江言离心里十分惊叹，“那南门先生究竟用什么方法改造了肖局？怎么让他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厉害？就连枪支弹药也没能让他交出狗命！” 第32章 ：新棋子 寇珺说道：“他初次用武就这么轻敌，身上所受的伤虽然不至于要他性命，但也足以让他吃点苦头了。另外，南门先生已经彻底把他归为废物，南门先生很有可能会重新物色棋子。” 江言离沉默了许久，忽然抬眼看向寇珺，试探地问道：“难道是宁宁？” 寇珺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有可能。” 江言离连连摆手，说道：“你可别乱说，宁宁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弃我们。再说了，昨天晚上，是那死骷髅头让肖局来抢走宁宁的，宁宁怎么可能会为那死骷髅头效命？” 寇珺折身离开，边走边道：“宁宁这些天的举动很反常，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被控制了。” 接着，寇珺笃定地说道：“我们先找到宁宁再说。” 寇珺和江言离不得不重新坐上了飞往邶沙城的航班。 古怪的是，他们在航班上又看到了那个叫那佰川的男人和那个叫薛颜的女人，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让寇珺和江言离都十分茫然。 二人心中只牵挂着简宁宁，对其他事情并不关心。 下飞机后，寇珺开着江言离偷来的一辆车来到了北辰街1号门外。 经过上次的折腾，江言离对北辰街1号充满了敬畏，丝毫不敢靠近。寇珺也不想为难他，让他在车上等着。 寇珺下车后，走进了院子。 雇佣兵早已被能量光索消耗得尸骨无存，就像他们齐齐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乱石堆在地上，墙面垮塌了大半，原本还有几分古朴味道的北辰街1号此时只剩下一片狼藉。 房间里空空如也，并没有简宁宁的身影，寇珺却并不着急，他拿出了新买的手机，开始通过手机来激活房间里暗藏的设备。 渐渐的，房间里有了能量光索。 北辰街1号外的江言离，透过车窗玻璃看到房间里冒出的光芒，吓得浑身一哆嗦，忍不住双手环抱住自己，一副求生欲极强的模样。 寇珺再次让整个北辰街1号都笼罩在一片能量光索之中，随后，他在手机上的代码页里输入了简宁宁的名字。 楼下开始有了动静！ 寇珺匆匆跑到楼梯口，一眼就看到了通过能量光索虚拟还原的简宁宁，她果然在寇珺去邾城期间重又回到了这里。 简宁宁神情冷漠，眼眸中光芒暗淡，她步子不急不缓地朝楼上走去，看起来就像是一步步冷漠地朝着寇珺走来。 “宁宁……”明知眼前是虚拟幻想，寇珺还是忍不住低唤出了她的名字。 简宁宁上楼后，直接去了寇珺爷爷——倔老头的书房。 寇珺紧跟了上去！ 简宁宁来到电脑跟前后，用了短短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把电脑修好了。 其实，寇珺爷爷的电脑并没有坏，它只是被倔老头给封起来了。简宁宁上次和寇珺在书房里说了那么多废话，就是在寻找重启电脑的方式。 简宁宁如愿了，她确实破解了倔老头的封存，重启了电脑。 电脑打开后，简宁宁快速地翻找着电脑里的资料。很快，一份名单被简宁宁找了出来！ 寇珺正打算认真看一眼名单，电脑刷的黑屏，简宁宁折身出了北辰街1号。 “宁宁！” 明知是幻影，寇珺还是追了上去，直到简宁宁走出能量光索，化为虚无。 看着寇珺走出来，脸色有些难看，江言离忍着对能量光索的畏惧，下车走向寇珺。 “怎么了？”江言离一边关心寇珺，一边留意着能量光索，生怕它们会让他再经历一次死里求生。 寇珺上车后，说道：“宁宁来过了。” 江言离惊讶，问：“她没在里面？” 寇珺道：“她从我爷爷的电脑里得到了当年参加游戏策划的人员名单。” “她为什么这么做？”其实江言离心里有答案，只是还是不敢相信而已。 见寇珺眉头紧锁，江言离保持了短暂的沉默。 憋了一会儿后，江言离实在憋不住了，试探地问寇珺：“其实你早知道宁宁有问题对不对？” 寇珺开着车，眉头微皱，并没有回答江言离。 “你能不能不要像个闷油瓶儿似的不说话？”江言离要被寇珺逼疯了。 “先找到她再说。”寇珺干脆利落地说道。 寇珺之所以没有正面回答江言离，是因为江言离的话确实戳中了他的心窝。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简宁宁有问题。 在邾城的时候，简宁宁说跟他一起回邶沙城。那会儿，简宁宁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并不十分稳定，她只是在努力克制。坐在车里时，简宁宁的眼神总是很漂浮，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但寇珺还是坚持把她留在身边，不是他自负，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而是他实在不放心简宁宁独自在这危险丛生的世界里闯荡。 不管前面的路是荆棘丛生还是险象环生，他都希望能够和她并肩面对。 江言离又凑了上来，问：“昨天你们在书房里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那会儿宁宁就有问题了对不对？” 寇珺没有回答，他那会儿就已经明白过来，简宁宁是想拖住寇珺，然后悄无声息地重启电脑。 简宁宁昨天在北辰街1号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其目的就是要得到九人名单。 “宁宁该不会已经被骷髅头同化了吧？”江言离不是好奇，是担心。 寇珺的心为之一紧，面色上却没有任何变化，他道：“不会。” 江言离凝视着寇珺的脸，似乎担心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那宁宁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江言离不明白简宁宁为什么一直坚持单独行动。 “她这么做应该有她的原因，找到她，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去哪儿找？”江言离盯着寇珺问。 寇珺本能地侧过头看了江言离一眼，没法回答他。 邶沙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在毫无线索的前提下找个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寇珺的心里一片茫然，但他心性又如此坚定，就算把整个邶沙城翻个底朝天，他也要把简宁宁找到。 江言离知道寇珺的心思，不再作声，只是默默地担心起事态的进展。 二人沉默下来，车内静得出奇，江言离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忽然，一阵铃声打破了宁静，惊得江言离浑身一颤。 “你手机响了。”江言离提醒寇珺道。 寇珺停了车，打开手机查看。 一旁的江言离紧盯着寇珺，唯恐漏掉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似的。 “怎么了？”当江言离看到寇珺眉头微微动了下，便忍不住问。 寇珺一踩油门，把车开到最快。 “发生什么了？”寇珺如此急切，一定有大事发生。江言离不喜欢寇珺这种闷油瓶儿性格，不问就永不会主动说。 “宁宁应该在石头山。”寇珺说道。 “石头山？那是什么地方？”江言离一头雾水。 寇珺道：“短信上说得不是很清楚，只发了几个关键词：石头山，下一目标对象，金橙。” 江言离想了刹那，问道：“谁给你发的消息？” 寇珺摇头，道：“我刚看完短信，信息就自动消失了。” “这么奇怪？！”江言离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一直以来，在邾城，“奇怪”、“诡谲”、“神秘”这些字眼都是别人用在江言离身上的，在他们看来，江言离神秘莫测，让人捉摸不透，可他们自己在江言离面前却又跟个透明人似的！ 面对一个比自己还神秘的人，江言离还真有些不习惯。 半个小时后，寇珺和江言离来到了石头山山脚下。 石头山，顾名思义是一座由石头堆砌的山。荒凉，杂草丛生。在两年前是一个旅游景点，后来被荒废，就再没什么人来这里了。 寇珺和江言离从车上下来，抬眼往石头山上打量。 阳光正盛，两人不得不把手放在头顶，才勉强能让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石头山上没任何动静，就好像从没有人踏足一样。 寇珺和江言离长腿一跨，上了石头山。 石板铺就的路一直蜿蜒往上，似乎可通天。 石头山荆棘丛生，灌木横生，却并无高大植物，灼热的阳光直接倾洒在二人身上，晒得二人汗流浃背。 寇珺心里着急，脚步匆忙，这可累坏了平日里不怎么锻炼的江言离，他走得气喘吁吁，一副随时都会把命交代在这儿的姿态。 看着寇珺顶着暴晒四下寻找简宁宁的身影，江言离心生感叹：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做的？在烈日下晒了这么久居然一点事都没有，比我这个对温度毫无感知力的人还厉害！就不知道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在这边。”寇珺忽然开口道。 江言离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赶紧追了上去。 江言离循着寇珺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地上有几个非常浅的脚印，这地方根本没什么人上来，却在这里有几个脚印，着实令人好奇。 然而，走了几步后发现脚印又没了，线索就像忽然断了一样。 “终于有片阴凉的地方了，先歇会儿吧。”江言离提议道。 第33章 ：就在附近 江言离自己倒没什么事，虽然累点，但毕竟他和普通人不同，不管多大的太阳顶在他头上都不会对他造成威胁。寇珺就不一样了，他顶着烈日在石头山里转了这么久，早就口干舌燥甚至有些脱水了，只是他心系着简宁宁的安危和案情的进展，没有察觉而已。 寇珺并没有停下来，他蹲下身，查看起地上的沙土。 石头山怪石嶙峋，而且石头颜色瑰丽缤纷，风华吹下的沙土也呈现出瑰丽的色彩。寇珺捻起一撮在手指间揉搓，在指间留下一段瑰丽。 “有什么问题？”江言离也蹲了下来，但他却看不出这沙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寇珺说道：“我们所站的这个区域刚好避开了阳光，我刚摸了下沙土，温度很低，看来这一片区域平时也不会被阳光直射。” 江言离本想问：“那又怎么样？” 可他实在不想在寇珺面前表现得像个白痴一样，所以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给憋了回去。 江言离沉思片刻后试探地问寇珺：“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很有可能就是金橙所在的地方？” 江言离说话的同时，探寻着四周，可周围出了光秃秃的石头什么也没有。 寇珺来到一块巨大的石头旁，顺着石头菱角分明的边沿爬了上去。一边爬，一边回答江言离的话：“我们把石头山都走了一遍，只有这里最适合人歇息。如果是你来到石头山，爬了那么久，你会选择什么样的地方停留？” 江言离惊喜地抬头看向寇珺：“看来金橙那家伙就在这附近了！” 江言离话音刚落，就看到寇珺面色一僵，整个人忽然处于一种静默的姿态。 “怎么了？”江言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寇珺指着右侧方，“他在那儿。” 江言离循着寇珺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由两面石壁连成的一人高的凹槽，像峡谷一样。 石壁之外并没有什么古怪，只有两株杂草随着风摇曳着水分缺失的叶片。 为了看到寇珺所指的东西，江言离不得不爬到高大的石头上。 江言离单手撑在石头上，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刚站稳，江言离就迫不及待地看了过去，视线刚扫过去，整个人就险些从石头上滚落下来。 “他……”江言离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惨白如纸。 寇珺低沉的声音在江言离耳后响起，“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忽然，寇珺的余光中有一道光影闪过，他立即抬头看了过去，却发现视线尽头只有一株一人高的灌木随风摇曳。阳光将它的影子投在石头上，随风轻晃。 寇珺并没有收回目光，仍旧在寻找着什么。 忽然，寇珺对江言离道：“你在这儿守着！” “你去哪儿？”江言离好奇地问，然而寇珺头也不回，只留下他一个人畏惧又嫌弃地看着躺在石壁中的尸体。 尸体掩藏在沙子里，像个俑，但江言离还是感觉一阵阵恶寒，不敢直视。 江言离埋怨地看向寇珺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嘴碎起来：“这家伙在搞什么？神神秘秘的，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万一等会儿诈尸了怎么办？” 寇珺之所以会忽然离开，是因为他坚信先前看到的光影并不是灌木丛的影子，而是人影！ 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简宁宁！ 面对阻拦在眼前的半人高的石头，寇珺总是单手一撑，纵身一跃便跨了过去。 跨过七八个石头后，寇珺果然看到了一个人影从一块高大的石头后一闪而过。 寇珺嘴角动了动，道：“和我玩假动作！” 没错，躲在石头后的那个人故意做出往一边逃跑的假动作，实际上却悄悄收回脚步，借着高大石头往相反的方向开溜，跑了一段距离后，那人索性找了个隐蔽的缝隙躲了起来。 寇珺并不急着扑向“猎物”，他放慢了脚步，悄无声息地朝“猎物”走了过去。 在距离那人只有五米不到的距离后，寇珺看到了那人投在地上的一段影子。 当寇珺距离那人只有两米不到的距离时，那影子忽然有了动静。 那人以为寇珺已经跑远，所以从石头之后探出半个脑袋来查看动静。 她没想到的是，脑袋刚探出来就看到了寇珺。 简宁宁惊得浑身一颤，踩在一开松动石块上的脚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往下摔时，额头又不偏不倚地撞在石头上，疼得她脸红到了脖子根。 简宁宁顾不得疼痛，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继续逃跑，然而，寇珺已从高处跃下，挡住了她的去路。 “为什么还是坚持一个人去做这些？”寇珺开口第一句便让简宁宁回答不上来。 看着寇珺眉心化不开的忧郁，简宁宁的心为之一痛。 “我现在……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简宁宁结结巴巴地说着，天知道她有多心虚。 寇珺握住了简宁宁的手臂，字字有力道：“我们不分彼此，没有什么是不能跟对方说的。你也曾跟我说过，我们之间不应该有任何隐瞒，这些你应该还记得吧？” 寇珺的眼里不只有温柔，还有一种让简宁宁不敢面对的严肃。 “我……”简宁宁的嘴变得特别迟钝。 此时，寇珺倾身虚压在她身上，大有一股不说清讲明就不让她起身的架势。 简宁宁一张小脸憋得绯红，汗水从额头上滚落，滴在一旁的石头上，在灼热的石头上晕开一朵花的模样，片刻之后又被蒸发了个干净。 “人……是我杀的。”简宁宁已经放弃挣扎了，说谎对她来说太累太辛苦了，尤其是在寇珺这种聪明人面前说谎。 寇珺盯着简宁宁的眼睛，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像是在隐忍和克制情绪。 许久过后，寇珺才用低沉且透着一股沧桑、沙哑和忧伤的语气问道：“所以……你跟我来到邶沙城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好拿走名单？然后将他们一一杀掉，掠夺他们身上的《D·P》代码？” 寇珺忍着痛说出了这段话，他的眼睛渐渐被红血丝填充，似有雾气弥漫。 简宁宁从没见过他这么痛苦的样子，心跟着抽搐起来，她想辩解，可是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因为事实就摆在那里，哪能容她反驳。 简宁宁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她确实利用了寇珺。 分明是烈日当头，简宁宁和寇珺却都有一种身处冰窟的感觉。 许久过后，寇珺又问：“他们把你带回去，是为了你机械虫？” 简宁宁点点头，随后疑惑，好奇又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怎么知道？” 寇珺的手轻轻地撩过简宁宁额前的头发，露出她额头处的一条疤痕，说道：“我想，他们取走机械虫是为了改造肖局。” 简宁宁点头，顺便拍起了寇珺的马屁：“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可当简宁宁看到寇珺严肃的眼神后，又心绪地闭了嘴。 “把名单给我。”寇珺的语气不再温柔。 简宁宁眼神一顿，迟疑了刹那后，身体往后缩，本能地抗拒着寇珺。 寇珺却并没有因为简宁宁的闪躲就放过她，相反，他一只手困住简宁宁，另一只手开始搜寻名单。 简宁宁慌乱不已，本想挣扎，奈何身后石头膈应得慌，让她不得不慌乱地告饶：“让我起来说行不行？” “不行。”寇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简宁宁心里对寇珺有了一堆怨言，她甚至怀疑他就是想趁机吃豆腐而已。 简宁宁才不想在滚烫又膈应人的石头上被寇珺占便宜，她双手撑在寇珺的胸口，努力把他往外推，同时道：“我身上怎么可能有名单，我在你爷爷电脑里看到名单后就记在脑子里了。” “我知道。”寇珺干脆利落地回答后，手依旧没停下。 “你做什么？”简宁宁胡乱挣扎，身体在石头表面摩擦得生疼，眼泪止不住模糊了双眼。 “寇珺！你混蛋！”泪花横飞，落在灼热的石头上。汗滴落下，浸透领口的衣服。 忽然，寇珺起身，手上掷下个黑乎乎的东西。定睛细看，是一只尾巴高高翘起，随时准备蜇人的蝎子。 这种蝎子在石头山很常见，其毒性不输毒蟒。也正是这种灭之不绝的毒蝎，让石头山变成无人之境。 见自己误会了寇珺，简宁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趁着寇珺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土。 寇珺看着一脸受惊的简宁宁，若有所思。 寇珺通过能量光索看到的那个盗取名单的简宁宁可不是眼前心思简单的样子，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真实的样子。 “现在可以把名单给我吗？”在简宁宁眼珠直转，准备开溜的时候，寇珺忽然开口说道。 简宁宁一脸无辜地看着寇珺，正准备编一套说辞来忽悠他，寇珺忽然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不要说你记不住名单，也别说你没有得到名单。如果你真没得到，金橙也不会死。” 听到金橙这个名字，简宁宁眸光暗淡下去，眼神里含着一丝戒备，语气也恢复了冷静，问道：“你怎么知道金橙？” 寇珺指了指江言离所在的方向，道：“她就在那里。”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金橙？”简宁宁追问，眼睛里有慌乱也有畏惧。 第34章 ：一个人独行 “你为什么还是坚持一个人行动？”寇珺没有正面回答简宁宁，反而将她一军。 简宁宁避开了寇珺的视线，含糊地说道：“你不会明白的。” “你说了，我就会明白。”寇珺的眼睛紧盯着简宁宁，逼迫得简宁宁不得不重新迎着寇珺的目光。 简宁宁的眼睛里有了淡淡的雾气，牙关微咬着，似在隐忍某种情绪不让它爆发。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简宁宁的眼睛里落下第一滴泪，她终于动了动嘴唇，笑着说道：“你说得没错，我骗了你，利用了你，我就是要得到九个人的名单，然后从他们身上找到《D·P》代码。” “你没必要一个人单独行动。”寇珺握住简宁宁的手，担心她会趁机再次溜走似的。 简宁宁挣扎着想把手收回，却被寇珺握得更紧。 简宁宁崩溃起来，含泪道：“你永远都是这样，总觉得自己可以运筹帷幄掌控一切，你从没问过我，我从哪里来，我是谁，我要做什么。” 寇珺不放手，说道：“我当然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你不要再想这些问题了，也不要再单独行动了。” 简宁宁笑得苦涩，两行热泪从眼眶里滚落，她盯着寇珺字字含泪：“如果我不单独行动，怎么得到《D·P》？” “你说什么？”寇珺不相信这些话是从简宁宁嘴里说出来的，就算是简宁宁说的，也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操控她。 简宁宁趁着寇珺不备，奋力把手给收了回来，道：“想必你早就从你爷爷那儿得知，升级到一定阶段后，《D·P》会认主吧？《D·P》只有一份，它的主人当然也只有一个，你觉得我会把这样大好的掌控世界的机会拱手让给别人吗？” “宁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寇珺试图唤醒简宁宁。 简宁宁冷笑一声：“寇珺，不要再试图打动我，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简宁宁吗？实话告诉你，司空先生告诉我了，要想得到《D·P》，就必须把《D·P》的所有代码都找到。” “你爷爷藏在电脑里的名单对我来说至关重要，因为他们每个人的笔记本里都有一行关于《D·P》的代码。把他们找到，《D·P》就完整多了。” 简宁宁盯着陷入沉思的寇珺，说道：“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在找那红色笔记本吗？它们上面记载的就是《D·P》代码，《D·P》代码和笔记本融合，不可分割，也不可窥探。” 寇珺道：“你要得到代码的话，没有必要杀了他们。” 寇珺想知道，简宁宁不得不杀他们的理由。 简宁宁说道：“这就和你爷爷那个编译天才有关了。正如你之前告诉我的那样，你爷爷当年带着九名编译者研究的游戏项目实际上就是《D·P》的前身，你爷爷意识到那游戏项目很有可能会干扰现实世界，所以预先解散了团队。” “解散团队后很长一段时间，你爷爷都没有对这九名编译天才有任何举动，直到他发现《D·P》系统居然会主动寻找这九名编译者曾经做的笔记和相关资料，你爷爷不想《D·P》真的操控现实世界，所以天才地用程序媒介把笔记本里的《D·P》代码和这九名编译者联系起来。” 简宁宁微眯起眼睛，发狠道：“不是我要杀他们，是你爷爷做了这个局。当年他这么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他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不等寇珺反应，简宁宁就冷嘲热讽起来：“南门先生说的对，这一切都因你们寇家而起。如果你爷爷当年遣散了九名编译者之后就把这项编译停掉，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麻烦事。” “不过也得感谢他缔造了这么伟大的系统，以后我如果能掌控整个世界，一定不会太为难你的。”简宁宁字字诛心。 简宁宁说完便走，当她从寇珺身旁经过，撞到寇珺肩膀时，寇珺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简宁宁的手腕。 瘦小的简宁宁在高大的寇珺面前显得特别的柔弱，曾经，在无数个宁静的夜里，简宁宁就喜欢像猫一样蜷缩在寇珺的怀里，感受着那份温暖和踏实。 寇珺凝视着简宁宁的眼睛，道：“你骗不了我的眼睛，宁宁，你到底在做什么？” 被寇珺逼得毫无退路，简宁宁心慌意乱，说道：“我自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 “你想守护什么？以至于连杀人这种事情你都能做到？”寇珺下定了决心，简宁宁无法给他一个足够满意的答案的话，他不会善罢甘休。 简宁宁忽然变得哽咽起来。 寇珺应该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吧？她胆小如鼠，一遇到事就喜欢认怂，可偏偏为了 《D·P》她能克服所有困难，甚至连杀人这种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而且还一连制造4起命案。 曾经那个连蚂蚁都不敢捏死的小程序员，现在却变成了连环命案的凶手。 回过神来，简宁宁盯着寇珺，字字咬牙切齿道：“掌控世界，这个诱惑还不够大吗？如果不够大，你舅舅又怎么会把你们原本温馨的家毁了？” 提到寇珺的舅舅，提到不复存在的家，寇珺变得恍惚起来。 简宁宁一把推开寇珺，猛地朝石头山下跑去。 灼热的太阳忽然就退到了云层之后，天地在一刹那间暗淡下来。 寇珺迟迟不回去，江言离不敢在原地继续待着，思前想后还是跑来找寇珺了。 当江言离看到寇珺愣在原地，脸色十分不好看时，便愣住了，暗暗在心里嘀咕：“我不过就是胆小，跑过来一会儿，他也不需要这么严肃吧？” 当江言离低头发现脚下有其他人的脚印时，方才明白寇珺刚才和其他人打过交道。 转念一想，便意识过来那人就是简宁宁。 江言离一反应过来便问：“宁宁呢？怎么没留住？” 在江言离看来，寇珺不可能连个弱女子都拦截不下来。 “她走了。”寇珺已收拾好心情，回应江言离的时候语气已毫无波澜。 “她怎么……走了？”江言离问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寇珺脸色不对，便不敢再问下去了，语气也弱到虚无。 “上面什么情况？”寇珺把和简宁宁的纠葛暂时压了下去，问起了案情。 江言离有些心虚，担心自己会回答不上寇珺的问题而被奚落，所以故意回顶了句：“你问我做干嘛？那么吓人的事情。” 寇珺一本正经地盯着江言离，说道：“你是调查局的人，深入案情本身就是职责所在。另外，要想寻找到《D·P》，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必须克服。” 忽然被教训一通，江言离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又找不到话反驳，毕竟寇珺说的每句话都对。 “那我把调查局的人叫来。”江言离用妥协一般的语气说道。 寇珺却道：“不用，你自己去查看。” “我？”江言离脸色惨白。 寇珺看了看不断冒冷汗的江言离，说道：“如果你什么都不敢的话，就不要再和我待在一起，我没有时间来让你把调查局的人摆弄来摆弄去。” 江言离一脸委屈，说道：“运送尸体，调查局有专门的车，为什么非得要用我们自己的车？” 寇珺一脸惊诧：“你在说什么？” 江言离一脸无辜，难道他理解错了寇珺的意思？ “我是说你有没有看出死者的死因。”寇珺感觉自己和江言离之间存在着代沟。 有人说，人与人之间相差两岁就会有一条代沟，寇珺觉得，他和江言离之间估计相差一天就有一条代沟，而且还是那种坑坑洼洼的沟，所以沟通起来才会这么困难。 江言离明白过来寇珺的意思后，如临大赦，心有余悸地擦着汗，同时说道：“他是因为沙子包裹全身，窒息而死。” 寇珺微蹙眉头，喃喃自语：“又是利用虚拟空间杀人。” 江言离那双无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寇珺，试探地说道：“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寇珺果断拒绝：“不该说就别说。” 江言离立即告饶：“别别别，我还是想说。” “宁宁为什么处心积虑地杀人？” “杀了他们就能得到红色笔记本里的代码，这些代码都是《D·P》里的代码，有了它们，《D·P》才完整。”寇珺简单明了地解释着。 江言离似懂非懂地点头，“你的意思是说，《D·P》被分为很多个部分，找到所有零散的部分，才能让《D·P》重现，是这个意思吗？” 寇珺点头，闷闷地回了个“嗯”字。 “宁宁想吞独食？”江言离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忽然问出这么一句。 话音刚落，寇珺的眼睛便扫了过来，惊得江言离不敢吱声。 寇珺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如果说《D·P》散落了很多个部分，这九名编译者就是九段代码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所有被《D·P》盯上，并使其发生过一些变化的人身上都有一段《D·P》代码，就好似秦漠、顾恬恬，还有他舅舅！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糟糕了！简宁宁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比较多的《D·P》代码，一旦这些代码被南门骗去，后果不堪设想。 寇珺忽然转身就走，让江言离有些捉摸不透他的用意，却也只能赶紧跟上。 当他们来到山下时，才发现他们先前夺来的车已经被简宁宁给炸毁了。 简宁宁要做到让车炸毁可谓轻而易举，她只需要触摸到车门把手，就能让控制把手的程序崩溃，然后打开车门。再触碰操作台，就足够让这台车崩溃，想让它起什么变化也就成了轻而易举的事。 “看来我得拿出一套真本事了。”江言离一脸的无奈，却还要努力保持微笑。 刚好，有一辆红色的跑车冲着他们奔来，江言离眼前一亮，道：“就它了。” 江言离冲着那跑车招手，那人根本连看都没看江言离一眼，想必是把江言离当成想搭顺风车的人了。 江言离索性直接拦在了路中央，拦之前还特意交代寇珺：“等会儿你看着点儿啊，只要情况不对，就冲上来救我，一定要快，知道吗？” “别忘了救我啊！”江言离求生欲极强。 开着红色跑车的是个三十不到的男人，一头黄毛十分扎眼，脖子上挂的银白色项链在阳光的折射下晃得江言离睁不开眼。 黄毛看到江言离拦住去路，心里发毛，打算加速逼退江言离。 更何况公路十分宽敞，他只需要动动方向盘就能绕开。 可是，江言离忽然快速地奔跑起来，在公路上走出一个大大的“s”型。反正，跑车往哪个方向开，他就往哪个方向跑，一副不把跑车逼停誓不罢休的样子。 “找死！”黄毛发狠，猛踩油门。 第35章 ：强大而诡谲 江言离心里发虚了，可是，跑车速度太快，现在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猛的，江言离感觉身体一痛，整个人被撞开，身体横飞了出去。 完了！出车祸了！江言离在心里为自己哀嚎。 噗通一声，江言离摔了个狗啃泥，被撞的屁股疼得他嗷嗷直叫。 当江言离转过身查看屁股上的伤势时，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跑车撞了他，而是寇珺一脚把他踹开了。 如果不是寇珺这一脚，江言离估计已经被跑车碾压成一地血肉了！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彪吗？连人命都不顾！” 江言离冲着那还在往前冲的跑车吼了一句。 江言离这时也才看清，寇珺一脚踢开他之后跳上了跑车！ 说实话，之前江言离一直挺想嘲笑一下寇珺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会学习武术。什么样的武术都不如高科技武器来得厉害。 可是，到了现在这种关头，他就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起寇珺来。 寇珺跳上跑车后，轻轻松松就逼停了车，把先前还拽上天的黄毛从车上赶了下来。 江言离见状，从地上跑起来，用一只手捂着屁股追了上去。 江言离一瘸一拐又用手捂着屁股的动作很是滑稽。 江言离从黄毛身旁路过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明知道前面有人还开这么彪？” “是你自己非要拦路！”黄毛嘴上还犟着。 江言离指了下黄毛，也懒得继续搭理他，反正车已经到手了。 江言离上车后，寇珺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奔驰而过。 江言离头也不回，笑着感受着超跑带来的速度与激情，同时，他伸出手，对黄毛比了个中指。 比完中指，得意中的江言离还觉得有几分意犹未尽，他把车上一个黑色的背包拿了起来扔给黄毛。 余光中，黄毛狂奔地追着车！先前那个嚣张痞男，此时却像个亡命信徒。 江言离略一诧异。 视线中，黑色的背包跳到地上后猛的弹了起来，在公路上翻滚了无数圈。 翻滚中，背包有所松开，里面的东西相继跑了出来，其中有个红色的东西，像是一个笔记本。 江言离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睛，再定睛看去时，跑车沿着公路一拐弯，黄毛和他的背包都被甩在了视线之外。 江言离有种身体被冰锥刺入的感觉，说不上毛骨悚然，却也并不好受。 当江言离转过身来时，刚好触碰上寇珺的目光。 江言离魂不守舍的样子引起了寇珺的注意，他问道：“看见什么了？” 江言离不知道该怎么说，迟疑了刹那后说道：“你相信缘分吗？” 江言离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这个问题让寇珺再一次感受到了代沟的存在，同时让他萌生了把江言离踹下车的冲动。 见寇珺不做声，江言离立即换了一个更为直接的方式说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红色笔记本。” 说完后江言离又变得很不自信起来，他晃了晃手说道：“也有可能是我看花了眼，毕竟只是一个红影闪过，怎么可能那么巧就是我们要找的红色笔记本。” 江言离又道：“如果这个人真是名单上的人，宁宁怎么可能放过他？一定是我想多了，一定是这样。” 江言离觉得是自己最近都在想关于红色笔记本的事，所以才会出现这种错觉。 寇珺没有给江言离任何回应，似乎是在思考江言离的话，又似乎只是在认真开车。 江言离已经习惯了寇珺这种性子，也没有一再向他讨要意见。 寇珺和江言离回到邶沙城主城区后，江言离试探地问寇珺：“我们是回北辰街1号吗？” 寇珺知道江言离在害怕什么，他对江言离说道：“你可以在旁边找个酒店住下，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江言离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双24小时都带着电光的桃花眼晕开灿烂的光芒。 寇珺把江言离送到酒店后，开车回了北辰街1号。 经过上次的折腾，北辰街1号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了。不过，对寇珺来说，这世上任何地方都没有北辰街1号能让他感到安心和舒坦。 进入北辰街1号后，寇珺察觉到了一丝一样，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这股香味很熟悉，是简宁宁的。 可是，好不容易才从他身边离开的简宁宁怎么可能主动来到这里？ 寇珺放缓了脚步，眼神里布满戒备。 当寇珺即将走到门口时，一个明媚的身影从里面蹿了出来。 “宁宁？”寇珺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简宁宁脸上带着笑，朝着寇珺跑了过来，说道：“你去哪儿了？我等了你好久？” 简宁宁这是在装失忆吗？ “你怎么了？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吗？”寇珺索性直接向她要个答案。 简宁宁那双漆黑水灵的眼睛真诚地看着寇珺，说道：“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好端端的院子也变成了这破败不堪的样子。” “你去哪儿了？”简宁宁又问到了这个问题。 “我去找你，没想到你却回来了。”寇珺简单地说道。 “找我？”简宁宁一脸疑惑，随即她撩开了额前的头发，对寇珺说道：“我刚才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这里有条伤疤，寇珺，我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长一条疤？” “是肖老头动的手脚。”寇珺并不打算说谎，简宁宁问什么他就如实回答什么。 简宁宁愣在原地，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难道我被那个老头控制了？” 简宁宁追上寇珺，问道：“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摆脱肖局的控制吗？我不想再被他控制了！” 寇珺停下脚步，眼神真诚地看着简宁宁，说道：“你先在这里住下，后面的事以后再说吧。” 寇珺打算先把简宁宁留在身边，不管简宁宁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都想把她留在身边。 不是愚昧，也不是盲目，而是不放心。 简宁宁离开他的视线，很有可能会继续杀人。 就算不杀人，也有可能会被肖局利用，从而做出奇怪的事来。 留在身边，也许会被欺骗，也许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但至少他能看着她点儿。 房间、走廊的地上堆满了尘埃，还有掉落下来的砖块和各种杂物，如果不收拾一下的话没办法住人。 江言离早就想到了这点，所以他坚持让寇珺先把他送回酒店，而不是先到北辰街1号溜达一圈，他才不愿意被寇珺拉做壮丁打扫房间。 寇珺一声不吭地便开始收拾房间，简宁宁坐在沙发上玩电脑。 简宁宁给寇珺也开启了电脑屏幕的共享权限，寇珺看到电脑屏幕后疑惑地看向简宁宁。 简宁宁点开了一个东西，电脑屏幕立即变成了一团漆黑，渐渐地，漆黑的画面上开始出现了如繁星一样的白色光点。 白色光点渐渐放大，最终变成了一行行代码整整齐齐地排在界面上。 简宁宁神秘地对寇珺招了招手，“你先别打扫了，你过来看看这个东西。” 寇珺走了过去。 简宁宁一边修改着页面上的代码，一边对寇珺解释起来：“我之前就发现这些代码能够对北辰街1号产生影响。” 简宁宁指着第二排的一段代码说道：“比如这里，如果我对它进行更改的话，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房间就会发生变化。” 为了验证自己的话，简宁宁的双手飞快地敲击了几下虚拟键盘。 代码更改后，房间果然有了变化，地上的沙土沿着曾经洒落的轨迹回到了原本应该存在的位置。 掉落在地上的砖块也回到了应有的位置，就连破损的灯也得到了恢复。 刷刷刷，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房间便恢复了正常。 “如果我改一下这里，房间还会变成崭新的样子。”简宁宁话音刚落，房间便焕然一新。 简宁宁笑得像个孩子，“怎么样，神奇吧？” 寇珺点头，嘴角微微扯动，似有浅浅的笑容晕过。 寇珺心里很清楚，《D·P》的力量越强大，破坏里就越强，对他人的诱惑也就越大…… 第36章 ：你是我心底的一幅油画 和简宁宁在北辰街1号独处的这些日子，寇珺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担心稍不小心就会被简宁宁摆一道。 北辰街1号恢复了崭新的模样，说来旁人不会信，仅仅凭借代码就能对偌大个院子的花草土石进行更改。 当然，这一切并不容易，简宁宁一直在电脑面前聚精会神地坐着，双手飞快地在电脑键盘上敲击。 寇珺端着杯咖啡守在她旁边，不动声色，偶尔看看她，偶尔看看远方的夕阳。 如果不去想那些风起云涌的变化、诡谲莫测的现状，寇珺会觉得眼下这一刻太美好了，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父亲坐在院子里喝茶，母亲在旁边画画的场景，而他在草地上无忧无虑地奔跑。 原来，幸福的样子都是相似的。 夕阳的余晖亲吻着简宁宁的侧脸，让她认真的脸颊添了几分可爱，当寇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时，眼神变得恍惚了。 一阵悦耳的铃声打破了油画般美好的景，是寇珺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江言离打过来的！ “喂？”寇珺并没有收回视线，那双蕴藏着浩瀚星辰的眼睛仍旧凝视着简宁宁的侧脸。 简宁宁沉浸在代码修改中，并没有抬眼看寇珺。 “你快点过来一趟，邶沙城调查局的人过来了，案情有了新的进展。”江言离显得很着急。 寇珺不想惊了简宁宁，故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你说。” 电话那端的江言离显得很急躁，说道：“电话里我怎么说得清？你快点过来，可千万别耽搁了时机。” 挂断电话，简宁宁抬头看了一眼寇珺，温柔一笑，问道：“怎么了？” 寇珺淡淡一笑，说道：“江言离一惊一乍的，说让我过去一趟。” 简宁宁又看向代码，同时说道：“你去吧，还只剩后院，整个院子就彻底恢复了。等你回来，也许就能看到院子完整的样子了。” 寇珺含糊地“嗯”了一声，没人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寇珺像交代不懂事的孩子似的。 简宁宁冲着寇珺明媚一笑，道：“我修复院子的时候，按照的是你小时候记忆中的样子来修复的。到时候，可不要太感动哦~” 简宁宁把尾音拖得很长，俏皮得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小女娃。 “好，我等着。”寇珺脸上的笑也灿烂了几分。 看着寇珺离开的背影，简宁宁眼神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变成了忧思。 寇珺走出大门后关上了大门，当密码门传来锁定的闷响时，寇珺微低着头，似乎心事有千钧之重让他轻松不起来。 抬眼看了一眼简宁宁所在的方向，蔷薇枝繁叶茂，透过枝叶缝隙勉强能看到她的侧影，她仍在认真写着代码…… 寇珺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终于抬脚转身离开。 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到一辆银色的吉普车冲着鸣喇叭。 看去，里面坐着的居然是江言离。 江言离从车窗内伸出半个脑袋来，对寇珺招呼道：“快，上来。” 寇珺拉开车门，长腿一跨便坐了上去。 车很新，像刚买的。 “新买的车？”寇珺有些惊讶。虽说江言离特别会招摇撞骗，连调查局这种地方他也能靠一个“骗”字游刃有余。但不管怎么说，他重返俗世社会只有不足两月的时间，哪能这么快就积累了一辆高档吉普车的钱？ 江言离得意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似在炫耀，道：“不错吧？我让邶沙城的调查局给我配的。” 寇珺眉心微动，问：“他们会给你配车？” 江言离有些尴尬地看了寇珺一眼，脸上的笑僵硬了下，随即又故作放松地说道：“他们都想知道关于《D·P》的下落，所以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他们都会答应。” 寇珺心中不悦，脸色一沉，道：“和《D·P》相关的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安全。” 江言离说道：“我知道。” 江言离忽然觉得寇珺话里有责备的意思，急忙为自己争辩：“我可没有主动告诉别人关于《D·P》的事，你可别什么都往我身上踢。” “说来也是古怪，《D·P》相关的秘密就像一夜之间传播开了似的，就连邶沙城的调查局也知道《D·P》的事。而且，那老局长一上来就对我施加各种糖衣炮弹，其目的就是希望我向他透露《D·P》相关的线索。” 江言离的话让寇珺的心顿时沉入海底，哪来那么碰巧的一夜之间消息散开，之所以连邶沙城调查局里的人都知道了《D·P》的存在，想必是有人故意散播了消息。 “所以你利用他们的好奇心骗来了这辆车？”寇珺一阵见血。 江言离不乐意地争辩道：“什么叫骗啊？我们到底是不是一个阵营的？这些人打《D·P》的主意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这种人死不足惜，让他们吐点血怎么了？” 寇珺嘱咐道：“人心隔肚皮，你最好还是提防点儿好。” 江言离见寇珺没有咄咄逼人地责难他，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承诺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任何不利于我们计划的话。” “我们的计划？什么计划？”寇珺问道。 江言离的桃花眼眨巴了下，笑道：“你就不要和我打马虎眼了，我们不是要找到《D·P》吗？” 看着寇珺一脸严肃的样子，江言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试探地问道：“你该不会怀疑我有二心吧？” 见寇珺没说话，江言离赶紧用发誓的语气说道：“这样就没意思了啊，我跟你们东奔西跑的，从来没打过《D·P》的主意。” 沉默，尴尬的气氛，让江言离的态度有了松动，他改口道：“好吧，我承认最初我也好奇《D·P》究竟什么东西，怎么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现实世界。后来……” 江言离悄悄斜眼看了一眼寇珺，寇珺直视前方，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后来……我是冲着宁宁才跟着你们关注最近这些离奇古怪的案子的。” 一提到简宁宁，寇珺的冷眸便扫了过来，惊得江言离浑身一冷，急忙道：“你也看到了，宁宁她对我并没有任何感觉，虽然我是个专一的人，但她一直冷冰冰的，我也不会坚持下去。所以你有些担心是多余的，嗯，多余的。” 江言离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断地冒着冷汗。 寇珺并不想和江言离纠缠这些，他开门见山地问道：“这次你急急忙忙过来是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寇珺要是不提，江言离都快忘了自己这趟过来的目的。 “调查局的人把死者带回去后，你猜怎么着？那人并没有死。”江言离飞快地旋转着方向盘，来了一个漂移，还自作帅气地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一脸的得意洋洋。 寇珺险些被江言离给甩出车窗。 “没死？”寇珺并没有在意江言离开车这些细节。 江言离道：“可不是吗？我也觉得惊奇，担心其中有蹊跷，所以在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告诉你了。” 江言离看了一眼车上的时间点，说道：“我们现在赶过去的话，也许还能见一见那位高人。” “高人？”寇珺想知道那人的具体信息。 江言离戏谑道：“分明已经没了生命特征却忽然活过来，不是高人是什么？” 车在邶沙城最权威的医院天甲医院门口停下，二人绕过拥挤的人群，乘坐电梯来到了住院部的9楼8345房间。 远远地就看见房间门口站着四位穿着工作服的调查局工作员，当江言离和寇珺靠近房间时，四人冷着脸上前阻拦。 “让他们进来。”半掩的门后露出一个中年男人微胖的脸。 江言离瞪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四人，随后才带着寇珺进入了病房。 病房里面只站着这个身材发福的胖老头，一身得体的西装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儒雅气质，不过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所散发出来的狡猾光芒却瞒不过寇珺的眼睛。 “你终于回来了。”中年人一手握住江言离的手。 江言离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目光看向床上的病人，问道：“他情况怎么样？” 江言离和邶沙城调查局局长也就是那老头说话时，寇珺就已经把房间里打量了个遍。 床上躺着的病人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期，现在仍然十分脆弱，也许还需要新一轮的抢救才能彻底把踏进阎王殿的脚收回来。 这家医院的九楼病房是vip病房，所配备的设备和服务都是最顶尖的。正常情况下，24小时都有护士看着，可这病房里却不见护士身影。 当寇珺的眼睛看向窗帘时，那老局长神情变得紧张起来，眼神也飘忽起来。为了不引起他的惊觉，寇珺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挪向了别处。事实上，寇珺已经看明白了，窗帘边沿的墙上安置了监控系统。 看来这老局长和肖局一样，都一心想要《D·P》。 寇珺想起江言离在车上说的那句话，一夜之间，《D·P》相关的信息就泄露了出去。 《D·P》的秘密泄露后，会有多少人盯上它？寇珺心里没底。他最担心的是，一些毫无计划的人涌来争夺《D·P》，会导致他的计划变得异常艰难。 很多人也许并不知道贸然闯入别人的局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们只是听说了诱人的利益便冲了进来。这种人大多没有大智慧，全靠自以为是的小聪明闯世界。这种人一肚子坏水，最容易把事搅坏，他们是炸药一样的存在，毁灭他人，也毁灭自己。 第37章 ：朋友 邶沙城调查局的老局长也姓肖，名为肖书潘，和邾城的肖局长肖衽是堂兄弟的关系，自幼不合，总是为了各种大事小情闹得不痛快。长大后，各自立场更是各不相同，也算老死不相往来的一对兄弟了。 肖书潘和江言离客套完后，转身看向寇珺，一脸疑惑，问江言离：“这位是？” 江言离说道：“我朋友。” 肖书潘凑近江言离，压低声音问：“莫非他就是寇珺？寇老头子的孙子？” 江言离脸色一僵，他没想到肖书潘居然私下调查他们。 “你知道得不少嘛。”江言离瞳孔微缩了下。 肖书潘察觉到江言离眼里的戒备，笑道：“职业病嘛，和案子相关的人，我们都会展开调查。” 一旁的寇珺一直没吱声，他对肖书潘的戒备丝毫不逊于对邾城肖衽的戒备。 寇珺很清楚肖书潘在布什么局。 寇珺和江言离刚来时，四名调查局人员故意上前，其目的就是想威慑他们。 这四名调查局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会来，就算不知道，他们也该认识江言离才对。毕竟，能贴身跟在肖书潘身边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调查局工作员，说他们是肖书潘的心腹也不为过。 他们之所以要威慑二人，无非是想透露一点：这是肖书潘的局，他们必须遵循肖书潘制定下的游戏规则。 肖书潘怎么可能不知道即将要见他的两个人是什么身份？他不过是想给寇珺一个下马威，想用自己调查局局长的身份压住寇珺。 肖书潘太高估了自己的地位，也太低估了寇珺的心性。他以为寇珺只是个编译天才的孙子，是个懵懂的年轻人，全然不知他面对的是一个比他强千百倍的人。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谁都不能太自信。 寇珺没有过多理会肖书潘，简单地点了下头后，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的病人。 病人浑身缠着纱布，分明已经醒了，却还故意保持一动不动的样子来麻痹其他人。 之前几位死者都没能逃脱简宁宁的杀局，偏偏这个人历经劫数后活了下来，寇珺对他有了更为浓烈的兴趣。 肖书潘见寇珺盯着伤者看，把一份资料递到了寇珺的手上。 寇珺正看时，肖书潘说道：“她叫金橙，是个小女娃，十岁，。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石头山那种荒凉的地方，我们的人到那儿的时候，她浑身被沙子包裹，鼻子、嘴巴这些地方都塞满了沙子。” 肖书潘摇摇头，笑道：“说起来你们也许不敢相信，我们一开始都以为她死了，所以把法医叫来了。法医一看，呵！这女孩居然还有气，这才送到医院来。” 寇珺盯着那已经醒了，正全神贯注偷听的金橙。 “她应该还没脱离危险期。”寇珺道。 肖书潘摇摇头，说道：“这女孩再命大也不是神仙，被沙子堵住七窍，又在太阳下暴晒那么久，能拖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这么快恢复？” 江言离好奇，道：“怎么不安排抢救？” 肖书潘愁眉苦脸起来，说道：“不是我们不给安排，是院方无计可施，他们从没见过这么离奇诡异的事情。” 江言离还想说什么，却见寇珺递给他一个眼神，他只好闭上了嘴。 肖书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寇珺，又看了看江言离，对江言离招了招手。 江言离心里憋着一股火，但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肖书潘小声道：“我敢肯定这起案子和邾城的案子是同一批，这种连环杀人案一般人做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江言离一脸惊疑。 肖书潘眼中精光一闪，道：“我调查过了，前面秦鈡、王玮、宁南三人之所以会惨死，就是因为他们身上有和《D·P》相关的线索。” 原来肖书潘并不知道，金橙身上有的不是线索，而是最终的代码。 肖书潘得意道：“我们不需要救他，只需要等他一命呼呜，就可以顺利拿到线索。” 寇珺反问：“你知道得到线索的方法？” 肖书潘脸色一僵，尴尬一愣后，陪着笑说道：“这不是有你们在吗？” 寇珺一阵见血地说道：“所以你想办法留住他的性命，是为了等我们来？” 肖书潘迟疑了刹那后道：“也可以这么说，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你们不会不帮我吧？” 寇珺轻笑了下，不知可佛，只是看向躺在床上的金橙。 肖书潘见寇珺没有正面回应他，赶紧盯向一旁的江言离。 “小江，眼下什么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我们晚一点得到《D·P》，邾城的肖衽就会占据先机，到时候我损失什么倒无所谓，不过你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肖书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江言离对肖书潘说道：“想要得到线索，就必须把人救活。不是谁杀了她都能得到线索的，你不懂就不要胡来。” 肖书潘看向寇珺，寇珺只说了两个字：“救人。” 肖书潘愣在原地良久，最终才不甘心地走出房间，对站在门口的手下说道：“去叫医生准备救人。” 肖书潘站在门口，心绪难平。 肖书潘心里的小算盘很明了，他就是想引来寇珺和江言离，让他们二人代替他的手取到《D·P》相关的线索，然后再看情况决定是将二人踢出局还是继续留着利用。 为什么情况并没有朝着他想象的那样发展？ 金橙被推进了急诊室进行第二轮手术，肖书潘在急诊室外来回踱步。 寇珺站在走廊的窗户前，似在沉思，背影有些落寞。 江言离走向寇珺，他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肖书潘虽然正盯着他们，但因为距离较远，看不见他们这边的情况，所以江言离小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寇珺说道：“你现在这里守着，有任何问题都要立即联系我。” “你去哪儿？”江言离好奇地问。 寇珺回过头来，盯着江言离，说道：“宁宁在北辰街1号。” “什么？”江言离惊讶不已。 “我得先回去了，这里你守着。”寇珺说完便走了。 肖书潘不明白怎么回事，见寇珺要走，急忙冲了上来。 肖书潘能成为调查局的局长也确实有些本事，说他能文能武也不算过，只是他到底不是寇珺的对手，跟了一会儿后，还是被寇珺给甩掉了。 “他去哪儿了？”肖书潘的脸红如猪肝色，也没了冷静时的儒雅气质。 江言离被问得烦了，不耐烦地说道：“他有他的事情要处理，我们先在这里等金橙醒来再说。” 肖书潘低头沉默着，幽静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显得特别阴沉。 肖书潘忽然抬头看向江言离，那种眼神让江言离浑身一僵，有种说不出的寒意从头上淋下。 “你跟着他寻找《D·P》没错，但你也得明白一个问题，他比你更想得到《D·P》，你跟着他，只能被人当棋子一样使用，什么也得不到。”肖书潘道。 江言离眉心微动了下，故作神秘地问他：“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肖书潘的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意，儒雅气质被撕扯得支零破碎。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无疑，你就是这样的聪明人。” 肖书潘看了看四周，不放心道：“我们借一步说话。” 江言离没心情跟着肖书潘满医院跑，索性直接道：“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反正也没别人。” 肖书潘却不放心，声音压得极低：“我担心隔墙有耳。” 江言离才不理会那么多，直接道：“你是想让我明着跟寇珺合作，暗地里却配合你的计划，然后帮助你拿到《D·P》，对吗？” 肖书潘紧张得浑身冒汗，但江言离的话也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再次笑了起来，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是这个意思。” 肖书潘担心江言离会反悔，急忙保证道：“你放心，拿到《D·P》之后，我一定会让它为你所用，到时候我们俩一起辉煌腾达。” 江言离暗暗冷哼一声，“原来你想辉煌腾达。” 肖书潘说道：“这世界上有谁会跟钱和权过不去？” 江言离好奇地问：“那你是要钱还是权？” 肖书潘笑得野心勃勃，“当然是权了。” 短暂的沉浸后，肖书潘忽然拉住了江言离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放心，到时候得到了《D·P》，你可以用它来赚钱牟利。” 肖书潘拍了拍《D·P》的手臂，笑道：“这样，我们也算各取所需了。” 江言离跟着肖书潘笑了起来，幽静的走廊上，两人的笑声显得格外突兀。 江言离忽然收敛了笑，冷冰冰地说道：“还是先等金橙醒了再说吧。” 肖书潘不明白江言离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严肃，但见他并没有反对和他联盟的事，想必已经答应下来。 肖书潘调查过江言离，知道他在邾城是有名的“怪人”，怪人有点怪脾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肖书潘没再多想。 第38章 ：古怪 直到天黑，金橙才被推出急救室，她身上仍然缠着纱布，就连眼睛也蒙着。 金橙一被推出来，肖书潘就冲了上去，就像担心有人会把金橙身上的代码偷走了似的。 金橙被安置在了病房里，她好像已经睡着了，江言离坐在病床前认真地打量着这个女孩。 即便女孩浑身缠着纱布，江言离也能看出她很瘦，像营养不良的孩子。 肖书潘担心江言离会从这个女孩身上窃取到什么线索，所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江言离当然知道肖书潘那点小心思，不过他懒得理会。 江言离盯着金橙缠满纱布的脸，眉头微蹙在一起，似在沉思。 肖书潘不明白江言离怎么会盯着那么一张被包扎的脸那么久，莫非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肖书潘担心江言离不会主动把线索告诉他，因此问道：“怎么了，小江？是发现什么了吗？” 江言离正在运用读心术，忽然遭到了肖书潘的打断，心里十分窝火，他怒道：“可不可以不要小江小江地叫我？我很小吗？我怕把我年龄说出来吓死你！”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发了这么久的呆。”肖书潘小声地问，似乎很担心江言离会生气。 江言离当然不会如实告诉肖书潘他在做什么，只说道：“我在想，金橙这丫头命真大，居然能逃过一劫。” 肖书潘也感叹道：“是啊，金橙这一病例在医生们看来也是奇迹一桩。” 江言离揉了揉太阳穴，疲倦地说道：“我有点累了，有没有地方可以让我躺一会儿？” 肖书潘把江言离带到了旁边一间休息室。 江言离躺在沙发上，对着迟疑着不走的肖书潘挥手，并道：“忙你的去吧，我在这儿休息会儿。” 肖书潘走后，江言离给寇珺发了条信息：你想办法查下金橙的来历，我觉得她太古怪了。 很快，江言离收到了寇珺的回复：怎么个奇怪法。 江言离发出消息：我能读取金橙心里的想法，她醒来后的想法居然是如何干扰医院设备，制造假死状态，然后从太平间逃走。 江言离不放心，又补充了句：十岁的小女孩儿怎么会有这么深的算计？当她看向肖书潘的时候，起了杀心。 寇珺发来消息：你先稳住她，等我来。 江言离：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从宁宁的杀局里逃出生天的，但我可以肯定，她和我们之前遇到的人不一样。 江言离发出这条信息后，迟迟等不来寇珺的回复。五分钟后，寇珺发来了一份资料。而这份资料，才是关于金橙真实身份的介绍。 “金橙，十岁，国家一级通缉犯，黑客，曾黑入23名商业大佬的商业系统，导致经济大瘫痪。直到国家政策进行干扰调控才勉强在今年四月份恢复经济损伤。” 发完这条信息后，寇珺就保持了沉默。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他和宁宁会不会发生争执？”江言离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争执一会儿后，他们会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强吻？谁会率先进攻？寇珺还是宁宁？宁宁是个女孩子，矜持是第一要素，她一定不会这么做的，一定舍不得我伤心难过。寇珺那个闷骚！他一定会忍不住强吻我的宁宁！！” 江言离痛苦地想着，直到痛苦折磨得他双眼湿润，他才奋力摇头，把自己从这种幻想漩涡中挣脱出来。 江言离刚把手机收起来，就听到旁边病房有响动。 “金橙？”江言离急忙跑了出去。 一出休息室，江言离就看见一群医生冲进了金橙的病房。 “好家伙！这么快就出手了！”江言离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病房。 江言离一走进病房，就听到仪器传来的嘟嘟报警音。不同的仪器连接着金橙不同的部位，检测着不同的健康数据，但它们都无一例外地出现了数据为0的情况。 只有一种情况会出现这种数据——病人死亡的情况下。 医生们深为震惊，却不得不有条不紊地进行抢救工作。 江言离看着病床上的金橙，这个十岁女孩居然能把戏演到这种程度，就是不知道当电流超强的除颤仪贴在她身上时，她会不会后悔自己贸然想出的主意。 除颤仪准备就绪，江言离单是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胆颤心惊。 除颤仪贴在金橙身上又拿起来，动作干净利落，几千伏的高电压瞬间传遍金橙全身。 任何一个有意识的活人被这么电一下都会经受不住，没想到金橙居然一声不吭地扛过来了。 江言离的灵魂都被震颤了！ 金橙，你到底是谁？小小年纪有这么深的城府，还能扛住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痛苦。 通常情况下，医生会对心脏骤停的病人进行两轮除颤仪急救，如果第二轮还没有将病人救活，一般就会放弃。 倒不是医生不愿意继续做工作，而是再除颤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江言离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保持镇定，使出了读心术，开始读取金橙的想法。 他想知道金橙都在想些什么。 惨叫！ 金橙在心里惨叫！ 她压抑着这种痛苦，同时也在心里发泄着这种痛苦！ 惨叫声中，她咬牙切齿地告诉自己，只要撑过第二波，所有痛苦就都结束了！ 江言离不敢再把病床上的金橙当成一个十岁小女孩看待，她太奇怪了，太可怕了！ 可偏偏她最可怕的时刻，也正是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刻！这种矛盾给江言离造成的冲击力会让他永生难忘。 第二轮除颤仪急救结束后，金橙终于虚弱停止了在心里的哀嚎和惨叫，从生到死，再由死到生，几经轮回周转，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这么做，就是为了逃跑吗？ 莫名地，江言离心里有些难受，他忽然不忍心为了一行《D·P》代码就对金橙下手。 要放了她吗？ 少了一行代码，《D·P》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对不对？ 更何况有宁宁在，她是个编译天才，不然也不会选定为寇珺的助手，她一定有办法修复好缺失的这一行代码吧？ 江言离的灵魂在撕扯着，仿佛灵与肉的剥离。 医生拿出各种仪器对金橙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最终只能无奈地宣布：“没有生命体征。” 江言离当然知道医生会这么宣布，金橙连简宁宁都能糊弄过去，又怎么可能忽悠不过这些医生？ 不过，在推至殡仪馆之前，医生还有不少专业流程需要走。这段时间对于金橙来说，同样异常煎熬。 如果不是拥有读心术，如果不是刚好能读取到金橙心里的想法，江言离也无法得知她在害怕寇珺和简宁宁到来。 在金橙看来，只有简宁宁和寇珺能拆穿她的把戏。 肖书潘并不满意医生下的结论，他反复问：“真的死了？就不能再看看？万一没死呢？之前她起来死了，事实上却还活着。这一次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 医生检查多次，所有诊断仪器得出的结果都是——已经死亡。 江言离这时才发现这个时代有着多大的漏洞，所有的一切都依靠科技，依靠代码，依靠一些虚拟的东西。如果他们会一些更传统的方法，比如望闻问切，会不会得出不同的结果？ 比如用光照射眼睛，死者的眼睛和生者的眼睛应该是不同的吧？ 江言离只是医生，只能做这种浅显的猜想。 他只是觉得，这个过分依赖科技和代码的时代让人不踏实。 江言离还在沉思中，肖书潘忽然摇晃起他来，急切道：“你倒是给个主意啊，她死了！东西呢？” 说实话，江言离挺烦肖书潘的，尤其是他那张和肖衽相差无几的脸，让他觉得厌恶。 “人死了，我有什么办法？医生在这儿，救死扶伤的事情你找他们。”江言离敷衍着。 肖书潘愤怒地把江言离拉到了一边，脸红脖子粗地低吼着：“你别在关键时刻跟我打马虎眼，这个女孩身上有《D·P》相关的线索，简宁宁能找到，你肯定也能找到。” 江言离给了肖书潘一个白眼，说道：“你这是什么逻辑？厨师知道做饭，你会吗？程序员知道编译，你会吗？画家会画画，你会吗？作家会写书，你懂吗？” 江言离一席话说得肖书潘哑口无言。 “你急什么？这不是还没到关键时刻吗？”江言离嘀咕着。 肖书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脸焦躁：“如果现在都不是关键时刻，那什么时候是？人都死了！再得不到东西，就没希望了！” 江言离眼珠一转，问道：“调查局的人去石头山后，有没有发现一个红色的笔记本？” 肖书潘一头雾水。 “什么笔记本？” 江言离做出遗憾、无奈又生气的样子，说道：“这么重要的信息，居然有人对你隐瞒。邾城几起怪案中，都有一个红色笔记本丢失。实话告诉你，人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红色笔记本。那笔记本里才有你想要的东西！” 江言离故意误导着肖书潘，其目的很简单，就是把这个惹人讨厌的人打发走。 红色笔记本是和九名研究员性命相关的东西，金橙没死，其他人怎么可能找到它？ 见肖书潘还一脸疑惑，江言离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说道：“《D·P》的诱惑力太大，有了它就能控制整个世界，你能保证你那些手下不会动心？还是赶紧想办法把笔记本找回来吧，可千万别错过了真正的时机。” 第39章 ：我有办法救活她 肖书潘觉得江言离说的有理，也顾不得医生是不是要把“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金橙送到太平间了。 肖书潘走后，江言离看着那四名调查局员工，不耐烦地说道：“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在这里守着个死人做什么？还不赶快去帮肖局的忙？” 四人愣了一下后才终于跑开。 调查局的人不在，江言离才走向了床边。 无意间，江言离看到了窗帘边沿的监控器。 他故作伤心地仰着头，一副难过得无法排解的样子，走到窗帘旁，愤怒地揪着窗帘，咬牙切齿地自责道：“为什么还是没能守住她？她才十岁啊！为什么就要承受这么多痛苦！” 躺在床上的金橙并不知道江言离是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只是觉得这人有点古怪， 江言离扯开窗帘后，有医生就发现了监视器。 “还不赶快处理，要是被别人病人发现了拍下来，医院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护士急忙找来人拆了监视器。 当医生和护士都在忙着做这些时，江言离沉默地看着病床上的“木乃伊”，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要不要放过金橙。 江言离又一次动用了读心术，读取金橙心中所想。 刚一探知金橙的内心，江言离就愣住了。这个刚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十岁小女孩，居然在心里酝酿布局杀简宁宁的事。 在简宁宁和这女孩之间，江言离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简宁宁了，毕竟他这条命都是简宁宁给的。 江言离忽然把手搭在了病床上。 医生以为江言离悲痛过度，便劝他：“这位先生，节哀顺变，她已经去世了，得有医院来进行处理。” 江言离看向那名满脸褶子，看上去经验非常丰富的中年医生，说道：“如果你说她死了，她却没死，怎么办？” 医生苦涩一笑，说道：“先生，不要和我们开玩笑了，我知道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没办法，医院有医院的规章制度。” 江言离的手紧紧握住床沿，眼睛锁定那医生，接着道：“如果她没死，而是你们的仪器出问题了怎么办？” 江言离这句话让医生们觉得他在说笑。 “我们的设备都是世上最先进的设备，从使用到现在，0失误率。更何况，我们并不是单一地看某一个设备上的数据，而是综合所有设备上的数据来看。不可能所有设备都出问题了。” 医生说得非常笃定和认真，江言离还是不撒手，说道：“你就这么相信这些设备？万一有人对设备动了手脚呢？” 江言离的每一句话对躺在床上的金橙来说都如同五雷轰顶，她在心里叫惨，该不会躲过了除颤仪这等恐怖之物，却栽在了一个貌似很关心她的人手上吧？ 金橙在心里哀嚎：“我只想去太平间！可不可以不要纠结是不是机器出了问题？医生，你们专业点好吗？” 金橙的反应让江言离嘴角微动，他铁了心想和这个诡谲莫测的女孩周旋一下。 医生说道：“我家世代为医，我不仅会参考这些仪器提供的数据，也会观察病人的具体症状。金橙身体冰凉，脉搏并无律动，心脏也停止跳动。所有的这些症状都足以证明她已经去世了。” 医生对江言离鞠了一躬，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她确实应该被推走了。” 那医生打算离开，想把后续问题交给护士们去处理。刚要抬脚，江言离就拉住了他的手，说道：“我有办法证明她还活着。” 躺在床上的金橙一头雾水，这个人要做什么？ “先生，您别冲动！”几名医生上前来阻拦江言离。 江言离知道，如果他动作激烈一点，一定会被医生团团围住，其他医生护士则会想办法把金橙推走。 江言离冷静沉着，不慌不乱，对医生说道：“给我5分钟的时间，5分钟后，如果我不能证明她还活着，你们再把她推走，我绝对不会说什么。” “5分钟太久了，先生，我们必须按照医院的规章制度办事。”医生完全是凭着职业操守在和江言离说话。 江言离盯着那医生的眼睛，字字有力道：“医院所有的规章制度都是以救人为基础。” 医生不想和江言离纠缠下去，只说道：“最多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来平复情绪。” 医生并不相信江言离能够证明什么，他们愿意给出一分钟的时间，不是想看他证明什么，仅仅是想让平复一下情绪。 江言离不管那么多，一分钟就一分钟，总比没有时间强。 江言离将所有的仪器都断了电，有护士想阻止，那为首的中年医生却抬手阻止了护士，叹息道：“由他去吧。” 重启机器后，江言离在其中一台最大型的仪器操作盘上动了动手脚。 “先生，你这样做就不行！医院里的设备是不能随便碰的。”有医生忍无可忍。 可是，经江言离这么一倒腾，仪器显示屏上开始有了数据。 领头的一声一脸的褶子挤在一起，半眯起眼睛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仪器显示屏。 江言离开始操作第二台仪器，同时说道：“你们看，这些仪器都是有反应的。” “怎么会这样！”领头的医生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人没死，你们就要推到太平间去处理，你们这么做，和杀人凶手有什么分别？”江言离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不得不搬出这一套振振有词的话来震慑满屋子的医生护士。 领头的医生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纷纷让其他医生、护士监测起其他仪器来。 躺在床上的金橙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刚经过两轮电击，身心俱疲，神经也非常虚弱，根本没有办法再对仪器做什么手脚。 加上她现在必须尽量保持假死状态，一旦恢复正常状态，必然会被证实——她确实没死！ 金橙只能寄希望于医生们觉得仪器探测的数据太低，不符合正常人的数值，从而再次判定她金橙已经死亡。 果然，医生很快就没耐心了，他拉住了江言离，说道：“数值太低，和正常人完全不符合。” 江言离坚持道：“有数据就说明有生命体征，怎么能因为数值太低就随便判定她已经死了？如果她没死，你们这么做就是在杀人！” “你不要血口喷人！”医生被江言离闹得有些疯了，他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医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如果你有什么情绪，请到别的地方撒。” 江言离忽然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说道：“再试一次除颤仪，再试一次！” “没用的。” 医学上，用完两次除颤仪就已经够了，再用也是枉然。 躺在床上的金橙一听到“除颤仪”三个字就吓得浑身一哆嗦，她根本经受不住第三次除颤仪！ 听到医生说除颤仪对她没用，金橙也终于安心了些。 江言离不依不挠，说道：“你们见死不救，还说什么医生！用一次除颤仪会耗很多电吗？电费我给，行不行？” 江言离的话让医生很是无语，但他们还是一脸严肃地劝江言离：“先生，不是电费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救人所产生的一切费用我都承担，现在，我请你们捡起你们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再对她进行一次急救！” “我们已经做完我们该做的了。”医生无奈。 江言离索性丢掉一脸的好脸色，咆哮道：“救人！如果你们不救，我就去法院告你们！” “先生，你这样闹下去对彼此都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我们有死亡裁定数据，这些都足以证明我们的行为是正确的。”医生道。 江言离见这些医生软硬不吃，索性眼放精光，咬牙切齿地威胁道：“如果你不想办法救她，我就自己用除颤仪。以后我每天就在医院蹲点，去这个病人那儿破坏一下，去那个病人那儿拔两根管子，到时候你这医院还能开下去吗？” “你无耻！”医生气得脸如猪肝色。 江言离满不在意，道：“说我无耻就无耻吧，反正我只要你们能救她，其他的我根本不在意。” 江言离盯着那医生，又道：“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只需要你们做一次除颤仪，到时候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会接受，也不会再找医院的麻烦。” “这可是你说的。”医生也咬牙切齿起来。 “我保证。”见医生态度松软下来，江言离也跟着变了态度。 医生心里窝着火，但还是对一旁的护士道：“准备急救！” 躺在床上的金橙在心里咆哮起来，恨不能将江言离千刀万剐！ 读到她心中所想的江言离，暗暗在心里想着：这女孩儿怎么看也不像十岁，城府之深，心机之中，居心之歹毒，太让人吃惊了。等寇珺来了，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关于这个女孩的情况。 除颤仪下去，一声惨叫在病房里响起。 这声惨叫把江言离吓了一跳，却让医生们惊呆了，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分明已经被下了死亡单的金橙会被救活。 医生们短暂地愣了一下后，纷纷高兴得手舞足蹈。躺在床上的金橙却虚弱地哭了起来。 江言离走到金橙身旁，轻轻地拍着她的被子，轻声地安抚她：“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金橙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将江言离大卸八块！可她做不到，她只能虚弱得躺在床上，和死人没什么两样。 第40章 ：能给的我都给了 寇珺去医院的这段时间，简宁宁并没有安分地在院子里写代码，她在通过代码修补了后院后，收起了电脑。 简宁宁的心里酝酿着一个庞大的计划，这个计划的具体实施离不开那九名研究员的性命。 她之所以还留在邾城，是因为她根本没有得到金橙的红色笔记本。 当简宁宁走到北辰街1号的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刚来北辰街1号的时候，简宁宁觉得这里太破旧了，也太大太荒凉了，住在里面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是，事实上，她却在北辰街1号体会到了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家的感觉。 北辰街1号的风，对她来说都是带着温馨味道的。 她用代码修复了北辰街1号，算是送给寇珺的礼物吧。她知道北辰街1号对寇珺来说意味着什么，只要她能给，给得起，她便给了。 她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得到《D·P》。 她从来都不是谁的傀儡，她只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简宁宁在心里告诉自己，从此以后，要像个女战士一样去守护她想要守护的人和事了。 简宁宁前脚刚离开北辰街1号，寇珺后脚就回来了。 当寇珺看到草坪上空空如也时，就已经想到简宁宁已经离开了。可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仍然把院子找了个遍。 这就是他小时候住过的地方，一模一样，却不是温馨的感觉，而是痛，痛至骨髓。 寇珺发疯一般给简宁宁发了一条短信：你在哪儿？ 简宁宁很快回复了他：我在下一个计划里。 “什么意思？宁宁，你快回来，我告诉过你，不要单打独斗，不管前方的路有多难走，你都必须和我一起走。”寇珺快速地打出了这一串字，迅速发了出去。 简宁宁回复：不用了，寇先生，我和你不再是同一个阵营的，再见。 这句话，让寇珺愣在原地，迟迟回不过神来。 “你回来！”他给她发了这三个字。 简宁宁却没再给他任何回应。 寇珺不知道的是，夜幕中，看到短信的简宁宁泪如雨下。 走到黑夜深处，一辆墨蓝色的车停在了简宁宁身侧。简宁宁看了一眼司机，便坐上了车。 “南门先生想见你。”司机是个肌肉结实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说起话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简宁宁打开了电脑，在与视线齐平的地方展示出了电脑屏幕，并往耳朵里塞了耳机。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红色骷髅头。 当然，这一切只有简宁宁自己能看见、能听见。 “你好像哭过，和心爱的人选择不同的路，是不是很难受？”骷髅头语气透着一丝兴奋，他很满意这个结果，也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场面。 简宁宁冷漠道：“如果南门先生只是为了探听八卦，恕我不能奉陪。” 简宁宁说着就要关闭电脑，骷髅头急忙说道：“好好好，不说这些。” 骷髅头的声音像个历经沧桑却仍然玩世不恭的老男人，他哼哼笑着，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简宁宁说道：“当然是先把这九个人找齐，取走他们身上的代码。” 骷髅头笑道：“那你会让我失望吗？” 简宁宁脸上依旧只有冷漠之色，说道：“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想必南门先生在见我之前已经知道最近发生的事了。你之所以来找我，是因为你也不知道那女孩时怎么在我眼皮子地下暗度陈仓的。” 骷髅头仍旧只是笑，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你呀，就是太聪明，而男人往往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没错，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秦鈡他们都没逃过你的杀局，偏偏这个看起来最人畜无害的小女娃能逃过一劫。” “我已经让肖衽调查过了，你杀金橙时利用的是沙子的封闭性。让密密麻麻的沙子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阻断她与空气接触，时间一久，她自然就会窒息而死。” 骷髅头身上火焰光芒闪耀，问简宁宁：“你有什么想法？” 简宁宁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如果……她本身就不是人呢？” 简宁宁跟踪秦鈡，跟踪宁南，跟踪金橙，发现他们有太多地方和常人不同，她有时候会产生一种怀疑，怀疑“人”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是不是并不合适。 他们机械地执行着一条指令——保护红色笔记本。 人不会有这种机动性。 简宁宁的话让骷髅头身上的火焰腾跃了起来，他激动地说道：“天才！你果真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一句话就点醒了我！没错，如果金橙根本不是人，这种窒息对她来说确实没什么用。” 简宁宁自我否定道：“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想，如果他们不是人，之前秦鈡、宁南他们又为何会轻而易举地丧生在我手上？” 骷髅头想了想，发现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道：“我们不管这些，你只需要记住，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得到《D·P》。” 简宁宁沉默不语。 骷髅头问道：“你在想什么。” 简宁宁说道：“我在想，是不是和《D·P》扯上关系的人，会渐渐丧失‘人’的特性，其能力也会越来越厉害。类似于升级，每一次升级，作为人的特征就会减少，直至消失。” 骷髅头满不在意，说道：“我说了，你不用在意这些，我们只需要杀了他们，掠夺空字红书，得到《D·P》代码就够了。” “我知道了。”简宁宁心不在焉，只想尽快结束和骷髅头的对话。 骷髅头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简宁宁疲惫又抗拒的表情，他只好耐住性子，以免失去这好不容易才到手的棋子。 关掉电脑后，简宁宁疲惫地靠在座椅上，脑袋里只想着一个问题：为什么金橙能逃生？ 随后，简宁宁的脑袋里浮现出她追杀金橙的场景。 金橙表面上看只有10岁，实际年龄却是32岁，她似乎对邾城发生的命案有几分了解，所以在看到简宁宁的时候便意识到了什么，不顾一切地奔跑逃命。 金橙逃到了荒无人烟的石头山，这里毒蛇、毒蝎太多，几乎没人来这个地方。就算偶尔有野狗闯来，也都死在了山上。 烈日之下，热风吹来，有时候遥遥就能闻到一股腐烂的恶臭味。 石头山上满是沙子，奔跑起来并不容易，追起人来当然也不容易。 两人在石头山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很快便精疲力尽了。没有力气再折腾的金橙，选了个隐蔽的石头暗角躲了进去。 可是，简宁宁还是很快瞄准了她。 简宁宁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悄无声息地在金橙所在的地方构筑起一个虚拟空间。再利用虚拟空间范围内的沙子形成一张密闭的网。 网朝着金橙扑去，把她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 简宁宁其实有一点密集恐惧症，如果不是急着想得到金橙身上的那句代码，她早就忍不住跑开了。 金橙挣扎了五六分钟后终于僵直地躺在了地上。 可是，当简宁宁操控虚拟空间，把金橙浑身上下搜了个遍后却并没有发现那红色的笔记本。 “怎么回事？”简宁宁担心沙子并没有取走金橙的性命，所以并没有收回沙子，而是让沙子一直以这种密闭性包裹着金橙。 只要是肉体凡胎，就绝不可能在这种窒息环境生还！ 没找到空字红书，简宁宁不甘心地守着，知道把寇珺给守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金橙的身上没有空字红书？”简宁宁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简宁宁越想脑袋越疼，索性闭上双眼，用手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 简宁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忍不住浮现出一张黑色的纸。纸上用金色的字写着一排名单： 秦漠、秦鈡、王玮、宁南、金橙、鹿九、肖真、李育玮、郭方。 名单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让简宁宁心烦意乱，她索性什么都不想，让脑袋处于空白状态。 自从上次被《D·P》所伤后，简宁宁发现自己就有些后遗症，比如分析数据时脑袋忽然空白，什么都没想的时候却忽然冒出一些古怪的公式，脾气也不受控似的变得古怪起来…… 好端端的，忽然就变成这样，让简宁宁感觉自己像代码中了病毒。 这个念头一蹦出来就吓了简宁宁一跳，莫非真中了病毒？ 搞笑！中病毒是代码的事，她一个大活人能中什么病毒？ 想到“大活人”三个字，简宁宁心里咯噔了下，她真的是人类吗？ 第41章 ：废物兄弟 肖书潘把接触金橙的手下逐个审问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什么红色笔记本，大家甚至都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肖书潘气鼓鼓地坐在审讯桌上，咒骂道：“该不会是江言离那混小子骗我的吧？” 肖书潘正打算给江言离打个电话，无意间在通讯录里翻到了肖衽的电话。一想到肖衽，肖书潘就恨得牙痒痒。 不过，转念一想，肖衽在邾城接触了几起和《D·P》相关的案件，他应该知道一些线索。 为了得到《D·P》，肖书潘尽管万般不情愿，也还是拨出了肖书潘的电话。 刚拨出电话，肖书潘就有些反悔了，但到底还是没舍得挂断。 电话声音响了很久对方都没接听。 终于，电话那端传来很不耐烦的一句“喂。” 肖书潘一听到肖衽的声音就窝火，恨不得把电话那端的人骂个狗血淋头。 可是，为了得到线索，肖书潘又不得不忍着火气。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肖书潘含糊地问着。 肖衽嚣张道：“什么情况怎么样？我看你也快退休了吧？是不是老糊涂了？” “我是问案子的事情，是不是最近几起离奇案件中，每一个死者都丢失了一个红色的笔记本。” 电话那端陷入了沉默中，良久，肖衽低沉阴冷的声音爬着电话线传了过来：“你也盯上了《D·P》？” “我们可以合作。”肖书潘又拿出了他那套合作共赢的理论。 肖衽不屑：“和你这个废物有什么好合作的？你能得到的东西，我会想办法得到，你得不到的信息我也能得到。所以，对我来说，你什么也不是，又哪来的资格跟我合作？” 肖书潘长吸了一口气，发抖的手恨不得把手机给砸了。 电话那端的肖衽一想到肖书潘被他气得想吐血的样子就觉得过瘾，阴森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实话告诉你，肖书潘，你现在只有一个调查局局长的身份可提供有限的便利，可我就不同了。”肖衽笑得得意。 “你有什么？”太久没调查肖衽了，肖书潘不知道肖衽又找了什么歪门邪道。 “你看见我，就知道了。”肖衽在电话里阴测测地说道。 “看见你？”肖书潘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回头。”肖衽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意。 肖书潘只觉得毛骨悚然，但他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当肖书潘的视线中出现一团黑影时，他忍不住惊慌地低呼出声。 是肖衽！ 肖衽穿着一身灰色的宽松复古衫，一步步朝着肖书潘走来。那阴森的面庞让肖书潘觉得危险又陌生。 肖衽离得近了，肖书潘才看清肖衽额头上有一段指长的疤痕。 “你……你怎么来了？”肖书潘张皇失措。 每次两人见面都是剑拔弩张，谁也不害怕谁，可是这一次，肖书潘居然对肖衽有了一种畏惧感。 这种畏惧感让肖书潘感到不安，让他想逃。 肖衽步步逼近，在距离肖书潘只有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说道：“你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吗？怎么？真见着我的时候，你好像不怎么欢迎啊。” 肖书潘居然一改常态，小声道：“没想到你来找我了。” 肖衽嘴角扯动，说道：“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来找你。” 肖书潘看了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方才试探着说道：“就是我电话里问你的，邾城的那几个案子里，死者是不是都丢了一本红色笔记本？” 肖衽眉头一动，问道：“谁告诉你的？” 肖衽这一反应，足以证明江言离说的是对的。肖书潘自然不会告诉肖衽，他和江言离、寇珺见过的事，只是保持沉默。 肖衽并不在意，说道：“江言离和寇珺都从邾城来了邶沙城，你将他们困在身边，自然会得到一点关于《D·P》的信息。” 肖书潘没想到肖衽什么都猜中了，心中很不是滋味，还在想着插科打诨把这事给糊弄过去。 “《D·P》你得不到，金橙也必须是我的人。”肖衽不愿再和肖书潘废话，索性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肖书潘忍无可忍，瞪着肖衽，怒道：“你凭什么这么嚣张？” 肖衽邪气一笑，布满褶子的脸显得有些扭曲。 “既然你能找到江言离和寇珺，就说明对他们有所调查。想必简宁宁这个名字你也不会陌生吧？她现在是我的傀儡，我想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另外，我不像你，是个草包废物。” 话音刚落，肖衽一巴掌拍在一旁的墙上，墙瞬间凹陷出一个坑洞，上面赫然能看见五个手指印。 肖书潘看得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肖衽咧嘴笑了起来，他指着额头上的疤痕说道：“想知道这条疤怎么来的吗？是它让我彻底告别了以前的我！” 肖书潘瞳孔微缩了下，问道：“莫非是南门先生？” “没错，南门先生改造了我。肖书潘，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自己看看，你和我的差距有多远。你觉得你还有几分胜算？” 肖衽的话如一记记闷锤，锤在肖书潘的胸口。 肖衽看了看四周，说道：“你在电话里提到红色笔记本，一下子就让我猜到你接触了江言离和寇珺，所以我来看看，你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 “虽然我知道，不管你掌握多少信息都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但我还是想来看看你这只可怜虫。” 肖衽的脚步声在幽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一下一下，敲打着肖书潘的神经和灵魂。 肖书潘看着肖衽的背影，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接电话的时候才决定过来看看的？” 肖衽停下了脚步，嘴角含着胜利者高高在上的笑。 他知道肖书潘想说什么。 “当然，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还在实验室做我的研究。” 肖衽重新回到肖书潘的身边，眼睛眯成一条线冷漠地打量着肖书潘。 “一个小研究，本来要取得阶段性成功的，可偏偏你这个电话搅扰了我，让我失败了。” “接通你的电话后，我就决定过来瞧瞧了。” 肖衽的话字字阴森，让肖书潘浑身僵直冰冷。 “怎么……怎么可能？”肖书潘感觉视线模糊起来，整个人像坠入了无边的冰窟。 肖衽笑了：“这就是南门先生的厉害之处了。真好，当初南门先生选中了我，而不是你。” 肖衽随手在肖书潘的办公室里翻动了几下，没见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随手一扬，把东西打翻在地，同时道：“不和你废话了，我还得去看看金橙那个丫头。弄死她，我就又多了一行代码。” 肖衽在半空中划出了一条缝隙，缝隙出现了很多黑亮的雪花状混沌物质，肖衽的身体一碰着那混沌物质就消失不见了。 肖书潘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他的手下敲门找他。 肖书潘浑身一抖，回过神来，冲着手下喊道：“快，去医院！找金橙！” 调查局的人手忙脚乱地集合赶往医院时，肖衽已经来到金橙的床前了。 金橙脸上的纱布已经拆掉，充满稚气的脸透着几分安静。 她闭着眼，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修长浓密的睫毛安静地趴着，给人无比乖巧的样子。 看到金橙的第一眼，肖衽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毕竟，怎么看，金橙也不像和《D·P》有关系的人。 肖衽来回踱步，目光都在金橙身上。 忽然，肖衽停下了脚步，高扬起了手臂。 只要他的手臂挥下，金橙的胸口就会被撕成碎片。 杀她，他并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至少，肖衽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连一个10岁小女孩都不能轻易处决，他还有什么脸去见南门先生。 肖衽刚要挥下手臂，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咳嗽。 肖衽回过头，看到江言离从门外走了进来。 肖衽重来没想过要隐藏自己的杀心，他索性卡住了金橙的喉咙。 兴许是因为年纪尚幼的关系，金橙脖子处的肉非常柔嫩，和肖衽强有力的粗糙手掌形成强烈的对比。似乎，只要肖衽一用力，金橙的脖子就会立即断裂。 “江言离，你来了。”肖衽的手暗暗用力，他想看江言离面对这样的场景会怎么做。 江言离却没有丝毫慌乱，像招呼老朋友一样，对他道了句：“你来了。” 说完，江言离找了张椅子坐下。 肖衽脸皮抽动起来，问：“你就不怕我杀了她？” 江言离笑道：“你想杀的是她，又不是我，我怕什么？” 躺在床上的金橙没法再装睡，痛苦地红着脸，一双水汪汪地眼睛无辜地看着肖衽。 江言离苦笑着摇头：“她也挺可怜的，一次次单枪匹马地闯过鬼门关。” “心疼了？”肖衽问。 江言离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她和我非亲非故，我有什么好心疼的。倒是你，这么着急杀了她，就不怕坏事？” 肖衽冷笑道：“杀了她，我就能得到她身上的代码。然后我再一一找到剩下几个人，取走他们身上的代码，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到时候，江言离，我会亲自来取你的小命。” 第42章 ：同类应同盟 江言离根本不看肖衽，道：“你还真看得起我，最后才取我的命。不过，在你取我命之前，恐怕你要先吃点苦头了。” “你什么意思？” 肖衽忽然睁大了瞳孔，脑袋里似有虫子在乱爬，折磨得他痛不欲生，整个人蜷缩在床脚。 砰的一声，肖衽栽倒在地，痛苦地扭曲着身体。 江言离摇着头，叹息道：“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这么嚣张，你就是不听，还真把自己当成无人能敌的独孤求败了？” 江言离骂够了后，看向金橙，问道：“你怎么样？” 金橙瞪了江言离一眼，带着怒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江言离叫屈起来：“我好心好意告诉你这老头子的缺点，让你轻轻松松就赢了他，非但不感谢我，反而还咬我一口，小小年纪怎么学这么坏？” 金橙怒道：“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了，你帮我，不过是因为不想让我这么快就死。你想留着我的活口，无非是想等简宁宁来了，好取走我身上的代码。” 金橙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江言离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江言离沉默了片刻后，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其实，也不全是你说的这样。至少刚才，我是真心想帮你。” 金橙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少来，你无非是想借我的手教训一下他。” 江言离不服气，说道：“借你的手？我的大小姐，你看看你那瘦胳膊瘦腿的，有什么好借的。想揍他，我直接就揍了！” 说话的同时，江言离狠狠两脚踢在肖衽的身上，让他本就痛苦得发红的脸色更是泛着一股黑气。 金橙不悦道：“少来！你若是真想帮我，当初就不会死活要求医生为我做三次除颤仪！” 一想到被除颤仪折腾的滋味，金橙就恨不得把江言离撕成碎片扔山里喂鸟。 江言离不服气地说道：“我之所以要医生救活你，把你困在医院，还不是因为你动了杀心。” “什么杀心？”金橙的心狠狠一沉，眼神里渐渐有了戒备。 江言离却并没有察觉到金橙眼眸中的情绪变化，随口道：“对宁宁的杀心。” 说完这句话后，江言离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金橙逼近江言离，抬着头，用一双冷如冰霜的眸子盯着江言离，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 江言离心虚地把头转向一边，说道：“我……猜的。” 金橙瞳孔收缩了下，“猜的？” “你真把我当十岁小孩糊弄？”金橙忽然冒出的这句话把江言离吓了一跳。 金橙问道：“你是不是传闻中的算命先生？” “我……我在邾城的时候确实算过命……”江言离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每当他看见金橙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时，就会忘记金橙是一个和同龄人不一样的人，就会忍不住收起谎言，如实相告。 人有时候最容易犯以貌取人的毛病，这一点，金橙最了解。因为这么多年来，她靠这张人畜无害、楚楚可怜的脸蛋骗了不知道多少人。 金橙沉思了片刻，忽然对江言离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总能算中别人的心思。” 江言离疑惑地看着金橙，想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金橙不慌不忙，说道：“其实你和我是同一类人，我们都依靠《D·P》而活。一旦有人想把我们身上的代码取走，我们就会死亡。” 江言离否定了金橙的说法：“我和你不一样，你有可能是代码编译出来的人，但我，江言离，是活生生的人。” 金橙冷笑起来，说道：“你不要再执拗了！” 金橙忽然上前握住了江言离的手腕，如此强势，根本不是一个10岁小女孩所能有的动作。 “你身上温度没有任何变化，你觉得正常人会这样吗？” 金橙收回了手，又道：“虽然我不知道《D·P》代码以何种形式存在在你的身上，但我可以确定，你和《D·P》有联系。” 蜷缩在地上的肖衽，耳朵听到的东西非常模糊，勉强听了个大概。他强忍着脑袋传来的剧烈痛感，暗暗在心里谋算着如何将金橙、江言离都杀掉，以得到《D·P》代码。 金橙继续道：“其实我研究隐藏在身上的代码很多年了，我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什么？”江言离问。 “你和我，以及其他人，虽然最初都是人类，但随着《D·P》代码的控制，我们的属性正在一点点发生变化。譬如你，几年前也许身体温度会有变化，可是随着《D·P》系统升级，你身体也在发生变化。” 金橙的眼神柔和了很多，是那种看盟友的眼神。 “你和想得到《D·P》代码的人在一起，早晚会毁了自己，但是如果我们所有被《D·P》控制的人联手反抗，势必会有不同的结果。” 金橙把手伸向江言离，劝道：“我们合作吧。” 江言离低头不语，其实金橙的很多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譬如他的属性变化。 但是，紧要关头，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寇珺。 江言离故意做出满不在意的样子看了一眼金橙的手，纨绔一笑，说道：“你说错了，我不懂你说的升级是什么意思。我之所以能看穿人心，是因为我从小就研究心理学。” “是吗？”金橙面露讽刺，“那你被Ω抓去雪山，也是因为你精通心理学，需要对长期处于雪山之上的D和Ω进行心理健康教育吗？” “也许是吧。”江言离不想纠缠这个问题。 金橙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逼迫着道：“你想清楚了，跟着寇珺，你只是出卖灵魂的傀儡。跟着我，与《D·P》反抗，才是真正的出路。” 见江言离并不动心，金橙的眼里布满了遗憾。 “我是把你当同类，才跟你说了这么多，如果你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 金橙的眼里有了杀意。 会读心术的江言离知道金橙接下来要说什么，她想说：“杀了你，也算毁了一段《D·P》代码。缺失的代码越多，《D·P》就越没办法完整。” 江言离瞳孔微缩了下，戒备地说道：“你并不是要带着大家反抗《D·P》，你要做的是掀起一场新的杀戮。你要毁了其他所有人身上的代码，让《D·P》没办法变得完整。这样，你就可以一直存活下去，对不对？” 江言离的读心术让金橙感到恐惧。 “我不是这样想的。”金橙的话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你知不知道，《D·P》的每一次升级都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痛苦。虽然我们的能力提升了，但我们作为人的特征也在慢慢消失。难道你想被《D·P》抽干灵魂？难道你想变成一个电器或者静物？” 金橙眼里含泪。 “现在我们尚且还有意识，可谁知道《D·P》什么时候会进行下一轮升级，谁知道下一轮升级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变化。我不想失去我的灵魂和意识，我想作为一个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存在在天地间。” 金橙话音刚落，就瞥到肖衽要对二人动手脚。 金橙怒吼一声，一脚踩在了肖衽的手臂上。 然而，金橙感觉身体被高扬了起来，整个人横飞了出去。 肖衽双目猩红，如同癫狂的野兽，而金橙和江言离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 “听腻了你们罗里吧嗦的话，我只要杀了你们，就能得到代码了！”肖衽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第43章 ：她还是个孩子 肖衽忽然的癫狂让江言离和金橙都手足无措。 江言离看着摔倒在地，迟迟爬不起来的金橙，提醒道：“快干扰他脑袋里的虫子，只要虫子乱动，我们就有办法制伏他。” 金橙伸出手臂，空气中浮现出一丝光亮，很细，不易察觉。 那光线的尽头就连着肖老头子的脑袋，可是，光线刚触碰到肖衽的脑袋就忽然弹了回来，反刺得金橙胸口一闷，哇啦一声吐出血来。 “他像变了个人一样，我没办法再干扰虫子。”金橙惊恐地看着肖衽。 江言离不懂为什么忽然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他不能让金橙这个十岁女孩儿面对这么暴力的局面。 江言离把金橙往病床下一塞，嘱咐道：“躲在里面别出来。” 江言离说完，站起身，独自面对着肖衽。 “肖老头子，没想到你聪明一世，到头来也做了别人的傀儡。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还有点人样？” 面对一拳就能砸塌墙体的肖衽，江言离怕得双腿直发软，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拖延。 同时，他的手伸入裤兜里，故意装出冷酷的样子，实际上却在拨打紧急电话。 当初寇珺强迫他把寇珺的号码设定为紧急号码时，他百般不乐意，觉得寇珺这么做是多此一举。 号码拨通了，却没人接。 肖衽猩红的目光空洞无神，像根本听不见江言离的话，拳头紧握，呼啸一声挥砸下来。 江言离还算机灵，赶紧往后闪身，躲到了一侧。 肖衽的拳头砸到了一旁的墙体上，厚实的墙体立即出现一个凹陷的洞，碎渣尘土簌簌落下。 肖衽并不着急，实力差距摆在这儿，他早晚都是赢家。 肖衽步步逼近江言离，把江言离逼到了墙角，再无路可退。 江言离浑身直冒冷汗，额前的头发被汗水裹得黏糊糊的，无力地搭在额头上。 江言离刚要说话，肖衽的拳头已再次挥出。 肖衽居然像训练有素的拳手，一个上勾拳横扫而来，纵然江言离抱头闪躲，动作十分敏捷，也没能逃过这一拳。 肖衽的重拳如有千钧之力，落在江言离抱着头的手臂上，江言离整个人被强劲的力道横扫了出去。 砰的一声闷响，江言离重摔在地上。 噗—— 江言离吐出一口血。 肖衽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纵身一跃，疾风似的朝着江言离奔来。 恍惚中，江言离只看到一个猩猩一般的怪物跨坐在他身上，拳头高举，眼看就要落在他的脸上。 这等重拳，他的脑袋恐怕一下也承受不住。 忽然，模糊的视线中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金橙！ 她的手心释放出一股强劲的光芒，直刺肖衽的脑袋。 肖衽汇聚了所有力量的重拳收了回去，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模样十分痛苦。 但这种痛苦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肖衽便再次从地上爬起。 肖衽忽然阴森地笑了起来。 “金橙，你打算用这10岁女孩的模样躲藏到什么时候？何不乖乖交出代码，省得承受皮肉之苦。” 肖衽揉了揉脑袋，他的大脑皮层之下有虫子耸动，看起来触目惊心，但肖衽自己却并没有任何感觉。 金橙愣在原地，失神问道：“你是谁。” 肖衽没有耐心回答金橙，他只想尽快了解这两人的性命。 肖衽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伸出一条腿朝金橙横扫过去。 眼看肖衽的腿就要拍中金橙的脸，江言离用尽全身力气冲了过来。 与其说是冲，不如说他身体不受支配，自己歪了过去。 不偏不倚，肖衽这一脚踢在了江言离身上。 江言离再次横飞了出去，身体重摔在墙体上，整个人沿着墙体滑落，身上衣服被墙体摩擦出一条巨大的口子，皮肉也被摩擦得血肉模糊…… 金橙冲着肖衽咆哮了一声，随即，地上几颗螺丝钉浮现在了半空中。很快，越来越多的铁凝聚了过来。 墙上的螺丝，床上的零件，窗户上的铁零件…… 肖衽看得兴奋，惊叹道：“金橙，我之前低估你了，没想到你已经升级到可以操控现实世界的东西了。” 金橙浑身被汗水湿透，冷风吹来，撩得她发丝凌乱，让她看起来有种与年龄严重不符的凄美和决绝。 “去死！” 金橙低吼了一声，所有的铁制品快速地消融、组合，仿佛经历了死亡到再生的过程，随后一把枪支出现在了空中，把手被金橙握着。 金橙没有丝毫犹豫，朝着肖衽的胸口位置就连开了数枪。 意识到危险，肖衽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整个人如疾风一样闪躲着。 可是，金橙并不是靠射击技术来使用枪支的，她靠的是程序。程序锁定了肖衽的胸膛，肖衽就算闪躲得再快，也躲不开。所以，每一发子弹都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肖衽的胸膛！ 肖衽整个人栽倒在地，鲜血淌了一地。 金橙把枪瞄准了肖衽的后脑勺，扣动了扳机。 可是，肖衽强有力的手臂忽然往后一抓，便握住了金橙手上的枪，再用力一拽，金橙小小的身体就栽倒在了地上。 奄奄一息的江言离和刚栽倒在地的金橙，都惊讶地发现，肖衽的伤口竟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肖衽轻轻松松地抬起头来，冲着二人狰狞笑道：“怎么样？看着把我打倒，心里挺得意的吧？只是可惜了，现在的肖衽不再是你们之前见到的肖衽！” 江言离一把搂住金橙，随即把她推向自己身后。 “死老头！你冲着我来！她还是个孩子！”耗尽力气的江言离朝着肖衽爬了过去。 看着狼狈不堪的江言离，金橙的心里五味杂陈。 “孩子？”肖衽冷哼起来，嘲讽道：“看来，你对《D·P》，对金橙什么都不了解。” “不过，也不用了解了！”肖衽的眼睛红得滴血。金橙先前凝出的那把手枪落在了肖衽的手里，而那黑洞洞的枪口就正对着江言离的太阳穴。 金橙再次发力，身旁的铁床不住地颤抖。 十几秒后，好端端的铁床散成了碎末，最后凝聚成一把杀伤力更强劲的突击步枪。一旦扣动扳机，满天飞弹，无需额外用程序来锁定目标就足够将目标打成筛子。 枪口正对着肖衽的脑门。 “放我们走！”金橙说道。 肖衽不屑一笑：“你在说笑吗金橙？用小孩子的样子活久了，是不是真把自己当成小孩了？还是说你智力倒退成了三岁孩子？” 肖衽发狠道：“你打我，我用不了多大力气就能重组再生，可江言离呢？他是《D·P》抛弃的废物，一旦被我打中，就永世不得翻身了。想想还挺过瘾。” “要不要试试？”肖衽笑得阴森，手臂一挥，手枪尖锐厚重的末端便击打在了江言离的脑袋上，把他的脑袋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 “住手！”金橙的眼里有了泪花。 肖衽诧异道：“怎么？不舍得了？也是，这么好看的一个人，不应该被我折磨成这个样子。他应该比你那个男朋友鹿九要好看很多吧？怎么？移情别恋了？” 江言离已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迷糊间，江言离含糊地喊着：“金橙，快跑……跑……” 江言离的声音那么小，说得那么含糊，可金橙却听得清清楚楚。 金橙冲着肖衽怒吼一声，忽然房间外传来霍霍的声响。随后无数黑影朝着他们房间飞来，刷刷直刺向肖衽。 是铁！ 所有的铁在半空中凝成一米多长的钢针，刷刷朝着肖衽刺了过去。 肖衽知道这些钢针锁定了他为目标，不管他怎么逃都不可能逃过。被逼无奈之下，肖衽真的长啸一声，痛苦地悲号。 钢针确实把肖衽刺成了筛子！ 金橙知道，肖衽很快就会醒来，虽然重组再生需要一些时间，但并不代表他已经被消灭或者打败。 她只能尽快搀扶着江言离离开！ 金橙的身板太小了，搀扶江言离这样的大人对她来说太难了。 “江言离！你跟我走！”金橙哭着喊道。 可是，江言离已经昏死过去了，怎么可能听见金橙的话，更别说跟着她走了。 金橙用尽全力，拖着江言离往门外走。 被刺成筛子一样的肖衽慢慢地有了动静，吓得金橙浑身一颤。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江言离居然被她拖动了。虽然速度很慢，但到底还是拖动了。 金橙咬紧牙关，把江言离的手腕勒出了血痕。 当金橙终于把江言离拖到门口位置时，隐约听见有沉重的呼吸声。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肖衽身上的钢针已消失。虽然肖衽仍然背对着，身体仍然蜷缩着，但金橙知道，他就快完成重组了！ “我们走！我们走！”那个面对除颤仪都能一动不动的女孩，此时却惊慌失措，像个没人要的孩子。 金橙拖着江言离往后退，背部却忽然撞到了什么东西，滋滋作响，好痛！ 金橙惨叫了一声，回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身后多了一面墙。 墙体火红，像由火山岩浆组成。表面温度奇高，甚至还有淡淡的烟雾冒出。 刚才，金橙的背就是碰到了这面墙上。高温之下，衣服和血肉融化在一起，烫出巴掌大一块疤来。 金橙并不知道自己处在虚拟环境中，还以为这面墙里的熔浆为铁质，可以由她操控。她发狠地用力，却发现墙面无动于衷！ “怎么会这样？”被汗水湿透的金橙，脸上布满了绝望，眼里只有惶恐。 忽然，砰砰砰三声闷响在金橙身边响起，其他三个方位也冒出了这种墙面。 金橙和江言离被高温墙体包围在其中，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因为受不了高温而自燃。 像从水里刚打捞出来的金橙低头看了看昏死中的江言离，叹息道：“看来我们要死一块儿了。” 金橙话音刚落，就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第44章 ：你回来了真好 四面墙退下，金橙视线中浮现出肖衽那张布满褶子的脸。 “告诉我，怎么才能拿走你身上的代码！”肖衽发狠地问。 金橙盯着肖衽的眼睛瞪了一会儿，忽然冷笑起来：“原来你折腾了这么久，还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得到！” 肖衽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有一万种方法折磨你！” 金橙却道：“只要我不死，就有翻身复仇的机会！就算我死了，你也别想拿到代码！” “金橙！”肖衽恨得牙痒痒。 忽然，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肖衽低声骂了一句：“真是麻烦！” 肖衽扬手就要把金橙打晕，对他来说，金橙死不得，但又不能留她当绊脚石，所以打晕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肖衽刚扬手，就有软钢丝一样的东西缠住了他的手腕。软钢丝拼命往后拉扯，化去了他所有的力气。 一条修长的腿抢先踏进了房间，居高临下地看着肖衽。 是寇珺！ 一看到寇珺的脸，肖衽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但很快，肖衽整理了心绪，从地上站起身，目光阴测测地打量着寇珺。 “肉体凡胎，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肖衽直接下了定论，同时让钢丝松掉，弹回了寇珺手里。 寇珺扔下钢丝，一脚踢中肖衽。 肖衽虽然被改造过，但他的体重毕竟只是个老年人的体重，被寇珺一踢便横飞了出去。 寇珺蹲在金橙旁边，一边防备着肖衽一边对金橙说道：“南门通过肖衽脑子里的机械虫占据了肖衽的身体，要解除南门对他的控制就得想办法把机械虫取出来。” 寇珺递给金橙一把锋利的匕首。 金橙刚拿过匕首，“肖衽”就横冲直撞了过来，寇珺与其正面交锋，将他再次打倒在地。 “肖衽”一跃腾起，嘲讽地笑着寇珺：“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以为凭着拳头就能打败别人？” 寇珺的身边出现了几扇透明的玻璃，又是虚拟环境，他并不陌生。 在虚拟环境中，“肖衽”可以为所欲为！而寇珺，却连还手的余地的都没有。 显然，寇珺先前筹划的，他来控制“肖衽”，金橙趁机摘取机械虫的计划还没实施就宣告失败了。 忽然，周围响起了嗖嗖的动静，似乎有东西在抽走空气。 虚拟空间之外，“肖衽”那张苍老的脸笑了起来：“寇珺，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我想看你被我折磨致死的样子。” 寇珺呼吸不上来，脖子像被人掐住！ 这个密闭的虚拟空间，空气越来越稀薄！ 再这么下去，寇珺必死无疑。 忽然，耳边传来爆炸声，轰隆炸响，寇珺整个人半跪在地。 虚拟空间的玻璃被震碎，濒临窒息的寇珺重又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是宁宁！ 寇珺低着头，本能地大口呼吸着空气！ 这一刻，寇珺终于明白了，简宁宁对于他就像空气对于他，没有一刻不是重要的，一刻也分不开。 有简宁宁在身边，他事事安心。简宁宁不在的时候，他便会有这种窒息感。 他不想失去简宁宁，那种被人把心房某块挖走的感觉他不想再尝试。 “肖衽”看见简宁宁的时候，有些诧异。 “你来做什么？” 简宁宁一来便破坏了虚拟环境，让“肖衽”，又或者说让占据肖衽身体的南门大为恼火。 简宁宁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肖衽”所处的位置重建了虚拟环境！ 建完虚拟环境，简宁宁笑道：“你会的，我也会，真是凑巧。” “肖衽”愕然地看着简宁宁，斥责道：“简宁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已经答应过要和我联手，现在怎么又帮上他们了？” 简宁宁盯着“肖衽”，满不在乎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南门先生，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个脑子有时候好使，有时候又不好使。你就当我现在失控了吧。” “你！”“肖衽”气得喷血。 简宁宁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肖衽”道：“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南门先生，你占据肖衽的身体太久会导致他精神分裂，很有可能会把他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废物。” “肖衽”怒吼一声，“去死！” 忽然房间里的所有的东西都剧烈地摇晃起来，像地震一般。 “肖衽”想让整栋楼崩塌，把简宁宁等人埋在其中。 虚拟空间不可用，虚拟枪支会被简宁宁破坏，只有这个办法是最简单凑效的了。 简宁宁回头看了一眼寇珺，寇珺对她微微点头，二人不顾一切地朝着“肖衽”冲了过去。 在虚拟的东西不可用，枪支弹药用不上的情况下，只有拳头才最具说服力。 “肖衽”经过改造，所爆发出的力量确实惊人，如果不是寇珺足够敏捷，不仅自己躲过了一记又一记重拳的攻击，还让简宁宁一次次脱险。 “肖衽”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傀儡，没有痛感，当寇珺的拳头砸在他身上时，他不会有任何异常表现。 长久下去，简宁宁和寇珺都会被耗尽精力，到时候得逞的就是这个什么也感知不到的傀儡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 寇珺看向简宁宁，对简宁宁说道：“必须想办法取出机械虫。” 简宁宁对寇珺微微点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到简宁宁嘴角的笑，寇珺这么长日子以来的所有担心和焦虑都在这一刻化为虚无。 简宁宁开始构建虚拟环境，偌大的虚拟环境把他们所有人都包含了进去。 简宁宁能拆了南门构建的虚拟环境，也就意味着南门也能拆了简宁宁构建的虚拟环境。 所以，要完成计划的话，必须要快！ 一秒钟之内，钢绳将肖衽捆绑了起来。 简宁宁手起刀落，沿着肖局脑门的伤口切开。 机械虫取了出来！ 简宁宁看了一眼机械虫，接着就要把它放进自己的脑袋。 “你做什么？”寇珺拉住了她的手。 “我要把它放回我的脑袋，如果任由它暴露在空气中，它会仓皇地钻入其他人的脑袋。到时候南门也会通过它占据那人的身体，到时候，就会有千千万万个肖老头子对付不完。”简宁宁面露苦涩，不过，这机械虫她还算熟悉，所以并不觉得有多可怕。 寇珺死死握着她的手，说道：“不行，我不能再让它进入你的脑子！” 寇珺一把夺过了机械虫。 简宁宁吓得瞪大了双眼，惊问：“你想怎么样？” 寇珺语气冷静沉着，道：“我把它放进我的脑袋里，就不怕它祸害其他人了。总之，我不能再看着你受苦。” 简宁宁的眼睛里绽放出泪花点点，她道：“你别犯傻了，我知道怎么控制这虫子。你的人类大脑是承受不住它的！” 寇珺根本不给简宁宁任何余地，直接把机械虫放进了自己的脑子。 看着机械虫在寇珺的头皮下动来动去，简宁宁哭得像个孩子。 剧烈的痛感让寇珺满脸通红，他忍着痛，说道：“在我们携手前行的路上，如果非要一个人承受痛苦的话，我希望这个人是我。” “寇珺，你别说了。”简宁宁拿着刀子的手想取走寇珺脑袋里的机械虫，寇珺却拼尽全力按住了简宁宁的手。 “宁宁，回来吧。” 短短一句话，简宁宁倔强的心柔软起来。 寇珺一把抱住了简宁宁，简宁宁手中的刀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答应我，不要再杀人了，他们不是代码，也不是没有生命的物体，他们是被《D·P》控制，属性正在慢慢变化的人类。” 忽然，虫子乱动，寇珺痛苦得低吼了一声。 简宁宁不曾有过这种痛，因为她——不是普通的人类。 寇珺痛苦的样子让她难受。 “答应我，宁宁。”寇珺紧紧抱着简宁宁不撒手。 简宁宁痛哭着点头：“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不再杀人。” “宁宁，你终于回来了。”对寇珺来说，简宁宁放下杀戮才算真正回到他身边。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时间和世间万物在这一刻都显得格外多余。 守护在江言离身旁的金橙看着二人，眼角也早已被泪痕浸润。 第45章 ：不死不灭亦不生 没了机械虫，肖衽就是一把一无是处的老骨头，蜷缩在角落，虚弱地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场景里拥抱在一起的年轻人。 金橙起身走向肖衽，手上多了一把手枪。 简宁宁看向金橙，说道：“没用的，你杀不死他。他经过南门的改造，不死不灭。” 听到简宁宁的话后，肖衽的脸上渐渐浮出了诡异的笑容。 简宁宁对肖衽说道：“但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你的意识渐渐丧失，很快，你就会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傀儡。” 肖衽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嘴角还淌着血，他怒道：“如果我在意识丧失之前就拿到《D·P》的所有代码，南门又算什么？” 肖衽朝着简宁宁冲来，同时低吼道：“你答应过南门要把从秦鈡他们身上得到的代码交出来的，都好几天过去了，代码不仅没有上交，反而重新和他们混在一起！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肖衽仗着简宁宁说的那句“不死不灭”横冲直撞，手掌摸过的地方出现大片凹陷。 简宁宁从拥抱中脱身，快速构建出一个透着水色的虚拟环境，在这个虚拟的深海环境中，肖衽自以为游了很远，实际上根本没有产生任何位移。 失去了南门的控制，失去了机械虫，肖衽没有办法破坏虚拟环境。虽说也不能将他溺死在其中，但足够达到囚禁他的目的。 * 与北辰街1号隔着一条街的地方，有一间废弃的酒店，名为“香缇缦山”。 江言离之前在这里住过，那会儿老板分明都还在，短短几天，酒店就这么被扔下了，也每个人管理。 江言离和金橙住了进去，寇珺和简宁宁也暂时没回北辰街1号，担心调查局的人会盯上他们。 寇珺在窗户前观察了一阵，回过身来，说道：“调查局的人暂时没注意到这里。” 江言离躺在床上，透过卧室开放式的房门一眼就能看到站在套房客厅的寇珺，好奇道：“这家酒店的生意分明还可以，老板怎么说走就走了，员工也不在，只留下这么个酒店。” 金橙噘着嘴道：“这不是刚好吗？给我们腾出休息的地方。” 江言离点头，“那倒也是。北辰街1号我们是不能去了，只能在这里落脚。” 说到这里，江言离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一旁正在发呆的简宁宁，问道：“宁宁，为什么你在寇老爷子的宅子里什么事都没有？” 简宁宁抬眼看向江言离，说道：“我没被《D·P》控制，当然不会受到影响。” “这……说不通啊。”江言离一脸疑惑。 金橙也有些疑惑，对简宁宁道：“不可否认，你和我们有很多共性，比如都有常人口中所说的异能，甚至还能随意地构建虚拟环境。” 金橙走向简宁宁，说道：“都走到这一步了，不必避讳什么吧？江言离之所以会读心术，是因为他通过特有的一段《D·P》代码，提前读取了别人心中的想法。” 江言离坦白道：“金橙说的没错，我的读心术只对部分人有用，就是那些身上拥有《D·P》代码的人。也许是因为《D·P》代码之间有互通吧，所以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其实和别人不一样。” 简宁宁眉头微动，说道：“找你算过命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难道他们都是和《D·P》有关的人？” 江言离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实不相瞒，我大多数时候都是靠……瞎编。” “什么？”简宁宁不可置信地看着江言离。 江言离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就连脖子也透着霞云的颜色。 “我说的话真真假假的，他们也就信了。更何况，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来找我算命的人并不多。我能探听到肖老头子的心声，把案子办得漂漂亮亮的，他们对我本来就有了不一样的看法，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深信不疑。” 听完江言离的话，简宁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金橙接过话头，说道：“不管江言离是瞎编还是别的，至少能说明一点，他确实是依靠身上暗藏的《D·P》代码来实现读心术的。” “再说说我自己，我能让自己处于假死状态，蒙混过关，是因为随着《D·P》的升级，我的人类属性已经非常弱化了。” 金橙刚说完，简宁宁就说道：“你这么做太危险，稍不注意就会让属性永久停留在变化后的阶段。” 金橙的眼里有了雾气，她问道：“我有选择吗？” 金橙委屈又生气地看向江言离，江言离心虚地把头转向了一边。 金橙收敛好情绪，继续说道：“我能操控铁这种物质，也是我的代码属性决定的。” 金橙凝视着简宁宁的眼睛，问她：“你呢？你能构建虚拟空间，所凭借的又是哪个系统的代码？” 金橙的眼睛透着一股冰冷和凌厉，让简宁宁的心凌乱不堪。 “我没必要告诉你。”简宁宁拒绝了眼神咄咄逼人的金橙。 江言离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说道：“不对，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就是肖局那个死老头子并不知道我可以读取宁宁心里的想法！” 这一点寇珺也知情。 “他为什么那么笃定？”江言离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 一直没做声的寇珺说道：“肖衽自己对《D·P》和我们的了解非常有限，想必是南门告诉他的。” 江言离问寇珺：“那个南门什么来历？怎么感觉他强大起来惊天动地，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血流成河。可一旦取出虫子，他就没办法再作威作福了？” 江言离问的这个问题也正是寇珺最想知道的，自离开医院后，寇珺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南门究竟是谁，他和《D·P》有着怎样的渊源？ 寇珺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人——司空。 这个南门先生和司空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形态都和常人无异，一个肤色透明，一个是骷髅头。 他们好像都不能在现实世界停留太久。 简宁宁之前曾提醒占据肖衽身体的南门，如果他在肖衽的身体里停留太久，会导致肖衽的精神承受不住。 南门做事狠辣，不计后果，不择手段，怎么可能会在意消耗掉肖衽这个傀儡？ 只有两种可能性能够解释得通： 第一种可能性是，肖衽有不可替代性。如果更大胆一点的猜测，也许他身上也有《D·P》代码，所以南门才会不舍得毁了他。 第二种可能性是寇珺最不想面对的，有可能简宁宁想提醒的并不是会让肖衽精神崩溃，而是别的。寇珺做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想，可能简宁宁是想提醒南门，如果待在现实中的时间太久，会造成不可逆的影响。如果他的猜想是对的，那么南门和司空的情况就太相似了。找到他们二者之间的联系，也许就找到了南门的身份之谜。 可是，寇珺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第二种情况，因为这意味着简宁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她这么做，是为了再一次骗取他的信任吗？ 寇珺的心一阵阵抽痛，他不想承认这个猜想，可是，之前上过的当提醒他不得不预见最坏的情况。 寇珺沉思时，江言离凑了上来，对寇珺道：“你见多识广，就算不知道南门什么来历，应该对他也有一些了解吧？” 寇珺看了看简宁宁，简宁宁察觉到寇珺在看她，急忙把目光挪向了别处。 寇珺说道：“南门的形态决定了他有很多局限性，尤其是在活动方面，不然他也不会花大力气把肖老头制造成他的傀儡。” 江言离不以为然，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难，我看他只是弄了只虫子到肖老头子的脑袋里嘛。” 金橙打断江言离，道：“控制一个人的意识绝不像我们看起来这么容易，就连《D·P》产生对他人的控制，也需要不断的升级。南门究竟是何来历我不得而知，但我猜想，他应该为制作傀儡做了几年的努力。” 金橙看向寇珺，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最终选择那个老头作为傀儡。肖老头既不算身强力壮，也不算智慧过人。” “他身上应该也有《D·P》代码。”寇珺说这句话的时候，暗暗观察着简宁宁的反应。 简宁宁眉头微动了下，似乎并不希望寇珺猜到这一层。 简宁宁的反应足以告诉寇珺，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金橙并不知道寇珺和简宁宁之间微妙的试探，她只是觉得寇珺值得依赖，于是对寇珺道：“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寇珺说道：“找到其他携带《D·P》代码的人，以免大家受到无端伤害。” 金橙问：“是要将代码复原吗？” 寇珺说道：“《D·P》复原之后，对其进行禁锢，才能结束这一切。” “就凭你？”金橙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妥，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并不懂编译。” 寇珺看了一眼金橙，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没办法，为了活命，不得不尽量做得周全一些。”金橙露出一个略带尴尬和羞涩的笑容。 寇珺忽然看向简宁宁，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简宁宁摊了摊手，说道：“我听你的 第46章 ：身份成谜 大开的窗户飘来一两片枯黄的叶，和这个季节格格不入的衰败，让简宁宁联想到自己与这是世界格格不入的尴尬身份。 “先让《D·P》复原吧。”简宁宁补充了句。 寇珺拍了拍简宁宁的肩膀，说道：“我们一定能解决所有的困难，不用太着急。” 简宁宁不知道寇珺在影射什么，但她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并冲着寇珺笑了笑。 看着寇珺和简宁宁相视而笑的画面，江言离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故意装出伤口疼痛的样子哎哟惨叫起来。 “好痛！哎哟哎哟！痛！”江言离装得很像，以假乱真，让金橙慌了神。 金橙守在床前，紧张地问他：“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当金橙要伸手去触摸江言离的额头时，寇珺拉住了金橙的手臂，说道：“他没事。” 见自己装痛的事情被拆穿，江言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身上的伤会自动痊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寇珺一点情面也不给，直接拆穿了江言离的谎言。 江言离看了看金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种愧疚感从心底滋生而出。 “我可能太敏感了。”江言离一张脸憋得通红，急忙转移注意力，问道：“不管我们有多少共同点，也不管南门什么来历，我只想知道，肖衽那个老头子是怎么判断我的读心术对宁宁无效的？” 寇珺沉思了片刻，说道：“肖衽知道你的读心术只对身上藏有《D·P》代码的人有用，他之所以断定宁宁身上没有代码，和他地下室的实验室有关。” 寇珺转而问简宁宁：“他是不是对你进行了某些测试？” 简宁宁点头，说道：“我被他们抓去后关在了实验室里，好像他对我研究了很久。” “他没在你身上发现任何和《D·P》有关的线索？”寇珺道。 简宁宁道：“没有。” “你是怎么逃脱南门先生的检查的？”寇珺这个问题看似平常，实则暗含力道。 简宁宁凝视着寇珺的眼睛，字字有力：“我身上并没有《D·P》代码。” 江言离和金橙自是都不相信这一点，可是，寇珺信。 “我身上没有《D·P》代码，所以南门和肖衽都把我排除在了《D·P》傀儡之列。”简宁宁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像话家常一样说道。 “傀儡？”金橙浑身紧绷。 “怎么了？”江言离不明白金橙为什么忽然这么紧张。 金橙没有做声，只是害怕得浑身发颤。 江言离看向寇珺，寇珺说道：“《D·P》当初之所以会分裂为无数的代码片段，就是为了逃脱我爷爷的清扫。这些附着在人身上的代码，与《D·P》建立起了某种特别的联系。当《D·P》升级到一定程度，它就可以随心控制这些人。” 江言离问道：“所以，这些人被称为傀儡？” 金橙忽然开口了，道：“不，我们不是傀儡。” 金橙忽然撩起了右耳的头发，露出一片青色中夹杂着丝丝彩色的东西。 面具碎片！ “它才是傀儡。”金橙的眼里弥漫着潮湿的雾气。 “这……”看着熟悉的面具碎片，寇珺的眼神为之一顿。 为什么简宁宁也有面具碎片，可她身上却没有《D·P》代码？简宁宁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她确实不像《D·P》的傀儡，因为她的能力已经远超这些傀儡。 简宁宁疲倦的半躺在沙发上，慵懒而疲倦地说道：“我忽然觉得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了，不知道旁边有没有房间。” 寇珺却说道：“跟我回去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我还有好多问题要你帮忙。” “那好吧。” 简宁宁跟着寇珺回到了北辰街1号。 刚推开北辰街1号大门时，寇珺看着院子里鲜艳的花朵，茂盛的草木，心中为之一动。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就好像他只需要高喊一声，就会有亲人笑着回应他，并跟他打趣两句。 可是，他明白，不会有人回应他。 这片茂盛是从废墟中虚拟出来的。 他明白着，清醒着，所以也格外地痛苦着。 回到房间后，简宁宁一改常态地忽然上前搂住了寇珺的脖子，垫脚、仰头，吻住了寇珺的唇。 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寇珺瞬间失去了理智，他回应她，紧紧地抱着她，感受着她回归后的温情…… 当夜幕降临，房间才终于恢复了安静。 那是一种平和到近乎安宁的氛围，让人很安心，很舒服，似乎每个角落都溢满了幸福的味道。 “不困了？”寇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触碰着简宁宁的脸。 简宁宁笑得无邪，道：“现在有点困。” “睡吧。”寇珺摩挲着她的头发。 简宁宁忽然趴着看向寇珺，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你不追问名单的事情。”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寇珺道。 简宁宁的嘴角动了动，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简宁宁翻过身，和寇珺一样靠在床上，在他们眼前，一扇电脑屏幕徐徐打开。电脑屏幕上有一串名字，正是寇珺苦苦找寻的研究员名单。 “秦漠、秦鈡、王玮、宁南、金橙、鹿九、肖真、李育玮、郭方。” 看完名单后，寇珺的目光锁定在了“肖真”这个名字上。 “这个肖真会不会和肖衽、肖书潘有联系？就像秦漠和秦鈡？”寇珺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 简宁宁摇摇头，如实道：“我也不知道。天底下同名同姓的都有那么多，更何况只是同姓。” 简宁宁的手指在寇珺的胸膛上轻轻划过，“接下来，你打算找到他们吗？” 寇珺道：“必须找到他们，把他们聚集在一起。然后想办法让他们把代码写出来，最后由你来修复《D·P》系统。” “我？”简宁宁一脸疑惑。 寇珺的手从简宁宁的耳边划过：“按照我爷爷的遗言，我应该把它交给另外一个人，但是，把它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寇珺的话让简宁宁陷入了沉思中。 “怎么了？”寇珺的手指刚好在简宁宁的唇边。 简宁宁一把抓住了寇珺的手，认真地问：“你真的相信我？” 寇珺道：“除了你，我还能相信谁？” “可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做出背叛你的事呢？我还值得你信任吗？”简宁宁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 寇珺低沉温柔的声音响起：“我们都要对彼此绝对信任，否则，这条路太难了。” 简宁宁听出了寇珺声音里蕴藏的痛苦和无奈。 简宁宁低头亲吻了一下寇珺。 寇珺摸着她的头，柔声道：“累了就休息吧，有我在，你可以安睡了。” 简宁宁闭上了双眼，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落在寇珺的衣裳上，晕开一朵淡淡的花。 此时，肖衽回到了他在邾城的住宅，电脑机房中，南门大发雷霆！ “废物！果然只是废物！”南门怒吼不已。 “我把你改造得这般强大，你却连两个普通人也杀不了！” 面对南门的责难，肖衽一直低着头，什么都不敢说。等南门骂够了，消停了，肖衽才小声地说道：“南门先生，您也看到了，这几个人十分狡猾，我真的很为难。” “废物！”南门怒喝一声，吓得肖衽浑身一颤。 “肖真！不要以为你身上有《D·P》代码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别忘了，当初从倔老头那儿走出来的编译员一共有九个，除去已经死了的三个也还有五个，你如果真的扶不起来，我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从其他五个当中培养一个做我的助手。”南门的声音充满了戾气。 “肖……肖真？”肖衽以为南门出现了口误。 南门迟疑了刹那，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满地道：“你如果不能尽快搞定这几个人，拿到代码的话，我们的计划都会失败。” 肖衽一脸为难，神情痛苦道：“如果直接杀了他们就能得到代码也还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南门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要知道简宁宁是如何获取代码的，你只需要把简宁宁抓来，重新关在你的实验室里就可以了。” “可是……”肖衽支支吾吾，憋了半天才说道：“她脑袋里的虫子被取走后，实验室里的仪器就无法和她的大脑建立联系了，也没办法再对她进行研究。” “什么？”在医院混战那会儿，南门在离开肖衽的身体后，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寇珺把虫子放进了他的脑袋。”肖衽战战兢兢地说道。 第47章 ：肖真 肖衽并不清楚机械虫忽然钻进寇珺的脑子里究竟意味着什么，他担心南门会因此责怪他，却不料电脑屏幕上的骷髅头却大笑起来。 “我南门费尽心机也无法控制他寇珺，没想到他自己却主动来这么一手。” 南门高兴，肖衽也跟着讨好地笑了笑。 “南门先生的意思是？” “机械虫是连接《D·P》与人类的媒介，你说，如果《D·P》连倔老头的孙子都控制了，一切问题岂不是就迎刃而解了？”南门心中的怒气一扫而空。 肖衽满脸褶子皱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据我的观察来看，寇珺那小子对编译并不精通。” 南门冷哼一声，道：“你能看到什么？寇珺这人城府极深，就连我也时常弄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哪像你这个废物，一有点本事就到处张扬，我真是好奇当年你是怎么混进……” 南门说着说着，突然收了话头。 “混进什么？”肖衽一头雾水。 “算了，不提也罢。这样，你先把简宁宁绑架到这里来，寇珺必然会找来，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我还真想看看，倔老头给寇珺说了多少关于《D·P》的事。” “我知道了。”肖衽对着电脑鞠了一躬。 肖衽回到卧室里准备休息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一看，是肖书潘打来的。 肖衽冷冷地看了一眼，本想直接挂断，却忽然改变了主意，接听了电话。 “喂？哥，你现在在哪儿？我想请你吃个饭。”肖书潘一张嘴便是讨好的语气。 肖衽冷漠道：“我没工夫和你吃饭。” “哥，你先别挂电话，我求你。”肖书潘苍老的声音显得有些可怜。 “你说什么？”肖衽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我说，先别挂电话。” “后面一句。” “我……求你。”肖书潘的声音卑微如尘。 肖衽狂妄地笑了起来，得意不已：“没想到你也有求我的时候。” 电话那端的肖书潘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说道：“哥，我想向你打听一个叫肖真的人。” “肖真？”肖衽的心咯噔了一下。 “你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肖衽想知道肖真究竟是谁，怎么会那么巧合地，南门也在刚才提到了这个名字。 肖书潘说道：“电话里不好讲，不如我们兄弟二人见个面。” “好。”肖衽答应得非常爽快。 肖衽在住宅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幽静的包房中约见了肖书潘。 肖衽前脚刚到咖啡店，肖书潘后脚就跟了进来，想来肖书潘在这里等候好一阵了。 肖衽一见肖书潘便居高临下地打量起他来，眼神里满是傲慢和不屑。 “怎么？邶沙城调查局不好待，想跑到我们邾城混饭吃？”肖衽一开口便是奚落。 肖书潘难得地陪着笑，讨好一般地说道：“哥你说笑了，我都是要退休的人了，怎么可能来邾城谋生路。” “说吧，我时间紧。”肖衽翘着二郎腿。 肖书潘把刚要过来的服务生给招呼退下，接着前倾了身体，神秘地对肖衽说道：“我在我的保险箱里发现了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肖真。” “这个肖真究竟是谁，不知道哥你有没有印象。”肖书潘问得小心翼翼。 肖衽心中发紧，但表面上却没有任何古怪，他说道：“你大老远跑来，该不会只是为了一个人名吧？” 肖书潘干笑了下：“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哥。” 肖衽抬手打断了肖书潘的话：“别一口一声哥，三年前我们就断绝了关系，不要故意套近乎，我没你这个弟。” “哥，你说的是哪里话啊，打断骨头连着筋说的就是我们这种关系。不管再怎么闹矛盾，血缘关系总是在的。血浓于水，这可是古人传授下来的道理。”肖书潘心里窝着火，但表面上还得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你是来认亲的？”肖衽嘲笑道。 肖书潘连连退让，说道：“好好好，我就不绕弯子了，直接开门见山说重点吧。” “哥，我发现一个古怪的笔记本，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扉页上却写着肖真两个字。我们肖家好像从来没有一个叫肖真的人，这么离奇古怪的事，我只怕它和《D·P》有关啊。”肖书潘眼含神秘。 肖衽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你野心勃勃，如果真是和《D·P》相关的东西，怎么可能跑来找我。” 肖书潘却道：“哥，你可千万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自私狭隘。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拥有同样血脉的兄弟，如果真要和他人联手才能得到《D·P》，我必然会选择和自己的兄弟联手，而不是胡乱相信外人。” 肖书潘继续道：“就像那个简宁宁，表面上答应和哥合作，到了关键时刻却和哥反目成仇。” 肖衽微眯起了眼睛，“你知道得还不少。” “哥，这些细节就不要纠结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得到《D·P》。”肖书潘直接道。 肖衽不屑：“就凭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合作？” 肖书潘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哥，我知道你瞧不上我，我也知道我们俩的矛盾很深，但是，如果我告诉你南门先生来找过我呢？” “什么？”肖衽一巴掌拍在咖啡桌上，惊得一旁的服务生就要过来。 “南门先生说你是个废物，完不成他交给你的任务。他说，我是和你最相似的人，所以他打算对我进行改造。” “不可以！”肖衽怒道。 “南门先生的意思，岂是你我能够左右的。”有了南门这张王牌，肖书潘的心里有了底气。 局势已定，自己只是一枚棋子，肖衽就算万般不情愿，也只能收敛一下脾气。 “你想怎么做？”肖衽脸如猪肝红。 “你我兄弟联手。”肖书潘果断道。 “怎么联手？” “我们帮南门做事，充当的只是棋子的角色。等拿到《D·P》，他肯定会把我们踢开。到时候你我什么都得不到，更别说凭借《D·P》控制整个世界了。”肖书潘分析着。 肖衽微眯起了眼睛：“说下去。” 肖书潘继续道：“如果你我联手，先把南门稳定住，再通过他来获取更多关于《D·P》的线索。得到《D·P》后，你我第一步就先弄死南门。我保证，不管你要钱还是要权，我都可以满足你。” 见肖衽并不做声，肖书潘继续劝道：“到时候整个世界都是你我兄弟二人的，总比做别人的傀儡强吧？” 肖衽在心里盘算了一阵后，阴森地笑了起来，并主动伸出手要和肖书潘握手。 “好，就这么做。” 见肖衽答应下来，肖书潘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眼下有个大麻烦。”肖书潘皱起了眉头。 “你说。”有了合作意向，肖衽看肖书潘也没有之前那么抵触和讨厌了。 “简宁宁。”肖书潘说道：“简宁宁的手上掌握了大量线索，可是，要撬开她的嘴并不容易，不知道哥你想到办法没有。” 一提到简宁宁，肖衽的脸色就阴沉了下去。 “这个女人狡猾异常，先前答应帮我们做事，最后却出尔反尔。这些都不重要，最气人的是，她并不愿意把之前得到的代码告诉我，这让我非常被动。” “代码？”肖书潘对整个事态知道得并不多，肖衽也懒得跟他解释，只是说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只需要想办法把简宁宁和寇珺引来我的住处。” “这只是一方面，哥，我心里另有计划。”肖书潘眼放精光。 肖书潘在肖衽的耳边低语了一阵，瞳孔不自觉地收缩，冷光阵阵。 第48章 ：骗子 北辰街1号的夜晚总是有一种特别的安宁，就好像所有的尘世喧嚣都和这里无关。 窗外，缥缈的虫鸣声传来，静谧，安逸。 简宁宁睡得很香很沉，寇珺借着窗外的月光凝视着她模糊的轮廓，嘴角渐渐有了浅浅的笑意。 她在身边的时候真好，仿佛心里某个缺失的角落又找补回来了。 寇珺睡不着，索性起床给自己冲了一杯热茶。 冲好热茶的寇珺没再回到卧室，而是去了书房。 在书房里，寇珺打开了电脑。 电脑上有一份数据，是关于《D·P》升级的时间表。 接着，寇珺在《D·P》升级时间表的下端输入了一排崭新的数据。 寇珺输入的是简宁宁发生变化的时间表。 也可以换句话说，是简宁宁升级的时间表。 寇珺想知道简宁宁和《D·P》到底有没有关系。 时间一一对照完成，发现《D·P》升级的时间和简宁宁升级的时间并不一致。 而且，简宁宁的升级时间总在《D·P》升级之后。 寇珺的脑子里冒出一个猜想，难道简宁宁是有意识地根据《D·P》的升级而升级？ 她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 司空之前告诉他，简宁宁是绝对可信的。 他从没怀疑过简宁宁，可如果简宁宁被他人操控，被他人干扰了呢？ 另外，司空的话值得相信吗？ 寇珺打开了电脑里的回收站，回收站里空空如也，可是，当寇珺点击了一下撤销键后，回收站里多了一个文件夹。 这是寇珺的爷爷告诉寇珺的方式，而这个文件夹可以帮助寇珺获取到一些绝密磁盘里的东西。 更形象地来说，这个文件夹像一把钥匙，通过这把钥匙，寇珺这个不懂编译的门外汉也能轻松打开加密磁盘。 寇珺现在要打开的，是他脑子里的机械虫。 机械虫潜藏在简宁宁脑袋里的这些日子，必然记录了她的一言一行。 寇珺想知道，简宁宁背后的推手究竟是谁。 他也想知道，简宁宁消失不见的这些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寇珺脑子里的机械虫正处于安眠状态，但如果要让电脑和它建立联系，就必须把它从脑子里取出来。 这……是一个手术过程。 寇珺来到电脑主机旁边，摁动了墙面上一个按钮，墙面便往后退了半米的距离，一个像手术台一样的东西浮现出来。 手术台笼罩在一个圆柱玻璃罩里面。 寇珺打开玻璃罩，躺了上去。 这种手术台，程序一旦启动，就会自动进行手术，无需人工操作。 手术台的末端连接着电脑，机械虫一被取出就会进入设定好的通道，其动作被限定后，很快就会被隐藏在回收站里的文件夹读取所有内容。 寇珺第一次使用这种手术台，心里并没有底，他甚至不知道，《D·P》是否察觉到了手术台的存在并对它动过手脚。 总之——赌一把吧。 他的人生，早就没有回头路了，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手术台的程序启动，寇珺的额头上被切出一条口子。 机械虫像是感受到了威胁，胡乱窜动。 寇珺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虫子的每一下动作都会带给他巨大的痛苦。 哐当一声，机械虫掉入了设定好的通道。 虫子的触角与通道四壁摩擦发出金属碰撞声，刺得寇珺耳朵生疼。不过，相比起虫子在脑子里翻江倒海的疼痛，这点疼并不算什么。 很快，机械虫消停了。 这端，寇珺的伤口已经被缝合好。 如果不是伤口上有一点点血珠，几乎没人能看出他的额头上动过手术。 和肖衽的伤口相比，就如同一个遇到的是神医，一个遇到的是庸医。 寇珺从手术台里走了出来，头有些晕，脚步也不稳，但他还是坚持着走到了电脑跟前。 用爷爷的电脑时，寇珺的心里有一种特别的踏实和亲切感，就好像爷爷并没有离世，就好像家还是当年那个家。 手术刚结束的混沌感让寇珺深埋下了头，缓了一阵后，他才抬起头来操控电脑。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页页代码，黑色的背景，蓝色的字符，各自卖力地跳动着。 当黎明的第一缕晨光穿过窗户落在寇珺脸上时，寇珺才终于结束了手上的事。 一夜的查询，他终于明白了几个问题： 简宁宁之所以性情大变，是因为机械虫被植入大脑后，让《D·P》察觉到了简宁宁的存在。《D·P》对简宁宁进行了清除，就像电脑清扫病毒那样。 简宁宁被肖衽抓去后，其注射的化学药物并没有对简宁宁起到控制的作用。肖衽搞得十分疲惫，却只是一场庸人自扰。 南门想让简宁宁交出从秦漠等人身上获得的代码，简宁宁并没有照做。 简宁宁给出的编译者名单是正确无误的。 寇珺走向卧室，眉头紧蹙的他仍旧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D·P》那么急切地想要对简宁宁下手？而且是将她视为死敌，而非傀儡。 难道，简宁宁的存在之于《D·P》，就如同病毒之于软件系统？ 寇珺推开卧室的房门，想抱着简宁宁休息一会儿。 房门推到一半，他的手便僵硬在了空气中——床上空空如也。 “宁宁！” 寇珺眼里瞬间有了泪光。 寇珺把北辰街1号找了个遍，却仍然没有找到简宁宁。 寇珺通过虚拟系统来查看简宁宁的踪影，想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却发现虚拟系统没有捕捉到她的任何踪影。 是啊，北辰街1号是她修复的，她怎么可能让这个环境捕捉到她的踪影？ “宁宁，难道你一直都在骗我？” 寇珺的心和灵魂都在进行着某种痛苦的撕扯！ 做了手术，又劳累了一夜的寇珺，本就十分虚弱。现在看到简宁宁不在，心中大动，脑袋晕沉沉的，刚想支撑着墙面往沙发走去，整个人就如一片枯叶一样栽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寇珺，在晕厥前，痛苦地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上午10点30，江言离给寇珺一连打了四五个电话都没人接听，江言离不得不闯进北辰街1号去找寇珺。 一进入北辰街1号，江言离的身体就开始出现各种不适。 冷，刺骨的冷，他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仿佛有人给他的双脚套上了镣铐。 江言离一连推开了好几扇们，最终才在卧室发现了他。 “寇珺！”江言离不敢在北辰街1号多待，赶紧扶着寇珺往外走。 江言离浑身直哆嗦，几次搀扶寇珺都没能把他的手臂牢实握住。 江言离一半搀扶一半拖拽，才勉强把寇珺从房间里拖了出来。 宅子再大，也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可江言离却觉得这段距离有马拉松那么长。他浑身直冒冷汗，牙齿不住地打颤，眼看就要走完最后一步楼梯，却忽然膝盖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寇珺的头也磕在了大理石铺就的阶梯上。 “寇珺！” 江言离这时候才发现寇珺的额头上有一条疤痕。 “你怎么样？”江言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挣扎着爬起来，拼尽全力把寇珺往外拖。 终于，江言离吧寇珺拖出了北辰街1号。 金橙在门口等着，一见江言离和寇珺便冲上前去，“你怎么样？” “把他……把他弄上车。”江言离窒息得满脸通红。 好在，走出北辰街1号后就好多了。当他们齐心协力把寇珺弄上车后，江言离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他怎么了？”金橙疑惑。 江言离也是一头雾水，说道：“应该是宁宁又出事了。” 金橙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有句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我觉得作为朋友，有必要提醒你们。” 江言离意识到金橙想说关于简宁宁的话，因此保持了沉默。 金橙说道：“简宁宁的身份有多复杂，可能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和她这样的人为伍，你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江言离沉默了很久后才淡淡一笑，说道：“有些事情就算错了，也就让它继续错下去吧。万一，错着错着就成对的了呢。” 这番完全不理智的话根本不像是聪明狡猾的江言离说出来的，金橙侧过头来，问：“你喜欢她？” 江言离微微叹息一声，随后故意做出不在意的语调，甚至还带着一点纨绔子弟的语气：“她那么漂亮的女孩，本来就有很多人喜欢，多我一个也没什么吧？” 金橙恢复了沉默。 江言离和金橙把寇珺送到了医院，医生对寇珺做完全面检查后说并无大碍，江言离才稍稍放心了点。 病房里静悄悄的，金橙和江言离并肩坐在一张沙发长凳上。 “简宁宁怎么又走了？她不是答应寇珺不再离开的吗？”金橙把憋在心里半天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 江言离回答不上她的问题，只能保持沉默。 沉默使他痛苦，他低着头，把十指伸入头发中，胡乱地揉搓着头发。好端端的发型被他揉出了一个鸡窝。 当寇珺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太阳正盛，病房的窗帘不得不拉上大半。 江言离拉上窗帘后，刚转身就看到寇珺的眉头动了动，睫毛似在颤动。 “你醒了？”江言离有些激动。 金橙瞪了他一眼，小声埋怨道：“小声点，医生说他焦虑过度，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你这样是让他静养吗？” 江言离连连点头，“还是金橙懂事。” 江言离总是把金橙当成10岁小孩，可金橙总是会强调一句：“不要用对孩子说话的口吻和我说话。” 寇珺睁开眼，刚好看到二人在拌嘴。 寇珺看了一眼四周，才意识到自己身在医院。又联想到早上发生的事情，方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寇珺看向江言离，江言离立即安静下来，不再和金橙拌嘴。 “你想办法联系宁宁，告诉她，一定不要乱来。”寇珺十分着急。 江言离一脸泄气，纠结了一阵后，不得不说道：“我早就给她打过电话了，可是，电话都要打烂了她都没接。你说，宁宁她能去哪儿啊？” 寇珺忽然从床上爬了起来，吓得江言离和金橙急忙拦住他：“你现在是病人，快躺回床上静养。医生说你再操劳下去，身体会彻底垮掉。” 寇珺直接把江言离这句关心的话给过滤掉了，说道：“宁宁应该是去找南门去了。” 江言离拦着他，道：“你先躺下来休息，宁宁的事有我和金橙。” 金橙没吱声，她只是暗暗在心里想，如果鹿九也能这么对我的话，那该有多幸福？ 寇珺异常固执，说道：“我们现在就去找宁宁。” “何必呢！”金橙终于开口了，“她想独吞《D·P》，就算你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再欺骗你一次吗？难道你还要江言离用半条命为代价把你从你家拖出来？” “不许你这么说宁宁！”江言离愤怒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如果她的心真在你们这儿，怎么会一次次欺骗你们？她哪一次欺骗，没让你们付出惨重的代价？你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金橙怒道。 江言离气得双眼发红，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许你污蔑宁宁！” “随便你们，傻子！”金橙气得满脸通红。 第49章 ：千头万绪 金橙气呼呼地出门了，寇珺和江言离则打算去邾城。 二人开着车直奔邾城。 虽说从邶沙城到邾城有航班，但穿过拥堵的闹市区再赶往机场办理值机等，所耗费的时间加在一起与自驾从高速前往邾城的时间相差无几，而且省去了不少复杂的流程。所以，一般情况下，寇珺都会选择自驾前往邾城。 选择自驾的另外一个原因，便是行程中灵活很多，可以随时根据实际情况作调整。一旦肖衽对飞机动手脚，他们就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肖衽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才不会顾忌其他无辜的乘客。 车在高速路上奔驰，江言离和寇珺都没有说话，心里各自揣着沉重的心思。 眼看就要进入邾城领域了，江言离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 察觉到江言离有些不对劲，寇珺便问：“怎么了？” 江言离说道：“我在邶沙城和邾城的调查局都安插了眼线，这是邾城调查局的眼线发给我的消息，说是半个小时前，邶沙城和邾城的边境地带发生了一起跳楼案，可调查局的人并没有找到尸体。” “莫非……”江言离脑子里有自己的猜想，却不敢把这猜想说出口。 寇珺把车开进了最近的休息区域，停车后，寇珺拿过了江言离手上的手机，亲自查看那条信息。 “我们现在怎么办？”江言离看着寇珺的侧脸。 寇珺的喉结动了动，眼睛紧盯着前方，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们得到的信息有限，死者也不一定就和宁宁有关。” 江言离问：“还是去肖衽那老头子的家里？” 寇珺点头。 忽然，江言离的电话响了起来。突如其来的铃声把江言离吓得浑身一颤，低头一看，是金橙打来的。 “喂，金橙……”江言离有些不耐烦，对他来说，找到简宁宁解决眼下麻烦才是最要紧的，金橙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说些有的没的简直是浪费时间。 “救我……”金橙的声音带着哭腔，吓得江言离浑身汗毛直竖，惊讶地看向寇珺，仿佛寇珺就是他的定心丸。 “你在哪儿？”江言离的声音温柔了很多，透着小心翼翼和谨慎。 “我的手机有定位，你们快来，我现在……”金橙话音未落，江言离就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手机从高空坠落，砸在各种物体上所发出的磕磕盼盼的声音。 “喂，金橙！金橙！喂！”江言离不甘心，冲着电话喊了一阵，见确实没人回应，只得收了电话，并快速锁定了金橙所在的位置。 “她在死亡现场！”寇珺一语点醒了江言离。 江言离对比了两个地址，惊讶道：“她怎么会在那儿？” 江言离急忙看向寇珺，问道：“那我们怎么办？是去肖老头子那里还是去死亡现场救金橙？” 寇珺踩动油门，开着车拐入了一旁的公路，一条通往死亡现场花溪度假城的路。 花溪度假城位于邶沙城和邾城的边境，依靠山脉而建，风景独好，往来游人络绎不绝。 途中，寇珺忽然问江言离：“金橙之前是不是就常在这一带居住？” 江言离查看了手机记录的信息，说道：“没错，金橙一直住在这一带。” “怎么了？”江言离太想知道寇珺究竟在想什么。 寇珺陷在沉思中，并没有听到江言离在问什么。看着寇珺若有所思的样子，江言离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寇珺在心里问自己，金橙怎么会这么巧地回到花溪度假城？ 寇珺的脑子里浮现出简宁宁展示给他的九名编译者的名单。 简宁宁给出的不仅仅只是一份名单，还有这些人的身形外貌，以及主要活动区域。 很快，寇珺锁定了名单中的一个名字——鹿九。 “鹿九，年龄35岁，戴着黑框眼镜，和金橙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九名编译者被遣散后，金橙和鹿九分道扬镳，并无往来。” 回忆着这些信息，寇珺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金橙也听说了死者的事，猜想死者是鹿九，所以匆匆赶了过去。 江言离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 江言离把信息念了出来：调查局的人查出来了，死者名叫鹿九，年龄35岁，邾城一名户外画家。 “果然是他。”寇珺喃喃自语。 江言离惊讶道：“你知道？” 寇珺：“我也是猜的。当年，九名编译者在我家编译期间，金橙和鹿九曾有过一段感情。” “什么？”江言离一脸的惊愕，同时伸手去摸寇珺的额头，道：“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让你变傻了？金橙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跟一个35岁的人有过感情？” 寇珺则道：“金橙真实年龄应该是32岁。《D·P》改变了他们每个人的形态，只保留了一些基本样貌。” “还有这等怪事？”江言离忽然感觉后背一阵犯凉，他沉默了片刻后，试探地问寇珺：“你说……我会不会并不是长现在这个样子？” 寇珺看了一眼江言离害怕又期待的样子，沉闷地嗯了一声。 江言离只觉头皮阵阵发麻，纠结一阵后，小心翼翼地问寇珺：“那……你有我之前的照片吗？” “好像有，得找找。”寇珺不管说什么都是一脸认真的样子。 江言离迫不及待，说道：“你把车设定为自动驾驶，把照片找给我看看。” 寇珺没有拒绝，按江言离说的做了。 寇珺把手机翻找了一下，随后递给了江言离。 江言离的眼睛里仍然是又有期待又有胆怯，既想立即看到照片，又害怕照片里的形象和自己期待的相反。 江言离默默在心里祈祷，希望之前的自己不是个丑八怪。 江言离不敢直接看手机，再次问寇珺：“你之前说，现在的样子保留了之前的一些基本样貌，所以我现在的样子其实和之前相差并不大，对不对？” 寇珺沉闷地嗯了一声。 “那就好。”江言离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 江言离长吸了一口气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去看手机。 江言离的视线刚触碰到手机屏幕，就气得牙痒痒！ 手机屏幕上分明是一头猪！而且还是一头被屠夫强行按压着，准备屠宰的一头猪！ “寇珺！你！”江言离恨不得夺过屠夫的刀宰了寇珺。 寇珺仍旧一本正经，道：“是你自己非要看的。” “我！”江言离险些吐血。 “算了，不和你计较！”江言离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车速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金橙所在的那一栋高楼下。 江言离一边朝着大楼跑去，一边在手机上翻看3D图。 “她在大楼后面！”江言离飞奔着。 江言离和寇珺绕到大楼后的草坪上，一抬眼就看到了悬挂在顶楼边沿的金橙。 “她在那儿！”江言离收回视线，往楼上奔跑。 寇珺和江言离乘着电梯上了顶楼，发现调查局的人已经守在这里有一阵了。 江言离好歹也是邾城调查局的案情顾问，尽管和邶沙城的调查局没有直接联系，但都是调查局的人，彼此都会给几分薄面。 当调查局的人看到江言离来了，领头的黝黑中年男便上前打招呼。 江言离心里着急，怒道：“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安排厚垫子。这人要是掉下去了，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调查局的人一脸为难：“救援车早就安排好了，就在下面，只是这里楼层太高，如果真掉下去了，人也不可能没事。” 江言离不想和他们废话，一把将其掀开，走向楼层边沿。 “江顾问你小心！”身后，调查局的人提醒道。 江言离的视线中，寇珺已经沿着边沿走到了距离金橙最近的地方，一看到寇珺，金橙就哭了起来。 “救我！求求你救我。”金橙的声音和十岁孩子的声音没有任何差别，听得调查局的人心都为之发紧。 第50章 ：不要了 金橙此时正趴在建筑的棱角边沿，这种棱角是用作装饰的，虽说还算坚固，但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棱角与主建筑连接的地方出现了缝隙。 金橙虽然体重较轻，但一直趴在上面，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断了。 金橙处于棱角的末尾，双手扣在缝隙中。白嫩的手被划出几道口子，血珠从血痕里渗出。 金橙的手显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正微微颤抖着。再僵持一下去的话，她很有可能会从89楼的高层掉下去。 这栋高楼是花溪的标志建筑，也是目前楼层最高的楼房。 就算金橙有着异于常人的生命力，也无法经受从89楼掉下去的冲击力。 江言离也跟了过来，对并不急着出手的寇珺道：“怎么办？我们得想办法把她拉回来。” 金橙不知道江言离和寇珺在说些什么，她浑身冒着汗，双臂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咬着牙，拼尽全力对江言离说出两个字：“救我……” 江言离正要往前时，寇珺拉住了他。 “我去。” 寇珺从调查局的人手中拿过绳子，把绳子绑在了一旁的桩子上，然后走向金橙。 金橙已经快要虚脱了，嘴唇干裂的她努力睁着双眼。 绑好绳子的寇珺踩上了就快要断裂的棱角。 寇珺的脚刚踩上去，棱角就有了轻微的动静，吓得金橙惊呼了一声。 “你小心点儿。”一旁的江言离心提到了嗓子眼。 寇珺双脚踩了上去，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一急，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金橙会操控铁器，可让铁器变成任何她想要变成的东西！她完全可以操控铁器接住她。 就算让铁器在她脚下凝成一条通天大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被骗了！ 寇珺不再往前，而是准备抽身。 可是，金橙已然出手！ 金橙腾出一只手，朝着寇珺身上的绳子迸射了一根手指粗细的铁针！铁针将寇珺身上的绳子直接截断！ 寇珺纵身一跃，脱离棱角，试图跳到天台上。然而，金橙操控的铁物狠狠拍打在寇珺身上，将他再次往高空这边拍来，阻止了他回到天台的计划！ “金橙你做什么？”江言离看傻眼了！调查局的人面对这等变化也惊愕得目瞪口呆。 金橙眉头紧皱，目露凶光，铁器在瞬间千变万化，助她从建筑装饰棱角上平安回到天台。 一上天台，江言离便抓住了她的领口。 “金橙！你做什么！我们好心赶来救你，你却恩将仇报！”江言离指着寇珺道：“快救他！” 在一件件锋利铁器的逼迫下，寇珺步步后退，最终来到了金橙最初悬挂的位置。 寇珺体重远远超过十岁模样的金橙，棱角开始出现往下坠的情况。 还好寇珺的脚下有一根直入墙体的铁棍，踩在上面，分去了部分力道，才不至于让建筑物棱角断裂。 天台上，金橙的手上锋利的匕首旋转飞快，逼迫得江言离收回了手。 金橙的眼里布满了杀气，怒吼道：“我昨天就提醒过你们了，简宁宁和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可你们偏不听！鹿九死了，我要你们都为他陪葬！” 江言离听得心惊，暗自嘀咕起来：“寇珺真说中了！金橙才不是什么十岁小女孩。” 江言离再次冲上前，拧住了金橙的领口，发狠地说道：“事实真相如何，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如果案子真是宁宁做的，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我要你现在把他救上来，他要是出了问题，我江言离誓死不会让你好过！” 金橙双目布满红血丝，痛苦道：“人都已经没了，你们还能给我什么交代？” “如果你还想得到你想要的，就给我把他救上来！”江言离咆哮起来，唾沫星子横飞。 金橙从没见江言离这么激动过，她回头看了一眼寇珺，他就快支撑不住了。 “我放过你们，谁又想过放过鹿九？”金橙痛苦地向寇珺伸出了手，但她并不是要救他，而是把他脚下的铁棍收了回来。 “你……”江言离气得险些吐血。 江言离冲入调查局人员中，抢过一根手腕粗细的绳索，将其绑在身上，随后小心翼翼地踩上了建筑体上的棱角。 江言离的脚刚踏上去，棱角就剧烈的晃动了下，惊得江言离不敢再乱动。 金橙哭着提醒道：“你重量太大，一踩上去，你们俩都会没命！” 江言离怒火中烧，吼道：“没命就没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事，我江言离无怨无悔。” 江言离的一只脚踩了上去，棱角的裂缝越来越大。 当江言离把两只脚都踩上去时，棱角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江言离，我们才是一类人！你这是何苦！”金橙痛苦地哭了起来。 江言离没有理会她，依旧小心翼翼地朝着寇珺靠近。 眼看棱角就要断裂，寇珺冲着江言离喊道：“你快回去，你要是跟我一起死了，整个世界就都完了。” 江言离强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咬着牙继续往前。 “你回去！”寇珺担心，如果金橙切断了江言离身上的绳索，他们二人必死无疑。 “江言离你给我回来！”金橙的声音在天台上显得有些凄厉。 江言离头也不回，继续往前。 棱角发出嘎吱的声音，眼看只有两条裹在水泥中的钢筋勉强承受着二人的重量。 棱角任何一个轻微的颤动都会带着寇珺的身体剧烈的晃动，寇珺身体的晃动会带着棱角颤动得更厉害，如此反复，恶性循环。 忽然，用水泥凝就的棱角慢慢脱离钢筋，整块往下坠。寇珺的身体也跟着往下滑落…… 江言离不敢再踩踏棱角，索性从棱角上跳下，让绳子悬挂着自己。 “江言离！你不要命了？”寇珺怒问。 “不要了。”他笑得痞性，恰如在雪山上初见时那样。 江言离一把抱住了寇珺。 “如果我死了，你可要记住，我是因为你死的。”江言离仍然是一身的纨绔样。 天台之上的金橙痛苦地闭上了双眼，随后伸出了右手，操控着铁器。 所有人都只听见耳边传来刷刷响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寇珺和江言离脚下不再悬空，而有了实物可以踩踏时，才知道金橙改了主意，用铁器作为垫子托住了他们。 寇珺快速地爬上了天台，又干脆利落地把江言离拉了上去。 江言离上了天台后，看了看金橙，金橙冲着他瞪了一眼。 江言离和寇珺刚站定，就发现调查局的人有些古怪。认真一看，原来是肖衽和肖书潘两个人来了。 寇珺苦笑：“消息还挺灵通。” 第51章 ：何不牵着我的手 没人能够相信，老死不相往来的兄弟俩会同时出现。 肖衽和肖书潘站在一起，让寇珺微眯起了眼睛。 江言离轻轻推了推寇珺，说道：“他俩又在憋什么坏水？分明是一对仇人，恨不得对方去死，怎么忽然就聚一块儿了？” 寇珺道：“有句话叫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利益驱使下，利益熏心的人做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什么意思？”江言离仍旧是一头雾水。 寇珺道：“他们聚在一起，无非都是为了《D·P》。肖衽有南门帮助，应该看不上肖书潘才对，可他居然答应和肖书潘成为同盟，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南门打算放弃肖衽，改利用肖书潘这枚棋子。两人自知南门只是把他们当棋子，一旦利用完就会出现兔死狗烹的局面，所以他们打算先联手得到《D·P》，再寻找机会对付南门。” 听完寇珺的一席分析，江言离对寇珺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们在商量什么？”肖书潘走上前来，浓眉一瞪，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肖衽盯着寇珺，字字有力：“简宁宁呢？你把她藏哪儿了？” 肖衽的话让寇珺心中一动，原来宁宁并不在肖衽处。 肖衽看了看寇珺受伤的手臂，冷笑道：“我说你们寇家的人到底在坚持什么？直接把《D·P》交出来不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肖书潘逼近寇珺，额头险些撞上寇珺的额头，他字字发狠地说道：“我要你把简宁宁交出来！如果她不交出《D·P》代码，南门先生有一万种折磨她的方法。当然，如果你有兴趣，你可以在一旁看着。” “找死！”寇珺重拳一出，直接把肖书潘打倒在地。 太阳穴受到重创，肖书潘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只觉天旋地转，耳朵轰鸣。 肖衽看到肖书潘被打，非但不生气，反而大笑了起来。 肖衽蹲在地上，拍了拍嘴角挂着血迹的肖书潘，笑道：“我说老弟啊，你以为自己能挨几拳？一点儿本事没有就敢随便招惹人，现在躺下了吧？” 肖衽站起身来，冷冷地盯着寇珺，模样十分狰狞：“是把人交出来，还是去死，你选一个。” 寇珺抬腿横扫过去，同时厉喝道：“我选择你死！” 肖衽只觉耳边刮起一阵疾风，还没来得及回应，脸庞便中了一招，整个人横飞了出去。 见此情形，江言离有些“嚣张”了，他痞性地嘲笑起肖衽来：“有虫子的时候你都不是我们的对手，现在没有虫子了，你以为还能打赢我们吗？” 江言离说完，朝着肖衽那双眼睛狠揍了过去。 江言离的拳头距离肖衽的眼睛只有几厘米时，他的手腕忽然被人拽住，嘎吱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疼得他面色通红，嗷嗷直叫。 肖衽把他扔在地上，不屑道：“不自量力！” 见江言离被欺负了，金橙走了过来，与肖衽对立。 肖衽尝过金橙的厉害，一想到之前在她面前吃的亏，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畏惧，但他又不想在调查局众多后辈面前露怯，故意装出不屑的样子说道：“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赶快回家写作业去，我懒得和你打。” 金橙不是小女孩，她一眼就看穿了色厉内荏的肖衽在想些什么，也懒得回应，手臂一伸，铁器纷至沓来，在半空之中凝成钢针模样，箭般刺去。 肖衽最怕的就是这钢针，不敢上前，只能后退两步，身体蜷缩起来。 调查局的人以厚重的盾抵挡，才算勉强躲过。 “原来你这次有备而来！”金橙没想到她在布局的时候，肖衽和肖书潘这对兄弟也在布局。 正愁满腔怒火没处撒，要怪就怪他们自己触霉头了！ 金橙怒火一声，再次伸出右手。 所有人只听到周遭响起刺耳的刷刷声，无数黑影朝着他们飞来，在距离他们只有五六米的地方全部变成钢针模样，雨点般落下。 就算他们有足以抵挡子弹的盾牌也没用，毕竟没办法做到全方位抵挡。 不过，训练有素的调查局职员反应非常敏捷，拼尽全力举起手中的盾，使其围成一个圈，就连顶上位置也覆盖上一层盾。 这种盾虽然是用特殊材质锻造，非常坚硬柔韧，而且远没有铁器等金属沉重，但举着它仍然没办法自如地应战。 更何况，“钢针”附带强大的冲击力，刺中盾牌后，手拿盾牌的人基本无法继续保持平衡，无一不倒在地上。 他们一倒地，盾牌和盾牌间就会出现缝隙。金橙找到肖衽所在的地方，操控着无数细小的“绣花针”透过缝隙刺中肖衽。 “绣花针”有手指般长短，轻轻松松就刺进了肖衽的皮肉，再狠狠将其身体洞穿…… “啊——”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声惨叫是清晰的，其他的都是混沌的。 蜷缩成一团的肖衽僵在原地，显然身体进入了短暂休克和僵死状态。 肖衽的手上拿着个什么东西，金橙没看大清，肖书潘伸手把肖衽手上的东西拿了过来！ 寇珺虽然也没看清那东西是什么，但猜想到那有可能是肖衽提前准备好，用来对付会操控铁器的金橙的。 莫非是吸铁石？ 恍惚昏沉中的肖书潘握着那拇指大小的东西，冲着寇珺和金橙咧嘴一笑。 寇珺冲上前，试图将其夺走，却见肖书潘在那黑漆漆的小东西上抠动了下，再用力一掷，那东西越过天台从89楼之上掉了下去。 伴随着那东西掉落，无数铁器和“钢针”、“绣花针”朝着它追随而去，就像蜂群跟随蜂王退场一样。 金橙低头看着无法再操控铁器的手，惊慌失措。 肖衽已慢慢站起身来，笑得狰狞：“还是南门先生有办法，用改良过的吸铁石就能对付你。” 肖衽摊开双手，一脸戏谑：“你看看你，没有了异能，跟个小女孩还有什么区别？如果我是你，会乖乖交出身上的代码，以免死得太难看。” “做梦！”金橙愤怒地朝着肖衽吐了一口口水。 “冥顽不化！”肖衽已经没了耐心！ 眼看肖衽的巴掌就要扇在简宁宁的脸上，寇珺握住了肖衽的手臂，化去了肖衽手上的力道，再腾空一跃，双脚踢在肖衽的小腹上。 就算肖衽经过南门的改造不死不灭，但没有机械虫在脑袋里进行麻痹的他，依旧能清晰地感知到疼痛！ 肖衽痛得蜷缩在地，寇珺继续猛攻，一脚踢在他的下巴上，让他下巴直接脱臼。 没有了机械虫作为媒介，南门无法对肖衽进行实时修复，肖衽再强也不如上次。 寇珺看准这一点后，在肖衽落地的刹那，单脚从肖衽头上踩下。强劲的力道直压脑门，只听啪嗒一声脆响，肖衽的脑袋重重撞击在水泥地面。 口鼻不断涌着鲜血的肖衽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没能成功。 恍惚间，听见寇珺的说话声：“为什么每次都这么自信？就因为有个骷髅头做你的后盾？” 躺在地上的肖书潘见肖衽大势已去，不敢乱动，索性装死。 肖书潘有没有晕死过去，作战经验丰富的寇珺心里非常清楚，他走到肖书潘的身旁，半墩着身体，饶有兴致地看着肖书潘装死的模样。 江言离拖着手上的身体走了过来，问寇珺：“杀了他？” 一听到“杀”字，肖书潘的心就狠狠咯噔起来。 寇珺沉闷地“嗯”了一声。 寇珺的手掐住了肖书潘的脖子，接着用力…… 眼见寇珺的手就要拧断肖书潘的脖子，南门从此就要丧失一只傀儡，忽然寇珺的耳边响起一声呼喊：“住手！” 熟悉的声音让寇珺的心为之一动！ 抬眼看去，果然是她——简宁宁。 “宁宁……” 看见简宁宁的那一刻，寇珺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就好像心窝里一直藏着一把刀子，忽然那把刀子被人拉动，心动了，也痛了，血流了一地。 四目相对，简宁宁的眼里含着泪花。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靠近寇珺，只是快速地构建出一个虚拟空间，借用虚拟空间把肖衽和肖书潘挪到了自己跟前。 简宁宁冲着呆若木鸡的调查局职员说道：“带他们走！” 金橙回过神来，冲了上去。没了铁器可以操控的金橙显得很无助，她冲着简宁宁咆哮起来：“鹿九呢！” 简宁宁愣了下，回头看向金橙，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要装疯卖傻了！你一次次欺骗信任你的人，就为了得到《D·P》，好满足你主宰世界的欲望！简宁宁，你还我鹿九！”金橙发疯一般纠缠着简宁宁。 寇珺走了过来，眼神里满是痛苦。 简宁宁不敢去看寇珺的眼睛，她只是低着头看着金橙。 “鹿九不是我杀的。” “你撒谎！”金橙不依不饶。 金橙缠着简宁宁不撒手，简宁宁奋力挣脱，用力过猛，金橙直接摔到在了地上。 简宁宁虽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要走，寇珺伸手去拉简宁宁的手腕，简宁宁直接用虚拟空间的透明玻璃将自己与寇珺隔离开来。 简宁宁走了，只留个寇珺一个背影。 第52章 ：灭执念的代价 废弃的酒店里，江言离躺在床上，他的伤已经好了，但整个人却无力地趴着，眼珠半天也不转动一下，似乎怀揣着心事。 平常，金橙会买点吃的带到江言离的房间里来，用金橙的话说，以免他在丧失意识之前饿死。 可是今天，金橙没来。 寇珺回了北辰街1号，江言离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总觉得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一样。 躺在床上一蹶不振，怎么也想不通简宁宁为什么要就走肖衽、肖书潘这对混蛋老头的江言离，并不知道，此时，金橙去了北辰街1号。 金橙想悄悄潜进去，她相信自己的承受力远远超过江言离。 不是金橙看轻江言离，而是她吃过太多别人没吃过的苦，升级时得到的提升也远远超过其他《D·P》傀儡。 但是，金橙的计划失败了。 寇珺早料到她会来，将她堵在北辰街1号的门口。 “你不应该来这里，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寇珺不得不提醒金橙。 金橙的脸透着一股子倔强，说道：“我如果不来这里，又怎么能等到她回来。” 金橙抬头望着寇珺，水汪汪的眼睛透着几分委屈，显得楚楚可怜。 “她会回到你这里来的，对吗？” 面对金橙的问题，寇珺没办法回答。 寇珺如实道：“她会不会回来这里我不知道，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见你。” “如果我是你，我会先冷静一下，整理好头绪再做打算。”寇珺这话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他和金橙一样急切地想要找简宁宁问个清楚。 金橙怒了，一双眼睛透着仇恨的光芒，道：“鹿九死了，你叫我怎么冷静？如果你能还我鹿九，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如果做不到，就请你闭嘴。” 金橙发怒的时候，眼睛里总透着一股杀气。 寇珺不想和金橙动手，他把门掩了大半，大有送客的意思。 “如果她回来了，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这是寇珺唯一能做的了，可金橙并不相信他，因为她觉得寇珺俨然感情里的傻子，早就丧失了理智。 “如果我告诉你，我非要在这里等她呢？” 金橙话音刚落，铁门洞开，金橙走了进去。 刚走进北辰街1号，院子上空的空气就出现了诡异的波纹，像雷电一样，认真聆听，还能听到滋滋作响的声音。 很快，金橙被强劲的寒气所包裹，她忍着，不想让寇珺看出她有任何异样。 “你走吧，这里不适合你待。”寇珺不想让金橙受到伤害。 身体的难受让心如死灰的金橙肝火大动，她怒看着寇珺，说道：“你的人安然无恙，你当然可以事不关己地说什么冷静。如果死的人是简宁宁，我想你会比我癫狂百倍！” 金橙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对寇珺动手，是因为她觉得寇珺和她见过的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不一样。 可是，一想到简宁宁，一想到死去的鹿九，金橙就没办法再保持理智。 右手伸出，身后铁物簌簌作响。 铁物凝成一把手枪，扳机扣动，子弹出窍。 寇珺握着手机，操控着眼下这个虚拟环境。 其实……寇珺一直都知道怎么还原北辰街1号，只是他不愿意再睹物思人，所以一直任由北辰街1号以颓废的姿态过了三年。 寇珺用代码构建出一面虚拟的墙体，将他和金橙阻断，子弹被吸摄到墙体，冲击力被化为乌有。 “不要再随便耗费精力，你先回去休息，我会帮你找到宁宁。”寇珺道。 金橙承认，寇珺的话很有安慰力，可是，在鹿九的事情上，她没有妥协的余地。 金橙看着寇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是在盲目地耗费精力，我告诉你寇珺，为了鹿九，这世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金橙目露凶光，双手放在身后，再次操控铁器。 铁器化为柔软如水一般的液体，将寇珺所在的空间给包裹了起来。 金橙低吼一声，铁水拼命往内压，将寇珺构建出来的虚拟墙体压缩到极致。 过度地耗力，加上北辰街1号对她的排斥让她痛苦不堪，但她又不肯松手。 忽然，一声轰隆，铁水和虚拟墙体爆炸开来，强大的冲击力把金橙震出好几米远。 躺在地上的金橙，虚弱地抬头，却看见寇珺什么事都没有。 原来寇珺重又构建出新的虚拟透明罩护住自身，冲击力和爆炸飞迸的碎片对他毫无影响。 金橙不甘心，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好冷！ 骨头都要被冻脆了！ 可她还是不肯离开北辰街1号！ 金橙又一次伸出了手，开始操控周遭的铁质。 寇珺看着她，心里有些不忍。 金橙才刚让铁质幻化出一点形态，整个人就又栽倒在了地上，同时哇啦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寇珺走出虚拟保护罩，将金橙从地上抱起，走出了北辰街1号。 金橙抬眼，看着寇珺的侧脸，痛苦而虚弱地说道：“可不可以……求求她把鹿九还给我。” 金橙话音未落，又喷出一口血水。 “不管鹿九是死是活，我都想见到他。你告诉简宁宁，只要……只要她愿意把鹿九还给我，我愿意交出我身上的代码。” 金橙忍着痛，发完最后一个音便晕了过去。 这个能抵挡三次除颤仪的女人，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北辰街1号对她的伤害。 闭眼之前，金橙看到，寇珺紧咬着牙关，似在隐忍某种痛苦。 他一定也很痛苦吧？ 和《D·P》扯上关系的人，没有一个是不痛苦的。 肖衽的电脑房里响起了脚步声，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推门的是一只纤细的手，指甲剪得很干净。 女人走进房间后，并没有急着关上房门，就好像她并不害怕被人发现她悄悄潜入这里似的。 女人打开了电脑，电脑屏幕上出现了那腾着火焰的骷髅头。 “我终于又把你给盼来了，简宁宁。”骷髅头的声音透着兴奋。 简宁宁淡淡一笑，说道：“我不会忘了我们的合作，还请南门先生不要太紧张了，否则容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南门笑呵呵地说道：“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人。” 南门的笑里透着杀气。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简宁宁，当初注意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一遇到事情就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孩，可是现在，却是一个面对我这种怪物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沉稳女人。” 简宁宁语气如常，说道：“不是我变了，是南门先生你变了。” “我是挺怂的，尤其是在明知折腾不过对方的时候。可是现在的局势不一样了，你被囚禁在这电脑里什么也做不了，而我想开电脑就开，想关就关，话语权和决定权都掌握在我手里，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简宁宁说完，果断道：“好了，我来找你不是想和你话家常。我把肖衽和肖书潘都给你平安带回来了，你得好好教育教育他们，以他们这么蠢的性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很为难。” “我知道了。”南门有些不大高兴。 简宁宁道：“身为你的合作伙伴，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肖衽和肖书潘两个人暗藏私心，他们俩原本老死不相往来，今天却忽然同时出现在同一个杀局中，恐怕他们已经对你生了二心。” 南门怒斥了一声：“这两个废物！” “你还是不要生气了，还是想想怎么牢牢地把他们掌握在手里比较有用。” 骷髅头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还轮不上你来教我。对了，你之前搜集到的代码，怎么还不给我？” 简宁宁说道：“我现在就把代码给你，岂不是就没了和你合作的筹码？你放心，代码会给你的，《D·P》也是你的，不用急。” 骷髅头不甘心，说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获取他们身上的代码的？” 简宁宁把手指放到唇边，说道：“嘘，这是我的秘密。” “你……” “没办法，想和你继续合作下去，就得有继续合作下去的价值。再见了，南门先生。” 简宁宁说完，也不管南门乐不乐意就直接关掉了 第53章 ：贪婪与固执 肖衽的地下实验室残缺凌乱，满头白发的肖衽，一脸焦急地整理着各种瓶瓶罐罐，以至于连简宁宁是什么时候来的，他都没有察觉。 当肖衽转身时，被身后黑影吓得一颤，方才看清是简宁宁。 “你来做什么？”肖衽不悦地抱怨着，并没有多看简宁宁，而是重新整理着玻璃器皿，嘴上念念有词，担心会忘了器皿中的各种药水。 “你做这些事，其实徒劳无用。”简宁宁说得直接。 肖衽冷冷哼了一声，没多加理会。 简宁宁看着他忙碌，不咸不淡地说道：“马上南门先生就要对你那个兄弟肖书潘进行改造了。如果被南门发现肖书潘比你有用得多，你说他会怎么做？” “你很清楚自己只是南门的一枚棋子，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会被抛弃。你可别忘了，鉴于你一直以来的愚蠢表现，南门对你非常失望。”简宁宁平平淡淡地说着这些扎心的话。 肖衽的手顿了下，他佯装不在意地继续整理瓶子，却发现怎么也记不清药水的盛放顺序了，一时懊恼，索性把试验台上的玻璃器皿给打翻了，或红或黑的药水洒了一地。 “你想说什么直说！不用在这里拐弯抹角。”肖衽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在这光线幽暗的实验室里显得有些狰狞。 简宁宁一歪脑袋，瘪瘪嘴，无奈道：“我都说得这么直接了，你还没想明白，怪不得南门看不上你。” 肖衽半眯着眼睛，凶光大放，“简宁宁，不要以为你有南门撑腰我就拿你没办法，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等着。”简宁宁毫无畏惧之色。 简宁宁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道：“不过，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你不可能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简宁宁转身就要走，同时说道：“也许我去找你那位兄弟合作会更合适，毕竟他才是南门眼里的王牌。” “你站住！”肖衽从没看上过肖书潘，简宁宁在他面前这么说，他自负的心怎么受得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肖衽的语气和缓了很多。 简宁宁头也没回，道：“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南门改造你的时候，经验欠缺，所以你算个残次品，能力发挥有限。但有了一次改造经验的南门，在改造肖书潘时，会有很大的进步和提升。” 一道暗淡光影中，简宁宁转过身来，盯着肖衽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所以，肖书潘会变得比你更强。” 肖衽沉思了片刻，暗暗喃语：“怪不得那死老头子以前对我吹鼻子瞪眼，这两天却主动示好，原来是想稳住我，等变强后再将我除掉。” 简宁宁嘴角轻轻拉扯，暗暗在心里道了句：都是很会给自己加戏的人。 “你能想到这一点还不错，不过想到了又怎么样？你注定是输家。”简宁宁继续往前走。 “你想我怎么和你合作？”肖衽看着简宁宁的背影，急切地问道。 简宁宁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外走。 肖衽追了上去，拦住了简宁宁的去路，急切道：“你能来找我，就说明你是愿意和我合作的。” 肖衽是个喜欢软硬兼施的人，暗暗咬牙切齿道：“你去找肖书潘合作，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捅到南门那儿去？” 简宁宁浅笑，道：“肖书潘是南门的人，我帮他的人变得更强，他应该感谢我才对。”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愿意和我合作？”肖衽完全放下来一直以来的高傲嘴脸和倔强身姿。 简宁宁凝视着终于肯在她面前低下头的肖衽，冷漠道：“我要你把杀害鹿九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另外，你必须告诉我，鹿九现在身在何处。” 肖衽一头雾水，茫然问道：“鹿九不是你杀的？” “什么？”简宁宁眉头紧皱了起来。 肖衽想了下，说道：“前段时间，南门总是悄悄地占据我的身体。每次我清醒过来后，都想不起他到底借用我的肉身去做了什么。也许鹿九是他亲自杀的。至于鹿九现在在哪儿，我真的不知道。” 简宁宁说道：“南门不知道获取代码的方法，所以鹿九很有可能并没有死。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鹿九所在的地方告诉我，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等着被肖书潘踩在脚下吧。” 被自己看不起的人踩踏，对肖衽来说比死更难受。 “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肖衽最关心的是这一点。 简宁宁说道：“我能让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肖衽的眼里有了光芒，立即道：“好，合作愉快。” 简宁宁淡漠地看了肖衽一眼：“合作愉不愉快要看你怎么做了，另外，想办法把那写有肖真名字的红色笔记本拿到手。它会成为你的底气和王牌。” 简宁宁走后，肖衽的心里像猫抓一样，百般不是滋味。 眼前满目狼藉的瓶瓶罐罐看得他心烦意乱，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掀翻在地。 恰好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肖书潘打来的。 肖衽心里窝着火，正想冲着肖书潘发火，可一想到简宁宁的提醒，他不得不按耐住火气。 “喂。”肖衽把火气压到了最低。 电话那端的肖书潘赔着笑说道：“南门先生让我过来，不知道哥你现在方不方便。” “我能有什么不方便的。”肖衽知道肖书潘过来是做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 “方便就好，方便就好，那我现在就过来了。” 肖书潘分明已经到了肖衽住处外，却还假模假样地给肖衽打这么一通电话，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塑料兄弟情谊吧。 肖书潘挂断电话后骂了一句脏话，接着道：“等我变得比你更强后，我要把你脚放到你脸上踩出个花样来！” 肖书潘一下车就看到从地下室走出来的肖衽，肖衽模样枯槁，形容憔悴，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看到肖衽精神不济，肖书潘心里很是高兴，他很清楚，肖衽的状态越糟糕，南门对他肖书潘就会越青睐。 肖书潘夸张地张开双臂，快步上前，做出一副要拥抱兄弟的热情样子。 “哎呀，哥，几天不见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肖书潘用力地拍了拍肖衽的肩膀，恨不得把肖衽这把老骨头给拍散架了，肖衽却并没有什么异常动静，反被肖衽奚落了一阵：“收起你的手，否则我会让你后悔做出这种愚蠢举动。” 肖书潘并没有把手收回，反而在肖衽的肩膀上拍了拍，“哥，不要这么冲动嘛，我们都是南门选中的人，以后少不了要一起共事。” 肖衽怒得眼放凶光，肩膀刷刷冒出三支尖锐的骨头刺，将肖书潘的手掌直接刺穿。 肖书潘嚎叫起来，身后的手下急忙上前把他的手弄开。 “我提醒过你。”肖衽道。 肖书潘暗暗在心里发狠：死老头子，你给我等着！ 肖书潘忍着痛，发颤的嘴唇挤出一句话：”我要见南门先生！” 肖衽转身，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留下一句话：“见南门先生之前要先打一针药。” 说完，肖衽转身，目光阴森，强调道：“这是南门先生交代的。” 第54章 ：守护是一场孤独的战斗 第54章 ：守护是一场孤独的战斗 黄昏，残阳，冷街。 简宁宁漫无目的地走着，脑袋里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敢想。 混沌间，居然来到了北辰街1号。 莫名地，看到北辰街1号时，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她从没想过拯救世界，也没想过掌控世界，更没有想过要凌驾在芸芸众生之上做世界的主宰，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毕生梦想也不过是和喜欢的人平安地待在一起。 可是，树yu静而风不止，她看似平凡普通的梦想变得奢侈和遥不可及。 抬眼看着熟悉的树木、灯火，简宁宁的眼角湿润起来。 “宁宁！” 熟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是寇珺。 简宁宁不敢面对他，抬脚就要逃，可手腕却被他握住，还是那么暖，还是让她沉溺。 “你怎么样？”寇珺的眼里满是担心。 简宁宁不想让寇珺看见她眼里的泪，可是，想擦已经来不及了。 “我能有什么事。”她语气平淡。 寇珺把简宁宁请到北辰街1号坐坐，她答应了。 面对寇珺，她总是没办法拒绝。面对北辰街1号，她似乎也没办法拒绝。 熟悉的房子，熟悉的那张桌子，熟悉的杯子，熟悉的人给她冲了一杯味道熟悉的咖啡。 “鹿九在哪儿？”温柔褪去，寇珺的语气有些严厉。 简宁宁抬眼凝望着寇珺，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 也许寇珺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用这种审问的语气和简宁宁说话。 他面色如常，心却在滴血。 “我不知道。”简宁宁在心里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不要在寇珺面前流泪，可眼眶还是忍不住湿了一次又一次。 “不是我杀的。”简宁宁的语气透着疲倦，被所爱之人质疑的感觉，任谁都会承受不住吧？ 忽然，寇珺眉头紧蹙起来，目光透过窗户看向正门所在的方向。 “你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回。” 寇珺从沙发上起身。 简宁宁几乎同时站了起来，语气平淡道：“我知道是金橙来了，她是冲着我来的，我理应出去见见她。” “在得到鹿九相关的线索之前，你还是不见她得好。”寇珺说道。 不管简宁宁如何负他、伤他，他依然会护她。 “简宁宁！”金橙冲进了北辰街1号，刚冲进来就引起异样波动，一股股雷电击打在她身上，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金橙站起身，就看到寇珺和简宁宁双双走了出来。 一看到他们二人，金橙的眼泪就止不住流了出来，她怒骂道：“寇珺，我信你是个正人君子，和其他野心勃勃的人不一样，结果现实却狠狠给了我一巴掌！你说你不知道她在哪儿，那她是谁？” 金橙指着简宁宁，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可是，杀了她又有什么用，能帮她找回鹿九吗？ 简宁宁本以为自己已经锻炼得足够淡漠，就算面对金橙这种无端的指责也能坦然面对。可是，事实却是她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没有杀他。”简宁宁看着金橙痛苦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你告诉我他在哪儿！”金橙只想见到鹿九。 “我不知道。”简宁宁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的心软和不忍在金橙看来，和心虚无异。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一次次欺骗寇珺，利用他的感情，就是为了独占代码。”金橙毫不客气。 “我没有。”简宁宁从来没这么想过。 金橙冷笑，忍着虚拟环境带给她的种种痛苦，道：“好，你说没有，那你怎么不把代码告诉寇珺？承认吧！你就是想独占代码，想独得《D·P》！” 金橙含泪道：“如果《D·P》真落入了你的手里，我早晚是一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和你同归于尽！” 金橙一手捂着抽搐不止的胸口，一手控制铁器。 简宁宁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姿势，她只是劝金橙：“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我没有杀鹿九。我答应过寇珺不再杀人，就自然会做到！” “你答应他的事，没有一件做到！”金橙的声音和子弹同时迸射而出。 简宁宁建立起一个虚拟环境，将她和寇珺护在其中。 子弹变成一地铁质碎末，让金橙看得目瞪口呆。 金橙红着双眼，惊愕地问：“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北辰街1号对你毫无影响？可你身上分明就有《D·P》代码！你构建虚拟环境的能力，也是《D·P》代码给你的吧？” 简宁宁走向金橙，说道：“我只能告诉你，鹿九不是我杀的。你与其浪费时间和我纠缠，怎么不去调查清楚？” 金橙哭着道：“你已经取走了他身上的代码，现在他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把他还给我？” 简宁宁的眼里也噙满了泪水，让她伤心的不是金橙的质问，而是一旁寇珺的沉默。 她太了解寇珺了，寇珺沉默，就意味着他其实也怀疑鹿九是她杀的。 但她又不能冲着寇珺说什么，只能盯着金橙，拼尽全力说道：“我说过了，我没有杀他！” 简宁宁的意识变得恍惚起来，一股怒意从心底腾起，她冲着金橙一扬手，一股强劲的风自她的手心生出。 风拍在金橙身上，金橙腾空而起，横飞出了北辰街1号的大门。 “宁宁！你做什么！”寇珺冲了出去，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金橙。 一落地，金橙便推开了寇珺，决绝转身跑开，只留下一句断肠的话：“简宁宁，我会让你付出同等的代价！” 当寇珺转身，简宁宁已消失不见。 看着空空的院子，寇珺的心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那种孤独感、苍凉感，无人能懂。 肖衽住处，地下室幽暗的拐角走出一个人影，把正在调配药剂的肖衽吓了一跳。 “怎么又是你？”肖衽一看来人是简宁宁，方才缓和了些。 “可别到时候我没被肖书潘整死，反而被你吓死了！”肖衽重新看了看调配的药剂，确定无误后方才放心了些。 “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简宁宁的眼睛如一把利刃。 肖衽看了看实验室角落的匣子，对简宁宁眨了眨眼。 简宁宁看了一眼匣子，里面躺着个人，虽然看不真切，但她知道里面的人是肖书潘。 简宁宁伸出手，一缕光芒从手心凝出，光芒的尽头连接着肖书潘的脑袋。 躲在匣子里的肖书潘看到简宁宁出现，正想偷听他们在商量什么，忽然感觉脑袋一阵抽痛，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简宁宁问道。 肖衽说道：“人确实是南门亲自带走的，不过，人究竟在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南门对你已经开始不信任你了！”简宁宁说道。 肖衽则道：“不是他不相信我，而是他不知道怎么提取鹿九身上的代码。” 简宁宁说道：“南门故意制造鹿九跳楼的假相，原来是想迷惑我，让我误以为鹿九死了，代码已经被他提取。” “他为什么这么做？”肖衽一头雾水。 简宁宁说道：“这样一来我就会放低戒备，不会刻意掩藏读取代码的方式，从而更方便他窥见。” “原来是这样。”肖衽若有所思，暗暗在心里责备自己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一招，以至于多次惹怒南门，让南门生出找肖书潘的想法。 简宁宁干脆利落地说道：“所以你必须想办法从南门的嘴里套出鹿九现在在什么地方，得不到鹿九身上的代码，我们的计划实施不下去。” “我知道了。”为了得到《D·P》，肖衽不敢有半句二话。 肖衽指了指躺在匣子里的肖书潘，问道：“这个该怎么办？任由他被南门给他增加属性？” 简宁宁眉头皱了起来，道：“我真的很好奇，以你的智商是怎么坐上邾城调查局局长之位的。” “想办法在他的药里动手脚，阻止南门成功对他动手脚不就行了吗？”简宁宁道。 肖衽一脸为难，说道：“我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可是，南门眼尖，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这是你的事。”简宁宁懒得去想这些，随后问道：“笔记本你拿到手没有？” 肖衽目露沮丧，“我派人去他办公室里找了，没找到。” “必须拿到它！”简宁宁不给肖衽任何退缩的余地。 肖衽看了一眼手表，惊道：“时间就要到了，你先走吧。” 简宁宁离开后，肖衽把药剂打入了肖书潘的身体。 晕厥中的肖书潘被痛苦唤醒，痛苦让他浑身通红，龇牙咧嘴。 借着匣子反光的地方，肖书潘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脸上青筋暴突，浑身肌肉虬扎，和肖衽当初注入针药后的模样一模一样。 第55章 ：双生局 肖书潘从匣子里走了出来，看向肖衽时，眼睛里藏着两分狂傲。 “跟我走。”肖衽低着头，脑子里有些乱。 当肖衽把肖书潘带到电脑房间后，发现无法召唤出南门。 “怎么回事？”肖书潘急得满头大汗。 肖衽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把急躁不安的肖书潘呵斥了一顿后，就把他重新带回了实验室。 入夜后，疲惫的肖衽回到卧室，重重地关上了房门，似在宣泄心中的怒气。 卧室的墙壁上有一面圆镜，看着镜中苍老的脸庞，肖衽重重一拳砸在了墙上，把墙面砸出了一个凹陷的坑洞。 气愤和怒火，让肖衽重重地喘息起来，仿佛灵魂被抽空了一样。 肖衽布满老人斑和皱纹的额头抵在镜面上，低头，拿出手机，给简宁宁发了一条信息： 为什么我会老得这么快？是不是和南门偷偷占据我的身体有关？ 肖衽的消息刚发送出去就收到了简宁宁的回复：南门占据你的身体，让《D·P》有所捕捉，所以你遭到了《D·P》的攻击。 简宁宁没有说真话，真话是：肖衽身上的《D·P》代码变得非常不稳定，所以才导致他衰老得特别快。如果南门继续占据他的身体，《D·P》代码继续动荡下去，肖衽会僵死。 此时的简宁宁坐在月光下一座桥上，喃喃自语：“肖衽如果死了，肖真身上的代码就真的废了，《D·P》就不可能恢复。” 简宁宁低头，手机屏幕上飞快出现了一行她要发给肖衽的文字：所以，不能再让南门占据你的身体，你必须摆脱他的控制。摆脱他的最好方法就是找到红色笔记本。 肖衽：南门不见了。 简宁宁：他只是进入了自我封印状态，前段时间他太折腾，引起了《D·P》的警觉，所以他必须消停一段时间。不过，不会很久。 肖衽：我该怎么做？ 面对肖衽发过来的这条信息，简宁宁没有做任何回应。 简宁宁打开了另一个对话窗口，对方是肖书潘。 “药物失效后，再过20分钟你会进入休眠状态。记住，你才是被南门选中的人，也是我应该信任的人。肖衽想在南门改造你时动手脚，你自己小心。” 很快，肖书潘回信息了：南门呢？他怎么不在，为什么我被那老头子重新推回了地下室。 简宁宁：肖衽不想你变得更强，所以动了手脚。 肖书潘：我该怎么做？ 简宁宁：保护好你那本红色笔记本，不要落入他的手里。你和肖衽都有可能沦为弃子，但有笔记本的那一位对南门来说更有价值。 肖书潘刚看完简宁宁的短信，就收到手下发来的消息：肖局，肖衽的人悄悄来过您的办公室，似乎在找什么。 肖书潘汗如雨下，挣扎着要从匣子里出去。 然而，这下子是当初南门为了控制简宁宁而定制的，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轻易摆脱。 果然，如简宁宁说的，20分钟后，他开始感觉疲倦，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睡意昏沉…… 月光下，河水中央偶尔有光芒闪现，坐在桥上的人显得孤独又落寞。 简宁宁没有睡意，索性起身走动。 偌大的城，却没有她的归处。 她想起那个名为司空的怪人，穿着一身黑袍的他好像对《D·P》的了解远远超过了寇珺对《D·P》的了解。 他究竟是谁？又为什么会对她说那些话？ 走着走着，夜色渐渐吞去了她的身影。 肖衽住处外，有人摁动了门铃。 肖衽家里分明住着三个人，南门、肖衽和肖书潘。南门不在，肖书潘处于昏死状态，所以只有肖衽一人听到了门铃。 肖衽警觉地从床上爬起，躲躲藏藏地来到窗户口，掀开窗帘一角朝着楼下看去。 夜色昏沉，肖衽只看见一团模糊的黑影站在他家门口，看不清具体是谁。 肖衽走下楼，通过监视器才看清来人是金橙。 她来做什么？ 肖衽不想见，转身后，又迟疑了下，纠结了会儿后终于打开了房门。 “你来做什么？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是你肆意撒野的地方。”没了机械虫，肖衽说起狠话来也没有了之前嚣张跋扈的味道。 金橙的眼里含着泪水，柔和的灯光下，十岁模样的她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被简宁宁骗了！”金橙开门见山。 肖衽眉头一动，冷笑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管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都应该听听。判断由你自己做，我不会做任何干涩。” 见金橙说得极其认真，肖衽沉思了片刻后就把金橙带到了画室里。 这间画室十分隐蔽，隔音很好，不用担心会有人偷听他们说话。 “你想说什么？”肖衽甚至都没请金橙坐下，直接问道。 金橙用红肿的双眼看着肖衽，说道：“简宁宁骗了你，她想看你和肖书潘自相残杀，再坐收渔翁之利。” “她想独占《D·P》！”金橙字字千钧。 肖衽冷笑道：“所有人都想得到《D·P》，难道你不想吗？” “想得到《D·P》的人这么多，我不在乎多简宁宁一个。至于谁才是笑到最后的大赢家，不到最后一刻，谁能下定论？”肖衽对自己有信心。 金橙苦笑着摇头：“原来你们都心甘情愿地做她的垫脚石！” 肖衽晃了晃手指，强行把即将窜出的怒火压了回去，说道：“小姑娘，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话，我劝你赶快离开。” 金橙真担心肖衽听不进她的话，急切道：“南门之所以无法再出现，是因为他频繁干扰现实世界，引起《D·P》警觉，不得不躲起来避避风头。你要召唤南门的话，就必须把电脑挪到北辰街1号去。” “北辰街1号？”肖衽不解。 金橙解释道：“北辰街1号可以隔绝《D·P》的探寻，南门在那里可以召唤出来。但你在那里会遭到虚拟环境的侵扰，会痛不欲生。” 肖衽冷笑一声，为金橙打开了画室的房门，做出送客的姿态。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金橙不甘心，说道：“简宁宁故意挑拨你和肖书潘的关系，目的一定不单纯！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选择和肖书潘合作，联手除掉简宁宁。只有除掉简宁宁，你才能拿到她之前获得的那些代码。” “我知道。”肖衽不耐烦地关上了房门。 关上房门后，肖衽自言自语地嘀咕起来：“我当然会除掉她，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肖衽有他自己的计划：先摆平肖书潘，让南门知道只有他肖衽才是他最得力的助手。然后利用简宁宁得到所有代码，最后除掉简宁宁，独占《D·P》。当然，独占《D·P》后的第一步便是除掉南门。 《D·P》的力量让肖衽为之发狂。 肖衽站在窗户边，看着金橙离开的背影，冷笑道：“南门不能出现，无法对肖书潘进行改造，我求之不得，怎么可能把电脑带去北辰街1号召唤他？” 肖衽再无睡意，索性来到地下室看肖书潘的情况。 药效过去后，肖书潘又恢复了瘦削的样子。 接着幽暗的光线，肖衽似乎发现肖书潘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些。 为了看得更清楚，肖衽打开了匣子上的灯光。 沉睡中的肖书潘醒来，在看到肖衽时惊得瞪大了双眼，“你做什么？” 肖衽没说话，只是微眯着眼睛打量着他。 “哥，你在看什么？”如今，他是砧板上的鱼肉，不敢对肖衽不敬。 肖衽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开了。 灯灭的那一刻，肖书潘悬着的心才稍微安稳了些。 走出地下室后，肖衽喃喃自语：“为什么他看起来年轻了很多？” 肖衽来到镜子前，发现自己反而越来越苍老了，头发已全白，就连眉毛也都变成了白色。 肖衽拿出手机给简宁宁发了条信息：肖书潘看起来年轻了很多。 简宁宁：你越苍老，他就越年轻。 肖衽：为什么？ 简宁宁：在拿到笔记本、得知鹿九所在之前，不要再联系我。 看完简宁宁的短信，肖衽气得把手机砸了个粉碎！ “鹿九！鹿九！又是鹿九！我怎么知道鹿九在什么地方！” 发泄完后，肖衽才意识到一点：只有南门知道鹿九在什么地方。 “难道真要把电脑带到北辰街1号？” 肖衽不想这么做，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在他的重拳下变成了一地碎块。 第56章 ：我会解释一切 肖衽气冲冲地来到了地下室，意外地，进入地下室后，肖衽的脚步变得温和起来，脸上褪去了狰狞和怒意，尽量堆出笑容。 肖衽重新打开了匣子的灯，对肖书潘笑了笑，说道：“我想到召唤南门的办法了。” 肖书潘以为有诈，试探地问：“什么意思？” 肖衽说道：“我要把你和电脑都带去北辰街1号，只有在北辰街1号，南门先生才能出来。” “这……”肖书潘的脑袋飞速地转着。 肖衽说道：“你放心，你是南门选中的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再说了，我们兄弟一场，我还指望和你联手拿到《D·P》代码呢。” 肖书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肖衽找来了他的心腹手下，让他们来帮忙搬东西。 肖衽在忙活这些时，寇珺正在北辰街1号整理思绪，他想通过自己的方法来寻找鹿九。 要找到一个被人故意藏起来的人，比在大海捞针更难。 毫无头绪的寇珺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疲倦地靠在了沙发椅上，用手指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 突然，寇珺的手机响了起来。 低头，在手机屏幕上看到“宁宁”两个字时，寇珺的心为之一动。 打开，读取简宁宁发来的短信：肖衽会潜伏到家里来，目的是避开《D·P》对南门的追踪、干扰，唤醒南门。你不要对他进行阻挠，事过之后我会向你解释一切。 看完简宁宁的短信后，寇珺来到了窗台旁，借着厚重的暗色窗帘半掩了身体，视线尽头，确实有一辆行迹可疑的车停在侧门旁的绿荫道旁边。 寇珺在手机上摁动了一阵，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世界随他而动，他可以重新构建一个虚拟的空间，覆盖在之前的空间之上，从而达到隐身的效果。 这和变色龙的隐身法很像。 具体说来，寇珺在身体四周重建四面镜像，镜像里的图案不是寇珺的身体，而是所对应的环境。 寇珺隐藏在四面镜像之中，就算站在他跟前，普通人也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肖衽自认为自己藏得很好，把脑袋从车里伸出来探看了一阵后又缩了回去，给简宁宁发了短信：你确定里面没人？ 简宁宁没有立即回复，因为她知道寇珺并没有离开。 寇珺甚至没有回复她。 她不确定寇珺会不会按她的话做。 但她想不到别的办法可以让肖衽召唤出南门！ “确定。”简宁宁狠了狠心，发了一条虚假消息给肖衽。 肖衽立即招呼手下把东西从侧门搬进北辰街1号宅子。 肖衽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正在寇珺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一切。 肖衽不敢到寇珺的房间里去，只能让人把电脑搬到后院的一处假山后。 东西都搬动后，肖衽让人把肖书潘带了进去。 寇珺只是静默地看着这些滑稽的人做着滑稽的事。 躲在暗处的简宁宁观察着后院发生的事，气得低声骂了句：“蠢货，把电脑搬过来做什么，把主机芯片拆掉拿来就行了！” 不管怎样，肖衽的人终于把电脑装好了。 确定院子里没人后，肖衽终于穿过后门走进了院子里。 刚一进去，肖衽就被冻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肖衽直打冷颤，其他人都觉得十分古怪。肖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尽快打开电脑，把南门召唤出来。 在召唤南门之前，肖衽遣散了其他人，身旁只剩下刚打了药剂的肖书潘。 当电脑上出现腾着火焰的骷髅头时，肖书潘表现得比肖衽兴奋得多。 “南门先生，南门先生！”肖书潘卖命地讨好着，当他看到肖衽眼中的凶光后方才有所收敛。 肖书潘闭嘴后，肖衽便说道：“南门先生，是简宁宁告诉我只能在这里召唤你。为了不引起寇珺察觉，我们很快就要从这里撤走。” 南门道：“用代码改造他，很快。” 肖衽的心紧了下，他说道：“南门先生，除了这事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问您。不知道鹿九……” 肖衽刚说出鹿九两个字，骷髅头身上的火焰就腾得厉害，仿佛南门有怒气要迸发而出。 肖衽赔着笑，小心道：“我也是担心鹿九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缺失了他身上这段代码。” 南门道：“不用你操心，我把他封印在冰里，没那么容易死。” “冰里？什么地方的冰里？”肖衽追问。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南门说完，又道：“不是说时间紧迫吗？那还不赶快抓紧？” “这……” 肖衽折腾这么大一圈，本就只是为了得知鹿九的下落。现在倒好，南门随便两句话就把他给打发了，反而一心想要对肖书潘进行改造。 肖衽看向一旁兴奋不已的肖书潘，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难道真的无法扭转肖书潘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局面吗？ 肖衽走到一边，趁着南门忙碌之际给简宁宁发了一条短信：南门已经开始了，怎么办？ 简宁宁并没有回复他的短信。 肖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追发了几条短信，然而简宁宁都没有回复他。 肖衽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能等简宁宁的消息了！得靠自己！对，靠自己！ 肖衽双手冻得僵直，手机一滑，摔在了地上。 肖衽弯身去捡手机，才发现头晕目眩，任何一个平时里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动作都变得格外艰难。 躲在暗处的简宁宁看着肖衽狼狈痛苦的样子，眉头紧蹙，似乎在克制对他的火气。 简宁宁把视线从肖衽身上挪开，本想寻找寇珺的身影，才发现寇珺不在。 他去哪儿了？ 简宁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追去。 追了好一阵，却都没有发现寇珺的身影。 简宁宁重又回到了北辰街1号，她原本有一个关于肖衽和肖书潘的计划需要借用北辰街1号来完成，可当她回到这里时，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只剩下被踩踏出几个脚印的草坪。 肖衽的别墅外树林中，肖衽和肖书潘四目对视。 之前还唯唯诺诺的肖书潘脸上堆满了狂傲的笑。 苍老的肖衽不得不迎着肖书潘的目光，眼神里含着戒备。 肖书潘抢先开口，说道：“肖衽，当你对我颐指气使的时候我就暗暗在心里发誓，要把你的脸踩在脚下。” 肖书潘看了看肖衽的脸，摇头道：“不过你这张老脸还真是让我扫兴！算了，你自己主动点，把脸搁到我脚下去！” 肖衽冷然道：“你别忘了，我也是经过南门改造过的人，你会的，我也会！” 肖书潘跃跃欲试：“那好，那就看看我们俩到底谁是劣等品！” 肖衽深知自己不一定是肖书潘的对手，后退了半步，说道：“若是被南门知道我俩自相残杀，你我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肖书潘看穿了肖衽的小把戏，轻蔑道：“当初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那个人哪儿去了？你派人到我办公室偷走笔记本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俩终有一战！” “你污蔑我？”肖衽眼睛微眯起来，阴冷道：“分明是你拿走了笔记本！” 肖书潘道：“口舌之争有什么用？杀了你，我再把你家翻个底朝天，一定能找出来！” 肖书潘率先出招，周遭疾风狂起，树叶残卷，尘埃汇聚如龙。 肖衽本想打退堂鼓，却听到耳边传来简宁宁的声音：既然躲不过那就拼死一战，给他一个下马威，否则以后你在南门面前的日子不会好过！ 简宁宁的话有道理，肖衽没理由不听。 肖衽怒吼一声，身体通红，仿佛有岩浆在皮肤之下涌动，渐渐地，完好的皮肤也变成了熔浆模样。 第57章 ：杀局 肖衽和肖书潘都想赢对方，因为这关乎南门如何衡量他们各自的价值。 可是，肖衽清楚自己的局限，心里很没底气。 肖书潘表面狂妄，心里也没谱，尤其是第一拳挥向肖衽后被肖衽轻松躲开了。 肖衽和肖书潘都不知道，此时的他们正处于简宁宁的监控之中。 简宁宁身处江言离所住的酒店，金橙不在，她也就落得个清净。 江言离并不明白简宁宁要做什么，只见她把电脑打开，电脑屏幕上浮现出肖衽和肖书潘厮打的场面。 站在电脑前的简宁宁看明白了，对一旁还在发愣的江言离说道：“肖衽虽然各方面不如肖书潘，但他被南门输入了不少格斗程序，所以在作战经验上，肖衽优于肖书潘。” “但肖书潘好歹是升级版的肖衽，所以，一旦僵持下去，肖衽不会有任何胜算。” 江言离听得一头雾水，迟疑了刹那后，小声说道：“你说的挺有道理的，但是……有什么用？” 简宁宁往旁边站了站，让江言离往电脑屏幕这端靠了些，同时说道：“当然有用了。” 江言离浑身直冒冷汗：“什么意思？” 简宁宁说道：“我需要你用读心术，读取他们心里的想法，然后告诉另一个人该怎么做。” “什么……意思？”江言离还是没懂简宁宁的意思。 简宁宁说道：“他们俩势均力敌，这么打下去，不管打多久都不会分出胜负。” “你想让他们分出胜负？”江言离试探地问。 简宁宁看向江言离，认真道：“我要他们自相残杀。” “他们本就处在你构建的虚拟空间中，只要趁着他们打得精疲力尽的时候下手，不就能达到目的了吗？”江言离不懂简宁宁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简宁宁却道：“如果我出手，就达不到目的了！” “为什么？” “照做就好了。” “有好处吗？”好不容易逮着寇珺没在简宁宁身边，江言离忍不住偷偷打起了小主意。 “你想要什么好处？”简宁宁的眸光冷得可以杀人。 江言离立即收回了目光，脸色也僵硬起来，急忙改口：“我也就随便说说而已。” 江言离看了电脑屏幕一会儿，脑袋里叽叽喳喳的，感觉很吵。 “太吵了，没办法安心读取。”江言离一脸无辜。 “静下心来，会有办法的。”简宁宁像鼓励孩子一样说道。 简宁宁忽然的温柔让江言离脸颊一红，羞涩得收回目光，乖巧得像个孩子。 江言离调整了呼吸，清空了脑子里杂乱的想法后，确实清晰了很多。 “应该可以了。”江言离道。 “我需要怎么做？”江言离还是有些茫然。 简宁宁道：“我需要你在最后关头提醒他们，以求他们能在同一时间杀死彼此。” “为什么？”江言离的脑子里似乎装了一万个“为什么”。 “只有这样，我才能取到肖真身上的代码。” “这和肖真有什么关系？难道……”江言离似乎猜到了什么。 “江言离，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相信你！” 简宁宁说的最后四个字，似有千钧之重，重重地敲击着江言离的胸膛。 虽然江言离什么都没说，却已经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简宁宁交代完后离开了房间。 江言离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也没办法分心想这些。 江言离盯着屏幕，观察着肖衽和肖书潘作战的场面。 这两个出自南门手下的傀儡，发挥出的威力令人惊叹。如果不是处在简宁宁构建出来的虚拟空间中，这二人只怕会把整个邶沙城都给毁了！ 两人身上都负伤不轻，嘴角也都各自挂彩，尤其是肖衽，时间一长就落了败相。 为了让肖衽和肖书潘保持势均力敌的样子，江言离不得不提醒肖衽：“你按我说的做！” 江言离说出的话，经过转变，入了肖衽的耳朵便是简宁宁的声音。 有简宁宁在旁边提醒，肖衽心里自然多了两分底气。 眼看肖书潘要腾空而起，假意用铁拳砸向肖衽的脑门，实际上却是为了掩盖脚上蓄力极猛的一踢！ “俯身，从他胯下钻过去！快！”江言离厉喝。 好在肖衽在这个时候对简宁宁是绝对信任的，他果然按照江言离所说的做了！ 躲开攻击的肖衽，方才意识到刚才好险。 “想办法刺瞎他的眼睛！”江言离道。 肖衽一把抱住肖书潘的腿，往后一拽，便把肖书潘拖倒在地。 “刺脚掌！” 肖衽照做，握拳的手瞬间长出四根锋利的骨刺，呲的一声，肖书潘的鞋子被直接刺穿，鲜血立即渗了出来，痛得他吱哇乱叫。 “骑身，刺眼！” 肖衽再次照做，猛扑上去。 然而，肖书潘的力量超过了肖衽，肖衽被反压在地上。 “手臂护胸口！” “护头！” “出拳，太阳穴！” 肖衽的反应还行，没让江言离的话白说。 肖书潘被击打在地，肖衽再次扑了上去，下一秒，呲溜一声，手背生出的骨刺将肖书潘的眼睛直接刺瞎。 肖衽激动得大口喘息，以至于忘了身上的疼痛！ 江言离按简宁宁之前告诉他的方法，调了耳麦和话筒的频道，换与肖书潘沟通。 “你眼睛看不见，但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江言离的声音经过转换后依然是简宁宁的声音。 肖书潘看不见后，对简宁宁有种特别的依赖感。 “起身，后退，往左闪。” “俯身，在地上滑三米！起身，踢脚横扫！” “跃身，脚踏下！” …… 随着时间的推进，江言离不仅没有觉得疲倦，反而有着一种玩游戏的感觉。 紧张、刺激又无比真实。 此时，电脑屏幕上出现了简宁宁的身影，她躲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已经厮打得疲倦不堪，正扭缠在一起的二人。 简宁宁抬起头来，江言离知道她是在对他示意。 简宁宁对他微微点头。 江言离会意，对话筒道：“你们都没有多余力气了，不要有杂念，力量全部集中在右手，掐脖子！” 江言离切换了话筒，道：“掐脖子！” 一秒，两秒，三秒…… 江言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折磨。 当然，最折磨他的，还是能不能成功完成任务——让他们在同一时间点挂掉！这是重点！ 1分零9秒后，电脑屏幕上记录二人心电图同时变成了一条直线！ 江言离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疼得他子哇乱叫。 正抱着手喊疼时，江言离的余光里，简宁宁摧毁了虚拟空间，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江言离好奇简宁宁要做什么，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当简宁宁来到肖衽和肖书潘身旁时，寇珺出现了，看得出他一路狂奔而来，浑身被汗水浸透，呼吸不匀。 江言离难过得抬起头，把视线挪向了别处。 当他再次看向电脑屏幕时，却惊讶地发现，躺在地上的不是重伤在身，惨不忍睹的肖衽、肖书潘，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发生了什么？ 江言离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在画面可以回放，江言离立即把画面回放了半分钟！ 肖衽和肖书潘居然慢慢变得透明起来，归于虚无后，原地又渐渐出现一个崭新的人。 “什么情况？”江言离一脸惊愕。 虽然换了个人，但那人同样没有了生命迹象。 不知什么时候，简宁宁的手上多了一本红色的笔记本，她把笔记本放在了那人的身上。笔记本一触碰到躺在地上的人，就开始释放淡淡的红色光芒，并不耀眼，像从天边扯下的一段云彩。接着，简宁宁把手心偏向笔记本，笔记本中便有代码一样的东西钻入简宁宁的手心！ “原来她是这样获取代码的！”江言离看得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的江言离察觉到身后有动静，回头，是金橙。 金橙正盯着电脑屏幕看，红肿的眼里仍旧噙着泪水！ “金橙！”江言离刚喊出金橙的名字，金橙就跑开了。 简宁宁把代码捕获完后，走向寇珺。 “不是我要杀他们，是他们不得不死。如果他们不死，肖真就回不来。肖真回不来，这一段代码就没办法得到了。” 简宁宁暗暗咬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自然和平常。 寇珺看向躺在地上的肖真，他模样只有40岁不到，一头乌发，模样斯文儒雅，没人会把他和肖衽、肖书潘这一对野心勃勃的老狐狸联系在一起。 简宁宁忍了很久，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惊得她只得背过身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你爷爷留下来的线索提示我应该这么做。” 简宁宁很想告诉寇珺，如果必须要有一个人下地狱的话，她希望是他。 “对不起，我曾经答应过你不再杀人，我……没有做到。” 凝视着简宁宁的背影，寇珺的心一阵阵抽痛。他知道简宁宁为他付出太多了，为他承受了太多痛苦，他欠她的，此生可能都还不完，哪里还有半分责怪？ “我知道鹿九不是你杀的。”寇珺低沉的声音落入了简宁宁的耳朵。 简宁宁猛的转过身来，泪眼婆娑地看着寇珺，这一刻，心里的委屈瞬间释然了，这种释然让她哭得像个孩子。 寇珺说道：“但我们必须立即找到他，也许他还有救。” 简宁宁点头，冷静了些的她哽咽着说道：“南门不知道获取代码的办法，所以他不敢轻易夺走鹿九的性命。” “你知道鹿九在什么地方？”简宁宁好奇。 寇珺说道：“南门和肖衽说话时曾说，鹿九被他藏在冰里。邶沙城和邾城不同，邶沙城有冰的地方并不多，在来找你之前，我已经找过两个有冰的地方了，还剩6个有冰的地方没去。” 寇珺和简宁宁并不知道，在他们去找鹿九时，金橙也在奔忙。不过，金橙不是找鹿九去了，而是去了肖衽的别墅。 第58章 ：复仇 金橙打开了肖衽的电脑，却没见着南门。 金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拍打着电脑，以为拍打几下之后南门就会冒出来一样。 “找我什么事？”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从电脑里冒了出来，把金橙吓得愣在原地。 金橙惊恐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见着人影。 “你来找我，却又怕我，这不像你的风格。”仍旧是南门冰冷的声音。 确定和自己说话的是南门后，金橙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些。 “我要和你合作。”金橙盯着电脑。 南门语气倦怠：“算了，你们这些蠢货，只会让我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破事，我怎么可能被《D·P》察觉，以至于不敢现身。” “我不一样！”金橙语气坚决。 “你有什么筹码和我谈交易？”南门饶有兴致地问道。 为了尽快得到《D·P》，南门才不会因为一点苦头就放弃。 金橙浑身冒着汗，口干舌燥的她咽了咽口水，说道：“我知道简宁宁是怎么获取代码的！” 南门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我了解的信息没有错误的话，你金橙应该是最不想看到《D·P》复原的人。你希望《D·P》一直这样下去，如此，才会减少伤亡。因为你很清楚，《D·P》代码复原需要找齐所有代码，而要找齐代码就必须杀死所有携带代码的人。” 金橙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我知道，一切都是大势所趋。就算没人找到所有代码，就算不复原《D·P》，伴随着《D·P》升级，我们的意识也会渐渐丧失。人类之所以是人类，源于意识。没了意识，我们和电器、桌椅又有什么分别？” “觉悟倒是挺高。”南门戏谑着。 金橙情不自禁地哽咽起来：“我自知活不了多久，但我……我想在死之前见一眼鹿九。就算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南门用夸张的语气感叹道：“哎呀，好一个伉俪情深，让我都快掉眼泪了。” 金橙没有理会南门的假仁假义，说道：“我可以告诉你简宁宁获取代码的方法，但你必须帮我找到鹿九。” “你不是说鹿九是简宁宁杀死的吗？你去找她就行了，来找我做什么？”南门的语气透着试探的味道。 金橙道：“当年倔老头缔造完《D·P》后，游戏中有两个主要角色，一个是火的化身，一个是水的化身。南门先生，您不就是火的化身吗？你源自《D·P》，实力远不是我们这种只有一段代码的异能者所能比的。你要找人，必然易如反掌。” “你知道的倒挺多。”南门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古怪的味道，金橙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 “求你告诉我鹿九在哪里。”金橙趴在桌子上的手虚抓着，内心无比煎熬。她不知道，如果南门拒绝了她，她还能寄希望于何人何处。 南门沉思了一小会儿，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他在什么地方，但我需要你额外拿另一样东西给我。” “什么？”金橙问。 “你身上的代码。”南门道。 “好。”金橙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 南门没想到金橙这么爽快，有些意外，道：“还真是情深似海啊，为了他你居然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简宁宁是如何获取代码的了吧。”南门语气恢复了冷漠。 “找到鹿九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金橙不是小孩，她怎么会不明白南门会耍无赖。 “不，找到鹿九之后你来我跟前自行了断，我取走代码。但在这之前，你需要交点诚意金。”南门高傲道。 金橙沉默了，但她确实没有退路，只好说道：“她的手心里有一块东西，像玻璃，她就是用那东西取走了肖真身上的代码。” “肖真？”南门惊讶无比。 “肖真出现了？”南门忽然发问。 金橙不解，“南门先生居然会不知道？” “你快说！”南门毫无耐心地咆哮起来。 金橙只想尽快得知鹿九的下落，不想和南门纠缠下去，便道：“南门你改造完肖书潘后，简宁宁就挑拨他们自相残杀。他们死后，肖真复位，空字红书中的代码也被简宁宁取走了。” 南门怒道：“不可能！要让肖真复位，必须要肖衽和肖书潘同时失去生命体征！” “她做到了。”金橙提醒着南门：“你该告诉我鹿九在哪儿了。” 南门怒不可遏，哼哧了两声后便退走了，电脑屏幕上现出一张地图，目标地点有红色标点。 “鹿九！”金橙一看到那红点，眼泪就忍不住湿了眼眶。 邶沙城的西面城郊有一处湖泊，湖泊很深，被开发出了湖底世界。 湖底世界共分为三层，最上层为游泳区域，中间层为海洋动植物观察区域，最底层为冰雕世界。 当金橙感到冰雕世界时，察觉到简宁宁和寇珺已经来过这里了！ “鹿九！”金橙惊慌失措，担心简宁宁会把鹿九带到她找不着的地方！ 凝神细听，远方有脚步声。 金橙顾不得分辨那是游人还是简宁宁，用手操控铁器，凝成细针飞射而去。 细针拐了两个弯，终于锁定了目标。 目标刚好是简宁宁，寇珺率先察觉到了异样，用身体为盾抵挡着细针攻击。 细针将寇珺的身体直接洞穿，再刺向简宁宁。 细针按照程序运作，不刺中简宁宁不会罢休，就算有钢铁为盾都没有用。 细针将二人的身体刺穿，再稳稳落在一旁的冰柱上。 “寇珺！”简宁宁搂着寇珺，视线模糊起来。 金橙追了上来，发现刺中的果然是简宁宁和寇珺后，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意。 “果然是你们！你们还我鹿九！”金橙气势汹汹追了过来。 寇珺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他的眼睛盯着金橙，道：“人在这儿，他不是宁宁杀的！” 金橙顺着寇珺所指，才发现旁边的冰柱里藏着一个人影。 “鹿九！” 自己的人，即便隔着重重冰块，只能看见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轮廓也能认出。 “鹿九！”金橙哭得伤心欲绝。 金橙哭着咆哮起来，无数手指粗细的针刺入冰块，把冰块瓦解了个彻底。 冰块碎裂，以站立之姿封冻在冰块里的鹿九朝地面栽去，金橙把他接住。 “鹿九！” 金橙快速地查看起鹿九的身体状况。 “还有救！还有救！”金橙近乎癫狂地喃喃自语。 金橙祈求地看着寇珺，哭道：“我知道你学过医，求求你，帮我看看鹿九。” 寇珺比金橙只早来了一步，他正和简宁宁商量破冰时，金橙的针就刺了过来，所以他对鹿九的情况并不了解。 寇珺蹲在鹿九身旁，查看了鹿九的情况后，脸色非常阴沉。 “他怎么样？他怎么样啊？”金橙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落。 “他虽然还有生命体征，但是……已经没有意识了。”寇珺不忍心把这个结果告诉她，却又不得不告诉她。 “不可能！”金橙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 “不可能的，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骗我的。” 金橙抬眼看向简宁宁，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有杀他对不对？他还活着对不对？” 简宁宁说道：“我没有杀他。如果我要取他身上的代码，直接就取了，根本不需要把他封冻在这里。” 简宁宁直接指了出来：“是南门做的，南门不知道获取代码的办法，所以他把鹿九封冻在这里，保存他的生命体征，好方便以后随时来取代码。” 金橙的手顺着鹿九的头发摸向了鹿九的左耳，忽然她变得慌乱起来，鹿九左耳后的“傀儡”碎片不见了！ 傀儡消失，就意味着彻底丧失了意识。 寇珺说的是对的！ 可是！如果不是简宁宁，鹿九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金橙把仇恨都算在了简宁宁身上。 金橙从地上起身，站起身的短暂瞬间，那个十岁女孩儿渐渐地恢复了成年人的模样！ 真正的金橙回来了！ 简宁宁看得目瞪口呆，正失神间，耳边响起了寇珺的声音：“她和鹿九曾经共享过代码，一旦一个人先失去意识，另一个人就会继承前一个人的异能。” “风控！”简宁宁低语。她清楚地记得名单附带的详细资料上说鹿九的异能是控制风。 简宁宁话音刚落，耳后便响起阵阵风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小心！”寇珺抱着简宁宁躲开了风的攻击。 从身后蹿来的风落在墙上，将墙壁刺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风，如水，柔时温顺，厉害时可如洪水猛兽！ 简宁宁不得不拿出她最擅长的技能——构建虚拟空间。 劲风如锥，针芒似弹，虚拟空间虽然没到被洞穿的地步，但也不是纹丝不动。 简宁宁从没见过构建出来的虚拟空间这么动荡不安。 寇珺说道：“她如果以性命相搏，两样异能融合，必然会让虚拟空间破开缝隙。” 简宁宁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情势继续恶化下去，她对金橙说道：“你可不可以冷静点！害鹿九的是南门！你能不能动动脑子？” 金橙目露凶光，说道：“就算是南门又怎样？你们都是打《D·P》主意的人，你们都得死！” 金橙双目猩红，精致的脸蛋因为扭曲而显得有些狰狞。 金橙拼尽全力，一手凝风，一手凝铁，齐齐攻向简宁宁构建出的虚拟空间。 虚拟空间果然被破开一条缝隙。 看着那条缝隙，癫狂中的金橙脸上露出了笑容！ “寇珺！你应该为你爷爷当年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子弹噗噗打过来，在虚拟空间周围爆炸，冲击力和碎末溅得到处都是。 简宁宁不得不再次构建更小的一层虚拟空间以达到隔离的效果。 “收手吧，我们的初衷不是伤害，而是救赎。”简宁宁的眼睛里只有真诚。 金橙泪眼朦胧，道：“你说收手就收手？谁还我鹿九！谁还我正常的人生？” 金橙的余光中有人影闪过，金橙戒备地扫过视线，才发现来的人是江言离。 “你们……” 江言离并没有认出来举着高杀伤力武器的人是金橙。 金橙感念江言离之前救她时的勇敢和暖心，所以提醒他道：“江言离，这里的事情和你无关，你走！” 江言离一头雾水，双手伸出，做出制止的动作。 “你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好好说行不行？”江言离慢慢靠近金橙。 金橙忽然腾出一手，将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江言离，冷漠道：“如果你不识趣，就别怪我连你也一同杀了。” 虚拟空间中，简宁宁对金橙道：“金橙，你这么聪明，应该比他们都清楚，就算我不杀鹿九，鹿九也活不了多久。” “《D·P》因你们而起，我们因《D·P》受罪，我杀了你们就当是报仇雪恨了，又有什么错？”金橙怒道。 江言离一脸懵，“金……金橙？谁是金橙？你？” 金橙没有理会江言离的茫然。 “金橙你怎么变这样了？”江言离上下打量着金橙。 第59章 ：三层空间之下 不管站在江言离面前的是不是金橙，江言离都想阻止这一场纷争。 “你们都冷静点！” 江言离走向鹿九，想看看鹿九的情况。 金橙对江言离充满戒备，一看江言离靠近鹿九就立即飞射出子弹，子弹在江言离眼前一排炸开，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江言离见鹿九还有呼吸，不解道：“先救人啊，你们在干嘛？” 金橙红着眼看着江言离，道：“你不要假惺惺的了，你不是也帮着简宁宁杀人吗？” 这声音，这说话的语气，确定是金橙无疑了。那躺在地上的应该就是鹿九吧？ 江言离不顾金橙阻挠，蹲到鹿九身边查看了一阵，暗暗嘀咕着：“说来奇怪，所有被《D·P》控制的人，我都能读取到心里想法，偏偏鹿九的……” “你读取不到？”金橙问。 “也不是读取不到，读取到了，里面就是一片空白。”江言离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金橙知道，这就是意识丧失的标志！ 金橙激动异常，低吼一声，空气像被撕裂一般发出呼啸怪叫，黑压压的铁水随风一起攻向简宁宁构建出的虚拟空间。 金橙选择的角度非常刁钻，先是一串子弹攻击虚拟墙面的四个角落，风锥紧跟其上…… 在普通人眼里，这是一场实与虚的较量，事实上，这只是《D·P》代码自身之间的抗衡。 虚拟空间破开一条缝隙后，风锥强劲钻入，将裂口撕开，并击向二人。 简宁宁来不及构建新的虚拟空间，只得连连后退。 简宁宁的反应再快也快不过风，风锥在她身上撕出无数条深深的口子，右手臂的伤口甚至露出了白骨，触目惊心。 寇珺自虚拟空间破开的刹那就用身体护住了简宁宁，可风是会转向的，当寇珺定睛细看时，才发现简宁宁已伤痕累累。 寇珺虽然也能构建虚拟空间，但只能在家里使用，一出北辰街1号，他就是个普通人了。 见虚拟空间失效，寇珺索性冲了出去，如疾风一般，闪过金橙的正面攻击，握住金橙的手腕，让她的攻击偏离了方向。 湖底的三层空间原本相隔较远，互不影响，可风与铁的凝聚和释放让第二层和第一层空间都深受震动。尤其是部分铁质零件的松动、脱离，让不少重物掉落，引起人员轰动，甚至还砸伤了几位游客。 寇珺的钳制让金橙难以发挥威力，她不得不凝出巨大的风把寇珺困在其中。 “停下！”寇珺严肃起来，有种令人畏惧的威严，“你再这么胡闹下去，湖水冲过来，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鹿九没了，你以为我还会怕死吗？”金橙不管不顾，掀起更狂暴的风将寇珺席卷、摔打。 寇珺循着风的运行轨迹，躲避着风的势头，又从缝隙中脱身。 看似轻松，实则皮肉也被风隔出不少伤口来。 当寇珺挣脱风，发现金橙和简宁宁都已躺在地上，身负重伤。 金橙回头看向鹿九。 “鹿九，我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最柔软的风。 破墙灌入的湖水越灌越多，把金橙的身体淹了小半。盐水湖的水含盐量很高，浸得伤口针刺般疼痛。但金橙咬着牙忍着，任由肮脏的湖水涤荡着她的身体。 当金橙终于来到鹿九身边，她紧紧地扣住了鹿九的手。 “鹿九……” 看着金橙痛苦的样子，江言离心有不忍，他劝道：“《D·P》那么强大，应该有可以让鹿九复活的办法。” 金橙痛苦地摇头：“我夜以继日地奔忙了三年，却都没有发现能够阻止我们意识丧失的办法，没用的。” 江言离还想说点什么，余光中有一团火红色的影子跃入，看去，险些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那还是人吗？浑身腾着火焰，覆盖在身上的长袍似乎随时都会被火焚烧成一堆灰烬。 金橙也看了过去，嘴唇颤抖了下，虚弱地喃出两个字：“是他？” 寇珺把简宁宁安置在一地势略高的摆台上，然后走到了火焰人跟前，目光如霜。 火焰人凝视着寇珺，嘴角含着嘲讽的笑：“你觉得，以你这个普通人的身份接得住我几招？” “那就试试，南门！”寇珺绝对不允许南门胡来。 南门微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问道：“你现在是不是感觉皮肤刺痛，像掉进了火坑，血管却像被冰霜封住一样难受，血液流淌缓慢，呼吸变得很沉重？” 自寇珺拦在南门跟前，南门便已经开始动手脚了。 坐在高台上奄奄一息的简宁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始构建虚拟空间，试图把南门困在其中。 看着眼前浮现出的虚拟线条和流转的代码，南门轻蔑一笑，徒手将其撕裂。 虚拟的线条和代码瞬间化为乌有。 寇珺拿出手机抛向简宁宁，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稳稳地落在了简宁宁的手上。 “我是个普通人，但宁宁不是。你可以尝尝，她用我手机构建出来的虚拟空间。这是我爷爷给我的秘密武器，你应该见识一下，也不枉你冒死来这里一趟。” 寇珺字字千钧。 南门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下，喃语一般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寇珺道：“我当然知道。在北辰街1号以外的地方，用我爷爷留下的方法构建虚拟空间，会引起《D·P》的察觉和动荡。但是，把我逼到无路可走的时候，我愿意用这种方式来毁灭你。” 寇珺的眼里腾着杀气！ “《D·P》最近动荡不安，想必正在想办法进行最后的升级，这么敏感的时刻你不好好呆在封印中，却还敢跑出来干扰现实世界。南门，你这么做，不就是想被《D·P》吞噬吗？” 寇珺和南门的对话让江言离等人感到一头雾水。 南门的脸上露出诡异、阴森的笑，他道：“我敢这个时候跑出来，就说明我有捷径可走。” 寇珺冷漠道：“你所谓的捷径不过是抢先一步夺取代码，以求在被《D·P》吞噬之前将《D·P》代码复原，然后让它认你为主。” 南门笑了起来，点点头，“没错，果然不愧是倔老头的孙子，对《D·P》的认知远远超过旁人。” “有我在，你拿不走代码。”寇珺字字有力。 金橙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红肿的眼睛盯着南门：“是你杀了鹿九！我要你偿命。” 其实，金橙在看到鹿九后就知道真相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她忍不下心里那口气，便把简宁宁当做了发泄对象。 仇恨，会蒙蔽人的双眼，也会让人变得癫狂。 南门看了看金橙、寇珺和简宁宁，他们各个都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渐渐有了畏惧感。 南门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就是为了在双方溃败的时候出来坐收渔翁之利，收走代码。 他不能出手！一旦他出手，《D·P》动荡，很容易就被吞噬了！ 南门忽然从原地消失，只留下一团火焰，渐渐熄灭。再现身时，已在鹿九身旁。 南门朝着鹿九伸出了手，他的手心握着一块《D·P》傀儡。 当《D·P》傀儡指向鹿九时，鹿九的心脏部位散发出了淡淡的幽光，幽光中浮现出一个红色笔记本，渐渐的，笔记本化成一行代码钻入了《D·P》傀儡中。 “不！”金橙回光返照一般，原地跃身而起，扑向南门。 铁水如瀑布一般将南门裹挟其中，风强劲刺入，不留一丝缝隙。 南门怎么也没想到，已经身负重伤的金橙居然会释放出这么强大的力量，如果他不反击，就无法突围。 南门手臂一挥，铁水自动让开一条通道，风也被化去了所有力道。 虽然这对他来说只是轻轻松松一个动作，但想到这个动作带来的后果，他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最让南门愤怒的是，简宁宁居然真的打算摁下寇珺的手机。 南门身影再次消失，再出现时来到了简宁宁身后。 金橙早预知南门会来这一手，风将简宁宁和南门同时卷入其中。 寇珺冲入风中，把简宁宁护了出来。 陷入风中的南门，怒不可遏，低吼了一声，破风而出！ 但风势并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劲，于瞬间变成癫狂的猛兽，在南门的操纵下攻向金橙，从金橙的胸口刺入…… 金橙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但嘴角却含着笑。 “南门……你死定了！” 回击金橙，南门必然会遭到《D·P》吞噬！ “金橙！”江言离来到金橙身旁，把金橙从水里捞了起来。 “你稳住！金橙！” 金橙虚弱地抬起双眼，看向江言离，嘴角有淡淡的微笑。 “是你让我重新相信这个世界有美好存在，能遇到你这样的朋友，我……我心满意足了。等我死后……把我和鹿九葬……葬在一起，我不想再……再和他……” 金橙话没说完就断了气。 这端，南门长啸一声，痛苦不堪，身上火焰消失，只剩下通红且透明的身体。 没有腾腾的火焰掩藏，他的真面目显露了出来！ “怎么是你！”寇珺和简宁宁都怔住了，这不是他们之前见过的司空吗？ 南门来到金橙身旁，打算取走金橙身上的代码，然而，他才刚伸出手，寇珺便一跃飞来，将他踢飞在地。 简宁宁忍着痛苦，挪步到金橙跟前，收走了代码。 南门赤手空拳不是寇珺的对手，被寇珺打得嘴角鲜血直冒，加上《D·P》的震荡让他五脏六腑剧烈收缩震动，痛苦不堪，见抢夺不成，只得后退两步，打算开溜。 寇珺没有给他逃跑的余地，紧追而上，以冰柱为跳板，连连跃身，最后腾空而起，单脚扫下，踏在南门肩膀上，让其半跪在地。 寇珺落地后，又抬脚猛踢，力道落在南门下巴。南门整个人横飞了出去，身体被冰柱截挡，不知是骨头碎裂的声音还是冰块破裂的声音，或者二者兼有，空中回响着嘎吱声。 南门顺着冰柱往下滑落，人还在悬空中便吐出一口血。 掉落在地上后，激起湖水四溅。 嗖的一声，南门隐身逃遁，不见了踪影。 第60章 ：信任与欺骗 北辰街1号在下雨的晨雾中显出几分神秘和宁静，寇珺的卧室里，简宁宁蹑手蹑脚地起床。 寇珺仍然在沉睡中，因为睡之前，简宁宁在他的热牛奶中加了一点“佐料”。 看着寇珺将牛奶一滴不剩地喝下，简宁宁有很强的负罪感。他总是选择无条件地信任她，可她却一次次欺骗他。 “寇珺，终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简宁宁为寇珺捏好被角，看着他闭眼“熟睡”的样子，嘴角有了淡淡温暖的笑意。 邶沙城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耳边一片清晰的刷刷声，让人只能注意到周遭的动静。 简宁宁闷着头往前走，雨水淋在身上，她却丝毫不在意。 她急着赶路，急着去见名单上最后两个人：李先荣和郭方。 寇老爷子的信息显示，李先荣在邾城和邶沙城相交的一段山脉中，也就是简宁宁此时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富人区，公共区域没有一处角落不在监控范围。 好在，简宁宁可以构建出一片小小的虚拟空间，虚拟空间可以完美地隐藏简宁宁的身体，就算有人站在她的面前也无法发现她的存在。 磅礴大雨淋在身上，让简宁宁感到一阵阵头晕。其实她可以构建出一个崭新的虚拟空间，立于头顶，如此便能躲过大雨。可是，她近日频频构建虚拟环境，以至虚耗过度。她想把精力留在关键时刻发挥，至于这雨，淋一下也没多大关系吧？ 简宁宁来到李先荣的住宅门口后，开始根据周遭温度等系列数据来窥探房间里的情况。 所有有温度的区域都以红光的方式呈现，温度越高，色泽越红亮。 二楼书房偏东南墙的位置，有一团人形红光，正端坐着。 简宁宁看了一眼大门上的密码锁，每次看到这种号称注入了最顶尖科技的密码锁，她都十分无奈。这个过度依赖科技的时代，总以为高科技才是无懈可击的，可事实上，这些东西才是最容易被破解的。 简宁宁的手刚放到密码锁之上，密码锁内便发出嘎吱一声脆响，大门便开了。 富人是这世上最容易受惊的一类人，大门洞开，必然会引发报警器。搞定这些报警器对普通的小偷来说十分头痛，对简宁宁来说确实顺手的事。 所以，简宁宁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直接从正门进入，房间内也没有报警器的声响。 简宁宁感觉脑袋越来越昏沉，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倒不是李先荣的房子里有什么古怪，仅仅是因为她自己身体不舒服。 简宁宁想早点收工，然后找个地方休息，因此加快了上楼的脚步。 简宁宁的视线中，李先荣仍然端坐在电脑前，似乎正在忙着什么。 当简宁宁来到办公室门口，正要推门而入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收回了手。 视线中，那团红影没有任何变化！如果坐在里面的是一个正常人，他的体温应该有正常的波动才对。就算是依靠《D·P》而活的傀儡，也同样有温度的变化。当然，江言离是个例外。 简宁宁对红影进行了细致的扫描，发现红影不仅没有温度上的细微变化，就连敲击键盘的动作也非常机械！ 所以，简宁宁断定里面坐着的并不是人类，更不会是李先荣。 忽然，红影出现不规律的波动，甚是诡异。 循着波动规律，简宁宁通过程序计算得出，红影的心脏位置安放了一枚压缩型炸弹。这种炸弹看起来很小，实际上威力足够把整栋别墅夷为平地！ 眼看就要爆炸，简宁宁只得赶紧构建出一个崭新的足够坚韧的虚拟空间来护住自身。 构建虚拟空间看似动作和要领都差不多，实际上在消耗上大有不同，小小的隐身虚拟空间是最基础的，打斗时具有攻击力的虚拟空间消耗较大。需要承受强烈冲击力的虚拟空间，所耗费的精神力和体力是构建其他虚拟空间的十数倍。 简宁宁只觉四肢乏力，身体摇摇欲坠，但为求自保，不得不拼死构建出一个强大的虚拟空间。 湛蓝色的光线刚在周遭凝成，爆炸声便从书房里传了出来，房门直接破开…… 冲击力将简宁宁所在的虚拟空间包围，缝隙裂开，乱尘涌入，残余的力量推着简宁宁重重撞击在虚拟空间的内壁上！ 本就虚弱的简宁宁经这一撞击，只觉天旋地转，视线模糊。 待乱尘散开，简宁宁耳后响起了脚步声，回头，一个满头黄毛的人走了过来。 简宁宁认得他，当初在石头山下，那个被江言离抢了跑车的人就是他。 “你和寇老爷子描述的样子不大一样。”简宁宁忍着胸口的抽搐剧痛，说道。 黄毛蹲在简宁宁身边，咧嘴笑了起来，说道：“我们每个人都在想办法隐藏自己，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简宁宁，我真不知道你是别人的傀儡，还是我们当中的叛徒。你分明和我们一样，身上都有《D·P》傀儡，可你不仅不害怕《D·P》复原，反而帮着寇老爷子的孙子做事。” 黄毛的手挑起简宁宁的下巴，让简宁宁不得不看着他。 “你这么做，就不怕自己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黄毛的眼里露出凶光。 简宁宁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出现本就是为了复原《D·P》。” 黄毛的手扼住了简宁宁的脖子。 简宁宁并没有挣扎，她只是盯着黄毛的眼睛说道：“《D·P》只有复原之后才能被瓦解，如果我们放任它不管，它会一次次升级。” 黄毛说道：“升级又怎么样？我们不照样活得好好的？一旦对《D·P》进行复原，它就会把我们吞噬，到时候我们谁都逃不了。简宁宁，你之所以能构建虚拟空间，是因为身上也藏有一段《D·P》代码吧？到时候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简宁宁的脸涨得通红，喉咙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但她还是强忍着痛劝道：“伴随着《D·P》升级，你们的意识正在丧失。当意识完全丧失后，你们就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和桌子椅子没有分别。” 简宁宁挣扎着继续道：“《D·P》系统已经升级到了何种状态，我们都无从知晓，但从你们身上越来越强劲的异能来看，它应该已经变得非常强大，强大到已经超出了倔老头当年的设想。” 一听到“倔老头”三个字，黄毛就怒喝起来，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逼迫得简宁宁不得不暂时沉默。 “简宁宁！你说对了！这一切都是倔老头犯下的错，如果不是他当年缔造了《D·P》这种堪比魔鬼的系统，我们怎么可能过上颠沛流离、生不如死的日子？现在你还有脸帮助寇珺那小子找到《D·P》代码？” 黄毛眼里弥漫过杀气，道：“我杀了你，就算断了寇珺的臂膀，到时候我的计划实行起来就轻松多了。” “你的计划？”简宁宁惊问：“莫非你也想得到《D·P》？” 黄毛先前口口声声说想放任《D·P》不管，现在却露出了狐狸尾巴。 黄毛目露阴森，说道：“金橙自以为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实际上却不知道我早就悄悄掌握了她搜集的所有信息。《D·P》系统在复原后会立即认主，只要我成为《D·P》的主人，就不用再担心意识丧失了。” 简宁宁双手死死地掰着黄毛的手，挣扎着说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所谓《D·P》认主只是倔老头当年做记录时一个戏谑的说法，真实的情况是真人和系统合二为一。虽然会保留意识，但会在《D·P》的操控下，做出毁灭世界的举动！” 黄毛李先荣则道：“足够强，就能将世界踩在脚下，这是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真理。和《D·P》系统合二为一对我来说有益无害，我当然乐于看到这样的结果。” 黄毛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简宁宁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了两道深深的淤痕。 “不要怪我有了控制世界的想法，要怪就怪倔老头缔造了控制世界的系统！” “不过你放心，有了《D·P》之后，我会好好享受这个世界的所有美好，把曾经缺失的都弥补回来。” 简宁宁试图挣扎着构建一个虚拟世界来回击黄毛，却被黄毛看穿了心思，他说道：“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你以为你利用《D·P》代码来构建虚拟世界不需要耗费精神力吗？你现在气若游丝，就算勉强构建出一个虚拟空间也奈何不了我，反而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简宁宁眉头一紧，低头看向黄毛的手臂，只见黄毛的手臂上凝结出一层白花花的冰霜，让他的手瞬间失去了力量。 黄毛一屁股坐到地上，惊恐地看着简宁宁：“不可能！没有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D·P》代码，每一次利用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要么加速生命衰竭，要么直接被《D·P》吞噬，为什么你可以……” 简宁宁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摸着被勒伤的喉咙，字字有力道：“因为我不是《D·P》的傀儡。” 门口，一个人影闪过，黄毛只觉耳边有疾风扶过，紧接着鼻子一痛，一记重拳落下，他被击打在地。 定睛看去，是寇珺！ 黄毛慌乱不已，仓皇抱着胸口闪入了书房中。 黄毛一踏进书房，寇珺就追了上去。 刚追到书房门口，书房内就传来阵阵爆破声，乱尘四起，寇珺什么也看不清楚。 正要追去，却发现简宁宁晕倒在了地上。 寇珺回身，把简宁宁从地上抱起。 第61章 ：没有谁活该被辜负 雨已经停了，北辰街1号像被洗过似的，干净，清爽。绿植上的水滴，在风的拨弄下摇摇欲坠。 寇珺的卧室内，寇珺坐在床沿边。他的视线中是已经退烧，仍然在安睡中的简宁宁。 他很久没见过简宁宁睡着的样子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睡着后眉头总是拧在一起，像有什么心事永远也化不开似的。 寇珺伸手抚平了简宁宁眉间的皱纹，简宁宁忽然伸手握住了寇珺的手，嘴里说着谁也听不清的呓语。 寇珺打算把手缩回来，简宁宁却握得更紧了。 拉扯了两下后，简宁宁从睡梦中醒来，当她发现自己正抱着寇珺的手拉扯时，不由得红了脸，同时惊慌地把手给收了回去。 “对不起……”简宁宁在看到寇珺时，小声地呢喃出这三个字。 寇珺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道：“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简宁宁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刚一动，脑袋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把脸埋在了被窝里。 看着简宁宁痛苦的样子，寇珺微皱起了眉头。 “既然答应过我不会再单独行动就要做到。”寇珺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但眼神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简宁宁自知这个时候和寇珺说什么都没用，只好乖巧地点头。 简宁宁认真又乖巧的样子，让寇珺的心为之一软。 “在家里等我，饿了就去厨房吃点东西。”寇珺留下这句话后就走了。 寇珺前脚刚出卧室房门，简宁宁就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当她来到门口，正准备尾随寇珺时，却看到一个人影卡在她的视线中。 寇珺面无表情地看着从卧室里探出半个脑袋的简宁宁，吓得简宁宁赶紧把头缩了回去，并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简宁宁忽然察觉到门外有动静，回头看去，门后恰是寇珺身上温度凝聚成的红色人影。 寇珺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快速地敲打着。 “他在做什么？”简宁宁心生疑惑。 当寇珺把手机收回去时，简宁宁才意识到寇珺在卧室的空间范围之外重建了一层虚拟空间。 简宁宁知道寇珺之所以这么做，是想把她锁在其中。 简宁宁闭上双眼，在脑海中调出北辰街1号的相关代码进行更改，试图把寇珺添加的东西给删除。 简宁宁折腾了一阵后才发现她根本没办法删除寇珺的操作，反而是她对《D·P》代码的读取权限受到了限制，脑海里出现一个警告条框，闪烁一阵后，脑袋归于一片空白。 简宁宁睁开眼睛时，寇珺已经离开北辰街1号了。 “不行，不能让他先收集完代码。” 简宁宁不愿意看到寇珺成为《D·P》主人，和《D·P》一同毁灭的场景，她打开了卧室房门，试图冲出去。 房门打开后，发现门框所在的位置凝着一层水色波纹，波纹相撞时会有类似雷电一样的东西闪现，伴随着滋滋的声响。 简宁宁伸手触摸了一下波纹，立即雷电大作。虽然不会给她造成任何痛感，却无法突破。 简宁宁折身去开窗，情形一模一样。 简宁宁再次闭眼，打算重新调出《D·P》代码，却发现脑袋仍旧是一片空白。 原来……他对《D·P》代码的运用能力远远超过她，而她还沾沾自喜地帮他还原了北辰街1号原本的样子。 简宁宁也终于明白过来，在北辰街1号，寇珺才有着绝对的操控权限。 简宁宁以为寇珺去找李先荣了，实际上寇珺要见的是另一个人。 从邶沙城往北走，再出两座城，能看到一座雪山。 雪山并不高，躲在几座悬崖陡峭的大山之后。 飞机只能在大山之下的城市停下，要想进山，必须自驾。 寇珺开着新提的车穿山越岭而来，河中水流澎湃，路边繁花清香，车奔驰而过，卷走一段余香。 车穿过雪原，在一石壁旁停下。 远远看去，石壁上只有一个小洞，走得近了，会发现洞口很大，足有六七米高。 洞口有一扇钢铁铸就的重门，上有狮头浮雕，狮子龇牙咧嘴，肃穆庄严。 洞口所在的山丘之后有一片森林，树木多为再常见不过的松树，但因为这里氧气异常稀薄，怪石嶙峋，动物骸骨随地可见，因此几乎无人踏足。 寇珺跨过一棵倒塌的松树，来到洞口跟前。 寇珺刚到，门就打开了。 厚重的门往石壁中缩去，带着窸窸窣窣的声响。 寇珺迈进后，门重又关上。 四周漆黑一团，回头后，反倒能从门与石壁的缝隙看到一缕白得刺目的光。 寇珺拿出手机，让手机悬浮在半空，周遭环境亮如白昼。 从外看，这里是一原始的山洞，走进后才知这里是装潢现代的建筑，墙壁上挂着传世名画，倚着石壁挖出的一个水池里，生长着茂盛的不知名的古怪水草，水池中央的石头上站着五六只企鹅，眼巴巴地看着寇珺。 沿着过道进入房间内部，仍旧只是一个装潢古朴大气房间，摆放着一面书柜，墙上仍旧有不少传世名画。 “你等等。”空荡荡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了声音。 很熟悉的声音，寇珺之前见司空的时候，他就是用这温和的语调说话的。 寇珺来到书柜旁，翻看起书架上的书。多是些编译相关的，其次是文学作品，还有一些关于养花、建筑的书。 身后有了动静，寇珺把纸质书放了回去。 寇珺回身后，发现站在他跟前的是个满头白发的人，虽然模样仍旧是司空的模样，但浑身都透着一股虚弱劲儿，仿佛随便一阵风来就能把他给吹倒似的。 “坐吧。”司空指了指旁边的茶桌。 寇珺坐了过去，目光仍旧停留在司空身上。 司空虚弱地咳嗽了几声，慢慢坐到了寇珺的对面。 “你怎么来找我了。”司空本想给寇珺倒杯水，手刚伸出便颤抖不止。 寇珺伸手握住了水壶，“我来吧。” 司空苍白又晶莹透明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 寇珺说道：“自从我和宁宁去找李先荣后，李先荣与郭方就失踪不见了。我让江言离利用调查局的人找过他们二人平时去过的所有地方，却都没有看到他们。” “他们身上有《D·P》代码，按照我爷爷对《D·P》代码的设定，他们只能待在固有的范围内，既不能离开得太远，也不能离开得太久。在我来这里之前，江言离都没有发来信息，就说明李先荣和郭方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到安全区域。” 寇珺说这些时，只是低头河水，唇色惨白的他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刑罚，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寇珺知道，这是《D·P》动荡给他带来的影响，他每日都会活在煎熬中，直到《D·P》将他毁灭，又或者他将《D·P》毁灭。 司空很痛苦，但不管有多痛苦，他的嘴角都挂着淡淡的温润笑意。这让寇珺有些怀疑，到底那天在湖下冰雕世界里看到的那位透明人是不是眼前这个人。 “你觉得我这里会有答案？”司空抿了口水，可是，水到了嘴里，他却怎么也吞不进去。 “如果你这里没有答案，我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跑来了。”寇珺给司空递过一个空杯，让司空把咽不下的水吐出来。 司空仍旧是温润地笑，笑让他苍白的脸看起来没那么憔悴。 “李先荣和郭方联手逃去了别的地方。”司空话音刚落就微皱了一下眉头，手立即捂住胸口，仿佛那里正经受着折磨。 “他们不是不能离开常住地吗？”寇珺疑惑。 司空道：“每一次《D·P》的自动升级都会让当初那九名编译者产生变化，昨天下午六点二十三分，《D·P》进行了第六次升级。” “我这边的检测系统为什么没有任何动静？”寇珺不解。 司空道：“《D·P》本身就拥有一定的智能，经过六次升级后，智力非同凡响。你的检测系统已经被它入侵，所以才没有任何反馈信息。《D·P》的第六次升级本就是针对你的。” “它想蒙蔽我的眼睛，以成功带走李先荣和郭方？”寇珺沉思起来。 “没错，他想得到二人身上的代码，但在它完成最后一次升级之前，它又不能把代码取走。否则，提前取到的代码会让处于升级状态的它发生紊乱。”司空虚弱的样子让寇珺有些不忍，但他又必须继续问下去、说下去。 寇珺道：“你应该能监测到他们的情况吧？爷爷留给我的资料上说，这九名编译者的情况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司空面露苦涩，道：“如果寇老师他能预见《D·P》会自行升级数次，就不会这么说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清楚地知道每一名编译者的情况，就连他们的健康状态我也能监测。可是，《D·P》察觉到我的存在后，在一次升级中切断了我对他们的监测。” 寇珺不甘心，追问：“一丁点信息也读取不到了吗？” 司空道：“如果他们死了，就像金橙和鹿九那样，我这里会收到特别的提示。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李先荣和郭方都还活着。《D·P》的第六次升级让他们突破了地域的限制，天下之大，要找起来确实不容易。” 司空忽然埋下头，似乎正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第62章 ：游戏模型 “你怎么样？”寇珺问道。 司空勉强摆手，“忍一忍就好了。南门引起《D·P》动荡，我和南门都遭到了《D·P》系统的反噬。” 寇珺瞳孔微缩了下，问道：“你和南门不是同一个人？” 司空迟疑了下，抬起头来看着寇珺，问道：“你觉得我们很像吗？” “你们不是像，而是长得一模一样。”寇珺直接道。 司空汗如雨下，但嘴角仍然带着一抹笑意。 司空在寇珺跟前打开了电脑屏幕，电脑屏幕呈现两面播放，也就是说，远看，司空和寇珺似乎看的是同一个屏幕，实际上却各是一个屏幕。 虽各看一屏幕，但屏幕内容一模一样。在司空操作之下，两面屏幕会有相通的反应。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由湛蓝色光线构建的四方体空间，四方体的每一面都由无数的小方形组成，颜色深浅不一，但都为湛蓝色，颇有些像魔方。 魔方里出现了一左一右两个人影，随着魔方渐渐变大，人影也跟着放大。 “这就是《D·P》系统的最初构想——真人模拟游戏。” 司空话音刚落，魔方中的人影便开始有了五官，和司空一模一样。 “是你？”寇珺眉头微蹙。 司空点头，“准确的地说是我和南门。” “这是雏形，所以人物的五官并没有进行细化，打算全部都用我的样子先测试一遍。” “可是，《D·P》系统后续的发展太出乎意料，寇老师慌乱地停下了这个项目。” 司空忽然抬头看着寇珺，忍着痛苦说道：“我得回到我应该待的地方了，再和你说下去，只怕我会提前被《D·P》吞噬。” “你是游戏中的虚拟角色，怎么来了现实世界？”寇珺问道。 司空苦笑：“这正是《D·P》的可怕之处。” “如果你从小就学习编译，你也许自己就能找到答案。可偏偏寇老师不想你走他的老路，所以一直很忌讳让你触碰和代码有关的东西。” “缘分这个事情还真是玄妙，寇老师千方百计想让你远离代码，可到头来《D·P》惹下的祸端还得你来收场。” “寇珺，趁着南门被锁，你去找李先荣和郭方二人吧。如果真到了《D·P》最后一次升级的时候，他们的代码被《D·P》收走，《D·P》就会对简宁宁动手。简宁宁才是这场游戏中最大的王牌，你务必要保护好她。” 司空单手撑着桌面，简宁宁地转身。 寇珺起身，追问：“究竟是谁在控制宁宁？为什么她不能按照自己的选择生活？” 司空回头，道：“终有一天她会明白，她是自己在控制自己。” “简宁宁上次被《D·P》操控了一段时间，导致她心绪不宁，使出残酷手段杀了秦鈡等人。你不要怪她，她没有选择。另外，就算简宁宁不杀了他们，他们很快也会死于南门之手。” “我原本清除了南门脑子里对于《D·P》的记忆，但他正在慢慢恢复，一旦被他知道更多关于《D·P》的秘密，他就越有抢夺《D·P》的优势。所以，你和简宁宁要努力了，必须齐心协力抢占先机。” “宁宁她会百分百信任你，因为上次，《D·P》对她控制导致她出现情绪胡乱浮动、行为诡异后，我就给她增加了信任系统。她可以通过这个系统得知对方可信任的度，之于你，我设定的是永恒不变的百分之百。” 司空把手搭在寇珺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希望你不要负了她。” 司空转身后，说道：“另外，你最好不要爱上她。” 司空忽然变成一团光芒，闪耀了下便消失了。 他太虚弱了，最终还是没能承受得住《D·P》不断施加在他身上的反噬。 寇珺不清楚司空究竟怎么样了，连破三道门寻找他的身影。 当寇珺推开第四道门时，才发现里面乾坤别有洞天。 这里不再是房舍，而是实实在在的山洞。 山洞地面有手指来宽的裂纹，裂纹中涌动着岩浆，岩浆冒着热气。远看去，这些裂纹所摆出的图形是古老的阵法图案。 四周石头冲天而立，像被人用斧头劈成这边尖锐的模样似的。 再往前看，一条流动着岩浆的甬道通向尽头，甬道上共有三道石门。石门上有一层淡淡的浅蓝色雾气，给人以极强的神秘感。 玩过游戏的寇珺一眼就看出来，这里不像是现实世界，更像是游戏里的场景。 寇珺想知道甬道尽头是什么，正打算穿过石门，却发现怎么也穿不过。石门上的那一层看起来若有似无的雾气，将他彻底拦在了外面。 难道这就是《D·P》最初构建的游戏世界？虽然只是一角，但用来囚禁或者说让司空居住已经足够了？ 寇珺发现，甬道尽头有两条分支，一左一右，各自伸向两边。 寇珺一下子想到了南门，莫非南门和司空各守一方？ 寇珺正要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惨叫声，是从左边传来的，而右边则安静得出奇。 寇珺思考起来，司空刚才虚弱至极，忽然消失也许是因为他突然进入了晕厥的状态。晕厥中的人确实没办法发出任何声响，所以甬道尽头的右端安静得出奇。左边是南门，他性子急，就连惨叫都带着不甘和愤怒。 在游戏的边沿地带沉思的寇珺，并不知道，简宁宁正想办法脱离他的束缚。 简宁宁在卧室里来回踱步，她用了三天的时间来破解寇珺构建的虚拟空间却都以失败告终，这让她快要疯掉了！ 简宁宁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以帮助她的人——江言离。 都说，如果有人喜欢你，你一定能感受到，只是有时候在努力假装无所察觉而已。 简宁宁心里知道江言离喜欢她，但这种喜欢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就无从判别了。不过——利用一下他或真或假的喜欢，也许能帮自己大忙。 “我怎么之前没想到这一招？虽然有点损，但为了出去，也只能先这样了。” 简宁宁拿出手机给江言离发了一条信息：到北辰街1号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 很快，简宁宁就收到了江言离的回复：忙，没空。 “你……”简宁宁气得咬牙切齿！江言离也太不靠谱了，别人为了喜欢的人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他倒好，嘴上说着喜欢，到了关键时刻却甩手不理。 “很重要，速来。”简宁宁追发了一条。 “寇珺说过，在他回来之前我不能接触你。”江言离回复的信息让简宁宁恨不得把他剁了。 “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简宁宁想都没想，直接发出了这条信息。 江言离索性连回复都懒得回复她了。 都说塑料姐妹情，塑料兄弟情，在简宁宁看来这些都不是最塑料的，江言离的感情才是这世上最塑料的东西！总之一个字——假！ 简宁宁并不知道，此时，江言离正在肖衽的住处。 江言离刚从肖衽的电脑房走出来，他身后是一片狼藉，电脑被他拆成了碎片，主机里的线路被他剪成了无数细小的颗粒。至于芯片什么的，被他扔到了炉子里进行高温“消毒”…… 走出门口的江言离刚好收到简宁宁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有这么严重吗？寇珺不是说她非常安全吗？” 走出肖衽别墅，钻进车内的江言离又开始纠结起来：“我要是不按那臭小子说的去做，不会被揍吧？” “为了心爱的女人，被揍一顿也没什么吧？” “寇珺拳头太可怕了，万一被揍出个半身不遂怎么办？” 江言离眼前似乎有一个天秤，不断的左右倾斜。 “万一她真要死了，我又不去救她……” 江言离不敢多想，一踩油门就回北辰街1号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江言离终于一路狂奔到了北辰街1号。 江言离站在门口，迟迟不敢往前踏进一步。 北辰街1号的厉害，江言离是尝过的，只怕他有心进去，无力出来。 江言离躲在浓密的蔷薇花之后，自认为掩藏得非常好，却不知站在二楼窗户口的简宁宁早发现了他，视线中，江言离以一团红影的形式出现，他依靠着石头堆砌的墙体，似乎正在纠结着什么。 简宁宁忍不住疑惑起来：“他不是连信息都不回吗？怎么忽然跑回来了？既然回来了，那就先把我救出去啊。” 简宁宁拿出手机给江言离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江言离才迟疑着按了接听键，在楼上看得清清楚楚的简宁宁也捉摸不透江言离究竟在担心什么。 “寇珺走之前告诉了放我出来的办法对不对？”简宁宁开门见山地问道。 江言离惊得急忙回身，小心翼翼地拨开两片蔷薇叶，发现简宁宁正盯着他所在的方向。 “我……”能言善辩的江言离忽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第63章 ：我饿 简宁宁恳求道：“你先把我放出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答应过寇珺的事，不能食言。”江言离见简宁宁没什么异样，只是想脱离寇珺的约束，便如此说道。 简宁宁要抓狂了，老大，你回都回来了，顺便放行一下很困难吗？ 不对，这家伙之前假意说喜欢她，实际情况却是唯寇珺马首是瞻，莫非他—— 好你个江言离，拉我做掩护，却做起了我的情敌！ 简宁宁恨不能把江言离这个情敌给手刃了！却又不得不长舒了一口气，劝自己冷静。 简宁宁冷静下来后，对着手机说道：“有件事寇珺不清楚，但我觉得可以告诉你，你听完后自己做选择。” “什么事？”江言离已经做好了反套路的准备。 简宁宁说道：“《D·P》系统升级完成后会想办法找回代码复原，谁对它进行复原，它就会认谁为寄主，从而达到人和系统合二为一的情况。” “如果寇珺找到代码，去完成《D·P》的复原，《D·P》就会将他作为寄主。到时候要毁灭《D·P》的话，就必须连寇珺一同毁灭。” 江言离听得震惊，手机险些落在地上，“什么？” “以你们纯洁的兄弟情谊，你也不想看到他和《D·P》系统一起毁灭吧？”简宁宁开始试探江言离对寇珺的感情。 江言离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惊讶道：“什么纯洁不纯洁，你想哪里去了？” “你就说你想怎么选择吧。”简宁宁索性把选择权交给了江言离。 江言离沉默了一会儿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简宁宁：“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为了寇珺牺牲自己？” “我必须这么做。”简宁宁语气笃定，并没有注意到江言离眼里的雾气。 江言离缓缓说道：“他是个男人，他应该承担起必须承担的责任，更何况《D·P》这该死的系统是他爷爷一手弄出来的，他活该。” “什……什么？”说好的兄弟情谊呢？这么不堪一击的吗？ 江言离对着手机说道：“我不会放你出来的，你乖乖在里面呆着吧。” 江言离说完，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简宁宁愣在当场，有些回不过神来。 咕噜咕噜…… 简宁宁的肚子不知道叫了多少遍了！每一次肚子叫，她都会想起寇珺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如果饿了就去厨房弄点吃的！ 没错，厨房的冰箱里有很多好吃的，只要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可是！！ 寇珺忘了！他构建的虚拟空间把卧室给包裹了起来，她根本没办法去到厨房！ 三天了，一口饭也没吃上，就连水壶里的水也被她喝光了！ 这两人该不会联手把她饿死，好从此缠缠绵绵到天涯吧？ 简宁宁重新拨通了江言离的电话，江言离仍旧纠结了老半天才敢接听。 “姑奶奶，你不要坑我了，我把你放了，那混小子回来肯定会揍死我的！”江言离一脸委屈，就差给简宁宁磕头了。 论委屈，简宁宁心里的委屈更大，说道：“你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说完，简宁宁把手机放到了接近肚子的地方。 手机收音完美，咕噜咕噜一阵乱响，听得江言离一头雾水，惊讶道：“天气挺好的，也没打雷啊，你那天什么声儿？怎么听起来像打雷的声音。” “我肚子饿！”简宁宁急红了眼，声音都忍不住有些哽咽，她道：“你们是打算饿死我是吗？三天了，不给我一口饭吃，你们还是人吗？” “什……什么？怎么可能，那小子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江言离扒开墙头上一丛蔷薇，看向简宁宁。 “好像脸色是有些不对劲，说话有气无力的。”江言离暗暗嘀咕起来。 “我不管，我要吃饭！”简宁宁冲着手机说道。 江言离当然舍不得饿着简宁宁，“只是……我怎么把吃的送进来？那虚拟环境完全就是与世隔绝的状态啊。” “你让寇珺想办法！”简宁宁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一个计划在她心里悄然萌生。 “那成。”江言离赶紧挂了电话给寇珺打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江言离就把寇珺给数落了一顿：“你跑哪儿去了？你一个人潇洒去了，留我在这里做杀人犯！” “什么杀人犯？”寇珺听得一头雾水。 江言离说道：“宁宁被你关在卧室里出不来，她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什么？”寇珺这才猛然想起他犯了这么个低级又致命的错误。 “快想办法啊老大，怎么能给她送点吃的进去！不然的话，还没等你回来她就先饿死了！”江言离暴躁地催促着。 寇珺也急坏了，说道：“吃的在厨房冰箱里，有牛奶和一些热一下就可以吃的东西。然后你走到书房，打开电脑，把你的手机连接在电脑上，我来操作。” 江言离一想到要进入北辰街1号，心里就有些后怕，他哆哆嗦嗦地嘱咐道：“你最好动作快点，万一我还没做完这些事就冻死在里面了，我非得要你偿命不可！” “行。”寇珺道。 江言离收起电话，不悦地嘀咕着：“这小子，答应得倒是挺快。” 江言离背着寇珺的时候，总是这小子、混小子地称呼寇珺，真当着寇珺的面，却又不敢这么称呼了，总是用一双无辜中带着崇拜的眼神来淡化寇珺对他的敌意。 江言离站在门口，迟疑了下后，终究有些不敢闯进去。上一次贸然进入北辰街1号的场景还清晰地烙印在脑子里，那种在生死边沿挣扎的痛苦感仍旧撕扯着他的灵魂…… 但是，为了心爱的女人，这些都是可以豁出去的，对吧？江言离在心里如此问自己。 闭上眼，深呼吸，江言离直接冲了进去。 扎进北辰街1号，就像扎进一潭冰水里，空气有了可以明显感知到的阻力，周遭的温度冷得像这里刚下过一场大雪…… 江言离刚开始的脚步还挺快，几步就冲出去几十米，当他进入屋子后，动作就开始慢下来，脚下像有什么东西黏着他似的，让他每一步都变得极为艰难。 终于，江言离来到了厨房。 打开冰箱的那一刻，江言离要哭了！ 冰箱里堆满了各种吃的，看得他这个顿顿都饱餐过的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要是让简宁宁知道，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就有这么多好吃的，可她偏偏就是看不着、吃不到，会不会愤怒之下把寇珺剁了？ “热哪一盒好呢？”江言离又开始摇摆不定了，时间紧迫，索性一样热一点。 第64章 ：爱情没有先后 北辰街1号对江言离来说是炼狱，待的每一秒都是考验。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哆哆嗦嗦地把食物准备好了，并按着寇珺所说的，去书房连接电脑。 嘎吱—— 书房门推开，露出书房内景。 书房很大，让江言离恨得出血！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艰辛，他不知道走到电脑跟前后，还有没有力气打开电脑。 江言离正要走进书房，忽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错觉吧，怎么会有人来这鬼地方？ 可身后真的好像有人！ 江言离慢慢转动着脖子，他仿佛听到了脖子嘎吱的声响，像被冻僵的冰棍被人扭动时发出的声音，冬天里最常听见的冰碴子碎裂声。 “你……” 身后确实有人，当他看清这人的模样时，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谢谢啦。”简宁宁冲着他笑得天真无邪。 “你……”江言离想拽住简宁宁，奈何他被冻得行动不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简宁宁把他手上的饭盒抢走，并冲他做鬼脸。 “简——宁——宁——”江言离用尽全力喊出这三个字时，简宁宁已经从北辰街1号跑出去了。 江言离分明记得自己什么都没做，简宁宁是怎么出来的？和打开书房有关？不对啊，这书房开和关都不会影响其他任何东西。 江言离忽然想到简宁宁之前说的，她要抢占先机成为《D·P》的寄生者，然后和《D·P》一同毁灭。 不行，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简宁宁走上这条不归路。寇珺不是爱她吗？那他应该代替简宁宁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啊，让一个女人冲在前面算什么爷们儿？ 江言离忍着怒意，给寇珺打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寇珺显得很急切，“怎么这么久才打过来？” 江言离懒得解释，直说道：“宁宁跑出去了。” “不可能！”寇珺立即否定了江言离的说法。 “我骗你干嘛！”江言离气鼓鼓的。 电话那端的寇珺陷入了沉思，暗暗在心中揣度，莫非是江言离的闯入让北辰街1号布置的虚拟环境发生了动荡，从而给简宁宁留下了破绽？ “喂？喂？”江言离冲着电话喊了几声，见没人回应，气得想掐掉电话。 “你先去找宁宁，一定不要让她胡来。”寇珺嘱咐了一声后就挂断了手机。 江言离嚎叫起来：“我到是想追她啊，她跑那么快，我被困在这鬼地方想动一下都难。” 牢骚归牢骚，江言离挂断电话后还是努力往楼下走，试图追上简宁宁。 当江言离好不容易来到楼下时，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往前走了，下最后一步台阶时，身体一漾，整个人摔在地上。 “宁宁，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江言离咬紧牙关，靠着两只手臂作为支撑，一步步艰难地挪向北辰街1号的大门。 眼看江言离就要爬出门口得到解脱了，胸口却忽然一痛，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眼皮沉重，双眼无力的闭上。 闭眼的刹那，江言离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闯入了视线，但他眼皮太重了，还没来得及确认就晕了过去。 “江言离！你醒醒！” 一双纤长的手出现，握住江言离的手，把他往大门外拖去。 当江言离从大门里出来时，大门上浮现出一段诡异的波纹，像风吹过湖面引起的涟漪。 简宁宁把江言离安置在了墙角，打算就此离开。可看到江言离面色苍白，嘴角挂着血渍的样子，心有不忍。 简宁宁把从江言离手中抢来的热牛奶喂到了江言离的嘴里，又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见温度有所回升方才放心。 几分钟后，江言离终于有了动静，睫毛微微颤动，眼睛渐渐睁开了。 “你……”江言离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个字还是结结巴巴的一个“你”，一副被气得吐血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简宁宁见他醒了，也算踏实了，说道：“你在这儿好好呆着，我们后会有期。” 看着简宁宁古灵精怪的模样，想着这么活泼灵动的人会和《D·P》一同消失，江言离的眼睛里便布满了一层雾气。 看着江言离两眼含泪，简宁宁惊讶不已，说道：“你这是干嘛？我好端端地把你拖出来，你该不会是想碰瓷吧？” 江言离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盯着简宁宁，忽然深情起来：“你看到了，为了你，我愿意上刀山下油锅。” 简宁宁一听到这些就觉得头大，她捂着耳朵，同时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喜欢的是寇珺你又不是不知道？” “慢着！”简宁宁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你拖拖拉拉说这些，是想用缓兵之计对不对？” “不是的，你听我说。”江言离单手扶着身后的墙，慢慢从地上站起。 简宁宁点点头，“好，你说。” 简宁宁的手悄悄摁动了手机的录音键。 “我喜欢你，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只可能喜欢上你一个人。离开雪山后，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可你们却来了邾城，我们又见面了，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简宁宁微微点了下头，问：“那寇珺呢？” 江言离道：“寇珺把你关在这里三天都不给放饭，他怎么可能是真心喜欢你？宁宁，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简宁宁亮了亮手机，动了动手指，把录音发了出去。 “你……你做什么？”江言离目瞪口呆。 简宁宁嘴角含笑，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很好奇，如果寇珺知道有人趁着他不在，悄悄挖墙脚，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寇珺？这件事情如果被寇珺知道了那还得了？ 江言离想抢走简宁宁的手机，简宁宁轻轻松松后退一步便避开了江言离。 “宁宁，把手机给我好不好？”江言离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些好笑。 简宁宁收了手机，道：“发都发出去了，就算给你也没用。” 江言离急得面红耳赤，“宁宁，我是真的喜欢你！” 简宁宁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一句玩笑似的话：“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跟寇珺解释吧。” “宁宁……”简宁宁走远了，江言离的身影在孤单的街上孤单的角落，显得很失落。 为什么简宁宁不肯相信他的话？ 江言离还沉浸在悲伤中不可自拔时，手机铃声催命一般地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寇珺打来的。 寇珺！ 不能接！ 江言离的手僵硬、颤抖，手机一滑，掉在了地上。 即便掉在地上，那手机仍然没完没了地响着，吓得江言离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第65章 ：拔草是拔哪儿？ 第65章 ：拔草 北辰街1号对江言离来说是炼狱，但他却不得不在门口停留、等待。 寇珺对江言离来说是大魔王，不想见，不敢见，却又不得不在北辰街1号门口等他出现。 临近天黑的时候，寇珺终于出现了。 寇珺踏着朦胧夜色而来，身上布着一层冰霜冷意，看得江言离浑身一哆嗦。 江言离在心里提醒自己稳住，可双腿却不受控地发软。 “你……你来了？”江言离的嘴唇在发颤。 “走吧。”寇珺的语气没什么古怪，但江言离的心里却浮起不祥的预感。 “去……去哪儿？”江言离跟在寇珺身后，心里没底。 寇珺没作声，只是静默地往前走。 幽静的街道，刚被一场雨洗过的青石板，疲倦的路灯，空寂的皮鞋声，无一不挑动着江言离的内心。 寇珺在一家练剑馆门外停下，馆内还亮着灯，却没什么客人，只有老板和老板娘在小声商量着什么。 十分钟后，寇珺和江言离穿戴好了练剑的衣服。 一开始，江言离是拒绝的，可是，老板娘就想收了寇珺的贿赂似的，冷漠地强行把一套衣服给他套上，并递给他一把剑。 看着那把明晃晃的长剑，江言离咽了咽口水，手臂似有千钧之重。 老板娘才不管那么多，强行把剑塞到了江言离的手中，并同情和惋惜地拍了拍江言离的肩膀，嘱咐道：“保重。”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啊，什么意思？”江言离心慌意乱，老板娘却和老板眉来眼去，脸上的笑不怀好意，看得江言离浑身发毛。 寇珺穿戴整齐，双手握着剑柄，风度翩翩，有种独特的帅气。反观江言离，畏畏缩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让你三招。”寇珺道。 江言离心里不是滋味，这不是让不让招的问题，而是寇珺出招他必死无疑，他虽然只是《D·P》抛弃的劣质品，但也是有求生欲的啊！好死不如赖活着，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和寇珺比试。 江言离满脸无奈，劝道：“我们眼下当务之急是去找宁宁，万一她先找到李育玮和郭方怎么办？” “我自有打算。”寇珺声音带着几分笃定。 看来寇珺今天不达目的是不会甘心的。 江言离尽管万般不情愿却也只得把头套戴上，刚戴上他又取下，可怜兮兮地问寇珺：“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放弃比试？” 寇珺什么也没说，只是保持握剑的姿势，态度坚定。 江言离没得选，只能两剑。 寇珺原地不动，他说了，他要让江言离三招。 江言离很诧异，但也欣然接受，毕竟能动一下寇珺的机会不多，如果眼下不把握，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了。至于三招之后的情况，他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低吼一声，出剑。 劈刺—— 江言离的剑落在寇珺手臂上，他果然没躲，衣服破开，露出一长条血口，惊得躲在暗处看戏的老板和老板娘心惊胆战，暗暗在心里评价寇珺：这怕是个傻子吧？ 寇珺戴着头套，没人能看清他的脸，但从他稳如泰山的样子来看，他应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也对，他身经百战，多次从死亡线上奔回来，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尝到甜头的江言离心里有些亢奋，暗暗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招该攻击寇珺的什么地方。 江言离视线一点点向下，当他看到某些不该多看的地方时，眼里露出了光，但光芒瞬间熄灭。如果他真用剑尖点了那个位置，只怕无法活着走出练剑馆。 算了，给他一点教训就得了。 江言离想得还挺大度。 劈刺一声出剑，寇珺腰上的衣服破开一条口子，露出结实美好的肌肉，但也留下一条血口。 第三招……寇珺真想对着寇珺的脸刺去，如果不是这张脸迷得简宁宁神魂颠倒，也许他江言离还是有机会的！ 可是…… 如果真破了相，他会弄死我的吧？江言离不敢多想，迟疑间，只听劈刺一声，长剑点破了寇珺胸口处的衣服却并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纯粹是手误。 “好了，三招结束。”寇珺脱了头套。 江言离不服气，小怂小怂地反抗着：“第三招不算啊，第三招我根本没出手呢，是失误，失误。” “该我了。”寇珺根本不管他在说什么，手臂伸出，剑尖直指江言离。 哐当一声，江言离手一软，剑落在地上。 江言离隐约听见了耳后传来老板娘的声音：“完了完了，这小子要死在这儿了，你快去准备装尸体的袋子！对了，把火葬场的人也叫来。” 江言离气得吐血，老板，你们是黑店吧？处理死人这么顺手和淡定从容的吗？ “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宁宁估计现在已经到邾城了，我们也该去找她了，你说……对吧？”江言离步步后退，恨不得逃之夭夭。 寇珺手中的剑追来，劈刺一阵乱响—— 老板娘扑进老板的怀里，不敢抬头，老板用宽大的手掌遮住老板娘的眼睛…… 江言离早已趴在地上，身上衣服破烂不堪，大片皮肉露了出来，就连屁股也露出小半来。 老板娘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老板当即霸道把她的头摁回到自己怀里，并把她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江言离一步步往门外爬，模样十分凄惨。 就连纵横江湖无数年，见过不少暴力血腥的老板也忍不住摇摇头，叹息着：“太惨了。” 江言离瞪了他们一眼，暗暗在心里骂了句：“戏精。” 眼看寇珺朝自己走来，江言离不敢再怠慢，拼了命地往前爬。 背心位置传来一点刺痛的感觉，江言离立即僵在了原地，不敢再乱动。 江言离发愁地闭上了双眼，心如死灰，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缓了一阵后，江言离在剑尖之下慢慢转过身来，把手举过头顶，嚎哭着求饶：“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以后再也不打宁宁的主意了，再也不说喜欢她的话了。” 江言离表面上怂成渣，实际上却是一块滚刀肉，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不说喜欢，说爱总可以吧？” 反正也没人会用读心术。 江言离胆怯地睁开半只眼睛，说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是宁宁的诡计，她就是要用这种办法拖住你，好让你把注意力集中在拔出花花草草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以免干扰了她的计划。” 寇珺却说道：“当然有意义。而且，我把草拔干净了再去找她也不迟。” “拔……拔草？你真打算把我拔了？拔……拔哪儿？”江言离的脸憋得通红，羞得老板娘娇嗔地在老板的怀里磨来磨去。 寇珺对江言离已经无语了，老板和老板娘腐眼看人基的样子也让寇珺冷脸一红。 此时，江言离身上已多处受伤，这场战事再不停歇的话，自己的小命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 还好江言离早有准备，他趁着寇珺不注意，悄悄喂了一个血浆袋到嘴里。 噗——噗—— 血浆袋咬破后，满嘴怪味，江言离最受不了的就是怪味，脸色刷的一下白透了。 看着江言离口吐血浆的样子，老板和老板娘都愣在了原地。 “你怎么知道宁宁去了邾城？”寇珺并没有因为江言离吐血不止就放过他，继续追问。 见寇珺不再纠缠他对宁宁表白的事情，江言离如临大赦，一边喷着血，一边虚弱地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们之前不是说有个神秘人在邾城以算命师的身份活动吗？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的目标人物。” 江言离说完，脑袋一偏，“晕”了过去。 寇珺根本没有理会江言离，径直去了更衣室。 寇珺走后，江言离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思想松懈下来时，才注意到老板和老板娘仍然用一副看戏的姿态盯着他，还在小声讨论着他们三人的感情纠葛。 “看什么看，我早晚有一天要让你这店关门！” 老板娘一脸惊讶，“居然没死！” 江言离暗暗在心里骂人情冷暖、人心不古。 “还不赶快把我的衣服拿来！我说你这位老板娘，你怎么这么不知羞啊？要看看你自家男人去，往我身上瞧算怎么回事？”江言离双手抱胸。 第66章 ：绝对权力 邾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天空被乌云占据，雷电轰隆却并不下雨。 没人会在这种天气出门，所以，今日的邾城显得格外冷清。 一个戴着青色玻璃面具的人穿过无人的街道，披着雷电往前走。走了几步，他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阴沉的脸。 周遭无人，自然没人发现他什么时候消失的，什么时候一头黄毛的年轻人替代了他继续在街道上前行。 黄毛的视线中，是一座辉煌高大的建筑群落，拾阶而上，步步为营。 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替代了黄毛，踩着高跟鞋一步步靠近大楼。 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最终在第九层楼的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下了脚步，轻叩房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客套而疑惑的声音。 女人推门而入，可进门后出现在中年男人眼里的却是个身穿黑色衣服的老人，年龄在六十左右。头发被燃成青色，胡子也未见半点白，但松弛的皮肤却透露着真实年龄。 “你是？”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年男人疑惑地看着眼前陌生的老人。 老人即便不动声色也依旧透着一股阴森味道，尤其是那双眼睛，看得人心里不安。 中年男人所处的办公室很大，装潢大气，身后书架上摆放着几尊古董花瓶，价值不菲。 老人进门后，中年男人把手悄悄放在了隐藏在办公桌暗角的报警器上。 老人一眼就看穿了中年男人的心思，笑道：“看来费长官一点都不欢迎我，我进门之后非但不请我坐坐，反而要报警。” 老人坐到了一旁的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看着费长官。 费长官微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老人，他道：“没有人能在不预约的情况下闯入我的办公室，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这就不需要费长官操心了，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今天来找费长官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于《D·P》的秘密。” “《D·P》？”费长官的手指微颤了下，随后把手从警报器上收了回来。 费长官的反应让老人很满意。 “你是谁？”激动之下，费长官的声音透着古怪。 老人的手指从下巴边沿慢慢滑过，眼神里透着鹰眼一般古怪又犀利的光，字字玩味：“李育玮。” “李育玮是谁？”费长官站起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前倾着身体，有些激动道：“我不管你是李育玮还是王育玮，这里是我办公室，你没有预约就闯进来，和匪贼没什么两样。另外，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了关于《D·P》的事情，我都希望你打住。” 费长官字字有力：“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有必要提醒你，有些事你惹得起，有些事你惹不起！” 李育玮并不在意，道：“既然费长官也知道《D·P》的事，那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就变得容易多了。” “你想说什么？”费长官的眼睛仍旧打量着李育玮，在脑海里搜索这个李育玮究竟什么来路，为什么他的名字会有些耳熟，看他的样子却非常陌生。 费长官终于想起来了，有个染着黄毛的小伙子叫李育玮，在邾城以算命为行当生活。很多人都神话了李育玮的算命技术，把他奉为神祇。有些人不远千里来到邾城，并不为邾城的美景，而是想找李育玮算命。 对于这些算命卜卦的东西，费长官从来不相信，但邾城又有卜卦的氛围，所以他身为管理者只能合理管治，并没有限制得太严格。 什么时候黄毛小子变成这样子了？ 看来是遇到骗子了。 李育玮说道：“不要用如临大敌的样子来对待我，我确实是个骗子，算命的时候谎话连篇，但是，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如果你还想稳坐邾城长官的位置，还想得到《D·P》的力量，那就应该把我接下来说的话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想得到《D·P》。” 调查局的肖衽、肖书潘都因为《D·P》而丧生，他又怎么会承认自己想得到《D·P》。 李育玮道：“看你的样子，《D·P》的事已经传到诸位管理者的耳朵里了，而且，想得到它的人一定不少。只是，如果你们对《D·P》一无所知，又谈什么得到？” 费长官安静下来，重新坐到了位置上。 “你说吧。”费长官对李育玮的话产生了兴趣。 李育玮不急不缓，道：“既然你们知道了《D·P》，想必也清楚它是寇老爷子缔造的系统。最开始，寇老爷子只想弄个游戏出来，雏形都做好了，才发现游戏系统不按他的设定运转。察觉到不对劲的寇老爷子遣散了九名当时负责游戏代码的编译员。” “而我，就是其中之一。”李育玮这句话让费长官瞪大了眼。 “你……”费长官变得激动起来，一扫先前的冷漠，眼里的光炙热而殷勤。 “寇老爷子虽然看起来是死于寇珺的舅舅之手，可归根到底他死于自己缔造的《D·P》系统之手。死之前，寇老爷子把代码拆解，试图毁了整个《D·P》系统。却发现这些代码被附着了生命力，它们会自动组合，重又构成完整的《D·P》系统。” 李育玮说着说着感叹起来，“寇老爷子真是天才，他想到把代码嵌入我们的生命中，让我们九人一人用生命守护一旦代码。代码被取走，我们就会丢掉性命，所以我们九人拼死护着代码。” “你们都想得到《D·P》，却不知道怎么才能得到，所以，你们的野心在我看来真的很可笑。” 李育玮的嘲笑显然刺激到了费长官的自尊心，但他故作不在意地问：“那要怎样才能得到？” 费长官表现出了自己的野心，对李育玮来说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他已经沦为李育玮的棋子。 “第一步，取得所有分散的代码。第二步，让《D·P》复原。” “寇珺他们虽然知道《D·P》会升级，却不知道《D·P》之所以升级是为了让自己在残缺的状态下还能存活。当然，也会附带给我们这种身上含有代码的人增加一些特殊能力。” 费长官并不知道李育玮所说的特殊能力具体指的是什么，但应该和他轻松闯入他的办公室有关。 “至于第三步，则是让《D·P》寄生到自己身上，这样，《D·P》的能力就成了你的能力。你，就是这世界唯一的主宰。”李育玮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如果费长官不知道《D·P》确实存在，他一定会觉得眼前这个老头子疯了。 “你……你为什么不自己来？”费长官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D·P》意味着绝对的权力，没有人能拒绝绝对的权力。 李育玮阴森一笑，“费长官果然和那些小喽啰不一样，什么都能看穿。我当然想自己来，但你知道的，我的身上本来就有《D·P》代码，如果再让《D·P》寄生，我会提前进入物化状态。” 费长官不解，追问：“什么叫物化状态？” 李育玮道：“就是我会在代码的侵蚀下变成静物，和桌子、椅子、电冰箱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必须找人合作，费长官，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合作的话就尽快告诉我，我好寻找新的人选。” “我愿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个道理费长官还是懂的。 “只是，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费长官似有不安。 “你说。” “为什么首先想到的是我？”费长官很清楚，想得到《D·P》的人远不止他一人。 “因为这场伟大的‘祭礼’要在邾城举行。” 李育玮说完后，不顾费长官心中的诸多疑惑离开了办公室。 李育玮走后良久，费长官才回过神来，无奈地叹息：“那到底要我做些什么啊？” 费长官忽然打了个电话，把工作人员叫到了办公室。 “平时我怎么交代你们的？没有预约的人不能进入大楼，现在有人堂而皇之地进了我办公室，你们都没长眼睛吗？” 费长官的一通火气发得部下莫名其妙，但他们还是尽快打开了监控系统进行查看。 视频中显示，十分钟之前，有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走进了大楼。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财务的李秘书。 费长官之所以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已经是下班时间，李秘书应该已经回家很久了才对，怎么折返办公大楼。 这栋办公大楼只有费长官一人在办公室的内部腾了间卧室出来，只有他一人会时常加班到深夜。 部下给李秘书打电话后，李秘书却说自己根本没有来过办公楼，更没有打开过大门。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句句属实，李秘书还打开了视频，视频一侧清楚地显示着李秘书的定位是家里。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李秘书非常紧张。 “没什么。”说完，费长官便挂断了视频。 费长官和他的部下们继续查看着监控视频。 监控画面中，李秘书来到了费长官的办公室门口，推门而入，可进门的却是一个老头子。 看到这个画面，不少部下吓得说不出话来，就连费长官也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 哆嗦中，费长官意识过来，这就是李育玮说的“特殊能力”。 “你们先下去。”费长官明白过来后，便想一个人静静，他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其他人都很担心费长官的安危，毕竟这种情况太诡异了，根本没办法用常理解释。 可费长官却很固执，冷冰冰地命令道：“我叫你们下去你们就下去！” 部下们只好退下。 有人不放心，悄悄布置了更严密的防线，派人24小时监控着大楼。 第67章 ：满城风雨 寇珺和江言离在邾城徘徊了两天，都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简宁宁的线索。 邾城并不大，但也有几十万人口，一个人淹没其中，想要找到，如同大海捞针。 江言离总是不言不语地跟在寇珺身后，他不敢发表任何关于寻找简宁宁的意见，担心会让寇珺想起他对简宁宁表白的那些录音。 沉默是金，江言离一遍遍在心里提醒自己。 第三天，寇珺天刚亮就离开了酒店。 寇珺没叫江言离一起，江言离也不敢主动跟着。 寇珺到了酒店楼下，简单地吃过早饭后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讨厌从茫茫人群中寻找那一抹熟悉的影子，他讨厌寻找，讨厌等待，讨厌不确定。 街上人很多，由于附近不少楼房都是写字楼，所以往来穿梭的人中以上班族居多，他们行色匆匆，手上拿着刚买的咖啡。 也有女孩们交头接耳地闲聊着，趁着上班之前的片刻自由聊着昨晚从网上看来的八卦。 寇珺对他们的八卦不感兴趣，但他们偶然间提到的字母D或者P却触碰到了寇珺敏感的神经。 寇珺发现，从他身旁经过的不少人都在交谈中提到了字母D或者P，他不相信这是巧合，便跟了上去。 “有那么古怪吗？我们都是写程序的，怎么没听说过系统可以控制现实世界？” “可我昨晚听来的消息确实是这么说的，说《D·P》可以改变真实的人类。” “代码只是一种语言，就和汉字一样。你跟我说汉字能改变现实世界，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世界之大，也不是不可能。你想，古人怎么也不会相信现代人能造出电脑这些东西。” “别说古代了，就是上世界的人也不敢相信我们实现了无实物电子屏幕。” …… 听来的信息越多，寇珺的眉头就皱得越紧，什么时候《D·P》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是谁泄露了秘密？ 寇珺脚步匆忙，半个小时后，他进入了一栋大楼。 这栋大楼并非什么人都能进，里面住的是邾城的管理阶层，安保系统可谓森严。 当寇珺来到门口时，安保人员因为他没有预约卡，也没有特别的身份证明，所以将他拦住了。几秒钟之后，安保人员收到高层的指示，把寇珺请进了大楼中。 安保人员这一举动让寇珺明白了，《D·P》确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高层们都知道他是寇老爷子的儿子，他的主动出现让他们感到兴奋，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距离《D·P》又更近了一步。 寇珺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费长官的办公室。 “来来来，寇先生请坐。”费长官满脸堆笑。 寇珺坐下后不动声色地看着费长官，费长官却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寇珺来，“寇老爷子的孙子果然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如果寇老爷子还在世，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为你感到自豪。” 费长官的夸奖，寇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身为邾城的长官，应该以邾城百姓的安危为重，费长官现在还能坐在这儿和我调侃，其心胸之宽广令我佩服。”寇珺道。 “寇先生说笑了，邾城的老百姓生活得好好的。要知道我们邾城的旅游产业非常发达，本城人早就实现了财富自由。纵观整个国家，还没有哪座城市能做到我们这样吧？”费长官在上级那儿从来都是个邀功积极的主，这些冠冕堂皇的官方话他信手拈来。 寇珺浅浅一笑，道：“如果费长官觉得我今天是来兜圈子的，那就没意思了。” 费长官的眼珠微微一转，一道精光闪过，他警觉地摁动了控制门窗的遥控器，让办公室成为一处绝密之地。 “寇先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费长官的眼神里有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寇珺当然明白。只是，寇珺可能要让他失望了，因为寇珺不可能把《D·P》拿出来做筹码以换取费长官的合作。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费长官在我来之前不久见过一位身份很特殊的人。” 寇珺只字不提《D·P》的事，让费长官心里起了疑惑和戒备。 费长官脸色僵硬了下，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费长官坐回皮椅上，略带傲慢地看着寇珺，戏谑道：“莫非寇先生也深受我们邾城卜卦算命的文化，学起了玄学？” 寇珺仍旧只是淡然，道：“算命的事我不懂，也许费长官见的那位神秘人懂。” 不容费长官说什么，寇珺道：“邾城几十万百姓的生死安危不是儿戏，你是邾城长官，身上担子有多重不消旁人提及你也应该明白。如果你因为诱惑而置邾城百姓不顾，未免得不偿失。” 费长官面有不悦，冷漠道：“寇先生是在教我为人处世吗？” 寇珺道：“教字说不上，我只是想提醒你，而今邾城的所有角落几乎都在谈论关于《D·P》的事情。邾城人心惶惶，上面的人问起来，费长官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费长官怒了，道：“你别忘了，当初是你爷爷缔造了《D·P》！就算邾城的人要找个靶子，这个靶子也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我爷爷犯下的错，我会去纠正，而这也正是我眼下要做的事。你是邾城的长官，邾城出事你应当管理，如果再任由事态恶化下去，局面只会越来越难收拾。”寇珺字字有力。 费长官一挥手，道：“你说的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D·P》是何等机密的事情，邾城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费长官没有说谎，只有少数高层才知道《D·P》。普通老百姓估计从来没听过关于《D·P》的事，更不知道《D·P》正在悄悄干扰他们所处的现实世界。 寇珺问道：“难道费长官自上任以后就只在这办公室里活动吗？邾城的人到底有没有在议论《D·P》，你出去走走不就知道了？” 费长官当然知道人人议论《D·P》，后果会有多严重，立即拨了个电话出去，要秘术尽快查清楚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 打完电话后，费长官重又看向寇珺，迟疑了一阵后，问道：“对于《D·P》你打算怎么做？” 寇珺知道费长官想试探什么，他道：“《D·P》如果真的很容易被控制，我们寇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要试图操控未知的力量，因为它随时都有可能吞噬你。绝对的力量也意味着绝对的危险，任何试图触碰它的人都会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我爷爷当初是这样，我将来也会是这样。” 寇珺真心诚意的一番话确实让费长官陷入了沉思中，狂热的想法稍稍冷静了些，但也只是冷静了一点而已，毕竟这世上没几个人能经得起这种诱惑。 “我知道了，寇先生，如果你觉得我值得相信的话，还请你把简宁宁的行踪告诉我，我好派人保护她的安危。” 费长官想先抓住简宁宁，取得她身上的代码，再想办法获取其他代码。 寇珺笑了笑，说道：“费长官，如果你觉得我只得相信的话，就告诉我你之前见的那个神秘人究竟住在哪儿。” 费长官愣住了，没想到寇珺这么不好忽悠。 寇珺道：“你之前见的人叫李育玮，不要以为他给你画个饼就真的能给你带来好处。费长官年近半百，相信经历过不少风浪，跌跌撞撞、费尽心思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可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画下的一个饼就甘心情愿地屈身做别人的爪牙。” 费长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寇先生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对你提供李育玮的动向。不过我可能要让寇先生失望了，李育玮这个人神秘莫测，哪里是我这种普通人能捕捉动向的。”费长官油滑的样子让寇珺很不舒服。 寇珺起身，打算离开。走之前，他还是提醒费长官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不会等到别人上门来提醒的时候还不明白处境有多危险。我会在李育玮出现之后就立即想办法对他进行监控，掌握他的一言一行。邾城，是长官你的管辖地界。可是，就在你的地界上，仍然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地逃离你的视线。” “上一次，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你办公室里，下一次他是不是可以悄无声息地把枪指着你的脑袋？你有用的时候，是他的棋子，暂时安全。一旦他觉得你不如他意了，想杀了你，你是不是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寇珺摇摇头：“单是想想都觉得可怕，没想到费长官还这么坐得住。” 寇珺走到门口时，费长官忽然说道：“寇先生留步。” 寇珺没有回头，只是等着。 费长官说道：“说实话，我确实对这个李育玮不了解。而且这个人变化多端，一会儿是男人，一会儿是女人，我们就算在邾城布满监视器也没办法完全捕捉他的动态。” 寇珺道：“费长官，如果我是你，会想办法查一查散步《D·P》信息的源头在哪里。李育玮这个人找不到还说得过去，但如果连《D·P》信息是怎么泄露的，你都不知情的话，这个邾城长官未免有些失职了。” 寇珺走后，费长官嘴角扯动，面露嘲讽。 “寇珺啊寇珺，你当真以为我傻吗？我就要让你看看，究竟谁才是笑到最后的大赢家。” 两分钟后，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裙的女人踩着九公分高跟鞋走进了费长官的办公室。 女人眸眼清冷，透着不理俗世的高傲和冷漠。即便是在费长官面前她的脸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这样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女人却在费长官身边工作了十年之久，只因她做事干净利落，虽时常不近人情，却也非常有效率。 所以，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交给这个女人，费长官都会特别放心。 “冷雪，吩咐你去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费长官心事重重。 女人把平板电脑摆放在费长官跟前，上面是女人整理的资料。 “我们在跟踪李育玮的时候跟丢了，但我从其他人那儿搜集来了一些信息，这些信息表明李育玮会在三天后的下午四点钟到六点钟期间，于城中心广场进行宣讲。” 费长官皱眉，问：“所有公众场合的演讲都要在我们这里备案，我怎么不知道他要宣讲的事？” 冷雪说道：“这也正是李育玮霸道嚣张的地方，他通过地下渠道以及口口相传的方式把宣讲的事散播了出去，却并没有通过我们的渠道，也没有任何备案。” 费长官重重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骂道：“他这是吃定我不会抓他！” 冷雪道：“这个人如果不是有非常大的利用价值，我建议除掉。否则，后患无穷。” 费长官当然也想除掉这种人，但还不是时候，他道：“李育玮目中无人，比寇珺更甚！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但是现在是紧要关头，如果我们采取不当举措，让他放弃和我合作，转而去找别人合作，那我这一步棋就走得太心急太失败了。” 费长官看向冷雪，问道：“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冷雪面若冰霜，冷眸直视前方，有些空洞，丝毫没有女人应有的明亮。 “先稳定谣言，否则上级怪罪下来，费长官你担不起这个责任。只怕到时候《D·P》没有得到，就先被人踢出了局。”冷雪道。 费长官点点头，“没错，《D·P》是机密，不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样，我们先看看明日李育玮要搞些什么鬼，再出招。” 冷雪点头，冰冷的声音在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会尽快写好演讲稿，到时候你背熟，感情渲染一定要到位。” “知道了。”费长官的心并不在这些上，他还是太想得到《D·P》了。 只是，这场和李育玮的博弈，不知道最终谁才会是赢家。 和魔鬼做交易，谁又能有多自信？ 第68章 ：谁都想要颗棋子 寇珺回到酒店时，江言离已经起床了。 酒店房门响起嘟嘟刷卡声时，江言离浑身一激灵，本能地害怕起来。 寇珺走进房门后，他见寇珺脸色平常，并没有丝毫异样这才放心下来。 跟在寇珺身边的这些日子对江言离来说太煎熬了，他一万次在心里劝自己离开，可他的双腿又不受控。 到底在留恋什么！到底在等什么！ 江言离讨厌这样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受虐狂。 可当他看到寇珺为他带的早餐后，心里这种想法一扫而空。 寇珺刚从费长官的办公室离开，李育玮就把费长官堵在了办公室。 李育玮阴测测的样子让费长官感到窒息，李育玮诡异的变身让他感到可怕。 “你……” 费长官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努力让脸上堆着笑。 “李先生，你怎么来了？”费长官亲自给李育玮倒了一杯咖啡。 李育玮看着费长官殷勤的样子，心里十分满意，他要的就是一个听话的木偶。 费长官小心翼翼地充好了咖啡，李育玮却连看也没看一眼。费长官只得忍着尴尬，把咖啡放在一旁。 “你打算按寇珺的想法去做？”李育玮一开口便提到了寇珺两个字，让费长官的心里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看着费长官心慌意乱的样子，李育玮的老脸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 “费长官，如果你觉得你可以轻松自如地游走在我和寇珺之间那就太小看我们了。”李育玮把弄着手上戴的一枚古董琥珀戒指。琥珀里有一只蝴蝶，很美很显眼却也透着几分凄凉。 费长官脸色惨白，捧着咖啡杯的手一抖，咖啡洒落在了桌上。 “李先生，你这么说就真的是冤枉我了。说实话，虽然我对《D·P》了解得并不多，但也知道是寇珺的爷爷缔造了《D·P》这等害人的东西，还让李先生深受折磨。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和这样的人合作。” “再说了，寇珺是想毁了《D·P》，和我们的初衷不同，我又怎么可能背弃一个志同道合的盟友，转而去和寇珺那样的敌人合作呢？” 费长官努力解释着。 李育玮满意地点点头：“还算你聪明，把局势看得清清楚楚。” “李先生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吗？”费长官殷勤地问。 李育玮之所以忽然跑来，是因为他察觉到寇珺来找了费长官，为了避免计划生出变故，所以赶紧跑了过来。见费长官还在他的掌控中，终于放下心来。 要说有事找费长官，也确实有那么一件，李育玮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找到简宁宁。只有找到简宁宁，我才能得到她掌握的那些代码。” 费长官显得很为难，“邾城几十万人，要找这么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李育玮却道：“这是你的事，和我无关。既然要和我合作，既然想得到《D·P》的力量，就应该拿出点本事来。” 身处江湖多年，费长官又怎么会不知道游戏规则，他点点头，“我尽量吧。” 李育玮冷冰冰地说道：“我不是要你尽量，我是要你竭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好这件事。” “我知道了李先生。”费长官自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李育玮走到窗户旁，看着楼下忙碌的办公人员，说道：“你得尽量从这些人当中筛选出值得信任的人，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费长官。” “我知道了，李先生。” 堂堂一城长官，居然会对一个算命先生点头哈腰，这对高傲惯了的费长官来说是一件无比屈辱的事。 李育玮忽然转过身来，含笑地看着费长官，道：“费长官，你说我给你算一命怎么样？” 费长官愣在原地，迟迟回不过身来。 “费长官虽然身为邾城的长官，想必并不知道邾城的算命风气是怎么来的吧？” 不等费长官有任何回应，李育玮继续说道：“当初，我们九名编译者被遣散，各自谋求生路。当然，我们要去哪儿，能去哪儿并不是自己的选择，而是源于我们老师寇老爷子的设定。寇老爷子觉得邾城最美，所以把大多数人都安排在了邾城。” “寇老爷子死后，《D·P》就开始自我升级了，我们也渐渐发现了我们异于常人的能力。有人能控制铁，有人能控风，而那些没有异能的人，则是大脑中的记忆发生了变化，他们用崭新的身份活成了普通人的样子。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死。” “至于我的异能嘛，你也从监视系统中看到了，是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成另一个人。” “我在邾城生活的这些年可以说很开心，我变换着不同的身份去接近我喜欢的、讨厌的人。短短三年的时间，我把人性看得透彻明了。原来每个人都活在肮脏的欲望中，无一例外。” “当然，有人会说有例外，他就是例外，不过是因为诱惑不够大，欲望不够强而已。” 李育玮的眼里蒙上一层痛苦的忧郁，他侧着身，费长官看不见。 “人性是个好玩的东西，这么好玩的东西我当然要好好玩一玩了，所以我开始变成不同的人，变换着不同的身份去揭开那些我感兴趣的人的生活，然后伪装成算命师给他们卜一卦。” “说实话，他们惊讶的样子很有意思。我喜欢看他们眼里崇拜的光，那是朝拜者对神祇的敬畏，我喜欢那光……” 李育玮的话像呓语。 李育玮忽然看向费长官，道：“是我带起了邾城算命卜卦的风潮，但你确实很聪明，把这一股风带了起来，打造出了邾城的名片，也给邾城穿上了一层神秘的纱衣。” 李育玮笑着摇摇头：“不过你这个长官确实有点失败，像我这种改变了邾城轨迹的人，你居然到现在才碰上面。你说，如果我不是只算算命，而是想取代你的位置，又或者说想毁了整个邾城，你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李育玮的话和寇珺的话很相似，让费长官心中一紧。 “所以啊，你以后还真的多动动脑子。不过你放心，既然我已经决定用你了自然不会让你吃亏。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前提是你要全面配合。” 费长官点头哈腰道：“是，我以后会全力配合。李先生交给我的事情我也会做到尽善尽美。” 李育玮道：“我还是给你算一命吧，免费赠送。” “你无法控制邾城的人讨论《D·P》，你的演讲会以失败收场。明天晚上，你会接到上面的电话，责备你为什么没有控制好言论。然后，别的城市也会开始讨论《D·P》。关于《D·P》的种种，都会被好奇者挖掘出来。” “费长官管理了这么多年的邾城，应该很清楚这座人口几十万的城市里藏着多少编译高手，尤其是那些好奇心非常重的年轻人，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对这世界的好奇心，就像没人能阻碍他们成长。” 费长官慌了，急忙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看着办咯。”李育玮耸耸肩，似乎并不关心这个问题。 李育玮走后，穿着黑色包裙，性感又冷漠的冷雪走了进来。 冷雪一走进来便说道：“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只怕上面怪罪下来会承担不住后果。李先生之所以选择和您合作，无非是看上您现在这个位置，可如果你失去了这个位置，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 冷雪总结道：“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先控制事态，不让其恶化。” 费长官听得脑袋都大了，怒火冲上来，他冲着冷雪咆哮了起来：“那你倒是去安排啊。” “是。”冷雪的声音依旧平静而冷漠。 这么多年了，一直是这样，不管费长官和旁人的情绪如何变化，冷雪都不会改变自己对人对事的态度。 总之，从没有人见过她情绪有丝毫波动，也没人见过她皱眉，更没人见她笑过。 她是活生生的人，却像个机器人。 费长官不在乎这些，只要她能把事情做好就够了。 第69章 ：傀儡的恐惧 短短几日之内，整个邾城笼罩在《D·P》的阴影之下，随便一个街角都能看到三五成群讨论《D·P》有关的话题。 最初的猎奇专为恐慌，甚至有网友通过种种传言，通过动画视频演绎的方式把《D·P》详细解说了一遍。 不解说还好，大家只觉得神秘伟大，并不会觉得与自己切身相关。当他们通过种种解说视频得知《D·P》正在影响着他们的生活，他们接触的人很有可能就是《D·P》的傀儡时，内心的恐惧像恶魔一样折磨着他们。 原本邾城人引以为傲的算命术，在这个特殊时期被人视为禁术。一时间没人敢大张旗鼓地为人算命，曾经以算命谋生的一些人也不敢再说自己是算命师。 短短几日而已，原本繁华的邾城变得格外冷清，不少游客想尽办法逃出邾城。原本打算来邾城旅游的人们也及时取消了航班。 总之，《D·P》的流言一传出，人们就恨不得逃离这座城市。 流言传到最后变成了：《D·P》已经控制了邾城。 邾城，成了一座孤城。 邾城西北的一座临海别墅内，恢复了黄毛模样的李育玮躺在沙发椅上，双眼空洞失神，似乎在想着什么。 眼下的局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 “看来我真的低估了这些吃瓜群众的力量，才几天的时间，他们就把《D·P》解说了个透彻，把谣言散步得满世界都是。” 李育玮从沙发上起身，沿着深入海里的一座木桥慢慢地走向海面。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控。” 李育玮忽然想到一招应对的策略。 李育玮拿出了他即将要用的演讲稿，在上面做了些修改。忽然，电话铃声响起。 “什么事？”李育玮显得很不耐烦。 电话中传来费长官的声音，费长官很是发愁，说道：“你怎么能把《D·P》的事情散播得到处都是，你看看，才短短几天而已，邾城变成什么样子了？” “做大事，总要有所牺牲。”李育玮并没有把费长官当回事。 费长官急切道：“我可以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但是李育玮，你不能把我当靶子使啊。” “你害怕什么？”李育玮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有些不高兴，“你害怕失去你长官的位置？真是好笑，等你有了《D·P》的力量后，你根本不会把邾城长官的位置放在眼里。不过，既然你这么在意，我也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你长官的位置丢不了。” “你不要再安慰我了，现在局势发展成什么样子你心里很清楚。”费长官道。 李育玮揉了揉眉心，不耐烦地说道：“你到底在紧张什么？费长官，《D·P》不是你编译出来的，消息也不是你散布的，你害怕什么？” “这件事情先不要慌，把它推到寇珺的身上不就好了吗？”李育玮说完这句话后果断地挂了电话，挂完电话后，似不解气，骂了句废物。 李育玮挂完电话后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去演讲了。 李育玮把演讲安排在了市中心，一个人流里最集中的地方。 李育玮的演讲吸引来了很多人，其中也包括江言离和寇珺。 李育玮今天扮的是个老程序员，额头上沟壑纵深，拿着演讲稿的手臂迎风颤抖，一副身体不好却仍然要为解救人们于水火中的样子。这种形象确实很让人安心和踏实，至少人们愿意相信从他这样的人嘴里说出的话是可靠的。 最近，邾城有太多类似这样的演讲了，大家无一例外地都在声讨缔造《D·P》的人——寇老爷子。 市中心广场本不是演讲的地方，至少其他城市没有这种先例，但邾城很特殊，邾城有演讲这一文化氛围。市中心一人高的圆台被当成演说家们的演讲台，旁边几家茶餐厅则是最理想的听演讲位置。 当然，坐茶餐厅里的人大多抱的是事不关己的态度，真正关心演讲内容的人会更喜欢站在高台下，和演讲者一起挥洒热情。坐在茶餐厅里面，更有一种看戏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和我无关。 李育玮正打算沿着阶梯走到高台上时，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寇珺。 虽然他总觉得和寇珺这场角逐，赢家必然是自己，可在看到寇珺时，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发紧。 “最近那么多人弄演讲，他又怎么能看出我就是李育玮？”李育玮对自己的伪装术向来很自信。 李育玮走向高台正中央，对台下的听众鞠了一躬。 在这敏感时期，所有关于《D·P》的声音都会被人们密切关注。 李育玮用余光悄悄打量了一眼寇珺，同时清了清嗓子，说道：“辛苦大家了，我不善于演讲，所以就简单说点我自己的看法。” “我是一名从事编译工作46年的老程序员，代码究竟有多大的力量，我也曾持怀疑态度。可是，眼下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D·P》确实是一个超乎我们想象的系统，也许我们身边就有被《D·P》控制的傀儡，正悄无声息地策划着阴谋。” 台下一片骚动。 “我经过细致的对比研究发现，《D·P》的代码并非源自正常人之手。” 李育玮这句话再次引起台下人的恐慌，他们心里一直都有个疑问，普通写出来的代码怎么可能会有干扰现实世界的力量。 “写代码这个人借助了某些神秘力量，这股神秘力量是否和外星有关，我暂时还没有证据证明。但我可以告诉大家的事，对《D·P》一定不要轻视，也不要觉得它和我们无关。” “接下来我会播放几段珍贵的视频，它能让我们看到《D·P》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 再丰富的词汇都不如视频来得直观！ 坐在茶餐厅里的寇珺也很想知道李育玮究竟要播放什么内容，当他看到视频中出现了秦漠的身影时，眉头为之一皱。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寇珺并不能完全确定即将要演讲的人是李育玮，毕竟他变化多端，十分狡猾。如果他有心要和寇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寇珺就算把整个邾城翻个底朝天也不一定能把他揪出来。 可是，在看到这视频时，寇珺已经非常确信站在高台上那自称与代码打了46年交道的老人就是李育玮。 “他怎么知道秦漠的事？”江言离凑了过来，一脸疑惑。 寇珺说道：“有可能是别人给他的。这三年来，我跟踪秦漠的时候非常谨慎，不可能被人偷拍。” 江言离被寇珺绕晕了，“你都说了不可能有人偷拍，怎么还说是别人给他的视频？” 寇珺道：“是我舅舅。” “更准确地说是Ω，Ω通过电脑和《D·P》代码，捕获了秦漠的所有行为轨迹。所以我猜测，这些视频应该是Ω拍摄下来的。” 寇珺的眼睛盯着视频，视频上，秦漠慌乱逃跑，从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青年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虫，他的编译书被小孩扔在垃圾堆里，住的房间脏乱不堪…… 视频没什么特别，但视频旁边配的小字却很有震慑力：操控《D·P》代码，便能无影跟踪他人。 秦漠猝死的画面触动了不少人的内心，视频立即被分为两栏，一侧仍旧播放秦漠的死亡画面，另一侧则播放着秦漠生前所做的日记。 那日记是伪造的，其目的就是控诉《D·P》的危害和惨无人道。 第二个视频中的主角是秦鈡，懵懂学生，惨被人困在虚拟环境中，最终溺死。 视频配字：《D·P》代码可在现实中构建出虚拟空间，重生出一个强大的宇宙。 高台之下，人们都很安静，眉头紧皱，眼神中有畏惧也有愤恨。 看着视频上一个又一个生生不息、强大诡谲的虚拟环境，所有人都紧握起了拳头。 远处响起了警报声，这场没有经过备案的演讲必须终止。 站在高台上的李育玮一眼就看到了齐齐奔来的十数辆警车，但他并不慌张，说道：“最近大家都在讨论《D·P》，却不知道《D·P》是由一个姓寇的老教授创造出来的。老教授死后，他的孙子还在继续使用《D·P》，所以才有了视频中这些惨案。” “这个人叫寇珺，现在就隐藏在邾城。我不知道寇珺要做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他不怀好意！大家一定要小心！” 在办公室监控着李育玮言行的费长官深为头痛，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埋怨：“这个疯子到底要做什么？” 一旁的冷雪道：“不管他做什么，只要不牵连到费长官就行。” 冷雪话音刚落，视频中就传来李育玮歇斯底里的呐喊：“邾城长官眼睁睁地看着寇珺这样危险的人物在我们身边穿梭，却不加理会，这是对邪恶力量的纵容！” “混账！”费长官狠狠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 冷雪不动声色，说道：“和魔鬼做交易，最后只会被魔鬼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费长官忍着怒火，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在他找到简宁宁，得到部分代码之前，我们先晾着他。” 第70章 ：被自己蠢死 冷雪看着视频的眼睛微眯起来，一道凶光从眼中闪现。 视频中，李育玮匆匆跑下了高台，混入了人群中。 茶餐厅里的寇珺起身追了下去，他和江言离各选了一个方向，打算将李育玮围堵在角落中。 李育玮料定寇珺会追他，因此一下高台便加快了脚步，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拐入了一条巷子。 江言离刚好看到李育玮拐入巷口的身影，紧跟了上去。 回头看了一眼江言离，李育玮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接着拐入了旁边狭窄的林荫道。 江言离一进入林荫道，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寇珺。 “你没看到他吗？他刚拐进这里！”江言离喘着粗气说。 寇珺摇头，“没看见。” “继续追。”江言离继续奔跑，也许是抓捕李育玮的心思太急切，江言离如箭一般飞射了出去，把寇珺丢在了脑后。 跑了一阵后，江言离忽然慢下了步子。 不对，寇珺身手好，被甩在后面的应该是他江言离才对！ 遭了！ 江言离意识到自己被精于变身的李育玮骗了！ 回头看去，李育玮站在巷子口，冲着他阴冷嘲笑。 “给我站住！”江言离又追了上去。 当江言离追出去后，发现李育玮又变成了一头黄毛的样子。 黄毛站在马路中间，阴森的眼睛紧盯着追上了的寇珺。 江言离在原地喘息了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同时看到黄毛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简宁宁！ “宁宁……”江言离想跟简宁宁打个招呼，可一想到之前的事差点让寇珺把他给打死，举到半空的手只好收了回来。 三人几乎同时朝着黄毛李育玮围了过去，再距离李育玮只有两米不到的距离时方才停下。 李育玮故作无辜，说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围着我干什么？” 江言离一想到之前被寇珺暴揍的事情就觉得窝囊，恨不能找个地方发泄，没想到李育玮这么欠揍，都被抓个现行了还嘴硬。江言离也懒得和他讲道理，轮着拳头就砸在了李育玮的脸上。 李育玮捂着脸，瞪着江言离：“你做什么？” “看不懂吗？我在请你吃人肉馒头！”江言离尝到了报复的快意，抱着李育玮就是一通狂揍。 打了不知道多少下，江言离才终于舒坦地松了手。 “你看看你，除了会变身其他什么也不会，还敢在这儿装大尾巴狼。” 江言离嘚瑟地甩了甩手臂，大有一副打累了的架势。 李育玮从地上站起，身上却并没有伤痕，他仍旧用那双阴冷的眼睛盯着江言离，看得江言离目瞪口呆。 李育玮嘴角扯动，低语：“你这样的废物，不值得我多费口舌。” “废……我看你是没挨够是吧？”江言离亮出拳头，又要冲上去揍他一顿，寇珺递给江言离一个眼神，江言离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收了手。 见江言离收手，李育玮脸上的笑更得意了，道：“《D·P》对我有保护，你那点儿拳脚根本伤不了我。” “你别太嚣张啊我跟你说，我的拳脚伤不了你，但我拿刀拿枪总能干死你吧？”江言离被气得披上一身痞性。 寇珺和简宁宁几乎同时向李育玮逼近。 李育玮在看向简宁宁时，眼神里蒙上一层畏惧之色。 简宁宁说道：“我在南门的干扰和影响下，失去意识，收取了其他人身上的代码，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如果你执意要搅浑水，我也不会客气。” 李育玮则道：“一直以来我都畏惧南门的力量，没想到你借用肖真的手就让南门陷入封印之中。所以，我得谢谢你，帮我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简宁宁冷然道：“果然，最沉得住气的人，心里的算计最深。秦鈡他们出事的时候，你连个人影都没露，如果不是我从寇老爷子的电脑里发现名单，也许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谁。” 李育玮低头看着简宁宁，目露凶光，“所以你是打算站在寇珺那边？” 简宁宁侧过头看了一眼寇珺，重逢后，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向他。 四目相对，心猛的收缩，很痛。 “我自有打算。”简宁宁构建出一个虚拟世界，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她可以悄无声息地取走李育玮身上的代码。 李育玮最怕的就是简宁宁这一招，他急切道：“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你吗？在来之前我就预料到你们会出现，所以我提前安排了人手。” “一旦我出了事，所有人都会把矛头指向你们，到时候你们不仅没办法搜集郭方身上的密码，也无法活着离开邾城。” 李育玮说的不是诓人的谎话，寇珺扫视了一眼四周，这里确实布满了监视器。 简宁宁不得不先撤销虚拟空间。 “还别说，看着你吃瘪的样子心里挺痛快的，至少这证明了我可以有足够的智力和实力与你角逐。” 李育玮看向寇珺，目露得意，道：“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找个地方躲起来。你看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寇老爷子就是罪魁祸首，你寇珺是寇老爷子的孙子，当然要代替你爷爷承担这份罪过。” 寇珺迎着李育玮的目光，字字有力道：“我爷爷犯下的错，我自会替他收场。但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利用我爷爷犯下的过错来实施阴谋诡计。” 李育玮摊摊手，一脸的不在意：“利用又怎么样？谁在乎？” 李育玮忽然眼中敛光，阴测测地说道：“现在所有人都把你当罪魁祸首，你一露面，引起公愤事小，丢命事大。你真的想好在这种地方挑衅我的后果了吗？” 李育玮以为他的话会吓得寇珺畏首畏尾，却不料寇珺仍旧不动声色，说道：“《D·P》的消息你已经散步出去了，对于我，你也没少介绍，事已至此，你觉得我还会怕吗？” 寇珺的手上多了一把匕首，匕首锐利的尖端点在李育玮的胸口处，寇珺道：“你确实能经受得住普通人的拳脚，但刀子的味道你一定没尝过。” 李育玮只觉正片胸口透着一股寒意，顿时慌了神，他没想到在比狠方面，寇珺根本不怕。 “你不要冲动！”李育玮终于明白，自以为是地走的这一步棋有多烂。他原本只是想耍一耍寇珺，就像在巷子里耍江言离那样。却不料简宁宁同时出现，堵住他的去路。 面对完全被动的局面，李育玮的脑子一片空白。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只能对不起了。”寇珺声音低沉。 “你要做什么？”李育玮慌了。 匕首刺进了李育玮的胸口！ 几乎同时，李育玮的手上凝出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噗呲一声，匕首刺进了江言离的腹部。 “你……” 所有的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江言离捂着伤口，委屈又气氛，他只是距离李育玮近了点，怎么就被他当成靶子捅了一刀。 江言离的伤口并没有血流出，可他整个人却闪烁不定，仿佛有湛蓝色的代码影子闪烁。 李育玮忍着痛，发狠道：“江言离可不是什么傀儡，他的生命比傀儡脆弱多了，你们后退，不然我要他死在你们眼前！” 寇珺和简宁宁只得后退！ 江言离的身体虚弱地往下坠，李育玮则搂着他步步撤退。 受伤后的江言离被李育玮轻而易举地拖走了，就像他根本就没什么重量一样。就连江言离自己都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 李育玮每走一步，都会留下刺目的血渍。 “你……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江言离虚弱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李育玮懒得理会他，把他拖到了拐角的一面断墙后。 简宁宁担心江言离的安危，冲动地要追上前去，寇珺却道：“李育玮受伤不轻，走不了多远。” 寇珺沉思了下后，又道：“他明知走不了多远却还强行带走了江言离，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简宁宁不淡定了，说道：“我们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吧。” “我知道了。”寇珺忽然惊觉。 简宁宁不明白寇珺什么意思，但寇珺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拉着他追想李育玮。 “李育玮劫走江言离，很有可能是想变成江言离的样子拖延时间。”寇珺道。 简宁宁还是不明白，“他受伤了，再拖延下去也只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不，他和普通人不一样。《D·P》的代码对他们有一定的保护，所以刚才那那一刀并不能要他的命。他在等人来救，而且这个人一定是有一定实力的。”寇珺眉头紧锁，关于来救李育玮的人，他有所猜想，却不能肯定。 简宁宁说出了寇珺的猜想：“你是说郭方很有可能出现？” 寇珺点了点头，道：“这九个人当中，只有郭方和李育玮两个人隐藏得最深，看着其他人的代码相继被取走，他们俩很有可能已经结成同盟。李育玮这次受伤，郭方不可能坐视不理。”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断墙之后。 可是，断墙后却没人。 第71章 ：识破 但凡李育玮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或浓或淡的血渍，所以并不难找。 简宁宁和寇珺循着血渍绕过断墙，拐入一家无人的旧物里，在旧屋的书房找到了两人。 人是两人没错，可不再是江言离和李育玮，而是江言离和江言离。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坐在屋子里，背对着门口，侧脸一模一样，就连伤口的位置也变成一模一样。 简宁宁倒吸了一口寒气，侧头看向寇珺。 寇珺走上前，看了看奄奄一息的二人，说道：“你没有必要装下去，就算郭方要来救你，也需要一些时间。在此之前，我完全可以找出你！” 寇珺对一旁的简宁宁道：“准备收取代码。” 简宁宁点头。 寇珺把手搭在了其中一个“江言离”的手臂上，迟迟不肯放开。 握住“江言离”手臂的那一刻，寇珺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另一侧真正的江言离一脸疑惑地看着寇珺和简宁宁，暗暗在心里祈祷，这两人可千万不要自信过头，把假的当成真的，然后再把他这个真的除掉。 他的求生欲一如既往的强！ 见寇珺握着假的“江言离”，脸上带着随和的笑意，真的江言离慌神了，努力轻咳了一声。 只是细微的动作，却险些要了他的命，他的身体更透明了，代码符号流转的样子也更清晰。 他努力想活成一个人的样子，到头来还是一堆冷冰冰的代码，就连和这个世界告别，也是以一堆代码的样子。想想，心里还挺难过的。如果寇珺真把他认错了，那就更难过了。 江言离忽然觉得人生好艰难。 简宁宁不知道寇珺是用什么数据在分析真假江言离，不过她相信他的判断。 一旁的真江言离看着简宁宁对寇珺盲目崇拜的样子，心里十分难过。好歹我也爱过你一场，你就对我那么不在意吗？连真的假的都分不出？ 就算你不在意我，不知道真正的我有哪些细微的特征，那可不可以用一下你的扫描和分析能力？生死关头啊，怎么不用上？ 江言离在心里咆哮着，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算了，栽你们手上就栽你们手上吧，反正《D·P》恢复、刷新后，我也会消失。 江言离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耳边却传来寇珺的声音，寇珺对那假扮江言离的李育玮说道：“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连江言离有什么特征都不知道就开始假扮。” 听到寇珺这句话，真江言离立即睁开了双眼，内心激动异常，痛哭流涕地在心里感慨：一眼认出我来的居然是我的情敌！ 嘎吱一声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清晰，假江言离痛苦得哀嚎一声，原来他手臂被寇珺一掌折断。哐当一声，手上的匕首落在地板上。 “不要总是想着使阴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阴招没用。”寇珺说完看了一眼简宁宁。 简宁宁会意，微点头，开始构建虚拟空间。 书房窗户口闪过一道暗影，简宁宁和寇珺都警觉地看了过去。 哐一声，门窗破开，一个暗红身影如风一般飘进。待那身影落下，假江言离已被她拽在手中。 寇珺上前阻拦，那暗红身影却分出一化身，完全遮挡了寇珺的视线，和寇珺打作一团。 简宁宁试图构建虚拟环境来困住二人，可那两人消失得太快，虚拟环境才刚构建一小半，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简宁宁只得用虚拟环境困住留下了的暗红身影。 当暗红身影被困在虚拟环境后，她果然被限制了行动，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像忽然被凝固了一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对！”简宁宁低语。 “怎么了？”寇珺也觉得这个女人很奇怪。 简宁宁道：“刚才破窗而入的人分明只有一个，怎么后来变成了两个？另外，这个人根本不像人，更像……” 简宁宁找不到词形容，但她快速把刚才发生过的一切，用回放的形式播放在了水色屏幕上。 “你是说化身？”寇珺把先前的画面回想了一遍。 此时，视频上出现了暗红身影闯入房间的画面，简宁宁把画面定格在了暗红身影由一变二的时刻。 看到这画面，简宁宁激动道：“对！看来这就是郭方无异了，她的异能是分身。” 简宁宁收了屏幕，恰好看到虚拟空间中的人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什么也不剩下。 “《D·P》的力量确实太可怕了，如果野心勃勃的人拥有了它，真不知道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简宁宁撤去了虚拟空间。 正转身时，无意间看到寇珺的手腕处有一条指长的血痕，像是匕首划过的。 “你受伤了。”简宁宁心疼地拉过寇珺的手。 看着简宁宁紧张的样子，寇珺的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 “笑什么笑，你受伤了。”简宁宁拿过桌子上的纸巾为寇珺清理血渍。 一旁的江言离险些喷血而亡，真正受伤的人是我啊！我快死了啊！寇珺手上那点伤口根本不会出事好吗？ 没人理他，他只能绝望地沉默着，毕竟——说话也需要耗费力气。 *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海鸥从海空掠过，阳光不烈，恰到好处。 但临海的别墅内却透着一股阴森，和外面的明媚判若两个世界。 一个暗红的身影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躺在沙发上要死不活的李育玮。 “这就是你贸然挑衅他们的下场。”女人的嘴唇涂着冷艳性感的果酱色，一抬眼，一蹙眉都是万种风情。 李育玮忍着痛苦，看了看女人那张媚到骨子里、冷到骨子里的脸，笑了笑，说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这次出招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让我们看清了他们的实力嘛。” “不是我们，是你自己。”女人提醒着他。 “我说郭方，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吧？这么多年了，我们俩也算相依为命熬过来的吧？你怎么还是这么冷冰冰地对我？你要是把我也给气走了，这世上可就没人陪你守着代码了。毕竟，现在只剩下我和你是同类人了。”李育玮盯着郭方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可惜，这个女人的眼睛太冷太冷了，冷到容不下任何人的影子。 郭方美目冰冷地看着躺在沙发上要死不活的李育玮，通常情况下，李育玮会用黄毛的身份出现，可在郭方面前，李育玮会以一个梳着大背头的帅气男人的面容出现。 这是一张明星的脸，五年前的一个傍晚，他们从寇老爷子的研究所离开时，刚好在路边看到这个男明星的宣传海报。 冷若冰霜的郭方居然看了那海报很久，她喜欢那张脸。 当李育玮得知自己可以变换成任何模样后，欣喜异常，第一个变得就是这个明星的样子。 一模一样，除了眼神和气质。 郭方总是说，有些东西是变不来的，李育玮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他已经在尽量靠近了。 但不管怎么说，自从李育玮披上这张脸后，郭方确实更愿意和他说话了，至少不会绕着他走了。 郭方道：“我和你并不是同类人。” “我是什么人？”李育玮问。 “你是被欲望淹没的人，你的野心太强，和我不同。”郭方一点情面也不给。 李育玮苦涩一笑，道：“你说的没错，我是有野心。” 李育玮挣扎着坐起来，为了完成这一简单的动作，他几乎拼尽了全力，但为了不在喜欢的女人面前露出狼狈的样子，他强忍着痛感。 坐好后，李育玮眼神笃定道：“郭方，你扪心自问，难道你就没有欲望吗？” “也许你会说，你不想得到掌控世界的权力，也对掌控他人命运毫无兴趣。可是，你就不想摆脱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我们现在看起来是挺占《D·P》便宜的，因为《D·P》，我们拥有了一些异能。可是，我们都很清楚，这不是长远之计，再这么下去的话，我们会被《D·P》吞噬，会变成冷冰冰的物体。” “郭方，我不想看到你变成冰冷物体的样子，我想你用人的身份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李育玮的眼里有了泪水，“你这样美的人，不应该被毁灭。” 郭方无话可说。 嘟嘟嘟，李育玮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是费长官打过来的。 李育玮知道费长官想抱怨什么，接通电话后，他把电话放到了很远的位置。 “李先生，你把我拉去做靶子干什么？你知道我们现在收到了多少投诉吗？电话都快打爆了！半个邾城的人都聚集在我们办公大楼外，想要我给个说法。”费长官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通。 李育玮却说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把火苗往寇珺身上引就对了，你怎么这么笨！” 一激动，伤口崩裂，李育玮疼得倒吸一口寒气。 听出不对劲的费长官惊问道：“你怎么了？” 李育玮却直接挂了电话。 费长官的办公室内，费长官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办。 冷雪站在窗户旁，正透过百叶窗的褶子看外面的情况。 费长官挂断电话后，冷雪收回了手，转过身来，冷冰冰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了起来：“他受伤了，而且很严重。” 费长官看着冷雪，字字愠怒：“我现在该怎么办？” 冷雪淡然，道：“他已经告诉你了，把火苗往寇珺身上引。现在除了这个办法已经没有别的途径可走了。” 费长官冲着冷雪咆哮起来：“那还不快去布置！” 冷雪不动声色，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甚至都没有多看费长官一眼，似乎费长官并没有冲 她咆哮一样，只是安安静静地离开了办公室。 第72章 ：祭礼和祭品 李育玮和费长官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所有的火力全都指向寇珺，整个邾城的人都在等着寇珺出现。 他们等待着，守候着，只要寇珺使用这个城市的电子系统，他的身份和位置就会暴露。 寇珺并没有刻意避讳出行。 简宁宁曾问他，你不害怕现在这局势吗？ 寇珺却道，如果什么事都能因为害怕就得到解决的话，他会这么做。可是，现实告诉他，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早在他爷爷缔造出《D·P》系统时，就注定他们寇家要为这个系统做出牺牲。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的”。 寇珺把自己当成了《D·P》的祭礼，当成了阻止山洪暴发的堤坝，简宁宁却并不会真的让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寇老爷子是寇老爷子，他做错的事和寇珺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非要牺牲一个人才能成全一份安宁，她宁可这个人是自己。 寇珺这一次并没有请求简宁宁不要再单枪匹马地行动，而是有理有条地处理着眼下的事情。 寇珺越是这样，简宁宁心里就越是不安。 简宁宁变得安分了很多，这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让寇珺心里好受了些。 他需要的并不是简宁宁不顾一切地为他而战，他要的，只是她站在她身边，在关键的时候被他保护。 江言离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只能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外黄叶飘落。 寇珺打算先照顾好江言离再做打算。 寇珺买了些吃的回来，三人简单地吃过后，寇珺走进了卧室。 寇珺在卧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简宁宁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便借着给他冲咖啡的机会去看看。 寇珺在电脑面前坐着，电脑屏幕上是一些复杂的代码。 简宁宁把咖啡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好奇地问：“你不是没学过编译吗？怎么看得懂这些代码？” 寇珺说道：“我不精通编译，但会一些基础。” 简宁宁看了看，才发现寇珺现在看的是一份用代码做隐藏的笔记。 换句话说，这份文档，用代码的虚壳隐藏了真正的笔记内容，和摩斯密码的意思相似。 “这……真的是基础？”简宁宁虽然看懂了这是一份用代码做密码的笔记，可是她还是看得一头雾水。 简宁宁身为程序员的时候，就是公司的骨干，任何bug只要到了她的手里，只有修复时间长短的问题，没有修复不了的。 当然，很多bug本身就是简宁宁写的。 被安排到寇珺身边后，简宁宁因为异能的加持，没有任何普通人能够在编译能力方面超越她。 但——她确实看不懂寇珺正在翻看的这些代码是什么意思。 寇珺点点头，说道：“我爷爷并没有让我接触代码，只有在他病危的那段日子，告诉了我一些和编译有关的东西。” 寇珺指着电脑上的代码为简宁宁作着讲解，她能听懂，而且很快就领悟了规则。 寇珺解读时神态认真的样子有种特别的帅气，简宁宁看得有些呆了。 其实，寇珺解读到一半的时候，简宁宁已经完全领悟了代码算法，可她还是保持着认真“听课”的姿态。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在简宁宁的视线中，寇珺的身上有很多解读数据，比如身体温度、心率等等，最重要的一组数据是信任值，那里永恒不变地显示着百分之百。 简宁宁并不知道这个数值是司空给她的一个玩笑，不管寇珺信不信她，这个数值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司空害怕简宁宁因为被别的力量控制，而做出对寇珺有害的事来。 简宁宁不知道寇珺是否能从她的身上看到一个关于信任值的数据，她希望可以，这样的话，不管她怎么做，寇珺都不会因为她“不听话”而伤心难过了。 虽然寇珺什么都不说，总是那么冷静，但简宁宁心里什么都知道。 “这些笔记有什么用？”简宁宁问。 寇珺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爷爷在走之前告诉我说，我应该在恰当的时机把它解读出来。” “说得这么玄？寇老爷子该不会是哄你开心的吧？毕竟你对代码一窍不通，他怎么可能把解决《D·P》系统后续问题的大任交到你手上？”简宁宁说完这话后才意识到说错话了，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他的学生各个精通代码，他总不可能连个信任的学生都没有吧？” 寇珺说道：“你说得没错，我爷爷确实并没有想过把处理后续问题的任务交给我，但我却不得不完成这件事情。《D·P》不管是不是我爷爷缔造的，我都不允许它为祸世界。” 简宁宁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窝了进去，同时道：“反正我早就上了贼船，没办法再下船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只有奉陪到底了。” 卧室里柔和的灯光打在简宁宁的身上，让简宁宁的脸看起来分外娇俏。 尤其是她乖巧的样子，让他心中一暖，这种感觉有点久违了。 毫无征兆地，寇珺吻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是一夜狂欢，简宁宁终于得到了安宁，沉沉睡去。 这个夜晚很安静，似乎也很漫长，简宁宁感觉自己睡得很深，也睡得很久。 当简宁宁的意识渐渐清晰时，却发现自己置身于浩瀚的星空中。 仍旧在梦里吧？ 虽然意识无比清晰，但眼前这景象怎么看都不是现实。 星球摧残，而她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飘着，简宁宁指认着一些叫得出名字的星球，觉得还挺有意思…… 渐渐地，星球越来越小，漂泊得原来越远，星球也都变得陌生起来。 渐渐地，简宁宁的眼睛里不再有星球。远方有个人，穿着蓝色西装，里面配着白衬衫。 “寇珺……”她唤那人。 那人回应他：“宁宁。” 简宁宁开始忘了自己身处在古怪的环境中，更确切的说，她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接受了眼下的环境。 “宁宁，邾城的情况不受控，我想尽快完成《D·P》代码的收集，以免夜长梦多。”寇珺道。 简宁宁说道：“我们只需要找到李育玮和郭方，就能完成所有代码的收集了，你不用太担心。” “宁宁，李育玮和郭方的力量太神秘，他们为人又狡猾，我担心你会被骗。”寇珺面含忧色。 简宁宁沉思了片刻后，说道：“你是想让我把之前搜集到的代码转交给你？” 寇珺点头，“多一个人保管就多一份安全。” 简宁宁凝视着寇珺那双好看的眼睛，“可是……” “没有可是，宁宁，把代码告诉我，我会代替我爷爷赎罪，毁了《D·P》，让它没办法继续干扰现实世界。”寇珺的声音拖得有点长，很不自然，可是，在此时的简宁宁听来，一切都是正常的…… 简宁宁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眼眶中似有泪光，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要让自己成为《D·P》的寄生者吗？” “我没有别的选择，宁宁，快，把代码给我。”寇珺的语气变得很急，和寇珺平时说话的样子完全不同。可是，在此时的简宁宁看来，他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问题。 简宁宁沉思了一会儿，终于说道：“你把手伸过来。” 简宁宁咬着嘴唇，显然这个绝对对她来说无比痛苦。 漂浮在星空中的寇珺把手伸向了简宁宁，当他的指尖和简宁宁的指尖碰触时，简宁宁的视线忽然变得模糊起来，画面也开始凌乱，眼前的寇珺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变成了一个陌生人的样子。 “李育玮！”简宁宁忽然呵斥了一声！ 眼前所有模糊的画面都褪去，露出现实世界本真的样子！一间陌生的屋子！屋外有片海，天色昏暗，乌云压顶，浪潮翻涌…… 果然，站在简宁宁跟前的不是寇珺，而是李育玮！ 简宁宁后退了好几步，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李育玮，“这是哪儿？你怎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了？” 李育玮见简宁宁彻底恢复了意识，恨得想骂脏话，狠狠一拳砸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随即，李育玮掐住了简宁宁的脖子，把简宁宁逼到了死角。 阴森的脸色让李育玮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他眼里布满了红血色，像是很久没有睡过了。 李育玮发狠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为了把你弄到这里来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把你催眠又用了多大的力气！你现在居然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不肯给我。” “没有了寇珺保护，你就是个战五渣，我劝你最好乖乖地把代码交出来，否则我会把你脖子拧断。”李育玮的手慢慢用力，逼得简宁宁的脸红得发紫。 简宁宁忍着痛，说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如果我真把代码给你了，你才会毫无顾忌地扭断我的脖子。” 李育玮目露凶光，“你没得选，要怪只能怪你不该踏上这条船。” “所有上这条船的人，最终都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死亡。”李育玮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 简宁宁果断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可能把代码交给你。” “冥顽不化！”李育玮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忽然，耳后有疾风吹来，回头，黑影占据了视线，脑袋一痛，一记重拳落在了头上。 尽管头上吃痛，李育玮仍旧没有松开手。 他知道寇珺会来救简宁宁，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李育玮还在坚持时，手臂忽然一麻，当即松开了手。 手刚松开，李育玮就被寇珺一脚踢开。 “宁宁！”寇珺扶住朝地面栽去的简宁宁。 看着寇珺熟悉的脸庞，简宁宁的脸上渐渐晕开了一层笑意。 她就知道他会来，她就知道他永远不会在她的世界里迟到。 李育玮非常狡猾，趁寇珺只能顾及简宁宁的空当逃了出去。这里是他的家，那里有捷径，那里有暗道，他再清楚不过。 李育玮逃跑后，寇珺并没有急着去追。来日方长，他必然要将李育玮亲手了结！ 寇珺把简宁宁带回酒店后，给简宁宁做了全身检查。 简宁宁并没有大碍，毕竟也没什么地方受伤，休息一会儿脸色就好了大半。 简宁宁一边喝着寇珺给她倒的热水，一边说道：“李育玮这次把我催眠是想从我这里取走我之前获得的那些代码。” 寇珺点点头，陷入了沉思中。 “怎么了？”简宁宁不知道寇珺在想什么，以为他是担心代码会被人盗走的问题，便信誓旦旦起来：“你放心，不管他们对我做什么，我都绝对不会把代码交出去。” 看着简宁宁笃定的样子，寇珺心里有些不忍，他宠溺地抚摸着简宁宁的头发，心疼地责备着：“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你的命还重要。” “《D·P》不一样，它关系重大。”简宁宁反驳着。 寇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总之，我不许你为了《D·P》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那你呢？”简宁宁含着泪盯着他：“你不也为了《D·P》连性命都不顾吗？” “我不一样。”寇珺道。 “有什么不一样？不要拿这是你爷爷做出来的系统来搪塞我，我了解你，就算《D·P》系统和你们寇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会这么做。” 简宁宁字字锥心：“你在乎那些无辜的人，所以你愿意为了他们吃尽所有苦头，为什么不能让我为了我喜欢的人去做我想做的？” “宁宁……”寇珺忽然沉默下来。 沉默良久后，寇珺抬头道：“宁宁，这些问题我们留到以后再讨论。我是想说，李育玮能想到用催眠的方法套取代码，就一定能想到别的防不胜防的办法，他有多狡猾你也都看到了。” “你想说什么？”简宁宁一头雾水。 “如果代码在你一个人那儿，一旦你那儿出现任何状况，事态就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一直以来，寇珺的话都不多，他今天算是破天荒地“话唠”了一把。 说完这一长段话后，寇珺归于了沉默，他习惯让对方想清楚，而不是一股脑地洗脑。 简宁宁看着寇珺，心里百转千回。 寇珺说的对，如果代码只在她一个人身上，万一她出事了，《D·P》的后续又该怎么办？ 纠结了一阵后，简宁宁最终还是选择了听寇珺的话。 “可是……”简宁宁想到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你没办法把《D·P》代码记在心里，这太复杂了。” “没关系，握着我的手。”寇珺向简宁宁伸出了手。 看着寇珺的手掌，那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心动的温暖手掌…… 鬼使神差地，简宁宁把手放了过去。 当简宁宁的手距离寇珺的手只有几厘米时，简宁宁隐约看见寇珺的手心有一片面具碎片——《D·P》傀儡！ 眼花？ 简宁宁仔细看去，可两人手掌已密切地合在一起，不过，她确实感受到寇珺的手心有东西！ 为什么寇珺会有这种东西？ 为什么？ 简宁宁惊讶地看着寇珺，寇珺却仍旧是平常面色。 第73章 ：局外之王 邾城的海一年四季都很热闹，游艇和船只时不时穿过，在湛蓝的海面上掠过身影。 邾城人喜欢在海滩边做自助烧烤，但自从《D·P》的消息散出后，就没什么人来海边了。这给江言离提供了良机，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倒腾来一个烧烤架，像模像样地操持起来。 简宁宁在追着海浪，趁着浪潮褪去的片刻间隙寻找着贝壳。寇珺坐在凉亭里静默地看着这一切。 江言离烤了些肉给寇珺拿过去，两人坐在凉亭内，像来度假的游人。 江言离吃了一嘴，“嗯~好香。” 不知道是谁说过，人对自己做出来的食物比较有好感。江言离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烧烤技术中，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寇珺却早已看出他有话想说。 “想说什么就说。”寇珺比较喜欢直接一点。 江言离迟疑了下后说道：“其实……你明知道李育玮带走了宁宁对不对？” 寇珺只是看着江言离，不动声色。 一被寇珺的眼睛盯着，江言离就会犯怵，他迟疑了下后还是把心里想法给说了出来：“虽然说李育玮策划了这一场局，实际上真正的幕后推手是你。李育玮想带走宁宁得到代码，你不仅不阻拦，反而在李育玮险些弄出响动时帮他一把。” “原来你什么都看到了。”寇珺只是淡淡地回应。 江言离说的没错，李育玮来酒店带走宁宁时，寇珺早有察觉。但他并没有出手阻拦！ 当李育玮拖着简宁宁离开房间，经过一处拐角时，险些把一尊半人高的花瓶打翻在地，但李育玮自己却浑然不觉。躲在暗处的寇珺及时出手，才让花瓶稳稳立住，不至于弄出巨大动静从而毁了李育玮的计划。 李育玮一直觉得自己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寇珺一直跟着他，所以他才能在掐住简宁宁脖子的时候及时出现。 寇珺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想让李育玮给简宁宁这么一下子。” 江言离不悦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危险，万一宁宁出事了怎么办？” 看着江言离为简宁宁着急的样子，寇珺眉头微微一皱。 江言离立即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关心了，急忙为自己开脱：“身为朋友，我肯定不愿意看到你们两个当中的任何一个出事！你让李育玮给宁宁来这么一手，想让宁宁知道代码放在她一个人身上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从而愿意把代码给你。” 江言离分析完了说道：“你就不怕宁宁知道这件事后生气吗？” 寇珺看了看正朝着他们走来的简宁宁，海风掀起一身粉沙色长裙，让她看起来很美很仙。 当初那个傻傻的小程序媛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生气就生气吧，有些事情本来就该我去做。”寇珺话音刚落，简宁宁就走进了凉亭，好奇地问道：“你们两个居然会凑在一起聊天？聊什么呢？该不会是在说我坏话吧？” 江言离瘪瘪嘴，说道：“谁乐意和一个闷油瓶聊天了？” 江言离重又回到了烧烤架前忙活。 江言离知道寇珺所说的“该他去做的事”指的是什么，虽然他讨厌寇珺，虽然他视寇珺为情敌，恨不得他立即消失。可真想到他会变成《D·P》寄生者时，心里又有点怪怪的。 寇珺三人在海滩边休息的时候，李育玮在家里发着脾气，好端端的屋子被他弄得一片狼藉。 站在李育玮身后的郭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像个野兽一样地在房间里横冲直撞、大动肝火，静默地看着他慢慢归于冷静。 李育玮发泄完了，这才注意到郭方一直守在一旁。 在看到郭方那张脸时，李育玮心里的火气立即消了大半。 “对不起，吓到你了。”李育玮撩了撩头发。 郭方的高跟鞋越过一地杂物走向李育玮，在距离他有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平静道：“如果发怒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话，南门先生也不会落到现在这般下场。” 比暴躁，南门先生更胜一筹。 一提到南门，李育玮就像霜打了的茄子，变得无精打采的。 郭方又道：“寇珺上次说得没错，你确实不该在对对手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出手。” 李育玮第一次在郭方面前如此失态，他索性转身看向窗户外，不去面对郭方。 李育玮不说话，郭方也不去打扰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 李育玮不想被郭方看笑话，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身来，对郭方道：“我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你也看到了，随着《D·P》升级，我们都在发生着不可控制的变化。谁知道《D·P》下一次升级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万一我们就此变成静物了呢？谁来赔我们的损失？谁理会我们？” “寇老师……”郭方刚开口，就刺到了李育玮的某根敏感的神经，让他冷漠起来：“不要提寇老师，如果不是他编译出《D·P》系统，我们九人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们现在的局面全都是寇老爷子一个人造成的！” 郭方道：“如果你还要这么冲动，那我先走了。” 郭方说着就要转身，李育玮最终选择了妥协，放缓了语气，说道：“你别走，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 郭方凝视着李育玮，说道：“我说过了，我和你不是同一类人，我和你永远都没有联手合作的可能。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D·P》远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忘了，寇老师当年是如何家破人亡的。” 李育玮走向郭方，道：“那是他罪有应得！可我们呢？我们是无辜的，你敢说你心里没觉得寇老师对不住我们？你敢说《D·P》不欠我们？我把《D·P》复原，让《D·P》为我所用，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郭方只是摇摇头：“你太贪婪了。” “郭方。”李育玮拉住了郭方的手，说道：“我们因为《D·P》的事情吃尽了苦头，我不想再这么生活下去了，更不想变成没有生命的物体。” 郭方把手从李育玮的手中抽了回来，道：“这是你的想法，和我无关，从今以后我们便是陌生人了，你不要再跟我提《D·P》的事。” 眼看郭方就要走出李育玮的房间，李育玮忽然冲了上去拉住了她的手：“郭方，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留下来好不好？我不要你做什么事，只求你留在我身边。”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拿我当个普通朋友就成。我不会打扰你，也不会干扰你的想法……” 看着双目猩红，几近癫狂的李育玮，郭方变得不耐烦起来，一把将他推开。 郭方头也不回地走了，身段婀娜的她步步生莲，只留下李育玮可怜虫一般地含泪隐忍。 郭方走后，李育玮无处泄愤，双手紧握成拳，痛苦地咆哮起来。 “郭方，等我掌控了《D·P》，你自然就是我的了！到时候由不得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李育玮开始盘算起了下一轮计划。 李育玮开车去了一个地方，一个寇珺才刚去过不久的地方。 白雪茫茫，他的车显得孤单又渺小。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标注的地址，可坐在车上的李育玮并没有看到任何建筑物。 最终李育玮在一处悬崖壁上看到了一扇门，门的花样是典型的后现代风格，与雪原上的气质完全不同。如果不是门的旁边堆着几颗从悬崖上滚落的大石，李育玮一眼就能看见它。 应该就是这儿了。 李育玮不放心地张望着四周，下午四点钟正是太阳光较强的时候，阳光倾在雪原上，光芒刺目，逼迫得李育玮半眯起了眼睛。 分明是荒无人烟之境，李育玮还是异常警觉，像一头深入险境的狼。 李育玮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我到了，开门。”李育玮把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担心会惊扰谁似的。 门开了，李育玮仍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确定没人跟踪之后才进了大门之后。 李育玮进入大门后，对山洞中暗藏的乾坤非常惊讶。 李育玮仍在打量四周时，一个火红色的人影从右侧暗处窜出，李育玮只觉身体瞬间失去重量，被那人拖到了一旁。 这是个光线黑暗的小屋子，四面墙壁都是古朴的实木，摆放的几个小花瓶让房间看起来古色古香。 李育玮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就觉得脖子一紧，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 待适应屋子里的光线后，李育玮看清了眼前的人——南门。 南门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袍子，让原本透明的肤色看上去稍微红润了些，但也依旧是个假人偶的样子。 “久仰大名，南门先生。”李育玮的脸涨得通红，即便是光线暗淡，也能看得出他非常难受，但他还是强作镇定，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玩世不恭的问候来。 南门忽然把手收了回去，痛苦地捂着胸口。 看着南门痛苦不堪的样子，李育玮眼放凶光，他整理了一下领口，冷漠道：“你以为你还是当初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南门吗？肖衽他们会怕你，我可不会。” 第74章 ：与虎谋皮 南门抬起头来，看着李育玮，说道：“如果刚才不是我把你拽过来，你已经闯入司空那边了。一旦你的行踪和野心败露，司空会立即想办法除掉你。” 南门虚弱地坐到一旁的桌子旁，又道：“这里笼罩在一层又一层生物识别系统中，你来这里会留下所有的信息。” 李育玮坐到了南门的对面。 他终于明白这房间里的光线为什么在他进门后会渐渐明亮，原来也是因为房间感知到了生物体征。 李育玮疑惑地看着南门：“你和司空一直住在这里？” 南门说道：“我和司空两个本来是初版游戏系统中的两个人物。游戏开发最初，谁都没能想到，以这款游戏为母本的《D·P》会在此基础上干扰现实世界。而我和司空，也在《D·P》的干扰下走出了游戏。” 南门指了指外面那扇门，说道：“走进这扇门，我们就回到了虚拟游戏中，变成了你们常在游戏中见过的npc。走出这扇门，我们可以进入你们的世界。” 李育玮问道：“是不是因为《D·P》现在残缺不全，所以你和司空不能在现实世界待太久，否则会影响到《D·P》？” 南门盯着李育玮打量了好久，才说道：“看来你没少下功夫调查。你说的没错，虽然我们可以走出这扇门，但我们没办法在你们的世界停留太久。” 李育玮穷追不舍，“但你之前通过电脑与肖衽建立了联系，这又该怎么解释？” 南门道：“我和司空本来就不算严格意义上的人，我们可以通过代码游走，这和你们在路上行走没什么两样。” “但我通过电脑和肖衽建立联系，也确实会惊动《D·P》，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么快就被收回这个地方。” 南门说着这些的时候，眼里有仇恨的光芒。 “《D·P》太敏感了，已经不是我当初了解到的《D·P》。它反噬我们，让我和司空都险些丧命。” 南门忽然抬眼锁定李育玮，“我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合作。” 提到合作，李育玮的眼里漾过一层异样的光芒。 “像你和肖真那样合作吗？”李育玮打骨子里看不起肖真，如果南门打算把他李育玮当作下一个肖真，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南门嘴角抽动，透明却泛红的嘴唇微微开合：“我知道你心里有算计，你放心，我得到《D·P》后只想利用它让我做个正常人，至于其他的，我根本不在意。” 李育玮当然不会相信他这套说辞，道：“南门先生何必对我隐瞒你的真实想法，如果我们不能坦诚相待，又怎么能好好地合作下去？” 南门前倾着身体，字字有力：“欲望是你们人类的东西，而我，却只是想活下去！” 南门激动的样子让李育玮一怔，他的话也让李育玮心中一动。 没错，欲望确实是人类才有的东西。 “好，我可以和你合作。只是不知道南门先生能拿出什么诚意来。”李育玮道。 南门轻哼了一声，“你果然比肖真狡猾。” 李育玮微微一笑，欣然接受了南门这一评价。 南门字字有力道：“我能让你完全变成江言离的样子，就算江言离看到你了，也分辨不出任何不同。” “你说的是真的？”李育玮之所以想变成江言离，是因为江言离可以轻易地接近简宁宁。 南门道：“当然是真的，谁也说不准《D·P》什么时候进行下一轮升级，也说不准它升级后你是不是已经变成没有生命的物体了。所以，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消耗，想要做大事就必须互相信任！” 李育玮点头，伸出右手，道：“有道理，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南门阴森一笑，与李育玮握了手。 南门的手劲很大，把李育玮的手握得紧紧的。这股暗含霸道的力气，让李育玮心中一紧，他不知道南门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坏水。 李育玮还什么都没想明白时，南门又说道：“除此之外，我还能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什么？”李育玮微眯起了眼睛。 南门的脸上浮上一层邪气，说道：“简宁宁的身份不简单，只怕它才是复原《D·P》的关键。所以你不要贸然杀了她，一定要把她留到最后。” 李育玮觉得南门的说法不可信，他道：“不杀了她又怎么获取她身上的代码？” “你知道怎么获取吗？”南门短短几个字就让李育玮安分下来。 李育玮摇头，“你知道？” 南门道：“你以为《D·P》弄出个傀儡碎片来只是摆设吗？” “傀儡碎片？”说到这个，李育玮才意识到，这些年来他都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线索。 当年的九名编译者，伴随着《D·P》的升级，每个人身上都长出一个碎片。李育玮以为那是日趋物化的象征，没有特别的作用。 现在看来，太大意了！ 南门伸出手，手心凝出傀儡碎片：“简宁宁就是用傀儡碎片收取了其他人的代码，她能这么做，你当然也可以。” 李育玮不解：“可简宁宁是杀了其他人，而且有个笔记本为媒介，最终才得到代码的。” 南门却摇了摇手指，说道：“你说错了，简宁宁从来没有杀过人。你的同伴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们红色笔记本与你们的生命已密切相关，红色笔记本中的代码会收取，他们也就变成了没有生命的物体。” 李育玮恍然大悟，道：“郭方也曾跟我说过，说简宁宁并没有杀过任何人，她只是做了该做的。” “如果我取走简宁宁身上的代码，那她岂不是也会变成……” 李育玮还没说完，南门就抢道：“她和你们不一样，我说过了，她身份很奇特。” 南门说完这些已十分虚弱，强忍着不适，对李育玮字字有力地说道：“我已经拿出了我的诚意，你可以放心了吧？” 李育玮点头，认真道：“你不亏我，我自然也不会亏你。只是你还没有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完全伪装江言离。” 南门侧头看了看身后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虚拟的游戏环境，正是寇珺之前看到过的游戏场景。 “其实并不难，你只需要走进司空所在的房间就可以了。”南门说完走出了房间。 “就这么简单？”李育玮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简单的事，可转念一想，南门没有必要说谎，只好追上南门的脚步。 南门进入虚拟的游戏环境后，整个人精神了很多，腾空而起，悬在半空，完全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 也对，这是游戏环境，他是游戏人物，他可以按照游戏人物的设定做出任何常人无法做到的举动。 李育玮在游戏环境下走了几步后，发现呈现在眼前的是两条完全背离的道路。一面指向南门，一面指向司空。 李育玮迟疑了下，最终还是选择听南门的，便笃定地朝着司空所在的地方走去。 尽头是一团光，很柔和，但随着李育玮的靠近，光芒闪烁起来，似是不安。 李育玮看不懂这种变化，也不知道这种山洞和他有关，只是按着南门所说的继续往前走。 当他靠近光时，整个人愣在原地，惊得说不出话来。 光芒中，一个人静默地站着，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那人皮肤几乎透明，模样和南门一模一样。 他就是司空？ 光芒明灭不定，司空眉头紧皱，似在忍受某种痛苦。 若是细看，能发现司空周围的光芒里有代码符号流转。这些代码像个囚笼，把司空笼罩其中。 李育玮感觉周遭的空气格外的冷，像走入了一座冰窟。这种冷忽然而降，毫无征兆。 这种冷让李育玮感到危险，正打算原路返回，忽然听到司空仰天长啸一声，吓得他浑身一颤。 几乎同时，光芒大盛，逼迫得李育玮睁不开眼。 光芒瞬间熄灭，让一切都归于黑暗中。 李育玮在心里把南门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同时心慌意乱地往外走，却发现双脚不听使唤。 光芒再现时，李育玮看见了司空的眼睛，那双布满了红血丝堪称魔瞳一般的眼睛！ 司空冲着李育玮咆哮了起来，李育玮只觉司空的咆哮化成了强大的冲击力，把他整个人从地上掀了起来…… 当李育玮如残叶一般飘落在地时，痛得险些晕厥过去。 李育玮挣扎着往外爬，爬行时发现自己的双手也跟着变得透明起来，先前还沉重的双腿忽然间没有了重量…… 惶恐，李育玮从未有过这种惶恐，他不顾一切地挣扎着往外爬，逃也是的滚出了山洞。 李育玮走后，山洞大门再闭，房间里响起了司空的责骂：“南门，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居然用我做棋子。就是不知道你拿我做棋子下的棋会输成什么样！” 封闭的环境里也响起了南门得意的声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和你见面了，但是我派个喽啰来见见你，打发打发你那无聊的日子，你非但不感谢我，反而把我当仇人，唉，真是看不懂你！” 第75章 ：伪装 司空把先前李育玮和南门见面的画面调了出来，只看了极少部分，只听了他们几句谈话，司空就彻底明白了南门的意图。 “你为了让李育玮成功伪装江言离，居然不惜再次影响《D·P》！南门，你这么做太无耻了！”司空一向温润，一向好脾气，可是在面对歹毒又狠辣的南门时，他做不到温润如玉。 南门很惊讶，“没想到你什么都知道。” 司空道：“我早察觉到你不对劲，所以想办法在你的房间里布下了一道虚拟空间。所以，刚才你和李育玮的谈话我全都知道了。” “南门，只要有我司空在，我绝对不会任由你胡来。”司空愤然。 南门冷笑：“我要做的事，你未必能阻止。司空，我早劝过你，和我联手控制《D·P》，我们也不用再承受被关押封禁的苦。” 南门激动地问：“难道你不想像个正常人类一样生活吗？” 南门的话如一记闷雷在司空的头顶闪过。 要说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是假话，看着人类拥有美好的感情，司空也曾幻想过，期待过。看着人类因为吃到美食而露出满意的笑，司空也羡慕过。 司空想尝一尝幸福的味道，他也想用人类的身体、人类的思想去尝一餐饭，走一段路，赏一段景，爱一个人…… “可是，这些并不是你利用《D·P》的理由。”司空醒悟了过来，他怒道：“你欺骗李育玮，说你没有野心，只想用人类的身份活下去。事实上呢？我清楚你的想法，李育玮不过是你的傀儡，一旦他成为《D·P》的寄主，你会想尽办法毁灭他的思想，让他成为真正的傀儡。” 司空的话让南门陷入了沉默。 南门和司空一样，都被封印在一团光里，光芒中有代码符号流转。 南门忽然发现，代码流转得越来越快，他的身体也越来越难受，胸口里似乎藏着一把火，要将他熄灭似的。 南门身边的光也变得明灭不定起来，光芒收缩一下，他身上的火焰就会剧烈地闪耀一下，同样明灭不定。 火焰于南门来说如同生命，他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剧烈的闪烁，整个人半跪在地上，嘴角挂起了血丝。 “怎么会这样？”南门本就虚弱，经过这么一折腾，一只脚俨然已踏进了阎王殿。 南门的脑子开始神志不清，恍惚间听到司空在说话。 “你以为把李育玮叫到我这边来只会对我一个人造成影响？你错得太离谱了，你让李育玮闯入我的封印的，让《D·P》有所察觉，以为只会让我一个人受到惩罚！你别忘了，你也是这个游戏中的人物之一，我们早就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司空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昏沉间，南门闭上了双眼，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南门倒在地上后，身体像纸片似的漂浮起来，自然翻转，最后以站立姿态重新站在代码圈内。 另一边的司空情况同样好不到哪儿去，他嘴角也挂着血丝，脸色刷白，头上冷汗不断。 忽然，司空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半跪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因为他不确定这一闭眼，还有没有再睁开的可能…… 可是，他终究还是拧不过《D·P》的力量，眼皮闭上，整个人歪倒在地。 司空晕厥后，和南门一样，身体漂浮起来，在悬空中一翻转，又以站立的姿态封禁在了光芒中。 没人知道他们是否还能醒来，南门这一招棋下得太绝。 李育玮挣扎着爬出山洞的大门，整个人雪球一样沿着半人高的石壁滚落。尖锐的石头把李育玮的衣服划拉出几条大口，让他麦色的皮肤露了出来。也有几个地方被刮擦出或深或浅的血痕。 滚在雪地上后，李育玮半晌回不过神来，趴在地上只顾喘息。 休息了好久，李育玮才感觉身体稍稍舒服了一丁点。 痛苦使人清醒，李育玮现在终于明白南门所说的可以让他完全假扮江言离的方法指的是什么了！ 南门引他触碰《D·P》的封禁，遭来反噬。 李育玮不是普通人，他是被《D·P》傀儡控制的人，他遭到《D·P》反噬必然会加速物化。 李育玮挣扎着爬上了车，找出了温度扫描器，给全身做了温度扫描。 果然，全身温度34°。 这个温度远远低于正常人类的温度！ 当然，这个温度与江言离的体温契合！ “不行！我不能这样！”李育玮慌乱得双手颤抖，温度扫描仪掉在了车上。 加速物化，意味着留给他的时间更少了。可是，简宁宁和寇珺都是不好对付的人，他还没想出周全的计划，怎么能…… 李育玮纠结时，收到了郭方的短信：我已经预测到了，《D·P》下一次升级会在10天后。这应该就是《D·P》的最后一次升级，伴随着这次升级，我们都会被物化。 李育玮用颤抖的手给郭方发了一条短信：你终于想明白了？ 很快，郭方发来回信：我只是想提醒你，珍惜这十天。人生终有尽头，但如何度过，却有千万种玲珑，你真的要错过？ 郭方的语气温柔得不像她的风格，也许真应了那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用在郭方身上，这句话应该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柔。 看完郭方发的短信，李育玮趴在方向盘上痛哭起来。 他不要死，不要物化，不要告别！他要恢复人的身躯，要用人的姿态继续在这世界上活下去。 忽然，李育玮的车开始剧烈的晃动。李育玮抬起一双猩红泪眼看了出去，发现不远处的山发出轰隆声响，有或大或小的山石沿着峭壁滚落。 “怎么会这样？”李育玮不得不赶紧开车，以求在山体崩塌之前离开这个地方。 李育玮的车刚冲出去几十米，他之前所待的地方就裂开一条缝隙，足够塞下一个成年人！ 不断有山石滚落，耳朵还能清晰地听到地面裂开的声音，李育玮一路逃生，一路仓皇…… 当他的车终于使出山崩的范围后，才终于把油门松开。 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麻木又肿胀，尤其是脚腕，像断裂了一样。 车内，只有李育玮沉重的呼吸声。 稍稍缓过神来后，他拿起手机，看着郭方给他发的那条信息，在心里默念着：我一定会让你堂堂正正地活下去，等我，方子。 方子，是郭方的小名，当初在寇老爷子那儿做研究项目时大家都这么叫她。 那时候的郭方虽然也是个冰霜美人，却远没有现在这么冷。 他喜欢郭方冷冰冰的样子，或者说，不管郭方什么样子他都喜欢，不过，他还是更想看到郭方笑。 生得这么精致的一个人，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吧？ 李育玮的眼眶又一次湿润起来，他知道，接下来的十天必须和死神赛跑了。而简宁宁，就是他献祭给死神的祭礼。 在李育玮费尽心机筹谋计策时，寇珺和简宁宁选择了以不动应万变。 用寇珺的话说便是，李育玮和费长官就是想让寇珺在口诛笔伐中站出来，迎接所有人的惩罚。 就算不能立即处死寇珺，也能合理合法地关上他一阵，以免他坏事。 没有寇珺保护的简宁宁，虽然也不好对付，但也算不上无懈可击。 虽然寇珺和简宁宁确定下来的应对策略是以静制动，但不代表他们什么也不做。 寇珺和简宁宁不分昼夜地整理着所有和《D·P》相关的资料。 简宁宁虽然是一台堪称完美的“计算机”，但每一次运算都会让她十分疲惫，所以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停下来歇息。 刚来邾城时，简宁宁每夜失眠。这两天却睡得格外好，就算是大白天也能沾床就睡。除了疲惫让她困倦之外，还因为寇珺让她感到安心吧。 简宁宁又一次趴在书桌上就睡着了，寇珺轻轻地撩起挡住她脸庞的头发，露出清秀的侧脸。 认识简宁宁之后寇珺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的侧脸可以这么好看。 寇珺不忍心看着简宁宁就这么趴在冰冷生硬的书桌上休息，便把她抱了起来。 寇珺采用的是正面抱她，即让简宁宁的头趴在他的肩膀上，他两只手抓住简宁宁的双腿…… 简宁宁再轻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寇珺身手再好也会弄出不小的动静来，可简宁宁没有丝毫舒醒的迹象，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寇珺眉头一紧，心里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当寇珺把简宁宁放到床上后他开始检查起简宁宁的身体状况，一圈检查下来，简宁宁没有丝毫异样。 寇珺不知道简宁宁出现了什么状况，他甚至连简宁宁的来历也不清楚，只是觉得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再不结束这件事，只怕简宁宁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寇珺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虚拟的语言、文字、符号组合出来的东西可以影响现实实际。 第76章 ：幕后有人 毫无头绪的寇珺索性坐到了床边的沙发上，脑海里浮现出了小时候在爷爷书房里玩耍的场景。 寇珺的爷爷是个工作狂，是个编译狂，他几乎把所有的热情都给了代码和bug。 在寇珺眼里，爷爷不是在写代码就是在修bug。但是，寇珺从来没有怀疑过爷爷的人品，他不相信爷爷在没有外力驱使的情况下缔造了《D·P》。 这个念头像雷电一样在寇珺的脑海里闪过。 “会不会真的有人暗中影响了爷爷？” 这个念头刚浮上心头又被寇珺给否定了，寇老爷子在编译界是权威中的权威，怎么可能有人凌驾在他之上？ 寇珺想把江言离叫来问问一些情况，可江言离并不在酒店里，他去海边游泳去了。 江言离之所以还能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跑到海水里扑腾，是因为他实在不想给寇珺和简宁宁两人添麻烦。 他自知自己只是《D·P》的废弃品，身上的代码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参考价值，不如走开，给他们一点清净。 当然，他也不愿意看到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你侬我侬。 海水很咸，这是他对海洋的唯一感觉，毕竟海水温度这些他并没有什么感知。 江言离游泳的技术很好，能在海里游开很远，随后又像条灵活的鱼游回来，在柔软的沙滩上歇息一阵。 在沙滩上歇息的时间久了他就会想起简宁宁，想起她看寇珺时两眼放光的样子。 想得多了就会流泪，他不喜欢流泪，索性又一头扎进了海水里。 也不知游了多久，当江言离终于回过神来看岸边时，却发现距离岸边已经太远。 如果这个时候来一场恶浪，必然会让疲惫的他溺死在海水里。 江言离开始有些畏惧了，他打算在海面上先漂浮一阵，再重游回岸边。 黄昏中的大海是最美的，海的尽头连着五彩的天际，任何一阵风来都会掀起不小的浪花。 但江言离不想这个时候有浪打来，他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休息了一阵后，江言离开始往岸边游去。刚扎进海里就看到一个人影在他身下，那人正抬着头看他。 那张脸他怎么可能不认得，因为——那分明是他自己的脸。 此时的江言离就像在照镜子一样，那种感觉让他感到恐怖。 江言离蹬了两下双脚，试图调转方向，以求摆脱这个人。 可双腿却变得僵硬起来，怎么也动不了。 挣扎间，江言离才发现水下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手里拿着一个微型针管。 李育玮！ 江言离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人！ 只有李育玮才能扮成他的样子！ 他要做什么？ 江言离还没来得及细想，整个人便僵硬地朝着海水之下沉去。 江言离对海水的温度有了感知——冷。 沉得越深，身上的压迫感就越强，仿佛有什么力量想要从他身体里爆炸出来！这种感觉折磨着他，让他在昏沉间还保持着一分清醒。 在江言离不断往海底沉去时，伪装成江言离的李育玮已靠了案，穿上了江言离来时的衣服，朝着寇珺和简宁宁住的酒店走去。 寇珺正在沉思，忽然听到门铃声，有些意外，但想到以往这个时候也该是江言离回来的时候了，便不大情愿地走去开了门。 房门打开的刹那，“江言离”看向寇珺的眼神微微一滞。 寇珺的眼神向来很毒，没有错过“江言离”眼神里的异样。 寇珺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江言离”的肩膀，手指貌似无意实则有意地触碰到“江言离”的皮肤。 是江言离的温度。 “我吃过了，你们呢？”“江言离”怯怯地看了一眼寇珺，眼珠贼溜溜的样子和江言离没什么两样。 “江言离”走到客厅时，故作无意地看了看简宁宁和寇珺的卧房。 寇珺一闪身便挡住了“江言离”的视线。 “江言离”只得收回视线，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早知道我就该自己住个套房，反正你们也付得起钱。待在这个套房里我真是生不如死，天天被看你们秀恩爱，被你们喂狗粮。你们就不能稍稍考虑一下我这颗电灯泡的感受吗？” 是江言离说话的口吻没错。 寇珺没有理他，重又坐回到了书桌前，继续整理东西。 “江言离”好奇地靠近寇珺，同时说道：“你们单独给我开一间房好不好？” 见寇珺没有回应，“江言离”故作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寇珺抬眼看了一眼“江言离”，见他眼神有些闪躲，便微眯起眼睛来，上下打量了一圈“江言离”。 果然，寇珺的打量下，“江言离”侧过身去，不敢和寇珺对视。 寇珺离开椅子，一步步走向“江言离”，把他逼到了墙角。 “你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寇珺单手撑住玄关，把“江言离”困在眼前的方寸范围。 “江言离”的心狠狠地咯噔起来，他自认为自己表演得不错，怎么可能还是骗不过寇珺？ “江言离”暗暗在心里想着，既然装不下去那就明目张胆地来！ 南门这次见他，修改了红色笔记本里的代码，让他拥有了另外两项异能：控风和构建虚拟环境。 控风是为了对付寇珺，构建虚拟环境的异能是为了对付简宁宁。 若真出手，虽然计划会被打乱，但至少可以保命，也能除掉寇珺这个碍手碍脚的人。 就在“江言离”的手握住了一把风时，寇珺忽然笑了起来。 寇珺笑了笑后，转身回到了电脑跟前。 “你看看你心慌意乱的样子，随便逗逗你都把你吓成这样。” 原来寇珺是在耍他。 “江言离”拍了拍胸口，求饶道：“你可千万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之前被李育玮那个家伙假扮，险些害我死在自己人手里。现在你要是怀疑我是李育玮，我就是有一千张嘴也难说清楚。” 寇珺忽然认真起来，盯着“江言离”说道：“有什么好说不清楚的，你就是你，任何人都不可能完全模仿你。” “江言离”不知道寇珺这话是不是暗藏着别的意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附和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寇珺在电脑前操作，由于他并没有把屏幕探视权限开放给“江言离”，所以“江言离”看不见他在做什么。 “江言离”只好找了本书，去客厅打发时间。 三个小时候，简宁宁醒了，她一来到客厅就看到了“江言离”。 简宁宁环顾了一眼房间，在玄关后的书桌前看到了寇珺。刚好，寇珺也正看着她，两人互相递了个眼神，心领神会。 简宁宁走向“江言离”，在“江言离”的对面沙发上坐下。 简宁宁坐下后，“江言离”故意说了句：“你可别靠近我，万一有人吃醋，我可应付不了。” 简宁宁淡淡一笑，说道：“天快黑了，你不回房间睡觉，在这里坐着看什么书？” “江言离”担心自己露馅，只好伸了伸懒腰，往卧室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看你们熬得太辛苦，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你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万一那李育玮要是再来，还假扮成你的样子，我们可不能保证每次都能认出你。”简宁宁看着“江言离”的背影。 “江言离”回头看向简宁宁，说道：“不会，他再怎么假扮我也做不到一模一样。” 简宁宁点头，“你说的确实没错。” 简宁宁迟疑了刹那后，又问道：“你之前去哪儿了？” 一旁的寇珺头也没抬地说道：“他刚回来的时候，衣服上被谁浸湿了一片，估计是去海边了。” 简宁宁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但两只却紧紧地拽成拳头。 余光中，寇珺关了电脑，对简宁宁说道：“我约了人，要出去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简宁宁语气平常道：“我不去了，我感觉有点饿，先去厨房弄点东西吃。” 简宁宁走向寇珺，握住了他的手，嘱咐道：“快去快回。” 简宁宁的手心冷汗涔涔。 寇珺说道：“跟我一起出去，我们去外面吃东西。” 寇珺说完，对“江言离”道：“你就在酒店等我们。” “江言离”迟疑了下，点头，“好。” 简宁宁笃定地看着寇珺，说道：“我有点累，不想出去，你去吧，我在酒店里等你。” 寇珺看了看“江言离”，重又垂目看着简宁宁，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我可不放心让你和他待在一起。” 简宁宁淡淡一笑，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会有分寸的。” 简宁宁推了寇珺一把，“你快出去吧，可别耽误了时间。” 寇珺和简宁宁握在一起的手几乎同时紧了紧。 “那我去了。” 寇珺心里百转千回，却还是要装出不动声色的样子离开了酒店。 酒店房门关上的刹那，寇珺握拳的手用力砸在墙面上。 没有时间拖延了，他必须尽快去海边一趟。 尽管万般不忍，却还是决绝果断地抬脚离开了酒店。 酒店内，刚关上房门的简宁宁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回头笑看着“江言离”，说道：“去厨房帮我做点东西吃吧。” “没问题。” “江言离”去了厨房，叮叮咚咚地忙活起来。 “江言离”在忙活时，仍时不时地回头看简宁宁。简宁宁似乎去了卧室，也许真如她先前说的那样，她太累了，需要休息。 半个小时后，“江言离”做完了一份水果披萨，当他端着披萨从厨房出来时却并没有看见简宁宁。 “宁宁，该吃饭了。”“江言离”试探地喊，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当他看见酒店房间半掩的房门时，顿时反应过来，简宁宁骗了他！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穿帮，怎么会被看穿！ “江言离”扔了手中的披萨，朝酒店门口追去。 第77章 ：傀儡无所畏惧 他走了几步之后才发现周遭有诡异的雷电光芒闪动，伴随着雷电明灭的还有一窜窜代码字符。 这些字符就像古老的咒文，将他困在其中。 “江言离”来到酒店门口，打算从虚拟墙体上破开一条缝隙。拳头砸在水色墙面上，如同蛮力使在棉花上，没折腾出任何动静。 这时，门口出现6个穿着酒店制服的保安人员，他们看着房间里双目猩红的“江言离”后，便要进门抓捕。 看着这些普通人进入酒店，闯入虚拟环境，“江言离”才意识到简宁宁已不是他之前调查到的简宁宁了，她也在不断地升级更新，技能也在不断的提升。她构建出的虚拟空间居然可以筛选性地让普通人自由出入。 安保人员站成一排，步步逼近，让“江言离”不得不往后退。 忽然，“江言离”停下了后退的脚步，嘴角扯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你们知道你们招惹的人是谁吗？” 安保人员道：“凡是危害酒店安全的人员，我们都要想办法让其撤离酒店。” “江言离”冷哼了一声，随后变成了说话那人的样子。 普通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画面，当即吓得不知所措，尤其是开口那保安，吓得双腿发软。 不知何时，“江言离”手中多了一把修长的匕首，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匕首放到了那保安的脖子上。 保安吓得六神无主，颤抖着声调劝“江言离”：“你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江言离”目露凶光：“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还好好说！” 眨眼的功夫，“江言离”一生二，二生三，又分化出五个人影来。 每个人都无一例外地拿着匕首，控制着酒店的安保人员。 其中一位安保人员悄悄摁动了藏在衣服里的报警器，酒店的安保部门收到警报后亲自带了四名安保人员上来查看情况。 当那安保部管理员来到酒店门口时，吓得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眼前，六个安保人员都被劫持，劫持者还是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江言离”盯着安保的管理员，冷冰冰地命令道：“让简宁宁来！不然的话，他们每一个能活着离开这里！” “我……我……”管理员吓得说不出话来，其他4名安保员已逃之夭夭。 “江言离”懒得再多说什么，匕首一动，在一安保员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口子。 那安保员随即软泥似的坐到了地上，他盯着管理员，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气绝身亡了。 “江言离”盯着那管理员，字字阴狠：“我再给你们半分钟的时间，如果半分钟后简宁宁还不出现的话，我会把这些人全杀光。” “她不是要配合寇珺拯救苍生吗？那她倒是来救啊！” “江言离”目露猩红光芒，吓得那管理员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江言离”无奈地摇摇头，对被控制的其他人说道：“你们也看到了，不是我想杀你们，是没人想让你们活。” 眼看李育玮就要动手，其中一名安保人员忽然后踢腿，脖子同时偏向一边，动作干脆利落，既避开了李育玮化身手上的匕首，也将那化身踢开了。 下一刻，那安保员一脚扫在李育玮化身的太阳穴，让那化身当即趴在地上，不再有任何动静。 安保员抢过化身手上的匕首以做防卫，他盯着同样拿着匕首的李育玮，同时亮了亮手中一枚纽扣大小的摄像头，说道：“我不是他们酒店的，我是一名记者。我早就察觉你们身份不一般，在这酒店潜伏很多天了。现在终于让我逮着机会接近你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一举一动都被我拍了下来，说不定现在我公司的同事正把我们这里发生的事情直播了出去。” 那记者扔掉了头上的帽子，让自己的模样完全呈现在“江言离”的眼前。 很清秀的小伙子，一看就刚毕业没多久，正是热血激昂的年纪。 “江言离”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说道：“直播出去了关我什么事，你们不是应该去找寇珺吗？《D·P》是他们寇家弄出来的东西。” “江言离”忽然阴森道：“你不怕死吗？” “怕又怎么样？总得有人为正义出头。”那记者被“江言离”逼迫得步步后退。 “江言离”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到了，我得履行承诺了。” 记者被“江言离”搂住脖子，匕首又一次点住了他的脖子。 “江言离”用力刺去，却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反弹力，手臂一麻，匕首被震落在地上。 而“江言离”的诸多化身也一一消失了。 这时，酒店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江言离”抬头看去，才发现是简宁宁来了。 简宁宁对他们道：“还不快走？” 被吓破了胆的安保人员以及那位记者方才回过神来，不要命似的往外狂奔。 “江言离”一脸邪气地笑看着简宁宁，“果然啊，救世渡人的事少不了你。 简宁宁冷漠地看着“江言离”，说道：“我以为你会准备得更充分一点再来找我们，却没想到你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江言离”逼近简宁宁，与简宁宁只隔着一层水幕，他激动地咆哮：“不是我沉不住气，是老天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江言离”笑了起来：“寇珺呢？他是不是和你一样，一开始就察觉到我不对劲，所以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江言离”摇头笑笑：“这寇家的人啊，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没有责任心。寇老爷子当年弄出个《D·P》就安安心心地下了地狱，他孙子呢，把一个女人丢下，自己逃命去了。” “江言离”忽然问道：“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什么时候看穿我的？” “江言离”为了这次的伪装，险些被《D·P》吞噬，却不料还是一眼被他们看穿。 简宁宁走进虚拟环境中，一步步靠近“江言离”。 “你确实把江言离说话做事的样子都模仿得很像，就连他的体温都弄得一模一样，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我想应该和南门有关，这世上目前只有他和司空能有办法。” “江言离”不耐烦起来：“我是在问你，你怎么看穿我的。” 简宁宁说道：“你在江言离身上做了不少功课，却忘了在我和寇珺身上做功课。寇珺是怎么看穿你的我不知道，但我之所以你能看穿你，是因为你身上所有通过扫描分析得来的数据都和江言离有很大的出入。” 李育玮听得目瞪口呆，既然装不下去了，他索性恢复了李育玮的本身——黄毛。 “你……”李育玮哑然。 简宁宁道：“你不知道我可以对所有见到的人和物进行客观的数据分析吗？” 为了让李育玮彻底明白，简宁宁走到了玄关后的电脑面前，把分析后的数据拿给了李育玮。 一页纸上是关于江言离的，一页纸上的数据是李育玮的。 李育玮认真地浏览了一遍各项数据。 “连……心率都……” 李育玮握着纸张的手微微发颤，他惊恐地看向简宁宁，不明白简宁宁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李育玮忽然想起南门说过的话，简宁宁身份特殊，和他们被《D·P》傀儡控制的人不一样。 “为什么你能做到这些？”李育玮问道。 简宁宁毫不客气地回他：“你没有资格知道。” “自从上次你假扮江言离之后，我们就对你有了防备心。当然，你的各项生物数据也因此储存在了我的大脑里。从那以后，我看到任何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进行扫描和探测。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江言离了。” 简宁宁说完这些，伸出了手，“今天你必须把代码留下。” 简宁宁的手心背对着李育玮，但李育玮还是看出来她的手心里藏着一块《D·P》傀儡。 李育玮冷笑道：“谁死谁生还不一定呢，你又何必急着要取代码。” 李育玮幻化出无数分身，将简宁宁包围其中。 简宁宁环顾了一圈，道：“就算你能幻化出分身又怎么样？虚拟环境是我的主场，而你，并没有郭方那样的身手……” 简宁宁话还没说完，李育玮就朝着简宁宁奔来，在距离简宁宁只有两米的地方腾空一跃，脚心踢向简宁宁的太阳穴。 如果不是简宁宁及时构建了一面虚拟的墙面阻挡，想必已经被踢翻在地了。 看着惊魂未定的简宁宁，李育玮目露得意：“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简宁宁后退半步，试图构建出一个完整的小环境保护自身。可是，李育玮的化身忽然如风一样从她身侧掠过，脖子一痛，简宁宁就被李育玮的化身给困住。 李育玮笑了起来，他道：“对对手一无所知的人也要算上你一个吧？” 简宁宁疑惑起来：“不可能，你的异能只是变换成其他人的模样，化身是郭方的，身手是郭方多年来自己练就的，并不是《D·P》赐予她的。” 李育玮的手渐渐用力，发狠道：“如果我拿走了她的代码呢？” “你……”简宁宁哑然。 李育玮的眼睛里布满了痛苦，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他道：“如果不是你们逼我，我完全可以慢慢来实施我的计划，方子也就不会死了。” 简宁宁和李育玮接触了很久后，都没能感受到李育玮的体温有任何变化，她猛然惊醒，问道：“你去找了南门对不对？是南门让你干扰《D·P》，导致反噬和加快物化的对不对？” 李育玮阴森地低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既然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那我就用更狠辣的手段。总之，今天我势必要你交出其他代码。” 李育玮恨不能把简宁宁给掐死，可看着她渐渐窒息，又不得不停手。 南门提醒过他，简宁宁身份特殊，不能直接杀了，要留到最后。 想杀不能杀的痛苦让李育玮恨得牙痒。 李育玮握住了简宁宁的手，让两片《D·P》傀儡残片贴合在一起。 简宁宁挣扎着，李育玮直接一掌断了她的胳膊，疼得她低喊了一声。 见简宁宁再无力挣扎，李育玮冷冷地扯动了嘴角。 “如果你乖乖配合，我还可以让你少受点罪。” “不用了！”简宁宁低吼一声，愤怒地挣脱手臂。 痛！锥心刺骨的痛！但她都只能忍着。 刷的一声，简宁宁原地后退了近四米之远，又是刷的一声，一道崭新的水色墙面挡在她的面前，把她和李育玮隔开。 又是虚拟墙！ 李育玮一拳砸在墙面上，除了激起一圈圈水色涟漪外，没能对简宁宁造成任何威胁。 李育玮忽然想到了什么，目露凶光地看向简宁宁：“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吗？” 李育玮拿出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 “你做什么？”简宁宁的心里浮上不好的预感。 李育玮没有回答他，只是对电话那端的人说道：“我要你现在想办法，让我能破开她的虚拟环境！” “南门？”简宁宁猜测着。 电话那端的声音很小，寻常人根本没办法通过李育玮的电话听清楚南门在说什么，但简宁宁可以。 南门怒了，“废物！明知道她能构建虚拟环境，你还硬闯。” 李育玮懒得解释，也没有时间解释，阴测测道：“如果你不给我想办法，当心我自毁代码！” “你以为你能做到？你一死，简宁宁就会把代码收走。”南门道。 李育玮并不示弱，说道：“我早研究过了，一旦我自毁身上的《D·P》傀儡，你们就没办法收取代码。如果我真这么做的话，势必激起《D·P》系统的强烈反应，到时候你和司空都会彻底消失，简宁宁和寇珺也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至于《D·P》，它就算不完整，也能继续祸害这个世界。” “你不能这么做！”简宁宁抢先道。 简宁宁越慌张，李育玮就越得意。 南门沉思了片刻后，说道：“你不要冲动，其实，你们的异能是随机匹配，除非你拥有那人的代码，就像你对郭方做的那样！” 提到郭方，李育玮的心狠狠一痛。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李育玮扔掉了手机，伸出手臂，掌心向上。 掌心里一团黑色的碎片正是《D·P》傀儡残片。 傀儡残片看似坚不可摧，实际上，只要拥有者想要摧毁它，它就会变得非常脆弱。 第78章 ：乱码 李育玮用自己的傀儡残片作为威胁，简宁宁确实怕了。 “你别冲动。”简宁宁的语气软了下来。 “想我不冲动很简单，把虚拟墙撤下来。”李育玮说道。 简宁宁眉头紧皱，她知道虚拟环境撤下后意味着什么。 “好。”简宁宁撤下了虚拟环境。 虚拟环境撤下后，李育玮化身数人，如影一般朝着简宁宁扑了过来，简宁宁毫无还手的余地。 李育玮紧握着简宁宁的右手，死命地想从她手心里抠出傀儡残片。 “给我！”他目露凶光。 简宁宁并不愿意松手，只觉手臂一痛，李育玮将匕首从她手腕处刺下，痛得她几乎晕厥。 李育玮并不急着把匕首抽回来，而是威胁道：“只要我轻轻一拉，动脉就会被割开，到时候你只有死路一条。” 强忍痛感和死亡恐惧的简宁宁身体微颤，咬着牙挤出一句话：“你既然敢来，就一定知道怎么取走代码，何不按你想的去做？” 李育玮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这是你逼我的。” 李育玮起了杀心，南门的交代已经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就算你杀了我，也同样得不到密码。”简宁宁咬紧牙关道。 这一刻，她确实庆幸把代码告诉给了寇珺，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育玮道：“南门已经告诉我了，只要我杀了你，就能从你手中取走代码。” 简宁宁却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难道南门没有告诉你，我和他们不一样吗？” 简宁宁的手腕上虽然只有一线血渍，可如果李育玮真的划拉一下匕首，割开动脉的话，场面绝对不会这么素了。 简宁宁字字用力，道：“如果我不愿意交出代码，你强行拿去的也不过是一堆乱码。” “怎么可能？”李育玮目露惊恐。 李育玮的化身相继散去，只留下一个真身。 “我真的很想马上就杀了你！”李育玮握着匕首的手有些颤抖，“我总是千方百计地布局，而你却总是用你的方式来提醒我，我是错误的！” 简宁宁看着李育玮，道：“我已经把代码拷贝给寇珺了，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 “那我就再杀了寇珺！”李育玮想都没想，直接道。 简宁宁嘴角微动，“就凭你？” “就算我死了，还有新的升级版的简宁宁陪他继续往前走，至于你，迟早是《D·P》的淘汰物！” 简宁宁的眼里含着泪水，终于，她亲口承认，她不是人类，只是被创造出来陪寇珺走一段路程的……傀儡。 她是谁安排来的傀儡，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用尽一生去爱过一个人，去付出过，就足够了。 短短几句话后，李育玮就从主导者沦为了被动者，心里五味杂陈，压抑和克制让他青筋暴突。 “想死？我成全你。” 李育玮拉动匕首，鲜血喷涌。 当李育玮拔出匕首后，简宁宁身体一软，瘫软在地。 简宁宁仍旧盯着李育玮，眼里堆积着恨，嘴角却微微上扬。 悄无声息间，一串代码从李育玮的胸口处冒了出来，在空中渐渐透明，直至消失。 李育玮低头看着这一诡异变化，胸口衣服破裂，露出胸膛的肉。胸膛撑开，一串串代码水流般涌出。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简宁宁，却见简宁宁挣扎着爬向他。 “就算死，我也要拖上你。”简宁宁步步艰难，字字有力。 “不可能……绝对不……”李育玮死得不甘心，眼睛瞪得极大。 简宁宁伸出右手，掌心傀儡残片一出，李育玮的代码被成功获取。 过度失血，让简宁宁的脑袋变得混沌起来。她担心自己撑不到寇珺回来了，可她必须在临死前把李育玮的代码交给他。 简宁宁趴在地上，浑身僵冷，她甚至感觉不到血液从手臂上滑落的感觉。 简宁宁想构建出一台虚拟电脑，把代码存在虚拟电脑中。寇珺回来后，应该能凭着和她的默契找到代码。 可是，接连尝试了两下都以失败告终。 所有的操作都需要高度集中的大脑，否则，一事无成。 就在简宁宁焦急又虚弱的时候，脑海中闪现一行警告：A版数据备份中。 原来，她死后就成了一个u盘，寇珺仍然可以通过她查看到李育玮的代码。 这样，就安心了。 警告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刺痛了寇珺的眼：简宁宁-A版正在消失，简宁宁-B版将于A版消失后的24小时内重建。 其实，她先前对李育玮说的只是心里的一种猜测，猜测会有人取代她。而今，在自己脑海里读取到这样的内容，心，还是狠狠一痛。 简宁宁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眼角有晶莹的泪滴滑过。 之后的事情，简宁宁什么也不知道了，只隐约记得，晕厥前，远方似有熟悉的脚步声。 不过，那时的她没有办法再作判断了。 翌日，黄昏，北辰街1号笼罩在一片霞光之中。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片区变得非常冷清，常年不见有人路过，就算偶尔有车路过，也不会在这一片区做什么停留。 路人会遥遥指着这一片，告诉身边的人，这里是编译天才倔老头的故居。 倔老头的真名渐渐在人们的记忆里模糊起来，而倔老头的名字则越来越响亮。 如果没有《D·P》风潮，也许人们仍然会把倔老头称为编译天才，但自《D·P》消息泄露后，倔老头就成了所有人的共同敌人。 没有人能原谅倔老头的恶行，就连寇珺也想向爷爷问个明白，为什么要萌生缔造《D·P》的念头。 可是，发生的已然发生，他除了踏上征程，别无办法。 北辰街1号门口，从暗影中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彩霞下，女人步履款款，婀娜妩媚，却又那么自然。 郭方知道自己美，却也从不把这份美和魅当回事。 北辰街1号是她不可踏足的禁地，她只能在门口等寇珺出现。 寇珺出现后，郭方抬眼看了看楼上那盏未尽的灯。 “她还好吧？” 郭方的眼中透着关心。 寇珺点点头，问：“什么事？” 郭方说道：“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你放心，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当初我求你和我交易，让我用你从司空那儿得来的办法封存生命体征，得以逃离李育玮的伤害，我也一定会遵守诺言在规定的时间内交出代码。” 郭方说完，有些尴尬地笑笑：“我多想了。当初你愿意和我交易，就是因为相信我，或者说相信自己的判断。我这么说，反倒有些多此一举了。” “我还有八天的时间，我想好好利用这八天，去做一些我以前从没有做过的事。” 寇珺点头，送她远去。 当寇珺回到卧室时，简宁宁已经醒来了，她目光空洞，盯着天花板，很久都不眨一下眼睛。 寇珺在一旁等着，等她彻底苏醒，就像等电脑开机。 “你一定饿了，我弄了点东西，你尝尝。” 寇珺的声音低沉、温柔，让人轻而易举沦陷其中。 简宁宁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寇珺。 “我……是不是……不是简宁宁了？” 简宁宁的话让寇珺嘴角有了温润的笑意，他反问：“不是简宁宁又是谁？” 简宁宁只当寇珺是安慰她，急了眼，说道：“之前的简宁宁是不是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傀儡？只是把之前的记忆重新装载了一遍？” 寇珺端着吃的过来，喂了简宁宁一口饭后，才开始说道：“想象力挺丰富，如果真有那么好的事，我就不用费心费力地救你了。” “救……”简宁宁话还没出口，寇珺就又塞了一口饭过来。 “我没死？也没被刷新、替代？”简宁宁的眼里有了泪光。 寇珺点头，“嗯。” 寇珺的话，她信。 “所以……我现在可以把李育玮的代码传给你了？”简宁宁还想着代码的事。 寇珺仍旧用饭堵住了她的嘴。 “来日方长，有这么急？” 不知是寇珺的样子太温柔，还是劫后余生太幸运，简宁宁笑了下。 “我只是担心……” “有我在，没什么好担心。”寇珺喂完最后一口饭，把碗放到了一旁。 简宁宁支撑着从床上坐起，说道：“我担心郭方，我总觉得她没那么简单。” “钓大鱼，当然需要放长线。”寇珺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就离开了卧室。 寇珺神神秘秘的话，让简宁宁心中疑惑。 历经一场生死，她本以为身体会极为难受，却不料神清气爽，没有半点异样。他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救她的？她不得而知。 为了检验自己是否还和以前一样拥有分析一切的能力，她扫描了眼前的环境，很快便通过细微的温度和空气密度的变化等细致数据分析出——寇珺去了书房。 技能一如既往的好使！ 第79章 ：心思 简宁宁发现自己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 可是，这份感动还没持续多久，脑袋就一阵发疼，空白的脑海里一段段电光闪现，好不容易平息后，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司空的样子。 她怎么会想起司空？ 简宁宁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推开书房的门，对寇珺道：“司空最近怎么样？” 寇珺的电脑屏幕上，刚好是司空的人像，简宁宁急切地走了过去。 寇珺把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做了切换，司空变成了南门。 寇珺道：“南门野心勃勃，一心想成为真正的人类，好获取《D·P》的力量。他通过触怒《D·P》，加速游戏系统的崩溃，同时又用偷取到的《D·P》代码塑造肉身。” 简宁宁听得茫然，问道：“司空和南门不是游戏系统中的两个npc吗？他们怎么能塑造肉身？” 寇珺眉心微动，“这也正是一直困扰我的问题。” 寇珺忽然道：“你之前猜测说，《D·P》的缔造者有可能并不止我爷爷一个，也许真有这种可能。” 简宁宁好奇：“怎么说？” 寇珺刷新了页面，页面上出现了一条环形的五彩图案，道：“这是我从他们身上检测到的基因序列。” 简宁宁看不大明白， “透露出什么信息？” 寇珺切了一半屏幕，上面显示了详细的资料，顶端有一行字最为醒目：不明生物基因入库存根。 “不明生物？什么意思？外星人？”简宁宁觉得这太奇怪了。 寇珺道：“没有切实的证据，我们还没办法把这件事情和外星智慧联系在一起。不过，如果真有这种高智慧的不明生物存在，后果就太可怕了。” 简宁宁惊得面色惨白一片，她喃喃自语一般道：“如果真有这种生物存在，只是消灭一个《D·P》根本不可能平定局面。” 寇珺握住简宁宁的手，安慰道：“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想，结果是与不是，还需要你来解析这些数据。” 简宁宁把手放到了电脑主机上，把所有数据拷贝到了脑子里。 做完这一切，简宁宁道：“我差点把重要的事忘了，我刚脑子很痛，随后脑海里出现了司空的样子。为什么会这样？” 寇珺也心有疑惑，道：“我现在所用的这台电脑，储存司空信息的文件夹也显示异常。” “我看看。”简宁宁看了过来。 当简宁宁把文件夹进行解析后，问寇珺：“这台电脑的主机是你爷爷当年留下的？” 寇珺略微迟疑了下，嗯了一声。 简宁宁当初亲自恢复的这台电脑，她自己怎么反而忘了？ 通过和简宁宁的相处，寇珺发现，当简宁宁出现一些奇怪的行为时，恰巧是《D·P》在悄然对她动手脚。 “你表情怎么这么奇怪？”简宁宁捕捉到寇珺的异常，索性直接问。 寇珺看了看简宁宁，问道：“你是不是有些事情不记得了？” 简宁宁迟疑了刹那后，终于明白过来寇珺想问什么，说道：“我知道你在奇怪什么，你奇怪我为什么时不时看起来很不正常。每次我出现状况，基本都和《D·P》想通过外界因素来侵扰的大脑。为了自保，我会自动封存一些重要信息。信息的缺失很容易引起一连串的小问题，比如，我不记得关于这台电脑的一切。” “会一直想不起来？”寇珺问。 这台电脑的主机有太多尚未解析的信息，如果简宁宁一直想不起来，他们则需要更多的时间。 和死神赛跑的时候，时间最为稀缺。 简宁宁则道：“也没那么严重，危险解除，记忆就会恢复。” 简宁宁忽然冲着寇珺一笑，两眼眨动，透着少女的天真烂漫。 “你猜，这次醒来后我发现了什么问题。” 看着寇珺沉思的样子，简宁宁脸上的笑意更明媚了，她道：“我发现，分析数据所需要的时间特别短，而且，不需要特别耗神。也就是说，解析数据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变得更容易了。” 寇珺仍旧是一脸的淡定。 “嘿，你给点反应行不行？”简宁宁噘起了嘴。 寇珺嘴角轻轻扯动，笑得温润，“挺好，以后可以更快地运算。” 寇珺的反应不是简宁宁想要的，她有些不大乐意，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一脸的失落。 “我们必须加快进度了。”寇珺沉思片刻后，沉甸甸地说了这么句话。 简宁宁听得疑惑，随后她终于想明白了。 她的升级与《D·P》的升级时间总是靠得很近，她的能力提升也意味着《D·P》在变强。 简宁宁把电脑里的各项数据进行全面解析后，眉头紧皱了起来，神色不大好。 “司空怎么了？”寇珺问。 简宁宁继续解析后面部分，同时道：“司空通过《D·P》代码触动着我脑子里的《D·P》代码，向我发出了求救信号，可我却浑然不觉。当然，他也给你爷爷的电脑发送了一份，我们同样没有在第一时间解读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寇珺很清楚司空对于他们的重要性。 “8分钟之前。” 8分钟之前也正是简宁宁头痛的那个时候。 “我们走。”寇珺拉着简宁宁的手出了酒店，一路风驰电掣赶往司空的所在地。 司空和南门所在的山名为灵山，这座山在现实世界的版图里并不存在，它只是游戏系统中的一个称谓。 如果非要给灵山定一个地理坐标，它位于邾城和邶沙城交界处。 它非常广阔，驱车仍需行驶两个多小时，但它在现实世界并不占用空间，它只存在于裂缝中。它如同一个全新的位面世界，但里面除了司空和南门，没有其他任何人存在。 简宁宁和寇珺进入裂缝，来到灵山后，才发现原本被积雪覆盖的地方居然变成了一片沙漠。 烈日烤灼，温度非常高，空气中热浪翻滚，仿佛沙子下面是一口巨大的油锅。 地形完全变化，气象一团糟，原本存在的路早没了踪影，寇珺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行驶才是正确的了。 简宁宁是个典型的路痴，加上她从没进入过这片区域，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忽然，耳边传来砰的一声炸响，吓得简宁宁直接扑向了寇珺。 看着扑在怀里的女人像只受惊的猫，寇珺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着她不安的心，嘴角有了淡淡的笑。 扑在寇珺怀里的简宁宁，颔首低头，并不作声，只是眼睛里有得意的光闪过。 她说过了，她苏醒后能力不仅没变，反而有了提升，效率更高了。在进入灵山这个位面时，她就已经开启了解析功能。 灵山没有实质性的土壤，他们眼前的世界其实是个用代码构筑的虚拟世界。当然，只有简宁宁和《D·P》傀儡们能看出这点，寇珺这个彻头彻尾的人类并不清楚。 灵山为代码构筑，事情就好办多了，司空和南门两个npc所在的位置一目了然，就在他们右侧方的五公里外。 至于刚才的爆炸声，是轮胎预热，内外压力变化太大导致的。 这，在刚进入灵山时，简宁宁就有所预见。 循着简宁宁的预见，四秒后，车的后轮胎也会爆炸，车身会剧烈倾斜。 四，三，二，一！砰！ “别怕。”寇珺低沉温柔的声音让简宁宁心中一暖。 车身剧烈倾斜，他抱得更紧了，两人肉贴着肉…… 简宁宁羞得面红耳赤，甜得几乎晕厥。 车稳了，她才满足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心虚的她不敢去看寇珺的眼睛，转而看向车窗外，并道：“看来我们只能走过去了。” 寇珺环顾了一眼四周，动作敏捷地打开了车门，指着一处沙丘，道：“你跑到那沙丘的阴面，快。” 沙丘阴面只能藏一人，而且周遭并无其他阴凉的地方，寇珺把唯一的阴凉地给了她，甜！ 简宁宁提醒寇珺道：“25秒后，车会爆炸，我们走！” 简宁宁冲了出去，热浪涌来，如同置身于沸水中。 当简宁宁跑出去几步后，却发现寇珺并没有立即跟上，而是在车里寻找着什么。 “走啊！”简宁宁分明提醒了他，20秒，不，还剩16秒了！车会爆炸啊傻子！ 距离汽车爆炸仅剩10秒时，寇珺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冲了过来。 看着寇珺快速奔来，简宁宁泪腺一酸，哭了起来。 简宁宁站在原地不动，让寇珺不悦，他强势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到了沙丘阴面蹲着。 “你愣在那儿傻哭什么？”寇珺不明白，生死关头，简宁宁怎么不动求生。 “你才傻！明知道车要爆炸，还在里面找东西。什么东西比你的命还重要？”简宁宁满腹官司。 寇珺把手掌摊开，简宁宁才看见他的手心里有一枚小芯片。 “你爷爷的电脑芯片？”简宁宁有些惊讶，不明白寇珺为什么要把它带到这里来。 “嗯。”寇珺神色严肃。 简宁宁不明白寇珺为什么这么严肃，撒娇似的抱怨起来：“怎么还黑着脸，我们不是都没事了吗？” 寇珺沉默了刹那，随后认真道：“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我希望你能替代我继续阻止那些利用《D·P》的人，而不是傻愣在那里。” “我不傻！”简宁宁又一次强调。 “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寇珺严肃得让简宁宁感到可怕。 简宁宁不认为会有这种时刻，寇珺虽然只是普通的人类，没有任何异能，可他所表现出来的综合素质绝非寻常人能比。他能有什么事？ 但是，她还是乖乖地点了头。 简宁宁往暗影一旁挪开半块位置来，对寇珺道：“你快躲躲，地面温度43°，再晒下去你会成肉干的。” 寇珺看着简宁宁暴露在太阳中的半边身体，心有不忍。 可是，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简宁宁不是会构建虚拟空间吗？不管天气多恶劣，对他们并不会构成实质的威胁。可她却忘了这回事，故意的？ 如果他不顺着她的意思，岂不是辜负了她一番好意？ 寇珺勉强蹲了下去，一身西装的他大汗淋漓。 简宁宁和寇珺挤在一起，暗自窃喜。 “这么热的天还穿这么厚，怎么不脱掉？” 已看穿简宁宁心思的寇珺，在听到简宁宁这句话后，惊讶、暗爽。 西装脱掉，剩下一件质地丝柔的深蓝色衬衣，把他的肌肉轮廓勾勒得恰到好处。 秀色可餐这个词可不是只能用来形容女人。 简宁宁咽了咽口水。 “看够了吗？” 寇珺忽然冒出的声音把简宁宁从失神中拖了回来。 “我……” 简宁宁脸刷的一下红了，才明白过来，寇珺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 心慌意乱的简宁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简宁宁把头偏向一边，开始构建虚拟环境。 代码流转，独立空间一出现，周遭温度立即恢复正常。 简宁宁不敢再整这些有的没的，实诚道：“我已经锁定司空所在的地方，我们可以通过虚拟空间内的空间转换来到达。” 只需要一秒的时间，就可以抵达目的地。 简宁宁和寇珺所在的虚拟空间渐渐透明，随后，他们出现在了那扇熟悉的浮雕金属门前。 门附近有打斗过的痕迹，门半掩，萧索零落。 简宁宁跟在寇珺身后，提醒他道：“小心。” 寇珺点点头，二人步步谨慎地走了进去。 第1章 ：npc的遗言 游戏之境便是虚拟之境，是没什么外力可以干扰的地方，可是，寇珺和简宁宁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简宁宁疑惑地看向寇珺，却见寇珺眉头紧锁。 寇珺脚步如箭，跨入司空所在的地方。 刚入司空所在地，就见光芒耀眼，逼迫得寇珺和简宁宁睁不开眼。 如果不是简宁宁及时构建虚拟墙面挡住刺眼强光，两人眼睛只怕已被刺瞎。 “我有办法。”简宁宁仍旧闭着双目。 寇珺知道她说的办法指的是什么，静默地等待着。 简宁宁刚才那一眼，已将视线中的环境进行了扫描，很快，锁定了光源。 接着，简宁宁以光源为中心，构建出崭新的虚拟环境。这样一来，光源被包围，周遭环境的光线终于恢复了正常。 “可以了。”简宁宁道，二人同时睁开了双眼。 寇珺睁眼后才发现躺在地上的司空。 寇珺走向司空，细看之下，方才看清司空被一团雷电般的光芒所包围。就好像司空躺在一片水波似的的雷电光芒之上，再细看，发现那光芒是从司空身体里涌出。 简宁宁看得傻眼，尽管已经做完了分析，知道从司空身体里涌出的光芒所具备的属性等等，却说不清那光芒究竟是什么。 简宁宁还没回过神来，寇珺便道：“用手指触碰他耳后的缺口。” 简宁宁照做。 司空虽然看起来是物质体，可实际上却没什么触感，唯有手指触碰到他耳后的缺口时有点膈应感。 是个连接口！ 简宁宁一连上后，脑海里就浮现出司空的音容笑貌。 简宁宁将他的音容笑貌投射到半空中，这样，寇珺也能看到司空了。 司空浑身释放着星星点点的蓝色光芒，唯美，像从天边降落的天使。 “你们终于来了。”司空显得很虚弱，但嘴角却带着温润的笑。 “这里发生了什么？”寇珺追问。 司空虚弱道：“我们三番两次离开游戏之境进入现实世界，引起了某种未知能量的动荡，致使这个位面发生了撕裂，如果你们再晚来两个小时，灵山消失，你们也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简宁宁抓住了司空所说的“未知能量”四字，追问：“所以，并不是代码控制了一切，而是有别的力量，比如传说中的外星能量？” 寇珺想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司空神情渐渐痛苦起来，似乎正在承受某种剧烈的痛苦。 “在我们现在的人看来，代码确实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编程语言，可是，千千万万代码符号背后的智慧却是我们现在还无法得知的。是谁挖掘了它，我也不清楚。但以我对《D·P》的追踪调查，确实是代码本身在触摸现实世界。” 司空否认了简宁宁认为的外星智慧体。 寇珺问道：“你的意思是说，《D·P》并不是出自我爷爷一人之手，而是有别的人？” 司空点头，道：“灵山撕裂之前，我就得知了这一信息，本想悄悄告诉你们，却忽然遭遇变故。没错，只是有人借了你爷爷这个编译天才的手缔造了《D·P》。” 听到司空这句话，寇珺的心狠狠一痛，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为爷爷缔造了《D·P》这等邪恶系统感到愧疚，感到自责，感到不解。这一刻，所有的情绪都烟消云散，明明该狂喜的，可想到死去的亲人，心却抽搐般疼痛。 “这个人是谁？”寇珺字字沉重。 司空微微叹息一声，无奈道：“我如果知道这人的存在，不等你们问就会直接告诉你们。” 简宁宁对寇珺低语：“连司空这等人物都不知道的信息，我们恐怕很难通过其他线索得知。” 司空重重地咳嗽了起来，透明的脸色变成了可怕的酱紫。 缓和后，司空说道：“我知道你们这次来找我是想问关于郭方的事。” 寇珺点头，他知道司空需要静养，不敢扭着他多问，所以开门见山道：“我总觉得郭方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她一定有不可告人的计划。” 司空欣赏地看着寇珺：“寇老爷子的孙子果然不简单，那郭方确实有猫腻。当然，所有与《D·P》扯上关系的野心家，无非就是想夺取《D·P》的力量，郭方也不例外。但她究竟在布一个怎样的局，时间仓促，我又终日被困在游戏中，就不得而知了。” 寇珺不甘心白走这一招，转而问道：“你是否能捕捉到她在什么地方？” 司空伸出手掌，手心里出现了一幅地图，地图中央的红色标点就是郭方所在的地方。 “看来你确实解读透了你爷爷当年留下的线索，作为一个对代码一无所知的人来说，真是难为了。”司空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简宁宁说道：“我们不能再打扰他了，得让他处于封禁中，否则他很有可能和游戏一起消失。” 司空却道：“如果我所提供的线索能对你们有所帮助，也算死而无憾了。” 司空把掌心的地图通过一团光芒传递给了寇珺，他道：“我把我的监查系统设定了进去，你可以通过这幅地图查看到郭方的行动轨迹。” 也就是说，郭方以后不管去什么地方，寇珺都能掌握她的所在地。 “谢谢。”寇珺心中十分感激。 司空苦涩地摇头：“也许这就是宿命，说不上谢谢。” 司空说这句话时神情失落，身体周围的光明灭不定，虚弱到了极点，似乎他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随着光耗尽。 寇珺握着简宁宁的手，把她的手从司空耳后拿开。 看着眼前这一幕，司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随后，他回归了封禁。 寇珺和简宁宁无奈地离开，简宁宁不得不再次依靠虚拟空间的方式离开灵山。 离开灵山这个位面后，简宁宁跟着寇珺在空旷荒凉的马路上走着，他们期待有车辆经过，这样的话就能顺路搭上一程。 简宁宁真希望自己在现实世界中构建虚拟空间的速度也能和在虚拟位面中的速度一样，这样的话，她就可以通过空间的转换来完成瞬移，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样靠双脚丈量土地？ 简宁宁跟在寇珺身后，疲惫不堪。 一路沉默，让简宁宁觉得非常沉闷，正打算说点什么，却见寇珺一脸沉思的样子。 “怎么了？”简宁宁想知道寇珺到底揣着什么心事。 简宁宁问起来，寇珺才从回过神来，道：“看样子灵山是要坍塌了，我在想，灵山坍塌后，司空和南门会怎么样？他们会不会随着灵山的消失而消失？” 简宁宁沉思了下，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如果司空出事了，我们就失去了最赖以信任的帮手。他掌握着很多我们都不曾掌握的线索。”寇珺心里五味杂陈。 简宁宁遗憾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司空和南门本就不是现实中的人，他们赖以生存的位面消失了，它们肯定也会消失。我们现在还有《D·P》的事情要急着处理，实在没有额外的精力去管司空的事了。” 寇珺忽然站定，问简宁宁：“如果没有《D·P》的事情，一心处理司空的事，灵山有没有可能恢复稳定？” 简宁宁摇头。 “这种假设不成立。因为司空所在的游戏系统本身就是《D·P》的雏形，也就是试验品。设定司空这个游戏角色的终极幕后人就是要缔造《D·P》，所以，司空和《D·P》的关系密不可分，这两个问题并存。” 寇珺面露无奈，“两个问题并存，在解决问题时却只能挑选一个解决，真是头疼。” 简宁宁忽然问道：“你该不会是想放下《D·P》不管，而去管司空的事吧？” 寇珺摇头，苦涩道：“《D·P》的事情必须处理，司空……” 寇珺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觉再念司空这个名字时，沉甸甸的，心情如在谷底。 过了许久，寇珺才又道：“我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司空要出事。” 简宁宁却安慰他：“司空和南门的身份很尴尬，他们是《D·P》淘汰版的遗留物，对《D·P》来说本身就没有任何存在价值，所以它会在力所能及时废掉这个位面。” “所以，不管我们怎么做，只要《D·P》的力量还在，司空就没有解脱的可能。另外，司空和南门命运一模一样，司空如果消失了，南门也会跟着消失，也算有失有得了。” 两人正担心时，灵山确实闯进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是一位女人，灼热的光芒下她步步艰难。尽管她用手掌挡着阳光，可那张娇俏妩媚的脸还是被烤灼得很红。 强烈的阳光穿透她身上的碎花雪纺裙，仿佛要将它点燃。一双小白鞋里灌满了沙子，让行走变得十分艰难。 可是，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很美。 略显缓慢笨拙的动作并没有削减她的魅力，反倒让她看起来楚楚动人，让人恨不得上前帮她一把。 灵山仿佛失去了白天和黑夜的区别，这里只有阳光、沙子和热浪。 一个多小时后，女人已经变得非常疲惫了，所幸她终于看到了那扇古怪的门。 靠近门时，灵山出现了剧烈的晃动，让她从半坡上直接滚落到了沙子里，整个人被掩埋了大半。 挣扎了许久，女人才从沙子里走出来。沙子被汗水湿透，黏在她被晒得通红的脸上。 她咬牙忍着所有的不适，努力靠近那扇门，柔美的脸上出现了惊人的坚韧！ 墙体摇晃得厉害，她只能凭借双手牢牢抓住门上的浮雕，才勉强让自己不再次掉下去。 修长的手指被门上的刺划拉出一条血口，但她连看也顾不上，只能继续往前爬。 穿过大门，一切都安静了，温度也变成了普通温度。 女人靠在凉意嗖嗖的墙体上剧烈地喘息着，待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借着旁边池塘里的水洗了把脸。 待沙子洗净，她又恢复了平日的妩媚和孤高冷傲。 郭方，她终于来到了一直想来的这个地方。 郭方来到了司空的跟前，看着处于光芒中奄奄一息的司空，郭方的脸上流露出同情之色。 “你守着那么多秘密，却从没有人想过要保护你，真是可怜。” 不管郭方脸上表现得多同情，都无法掩饰她眼里野心勃勃的精光。 第2章 ： 好久不见 司空奄奄一息，虚弱地睁开一只眼，看了看郭方。 “你才是九人当中隐藏最深的。” 郭方冷笑，“只是其他人沉不住气，反显得我老谋深算而已。” “当初我就告诫过他们，除了掌控《D·P》，成为《D·P》的主人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现在结果摆在眼前，那些除去记忆，寻求崭新人生的，最后呢？懵懂间就被人取了性命。” 郭方步步紧逼。 “其实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的，如果不是你让寇珺告诉我隐藏的办法，我还真无法摆脱李育玮的算计。” 司空只是苦笑。 “你们之间的纠葛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郭方眉头微动，问：“你怎么确定我会告诉你？” 司空沉着道：“寇珺一走，你就来找我，说明我的死亡是你计划中的第一步。怎么？对一个将死之人，也不能坦诚一点吗？” 郭方微眯起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身为游戏人物，没有自己的意识，怎么会这么聪明？” 司空淡淡一笑，道：“也许，是时候把一些东西还给你了。” “还给我？”郭方眉头紧皱了起来。 * 寇珺和简宁宁回到了酒店，他们之间是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着郭方的地理定位。 简宁宁惊叹，问寇珺：“司空和南门都只是游戏人物，通俗地来讲只是npc，他们的言谈举止都应该按游戏系统设定的来。可是你也看见了，他们拥有独立的思考能力，所想所做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简宁宁重又打开一张水幕，在上面投映着司空和南门的照片以及资料。 “这些是我通过和南门、司空的接触，分析出来的信息。” 寇珺浏览了一遍后，目露惊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简宁宁说道：“我也很奇怪，他们两人都是npc，所有数据都应该保持高度一致才对，可偏偏各项数据上司空都比南门优出很多。” 寇珺眉心一动，道：“我前两天查过我爷爷留下来的数据，数据上显示，从设定到测试，这两者表现出来的各种数据都是一模一样的，不应该有这种差别才对。” “这就怪了。”简宁宁陷入了沉思中。 寇珺划拉了几下屏幕，此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笔记本。在寇珺的操作下，笔记本铺展开来，每一页都是满满的代码。 “这些代码是哪儿来的？”简宁宁惊奇地问。 “怎么了？”寇珺反问。 简宁宁道：“这是游戏人物设定相关的代码，一页是南门的，一页是司空的。可是……” 简宁宁狐疑起来。 “怎么了？”寇珺不懂代码，自然看不懂这两页代码有什么玄妙的地方。 简宁宁把其中一串代码标注了出来，又在另一页的相同位置标注了另一句代码。 “性别？”寇珺不懂怎么写高深的代码，但上面的英文字却认识。 简宁宁道：“是啊，南门的性别一栏分明标注的是女，可我们看到的那个南门，所表现出来的特征都是男性。” “会是bug吗？”寇珺问。 代码中出现bug是再常见不过的情况。 简宁宁摇头：“不大像。这种属于最基本的设定，你爷爷是个吹毛求疵的人，不可能出这种错。” 简宁宁继续往后面看，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简宁宁把代码的后半页标注了出来。 “怎么了？”寇珺问。 简宁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在电脑页面上显示出两页崭新的代码，与红色笔记本上的代码做比对。 简宁宁解释道：“这是我在进入灵山后获取到的代码。说来你也许不信，灵山本身就是由代码构建的虚拟空间，所以我才能用空间瞬移的方法带着你从高温环境下立即到达司空所在的游戏境。” “这两页代码，一页是现在的南门的，一页是司空的。”简宁宁说道。 寇珺认真比对起来，发现司空的代码没有任何异样，不过南门的代码就有些蹊跷了。 简宁宁获取到的南门代码，与红色笔记本上的代码，在前半部分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出入。可是后半部分，却差别很大。 寇珺沉思了很久，问简宁宁：“会不会被人改过？” 简宁宁也不敢肯定，说道：“你给出的南门代码，和我拿出来的南门代码，在后半部分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寇珺斩钉截铁地说道：“那一定是被人修改过，而且我断定，修改南门代码的人就在我们接触的这几个人之中。” 简宁宁好奇地问：“谁？郭方？司空？还是南门？” 寇珺指着电脑屏幕道：“不如你先看看代码修改前和修改后有什么不同。” 简宁宁点点头，并道：“我需要一点时间。” 简宁宁的大脑快速地运转着，同时她的手操控着现实世界的鼠标，在现实世界的电脑上勾画着游戏人物的形象。 她也想知道，南门在修改前究竟长什么样子。 一个小时后，电脑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完整的游戏人物形象——一身游戏劲装的郭方！ “怎么会这样？”简宁宁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寇珺盯着屏幕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简宁宁隐约听到寇珺在喃喃自语。 “我大概知道郭方为什么能躲过李育玮的算计了。” “什么？”简宁宁惊问。 “金蝉脱壳。”寇珺字字。 寇珺分析起来：“南门本身是个女人，和司空数据完全一样，没有意识也不懂划破灵山与现实世界的缝隙来见我们。随着《D·P》的觉醒和升级，他们也渐渐复苏，有了人类的很多特征。南门不愿长期以往地待在灵山的游戏环境中，所以找了郭方作为替身。” 简宁宁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的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有个问题还是没办法解释。” 寇珺道：“你是说当初在我爷爷手下做研究员的郭方本就是个女的，怎么在修改代码后变成了男的？” 简宁宁点头。 寇珺有些无奈，道：“我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才造成了这个状况吧。” 顺着寇珺这个思路，简宁宁重新查看起这一页页的代码。 “我知道了。”简宁宁忽然眼前一亮。 “南门想脱离游戏境，所以用了郭方来做金蝉脱壳。性别出现错误，应该是因为参考了司空的代码。司空为男性，参考他修改代码，就有可能出现性别随之更改的结果。” “《D·P》代码高深莫测，郭方能想到、做到金蝉脱壳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出现一些差错在所难免。” 简宁宁分析完这一切，目露崇拜，惊叹道：“没想到你对代码并不精通，却总是能想到问题的关键。如果没有你，就算我代码再精进，也无法接近真相。” 看着简宁宁眼里崇拜的光芒，寇珺心中一动，但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简宁宁思索了很久，忽然说道：“也就是说，是司空帮助南门变成了现在的郭方，可我们还找司空来锁定郭方的所在，不是自寻死路吗？” 寇珺却道：“未必。” “未必？怎么说？”简宁宁惊讶问。 寇珺说道：“司空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帮助南门，都不会任由《D·P》吞噬整个世界，他有他的底线。” 简宁宁迟疑了刹那后，问道：“如果郭方要杀了司空呢？” 寇珺沉默了片刻，摇头：“不知道。” * 灵山，游戏境。 郭方虚弱无力，两眼带泪，她眼前的司空却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我已经把该还给你的都还给你了。” 司空说的是郭方的记忆，那时候，郭方还是南门。 “《D·P》第一次升级，我们像小儿初生，惊喜对方的存在。《D·P》第二次升级，我们表白了彼此心迹。《D·P》的每一次升级都不由我们选择，却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司空像是回光返照，说起话来不像之前那么虚弱。 郭方面露苦涩，喃语一般说道：“我早该想到的，如果我只是寇老爷子手上的编译员，在被李育玮取走代码后不可能还活得下来，更不可能保留我的能力。” 司空的嘴角带着笑意，眼里似有光芒，他喜欢过的那个女孩总是那么聪明，不需要多说就能想明白一切。 那么—— 他喜欢过的这个女孩，今天还是会为了《D·P》，杀了他，对吧？ 司空的眼角有泪光闪动。 郭方咬着嘴唇，隐忍着心里的痛，她的手上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匕首的尖端就抵在司空的喉咙处。 “我知道你为了我操了很多心，我也知道，我走之后，那个替代品南门做出了很多让你头痛的事。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索性就不还了。” 郭方喃语一般，语气虚弱无力，握匕首的手却越来越用力。 “下辈子吧，下辈子我再还你。不过，等我成了《D·P》的宿主，也许我该永生了，也没下辈子了。总之，司空，你的好，我都记着。” 郭方心里的痛苦是真实的，她爱过司空、依赖司空也是真实的，可是，更真实的是她必须杀了司空。 司空闭着双眼，并不畏惧死亡。 “我早料到会有今天，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 匕首尖端，一滴血珠渗出，郭方眉心一动。 郭方早已泪流满面，却强作镇定。 “这辈子你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希望你下辈子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生。” 司空苦笑了下，说道：“我对这一生并没有什么遗憾。” 司空又道：“有件事我得提醒你，我的死亡必然会引起《D·P》的震荡，你的寿命会从十日缩减为五日。” 郭方伏在司空的肩头，痛苦地低声喃语，像是祈求。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值得你这么操心。” 匕首用力刺入，司空浑身流转着闪烁不定的代码。 “司空！” 司空没了气息，郭方才敢彻底释放心里的痛苦！ 司空死亡，南门那端立即传来痛苦的咆哮，随后，一个火红人影出现在了郭方的身后。 “南门！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那腾着火焰的人影痛苦地咆哮着。 郭方缓缓放下司空，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火焰人影。 “当初你惹下祸端，引起D的追杀，是我把你救了下来。你当初不是说你甘心情愿做我的替身吗？这才多少时间，就反悔了？” 火焰人影腾飞而起，在半空中悬浮着，愤怒之下，火焰腾天，气势吓人。 “你知道躲在这里面的滋味吗？你知道《D·P》带来的惩罚有多难受吗？我和司空承受着不可言说的痛苦，而你呢？在外逍遥，甚至为了得到《D·P》牺牲了最爱你的人。” 火焰人影也就是真正的郭方，立即构建出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虚拟环境。 霜降！ 女人一身妩媚都被封冻了起来。 冰渣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似乎皮肉、骨头都破碎了。 “破！”女人轻喝一声，冰霜瞬间融化，腾着火焰的人影被冲击力横扫了出去，再落下时，身上火焰小了很多。 女人冷声道：“还轮不到你对我指指点点！让你做几日替身，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无所不能的南门了？” 火焰人影躺在地上，惊讶道：“你居然变得这么强！不可能！” 女人冷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杀司空？当然是夺取他的力量。如果不是李育玮对我使用这一招，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条捷径可走。” 女人眼中光芒大盛：“有了司空的能力，再收回你身上的能力，你说《D·P》还能奈何我吗？” “疯了……”之前还嚣张的火焰，瑟瑟发抖，十分狼狈。 “你如果杀了我，必然会引起《D·P》失控，《D·P》一旦失控崩溃，你的计划势必失败。”火焰慌张地为自己寻求活路。 女人不屑：“对于拿到《D·P》我胜券在握，哪怕只有三日时间也足够了。所以，我根本不害怕杀了你，引起《D·P》震荡，从而缩减我被物化的时间。” 蜷缩在地上的火焰人影，褪去火焰，露出透明的皮肤。 看着和司空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女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温情，不过刹那后，泯灭殆尽，只剩杀意。 “你太自傲了，你以为我用你的身份生活的这些日子除了受封印之苦，其他什么事都没做吗？我知道你接下来要去找钟方，他身上藏着一段关于《D·P》的秘密，只有找到钟方，解开秘密，才能成为《D·P》的宿主。” 那人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告诉你，钟方比《D·P》傀儡控制的那八名编译者厉害得多，想找到他，想从他身上找到切入口，根本不可能。” 女人心中一紧，可脸上仍然不动声色，道：“等我成功后，我会把他带到这里来祭拜你。” 说完，女人毫不犹豫地对那人下了死手。 游戏境内，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天地震动，房间垮塌。 女人狼狈地撤退着，脑袋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D·P》第一次升级，她初见司空时惊喜的样子。 司空，对不起，我们回不去了。 游戏境坍塌后，女人不得不快步离开灵山，身形如影。 每走一步，女人的模样就会变化一分。 当她走出灵山与现实世界的缝隙时，之前的郭方已彻底消失不见，回归到了原本的南门模样。 站在缝隙口，冷风凌冽，南门看着天际黑压压的云层，暗暗在心里发誓：“三日内，我必让《D·P》成为我的附属品。” “钟方，你和我是时候见一面了。” 第3章 ：我们又见面了 将夜时分，天地昏沉，乌云压顶，谟城如同蛰伏的巨蟒，不动声色。 冷清黑暗的街角，寇珺如同一把利刃，把这座昏暗的城切开了一道口子。 寇珺之所以回来谟城，是因为南门来了这儿，南门来谟城是因为她确定钟方就在谟城。 钟方这个名字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三年前，三年过去了，他究竟以何种身份、何种面貌存在于谟城，无人得知。 寇珺眼前的街道非常安静，偶有一阵风过，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越是步入街巷深处，周遭就越安静。皮鞋轻踏在石板上的声音也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节奏平稳。 寇珺隐约听到身后有动静，可是，观察了一阵却发现周遭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是幻听，他信任自己的耳朵！ 天际忽然闪现一道强光，又瞬间泯灭，要打雷了！ 两秒后，轰隆一声炸响，巨雷如期而至。 紧接着，雷电轰鸣，一下接一下，不让天空喘息。 雷电并没有改变寇珺的脚步，他仍旧平静地往前走着，没人知道他要去哪儿，就像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又是一声轰隆，距离寇珺一百来米的地方有一棵巨大的树被雷劈下了一截树枝，那树枝在风中乱摆了一阵，倒在地上时像极了临死的人。 寇珺仍旧向前，没有丝毫停留，但心中的戒备更重了。 他竭尽所能地捕捉着周遭的动静，他总觉得危险在悄悄来临。 寇珺那双深邃的目光一遍遍地搜寻着这条街道，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栖身之所。 当然，他更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做什么，让他有了这种不安的感觉。 最终，寇珺的目光落在了漆黑巷口一扇半掩的门上。 那是一间卖夜宵的小铺子，货摊上摆放了一些新鲜蔬菜，也许是老板刚拿出来就遇到了雷雨天气，想着不会有顾客冒雨来光顾生意，便折身回里面房间休息了。 寇珺推门而入的刹那，身后雷声炸响，那雷似乎就在寇珺身后。 今夜的雷太不正常了，避雷技术高度发达的当下，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雷电击中城市内物体的事了。 寇珺一脚跨进铺子，惊觉身侧有异样，急忙转身，一声炸响，雷电在他刚才所站的位置炸开！ 如果他反应不及，必然会被雷电劈中。 “有意思！”寇珺唇齿轻动，眼底闪过一道光芒。 视线扫过手表，夜里8点23分。 进入屋子后，寇珺站到了房屋中央。 这栋楼共八层，楼上有一整套完备的避雷系统，理论上来说不会有任何事。 但寇珺并没有因此放松戒备，他仍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很明显，定是有人故意引雷，可偏偏寇珺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又是一道闪电，将窗外混沌的世界劈得碎裂。寇珺开始担心简宁宁，为了节省时间，他和简宁宁缤纷两路寻找钟方，不知道她那边情况如何。 寇珺希望在暗中动手脚的那人就是南门，南门把精力用在了对付他身上，必然就没有精力和时间用来对付简宁宁。 耳边似有风动！ 寇珺腾空一跃，往后翻滚了数圈，当他稳稳落地时，才发现刚才站立的地方被雷电劈中。 那可是房屋中央，自然状态下，雷电根本不会劈中那个位置！ “南门？我知道是你！”寇珺双手握拳，警惕地捕捉着周遭的动静。 可是，没有任何人从暗处走出来，也没人给他任何回应。 右后侧，有轻微的风动！ 寇珺握拳的手忽然翻转，藏在手里的匕首直刺过去！ 刺空了！ 但是，寇珺清楚地感受到匕首碰到了东西！ 像是衣服！ 隐身人？ 寇珺心中一沉。 “既然来了，就出来打个招呼。”寇珺掏出了一把手枪。 微凉的夜色中传来女人慵懒妩媚的声音：“不愧是寇老爷子的孙子，就算我隐身了也会被你察觉。可惜了，你这样的天才马上就要死在雷电之下了。” 声音一出，子弹出膛，在空中高速旋转！ 如果把子弹迸射、旋转的速度放慢300倍，可以看见子弹在射开两米后擦碰到某种质地柔软的物质，像是布料。 当子弹碰撞到墙体时，砰的一声炸开，把墙体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 声音消失，房间回归了安静。 寇珺屏气凝息，隐约听到房间里有喘息声。 想来隐身人被刚才那一枪吓得不轻，寇珺确定了方向后，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喘息声传来的方向。 当寇珺要扣动扳机时，那喘息声消失了。 寇珺不管那么多，仍旧扣动扳机，并快速地扫射了周围。 连续几枚子弹打出，子弹壳啪啪掉落在地。 房间又一次安静下来，窗外闪电明灭不定，借着闪电的光芒，寇珺猛然发现手枪洞口贴着一枚指长的引雷针！此时的他距离窗户仅有一米的距离，雷电袭来，他必然会被击中！ 寇珺快速脱手，可雷电还是从窗外奔来，在寇珺眼前炸开！ 寇珺只觉浑身刺痛，所有汗毛在刹那间竖起，仿佛每一个毛孔都极致炸开！ 这是人类对于自然力量的本能畏惧！ 有那么几秒，寇珺完全失去了意识。 当他如泰山般倒地时，才开始有痛感！ 那是一种掉入高温岩浆的感觉，被令人窒息的灼热包围，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躺在地上的寇珺，身上肌肉在电流的刺激下颤动着，浑身布满汗珠，脸色一片潮红。若是换了其他人，必然要躺在地上哀嚎了，可他，只是咬牙忍着一切痛楚。在痛楚减轻半分后，单手撑着地面慢慢站起。 这么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寇珺却无比吃力，每用力一下都必须付出极大的艰辛。 当他勉强站起来时已汗如雨下，双腿不住地颤抖，无法挪动半步。 寇珺心里挂念着简宁宁，他害怕南门立即去找简宁宁，因此咬牙往前挪动着步子。 才刚抬脚，两只膝盖一软，整个人栽倒在地。 素来稳重的寇珺，第一次慌了神。 * 寇珺去找钟方时，简宁宁也在谟城寻找着钟方的踪迹。 街上雷电轰鸣，空气中静电非常强，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那条寂寞冷清的街，让简宁宁觉得无比漫长。 忽然，简宁宁的脑海中出现了红色预警条，上面显示着一行文字：避开雷电区，否则会处于休克状态。 “这才刚出门就遇到这种事，真是倒霉。”简宁宁很想尽快找到钟方，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可是，如果她真休克了，又如何在紧要关头帮助寇珺！ 纠结挣扎了一阵后，简宁宁最终选择了原路折返。 “看样子，只有等雷电变小了之后再去找钟方！” 简宁宁希望雷电对南门同样有影响，这样的话，敌我都没有任何进展，消耗就只是时间。 回到酒店后，简宁宁心神不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简宁宁想给寇珺发条信息，这样干雷滚滚的天气虽然可怕，却也不是从未见过。在避雷系统高度成熟的当下，电力系统可正常运作，在房间里接电话也并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简宁宁刚触碰到手机，就被电了一下，整只手臂瞬间发麻。 “怎么会这样？”惊魂未定的简宁宁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手机，百思不得其解。 当她仔细看了一阵手机后，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机上有一枚细小的引雷针。 这种东西太少见了，普通人就算想买也不一定能找到销售的地点！ 所以，是有人苦心积虑这么做的！ 谁？ 除了南门，简宁宁想不到第二个人。 简宁宁警觉起来，扫视了一眼四周后，从一旁的茶几上拿起一支塑料笔，将手机上的引雷针挪开。 简宁宁无法想象，如果她迟迟不回酒店，一直呆在外面的雷电环境中，会有什么后果。 简宁宁把引雷针挑开后，切断了线。 做完这一切，简宁宁仍然感到心有余悸。 外面雷电轰鸣，寇珺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简宁宁打算再等半个小时，如果寇珺还不回来的话，她就出门找他，就算帮不上什么忙，哪怕提醒一下也比待在家里什么也做不了要好。 简宁宁窝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墙上的钟——8点23分。 秒针滴滴答答地转动着，敲打着简宁宁的心。 忽然，房间里灯光闪烁不定，像是雷电影响了供电系统。 简宁宁暗暗在心里祈祷，希望寇珺能早点回来——她其实有点怕黑！ 这是本能，就算她现在拥有不少异能，也无法改变这一本能！ 好在，没多久，灯光又恢复了稳定。 简宁宁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后感觉有些口渴，打算去接杯水。 还没起身，目光只是看了一眼饮水机，瞳孔便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下。 只一秒，简宁宁开启异能，扫描了眼前环境，锁定了饮水机上的水龙头，水龙头为金属质感的材料，氤氲着光泽，像个小镜子。 就是通过扫描这个小镜子，简宁宁发现了古怪的一幕！ 她身后，紧挨着沙发靠背的地方，一支电线慢慢朝她靠了过来。 没有任何人拿着那电线，它就像自己有了生命一样，目的性极强地靠了过来！ 简宁宁立即回头，那电线并不避开，索性像蛇受惊一样，飞快锁定了她。 简宁宁的反应是人类所不能比的，她如影一般闪开，稳稳避开了电线。 看来，刚才明灭不定的灯光和这电线有关。 “看来，是你来了。” 简宁宁话音落下，对方却并不做声，房间里静得出奇。 简宁宁将房间里的一切都进行了扫描，惊讶的是，房间里并没有任何外来者的痕迹。 不过，简宁宁却可以把房间里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像调视频一样调出。 在坐上沙发之前，简宁宁的眼睛看过房间的所有面，所以，她只需要把这些扫描出来，和现在的房间模样做对比，就能知道房间究竟被动了何种手脚。 只两秒，简宁宁的脑子里就有答案了。 先是简宁宁的手机放在咖啡机旁边时，被那看不见的敌人装上了引雷针。 “奇怪，出门前就有引雷针了，为什么没被雷电击中？”简宁宁心中疑惑，这时，脑海里出现了一行字：我更改了你的行动轨迹，提前避开了雷电。 谁？ 是谁在她脑袋里敲出了这行字？是那个把她送到寇珺身边的人吗？ 简宁宁的脑袋轰的一下，心里五味杂陈。 这一行字迹消失后，简宁宁脑袋里又浮现出一行字：集中精神，避开南门！ 生死关头，简宁宁尽管心里有一千个疑惑，也不得不强忍着，并按着命令所指屏气凝神，准备迎接这场和南门之间的硬战！ 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坐标。 简宁宁如影一般，离开了当前位置，前往了新坐标。 砰的一声脆响，简宁宁先前的位置被子弹穿过，留下一个大坑。 “南门，果然是你！” 说这话时，简宁宁心里不全是紧张，还有一点得偿所愿式的的高兴。因为她觉得，南门来找她了，就腾不出时间去找寇珺的麻烦。 这点想法，和寇珺倒有几分默契。 南门并不作声。 简宁宁右侧位置，又一枚子弹穿破空气而来。 被南门握着的手枪不可见，藏在手枪里的子弹不可见，可当子弹冲出枪口后就再也隐藏不住了。 虽然子弹的速度很快，寻常人根本不可能避开，可是，谁让简宁宁根本不是普通的人类？ 她按着脑海中出现的新坐标，一次次地更换着坐标位置。 刚开始的时候，简宁宁还觉得挺有意思，可次数一久就没耐心了，懒倦地问：“明知道打不着还一次次开枪，就不会觉得无聊？” 空气中终于响起了南门那低沉得妩媚的声音：“和你打交道的时间可不多，我又怎么会觉得无聊？” 简宁宁继续捕捉着南门的行踪。 好个南门，居然能逃脱她的捕捉。 简宁宁索性收回视线，目光淡定下来。 南门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了？这么快就承认自己要败了？” 简宁宁浅笑，道：“嘴上逞能是小孩子的行为，我已经想到对付你的办法。” 简宁宁以酒店房间为布局范围，开始构建虚拟空间。 在她自己构建的虚拟空间里，她是无敌的！ 这一点，南门自然清楚！ 当房间里横架出第一根湛蓝色的光线时，南门就意识到了这点，但她不甘心就此离开，趁着简宁宁一心构建虚拟环境，无力还击，朝着简宁宁连续发射了数发子弹。 简宁宁确实腾不出手来还击，但那些已经构建出的湛蓝色的光线却像触手一样稳稳吸住了子弹，又让子弹沿原路返回。 一枚又一枚子弹落在墙上、桌子上，一时间，好端端的酒店套房变成了一片狼藉。 当所有的动静都停歇下来，简宁宁也不再继续构建虚拟空间，她知道，南门已经走了。 简宁宁巡视着周遭，若有所思。 忽然，她抬起头来，惊恐地看向窗外，雷电已经停歇，大雨磅礴而至，刷刷地下个没完，似乎要把整个谟城都洗一遍。 “寇珺！”简宁宁担心起寇珺。 简宁宁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看到酒店的走廊尽头，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单手扶着墙，一步步艰难地朝她走来。 “寇珺。” 简宁宁冲了上去，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当寇珺看到简宁宁安然无恙时，嘴角微微扯动，浮起温润如玉的笑。 简宁宁把寇珺扶到酒店房间，当寇珺看着酒店房间凌乱不堪的样子时，不由得疑惑起来。 “怎么了 ？”简宁宁问道。 寇珺则问：“南门来过了？” 简宁宁点头。 “奇怪。”寇珺陷入了沉思中。 “怎么了？”简宁宁好奇。 简宁宁把寇珺扶到了沙发上坐下。 寇珺说道：“南门来找我了，怎么会这么快就来了你这儿？” 简宁宁一头雾水。 寇珺问道：“她是不是像个隐身人一样，根本看不见？” 简宁宁点头。 “你察觉到她来了，是什么时候？” 简宁宁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八点二十几分的时候。” “奇怪。”寇珺眉头紧锁。 简宁宁仍然是一头雾水，问道：“怎么了？” 寇珺说道：“她来找我的时候，也是这个时间段。” “怎么会这样？”简宁宁在脑海里调出了南门的所有详细资料。 南门的资料加在一起有两万字左右，平常人也许要花好一阵的时间才能解读，但简宁宁只需要一两秒的时间就够了。 电脑运算的快速加上人脑的智慧，也许这就是简宁宁的定义。 简宁宁浏览完了资料后说道：“李育玮夺取了南门的化身异能后，理论上她无法再拥有化身，可是……” 寇珺眉心忽然深刻起来。 “如果……她杀了司空，就不一样了。” “什么？”简宁宁惊愕不已。 第4章 ：弑亲 寇珺一夜未眠，在电脑前把所有的思路都整理了一遍。 简宁宁惊讶，一个编译门外汉，居然也能有条有理地处理和代码有关的种种。 清晨，天灰蒙蒙亮，打扫过的酒店客房干净整洁。 当简宁宁睁开眼睛，看到在电脑面前认真整理资料的寇珺时，心里涌起一股幸福感。 简宁宁从床上起来，身上浴巾一裹，走到了寇珺身侧。 电脑屏幕权限对简宁宁开放，所以她能清楚地看见上面的各项资料。 简宁宁只是扫了一眼资料，担忧地问寇珺：“你怎么还没休息？” 寇珺并没有抬头，仍旧快速地敲击着键盘，同时道：“快了，再等我两分钟。” 简宁宁点点头，安静地等他。 寇珺整理完后，接过简宁宁倒的咖啡，两人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像任何一对甜蜜的夫妻那样。 简宁宁想知道司空是不是真的出事了，试探地问：“司空他……怎么样？” 寇珺面有忧色，说道：“我打开了爷爷留下来的游戏系统，发现上面没有司空的痕迹。” 寇珺又道：“司空和南门本是同一系统中的两个角色，他们的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南门出事，司空必定会受到《D·P》系统的反噬，反之亦然。” 简宁宁疑惑，问道：“照这么说，司空死了，南门也不可能活着才对，怎么偏偏这个南门能从灵山走出来，在现实世界肆无忌惮地游走？” 寇珺说道：“我昨天也有你这样的疑问，不过我现在明白了，司空一直在想办法让南门规避《D·P》系统的反噬。” “什么？司空和南门不是敌手吗？”简宁宁不解。 寇珺的目光透过窗户看了出去，第一缕阳光穿过层层雾霭，投射在了这座常年被阴霾笼罩的城市。 “司空和南门之间的纠葛，也许并非我们看上去那么简单。” 说完这句后，寇珺分析起来。 “李育玮杀了郭方，以取走她的代码，从而获得郭方的化身异能。如果不是司空是暗中想办法，把郭方和南门的代码都进行了更改，南门不可能还活着。” 寇珺话音刚落，简宁宁惊叹道：“司空明知道更改代码意味着游戏境的崩溃，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可见南门对他有多重要。”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层，简宁宁才觉得不可思议。 “司空为南门付出了那么多，南门怎么忍心杀了他？”简宁宁为司空感到不值。 寇珺道：“南门杀了司空，随后又杀了替身，让《D·P》在检测游戏境时误以为游戏境彻底崩溃，从而放弃对她的追踪。” 简宁宁疑惑：“我们见识过《D·P》的强大，它早晚能检测到南门。” “现在是特殊时刻，未必。《D·P》到了最关键的时期，它自顾无暇，又怎么会揪着游戏境不放。别忘了，司空和南门本身是《D·P》实验版的淘汰品，在《D·P》的认知里，它并不值得费神。”寇珺分析着。 寇珺又道：“我昨天晚上整理了一下，找到了很多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线索，算是把所有的线都理清楚了。” “什么？”简宁宁好奇。 寇珺打开电脑，在电脑屏幕上呈现着他的思路。 “首先，有人利用我爷爷，利用他领着九名编译者写的游戏系统，试验了《D·P》的初版。” 简宁宁点头，说道：“这个我清楚，你爷爷的电脑中有很多被控制的痕迹。游戏境就是《D·P》的初版，检测后，漏洞多，游戏境自然就会被淘汰。司空和南门也算是夹缝中求生存了，他们想利用《D·P》成为真正的人类，获得强大的力量，都能说得通。” 简宁宁说的话并不全对，寇珺说道：“司空和南门所在的游戏境，只是幕后主使者的试验品，不管游戏境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会将其抛弃，然后编译出崭新的系统。” 寇珺继续陈述他的思路，道：“其次，我爷爷在拆解了《D·P》后遭到了《D·P》的反噬，我的家人也因此受到波及。” “《D·P》反噬缔造者，说明缔造者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真正的操盘手，只需要让《D·P》复原，然后找到寄生者，就可以真正地借刀杀人。” 寇珺所说的这些，让简宁宁深感恐惧。 简宁宁凝视着寇珺，问道：“所以，南门并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寇珺点点头。 简宁宁低声喃语：“仅仅一个南门，就让我们吃尽了苦头。事已至此，可我们却连幕后人是谁都不知道，还谈什么胜算？” 寇珺深知简宁宁的担忧，他说道：“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相比起简宁宁，寇珺乐观得多，他劝道：“只要还没到最后一步，我们就有机会和时间。” “而且，昨天晚上我想明白了，南门之所以不害怕严重缩短物化的时间，是因为她有信心在五天，甚至更短的时间内见到真正的幕后者。” 简宁宁目露光芒，追问：“只要找到那个人，南门就可以无视《D·P》对她的追踪和惩罚了，是吗？” 寇珺点头，又道：“其实算不上惩罚，《D·P》察觉到司空和南门的存在，担心他们会威胁到自己，所以会想办法把他们封禁在游戏境。” 简宁宁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寇珺道：“还是找钟方。” 简宁宁又问：“找到钟方后，是不是就该顺着南门去找幕后者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挑起的，找到他，也许就算找到了根源。” 寇珺却摇头，说道：“我一直在想，幕后人弄出的《D·P》系统这么强大，他应该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被我们捕捉到信息？可最近，我们接二连三地联想到这个人，有些蹊跷。” “你是说有人在故意引导我们？”简宁宁问。 寇珺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暗中这么计划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南门。南门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引开我们的注意力。” 寇珺端着咖啡的手略微有些颤抖，简宁宁立即对寇珺进行了测量，是昨天被雷电劈过的后遗症，只要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一想到昨天的雷电，简宁宁就心有余悸，但她也有一个疑惑。原本昨天就打算问寇珺的，见他受了伤，急需治疗和休息，她就没舍得开口。 这会儿寇珺的情况好多了，她便问道：“南门心狠手辣，连司空都忍心杀，对我们俩必定一出招就是下死手，可为什么我觉得她这次留有余地？” 简宁宁所问的，也正是寇珺昨天夜里寻求的答案。 他道：“南门并不是因为雷电天气所以才对我们下手，而是因为时间仓促，匆忙对我们下手。雷电天气，空气中静电丰富，对她有一定程度的影响。” 简宁宁恍然大悟，她道：“我知道了。” 简宁宁的样子让寇珺疑惑，“怎么了？” 简宁宁说道：“昨天我们分成两路去寻找钟方，我刚出门不久就收到了提醒，说是空气中过度的静电会让我崩溃。” 寇珺说道：“南门因为雷电天气失去了杀伤力，让我们勉强逃过一劫，但不代表我们次次都可以，更不代表钟方也可以。” 提到钟方，寇珺和简宁宁都充满了担忧。 即便拥有强大计算系统的简宁宁也深刻地明白，要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寻找一个不知道身份、样貌的人多难。 看着简宁宁愁容满面的样子，寇珺安慰道：“只要我们紧跟南门，就能得到关于钟方的线索。” 第5章 ：第三街区 谟城，早上六点半，街道慵懒安静，少有人经过。 寇珺和简宁宁在酒店里简单地洗漱后就上路了——寻找钟方。 当初司空给了他们一张电子地图，地图可以实时显示南门的踪迹。 地图上显示，南门正前往谟城的第三街区。 车上，简宁宁一边操控着电脑一边对寇珺说道：“通过翻墙查询到第三街区的总体概况，那里聚集了总共103位曾从事过编译工作的人，其中28名还是核心技术人员。” 简宁宁陈述完数据说道：“看来，钟方藏在第三街区无疑了。” 简宁宁说完，见寇珺仍旧只是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以为他太担心事情的进展所以才愁眉不展，因此劝道：“只要钟方在第三街区，我们就可以抢在南门的前面见到钟方。” 简宁宁眼底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芒，激灵道：“我们可以用调虎离山之计。” 寇珺点点头，认可了简宁宁的调虎离山之计，但似乎她这个点子并没有让他完全放下包袱。 晨光淡淡，他们的车像一把利刃插进第三街区。 车停在了第三街区的一个巷子里，这个巷子位于第三街区的心腹地带。 下车后，寇珺和简宁宁攀爬上了谟城最高的一栋楼，谟城电视塔。 有简宁宁的技术支持，他们轻而易举破解了各种密码锁和生物识别系统，顺顺利利地来到了电视塔的顶端。 冷风阵阵，站在电视塔的顶端，谟城显得玲珑起来。 晨光散尽，阳光渐渐透了进来，整座城市透着几分朝气。 简宁宁看着眼前的景象，说道：“站在这里我可以对第三街区的绝大多数区域进行扫描，范围广，难度自然要比之前的种种扫描大很多，应该需要24小时到29小时，但这是最快捷的办法了。” 寇珺说道：“你按你的节奏来，我去布置我的计划。” 简宁宁看向寇珺，晨风撩起他额前的发，飘逸出尘，简宁宁只觉心悸动了下。 有一段日子，她特别在意自己的身份，总是担心自己无法像一个正常人类那样爱他。可是，经历了一些风雨之后，她反倒觉得现在刚刚好。他有他的智慧，她有她的异能，两人默契配合，必然能克服所有困难。 只是，她不知道是谁把她派到了寇珺身边，是谁以她为棋做着局，那人会给她一个圆满的结局吗？ 事已至此，她想不了那么多，只能尽自己的所能为寇珺做更多事。 * 第三街道的街尾光线很暗，冷风不断，扎得人浑身不自在，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街道。 寇珺脚步匆忙，穿过一个个拱形的欧式墙体，遁入最黑暗的角落。 穿过阴暗的角落，光线明亮起来，推开玻璃门，穿过高大的书架，可以看到一两个站在书架前选书的人。他们完全沉浸在书里，根本没有注意到寇珺。 寇珺顺着楼梯上了三楼。 整座图书馆都很安静，三楼之上更是因为无人走动而安静异常，寇珺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寇珺要去的是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那里常年坐着一位老年人。 这位老年人原是一名大学教授，退休后负责管理这家图书馆，谟城很多爱看书的重要人物都和教授关系不错。一些在高精尖行业有特殊建树的神秘人也和这名教授是挚友。 寇珺打算会会这名教授，也许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线索。 三楼办公室掩藏在两座高大的书架后，也正得益于这份隐蔽，十分清净。 寇珺来到门口，这是一扇传统古朴的木门，没有安置密码，也没有设置繁琐的锁，朴素的方块图案。 寇珺叩响了房门。 三秒后，房门有了动静。 房门露出一条缝隙，透过缝隙，寇珺能看到一双含着慈祥笑意的脸。 门大大开启后，门内的人显露出来。一个年过80的老人，正满面含笑地看着寇珺。 寇珺道：“我来了。” 老人点点头，做了个请的动作。 办公室装饰优雅大气，很有书香味。 在老人的引导下，寇珺坐到了茶几旁。紫黑色的茶几，庄重典雅，让寇珺的心越来越沉，很舒服的感觉。 老人入座后，笑看着寇珺，问道：“等了这么久，总算把你等来了。” 寇珺心里疑惑，却并不急着问。略沉思后，他说道：“难怪我这么容易就能见到斐老的面。” 老人笑笑，说道：“当我得知你今天来时，把预约要见我的朋友都拒绝了，希望你值得我这么做。” 寇珺嘴角轻扯出温润笑意，回道：“斐老早就不过问俗世了，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倒是很好奇，斐老如何得知我今日要来。” 斐老捕捉到寇珺眼里的一丝戒备后，笑着摇摇头，“年轻人啊，你和你爷爷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对人对事总是特别小心谨慎。” 提到寇珺的爷爷，斐老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忧伤。 寇珺眸光一沉，问道：“你怎么认识我爷爷？” 寇珺把寇老爷子的电脑和生前留下的所有资料都翻找了个遍，却并没有看到任何关于斐老的信息。 斐老那张精光闪烁的眼睛晕开一层意味深长的笑意，他道：“我和寇老爷子认识的时候还没有你呢，你对我不了解也是情理中的事。” 寇珺不是三岁小孩，不好糊弄，爷爷不可能唯独落下了有关斐老的信息。 寇珺并没有急着反驳，而是说道：“既然你是爷爷的好朋友，想必对眼下局势也有听闻，不知道斐老可否有什么话相告。” 斐老在这里等他，必然是有话想说。 斐老抬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我今天不是想和你谈《D·P》，多年前我就对你爷爷说过，这是划时代的东西，值得做。今天我想和你说的是一个人。” “一个人？”寇珺最先想到的便是钟方。 斐老点点头，道：“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个人吗？” 寇珺追问：“你知道钟方在哪儿？” 斐老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轻轻摁动，对面墙上出现了一面水幕，上面呈现出谟城全景图。图片靠左侧的位置上有一个小红点，想必那就是钟方的位置所在。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斐老忽然发问。 寇珺观察起这幅地图，地图很古怪，尤其是左右两侧，无数栋新起的后现代风格的楼盘在左右两侧凹出古怪的形状来。 形状并不具体，寇珺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它们像什么。 寇珺只好回答：“左右两侧看起来像谟城的心腹位置，这和钟方有什么关系？” 斐老欣赏地点点头，“不错，能看到这一层已经很不错了，你丝毫不比寇老爷子差，着实遗憾当年他没有教你学编译。” 寇珺不想聊这些，他强调一般地问：“这和钟方有什么关系？莫非钟方就在那儿？” 斐老说道：“如果他不在那儿，我把这幅图给你看什么？” “谢谢。”寇珺的心里有了下一步计划。 斐老的视线在寇珺的脸上扫了一圈后，问：“难道你就不好奇钟方这个人？” 斐老一开始就说的想和寇珺谈谈钟方。 寇珺却道：“我不想想太多，我只想拿到该拿到的，做我该做的。” “不了解他的过去，你又怎么控制他的未来？”斐老坚持道。 “控制？”寇珺眉心微动，看向斐老。 斐老道：“没有谁能否定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管是谁，即便是个一无所知的幼儿，只要得到《D·P》就能获得巨大的力量。这么好的东西，你说谁能放过？” 寇珺提醒他道：“斐老，你说远了。” 斐老摇摇头，问道：“你不是怀疑有人控制了你爷爷，所以你爷爷才会缔造出《D·P》这样堪称怪物的代码系统吗？” 斐老这话一出，寇珺便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下，他不动声色，静静地等着斐老接下来要说的话。 斐老字字神秘道：“这个人就是钟方。” 寇珺仍旧不动声色，心里却疑云重重。 “你想想，为什么偏偏这个钟方是《D·P》恢复的关键？”斐老道。 寇珺唇齿动了动，道：“原来斐老也是个靠猜测来下判断的人。” 斐老向寇珺伸出一条腿，拍了拍，有轻微的金属声传出。 “和钟方斗了这么多年，天南海北我都去过，现如今老了，走不动了，他也懒得再挪窝了，我们就在谟城这巴掌大点儿的地方进行最后的斗法。这条腿，也是三年前丢的，是钟方亲手下的手。” 寇珺扫了一眼斐老亮出的那条腿，确实是条假腿，但斐老话里的话有几分真就不一定了。但寇珺开始对斐老产生兴趣了，他打算和斐老好好聊聊。 寇珺问：“所以，斐老也想得到钟方手里的芯片？” 斐老目光微滞了下，随着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年轻人啊，问的问题真是刁钻。如果我真想得到《D·P》，又不会等你来见我了，我早就去找钟方了。” 斐老放下茶杯，说道：“好了，年轻人，我也不绕弯子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当年和你爷爷情同手足，一起研究代码，关系比亲兄弟还亲。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为什么你没有从你爷爷那里得到一丁点关于我的信息，但我可以负责人地告诉你，我是你爷爷最信任的人，所以他才会把芯片交给我保管。” “芯片不是在钟方手上吗？”寇珺开始怀疑眼前的斐老是不是南门用化身幻化出来的。 斐老有些急了，说道：“那是因为钟方从我手上抢走了！你爷爷临终托付我的事情，作为兄弟，我怎么可能拿来骗你！” 斐老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目光真诚。 斐老用胸口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眼泪，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所以一心想把芯片从钟方的手里抢回来。至于芯片最后的归宿是毁灭还是为你所有，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D·P》没有惹出大的祸害来。” 斐老忽然朝着寇珺这端前倾了身体，说道：“摆在眼前的有三种可能性，一，钟方和南门联手，一同夺取《D·P》的力量。二，《D·P》成为最大的赢家，到时候你和我都将沦为陪葬。三，你赢，趁着灾难还没发生，毁灭《D·P》。” “你想看到什么结果？”斐老发起了来自灵魂的拷问。 寇珺反问：“我比较想知道，斐老希望得到什么后果。” 斐老诡谲一笑，眼中有精光闪过。 “我？我当然是希望你赢。别忘了，你可是我好兄弟的孙子。”斐老说着，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道：“时间不早了，我还约了人。” 这道逐客令下得突如其来，有很多寇珺不明白的地方，斐老都没有说清楚，大有吊胃口的意思。 寇珺并不纠缠，起身告别。 离开斐老的办公室后，寇珺心中五味杂陈。倒不是因为斐老的话真假难辨，而是因为寇珺从斐老的话里了解到自己的茫然。 对于钟方，如此重要的掌控芯片的人，他居然一无所知。 但凡他对钟方有一定的认知，斐老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芯片原本在他这儿。 时间不多了，却还隐藏着他从未到过的暗角，真的来得及？ 急，他真的急了！ 一急之下，他不想去纠缠什么过往，只想把芯片拿到手。要拿到芯片就必须找到钟方，所以寇珺毫不迟疑地朝着钟方所在的地方走去。 眼前的路越来越窄，越来越暗。 他很谨慎，也怀疑过自己走的路是不是正确的，可是，他迫切想找到钟方，所以也来不及想太多。 站在高处，仍然在进行扫描的简宁宁忽然发现扫描对象中出现了个熟悉的人。 寇珺？ “他怎么去了一条死胡同？” 寇珺前往的这一片区域，简宁宁还没来得及做全面扫描，所以她不得不暂停对其他地方的扫描，转而观测寇珺这边的动静。 第6章 ：跟着我 寇珺脚步匆忙，简宁宁快跟不上他的节奏，急得满头大汗。 简宁宁的脑海里，寇珺如同行走在一张巨大的透明网上，现实中的物体都在这张巨大的网上被标注出来。譬如从楼上泼下的开水，温度高达83摄氏度；譬如横飞过来的铁钉切断了一只飞蛾的尾翼；譬如隐藏在沟渠中的水管，里面流淌的水流，密度非常古怪…… 所有非常态物质都在简宁宁的大脑里清晰着，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担心寇珺会被这些非常态物质伤害。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就算它们伤害了寇珺，也不会引起多大的后果。 可是，当简宁宁的注意力集中在寇珺一侧的水管上时，不淡定了！ 水管里的物质有很大一截呈现出红色，警示色！ 可她却读取不到那物质究竟是什么！ “他去见了谁？为什么那人要寇珺去那里？”简宁宁的脑海里充斥着这些问题。 简宁宁拿出手机，给寇珺打了个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寇珺的电话打不通，简宁宁不知道这是什么信号，只得匆忙乘着电梯下楼。 简宁宁跑得匆忙，疾风从耳边掠过，却没有丝毫清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落地的刹那滚了一身尘土，再滚远、消失。 寇珺走到了尽头，一堵青色的墙，墙上胡乱地攀爬着一些藤蔓，叶片呈灰暗的墨绿色。 寇珺停下脚步，观察着四周。 他的手微握着，冷静下来的他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寇珺！”身后响起简宁宁的呼喊声。 寇珺回头，视线里出现了那熟悉的人影。 看到简宁宁的刹那，寇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简宁宁一来到他身边，他便牵住了简宁宁的手，“走。” 简宁宁当然明白这里不能久待，转身就要走，可刚转身，来时那条路就涌出一股又一股漆黑色的浓稠液体。 那黑色液体滚动过的地方冒出一股股黑色烟雾，像是被腐蚀的痕迹。 简宁宁惊叹道：“是强酸。” 简宁宁和寇珺步步后退，以避开强酸。 “你怎么会来这里？”简宁宁一边后退，一边惊问。 寇珺眉心一动，反问：“不是你发信息让我来这里吗？” 寇珺把手机递给简宁宁，寇珺的手机上确实有一条十分钟前发过来的信息，信息上有一幅地图，上面的红点所标注的坐标恰好是寇珺和简宁宁现在所在的位置。 信息上的文字只有三个字：去这里。 简宁宁拿出手机递给寇珺，说道：“我并没有给你发消息。” 寇珺打开手机，却惊讶得瞳孔一缩。 “怎么了？”简宁宁好奇地凑了过来。 简宁宁的视线刚触碰到视线，就惊讶不已。 视线中，简宁宁的手机上确实有一条给寇珺发过的信息。信息内容和寇珺收到的内容一模一样，就连发送和收到信息的时间也都非常吻合。 “怎么会这样？”简宁宁的脑子一团浆糊。 “难道我又失控了？”简宁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寇珺握着简宁宁的手紧了紧，对她说道：“你把在发送短信的时间段内所做过的事重放一遍就知道真相了。” 简宁宁看了一眼不断朝着他们涌来的强酸液体，数据显示，再这么僵持下去，还有3分半的时间他们就会被强酸追上。 简宁宁快速清空脑海，回放了短信发放时间时的画面。 简宁宁共享了画面给寇珺，寇珺可以直观地从画面上看到简宁宁在那时间内仍然专心扫描。 画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古怪。 简宁宁不得不进行第二次回放，第二次回放时，简宁宁只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手机上。 电脑屏幕上，手机从简宁宁的衣袋里漂浮了出来，随后按键自动被摁动，短信就发送出去了。 “它自己发送了短信出去？”简宁宁惊恐不已。 寇珺的手轻轻摩挲着简宁宁的手机，沉思片刻后说道：“恐怕是南门。” 简宁宁定格了脑海中的画面，对画面进行了数据解析，画面中果然有一个红影正拿着简宁宁的手机。 “怎么办？”简宁宁惊慌失措。 寇珺回头看了身后高墙，如果只有他一人的话，他大可以跃墙逃走，可简宁宁身体柔弱，根本不可能跃墙而出。 “别怕，有我。”寇珺伸手揪了一把墙上的藤蔓，把它们扭缠在一起。再借着墙上凹凸不平的砖块，快速地爬到了墙上。 寇珺看了一眼墙外，墙外漆黑一片，墙下究竟是什么他看不真切。 眼看强酸已经流到了简宁宁的脚边，寇珺来不及细想，紧握藤蔓，叫简宁宁顺着藤蔓攀爬上来。 简宁宁也不含糊，紧握藤蔓。 寇珺力气很大，简宁宁一握着藤蔓便感觉身体轻盈了起来。与此同时，她双脚灵活地踩踏着墙上凹凸不平的坑洞，借助墙体的力量支撑身体的大部分重量，以此减轻寇珺的负荷。 爬上墙后，简宁宁松了藤蔓，却不敢松开寇珺的手。 回头，发现墙后一片漆黑。 “不行！”简宁宁以为寇珺打算跳入黑暗中，急忙劝道。 “怎么了？”寇珺不解。 简宁宁说道：“下面也是强酸！” 简宁宁扫视了一眼周围，大脑快速地进行着运算，很快，脑海中浮现出了网状解析图，距离他们只有50米的地方有一个黑厂，黑厂里有大量强酸。 黑厂所在的位置，出现了红色警告！ 很快，他们所站立的位置也出现了红色警告！ 简宁宁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她慌乱地对寇珺说道：“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否则墙体很快就会被强酸腐蚀。” 涌向二人的强酸不是普通的强酸，而是高浓度、高腐蚀性的工业用强酸。这种强酸所过之处，地面都会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最致命的是，这种强酸可以顺着沙土往前绵延。 沙土成了媒介，原本以为可以保护他们不受强酸侵蚀的高墙，反而成了一种“导体”。 视线中，已经有几滴强酸率先爬上了高墙，只差几步就能沾染到二人的脚上了。 “跟我来。”寇珺牵着简宁宁的手，沿着高墙慢慢地往前走。 简宁宁身体平衡很差，总是左右摇晃，急得满头大汗。 简宁宁自知难逃一死，索性把手从寇珺的手心里抽了回来。 “你走吧，我不行。”简宁宁的眼里布满了雾气。 寇珺霸道地重又握住简宁宁的手，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跟着我。” 简宁宁祈求一般地看着寇珺：“放手吧，再耽搁下去你会耗死在这儿。你和我不一样……” “我不能没有你。”短短一句话，断了简宁宁所有的挣扎。 简宁宁不是故意要装柔弱，她平衡感奇差，如果每一步都需要寇珺牵着，需要他费力帮忙调整平衡，一个不注意就会把寇珺拖下去。 简宁宁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寇珺霸道起来总是乱人心智，她又能怎么调整？ 简宁宁越是紧张，身体就越是僵硬。身体越僵硬，平衡感就越差。 寇珺知道简宁宁说的没差，再拖下去，他们两个人都会耗死在这儿。不得不说南门这一招有点狠！ “把眼睛闭上。”寇珺的声音很轻，恐惊到了简宁宁。 对于寇珺的话，简宁宁从来都是照做。 “不要想着怎么走，把剩下的路当成进度条，加载完就成功了。” 把余路当成进度条来加载，真的可以？ 简宁宁照做！ 寇珺的手仍然牵着她，但她已经渐渐失去了对他手的感知，此时的她只能感知到脚下的路，那对她来说非常绵长的进度条。 寇珺的视线中，简宁宁的脸上戴着一张面具，主旋律青色夹杂着一根根五彩的线条，后现代风格的面罩。 站在第三街道高楼之上的南门看着寇珺引导着简宁宁离开了强酸的包围圈，恨得一拳重砸在了身旁的栏杆上。 “真是顽固！”南门恨得咬牙切齿。 南门身后，一个微胖的老人走了出来，满头白发，但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透着阴谋家的光芒。 “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这小子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老人面含淡淡笑容。 南门回身，冷漠地看了一眼老人。 “说这些有什么用？眼下最要紧的是除掉寇珺。”南门面含狠戾。 “你太冲动了，南门，你这一招如果真除掉了寇珺，简宁宁也会死在里面。她身份太特别，万一她对复原《D·P》有关键作用，那将得不偿失。”老人劝道。 南门却道：“斐老，你太小心翼翼了，我观察了他们这么久，并不觉得简宁宁对复原《D·P》有什么作用。你这么说，莫非是有自己的计划和打算？” 斐老大笑起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在合作上，同样是这个道理。如果你和我不能互相信任，最好不要合作，否则后患无穷。” 南门一脸冷漠，“时间也就只有短短几天，谁还有心情熬心灵鸡汤？你把钟方所在的地点告诉了他，就是自大！不仅不想办法挽回，还教训起我来了。” 斐老摇摇头，“这么美的女人，偏偏爱动气，一动气就不美了。” 斐老随后道：“你放心，既然我说过要把钟方拉上我们的船，我就有办法做到。至于寇珺和简宁宁，不过是我的棋盘里的灰尘，轻轻一吹，他们就从棋盘上滚开了，于整个棋局没有丝毫影响。” 南门仍旧心有疑虑：“你当真能让钟方配合我们？” 斐老嘴角扯开一抹阴森森的冷笑，道：“钟方现在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就算他不愿意配合我们，我也有一万种对付他的办法。” 南门声音冷冽：“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钟方的地址告诉他。” 斐老笑了，“南门，你冰雪聪明，怎么连这一点都想不到？” 南门沉思良久，眸光中闪过一道又一道精光，最后眸光一定，惊讶看向斐老：“你给自己留了后手！” 斐老笑道：“没错。” 南门冷笑：“你一方面来找我，说要和合作，一方面又卖人情给寇珺，试图拉拢寇珺，你这么做就不怕到头来里外不是人吗？” 斐老摆摆手指，说道：“你理解错了，只有我才知道怎么复原《D·P》，换句话说，有我在，才能让《D·P》寄生在人体上。” “你？”南门心惊。 “你……莫非你是……”南门的嘴唇变得哆嗦起来。 看到南门的反应，斐老得意一笑。 “所以，不是我要和你们合作，而是你们不得不和我合作。” 南门摇头，道：“不会的，你不可能和寇珺合作。事已至此，你应该清楚寇珺的目的是要毁了《D·P》，《D·P》一毁，你我的计划就会付之东流，你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局面发生。” “你倒是很清楚大局。可是，你太小看我了，就算和寇珺站在一起，我也有办法让他为我做傀儡，就像当年他爷爷为我所做的那样。” 斐老眼睛眯成一条线，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南门道：“可他根本不懂代码。” “如果他和简宁宁在一起，就不需要他精通代码了。总之，这一对儿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斐老瞳孔一缩，严厉道：“所以我不容许你莽撞地杀了他们。” “留下他们只会横生枝节。”南门坚持。 斐老一巴掌扇了过去，在南门绝美的脸上留下五个红印，“你懂什么？留着他们才有意思。” 南门捂着脸，却仍旧不坑不坑道：“你把钟方的地址透露给寇珺，无非就是想让我和寇珺竞争，而你坐收渔利，难道你就不怕我和寇珺联手？” 斐老用手指撑住南门的下巴，说道：“你不会，因为你根本舍不得放弃《D·P》的力量。” 南门眸光暗淡下去。 斐老说得没错，她太想得到《D·P》了，只有有了《D·P》，她才能不会害怕黑夜的临近。这些年来，每一次入睡都是她都深为恐惧，因为总担心闭上眼后就永远睡过去了。得到《D·P》后，她不用再担惊受怕，她不仅可以像个人类一样正常地生活，还能拥有常人无法拥有的强大异能。 这世界亏欠她的，她势必抢夺回来。 斐老松了手，背过身去，同时抬手，下了逐客令。 南门缓缓弯身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 第7章 ：乱局求生 第三街道黑厂内的暗墙废弃很多年了，寇珺牵着简宁宁稳稳从墙上走下，逃离了强酸的包围圈。 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女孩，寇珺眼眸渐渐深邃起来，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可以睁开眼睛了。” 寇珺的声音低沉温润。 简宁宁睁开眼睛，在她睁眼的刹那，面具消失不见，那张清秀美丽的脸显露出来。 寇珺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好了。” 简宁宁回头，发现他们确实甩掉了强酸，不由得惊叹：“还是你有办法。” 寇珺笑笑。 “你怎么知道这样有用？”简宁宁好奇地追问。 寇珺没有说话，只是说道：“是时候去会会钟方了。” 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时候揭开了。 简宁宁有些担忧，说道：“我还没扫描完这片区域，忽然去找钟方，会不会中了别人的圈套？” 冷静下来，寇珺方才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那个斐老看似温和，实际上暗藏心机，这种人给的信息有可能是对的，也有可能是错的。在不确定的前提下贸然闯过去，只是自寻死路。 寇珺想知道距离简宁宁完全扫描这一片街区需要多长的时间，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还有15个小时。 时间紧迫，15个小时对他们来说太长了。 “可是，磨刀不误砍柴工。”简宁宁眼巴巴地劝寇珺。 简宁宁不知道寇珺去见了谁，但她觉得稳妥一点总没错。 寇珺点点头，认可了简宁宁的做法。 简宁宁不敢懈怠，重又回到了“高地”，继续对眼前这片街区进行扫描。 在简宁宁扫描的这15个小时里，寇珺并没有闲着，而是想办法去查斐老。 斐老说他是爷爷的旧友，显然是说谎。 不管斐老说了多少谎话，寇珺至少能从他的话里得到一点启发：爷爷当年确实有过一位挚友，就算这位挚友和芯片没有多大关系，也一定知道关于芯片的事。 找到他，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人海茫茫，线索奇缺，去哪儿找这么个人？ 斐老的办公室？寇珺脑海中电光一闪，便打定了主意。 斐老的办公室仍旧在谟城最大的图书馆里，可是，转念一想，斐老平时在办公室里待人接物，怎么可能把绝对机密的东西存放在那里？ 那他的家呢？ 斐老在谟城也算是有名的人物，要打听到他的住处并不算难，只需要找到一个人就可以了——费长官。 费长官虽然是邾城的长官，但和周边城市的高层人物都有密切的往来，他不可能不知道斐老的住处。 寇珺披着还未散尽的晨雾，寻找着电话亭。 这座被终年被浓雾笼罩的阴暗城市，街上很少看到行人，如同一座荒城。 寇珺走了十多分钟后，在路边找到一座公用电话亭。 在这个时代，公用电话亭已经很少用来打电话了，它最常用的作用是遇到紧急情况后报警用。 寇珺走进电话亭，拨通了费长官办公室的电话。 “喂？”电话那端是个女人的声音，干练，冷漠。 “我找费长官。”寇珺刻意压低了声音，做出急切的样子。 电话那端仍旧是冷雪冰冷的声音，她不急不缓地说道：“也许你早三天打过来就能找到费长官了，遗憾，我帮不上你。” 冷雪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寇珺脑子转得极快，他接触过冷雪，知道她是个不动声色的狠角色。在见到冷雪的第一眼时，寇珺就觉得冷雪不是个寻常角色，她心里藏着野心，却并不表露出来，却甘心情愿地做费长官的助手，可见其心志有多柔韧！ 可是，在寇珺提到费长官时，一直以来不动声色的冷雪却显露出两分狠劲儿，似有恨意，也显露出几分得意，俨然胜利者的姿态。 一个从来不显露情绪的人，忽然有了情绪，背后一定有事发生。 什么事？ 李育玮一死，费长官这只爪牙安能完好？他露出寻找《D·P》的苗头，其他对《D·P》有野心的长官势必联手对付他。 费长官倒台，谁会是最佳替补？当然是对邾城大小事务了如指掌的冷雪。 想到这一层，寇珺故作无知，道：“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求救。” “求救？”冷雪立即按照惯例把电话转接给了警部。 “你的电话是从谟城打来的，如果求救的话，不是应该向谟城警方报案吗？”冷雪的语气显然不够客套，因为她发觉寇珺故意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声音。 寇珺并不急着转换声音，继续道：“我在谟城看到了寇珺和简宁宁，不知道悬赏是不是还算数。” “当然算数。”冷雪浑身紧绷起来，显然很在意对话里提到的两个人，但她也对“小市民”式的索求很不屑。 “那就好，那就好。”只是听声音，一定不会怀疑电话那端是一个一心只想求赏金的“小市民”。 “你在哪里看到他们的？”冷雪追问。 “在谟城图书馆，图书馆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约见了他们，他们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很亲切的样子。他们从我身边经过时，我隐约听到那个老头向寇珺询问他爷爷的事情，好像和寇老爷子关系不错。” “斐老？”电话那端，冷雪小声地呢喃着。 寇珺说完后，声音又低沉了几分，紧张道：“我觉得有人已经盯上我了，你们会派人来保护我的吧？” “当然。”冷雪说得果断，也很敷衍。 冷雪匆忙挂断了电话，她必须尽快阻止出警。 和《D·P》相关的事，她要亲自出马。 冷雪向警部拨打了电话，吩咐下去：“你们出警救人，确保线人的安全。至于寇珺和简宁宁，兹事体大，我会向上级部门汇报清楚情况后再由上级部门做决定。总之，这件事情绝密，不能泄露一丝一毫。” 吩咐完后，冷雪匆匆下了楼，独自前往谟城。 上车后的冷雪，冷静了些，方才发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她太在意电话里的内容，以至于忽视了打电话的人。 “他为什么要捏着声音说话？”冷雪在心里问自己。 冷雪脑子里一团空白，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寇珺会自己举报自己。想了很久后，她只能按常识来总结，认为线人之所以刻意掩饰声音是因为担心遭到打击报复。 两个小时后，冷雪进入了谟城范围，而她也被寇珺盯上了。 冷雪一进入谟城就有四名保镖护送，那四人虽穿着西装，一举一动却都透露着练武高手的气息。他们那看似优雅的西装之下，不知道藏着多少骇人武器。 寇珺着实意外，冷雪的势力居然已经延伸到了谟城。 冷雪上了车，寇珺开车跟了上去。 寇珺是在实战中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人，总能巧妙地借助来往车辆的掩护藏住自身不被发现。 车辆奔驰，寇珺观察着导航仪上车辆的位置。 冷雪的车似乎开往了一个让寇珺十分熟悉的位置…… 寇珺努力的回想着，脑海里浮现出斐老给他看的钟方所在的位置。 没错，冷雪的车分明在开往钟方所在的坐标！ 寇珺降低了车速，迟疑着要不要把当下的情况告诉简宁宁。 寇珺刚要打电话出去，就看到冷雪的车忽然拐弯，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被发现了？ 应该不是。 以寇珺的经验，如果冷雪真发现了他，在改变车辆方向时，会有比较明显的换挡、减速痕迹，可是冷雪的车并没有这种痕迹，一切行云流水，就好像她从一开始要去的目标就是那端。 寇珺收回了拨号的手，继续跟了上去。 第8章 ：影子 冷雪的车在一栋并不特别的公寓楼前停下，一行人快步上了楼，寇珺紧跟了上去。对他来说，避开摄像头跟踪一个人并不算难。 冷雪几人来到了三楼走廊拐角的一间房前，围堵式的站在了房门前。 冷雪连敲了三下房门，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应。 冷雪刚抬手，正欲吩咐身后的人用口香糖炸弹破门而入，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冷雪收回手，看了一眼手机。 “喂。”她的声音冷如冰霜。 电话那端传来斐老的声音，斐老很是着急，说道：“冷长官，恭喜啊。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怎么没守着邾城安心烧火，反而跑到我家门口来了。” 冷雪扫了扫四周，知道有监控摄像头正对着自己，却没有丝毫慌乱，而是问道：“你在哪儿？我必须见你。” 斐老说道：“冷长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以前来找我不都是来图书馆的吗？今天怎么有兴致杀到我家门口来了。” 斐老的语气没有丝毫客气，冷雪迟疑了刹那后，对电话那端的斐老说道：“好，我现在就来图书馆。” “你以为我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不过，你现在来图书馆也行，可以先把队排上，轮到你的时候我自然就见你了。” “你……”冷雪冷漠的眼底闪过一道冰冷。 电话传来忙音，斐老挂电话的时候，比冷雪更冷漠。 冷雪来见斐老，碰了一鼻子灰，寻常人或许会打道回府，可冷雪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带着四人去了斐老的办公室。 冷雪一走，躲在暗处的寇珺就走了出来。 寇珺给简宁宁发送了坐标位置，又补充了几个字：黑掉监控。 这种事情对简宁宁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她黑过的监控系统，画面并不会变黑，而是不会捕捉到寇珺的身影。 所以，寇珺可以自由地走动。 “可以了。”简宁宁发来短信。 寇珺走到斐老门口，发现这只是一扇普通的大门，和其他公寓门没有任何区别。锁芯也是统一定制的那种简单锁芯，打开这种锁并不难。 只听哐当一声脆响，寇珺打开了斐老的公寓门。 里面光线很暗，朦朦胧胧，只能隐约看到房屋内的摆设轮廓。 寇珺关上公寓门朝着里面走了几步后才发现里面别有乾坤。在他面前出现了一面仿若星空图案的虚拟墙面。 寇珺试探地把手伸向了墙面，立即激起一圈圈涟漪，像平静的湖水忽然被掷进了石头。 寇珺收回了手，刚打算给简宁宁发短信，就发现收到一条短信。 短信是简宁宁发来的，没有文字，只有一个笑脸图案。 情不自禁的，寇珺的嘴角也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再抬头时，发现那墙面已经消失不见了。 站在“高地”的简宁宁，视线中，房屋变成了一根根线条组成的框架，框架中的寇珺嘴角露出的那抹笑意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嘉赏。 正在图书馆办公室戏耍冷雪的斐老，绝对不会想到，他自认为固若金汤的住处会被寇珺和简宁宁轻易破开。 斐老的房间并不大，至少，从外面看的话，他的住处很符合他退休教授的身份，有房有车算得上富足却说不上奢华。 可是，房间里面却别有洞天，倒不是里面摆设着多少珍奇古董，而是房间的陈设绝对不是一位退休教授应该有的布局。 原本属于客厅的位置，被布置下无数虚拟的湛蓝色线条，每一根线条都像一根透明的柱子，柱子里有无数代码符号流转。 寇珺从一侧绕过线条，来到了第二个房间。这个房间很空，光线很暗。只有房屋中央有一束光柱，光芒笼罩中是一个半人高的水晶台，水晶台上摆放着什么东西，距离较远，看不清楚。只隐约看见一小团青色，上面似有红橙黄绿等彩色细线错落分布，有些眼熟。 寇珺并没有急着进入房间，他知道，他想要的答案，简宁宁会告诉他。 寇珺最关心的是斐老的身份，他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一些资料类的东西，这种东西一般会被存放在书房。 寇珺把每个房间都走了一遍，却都没找到书房，更别说任何资料和电脑了。 寇珺重又回到了那古怪的空旷房间，目光锁定了光束中那看不真切的东西。 寇珺试图走进屋子，刚走到门口，脚刚踏出去半步，房间里的光线就开始颤抖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受了影响。 寇珺原地不动，光线渐渐稳定下来。 嘟嘟…… 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应该是简宁宁发来的。 寇珺确实需要简宁宁的帮忙，他拿出手机，打开，果然是简宁宁发来的短信。 短信里只有一张图片，图片中的东西正是高台上摆放的东西——一张完整的面具。 “《D·P》傀儡？”寇珺眉头紧锁。 认真细看，画面上的《D·P》傀儡并不实在，像是虚拟出来的一个东西，由光芒组成，似乎只要关掉光芒，这东西就彻底消失了一样。 细看那面具，下方缺了一角。 寇珺盯着缺角处的缺口，陷入了沉思中。 寇珺闭上了眼，脑海中浮现出曾没收过的简宁宁的那一角残片。沉静下来，将简宁宁那一角残片放到图画中后，发现面具奇迹般地完整了！ 寇珺猛地睁开双眼，一个疑问顿时重击一般出现在心头——莫非斐老就是简宁宁幕后的掌控者？ 寇珺伸出了手臂，他的手心里握着一枚残片。这枚残片和简宁宁的残片一模一样，是寇珺花了无数个夜晚按照爷爷留下的笔记仿制出来的。 三天前那个通宵的夜里，寇珺总算完成了残片的仿制，他只是没有告诉简宁宁。 此刻，简宁宁的目光锁定了寇珺手心里的残片。 简宁宁在扫描到高台上的傀儡时，也根据缺口还原了傀儡残片。 她跟寇珺一样，怀疑斐老就是控制她的人。 可是，直觉却让她否定了这个想法。她从未接受过任何关于斐老的信息，如果他真是控制她的人，她在看到他时，应该有所感觉才对。 视线中，寇珺松开了手指，手心里的残片悬浮在半空，缓缓朝着高台靠近。 距离平台越近，残片的速度就越快，最后嗖的一声，紧紧贴在了面具的末端，与面具完全吻合，使得面具回归了完整。 寇珺再次尝试着进入房间，一切顺利，再无任何异样。 寇珺来到平台前，面具缓缓脱离平台，悬浮在空中。 面具瞬间分解，扬沙一般，瞬间组合成一道星空般的虚拟幕布，上面浮现出无数古怪的代码符文。 寇珺的视线步步挪移，唯恐漏掉一两个字符。 他自知并不精通代码，但他耳濡目染获得的一些常识已经足够让他从这些古怪的符号中看出一点端倪，因为字符中时不时地间杂着钟方的名字，还有九名编译者的名字。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这张面具可以解释。 寇珺正沉思时，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细听之后，发现脚步声正朝着斐老的房间走来。 斐老这么快就回来了？ 寇珺打算离开这空旷，一眼望穿的房间找个藏身地，却发现房门有开锁的声音。 现在从这房间出去，另外寻找藏身的地方已经来不及了，毕竟，一出房间就会被站在房门口的人看见。 寇珺快速收回傀儡残片，余光瞥到身后有一扇半人高的小门，虽不知道那门后藏着怎样的乾坤，但事出突然，也只有先在门后避一避了。 门仍然是密码锁，简宁宁已经为他解锁，寇珺轻轻推门便可以畅通无阻地走进去。 寇珺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并快速关上了小门。 小门的下部分有三排汤圆大小的孔，透过这些孔，寇珺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场景。 外面传来冷雪的声音。 “斐老果然深藏不露，谁能想到，这么普通的住所里藏着这些乾坤。” 冷雪看着斐老把第二道真正意义上的门打开，星空一样的图案渐渐消失。 斐老说道：“大隐隐于世，这是古人教给我们的道理，也没什么高明不高明的。” “这些线条是什么？”冷雪的视线在斐老的房间里扫来扫去。 斐老的脸上仍旧挂着慈祥的笑意，但说出口的话却有些阴森。 “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最好不要多嘴，我可不想看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就这样没了。” 斐老那双眼袋耷拉的眼睛闪过一道冷光。 冷雪居然收敛了冷漠高傲，跟着斐老绕过了那些古怪的光线，转而走进了空旷的房间。 “这是什么？”冷雪主动问。 斐老走到平台跟前，欣赏似的端凝着面具。 “有些话跟你还说不着，我今天把你带来是想告诉你，你只要安安心心做好我的棋子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你那点脑子还不够用。”斐老说起狠话来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给，偏偏说狠话时，脸上还挂着慈祥的笑。 以至于冷漠惯了的冷雪，在看到斐老时，都会情不自禁地生出些畏惧。 但冷雪心里还是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你？”斐老回头上下打量起冷雪来。 斐老的目光让冷雪感觉浑身不自在。 斐老收回目光，重又看向《D·P》傀儡，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因为你是一个人的影子。” “什么意思？”冷雪越听越糊涂。 斐老向冷雪伸出一只手，冷雪这时才看清斐老的手心里多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东西。 “你看到它，就应该知道答案了。” 冷雪拿过斐老手中的东西，顺着斐老所指，把它安插到了平台上的一个接口上。 摆放在平台上的面具缓缓漂浮到半空，看得冷雪目瞪口呆。对于冷雪惊讶的样子，斐老略显不屑，大有神祇看凡人的姿态。 面具，也就是《D·P》傀儡，瞬间分解成无数颗粒，颗粒再组合成一道屏幕。 星空一般的屏幕上渐渐出现了画面，一个女人的样子，眉目低垂，修长的睫毛安静娴雅，美得澄澈优雅。 看到这女人时，冷雪的眉毛紧蹙在一起，心里布满了疑问，但她和那些沉不住气的普通人不同，她并没有急着发问，而是选择继续看下去。 画面越来越开阔，可以看到画面中的女人正在厨房做饭，手中的汤勺里装着滚烫的鲜汤。女人轻轻吹了吹汤，低头尝了一口，味道似乎不错，女人的脸上浮起了满意的笑容。 女人笑起来的时候很美，整个画面也明媚灿烂起来。 女人笑的时候，冷雪的心狠狠一痛，她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女人把勺子放下，正准备盛汤，身后有人用手臂环过她的腰，下巴在女人的头顶宠溺地摩挲着。 女人怕痒，把头偏向一边，“别闹，我做饭呢。” 男人像只懒猫，把头靠在女人的肩膀上：“饭有什么好吃的，不如吃你。” 男人动作敏捷地关掉了燃气灶，随后把女人抱了起来。 冷雪看不下去了，她把斐老给她的黑色小东西拔了出来，画面立即消失，悬浮在空中的颗粒回归本位，《D·P》傀儡重又回到了平台上。 “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以现在的技术，要伪造这样的视频并不难。莫非斐老觉得，拿着这个视频就有了我的把柄，从此可以让我言听计从？” 冷雪紧握的手微微颤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斐老失望地摇头：“之前还夸你冰雪聪明，怎么这么快就显露出你真实的愚蠢？” “那这是什么意思？”冷雪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斐老说道：“你也看到了，画面上的女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冷雪被斐老否定过一次，不想真的被他化为蠢货行列，沉思了一阵，喃语般问道：“莫非刚才出现在视频中的女人和男人与钟方有关，你想让我假扮成那个女人接近钟方，以此实现你的目的。” 斐老满意地点点头。 “你只说对一半，视频中的男人就是钟方。” “钟方？”视频中的男人斯斯文文，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大学教授，怎么会和《D·P》扯上关系？ 斐老继续道：“三年前，钟方的妻子，也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死于一场爆炸。” 斐老眼放精光，道：“你，是我送给钟方的一份大礼。” 冷雪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世上很难有两个长得完全一样的女人，我想知道视频中的这个女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斐老不耐烦地扬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冷雪追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有个双胞胎姐姐，在我三岁那年，她不知所踪。” 斐老凝视着冷雪，问道：“就算她是你双胞胎姐姐又怎样？等你有了《D·P》的力量，就算让你姐姐复活也不是不可能。” “当真？”冷雪眼里有了光。 “我骗你做什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必须假扮成你的双胞胎姐姐，让钟方完全信任你，然后把芯片交给你。” 斐老说完这些就要下逐客令了，冷雪却紧盯着斐老的眼睛，问道：“斐老，我有一事不明，在离开之前我想向你问个清楚。” “你说。”斐老似还有事情要忙，所以很不耐烦。 “以你的能力，要从钟方那里得到芯片并不难，为什么要用上我这枚棋子才行？” 冷雪给自己的定位一向准，这么冷静的人向来蕴藏着强大的杀伤力。 斐老的脸上又一次溢满慈祥的笑，他说道：“钟方这个人异常固执，只有你才能打开他的心结。” 斐老避重就轻，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回答冷雪的问题。冷雪也明白这一点，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只能作罢。 第9章 ：赛跑敌手 见完斐老后，冷雪坐上了斐老安排的车。 途中，冷雪的脑袋里挥之不去见斐老时的情景。 斐老一开始很害怕她靠近他的公寓，所以才会匆忙地打电话来要求在图书馆见她。 当冷雪一路奔驰赶到图书馆，推开图书馆的门时，斐老看了她好一阵。 冷雪注意到，斐老的手上有一张照片，隐约能看见照片上是个女人。冷雪不知道那照片上的女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正是斐老费尽心机得到的钟方前妻的照片。 冷雪和斐老虽然互相知道一些信息，却并没有见过。斐老虽然一直知道钟方三年前丧妻，却并没有关注过他妻子的长相。 冷雪的脑海里浮现出视频上的那个女人和那个叫钟方的男人。 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心微微一动？从未有过的感觉。 车戛然而止，冷雪收回思绪。 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浅粉色的长裙，梳着温婉的头发，所谓窈窕淑女也不过如此吧？ 冷雪刚下车，就有一个长相肥胖的男人迎了上来，还殷勤地为冷雪开车门。 “是你要租办公楼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上一家公司刚搬走你就来了。” 斐老安排冷雪在钟方的对面住下。 冷雪跟着大腹便便的男人上了楼，走到拐角时，冷雪瞳孔忽然狠狠地收缩了一下，看得房东浑身发冷。 冷雪的视线尽头，寇珺和简宁宁正匆匆赶来。 冷雪回头看向房东，“房子我定了，钥匙给我，你可以走了。” 冷雪身后的人立即把钱交给了房东，房东这时才看清冷雪身后还有四个保镖。 房东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含糊，拿了钱就走人了。 冷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人，微微点头致意，他们纷纷回了车里。 冷雪一拐身，消失在了楼道中。 远处，寇珺看到冷雪的车远去，觉得很是眼熟。可车只露出一个尾巴，连车牌号都没看清。 “怎么了 ？”简宁宁问。 寇珺说道：“刚才那辆车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寇珺和简宁宁加快了步子，来到电梯口。 简宁宁伸手就要摁动电梯，寇珺伸手拦住了简宁宁。 简宁宁顺着寇珺的视线看向电梯的楼层显示屏。 有人在简宁宁和寇珺来之前进了电梯，楼层停在了16楼。 “钟方的心理诊所就在16楼，看来确实有人抢在了我们前面。”简宁宁道。 寇珺摁动了电梯，对简宁宁道：“局势也许比我们想象中复杂得多，先上去看看再说。” 进入电梯后，简宁宁问寇珺：“你说的局势复杂是指什么？” 寇珺道：“单是南门就够让我们头疼的，现在又多了一个斐老。” 简宁宁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在寇珺眼前打开一面悬空的电脑屏幕。屏幕上呈现着两张风格完全不同的冷雪照片，一张妩媚冷傲，一张温婉宜人。 “这是你让我查的冷雪的资料。我整理之后发现冷雪和钟方的前妻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根本不存在什么双胞胎的说法。” 简宁宁操控着电脑，电脑画面上浮现出三年前北辰街1号院子爆炸的场面。 画面只有短短5秒，是简宁宁这几个月来，趁着没事的时候悄悄做出来的。她想知道三年前北辰街1号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试图在那场爆炸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没想到这个视频终于派上了用场。 简宁宁把爆炸画面中的一个小白点圈了出来，随后放大小白点。 寇珺总算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就是冷雪。我在北辰街1号的废墟上就察觉到了这个女人的信息，可当时冷雪的身份只是费长官的秘书，与我们要办的事情相差太远。加上我们时间紧迫，不容许在这些旁枝末节上花费太多时间，所以并没有持续对她进行监测和关注。” “当你告诉我，斐老要她以钟方前妻的样貌去蛊惑钟方时，我一时好奇就把两人的生物信息进行了比对，发现她们是同一个人。” 简宁宁说完，又疑惑起来：“可为什么冷雪说自己有个双胞胎姐姐？” 寇珺道：“这些记忆，恐怕是斐老通过《D·P》为媒介灌输给她的。” 斐老并不需要大型手术就能在极端的时间内把信息灌输给一个人，这等恐怖的力量足可以想见他对《D·P》力量的掌控到了何等熟练的程度。 斐老，他究竟是谁？ 叮咚—— 电梯到了。 寇珺戒备地扫视了一眼楼道，并无异样，方才从电梯里走出来。 钟方开了家心理诊所，这和程序，和《D·P》都相差甚远。 诊所的大门是透明的玻璃门，透过玻璃门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简约却清新的装饰。里面颜色多为白色，墙上有淡蓝色的浮雕，是一幅意识流天空作品。桌几一尘不染，资料、书籍摆放得整整齐齐，随便一个角落都给人极致舒服的感觉。 简宁宁伸手就要去摁门铃，她的手刚伸到一般，寇珺便拦住了。 简宁宁疑惑地看向寇珺，却见寇珺正凝神细听。 简宁宁回头，视线落在身后一扇门上。那扇门是刷漆的紫黑色大门，泛着宜人的光泽。 门上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猫眼，通过扫描，画面放大，简宁宁能清楚地看到猫眼之后有一只眼睛正盯着他们。 是冷雪。 简宁宁刚想告诉寇珺是冷雪在暗中窥探他们，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寇珺急切地去推诊所的玻璃门。 那玻璃门所用的材质很坚韧，子弹的冲击力都不足以将其震碎，更别说肉拳的力气了。 简宁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从来没见寇珺这么着急过，一时吓坏了。但惊吓并没有让她丧失理智，她立即发挥自己的能力破开了玻璃门的锁。 锁开的刹那，寇珺冲入房间，简宁宁紧跟了上去。 钟方的心理诊所有三百平米左右，共为四个房间，客厅并不大，只占50平米左右，作为迎来送往的歇脚地。 站在客厅，可见三间房并列分布着，他们分别是心理咨询室、心理治疗室和静养室。其中心理咨询室也是钟方的办公室，是他最常待的地方。 简宁宁和寇珺一推开玻璃门就听到心理咨询室这边有动静，寇珺动作最快，疾风一样。 寇珺冲入房间后，发现办公室的地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的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 细看后发现，男人其实是在挣扎。 “钟方！”寇珺喊了一声，一跃过去，单腿横扫，脚稳稳踢中了钟方的上方。 简宁宁的视线中，寇珺踢中的分明是空气，但脚出力后却受到了极大的阻力。 南门！ 南门可隐身，一定是她掐中了钟方的脖子！ 寇珺看不见南门，踢出的第一脚却毫无偏差，而且力道极重，让隐身状态下的南门大为吃紧。但并不代表寇珺接下来会一直保持这样的战斗力，相反，完全看不见敌人这一劣势让他彻底陷入了被动中，他还没确定好下一招式的着力点，膝盖便狠狠一痛，若不是他立即蜷缩身体翻滚到了一边，恐怕已被南门打得跪在地上。 钟方脱离了南门的魔爪后，半跪在地上咳嗽起来。 “你怎么样？”简宁宁询问道，事实上她已经对钟方的身体进行了扫描和检测，大脑缺氧状态已经解除，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至于脖子上那紫红的勒痕，过段时间会自行消失。 钟方戒备地看了一眼简宁宁，松开了简宁宁的手。 见钟方对自己心存戒备，态度十分冷漠，简宁宁并没有急着说什么，只是保持着沉默。 简宁宁担心寇珺的情况，看了过去。 寇珺只能凭借非常微弱的风声来避开南门的攻击，长久处于防守状态，必然会在疲惫的时候被南门趁虚击中。 南门一心想除掉寇珺，找找朝着命门对付，一旦被她伤了，势必没命。 简宁宁只得以钟方的心理诊所为基地，构建虚拟空间。 简宁宁手法娴熟，动作敏捷，眼看湛蓝色的线条构筑的空间朝着寇珺和南门所在的方向延伸了过去，却忽然一滞，随后光线明灭不定。 简宁宁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心慌。 简宁宁对一侧的钟方说道：“我们是寇老爷子的人，是来帮你的，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在这里安置了什么东西，所以我构建虚拟空间时才会受阻？” 钟方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简宁宁急得汗如雨下，追问：“你难道不知道寇老爷子？” 钟方仍是摇头。 “《D·P》？” 钟方还是摇头。 钟方并不木讷，相反，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钟方虽然对简宁宁充满了戒备，但在和简宁宁说话时，却不像是在说谎。 简宁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如果她不能尽快构建虚拟环境，让南门在她的虚拟环境中现身，后果不堪设想。 简宁宁没了耐心，语气有些冲动地说道：“现在这屋子里有一个隐身人，如果我不能想办法让她现身，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正和寇珺厮杀的南门，在看到简宁宁开始构建虚拟环境时，心中一紧，以为会像李育玮那样败在虚拟空间中。当她看到虚拟空间的光线根本无法延伸过来时，心中狂喜。 砰一声枪响，南门扣动扳机，子弹挣脱黑洞洞的枪口击中了寇珺的脚踝！ 寇珺本能地屈伸，随后右脚脚踝也被击中。 寇珺完全丧失了抵抗力，空气中响起南门嚣张的笑声。 “虽然他们都说，你们两个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除掉，但我觉得除掉你们俩非常有必要。一个是寇老爷子的后人，不知道掌握着多少秘密。如果我不能从你这儿得到秘密，那我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秘密，对不对？” “至于你，简宁宁，你的虚拟空间让我吃不好睡不着，杀了你我就少了一桩心事。” 如果他们能看见南门，可以看到南门此时正把枪口对准简宁宁的眉心。 简宁宁意识到了危险，却也没辙，目光看向寇珺。 寇珺看了看一侧，递给简宁宁一个眼神。简宁宁会意后，继续凝神构建虚拟空间。 构建出的线条摇晃颤抖，非常动荡。 “找死。”南门冰冷的声音传来。 南门左后侧的寇珺扣动了扳机，子弹出膛，朝着南门声音发出的方向奔去。 子弹没有受到丝毫阻力，显然子弹抵达时，南门已经朝着右方挪动了位置。 而这，正是寇珺和简宁宁所期待的。 寇珺紧接着又补了几枪，同样是从左后侧射击而出，目标朝向在右。 只一瞬间，原本颤抖的线条忽然大改方向，朝着右侧包围，线条中央一个人形的水质物体被困在了里面。 第10章 ：突围 南门被困在了线条的包围里，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是她失算！以为简宁宁的异能在芯片的干扰下起不了任何作用，所以她才会那么放肆。没想到，简宁宁构筑空间的能力只是受到了一点限制，倒置波动和不稳定而已！ 南门的心沉入谷底，在虚拟环境中不得不现出水状模样的她奋力挣扎，疾风暴雷一般冲击着虚拟墙面。 先前还动荡的光线，此刻柔韧无比，没有丝毫破绽可供南门突破。 逃，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南门纵身一跃，悬空之上又疾风似的奔向简宁宁。 愤怒让她绝美的面容显得痛苦。 “你们太卑鄙了！”南门现出了本身，她的手上握着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仍然朝着简宁宁。 简宁宁却连看也没看一眼南门，快跑到了寇珺身边，搀扶起南门。 南门忍着痛，来到南门跟前。 湛蓝色的光线映在南门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像身上铺满了代码符号，有种虚幻感。 “你要的时间我给你了，是时候收回你身上那行代码了。” 寇珺和简宁宁还没有收走南门身上藏着的那本该属于郭方的代码。 南门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我，却偏偏放我离开，原来是把我当成鱼饵，好让你们找到钟方这里来。” 站在简宁宁身后侧的钟方，一脸戒备，他冷声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些什么人，也不想知道，你们最好马上离开，不然我报警了。” 南门淡淡地扫了一眼钟方，说道：“刚才我就该直接杀了你，我得不到的，他们也休想得到。” 钟方拿出手机，用威胁的语气说道：“你们走不走？再不走的话我报警了！” 南门冷笑，说道：“钟方啊钟方，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如果你真的对我们一无所知，早就报警了，而不是在这里拿个手机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我可以证明给你看。”钟方激动地拨下了一串号码。号码拨出后，却提示没有信号。 钟方看向简宁宁，问道：“是你搞的鬼？” 简宁宁有些惊讶：“看来南门说的没错，你对我们不是一无所知。既然知道我们的来意，那就省事多了，把芯片给我吧。” 简宁宁对钟方并不客气，因为她下意识认为所有和《D·P》有关的人都心怀叵测。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钟方转身就跑，简宁宁必须维持虚拟空间不动荡，想要阻止钟方逃走，只有寇珺上前去追。 寇珺拖着血流不止的双脚艰难地追向钟方，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不少血渍，触目惊心。 钟方逃出诊所正门后，身体为之一僵，视线中一个穿着白底蓝花连衣裙的温婉女人刚巧从对面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看到女人的那一刻，钟方彻底忘了逃跑这件事。 此刻，寇珺已经从房间里追了出来。 巨大的痛苦让寇珺浑身直冒冷汗，他已经无力继续追捕，但他已提前拔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钟方的脚踝。 那让钟方彻底迷失的女人面露惊恐，伸手把钟方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子弹出膛，直奔钟方的脚踝。 寇珺深知这么做会让钟方对他们的敌意更重，但与其让他落入冷雪的手里，不如先抓了他再说。 寇珺枪法一向很准，可这一枪，在距离钟方的脚踝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时忽然偏转方向，砰的一声，落在办公室门上，在木门上落下一个巨大的凹坑。 寇珺抬眼看向钟方和冷雪，只见冷雪微微偏转过头，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阴冷得意的光芒。 寇珺不明白普普通通的办公室怎么变得这么古怪，连子弹的路径都能更改！ 沉思片刻后，寇珺猛然明白过来，看来冷雪和斐老搭上了。 斐老，他究竟是谁？ 简宁宁意识到寇珺这端事有古怪，想帮忙却又不敢分心。 南门从简宁宁的眼睛里看出这一点，走到简宁宁跟前，隔着一道湛蓝色的光线，说道：“你就不想去看看情况？” 简宁宁心里着急，但还是故作镇定，毫不客气地回答南门。 “对我来说，当务之急是除掉你这个大麻烦。” 南门伸手指了指门外的方向，说道：“你背对着门，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有寇珺在，我担心什么？如果你觉得声东击西就可以让我大意马虎，那就错得太离谱了。” 嘴上虽然倔强，心里却生出些疑惑：南门的表情入了她的眼，生成具体的微表情数据，结果显示她心中有35％的得意，和65％的焦虑。 焦虑是因为被困在虚拟环境中无法脱身，那她在得意什么？ 简宁宁已经对钟方所在的这一片区进行过了完整的扫描，现在她只需要把身后的空间在脑海里重现，通过数据解析，就能分析出问题所在了。 简宁宁漆黑的脑海里，身后环境渐渐清晰起来。 很快，对比结果出来了！ 钟方藏到了对面的办公室里，人就站在大门后。 办公室里还有一人，是谁？只两秒，结果出来了，是冷雪！ 她怎么在这儿？ 简宁宁在做这些时，南门的神情变得疑惑起来。 简宁宁在做什么？南门不得而知。 当简宁宁回神后，南门有种被惊吓到的感觉，但她快速收敛情绪，仍旧以平静语气对简宁宁说道：“钟方如果跑了，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我们何不联手？” “我们的目的不一样，我和寇珺是为了不让《D·P》继续干扰现实世界，是为了还世界一个清净，而你是为了一己私欲，我们怎么可能合作？” “简宁宁，你听过殊途同归这个词吧？没错，我们的目的不一样，可我们都需要让《D·P》复原，只有它复原了，才能激发它的寄生功用。”南门字字诚恳。 简宁宁不想听南门继续说下去，她冷声道：“你不要说了，我马上就取走你身上的代码。” 简宁宁把手指伸到虚拟光线上，光线拨弄的刹那，被困在其中的南门冷汗直冒。 南门面露惊恐，“你怎么什么话都听不进去！钟方戒备心这么重，显然是察觉到了一些信息，但他又不知道我们到底谁是友谁是敌，所以他选择先逃走，等弄清楚情况后再做决定。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跑得远远的才对，怎么会忽然跑到对面的办公室里？” 南门的话确实提醒了简宁宁，冷雪和钟方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钟方会放下所有戒备走向她？ 简宁宁回头，见寇珺站在原地，并没有继续朝着对面的办公室木门射击。 寇珺枪法一绝，若是以往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势必会在门上最恰当的位置打出一个坑洞出来。再坚硬的木头也经受不住子弹的冲击力，可是，寇珺怎么忘了？ 简宁宁很快分析了子弹印痕，还原了子弹射击的画面，原来是有外力改变了子弹的射击方向！ 简宁宁想知道对面的办公室究竟有什么古怪，扫描了一圈下来都没有任何答案，只能提取到部分毫无用处的数据，比如木门的密度等等。 简宁宁不敢太分心，只能重新看向南门。 南门脸上惊愕未消，失神一阵后，南门才忽然说道：“原来你可以用你的大脑分析周遭的环境。” 说完，南门惊叹般呢喃：“怪不得司空一直提醒我不要和你们作对，一个智商比倔老头还高出五分的寇珺，加上一个超智慧的人工智能，确实所向披靡。” 简宁宁不管她在说什么，只是拨弄着光线。 见简宁宁固执，南门激动地用手拍打着虚拟光线，她的手敲击下去，像打进了黏稠的液体中，没有什么痛感，但整个手掌被融入在了光线中。 她惊慌失措，急忙把手往回抽，强大的吸力牢牢控住她的手，让她把手臂震麻了都没能把手抽回来。 南门一急，双脚弹跳而起，把浑身力量都击中在了双脚上，当双脚踢中光线后，用力挣脱！ 南门的身手不在寇珺之下，这么一脚所爆发出的力量非常惊人，整个虚拟空间都为之动荡了下。 南门的手终于挣脱了出来，整个人重摔在地上。 “我好言好语劝你，你却一心想着收走我身上的代码！” 南门单手砸向地面，身体借力而起。 南门那双秋波横溢的桃花眼里释放着阴冷的光芒，双手有力地垂下，嗖的一声，两把森寒利刃出现在她手心。 随后，南门身上出现无数幻影。 紧接着，一团团幻影释放而出，站在了虚拟环境中的每一处边沿。 幻影化为人形，只一瞬间，就凝聚成南门的模样。 数十个妩媚的女人身着干练地出现，画面很有震撼力。 简宁宁知道南门要拿出所有的本事对付她，而她，没有退路，只有咬牙一战。 南门忽然亮出手中的匕首，刺中光线。看似简单的动作，非常快。如果南门不是处在虚拟空间内，如果简宁宁不是依靠数据来捕捉这一切，她很有可能和普通人一样，对南门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 匕首如魔鬼的两颗獠牙，刺中光线，想在本就有些动荡的光线上划拉出一条裂缝出来。 简宁宁不得不在原本的虚拟空间之外又补上一层，如此一来，南门所作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南门突围的计划虽然失败了，但她已经看出，她手中那把从游戏境里带出来的匕首确实对简宁宁构建的虚拟空间有破坏力。 数十个南门齐齐后翻，在虚拟空间中稳稳落地。 又一次，幻影出动，匕首光芒森森，朝着虚拟空间刺去。 简宁宁除了继续“打补丁”，别无他法。 虽然这个方法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特别耗费心神。南门也看出了端倪，只要她继续这么折腾下去，虚拟环境势必会崩溃。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南门紧绷的心得到了片刻放松。 数十个南门步步走向线条，手中匕首飞速旋转，如影似幻。旋转间，匕首释放出一段殷红光芒，停下后才惊觉匕首已变了样子。 “简宁宁，想不到吧？你的虚拟环境虽然能困住我，却因为它和游戏境非常相似，让我可以像在游戏境中那样升级。” 简宁宁是枚骨灰级游戏宅女，怎么可能不懂南门这句话的意思。 简宁宁在虚拟环境中是无敌的，她可以变得无限强大，可是，这一切都得在虚拟环境稳定的情况下。现在光线动荡不安、明灭不定，简宁宁必须沉心维持虚拟空间的稳定。 南门在游戏境中同样是无敌的，她可以快速升级，每一次升级，自身属性、武器装备都会升级变强。 她还没完全化身游戏中人物时，就已经让简宁宁应对疲乏了，如果真的不断升级，她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简宁宁只觉冷汗直冒。 这时，寇珺走来了简宁宁的身后。 “交给我。” 短短三个字，简宁宁慌乱不安的心终于靠岸。 简宁宁点点头，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11章 ：越界 寇珺进入虚拟环境，简宁宁可以在短时间内修改他的属性，让他变得和南门一样，由数据组成。 简宁宁可以输入武器和功法程序，一切按照游戏程序来，他也可以升级，也可以像南门一样变得无限强大。 可是——她只知道可以这么做，却从没尝试过。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她无法预见。 南门气势汹汹，手中的普通匕首已经在升级后变成了红芒阵阵的赤火刃。 简宁宁去过灵山里的游戏境，只需要一秒的时间就完全提取了游戏境里的代码，现在，启动游戏境里的代码，她对南门有了足够的预见。也因为启动了游戏境的代码，她的视线中，南门的所有数据都清楚明了的显现了出来。 最清楚的，是南门头顶的等阶，上面清楚明了地显示：等级10。 “10级？什么意思？怎么一转眼就是10级？” 简宁宁心中充满了疑惑，按照正常游戏逻辑，不是应该一级一级地上升吗？ “遭了！”简宁宁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她以为南门会一级一级地往上升，为了压制她，她在寇珺进入游戏境时，给寇珺设定了5级。 寇珺从一个人类，忽然进入虚拟环境，忽然以游戏角色的身份出现，还不能完全适应，5级是他暂时所能承受的极限等阶。 简宁宁本以为这么设定，可以一招击毙南门，没想到快刀斩乱麻这一招这么快就露出了输相。 输，对简宁宁来说并不可怕，真正让他担心的是寇珺的安危。 简宁宁的视线中，南门手中的赤火刃刺向了光线构筑的虚拟墙体。 当—— 匕首落地的声音！ 无数个寇珺闯入虚拟环境，动作一致，一手擒住南门的手臂，一掌重击她的关节部位。 南门一脸错愕。 南门猜想到简宁宁会因为得到了游戏境的代码而把寇珺进入虚拟环境后的等级拔高，但她不确定简宁宁具体会设为多少级。她曾听司空说过，普通人类进入虚拟环境会比真正的游戏角色弱得多。所以，如果她每次都把自己的等级设定为极限，就一定能碾压寇珺。 这个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实际上却没有考虑到一项关键：寇珺本身的实战经验。 寇珺突如其来的这一击，顿时让南门的两只手臂变得麻木僵硬，手中的匕首不管有多厉害也只能掉在地上和一堆废铁无异。 南门顿时后退了好几步，才避开了寇珺接下来的发难。 寇珺进入虚拟环境后，现实中的伤口并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南门后退后，寇珺腾空一跃，缩短了他和南门之间的距离，同时双脚疾风骤雨般落下，恰好落在南门的胸口位置。 对人类来说，胸口是命门之一。对南门来说，同样！ 同一时刻，数十个寇珺踢中数十个南门，动作整齐划一，看得简宁宁眼花缭乱，甚至都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寇珺。 南门倒在地上，喉头一腥，哇啦一声吐出一口血。 南门擦拭了嘴角的血渍，看向南门，说道：“第一招，你赢了。但不代表接下来你还有这么好的胜算！” 南门从地上站起身，一双美目微缩了下。 简宁宁可以清楚地看到，南门的各项属性都在飙升，她又对自己的位阶进行了提升。这一提升就是整整10段。 当南门位于20级时，身上的劲装随之变成了金属质感的墨色，手上的匕首也升级为龙鳞刃。 龙鳞刃，在游戏中的设定是用龙王之鳞打造的利器，宛若龙形，握柄的地方布满鳞片雕印，削铁如泥。 龙鳞刃光芒闪过，简宁宁只觉眼前蒙起一团团黑雾。 南门太快了！ 简宁宁立即更改寇珺属性！ 由于寇珺的出场等阶为5，现在如果要和南门的等阶齐平，就必须拔高15个等阶。突然把各方面数据更改得这么大，会造成寇珺本体的震荡，也会导致虚拟环境受损。 寇珺本体如果受到震荡，很容易吐血身亡。虚拟环境受损，南门势必趁机溜走。钟方的芯片让简宁宁很难受，她根本无法再重新构建虚拟环境困住南门。没有虚拟环境约束，南门若要除掉寇珺和简宁宁，易如反掌。 所以，最安全的做法是——提升10个等阶。而这，已经是寇珺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寇珺正欲对南门发起攻击，只觉眼睛昏花，双腿顿时变得僵硬起来，仿佛有一股冰锥从头顶刺入，瞬间蔓延向四肢百骸。 看着寇珺额头处豆大的汗珠，简宁宁的心紧绷起来，她不知道寇珺是否能够承受得住，毕竟没有先例。 艰难中，寇珺抬起头，对简宁宁微微点头。 数据升级完毕，寇珺紧咬牙关，看向南门。 南门并不急着向寇珺发起攻击，而是走到他身边，围着他走着，眸眼打量着他。通常，猎人对即将手到擒来的猎物会露出这种表现。 “寇珺，这是一场决斗，赢的人只会是我。你刚进来的时候就比我低了五个等阶，就算你后面不断把等阶拔高到极致也赶不上我。” 南门得意地看向简宁宁，嘴角晕开一层带着狠劲儿的笑。 “一旦你不顾一切地把他的品阶提高到和我齐平的等级，他就会因为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南门这句话让简宁宁像被捏住了命门一样，窒息的感觉。 “司空曾经跟我说过，人类在虚拟环境中爆体而亡时，最开始会七窍流血。随后体内五脏六腑急速萎缩，连骨头都会化成渣。” 南门手掌向上，虚抓了下，随意地比划着五脏六腑萎缩成一团后的样子。 趁着南门不注意，寇珺掷出手中等阶为15级的短剑。 这把短剑看起来黑漆漆的，上面还有些锈迹，并不起眼，寇珺用着也并不怎么顺手。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用这把短剑刺向南门。 南门察觉到身后动静，如影一般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南门已站在了寇珺的身后。 “5级之差，不自量力。” 南门话音落，龙鳞刀在空中划拉而过，发出裂帛的声音。 南门的速度很快，快到寇珺的肉眼根本无法看清。 当的一声，短剑落地，南门轻笑：“还以为简宁宁会给你匹配什么厉害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把破短剑。” 南门最后说到“破短剑”三个字时，声音有些古怪，只因她看清了短剑的样子。 “你怎么会有它？”南门看向简宁宁。 它是司空的东西，司空在游戏境中从来没有用过。据说这把短剑是需要淬炼打磨的，司空还曾开玩笑式的说它是一把神兵。 而今睹物思人，南门心中悲痛。这种悲痛瞬间化为对寇珺和简宁宁的仇恨，如果不是他们，她不会萌生杀了司空的念头，如果不是寇老爷子缔造出他们，她也不需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南门见寇珺拿起短剑，怒吼一声，“给我放下！” 盛怒之下，南门又一次升级。 只一分钟而已，南门就度过了冷却时间，迎来了新一轮升级。 同样是十个等阶！ 30级的南门，一身红衣，双目猩红的她看起来凄美而凌厉！ 而这端，寇珺的冷却时间还没结束！ 30级对战15级，这绝对是毫无悬念的碾压。 南门手中的龙形匕首随即变形，化为凤凰身形，凌厉凄美和南门本人无异。 南门掷出匕首，匕首如凤凰凌空，随后快速旋转，以迅雷之势刺向寇珺。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极短极短的时间内，简宁宁完全来不及写出程序，弄出墙面来应对，就连实战经验极为丰富的寇珺也来不及做出最精准的应对，只能凭着直觉往一旁侧开身。 寇珺的反应已经非常迅速了，可南门手中那名为凤凰刺的匕首还是刺进了皮肉，并快速划拉开一条指宽的口子。 鲜血立即喷洒出来，在地上勾勒出极点血花，颇有些北斗七星的味道。 “居然避开了要害！” 南门瞄准的是寇珺的胸口，她自知速度会快到寇珺看不清，所以自信有把握凭借这一刺了结南门。没想到寇珺居然在这等情况下还能避开要害，只让南门伤中了他的侧腰位置。 南门心里对寇珺十分佩服，她知道他身手好，却没想到他好到这等地步。 寇珺的手紧握着短剑，并用短剑刺进地板，用它支撑着身体。 看着短剑在寇珺的手中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断裂，南门怒不可言，朝着寇珺冲去。 30级的南门，速度快到不可想象，寇珺只觉手中短剑剧烈晃荡了下。 定睛细看，原是南门来到了他跟前，她的手握着短剑的末端。布满锈迹的短剑根本无法伤到南门，南门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给我。”南门的声音低沉冷漠，像从地狱里冒出来的一样。 寇珺挪开捂着伤口的手，双手紧握着短剑的把柄。 南门怒了，“给我！” 寇珺加重了力道！ “给我！！”南门咆哮起来！ 南门的泪滴落在短剑上，把剑身上的一朵锈迹晕花了。 说着，南门就要刺下手中的凤凰刺。 千钧一发之际，寇珺只觉握着短剑的手传来刺痛的感觉，像被针扎了一下。紧接着，体内血脉翻腾，手指处的血液更是喷涌一样往外冒。似乎有一股极大的吸力在吸摄他体内的血液，本能般的，寇珺松了手。 寇珺松手后，在地上翻滚了一圈，避开了南门这一刺。 南门拿起短剑，眼中布满了泪光。 看到这把短剑就像看到了南司空，渐渐的，司空的音容笑貌在南门的脑海里清晰起来。他总是那么温柔，总是那么会照顾人。 当初，她总向往外面的世界，真的看过人类的世界后，方才知道他才是最真最善的那一个。 他笑起来很好看，他哭的样子也那么帅气。她再也找不到另一个人比司空更好的人了…… “如果早知道没了你的世界这么孤独无助，我一定不会那么做。” 南门后悔了，可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 南门睹物思人的时候，简宁宁对寇珺的身体进行了检测，让他受的伤瞬间愈合。 在虚拟环境受的伤，在虚拟环境解除后，可以根据构建者的设定而消失。但如果死在虚拟环境中了，就真的死了。 简宁宁不明白寇珺体内为什么失去了那么多血量，整整200毫升。 刚才握着短剑时，寇珺只被短剑的划了半厘米的小伤口，这样的伤口对寻常人来说也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伤口，对寇珺这样的习武之人来说更说不上。可偏偏就是这么小的一条伤口，让他失去了200毫升血。 匪夷所思！也没有时间思考。 寇珺站起身的刹那，简宁宁也对他完成了新一轮的升级——25级。 简宁宁借用的是游戏境的代码，寇珺只有短剑这一把武器。虽然它布满锈迹，看起来真的没什么杀伤力，而且从寇珺握着的情况来看，并不顺手，但没有别的选择。 在简宁宁的操控下，锈迹斑斑的短剑开始晃动起来，决绝地要从南门的手中挣脱出去。 南门被激怒，她一手握着凤凰刺，一手握着短剑，双双向虚拟墙面刺下。 虚拟墙面的黏稠液体将凤凰刺紧紧包裹着，让它无法动弹，对于短剑却毫不客气地反弹了回去。 强大的冲击力，让南门右手虎口一松，短剑反弹，刺破空气…… 寇珺腾空一跃，在半空中踏出个三角法阵出来。这是游戏角色自身的技能，他只是照做，将它发挥了出来而已。 三角法阵对短剑有着超强的吸力，只一瞬间，短剑便转移路径，来到了法阵中央。 短剑归位，光芒大现。南门回过神来，伸手去抓短剑。法阵光芒将南门的手灼烧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印。 即便南门在皮肤出现灼痛时就意识到了不对，飞快收手，也依然没能避免被灼伤。她的手分明已远离法阵，可灼伤的伤口仍然在继续蔓延，直到整只手被烧灼为枯骨方才停下。 南门咬牙忍着痛，在寇珺落地时，如影一般来到寇珺身前，握住了寇珺手里的匕首。 寇珺自是不会放弃这唯一的武器，奋力一抽，那匕首居然凌厉地划伤了南门。 南门根本没有把这把绣剑放在眼里，直接用手握住了剑身。 第12章 ：较量 南门握住短剑剑刃的那一刻，体内血液翻滚不止，手掌颤抖，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血液正通过手掌上的伤口涌向短剑。 “怎么会这样？”南门在心里惊问。 她想把手收回来，然而，短剑却像有极大的吸引力似的，让她的手无法挣脱。 南门回头看向简宁宁。 简宁宁说道：“你的眼泪就是解开这把短剑的秘密，可惜，司空不舍得你流泪，所以这把短剑从没解封。” “不可能！你胡说！”南门挣扎着。 简宁宁耸耸肩，说道：“游戏设定是这样的，你不服气的话，去了阴朝地府可以向寇老爷子问个清楚。” 简宁宁说完，见寇珺看了自己一眼，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改口：“说错了，是我爷爷。” 南门低吼一声，亮出凤凰刺，朝着自己的手臂砍下。 短剑吸干了南门断臂的鲜血后，断臂立即萎缩成指头大小的一截，黑乎乎皱巴巴的，看起来很是可怖。 也因为短剑的关系，南门身上的断臂末端却并没有鲜血溢出，仿佛边沿地带都已经被吸干了，血肉也已坏死。 在简宁宁的操控下，短剑又回到了寇珺手中。 几乎同时，简宁宁给寇珺完成了升级——35级。 看着寇珺升级，南门同样不忘升级。断臂之痛，丧友之痛，她要向寇珺讨要回来！ 只是，升级的时候，南门发现身体出现了状况。表面上看，她只是断了一只臂膀，可实际上，她身体里的血肉以及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很大的震荡。所以，她没办法再像先前那样，一次拔高10个等级，只能保守地拔高5级。 南门和寇珺都是35级，他们终于在等阶上齐平了！这对南门来说，是个危险的信号！ 南门戒备地盯着寇珺，手中的凤凰刺蒙上了一团紫色雾气，雾气消散后，一把镶嵌着七颗紫色宝石的匕首在她手心里光芒闪耀。 紫麒麟！ 看到南门手中的匕首，简宁宁大吃一惊。 寇珺捕捉到简宁宁眼里的诧异，心中疑惑。 简宁宁说道：“紫麒麟是等阶为70级时才会出现的武器，她只有35级，怎么可能匹配得上？” 这是疑问，也是惊叹！ 寇珺的眼睛盯着紫麒麟，在南门朝着空中祭出紫麒麟的刹那也同时祭出了手中的短剑。 不知什么时候，短剑身上的锈迹完全消失，变成了白光闪耀的锋利匕首，所过之处传来裂帛声响，非常刺耳。 寇珺这么做非常冒险，短剑虽然有吸食血液的威能，但等阶只有35级，遇到70级的紫麒麟只怕会变成一堆铁片碎末。 为了让短剑有抗衡紫麒麟的能力，寇珺踏出一条七星阵。在简宁宁的操控下，七星阵金光闪耀，一时间，整个虚拟空间都充满了金光，逼迫得人睁不开眼。 35级的法阵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威能，一定是简宁宁更改了法阵！ 法阵追上短剑，归位的短剑金光闪耀。当紫麒麟撞来时，法阵周围浮出一圈圈波纹，如浩瀚星空。 紫麒麟同样光芒闪耀，丝毫不血色短剑。 光芒太盛，以至于根本看不清紫麒麟和短剑究竟如何，只听见一声巨大的轰隆声，短剑和紫麒麟分别从强光中迸射出。 在空中时，就可看见，短剑残缺了一角，原本金光乍现的剑身蒙上了一层黑色，像把白花花的铁片放在烛火上烤过一样。总之，这把让南门吃了大亏的利器不能看了。可是，南门的紫麒麟却毫发无损，回到南门手中时，匕首的刃已然犀利耀眼。 南门嘴角露出笑意。 “我说过，这一战只有一个赢家，那就是我。” 南门话音未落，寇珺喷出一口血水。 在游戏境中，武器和游戏角色是绑定的，他们之间是互生的关系。武器出事，持有它的人也会受伤。武器受到的伤害越大，角色承受的上海也就越大。 南门笑了，“寇珺，你都受这么重的伤了，还不从虚拟环境中退出去。你爷爷九泉之下也不想看到他唯一的孙子死在虚拟环境中吧？” 南门继续道：“我记得他可是操控虚拟环境的一把好手，灵山就是他的杰作。” 寇珺并不理会南门的话，仍旧以手上的身躯握着受伤的短剑，在半空中画出一个法阵。 “找死！”南门怒了！ 南门同样画出了一个法阵，而且这法阵比寇珺画出的法阵更大。 就在南门画好法阵的刹那，紫麒麟忽然断裂成了碎片，哗哗啦啦地掉了一地。看着这一幕，南门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她自己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终究还是太急功近利了，在明知自己不可随意提升等阶时，转而把手中的匕首升级到了70级。 游戏境虽然是个虚拟境，也是一个被淘汰的系统，但它同样遵循游戏的基本规则。在游戏境的设定里，超过35级之后升级就变慢了很多。超过60级后，每一级的提升都变得非常困难，普通玩家需要玩好几天才能升一级。 “为什么？”南门不甘心。 简宁宁毫不客气地指出来：“你太心急了。” “可是，你们不也突然提升了武器等级吗？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把短剑提升到了80级。” 简宁宁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确实提升了短剑的等级，可是，我是用法阵的方式提升的，不像你，凝出的法阵只是用来攻击我们，而不是保护你自己和紫麒麟。” “通过法阵提升短剑的等阶，我就不用担心这种过度的提升会对寇珺造成什么影响，因为一旦法阵消失，短剑的等级就会恢复。而且，我只需要在短剑与紫麒麟相撞的短时间内提升到足够的等级就够了。” 简宁宁毫不吝啬地分析完这一切。 南门沉思了片刻，猛然惊醒，说道：“所以，刚才那一招，你根本不是想对付我，而是为了对付紫麒麟。你打算先毁了我的武器，再毁了我？算盘打得倒是精，就是不知道寇珺手上那把废铁还有什么作用。” 寇珺站直了身板，手掌向上，手心了的短剑快速地旋转，待停下后，剑身上的黑气已经消失不见了，虽然仍然缺了一角，但谁都可以看出它锋利无比。 “你们……”南门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刚才那一撞并没有让短剑销毁，反而让它变得更锋利了，像刚被磨过一样。 寇珺道：“这把短剑把紫麒麟的修为全都吸收了，吃得太饱，所以出了点状况，但是，你看，它这么快又饿了。” 南门步步后退，化身全都撤了回来。她并不是心甘情愿地撤回幻影的，而是因为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操控这么多的化身。 简宁宁随之也撤下了寇珺的化身，要操控这么多化身着实不容易，此时的她疲惫不堪。撤下数十个化身的刹那，浑身都轻松起来。 见南门露出败相，寇珺也不想太过分，对简宁宁微微点头示意后，便朝虚拟环境外走去。 胜负已分，成败已定，没什么好说的了，简宁宁为寇珺开启出来的通道。 寇珺转身时，南门那端忽然有了动静，仿佛有紫金光芒闪耀，并不明显，却瞒不过寇珺和简宁宁的眼睛。 寇珺和简宁宁看过去时，才发现南门已经不在了。 在简宁宁构建的虚拟环境内，她居然还是实现了隐身。 “她一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东西！”简宁宁惊慌地自言自语，可她不确定南门究竟用了什么。 瞬间，简宁宁的心里浮起一个疑问：如果南门在隐身的同时，还能幻化出数十个化身，齐齐围攻寇珺，怎么办？ 简宁宁明白了，南门先前确实受伤不轻，但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南门心高气傲，就算留有一丝力气也会纠缠到底，怎么可能甘心认输？ “怎么办？”简宁宁慌乱起来。 忽然，寇珺倒在了地上，他的胸口处出现了一个血洞。 “寇珺！” 简宁宁目瞪口呆。 这时，虚拟环境中的每个角落都齐齐响起了南门冷漠的声音：“快把我放了，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寇珺。” “你别冲动。”简宁宁确实想尽快解除虚拟环境，可双手却不听使唤地僵硬着。 南门又道：“你想好了，寇老爷子临死前委托了你的主人帮助寇珺解决《D·P》的问题，如果他死了，你该怎么交差？” “你都知道些什么？”简宁宁一直都想知道究竟是谁在操控她。 “你放我出去我就说。”简宁宁越想知道这个人，南门的胜算就越大。 简宁宁看了看流血不止的寇珺，此时的寇珺渐渐变得透明，身上布着代码，光线明灭不定，再这么不稳定，他极有可能真的死在虚拟环境中。 简宁宁努力抬手，却发现双手仍旧僵硬，尤其是右手，根本无法动弹。 一急之下，简宁宁抡起左手，狠狠地拍打起右手。痛感让右手渐渐恢复了，她终于把虚拟环境给撤了下来。 撤下虚拟环境的那一刻，简宁宁眼前一花，整个人晕倒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寇珺，情况同样糟糕，由于简宁宁还没来得及设置“虚拟环境中的伤情不带入现实世界”，所以，回归现实的寇珺不仅两只脚被打伤了，胸口处还多了致命一击。 第13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钟方被冷雪拉入她的办公室后，害怕地指了指对面，“他们是什么人？怎么看起来都很古怪？” 钟方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偏过头。 冷雪俏皮地背着手，探出脑袋盯着钟方，“你怎么红脸了？” 冷雪的脸闯入钟方的视线，让钟方的心又一次乱了。 钟方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盯着冷雪。终于，他忍不住握住了冷雪的手。 冷雪受到惊吓，急忙把手往回抽。 冷雪受到惊吓的样子让钟方的心为之一紧，他立即松了手，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见钟方态度诚恳，冷静下来的冷雪摇摇头，“没什么，那些人太古怪了，你也是因为受到惊吓才会做出失常的举动。” 钟方摇头，说道：“我不是因为他们才这样，我是……” 看着冷雪那略带惊慌却又强行克制的样子，钟方心痛，不忍心这么直接地说出亡妻这两个字，沉默了刹那后，说道：“这里太危险了，你跟我走。” 出乎钟方意料，冷雪居然乖巧温顺地点了点头。 她温顺的样子让他清晰地感觉到妻子回来了！ 三年前北辰街1号那场爆炸，让他失去了前妻，从此一蹶不振。他是心理医生，却治不好自己的心病。 钟方带着冷雪从办公室的后门走去，途中，钟方少不了主动制造话题来了解这个和他前妻一模一样的女人。 “你来这里租办公楼，是打算用来开什么公司？” “一家连锁琴行的顾问办公室。” “你也会弹琴？”钟方感受到了自己的心乱撞的样子。 如果不是钟方亲眼看到三年前那一幕，如果不是他亲自收尸，他一定会怀疑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 他努力劝自己克制，劝自己，也许这个女人只是刚好和妻子模样、气质都相似而已。 钟方总是失神，当冷雪问他：“难道你也认识会弹琴的人？” 钟方本想说他妻子就弹得很好，尤其对古琴非常有讲究，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说道：“我确实有位朋友很会弹琴。” 后门打开，有一条隐秘的通道，是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专用通道，平时很少人知道。 “这边走。”钟方一身儒雅，极度的克制让他看起来十分绅士有礼。 冷雪跟了上去。 钟方忽然问道：“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冷雪愣了下，两眼无辜地看着钟方，似有疑惑。冷雪的反应和他妻子当年的神韵一模一样，钟方不忍为难她，笑了下，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 冷雪说道：“你当然不是坏人，我们谟城的人谁不知道您钟医生？我今日能有幸见面，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怕？” “你住哪儿？要不我送你回家吧？”钟方脑子一抽，便问了这个唐突的问题。 冷雪迟疑了下，说道：“我可以请你在我家楼下的咖啡厅喝一杯。” “谢谢了。” 一路上钟方和冷雪有说有笑，当然，多数情况下都是钟方在说，冷雪在听。 “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吗？”所有逗笑的话都不过是为了打开冷雪的心扉，他最关心的还是关于冷雪的信息。 “是的。” “你爸妈呢？没住一起？” “我从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就是一个人。” “医院，什么意思？”钟方的心狠狠地咯噔了一下，他心里的那个声音又冒了出来——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 可是，人真的会死而复生吗？ “三年前，我生了一场大病，好在医生极力抢救才把我救了过来。醒来后我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亲人找过我，所以我想，我可能是个孤儿。”冷雪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疼。 看着眼前的女人，谁还会想到她是之前在费长官手下做事雷厉风行、为人冷酷无情的冷雪。 “你……”钟方的嘴唇颤抖着，激动不已。 “你怎么了？”冷雪问。 钟方的眼睛有些泛红，“三年前，我有一个朋友，她也发生了一点事，不过，她当场就死了。” 冷雪面露歉意：“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钟方含着泪笑道：“你的出现，是上天给我的礼物。” 这话，钟方曾经对冷雪说过，那时候冷雪名叫宁眉。 听到这话时，冷雪的心咯噔了一下，只觉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时间不早了，冷雪挥别了钟方。两人说再见时，钟方的眼睛一直追着冷雪，万般不舍，似乎害怕一转眼她就彻底消失了。 他害怕这是一场梦，梦醒后，这个世界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冷雪走了，街上只剩钟方一个人。看着黑压压的街道，钟方才意识到他和冷雪度过了整整五个小时。 脑海中，曾经和妻子宁眉相处的种种都浮上脑海，钟方的眼睛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忽然，钟方停下了脚步，猛的回头朝冷雪的住处跑去。一路狂奔，耳边疾风的呼啸声很像他这么年来在夜里的哭声，呜呜咽咽，非常克制和隐忍。 回到冷雪楼下时，钟方却不敢上楼打扰她，逗留了一阵后，只能在她家楼下徘徊。 楼上的冷雪早就透过窗帘缝隙看到了钟方，对自己真实身份毫不知情的冷雪，眼底闪过一道阴冷的光芒。 “果然是个好骗的人，看来斐老说的话确实不假。” 冷雪的心几次三番提醒她，她就是钟方的妻子宁眉，可是，对《D·P》力量的渴望让她主动过滤了层层感受。 冷雪拿出手机，给钟方发了条消息。 “到家了吗？刚有人在敲门，想去看看却又害怕。” 钟方收到消息后，立即给冷雪回短信，思考了一下后，改为了打电话。 电话接通以后，冷雪的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让钟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乱了。 “你等我，我马上上来。” 钟方直接冲了上去，摁动门铃后，冷雪打开了房门。 刚洗过澡的冷雪头发湿漉漉的，透着十二分性感，她一看到钟方就露出抱歉的笑意。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跑上来一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外面好像并没有什么人。” 钟方愣在那里，喉结动了动，却并没有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冷雪面露窘迫，问道：“要不进来喝杯水。” “不了，我……”钟方的脸红透了，刚拒绝到一半，他却又忽然抬头说道：“那行，我刚好有点口渴。” 钟方进门后，感觉心突突乱跳。冷雪穿着浅粉色浴袍弯身给他倒水，从钟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冷雪玲珑有致的身段。 钟方有些恍惚了，犹记得当年宁眉在家里也喜欢这样为他倒水，他会情不自禁地从背后抱她，水洒了一地，他会猴急地脱下她身上的浴袍，把她带到我卧室…… 这些画面让钟方心猿意马，也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忽然，冷雪低呼了一声。 “怎么了？”钟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手被划伤了。” “你别动，哪儿有创口贴？” “在卧室的床头柜，我去拿。”冷雪一转身，杯子掉在了地上，她刚抬脚，脚趾又被玻璃划伤了。 “你别动，我去帮你拿。”钟方哪里还顾得上思念宁眉，慌手慌脚地去找创口贴了。 走进一个女人的卧室，对钟方来说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他是心理医生，当然知道自己动了什么心思，也知道卧室外的冷雪会以什么心态看他，所以他不得不更卖力地克制冲动，以免惊扰了这个女人。 钟方来到床头柜，打开床头柜的时候，整个人愣住了。 他身后的冷雪恢复了冷漠面色，但嘴上却在关切地问：“找到了吗？” 钟方拿起放在床头柜里的一张手帕，手帕为墨绿色，很精致，也被洗得很干净。手帕缺了一角，像是被焚烧过。 这张手帕是他的，三年前，发生那场爆炸时他的西装口袋里就放着这张手帕。 如果她不是宁眉，她怎么可能有他钟方的东西？ 钟方泪流满面，身后冷雪索性拖着受伤的脚走了进来。 “怎么了？” 钟方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没什么，我帮你处理伤口。” 冷雪坐到了床边，指引着钟方找到了医药箱，里面有一整套清洗伤口的工具。 钟方的动作很轻柔，创口贴被贴得平平整整。 “你怎么哭了？” 冷雪明知故问。 钟方凝视着冷雪，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就是你要找的家人，你会相信吗？” “这是什么心理游戏吗？”冷雪眨了眨眼睛，一脸迷茫。 钟方再也忍不住了，一抬头稳住了冷雪的唇。 冷雪呆愣了一下后，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冷雪本就是有备而来，怎么可能真的拒绝钟方，冷漠的冷雪在欲拒还迎上做得很到位，钟方被她吃得死死的。 卧室昏黄温暖的灯，轻洒在冷雪身上，让她的脸看起来格外妩媚。当她的浴袍落下一半，露出雪白的肌肤，钟方忍不住一口咬了上去。 很轻，但他很喜欢这么做。宁眉也喜欢，每当这个时候，宁眉都会变得更热情，那是本能的反应，骗不了人。 浴袍一点点往下，露出冷雪的腰。 腰的右侧有一粒痣，和宁眉的小红痣一模一样，他怎么也不可能忘，也不会记错。 “宁眉，我终于找到你了，真的是你。” 钟方意乱情迷。 冷雪却愣住了，宁眉？钟方该不会认错人了吧？ “你认错人了。”冷雪的心里有些慌，有些抗拒，这种慌乱和抗拒让她变得愠怒，让她想从钟方跟前逃离。 钟方却道：“不会认错的，宁眉，你相信我。” …… 钟方和冷雪在卧室回忆过往时，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房子。 这个人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西装，夜风很冷，冻得他直哆嗦。他很饿，所以并没有关注卧室里的动静，而是径直去了厨房找东西吃。 厨房很干净，而且根本没有做过饭的痕迹，但里面却堆了不少蔬菜。冰箱更是被塞得满满当当，这对饿极了的江言离来说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 他直接把一块牛油面包塞进了嘴里，又狂饮了一盒牛奶。 吃东西的时候，江言离打量起冰箱，随后又看了看周围。 吃得差不多了，江言离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房子是床上那个女人买来做局套那个男人的。唉，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还是他曾深爱过的女人？ 卧室里没有动静后，江言离来到了卧室门口，探出半个脑袋，冲着躺在床上的两个人打了个招呼。 “嗨！” 江言离这点动静可谓惊天动地，吓得钟方直接从被窝里跳了起来。 “你什么人？”钟方用身体挡着江言离的眼睛，以免身后的冷雪泄露春光。 钟方越是这样，江言离就越是想要捉弄他。江言离猫着身，视线像会转弯似的，吓得钟方左闪右躲。 钟方左闪，江言离就往右绕开，钟方往右躲，江言离就往左看。 “我报警了！”冷雪拿出手机拨了警方电话，而钟方也从床头柜里找到了防狼电棍。电棍滋滋作响，很吓人。 江言离面不改色心不跳，他顺手从一旁拿过一张崭新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灰尘。 “我给你们带真相来了，你们怎么反而把我当贼一样防着？” 不容钟方说话，江言离继续说道：“你以为你说的那些话，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就信了？三年，足以把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你什么意思？”钟方冷静了很多。 江言离说道：“你有听说过费长官有个叫冷雪的秘书吗？就是她。她在费长官手下工作了两年半，性情完全发生了变化，她这次来找你只是为了得到芯片而已。” “你胡说！”冷雪反驳了江言离，但她反驳的时候非常冷静。 江言离瘪瘪嘴，“我胡说的话有什么好处？” “我从毕业后就进入了邾城的管理系统工作，怎么可能只有两年半的时间。”冷雪不信。 江言离指了指钟方，说道：“你可以问问他，这世上是不是有方法可以重塑人的记忆。” 钟方看了看冷雪，他能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宁眉。 钟方重又看向江言离，他还没开口，江言离就抬手打断了他，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知道你妻子宁眉为什么死而复生。” 江言离自来熟，直接走到了卧室里，在钟方的旁边坐下。 他直接用手把钟方手里的防狼电棒给挪开了，说道：“和平一点不好吗？整天打打杀杀的累不累？很多事情都是要用脑子思考的，光是武力怎么能解决问题？你该不会是跟着寇珺那小子学坏了吧？” “你们是一伙的？”钟方心里只有戒备。 江言离摇摇头：“我和你们才是一伙的。” 眼看钟方就要对他动手，江言离止住了钟方的手，“我刚不是说过吗？要用脑子解决问题，别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的。再说了，你确定能打得过我？” 趁着钟方不注意，江言离把防狼电棍顺到了自己手里。 冷雪和钟方都是斯文人，不会动武，防狼电棍是他们唯一的保护屏障了，而今这东西被江言离抢了去，他们只有干瞪眼的份。 江言离故意恐吓似的晃了晃防狼电棍，吓得钟方张开手臂护住冷雪。 “还真是情深啊，就算这个女人想要你的命，你也会毫无保留地保护她。” 不容冷雪反驳，江言离又说道：“冷雪的记忆被斐老强行灌输，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不是宁眉。斐老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为了用冷雪这枚棋子来套出你手里的芯片。” 冷雪冷眸精光一闪，冷漠道：“江言离，你不用再胡说了，斐老之前和我根本没有见过，怎么可能灌输给我记忆？” 江言离说道：“三年前的那场爆炸你或许已经不记得了，但我相信钟方肯定还记得，而且这些年来，当初发生的每一个细节你都回想了无数遍。当时钟方你身上就带着芯片，这芯片在爆炸发生时启动了《D·P》的力量，让宁眉在深夜悄然复活。” 钟方惊愕地看着江言离，似乎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第14章 ：灌输的记忆 “宁眉复活后应该并没有丧失记忆，但她遇到了费长官，费长官联系了催眠师，洗去了宁眉的记忆，又用口述的方式灌输了她新的记忆。” “对费长官来说，要伪造一个人的身份，并不难。他做得细致，把宁眉从小到大的人生履历都编造了个遍。看着这些，宁眉自然而然就相信了自己的身份。” 江言离看向冷雪，说道：“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有个双胞胎姐姐吗？你也不想想，如果你真的有这么一个姐姐，怎么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什么往来？你在费长官身边工作，想要获取到你姐姐的信息易如反掌，可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唯一能说得通的是你根本没有这个姐姐，是你见斐老时，斐老临时灌输给你的。” 江言离摊了摊手，说道：“当然了，临时灌输的东西没有记忆基础，和根深蒂固的记忆不一样。” 江言离前倾着身体，试探地问冷雪：“难道你在见到钟方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吗？” 江言离这句话是对冷雪灵魂的拷问。 钟方看向冷雪，冷雪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但她并不想承认自己对钟方的感觉。 冷雪坐在那里，心里很纠结。 斐老要她做的不就是取得钟方的信任，然后让钟方心甘情愿地交出芯片吗？只要芯片到手，她必然是斐老身边的大功臣，就算不能讲《D·P》独占，能享用它的力量也很不错。 在见识过斐老的能力之前，冷雪是打算独占《D·P》的，她本以为可以将计就计，在关键时刻出卖斐老，让自己成为最大的赢家。 可是，至今冷雪都没想明白，斐老究竟对她新租下的办公室动了什么手脚，以至于可以让寇珺的子弹打偏。 冷雪心里对斐老有些畏惧，这种畏惧让她安分。所以她现在只想尽快拿到芯片，完成斐老交代的任务。 可是，她又不想去触碰钟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又或者说，她不想承认，她正以欺瞒的方式在对待最爱她的人。 “你倒是说句话啊，对钟方是不是还有那种不一样的感觉。”江言离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钟方也正以期待的眼神凝视着冷雪，眸子里满是深情。 “宁眉，我知道是你，我对你的感觉不会有错。你回来吧，我们去过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钟方握住了冷雪的手，惊得冷雪把手给抽了回去。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装傻，是冷雪此刻唯一的保护色，一旦褪下这层保护色，她就必须面对所有的问题。 她的脑袋很疼，什么也不愿去想。 * 简宁宁和寇珺从钟方的办公室离开后，循着踪迹来到了冷雪的楼下。 简宁宁之前对这一片区域进行了非常细致的扫描，她可以随时随地把这一片区域的数据调出来。 很快，寇珺眼前的悬空位置上浮现出由湛蓝色光芒构建的建筑体以及其他物体。 楼房中所有的生物体都以一团红光的方式存在。红光的形状就是生物体本来的形状，简宁宁提取任何一个生物体，都能获得最详细的数据资料。 画面集中聚焦在了斐老为冷雪安排的房子里，里面有三个人，每个人的头侧都有一根光线牵引出来，旁边标注着他们的信息。 钟方，宁眉，江言离。 “江言离怎么也在？”简宁宁有些惊讶。 寇珺说道：“有他帮忙拖住钟方和冷雪，也不错。” 简宁宁点头，说道：“江言离会读心术，如果冷雪萌生了联系斐老的想法，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 “这是什么？”寇珺看到冷雪的房间里有一缕很淡的红色光芒， 简宁宁把目标锁定为那一缕红色光芒，检测了一阵，惊讶道：“南门！她也去了。” 寇珺眉心一动，说道：“南门以隐身的形式出现，江言离和钟方都不会发现她，她她如果真要做什么，他们毫无还手的余地。” 简宁宁急道：“那我们现在就上去。” * 南门刚进入冷雪的住处时，十分惊讶斐老的细心，他亲自安排下的这处住处被精心大理过。 “看来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利用冷雪这枚棋子得到芯片。”南门在心里想着。 此时的南门处于隐身状态，没人能察觉到她的存在，她站在卧室门口，单手撑着胸口，显然寇珺和简宁宁让她吃尽了苦头，大有死里逃生的感觉。 当南门看到卧室里坐着两男一女时，不由得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南门听了一阵后才终于明白他们三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江言离和那个女人一样，都想得到钟方手里的芯片。但江言离并没有直接表明这一点，而是想通过刺激钟方，来让钟方露出蛛丝马迹。 在南门的猜想中，江言离的做法还有一种可能：他想拉拢冷雪和钟方。 冷雪和钟方本就是一对夫妻，也是了解《D·P》不多的人之一，如果真的可以拉拢他们，得到芯片就成了易如反掌的事。 南门并不看好江言离的做法，斐老能让冷雪乖乖听话是因为他有控制一切的能力，江言离有什么？ 江言离说得口干舌燥，把宁眉和钟方各自的故事都讲了个遍，实在受不了了，他捏着喉咙问了句：“有水吗？渴死我了。” 冷雪没好气地回他：“你刚进来的时候不就去厨房横扫了一遍吗？怎么会不知道水在什么地方。” 江言离尴尬地笑笑，把头偏向钟方，佯装说悄悄话的样子，道：“看见了吧，她现在可不是个普通女人。” 江言离从卧室门口经过时，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江言离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南门心里一阵惊慌，还以为自己暴露了。见江言离并没有太大反应后，才踏实下来。 看着江言离的背影，南门心里生出一段计谋。打定主意后，她紧跟了上去。 如果南门不是隐身状态，而是肉眼可见，可以看到她的手上握着一把手枪。南门麻利地装上了消音器，随后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江言离的后脑勺。 南门正要扣下扳机，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是寇珺打给江言离的。 江言离看了一眼手机，接通后，眼神变得戒备起来，似在寻找什么。 南门快速往后方躲开，以免被发现。 待厨房没了动静，南门再从墙后走出来时，才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了江言离的身影。 南门在房间里快速地寻找了两圈，却仍然没有找到江言离。恰好此时，感觉尴尬的冷雪借口上卫生间离开了卧室。 看到冷雪的刹那，南门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下，当初她能让郭方替代她，现在她就能替代冷雪。 冷雪关上卫生间房门的时候，只觉身边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从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似无。 但她并没有多想，关上卫生间的门就来到了镜子前，捧了一捧冷水洗脸。 当水褪去，冷雪看到了自己脸上的疲倦。 镜子里的那张脸似乎变得熟悉起来，卫生间外的那个男人，也似乎变得熟悉起来。过往的具体回忆她已经都忘了，可是感觉还在。 她相信自己就是宁眉。 可是，冷雪想要得到《D·P》，她渴望强大的力量。 宁眉呢？她会做出什么选择？ “我真的还是宁眉吗？还能回去吗？” 冷雪嘀咕着。 冷雪话音刚落，就发现镜子里多了一个女人，那女人长着一张精致的脸，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有种不真实感。 “你当然不再是宁眉了。”女人忽然冒出的身影，忽然冒出的话都惊得冷雪险些惊叫出来，但冷雪的克制力很好，她只是被吓得后退到了墙角，双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叫声。 南门现出身形，笑看着冷雪，“你看，镜子里忽然多出个人，你却懂得克制了。如果是宁眉，她做不到，她会惊慌失措地求救，她顾不了大局，因为她的心里没有大局。” 南门的手掐住了冷雪的脖子，“有野心的人，心里才有大局。宁眉没有野心，也没有欲望，可你不同，你想得到一切。” 冷雪冷眼看着南门，在没想好如何回答对方之前，她习惯保持沉默。 “你现在是谁并不重要，你想得到什么比较重要。”南门手上的力道在加重，但冷雪也不是完全说不出话来。冷雪惊恐地看着南门，挣扎着说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南门浅笑，“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我放了你，你会怎么做？”南门问。 冷雪只是瞪着南门，并没有说话。 冷雪越是不做声，南门手上的力道就越重。 “还是我替你说好了。” 南门毫不在意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会不会戳痛冷雪。 “我放你之后，你会想办法诱惑钟方告诉你芯片在哪儿，你一旦得到芯片就会杀了钟方。对吗？” 不容冷雪回答，南门继续道：“你和我都是同一类人，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所以我清楚你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 接着，南门说出了最关键的话：“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做得更好。” “你想做什么？”冷雪结合以前在费长官手上了解到的资料，加上最近看到的寇珺、简宁宁和南门的对决，知道南门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南门的手劲儿越来越大，“当然是取代你，而且你放心，我没有你那么绝情，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杀钟方的。” 嘎吱一声脆响在卫生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冷雪就这么没气了。 卫生间的门开了，一个崭新的冷雪走了出来，不，南门更愿意称自己为宁眉，因为宁眉才是撬开钟方心门的钥匙。 南门在重伤的情况下强行变化成另外一个人，必须承受巨大的痛苦不说，原本化身和隐身的异能也都消失了。这是在她变化成宁眉后才发现的情况，当然，绝境之上，只要能拥有继续再往前走的资格，就算失去这些又怎么样？ 南门用一瓶药水处理了宁眉，看着那么美丽的女人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彻底消失，着实有些惋惜。 南门刚打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钟方站在外面，“你怎么在这里？” 南门心里十分戒备，她不知道钟方是不是有所察觉。 钟方面露尴尬，脸色绯红，有些紧张地说道：“我见你很久没有出来，担心你出事，所以来看看。” “我没事。”南门知道钟方心里的白月光说话温温柔柔，做事得体优雅，所以她和冷雪一样，收敛起了自己的锋芒，努力接近宁眉的样子。 “那就好。” “刚才那个人呢？”南门明知故问。 钟方摇头：“不知道，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南门试探地问：“他们都是什么人？怎么说起话来怪怪的。” “不用理会他们。”钟方双手放在了南门的肩膀上，他诚恳地说道：“我想好了，就算你完全回忆不起来我也没有关系，一切可以慢慢来。大不了我再追你一次，大不了我们重新来过。” 南门说道：“钟先生，你太冲动了，刚才那个人说的话很有可能只是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 “和他无关，宁眉，我知道你就是宁眉。”钟方不敢再让宁眉离开自己，失而复得的心情只有他自己能懂。 南门看着钟方，说道：“如果我相信自己就是宁眉，又怎么样？我们分开三年多了，在这三年里，我们各自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再是从前的你我了。” “变了又怎么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宁眉，你不知道我这三年多有多痛苦。”钟方背过身去，哭泣让他的肩膀看起来一耸一耸的。 钟方痛苦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司空。 南门从来没拥抱过司空，忽然，她很想抱抱他，可是司空已经不在了。 南门从钟方的身后抱住了他，她的这一举动刺激到了钟方，钟方回过神来，把南门楼得紧紧的，哭得压抑而痛苦。 南门受到感染，也流下两行清泪，莫名的，当初和司空在一起的画面清晰起来。 “如果我就是宁眉，如果我告诉你，有人控制了我，只有我从你这里得到芯片才能解脱，你会怎么做？”南门没有时间来慢慢进入钟方的心，她必须直接。 钟方愣住了，南门的问题对他来说超纲了。 “如果我的出现，必须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你会怎么选择？”南门追问。 这些问题，她早在司空那里得到了答案，不管她多么过分，不管她闯下多大的祸事，司空总是包容她，帮助她。如果没有司空，她早就被《D·P》吞噬了。就是这么一个对她有恩，爱她入骨的男人，她选择了背叛和杀害。 钟方沉默了一阵，随后抬起一双发红的眼睛，字字坚定地说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让我再看见你，就值得了。” “不管《D·P》了吗？” “不管了。” “也不管天下苍生的安全了吗？” “不管了。” “为什么？” “守卫世界是伟人的事，我不是伟人，我只是……我只是你的丈夫。”钟方的声音哽咽。 果然，钟方和司空一样，为了爱都可以付出一切。 为什么偏偏这样的人反被伤害得最深？因为她可以肆无忌惮吗？因为她早就被惯坏了吗？ “怎么证明你说的。”南门问。 钟方的心里眼里和脑子里都只有宁眉，他已经无法进行思考了，说道：“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好，我要你再娶我一次，永远都不能再离开我。另外，我想知道他们都来问你要的芯片究竟是什么。” 前一句是为了降低钟方的防备，后一句才是关键。 “我都答应你。”钟方回答得干脆。 斐老算得准，宁眉确实是解开钟方心锁的钥匙，钥匙归位，锁轻而易举就开了。 南门向钟方伸出了手，“给我吧。” 钟方是心理医生，可在南门面前，他就像不谙世事的少年，所有言行都只凭感觉。 “我没带在身上，你跟我回一趟家里，我可以拿给你看。”钟方真诚的眼神，倒不像是在故意拖延。 “家里有我们共同的回忆，到了那里你一定能够想起所有以前发生过的事情。”钟方激动地捧着南门的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我最幸福的日子，我相信你也会有这种感觉。” 南门只想尽快得到芯片，沉闷地点了下头，“好。” * 南门和钟方刚打开房间的门，就看见寇珺和简宁宁并肩走了过来。 钟方一看到寇珺和简宁宁就极其戒备和反感，他拉着南门的手快速朝一侧楼梯口逃去。 “必须追上他们，不然芯片就要落入别人手里了。”简宁宁慌乱地提醒寇珺。 第15章 ：消失的缺口 简宁宁刚说要去追钟方，却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宁宁！”寇珺不得不转身，蹲在简宁宁的身旁。 简宁宁身上蒙着一层淡淡的湛蓝色光芒，光芒闪烁不定。随后简宁宁的脸上出现了《D·P》傀儡，那面具占据了简宁宁整张脸，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安静地闭着，从面具孔里露了出来。 简宁宁的身上开始布满了光线，渐渐地，简宁宁整个人看起来透明了很多，耳朵部位最为严重，透过简宁宁的耳垂甚至能看到耳朵背面的样子。 “宁宁！”寇珺见简宁宁昏迷不醒，心里万分焦急。焦急并没有让寇珺变得愚蠢和冲动，他冷静地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四周有古怪的波纹在荡漾，刹那之后又消失了。 看来斐老没少在冷雪的住处下心思。 一想到斐老，寇珺的心里就不舒服。他暗暗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他会让斐老付出惨重的代价。 南门和钟方顺利逃走，完全超乎了寇珺和简宁宁的预料，计划生变，又只剩下一天的时间，前方的路布满了迷雾。 按着斐老的设定，简宁宁度过了整整半个小时后才清醒过来。 当简宁宁把自己探知到的情况告诉寇珺后，寇珺的心里又一次浮现出一个问题：斐老究竟什么来路？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他和简宁宁都从爷爷留下的代码中发现，有一个神秘人一直在指使爷爷编译，这个人才是真正的野心家。他到底是谁，没有任何资料和线索，莫非_就是斐老？ 寇珺把这个想法告诉给了简宁宁，简宁宁沉默了。 “怎么了？”寇珺不明白简宁宁在想些什么。 简宁宁说道：“你还记得钟方心理诊所对面的办公室吗？它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所笼罩，就是这股力量让你的子弹偏离了路径。” 寇珺当然记得，正是因为这种不合理让他僵硬在当场。他当时就意识到，和他们作对的敌人太强大了，强大到他们甚至不知道对方采用的什么方式来达到这一目的。 寇珺问：“是代码的力量吗？” 简宁宁摇头。 没等寇珺继续发问，简宁宁就主动说道：“它是一种和《D·P》完全无关的力量，密度和形态都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简宁宁拉着寇珺的手，寇珺察觉到简宁宁的手心早已布满了冷汗。 简宁宁说道：“我脑子里没有任何一样程序可以识别它。” 简宁宁有些气馁，说道：“冷雪租的住宅，是斐老安置的。那里面也有那种古怪的力量，也正是这股力量在我们追钟方的时候对我产生了震荡，导致我晕厥在地。” 简宁宁满怀歉意地看着寇珺：“对不起，我本来以为可以帮到你的，没想到这一切根本不受我的控制。” 简宁宁之所以这么失落，是因为她对这一场博弈下了定论，认为他们已经输了。 不怪简宁宁太早下结论，“宁眉”带走了钟方，很快就会得到芯片，斐老一出手，简宁宁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败局已定。 可是，寇珺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他坚定道：“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真正的结局？《D·P》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私下占有，所以不管多艰难，我们都要打起精神来继续对付。” 简宁宁眼泪朦胧地望着寇珺，寇珺握住她的手，“跟我去一个地方，也许那里有关于斐老和钟方的信息。” 寇珺和简宁宁不敢有片刻停留，径直赶往了机场。 到了机场后，简宁宁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北辰街1号。她早就把那里解析了个透彻，真的还有未知的东西可挖掘？ 一路上，简宁宁心神不宁。但她不想让自己焦躁的样子给寇珺增加压力，索性闭上了眼睛装睡。 寇珺面色如常，似乎今天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登机时，一个女人无意间撞到了寇珺。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女人声音温柔，立即道歉。 寇珺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当他的视线触碰到女人的脸庞时，瞳孔微缩了下。他记得这个女人，薛颜，一个残缺了无名指的女人。 寇珺走向自己的座位，刚坐下，就有人轻拍了他的肩膀，仍然是那个叫薛颜的女人。 薛颜把手朝寇珺摊开，寇珺方才看见她手心里有一枚纽扣。 “先生，这是你刚才掉的，这种纽扣很难找，还是保留下来好点。不然好端端的一件衬衣，就要因为这颗纽扣废了，怪可惜。” 女人笑得温柔阳光。 “谢谢。”寇珺伸手去拿纽扣，手刚伸到一半就僵硬住了。 “怎么了 先生？”薛颜疑惑。 寇珺摇摇头，“没什么。” 那个叫薛颜的女人走后，简宁宁一脸醋意。她刚睡着他就勾搭别的女人，真是气人！ 简宁宁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她气鼓鼓的样子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寇珺主动在简宁宁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这个女人我之前也遇到过，她右手无名指明明断掉了，现在怎么完好无缺？” 简宁宁诧异地看着寇珺。 “眼花了吧？”简宁宁觉得寇珺说的话太离奇，便开启了扫描模式，把薛颜的所有信息都录入了脑子里，然后对她进行最彻底的分析。 简宁宁做完这一切工作后，看向寇珺。 “你说的没错，她的手指断过一次，可现在又长出了新的手指。” 寇珺眉心深刻，暗自喃语：“这绝对跟《D·P》无关。” 简宁宁问道：“难道这世界上真存在着某股特别的力量，是这股力量赋予了代码强大的能力？” 寇珺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斐老就更难对付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搞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世上确实存在某股特殊的力量，拥有这股力量的人利用了你爷爷。”简宁宁说道。 寇珺点头，“当务之急是解开斐老的身份之谜，另外，我们也必须想办法得到芯片。” 第16章 ：远方 天色昏沉得可怕，北辰街1号在冷风中孤独伫立，寇珺和简宁宁的回归总算让它有了一些生气。 简宁宁来到北辰街1号门口时，心里萌生出亲切的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她开始把这里视为家一样的存在。 家，简宁宁之前也有的，可是古怪的是，她却无法回忆起关于家的任何信息和画面。 简宁宁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好像过往的记忆都在渐渐消失。 她知道自己有过往，却想不起细节。 莫非——她曾经深信不疑的那些过往也是别人灌输在她脑海里的吗？ 这个人是谁？ 简宁宁总会在冷静下来的时候问自己，却怎么也得不到答案。每当她想通过蛛丝马迹找出暗中控制她的人，都会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拉着她往和《D·P》相关的事情上走。 “小心。” 简宁宁正走神时，身体忽然失去平衡，险些跌倒在地，好在寇珺及时出手，将她拉了回来，才避免了被摔得狼狈。 对于简宁宁的失魂落魄，寇珺早有所察觉，对于她的心事，他也有所洞察。 “谢谢。”简宁宁嘴角有淡淡笑意。什么时候，她开始褪下身上的孩子气？ “我们再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被我们遗忘了。”寇珺提醒道。 不管是寇珺还是简宁宁，都对北辰街1号再熟悉不过，究竟还有哪些地方逃脱了他们的视线成了最隐秘的一角？ 简宁宁和寇珺坐在乘凉的小白亭里，他们在电脑上重现了北辰街1号的扫描信息，通过电脑端，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北辰街1号里里外外的所有布局。任何地方有情况都会被他们捕捉到。 简宁宁把以前扫描的北辰街1号全景图通过数据解析的方式，翻找了个彻底，遗憾的是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也许，之前扫描北辰街1号的时候，我各方面的能力还有所欠缺，所以捕捉到的信息不够准确。我现在重新扫描，再试试看。” 简宁宁不想白跑这一趟。 寇珺点点头。 在简宁宁做这些时，寇珺来到了爷爷的书房里。关于《D·P》的很多信息，都存在爷爷的电脑里。虽然他和简宁宁已经翻找过很多次了，但还是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还记得小时候爷爷教育他的时候说过一句话，有时候最重要的信息就藏在最不起眼的位置。那时候的寇珺对这句话懵懵懂懂，并不十分理解，但这句话却被他一直记到了现在。 斐老和钟方都是和《D·P》紧密相关的人，爷爷应该留下了关于他们的信息才对。曾经寇珺没有找到任何和他们有关的东西，一定是因为漏掉了什么重要线索。 时间紧迫，寇珺和简宁宁都忙得额头冒汗，可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们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简宁宁来到寇老爷子的书房，看向电脑屏幕上一个个毫无关联的文件。 “还是没找到吗？”简宁宁心里不好受。 寇珺点点头。 寇珺和简宁宁来到窗户前，北辰街1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关于斐老和钟方信息的线索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沉默之下，天色似乎黑沉了很多，大有一种乌云压顶的感觉。 寇珺看着远方的眼睛忽然一动，瞳孔一紧。 “也许……我们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寇珺喃喃自语的话让简宁宁回过神来，惊讶地看着寇珺，问道：“你有想法了？” 寇珺说道：“我们被我们最擅长的东西迷住了眼睛，反而和我们要找的东西背离。” “你是说，我们也许该放下借用异能？”简宁宁问。 寇珺并不确定，他说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觉得，也许我们可以试试不用现代技术和代码，也不用异能。” “怎么找？”依赖异能的简宁宁，已经习惯用代码来做事了。 寇珺再次看向窗外的院子，熟悉的场景，让他想起曾经家庭幸福和美的那些年。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喜欢带我玩一个游戏。”寇珺的思绪回到了曾经，年过六十的寇老爷子一头白发，精神却很好，他追着只有六岁左右的寇珺在院子里跑，手里还拿着个盒子和铁楸。 “什么游戏？”简宁宁一头雾水。 寇珺忽然牵起了简宁宁的手，把她带下了楼。 寇珺把简宁宁带到了靠后方的院子，这一角相对僻静，平日里用来堆放即将移植的花卉和搁置一些花盆。 尽管这一角并不显眼，但简宁宁在扫描的时候并没有忘记扫描这里。可是，并没有任何线索。 寇珺指着这一块区域说道：“最初，我喜欢把一些东西藏起来，让爷爷和家里人翻找。我记得三年前的一个傍晚，我看到爷爷从这个方向走出来，我在想，他最终是不是在这里留下过什么印记。” 寇珺的脑海里浮现出三年前最后一次看见爷爷下床走动的场景。 爷爷佝偻着身体，一副沉思的样子，就连寇珺走到他跟前跟他打招呼他也没有及时回过神来，还是寇珺见他行动不便，伸手搀扶他的手臂，他才意识到寇珺来了。 “原来是珺儿啊。”寇珺是寇老爷子的心头宝，在看到寇珺时，寇老爷子的眼里总算有了点光芒。 “爷爷，你身体不好，下楼走动的时候应该叫人跟着才是。”寇珺担心寇老爷子出事。 寇老爷子却摆摆手，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们应该接受才对。” 说完这句，寇老爷子又叹息着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可偏偏有的人不愿意遵守自然法则，以为无限延长生命期限就可以收获幸福。” 寇珺不知道爷爷在说什么，见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试探地问：“是舅舅又惹您生气了吗？” 寇老爷子最近总跟寇珺的舅舅吵架，他们究竟在闹什么矛盾，不得而知。每次吵到关键处，他们俩总能表现出非常强的克制力，着实让寇珺迷茫。 直到寇老爷子死后，舅舅忽然失踪，他才知道关于《D·P》的事。 为了逗爷爷开心，寇珺主动聊起了他小时候和爷爷一同玩藏宝藏的游戏。藏宝藏的游戏原本只是电脑上一个虚拟游戏，体验版很一般，是寇老爷子很久以前推出的一款老游戏，根本没多少人玩。 有一次，寇老爷子见寇珺玩得兴起，就决心把这款游戏搬到线下，提升寇珺对游戏的趣味性。 这游戏一直玩到寇珺12岁。 寇珺课业越来越忙，寇老爷子的研究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两人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可一天下来却连面也难见上一面。 “爷爷怎么想起来这里看看？”寇珺好奇地问。 寇老爷子重重地叹息着，像心里梗着事，并没有回答寇珺。 回忆消散，画面回到当下，简宁宁好奇地看着寇珺，问道：“你爷爷就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会在临终前选择来这里吗？” 寇珺惊讶地看着简宁宁，是啊，那是爷爷生前最后一次下床。 “爷爷是个理性的人，不会因为感怀伤秋就跑这么一趟。”寇珺喃语。 简宁宁继续道：“你不觉得太巧了吗？寇老爷子病重，如果不是他特别吩咐，不可能没有人陪着他。” 寇珺迟疑了刹那，深以为然。 寇珺重又看向他和爷爷曾经做游戏的角落，暗暗在心里问自己，如果爷爷真有什么东西藏在这里，到底以什么形式存放着。如果只是埋在地下，简宁宁一定会察觉到的。 简宁宁见寇珺盯着地面端凝着，似乎想掘地三尺，便提醒他说道：“通过表层土壤的差异变化，我可以预测地底下10米内的详细数据。你爷爷当时身体不好，不可能挖出一个超过10米的坑。另外，就算你爷爷挖出一个深度在10米以上的坑，我也可以通过探测仪探测个大概。” 简宁宁很不想说，但还是不得不继续提醒：“所以，这一片区域并没有藏着什么线索。” 简宁宁看向寇珺，却见寇珺走向了一丛茂密的蔷薇花。这些蔷薇花虽然是用代码重塑的，但外形和真花一模一样，同样有芬芳，同样会因四季而更迭。 蔷薇花后面藏着一个侧门，寇珺拿过一把尖锐纤长的铁楸，沿着侧门的下方挖掘。 简宁宁惊讶地看着寇珺，不知道寇珺究竟要做什么。 寇珺一下一下挖着侧门之下，仿佛要把那侧门给挖出来似的。在寇珺挖掘的时候，简宁宁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寇珺把铲子努力朝着门外倾斜，到底想做什么？总不能真是为了挖倒这扇侧门吧？ “应该在这里面。”寇珺咬牙用力，同时说道。 简宁宁看到，寇珺几铲子下去后，原本干硬的土壤露出一个漆黑的小洞。 “这是一个蚂蚁洞。”简宁宁对这个洞不会陌生，因为她在扫描探测时就曾检测到这一片区域下有不少蚂蚁巢穴，但里面空空如也，她也就没再深究。 当寇珺把蚂蚁巢穴挖开，露出里面更深更宽阔的内口时，简宁宁才恍然大悟。 她之前所扫描和检测的都是北辰街1号的范围内，总觉得所有线索应该都不会超出北辰街1号的高墙。寇珺说得是对的，如果放下代码，放下异能，也许才能回归到正确的方向上来。 简宁宁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寇珺把手伸到黑乎乎的蚂蚁洞里摸索着，像小时候那样时而向左，时而向右地试探着。 简宁宁的眼睛和普通人的眼睛不一样，她看到的是线条构筑的环境，所以她能清楚地看到寇珺的手在蚂蚁巢穴内的样子。 在寇珺的手指末端，确实有一个小箱子，那箱子为一种稀有的古木材质，就算被这样随意地放置在阴冷潮湿的地面下也没有被腐蚀。 可是，简宁宁的视线里出现了红色警告！细看，原是有几只古怪的蚂蚁正乱窜地爬向寇珺的手。 说那蚂蚁古怪，是因为那蚂蚁身形比普通蚂蚁长出了四倍左右，黑红色，嘴非常修长尖锐，像一把刚被磨过的剪刀。 扫描后，数据立即出来了。 变种蚂蚁，寿命为三年，具有强毒性。 同样是三年，会不会和《D·P》有很大的关系？ 来不及细想，简宁宁一把拉住了寇珺的手臂，并往外扯。 “小心，里面有蚂蚁。” 寇珺看着简宁宁备受惊吓的样子，笑了笑，说道：“蚂蚁有什么可怕的，小时候我经常把它们捉来玩。” 寇珺曾把蚂蚁当宠物，还给它们DIY了一个一平米大小的窝。所以，听到蚂蚁两个字的时候寇珺并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很亲切。 “它们和你当时养的蚂蚁不一样。” 简宁宁指了指刚从巢穴里爬出来的蚂蚁，说道：“你看，它们是变种蚂蚁。” 看到这些蚂蚁时，寇珺皱起了眉头。为了看清楚它们，寇珺重又蹲下身。 “莫非和《D·P》有关？”寇珺看到这些蚂蚁时，心里浮起了疑问。 简宁宁很焦虑，她说道：“很有可能是一种力量的悄然渗透，让我们当下这世界有了《D·P》，有了这些变种蚂蚁。” 时间紧迫，事不宜迟，寇珺只有尽快拿到关于钟方和斐老的线索才能解开所有谜团。蚂蚁巢穴中会有线索吗？ 寇珺正要重新向蚂蚁巢穴伸出手时，简宁宁拉住了寇珺的手臂，说道：“还是我来吧，我能避开蚂蚁。” 简宁宁说着就把藏在蚂蚁巢穴里的木盒子给拿了出来。 “你要的是这个吗？”简宁宁问。 寇珺拿过盒子，“没错，就是这个盒子，和我小时候用过的一模一样。” 说完，寇珺没忍住感叹了一句：“太神奇了，这木盒和我小时候看见时一模一样，没有半点被腐蚀的痕迹。” 简宁宁随口说道：“是啊，真实的世界里藏着很多不腐不死的奥秘。” 木盒上有一把古老的密码锁，上面是个九宫格图案，上面有一些线条，乱七八糟，不成规律。 简宁宁知道，只要完成了拼图，就可以打开木盒。可是，怎么拼？ 简宁宁正发愁时，寇珺却在三两下后打开了木盒，看得简宁宁目瞪口呆。 “这……有什么规律？” 寇珺说道：“拼图上的画是我小时候画的第一幅画，是一些胡乱的线条，被我爷爷做成了这个盒子的密码锁。” 当年，寇珺为了打开这个盒子确实费了不少力气，多玩了几次后，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顺利完成拼图了。 “里面是什么？”简宁宁迫不及待。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地图。 “怎么是地图？” 地图只有巴掌大小，但上面的文字和线条都非常清楚。 这幅地图上的文字很少，甚至都没有标注究竟是哪里的文字，只有简单的方位和建筑物的坐标。 “是谟城的地图。”寇珺比简宁宁更先认出地图。 简宁宁很惊讶，也很尴尬。她正在想办法通过扫描、匹配等办法来识别地图，却没想到被寇珺一眼认出了。 简宁宁看了一眼地图，把谟城的地图和它进行匹配，发现寇珺说得没错。 “你爷爷放谟城的地图在里面做什么？”简宁宁心里疑惑。 寇珺同样不知道，但他说道：“爷爷生前留下的东西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也许这幅地图里有什么。” 简宁宁看了看，说：“上面没有任何特殊标记，只是普通地标注了城市交通和主要建筑。” 简宁宁话音刚落，就看到寇珺紧锁了眉头。 “怎么了？” 第17章 ：模子 寇珺放下盒子，改用两只手掌拿着地图。 寇珺端详了地图很久，自言自语地说着：“这地图又不像谟城的地图。” 简宁宁眉头紧皱了起来，“你怎么这么说？” 寇珺不是会开玩笑的人，可这地图分明就是谟城地图，肉眼会出错，她简宁宁的计算系统可从来没错过这种基本错误。 寇珺忽然回过神来，对简宁宁说道：“你把游戏境的布局调出来进行对比一下看。” “游戏境？”谟城地图和游戏境有什么关联？但寇珺的话在简宁宁心里向来很重要，她毫不犹豫地照做了。 简宁宁的脑海中，左边放置着游戏境的布局图，右边放置着寇珺手中的地图。 比对完毕！吻合度：百分之百！ 当简宁宁得出这个结论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会这样？”简宁宁彻底傻眼了。 寇珺说道：“也许为什么会这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在向我们传达什么信息。” 简宁宁凝望着寇珺，她摇摇头：“不懂。” 寇珺进一步解释起来：“游戏境的布局和谟城的城市布局一模一样，这是不是在传达我们一直以来都没有捕捉到的信息？” “你等等。”简宁宁发现自己有点理不清思路了。 寇珺很有耐心，他说道：“你把游戏境、谟城、这幅地图放在一起看看。” 简宁宁照做。 看着悬空水幕上三幅图，寇珺陷入了沉思中。 简宁宁也看得认真，但她毫无思绪，视线在三幅图上扫来扫去却什么结论也没得出来。她曾经以为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她的超级计算系统做不到的，现在看来——智商是硬伤。 * 简宁宁和寇珺在北辰街1号苦思冥想时，南门已经用宁眉的身体蒙混过关，骗了江言离和钟方的眼睛。 江言离坐在开放厨房旁的一个台子前，自顾自地喝着酒。 南门当他不存在，径直去找钟方了。 南门知道爱情的力量，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江言离，再看向钟方时，眼泪汪汪，楚楚可怜，说道：“我不喜欢他，怎么才能让他走？” 南门用宁眉的样子说这些话，本就在激动中的钟方根本无法多加思考，一心只想让“宁眉”心里好受，因而他冷着一张脸朝着江言离走了过去。 江言离最开始看到南门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并没有对她有所怀疑，当他看到南门催促钟方来赶他时，心里就浮起了疑云——他分明听到南门在心里说：“江言离不走，我被识穿了怎么办？” 她怎么会说这句话？ 南门呢？ 江言离慌乱、惊觉的眼神让南门心中一颤，为了避开江言离的目光，南门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江言离最终还是被钟方毫不客气地“请”走了。 江言离不喜欢打无准备的仗，他想知道南门去哪儿了，为什么冷雪说她不是宁眉！他想等想清楚这些问题后再来找钟方。 江言离虽是心甘情愿离开的，但一想到钟方凶巴巴的样子，他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低声骂了一句“当心那狐狸精要了你的命”。 江言离的离开，让南门心里舒坦了很多。 “宁眉……”钟方又一次沉浸在了他们的过往中。 不怪钟方太沉醉，如果没有《D·P》，没有这一系列变故，他会和宁眉幸福到老。 南门笑看着钟方：“虽然我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但有一点我没办法否认，就是在见到你的时候我总觉得非常亲切。” 南门的眼里蒙着一层雾气，眼前的钟方恍惚间变成了司空的样子。 钟方忽然转身，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那张手帕。 “你还保存着我的东西，就证明你的记忆深处是有我的。宁眉，我会陪着你一起想起我们曾经拥有过的美好。” 钟方紧紧地抱着南门，仿佛抱着过往，小心翼翼却又情不自禁。 “钟方……”南门轻轻地把下巴放在钟方的肩头。 南门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钟方说会陪她慢慢怀想，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套取关于芯片的信息。 “钟方。”南门恢复了温婉动人的样子，用一双泪眼看着钟方，“寇珺他们来找我们究竟是为什么？他们看起来好可怕。” 钟方安慰南门道：“你不用担心，他们只是为了一枚芯片而来。” “芯片，什么芯片？” “我也说不清楚，其实，过去的很多事情我也记得不怎么清楚。”钟方面露难色。 “你怎么了？”南门关心起这个男人来。 钟方微微叹息，“我总觉得我的记忆缺失了很多，我能知道自己过去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大事，比如出生地，上过的学校，和你结婚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细节。” “不过，和你相处的细节我记得清清楚楚。” 对钟方来说，就算忘了全世界也不会忘记宁眉。 “什么芯片？会不会是什么古怪的东西，会不会是它导致你失去了那些记忆？”南门主动往芯片上引。 钟方点头，“我也在怀疑那芯片。” “能让我看看吗？我从没听说过这么古怪的东西。”南门知道钟方会觉得她的话有点奇怪，却不会拒绝。 时间紧迫，她没有耐心去做那么多的铺垫。 “我可以给你看，但是，我担心它会给你带来影响。”钟方深有顾虑。 “为什么？”南门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钟方，看得钟方心中一动。 钟方说道：“这枚芯片似乎一直就放在我的身上，但我却想不起它是谁给我的，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内容，更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作用。可这芯片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让我肌肉变得萎缩，五脏六腑也发生了变化。” 南门并不关心芯片给钟方带来了何种变化，她只是注意到了钟方说的一句话“放在我的身上”。 南门问：“你的意思是说，这枚芯片现在就在你身上？” 钟方点头，“你这么关心这枚芯片做什么？” 南门不想心思被钟方看穿，解释道：“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大的力量。” 钟方看着南门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忍不住问：“想看？” 南门摇摇头：“有点害怕。”随后又点头，“好奇。” 钟方说道：“这芯片我没取出来过，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过。” “它埋在你的身体里？”南门迫不及待。 钟方点头，指了指后脑勺。 “在这里。” 南门看了一眼钟方的后脑勺，那里有一条长约半寸的伤疤，像手术切口。 钟方反手指着后脑勺的伤疤，说道：“医生建议我做手术将它摘除，手术途中却发现芯片根本取不下来。” 钟方面露苦涩的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医生的手术工具触碰到芯片时，手术室的灯一下子全灭了，医生们虽然还站在原地，却都闭着眼，像晕了过去。我只能自己拖着麻醉后僵硬的身体，出去寻求帮助。” 南门疑惑，说道：“手术室有监控，医院的人发现问题会立即过来才对。” 钟方摇头，说道：“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了很久都不见人，伤口又缺乏处理，我担心再这么下去会出事，就自己出了手术室。当我走出手术室后，发现整所医院的灯都熄灭了，所有的人，不管医生还是护士，也不管是病人还是家属都陷入了昏迷中。” “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梦，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只有我伤口处的血还在流。” 钟方在讲这些的时候，南门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听着。 钟方以为是自己说的事太离谱，吓坏了“宁眉”，抱歉道：“对不起，我不该说得这么恐怖的，你要是想看，我可以把医生拍的片子给你看。” 南门这么大费周章肯定不是为了看医生拍下来的片子，但她并没有提出异议，倒不是她心有顾虑，而是因为想到了别的更直接的计划。 * 北辰街1号，寇珺和简宁宁仍然在观察那三幅图。 寇老爷子究竟想留下什么线索？简宁宁和寇珺绞尽脑汁也难以窥探半分。正焦头烂额之际，寇珺忽然看向简宁宁，看得简宁宁浑身一激灵。 “怎么了？”简宁宁心里咯噔了下。 寇珺说道：“你把上次扫描出的谟城调出来看看。” 简宁宁为难道：“谟城占地42平方公里，就算调出来，我也无法找到同样大小的显示屏。” 看着简宁宁一脸懵的样子，寇珺觉得好笑。 “谁要你用1比1的比例了？你把它缩小不就好了吗？” 寇珺一说，简宁宁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可笑，不由得红了脸。 “等我一下。” 简宁宁在脑海里重现了占地42平方公里的谟城，随后又把谟城缩小，让它可以呈现在电脑上。 寇珺看着电脑上由不同颜色线条构成的谟城，问道：“你什么时候把其他地方的数据也进行了收集？” 简宁宁噘嘴一笑，“趁你休息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么有没有用，就怕万一需要用到整个谟城的数据。” 寇珺感激道：“幸亏你这么做了，省了很多事。” “是发现了什么吗？”简宁宁发现寇珺眼里有光，肯定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 寇珺说道：“我需要看看谟城的游戏边沿。” 寇珺的话让简宁宁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照做了。 “谟城的边沿由一条山脉分出的开叉包围，像嵌入山脉中的一颗宝石。”简宁宁用手比划着。 寇珺道：“灵山的边沿呢？” 简宁宁调出了游戏境所在的灵山。 “灵山的边沿居然也由一条山脉的分叉包围，这也太巧合了吧？”简宁宁看得目瞪口呆。 寇珺笃定道：“这不是巧合。” “嗯？”简宁宁一头雾水。 寇珺启发性地问她：“为什么现实中的城市和虚拟环境会吻合？” 简宁宁答：“也许是因为寇老爷子当初创造游戏境这个虚拟环境的时候，借用了谟城的环境。” 寇珺摇头，否认了简宁宁的说法。他修长的手指在电脑屏幕上划拉着，圈出了山脉的所在。 “灵山的边沿并不是山脉，而是现实世界和虚拟环境的缝隙，灵山消失后，缝隙也就不存在了，灵山边沿的那段山脉也随之消失了。” 寇珺说的时候，简宁宁认真地听着。 寇珺把电脑上的地图切换成谟城，他的手指在谟城边沿的山脉处指了指，说道：“如果这些根本不是山脉，也是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的缝隙呢？” 寇珺的分析让简宁宁有种被洗了一把冷水脸的感觉，清醒！ “你的意思是说，谟城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而是虚拟世界？”简宁宁之所以还会多问这一句，并不是她没听懂寇珺的话，而是她不敢相信这一切会真实发生。 谁能想到，《D·P》在被拆解后，主动升级来维持运转的同时，还构建了谟城这么一个庞大的虚拟世界？ 寇珺陷入了沉默。 简宁宁不敢惊扰，她脑袋更混乱了，就算得知了谟城是个虚拟世界又能怎样？他们没有任何制胜筹码。 寇珺忽然抬起头来，拿出感应笔，在电脑上画了两个圈，一个圈住了钟方所在的区域，一个圈住了斐老所在的区域。 寇珺调出游戏境，用感应笔圈出了司空和南门所在的区域。 “钟方和斐老所在的位置，所对应的正是司空和南门所在的位置，如果说司空和南门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那么斐老和钟方也是。” 说完，寇珺总结道：“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斐老没办法到钟方所在的区域，只能借他人的手来接近钟方了。” 简宁宁恍然大悟，说道：“没错，最初南门和司空互不见面，他们只能借用游戏境里的通讯工具来交流。后来，南门替身成了郭方，才能去看看司空。” 寇珺接过话说道：“游戏境只是被《D·P》遗弃的淘汰品，它如果不稳定了，《D·P》并不会太关注。但谟城不一样，谟城秩序尽然，一定是有人在精心维护。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D·P》缔造背后的真正操控者，他不会允许斐老和钟方打破平衡。” 简宁宁问：“你已经确定斐老不是幕后策划者了？” 寇珺说道：“斐老的力量确实可怕，但他在谟城都会受到诸多限制，说明他也是被人控制的人。” 简宁宁立即拿出一份资料，说道：“这是我之前收集到的一项数据。” 寇珺看了过去，上面记录的是斐老的行踪，三年内他都没有任何离开谟城的记录。 简宁宁说道：“看来他确实受到了很多限制，比南门更不自由。” 寇珺深邃的眼眸里闪过光芒，他说道：“虽然南门因为更改了代码，所以改变了最初的设定，但我们可以按照他们最初的设定来了解谟城。” “怎么说？”简宁宁问。 寇珺说道：“斐老不能去钟方所在的地方，为我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斐老是虚拟人物，必然由代码构成，到时候你解析出他的代码，也许就能对他进行控制。” 对寇珺的分析，简宁宁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谟城。” 第18章 ：失感 江言离在谟城等着和寇珺、简宁宁碰头，他焦虑地在凄冷的街上来回踱步。 江言离又一次拿出手机给寇珺打了电话，电话通是通了，却没人接。这种感觉很让人抓狂，就好像你明知道对方醒着，却怎么也叫不醒。 “怎么不接电话！”江言离气得跺脚。 对面街道有一个穿着吊带裙，身材非常火辣的年轻小姐姐路过，江言离立即一扫脸上的焦急，吹起了口哨。 那女人只是淡淡地看了江言离一眼。兴许是觉得江言离长得太帅，两秒后，那女人又回过头来看了江言离一眼。 在江言离的世界里，唯美女不可辜负。漂亮小姐姐已经对他表示出了兴趣，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江言离朝着那性感火辣的女人走了过去，可是，越靠近那个女人，江言离的脸上的痞笑就淡去一分，取而代之的凝重。 眼见就要追上那女人了，江言离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那女人想必也是情场老手，对江言离的动作尽收眼底，嘴角似笑非笑，偶尔抛来一点恰到好处的媚眼。 性感成这样又这么知进退的女人对江言离来说是天生尤物，必须拿下！ 可是，这一次他改主意了 。 江言离忽然停下脚步，让那女人心中生出疑惑，她回头看了看江言离，见江言离面色凝重，像是遇到了大事，心里有些不耐烦了，念念有词地骂了两句后加快脚步离开了。 女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江言离仍然没能回过神来，他喃喃自语着：“为什么读心术对她没用？为什么？” 江言离自言自语间，有车辆从他身旁经过，溅得泥水沾湿了他干净整洁的西裤。 江言离忽然抬眼扫向那司机，那司机的目光触碰到江言离凶巴巴的目光时，微微一怔，随后对江言离竖出了中指。 江言离怒不可遏，冲了上去，直接用手扒在了车的窗户上。 “你疯了！”车内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吓得连连尖叫。 江言离曲着双腿，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小伙，吓得那小伙不敢吱声，只能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尽量把车速控制下来。 “为什么！”江言离冲着那司机咆哮起来。 司机吓得不轻，“什么……什么为什么？” 车停了下来，年轻司机脸色惨白如纸。 江言离一拳砸在了年轻司机的脸上，那张玩世不恭的脸立即出现了一团红印！ “为什么！”江言离只顾问。 那年轻司机愣住了：“什么为什么？算了，算我倒霉，大哥，是我错了，让我过行不行？” 恰好这时，寇珺和简宁宁从街角走了过来，当他们看到江言离时都十分惊讶，快步冲了上去。 江言离仍旧顽固地扒在车窗上，不肯松手。那司机看到寇珺和简宁宁就跟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直喊委屈。 “大哥，我只是路过这里，谁知道他像疯子一样扑了过来逮着我不放。这是要碰瓷还是要怎么的啊？再不松手，我真要报警了。” 那年轻司机分明被吓得不轻，脑子里却还想着把理往自己这边靠。 简宁宁在得知谟城只是由代码构成的虚拟世界后，做起事情来容易多了，她只用了一秒的时间就根据车辆开过的痕迹，地上的泥水，江言离裤子上的泥印等判断出了所有事情是怎么回事。 如果给简宁宁更多的时间，她甚至可以还原当初的画面。 简宁宁冲着那小伙司机说道：“你溅了人家一身泥，现在却反咬一口，信不信我们报警，让警察抓你走啊。” 那司机没想到简宁宁看上去娇小柔弱，说起狠话来却很吓人。小伙观察了一眼江言离，又看了看寇珺和简宁宁，确定他们是斯文人后，索性摆出痞样，放狠话道：“就算报警又怎么样？我还怕了你们不成？蠢货刁民，真以为可以上天了？” 简宁宁正打算继续和他理论，寇珺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让我来。” 寇珺上前，朝着那司机的脸就是一拳。 “你敢打我？”小伙目露阴狠。 话音刚落，寇珺又补了两拳，打得那小子不敢再吱声了，寇珺方才说道：“回去好好找你老爸告状，我们这几天就在谟城，哪儿也不去。” 小伙并没有说什么，诚惶诚恐地关上了车窗，一脚踩在油门上溜远了。 简宁宁有些哭笑不得地问江言离：“你跟他置气做什么？一看他就是纨绔弟子。” 其实简宁宁真正想说的是，这些人都是虚拟人物，就像打游戏的时候和游戏里的角色生气，是一件很没有意思的是。 江言离见周围没人，才说道：“来谟城后，我发现我的读心术对他们每个人都有用，可刚才我发现我的读心术忽然消失了。” 简宁宁安抚江言离：“你先别激动，你试试我。” 江言离试探了一下，发现读心术又能运转了。 “怎么会这样？我能读取到宁宁心里的想法。”江言离惊讶地看了看简宁宁，又看了看寇珺。 寇珺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对江言离说道：“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三人来到附近一家酒店。 酒店前台是个年轻的女人，姣好的身材包裹在素色衬衣下，有一种特别的味道。要是换了以往，江言离铁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调戏她，可眼下，江言离提不起任何兴致，垂头丧气，一脸失落。 “先生，你们需要几间房？”那女人对江言离似乎很有兴趣，主动问他。 江言离随口说了一句：“三间。” 江言离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着实出乎简宁宁的预料，但这样也好，省了不少时间。以往，简宁宁还挺讨厌江言离拈花惹草这个毛病，白白耽搁时间。 江言离话音刚落，寇珺就更正说道：“两间就够了。” “两间？”江言离惊讶地回头，寇珺只是淡然地看向他。 女人看出来江言离对简宁宁有意思，嘴角动了动，对江言离说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只剩两间房了。” 江言离正要理论，寇珺便拖着他上了电梯。 寇珺和简宁宁出双入对，去了同一间房，江言离只有孤零零地去自己房间。 坐在房间里，江言离越想越不对劲，暗自埋怨起来：“我跟他们说正事，他们怎么跑来开房了？把我当什么？800瓦的大灯泡吗？” 嘟嘟—— 江言离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简宁宁发来的短信。 住得这么近，还发什么短信？直接过来敲门不就好了？莫非是秘密消息？ 江言离的心咯噔乱跳，十分期待。 江言离打开短信后，只见信息上有一段简单明了的话：来我房间。 江言离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擦了擦眼睛，没错啊，他的宁宁确实给他发信息叫他去她的房间。 “寇珺呢？”江言离非常忌惮简宁宁。 “你先过来。”简宁宁追发了一条信息。 江言离的脸红透了，暗暗嘀咕着：“我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一女二夫的事我也勉强能够接受，不过我得先提出来我要做大。” 嘀咕间，江言离已经来到了简宁宁的房间门外。 咚咚咚—— 江言离紧张得手指发僵。 门开了，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简宁宁，而是寇珺。 兴许是男人最了解男人的想法，寇珺一看江言离脸色绯红，双眼迷离，一副想入非非的样子就知道他准把事情想歪了。 寇珺晃了晃手机，“进来吧，我给你发的。” “你……你？”江言离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寇珺一伸手就把他给拽进了房间。 “你别这么粗暴。”江言离不喜欢被寇珺拽来拽去的，“我自己会走。” 江言离的脸更红了，他低着头，磨磨蹭蹭地走着，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这样……不好吧？” 简宁宁见江言离来了，递给他一杯水，说道：“这里很安全，可以放心大胆地……” 简宁宁话还没说完，江言离就咕咚喝下了水，接着开始解纽扣，“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准备，如果表现不好，你可不要笑我。不过你们太贴心了，还准备了药。” 简宁宁愣在当场，尴尬地看向寇珺，“他在说什么？” 江言离指了指杯子：“难道这不是你们为我准备的提神药水？” 说到提神两个字的时候，江言离还故意扬了扬眉毛，一副老司机开车不怕摔的样子。 “什么提神药水？”简宁宁一脸茫然。 当江言离看到寇珺咬牙切齿的样子时，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他们的意思，他故作淡定地拉了拉衬衣，轻咳一声后，尴尬地笑笑：“哈哈，开个玩笑，看把你们吓的。” 江言离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毕竟要防止寇珺一怒之下给他来个过肩摔。 “好了，我们开始说正事了。”江言离用一本正经的样子来掩饰心里的慌乱。 简宁宁和寇珺都坐了过去，不过，寇珺坐下时，力道很重，引起沙发弹了下，吓得江言离急忙用双手抓住沙发。 简宁宁不明白这两人在暗暗较着什么劲儿，只是说着正事：“寇珺之前的想法被应证了，谟城确实只是一座由代码编译的虚拟城市，它是完全独立的位面，但因为与现实世界无缝对接，所以也有一些现实中的人进入。” 江言离的理解能力很强，听完简宁宁说的这番话后，就明白寇珺和简宁宁这么神秘的原因了。 他道：“原来我的读心术之所以对谟城的人都有用，是因为他们都不是普通人类。” 江言离忽然好奇地问：“难道我的读心术忽然没有用，是因为刚才见到的几个人都是普通人类？包括刚才见过的酒店前台，和走廊上打扫卫生的保洁？” 简宁宁摇头，说道：“虽然有真正的人类进入谟城，但他们都经过了仔细的筛选，其行踪也受到了最严密的监控。数量上非常稀少，应该只有几人左右。” 简宁宁茫然地看向寇珺：“我也不知道他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寇珺分析道：“很有可能是我们之前和斐老、南门打照面后，有人故意屏蔽了你的读心术。” 江言离一脸委屈，“不该啊，我刚来谟城的时候就觉得古怪，所以非常低调，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我根本连面都没露，怎么可能有人盯上我？” 寇珺说道：“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就算你再低调，他们也会针对你。” 江言离有些慌张，他问寇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寇珺说道：“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寇珺把从北辰街1号带来的地图铺展在桌上，寇珺刚拿出来，江言离就把手掌盖了上去，同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说道：“你刚不是说了吗？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我们这么做，不是把计划全部都告诉给敌人吗？” 寇珺把江言离的手挪开，说道：“这里已经布下了虚拟空间，我们的话不会被他们听到。” 见江言离眼里迸射出亮光，不知道在酝酿什么坏心思，简宁宁及时补充了一句：“为了避免引起警觉，我只在我们坐的这里布下了虚拟空间，它可以阻隔外界对我们的探知。” “那就好，那就好。”江言离实在不喜欢被人暗中操控的感觉。 江言离把手收回后，寇珺说道：“既然谟城的布局和游戏境的布局一模一样，钟方和斐老与南门和司空的关系一样，都是相互依存，加上谟城受到严密的监控，斐老不敢像南门那样，肆意修改代码。所以，我们可以从这里寻找突破口。” 纵然江言离 理解力强，突然听到这一堆东西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茫然地看向简宁宁，简宁宁只说了一句：“等会儿再给你具体解释。” 说完，简宁宁问寇珺：“你的意思是说，既然斐老不敢去钟方那里，那我们就躲在钟方所在的区域不出来，直到拿到芯片？” 寇珺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一说到钟方，江言离就想起一件事情，说道：“斐老不是给冷雪安排了一个住处吗？你们猜我到那里后看见了谁？” “谁？”简宁宁问。 江言离道：“南门。” 江言离眉头微皱，继续说道：“奇怪的是，后来就没看见南门了，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简宁宁说道：“南门行踪飘忽不定，你没发现她什么时候离开也算正常。” 寇珺却和简宁宁想法不同，他说道：“既然江言离觉得蹊跷，必然有什么细节让你产生了疑惑和怀疑。” 江言离憋着嘴，心里有些委屈，为什么最了解他的人是寇珺而不是他的宁宁？ “当时我的读心术还有用，我读取到当时房间里的冷雪，也就是宁眉，心里在说这么一句话：江言离不走，我被识穿了怎么办？” “没道理的，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冷雪就是宁眉，宁眉就是冷雪，而且钟方也非常笃定冷雪和宁眉就是一个人，为什么她还担心自己被识破？” 江言离发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寇珺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沉思片刻后，他看向简宁宁，问道：“我记得你上次说，南门用钟方做了替代者，会加速物化。如果她一次变身成为另外一个人会怎么样？” 简宁宁输入了南门的数据，数据具体包括南门的出生时间，游戏境的运算公式，南门升级的时间，和用替身的时间等。 江言离好奇地凑了过来，眼看江言离的脑袋就要挨着简宁宁的脑袋了，寇珺不动声色地戳了下江言离的脑袋。 江言离回头，见寇珺正凝视着自己，眼神并不可怕，却让他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江言离撤下后，寇珺自己凑了上去。 “怎么样？”寇珺问。 简宁宁说道：“数据上显示，南门不能再变身成为其他人了，尤其是长期变身。” 简宁宁疑惑地看向寇珺，问道：“你之所以让我运算这个，是因为你怀疑南门杀了冷雪，再变身为冷雪的样子？所以她才会害怕被江言离的读心术识破身份？” 寇珺点头。 “那我知道了。”简宁宁说完，继续操作电脑。 一旁的江言离感受到了排斥，心里很不服气，但还是要努力保持微笑，装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以免自己尴尬。 “知道什么了？”江言离问。 江言离忽然冒出的一句话，才让简宁宁意识到房间里除了寇珺，还有一个江言离，氛围再度陷入尴尬。 简宁宁脸色略微有些僵硬，说道：“我应该换个方式，比如，南门如果强行变身成为另外一个人会有什么后果。” 说话间，简宁宁就已经完成了运算。 电脑上全是一堆古怪字符，别说寇珺看不懂，就是懂代码的江言离也看得一头雾水。 简宁宁解释道：“南门也不是不能做到变身为冷雪，只不过她不再有异能，也不能再隐身，而且，48小时后就会消失。” 第19章 ：九重天 消失和死亡，表面上看起来也没什么分别。仔细一想，其实区别还挺大。 消失，意味着曾经有过的痕迹都被抹去了，不会有人怀念，更不会有人悼念。 死亡，还可以悼念，还可以祭奠，年年清明都还会有人怀想。 南门破釜沉舟，是下了必得《D·P》的决心了。 “我们现在就必须找到钟方，否则，芯片很有可能会被南门拿走。”简宁宁提醒寇珺。 寇珺却说道：“相比找到钟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江言离不同意，说道：“怎么会有比找到钟方更重要的事？我暗中观察过那个钟方，也把钟方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根本没有什么芯片。所以我猜，芯片很有可能就藏在他身上。” “南门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现在已经取到芯片了。”江言离很着急。 寇珺却很冷静，他分析道：“如果芯片是那么容易到手的，斐老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拿到芯片。” 简宁宁问寇珺：“那你说的比找到钟方更重要的事指什么？” 寇珺说道：“得到钟方的信任。” 寇珺解释道：“南门变身成冷雪后，比我们更有优势，她仅仅依靠外形就足够取得钟方的信任了。但我们不一样，我们需要拿出铁证来证明钟方肩上担负的责任事关重大，让他从儿女情长里走出来。” 简宁宁摇头，说道：“钟方对宁眉的感情太深了，他不可能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 江言离点头，说道：“恋爱这东西确实能让人的智商下降，只要他认真分辨，南门和凝香分明就是两个人，要找到他们的区别也不是不可能，可那个钟方就一根筋地相信南门就是他的妻子宁眉。” 寇珺纠正他：“不是钟方不够聪明，而是冷雪的出现奠定了基础，让他认为宁眉经历了三年，必然有一些变化。他可以接受这些变化，甚至有可能，即便知道南门不是宁眉，也愿意自我麻醉。” 失而复得的心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体会，体会过的人也都不会轻易对人提起。 寇珺继续道：“我们当下要做的是让钟方想起他曾经和我爷爷的交情，打开钟方这扇门，也许我们以往的种种疑团也能被解开。” 事不宜迟，三人去了钟方的住处。 寇珺三人并没有指望一去钟方的住处就能看见钟方，他们打算先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弄出个突破口来。 可是，车一停在钟方的住宅区外，保安就上前来驱逐。 时间紧迫，寇珺他们没有时间慢慢周旋，拳头出击，保安应声倒地，晕了过去。 钟方所在的别墅区绿化很好，虫鸣鸟啼，安静优雅。当三人来到钟方别墅的正门口时，犯难了，钟方用的锁居然是古朴的铁锁。要么，立即制造出吻合的钥匙，要么用蛮力破开。 相比较而言，直接破开省事得多，但那锁又厚又沉，一看就不好对付。但寇珺还是这么做了，他拿出一把手枪，朝着铁锁的链条部分开枪。 砰砰，连续射击出几枪后，链条上只出现了几个白点，并没有断裂。 “我有个办法。” 简宁宁走上前来，构建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虚拟环境将锁包围在其中。 在虚拟环境下，铁融为铁水，沿着门滴落…… 门开了。 钟方的家分为上下三层，一楼为生活区，二楼为图书室、收藏室等，三楼有五个房间，全都大门紧闭。 三人最先找到钟方的电脑，这是他们获取信息最熟悉的途径。 简宁宁解析的时候，腾出一点时间来和寇珺聊天，她道：“之前我碰过钟方办公室的电脑，上面只有他工作的信息，没有任何关于芯片和他过往的东西，就连照片也没有。” “通过解读文件，我可以得知他去过什么地方，在那个地方停留过多久。可是，通过解读他办公室里的所有资料，上面都显示他没有离开过这一片区域。” 简宁宁有些忧心：“所以我担心我们没办法从他的电脑里找到有用的信息。” 简宁宁之所以说出这一点，是担心他们把时间花在无用的事情上，毕竟他们现在还没有具体方向，一个个方向都去试一下，时间根本不允许。 寇珺对简宁宁说道：“你先解析，我和江言离去看看三楼。” 那些紧闭的大门对寇珺来说很有吸引力，仿佛门的后面就有一个幽冥鬼爪在向他招手。他不恐惧，也没有资格恐惧，唯有走向它，毁灭它，才能夺回光明。 寇珺和江言离去了三楼后，很久都没有动静，简宁宁解析完后不得不上三楼去找他们。 三楼的门是普通的木门，只是颜色黑压压的，让人感到窒息，实际上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轻松把它推开。 简宁宁来到一扇虚掩的房门前，推开门后，一团柔和的蓝光闪耀而出。 蓝光中，无数精巧的小楼房伫立其中，楼房多为半人高，最高的电视塔有一人来高。 最初，简宁宁以为这是钟方摆放在房间的巨大模型，当他看到楼房中走动的人影时，才意识到事情绝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简宁宁开启了扫描解析模式，当她看向那些红光人影时，数据立即清晰地陈现在一旁。 它们不是虚假的人影，也不是玩具，而是具有思想和行为意识的人。他们和人类又有一些区别，比如他们倚靠代码而生存，生老病死都掌握在缔造者的手里。如果它们死了，缔造者想让他们重生，他们就会重生。 “寇珺在哪儿？”简宁宁的心揪成一团，放眼望去，小世界浩瀚得没有边际，寇珺和江言离不知所踪。 简宁宁担心寇珺和江言离藏在某个角落，所以往房间深处走了去。这时候简宁宁才发现，三楼的所有房间都是相通的，从走廊上看，所有房间环抱在一起，组成一个完整的世界体系。 “寇珺！” 简宁宁看着那些在小世界里生活的小人，心紧拧成一团，她担心寇珺和江言离也变成了那样的小人。 虽然说三楼总共只有几间房，肉眼只需要看几眼就能把几间房看个干净，但这几间房所容纳的小世界却浩瀚广阔，不是那么容易扫描的。 他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可偏偏节骨眼上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简宁宁正不知所措时，头顶似乎传来了什么声响。 简宁宁的耳朵听不真切，索性就不用耳朵听，改用异能来探知。 是脚步声！ 脚步声怎么会从屋顶之上传来？ 为了弄清楚情况，简宁宁来到了窗户边。警惕的她躲在窗帘后，把窗帘撩起一条指宽的裂缝，视线透过裂缝钻了出去。 撩开窗帘后，简宁宁惊讶地发现，天空呈现古怪的蓝色，仿佛有一团蓝色的光芒笼罩着世界，非常虚幻。第一眼，简宁宁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脚步声很轻，很虚，缥缈，仿佛来自九天之外。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你们不请自来，闯到我的住处，现在还问我要人。”是钟方的声音。 钟方，他在哪里？如果找到钟方就能找到寇珺和江言离吧？ 简宁宁正急着要走出钟方的别墅，却又忽然听到了寇珺的声音，同样缥缈，虚幻。 “明人何必说暗话，我知道宁宁就在你这里，就在这虚拟世界里。说吧，要怎样你才会放过宁宁？”寇珺道。 简宁宁一听到寇珺熟悉的声音，先前慌乱的心瞬间踏实了不少。 “寇珺！寇珺，我在这里！”简宁宁本以为她能听见寇珺和钟方的声音，那他们也能听见她的声音才对，可是，不管她喊得多口干舌燥，寇珺和钟方都没有半点反应。 简宁宁停止了这毫无意义的折腾，拿出手机给寇珺发送消息。 可是，消息被屏蔽了，根本没办法发送出去。 “怎么会这样？”简宁宁重新发送了一条，信息仍然被屏蔽了。 耳边仍然是寇珺和钟方讨价还价的声音，寇珺语气严肃得可怕，他道：“你这么做毫无意义，钟方，你构建虚拟世界就说明你对过往的一切，对《D·P》都是知情的，何必再装什么失忆。” 寇珺继续道：“我爷爷是你挚友，你们之间是过命的交情，当初我爷爷就是因为绝对信任你，所以才会把芯片交给你保管。” 钟方却道：“不要再给我洗脑，你们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会听。” 第20章 ：源自未来 寇珺指着三楼房间里的小世界，问钟方：“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那这些又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钟方和寇珺说话的时候像是在做着某种挣扎。 简宁宁似乎明白了，被困在小世界中的不是寇珺和江言离，而是她简宁宁。 “这么说来，钟方在三楼书房构建的小世界里还藏着其他小世界，所有小世界里都有一个谟城，谟城里都有一个钟方，钟方的住宅三楼都有一个小世界。” 简宁宁喃喃自语着：“小世界只能困住虚拟人，因为人类的特性决定他们不会被外界力量随意缩小和改变，但我不同，我是代码，我可以被改写，甚至可以被删除！” 简宁宁希望能与寇珺取得联系，但在这个信号与门外世界完全隔离的小世界里，根本无法传出任何信号。 天空之上，钟方的声音十分含糊，他说：“三年前，三楼不是这样的，那里是我们为孩子准备的游乐场、衣帽间、游泳池等。” “孩子？”江言离露出疑惑的神情，他没听说钟方和宁眉之间有孩子啊。 冷静下来后，钟方耐心地解释着：“我和宁眉都喜欢孩子，所以曾备孕过一段时间，谁能想到三年前北辰街1号的那场爆炸改变了我们的人生。” 想起三年前的事情，寇珺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他歉意地看着钟方，说道：“谢谢你当年救了我，如果不是你，可能我现在已经没命了。” 钟方却苦笑着摇头：“我隐约知道这件事，却记不清细节。” 寇珺对钟方说道：“如果你放出宁宁，他可以把三年前的所有事情都还原。到时候，你不仅可以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来救我，也会更清楚在那场爆炸里，你的妻子究竟都经历过什么。” 寇珺眼神诚恳，钟方心里的戒备一点点消减，但是要答应他放出简宁宁，钟方又表现得很迟疑。 一旁的江言离说道：“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把我关进去，反正我和简宁宁是一类人。” 江言离的话让钟方有所动摇。 江言离看向寇珺，说道：“你之前不是好奇我的身份，好奇我究竟是怎么来获取读心术的吗？” 寇珺眉心一动，在进入钟方住所时，江言离就小声跟他说过一件事：江言离在冷雪住处第一眼看到钟方时就觉得特别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来到钟方的住处后，江言离对这里也十分熟悉，尤其是三楼的小世界，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当时，江言离还开玩笑地问寇珺，你曾经有没有过这种感受？某个地方你分明是第一次去，却感觉自己曾经来过，像重生后又回到了当初某个地方。 寇珺不知道江言离要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听着。 江言离说道：“我之所以能够读取别人心里的想法，是因为我借用了《D·P》里的一段代码，也就是藏在我身后的这段代码。” “我和简宁宁是一类人，所以，钟方能让简宁宁进入小世界，也一定可以让我进去。”江言离请求一般看向钟方：“所以，用我做人质好了。” 寇珺不希望江言离说太多关于《D·P》的事情，正要阻止，江言离却固执地说道：“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寇珺觉得江言离的反应太反常，追问他：“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为什么忽然这样？” 江言离对寇珺露出苦涩的笑容，随后看向钟方，说道：“我只是看到了一位老朋友。” 寇珺惊讶，看向钟方，钟方一头雾水，暗暗在心里把江言离归为了神经病。寇珺了解江言离，也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认真过。 寇珺拍了拍江言离的肩膀，嘱咐：“不管你要做什么，你都要保重，我们还有很长的路一起走。” 江言离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只等钟方的意思了。 钟方迟疑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们，但你们必须说服我，否则我会让你们所有人付出代价。” 钟方其实没那么想知道过去的事，现在的他只想和他的宁眉一起过与世无争的清净日子。可是，寇珺之前对他说的一句话让他产生了动摇。 寇珺说，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如果整个世界的平衡都被《D·P》打破了，钟方和宁眉也不可能真正得到清净。 寇珺暂时还没忍心告诉钟方，南门杀了宁眉假扮钟方的事。 见钟方答应下来，江言离脱下了身上的衣服，背对着钟方。 钟方看着江言离身上的代码，似乎想起了什么，手指微颤。寇珺对这一切都了然于心却不动声色，只是静默地继续观察。 钟方在江言离的代码上敲击了几下，做了一些更改，江言离立即变成了拇指大小，被钟方捧在手心里。 钟方捧着江言离，在小世界里找到了对应的他的住处，把江言离放了进去。 被困在小世界里的简宁宁看到江言离从天而降，梦一般，惊愕不已，疾跑过去。 “江言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宁宁脸色毫无血色，可见她受到了不轻的惊吓。 江言离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简宁宁解释这一切，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出去后，寇珺会跟你说清楚的。” 江言离说完，并不看简宁宁，只是往三楼走去。 简宁宁正要追上去问个明白，她眼前忽然有一圈并不显眼的水波横溢波动，水纹散去，她的眼前出现了寇珺的身影。 “寇珺？”简宁宁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处在现实世界还是虚拟的小世界中，似乎也顾不了那么多，情不自禁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寇珺紧抱着简宁宁，在她耳边低语：“没事了，有我在。” 简宁宁趁着钟方不注意，在寇珺的耳边低语：“小世界总共有9层，每一层都藏在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 寇珺凝视着简宁宁，对她说道：“我们现在要把三年前在北辰街1号发生的爆炸事件还原，看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简宁宁点头，三人来到了书房，各自坐一个方向。 电脑屏幕分为三个方向，所以不管他们坐在什么方向都不影响观看。 电脑屏幕的左端显示着时间：2200年3月28日19点23分。画面中的北辰街1号很安静，寇珺从外面推门而入，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接着，画面上出现了警示符号，符号闪现了三下，接着那里出现了八个黑衣人，他们是Ω和D安排的人。他们的出现，立即引起了寇珺的警觉，寇珺在暗中观察了一阵，随后拿出手枪，准备逐一猎杀。 寇珺临窗站立，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其中一位黑衣人，寇珺还没扣动手枪，身后响起巨大的轰鸣声。 寇珺整个人被炸得横飞了出去，八名黑衣人匆匆离开了现场。 第一声爆炸后，寇珺就从二楼窗户上掉了下去，整个人陷入昏迷中，人事不省。接二连三的爆炸还在继续，尘埃四起，乱石横飞。 画面上又一次出现了警示符号，符号闪现了三下，接着符号所在处出现了一个人影——钟方。 钟方冲进院子后，来到了寇珺身旁，把昏厥中的寇珺拖拽了出去。 浓烟乱尘让钟方和寇珺看起来特别狼狈，但钟方仍然咬牙坚持着。 钟方沿着一条较为安全的通道离开了，他刚离开不久，电脑屏幕上第三次出现了警示符号，符号同样闪现了三下。 符号消失后，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了，是宁眉！ 宁眉穿着米色长裙，气质飘逸温婉，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看到这里时，钟方不淡定了，他有些激动地说道：“虽然我想不起那些具体的细节，可是，以我的做事风格，我一定不会把来北辰街1号的事情告诉她，更不会告诉她具体地址。” 简宁宁对钟方说道：“答案很快就会揭晓。” 宁眉的身后有一个人影走过，那人影只是一闪而过，如果只是普通的摄像镜头，估计不会捕捉到他的具体模样。 简宁宁通过特殊的处理方式，把那人影一遍遍刷新，让画面越来越清晰。 是斐老！ 简宁宁看到这里时，也犯起了迷糊，她对寇珺道：“我记得你之前说，钟方和斐老都只能在自己限定的范围内活动，为什么他们前后都出现在了北辰街1号？斐老和冷雪，在谟城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怎么三年前就见过？” “有人能对钟先生做手脚，自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斐老的记忆动手脚。” 寇珺看向钟方，道：“钟先生，你是否方便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会前后出现在北辰街1号。” 钟方沉默了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道：“我之前说过了，我对过往的记忆都很模糊，只记得发生过什么，想不起任何细节，自然也就不知道为什么会去那里了。不过，你们说的没错，我和斐老都不能离开谟城的心房。” “心房？什么意思？”简宁宁追问。 寇珺拿出了在北辰街1号找到的那幅地图，钟方和斐老一左一右，各占一方，仔细看那城市的详细布局，像极了人的心脏部位。 “一个是左心房，一个是右心房。”寇珺喃喃自语。 钟方点头：“我们都不能离开这两个心房，否则谟城就会出事。” 钟方叹息一声，看了看寇珺，“也许你真的是很重要的人，我才会不顾谟城安危跑来救你。” 钟方又道：“还好我的宁眉回来了，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钟方补充的这句话，让寇珺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南门假替了宁眉的事。 寇珺试探地问他：“你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自己和寇老爷子以及《D·P》的渊源了吗？” 钟方摇头：“应该是有人对我动手脚，洗去了我部分记忆。” 寇珺说道：“你刚来救我，宁眉就出现在了北辰街1号，说明有人故意对她通风报信。斐老几乎和宁眉同时出现，所以，很有可能是斐老在通风报信。如果我们循着斐老这条线索继续顺藤摸瓜就能找出真正的控局人。” 简宁宁赞同寇珺说的所有话，她担忧道：“钟先生不顾后果去北辰街1号救人，不会对局势产生影响吗？” 寇珺看向钟方，道：“当然有影响，那就是钟先生你成为弃子。” 寇珺把在北辰街1号找到的地图拿给钟方看，在看到地图的那一刻，钟方眉头为之一皱。 “钟先生是想到什么了吗？”寇珺问。 钟方拿过地图，摇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亲切，想必是你爷爷留下的东西吧。” 寇珺点头，询问钟方：“不知钟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钟方微微叹息一声，说道：“走吧，这件事情总得弄清楚才行。” 钟方把寇珺和简宁宁带到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摆放着一张干净的布沙发，钟方邀请两人坐下，他则为两人准备了两杯热茶。 钟方肯为他们倒茶就说明他心里的戒备放下不少，这对寇珺和简宁宁来说是一个不错的信号。 递完茶，钟方坐了下来，“现在你们可以跟我讲讲寇老爷子了，我最近对他兴趣正浓。” 钟方这话已经暗示出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和《D·P》存在着某种联系，正在主动查询真相。有了这一基础，寇珺后面要做的工作就轻松多了。 寇珺面对钟方时，一向礼貌有加，点点头，说道：“我爷爷退休后带着几名学生研究一款名为《D·P》的系统。我知道所有和《D·P》有关的编译员，可唯独对您和斐老的信息一无所知。” 寇珺无意间微微前倾了身体，说道：“钟先生应该也不想看到这世界被未知的力量控制，事关危急，所以我们有很多地方都需要钟先生帮忙。” 钟方反问：“我怎么确定你们不是骗子？如果你们捏造出一个视频，捏造出寇老爷子和什么《D·P》来换取我身上的芯片，又怎么办？” 寇珺说道：“钟先生先前说你并不知道三楼为什么会慢慢变成现在这样，我猜想，以钟先生的智慧，想必从三年前就已经开始调查和《D·P》有关的一切了。” 钟先生微微叹息一声，如实道：“没错，我确实调查后得知在这世上只有《D·P》的力量能够创造出这样的小世界。” 寇珺却摇头。 钟方眸光微缩，好奇地问道：“莫非你有不同的判断？” 寇珺说道：“我和宁宁调查《D·P》很久了，《D·P》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而且，《D·P》在被我爷爷拆解后变得残缺不全，其力量也受到了限制。不管是最初的江言离，还是游戏境，都是被《D·P》淘汰下的试验品。” 简宁宁也说道：“没错，三楼的小世界总共有九层，就像传说中的九重天一样。《D·P》暂时还没有这样的力量。但是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制造这个小世界的力量，也是制造《D·P》的力量。” 钟方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不是说，《D·P》是你爷爷寇老爷子编译的吗？” 寇珺说道：“《D·P》确实是我爷爷编译出来的，可是，有一股未知力量影响了《D·P》，它是《D·P》的主心骨。” 简宁宁补充道：“等我们摧毁《D·P》，就能引出背后的力量，到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21章 ：风声 钟方沉默了，一会儿后他道：“你们还是没跟我说清楚我和你爷爷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寇珺道：“你心里明明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要我们再多说？” 简宁宁急道：“有了你手上的芯片，《D·P》才能完成复原和寄生的步骤，寇老爷子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必然和你有着不浅的交情。” 钟方想听寇珺怎么说，故而看向寇珺，寇珺点点头，表示赞同简宁宁所说的。 寇珺道：“我们不是为了芯片而来，我们是为了销毁《D·P》而来。没有你，没有芯片，我们完不成。另外，如果芯片落入了斐老之手，这世界恐怕就完了。” 说到斐老，钟方想到了他的妻子宁眉。 钟方迟疑了一阵后，说道：“我愿意相信你们，不过，有件事，我想提前和你们说清楚。” 寇珺点头，“您说。” 钟方说道：“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来销毁你们口中的《D·P》，我都希望你们不要干涉到我的生活，我对一切都不再关心，我只想和宁眉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 寇珺沉默了。 钟方问他：“做不到？” 寇珺说道：“不是我做不到，是……宁眉她已经出事了。” “什……什么？”钟方深受震惊。 寇珺说道：“你之所以临时从‘宁眉’那里离开，独自一人回到这里，就说明你对她已经有了怀疑，你想来听听我们怎么说。” 钟方脸色阴沉得可怕，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微垂的目光很是激动。 “现实世界忽然滋生出一些虚拟世界，其中一个虚拟世界叫灵山，里面藏着一个游戏境，游戏境的布局和谟城的布局一模一样。你和斐老的关系就如同游戏中南门和司空的关系，杀了宁眉取而代之的那个人就是南门。” 寇珺说这些的时候，钟方只觉得窒息，心里有恨，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稍稍冷静了一点后，钟方咬牙切齿地说：“她分明和宁眉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就连……” 钟方想说就连一些很私密的特征都非常吻合，比如那颗解开了他心结的痣。怒火攻心，忽然又说不下去了。 简宁宁索性在半空中亮出一道水幕，在上面为钟方解释冷雪、宁眉、南门的关系，顺带讲解了斐老对冷雪的利用。 简宁宁讲得透彻，钟方也听得非常明白，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咬着牙。 很久，钟方才开口，“所以，真正害死宁眉的人是斐老！” 简宁宁重重点头：“你总算明白这一点了，三年前，他明知道北辰街1号会发生爆炸，却把宁眉引过去，让宁眉葬身其中。后来是费长官救了宁眉，把宁眉变成了冷雪。” 简宁宁又道：“我调查过费长官，他不过是斐老在邾城的爪牙。所以，你说是斐老造成了宁眉的死，是有道理的。” 简宁宁为了拉拢钟方，说道：“既然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何不跟我们一起，让斐老付出应有的代价。” 寇珺担心简宁宁说得太激进，反而会影响局面，便递给简宁宁一个眼神，简宁宁会意后乖巧地闭嘴了。 寇珺对钟方说道：“我们的目的是销毁《D·P》，不让《D·P》毁灭这个世界，不让未知力量肆无忌惮地影响这个世界。至于你和斐老的恩怨，我们可以帮忙，也可以不做过多干涉，总之，一切听你的意思。” 寇珺说完，对钟方鞠了一躬，说道：“我对钟先生有十二分的敬意，和芯片无关，还因为你是我爷爷选定的人。他选定相信你，你必然是可以托付的人。” 看着寇珺真诚的样子，钟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重重地叹息一声，沉默了很久。 “你们希望我怎么做？”钟方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方。 “我们需要在搜集了南门身上的代码后，用芯片来寄生。”简宁宁对钟方感激涕零。 钟方迟疑了，“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要我带你们去找宁眉，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南门，然后杀了她？” 简宁宁愣住了，好像是这么回事。如果钟方并不相信宁眉是南门变的，他一定会以为简宁宁和寇珺在对他进行洗脑。 正在简宁宁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时候，寇珺开口了，他说道：“南门身上有一段关于郭方的代码，收取代码的时候，宁宁会先构建出一个狭小的虚拟空间。如果她是宁眉，我们不可能提取得出代码。” 简宁宁配合地把之前提取其他人代码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播放了出来，画面中，简宁宁先构建了一个虚拟空间，然后伸出手中的《D·P》傀儡，用它为媒介提取了代码。代码提取后，拥有《D·P》傀儡的人一命呜呼。 寇珺进一步解释道：“如果她是宁眉，或者是一个普通人类，平静的虚拟空间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D·P》傀儡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影响。” 寇珺前倾了身体，循循诱导：“你不是怀疑她究竟是不是宁眉吗？只要把我们带到她身边，答案很快就能揭晓。” 钟方仍旧戒备，道：“人命关天的事，你们让我怎么相信？万一我误信了你们，再次失去宁眉，我……” 钟方很激动，说话的时候都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寇珺知道钟方在想什么，也不和他绕弯子，索性挑明。 “通过你自己的观察，以及我们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其实你已经有足够的信息判断那个女人并不是宁眉。但你还抱有一丝侥幸，认为就算她不是宁眉，只要她长着宁眉的样子，你也可以自我麻痹、自我催眠地继续和她生活。你害怕和《D·P》沾上关系后，打破这一计划。” 寇珺说得钟方哑口无言。 寇珺继续道：“可是，你不知道南门并不是普通人类，她只是一个虚拟角色，她做出的种种冲动举动，都在加速她的消失。尤其是她变身为宁眉，会让她在不到48小时就彻底消失，到时候你同样什么都得不到。” “不可能……”钟方自言自语地呢喃。 寇珺并没有急着再劝他，而是留给他一定的时间冷静。 在钟方冷静时，寇珺把简宁宁叫到了一边，问道：“对于房间里那些小世界，你怎么看？” 简宁宁微愣了下，有些切换不过来的感觉。 “九重世界的构建绝非一朝一夕，可钟方却说他并不清楚九重世界是怎么构建、由谁构建的，听上去不可思议。”简宁宁说道。 寇珺问，“对他微表情的分析，结果如何？” “他没有说谎。”简宁宁回答得笃定。 寇珺陷入了疑惑中，暗暗在心里思考：如果九重世界不是钟方构建的，那又会是谁？他为什么要构建这么多虚拟小世界？这些小世界是成熟的世界了，还是说像游戏境一样，是淘汰品？ 太多的问题，搅扰得寇珺脑子嗡嗡作响。 见寇珺陷入沉思中难以自拔，简宁宁本不想打扰，可是时间紧迫，她不得不打断寇珺的思考，对他说道：“我想和你说说江言离的事。” 江言离和钟方之间一定有渊源，这个声音藏在寇珺的内心深处，一刻也没散去。 “找到信息了？”寇珺问。 简宁宁点头。 当江言离说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亲切时，简宁宁就已经警觉地开启了扫描和分析模式。寇珺不动声色，没有急着问江言离，是为了不让钟方和江言离刻意隐藏。 这一路走来，所耗费的时间，对简宁宁来说刚好够她解读和分析这个地方所有和江言离有关的信息。 简宁宁说道：“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别墅里共有两个卧室，一个在北面，是钟方的。一个在南面，我从中提取到了和江言离的生物信息吻合的东西。让我吃惊的是，那房间里不仅有江言离的头发，还有死皮，以及别的生物残留痕迹，从这些东西的残缺程度方面分析出江言离曾在那卧室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寇珺心中惊讶，他道：“江言离从没说过他来自什么地方，现在看来，他很有可能就来自这里。” 寇珺沉思了片刻问简宁宁：“他会不会就来自九重世界？” 简宁宁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她说道：“江言离是《D·P》的试验品，而九重世界里的人都是成熟的作品。” 简宁宁继续道：“我之所以忽然提到江言离，是因为我觉得江言离就有可能是打开钟方心扉的一把钥匙。” “怎么说？”寇珺问。 简宁宁说道：“除了卧室里有江言离的信息之外，二楼书房里所陈设的书有35％都是江言离喜欢的书，其中有好几本我还曾听江言离谈起过具体内容。书房里同样有江言离的生物信息。通过种种痕迹可以推断，江言离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是三年前。” 寇珺的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和江言离见面的场景，江言离曾说过，他在三年前被囚禁在了雪山顶。 “怎么才能唤起他和钟方对过去的记忆？”寇珺问。 简宁宁说道：“如果是被人灌输的记忆，消失了，就再也找不回来。如果是真实存在过的记忆，被人洗了去，可以通过深度催眠的方式唤醒。不过，要找到这么强大的催眠师，不是三两天的事。” 这条路行不通，就只有想想别的办法了。 “还有一种办法是借用《D·P》里关于唤醒游戏角色记忆的一段代码。” 简宁宁面露难色，说道：“可是，如果这么做了，钟方和江言离很容易被《D·P》控制，没办法再生活得清净了。” 空气再一次陷入了安静。 简宁宁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是钟方来了。钟方走了过来，说道：“虽然你们跟我说的话，让我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接受，但是我想好了，我打算先信你们一次。” “我可以配合你们销毁《D·P》，也可以授权你借用《D·P》的代码来找回那些本该属于我的记忆。” 钟方豁然开朗，让简宁宁和寇珺都深感意外，不过，钟方肯配合的话，他们确实省事不少。 钟方转身就朝门外走去，说道：“在配合你们之前，我想先看看你们是不是说了真话。” 简宁宁跟在钟方身后，小声嘀咕着：“怎么证明？” 寇珺回答她：“他想先带我们去找南门取代码。” 简宁宁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简宁宁和寇珺坐上了钟方的车，坐在车里时，简宁宁很是紧张，在寇珺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你说他会不会假意合作，好让我们放松警惕，趁我们不备时，就把我们带到什么秘密地方给处决了？” 看到简宁宁一脸紧张的样子，寇珺只觉得好笑，他故意捉弄简宁宁道：“很有可能。” “怎么办？那我们是不是要在合适的时候跳车？”简宁宁急了眼，甚至开始筹划起跳车逃逸的事，她说道：“等我探测到合适的地方，就给你使眼神。” 寇珺实在想笑，他轻声提醒道：“你有那功夫，还不如分析一下他的微表情，看他像是要行凶的样子吗？” 简宁宁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钟方，钟方也注意到了身后简宁宁和寇珺的动静，微微侧头看了一眼。 确认过眼神，不是骗人的神情！ 简宁宁脸颊一红，不敢再说什么。 车刚开出别墅区，寇珺就注意到远方有一个人影走来。 寇珺看了一眼简宁宁，简宁宁立即会意，开始分析起那个女人来。 信息确认，是南门！ “我们正要找她，没想到她主动上门来了。”简宁宁小声嘀咕着。 南门遥遥地就认出了钟方的车，钟方显然也注意到了她。 当车与南门的距离只有几米时，南门看到钟方的车后座还坐着寇珺和简宁宁。 南门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惨白如纸。而今的她已经是釜底抽薪、背水一战，她如果再输，就真的再无翻身的机会了，所以，她不能输！ 南门假装没有看到钟方的车，脚下一歪，身体一虚，就装起晕倒来。 看到“宁眉”难受、晕倒的样子，钟方的心确实狠狠一痛。可是一想到如果这人真不是宁眉，而是杀害宁眉的凶手，他的心底就忍不住涌起仇恨的光火。 第22章 ：回忆像个说书人 钟方把车停下，走下去，搀扶起南门。 “你怎么在这儿？”钟方把南门扶上车。 南门坐在副驾上，佯装没有看到身后的简宁宁和寇珺。南门之所以敢如此托大，任由钟方扶到车上，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和普通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她没了异能，短时间内还是如假包换的血肉之躯。她心存侥幸，觉得简宁宁和寇珺不会看穿她。 可是，当一道湛蓝色光线从后座穿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计划有多莽撞。 南门面色如纸，正想逃，不料刷刷几声，又钻出几道光线，从她臂弯之下穿过，将她架在光线的包围圈里。 很快，一层一层的光线堆积起来，把南门包围在了其中。 南门自知反抗没什么用，只能寄希望于钟方。 南门两眼泪汪汪地看着钟方，楚楚可怜的样子相比起冷雪更柔美。钟方身体僵硬，表情十分麻木，似乎在逃避。 南门祈求一般地说道：“你之前不是说他们都怪怪的吗？怎么现在你反倒和他们在一起了？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我好害怕，钟方，你让他们下车好不好？有什么我们回家再说。” “钟方，我害怕……” 南门正在努力表演，简宁宁忽然一声呵斥，同时朝着南门伸出了手心，她道：“你不要再演戏了，你根本不是宁眉，你杀了她，再假扮她。你以为可以蒙混过关，骗取钟方的信任，却不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反倒露出马脚，让钟方对你心生疑惑。” 南门惊恐地看向钟方，问道：“你是在为我想看看芯片的事生气吗？钟方，如果你不想给我看，可以不用给我看，不必把他们找来。你这么做，和羞辱我有什么区别？” 钟方背对着南门，露出后脑勺，同时说道：“只有你知道我的芯片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后，我的后脑勺就多出了一条伤口。” 南门仍然在努力狡辩，“钟方，这都是误会，我确实是宁眉。我之所以想得到芯片，想得到《D·P》，是因为我想和你一起永生，一起爱下去。” 钟方眼睛发红，湿气蔼蔼。 “你不要再编造这些谎言了，我的宁眉已经死在你手上了。” 这时，简宁宁已经完成了对南门的代码提取，当然，提取出来的代码，其所属对象是郭方。 南门的所有挣扎都变成了无用功，她虚弱无力地瘫倒在座椅上，等待死神降临。 南门抬起眼睛看向钟方，恍惚间，钟方的脸又一次变成了司空。 南门的眼角划过一滴泪。 虚拟空间撤除，钟方痛苦地凝视着她，拷问一般：“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宁眉！为什么！” 温文尔雅的钟方忍不住对南门动了手，他的手死死掐住南门的脖子。 南门呼吸不过来，过度充血而发红的眼睛盯着钟方，嘴角忽然浮起笑意。 南门的笑太诡异了，怔得钟方使不上力气。 钟方一松手，南门就开口了。 “你真以为你的宁眉还爱着你，还愿意和你放下一切去过田园牧歌的生活？别做梦了钟方，自从见过那些拥有异能的人，见过简宁宁，见过斐老，宁眉的野心就已经生根发芽了。你控制不住她的野心，就像你无法把她带去任何一个地方和你过相夫教子的生活。” “如果我没有替身为宁眉，结果会变好吗？不会，她会在套取到芯片的第一时间杀了你。” “另外，你的宁眉已经是斐老的人了，没有谁能摆脱斐老的控制，更何况是一个早就被洗除宫记忆的可怜虫。” 南门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忽然喉咙一腥，哇啦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钟方，你以为有了寇珺和简宁宁你就能控制局面吗？没用的。你对《D·P》背后的力量一无所知。斐老和你都只是棋子，你们的结局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南门一口气说完，还想再说时，胸口一阵剧痛，又吐出一口血来。连续吐出两口血后没了气息。 南门死后，身形快速变化，五官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中，最终，变成了南门的模样。 看着这张陌生脸孔，钟方哭得泣不成声。 钟方还没来得及好好痛哭一场，南门的身体就渐渐透明起来，随后消失不见了。 南门彻底消失后，钟方猛的抬头，手朝着南门所在的位置虚抓了过去。 “她还没告诉我，她把宁眉丢在什么地方了！” 钟方还奢求着再见一见宁眉，还期盼着能在每年的清明时节祭奠一下她，为她送她最爱的蓝绒花。 简宁宁叹息一声，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钟方，宁眉尸骨无存。 钟方的情绪一度低沉，为了安全，改为寇珺开车。 坐在副驾的钟方无精打采，形容憔悴，也没人知道此时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了很久，钟方才回过神来，问寇珺：“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 钟方语气寻常，像是一种情绪上的回光返照。 “去找斐老，只有他知道怎么用芯片。”简宁宁心直口快。 一提到斐老，提到那些让他再一次体会丧妻之痛的人，钟方就恨不得将他们手刃。 下车后，一直沉默的寇珺开口了，他对钟方说道：“除了私人恩怨，我们更重要的是清除控制《D·P》的力量，不让《D·P》的野心膨胀，也不让《D·P》继续干扰现实世界。” 钟方重重地叹息一声，“是啊，如果没有《D·P》，我和宁眉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钟方看着远处，斐老住的那一处高塔般的凌空别墅。 “只是，斐老住的地方我一步也没办法靠近，所以，就算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我也帮不上忙。” 寇珺说道：“你不用去，在车里等我们的消息。” 看着寇珺的背影渐渐消失，钟方无力地摇摇头，“这小子倔强又执着，冷静却又激进的矛盾体质还真让我有点熟悉，好像见过什么人也像他这样。” 太多的回忆变成了一片空白，这事已经折磨钟方三年了。对自己过往都不知道的人，和傻子有什么区别？钟方不想做一个混沌的傻子，他只想清醒地生活着。 “那个江言离，看上去很眼熟，我到底在哪里见过。” 说到回忆，钟方确实想起一个人来。 钟方总觉得江言离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熟悉味道，好像他和自己曾非常亲密，就算不是兄弟也是好哥们的那种。可是，为什么他们看彼此的眼神都非常陌生？ 钟方也想知道自己和江言离究竟有什么渊源。 寇珺和简宁宁去了斐老所在的区域后很久都不见有任何消息，钟方等不及了却又不得不沉住气。 最后，钟方还是忍不住给寇珺打了一个电话，提示寇珺的手机无法接通！ 手机无法接通是什么意思？关机，没信号，还是不想接？ 钟方不甘心，又打了一个，结果还是被提示手机无法接通。 斐老狡猾，钟方担心寇珺在斐老的软硬兼施之下败下阵来。 焦虑，紧张，失去宁眉的痛苦，一时间齐齐涌上心头，折磨着他。钟方痛苦地低着头，整个人萎缩一般地蹲了下去。 钟方把头埋在了膝盖里，没有人听见他痛苦低沉的喘息，像溺水的人急于浮上水面却越来越窒息的感觉。 脑海中，零星的碎片飞来，尖锐，疼痛。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熟悉的人影浮现，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钟方，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你一定要为我保密。” 熟悉的声音，让钟方的心一阵阵颤抖。 画面铺展开来，钟方看到了自己。 “寇老兄，情况真有这么糟糕吗？” “我活不了几天了，但我必须把该交代的都交代。《D·P》它不是普通的系统，它被一股来自未来的特殊力量干扰了，就连你和斐老也都是这股特殊力量制造出来的虚拟人物。”寇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 站在房间中央的钟方，整个人如雷霆轰顶。 “什么？” 寇老爷子说道：“你之前不是让我查查你的来历吗？为了查清楚，我制造了游戏境，通过创造一个和谟城完全相同的程序来观察谟城。发现，你和斐老是被安排在谟城的一对平衡体。你们……确实都是虚拟人物。” 寇老爷子说的这段话让钟方消化了好久。 寇老爷子继续说道：“你和斐老作为谟城的平衡体，缺一不可，所以，我把芯片拿给你保管是最安全的。钟方，我也不知道我会制造出这么吓人的系统出来，我错了，是我错了。” 寇老爷子痛哭流涕。 钟方安慰着寇老爷子，“我们都身不由己，你放心，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好。” 寇老爷子又道：“我日子不多了，就怕以后《D·P》出现变故，我没办法出手控制。有一个叫简宁宁的女孩，她是我暗中观察多年的编译天才，你帮我找到她，带她来见我一面。” 寇老爷子奄奄一息的样子让钟方红了眼，“寇老兄，你放心，你交代给我的每件事我都会做好。” * 钟方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画面像被清空了一样，随后，出现了一团略微刺眼的白光，白光之后走来一个提着电脑的女人。 待那女人走近后，钟方才看清，是简宁宁。 “走。”简宁宁眉眼清冷，似乎脸上蒙着一层化不开的冰霜。 * 画面再次清空，又是一团白光，白光散去，出现一幅夜雨画面。 夜雨中，宁眉拖着钟方往马路的尽头走。钟方倔强地原地不动，宁眉哭喊着。 “走啊！走啊！” “宁眉……”钟方的脑子乱了，眼神慌了。 宁眉浑身的力气忽然被卸去，她无力地蹲在地上，嚎啕地哭了起来。 钟方蹲下身，把被夜雨冲刷得瑟瑟发抖的宁眉搂在怀里，他的下巴轻轻地摩挲着宁眉湿漉漉的头发。 “我知道你想让我反抗，可是你知道吗？《D·P》它不是个简单的系统，它是被未来力量操控的怪物，和它为敌我们不会有好下场。”钟方的声音很轻，却是他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宁眉用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钟方：“钟方，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害怕被《D·P》锁定为目标，害怕失去我们的将来。可是……” 宁眉的话还没说完，钟方就激动起来。 “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不能再失去了。” 宁眉抬起头，凝视着钟方的眼睛。 “我们还有退路吗？钟方？没有了，早就没有了。从你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被那股力量所监控。如果不是……如果不是《D·P》，我们也不会失去我们的孩子。” 宁眉的脸上挂满了水滴，是雨水混合了泪水后的样子。 钟方沉默了。 宁眉说道：“如果真像寇老先生说的那样，寄生了《D·P》的人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一些，我们到时候也不会有任何好下场。钟方，我要你做一回英雄。我要你用毁灭《D·P》，毁灭那股力量来告诉我们的孩子，你配做他的爸爸！” “宁眉！”现实中的钟方，双手紧拽成拳头，仿佛心底有一股力量要爆炸开来。不知什么时候，钟方已从地上站起来，只觉天旋地转。 不知过了多久，当钟方脑海里那些画面完全消失时，他终于恢复了清醒。 “宁眉！”钟方的心狠狠痛着。 正痛苦时，两个人影闯入他的视线中，正是简宁宁和寇珺，两人奋力奔跑，像是在避开谁的追逐。 定睛细看，果然有十几个黑衣人手持枪械朝着他们追来。 子弹出膛，噼里啪啦，场面十分混乱。 钟方赶紧上车，踩动油门，冲着寇珺和简宁宁喊了一句：“快！上车！” 寇珺正边退边射击，为简宁宁争取逃跑机会。 寇珺的目光穿过乱尘，发现那些中弹的人并没有出现任何受伤的反应，就好像射击在他们身上的不是子弹而是雨点！ 简宁宁推了寇珺一把，“你快走！不要再和他们纠缠了，他们不死不灭，也没有痛感，继续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砰—— 一声爆炸在简宁宁的耳边爆炸开来，震得她脑袋生疼。 第23章 ：联手 简宁宁暗暗在心里叫了一声不好，可是，下一秒，脑袋恢复清晰，浑身上下都没有受伤的痛感。 也许，她的“主”又在做调动吧。 寇珺被简宁宁推上了车，在这期间，数十颗子弹落在了简宁宁的身上，而她仍旧没有任何痛感，只是手心里的《D·P》傀儡又一次不受控地显现了出来。 寇珺知道《D·P》傀儡对简宁宁意味着什么，不容简宁宁多说，他直接把她拖上了车。 车门关闭，钟方猛踩油门，车如风一般，消失在黑衣人的视线中。 子弹落在车尾上，激起电光火石一阵。 车内，寇珺对钟方急切道：“去你那儿。” 钟方愣了一下，但还是照做。 车一路奔驰，天际阴沉沉的，黑色云朵随时都会掉下来砸在车窗上似的。一阵阵强势冷风吹得两边树木狂摆，空空看去，无数树木就像无数的幽冥鬼爪。 寇珺低声念了一句：“山雨欲来风满楼。” 寇珺搂着简宁宁的手紧了紧，眉头紧蹙在一起，心里默默为简宁宁祈祷着，希望她能撑过去。 简宁宁虚弱地抬眼，她艰难地伸手，抚平了寇珺的眉心。 “ 不要为我担心，他们中弹后不会怎样，我也是这样。” “给我一点时间。”简宁宁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 寇珺的眼眶蒙着一层雾气，不管怎样，他欠简宁宁的都太多太多了。 开车的钟方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的简宁宁，他眼里浮起一朵朵疑云，为什么这个女人和他回忆起的那个简宁宁不一样？ 回忆中他见过的那个简宁宁骨子里透着一股冰冷，和此时坐在后座的女人完全是两个人。 失神见，钟方忽然眼神一惊。视线中，简宁宁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身上光线明灭不定，似有一行行代码符号在流转。 钟方吓得浑身直冒冷汗，以至于车险些撞到一位行人身上。紧急刹车的动静和其他车的紧急鸣笛把钟方惊醒，再次让他吓出一身冷汗，可那险些被撞到的行人却只是冷冷地回头看了钟方一眼。 钟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眼神，仿佛死神的凝视！ 谟城，究竟在发生什么变化？ 车在钟方住处外停下，当钟方为寇珺打开车门时，发现之前还险些丧命的简宁宁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脸色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嘴唇也恢复了血色。 钟方很吃惊，简宁宁和寇珺却并没有说什么，匆匆下了车。 “我们要尽快找到江言离。”寇珺开口第一句便是说找江言离。 那些忽然回归的记忆，已经让钟方彻底放下了对寇珺和简宁宁的戒备，他说道：“他在三楼的小世界里，我现在就把他找出来。” 在钟方看来，把江言离放出来并不是一件艰难的事，他不明白稳重沉着的寇珺为什么会在这件事情上这么紧张。 寇珺一边往三楼上狂奔，一边说道：“我们在斐老那里，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场景，他的三楼也有一个九重世界。” “什么？不是说斐老住在一处公寓里吗？”钟方从没去过斐老那里，他当然不知道斐老那边的情况。关于住在公寓的事，也是钟方从谟城新闻上得知的。 简宁宁解释起来：“公寓并不是他真正的住处，我们在跟踪他后找到了一栋别墅，那栋别墅的坐标才真正吻合地图上斐老的坐标。” 钟方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寇老兄说，我和斐老是谟城的两个平衡体，我和他相互依存，共生共灭，也就不难理解他的住处和我的住处一模一样了。” 简宁宁继续道：“我们在他的三楼也发现了九重世界，我们担心斐老会看到江言离在九重世界里出现，然后对他下手。” 简宁宁点醒钟方道：“你不是说并不知道九重世界是怎么来的吗？也许它是斐老一手创建的。” 寇珺催促道：“不管怎么说，先把江言离救出来要紧。” 钟方打开了三楼的房门，在当初放置江言离的地方寻找着江言离的身影。 在捞寻江言离时，钟方的脑海里电闪雷鸣一般，十分痛苦。 “怎么了？”寇珺问。 钟方汗如雨下，稍微缓和了一些后，说道：“我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又？”简宁宁一脸惊讶。 钟方点点头，吃力地说道：“你们去找斐老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一些事情。” 钟方看向旁边的小世界，在那小世界里，虚拟人物们按着程序过着他们的惬意人生，并不知道此时正有人凝视着他们。 “刚才我把手伸向这个小世界的时候，脑子里出现了很多记忆碎片。”钟方的脸色一片苍白。 “是关于江言离的。”钟方最后道。 “他现在在哪儿？”寇珺只想尽快把江言离给救出来。 钟方摇头，“我不知道。” “当我把手伸向这个小世界时，我的脑子里就出现了江言离的样子，我好像……我好像看到江言离从小世界里逃出来了。”钟方说道。 寇珺和简宁宁都为之一惊，追问：“什么时候？” “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钟方摆摆手，无力地坐在地上，似乎每说一个字都会耗费他极大的精神。 钟方继续说道：“在我脑子里出现的场景，并不是现在的场景，而是这个小世界刚刚被构建的时候。” “小世界里还没有其他人，只有江言离一个人。”钟方喃喃自语一般地说着。 简宁宁疑惑地看向寇珺，她并没有听懂钟方的话。 寇珺也没有完全明白，他猜测道：“钟方的记忆正在复苏，也许他看到的是和江言离的渊源。” 寇珺说完，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道光芒，他道：“也许我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找到江言离。” “什么？”简宁宁还没完全明白过来。 寇珺走向钟方，对钟方说道：“钟先生，不知道你能否告诉我们，怎样才能和九重世界建立起联系。” 钟方抬眼看向寇珺，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宁宁小姐有办法。” 寇老爷子说过简宁宁是天才编译员，那她就一定能把眼前这九重世界撕出一条缺口来。 简宁宁不敢相信钟方的话，“我？” 钟方对简宁宁道：“你们一路寻来，想必已经知道我们虚拟人物都是依靠代码而活，我可以把我的代码给你看。” 简宁宁沉思了片刻后，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有了代码后，也许我就能知道钟先生和九重世界之间的关系了，也许也能解开江言离和钟先生之间的渊源。” 寇珺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 钟方在寇珺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随后伸出手掌，掌心里浮现出一块《D·P》傀儡。《D·P》傀儡悬浮在空中，慢慢旋转，把简宁宁手心里的《D·P》傀儡给吸引了出来。 两片《D·P》傀儡之间浮动其一道雷电光芒，若是仔细听还能听见滋滋作响的声音。 简宁宁将另一只手伸向九重世界散发出来的光芒中，在触碰到光芒的刹那，简宁宁的眉心紧皱了起来。 简宁宁的身后是一面宽大的电脑屏幕，简宁宁通过视频的方式把看到的画面还原、播放了出来。 恰如钟方所说的那样，电脑屏幕上呈现的九重世界只是一个类似沙盘的简陋平地，建筑渐渐兴起，当所有的建筑物都构建完成后，九重世界依然十分简单。 随后，九重世界中的一个广场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模样混沌，渐渐地开了美颜，模样十分精致，正是江言离！ 最初的江言离行动十分僵硬，如同提线木偶，渐渐变得灵活。 江言离，是九重世界制造出来的第一个虚拟人物！名副其实的试验品！既然是试验品，就必然要接受一些测试，和小白鼠没什么两样。 代码的更改，bug修复引起的种种不适，更多bug带来的折磨，以及九重世界对他的排斥。九重世界本该是江言离的家，可带给他的不是雷电轰鸣，就是自焚，亦或者陷入冰封之中。 他承受着种种极限，在生与死的边沿来回挣扎。 终于，他开始策划逃跑。 江言离藏进了一间隐秘的屋子，钟方无意间发现了九重世界，发现了他。 只有蚂蚁大小的江言离并不知道钟方的存在，他已然在他隐秘黑暗的小屋子里策划着逃跑的事。钟方目睹了他的一切筹划，在江言离逃离的那天，眼看风沙卷来，钟方朝着九重世界伸出手，把江言离从虚拟世界中拿了出来。 从此，江言离来到了谟城。 江言离一直生活在钟方的家里，直到D的人把他抓走。 “所有的这些都只是回忆，”寇珺有些急了，“必须让场景进入九重世界。” 简宁宁咬牙坚持着，努力更改着路径。五分钟后，电脑屏幕上浮现出九重世界内部的场景，一路追踪，却都没有发现江言离的身影。 忽然，电脑屏幕出现一片黑！ “宁宁？”电脑屏幕呈现的是简宁宁脑子里的东西，电脑黑屏，也就意味着简宁宁出现了状况。 简宁宁勉强抬眼看向寇珺，满头大汗的她对寇珺摇摇头，“我没事，只是一时心急……” 安慰寇珺的话还没说完，简宁宁忽然觉得喉头一腥…… 简宁宁强忍着，却仍然吐出一口血。 “宁宁！”寇珺紧紧抱住简宁宁。 “先停下。”寇珺不想简宁宁出事。 简宁宁却摇头，说道：“我隐约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本来想追上去的，却忽然……忽然感觉不舒服。” 寇珺问：“他在反抗你的追踪？” 简宁宁仍是摇头，忍着痛说道：“应该是九重世界发现了我，反驳了我的力量。” “先停下，看看还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找到他。”寇珺盯着九重世界道。 简宁宁嘴角轻轻动了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寇珺，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出事，你不要动进入九重世界的心思。那里面究竟怎么样，我现在还一无所知。” 寇珺因为着急，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看向钟方时，钟方只觉得那眼神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到江言离？”寇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钟方知道寇珺心里着急，他面露难色，说道：“办法有是有，不过太困难了。” “你说。”寇珺没有时间和他兜兜转转。 钟方说道：“谟城是由代码构建的世界，我的住处也是，刚好江言离的身上也有一页代码。从谟城的代码中，找到我们现在所处的坐标，再将江言离的代码输入进去搜索。” “这个办法说起来简单，实际上，解析出谟城的代码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完成。”钟方语气充满了遗憾和失落。 简宁宁看向寇珺，对他点点头：“我试试。” “试试？”钟方以为自己听错了。眼下时间紧迫，《D·P》还有48小时不到的时间就要开始进行最后一次升级，随后简宁宁就会被盯上，一旦简宁宁手上收集的代码被抢走，《D·P》就会复原，到时候一切都完了，哪里还容许他们腾出两三个月的时间解析谟城的代码。 钟方正疑惑时，简宁宁看向钟方，说道：“钟先生，你对谟城的布局比较熟悉，麻烦你帮忙在代码中标出我们的坐标。” “这……”钟方觉得简宁宁简直是天方夜谭，这是根本不可能立即做到的事。 钟方还没把话说出口，电脑屏幕刷新，上面出现了一页满满的代码。 看到这一页代码的时候，钟方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简宁宁居然直接把谟城的代码给解析了出来，就好像她本来就有，现在需要这些代码，只把它调度出来就行。 “你是怎么做到的？”钟方目瞪口呆。 简宁宁只道了一句：“麻烦你了。” 钟方点头，“我试试。” 钟方快速地浏览完代码，抬手，“过。” 旧的代码退去，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页崭新的代码。 “过。” 简宁宁继续。 “过。” 钟方浏览代码的速度很快，简宁宁的选择确实没错。 第24章 ：逃跑心得 一页又一页代码被钟方判为“过”，简宁宁的额头上又一次布满了汗珠。 看着简宁宁吃紧的样子，寇珺真担心她会承受不住。 已经有96页代码被钟方判为“过”了，寇珺记得很清楚。忽然，钟方的手激动地一颤！ “就是这里！” 钟方伸手指向代码。 简宁宁循着钟方所指看了过去，立即在大脑里锁定坐标，找到隐藏在谟城代码中的九重世界所对应的代码。 通过九重世界的代码，简宁宁很快就入侵到了九重世界的后台。 “不可能。”钟方惊讶地看着简宁宁，“你不可能这么快就入侵九重世界！” 钟方看向寇珺，说道：“虽然我对九重世界的了解并不多，但它的写法非常复杂。” 钟方的脸上露出惭愧之色，他道：“其实我几个月前就想进入九重世界的后台，可是……” 钟方没脸再说下去，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都没能进入九重世界的后台，简宁宁居然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做到了！ 这速度，这手法！纯粹就是病毒入侵！ 简宁宁在九重世界的后台找到了搜索栏，将江言离的代码复制了进去。 看着界面上的加载条，三人的心都紧绷了起来，默默在心里祈祷能尽快完成搜索。 随着叮一声轻响，加载完成，出来的是一个坐标：北纬39°，东经106°。 九重世界也以经纬论坐标，与地球地理坐标大同小异。 钟方默默记下了这个坐标，然后在九重世界所对应的位置去寻找。 “在这儿！”钟方因为激动而显得声音有些颤抖。 简宁宁和寇珺都看了去，发现江言离果然被困在一个狭窄的缝隙中。 江言离周遭的建筑物坍塌了不少，就像刚发生过地震一样，江言离被废墟压着，整个人陷入建筑物的缝隙中无法动弹。 “我们先把他救出来。”简宁宁说着就要上手。 钟方制止了简宁宁，他道：“我们别冲动，刚才这里发生类似地震的灾害，很有可能跟我们连接了九重世界有关。我们现在上手，只会让情况更糟糕。” “那我们该怎么办？”简宁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求助一般地看向寇珺。 情况危急，没有时间留给寇珺吃醋，他只能毫无保留地提示简宁宁：“更改代码。” 钟方急了，说道：“更改代码也得知道原代码才行。” 简宁宁却道：“别着急，我有。” 钟方又一次被震撼了！她连九重天的最初的代码都有？到底有什么是她没有的，是她做不到的？ 钟方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叹是寇老爷子眼光太刁钻，选了这么个鬼才，还是应该感叹简宁宁的天才能力！ 简宁宁按照钟方所说的那样，对代码进行了更改，果然，九重世界中的废墟恢复了原貌，江言离脱困了。 江言离一脱困，钟方就把他拿了出来，就像当初那样！ 离开九重世界后，江言离的身形慢慢恢复正常。看着他慢慢变高，简宁宁觉得还挺好玩。 一切恢复正常后，江言离两眼含泪，伸手就和钟方来了个拥抱，随后又和寇珺来了个拥抱，接着就该简宁宁了。 可是，当他的身体偏向简宁宁，拥抱到的却仍然是寇珺。 看到寇珺脸色阴沉的样子，江言离不敢再胡来，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感激道：“我以为我会困死在里面，没想到你们居然想办法把我给救出来了。” 接着，江言离神秘一笑，“为了表达对你们的感谢，我有一份很重要的礼物送上。” “什么局面了，还有心情送礼物。”简宁宁十分不解。 江言离说道：“这份礼物你们不会拒绝。” 寇珺不想听他绕弯子，直接问道：“到底是什么？” 江言离一脸神秘：“等需要用上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简宁宁只当江言离在开玩笑，不再追问，甚至丝毫不感兴趣，而是问道：“你在里面这么久，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言离感动得热泪盈眶，“宁宁，你在关心我？” 简宁宁满脸黑线！ 寇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关心另外一个男人，直接把身体横在了两人中间，声音冷冰冰地说道：“我们要尽快找到斐老，只有他才知道《D·P》寄生的方法。” 江言离却道：“你们都错了，并不只有斐老知道这个方法。” “那还有谁知道？”寇珺惊问。 江言离看向简宁宁，问道：“你想知道吗，宁宁？” 简宁宁十分无语，龇牙咧嘴地比划着：不想死的话就赶快说！ 江言离脸色十分苍白，身体仍然虚弱，他指了指楼下的茶桌，说道：“能不能让我先歇一歇，我怕我说到关键地方就断气了。” 江言离的要求并不过分，寇珺半扛半搀扶地把江言离带下了楼。 坐稳后，江言离的脸色恢复了些，他字字认真地说道：“另外一个知道《D·P》寄生方法的人是我！” 三人一头雾水。 江言离看向钟方，眼神中弥漫着亲切。 “钟先生，在九重世界里，我回忆起了过去所有的事情，谢谢你当初救了我。” 寇珺和简宁宁从没见江言离这么诚恳过，一时有些感动。 钟方却说道：“我们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当年，江言离向他表示感谢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江言离继续说道：“当年的逃跑计划被我一丝不差地回忆了起来，我想自己逃出来，却没想到，逃出来后，看见的并不是钟先生的家里，而是斐老的家里。” 寇珺点头道：“没错，我们去过斐老那里，发现他家的三楼也有九重世界。” 寇珺面露疑惑，问道：“你当时已经逃出来了，为什么又回去了？怎么不来和我们会和？” 江言离面露无奈，说道：“你以为我想回去啊，还不是斐老。斐老发现了我，又把我丢在了九重世界。他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是谁了，本想把我困在他的视线中进行研究，却没想到我脚底抹油开溜了。” 江言离面露得意，“在逃跑方面，我还是很有心得的。人生艰难，不学点本事在身上，真是不好过啊。” 寇珺不想听他说这些，直接问道：“这和你知道《D·P》寄生的方法有什么关系。” 江言离略微不悦地看向寇珺，故意装出老陈的语调，说道：“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我这不是在讲着吗？” 简宁宁着急了，催促道：“真是急死人了，能不能说重点，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了。” 江言离连连点头，“好好好。” “让《D·P》寄生的方法其实就藏在九重世界里，只要让被寄生的那个人在九重世界里走一遭，把每一层世界都经历一遍就可以了。”江言离说道。 江言离说得轻松，三人听完后却陷入了沉思中。 简宁宁说道：“如果没有斐老，要从九重世界里走一遭其实并不难，因为我已经走过一次。但如果斐老阻拦，情况就不同了。” 寇珺问钟方道：“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九重世界，它的意义是什么？” 钟方摇头，指了指简宁宁，“也许宁宁小姐知道。” 简宁宁摇头。 在寇珺问钟方的时候，江言离就一直指着自己，嘴里不断地打着哑谜：问我！问我！ 可是，寇珺并没有问他。 当寇珺问完钟方和简宁宁后，才勉强看向江言离，说道：“你说。” 第25章 ：造物主新定义 江言离把自己知道的关于九重世界的信息透彻地讲解了一遍。 “最初，只有谟城这一个虚拟世界。谟城的心脏两边，各自住着相互抗衡的钟先生和斐老。后来，斐老和钟先生的三楼房间里开始有了一个崭新的虚拟世界，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小世界。” “最初的小世界，只有一层。在这层小世界里，山川布局都和谟城完全不同，但里面却藏着两个和钟方、斐老一模一样的人。” 说到这里，江言离引导着简宁宁再次进入小世界，找到了隐藏在一处暗塔中的“钟方”，由于他处于小世界的第一层，所以暂且称他为钟方1.0。 当钟方看到一个缩小版的自己时，十分震惊。 “他和我有什么关联？为什么创造这一切的人要制造一个一模一样的我？”钟方不解，而这也正是简宁宁和寇珺想知道的。 简宁宁说道：“也许我能通过他过往的行为动作来探知他是否和你有相同的思想、记忆。” 简宁宁身后侧的电脑上播放着“钟方1.0”的行为轨迹，却见他始终待在暗塔里，从没离开过，也从不和外界交流。 简宁宁加快了播放速度，在倍速播放下，观察了钟方2344小时的行为轨迹，发现他一天24小时都坐在电脑跟前写着代码，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他在做什么？”寇珺问。 简宁宁解析了“钟方1.0”的电脑，说道：“他的电脑登录的是一个后台管理页面，他似乎在管理什么。” 钟方追问：“管理什么？” 简宁宁查看清楚后台情况后，吃惊道：“是第二重小世界！他管理的是第二重小世界！” 简宁宁看向寇珺，惊讶道：“我解析了他电脑的所有代码，发现正是这个“钟方1.0”构建了第二重世界。” 江言离说道：“斐老就在他隔壁，也许你可以看看斐老的情况。” 简宁宁找到了斐老所在的暗塔，果然，幽暗的房间中坐着一位和斐老长得一模一样的老头子，他和“钟方1.0”一样，坐在电脑面前操作着电脑，像一台机器，却有人类的情绪，他会因为后台出现一些问题而暴躁，会因为达到了管理目的而高兴。 简宁宁说道：“斐老1.0的电脑和钟方1.0的电脑内容非常相似，不同的是，他们因为管理上有不同的想法在做着不同的操作。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小世界才维持着奇妙的平衡。” 江言离说道：“你可以去看看第二重世界的情况，那里和这里出奇的一致。” 简宁宁果真进入了第二重世界，在相同的位置发现了“钟方2.0”，也发现了“斐老2.0”，他们构建了第三重世界，并对第三重世界进行管理。矛盾和秩序因为他们二人的观念不同而同时存在在第三重虚拟世界中。 简宁宁自从和寇珺在一起后，耐心变得很好，她把九重世界依次检查了一遍。 第九重世界的情况更为特殊，当她探知到“钟方9.0”应该待的暗塔时，发现暗塔里根本没有人。“斐老9.0”也不在暗塔中。 江言离说道：“我已经找过了，九重世界里没有他们。” 寇珺问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让《D·P》寄生的方法了吗？” 江言离偷偷看了一眼寇珺，不敢多看，担心被他的眼神给刺个半身不遂，他说道：“我也是在观察斐老的时候得知的，斐老不甘心被困在这里，一心想让自己成为《D·P》的宿主。” “说重点。”寇珺急了。 江言离心里不高兴，悄悄憋了憋嘴，但实际上却不敢真的和寇珺发生冲突，只能用一双委屈的眼睛看着简宁宁，以期寻求帮助。 简宁宁视而不见，让江言离有种秋风萧瑟的悲凉感。 “唉，世道炎凉，你们对我呼来喝去的……” 江言离话还没说完，寇珺、简宁宁和钟方三人齐齐对他说了句：“说重点。” 三人齐心，让江言离欲哭无泪。 “你们急什么？寄生的方法就是宿主的代码在九重世界里有记录。”江言离说道。 “什么？”寇珺眉头紧皱起来，相反，简宁宁则松了一口气。 身为男人，寇珺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简宁宁代替他去做寄生宿主。可是，拥有代码的人才能成为宿主，这显然打破了寇珺的计划。 简宁宁最担心寇珺趁她不备，抢先一步成为宿主，而今听江言离说必须具备代码的虚拟人类才能成为宿主，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 江言离担心寇珺把自己生吞活剥，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一溜烟从寇珺眼前闪到了钟方的身后，“这规矩又不是我定下的。” 钟方开口了：“《D·P》和九重世界都是在未来力量干扰下形成的，它们之间相互呼应。” 简宁宁认同钟方的说法，她道：“也许，正是谟城和九重世界的存在，才让《D·P》一直顽强地存在着，并一次次主动升级。” 简宁宁话音刚落，忽然感觉胸口一痛，脸色随之惨白如纸。 简宁宁单手撑着胸口，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弯成了一张弓。 第26章 ：旧事 简宁宁忽然身体抱恙，寇珺将她安放在一张舒服的布沙发上。 一旁的江言离同样着急，但他并不懂医术，只能站在旁边，丝毫不敢打扰寇珺。 迟疑了很久，江言离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样？” 寇珺没有作声，江言离也不敢再问。 钟方走了过来，微微叹息一声，说道：“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察觉到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在控制我的人生。没想到这股力量居然来自未来，这完全超越了我的认知，让我毫无还手之力。” 钟方忽然的失落，让寇珺心中一紧。 “钟先生是察觉到了什么吗？”寇珺觉得，已经恢复了记忆的钟方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么一番话。 “我总觉得宁宁小姐身体忽然出现状况和九重世界无关。”钟先生字字沉缓，像心里压着一块石头，“也许……和斐老有关。” 钟方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像被忽然抽走了灵魂似的，变得虚弱无力，头上不断冒着冷汗。 “钟先生！”江言离立即搀扶住钟方。 钟方看向江言离，对他笑笑：“我想起你了，能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知足了。” 钟方的话让江言离湿了眼。 “钟先生，你别这样……你要好好的。”江言离的玩世不恭掩藏了他骨子里的至情至性。 钟方迟疑了下，说道：“我……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累，想找个地方坐会儿。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江言离面露尴尬，“我……我是担心你嘛。” 钟方坐下后，喝了江言离递过来的一杯凉茶，感觉舒服了不少，他对守护着简宁宁的寇珺说道：“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问题，逻辑思维能力也还健在的话，我应该在此刻提醒你，不应该过度关心宁宁小姐，而应该看看斐老那边会生出什么变化。” 钟方的话，歧义很大，正焦头烂额的寇珺听了，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江言离见状，拦了过来，劝寇珺：“你先别冲动，钟先生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钟方正虚弱，也顾不得抱歉了，而是问寇珺：“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向我透露你和宁宁小姐是怎么相识的。” 寇珺声音冰冷，道：“我没有心思在这个时候跟你讲故事。” 钟方却说道：“我是为了解开你心里的疑点，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我也就懒得多问了。” 钟方重重地喘息了两声后，说道：“没了宁眉，我的人生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在世界毁灭之前，能清净一会儿是一会儿。” 钟方的话很决绝也很诚恳，不像是故意说来威胁人的。 寇珺迟疑了片刻，开始对钟方这个全然陌生的人讲起他和宁宁的事。 “在宁宁出现以前，在我身边保护我的是老莫。老莫是个电脑高手，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黑进别人的电脑，给我帮了不少忙。当我们跟踪藏有《D·P》代码的秦漠去到沙漠小镇时，老莫忽然告诉我说，会有新的人替代他。” “老莫走后，宁宁就出现了。她的大脑似乎藏着一个超级电脑，所有客观物件入了她的眼睛都会被分析为一堆数据。” 回想着和简宁宁相处的点点滴滴，回想着她对他的帮助，寇珺湿了眼眶。 钟方捕捉到寇珺眼角的湿气，心情有些复杂。 “你觉得常人能做到这些吗？哪怕是编译天才。”钟方的问题像一把利刃刺进了寇珺的心。 简宁宁并未完全昏厥，她仍然有意识，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钟方的问题。 她的心轰隆一声，像炸开，像碎裂。 她想知道，寇珺怎么回答。 寇珺沉默了一阵，最后才动了动嘴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 钟方摆手，打断了寇珺的话，“不，你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这世上确实有一个叫简宁宁的人，她是活生生的人类，有血有肉，被寇老爷子，也就是你爷爷称为编译天才。” “能被你爷爷称为编译天才的人，全世界估计也不会超过三个。当年你爷爷跟我提到她的时候，我很好奇那个叫简宁宁的人究竟什么样子。” “后来，我见到了她。” 钟方伸手，在半空中抹过，一道水幕浮现，水幕上播放着当年他见简宁宁时的场景。 一个满面冰霜的女人提着电脑从远方走来，在看到钟方时，只是清冷地点了点头。 “她受你爷爷之托，阻止《D·P》复原，为你爷爷善后。”钟方关掉了水幕。 寇珺不信，他说道：“我不知道你编出这堆谎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你休想离间我和宁宁。” 钟方苦涩一笑，摇摇头：“都到这个地步了，我哪里还有心思离间你们？” 寇珺沉默了。 宁眉是钟方在这世上唯一最爱的人，宁眉走了，他便无欲无求了，哪里还会说谎做局？ 寇珺缓和了语气，说道：“可是，我分明记得爷爷临走时，什么也没交代。” 钟方再次伸手，让空中现出电脑屏幕。 “好在谟城是个虚拟空间，我可以任意调度在这座城市发生过的任何事情。你可以亲眼看看你爷爷当年在谟城最后一次见我时的场景，也免得我花力气苦劝了。” 钟方话音刚落，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就有了动静。 画面中，寇珺的爷爷寇老爷子十分悲痛，“钟老弟，我已经后悔了，可我没办法。”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放心，不管以后你出现什么意外，我都会用生命保护你交给我的东西。”画面中的钟方同样红了眼。 钟方忽然疑惑道：“我似乎听说你孙子一直在暗中调查你研究《D·P》，何不直接告诉他真相，让他参与到计划中来？” 寇老爷子摇摇头，“我的孙子我再了解不过，他以为我利欲熏心，想要借助《D·P》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暗中调查我。我也想过，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后来想想，他对代码并不精通，就算知道一些，也只懂皮毛，如果真让他搅进来，只怕会扛不住他人暗算。” “我让你找的那位编译天才，她在半年前就黑进了我的私人电脑，和我交流了半年，也算忘年交了。只是，《D·P》干扰，我失去了和她的联系，你一定要把她带来见我。” 寇老爷子说话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剧烈地咳嗽，整个人像秋天里的一片枯叶，无力，无助，憔悴。 忽然，寇老爷子咳出一口黑血，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钟方慌了神，蹲下身检查了一阵，发现寇老爷子身处谟城这样的虚拟环境中只会雪上加霜。 钟方叫来心理诊所的几位学生，让他们把寇老爷子送出了谟城，送回了北辰街1号。 寇老爷子送走后，宁眉出现了。 宁眉面含忧色，温柔的声音有种令人舒服的力量。 “他怎么样了？这件事情似乎不小，你可要小心应对。”宁眉为钟方整理着衣襟。 现实中，钟方看到宁眉出现，心中一痛，痛苦地侧过神去。 空中，画面还没有停止播放，忽然，画面中的钟方整个人栽倒在地。 画面中响起宁眉的尖叫，“钟方！你怎么了？” 钟方握着宁眉的手，说道：“对不起宁眉，我有很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如果不是寇老兄来这一趟，我可能会隐瞒你一辈子。” 宁眉哭得像个泪人，呼喊着：“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们谁都不会有事，你给我挺住，我现在就叫医生。” 钟方的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声音微弱得像一缕清风，“没用的，你答应我，就坐在我身边，好好听我说说话。” “你说，你说。”钟方脸色苍白，最初干裂得可怕。 画面播放到这里时，忽然停止了。寇珺三人无一不惊疑地看向钟方，见钟方面色奇怪，伸手就要收走画面。 寇珺动作极快，拦住了钟方。 “是你说要给我们看看前因后果的，怎么忽然改主意了？”寇珺眉头微皱的样子，和寇老爷子一模一样，这一点，让钟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位老朋友。 钟方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无奈地说道：“我之所以关了画面，是因为这些东西我自己都没看到过。” 躺在沙发上的简宁宁皱起了眉头，“怎么可能？是你在操作这一切……莫非……” 说着说着，简宁宁就狐疑起来，“莫非还有别的力量在操作？” 寇珺追问：“是斐老？” 钟方叹息一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什么了，不是斐老，是来自未来的力量。那股神秘力量总会时不时地出现，让我的言行不受控制。” 简宁宁迟疑了刹那，问道：“我也时常感到自己不受控制，莫非也和那来自未来的力量有关？” 钟方摇头：“你和我的情况不同，你之所以会出现在寇珺身边，和我刚才提到的那位简宁宁有关。” “什么简宁宁？我不就是她吗？”简宁宁脸色难看，浑身战栗。 看着简宁宁痛苦的样子，寇珺又急又担忧，对钟方怒道：“你究竟想说什么，究竟想让我们看什么？不要再浪费我们时间了。” 钟方虚弱道：“我想给你们看的，是你爷爷当年的想法。你爷爷并不想让你卷入和《D·P》的对战中，他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找了编译天才简宁宁来为自己善后，也让我小心保管芯片。” “可是，寇老爷子离开谟城后，我就一病不起。” 钟方说完，手划拉而过，半空中的屏幕上的画面又有了动静。正如钟方所说，画面中钟方忽然像患了重病一样一病不起。 画面中，宁眉哭得伤心，一次次追问：“你怎么会这样？” “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宁眉的眼里有了一丝怒气。 钟方从不舍得宁眉生气，又怎么舍得她动怒，心里一急，只能和盘托出。 “这倔老头，忽然来找我，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我……”钟方把话说得结结巴巴。 “你们是老朋友，他有要事托付你，所以找上门来，有什么问题？”宁眉仍旧紧皱着眉头，“钟方，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一丝的隐瞒。” 钟方只好道：“他……他来找我，一定会被《D·P》察觉，而我，也会遭到谟城的攻击。” “你在说什么？”宁眉不解。 钟方低着头，十指伸入头发中，纠结地抓了一把，最后索性豁出去了，说道：“我之前跟你提过《D·P》，寇老爷子现在被《D·P》系统反噬，已经家不成家了。他来找我，必然会被《D·P》察觉。” “这和谟城有什么关系？”宁眉感觉自己在剥洋葱。 “宁眉，我说了，你会相信我吗？” “只要你说真话，我就信。” 钟方无奈，说道：“谟城它不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城市，它是由代码编译出来的虚拟城市。” 钟方曾经跟宁眉提过《D·P》，所以宁眉在理解谟城是虚拟城市时，不算太难。 “虽然我一直都不想告诉你，但是……我不想骗你，我……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做出一副潜心研究，离不开诊所的样子吗？因为我根本没办法离开，我的程序控制着我的一切行动。” 钟方红了眼，“七年前，我们见面的那天，你躺在街上奄奄一息，我把你救了回来。” “我知道。”宁眉不明白钟方为什么忽然提这一段回忆，“这和寇老爷子来找你，和你受伤有什么关系？” 钟方凝视着宁眉，问道：“你还能回忆起你从出生到现在所发生过的事情吗？” 宁眉虽然不懂钟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照做。 “我出生在邾城，父亲是外科医生，母亲是大学教授，在我20岁的时候，父母亲出国旅行时发生空难，从此我一个人生活。后来我离开邾城来了谟城，以求忘记失去父母的悲痛。来谟城的第一天，我就遇到了你，我们一见钟情，慢慢就在一起了。” 宁眉说着说着，嘴角浮起了温暖的笑意。 看着宁眉嘴角的微笑，钟方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可是……”钟方纠结着，“你不觉得你回忆不起来谟城之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的细节吗？” 钟方的话让宁眉僵在了原地。 钟方所问的，正是宁眉一直疑惑的。宁眉冰雪聪明，早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很干瘪，像灌输进去的“知识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尤其是在说到父母双亲出车祸身亡时，她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她甚至回忆不起父母的长相。 “为什么？”宁眉的嘴唇在颤抖。 钟方把头埋得很低，声音也很微弱：“因为这些记忆都是假的。” 沉默，是因为痛苦让人忘了呼吸。 许久，钟方才说道：“对不起，是我重塑了你的记忆。” “为……为什么？”宁眉完全回不过神来，整个人变得僵硬。 “我也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躺在水沟旁奄奄一息，我把你带去医院，你却一直抱着我的手臂，直到我把你带回家。” “我留下了你，你的病情也渐渐好转，可是，你仍然整晚整晚地做噩梦。我是谟城最有名的心理医生，却治不好你的心病。当我知道谟城有一种力量可以重塑人的记忆后，我就利用它改变了你的记忆。” 钟方心里满是愧疚，宁眉却没有责备他，而是试探地问道：“你借用的力量，就是操控《D·P》的力量？” 钟方点头。 “我利用了《D·P》的力量，实际上和《D·P》的傀儡没什么两样。倔老头来找我，我也答应帮他，这便是与《D·P》为敌，与那神秘力量为敌，所以我……我可能也遭到了反噬。” 钟方说完这段话时，脸色已苍白得可怕。 第27章 ：醋王 钟方播放了很多旧事，也说了很多，可还是没能解开寇珺等人心中的疑团。 江言离向来口快，寇珺还没说什么，他便忍不住开口了，道：“我只想知道关于宁宁的事情。你先前意思，是这世上不止一个宁宁吗？” 钟方看了一眼简宁宁，点了点头。 简宁宁终于无法再保持沉默了，她挣扎着转身，凝视着钟方的眼睛，似乎把钟方的一切心思都看穿。 “你知道是谁控制了我？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寇珺身边？知道我为什么会和《D·P》扯上关系？”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受重伤的缘故，简宁宁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钟方说道：“我受伤的同时，寇珺也因为调查《D·P》而被终年躺在轮椅上生活的D盯上。我们不可否认，我们当下这个时代是代码这门语言高度发达的时代，掌握了它就掌握了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的钥匙。寇珺从小就没怎么接触代码，面对D的布局，他无心应对，所以寇老爷子最终拜托给简宁宁的是两个任务。” “一，阻止《D·P》；二，保护寇珺。” 简宁宁一头雾水，说道：“我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所以你说的是另一个简宁宁？” 钟方摇头：“这世上并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我也没听寇老爷子说过那位天才少女有双胞胎姐妹。” 说完，钟方字字沉缓，字字小心：“所以，你和她不是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关系，而是……” 钟方最终还是没能忍心把后面的话说出去，简宁宁痛苦地低声喃语：“是人类和代码的关系，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简宁宁终于明白自己的行为动作为什么不受控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每想起往事，都只能在脑海里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像，根本想不起任何细节。 她的记忆是编造的，她的身形是代码写出来的，那她对寇珺的爱呢？也是源于程序吗？ “以我对你的观察，你应该不是普通的程序。”钟方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叠资料，那上面全是钟方手写的笔记。南门说的没错，就算是失去记忆的钟方，对他们也早有察觉。但简宁宁和寇珺都没有想到，钟方居然悄悄做了这么多功课。 “那我是什么？”简宁宁听到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我最初也以为你是一个强大的由代码构筑的系统，像《D·P》那样。毕竟，没有任何一个《D·P》傀儡拥有你那样的超级大脑。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你可以轻易地进入任何系统，比如游戏境，比如谟城，比如九重世界，比如九重世界中的管理后台。” 钟方说完，道：“你不觉得你和某种特别的程序系统有点像？” 简宁宁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身体僵硬，没有任何反应。 江言离还没反应过来，好奇地问钟方：“像什么？” 当江言离看到寇珺犀利的眼神时，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多嘴。 简宁宁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不可能……不可能……” 钟方知道简宁宁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因为他也深受这种痛苦折磨。他们都想像人类一样去爱，去感受，可偏偏他们只是代码组成的……程序。 没了宁眉，钟方的这种痛苦淡了很多，他有些阿Q地数道：“这也不算坏事，至少你能做到很多我们做不到的事情。比如，你可以轻易地再次入侵九重世界的代码，并把自己的程序输入管理后台，这样一来，你就有了成为《D·P》宿主的资格。” 简宁宁就像没听到钟方的话，她眼神有些可怕，不是冲动，而是带着几分仇恨，“带我去见她。” “谁？真的简宁宁？”钟方问。 不等简宁宁回答，钟方就苦涩地笑了，他道：“你只是她写下的病毒，目的就是帮助寇珺获得所有《D·P》代码，再找到芯片，然后成为寄生宿主，与《D·P》系统同归于尽。你以为你有资格见她？有资格和她谈条件？” 简宁宁隐忍着，可还是没忍住，让眼睛红了一片。 “我只是有话想问问她。”简宁宁的手紧拽成拳头。 钟方说道：“不到这一切结束，你怎么可能停下正在执行的任务？” “可一旦结束，我也就……” 她也就没了！ 这话，她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就哽咽了。 钟方叹息了一声，说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寇珺有寇珺的路。” 一直安静聆听的寇珺，问道：“你之前说，要我花心思关注斐老那边的动静是什么意思，你察觉到了什么？” 钟方说道：“你们说我和斐老相互抗衡，他住处的三楼也有九重世界，我担心他会酝酿什么阴谋。另外，身为谟城真正的管理者，我能调度在这座城市发生过的一切，他也能，就不怕他知道了你们的计划，将计就计？” 钟方这话确实提醒了简宁宁，半躺在沙发上，身体极度虚弱的简宁宁脑子里正进行着激烈的大混战。 一个声音告诉她，趁着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赶紧和寇珺私奔。寇珺爱她，他一定不会拒绝这么做。 另一个声音却又提醒她，爱一个人应该成全他，更何况寇珺和《D·P》为敌是为了无数无辜的人。 最终，简宁宁妥协了。 简宁宁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寇珺扶着她，劝她：“你先别动，一切有我在，你不要着急。” 她确实着急了，她急着结束这一切，急着见一面真的简宁宁。 “我没事。”简宁宁忍着痛，模样十分倔强。 简宁宁走向钟方，朝他伸出了手。 钟方迟疑着，“宁宁小姐，你这是？” 江言离看得心惊，暗暗在心里为简宁宁捏了把汗：没想到简宁宁居然敢在醋王面前主动与别的男人握手。 江言离的余光中，寇珺的脸色确实阴沉得可怕，如果不是简宁宁解释得快，估计她已经被这个醋王给带走了。 简宁宁解释道：“我和你都忽然出现了状况，我敢肯定是外力导致的。是斐老还是神秘莫测的未来力量，我探查一下就知道了。” 钟方伸出了手，与简宁宁的手对掌而立，中间有雷电的光芒扭缠闪烁，若是细听，还能听见滋滋的声响。 第28章 ：念念不忘 简宁宁正在探测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和钟方身体忽然出现异样，忽然，一阵呼啸声从九重世界中响起。 简宁宁和钟方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九重世界里就刮起一阵飓风。 飓风从九重世界横扫而过，致使不少建筑物倒塌，虚拟人尖叫狂奔着逃命。 站在九重世界边沿的寇珺，低头就能看到小世界里的场景。虚拟人看起来那么脆弱，却又那么顽强，也许，就算他们的人生是由代码编译出的虚拟人生，他们也会无比爱惜，以求能让被安排的生命开出花来。 飓风脱离九重世界，在九重世界的上空席卷，逼迫得简宁宁等人睁不开眼。 寇珺反应迅捷，护住简宁宁，劝她道：“你快收手，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简宁宁刚收手，寇珺就牵着她往房间外跑。 飓风越来越大，房间里的各色摆件纷纷掉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地残渣。墙纸脱落，一大片一大片地砸下来。砖块也掉落下来，砸在钟方的头上，当钟方摸向脑袋时，摸出一手的血。 “快，走！”寇珺拉了一把反应最慢的钟方，眼见一盏灯掉落下来，寇珺及时伸出了手臂，避免了灯对钟方后脑勺的轰砸。 情况危急，钟方连一声谢谢都来不及说。 当几人跑出房间后，身后传来轰隆一声炸响，耀目的白光冲天而起，随后浓浓的烟雾腾飞起来，强大的冲击力把他们推向了别墅墙外，扑了一身的泥。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动静消失了，没了飓风，也没了爆炸， 寇珺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毁得差不多的屋子。 躺在地上的钟方，脸上不仅没有半点悲伤的神色，反而露出一丝笑，“这破地方没了也好，反正我也呆腻了。” 寇珺已经看出，钟方并不是真的呆腻了这个地方，而是不再有牵挂和念想。而且，他明白自己的处境，身为虚拟人却和《D·P》为敌，和神秘力量为敌，无异于找死。既然只有死路一条，不如豁达一点。 寇珺低头看向简宁宁，她的气色好了很多，此时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被炸掉的房间。 “我要进去看看。”简宁宁语气坚定。 寇珺不同意，“太危险了。” 简宁宁说道：“我刚才测出的结果是，钟方的代码出现了状况，很有可能是斐老造成的。斐老出手，目标必然是《D·P》。他炸掉这里，一定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我们必须返回去查看。” 简宁宁说得有道理，寇珺没理由再拒绝，只是，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去。” 简宁宁拉住了寇珺的手，“你忘了，这里是虚拟环境，我之前就扫描过这一片区域，现在可以任意调出扫描数据，也可以更改这里的代码。” “斐老之所以能把这里搞成一片狼藉，无非是更改了这里的代码。我只要按照旧有的标准代码改回去，这里就会复原。” 由代码构筑的虚拟环境就像橡皮泥，可以随便揉捏。 简宁宁伸出手，掌心凝出了巴掌大小的一团蓝光，蓝光中钟方的住处赫然在目，被炸得不成样子，和眼前的房子没有任何区别。 笼罩房子的蓝光有细小的代码符号流转，就像有无数只勤奋的蚂蚁在奔忙。 很快，房子复原，简宁宁走了过去。 寇珺紧追了上来，“你这样太冒险了。” 简宁宁何尝不知道这么做很危险，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 简宁宁冲入房间里，房间里空空如也，没有什么特别。 简宁宁跑向三楼，推开了三楼房门。推开房门的刹那，简宁宁和钟方都有些吃惊——房间里居然站着斐老。 斐老虽然年事已高，头发全白，却精神抖擞，任谁也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斐老的两只眼睛凝视着九重世界，房门推开时，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个人居然对那么大的动静都不感到害怕。 房门打开，斐老的视线穿过几人之间的缝隙才看清外面什么事都没有。 斐老惊讶地看向简宁宁，“你居然……知道了这里的代码。” 简宁宁故意气他：“不好意思，忘了通知你。” 斐老并没有和简宁宁做过多纠缠，视线越过简宁宁，看向了寇珺。寇珺的眼神让他感到畏惧，他不得不挪开视线，转而看向钟方。 斐老在看向斐老时，忽然发狠。 简宁宁担心斐老会对钟方下手，便递给寇珺一个眼神，示意他好好保护钟方。 对付、防备斐老，对寇珺来说并不算难事。他已做好万全准备，逼迫得斐老气得老脸铁青。 “你们以为我就没办法了吗？你们别忘了，钟方和我相生相克、相互抗衡！”说完这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后，斐老跳入了九重世界之中。 斐老跳入九重世界没多久，钟方的身体就出现了异样，原本和人类身体毫无差别，此刻却变得透明起来。身上的衣物消失了，只剩下一个透明的模糊的身体，身上有代码符号流转。那些代码符号像极了咒文，仿佛封印着一颗古老的灵魂。 随后，钟方在三人惊诧的目光中变成了一缕白光进入了九重世界。 “不好。”简宁宁心中慌乱，“斐老咬定了我们对九重世界不熟悉，更咬定寇珺在九重世界中无法施展拳脚。” 江言离朝着九重世界看了看，说道：“九重世界已经被我跑熟溜了，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找出来。” 寇珺对江言离嘱咐道：“进去之后先别冲动，先看看情况再说。斐老究竟要做什么，我们还不得而知。” 寇珺这个醋王的关心让江言离感觉有些怪怪的，但他还是乖乖地“哦”了一声。 江言离进入九重世界后，简宁宁也想进去，却被寇珺拦住了。 “你就在这里，既能保证安全，也能纵观全局。” 寇珺的提醒让简宁宁回过神来，是啊，如果她也跟着进去了，入了斐老的道，谁又来掌控全局？ 斐老、钟方、江言离一进入九重世界，身影就淹没在了虚拟人群中，寇珺无法再凭借肉眼找到他们。 寇珺对简宁宁道：“你之前和钟先生用傀儡残片有过联系，现在再试试，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如果能联系上，你就能看到他那边的情况。”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简宁宁自责起来，同时伸出手，掌心里慢慢升起一枚傀儡残片。 简宁宁掌心的傀儡残片上有一星半点雷电光芒，随后，光芒见风疯长一般，变成一缕细长的若烟雾一般的线。 线的末端在九重世界飞速前进，寻找着钟方手中的傀儡残片。 简宁宁原本担心钟方会没有释放出傀儡残片，会让她找不到他的存在，却不料雷电光芒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他们在那儿！”简宁宁指着九重世界的一角。 九重世界中，斐老到了“斐老1.0”的办公室。斐老出现在门口时，“斐老1.0”完全回不过神来，他根本不知道斐老的存在，也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出现。 斐老把手枪对准了“斐老1.0”的额头，“斐老1.0”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斐老就扣动了扳机。 斐老杀掉“斐老1.0”的场景，颇有些像斐老对着镜子朝自己扣动扳机。 简宁宁、寇珺，以及潜入九重世界跟踪的江言离都看傻眼了，斐老不对钟方下手，怎么反而对自己人动手了？ 斐老杀了“斐老1.0”后，直接霸占了他的办公室。 身体仍然是一具半透明冰雕模样的钟方被斐老安置在了自己的座位旁。 “钟方，我们斗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斐老说完，并没有急着做什么，而是坐在了电脑面前，开始操控九重世界的管理后台。 九重世界外，简宁宁能清楚地看到斐老的所有动作。 简宁宁不解，“斐老为什么不杀钟方，反而杀了自己人？” 简宁宁把看到的画面投映到了一旁的电脑屏幕上，所以寇珺也能清楚地看到九重世界里发生的一切。 寇珺说道：“他这么做，很有可能是为了霸占后台管理权限。” 简宁宁看向寇珺，惊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寇珺摇摇头，“先看看再说。” “他在控制第二重世界的斐老，第二重世界的斐老离开了房间，去了钟方的房间。”简宁宁解读着。 寇珺惊讶，说道：“他们不是不能到彼此的房间去吗？” 简宁宁摇摇头，这个问题也正是她最疑惑的地方。 寇珺安静地凝视着画面中的内容，如果不是简宁宁用“斐老1.0”“斐老2.0”“斐老3.0”“斐老4.0”“斐老5.0”……以及“钟方1.0”“钟方2.0”“钟方3.0”“钟方4.0”“钟方5.0”等来标注他们的身份，寇珺可能已经看糊涂了。 总之，他们看到的画面是，第二重世界的斐老去了第二重世界的钟方房间，无一不是开门就扣动手枪扳机。 九重世界里的钟方和斐老，都属于被管理、被控制的对象，他们没有那么强的个人意识，他们执行指令，并不会思考指令从何而来，为何执行，更不会想着反抗。 短短十分钟内，九重世界里就只剩下第一重世界还剩下一个两个钟方，具体说来，一个是钟方，一个是“钟方1.0”。 斐老像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用手掐住了钟方的脖子，强迫钟方不得不看着他。 此时的钟方十分虚弱，仿佛随时都要晕倒。 “我要向他们证明，你和我之间，只有一个赢家。”斐老的脸有些扭曲，他近乎呐喊一般低吼着：“九重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就够了！” 钟方虚弱地咳嗽了一声，“斐老……” 看着钟方虚弱的样子，斐老摇头，“你看看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想拿什么和我斗？现在我们就去隔壁，杀了那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傀儡。杀了他，我再杀了你，整个九重世界就只整下我一个人了。” 斐老带着钟方，叩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斐老准备好了手枪，里面的子弹足够把“钟方1.0”打成筛子。 可是，门却迟迟都没开。 斐老不喜欢变化，不喜欢不确定，他开始变得焦躁。 斐老索性用脚踢开了门，门开的刹那，斐老冲了进去，黑洞洞的枪口朝着房间里的所有方向都扫了一遍。 斐老看到了仍然坐在电脑面前的钟方，他的耳朵上居然挂着一个耳机，他的手仍然在操作第二重世界的管理后台，对周遭发生的事完全不知情。 这样也好！ 斐老微微抬高了举着手枪的手，将枪口对准“钟方1.0”的后脑勺，只要斐老扣动扳机，“钟方1.0”就算彻底交代在这儿了。 斐老的手指动了动，毫不留情地扣下了扳机。 做完这一切，斐老睥睨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钟方，笑道：“怎么样？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死去，有没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身形半透明的钟方当然无法给斐老任何回答，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下，像是看到了什么人，不过，斐老正沉浸在自己杰出的计划中，根本没有注意到钟方细微的表情变化。 钟方的视线中，江言离手中的枪口对准了斐老的脑门。 江言离扣动扳机的刹那，钟方忽然铆足了浑身的劲儿朝着斐老横撞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在斐老脚边炸开！ 钟方居然救下了斐老！ 别说江言离无法理解钟方的举动，就连九重世界外的寇珺和简宁宁也都十分吃惊。 第29章 ：再见你一面 江言离从暗处走了出来，走向钟方。 钟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他连动弹一下都显得十分奢侈，更别说站起来了。 “为什么？”江言离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十分痛苦。 江言离痛苦的样子让钟方心疼，他又一次想到了那个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小世界的少年。 “我……”钟方竭尽所能地想要告诉他为什么，可是，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钟方的撞击而逃过一劫的斐老却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笑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钟方，挑衅地对江言离说道：“小子，怎么样？杀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吧？” 江言离不是受得住屈辱的人，当即重新给手枪上膛，又一次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斐老的脑门。 斐老仍旧是笑容满面，他像哄小孩一样，用手指把江言离的枪挑开。 “小子，实话告诉你，钟方之所以不让你射杀我，是因为我一旦死了，就彻底打破了九重世界的平衡，九重世界坍塌崩裂，你和钟方都要死在这里。” 斐老的话很嚣张！ 钟方挣扎着，说道：“斐老，你也别得意得太早。我不能杀了你，你也同样不能杀我，否则九重世界坍塌，芯片被毁，你休想再得到《D·P》。” 钟方忽然从江言离的手中拿过了手枪，他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你别……” 轮到斐老紧张了。 “让江言离出去，你我的恩怨不应该牵扯上他。”钟方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冒着冷汗，尽管他咬紧牙关，仍然十分吃力，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倒在地上。 江言离懂了，钟方想再救他一次，然后与斐老同归于尽。 斐老显然也看穿了钟方这一想法，他不想死，他还想得到《D·P》，还想解析神秘力量，将其占为己有…… 斐老迟疑间，钟方的手指动了动，吓得斐老脸色惨白。 江言离退到钟方身边，压低声音对他说道：“我不会离开的，当年你救过我一次了，现在怎么能让你再救我一次！” 钟方嘴角泛起苦涩的笑意：“你再不走，我就救不了你了。斐老把我带进来，又一口气杀了九重世界里所有和我一样的管理员，想必他找到了杀我的办法。他迟迟没有动手，还担心我现在饮弹自尽，无非是没有等到合适的契机。” 江言离摇头：“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想办法。” 九重世界外，简宁宁心里也泛起了疑惑，“斐老等的契机究竟是什么？” 寇珺眉心微动，语气凝重：“也许，在等我们真正的敌人。” “当年控制你爷爷的那个人？”简宁宁问。 寇珺点头。 “是他身上携带了源自未来的力量？”简宁宁又问。 寇珺再次点头。 简宁宁慌了，“我们不能等来他，他如果真的来了，我们就彻底输了。” 寇珺看着电脑屏幕上僵持的三人，叹息了一声。 简宁宁从没见过寇珺叹息，这是第一次。 “怎么了？”简宁宁面含忧色。 寇珺说道：“我在想，斐老和钟先生同时存在，就是为了平衡，这样的关系下，会允许他们有自杀的可能吗？” 简宁宁摇头：“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bug。” 简宁宁恍然大悟，“所以，斐老和钟先生不可能自杀成功。” 寇珺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在想什么？”简宁宁想知道寇珺那双幽深的眸子里究竟藏着多少智慧。 寇珺有些出神，随后道：“可能我想太多了，我总觉得钟先生应该知道他们不能自杀。毫无根据的猜测而已，不想了，以免影响了计划。” 简宁宁点头，道：“我们现在先想办法把钟先生救出来。” 寇珺却道：“钟先生的情况看起来严重，实际上并没有生命危险，反而是江言离，一旦斐老针对他，他就麻烦了。” 简宁宁说道：“要救江言离并不难，我锁定他的坐标，再把他打捞出来就好了。” 简宁宁话音刚落，九重世界剧烈的摇晃起来，所产生的波动让寇珺和简宁宁都险些摔倒在地。 “发生了什么？”简宁宁惊问，同时查看九重世界。 九重世界正在坍塌，视频上，江言离扑在了斐老身上，手中的匕首朝着他的胸口刺了过去。 斐老冲着江言离怒吼：“找死！” 斐老一脚踢开了江言离，手一伸，便有一把扫射机关枪握在手中。 “这是九重世界，是我管辖的地方，你觉得你有资格在这里撒野吗？”斐老低头看了一眼腹部并不算深的伤口，虽然有血流出，对斐老来说，不算什么。 江言离同样伸出了手，一团漆黑的气团在他掌心凝聚，气团如乌云，电闪雷鸣，噼啪作响。 “你……”斐老看傻眼了。 一旁的钟方忍着痛，对斐老说道：“你没想到吧，他是九重世界的第一个生命体，他身上有九重世界最原始的力量。” 砰的一声，江言离手心的气团出击，击中了斐老的手臂。斐老手中的枪支立即掉落在地上，在气团的包裹下，枪支变成了一地残渣。 斐老冷笑：“钟方，没想到你找到这么个帮手，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杀了九重世界一半的造物主，《D·P》肯定会察觉到古怪，相信很快它就会出手了。” “你是拥有芯片的人，是《D·P》的首要目标。你可能快忘了，你帮助寇老爷子，背叛过《D·P》一次，现在还要帮助寇老爷子的孙子，想再背叛《D·P》一次，《D·P》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斐老话音刚落，九重世界就响起了巨大的轰隆声，第九重、第八重直至第二重世界都渐渐毁灭，坍塌成一地废墟，唯有钟方他们所在的第一重世界还在。 “钟方，我拖着你，你不敢杀我，我也不会杀你，拖到《D·P》感应到这里的情况，拖到他来。” 他，拥有未来力量的人，钟方隐约记得有这么个人，而且他应该见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钟方自知不能拖延下去，命令江言离道：“杀了他！帮我杀了他。” 钟方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一声。 江言离的手心再次凝出气团，雷电轰隆炸响，在封闭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斐老忽然疾风一样扑向江言离，卸去了江言离手上的手枪，和他扭缠在一起。 “我知道你是谁了，江言离，你不过是九重世界淘汰的废物！”斐老想起来了，九重世界确实有江言离这号人。 江言离对自己的身份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而今听斐老骂自己是废物，心里悲愤，手心的气团拧成一把匕首，趁着斐老不备，匕首不偏不倚地刺进了斐老的胸膛！ 匕首刺进斐老胸膛的刹那，斐老僵硬得像一块冰，完全没了动静。和人类临死前的样子完全不同，让江言离十分意外。 江言离意识到斐老和钟方相生相克，而今斐老死了，钟方应该也会受到某种惩罚，他扔了手上的匕首就扑向了钟方。 “钟先生……” 一句钟先生刚喊出口，江言离就吐出一口污血！ “钟先生……” 江言离的模样十分痛苦。 当江言离和斐老厮杀成一团时，简宁宁和寇珺就冲进了九重世界。当寇珺和简宁宁狂奔到江言离身边时，江言离已经奄奄一息了。 “江言离！”都说女人爱哭，这话一点也不假，简宁宁一看到江言离虚弱的样子，眼泪就忍不住簌簌掉落。 江言离伸手，想抚摸简宁宁的脸，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抚摸她，可是，手才刚触碰到简宁宁的头发就没了力气。 他还有好多话没有对她说出口，那些真真假假的话最后都烂在了他的肚子里。 他想对她吹口哨，想调戏她，看她满面羞红的样子。他想和她嬉笑打闹，和她一起面对人生的每个难关，哪怕——只是以朋友的身份。 江言离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简宁宁和钟方都哭了起来，就连寇珺也红了眼。 斐老死了，钟方的身体变得更透明了。 忽然，斐老的身体里有光芒闪现，明灭不定，像电灯走到生命尽头前所作的挣扎。 嗖的一声，光芒彻底熄灭，钟方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了，地上留下了简宁宁和寇珺需要的芯片。 简宁宁按照钟方所说的，抢在九重世界坍塌之前，把自己的代码输入了九重世界的管理系统。 刚做完这一步，九重世界就坍塌了…… 九重世界消失了，三楼恢复了三年前的摆设，浅蓝色的房间，挂着宁眉自己画的油画，风一吹，素净的窗帘就轻扬了起来…… 简宁宁看了一眼时间，“是时候复原《D·P》了。” 简宁宁身上有复原《D·P》的一切，九名编译者的代码，芯片，以及宿主许可身份。 “是时候把它给我了。”简宁宁向寇珺索要的，是寇珺爷爷留下的一台微型电脑，只有鸡蛋大小，通体黑色，泛着宝石光泽。 寇珺把它捏得紧紧的，并不交给简宁宁。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寇珺凝视着简宁宁的眼睛，被寇珺这么看着，简宁宁的心又一次乱了。 “对不起，寇珺。” “忽然说对不起做什么。”寇珺话音刚落，就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地。 谟城，虚拟世界，简宁宁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环境，比如忽然让寇珺晕厥。 简宁宁把芯片放到了微型电脑中。 芯片刚放进去，微型电脑就嗖的一声飞到了半空中。 惊叹之余，简宁宁把九名编译者的代码输入了进去。 代码输入后，微型电脑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红色笔记本，笔记本翻动，里面似有无数字符在跃动。 忽然，狂风大作，无数代码字符从天而降，是《D·P》！ 简宁宁把整栋别墅都笼罩在她构建的虚拟空间中，让其处于失重之下，身体轻轻一跃，便朝着红色笔记本奔了过去。 简宁宁站在红色笔记本上，打开的红色笔记本像给她添了一对羽翼。 简宁宁闭上眼睛，感受《D·P》的生命力，当红色笔记本消失，简宁宁回到了地面。 简宁宁看着躺在地上的寇珺，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她最后一次蹲在他的身边，最后一次抚摸他的脸，最后一次让指尖从他的唇角划过…… 不忍离别，也终要离别，她步步后退。 低头，手心里多了一把匕首，是寇珺的随身匕首。 “再见，寇珺。” 她本想说一句，来生，我还想再遇见你。 可是，她只是病毒而已，哪来的来生？哪来的资格说爱？ 匕首刺入胸口，她倒在地上，身下晕开一朵硕大灿烂的血花…… * 《D·P》毁灭，谟城消失，虚拟空间、异能都成了传说。 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D·P》新闻，也被一波又一波辟谣，想必时间一久，就没人记得曾有过《D·P》，曾有人因它家破人亡，曾有人因它失去至爱…… 已经说不清是《D·P》结束后的第几个清晨了，反正寇珺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没有白天黑夜，醒了就发呆，累了就睡…… 他早早地出了门，循着手机里的一个地址，登上了一座雪山。 雪山巍峨，怪石嶙峋且高，美得不像人间。 一座雪山后，藏着一栋现代风格的别墅，寇珺的车刚到，别墅的门就打开了。 门后没有人迎接他，他也不在意，径直走了进去，上了二楼，在落地窗前走下。 还记得，他也曾和简宁宁这么坐过，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如果时间宽裕，还可以互相提升一下忠诚度。那些日子，分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寇珺刚坐下，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走了过来，她梳着大卷发，性感得安静，或者说安静得很性感，眉眼透着一股子冷…… 她不用开口，寇珺都知道他是钟方曾经提过的人类简宁宁。 “我们又见面了。” “又？”寇珺眉心微动。 “我和病毒版简宁宁一模一样，不是又见面了，又是什么？”这个女人确实太冷了，连想说个笑话都说得这么冷。 “你不是她。”寇珺语调平和，可每个字又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简宁宁微愣了下，“你怎么确定她不是我？她的情绪、言谈举止，什么都是我赋予的，就连她和你说的话，也是我想的，所以，我和她真有差别么？” 简宁宁微微偏着头，那双清澈又清冷的眸子凝视着寇珺，有那么一刹那，寇珺的心乱了，他快分不清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宁宁了！ “你不是她！”寇珺这一次几乎是咬着牙关说的，他的手上握着那把随身携带的匕首，银白色，小巧，好看。 “怎样才能再见到她。” 他醒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太冲动了。”她的声音清冷得有些老成。 “我还可以更冲动，告诉我，怎样可以再见到她。”寇珺手上的力道加重了，简宁宁白皙的皮肉被刺出一条小口，一滴血珠从匕首尖端瘆了出来，凝在脖子上，像匕首结出的一颗成熟诱人的果实。 简宁宁双眉微蹙，“你这么做，会再次让世界卷入混乱中。” “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简宁宁微微叹息一声，“你已经知道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而是一个外表和人类想象的病毒，为什么就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她有自己的想法，是谁规定，只有人才可以拥有想法和感情？“寇珺的这句话倔强又固执，让简宁宁回答不上来。 简宁宁说道：“当初我把她设定成我的样子，是因为她可以承继我的很多信息，从而不被《D·P》系统排斥。” 寇珺手上的力道没有减轻分毫，“我只问你一句，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回来。” “寇珺你清醒一点，她是病毒，从一开始就为销毁《D·P》而生，她回不来了 。”简宁宁态度坚决。 “你一定有办法，钟方说的。” 寇珺又道：“《D·P》消失，谟城被毁，九重世界不再有了，看起来世界确实清净了，但你心里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只要那股古怪的力量没消失，麻烦就不算彻底解决。” “如果你死了，天下就真的乱了。” 简宁宁面露苦涩，“一个病毒，居然被你看得比整个世界还重。” 寇老爷子缔造了《D·P》，惹出了这三年多来的祸事，她创造的病毒，不知道又会惹出多少年的祸事来。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简宁宁心里没底。 寇珺最终还是收回了匕首，因为简宁宁答应他，帮他找回连同《D·P》一起消失的病毒版简宁宁。 寇珺走后，简宁宁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云，整个人如同坠入深渊。 又一场艰辛的征途要开始了，可她……心里没底。 窗外，黑云下，寇珺的背影决绝、冰冷又孤独。 “寇珺，她回不来了，下一场征途，是我和你并肩作战。上一场战役，她就是最后一行代码，下一场征途，最后一行代码是……我。” 简宁宁对寇珺说的一段话也许寇珺并没有认真听，她创造了病毒版简宁宁，病毒版简宁宁所经历的不也是她所经历的吗？一言一行，嬉笑怒骂都是她在操作…… 恍惚间，简宁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那个替身，还是自己。 电话铃声响起，简宁宁收到一条短信。 低头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还活着，很失望吧。” 简宁宁握着手机，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