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石榴的故事 剪年是个聪慧的女孩子,反应很快又有点小聪明,所以在读书一途上,向来不知道“努力”为何物,却也能在年级上排在一个不错的名次。 因为学得不踏实,她之前的成绩起伏就特别大,到了初三的时候靠着小聪明取胜的弊端就体现出来了。在该勤勤恳恳的准备中考的那段时间里,她还是只花了三分力气在学习上,七分力气在玩耍上。 结果是她的分数堪堪够上重点高中而已。 不过那也很值得骄傲了,毕竟她们班上一共只有十几个人考上了那所在全国都能排名第二的重点高中,未央中学。 未央中学的新高一有三千多人,十几个同班同学按着中考分数的高低,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里。 剪年所在的11班是个普通班,和她一墙之隔的两个教室就是火箭班了。 才刚进校的孩子,对于快慢班还没有太多的认知,只觉得以前都是一个班的同学,现在又在同一个学校里读书了,还就在隔壁这么近,下课就能互相串门子,是一件挺开心的事。 剪年的兴趣爱好很广泛,不管是追剧、看书、户外运动,都很耗时间,所以在不喜欢的事情上是多一分钟都不愿意花费。 她图方便,一直都留的是短发,好清洗,也容易吹干。 她的性格很外向,又很仗义,以至于女生都很喜欢她,男生却总觉得她更像个爷们儿,和她之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不管是初中的男生,还是高中的男生,都对“长发飘飘”几个字有着恒久的神往,所以短发的女生对他们而言,那就不叫女生。 剪年下课后在走廊里遇到了老同学王东和像只雄孔雀一样招展的张磊。 剪年遇到他们的时候听见张磊语气夸张的说:“妖怪!我就知道来了这所学校一定会遇到你的!” 王东似乎对“妖怪”这个称呼习惯了,也并不反驳。 剪年好奇,过去搭腔道:“你为什么叫王东妖怪啊?” 张磊笑道:“都说多智而近妖,你说他是不是妖怪?” 原来是这样,那倒是很贴切的外号。 王东是剪年的初中同学,每次考试他都是年级第一,这是他亘古不变的位置。毫无疑问,他被分在火箭班里。 张磊是王东的小学同学,两人关系一直不错,现在高中又在一起读了,虽然不在一个班,但是下课都玩在一处。当然,张磊是交钱进来的,他那破成绩,距离收分线有点遥远。 成绩好的男生和长相好的男生一样,一个是智商碾压,一个是颜值碾压,都很容易招人喜欢。 而王东和张磊站在一起的时候就代表了智商高和颜值高两件事。 因为两人是那样耀眼的存在,自然吸引了很多人,走廊里聊天的队伍就日渐扩大了,剪年初中班上的老同学们渐渐的又聚在了一起。 高中生活很苦闷,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了,一进校门就出不去了,要一直念书到深夜,枯燥而乏味。 下课之后的小聚,随意的聊天,已经成了同学们之间减压的方式,也是在学校里难得的乐趣了。 王东是个有些无厘头的人,或许是他脑子运转的速度比大家都高吧,他总喜欢说一些冷门的笑话,每次大家都很难get到他说的笑点,只有剪年很捧场的都会大笑起来,她比较懂王东幽默的方式。 其实初中那会儿,王东并不是个好接近的人,智商太高和成绩太好的人,总有他们的傲气,可能他们看谁都是笨蛋,总觉得别人不配和他们站在一起吧,王东不太跟班上的同学来往,进入未央高中之后,王东变了很多,一来是他就算是木头也是块有感情的木头,三年初中同学和才认识的高中同学比,那必须是初中同学更熟络一些,所以他就和为数不多的这些初中同学处得好了起来。 二来是因为未央高中这个鱼池子,可比以前那所初中要大得多了,高手自然也就比比皆是了,他领教过班上的那些比他更厉害的天才以后,终于也体会了作为普通人的不容易,于是愿意纡尊降贵的和普通人玩在一处了。 剪年是个嘻嘻哈哈的性子,每次围在一起就数她的话最多,总是眉飞色舞的说着班上发生的趣事,大家觉得她看什么事都有趣,也爱听她讲。 那天晚自习上完了第二堂,大家下课出来,站在凉风习习的走廊里,10月天凉了,清风送爽。 王东很突然的说了两个字:“石榴。” 大家愣了一下,这是到吃石榴的季节了,可是天才同学能不能不要讲话这么没有前后语境呢? 王东望着剪年说:“以后,我就叫你石榴吧。” 当时同学们的内心戏特别的丰富,猜什么的都有,不过一个男生当着同学们的面给一个女生赠外号,总归是一件有些暧昧的事,大家都是一副“我懂了”的表情,静静的围观两人秀恩爱。 剪年知道男生就是喜欢给人起外号,而所谓外号其实和昵称也只是一线之隔,是专属于王东对她的一个称谓,她听王东那样讲,只觉得心中一喜。 而这个外号听着又非常可爱,她很欣然的接受了,她以为至此,她和王东之间的关系,就有些与别不同了。 只有张磊,在听见剪年应下来以后“噗嗤”一声笑了,然后他什么话都没说,笑着跑回教室去了。张磊本就比较有个性,他是哭是笑,大家都很难预料,所以也没人在意。 剪年对王东一直是怀着崇拜之情的,那是不可避免的。 进入高中以后,学校几次考试的排名出来,她和王东之间的名次差距越来越大,她觉得王东不愧是天才,真的很会学习。 王东则是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就不能在学习上认真努力一点吗?以前你不比我差多少啊。” 差距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而是渐渐拉开的。 王东很会读书,理科特别强,他自认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会读书,所以将这个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他又是个目标性很强的人,高中时期,他多次主动参加全国级的竞赛,将高中生活过得充实、忙碌又富于挑战。 剪年选了文科以后,和王东之间就不存在说名次差距的问题了,不过对他还是难望其项背。 就算是最为黑暗的三年高中生活,同学们还是能找到苦中作乐的机会,同学生日、国定假日、年节,大家总是会聚在一起。 王东和剪年一般都会出席,两人的关系也一直在缓慢的升温中。 高中生对于男女感情的事还很懵懂,只是觉得互有好感,却是谁都不心急,也并不太想去挑明了那一层关系,暧昧期总是悠长。 剪年在高三的时候对王东的崇拜达到了极致,因为他很轻松的就获得了学校的保送名额,保送的那所学校还非常的厉害。 王东不仅优秀,而且比谁都努力,这个结果他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不久就传来了消息,说王东以不喜欢保送的专业为由,拒绝了保送的名额,要靠自己去考大学。 剪年的嘴巴都张成了一个标准的O型,天才的思维果然和我等凡人是不一样的吗? 王东听完了她语无伦次的质问以后,很是无所谓的说:“保送名额是给信息科技专业的,可我只想读物理专业,没办法,我只有拒绝了。” 剪年当时就很想握着他的手说:“大锅!请让我沾点学霸的智慧吧!” 王东因为拒绝了保送,自己也得备考,百忙之中还会记得问她:“石榴,你想好要考哪所学校了吗?” 叫了两年了,剪年已经习惯了这个外号,还分外的享受。她最不喜欢跟王东谈学习,因为会有挫败感。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啊,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走个二本吧。” 王东蹙眉道:“你也就是数学拖分比较严重,我帮你补一补吧。” 剪年羞涩的说:“你们理科班的学习任务那么重,哪还敢要你帮我补啊。” 王东脱口问道:“我不帮你补,你能考到北京去吗?” “啊?我为什么要去北京啊?” 王东面上神情一变,不说话了。 剪年细细一想,王东的目标大学全在北京,想通这一层,她也害羞得低下了头。 后来,剪年高考的分数还挺不错的,成绩出来以后填报志愿之前,大家要到学校去听老师的建议。 老师的填报志愿讲堂结束的时候同学们又在走廊上相遇了。 剪年正准备回家去网上填志愿,见到王东便想跟他说自己的分数不错,考到北京去也没问题的喜事。 张磊是艺术生,高二结束之后就离校准备他的专业考试去了,好久没在学校里出现的他今天也只是想趁着最后的机会回来看看同学们。 一年不见,张磊变了很多,他穿着黑色骷髅图案的T恤,头发染成了烟灰色,还戴了耳钉,那一身潮范儿将周围一干穿着麻袋款式校服的学生衬托得又丑了三成。 2、那一场该死的初恋 张磊遥遥看到了剪年就说:“王东,你家的石榴在那儿呢。” 一直以来,张磊对剪年只有两个字以蔽之——鄙视。 在张磊的眼里,女孩子不会打扮、化妆、留长发,那就不是女孩子,所以他搞不懂王东到底喜欢剪年哪里。 今天是所有高三的学生最后一次聚集在学校里了,此后各奔东西,这是张磊最后向剪年表达不满的机会了。 张磊笑得很得意,走过去说:“嗨,我问你个事儿啊。” 剪年和他向来没什么交情,她喜欢王东那种“多智而近妖”的妖怪,却不喜欢张磊这种艳光四射的妖孽。 听见他发问,她便静静的听他说。 张磊的笑容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戏谑,他痞痞的笑着说:“你知道‘石榴’是什么意思吗?” 剪年脑子卡壳,一时无解,难道说“石榴”不是一种水果,还能有别的什么意思吗? 张磊喷笑道:“我当年和王东看《唐伯虎点秋香》的时候,跟他说起你很像里面那个石榴姐,叽叽喳喳的爱说话,长得丑还不自知。我是没有想到,他真的会那样叫你,你还欣然应了三年。你是真的不知道哦?” 剪年本来是微笑着的脸,慢慢就像是凝固了一样,渐渐的,表情就冻住了。 王东没有办法阻止张磊讲话,而他说的也是一个事实。 只是,时过境迁,对王东而言,“石榴”这两个字意味着的早已经不是觉得剪年丑,也不再有暗中取笑她的意思,而是真的变成了亲昵的只属于他对她一个人的称呼。 剪年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继而,她就想起了很多事。 在他这样称呼她的每一个瞬间,她都是开开心心的应着的,她甚至觉得那是王东给她的称呼,所以分外的特别,她很满足。 她是一个表皮普通,内里却装满了红宝石般的甜蜜的石榴姑娘吧? 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说:“不是的哦,完全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他这样称呼你,只不过是在取笑你而已。” 。。。。。。 王东追上剪年的时候,以为她会哭,其实她没有。 她没有眼泪赠给这么荒唐的一场自作多情。 今天只有高三返校,此刻大家都已经急着回家填自愿,整个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喧闹的校园归于宁静,就像她沸腾的心已经变得冷却了一样。 王东很焦急,他想解释,可是,就算以他的智商,都很难找到一个合理的能够完全说服她,并求得原谅的理由。 王东甚至不敢再称呼那两个字了,别扭的叫了一声他多年来都未叫过的名字,他说:“剪年。” 还好,他起码还知道不能继续侮辱她。 剪年望着他,清瘦的身材,高高的个子,清俊的面庞,这是她为之心动过的一个人,为之奋斗过的一个人,为之想要一起去北京的一个人。 这奋斗的源泉,竟是这样的荒谬。 王东抓住最后的机会说:“我想,你应该感觉得到,我是喜……” 剪年猛的向后退了一步,望着他的时候,眉头都蹙了起来。 王东的话没有说完,他本就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至于向女生表白这种事,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需要做,所以,准备不足,后继无力。 剪年觉得很不可思议,亏他智商那么高,怎么竟会觉得这件事还会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呢? 她想,就要分别了,此后或许就是永不相见了,可是也亏得他,就算她不去北京了,也能报考一所不错的一本类大学,她还是应该感谢他的,毕竟他是实实在在给了她很大的帮助。 于是,她又舒缓了眉头,尽量平和的说:“过去的事,就算了吧,我不追问,你也不要解释了。 你擅长读书,也喜欢读书,大学对我来说或许就是结束了,对你而言却不过是个开始罢了,你可能是要读到博士去的人吧。 我祝愿你前路似锦。 还有,谢谢你给我补课。” 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去北京的。 王东向前跨了一步,以从未有过的决绝,不容她打断的说:“我喜欢你!以我的智商向你保证,我真的喜欢你。” 这个问题,还重要吗? 剪年闻言,就连惊讶的神情都未出现,她说:“我也喜欢你啊。” 王东面色一喜,原来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剪年摇头说:“可是有什么用呢?” 王东疑惑的望着她。 她说:“一段感情,绝对不应该起源于你对我的轻辱。” 若要说“拿得起放得下”的姿态,剪年当之无愧。 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杂质的感情,她不要。 剪年在高三的时候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大学是个美好的地方,你们这些年的寒窗苦读都是为了上一所好大学,然后度过人生里最开心的几年。” 所以剪年一直觉得只要熬过了高考,到了大学里,她就可以拥有一切了,比如,行走在光明之下的爱情。 结果是,高中结束的同时,她那还未开始的恋情已经被连根刨起,被毁得渣都不剩了。 剪年有两个死党,负责颜值担当的安雨濛和比剪年还要更man一筹的韩初夏。 两人对于剪年这场遭遇,给予了方向完全不同的安慰。 安雨濛的意思是:“暑假这么长,反正我们也没事儿,不如你跟着我做美容、学化妆、去购物,把自己装扮得漂漂亮亮的。三个月以后你到了大学里,学长们还不是任你挑!” 韩初夏的意思是:“咱们不能为了迎合男人的审美而活着,坚持做自己,总会遇到欣赏你的人!” 安雨濛斜了韩初夏一眼说:“你是担心剪年也变漂亮了没人和你做伴儿了吧!我们不会抛弃你的,做美容也会带上你!” 韩初夏不屑到:“我才不去做什么美容那么娘炮的事呢。” 剪年撑着脸颊在发呆,闻言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只淡淡的说:“初夏,你本来就是女人,做娘炮的事没什么不对。” 三个月,女生能有多大的改变呢? 起码,头发会变长。 。。。。。。 剪年最终选择了本地的一所大学就读,原因是安雨濛给她看了春运的一系列照片之后,她决定不去给国家添堵。 那所大学离剪年家不近,但是她从初中开始就是自行车一族,大学她也决定骑车通勤。 今天是军训结束后的第一次上课,之前就只在开学报道那天见过系里的同学们一次,后来男女生被分开军训,她到现在还没见全班上的同学呢,而她对班上的男生,还是抱有期待的,毕竟,接下来的四年就要一起度过了呢。 因为是第一天上课,她很兴奋,起得特别早,到学校的时候都没遇到什么人。 她记得课表上写的教室是307,于是在找到306以后就高高兴兴的进去了隔壁的教室,结果竟然有人来得比她还要早。 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有个男生戴着耳机在看书,晨曦时分的阳光总是特别温柔,将他一边脸颊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 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头扫了一眼以后便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了。 剪年站在讲台的旁边,隔着整整一个教室,十米远的直线距离,她对那个惊鸿一瞥的男生有且仅有一个印象——好看得过分。 剪年此刻又想起了高中老师说的话。 此刻她觉得高中老师是真的没有骗她,她不仅开学第一天就已经很开心了,而且,她觉得之前寒窗苦读十几年,一定就是为了在这个美丽的秋日里,和他相遇。 她觉得大学真是个好地方,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丝丝的甜味,细细一闻,味道是从男生的那个方向传来的。 她慢慢的走过去,在男生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既然是开学第一天,那么先到先得,这个位置,她先占了。 男生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见她一直望着他,便摘了一边的耳机,问道:“有什么事吗?” 剪年傻呵呵的笑了,说:“没有,就是觉得这里好香啊。” 男生指了指窗外说:“桂花开了。” 原来,是桂花的甜味。 窗外楼下整整两排桂花树,开得正盛。 秋风送爽的同时,也吹落了一地花瓣,金红色的小小花朵落在黑色的泊油路面上,红与黑,分外醒目,那是名为丹桂的品种。 既然已经和新同学搭上了话,那么在开始上课以前熟悉一下彼此也是好的。 剪年十分大方的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剪年,很高兴认识你。” 正常情况下,听见别人的名字以后就应该报上自己的姓名才是礼貌,可那男生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并未接话。 着实是因为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早上有晨跑的习惯,每次跑完步以后就到教室里来记背一会儿单词,同学们来上课以前,教室里很安静,他的学习效率很高。 今天早上突然跑来一个不认识的女生也就算了,她竟然还落落大方的和他搭讪起来了。 3、我可以坐你的同桌吗 孟君自认已经见识过了女生的一百零一种表白方式,可是像她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直直的望着他,上来就作自我介绍的,还是头一茬。 他在想一个问题:“当她被拒绝了以后,会后悔留下名字吗?” 这是常年被表白的人的正常心理,之前被他拒绝掉的那些女生,他就连名字和脸都对不上,所以就算以后遇到了,他也不知道曾经拒绝过人家,好歹并不尴尬。 像这位剪年同学这样上来就先通名报姓的,以后若是再相遇,得多难堪呢? 剪年没等到他的回应,并不气馁,反正一会儿老师会点名,到时候谁是谁就一目了然了,不急在这一时。 她笑了一下缓和气氛,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只浅粉色樱花图案的猫脸饭盒说:“时间还早,我可以先吃早餐。” 完了又补充道:“你不介意吧?” 已经被她边说话就边打开了的饭盒里,放着切成了长方形的三明治,并不是味道太大的食物,男生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剪年捻起一块吃了,因为是自己亲手做的就觉得特别好吃,一边喝麦茶一边给自己点了个赞:“我真是个天才!小黄瓜脆蹦蹦的口感真的好好吃!” 那男生也闻到了小黄瓜的清香味,别说,在桂花那么浓郁的甜味之中,清香味反倒是更加明显。 人类对食物有着发自本能的喜爱,就算不想吃,也还是会好奇,所以他稍微瞥眼看了一下那盒里的三明治。大小很精致,刚好一口,颜色很丰富,想来馅料放的很足,结论——好像很美味的样子。 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瞥,却还是被一直偷偷看他的剪年发现了。 她将饭盒往男生那边推了一点,热情的说:“我今天早上一高兴就做了五种口味,可是我却吃不完。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味道,我想请你帮我消灭掉一些。” 男生闻言就感觉到口水分泌得有点汹涌,果然早上的食欲都比较旺盛吗?还是早上草草吃了些包子和粥不够满足呢? 他顺应了胃的召唤,偏头望着饭盒里的三明治,然后觉得培根和小香肠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剪年顺着他的目光将那两种口味的三明治取了几块出来放在饭盒盖子里,然后递给他。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说话,她不仅准确的找到了他想要的,还一点不觉得冷场,乐呵呵的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麦茶不仅闻起来很香,更过分的是,它散发出的是食物的香味,还是熟了的食物的香味,是一种光是闻都能勾起食欲来的茶水。 剪年的保温壶不大,只装了500毫升麦茶,加之她又是用杯盖喝的,所以虽然感觉到了男神的视线却也没办法和他分享。 她突然想起,好像还带了样东西,于是打开书包翻翻找找,然后就找到了一盒酸奶,她也不说话,只将酸奶直接放在了男神的桌子上。 人家给的三明治都吃了,现在才客气也没意义吧? 男生喝完了酸牛奶,剪年也吃完了她的早餐,简直是,吃饱喝足,神清气爽,心情大好,主要是旁边坐着那样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就连吃惯了的自己的手艺也变得更加可口起来。 剪年将饭盒收拾好,垃圾丢掉以后又坐回了他身边。 反正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男生觉得该来的也要来了。 虽然她的表白方式有点奇特,也过于迂回了,不过,感觉还不错。 他觉得早餐的味道很好,所以,决心拒绝她的时候要温柔一点。 剪年见男神一直望着她,好像在等她说话一样,她突然就紧张了起来,扭捏着开不了口,又不敢和他的视线直接对上,所以眼睛飘来飘去的想看又不敢一直看,难过死了。 男生今天早上被她耽误了背单词的时间,虽然不生气,可也希望能够速战速决,他可不想明天早上又见到她故技重施破坏掉他的晨读。 剪年终于轻咳了一声,鼓起勇气说:“那个,我,以后……” 男生从小到大,被人花式表白了那么多次,却从来没有听过“我以后”这个格式,所以他真的很好奇,她要以怎样新颖的句式来跟他表达心意呢? 不过,无论如何,她都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起码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记住她了。 剪年从来只在一家面包店买白吐司,因为那家店做的特别好吃,每天都是现烤的土司很新鲜。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吃完它家的面包,口水就会加速分泌。 所以此刻不是她故意要停顿,而是,她的口水已经泛滥了,她怕喷出来。 她使劲咽了咽口水,这动作看在男生的眼里就是她紧张了,接下来的这句话,就是关键了。 剪年鼓起勇气问道:“我想和你坐同桌可以吗?” 男生当场就愣住了,这是在他长达十九年的人生里,第一次面对表白的时候不能轻易的用“对不起”三个字拒绝掉。 虽说剪年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可是他早就有同桌了啊。 更奇怪的是,现在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如果剪年是转学生,那来得也有点太晚了吧? 还是说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一个迂回战术,想要和他从朋友做起,长线作战? 他第一次在面对女生的表白的时候竟会觉得这是一道“超纲题”,他不会答。 就在两人大眼对小眼沉默不语的时候,有几个同学陆续的进来教室里了,他们进来就很自然地说:“早啊,孟君,你又是第一个到的。” 说完就发现他身边还坐着个女孩子,于是又补充了一句道:“原来还有人来得和你一样早啊。” 说完就觉得不对,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女孩子,他们都不认识啊。 不过转念一想就了然了,必定又是被孟君吸引来的爱慕者,很显然大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连看都没多看两眼,只是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没再去打扰那两人。 剪年终于知道了男神的名字,觉得男神不愧是男神,就连名字都这么好听,是写作孟君吧?叫起来就像是“梦君”呢。 真是此君只应在梦中,人间哪得几回见啊。 很快同学们就渐渐的又来了一些,剪年却还是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孟君心中有些疑惑:“她不会真的要跟我同桌商量换座位的事吧?” 终于有女孩子进教室了,她们一来就忙着和孟君打招呼,然后看到旁边的剪年就马上变成一副鄙视脸。 孟君作为系草,名声在外,经常都会有女生慕名前来,所以但凡在班上看到不认识的女生的时候,班上女生的第一反应就是:“别班的女生真是够了,大清早的就来我们班发花痴,这都要上课了还赖着不走!烦!” 虽然大家对此已经习惯,可还是有一种“就算我得不到孟君,可孟君依旧是我们班的财产,你们这些外班的不要天天觊觎着他”的心理,所以但凡看到别班的女生,班上的女生都是很一致对外的。 剪年觉得,班上的男生她不认识也就算了,为什么女生她也都不认识呢? 而且今天不是开学上课的第一天么?为什么大家看起来彼此都很熟悉的样子? 剪年终于问出了今天早上唯一该问的问题:“请问,这里是一年三班上经济学课的教室吗?” 孟君在和她的第一次见面里,一共只对她说了三句话,这是第三句,也是最长的一句:“这里是二年一班的财管课教室” 剪年一看时间,已经快要开始上课了,然而,她走错了教室。 速度的拿起书包跑出去,抬头看门牌才发现这间教室是308,她后来在走廊对面楼梯口的另一边找到了307的教室。 306的隔壁并不会是307这件事剪年算是牢牢的记住了。 不过,走错了教室,却遇到了男神,不对,是孟君,其实今天发生的都是好事情啊! 犯了小错,却认识了那么棒的男生,这样一想,她就觉得好开心。 后来,她知道了在这层楼上课的都是和她一个系的,那以后有的是机会再碰面了,简直像中了彩票一样。 女生是很容易将一切的偶然和巧合,都归结为宿命的生物。 所以剪年认为,她会对孟君一见钟情,其实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注定。 不过,既然她会一眼就喜欢上孟君,那,会喜欢上孟君的女孩子可就海了去了,她可有优势? 剪年开始深刻的挖掘自己的优势:“我不仅秀外慧中,勤劳勇敢,善良可爱,还温柔贤淑,更重要的是,我拥有一颗美好的心灵,!” 想到自己有这么多的优点,她真是连课都听不下去了,恨不得五秒钟跑到孟君的班上去告诉他:“孟君,其实我真的挺不错的,你要不要试着和我相处看看?” 她更恨不得将自己的优点分成九章,详细的书写下来,好让孟君了解到她就是一个具有心!灵!美!的姑娘。 4、我家男神超优雅 不过,经管系的男女比例一向维持在3:1左右,和那些和尚系比起来,简直就是男生的天堂。加之会计、审计、外贸、电商专业的美女又特别的多。 剪年突然发现,孟君肯定连外在美都看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去看她心灵美不美啊?思及此,她又忧伤了,但她是个坚强的姑娘,没有让人一见钟情的本事,总得有让人日久生情的毅力。 大学生活虽然较为丰富多彩,大家也都很忙碌,可是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连句谢谢都没机会说的孟君同学,心理上还是有点牵挂。 既然剪年并不是想找他表白,而只是因为马虎走错了教室的学妹,对他又那样热情,他却以排斥的态度去对待她,就着实有些过于冷淡了。 孟君总觉想改天要再遇到了,还是应该诚心的向她道声谢才是。 结果不用改天,放学的时候剪年就守在楼梯口那儿呢。 女生一到了大学里,就会迅速的学会收拾打扮了。 就算有冥顽不灵如韩初夏一样的粗糙女汉子,也会被寝室里的女孩子们潜移默化得开始注重自己的外貌,会注意修眉、除毛和剃胡子。 当然,剃胡子这件事,不是每个女生都有需要的。 但凡升入了大二的女生,那就是化妆、染发,一样都不会少了。 所以剪年一头及肩的黑发,扎着双马尾这样的初高中生造型,还是比较显眼的。 孟君看到她的时候,那早已酝酿起来的感谢之意却没能顺利的说出口,只因周围来来去去的人,都在看这边,熙熙攘攘的人群都要下楼去,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以至于大家和他发生了一些擦撞。 剪年就是专门在等他,见他停下了脚步就马上上前邀请道:“学长,你下课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本来也是有话要说,既然她说一起吃饭,那就吃饭的时候再说好了,横竖楼梯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其实学校食堂的菜色还不错,剪年军训的时候就来试了好几家,今天她想尝试一下那家韩式拌饭,于是问孟君的意思,他欣然同意,两人便开始在窗口前排队。 正是饭点,食堂里的人很多,大家见面都会寒暄一阵,所以周围吵吵闹闹,人声鼎沸。 早上初次见面的时候,剪年就发现了一件事,孟君很安静。 孟君确实不爱说话,也不爱热闹,他早已经很习惯独处,并享受安静的时光。 于孟君而言,能用点头表达的意思,他就不会想多加一个“嗯”字。 就像现在,两人站在一起排队,他就是可以一句话都不讲。 按说,负责暖场的不都是男生吗?可是孟君却是安静得很泰然,他一点都不觉得两人这样相处有什么尴尬之处。 剪年就不一样了,她就是个话篓子,要憋着,她难受啊。 更何况,孟君的声音那样好听,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剪年觉得应该是“醇厚”二字,因为光是听他说话她都要醉了。 她试着提了几口真气,决定装作随意的样子和孟君闲聊几句。 结果她刚转头过去还没说话就见孟君朝她靠了过去,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可就是那样清风明月般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就成功将她凝聚起来的真气给打散了。 孟君主动靠近她了。 剪年张着嘴愣是一点儿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孟君在离她足够近的时候,声音不大的说:“加辣椒吗?” 剪年眨巴了下眼睛说:“加,多加点!” 孟君于是又用同样的音量对窗口的欧巴桑说:“两份石锅拌饭,一份多加辣椒。” 原来是他那条队伍先排到了,他便将剪年的饭也点了。 剪年虽然真气乱了,脑子却是无比清醒的,她走出队伍,站到孟君身旁去等着端饭。虽然她面上毫无异样,其实心里都早已经呈海豚音尖叫状态了。 她在孟君靠近的那一瞬间,在听到他在近旁说话的那一刻,对他就只剩下一个印象了——我家男神好优雅! 想想那些喜欢在公众场合大声讲话的人,想想那些喜欢旁若无人的讲电话的人,想想不分场合随时要飙脏话的人,多的来是不胜枚举。 可是只有一个孟君,他会倾身过去,用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的音量问她话。 剪年觉得,这种会顾及陌生人感受的行为,要么是因为孟君的家教好,所以礼仪好,要么就是因为他性格好,对人无差别的体贴,不管是哪种原因导致的,她只想说:“我喜欢!” 韩国的辣椒酱,充其量就是香,和川辣比起来,那就是小菜一碟。 孟君眼见着剪年那锅饭搅拌之后整个变成一锅红呼呼了,他有些担心她吃完之后会难受,起身去买了两杯奶茶过来。 剪年觉得这可真是神奇的缘分啊,早上她给他吃东西喝酸奶,中午他又请了回来,她嘿然一笑,边吃边喝,愉快极了。 因为孟君实在寡言少语,整顿饭就是剪年一个人在说,从解释早上的误会开始,然后询问孟君的家乡是哪里,知道两人居然是同城的本地人以后,又顺着问孟君是从哪所高中毕业的。 孟君毕业于私立贵族学校,岚风高中。那所学校招生人数不多,升学率却很高。 岚风高中在本市非常有名,既然是贵族学校,有钱人扎堆自不必说。 让这所学校在学生圈里赫赫有名的原因是,岚风的校园环境非常漂亮,那里原本是要开发作为高尔夫球场的,因为政策原因,工程被紧急停工以后改建的学校。 岚风高中的校区风景秀丽自不必说,教学楼等建筑还全都是欧式风格。 学生在校园里需穿统一的校服,女生是墨绿色裙装,男生是黑白色西装,学校有严格的着装要求,相应的也就意味着,服装花费上的造价不菲。 英式建筑林立的校园里,来往都是穿着英伦风校服或工装的学生和教职工,站在岚风高中的校园里放眼望去,会有种置身伊顿公学的错觉。 就因为这所学校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校园和人文环境,多年以来,岚风高中都是校园偶像剧的取景点和拍摄点。 剪年是从杂志上知道岚风高中的,那是一篇名为《寻找中国最美校服》的报道,岚风的校服出自世界知名设计师之手,一共分成四季,共五套服装,其中那套学生礼服,让剪年尤其印象深刻。 白色立领衬衣,白色领结,黑色马甲以及有着长尾巴的燕尾服。 那套礼服很正式,一看就是出席重要场合的着装,展示服装的模特儿是一位阳光帅气的男生,他的笑容很迷人,举手投足间就像个贵族。 犹记得,当时在看那本杂志的时候,安雨濛就捶胸顿足的说:“太好看了,这所高中的校服也太好看了吧?!早知道校服这么好看的话,我一定拼死也要读岚风啊!!” 所以安雨濛恨未央高中的麻袋款式运动校服恨了整整两年,第三年她就离校学播音主持去了,终于从悔恨之海里脱身了。 剪年此刻想起,好奇的问道:“岚风高中的校服几乎全是西装样式,要么打领带,要么戴领结,你们穿着那种中规中矩,收腰束身的衣服上学,不会觉得很辛苦吗?” 孟君的坐姿十分端正,不管是他早上一个人在教室里背单词的时候,还是现在吃饭的时候,他都是背脊笔挺的,真正的做到了站如松,坐如钟。 孟君已经吃完了饭,他将筷子放在餐具上,擦干净嘴以后才徐徐的告诉她:“当初才读岚风的时候,也是很不适应的,我在去之前,连正式的西装都没有穿过。 你说得对,最不舒服的就是那一套礼服,它的领子其实非常硬,又很紧,虽然看着很好看,但是它真的很勒脖子。 那些衣服光是穿在身上就已经不舒服,更遑论还要穿着它进行一天的学习。 可是学校有严格的服装要求,而且毫不退让。 校方认为,学习本身就不是一件舒适的事,如果我们觉得很舒适,那么我们就没有在努力。 不过人是可以习惯一些东西的,就像我,在那样穿了六年以后,现在就算不再穿校服了,还是会自觉的挺直背脊,昂首挺胸,它已经成为我的一个常态了。” 剪年闻言,恍悟:“原来美好的身姿都是练出来的。” 不过,孟君刚才是不是说他在岚风读了六年书? 剪年也听说过岚风高中的传闻,据说那个学校的是真的把学生当贵族在培养的,虽说达不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每个学生至少都会一两样乐器,两门以上的外语,擅长两项以上的运动项目,那才是真正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既然课业如此丰富,钱是不会少花的,据说岚风的学费一年就要十万左右。 果然,孟君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呢。 不过,岚风的传说远不止剪年了解到的表面部分,孟君在岚风的那六年,也是相当的精彩。 5、你是我的春风十里 剪年虽然不住校,但是中午也回不了家。家里人担心她没地方休息,就在女生宿舍里报了个名额,拿到一个铺位,给她中午休息用。 孟君倒是住校,两人吃罢饭一起回的宿舍。 宿舍的几个女孩子都是军训的时候彼此就已经很熟悉的人了,其中还有她的死党韩初夏。 大学里什么传播最快? 对,是八卦。 所以她中午在食堂里和一个很帅很帅很帅的男生一起吃饭的事,现在全宿舍都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要说三个“很帅”? 是为了强调帅的程度。 剪年面对大家的质问,十分爽快的承认道:“孟君根本就不是‘很帅’两个字足以形容的,而是‘春风十里,不如你’的程度啊。” 都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此道理也适用于女流氓。 比如剪年,她就算早就在心里对着男神猛流哈喇子了,嘴上还是能保持着文艺的赞美,所以女文青其实也很可怕,她们善于将自己的猥琐掩盖在小清新之下。 韩初夏经过军训十几天的暴晒以后,又黑了一层,加之她骨架大,身材高,依旧留着短发,只看背影的话是没办法马上判断出性别的。 对于剪年高中毕业刚失恋,大学开学就又恋上了学长这件事,她表示:“没眼看。” 韩初夏认为,人之所以被称之为高智慧生物,就应该吸收经验,汲取教训,既然在男人身上栽了跟头,就不能消停两三年,治疗个情伤,等到真命天子来追她不行吗? 怎么才几个月时间,她就已经满血复活还找到新欢了呢?现代社会啊,什么都太快了。 恋爱快,失恋快,进入下一段恋情更快,人们过得太匆忙了,其实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好好的相爱一场。 大家也算是听出来了,剪年对孟君有意思,而且很有意思。 不过根据宿舍姐妹们获得的消息是:“孟君其人,在入学的时候就引起过女生们的轰动,只是时间都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依旧没有任何人将他拿下,他也没追过任何人。据说,所有找他表白的女生,都被他无差别的拒绝了。拒绝的理由都是一样的‘我还不想谈恋爱’。” 剪年闻言,她也头疼了。 这就好像一个人他说“我不饿”,你还偏偏要逼着他吃饭一样,他必然是不愿意的啊。 她思索着,可能只有使用迂回战术,曲线救国,先从朋友做起,赖在他身边,注意他的一切动向,将所有企图靠近他的女生排除在他身周五米开外,待到时机成熟以后,如果他还是那句“不想谈恋爱”的说辞,那就不表白了,直接扑倒了再说。 反正到那时候,肯定已经和他交上朋友了,趁着他对朋友不备之时,行猥琐之事,她连台词都准备好了:“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所以,在实施扑倒孟君的计划以前,剪年暂时没考虑到男女力量差以及凭孟君长手长脚的身材,单手就能将她拒绝在一米开外的地方这件事。 脑子里烧得正热的剪年当下就放出了话来:“反正只要孟君不是Gay,我就追定了。” 其实和剪年有着同样想法的女生并不在少数,只是没有人似她这般高调的说出来罢了,毕竟女儿家要矜持,还是希望男生能追自己的嘛,这么赤果果的说要倒追什么的,“哔格”一下就降得太低啦。 都说了八卦总是传很快,这话马上就不胫而走,不久就传到了孟君的耳朵里。 他似平常一般,轻笑了一下,用别人必须仔细聆听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蛮有趣的啊,她可以来试试嘛。” 这句话既然都已经传到当事人的耳朵里了,那就意味着,其他的很多人也都知道了,当时大家都在静静的等着要看剪年的笑话,觉得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不知道孟君过去的历史,以及他拒绝那些可爱女孩子的表白的时候是有多干脆。 结果,让大家大跌眼镜的是,孟君居然回应了一句类似于默许的话来,顿时女生圈里真的是哀鸿遍野。 纷纷在呐喊着:“原来孟君喜欢被倒追,还是这种明目张胆的高调风格啊?!你早说啊,这件事,臣妾也可以做得到啊!” 可是,永远只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会被人们记住,所以其它人并没有得到孟君的默许。 剪年没有想到她的追君之路居然会旗开得胜,高兴得她早上做早餐的时候都是唱着歌的。 剪彦武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见自家姑娘在厨房里唱得热闹,过去看了一眼,见她边唱边摇着,手上还在切番茄,他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说:“小心手啊。” 剪年头都没回的“哎”了一声算是应了。 剪彦武摇着头进了厕所,边蹲坑边在想:“女孩子长大了,这情绪真像龙卷风,来去都快啊。前段时间还蔫儿耷耷的跟被雨打过的花儿似的,这两天就变得这么高兴了。” 剪爸爸深深的觉得,还是没办法走入女儿的心里去,好烦恼。 剪年挺会做早餐的,家里常备着各种豆类、杂粮,她每天拣选不一样的原材料配比以后就开始打杂粮豆浆,这边就可以开始做早餐了,从三明治、蒸饺、奶黄包、土司的几十种做法到各种粥类,她可以不重复花样的做一个月。 所以从此孟君的早餐种类就被大大的丰富了,不过两人目前只是同学而已,他不想给她添麻烦,所以只接受她带来的杂粮豆浆。 剪年发现孟君其实是个很为别人着想的人,于是以每天的早餐饮料为交换条件,要孟君将早餐带到教室里来和她一起吃,这样她既有机会和孟君交换早餐吃,又可以趁机让他感受一下她不错的手艺。 她每天这么变着法子的秀厨艺,就是为了让孟君发现她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就差直接对孟君说:“你看,我是多么的秀外慧中呀!” 作为回馈,孟君承包了她午餐的饮料。 本来孟君班上的妹子对剪年每天早上出现在她们班上这件事已经恨得牙痒痒了,可是后来她们发现,两人除了在一起吃饭以外,毫无进展嘛。 放学还是各走各的,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于是女孩子们都了然的笑了:“孟君这招高啊,虽然没有明白的拒绝,其实也只是拿她当饭友啊。” 不过,她们也好想成为那个饭友啊! 天气渐渐的凉下来了以后,孟君开始在他的衬衣外面加一件V领的毛衣。 这是当年他在岚风高中就读的时候学校里的标准打扮,秋天就是毛衫配衬衣,冬天就是在这个的基础上加一件深色的厚毛呢大衣。 这样的天气骑车已经有些冷了,剪年虽然做了一些准备,可是骑了那么久,脸颊和手还是冻红了。 她进来的时候就有些哆嗦的说:“哇,今天好冷哦。” 孟君本来戴着耳机,没太听清她说了什么,抬眼看到她正对着双手呵气,就猜测她可能说的是天气冷了。 其实孟君也非常喜欢骑自行车,他周末回家也是骑车回去的,平时车就放在学校的车库里。 看见她冻得直哆嗦,他本想和她说要穿一些装备防风的事,还没开口讲,就见她突然双眼放光的朝着他跑了过去。 然后极为夸张的笑望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孟君对穿衣服打扮不是很讲究,因为他天生就是个衣服架子,是属于那种你就是把垃圾袋往他身上一套,他都能穿出潮范儿的存在。所以他买衣服向来只管大小合适就行,固定购物的几个牌子他甚至大小都不用试,直接拿号走就好。 像他穿的这种V领毛衣,他大概有好几十件,今天他穿的是一件藏蓝色毛衣,领口有一圈蓝白相间的条纹,典型的英伦水手风,并不是什么奇怪样式,所以他被剪年看得不自在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粘在衣服上了,马上低头检查起来。 剪年脸上笑意不减,忽然问他:“孟君,你知道说起粉色我会想到什么吗?” 孟君哪里知道她会想起什么,所以反问道:“什么?” 她高兴的说:“是樱花啊!” 孟君想起她第一次坐到他身边的时候,拿出来的那个饭盒上,就是印着樱花的图案,于是了然的点了一下头。 她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然后语气非常温柔的说:“你穿着粉色的衬衣,让我想起了春天,樱花盛开的春天。” 孟君觉得女生还真是想象力丰富,粉色衬衣不过是他一百多件衬衣里的一件罢了,竟会让她这么高兴。 剪年忍了又忍才没说出那句话来:“孟君,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的春风十里。” 人的感情终究是会慢慢建立起来的,就算是一起吃饭这样的小事,也增加了两人接触的时间,而孟君也已经习惯了和剪年相处,他觉得和她一起度过的时间,很热闹,也挺有趣的。 6、全心全意喜欢你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孟君和剪年不可能擦撞出任何火化,也不可能有任何进一步发展的时候,他突然问她:“你真的说过,要追我吗?” 剪年差点就把那口黑米汁给喷出来了,好容易梗着脖子咽下去以后,她有些害羞的承认了:“真的啊,我真的说过,我不是也在做吗?天天想着法子来接近你。” 孟君没有理会她的表白,只是追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剪年秒答道:“我当然是认真的!!” 孟君继续追问道:“有多认真?” 剪年突然间就觉得,在孟君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面前,全世界的程度副词竟然在同一时间失去了它们的效力。 她特别想很铿锵的告诉他说:“全世界第一认真!” 但是她觉得这句话太大了,显得她很没有诚意。 她又想说:“比你想的更认真!” 可是万一孟君觉得她根本就不认真呢? 她于是想说:“我老认真了!” 又觉得此刻用东北音儿说话,显得就真的是一点都不认真了。 结果到头来,她纠结又紧张的说了一句:“我当然是全心全意那么认真。” 孟君点了一下头说:“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认真吧。” 剪年一直就觉得孟君说话特别好听,声音明明不轻不重,却是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而他独有的尾音渐消的说话方式,让人有种由近及远的感觉,总归就是撩拨得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平时和他相处,她都得冒着心律不齐的风险,现在听到一句他仿佛是准备要接受她的话,高兴得她恨不得马上出去操场上跑三圈,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 发现到名为男神的冰川已经开始消融的时候,剪年就觉得这个冬天简直一点都不冷,还十分的温暖人心。 于是她打铁趁热,厚颜无耻的跟孟君要了他的QQ号。 在那个还没有微信的年代,QQ还是学生们之间流通最为广泛的网上联系工具。 孟君并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他也有QQ,很长很复杂的一串数字,和剪年很短很好记的QQ号一比就显出了Q龄的差距来。 剪年很小的时候就注册了QQ号,所以她的QQ号特别短,大概是孟君的一半。 晚上加上了孟君以后,毫不意外的,她对人家展开了夺命追魂的骚扰攻势。 先是对人家问长问短:晚餐吃了吗?吃的什么?我也吃了,吃的什么云云。 再是问人家:洗澡了吗?准备睡了吗?我已经洗过了,看会儿书就准备睡下了。 孟君也是着实没有遇到过一个人可以自言自语,不管不顾到这个份儿上的,简单的说就是不管他回与不回,她已经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了。 孟君平时很少聊QQ,他本来话就少,也已经习惯了独处,并不会觉得孤独,所以连QQ都很少上,那天是因为剪年要加他,一再的嘱托他:“晚上你一定要在线啊,晚上八点,我准时加你,说好了啊。” 虽然很明显这是一个单方面的说好了,但是,孟君是个很温柔的人,于是他晚上真的准时在线等着她。 加完QQ以后他也忘记下线了,就那么挂在电脑上。 那天晚上孟君QQ上的同学、朋友们看到他在线老长时间了,纷纷给他发了消息过来。 他从游戏里退出来的时候一看,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层层叠叠的消息框里装载的大多是并不需要回复的消息。 他一个个的关过去,然后就看到剪年发的那一大堆自言自语了。 他想了一想,回了一句:“抱歉,刚才在打本,现在才看到消息。我现在就去洗漱,准备睡觉了。” 剪年虽然一整晚都没有收到孟君的回复却也毫不气馁。她知道,他早晚都会看见消息的。 直到此刻收到了回复,她马上又敲了一条消息过去:“明天早上你想喝什么?” 孟君洗漱过后准备关电脑了,看到消息便说:“黑豆汁,可以吗?” 剪年一直坐在电脑前呢,看到就马上回了一句:“当然可以,明天见。” “明天见。” 孟君躺在床上的时候,一时没有睡着,他完全可以想象剪年坐在电脑前一脸期待的打字,满心欢喜的等着他回复的模样。 她总是吵闹,不管是在他身边的时候,还是隔着网络,他都能马上想起她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一样,快得惊人的语速,总是欢乐的语调。 孟君无法理解她为什么总是想要将一切都展示在人前,仿佛心中有什么想法总是装不住必须要说出口一般,活得很透明。 他更多的是选择凡事都放在心里,不管是烦恼、忧愁还是开心的事,他并没有像她一样强烈的要与人分享的欲望。 所以说,女生靠说话获得快乐,男生更多的是沉默。 剪年没搞懂什么是“打本”,于是一个电话把韩初夏给弄醒了。 韩初夏秉持着年轻人就是要早睡早起的健康作息,每天晚上十点左右就睡了,正自懊悔睡觉之前应该关手机,看到是剪年的名字,她忍了。 死党是什么? 是她就算在凌晨四点钟打电话过来,接电话的人第一反应也应该是担心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不是发脾气。 所以韩初夏被弄醒以后强忍着怒气听她唠唠叨叨了半天和孟君的进展以后终于忍无可忍的说:“如果你是要秀恩爱的话完全可以明天中午到宿舍里来当面秀,我保证一定会打死你的。” 剪年被她一句话吓得,不敢说话了。 韩初夏没好气的说:“有事起奏,没事朕要就寝了。” 剪年十分配合的说:“皇上!我就是想问问什么是‘打本’啊?!” 韩初夏高中的时候就玩过网游,只是她玩什么都很容易腻味,所以游戏换了几款以后觉得大同小异就不玩了。 她解释道:“打本的意思就是打副本,就是说他在玩游戏啦。” “哦哦,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皇上安寝吧。” 韩初夏无力的说:“跪安吧。” 第二天如约而至的不只是黑豆汁,还有剪年如初升的朝阳一般灿烂的笑容:“孟君,你在玩游戏啊?我晚上也没什么事,你带我一起玩好不好啊?” 孟君跟宿舍里的几个同学一起玩这个游戏有一年的时间了,现在不仅有了自己的行会,孟君还是会长。 这个游戏里的女性玩家很多,孟君的同桌景山,就和里面的女玩家网恋半年多了,就是一直没见过面,还没从线上发展到线下。 孟君没带新手玩过,不过他的级别已经满级了,现在除了带行会里的人打本爆装备以外也没什么事,于是便告诉了剪年服务器和区号,让她申请好账号以后就找他,他在游戏里的ID是“刃雾君”。 因为ID有同字不同音的情况,所以孟君是写下来给她的,剪年看到那三个字就笑了说:“我想好我的ID要叫什么了,晚上见哦。” 爱慕孟君的女生很多,大家一致得出一个结论,他并不是一个很好接近的人。 一个更喜欢沉默的人,他心里在些想什么,很难猜,而这世间的女孩子,绝大多数都是希望被男生捧着,宠着的,会倒追男生的本就不多,更遑论倒追得像剪年这般乐此不疲的,也就仅她一人了。 孟君虽然不缺人喜欢,但是像剪年这样,执着到能引起他注意的,她是头一个。 比如,此刻,孟君就非常的好奇,她的ID会叫什么呢? 其实在游戏里待久了的人都知道,玩家ID不外乎就那么几类,小清新一点的:东京巷尾的青苔,孤木不成林,樱花落人离去之类的。 无厘头一点的:手拿菜刀砍电线,柠檬没我萌之类的。 霸气一点的:空城绝唱,沧桑一剑之类的。 当然脑残的火星文依旧占据了ID种类的一席之地。 孟君猜不到剪年会起一个什么风格的ID,所以晚上他上线的时间特别的早,他在等着她的私聊。 剪年第一次玩游戏,手忙脚乱的注册了账号,上去之后又研究了半天怎么发言,等她找到孟君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 那天大家都在等着会长开本,但是会长大人就是不发话,好像入了定一般。 剪年发来的第一句话是:“屏幕上太乱了,满天都是消息在飞。我身边好多人啊,我都找不到我自己在哪里了。” 孟君终于看到了剪年的ID叫“丛林狙击手”,明明是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也毫不可爱的一个ID,却让孟君会心的笑了出来。 孟君之所以会起“刃雾君”这个ID是因为他非常喜欢《幽游白书》里的一个角色叫刃雾要。 那是一个面色苍白,沉默寡言的英俊少年。他的绝技是可以让橡皮擦之类的物体具有子弹一般的威力,更可以精准的瞄准对方,进行追踪式的攻击。 他在组织中的代号是“狙击手”,而他最后一役的战斗场所,就是在一片丛林里。 7、请你管好你的女朋友 “丛林里的狙击手”所指的就是刃雾要本人。 孟君没有想到剪年也看漫画,还是那么古早的漫画。 两个ID,一个故事。 孟君的笑容里有一种“你懂我”的欣喜。 在孟君回复以前,她就又发来一条说:“梦君,你看到我了吗?我都看不到我发的消息去哪里了。” 孟君无语,感情她不知道在哪里关闭世界频道呢? 于是先将她拉进了行会里来,然后准备去找到她当面教她。 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也挺有趣的,就像带一只雏鸟一样,她什么都听他的,然后一板一眼的照着做,也挺有成就感的。 行会里的人看到有新成员进来,当然是列队欢迎,刚刚完成欢迎仪式大家就惊奇的发现新加入的成员居然只是个等级为一的菜鸟。 说好了满级才可以入会的呢?这可是本行会的会规啊。 孟君忙着找人呢,也没有解释。 景山见会里吵得不可开交,只好站出来说:“这是刃雾的同学,加进来玩玩的。” 副会长发言了,大家也就熄火了,关系户在哪里都有,既然是会长的关系,大家也没再说什么。 孟君正在教剪年怎么使用各个频道进行聊天的切换,哪里有时间搭理行会里那些吵闹。 剪年还是很聪明的,一边看孟君发来的消息,一边自己摸索着已经能够熟练的切换聊天频道,也会关闭和打开公众频道了。 孟君见她已经学会了便停止了赶路,告诉她:“你先到城里来吧,我带你去升级。” 剪年现在还在新手村,要去城里还需要先做一些任务才能离开。 她见屏幕上行会里的人聊的话题她大多都看不懂,于是一边做任务一边就在窥屏,可是她作为一个话唠,又好想跟大家打成一片,所以频道一直开的都是行会模式,她在等着自己可以切入的话题出现。 不一会,全行会都看到了新入会的那位“丛林狙击手”发了一条消息出来:“梦君,我死掉了。” 副会长刚才只说这是会长的同学,男女都没有讲,现在大家看到“梦君”两个字就懵了。 然后会里马上就爆发出了大肆的嘲笑,行会里的人都在关心她:“你在新手村做任务都能挂啊?你也是个人才了!” “新手村好危险啊,妈妈我要回家!” “梦君是谁啊?我要梦姑!!” “行会里带君字的只有会长刃雾君啊,难道这就是会长的真名?” “真的?会长叫梦君?这名字也太梦幻了吧?” “会长,会长出来发言!” 景山的书桌就在孟君的对面,亲眼看到他扶额叹息了一声,然后就全速跑到了新手村里,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剪年。 剪年会打错名字,是输入法的问题,她真不是故意的。但是她觉得这两个字也好带感,于是决定不改,就是要这么叫! 孟君开的是私聊频道:“你怎么会死了?” 剪年因为第一次在游戏里死掉,吓得什么都忘记了,频道开的依旧是行会:“我也不知道啊,就有个人站我面前来,然后我就突然倒下了。我只听到了一声‘啊’!” “你被人杀了啊?往前翻一翻找找那人的ID,以后我见到了,就杀了他。” 剪年听他说要“杀人”,马上就说:“找不到了!被消息冲没了。” 孟君头疼:“你还没关世界频道啊?” 其实剪年关了,但是她不希望孟君“杀人”,于是说自己没关。 行会里的人就只见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但是想来是有人在跟她对话,那个人就是“梦君”吧。 后来孟君就专门带着她玩游戏,她做任务,他就旁边守着陪她,以至于那段时间都是景山在负责带大家打本。 景山的怨气特别大,他很认真的跟孟君说:“兄弟,你应该知道我玩游戏只是为了泡妹子吧?你把行会的事务都交给我,我都没时间找小猫猫玩耍了,你叫我怎么好好谈恋爱啊?!”。 景山在游戏里叫“红尘旧”,他交往了半年的那个女孩子叫“偷心小猫”,所以他称呼她小猫猫。 这个游戏打本都需要领队语音调配,景山和孟君恰巧是上千人的经管系里两把最好的嗓音,为什么这个行会人才济济,并且入会门槛这么高?就是因为慕名而来的人实在太多了,行会有人数限制,根本就装不下,那就只好优胜劣汰了。 这个世界上,声控的人不在少数,听到好听的声音就会联想对方的长相也是和声音相符的人,这种思维的人也不在少数。 如果非要形容形容两人声线的话,孟君是清贵的公子音,景山是温柔的书生音,两个人语音指挥下本的录音经常被人保存下来,私下流传。 就因为声音已经这么好听了,再结合英俊不凡的游戏人物形象,行会里倾心于会长和副会长的女生,不在少数。 只是会长不仅声音清贵,他对女性虽然温柔忍让,却又很是疏离,所以爱慕者众,可是谁都和他毫无进展。 游戏的论坛区往往就是大家晒照片的场所了,对自己有自信的女性玩家总是更愿意晒出来给大家看。 景山的小猫猫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是一个coser,自己制作了游戏角色的服装,穿上以后拍了一系列的棚内照片,修片程度先不说,反正看起来和她游戏里的形象是一模一样,一时间,爱慕者众多。 副会长能从那么多追求者里脱颖而出抱得美人归,都是他那把好嗓音的功劳。 时至今日,景山几乎天天晚上都要和小猫猫打电话,两人腻得就如巧克力里加了椰子糖再加奶糖一样,又甜又粘。 孟君和景山是一个宿舍的,他每天讲那些肉麻的电话,受害者是谁?当然是和他住在同一个宿舍的人!! 所以面对景山的控诉,孟君毫无罪恶感。 游戏玩了一段时间以后,剪年也终于能在行会里插上话了,因为她有会长罩着,大家又知道人家得天独厚是会长的同学,所以对她不免客气一些。 剪年本就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行会里几百个人,简直是给了她一方聊天的天地,所以升级之类的正经事没干多少,倒是每天都在行会里叽叽喳喳的闲聊。 大家觉得她讲话很幽默,特别有趣,很爱听她说,所以她初来乍到不久就变成行会里的吉祥物一样的存在,只要她一出现,就特别的热闹,聊天的全都浮出水面了。 不过有件事孟君很介意就和她商量道:“你在游戏里的时候能对我换个称呼吗?” “换成什么?” “比如叫我会长或是刃雾,都可以啊。” 他口没说:“就是别再叫梦君了。” 剪年不假思索的说:“可是我喜欢叫你梦君啊。” 孟君拿这样的泼皮无赖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只好一副“你开心就好”的表情回给她。 后来有天,孟君正在带团队打本,她觉得很无聊,本来提出玩游戏也只是想来纠缠孟君而已,可是她级别太低了不能和大家一起下本,于是一边做任务一边在行会里说话:“梦君,我好无聊哦,我念首诗给你听吧。” 孟君亲自带的副本,那必须是异常凶险的大本,大家都分不开身聊天,所以她说什么是什么,也没人有机会反驳她。 群里闲着的人说:“念什么诗啊,唱首歌吧,大家爱听。” 剪年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靠着记忆一句一句的打字道:“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这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这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这里不增不减” 一时间群里就热闹了,大家疯狂的闹了起来说:“会长!这是表白啊,你快接住!” “太肉麻了吧!” “姑娘干得好!这么有勇气我支持你扑倒会长!” “又还没到双十一,要不要这么虐狗啊?!” “怎么就没有妹子跟我表白啊?” “妹子,我昨天还带你做任务呢,你咋就瞅上会长了呢?你倒是瞅瞅我啊!” 孟君亲自带本,景山就和小猫猫在腻歪,完了上来一眼看到剪年念诗,就随手开了个嘲讽说:“上次看到这首诗的时候,我还在读小学。” 意思就是说剪年太老套了。 剪年恼怒,很是气愤,当时脑子一热就在行会里说了一句:“胖子你好过分!” 景山长得极为圆润,全班同学都叫他胖子、阿胖、胖墩儿,剪年虽然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叫,可是对他是个胖子的印象还是很根深蒂固的,所以在羞恼的时候,她能想到的最严重的话就是骂他“胖子”。 景山当时就没在行会里继续说话了,而是直接抬头对坐在对面一脸严肃的操作着游戏的孟君说:“你能管管你的女朋友吗?让她别在行会里乱说话行吗?” 孟君很想说“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可是他正在指挥团战,那句话也只在脑海里过了一下,嘴上还要忙着调度布局,于是只回了句“嗯”。 8、我不是你们的梦君 其实剪年说完也就后悔了,平日大家开玩笑也就算了“胖子”二字始终还是带有侮辱性的, 于是她马上就私聊景山,和他道歉了。 景山是个大度的人,都说胖子肚子里能撑船,反正事情过了,他很快也就消气了,当晚就和剪年言和了。 剪年那天晚上快下线的时候,收到一条偷心小猫发来的私聊,她说: “红尘很胖吗?” 剪年觉得这句话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假装没看到就下线了。 第二天见到孟君的时候,她就慌慌张张的跟他问道: “那个偷心小猫并不知道景山长什么样吗?” 孟君回想了一下说: “是的。” 景山虽然和小猫猫网恋半年了,但是两人只是电话和线上联系,没有视频也没见过面,景山单方面看过小猫猫的照片,很喜欢她。 小猫猫一直以为声音那么好听的男生,一定长得也很英俊,对景山充满了幻想,还约定寒假的时候两人要见面,再此之前,景山一直保持着神秘,没有给她过高的期望,可也没说自己有哪里不好。 剪年无奈的将那个问题告诉了孟君,还问他: “你说我怎么回她好呢?” 孟君也很无语,这毕竟是人家两个人的恋爱,剪年说什么都不好,毕竟景山的形象,不说差吧,但是绝对不能算顶好,否则他也不会过了这么久都没和小猫猫视频。 后来,偷心小猫又跟剪年问了几次,剪年不能次次都装看不见,最后被逼得急了,她只好说: “你和红尘的事请你自己问他吧,我不便参与。” 说实在的,如果景山真的长得英俊潇洒身高八尺,他一定会迫不及待的让对方知道,而且深怕对方不知道,可是他藏得这么深,本身已经很值得怀疑了,再加上剪年逃避回答这个问题,小猫猫的心已经基本上凉了下来。 估摸着,红尘不仅和她想像的不一样,而且,有可能出入还很大。 都说女人看男人,要么看脸,要么看钱,可是像这种线上的游戏情侣,看钱的还是比较少的。 毕竟玩游戏的时候,角色都是完美脸,所以,看脸的比重比较大。 后来,剪年听说小猫猫直接逼宫了,要求红尘必须和她视频。 红尘一直说: “寒假就见面了到时候就知道了,你不可能只是看脸那么肤浅吧?” 之类的话都没能阻止小猫猫现在就要看他的心。” 听说好好的一对情侣已经闹到了这个份儿上,剪年就觉得特别的抱歉,跑去跟景山道歉。 景山不仅原谅了她,也知道其实是他自己的问题,只是矛盾提前爆发了而已,这事儿还真不能怪到剪年头上,是他企图欺骗小猫猫在先,才会有现在的果。 剪年烦恼了几天,最后跟孟君说: “游戏我不玩了,对我而言这只是个游戏而已,但是大家却是好认真的在交往和谈恋爱。我实在太对不起景山了,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对不起啊。” 孟君见她无精打采很是自责的样子,只说了一句话: “没事的,景山会处理好。你不想玩就算了,本来玩游戏是图个开心,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后来,景山扛不住小猫猫以分手相威胁,找了个良辰吉日,沐浴更衣,焚香祝祷以后坐在电脑前开了视频。 光是那圆润的脑袋就让小猫猫的心又凉了半截,再看看镜头都框不下的雄壮肩膀,比她的CUP还要大的胸脯肉,小猫猫发现自己居然和这样的男生谈了那么久,她很想去死一死。 混cos圈儿的人对自己的颜值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否则怎么可能呈现出二次元那些完美的角色呢? 都说物以类聚,cos圈儿里的人颜值自然也都不错,小猫猫跳出圈子在线上选了个“男朋友”,但是她的胃口和审美终究是不变的,她对红尘的颜值是有高的期待的。 景山清俊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小猫猫的心里就好过一点了,只要闭上眼睛,对面的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景山当然是很虔诚的向小猫猫道了歉,虽然小猫猫本人也并不如照片上那么漂亮,但是景山大气的原谅了她的欺骗,希望大家以后可以坦诚相对,不再有任何罅隙,就以此为开端发展成为线下恋情。 景山那天特意请孟君留在宿舍里帮他一个忙。 他先是诚恳的介绍了自己的情况,然后表明自己除了有些胖以外,全身上下都是优点,只要小猫猫愿意给他一次机会,他就愿意马上开始减重,还说这事儿有公证人在,并且以后由公证人监督他的减重计划。 景山将孟君拉到电脑前来坐下说: “这就是会长刃雾君,以后由他来监督我健身减肥,你总该相信了吧?你以后可以每天都跟他问我的健身进度,追踪我有没有偷懒。为了你,我会坚持下去的。” 小猫猫从在画面上见到孟君的那一刻开始就没再说过话了。 她只在想: “这人是谁?新出道的偶像明星吗?” 孟君是个很不愿意“抛头露面”的人,但是这事儿,归根结底还是剪年踢爆出来的,然而剪年是他带着来玩游戏的,他觉得自己还是得为此事负一定的责任 于是,他难得很有耐心,也带着一丝讨好的微笑着说: “请你放心吧,景山是个很有毅力的人,他也很在乎你,答应了你的事,他就一定会做到。我会为你督促他,所以,请你再相信他一次,好吗?” “偶像明星”居然开口说话了! 而且,确实是会长的声音! 偷心小猫最后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关掉视频的。 只是等她回过神以后,她就跑到行会里去发了一段话: “刃雾君真的是帅到惊天地泣鬼神! 难怪有人喊他‘梦君’,真的是声如其人,人又如梦似幻的一个美男子。 老娘一天之内受到两次严重打击,心力交瘁,再也不想玩这个游戏了! 就此和大家别过,江湖不见! 请容我走之前说最后一句真心话,会长太TM帅了!!老娘这辈子都很难再爱上别人了!” 当时刚好景山和孟君都在上课,并没有看到那段话,行会里看到的人直接就炸开了锅。 晚上孟君上线的时候,会里的女玩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纷纷找他说话也就算了,还一个个的都争着抢着的喊他梦君。 因为之前只有剪年一个人那样称呼他,他倒也已经习惯了,现在被一群不认识的陌生人这样叫,总觉得很奇怪,加之剪年已经不玩了,所以这个独属于她对他的称呼就应该被封印起来了。 于是他很难得的在行会里发言说: “请大家不要这样叫我,在这个游戏里,我就只是刃雾君,至于我的其他身份,你们并不认识,也不了解。所以,请不要人云亦云。” 女生们被会长教训了,都有些灰溜溜的,可是只要一想到他长得那么帅,高冷一点就高冷一点嘛,完全可以接受啊!冰山霸道总裁什么的,好喜欢啊!! 所以群里的女生对孟君的崇拜和爱慕并没有减少半分。 景山看到偷心小猫退出了行会,也收到了她结束两人关系的私信,本来就心塞得厉害,又看到孟君在行会里一本正经的教训人,腹诽道: “你不就是想说你只是剪年一个人的梦君吗?你们两口子真是我命里的煞星!” 其实景山没搞明白一件事,就是他恋情结束的致命伤并不在于剪年踢爆了他是个胖子的事实,而是他请孟君为他作保的关系。 一来是景山太高估了线上爱情的牢固程度,二来他又是一个直得不能更直的直男,他的私心里其实并不觉得他和孟君之间有太大的差别。 景山和孟君是一样的年龄,读一样的大学,学一样的科系,两人还是同桌,他不过就是比孟君稍微胖了一点而已。 偷心小猫是个身材小巧的女孩子,不是都说小鸟依人型的女生会比较喜欢壮一点的男生才更有安全感吗? 他不知道的是,在女生的眼里,“胖”和“壮”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他也不知道,在女生的眼里,他和孟君,那就不是同一颗星球上的同一个物种。 本来,以他和小猫猫半年的感情基础不可能断得那么干脆,起码小猫猫还是会纠结一下到底要不要分。 可是孟君一出现,小猫猫就笃定了必须要分手,因为她发现,她本质上就是个颜控,这件事改不了,勉强和景山在一起的结果就是她看到颜值高的男生一定还是会把持不住的。 所以,是谁杀死了知更鸟? 是景山自己啊。 。。。。。。。 剪年后来听闻景山和小猫猫彻底没戏了的消息,心中还是非常愧疚的,毕竟是她加速了这件事的发生,所以那段时间她都有点恹恹的,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 那天早上,孟君吃完早餐突然问她: “想去看电影吗?” 和孟君一起看!电!影!? 9、你想圈养一只狐狸吗 怎么可能不想? 剪年高兴得直点头,孟君说:“周六早上九点的早场,电影院大厅见。” 剪年忽然想起一句话,狐狸对小王子说:“你和我约好下午四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起,我就开始感到幸福。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感到幸福。” 她现在完全理解狐狸的感受了,离周六越近,她就越感到幸福。 韩初夏听说孟君约她去看电影的事,翻了个白眼说:“不是说孟君是本校有史以来最难追的男生吗?怎么你这么快就追到了?” 剪年超嘚瑟的说:“说明我有魅力啊!有!魅!力!” 韩初夏躺下准备午休了,丢给她一句:“还没睡着就开始做梦真的好吗?” 周五放学以后剪年去超市扫荡了一圈儿,根据她和孟君在一起吃饭这么久得到的可靠数据研究而出的结论——孟君不挑食,口味偏清淡。 于是她买了满满当当一背包的零食和饮料,心想着:“总有一款他喜欢吧?” 周六八点半的时候剪年就已经到电影院了。 孟君是个科幻漫画迷,只要是科幻电影、漫画改编的电影,他几乎都来影院支持过票房了,剪年恰好也喜欢这种类型,因为两人兴趣一致,他约她看电影都不用纠结看哪部,反正喜欢的都一样。 剪年坐在高脚椅上,晃晃悠悠的等着孟君,等待是一件甜蜜的事,因为等的是喜欢的人。 很快就有孟君班上的同学出现了,因为剪年老去他们班上,大家其实都认识她了,看到她在的时候稍微讶异了一瞬,然后便没再多看她了。 倒是班上的女生,看到她之后就故意没去她坐的那一桌,而是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聊得欢快,时不时瞄她一眼,就想看看她有没有感觉到大家不欢迎她。 剪年的眼里从来就装不下自己不在乎的人,所以她根本就无视了周围并不友好的视线,白费她们空投来的冷漠眼神。 孟君出现的时候,大厅里本来在闲聊的声音就变成了招呼声,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热烈了许多,女孩子们快速的离开了矮沙发,纷纷迎上去和他说话。 剪年坐在离门口较远的高脚椅上没有动,她本来以为自己一定会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人,但是此刻她仍旧只是远远的坐着,默默的看着他快速的被一群女生围住了。 深秋时节,孟君每天都会穿不一样的毛衣,从浅淡的灰色,到深深的黑色,从纯白的长绒毛衣到藏蓝色毛衫,剪年甚至一度认为,孟君就是她见过的最适合穿毛衣的男生。 今天这样的场面,她一看就知道是孟君班上组织的观影活动了,虽说集体活动不如二人世界来的亲密,可是只要是和孟君在一起度过的时光,怎样她都感到很开心,她并不介意,同行的还有这么多不认识的人。 是孟君约剪年来的,自然会确认她到了没有。 剪年将装满了零食的大背包放在小圆桌上,撑着脸颊望着他笑。 孟君和同学寒暄完了,挤出人群,朝着她走过去。 黑色V领毛衫,雪白的衬衣领子,手上一件黑色西装外套,他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就是那一抹雪白的衬衣领子。 纯色,是最显气质的打扮,如果衣服的面料还很有质感的话,两个字以蔽之,完美。 剪年第一次见他穿学院风以外的衣服,他看起来比在学校里的时候,要显得成熟一些。 他本就是个很美好的男生,今日看来,更是一个极具魅力的男人,让人迷醉的男性荷尔蒙融入空气里,弥散在他身周方圆五米的空间里。 踏入此领域的人,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眼神都无法从他身上挪开。 剪年在他走过来的时间里,脑子里就像是有烟花开放一般绚烂,她胡思乱想了那么多,归根结底成了一句话,那就是:“时间越临近,我感到越幸福,此刻,我已经幸福得无边无际了。” 以孟君对剪年的了解,她是个静不下来的人,也不知为何,她今天并不主动去接近他。 剪年坐的位置离检票口很近,孟君刚刚走到,就有录音响起,让看九点钟场次的观众前去检票了。 孟君班上的同学包了场,早就提前将票都换好了,大家陆续入场就是了,同学们已经开始往放映厅里走,剪年却依旧坐在凳子上没有下来。 孟君提醒道:“在通知入场了。” 剪年有些尴尬的说:“我知道,可是我下不去了。” 孟君低头一看,发现她的脚根本就踩不到地,正在试着用脚尖去点地,却还是差了一点。 孟君笑了起来问道:“你是怎么上去的?” 剪年无辜的说:“上来的时候还好啊,我在这儿转着玩儿了一会儿,好像凳子就越升越高了,不行我就再反着转几圈,可能就降下去了吧。” 孟君差点就要大笑出声,她就连坐着的时候都闲不住吗? 上得去但是下不来,这么蠢的事大概只有她才做得出来吧,真是一点形象都不顾,居然在公众场合玩转椅子。 孟君忍着笑,伸出手去说:“就差一点点,我扶你吧。” 男神都伸手了!不顺势握住的人是猪脑子! 剪年没想到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竟然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借力从椅子上下来,刚刚落地,发现两腿一软,站不稳。 孟君感觉她往下沉,手腕向上一用力,将她拉住了,这下两人的手握得更紧了。 剪年发现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和女生细嫩的肌肤完全不同,是一种更为紧实有力的触感。 孟君等到她站稳以后,过了几秒才将手收回去,关心道:“没事吧?” 剪年只想说:“我被你苏得站都站不住啊。”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种望着男神就只剩下垂涎欲滴一个动作的话怎么说的出口? 于是她昧心的说:“没事,我脚麻了。” 两人耽搁了一下,最后才进的放映厅,班上的女生一直在翘首以盼,看到孟君进来了,纷纷邀请道:“孟君,坐这里,坐这里。” 大家都想和孟君一起坐,因为抢得不可开交,班长大人站起来发话了:“男生和男生坐一起,女生和女生坐一起!” 孟君也松出一口气来,觉得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赶着往后排的男生堆里去了。 剪年当然也想和孟君坐一起了,可是此番看来,是不能了,她只好在女生们扎堆的那两排里找位置。 女生的排外心理一定比男生重,尤其是当有一两个女生带头排外的时候,会影响到整个群体的选择。当有两个女生率先拒绝和剪年坐一起以后,再也没有女生愿意和她一起坐了。 这本来就是梦君班上组织的一个集体活动,剪年一个外人硬插进来,她有想过可能会比较难融入大家的话题,却没想到会被人排挤。 剪年有些讪讪的,站在楼梯口不知如何是好,后排的男生看出她的窘迫,热情的招呼道:“小学妹,来,来,坐这儿吧,这边还有空位啦。” 剪年被这一声呼唤解救了,高高兴兴的跑过去,就要在一群男生中间坐下了。 此刻放映厅里还是灯火通明的,一会儿电影开始,关了灯以后黑漆漆的一片,谁知道那些男生会趁机在黑暗之中做出些什么事来? 剪年是孟君邀请来的,他总觉得应该对她的安全负责,放任她坐到一群和她并不相熟的男生中间,总也不太好。 于是他从最后一排的椅子上起身,撑着前排的靠背,声音不大的说:“剪年,这里还有个位置。” 对于孟君的声音,剪年向来是敏感的,哪怕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她也能听见。 她刚刚坐下将背包打开,正准备选一些零食给孟君送去,剩下的就和周围的男生分着吃掉,即使不能坐在一起,她买给他吃的东西,还是不要浪费了嘛。 剪年听到了召唤,迅速将背包里的零食拿了几袋出来,一股脑儿的塞到刚才邀请她的那个男生手里说:“请你吃的,谢谢你帮我解围。” 然后她就像一只活泼的兔子一样,背着包,蹦蹦跳跳的跑到最后一排去了。 那场景,让孟君想起了一首歌:“爸爸妈妈去上班,我上幼儿园,也不哭也不闹,叫声老师早。” 班上的女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气都气死了,早知如此,刚才就算勉为其难也该把她留在女生堆里的啊。 女生们刚才在忙着排挤剪年,现在想来才觉得不妥。孟君本来就很有绅士风度,当然不会将他邀请来的人置于不顾,会照顾也是必然。 因为景山比较壮硕,他又习惯性双手都要放在扶手上,所以在座位有多的情况下,他和孟君之间就空着一个位置。 现在孟君坐景山旁边去了,给剪年让了个座儿出来。 剪年很久没见过景山了,自从他和小猫猫分手以后,剪年更是害怕和他打照面。 10、一颗花生,一个吻 今日这般狭路相逢,她马上拿了一罐饮料递给他,景山笑着接了说:“你对我这么好,我是很高兴啦,可是,我更希望我们之间是像朋友一样的关系,而不是你总觉得亏欠了我什么。” 剪年闻言,又从包里翻出了一袋鱿鱼干给他说:“这是我最喜欢的零食,送给你了!这是我们友谊的象征!” 景山“噗嗤”一声就笑了,伸手接了鱿鱼干说:“用食物交朋友,你是小学生吗?” 孟君在心中说了一句:“不,她是幼儿园大班生。” 不过景山很喜欢这种交朋友的方式,看他的身材就知道了。 剪年哪里知道她的年龄遭到了孟君的质疑,她以为他是个正经人! 和景山化解了尴尬,她乐呵呵的坐下来,将背包里仅剩不多的东西拿出来给孟君。 孟君看电影的时候不吃东西,婉拒了。 电影很精彩,没有给观众上厕所的时间,故事一气呵成,情节环环相扣,节奏非常紧凑。 剪年看得很开心,但是手也没停,一直在往嘴里塞东西吃。 终于,激烈的动作戏告一段落,到了一段男女主角感情戏的时候,大家纷纷放松了下来,稍事休息。 剪年正在吃一包盐酥花生,她觉得味道很好吃,于是小声问孟君说:“这个花生好好吃哦,你要不要吃看看?” 坐在孟君两边的人一直在不停的吃吃吃,对他还是有产生影响,电影看了近一个小时,他还真有点想吃东西了,于是应了一声“嗯”。 孟君将手放在扶手上,摊开了手掌,等着她的花生,却突然感觉到唇上有东西,他下意识的张开嘴,她就将花生米喂进去了。 孟君差点被那颗花生米呛死。 正常情况下,谁会突然对异性进行喂食,还是喂花生米啊? 好吧,他此刻终于想起,剪年说过要追他的话,如此想来,她是很想要和他进行一切亲密接触的。 孟君自觉这事儿也怪不得剪年,是他自己说“嗯”的,至于她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就是她的自由了。 孟君捂着嘴,没有将那颗花生咳出来,勉强吃掉了说:“我自己吃。” 于是他得到了一包花生。 剪年刚才触到了他的嘴唇,虽然只是一瞬间,可还是能感觉到暖暖的,软软的。 她在黑暗中偷笑起来,亲吻她的手指,心中默默念着两个字“孟君”,“孟君”。 她现在只要想起这两个字来,便觉得无比的甜蜜和幸福。 电影结束以后,字幕开始出现,放映厅里的灯光亮了起来,同学们开始陆续的退场。 剪年坐着没有动,她问孟君:“后面有个彩蛋,要等吗?” 孟君很喜欢这个系列的电影,有彩蛋的话是肯定要看的。 人都走了,只余下最后一排的三个人还坐在那里。 景山并不是电影迷,属于看不看彩蛋都无所谓的人。可是他坐在那两人的左手边,吨位又比较大,那两人不走,他要出去就有点不方便,于是他是被迫留下来看彩蛋的那个人。 电影结尾的字幕都是英文人名和公司名,一开始很无趣,过了一分多钟以后开始出现了剧中人物的Q版角色,一个个三头身的Q版人物从字幕后面走出来,像小精灵一样可爱,他们开始帮忙展开一些羊皮纸的画卷,是片中的场景和背景的设计原画,都是非常幕后的东西。 当那些主要角色的素描画一张张作为字幕的背景出现的时候,孟君觉得留下来等着看彩蛋真的太好了,否则,就看不到这么美的画了。 彩蛋终于出现了,只是一个时长20秒的剧情,讲的是这部电影的主角将会出现在这个系列的电影的另一部影片里,和别的主角一起发生一些冒险的故事。 剪年看完彩蛋便说:“啊!这部片子将会在明年上映。” 她转过来望着孟君,高兴的说:“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来看吧!” 所以说,约人看电影是需要技巧的。 一般男生约女生看电影都容易犯错误,一种是约女生看他自己喜欢的电影,像动作片、科幻片、悬疑片之类的,结束以后男生就开始装逼,给女生讲这部电影里包含了怎样的量子物理原理、和霍金的时间简史相同和相悖的理念,蕴含了多少近未来的黑科技、融汇了多少伟大学者未被证实的猜想。 另一种就是愿意放弃自己的喜好,选择陪女生看她喜欢的电影,但是男生要么在看电影的时候没有共鸣,睡着了,要么就是完全抓不到影片的感动点,散场以后也不知道那部电影到底试图讲些什么,只见女生的眼睛都哭红了,跟女生聊不到一起去。 这两种男生,都是没办法再次约到女生的。 成功邀约的案例,应该参照剪年的做法。 首先,昨天她对要看的这部电影,是做了功课的,她预先查过资料,得知这部电影最后会有彩蛋,于是延长了和孟君相处的时间,也留下了独特的回忆。 然后,在彩蛋剧情里得知该片主角参演了新作的情况下,马上进行下一次看电影的邀约。 一切都很自然,而且水到渠成。 景山已然受不了剪年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只顾着和孟君定下次约会的做法,站起身来,以他庞大的吨位找存在感。 虽然这次看电影只是一次班级开展的集体活动,可是剪年到底还是坐在了孟君的旁边,尽享两小时黑漆漆的近距离世界,她感到很满足。 于是剪年依旧颠颠儿的跑去韩初夏面前嘚瑟了一番:“我和孟君约会了哟~” 韩初夏淡淡的说:“我听说了,整个班都和你一起约的嘛。” 剪年的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骄傲的说:“我是他唯一邀约的人好吗?我对他而言是特别的!” 韩初夏准备午睡了,所以一刀结果了她:“特别吵吧。” 剪年竟然无从反驳,愤愤儿的上床睡觉去了! 。。。。。。 孟君喜欢打篮球,大学的体育课上的内容比较自由,一般后半段都是班上的男生在一起打一场球。 剪年那天的课比较少,早早放学以后,她推着自行车经过篮球场的时候看到孟君光着膀子穿着球服坐在球场边上。 她在球场外喊了一声,孟君转头看到是她便起身走了过去,两人之间还隔着一道铁丝网,她只要见着他就会不自觉的笑起来,扬声脆生生的问道:“你们班在打比赛吗?” 他轻声答着:“打着玩儿。” “你怎么没上场啊?” “景山想玩,我就下来让他上了。” 剪年看到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因为刚刚运动过,脸色分外的红润,比他平日里总是干净清爽的模样要生动得多,就像是一头纯种血统的宝马奔跑过后一般,优雅依旧却越发动人。 两人闲聊了几句,孟君感到喉咙一阵发痒,掩唇轻咳了两声。 剪年关心道:“傍晚降温很快,你在场边坐着的时候要穿外套啊。” 孟君今天没有带他的运动外套,穿的是毛衣,他运动之后一身是汗,不太想就那样穿毛衣,他想着很快就能打完了也没太在意,现在突然咳嗽了起来,才感觉到刚才是有点冷到了。 景山打了十五分钟就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艰难的呼唤道:“孟君,快,快上,落后十分了。” 孟君闻言,对剪年挥了挥手就返身上场去了。 剪年骑车离开的时候就在想着:“明天早上不能做杂粮豆浆了。” 她回家之前先去找了一圈水果,这个季节雪梨不太好买,尤其是那种浅棕色外皮,皮薄肉嫩特别多汁的品种更是难寻,因为它比其它品种的梨更难保存和运输,而且口感特别好,所以只要上市就卖得很快,她很担心会买不到。 剪年最后是在全城最大的那家水果超市里,找到了她心仪的雪梨。 剪年很小的时候,物产不像如今这么丰富,那时候水果之类的东西尤为稀缺,市面上能买到的大多就是本地产的水果。 苹果和梨是比较常见的水果,只是这里本地产一种叫大黄梨的品种,核大,肉质粗糙,并不好吃。 剪彦武当时在一家国企里做事,每年过年的时候公司都会发水果。 有一年,公司发了一箱雪梨,一箱黄金帅苹果,家里的人见那梨长得个子不大,又是没见过的金棕色外皮,都以为口感和大黄梨一样粗糙,于是很自然的将一箱散发着浓郁香味的苹果吃完了,那梨被丢在没封闭的阳台上,生生的被冻烂了。 剪彦武出差很久以后回来,想起公司发的水果,翻找出来发现都烂了七八成了,摇头叹息着说:“可惜了,可惜了啊,这梨是公司专门派人去产地运回来的,全国最好吃的雪梨,每个员工只分了二十斤啊,却被你们给放烂了。” 那是剪年第一次听到雪梨两个字。 剪彦武心疼的把坏的拣出来丢掉了,最后只挑拣出四五个完好的,他亲自操刀将梨削出来,给剪年和剪筠一人一个。 11、牵一发而动我心 那是一个难得有着温暖阳光的冬日,金色的阳光铺满了整个露台,艳丽的红色山茶花开得正盛,那就是一幅美好的画卷。 剪年拿着拳头大小的一只梨,张口咬了下去,然后便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说:“好冰,好冰!” 她被一只梨冻了牙齿,却也尝到了它甘甜的味道和鲜嫩的果肉,那是一种好吃到就连核都是甜蜜味道的梨。 至此以后,剪年认为只有那样的梨,才配叫做雪梨。 而她想要给孟君的东西,那必须是她认为最好的。 剪彦武以前在药材公司上班,他对中药材的研究颇深,家中也常备药材和补品,什么枸杞、银耳、当归之类的更是不仅家中一年到头都齐备着,而且因为他有渠道,家里吃的药材都是最好的品级。 金黄色的银耳,雪白的梨肉,再加几枚枸杞,放入冰糖,最后出来的汤汁色泽就像蜂蜜一样的漂亮。 剪彦武那天晚饭后吃着剪年熬好的甜汤,银耳入口即化,雪梨甘甜软嫩,他十分享受的咂摸着:“姑娘养大了就是比儿子贴心啊,知道老爸一到秋季就上火,给我做润肺的甜汤呢。” 剪彦武吃在嘴里,甜在心里,吃完就拿出了钱包来抽了一沓钱给剪年说:“天气凉了,你也该买件外套了,周末约上安安她们一起去逛街吧。” 剪年收拾着餐具说:“我有钱啊,卡里的钱还没用完。” 剪彦武将钱放在餐桌上说:“那是给你的生活费,朋友聚会、买衣服什么的不包括在那里面,你不用省着花。老爸又不是没钱,养你们姐弟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嘛。” 剪彦武离开国企以后自己做起了生意,他头脑灵活,又最擅长为人处世,这些年兴了不少事做,虽说生意上起起落落皆有过,但是家中也确实没愁过钱花。 剪年将钱收了下来,想找时间去存了。 剪彦武是个大手大脚的人,赚得多花得就更多,剪年的妈妈当年就是因为觉得他不顾家,钱不往家里拿都用在花天酒地上了才会和他离婚。 剪年知道她爸的性子,也知道父母离婚的原因,这些年没人管剪彦武了,他自然更是存不住钱,过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 剪年管不了她爸的开销,倒是物极必反的成了一个不乱花钱的姑娘,日子过得比较精打细算。她不会因为手上宽裕就大手大脚的花,她总莫名的担心,万一哪天剪彦武把钱都花光了可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剪年先为他存着,这样,在他真没钱的时候,她还有。 第二天早上,剪年在厨房里热好银耳雪梨的时候,剪彦武刚好起来上厕所,他看到剪年正忙着往保温杯里灌装便问了一声:“最近总见你拿两个保温杯,是不是一个杯子装的太少了?我给你买个大的吧。” 剪年忙道:“不是的,有一杯是给同学带的,我们喝的东西不一样,得分开装。”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剪彦武在厕所里蹲了半晌以后,才突然想通了:“每天都给同学带喝的去学校?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他揪着头发想:“不可能是女同学!她和安安关系那么好,我都没见过她有这么悉心又不怕麻烦的时候!” 剪彦武最后撑着脸颊得出了结论:“最近年年的心情似乎是突然之间就变好了,难道就是这个原因?一定是男同学吧?!一定是她喜欢的男生吧?!” 剪彦武觉得好忧伤,虽说女大不中留,可是,能不能让他再多留两年?以及,昨天晚上他还满心的感动,以为剪年对他是孝顺又贴心,今天早上才知道,其实她是熬给别人的,只是顺手给他盛了一碗试味道吧?! 。。。。。。 孟君昨天傍晚一冷一热的交替了一番,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喉咙突然痒得厉害,大半夜的猛咳了一气。早上起来的时候咳嗽要好一些了,嗓子却是疼了起来。 景山听他说话的声音变哑了便说:“你病了就别跑步了,去买点药吃吧。” 孟君用他沙哑的嗓音,轻声说:“感冒罢了,这些都只是表症而已。我抵抗力好,很快症状就会消失了,不用吃药。” 这是孟君开始晨跑的第八个年头了,他早就习惯了每天早上慢跑五千米。 今天早上他却觉得有些难受,本来喉咙就疼,跑步越到后面呼吸道就越痛。 他结束跑步走到教室里的时候,破天荒的没有开始背单词,而是坐在那里休息。 没事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被拉得更长。 他竟有些期盼剪年的到来,她每天早上带来的杂粮豆浆都很好喝,他很想要快点喝到今天早餐的饮品。 剪年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孟君又咳了两声,她马上跑进去,献宝一样的拿出保温杯说:“昨天我就听见你咳嗽了,咳嗽这个症状一旦开始了就比较难消除,你肯定没在意,药也没吃吧?没关系,我带了比药更好的东西给你。 昨晚上我赶着去买了梨来熬的银耳,这种甜汤在热过一次以后会更粘稠,梨和银耳也都完全酥软了,你吃看看。雪梨最是润肺止咳,特别适合你喝。” 剪年将甜汤给孟君以后便开始大口的吃起早餐来,感冒的人食欲会比较弱,他又咳嗽,肯定不想多说话,所以她也比平日安静了许多,不再与孟君搭话。 一只银色的不锈钢圆勺,一个黑色的保温杯盖子,一点都不漂亮的一套餐具,孟君握在手中,手却有一点颤抖。 一厘米见方的梨块,半厘米大小的银耳,入口就变成了滋润的汁液,它们流淌而过的地方,都被温柔的抚慰得舒适了起来。 孟君不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相反的,他很会做饭,也很会照顾自己,他是一个早熟且懂事的男生,以一种凡事自己来,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姿态生活着。 饿了他会吃饭,病了他会吃药,他从不会在需要的时候,甚至虚弱的,进行求助,他更愿意靠自己挺过去。 剪年就像个失控的高尔夫球,白白的,小小的一个,却以极快的速度,强行闯入了他的生活,她张扬肆意的飞舞着,给他带来了很多意外的喧嚣和热闹。 现在,她又不管不顾的要关心他,照顾他,说他没有一点点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孟君比任何人都敏感,比任何人都温柔,比任何人都善良。 他今天没有胃口吃早餐,将保温杯里的东西都吃掉以后他就感到饱了,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依旧不忘对剪年表达感激:“谢谢,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梨。” 剪年嘿然道:“喜欢吗?我买了很多哦,再喝两天你的咳嗽就会好起来的。” 孟君好奇道:“你用的是什么梨?好像和我吃过的不太一样。” 剪年笑着说:“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哟。” 孟君不解,偏头望着她。 他病了,脸色不太好,这让她心中充满了担忧,可是于她而言,病美男又是致命的杀器,因为那就意味着他不仅仅是颜值高那么单纯了,还让人牵肠挂肚了起来。 剪年但凡是呆在孟君身周三米内,智商就无法上线,花痴因子占据了全部的脑容量。 此刻她就撑着脸颊,痴痴的望着人家说:“我不告诉你原材料用的是什么,以后你想吃就还得找我,不能找别的任何人。” 这就是所谓的独家秘方,大到形成产业,小到一碗寻常的银耳雪梨,都有其人的独门心思在其中,更多的,应该是有“心意”在其中,所以没有得到秘方不要紧,孟君至少看到了她曾说过的“全心全意”里的“心意”。 孟君的感冒并没有缠绵太久,在剪年给他送了三天冰糖雪梨汤以后,他已经恢复到往日淳厚的声音了。 病好了是好事情,更欣喜的是剪年意外的发现孟君很喜欢这道甜汤,于是隔三差五的还是会做给他喝。 。。。。。。。 孟君平日里挂着QQ也只是为了看一些必要的信息,比如朋友们发来的消息,班上的通知,行会里的事务,最近他挂QQ又多了一件事做,就是和剪年聊天。 孟君不是个喜欢聊天的人,很多消息他都是选择不回的,但剪年就是特别有办法,总是能和他聊起来。 虽然他也经常不回她的一部分消息,可她发来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他总会看到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忍不住就会回信息过去。 一旦回了,她便会和他聊下去,然后继续开启下一个话题,往往就会一路聊下去了。 孟君在被她牵着聊了一段时间以后才猛然醒悟过来:“她很会聊天,我总是不自觉的和她聊起来。” 剪年就像是个热门的社交软件一样,她总有很多新鲜的消息,迫不及待的要和孟君分享。 孟君却有种只要看她发来的消息就能知道天下事的错觉,以至于他不知不觉就形成了每天晚上查看她发来的消息的惯性。 12、美貌与智慧并重 很突然的,连着好几天,剪年都没有上线。 孟君忽然不再被她的消息轰炸了,反倒是纳闷了起来,他甚至检查了很多遍,确认自己并没有屏蔽她的消息以后,就思量着或许是她在参加考试的关系没有上网。 考试结束以后,她依旧没动静,孟君终于忍不住主动问了她一句:“你最近,没有上网吗?” 这事儿提起来剪年就难过,上周她准备期中考,趁着中午的时候到学校附近的网吧里去查资料,晚上回家之后就发现QQ登陆不上去了。 她的QQ申请得太早了,那时候留下的电话号码早就没有在用了,密保的答案她也已经忘记了,根本就没办法靠自己取回QQ号了。 虽然现在重新申请一个QQ号只是分分钟的事,可是她以前的同学、朋友和多年的网友都在那个号上,再申请一个新号也无法把那些人全都找回来了,所以她这段时间都在想办法通过腾讯公司的官网来找回自己的QQ号。 现在被孟君问起来,她显得有些恹恹的说:“我的QQ也不知道是被盗号了还是中木马了,我上不去了。” 孟君知道是这个原因导致她消失了一个多星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是一阵轻松的感觉。 QQ盗号的事情已然十分普遍,既然无法找回,理应申请新号,于是孟君建议道:“这次记得把保密问题记录下来,或者你设定一个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答案。” 剪年心中本来挺哀伤的,听他那样讲就突然想到,密保中有个问题是:“我喜欢的人是谁?” 她如果把答案设定成“孟君”的话,应该就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答案吧。 剪年郁郁了几日,也知道实在找不回来的话,只能申请一个新号,重新一个个的找朋友们加回来了。 就在剪年认命的那天中午,安雨濛突然打了个电话给她,口气一听就是相当的生气。 原来,剪年被盗的那个QQ号突然之间就上线了。 安雨濛以为剪年已经把账号找回来了,冲上去就和她问东问西的,对方先是没有理会,后来架不住她一直发消息又抖窗口的就回了一句说:“我不是你找的那个人。” 安雨濛一看就来了精神了:“嘿哟,这是抓到活的盗号贼了啊!” 以安雨濛的性格,那就是一遇到撕逼,战斗力就直接飙升至爆表的人! 于是她就和对方在网上交火了,先是问对方为什么要做出盗号这么没品的事,后是将对方从头到脚里里外外的臭骂了一遍,最后丢下一句话:“臭不要脸的小偷!” 安雨濛打电话就是来跟剪年报告战果的,剪年新QQ号都申请好了,正准备开始加回朋友们呢,没想到她的号是真的被别人盗去了,竟然这么快就被用上了,心里总也是有点膈应。 孟君听她说了这件奇怪的事情以后,细细想了一想,觉得这事他还真有点眉目,晚上的时候就上线和用着剪年QQ号的那个人聊上了。 那人将剪年原本的网名“剪一段流年”改成了“芳草的天空”。 孟君第一次主动找人聊天,真不知道怎么开启话题,最后还是用了最直接的办法,他敲了一句:“你在啊。” 芳草过了很久才回了一句过来:“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叫剪年的人?最近有很多人找她,可我不是她,你们找错人了。” 孟君一直在等她的回复,经过那么长时间的等待,他终于有些理解,剪年每天等他回复时的心情了。 他马上又发了一句过去:“还在生气啊?就算生气也可以装作不认识我,何必装作不是你呢?” 芳草最近被找剪年的人骚扰的神烦,但凡是来找“剪年”的陌生QQ号,她都选择直接拉黑。 在拉黑孟君以前,她总觉得他的头像看起来十分眼熟,点开仔细看了下他的资料,学校和科系都对得上,她内心雀跃,马上将孟君加为了好友。 孟君收到验证消息的时候有些摸不着头脑,剪年的号他是加过的啊,怎么又发来请求加好友的验证了? 双方加了好友以后,芳草一改起初的冷漠,开始积极主动的和孟君问东问西,最后害羞带怯的和他确认道:“请问,你是经管系的孟君吗?” 孟君见她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更加确信使用这个号的人就是本校的学生,一开始他只是猜测而已。 剪年的号是在学校附近的网吧丢的,很快这个号就又被人使用了,很明显,是有人刻意去盗号的,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是本校学生的可能性比较大。 既然被芳草认了出来,孟君为了方便进行下一步就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然后问她:“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是我们系的吗?” 芳草在知道对方真的就是孟君本人以后已经激动的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当被问起以后就忙着作自我介绍。 孟君在搞清楚对方是谁以后,很有规律的和她联系了一段时间。 芳草和孟君熟了以后什么都跟他讲,那天她就像撒娇一般的和孟君抱怨说这个号是她的男朋友花钱买给她的,因为号码特别好记,Q龄也很长,所以还花了不少钱。 可是自从用上以后就老是有陌生人来问她是不是剪年,剪年应该就是这个号的前主人了,既然要卖号,就应该告诉朋友们嘛。她最近真的是被骚扰的很烦恼,有时候解释了对方也不听,还跟她吵起来,她就觉得自己好可怜哦,要不是已经把好友都转移到这个号上了,她真的不想再用这个号了。 孟君闻言就马上附和着说:“老是被陌生人骚扰,确实很烦恼啊。” 芳草发了个委屈的表情过去说:“对啊,也不知道那个剪年卖号之前为什么不把他的朋友处理好,前几天还有个女生上来跟我吵架呢,气死我了!我对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的,她一上来就凶巴巴的骂人,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 孟君等的就是芳草自己说起来,然后告诉她:“剪年说她的号突然被盗了,不是自己卖掉的,可能有人盗号以后卖给你男朋友的吧。 她没办法通知到所有的朋友,大家才以为你就是她。 其实你被骚扰的很烦,她又想要把号找回去,要不这样吧,你把号还给她,我再送你一个新号。” 芳草的男朋友是计算机系的,一群同学们经常一起去网吧里玩游戏,如果是他们的话,盗号这种事应该不在话下。孟君的话说得很客气了,没有直指她的男友就是盗号的人,可是芳草知道内情,所以她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说了一句话:“可是,这号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而且,我已经用了这么久了,我的朋友们也都在这个号上呢。” 孟君看出她的话里松动的意思,只要他再继续说服她的话,应该就能将号拿回来了。 可是孟君没有哄过女生,他不擅长做这件事,成败在此一举,他非常牺牲的说:“要让你把朋友们都重新再加一遍确实很辛苦,我请你吃冰激凌,就当是慰劳你吧。” 这所校园里最清俊高冷的男神,不仅要送一个号给她,还要请她吃冰激凌?! 没有女生能拒绝这样的条件。 孟君也是在拿到密码的那一刻才认识到,他真的可以光靠刷脸就能解决问题。 剪年的账号失而复得,她望着孟君的时候,眼里就是如星辰大海一般浩瀚的崇拜之情了。 男神果然是才貌双全,不仅美味可口,不对,是不仅颜值高而且还掌握着高超的技术本领,还能找回被盗的QQ号呢! 剪年一直以为,孟君是靠技术手段将号拿回来的,孟君也没好讲他是靠出卖色相将号拿回来的。 当然孟君本不是个会去管别人闲事的人,这次之所以连自己平日里不习惯、不会做的事都做了,只为了帮剪年把账号拿回来,说到底,还是因为上次他感冒的事,欠了剪年的人情,他为她做这件事,算是一种还礼。 事情圆满解决了,剪年高高兴兴的将她的朋友们一个个的加成了好友,每天晚上又开始定时的骚扰孟君了。 结果盗号失而复得的事不胫而走,很快孟君系里那些丢过QQ号的同学们就来找他,请他帮忙拿回中了木马的QQ号,他当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大家本来就觉得孟君有些高冷,这一来越发觉得他是个“美丽冻人”的冰山型美男子。 之前孟君为了拿回那个号,天天没话找话的说,都是为了和芳草熟悉起来,他的目的性很强。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以后,他就真的不想再跟芳草多说一句话了。 所幸很快的,孟君也找到了正事儿做,顺利的将QQ签名改成了:“刷题中,请勿打扰。” 大家都猜测他是在备考,真的就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了,实际上,是他开始做兼职了。 孟君没有打过工,以前他就读的是封闭式学校,一来学校的课业安排就很满,二来身边同学的家世都很好,大家完全没有打工这个概念。 13、让人一见钟情的能力 上了大学以后,孟君又和同学们玩起了游戏,没有打工的时间。这次他会突然开始做兼职,是因为剪年。 剪年是个闲不住的人,前段时间还靠玩游戏打发时间,后来游戏也不玩了,她就开始留意找兼职做了。 最近有一家招聘陪读老师的补习机构看到她登在报纸上的求职广告就给她打了电话,要她去面试。 她前几天通过了面试以后又做了几套卷子,刚刚上大一的学生,解题的技能尚在,笔试比较顺利就通过了,现在已经在那里工作好几天了。 每天早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剪年总会兴致勃勃的和孟君讲她晚上在补习机构里遇到的学生,有乖巧听话,会怯生生喊她“剪老师”的可爱孩子,有顽劣到满校区跑来跑去,甚至在地上打滚的很难控制的小学生,还有初三的学生会问她关于生物课的题,她是相当的力不从心,最近一有时间闲下来就忙着查找各种资料,也在做各科的习题集。 孟君见她讲起那些有趣的事情来,眉飞色舞的样子,就有些羡慕她在帮助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很开心,她的日子过得很充实。 孟君忽然间觉得晚上的时间只是拿来玩游戏而已,既不具有挑战性,又缺乏成就感,一阵空虚感袭来。他发现玩游戏这件事情,已经失去了意义,也无法给他带来快乐了。当然这件事本身也没有什么意义可言,不过是和大家一起玩个热闹罢了。 既然游戏已经失去了他唯一的作用,也就到了和它说再见的时候了。 孟君那天早上难得的主动开启了话题:“你兼职的那份工作每天晚上要做到几点?” 被男神关心了? 剪年心花怒放的说:“周一到周五只要呆到晚上九点、九点半左右就能走了,周末的晚班要呆到十点钟以后了,我不能那么晚才回家,所以排的是白班,晚上六点就可以下班了。” “嗯,不算太晚,待遇怎么样呢?” “待遇是按小时算的,像我刚开始做一个小时也就十块、十五块,有几个大三的兼职生做得特别好,有学生指定他们专职陪读,一小时给到五十块。我偶尔晚上有课去不了,折算下来一个月也就一两千块吧。” 一两千块,只是孟君一件衬衣的钱,竟然要花一个月时间才能赚得到,孟君这才知道她在做一份收入很低的工作,居然都可以做得这么开心。 剪年和孟君聊了半天以后,智商终于上线,期待的问他:“孟君,你是对我做的兼职感兴趣吗?你要是想做兼职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参加面试,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顺利拿到这份工作的。” 孟君还没考虑好要不要为了那么一点钱就牺牲掉几乎所有的课余时间,剪年却不等他回答就接着说:“这样我晚上也能见到你了,还可以和你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做同一份工作。 哇,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开心哦。 好嘛,好嘛,你去应聘一下嘛!我想和你成为同事!” 所谓“连珠炮”一定就是指剪年说话的方式,她一向不留机会给别人插话,总是要把自己想说的一股脑儿的说完才行。 孟君本是想要找点有意义的事来做,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也不想就这样荒芜掉大学的时光。 补习机构里负责招聘的人事专员听说剪年要介绍同学来应聘,马上就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其实在这家补习机构里兼职做陪读的大学生并不少,可是像剪年一样勤快、负责又有解题能力、还很上进肯学习的人却并不多。 都说物以类聚,既然是剪年介绍来的人,无形之中就让人觉得是和剪年同类型的人。 谁会嫌人才多呢?当然是热烈欢迎啊。 孟君的履历通过电子邮箱的形式发送到了人事专员的信箱里,人事专员首先就对他的高考分数很满意,加之他又是理科生,刚好是需求比较旺盛的陪读人员,人事专员对他的期待就更上了一层楼,几乎是只要面试还不错就决定留下来的程度。 周末的是孟君和人事专员约好了要见面的日子,他这是第一次参加面试,无形之中还是有点小紧张。 剪年早上一大早就到辅导学校里上班去了,知道孟君今天要来面试,她比谁都高兴,出门前还给他发了条短信:“孟君,早上好。我先去学校上班了,你面试完了以后要来找我哦。祝你一切顺利,请愉快的和我成为同事吧!^_^” 孟君本来心中还有一丝忐忑,在看到这封短信的时候,终于归于了平静。 既然剪年都能胜任这份工作,他相信,他也能。 黑色衬衣,深灰色毛衫,沉静的颜色,成熟的着装,不是过于呆板的正装,是偏正式的休闲装,大方的配色,略有变通的小细节设计,彰显时尚。 孟君出现在校区里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他本身就是修竹一样清俊挺拔的身材,今日又穿着深色系的衣衫,黑色的皮鞋,更显得他是“一双腿长得无法无天”。 所谓脖子以下全是腿,就是在形容孟君了。 前台两个姑娘见到他的时候真的是看呆了,直到他表明了来意,两个姑娘马上争抢着要带他去见人事老师。 被人争抢这件事,孟君实在是太习以为常了,于是他装作看不懂的样子,转头随意的观赏大厅里的绿植和小摆设。 直到那两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决出了胜负,其中一个姑娘转身走出来说:“我带您去见人事老师。” 孟君只是一个学生,那姑娘已经是在职的员工了,这忽然而至的尊称,不是对陌生人的客气,更多的是她的礼仪就在那一瞬间完全苏醒了。 前台姑娘语调温柔、表情娇羞,默默的站到了孟君的身边,在距离他足够近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柑橘花香。 孟君最近收到了一份礼物,是一瓶全黑瓶身的男士香水。 他从不用香水,可是送礼物的那人对他说:“我很喜欢这款香水,它散发出的味道很绅士,还带有一丝忧郁,我知道它并不适合我,饶是如此,我还是每次都会被它的味道吸引,直到见到你以后,我就知道找到了适合它的人。 这款香水很容易让人一见钟情,就像你一样,也不知道有多少女生爱慕着你,你和它这么般配,我也终于有理由把它买下来了,送给你。” 那人很喜欢孟君,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对孟君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言辞之间总是充满了褒扬,让孟君对他满溢的好意无从拒绝。 那人送出香水的时候还现场打开往空中喷了一下,落下来的香水喷雾沾在了孟君的毛衫上,洗过以后的毛衫依旧带着香水淡淡的后味。 那人无疑拥有很好的眼光,孟君确实是非常容易让人一见钟情。 不管是被他衣衫上的香氛气味迷住了的前台姑娘,还是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就惊为天人的人事老师,孟君的存在本身,就是她们的福利。 剪年曾经一个人发着呆,患相思病的时候,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最终的结论是:“造物主在打造孟君的时候一定处于灵感爆棚的状态,继而精雕细琢的结果。而在打造我们的时候,他老人家一定只是在做着重复的造人工作,甚至可能还有些不耐烦吧,否则我怎么就长得这么随意呢?” 孟君面试的时间极短,人事老师在请他坐下以后,望着他细细的品味了三十秒左右。 在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进入这种完全沉默的状态,三十秒就成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而且很难捱。 一般前来应聘的人都是希望被校方录用的,所以会急着的想要去展示自己,会想去表达自己有多么的适合这份工作,应聘的人总是有备而来,充满了表现的欲望,可是孟君恰恰是个特别沉得住气的人,他也早就习惯了被观察,以及沉默。 人事老师惊喜的发现这个才念大二的学生,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这样的性格,其实很适合职场,成熟的职业人其实并不喜欢那种咋咋呼呼的新丁,所以整个面试过程人事老师就只问了孟君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班?” 孟君闻言略有一点惊讶,剪年告诉过他,面试之后还会有笔试,他为此已经刷了一段时间的初、高中习题集,今天本是有备而来,他还没开始展示他优异的解题能力呢,就被录用了? 他有种电影才刚刚看了个开头,下一秒就结局了,导演告诉你这是个只有四十分钟长的短片感觉。 剪年上班期间其实很忙,除了要辅导学生的作业以外,还需要定时到校区里去巡视,监督学生上课的纪律,还要在授课教室门口听课、做笔录。 校区走廊里来往的人并不多,偶有家长来接孩子的,或是学生上下课了在走廊里经过的,大家多不说话,安安静静的来上课或是下课了就离开。 14、痴情的颜控 剪年正在埋头写她在听的那堂数学课的听课记录,她听见人事老师的声音正在介绍说:“你的工作和她是一样的,也需要坐在教室门口听课,一周至少要听十节课,每一节不少于十五分钟,做好记录以后要交给学习管理老师存档,这是工作考核的内容之一。” 剪年抬头就和孟君的视线对上了,因为一个人是工作中,一个人是参观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孟君对她轻笑了一瞬,算是打过了招呼。 剪年呆呆的目送他从身边经过了,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回神,她脑海里反复的飘荡着一句话:“妈呀,孟君今天真是帅到谋财害命啊!” “花痴”这个称呼,剪年觉得并不适用于她。 她自知的确是个颜控没跑,但是她很“专一”,她可一点都不“花”,所以她觉得和“花痴”比起来,更贴切的形容应该是“痴情的颜控”。 她最近常常会不自觉的在心里哼唱起一首歌来,尤其是在见到孟君的时候,这首歌就快要作为他出场的背景音乐,自动播放了,那就是:“东边儿我的美人哪,西边儿黄河流。” 无辜的孟君哪里会知道,剪年看似平静的表情下,其实每天都在脑补他八百遍。 就算只是最寻常的和她打个招呼而已,三秒钟以后她都为他生了两个孩子了,她的想象力就是这般,以第三宇宙速度飞驰着。 孟君的入职十分顺利,剪年本以为和他在同一个补习班里兼职以后,就可以过上“放学一起去打工,收工一起吃夜宵,权当是约会“的日子。殊不知,因为两人文理分工不同,工作时间几乎都是岔开来的,只有周末才会在一起上班。 剪年不死心的跟补习班的老师要来了孟君的排班表,发现一周五个晚上,只有一天和她的工作时间是重叠的,于是那天她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去约孟君一起上班去。 孟君的作息很有规律,早上晨跑,傍晚打篮球,每天的运动量都很大。 剪年在球场上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正在球场边的袋子里翻找着毛巾。 深秋时节,孟君光膀子穿着球衣,还是汗流浃背的模样,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青春的汗水”。 剪年过去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已经从包里拿出一条白色的毛巾,抹了一抹汗,然后就将毛巾绑在了头上。 孟君满头热汗,如果就这样走回宿舍里,被冷风一吹就有感冒的可能,自从上次感冒过以后,他也就不敢大意了,还是将头发包起来比较好。 都说一个人的形象好不好看,百分之五十取决于他的发型,而发型好不好百分之百取决于他的刘海。 孟君一头墨色的发,恣意的生长,他也没有特意的做什么造型,只是剪成合适的长度而已,平日里,飘逸的刘海,就足以衬得他眉目如画。 剪年一直在想,孟君若是露出额头的话,会不会就大大的变了模样。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生物叫做“刘海星人”,就是指那种在没有刘海的情况下,就毫无颜值可言的人。 本来剪年对孟君没有刘海时的颜值心中尚存疑惑,此刻他随手扎了一条陕北老农民惯用的白毛巾在头上,光洁的额头完全暴露了出来,修长的眉毛斜飞入鬓,狭长的眼尾微微上翘,明亮的眸子因为夜色渐临而越发的亮泽了起来。 剪年光是望着他的侧脸就挪不开眼,她发现了两件事,一是孟君有没有刘海都是一样的好看,没有刘海遮掩的时候,可以将他漂亮的眉眼看得更清楚。二是竟然有人头扎白毛巾还可以那么好看,孟君连这种“陕北老农装扮,谁扎谁土气”的造型都轻易的征服了。 孟君哪里知道她又在意识里将他花痴了一番,反正被她痴痴的凝望着这件事,他也已经习以为常。 孟君拿起运动外套披在肩上,低头和她说:“我要回宿舍洗澡,三十分钟之后我们在车库见吧。” 红底黑条纹的运动外套,松松的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拿起背包,斜挎在肩上,悠悠的走了。 剪年站在他的身后,半晌都没挪动一步,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她的心跳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她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男人是可以把椰树花纹的沙滩服都穿得时尚感爆棚的,还有一种男人就连扎条白毛巾都能帅得让人忘记了呼吸。 孟君很准时的出现在车库里,找到他那台蓝色的自行车。 剪年虽然骑自行车很多年了,但她其实是个不懂车的人,每次买车也很随意,多半是觉得外观好看就买下来了。 她现在骑的是一台红色的山地车,轮胎宽阔,有好多种变速,还有减震功能,骑平路还比较轻松,高坡也可以上得去,但是就很费力了,这车的安全性还比较高。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孟君的自行车,车轮比她的车要大一圈儿,车身和坐垫都很高,反倒是车把手反倒比座垫矮,她看那车的高度就知道,完全不是她的腿长可以驾驭的。 学校的自行车停车库设在一个地下室,非常不人性化的是学生进出的时候还要自己把车提起来上下。 孟君看了一眼剪年的车说:“我帮你提,你提我这台吧。” 剪年搞不懂,孟君那台车看起来明明比她的车要大一整圈儿,他为什么要跟她换啊? 可是男神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乖乖的过去抓起孟君那台车的横杠,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准备一拼,结果差点把她给摔了。 孟君那台车非常轻,剪年提着走,感觉只有十几斤重的样子,她自己那台车少说也有三十几斤重,每次她从车库里提出提进都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原来自行车居然可以这么轻啊? 出了车库剪年就和孟君攀谈上了:“孟君,你的车好轻啊,为什么我的车那么重的?就因为我的车轮胎比你的宽吗? 我当时去买车的时候,店家说车很平稳,减震效果好,我骑起来很安全,才买的。 你的车轮胎这么窄,好掌握平衡吗?” 剪年的车是店里比较高档的山地车,整车花了两千多块,算是学生通勤用的比较普遍的车,略高档。 孟君那台车则是他自己组装的,不管是车身上的部件还是车架全都是碳纤维材质,轻巧就是它的一大特色,但是强度和硬度又很高。 孟君的自行车若是和普通的轿车发生追尾,受损的会是轿车外壳。 像孟君组装的这种公路车,最低端的也要上万元一台,他这台花了三万多块,算小贵。 他知道女生好奇心重却并不代表她们真的想知道原理,于是也没与剪年解释其中的道理,只说了一句:“我的车材质比较轻。” 两人开始在路上骑行的时候,因为并不赶时间,所以也只是很悠闲的骑车而已,都是自己惯常的速度。 秋日的余晖很美,远处的天边有色彩瑰丽的火烧云,映红了一片天空。 剪年和孟君一路同行,就连作为目的地的补习班都变得像个乐园一样令人期待。 二十分钟以后,剪年就发现,她和孟君之间的距离拉大了,她需要比先前更用力的蹬车才能赶上孟君,她有些纳闷的望着一脸轻松的孟君说:“我们正在上坡啊,你不需要变档、变速吗?” 卖车的老板教过剪年,变速可以让她在上坡的时候更轻松,但是会减缓车速。 孟君知道在上坡,可是这种三十度左右的坡度于他的车而言,和平路并无太大区别,他不需要作变速处理,可是剪年的车就不行了,于是他笑了一下说:“我等你。” 然后孟君便慢了下来,剪年累得“吭哧吭哧”的在他身边顽强的爬着坡,她还以为是男女生之间体力差别大的关系,她上坡才比孟君更累一些,完全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交通工具的性能不一样导致的。 周一到周五的晚上,补习班里只有小学生和初中生,上课的学生也少,他俩作为陪读老师就只需要呆在自习室里,管理自习室的纪律和等着学生来问问题就可以了,不需要去听课,这也是两人唯一有机会坐一起共度的时间。 剪年坐在教室最后面一排,孟君坐在最前面一排,两人隔着八排课桌椅,距离甚是遥远。可是,这已经是别人都无法企及的距离了,也是她在努力了两个月以后,才达到的距离。 只是和他呆在同一屋檐下,她就觉得足够开心了,更何况“我们之间,这么近,我想见你的时候,只需要一抬头而已”,多好啊。 其实,孩子们不管年龄的大小,也都还是看脸的,长得好看的人,在哪里都受欢迎。 在这家补习班报名的学生很多,每天晚上都能坚持来写作业的却不多,有些是觉得家离这里有点远,懒得跑,有些是觉得自己可以应付作业,不想来。 15、我在你心里是一个什么符号 可是自从孟君开始在这里兼职以后,晚上来写作业的学生,明显在短期内从较为固定的十几个学生,增加到了三十多个。 女学生增加的数目尤为明显,这是一件让补习班领导高兴的事情。毕竟他付钱给孟君,当然希望他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来十个学生问题和来三十个学生问题,孟君得到的报酬都是一样的,但是于补习班而言却是绝对不一样的,后者才是他们想要的,就是孟君这个劳动力所带来的最大价值。 中小学生比较害羞,虽然确实都很喜欢那个大哥哥,终究还是不敢和他说学习以外的事情,不过她们都变得更愿意去问问题了。 孟君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来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他已经记住了好多学生,也很清楚她们各自的学习程度,如果问的题目是她们靠自己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他便会非常温柔的说:“我觉得这个题目你应该可以解得出来,你先自己试一下,如果还是做不出来再来找我好吗?” 如果那个学生再来找他,他一定会将解题的方法告诉她,如果那个学生真的靠自己解出来了,他会在最后检查作业的时候发现到,然后肯定她的努力,运气好的时候,他还会摸摸那个学生的头,表扬她的进步。 “被孟老师摸头”几乎成了这个补习班所有女性最向往的事,这其中包括了来写作业的学生、在职的员工以及剪年。 还有一种学生就是故意想接近孟君而已,只是借着问题的名义罢了。遇到这样的人,他会非常了然的说:“这种题型我已经给你讲过一次了,你回忆一下我上次是怎么跟你讲的,如果你依旧不会,我会觉得自己挺失败的,根本就教不会你呢。” 这时候只要孟君再微微的蹙眉望着问题的学生,那人便会慌张的将作业拿起来,马上表示她已经回忆起来了,孟老师讲的很好,孟老师可会教了。 剪年坐在教室的最后面一排,看着讲台那个方向发生的事,嘴巴张得都快要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她在这里做事的时间明明比孟君要久一些,却完全没有他的人气高也就算了,就连应对方式都没有他那么丰富。 她就是个老好人,每次被学生问题,她都会很敬业的又讲一遍,虽然于这份工作来说,她是尽职尽责,兢兢业业的,可是对于帮助学生成长来说,作用不大,学生反倒是会对她形成依赖。 古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有和孟君共事一晚,胜过她工作一个月的收获。 当初公司的人事老师将孟君招聘进来的时候就有人说:“都没有测试怎么就知道他能辅导学生啊?” 人事老师笑呵呵的说:“能不能辅导学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相信他只要愿意来辅导学生,我们的自习率就能稳步上升,只要学生来了,还有别的陪读老师可以辅导啊,每天的作业完成的好,家长的满意度也上去了不是?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靠脸吃饭,一种是靠才华吃饭,不用我解释孟君是哪一种吧?” 让人事老师没有想到的是,孟君开始工作以后她们才发现,他竟是一个美貌和才华并重,品学兼优的学生,真真是捡到了宝。 那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剪年正坐在孟君的身边,双手捧着热乎乎的杂粮豆浆,喝完以后,说话时嘴里都呵着白气。 她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感慨的说:“孟君,我误打误撞认识你的时候,还是桂花开放的季节,现在我们都坐在一起看雪花了,我们的关系,终究还是进了一步吧?” 窗外的大雪很美,因为刚刚才开始下,还没能积起来。白绒绒的雪花,触到东西就马上融化了。玻璃窗慢慢开始起雾,因为教室里的人不多,室温和外面相当。 薄雾没有完全遮挡住视线,两人依旧可以看到窗外飞扬着的大雪。 剪年望着孟君的后脑勺,他没有回头,过了一会儿,他伸出纤长的手指,触到起了薄雾的玻璃窗上。 雾蒙蒙的玻璃上,白皙的皮肤和浅粉色的指甲盖,非常显眼,他用漂亮的手指画出了一个完美的“√”。 一个勾,代表的是正确和Yes。 剪年望着那个勾就笑了起来。 她想:“孟君一定是个很害羞,很害羞的人,但凡是涉及到男女感情的问题,他似乎都没有正面回答过。” 她真的很想看看他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是因为害羞才没有回头的吗?是因为尴尬才无法出声回答的吗? 没关系,她有足够的耐心,也有足够的毅力,一切都不着急:“你就这样就好,站在原地就可以了,朝着你走过去的那一百步,我一个人就可以走完,因为我目标明确,你我之间,直线最短。” 。。。。。。 剪年记得孟君说过,他当年的物理学得非常好,于是有天就向他讨教道:“孟君,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我想买一只吹风,可是看介绍都写的好酷炫,有说具有护发功能的,有说能吹出带负离子的风的。 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说,吹风机真的可以吹出带负离子的风吗?” 孟君闻言,默默的自言自语了几句电流和电子的关系等等的话以后很笃定的说:“可以,吹出带负离子的风这个技术应该是有的。” 剪年闻言就终于安了心,愉快的说:“那太好了,我挑了好久都定不下来,如果这个功能不是个噱头的话我就可以放心的买来用了,不过我有选择障碍,现在还在纠结到底是买哪个牌子的更好,你有推荐吗?” “急用吗?” “嗯,之前那个吹风好像坏了,吹出来的风温度特别高,还有点绞头发了,我有点害怕,万一爆炸了怎么办?都不敢用了。” 孟君正巧最近才买了一只吹风送给他的妈妈,因为他的妈妈实在是个不讲究的人,一只吹风用了十来年还在继续用也就算了。关键是那只现在看来可谓巨大的美发店用的吹风,噪音也是越来越大了,她竟然还是得过且过没有要换的意思。 孟君一周才回家一次,最近天冷了,他也会用一下吹风,他终是忍受不了那个噪音,买了只新的送给她。 孟小婉也是个不挑的人,用旧物她很顺手,儿子给买了新,她也就乐呵呵的换了用上了,昨天晚上还给孟君发了一条短信说:“儿砸,你买的新吹风好棒哒,我感觉吹头发的时间比以前短了,吹过以后头发还不发干、不打结,顺顺哒。谢谢你哦~啵~” 孟小婉生孟君的时候,才十八岁,现在也才三十七岁的年龄而已,一来因为母子倆年龄相差不大,没什么代沟,二来两人相依为命二十来年,感情非常好,相处起来更是像好朋友一样的关系。 孟君看剪年很认真的在烦恼,于是便推荐道:“我前几天在网上给妈妈买了一只吹风,她用着还不错,你要是真选不定不妨看看那款你喜不喜欢。” 剪年闻言双眼放光的说:“好啊,好啊,你晚上把链接给我啊!既然阿姨都说好用,那我就买那一款吧,这下我终于不用再纠结啦,谢谢你哦。” 孟君还没说话,她便又接着说:“孟君你好孝顺哦,还会给妈妈买东西,一般男生都会嫌妈妈烦,你对她却很体贴呢,真是个好孩子。” 孟君觉得被人夸奖其实是一件挺害羞的事,还没想好除了“谢谢”两个字以外他还能说什么,她已经又接着说了:“其实,我每年都特别头疼我爸的生日要送什么给他,你说他但凡有点业余爱好什么的,我都好投其所好嘛,结果他的爱好就是喝酒,我都恨死他老是喝酒了,肯定不能买酒给他啊,你说我要是送海洋金樽给他护肝他会乖乖吃吗?” 孟君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他不认识剪年的爸爸。 剪年自己讲完就嘿然一笑,觉得这个主意还挺带感的,实在不行明年就真的送护肝的东西给他才是。 她站起身来说:“要上课了,我先走了,晚上我等你的链接哦。” 孟君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继续习惯性的沉默着。 剪年边走就在想:“哎……孟君虽然承认我和他的关系更进一步了,可他还是不爱跟我说话,嘤嘤嘤,我好希望孟君能跟我聊聊天啊。” 所以说,聊天的前提应该是大家以差不多相同的速度在思考,以及,她好歹得给人家留点时间空隙才能答上话啊!似她那般放鞭炮一样的说话方式,“啪啦啪啦”的讲完了,人家还在忙着想上一个问题该怎么回答的呢,谁能跟她聊到一路上去啊? 。。。。。。 剪年晚上洗过澡就想起来跟孟君要链接的事情,啪啪的敲着字:“孟君,请把吹风的链接发给我一下啊,谢谢^_^。” 16、像宝藏一样闪闪发光的你 过了一会儿,孟君回过来一条:“我已经买好了,地址写的是你班上,收到货了告诉我一声。” 剪年望着屏幕上一串并不复杂的文字就陷入了失神状态。 这种时候,谁还在乎那吹风能不能吹出带负离子的风啊,重点是吹风是男神送的,送!的!那吹出来的风都必须带着幸福的滋味啊。 剪年高兴的脑子都当机了,旋转,跳跃,她不停歇。 她一下跳到床上,开始满床打滚。 剪彦武晚上应酬完,喝得不是太醉,他刚走到客厅里就听到“Bang”的一声动静儿,赶紧跑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推开门就看到剪年穿着棕色的轻松熊睡衣正在打滚,想来是她刚才跳上床去的,才会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儿。 她滚来滚去的模样,嗯,还真的有点像头熊。 剪彦武在门口轻咳了一声,剪年听见了,马上就不滚了,一下坐在床上,由于刚才太疯,她现在头发挂了满脸,头还有点昏,她晕晕乎乎的说:“爹,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剪彦武痛心疾首的想着:“我不回来这么早怎么会知道你一个人在家里都要疯掉了!!” 剪年巴拉巴拉头发,终于没有那么晕了,表情淡定的说:“你吃了饭没有啊?想吃炒饭还是煎蛋面呢?” 剪年长到这么大,之所以秀外慧中,心灵手巧,还不是拜家里两个男人所赐。 剪彦武,剪年的爹,一年365天,他有366天有应酬。 剪年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剪彦武会如此热衷于应酬这件事。 剪年曾经陪剪彦武赴宴,好吃的倒是满满当当的上了一大桌子,可是一桌子男人根本没人动筷子,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倒酒,要么就是在劝酒。 剪彦武每天晚上应酬,好吃的就在眼前,却是什么都没吃到嘴里,经常喝了一肚子酒,醉醺醺的回来吐一吐就说饿了。 剪年还小的时候,他就使唤她去做最简单的食物,煎两个荷包蛋。 剪彦武离婚那天,第一次亲手做饭给剪年吃,他做的是一碗煎蛋面。还别说,他煎蛋的技术还是不错的,虽然那碗面太油腻了剪年没吃两口,但是那个荷包蛋的味道她还挺喜欢的。 剪年是个很有眼力劲儿的孩子,吃了好吃的也就会做了,所以她一开始就是照着剪彦武煎出来的蛋的标准去做的。 剪彦武天天在外面吃饭,也没正经吃什么东西,食量并不大,两个荷包蛋吃完他就一本满足的睡觉去了。 后来剪年也是心疼他这日子过的,有一顿没一顿的,于是学着做一些清淡好消化的宵夜给他吃。 剪彦武今天是和朋友去吃大排档了,没喝太多,他拿出打包好的烧烤串说:“我吃过了,给你带了些烤串回来。” 剪年一下跳下床来,拖鞋都没顾得上穿,光着脚就跑过去一把将烤串抢在手里,打开看了看就高兴的说:“还烤了香菇啊,都是我喜欢吃的,哦呵呵,谢谢爹啊。” 剪彦武眼睁睁看着她把烧烤拎在手上了才转身去找拖鞋穿,然后火速跑到客厅里开了电视机,调到音乐频道,下一步就是将自己甩在沙发上,以一个极随意的姿势开始美滋滋的吃起了烤串来。 剪彦武身边的朋友们,年纪都比他大一些,孩子们也都是差不多有剪年这么大了,可是纵观所有朋友的女儿们,好像就数他家的剪年在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最多的男人味。 男人味啊!! 剪彦武真的有点懊悔,他一不小心就把女儿放养成了男孩子的性格,半点没有女孩儿家的矜持优雅,可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完全不知道怎么才能将她这样的性子扭转过来,毕竟她都已经成年了,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吧? 哎,剪彦武长叹了一声,他理想中规行矩步、端庄优雅、落落大方、轻言细语、温和柔顺的女儿啊,剪年这辈子恐怕是没办法成为那样的人了。 剪彦武不知道的是,当剪年有一天真的变成他理想中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的时候,他又无比怀念她像个野孩子一样全没规矩的当下了。 。。。。。。 孟君送吹风给剪年的事,着实让她高兴了一场,按照国际惯例,她又跑到韩初夏面前去得瑟了一番:“啦,啦,你说,孟君在大冬天的送吹风给我这么温暖的事,我该回什么礼物给他才好呢?” 韩初夏最怕冷,中午回到宿舍里就马上窝到床上去了。 北风那个吹,白雪那个飘,人类不具有冬眠的功能真的是太悲惨了!谁要在这么寒冷的冬日里搞!学!习!啊?! 当然,在这样的冬日里,就算是听八卦这种愉快的事,她也完全没!兴!趣! 于是天气一冷心情就会很不好的韩初夏同学白眼一翻,一桶凉水当头就泼了上去:“我觉得孟君送你吹风这件事根本就不能作为‘礼物’来说。 首先,孟君和你认识这么久了,怎么也当得上‘朋友’这个称呼吧?既然你们是朋友,他又明知道你想要这个东西,他送给你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若真的就只发个链接给你,我才要怀疑他到底是有多榆木疙瘩呢。 一个吹风才多点儿钱?他顺手买了给你,双方都免除了尴尬好吗?!” 剪年怒视韩初夏,点名道姓的质问道:“韩初夏,你是不是女生啊?你的少女心呢?你懂不懂什么是浪漫啊?” 韩初夏往被子里缩了缩,一副即将进入冬眠状态的样子说:“我只知道,你比较浪,孟君比较慢,其它的,我都不懂!” 剪年本来只顾着高兴也没想到那么多,被韩初夏一讲,她粗大的神经也终于被拨动了一下,想着她找孟君要链接这件事本身就有些为难他,他若真的老老实实就只给她个链接,那就真的是个大傻瓜。他若是有风度,定然是会买下来给她的,现在看来,孟君岂止是有风度,简直是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啊。 和孟君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剪年真的觉得他既体贴又温柔,凡事都很为她着想,当然,这还只是她目前了解到的很小的一部分。 剪年一直都觉得,孟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宝藏,和他走得越近,越是能看到他更多蕴藏着的美好品质。 他真的是一个很棒很棒的人,所以,像他那样的人,有可能不管是不是她去找他要链接,他都会买下来,直接相赠吧。 她对孟君而言,并不是那么独特的存在吧? 没过几天,剪年就收到了一只吹风,玫红色贴花,钻石花纹,还有两个像猪鼻子一样的出风口,剪年笑着将QQ签名改成了:“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 孟君破天荒的出现在她的空间里,并在她的签名之下,回了一个“√”。 剪年伸出手去,只能触到屏幕,那屏幕里,有一个勾。 那天早上,玻璃窗上的那个勾,早已经消失了,现在,她又搜集到一枚新的,不会消失的勾。 要集齐多少个勾,才意味着她上交的这份答卷,在孟君那里是满分呢? 她痴痴的望着那个勾,觉得那就是这世间最美的符号。 。。。。。。 剪年因为高中时期被男生取笑过的经历,到了大学以后,她除了因为每天都要骑车通勤的关系,所以不能穿裙子以外,从护发到护肤,她还是有在好好的注意,她想要像个女孩子一样,过得精致一些。 可她的本性终究还是属于三分钟热度的类型,并不能坚持很久。 周末的时候,安雨濛都会和她一起去逛街,两人一顿买买买,从护肤品到彩妆,安雨濛都会对她有所推荐,还会适时的提醒她,哪样东西应该快要用完了是需要补充的时候了。 剪年十分的被动,也不敢说她虽然都有买回家去了,其实因为使用的频率过低,根本都还没有用完的话。 两人血拼了一场,累了,坐在甜品店里分享一份班戟吃,因为挨得很近,安雨濛就敏锐的发现了剪年的皮肤状况并不如她想的那样好,于是又开始了一场关于美容护肤的叮嘱。 剪年有时候被念得烦了,就会“哎哟”一声道:“还是初夏好啊,同样身为女生,她周末就可以在家里睡大觉,我俩却要冒雪出来买东西。 说真的,现在晚上敷面膜真的太冰了!我要不是有一身正气扛着,真的是一周一片都坚持不下去啊!” 安雨濛“嗤”了一声说:“初夏是汉子,你是女汉子好吗?我这么努力的把你往女性队伍里面带,你努点力行吗? 真觉得面膜冷的话在敷之前先丢在热水里泡一会儿,温热了之后再敷嘛,笨!” 女汉子几个字深深的伤害了剪年,若她真是女汉子,她和孟君之间算什么?搞基吗?那画面也是美到无法直视了。 。。。。。。 剪年那天早上正和孟君在吃早餐的时候电话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国外的号码,愣了一瞬之后,她满面惊喜的站起来,跑出了教室。 17、拧不开瓶盖的时候就想有个男朋友 孟君见她的保温杯敞着,还在往外冒着热气儿,顺手就将盖子帮她拧上了,这个天气,很容易冷掉的。 很快孟君就听到她的声音传了进来,那声音里有一种无法掩饰的喜悦之情,是如蹦跳着般的雀跃,她一直重复的和对方确认着一件事:“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真的,春天就可以见面了吗?” 她的喜悦和期盼之情完全无法抑制的弥漫开去,透过朗脆的声音,准确的传达了出来。 剪年似乎在听对方说话,顿了一会儿,然后温柔的说:“嗯,还有三个月就能见面了。” 经过片刻的停顿以后,她语气甜蜜的说:“当然,我也很想你,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孟君不知道是因为清晨的校舍里太安静了,还是对她的声音太习惯了,他不仅听清楚了内容,就连她的语气,他都听得如此分明。 剪年回来的时候,走路都是欢快的蹦蹦跳跳着,明显的心情极好。 她坐回座位上,很自然的拿起保温杯来,拧了一下盖子,没拧开。 她拿纸巾擦了一下手,又拧了一次,还是没拧开。 正兀自奇怪,平日拧的好好的杯子怎么突然就拧不开了,孟君就将杯子拿过去帮她拧开了说:“抱歉,可能是我刚才拧得太紧了。” 其实对孟君而言,他就只是很正常的拧了一下而已,剪年看得出来,他拧开的时候明明是很轻松的样子,所以她突然就高兴了起来,很明显的,她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女生,一个连瓶盖都拧不开的“纯女生”,根本就不是女汉子啊! 于是剪年兴致勃勃的跟孟君说:“孟君,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啊。” 和她认识这么久了,孟君已然完全习惯了她一跃八千里的思维模式,她想干嘛他也从来都来不及阻止,比如现在,孟君也没说同意她讲,她就已经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和安安还有初夏三个人是好朋友,安安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小公举,她从来都拧不开饮料瓶盖的,一向是由我和初夏来负责这件事。 高中我们一起在未央高中读书,高考结束以后大家聚在一起,初夏就说:‘安安,我真的好担心你啊。’安安以为初夏是担心她一个人上艺术类院校没有和我们在一个学校里,顿时感动得眼含泪花。 初夏却说:‘我好担心到了大学以后,谁给你拧瓶盖啊?’” 当时,那空气都是为之一窒啊,剪年如今想来,还是笑得直打跌。 她此刻说起来,依旧笑得拍着桌子说:“安安当时可生气了,她回击了一句说:‘那有什么关系呢,我找个男朋友帮我拧就好了啊。我听说拧不开瓶盖的姑娘最后都嫁人了,拧得开瓶盖的现在都还在拧瓶盖呢,哼哼。’” 孟君光是听她说就能想象得到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的时候那喧嚣热闹的场面,可是他并不能理解到“拧不开瓶盖”这件事其中内含的笑点在哪里,于是只好礼貌性的展露了一个微笑。 剪年望着他,突然就敛了笑容,语气十分认真的说:“孟君,我今天才知道,其实我的真实属性是‘拧不开瓶盖’的那一拨,我认为,我迫切的需要一个男朋友。” 孟君闻言就愣怔住了。 虽然他一直都猜不透剪年脑子里都在想些啥,也知道她的脑回路和常人不太一样,更像是个盘丝洞一样的错综复杂,却没想到只是说起拧瓶盖这种事,她都能延伸到需要男朋友,还把矛头直接指向了他。 孟君明显略微尴尬的咳了一声说:“举手之劳,不是只有男朋友才能做的事。” 剪年第N次表白失败,早就习以为常,她撇着嘴、收拾桌面,回到自己的教室里,开始一天的学习生活。 待剪年走了有一会儿了,孟君才想起来,刚才他一直在疑惑和她通话的人是谁,语气亲密也就算了,对方到底是男是女呢? 剪年当时一回来就插科打诨的将孟君的思绪拨乱了,错过了那个机会以后,孟君再也没能问起那件事来。 。。。。。。。 剪年每天早上都会按时的出现在孟君的班上,两人后来其实也没有特别郑重的去约定什么,而是渐渐的变成了一种习惯。 所谓习惯就是时间到了就会去做的一件事,下意识的,不假思索的,自然的去到该去的地方,等该出现的人。 那天早上,毫无预兆的,剪年没有出现。 孟君没有按时在教室里见到她出现,心里有些莫名的焦躁。 孟君本是那样冷静的一个人,他从没有想过“焦躁”这个词有一天会用在他的身上,可是此刻,他确实是心绪难安的。 打电话,没有人接。 他望着面前买好的早餐从徐徐冒着热气的样子,到此刻完全冷了的样子,没有吃过一口,他有些担心,剪年是怎么了? 班上的同学陆续的来了,没见到那个每天一定出现在教室里的姑娘,大家也有些愣怔,不过,男女之间的事,风起云涌,变化奇快,昨天还好好的两个人也不等于今天依旧相爱。 大家都懂得的,于是和孟君打过招呼以后,也没有人不识趣的去问他和剪年的事。 孟君一直望着窗外,浅灰色的天空,是冬季常见的颜色,也是压抑且让人生厌的颜色。 室外温度已经很低了,树叶上都是白头霜,路上已经结了薄冰,她骑的是山地车,防滑性比较好,应该不会摔倒吧? 孟君脑海中出现的全都是她有可能遭逢的意外,他不想去想那些不好的事,可是那些画面就是自动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让他很生气。 生气? 他,居然会,觉得生气? 孟君正在纳闷他怎么会有这种陌生的情绪的时候,瞥眼看到教学楼下树荫之中一闪而过的身影。 剪年围着一条大红色的毛线围巾,在铅灰色的水泥地上出现的时候就非常的显眼了,孟君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匆匆忙忙的从自行车上下来,然后背着书包就急急的往教学楼的正面赶。 孟君看到她出现时那慌张的阵仗就知道了,她多半就只是单纯的迟到了。 刚才他打去的电话她没有接,肯定是因为电话放在书包里了,没听见铃声的关系。 看到她平安的到学校了,孟君终于放下心来。 原来,普通的日常生活若是被打乱了一环的话,人是会觉得如此不习惯的。 孟君终于知道,“习惯”是一件多么有力量的事。 那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孟君站起身来就看到剪年就站在楼下,她在早上停车的位置转悠着,身边还跟着两个保安样的人。 孟君走到楼下的时候就听见她惶急的解释着:“我也不是故意要把车放在这儿的,我早上来迟到了嘛,只好直接把车骑到教学楼下来了,平时我都是规规矩矩放在车库里的啦。 那我的车怎么说也在学校里丢的了,总也是有迹可循的,你们把学校的监控调出来看一看就知道我的车被谁偷走了嘛。” 学校里确实安装的有监控摄像头,可是年久失修,坏了的镜头有之,拍不到的死角也有之,只是丢了一台自行车而已就要人家去翻监控,工作量也太大了些,保安根本就不愿意做这件事。 孟君从那两个保安的脸上早已经看出来他们心中所想了,他们能尽责的陪着剪年到事发地点来看一看,已经是他们唯一愿意做的事了。 剪年看到孟君的时候,急忙迎上去说:“孟君,我昨天晚上复习得太晚了,今天早上只是想多睡五分钟而已,结果一不小心睡过去了,差点迟到。我们班今天一直在考试,我都没时间找你,呜呜呜,我以为这都已经够倒霉了,结果都被烤得外焦里嫩了,放学还发现车丢了,我今天也太悲惨了吧!” 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又说祸不单行,指的就是忙乱中更容易做出错误的事。 剪年今天若不是差点迟到,也不会把车子乱停乱放,若不是乱停乱放,又何至于丢车呢? 孟君见事已至此,安慰她道:“既然已经丢了,你也报告给保卫科了,就只有等他们的消息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还是先回家吧。” 剪年听了孟君的话,将双手放进大围巾上自带的两个包包里,抬起手来捂着自己冰冷的脸颊,低着头,一步步的走着。 孟君见她明显没有精神的样子,想了一瞬说:“我搭你去车站吧,刚好我要从那里经过。” 搭?是可以坐在孟君的车后座上的意思吗? 孟君当初装车后座的主要原因是他每周都要拿衣物和鞋回家更换,后座是用来载东西的,还从来没有载过人。 少年、少女和单车后座。 这三种元素聚齐的时候,一般就已经是一部完整的青春电影了。 剪年是看过校园青春片的,“女主微笑着坐在自行车后座,甜蜜或羞涩的抱着男主的腰,长发和白衣一齐飘飘”的美好画面,她也是向往过的。 18、我怕我配不上你 就算孟君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青春爱情片儿男主角一般的存在,可是,一来现在的季节是冬天,二来剪年也并没有足以“飘飘”的长发,所以单车后座配上她以后,根本无法演绎出那样的画面来。 孟君从没想过要载人,加之他的腿又很长,车座垫就调得非常的高,基本上身体需要前倾到九十度左右,以近乎于一个趴着的动作骑车。 今天,为了照顾后面载着的人,孟君将座垫调低,勉强能将身体维持在前倾三十度左右,那也是亏得他的胳膊够长,否则还是只能撅着腚骑车。 剪年侧坐在后座上,腿上放着孟君的行李包,从学校到车站并不是特别远,最多十分钟之内,她就会到达目的地了,所以她下手的机会很有限。 剪年将行李包往怀里又揽了一揽固定住,然后侧身往孟君的背上靠了过去,她佯装淡定的说:“孟君,我刚刚想起来,早上我快要迟到了,跑得很急,所以我好像忘记锁车了,难怪车会不见呢。” 孟君感觉到背上有重量压过来,本想说什么的,但是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主要是剪年说的这件事吧,让他觉得人能迷糊成这样,车丢了也是怪不得谁了,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好吧,你赢了。” 剪年在孟君背上挨了一会儿,见他并无反应,也无反抗,于是腾出一只手来,悄悄的,慢慢的,不扰尘埃的,不惊时光的,从孟君的肋下穿了过去,然后,果断而迅速的,将他的腰揽住了。 其实剪年只用一只手无法完全揽住孟君的腰,可她另一只手要抓着袋子,腾不出来。 她心中很遗憾,无法在这空气寒冷凌冽的季节里,将他完全抱住,传递温暖。 不过目前的状态已经是她偷来的幸福,还是因为丢了一台车而因祸得福的结果。 她坐在行驶中的车后座上,抱着孟君的腰是为了稳住身形,当然这是她足以说出口的冠冕堂皇的正当理由,事实上是,哪怕她稳如泰山,她也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接触他的机会,更遑论是这般可以明目张胆的亲密机会。 考虑到剪年的安全,孟君无法拒绝她这样做。 剪年将脸贴在孟君的背上,他在骑车,身体有轻微的摇晃。他的大衣表面有很柔软的绒毛,她贴了一会儿就感觉到了温暖。 也不知道是因为风都被孟君挡住了,还是因为她心跳得太快,她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只觉得温暖。 她贴在他的背心处,小小声的轻唤着:“孟君,孟君……” 到得后来,声音里竟透着一丝哽咽之音,仿似要哭出来一般。 孟君的耳朵,很灵敏,她的声音贴着他的背,沿着背脊,一路向上,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明明是那么小的声音,却震得他的心一阵阵的发麻。 他本来有冲动想要回应一声,却感觉到她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更像是在确认某件事情一样,错过了第一次可以回应的机会,后来就不便再予以回应了,只能装作没有听见了。 那一路上,孟君最明显的感觉是:“两个人,果然比一个人暖和。” 车站果然不远,很快就到了。 孟君将车稳稳的停住,待到剪年安全的下了车以后,他才下来,将座垫调回他更为习惯的高度。 剪年将包包给他,他将包包绑缚在后座上固定住,然后跨上车与剪年道别。 剪年望着他被寒风吹过以后越发白皙的脸,就算在这么冷的季节里依旧光裸着的脖子,她想也没想就将自己围着的那条大红色的围巾取了下来。 她站在人行道的台阶之上,踮脚将围巾搭上孟君的肩膀,然后绕了两圈打了一个结。 中国红的粗毛线围巾,那么艳丽的颜色,将孟君的脸都衬得有些泛红。 那是一款很时尚的毛线围巾,适合身材高挑,穿运动风的女生佩戴。未曾想,身材高挑的男生戴起来也会那么好看。 孟君的双手正把着车龙头,对于剪年突然袭来的动作,他没能马上做出反应,只感觉到那围巾还带着她的体温,有一点点馨香的味道。 剪年把围巾理好,笑着说:“骑车风大,脖子冷,我坐在车里没关系的,围巾就先借给你用吧。这天也黑下来了,你路上小心一点啊,快走吧。” 孟君并不是不会拒绝人,甚至他拒绝起人来,总是相当的干脆,之所以对剪年明显过于亲密的行为没有加以阻止,都是因为她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她露出了很哀伤的表情。 她在他面前一向是活泼的,就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他曾认为,她根本就不知道烦恼为何物,因为她有什么事一定是藏不住的,乱七八糟的都说出来,她便解脱了,余下听她说的那个人兀自烦恼。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之间就开始难过了起来,就像他同样不知道,她如自语一般的轻唤他是为了确认什么事。 剪年是笑着与孟君道别的,他很快就消失在暮色四合的寒风里了。 剪年望着他的背影,再不用强装欢喜,面色渐渐的沉了下来。 恋爱中的人,情绪总是来得很快,不管是欣喜还是失落,高兴还是悲伤,都能在一瞬间发生。 剪年觉得难过,是因为她发现了一件事:“我竟然已经喜欢你到了这样的程度,只是想着你,我便觉得又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世间竟有这样一个你,难过的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配得上你。” 。。。。。。 孟君用钥匙打开自家门的时候,孟小婉正拿起一块盐酥排骨准备偷吃,她听见开门声就反射性的想要将排骨放回盘子里,结果慌乱之中没能轻拿轻放,而是直接丢回了盘子里去。 本来是整齐码放着的一盘排骨,愣生生有那么一根斜刺里杀将出来,很不合群的躺在盘子边沿儿上,简直就是在昭告天下,它被人抛弃了,这就是一个案发现场一样。 孟君将他的行李包放下,一眼就看到他的妈妈手足无措的站在桌子边,他换鞋的时候就说:“您要是饿了就先吃啊,不用等我。” 孟小婉搓了搓手说:“一周难得有机会和你一起吃顿饭,我想等你嘛。” 孟小婉虽然已经有一个像孟君这么大的儿子了,其实她的年龄并不大,行为举止更是不像别的妈妈一样一板一眼的。她刚才偷吃被抓到现行,觉得很是尴尬。 孟君换好鞋子走到饭桌旁,桌上花瓶里插着一束巨大的玫瑰花,极为醒目,他正想说话,却被孟小婉抢了先。 孟小婉极度惊喜的问道:“你,你戴的这条围巾,是哪个女孩子的?” 孟君正在解围巾,也不知道剪年绕的是一个什么结,他现在有越拆越紧的趋势。 孟小婉笑着过去帮他把围巾解了下来,调侃他说:“你都这么大了,却一直没有交过女朋友,我还担心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呢,看到你愿意收女生送的东西我就放心啦。” 话刚说完,孟小婉就疑惑了起来:“这围巾怎么看都是女生的款式啊,真是女生送的也不可能给男生送女款吧?” 孟君坐在桌边,无奈的说:“妈妈,我跟您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交女朋友是因为我还不想谈恋爱,您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孟小婉指着围巾问道:“那现在的情况是,你终于想交女朋友了?” 孟君拿起筷子说:“我的同学看这天冷,借给我用的,回学校的时候我就还给她。” 孟小婉将围巾放在沙发上,转身坐下来和孟君一起吃饭,她心情很好的说:“明天我把它洗干净了你再还给人家。不过,我很惊讶呢,小君你居然会接受女孩子的关心。” 孟君的语气分明有些无奈的说:“她并不是一个会听人说话的人,我还没机会拒绝,她已经帮我围好了。” 孟小婉“噗呲”一声笑出来说:“你的性格就是太被动了,就得要个主动的人才制得住你啊。” 。。。。。 孟君和他的妈妈关系非常好,是母子,却更像是朋友一样的相处方式。 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总是比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想得要多一些,不管是去思考自己的与别不同还是思考自己的得到与失去,这是个无法避免的问题,所以说,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要早熟得多。 孟小婉在她十七岁那一年,怀上了孟君。 她这辈子做过的最为倔强的决定,就是在十七岁的时候,毅然决然的,不顾家人反对的,甚至不惜退学,也要把孟君生下来。 当时那件事并没有闹大,因为孟小婉以她瘦弱的身躯,坚韧的性格,把事情处理的很干脆。 和孟小婉相恋的那个男孩子,他根本就无法以未成年人的身份去面对即将成为爸爸的事,他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他甚至都不知道女生是那么容易就会怀孕的。 19、他不是天生的王子 男生跟家里要了一笔钱给孟小婉,希望她不要再纠缠他了,剩下的事情,他就再帮不上忙了,他让孟小婉自己想办法,然后他就转学走了。 孟小婉的父母要求她必须将孩子打掉,然后继续上学,否则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孟小婉和家里谈了很多次,她谈判的前提就是,只要让她生下孩子,她会继续读书,而且会比以前更努力的去读好,留级也好,转学也罢,她都愿意,唯一的条件就是,她要把孩子生下来。 她会努力考大学,会好好找工作,将来,她会全权负担起养这个孩子的事。 就算她对未来规划的再美好,将那未出生的生命形容的多无辜,她的父母也是不可能允许她去做这么荒唐的事的。 孟小婉是个极为倔强的人,她不仅毅然选择了退学,还和家里断了联系,用那笔钱作为她的启动资金,开始做起了小生意。 她摆过地摊,做过美甲,卖过化妆品。 白天她在美食城里做洗碗的工作,晚上她选在商场或是医院的门口,一些灯火通明,人流量大的地方,在寒风之中,等往来的人,买她一件所赚不多的货物,那时候,她怀着孟君。 孟小婉讨厌下雪、下雨的日子,那样她就不能出门摆地摊了,少了赚钱的机会,所以她不喜欢冬天。 生下孟君以后,她租住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段,开了一家打字复印店,那只是一栋居民楼的一楼,一室一厅的房子而已,她做生意在那里,吃住也在那里。 那里的巷子深处,有一家职业学校,学生们需要资料的时候会来她那里打印、复印和装订。 她还买了一台便宜的相机,可以为学生拍证件照赚钱。 学校门卫室那边可以帮学生收信和快递,但是经常出现包裹丢失的情况,一些和孟小婉熟络起来的学生们就请她帮忙收发快递,她做的很好,很负责,从没丢过件。 于是后来她就可以明码标价,帮忙收发一份快递收一块钱,随着网购的火爆,需要她帮忙的学生越来越多,她还能靠这事小赚一笔。 孟君成长在孟小婉最拮据的时期,可是他每天都很快乐,因为有那么多的哥哥姐姐会来店里边逗他玩。 孟小婉是个头脑灵活的人,尤其体现在做生意这件事情上。 她因为开复印店,所以初步接触了办公耗材以后,知道这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东西,于是开始深入的去了解,等她赚到了足够的钱以后,她就开了一家小型的耗材店,一开始主要是以做耗材回收、灌装、再出售这种成本低,回报高的事。 后期资金回笼以后,她开始有钱囤货,慢慢转型成为以出售原装耗材为主,回收灌装耗材为辅的生意。 孟君开始读小学的时候,是孟小婉生意发展的关键时期,她将所有的钱都投入进了那家耗材店里,这是背水一战,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经营和开拓客户群。 开店容易,守店难,做生意的尤其需要坚持和勤劳,少雇一个人,就能少很多开销。 所以孟小婉一个人要做很多的事情,尤其是出货、收钱这两件事她异常的谨慎,只要店门开着,她就一定呆在店里,直到很晚了收店为止,她才下班。 孟君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没有爸爸,所以他的妈妈才会那么的辛苦。 她那么努力工作,也只是为了给他一方天地,给他安稳的生活,所以他从小就很懂事。他从不埋怨孟小婉没有尽到一个妈妈的责任,也从不怪她没有时间陪他玩。 孟君的童年,都是和他自己度过的。 孟君太早熟了,他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班上的同学放学以后,光是在回家的路上就能流连、疯玩到天黑了才回家,回家以后面对的就是父母的唠叨和关爱。 他没有唠叨的母亲,他甚至也没有严厉的父亲。 他从小自制力就很强,妈妈做生意没有时间监管他的学习,他就自己做好作业,再自己检查一遍,从小他的学习习惯就非常好。 他放学以后会直接去最近的菜市场里买好菜,回家先把米饭煮上,作业写完以后开始理菜、炒菜、吃饭,最后把饭菜装盒给妈妈送到店里。 他一开始也只会做简单的炒菜,像藕片、土豆丝、青笋一类的家常蔬菜,他每天只做一道菜,刚好够他们母子俩吃就行了。 孟小婉对他也是异常的放心,就算他才小学三年级,也不担心他坐公交车跑八站路那么远,她从来没想过要将他像温室里的花朵来培养,他是一个要长成参天大树的男人。 那时候,孟小婉店里的员工还不多,只有两三个年轻人,他们先是惊讶于年轻漂亮的老板娘居然已经有一个那么大的儿子了,后是惊讶于这个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每天按时出现的那一道素菜,虽然种类都尽量的在变化,可是孟君的油盐放得都不见得有多合适,他毕竟还缺乏经验。 可是孟小婉却总是笑着吃个干净,不忙的时候还会和他亲昵一番,然后让他早些回家睡觉,她则要忙到晚上九、十点多才能关门,回家直接洗洗就睡,也已经是晚上十一、二点了。 孟小婉也并不是每天晚上都能及时的休息,孟君毕竟正在长身体的关键时期,每天就吃些素菜,营养肯定跟不上他的发育。 有时候孟君都睡醒了一觉,起来上厕所的时候还会看到孟小婉在厨房里忙着炖猪蹄汤或是做红烧排骨,看到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她总是笑着说:“小君,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明天你只要热一热就可以吃咯。” 哪个孩子会不喜欢好吃的东西呢?可是看到已经劳累了一整天的妈妈,晚上回家还不能好好休息,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给他做好吃的,他觉得,终是开心不起来。 所以孟君一直想要努力的长大,快一点,再快一点,希望他能够完全照顾妈妈的那一天,可以快些到来。 孟小婉这一生,走到今时今日,路都是她自己选的,她从不后悔。 在社会上闯荡的这些年,成功也好,失败也罢,她碰了无数的钉子,可她照样坚强的走过来了,这一点,她引以为傲,从不退缩,正面还击。 一直以来,孟小婉都觉得自己只是一个高中肄业的人,并没有什么可教孟君的,她只希望他快乐的成长,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她唯一教过孟君一件事就是:“你要在正确的时间里,做正确的事,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力求完美。” 读书如是,做人如是。 这句话,孟君是牢记着的。 所以他不仅乖巧,懂事,还什么都愿意学,他总觉得,他会的多一点,妈妈就能轻松一点了。 孟君是一个过早习惯了沉默,也习惯了孤独的人。 他过的生活就是,一个人穿衣上学,一个人读书写字,一个人买菜吃饭。他的世界里,一个人的时候占绝大多数,他已经很习惯和自己相处。 随着孟君年龄的增大,他给孟小婉送去的食物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仅有汤圆、水饺和烙饼,这些孟小婉做给他吃过的东西,还有很多她都不会做的食物,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孟君做的饭菜越来越可口了,就连他以前不会烹饪的肉类也能做得很好吃,还有很多种花样了,孟小婉反倒是感到难受了起来。 孟小婉惊觉到孟君的童年就这样在缺失了父爱和母爱的情况下度过了,他甚至日渐的封闭和沉默了起来,几乎丧失了与人相处的能力。 孟小婉是一个没什么远大目光的人,这辈子她最爱的人就是孟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能给孟君幸福的生活。 这些年,也有过很多男人追求孟小婉。 她很漂亮,她甚至还带着一种不会谈恋爱的生涩反应;她很温柔,总是轻言细语的说话。只要那个男人不瞎,就会喜欢上她。 那些男人里,有婚姻失败离异了的二婚男,还有比她岁数小的纯情男生,他们对她都有满腔的爱意,就算知道她有一个儿子了,还是不介意她的过去,很想和她在一起。 对于这些追求她的男人,她只说了一句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生小孩了,孟君是我唯一的孩子。你若是能接受,我再考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 男人天生就带着希望在世间留下自己后代的基因,对于不能拥有自己的后代血脉这件事,就算他们同意,那父母那关也是过不了的,所以,多年来,虽然追求者众多,却是没有一个男人打动过孟小婉。 一个人独身多年,她活得更为惬意,实则她小小年纪就已经对男人失望透顶,她在决定生下孟君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这辈子,她都不要再相信男人那种生物了,她只想要靠自己。 20、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本来,在孟君要读初中的那一年,孟小婉是想把这几年里赚到的钱都投资成不动产,再挂上孟君的名字的。 这样一来,就算她将来有个什么万一,孟君至少也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可是现在孟君身上存在的问题,已经不是单靠钱就可以解决的了。 孟君需要的是关怀、陪伴、社交和朋友们。 岚风高中的学费是随着年级的增加而匀速上涨的,孟小婉一开始并没有准备让孟君在岚风中学呆六年那么久,她只希望孟君能在这种小班制的寄宿制学校里得到更多老师的关爱,交到喜欢的朋友,过上开心快乐的校园生活。 因为那所学校标榜的就是“贵族学校”,所以在学生管理上就宣传得很好,全封闭的学校就意味着同学之间和老师之间相处的时间特别多,一个班级就像一个家庭一样,同学们就是自己的兄弟姊妹,老师就是大家长。 孟小婉当初看中的就是这个宣传,她不惜花钱,只希望孟君能像别人家的小孩子一样,安心的学习就好了,不用为她操心,不用做家务,也不用为了她而牺牲掉他应有的快乐成长。 可是,孟君早在他的身高超过孟小婉的那一刻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她,所以,对于前去上寄宿学生的事,他表现出了抵抗,更遑论,那所学校的收费还那么贵,妈妈辛苦赚来的钱,一定不应该这样用掉,就算只是读普通的学校,他也一样可以学得很好。 孟君误会了,孟小婉所期望的,并不是他的学习成绩要有多好。 对于这个从没有和她闹过别扭的孩子,第一次明确的表现出拒绝的意思,孟小婉很干脆的将她的定期存折拿了出来给他看说:“你看,妈妈已经攒了这么多年的钱,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学费的问题。 这些年,你一直陪着妈妈做生意,所以这些钱,也是你和我一起赚的,既然是你赚的,我本来就应该花在你的身上啊。” 这样的理由,说服不了孟君。 孟小婉将存折收起来,握着他的手说:“小君,你记得妈妈说过的话吗?‘要在正确的时间里,做正确的事’。你现在是学生,就只需要考虑学习的事。 妈妈送你去的这所学校,拥有最好的教师资源,至于能学成什么样子,就看你努力了,记住妈妈对你的期望‘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力求完美’。 我要做生意,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你,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引导你,所以我只能把你拜托给老师们,他们会教给你一切你需要学习的内容,只要你好好的学习,这钱,我们就花得很有价值了,知识和成长都是无价的。” 孟君开始上寄宿学校以后,孟小婉将交完学费后剩下来的钱,全部都投资到了店里。 她的生意从办公耗材的销售,拓展到了办公器材的贩售。 孟君后来一周才回家一天,她可以更加心无旁骛的开拓市场,而她也有钱雇佣更多的员工了,她可以将周末空出一天来,好好陪陪孟君。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孟小婉每周都会在家里做好吃的菜等孟君回来,两个人一起吃顿饭,闲聊各自这一周里发生的事。 两人虽然见面的次数少了,感情却是越来越好了。 孟小婉的生意经营得很好,后来孟君读书的费用于她而言就不是什么大钱了,那个学校也将孟君培养的很好,她便一直让他在那里读到了高中毕业。 以前,孟小婉关心的最多的就是孟君的学习和身体,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她问得更多的是他有没有在学校里交女朋友。 正常情况下,男孩子初中的时候情窦初开,到了高中就算没谈恋爱,也会有喜欢的女生了,可是每次孟小婉问起来,孟君都是一副全然没有内容可谈的模样。 孟小婉很年轻,当然也会上网,近些年,关于同性恋的话题日渐增多,很多报道都指出,同性恋都更喜欢颜值高的男生,合宿,军队,是同性恋滋生的主要场所,甚至有些异性恋的男生在那样的环境下也有可能改变了性取向。 孟小婉一项项的对应着:颜值高,爱整洁,细心,温柔,时尚,合宿生活。 她觉得孟君每条都对得上,简直就是同性恋的高危人群。 所以在孟君成年以后,依旧表现出对女生兴趣缺缺的时候,孟小婉几乎就要确认他就是同性恋了。 有一天,孟小婉几乎是泫然欲泣的和孟君开始了一场谈话,她做了各种铺垫,然后视死如归一般的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小君,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喜欢的是男孩子啊?” 说完她就紧张的捏着自己的虎口,她告诉自己:“没事的,不管小君喜欢的是男生还是女生,我都可以接受的,大不了,就当我又多了个儿子嘛,也挺好的。可是,可是……求你还是喜欢女生吧!!” 虽说孟君一直以来都知道他的妈妈是一个很有想象力的人,可是如此这般的臆想他就真的是应付不来了。 他没想到妈妈对他不谈恋爱的事这么介意,甚至还误会了。只好耐心的与她解释道:“妈妈,在我有足够的能力完全对一个女孩子负责以前,我还不想交女朋友。” 孟君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的妈妈如今多少岁了,什么时候生下他的,稍微一推就能推算出来。 这些年他也想通了,定是他的生父不负责任,才让他的妈妈含辛茹苦,他势必不会成为像他的生父那样的人。 物极必反,孟君对于男女感情之事,就异常的谨小慎微,他一直觉得在他有能力照顾对方的余生以前,他不想贸然开始一段感情。 对于孟君的决定,孟小婉只能表示赞同,后来虽然不再过问于他,却还是很细心的在观察着他的变化。 孟小婉非常希望孟君能在大学里谈一场校园恋爱,毕业之后两人就结婚,携手相伴后起进入社会闯荡,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所以孟君上大学以后,孟小婉催他交女朋友的次数反倒是增多了。 。。。。。。 孟君晚上回来看到那束玫瑰花的时候想说的话被打断了,现在吃饱了饭又才想起来便问道:“花是江叔叔送的吗?”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句,孟小婉却是羞涩了一瞬才应道:“嗯。” 孟君还没说话,她便有些慌张的说:“这花摆在店里也不合适,我只好拿回家里来放着了。” 那个充满了办公器械和耗材的店里,外间是展示的场所,里间到处都堆放着存货,确实不适合放这么大束的红玫瑰。 不过,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 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带回家里来呢? 孟君起身准备去洗澡了,孟小婉忙问道:“那个,你明天有空吗?” 孟君想了一下说:“我有可能要陪同学去买车,她的车丢了。” 孟小婉闻言就笑了起来说:“是要陪‘围巾姑娘’吗?” 孟君也没作过多的争辩,只丢下四个字就走了:“她叫剪年。” 孟小婉咀嚼着那两个字“剪年”,剪一段年华。 她忽然叹出一口气来,其实她这一生,真的很辛苦,从她办理完退学的那天开始到现在,已经二十个年头了,一路风雨走来,她都在咬牙坚持,时至今日,她不仅有钱了,儿子还成长得这么的优秀,既如她当年所愿,也超越了她当年所想。 她这一生所作的一个最倔强的决定,也是她认为最正确的决定,她从不后悔将孟君生下来,所以,她从也没想过,要剪掉任何一段年华。 。。。。。。 孟君的预感是非常准确的,晚点的时候,剪年就在网上找他了,果然她明天就想去买台新车,想请他帮忙做下参谋,组装一台和他的车配置差不多的就好。 虽然孟君对剪年还不够了解,但是从她平日的吃穿用度上看,应该是不缺钱,但是也并不是特别有钱的家庭,所以他旁敲侧击的说了一下:“我的车是别人送的生日礼物,当时选的配件都比较贵,其实从实用性上考虑,完全没必要照着我的配。你的预算是多少呢?我可以在那以内帮你配出来。” 剪年见孟君同意了帮她配车,高高兴兴的说:“我在网上查了一下碳纤维配件的价格,预算定在两万以内,只是通勤用的车,应该差不多吧?” 孟君想起上次去看电影之前她也有查过资料,终于觉得她也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冒失,这个预算的话是完全没有问题了,他考虑到如果只是通勤用,想尽量帮她压缩在一万五以内配出来。 真正玩车的人都知道,各大品牌生产的哪样配件是最好的,如果一切都只以价格来衡量“高端”和“最好”的话,一台自行车配下来花个二三十万也是没有问题的。 21、你是我的男主角 好在孟君是个很务实也很冷静的人,头天晚上他就将配置单梳理好了,第二天到店里去直接拿货就可以了。 孟君和剪年约见的地方在一个广场旁边,那附近有四五家自行车行,高中低端的品牌一应俱全,剪年之前也是在这附近买的车,只是她直接买的整车,都是凭第一眼映像,看着好看就买了,至于性能、配置之类都不在她考虑的行列里,女生买东西大抵都是用眼睛作选择。 上次她提了一次孟君的车子,又和他一起在路上跑了一回,才知道那些公路车爱好者为什么会愿意花那么多钱去组装一台属于自己的车子,不同的价格买到的东西,性能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剪年之所以劳烦孟君来为她配车,还是存了些小心思,她想等到春天的时候,天气好了,樱花都开了,她就可以约孟君去骑行了。 两个人,一整天,骑车去到很远的地方,渐渐的远离城市,渐渐的远离人群,渐渐的只剩下繁花和春天与人为伴,渐渐的就只剩下他们两个骑车的身影,多浪漫呢? 孟君在车行里忙碌,正和老板交涉着:“意大利王子pinarello dogma xxx型号的碳纤维公路车跑车车架……88mm轮组,整对大碳刀,碳纤维轮组……公路车全碳纤维把横……米其林 PRO 3 RACE公路外胎……” 从车架到车轮,甚至是刹盘和座垫,孟君都有很具体的要求,老板一一报价以后,他就和自己昨晚上查到的官网报价进行比对,出入不大的他就不讲价了,报价过高的他也会砍一些下去。 整量车的价格定下来以后,他开始跟老板要赠品,从自行车的后架、备胎、灯架、电筒、水壶架到铃铛,所有的小配件他都要到手了。 老板真的是低估了这个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的男生,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预感今天要做成一笔大单,因为男生在女生面前,总是会更为豪爽的,而他的穿衣打扮看起来也是绝对的有钱人,以为可以大赚一笔的老板,在他开口砍价的时候已经懵圈了,在他开始要赠品的时候,已经感到自己看人不准了。 老板甚至被逼迫得说:“不能这样!车子已经赚不到钱了,不能再给这么多赠品了。” 孟君轻笑道:“您确定吗?我也不是只有您一家可以选择呢。” 老板佯装生气,口气很是无奈的说:“大少爷你太会杀价了,就算我给你免费带一台还不成吗?” 剪年一开始根本就听不懂孟君和老板在说什么,后来她就在旁边捂着嘴笑,她其实一直很担心,孟君会是个像剪彦武一样,花钱大手大脚的人,毕竟他看起来就像是个不知道钱为何物的有钱人家的孩子。 她今天不仅见识到了孟君砍价的功力,还知道他是个很有计划的人,真的是既可靠,又会节约,她就喜欢他这样,就算有钱,还是懂得精打细算的生活态度。 最后总共花掉了一万六千多一点,孟君发现预算比他估计的还高了一些,微蹙了一下眉头,然后在工人开始组装车子,剪年正要输入银行卡密码的时候,跟老板协商又要到了一只安全头盔。 女生玩车的人数要少一些,所以老板进的那些粉色的头盔其实有点滞销,于是好人做到底愿意送给剪年一只,结果她也不走寻常路,选了一只红底黑火焰花纹的头盔,这款男女通用,超级畅销,而且很贵。 老板觉得他简直要欲哭无泪了,一开始判断错了男生的性格,后来又判断错了女生的喜好,今天活该他又少赚了一百五十块。 剪年刷了一万多块买了车,完全没有肉疼的样子,只觉得解决了通勤的事,接下来就该解决午饭的事了。 她约孟君出来配车本来就有私心,至少中午又有理由请他一起吃饭了。 车子组装好以后,剪年在车行前试着骑了一下,因为公路车有一个特色就是骑车的姿势一定是前倾得比较厉害的,她没骑过这种车,有些不适应,而且,因为这台车的轮子比较大,她上车以后脚就完全无法沾地了,她有些害怕,所以稍微骑了两圈就将车和赠品都放在老板那里,先和孟君吃饭去了。 广场附近吃的挺多,不过从气氛上考虑,剪年决定和孟君去吃西餐。 西餐厅的环境很好,正是饭点时分,大厅里已经坐了很多人,剪年跟服务员要了一间卡座,过去一看发现卡座还可以把帘子拉起来,隐私极好,欣然坐下了。 两人点好了餐以后,服务员退出去就很自然的将帘子拉上了才离开。 虽说卡座里的光线很明亮,两人之间也隔着一张餐桌,可是正常的少年少女都无法以平常心面对两人单独呆在一个狭窄又密闭的空间里这件事吧? 虽然孟君表面上是一派沉静之色,其实他略微也有些紧张,他的手指已经很失控的动摸西摸了半天,后来他终于发现右手边挂着一张电脑屏,而鼠标就在旁边的架子上,于是他拿起鼠标操作起来说:“要不要看综艺节目?” “康熙来了”正是老少咸宜,大家都喜欢看的火爆综艺节目,就算孟君很少看,可也是听说过的,于是将播放软件打开,随便选了一集康熙来了,本意是想缓和一下气氛,结果谁知道这家店的电脑配置非常奇葩,他们给卡座配备的并不是分线型耳机,而是不分线的耳罩型。 现在两人面临一个问题,是坐在同一边,两人挨很近共用一只耳机,还是一个人用耳机,另一个人就观看一台无声的节目。 剪年是巴不得要抓住任何机会去接近孟君的,可是今日他真的是帮了她的大忙了,到现在饭都还没吃呢,她就又上去吃豆腐,着实不合适吧? 于是她忍痛大方的说:“你用吧,我看画面就好啦。” 孟君想了一瞬,将耳机放回到架子上去说:“一起看吧。” 两人互相客气的推拒是不会有结果,谁都不会选择做一个自私的人只管自己高兴就好,所以,孟君知道结果一定是两个人都不用,于是他也没有过多的继续谦让。 。。。。。。 牛排端上来的时候还在发出“滋滋”的声音,黑胡椒的味道经过高温以后散发出来,非常香,黑色的胡椒末被“滋滋”蹦跳着的油带着飞溅了出去。 剪年眼明手快的拿起餐巾挡住了脸,然后将餐巾慢慢移开,只露出一双眼来观察牛排的情况,顺便看看危机解除了没有。 两人点的牛排不一样,只有剪年的这种牛排是端上来以后才点火的,所以场面很激烈。 孟君的牛排已经恢复了冷静,他正将折叠好的餐巾平铺在腿上。 剪年继续躲在餐巾的后面,笑着说:“孟君,我以前看过一部片子,写到男女主角一起去吃火焰牛排,结果那火烧得很旺,牛排被烧得发出了哔啵的声响,油就飞溅了起来,男女主角一直躲在餐巾后面对望着彼此,后来两人就拿着餐巾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孟君已经拿起了刀叉,望着她尚未放下的餐巾,有些疑惑的说:“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正在玩躲猫猫的游戏吗?” 剪年的脸虽然藏着餐巾后面,却也掩不住她眼里蔓延开的笑意,她说:“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我的男主角。” 孟君真的是被她今天乖顺的表现骗了,还以为她矜持多了,谁知道,她一刻也不会放过调戏他的机会。 牛排很好吃,可是对剪年来说,要在短时间里吃掉那么大的一块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牛排冷了就会变得很难吃,于是她在开吃以前就速度的将牛排切了三分之一下来说:“孟君,我只吃得下这么多,这一小块,可以麻烦你帮我吃掉吗?” 她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我今天三明治做多了,你可以帮我消灭掉一些吗?” 后来她每天早上的早餐都做得过多,然后总让他帮忙吃掉一些,孟君对她今日请他帮忙吃牛排的事竟生出了惯性来,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直到剪年将那块牛排送到了他的盘子里,他才突然惊觉到,他竟然养成了一个新的习惯“帮她吃东西”。 两人正在切牛排的时候,服务员就送上了罗宋汤、面包、果盘和一小只红酒。他们并没有点酒,和服务员确认是不是送错了。 服务员笑道:“我们餐厅把二月定为情人月,凡是这个月到餐厅消费的情侣我们都会赠送一只红酒,希望你们喜欢。” 孟君当然明白他俩并不是情侣的身份,可也没有必要去对一个陌生的服务员解释两人的关系,所以他只能默默的收下了那只酒。 剪年双眼放光的望着那只酒说:“孟君,你喝过红酒吗?” “嗯。” 剪年拿起两只高脚杯说:“我没喝过也,你陪我喝一点吧。” 22、醉猫快递 酒已经被服务员打开了,不喝也无法存放只能浪费了,那是一只250毫升的小酒而已,两人分着喝应该没什么问题。 果然,分成两杯之后也并没有多少。 剪年学着她看过的电影里那些人拿酒杯的方式,从杯座到杯子颈到杯身,她一一的试过去,最后发现还是一把抓着杯肚那里比较稳当,于是就着那个姿势,仰脖子就喝了一大口,她就是一个这么豪气干云的女子。 剪年看着那酒是红色的液体,以为是和葡萄酒一样的甜酒,想也没想就灌下去一大口,结果那酸爽的滋味。若不是她在孟君面前得憋得不吐出来,她早就喷了,可是她也咽不下去。 她抓起腿上的餐巾,捂着嘴憋了半晌,终于咽了下去。 孟君眼见着她脸都红了起来,一副很难受的模样,关心的说:“喝不习惯就别喝了,这酒的口感不好。” 孟君对于这种口感如此单薄的红酒是无法忍受的,他只浅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剪年的嘴里都是干红的酸涩味道,来不及搭话就忙着切了一块牛排吃了下去,切换口味。 肉类进了嘴里,再混着酒味儿,竟然变得异常的好吃,她终于懂得为什么红肉要配红酒了,真的会有化学反应,让牛排更好吃呢。于是她欢快的吃着牛排喝着酒,很快就将那半杯红酒喝完了。 孟君并不觉得他不喜欢的东西别人就不应该喜欢,剪年喝得开心他也觉得是好事,说明她不挑剔嘛。 两人吃完饭以后走出来,寒风一吹,剪年的面色反倒是更红润了。 孟君见她虽然喝了酒,可是一来也就二两红酒而已,二来她是自己好好走出来的,除了一直笑呵呵的以外和平日也没什么不同便没上心。 可是风一吹她就势往孟君那边倾了一下身,孟君吓了一跳,正想伸手扶她,她就自己站直了起来说:“我好像有点晕。” 孟君也是服气了,这点儿酒量,让他说什么好呢。 剪年是个很逞强的人,她醉了以后反倒是不让孟君扶,还一直强调,她只是有点头晕而已,并不是喝醉了,她的酒量可是很好的。 孟君觉得,一个连红酒都没喝过的人,认为自己的酒量很好这件事在他眼里就等同于醉话了,可是他没办法和一只醉猫较真,只能小心的跟在她身边回了车行。 剪年红着脸,在寒风中作望天状,孟君问她:“我送你回家好吗?” 她点头。 孟君将车取出来,让她坐在车后座上,他载她回家。 剪年连车后座都没有跨过去,直直的站在车后轮的位置,两手一环,紧紧抱住了孟君的腰说:“Let’s go!” 剪年整个人就那样趴在孟君的背上,还在人家背上蹭来蹭去,辗转反侧,吃起豆腐来也是浑然忘我。 孟君整个人都不好了,请店里的老板帮忙才将剪年扶上了后座坐稳了。 剪年本来话就多,喝醉以后更是语无伦次,不过倒是问啥答啥,老实得很,家庭地址倒是一下就问出来了,孟君有些担心她在后座上不安分,于是叮嘱道:“你抱紧我,千万别松手。” 剪年闻言,屁股往前一挪,双手环得更紧了,她贴着孟君的背说:“我不松手,孟君,永远都不松手。” 孟君闻言,无来由的脸一红,然后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只是醉话罢了,何必当真。” 孟君骑的很慢,主要是担心后座上那个人的情况,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睡着,以至于他不得不频繁的与她说话。 剪年的家在一个挺大的小区里,她家有一个地下车库,放车很方便,只是她没有车库的钥匙,于是打了电话给她的弟弟剪筠送钥匙下来。 剪筠也是放假在家,还以为是剪年一个人回来了,直接在家居服外面加了一件羽绒服就下楼来了。 剪年看到剪筠就开始撒人来疯,冲上去抱着剪筠的胳膊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今天出去配车,和老板砍价很开心的事,然后就说到她第一次喝红酒,觉得好难喝,但是配肉吃还不错的事。 剪筠闻到她身上的酒味了,站定了看着她说:“你居然大白天喝酒还喝醉了,你比老爸还牛啊。” 剪年笑得一脸白痴的说:“喝是喝了,但是没喝醉啊。” “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剪年思维敏捷的与他辩论起来道:“你这说法就好像‘疯了的人都说自己没疯’一样,我是无法证明自己的清醒了,是吧?” “你知道就好,快把车放好,回家休息一下,晚上老爸回来要是知道你喝醉了,肯定要骂你。” 剪年气哼哼的说:“老爸才不会骂我呢!我又没喝醉。” “是,你没喝醉,所以你可以放开我自己走稳吗?” 两姐弟纠缠着走过来的时候,孟君还推着车站在那里,剪年刚才那一瞬间都忘记孟君的事了,现在看到他就马上一脸兴奋的介绍道:“筠筠,这是我同学,孟君。孟君,这是我的弟弟,剪筠。你别看他长得这么高,其实是个比我小三岁的小屁孩儿,现在还在读高一呢。” 两个男生互相问了声好,便再无其他语言。 剪筠尴尬于他穿成这样偏又见到剪年的同学,剪年喝醉了,还在外人面前说他是“小屁孩儿”,虽然他并不是,但是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他保持了足够的风度,权当没听到,以及他也知道和一只醉猫理论是不会有结果的。 孟君则是尴尬于他和剪年在一起,却让她喝醉了,这显得很不负责任,于是和剪筠解释道:“她只喝了几口红酒而已,没想到会醉了,抱歉,是我照顾不周。” 剪筠任由剪年靠在他身上发疯,像个大人一样礼貌的对孟君说:“我姐就是个冒冒失失的性子,一定是她坚持要喝的吧?之前她连啤酒都没有沾过,会醉也是正常的,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她的。” 剪筠明明是高中在读的弟弟,却更像一个哥哥般的沉稳可靠。 孟君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剪筠搂着剪年的肩膀,边走还在低头教训她的样子,他终于懂得为什么剪年是那样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虽然她是姐姐,却是像妹妹一样被弟弟保护着,难怪依旧是小孩子心性。 孟君回到家里的时候,孟小婉也才刚回来不久,她正在摘围巾,听到开门声就头也不回的说:“这么晚才回来,想必已经吃过午饭了吧?” 孟君这才忆起中午没回家吃饭也忘记跟妈妈讲一声了,于是歉意的说:“我忘记给您打电话了,您吃过了吗?” 孟小婉沉默了一瞬说:“吃过啦,我还给你买了条围巾,就在沙发上,你看喜不喜欢。” 沙发上有一只驼色的盒子,孟君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条大红色的围巾,羊绒的材质非常柔软,可是,大红色……并不好驾驭啊。 孟小婉换好了衣服出来说:“昨天看到你戴红色的围巾就觉得好好看,今天找了好多地方才找到一条正红色的男士围巾,配你那件黑色的外套应该很合适的。” 孟君想了一瞬说:“妈,我想起了《上海滩》。” 孟小婉“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你哪有发哥那么帅。” 孟君把围巾收起来,准备回房间,孟小婉望着他的背影说:“不可以不戴哦,这是妈妈的爱!” 孟君摇了摇盒子说:“好啦,我会带到学校里去的。” “剪年的围巾我已经洗好了,晚点我包好,你记得还给她。” “嗯。” “今天的约会还开心吗?” “约会”两个字,说起来轻巧,听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孟君已经打开自己房间的门了,闻言便转身望着孟小婉说:“我只是帮她配车而已。” 孟小婉笑着掰起指头来说:“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单独出去,一起吃饭,还玩了一整天才回来。这都还不算约会的话,我也是真的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 孟君认真的说:“妈妈,约会是情侣之间的行为,朋友之间只能说是聚会。” 孟小婉挑眉,她都不知道怎么会培养出一个这么较真的孩子。 孟君刚讲完就笑了起来说:“妈妈呢?您是一个人逛街,还是约会啊?” 孟小婉不自在的转身道:“咳咳咳,你江叔叔本来是想请你吃饭,结果你有约了,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了。” 孟君了然道:“围巾是翙哥选的?” “哎?你怎么知道的?” 孟君当然知道,这种正红色的围巾,普通人还真不会买,且不说怎么搭配,单说肤色不好,颜值不高,那都不好意思戴那么醒目的一条围巾出门,况且,某人的口味向来都是偏“妖”的方向,这条围巾是谁选的,简直不言而喻。 剪年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有点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了,现在正躺在床上愣愣的努力回忆。 23、明星和他的小粉丝 剪筠进来的时候看见剪年醒着,还没有说话就见她猛的一下坐起来说:“是孟君送我回家的?” “嗯。” “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剪筠思索了一瞬,答道:“没有。” 剪年挠着头说:“我意识还是挺清醒的,就是好像有点管不住嘴啊。” 剪筠无情的补刀道:“不,老姐,你清醒的时候也没管住过自己的嘴。” 剪年瞪视着他:“有你这么落井下石的吗?你是不是我的亲弟弟啊?!” 剪年的形象危机解除,现在比较关心的是剪筠有没有打她的小报告,于是又追问道:“老爹回来了吗?” “没,他打电话说晚上不回来了,让我们自己吃饭。” “饭呢?” “啊?” “你都接到电话了你不知道做饭啊?” 剪筠挑了下眉,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说:“老姐,你喝醉酒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老爸……” “好!啥也不说了!今晚上我做饭,说吧,你想吃什么?!” “红烧排骨。” 剪年的拳头都握紧了,她也喜欢吃红烧排骨,但是中午才吃了好大一块牛排,晚上又吃排骨的话……不胖都难啊。 红烧排骨虽然不是什么复杂的菜,但是因为要烧很久,至少两小时以后才能吃到饭了,好难等啊。 于是剪年与他商量道:“这大晚上的,吃什么红烧排骨嘛,吃了睡得着吗?吃面条吧,油醋面,我给你加个蛋,就这么定了。” 剪年翻身下床,准备做点简单的面吃了就到网上找孟君去,怎么着也得及时的挽回些形象不是? 剪筠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低头望着她说:“老姐,我在长身体呢!平时在学校吃食堂根本就吃不好,就靠周末在家里摄取点儿营养了。” “所以呢?” “所以我要吃排骨!” 剪年怒目而视,大声道:“你才读高一就已经长到一米八了,还想要长多高啊?是要变成一根撑衣杆吗?” 剪筠随口就唱了起来:“我有一个姐姐,不仅出门和男生玩一天,还要喝醉了才回来,现在还要饿我的饭,都说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我心中的苦,能向谁说呀向谁说?!” 一点都不押韵,而且难听死了! 不过已经足以让剪年哭着跑到厨房里去做红烧排骨了,她一边快速的解冻排骨一边叮嘱道:“吃了就给我闭嘴啊!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你是知道的吧?” 剪筠随手拿起一本剪彦武的汽车杂志翻看起来说:“一顿排骨怎么够堵住我的嘴呢,这件事够我唱三年……” 剪筠的话还没说完,剪年已经拿着菜刀跑出来了。 他本能的将杂志按在心口上说:“说话就说话你跑出来干嘛啊?!” 剪年对着银白色反光度极好的菜刀理了理刘海说:“我刚才想了想,留着你总归是个隐患,不仅要跟老爹告我的状,将来怕是还要跟我争家产吧?我决定在老爹回家以前结果了你,永绝后患!!” 剪筠跳起来鞋都没顾得上穿,直接踩着沙发几步跑回自己房间里去了,关门前大声道:“饭做好了喊我!!” 剪年的爸爸妈妈在她小时候就离婚了,她从懂事起就开始给剪筠做饭吃。 剪彦武是个生意人,朋友多的很,平日里应酬也多,几乎不着家,从小学时期开始,剪筠就是剪年在照顾。 剪彦武对两个孩子最大的关爱也就是在钱上面不缺了两人的,其他的什么学习上的督促,生活上的关心,几乎是没有的,因为他每次回到家里不是喝醉了,就是喝醉得厉害了。 剪年和剪筠两人渐渐长大,两人都是分别住校,见面的时间本来就少,后来剪年上大学就干脆不住校了。 剪筠现在正在读高中,是很关键的时期,她尽量多留在家里,想在他苦闷的时候开导他,在他孤独的时候陪伴他,在他压力大的时候为他排忧解难。 两姐弟的感情好得很,平日都是这般斗嘴玩闹,却从不会真的互相拆台。 排骨开始咕嘟咕嘟的烧出香味来的时候,剪筠将门开了条缝隙嗅了嗅,很香。 剪筠见剪年坐在沙发上喝水便问道:“老姐,今天那个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吗?” 剪年“噗”的一口水就喷了出去,她望着剪筠,满怀期待的说:“孟君看起来像是我的男朋友吗?” 剪筠摇头,诚实的说:“不像。” 剪年丢下杯子,抓起一个沙发上的抱枕就冲了上去,剪筠眼疾手快的将房门关了,剪年站在门外,凶巴巴的吼道:“剪筠,有本事你今晚上就别出来吃饭!” 剪筠在门后大声道:“就算你不给我饭吃,我还是坚决捍卫我说真话的权利!” “你不是说真话,你是眼瞎!我和孟君那么般配你都看不出来!” “别闹了老姐,你和他的关系分明就是‘明星和他的小粉丝’。” 剪年暴怒:“你有本事埋汰我,你有本事就别吃我做的饭!” 剪筠和她对上了:“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剪年气得用抱枕砸门说:“这么多年都是我给你做饭吃,你给我吐出来!你个没良心的家伙!” 剪筠大声的笑起来说:“老姐,你是小学生吗?好幼稚啊你!” 。。。。。。 剪年的车是纯白色的,车身和轮毂上有黑色的字母,只黑白二色的车,简洁、帅气。 她跨上车,骑起来就感觉到省力,又轻快,心里甜蜜蜜的:“这可是孟君亲自为我配的车呢,好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小白’啦。 小白,我们要好好相处哦,我会把你保持得干净又漂亮的。 等到天气好的时候,我就约孟君一起骑车去,到时候你就会见到孟君的那台小蓝啦,那是一台酷炫又帅气的车哦,你一定会爱上它的!”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她比平时提前了十几分钟到学校,公路型赛车果然速度很快。 空无一人的教室,剪年跑过去坐在孟君的位置上,旁边她惯常坐的那个位置就空着。 剪年想象自己就是孟君,而那个位置上坐着她,她朝着虚空伸出手去,仿佛摸到了对方的头发,她一边抚摸,一边学着孟君说话的语气,轻声的说:“待你长发及腰,我娶你可好?” 讲完她自己就先臊得红了脸,趴在桌上笑个不住,她记得有人说过一句:“长发及腰,拉屎要撩。” 简直一句话毁了小清新。 孟君进教室的时候就见她一个人在傻笑,他过去直接坐在空位上说:“早上好。” 剪年闻言,马上不笑了,强忍着笑意说:“早上好啊,孟君。因为那台车实在是跑太快了,我今天来早了。” “还是要骑慢一点,尤其是你的脚都踩不到地,小心别摔倒了。” “哦!这个问题我已经克服了,我都走的是人行道的边上,要停下来的时候我都会踏在人行道上,那个高度刚刚好帮到我!” “这个办法也不错,你要慢慢习惯停车的时候将车身稍微倾斜一些也可以站住。” “好的,我再骑一段时间就能学会了。” 孟君从背包里摸出一个盒子来说:“你的围巾,谢谢了。” 剪年看见那只漂亮的盒子上还绑着丝带就有些忍不住的打开了,明明只是还东西而已,竟然还包装起来这么客气的。 围巾被叠的好好的躺在盒子里,同时,还有一枚胸针放在围巾上。 那是一片淡金色的银杏叶,展开的叶片就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蝶。 剪年将胸针拿在手中,疑惑的望着孟君,她当然不认为这是孟君送给她的,因为这不是孟君会选择的花样。 孟君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出来的东西,看到了也只是淡淡的说:“东西是我妈妈包的,胸针应该是她送给你的。” 孟君的妈妈送礼物给她?! 剪年喜滋滋的握着那枚金色的叶子,在心中说了一句话:“阿姨,我嫁!” 所以说脑洞开太大的人就是这样的,人家只是送给她一样小礼物而已,她已经愿意成为人家的儿媳妇了。 孟君从包里又摸出来一盒巧克力说:“其实我有准备谢礼啊,妈妈也是太操心了。” 他把巧克力递给剪年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我买的薄荷味的给你。” 他见剪年只是直勾勾的望着他却不接东西,略感羞敛的回避了她的眼神说:“每天早上都在你那蹭吃蹭喝的,都这么久了,一直想谢谢你的。” 剪年闻言便笑了起来,星期一可真是她的幸运日啊。 她伸手将东西接过来,语气促狭的说:“孟君,你在二月里送我巧克力,可叫我怎么想呢?” 孟君一时没想明白,她便扬了扬手中的巧克力盒子说:“这是情人节礼物吗?” 只一瞬间,孟君白皙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层薄红色,他是真慌了。 剪年见他伸手就要将盒子夺走,她便跳了起将盒子放在后腰处掩藏好了,然后向前倾着身说:“好了,你来抢吧。” 24、绅士的品格 剪年背对着墙,孟君要想抢到她身后的盒子,要么就得抱住她,要么就得“壁咚”她,他觉得这两个选项都不合适,扶额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剪年喜欢孟君,很喜欢,喜欢到甚至从未对他有过任何要求,任何奢望,甚至也没想过要求回报,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请让我可以继续喜欢你就好。” 剪年并不是没有接触过男生,且不说她从小身边环绕着的不是弟弟就是哥哥,基本上是和男孩子玩到大的。 单说现在,她也是见过班上的男生调戏女生的时候那满嘴的黄段子,她以为,男生就是一种就连嘴上能占便宜的机会也不放过的生物。 她也见过并不是情侣关系的男生和女生之间,以朋友相称却说出颇为暧昧的话来,那还都是在人前的时候发生的事,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就不知道又是怎样一副火热的场面了。 而剪年在和孟君以朋友相称的这一个学期里,在接近四个月的时间里,他俩有那么多独处的时间,可是孟君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表现得足够绅士,对她向来尊重,从未在言语上或是行为上,有半分逾矩的地方。 孟君从没有因为剪年喜欢他,就对她提出任何要求,也没有因为知道她的心情而感到沾沾自喜,更加没有因此就觉得自己要高剪年一等,而是真的拿她当朋友一样,友好的相处着。 这世间多的是男生在有了女朋友以后还会继续对别的女生温柔体贴,被温柔对待的女生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以后,他又说“我控制不住喜欢你的心,可我不能抛弃我的女朋友”这样的话,其实他不是想骗炮就是想养备胎而已。 少的是像孟君这样的人,明明两人都是单身,就算发生了任何事都是很正常的,他却宁愿郑重的去解释清楚,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他不会言语暧昧的给人虚假的希望,当他认清自己的感情的时候,他自会清楚明白的说出来。 剪年自然知道孟君并不会去做这种暗示的事情,她只是想调戏他罢了,于是笑着说:“我开玩笑的,这只是普通的谢礼我知道。” 她将东西都收拾到书包里,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孟君,最后这一周的考试太密集了,我得好好备考,早上就不过来了我们寒假再约。考试加油哦!” 期末考,大学生也是同样重视的,剪年中午到宿舍里的时候发现就连韩初夏那么怕冷的一个人居然都没躲在被子里而是坐在书桌前看书。 剪年嬉笑着凑上去关心的说:“初夏,你怎么才穿这么点衣服啊,你不是最怕冷的么?看书的时候还是穿上羽绒服好一些,别冻着了啊。” 韩初夏冷得手都快握不住笔了,还是坚强的说:“不能穿得太暖和了,会一不小心就睡过去的。” 剪年作惊吓貌:“古有卧冰求鲤!今有我夏哥忍寒读书!怎能不叫人击节称赞!” 韩初夏哆嗦着说:“你一大中午的在兴奋什么啊?你有时间不去复习备考啊?” 剪年“嘻嘻”笑着拿出巧克力来,打开给韩初夏看,然后说:“漂亮吧?纯手工制作的薄荷味巧克力,食材都是从瑞士直接进口的,好吃得‘biangbiang’声哦!你猜猜这是谁送给我的?” 不同造型的巧克力分布在极为精致的盒子里,从最普通的球状、星星、方块到复杂一些的花朵、蝴蝶、叶子、礼物盒的造型,每一只样式都不同。 轻盈的薄荷绿色被点缀在深棕色的巧克力之上,就像即将到来的春天一样,那么鲜绿,又那么让人欢喜。 宿舍里的女孩子们看到盒子里的东西都围过来欣赏来了,女生天生就喜欢可爱的、漂亮、甜美的事物,见到那么精致的巧克力,自是连番赞美。 韩初夏二话没说,快速的拿起一只绿色的花朵吃了下去,然后点头说:“味道确实不错,谁送的?” 剪年望了一眼空出一个位置的巧克力盒,再看看韩初夏轻笑的脸,再想想自己都舍不得吃,本是想要珍藏起来的巧克力就这么被吃掉了,她好想掐死韩初夏。 韩初夏感觉到了杀气,马上站起身来保持住了身高优势,轻咳了一声说:“不会是那谁吧?你俩就这么确定关系了?” 剪年欲哭无泪的说:“并没有,就只是个普通的谢礼。” 韩初夏忙夸赞道:“好吧,谢礼很棒,孟君品味不错。” 围观的几个同学听见了便哄然道:“是孟君送的吗?好浪漫哦,太羡慕你了,情人节你都不用一个人过了!” 然后那几个女孩子就抱成了团说:“没关系!!我们还有彼此啊!” 剪年“噗嗤”一声笑了,很大方的把巧克力递给大家说:“反正都被初夏破坏了,大家就一起吃掉它吧。” 一共只有九只巧克力,大家一人一口,就只剩下三只了,剪年将剩下的带回家去,晚上和爸爸还有弟弟一起吃了,她不管是在吃好吃的东西的时候,还是玩得很开心的时候,心里总是记挂着家里那两个男人。 。。。。。。 寒假如期而至,伴随而来的就是情人节。这个以前只有西方人才过的节日,这些年也在亚洲蔓延开来,学生人群特别的流行过情人节。 剪年和孟君就算是放寒假了也经常都可以见面,因为两人继续在兼职做陪读老师,虽然两人工作起来都很忙,可是每天都能在一起吃个简单的午饭,饭后还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两人可以在没人的自习室里聊会儿天,交流的不外乎是和陪读学生之间发生的一些趣事。 情人节那天,刚好孟君和剪年都排的休息,剪年一心想约孟君出去玩,可是电影院最近上的片子全都是爱情片儿,完全不合孟君的口味,她就不好约他去看电影,一起逛街?逛什么?买衣服吗?孟君看起来买衣服根本就不需要逛的样子,应该很快就会买好,完全没有足够的时间愉快的相处呢。 然后她就开始祈求着明天可以下雪,这样她就可以约孟君出来玩雪,然后一起堆雪人啦! 孟君只见她脸上的表情一直在变换,时喜时忧的样子,哪里知道她竟然想了那么多,他打断了她的思绪,开口问道:“明天你有安排吗?” 剪年当时正在想象她和孟君两个人站在一片白雪皑皑的宽阔地方,周围都是洁白的雪色,唯有两人戴着的红色围巾万分的显眼,她要在他的身后行走,踩着他的脚印,亦步亦趋,虽然是两个人,却只留下一串脚印,两个人就如同一个人一般。 然后他们捧来最干净的雪,堆一只兔子,再给它围上红色的围巾。 想象里她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于是她闻言就秒答道:“有啊!有!” 孟君愣了一瞬说:“是吗?我以为你没有安排,想问你要不要去滑冰。” 剪年这才彻底的清醒过来,忙道:“滑冰好啊,我要去!” 孟君疑惑道:“你不是已经有安排了吗?” 剪年回答得天衣无缝:“我的安排就是和你在一起啊。” 孟君几不可察的轻笑了一下,他其实真的很佩服她,总是能随口就讲出让人听了以后心中生出悸动的话来,他拿她的热情迎合没有办法,不过,也并不觉得反感,只因他知道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所说的也不过就是心中所想而已,对于她的直白,他渐渐的也有些适应了。 。。。。。。 其实别看剪年答应得爽快,她根本就不会滑冰,不管是旱冰还是真冰,她都是个大外行。 剪年第一次去溜冰场是被剪彦武带去的,当时旱冰才刚刚开始流行起来,场子里都是些玩疯了的年轻人,剪年那时候才十二岁,在服务台领了一双最小码的鞋子。 因为旱冰鞋的绳子非常长,要绑很久,当她终于将双排轮的旱冰鞋穿好的时候,差点就要被周围浓重的脚臭味儿熏晕了。 剪彦武那时候才三十几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他也没有滑过冰,却是以他的高龄还勇尝试一切新事物的人,于是他拉着剪年,扶着溜冰场里的栏杆就一步步的下场去了。 场子里好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已经滑得非常快了,那时候人们都还不会玩什么花样,就是绕着不大的一个方形场子转圈速滑而已,周围的栏杆上扒拉着不少正在学习的新手。 剪彦武和剪年一前一后的抓着栏杆练习平衡,后来就试着放手往前滑动,半小时后以后,两人都能简单的往前滑了,剪彦武便牵着剪年说:“我们也去溜一圈儿吧。” 都说艺高人胆大,剪彦武却是个只有胆大的人。 他牵着剪年往前滑,也不管剪年比他矮很多,腿比他短,速度也比他要慢得多,他几乎是托拽着她在前行,好在木地板打过蜡,相当的滑,他不费什么力气,剪年就能一路跟在他身边。 25、就连恐惧也得给爱情让道 后来,剪年眼见着前面有一对手拉手的情侣正在慢慢的向前滑行着,剪彦武和前面两人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却完全没有减速的趋势,剪年紧张的问道:“老爹,你知道怎么停下来吗?” 剪彦武这才想起来,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刹车啊! 眼看着就要撞上那对情侣了,他迅速作出决定:右转弯! 栏杆就在右手边,转过去之后抓住栏杆就能强制停下来了。 剪年就在剪彦武的右手边,他突然一下右转,剪年就被他带着旋转了起来。 有一个男生正以极高的速度从后面追了上来,他想从右手边超过前面缓行的那对父女,未曾想剪彦武会突然转弯,和男生撞了个正着,两人一起跌坐在了地上。 危急时刻,剪彦武及时的将剪年的手松开了,她因为个子矮,重心低,一时并没有摔倒,但是,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她被转了放心以后,笔直的朝着和人潮相反的方向冲了进去,就像开车要分车道一样,旱冰场虽然没有定下滑行规定,但是人们不约而同的都是以顺时针的方向在滑行,通畅的道路上突然冒出来一个逆行的小孩,大家也是有些慌乱的,很明显,没有学会刹车的人远远不只剪彦武父女俩而已。 剪年挥舞着双手,尖叫着冲入了人群里,她刚才是被离心力甩出来的,获得了一个加速度,所以此刻动能充足,速度飞快,根本就停不下来。 对面的人有些反应快的就及时调整方向闪避开去了,有些为了闪避她而跌到了,一对牵着手的情侣,女生很明显不太会滑,男生滑的好一些正在带她,眼见着剪年冲了过来,他因为担心女生摔倒而不敢放手,最后是三个人撞在一起摔成了一团。 那男生本来也想扶剪年一下,但是一来相撞的速度太快了,他来不及护着女朋友的同时还能护着剪年,二来他的一只手被女朋友拽紧了,更是腾不出手来。 剪年摔倒的时候膝盖着地,比两个屁股着地的大人伤得要重多了,她当时就马上站不起来了,两个年轻人也挺担心的,一直跪在她身边问她的情况,好在剪彦武很快就赶了过来。 剪年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就觉得事情大了,因为她不仅疼得厉害,而且她刚才看到膝盖骨明显的凹陷了一块,现在已经肿得厉害了。 在医院里拍完片子,确诊是髌骨骨折,不过情况还好,断得比较干脆,因为她是个处于发育期的小孩,医生建议先保守治疗一段时间,看看恢复的效果,再作下一步的治疗。 剪年就因为那一次的滑冰,后果就是六个月的行走不便和长胖了几公斤,以及因为行动不便以至于心累,她也懒得打理自己,所以剪了短发。 剪年当时在初中开学第一天的时候,是杵着拐杖进教室的,她整个人又胖又肿,男女难辨,所以在那个女生情窦纷纷初开了的初中岁月里,她和男生之间真的只有纯友谊,一切只因第一印象就拿她当哥们儿了。 后来膝盖痊愈以后,剪年行走和运动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遇上下雨天的时候她的膝盖偶尔还会疼,也会间歇性的在上下楼梯的时候突然疼痛起来,所以她一直挺注重膝盖的保养,至今一直都坚持不穿高跟鞋,就是她保护膝盖的方式之一。 虽然滑冰这件事给她留下的回忆是那样的惨烈,可是只要能和孟君在一起,上刀山下火海又有何妨,何况只是区区的滑冰罢了,她当然要去! 原本剪年也没指望她能和孟君单独过情人节,可是看到他们班上几乎出动了一半的人,她就知道,今日这聚会多半就是“单身狗”之约了。 剪年已经多年不曾滑过冰,拿到鞋子的时候才发现现在的轮滑鞋早就不是以前那种死沉死沉的款式了,材质的日新月异让轮子变的轻便了起来。 孟君的同学们看起来不仅对此处非常熟悉,而且大家也很热衷于这个活动,想来他们班上的同学以前一定是一起来玩过的。 大家换好鞋子以后,十几个人一起入场,声势浩大。 今天来场子里玩的情侣当然很多,什么“大手拉小手”,“我来教你滑冰,不要怕摔倒,有我保护你”这种场面,不管你往哪个方向看,入眼都是那些场景! 这个场子本来是本市最大的旱冰场,可是因为容纳的人多,看着也不如往日那般开阔。 单身的男生们在这一天见到情侣们就是恨不得马上玩一局“情侣连连看”,再要看到异性牵着手一起边滑边秀恩爱的场面就恨不得上去冲散他们。 孟君当然没有那么无聊的想法,他只是好久没滑冰了,单纯的想来玩而已。 大家入场以后各自活动做热身,剪年就扶着栏杆试着往前滑行,然后开始练习怎么刹车。 她上次会摔碎膝盖就是因为不会刹车的关系,感谢网络,她昨天晚上已经查过资料了,怎么让冰鞋停止下来有无数种方法,她决定用最简单的那一种——踮脚刹。 旱冰鞋的头部有一个制动器,只要一踮脚就能形成阻力,达到停下来的目的。 剪年好多年没滑过冰了,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没办法保持平衡,刹车也还没练会,所以大家热身完毕招呼她一起玩的时候,她只好老实交代,技艺已经生疏了,需要再花点时间找找感觉。 孟君的运动细胞早就在咆哮了,他叮嘱剪年要注意安全,就在场边练习,不要冲到赛道上去,就准备和同学们开始玩了。 孟君一个人率先滑了出去,然后同学们一个个都跟在他身后,大家先进行了绕场几圈的速滑,待到感觉都回归了的时候,一起商量好了游戏规则。 由孟君来当鸡妈妈,一个同学当老鹰,其他的同学躲在孟君的身后,一个牵一个然后开始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剪年远远看见他们玩的好激烈,一群人不仅个人技术过硬,滑行速度快,而且玩得那么开心的场面吸引了好多人来围观,有些情侣看得心里痒痒,纷纷提出要加入他们的队伍里,壮大的队伍里女孩子多了起来,尖叫声就不断了,于是越发的热闹了起来。 剪年看到孟君轻巧的左右腾挪,变换着身形,带领着身后的人频频躲过老鹰的攻击,就想起他作为会长,带领大家下副本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指挥得当,进退得益。 玩了一会儿老鹰捉小鸡,大家又换了个游戏,开始玩过山车。 两个人手牵手站着作个山洞,大家要从两人的手下穿过去,至于山洞的高度,就看那两人的心情了。 结果那两人上来就给了个一米二左右的高度,所有人几乎都是蹲着过去的,没能顺利过去的人就要去作为山洞换那两个人下来玩,所以越到后面,山洞就越低矮,过去的难度很大。 好多人因为过不去而摔倒在地,围观的人便大肆笑闹着,大家无论输赢都玩得很开心。 剪年心中着急,待到她差不多能稳稳的滑出去,绕着场边转了几圈都没问题了的时候,她就急不可耐的要求加入队伍。 当时孟君正重操旧业,又当起了母鸡,正带着一群小鸡疯玩,剪年要加入,同学们便让她直接拽着队伍最后面那个人的衣服,因为她离老鹰最远,其实是最安全的位置。 虽然孟君在最前面,离她很远,可是想到自己就在孟君的庇护之下,她还是觉得挺开心的,更何况大家一起出来玩,她若是老参与不进去,就浪费孟君约她来玩的心意了。 游戏开始以后,剪年被队伍托拽着左摇右摆方才发现,这个游戏比她看到的要混乱、困难得多,因为真的加入进去之后才发现,大家移动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章法了,只是本能的在躲避被抓到这件事。 这一局当老鹰的那个男生身材很高,手长脚长的,滑行速度又特别的快,他迅速的绕过了孟君的阻拦,直接切入了队伍的中段,眼见着就要抓住一个人了。 中段的人慌了,往和老鹰相反的方向快速的撤离,孟君则是干脆的加快了速度往前冲,然后一个大转弯,绕回到了老鹰的身后,又形成了对垒的局面。 大家已经玩过好多局了,对孟君的带领都有了很自然的配合,大家反应速度极快,整个队伍一个大甩尾以后就又进入了下一轮的攻防战,所以谁都没有意识到,吊在队伍最后的那个才加入游戏的新手剪年,已经被刚才的大摆尾甩出去了。 剪年是完全没有想到一上场就会遇到这么激烈的战况,所以半途中就已经因为跟不上大家的速度而选择放手了,于是她被甩向了另一边,剪年被迫转了个方向以后,刚刚看清楚面前的一切,就发现有个男生在不远处背对着她练习倒滑。 26、一切相聚都是久别重逢 很明显,两人正处于同一条直线上,于是剪年在他身后大喊了一声:“请让开!!” 剪年脚下的速度虽然不慢,但是好歹她已经学会了刹车,于是她在高速滑行的过程中,硬生生的努力踮起了双脚,高速之下制动力太强,以至于她虽然刹住了,但是整个人都向前直接扑了下去。 其实真正的轮滑高手是绝对不会用制动器来进行刹停的,因为那和直接撞墙的冲击是无异的。 一般轮滑高手都是通过双脚的互相作用力来达到快速又完美的停止,也可以通过抬脚来达到慢慢停止的目的。 可是,剪年作为一个大文科生,哪里懂得受力分析那么高端的事呢?!她就只会老老实实的踮脚刹! 她此刻所做的事与在下坡路的时候突然捏紧了自行车的前刹是一个道理,那必须得翻车。 当剪年整个人都直挺挺的以不可抗力向前扑倒的时候,她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我的妈呀,这是悲剧要重演了吗?! 我是选择用左膝盖着地还是右膝盖呢?受过伤的那只膝盖受得起二次伤害吗?这次会不会就直接摔成粉碎性骨折一下变成九瓣了? 要不我还是用没受过伤的那一边着地吧?毕竟能抗得住一些吧?” 时光听见后背有人叫他让开的时候有些烦恼,因为他是第一次来旱冰场,目前还不能完全熟练操作脚下的双排轮旱冰鞋,他刚刚学会了前进,还不会后退和转弯,所以有人叫他让开,他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他尚未看清来人是男是女,已经被人扑了一个满怀。 剪年很怕膝盖再次受伤,发现自己一摔没有倒,马上燃起了期望,她抱紧了时光,惊慌得声音都变尖锐了起来,她几近破音的说:“别摔啊,别摔啊。” 时光的两手都被她制住了,动弹不得,听见声音终于知道怀里是一个被吓坏了的女孩子。 剪年那一撞之下,两人就又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时光滑过多年的冰刀,平衡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虽然他脚上穿的是双排轮不是冰刀,但是原理类似,他急中生智的马上开始移动双脚,用刚刚学会的倒滑方式,顺着作用力的方向运动,削弱了和剪年之间的撞击力,也将两人都稳住了。 最后时光的后腰撞在了围栏上,他用双手向后抓住栏杆,确认没有危险了以后才说:“我们已经安全了,你能自己站稳吗?主要是我没有手可以扶你。” 剪年完全是因为多年前那次受伤的事,导致了她刚才要摔倒的时候才会怕成那样,毕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听见男生说话的声音,马上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试图站直身形,却因为刚才着实被吓得厉害了,此刻双腿发软,踉跄着站不住。 时光赶忙抬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引着她抓住了护栏。 剪年直到此刻,终于呼吸顺畅了些,她站在那里试图通过深呼吸来让自己镇定下来,才刚刚克服了的心里恐惧此刻翻涌上来以至于她的双手都在颤抖。 孟君听见剪年的大喊声了,他在那局结束以后就让人替代了他的位置,转身找到剪年的时候滑到她身边就见她面色潮红,站在那里大喘气。 孟君关切道:“刚才听见你在喊,是摔了吗?” 剪年尚未说话,时光惊喜的说:“孟君,这么巧,你也在这玩呢。” 孟君抬头就笑了起来:“我们班组织的活动,你呢,一个人还是?” “跟几个班上的同学来的,他们来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找到了各自的目标,现在是在教女生滑冰还是谈人生去了我就不知道了。” 孟君闻言就笑问他:“那你呢?没有遇到合适的目标吗?” 时光茫然的说:“我是来学滑旱冰的啊。” 时光就是时光,任何时候都是如此的,天真又单纯。 剪年耳听着两人一问一答之间,知道了两人是旧识。 她这才喘匀了气,抬头看了一眼刚才被她撞到的男生。 男生面对孟君站着,穿一件宽宽大大的白色V领毛衣,漂亮的锁骨微露,颀长的脖颈,小小的脸,他在和孟君讲话的时候,一直都是笑着的。 他的笑容很明亮,也很温暖。 剪年望着他,就有种秋阳烂漫的感觉,暖软且和煦。 时光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笑望着她说:“你没事吧?刚才有没有撞到哪里?” 剪年看到他的正脸了,有一瞬间的愣神,她觉得男生有些眼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他的五官很精致,却不是孟君那种,一见之下就很容易让人迷醉,但是难以接近的类型,而是一眼就让人觉得很舒心的脸,他的笑容又给人以亲近之感。 如此阳光灿烂的一个男生,见过的话应该会记得很深啊。 剪年不自觉的就一直盯着他看,拼命的翻找着脑海里的记忆。 孟君大约也猜到刚才是个什么情况了,看来两人都没有受伤,于是便为两人介绍道:“时光,她是我的同学剪年,刚才她撞到你了吗?” 时光笑着摆手道:“没有,没有,是我挡了她的道。” 剪年终于回了神,主动伸出手去说:“很高兴认识你,时光。谢谢你没有让我跌倒,否则我的膝盖又得碎了。” 时光握住剪年的手的时候,很用力,用力是一种礼貌。 那是剪年第一次学着大人的模样与人握手,感觉很新奇。他的手很大,将她捏的微微有些发疼,她能感觉到,他的皮肤带来的温热触感。 剪年当时就在想:“所谓‘献上我的膝盖’这件事,差一点就真的发生在我的身上了。 。。。。。。 时光和孟君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两人的关系却是在高中时期才变好的,直到现在也还经常联系。 孟君是一个感情完全不外放的人,所以虽然于他而言,时光是很好的朋友,但是也不会与时光过多的联系,更不会隔三差五的相约聚会,至于称兄道弟这种行为,更是完全没有,在旁人看来,时光也就是孟君的同学罢了。 而时光的性情就要简单得多了,他喜欢孟君,很喜欢,他就会完完全全的表现出来,以前在学校里的时候,和孟君是“焦不离孟”。 两人大学不在一所学校念,又都挺忙的,虽然联系少了,见得少了,可是不管任何时候见到孟君,时光都觉得特别的开心。 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像是一个彬彬有礼的英国人在和一个热情奔放的美国人交往一样,一个总是试图迅速的靠近,一个总是试图保持距离。 今天,是时光和剪年第一次站在一起,孟君这才惊觉,他一直以来在和剪年相处的时候,总是有种熟悉感,如今想来,是因为她和时光很像。 。。。。。。 时光小时候是在乡下长大的,他是在田埂上奔跑过的孩子,熟悉的是庄稼和蔬菜,鸟叫和蝉鸣,家禽和家畜,不熟悉的是城市里的车水马龙,快节奏的生活,学校里多种未曾见过的课程。 时光是个特别简单的人,他热爱大自然,也喜欢农村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按着二十四节气劳作和安排生活的日子很规律,他会种菜和插秧,捕鱼和掏藕,自给自足是根植在他心中的概念,也是一件很有趣也很有成就感的事。 时光的爸妈在他三岁的时候进城里打工,他就是一个典型的乡下留守儿童,只是他天性乐观,也懂得体谅大人的不容易,所以从来没有怨过什么,只是尽量的让自己生活得更加开心一些。 时隆达的文化水平不高,当年只读到初中毕业就不想继续读书了,一心想学开车,年龄不到就先试着开亲戚家的拖拉机,后来到了考驾照的年龄,他的开车技术没有问题,但是那时候的驾照是很难拿到手的,不仅要学会开车还要学会修车,所以学习期长达一年。 当年他就是靠着自己手上的那本B本驾照,到了城里以后,在运输公司找到了司机的工作,专门是跑长途运输的,赚的都是辛苦钱。 时隆达开车,时光的妈妈就负责押车,每个月的收入还不错,就是疲累,危险性也高,尤其是冬天,往北边运输是最危险的,路上结冰打滑、下大雪等等的恶劣天气,车祸率都是极高的。 两口子互相鼓劲儿,随时都是打着十二分精神在跑车,宁愿慢点,也不冒险。跑了几年货运,只出过被追尾、擦刮之类的小事故,没出过大事,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时隆达是个很有头脑的人,当时给公司跑运输的时候,就有悄悄的帮人捎带一些东西,赚些外快,后来快递开始迅速的发展了起来。 隆达瞅准了商机,倾尽全部身家,成为了第一批加入快递行业的区域代理,那时候的快递还以陆运居多,他们两口子做起收货、送货的事,运输就雇别人做了,踏踏实实的干了些几年,公司的规模也扩大了不少。 27、盆栽一样的男孩儿 随着淘宝业的兴起,快递业务发展得更加的迅猛,时隆达抓住商机的时间早,赚到了第一桶金以后就不满足于只做区域代理了,他最终拿下了很大的一家快递公司在那座城市的总代理。 时隆达是个踏实肯干的人,就算身价千百万了,凡事还是亲力亲为,多年来两口子的心思全放在事业上了。 节假日,是快递最忙的时节,尤其是春节,那时候好多快递公司都不接单,于是节假日期间就能收到更多的单子。 为了赚钱,时隆达愣是给员工开加班费,留住人来送快递。 就是这样日以继夜的做事,在赚了很多钱以后蓦然回首,才猛然想起,已经有好几年没回乡下看过时光了。 时隆达把时光接到城里来的时候,时光的皮肤黑黝黝的,那是长年在阳光下劳作的结果;凌乱的中长发,那是乡下孩子不顾及外表的结果;指甲盖里都有脏污的痕迹,那是乡下人的生活状态,不管是烧火还是种地,都是用手的。 时隆达的心中一阵阵的难过,赚了再多钱又如何,唯一的亲生儿子看起来就像个街边的流浪汉,这难道就是他努力赚钱的目的吗? 时光却是不懂,他好不容易见到爸爸了,心中是很高兴的。原来他家在城里有这么大的房子,客厅宽大得足以跑马,二楼有好多个卧室,他可以随便选,想要住哪一间都可以。 客厅的沙发是奶白色真皮材质,时光的裤子是一条新的,但是从老家出发的时候是早上五点多坐了台顺风拖拉机赶到的镇上,又换班车坐到了县里,再乘坐火车来到了城里,这一路上早就弄脏了,他就不敢去坐,一直站在那里。 时光在同龄人里个儿算是高的,整个人瘦长瘦长的样子,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姿态有些拘谨,笑容很腼腆。 时隆达望着他露齿一笑的模样,想起了时光的妈妈年轻时候如花的笑靥,他起身说:“爸爸今天不去公司了,我陪你。” 一个人要改头换面不是什么难事,现在多的是为有钱人服务的机构。 等到暑假结束的时候,时光已经白了许多,黝黑的皮肤也变成了浅棕色。属于他的房间里,除了满衣柜还未剪标的新衣服以外,还有成堆的玩具、电子产品和书籍。 时隆达挖空心思的想要补偿时光,外型上的打理和物质上的满足自不必说,他还将他送到了本市最好的私立中学去,据说,那里是精品小班教育;据说,那里培养出来的孩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据说,那里无论是校园环境、人文环境还是教学质量,都是本市最好的。 岚风中学,就是时隆达的首选,钱,不是问题。 父母总是会给孩子们,他们以为最好的,殊不知,时光到了岚风中学里,过得并不开心。 时光不会说标准的普通话,开口就是流利的方言,在班上那群从小就接受正规教育长大的金枝玉叶中间,他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进了学校里,校服和书包是统一的,但是男生会戴表,女生会戴首饰,文具都是自己买,看得出来时光用的都是名牌,可是在那些千金小姐和少爷们的眼里,那也不过就是个常态罢了,而时光的个人气质和名牌一点都不搭配,所以大家都在背后讥笑他是个“土包子”,尤其是开口说话,那奇特的口音,简直是土得掉渣了。 时光在乡下上完的小学,英语几乎没有学过,只认识二十六个字母而已,根本就跟不上班上的进度,一上英语课,他就懵圈儿了。 时隆达为此给他请了家庭教师,为了跟上学校的进度,时光周末根本就没有休息,不是在补习文化课,就是在学普通话,他要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才能拉近和同学们之间的差距。 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那差距绝对不是一两天可以弥补得上来的。 两年以后,时光终于赶上了班上的进度,因为他的执着和不懈努力,那时候他已经是班上学习拔尖的学生了。 花了两年时间,融入一个集体里,他终于能和班上的同学顺利的交流、往来,终于不再是一个异类了,可是他不快乐,他做的都是追赶和迎合的事罢了。 和同学们的相处让他觉得很累,他也讨厌无谓的社交,从根本上来说,他就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人,他更愿意花时间去种一盆番茄或是土豆,看着它们安静的成长着,就是一种享受了。 升九年级的时候,班级进行调整,是按照年级排名进行了重新的编班,时光和孟君恰巧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级里。 许是因为两人的成长,都不是那么的一帆风顺,也经历了很多同龄人完全不知道的事,两人看对方都比较顺眼,渐渐的就熟悉了起来。 新的班级里也有时光原来班上的同学,因为他们很了解时光的曾经,非常熟悉时光曾经丑小鸭变天鹅的过程,现在看见全校都知名的高冷人物孟君居然和时光走得很近,心中便有了嘲讽的声音。 人的嫉妒之心是无来由的,发自本能的,他们和孟君交不上朋友,也无法忍受曾经的土包子在改头换面之后,莫名奇妙的受欢迎起来了,还和风云人物搭上了。 于是,他们就会在公开的场合,有意无意的泄露出一些时光以前的事情来,顺便开启集体嘲讽模式,取笑时光如今虽然看着外表光鲜,其实以前真的是土到爆,可是暴发户就是暴发户,有钱都不知道怎么用! 孟君给人高冷的印象只是因为他并不像这个学校里的其他孩子一样,有过无忧无虑的童年,他过早的承受了太多非他应该承受的事,心性更为成熟,对于这些心智低幼的同学,他一来不是很想来往,二来他要思考的问题都超出了他们的应对能力,所以孟君也并不想和任何人求助,他都自己一个人想办法解决,所谓高冷的印象就是大家觉得他对人爱答不理的保持着距离。 其实孟君是个内心十分温柔的人,只要是他愿意接纳成为朋友的人,他一定都是以真心待之,他是坚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朋友的,所以对于那些个口不择言的同学,他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击:“你知道,丑小鸭之所以会变成天鹅,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天鹅吗?不要因为你眼拙看不出来就否认这个事实。” 那几人的本意只是想说明,时光根本不配和孟君那样优秀的人成为朋友,而他们才是最适合孟君的朋友人选,未曾想孟君竟会帮时光说话。 被自己在意的人说了,为首的那个男生的脸都涨红了起来,申辩道:“孟君,我只是觉得他不配和你做朋友罢了。” 任何人都不会排斥“被人喜欢”这件事,那是人的本能,不管他是否喜欢对方,都希望对方是喜欢他的。 现在那人表现出来的感情分明就是“我很欣赏你,除了我别人配不上你”,他以为,作为争执中心人物的孟君,在知道他的心思以后,起码是不会再让他难堪的,毕竟他相当于“孟君的崇拜者”的身份,谁会打自己粉丝的脸呢? 孟君会。 孟君对于欣赏他,为他抱不平的人,只说了一句话:“就算是我这么不挑的人,也不会想和你们成为朋友。” 时光这时候已经赶上了学习的进度,该补充的知识都补充上了,他也很努力的想要融入集体里来,再去提起他过去的黑历史,根本是既无意义,又不道德的行为。 孟君会为此感到生气,也是必然,所谓朋友就是要相互扶持,一起向前。 初三那一年,孟君正大光明的和时光成了朋友,还帮了时光很多,不管是在学习上的帮助,还是在班级活动上都和时光一起结伴参加,孟君将他的光芒毫不吝啬的分给了时光,两人大放异彩,成为初中部最明亮闪耀的两颗星星。 。。。。。。 岚风中学的学生可以参加全市的中考,也可以只参加本校的校考,直升高中部,每年有超过90%以上的学生会选择继续留在本校就读高中。 岚风是一个很注重仪式的学校,别说是毕业和开学这样隆重的场合,就算是每学期结束之前的全校大会,师生们都是统一穿着礼服出席的。 初中部的毕业仪式上,谁将作为学生代表,代表全体学生致辞,一直都是由老师们来推举出合适的人选,每个班会递上被推荐人,然后再从那些学生里最终选出一个人来代表整个年级的学生。 哪一届没有一个最优秀的学生呢?自然是那一届里最风云的人物了,所以往届选代表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奈何,到了孟君那一届,他和时光两个人,在当时已经是堪称一时瑜亮,当时两人获得的老师支持也是一半一半,分不出胜负。 28、上帝赠与世间的光 学生会那群精力旺盛的爱玩熊孩子们认为,作为优秀的学生代表并不只是获得老师的认可就够了的,全校的学生都有发言权,于是发起了初中部的全年级投票行动。 投票当天,孟君和时光两人被放大了N倍的证件照被撑在X展架上,两个投票箱分别放在两人的照片旁边,学生会的人坐在票箱旁边在督票,同学们激动的排着队等投票。 孟君和时光两人站在校舍的走廊里,遥望着楼下排起长龙的投票队伍,作为当事人,他俩却更像是局外人一般,一副状况外的随性样子。 男生们投票的速度很快,一晃就过去了,女生们手上除了拿着票以外,还携带了很多的小礼物想要一并投到票箱进去。 学生会的人站起来阻止道:“请不要将选票以外的任何东西投入箱内,我们不会代为转送,真的,一定以及肯定,不!会!转!送!” 孟君在楼上看到那样的场面也是想要扶额,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出风头,所以私心里根本就不想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那不仅要提前准备,还得背词不是? 这些年,孟君被女生暗地里投情书、送早餐,明着还要应付那些果敢的来直接面对面表白的女孩子们,这种示爱的行为,频率太高,已经对他的校园生活而言是一种骚扰了,他只想要安安静静的读书而已,并不想更出风头,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了。 当孟君听闻他这次是因为出现了非常强劲的对手,才没能顺利的当选学生代表的时候,他高兴啊!他在心中默默的祷念:“请一定要让那个学生成为代表啊!拜托了!” 谁知道作为最强对手的人会是和他私交关系很好的时光呢? 时光见孟君面沉如水,很是专注的望着楼下投票的情况,笑着走过去对孟君示好道:“孟君,我认为你才是我们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代表,我已经把票投给你了,所以你放心吧,最后上台的人一定是你。” 时光误会了,他以为孟君的脸色不好看是因为在紧张投票的结果,而且势在必得,结果孟君虽然确实是在紧张,可是紧张的方向和时光所想的,恰恰完全相反。 孟君转头就看到时光一张无害的脸,他像一朵明艳的太阳花一样,灿烂的笑着。 孟君觉得,学生代表优秀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单是时光这抹纯净温暖的笑容,就应该让更多的人看到,那是上帝赠与世间的光亮。 明明应该是竞争对手的两个人,却都希望对方上台,所以两人之间不仅没有任何矛盾,还因此更进一步的加深了友情。 最后孟君以微弱的得票优势当选了那一届的优秀学生代表,当他英姿飒爽的站在台上,声情并茂的发表着完美致辞的时候,时光在台下全程都是微笑着的,他觉得无比的骄傲:“我的朋友,是这样一个光芒万丈的人。” 升上高中以后,时光和孟君被分到了同一个班上,“高一C班”几个字,代表了两件事:“女生的尖叫”以及“只靠两个人就拉高了全班的颜值”。 岚风中学的校园环境优美这件事早已是名声在外,每年慕名前来参观、写生、拍电视剧和电影的人不在少数。 尤其是拍校园偶像剧的剧组,总会来此借用场地。 校方为了不影响学生的学习,正常上课时间就只允许摄制组拍外景,教学楼的借用仅限于学生不在的周末和假期。 岚风中学里,最终会走上艺术类院校的学生也不少,尤其以美术生为主,学校聘请了毕业于几大美院的老师执教学生的专业课。 正常的文理类考生周末都回家了,唯有美术生要加一天的专业课。 那周的专业课命题是“彩头”。 这题目就算是在美术校考上也很少出现,一般考色彩的时候出得最多的题目就是“静物”,考生画一堆瓶瓶罐罐或者是水果。 但是央美毕业的那位老师他的想法就不一样,但凡是能把“彩头”画好的学生,他的色彩就一定不会有问题,所以在周末加课的时候,他总是选择出难题。 绝大部分的美术生都比较怕色彩这门课,因为色感是天生的,后天练就不了。所以很大一部分美术生将来从事最多的行业是平面设计、广告设计,雕刻等等行业,而油画、动画、插画类的工作就需要色感更好的人才能胜任。 彩头是所有色彩类题目里最难的命题,大部分考生,如果真的不幸在考场上遇到了这个题目,“放弃”往往是最直接的选择。 老师之所以让同学们练习这么难道题目,就是希望他们能通过平日的练习,跨越过去这道坎,就算将来在校考中真的遇到了这个题目,只要稳定发挥,就有胜算,而不是去赌自己不会遇到这么难的考题。 就算老师用心良苦,满画室的学生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彩头考学生的素描基本功,需要抓住人物的面部特征,加以描摹,考的就是学生的造型能力,同时也考他们的调色能力,冷暖关系,颜色区分和立体效果。 孟君正走在前往画室的路上,结果被人喊住了,那人手上还拿着一个本子,追上他以后非常热情的对他说:“同学,哎,同学,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孟君看看表,还有十分钟才到约定的时间,于是点点头,决定给他三分钟。 那人自我介绍道:“你知道最近在你们学校有个剧组在拍戏吧?我是剧组的选角导演,我姓杨。” 孟君上体育课的时候有看到他们在拍外景,闻言只“嗯”了一声。 杨导演马上补充道:“是这样的,我们有一场戏需要几个群演,既然是校园戏,当然由真正的高中生来演是再适合不过的。我想请你帮个忙,做我们的群演好吗?拍摄时间定在周末放假的时候,有酬劳的。” 孟君想起上次时光看到这个剧组在拍外景的时候不仅观望了很久,还很开心的和他讨论了一番。对拍摄电视剧这件事,时光很感兴趣的样子,还一直说很想去拍摄现场看一看。 于是孟君点头道:“好。” 杨导演喜出望外,忙问他名字和班级。 孟君略一沉思便说:“我叫时光,是高二C班的学生。” 杨导演将他的资料记录下来,客气的说:“好、好,我记下来了,等我找你啊,时光同学。你好像还有事,那我就不耽误你了,下次你有空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孟君确实有事,他答应了美术老师今天要去做模特儿,已经快要到约定的时间了,于是匆匆作别。 孟君打开画室的门,看到一群学生已经摆好了画架,围坐成了一个扇形,正面讲台的方向有一张椅子空着,想来那里就是他的位置了,当他自然的走过去落座以后,满画室便充满了哀嚎和尖叫之声。 老师听见声音就知道是模特儿到了,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说:“啊,模特儿到了你们就开始画吧。今天是大家第一次画彩头,就给你们三个小时好了,规定时间内完成不了的,罚30张速写,明天交。” 这下画室里就完全是哀鸿遍野了,男生都在说:“老师!!模特儿居然穿的是白色衣服,这是要疯啊!!” “背景是粉蓝色,他又穿白色,这对比……是要我的命啊!” “他的肤色又白!这颜色也太难区分了吧?!” 女生却都在说:“还好模特儿长得帅,面部特征明显,比较好造型。” “看到模特儿以后,突然就觉得画彩头也不是那么痛苦的事了。” “可以光明正大的盯着他看三个小时,想想还挺美的。” 好在孟君那时候就已经练就了“心如止水”神功,三个小时的沉默不言和一动不动都难不倒他,为难的是绘画结束以后那些学姐、学妹们对他的纠缠。 作为优秀的学生代表,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老师在抓壮丁的时候,很容易就会抓眼熟的学生,孟君就是那个因为太眼熟了而被硬拉来做模特儿的倒霉蛋。 最后还是老师出面来检查大家的画作了,孟君才得以脱离女生的调戏,离开了画室。 那天放学铃响过以后,高二C班的学生们正在收拾自己的书包,一个穿着牛仔裤的年轻女生出现在教室门口. 岚风中学的师生都是有统一服装的,所以只要是穿便装的人出现的校园里,就可以肯定她不是教职工。 她抬头再次确认门口的班级号和手上的资料是一致的以后,曼声问道:“请问,高二C班的时光同学在吗?” 时光正笑着和孟君说:“真的吗?做模特儿那么累啊?可是美术老师让我下个星期过去帮忙,我该怎么拒绝他才显得不那么刻意呢?” 孟君说:“如果你有别的事情要忙的话,就是最好的理由了。” 29、美人一笑如花开 时光听见有人找他,笑容还没有敛去,人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了,他说:“我就是,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姑娘的身高超过一米六,可是因为要在这么大的校园里跑来跑去,所以她穿的是好走路的平底鞋。她仰头看到时光一只手略撑着门框,低头望着她,笑容明朗。 时光不笑的时候,是一个面容精致的男生,他只要一笑起来,就会让人生出“美人一笑如花开,最美的样子不过如此”的感慨来。 有一种人,他的笑容就像是正能量,让看到的人就像是交了好运一般,心情晴朗,微风,温度适宜。 那个女生愣怔了一瞬,忙低头又看了一遍纸上的信息说:“您好,杨导演让我来通知您拍摄的时间。听说您以前没有演出的经验,请您务必早一点到场熟悉剧本和进行排演。 虽然您的角色只是班级中的一员,可您有两句台词,还是很重要的。 我是负责管理群演的人,请您把手机号给我,方便我们后期联系。” 杨导?台词?群演? 时光摸不着头脑,可是他大概听得出对方是要请他去参与拍一场群戏,演一个学生,他本人就是学生,只需要本色出演就是了,这倒不是问题。 时光比较在意的是,对方真的没有找错人吗? 女生听他那样问便又低头看了看记录本,然后指给他看说:“群演都是杨导演亲自挑选的,您看,除了您以外,还有别班的好几个学生我也要去通知。” 时光看了一眼表格上的几个名字,他几乎都认识,奇怪都是,唯有他的名字旁边画着一朵小花,还有两个同学的名字旁边画了一个圈,于是他指着小花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那个女生笑道:“杨导演说这是代表颜值的符号,花瓣越多,表示他越想要那个人,你是他最想要的一个哦。” 道理时光都懂,他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杨导演怎么会看上他的? 难道是翻学校保存着的学生相册选的?那不科学啊,就算是看相册,被选中的人也百分之百应该是孟君啊。 大家都是两寸的证件照,挤在一页十个人的地方,唯有教职员工和孟君都是单独成一页的,那可是优秀学生代表的待遇啊。 时光把这莫名其妙的事儿跟孟君说了,孟君只问道:“你愿意去做群演吗?” 时光笑了起来说:“嗯,我确实挺感兴趣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机会啊。” “周末拍摄的话也不会影响到学习,我想你也是方便的。” 时光闻言,奇怪的问道:“你想?” “嗯,我看你对剧组的拍摄很感兴趣,上次被杨导演拦下来的时候就报了你的名字。” 时光恍然大悟,终于搞清楚为什么对方突然没头没脑的来找到他,说出的信息却都是对的,原来是孟君告诉对方的。 时光大笑起来说:“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刚才差点就露馅儿了。” 想一想时光又说:“不对啊,虽然我是时光本人,可并不是杨导看上的那个‘时光’,等到见面的时候还是会被发现的啊。” 孟君偏头看着他说:“你真的觉得他能精准的记住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相处没有超过三分钟的学生?而且我那天穿的还是校服,我不认为在时隔一周以后,他还能清晰的分辨得出你我来。” 时光是个很老实的孩子,骗人的事情他没做过,很有些不安的说:“可是杨导演看上的人是你,我们做这种鱼目混珠的事……” 没等他说完,孟君便笑道:“他们要的只是几个高中生去做群演而已,这种无足轻重的角色,谁来扮演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不必想的那么严重。你不是很想去剧组看看吗?我却不想,刚好各取所需啊。” 虽然时光心里有个过不去的“道德之坎”,可他还是决定接受孟君的好意,如果到时候被杨导演发现了,他就好好的道歉就是了。 然后时光颇有些为难的说:“孟君,我周末要去当群演的话,美术老师的模特儿……” 孟君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呢!!他脸色一变,忙道:“不不不,我上周才去做了苦力,不可能这周又是我!” 时光深表同情,可事实是:“我看到刚才那张表格上的名字了,我们学校比较有名的那几个学生都在上面。” 所谓的“有名”,一定是指“帅得有名”这件事。 孟君深觉不好,不管是美术老师还是杨导演,貌似都偏向于选择颜值高的学生,他此刻真觉前狼后虎,去做群演还是做模特儿?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利用课余时间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都不可以吗? 所以说太受欢迎了也是一种烦恼,就是这么的身不由己。 时光去剧组拍戏的那天,杨导演也在现场,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可是初次见面时的惊艳印象还是深留脑海之中。 杨导演望着一排青春帅气,颜值颇高的学生说:“时光同学。” 时光闻言就笑了起来,礼貌的说:“杨导演,我在这里。” 时光可是岚风高中的微笑天使,他的笑容,非常明媚,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更何况其他的男生又因为紧张的关系,表情都有些僵硬,就更显得时光清雅疏朗,一见就让人心生好感。 所以,杨导演虽然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吧,却也因为时光的笑容太招人喜欢了,是一定会有观众缘的而没有再去计较那一点点的不对,当即就决定把有台词的那个角色安排给时光演了。 时光特别的单纯,单纯到天真,所以导演让他怎么做他就很认真的去想办法表演出来。 时光天生就是被镜头所爱的人。 他若是专注的望着一个人,轻轻微笑的时候,眼睛看起来就是闪闪发光的。那是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纯粹又不染尘埃,就像小孩子一样。 当那样一双干净漂亮的眼睛望着镜头的时候,导演就非常想要给他多一些特写的画面。 时光又是个领悟力很强,配合度极高的孩子,整场戏拍下来,他在镜头前很吸引人,表演也很自然,可圈可点。 导演非常喜欢时光,他是个很有礼貌的小孩,年龄尚幼,就有认真的做事态度,和他合作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那场戏拍完以后,几个导演都觉得时光这个孩子就像块璞玉一般,只要经过雕琢,一定有大放异彩的一天。 后来,导演就让编剧稍微修改了一下剧本,又给时光加了几场戏。后来的几周里,时光都呆在剧组里进行拍摄。 演戏对时光来说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他站在镜头前的时候就抛掉了“时光”这个身份,恣意的发挥着自己的想象,自然的扮演着别人,表现出那人的喜怒哀乐,过去和未来。 在剧组杀青以前,时光就算没有戏要演,也爱到剧组里去玩。 有一天,杨导演的一位摄影师朋友到剧组里来探班顺便采风,就遇到了时光。 虽然摄影师对岚风中学的校服很正式这件事情略有耳闻,但是看到时光穿着的那一身,他十分惊讶的问道:“你穿的就是你们学校的校服吗?” 时光当时正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的马甲,手上还拿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那就是学校日常的校服,还不是礼服。 那位摄影师当时正在筹划着一本书,就是后来成功面世的《寻找中国最美校服》。 那天他见到时光就觉得他非常的上镜,后来果断的请他作为岚风中学的代表,在镜头前展示了春夏秋冬的校服,礼服以及运动服,一共六套衣服。 当时时光作为群演,收到的酬劳还不到四位数,拍照片这件事又完全是免费的,可是却因此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时光这些年一直在努力的挣扎,想要追赶上同学们的程度,当他耗尽心力终于赶上去的时候,其实他牺牲了自己全部的课余时间,他一点都不快乐。 如今他才终于知道,他擅长的到底是什么,而他热爱的又是什么。 时光喜欢表演,他在镜头前面的时候,是能够完全的放开、自然的、随性的,他能够精准的完成镜头后面那个人的要求,并且做到完美。 时光参演的连续剧上映以后,口碑很不错,岚风中学的学生在追剧的同时也会在班上讨论剧情。 时光那个角色出场的比较晚,但是当那个小小的角色出现在电视上时候,马上就引起了观众的讨论。 时光不仅在学校里更有名了,还在观众的心里留下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印象。 紧随而来的是时光参与拍摄的书籍开始上市贩售,时光也再次在青少年群体里混了个脸熟。 因为那本书出乎意料的卖的特别好,后来又多次加印,于是各大青春系的杂志一见这走势就忍不住了,纷纷前来邀约时光去为杂志拍照。 30、三个人的情人节 时光灿烂的笑容让人印象深刻,他拍照片传播得越来越广泛以后就开始有剧组邀请他进行客串演出,行程拍得太满,导致他后期的文化课耽误了许多。 可以说,时光的成名之路上最不可或缺的就是孟君当时的灵机一动,将他推上了青少年偶像的道路。 时光一直都觉得他所受到的高度关注,其实都应该是属于孟君的,所以孟君于他而言,不仅是他的好朋友,还是改变了他人生走向的人。 孟君心里也十分感激时光,多亏了时光吸引了本该属于他的关注,让他得以安安静静的读完高中,没有被过多的骚扰。 后来,时光毅然决定走上艺考的道路,以时光当时的文化课成绩,只要校考过了线,艺术类院校都是随他挑的了。 时光在校考的时候还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是有过多次演出经验的人,还有杂志上的拍摄作品,无论是从他的表演上来说,还是观众的眼缘上来说,都非常的不错,他那时候已经小有名气,本就是明日之星。 时光的校考通过得毫无悬念,他在大学就读期间也会利用课余时间接一些工作,因为他本身的人脉圈子渐渐成形,来找到他的工作质量还都挺高,老师也在帮他把控,以至于他还没毕业就已经是半出道的状态了。 时光既要忙学业,又要工作,本就比普通的大学生还要更忙碌一些,加之演戏这种事又要顺应剧组的召唤,短时间内就要在各个城市之间来去往返,他自己的私人时间就十分有限,其实他和孟君已经好久未曾见面了。 两人偶然在这样的场合下相遇,不禁想起了中学时候的事,便笑着聊了起来。 时光感慨的说:“以前在学校里参加滑冰考试的时候,我连花滑都没问题,还以为旱冰也能马上玩起来呢,结果双排还要难操控一些。” 孟君笑道:“用双排做花滑也不好看啊,不过双排玩起游戏来更热闹,现在班上的同学都不会滑冰刀,我就跟着他们学会了双排。” 岚风中学的体育馆一共有四层,最下面的一楼是游泳馆,二楼篮球馆,三楼网球馆,四楼冰场,这四个场馆代表的就是学校体育考试的内容。 时光第一次滑冰就是学校的体育课上,那是一项优雅的运动。场上的男生都穿着黑色的运动服,女生则是紧身裤外面有深蓝色的小裙摆,滑动起来的时候,曼妙极了,那是大家玩的最开心的体育课,此刻说起来,还是满满的回忆。 孟君班上带队的那个同学领着大家滑了过来,队伍已经变得十分庞大了,好多不认识的人加入进去了,那同学已经是一头的热汗,大声道:“孟君,还是你来吧,我想到后面去休息一下了。” 孟君望了剪年一眼,她果然一脸后怕的模样,于是便对那同学说:“我遇到朋友了,要陪他,就不加入了,你跟后面的同学换吧。” 队伍里的女生看到两个大帅哥站一起,双眼放光的邀请道:“让你的朋友也来跟我们一起玩啊!” 孟君正不知该如何再次拒绝同学们的热情,就听时光轻笑着说:“我还没学会呢。” 女生们被时光的笑容一晃,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恨不得毛遂自荐:“我教你啊!” 不过想想孟君的个人技术,好像也轮不到她们来自告奋勇。 等到大家依依不舍的散去了以后,孟君过去牵了剪年说:“我先教你怎么刹停,有几种做法,你看着我的脚,当一只脚向内侧用力的时候……” 剪年低着头,跟着孟君学习,时光在两人旁边练习倒滑,很快就能围着两人顺溜的转圈圈了。 孟君班上的女生一直在留意那几人的动向,看到这样的场面都在心中哭了起来:“嘤嘤嘤,简直就是王子、灰姑娘和他们的护卫啊!” “画面这么美,可我一点都不想看。” 男生们则只在想一件事:“烧死这对情侣!” 那天出乎意料的,剪年玩的很尽兴。 时光一开始就看到了她惊慌得要命的样子,知道她很怕摔倒,后来知道她膝盖有旧伤就一直很注意保护她。 孟君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不费事,到后来就开始和时光做技术上的切磋了,三人玩在一起,其乐融融。 后来剪年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学会了,忍不住想要去滑几圈,两人都不放心,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干脆一人牵起她一只手来,从旁护卫。 一开始是剪年兴致勃勃的冲在前面,两人控制着速度滑在她身旁,她第一次可以滑得那么快,兴奋得“哇哇”叫。 时光见她那么开心,便问孟君道:“我俩带路如何?” 孟君点了一下头,两人便同时握紧了她的手,然后一起加速,剪年被两人带着风驰电掣般的飞了出去。 她只觉得周围的景物都渐渐看不清楚了,她的动态视力很不好,到得后来,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被拉着绕了多少个圈儿。那种急速飞驰的体验虽然很嗨,但是她受不得那么大的刺激,所以当两个男生停下来的时候,她很不适应的,就站不稳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朝着哪一边倒的,只知道很快就靠在了一人温暖的怀里。 孟君虽然及时扶住了她,但是她闭着眼睛,整个人软绵绵的,站不住。他一手撑在栏杆上,一手抱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剪年缓了一会儿才从晕眩中恢复过来,她刚才有点晕眩,手上无意识的就揪着孟君的毛衣前襟,现在睁开眼就看到一段漂亮的下颚线条。 她只凭那一眼就笃定此刻定依偎是在孟君的怀里,所以就算她已经没事了,还是继续靠在他身上不走。 孟君关心的问道:“是觉得头晕吗?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孟君说话的时候,喉结上下滚动着,剪年看在眼里,差点就忍不住要伸手摸上去了。 时光语气焦急的问道:“剪年没事吧?都怪我,刚才不该带着她跑那么快的。” 剪年闻言,就算对那个怀抱再留恋也不能继续装下去了,她自己站好了说:“我没事,去休息区稍微坐一下就好了,顺便还可以给你们买饮料,你们接着玩吧。” 剪年说完就扶着栏杆往出场的方向滑去,时光追了上去说:“你和孟君找位置,我去买饮料。” 剪年还没应下,时光已经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了。 出了冰场去休息区需要上一个台阶,剪年笨拙的爬上去以后,和孟君两人在人群中寻了半晌才找到一个足以容纳三个人的位置。 两人坐下等了一会儿,时光端着一个托盘,穿花蝴蝶一样的越过人群滑了过来。 剪年终于知道运动神经这东西必须是天生的,身边两个人滑起冰来如履平地,她却是状况频出,真真不是这块料啊。 情人节,剪年是和孟君一起度过的,所以不管是最初的大集体活动,还是后来的小集体活动,哪一种形式都没关系。 她喜欢的人近在咫尺,抬眼就可以看到,伸手就可以摸到,她还被他抱住了,这一切的一切,已经足以让她开心得无以复加了。 因为剪年晕那一下,时光很是自责,所以后来坚持要请客吃饭。 那天到处的餐厅都是爆满的状态,情侣们早早就提前预订好了位置,以至于时光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对方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已经没有空位了。 时光虽然并不耽于享乐,但是因为时隆达带他吃遍了全城所有高级餐厅的关系,他知道哪一家的食物最可口,而他想要定的这一家,就是他本人最喜欢的。 时光对于洋节一点都不敏感,以至于餐厅对他说没有空位的时候,他就以为是周末的关系生意比较好,于是他淡定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告知对方:“我可以等,三十分钟以后我们到店里,三位。” 时隆达带时光去吃了那么多家餐厅以后,他独独对这家意大利餐厅情有独钟,于是时隆达就在那里办理了一张储值形似的S级VIP卡,一次性交了一大笔钱。 那张卡除了可以买单以外,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排队。 那家餐厅的老板是个外国人,开业还不到一年,这还是第一次赶上中国人过情人节的火爆的场面,完全是出乎意料的人多,餐厅的接待能力受到了巨大的考验,现在SVIP客户马上又要来了,怎么办? 好在大部分客人都是提前一周就预定好的,食材采购得很充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空位了。 大堂经理是个中国人,随机应变是他的强项,他到大厅里转了一圈,然后招呼了几个服务员,尽量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将墙角处的一棵盆栽搬走了,不一会儿,他办公室里的那张木质圆桌被搬到了那个位置放好。 剩下的就是服务员为圆桌铺上干净的桌布,放上餐巾、鲜花、蜡烛和酒杯,桌子布置好,备用的椅子也就位了。 第三十一章 他的外套口袋 一眼望去,那里就像是本来就有一张桌子一般,毫不突兀。 愉快的晚餐所指的一定是在一家很棒的餐厅里,其乐融融的吃饭这件事。 剪年是个标准的大排档挂,孟君是第一次来这家店,时光虽然喜欢这家店的菜色,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每样都好吃,大家随便点,他买单。 剪年本来是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餐厅,心中还有点忐忑,却被时光接地气的请客方式给逗笑了,整个人都不紧张了。 意大利菜的分量比较大,剪年连主菜都没能吃完,甜品上来的时候,她很想吃,可是已经力不从心。 孟君和时光在喝餐后咖啡的时候,一位戴着白色高帽的外国人朝着他们这一桌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大堂经理。 意大利人很热情,大厨经常会到餐厅里来和和人交流,但都是风度翩翩的出来,听取客人对他的评价,这样急匆匆的走过来,却是难得一见的。 大厨对着剪年弯腰行了一礼,然后便开始讲剪年听不懂的意大利语。 大堂经理后来为她翻译道:“Calos先生是我们餐厅的大厨,今天晚上您点了他最擅长的‘意式香肠清炖冷肉汤浸日本北海道大扇贝’这道菜,他见您有三分之一没有吃完,想请问您是不是觉得他哪里做得不够好。” 剪年还没来得及回答,Calos就一眼看到她的甜品已经融化了,而她一口都没有动。 Calos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又说了一段话。 大堂经理忧虑的看了他一眼,尽责的翻译道:“Calos说他做的这道巧克力球配樱桃冰激凌是他的独门绝技,您竟然一口都不想吃,是对他的手艺失望至此吗?” 那位戴着白色高帽的大厨明明留着修理整齐的帅气胡须,棕色的卷发,明亮的双眼,怎么看都是个很man的人啊,没想到竟然拥有一颗玻璃心! 剪年淡定的对大堂经理说:“请您告诉这位大厨先生,我只是因为吃光了那一份超好吃的意大利面,以至于我吃不完主菜,也吃不动甜品了。您做的菜十分可口,很抱歉,是我的胃太小了。” 那位大厨闻言,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温柔的笑了起来,然后比手画脚的对剪年说了一席话。大堂经理翻译道:“Calos说下次你可以选择和别人分吃一份意面,只要提前告诉后厨就可以了。” 分吃? 剪年闻言就朝孟君那边看了过去,孟君听到“分吃”两个字,第一时间也觉得那个人选好像会是他,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晚餐之后时光就与两人分开了,剪年终究还是没有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时光,她憋不住心中的好奇与孟君询问了起来。 孟君淡淡的说:“时光拍过连续剧、电影、广告和杂志,你曾在哪儿见过他也不足为奇啊。” 剪年恍然大悟道:“时光是明星啊?” “嗯,他现在要兼顾学业,没有放开来接工作,不过成为明日之星是肯定的。” 剪年也不是个少见多怪的人,可是女孩子,谁没在少女时代追过星呢?起码也有放在心中的爱豆吧? 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名人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不可能不触动的,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时光的性格特别好,热情、周到、大方,也完全没拿自己当名人看。 晚上三人在一起聊了那么多话题,时光既不曾说起自己的辉煌,也毫不显摆自己的身份,这一点让剪年颇为欣赏。 孟君送剪年回家的一路上,遇到的都是抱着花束的女孩子以及搂着她们的男朋友,节日的气氛太浓郁了,以至于两个异性走在一起,怎么看都是情侣一样。 那天没有如剪年的愿望下起雪来,却也给了她足够的惊喜。两人走一段路,呼出的白气飘散在夜空里,分明是寒冷的冬夜,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因为她心中一直在躁动,她一直在考虑的问题就是:“我好想牵他的手啊,可是我想不到合适的理由!怎么办?” 剪年脑筋急转,然后捧着自己的手呵了一口气说:“孟君,你有没有觉得入夜之后变得更冷了。” 孟君虽然看起来穿的不多,却都是极为保暖的面料,他真没觉得冷。 反观剪年,可能是今天不骑车的关系吧,她破天荒的穿了一条黑色的短裙。 孟君分辨不出女生的丝袜、打底裤和紧身裤的区别,所以也不知道她腿上穿的到底是什么,只是她看起来真的很冷的样子。 剪年见孟君有所动容,马上再接再厉的说:“女生的衣服为什么不设计衣兜的呢?都没个揣手的地方。” 孟君本来将手放在外套兜里的,闻言就拿出来了。 剪年在心中大叫了一声“宾果”! 然后思绪就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跑了出去:“快,快牵着我,帮我把手焐热!我会被感动得站都站不稳,然后顺势靠在你的怀里,最后两人情不自禁就‘啾’……” 还没等她在意识里将孟君完整的亵渎一遍,就听孟君说:“你可以把手放在这里。” 剪年转头就看到他牵着自己的衣兜,等她放手进去。 孟君的衣兜里还有一点点余温,剪年真的将手放进去了以后,不可避免的,和孟君之间就变得毫无距离了。 孟君为了配合她的步伐,每一步都迈得很小。 真的靠得他那样近的时候。她反倒是紧张了起来,她将手握成了一个拳头。 孟君隔着挺括又保暖的衣料按在她的手上,却没有将手伸进去。 那一路,不长,剪年走着,走着,就觉得鼻子发酸,她发现事实就是如此,她万般想接近他,却又怕做错事,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所以一直都不敢冒进,而孟君总是很有风度的和她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那该死的,应有的距离。 路,总是有尽头的,虽然剪年希望永远呆在他的外套口袋里,可是不行,终将互道晚安。 她站在小区门口的路灯下,低着头看着水泥地,那里只有她影子的投影,其实入眼皆是黑暗,并没有什么可看的。 孟君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就变得沮丧了起来,想来女生的情绪总是来得很快,他陪她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剪年觉得冷,夜里降温还是很明显的,她舍不得和孟君分开,却更舍不得他陪着她受冷。 她抬头望着他的时候终觉:“这就是我喜欢的人啊,他长得也太好看了,比明星都还好看,别说是看一辈子,就是看八辈子,我都嫌不够。” 孟君见她眼中盈盈似有泪光,十分不解,却是本能的伸出手去,想要帮她抹泪,却在碰到她以前反应过来,他不可以随便触碰女生。 剪年突然就仰起了头,像是要从一片漆黑的天幕里找出一颗星星般,久久的仰望着天空。 等到眼泪终于收回去了以后,她终于能望着孟君了,她笑了一下说:“孟君,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邀请我一起玩。” 孟君一贯淡淡的“嗯”了一声。 剪年终是鼓起勇气说:“我今天一直在想,等到了明年的这个日子,有没有可能,就只有我俩一起过呢?” 这是一个期望,对于未来的,美好的向往。 孟君尚未回答,剪年已经快速的转身了,她边跑就丢下一句:“你快点回家哦!到家里了记得给我发短信,别让我担心哦!” 剪年有勇气问出口,却不等于她有勇气听他的答案,她怕那个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 孟君回到家里的时候,孟小婉拿了一盒巧克力给他:“翙翙送你的。” 好吧,情人节这天,他收到一个男人送的巧克力。 孟小婉已经洗过澡了,此刻正在敷面膜,她万分无聊,于是十分八卦的发问道:“这么晚才回来,是和哪个姑娘过节去了?” 为了斩断孟小婉旺盛的八卦欲和刨根问底的后续发展,孟君十分干脆的说:“晚上和时光在一起吃饭。” 这倒也不是一句假话,只是他没有讲出全部的事实而已。 果然孟小婉听见他是和男生在一起就完全提不起兴趣追问,随手打开了电视,开启了“妈妈的唠叨”模式:“我的儿子长得这么帅,情人节却要和男生一起过,还收到另一个男生送的礼物。 我说你就不能随便约个女孩子出去玩,感受一下节日气氛吗?指不定相处下来你就会觉得很合适,然后就开始交往了呢?有些事你必须要试过了才知道嘛。” 孟君正在遵照剪年的叮嘱给她发送报平安短信,闻言就抬头很认真的看着孟小婉说:“妈妈,我不想用‘试一试’的态度去对待感情,也不想伤害别人。” 孟君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他发现,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剪年会受伤。 就算那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当她从他这里得不到她想要的那种感情的时候,她一定会感到难过的,如果她还是坚持一味的付出的话,她真的会受伤的。 第三十二章爱需要很多勇气 是时候,理一理这段关系了。 他不想再看到她泫然欲泣,却忍着不哭出来的样子,虽然让她伤心并不是他的本意,但那一定是因他而起。 时光和孟君在冰场偶遇以后就犯了滑冰的瘾,他在开学前约孟君去滑冰,这次他们约的是真冰场。 孟君知道剪年连双排轮都玩不转,冰刀就更别想了,对她而言,危险系数太高了,所以就没约她同行。 那天时光带来一个校友,叫张磊。 初次见面,孟君对张磊的印象就是一个造型相当夸张的男生。 张磊的头发漂染成了灰白色,所幸他的皮肤很白,唇色绯红,尚且能撑住那个发色和微长的头发。他穿一件白色圣诞树花纹的毛衣,黑色毛衣链,手指上戴着超过三枚指环,两条手链,全身上下最醒目的就那颗裸钻耳钉,是一个非常韩范儿的时尚潮人。 于孟君而言,他是觉得一个男生打扮成这样,有些过分花俏了,虽然第一印象并不是特别好,却因为是时光带来的朋友,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来。 三人下了冰场里去玩,令人意外的是,张磊并不是个绣花枕头,滑冰的技巧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男生是很容易因为擅长同一项运动而建交的,所以当三人都玩累了,气喘吁吁的坐在一起喝饮料的时候,气氛已经变得很融洽了。 张磊坐下了之后望着孟君看了半晌,然后问道:“你在念高中的时候是不是给美术生做过模特儿啊?” 孟君确实做过,还做过多次,所以他点了点头。 张磊拍着大腿,兴奋的说:“我就觉得你看起来很眼熟嘛!你就是那个最难画的彩头模特儿吧?!我家里还有你的画像呢!不过我那时候的技术太差,作为练习稿已经被我封印起来了。” 其实早在张磊读高二的时候,他家里就花大价钱把他送到岚风中学去插班学习过美术的专业课程。那时候他刚好遇到孟君去画室里做模特儿,但是因为那个主题实在是难画了,所以相比模特儿容貌,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当时满腔的怨念。 孟君听张磊说起保留着他的画像的事,便笑着调侃说:“可惜那时候时光太忙了,没有去做模特儿,否则等他将来红了,你的画像就会变得很值钱了。” 张磊拍着时光的胳膊说:“大明星,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约一下,让我帮你画几张画像等待升值啊。” 时光笑着说:“我不要,孟君说做模特儿可辛苦了,要一动不动三小时呢,我熬不住。” 三人正在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张磊的电话就响了,他划开屏幕一看,有好多个未接电话,应该是刚才滑冰的时候王东打来过了。 现在王东发了短信过来,他说:“我前段时间被老师带去参加了一个比赛,今天刚刚回到北京,假期剩下没几天了,我就不回去了。我托你帮我打听的事,有进展吗?你有没有见过剪年?” 张磊面色一变,晴转多云,手指在手机上滑来滑去,字却是一个都没有打,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把电话回过去。 王东接起来的时候,张磊就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哥们儿,我说你是不是读书读多了,脑子都秀逗了? 我和剪年高中就不是一个班的,就算她们班开同学会,我也没有可能去参加啊。” 孟君似乎听到“剪年”两个字了。 剪这个姓,并不是那么常见的一个姓氏,所以同名同姓不同人的可能性并不大,听别人打电话肯定是一件不礼貌的事,但他还是无意间听到了。 张磊慢慢的在往外走,嘴上却并没有停,他又在说:“王东你没毛病吧?人家已经甩了你,利用完了就狠狠的甩了你好吗?你但凡有点骨气,就该找个比她好一百倍的女生做你的女朋友才是当务之急! 况且以你的条件,又不是找不到,北大的女生哪一点不比剪年强了?你身处全国最好的大学,就不能好好利用身边资源找个全国最好的女朋友,然后忘了那个土包子吗?” 张磊越说越激烈,感觉自己都快被说服了,结果王东却根本不答他的茬,只诉求自己想要的。张磊被气得,连王东的话都没听完,他的声音就陡然拔高了一个音阶说:“还打听?有意义吗?!她要是愿意跟你联系,会拉黑你吗? 我不会帮你打听她的任何事,你要是个男人就振作一点,好好去搞学习这种有前途的事吧,既然学业那么忙就别瞎想了成吗?!” 张磊挂了电话回来,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仿佛王东的事就是他的事一样,他简直同仇敌忾。 张磊喝了几口饮料稍微冷静了一点之后记忆也随之恢复了一些,他突然问孟君说:“你也是X大经管系的,认识一个叫剪年的女生吗?她比你小一届。” 孟君顿了一瞬,最后还是如实相告说:“认识。” 张磊闻言,叹息了一声说:“哎,都说红颜祸水,可她连红颜都算不上,咋也能成个祸水,害得我兄弟对她牵肠挂肚这么久的呢?” 张磊和时光是校友,既然不同届也不同专业,会认识时光是因为他入校就听说大二表演系有个风云人物。 张磊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包括美人。所以当他在拥挤的人群之中亲眼看到时光跳舞以后,他就决定要和时光走得更近了。 时光是个很随和的人,对于一切的善意他都不排斥,只是时光并不善于经营人际关系,所以能走到对他知根知底程度的朋友,还是只有孟君一个。 至于张磊,于时光而言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张磊今天之所以会一起来,是因为他问起时光假期安排的时候得知他要来滑冰,于是主动要求加入的。 冰场那么大,时光也没理由不让他来啊。 本来三人相处的较为愉快,时光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一个名字会突然出现在张磊的话里。 他能说什么呢?只能怪世界太小,随便交几个朋友就等于和全世界的人都建立起了关系网。 时光和张磊并无深交对他不算了解,可时光还能不了解孟君吗?从孟君的表情上看,可以完全判定为——他不高兴了。 时光上次见过剪年以后,对于她和孟君的关系到底是不是普通同学,心中也是有过猜测的。但是两人看起来还真不像是热恋中的情侣,所以他私下里也没跟孟君问起过。 其实“恋人未满“这种关系非常的脆弱,很有可能本来发展的好好的两个人,被旁人一句话点醒了,关系就给打破了,这种会被马踢死的罪孽时光可不想背负。 以时光对孟君的了解,他要是真有了女朋友,一定不会避讳任何人,很正式的介绍给朋友认识才是他的作风。 所以说现在的情况十分尴尬,时光很想阻止张磊继续说下去,可是他不知道要怎样打断他的话头才显得不那么刻意。 以孟君的修养,是绝对不会在背后议论一个人的是非的,可是,今天,他破天荒的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磊摇头晃脑的叹息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刚才打电话那个是我的哥们儿,想当年他可是未央高中的名人,蝉联了三年年级第一的妖怪。他那么高的智商,唯独就在感情的事情上死脑筋,不开窍。 高中毕业的时候他被剪年莫名其妙的甩了,这都过了半年多了,还是心心念念的放不下,隔三差五的让我帮忙打听她的事。 这有啥好打听的,剪年当年追了他那么久,目的不就是让他帮忙搞学习吗?她的学习倒是上去了,考上了好大学就翻脸不认人,毕业的时候把我哥们儿甩得那叫一个干干净净,愣是断了一切联系。 哎,你们说,这么狠心的一个女生,打听到任何消息又有什么用? 大学里的男生更多,人家肯定早就有新目标了,也就是我那哥们儿死脑筋,还以为能挽回些什么呢。” 孟君闻言,只提取到几个关键词“倒追”然后“利用”最后“甩了”,光是这几个词已经足够组成一件很完整的事了,结果也很明显,那个被甩掉的男生,至今都还没有放弃努力。 孟君和王东同样身为男生,他非常清楚王东所做的事,其实没有太大的目的性,可能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可能只是想知道她的近况。 那种关心,介乎于恋人和朋友之间,真的就是挂心那个人而已。 这也意味着,王东还是喜欢剪年的,至少到目前为止,依旧喜欢着。否则,他不会这么大费周章也只是想要知道关于剪年的消息罢了。。 孟君自觉他是个冷静而自持的人,在生活中,在情感上,他一直都有自己的步调,他走的很稳,不受人打扰的,孤独的,却执着的,他维持着自己贯有的步伐。 第三十三章 来面对流言蜚语 张磊说的那一番话,像是被烙铁烙在了他的脑海里一般,挥之不去。 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比较,很明显,剪年主动追求他这件事,和当年王东的境况相比,相似度太高了。 既然都是“倒追”的模式,那必然是由剪年率先示好的,而如今,她说断就断,这般干净利落,留下王东一个人被思念煎熬。 孟君不知道,剪年是不是热衷于玩这样的游戏——征服一个人,然后抛弃他。 若真是这样,那可真是个奇怪的嗜好。 孟君起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张磊的电话又响起来了,还是王东打过来的,张磊眉头都蹙在一起了,却还是不得不接,毕竟为兄弟分忧解难,也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时光去追孟君的时候,张磊已经在两人身后说话了:“对,安雨濛是跟我在一所学校。” “你要我去跟她打听剪年的消息,你真的是我的兄弟吗?我可不想惹她,她是个疯子,我怕她会咬我。” 孟君走远了,再听不见张磊的声音。 时光追上他的时候,嗫嚅了一番,终究还是说了出来:“那个,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就像张磊说的一样,你还是应该给剪年一个机会解释,不要一个人生闷气啊。” 孟君满是惊讶的表情望着时光,以至于时光更羞敛了,他挠着头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劝说孟君:“一码归一码,既然是高中时候的恋人,那也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你没必要跟她的过去较劲。” 和时光的纠结不同,孟君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想你误会了,她只是我的同学而已。” 这次换时光惊讶了,孟君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不管她过去发生了什么事,确实都和我无关。” 时光还想说什么,孟君却没有给他机会,只留下一句:“你和张磊去吃饭吧,我先回家了。” 时光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寒冷的冬日街头,叹息了一声说:“都气成这样了,还说什么只是同学的话。” 这些年,时光见过那么多跟孟君表白过的女生,却从没见他和哪个女生走得很近过。 孟君总是一开始就将女生完全的、毫不留情的拒绝掉了,绝对不会有后续拖泥带水的情况,所以他会介绍剪年给时光认识,又带着她一起去吃饭,时光就默认那两人是恋人未满,但是也差不多快成了的关系。 谁知道今天竟然突然就唱了这么一出,时光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促使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的契机,还是后退一步的破坏。 不过感情的事,永远都是两个当事人的,时光不好插手,他只希望孟君能一如既往的保持冷静,跟剪年说清楚就好了。 。。。。。。 寒假放完,三月开学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让剪年闹心了一场。 剪年住的那栋女生宿舍楼旁边有一个高坡,这就导致了那栋房子的一楼和二楼难见阳光,比较阴冷和潮湿。 当初分宿舍的时候,这些大一的新生都是根据科系来进行分配的,学生们在住进去以前也不知道是这样子的情况,后来一楼和二楼的女生里就有些比较娇气些的去跟系里的辅导员反应,想要换到高一点的楼层去住。 可是,学生宿舍真的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模式,交住宿费的时候学生的床位就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再说要调换的话,辅导员也帮不上忙。 不过因为楼下的抱怨声比较大,学校里也给出了相应的安抚,比如,一楼和二楼的热水就比楼上的迟断半个小时,暖气也来的比楼上的要早半个月。 冬天只要暖气一来,潮湿这件事就能得到极大的改善,这个冬季就那样相安无事的度过了。 辅导员本以为宿舍的事就这么安抚好了,至少能撑到下一学年迎来大一新生之后,这些大二的女生到时候就会被分配到较高的楼层里居住了,殊不知这学期一开学她就遇到了一个难题。 本届系里有个名人就是米亚,她在一开学的时候就专门去找了辅导员,声泪俱下的说明了她在楼下住了一个学期以后,导致膝盖和小腿疼痛不止的事,她已经无法忍受还要在一楼再住一个学期了,强烈申请要求调换宿舍。 一般宿舍都是一年一换的,住了半年来要求换宿舍的情况,不多。 米亚是一个美人,不管男女见了她都得承认,她是个很爱打扮的美人。 米亚入校的一个多学期里曾经多次在系里和学校里组织的晚会上多次露脸。 现在学校里的同学们一说起经管系就知道,男有孟君,女有米亚,两位就是系里的颜值巅峰,门面担当。 谁会不喜欢美人呢? 一个这么可爱的小美人在辅导员面前述说着她长久以来坚持、隐忍,因为不想给辅导员添麻烦所以生生忍耐了一个学期,说得辅导员的心都酸软了,想想自己在远方求学的女儿,也是和米亚一般大的年纪,若是自己的女儿因为身体原因想换个宿舍呢? 那必须得办不是? 米亚得到了辅导员的支持,便提出了她的小小要求:“老师,据我所知,我们系里有一位叫剪年的同学,她是本地人,只有中午的时候在宿舍里午休一下,晚上都是回家去的,您能不能帮我协调一下,请她和我换个宿舍呢?” 米亚和剪年两人所学的专业不同,其实并不认识,米亚知道剪年这个人,是因为剪年和孟君走得很近的关系,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米亚从小就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儿,几乎是在一片赞扬声中长大的,而她也确实非常的出色。她很清楚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也很有主见,所以在小时候大家都在忙着学舞蹈、钢琴、绘画想要学得越多越好的时候,她只选择了一个兴趣班,就是主持。 米亚一直都觉得“主持人”这个身份,是非常端庄有气质的职业。求学期间,她有的是机会登上学校的舞台,所以在她的成长之路上,不管她考入的是哪一所学校,总是很快就会被同学们所熟知。 学生看晚会,或许会对一些节目印象深刻,而主持人则是贯穿整个晚会始终的人,那存在感,那表现的机会,就比在台上秀才艺的同学强得多了。 米亚的这项特长,就算是在进入了社会以后,也有很大的发挥空间,哪个公司不搞活动?主持人总得从员工里来选吧?她当然又可以顺利从普罗大众里脱颖而出。 米亚在赞美声中成长,她也离不开别人的赞美,同学们对她的关注和肯定,就是她能量的源泉,她很在乎自己的形象是否完美,是不是被很多人喜欢。当她进入大学,完全是能量全开,锋芒毕露的状态,所以只是短短的一个学期的而已,她就已经是经管系的名人了。 学校里想要加米亚QQ号的人不计其数,那时候刚好很流行玩QQ空间,米亚既然打扮起自己来都是不遗余力,装扮起空间来自然也是颇下血本,都是花钱买道具,像装房子一样认真的装饰着空间。 男生会想要加米亚并不奇怪,哪个男生不希望自己的联系人列表里都是美女呢?如果他的列表里竟然还有一位女神,那么不管这位女神是不是搭理他,他光是望着她的头像看,也能多吃一碗泡面下去啊。 米亚将她的空间经营得特别好,后来不仅是男生,还有好多女生也加了她。 米亚发现空间日志的形式非常适合做图文解说以后就试着做了一个编头发的教程,她那一头美丽的黑长直,当然是怎么编都好看,加上模特儿本人又美,那篇日志就被同学们大量的转载了起来,火热了一阵子。 米亚的空间没有设限,谁都可以看,那段时间她的空间里就多了好多陌生人来留言,有十分激动的说终于找到本尊的,有被她的美貌吸引专门来围观的,有强烈要求她出化妆教程的。 米亚本来就很喜欢展示自己,而那些人的渴望,正好就是她的所长,于是灵机一动,开始做起了一系列的教程,有化妆、美甲、护肤、健身等等她擅长,并且真的在她身上发生了作用力的事。 结果关注着她的同学们都骚动了,他们终于知道在米亚的美丽背后,其实付出了那么多的时间和体力,她不是天生就那么完美,而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向完美的,一时间,“励志女神”的称呼就不胫而走了。 和女神对应的称号必然是男神,可是经管系的男神孟君同学,不仅不发QQ空间,而且沉默少语,根本不给别人了解他的机会。 于是经管系的两位颜值担当就有了新的定义,就是“如冬天里的一把火的女神”和“能撞沉泰坦尼克号的男神”。 米亚把主持技巧学得很好,所以她最擅长的事就是讲出对方想要听的话,以及说到人心坎里去。 第三十四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辅导员在和米亚谈过话以后,坚定了要为她换宿舍的心,也觉得剪年只要和米亚互换宿舍,就是一个完美的结果了。 那天中午辅导员去到剪年宿舍里的时候,同寝室的四个女孩子都在,辅导员说明了来意以后,剪年略微有些惊讶的说:“额……有同学想跟我换宿舍吗?可是我的膝盖也是有旧伤的,去下面住的话也有可能出现腿疼的情况啊。” 辅导员刚刚说了米亚是因为腿疼想换宿舍,现在剪年就来推脱说她也有伤,明显就是不想换的意思,辅导员微微蹙眉说:“你只是中午在宿舍里休息一会儿,也就一两个小时的事,又不是整天都在宿舍里住着,应该没事吧?” 剪年嗫嚅着说:“可是,我和这个宿舍里的大家都相处得好好的了,现在突然让我换个宿舍,我连人都不认识……” 辅导员打断剪年的话说:“米亚是因为身体原因不得已要调换宿舍,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同学的难处吗?” 韩初夏本来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有讲话,辅导员现在开口就是道德绑架她就忍不住了,扬声道:“老师,剪年是交了住宿费的,她想住在这里就住在这里,想不换就可以不换,如果每个同学的难处她都要体谅的话,楼下两层楼里住了那么多学生,她是和谁换好呢?” 韩初夏的话一落,另外两个女孩儿也说:“对啊,老师,您是来和剪年商量这事儿的,她既然不愿意,您总不能强迫她吧?” 辅导员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临走的时候丢下一句:“你们在这个时候就知道团结起来了!那你们怎么不去楼下住住看,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环境呢,一点同学爱都没有!” 辅导员走了以后,宿舍里就以韩初夏为首议论了起来:“辅导员这是吃错药了吧?看这架势完全就是想硬逼着剪年搬宿舍呢?!” “凭什么要剪年搬啊?就因为是女神想要换宿舍,尔等屁民就得敞开大门欢迎她啊?” “女神的待遇自然是不一样啊,楼下那么多同学,抱怨声那么大,辅导员都无动于衷,今儿可是专门为了女神才跑的这一趟呢。” 剪年愣神坐了半晌,最后才开口道:“刚才老师说米亚的身体受不了楼下的潮湿,我想想也是的,关节疼起来那可是真的要命啊。要不,我们把那架空床收拾出来,我去睡那张床,米亚睡我现在这个铺吧。” 剪年住的宿舍里有两床高低铺,还有两床下面是书桌,上面是铺位。学校的标准是四人住一间,空出来的两张床是给学生堆放行李的。 剪年私心里是真不想换去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宿舍里住,可她也很想帮米亚,所以她决定去睡上铺,把自己的下铺让给米亚。 辅导员把这个消息告诉米亚以后,她坦然的接受了,还说:“人多好啊,热闹,以后我们就是唯一一个住着五个人的宿舍了。” 米亚搬到剪年的宿舍里以后,对剪年特别的好,毕竟剪年帮了她的大忙,她也承了这份人情。 米亚现在每天早上都是被阳光叫醒的,不知道比黑咕隆咚的楼下强了多少倍,所以她的心情甚好。 她又是个很会来事儿的人,本来她才搬到这个宿舍里来的时候,韩初夏几人对她是有些排斥的,毕竟宿舍里变得拥挤了,而韩初夏又是剪年的好朋友,总觉得这事儿是剪年受了委屈,对米亚就有些不冷不热的。 米亚每天早上起得很早,穿上运动服就去操场上慢跑几圈,回来的时候已经买好了足够全宿舍吃的早餐。 天气寒冷的时候,韩初夏就是一个坚定不移的赖床份子,三月份有倒春寒,其实是最冷的时候,在这种只想和被窝抵死缠绵到世界尽头的时期,韩初夏是一分钟都不愿意早起,所以已经很久没吃过早餐了。 米亚跑完步回来,就把热气腾腾的早餐伺候到她的手上了,她也就不好意思再对米亚甩脸子。 米亚一直在坚持更新她的教程,虽然都是生活中的小技巧,但是经过她的总结和改良以后,总是让人受益颇多,最近她正在筹备一个教大家怎样把礼物包装得新颖又高大上的教程。 那天晚上米亚在书桌前不断的处理着彩纸,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该拍的步骤都拍好了,然后一张张的选好照片,再进行文字说明,当她把教程做好准备发布的时候,宿舍里一个女孩子突然拍着手说:“哦!!原来还可以这样做啊?!” 米亚回头笑望着她说:“看懂了?” 她伸手拿起米亚包装好的那个成品,赞叹的说:“这种立体包装真是又漂亮又好操作,你的创意好棒哦,我也好想试着做看看。” 女生对于手工艺和精致漂亮的东西,几乎毫无抵抗力,所以米亚的教程才那么有吸引力——哪怕我做的只比别人好一点点,但是那一点点正是我对你的心意。 人们很多时候追求的,其实就是那一点点的与众不同。 米亚点击发送以后,让开自己的座位说:“我这里还有多余的彩纸,你来做看看啊,如果做的好,可以在日志下面返图,把你的作品展示出来给大家看哦。” 手工劳作这种事,小时候都是热爱过的,不管是剪纸、折纸、拼贴还是做模型,人们总是热衷于靠自己的双手创作出东西来的那个过程,觉得很享受,而且很快乐。 那个女生一边做,米亚就在旁边细心的为她作出一些指导,稍微难一点的部分就是在彩纸上刻字的环节,需要下刀够准。 米亚用作示范的那只礼物盒包装上刻的是英文字母,比较简单,现在这姑娘异想天开的要刻中文,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失败了,不过大家对着她那狗啃出来一般的成品也是笑得不可自抑。 和米亚在一起生活之后,大家发现了女神的作息竟然真的和她在网上教大家的教程里的做法是一致的。 米亚生活很规律,每天按时到点就休息,绝对不熬夜,早上早起,好好吃早餐和午饭,晚上六点钟以后几乎不吃东西。 大家都觉得她的自制力已经逆天了,休息时间到了的时候就算她正在看的电影已经走入了大结局,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关掉,然后上床睡觉,大家常常在想,她这么完美,作息又这么规律,其实她是个机器人吧? 米亚在宿舍里做的最多的事,除了学习以外就是经营她的空间,她会为做一个免费的教程花很多时间和精力,唯一的收获就只是大家对她的赞美,她是靠着“被崇拜”的力量存活的人。 这一学期,米亚有心要做一系列的彩妆教程,她高中时就学会化妆了,进入大学以后更是发展得一发不可收拾,她定的两本期刊就是彩妆和时尚搭配的书籍,每月按时寄到学校里来。 有时候她试新品,就会画好一个妆面,问宿舍里的人:“今天这个妆好看吗?” 大家根本看不出眼前的她和平日里的妆容有何不同,她便眨着眼睛说:“兰x最新出的眼影,孔雀绿色的,漂亮吧?” 那几个女生都不知道眼影是要涂在眼皮上还是眼眶上,这个问题对她们来说,难度系数太大了,无法回答。 自从米亚入住这间宿舍以后,最大的改变是气味。 这间屋子里总是香香喷喷的,脂粉香和香水味存在于宿舍的每一个角落里,不过米亚的品味很好,那些香味都是令人喜欢的味道,这间宿舍也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变成了一间更好的宿舍。 剪年在宿舍里呆的时间本来就不多,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米亚和大家都打成了一片,已经到了出入都要结伴同行的程度。 米亚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美貌,所以她花了大量的精力,来让自己维持在最好的状态之中,她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卖家秀,所以就算她并不向任何人推销任何东西,只要是她所使用的一切都会引起别人的兴趣,因为,她使用过后,看起来好完美的样子。 没有女生是不爱美的,只能说她接触得多不多,以及有没有被触动罢了。 像韩初夏那样的纯爷们儿,安雨濛屡次试图改造她都以失败告终的顽劣份子,现在天天看到米亚花大量的时间在护理皮肤这件事情上,她终于也有所动容,竟然就开口向米亚讨教了。 米亚很有耐心的看了她的皮肤状况说:“虽然你的基础护理做得并不到位,但是胜在你的肤质比较好,所以就算你荒芜了它这么多年,它的状态都还不错。从今以后,你只要更加注意皮肤的清洁和补水就可以了。不过在此之前,你最需要的应该是脱毛。” 韩初夏听了米亚的话,买了面部的脱毛膏,将她那顽固的汗毛给脱了一次,虽然做脱毛的时候也是疼得嗷嗷直叫,但是效果很不错。 第三十四章 我愿分担你的忧愁 韩初夏后来也遵照米亚的话,每天都更注意护肤,晚上也不再胡吃海塞的吃宵夜了。 一开始也是很不适应的,韩初夏实在饿得慌的时候就会问米亚:“我好饿啊,就吃一根小小的火腿肠行吗?” 米亚做着面膜,嘴唇轻轻动了一动:“初夏,你的下巴其实很尖,很漂亮,如果你瘦了,一定是像范冰冰那样的美人,是要像范冰冰一样美还是要吃火腿肠,你自己选吧。” 韩初夏选择咬着被子角,被饿得哭了出来。 集体生活最大的作用就是,任何一个人的习惯都会影响到其他人的生活。 米亚无疑是个生活习惯极好的人,在她的影响下,整个宿舍都有股子“要么美,要么死”的冲劲儿,大家都在变美的路上,更用力了。 米亚说了,擦护肤品是要用拍的,如果两手搓一搓,再往脸上抹,大量的护肤品都被手吸收去了。 于是早上若是有人从这间宿舍门口过,就会听见里面传来“噼噼啪啪”的集体拍脸声,相当的欢快。 当然,这是件好事,女生只要变美了,很多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就会发生了。 就好像,韩初夏,她突然之间就有人追了。 剪年和安雨濛这些年没有少在韩初夏面前说让她要像个女生,可她都当耳旁风了,还越长大就越MAN了,现在连胡子都齐了,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结果韩初夏和米亚在一起生活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有了女人味,现在还有学长开始追求她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学长是当初韩初夏来学校报到的时候,负责接她的人,两人认识也挺久了,可也就止于见面打个招呼的程度。 这学期开学不久,学长就开始约韩初夏周末出去玩了,听说她每天都在跑步减肥以后还主动请命晚上要陪她夜跑。 剪年闻言就笑了起来:“学长还真贴心,在这个夜跑都得带枪的社会,有人陪你我也就放心了。”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回头剪年还是给韩初夏买了一个报警装置,是一只很可爱的小黄鸡造型,可以挂在脖子上,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大力握一下,就会启动里面录好的求救声音。 韩初夏收到小黄鸡的时候拿在手里端详着:“挺可爱的啊,像个装饰品,戴着也不奇怪。这里面到底录了什么啊?” 韩初夏说着就用力捏了一下,结果马上就响起了极为大声的“救命啊,强奸啊,杀人了,快报警,快打110!”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韩初夏撒手就把东西丢地上了,可那小黄鸡还兀自坚强的继续吼叫着,根本停不下来。 搞得其他宿舍里的人都跑来这边围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大中午的就有人在女生宿舍里强奸杀人这么丧心病狂的? 剪年捡起小黄鸡,忙着将电池抠出来,它才终于不吵了。 剪年扶额说:“我正要告诉你,这个一旦开启了就关不掉,必须要把电池抠出来才行,你的手也太快了!” 韩初夏驱散了前来宿舍围观的人,她也扶额:“这么重要的事,请在第一时间就告诉我好吗?” 。。。。。。 中午吃什么这件事,一直困扰着广大人民群众。 孟君那天正在考虑是选择吃鸭血粉丝汤还是快餐的时候,剪年就跳了出来,邀请他道:“孟君!我们想吃麻辣香锅,但是两个人能点的菜太有限了,你和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那是孟君第一次和米亚面对面的接触,他看到站在剪年身边那位高挑的长腿美人,以看不懂事的小妹妹般的眼神低头望着剪年,然后冲他无奈的一笑,仿佛是在说:“给你添麻烦了。” 孟君正好不知道吃什么,麻辣香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三人去到窗口开始选菜。 剪年拿着夹子,孟君拿着盆子,她语速极快的问道:“牛肉、鸡肉、海带结、土豆、千张、藕片,你们吃香肠吗?” 米亚站在两人身后一点的地方,她不想被油或是水溅到衣服,闻言就小声的说:“我不吃烟熏和腌制食物,蔬菜我都OK的。” 剪年听见了,又加了些白菜、菠菜和山药进去。 一过称,四十多块钱,孟君把钱付了,三个人找了位置坐下来。 剪年和米亚开始摸包包,然后把自己那份钱递给孟君。 孟君一脸的尴尬,轻声说:“我请客,你们不要客气。” 剪年闻言就将钱收回来说:“那好吧,下次我请你啊!” 她和孟君已经很熟了,互相请客也是常有的事。 米亚的立场就有点尴尬了,毕竟她和孟君还没有熟到可以和他互请吃饭的程度,她坚持着说:“我的部分应该自己付。” 刚巧孟君听见柜台那边叫到他们的餐号了,起身之前说:“抱歉,我不收女生的钱。” 孟君领餐去了,剪年便拍着米亚的手说:“没事,没事,下次我们请回来就是了嘛,大家每天都在食堂里吃饭,机会多的是啊。” 米亚也觉得不应该小题大做,马上开心的笑了起来说:“嗯,你说的对,是我想太多了。我只是不想因为我是女生就去占男生的便宜,也没有一定得是男生买单的习惯。” 剪年闻言非常认同的点头说:“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不过男生的自尊心都很强,又要面子,有些时候,不让他们请客反倒成了一种为难,所以我都会找机会再请回来。” 那天吃过饭,剪年和米亚回宿舍的路上,米亚就很感慨的说:“孟君真的如传言说的一样,有些冷漠呢。” 米亚用“有些”两个字,已经很客气了。 一顿饭吃下来,只有剪年一个人在热闹的发言,孟君只回答了两三个“嗯”而已,米亚更是坚定的“食不语”执行者,就是这般如独角戏般的一顿饭,在分别的时候,剪年还是热热闹闹的和孟君道了别。 米亚觉得剪年就像一杯滚烫的热水,在零下三十度的地方兀自翻滚着,她不断的想要和孟君沟通,却每每触冰,可却不会气馁。 剪年是早就习惯了孟君这般沉默寡言的性子,闻言就嘿然一笑说:“嘻嘻,你不觉得越是这样越是让人着迷吗?” 米亚惊讶的说:“哪里让人着迷了?难道说,你是受虐体质吗?” 剪年大笑着说:“当然不是啊。起初呢,我以为他就是只对我一个人冷漠嘛,还是有点小受伤的,后来我才发现,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我也就释怀了。 孟君虽然不爱说话,可是我说的话他都有在听,可能他只是跟不上我发问的速度所以选择保持沉默吧,哈哈哈。 其实我一直在想,孟君这么不言不语,不爱沟通,那他的心里肯定装着很多事吧?他不说出来,就没有人可以和他一起分担了,他一定很累吧? 我真希望有一天,他愿意把心事都告诉我,我要帮他一起分担。” 米亚看着剪年的眼神又像在看一个小孩子了。 人们追求爱情,都是在追求快乐和甜蜜,剪年倒好,她的恋爱愿望竟然是分担他人的忧虑。 剪年向来是个有啥说啥的人,说完才感觉到气氛变得点沉重,她笑了一下说:“啊呀,你的表情不要那么认真嘛,我说着玩的。 其实我就是觉得孟君的话好少,就千方百计的想惹他说话而已。 你知道,逼迫一个人做他不喜欢的事,其实很有趣啊,所以我是个施虐体质来的。” 说着她便唱了起来:“挥起了我的小皮鞭……” 。。。。。。 三月是艺考生回归校园的季节,参加完各大院校的校考以后,考生都开始回到文化课的补习之路上。 在过去的一个学期里,剪年和孟君辅导的多是小学和初中生,现在突然多了一群高三的学生,还是基础很差,差到连初中英语题都答不对,但是两个半月后就要参加高考的学生。 剪年觉得心好累,给这样的学生辅导练习题,必须从读题开始教,跟他说定理,回答是不知道,让他去背单词,回答是不会读,让他做阅读练习,回答是看不懂。 剪年最后都被逼得问出来:“那你到底会什么?” 男生一脸无辜的说:“我从初二开始上课就没听过讲,到现在已经五年了,你说我会什么?” 剪年在心中呐喊了一声:“求放过!!” 周围那几个装模作样在做题的男生,其实根本一道题没有读进去,就在竖着耳朵旁听雨蔚然调戏可爱的陪读老师呢。 雨蔚然是和几个同样考播音主持的同学一起报到这所学校来补习文化课的,几人刚从外地回来不到一个星期。 那心思是完全没有回归,他们在学习上本来就懒散惯了,就算是火烧眉毛的当下,还是一贯的半点都不想上心,态度也不端正。 说实话,当初剪年第一次看到那几个男生的时候还被狠狠的惊艳了一番。 第三十六章 这天下,是颜值的天下 学播音主持的男生,长得五官端正、身高175以上本来就是《招生简章》上注明了的硬件要求,所以这几个男生不仅皮肤白皙,帅气迷人,个子也都很高。 剪年那天来上班的时候,刚好和他们同乘电梯上来,四个大小伙儿背对着站在她面前,她就觉得面前仿佛是一堵墙。 直到走进了自习室,看到四个男生都坐在里面,方才知道这几个时尚的帅哥是在读高三的学生。 剪年真不知道现在的高中生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都长得那么高,又那么好看,剪筠是,这几个男生也是。 四个美男子坐在一起,要说不好看,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画面虽然美,工作才是第一重要的。 剪年站在前面讲台上,很有老师范儿的说:“同学们请坐好,在自习室里除了问题以外就不要再讲话了啊,有不懂的问题请举手,我会帮助你们的。” 四个男生稍微规矩了一点,二郎腿先收了,然后摸出书本来准备做题,不到一分钟时间,雨蔚然就已经举手了。 剪年走过去,见他书本都没有打开,疑惑的望着他,他嘿然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青春得冒泡。 雨蔚然开口就是很好听的男中音,还自带胸腔共鸣,于是剪年就听他用低音炮一般的音效说:“美女,你读大几了?” 剪年怒目而视,为了不影响自习室纪律,她克制的压低了声音说:“请你叫我剪!老!师!” 雨蔚然撑着脸颊笑道:“剪老师,你读大几啊?” 剪年冷哼道:“和你无关,快做题。” 剪年转身走了,雨蔚然无奈的翻开了书本,他身边的几个男生就小声的说着:“碰钉子了吧?不是说自己魅力无边?人家不吃你这套。” “大学生和高中生不一样啊,没有那么好骗的嘛。” “雨蔚然情圣也有踢到铁板的时候,哈哈哈。” 几个男生对雨蔚然开启了群嘲模式,剪年听见几人窸窸窣窣的在讲话便提高了声音说:“不许吵闹,不要影响到其他同学!” 雨蔚然经此一役,就算是和剪年杠上了。 他打听到剪年才读大一,只比他大一级而已,却是一脸神气的样子呢。他坏坏的嘿然一笑,心里便有了主意。 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剪年晚上要来上班,雨蔚然都会买好了饮料给她备着。 三月天里的热饮,很温暖,也很贴心。 剪年一开始是不领情的,她戒备的说:“你别想收买我,我可不会放松对你的管理,今晚上该完成的任务还是必须完成!” 雨蔚然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随手就将那杯饮料丢进垃圾桶里了,然后一个字都没说就进了自习室里开始学习。 虽说剪年拒绝他是一个必然,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是他那幽怨的小眼神是什么意思? 剪年心里有点小小的罪恶感,为那杯被浪费掉的饮料,浪费可耻! 雨蔚然的学习基础那么差,问题自然多得很,他每一科都有疑问,剪年几乎整晚都离不得他的身,以前她可以辅导五个学生的作业,现在就顾着给他一个人讲题了。 剪年再去上班的那天,雨蔚然依旧为她准备好了一杯饮料。 那天在化雪,室外温度非常低,剪年进来的时候鼻头都是红的。 雨蔚然的手指白皙而修长,他拿着那杯热饮递到剪年面前。 剪年都已经闻到可口的水果香味了,可是她不能接受学生的东西,于是铿锵的说:“我已经告诉过你,讨好我是没有用的。你以后也别再买了,我不会收的!” 雨蔚然长臂一伸,饮料划出一道完美抛物线,被他准确无误的投递到垃圾桶里去了。 剪年目瞪口呆状,心中咆哮着:“你个熊!孩!子!我弟弟要是敢这样浪费钱,我早就把他捏死了!” 周末的时候,剪年和孟君一起出现在了辅导班。 雨蔚然是文科生,他的辅导步调是和剪年的排班一致的,那天他是第一次见到孟君。 早上的电梯很挤,雨蔚然又把羽绒服的帽子盖在头上,整张脸都被挡严实了。 剪年进电梯以后都没认出那是雨蔚然,下了电梯,她和孟君闲聊着:“你现在辅导的学生里有艺考生吗?” “有两个。” “是学什么的啊?” “舞蹈和表演。” 剪年若有所思的说:“这两个专业要求的分数很低,还好。可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选理科啊?” “说是不喜欢背书。” 剪年笑了起来说:“可是理科不仅要背,还得练题,现在才知道真相是不是已经晚了?” 两人走在前面,言笑晏晏,雨蔚然默默跟着两人身后进了校区里。 剪年刚把外套脱下来就看到雨蔚然进了自习室,她很熟络的说:“早啊,你今天穿得好厚啊,终于知道冷了吧?” 雨蔚然觉得自己本身就是个大写的帅字,所以生活原则就是——耍帅大过天。 前几天,天气回暖,他以春天到了为由,只穿着一件新款的薄毛衣就来了校区。 雨蔚然平日有在健身,就算是如此紧张的时节,他一周还要去两次健身房,对自己的身材,那是相当的有自信。 毛衣最不容易穿得好看,只因对身材的要求比较高,宽肩、窄腰是标配。 雨蔚然买的那件薄毛衣略修身,将他整个人衬得英姿飒爽,确实好看。 只是那天晚上校区里的空调坏了,生生把他冻成了狗。 他感冒以后眼泪鼻涕直冒,剪年还一脸忧虑的对他说:“我不想和你挨得这么近,好怕你传染给我。” 因为被嫌弃了,所以他破天荒的大把大把的吃药,衣服也穿得厚了起来。今天化雪,他简直是全副武装之后才出的门。 雨蔚然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从怀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剪年说:“早餐,吃了再学习吧。” 美式快餐店的早餐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图的就是方便快捷,雨蔚然天天在那里吃早餐,知道哪一款最好吃,所以买了他自己最喜欢的套餐给剪年。 剪年拿着早餐袋就追了出去,在小房间里找到了准备开始吃早饭的雨蔚然,她将纸袋放在他面前说:“你干嘛呢?” 雨蔚然打开他的豆浆盖子,开始啃油条,闻言就望着她作星星眼状说:“贿赂你啊。” 剪年有些生气了,严肃的说:“我知道你们几个男生玩心大,想开我的玩笑,但是玩笑开过头就不好笑了。 你别再浪费钱了,也不要给我买东西,我不会要的。” 雨蔚然无所谓的说:“我买早餐的时候想到你了,就给你一起买了一份,不想吃就丢掉吧。” 剪年当时就气得很想掐着他的脖子说:“熊孩子你可真熊啊!” 上午的辅导时间里,雨蔚然又将剪年给独占了,不过剪年欣喜的发现,他居然进步了,上次跟他讲过的题型,这次他都会做了。 剪年心中一片欣慰,最近的辛苦没有白费啊。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的说:“不错啊!你只要肯学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嘛!很好,我也看到了一线曙光了,来,下一题!” 雨蔚然这还是第一次被剪年表扬,心里涌动起一股陌生的感觉,那感觉像是有点控制不住要冲出来一般。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种感觉叫“努力的冲动”。 雨蔚然一开始确实只是想从剪年身上找点乐子,不管是她尴尬的神情,还是被他气到之后的反应,于他而言,都是有趣的事,起码比读书、学习有趣多了,否则接下来的两个多月,他怎么撑得过去啊? 可是剪年完全不受他的影响,从始至终对他都是很有耐心的言传身教,不厌其烦。 雨蔚然看在眼里,行为虽然依旧不羁,可心中还是感动的,他的改变很缓慢,但是他一直在变化。 一开始会给她买水,确实是一种调戏,后来则是因为他真的在喝水、吃饭的时候都会想起她来,不自觉就把她的份也一起买好了。 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她最想要看到的,其实就是他的进步。 雨蔚然突然就对学习认真起来了,他相信剪年说的话“只要肯学还是完全没有问题”,他也真的很想试一试,在剩下的两个半月里,他若是拼尽全力的话,会有怎样的成果呢? 只是,已经五年没有进入过学习状态的人,就算现在有了决心想开始学习了,进展还是缓慢的,付出也要比别人多才行。 从那以后,剪年明显的感觉到,雨蔚然的话少了许多,做题的专注度上升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的劳动终于出现了成果,倍感欣慰。 不一会儿,自习室里走进来两个高个儿姑娘,她倆把外套一脱,剪年就差点尖叫出声,实在是又高,又瘦,又白,又美。 最主要的是,那是两个高中生,但是都化妆了,白皙的皮肤,淡妆,长裙,长发,女神标配! 两个女生拿出练习册来,准备好草稿纸,然后就一左一右的坐到孟君身边去了。 第三十七章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孟君一边演算,一边和她俩细细的讲解着,看来这就是孟君说的那两个学理科的艺考生了。 剪年一直以为,选理科的一定是男生,今天才知道是两个大长腿美女。 两个女孩子都是一脸专注的模样在听讲,可是剪年还是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她们时不时偷瞄孟君的小眼神儿,还有悄悄的挪着要靠得孟君更紧一些的行为都逃不过她如炬的法眼! 剪年只能在远处咬牙切齿的嫉妒着小美女可以靠近孟君,想想自己还得跟一个绣花枕头缠斗不休,就想哭。 雨蔚然已经喊了剪年好几声了,可她就是直愣愣的望着讲台的方向发呆,于是他凑过去贴近她的耳朵说:“美女,你看谁看到失神了?” 剪年回神之后劈手就给了雨蔚然一巴掌,打在他的胳膊上,他疼得一缩,然后笑着说:“你这是体罚啊!” 剪年怒视着他:“刚才那一下是教训你不要乱喊,‘剪老师’会不会叫?” 雨蔚然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剪老师。” 然后他压低声音小声的说:“你刚才痴痴的望着孟老师流口水的样子我真该给你拍下来。” 剪年下意识的伸手抹了一下嘴角,然后又是一巴掌打在雨蔚然的胳膊上说:“不许开老师的玩笑,规矩点!” 剪年对雨蔚然的帮助很大,尤其是在学习这件事情上,雨蔚然并不想真的惹恼了她,于是便没有再信口胡说下去,而是规规矩矩的开始做题了,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嘟哝着:“学校竟然派给我这么凶的老师,我强烈要求换老师,必须得是年轻漂亮温柔可爱的女老师!” 孟君和剪年之间,隔着大半个教室,听不真切她和雨蔚然在说什么,只看到两人打打闹闹的很是熟络的样子。 中午的时候,两个长腿小美女约孟君一起去吃饭,孟君讲了一上午的题,喉咙难受,他说想休息一会儿,拒绝了学生的邀请。 剪年正准备约孟君一起吃饭,雨蔚然就突然问她说:“你喜欢吃培根还是牛肉?” 剪年脑子没转过弯儿来,说了句“牛肉”。 雨蔚然就说:“好,牛肉披萨归你,我们去前台拿吧,已经送到了。” 剪年跟在他身后出去了,一边走就在问他:“你什么时候定的披萨啊?” “早上就定好了,让他们中午准时送到。” “好吧,在吃这方面你倒是挺有计划的。” 雨蔚然突然回头望着她,很认真的说:“你看我补习这么辛苦,再不吃好点,我还有什么盼头?” 好吧,这个理由让人很是信服。 前台放着大大的两盒披萨,远远就闻到香味了。 剪年掀开盖子一看,料给的很足,大量的牛肉以外还有少许蘑菇、洋葱和青红椒,厚厚的一层金黄色芝士将各种食材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颜色很美,味道很香,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剪年已经决定中午就和孟君一起吃披萨了。 她问雨蔚然:“披萨多少钱?” 雨蔚然狡黠一笑说:“一块。” 剪年瞪了他一眼,拿了一张一百块的钞票给他说:“多了算你的,少了就是你活该,谁让你不告诉我价格的!” 雨蔚然笑着说:“我想请你吃个披萨而已,你还要给我钱。这事儿就你知,我知就行了啊,要是被我那几个同学知道了,一定会往死里嘲笑我的。” 剪年走在他前面,头也不回的说:“我是理解不了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的心理啦,要是我弟弟敢这么乱花钱,我就打死他。” 雨蔚然“噗呲”一声笑了说:“你给我做辅导那么辛苦,我请你吃点,喝点都是我的心意,你不吃不喝才是浪费钱好吗?” “给你辅导是我的工作啊,公司有付我工资的,你不用介意啦,都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说着就走到了自习室的门口,剪年让雨蔚然去找一间小教室准备吃饭,她则去邀请孟君一起吃披萨。 孟君有些疲累,见她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真的很佩服她的精力无限。 剪年依旧是元气满满的状态,她拽着孟君的胳膊就拉着他往小教室走,一路上还在说:“雨蔚然那家伙还挺会享受的,他定的那家披萨闻着好香哦,你一定会喜欢的,走走,我们一起去吃吧。” 孟君和剪年到了小教室里,雨蔚然刚拆开披萨的盒盖子,然后将它作为托盘给大家分披萨,看他动作娴熟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少吃这家的外送。 披萨这种较为油腻的食物,剪年吃了两块就再也吃不下了,剩下的她都让孟君解决。 雨蔚然个子高,身材也比较壮,他的战斗力果然是极为惊人的,他吃完了一整张。 三个人围着一张方桌吃披萨,雨蔚然就没闲着,一直很好奇的在问大学生活的情况。 他特别想知道的就是:大学里是不是真的没有作业?考试是不是可以作弊?平时是不是可以不学?是不是只要六十分就万岁了? 剪年先吃完,比较有空和他唠嗑,于是一一详解了他的误区,首先,大学是肯定有作业的,而且只会比高中的时候还要多,只不过不全是要动笔的作业,也有可能是要求你看指定的书。 其次,考试作弊被抓到的话,不仅会失去补考的资格,还会被学校记过,请同学们不要轻易尝试这种危险行为。 再者,平时不学的话期末就连临时抱佛脚都不知道要从哪里抱起,所以良心奉劝雨蔚然小朋友,一定要秉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原则。 最后,关于六十分万岁的事,六十分是一个底线,就是说只要低于这个底线的学生就得回炉重修了,可并不是说大家都是以六十分为目标的,就像在场的这位孟老师,他就是以满分为目标在学习的。 雨蔚然小朋友应该以孟老师为榜样,成为新时代所需要的美貌与智慧并重的人才! 雨蔚然听完就摆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说:“我爸说,现在辛苦点就辛苦点,等到了大学里,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听你说完我怎么觉得在大学里根本就玩不成呢?” 剪年都被他天真的想法逗笑了,摇着头说:“大学生活是比高中生要丰富一点,想混日子也更容易些,但是以你的性情,一定是想成为团队核心人物的人,我觉得大学其实是一个特别适合你的舞台,有更多给你展示学习以外的才华的机会,你一定会混得风生水起的,毕竟长得好看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嘛。” 雨蔚然忽然来了精神说:“好吧,听完最后一句,刚才我已经碎成了灰烬的小心灵又死灰复燃了那么一丢丢。” 孟君全程都没有插话,他知道剪年是要在轻松的氛围下趁机做心理辅导,考生的心理因素特别影响学习的效果,这本也是他们常做的事,旁敲侧击的为考生打气,但是也不用撒谎,给他画一个美好的蓝图,让他自己朝着那个未来去奔跑,去追求。 那天兼职做完,剪年和孟君是一起离开的,当时雨蔚然上课去了,否则他又该缠着剪年不放了。 路上两人就在交流工作的事,孟君关心她是否应付得来,她一派轻松的笑着说:“你是说雨蔚然吧?其实他还挺好对付的,稍微哄一哄,尾巴都要摇起来了,顺着他的毛摸就是了,他的问题就是基础差又不肯好好学,不过学习能力还行,最近进步也还挺大的,我很期待他的成长。” 说完她就反过来问了一句:“倒是那两个理科生,你觉得如何?” 孟君闻言,叹息了一声说:“理科动不了笔就算是完了,拿不到分的,我也只能尽力了。” 其实白天的情况剪年都看在眼里,完全是孟君在为她们演算,如果两位小美女的计算能力那么差的话,确实填空题就算是完了,大题的分应该也拿不到,选择题就靠运气了。 剪年安慰他道:“没事,表演和舞蹈专业的录取分数线只要两百多分,她们只要语文和英语能考及格,其它科目就算全部选A都能考上啊,别太担心了。” 孟君最近确实有一点烦恼,却不是为那两个学生的事,而是张磊上次说的话,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可他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合适的契机跟剪年提起来。 现在两人漫步着,他便觉得是机会了,他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剪年疑惑于不过是在聊天而已孟君的口吻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慎重,不过她还是很快点头说了声“好”。 孟君沉思了一瞬,终究还是开口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剪年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差一点就要窒息了!! 一般情况下,男生开口问女生这个问题,他想说的无非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我有个朋友挺适合你的”,另一件是“我觉得我挺适合你的”。 剪年的答案本来有且仅有一个,那就是“我喜欢你”。 第三十八章 喜欢你是我做的最好的事 可是,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一件事吗?那一定不是孟君想要的答案。 于是剪年轻松惬意的说:“我喜欢长得好看的男生。” 她就差说出“长得像你一样好看的就刚刚好”了。 孟君闻言,点了一下头。倒是很符合她的一个答案,当初她对他是一见钟情,那肯定是看脸的。现在和她关系很不错的雨蔚然,长得也是很英俊的,符合她的喜好。 孟君偏头望着她问道:“所以说,如果那天你遇到的人不是我也可以,只要是一个长得好看的男生,你都会喜欢上他对吗?” 剪年突然就停下了脚步,她呆呆的望着孟君,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说出这么重的话来。 孟君在质疑她所变现出来的喜欢,是不是只针对他一个人的,是不是非他不可的,会介意这件事本身就说明,孟君对这段关系认真了,意识到这一点让剪年觉得很开心。 可是,剪年同时也很不开心,他怎么可以质疑她对他的真情呢? 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 就因为剪年遇到的是孟君,才会喜欢上他,才会变得越来越喜欢,喜欢到一想起他,就觉得心里酸软得难受啊。 剪年愣怔了一会儿,智商终于上线,她有些慌张的解释着:“其实,长得好看这件事,真的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留下很好的印象,我在看到你的时候确实可以用‘惊艳’来形容,那一刻我就觉得再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了,除了你。 后来和你相处,我又发现你的身上还有好多优秀的品质,聪明、体贴,优雅、绅士,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就越是发现你还有更多更多的优点。 你让我很期待,对未来也很期待。 我每一天都在想,我喜欢上你这件事,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事。” 虽然毫不犹豫、不分场合,张口就来的表白,已经是剪年的日常了,可是像这样明明确确的说出她对孟君的喜欢已经有多么深的话,还是她第一次说,可是她敢毫不犹豫的说口,就是因为这就是她心中所想,是她最真实的心意。 孟君闻言,却没有半分欣喜。 孟君是个明白人,他不像剪年那样,会有勇无谋的贸然闯入别人的世界里去,闯进去以后才开始思考这个人的好与坏,以及这个人是不是值不值得继续去喜欢,他没有剪年具有的那一份孤勇。 剪年觉得自己很幸运,喜欢上了像孟君这样完美的人。 孟君却不是一个会把未来赌在运气上的人,一开始,就要知道对方的虚实,一开始,就要坦诚的开门见山,然后再决定关系是不是更进一步,这是孟君对爱情的规划。 现实而不带任何温度的,规划。 像解一道数学题一样,思考,然后求解,最后得分。 无疑,剪年是浪漫而感性的人,孟君是现实而理性的人。 孟君知道,以剪年目前对他的了解来说,那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待到有一天,剪年终于发现他的身上有她不喜欢的部分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快速的抽身离去,就像她当初闯进来的时候那样,简单而粗暴? 是不是就会像对待王东那样,她不要了,就断了一切联系,然后再开始下一场狩猎? 孟君心尖一颤,他不想做她的新猎物,当她将他都摸透了以后,再也找不到新鲜感的时候,果断的抛弃掉。 人的心,是不可再生物品,不能承受一个人的来去与穿刺,那样会留下致命的伤痕。 如果在一段感情尚未开始以前就意识到这终将是一段危险关系,那么,正确的做法,就是避开未来的伤害。 孟君思虑良多,最后他说:“我们认识也有半年多了,这半年我过得挺开心的,有你在身边,总是很热闹。 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和你相处起来也很轻松,我一直都拿你当朋友,或者说,其实我已经拿你当好朋友了。” 剪年呆愣愣的听着他说,感觉每个字她都懂,可是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孟君见她张口不言,甚觉尴尬的低垂了头说:“我很抱歉,直到现在才告诉你,我的想法。 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可我也不能继续这样沉默下去了,我明知道你的心意,就不应该给你虚假的希望。 你希望有一天我会像你喜欢我一样的喜欢着你,我想,我做不到。我绝对不会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就毫无保留的疯狂喜欢上她。 我和你的爱情观,差挺远的。” 剪年觉得今年三月的倒春寒也太冷了点,冷得她的脸都冻僵掉了,她努力的想要牵扯起嘴角,给孟君一个象征着“我没事”的微笑,可是她笑不出来。 她此刻只觉得胸闷、耳鸣、脸发烫,就好像被人无情的打了好几个大耳刮子一样,脸上火辣辣的难受了起来,那是她这一辈子分量的尴尬和难堪,一起涌现出来的结果。 当剪年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的时候,她颤抖着说:“我……我们,还能……还能做朋友吗?普通的那种,最普通的就行。” 孟君没有想到她会是一脸被吓呆了的表情,然后会祈求般的问出这句话来。 他点头和她确认道:“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很好的那种。” 这句话,对剪年而言,没有起到任何安慰的作用。 剪年在那里呆立了良久,才终于恢复了知觉,她开始往前迈步,渐渐的终于能听到嘈杂的人声,也能看到周围的行人。 步行街,好热闹,灯火辉煌,可是在她眼里,这就是个黑白的世界,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甚至连对未来的期许也没有了。 剪年在极度痛苦的时候,是不哭的。惊吓过度的时候,她往往想不起来要流眼泪。知道被王东耍了的时候如是,知道再也不可以喜欢孟君的时候,也如是。 孟君见她没有哭,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还有点担心,怕她若是哭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安抚好她。 男生总以为,女生伤心的时候,只会哭。 现在剪年没有哭,只是继续向前走,他跟在她身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大家都需要时间来缓冲一下吧。 孟君正想着两人以后的关系,就见剪年笔直的走到马路上去了,他几步跑上去将她一把拽回了人行道上说:“你没有看到是红灯吗?怎么能直接过马路呢?” 剪年的眼神渐渐的有了焦距,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孟君,她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拽着的胳膊,茫然的说:“你怎么生气了?” 孟君被她一句话问住了,他生气当然是因为她不看灯就去横穿马路,绝对不是因为她被拒绝了以后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啊! 孟君和软了态度,温言道:“闯红灯很危险,你要留神。” 剪年点头应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平日里那么热闹的一个人,现在却是一言不发,让孟君很不适应。 他抬手就将她羽绒服的帽子盖在了她的头上,帽子上的绒毛在她的脸侧飘飘荡荡的,很痒。 孟君的手掌在她的头顶上来回摩挲了两下,最后在她头顶上方,隔着帽子对她说:“对不起。” 孟君终究还是心软,就算剪年真如他所想,对他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也感激她为他所做的一切,还有她所带来的欢乐,也是她让他领略到了很多种,不同以往的情感和热闹。 所以,不管她对于他的拒绝是难过还是不难过,他依旧觉得很抱歉。 或者说,其实,他是感到难过的。 剪年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胸闷的感觉一下就消散了,心痛的感觉终于冲破层层阻碍和理智的压迫,扶摇直上。 她蹲在地上,缩成一小团,眼泪终于跌落了下来,和融化掉的雪水混在一起,不留痕迹。 她张开嘴大哭起来,然后一遍一遍的说:“你不用道歉的……” 孟君没有错,他只是告诉她“你不要再喜欢我了”,而已。 孟君没有看到她难过得天崩地裂的样子,因为他早已经穿过了马路,走了。 剪年知道,至此以后,她和孟君相处的那些快乐时光就算是被划上休止符了。 她再不能说调戏他的话,再不能趁机吃他的豆腐,再不能嫉妒接近他的女生,再不能赖在他身边不让别人靠近。 她以后就是他的朋友了,这个身份限制了她,既不可进,也不可退,以后就只能守望、观望、守护着他的一切了。 那天晚上剪年躺在床上,想起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哭得更是厉害。 她记得有人说过,女人在哭的时候,大部分眼泪都不是为了事情本身而流的,她们只是觉得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却什么也没得到,感觉非常可怜,于是就委屈得哭了起来。 剪年也觉得自己很可怜,赌上全部心思去喜欢一个人,半年后被拒绝了,一切看似回到原点罢了,其实不是的,而是带来了更大的伤害。 第三十九章 你看不到我难过得天崩地裂 如果孟君在一开始就拒绝了她的话,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生命里不再有希望,伤心得仿佛天都不会亮了。 剪年之所以抓心挠肺的难过,是因为现在她深切又具体的知道,自己得不到的,究竟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生,这才是最残忍的部分——让她知道了他的好,却又让她得不到。 剪年很想找出一点理由来,说服自己不要继续喜欢孟君了,既然都已经被明确的拒绝了,再不调整自己的心情,就是不知趣了,如果再如以前那般对孟君死缠烂打,恐怕就要惹得他连朋友也不要和她做了。 剪年开始回忆,回忆里是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她试图冷静的从他身上找出一些缺点来,最后她泪流满面。 这不过是让她再次确认了,孟君是一个多么值得喜欢的人,而她又是有多配不上他的好。 剪年直到此刻才深信了那句话:“当你越是迷恋一个人的时候,说明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 剪年一直有在宿舍里面聊孟君的习惯,不管是两人之间发生的一点小事,还是她在孟君面前又犯蠢了,她都会和韩初夏分享,一再述说也不过是想要有个人来认证,其实她和孟君之间是有进展的。 米亚搬到这间宿舍里住以后,渐渐也就习惯了剪年每天中午都会定时定点的发花痴这样的行为,最近她突然就不在宿舍里提起孟君了,让大家颇感意外。 韩初夏本来从一开始就觉得剪年想要追求孟君这件事本身就是“癞蛤蟆要吃天鹅肉”,是想上天的事,完全不靠谱,加之她最近又忙着和学长谈恋爱,对剪年的情绪就有点疏于照顾,剪年不找她唠孟君的事,她还乐得清静呢。 倒是米亚,那天专门拉着剪年在下铺坐了,拉上了帘子,小小声的问她:“你和孟君怎么了?吵架了吗?” 剪年的笑容有些无奈,也有些苦涩,她说:“我和他不会吵架的,朋友之间哪里吵得起来呢?” 米亚有些疑惑的说:“我一直以为你们在交往,总看你俩出双入对,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剪年有些垂头丧气的说:“不过是我的一场单恋罢了,孟君是被我缠得没办法的那个人。” 米亚摸着她的头发说:“你也别太难过了,好多人做不成情侣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既然你俩还是朋友,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吧?” 剪年当时在心里说了一句“可我不想只做他的朋友而已”,面上却还是“嗯”了一声。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呢?一定是喜欢的人就在自己眼前,他却说“我们做朋友吧”。 韩初夏午睡起来的时候,剪年坐在她身边仰头叹息了一声说:“初夏,不是说男女之间根本就没有纯友谊吗?为什么我和孟君之间的关系都不纯那么久了,居然还是只能做朋友啊?!” 韩初夏打了个哈欠,一针见血的说:“怎么就没有纯友谊了,越丑就越纯啊。” 剪年的智商一时没上线,呐呐自语着:“可是孟君不丑啊。” 说完她就反应过来了,怒道:“你是在说我丑吗?!” 说好了朋友就是要一起分担忧愁和苦痛的呢?说好了朋友一生一起走的呢?在关键时刻给朋友二次伤害的那位,凭什么说自己是她的朋友啊?! 面对剪年的愤怒,韩初夏挠挠头说:“姑娘,美和丑呢,是一个相对概念。 你,当然不丑,可你要是和米亚比呢?完全没有可比性对不对? 所以说,像米亚那种女神级别的人,男生就特别希望和她之间不是纯友谊。 至于你嘛,情况是反过来的,你希望和男神之间不是纯友谊,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剪年受到了第三次伤害,捂着心口半天缓不过劲儿来,她呐呐自语的问道:“你说我追得这么紧,怎么还是把孟君给追丢了?我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啊!!” 韩初夏拍拍她说:“好啦,你不要伤心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不是说你不好,而是孟君可能刚好不喜欢你这一型的。 你看,世界上有这么多种类型的女生,像你,算是活泼型的吧,米亚是文静型的。孟君喜欢哪一种,只有他自己知道啊。 不过我觉得,人们还是会向往美好吧,谁不喜欢赏心悦目的人呢? 以前我也没觉得人和人的差别有那么大,可是自从认识了米亚,我才知道,真的有人是会连头发丝的护理都顾及到的。 反正呢,失恋这种事,你已经有过经验了,一回生二回熟,失着失着也就习惯了。 你就化悲痛为力量,好好的变美,变优秀,等又瘦又美的时候,自然有的是男生来追你,到时候你再精挑细选,这次就别再采取主动啦,女孩子还是要矜持嘛。” 剪年觉得她不仅要开始怀疑人生,还要看看她是不是穿越到平行宇宙来了,韩初夏居然在教她要矜持!!有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啊,都有资格教她怎么选男生啦! 有些时候,插科打诨和东拉西扯也是安慰人的办法,而且是比较好的办法,比如韩初夏就成功的转移了剪年的注意力,让她没有继续陷在自己的悲伤情绪里了。 失恋是痛苦的,和失恋的痛苦比起来,更难的是接下来和对方的相处。 剪年一时半会儿也调整不出合适的心情,交付出去的真心哪有那么容易说回收就能收回的呢,她觉得最近还是不要和孟君见面比较好,她怕见到他的时候没有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又怕自己不自然的表现会让他更为难。 那段时间,她都尽量避开孟君活动的时间和场所,就算远远见着了,也是赶忙躲一躲,真真是照面都没打一个。 以前到了晚上,剪年就会跑到网上去百般调戏孟君,隔着网络使用文字交流,她看不到孟君的表情,于是更加肆无忌惮,玩得很是惬意。 现在,她连电脑都不敢开,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继续骚扰他,可是那样的事情,真的是不可以再做了。 剪年那段时间都有些迷惘了——普通朋友之间到底可以做些什么事? 是不是只有见面时的点头微笑才是普通朋友之间唯一能做的事? 安雨濛听说剪年失恋了,担心得很,天天打电话来关心她,不愧是剪年的贴心小棉袄,暖心极了。 过了几天以后,安雨濛打电话来的时候语气就显得极为亢奋了,她仿佛捡到宝一般,神秘兮兮的说:“年年,我们学校里有位学长,超级帅哦~今天我见到他本人了,真的是如光之初生一般,完全无法直视的耀眼美貌啊!” 剪年淡淡的说:“安安,你是有男朋友的人,请你矜持一点。” 安雨濛“qie”了一声,继续说:“男朋友的存在也阻挡不了我花痴的脚步,男色,是必须被消费的!” 剪年淡定吐槽道:“所以,学长同意你消费他了吗?” 安雨濛据理力争:“学长的美貌是公众资源,社会福利,我作为新中国的合法公民,我不仅可以消费,我还具有近距离消费的优势!” 好吧,安雨濛一提到美男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剪年是辨不过她的,于是问道:“今天打电话来只是为了发花痴吗?我还以为你是来关心我的呢。” 安雨濛“啧啧”了两声说:“小年年,姐的关心怎么会那么肤浅的只落实在语言上呢?当然是必须身体力行的帮你振作起来啊!” 剪年终于有了一点点小兴趣:“你有什么让我振作起来的计划啊?” 安雨濛嘿然一笑说:“你找个时间到我们学校里来玩,我带你去和学长认识啊。 俗话说得好啊,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嘛!你不就是被一个男神甩了吗?咱找个更男神的超级男神做男朋友。将军!结局!” 剪年闻言沉默了一瞬,然后轻轻的说:“我近期,都不想再喜欢任何人了。” 说近期,也只是不想让安雨濛担心而已,其实她想说的是“我再也不想喜欢任何人了”,但她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永远”有多远,她不能轻言永远。 安雨濛是个决定了一件事就势必要达到目的的人,所以在她的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之下,剪年终于还是出现在了她的学校里。 安雨濛就读的是一所艺术类大学,校园环境优美,建筑楼都很有个性,是一所充满了活力和创造力的学校。 来往于校园中的学生,真的是个个的颜值都要高于普通人,就算是长得没有那么好看的,也会很认真的穿衣打扮,一衬之下,至少看起来都是很有气质和气场的人。 安雨濛是学播音主持的,仪表仪态那是天天练,走路带风,特别有女王范儿。 安雨濛又是个大美女,身材高挑纤瘦。 三月天里,她穿一袭驼色的毛衣长裙,高叉一直开到大腿处,胸前一块闪耀的猫头鹰装饰项链,配上大波浪卷的长发和精致的妆容。 第四十章 找个超级男神来将军 安雨濛只要往那儿一站,代表的就是气质和美貌的合体,就是一个大写的“女神”。 剪年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出现在她的身边,完全就是一片黑色的背景,将她的美貌又衬高了一个档次。 安雨濛不悦的皱了皱鼻子,说着讽刺的反话:“你才穿这么点儿,不冷啊?怎么不把家里的大棉被背身上啊?” 剪年才不理她的吐槽,顺势拢了拢衣服的前襟说:“我最近有些怕冷。” 心冷,所以身体也格外的怕冷。 安雨濛弯腰一瞅,看到剪年的眼圈儿青黑青黑的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伸臂挽着剪年的手,然后伸手霸气的对着整个校园画了一个圈儿说:“你看看,你倒是睁开眼睛看看! 我们学校里,什么样的美男子没有,别说是孟君那种级别的,就算是比他还要帅的,我也能给你挑出千百个来。 孟君不过是一棵长得好看点的树罢了,那不还是棵树而已吗?你还拥有整片森林呢,继续沉湎在那段感情里干嘛呢?” 剪年只说出了一句:“是啊。” 就再也没说出别的话来了。 剪年的眼眶儿一红,眼泪就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速度之快,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 不过是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孟君的名字而已,她就觉得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她好想他啊,真的好想他啊。 剪年没有说完的话是:“可是,就算他们都比孟君长得好看又如何,他们都不是孟君啊。” 安雨濛见她哭成那个样子就知道这个时候下猛药是没有用的,剪年不像她,分手就跟换件衣服一样,心情不好就换一件咯,剪年是一旦动了心,就会很专情,而且很热烈的付出全部,所以受伤的才总是她。 待到剪年止住了泪水,安雨濛带着她在学校里逛了一圈儿,看过了形形色色的美男子,最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剪年去了表演系的舞蹈房外,她想让剪年见的那位学长今天要上舞蹈课。 安雨濛和剪年到达舞蹈房外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好些人,两人见缝插针的挤进去隔着一扇玻璃窗往里看。 二十几个穿着白衣黑裤的学生正在舞蹈房里互相做热身和拉筋运动,其实表演系的舞蹈课只是一门副科而已,不会像舞蹈专业的学生一样学到那么难的程度。 很快老师就来了,大家规矩的排好了队,跟着老师跳起了现代舞。 因为舞蹈房很大,隔着很远的距离,剪年也看不真切谁是谁,只听见耳边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好像大家都有看到自己中意的人。 剪年茫然的问安雨濛说:“这里面有十几个男生呢,你说的学长是哪一个啊?” 安雨濛懊恼的说:“我们来晚了一点,那边的窗户被抢占了,没办法看到学长的正面啦,就是那个,站在老师身后第三排的那个高高的男生。” 其实能进入这所学校表演系的男生,哪个不是又高又帅的? 安雨濛给的那点提示,简直等同于无。 更何况,隔着三十几米远,剪年能勉强分辨出男女就不错了,看谁都长得一样。 舞蹈课结束以后,很多围观的女生就都散了,安雨濛拽着剪年的手说:“走,我们见学长去。” 突然就说什么要面对面了?! 剪年有点紧张,不知道一会儿见了面要说什么。 难道要说:“学长我就是来看看你长得帅不帅的。” 神经病! “学长我就是慕名来看看你的。” 人家又不是熊猫,要谁慕名来看了? 剪年还没想好台词呢,已经被安雨濛拉到一个男生面前站住了,她兴奋的说着:“学长,您下课啦,辛苦了。刚才我在外面看到您跳舞啦,您的节奏感真的好棒啊,跳得好好看!” 剪年直到此刻还一直低着头,她尚且没有想好词儿就被硬拽着过来了。 时光望着剪年被刘海遮挡了大部分的脸,疑惑的出声道:“是,剪年吗?” 剪年听到声音,猛的抬头就见到时光那张阳光灿烂的脸。 时光虽然对于突然在这所学校里见到剪年有些意外,却还是保持着微笑。他刚刚跳完很激烈的舞蹈,脸颊红扑扑的,头发上都是汗水,他用肩上的白毛巾擦着汗,满面疑惑的望着剪年,等她说话。 剪年比时光还要惊讶,她哆嗦着说:“我们学校……今天……校,校庆……没……没课。” 时光恍然道:“哦,对,孟君跟我说过的,我给忘了,原来是今天啊。” “今……对啊,今天啊。” 时光有些疑惑,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她就变成结巴了? 安雨濛也是懵了,脱口问道:“你们认识啊?” 剪年脑子里一团乱,过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和孟君有关的人,她好想问时光:“孟君跟你说什么了?” 亦或是:“孟君邀请你去参加我们学校的校庆了吗?” 可是她都没有问出口,她不想要自己的问题永远都只能和孟君有关,她不应该再绕着孟君打转,她应该关注孟君以外的一切了。 时光笑道:“认识啊,寒假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吃过饭。” 时光上的已经是最后一节课,接下来就是午餐时间,他热情的招呼道:“欢迎你到我们学校来玩,中午一起吃饭吧。我是学长,我做东,安安也一起啊。” 时光说完就拿起自己的包进更衣室去了。 安雨濛拽着剪年说:“年年,你看到学长的大长腿了吗?你看到他白色T恤下面隆起的胸肌了吗?你看到他纤瘦的小腰了吗?还有他挺翘的臀部呢?男色当前,你不会还在想着孟君吧?那我真是和你没什么好讲的了啊!” 剪年有些颓丧的说:“你的眼光怎么这么下流啊……你不知道,时光和孟君是好朋友,还是很要好的那种。” 安雨濛觉得她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了,她亢奋的说:“所以说,你才要和学长交往起来,钻烂他们的友情啊! 在女人面前,友情算个屁啊,你要让他们兄弟阋墙,自相残杀,你才好在风中笑啊。” 剪年自然知道安雨濛就是这般有些疯狂妄言的性格,可是这主意出得也着实太不靠谱了,剪年就当一个玩笑来听了,不过也因此笑了起来。 这一笑,心情也就好了不少,她忽然忆起一件事来,望着安雨濛坏笑道:“我问你,你还记得时光吗?” 安雨濛摸不着头脑,她可是很忙的,身边围绕着那么多美少年,她一直都在忙着挑选和消化,直到最近,身边的资源也被她消化得差不多了,才有空听闻到大二有位学长拥有天使的面孔,温柔的性格,是神一样的存在,于是她就前去认识,勾搭之,最近刚刚在时光这里混了个脸熟而已,其实和时光也没有什么深交,被剪年这一问,她反倒是愣住了。 剪年神秘兮兮的说:“你还记得,高中时你买的那本杂志吗?全国校服展示里,你最喜欢的校服是哪一套啊?” 安雨濛此人,花痴本性比剪年更高一筹,她和剪年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还花心,所以美男于她如云烟,从前多少美少年流连过她的身边,如今都已经随风而去了。 像安雨濛这样将男色作为消费品看待的人,是绝对记不住高中时期爱慕过的一个男模的样子的,只是现在被剪年提及,记忆得以复苏,她倒是想起来了。 两人终于都知道了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时光就会觉得很眼熟了,因为是真的见过啊。 时光换好了衣服背着包出来的时候,剪年跑了上去,一脸坏笑的说:“时光,安安很久以前就很喜……” 安雨濛一惊,伸手就在剪年腰上掐了一把,把剪年给疼得后面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时光疑惑的问道:“哼兮?” 安雨濛尴尬的接口道:“哼兮哼兮大大滴!” 时光听不懂,问道:“‘哼兮’是你们这里的方言吗?什么意思啊?” 剪年瞪了安雨濛一眼,倔强的说:“安安很喜欢你为岚风中学拍的校服照片!她曾经因为你们学校的校服超级好看,一直闹着要转学呢。” 时光了然道:“哦,那组照片啊,摄影师确实把我拍得很好看,后期还有修片呢,现在你们看到本人,失望了吧?” 安雨濛听见剪年只是想要说她曾经对时光有过崇拜,松了口气,大方的说:“学长本人可比照片更帅啊,我没想到会在大学里遇到你,见到了偶像我好开心啊。” 三个人瞬间就变成了粉丝见面会,笑闹了起来,后来一顿饭吃得欢声笑语不断。 和时光分别以后,安雨濛带着剪年到校门口一家传说中超级好吃的甜品店里吃东西。 剪年不像安雨濛那样是吃不胖的体质,虽然嘴巴很馋,可也只敢弱弱的点了一个西米露吃吃就算了,安雨濛却是大手一挥说:“都说吃了巧克力心情会变好,今天咱们就试试这家店的招牌点心。” 第四十一章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老板最后端上来的那份熔岩巧克力蛋糕是做成心形的,旁边还配了鲜红的树莓果实和草莓酱,安雨濛拿着勺子心形的中间按了下去,流淌而出的巧克力酱和旁边的香草冰激凌融合在一起,完美的结合。 两人边吃就在闲聊,剪年问道:“我见你很喜欢时光啊,为什么偏偏还要我来认识他,你自己收编他进你的后宫不就好了?” 安雨濛撩了一下长发,将她精致美艳的一张脸完全露了出来,轻启朱唇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泡年龄比我大的男生?” “额……” “而且,学长一看就是个走心的人,我既不走心,又不走肾,跟他纠缠个什么劲儿,万一脱不了身怎么办?” 剪年扶额,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可是像安雨濛这样明明白白的说着小帅哥,我看上你了,跟姐姐玩吗,这种话都还能泡到无数美少年的人,只能说,这就是个深度看脸的社会。 那家店里的不远处有一桌四人,两男两女。 其中一个男生已经望着这桌的两个女生看很久了,眼看着两个女生快要吃完就会走了,他小声的对坐他身旁边那个男生说:“你去请那两个女生里长得比较可爱的那个女生过来。” 那男生马上点头说:“好的,老大。” 高岑站起身来望了一眼老大所指的那一桌,两个女生里面,一个是女神级别的美人,另一个是,路人甲级别的女生。 于是高岑坚定的朝着目标走去,他认为安雨濛是两人里面“比较可爱”的那个女生。 他走到两人的桌前,弯腰问道:“请问,你们点的这道甜点叫什么名字啊?我也想点给我的女朋友吃。” 嘴上说的是“你们”,眼睛却是望着安雨濛一个人的。 安雨濛是个从小就被搭讪惯了的主,她见识过的搭讪的方式更是数不胜数,以女朋友为借口来找她开启话题的人也不在少数,最后一定都会说我的女朋友就是你,这种大瞎话。 于是安雨濛淡淡的说:“熔岩巧克力蛋糕,好走,不送。” 明显安雨濛低估了高岑面皮的厚度,他已经顺势就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说:“我们那桌也有两个女生在,你们两个人多没劲啊,跟我们一起玩吧。” 安雨濛瞄了一眼,那桌除了有两个女生之外,还有一个男生,他坐得离桌子较远,身材魁梧,圆寸头,一双眼睛特别的明亮,浓眉大眼很是英气,柔和了他过分硬朗的面部线条,看着是个帅哥,却不是安雨濛喜欢的花美男类型。 安雨濛正准备二次拒绝,剪年却已经站起了身,她望着那一桌看了一会儿,像是确认了什么事一般,直直的就走了过去。 高岑也马上站了起来,心中骂道:“哎哟,我去!老大要的是这个可爱的女生,那个路人甲主动跑过去干嘛?!” 安雨濛也跟着站了起来,追剪年去了。 高岑一见美女也跟着过去了,顿时又在心中叹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剪年是站着的,望着那男生的时候就是从上往下看的角度,男生竟被她看得有些羞敛了起来,浅棕色的皮肤都有些微的发红,他左顾右盼了一番,最终还是站起身来,占领了一个视线的制高点。 安雨濛一见他起身就暗叫了声不好:“我kao!这么壮!我要是不给他泡的话是不是要挨打?!剪小年你跑去逗这头熊干嘛呢?!” 剪年看到男生的正脸,顿时就笑了起来,他的额际有一道疤痕,那是小时候剪年打的,那就绝对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没跑了。 同桌的一个女生也跟着站了起来,眼神挑衅的望着剪年,她不懂,老大对着一个路人脸红个什么劲儿啊?! 殊不知,这男生就是最喜欢扎双马尾的女生了,那是最清纯可爱的发型。他的审美当然是很正常的,他能分辨得出来安雨濛是个美女,所以他指定的就是“可爱”的那一个,指的就是剪年。 男生不懂的是,这个女生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毫不顾忌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他,还对着他笑呢? 难道说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吗?他们学校里的人,可都是很怕他的啊。 剪年不仅对着他笑,还伸手搭上他的肩膀说:“佩佩!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安雨濛脚下一个趔趄:“啥?佩佩?熟人?” 高岑也听见了,吓得一抖,老大的大名叫卿佩,体校的人谁不尊称他一声佩哥啊,这女生居然敢直呼老大的名讳! 高岑撩袖子就要上去教训人了。 老板眼见着六个人全部都站着,好几个人的面色不善,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紧张得抓心挠肝的:“求求你们打架也不要在店里打啊!!” 结果卿佩却是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问道:“是,年年……吗?” 剪年大力的拍着他宽阔的肩膀说:“是我啊!怎么?我女大十八变变得你都认不出来了吗? 艾玛,那我是变得有多漂亮了啦?” 周围一群人都瞪大了眼睛:“拜托你哦!说话之前先照照镜子好伐?!” 剪年毫不客气的直接在卿佩身边坐了,在桌的几个人只好给她腾位置,谁让她是自家老大的不知道什么人,但是从称呼上来看,一定是故人呢! 剪年拉着安雨濛在自己身边坐下来说:“佩佩,这是我的好姐妹,安雨濛。 安安,佩佩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我们两家人以前的关系可好了,就是上初中的时候他家搬走了以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了,这都好多年了啊。” 卿佩和人打招呼的时候向来没什么表情,他沉着一张脸,铿锵的说了声你好,连笑容都没有一点。 安雨濛十分尴尬的回应了一声,觉得这款如此正经的脸完全就不是她的菜,就算他是是剪年的发小,她也完全吃不下!!必须拒绝! 谁知道,一声招呼之后卿佩的眼神就没在安雨濛身上再落下过,只顾着直直的望着剪年,转也不转的看她一个人。 剪年则是见到了久别的童年玩伴,高兴得连姓啥都给忘了,只顾着和卿佩叙旧,不断的问他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问题多到停不下来。 和卿佩同桌的三人里,除了高岑和他的女朋友以外,另一个女生对卿佩有意思很久了,奈何老大的女人不好做,卿佩似乎除了上课、练柔道和打架以外,对女生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兴趣,以至于她一直没机会上位。 今儿个的四人行,也是她求着高岑帮她约的卿佩出来,本想来玩到了晚上,两对人一起,花前月下,有不错的气氛,她好趁机就把卿佩给办了,谁知道这时候会突然杀出来一个卿佩的发小啊?! 如果眼神有实质的话,剪年已经被那女生的眼神凌迟三遍了! 剪年说话就说话嘛,一边聊呢,她还要上手上脚的,主要是因为卿佩的变化太大了,他长高了,也壮实了太多,以前脸上胖嘟嘟的婴儿肥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轮廓分明的一张脸,有这样又man又英俊,孔武又有力的发小,剪年感到非常开心啊! 剪年上手就隔着薄薄的毛衣捏他的肩膀,然后很佩服的说:“哇,你的肩膀真的好宽厚哦,比看起来还要壮呢。” 剪年身边长得好看的男生不少,可是身材练到卿佩这种程度的还真没见过,她完全是一副赞叹的口气。 卿佩听着心中很受用,他当然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了,初三开始加上高中一共四年整,他练柔道练出来的肌肉,经得起任何人的检验! 剪年的手已经顺着他的肩膀滑下来,摸到了他的手臂说:“哇,你这肌肉,真的练得好硬啊!厉害呢!” 卿佩心道:我还有更硬的地方你没有摸到呢。我的腹肌,胸肌也不错,你要不要摸看看啊?!” 对于这么大方的隐性邀请,剪年表示,她要喝口奶茶润润喉,没有再接着往下摸了。 大家本来以为剪年的聒噪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可以安静的享受一个美好的下午茶了,奈何她喝着茶就突然“哧哧”的笑了出来,还拽着安雨濛说:“安安,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一眼就认出佩佩了吗?” 其实这个问题,不只是安雨濛,在场的每一位都很想知道答案啊!! 剪年笑着伸手点在卿佩的额角上说:“这道疤痕虽然比较浅了,可我一看就知道是我当年砸的啊。” 高岑正在悠然的喝着茶准备好继续听她说那过去的故事呢,闻言就是“噗”的一口,茶水喷了他的女朋友一身。 现场一片混乱,女生们都在包包里翻纸,给那遭灾的女生擦身上的茶水。 剪年却不知道高岑的反应为何那么大,其实当初那伤也不是剪年故意砸的。 当年剪年还在读小学,剪彦武从香港回来,送给剪筠一块表,给了剪年一个草帽样式的钟,那钟设计的十分精巧,草帽下面还有三层小抽屉,女孩子放点小饰品在里面就刚刚好。 第四十二章 额上有条纠缠的曲线 因为钟是深棕色的,男生女生都很适合,剪筠还小,就觉得大的比小的好,所以就想拿手表跟剪年换钟,结果剪年又不愿意换,两人就在房间里抢起来了。 刚好那天卿佩在剪年家里玩,看到两姐弟在争抢,他就想上前去调停一下,剪年当时力气比剪筠要大,最终还是她抢赢了,但是她没收住手,一下就势砸在了卿佩的额头上。 草帽是亚克力材质的,边沿儿还挺锋利的,卿佩当场就见红了,剪年看到直接吓哭了。 剪彦武将卿佩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马上进行了伤口的清理、止血和缝合,额头上一下就缝了五针。 剪年当时在急诊室外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把好朋友打得都进医院里了! 后来卿佩出来的时候已经包扎好了,额头上顶着一块纱布,胖墩墩的脸上没什么血色,他过去碰了碰兀自哭得伤心的剪年说:“别哭了,我没事啦。” 剪年的嗓子都哭哑了,见到他出来,一下就哭得更凶了,嘴里喃喃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卿佩拍拍她的肩膀说:“好了,你道歉了,我也原谅你了。不过,你以后别再和筠筠抢东西了,砸到了谁都不好。” 剪年哭着应下了,从此以后和剪筠真就不争不抢了,后来两姐弟的关系就好得不得了了。 卿佩过了一周去医院里拆线,伤口愈合得不错,只是至此以后他的额角那里就不长头发了,留下了白白的一条印子。 以前他还会将头发留长一点遮挡住那个疤痕,后来上了体校,进了运动训练专业,大家都理的是圆寸头,他一个人头发那么长一点都不合适,于是干脆也跟着剃了个圆寸,他和别人不一样的就在于额头上多了一道白线。 不过好在后来欧美圈里开始流行在圆寸上做花样,剔掉头发,显出白色的头皮来做成不同花纹的样式,卿佩的发型看起来就像是单纯的追赶流行了。 高岑和卿佩是高中时期的老同学了,两人从很久以前就混在一起,抽烟喝酒打架泡妞,什么事没干过? 高岑却不知道雄壮威武,武力值一流的老大竟然曾被女人打伤过,还留下了永久的疤痕。 更奇怪的是,那凶手可以毫发无伤的出现在老大面前揭他的老底不说,老大竟然还是一副温柔宠溺的模样看着她,听她说。 对卿佩有意思的那个女生见状,真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她一直都只知道卿佩对女生没什么兴趣,殊不知那只是因为心里装着他的小青梅,那这里就没有她什么事了,站起来就要走。 剪年见状,看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回学校里去了,于是和卿佩交换了联系方式就匆匆告别了。 高岑等剪年走了才不怕死的小心问道:“老大,你刚才想泡的妞到底是哪一个啊?” 卿佩瞪了他一眼说:“连哪个比较可爱都分不出来,要你何用呢?!” 高岑觉得自己太冤枉了,是个男人都不会在安雨濛在场的情况下选择剪年啊。 不过今天感到最意外的人还是卿佩,他怎么也没想到,难得看到个对眼的姑娘想要认识一下吧,却泡到了自己久别多年的小青梅。 。。。。。。 剪年最近心思恍惚得厉害,注意力都难以集中,经常做事儿做着做着就想起了不该想的人,所谓相思成灾就是这么具体的一件事。 所以时逢校庆这种热闹的日子,她又最爱凑热闹,本该积极参与,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状况不佳,怕给大家添乱,干脆就退避三舍了。 今天下午有校庆晚会,有节目的学生都在学校里进行最后的彩排,她这种单纯的观众就比较轻松了,准时出现在体院馆里观赏节目就可以了。 剪年回学校里找到韩初夏,大家陆陆续续的往体育馆走去,各班的位置自是早就划定好了的,大家在老师的带领下很快就坐了下来。 韩初夏手上居然还有一份节目单,剪年觉得很奇怪,这种东西一向是不会流出来的。 韩初夏说:“朝中有人好办事!” 原来米亚正是这次晚会的主持人,韩初夏跟她要的节目单。 开场一般都是校领导讲话,剪年趁机扫了一眼节目单,瞬间就看到了孟君的名字。 他要表演节目? 剪年猛的盯着那一栏瞧,直到晚会都已经开始了她也全然没有心思看,只在心中默默的倒计时,孟君的节目还要等多久才会上演。 其实这样大的一所名校,自然是人才济济,各种乐器、舞蹈、武术、小品、相声、合唱,节目形式多种多样层出不穷花样百出,可那都不关剪年的事,她只在想:“我有多久没见过他了?好像有两周了,或许已经有两周多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再不见他,我就要老了。”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是如此。 没有等到她老,孟君就出场了。 四个乐手,穿着正装燕尾服,上台之后坐在四把椅子上。 米亚已经换掉了刚才主持时穿的那一身宝蓝色短裙,现在一袭白色长裙,如女神临世。 她手里拿着一只铃鼓,行走之间声音细碎轻漾。 她站在话筒之前,闭着眼,屏气凝神的等待着那个象征开始的音符。 孟君将小提琴夹在肩上,第一声悠扬的琴声飘逸而出之后,馆内已经是一片沸腾的喧嚣之声。 且不说大家是否知道孟君会拉小提琴,单说他那样巍然不动的性情,竟会愿意在这样的场合露面表演是多么的难得,再说他一袭白礼服优雅帅气,颜值已然突破天际,现在他执琴而鸣,施展才艺,更是满足了所有少女对王子的一切幻想。 剪年的内心本来也是沸腾而喧嚣的,她的惊讶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开场是孟君的小提琴独奏,只是几个音节过去以后,剪年已经知道孟君演奏的是哪一首歌了,那是Olivia Newton-John唱的《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这首歌原本是John Denver在1971年创作的歌曲,他因此歌一举成名,后来传遍全球,一说到乡村音乐,人们都会想起John Denver。 Olivia Newton-John将这首歌翻唱成了女声版本,她清亮柔美的声音将这首歌演绎得欢快而美好,感人至深。 剪年之所以在一听之下就知道这是Olivia演唱的版本,实在是因为她太熟悉这首歌了。 想当年刚刚看完宫崎骏导演的《侧耳倾听》的时候,她循环听这首歌的各个版本长达半年的时间。 Olivia演唱的版本比起John Denver的男生原唱要更为明快轻盈,她的版本有一个比较长的前奏,在前奏响起的时候,紧随而来的是优美的男女和声,很明显,今天孟君用小提琴独奏取代了真人和声段落。 以校园晚会的质量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高级了。 米亚欢快空灵的女声很快加入进来,铃铃叮叮的铃鼓也开始摇了起来:“……那里的生命年代久远,比树木古老比群山年轻,象和风一样慢慢生长乡村路,带我回家……” 这是一首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歌曲,任何时候轻唱起来,都能打动人的心灵,乃至灵魂的共鸣。 那些远离家乡求学的游子,听着歌就泛起了思乡之情,纷纷湿润了眼眶,谁,没有,家乡呢? 只有剪年,她怔住了。 Olivia演唱的这首歌,曾经在1994年的时候,被宫崎骏作为《侧耳倾听》的主题曲使用了一次,进而让它的传唱度更广了。 《侧耳倾听》那部动画电影的故事也是围绕着女主角如何将这首歌翻译成了更为适合的日文歌词而展开的,有一段男主角和几个老爷爷在阁楼上演奏这首歌曲的画面被誉为动画片中的典范。 宫崎骏爷爷当时为了达到画面的精准无误,花了长达半年的时间,只为了制作一段不足三分钟的场面,那场演奏中,男主角手指的每一个动作和真实的音符都是完全对应的,当时被传为敬业的佳话。 《侧耳倾听》的故事非常简单,拥有梦想同时又感到迷惘的少年和少女相遇了,两人互相倾诉烦恼,相互鼓励成长。 最后,女生在繁忙的考试季里坚强的挤出了时间来,完成了自己热衷的事,男生则得到了家人的理解,远赴意大利,追求成为制琴师的梦想。 那是一个非常动人的简单故事,少年和少女,心中都向往着未来和远方。 歌曲进行到中段的时候,一直坐在台上巍然不动的那几位演奏者终于加入了演出之中。 那三人所演奏的乐器,明明看起来都极为眼熟,却又绝对不是大家心中所想的那一种,而是早就只存在于中世纪油画之中的古董级乐器。 那三种乐器的音色并不像小提琴一样悠扬,是偏轻微的发声,穿透力也比较弱,所以才必须要侧耳倾听,否则会听不清古董乐器所奏出的美妙音色。 长得像大提琴的乐器是低音维奥尔琴,长得像阮的是鲁特琴,长得像竖笛的是巴洛克高音竖笛,这就是所谓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第四十三章 再不见你,我就老了 就算观众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古董乐器哪里好,可那都是孟君花了最大精力,尽可能的还原了《侧耳倾听》中的那场经典四重奏。 不过,那美好的四重奏,还是将这场演奏提升了好几个次元。 那三位演奏者看起来年龄明显比孟君要大一些,其实他们都是时光就读的学校里,管弦系的三位高材生。 那可是在还没有毕业的当下就已经被知名乐团提前瓜分了的人才,之所以会纡尊降贵来这样的场合献技,完全是看在时光的面子上,才大驾光临的。 当初孟君请时光帮忙找会演奏这几种乐器的人的时候,时光只觉:“低音维奥尔琴?鲁特琴?巴洛克高音竖笛?分开每个字都懂,合在一起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神物了。” 好在时光在学校里的交友一直极为广泛,振臂一呼之下,响应的人还真不少,只是这些乐器确实太少见了,听说过的人已经不多,演奏过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于是干脆就找了个人技术最强的几人现学的。 排练时间只有十五天,好在四人都是个人技术精湛的人,先是拿到谱子分开练习,最后只在一起合奏了四天,如今呈现出来的完美演出,都是大家辛劳付出的结果。 时光当时有去管弦系看他们排练,十分不解的问过孟君:“不过是一场校庆而已,你又不是爱出风头的人,这次怎么会主动请缨要上台表演节目?” 孟君刚刚和大家合奏完毕,正在收拾装琴,他弯着腰,轻声说:“我和剪年说了。” 时光没有问他和剪年说了什么,孟君便接着说:“我想最后再为她做点事。” 既然都用到了“最后”两个字,那就意味着,孟君是要为两人之间的事划上句号了。 感情的事,始终是两个人的事,时光不便插手,所以当剪年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不能询问,也不能安慰,他只能对她好一点,温柔一点,他想善待每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朋友。 孟君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又是找时光帮忙,又是请人演奏古典乐器,又是和米亚反复练习,只因他知道,就算别人都不懂,剪年也一定会懂。 她是知道刃雾要的人,她是和他有一样兴趣爱好的人,她是很懂他的人,他相信,她一定知道他隐藏在音乐之中的,想要说的话是什么。 剪年当然知道孟君想要表达的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她只是不知道,孟君如此精心策划的一场表演,只是为了演奏给她一个人听,否则,他是绝对不会上台去被万人围观的。 孟君在那三分钟的演奏诉说了一件事:“请仔细的侧耳倾听吧。谢谢你,喜欢我。” 那些思乡的同学们听得心都潮湿了起来,剪年却是直接泪流满面了,她有太多哭的理由。 孟君利落的结束掉了最后一个音符,站起身来,先对着那三位演奏者行礼,感谢他们的辛苦排练。 他望了一眼黑压压的观众,并不知道剪年在哪里,他对着所有的观众鞠躬行礼的同时,也是为这段感情,做了最华丽的谢幕。 在看到孟君执琴鞠躬的那一刻,剪年真的认识到,是时候放手了,若再不懂事,就真的沦为无理纠缠了,那么她也就更配不上孟君对她的心意了。 。。。。。。 两人再次碰面是在补习班里,现在彼此在学校里相遇的机会已经是微乎其微了,本来一开始就是剪年刻意的去堵孟君,真正的纯偶遇发生的率还是很低的。 剪年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她已经决定要做孟君的朋友了,是很好的那种朋友,她会为他的幸福感到开心,会为他排解忧愁,会因为他的心情好坏而跟着高兴或是难过,她只是不再喜欢他了,如此而已。 孟君依旧是那般仪表不凡,气定神闲。 剪年望着他笑道:“好久不见。” 不仅好久不见,也有好久没听到她说话,看过她笑了,时间的风裹挟着尘埃,穿过了两人之间的罅隙。 孟君低低的答了一声:“好久不见。” 他忽然想起,那天他演奏完毕,站起来对着观众鞠躬的时候,他以为,他已经画下一个完整的句点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来由的感到心中一空,空荡荡的那种空。 或许是因为告别了一些东西,所以少了一些负担,也只是卸下重量以后的正常的反应吧,他很快就将那种感觉,抛诸脑后了。 今日见到剪年,和她说上话,听着她如往日那样叽叽喳喳的吵闹,他忽然又觉得,心里满满的了,不过他想,这或许只是因为她回避了太久,现在终于又和他恢复了正常“邦交”,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吧。 。。。。。。 米亚和孟君同台表演过一场以后,女神的级别又上升了一个次元,毕竟多才多艺本就是女神的附加技能,绝对的光环所在,同时,她和孟君的关系也已经走入了你请我吃饭之后我再来请回来的阶段。 其实剪年一直以来也没有见过孟君和哪个女生并肩而行过,她本人除外。 那天看到孟君和米亚走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觉得那两人之间竟然已经好到形影不离,而是单纯的觉得从外型上来看,那两人真是好生般配啊。 后来,她还很白痴的私下问过孟君一次:“你和米亚的关系很好吗?” 孟君对于“很好”的定义还是很明确的,所以他回答说:“还行。” 剪年以为孟君这人性子比较冷,“还行”应该就是“很好”的意思了,虽然心中咯噔了一下,还是大方的说:“米亚在今年开学之后搬到我的宿舍里来住了,她人很好的,和我们宿舍里的关系也很不错,她经常照顾我们,就像个可靠的大姐姐一样。 我以前一直以为,大美女一定免不了有点恃宠而骄,和米亚相处过后才知道,这个世上还真的有人长得美,性格还超好。” “我看到你们走得挺近的,你和她很要好?” “嗯,米亚很好相处,还特别懂女生的事,我们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跟她请教,她简直就像是‘淑女养成百科全书’,堪称女生的典范啊!” 孟君疑惑的问道:“你想说明什么?” 剪年忙道:“我只是很喜欢她,也很崇拜她啦。 不过你也好聪明,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我发现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你和米亚是一个level里的人,而我绝对就是另一个level里的人啊。” 孟君闻言沉思了一下说:“别犯傻了,物理学得很好的我一直坚信只有一个宇宙,所以你和我是在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剪年没想到孟君会安慰她,闻言就傻笑了起来,一脸满足的表情。 孟君摇头,觉得这孩子真是傻,每个人所擅长的方向都不一样,她又何必拿自己的短板和别人的长处去比较呢? 就在剪年努力的,很努力的去减少和孟君的接触,并发狠的落实着“不喜欢孟君了”的计划的时候,卿佩和她联系了,问她:“想去看电影吗?” 以前除了调戏孟君以外,剪年周日也没什么安排,去看电影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回道:“什么片儿啊?” “《星际迷航》。” 剪年是个彻头彻尾的科幻迷,《星际迷航》这种大神级的科幻片出现在剪年的面前,她只会说三个字:“刷,刷,刷!” 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剪年和卿佩那段青梅竹马的友情,本是建立在两家大人当年的来往密切之上。 卿佩的妈妈是剪年妈妈的闺蜜,以前两家人住在一个地方,关系走得很近,三个孩子的年龄又都差不多,就连小学都是在同一所学校里上的,关系好也是自然的事。 后来剪年的父母闹离婚,当时闹得挺激烈的,卿佩的妈妈自然是站在剪年妈妈那一边的了,自从剪彦武不听人劝,坚持要离婚以后,她就再也不许卿佩去剪年的家里玩了。 初中的时候,卿佩家搬走了,换成了大别墅,剪彦武则把旧房子给了剪年的妈妈,转身买了新开发的高档小区里的一套房子,大家接下来就进了不同的学校,渐行渐远了。 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两个因为大人的关系而疏远了的儿时玩伴又在人海中重逢,说没有缘分是不可能的。 。。。。。。 卿佩寻着剪年告诉他的地址找到剪年家里去,一梯四户的电梯房,走廊里灯火明亮,门口摆放着的几盆绿植也是生机盎然。 剪年家是朱红色的双开门,卿佩按了门铃,剪年正巧在门后穿着鞋,顺手打开了一扇门说:“好了,好了,我马上就好。” 周日剪筠也在家里休息,他听剪年说起过遇到了卿佩,还要和他一起去刷电影的事,听见门铃声响很自然的跑出来看看。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魁梧如山的男生,浅棕色的皮肤,一身黑色运动套装,脸上毫无表情。 第四十四章 奇葩是会呼吸的痛 卿佩看到剪筠的时候只微微愣了一瞬,然后便开口熟稔的叫到:“筠筠。” 伴随着浅浅微笑的一声呼唤,带起他嘴角边小小的一个笑窝。 卿佩很少笑,其实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就像成熟的麦子在阳光的暴晒下发出的香味一般,一下子就变得接地气起来。 这是剪筠第一次听到卿佩变声以后的声音,低沉的男中音,卿佩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剪筠笑着走过去说:“卿佩哥哥,好久不见,你这身材练的,好厉害啊!” 卿佩以前是个皮肤白皙,脸颊红润的小胖墩,如今却是个麦色肌肤的威武汉子了。 卿佩拍着剪筠的肩膀说:“你也变了很多啊,这身高都快超过我了吧。” 两个人寒暄了两句,卿佩将一篮水果递给剪筠说:“在楼下顺手买的,送给你们吃。” 剪筠笑道:“卿佩哥哥现在还跟我们客气啊,还带礼物来。” 卿佩指了指果篮里的桂圆说:“看到的时候想起年年喜欢吃桂圆就买上来了,别的水果你都可以吃啊。” 剪筠愣了一下,心道:“我滴个神呀……老姐已经有男神了啊,卿佩哥哥不知道吗? 不过……很明显我老姐必须是个无脑的颜控,她会喜欢卿佩哥哥这种强悍型的男生吗? 哎……算了,以我老姐的姿容,应该也轮不到她挑肥拣瘦的,她喜欢男神又不等于男神喜欢她。 咳……真是作孽啊,我又认清了一个如此残酷的现实。” 关于剪筠的整个心理转折,只能说,这绝对是亲生的弟弟,没跑。 剪筠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突然说:“你们等等,我换套衣服也一起去看电影啊。” 卿佩倒是没说什么,剪年却是马上阻止道:“滚去刷题,高中狗没有资格看电影,我回来可是要查看你的正确率的啊。” 剪筠眼神幽怨的望着卿佩,希望他能出手相助,他是真的不想窝在家里刷题啊!他也好想看《星际迷航》呢! 卿佩直接无视了剪筠求救的眼神,毕竟是剪年在管教自己的弟弟,他现在作为外人,还不便干预。 剪筠幽怨极了,默默转身回书房去了,也在心中默默的记下了一笔:“卿佩哥哥都不知道讨好我,还想泡我老姐呢,哼!我不答应!” 剪年虽然不化妆,但是出门的话还是会收拾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她今天穿了一双平底有流苏的靴子,宽松的厚毛衣配短裙,今日天气不错,她也没再加外套,直接就和卿佩出了门。 卿佩是只要看到她扎双马尾就开心,他这种大块头男人,对个子小小的女生最是没有抵抗力,有种很想要保护她的感觉,也有种想将她抱在怀中的冲动。 不过,卿佩不是个会对女生动手动脚的人,虽然心中极有热望,却因为还是第一次独处,连小手都不敢碰她的。 周日的影院人是特别的多,下午场就更是爆满了。 卿佩排队买票去了,剪年负责排队买饮料和爆米花,两人在检票口会合,虽然没有明确的进行AA制消费,但是各自都付了一些钱,既公平又避免了女生直接给男生钱的尴尬。 两人因为是现买票,好的位置早就被抢没了,只有紧靠着过道的两个位置是在一起的,卿佩无法,就只有选了,虽然位置不是很好,但是不影响两人的观影热情,两人都是冲着精彩的剧情来的,其他的问题都可以克服。 放映厅里的灯光暗下来以后,刚播放到电影公司的标志,突然就有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欧美片总是一开场就直接播正片的,根本不作任何的角色介绍,所以当那个男人坐下来继续讲着电话的时候,片子都已经开始了。 剪年耐着性子忍了几分钟,见他居然还讲个没完了,终于忍不住,转头对他说:“请您不要讲电话了,我都听不见台词了!” 那男人愣了一瞬才知道剪年是在和他说话,于是和电话那头的人说:“好了,先不说了,有个小姑娘在教训我呢,先挂了啊,别哔哔了你,哪天不是说你的事情最重要,我挂了,关机了啊!” 剪年听他说要挂电话也就没说什么了,转头继续看电影,奈何她耳朵特别灵敏,清楚的听见那男人挂了电话以后小声的说了一句:“听得懂吗你?还‘听不见台词’呢,你就可劲儿装B吧!” 剪年知道他所指的就是中国人看这种讲外语的原文片儿就靠看字幕来理解台词,他讲话怎么就妨碍到她了的意思。 剪年不想跟他争执她就是听得懂这件事,忍了一忍继续看电影。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那男人就猛的向前踢了一脚,正中剪年的椅背,剪年感觉到突来的震动,吓了一跳,轻呼了一声,一把抓住了卿佩的手。 那是剪年受到惊吓时的习惯动作,她会紧张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因为剧情正放到男主角开着车子冲下了悬崖,音乐和音效声都很巨大,卿佩没听到那一踹的声音,以为剪年是被剧情吓了,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吓到了?” 剪年将手抽回来,小声说:“没有,没事。” 又看了一会儿,剧情到了男主角进入军队里,因为男主是花花公子,滚过床单的女人自然是不计其数,一场床戏让人看到了女主角曼妙的身材,镜头从下往上,将女主角一双美丽的腿拍得颀长柔美,最后镜头到了丰满的胸部,加上黑色内衣的衬托,美成一幅绝世名画。 后面那男人开口道:“我艹,这身材,爽!” 剪年看到那样的画面只是单纯的在欣赏美好的肉体,并没作他想,却被那男人的一声低俗话语引得尴尬万分。 她有些难堪的扭过头去说:“您能安静的看电影吗?” 对于这种一点儿公众礼仪都没有的人,剪年是很讨厌的,加之对方刚才还踢了她的椅背,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他都是一点歉意都没有表达,所以她也有点来气。 那男人并没有搭理剪年,只是后来他发言的频率就越发的高了起来,剪年整部片子都是在他的评述之下看过去的,明明是一部全程无尿点的精彩大片,却看得她心浮气躁,大不顺气,只觉得今日坐到这个位置上,真是各种晦气。 电影时长三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剪年虽然有些悻悻的,可片子还是部好片子,她不想扫兴,就说:“等有时间了我还要来再刷一次。” 毕竟这次看得不是很开心。 卿佩什么都没说,直接起身站到了后排去,一手按在了那个男人的肩膀上。 男人抬眼看到卿佩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不过看得出来卿佩还是很年轻,可能就是个大学生而已,于是他仗着自己虚长的岁数,语气不善的说:“小伙子你干嘛?放开我啊。” 周围的观众见状,纷纷加快了退场的速度,那男人是在把头的位置,所有人都要从他面前过,却是谁都不慢,匆匆的跑出去了。 剪年走过去拽了卿佩一下说:“算了佩佩,走吧。” 卿佩沉着的说了一句:“你站远一点,我要和他讲讲理。” 剪年只是个生活得很安逸的一个女孩子,打架这种场面她还真没有亲身经历过,突然看到卿佩剑拔弩张的样子,她有点害怕,闻言就不自主的后退了两个台阶。 卿佩看起来就十分孔武有力,若他突然动手,她哪怕是被卿佩撞一下,也得咕噜噜的滚下台阶去。 剪年的人是后退了,嘴上却是在说:“佩佩,走啦,你再不走,我就要一个人走了哦。” 卿佩是到后来才想明白,电影开始不久的时候,剪年叫的那一声,指不定是这人在后面使了什么坏,后来卿佩也是生生的忍了他一个多小时的聒噪谩骂和胡乱影评,此刻卿佩的心情是相当的不好。 那男人被卿佩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嘴上却是在说:“你要干嘛?小年轻想在女朋友面前逞威风啊?你这种痞子我见得多了,最后都是蹲局子的料!” 卿佩闻言,两手伸出,一把揪住那男人穿的夹克衫的前襟,双手一用力就将他生生的从椅子里拎了起来。 那男人一下就被迫双脚都离地了,这才知道对方并不只是空有个子大,力气也是如此巨大,如果卿佩挥手给他一拳,他一定是承受不住的,不禁就慌了起来。 男人伸手按着卿佩的手说:“小兄弟,有话好说嘛。这里都有摄像头的,你打了我,你也跑不掉的!” 剪年见卿佩竟然真的动起手来,吓得又跑了上去说:“佩佩,算了,算了……” 此时工作人员也进来了,是要清查人走完了没有,还要清理垃圾,准备下一场放映了,他们一进来就看到这般场面,男员工慌张的对女员工说:“去叫保安,快去。” 第四十五章 美若天仙的小青梅 剪年听见保安要来,更慌了,忙伸手拽着卿佩的衣角说:“佩佩,我们走吧。” 卿佩双手一用力就将男人掼倒在地,男人手臂着地,呼了一声痛,按着卿佩的脾气,那是必须要顺势给他几脚让他好看的,但是在剪年面前,卿佩不想表现得太过凶悍,只说了一句:“别让我再遇见你。” 说这种话的时候一般只代表了一个意思:你别再犯在我的手上。 保安来的时候和卿佩擦身而过,工作人员见他只是摔了一下人也没有下狠手便也没去拦他,毕竟卿佩的眼神看来不善,他们也不太敢拦。 出了影院,卿佩双手插在外套兜里,看了看街边的店说:“找个地方坐一下吧。” 剪年应下,随他进了一家甜品店。 两人多年未见了,话题自然不少,刚才虽然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但是剪年也着实觉得那人可气,很是活该。 虽说卿佩刚才的解决方式有些太暴力了,但是有些人,若不让他长个记性,他就以为不管做什么事,都没人敢吱声,剪年虽然不赞成卿佩使用暴力,却也觉得那人确实欠教训。 剪年和卿佩聊着这些年发生的事,她对体校的作息特别感兴趣。 卿佩学的运动训练学里也有很多文化课的内容,像生物学、运动学、教育学等等,一般上午就上文化课,下午需要进行体能训练,时间一半一半,比起纯文纯理的大学是要轻松得多。 他住校,一周回家一次,体校和普通大学的作息一样,都是双休,上次剪年在非休息日遇到卿佩是因为他翘课了。 体校的管理必然没有一本类大学那么严格,学生翘课也是常事,不过翘掉文化课还好,若是翘掉专业课那是会被教练惩罚做运动的。 不过卿佩深得教练欢心,一般以练习的时候受伤了为由,翘个练习教练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卿佩的话不多,不过有问必答,对于剪年的问题,他答得很有耐心。 卿佩的班上虽然也有女生,但是一个个可都是徒手就能和歹徒搏斗的女汉子,抓举一个普通成年男性也是毫无压力,实在让人无法把她们当普通的女生来看。 卿佩在面对剪年这种,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生的时候,就有些小心翼翼的紧张。 而平日在学校里,男生和女生进行体能训练的时候,互相的练习场也不过只隔着不足三米远的距离,相互都能听到对方那边的呐喊声,那时候,每个人都是兽性全开,雄壮威武的,所以像剪年这样习惯性轻言细语说话的女生,卿佩的身边还真的是没有,他感觉十分良好,觉得剪年就是女生的典范。 难怪有一位兵哥哥曾经说过:“一旦回学校里呆上个把月,一上街看谁都是美女。” 像卿佩在体校里呆了那么久,看剪年就觉得美若天仙。 虽说今天的聚会中发生了一点点的不愉快,但是剪年和卿佩在一起还是很开心的,曾经是玩伴的两人如今相处起来依旧轻松自得。 卿佩再接再厉,第二周又约剪年出去玩,两人约好一起去逛漫展,剪年就说直接在展会门口见,因为上次她是掐着点出门的,却让卿佩等了一会,这次她就特意的早到了一些。 漫展很热闹,入口处的空地上都聚集了好多人,那些来玩的游客也很精心的将自己打扮成了自己喜欢的漫画角色,他们穿着夸张的衣服,有些还戴了彩色的假发,扮得有模有样的。 剪年最喜欢日本的校园爱情故事,她有置办过一套水手服。 今天天气晴朗,中午的时候温度能达到二十度,她就选择了穿水手服、泡泡袜,配了一只日本高中生常拿的蓝色长方形书包,绑了双马尾,为了配合漫展的气氛,她还戴了一对红色的鹿角,这些元素加在一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萌妹子。 剪年看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她便站在入口处,背着手抬头晒太阳。 几个大学生来逛漫展,路过的时候有一人望着剪年看了几眼,最后跟几个同行的朋友使了个眼色,几人就围了上去。 剪年本来晒着太阳觉得挺舒服的,突然感觉阴了下来,睁眼一看,面前站着几个男生,她莫名,下意识的就想挪动一下位置,换个地方继续晒太阳,结果几人却将她半包围住说:“小妹妹,你扮的是哪个角色啊?” 剪年还没有答话,就听另一个男生十分猥琐的说:“我看是《日在校园》。” 曾经有一部很红的日本动画,原名叫做《School Days》,意思是“校园里的日子”。 当时中国的字幕组也对它进行了很多种比较合适的翻译,可是随着剧情的发展,片中的男主角越来越越渣,不仅睡遍了出场的所有同学妹子,最后还被女主角杀死了。 到快结局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字幕组都把剧名翻译为《日在校园》了,那是对那个故事本身的吐槽和恶搞。 剪年本身就是个宅女,男生一说,她就知道他是在暗指什么,完全是一语双关,但是都跑不掉是在开黄腔。 剪年知道,女生在被男生开黄腔的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迅速离开,否则吃亏的一定是女生,所以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一开始和她搭讪的那个男生伸手拽住了她说:“别走啊,和欧尼酱一起逛漫展嘛,欧尼酱给你买周边哦。” 剪年低头看看自己的水手服装扮,想来对放是将她看作初高中生了,正想分辨一句,已经有一只手搭在了拽着剪年那个男生的肩膀上。 男生感到肩膀一疼,然后才听到一人说:“放开她。” 那声音带着惯常命令人的威严之意,加之一来就上手,余下的三个男生马上敛了笑容,转身迅速将卿佩合围了起来。 那人也是见惯了场面的,并没有真的听话的放开剪年,反倒是一转头望着卿佩说:“小子你跟谁说话呢?!” 卿佩今天依旧是一身运动服打扮,和上次纯黑色三叶草花的一身不同,今天这套是黑底红条纹的。他见那人还是拽着剪年不放,再没多说一句话,直接出拳打在对方的下颚处。 那人感到一阵晕眩,手上不自觉的松了力气。 剪年终于挣脱出来,被吓得连连后退,就这短时间里,五个男生已经打成了一片。 卿佩一拳之后马上又出手抓住了那人的衣服前襟,此刻虽然有三个人在往他身上不停的招呼着拳脚,但他平日里将身体练得很好,想着扛一时也没问题,于是拳头就只往那一个男生身上砸。 注:(1:“欧尼酱”是日文里哥哥的发音,比较亲昵的叫法。 2:“周边”是指漫画或者动画的衍生物,如角色的同人本、小配饰、模型等,一般价格都很贵。) 那人被打得哀嚎不断,到得后来几欲昏厥,终于放弃了抵抗。 卿佩发现他也低估了对方的战斗力,比他预计的时间还要短一些,他已经感觉到有些扛不住对方的拳脚了。 卿佩终于出声对那个被他打得惨兮兮的男生说:“叫他们停手,不然我就打死你。” 那男生口齿不清的说:“停……住手……” 几人同时都停了手,卿佩将那受伤的男生丢回给他的同伴们,四个男生其实心里都很怕卿佩,毕竟他的身材高大,出手又快又狠,要不是他们几个占了人多的优势,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和卿佩单挑。 被三人扶着的男生继续口齿不清的说:“你,你丫留下名号来,老子,老子不会就这么算了!” 四对一还没有必胜把握的话,那就约群架。 卿佩很是无所谓的报上了自己的学校和名字,四人一听,腿就有点儿打颤,悄悄的说:“我艹,他就是我们学校那个佩哥?” “他不是有一群高中同班同学,全是练柔道的吗?!” “我艹,算了吧,他也挨打了,只要他不追究,咱们也不吃亏。” 被打的那个男生身上疼得厉害,心中当然有气,声音都还是颤抖着的,说的却是:“算了个屁!你给老子等着!” 待到几人走了,卿佩便去剪年身边,看了看她全身上下纹丝不乱,这才放下心来。 剪年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不痛吗?” “还好。” 剪年蹙眉望着他说:“打架这种事你是不是特别习惯啊?我看你能动手的时候都不说话啊。” 卿佩沉默了一瞬说:“我不主动惹事。” 剪年的眉头都能打成一个结了,她很无奈的说:“佩佩,你每次都为一点小事就要动手,这样很不好。这是个法治社会,不是什么事都必须用拳头来解决的。” 卿佩有些坚持的说:“他不应该碰你。” 剪年伸手在他的腰侧用力的拍了一下,他没提防,疼得“嘶”了一声。 剪年撇了撇嘴说:“还逞强!” 第四十六章 能动手的时候就别哔哔 两人后来也没看成漫展,剪年陪卿佩去医院里了,结束治疗的时候都已经比较晚了,剪年叹息了一声,语重心长的说:“佩佩,别老打架,你伤人,同时也会受伤,总归还是太危险了,你呀,就不能选择避开纷争和危险吗?” 卿佩有他的坚持,傲然的说:“我不怕危险,也不怕事儿。” 剪年摇头说:“算了,也许是我们分开得太久,我不理解你的想法也很正常。” 后来,卿佩再约剪年出去,她就拒绝了,出去了两次,一次差点打起来,一次直接打了起来,她不太想和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引发暴力事件的人一起出去,这是她的一种自保方式。 。。。。。。 上次为准备校庆晚会的节目,米亚和孟君在一起排练了十几天,两人变得熟悉了许多。 米亚是个讨人喜欢的人,她的智商和情商双高,身上几乎没有缺点,和她相处起来真的非常愉快,她最厉害的一点就在于,很会与人保持适当的相处距离。 米亚和孟君目前的关系处于,遇到的时候不仅会打招呼还会稍微闲聊几句的程度,不过孟君一贯的寡言少语,两人交流得不深。 米亚那天晚上晚自习过后,在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孟君,她忽然想起一事便笑问道:“以前听剪年说起过你喜欢看漫画,上周的漫展有去逛吗?” 孟君虽然喜欢漫画,但是对国内某些机构举办的漫展颇为失望,说是漫展,结果充斥其间的更多是同人作品、周边产物和拙劣的cosplay人员。他本就不喜欢人多吵杂的地方,也不喜欢凑热闹,所以从来都不去。 米亚闻言便说:“没去也好,剪年倒是去了,结果回来就可劲儿吐槽呢,说是去那漫展的人素质着实太低了,竟然在门口和她搭讪,引得和她同行的男伴还跟对方打了起来,后来都进医院了。” 孟君闻言都忘记思考米亚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说起这种事了,脱口而出问的却是:“她没事吧?” 米亚忙道:“剪年没事,她的那位男伴很厉害,一打四都不落下风呢。” 孟君这才终于听到了米亚话里的重点,不过剪年没事的话,其它的事,他也就不再关心了,毕竟他亲口说的,要剪年不要再喜欢他了,那她身边出现男伴也好,男朋友也好,都不是他能干预的事,于是也没再搭话。 又过得一个星期,剪年已经拒绝了卿佩的两次邀约,以她对卿佩的了解,他并不是个小气的人,不会因为她拒绝几次邀约就不高兴的,所以她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周末放学,大家都在往校门口涌,平日里出校都很顺畅的人流不知为何那天特别的拥堵,剪年走走停停之间,好久才出了校门。 出来一看,好多同学都没有走,就站在校门口围观,还有好些人举着手机在拍摄,难怪堵成那样,人群聚集造成的啊。 剪年望了一眼被人群围观的方向,就那一眼而已,将她吓得腿都软了。 卿佩依旧是一身运动服,不过今天是浅灰色带黑条纹的一套,看着十分醒目,更将他麦色的皮肤衬得很健康。 更让剪年吓得不轻的是,卿佩抱着好大一把花也就算了,他身后还站着好几个男生,每个人都抓着一大束气球,他们站在卿佩的身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扇形,场面看起来甚是隆重。 剪年想装作不认识他都不行,毕竟是她儿时玩伴,还是有情谊在的。 她若是马上骑上那台花了一万多块配出来的公路车绝尘而去的话,相信卿佩也是追不上她的,可是,她真做不出来这么残忍的事。 卿佩见到剪年的时候,倒也没有像影视作品里演的那般夸张,起码没有就势跪下去什么的,只是非常诚恳的问她道:“年年,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剪年很想扶额,可是她忍住了,强笑着说:“没有,没有,就是最近几周比较忙,呵呵呵。” 两人正面对面的在说话,孟君也终于随着人潮出了校门,刚好看到那一幕,米亚路过的时候看到孟君也在便走到他身边说:“嗨,回家吗?” 孟君被米亚一句话拉回神,轻轻“嗯”了一声,脚却没动。 米亚也站在那里遥望了几眼说:“那个男生看起来好强壮啊,应该就是剪年说的那个男伴了。” 孟君没答言,米亚便很随意的说着:“这是来我们学校公开追求啊,挺热情的嘛,搞这么大场面,剪年该害羞了。 不过我还挺羡慕的,也没有哪个男生这么高调的追求过我。” 孟君转头突然问米亚:“要我载你去车站吗?” 米亚看看自己的长裙,这身装束很不适合坐自行车的后座,裙摆有可能会被绞入轮毂里去,于是她拽起自己的长裙,浅笑了一下说:“我的裙子不允许我坐你的车,你能陪我走到车站吗?如果方便的话。” 孟君点头,两人徐徐的走了,一路上偶尔说两句话。 路上行人很多,他俩本又是极为耀眼的一对名人,看在众人的眼里,猜测也就多了起来,最大的猜测莫过于:“男神终究还是属于女神的。” 以及 “女神还是名花有主了!” 剪年站在那里,望着卿佩递上来的鲜花,只思考了两秒便接了下来。 卿佩身后的兄弟团一阵欢呼,齐声叫了一句“大嫂”,然后松手就把那一大堆气球给放飞了。 孟君陪着米亚走到车站之后,跨上了他的车,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临走还要回头看那一眼,而那一眼里,有漫天的气球飞舞着,越飞越高,他觉得心绪有点乱。 剪年收下了卿佩送给她的花,卿佩便推着她的车走在她身旁,负责撑场面的兄弟团们嬉闹着走在两人的周围。 高岑是见过剪年的,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又增加了些熟悉感,倒是自来熟的和剪年聊了起来。他嬉笑着压低了声音说:“嫂子,前几周你和佩哥出去玩的时候不是被几个蠢货坏了行程吗?上周那几个蠢货又来我们系里撩架打,被佩哥揍得回家的路都找不着,他可是帮你出了气啦。” 剪年闻言略微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后续发展,不过刚才她也看到卿佩的下颌骨那里还有一点淤青,想来可能是当时打架留下的伤。 高岑见她果然并不知道那一场大战,忙又继续为卿佩邀功说:“佩哥都没有告诉你吧?老大就是这样的,他话少,又不喜欢显摆,其实哪个女生会不喜欢自己的男人是个纯爷们儿呢,你说是吧。” 剪年闻言就敷衍了两句,高岑觉得自己简直是21世纪好助攻,悄悄的帮助老大把大嫂感动的一愣一愣的。 几人下山以后,兄弟团们识相的各自作鸟兽散,剩下卿佩推着车,剪年抱着花往家走。 这里是郊区,自行车载人也无妨,于是两人一路躲避着警察骑一段又走一段,终于到剪年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剪年这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措辞,要怎么拒绝卿佩才好一点。 她这回是真的深刻体会到了孟君的不容易,原来拒绝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是这么为难的一件事。 剪年将车库打开,卿佩把车推了进去,室外温度降得很低了,剪年觉得冷,也跟着进了车库里,等他将车停放好以后,她万分尴尬的说:“佩佩,我有话想跟你说。” 卿佩站在她的面前,比她高了许多,她半低着头,他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剪年终于开始支支吾吾的说了起来:“佩佩,今天你突然到我学校里来,我实在是吓到了,但是看你摆出来的架势,我也知道你想要做什么。 我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你来送花给我,不管你想说的是什么,我都一定会把花收下的,因为我不想让你在兄弟们面前没面子,你是老大嘛,肯定很介意这种事。” 卿佩闻言,略微偏了一下头,还是看不到她的脸,她的眼,于是他说:“你看着我说话。” 剪年觉得更紧张了,可是她也知道看着对方说话是起码的礼貌,虽然心中害怕,她还是后退了一步,背靠着墙壁,稍微离他远点了才抬头和他对视着说:“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彼此都不了解,你这么突然的说喜欢我,说真的,我接受不了。” 卿佩倒是很会抓重点的,他问:“为什么接受不了?” 剪年咽了口口水说:“我就觉得你是我的儿时玩伴,是个可以一起玩,一起刷电影的小伙伴,我对你完全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所以,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可我对你没有同样的感觉。” 卿佩沉默着,他的眼睛在平日里,那叫大而明亮,非常有神,不过他看人的时候视线特别的直接,所以又有另一种感觉,叫做“凶”。 剪年被他那样的视线笼罩着,不自觉的又缩了缩脖子,卿佩半晌问出一句话:“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第四十七章 全世界,我就对你一个人好 剪年慌张的摇着手说:“佩佩,不是的,我完全没有想过什么配不上配得上的问题,我只是说我对你的感觉和你对我的不一样,我只能和你做朋友。” 剪年的话刚说完,卿佩就压抑的骂了一句“我艹”,然后一拳打在剪年身侧的墙壁上,拳风从她的耳际呼啸而过,白色的墙壁马上点染了几点血迹,他的皮肤破掉了。 剪年被那突然的一拳吓得尖叫了一声,花也掉在了地上,继而就抖着身子哭了起来。 卿佩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听得出他在努力克制情绪:“不能接受你为什么要把花收下?你当时不拒绝我,现在来拒绝我,我就有面子了?兄弟们现在可都为我高兴着呢,我明天就去告诉他们我被你甩了?” 剪年哭得哆哆嗦嗦的,她见卿佩发了狠,心里也怕得慌,可是她相信,卿佩不会对她动手,否则他就不会选择伤害自己了。 卿佩见她哭,也是心疼,很快自我调节了一番,柔软了语气,轻声又诚恳的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从小你就比我会念书,现在读的学校又那么好,比我读的二本体校高了好几个档次,我到现在为止读过的书还没你高中时候看过的多呢。 可是除了文凭差异以外,我哪里不好,你说,我改,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改,什么都可以答应,只要你说的出,我就做得到。” 剪年哭着捂住自己的心口说:“佩佩,我真的没有想过我们配不配的问题,你从小就不爱读书,我们不是一直都是好朋友吗?怎么会到了今天才来嫌弃你呢? 我不能接受你,只是因为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而且我怕你,我很怕你! 我怕你动不动就打架的性子,你在我面前打架,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也打架,我要真的喜欢上了你,我还不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我更怕的是,有一天你会忍不住连我也打。” 卿佩闻言,面色几变,最后沉痛的说:“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感到害怕了。 可是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打你呢?我只会保护你,保护你的安全,保护你不受人欺负,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动手的,真的,我保证,我发誓。” 剪年终于镇静了一些,她抹着眼泪说:“佩佩,不要说什么永远,生命没有走到尽头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资格说永远。 你说你喜欢我所以不会伤害我,可是人的感情总在变化,今天你喜欢我,不等于以后你都会一直喜欢我,等到哪天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也会对我想打就打?” 卿佩想要争辩什么,剪年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她说:“一切只靠感情维系的关系都太脆弱了,爱恨只在一线间,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情杀事件呢?情杀的起因,不都是因为爱吗? 我不是说你就一定会走到那一步,但是于我而言,我是不会和一个脾气暴躁,还会动手打人的人交往的,这一点是我的坚持,绝对无法跨越。” 虽然剪年说得有些极端了,可是卿佩自己也知道一件事,他的情绪,确实有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时候,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剪年真的做出了让他极为生气的事,在他气到失去理智的时候还能否想起今日的诺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能做到,不动她一指。 而最让卿佩心生退却的是,剪年怕他,很怕。 一个人不会因为恐惧而喜欢上另一个人,他知道,剪年的决心不会动摇了。 卿佩一抬手,剪年就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他轻轻的将手放在她的头顶上,摩挲了一下说:“对不起,把你吓成这样。” 剪年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虽然刚才她将话放得挺狠的,其实也只是为了彻底的绝断卿佩对她的念想,现在被他温柔以待,她感到心中一酸,毕竟不是没有感情的两个人,那些话说出来,也是太残忍了些。 卿佩只摸了一下,就将手收了回来,他说:“我会改的,年年。可能要花很多年,可能会失败很多次,但是我会改的,下次我再喜欢上哪个女孩子,我会让她在我的身边时候觉得特别的有安全感。” 剪年含泪点头,卿佩挥挥手说:“我走了,你快上楼去吧,都这么晚了,家里人该担心了。” 剪年跟着他走到了车库门口,关心道:“佩佩,手上的伤要处理一下哦。” 卿佩扬了扬手说:“不碍事的,不用担心。” 剪年又将那束花捡了起来,卿佩问她:“要我拿去扔掉吗?” 剪年笑道:“傻瓜,你都送给我了,我当然要拿回家里插起来啊。” 卿佩弯了弯唇角,笑窝一现,他说:“能再遇到你,已经让我十分高兴了,所以,就算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能接受。” 剪年笑着与他挥别道:“我以后也会继续和你保持联系的,我们都长大了,不会再因为搬家这种小事就找不到对方了。” 是的,我们都长大了,已经到了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的年龄,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单纯的在一起玩耍了。 感情变得复杂,关系却并不复杂,曾经分离,如今相聚,我们依旧能忆起曾经的美好,天真的过去,不变的,还是你我之间纯纯的友谊。 。。。。。。 三月末的时候,早樱已经开了,零零飘落的白色花瓣,淡薄而飘渺,细细碎碎的,落了满地。 剪年看到花开了,心情就好,她觉得春天真的来了,于是脱了外套,结果,那天吹起了大风,她成功的被冻成了狗。 一上午的课结束以后,她赶到食堂去吃了个热腾腾的砂锅粉,稍微暖和一点了,回到宿舍里就抱怨道:“春姑娘也太害羞了,始终不来和我相会的呢,可把我给冻死了!” 米亚一眼看到她露出在外的大片脖子,笑道:“其实今天温度不低,就是风大,你稍微遮挡一下就好了,怎么丝巾都不系一条?” 剪年吐吐舌头说:“啊,像我这种脖子短的人,能露的时候绝对不能遮!否则看着脖子更短,脸更大!” 米亚本就是个“要么美,要么死主义”的奉行者,可也不会拿健康不当一回事,眼见剪年冻着了,当然得帮她既美又暖。 米亚在一个置物箱里翻找一场,拿出一个盒子来,里面躺着一条很可爱的米色围脖,蓬蓬软软的看着很厚。 米亚将围脖展开,那是她手织的一条粗毛线披肩,系上扣子以后就会变成围脖,两用的。 米亚那时候爱上了毛线勾花,她还勾出了两个装饰用的小花球作为系带的装饰,只是这东西完成以后,她也发了教程,还受到了很高的热捧,可却因为这条围脖的风格太可爱了,和她不够搭,所以一次都没围过。 米亚将围脖的使用方法告诉剪年以后,见她围起来蛮好看的,笑道:“正好,宝剑送英雄,围脖赠给合适的人,你围着很好看,就送给你了,下午就披着它去上课吧,保暖。” 兔羊毛的质感非常柔软,暖暖的很舒服。 剪年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抱着米亚蹭她的脸:“谢谢,我家女神真是心灵手巧,无所不能。” 米亚正和她笑闹着,韩初夏就回来了,看到两人在腻歪,不免多看了两眼,然后飘了过去,二话没说,上床睡觉。 下午剪年将那披肩扣成围脖样式,戴着去上课,结果班上的女生都来观赏,好几个人都问她:“你织的?” 剪年嘿然道:“是米亚送我的。” 大家恍悟道:“我就说看着眼熟嘛,这是米亚发过教程的那条披肩围脖嘛,实物也很好看呢。” “你跟米亚的关系这么好啊?她还送东西给你呢。” 剪年嘿嘿的笑着:“女神这是英雄救美嘛。” 大家一听,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是后来整个经管系就差不多都知道了,剪年和米亚的关系很要好。 。。。。。。 孟君最近遇到剪年的机会比较少,他也不知道原因,以前是走一步就会遇到她,现在是三五天都不见得能碰上一面。 那天孟君从食堂出来就看到她了,那是一个偶然,剪年围着一件米色的披肩走在前面,一蹦一蹦的像只活泼的兔子。 孟君走过去的时候,听见她正喃喃的小声唱着:“樱花啊~樱花啊~樱花都开了,你还没回来啊~” 孟君瞬间回忆起她上次接电话的内容了,他记得,她有个很期待的人三月要回来,这眼看着三月已经过去了,那人似乎失约了。 孟君喊她的时候,她似乎抖了一下,转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带着笑容了。 孟君本是想和她闲聊一下,那天看到来学校找她的那个男生了,虽然气球是放飞了,但是也不知道结果究竟是什么,剪年接受那个男生没有呢?最近也没再见到那个男生来接过她。 第四十八章 清风似我,阳光似你 可是话到嘴边,孟君又说不出口了,他觉得这些问题怎么看都像是想要八卦她的私生活一样。 两人最终分别的时候,孟君也压根就没提起那些事,只在心中反省:“我为什么要关心这些事。” 。。。。。。 早樱凋零以后,大片大片的八重樱就开放了,明媚的春日阳光里是连片的粉色繁华,云蒸霞蔚一般一路绵延至山下。 樱花开得最繁盛的时间,大约只有一周,这是一场为期极短的花之盛宴。 一周以后,凋零的花瓣在春风中上下飞扬,飘飞不远就落在了地上,那粉粉的一地落花在预示着春天走到了尽头,初夏快来了。 大学每周五的时候放学挺早的,虽说是双休,其实周五下午基本上不会排太多的课。 剪年是到了春天,心情就跟着变得阳光明媚起来的人。 去年她梦想过要和孟君一起去踏春,要和他在野外这样那样的增进关系,这个梦想没能实现,不过没关系,这不影响她依旧热爱春天。 校门口的樱花树上还有很多残花,花瓣被风卷起,飞到了校园里去,落在了放学的学生头发上,或是粘在衣服上,那是让人喜欢的一点点鲜嫩的色彩,大家都没有刻意的去拂掉,只是行走之间,花瓣轻轻一漾,旧的落地了,新的又粘了上去。 学校门口站着一个男生,他已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很久了。 修长的一双腿,将雪白的长裤穿得极为挺括。 薄蓝色的V领毛衣,衬出他宽肩窄腰的身形。 颀长的脖颈,白皙的皮肤,黑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高鼻深目,混血儿。 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如一尊完美的雕塑。 学生们看到他的时候就被完全吸引去了目光,走过以后还在不断回头看他的,都是女生。 有人拿手机悄悄的在拍照,他无动于衷,作为一个长着典型欧洲人外貌的混血儿,他在中国的日子里,总是被围观,已经是一件无法摆脱的事,习以为常。 清风撩起他额前的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清浅如蜂蜜的色泽,异常的明亮动人。 他看见剪年推着车出来了,东张西望的,好似在看花。 他终于动了一下,落满衣襟的花瓣因为他的动作飘摇到了地上,他伸手捻起毛衣的下摆抖了一下,满身的花瓣飞舞着坠落了一地。 周围正在忙着拍他的人纷纷惊呼了一声:画面太美了! 剪年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瞬,然后她便推着车跑了过去,将车架好以后,转身就如飞鸟投林一般的朝他扑了过去。 男生终于笑了起来,唇角弯弯,笑容甜蜜,他张开双臂将她一把抱住了。 几年不见的人,突然出现在剪年的面前,她感到惊喜,也很激动。 过去短短的半年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开心的、难过的,虽然有朋友分忧,虽有时间淡化,可终究没有一人,是能让她全心倾诉和依靠的存在。 现在,这个和她的心灵最契合的人,从遥远的欧洲回到了她的身边,久别的喜悦和所受的委屈交织在一起,当她身处这个温暖怀抱里的时候,瞬间就变得万分脆弱了起来,她竟有涌泪的冲动。 翻涌的情绪很快便平息了一些,她埋首在他的肩上,轻蹭了两下,千言万语在心间,说出口的却是:“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 男生低头亲吻她的头发,抱歉的轻叹着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剪年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低语道:“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吗?” 男生轻笑了一下,温柔的说:“再也不走了,亲爱的。” 剪年和一个超帅的混血儿在大庭广众之下相拥的场面发生在大学门口那种地方,当然是无数学生都看到了,自然也包括路过的孟君。 米亚看到这样的场面有些反应不过来,剪年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啥事都会在宿舍里说起,可是关于这个混血儿的事,她还真是一个字都没提过。 这种情况下,只说明一个问题,剪年将他看得很重,重到不愿让人知道的地步,那,一定是藏于她心底里的宝贝。 米亚喃喃的说:“额……剪年跟之前那个男生……没有在一起了吗?” 孟君想起剪年曾经很大方的说过,她喜欢长得好看的男生。 如果那真的是剪年选择男友的唯一标准的话,今天出现的这位混血儿,一定是她的真命天子——要找到比他长得更好看的人,太难了。 在这个落花轻扬的短暂春天里,剪年的身边换过了一个又一个新的面孔,来去匆匆,倏忽而过,孟君终于了悟,果然,剪年并不是非他不可的。 。。。。。。 周三放学之后,米亚在操场上跑步,刚巧遇到了剪年和那天出现的那个混血儿走在一起。 米亚和剪年打过了招呼便主动问道:“这位是?” 剪年本没想要介绍彼此,被问到了才不得已的说:“球球,米亚是我的室友。 米亚,他的中文名字叫贝青乔,刚刚从意大利回来,正在办理插班手续,要到下周才能入学,闲着没事就来接我放学,顺便参观一下我们学校,他看到操场上有人打球就要过来看看,我看他是手痒想上场。” 贝青乔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漂亮极了,他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看起来接近金色,就像非洲草原上的狮子一样美丽。 他才刚刚从意大利回来,见人还是会反射性的行贴面礼。 他一边说着很高兴认识你,便伸手扶着米亚的肩膀,行了两下贴面礼。 米亚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给人感觉非常好的一个人,笑容明朗,有意大利男人的热情,却也显得极为绅士。 剪年不想打扰米亚跑步,她的时间总是规划得很紧凑,于是很快带着贝青乔到球场上去了。 贝青乔的身高有178,并不是很高,只是他很会穿衣服,比例搭配得好,看起就来比较高。 球场上那些打球的男生都穿着背心款式的球衣,已经跑出一身汗来。 贝青乔非常直接的过去问大家他能不能加入,大家看到来了个混血儿都觉得有趣,还以为沟通会有障碍呢,结果他一口中文异常纯正。 于是不仅让贝青乔加入了,还马上组织起来了一场三对三的斗牛。 剪年将自己的背包放在球场边,贝青乔过来脱掉外面的毛衣,里面是件灰色的圆领T恤,他略微热了一下身准备上场,剪年叮嘱道:“球球,注意安全。” 贝青乔伸手扶了她的后脖颈,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亲爱的,别担心,我比以前厉害多了。” 剪年“哧哧”的笑出了声,是啊,三年时间对一个男生来说,真的可以成长很多。 剪年当时看到他的时候都不敢相信,那个走的时候还没有她高的小男孩,如今竟然长得那么高大帅气了。 曾经红扑扑的脸颊,长满雀斑的鼻梁,正在更换牙齿所以门牙缺了一块,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傻,特别可爱。 那些曾经的画面充斥脑海,可是在她面前出现的竟是一个长身玉立,英俊非凡的美少年,简直让人不敢相认。 真不知道是不是意大利的水土特别养人,怎么一个毛头小子过去,一个超级帅哥回来了,若不是他那双特别稀有的琥珀色眼睛,剪年还真不敢确定是他本人。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也有必要去意大利生活几年,指不定就会变成美女回来了! 思绪缥缈间,场上已经开始比赛了。 贝青乔喜欢篮球,特别喜欢,他不是壮硕型的选手,身材只是中等,跑位异常灵巧,速度很快,攻防技术更是出神入化,就是投篮的命中率低了点,不过带球上篮的话进球几率很高。 有剪年在场边为他助威打气,更让他一心想要好好的表现,各种花式炫技,在比分上将对手那几人虐得不要不要的也就算了,场边还有女朋友加油打气这种事,让那些单身狗们更觉受到了精神攻击。 本来颜值就已经高得逆天了,就不能好好的靠脸吃饭吗?球还打得这么好,何至于呢,能给普罗大众留条活路不? 贝青乔打了上下两场,三十分钟,T恤就已经汗湿透了,黑发也湿得一缕一缕的,他伸手捋了一下头发,全向脑后抓了过去,露出他整个光洁的额头和英气的浓眉,整个人看起来帅得特别有型。 剪年一开始也不知道他要打球,什么都没准备,现在包包里翻找半晌也只找到一些湿纸巾而已。 贝青乔拿了纸巾擦脸,又接了水喝了几口,刚才和他一起打球的几个男生围了过来,对他勾肩搭背的,还问他:“你是哪个系的?打得不错啊,下次再来一起玩啊,我们经常在这儿打球,有时候周末还打比赛呢,你加入我们队伍好不好啊?” 分分钟给自己的队伍增加优秀选手。 第四十九章 无故的无言,无端的言尽 贝青乔笑着说:“我不是这所学校的,有机会的话,我会再来找你们打球的。” 有人问他:“你的球技可以啊,尤其是空中换手投篮那一招,练了多久啊?” 贝青乔实诚的说:“之前在意大利读书的时候我是校队的,每天都有活动时间,差不多练了半年吧。” 大家赞叹起来:“哦哦哦,不过意大利不是足球特别牛奔吗?我还以为大家都去踢球了呢。” 贝青乔展颜一笑:“确实足球更受欢迎,所以我才能跻身篮球校队,我若是选足球的话,就只能做后补中的后补了。” 随意的闲聊了几句,贝青乔便把毛衣穿上了,他一手拿起剪年的包包,另一只手抱着她肩膀说:“亲爱的,回家吧。” 两人走了,留下那几个男生在清风中感叹:“我艹,太虐狗了!!” 。。。。。。 那天剪年在宿舍里的时候米亚便关心她道:“贝青乔那天玩得还开心吗?” 剪年笑道:“挺开心的啊,他和几个高年级的男生打了一场球,可算是过了场瘾。” 韩初夏听见了,顺口说了句:“青乔回来啦?” 剪年满口应道:“嗯呐,上周回来的。” 米亚好奇道:“初夏叫他青乔我可以理解,你叫他球球是有什么典故啊?” 剪年闻言就“哈哈哈”的笑着说:“其实大家都喜欢叫他乔乔啦,但是他小时候胖乎乎的圆得跟颗球一样,我就叫他球球咯,没有什么典故。” 米亚也笑了起来说:“看不出来他曾经很胖啊,现在可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呢。他不会介意你这样叫他吗?毕竟是黑历史啊。” 剪年“噗呲”一声笑出来说:“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他胖,不过叫了这么多年我也改不过来了,他也就随我了吧。其实你别看他如今看着还行吧,他是绝对的易胖体质,一直有努力控制饮食保持体形。” 米亚赞叹道:“你们的感情可真好啊。” 剪年骄傲的一笑:“必须的啊!我们的感情超好的,全世界最好。” 米亚被她秀了一脸恩爱,也不介意,笑着说:“我那天听见他叫你‘亲爱的’,不愧是外国人,好热情哦,我们国家的男生就不会在大庭广众说那么亲密的话。” 剪年摇着头说:“哎,球球的爸爸是意大利人,你也知道的,意大利男人是世界上最热情的男人之一啊,那满嘴的甜言蜜语,把女生夸得找不着北都是天赋技能啊。 什么‘亲爱的’这种程度只不过是挂在嘴边的通俗用语啦,他一天起码要跟我说八遍‘我爱你’啊,反正我早就习惯了……” 米亚叹道:“被人爱着这么高兴的事,听起来可真不错,我好羡慕你哦。” 剪年“哧哧”的笑着接受别人的艳羡,她自己也很满意这段关系,贝青乔是她最在乎,也是最重要的人,她不介意被人知道他们之间有多要好。 。。。。。。 所谓此消彼长,剪年以前天天缠在孟君身边,别的作用没起到,断桃花的功能她还真的起到了,最近她出现在孟君身边的频率几近于无,看在旁观者眼里就是他俩已经分手了。 男欢女爱本是你情我愿的事,大学里对于这种聚散离合看得也多了,大家都无甚反应,反正男神的桃花遍地开,一个剪年走远了,马上就有个米亚走近了。 而看在旁观者的眼里,让米亚走近这件事是男神恢复了正常审美的一个标志。 剪年很清楚的知道何为“放不下”,她也知道流连在孟君身边的结果就是惹得他烦了,或是她自己终于控制不住本心,最终还是歇斯底里的入了魔。 剪年为了保护两人之间那点脆弱的关系,她希望待到时间冲淡了一切过往以后,她能和孟君成为不会断了联系的朋友,那样也就已经足够了。 那样的关系,大概也是她今生和孟君之间能够建立起来的最亲密的关系,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 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大家纷纷穿上了绚丽的春装,米亚的薄樱色连衣裙和孟君的浅粉色衬衣,怎么看,都像是情侣装。 剪年遇到两人的时候有些微的愣神,因为那两人看起来实在是太般配了,以至于她竟有些无法直视。她愿意退居一隅安静守望,不等于她已经准备好了,到了可以接受他和别人在一起的程度。 不过看到米亚站在孟君的身边,剪年也终于了悟,相配的人终究会走在一起,只是时间或早或晚罢了,但是一定都会成功的。 不像她,出现的虽早,却终是是竹篮打水的结局。 孟君和剪年打招呼,她望着面前一对璧人,深觉“神的世界,我果真无法进入”。 孟君明显的感觉到剪年虚应得很是敷衍,她有些神思不属,匆匆的结束了和他的偶遇,快速离开了。 不似以前,她是一定要问清他要去哪里,去做什么事,能跟就跟上,能粘就粘着。 孟君也不是怀念过去,他只是有些不习惯,现在两人相处起来的时候,那一份无故的无言和无端的言尽。 剪年走了以后,原本就无甚表情的孟君,面色看起来就更加不好了。 米亚是最会看人脸色行事的人,见状就转移了话题说:“学生会的找我们去无非是为了上次我们同台的那场表演吧?我听说他们已经在策划毕业生的送别晚会了,那首歌倒是很适合送别的场合。” 孟君闻言便说:“如果真是为了这件事的话,我会拒绝。” 对于他的决定米亚也在意料之中,孟君不爱出风头,拒绝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可她还是明知故问的说了一句:“那个节目你真的编排得很棒呀,能用它来为师兄师姐们送别我觉得心意很足。” 心意。 心意是很足,可那心意不是孟君给旁人的,他也不愿意再为其他任何人花那么大的精力邀请管弦系的高材生来助阵。 米亚见他不答话,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叹息了一声,感慨的说:“剪年已经走进新的生活里去了,你呢,什么时候才愿意继续前行呢?” 孟君闻言,有一瞬的愣怔,米亚接着问道:“她已经如你所愿不再喜欢你了,难道说,真正放不开的人,其实是你吗?” 孟君几乎是瞬间开口答道:“不是的。” 米亚又逼近了一步说:“她已经有了很要好的男朋友,你为她感到高兴吗?” 孟君点头道:“当然,她得偿所愿,我为她感到高兴。” 米亚忽然站定了,抬头望着孟君说:“那你呢,还是坚持着不谈恋爱的原则吗?” 孟君细细一想,慎重的答道:“如果遇到合适的人,愿意陪我慢慢来的话,我也会愿意和她一起建立更深的关系。” 穿过林间的风,吹起了米亚的长发和她薄纱的裙裾,她站在那里,飘然若仙。 米亚望着孟君的眼睛,清澈的瞳孔,长长的睫毛,狭长的眼尾,多么迷人的一双眼,她在他的眼里,清晰的看到了她的倒影,她说:“那你要不要和我交往看看?” 孟小婉说:“孩子,凡事你得试一试。” 米亚说:“你要不要和我试试看?” 她们都让他试一试爱情的滋味,于是他决定试一试,他说:“好。” 。。。。。。 剪年从来没有想过,原本和乐融融的宿舍里竟然会起那么大的争执,争执的事情,还与她有关。 宿舍里的一个姐妹也只是顺口问起说:“米亚,坊间都在传言说你和孟君天天出双入对的,一定是在交往,这种话我是不信的,剪年不也曾和他出双入对那么久吗?不过你俩最近确实走得很近,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本来那个姐妹问这个问题是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宿舍里的女生全都知道剪年有多迷恋孟君,米亚作为剪年的好朋友,不可能会和孟君交往的,谁知道米亚却说:“我和孟君已经确认关系了,就是前几天的事。” 别说是问这个问题的女生失声了,全宿舍瞬时就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剪年闻言更是如遭雷击,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话都说不出来。 韩初夏是反应最快的人,她起身一脚就将刚才坐着的凳子踢翻了,“哐啷”一声巨响炸开在宿舍里,所有失语的人被那一声响唤回了神智,这才开始惊讶。 韩初夏那暴脾气,已经打开了嗓子,指着米亚说:“你刚才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是孟君的女朋友咯?” 米亚很是淡定的坐在那里,从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没有一丝丝的惧怕、难为情乃至于尴尬,她只是冷静的说:“对,我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 韩初夏一巴掌拍在书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声音又提高了一阶吼道:“有没有搞错!你明知道年年喜欢孟君居然还跟他交往,有你这样对朋友的吗?” 第五十章 要试一试爱情的滋味吗 米亚不急不缓的说:“初夏,你别指着我说话,这样很没有礼貌。你也不要对我大小声,要说话就好好说,谁也不是吓大的。 至于你说因为年年喜欢孟君我就不能和他交往这种歪理,我就当你是年年的好朋友,关心情切以至于口不择言,不跟你计较。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应该被你指责,你自己冷静一下。” 韩初夏哼笑道:“我还真是涨了见识了,抢了朋友喜欢的男生还说没有做错任何事。 你是不是以为被一群屌丝奉为女神你就真成神了,可以藐视众生,做什么都是对的了?” 米亚早就料到她和孟君开始交往的事被知道以后免不了会花一番口舌解释,却没想到韩初夏竟是这么硬的一张嘴,而且是毫无预兆的说翻脸就翻脸,之前已经建立起来的那些感情,她也是完全不顾。 不过米亚一直没主动宣布这一消息,也是在思考应该如何应对朋友的质疑,今日之战也算是有备而来,她施施然的曼声道:“初夏,你可真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我且不说年年根本就没有和孟君交往过,就连前女友都算不上,单说我和孟君在一起的时候,年年和他早就说清楚了,两人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若要按照你的逻辑,凡是朋友喜欢过的人,我都不能喜欢,那我要是交了个朋友她特别的博爱,她爱世人,难道我就谁都不能喜欢了?你这是强盗逻辑你知道吗?” 韩初夏被米亚一呛,顿时无言,米亚再接再厉道:“如果是我破坏了年年和孟君的感情,我被你骂得再难听都认了,可是我明明没有做坏事,你凭什么骂我? 年年是你的朋友,我也是你的朋友,你为了年年来骂我,我都能体谅你是关心情切,不怪你。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我和孟君之间互相吸引,我俩都是单身,在一起有什么错?” 剪年直到此刻才终于能行动了,她挪动僵直的双腿,走过去扶着韩初夏的手臂说:“初夏,别说了,我没事。米亚说得对,她和孟君都是单身,会在一起也是相互的选择,不应该被责怪。 我知道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可是我们也不能因为个人的感情就不讲道理。 我和孟君的事你都是知道的,我俩早就好好的说清楚了,他现在遇到了喜欢的人,我为他感到高兴。” 韩初夏一把甩开剪年的手,还当胸推了她一把说:“我在为你打抱不平,你却在帮她说话!!” 韩初夏气得不轻,不管她是不是强盗逻辑,不管她是不是过分要求,她只知道,真的是朋友的话,就一定不会做出这种横刀夺爱的事情来,所以不管米亚的道理是不是满分,她都不满意米亚的所作所为。 剪年被推的那一下,挺重的,她感到胸口一疼,米亚终于起身,关切的扶住剪年说:“你没事吧?算了,初夏正在气头上,等她气消了就好了,只要你不怪我,我就感到很欣慰了。” 剪年涩然一笑说:“我不怪你,你和孟君都是我的朋友,我为你们感到高兴。” 韩初夏从两人身边冲了过去,开门的时候吼道:“好好好,当事人都不介意我在这里生气个屁,你们是真知己,我是真小人!” 韩初夏跑出去以后,剪年也跟着追了出去。 米亚平日也甚少与人起争执,所以刚才一番吵闹来得有些突然,她也没能特别冷静的理好措辞,现在看到两人都跑出去了,她才想起来:“剪年都已经和贝青乔在交往了,还管得着孟君要和谁在一起么?下次初夏再找我吵架我一定要把这一点说出来,怎么可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呢?” 剪年找到韩初夏的时候,她正坐在湖边的石凳上,旁边一株石榴树已经结出了密密的红色花苞。 剪年走过去挨韩初夏身边坐下了,她有些嫌弃的挪了一下身子,离剪年远了些,剪年又跟过去了一点,顺势将头靠在她的肩头说:“初夏,谢谢你。” 韩初夏哼道:“我可没有帮到你任何事,你喜欢的人已经被你的朋友攥在手里了,以后你连幻想他都不可以了,你还帮她说话,你个没出息的,气死我算了。” 剪年靠在韩初夏身上,低声说:“初夏,事已至此,我们又能如何呢? 既然孟君不喜欢我,自然是要和别人在一起的,这一天终有来临的时候,只是说,来得有点快而已。 我得面对现实啊,现实又不会因我不开心或是我不甘心就会改变的。 况且,孟君会选择米亚,难道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吗?她那么优秀,几近完美,她和孟君本来就是一国的。” 韩初夏摇头叹道:“我真没见过谁在感情上输了之后会输得像你么心服口服又乖顺的,就算他俩真的是绝配,你也该骂一句‘狗男女’以表你的不满,或者说一句‘孟君没选我是瞎了眼’之类的话才对吧?” 剪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傻瓜,我喜欢上了一个太优秀的人,是我配不上他,怎么能够因为他不选我就骂他呢?那不是在否定自己的眼光吗?” 韩初夏拿剪年没办法,不是任何人都能像她一样,无论是得到还是失去,都不抱怨,不愤懑,还能笑着祝福情敌的。 剪年怎么可能不心塞呢?只是如果她和韩初夏两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思考的话,岂不是要和米亚打起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况且,她是真的不认为孟君不选她就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 面前的湖面波光粼粼,春光好,韶华正美。 除了失恋这件事以外,剪年的人生还是挺幸福的,她站起身来潇洒的说:“孟君值得我用最大的诚意去祝福,我只希望他开心就好。” 虽然韩初夏和米亚那天闹得挺厉害的,过了几天以后两人还是好好的了,所以说气头上的话是作不得数的,事情过了以后再想一想也没啥了,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正常的男欢女爱,就算是韩初夏也不能横加阻止不是。 孟君也是一夕之间,忽然的有了女朋友,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最大的感受就是,没有以前那么随性自由了,多了很多牵绊。 孟君对于网络上的事全不热衷,但是米亚对网络的依赖性很大,她的很多成就感觉都是从网上得来的,所以她很在乎,她至今也还常发教程,天天更新动态,每次动态下都是一群人山呼海啸般的跪舔着女神。 可是陌生人的崇拜已经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了,她还会在意孟君有没有出现,有没有看到她每天都美出了新高度。 孟君是个不喜欢拍照的人,也不喜欢被拍,所以天天看米亚发的连角度都极为相似的自拍,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要是米亚发的内容,他就一律点赞,算是阅过了。 孟君还有一个发现就是和女生交往要注意很多事情,各种节日、生日、认识多久的纪念日,记得起那些日子只是第一步,毕竟现在做个备忘录提醒也只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关键是还得送礼物,这就让他比较为难了,这些日子相当密集,以至于他好头疼礼物要怎么送才能不重样又显得有心意。 虽说新的关系他还有些不适应,也会因为他回复得不够及时,两人闹些小矛盾,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处得不错。 周末就是情侣的天下了,策划一场约会,总是男生的责任,孟君责无旁贷的做了一个约会计划,因为是第一次约会,走的是简单和安全的路线。 那天约会的时候,米亚的兴致不是很高。 晚上吃饭的地方是上次时光带孟君去过的那家意大利餐厅,这次是提前预定好的,晚上两人就能坐在正常的用餐区里。 来到餐厅里的时候,米亚看到店内的装潢和服务,面色稍微和霁了些,有了笑容。 孟君进门以后却有些疑惑,他找不到上次三人来用餐的时候坐过的位置了。 米亚见他到处张望便问道:“在找什么?” 孟君收回目光望着她说:“我感觉餐厅的格局好像改变了,可能是重新摆放过了。” 米亚笑道:“这家店看起来很不错,你常来这里吗?” “上次朋友带我来过一次,这还是第二来。” 米亚微笑道:“这样啊。” 两人闲聊的时候米亚就问孟君周末一般做些什么。 孟君周末不是陪着妈妈,就是去见见同学或是去打球、健身,简单又健康的生活。 米亚忽然想起一事来,问道:“你会开车吗?” “有驾照。” 米亚一下来了精神,兴奋的问道:“我有几个朋友,正在计划下次长假要自驾游去呼伦贝尔的事,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自驾游听着不错,其实要面临的问题却很多,像是天气、路况、车况,路上行程的安排、突发事件的处理等等,都得提前准备好对策,并不是像表面上说起来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第五十一章 你是我的心之所向 孟君喜欢玩自行车,驴友不少,也参与过长途骑行,所以对于真正远离城市的野外存在的具体的问题,他比米亚知道得多太多了。 于是孟君斟酌道:“这里开车到呼伦贝尔来去得有三千多公里,累是一回事,我没有长途自驾游的经验,跟去了会拖累大家的。” 米亚嘟着嘴说:“好吧,还是男生想得周全。我就是觉得自驾游很自由,想走走想停停,又方便,就想去看看初夏的大草原,既然你不想去的话,就算了吧。” 孟君见她一脸失望的表情,略微沉思了一瞬说:“你要是很想去的话,我们可以飞过去啊。” 米亚一听就高兴了起来:“那样也不错啊,省了路上的时间,我们还可以多玩几个地方。” 一顿饭,定下了一场旅行。 孟君最后离开餐厅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那个角落。 他终于确定当时他们三人就是坐在那里吃饭的,可现在那里放着一颗巨大的绿萝,繁茂的枝叶伸展着占据了很大一块地方,他们三人呆过的那个坐席,没了。 五一长假如期而至,米亚已经准备了好了奔赴草原的行李,她带了好多好多条长裙,不同的颜色满足不同的需求,最主要的是那些裙子可以让她漫步在草原上,鲜花从中的时候,还能成为画面的绝对焦点。 临行之前米亚开心的对剪年说:“我会带礼物回来的~” 为了节省时间,两人是直接放学就从学校赶往机场,坐晚上的飞机直飞呼伦贝尔。 剪年目送两人拖着行李箱的背影,发现一切都来得太快,快到像是一场梦。 现代男女一旦开始交往以后,关系的发展都是飞速的,一起出去旅行,更是关系将要更近一层的标志。 韩初夏拽了一下还站在原地的剪年说:“你是要在这里就地变成一块望夫石吗?” 剪年回过神来,推着车和她一起出了校门。 韩初夏不免埋汰她道:“你啊,何必要给他们机会在你面前秀一脸呢?明知道人家两个人要在这里会合,你就不能晚点走吗?连避开都不会啊?” 剪年笑道:“路途遥远,我只是想和孟君道一声平安。” 韩初夏摸了摸她的头说:“好了,刚好放长假,你也和青乔出去玩一趟嘛,别又宅在家里胡思乱想啊。” 剪年嘿然道:“你和学长有什么出行计划啊?” 韩初夏啐道:“我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哪有交往几个月就一起出去同吃住的!!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剪年正想诺诺应着说:“您不是。” 韩初夏就又接着说:“学长他回老家去参加姐姐的婚礼去了,嘤嘤嘤,根本没时间陪我啦。 不行咱们就约上安安,就咱仨来一趟旅行,一起出去玩个精彩吧!!” 剪年“噗呲”一声笑道:“可是安安有男朋友啊,我们把她单独约出来,她的小男朋友可怎么办呢?” 韩初夏继续啐道:“她一年366天都可以和男朋友在一起,分一周时间给我们也没差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啊!” 后来,三个女孩子就来了一场人挤人、人看人,不是堵在路上,就是堵在景区的旅行,终于回到家里的时候,一个个都是一张难看的苦瓜脸,并发誓再也不要长假出门看人海了! 米亚去的呼伦贝尔毕竟地广人稀,倒是春风满面的回到了学校里,还拿了一大包东西回来,给朋友和宿舍里的姐妹们分发了草原上的特产:咸奶茶、奶酪和肉干。 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吃的就是个当地风味。 米亚还好心的提醒大家:“这些食物的热量都很高,大家悠着点吃啊,晚上可一定别吃。” 米亚回来以后才有时间整理她的照片,一一处理好以后,挑选出最美的发动态,誓要将虐单身狗进行到底。 剪年晚上回家以后在网上看到了米亚和孟君的合照,青青的草,妍丽的花,成群的牛羊和骏马,两人不愧是本系的颜值担当,不管是自己带去的衣服,还是草原上的牧民服装,穿在两人身上都是完美契合的。 米亚的照片都是千里挑一选出来的,美是自不必说,剪年最喜欢的却是一张抓拍。 孟君骑在一匹枣色的骏马上,飞驰而过的时候,,只有他的侧脸异常的清楚,其它的一切景物都模糊了,完全可以想象他当时骑马奔驰如御风而行的速度。 草原上的日照很强,孟君的脸颊被晒得有些泛红,蓝天白云之下,碧草萋萋之上,有个美如画卷的男生一袭白色衣衫,浅笑轻扬,悠然慢行,看到如斯画面,剪年简直忍不住想吟诵一首《敕勒歌》:“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是否见牛羊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苍莽的草原上,站着她的心之所向。 剪年看罢照片便叹出一口气来:“别人多会选地方啊,玩得开心不说照片也拍得这么唯美。 到底是谁选的五一去杭州逛西湖啊?!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为什么都到五月了还是旺季?脚后跟都被踩肿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猪队友更气人。 。。。。。。 米亚发布出来的草原之行的照片,确实是人靓景美,尤其是照片的色调、角度、构图都体现着一股天野苍茫的壮丽之感,广大屌丝正在忙着热情的跪舔和欣赏女神的新照,女同胞都在忙着学习她的拍照技巧,米亚很快就又发了一张照片上去。 那天米亚刚刚新做了一款桃花色渐变指甲,透润的颜色像果冻一样可口,特别的漂亮,她又将手放在一只黑色的小包上,深色反衬之下,更衬得她一双手就如桃蕊新开般娇嫩美好。 那本是一张极美的照片,也是一个女生爱美之心的表现,她甚至没有过多的描述,只如往日般低调的说了一句:“新做的指甲。” 相信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只是那样随意的一张日常照片,会引发后来的一场震动。 一开始,照片下的回复还是很正常的,孟君也在第一时间赶去点了个赞。 当时下面的人都在说:“女神的手好美啊,这个颜色的甲油很挑人的。” “指甲在哪里做的?这家技术不错,我也要去做。” 混在第一波夸手的回复里的评论还有:“女神的新包包?” “男朋友送的包包吗?这恩爱秀的低调。” 就因为有几个这样的回复,把大家的视线就转移到了作为背景的那只包包身上,所谓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免不得有些人是很懂包包的,那张照片也将那只小包包很完整的拍了进去。 后来的回复,画风就渐渐的变成了:“女神拿的这只包超好看,我也看上这只很久了,一直舍不得入啊” “低调炫富。” “男朋友大手笔啊。” 因为回复实在是太多了,讨论也激烈了起来。 剪年也有去回复过,所以一旦有别人的新回复她就会收到相关提示,进去就看到回复越发多了起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事情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大量的小号涌了进来,先是有人将米亚发的那张照片圈出了几个重点,然后配上了那只包包的官方图片作为对比,有理有据的证明了米亚照片中的那只包包只是个仿品,不是真货。 其实米亚拿了个仿货包包本也是件小事,毕竟在中国,拿山寨货也没有多么丢人,只是米亚作为一直走高大上有路线的女神,居然会拿一只山寨货,这件事本身瞬间就变成了大家的谈资。 围观群众也没有要放过米亚的意思,有人将她之前发布过的私人照片一一挑选出来,将她拿过的包都圈了出来,然后总结陈词道:“女神一直表现出来的就是,她的家境很好,拿的包包一直都是很贵的,平均每只都要两三千块,而且女神每一季都有几个新包包换着拿,怎么也得小一万,还是很舍得投入。 女神一直保持单身,现在终于和男神走在了一起,恩爱秀了路人一脸也就算了,刚刚一起出去玩了一圈回来,马上就高调宣示主权了。 你们以为女神拍张手就是想说明她做了指甲?我只想说Naive!Too Na?ve! 人家想告诉你的是,她的男朋友送了一个两万多块的包包给她!这个B装得我给90分。 女神可能以为一群屁民,根本就不了解Delvaux Brillant到底长什么样子,谁知道没吃过猪肉的都见过猪跑,买不起Delvaux的大有人在,认识Delvaux的也不少,好多妹子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包包是假的。 这就是装逼不成被雷劈,还把孟君也顺手拖下了水,男神,你女朋友拿个山寨包跟你出门,你也不管管啦!” (Na?ve的意思:单纯,天真,幼稚) 剪年从后续那些回复的攻击力就看出来了,虽然平时米亚收到的多是赞美,可是暗地里已经有人潜伏着看她不顺眼很久了,这次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开掐的点,看来是要掐到至死方休了。 第五十二章 我不允许,世人中伤你半分 QQ的回复有一个特色,就是最新的回复会出现在最上面,所以一开始的溢美之词早就被冲得看不见了,最新的回复全都是质疑和嘲讽。 第二天剪年到了宿舍里见到米亚,她的脸色很不好看,那只包包作为引起风波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在她的书桌上放着,一眼看过去,真的是一只很好看的包包,不管是它的造型、配色、大小、装饰都很完美,奈何它包身上的字母错了一个呢……这就是传说中的画虎不成反类犬啊。 剪年劝米亚干脆把照片删了算了,那些人也就没什么再可说叨的,风波也就平息了,这么小的事,后续闹不起来。 米亚却是嘴一撇道:“别人早就截图了,现在学校网站和贴吧里到处都开满了帖子在八我,我若是删了,肯定又要传我一个做贼心虚。 我不过就是拿个包包而已,是真是假又碍着谁了,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小题大做,至于吗?!” 剪年插手会管这件事,一是因为米亚是她的朋友,她想帮她的忙,二是因为那些人思维发散至极,现在已经开始在说孟君的不是,都说到送不起名牌包就别送,送个山寨货惹人发笑的程度了。 剪年是了解孟君的,他哪里是会懂得要给女生选购Delvaux Brillant的人。 这包多半是米亚自己买的,可饶是剪年一个人知道真相,大多数的围观群众却不知道啊,他们只会展开想象并继续重伤孟君,剪年无论如何都是不允许有半点脏水泼在孟君身上的。 虽说那两天网上风起云涌波云诡谲,三次元却是一片平静,所以说,活得十分三次元的孟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剪年思来想去,觉得这个锅还是只有她来背了,于是与米亚商议道:“米亚,我有个办法。” 米亚一听,虽然不知道剪年要说出什么办法来,但是只要有人肯帮忙,她都感觉到了宽慰,忙问道:“什么办法?” 剪年毫不犹豫的说:“你把这只包给我背一段时间,自然会有人发现我拿了个和你一样的包,到时候我会告诉她们说这包本来就是我的。 我俩住在一个宿舍里,你拍照的时候拿了一下我的包包是很正常的事。 这样自然而然就会有人站出来帮你说话了。” 虽然是一个不能够马上立竿见影的办法,但是弥补的比较自然,也算是帮了米亚一个大忙,米亚伸手就将那只包递给剪年说:“那就谢谢你了,拿去用吧。” 剪年平日里要骑车,都是背双肩包方便些,这种碍手碍脚的小巧手包她还真没有拿的习惯,稍微倒腾了手机、钱包、梳子和钥匙进去,包包就被装满了,真的是个非常鸡肋的大小。 韩初夏虽然躺在床上想睡觉,却是全程什么都听见了,后来她见剪年真将那包斜跨在身上,寸步不离的背着便嘲笑道:“哎呀,剪叔叔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哭出来啊。” 剪年嘿然道:“怎么了嘛?” “上次叔叔出去玩不是专门给你买了个包回来吗?结果呢,你一次都没有拿过就束之高阁了,现在你背着别人的山寨包还要满校园的转,你不是要让他老人家哭死吗?” “哈哈哈,好啦,我回家的时候会把它装在书包里藏起来不让老爹看到啦。我这是在帮人嘛,没关系的。” 韩初夏哼道:“出息。你好歹也是个大小姐,什么样的包包没有,现在为了孟君,把自己的品味和名声也搭进去了,我才懒得管你呢。” 剪年倒是并不介意那些虚名,更何况她又不像米亚是那样有名的人,一言一行都受到大量的关注,她是拿个真包也好,假包也罢,无所谓嘛。 韩初夏是懒得说她了,从小到大,剪彦武考虑到剪年一个女孩子,身边没有妈妈多方关心照顾,所以他交历任女朋友的时候,都会跟她们请教小女生的喜好,然后给剪年一顿买买买。 剪彦武是农村出生的,重男轻女的思想近乎根深蒂固,可这两个孩子都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儿女一双,不多不少,让他觉得人生很圆满。 剪年和剪筠两姐弟,性格相差特别大,小时候两人也是要打得头破血流的关系,后来慢慢长大了,两姐弟也懂得互相尊重,互相帮助了,相处得很融洽,剪彦武更觉欣慰。 剪筠是男孩子,只要钱给够,不饿着,别惹是生非就行,成绩好不好还在其次,也没什么好操心,粗糙放养着也就是了,偏生是剪年比较让剪彦武费心。 虽说女生的事剪彦武都懂,可饶是他老皮老脸的也不好跟剪年谈生理期之类的敏感问题,只好拜托他的女朋友对剪年进行生理卫生和性教育,只是希望她能懂得保护自己。 剪年是家里唯一的女性,虽说不上照顾剪彦武,却也没少照顾剪筠,她的厨艺就是这样一天天练出来的。 就算家里和弟弟的事剪年都要操心,可学习依旧没有落下,几次升学考上的都是本市最好的学校,特别给剪彦武长脸,再看看剪筠,反正是别提读书其他的都好说,他开口就是:“我们家里已经有一个很会读书的姐姐了,你还要逼着我读那么好干嘛啊?” 剪筠读书就是越往高年级走,分数就日渐下滑,剪彦武也拿他没办法,这些年已经是几近放弃的态度了,只要剪筠不乱搞男女关系,别打架,别吸毒,旁的剪彦武也是懒得管了。 就是这样,剪彦武觉得剪年不仅省心,还那么优秀,对剪年的喜欢也就越来越盛,对她也是越来越好。 剪彦武身边从不缺女人,而给女人买买买就是他的日常,所以给剪年买包包什么的,也就是顺手的事,身边有那么多军师作参考,实话说,他送给剪年的包包其实都很不错。 可是奈何剪年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根本不在乎什么衣服配什么包,她只在乎实用和方便,所以包包收下来,整整齐齐的码放了一柜子,却是从不见她拿出来用。 再说米亚,从她平日里的吃穿用度看得出来,她的品味不错,也花了很多心思和不少钱在那些东西上面,当得起白富美这个称号。 可是,米亚拿的那些包包,就算是韩初夏来看也知道没有剪年的贵。 女生全身上下最贵的东西,往往并不是衣服,而是鞋子或是包包,所以穿得好看是最基本的要求,配得好看方才显得高大上。 韩初夏和米亚上次闹了矛盾以后虽然和好了,各自的心中还是有些不舒坦,虽然没有正面再起冲突,但是那根刺还是扎在那里的。 所以每次韩初夏看到好多人在米亚的照片下面跪舔女神的新包,韩初夏都就觉得好笑,她一直有些阴暗的想着:“我一定要找个时间去剪年家里玩,把她那些连包装都没有拆过的包包全部摆在一起,然后发个全家福,米亚一定会气得鼻子都歪掉的。” 剪年平日里没背过小包,现在突然随身背着一只很漂亮的小包到处转,当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于是很快就有人传开了,说米亚照片里的那只仿包其是她室友的,于是照片下的评论就开始出现了倾斜,有人站出来为米亚说话,觉得那些出面针对米亚的人,上纲上线不依不挠的人,其实就是嫉妒米亚,逮着点小事就黑她,亏得女神素质高,不和那种戾气重的人争辩。 让评论不再继续一边倒只是第一步,这件事要彻底的解决,最好的一击就是米亚有一个那个品牌的包。 剪年那周末在辅导班里遇到孟君的时候专门去和他聊了几句,她语带调笑的说:“孟君,我微微掐指这么一算,你和米亚开始交往快要有100天了吧?” 孟君闻言还茫然了一瞬,心中一算,下个月的五号刚好就是两人确定关系的第100天了,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意义,于是问道:“交往100天是有什么讲究吗?” 剪年见他果然上钩,笑道:“情侣们的第一个纪念日一般就是交往第一百天啦,然后就是生日啦,情人节啦,一周年啦等等。” 孟君恍悟道:“还有这样的讲究啊,好在你提醒我,否则我还不知道呢。” 剪年忙着附和道:“嗯,嗯,现在你知道了,有没有想好要送什么东西给米亚啊?” 孟君一时也没了主意,听剪年的口气,好像这个纪念日很重要,他也不知道要送什么程度的礼物才够,只好暂缓道:“时间还长,我再慢慢想想吧。” 剪年嘿然一笑说:“要不要我给你个提示啊?” 孟君当然想要帮助,马上问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剪年见他果然顺着她的话来了,赶忙说:“刚巧有一点消息可以透露给你,前几天我看到米亚在选包包,还跟代购沟通了很多,看起来很想要的样子。 你要不要就顺势送那个包包给她?不过那个包好像很贵的样子,你先了解一下价格,能承受就买给她,实在太贵的话我们就再合计一下送别的礼物给她吧。” 第五十三章 爱无需多言,唯深情和长伴足矣 孟君闻言就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包包呢? 她拿过的所有包包,我除了颜色能区分得出来以外,样式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你有图片之类的给我看看吗?” “有啊,一会儿我回家就把官网的地址发给你,你要是走海淘的话会便宜一些,不过可能要等很久才能到货,同样的款式,国内的专柜比国外的专柜要贵很多。” 孟君也不是很懂剪年说的这些差别,只有到时候比较了再决定,于是一下道:“嗯,那晚上我们在网上说。” “好,你就放心吧,米亚那边我会劝着她暂时先不买的,到时候你再给她一个惊喜啊。” “好的。” 两人分别以后,剪年终于松了口气,其实米亚并没有在看包包,而是剪年考虑到目前米亚受到了那么大的质疑,如果只是由她来把这个锅背了,显然是不够有说服力的,唯有米亚拿出一只真包来,才能将整个剧情反转。 而这买包的事,始终还是只能着落在孟君的身上,毕竟他是米亚名正言顺的男朋友,这种时候也是该他出面相救了。 虽说那包包绝对不便宜,可是以剪年对孟君的了解,那个价格他也是支付得起的,更何况,孟君看过价格以后若是不愿意买,那也没关系,她尽力了,她对得起朋友。 晚上孟君看了剪年发过来的官网上的照片,那是一款秀气又可爱的白色小方包,唯有包扣是黑色的,把手的位置镶有半圈黑色的皮质,其他就再无半分杂色了,那包包光看图片就散发出端庄又高雅的气场,很美。 而价格也确实很贵,孟君考虑到是第一份纪念日礼物,贵重一点也是应该的,于是决定“交往100天”的礼物就送这个包了。 本来剪年还在线上等着,担心孟君不会找海淘渠道的话,她可以帮忙海淘,结果孟君看了一眼原产地说:“我请朋友带一只回来就可以了,不用找别人代购。” Delvaux的总部在比利时,官网上注明了意大利有专柜,而江翙此刻正和他新交的女朋友在罗马玩,既然去了意大利,又带着女生,肯定是会去购物的,所以顺便帮忙买个包简直是分分钟的小事。 江翙收到孟君的信息的时候,是罗马时间下午两点,他在酒店里休息,正在考虑着要不要起来游个泳,突然间看到孟君请他帮忙买一只包包,还是一只女士包的时候,他惊讶的回了信息过去:“你有女朋友了?你终于开窍啦?” 孟君不是一个喜欢暴露自己私生活的人,所以他和米亚交往的事,并没有大肆宣传,也没有刻意说起过,江翙不知道很正常,如今被问起,孟君也很干脆的承认了说:“是的,麻烦你了。” 江翙已经坐了起来,专心致志的和孟君说着话。 江翙一直都十分的关心孟君,所以知道这么爆炸性的消息以后,不免要问东问西的一番,他还一直跟孟君要米亚的照片来看。 江翙带来意大利的女朋友是一个年龄还小的嫩模,大长腿,肤白貌美,她刚刚洗过澡来到床边的时候就见江翙嘴角含笑的在按手机,她悄悄靠过去却看到江翙是在和一个男生聊天,瞬间危机解除。 江翙缠着孟君要照片失败,不过想想能配得上孟君的女生,定会是个大美女自不必说,而孟君还要给她买Delvaux,那就一定是个美貌和气质并重的女生了,否则怎么能拿得了如此高贵优雅的白色款呢? 江翙兴奋的跳下床对他的女朋友说:“我们出发去布鲁塞尔吧。” 那女生不解的偏头看着他说:“我们下午不是要去圣天使城堡吗?” 每一个到罗马旅行的女生都会想要去圣天使城堡,因为每个女孩儿心中都有一个如《罗马假日》般浪漫的故事。 她们会想要沿着奥黛丽赫本在《罗马假日》里的足迹,走过马格塔街,坐在西班牙台阶上吃上一客意大利特有的美味冰激凌,然后在和煦的阳光里看看穿梭的美女和游客,再去许愿池和竞技场,圣天使城堡更是不可或缺的一站,那是公主被派克亲吻的地方,这是一整套浪漫到了骨子里的完美行程。 江翙是个急性子,他决定了的事,就一定是非做不可。刚才他已经查了各个专柜的情况,发现那款包包的基础色是黑色,白色属于量产款,在意大利的专柜还不一定能买到。 这是孟君第一次开口请江翙帮忙,他是势必一定要为孟君买到的,所以根本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飞去布鲁塞尔总店比较靠谱,反正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飞行而已。 于是江翙从手机里调出孟君刚才发来的图片,指给他的女朋友看说:“我们现在赶去机场的话,五点之前就能到布鲁塞尔了。你可以在Delvaux的总店里选你喜欢的包包,怎么样?” 莫说是为了买个包就飞八百多公里,折腾两个国家了,对于模特儿这种走在时尚的风口浪尖,需要非常多的服饰、配饰和包包来衬托自己身份地位的人,江翙都说愿意为她买Delvaux了,她当然是暗爽在心,然后马上收拾行李片刻不停的赶往布鲁塞尔去了。 像Delvaux这种传承两百多年历史最为古老的皮具品牌,至今仍然坚持全手工组装程序,格调甚至比爱马仕更高,价格也是贵到让人尖叫的包包,当然是每个女人都想要拥有一只的啊! 没过几天江翙就从欧洲回来了,拿包给孟君的时候还将自己狠狠的夸奖了一番:“还好我当机立断,直接去了布鲁塞尔的总店,去了之后才知道这款包包的白颜色根本就没有在别的地方发售,总店里也只有一只。 我家小樱桃也看上了这只包,不过你这边需求比较急,就先给你了,我给她定了一只比这个大一号的才算安抚住了。” 孟君收了包包就要给钱,江翙却挥挥手说:“一个包而已,带了就带了还给什么钱,改天你和弟妹一起请我吃个饭就行了啊。” 几万块的包包,岂是一顿饭可以请得回来的? 可是江翙那人,说不收就是不收,最后他还拍着孟君的肩膀说:“你早晚都是要进我们江家的人,反正花的都是老爸的钱,早花晚花都一样,何必算得那么清楚呢。” 孟君最是拿他这样口没遮拦的性子毫无办法,只好谢过,把包收下了。 剪年提前这么久和孟君建议买包的事情,主要是考虑到选择海淘比较耗时,海外邮递过来还需要中转,过程比较慢,可能要耽误一段时间,不曾想,孟君很快就拿到了来自欧洲的专人直达送货上门。 送礼宜早不宜迟,米亚收到礼物之后明显的精神了许多,整个人就如雨后初霁的天空一样明亮了起来。 那天剪年看到米亚发了一张新的照片,她穿一袭简单的白衬衣,黑色背带裤,那只包在她手里焕发出了应有的光彩,也是她全身上下的唯一点睛之笔。 米亚身材本就高挑,平日里穿裙子居多,今天穿着一条背带裤,让她一双腿看起来长得无法无天也就算,她露出在外的脚踝,显得尤其纤瘦漂亮,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美。 米亚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既然真包已经到手了,那么之前的那一场风波,她也不需要作任何解释就算是过去了,谣言就要随着她的真包出世而Let it go了。 那张照片配的文字也是将秀恩爱拔高了n个层次,就和她手上的那只包包一样高级了起来:“一直觉得男友是世界第一高冷先生,却没想到暖心起来也是世界第一。 纪念在一起一百天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记得这个日子。 爱无需多言,唯深情和长伴足矣。” 在万千吼着闹着说女神秀恩爱,闪瞎狗眼的回复中,有孟君淡淡的留下“好看”二字,有剪年深思熟虑后留下的“要幸福”三字,只是太多太多或激情或疯狂的回复,将两人的文字掩埋,被冲淡得无足轻重了。 此事得以和平的解决,米亚能够挽回光辉形象,孟君的男神地位也是不可动摇,剪年功不可没,可她却完全没有要居功的意思,只觉得这样就好。 既然不管从哪个方面看,男神和女神都是配一脸,剪年就希望两人好好的,好好的,幸福来之不易,更经不起风浪摧打,那她便会在有必要的时候,从旁协助。 。。。。。。 米亚不是没有想过,剪年曾经那么喜欢孟君,当她和孟君在一起以后,剪年是不是真的放得下过去。 要说米亚没有防着剪年,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最终的胜利者是米亚,那她也一定会小心的维护胜利的果实。 在“假包门事件”发生的时候,米亚一开始是慌乱了阵脚,可是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因为此事虽然可以算作一个污点,但是也绝对翻不起大浪,倒可以借此试探一下剪年。 第五十四章 大黄蜂和山寨包 米亚最关注的就是剪年的后续反应,她一直在等着看剪年何时才会对她落井下石,结果没有,剪年选择的竟然是要帮助她,就算自己背锅也要帮她洗脱。 这件事看在米亚的眼里就是:剪年是个傻子。 剪年确实是傻,而且是个纯傻。她不仅不会趁机破坏米亚和孟君的感情,还想着办法的帮忙维护,米亚从剪年的行为里看出了大写的“圣母”两个字。 女神也是需要朋友的,要么就同是女神级别的闺蜜,要么是丫鬟级的跟班,像剪年这种傻子也是不错的选择,头脑简单,却能肝胆相照,特别的好控制,便于日后利用。 于是“假包门事件”之后,米亚和剪年的关系就越发的好了起来。 以前剪年中午来宿舍里休息的时候遇到米亚也就是打个招呼就算了,现在米亚每天中午都会准备好不重样的新鲜水果或是自制的果粒酸奶给剪年吃,两人一边吃着饭后甜点,一边嘻嘻哈哈的闲聊几句。 每每韩初夏和男朋友腻歪完了回到宿舍里的时候,还能看到那两人坐在书桌边讲得正高兴呢。 友情这种东西,和爱情是一样的,没有第三者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一旦有旁人人插足,便会兴起风浪。 韩初夏本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她不像普通的女生一样爱计较,可是,她毕竟是和米亚发生过激烈争执的人,为的还是剪年的事,再说了,剪年不恨米亚也就罢了,有上杆子和情敌做好朋友的人吗? 所以,韩初夏冷脸对待那两人的亲密之举,纯粹是对剪年的怒其不争。 。。。。。。 那天剪年到宿舍里的时候看到她送给韩初夏的小黄鸡出现在米亚的书桌上,她拿起来看了看,旧物了,应该是韩初夏的那一只,于是疑惑的问米亚:“这是初夏的报警器吗?怎么在你这里啊?” 米亚的面色变了几变,最后有些为难的说:“这个……昨晚上发生了一件事……初夏就发脾气把报警器丢了,我悄悄的捡了起来,还没找到机会给她呢。” 剪年听说韩初夏发了脾气,还跟报警器有关,当时就是一脸“求八卦”的表情。 米亚略为难的措辞着说:“昨晚上,初夏和学长去夜跑,两人已经交往这么久了,学长就想……吻她。 结果,抱着她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报警器。 你也知道这个报警器的威力,当时就吵闹得把方圆几十米的人都给招来了,吻没吻到都是小事情,学长差点就被好事围观群众扭送派出所了。 初夏当时在气头上吧,就把报警器给丢了,我后来给捡着了,想等她消气了再给她。” 剪年闻言就喃喃着说:“这……确实是太尴尬了,我真是太对不起学长了。” 剪年顺手就将报警器丢进垃圾桶里了,还说了一句:“她丢了就丢了,你还捡起来干嘛。” 米亚愣了一瞬,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晚上韩初夏出去跑步之前就在到处找自己的报警器,米亚看见了就说:“你是在找小黄鸡吗?中午的时候年年把它给丢了。” 韩初夏“哎”了一声说:“她干嘛丢我的小黄鸡啊?” 米亚有所保留的说:“年年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 韩初夏蹙眉道:“啊呀,我不就是摔了一下小黄鸡吗?她至于给我丢了吗,气性儿也是大啊!” 这样说着,韩初夏就出门跑步去了。 米亚闻言就不着痕迹的轻笑了一下,这出由她亲自导演的戏,看来还是有效果的。 。。。。。。 剪年喜欢动漫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小学的时候,她此生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追动漫,也因此结识了不少二次元的原创漫画大神,她就是那个在大神的作品下忙着跪舔的小粉丝。 剪年虽然不会画画,鉴赏力倒是一流的,好多大神还是小透明的时期她就成功把人家勾搭上了,这些年一路陪伴下来,她也算是最元老的粉丝,和大神们就成了二次元的好朋友。 最近有位大神要举家移民国外了,大神之前的小日子过得很是逍遥,轻松的念个书,有时间就画画。 这次移民以后就意味着她家要从国内的有钱人变成国外的普通人了,瞬间让她觉得再不好好念书的话将来会连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去中餐馆里刷盘子了,所以有了壮士断腕之心,决定把对漫画的热爱都留在国内不带走了。 于是大神在书友群里问大家有没有人想要的,想要她就白送,不要就作废纸卖了。 虽说漫画类的收藏不如奢侈品那么贵,但是原版漫画还是要花不少钱的,大家见大神作出如此牺牲,都知道她是铁了心要斩断过往了,纷纷提出来说先帮她保管着,等她将来想要了大家再还给她。 剪年看到大神拍的散财照里居然有一整套贰瓶勉的原版漫画,于是举起双手“要要要”。 大神二话没说就同意送给她了,只是一整套漫画有好几十本,很重,大神没有发快递,走的是便宜很多的邮局包裹。 剪年那天从邮局取件出来,想在路边打个车,结果方圆一百米都没有看到空出租车的身影,无奈的抱着一只很沉的箱子,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着。 路边停着一辆亮黄色的大黄蜂,分外的惹眼。 这种颜色极为骚包,车型又因为《变形金刚》而为全世界所熟知的跑车,其实性价比非常低。 首先,它的性能在跑车里都算是低档的,价格又是个不上不下,五十万左右的尴尬价位,一般会买这种车的都是年轻人和电影迷,大多是觉得车子的外型和颜色很惹眼,好泡妞。 因为剪家也有一个人,喜欢这种骚气外露的车子,曾经还问过剪年的意见,所以剪年遇到了这款车就不免多看了两眼。 她就是想看一看:“是什么样的冤大头买了这台车呢?” 都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剪年这一看还真看出事了。 剪年正在腹诽那人的车子贴了反光膜,她看不到里面的时候,前门忽然就打开了。 修长的一条腿垮了出来,然后便传来一句:“留着送给别的女生吧,也不枉费你买了一场。” 剪年正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便见那想下车的身影又被拽回了车里,因为车门开着,她便清楚的听到了车上的争执,一个男生在说:“我真不知道这包是假的,我是看见你说喜欢,想讨你欢心才托人带了一个回来,谁知道那孙子竟然连我也坑呢,钱我可是一分都没少给啊。” 女生说:“我不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包包还给你,以后你也别再找我了。” 男生急切的解释着:“米亚,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剪年看到米亚从大黄蜂上下来,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了。 一时间,剪年的脑子就有点当机。 她理了一理顺序,然后终于搞清楚大概是怎么回事了,也就是说,那个假包包不是米亚买的,是大黄蜂的车主送的,都开得起大黄蜂还送假包包,人品真的有问题啊,对于这种人,米亚果断和他绝交是对的。 剪年吭哧吭哧的跟上去的时候,米亚已经走了老远了,猛的看到剪年还是吓了一跳。 不过女神的情商一直很高的,绝对不会在对方发难以前就先露了怯,所以剪年没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也就没有提,只是很热情的帮剪年把那一箱子书搬回了宿舍里。 剪年之所以收件地址写的学校附近的邮局就是因为她要就近领取,为了把书搬回家,她还跟剪彦武求助了一下,请他晚上来学校里接她放学。 剪彦武这人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呢?就是说话不算话。 他太忙了,时刻都是一副百事缠身的模样,虽然剪年并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但他总说自己很忙。 他忙着应酬,忙得不着家的,剪年是见惯了的,所以他曾多次爽约,剪年也总是理解,却没想到就连来学校接她这么小的事,他居然都爽约了! 剪年吭哧吭哧的搬着书出了校门,一眼看去就没看到剪彦武的车,她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样的开场基本上就预示着剪彦武又要让她自生自灭了。 剪年正在愁肠百结的想着怎么把这几十斤重的书搬到山下去打车回家,结果一个男生就朝她跑了过去。 孟君是和米亚一起出来的,周五的晚上就是约会的时段,米亚不免又回宿舍里去换了一身衣服,耽搁了点时间,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以龟速抵达校门口的剪年。 孟君看到剪年搬着个箱子,一副举步维艰的模样,正想上去帮忙,就看到一个外型极为显眼的男生朝着她跑了过去。 那男生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就在无意识的放电。 他唇角弯弯的笑着,粉润的唇微微上翘,饱满如弓的唇形,十分性感。 第五十五章 妖孽,是不同类型的妖孽 自从贝克汉姆掀起了莫西干头热以后,这些年莫西干头在时尚界的地位一直屹立不倒,尤其这个发型又对头型和脸型的要求很高,但凡敢留这个发型的人,颜值都是颇高的。 那男生不仅留着剃掉两侧头发的莫西干头,还扎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小揪。 这一种将脸全方位无死角暴露出来的发型,更显得他一张脸精致无匹,能hold住任何发型。 按说脸长成这样的男生,他就是穿个麻袋都会很好看,偏生他还特别会打扮,身上一件纯白亚麻衬衣,配一条米色褶皱阔腿裤,宽大款款的裤子配有浅棕色皮背带,他将一根背带挎在肩上,另一根随意的耷拉着。 男生浑身上下都是慵懒和精致的矛盾结合,却也是常人绝对驾驭不了的个性风格。 有一种衣服特别的难以驾驭,那是因为设计师在设计之初就没有准备要给太多数人穿,能驾驭它的人,一定是身材和气质兼备的人。 很多人买衣服的理由是因为那件衣服好看,鲜少有人买衣服的原因是那件衣服只有他能穿得好看。 孟君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一个这样的人,他品味和搭配都太独特了,让人印象深刻。 男生接下剪年手上的书,走了几步就停在一台亮橙色的卡宴后边,他将书放进后备箱以后又把剪年背着的书包放了进去。 孟君见到有人帮剪年了,便推着车继续走,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见那个男生突然一把将剪年抱住了,剪年像是有点意外,但是也没挣扎,就任他抱着说话。 当那个男生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开始,米亚就一直在看他。男生长得好看也就算了,开的车还是最新款的卡宴,那车应该是刚刚提到手,牌照都还没有上,现在又见他兴高采烈的抱着剪年说话,顿时心绪翻涌。 想当初,米亚决定接近孟君的主要原因是她第一次和孟君吃饭的时候,看到他用的那只钱包是爱马仕的。 孟君平日里穿的衣服也算是中高端,家里应该有钱,只是不知道有钱到什么程度,直到看到他用爱马仕的钱包,米亚的心里才算是有了数。 米亚和孟君开始交往以后,才知道他居然没有自己的车,上学骑自行车也就算了,两人约会的时候他也总是打车来去。 米亚也曾不着痕迹的试探过孟君的家庭情况,可他明显不太愿意谈及家里的事,所以她也没问出个根底来。 上次两人一起去呼伦贝尔玩,出行和吃住的钱几乎都是孟君出的,虽说只花了一万多块,可是孟君花起钱来也还挺大方的,想来家里条件应该还不错,但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 所以从呼伦贝尔回来以后米亚的心思便有所活动,刚好那时候大黄蜂追她正追得紧,她便给了对方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小试牛刀的考验了一下,也没想到那人竟会送她一个假包包,害得她差点晚节不保,当然是果断的和这种小气鬼断绝往来! 孟君送给米亚的那个包包着实是是一颗定心丸,一个出手就能送出价值两万多块钱包包的男生,就算他的家庭条件不如大黄蜂好,可是对她的心起码比大黄蜂要真得多了。 米亚才刚刚才下定了决心要和孟君好好的在一起,结果就出现了这么一个长相妖孽到逆天,穿着时尚度爆表,开着价值一百多万的卡宴来接剪年的男生。 怎能不让她的内心翻滚煎熬,刮起风暴,下起骤雨呢? 米亚这一生,是孜孜不倦刻苦努力的一生,她一直致力于将自己打造得完美无瑕,所以练就了惊人的毅力、耐力、自制力,否则也不可能从小到大都是女神,她这么辛苦,图什么? 当然是希望,只要是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都会爱上她,然后才能任她挑选啊。 米亚之前一直没交男朋友,没有别的原因,只因她觉得对方不够好,根本就配不上她,而她又是那样的贵重,怎么可能轻易的将自己交付他人,所以她才一直保持着单身。 其实要追米亚,什么浪漫、深情、强势、温柔、体贴,于她而言,全部毫无意义,男生的家世背景,才是她最看重的一点,那是永恒的,影响未来生活质量的东西。 米亚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她就是想要借着自己的另一半飞上枝头变凤凰,本来以为孟君这个枝头已经够高了,足以撑起她为凰的心,结果在情场上明明全盘输给她的剪年身边竟然出现了那么耀眼的一个男生,怎能不让她内心乍起波澜。 孟君看到剪年和别的男生在公众面前那般亲热便转了视线,不再看了。 米亚却故意拉长声音“嗯”了一声,故作疑惑的说:“来接年年的男生又换了也,上次那个混血儿……”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往事,然后才天真无邪的说:“上次那个混血儿和她也才交往了不到一个月吧。” 孟君闻言,无意识的想着:“这样看来,她在我身上花的时间算是久的了。” 两人慢慢的走着,米亚状似随意的问道:“你看到接年年的男生开的那台车了吗?好炫的颜色啊,孟君喜欢那样的车型吗?” 没有男生不爱车的,不管买与不买,都会有所留意,被米亚问起来孟君便说:“卡宴太抢眼了,我喜欢低调一点的车。” 米亚十分好奇的问道:“哦,那如果是你要买车的话,会买哪一款啊?” 孟君十分随意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自行车说:“我还是觉得骑车好,不会被堵在路上,也不用担心停车的问题。” 米亚笑着附和道:“这倒是真的,现在都提倡低碳生活嘛,你是个环保主义者啊。” 米亚嘴上那样说着,其实心里想的却是:“你只考虑自己出行方便,却没想过我要怎么办。” 。。。。。。 剪年本来正在不高兴剪彦武又不守信的爽约了,就看到她们老剪家里最骚包的颜值担当出现在了面前。 剪箖比剪筠大一岁多,今年读高三了,是剪彦武的亲弟弟剪彦斌的儿子,他比剪年小八个月,刚刚满了十八岁就迫不及待的把驾照给拿到手了。 【剪箖:念林,他和剪筠是堂兄弟,起名从竹字头。】 剪彦斌就只有剪箖这么一根独苗,宠得那叫一个无法无天。 剪箖是想要啥就能有啥,这不,刚刚才拿到驾照,车就马上提到手了,还不是因为他早就看中了这款车,提前预定好了,一拿到驾照就马上去提了车。 给一个刚上路的新手买台一百多万的车,也就是剪彦斌这种“孩奴”干得出来的事。 本来剪彦武是建议他给剪箖买台小宝马开着玩的,剪彦斌却说:“那怎么行!!轿车多不耐撞啊,箖儿要真跟谁有个擦撞什么的,起码SUV的安全系数高啊。” 剪彦武表示还没见谁买台一百多万的车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指着要撞赢这件事的。 剪箖才刚刚摸到新车,正是爱不释手的时候,受剪彦武所托来接剪年,当然是跑得飞快。 剪箖从小就最喜欢这个姐姐,只是身为高三狗,就算他并没有在好好学习,可是每天还是得准时准点的起来,在学校里一呆就是整天,这一年开始两人见面的机会就特别少,若不是家庭聚会,几乎见不到面。 今天要不是剪彦武和剪彦斌两人在牌桌子上战斗得不愿意下场,也不会让剪箖来接人。 剪箖见到剪年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还在迫不及待的问她:“大姐,你看我的车好看吗?” 剪年撇撇嘴说:“骚气外露。” 剪箖笑道:“哈哈哈,那岂不是和我正般配!” 剪箖是个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他买车都是赶着耀眼和炫目去的,不是为了泡妞是为了啥? 毕竟任何场合,他随便一坐,拿出来的车钥匙就是保时捷,能让他少费很多口舌就能泡到妞呢。 剪年奇怪的说:“今天是周五,你怎么会有时间来接我?不用上课啊?” 一提学习剪箖就没有兴趣,轻巧的说:“明天模拟考,今天全校都在放读书假,布置考场呢。” 剪年毕竟是姐姐,严厉的说:“你知道读书假是什么意思吗?” 剪箖双手一用力,将她往怀里抱得更紧了,撒娇般的说:“大姐,人家今天刚刚提到车,第一个想载的人就是你啊,高兴一点嘛,干嘛老提不开心的事呢。” 剪箖最会撒娇,剪年多年来早就不吃他这套了,依旧教训道:“下个月就要高考了,你哪里像个考生了,还是就知道玩。” 剪彦武和剪彦斌两兄弟当年就是因为人长得帅,又能干,闹得十里八乡的姑娘们对两人要么是明追要么是暗恋,当时还有一个特别搞笑的现象。 农忙时节,亲戚们之间都会互相帮忙,今天大家一起收你家的稻子,明天就一起收我家的,全家一起齐心协力尽快的收完。 第五十六章 就让我安静的不要好好读书吧 只有剪彦武家的水稻田里忙活着的是十几个姑娘,那田里一片白花花的小腿和胳膊,一片莺声燕语,真是羡煞旁人。 剪彦斌最后当然是娶了十几个姑娘里最漂亮的那一个,就是剪箖的妈妈。 因为二老的基因都很优良,剪箖出生就拥有一副好皮相,小时候他也是很顽劣的孩子,但是望着他一双秋水朗星一般的眼,小巧可爱的脸,父母对他就是骂不下口,也打不下手,疼爱他还来不及。 剪箖一直被宠着长大的结果就是,他要啥是啥,根本没条件可讲。 剪箖从小独独就只听剪年的话,剪年也知道二爹两口子实在是太宠爱这个儿子了,这样下去对剪箖并不好,所以一找着机会就会教训剪箖。 剪箖被剪年一凶,老老实实的说:“大姐,下个月就要考试了,现在是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我又何必装出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呢? 其实我早就打算好了,以我的成绩,就随便考个三本读着,等我进了学校以后再找机会升个二本,到时候拿到文凭,不让我爸丢脸就行了。 你也知道的,不管我读书读得怎么样,将来都是要去我爸的公司里做事的,我就是个太子党,谁还管得着我是从哪里毕业的啊?!” 剪箖说的太有道理了,剪年竟然无法反驳。 剪年之前遇到雨蔚然的时候,应对得各种利索,就是因为她身边从小就有这么一个富二代熊孩子,她都已经习惯了,当然应对有方! 两人上了车,剪年便问道:“老爹怎么会让你来接我啊,你一个新手,他放心啊?” 剪箖笑道:“驾照虽然是新的,车我倒是开了两年了,你忘了,以前回老家扫墓的时候,下了乡之后不都是我开的吗?我的技术你放心的啦。 至于大爹嘛,他今天来找我爸说姑父都回来这么久了,大家还没有好好的喝过一场,不如今天晚上就来一战。你是知道的灌姑父酒这种事,我爸总是很热衷,两人一拍即合,就把姑父请到我们家去了。 结果时间还早,就凑出一桌麻将来,后来打得下不了桌,大爹倒是记得接你的事,就让我替他来了嘛。” 剪年听罢眼珠子一转说:“姑父酒量虽好,可他们两兄弟一起上阵,怕是姑父要兜不住吧?” 剪箖“噗呲”一笑说:“我告诉你,为了今晚上的战局,我爸让我拿了五瓶茅台出来,我看姑父是要惨的。” “今晚就在你家吃饭啊?” “嗯,我妈和姑姑都忙着准备了一个下午啦,晚上肯定会有很多好吃的。” 剪年想了一想说:“剪筠有晚自习肯定是来不了,球球来吗?” “可能晚一点吧,他大概七点左右才能下课。” “好吧,那你晚上别喝酒啊,你得去接球球,还要送我们回家呢。” 剪箖一脸怕怕的表情说:“大姐你别闹了,我们家两个酒鬼都在的场子我哪里敢作死的要酒喝啊,不怕被灌的三天不得醒啊?” 那天晚上在剪彦斌家里果然来了一场硝烟弥漫的大战。 贝蒙特本是个意大利绅士,又是教师,不管是绅士风度,还是自身修养都非常到位,不过意大利人也爱喝酒,又到了白酒之乡的中国,入乡随俗,这些年他喝白酒也有些酒量了。 奈何每次一见到这两兄弟,他都一定是被灌得不省人事的结局。 贝青乔下课以后被剪箖接到家里来的时候,那晚的胜负已经定了。 贝蒙特刚刚松开了领带,解开衬衣上的几颗扣子,正在客厅里开心的跳着舞。 剪年和姑姑剪蓉坐在沙发上,一人拿着沙球,一人拿着铃鼓,正在给他配乐,他红着脸,嘴里嘟哝着意大利语,哼哼唧唧的随意唱着不着调的歌曲。 贝青乔一进门就被酒气扑了一脸,环视一圈就发现饭桌上就剩大舅和二舅在对战,他爸爸都已经开始酒后发疯了。 他将书包放下就过去亲了亲剪蓉的脸颊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挨着剪年坐下,抱着她说:“亲爱的,好久不见。” 剪年从他进门开始,视线就粘在他的身上没有离开过。 白衬衣,条纹领带,黑色裤子,那是岚风中学的校服。 剪年在杂志上见时光穿过,如今又见贝青乔穿着,颀长的身形,笔挺的身姿,他们往那里一站就是青春帅气的代名词。 可剪年却一直在想,她很遗憾没有见过孟君穿这套衣服时的模样,真不知道,他当年作这样的打扮让多少女生芳心暗许过。 剪年回抱着贝青乔,在他馨香的怀里依恋的蹭了蹭,然后靠在他身上说:“学校里好玩吗?” “还行,每天时间都安排得很满,不过和原来的学校比起来文化课排得多了好多,我有点累。数学也有些吃力,中国的初中生学得好难哦。” 剪年闻言就说:“你马上就要参加中考啦,不能留下问题,要我帮你补习吗?” 贝青乔想了想说:“现在不用,等我考试结束以后,暑假的时候再麻烦你吧。我选择直升岚风的高中部,分数上应该没有问题。” “那好吧,我记得岚风高中部有个加分项目,第二外语有等级证书的话中考成绩可以加20分,你要不要去考个证啊?” 贝青乔噗呲一声笑出来说:“意大利语是我的母语啊,我靠这个去加分,不会太过分吗?” 剪年不以为然的说:“规则是学校定的,你按照规则办事哪里过分了? 你也说意大利语是你的母语,那汉语和英语至少其中一门算你的第二外语,现在只是颠倒了一下而已,那是你该得的,就算是上个保险吧,你去考个证,有备无患。” 贝青乔见剪年那么坚持就亲了一下她脸颊,温顺的说:“好的,我听你的。” 他看了看时间,再看看他的爸爸,他已经跳得累了,倒在另一张沙发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于是便站起身来说:“爸爸已经倒下了,我要送他回家休息去,你也要早点休息哦。” 剪箖将贝蒙特一家送回去以后,回到家里一看,他爸爸和大爹还在桌上喝着酒说着胡话呢,他悄悄的将剩下的酒瓶子拿走了,然后告诉他们酒都已经喝完了。 那两人晕晕乎乎的也记不清喝了几瓶了,剪彦斌是喝醉了倒头就睡觉的人,剪彦武先去洗手间里吐了一场,然后被剪箖送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剪筠已经在了,他正在可怜兮兮的吃着方便面,看到醉鬼老爸回来了,马上上去帮忙搀扶,两个男生好容易才将剪彦武弄到床上睡下了。 剪箖家今天做了一大堆好吃的,结果男人们忙着喝酒都没怎么吃,女人们的战斗力又不行,几乎全都剩下了。 剪年刚才走的时候,二娘给她打包了几样剪筠爱吃的菜回来,她刚才已经热好了放在桌子上。 剪筠看到好吃的,也再顾不得其它,坐在桌边就啃起排骨来。 剪箖和剪筠的关系那就是一起长大的两兄弟,一见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便在桌边坐下来说:“这大半夜的,你这么个吃法,是想贴膘啊?” 剪筠“qie”了一声说:“你从早上六点起床到晚上十点多才到家,中间吃不上一口好吃的试试,我还贴膘呢,我都瘦了!!” 剪箖一边调侃剪筠,自己也顺手拿起一块牛肉干来撕着吃一点,两人嘻嘻哈哈的聊着。 剪年换了睡衣出来准备去洗澡,看到两人还在吃就惊呼了一声说:“箖箖怎么还没滚回家去睡觉,你明天不是要参加模拟考吗?” 剪箖闻言就丢下手上的肉,跳起来说:“大姐真无情!人家才把你送到呢,就不能让人家坐一会儿,就知道赶人走!” 剪年过去一把推在他的背上,像个推土机一样霸道的将他推到了门口说:“好好考试,高考完了随便你怎么玩,乖啊。” 剪箖回头说:“你说的啊!高考完了你要陪我去日本迪士尼,还要去泰国……” 剪箖的旅游清单还没来得及说完已经被剪年推出门去,然后警告道:“好好学习,好好考试,好好发挥,否则就揍你!” 剪箖进了电梯就对着里面的镜子,审视自己那张细嫩白皙的小脸,尖尖的下巴,红润的丰唇,秋水朗星般的一双眼,他就搞不懂了,为什么这世间还有人对着这样的一张脸都下得了手要揍呢?! 因为这世间有种最凶暴的生物叫“姐姐”,她们能抗拒所有一切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美颜,只因“再美也是别人的”,所以从来不会心生不忍,还各种打得下去手。 。。。。。。。 剪年最近有些烦恼,头天刚看到米亚从大黄蜂上下来也就算了,细细想来最近米亚的行为也有些反常。 米亚以前是定点就睡的人,最近虽然她也都按时躺床上了,其实却没有睡,而是和别人在手机上互动着。 第五十七章 别有用心和另有目的 米亚的信息提示声是很小声的水滴落下来的声音,不仔细听其实听不到,奈何剪年的耳朵过于灵敏,每天中午那不断响起的水滴“叮咚”声都让她很想上厕所。 以剪年对孟君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会在网上聊那么长时间的人,这是剪年纠缠了孟君半年以后得出的比较可靠的数据。 不过也说不定呢,毕竟米亚是孟君的女朋友,孟君待她与别不同耐心相伴也是很正常的,剪年思及此就觉得应该是她多虑了。 只是大黄蜂事件还是让剪年心里有了个疙瘩的,于是在补习班遇到孟君的时候,剪年就将他拉到一边去说出了看到米亚从一个男生的车上下来的事。 她的本意只是希望孟君知道这件事以后,心里有数,要防着那被拒绝了的大黄蜂以后对米亚还有纠缠,别伺机挖了孟君的墙角。 谁知道孟君听剪年说完以后,竟是一改常态的变了脸色。 孟君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他是绅士且内敛的人,他有很好的修养,所以也不容易发脾气,可是今天,他觉得非常的生气。 就连他的声音都透出一股冷若冰霜,他非常冷漠的对剪年说:“你知道吗?米亚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你半句不好。” 剪年呆愣愣的“额”了一声。 孟君也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说出的都是能将她冰冻三尺的话:“你怎么可以私下跟我说这种奇怪的事呢?如果你真的看到了什么,完全可以当着米亚的面和我说,她自会给我一个解释,你悄悄的来跟我讲,是要我怎么想,怀疑她吗?自行猜测吗?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 这两个字如当头棒喝打在了剪年的天灵盖上,对啊,她的目的是什么?她传达给孟君的信心真的那么单纯吗?她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就算背后说米亚的是非? 剪年发现在这一刻,孟君问的那几个问题,她竟然一个都回答不了。 孟君见她面色几变,嘴唇微张,却还是呆愣愣的没有说出一句话,想来是因为她的目的没有达到,又被当场揭穿了别有用心的事,所以词穷了。 孟君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的遗憾,他说:“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 剪年听见孟君那样给她下定义,心中十分难过,终是忍不住辩白了一句道:“我只是觉得,一般情况下,女生是不会随便上男生的车……” 她后面想说的话是:“何况那个男生还送了她一个冒牌包包。” 可是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孟君打断了。 孟君是一个绝对的谦谦君子,他历来都极有礼貌,只是在这一刻,他竟然完全遗忘了自己的修养,不仅打断剪年说话,甚至是很愤怒的,近乎用吼的说出了一句:“你不是也坐上男生的车走了吗?你又凭什么指责她?” 剪年根本就不在乎前面那一句话,因为她坐自己弟弟的车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其合理性,可是她也被最后那一句话问住了,是啊,她凭什么背后来说米亚呢? 剪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里,她觉得自己很卑劣,就像孟君说的一样,一定是她心中有鬼,才会看什么都像是有问题,而她私下找孟君说这件事本身,确实更像是在米亚身后使坏。 剪年连孟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她陷入了无边的懊悔里,她不该跟孟君说这件事,不仅没有起到为他保驾护航的作用,反倒是让他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剪年痛苦的想着:“孟君生气是应该的,他一定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他的朋友竟是如此卑劣的小人。” 可是此刻再后悔都已经来不及了,剪年不仅触怒了孟君,还对不起米亚,她已经被罪恶感完全淹没了。 。。。。。。 时间不会因为剪年开心或是悲伤而作任何停留,黑色六月依旧翩然而至,那是莘莘学子都要去参与鲤鱼跃龙门的一刻。 高考前的最后一天,雨蔚然竟然出现在了补习班里。 其实在高考前一天还呆在补习班里根本就毫无意义,因为在那个时刻,脑子里其实什么东西都装不进去了,就算硬去学习也只不过是白费功夫,所以雨蔚然今天不是来学习的,他就是来见剪年的。 前几次的模拟考,雨蔚然的成绩每次都有一个小小的稳步上升,对于明天的终极一考,他不是不紧张,只是现在已经是五年以来状态最好的他,他就也没什么好瞻前顾后的了,不过是一场要和高考短兵相接的肉搏战罢了了。 六月天里,剪年觉得骑车太晒了,最近都是坐公交车出行,所以她穿着一袭雪纺长裙出现在校区里的时候,雨蔚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嬉笑着贴上去说:“剪老师,你居然会穿裙子。” 剪年拎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说:“我怎么不能穿裙子了,裙子可比裤子凉快多了。” 雨蔚然笑着将她打量了一番,发现她穿着长裙走路的时候,迈步就要小一些,看起来竟比平日温婉了许多,于是望着她笑得一脸痴傻。 剪年不解的说:“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不在家里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我可不相信你是来用功复习的。” 雨蔚然嘿然道:“我当然是来见你的啊。” 剪年奇怪道:“见我干嘛?是有什么题目不会要我教你吗?可以啊,我们去自习室吧。” 雨蔚然跟在她身后走着,刚好路过一个小教室,他一个闪身就进去了小教室里,还顺手就把剪年拽了进去。 这个补习班的设施很好,走廊里都有摄像头,前台那里的电脑上是能看到整个校区所有走廊里的实时监控的,不过教室里并没有安装摄像头。 剪年被他拽进去以后也没作它想,只说:“你不去自习室里要在这里学?好吧。” 剪年说着就顺手将小教室的灯打开了,她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就要坐下来给他辅导。 结果雨蔚然却是收起了嬉笑的表情,严肃的说:“剪老师,我今天来见你其实是想感谢你,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七十五天。 这些天里,我挣扎过,放弃过,也后退过,要不是你一直鼓励我、帮助我,我不会坚持到终点。 不管我最终能不能考上理想的大学,我起码知道了怎样做才算是真的努力尝试过了。” 剪年第一次见到雨蔚然的时候对他着实没有留下好印象,吊儿郎当,油嘴滑舌,不胜其烦。虽然后来他慢慢的改变了,越来越招人喜欢,可她也从没见过他一脸正经的样子。 雨蔚然这样严肃认真的讲话,倒让剪年觉得其实他不嬉闹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张俊美英气的脸,非常适合做新闻主播。 雨蔚然如今能有这么高的觉悟,剪年感到很有成就感,于是她认可的说:“你不用谢我,都是我的职责所在,你有今时今日的觉悟,我觉得特别的欣慰,看到我的付出有了回报,我觉得特别开心。” 雨蔚然听剪年那样说,马上就笑了起来,主播脸就马上变成了一张灿若桃花的笑脸,他双手一伸,长臂抵住了墙板,就将剪年困在了两臂之间。 剪年疑惑的蹙眉,却没有任何紧张之态,雨蔚然对她来说就是和剪箖一个类型的长不大的小屁孩,她根本就没拿他当男人对待。 雨蔚然见剪年竟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在一瞬间里非常怀疑自己的男性魅力,他保持着那个动作说:“剪老师,我明天就要上‘战场’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点鼓励,让我以最好的状态去打一场胜仗?” 这个当然可以,因为剪箖明天也要考试,剪年在面对雨蔚然的时候不免就有些移情的作用,看他就跟看自己的弟弟一样,所以她毫不犹豫的说:“当然可以!” 剪年以为说几句听起来十分有推动力的话就算是对雨蔚然的鼓励了,谁知道他却开口道:“请让我抱抱你吧。” 剪年愣住了,雨蔚然马上又补充了一句:“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其实我现在很紧张,脑子里一团乱,我想要冷静下来,可是我做不到。你让我抱一抱,我就能镇定下来了。” 剪年摇头说:“那不行。” 雨蔚然马上一副委屈极了的表情说:“你不让抱一抱我都没有动力参加考试了,明天上了考场我也一定发挥不好的。 我在考场上都还会一直想剪老师为什么连让我抱一抱这么小的事都不答应呢?你觉得那时候我还有心思答题吗?” 剪年抬手打了他一下说:“你小子威胁我是不是?” 雨蔚然死皮赖脸的撒娇道:“剪老师,你是我的精神支柱,我真的很需要你的鼓励啊。” 剪年本来就被他困在胸膛和墙壁之间,完全是一种她从也得从,不从就会被强迫从的姿势,她站直了身子,伸出双手去,像个清朝的僵尸一样,僵硬笔直的站着。 第五十八章 世界那么大,我们去水上乐园 雨蔚然高兴的一把抱住了她说:“我已经能量满满啦!!” 剪年无奈的就势拍了拍他宽厚的背说:“别傻了,你努力了这么长的时间,都不是白忙活的,明天只要正常发挥,一定能考上你的第一志愿,加油啊。” 雨蔚然声音有些委屈的说:“可是,我要是真的考上了第一志愿了就会离你好远好远了哦。” 说好只是抱一抱的,居然还不松开。 剪年一把推开了他,笑着唱到:“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雨蔚然今天来见剪年的目的已经达成了,高高兴兴的准备回家好好的吃吃喝喝一番,晚上早些睡,明天轻松应考。 两人刚从小教室里出来就看到孟君站在走廊里,也不知道是刚刚经过这里还是已经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了。 雨蔚然也没有和孟君打招呼便直接离开了,剪年见孟君的面色有些不霁,想来上次两人之间发生的冲突尚未化解,此刻碰面着实尴尬,于是只抿嘴微笑了一下便匆匆的往自习室去了。 剪年这种行为看在孟君的眼里,便是她作为辅导老师,竟然和补习班的学生产生了私情,又被他偶然撞见,她觉得无地自容,所以就匆忙的逃走了。 上次因为剪年私下找孟君说米亚的是非,确实让他很生气,但是事后想一想,他觉得自己未免反应有些过激了。以他对剪年的了解,她说话向来不太过脑子,并不是那种心思深邃别有目的的人,指不定真是他一气之下误会了剪年的本意。 孟君知道今天会在补习班里遇到剪年,本是想要跟她和解掉上次的误会,结果一来学校就看到她和学生抱在一起。 在孟君的眼里,这种行为是很羞耻的,首先学校就有明文规定,不允许老师或是辅导老师和补习班的学生以及员工产生恋情,剪年竟然在学校里和学生抱在一起,简直毫无职业操守可言。 其次,雨蔚然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处于这么关键的时期,剪年居然还浪费他的时间在男女之情上,她就连人格和道德都值得怀疑了。 剪年并不知道孟君对她误会竟有那么深,只以为孟君对她冷若冰霜的态度是因为上次米亚的事,那件事确实错在她的身上,于是越发的不敢与他对视,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夹着尾巴忙工作。 孟君见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更是断定了他的判断没有错,只有羞愧的人才会逃避别人的目光。 那天下班以后,孟君去找了补习班的人事老师,提出了不想再继续做兼职的事。 人事老师当然舍不得孟君辞职,孟君在这个补习学校呆的将近一年的时间,为这里创造的隐形收益是不可估量的,他一走是人才上的损失,同时更是颜值上的巨大损失。 可是不管人事老师怎么挽留,甚至提出要给他加薪,他都是一副毫无转圜余地的语气,只是坚持他的决定,不做了。 孟君本就不是正式员工,无需遵守任何规矩,离职的手续很快就办妥了,工资结算的时候直接打入他预留过的银行卡里就好了,他今天一走就不用再来了。 剪年是第二周去补习班里没有遇到孟君才知道他辞职了的事情,她心中十分惴惴难安,虽说她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孟君辞职的事情和她完全挂钩,可是孟君这几个月以来都做的好好的,又是在和她起了争执以后突然辞职的,莫不是他觉得以后两人见面太过尴尬了于是选择不来了? 剪年心中异常的难受,她非常后悔,早知道就不跟他说了,有些事还不如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呢,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出来的结果就是他俩现在连朋友都快没得做了,她真的很怕孟君会认为她是个背后说人是非的小人,那她这辈子都休想再近他的身了。 。。。。。。 剪年最近尤为郁郁寡欢就是因为她亲手搞砸了和孟君的关系,她深感懊悔。 米亚最近却也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剪年问过几次她都只是叹气没有说,直到有一天,米亚约剪年去学校的湖边坐了,两人在亭亭如盖的石榴树下,轻声细语的说话。 米亚的人脉很广,毕竟是女神级的名人,只有她不认识的人,没有人不认识她的,相对来说,她的消息也更为灵通。 最近米亚知道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也是她抑郁的原因。 这所大学一直和国外一所兄弟学校之间保持着密切的关系,每年两校之间都会互相派遣留学生到对方的学校里作为期一年的交换生。 如果交换生在对方的学校里表现良好,修够了学分又有意留下来的话,可以继续申请在对方学校里完成大学以至于更高的学业。 而今年的交换生名额里,孟君的名字赫然在列。 其实这个结果也很理所当然,交换生相比普通的留学生而言有许多的便利和优惠,不仅免除申请学校的程序,还有全额奖学金,这种好机会当然是要留给最优秀的学生了,孟君榜上有名也是情理之中。 米亚愁苦的是,在这个异地恋都不靠谱的年代,异国恋就更不着调了,她和孟君之间,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虽然这件事她已经知道好几天了,但是到目前为止孟君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跟她提过,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等事到临头了才跟她说,来个突然的别离? 时间距离暑假越近,米亚就越是愁苦了起来,她不知道是不是该主动跟孟君挑明这件事。 挑明以后无非两种结果,开始一段异国恋或是分手,两种结果都不是米亚想要的,她能选择第三种,让孟君放弃这个留学的机会为她留在国内吗? 留学一年的费用大概是三十万到五十万人民币,学校会提供四十万的奖学金,那么孟君个人就只需要再支付十万块就能享受一年的留学生活,其实不管怎么算,这都是一个极为诱人的条件,没有人会拒绝的。 米亚不认为她能留下孟君,所以她才烦恼。 剪年闻言,她的内心完全是崩溃的。 本来和孟君之间产生了摩擦,现在就连普通朋友都快没法做了,还没找到机会去跟他道歉呢,他又要出国了,这心结若是不能解开,她和孟君将来也就是形同陌路的关系吧? 剪年完全无法忍受她和孟君之间就将这样无言下去,想着一定要伺机跟他道歉,好好承认错误,取得他的原谅才行。 米亚很无助的问剪年:“年年,你说我是假装不知道这件事,等他主动跟我谈呢,还是趁现在时间还充裕,我直接跟他挑明了,然后一起商量我们的未来?” 剪年想了一想说:“前几天我听你说你们有个旅行的计划,是定在什么时候啊?” “约好的这周五晚上出发,去水上乐园玩。” 剪年沉思了一下说:“你看那个时候跟他谈好不好?” 米亚想了一想说:“嗯,再给他几天时间也好,万一他就主动找我说了呢。” 剪年支支吾吾了半晌,终是咬着嘴唇没开口。 米亚见状便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啊。” 剪年咽了咽口水说:“那个,那个我也一直很想去水上乐园玩,方不方便跟你们结个伴一起啊?” 米亚当然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她和孟君的二人世界,可是当场就拒绝人会显得太直接伤人,于是她拐了个弯说:“我是没有意见的,可我还得问问孟君的意思,毕竟一开始只计划我们两个人去,问问他免得他觉得我擅自做主。” 剪年万分尴尬的笑了一笑。 她觉得自己真是无耻透顶了,人家情侣约会她还要硬跟着去,可是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以她目前和孟君关系的僵硬程度来说,他必定不会私下和她见面,她就算想道歉也是没有机会。 再者,孟君若真的就这么出国做交换生去了,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再回来了,等到那时黄花菜都凉透了,再来说什么道歉的话简直都无从谈起了。 这次的旅行如果米亚能带上她就好了,她一定会当着米亚的面,把话说清楚,并且郑重的向两人道歉,她以后可再也不敢在人背后说什么长短了。 第二天剪年回到宿舍里的时候以为米亚那边就会有结果了,米亚却是问了一句:“年年,你想去水上乐园的话为什么不让贝青乔陪你去啊?” 剪年脑子也没转过弯儿来,闻言就实事求是的说:“球球这个月底有场大考,现在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米亚闻言就“哦”了一声,想起上次还有个来学校接剪年的“保时捷男生”,顿觉她的身边其实资源还挺不错的,要颜值有,要钱也有,和她拉近关系总是有利于接触到更多优质男生,从长远来看,百利而无一害。 这次旅行,米亚还有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剪年在的话,对她可能还要更有利一些,于是她就同意了带剪年一起去。 第五十九章 让我遥望着你的身影就好 剪年粘着米亚硬要去水上乐园玩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孟君是临行前才知道剪年要跟着一起去的事,却是有任何反对意见都已经无从提起了。 三个多小时以后,一行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这家水上乐园是今年才新开的,广告宣传力度很大,水上娱乐设施又相当的惊险刺激,慕名而来的年轻人特别多,就算不是长假只是个普通的周末而已,酒店也已经是房间爆满了。 剪年本来还在担心她临时加入,住宿问题得不到解决,结果孟君从柜台领了房卡就给了米亚一张说:“这是你们的房卡。” 三人一起上楼之后各自回房间放行李,剪年进去一看,房间里只有一张双人床,这就意味着,她要和米亚睡一张床了。 剪年坐下来拿洗漱用品的时候就在想:“孟君来了就直接拿的房卡了,房间应该是提前订好的,可是他为什么安排米亚和我住?难道不是应该他俩住一起才对吗?” 可是这种事情也不好问当事人的,两人稍微洗漱了一下便出门到楼下吃饭。 这家水上乐园的餐厅装修颇具夏威夷风情,每张桌子都放置在一间茅草亭里,菜品是东南亚风味酸甜带辣,爽口怡人。 三人这么晚才吃饭,都是饥肠辘辘,吃着分外香甜。 餐厅旁边就是巨大的泳池,清澈的水反射着莹莹的光,看着煞是漂亮。 周围目之所及都是水,此地的温度就比城市里要凉爽许多,远处高塔上的射灯变换着颜色,扫过园里的娱乐设施,光影之间看得不是很真切,却让人对园内的娱乐项目充满了期待。 晚饭过后米亚想要走一走消食,剪年很识相的不去打扰,自己回房间里去了。 两人沿着餐厅门口的路走了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小花园,光线微弱的路灯将此地的气氛渲染的很暧昧。 米亚看到小花园里是鹅卵石铺就的路,于是便脱了鞋子拿在手上,赤脚踏了上去,那些石头的个头都比较大,踩上去还算浑圆舒适,她笑着说:“足底按摩,你要不要试试?” 孟君摇头拒绝了,走过去扶着她的一只手,陪她慢慢散步,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剪年怎么会来?” 米亚还以为他能一直憋着不问呢,闻言就笑着说:“年年很想来水上乐园玩嘛,贝青乔又要考试没时间陪她,你让我怎么忍心拒绝她呢?怎么了,你不喜欢她跟我们一起玩吗?” 孟君只淡淡说了一句:“没有,只是她的运动神经很差,怎么会想要来这里玩。” 米亚笑了起来说:“不擅长也不等于不喜欢啊,还是说你觉得她跟我们一起来是有别的原因,比如说,是因为……” 米亚那个“你”字并没有说出口,但是她望着孟君欲言又止笑得狡黠的模样已经传达了她想说的一切。 孟君略微有些尴尬的说:“剪年有男朋友,而我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要说这样的话。” 米亚吐了吐舌头,吐槽孟君道:“一本正经。” 剪年洗过澡以后正在和家人联系,米亚就回房间了。看到米亚回来的时候,剪年是有些惊讶的,她本以为,米亚晚上就会去孟君那里住下不回来了呢。 待到米亚贴完面膜准备休息的时候,剪年问她:“你跟孟君提了那件事吗?” 米亚侧躺在床的一边,和剪年面对面的聊天,她摇头说:“今晚上和他去散步,就我们两个人,我也给他机会了,可是他依旧一个字都没提,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他会不会和你一样,也是说不出口呢?” 米亚将身体撑起来了一点,急切的问:“那怎么办呢?我直接问他的话会不会很尴尬啊?就像是戳穿了他一直在掩盖的事一样。” 剪年翻身平躺着,其实她比米亚更想知道孟君的想法,虽然她已经不期待能和他关系有多好了,可是也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要和他分隔得那么远。 孟君已经是像夜空中的月亮一般遥远的存在了,他若是再走远些,她就连遥望着他这么微渺的心愿都不能实现了。 米亚也躺平了想了一会儿突然说:“年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剪年神思不属,随口应道:“你说。” 米亚语气坚定的说:“年年,我决定了。就算异国恋会很难,很难熬,可能有很多的变数,我也决定要等孟君回来了。” 剪年闻言就马上翻转了身望着米亚,室内暖黄的光线之下,她的侧颜看起来都既温柔又精致,简直漂亮得不可方物。 剪年呆愣愣的问道:“如果孟君不止去一年,而是更长时间呢?” 米亚点头道:“我怕的就是这个,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可是他如果继续留在那里读书深造的话,等个三五七年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你已经想好了,就算是三五七年你也要等他回来吗?” 米亚嘿然道:“如果一年后他真的不回来的话,我也可以争取学校的交换生名额过去和他在一起啊,只是今年我赶不上了而已,所以我和他最多也不会分开超过两年。” 剪年想想也是,孟君不回来,米亚还可以过去,于是她问道:“你是要我帮你什么事呢?” 米亚显得很不好意思,往剪年身边挪了挪,挨着她咬耳朵说:“你看,孟君和我出来都是分开住的,原本我觉得这是对我的尊重,挺认可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要出国了。 如果我们的关系就止于现在这样的话,我很担心并不足以维系那么远的距离,所以,我还是想找个机会,让我们的关系……” 米亚想了想措辞,最后说:“让我们的关系更亲密一些。” 剪年觉得她此刻的脸一定是红彤彤的,她真的没有想到会和米亚讨论起这个话题来,而她要帮的忙就是要想办法将孟君和米亚凑作一床吗? 剪年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今生才要承担如此让人痛心疾首的任务。 米亚是个作息规律很的人,晚上也并没有聊到很晚她就先睡着了,剩下剪年一人难以入眠,却因为和别人同睡一张床而不敢辗转反侧,就那样直挺挺的躺着不敢动,很久以后才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艳阳高照,两人早早起来吃了酒店提供的早餐以后,当然是要去大玩水上项目。 米亚带了十几套泳衣来,无一例外都是比基尼,只是颜色和布料的多少有差别而已,此刻她正在房间里挑选要穿哪一套才好。 剪年简直惊呆了,这种比内衣布料还要少的泳衣款式,米亚穿起来的话,哪里还需要任何外力帮助?她往那里一站就是一场极致的引诱,没有哪个男人把持得住啊! 最后米亚从琳琅满目的比基尼里选择了纯白色带荷叶边,胸前和腰部还有一条纤细的黑色蝴蝶结的泳衣样式。 剪年看到米亚将泳衣穿上身以后的效果,就觉得她应该为同样身为女人这件事向全世界道歉。 人家女神腰有马甲线,胸有事业线,腿又长到无法无天,现在正施施然的将一条金色的腰链和胸衣组合扣搭起来,就连穿泳装都要顾及到细节美。 剪年看看自己一身纯色连体泳衣,还带一个俗气的花边下摆,就觉得真的不应该毫无准备就来水上乐园这种地方啊! 米亚好心的说:“要不,你在我的泳衣里挑一件穿?这些都是新买的,我没穿过,你喜欢哪件就送给你了。” 剪年望了一眼那些巴掌大的布料,马上就怂了,直说:“我穿自己的就好。” 两人和孟君会合的时候身上都裹着大毛巾,只有双腿露出在外,可也是一股青春靓丽的气息无法阻挡。 孟君穿了长度到膝盖的泳裤,还配了一件白色T恤,基本上该露的地方都遮着,剪年也没看到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只是他天蓝色的泳裤上有一角花纹,看得出来是梵高的《星空》,让人印象过目难忘。 水上乐园玩的就是个刺激,既然来了,当然各项设施是少不得要去玩一遍,只是今天的人特别多,各个项目都要排队,大量的时间都在等候中度过了。 剪年是高空项目无能选手,她只能站在水中,看着两人玩。 孟君很体贴的为她租了一个沙发样式的水上气垫床,她趁着两人玩高空项目的时候就搬着气垫床去玩了一会儿冲浪。 高空项目比较刺激,米亚除了兴高采烈的大喊大叫以外,还和孟君玩了很多双人高空项目,那自然是尽可能的和他紧紧搂抱在一起。 孟君不仅在生活中无比淡定,就连玩这种速度与激情的游戏都是完全不叫喊的,就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米亚刚刚从游乐园里最高最陡的滑梯上冲了下来,她从水里站起来的时候脚下还有些踉跄。 第六十章 敢于challenge的girl就是这么可爱 孟君眼明手快的将她扶住了,她顺势往孟君身上一靠,再挤了一挤,紧贴着他湿漉漉的身体,撒娇道:“玩得好累啊,我都站不住了,你抱我。” 剪年正抱着她胖乎乎的粉蓝色沙发气垫床在浪涛的冲击下打着圈圈,她欢快的坐在气垫床上用双手划着水玩,纯粹是小孩子会玩的游戏。 孟君抱着米亚过来的时候,她赶忙从气垫床上跳了下来,还将沙发往孟君身边推了一推。 米亚一双白皙修长的腿挂在孟君的胳膊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身子也紧贴在他身上,一路和他说着刚才从高空往下滑落的冲击感。 孟君在水里走,阻力大,速度慢,不长的一段路,走了许久。 米亚忙着和孟君粘腻的同时还不望偷看了剪年一眼,几不可察的轻笑了一下:“你自己非要跟来,也好,让你看看我们有多好,早点死了心,别妄想了。” 孟君将米亚放在沙发里坐了然后说:“我去买饮料,一会儿到哪里找你们?” 这里距离卖东西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而且孟君开始带出来的钱都交了气垫床的押金,这会儿还得去一趟房间里拿钱,需要些时间才能回来,总不能让她俩一直在原地等着,米亚舒展开一双长腿斜斜卧在沙发床上,悠然的说:“一会儿我陪年年去玩水上攀岩,你就到那里找我们吧。” 刚才两人在高空中的时候下面的设施尽收眼底,剪年不敢玩高空设施那就玩低处的项目。 米亚休息了一会儿就和剪年两人抬着那个大沙发往水上攀岩的地方去了。 攀岩的区域里有好几种设施,有一种是像漂浮在水上的冰山一样耸立着的气垫攀岩,大概有八米高,玩的人需要徒手攀岩,气垫上有辅助的把手,难度系数为一颗星。 还有一种是像悬崖边的瀑布一样的攀岩,需要用绳索来上下,路上还有水流的冲击,难度系数为四颗星。 另有一种高空攀岩,人要垂吊在离水面几米高的地方,徒手抓着把手经过一段十几米的距离,这种对人的臂力和耐力要求都比较高,难度系数为五颗星。 剪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难度系数为一颗星的水上冰山攀岩项目,米亚则是个高空运动爱好者,选择了难度系数为五颗星的高空垂吊攀岩。 剪年去爬那座白色蓬软的气垫冰山的时候,身边都是些十来岁的小孩子,吵吵闹闹呼朋唤友的往上爬着,只有她一个将近二十岁的大人混在队伍里面,虽然看起来有点奇怪,但是她自己玩的很有滋味,还跟小朋友们互相加油打气,一路爬到了山顶上。 剪年本以为怕到山顶就算完事了,坐在顶上享受八米高的高空视野,结果那些爬上来的小孩子就在山顶站起身来,一跃而下,噗通一声就扎进了水里。 八米跳水!! 剪年看得两脚发软,跪在山顶上抖得下不来。 正在这时候,她听得不远处也传来“噗通”一声,剪年转头一看,刚才还吊在高空攀岩处的米亚不见了,只见水里开出一朵巨大的水花。 米亚落水了吗? 剪年吓呆了,马上沿着冰山上的把手处就开始往下退,嘴上还喊着:“有人落水了,我的朋友落水了,救生员,救生员呢?” 她太过着急了,一脚没踩稳,咕噜噜就从冰山上滚落了下去,一路跌到了水里去。 剪年的水性也就是会游泳的程度而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加之她刚才惊慌失措的,落水的时候还张着嘴巴在呼救,所以一进入水里就呛了水,一呛水她就乱了,在水里毫无章法的乱扑腾起来。 最后还是那些在冰山上玩的十几岁少年们将她救了起来,她爬在冰山脚上喘匀了气就马上去寻找米亚,结果米亚已经到了浅水区里,坐在那张气垫沙发上了,旁边还站着一个胸肌比剪年的胸都要大的男生正在和她说话。 剪年赶紧游了过去,忙着问米亚刚才落水的情况,米亚笑道:“真没想到我的臂力会如此不继,十五米的距离都过不去。” 那男生忙道:“你敢于challenge这个项目已经是很厉害啦。” 【不能好好说人话系列】 男生的中文发音不是很纯正,带着一点港台腔,说话的时候还喜欢夹杂英语单词,看发型、身形和穿着品味,像是个ABC。 刚才米亚落水以后是这个男生第一时间把她救起来的,他现在就呆在米亚身边不舍得走,两人闲聊着平日健身的内容和好的健身方法,共同兴趣一说自然投机,没玩没了的。 剪年也看得出来那个男生一定是个健身狂人,胸肌练到那么大只也就算了,他的肩膀还很宽,胳膊粗壮有力,腰部却是紧窄有人鱼线,这种身型一定是练出来的,而且还花了很大的功夫才会有这样的标准效果。 一开始和孟君就约好了要在这里碰面,剪年插不进去那两人的话题里,只好在那附近划水打圈圈玩。 孟君来的时候拿着两杯饮料,他的T恤一直就是湿透的状态,湿哒哒的紧贴在身上。 孟君平日里穿着衣服显瘦,身材却是精壮有力的,只是他的体脂率偏低,练不出来大块的肌肉,但是身体曲线却很分明,湿身的样子非常好看。 剪年若不是头脸全都是湿的,一定会被人发现她望着孟君流口水的事。 孟君将石榴汁给了剪年,然后去找米亚。 正和米亚聊得不错的男生看到孟君过来的时候就问了一句:“Boyfriend?呵~” 剪年听到那一声“呵”,就觉得很不爽,他是什么土里冒出来的哪根葱,凭什么“呵”孟君啊?! 孟君将饮料送到米亚的手上,然后回了一句:“是。” 米亚接过饮料便笑眯眯的喝了起来,男生见孟君冷着脸便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大家到水上乐园来玩,穿得那么少,年轻人火气旺,近距离接触就不免心旌摇荡,这种场合下找美女搭讪的男人也是多如牛毛,米亚又长得那么漂亮,在这里被搭讪几次也只能说明她很有魅力,所以孟君对于这个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孟君和米亚又去玩了一次高空滑索和从天而降的最长滑道,剪年一个人在儿童区里玩最短的恐龙滑梯,她和小孩子们处得还挺开心。 玩起来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三人饿得不行了才去吃了个很晚的午餐,稍微休息了一会儿起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 今天晚上,米亚想要和孟君住在一起,剪年的身上背负着要促成两人同床的任务,她得在天黑以前去完成这个使命了。 剪年走到孟君房间门口的时候发现门是开着的,她探头进去一看,里面也摆放着一张和她住的房间里一样的豪华大床。 孟君想给房间里通通风,就开着门让空气对流,他此刻正站在打开的窗户边吹着。 二十八楼的风很大,卷着白色的纱帘翻飞到了窗户外面。 孟君逆光站着,剪年看到在阳光余晖之中,只一抹高挑修长的身影,风吹起他墨色的发,凌乱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剪年觉得他的背影看起来,竟然很是忧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剪年只要一看到孟君,脑海里就会自动有音乐浮现,之前和他关系好的时候总是听到毫不正经“爱江山更爱美人”。 后来两人之间偶然一见,她听到的总是“尘缘如梦,几番起伏总不平,到如今都成烟云,情也成空,宛如挥手袖底风。” 现在,她望着他的背影,听到的却是“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对剪年而言,孟君就是一首又一首,拨乱了她心弦的歌,只要看到他,她的心绪便没有一刻是平静的。 剪年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很用力,她会用尽全力不管结果的去付出,付出时间以及感情,如若收获她便如获至宝珍惜一生,如若不成,她便似被抽去了灵魂,短时间内,是无法好转的,只因,她喜欢谁,谁就是她的全世界 就算告诫了自己又如何,就算道理都懂又如何,舍不得,放不下,却又要装出已经放下了的模样。她很累,在人前逞强很累,在人后强迫自己不许妄想更累。 明明这是一场情侣之间的旅行,剪年却硬是横插一脚进来,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卑劣而无耻的,可是她更在乎的却是,以后要见孟君一面,怕是要难如登天了,所以她宁可厚着脸皮求着米亚带她来,为的也终究是她不可告人的私心。 越是如此,她便越觉得自己对不起米亚,如果能为她做点事,是不是就能抵消一些这份罪恶感。 剪年深深的,深深的鄙视着自己私心里其实一直觊觎着朋友的男朋友这件事。 同时剪年也告诫过自己:“在心中惦记着孟君已经够过分了,一定,一定不可以表现出一丝一毫来,否则,就真的是脸都不要了。” 第六十一章 全世界我最珍惜的 孟君感觉到身后有视线,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她站在门口便轻声道:“剪年,有事吗?” 从认识孟君的那一天开始,剪年就知道他的话不多,她便更是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视若珍宝,她一直在想:“世界上有那样一个人,他声音不大,语气很轻,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击着我的心,只因为,全世界,我最在意他。” 既然最在意,那么,只要他开心就好。 剪年走进去,和孟君一起站在窗边,夕阳的余晖撒在两人身上,淡淡一层金光。 她开口便先道歉:“对不起,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惹你生气了。” 这次出来玩,虽然大家吃在一处,玩在一起,可是孟君几乎没有和剪年说过话,他确实有在生气,此时一听她道歉了,他心里一下就软了下去,轻轻的应道:“没事,都过去了,我已经忘记你说过什么了。” 孟君如平常一般的语气和剪年说话,便是原谅她了。 剪年心中一松,终于舒服了一些,这些天一直压在她心口的事,解决了一件。 她略微站了一会儿,虽然感觉尴尬,但是为了不辱使命,为了完成朋友的期望,她艰难的开口道:“那个,那个,晚上你要不要跟我换个房间?” 孟君闻言,有些惊讶的望着她说:“为什么?” 剪年没想到孟君竟然会问为什么,这种成年人全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剪年一个大姑娘也没办法把那种事赤果果的讲出来,于是她临场发挥想出了一个理由说:“你们……米亚,她想和你说说话。” 年年以为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孟君就应该悟到了,然后欢快的或是羞涩的和剪年换个房间,晚上的事就算是成了。 结果剪年完全低估了孟君在这件事情上榆木的程度,他居然马上就转身说:“好,那我现在就去找她,不用等到晚上。” 剪年情急之下一把拽住了孟君的胳膊,他不解的回头望着她。 也不知是心绪难平,还是她一个姑娘家都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对方还是不懂的局促,剪年的手都有些颤抖。 她干脆将话挑明了说:“你是真的不懂,还是……顾及我在?” 直到这一刻,剪年真的是尴尬得快要从这二十八楼跳下去了。 夕阳终于落入了山谷里,最后一丝余晖都收尽了,眼前是一片漆黑,然后才慢慢能看到远处高塔上的射灯,扫过房间的时候那一点流光。 孟君在黑暗之中轻声问道:“你来找我,是要我去和米亚住在一起吗?” 剪年觉得在黑暗之中对话真的好可怕,声音听不出喜怒,又看不见他的表情。 两人的关系才刚刚得到缓解,若她又不小心答错了这一题,刚才的那一番道歉就算是白搭了。 她深觉说多错多,不管米亚是要怪她也好,还是会生气她办事不力也好,她都完成不了劝说孟君和米亚睡的任务了,于是她突兀的打了个哈哈说:“额,我……我其实觉得这种事情还是随心的好,随心啊。” 剪年仓皇的逃走了,走的时候还顺手帮孟君开了灯,还关上了门。 她刚到走廊里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愤愤的骂自己道:“叫你脑子进水,人家两个人之间的事,插手就是错,插手就一定是错,现在知道厉害了吧,里外都不是人了吧?” 剪年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里,埋头走路也没看前面。 孟君的房间和剪年的房间之间还隔着七八间客房,她低着头冲锋陷阵般的疾走着,直到撞上到了什么东西,才晃神的抬起头来。 被她撞到的那个男生没说什么,剪年撞了人却也没有道歉的意思。 男生就是白天在攀岩区救了米亚的那个肌肉男,虽然他现在穿着条纹T恤和五分短裤,头发也干了还架着墨镜,造型比在水里的时候好看了许多,可剪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他在耳朵上纹了一只蛇,从耳垂一直攀爬上耳骨,这个位置和纹身的图案都让她过目难忘。 男生看到剪年以后就很识相的走了,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来对着米亚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剪年看到男生另一边的耳朵上戴了一颗裸钻的耳钉,在走廊的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起码有一克拉的大小,非常显眼。 刚才和男生站得那么近,剪年还看到他架着的墨镜上有奥克利的标志,就连他穿的条纹T恤,也是范思哲今年出的新款斑马纹。 简单来说,那是一个既有钱又有品味还能把很有个性的名牌都穿得很好看的男生。 两个字:优质。 剪年看到米亚手上握着手机,想来是刚才那个男生专门来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 米亚最聪明的一点就是,她从来不会主动的自曝其短,就算已经被剪年撞破她和别的男生互留联系方式了,她也可以当做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进屋里去了。 剪年在门口站了大概五秒钟,思前想后一番,怒气值终于达到了MAX。 剪年并不是包子属性,甚至她还是个反应很快的聪明的姑娘,只是她心性特别的单纯,宁愿相信世间都是好人也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朋友会做坏事。 剪年对米亚可以说是不仅没有一点点防备,甚至还对她处处维护,推心置腹,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米亚对孟君的感情,只因她一直都认为,孟君是值得任何一个好姑娘,倾心以待的人。 她根本就不知道,不是人人都像她一样,爱一个人就那么真,那么深,那么倾其所有。 这世间有许多人,也有许多事,但是对剪年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就是孟君,最重要的事,就是和孟君有关的事。 只要是孟君喜欢的人,她也喜欢,孟君要和米亚在一起,她便想方设法的保护两人的关系,不许任何人破坏。 甚至上次剪年分明已经就听见了米亚对大黄蜂说的话,她还是选择相信,米亚只是被大黄蜂单方面纠缠而已,今日这一见,剪年才发现自己当初或许是想错了,一个巴掌终究是拍不响的。 剪年冲进屋里,一把抓住米亚的手说:“你不是跟我说要等孟君吗?他都还没有走,你就已经开始发展……” 她顿了一瞬,终是说出“备胎”两个字来。 剪年从来都没有对米亚说过一句重话,她和韩初夏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不是韩初夏那种暴躁直接的性子,遇到了事情她一定选择自己先消化一下,再静下心来好好和对方谈。 此刻米亚却觉得剪年就跟韩初夏上身了一样,讲的话很直接,又很难听,那是米亚不太能应付的场面。 米亚蹙眉挣扎了一下,竟然没能挣脱,她不高兴的说:“你干嘛呢,一回来就这样质问我。 你看到什么了,不就是有人找我说了几句话吗,这就叫找备胎了? 你讲话要不要这么难听啊?!” 剪年却是毫不退让的继续逼问道:“你和他留了联系方式对不对?你们今天只是在游乐园里偶然碰到而已,他怎么会知道你住在这一间,是你告诉他来这里找你的吗?” 米亚使劲甩着年的手,却没想到她生起气来的时候力气那么大,竟然挣脱不掉,米亚来气的说:“他要找我只用到酒店前台去查就能查到,你怎么就一口断言是我约他来的?你不要冤枉我!” 剪年并不相信米亚的解释,她说:“米亚,这世间没有那么多巧合,你们今天聊了那么久,有的是时间告诉他房间号,他这不就赶着追过来了吗?” 米亚被戳破了事实真相恼羞成怒的说:“就算房间号是我告诉他的又怎么样?难道连我交朋友你都要管吗?凭什么?你搞不搞得清楚自己的身份啊?” 剪年一把将米亚的手机抢了过来,面上一片哀伤之色,她语气惋惜的说:“米亚,孟君甚至不允许任何人在背后说你的坏话,他那么相信你,你对得起他吗?” 提到孟君,米亚便愣了一瞬,继而开口道:“他相信我是对的,我也没有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剪年拽着米亚就往门口走说:“那好,我们现在就到孟君面前去说清楚,事实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今天就让孟君知道吧。” 米亚是不想让场面变得难看起来的,可是目前的场面已经因为剪年的不依不挠而非常难看了,所以米亚也并没有挣扎,剪年虽然拽着她,其实她也很配合,两人一路来到了孟君的房间里。 孟君见剪年的脸色十分难看,米亚又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不知道剪年刚从他这里走了一会儿,这么短的时间里两个好朋友就闹了什么不愉快。 米亚进了孟君的房间以后,马上就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用委屈至极的声音说:“你先放开我啦,我的手腕都要被你掰断了。” 剪年这才松开了手。 第六十二章 这不过是我们之间的小事 米亚却是先发制人的过去伸出手来给孟君看说:“你看年年啦,为了一点小事情就把我的手都给弄青了,她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一定要动手哦?” 米亚皓白纤细的手腕上清楚的印着几根血红的手指印,还有有两处已经泛起了青紫色。 孟君抬起她的手腕,轻轻的揉捏着,关切道:“怎么了?你倆好好的闹什么?” 米亚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你问年年咯,她刚才回房间的时候看到一个男生来找我就跟我大发脾气。 我明明只是在门口和那个男生说了两句话而已,她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都不听我解释,还硬拽着我来见你。 现在见到面了,看她想跟你说什么嘛。” 米亚已经率先出招将剪年闹的这一出归结为是她的反应过度了,到时候不管剪年说什么,孟君都会觉得是剪年小题大做而已。 剪年被人先发制人,竟然一时语塞,想了一会儿才理出头绪,急切的说:“不是的,孟君,去找米亚的那个男生你也见过的,就是上午在攀岩区把米亚从水里救起来的那个男生,在你出现以前,他就和米亚聊了很久,刚才又上门去找她,分明就是……” 剪年还没说完,孟君便打断了她的话问道:“分明是想追求她是吗?” 剪年觉得“追求”两个字不是很准确,要用“泡”和“约”可能更贴切一些,不过这只是小事,她没有分辨。 孟君叹息了一声,放开米亚红肿的手腕说:“漂亮的女生总会有很多的追求者,这是很正常的事,如果一有人想追米亚我就要吃醋、介意的话,我一年到头的时间就只够用来吃醋了。” 剪年分辨道:“不是的,她们还交换了联系方式,不是那个男生单方面有意思而已。” 孟君闻言便微蹙了眉,女朋友长得漂亮难免会有很多男人想要搭讪和追求,身为她的男朋友,不仅要学会大度,还要将那些人都比下去,否则,凭什么留在她的身边呢。 和米亚交往这么久,孟君不是没有遇到过竞争者,他对自己是有信心的,只要他比别人都优秀,米亚就不会选择别人,可是,他还是有些介意米亚给对方留下联系方式的事。 被单方面的追求是无奈的事,米亚阻止不了别人的主动,但是和对方发生互动就是米亚的问题了,不过这件事需要私下解决,没必要当着剪年的面来争论。 于是孟君便以一种感谢的口气说:“谢谢你关心我们的事,不过这件事我们可以处理好。” 言下之意就是叫剪年不要说,也不要再管了。 剪年一口恶气堵在喉头,却是发不出来,都快郁结于心了。 她满面哀戚的说:“孟君,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米亚已经知道你要去做交换生的事了?她是在为自己找备胎你知道吗?” 这件事,双方一直没有说破,被剪年一口说破,米亚也是没有一点点防备。 孟君惊讶的看着米亚,她马上顾左右而言它的说:“你别听年年危言耸听啦。她就是太喜欢你了,才会这么紧张你的事,我们之间有点风吹草动她就草木皆兵啦。其实这种心情我可以理解,虽然你们没有在一起过,但是年年当初有多喜欢你,我是知道的。 记得我才开始和你交往的时候,就被韩初夏指着鼻子骂了顿狗血淋头,可我不是小三也没有挖谁的墙角,凭什么骂我? 倒是年年,我想问你,你这样的做法对吗?我可是和孟君名正言顺的在交往中哦,你这样公然破坏我们的感情,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孟君后面的话都没听进去,他只听见一句,米亚刚才说,她知道剪年当初有多喜欢他? 剪年当初是真的喜欢他,不是觉得有趣而已吗? 剪年被米亚一句话捅到了要害,她一直都在假装已经放下了,假装不再对孟君动心了,可是事情只要关乎孟君,她瞬间就能炸开,处理起来也是一点都不理智,智商和情商双双离线,才会有现在这么难看的局面——被孟君的女朋友方面指责她的行为是别有目的,她竟然无从反驳。 三人都陷入了迷一般的沉默里,在这六月天里,现场的气氛一下竟然就冻住了。 剪年最先冷静下来,既然是掩藏不住的事,那也无需掩藏了。她喜欢孟君的事,他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再知道一次又如何呢? 于是剪年缓缓的说:“我喜欢孟君的事,人尽皆知,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孟君知道一次和知道两次,也没有区别。既然大家把话都说开了,那我也要把我亲眼所见的事都告诉孟君,我只管说我看到的事实,至于如何判断那就是孟君你的事了。 身为你的朋友,我自认和你保持了应有的距离和正当的关系,我问心无愧,不怕有人说我别有用心。” 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真的是已经收不回来了,米亚心中一紧,担心剪年是要前情旧事一起说了。 结果,果然。 剪年刚才一冷静也把很多事情的前后联系想通了,她整理好思路就说:“上次米亚发了一张包包的照片到网上,结果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有懂行情的人发现那个包包是假的。 我当时为了解除她的困境,告诉同学们那个包包是我的,然后又去找你买了一个真包送给米亚。这些事,我也没有告诉过你们双方,今天你俩算是都知道了。 后来我遇到米亚从大黄蜂上下来,以为是想要追求她的车主被拒绝了,才会跟你说起,也只是希望你留心一些,保护米亚不要被奇怪的人纠缠。 直到刚才我才想起来,米亚是从呼伦贝尔回来以后收到包包的,她和你交往的时候还在收别的男生送的礼物,这一点我不想评价,你自己感受。 今天那个男生和米亚在泳池偶遇就能找到她的房间,不可能是偶然,她在你身边的时候都没有停止搭上别的男生,难道你也不介意? 我见她常用手机聊天,对象是不是你?不管是网上聊天还是短信都是有记录的,你敢不敢看她的手机?在她删除记录之前看看她和多少人暧昧着,又收了多少礼物?” 米亚听到最后一句,下意识的将手机握得更紧了,她现在是在人前,没办法删除记录了。 虽然平时她都有注意清理,可是因为孟君对二次元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从不清查她的手机,以至于她还是有些记录没有完全删除,蛛丝马迹肯定有,尤其是照片,她太爱拍照了,相册里有许多收到礼物之后给送礼的人拍的反馈照,她还真的特别怕孟君现在就要查看她的手机,那她就真的是被抓了一个证据确凿,再无辩解的余地了。 孟君说出的话却是完全出乎米亚的意料之外,也成了米亚最大的拯救,他说:“不用了,我不看。” 剪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和孟君走到这一步,她太珍惜和孟君之前的那一点点微渺的联系了,以至于为了不让这点联系断掉,她那么努力的,去扮演他希望她扮演的角色,可是,他们终究还是走成了这副局面。 剪年真的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这么不给孟君面子,完全让他下不了台。 她也没想到,她会那么执拗的要他必须做一件事。 她因为过于生气而激动得手都在抖,带着她的声音也有些发颤,她说:“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你怀疑我在撒谎对不对?我没有,你看看她的手机,看一看你就明白了,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剪年的辩白显得那么的无力,房间里的气氛更是僵冷到了极点,她慌张的想要证明自己没有撒谎,可是她的行为看起来却像是一场告状,不管她告的内容是否属实,她的行为,就是告状。 可是比起被孟君误会,她更不愿意孟君被骗,也不希望他受伤,她愿意充当那个卑劣的角色,来让孟君知道其实米亚是什么样的人。 孟君见剪年的情绪十分激动,甚至还准备越过他去到米亚的身边,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剪年的手腕说:“你冷静一点。你不是说只想说清楚结果交给我来判断吗?” 剪年的胸膛急剧的起伏着,她将自己逼入了这样的绝境,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冷静,她指着米亚说:“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她的手机,证明我没有骗你。” 孟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不重,但是手上却力道不轻,他拉着剪年没有放,只说:“我说过了,我不看。如果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就先回房间冷静一下,好吗?” 我不看。 不管孟君是出于什么原因说出这样的话来,都是在打剪年的脸。 剪年在孟君面前毫无原则,唯一的原则就是以孟君为先,所以遇到孟君的事她会这么容易生气,然后爆发,继而发展到现在撕破脸的程度,她不能允许任何人企图伤害他。 第六十三章 我站在这里,就是一个爱你的姿势 可是他说不看,在她一心维护他的时候,他选择不和她站在一边。 剪年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孟君吓了一跳,以为是手上的力气太大了,连忙松开了她的手腕。 剪年其实很少哭,只是一遇到孟君的事,她便成了个水做的人,眼泪说来就来,只因她心里有太多的委屈,无人述说,只因她这段时间过得太憋屈,无法解脱,只要一想,就能泪流满面。 剪年对孟君的爱,就像一朵纯白的棉花,那是开在地上的云,绵软的,纯洁的,盛放着。 她可以将自己揉捏成任何形状,可她依旧是一朵洁白的棉花,只是今日,她发现了自己内心的黑暗,她将这份爱,染上杂色,弄脏了。 剪年毫无预兆的出手推了孟君一把,孟君的身子晃了一下,脚下却是没动,回震的力量将剪年眼睑里溢满的泪水抖落了出来,快速滑过脸颊,落在了她的身上。 剪年一张口,就有滚落的泪水滑入了嘴里,她尝到了微咸的味道,那味道刺激着她近乎用吼的说:“这么久了,我今天终于知道,喜欢你就是一个错! 我喜欢你,喜欢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让我看看你有多认真吧,我就拼了命的认真给你看,可是你看不上我的认真。 你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我就马上和你恢复成朋友关系,你以为我做到这一切有看起来的那么容易吗? 你说的话,每一句,我都当了真。 我们是什么关系不重要,我是什么身份不重要,只要能在你身边,可以看着你,跟你说说话,我就满足了! 我就是有这么喜欢你,比我告诉你的还要多百倍千倍,全世界最喜欢!!” 整个房间里,只有剪年哭泣着,压抑着呐喊的声音,那些无处述说的委屈,那些独自承受的伤害,那些再不能对他言说的情感,那一声声的责怪,哪一个字,不是深情。 明明是深情的告白,却被她吼得声嘶力竭,在吼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忽然就觉得心中一空,长久以来,压在她心间的大石终于被她丢了出去。 她那憋着一股劲儿的气势马上就消了,吸吸鼻子,用嘶哑又柔弱的声音说:“我站在这里,就是一个爱你的姿势!” 这句话一出口,她的眼泪就奔流得越发汹涌了起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爱情的路上不仅愚蠢,而且还放不下,这一番话说出来,势必大家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没有人说话。 最后还是剪年伸手抹了一把眼泪,疲惫至极的说:“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剪年在最决绝的时候,说的总是这一句话,当初和王东决裂的时候是,现在和孟君的关系终于走到了尽头的时候也是。 这句话就代表着,她的全部气力已经都在此刻耗尽了,也是她真的放下的时候了。 剪年转身出了孟君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快速的收拾了行李,连夜离开了。 她没有脸再见他们,以后,也不会再和他们有任何交集了,所谓的绝交,就是这样了。 孟君的手,伸了一伸,终是没有再去抓剪年,眼看着她离开了。 。。。。。。 米亚是个很聪明的人,不管是她本身的优秀光环,还是平日里的为人处事,都是滴水不漏的,给人总是留下很好的印象。 她又特别懂得,不能得罪身边人的道理,所以不管走到哪里,她都很注意维系身边人的关系,以至于剪年不仅为她排忧解难,还任劳任怨;以至于她夺人所爱,剪年不仅不怪她,还帮她说话。 米亚聪明就聪明在,她很会伪装自己,就算她做的事不慎露出了马脚,根据她往日的行为举止,选择相信她是无辜的人总是占绝大多数。 她以为,孟君也是那绝大多数人里的一个,所以刚才剪年哭着表白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有解释,就是因为,剪年说得越深情,那就显得越是别有用心,诬陷她的可能性就越大。 而米亚最大的定心丸就是孟君选择不看她的手机,孟君虽然话少,但是他说一不二这一点,米亚还是很清楚的。 既然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了,那么接下来,就是随她说的时间段了。 米亚语带委屈的说:“孟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君本来一直处于失神的状态,听见米亚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应了一句:“真的吗?” 米亚见孟君听了剪年的表白以后都没有追上去,就知道她是胜券在握的,于是想当然的说:“真的,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君终于回转身来望着她说:“我想的是,你一定没有做过剪年说的那些事,你却说和我想的不一样。” 米亚闻言,一时语塞,孟君接下来的一句却是:“既然如此,我们分手吧。” 那是特别轻松的语气,就像他平日说我们走吧,我们吃饭吧一般,毫无区别。 米亚一直以来都很善于攻心,现在终于发现是她太低估了孟君。 可她依旧是不会示弱的,于是有些生气的说:“什么意思?分手这种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我会当真的!” 孟君不是个多言的人,就连这种情况下,他都只捡必要的话说:“交换留学生的事,我去年就知道了,一直没跟你说是因为我已经决定放弃这次机会,想等我们的关系稳定了以后再去,现在看来,我可以不用放弃了。 我不用看你的手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你是我的女朋友,任何时候我都应该维护你,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让你难堪。 作为男朋友,我不够热情,也不够浪漫,不是一个理想的伴侣,可我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可以。 你不满足于一段关系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一点,和我的爱情观冲突了。” 米亚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以孟君的教养和他平日展现出现的优雅,他确实不会做出当面质问的事情来。 可是孟君那么聪明,他听了剪年说的以后,想起了过去的蛛丝马迹,还看到了米亚局促的反应,已然对事情的真相心知肚明,而谁在撒谎,他也早已有了判断。 米亚发现自己演了一场蹩脚的戏,观众早已看出她的马脚,她还以为自己骗过了所有人。 孟君是个沉着冷静的人,在知道自己被欺骗以后也没有过激的言辞,他只是选择把话说清楚而已。 三月的那一场校庆表演,是孟君为剪年精心筹划的一场隆重的道别,也是他无法回报剪年心意的歉疚。 可是那场表演不仅让孟君和米亚熟悉了起来,也让孟君对米亚产生了好感。 普罗大众只是看了一场晚会,参与表演的人员事后还有一场聚会,那是在校庆过后一周,由观众票选的最受欢迎节目名单出炉以后。 孟君的节目以绝对的票数优势取得了歌唱类的第一名,米亚被票选为当晚的最佳主持人,两人一同赴宴领的却是不同奖项。 因为到场的人都是多才多艺的主,上台领奖以后免不得被大家拱一拱要求表演节目什么的,外向的,大方的都是马上唱首歌或是讲个段子也就下来了。 到孟君上台领奖的时候,真真当得起长身玉立四个字。 三月末的天气变幻多端,孟君穿一件白色V领针织衫,外加一件黑色风衣。 白日里春风吹拂温度不低,这样穿已经够了,晚上降了温,他也懒得换衣服,直接拿了条围巾一遮就刚刚好。 那天到场的女生不少,见到孟君被大红色围巾衬得越发白皙帅气的脸,在拱他表演节目的时候简直是不遗余力,吼得声嘶力竭。 孟君绝对不会即兴为任何人表演节目,他拿着话筒说了一句谢谢就准备下台了,却被当晚的主持人硬挡在了舞台上不让下去。 孟君耳闻大家起哄也并不配合,只说:“我没有其它才艺,今天也没带琴,还请大家不要为难我。” 本来是女生想要多留他一刻所以挽留得比谁都激烈,听他这样讲了之后也渐渐没了声息,都不想让男神为难。 结果,看到孟君局促的模样,却是男生的声浪高了起来,能让男神难堪的机会不多啊,大家当然知道要把握住。 主持人两边都不想得罪,于是与孟君商量道:“唱歌跳舞你都不选的话,你给大家讲个笑话吧。” 这个要求才真的是让孟君为难,他自认是全世界最没有幽默感的人。 正在大家相持不下的时候,米亚已经跑上了舞台说:“你们都忘了我才是主唱吗?我看这个奖怎么都该颁给我才对吧?” 如此突发的情况连主持人也愣了一下,其实按说米亚是应该和孟君一起获此荣誉,但是因为米亚已经有一个奖,所以这个奖当时就定给孟君来领了,现在她上来横插一脚,台下的观众又是唯恐天下不乱,于是都纷纷叫到:“女神来一个,女神快表演!” 第六十四章 我配不上你的心意 米亚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转头对孟君眨了一下眼,意思就是交给她来搞定,他可以趁机下台了。 主持人应变也快,马上问米亚要给大家表演什么节目,米亚大方的说:“既然大家这么热情,就给大家跳个舞!” 台下的观众都沸腾了,他们不知道女神不仅会唱歌主持,还会跳舞,马上就感觉到了饥渴难耐! 孟君正准备趁机离开,和米亚在错身的时候忽然对他说:“需要麻烦你一下。” 孟君马上就站住了,毕竟米亚是来为他救场的,她需要他帮任何忙都不算麻烦。 米亚偏头笑道:“我想借你的围巾一用。” 米亚那天的着装重点就在她的巴宝莉驼色风衣上,所以里面的内搭是很低调的黑色系。 她将风衣脱掉以后,露出曼妙的身体曲线来,再将孟君的大红色围巾抖开,在腰间一围,灵巧的在腰侧打了一个漂亮的结,看起来就像是穿了一条修身的红裙子,一下就让她全黑的一身有了新的亮点。 孟君拿着她的外套下去了,她在激情的舞曲中跳出性感的舞姿,红色的裙裾翻飞飘摇间,让大家的心跳都跟着快了起来,更遑论她偶尔露出来一截雪白的小蛮腰,简直撩拨的人心旌摇曳。 米亚跳完以后现场一片欢呼之声,一不小心又发现了女神的隐藏技能,简直让人沦入疯狂的崇拜之中。 因为米亚是为孟君解围才会献技,所以他亲手为她穿上了外套。 米亚将围巾解下里的时候,纯羊绒的围巾因为打过结的关系皱掉了,她有些歉意的说:“额,没想到会这样,要不我送去洗好以后再还给你吧。” 孟君将围巾叠成方方的一块,让后递给她说:“送给你吧,你比我更适合它。” 本来孟君就不喜欢这么骚气外露的颜色,只是无奈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才会偶尔顺手一用,现在有人能将它利用得更好,他当然是拱手相送。 孟君之前和米亚接触的机会不少,他知道她很漂亮,也很优秀,可是却没有因此而生出什么特别的感情来。 米亚的这一次出手相救,给孟君留下了很好很深的印象。 人在有困难的时候被人帮助,都会感到心中一暖,那种感觉,和喜欢是很接近的。 因为米亚当日的解救,孟君一直记得她的好,就算是在她勾三搭四的证据已经确凿的情况下,孟君依然愿意全力维护她一次,那是他欠她的情义,现在两人已是两不相欠。 米亚是个处处留情只待日后好生利用的人,所以她总会想尽办法让人欠她的人情,至于她帮孟君解围的事本来也是别有目的,她并不知道对她而言只是常规性的施恩,竟会换来孟君的真心以待。 像米亚那样的人永远不会懂得,就是那么小的一点随手恩情,才是让孟君对她有了好感的基础。 她一直以为孟君会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她不管从任何方面来说,都是配得上他的人,殊不知,最打动这个冰山王子的一点,却是因为暖到了他的心。 孟君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既然他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就没有改变的余地了。 米亚沉默了很久,然后抬头望着孟君,语带讽刺的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不追上去?她那么爱你,和你的爱情观一定很配吧?你现在自由了,还不快去挽留她?你可以去求她给你一次机会弥补你对她的错过啊。” 孟君闻言只是摇了摇头,终是说了一句:“我配不上她的心意。” 剪年就那样跑了出去,孟君不是不担心,可是他不能追上去,身后是他的女朋友,面前是爱慕他的女孩子,他既不能丢下米亚,也不能挽留剪年,他和剪年走到今时今日,没有可能说,只是一两句话,忽然就圆满了。 时光无法倒流,就如他的身份,已然换了一轮,他无法以米亚的男朋友的身份和剪年谈及感情,也无法以米亚的前男友的身份再去招惹剪年,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我配不上你的心意。” 那个女孩子单纯炙热又来势汹涌的感情,终是被他辜负了。 。。。。。。。 剪年的脑子,很多时候都只能够单线运作,就像她现在拉着行李箱在车站候车的时候,就只知道哭一样,她完全陷在自己的悲伤里,无法自拔。 剪年就那样当着米亚的面说尽了她的坏话,还表明了自己有多么的喜欢孟君,这么疯狂的事,这么不要脸的事,自己竟然就做出来了。 她觉得不论从任何角度来说,这样的行为都是婊气冲天的了,可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旧会这么做。 剪年不认为她的行为是对的,可也不觉得自己是错的,这世间事,有些事竟然不能简单的分出对错来,多让人痛苦呢。 而她也终于学会了一个道理:这世间有些事不是越用力就越好,这世间有些人,注定是要与他失之交臂的。 。。。。。。 旅行结束以后,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这学期结束以后,孟君就要出国留学了,这样也好,不如不相见,从此便可不想念。 剪年自觉无颜再见米亚,宿舍她也不去住了,中午就在教室里趴一会儿,好在炎炎夏日里,吹吹电扇,伴着蝉鸣,也能入睡。 米亚和孟君分手的事很快就传了开去,大家都知道上次旅行有剪年这个小尾巴随行,本来大家也都没看懂这场三角关系的走向,现在知道一对天造地设的情侣分了,马上就脑补了一出好闺蜜为男神反目成仇的剧情来。 之前米亚和剪年的关系好到人尽皆知的地步,现在米亚痛失所爱,又与剪年再不往来了,这么简单的题型,大家当然一看就懂了,一定是剪年借着这次旅行的机会,从中作梗破坏了一对璧人的关系。 当时大家私下议论纷纷的重点就是,剪年自己追不到孟君,也见不得孟君和别人好,这人心也太可怕了。 韩初夏是最先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当场就掳了袖子要冲回宿舍去打架。 剪年拽着她说:“初夏,你别闹了好吗?这件事已经被传得很难听了,你还要去凑齐一个我们恃强凌弱的事实吗?” 韩初夏不依,吵吵着说:“当初我就是要撕了她的,你不让!现在知道人家手段通天了吧?明明是她水性杨花勾三搭四才被孟君甩了的,凭什么要你来背锅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剪年叹息了一声说:“可是她和孟君分手确实是我造成的,我破坏了她和孟君的感情是事实。 不能因为我喜欢孟君,所以我就没有错,不能说我藏在爱的名义下就可以破坏人家的感情了罢?” 韩初夏怒其不争的说:“嗨,我说你这孩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自己行为不端才有今天的结果,你自责个屁啊!随手揭穿心机婊,人人有责好吗?” 剪年毕竟曾经和米亚有过一段很要好的关系,就算大家因为三观不同无法继续做朋友,可也没有走到非要你死我活的地步,最多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罢了。 韩初夏用词那么重,剪年就有些不忍,她劝道:“你在宿舍里和米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别为了我的事和她起冲突,大家都是同学,做不成朋友,也没必要成为仇人。 还有两周就放暑假了,下学期重新分宿舍你就不会和她住一起了,别惹事啊。” 韩初夏岂是剪年让她别惹事她就会听的人。 其实和不明真相只靠脑补的围观群众比起来,剪年宿舍里的姐妹和朋友们才是最尴尬的人,当事人什么都没有说的情况下,她们很难判断究竟应该站在哪一边,结果就是哪边都不好得罪。 韩初夏就不一样了,她是绝对站在剪年那一边的,加之上次和米亚也吵过一次架,这下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不闹都是不可能的。 那天中午韩初夏回到宿舍里,看见米亚坐在书桌前,她便“哎哟”了一声,然后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说 “我说宿舍里怎么婊气冲天的呢,原来是某人在呢。” 米亚闻言就知道韩初夏是在骂她,可是这种时候答话就是撞枪口上了,她忍了一忍,丢下手上的书,坐到了床沿上去准备睡了。 韩初夏却是很快的从书包里拿了一个熊猫头样式的东西出来说:“年年今天送了我一个新的报警器,这个不是挤压型的,有个开关按一下才会叫。” 宿舍里的其她女生听见了都过来围观了一下,还一直说模样很可爱。 韩初夏便提高了声音说:“某些人真是搞siao死了,说我把年年送的报警器给丢掉了,以为搞点小动作就能破坏我们的感情,也不想想是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假心假意,那感情才经不起人一破就坏呢!” 宿舍里的姐妹们听见韩初夏一直指桑骂槐的说着,也理解她和剪年的关系好,遇事肯定是帮着剪年,不过她们可没选阵营,于是无声的散开了。 第六十五章 如此便可不相恋 韩初夏将报警器放在抽屉里,还锁了起来说:“我们家年年多善良可爱一姑娘,以为东西是我丢的就又买了个新的送我,白瞎了某人挑拨离间一场。 不过,这次我可得放好了,免得某人偷拿了我的东西去又说是我丢掉的,我找谁说理去呢?” 米亚已经躺下了,她就装听不到,也听不懂。 韩初夏一边换睡衣就如自言自语般的说:“有些人啊,有几个两三千块的包包就以为自己是白富美了,照片都拍了几万张来,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人家年年家里上万块的包都有好几个,从来不拿到学校里来炫富。 她倒好,自己收了个假包包还要年年帮她背黑锅,她的面子是面子,年年的面子就可以随便糟蹋呢?真是不要脸啊! 好想去天涯开个贴子,名字我都想好了《我的室友是个心机婊》,点击不知道得多高呢。” 米亚气得拳头都握紧了,可是这种时候她就只有忍,一旦和韩初夏对上话了,免不得就是大吵起来,撕破脸以后不仅于她的形象有损,还等于是承认了韩初夏刚才讲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唯有不搭理才能装出置身事外的样子。 米亚十分顾及她的形象,可是韩初夏却根本就不在乎,随时都准备好了要和她撕逼到底的架势。 所以说,光脚的就是不怕穿鞋的。 后来韩初夏一得空就会当着米亚在宿舍里的时候把她的事情拿出来来说一说,起码让宿舍里的几个女生认清米亚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要再被她蛊惑了。 米亚那两周过得很艰难,但是她心性坚韧,虽然考试成绩有所滑落,但是她依旧撑了过去,硬是没有和韩初夏正面起冲突。 韩初夏也是在和米亚缠斗了那么久以后终于明白,以米亚的外貌、心性和的头脑,怕是将来入了职场过得也不会差。 。。。。。。。 交换留学生的名单终于张贴出来了,孟君的名字赫然在列。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大家连一丝丝的惊讶都没有,只觉此去山长水远,又上交了一个男神给美帝。 从进入学校的那一天起,每年学生都会迎来一个暑假。 剪年历来也对这个悠长的假期充满了期盼,却没有哪一次的暑假,放得这般让她如释重负。 剪年那么久没有回宿舍了,今天回去收拾床铺的时候发现米亚已经收拾好搬得干干净净的了。 剪年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一段朋友这关系,怎么就走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明明曾经是那样欢快的在一起过的朋友,如今却是最好不相见的程度。 韩初夏收拾好所有的东西,装了整整两大旅行袋,剪年只有一大包床铺上的东西,就帮韩初夏一起抬包包。 宿舍外有很多男生在楼下等着帮女生搬行李,剪年便问道:“学长不来送你吗?” 韩初夏哀叹一声说:“考研狗哪有寒暑假啊,学校的课程还没结束,那边考研班就已经报上了,早就开始上课啦。” 剪年有些赞叹的说:“学长很拼啊,有上进心是好事,你要支持他啊。” 韩初夏呼哧带喘的说:“我还不够支持他啊?!你看看楼下这一片乌压压的虐狗党!我都没要求他必须来送我不许去上课,我简直善解人意小天使好吧?!” 认识这么粗鲁的天使,也是算是涨见识了。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了校门口的时候,剪箖便跑了过来,嘴很甜的喊了句:“初夏姐。” 然后一手一包就把东西提起来放进后备箱里去了。 剪年和韩初夏抬着剩下的一包走过去,剪箖弯腰去搬的时候,韩初夏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脸说:“年年说你高考结束以后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玩得人都不见了,我看你这容光焕发的小模样,真的玩得很开心的样子啊。” 剪箖弓形的唇勾微微有点上翘,他一笑就勾出一个完美弧度,语带撒娇的说:“我这不是收到召唤就赶紧来接你们了吗?你还动手欺负我!” 韩初夏望着他唇红齿白的俊脸就感到一阵晕眩,松开手说:“艾玛,这小模样,小语气,我hold不住啊!” 剪箖将后备箱关了起来,一把抱住剪年说:“大姐,你终于放假了,人家一个人好无聊哦,这下有人陪我玩了!” 剪箖的话剪年就连标点符号都不信,他哪一分一秒是一人过的啊? 光是他那群女朋友,一天约一个也约不完啊。 剪年越过剪箖的肩膀,望着学校的大门,这大门每年迎来一届又一届的新生,也送走一届又一届的毕业生,此去经年,这校园里还将要少一个孟君。 剪年觉得,在这一刻,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有句话说得很对:“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卷擦身而过飘零在人海 剪年一直在想“如约而至”一定是这世间最美好的词,因为那就意味着,不会被辜负。 孟君放假以后就在着手准备出国的事,因为美国的暑假长达三个月,暑假期间学校里也有暑期班可以上课。 孟君原计划是尽快的出国,去参加暑期班的学习,让自己的基础打牢一些,结果却因为江烨城的一餐饭局,把计划都给打乱掉了。 江烨城是本市最大的房地产集团浩瀚的董事长,年近五十,他白手起家,戎马一生才打下这一片江山。 他这一生,事业上并无太多的跌宕起伏,一开始也不过是只身闯荡的一匹野马,到他小有资产的时候回村里拉了兄弟伙们一把,最后那些兄弟们就跟着他闯出了名堂,几个人合伙成立了公司,到如今发展成偌大的一家集团公司,前后花了三十来年的时间,虽然辛劳一生,可事业上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 江烨城这一生最大的不幸就是他的婚姻。 江家一共两兄弟,江烨城有个大他十岁的哥哥江烨楼,两兄弟岁数差得太大了,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江烨楼是个聪明孩子,高中考上了省重点,后来还读了大学,是当时社会上为数不多的大学生,毕业后顺利的进了政府部门,捧稳了铁饭碗,在他的眼里,读书就是正道。 江烨城却是从小就不爱读书,中学毕业以后考上了一所普通高中,读到高二就辍学了,他不想学那些复杂的数学公式,细胞的结构,他只想去学开车,靠一门手艺吃饭。 这可把江老爷子气了个半死,他把江烨城暴打了一顿,结果江烨城从小就硬气,就算被打得浑身都受了伤,却还是倔强的不愿意回学校读书。 江烨城辍学的事当然惊动了在城里工作的江烨楼。 江烨楼风风火火的赶回老家,和江烨城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谈话,劝说,各种道理都讲了一遍,依旧没有作用。 气得江烨楼指着江烨城的鼻子大骂:“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死样子,好的不学学人家混社会! 我把话放在这,你要是不回学校去读书,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管,不管你将来是讨口要饭还是靠出卖劳力生活,我都不会帮你一分。” 就这一句狠话放下以后,江烨楼就回了城里,他想着十五六岁的孩子有点叛逆是正常的,过不了两个月知道社会艰辛,吃不饱饭自然就会开口求他了。 殊不知,江烨城比他想的要硬气太多,家里不给他钱,他没办法去学车,就谎报了年龄之后去工地上打工,真的就像江烨楼说的一样,靠出卖劳力生活。 江烨城这一干就坚持了好几年,他不仅学会了筛沙、抹灰、刷涂料,还学会了水电安装,从一开始要谎报年龄才能找到小工的工作,做到刷脸就能拿到大工的工作,他一步步的走过来,不说苦,不说累,也不曾开口求过江烨楼。 江烨城虽然书读得不多,但是勤劳踏实,讲义气,在工地上做事的那些年,他和包工头们都混熟了,又用自己赚的钱学会了开车,有了驾照就不用下苦力了,他给一个包工头做了司机,这样他就慢慢的开始接触了许多甲方的老板,知道了包工程的门道。 江烨城从司机转做包工头,终于有了自己的施工队,正在跑关系要拿下第一个工程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家里人就开始为他张罗婚事, 那时候的婚姻还是以说媒和介绍为主,江烨城忙着发展自己的事业根本顾及不到婚姻的事,但是江老爷子大有一种“你个逆子,就不能顺我心意一回”的姿态,导致江烨城就把这事让父母去全权做主了。 江烨城的父母在一片说媒中,相中了同村的姑娘李惠惠,她比江烨城小两岁,长得很漂亮,人也勤劳贤淑,两人的结合变成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这种介绍人撮合的婚姻,都是婚后才开始试着相处、磨合感情,而江烨城在感情上不仅慢热,又是忙到飞起,所以两人之间相敬如宾了很长的时间。 第六十六章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作父母的眼见着儿子结了婚,当然就是盼着抱孙子,可是江烨城结婚三年以后,李惠惠的肚子依旧没有半点动静儿,当父母的自然也是急得不行,生怕这个儿媳妇有问题,不能生。 那时候江烨城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拿到他手上的工程都不知道是转了几道手的了,利润非常的薄,加之他才当包工头,手下的工人技术性很有限,每天累死累活的忙完,很可能还会因为施工不合格还要返工,材料和人工双重浪费,那点微薄的利润都给赔进去了。 那时候江烨城每天都是焦头烂额的,说是个包工头,其实最大的财产也就是一台摩托车,他每天骑车到几十公里外的工地上去,就算只是监工,但是他管采购材料,工人的伙食,还有现场的安全。 最麻烦的要数人际关系的维护,请客吃饭几乎是天天。他每天天不亮就已经走了,天黑了能回到家都是早的了,如果有应酬就是喝得酩酊大醉深夜被工人架回家里。 那天晚上好难得江烨城天黑就回家了,吃过晚饭以后,李惠惠打水来给他洗脚的当口,他已经累得靠着一张旧摇椅睡着了。 李惠惠白日在家也是下地种菜,在家喂鸡、养鸭,非常勤劳,可饶是如此,两个老人对她还是难有好脸色。 当年江烨楼娶了他的同事赵雅楠以后,不到一年就生了江彬,如今孩子都在念小学了,不仅长得俊俏,还特别的聪明懂事,一口一个爷爷奶奶,听得人是浑身舒爽。 本来江烨城就已经是各个方面都不如江烨楼了,人家赵雅楠也是国企里有铁饭碗的职工,城里人,虽然不是逢年过节就不回来看公婆,可是人家出生好,工作好,孩子好,没有可以挑拣的地方。 李惠惠是个农村里的姑娘,就是个初中文凭也就算了,还是个生不出蛋的,这怎能不让二老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伤心不已呢? 可是李惠惠心里也苦啊,江烨城有多辛苦,她是最清楚的人,虽说传宗接代是大事,可是一个月也不见得能有机会同房一次,可叫她跟谁说去呢? 在李惠惠怀上江翙以前,没有少受公婆的挤兑,她嫁入江家五年才有了孩子,在那漫长的五年里,别说是公婆了,就是同村的村民们对她都是颇有微词,私下议论也不少。 好在她也不是个多言多语的人,自己闷头做事,把家里操持好,权当没有听见。 好在江烨城从不曾说过她什么,这让她心中也略微有些想头。 李惠惠怀上孩子以后公婆对她的态度就好了许多,这些年的期盼终于有了着落,每日给她煮鸡蛋,炖老母鸡,好生伺候着。 江烨城眼见老婆有了孩子,工作就越发的拼命起来。 他时常也在想,自己和大哥比起来早就输在起跑线上了,可是他不后悔,他并不是个读书的料,所以早早的出来闯荡社会,这些年虽然辛苦,但是他已经有能力养活一家人,就算他一时输给大哥,可是他不可能输一辈子。 孩子出生以后,其实江烨城特别的高兴,在那个年代,以他当时的年龄都能算是老来得子了,那时候他的事业有了初步的成功,老婆孩子已经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江烨城又专门花了八百块钱请人给孩子起的名字,叫江翙。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说的就是凤和凰相偕而飞,喻指夫妻相亲相爱,婚姻美满的意思。 这个孩子的到来本就是夫妻俩爱的见证,也希望江翙将来的生活美满。 江烨城是个很负责任的父亲、有担当的丈夫,也是个孝顺的儿子。 虽说当时江烨楼的工作和家庭比江烨城要富足许多,可是因为江老爷子习惯了乡下清闲简单的生活,又因为那时候城里的房子都是公司集资建设的,不是有钱就能买到手,所以去城里投靠大儿子并不现实。 老人家和小儿子住得近,江烨城日常照顾得多些也很正常。 江烨城是个勤快人,但凡父母有丝毫半点的需要,李惠惠满足不了的,他一定亲自去办,所以小到父母的吃穿用度,大到陪父母去医院里看病检查,都是他在管着,经济上也就免不了的帮贴着,不能说给父母花了钱还找他们要回来吧? 江烨城也不是个算小账的人,又因为和江烨楼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十分僵,所以从来没有跟他大哥提过分担父母花销的事,也没硬性规定江烨楼每个月要给父母拿钱什么的,他觉得孝敬父母是各人心意,给多给少全凭良心。 逢年过节,父母生日,江烨楼也会带着家眷回老家,只是酒桌上的氛围一直都不太愉快,因为江烨楼总觉得自己是城里人了,牛气冲天得不要不要的,溢于言表的都是对乡下和乡下人的看不起。 两个老人的年纪也大了,江烨城趁着见面的机会和他谈起二老的安置问题,江烨楼开口就说他有多么的能耐,可是二老就是舍不得住惯了的老房子,不愿意去城里享清福,说的好像二老在老家是多么的不幸福一样。 江烨城向来懒得和他大哥多说一句话,只是有些话听得多了,也是戳心,于是就说了句:“爸妈也不是不会享福,就是怕给你添麻烦。既然你都这么热情的邀请了,晚点就让爸妈简单收拾一下,今天和你们一起回城里,玩个把月再回来吧。” 赵雅楠一听那话,脸色就变了,生怕两个老人真的要跟到城里去住下,那可不是添麻烦那么简单,本来单位就只分了套两居室,他们夫妻一间,江彬一间,哪里还有住的地方给二老啊? 何况,她可不要跟这两个老人住在一起,她要上班又要伺候老人,多辛苦啊。 好在二老闻言就笑着说:“不去不去,眼看着就要到收葡萄的时候了,我们得留在家里守着果园,免得被那些小孩子东摘一点西摘一点都没了。” 江烨楼一听,面上就是一松,嘴上说的却是:“我说你们不会享清福吧,几个葡萄值多点钱啊,心心念念的。” 二老淳朴的笑着说:“也能卖个上千块呢,等收葡萄的时候你也回来拿些去吃啊。” 江烨城当然知道他大哥是个光说不练的人,偶尔刺他一下也不过是想看他脸上风云变幻的色彩罢了,没有真的想把父母丢给他,哪里放心给他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人照顾呢? 江烨城心里憋着一口气,免不得就将力气都花在事业的发展上,这些年虽说衣食无忧,可也不算大富大贵,毕竟搞工程的垫起工程款来额度很大,一年365天里有300天都是穷光蛋,就是过年的时候甲方结账,资金回笼了能富裕几天,第二年就又垫进工程里去了。 他这几年最大的收获就是交了一群瓷实的哥们儿,大家那时候正是奔三的年龄,全是上有老下有小,浑身都有一股子冲劲儿想要干一番事业,于是几人有时间聚在一起了都在谈关系、工程和发展。 后来大家商量到一处去了,觉得这样单打独斗的日子也该结束了,还是成立一家公司,做出规模来才有未来,于是那几年江烨城更是一门心思的扑在了新成立的公司里。 江烨城那时候方觉“书到用时方恨少”,他那点初中文凭早已经无法支撑他的需要,他不得不开始报班上课,读和建筑相关的书、考预算证、学看图纸、学画图、学做标书等等和他的工作息息相关的专业知识。 这一路走来,虽然磕磕绊绊,却也很充实,那时候江烨城终于悟出一个道理:“在该读书的时间里没有读的书,以后终归还是得花更大的力气补读回来。” 就在江烨城一心上进,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生活而奋斗得如火如荼的时期,家里传来了不幸的消息。 李惠惠和同村的一个男人搞在一起被人抓了现行,戳破这件事的人还是江烨城的父母。 本来江家老两口自从李惠惠嫁入江家开始就看她各方面都不如意,尤其是和有城市户口有文化又有正式工作漂亮优雅的大儿媳妇赵雅楠一比,更是对这个小儿媳妇喜欢不起来。 李惠惠嫁入江家之后五年才终于生出了江翙,可那之前的五年里对她积累的不满早就已经存在并且持续发酵了起来,所以就算她生了江翙,二老对她的态度也并未有所好转。 李惠惠本是个纯良的农村妇女,奈何这些年江烨城忙于事业对她着实缺乏关爱,也没有太多时间去理解她的内心需求。 而她被公婆嫌弃多年,还一直咬牙支撑,保持着她作为媳妇的孝顺,却还是终日的被公婆横挑鼻子竖挑眼,她内心的郁闷和无助,无人可以述说。 同村的那个男人和李惠惠是在地里熟悉起来的,两家的地挨在一起,李惠惠到地里种菜收菜的时候免不得打声招呼。 第六十七章 离婚就去死 江烨城是不会下地干活的人,也给了家里足够的钱什么都可以买着吃,可是李惠惠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在她的概念里,土地就应该耕种,这和有没有钱无关,况且,本来公婆就不喜欢她,若是她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做,只知道花江烨城的钱,还不知道要被挤兑成什么样子。 李惠惠下地种菜,浇水,施肥,和那人遇到的次数多了,两人说的话也就多了,免不得就说到了心里去。 李惠惠第一次遇到一个愿意听她述说烦恼、理解她、还为她说话的男人,心都融成了春水流。 两人的事本来就有迹可循,毕竟在地里劳作的又不只是他俩而已,谁都是长了眼睛的,啥事儿看不出来呢? 江烨城的父母其实早就听见了风言风语也发现了端倪,但是二老一直隐忍不发,直到那两人控制不住心中涌动的火热激情,终于自以为是找到了绝佳的机会行那苟且之事就被二老带人撞破了门,逮了个现行。 李惠惠是个脆弱且天真的女人,事情被撞破以前,她都没有想过后果,事情被撞破以后,她羞愤欲死,却被人绑了起来不能寻死,只能哭得死去活来。 江烨城是被人从工地上叫回家里来的,他只知道家里出了事儿,等到家以后知道是这样的事,只觉天灵盖被雷劈了一般,心中百位陈杂,一时竟不知道拿那两个奸夫淫妇怎么办。 农村里的人遇到事情第一时间都是不会想到要走法律途径的,全都是私刑伺候上去,所以村民建议要将李惠惠丢进水塘里去,游得上来算她命大,游不上来就说她被抓奸以后投湖自杀了。 至于那个村民,则要他永远滚出这个村子再也不许回来了。 越是盲流,越是对女人更残忍。 李惠惠本来也是想要一死了之,对村民要将她投湖的事并无恐惧甚至还有些期盼,只因她觉得一切都是罪有应得,但求速死不要再继续丢人下去了。 江烨城没有当场就下定断,只说要和李惠惠谈一谈,投湖的事他并不赞成,出了这种事,大不了两人离婚就是,何须闹出人命来。 在农村人的眼里,离婚这种事是很遥远的,远到他们从来都没想过还有这样一个解决的办法,因为于他们而言,有人做了坏事就应该以暴力或是伤害来让她受到教训,而不是通过法律程序来解除关系这条路。 围在江烨城家里的村民将那男人押走了,对于他的处理江烨城并不在乎,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出轨而已。 江烨城这些年在酒桌上也见多了甲方的人玩小姐,包小三,也就是那么回事,感情破裂,散了就散了,哪里有那么重的戾气一定要将对方如何的呢。 人都走了以后,江烨城也没有给李惠惠松绑,就任她委顿在墙角里,也说明他确实非常的生气,他蹲下来,沉默良久,他在回忆这些年,两人之间的种种,也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才让她走上了这条路。 李惠惠只是哭,仿佛她不流尽身体里的所有水份便不会停下来一样。 江烨城觉得千言万语也都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难道还需要跟她重申吗?她是他的枕边人,应该最清楚他有多辛苦多拼命的为这个家努力着。 所以他最后只问出一句话来:“你做出这样的事,有想过我和翙翙的感受吗?” 只这一句话,就让李惠惠心痛的像被刀绞着一样。 这种丑事的传播速度,总是最快的。 江烨楼第二天就闻讯赶回老家了,一回来便像个主持正义的人士一般以决策的口吻说:“你们不要跟着村民瞎起哄,他们不懂法你们也不懂吗? 人身伤害、软禁、施暴都不能做,事已至此,你就离了她让她净身出户就是了,我们家又不是盲流,不能动用私刑。” 李惠惠被松绑以后,胳膊半天都动不了,被捆绑了那么久,她的手臂早就麻木了。 江烨楼更是像看蛆虫一般居高临下的对她说:“我们江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的丑事现在也是人尽皆知,离婚以后你也别想和那奸夫走到一起,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滚得远远的。” 李惠惠听江烨楼咆哮着发表了一通高见狠语,她都是一直沉默不言的。 直到江烨楼总结陈词般的说:“带上证件,你们今儿就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李惠惠本来是委顿在地上的,到了这一刻她却是弹起来一般,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江烨楼见了就说:“现在才来说什么认错的话都没有用了,你自己也应该知道做的都是什么事,我们对你已经够仁慈了,求情的话也别说了,给你三个字,不可能!” 不管江烨楼的话说得再狠,李惠惠只是不理,待他终于安静了下来,她才说:“烨城,你我结婚十年,夫妻一场,我做的事不配求你原谅,可是如果你一定要和我离婚,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江烨楼闻言就哧笑了一声说:“哟,你还反过来以死相逼,难道我们还怕你死不成? 离了你就去死啊,路上车那么多,你随便找一台撞死都行。” 经过了一夜,李惠惠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现在连死都不怕,还会怕江烨楼吗? 她继续说:“如果我真和你离了婚,我的娘家人也是不会让我活下去的。 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不可能被原谅,可是,求你看在翙翙的面上,让我下半辈子在你们身边做个佣人吧。 只要你不和我离婚,你想对我怎么对我都行,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心里不痛快,你就骂我,你打我也行,我只求你不要和我离婚。” 江烨楼吼道:“那不可能!把你留在我们江家,我们的脸往哪儿放?!我没见过哪个男人能忍受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的!” 李惠惠的头又更垂下去了一些,她说:“烨城,你不是一直说要在县城里给父母买套房子吗?我们搬走吧,重新开始生活。 你还年轻,也有钱人,再找个老婆,她不会想要再跟你生个孩子吗?她不会想着翙翙是她的孩子的障碍吗?翙翙还这么小,后妈会像我一样真心的待他吗? 我有错,罪不可恕,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让我在你身边赎罪吧。” 要说江烨城对李惠惠的感情有之、亏欠之情有之、妈妈和孩子的羁绊也是斩不断的,李惠惠的娘家也是村里有头脸的人,离婚以后想来是真的不会收留她的。 江烨城闻言,思前想后,也有了心软之意,最后终是没有离婚。 要说作出这个决定,究竟有几成是他不想被大哥操纵人生,又有几成是他想和大哥对着干,他也说不清,只是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李惠惠纵然不可饶恕,那也是他的老婆,一切都由他来决定。 江烨城后来举家搬去了县城里,加上江家二老,一大家子住上了三层楼小洋房,还有前院和后花园,只是没有了土地,什么都得买着吃。 后来的那些年月里,江烨城的事业发展顺遂,工作忙,应酬多,常年不着家。 李惠惠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公婆的各种脸色、刁难和辱骂都一一的忍受着,越发的孝顺有加,她任劳任怨就像一头整日打转的骡子,为这个家忙到了不知疲倦的程度,真正的在履行她说的话:“就让我在你身边当个佣人吧。” 李惠惠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江翙还不懂事,后来搬到县城里来住,一家人也不再回老家,他就更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自他懂事起,他就觉得妈妈是个郁郁寡欢的包子性格,不管公公婆婆怎么无理,她都不争辩一句,只是应承着继续做事。 不管爸爸多晚回来,或者多久不回来,她都没有一句怨言,只是回来就伺候着,不回来的时候就盼着他能回来被她伺候着。 江翙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给妈妈好脸色看,为什么让妈妈那么劳累,他很同情妈妈的遭遇,觉得家里人对妈妈都不好。 李惠惠苍老的速度特别的快,心老了,就容易表现在容颜上,她本是个漂亮的女子,如今也才三十来岁,却已经白了许多头发,看着就像四十好几的人了,和壮年英俊的江烨城走在一起,看着一点都不般配。 江烨城是个好人,他没有嫌弃她,也没有特意的找茬,可是却早就不爱她了,两人在一起,更像是搭伙过日子,她有她的坚持,他有他的情义。 江家二老一直是希望江烨城离婚再娶,以江烨城的一表人才,家财万贯,再找个年轻漂亮知书达理的城里姑娘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奈何李惠惠就是死不要脸的赖在他们江家不让位,这怎能不让二老心中瘀滞,满身的火气只能往她身上发。 李惠惠天天受气,处处被挑却是一句话都不反驳,也不在江烨城面前说半句父母的不好,她这样一直隐忍,身体就出了问题。 第六十八章 命中注定的相遇 江烨城回家少,可是江家二老天天和李惠惠在一个桌上吃饭,她食欲不振,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难以进食,他们是看在眼里的,却是一句关心都没有。 直到李惠惠的双眼瞳孔都开始出现明显的黄色以后,江烨城才知道她已经病得很重了。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到疼痛的,没有人知道。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事情做不了多久就要停下来歇一歇的?没有人看见。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快速的消瘦了下去的?没有人在乎。 李惠惠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是因为胃疼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了才到县医院里去做检查的,县医院在看了她的症状之后就让她转到市医院里了。 现在她已经在市住院里住了三天,她难受得吃不下饭,虽然整日打点滴,可是身上的疼痛却没得到缓解,她已经连下床上厕所都困难了。 江烨城拿到了李惠惠患肝癌的报告。 多年的心情抑郁,不顾身体,不做检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就是这样的结果。 江烨城在那一刻,心情很复杂,他只觉得:“她还这么年轻。” 肝癌这种病,如果不是在常规体检的时候被提前发现的话,这种发病以后再住院的十有八九已经是晚期了,这个病的结局来得特别快,基本上确诊以后就是数着天数过日子了,而结果也是毫无悬念。 当李惠惠知道她得的是肝癌的时候,她竟就那样自然的,绽放出一个如春花般明艳的笑容,她的胃部疼得厉害,这几天吃不下任何东西,她顽强的压抑着剧烈的疼痛,语气特别轻松的说:“这是我的因果,终于来了。” 江烨城始终不是个绝情的人,面对一副瘦弱的身躯,一个重病的患者,他展现了这十几年来一直都存在的温柔,他说:“你还年轻,可以治疗的。” 这是一句纯粹的安慰,可是李惠惠书读的不多,她不知道什么化疗,什么开刀,是不是真能治好癌症,她反倒是对有可能被治愈这件事生出了恐惧,她说:“烨城,这是我的因果,你就让我解脱了吧。” 每个人都会以不同的形式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就像李惠惠,唯有死亡才能让她得到解脱,让她从这一世的污点里挣脱出去。 肝癌到了后期,特别的痛苦,不吃不喝,腹部肿胀。 病人在等死的过程中,受尽折磨,家人又不忍心放弃治疗,于是被延长的唯有折磨。 李惠惠死前肚子已经胀大到仿似怀胎九月的程度,死后医生将她腹中的积水抽出,她的身体其实已经瘦弱到不足九十斤。 明明生前是那么苦痛的折磨,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却面带释然的微笑,仿佛看到了天堂一般,欣然的去了。 就像她说过的那样样,她终于得到了解脱。 江烨城当时的事业已是如日中天,公司规模不断扩大,几个合伙人都是赚得盆满钵满,大家劝慰他说人生三大乐事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他现在一下子占了两样,应该感到高兴。 其实包工头的队伍里鲜少有不乱搞的,小三小四小五都是正常,多的是工程干到一个地方妞就包到一个地方的人,少有江烨城这样一直坐怀不乱的男人,现在他的老婆也死了,简直可以名正言顺的炮打天下。 所有男人都在羡慕江烨城,名正言顺的摆脱了糟糠之妻,以后多的是年轻漂亮的姑娘随他选,可是只有江烨城不这样想。 在感情这条路上,他没有感受到过一丝一毫的幸福,对女人,他很失望,女人给他带来的只有伤害和屈辱,他因为责任和情义,守着一个女人直到她离世,不是他有多圣人,多伟大,而是他也没有想让谁来取代她的位置。 一个女人已经让他如此疲惫不堪,他对女人真的是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会走上炮打天下的路呢? 江烨楼就连李惠惠的葬礼都没有出席,他是个狠绝的人,说了厌弃一个人,就算到那个人死了,他都依旧厌弃。 江烨楼不仅没有出现在灵堂上,还撂下了话来:“我没有被人戴了绿帽子还不离婚,那个贱人死了以后还花大钱给她办葬礼的弟弟。” 江烨楼那样的人永远不懂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个道理,在他眼里,重要的永远都是面子和利益。 这些年,江烨城的事业发展的太好,好到扰了江烨楼的眼睛的程度,他无法接受一个渣滓一样的,朽木一样的弟弟竟然越来越有钱,社会地位也提高了。 江烨楼打心眼儿里就是看不起江烨城的,所以别说是被他超越,就算是要和他平起平坐,都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可是江烨城的浩瀚集团就是像沙漠里的仙人掌一样,既能于环境恶劣的市场中立足,还能带着刺将江烨楼扎得浑身不舒服。 以前江烨楼对着江烨城什么时候客气过?什么时候拿正眼看过他?什么难听的话没有说过? 在江烨楼的眼里,江烨城就是个没文化,没修养,没背景,什么都没有的不成气候的社会混子,是早晚得跪在他面前,求他大发慈悲接济接济的不成行的弟弟。 可是江烨城偏不如他的意,竟然还摇身一变成了地产大亨,这就想要他江烨楼改变态度了? 不可能! 他江烨楼可不会溜须拍马,跪舔有钱人!所以,随着江烨城事业开拓的越来越大,江烨楼和他的关系反倒是越来越差了。 在江烨城的老婆去世以后的这二十几年里,两兄弟依旧是除了为父母和子女的事情碰头以外,其他时间就跟忘记了世上还有这样一个兄弟一样,互相之间完全没有私下的联系。 几年前,江家二老也相继离世了,这几年来两兄弟之间更是完全断了联系,真当世界上不存在那个人一样了,关系极为冰冷。 。。。。。。 孟小婉和浩瀚集团的合作始于多年以前,当时这家公司的合伙人之一到市面上去找供应商,要说为什么会选中孟小婉的公司,并不是因为她的报价就是市面上最低的,而是因为她是所有店老板里长得最漂亮的。 当时那位合伙人也打过孟小婉的主意,不仅趁着职务之便调戏孟小婉,还真实的追求过她,不过被她优雅的婉拒了。 美丽且吃不到的女人,简直就是男人心中的白月光,所以那人虽然没有得到她,却也并未羞恼,后来和她的公司之间的合作也很顺利。 时光如梭,浩瀚从公司走向集团企业,连带着孟小婉的公司也越做越大了。 吃水不忘挖井人,她给浩瀚集团供应的耗材保证质量不说,多年来价格也非常的稳定,甚至还有低于同类行业的趋势。 合作这么多年,孟小婉接触得最多的其实是浩瀚集团的行政部和财务部,她每个月会跟浩瀚结一次账,需要她亲自过去财务部签字确认。 若要说缘分是什么,缘分就是孟小婉去了浩瀚的财务部几百次都没有遇到过一次江烨城,可是却注定了有那么一天,她要进入他的视线里,然后让他念念不忘,为她疯狂。 四年前的一天,浩瀚的行政部打电话给孟小婉让她马上送一些耗材到总裁办去。 总裁办的用纸和其他部门的不一样,那是一种浅黄色带底纹的特殊纸张,一直都是由孟小婉的公司在负责供应,平时总裁办的秘书都会备齐足够的用量,那天会接到行政部的电话是因为那位秘书因为之前犯了一个大错,被公司开除以后还没有人接手她的工作,以至于总裁办出现了缺耗材的情况。 那天赶巧是孟小婉公司里一个员工的婚礼,当时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公司的员工都可以提前下班,已经赶往了婚礼的会场。 平时送货的小伙子都走了,浩瀚那边又催得很急,孟小婉只好让她的司机搬了两箱纸,先送过去应急。 孟小婉还是第一次去总裁办,连在几楼她都不知道,还是和行政部的联系之后才得以乘电梯去到正确的楼层。 司机提着两箱纸跟在孟小婉身后,她拿着需要签收的票据,每次送货过来都是那位秘书负责点货签字的,她并不知道那位秘书已经被开除了。 总裁办里有很多人在开会,大家都是一脸严肃的模样,分分钟讨论着几个亿的事。 孟小婉叩门进去的时候,大家都没有留意到她,只在继续讨论着合同上的条款,她让司机把纸放在地上,然后轻咳了一声说:“您要的纸已经送到了,请问哪位负责签字呢?” 在场参与讨论的都是浩瀚的高层人士,清一色的男性员工,对于忽然发出的那声女声,大家很是惊讶的望向了发声源。 月白的绸缎旗袍,半高领,旗袍上一副工笔的花鸟图,一切都很素净,唯有腰部以下的地方,那几只栩栩如生的红色小鸟,仿似在引吭高歌一般的欢快,很是醒目,墨色的镶边圈出她柔美的身体曲线,一双白皙纤瘦的胳膊露出在外。 第六十九章 请让我给你幸福 那是一个素净如兰的女子,更是一个典雅美丽的女子。 孟小婉见无人答话,只是望着她看,便又笑着添了一句:“请问,我要找哪位签字收货呢?” 她这是第一次亲自上门送货,真不知道该找谁,无奈只好再次询问。 在场的人都是没有经手过这些杂事的主,第一反应当然是让她去找行政部,可是在他们发言以前,江烨城开口道:“我签。” 大boss想要签什么字,当然没人敢开口提出异议。 孟小婉是个生意人,多年来早就习惯了要时刻笑脸迎人。 她轻笑着朝江烨城走过去。 那个男人的声音很沉稳,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却是一直望着她,坦然的,直白的,欣赏的。 孟小婉长及脚踝的开叉旗袍在行走起来的时候轻轻翻飞着,露出一段洁白的小腿,纤细的脚踝上拴着一圈红绳,让人的视线就粘在了那里,挪都挪不开。 江烨城毕竟是孟小婉多年来的甲方大老板,她当然在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谁了,只不过以前是在电视和杂志上看到的,今天第一次见到本人,就觉得比在媒体上看起来要年轻许多,同时也更威严一些,气场很强。 孟小婉走过去,站在江烨城身侧一步的位置,将手上的单据递上去以后,平铺在会议桌上,弯腰为他按住了一角,然后指着右下方的位置说:“请在这里签字。” 她的身上有清淡的香味,就像初春的白梅香,有冰雪的清冽和花朵的芬芳。 她戴的那对珍珠耳环荡过她漂亮的下颚,贴在她的脸侧,将她如花的笑靥映衬得更加明艳。 江烨城签下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孟小婉以为签名是越看不懂就越是练过的,却不知道,江烨城从未将名字签得那般糟糕难看,那本是他书写了千万遍的三个字,却因为紧张,签得不成笔画。 孟小婉收起签好的收据,叠起来说:“谢谢江总,打扰你们开会了,不好意思,我马上就走。” 直到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江烨城都没能回过神来,他还能闻到馨香的白梅香味,她好像还在他的身边站着,微笑,低头,轻唤一声江总,柔柔软软。 任何人看到孟小婉都会认为她是一个美丽且雅致的女人,在江烨城的眼里却不仅如此,她更是一个阳光满室的美人,是她将光亮带进了他一片漆黑的心里,照亮了他这一生都未曾见过光明的地方。 那里虽然已经荒芜得太久,种子却是早已深埋其间,只需要春风和雨露的滋养,它就可以迅速的生根发芽,蓬勃的生长。 他那一颗不相信爱情的心,终于在年近五十岁的时候呈葳蕤之貌,开出了美丽的花,从不曾有过的悸动了起来。 江烨城追了孟小婉四年,他的手段是老旧的,嘴巴是笨拙的,行动是生疏的。他就像个初次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一开始的时候还会紧张得连手都无处安放。 孟小婉一直以来也不乏追求者,就算江烨城是浩瀚的总裁,她也并未对他另眼相看过,着实是因为她对爱情,早已没有了憧憬,而她也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一个男人,看上的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这个人。 这个浮华的社会,多的是想要包养她,推倒她,吃干抹净的人,却从没有一个人拿出真心来,想要和她白首偕老。 江烨城有些特别,他时常送花给她,经常请她吃饭,也会约她出去玩,就在孟小婉觉得所有的程序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也该亮出底牌来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像过去的那些追求者一样,拿出一张房卡来说:“我已经开好了房间。” 取而代之的是,他带了江翙来见孟小婉,不仅郑重的介绍了双方,还诚恳的说:“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见见你的儿子?翙翙比他要大几岁,不过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比和我们大人玩要开心得多。” 江翙喜欢美人,见到孟小婉的时候先是惊讶了一瞬,然后开心的笑道:“孟阿姨好,一直听爸爸提起您,今天终于见到了,很高兴见到您。” 江翙本来想说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可是孟小婉是他的长辈,虽然年龄不比他大多少,却是不能在她面前油嘴滑舌,所以将他哄女人的姿态收敛了许多。 江烨城第一次见到孟君的时候,他已经在读大学了,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站在孟小婉的身边,两母子就如画中人一般,那一刻所有的形容词都显得苍白了,那是言语不足以描述的美好。 江翙第一次见到孟小婉就很喜欢她,后来和她见了许多次,两人相处得很好,今天第一次见到孟君,他和江烨城都是一愣。 孟君长得很好看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再一细看就觉得仿佛似曾相识,尤其是他的眉眼,和江翙很像,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亲兄弟一样。 江烨城是个沉着的人,可饶是如此,他也忍不住整晚都在看孟君,越看越觉得哪里都像他们江家的人,不得不说,这可真是注定的缘分啊。 孟君那天晚上过得不太开心,一直被人看也就算了,江翙真的好吵。 江翙从见到孟君的那一刻起就疯掉了,他不仅坐在孟君的身边,还一直对他问长问短,跟孟君交换了联系方式,又要跟孟君约着几时一起出去玩。 孟君根本就不喜欢应酬,也不喜欢社交,否则孟小婉也不会过了两年才带他来见江烨城。 可就是那一见,孟君就被江翙给缠上了。 江翙是独生子,小时候又数度搬家,朋友都流失了,之前的家庭气氛十分压抑,他过得很不开心,妈妈去世以后,爸爸对他疼爱有加,要什么给什么,于是开启了他浪荡公子哥的纨绔生涯。 江翙之前见过孟小婉多次,她的温婉和美丽让人喜欢,他很愿意和她成为家人,现在又见到这样一个和年纪相当的美少年,他为将要成为孟君哥哥的事感到发自内心的欢喜,所以才会热情得要命。 江烨城觉得很欣慰,两个孩子相处得这么好,对于他和孟小婉的关系发展是一种有力的支撑。 那次以后,孟君却有些回避和江翙见面,太过热情的人,他总是有些招架不住,疲于应对。 可是就算他躲着,江翙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经常礼物就是通过孟小婉的手送到了孟君的手上,有这样一位直达的特快专递,孟君一直处于被江翙多方面惦记着的状态。 。。。。。。 四年时间,不算长,可是对于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来说,却已经足够漫长了。到了这样的年龄,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一天天老去的速度在加快,他的身体情况在走下坡路,他的白发已经隐隐约约,他眼角的皱纹,每一天都在渐渐加深。 江烨城向孟小婉求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几乎每年都会向她求婚一次。他的身体里就像是有一个定时装置一样,到了他们认识那天的纪念日,他就会认认真真的跪在她的面前,希望她能够嫁给他。 最初的时候,孟小婉像是看到了特别好笑的事情一样,大笑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第二年,江烨城跪下的时候,拿在手上的竟然已经不是去年那枚白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更大的粉钻。 孟小婉笑得直拍大腿说:“纪念日的礼物你已经送过了,这个太贵重,我不能收。” 第三年的那枚黄钻也很美,像朵小小的向日葵,绽开在黑色的丝绒上,就像天上的太阳一般耀眼。 孟小婉这次却没有笑,偏头望着他说:“你真的要每年都这样做吗?一直被我拒绝,为什么不放弃呢?” 江烨城鬓边花白的头发被理得整整齐齐,短短的寸头,晶亮的双眼,他以单膝跪地的姿势望着她说:“我不做又怎么知道今年你会不会答应我呢?” 江烨城对孟小婉很好,很认真,也很珍重,珍重到都已经交往四年了,却是除了牵她的手以外,没有再对她更进一步。 对江烨城而言,孟小婉是一个太过美好的女子,她单纯天真,可爱动人。 他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爱她,又如兄,亦如父,他给了她全部的包容、体贴和理解,他更想给她全部的温柔,让她在他的身边,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 他想要的不多,这一生有她相伴就好,所以他并不急色,只是等待,期盼着她能接受他,许她未来。 今年,两人确认关系也已经迈入了第四个年头,他前段时间当然又是很准时的向孟小婉求婚了。 绿色的钻石璀璨耀眼,孟小婉不像往年那样笑话他的冲动,也不像去年那样不解他的执着,她说:“我和孟君相依相伴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接受别人进入我们的生活。” 原来,这事儿最终还是卡在孟君那里。 第七十章 在还来得及的时候 孟君要出国的事,江烨城自然很快就知道了,那天请孟小婉和孟君到他的家里吃饭,就是希望能过孟君那一关。 江烨城是真的没有想到,他都到了快要知天命的年龄了,还需要跟一个小少年认真的谈一场话,目的还是为了娶到他的妈妈。 江烨城和江翙两人住在一栋别墅里,深棕色的室内装修,有些冷硬的风格,中式的摆设,书房里有顶到天花板上去的高大书架,砖头那么厚的原文书整齐的码放着。 他带孟君到书房里去谈话,却没有像个长辈一样耀武扬威的坐到书桌后面去,而是在房间里的茶几边上坐下来了,亲自为孟君泡了一壶茶。 温杯,醒茶,冲泡,在这个过程中,兰花的香味溢了满室,浅碧色的茶水盛在小小的茶杯里,一把紫砂壶,四只小茶杯。 江烨城斟好茶就递了一杯给孟君说:“年轻人,不习惯喝茶吧?翙翙是连看我泡茶都不愿意的,还是你性子沉静,没有一点焦躁。” 孟君将热茶饮下,虽然不是习惯的味道,但是意外的口感很好,清清淡淡的兰花香在口中蔓延开来,口味回甘。 江烨城又递了一杯给他说:“铁观音只要不泡得过浓,几乎是最容易被人接受的茶了。” 孟君饮下第二杯茶的时候,后背有些微的冒汗,七月天里,热,他还有些紧张。 他和江烨城统共也没有见过几次面,只知道他是一个大老板,一直在追求孟小婉,两人交往四年,关系很稳定。 说实话,这段长达四年的关系在孟君的眼中,其实显得有些长了。他是没有想到,两个人到中年的长辈竟然会交往这么久了都还没有走向婚姻,也不知道两人是在顾虑什么,可因为这是长辈的事,他也不便多言,一切只以孟小婉的意思为准。 江烨城放下茶壶,坐正了身子说:“小君,几乎每次我约小婉出来,都是嘱咐她要带上你的,可是十有八九,你都没有一起出现。” 他见孟君张口想说什么,便伸手压了一下说:“没事,你不用解释,我不是责怪你。 我只是想说,不仅是你江翙哥哥,还有我,我们都很想见你。 可是你好像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你不来,我们不勉强,但是我们会一直发出邀约,我希望你知道,你是被欢迎的,也是被期待的,任何时候你想来,都可以直接就来。” 孟君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往后稍微靠了一点。 江烨城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很有缘分。 你和翙翙长得很像,可能你不觉得,可我是他的爸爸,从小看着他长大,你特别像他十七八岁时的样子,其实就算是你俩现在一起走出去,别人肯定也会认为你们是亲兄弟。” 对于江烨城的这番言论,孟君不是很赞同,因为江翙是一个恨不得每天都要在头上玩出不同花样的人,他就连眉毛都在经常改换样式,还有他佩戴的耳钉,几乎每天都不重样儿。 孟君则是清清爽爽的直发,干干净净的脸,耳垂上一个洞都没有,他自认为和江翙在外型上根本就不是同一挂的。 江烨城却是见证过江翙清水出芙蓉时期的人,他知道这两个孩子有多么的肖像,而且,他还为此觉得和孟小婉的缘分简直深不可测,所以他说:“虽然这几年见你的次数不多,可我一直觉得我就像是又多了一个儿子一样,就只差一个机会把你接进家里来认祖归宗了。” 孟君听到此处,总算是听出了端倪,他问道:“江叔叔今天晚上要找我谈的事情,是和妈妈有关吗?” 孟君就是如此,直接而简单,就像孟小婉一样,不是个弯弯绕绕的人。 江烨城望着他纯净的双眼,笑着说:“如果我说想和你的妈妈结婚的话,你会反对吗?” 孟君思索了一瞬,认真的说:“我是否反对取决于您对妈妈是否诚心。” 江烨城没想到会被一个孩子反将了一军,闻言就翘起了一个二郎腿,往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倒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悠悠的坐了起来,坐得很端正的说:“小君,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江烨城望着孟君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他,十分诚挚的说:“所有人都以为,我跟小婉在一起是看上她年轻貌美,其实不是的,我和她接触之后,发现她最可贵的其实是单纯,天真和可爱,她的身上有一种纯粹的美好。 说来你可能都不信,我是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缺,其实多年以来我把全部的时间都奉献给了事业,生活上却是一片荒芜。” 说到此处,江烨城心中涌起一阵伤感,他叹息了一声继续道:“我这一生,很不幸,无论我的事业有多成功,我的家庭都是极其不幸的。 翙翙的妈妈,去世快有二十年了,是我亲眼看着她走的。 我的父母,也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也是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走的。 我已经历经了太多的生死离别,而我也活到了这把年龄,我一直认为死就是我们所有人唯一的归宿,那就是一条笔直的直线,我们都没有别的路可走,所以我对生没有过多的留恋,对死也毫不畏惧。 可是自从认识了小婉以后,虽然我依旧不怕死亡的到来,却又希望自己能够活得更长一点。 哪怕是多活一分钟,多陪她一刻,多看她一眼,都是我赚了,我想为她活得久一点。” 一个男人,一个两鬓花白的男人,说因为一个女人,他想活得更长久。 孟君觉得,这是很有力量的一句话,在这一刻,他想起了剪年,她说:“我站在这里,就是一个爱你的姿势。” 只是想起这句话而已,江烨城的面容就变得模糊了起来,泪水毫无预兆的涌出,湿润了他的双眼。 有些话,经历过时间以后,会显得更有分量;有些话,经过回味以后,会更让人心痛后悔。 江烨城见孟君双目含泪,也被感染得一瞬间就湿润了眼眶,他语带梗咽的说:“我对小婉没有别的所求,只希望她能在我的身边,过得很幸福,很幸福就可以了。” 多么,让人感动的要求啊。 孟君很快止住了泪水,轻声说:“我会帮您的。” 两个男人红着眼眶从书房里出来,在客厅里陪孟小婉玩的江翙十分惊诧,可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那是他的爸爸,威严且沉稳的爸爸。 孟君和孟小婉到家以后,她才急切的关心起儿子来,询问他和江烨城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闹到哭了的地步。 孟君却没有接话,只是温柔的拥抱着孟小婉问道:“妈妈,您喜欢江叔叔吗?” 孟小婉没有回答。 她知道孟君是个体贴的孩子,如果她说喜欢,那他就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可她不希望孟君压抑着去迁就她的选择。 孟君轻轻的抚拍着她的背说:“今天晚上江叔叔和我谈了许多,他说我要出国了,您一个人留在国内他不放心,想要替我照顾您。” 孟小婉声音低低的说:“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孟君抱着她轻语道:“可是我会担心,我担心您以后会太想我,想得都哭了起来,却没有人知道,没有人陪您,没有人安慰您,没有人做饭给您吃,没有人和您说话。 不行,这样一想我根本就没办法安心的读书了。” “你不要这样想,虽然妈妈和你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可我有兴趣爱好,也知道怎么打发时间,我不会觉得寂寞,也不需要别人安慰,何况现在网络这么方便,我们可以天天联系。 你出国留学的事,是我们早就说好了,那是一定要去的。妈妈读的书少,你要读很多很多书,去很多很多地方,把这个世界都走遍。” “我听您的话,那您能听我的话吗?” 孟小婉当然愿意,于是问道:“当然,你想说什么?” 孟君说:“您将我抚养成人以后,就已经尽到了应尽的责任。您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处处顾虑我,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孟小婉沉默了一会儿,孟君拍着她的背,帮她舒缓情绪,她终是哭了出来说:“因为妈妈错过一次,对你,我充满了亏欠,不管我怎么全心全意的宠你,怎么无微不至爱你,其实依旧无法弥补你缺失的父爱,而你,又太懂事,太为我着想了,从来没对我提过要求,也没怪过我。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他的,可你总是拒绝和他见面,我想你可能并不喜欢他,那样的话,就还是我们两个人过日子吧,我没关系的。” 孟君闻言,终于知道症结在哪里了,他叹息着说:“妈妈,您太傻了,您从来都不欠我什么,我很感谢您将我带到这世间来,我也很感谢您,给了我全部的爱。 我没有不喜欢江叔叔,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应酬而已,没想到却让您为难了,以后我会参加你们的活动,也会和江叔叔还有翙哥好好的相处,您不要难过了,好吗?” 第七十一章 我得你一个 孟小婉难以置信的望着他说:“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愿意和他们相处?” 孟君轻笑着说:“我愿意,我也愿意和翙哥住在同一屋檐下,如果他能不那么粘我,稍微和我保持适当距离的话。” 孟小婉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滚落了出来,她一直都知道她有一个优秀又体贴的儿子,可是她今日才知道,他的体贴和温柔,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孟君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如自言自语般的说:“妈妈,您应该牢牢的抓住属于您的幸福,在还来得及的时候。” 孟小婉当时哭得太厉害了,没有及时发现到不对的地方,事后她想起孟君说那句话的时候,面上都是哀婉之色,她总觉得,他的语气,就好像是他已经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追悔莫及。 孟小婉的手上终是多了一枚绿钻戒指,五克拉的绿钻被两圈白钻围在中心,戒指达到了手指的横截面宽度,闪耀动人到难以忽视的程度。 江烨城是二婚,一般二婚都鲜少有人大操大办,可是江烨城就是要将这场婚礼办得不仅隆重而且盛大。 时间相当紧迫,江烨城想在孟君出国以前和孟小婉完婚,不得不说,这是他急着想要抱得美人归而使出的逼婚策略,以孟君的出国时间为限,一定要在这之前办完结婚手续和婚礼。 想来,江烨城这几年追求孟小婉的时候看似不疾不徐,其实心里还是慌着呢,现在孟小婉终于点头答应了,当然是要赶紧的把压寨夫人接回家里看牢了,以防夜长梦多啊。 孟小婉虽然接受了求婚,可是面对江烨城想要把婚事大办一场的决定,她犹豫了。她一直以为,结婚不过就是她和江烨城一起去领两个红本本,和孟君顺理成章的搬到江家去住,以后大家就拥有了合法的关系,相携一生也就是了,殊不知,江烨城的意思是要昭告天下,要人尽皆知呢。 孟小婉没有结过婚,要说她对婚礼不向往,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已经年近四十,儿子都快二十岁了,早就过了做梦的年龄,已经将一切都看淡了。 她现在更在意的是生活的本质,是接下来的人生和谁相携相伴,所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说,现在眼看着就要嫁入豪门了,就是该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江太太是谁,这些虚名和身份,都不是孟小婉在乎的。 不过,细细想来,结婚大事不是儿戏,在和江烨城走入一段新的关系以前,她也需要去处理一段旧关系。 性格和智商,多是天生的,不过孟君的倔强,一定全部都遗传自孟小婉。 想当年,孟家说要和孟小婉断绝关系,她就真的和家里斩断断了一切联系,孟君都已经这么大了,根本从来都没听孟小婉提过半句有关姥姥和姥爷的事。 孟小婉在日子最苦最难的时候没有回家,在和孟君开心度日的时候没有回家,她本以为这辈子她和孟君两个人就是一个家了,她永远都不会再回那个家了。 当年,孟家二老说过的,她若是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娶她了。 现在,时隔二十年,终于有人要娶她了,她要回去告诉父母一声,她马上就要嫁人了。 要说孟小婉当初那么倔强的苦死都不回头,有没有赌气的成分,有没有对父母怨恨的成分,都是有的。 可是时过境迁,二十年以后回头再看这一切,和父母赌气的心是早就消磨在时间里了,对父母的怨怼也早就消弭于无形了,她却依旧不回家去,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犟牛脾气,拉不下那个脸。 现在借“结婚这种大事总得要告知父母”为由,她才能迈向那个多年未归的家,路上的时候想起多年未见过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过得还好吗?” 孟小婉的父母都是很普通的职工,在车间里做流水线的技术工,那是一个特别平凡的小康家庭。 房子,依旧是二十几年前厂里分给两口子住的那一套,只是在十几年前的时候,产权早已经被个人买下来了,一住就是这么多年,想都没想过要搬家——难道不是担心那个倔强的女儿,在要回来的时候,会找不到归家的路吗? 孟小婉熟门熟路的走到门口,却站住了,二十年都没有叩响过的那扇门扉,就在眼前,红色油漆的木门没有完全关闭,留有一丝缝隙,木门外还有一扇黑色的铁门,锁着的。 她站在那里,手却是抬不起来——近乡情怯,不过如此。 屋里忽然传来声响,是她的妈妈在说:“老头子,你看看送水的师傅到了没有?今天咋这么慢呢?” 孟小婉听见了,第一反应竟是想躲。 她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木门已经开了。 父亲的脸出现在眼前,两人就那样,隔着铁门的栏杆,无言的对望着彼此。 孟小婉第一感觉竟是:“爸爸,老了好多。” 孟妈妈从屋内转悠出来说:“师傅到了吗?你咋半天都没声儿啊。” 三人就那样,两个人站在屋内,一个站在屋外,望着对方,然后,很自然的,湿润了眼眶。 孟小婉被让进屋里以后,坐在老旧的木料沙发上。 她环视这套老房子,那是八零年代设计的极不合理的户型,客厅小,卧室大。绿色油漆刷半截的老式墙面,粉白过的天花板角落里有蜘蛛网。 孟妈妈一直在抹眼泪,泣不成声,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爸爸先稳住了情绪,出声却带着梗咽,开口是一句带着责怪的想念:“终于知道回来了。” 孟小婉闻言,只觉百感交织,这一场气,一赌就赌了二十年呀。 她忍了忍泛起的泪水,笑着说:“爸,妈,我回来了。” 孟妈妈擦了眼泪,颤声问道:“这些年,你……” 她本想问说你过的好不好,可是只要一想到这分隔的二十年时光就难过得无法自抑,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孟小婉起身坐过去,抱着她说:“妈妈,对不起,您不要难过了。我有喜事要告诉你们。” 听闻有喜事,孟家二老都望着她。 孟小婉说:“其实这些年,我过得还不错,虽然一开始也有过很多艰难,可那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是我应得的惩罚,所以在我苦难的时候,没有想过要向你们求助。 现在,我终于熬过来了,生活走上了正轨不说,还要嫁人了。 我回来,是想请你们去见我的未婚夫,我们快要结婚了,还有你们没见过面的外孙,他叫孟君,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非常非常优秀。 我一点都不后悔为他所做的这一切。” 当年,若不是孟小婉骨头硬,性子犟,一定坚持着要把孟君生下来,这世间就少了那样一个气质微凉的男孩子,这世间也就少了一场剪年的求而不得,她也不会和父母之间断绝二十年的关系,一切,都只在她一念之间改变了。 江烨城虽然年轻的时候应酬多,喝酒喝得厉害了些,肝脏有点超负荷,好在他的身体素质很好,除了喝到吐以外,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 后来他的生意做大了,手下也有人能帮着他挡酒应酬了,他开始注重养生,本来年轻时候长得就帅,直到现在也没发福,虽然是快五十岁的人了,看着也就是四十来岁的模样。 孟家二老见了江烨城,觉得和孟小婉也是相当的般配,只是江烨城的家业着实有些太大了,他们担心孟小婉管不管得住他。 都说大老板喜欢包小秘,可别最后落得个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摇的局面。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人拿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袋子进了茶室里,然后很规矩的轻放在二老的面前说:“这是江总送您二老的一点心意。” 江烨城闻言,忙起身又往前坐了一点,双手交握放在腿上说:“叫我小江就可以了。” 转身又道:“张秘书,让饭店安排一下,中午我和小婉的爸爸妈妈一起吃饭。” 孟家二老一听,这秘书选的还是个男人,顿时对江烨城就多了些好感。 孟小婉笑挽着妈妈的手,听江烨城一样样的介绍礼物,有些名贵的药材,几只上好的精品毛笔和一串佛珠。 孟小婉的爸爸老年开始练字,写得好不好不论,修身养性,打发时间,江烨城送笔,就是对口。 孟小婉的妈妈前几年开始信佛,早晚都会在家里念经。 这些事,孟小婉也是才刚知道而已,江烨城送礼就已经顾及到了,这份心意,二老很是受用。 初次见面,二老对这个准女婿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毕竟女儿这辈子都已经成这样了,能遇到江烨城这样的人,也算是件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对两人的婚事也就全然没有反对。 在筹备婚礼的过程中,江烨城也是各种礼数都很到位,虽然没有执行三媒六聘那么复杂的礼节,彩礼却是十足十的豪,直接送到了二老的手上,感谢他们养育孟小婉。 第七十二章 不要花火 婚礼的一切进程都在得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婚礼的地点定在一家避暑山庄,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请客人们到避暑山庄来参加婚礼,最适合不过了。 江烨城财大气粗,自然是将避暑山庄整个都包了下来。 请柬发出去以后,两人才赶着去拍婚纱照,飞了一趟澳大利亚往返,行程有些赶,累得也是够呛,不过婚礼的筹备工作很顺利,一切都按照他的理想在走,就算是再累,他也开心。 避暑山庄地处比较远的群山之中,虽然交通便利,车能直接到达山庄门口,可是因为路程的问题,很多宾客宜早不宜迟,在婚礼的前一天就已经陆续到达了。 房间是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大家凭请柬在服务台领取门卡即可入住。 剪彦斌认识江烨城好多年了,当时也是一个好朋友介绍给他认识的,那时候江烨城还没有浩瀚集团,正是打拼创业的艰难时期,剪彦斌跟着他混了几年,包着不大不小的工程,结果,江烨城的野心大,也更有计划,人家的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后来成了集团企业。 剪彦斌却还是个原地踏步的包工头,底下几十个劳工跟着他混口饭吃。 到了这一刻,剪彦斌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眼光不够长远,只看得到手边一点蝇头小利,多年来没有任何发展,于是他去跟江烨城讨教了一番。 江烨城对他患难时期的朋友总是特别够意思,也很照顾。 他直接让剪彦斌去注册成立了一家建筑公司,然后挂靠在浩瀚集团的名下,这样他的建筑公司就借到了很高的资质,可以接的工程项目范围就变大了许多。 后期的支持自不必说,单说剪彦斌收了江烨城的点拨以后自己也醒了,知道做承包,出卖劳务都是最底层的,做到头也赚不了什么大钱,于是开始专心发展自己的公司,时不时还会去跟江烨城讨教一番,总感觉受益匪浅。 虽然是年龄相当的两个男人,江烨城却是有整个董事会和旗下优秀管理层支撑的人,眼光的长远度和野心自然都不是剪彦斌可以比拟的。 剪彦斌也是个聪明人,公司后期的发展很快,虽然挂靠在浩瀚集团,每年都要交一些费用,可是收益远远大于支出,他早就是个不差钱的大老板了。 剪彦斌和江烨城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江翙小时候还会到剪彦斌的公司里去玩,因为那里有个小他几岁的剪箖,两人玩在一起是个伴儿,江翙在那里还遇到过剪年。 暑假里,剪年正在剪彦斌家里玩,他穿好整套的西装出来,热情的邀约道:“小家伙们,要不要跟我去吃喜酒啊?” 除了剪筠那个悲催货的学校里还在补习以外,剪箖和贝青乔都是毕业生,暑期很长。 面对这个邀请,三人都是一脸毫无兴趣的模样,摇着头拒绝了陪剪彦斌去那种一点都不好玩的场合。 剪彦斌也是没办法,大老板结婚这种人情世故,他当然得赶着赶着的去送礼啊,否则他也不想大热天里穿整套的西装啊,他就是想拉个人陪他一起受受罪,结果都没人响应。 于是剪彦斌就直接指定了说:“这可是我们大老板的婚礼,参翅鲍肚吃个够是必须的,还可以在避暑山庄里玩一天哦。 年年,这么好的机会我决定给你,陪二爹走一趟吧。” 结果三人又同时摇头,贝青乔还特别诚恳的说了一句:“二舅,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剪年很不给面子的说:“我和球球要去听久石让的音乐会,二爹你玩儿好哦。” 剪箖见这二人都已经找到借口了,深怕自己即将躲不掉,一把拽着剪年的胳膊说:“我也要和大姐去听音乐会!” 剪年白了他一眼,想来他根本就不知道久石让是谁,真希望剪彦斌能把他带走,她才能真正清静的听场音乐会。 剪彦斌知道几个孩子的感情好得很,粘在一起了就是单独拉扯不开的结果,只好自己一个人去赴宴。 。。。。。。 江烨城和江烨楼两兄弟这几年来几乎毫无联系,可是婚姻大事,就算是两人过往有再大的怨怼都不能说不请自己的亲哥哥来参加。 江烨楼来的时候是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到的。 江彬比江翙要大得多,什么样的父亲教出什么样的儿子,他从小就被江烨楼管教得很严格。 读到研究生毕业以后,顺利考取公务员,现在已经是个处级干部了。 因为江彬是独子,父母又强势,婚后被迫和父母住在一起。 前几年,江彬的老婆因为受不了江烨楼夫妇多年来的挑剔指责,积怨之下和他离了婚,带着孩子走了。 他这几年一直保持单身,因为他长得很帅,工作单位又好,家世清白,那相亲的预约都已经排满了一整年,简直是未婚的、离异的、环肥燕瘦、不同类型,随他挑,随他拣。 江烨楼夫妇根本就不担心江彬的个人问题,他儿子才不是没人要,就是可供选择的人太多了,要慢慢的挑个好的。 不过呢,眼看着儿子都快四十岁了,却只有一个十岁的女儿,还被他的前妻带走了,他们唯一期盼的就是江彬得赶紧再生个儿子,所以在挑相亲对象的时候,江彬喜欢年轻漂亮高个儿苗条的美女,父母想选个家庭殷实,屁股大看着就能生男孩儿的女人,所以双方拉锯着,一直就没能定下来。 虽说江烨城两兄弟多年来的关系都不好,可是炮火并没燃烧到下一辈的身上,江彬和江翙的关系还是挺好的,只是两人这些年见面的机会少而已。 江烨楼作为江烨城最近的近亲,亲弟弟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当哥哥的还不知道准弟媳是什么模样呢,所以江烨楼到了避暑山庄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大厅里去看婚礼的彩排,顺便看一眼新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烨楼当然深知江烨城很有钱的事,可是二婚还搞得这么盛大,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想来指不定是被哪个年轻的狐狸精迷了心窍,办出这等高调的事来。 一家三口走进去的时候,看到舞台上的一对新人正跪着在给两位老人敬茶,老人忙把红包拿出来递给新人,没有先接茶,可是新人双手端茶,也不能先收红包,于是双方就那么僵持住了。 司仪马上过来跟两位老人再说流程,要先接茶,他这边就会开始发话,让新人改口喊妈妈爸爸,这时候给完红包,再喝一口茶,放在桌子上,敬茶仪式就完成了。 老人年纪大了,上台又紧张,不免忘记了细节,需要更多时间来记忆流程。 江烨城见状就将孟小婉扶了起来,先站着,这一动,她头上刚刚掀起来的盖头就落了下来,又将她的视线遮挡住了。 不过这也并不妨碍她和江烨城说话,更何况,她明天还有好多事是要顶着盖头完成的,现在先适应一下也好。 江烨楼只看到台上那一抹窈窕的红色身影,只看身形就知道一定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果然是只狐狸精。 江彬走过去的时候江翙看到了,高兴的说:“彬哥,你来了,好久不见了。” 江翙是个嘴甜的人,马上又挨着把长辈们都叫过了以后才规矩的介绍道:“大伯,大婶,彬哥,这是我小妈的儿子,叫孟君。 孟君,江彬是我的大哥,你跟我一样叫他哥哥就可以了。” 江彬的年龄和孟小婉差不多大,对着孟君这样的半大孩子,完全是一副大长辈的模样,不冷不热的客气了一句:“你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孟小婉站在台上,听见江翙说江彬两个字的时候,她已经是心中一跳,心道:“不可能这么巧吧?” 再听到江彬说话的声音,她慌张的转身,一把扯掉了头上的红盖头,惶急的大声道:“小君!不要喊!” 所有人都被那一声吓了一跳。 孟小婉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大声说话的人,她的语气总是温婉,轻言细语的,说话就像是在倾诉一样,娓娓道来。 可是,此刻,她却突然那样激动的大叫起来,引得所有人都望着她,不明所以。 孟家二老这才往台下看去,看清江彬站在孟君的身边,吓得手上的茶杯都掉在台上,摔碎了。 江烨楼和江烨城着实没反应过来,不知道现场气氛为何突然变得那么紧张。 唯有江彬和孟小婉两人对望着彼此,隔着二十年的时空,再见面的两个人,一个嫁衣披身立于舞台之上,明艳动人。一个盛装前来参加她的婚礼,如清风朗月。 两人再没说出一句多的话来。 倒是孟小婉的父母站了起来,慌张的张望着面前的所有人,然后同样激动的说:“这婚不能结了,不能结了!” 听见这话,孟小婉深以为然。 江烨城一听就慌了,想问问孟小婉发生了什么事,她却踩着艳红色的高跟鞋下了舞台,抓着孟君的手说:“我们走。” 第七十三章 迟到二十年的寻亲 江翙不解的伸出手去,喊了一声小妈。 孟小婉惊恐的望了他一眼,在没被江翙碰到以前,已经拉着孟君快速的走掉了。 孟家二老从江烨楼面前经过的时候,面色很是紧张,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两人也追孟小婉离开了。 结婚前一天,新郎被丢在了舞台上,他望着离去的那一家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传来新郎突然生病已经被紧急送往医院的消息,婚礼被迫取消了。 一场隆重盛大到惊动了整座城的婚礼,就这么突然的被通知取消了。 客人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有说老夫少妻果然不靠谱的,有说新娘子临结婚前后悔不想嫁了的,有说江烨城年龄还是大了,身体果然不行了的,众说纷纭。 就算时隔二十年之久,孟小婉依旧记得当年的点点滴滴,那些或幸福甜蜜或尴尬难堪的一幕幕早就是她脑海中的烙印,而江彬当年的所作所为,真真当得起一句:“让人失望至极。” 孟小婉和江彬本是一对让人羡慕的校园情侣,两人的交往并不高调,但是同学那么多,总有人会偶然的发现两人周末一起约出去玩的事,这种事在沉闷的校园里简直就是最好的谈资,于是两人的关系迅速的被众人知道了。 江彬那次是初恋,他对爱情有很多幻想,也有很多的不确定,更重要的是,十七岁的男生,正是好奇心旺盛得要命的阶段。 那时候完全抑制不住对异性的好奇,也管不住自己的生理需要。两人交往到了一定阶段的时候,江彬多次要求,孟小婉半推半就,两人的关系就那么更进了一步。 那时候,孟小婉很傻,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就那么简单的把自己给交代出去了,直到她的大姨妈不来造访,肚子渐渐有了隆起的痕迹,她的脑海里才浮现了“怀孕”两个字。 她把这件事告诉江彬是希望两个人一起想办法,一起承担,毕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没想到却换来江烨楼的一顿羞辱。 孟小婉永远都记得,在她家那套小小的,四十多平米的房子里,江烨楼毫无预兆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骂道:“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了,他很乖,很听话,很会读书,可是自从认识你以后,他的成绩下滑了不说,还跟你搞出这样的事情来,你……”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下,环指了一圈那间小小的房子说:“你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想攀上我儿子,居然使出这样的手段,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心机就这么深!!” 孟小婉被打得都懵了,江烨楼的话听在她得耳朵里,更像是炸开的一般,让她整个脑海里都是嗡嗡之声。 孟小婉的父母看到孩子被打,虽然很想回护她,可是奈何,他们从来就最是老实本份的人,遇到江烨楼这种气场很强先发制人的人,起先就怕了一截,女儿突然被打,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只还在想着是女儿做了错事,被人家找上了门来。 孟小婉被江烨楼数落得无地自容,却还是因为太年轻,不懂成年人的世界,一定要争出个是非曲直,开口申辩道:“我和江彬是相爱……” 她的话还没说话,江烨楼已经出手,迎头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巴掌,打在她的头脸之上,这次孟家二老终于反应过来要护着女儿了,于是四个人拉扯成了一团。 江烨楼身强力壮,下手又重,孟小婉的父母都是再老实不过的人,就算拉扯在一起也没有还手,只是抱着孟小婉,将她护在怀里,大多数的巴掌就打在了孟爸爸的身上。 最后江烨楼也打累了,骂也骂了,丢下一笔钱来,警告道:“我要是生出这样的女儿就亲手把她打死,你们拿着这笔钱带她去把孩子做了,什么手术费,药费,营养费通通都在里面了。 你们以后也别再提这件事了,休想以这件事要挟我,小心我让你们在厂里呆不下去。 我儿子会尽快转学走,以后不会再跟你女儿有任何联系,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可别再算我儿子头上! 我告诉你们,别想把事情闹大,借此来讹我江家,没那么容易!这种丑事就算世人皆知,我儿子也不愁找不着对象,想想你女儿将来嫁不嫁得出去!!” 江烨楼极尽侮辱之能事的言辞,就像是在孟家父母的心上一刀一刀的捅着,两个老人早已是泣不成声,既恨自己的女儿不争气被人玩弄了,又连带着觉得出了这样的事着实羞愤难当,却是一点耍泼撒赖的心都没有。 孟小婉却是从头至尾,一滴眼泪都没流。 她只是定定的看着江彬,在他的爸爸辱骂她的时候,在他的爸爸说着不是事实的话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站在接近门口的地方,一会儿看看房间的角落,一会儿看看门的方向,一副只想要离开的模样。 在那一刻,孟小婉的心就死了,将自己糊里糊涂的交付给这样一个男人,这就是她得到的结果。 孟小婉的父母自从见过孟君以后就很喜欢,二十年来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外孙,那真的是他们见过的最优秀的孩子,长得的好看,乖巧懂事,对老人家也是温柔体贴有耐心,还很会照顾人。 可是今日一见孟君和江彬站在一起,那有七分相似的容貌,直接让二老想起了当日江烨楼大闹他们家的情景,那本已经淡忘的噩梦忽然间变得清晰了起来,让两个老人慌张得不知所措。 虽然不知道大人们为何突然间都像是集体疯了一样,马上就仓促的决定不结婚了,可只要是孟小婉不想说的话,孟君就不会去追问,她不想说的,必然是让她觉得为难的事,那他宁可不要知道,也不想她因为述说而感到痛苦。 孟小婉虽然当时就直接离开了避暑山庄,孟君开车将姥姥姥爷送回了家,两母子也很快安顿了下来。 她是毫无预兆的离开了,丢下江烨城一个人,可她也没有接着玩消失的打算。 她只是在那个当下,感到特别的痛苦,她这一生最大的污点,那些不堪的陈年旧事翻涌出水面,她忽然惊觉,她这一生的姻缘,果然很糟糕。 本来以为自己找到了全世界最宠爱她的人,殊不知,她即将要嫁的人竟然会是江彬的叔父,两人若是真成婚了,以后孟君该怎么称呼江烨城?又该怎么称呼江彬?既然成为了一家人,以后免不得还要见面,怎么可能相处得了? 江烨城从孟小婉离开之后就打了许多电话给她,她没有接,直到她冷静下来了以后,才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江烨城最怕的就是孟小婉不理他了,看到来电显示是她,激动的开口就问:“小婉,你在哪里?你没事吧?” 孟小婉本以为江烨城会很生气的,她甚至以为只要电话一接通,江烨城一定会逼着她过去避暑山庄把婚礼完成了,毕竟宾客都已经到了,婚礼不能如期举行的话,江烨城的面子挂得住? 结果,他却只是着急的关心着她的安危而已,提都没有提半句婚礼怎么样的事,想来,他已经默默的为她扛起了一切,也已经做好了善后事宜。 孟小婉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孟君的身世,她也不想向任何人解释这件事情,错,都是她犯下的,和孟君无关,她最不希望受到伤害的人就是孟君,所以,她彻底的不提及孟君的出身,只因为,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让害孟君收到伤害的可能性。 就连江烨城,孟小婉也并不想去解释,只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偏生是江烨城现在最怕听到的。 他不需要她道歉,他只想知道,有什么事是他可以做的,就算是遇到了天大的事,他都愿意为她扛起来,只要她开口告诉他,而不是道歉。 道歉,往往就意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了。 果然,孟小婉说:“我不能嫁给你了。” 这个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江烨城就很紧张,因为他有可能要面临一个结果,而那个结果,不一定是他想要的,所以他一直直挺挺的站着。 在孟小婉说不能嫁给他的时候,他觉得还好自己没有心脏病,否则刚才那一刻他已经一命呜呼了。 江烨城也是大风大浪都见过的人,他很快的冷静了下来,温柔的说:“小婉,婚礼已经取消了,宾客也被我都安置好了,山庄会免费招待他们在那里玩一天再走,你不用担心,就算没有吃到我们的喜酒,他们还是会玩得很开心的。 这段时间的行程太赶,你也辛苦了,不想急着办婚礼也没关系,你先休息一阵子,等你心情好些了,我们就来个周游世界的旅行结婚也是不错的,那时候就不用考虑典礼要西式还是中式,只要我倆在一起,开心就好。” 第七十四章 我只是爱过你 孟小婉发现他误会了,她的决定并不是暂时的,她抢过话头道:“烨城,我的意思是说……” 江烨城却是果决的打断了她的话,他说:“没事,你也累了,先休息吧,等见了面我们再谈。 今天我还有事,宾客们虽然在山庄里住下了,有些接待的安排我还需要去落实一下,等我忙完了这头就去找你。” 孟小婉想想也是,有些话还是当面说的好,这么大的事,在电话上终究也是谈不清楚的。 孟小婉接下来本来应该进入休婚假的状态,却突然的出现在公司里,员工们虽然很惊讶,可是老板娘在结婚当日现身在公司,这其中的因果联系,每个人都能脑补出一张蜘蛛网,大家都不敢多嘴妄议。 就像孟小婉突然出现吓坏了员工一样,江彬那天突然出现也吓坏了孟小婉,只是孟小婉打开门做生意,有人来找她,也是回避不了的事。 这段陈年旧事既然又被翻出来,暴晒于阳光之下,看来,也是必须要做个了结的时候了。 孟小婉公司对面的咖啡厅,二楼,阳光从玻璃窗外斜斜的洒进来,温暖了满室。。 两人坐在宽大的沙发里,身体都是向后靠的姿势,多年不见,都快要将对方从记忆中抹去了,却又忽然再看到故人,可能都感到很累,也很有距离感吧。 这么多年,江彬没有找过孟小婉,一开始是不敢,后来是不愿,再后来,他忘记了。 他没想到两人会以这样的形式见面,而今天他来找孟小婉也只是要弄清楚一件事,所以,干脆就以那个问题开局了:“孟君是我的儿子吗?” 虽然孟小婉并没有想到这会是今天的第一道题,可是孟小婉的心里也早就有了答案,她说:“不是。” 江彬不信,孟君和他长得有七分相似,不是他的儿子还能是谁的,于是他说:“不可能,孟君快要二十岁了吧,不管是看模样还是算年龄,他都必须是我的儿子!” 孟小婉蔑了江彬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时隔二十年再见面,他没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把孟君生下来,他是只关心他是不是有了那么大一个儿子的事。 江彬喃喃的说着:“孟君,孟君。你还记得我们……” 孟小婉无情的打断了他说:“我不记得了!” 以前,江彬和孟小婉热恋的时候,他曾开了个玩笑说:“将来你要是给我生个儿子,我就给他起名叫江君!” 孟小婉觉得那是多么遥远的事啊,就像天边的星星一样遥远,但她还是笑着问他:“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啊?” 江彬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我要让所有人从小就喊他‘将军’!是不是很威风啊?” 那些幼稚的话语,随着他青涩的模样一起,早已经遗落在那天的风里。 江彬却像是非要印证事实不可一般,继续说:“虽然他跟你姓孟,可你给他起名还是用了‘君’字。 小婉,你还记得。” 孟小婉面上露出了痛苦之色,这是一个事实,她无法否认。 时隔二十年,孟小婉依旧美丽动人,而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孟小婉是江彬的初恋,对男人而言,那是很特别的存在,是刻骨铭心的一段情。 江彬觉得,孟小婉就是他心口的一粒朱砂痣。 只是,当年因为他的懦弱,又迫于父亲的威严,他不能选择孟小婉,可是现在他可以了,他们两人,男未婚,女未嫁,她还为他养了一个那么大的儿子,如果,他们一家三口能生活在一起,这就是天大的福缘了。 所以他伸出手去,抓着孟小婉细白的皓腕说:“小婉,我现在是单身……” 江彬的话还没有说完,孟小婉已经起身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水,准确无误的泼在他厚颜无耻的脸上。 泼完,她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拭着自己的手腕说:“你凭什么碰我?” 江彬也站了起来,随意的抹了一把脸,还想再拉她。 孟小婉一巴掌挥开了他的手说:“既然二十年前你抛弃了我,二十年后你就应该装作不认识我,这是成年人的基本礼貌。” 江彬急切的解释道:“小婉,我那时候还那么小,我还是个学生,不可能和我爸爸对抗,我完全需要靠他养活啊!” 孟小婉闻言就近乎用吼的说:“所以你就任你爸爸歪曲事实,随意辱骂我,你也不能帮我说一句公道话是不是?你对我的感情就是那么一点点的程度罢了,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呢?!” 江彬喃喃的说:“如果不是你要嫁给我叔父,我也不会再遇到你,小婉,你为什么要选我叔父?他的年纪都已经那么大了。” 江彬口没说,他的叔父文化水平很低,基本上就是个地痞流氓,穷得就只剩下钱了,真不知道孟小婉看上了他的什么。 结果孟小婉却十分打他脸的说:“因为他对我好,全世界我最重要!其他的我都可以不介意!” 然后孟小婉便“呵呵”了一声说:“你从来没跟我提起过家里人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你有个叔父呢?” 江彬知道孟小婉并不是故意要嫁给他的叔父,高兴的说:“太好了,原来你不是想要报复我……” 孟小婉抬手就是一巴掌,无情的甩在他的脸上,打断了他的话,她说:“我只是爱过你。” 说完她就哭了出来。 她曾经刻骨铭心的爱过的,竟是一个这么自私的男人,自私到只顾他自己,从不为她考虑一丝一毫,她当年,真是眼盲,心也盲,才会为这样的人断送了未来,倔强的生下他的孩子,和家人断绝关系,吃了这么多苦,一个人,撑到今天。 江彬见她哭得那样伤心,以为是对他余情未了的关系,他动情的说:“小婉,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孟小婉望着他脸上清晰浮现的手指印痕,忽然就觉得,她为他牺牲的那一切,在这一刻显得那么的荒谬又不值得。 她决绝的说:“第一,你不要招惹小君,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叫我婶婶。 第二,我不想再见到你,永远。 第三,我今天愿意跟你坐下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两件事而已。 希望你不要误会,江先生。” 一段早就该被深埋的过往,一段早就该走出来的感情,要斩断并不困难,难的是,怎么面对被她丢下的那个无辜的,被伤害的,深爱着她的男人。 孟小婉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江烨城的电话竟然无人接听,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她只好把电话打到了江翙那里,本是想问问他,在哪里可以找到江烨城,结果却迎来一阵惶急的召唤。 江翙语气紧张的说:“小妈,小妈,我可算是联系上你了,你快到我家里来看看吧,我爸快要不行了。” 孟小婉只觉得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失神了好一会儿,她才颤抖着问道:“他怎么了,昨天我们联系过,他当时还好好的啊。” 江翙焦急的说:“昨天安顿好宾客以后,我和老爸就开车回城了,我问老爸要不要去找你,他说怕打扰你休息,我们就回家了。 我以为老爸准备休息好了今天就去找你呢,结果早上一直不见他起床,我去他房间一看,他不在,床也没人睡过,后来我在书房找到他才知道他从昨晚上开始就一直在喝闷酒。” 听到此处,孟小婉已经是心急如焚,她伤了他的心,还导致他伤害自己的身体,她已经在忙着往江烨城家里赶去了,江翙却还在说:“我爸年轻的时候应酬多,那时候就把肝给喝坏了,这些年戒了酒,身体看着倒还好,可是他从昨晚上就开始喝,醉了就睡醒了接着喝,我真怕他喝出个好歹来啊,可我怎么劝他都没有用。 小妈,你快来帮我想想办法吧。” 自从孟小婉和江烨城订婚以后,江翙对着她就是一口一个小妈,叫的特别亲热,就算是在这样的局面之下,他也没有改变这个称呼。 孟小婉听得心里一阵阵的发紧,她本来就已经很对不起江烨城了,怎么能再让他喝出事来? 书房里的遮光窗帘都拉了起来,房间里很暗,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酒味,还是经过一段时间发酵以后,比较难闻的后味。 江翙又开了几盏暖黄的壁灯,江烨城感觉到灯光刺眼,轻轻的呻吟了一声,孟小婉这才发现他正躺在根雕的茶几下蜷缩的身影。 江翙小声的对她说:“小妈,你好好劝劝老爸啊,他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可是比圣旨还管用。” 江翙走的时候,还不忘把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孟小婉走过去一看,江烨城还穿着昨天那一身黑底红袍的新郎礼服,他斜斜的靠着沙发撑着地板坐了起来,他看起来憔悴极了,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在灯光的刺激下,睁都睁不开。 他虚眯着眼睛,毫无焦距的乱看着,仿佛在找谁。 第七十五章 倾我余生 孟小婉心痛极了,他不是说,没事,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却原来只是安排好了客人的事,并没有安排好自己吗? 江烨城看起来醉得很厉害的样子,都说酒醉心里明白,他现在心里其实就跟明镜儿一样的,透亮着呢。 虽然说孟小婉并没有告诉他关于孟君的身世,可是一切都这么明显了,他还会看不明白吗? 孟君和他们江家的人长得那么像,怎么会是一个偶然呢? 时间上稍微一算也就对得上,再一查孟小婉以前就读过的学校,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江彬年轻帅气,又是黄金单身汉,他和孟小婉之间还有个那么大的儿子,这些全都是江彬的优势,所以,江烨城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在不断的问自己:“你舍得放手吗?愿意成全吗? 爱是什么?爱就是成全啊! 人家一家人,终于团聚了,你在中间夹着,算个什么事儿呢?” 可越是醉得厉害了,心却越是坦诚,他舍不得成全她啊,今日他渡了孟小婉的话,谁又能来成全他呢? 孟小婉走过去,坐在沙发边上,江烨城就势靠在她的腿上,她一下下的摸着他短短的头发,手心里有刺刺的触感,她说:“烨城,你还好吗?” 他像个孩子一样,在她腿上蹭了蹭说:“不好。” “我知道,可是你也不能再喝下去了,翙翙很担心你。” “原来只有翙翙担心我。” 孟小婉沉默了。 江烨城觉得气苦,抬手又要去拿酒杯,孟小婉先他一步抓住了杯子,他醉了,动作有些迟钝,她将杯子推得远远的,然后问他:“你是想现在和我谈,还是我等你清醒了之后再过来找你?” 江烨城想也没想的,一把就抱住了她的小腿说:“你不要走!” 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却像个孩子一样胡搅蛮缠起来,以为拖着人家的腿,人家就走不了了。 他一夜之间生长出来的胡渣,硬硬的,刺得她腿上的皮肤都有点微疼。 孟小婉叹息了一声说:“烨城,小君的事,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你,你会怪我吗?” 江烨城马上接话道:“我为什么要怪你?那是你认识我之前的事了,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能早些认识你就好了,你就不用一个人带孩子这么辛苦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养大小君,你可以教育翙翙。 光是想一想两个孩子在一起生活,我们陪伴着他们长大的情景,我就觉得那是最好的生活。” 孟小婉没想到江烨城竟然完全不与她计较,她有些动容,缓缓的解释道:“是啊,那确实是认识你以前的事了,可终究还是和你扯上了关系,这件事实在是太巧,也太糟糕了,我不想让小君知道任何事,我不要他受到伤害,所以,以后,我会离你们江家所有人都远远的。 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不想的。” 江烨城转身就直挺挺的跪在孟小婉面前,刚好和她视线对上了,他努力睁开惧光的双眼,神色哀戚的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江烨城从来没对孟小婉说过半句重话,平日里他言语极少,对她却终是百依百顺,总是面带微笑的陪着她,看着她,现在被他这样直直的凝望着,就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凶狠,免不得瑟缩了一下。 江烨城不是木头,他也是人,有情绪,有怒气,甚至现在大部分情绪都是负面的,可是一旦望着她,对上她的眼睛,他的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 江烨城见她面上有害怕的神色,马上又矮了半截身子,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摩挲着说:“小婉,你想错了,我根本就没有怪你,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也想要保护小君,所以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们母子俩见到他们了。” 这话要是搁在古代,就是皇帝要杀人灭口了。 江烨城不是皇帝,可他有他的果断,还有十足十的诚意,他说:“我和我哥的关系并不好,这些年也完全没有往来,他看不起我,甚至看不起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可是我不在乎,我活着不是为了让他看得起的。 我哥现在已经是局长了,他很在乎他的羽翼,不可能和我对着干,我是个商人,从来就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好坏,他知道这一点所以也不敢惹我。 小婉,我会保护你的,保护你不被骚扰,也不会有闲言碎语传出来。 小君就是我的儿子,我会给他公司的股份,翙翙有的,他都有。 结婚以后我就把遗嘱立了,就立了,公司是翙翙和小君两个人的,好不好,这样你就不担心了吧?” 江烨城醉得那样厉害,醉酒让他的心更诚实坦然,他也从没有这么脆弱无助过。 他是一路闯过来的男人,靠自己打拼成集权利和金钱于一身的富一代,社会成功人士,可是在自己爱的人面前,他显得那样的慌张。 他很害怕,所有那些用钱买不到的东西,他没有信心一定可以得到。 他害怕给的承诺不够,给的安全感不够,她就转身走了,那他的幸福就丢了。 孟小婉一直都知道,江烨城对她很好,很尊重,很珍视,可是却没有想到,竟是爱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心绪难平,颤声问道:“你可想清楚了?不要酒醒了再告诉我说这些只是醉话罢了。” 江烨城见她终于松了口,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一把抱着她说:“我想清楚了,我只要你。” 爱情始终是两个人的事,和别人都没有关系。 那天,孟小婉头也不回的离开以后,最着急的人其实是江翙,这不眼看着就能和孟君住在同一屋檐下了吗,结果孟小婉临阵逃婚了,简直让他痛不欲生,当然江烨城是比他更甚的生不如死。 于是江翙就给江烨城出了主意说:“爸,能不能挽回小妈,全看你的演技过不过关了!” 江烨城完全没有演技可言,但还是听了江翙的献策,来了一出苦肉计,真情实意的挽留不需演技,虽然事后还为此住院一周,可是他也甘之如饴,因为,是孟小婉在医院里照顾她。 白纱窗帘,白色的床单被罩,白色的墙壁,那病房里唯一的色彩就是那个娇滴滴的美人,她是一朵盛开的花,被他精心呵护,静静盛放。 两人办妥了结婚手续以后,就该办理迁户口的事了,江烨城一直没对孟小婉提过任何要求,这一刻他说:“我想让小君跟我姓,这样他和翙翙就像亲兄弟一样了。” 江烨城作为孟君的继父,既然说过要像亲生儿子一样的对待他,那么就希望为孟君才刚刚开始的人生铺平道路,以后,江烨城是要带着他伴随左右的人,一样的姓氏,可以让很多事情简单化。 孟小婉征求了孟君的意见,他一向是不太在乎这些事情的,无论名字怎么发生变化,他还是他啊,所以没有意见。 江烨城本来以为改个姓就好了,孟小婉却说:“把名字也改了吧,你给他起个好名字。” 想当年,江翙的名字是江烨城找人算的,是个好名字,但是江翙从小就恨这个名字,因为他要比别的小朋友多写好多笔画就不说了,更烦的是有些老师不认识这个字,导致他每次到了新的班级里,总是在被问到“还有哪个同学没有点到”的时候,他要站起来回答的那个人! 所以这次孟君要改名字,江翙举着双手吆喝道:“爸!小君的名字起得简单大方朗朗上口还好写!您要给他改的名字最好也走这个路数。” 于是经过几天的翻查字典,计算笔画,考虑读音,最后定下来江月二字。 江烨城这辈子书读得不多,可是他很喜欢李白的那首诗:“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读来大气磅礴,让人心中透亮,那月就似一线光明,穿行在茫茫宇宙之间,像一缕希望。 孟小婉陪着孟君办理更名手续的时候,她竟觉得心中一松,她以为已经放下了的那些过往,现在是真的放下了。 为什么当年她一定要生下孩子?为什么她要给孩子起名一个君字? 都是因为爱啊。 孟小婉深深的爱过那个男人,就算他懦弱,就算他不负责任,就算他一走了之,她依旧忘不掉他曾经的誓言,记得他说过会和她永远在一起的话,她不相信了是一回事,舍不得遗忘又是另一回事。 今天,她终于和过去诀别了,放下了,轻松了。 孟君虽然并不是特别明确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也看出来一些内幕,只是他已经大了,“知道”和“说破”是两件事完全不一样的事,他不想给妈妈增添一丝一毫的烦恼,所以他什么都没问。 挥别过去,至此以后,他就是江月了,对他而言,这也不失为一个新的起航。 江烨城和孟小婉开始了周游世界的结婚之旅。 第七十六章 我被时光推着前行 江月前往美国的航班在蓝天下划出漂亮的弧线,他在这个热烈的夏日,踏上了异国的土地。 。。。。。。 开学以后,剪年回到校园里,一切还是熟悉的景象,但是她心里知道,再也见不到那一个人了。 蓦然回首,她发现人其实一直走在一条单行道上,被时光推着前行,从不回头,成长至今。 她也曾真心,也曾一腔爱意,她所经历的都已经成为了过去,那些像个傻瓜一样,心里眼里只有一个人的日子,终是,远去了。 她再也不想要有那样的经历了,先爱上别人,然后让自己受尽了委屈;她再也不想重蹈覆辙了,小心翼翼的期盼着一个人的回应。 她也要成为一个耀眼的人,值得人苦苦追寻的人,以后,不管她再和多么优秀的男生相遇,所有人在谈起她的时候,都觉得她是配得上他的,而且只有她配得上,她想要成为,那样的人。 剪年将过往事都放在了心底里,她不再说出来,也不再喊出来,因为她终于发现,一切还可以说出口的烦恼和痛苦,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难耐,真正的痛苦是说不出口的,只因为——还没有开口,就已经苦不堪言。 她其实很庆幸:“你离我那样远,多好,远得就连想念都会被汪洋大海阻断。” 剪年见识过了米亚那种富有心机的女神,身边又有安雨濛那种风流恣意的女神,她已经熟知,女神所应有的姿态。 所以,如何成为一个女神,是她接下来的挑战。 不就是把看漫画刷新番的时间用来研究时尚杂志上的搭配和彩妆吗? 不就是把窝在被窝里刷手机的时间用来健身和户外运动吗? 不就是把在网上淘宝的时间用来踩热各个商场的地皮进行采购吗? 不就是以前出门只需要十五分钟收拾换装变成提前三小时准备吗? 不就是从叽叽喳喳变成轻言细语嫣然一笑笑不露齿吗? 当剪年拿起安雨濛送给她的美发卷开始DIY卷自己头发的时候,她知道:“一切的改变都是缓慢的,却是可行的,只要你的意志力足够强大,终有一天,会成为理想中的状态。” 而这样的改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剪彦武买给她的包包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她会用它们来搭配不同的衣服。 校园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女神,白富美尚且不足以完全形容她,她不仅学习成绩好,人美,性格还很开朗,特别好相处,所有人对她的评价都只有同一个词,大写的“NICE”! 在这个偶像明星层出不穷更迭神速的年代,谁还会记得上一个女神是米亚啊。 人变美了,追求者自然也呈风起云涌之势,可是剪年对自己的感情看管的分外紧了,轻易都不让自己动心,所以虽然追求者众多,能坚持努力一心一意想要打动她的人,在她长期的观望和不回应之后,最后也就所剩无几了。 就在那硕果仅存的几个男生里,有一个以破釜沉舟之势买好鲜花,在剪年回宿舍的时候拦路对她表白。 这个男生是化工系足球队的队长,谢泽。 秋天的时候,学校里举行足球比赛,经管系的足球队不强,可是重在参与。 剪年被推选为拉拉队的负责人,她很认真的在做这件事,不仅下课以后组织同学们排练加油动作,还去买了花球来,比赛的时候,一群女孩子在场边整齐划一的为球员呐喊、打气也是很美好的画面。 经管系在第一轮的时候就是险胜了外语系得以晋级的,可是运气不好,晋级后就遇到了获胜呼声很高的种子选手,化工系。 大家心里也明白,这就是最后一役了,输是注定,只是输成什么比分罢了,只希望死守自己的场地,不让化工系进太多球。 剪年作为拉拉队长,自然不能漏气,活力满满的在场边组织着同学们,激情飞扬的跳着,喊着,为队员们的努力打气,只希望能陪他们一起,度过这攻势猛烈的九十分钟。 化工系也有拉拉队,不过都是清一色的男生,他们吼起来的时候声音雄浑就如乌云过境一般,还挺有气势的。 只是开场之后不久,化工系就轻松的进了一球,这就看出了两队实力差距太大了,于是化工系的拉拉队就开始随意的聊天,唯一有几个还关心场上局势的就很随意的说着:“我艹,谢泽,不用客气的,灌死他们。” “蒋大明你这球都不进,脚法太臭了,你下来吧!” 于是很快化工系那边就变成了场上球员和场下观众的互相对骂,球是踢得漫不经心,可饶是如此,上半场还是进了三球。 这实力差距着实太大,经管系这边的心理压力更大,球员下来以后,拉拉队的女孩子们送了水和毛巾上去,他们休息一下,缓过劲来,就马上围在一起讨论防守问题,害怕下半场再这样下去,还得输更多。 化工系的球员下来之后有女朋友的还好说,有人伺候,那些单身狗都是自己在包包里翻水喝,待到坐下来休息的时候一眼望去就发现经管系那边女孩子好多好多,莺莺燕燕的站了一堆,环肥燕瘦每款都有,男生看到女生的时候,总是会继续看下去的。 于是球员们就开始交头接耳讨论起经管系的女生来,本来化工系就是半个和尚系,男女比例30:1,说多了都是泪。 剪年正在场边和同学们讨论,一会开场之前她们要喊什么口号,要给大家鼓鼓士气。 谢泽眼看着对面那个窈窕的女生,极有活力的蹦跳着,组织着,中气十足的喊着口号,他就在想:“她要是能为我加油,多好。” 本来化工系这边已经是稳操胜券,下半场是准备派二线队员上去,随便踢一踢保个优胜就行了,结果谢泽主动请缨要上场。 谢泽作为球队的主力,保存体力,防止受伤,最主要的任务是要在后续和强队间的激战中取得胜利,在这种必胜的比赛里,他是没必要再出场的。 可是他坚持要上场,老师也就同意了。 化工系的二队上场以后,剪年激动了,领着大家高喊着:“加油啊!反攻的机会来了!大家不要放弃哦!!!” 一个个的喊得特别大声,急得面红耳赤的,比场上的队员们都还要激动,仿佛真的会有翻转的机会一样。 直到谢泽整理好了他的钉鞋,施施然的上场了,剪年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她记得这个23号球员,上半场一开场就是他进的球,而后续进的两球都是他的助攻,非常厉害的一个人。 谢泽感觉到有视线,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刚好和剪年的视线对上了,他轻笑了一下,跑向了中场开球。 十五分钟以后,谢泽将比分踢成了四比零。 这样的比分是对经管系的巨大打击,刚刚燃烧起来的斗志,变得更弱了。 谢泽进球以后却不与队上的球员庆祝,而是直接跑到剪年面前去,端端正正的面对她站着,然后一手背后,一手放在腹部,弯腰对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剪年当时就愣住了,他站直以后伸出手指来,对着剪年比了一个一。 剪年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挑衅吗?挑衅他又踢入了一颗球到经管系的球门里吗?真是个可恶的人! 下半场快结束的时候,谢泽就跟开挂了一样,在大家都累的气息奄奄的时候,他却是精力无限,直接运球狂跑,在最后时刻又进了一个球。 剪年看到进球的那一瞬间,气得把手上的花球都扔到地上去了,她觉得化工系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谢泽进球以后,从遥远的地方跑向剪年,然后在距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突然跪下去,惯性让他的身体继续向前滑行了好长一段才停了下来。 他举起两根手指说:“这两球,我是为你进的。” 剪年当时就炸了,她气得直跺脚说:“你是敌方队伍的!!谁让你为我进球了!!” 谢泽以一个神奇的开篇出现在剪年的眼前,却并没有打动她分毫,不过两个系都知道谢泽喜欢剪年的事了。 谢泽一直都挺受女生欢迎,作为足球队的主力,他足够高大强壮,虽然称不上芝兰玉树,可也是枚帅气的汉子,加之他球技惊人,每每有比赛的时候,都是很吸引女生的。 运动系的男生,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荷尔蒙制造者。 谢泽本意是想以他的特长技术来追求剪年,可是剪年却觉得谢泽在化工系稳赢的情况下还上场去补进两球,这种做法,简直就是人品问题,所以对于谢泽,她根本就完全不予考虑! 谢泽作为一个化工系的汉子,要说到追女生,那招数还真的是不少,毕竟化工系有优势,天天鼓捣实验,各种物质的反应,生成物,颜色变化,都是烂熟于心的东西,就连找化学材料都比别人更加专业准确。 第七十七章 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自制天气瓶,自制独一无二的首饰材料,自制染色剂将白玫瑰染成蓝色妖姬,甚至他还试图送给剪年一簇养成晶体,完全可以像养植物一样,让它慢慢的培养长大,理科汉子的动手能力不要太强。 可是剪年对未知事物的接受度并不高,她怕晶体有辐射,没收;她也怕蓝色妖姬的染色剂有毒害,没收;颜色奇特的首饰她更是不敢戴,没收;至于天气瓶,安雨濛早就送了一只给她,当然不会再要一样的东西了。 谢泽发现属于化工系特有的追求方式全部都失效了,那就只能回归到正常人会用的送花表白招式了,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出,谢泽将剪年拦在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上了。 剪年看到谢泽就蹙起了眉头,都已经拒绝过那么多次了,他还是这么武勇的出现在她面前也是让她很没脾气。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考虑到卿佩的感受而收下花,然后在无人的地方悄悄拒绝他的姑娘了。 更何况,她和谢泽之间也没有什么情份可言,他若是敢当面表白,她拒绝起人来,可也是不会客气的。 其实谢泽也很紧张,以前都是女生对他感兴趣,然后他给点回应,两人就顺理成章,在剪年这里碰了几次壁,他心里也没底,可他知道,不置之死地就没有后生的可能,所以他还是勇敢的说出了那一句喜欢。 剪年闻言,毫不犹豫的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俩是敌对阵营的,我绝对不会喜欢你!” 剪年曾经是对谢泽说过几次,她会永远的记得谢泽无情的加踢了两个球进去的仇,可是谢泽没有想到她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他面前傲娇而已,竟然是认真的! 谢泽当初也是一时冲动,想要在她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却没想到那件事终究成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巨大阻碍。 谢泽为此后悔不已,然而此刻当面被拒,也让他分外难堪,他懊恼的随口道:“我艹,你们女生真是不讲道理。” 跟女生讲道理,还想要交女朋友?先想好是要女朋友还是要讲道理吧。 剪年闻言,面色一变,劈手将他拿着的花束夺了过来,谢泽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不是被拒绝了吗?她要花? 剪年扬起手上的花束,劈头盖脸的朝他打了下去,她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我不答应你,你就可以骂人?你什么逻辑?” 其实谢泽说话的逗号是打在前面的,奈何剪年听在耳朵里就成了“我艹你们女生,真是不讲道理”。 花瓣和落叶在剪年的眼前挥舞,飘得到处都是,谢泽被玫瑰花刺时不时的勾一下,难受得他要顾着护住头脸,还要解释:“不是的,我没有骂你,别打了。” 可最终他也只能躲闪而已,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别说是她用花打他,就是她拿棍子打,他也只有挨着或是躲着,没有还手的道理啊。 剪年气愤的说:“我最讨厌男生说脏话,尤其是对着我说!你当着我飙脏话,还想追我呢?我告诉你,不可能!” 剪年打得花枝上的花都掉完了,抬手将那残花败柳的一束丢给谢泽说:“哼!” 谢泽被剪年好一顿打骂的场面被许多学生看到了,大家都在议论说谢泽这次丢脸丢大发了,堂堂一个足球队队长,王牌球员,也算是文武双全了,却被一个女生当场暴打一顿,想必要难堪很久,不得振作,也不知道私心里会不会想不通还要报复剪年。 一部分同学却在说,以前都不知道剪年的性子这么暴烈,打男生都不带手软的,从此以后怕是没人再敢追她了。 谢泽那天回到宿舍就双手撑着墙壁,额头抵在墙上,然后站在那里毫不停歇的骂了一个小时的脏话。 宿舍里的同学也耳闻了他表白然后被打的事,都以为他是气得疯了,也就由着他发泄个够。 殊不知他终于骂爽快了之后,转身对大家说:“好!我已经把我一辈子要说的脏话全说完了,以后我但凡再说出个脏字来,你们不用客气,直接揍我。” 宿舍里的男生们全部都是一副大写的“目瞪口呆”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以至于真的疯了。 男生说话带个“卧槽”“尼玛”之类的,简直不能称之为脏话,纯粹语气助词和说话习惯而已,大家根本就不觉得谢泽有错,是剪年太难搞了而已。 结果谢泽却说:“既然剪年不喜欢我说脏话,那以后我再也不说了,我改。” 宿舍里的几个男生这次换了一个大写的“哑口无言”表情,他们终于搞明白了一件事,谢泽就是个受虐体质啊!!人家对他越凶,他反倒越是百折不挠,要迎刃而上啊! 不过围观群众有一点猜对了,敢追剪年的男生是真的迅速变少了很多很多。 长得漂亮的女生多得是,甚至长得不漂亮的只要温顺,也是可以将就的,但是长得漂亮却性格凶猛的女生,男生大多数是选择绕道而行的。 然而那些男生也是多虑了,搞得好像剪年就会稀罕他们追求一样。 。。。。。。 剪年最近被网上的朋友推荐了一个条漫,名字叫《J同学》,非常俗套的名字下却是非常有趣的故事。 只是那位作者更新得十分缓慢,但是因为内容是超级好看的,所以粉丝数量一直在稳定的增加中。 剪年吃下那个安利以后,点开大图去看故事。 作者是以观察者的身份,记录了她和一个同学之间发生的事。 起因是作者刚刚从中国移民到美国去,因为语言的问题,上课听不太懂课,身边又都是不认识的同学,没有朋友可以聊天谈心,觉得特别的孤独。 作者的兴趣就是在任何可以下笔的地方就画上画,很随意的那种,只要眼前的画面让她有想要创作的欲望了,哪怕她正在吃饭,也会停下来,马上拿出纸笔画下一张速写。 作者后来留意到了班上的一个同学,那是一个有着白皙皮肤和浓墨色黑发的男生,因为他的轮廓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以至于作者忍不住悄悄的观察起他来,还偷偷的画了好多张男生侧面的素描。 就这样一个不动如山的被观察,一个偷偷摸摸的画像,时间就过去了一个月。 作者那天不小心把她的素描本掉在了学校的餐厅里,想起来的时候跑回去,却是怎么都找不到了。 作者沮丧的回到教室里,结果,那个被悄悄观察了一个月,从没主动与作者说过一句话的男生忽然喊住她说:“Lisa,这是你的素描本吗?” 虽然那本素描本确实是Lisa的,可是她忐忑得都不敢上前认领,她不知道男生打开看过没,知不知道那本子里面全都是他的画像,她不知道男生有没有误会她,会不会认为她是个变态跟踪狂,她觉得很忐忑。 男生见她一动不动的站着,很是坦然的说:“应该是你的,我见你走哪儿都带着它,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好好收着,别再弄丢了。” Lisa这是第一次和男生交谈,发现他很亲切,想来,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澄清一下这个误会。 毕竟她偷偷的画了人家那么久,还画了那么多,现在告诉他一声,再问问以后可不可以继续画他,这样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于是Lisa收下素描本,诚恳的解释道:“我会观察你,画你,是因为你很适合作为模特儿来描画,之前没跟你打招呼,是不礼貌的行为。 我想说的是,我对你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只是单纯的想画你而已,希望你不要误会,那么,我以后可以继续画你吗?” 男生偏头看了她一眼说:“当然,可以。 其实我没有误会,我知道一个人在看着喜欢的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眼神,至少,绝对不是你这样的。” Lisa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略微有些惊讶,可她也敏感的察觉到,男生是个有故事,于是问道:“这么说来,你很熟悉那样的眼神了?” 男生轻轻勾起唇角,笑了一瞬,那微笑太淡了,仿佛清风都能将它吹散一般,过于脆弱。 他没有回答,看来,是问到他的心事了。 在将这个小事件PO到网络上去的时候,Lisa并没有想过要将这个故事继续画下去,只是觉得那个男生的心里有许多的秘密,她很想知道,却又没有能够打开他心灵之门的钥匙,无从探知。 Lisa将那天发生的事画了一遍,也是想仔细的梳理一下当时的细节,然而,毫无收获。 不过她成画以后发现,男生真的很适合被画出来,他就像是从书中走出来的人一样,精致,忧郁,还有一点孤独。 Lisa的心里时刻都充满着创作的欲望,可是学业为先,她告诫过自己,不可以再沉迷于绘画的事,所以她将那天的事情绘制完毕的时候,觉得开心极了,她已经忍了好久没有创作了。 第七十八章 如斯情深 Lisa随意发出来的一则小漫画,却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那个身材高挑,肤色白皙,墨发黑瞳,寡言少语的男生,一时间大受欢迎。 Lisa 的FB被留言攻占了,全部都在要求她继续绘制接下来的故事,读者也和她一样很想知道关于那个男生的秘密,很想知道他发生过什么事,很想再看到他。 Lisa抵不过读者的热情,主要是自己放不开对创作的热爱,于是答应读者会继续更新,但是学业为重,更新时间不定,很可能会是月更,甚至更久。 剪年一眼就看出来这漫画是出自她热爱的那位大神的手笔,加之大神上学期也出国了,还把自己收藏的漫画都送给了大家,这一对,也就对上了号。 大神出国以前在中国的漫画圈里已经有着十分响亮的名气了,她去美国以后申请了一个FB的账号,自称Lisa,她在发表漫画的时候并没有提起过自己是谁,可大神就是大神,在哪里都是发光体,这不,才刚刚发出来,马上就被传开了,墙内的网民们也都纷纷转载了起来。 后来,Lisa大概一到两个月会放出一条漫画来,内容不外乎是她观察到的J同学在学校生活中发生的事,J同学的反应总是那样的与别不同。 读者很喜欢J同学,觉得他的反应十分有趣,常常评价说:“J同学真是高贵冷艳到不可一世。” “我还没见过如此傲娇的男子,你已经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Lisa,我看J同学对谁都是拒人千里的样子,对你倒很不错,有没有可能……” Lisa学业很忙,平时就算看到读者的留言也不一定有时间回复,所以对于读者要将她和J同学凑作对的事,她并没有特别的去解释。 有一次,Lisa感慨的写道:“J同学就像是烈日下的一道阴影,无论再暴烈的太阳都无法将他烤热,他有一种游离于世的清冷,让人想要探寻,却又无法靠近。” 这句评语,和Lisa的绘画风格完全契合,她呈现出来的就是一个凉如淡影,白皙俊俏的男生。 那些一直追着这部漫画的读者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使劲的调笑Lisa说:“Lisa是不是喜欢上J同学啦?” “肯定是喜欢的啊,要不然怎么会一直观察他呢?” “Lisa你可以的,我们支持你扑倒J同学啊!但是一定要把过程画给我们看哦!” Lisa发现大家都想偏了,于是不得不郑重的解释道:“事实和你们想的并不一样。 这世间除了爱情以外还有其他很多种感情,我喜欢观察J同学是因为他非常显眼,只看一眼就会让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他也很适合被画出来,因为他就像我画出来的那样,长得很完美。” 这话一说出来,读者们就只有断了作者和男主角最终能在一起的期盼,同时又有一种“那这样的话,是不是我就有机会了”的错觉。 最新一期的《J同学》条漫一出来就被疯狂的转载了起来,形成了《J同学》这个故事的一个爆发热。 最新那期讲的是,有一天,Lisa巧遇一个小美女和J同学表白的场面。 小美女是和J同学同校不同班的女生,她也是一个亚洲人,一头柔亮的墨色长发,不染,不烫,披在背上,是一个娇小又美貌的女孩儿。 小美女在这所校园里是个很显眼的人,一直以来也不乏追求者,她拒绝了所有追求她的欧美系帅哥,独独看上了同样黑发黑眸的J同学,还不惜找着一切机会粘了他一个多月。 只因为J同学一直刻意的和她保持着距离,她干脆找到J同学,破釜沉舟的对他来了一个面对面的表白。 面对这种像直球一样简单而直接的表白,J同学显得很镇定,一如他平日里的风度优雅。 小美女是在美国长大的,亚洲人的面孔,却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思想比较开放,今天这样面对面的对峙起来,她激动的问道:“J同学,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啊,非常非常喜欢,难道你都感觉不到吗?” J同学语气淡淡的应道:“我知道。” 小美女双眼放光的望着他说:“你知道?!你很清楚我的心意是吗?所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吗?” 小美女欢快的就像一只活泼的兔子,高兴的原地蹦跳了起来。 J同学很刻意的向后退了一步,以防她突然扑到他身上,他说:“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我不能接受,也不会回应。” 小美女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她有些执拗的追问道:“为什么?是我有哪里让你不喜欢吗?” J同学摇了摇头,望了一眼遥远的远方,他说:“对不起,我现在还不想交女朋友。” Lisa听见了,静静的想了一瞬,有些疑惑:“J同学想要继续享受单身时光我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忧伤呢?” 后来,当深秋的暖阳融融的撒了一地,欲落未落的枫叶还没有变成完全的红色,Lisa和J同学走在和煦的暖阳之中,一切都显得温柔又舒适。 Lisa也很放松,忍不住问他道:“为什么你要拒绝她呢?她是个很可爱的姑娘。” 虽未直接提及名字,J同学却是心领神会,他遥望了一眼那条路的尽头,那里有一汪湖水,绿色的湖水倒映着红黄相间的枫叶,看起来就像一副印象派的油画,因看不真切的朦胧而显出无与伦比的美好。 J同学看着那汪湖水,轻叹着说:“我在深渊里。” Lisa闻言,茫然的“嗯?”了一声。 J同学接着说了一句:“感情的深渊。” Lisa虽然和J同学的关系不错,可是见他面露哀伤之色,也就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J同学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曾经有一个人,她太喜欢我了,以至于我至今都还陷在她的感情深渊里,不得忘怀。” Lisa张了张嘴,却没想到一句能安慰他的话,于是闭口不言。 J同学说:“我一直认为去品评和比较别人,是一件很失礼的事,哪怕只是放在心里比较也是一样的,所以在我真的走出那段感情,或者说忘记她以前,我都不应该和别人在一起。” Lisa觉得她好像听懂了,却又仿佛没有懂,她只觉得:“J想说的就是他到现在都还没忘掉前女友,暂时不想开启新的恋爱关系吧,何必说的那么复杂呢?!” Lisa也并没有想到,清淡如水,冷漠似冰的J同学只不过是开了一朵小小的桃花而已,那天发布的漫画就被转载疯了,她FB下面的留言几乎清一色都是:“好帅啊!这就是‘别人家的同学’啊!” “本以为在这个浮躁的年代,如斯深情的BOY早就已经死绝,只存在于想象之中了,殊不知还能生擒一只J同学。” “请Lisa一定要好好的爱护这枝祖国的花朵,让他健康生长,学成归国,不要便宜了美帝国主义和洋妞!” “额滴个神啊,我又相信爱情了!” 如斯深情? 人们会羡慕别人的爱情,也很容易被别人的爱情所感动,可是人们看到的却并不是故事的全貌。 J同学是情深,还是无情,她们并不想深究,只是通过一个片段,就下了判断,毫不准确。 剪年也在追这部漫画,她很喜欢J同学这个角色,无论是他的穿衣搭配,谈吐气质,都是她喜欢的模样,他夜色般的黑发,微凉的气质,习惯与人保持距离的相处方式,总是会让她不自觉的想起一个人。 不过她也知道,那一定只是移情作用罢了,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就如她和孟君,永远不可能在人海中再偶遇一般,J同学一定也只是J同学而已,就像每一个很受欢迎的男生一样,他一定,曾经也是被人深爱过的。 剪年顿时就释然了,这说明:“这世间犯过傻的女生何其多,并不只是我一个。” Lisa的漫画就像是来自大洋彼岸的国际邮件,既不准时,等待期又很漫长,可是读者愿意守候,总希望从她的只言片语里,一窥J同学生活的一角。 J同学就是那样有魅力的人,他轻易就能让人一见钟情,继而热烈的爱上他,就因为他不是身边随处可见的普通男生,所以让人倍感好奇。 正当读者们死心不息的还在拱着说让Lisa推倒J同学这种现世仅存的稀有品种的时候,漫画里出现了一个新的角色,H先生。 H先生是个很耀眼的人,他每次出场的时候,Lisa都会很夸张的为他画上闪亮的星星和背景,他就是个一颦一笑都很明艳动人的英俊男人,和不苟言笑的J同学刚好完全相反。 H先生在适合穿毛衫的深秋出现在J同学的学校里,他有一头漂染成了灰白色的发,瘦高的身材,精致的脸,往那里一站就是一个大写的“显眼”。 不过,欧美女生都更喜欢身材魁伟的男生。 七十九章 是多情,是无情 所以当Lisa被H先生的外型吸引,驻足观望的时候,身边的同学们都没多看一眼,毫不留恋的走了。 J同学和Lisa打了个招呼,H先生看到了,望着Lisa的时候眼神便在无意识的放电。 H先生问J同学道:“你的女朋友?” J同学忙解释道:“她是我的同学。” H先生凝视着Lisa,展颜一笑,如冰雪消融,如高山流水,温暖又澄澈。 Lisa觉得自己心跳的声音大到,全世界的人都听见了吧? H先生见她已然呆住,温柔的问道:“您有男朋友吗?” 见面不到十秒,才知道人家的名字而已,就问这个问题,也只有H先生干得出来这样的事。 Lisa已经被美色迷惑得陷入了失语的状态,闻言,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H先生的笑容越发明朗了起来,有着摄魂夺魄的魅力,他双唇轻启,柔声道:“那您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J同学闻言,反射性的劝阻了一声:“哥哥,您不要闹了。” H先生面对J同学,撒娇般的嘟了一下嘴,无辜的说:“我没有闹啊,既然全世界的男人都瞎了,只有我发现了她的美,那我就要把它据为己有!” 她的美? Lisa并不是典型的美女,如果非要用个褒义词来形容她的话,大概就是——耐看。 她从小就疯狂的热爱着二次元的男性,所以越是花美男长相的男生,越是让她挪不动脚,H先生这种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完全就是她想象中的模样。 被这样一个异性夸奖说她美,而且是在刚认识的时候就直接当面说出来了,她内心深处的兴奋简直无以言表。 Lisa抑制不住内心的雀跃,顺着他的话问道:“哪里美?” J同学简直呆住了,Lisa不会是要和他的哥哥搭上线了吧? 他到底是该阻止呢,还是该阻止呢? 一时间,J同学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 H先生不愧是情场高手,赞美女性本就是他最擅长的事,闻言便不带停顿的夸赞道:“都很美,不过最美的还是您的手。您的手指长得这么纤长可爱,我很想将它握在手心里。” 一般说到此处,按照国际惯例,H先生就会顺势牵起Lisa的手了。 结果Lisa却自顾自的抬起手来,自己审视了一遍以后说:“J同学,你的哥哥很有眼光嘛。” H先生的神情有一点错愕,Lisa却笑着说:“谢谢您的赞美,这足够让我高兴二十四小时啦。 J同学,我先走了,明天见啦~” 说完,Lisa就雀跃着蹦蹦跳跳的走了,脚步看起来特别的轻盈,果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H先生茫然了一瞬,呆呆的说:“我这是被拒绝了吗?” J同学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说:“您后天就要回国了,请不要到处留情好吗?” H先生转身望着J同学说:“如果是真爱的话,就算只在一起一天也值得!时间的长短并不能衡量爱的分量,你不懂我的爱啊!” J同学向后退了一步说:“您不用跟我谈这个问题,我也不想懂您的爱情观。” 这后续是Lisa第二天到班上跟J同学问起H先生的时候他说的。 Lisa闻言便笑得前俯后仰的说:“虽然H先生看似随意的搭讪,轻易的表白,却并不会过多的纠缠,他很绅士呢,可能他就是太喜欢女生了,不管什么类型,他都想交往看看吧。” J同学疑惑的说:“你就见过他一面而已,怎么会了解他呢?” Lisa欢快的笑着说:“因为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啊,就是太多情罢了。” J同学并不认可,凉凉的说:“处处留情,就是绝情。” Lisa并不完全认同J同学的话,毕竟H先生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他还赞美过她,赞美,是送给女性最好的礼物,所以她对H先生的印象很不错。 Lisa不认为H先生是绝情,只觉得,他这是还没有遇到真爱,所以并不想收敛,也不想错过任何发现真爱的机会。 可是像他这样的人在遇到真爱的时候,往往也会因为不知道那就是真爱而搞得一团糟,Lisa对花花大少H先生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剪年一直追着那部漫画的连载看,越看就越觉得Lisa和她很像,更准确的说,是很像以前的她。 Lisa在人情世故上有些迟钝、生活上有些小迷糊、性格又大大咧咧、毫无心机、心情都写在脸上,总归一句话“很傻很天真”。 故事发展到后来,J同学明显的很是护着Lisa,不管是在生活上,还是在学习上,都经常帮助她,J同学做事总是优雅得体,连给人帮助的时候都尽量做到看似自然顺手,也是不想让被帮助的人有压力。 J同学他是那样温润如玉的人,微凉的温度,却让人觉得心中温暖。 读者们一开始都是留言希望Lisa和J同学在一起的,H先生出现以后就分成了几派,一派希望H先生和J同学在一起,一派希望H先生和Lisa在一起,结论是H先生男女通吃,称之为“花美男总攻”! 保守的“Lisa和J同学在一起”党派,日渐势微。 剪年却和大家的看法都不一样,她是亲身经做过“男神在身边”的人,她看得出来在Lisa和J同学之间看似亲密的关系中,其实完全没有爱的火花。 很多时候,看起来的相配,其实和男女之情无关,最多也只是友谊罢了。 可是就算如此,读者们还是被J同学迷得快要尖叫出声,每次H先生去学校里看他的时候,两个不同画风的美男子一旦同框,就震得大家的小心肝发麻,所以就算在整个故事里,除了Lisa以外,甚至没有出现过一个可以称之为女主角的人,大家也并不介意,这部漫画,有男主角就足够了。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那些该忘记的,那些该记取的,都已经在时光的长河里被冲得淡淡的了,或记忆稀疏,或沉埋心底,都是曾经,都是淡忘,都躲不过时间的磋磨。 江翙那天去剪彦斌的公司是要和他谈事情,前台新换的那个漂亮姑娘告诉他说剪彦斌的办公司里有人,请他稍微等一下,她去告知一声。 江翙目测前台姑娘的白衬衣下应该是波涛汹涌的D罩杯,于是眼角微挑,唇角轻扬,温柔的说:“辛苦了,一会儿我请你喝咖啡~” 江翙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制造机,只要他开始放电,空气中仿佛都有可见电流一般,火花闪烁起来。 前台姑娘望着他一张俊脸,被他电得心跳飞快,踩着高跟鞋快步去了剪彦斌的办公室。 不一会儿,前台姑娘就回来了,双颊绯红的望着江翙说:“剪总就快要忙完了,您在沙发上坐着等一会儿吧,我为您泡杯茶。” 江翙见那姑娘望着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爱慕,就知道接下来就是个手到擒来的后续了,兴趣顿时减半,不过面上还是依旧暧昧的说着调戏的话:“我现在不想喝茶,只想一会儿陪你喝咖啡。晚点我来接你下班啊~” 前台姑娘羞涩的点了点头,坐到电脑后面去假装忙碌,其实只是因为江翙的电力太足了,她不敢和他对视,怕自己把持不住,其实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怎么还不下班啊?!” 江翙闲着无聊,随意的转悠进去。 剪彦斌的公司他太熟了,其实他来找剪彦斌都是不需要通报的,只是他每次来都不忘去调戏前台姑娘,所以都会以预约见面为由行和妹子搭讪之实。 剪彦斌公司里的办公室全部都是玻璃隔墙,玻璃上贴了公司的LOGO和磨砂贴纸,高一点的地方就是纯玻璃,一眼就可以看见里面了。 江翙走过剪彦斌办公室的时候,随意的向里面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导致他的脚便再也挪不动了。 。。。。。。 三月天里,天气寒凉,若是遇到阳光明媚的日子,温度高达二十几度,这时候大家都是乱穿衣服。 今日艳阳高照,江翙本来穿着的黑色小西装,已经因为太热而脱掉放在车上了,他穿一件天蓝色半袖针织衫,站在那里,就像这一望无云的晴空一般,干净明亮,也无怪乎前台姑娘被他调戏两句就丢了神,失了魂。 剪彦斌的办公桌前站着一个女孩儿,背对着门口,麂皮短靴,光洁的双腿,白色长绒毛线的连衣裙,斜肩,长发遮挡住了她露出在外的肩膀,江翙只能看到一点点胳膊。 她的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一边讲话,还在左右摇摆身体,挺翘的屁股晃来晃去的,晃得江翙两眼冒绿光,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此刻十分后悔,刚才没有让前台姑娘给他泡茶。 江翙的礼仪一直很好,他是个如假包换的花花公子,能当得起“公子”的名头,自然是玩得厉害,却又有足够的魅力,吸引着女生对他前赴后继投怀送抱了。 江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一个背影,让他连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礼仪都顾不上了,直接闯入了剪彦斌的办公室。 第八十章 人会变,情难尽 剪彦斌看到是江翙,随意的打了个招呼,喊了声“江少”。 江翙虚应了一句,忙着走到让他一刻都不愿意错过的“背影姑娘”身边去了。 剪年转头去看背后来人的时候刚好和江翙的视线对上了,两人均是一愣。 江翙在想:“这个美女我在哪里见过的。” 剪年在想:“他的眼睛,和孟君好像。” 江翙正在思考到底是直接问剪彦斌这个美女是谁,还是干脆拿出擅长的搭讪大法和美女套个近乎,剪年却是展颜一笑,甜甜的叫了一声:“江翙哥哥,好久不见。” 江翙听见了,小心肝跳得噗通噗通的,他被女人什么称呼都叫过,“honey”“亲爱的”“宝贝”“宝宝”“心肝”,独独没有人叫过他“江翙哥哥”,这感觉太特别了,他一时没回过味儿来。 剪年见他愣住了便又补充道:“我是剪年啊,你不记得我了吗?不过也正常,我们已经好多年不见了。” 江翙听见她的名字就想起来了,可是,“剪年”这个名字对应的应该是剪箖那个大嗓门又很普通的姐姐,并不是眼前这个大美女啊。 江翙顿觉:“所谓女大十八变,古人诚不欺我。” 江翙发现是熟人以后,马上一副他也从没忘记过剪年的姿态,熟稔的说:“是有好多年不见了,年年变得太漂亮了,我都没认出来。” 剪年笑着撩了一下头发,圆润的肩头露了出来,江翙觉得他的心跳又快了起来,而且,他很想喝水,润润喉。 剪年说:“江翙哥哥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超帅的。” 江翙从小就是个很注意形象的人,时刻都必须要帅,现在被剪年称赞,他觉得特别的受用,说明他早就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这样后续发展就会顺利很多了。 剪年和江翙寒暄了两句,马上就对着剪彦斌说:“二爹,您有客人我就不方便多打扰了,您把车子借给我,我就走啦。” 剪彦斌无奈的说:“你们开箖箖的车就好了,干嘛非要开我的车去爬山啊?” 剪年撒娇道:“我的朋友说那边在修路,箖箖的车开到乱石堆里去刮伤了他会心疼的。” 剪彦斌暗自腹诽着:“你们把我的车刮花了就不心疼是吧?!!” 于是他坚定的拒绝道:“我们一车三个人,加起来都快两百岁了,你让我们开一台艳黄色的车去定钢材,你觉得合适吗?” 虽然想一想那个画面就觉得不合适吧,可是剪年觉得她的出游计划可比剪彦斌的感受问题重要太多了,于是嘟起嘴来,作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二爹不疼我了!!” 剪彦斌从小最是疼爱剪家这个唯一的侄女,就算明知道她是佯装生气,也忙着安抚道:“年年乖,不是二爹不疼你,是箖箖的车太‘少爷系’了,我们一车人要去做的可是‘砍价’这种硬汉做的事,开那台车去不合适啊。” 剪年的身体在晃动的时候,毛衣上的长绒毛便柔柔的飘动着,她看起来就像一团暖融融的棉花,柔软又可爱。 宽阔的一字领,斜斜的挂在她的肩上,露出纤细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 江翙是一个见惯了各类美女的人,也不是一个会痴痴的望着女性一直看的无礼之徒,可是他的眼神就是忍不住的要往剪年的身上飘,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把这个“剪年”和他那稀薄记忆里的“剪年”重叠在一起。 想来,唯一能解释这件事的唯有安徒生的童话故事了,剪年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江翙听闻剪彦斌说不借车给剪年,他便马上抓住机会自荐道:“年年想要去哪里?我开车送你去啊。” 剪年闻言便双眼放光的望着江翙说:“江翙哥哥开的也是越野车吗?我想去爬山,可是那里在修路,路况不太好。” 江翙继续自告奋勇道:“没问题的,就让我来做你的司机吧。” 剪彦斌闻言,马上把江翙当作了救星,顺势推脱道:“对对对,江少家的那台乔治巴顿可比我的车要好多了,随便你们怎么折腾啊。” 剪年转脸对着剪彦斌“哼”了一声说:“二爹小气鬼!” 然后对着江翙展颜一笑说:“那就麻烦江翙哥哥啦,明天我们在哪里集合等你啊?” 江翙望着她的笑脸,整个人都快活了起来,就连那个关键词“们”都没有听到,他忙说:“你就是来借车的吗?现在没事了?那我送你吧,我们路上再慢慢商量明天的安排。” 剪彦斌见江翙好像就要走了,奇怪的问道:“江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你还没说呢。” 在这一刻,江翙的心思全都在剪年一个人的身上,像工作上的事,就都成了小事,早就已经被他抛诸脑后了,他只说了句“没事,不重要,改天再说”,就和剪年一起离开了。 剪彦斌在两人身后摇头叹息道:“年轻人啊,就是这么任性。” 江翙和剪年从剪彦斌的办公室里出来,两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剪年加上高跟鞋,刚好在江翙耳边的位置,两人在身高上很是般配。 麂皮小短靴,七厘米高跟。 剪年因为膝盖有旧伤的关系,一直坚持不穿高跟鞋,所以她以前一直作运动休闲打扮,可是高跟鞋不仅仅是增加身高那么简单,还能纤瘦腿部,增强气场,可以说是女神的必备武器。 在剪年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的时候,开始大量的采购高跟鞋,安雨濛有些心疼她,陪她选购的时候总是为她挑选矮一点的鞋,她却是低于七厘米的不看。 安雨濛怕她是因为心里难过,所以自虐,劝过她。 剪年笑了起来说:“安安,人才活一辈子而已,不趁着年轻的时候漂亮,难道要等老了的时候才来后悔吗?” 剪年再也不是以前,畏首畏尾的性子。 江翙和她独处也很自然,毕竟小时候是在一起玩过的童年玩伴,现在两人都有一种见到了老朋友的喜悦。 剪年一口一个“江翙哥哥”,简直让江翙心律不齐,就差当场立定成佛。 两人愉快的聊着天,经过前台的时候,前台的美女姑娘羞怯的小声提醒了一句:“江先生,咖啡……” 江翙听见了,马上愉快的邀约道:“年年,这么久不见了,我想跟你好好聊聊,我们去坐一坐喝杯咖啡吧。” 剪年周末休息也没什么事,一口应了下来。 前台姑娘刚才抽空把妆都补好了,就等着下班了和江翙约会,此刻他的眼里却已经完全没有她的影子了,她眼神幽怨的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心碎了一地。 江翙平日里一般开他的小跑车,停车方便,也更衬他的气质。 但凡是个男人都爱车,江家本来男人就多,江烨城喜欢收集自己喜欢的车型,却不一定常开,当初买那台乔治巴顿纯粹是被它野性霸气的外观吸引了,千方百计的弄到手以后,却因为外观过于霸气了,出现在路上的时候总是被人无情的围观。 江烨城是个爱低调的人,所以那车便入了车库,除了定期保养外,很少有人开。 只是乔治巴顿这种公路坦克级别的越野车,国内一共就没几台,江烨城手上有一台的事也是人尽皆知,今日剪彦斌想起来,就将剪年借车的事顺势推给了江翙。 江翙是公子哥儿型花美男,和乔治巴顿的霸道气场完全不合,但是为了追求心仪的姑娘,让他做什么都行。 江翙开着他家那台军绿色的乔治巴顿去接剪年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开着一辆坦克一般,那车本就大得离谱,又很长,如果不是剪年说路况很差,他真不愿意开着这样一台怪物上街来被人围观个不住。 剪年昨天在安雨濛家里玩的时候,被她当做试妆的模特儿给画了一个大浓妆,衣服也是安雨濛的,该露的地方都露出来了。 今天的天气有点阴,山里的温度应该更低,剪年穿了条及脚踝的长裙,外搭一件蓝色牛仔外套,完完全全的森系自然风,和她昨天性感的打扮完全两样。 江翙喜欢浓妆艳抹的女孩儿,也喜欢清水出芙蓉的姑娘,他能欣赏各种类型的女生,总是能敏锐的发现到她们独特的美。 剪年于他而言,不化妆还要更好看些,清纯可爱,就是个让人心动的邻家女孩。 剪年刚想提着裙摆爬上车去,江翙已经下来为她打开门了。 乔治巴顿的车身很高,穿着长裙上去,不免有些麻烦,江翙一手为她挡着头顶,一手扶着她上车,她坐下以后感慨道:“哇!车后座好宽敞哦,完全可以躺下呢!” 江翙回到驾驶室,她便在后面玩座位玩得很开心,车子开到剪箖家楼下的时候,剪箖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就说:“翙哥,你太偏心了,这车我以前想跟你借一天都不行,你居然愿意做我姐的司机!你就说你是不是重色轻友吧?” 第八十一章 宠得她,肆无忌惮 江翙一笑道:“你借去还不是要祸祸别人家的姑娘,我当然不能助纣为虐啊。” 剪箖不满的回击道:“所以就只允许你祸祸我姐是吧?” 江翙淡然的说:“你要知道,男生和女生在我眼里的分量从来就是不一样的啊。” 剪箖好奇的问道:“有多不一样?” 江翙坏笑着说:“基本上就是轻于鸿毛和重于泰山的区别。” 剪箖终于知道自己在江翙心中的地位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差点被气死。 剪年听着两人斗嘴,笑得很开心的问道:“球球呢?怎么还没下来?” 江翙一开始只知道是要来接剪箖,现在这个“球球”是什么?宠物吗? 正自疑惑着,就见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走了过来,他的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竹篮子,还没走近,剪年已经打开了那边的门,高兴的喊着:“球球,你拿了什么好吃的?” 贝青乔举了一下篮子说:“我也不知道,是二舅妈做的。” 江翙这才知道,所谓的“球球”并不是宠物,而是一个帅到飞起的混血儿。 江翙对自己的容貌一直都非常的有信心,他又很注重打扮自己,所以从他开始泡妞的那天开始,几乎就是所向披靡的,可是当他看到贝青乔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天然去雕饰”。 贝青乔的头发是很自然的黑发,白皙的皮肤是白种人的天赋基因,琥珀色的眼睛美得如梦似幻,宽阔的肩膀将最普通的白色圆领T恤配牛仔外套都撑得很好看。 江翙心中有些不痛快:“为什么他也穿牛仔外套,这样和年年看起来好像情侣装,好不爽!” 贝青乔上车以后,剪年为大家作了介绍,他很乖巧的喊了一声:“翙哥哥好。” 江翙这才总算搞清楚了贝青乔只是剪年的弟弟而已,可饶是如此,他也还是只用鼻子“嗯”了一声,也没有称呼他。 果然在江翙的眼里,男人就是没有任何份量甚至是多余的存在。 贝青乔将篮子放好以后便侧身亲吻剪年的脸颊说:“亲爱的,早上好。” 江翙在倒后镜里看到了,那火气就噌噌的往上冒,转过头来望着后面刚想说话,就听剪年先开口道:“球球,你以后不能再这样叫我了。” 江翙在心里为剪年的这句话点了一百二十个赞,他还想补充:“也不可以亲她!!!” 贝青乔愣愣的呆住了,他大大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剪年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发说:“因为球球看起来已经是和我一般大的男生了,再这样称呼我的话,别人会误会的。” 贝青乔偏头望着她,无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委屈的说:“可是,我已经习惯这样叫你了。” 剪年见他委屈成那样,心里也很难受,可他已经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小伙子了,再和他继续这样粘腻下去对他的成长并不好,她狠了狠心,蹙眉坚持道:“你以后要跟箖箖一样叫我大姐。” 江翙已经在心里鼓起了掌来:“姐弟就该有姐弟的样子!当然不能因为你是混血儿就搞特殊!” 贝青乔望着剪年的时候,眼神很是哀伤,看得剪年心中一阵阵的不忍。 剪年比贝青乔大四岁,他一岁的时候,剪年已经可以照顾他,陪他玩了。 贝青乔从襁褓中的婴儿成长到现如今的帅小伙子,除了在意大利的那几年剪年没有陪伴在他身边以外,其他的时候就是剪年陪他最多。 自他记事起,他就很爱粘着剪年,因为他是混血儿,小时候不免遭遇了一些同龄小朋友的排挤,差别对待,好奇围观和故意刁难。 小时候的贝青乔很内向,总是一个人玩,他怯生生的,不敢与人交往,是剪年给了他很多的爱与安慰,她是让他觉得最心安的人,在她的身边他就觉得好开心,好安心,好宁静。 贝青乔长大以后,因为他英俊的外貌,绅士的风度,优秀的品质,身边的同学们不仅接受了他的特别之处,还以和他成为朋友为荣,可是他的“雏鸟情节”早就已经养成了,这就决定了剪年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对她的依恋异于常人的强烈。 剪年又何尝不是呢,她几乎经历了贝青乔所有的成长期,感情都是相互的,他有多爱她,她就有多疼他。可是随着他的年龄增加,她觉得他再这样粘她就不利于他的成长了,应该要保持一些距离。 贝青乔的眼神看起来特别的哀伤,剪年被他那样凝视着,总觉得面前的他就像是一头被遗弃的幼狮一般,又美丽,又可怜。 贝青乔始终没有将“大姐”两个字叫出口,就在剪年都快绷不住,想要放弃,下次再说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道:“在西方的文化里,是不会称呼‘大姐’的,那太陌生了。我会直接喊名字,年年。” 剪年整个人都愣住了,贝青乔说的这个理由是成立的,她无法反驳,而被自己的弟弟称作“年年”,她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可是和“亲爱的”比起来,“年年”好歹是个不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称呼,于是她只能接受了。 江翙心里“嗷嗷”的不高兴,可那是剪年的家事,他又不便参与,只能好生气的猛踩油门。 车子出了城,又行驶二十几分钟便拐上了一条山间的黄土路,果然是在修路,一路上黄土飞扬,好在乔治巴顿的减震性很好,大家坐在车中也不是特别颠簸。 这是进山的路,一路行来,路越来越窄,地势也越来越高,路中间还出现了很大的石块,江翙开得很慢,大家一路欣赏刚刚抽芽的枝条和碧绿的麦田,一路缓缓向着目的地前行。 不一会儿江翙就将车靠路的右边停下了,剪年抬眼望去就看到对面驶来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想来江翙是在给他们让道。 结果一台越野车开过去了以后,尘土飞扬之间,后面又陆续开来了很多台一样的车,剪年疑惑的说:“这是在试车吗?这路况倒是很适合测试。” 正说着就看到对面车队里那些驾驶员,清一色都是穿着浅绿色常服的兵哥哥,一个个年轻的男生剃着统一的圆寸头,目不斜视的在专心驾车。 剪年趴在车窗上,挥着手欢快的说:“哇,兵哥哥,兵哥哥在试车也,好帅,好帅哦!” 江翙闻言,觉得剪年真是率性可爱,还在心中小小声的答了一句:“我也会开车啊,是不是也很帅?” 阳光明媚的三月天,就连扬起的尘土都带着春天的美好。 今天一路行来,都没有在这条路上碰到别的车辆,这条路的路况这么差,也没有人愿意开上来,现在突然遇到一队特种车队,剪年显得有些过于兴奋了。 本来兵哥哥们纷纷全神贯注,很专心的在做试驾这件事,可是闻声还是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 在大山之中遇到一个活泼的妹子本来就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更何况妹子还挺热情,于是都悄悄的用余光瞄了一眼发声源。 就只这一眼看过去,就让兵哥们在心里通通“卧槽”了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的乔治巴顿啊?” “连轮毂都这么美,简直是帅呆了!” “我也好想开乔治巴顿试驾啊!” 本来只是想跟兵哥哥们随意的搭个讪的剪年却迎来了一轮满是艳羡的目光。 待到车队驶过去以后,江翙发动了车子,越到后面那路况就越糟糕,于是他问道:“年年,你明知道路况很差为什么还一定要来爬山啊?” 剪年不以为意的说:“啊,因为我今天就是想爬山啊。” 江翙喜欢女孩子,包括每个女孩儿不同的小性子,他觉得那才是她们最动人的地方。 闻言他就乐了,笑着说:“好任性。” 剪箖悠悠的吐槽道:“翙哥,‘任性’就是我姐的本体,剩下的就是愚蠢和拖着我们和她一起犯蠢的倔强了!” 两人的对话终是让江翙忍俊不禁,剪年已经开始和剪箖打起了嘴仗,而江翙想的却是:“你明知道她这样做是任性和犯蠢,还这么心甘情愿的陪她一起,难道不是因为你这么宠着她,才让她敢于犯蠢甚至是肆无忌惮吗?” 阴晴不定的天气终于在一小时以后下起了雨来,江翙把车停在停车场里的时候,小雨已经开始细细密密的飘飘洒洒了。 江翙看了眼窗外的雨势说:“车上有伞,可是,年年你的裙子会不会打湿?” 剪年却是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微雨,第一个跳下车去说:“雨中漫步,可遇不可求!你们快点下来吧!” 春雨遥看近却无,很温柔的雨丝,慢慢打湿了伞面,连一点声息都没有。 被雨湿润后的石板泛着黑色的水光,和剪年脚上那双红色的小皮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色,更遑论她白皙纤细的脚踝时隐时现之间,是多么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第八十二章 雨天,和黑发更配 江翙走在剪年身后几个台阶的位置,抬眼刚好看到她秀气的一双脚在裙下若隐若现。 以至于,什么雨中繁花,什么青竹秀木,什么小桥流水,什么山幽泉鸣,他既看不进去,也听不见,他眼里就只有眼前那一个人而已。 江翙兀自看得出神,就连剪年已经站住了也没有发现,直到他差点撞到她了,才顿时停下了脚步。 剪年今天穿的鞋子只有一点点鞋跟,要抬头才能对上他的眼,她望着他,歉然的说:“江翙哥哥,你刚才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是不是累了?” 江翙忙道:“没有,我不累。” 剪年关切的说:“你一言不发的,好像没有兴致,是不喜欢爬山吗?” 江翙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她的面上有关切之情,在那一瞬间里,他只想说:“只要是和你一起做的事,我通通都喜欢。”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剪年,江翙那些熟练于心的应答之词在说出口以前,他都会再三的斟酌一下,深怕会唐突了她,又怕她觉得他是个油嘴滑舌不正经的人,他只想给她好的印象,很好很好的那种。 江翙低头望着她,轻笑着,温柔的说:“我也好久没爬山了,下雨天里空气真好,高兴得我都说不出话来了。” 剪年听他这边讲便笑了起来说:“对吧,我最喜欢这种湿润润的雨天啦。” 剪箖闻言便吐槽道:“翙哥你别信她,她喜欢的是要润还差不多。” 江翙疑惑的想着:“要润是谁?” 贝青乔在不远处轻唤道:“年年,我们从竹林里穿过去吧。” 贝青乔就站在翠竹森森的小道上,撑一把雨伞,长身玉立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他入了画卷,又像是因为他的存在,所以眼前的一幕才会如画卷般美好。 江翙当时就在想:“黑发在雨天里看起来,异常的不错呢。” 多年来各种挑染、漂染玩遍了的江少爷,忽然之间就很想要恢复成一头黑发了。 穿过翠竹林,沿着山路往上走,路两旁有一种团团锦簇的小黄花,密密的堆满了枝头,远看如云雾,近看全是米粒大小的碎花,在濛濛的雨丝中,越发的艳黄清新。 一行人各自欣赏山色水景,鲜少说话,唯有剪年的小皮鞋鞋跟在石板上发出声声的脆响,一下一下富有节奏的,轻快欢乐的声音。 越往高处走,雾气越重,能见度越低,远方的山看起来就是白濛濛的一片,剪年站在那里回头望去,看到山下朦胧的青砖黛瓦,白墙绿树,一片雨中好景致。 春风拂面,春雨温柔,大家一路行来,身上都沾了些湿气,贝青乔有些担心的问道:“年年,你冷不冷?” 说着他便弯腰捏了一下剪年的裙摆,发现她的裙摆已经濡湿了,他有些担心的望着她。 剪年今天光脚穿了双漆皮的小皮鞋,有些失策,冷是有一点,更难过的是,她的脚后跟有点磨到了,可是她还没有玩够,还想继续爬上去看风景,所以她摇头说:“我没事啊,走着在,不冷。” 山路都是越到高处,两边的杂草就越茂盛,尤其是在万物复苏的春天,那些长草都蔓延到了路的中间,剪年的裙子就是在草上蹭湿的。 江翙望了一眼上山路上越来越深的杂草说:“没多远了,我背你上去吧,免得裙子蹭脏了。” 剪年楞住了,第一次听说爬山还可以用背的。 贝青乔在江翙走上去以前已经先一步半蹲下去了,他说:“还是我来吧,年年应该不会想要别人知道她的体重。” 剪年感到脸一热,呼啦一下,温度就升高了。 她窘迫的说:“你你你你!你又知道了?!” 贝青乔笑答道:“我会为你保密的。” 本来剪年并没有想要人背的意思,可是贝青乔这样讲,她就赌气的趴到了他的背上去,结果他却轻松的将她背了起来说:“嗯,很轻,要不要我们跑快一点,把他们都甩下?” 剪年拍打着他的肩膀说:“你好好看路!雨天湿滑,你摔了不要紧,别把我给连累了!” 贝青乔的笑容如春花般烂漫,背着一个人依旧能健步如飞的走在最前面。 剪年调笑着说:“我终于也体会了一把走马观花的滋味,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被称作“马”的那位少年,爽朗的笑了起来说:“我愿为你鞍前马后,只要你高兴就好。” 剪年称赞他道:“不错啊,这两年你使用起成语来越发得心应手了。” “因为最近在大量的做成语练习啊。” 那两人走在前面,剪箖和江翙跟在后面,听两人一唱一和的闲聊着。 剪箖早就见惯了贝青乔和剪年腻歪的场面,今天的这种程度,也就是洒洒水了。 江翙却是有些疑惑的想着:“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是在有意的妨碍我和年年接近呢?!” 几人一路游玩,缓缓下山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空气中都是濛濛的水汽,脸上也是润润的感觉,就像保湿效果极好的喷雾一样,连呼吸这种小事都让人感到心情大好。 山下一家白墙黛瓦的农家乐里,有美味的本地菜肴,土碗装盛的菜品没有酒店的精致,却有种回归本源的古朴纯粹,那些不知名的野菜,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剪年吃着饭就突发奇想的说:“我明天想去挖野菜,你们谁愿意陪我?” 剪箖要和女朋友约会,恕不奉陪。 贝青乔很想去,可是他明天下午就必须返校了,时间上不是很充裕。 江翙是第一个报名要参加的人,后来听那两兄弟都说不能参加的时候,他高兴得在心里大叫了一声“yes”! 剪年撑着脸颊问道:“江翙哥哥会骑自行车吗?” 会倒是会,但是江翙这些年都是开车,好多年没有骑了,也就没有备用的自行车,不过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他有个很懂自行车的弟弟,一会儿去跟他要个配置单,今晚上就把车组装好,一点都不影响明天的行程。 于是江翙愉快的应道:“当然,我可喜欢骑自行车了,以后你想去户外骑行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叫上我啊。” 剪年不疑有它,只以为找到一个骑车的伴儿,爽快的应下来。 几人吃完饭走出来的时候,店老板送到门口来,看到那台乔治巴顿的车轱辘上都是黄泥便说:“你们来的时候是不是从西边路口开过来的?其实南边儿有条新路已经修通了,你们从这边回城的话很快的。” 江翙又详细的问清楚了怎么走以后,载着一车人慢慢开上一条新修的柏油路上,路况果然很好。 剪箖吐槽道:“大姐,你的朋友们为什么那么蠢,有新路不走,偏要给你指一条黄泥山路,是有多大仇呢?” 剪年怒道:“那可能是他们来的时候这条路还没修好也不一定呢!你这马后炮放的,分明你也不知道这条路啊!” 几人一路吵吵闹闹的笑着回城,路上路过一处巨大的人工湖,湖中还有一座岛,剪年看得新奇,想要下车去登岛。 贝青乔拎起竹篮来说:“刚好,二舅妈给做的东西都忘记吃了,我们去岛上野餐吧。” 春风吹拂着河面,泛起粼粼的波光,刚刚吐了新芽的柳条在清风中飘扬。 那是一座人工岛,刚刚建成,岛上还有工人在忙着种植花卉,不过大体的建筑和景观已经成型,剩下的就是盆栽的摆放,草坪的维护和树木的护理了。 几人在还没有对外正式开放的岛上转悠了一番,看到盛开的海棠花和紫玉兰比比皆是,江翙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便说:“你们转吧,我先去找个歇脚的地方,一会儿在湖边的茶园见。” 湖边的茶园已经挂牌了,却还没有开始营业,门口有几组石桌椅,是落脚的好去处。 江翙接过贝青乔手上的竹篮,一个人先下去找座位去了。 剪年几人顺着幽幽小径随意的漫步,再细看路边各色花树上挂着的名牌,觉得很有趣味。 忽然一阵花香袭来,空气中都是清甜的香气,剪年一眼望去,只看到几株乔木,也没见到什么花朵。 贝青乔顺着香味在草丛里找到一朵很像栀子的白花,花瓣却比栀子要少一些,它的香味很清雅,在这阴雨天里,分外的芬芳。 剪年将花接过来,香味扑鼻,好闻极了。 贝青乔借着身高优势,看到了高大的乔木上写着的字,他说:“含笑。” 剪年没有听懂,贝青乔低头望着她,笑道:“这花是‘深山含笑’,年年。” 剪年在那一霎那间只觉得:“含笑的,是你的双眼吧。” 江翙跑到茶园的门口,随便找了张石桌,将上面的雨水都擦干净以后,坐下来就赶着赶着拨了个电话出去。 纽约时间,凌晨三点多。 电话响了很久,江月眼睛都睁不开,好不容易看清楚来电显示的名字。 第八十三章 我看谁都似你的模样 他真的很不想接,可是这通电话大有一种他不接就要一直响下去的势头,他无奈的划开接听,语音虚弱的说:“哥哥,我写paper写到两点,刚刚才睡下。” 江翙闻言,马上抓紧时间的说:“我知道你读书很辛苦,但是我的事情也很重要!” 江月的声音不仅虚弱,还带着点无奈了,他说:“如果您接下来要说的‘重要事情’只是和追女生有关的话,我真的会生气哦。” 以江月对江翙的了解,这世上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能让江翙这么着急,明知道他肯定睡下了,还硬是要将他弄醒,肯定是和女生有关的事没跑的。 江翙是多么的喜欢江月啊,怎么会舍得惹他生气呢? 然而真爱当前,这个时候就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江翙抢先占领了一个高位,他说道:“现在是考验我们兄弟情的时候了!!” 都扯到“兄弟情”的份上了,不管江翙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江月也不好再推辞了。 他终是坐了起来,揉着发疼的脑门,耐心的说:“那您说吧,有什么事?” 江翙小心翼翼的表达着:“哥哥我遇到真爱了啊!她约我明天陪她骑车,麻烦你现在马上帮我配一台车,我要连夜组装起来,明天准时赴约!” 江月闻言,不以为意。 江翙遇到真爱的频率大概是“每24小时一次”,江月全然没当一回事,不过他也不得不深夜爬起来为他做一份配置单。 江月已经不是第一次为别人配车了,只是距离上一次的时间有些久了,恍如隔世,可也足以让他在这个宁静的深夜里,想起一个人,想起许多事。 回忆就是这么凶猛的东西,无论平日里潜伏得再深,一旦有个小小的缺口便会以燎原之势,将他焚烧一遍。 一小时之后配置单被发送到了江翙的手机里,正在吃东西的几人看到他唇边浮现起谜之微笑,都不知道他是看到了什么内容,笑得那么满足。 。。。。。。 第二天的天气出奇的好,太阳早早的就出来了,撒了一地的金光。 剪年戴了顶鸭舌帽遮阳,推着她的小白从车库里走出来,那车一看就有些旧了,不过擦得很干净。 江翙骑着一台火红色的新车,他穿的很少,半袖T恤配七分裤,戴一顶灰色贝雷帽。 江翙的脸是轮廓分明型的,很有棱角,但是因为脸小,长相偏秀气。 他今天这样休闲的打扮,和他日常花美男的路线完全不同。 江翙在剪年身前停下车子,摘下了帽子来,用上影译制片的腔调说:“今天的天气可真不错啊,女士。” 剪年听他说得一本正经,“噗呲”一声先笑了,再抬眼一看,他飘逸的黑发柔柔的落在额头上。 昨天他还是一头淡金色的中长发,今日就变成了短一些的黑发。 剪年有些惊讶的望着他,心道:“江翙哥哥这样看起来就更像孟君了。” 剪年不免在心中哀叹了一声:“是不是因为我爱过你,所以我看谁都似你的模样?” 剪年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她宽慰自己道:“可能长得好看的人,都有着相似的好看吧。” 那天两人骑行了六十多公里,跑到山涧小道里去挖了很多野菜。 其实江翙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野菜,剪年教了他很久,他还是分不清杂草和野菜的区别,常常乱挖一堆,剪年还得细细的为他筛选出不能吃的杂草。 不过也因为江翙的乱挖乱掘,剪年发现了一片俗称野当归的野菜,她将那些铜钱大小的野菜挖起来,单独存放了一包。 半下午的时候,两人满载而归,除了丰盛的野菜收获以外,还有晒得通红的面颊。 剪年收获颇丰,心情就好,江翙又陪了她这么久,她倍觉感激,于是盛情的邀请道:“江翙哥哥,要不要去我家吃荠菜饺子,我包给你吃啊。” 江翙会拒绝剪年的邀请吗? 其实,给江翙做过食物的女生不在少数,那些女生还有很多的花样,不管是自己亲手做的简单或独特的食物,还是在外面买来美味的食物拿回家冒充起是自己亲自做的,江翙都不介意,他吃的是她们的心意,所以他都感到高兴。 而剪年即将要给他做的饺子,却是他第一次去期待一顿美食,这也是他第一次自己动手取得的食材,那饺子里,还有着他的努力和付出,意义更是与别不同。 江翙随剪年来到她的家里,宽敞的客厅里有一整面落地的窗,采光极好的客厅,厅堂明亮,视野开阔极了。 剪年换过鞋以后,将野菜拿到厨房里去用水淹起来,转出来就招呼道:“江翙哥哥,我去给你拿条毛巾,你可以洗个脸,休息一下,我很快就会做好啦。” 江翙在客厅旁边的盥洗间里简单的洗了下头脸,又擦了下身上的汗,剪年也在房间里梳洗和换衣服。 剪年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件白色的卡通图案T恤和黑色的绵软长裤,她将长发扎成了马尾,更显出她无法掩饰的青春可爱。 江翙本来是最注重外在形象的人,可他今天着实是太累了,洗脸以后都忘记照照镜子整理发型了,现在他额前的刘海全都竖起来了,整个光洁饱满的额头露出在外。 剪年抬头望着他的时候,愣了整整三秒钟。 虽然她暗示过自己,说美男子长得好看的地方都一样,可是江翙的眉眼,真的和孟君太像了,让她生出一种,就是孟君站在她家里的错觉。 江翙不解的偏头望着她,她突然伸出手来,在他濡湿的额发上扒拉了几下,将他的眉眼遮挡了一些,然后转身往厨房走去,嘴里在说:“江翙哥哥,想喝水的话自己随意哦,茶几上有饮料和开水壶。” 江翙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喝了,听得见剪年在厨房里洗菜时的哗哗水声。 野菜很脏,要先把泥泡软,洗掉,再摘烂叶子,还要切碎了包饺子,其实技术含量不高,但是过程比较慢。 江翙缓了一缓就干脆的站了起来,走到厨房里去了,他本意是不想看不见她,所以主动去帮忙。 剪年正将摘好洗净的荠菜放在篮子里,眼看着已经有小半篮子青翠的菜叶,她听见身后有动静儿便头也不回的说:“江翙哥哥饿了吗?” “还好,不是很饿。” 江翙站在厨房门口,痴痴的望着她纤巧的背影,细细的腰身,一抹碧绿的围裙,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她的身上,融融一层金色的暖阳,他好想过去抱着她,就像拥着光明一样。 都说做饭的人看起来最性感,果然如此,性感到让人的欲望,都跟着喧嚣直上。 剪年专心致志的在摘菜,手上虽然忙着,也不忘和他闲聊道:“江翙哥哥有吃过荠菜饺子吗? 我以前在学这篇课文的时候就特别想自己做来吃看看,没想到过了十几年才能亲手实现这个愿望。 你会包饺子吗?要不要我教……” 剪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背上一热,她稍微有点吓到,顿时停住了话头。 江翙的两手撑在她身前的水槽边上,堪堪将她困在怀里。 他的呼吸掠过她的头发,她知道他的距离一定很近,近到她都能感觉得到来自他身上的热量。 剪年放下手上的菜叶,转身,抬头,和他对视着。 江翙的眼神很灼热,却也很凌乱,不再像他之前望着她的时候那样单纯温柔的眼神了,那眼神里有明显的欲望。 两人近到一个呼吸可闻的距离,剪年却是异常的沉静,她毫不躲避,半晌,天真的直接问道:“江翙哥哥,你是想要吻我吗?” 江翙的心理压力从来没有这么大过,他在心里边儿喜欢剪年是一回事,要和她确立关系又是另外一回事。 且不说以他对剪彦斌的了解,但凡他对剪年不是认真的,若敢始乱终弃的话,一定会落得个被剪彦斌打死的结局。 就说他和剪箖的关系那么好,如果他随便的动他的姐姐,再不负责任的话,一定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所以,江翙迟迟没有对剪年下手,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还有很多的顾虑。 两人之间的氛围暧昧成这样,剪年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让江翙有种“我的魅力失效了”的挫败感,他有些懊恼的说:“不然呢?我干嘛离你这么近?!” 剪年听他那样说,竟然很是破坏气氛的“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气氛就被完全的打破了,再没有半点暧昧不明。 她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泪水,一边擦着眼泪,还不忘问道:“江翙哥哥喜欢我吗?” 江翙心情复杂的望着她,没有回答。 有些话,他轻易不说,说了,就是认真的。 剪年终于止住了笑,轻轻的将他推开了一些说:“难道说,在接吻之前,不应该先表白吗?江翙哥哥的顺序好奇怪。” 第八十四章 骑士一样的男人 表白? 他堂堂江大少爷还需要表白? 江翙向来是看上了哪个女生,就是直截了当的蜜语攻势,礼物攻势,约会攻势,金钱攻势,哪一个女生不是手到擒来? 向来是他看上了的女孩子,他就去接近,腻味了他就离开,那些关系也总是被他处理得很好,从没有过后顾之忧,他恣意,他潇洒,他有本钱,他不留后患。 唯独对着剪年,江翙发现他所惯用的一切攻势都不好使了,轻易的就被她的节奏带着跑偏了不说,她还要求他先表白。 表白这种事,江大少爷他从来都没有做过啊,大家又不是初中生了,要什么表白这种形式主义嘛?! 剪年见他半晌没有动静,笑着转身继续去洗菜了,然后毫不客气的安排道:“你把冰箱里的肉馅和饺子皮拿出来吧,我看你也休息好了,就陪我一起包饺子吧。” 江翙没下过厨房,剪年说什么就是什么,站在她的身边帮忙和馅儿。 后来剪年教他包饺子,他粗手粗脚的老是捏不好,好几个都被他挤穿了底子,漏出馅儿来。 剪年帮她把底子补上以后说:“你可记住了啊,这几个打了补丁的就是你包的,一会儿我捞给你吃!” 江翙是个爱美的,见那饺子巨丑,不满的皱了下鼻子,剪年眼尖看见了,伸手捏了一下他挺翘的鼻头说:“那你接下来的包好看些不行吗?非得给自己做这么丑的饺子吃吗?” 江翙对于被捏鼻子的事情很想抗议,奈何他手上还拿着个没包好的饺子,正在奋斗着,无法反抗。 剪年松开手就看到他的鼻尖上沾上了白面粉,她促狭的笑了起来,然后用手背轻轻的蹭他的鼻子说:“别动,我帮你把面粉弄掉。” 剪年纤长的手指在他的眼前晃啊晃啊,鼻端是她温热的手背,轻柔的触碰带来一种奇妙的感觉。 江翙觉得他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尤其是对上她干净澄澈的一双眼,越发的让他觉得:“有些话,不说已经不行了。” 江翙偏头绕过她的手背,伏在他耳边,轻声说:“喜欢你。” 江大少爷生平第一次表白,害羞得都不敢大声说出来,明明家里并没有第三个人,还是只敢用这么小的音量,说给她一个人听。 剪年愣了一瞬,笑了一声,脱口而出道:“真的?”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嗯。” 剪年问完那两个字就后悔了,她现在脑子里充斥着的只有一个声音,就是当年孟君在隆冬十分的寒冷教室里问她的那一句话:“有多喜欢?” 记忆真如猛兽一般,她都不知道它们潜伏在哪里,却总能伺机出来给她一击。 剪年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她很自然的笑着说:“好的,我知道了。” 江翙公子,生平第一次表白,得到的答案竟然是“我知道了”。 而他的表白也是一时冲动之下而为之,并没细想过这时候他希望得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所以对于剪年的回答,他竟就欣然的接受了。 江翙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妈妈,江烨城年轻时候一直忙于事业,感情上一片空白,以至于江翙对女性几乎毫无概念,只是他存留于心的一个念头就是:“妈妈很可怜,很脆弱,很容易就消失了。” 江翙不太会和女生相处,以至于他都和男生玩在一起,直到他读大一那年。 十二月的天已经很冷了,那天刮起了大风。 江翙裹紧衣领,冒着大风赶回学生公寓的时候,在楼下看到一个女孩子拽着一个男生的袖子说:“我只是说你不该跟学姐出去喝酒而已,难道你不应该跟我解释清楚吗?” 男生用力的将胳膊挣脱出来,无情的说:“每次跟你解释你也不听,反正我说什么你都能跟我吵起来,我累了,分手吧。” 女生本来像一只准备战斗的猫一样微弓着背脊,有蓄势待发的架势。 当她听见那句话的时候,顿时就泄了气,又伸手去拽男生的袖子,却被他躲开了。 女生委屈的说:“这么小的事情,你解释清楚不就好了,何必说什么分手的话嘛?” 男生语气烦躁的说:“解释解释,我什么事情都得跟你解释,你烦不烦,我已经不想再跟你解释任何事了,再见。” 男生转身要走,女生扑上去,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哭着说:“我不要你解释了,我不要了,你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 男生站住了,任由她伏在他的背上,哭得凄切,却是一句安抚的话都没有,仿佛这一切就是她的错,会走到这一步,也是她自找的。 女生哭着挽留男生,男生虽然不再离开了,可是她的心中却是无比的难受,她不知道自己在挽留的到底是什么,一个不忠的男朋友,还是一段看似幸福的曾经,亦或是她付出了很多感情的过去? 明明是他约女生出去玩,她却在求他不要分手,她到底是有多贱啊? 想到此处,她就连站都站不住了,她忽然一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真是悲惨到无以复加,这样一个自己做错了事还以分手相威胁的男人,这样一个看着她哭也只是不言不语的男人,她竟然还是舍不得放手。 江翙定定的站在寒风之中,眼睁睁看到了整件事的全过程,他听见那个女生的哭泣声,莫名的想起了他的母亲那憔悴的面容,总是惆怅的神情,他觉得:“她们真可怜啊。” 江翙走上前去,伸手扶起那个女生说:“你在哭什么?” 江翙的手是暖的,透过她薄呢外套的袖子,将温暖传递到了她的身上。 女生在悲恸之中,绝望之间,痛苦的无以复加,完全找不到出口的当下,被一个陌生人给予关怀,她想都没想就哭着说:“我的男朋友要和我分手。” 江翙温柔的说:“那就分啊,他都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为他哭呢?” 男生生气的推了江翙一把说:“你谁啊?放开她!我们的事情不要你管!” 江翙平静的说:“你和她已经分手了,哪里还有‘我们’可言?” 女生听见江翙那样说,脑子里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清明,她站直了身子,哭着大声的说:“我没有为他哭!我只是在哭我自己拿真心喂了狗!” 江翙牵着她的手说:“那就好,我正想问你要不要换个男朋友,比如,我怎么样?” 那个女生成为了江翙的第一个女朋友,机缘巧合的相遇,骑士拯救落难的人一般的开篇。 江翙当时充当的角色更多的是陪她度过了失恋后那段艰难的时期,两人后来是和平分手的,女生终于发现,江翙在感情方面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他就像玩游戏一样的在谈着恋爱,他愿意投入时间和金钱,却不会投入感情。 有些事情,没做以前总以为自己做不来,做过以后才发现其实自己天赋异禀,比如说江翙搭讪女生和游戏人间这些技能项目,从此就算是正式的开发出来了。 。。。。。。 剪年继续做饺子,徐徐不乱的,妥帖周到的,还仔细的调了一份蘸料。 被人表白了,她既不惊吓,也没感到欢欣,她只是知道了一件事,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江翙还是第一次吃自己亲手做的食物,那感觉,不是好吃与否的问题,而是无以伦比的享受,他创造,他消灭,那是很棒的体验,也是有且仅有的第一次。 剪年吃的不多,数着下了十二只。 剩下的饺子她已经用托盘装好放入了冰箱里,说是晚上和老爹就吃这个做晚餐。 末了她就感慨的说本来家里人就不多,现在剪筠又去外地上学了,更是只有她和老爹两个人在家里,稍微多做一点东西都容易吃不完,她都有些想念剪筠那个饭量大的吃货了。 虽然孟晓婉偶尔也会在家做饭给江烨城父子吃,可江翙更多的是想把空间留给那两个经历了太多磨难才能在一起的两个人,他会回避不去打扰,或是遇到了就尽可能快速离场。 江翙将剪年的行为看在眼里,也将她对家人的关怀记在心里,他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家庭生活,他对剪家的男人,产生了羡慕之情。 剪年是江翙之前没有遇到过的女生类型,不管是她对他的淡然处之,还是若即若离的感觉,亦或是面对他时的平静异常,都让他感到有一些慌张。 他想要接近她,更靠近一些,更了解一些,更明白一些,他想懂她,也想爱她。 他不知道,当他想要更多的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他已经沦陷了。 剪年这些年,变了很多,最重要的是,她过得很开心。 她没有理由不开心,就像妮可基德曼是在和汤姆克鲁斯离婚以后才散发出本就属于她的强烈光芒一样,她也要成为那样耀眼的人,让遇见她的人都会驻足停留的有魅力的女生。 第八十五章 就让我亲亲你吧 一个又一个的男生为她停留过了,她选择冷静的对待,慢慢的考验,真正爱她的那个人,终会留到最后,那样,他就可以得到她了。 她以前以为,爱情是一堆方程式,满满都是未知数,后来她才明白,未知数都是有解的,其实爱情只是一道计算题,那个解对了,一切就都是正确的。 所以她后来都是简单粗暴的将那个解直接带入进去,验证看他是不是对的。 剪年知道,她已经不会再像当年那样,一往无前的,毫无保留的,孤勇果敢的去爱一个人了。 人犯过傻不要紧,重要的是,回头是岸。 。。。。。。 江翙先吃完饺子,一直在对面静静的看着剪年。 剪年很喜欢江翙的眼睛,也喜欢被那样多情的一双眼凝视着的感觉,她希望那双眼就只看着她一个人,她想:“这种想要独占的心情,就是喜欢吧。” 和江翙在一起的时候,剪年有时候会莫名的想起孟君,怪只怪,他俩长得太像了,尤其是江翙黑发的样子,她简直就要错觉的认为身边的这个人,其实就是多年不见的孟君,他成熟了,轮廓变了一些,而不是别人。 剪年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想多了:“可能是太多年不见,记忆已经模糊的关系,才会觉得像吧,孟君和江翙哥哥哪可能会有什么关系呢?” 剪年哀伤的想着:“这可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我竟然看谁都有他的影子。” 可就是因为这一些相似,竟让剪年很想与江翙在一起。 剪年吃完以后,收起碗筷,打开厨房的门,一股香味就飘了出来,让刚刚吃饱的江翙又开始嘴馋了起来。 剪年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她说:“我用江翙哥哥挖的野当归做了蒸肉,好香吧?我包一份给你带回家去吃好不好?” 江翙答了一句好,起身去了洗手间里漱口,待他去到厨房里的时候,剪年已经打包好了一小盒蒸肉,递给他。 江翙并没有接,双手撑在她身后的操作台上,倾身往下压。 剪年反射性的向后仰着头,躲避了一下。 江翙也不再追击了,就那样,距离不近不远,平静的望着她。 剪年很快便笑了起来,她仰着身子,腰疼,干脆的站直了以后,离他更近了些,她笑问道:“你又想吻我吗?” 江翙觉得这个话题简直了,他的历任女朋友里就没人这么直白的问过这个问题的,更何况还问了两次,她就不能选择默默的配合一下他想做的事吗? 可江翙是个绅士,她不愿意,他便不强迫,只是,他也舍不得退开,哪怕只是这样,离她更近一些,他的心中都是无比欢快的。 什么都不做也可以,他就想这样挨着她,晒晒太阳,都会感到满足。 剪年却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人,她见江翙只是沉默的望着她,脸色看不出喜怒,她想着会不会是她前两次的反应都有些伤到他了? 于是,她有些讨好的说:“不如,我亲你吧。” 江翙闻言,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真看到她靠近过来的时候,他脑海中竟有喧嚣的声音,嚷着:“Oh,my god !! 你是认真的吗?!” 剪年踮起脚尖,江翙习惯性的低头,她却与他的双唇擦身而过,轻轻吻在他的眼睛上。 他猝不及防,反射性的闭上了眼,她在他的眉眼间印上了一个吻。 真的就像她说的一样,不过是“我亲你”的程度而已,却足够让他的心跳得又乱了节奏。 江翙闭着眼睛站在那里,感觉得到眼前的光明,他深知:“我完了,完蛋了,无药可救了。” 江翙那天带了一道菜回家去,江烨城吃了以后有些欣喜的说:“这个味道我喜欢,小时候我也吃过这个菜,那时候日子不好过啊,春天都要去山上挖野菜呢,好多年没吃过了,好怀念啊。” 孟小婉却是促狭的笑了起来,调笑着说:“我说你怎么只顾着管菜好不好吃呢,你该夸奖的是翙翙的女朋友厨艺好才对吧?” 江翙闻言,竟觉得有些羞敛,都不好意思搭话,只顾埋头扒饭。 孟小婉看他那样,了然的说:“咱们家翙翙这次是动了真感情了?” 江烨城闻言便趁机教训道:“多大的人了,玩也玩够了,是该收收心了。之前还担心你玩心大,不知道珍惜,错过了对的人都没发觉,现在看你这样,是遇到真动心的人了?那我就稍微放心一点了。 这姑娘要是真不错的话,找个时间带回家里来给我们看看,尽快把婚结了,你的心也能收一收,定一定。” 江翙光是想象了一下带着剪年回家来见父母的场面就觉得好害羞啊,于是头埋得更低了,心里翻涌的都是甜蜜滋味,白米饭吃起来都特别的香甜。 孟小婉笑着说:“从没见翙翙难为情过,看来这次是遇到真命天女了,加油哦,小妈支持你,把她娶回家来!” 江翙何尝不想呢,可是剪年和已经玩够了想要收心的他不一样,她大学都还没毕业呢,可能根本就没考虑过婚嫁的事,这条路,还很长。 江翙虽然女朋友更替得比较频繁,不过起码的节操还是有的,交往期间他不会劈腿,毕竟对他来说,每段感情都是很重要的,只是每段感情的新鲜度都难以保持得很长久,所以他觉得腻味了便会尽快的结束那段关系。 和江少交往过的女人都知道,他是个很大方的人,虽然没有豪气到送房送车,但是珠宝首饰名牌鞋包衣服还是送了不少。 和江翙交往过的女生里,其实也不乏懵懂无知,不图物质单纯喜欢他那个人的类型。 只是江翙对于她们的痴缠粘腻以及醋海翻天,不久便也腻味了,转身总会再找一个有乐趣,懂情趣,理解他的姑娘,调剂一下口味。 剪年是一个很难定位类型的姑娘,她不在乎江翙的身家,从不问他要东西。 她又总是很忙,并不粘他,吃醋就更是无从谈起了。 她也太有自己的主见,大多数时候都是江翙听她的安排,按她的节奏走,这就让习惯了主导一切的江翙,感到很新鲜,也对她的安排充满了期待。 江翙喜欢和她一起做任何事,不管是骑公路车,挖野草,看油菜花,摘樱桃还是去徒步,他总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才过得有滋味,其他的时间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都是和她见面前的煎熬。 江翙一直都很擅长讨女生的欢心,就是因为他很大方的给她们买买买,可是剪年不主动找他要东西也就算了,就连他想主动送都很为难。 剪年的家庭条件也很不错,但凡是她想要的,或者说女孩子该拥有的,她都有。 江翙很想找到可以打动剪年的东西,可是这件事竟然异常的难以完成。 有次两人路过卡地亚专卖店的时候,剪年看到张贴出来的新海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说:“好漂亮的镯子。” 铂金镶钻的一只镯子,简单大方的造型,很适合她的年龄和气质,江翙当时就要买下来送给她,她却牵起袖口给他看自己手腕上那只碧色的翡翠镯子。 剪年说:“这是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妈妈送给我的,当时戴进去就很勉强,这些年我的手又长大了一些,已经完全取不下来了。除非哪天我不小心它磕坏了,不然我是再也戴不成别的手镯了。” 所以再好看的手镯,她也就只能看看而已。 对于男人而言,越是难以讨好的姑娘,他就越是想要千方百计的去讨好。 。。。。。。 剪年并不是个作息特别规律的孩子,如果第二天放假的话,她多半会熬夜看看电影什么的。 有天晚上都十一点多了,她一边看电影一边和江翙在手机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发语音。 那是一部轻松又欢快的片子,剪年看到男主和女主去吃大排档的画面时,就有些嘴馋了起来,发了一句话过去:“啊,我突然好想吃烤鸭脖。” 江翙后来问她:“除了烤鸭脖还想吃臭豆腐吗?” 她想想都觉得心动,流着口水说:“烤鸭脖旁边那家排骨也不错啊,香酥脆嫩,如果再来个双皮奶,蓝莓口味的,那就更棒啦。” 江翙十分配合的说:“我想吃芒果霸王冰。” 剪年满脑子里只剩下飞舞的可口食物了,闻言就说:“请把芒果分我吃一点。” 江翙笑起来说:“都这么晚了还只想着吃,你也不怕胖。” 剪年吸溜了一下口水说:“我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啊。” 两人胡天海地的闲聊着,剪年最后忍不住暂停了电影说:“不行,越说越饿,我还是去找找冰箱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吧。” 江翙说:“去翻冰箱之前能先帮我开一下门吗?我怕你爸爸睡了,不敢按门铃。” 剪年当时刚打开自己的房门,客厅里还是漆黑一片,这时都快十二点了,剪彦武去应酬还没回家,现在家里就只有剪年一个人。 第八十六章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面对屋外那个男生,剪年是一点戒备心理都没有的,别说是深夜来访,就算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她也不认为江翙会对她无礼。 江翙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大堆,两手都拎着东西,艰难的发着语音。 剪年开门就帮他拿着手机,他提着食物走进来,和她聊着天就跟着她进了房间里。 剪年有张床上用的小电脑桌,她把那张桌子拿出来放好,江翙把食物都放在上面,一样样的打开,两人围着小桌子欢快的吃了起来。 剪彦武回家的时候看到剪年的房间门开着,隐约听见有人在讲话,他就过去望了一眼,看到江翙那里就招呼道:“翙翙来了啊,你们在吃宵夜呢?” 江翙站起身来说:“剪叔叔好,要不要一起吃?” 剪彦武喝了不少酒,现在只想闷头大睡一场,他醉眼惺忪的说:“不了,你们吃,我回房间了。” 剪年见她老爹的脚步有些踉跄,对着江翙努了一下嘴。 江翙心领神会,过去扶着剪彦武说:“我帮您开灯吧。” 剪彦武的脚步有些漂浮,略微靠在江翙身上借力,江翙对剪年家的房子也已经是熟门熟路了,扶着剪彦武到了房间里,又服侍着他换了衣服上床睡好,他才关灯离开了。 剪年大半夜的吃了好多东西,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步,看到江翙回来了便对他使了个眼色问情况,他笑了一下说:“睡着了。” 然后他拿起一段烤鸭脖慢慢啃着说:“我爸以前也是经常喝醉了才回家,不过我那时候可扶不动他,他每次都吐很凶,动静儿也闹很大,经常碰倒了东西,就把我惊醒了。” 剪年感同身受的说:“我爸有次半夜回来挂到了沙发腿,摔下去以后磕在了榴莲上……” 江翙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剪年淡定的继续道:“然而他喝得太醉了,一点感觉都没有,第二天早上却痛得起不了床,我们去看,发现他的裤子和被子上都是血,他却是浑然不觉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两人突然发现对方的成长都是如此的艰辛,还同样有个酒鬼老爸,于是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聊得十分起劲,以至于一部电影放完以后,剪年愣愣的说:“怎么就放完了?我还没看呢。” 江翙也没看,于是建议道:“再播一次吧,我陪你看。” 两人靠在床头上静静的看电影,不多会儿,就都睡着了。 剪彦武是被尿涨醒的,他闭着眼睛上完厕所才忽然想起来:“我回来的时候已经那么晚了,为什么翙翙还在年年的房间里没走?” 刚想到这一点,他的酒一下就全都醒了! 剪彦武赶忙跑出去一看剪年的房间门开着,他心中就松了口气,冲进去一看,两个孩子就那样挨靠在一起睡着了,衣服都还穿得好好的。 剪彦武终于放下心来,绕过床去想抱起剪年到剪筠的房间里去睡,这张床就让给江翙睡。 结果他也是高估了自己如今的臂力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不仅一抱没能把剪年抱起来,还把自己的腰瘪得发出了“ke”的一声。 江翙的睡眠质量不太好,剪彦武痛得轻轻“嗷”了一声就把他给吵醒了。 江翙睡眼惺忪的望着剪彦武弯着腰的动作说:“剪叔叔,我来吧。” 江翙轻手轻脚的下床去,轻松的一把就抱起了剪年,然后跟在剪彦武身后去到剪筠的房间里,将她放好又盖上了被子。 等到出了房间江翙才突然清醒了一点,不解的问道:“您为什么要把年年抱到这边来睡啊?她干嘛不直接睡自己的床就好?” 剪彦武无语,他又抱不动江翙,当然只能把剪年抱走把床让给他啊,难道就那样眼睁睁看着自家还未出阁的姑娘和一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吗? 剪彦武还没睡够呢,懒得和江翙解释,只说:“好了,天还没亮呢,你也去接着睡吧,年年的床给你用。” 江翙这一场折腾下来,终于是全醒了,他的头发丝里都是烤鸭脖和臭豆腐的味道,现在闻起来让人很不愉快,于是他就披星戴月的开车回家洗澡去了。 剪年第二天早上醒来就被同样醒过来的剪彦武教训了一顿,告诉她不能随便让男生留宿,好在江翙是个正人君子,要遇到个急色的指不定已经把她怎么着了呢! 剪年无辜的说:“我没有让江翙哥哥留宿啊,他也是不小心睡着了嘛。” 剪彦武瞪着眼睛说:“你还敢说什么‘不!小!心!’,女孩子但凡出事都是因为不小心!你今天可以不小心让他睡在你的床上,以后就可能不小心让他……” 他本是想说“不小心让他睡了你”,可是他当着剪年的面从不说这么粗糙的话,于是忍了一忍说:“让他占了你的便宜!” 剪年始终觉得江翙是个很正很正的正人君子,根本不会发生剪彦武说的那种事,所以听着也就是听着,根本没往心里去。 江翙是个正常的男生,很健康,也很有活力,只是自从跟剪年在一起以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整个人都静下来了,心静,身也静。 他一直安安静静的,安安分分的,就算有机可乘,也没想过要去轻薄她。 当然,也有可能这是因为他很清楚一件事,若是他敢在婚前对剪年动手,剪彦斌一定会杀了他,这是在他和剪年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剪彦斌找他谈话的主要内容,他说:“你过去那些故事我们就不提了,毕竟箖箖跟你一个德行我知道你们就是爱玩,本性其实并不坏。可你和年年在一起以后若还是不懂得收敛,要乱来的话,不管年年怎么想,我都不会轻易算了的。” 江翙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对剪年一心一意了,可是被长辈谈话还是很紧张的,他吞了吞口水,态度端正的说:“剪叔,我知道的。” 剪彦斌“嗯”了一声,接着说:“我们家年年是个好孩子,性子单纯,你别拿出你以前交女朋友的那些手段骗她。结婚之前,你要和她保持距离!她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你不能欺负她。” 江翙听到这里,老脸一红,诺诺的应了下来。 至此他算是搞懂了,剪年虽然从小缺少母爱,但是父爱完全就是双份的,剪彦斌把她当亲闺女儿一样的疼爱着。 。。。。。 江翙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爱在发色上玩花样了,但是他的耳钉几乎是每天都不重样子的,大的小的,贵的昂贵的,钻的宝石的,多到不行。 那天他和剪年面对面坐着在喝咖啡,午后的暖阳斜斜的照在木质的桌面上,一段休闲的时光。 剪年望着江翙耳垂上戴着的那只豹子就出了神。 指甲盖大小的一只豹子头,上镶满了白色的碎钻,黑色的宝石点缀其间,就如金钱豹身上的花斑。 最吸引剪年的是那头豹子的双眼,绿色宝石做的一双眼,本应该霸气十足的豹子模样却因为绿色的双眼,显得越发的高贵了起来。 剪年望着它的双眼,总觉得:“它看起来有些忧郁。” 而这样的眼神,她曾经是很熟悉的。 当孟君的脸在她的脑海里越发清晰起来的时候,她赶忙转移了视线,开口分散自己的思绪,她说 “这只耳钉没见你戴过,新买的?” 确实是新的,也是买的,可正确的过程是:江翙看上这个豹子头的造型以后花大价钱在珠宝公司定制的,就连宝石和配色都是他自己选的。 剪年只是多看了那么一眼而已,他就起身过去站在她的身边,将那只豹子头取了下来,弯下腰去,小心的戴在了她的耳朵上。 剪年的长头发经常容易和耳环缠在一起,所以她披着头发的时候就选择不戴耳环,今天刚好耳朵上什么都没有戴。 江翙坐回去以后,剪年伸手摸了摸耳朵说:“你这样,我以后可不敢再夸你什么东西好看了。” 江翙笑道:“难得你喜欢,我很愿意送给你。 这款造型也有女士的耳环,是一整只豹子,蜷起身体来的样子。” 剪年闻言就知道他又想送给她,婉拒道:“不用了,这只就够了,我喜欢它的眼睛。” 定制的东西就是这样,不管是大小还是造型那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就算能再定到一样的款式,也并不见得就会是一样的眼神,这是非常机缘巧合的一件事。 。。。。。。 江翙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收心了,却并不等于他身边就没有诱惑,毕竟他是浩瀚集团的小开这件事,就足以让有野心的女人们前赴后继了。 江翙的身上扛着个副总的职位,却是个真正的闲职,集团上有江烨城做出一切决断,下有无数精英职业人撑起整个集团的运作,他在空缺处过日子,工作就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可饶是如此,以他的身份,平日里应酬还是不少,需要出席的场合也多,经常在公开场合露面的关系,天下谁人不识君。 第八十七章 你永远不知道被人在背后怎么说你 大家都知道他是江公子,投怀送抱的,秋波暗送的女人自不在少数,可他自从决定洁身自好以来,真真儿的是连场面上的应酬都拒绝了,惹不起,他躲得起。 江翙突然不再晚出早归,而是每天都早早的回家,修身养性。 江烨城对此大加赞赏,觉得他这样的行径才像是自己的儿子,之前都不知道他是哪里学来的那些不正经。 剪年实习结束以后正式拿到了毕业证,本来实习公司很想把她签下来成为正式的员工,结果一直和她关系很好的一个学姐找她好好的谈了一次话。 学姐名叫季染,和剪年学的是一个专业,机缘巧合进了视界旅游公司,主要负责做国际线的业务。 季染毕业到现在也才小两年的时间而已,已经靠自己购置了车房,没找家里拿过一分钱。 虽说各人有各人的成功,可是像季染学姐这样靠自己混到这般水准的,在她那一届的同学里,真正是独一份儿的,所以她找剪年谈一谈职业规划,给点就业建议,剪年自然是欢喜的赴约了。 视界今年也有人员空缺,正在对外招聘,可是对外公布的工资是绝对偏低的,因为季染的岗位主要是靠业务提成,业绩好和业绩差的员工之间收入差距十分巨大,公司就择了一个中等偏下的收入水平对外昭告了。 很多应届毕业生都不愿意选择和业务挂钩的工作,他们更倾向于稳定型的职业,比如剪年想要选择从事的审计工作。 季染跟剪年详细的分析了她目前的工资构成,还把那份工作的挑战和机遇都跟剪年说清楚了。 季染说:“你慎重的考虑一下,要不要试试看。 我知道你的表达能力和沟通能力都很强,而我刚好需要一名助理,如果你能顺利通过应聘上岗的话,我会把一切都毫无保留的教给你。 我可以向你保证的就是,你若能进来视界,工资绝对比你其他同学能找到的工作要高得多,但是,压力很大,也很辛苦。” 当机会从天而降的时候,人们会突然就有了选择障碍症。 有不敢相信这么好的机会居然会轮到自己的,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的,有不知道是该选高工资还是选稳定职业的。 剪年想了很久,她是个头脑很灵活做事效率很高的人,不管将来就职于什么岗位,以她的能力和做事态度都能胜任。 相较之下,还是季染推荐给她的职位更具有挑战性,也能带来更好的金钱收益。 剪年一直都觉得,工作这件事最重要的目的始终还是赚钱,所以在同样的时间里,哪个职业可以赚得更多,她就会更偏向哪一边。 更何况,季染所在的公司是一个新兴的企业,职员的构成相对年轻化,她作为一个应届大学生,应该能够更好的融入那个团队里去。 剪年的简历还是比较漂亮的,她在校期间参与了很多的校内活动和社会实践,她在实习结束的时候还得到了实习公司高级经理的亲笔推荐信,人事部很快就请她去了视界进行初次的面试。 第一印象满分,谈吐满分,气质满分,性格满分。 人事部的面试官非常满意剪年,在见面的时候就表达出了希望她能尽快入职的意思。 几天后,剪年的笔试成绩出来了,人事部将剪年的资料递到了业务部去。 业务部有两大主管,一个是季染,一个是白萍。 两位领导都是女性,以至于整个部门做到现在,清一色都是娘子军。 季染负责国际线,白萍负责国内线,一个以高量取胜,一个以高价取胜,最终成为公司里的业绩双雄,年会上都是必须拎出来被特别表扬的优秀员工,是老板非常在乎的两大精英。 按照招聘流程,剪年在业务部门主管这一关面试通过以后,需要再被大boss亲自面试一次,都过关以后才能入职。 简历送达部门以后,一般情况来说是谁要人谁面试,所以应该面试剪年的人其实是季染,可是因为季染目前人在国外,就由白萍代替她做面试的工作。 白萍的职业是做业务和管理,健谈是她的天赋的技能,而且她还特别会说话。 剪年在和她面试的时候,完全没有被面试者的压力,就像是在和一位刚认识的朋友聊天一样的轻松自在。 白萍对剪年各方面也十分满意,聊到后来还顺便问起了剪年家里的情况,剪年向来是个心大到可以跑马的姑娘,被问起就诚实的跟人家说剪彦武是做生意的,有自己的公司。 白萍闻言,嘴角抽动,浅浅的笑了一下。 又聊了一会儿之后,白萍问起剪年所应聘的岗位和的她专业并不对口,为什么会想来视界应聘。 剪年此刻已经是完全放松的状态了,特别老实的答说是季染学姐推荐她来视界应聘的,还将视界这几年的迅速发展夸赞了一番,表达了对进入视界的渴望之情,希望以后能跟着白主管好好学习的话。 白萍闻言就说:“原来你是季主管的朋友,果然人以群分,优秀的人都是扎堆的,难怪我一见你就觉得喜欢。 我也很期待能和你共事,我想,我们一定能够合作得很愉快。” 面试结束走出来的时候,剪年觉得心情愉快极了,她没有想到这一关的面试会这么的顺利。 按照目前良好的发展形势,她很快就能和季染学姐成为同事了,她仿佛看到在不久的未来,有那么多的money money在向她热情的挥手呢! 这两次面试之间,间隔的时间大约是三天。 剪年以为最终面试的时间也会在三天内通知到她,结果时间都过去五天了以后,她依旧没有收到视界的任何通知。 剪年忍不住给视界的人事部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那边将她的询问记录下来以后,一直等到下午的时候才给她回了一封邮件说:“您好剪女士,非常感谢您选择我们公司作为您的就业目标。 您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应届毕业生,但是由于您所应聘的职位需要更有经验的人员来担当,我们只能忍痛排除掉所有的应届毕业生,希望您能理解。 如果您允许的话,我们会将您的简历录入公司的人才资料库,以后若有更适合您的岗位,我们都会及时的通知您。 其实应该感到深深遗憾的是我们,因为我们很可能因此错失掉了一名优秀的员工,也失去了和您一起共事的机会。 希望我们公司的错过不会对您造成不好的影响,您很优秀,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成就属于您的辉煌。” 剪年感动于人事部的员工如此用心的给她回了一封邮件,还对她这个没有应聘上的人给予了安慰,可是她觉得悲伤的事情有两件。 一是她辜负了季染的期望,根本就没能进入视界的大门,也就不能给与季染工作上的支持了。 二是她完全不知道究竟是在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她在之前的面试中一路都很顺利,笔试分数也很高,真的就是因为“应届毕业生”这个理由拒绝了她吗? 记得季染当年进入视界的时候也是应届毕业生,今年的招聘要求上也没有说不要应届毕业生。 虽然剪年满肚子疑惑,可这一切的一切,也都只有等季染回国以后才能想办法搞清楚了。 。。。。。。 剪年应聘受挫的事被江翙知道了以后,他直接就说:“你来浩瀚工作吧,不用面试,想做什么岗位直接说,我马上安排。” 剪年面对着他就是一个大写的“目瞪口呆”的表情。 江翙一看她的表情就知,刚才的话说得过于简单粗暴了,于是与她商议道:“毕业季嘛,浩瀚也在招聘。公司有专门负责岗位培训的部门,应届毕业生也是很受欢迎的,你不用担心专业不对口的问题,有人教你怎么做事,你好好学就会了。” 剪年理解江翙的一片好意,但她若是真的选择去浩瀚工作的话,岂不是就要活在江翙的羽翼之下了? 这不是剪年想要选择的道路,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她想要成长为参天的大树,就必须要经历风雨,必须靠自己去闯荡。 季染半个月后才回国,本来以为剪年已经在助理的位置上等着她了,殊不知剪年根本就没能进到公司里来。 季染跟人事部的主管关系还不错,私下找她问了下情况,知道症结在哪里以后,她和大boss约了个时间见面,然后客气的问他为什么不给剪年一次面试的机会。 半个月前的事对日理万机的大boss来说,有些久远了,他想了一想,好在剪这个姓比较少见,他终于记起了剪年的情况。 大boss是个很有能力,行事也很磊落的人,对属下那是绝对的信任,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是真的做得到,所以当时白萍下了判断之后,大boss也没有过多的参言。 第八十八章 我要和你并肩前行 季染来问起这事儿,他也就毫无隐瞒的如实相告说:“白萍面试过剪年以后给我反馈了几点她的问题。 一:思想幼稚,没有社会经验。二:家庭条件太好,吃不了苦。三:面试时攀找老员工的关系,让面试人感到很难堪。 其实这几点问题里,有一部分我是可以理解的,应届毕业生的思想不成熟很正常,家庭条件好也不是她的问题,可是第三点我就很反感了。 我很不喜欢公司里的员工之间有什么亲属关系,这很容易产生拉帮结派的结果,也是极不稳定的不利因素。 剪年在白萍的面前抬出你来,白萍顾及你的面子,本想把她招进来的,是我直接否定了剪年,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季染全程都疑惑的蹙着眉,她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的,最后她站起身来说:“我想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剪年不是一个喜欢攀亲带故的人,她很单纯,还不懂得利用这些关系。 我想,应该是我推荐剪年来我们公司应聘的关系,所以白萍在面试她的时候,她随口提到了我而已,并没有别的用意,有可能是白萍想多了吧。” 大boss闻言,冷静一想,觉得也有这个可能性,于是默认了季染解释的合理性。 季染接着说:“既然您最介意的问题只是一个误会,我还是希望您能给剪年一次机会,亲自见她一面。 她真的很有能力,我相信她能胜任助理的工作,甚至还能在不久的将来超越我,您可千万不要因为一个误会就错失一个人才哦。 我们这个岗位,对人的要求本来就很高,若是剪年不能胜任,我相信她也挨不过试用期,那样的话,我也会死心了,不会再来帮她求情了。” 大boss觉得季染说的很有道理,没有一个老板会不喜欢人才,而季染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剪年因此破格获得了一次大boss直接面试的机会。 让大boss感到意外的是剪年不仅性格活泼,对工作的态度也很正确,更重要的是她所表现出来的对于即将要从事的不熟悉领所要面对的挑战的信心满满。 大boss喜欢有决心有毅力的人,那次面试非常成功。 剪年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她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行为模式,这一点,和季染很像。 如果一个人连挑战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她也将不会获得成功。 面试谈到后来,大boss不可避免的问起剪年和季染的关系来。 剪年依旧毫不避讳,她十分坦荡的说:“季染是我很崇拜的学姐,她很有能力,也很拼,我想成为和她一样优秀的人。 我来应聘这个岗位,并不是想永远只做一个在她的背后默默支持的人,也不是在她辛苦的时候为她端茶递水的人,我希望终有一日,能成为和她一起并肩前行的人。” 大boss在那一刻终于懂了,季染为什么那么执着的,一定要再为剪年争取一次面试的机会,如果是剪年这样的人的话,谁都不愿意看到她明珠蒙尘的。 而大boss也额外的知道了一件事,虽然他光明磊落用人不疑,对白萍的话采取的是全然相信的态度,可是,白萍好像并不值得他那么信任。 大boss一直希望员工与员工之间要和谐共处,团队与团队之间要互相配合,现在看来,属下们之间的关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派风平浪静,其实也是暗潮汹涌啊。 剪年临走的时候,大boss态度和煦的对她说:“剪年,欢迎你加入视界的队伍,作为入职的礼物,我送你一条职场tips【小贴士】。 ‘在你搞不清楚各方势力的时候,一定不要轻易的选边站’。” 剪年有些茫然的问道:“选什么?” 大boss笑了笑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只说:“你可以去人事部办理入职手续了。” 剪年是在入职许久以后才终于搞懂大boss送给她的那条小贴士,是怎样的至理名言。 其实,于职场关系而言,并不在于剪年是否真的已经选好了边站,而是特别警觉的人,如白萍,她在一开始就会想办法铲除掉没有选择她那一边的优秀人才——就算不能让自己这边更盛,那也要让对方那边更衰。 剪年的入职一事虽然耽搁了许久,还经历了一番风波,但是结果是好的,让人高兴的。 她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痛,前嫌不计后事不纠的姑娘,甚至她入职这么艰难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她也没有心思要去搞懂。 她只知道,既然千辛万苦的终于上岗了,那就要把工作做好,做到不辜负季染对她的栽培和期望,做到别人没话说,那,她就算是赢了。 业务部的员工不多,大家也都很忙,不定期的出差是工作的常态,是个很辛苦的部门。 剪年当初在面试的时候对白萍的印象很好,入职以后又因为白萍是和季染一样都是主管,所以她对白萍的态度就很客气又带着点不算刻意的讨好。 毕竟白萍的职位比剪年要高,她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 白萍比季染的年龄还要大一些,视界也不是她的第一份工作,所以她是该部门最有经验的老员工,虽然和季染是一样的职位,但是她一直在大boss的面前都还要更说得上话一些。 虽说各自的员工归自己管,但是大boss偶尔也会问起两位主管对于对方手下人员的看法,来作为参考。 季染的手下这次一共进来了三个人,白萍那边人员比较稳定,没有招新,都是有经验的老员工。 国际旅游是未来的一个大趋势,但是就目前中国的市场来说,并没有国内旅游那么好推广,首先客户群就比国内旅游的少多了,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国际旅游的消费。 而国内线现在又多以极低的报团价格,先把客户吸引进来,再进行推销购物来弥补旅费的模式,门槛那么低,好多不明真相的大妈就很愿意花小钱参团,最后花大钱购物,可是她们买了东西,也会感到很愉快,所以国内线走量很好走,业绩还很不错。 季染这一组人面临的最大的难题就是对他们的受众客户群的开发工作,能承受国际旅游的人,起码得是中产以上的阶级,才会有那闲钱花在旅游上,甚至可以说,才会有那样的消费理念,花很一大笔钱就为了享受几天愉快的生活。 季染这边的优势就是,她们一旦成功签约一个客户,就能抵得上白萍那组签约五个以上客户的消费能力了。 两大业务精英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暗地里也没少较劲。 谁不希望自己的手下人才济济呢? 剪年人还没进到公司里来呢,先表明了她未来的立场,她又那么能干,白萍当然是要全力阻止她进公司里来啦。 此消彼长,说的就是季染那组实力太强的话,就算白萍这组做得很完美,也很容易被她追上来,甚至是超越。 有野心又有能力的对手有一个季染就已经够头疼的了,再加个剪年,不就是给对手增添羽翼,为自己挖坑吗? 可是白萍那一击不中,最终剪年还是入职了,那应对方案就又不一样了,没能扼杀在摇篮中的威胁,就要时刻盯紧了,一旦剪年出现什么纰漏,白萍就好伺机而动,将她的军。 季染是一个严厉的主管,她本身就很聪明,学习能又力强,是个全力以赴型的人,所以当年从入职到能够独当一面的成长期非常的短。 以至于季染每次在带新人的时候,都把新人的吸收能力想得太强了,结果那些新人根本就跟不上她的脚步,一个个过不了试用期就离开了。 间或有那么一个能力卓越的顺利度过了试用期,就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将季染的一身本事学了去,然后以视界为跳板,快速的跳槽走了。 季染是个实心人,教人向来毫无保留,结果却是给同行公司培养出了不少优秀的主管。 季染有时候在外面谈客户,还会遇到以前的下属和她抢客户。 虽说以前是季染下属,现在可也是别家公司的主管了,身边还带着自己的助理呢。那排场,直接把单枪匹马出来谈单的季染给比下去了一截。 完了还会不冷不热的说一句谢谢季染的栽培,不过现在大家各为其主,不得不和前主管公平竞争的话来。 季染闻言也只是冷冷一笑,话都不稀得答她的。 那些自以为从季染那里学到了本事,又能用那本事来和季染竞争的人,完全没有想到过一个问题——她学得到的,不过是季染的过去罢了。 要说季染完全不介意被以前的属下在排场上给比了下去,言语上给挤兑了吧,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季染很忙,没有时间和忘恩负义的人计较,又因为她的实力很强,正当竞争的话她是不会输给那些人的,所以她也就懒得在乎那些见利忘义的家伙们了。 不过后来季染再带新人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急进了。 第八十九章 开始远飏 季染会故意用一个比较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的去教她们做事情,然后她会观察看谁是真正想学的人,再在相处的过程中去感受,谁是真正会留下来的人,谁的性格决定了她对公司的忠诚度更高等等,再决定教多教少。 剪年学东西的速度很快,季染发下去的资料,她总是最快背好的那个。她背完资料没事干了,就会去烦季染,看看季染在做什么事,有没有她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剪年本来就是季染重点栽培的对象,现在见她工作上适应得很好,既然也很乐意教她。 虽说三个新人都是一起进的公司,但是剪年长时间呆在季染的办公室里,学到的东西当然就更多了,其它两个新人就在两个挨着的隔间里,默默的背资料,间或接受抽查,结果背得不够熟悉,被季染教训一顿。 虽说三人的起步一致,但是现在已经分化成两个世界的人了。 白萍见了,偶尔会去找那两个新人聊几句天,不经意的就泄露出来一个信息道:“季染和剪年的关系可真好啊,不愧是同学呢。” 人最见不得什么呢? 就是不公平对待。 白萍一句话,就让新来的两个人对剪年有了看法,想着剪年靠关系进公司里来也就算了,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天天和主管腻在一起,好处都被她一个人占尽了,她俩却只能挨骂,自然对剪年更是万般看不顺眼,对她的态度也就变得又冷又差。 剪年特别分得清同事和朋友的区别,所以两个同事说话冲也罢,对她爱答不理也罢,她虽然摸不着头脑,可也只觉得她们的性格不太好相处,并没往深的想,也没往心里去。 毕竟要适应一份新工作本身就很累,更何况剪年还没有专业优势,完全是一个新的启航,她有太多的东西要学了,完全没时间去介意同事们对她的态度问题。 剪年在跟季染学习的过程中,最常问的就是关于“客户开发的要领”。 季染的客户主要是以公司为主,这两年她一直致力于开发各大企业的境外游项目,现在手上有好几家福利比较好的大企业,每年都要分批次组织员工境外游,那就是她最主要的业绩来源了。 剪年闻言,若有所思的说:“大企业我接触得太少了,不是很了解,也没有办法一击拿下,我还是从中小型企业做起吧。” 季染听剪年那样说就觉得她很有胆量,一般的应届毕业生在听闻要开发的客户是企业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臣妾做不到”,第二反应就是“我还是先拉个人散单吧”。 剪年的反应也正是季染当初才进入这一行的时候的第一想法,从小做到大,但是企业单一定是最主要的。 剪年在拉业务这件事上完全是一个新丁,但她有一个很大的优势。 剪彦斌和剪彦武都是做生意的人,她从小耳濡目染的全都是生意经,也参加过很多次中小型企业老板们的饭局,大约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喜欢聊什么样的话题。 剪年至少在见到这些老板的时候,是不会紧张的,她还能和他们找到共同语言,至少可以一聊。 剪年若是再利用上身边的关系,她能接触到的中小企业老板不在少数,如果她准备得足够充分的话,在那么大一池子鱼里打捞上来几个应该不是问题。 她相信,最难做的就是第一单,一旦打开了签约的大门,就只会越做越好了。 和剪年同期进来的两个新人,就连业务的边角都还没摸到的时候,剪年已经在跟季染学习怎么做出有吸引力的方案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二月份,在之前的三个月里,剪年一直跟在季染的身边用心学习,以助理的身份陪着季染跑了好多次客户那边。 剪年已经知道了从谈单到签约的整个流程都是怎么运作的,也知道了旅游的旺季已经过去了,今年的业绩差不多已成定局,大家都在蓄势待发的准备着农历年前的那一波旅行热了。 【业绩都是以阳历年时间为截止期】 剪年却跟季染申请道:“我想试试在这个月内签个单子。” 季染知道剪年所谓的“签个单子”一定是企业单,这对一个新人来说难度很大,别说是在最冷淡的十二月签单了,就算是在旺季的长假甚至是暑假里都不见得能签约成功。 季染虽然心知肚明,这单的难度会很大,剪年很有可能会失败,可她面上还是持鼓励的态度,让剪年有困难就来找她商量,每天都要和她报告进展,她好帮忙把控一下。 剪年心中早就酝酿着第一个目标客户了,那就是她的二伯,剪彦斌。 别人剪年不了解,自家人她还能不清楚吗? 剪彦武是个享乐主义者,这些年也是世界各地到处都玩遍了的主,跟他谈什么旅行,纯粹是浪费时间,他比剪年懂得还多。 剪彦斌就不一样了,他是个为事业和家庭奉献了全部时间的好男人,完完全全的勤劳踏实型老板,他自己不事享乐,日子过得特别的简单,这样的人不是没有钱消费,主要是缺少消费的欲望,没有消费的方向。 剪年要做的,就是为剪彦斌指明方向,让他想消费,去消费 每家公司到了年终的时候就会对员工进行犒劳,剪彦斌是个好老板,年终给员工的红包可不少,可是搞工程的人,一年到头就是过年的时候最富有,平日里也是计算着过的日子。 剪彦斌手下那群得力的优秀员工和他也早已是十几年的兄弟情义了,大家不分彼此,有钱一起赚,也是风雨同舟一路过来的硬交情。 剪彦斌那一代搞工程的人,大多数文化水平都不高,常年就是应酬多,诱惑多,声色场所去得多。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男人在外就不免都有些牵扯不清的女人们,不过男人到了这个年纪,家里那个黄脸婆就是再没法看,那也是孩子的妈,离婚这件事是不会去想的,不过还是抵不住野花香,年终拿到了大红包,当然是赶着赶着先给外面的女人买礼物。 至于家里的那个嘛,那是法定的关系,非常牢固,就算不花心思去哄,那也是跑不掉的。 剪年从小就见惯了这些事,剪彦斌也知道那些兄弟们都是什么德行,可那终究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干涉,只能管好自己不要乱来。 剪年做好了一个简单的方案以后,和剪彦斌约了一个时间见面,详细的和他谈清楚了,关于今年年终奖换个形式发放的提议。 虽然剪年心知剪彦斌公司里的骨干力量都是些什么品性的男人,却没有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只是从正面和他谈了几点。 首先,中年男人到了这个岁数,日子早就是过惯了的日子,对未来也就不再抱有期望,也没有热情。他们整天面对的不是孩子的问题,就是老人的问题,疲惫不堪。这一年到头,工作忙碌,压力山大,就算有休息的时间,也是神经紧绷的状态,完全没有真正的放松过。 其次,员工的家属虽然不在公司里上班,但是平日里也为支持员工的工作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年终奖应该有她们的一份。 再者,每年的年终奖都以钱的形式发放,一来没有新意,二来如果今年发的没有往年多,还容易让人心生怨念,三来员工的胃口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不管发多少,他们都会认为那些钱不足以奖励自己的付出。 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些员工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管拿到手多少钱,很快就会支配到家庭生活的开支里去,然后再进入下一年的赚钱差事里去。这种周而复始的单调循环,无法带给员工任何前行的动力,也不能激励他们来年做得更好。 所以,年末了,还不如组织员工和家属们一起,来一场高端、轻松、享受的境外之旅。 旅行既能让他们在远离工作的地方,真正的放松享乐一番,又能让家属们感到公司对她们的付出所表达的感激之情,来年她们一定会更加支持员工的工作。 旅行最大的意义还在于,能让这些平日里缺乏交流和相处的夫妻在陌生又美丽的地方,真正毫无负担的过一过二人世界,忆一忆年轻时候的浪漫,还能缓解很多家庭存在的中年危机呢。 剪年一番话说出来,且不论那些员工是不是都正面临着中年危机需要解决吧,剪彦斌是真的感觉到剪年说的有几点是正中了他家里的情况。 剪箖的妈妈算得上是一个非常勤劳的女性,她很贤惠,性格柔顺,很传统的女性,她以为家庭付出一切而感到骄傲。 剪箖的妈妈这大半辈子都在忙着伺候剪彦斌和剪箖,所有的时间都围绕着那个家在转,虽说剪彦斌已经发迹这么多年了,她却是连衣服都很少给自己买。 第九十章 你不知道,风吹向哪个方向 若不是剪年今天说起来,剪彦斌一直都觉得那就是她的生存方式,她的付出就是天经地义的。今天他被剪年点醒以后,深深的觉得,他欠剪箖妈妈一句谢谢,以及,对她这么多年默默付出的认同和感恩。 剪彦斌的公司规模有限,出境旅游的价格不菲,公司第一次搞这样的年终犒劳,自然是把机会给了资格最老的一批员工,一共十几个人,人均两万元的资费。 员工的所有费用都由公司承担了,家属的则由公司出一半自己再出一半,结果十几个员工全部选择带家属,剪年的第一单就做成了四十几万。 在季染如今一签约就是上百万的合同面前,剪年的这一单不算什么,但是在全公司整个月业绩几乎为零的超级冰冻季面前,剪年的这一单签下来,简直让大boss都震惊了! 剪年的优秀在于,这个公司有史以来,没有哪一个新人的第一单就能签这么大的团单,也没有哪个新人可以这么快速的成长起来,更没有哪个新人第一单就全靠自己,从洽谈到签单,一个人独立完成。 大boss的兴奋之情简直溢于言表,很快就请剪年到他的办公室里去谈话了。 剪年则完全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当然,对剪年而言,这本就只是她的启航又不是终点,她根本就不觉得满足,也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 那些对比都是以别人的过去做为参照物在比较,大家觉得剪年好强,可是剪年一直以来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她自己,这就是她实力的体现,是一个很正常的结果,所以她十分淡定。 更何况剪年天天跟在季染身边,早就见惯了动则上百万的合同,她就更加不觉得自己做出的是什么了不起单子了。 没有哪个老板不喜欢员工为他创造利益。 大boss对剪年的态度自然有了很大的改变,他望着她的时候,就像望着第二个季染,望着又一棵摇钱树,那眼神就如春雨般温柔了。 剪年对于大boss的认可和鼓励都客气的接受了,然后一直在强调,能有这样的结果都是季染教得好,她只是有样学样现学现卖罢了,而她距离和季染一样厉害的路还很长,她会稳扎稳打的走下去。 大boss非常欣赏剪年不居功,不骄傲,大气稳重的性子,当她离开大boss办公室以后,他一直在想:“人才,这就是人才啊!” 这种人才,任何老板都恨不得能多拥有几个。 剪年初露头角,和她一起进公司的那两个新人恨她就恨得更厉害了。 在剪年成功签约以前,她们还能以“淡季”作为不签约的理由,现在人家都做出成绩来了,她们挂零,压力不免就更大了。 白萍那天在给部门员工开会的时候发了很大的脾气,她手下的那些员工做到现在为止,别说是四十万了,就是四万的单子都没有人签到过。气得她将所有人都狠狠的教训了一番,让他们皮绷紧一点,别老想着放年假的事,要是再做不出业绩来,势必连新年都要过不好了。 白萍私心里更多的是恨死剪年了,当初就预感到剪年会是个威胁,却没想到这个威胁竟然成长得这么快,以后季染在工作上完全就是如虎添翼了,而她手下这些人却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老油条模样,怎能不叫她恨意滔天。 剪年首单签得很大这事儿在全公司里都掀起了不小的浪潮,半个月以后事情才算是稍微平息了下来,结果这事儿居然还不算完。 剪箖的妈妈嫁给剪彦斌几十年了,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轻松愉快的在一起享受了很美好的二人世界。她回国以后,不仅春风满面,而且剪彦斌还陪她去买了一次衣服,那阵仗,简直恨不得把她这几十年没买到手的衣服全给她买齐了一般,差点把人家专柜整个给搬回家里去。 没过两天,剪箖的妈妈就去剪了个很时髦的短发,还染成了红颜色,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五岁。 剪箖妈妈也没什么别的嗜好,唯一的爱好就是闲暇时间打打麻将,她的那些牌友们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见她改变那么大,免不得就调侃询问起来。 剪箖妈妈本就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她这次玩得高兴和剪彦斌的感情又直线升温,甜蜜得不要不要的,讲起上次旅行的事来不免全是溢美之词。 她的手机里还储存着大量旅行时的照片,牌友们一看,要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年纪一大把了,还能和老公重新变得那么恩爱,简直是每一个中年女性的梦想。 牌友们的年龄也和剪箖妈妈差不多大,可以说或多或少的都面临着夫妻关系越来越冷淡或是情感危机,谁不希望和自己老公的关系和谐美满,越来越好? 所有的女性,不管年龄多大,都是爱美的,也爱享乐。 剪年后来就莫名其妙的接到了很多中年妇女的电话,都是找她要求报名出境旅游的。 剪年早就决定要将工作的重心放到团体单的签约上了,对于这种时间很难统一的零散客人,她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单独的跟踪,她就直接把联系方式交给了视界负责柜台接待的一个叫梁栀的妹子,让她花时间去跟。 虽说视界有业务部,主要负责产出业绩,可是通过广告或是亲朋那里了解到视界以后,直接上门来的散客也占着一定的比重,公司对所有成功签单的员工全部都有提成奖励,只是给的提成的高低有些区别罢了。 剪年介绍给梁栀的客户质量都特别的好,转化率非常高。 梁栀对剪年介绍来的人都会给一些合理的小优惠,再送点小礼物给她们。既然客人专门找了熟人来报团,一是不希望自己被宰,二是希望能得到一些别人没有的优惠,三就是希望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梁栀也是个头脑灵活的人,她不需要过于卑躬屈膝,只需要让那些客人知道,她们被特别的照顾了,再在出游期间,让导游专门的嘘寒问暖关心一下,基本上满意度都是非常高的。 梁栀不仅很会做事,还很会做人。每个月发了工资以后,只要涉及到剪年介绍的客户的提成,她都会拿出一半的钱给剪年。 剪年一开始是拒绝收的,在把客户转给梁栀的时候就没有别的所图。 结果梁栀姑娘人如其名,她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不给我资源,我也不可能做成业务,所以但凡是你介绍的来的客人只要成了,提成我们对半分,这是你应得的。” 后来这事儿辗转被白萍知道了,跑到大boss面前去告了剪年一状,说她私下里跟同事之间有金钱交易关系。 这些日子以来,大boss和剪年有过许多接触,对她也有了更多更主观的了解和认识。 大boss不仅欣赏剪年,还一心想要栽培她,这时候他已经不会只听白萍的一面之词就下判断了。 事情涉及到剪年,大boss就详细的把事情问了个清清楚楚。 然后,大boss一脸无所谓的说:“梁栀想把她的钱给谁我也管不着啊,剪年和她既然是合作关系,那要怎么分成也是她俩自己的事,这不是挺好的良性合作吗?你是觉得有哪里不妥呢?” 白萍闻言就知道大boss的心已经倾斜了,她仗着自己的余威,不满的说:“员工之间有合作是好事,可是牵扯到金钱就很容易出问题,现在看起来和乐融融的吧,谁知道哪天分钱不均就闹翻了也说不准,钱的事最敏感了,等到真的闹难看了,您损失了人才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您啊。” 大boss沉着的思考了一会儿说:“你的担忧也很有道理。员工之间私下分成的关系还是太脆弱了,不利于长期的合作。 想必像剪年和梁栀这种良好的合作,在以后会越来越越多,为了保护所有员工的利益,我会尽快制定出一套新的制度出来,关于‘名单’的提供者和最终成单者之间的利益分配问题。 这样就可以通过财务直接分配清楚提成了,不必员工私下结算,省了很多麻烦。” 白萍闻言,一口老血梗在喉头,本是想来告一状,让大boss教训剪年一顿,让她收敛点的,没想到却促成了新制度的产生,还是对剪年有利的制度,以后剪年更加可以名正言顺的直接获取利益了,真是气死她也!! 。。。。。。 剪年对季染很崇拜,自然而然的就会以她为目标,想要成长为和她一样独立有担当的女性。 这是剪年第一份正式工作,工作半年以来收获颇丰,工资也不低。她很喜欢这份工作,也很珍惜现在得到的一切,这一切,都是季染带着她取得的,她对季染自然是不仅感激,而且忠心耿耿。 季染是个有能力,可成大事的人,但是脾气不太好,她没有白萍那么能忍,也不会像白萍那样暗中使绊子的小手段。 第九十一章 虚伪的道貌岸然先生 一直以来的局面就是季染在明,白萍在暗。 很多时候,季染莫名其妙就被阴了,虽然对她的主管地位不会造成影响,但是会形成同事们对她的负面评论,这一点总是让季染很闹心,她让自己不要去计较,但是却管不住自己不去介意。 季染偶尔烦得厉害了,就会约剪年一起出去喝个酒,说叨两句,排解一下心中的压抑。 季染酒量好,一喝起来很久都收不住场。 江翙的电话打了很多通进来,剪年都掐断了,发的短信过去给他。 季染不是剪年单纯意义上的学姐,也不是她单纯意义上的上司,这种关系很难拿捏。 剪年一时还掌握不好这个度,在季染面前不免有点拘谨,也要更迎合一些,总不能说上司兼朋友的人约你倾吐一下烦恼,你还总想着男朋友吧? 。。。。。。 都说人在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不是心动,反而是心静。 江翙觉得他这一年,心都要静如止水了。 以前江公子虽然也是早出晚归吧,可只要是在看得到太阳的时间里,他大多都在神游天外,而在看得到月亮的时间里,他才是无比清醒的,他是谁,夜店大咖啊! 那些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日子,在江翙和剪年在一起的那天开始,他就完全不沾了。 一个人连戒烟都不容易说戒就戒掉了吧? 可江公子就是那么果决的戒掉了以前最大的兴趣爱好,晚上最清醒的时间都毫无保留的全给了剪年。 晚上若是有约会安排,江翙自当奉陪到底;若是剪年累了想休息,江翙自当乖乖呆在家里,远程关怀也不会忘记送出;若是剪年深夜召唤,只要他看到了,那也是秒秒钟的快递直达,不带犹豫的。 可是反观剪年呢,她挂在嘴边最多的,不是工作就是学姐。 江翙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也挺惨的,他的情敌若是个男人吧,他还能和对方面对面的一较高下呢。 大不了就是为了争夺剪年的时间,两人打一架嘛,可是江翙现在面对的阻碍都是些啥啊?! 这简直让江翙感到焦躁极了,却又没有办法改变现状。 就如江翙无法理解剪年为什么在工作上要这么拼命一样,剪年也无法理解江翙为什么会这么闲。 人闲着,就很容易东想西想,剪年是忙到没有时间胡思乱想,所以她感觉不到江翙的焦躁。 剪彦武虽然现在有一家公司,可是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他已经投资失败了起码六七个行业了,剪家的生活水平也一直随着他投资的成败而动荡着。 剪年没有什么大富大贵的野心,她唯一的想法就是,长姐为母,她的双肩上有很多的责任。 剪年的老爸不靠谱这件事,早就是一个真理了,所以就算目前家里的生活还算过得去,可是指不定哪一天他就又是两手空空了呢。 人在年轻的时候想翻盘是很容易的,兄弟帮帮忙,换个投资方向,一两年就起来了。 可是剪彦武一天比一天上年纪了,脑子没有年轻时候灵光不说,经营能力也是每况日下的,他要真的再跌倒就很难爬起来了。 剪筠才开始读大学,还有的是需要花钱的地方。 如果剪彦武真出个什么状况,这一家子的开销还不全得摊在剪年一个人的身上,剪筠的学费不低,家里的开销都是小事,房子、车子要养,加一加就不少了。 剪年不是超人,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剪彦武对她有养育之恩,剪筠是她亲爱的弟弟,她有责任要为这个家庭创造更好的生活,或者是,最起码得是安稳的生活。 剪年和江翙那种万事不愁的大少爷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生活于她而言是充满了挑战和危机的,她是不能停止前行的,所以,她没有江翙那么多闲暇的时间,只知道烦恼感情的问题。 季染终于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了,白天所受的鸟气也都随着喝下去的酒深埋心底了,该吐槽的内容也都说出口了,她站起身来说:“走吧,你的男朋友该等急了吧?” 剪年很不好意思的说:“没事的,我已经让他早些休息了。” 季染偏偏倒倒的站起来,愣了一下说:“那我还是去上个厕所吧。” 剪年想扶季染,她却没有让。 剪年想了想,先去柜台把账结了。 刚刚拿到发票,就听江翙的声音在说:“可以走了?” 剪年吓了一跳,转身就看到他面色不好的站在她的身后。 剪年有些愣怔的说:“不是让你早点睡吗?怎么……” 江翙没听她说完,直接抬起胳膊,指着手腕上的伯爵表说:“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你们两个女孩子这么晚才回家,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剪年被他当头教训,悄悄的撇了下嘴,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抬头就是笑脸相迎的说:“天蓝色的表盘,好漂亮啊,新买的?” 江翙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笑了起来说:“嗯,今天才刚拿到的。” 刚说完他就马上又沉下脸来,凶她:“你别想扯开话题!” 剪年正嘟着嘴在想着:“他咋就就没上钩呢……” 季染已经上完厕所出来,走到柜台去付钱。 剪年过去扶着她说:“已经买过单了,走吧,我们送你回家。” 季染忙问道:“多少钱啊?我给你。” 季染说着就动手摸包包,剪年按着她的手说:“明天再说吧,先回家。” 季染这才想起刚才剪年说的是“我们”,她抬眼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看似简单的发型却是连每一根头发的长度都是精准修剪出来的,剪裁合体的白色衬衣,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只是一块优雅的名表。 第一印象是个又帅,又有品味的男人。 季染靠着剪年站稳以后,望着江翙笑道:“您是剪年的男朋友吗?” 江翙几乎秒答道:“是的,您好,您就是季经理吧,我经常听年年说起你。” 季染挥挥手道:“我和年年虽然是同事,可最初还是朋友关系。您对我不用客气,叫季染就可以了。 倒是我要向您道歉才是,总在工作以外的时间里征用年年,想必您对我也有很多不满吧。” 那是必须的啊! 不过看在季染这么有自知之明的份上,江翙十分虚伪的说:“既然是朋友,又何来征用一说,只要年年愿意,她的时间当然可以自由支配,她想陪谁就陪谁。” 剪年在心中“呵呵”了一声,真是无语问苍天,好像今晚上那些密集的夺命追魂call不是眼前这位道貌岸然先生打的一样。 季染笑望着剪年说:“我要是你,就绝对不会给他那么多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 剪年莫名的“额”了一声,季染促狭的说:“我的男朋友要是帅成他这样,那我是一秒钟看不到他都不能安心啊。” 江翙闻言,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就让赞美来得更猛烈些吧。” 江翙先送季染回家,然后在路上和剪年说起工作的事情来:“年年,你工作得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业绩吗?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呢?” 剪年不是没有想要过将业务做到浩瀚集团里去,可是她的历练毕竟还是太少了,对于拿下那么大的一个集团业务,她自认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第二个理由就是,江翙和剪彦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江翙毕竟不是她的家人。 如果两人之间的交往带上了金钱关系和功利性质,只怕对两人都不好,所以虽然剪年心中也存着终有一天要想办法拿下浩瀚集体这么大的企业的想法,却从来没想过要通过江翙的个人关系来走捷径。 现在江翙主动提起来,反倒是让剪年有些为难了,这橄榄枝若是接了吧,那绝对就是要通过江翙直接疏通关系了,这橄榄枝若是不接吧,她又是在跟江翙见外了,所以,她选哪边都感到很为难。 江翙见她不答话就知道她一定又在顾虑一些有的没有的事情了。他有些不高兴的蹙眉道:“年年,以我俩的关系,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的,是方便的,也是应该的,可你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顾虑呢?” 剪年有些为难,有些时候,面对恶意去还击是一件简单的事,面对善意却要拒绝,才是一件艰难的事, 剪年动了动嘴唇,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江翙最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最在乎的剪年。 江大少爷是个很简单的人,他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得明明白白,而剪年却总是满腹心事的模样,为什么她不让他为她分担,为什么她不让他走进她的心里?为什么她明明都有他了,还是选择一个人奔跑在路上? 江翙对于超越他掌控的事总是感到很恼火,他的火气也就上来了,他将方向盘一打,一个急刹把车靠路边停了。 剪年的身子往前冲了一下,她吓了一跳,转头惶急的问道:“江翙哥哥,怎么了?路上有什么东西吗?” 第九十二章 年年,你没有心 剪年以为是有猫狗之类的小动物在过马路,江翙才突然将车刹停了。 江翙转头望着她,眼神有些凶,他的双手紧紧的握在方向盘上,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弄伤了,先将自己的手控制住了。 剪年知道江翙是有点情绪化,脾气说来就来,可是今晚也没发生什么事,他的脸色突然那么难看,她也猜不到原因,于是莫名的望着他。 江翙生气的说:“江翙哥哥,江翙哥哥…… 我以前觉得你这样叫我真好,没人这样叫过我,你是独一份儿的。现在我真讨厌你这样叫我,我是你的男朋友,不是你的哥哥。 我们在一起都一年了,你一叫我,我就总觉得你是想跟我要糖吃了。我可以给你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呢?你愿意把心给我吗?” 心。 剪年的眼睛在来往车灯的照耀下,明明灭灭,可是江翙很清楚的看到,他在问她要心的时候,她的眼神,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江翙的手再也无法固定在方向盘上,他伸手一把拽着她的胳膊,直直的凝视着她说:“你的回答呢?” 深夜的都市,灯光昏暗下的一段柏油马路,有个男人,极具攻击性的,恨恨的跟剪年说话,她有些被吓到了,本能的往车门的方向挣了挣,开口道:“江……” 刚说了一个字,剪年就想起江翙说,最讨厌她那样叫他,她便不敢说话了,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江翙“呵”了一声,一抬手用力的按在剪年的心口上,她在那一瞬间里,直接吓得傻掉了。 江翙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难过,他哀伤的说:“年年,你没有心。” 剪年的心跳得可快了,她第一次被男生袭胸,还被他断言说她没有心,她一下就哭了出来,迅速的打开车门跑了出去,离开了那个让人害怕的人,那个让人快要窒息的密闭空间。 高高在上的路灯投射到地面的光并不明亮,剪年看不清脚下的路况,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跑着,这是一段快要上立交桥的路段,路边就连人行道都没有。 剪年在晚上看不清远方的时候,方向感会变得很弱,她哭着跑到立交桥口,不知道该走哪条路下去,她在深夜的都市里迷路了,站在那里哭得很伤心。 江翙望着她跑走的背影,秒秒钟就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在发什么神经,他不希望剪年顾虑太多,对他能更多一些依赖,可他又何尝不是想得太多,才把她逼到了这样的境地。 江翙追上去的时候剪年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她已经很多年不曾这样放肆的哭过,她生活得那么努力,她的男朋友那么完美,她的工作发展得那么顺利,就算人生的路上依旧有很多荆棘,她也有信心一定能披荆斩棘勇斗恶龙,可是今天晚上,这一切的平衡都被江翙打破了。 江翙看到她哭,自己也难过得快要跟着哭出来,可他硬是忍住了,从后面抱住她哭得发抖的身体,不断的告诉她:“对不起,年年,我错了……” 剪年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慢慢的平静下来,变成了抽抽噎噎的哭声。她转身,头无力的靠在他的胸口,手抱着他的腰,却是一个字都不说。 江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年年,我是你的江翙哥哥,永远都是。 刚才是我不对,我乱发脾气,你不要伤心了,原谅我,好不好?” 剪年淤积在心里的一口气终于疏通了,她哽咽着,抬手抱住了江翙的脖子,依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真希望今晚上的一切都没发生,她的江翙哥哥永远都是温柔的模样。 剪年的泪水沾湿了江翙的下颚,夜风一吹,有些凉意。 他低头望她,她闭着眼,哭得一抽一抽的,那么伤心。 他轻轻吻她的眼角,那里有泪,还有一丝余温,咸的,却不苦。 他想将她的泪痕都吻干,那是她的伤心难过,他想将它们都带走。 剪年累了一天,晚上又喝了些酒,刚才一阵猛烈的伤心难过,此刻整个人都不太清醒,这是一个安全的怀抱,是能让她依靠的一个人,其他的,她已经不想再去思考。 江翙的唇是温热的,徐徐滑过她的脸颊,顺着眼泪滑落的轨迹,亲到她的唇角。 剪年疲惫至极,除了间或吸一下鼻子,再无别的动作,只是柔顺的抱着他。 江翙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将她的身体更紧密的贴向自己,他的手开始发热,在这温度不高的夜晚里,竟然快要浸出汗来。 他想:“如果年年不愿意的话,我就马上停下来。” 江翙近乎悄悄的,伸舌头舔了舔她的唇角。 剪年缓缓的睁开眼睛,她刚才哭得太厉害了,眼睛见光就难受,很快又闭上了。 她没有不愿意? 当这个想法产生以后,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阻止江翙了。 剪年的唇角有一点泪水的咸味,但是她的嘴唇好甜,柔软又温热的,让人流连忘返的方寸之间。 江翙终于吻到她了,在交往了一年以后,在这个百转千回的夜里。 江翙正在慢慢的享受着这个过程,心中已然升腾起“好想把她吃掉”的想法的时候,剪年突然打了个喷嚏。 都说喷嚏、咳嗽和贫穷是无法掩饰的,它要打,就得打,不管那时候是在接吻还是在睡觉,喷嚏要来,它就来了。 剪年被江翙吻得晕头转向,迷迷瞪瞪,双腿发软,终因这一个喷嚏变得清醒起来。 她脑子里很乱,都理不出来今晚上是怎么从争执发展到接吻的,她只知道她的包还在江翙的车上,她现在鼻涕流出来了,没有纸巾。 江翙从裤兜里拿出一张手绢给她,她赶紧接过来擦拭鼻涕。 江翙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在走回车子停放之处的路上,他温柔的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一个人跑掉,如果你想静一静,可以叫我离开,你必须呆在安全的地方。” 剪年闻言就“嗯”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江翙以为是她的鼻子还没有通的原因,不疑有它,稳稳的将她抱回车里。 剪年却是在听到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就,又哭出来了:“江翙哥哥对我这么好,我呢?我给得了他想要的‘心’吗?” 爱情是一件很自然的事,自然的生发,自然的成长,自然的去爱,自然的为爱妥协,一切都很自然,然而,它绝对不会是一场为难。 剪年不想跟江翙再起争执,他对她那样好,好到超乎她的想象,她再不想见到他生气的模样,所以她接受了他的好意,准备全力以赴的,拿下浩瀚集团的业务。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和公司的行政部门进行接洽的,当然剪年也可以直接通过江翙的职权就把这件事强行决定下来,可那绝对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剪年走的都是正常程序,而江翙唯一帮到她的地方就是让她更快的见到了行政部的负责人。 剪年有她的坚持,江翙有他的心疼,两人各退一步,事情得以和平解决。 剪年是在季染的全程帮助下,才将浩瀚集团的业务拿下的,耗时很长,但是结果是好的,这是一个长期的大单,剪年就算以后别的业绩再不好,全年哪怕只靠浩瀚的业绩量,也已经很不得了了。 大boss那段时间简直是眉开眼笑的状态,见谁都特别开心,见到剪年更是喜上眉梢。 那是必然的,谁发现自己挖到了宝的时候不高兴啊? 大boss对剪年简直可谓是关爱有加,每次他一到公司里,就会亲自到办公室里去转悠一下,看看剪年在做什么,和她随意的说上两句话才算完事儿。 别的员工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奈何剪年现在正是老板眼中的大红人,她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她,只不过恨意潜伏得更深了。 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剪年,只要她以后哪里做得不好,她们一定会伺机而动,趁机反扑,置她于死地。 剪年不是感觉不到身边人对她的敌意和戒备,可是职场如战场,要么继续胜利下去,要么败者为寇,本是如此。 剪年是个心宽的人,她觉得,这也不失为一股推着她前行的动力。 唯有优秀的人,才配被妒忌。 弱者,只会被唾弃。 剪年拿下浩瀚集团的业务以后,本以为从此她就要和季染两人携手并进,拼出一条康庄大道,成为当年公司的业绩双雄,将白萍远远甩下去呢。 结果,很突然的,季染向公司提出了辞职的请求。 大boss当然不愿意季染离开,开出了很优厚的条件希望她能留下来。 季染十分坚决的说:“老板,您应该知道,我的业绩那么好,待遇并不低,甚至大大的高于业务部的其他人。 我走,不是因为待遇问题,也不是因为同事之间勾心斗角小打小闹,我走是因为我要去追求我的爱情了。” 第九十三章 世界上唯一的他 大boss闻言,简直是一个大写的“瞠目结舌”表情。 季染轻笑了一下说:“早在剪年进公司以前,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了,我拼了命的要让她进来,又对她倾囊相授帮助她成长,都是有私心的。 我希望我走了以后,我的工作可以由她来接手。 当初,我到您的公司里来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应届毕业生,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敢做敢拼。 是您给了我机会,让我成长至今,我就算要离开,也不想丢个烂摊子给您,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剪年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您放心吧,就算我离开了,也不会对您造成任何影响的。” 大boss,一个四十多岁,头发就已经花白了许多的中年男人,他是个工作狂,比员工还要拼,以身作则的带领着大家,开创企业的辉煌,他付出的不比员工少,所以他的成功是水到渠成的必然。 而大boss的人格魅力,才是季染坚决要为他解决掉后顾之忧以后再辞职的唯一原因。 人心都是肉长的,大boss给了季染成长的土壤,季染当然会回报他的栽培。 大boss听季染讲得那样全面,已经毫无转圜的余地,他露出了难过的表情说:“在你眼里,我在乎的就只是工作交接的事吗?” 季染“哈”的一声笑出来说:“好啦,好啦,我知道其实您舍不得的是我这个人啦,也对,像我这么年轻貌美精明能干的员工,您可到哪里去找第二个呢。” 这本是季染为了缓解离愁别绪而随口开的一个玩笑,大boss却接了话茬说:“对啊,我到哪里去找一个像你这么心胸宽广,工作拼命,还能作颜值担当的员工呢?” 季染闻言,眼睛就有些酸涩了。 大boss又说:“你要去追求的爱情,靠谱吗?我可以给你放个长假,你先去追求,但凡你想回来了,职位还在这里等着你。” 季染“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说:“您应该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既然我选择抛下工作也要去他那里,他就一定比您想像的还要更好。” 大boss无奈的摊手道:“真是不给人留一丝缝隙的男人,我已经感觉到他对你致命的吸引力了,竟然能让你这么奋不顾身的追随他去。” 剪年没有想到,季染竟然会为了一段跨国际的恋情而放弃如此优渥的工作,而且放弃得那么干脆。 季染在与她道别的时候说:“我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很有信心,不管我在国内还是国外,都能找到很好的工作,可是Peter不一样,他是这世上唯一的那个他,所以我要奔向他。” 他是唯一。 剪年咀嚼着那句话,久久的,莫名的感到一丝哀愁。 剪年能够体会季染此刻的心情,她也曾有过这世间的唯一,她很想问一句:“我们这一生,能拥有多个唯一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她。 季染留下的摊子很大,并不是轻易就能接手做好的,而跟剪年一起进公司的那两个女生里有一个人连试用期都没有度过就走掉了,现在剩下一个庄颜,自动成为剪年的助理。 本是同期进来的两个人,一个已经是部门主管了,另一个却是她的助理,矮人一等。 庄颜并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上找问题,只觉得剪年也没有比她能力高到哪里去,不过是她更会拍马屁罢了,又刚好有人员空缺,她才得以晋升主管。 剪年新任主管,还不太会指挥人做事,但她实在太忙了,也会交些工作给庄颜做。 庄颜心里对剪年不服气,对剪年的交代自然都不太放在心上,她做事漫不经心,总是出现很多错误,那些错误分明就是只要仔细一点就能避免的,可她就是一犯再犯。 剪年只要稍微指出一点庄颜的问题,庄颜就会觉得剪年对她颐指气使,还跑到大boss面前去哭诉过一场。 虽然大boss对剪年寄予了厚望,可剪年升迁得太快了是个事实,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大boss也不免会考量,可能剪年还没有准备好做一个领导,和属下在工作中产生了摩擦也很正常,适时的找剪年谈一谈,和她交流一下怎么样和下属更好的相处也是必要的事。 终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大boss又是个大男人,见不得女生哭,自是帮着弱者的,于是请剪年去他的办公室谈了一次。 大boss也是好心,主要还是想传授给剪年一些与下属相处的经验。 大boss说:“越是当领导的人呢,就越是应该礼让下属;越有胸襟的人呢,也就越是客气、宽宏。 作为领导者,总是会承受很多下属所不明白的压力和委屈,可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嘛,谁叫咱们是领导呢?” 总归翻译成白话文就是说:“你对庄颜不要太严厉了,要小心保护她的玻璃心,别让她再哭哭啼啼的来找我了。” 剪年回到办公室里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终于开悟了:“想学的人,你不教她都是要来主动请教的,不想学的人,你就是想灌她,她都不会张口。 态度决定了她能走多远,既然她自己根本就不想走远,我又何必生拉硬拽非要她成长呢?既然她只是想混吃等死罢了,那就混吧,反正最终‘死’的那个又不是我。” 于是后来剪年再也不说庄颜的不是,她高兴做事就做,不高兴要偷懒就偷懒,反正又不是剪年给她发薪水,等到年终她出不了业绩,公司自然会淘汰她的。 所以说,人啊,就是不作不死的。 。。。。。。 江翙本以为,剪年把浩瀚的业务拿到手以后,她完全就可以无所事事,等着拿钱,最难的事不会超过“钱怎么花”这个难题了。 殊不知,剪年一夕之间忽然就升职了不说,还要接盘了季染的客户维护工作,以至于,她比以前更忙了,简直是拼到没日没夜的程度。 江大公子从来没有说谈个女朋友谈到十约九不见的地步,他天天就跟块‘望妻石’一样的遥望着远方,等着剪年空下来能够召见他。 剪年真真算得上是江翙的克星了,让他爱得欲罢不能,还把他治得没了脾气。 周末的晚上,剪年终于从密密麻麻的时间表里找到了空闲,拨冗和江公子一起共进晚餐。 结果主菜还没上呢,剪年的电话就不断的有进电,虽然她关了铃声,可是放在桌上的电话一直震,震得江公子恨不得将那电话当牛排给切碎了。 那电话没玩没了震,扰得江翙心烦,他风度全失,一把将刀叉丢在盘子里,发出两声响亮的脆响。 那是一家极为高级的餐厅,大堂经理闻声马上就赶到了桌边紧张的询问江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菜色不合胃口,还是服务不够周到。 剪年望着来电显,那通电话是真的不能不接了,她无奈的拿起电话,离开大厅,走到洗手间的附近,然后将电话拨了过去。 在等对方接起来的过程中,剪年清了清喉咙,随时准备着发出完美的“业务声线”。 待到对方终于接起以后,剪年马上面露微笑,语带笑音的说:“您好,王总,不好意思,刚才我在开车,接电话不太方便,现在我已经把车停下了,请问这么晚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呢?” 这位王总,是季染以前的客户,一个难缠的,油腻的,好色的,中型企业老板。 王总也没胆子真的做出什么事儿来,但是他会利用一切机会call,call,call,只要能和年轻姑娘多说上几句话,听听她们对他敢怒不敢言的甜美嗓音,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剪年简直受不了他,但是奈何他的合约已经到期了,正在和他洽谈续约的事情,这种客户不维护是不行的,于是她强忍着嘴角的抽搐,硬生生和王总聊了半个多小时才得以挂断。 剪年挂完那通让人胃部翻江倒海的电话,应对这样的人简直让她浑身无力,她偏头就靠在冰冷的大理石表面上,滚烫的脸颊才得以慢慢的降温。 剪年无暇顾及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江翙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他声音冰凉的问道:“多少钱?” 剪年吓了一跳,站直身子,转过来不解的望着他。 江翙脸上毫无表情,又问了一遍:“你维护这个客户,能得到多少钱?” 江翙以前偶尔也会问问剪年到底拿到手的提成能有多少,然后就对她在同龄人里绝对算得上是很高很高了的工资表示了无限的同情,江大少爷还曾发自内心的感慨说:“原来钱这么难赚,还好我家有钱。” 剪年见江翙的脸色不好看,她是了解他的,就是个顺毛子,那脾气是说来就来,但是只要顺着捋,就没事。 剪年并不想在这时候惹到他,他问了,她也就老老实实的说:“八千。” 剪年觉得她的工作待遇并没有什么羞于回答的地方,不管江翙为什么想知道,她都敢说。 第九十四章 江总,是我配不上你 江翙闻言,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卡来,递给剪年说:“我给你十倍的钱,你像刚才那样对我说话。” 剪年在那一瞬间,觉得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揪了一下,痛得她蹙了眉头,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避开那张卡的轨迹。 江翙往前迈了一步,保持着递卡的动作,他说:“我可以按分钟付钱。” 剪年见江翙的脸色那么难看,知道他是不高兴了在说气话,她咬了咬嘴唇,小声的说:“江翙哥哥,你不要生气了。” 江翙头一偏,直直的望着她说:“不对,不是这样的语气。 你先说一句‘江总,您好’我听听。” 剪年的眼神变了变,咬着唇,不再说话了。 江翙两步走过去,将剪年挤得贴在了大理石的墙面上,他一手撑着墙面,低头望着她,她被堵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难堪得双颊通红。 江翙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望着他,缓缓的说:“你不是总想着挣钱吗?挣谁的钱不是挣呢?” 剪年尴尬的张了张嘴,她知道江翙生气全都是因她引起的,可是面对他这样的态度,她终究是再也说不出道歉的话。 江翙是真的动了大气,他被丢在餐厅里三十几分钟,主菜都被收走了,她还没有回到餐厅,他找到她的时候就听见她正百般讨好的和一个男人讲着电话。 赚钱就那么重要吗?需要用那种甜美如蜜的声音吗?比和他一起共度的时间更重要吗? 江翙已经气昏了头,此刻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发泄他心中的怒气。 江翙见剪年终是不说话,一直逃避着不看他的眼睛,就知道她心中终是有愧的。于是进一步逼迫她道:“你不想喊,也可以,那你说‘江翙哥哥,我爱你’,我就原谅你。” 其实,在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江翙已经在心里原谅剪年了,他现在只是单纯的想听她说好听的话安抚他罢了。 剪年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她觉得有一股丹田之力,已经窜了上来,她再也抑制不住,伸手用力的推了江翙一把,他退开了一点点。 剪年抑制不住的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是你花钱就能买到的女人吗?客户不分时间场合的骚扰我,你还要折辱我! 是,今天晚上是我的错,我不该毁了我们的约会,可是你太过分了,你在侮辱我的人格! 你看不起我辛苦赚钱,你看不起我为工作付出的努力,你有钱,我没钱,你就可以用钱抽打我吗?我配不上你总行了吧?江总!” 剪年气急了的时候,是会动手的,她就这样说一句就推一把,一直将他推出了洗手间的走廊。 剪年来这样高级的餐厅用餐,身穿优雅的礼服,踩着水晶跟高跟鞋,手上一只只能装下手机的小手包上贴满了珠翠所以熠熠生辉。她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丽女人,此刻却正凶巴巴的吼着一个英俊的男人。 大堂经理又跑了过来,想要进行劝解,还没开口,剪年就理了一下她额前垂下来的几根乱发,转身走了。 剪年离去的背影,不疾不徐,摇曳生姿,仿佛刚才的那场吵闹,只是人们的幻听,并不是出自她的口中。 江翙很生气,选择结账走人,直到他上了车,才回过神来。 江翙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竟是一个如此轻易失控的人,失控到全然不顾礼义廉耻的去为难他爱的人。 江翙为难剪年,只因为太爱她了,爱到要发狂。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拿失控的自己怎么办。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剪年之间起了裂痕,再亲手将裂痕破坏得更严重,现在,那裂痕已经毫不掩饰的横亘在两人中间了。 他坐在车里发呆,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最后江翙终于冷静下来,拨了电话过去。 剪年的电话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这是她的工作性质决定的,担心漏接客户的电话,所以总是保持着手机畅通。 江翙听到接通了以后,惶急的唤道:“年年。” 剪年十分冷漠的说了一句:“我不想听,不要再打过来了,否则我就拉黑你。” 江翙果然不再打电话了,他给剪年发短信,深刻的检讨了今天晚上他的失礼之处。 剪年赶回家里就生气的将东西丢了一地,晚礼服也被她生气的一把扯下来摔在地板上了,她刚进浴室里开始放水准备泡澡,就听见电话在外面响起。 剪年接起来自然就没有好声气,一句话打发掉那个惹人生气的家伙,她就泡澡去了。 芳香的精油,可爱的泡泡浴,轻音乐,她慢慢在浴缸中放松下来,伸展开手脚,舒服的靠在浴缸边休息。 怒火这种东西,一旦升腾起来,如果棋逢对手争执不下的话,那就会形成滔天之势,势必燎原,没完没了的。 可如果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着的话,怒火就会慢慢的变小,甚至是熄灭了,俗称,冷静下来。 剪年冷静完毕,穿着浴袍走出来,看到手机上有多条短信,她一边吹头发,一边随意的翻着点着看完了。 今天晚上,剪年也有错,她知道,所以她并没有一味的高姿态,也没有一定要江翙必须给她一个说法,或是让他赌咒发誓再也不这么做了之类的。 剪年的心态比较好,她一直觉得,恋爱就是两个人的相处之道,两人之间会有矛盾,会有摩擦,但不能总是一个人单方面的退让,也不能太咄咄逼人。 今天晚上剪年之所以会发那么大的脾气,还是因为江翙的行为,让她感到了侮辱。 不过剪年也很明白,那是两人之间的家庭原因造成的,并不是江翙故意要讲难听的话,他看不上她赚的那点钱,也是他的身家决定的,他什么都有,所以更在乎的是二人世界过得开不开心,剪年都可以理解。 看到江翙主动道歉认错了,剪年便打了电话过去,开口问道:“你在哪里?” 江翙的声音弱弱的,有些疲惫的说:“停车场。” 剪年只想了一瞬,问道:“没有回家?” 江翙叹息了一声说:“不想回去。” 剪年沉默了好一会儿,终是软了口气,温柔的说:“快回家去,再晚,我会担心你的,到家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江翙的声音听起来明快了许多,反问道:“你呢?” 剪年耸耸肩说:“我在家里泡了个澡,听听音乐,看看短信,现在正在催某人快些回家。” 剪年一派轻松态度,江翙挂掉电话以后,听话的开车回家。 江翙不是不想回家,他只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受了刺激,他觉得不安到无以复加,事情没有结果以前,他便被困在了原地,现在,他得到了结果,他才去走下一步。 江翙开车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一件事。 江翙的朋友们,如今大家还是经常会在一起聚一聚,男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不免就会谈起女人的话题。 花花公子们最烦恼的就是要怎么才能做到让正主女朋友对他们死心塌地,而外面还有备胎一堆,关系暧昧,以备空虚寂寞冷的时候随时约炮。 手机本是一个联络工具而已,主要的功能就是打电话和发短信,可是现在人们拿着手机做一切事情,偏偏打电话和发短信功能用得最少。 就像冯小刚说的一样,手机不亚于手雷。 花花公子们要么十分注意保持自己手机的干净,每天定时定点定闹钟的提醒自己删除一切不该出现在手机里的内容,要么,他们就干脆有多只手机,必须将用于和炮友联络的手机与和女朋友联络的分开,这样就不怕打错电话,发错信息了,这种乌龙事件,也不是没人干过,如果说起来都是血泪教训。 一群花花公子们聚集在一起很容易就会聊起自己被女朋友紧迫盯人的事,每天是各种查岗,以及女朋友们与生俱来的超强第六感和超能力,总能通过蛛丝马迹发现他们在外面约炮的事。 大家在一起聊这个话题也是希望把自己血的教训传递出来,以防更多的兄弟步上后尘。 江少爷每次都参与不了这个话题,但是他都听得好认真。 大家都知道江翙已经有一个关系稳定的女朋友而且交往的时间也比较久了,可愣是到现在大家都没见过他的女朋友,更加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看江翙对她宝贝的程度,想来两人是奔着结婚去的认真程度,大家不约而同的觉得江少爷浪子回头了,以后队伍里又少一个泡妞中坚力量,以前好玩的趴都是江少爷组起来的,他收心以后日子是没法过了。 大家见江翙聚精会神的听着,便调笑道:“江少,您听得这么仔细,果然还是放不下以前的那些妞儿吧?” “江少岂是吃回头草的人,妞自然是继往开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本来还以为江少是真的收了心要做个模范老公呢,结果是想玩更刺激的啊?” “对啊,我们也就是约个炮,劈个腿罢了,江少这是要玩出轨啊。” 第九十五章 人帅钱多 大家说的都是玩笑话,江翙也没去分辨。 可是江翙心里苦啊,那些人都有被女朋友监视得太紧的烦恼,他的烦恼却是剪年根本就不监视他啊! 江翙以前听说过,男人的手机那就是不能离手的,更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否则一定会出事儿,女朋友那是百分之百会找着机会就要翻男生的手机看。 江翙为了方便让剪年翻看他的手机,他就连开机密码都没有设置,直接是一键滑动就能解锁。 他为了让剪年有时间翻看,还经常说手机太重了不想装,都请她帮忙保管放在她的包里,但是,剪年姑娘愣是对他的手机毫无兴趣。 江翙的内心里有一个小人蹲在地上画着圈圈,满心里都是怨念:“为什么你都不查我的手机,我有那么让你放心吗?你就不担心我吗?你就不会嫉妒、吃醋吗?你就不想知道我们没在一起的时间我有没有和别的女生联系吗? 我希望被你查看,想要被你独占,我想看到你的不安,然后我才有机会告诉你‘傻瓜,你就是我的唯一啊’。” 奈何江翙这出准备得妥妥儿的大戏,从来都没有机会上演。 剪年一直是将心比心以己之心度人之心的行为模式,她认为在一段感情之中,忠诚是最基本的共识,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两人又何必要在一起呢。 剪年从不主动怀疑,也并不胡思乱想,她信任对方,一如她信任自己不会做出不忠之事一样,那是完全的信任。 。。。。。。 翻过了农历年,剪年出差的时间就特别的多,这样一来,工作时间反倒是变得较为集中,呆在国内的时候就能有机会和江翙好好的在一起了。 上次的争吵就那样慢慢的淡化了,江翙的表现也十足十像是知错了的模样,那段时间,两人的感情很好。 剪年是个不爱作的姑娘,江翙却是个心细的人,不管是节日生庆,还是周末休息,逮着机会就给她送礼物,从首饰到包包鞋子,突然间,他送得特别的频繁。 剪年有些疑惑的想着:“江翙哥哥怎么有这么多时间逛女生的店啊?” 后来一想,他是太子党,时间当然是自由安排,不似她都得早晚打卡,简直要命。 剪年的事业一直在慢慢走上坡路,男朋友又这么无可挑剔,她觉得很满足。 在经历过了那样的求不得和深刻的心痛以后,剪年终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幸福了。 江翙和剪年在一起的时间不少,可以说,只要剪年有时间,他就和她呆在一起,他看见她在身边,才觉得心安,只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话,反倒是越来越少了。 剪年也没有正正经经的谈过恋爱,说到底,江翙才是她第一个正式交往的男朋友,她以为两人在一起久了,互相了解到了一定程度以后,相处起来就是这样远离喧嚣,回归宁静的模样。 剪年唯一觉得奇怪的是,偶尔她会捕捉到江翙不同寻常的眼神,那是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并不温柔,却也不凶恶,有点凉,定定的看着她,像在发呆,又像是若有所思。 如果剪年和江翙的视线对上了,他就会马上换成温柔的笑颜,清风一般,吹散了她心中的困惑,她也就没有多想。 江翙穿衣服很讲究,大多是贴身剪裁的样式,修身。平日里他几乎不往兜里放任何东西,就是不想破坏衣服的型。 那天剪年坐在江翙的车上,他路上临时去加了箱油,加油站的刷卡机却坏了,他打了个电话,让剪年把他手扶箱里的钱包送过去,他需要付现金。 剪年打开手扶箱,里面有钱包、墨镜、手表、发票、之类的东西,她把钱包拿起来以后,看到底下有什么东西反了下光,她拿出来一看,是个手机,黑屏的关机状态。 箱子最下面还放着一盒保险套,新的,没开封。 剪年是个成年人,虽说没用过这种东西,但是男生的想法毕竟和女生不一样,准备着以备不时之需也算是未雨绸缪。 唯一让她疑惑的就是那只手机,她没见江翙用过那只手机,如果那不是一只坏掉的手机的话,它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剪年将东西都放回去,不动声色的把钱包送去给江翙。 江翙和她一起回到车上,很自然的又把钱包放回了扶手箱里。 剪年见江翙面上全无异色,想来是自己想多了,如果他真瞒着她什么事,当不至于箱子都不上锁,也不会将把柄落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吧? 那天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宜出行,江翙的车在半路上又被钉子扎了胎,他趁着气还没漏光,将车开到了最近的修理厂去。 江翙下车和师傅说明情况,师傅说得稍微等会儿,现在还有好几台车正在换胎,也不知道大家是怎么了,今天集体爆胎。 剪年心中装了事儿,终归还是有些介意,趁着江翙和师傅交流的时候,她悄悄把那只关机的手机拿了出来,放在自己的挎包里,然后下车说:“江翙哥哥,这里汽油味儿好重啊,我去外面找个地方坐一坐,车胎换好了你打我电话。” 剪年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店,要了个雅座,帘子拉起来,她一个人呆在里面,拿着那只手机左右看了半天,还是没有开机。 剪年给安雨濛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她发现的事,然后问安雨濛:“安安,你说,我要是开机以后发现这就是个坏手机而已,江翙哥哥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我算是个小肚鸡肠的妒妇吗?” 安雨濛不以为意的说:“那如果你开机以后发现那个手机里的内容根本就无法直视,你会后悔你现在这么白莲花的想法吗?” 剪年才不觉得自己是白莲花,她只是不想去怀疑一个那么爱她的人。就算江翙并不知道她在心里是怎么怀疑他的,可是她知道啊,她在良心上挺过不去的,竟然怀疑自己的男朋友。 安雨濛知道剪年的性子,刚才也只是开玩笑罢了,她认真的说:“年年,如果在爱情之中没有嫉妒之心的存在,那才是不对的,只能说明你不爱他。所以说,你就放心的去嫉妒吧,那是你爱他的表现。” 虽然剪年并不认为安雨濛的理论就全对,可是在她悄悄将手机拿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她最终肯定是会忍不住想要打开看看的,否则一开始她就不会拿走了。 手机能正常的开机,说明它不是坏手机,电量还很充足有百分之八十几,说明有人给它充电。 咖啡店里的wifi特别流畅,以至于剪年看完软件上存留的聊天记录和朋友圈里的照片都没有花太多时间。 剪年当即用自己的手机申请了一个小号,起了一个非常大众化的网名,再在网络上随便盗了张网红的照片作头像,然后把江翙手机上的号加上以后,删除了一切痕迹,将自己隐藏在他炮火连天的通讯录里。 剪年将那只手机关机以后,喝了半杯微冷的咖啡下去,她望着那只又黑屏了的手机,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炮火纷飞的世界。 从这个号最早发出的消息来看,江翙是从今年才开始约人的,他在这个号上的形象就是个人帅钱多的金主,本色出演。 江翙的潇洒不羁,吸引了很多漂亮的女人,他们在一起,只是寻求刺激。 大家都懂游戏规则,一炮以后,满意的话可以再约,不爽就没有纠缠,没有后续。 剪年特别不懂江翙的行为模式,他从不露脸,但他每次都会拍下有酒店logo的合影,光是他半裸的身体和纤长的手指就足够吸引人了,更何况还有炮友在下面的评论里说他温柔,活好,长相英俊,出手阔绰,满是溢美之词。 最初是江翙主动约炮,时至今日已经变成了女生主动给他发来照片,求约,排队,可等。 剪年接到江翙的电话,车胎已经补好了,她将手机都装进挎包里,回到修车厂里的时候,工人们正在用毛巾擦车身上的水,原来是洗了个车,难怪换个车胎用了这么久。 剪年见江翙正在柜台处结账,闪身进车里去把手机丢回手扶箱里。 江翙上车来的时候,剪年的面色特别的平静,其实那种平静就是不对了,因为她平日里本不会是这么面无表情。 人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最常用的做法,就是假装平静,因为她无法做出开心的样子,就只能维持一个冷漠的姿态,抑制着心中燎原的怒火。 江翙歉意的和剪年解释了一番今天路上诸多不顺,然后征求她的意见,问还要不要继续今天的行程。 剪年早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她说:“我的大姨妈突然来了,不方便去玩,你送我回家吧,我想休息。” 江翙也没多说什么,将她送回家里他就走了。 剪年打开自己的手机,开始慢慢看江翙发的那些照片,他就像一个专业的试睡员一样,会评价酒店的环境,餐点和服务。 第九十六章 我怕你会爱上他 若不是江翙发的照片下面一群姑娘嚷着说:“带我去,带我去。” 他看起来就真的像是一个人去住而已。 。。。。。。 剪年不久后又出差了,在她回国之前的聊天中,她问江翙那天有什么安排,他说下午要去接机,他的弟弟今天回国。 剪年有些惊讶,在一起一年半了,从未听他说起过他有个弟弟的事。 江翙的心情似乎很好,他笑着说:“不告诉你我弟弟的事是我的私心。” 剪年奇怪的问道:“什么私心?” 江翙有些揶揄的说:“我那个弟弟啊,实在是太优秀了,是个女生都会爱上他,我很担心你见过他以后就爱上他,不要我了,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关于他的事。” 剪年“哦”了一声说:“早晚不都是要认识的吗?” 江翙有些任性的说:“那我也希望尽可能的晚一点啊。” 剪年笑言道:“你这是在撒娇吗?我是那么没有节操的人吗? 他就是再优秀,那也不关我的事,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啊。” 江翙的语气颇为满足的说:“啊哈,这话可是你说的,等你见到他的时候再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剪年在视频那端翻了个白眼说:“我并不是肤浅到只看脸的人好吗?!” 江翙叹息了一声说:“我可真希望你只看脸,这样我还有赢面,其他方面嘛,不是我夸自己家人啊,我弟真的是完胜绝大部分男人。” 剪年开玩笑道:“包括你吗?” 江翙无奈的说:“人嘛,总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否则就是盲目自恋了。” 言下之意就是那大部分人里也包括他。 江烨城再婚的事虽然人尽皆知,可是他把孟小婉保护得特别好,就像他当初承诺过的那样,不会让任何闲言碎语传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外界尽可能的少知道关于那两母子的信息。 所以就算剪彦斌和江烨城是称兄道弟的关系,也只知道他的小儿子名叫江月而已,其他的,一概都不清楚。 外人就更加的不明真相了,人家大老板的家务事,他们哪里管得着啊。 剪年和江翙视频完毕以后马上就切换到小号上去了,从江翙以前约人的时间来看,都是在她出差期间,这次他到现在都还没有行动,剪年有些担心他这次会不会就不约了,她这出戏就白唱了呢,结果不久就看到江翙穿着带有酒店logo的浴袍,发了一张照片。 虽然江翙一直没露过脸,但是剪年知道那一定是他。 江翙的肩窝处有一颗淡红色的痣,因为和肤色接近又有阴影的影响,一般人不会看出那里有颗痣。 剪年会发现也是个偶然,当时她告诉江翙说:“你这颗痣好可爱。” 江翙当时还很惊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里有颗痣,有时候他会恍惚看到一点,但都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挠红了的一点。 剪年从衣柜里选了一条简单的裙子,穿上以后,她又脱了下来,换上了短裤和T恤。她想:“一会儿指不定会打起来呢,穿裙子很容易扯坏,还是轻装上阵的好,免得打架的时候还要担心自己走光。” 剪年在赶往酒店的路上,想了很多,要说脑子里不乱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也意识到,自己终究是长大了,成熟了。 想来,当年她不过是失恋而已,就觉得天都塌了一样,如今知道江翙背着她约炮已久,她竟然还能和他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相处,再布局来抓一个现场。 其实,剪年布下这样一个局并不是想要和江翙当面对峙,给他难堪,不死不休,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事已至此,当然没有挽回的余地。 剪年只想知道原因,就算她输,也要输个清楚明白。 剪年是掐着时间去的,她已经摸索出了江翙的时间规律,什么时候入住,什么时候点餐,什么时候退房,她在酒店的走廊里漫步,不一会儿,果然有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 剪年悄然飘跟过去,无声无息的。 一个长头发的漂亮女生打开了门,她的浴袍都没来得及穿好,前襟敞开的很大,露出紫色的文胸花边,她侧身将服务员让进房间里去,剪年也跟着进去了。 女生贴了三层假睫毛,刷了八层睫毛膏,还戴了彩色美瞳,整个宇宙仿佛都在她的眼睛里了。 剪年的穿着不像服务员,女生愣了一秒,追上去说:“小姐,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剪年站在明亮的套房客厅里,看到江翙从里间开门走了出来,他刚洗了澡,头发只是擦了一下还没吹,湿漉漉的矗立着。 服务员将餐车推到餐桌边,发现了房间里的异样,一时也没顾得上上菜,先问道:“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意思就是这个忽然闯入的不速之客,酒店是可以代为处理的,只要江翙说一声就好。 江翙还没发言,那个眼睛大如铜铃的姑娘却先发声了:“你谁啊?怎么可以闯进来,请你出去!” 剪年望了一眼面前人的穿着,转头看着江翙说:“她的衣服呢?” 江翙伸手指了指他背后的房间,剪年抬手指着那个房间说:“穿上衣服你就滚吧。” 铜铃姑娘不乐意了,都说跟江少爷出来过的女生最后都会得到很昂贵的礼物,她还没有拿到呢,让她就这样离开她可不干,而且眼前这个素面朝天的女人是谁啊?凭什么叫她离开她就得听呢?! 铜铃姑娘几步跑到江翙身边去,挽着他的胳膊摇晃着道:“江少~她是谁啊?一来就对人家凶巴巴的,你认识的吗?” 江翙低头望着铜铃姑娘说:“她让你滚,没听到吗?” 铜铃姑娘本就白皙的脸,瞬时就变得煞白了,她咬着唇站在那里,将嘴唇咬成了血红色。 江翙却是转身就进去房间里将铜铃姑娘的衣服都找齐了,丢到恨恨的瞪着他的姑娘怀里说:“你失去穿上的机会了,滚吧。” 铜铃姑娘的心理也是很强大的,虽然气得脸色都白转红,红又转白了,可愣是没有哭出来,抱着自己的衣物,包包,鞋子,离开了房间。 服务员早就被江翙打发了,此刻房间里只有剪年和他两个。 剪年将客厅里的窗户全都打开,夏日的热风将房间里的温度抬升了不少,白色的纱帘被吹得翻飞起来,让剪年想起上次和男生呆在酒店房间里的时候,发生的也是很不愉快的事。 江翙并没有马上靠近剪年,他斜斜的依在门框边,静静望着她的背影。 一个纤瘦的女孩子,一双光洁的腿,马尾被风吹起来,飘飘荡荡。 就是这样一个,淹没在人海之中都找不出来的女孩子;就是这样一个,在他开始约炮以后半年了才终于发现了的姑娘。 他爱着这样一个姑娘,爱到近乎绝望。 剪年透出一口气来,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什么都无从说起,感觉说什么都是无力,言语的力量,最终也不过是互相伤害吧? 江翙突然从剪年身后抱住了她,她反射性的要挣脱,却发现他抱得很紧,根本就不是平日里拥抱的力度。 剪年对他的行为感到很恼火,却又挣脱不开,气得她张嘴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江翙却仿似无知无觉一般,手上力道一点不松,反倒是又紧了一紧说:“你赶走了她,就代替她吧。” 剪年嘴上松了劲,看到他的胳膊上都出了血,还有清晰的两排牙印,她终是狠不下心再咬,冷声道:“江翙哥哥,我没有心情开玩笑。” 江翙“呵”了一声,喃喃自语道:“江翙哥哥,江翙哥哥……” 剪年一听他这样说话就觉得头皮发麻。 她记得,上一次他这样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有多可怕,而他接下来做出的事情有多疯狂。 就在剪年感到害怕的当口,江翙已经一把将她抱起来了。 剪年不断的挣扎,把江翙的浴袍都扯散开了,他将她压在床上,也不管那浴袍已经无法蔽体,腰带散散的随时都要松开,他上面没穿,下面光腿,剪年真不敢想象浴袍散开之后她该怎么办。 江翙离她的脸很近,说话的时候,呼吸都会拂过她的脸颊:“你一直喊我哥哥,哥哥,我一开始还挺受用的,其实现在想来,你真的当我是你的男朋友吗? 你眼睛看着的人,是不是我?你心里想着的人,是不是我?” 剪年闭着眼睛,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又很害怕,被压在下面,抖个不住。 她听江翙那样质问,坚强的睁开眼睛,直视着他说:“你开房被我抓到现场,我还没有问你一句,你倒先对着我兴师问罪起来,你以为这样转移话题,我就会忘记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了吗?” 江翙望着她,极为冷静的说:“是我故意让你发现的。我比较吃惊的是你竟然半年以后才知道,可见你是有多不在乎我。” 第九十七章 爱到绝望 剪年不满,瞪视着他说:“我只是太信任你了!” 江翙的手上松了力道,起身将他的浴袍理好,重新打了个结。 剪年趁机翻身起来,远离了那张大床,她看到卧室的地板上有散落的叠叠高,她跨过去,尽量离江翙远一些,她站在那里,就像一头困兽。 剪年终是问道:“江翙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两人若是不合适,可以说清楚,好好的分手,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一边做出背叛对方的事,一边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还要继续在一起呢? 江翙就势坐在床沿上,伸手抓乱了已经半干的头发,他说:“过年的时候,我想带你回家见我父母,你说你还没有准备好。” 剪年还太小了,不管是见父母还是接下来水到渠成的婚姻,她都还没有考虑到那里去。她一直觉得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等到两人有了结婚的想法时候,才是见父母的时候,所以那时,她是真的觉得她没有准备好,只能拒绝了。 江翙抬眼望着她,眼里都是哀伤,他说:“年年,你知道吗,你心里装的人和事太多了,我排不到前面,我甚至不一定排在里面。 你对未来也有很多的规划,但是我发现,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成为你未来里的一部分。” 剪年出声分辨道:“不是的,江翙哥哥一直都在我的规划里,我和你在一起以后,别的男生我连看都不看一眼,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呢?” 江翙闻言又“呵”了一声说:“年年,你的恋爱就像是在扮家家酒一样,你和我负责演爸爸妈妈,你就老老实实的扮演这个角色。可那终归只是扮演罢了,你并不爱我。” 剪年有些尖锐的回击道:“明明是你背叛了我,却来质问我不爱你,你这逻辑,我不认同。” 江翙的眼神没什么焦距,他连神情都有些恍惚,像是自语一般的说:“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是吧?因为我很痛苦。” 他语气平静的慢慢讲着:“我为你所做的一切坚持,都让我感到痛苦。 我为你收心,守身,默默期许,静静等待,可是我看不到未来,你的未来里没有我,年年。 我甚至不如季染重要,不如你的工作重要,不如你的客户维护重要,我已经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装作不知道了。 可是我依旧爱你,放不下你,离不开你,但是我不快乐。 我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可以短暂的忘了你,而你,果然根本就不在乎我。 半年了,你才找上门来,你知不知道,我每一次,每一次,都在等你,我一直在等的人只有你而已。” 剪年此刻已经知道,她本以为今天是她布局的胜利,结果却是江翙有意引她前来。可是她理解不了他为什么要将约炮的事摆到她的面前来,难道是希望她来阻止他吗? 奈何事与愿违,剪年没能及时阻止一切的发生,在黄花菜都已经凉了的当下,他们只剩下唯一的一个结局。 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剪年接受不了男朋友约炮这件事,说一千道一万,指天发誓,下跪请求都不行,在最基本的道德面前,一切的理由都是借口,是浮云。 当然,事实是,江翙并没有挽留,而剪年也没想过要给他机会,她说:“江翙哥哥,这种时候,言语只会引来争执,所以多的我也不想说了,我理解不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也早知道这么做的结果。 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爱护,再见。” 一般这种时候,再见的意思就是,再也不见。 剪年的原则,一向清晰明了,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侮辱和欺骗,偏生这两件事,江翙都做了,前次是无心,这次是故意。 剪年的心就算再大,也无法再给他丝毫机会了。 江翙从未动过真感情,就不知道感情这东西,一旦动了会是这样的汹涌,而这汹涌的浪潮第一个毁灭的人,竟然是他。 江翙在感情上十分脆弱,他是第一次感到这么的迷惘和无助,他得不到最想要的那个人,他把握不住她,这让一直以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切尽在掌握的他感到了恐惧,恐惧慢慢积累,让他变得疯狂,疯狂让他做出冲动的事来。 江翙一直都不懂什么是克制,更不懂什么叫忍耐,他全然不明白什么是徐徐图之,什么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就像个孩子一样,会去计较:“我对你全心全意,你为什么对我不一样?” 江翙不知道,感情就是这天底下最不公平的事,根本没有那么简单直白的计算公式。 这世间,有一种悲哀叫做除却巫山不是云,泰山归来不见山。 太早见过了最好的,剩下的日子只有寂寞相伴了,只因穷其一生都在和最好的那个做比较,最后的结论却是,都不如他。 这种感觉,剪年早就领教过了,江翙要在很久以后才会醒悟过来,他亲手毁掉了他最想要的。 。。。。。。 常年以来,剪年身边有一个剪箖,在她和江翙交往期间,她才知道剪箖一直都很崇拜江翙,所以不管是他的玩世不恭还是泡妞招数,大多是江翙教他的。 自家的弟弟,就是再调皮,剪年都是打心眼儿里爱着的,当然平日里也没少教训他。 剪年一直都知道剪箖对待女生的态度,对他而言女生就像是一件衣服,看着好看,弄到手,穿两次,腻了,就不要了,买新的。 态度那么随便,不过是消耗品而已。 剪年是真的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成为一件,江翙的消耗品、 虽然剪年一直都明白,江大少爷和她其实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两人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才和相识相知在一起。 剪年一直都清楚的知道,江翙有太多吸引人的地方,也有太多女人为他奋不顾身的优势,他在至少一年的时间里,只独独守着剪年一个,那就是他的极限了吧? 剪年对他的行为也能够体谅,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两点她都算是见到活体的了。 所以在分手的时候,剪年还是说了声“谢谢”,只因为在那一年里,虽然她和江翙也没有少吵架,可他是真的对她很好,也因为爱她,做出过很多的让步,妥协,还有改变。 可是,两人的爱情观终究还是差得太远了,勉强走在一起,也是无法走向未来的。 。。。。。。 江翙那天下午去机场接江月,江月因为一直在忙着研究生的毕业论文和实习的事,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国了。 这么长的时间江翙也没有去美国看江月,两人好久不见,见面都感觉对方变了好多。 江月自从七年前第一次见到江翙开始就没见过他黑发的样子,今日一看,方才觉得江爸爸说他俩长得像的话,果然是有根据的。 江月则是忙得连剪头发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头发的长度都快要披到肩了。 他穿一件藏青色衬衣,第一颗扣子打开,微微露出一点白皙的皮肤,一边的长发别在耳后,轮廓漂亮的耳朵上没有戴任何饰品。 他背着双肩背包,站在那里就像是H&M的模特儿一样,清俊、高挑、挺拔,又充满了文艺气息。 江月回国之前听说来接他的人是江翙就感到有些伤脑筋,江翙对他总是过于热情又粘腻,他真怕一年多不见的哥哥会在机场里当场吻他。 结果那天出乎意料的,江翙显得特别的冷静淡定。 江月以为,人终究是会变的,如今连江翙这样性格的人都变得沉稳起来了,江爸爸又能轻松不少。 殊不知,江翙那天只是因为刚刚和女朋友分手,太伤心的关系,才没有心情调戏江月罢了。 没过几天江翙果然就又变回了原形,加之江月从此就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了,他有的是机会像颗糖豆一样粘在江月的身边。 江月当时的心情就是:“我要搬出去住。” 。。。。。。 因为剪年,江翙当了一年半的守戒和尚。 第一年,他的心特别的静,他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他觉得很欢欣,也会不觉得特别有需要。 最近半年,他感到心里很空,空荡荡的,很荒芜,就像是一望无际的广袤沙漠一般,严重缺水,饥渴难耐。 但他也只是眼睁睁看着而已,并没有吃。有个人陪他,两人一起玩玩脱衣服叠叠乐,女生输了脱个精光,他看着也还欢欣,可是胡闹一场,最终打发掉的也不过是胡思乱想的时间,他还是只觉得空虚。 面对剪年的离去,江翙甚至没有解释一句:“我和她们没什么。” 这本就是他在追寻的结果,当结果来临的时候,他反倒是感到一阵轻松:“你走了,也好,日子也不会比现在更难熬了。” 江翙在恋爱一途,虽不曾付出真情,和女生交往的经验倒是很充足,一个女孩子在他身边,图他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只要他满足她们的欲望,她们也能满足他的需要。 第九十八章 约不约,一句话 遇到剪年这种什么都想靠自己的女孩儿,他送到手边的东西,还得要求着她收,他过去的那些战斗经验都算是白搭了,用不上。 江翙从没有那样被动过,也没有那样挖空心思的去宠过一个人,哄过一个人,期盼过一个人,可越是如此,他就越不满意剪年的反应:“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应该像我想你一样的思念着我,像我爱你一样疯狂的爱着我。你应该时刻感到不安,会打电话查岗,会对我任性无理取闹,会害怕失去我!” 江翙不是没有想过,只要剪年对他有一分留恋,他就会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江翙哥哥只有你,没有别人,和你在一起以后就没有了。” 可是剪年没有留恋,她说谢谢,然后再不回头。 江翙一直频繁的换着女友,只因他想要从女生那里得到一些东西,像是温柔、体贴、关怀与爱,都是他从小就缺失的,他很想要很想要的。 遇到剪年,是江翙注定的灾难。他一眼就发现了她的不一样,她阳光明媚,单纯得可爱,和她在一起没有任何负担,也不需要去猜她的话里究竟有几重意思,反正一定就是字面的意思。 剪年就像清风般怡人,吹得他的心湖涟漪阵阵,却也如清风般飘渺,他终究还是抓不住。 江翙望着办公室落地窗外的夕阳,天边有瑰丽的火烧云,世界如此美好,而他却在黯然神伤。最让他惊讶的是,他居然在办公室里呆到了正常下班的时间,这可太不正常了。 江翙起身离开办公室,在走廊里遇到了一位大美女,两人刚好同行,一起往电梯的方向走。 江翙习惯性的搭讪道:“嗨,你是新来的吗?以前没有见过你呢。” 米亚唇角一勾,扬脸望着江翙,灿然一笑道:“我以前在人事部做事,今年刚刚转到培训部来上班。 我在公司呆了快两年,也是第一次见到江总呢,幸会。” 面对米亚伸出来的手,江翙毫不犹豫就握住了:“手指纤长,触手柔软滑嫩,手感可真好啊。” 江翙握着米亚手的时间明显有些太长了,米亚心知肚明,却不言语,任由他握着。 米亚大学毕业以后选择进入浩瀚工作的主要原因,就是考虑到大企业里的精英男士更多,她可挑选的范围更广,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浩瀚的大公子本人就是个风流的钻石王老五,如果她有幸能和江公子相遇,嫁入豪门的梦想也就能实现了。 米亚最初选择进入人事部工作,不仅仅是因为她很擅长这一块,更重要的是这个岗位能接触到公司里每一个员工最详细的资料,一个人的出生履历兴趣爱好电话号码邮箱地址,什么东西不是手到擒来? 米亚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她将合适的人挑选出来,那些精英又被她分作三六九等,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自然是江大公子。 经济决定上层建筑,旁的条件都不需要。 所以在攀爬上金字塔顶端以前,米亚也储备了大量的备胎。 今年米亚调转部门也是有备而来,培训部的办公区域和江翙的办公室在同一层楼,偶遇的机会就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可饶是如此,江公子的上下班时间完全是看心情来定,这都半年多了,还是米亚第一次遇到他。 米亚有备胎们供养着,钱还算宽裕,本来她气质就好,又会搭配,穿一身名牌更是显得相得益彰,哪怕看起来只是一身OL装扮,也掩盖不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和女神的气场,是个让任何人眼前为之一亮的极品美女。 江翙也不例外,他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冲动,两人一起到电梯口的时候,江翙忽然牵了米亚的手,将她拉进了公司高层专用的那部电梯里面。 米亚显得有些惊慌,闪亮的大眼睛不解的望着江翙,对于他的靠近却是毫不避让。 江翙的身体朝米亚贴了过去,她被压得贴在了电梯内的镜子上。 米亚媚眼如丝的望着江翙,两人紧贴的双腿之间没有一丝丝缝隙,她动了动腿,蹭得江翙眯了眯眼睛。 江翙是在女人堆里游走了多年的人物,米亚这一型,漂亮,有品味,知情趣,带出去倍儿有面子,玩得起,甩得掉,刚好是他的菜。他的身体已经空旷了一年半之久,体内的野兽呐喊呼啸的声音都快要冲破云霄了。 江翙不仅敏锐的察觉到米亚从一开始就在对他放电,现在米亚的小动作也没有逃出他的法眼。 在一个饥渴难耐的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盘很合胃口的菜,吃还是不吃? 不用思考。 江翙贴近她绯红的唇,却并不轻薄,只轻声问道:“约不约?” 这个问题如果是剪年遇到了,处理起来特别简单,她一定会说:“江翙哥哥,今天出门忘记吃药了吗?” 可这个简单的单选题却难倒了米亚。 米亚如果很有骨气的说:“你以为我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江公子百分之百就去找别的女人约了,而以后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有机会接近他了。 如果米亚答应约,这身价就算是掉光了。 米亚这一生都在致力于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女神,越女神,男人就越是趋之若鹜,她的身价就会越来越高,女神肯定不会随便约炮。 可是,任何事情都有特殊,比如在面对江公子的时候,米亚需要特别小心的权衡利弊。 江公子喜欢游戏花丛的事米亚一直有所耳闻,她总觉得,这样的男人不过是没遇到真正厉害的那个能让他跪下唱征服的女人,比如她。如果由她来和江公子交手的话,胜败自当另说了,她赢的可能性更大。 不是都说,总裁最爱的就是纯情与骚浪于一身的女人吗? 米亚完全可以做得到。 米亚虽说备胎无数,却也是只给甜头不走肾,她一直都保持着纯洁的身体。 任何男人,就连总裁都不例外,对女人的第一次还是有特殊的情感,而她要做的就是去加深这个情感,只要给她时间,她有信心,能让任何一个男人爱上她。 所以说,就算江公子现在的提议里只有走肾的成分,米亚也相信一定能让他忘不了她,然后,一举将他拿下。 米亚此举,更加证明了“每个人都有价,单看你开的价格是否够高”。 剪年和江翙分手以后不久,就大病了一场。之前她长期国内国外两地飞,作息时间一直很不规律,常常黑白颠倒,吃喝什么的更是随意解决一下,加之去的不同国家导致水土不服等等问题叠加在一起,她的免疫系统终于撑不住,病倒了。 剪年一开始还以为只是严重的感冒而已,在药店拿了些药吃,坚持着继续上班,只是上班的效率极为低下,她总是觉得很疲劳,腰酸背疼,眼睛也睁不开,整个人都难受得厉害。 又拖了几天,实在是扛不住了剪年才去医院看医生,做完检查以后,医生一看结果就让她直接住院治疗了。 剪彦斌的公司今年接了一个外地的项目,他亲自带队到大城市里建造地铁站去了,天天干着爆破、挖洞,防止塌方,注意施工安全这些人命关天的事,忙得跟狗一样不说神经还特别紧绷。 剪箖的妈妈也去了那边照顾剪彦斌的生活,剪箖一个人在这边上学。 剪彦斌听闻剪年住院的事,说什么都要让剪箖的妈妈赶回来照顾她。 可是,两地相隔很远,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剪年想想都觉得于心不忍,直说有姑姑在这边照顾就够了,一切都很好,很快就能出院了,让剪彦斌不要担心,好好工作,大家过年再见。 剪年住院期间,剪彦斌每天再忙都会抽空打电话来问情况。 剪年总是小心的应对着,直到有天剪彦斌问起:“江少有没有到医院里陪你啊?这就是考验男朋友的时候了,他对你可还好啊?” 剪年闻言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剪彦斌心里“咯噔”了一下,预感不好,结果就听剪年说:“二爹,我和江翙哥哥已经分手了。” 说完剪年就又忙着强调道:“我们是和平分手的,你不要多想啊。” 剪彦斌当然也知道,感情的事真的就是两个人的事,就算他想为剪年保驾护航,打抱不平,质问江翙,可她都说是和平分手了,他还继续追问也只会让她难过罢了。 剪彦斌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事,年年,二爹疼你。” 江翙是剪年的第一个男朋友,交往一年半的时间,要说没有感情,怎么可能呢? 分手以后,剪年的心里很难过,她一直都念着江翙对她的好,想到他最后自暴自弃困兽之斗,做出那些事情来,也不知他心里郁结了多少痛苦没有说与她听。 作为江翙的女朋友,剪年觉得自己很多方面做得都不够好,她本可以做得更好。可是今非昔比,她早已经不是那个为爱向前冲的女孩子了。 第九十九章 心情不美丽,人也要霸气 爱情于她,不再是必需品,而是奢侈品,她买得起,却并不一定非得拥有不可。 常常听到说男人以工作忙为照顾不到老婆和家庭的借口,她却也是真的因为工作忙而经常忽略了江翙的感受,她本以为,成年人的感情就当如此,理智且冷静的维持一段关系,平平顺顺就是一生,如今想起来,只是她单方面这么认为罢了。 剪年一边自省,一边难过,可能她再也找不到比江翙对她更好的人了,可越是如此,只要想到他和别的女人这样那样过,她就更觉得无法面对,也无法容忍一段不忠的关系。 人的心情若不好,就特别影响身体健康,剪年就那样郁结于胸,更是加剧了她的病情。 今天剪彦斌一句温暖的安慰,几乎让她热泪盈眶,她身边还有那么多爱她的人,她应该快些好起来,不要让爱她的人担心。 剪年出院以后,医生建议她修养一周再开始上班,毕竟现代都市白领的工作压力和工作强度都是不言而喻的,剪年现在的身体很虚弱,不适合马上回公司上班。 剪彦武的女朋友自告奋勇的来到家里要给剪年煲汤喝,结果第一天的汤就腥到要人命。 剪年闻着味道就觉得不太对,却又想着可能是自己病了的关系比较闷油,强忍着喝了一口,结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剪年伏在床边吐了一阵,气息奄奄的问道:“沈阿姨,您炖肉放姜了吗?” 被叫做沈阿姨的那位女士其实只比剪年大几岁而已,在自己家里也是个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她跟剪彦武在一起以后,就很有些雄心勃勃的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好这两个孩子的继母,所以尽管她厨房里的事儿完全不会,还是提前看过了菜谱,想着只是做最简单的煲汤应该能成。 结果却是连提前准备好的姜片都忘记放进锅里一起炖了,她望着眼前这锅油花花,腥气扑鼻的汤,一时没了主意。 剪年坐起身来说:“没事,沈阿姨,我以前才开始做饭的时候,土豆丝都没炒熟,盐也没放够,还是逼着筠筠必须全部吃下去呢,做菜就是个经验活儿,做个几次就会了。 您这汤都煲好了,只需要再调个味道就行了,这样,我到厨房里去跟您说怎么做,您照着做好不好?” 移动的食谱? 那当然好。 剪年浑身无力,勉强走到厨房门口,教沈阿姨先把那层厚厚的油都舀了起来,再把肉单独捞出来处理去腥,然后往汤里加上调味料,一起再炖一下,出来的汤果然就美味多了。 沈阿姨是个有毅力的人,后来每天都会买不同的食材来继续挑战,剪年负责现场教导,她负责做事,两人配合默契。 晚上剪彦武回来还有汤喝,有菜吃,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还真像那么一家子。 所以说,任何事,没有努力,就不要说自己做不到。 剪年这边还在休假养病,公司那边事情已经都堆积如山了,如果是小事,大boss都不想烦她,但是事关浩瀚这一季的合同签约事宜,还是不得不找她这个当事人。 剪年虽然人在家里,但是她知道浩瀚这一季的旅行方案是时候该要拿出来了,大boss打电话来亲切的慰问了她的身体情况以后,才提起工作的事情来。 剪年早有准备,胸有成竹的说:“方案我已经做得七七八八了,正在优化,最迟明天就能做好。 不过我明天要回医院复查,免不得又要耽误很久,能不能请人跑一趟把方案给送到浩瀚去?” 大boss马上应下道:“好,我明天让庄颜送过去,你就别担心了,身体要紧啊。” 剪年那天晚上赶着把方案做好,检查仔细了,确认没问题就把东西发到了大boss的邮箱里,请他第二天打印一份出来给庄颜送过去就行了。 剪年这次生病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她的工作强度一直很大,却总是活力满满,不见疲累,大家都当她是女超人,根本没想到女超人也会突然失去战斗力。 剪年生病的这半个多月以来,大boss只好把国际线这边的很多事务交给庄颜处理。 人,一旦感觉到了被器重,被人信任以后,那膨胀感也就随之复苏了。 庄颜总觉得,剪年就算不回来,她也能独当一面把事情做得很好。 所以在庄颜知道浩瀚这个季度的旅行方案还没落实下来以前,她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做了一个自认为很完美的方案出来。 等到大boss把剪年的方案交到庄颜手上的时候,她随手翻看了两页,然后嗤笑道:“这真的是去泰国玩的方案?素成这样!浩瀚到底看上剪年什么了,不会是潜规则吧?” 浩瀚这一季度的旅行目的地是泰国,是个人都知道,去泰国主要是玩什么,当然不是为了逛寺庙、玩水上摩托、在海滩上漫步啦!!必须是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啊夜生活! 庄颜整理好自己的方案,十分有信心的和剪年的方案调换了,将自己的方案送到了浩瀚去。 这个世界上,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庄颜若不能趁着剪年不在岗的时间里抓住机会展现自己能力的话,她是没有机会获得重用的,这是就她一举超越剪年的机会,一切就全看她那个完美的特别适合中年男性的旅行方案能不能击中浩瀚的红心了。 剪年交了方案,放心的去医院里复查,各项检查都是少不了的,她大早上就去排队抽血等结果,也多亏了沈阿姨天天煲汤给她喝的功劳,她最近只吃不动,终于长了一点点肉,感觉也好多了,果然人还是要有点身体底子的好,否则一病就得倒下。 剪年上午复查完毕,一切正常,她回家正准备好好打扫一下自己的房间,找条漂亮裙子出来,明天穿去上班,电话就响了。 剪年一接起来就听对方说:“您好,请问您是剪经理吗?” 剪年乍一听,还以为是什么推销电话,淡淡的“嗯?”了一声,对方继续道:“您好,我是浩瀚集团行政部的负责人,我姓肖。” 对方说出身份以后,剪年一瞬间里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与浩瀚集团之间的业务对接口就是行政部,以前她递交方案以后就直接进入浩瀚集团的流程里了,然后她就会接到行政部的电话,通知她准备好合同送过去。 剪年还是第一次接到行政部老大的电话,又是在刚刚递交方案以后,甭管是好事坏事吧,她先就紧张了起来,马上热情的说:“肖经理,您好,您好。” 肖经理也是个日理万机的人,会亲自打电话来找剪年完全是因为,这件事是从上往下压下来的,她亲自办妥比较好。 肖经理对剪年说:“您昨天向我们公司提交的旅行方案有一些问题,江总希望您能到公司里来一趟,当面解答他的一些疑问。” 剪年闻言,心中先是一松:“江翙哥哥要我去解释方案内容啊?小事情嘛。” 再是一紧:“然而我一点都不想见江翙哥哥啊,呜呜呜。” 剪年虽然嘴上和肖经理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可她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两人也才分手个把月,她都还没从伤痛里走出来,现在见面实在是太尴尬了。 可这是公事,逃避不了,剪年告诉自己不要带着私人感情,就去公事公办,好好的解释清楚就行了。 再转念一想,以前浩瀚的方案都是她做的,这已经是第三次合作了,之前的方案都没问题直接通过了,为什么她和江翙一分手,方案就通不过了呢? 难道说,之前都是江翙在暗中帮她,而两人现在已经不是情侣关系了,一旦公事公办起来她的方案其实是无法通过的? 剪年觉得烦恼极了,她胡思乱想了一阵,都要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产生质疑了。她是真的害怕一切都只是假象罢了,其实她做得很不好,但是江翙一直包庇着她,让她误以为自己还挺厉害的。 剪年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心情就如上坟一般。 原本准备好的那条新买的漂亮裙子她也不穿了,换了一件宽条纹的蓝色衬衣配紧身九分裤,再蹬一双黑色细高跟凉鞋。 一个人如果穿得越贴身就说明她的神经越紧绷,也就是一个准备好要进入战斗的状态。 剪年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就是:“我很职业,我就是要用我的专业性来说服你!” 所以就算心情不美丽,人还是要霸气! 剪年好久没到公司里去了,那天一去大家见面都在关心她的身体怎么样了,还笑说她这一病,都病瘦了一圈儿,穿衣服更好看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她一路寒暄着往办公室走。 庄颜看到剪年来了便嘿然一笑说:“剪经理休息得很好吧?半个月没上班呢,羡慕死我了。” 庄颜连表面的关心都没有,反倒是羡慕剪年休息得好。 第一百章 不如不见 剪年听了很不是滋味,她是病了又不是去玩了。 不过庄颜没情商这件事剪年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她是领导就该大气些,于是回道:“休息好了。我这么久不在公司里,辛苦你了。” 庄颜听不出来那就是句客套话,马上开始源源不绝的倾诉着这段时间里她一个人要做那么多的事是有多么的辛苦。 剪年一边听她叨叨一边就往办公室里走,办公桌还是保持了剪年离开时的整齐,但是已经蒙上了一层灰。 公司的地面卫生有保洁阿姨在做,办公区的桌面卫生就是自己的事。 庄颜还在滔滔不绝的诉苦,一点没注意到剪年的脸色变了变。 有眼力劲儿的下属知道久病的上司要回来上班了,别说是把领导的桌子擦干净以欢迎领导回来,可有能还会买鲜花或是送个小礼物祝她康复吧? 就是再没有眼力劲儿的下属,和上司走在一起看到桌子那么脏,也该第一时间主动请缨去劳动了吧? 庄颜不啊,她见剪年半晌都没有坐下去,天真的问道:“怎么了?您太久没回来,不习惯啊?” 剪年“呵呵”了一声说:“灰太厚了,我先打扫一下。” 就算是个傻帽,到了这个时候也该知道说“让我来吧”,可是人家庄颜也就只看了一眼她的水晶指甲说:“哦,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剪年拧了毛巾来正在擦拭她的桌椅板凳茶几沙发,大boss已经推门进来了,看到她擦过的桌椅都还带着些水,只好站在那里说话:“你在打扫卫生?” 剪年闻言,头也没回的说:“您来啦,稍等啊,我还有一点就弄完了。” 大boss笑着,歉意的说:“是我考虑不周,忘记让保洁阿姨提前打扫干净了。” 剪年无所谓的说:“您要是连这些事情都想着、记着的话,还要不要工作了?” 大boss等剪年用干毛巾又擦了一遍才坐下来说:“你昨天晚上发邮件说的那件事今天什么时候去处理啊?” 剪年忙得出了点薄汗,她直了直腰,打开桌上的电脑说:“约的是十点钟,我正准备过去呢。 我在休病假之前有过另一个方案的设想,当时还没有做完,就放在这个电脑上呢,我先打出来,过去以后跟江总当面交涉一下,看他更满意哪一个方案吧。” 对于甲方的不满,乙方有Plan B可以应对是比较有诚意的做法,也是打破故步自封,非要甲方选Plan A的僵局。 大boss见剪年忙得有条不紊,赞赏的说:“你刚回来上班,我就是担心你能不能应付,专门过来看看。既然你已经有了好的应对策略,我就放心了。” 大boss不想打扰剪年工作,起身刚要离开,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道:“你一会儿带上庄颜一起去吧。” 剪年从电脑屏幕后面抬起头说:“啊?为什么?” 庄颜虽然挂着“剪年助理”的名,但是从来也没帮剪年做过任何事不说还跟本就使不动口,所以剪年出去谈事情向来是不带她一起的。 大boss很委婉的说:“庄颜也很想跟着你多学习,你要给她机会啊。” 剪年细细一思索,指不定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庄颜到大boss面前哭诉了她怎么排挤下属呢,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应道:“好的,我带她一起去。” 剪年准备好资料去叫庄颜的时候她正在玩手机,一双腿翘得老高,搭在办公桌上,她正在发语音说:“你要是真支持姐,就到姐这儿来报个旅游团,才是最直接的贡献,别净整些没用的!” 剪年轻咳了一声说:“你现在有事没有?没事的话跟我出去一趟吧,我要去浩瀚。” 庄颜聊得兴起,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闻言惊了一下,收了腿,站起来茫然的望着剪年,过了大概几秒钟她才说:“哦,没事儿啊,我拿包包。” 庄颜收拾好东西跟在剪年身边,纠结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心虚的问道:“昨天我才送的方案过去,你今天是去干嘛?” 剪年健步如飞的走着,闻言就说:“说是方案出了点问题,让我过去解释一下。” 庄颜一听,面色就变了,她想了想说:“那我去干嘛?” 剪年不解的望了她一眼说:“不是你说要跟着我多学习,我才带上你的吗?不是所有的单子都很顺利,我们把方案交上去,甲方就会跟我们签合同了。一般的单子中间都得来回谈判好几次,又要修改方案,拖很长时间,磨掉一层皮才是常态啊!” 庄颜的神情明显有些紧张,都走到公司的楼下了,她说:“那这种场合我去了也帮不上忙啊,我还是呆在公司里给客户打一下回访电话吧。” 剪年疑惑的说:“怎么了你这是?我没说要你帮忙啊,你就在旁边好好的听一下看我是怎么跟客户谈判的就行了,我不会让你出面的。” 庄颜再找不到退缩的理由,硬着头皮跟着剪年到了浩瀚,两人在接待处报上了预约人,接待处在系统上查找到了,告诉两人:“请两位乘坐B12号电梯直达顶楼总裁办,找张秘书。” 剪年以前来浩瀚都是和肖经理的下属见面,流程走得也很顺利,从没和行政部以外的人接触过,更别说是总裁办的人了。她站在B12电梯前面,看到不远处的电梯口站了好多人,电梯来了,只有一部分人挤进去了,剩下的人都在继续等电梯,而她和庄颜乘坐的那部电梯只载着她俩而已。 电梯中间连停顿都没有,很快就抵达了顶层。 张秘书听见电梯到达的声音,知道是视界的人来了,他起身将西装扣子扣上了一颗,扯了一下衣服的下摆,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就在走廊上迎到了剪年。 张秘书走在前面为剪年领路,三人顺着一整面墙的木质书架走着,然后进入了摆着沙发和茶几的等候区。 剪年在心里“啧啧”了一番:“等候区的沙发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可惜我没机会一坐。圆柱形深棕色茶几,好和风的设计,那瓶花好漂亮,是真的还是假的?一个等候区就有我的办公室三倍大,太奢侈了。” 等候区的尽头是一间全玻璃半透明的办公室,面对走廊这边的百叶窗关上了,看不到里面。 剪年顺着玻璃隔墙走的时候发现了一盏很神奇的壁灯,那盏灯在白天看的时候是白色的,乖巧的贴服在墙壁上,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在晚上开灯以后就会形成墙壁被翻开了一个角的视觉错觉。 这盏灯非常有设计感,而且很有趣,可是对于强迫症患者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伤害,所以剪年第一次看到这盏灯的时候就吐槽过设计师的“坏心眼”,却没曾想,还有人更坏心眼的把灯安装在办公区。 张秘书在办公室的门上轻扣了两声,然后推开说:“江总,视界的人到了。” 剪年悄悄的深呼吸了一下,既然事到临头,只能硬碰硬了。 其实不是不紧张,剪年一路走来心里都很乱,否则她也不会精神难以集中,一直在乱看这里的摆设,而不是专心致志的想着一会儿的应对策略。她和江翙两个人,真的是最好不相见,见面太尴尬的局面。 可工作就是如此,不管你心情如何,是否准备好了,都必须迎面而上。 剪年一走进办公室就被明亮的采光,时尚感爆棚的设计震了一下,离她最近的右手边有一面隔墙,墙上有几排像是在清风中翻飞的白纸一样的展架,展架上放着书籍和绿植。 这几排飞翔的展架和刚才那只壁灯都是出自同一位设计师之手,那是一种极致简约的禁欲风格,剪年当初在看作品的时候就很为这些设计着迷,今日见到真有人运用在装修上更觉欣赏。 只是剪年脑中满是疑惑:“江翙哥哥的办公室为什么会装修成禁欲风格?” 江烨城在江月回国以前就已经把职位给他安排好了,本来就是要放在自己身边培养的孩子,职位当然是总裁助理最合适。 “总裁助理”一职一般都称作“江助理”或是“江总助理”,但是江烨城在介绍江月的时候就称呼他为“江总”,下面的人当然也是跟着叫了。 江烨城本就是浩瀚的董事长,他在会议上稍微点了那么一下,大家也都很醒事的改口称他为“江董”了。 这间办公室是江烨城根据江月的喜好和要求请设计师装修的,简约时尚又有个性。 江月虽然书读得多,但是实际的工作经验却只有当年在培训班做的兼职和研究生时期在美国的实习工作。 江烨城一身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都教给他,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人的长远眼光,任贤选能,维护关系这些东西才是最难学的,必须要他自己去感受,潜移默化的学习和改变才行。 第一百零一章 再见不能红着眼 江月现目前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要先全面的了解浩瀚的企业构成,熟悉各个部门的职能和人事,这段时间他做得最多的就是陪着江烨城开会以及看资料。 视界和浩瀚之间的合作一直都是行政部在负责具体的事项,管理层只需要终审和签字就行。 以前是江翙签字以后就算是走完流程可以执行方案了,但是自从江翙和剪年分手以后这差事他就直接打包丢给江月了,他说的理由还挺冠冕堂皇的:“哥哥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先帮我分担一些杂事吧。” 江月手上的事不算多,江翙丢给他一些工作,他也就老实的接了,他也没想到江翙丢给他的那一堆事务几乎全部都是烟雾弹,只有这一件是炸弹呢。 早上的阳光正好,金色的微光漫过原木色的书桌,将伏案工作的人笼罩在暖阳里,江月抬起头来的时候,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记忆的门扉被叩响了。 “叩叩叩” “请问,你是哪位?” 剪年本以为,大病初愈就得赶着赶着来见前男友就已经是够糟糕的事了,现在才知道,当命运想要捉弄她的时候,那才叫一个防不胜防。 四年半,江烨城都追到孟小婉了。 四年半,剪年都二十四岁了。 四年半,江月以一个美好得无以伦比的模样突然出现在剪年的面前。 记忆的门扉被打开,四年半以前的一切记忆以光速被拉拽出来,清晰而残忍的,明快而痛苦的,交织在一起。 剪年在心中呐喊着:“子啊,请带我走吧!” 江月呆愣了大概三秒,于他而言这已经是太长时间的失神了,于剪年而言,她还在求子能将她带走。 江月低头去确认了一眼手上那本方案的落款,上面赫然印着的是“庄颜”两个字,为什么来到他办公室里的人会是剪年? 江月不是没有想过,重归阔别的故里,如果剪年也还在这个城市,他们或许会在街头偶遇,或许会在人潮中遥望彼此,或许会相对无言,或许会一笑泯恩仇,或许不会红了脸却会红了眼。 可是江月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见到剪年,还是在他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在被太阳照射了一个早上以后,温度升得有些过高了。 江月突然觉得热,随手打开了空调。 剪年被那一声机械的“嘀”声唤回了神智,她在看清办公桌上放着的名牌的时候,神情有一瞬的错愕,但是她很快便恢复了常态,职业化的介绍自己道:“江总,您好,初次见面,我是视界的剪年,负责制定了浩瀚这一季的员工家属出游方案。 今天过来就是想和您当面沟通一下,不知道您不满意的具体是方案的哪一个部分,我们可以协商解决。” 江月闻言,心中莫名的泛起一句话来:“初次见面,我就已经认识你那么多年了。” 最熟悉的陌生人。 在办公室里,就不谈工作以外的事,这是江月的原则,他礼貌的起身请两位女士坐下,然后将做好标记的方案推到剪年的面前说:“我看了前面两天的行程,已经发现了很多问题,希望您至少能提供一个我愿意看完的行程方案。” 剪年闻言,老脸一红,暗想着:“真有这么多问题吗?太丢脸了!” 再丢脸,也得面对不是。 剪年拿到方案一看,从封面开始就觉得不对,再翻看了江月标注出来的地方,羞得更是无地自容,她的脸上火烧火燎的滚烫着自不必说,更多的是胸中一把火,熊熊的燃烧着。 剪年不客气的质问道:“庄颜,我的方案呢?” 庄颜眼看着事情就这么败露了,又避无可避,也只得迎上去说:“我看你那个方案有很多问题就完善了一下,谁去泰国是要玩那么无趣的行程啊?” 剪年气得眼睛都瞪圆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庄颜就面对着江月说:“江总,您是不是觉得行程不够嗨?我还可以改啊,钢管舞脱衣舞表演都可以加上。” 江月听见了,连看都没看庄颜一眼,只在忙着他自己的事。 剪年已经气得站了起来,拿起庄颜的方案说:“对不起,江总,您看到的这份不是浩瀚的方案,下午我会把正确的方案送过来,给您添麻烦了,我先告辞了。” 剪年拽着庄颜离开的时候,她还在说:“你干嘛啊?!人家江总都没说话你作什么主啊?” 剪年到了办公室外面再也忍不住了,劈手将方案丢在庄颜的身上说:“你搞什么鬼?谁给你的权利擅自更改我的方案?” 庄颜不满的“哼”了一声说:“你那方案能看吗?参观皇宫,看大象画画,海边派对,哪样不是土得掉渣的安排?最刺激的行程不过是看人妖表演还是只能看不能摸的清吧!你到底知不知道男人想要的是什么啊?泰国是男人的天堂,去泰国玩的就是一个声色犬马!我正要问江总想要我添加什么行程呢,你为什么要把我拉出来?” 剪年气得都顾不上礼貌了,伸手指着庄颜说:“我把你拉出来是不想你再继续丢人,丢我的人!! 人家根本就不想搭理你,眼角余光都在鄙视你,你看不出来吗?! 你自己翻一翻他写的标注内容,每一个字都在强调他的不满,你竟然还以为他会想听你说话?!” 庄颜闻言,疑惑的打开她的方案,看到的第一个标注词是“不可思议”,这个完全可以理解为是赞美,并不是一个贬义词。 第二个标注词是“超乎想象”,这也不是贬义词,甚至还有赞叹之意。 第三个标注词是“难以置信”,看不出感情色彩来,但是第四个标注词是“忍无可忍”,这个词的感情色彩就十分强烈而且毫无悬念的是个贬义了。 庄颜看到此处终于也搞懂前三个中性词的感情色彩都是什么了,她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说:“真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不满意就直接说啊,文绉绉的做作死了!” 剪年都被她气得都没脾气了,压低声音教训道:“你知道什么叫事不过三吗?虽然江总从一开始就不满意你的方案,但还是忍着看了下去,到第四次的时候才终于决定弃用的。他已经给够你机会了,你为什么不知道反省一下自己的问题呢?有问题就只想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庄颜气得小脸煞白,她本也是个有颜有身材的美女,一直以来都是被男生哄着捧着的,就算她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只要撒撒娇,也很容易取得原谅,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声色俱厉的教训一场,觉得委屈极了。 庄颜一句话都不再说,默默回公司以后就找大boss哭诉去了。 大boss的办公室里一时间哭声震天。 庄颜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要不要的,断断续续的说着剪年当着甲方的面就直接骂她的事,让她感到很没有尊严。她是来视界工作的,不是来受气的,今天这件事不给她一个交代,她就不干这份工作了! 这事儿搁着以前大boss绝对不会当回事,她爱干不干随意,可是最近半个多月剪年不在公司里,好多事情都是庄颜一个人在忙,大boss看在眼里,终归对庄颜还是有个好印象,不免对她就更怜惜一些。 只是大boss完全是一头雾水,他只知道两人早上还好好的一起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难道是剪年在甲方那里受了气就发泄到了庄颜身上? 庄颜说完自己想说的就只顾着哭,完全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boss只好到剪年的办公室里去问问情况,剪年正在打印自己的那份策划方案,脸色也是沉得跟锅底一个颜色,难看极了。 大boss一直觉得女属下有千般好,听话、有耐力、拼起命来工作比男人还厉害,可唯独有一点他特别的不喜欢,就是一遇到点儿事就要哭哭啼啼的闹,让他深感心累啊,他只好直接问剪年庄颜哭的原因。 剪年闻言,一个犀利的眼刀飞了出去说:“她哭了?她还有脸去您面前哭呢?” 大boss冷不丁的被剪年那一脸杀气吓到了,马上出言打圆场道:“大家都是同事,有话好好说嘛,何必要弄成这样呢?” 剪年“呵呵”了一声,终于忍不住,将事情全盘托出说:“好,既然您来问我,我就跟您好好说叨说叨今天的事。 庄颜擅自做主,在不知会任何人的情况下,用她自己的方案替换了我为浩瀚做的旅行方案,结果被浩瀚的江总打回来,要求重新做。当然,这只是一件小事情,下午我就会把我的方案送过去了。 大事情就在于庄颜做出来的方案简直是,惨不忍睹,她安排的行程全都是和黄赌毒相关的内容,江总还亲自过目了。 您觉得视界的企业形象,员工素质,哪一样会受到更为严重的质疑? 我生气是因为她只用了一个想当然的方案,瞬间就把我拉到了和她一样low的水平上去。 我这么努力的学习,这么拼命的工作,不是为了被人看作是和她同样水准的人!!” 第一百零二章 一个大写的作死 剪年就算咆哮了那么一大篇,其实心中依旧有苦难言,她最在意的那一点根本就无法说出口:“我更不想在这么多年以后,给他留下一个这么糟糕的印象,那我之前的那些努力,都算什么?!” 大boss不是很能理解剪年为何会气成这样,和她相处一年多,她一直都是个很想得开的人,工作中不可能不遇到问题,每次问题出现以后,她都会积极思考应对的办法,而不是情绪失控的责骂同事,这不像她的作风。 大boss温言安抚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不要这么激动嘛。就像你说的,虽然庄颜犯了错,可也不是不能弥补的事,你消消气呢,病才刚好啊,身体要紧!” 剪年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将打印好的方案整理好以后,伸手递给大boss说:“要我不生气也可以,您让她将功赎罪,下午把这份方案送到浩瀚去。” 大boss见剪年给了庄颜台阶下,马上接过方案说:“跑跑腿就能让你消气的话她会愿意做的,我直接安排就是了,小事一桩。” 让大boss没有想到的是,男人眼中的小事,在女人眼中却不亚于是件天大的事。 庄颜见大boss回来了,本来以为是来给她个交代的,结果居然安排她去给剪年跑腿,当即就不满的说:“不!!在剪年跟我正式道歉以前,我不会再和她有任何瓜葛,我也不会帮她跑腿的!” 大boss好言劝道:“这件事呢,确实是你一开始做的不对啦,你为什么要替换剪年的方案呢?她教训你,可能言语上是有过激的地方,所以这就是你俩各打五十大板的事儿,她现在不计较了,你就把东西给送过去,各退一步,就算是翻过这篇了吧。” 庄颜气得跳起来说:“我不!我受够了,再也不要跟她共事了,我要换到白主管的手下去做事,我不是非得跟着她不可的!” 大boss有些无奈的说:“调换部门也不是说调就能马上调的啊,你现在还是剪年的助理,她安排的事你都得做啊。” 庄颜气呼呼的说:“那我现在就请假!什么时候给我换好部门了我再来上班。” 大boss以为庄颜只是在气头上说的是气话而已,见她转身就回大办公室里去了便也没再管了,谁知道晚点的时候行政部和人事部的人都来找他了。 一个说庄颜走了,请假条都还没找大boss签字呢,算不算旷工啊? 一个说庄颜要求调换部门的申请表已经填了,现在送过来让大boss审核签字。 大boss虽然是个宽容的男儿,有修养的男儿,可他最终还是个有血性的男儿,到了这一刻,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大boss冷冷的一笑说:“庄颜无故旷工,明天早上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她不用来了,她这半年的预留工资不予发放,这个月的工资全部扣除。” 行政部那人为难的说:“boss,预留工资按照劳动法是必须员工结算的,不予发放会惹麻烦的。” 大boss凉生生的说:“庄颜在职期间恶意与同事竞争,破坏同事和客户之间的关系,败坏企业形象,造成了巨大的直接经济损失和间接的公司形象受埙。公司有权要求她对此事负责,并索取赔偿,如果她有任何疑议,你就告诉她还可以选择告公司嘛。” 大boss刚才让扣除的那些钱其实也不多,几千块而已,如果庄颜忍气吞声的认了,就当她花钱买个教训。若她咽不下那口气,一意孤行真的要告公司,公司也不介意陪她玩玩,反正视界每年养律师的钱也没少花,总该让他们发挥一下作用嘛。 剩下的就要看庄颜耗不耗得起了,打官司这种事少则半年,一般一年甚至几年,都是有可能的嘛。 行政部和人事部的两位员工看到大boss皮笑肉不笑的瘆人模样,都觉得背脊发麻,再也没问一个多的字,火速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不要试图去挑战一个脾气好的人的容忍底线,你不会知道在他爆发以前已经容忍了你多久。 剪年看到庄颜气冲冲的跑回大办公室里一顿瞎倒腾,搞得大办公室里鸡犬不宁了一阵之后就风风火火的走了,看这架势不像是愿意帮她送方案过去的样子。 下午到了上班时间庄颜也没有出现,剪年在心里都泪流成河了,脚下却已经迈开步子往浩瀚去了,一路上她都在跟自己说:“本命年嘛,是这样的。流年不利嘛,没事。还好十二年才这么衰一次。 我是一个职业女性office lady白骨精!我公私分明!我很专业!我就是去谈个方案而已!” 心里活动很铿锵,但是到了浩瀚,剪年还是怂了,没有直接去总裁办,而是乘电梯去了她最熟悉的行政部。 这次剪年直接找到了肖经理说:“肖经理您好,我把这季的旅游方案给重新送过来了。 前段时间我生病在家休养,工作的交接上就出了点乱子,给您添麻烦了,我先把这份方案向您展示一下吧。” 肖经理笑容可掬的说:“剪经理,从江总把你们送来的方案打回去的时候开始,这件事就是他在全权负责了,您跟我展示也没有用,这事儿还是必须得要他点头才行。” 剪年面上笑着却只好装傻充愣的说:“这样啊,流程和以前不一样了呢,那我现在就去找江总,打扰您了啊。” 剪年又一次站在B12电梯口前,虽然不用和别人挤电梯,但是她依旧牙都差点咬碎了,她都快要被气死了:“庄颜你好样的!捅了这么大的娄子给我摆着,自己却跑了!” 直达总裁办的电梯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剪年在电梯里只来得及唱了一句“神啊,救救我吧”,人就已经到了。 张秘书看到剪年来了,起身为她带路,心中不免些疑惑:“所有来见江总的女同事都是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个个都是喜形于色笑靥如花的模样。 这位女士早上来的时候就是一脸的凝重,完全是一副不想来的表情,本以为她见了江总本人以后就会马上心花怒放起来,从此以后找着机会都要来总裁办走一圈,结果她下午过来还是这样一副上坟的表情。 真是,奇也,怪哉。” 张秘书叩门以后,剪年就熟门熟路的走进去了。 江月听那脚步声就知道是早上见过的那双漂亮的黑色细高跟凉鞋发出来的,剪年的脚步很轻,也很慢。 江月头也没抬的说:“你迟到了。” 剪年翻了个白眼,在心里说:“因为我根本就不想来!!” 当然这种话只存在于脑海里,剪年开口说的是:“抱歉,让您久等了,其实我是准时到的,不过我先去了趟行政部找肖经理,以前我只需要把方案交给她们就可以了,没想到现在流程改动了,我再赶上来就迟到了一会儿。” 江月终于放下了手上的事,抬头望着她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早上你在我的办公室里说的是要把正确的方案送过来,难道不是应该送到我这里来吗?” 剪年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却也只敢在心里翻! 她的内心里已经沸腾了翻滚了爆炸了:“我不就是晚来了五分钟吗?你至于这么不依不挠咄咄逼人就事论事抓住不放吗?! 较真,这人太较真了!一点都不随和,真讨厌!” 然而剪年说出口的话却是:“江总您理解的没有错,是我惯性思维太严重,走错了地方,下次我会注意的,绝对不会再迟到了。” 江月这才起身请剪年在办公桌对面坐下了,他就是一个那么认真的人,不管两人之间说的内容是令双方感到愉快的还是不愉快的,都不妨碍他的礼仪很周到这件事。 剪年今天穿一身浅蓝色衬衫,坐在纯黑色的大椅子里,显得个子分外娇小,衣服颜色特别的清新,就像清晨蔚蓝色的天空一样,让人的眼睛有很舒服的感觉。 剪年前段时间大病一场,人瘦了一大圈,今天靠着化妆掩盖,肤色看起来还好,但是当她摸出平板电脑来开始解说展示的时候,江月发现,她那一双手太骨感了。 纤长的十指,淡粉色的指甲盖修剪得整齐圆润,她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灵巧又可爱。 剪年一边为她的方案做着说明,一边滑动着图片,这是她最熟悉也很擅长的工作,渐渐的她也就越来越投入,再无暇顾及别的事情,越说就越流利了,她妙语如珠的讲解为她的方案增色了不少。 江月耳听得剪年在他面前侃侃而谈,语音越发的欢快起来,再不似之前冷硬疏离的语气,他听在耳里,不自觉的便扬起一个舒缓的轻笑。 剪年瞥眼看见了,愣了愣神,呆呆的询问道:“在海边举行BBQ很可笑吗?那,我再换成别的活动吧。” 江月闻言才惊觉他竟是笑了,他马上敛了笑容。 第一百零三章 曾经的真心你不懂 江月一本正经的说:“不用换,这个活动很好。之前我有请行政部做过问卷调查,野外烧烤活动的得票很高,我想她们会很喜欢的。” 剪年松了一口气,继续说明后面的活动行程。 江月很喜欢剪年的说明,她轻快的语调带着他仿如身临其境一般,为他画下一个完美的蓝图,他也很欣赏她的方案,欢快有序的行程,节奏较为徐缓,很适合中年女性慢慢的游玩,整个行程安排合理,不会很辛苦。 现在旅游虽然大热,可是越来越多的人根本就不懂旅行的意义,形成了固定的坐车,下车,拍照,撒尿,这种模式。 这些事情在哪里都可以做,为什么要舟车劳顿不远万里的去到很远的地方做呢? 当然是因为目的地那里有别样的风景在等待,有特别有趣的文化值得研究,有异于自己习惯的生活等着体验,还有很多游客自己才能发现到的小惊喜啊。 江月希望那些员工的家属们,都可以享受一场旅行,而不是赶着时间去追逐各个热门景点,好像忙着用一张照片记录下“到此一游”的证据般,毫无意义。 中老年妇女团当然更不适合游玩在低俗的色情场所里,所以剪年的方案是完全契合了他的心意,他感到很满意。 同时江月也很感触,好像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她总是能和他想到一处去,就像当年的“狙击手”和“刃雾君”,就像如今他的想法由她具现化了出来一样,她和他之间的默契,还在。 剪年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总是信心满满的,她很擅长将自己的优点发挥到极致,也很擅长在沟通交流的过程中让客户对她产生信任,总会生出一种“把事情交给她的话一定会办得很好”的感觉来,所以她谈单的成功比例很高。 剪年顺利的把行程讲解完毕以后,习惯性的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很有自信的说:“以上就是我的方案,江总若是觉得满意的话,我们就按照这个方案执行了。” 江月今天早上见到剪年的时候,她愣神一瞬之后马上展现出来的职业笑容,让他觉得,她好陌生,仿佛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不是几年的时光而是前世今生那么漫长,她都学会敷衍的微笑了。 现在看到剪年眉飞色舞的模样,让江月想起了当年她坐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这样笑着,在清晨寒冷的空气里,她兴奋的对他说:“孟君,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早餐特别好吃?很清爽是不是?因为我买了一个新的榨汁器,超好用!我有加一点点柠檬汁在三明治里面哦!” 那时候,她完全就是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如果她有条尾巴的话,那一刻应该是在左右摇摆着的。 那时候的他都是怎么回应的呢? 他惯常会说“嗯”,淡淡的一个单音节,没有温度的字眼。 她却总像是得到了最大的肯定一般,捧着脸颊开心又可爱的说:“你喜欢哦?太好了,明天早上我要用它榨橙汁,再熬热了加上蜂蜜,拿来给你喝。” 江月那时候根本就不懂,他都没对她说过半句好听的话,她却总是一味的付出,还很开心的模样,他理解不了,只觉得她好疯狂。 后来,后来他一个人在美国生活,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安安静静吃饭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曾经在他身边喧闹过的那个女孩,那时候他才终于知道,为什么剪年什么都没有得到,还是感到很开心,因为她得到了和他相处的时间。 只要能呆在他身边,她想尽了一切办法,每天的早餐都做得很有新意,让人好奇又期盼她第二天会展现出怎样的食材搭配。 哪一天,不是用心? 现在,江月望着眼前那人,她终于又绽开了似那往日的笑容,他认可的说:“你的方案正是我想要的,就按照它执行吧。” 江月终于选择当面承认她的努力,真诚的表达了他的真实想法。 谁不喜欢听表扬呢? 剪年闻言便咧嘴笑了,像个吃到了糖果的孩子,她很快站起身来,惯性的伸出手去说:“好的,谢谢江总,合作愉快。” 江月起身握住了她的手,掌心传来的触感让他觉得,她的手比看起来的还要骨感一些,小小的纤瘦的手指,软软的手掌,握住了,就不想再放开。 剪年抽回手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上她大大的挎包,点头道:“我会尽快送正式的合同过来,再见。” 江月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送剪年到门口的时候,率先走到门边把门向外推开了。 剪年一脚跨出办公室去,转身说:“谢谢,我找得到电梯。” 江月没有理由再继续送她,站在办公室门口,眼见她快步离去,很快,身影就消失在转角处了。 办公室里还留有剪年身上的香水味,鲜花的芬芳中带有一丝果实的香味,那是种很可口的香味,也是江月并不熟悉的味道,就像这次重逢以后,她给他的感觉一样,又熟悉又陌生。 剪年变了许多,外貌的改变是十分正常的事,毕竟当年她还在成长期,更何况,女生化妆和不化妆本来就是两个人。 最大的不同,应该是剪年的眼神,她望着江月的时候,完全是没有留恋的,十分干脆的,不再是情感汹涌的,澄澈见底的一双眼睛。 江月和剪年接触的时间不多,对视的机会更没多少,他看不进她的眼里去,望不到她的心底里,他不确定,那里还有没有他的身影。 他试图在她身上找到曾经那个熟悉的女孩儿的影子,却只能偶遇一两个相似的瞬间而已,太少了,亦或是,她的变化太大。 。。。。。。 傍晚的时候,江翙来约江月晚上一起吃饭,江月有些莫名的说:“每天都在家里一起吃饭,为什么今天非要约在外面?” 江翙在江月的办公桌前踱了几步,有些不耐的说:“你回国都这么久了,整天就知道忙工作,陪哥哥吃个饭还要问为什么,你太让我伤心了!” 江月蹙眉望着又开始自顾自唱起了独角戏的江翙,无奈的说:“行,你安排地方,我准时到。” 江翙达到了目的,这才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 剪年那天下班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安雨濛的电话,她也不问剪年有没有时间,直接约道:“年年,晚上出来聚会。” 剪年的身体刚好,不太适合参加聚会,闻言就说:“行啊,但是我不能喝酒哦。” 安雨濛愣了一下说:“好吧,我和初夏喝酒,你喝饮料,晚上你负责送我们回家吧。” 剪年虽然应下来了,却觉得有点头疼,安雨濛是个很能玩很能玩的人,只要是她组织的聚会,那不到凌晨肯定是不许大家散伙的。 剪年明天一大早就要去浩瀚送合同,玩太晚是扛不住的,可是姐妹情谊也不能逆,她硬着头皮去赴约了。 江翙晚上订的是一家新开的高级餐厅,江月多年不在国内,江烨城考虑到城市变化太大了这一点,专门给他配了个司机,去哪里都方便。 那是一家非常高雅的西餐厅,江月进入大厅里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客人在用餐了。 无数只水滴状的浅粉色水晶灯发出幽幽的光,整个餐厅都笼在一层暖色的灯光里,桌上绽放的红玫瑰和天鹅交颈形状的香氛蜡烛,气氛浪漫极了。 江月边走就在想着:“这是要吃烛光晚餐?和我吗?天啊,我好想回家。” 江月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很安静的角落里。 有一对年轻的男女正亲昵的挤坐在同一张沙发椅上。 米亚娇嗔的说:“骗人,你约到这种地方来吃饭,怎么可能是男生嘛~” 江翙淡淡的说:“是我弟。” 米亚撒娇道:“那好吧,我相信你,等你弟弟来了我就走,正好我还没见过咱们新上任的江总助理呢,今天刚好趁机一睹真人啦。” 江翙调笑着说:“哦,知道我约的不是女生就想见我约的男生,你有什么目的?” 米亚娇笑着说:“我能有什么目的?还不是想和你的家人搞好关系嘛。” 江翙闻言,心中被触动了一下。曾经,他盛情邀请剪年去见他的家人被她拒绝了;现在,这个女生突然说出他希望剪年去做的事。 江翙眼神复杂的望着米亚看了一看,贴过去吻上她艳红的唇。 米亚轻拍了一下江翙的肩膀,小声的嗔怪道:“公众场所呢,别这样。” 米亚说着便扭头看了看周围,虽说此地比较安静,但是不远处也有别的客人在用餐,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看她俩。 江月就站在那里,亲眼看到米亚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米亚就仿似没有看到江月一般,镇定的扭回头去,她正强自想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江翙站了起来招呼道:“这么晚才来,你又加班了?” 第一百零四章 我就快要做你的嫂嫂了 江月应道:“把手上的事情忙完就赶过来了。” 江翙牵起米亚说:“介绍一下,我的弟弟,江月。这位是米亚,她担心我要和女生约会呢,非要留下来看看我约的是谁,现在看到了吧,放心了?” 江翙说完,还在米亚的鼻子上亲昵的捏了一下,惹得她努嘴表示了不满。 米亚听见“江月”二字的时候就搞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总裁助理了,也就是江翙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 米亚只愣了一瞬便展开一个笑容说:“江总您好,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您。” 米亚颔首和江月打过招呼便很懂事的对江翙说:“你们有事要谈我就不打扰了,你少喝点酒哦。” 江月已经是第二次被以前的熟人说“初次见面”了,就连他自己都有一瞬间的晃神。那些过去的记忆,莫非都是前世的事情了吗,还是说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喝过孟婆汤所以全部都还记得,而其他人早就已经都忘记了。 江月望着米亚离去的背影,突然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江翙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摇头叹息了一声:“这个孩子啊,就是太拼命了,在公司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吗?” 江翙坐下来开始看菜单。 江月在餐厅门口追上了米亚,他轻唤道:“米亚,等一等。” 米亚没有想到江月竟然会追上来,她很警觉的看了看他的身后,没有见到江翙的身影才松了口气,扭头道:“江先生,相信您应该知道,我以前并不认识叫江月的人,还望您能和我达成这最基本的共识。” 简单的说,米亚希望她和孟君交往过的事,就如石沉大海泥牛入海一般,不见踪影,不起波澜。 江月闻言,表情并无任何变化,只是指了一下她拿在手上的那只包说:“这只包……” 米亚得知江翙晚上定了这家餐厅就餐以后,就把自己拾掇了一番。 这是一家非常高级的餐厅,为了在江翙约的女人面前显出她“正宫娘娘”的气场,她特意作了一身复古的打扮,既显气质,又显品味,再加一只Delvaux的限量款包包,过了几年再拿,也是一种复古,搭配得简直完美。 米亚哪里会想到,她来会小三不成,却知道了前男友是现男友的弟弟这么可怕的事呢,那当然是一刻都不能停留,先离开冷静一下再决定怎么办啊。 米亚听江月提到那只包包,本能的将包包往身后一藏说:“只是长得像你送给我的那一只而已,女生的包都长得大同小异,并不是一样的。” 虽然这些年米亚收了不少男人送的礼物,可是她还真没攀上一个送得起Delvaux的男人,所以这就是她唯一一只,也是最贵的一只包,她其实非常珍惜,毕竟那个品牌的包就是身份的象征,若不是重要场合,她还不舍得拿出来用。 江月闻言也就信了,他也是真的不太会记包包的造型,于是温和的说:“好吧,是我看错了。” 米亚闻言,马上就想脱身,忙道:“我要走了。” 江月伸手拦了一下说:“我叫住你没有别的意思,只因为我们曾经是同学,我想表达一点好意。 我哥哥的事情,我还是比较清楚的,他之前交往过的女朋友不是明星就是模特儿,你算是最路人的一个了。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这只是一个事实,我想提醒你一下而已。” 米亚当然知道,以江月的修养,他应该真的就是看在往日同学情的份上,在善意的提醒她,不要在江翙身上投入得太多,否则很可能就是血本无归的下场。 刚才虽然江翙有介绍米亚给江月认识,可是江翙一没直接表明她的身份,二没留她下来吃饭,说明和江月比起来,米亚一点都不重要。 加之江月是清楚江翙那个人的,他喜欢一人的时候,眼神是很炙热的,绝对不是像刚才那样,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那不是恋爱中的人应有的眼神,他浑身上下都只散发出一个信息:“真是无趣极了。” 江月之所以决定追出来也是这个原因,那人是他的哥哥,他无法说他不好,可也希望他的老同学心中有数,不至于受到太大的伤害,这已经是他愿意对米亚表达的最大善意了。 可是,米亚一直都很清楚江翙的那些过往,江月的提醒于现在的她而言毫无用处,她早就已经倾其所有,没有筹码了。 就算太子爷很难抓住,甚至日日夜夜都在提心吊胆,担心哪个狐媚子又接近了他,担心他什么时候腻味了她,可米亚没有退路了,只能在这条路上继续努力。 米亚最大的自信来自于,她觉得长得漂亮的都没她聪明,比她聪明的都没她漂亮。 她就是那绝无仅有的一个美貌与智慧的化身,她不会像那些有颜无脑的女生一样,成为江公子的过去式。 米亚拾起了信心,架子也端了起来,她高傲的说:“江先生说的是哪里话,您都说那些是‘之前的女朋友’了,他现在已经改了性子,换了口味。您可能不知道,距离您叫我‘嫂嫂’的日子恐怕已经不远了。” 江月闻言,无奈的勾了一下唇角,让他改口对米亚叫嫂子是小事情,他并不介意,毕竟两人之间也已经是过去的老故事了,她要和谁在一起都是她的自由,只是,她的执迷不悟是不是能为她带来想要的结果,江月表示,他并不看好,可是看在往日同学情的份上,他也就言尽于此了。 米亚见江月不再说话,以为是被她成功的呛到了,心中一阵得意。这就是江月当年为了一个普通的路人姑娘就敢甩了她的结果,她终有一天要让他叫她嫂嫂,一雪被甩的前耻。 江月忍了一忍,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哥哥的记性不太好,但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想起来。我送给你的那只包包,当时是哥哥亲自买了送回国的。如果你不希望他知道过去的事的话,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拿那只包了。” 江月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终归是个善良的人,就算当年是米亚背叛他在先,他看在往日情谊的份上,也不会做出落井下石的事,而他太清楚江翙的性子了,他对米亚,纯粹是玩玩而已。 米亚自己选择的路,江月不予置评,江翙要怎么对她,更是与他无关,他言尽于此,便再不挂心。 江月回到座位上,接受了江翙的推荐点好了菜,两兄弟在等上菜的间隙里闲聊着。 江月笑问道:“这里只适合带女朋友来,你下次约我吃饭能不选这么有情调的地方吗?我都快要被周围弥漫的爱意甜倒了。” 江翙轻咳了一声说:“上次有人跟我推荐这家店,我也没想到是这么浪漫到腻的风格。” 江月的脑子一转,笑言道:“女的?” 江翙挑了下眉,算是默认了。 两人闲聊了些别的事情,江翙关心道:“你看起来很累啊,是工作太多了吗?” 江月闻言就揉了几下自己的眉心,轻声说:“也不知道是谁,上班第一天就跑来我的办公室里赶着赶着丢了一堆工作给我。” 江翙尴尬的“嘿”了一声,过了一会儿,状似随意的关怀道:“怎样,工作做得都还顺手吧?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啊?” 江月是谁? 处理起事情来不要太铁面无私杀伐决绝,他遇到问题都会很有技巧的再抛回去,不会让自己累个半死给人收拾首尾,所以他说:“还好,都是小问题。” 既然谈到了工作上,江翙就顺理成章的问道:“这个季度的员工家属之旅差不多也要进行了,视界的文案送过来了吧?” 江月闻言便如实相告道:“送来了,做得挺好的,明天就能把合同签了。” 江翙闻言,表情有一瞬间的落寞。 这是他当初非让剪年争取到手的工作,两人分手后,他怕自己失了平常心,做出对剪年不利的决断,还是换个不相关的人来处理比较好。 江翙主动把这件事给抛出去,他舍弃了最后一件可能会和剪年产生交集的工作,可他还是在挂心,忍不住的要去关心事情进展。 思念没有因为见或不见而递增递减,它就是那样一个存在的常态,这恼人的常态。 明明是自己故意丢出去的事,现在却又忍不住拐弯抹角的跟江月问起来,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也就只能这样私下里,偷偷摸摸的问一问,得到关于剪年只言片语的信息罢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就如他收拾不好对她的牵挂一样,都是一道又一道,无解的难题。 。。。。。。 安雨濛在三个女孩子里,是最热衷于享受生活的人,当然,在男朋友的数量上她本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男朋友多的好处就是,想要吃吃吃的时候,总有人陪。 所以,安雨濛吃遍大江南北吃遍世界各地,哪里新开了好吃的餐厅的信息总是由她来反馈给姐妹们,她肩负着试吃的任务。 第一百零五章 姐妹和闺蜜的区别 但凡是安雨濛组的局,肯定有好吃的。 剪年到了目的地才发现是一家新开的海鲜餐厅,餐厅的正门口展示着整整一面墙的海鲜缸,里面养着的各色鲜活海鲜一个个肥美又精神,看着就让人十指大动,很有食欲。 剪年进去找到卡座的时候,安雨濛和韩初夏已经在了,见到她皆是一惊,满脸羡慕的深情说:“我的妈呀,你瘦了好多啊!!恭喜恭喜。” 这世上大概只有闺蜜在看到自己的朋友病得都瘦了以后第一时间想说的就是恭喜吧。 剪年无奈的笑了一下,坐下来问道:“点菜了吗?我饿得都能吃下一头牛了!” 安雨濛站起来对剪年说:“走,咱们选澳龙去。” 两个女孩子到了海鲜缸前,什么都挑着大只的选,澳龙一称重三斤多,又点了一份八头鲍鱼,一斤扇贝,一只帝王蟹。 安雨濛本来还要点,剪年看看眼前那一大堆张牙舞爪的海鲜,连忙阻止道:“我觉得够了。” 安雨濛蹙眉道:“这些东西就是壳看着大,哪有什么肉!再来条石斑吧。” 剪年崇拜的望着她说:“安安,现在是晚上!吃这么多,我们仨一会儿不得跑步回家啊?!” 安雨濛多珍爱身材的一个人,闻言马上打消了要吃石斑的念头。 两人往卡座走的时候,剪年就问道:“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节日更不是谁的生日,你突然组个局是有什么事吗?是和初夏有关?” 安雨濛四周望了望,小声的说:“对啊,初夏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我看她最近闷闷不乐心情不好,就约她出来吃吃吃啦。” 剪年闻言,愣了一瞬才说:“什么情况?学长不是马上就要拿到博士学位学成归来了吗?这么多年的远距离恋爱都挺过来了,现在这节骨眼上分手是几个意思? 难道是学长移情别恋了?我砍死他!” 安雨濛叹息了一声说:“不是的,是初夏提的分手。 前段时间你病着,初夏不想影响你休养,什么都没跟你说,这事儿我早知道了,分了有几天了,但是我看她的样子,还是郁郁寡欢的没走出来。 你不是也才大病刚好吗?姐姐请你俩吃大餐,都高兴起来啊!” 剪年和这俩闺蜜,初中开始就是同学了,高中三人又在一个学校里,几乎都腻在一起,感情非常深厚。 大学的时候,安雨濛一个人读艺术类大学去了,剪年依旧和韩初夏抱在一起,升入了同一所大学,三人的缘分那样深邃,感情也是越发亲密。 剪年才认识韩初夏的时候,她还是个五大三粗的姑娘,短短的头发,健壮的身材,圆秃秃的粗手指,就是个假小子。 和韩初夏住在一个宿舍里的女孩子们,总是分外的依赖她,她又是个耿直爽快的性子,粗活重活都会主动揽着做,她是发自内心的很愿意照顾那些娇滴滴的女孩子们,她觉得自己长得这么强壮就该发挥作用。 大学的时候,水房离宿舍楼还有段距离,还要爬个坡,女孩子们都不爱去排队等水,再辛苦拎回宿舍。 有男朋友的女生一般就是男朋友每天负责送到楼下大门口来,女生出来拎一下,甜蜜又恩爱的一件小事。 剪年宿舍里的那几个女孩子当时都没有男朋友,可是她们有韩初夏。 韩初夏反正天天都是要去水房里打水的,她一定会很主动的拿上五个暖水瓶,一次过的都提回来,几乎每天都把全宿舍的水都打了。 有次中午吃过午饭,剪年在回宿舍的路上看到韩初夏拎着五个开水壶,健步如飞的走在前面,她跑上去叫停了她说:“你怎么打这么多水,要洗澡啊?” 夏日炎炎,人一动就出汗,韩初夏脸上的汗水都顺着脸颊流到T恤领子里去了,她憨厚的笑着说:“我帮宿舍里的姐妹们带的。” 剪年从她手上拿了两壶水过来,拎着走在她身边说:“初夏,你愿意叫她们一声姐妹,我也没有意见,不过你的闺蜜可是只有我和安安哦,再添一个人我都是不干的。” 韩初夏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来,语音轻快的说:“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也不会干啊!我们仨是个铁三角嘛。” 剪年开心的笑了一瞬,然后便说:“打水这种小事,你让她们自己来啊,一个人拎一壶也没有多重,老是你一个提这么多,太辛苦了。” 韩初夏无所谓的说:“没事啦,我拎得动。” 剪年转头望着她,很认真的说:“就算你可以,我心疼你不行吗?我不愿意别人占你的便宜不行吗? 你也是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像个男生一样的照顾她们? 初夏,不要别人说你‘man’,说你是‘女汉子’,你就真的去做别人口中的那个人,我还觉得你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呢!” 那是一个寻常的夏日,知了在树上撕心裂肺的叫嚷着,仿佛在抗议即将到来的燥热。 韩初夏却浑然不觉得热了,她只感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就像是夏日的太阳落山以后,吹过去的一阵清风,怡人又舒爽。 在那一刻,韩初夏特别特别清楚的意识到,“姐妹”和“闺蜜”的差别到底有多大,而剪年是她的闺蜜,永远的那种。 现如今的韩初夏,留起了长长的黑发,她喜欢束简单的马尾或是把头发盘起来,轮廓分明的一张脸,英气逼人,她已经是一位很有气质的中性美人。 韩初夏虽然身材高挑,但是女生的某些特性也很明确,比如,她就特别的怕冷。 到了冬天的时候,韩初夏几乎总也是手冷脚冷得不要不要的,除了上课,她几乎懒得出门,一回到宿舍里就马上缩到被子里去,还是冷得一直打哆嗦。 追求韩初夏的那位学长,之所以会得到她的青睐,就是因为他就像一个小火炉一样。 学长的手心特别的温暖,他牵着韩初夏的时候,让她觉得舒心极了。 最让韩初夏感动的是,有次大冬天里和学长一起去看电影,那天电影院的暖风开得不够强,电影看到下半场的时候她坐在那里冷得直想跺脚,可是那样做很没有礼貌,她在男朋友面前也是会考虑形象问题的,于是硬生生的忍耐着,可也总会忍不住抖两下。 学长发现了就问她说:“你觉得脚冷吗?你可以把鞋子脱了,脚拿上来,我给你捂一捂就暖和了。” 那场电影好不好看,韩初夏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学长将她一双冰冷的脚放在他温暖的毛衣里面,贴着他的肚子,暖烘烘的,将她整个人都捂暖了。 就是学长曾经对韩初夏那样的体贴温柔过,才让她坚持着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异地相恋的春夏秋冬。 硕博连读,五年期满。 韩初夏在两人异地恋第四年零八个月的时候提出了分手,她已经熬过了五十六个月,却再也等不及四个月以后的重逢了。 好闺蜜,一定是劝和不劝分的,所以剪年问安雨濛说:“这么多年的感情,哪里是说分就分得了的?他俩还有复合的可能性吧?” 安雨濛撇撇嘴说:“初夏很倔的,她决定了的事儿啊,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看也是难。” 剪年疑惑的问道:“分手原因是什么呢?” 安雨濛“呵”了一声说:“我告诉你,初夏虽然告诉我原因了,可我还是无法理解,理由十分可笑,她摔了一跤。” 剪年茫然的说:“啊?” 安雨濛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的说:“初夏说她摔了一跤,然后就决定分手了。” 剪年愣住了,交往了五年多的情侣,没有吵架,没有争执,没有大的矛盾,只是因为韩初夏摔了一跤就决绝的要分手,这分手理由也算是够特立独行的了。 以前,韩初夏和学长远距离相恋的时候,剪年还曾笑过她说:“古有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今有我初夏哥五年远距离恋爱。” 韩初夏却总是心宽的说:“哎,我比王宝钏可强多了,她老公一入伍就渺无音讯了,我不一样啊,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我和学长随时都可以说话,也可以看到对方,还能开着视频一起写作业呢,也可以让他陪着我一起看电视。虽然是远距离恋爱,但是我觉得他就在我身边一样,打开软件就能找到他了嘛。” 韩初夏就是一个这么乐观又习惯了常年远距离恋爱的姑娘,就因为摔了一跤,她就提出了分手了?! 这一跤摔到了脑子吗? 剪年表示她理解不了,就好像一个人辛辛苦苦千里跋涉终于到了山顶,她却不看日出,转身就走了一样,前面那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三人在等餐的时候,剪年便询问起韩初夏来,剪年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有疑惑便要问出口,尤其是自己的好闺蜜,那必须事无巨细,总得帮闺蜜参谋参谋。 韩初夏穿着一字步的短裙,膝盖正好露在外。 第一百零六章 你不在身边,都是不方便 她指着自己膝盖上那青紫色的一大块说:“前几天摔破了皮,这个位置走路都疼,医生说就算好了也要留疤,以后膝盖上就是黑黑的一块了。” 剪年看那伤口虽然有点宽,而且将来会留疤痕是不太美观,可终究也只是轻微的皮外伤而已,怎么就成了分手的理由了呢? 韩初夏将腿收回到桌下面,幽幽的说:“以前我那么乐观的跟你们说远距离没关系,想见随时都能见,现在想来,我还是太幼稚天真了。 那时候小,特别想得开的,总想着要支持学长的学业,就算两人远距离也没有关系,反正他什么事都会告诉我,我甚至连他每天三餐吃了什么都会知道,距离虽然远了,心还是在一起的。 这些年,等着,盼着,我心里有希望,也不觉得时间难熬,可是,我终归不再是原来那个小女生了,我听说了太多异地情侣分开的事,也知道人心最易变,眼皮子底下都还会发生背叛,更遑论我俩这么远了,变数更大。” 剪年柔声劝道:“初夏,这世间人本就是各种各样的,有坚持不了背叛对方的,也有坚持下来修成正果的,你何必因为接收到一些负能量就选择放弃你们之间的关系呢?” 韩初夏的神情有些迷离,她在回忆:“年年,你不知道,自欺欺人的作用已经失效了,我再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了。 这么多个冬天里,我感觉不到他的温暖,真实的温暖,寒冬腊月里,我需要借助的是电热毯空调和取暖器。 我必须要通过设备和镜头和他才能联系上,看到他,我在工作上遇到挫折的时候,不想开手机也不想开电脑的时候,他就完全找不到我了。 我知道他在镜头前做了些什么,我却不知道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做着什么,和谁在一起,那些不安一天天的扩大、蔓延,慢慢的侵蚀进了我的心里。 我发现,他从来都不敢问我今天的天气,他一定是怕天气正恶劣,而他却不能为我做任何事。 当我那天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路人把我扶起来的那一刹那,我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到门诊去清理伤口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我和他之间真的很遥远这件事,是这么具体的感觉。” 小孩子摔倒的时候,会通过大哭来引起大人的注意,他们想得到的是别人的温柔的抚慰。 大人摔倒的时候,不仅不会哭,还会赶紧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发现自己摔倒了,然后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尽快离开现场,仿佛什么事都没又发生过一样,继续前行。 人,越长大,就连呼痛和任性哭泣的权利都失去了。 韩初夏摔倒这件事,只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剪年理解韩初夏的想法,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在到达一个极限的时候,绷断了,这时候跟她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不过,两人都是经历了风雨的,只要互相还有感情,复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剪年正在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促成两人尽快复合。 安雨濛却已经精神百倍的说:“咱们家初夏这么酷一姑娘,什么样的男生不是手到擒来啊?!姐姐过几天就给你介绍一打本地的单身青年才俊,你慢慢挑慢慢选啊。” 韩初夏苦笑了一下说:“你的审美我可是敬谢不敏啊,我又不是看脸选男朋友,最主要还是得霸气威武纯爷们儿换得了灯泡修得了水管扛得了煤气罐,对我得霸道又不失温柔,强势又不失尊重。” 韩初夏的审美标准果然和安雨濛千差万别,安雨濛就是只看脸,其他的什么都好说,所以闻言她就只说了个“哦”字。 帝王蟹已经烹饪好上桌了,三人吃腿的,吃钳子的,各取所需。 沉重的话题告一段落,三人开始享受美食。 安雨濛一边剥着蟹壳,疑惑的说起来:“你们知道我爱看小说,没事就打开手机看两章嘛。最近也不知道吹的是什么风,全都是以男朋友被闺蜜抢走了为开场的文。 我看多了就觉得很奇怪,你说我们仨也是认识十几年的铁闺蜜了,为啥就没有出现过互相抢男朋友的事儿呢?” 韩初夏和剪年闻言就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说:“多谢女神不抢之恩!” 安雨濛“噗呲”一声笑出来说:“我就知道!!想我貌美如花倾世姿容,就是很容易被定位成坏闺蜜的那种角色嘛!可是我对你们的男朋友真的是完全没兴趣啊!” 剪年和韩初夏正忙着吃美味的蟹肉呢,闻言都只看了安雨濛一眼,意思就是说:“多谢你没兴趣哦!” 安雨濛自己想想都觉得很好笑,于是笑着说:“其实我回忆了一下,感觉我和你们的男朋友之间的关系非得定义一下的话,反而是更接近‘情敌关系’。 因为要陪男朋友的关系,我们免不得聚会的时间要减少,又因为我想约你们的时候,你们不一定都方便,这会让我觉得你们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爱我了。 我想和他们争抢你们,想和他们争宠,可我又得时刻提醒自己要成熟一点,不能让你们感到为难,我的心情却像是失恋了一样的难过。 我就不明白了,谁会爱上自己的情敌啊,变态吗?” 韩初夏吃完了那只巨大的蟹腿,赶着拿食物的空挡就说:“会抢闺蜜东西的人在我眼里就是伪闺蜜了,更别说是抢男朋友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闺蜜?直接打死不谢啦。” 剪年已经伸手抓起了叉子,她看到做好的澳龙被端过来了,就提前进入了备战状态,她趁空说:“我嘛也拜托那些人哦,不要再侮辱‘闺蜜’两个字啦。 现在是不是不抢对方的男朋友都不好意思说两个人是闺蜜哦?什么毛病嘛! ‘闺蜜’真是继‘小姐’以后又一个被毁掉的好词啊。” 所谓闺蜜,一定是谈得来,三观相投,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组成的团体,而不是有共同的兴趣爱好集结在一起了,其他方面不做考量的团体。 前者能一起前行很远很远,后者既然爱好都一样,那审美也可能高度一致,喜欢的男生类型也很可能是一致的,至于抢与不抢自己闺蜜的男朋友,那就是个单纯的道德问题了,基于在交闺蜜以前忘记考量她的三观是否健康,所以被抢了男朋友也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清,没搞清是人是狗就交心了。 说起这个话题来,剪年才想起,她们三人的性格相去甚远,就连兴趣爱好都全然不一样,却并不妨碍她们互相成了最好的朋友。 就算大家聚在一起只是做着各自喜欢的事也很好,并不妨碍三人时常聚会。 做朋友并不是要做到为了迎合朋友而失去自我,恰恰只是单纯的喜欢和这个人在一起而已。 三个女孩子的战斗力很惊人,虽说海鲜去壳以后内容有限,可是三个女生吃出了一大桌子的壳,战果还是相当霸气。 安雨濛吃饱喝足想走几步运动消化一下,于是拿起她的香奈儿小包包说:“我去补个妆。” 安雨濛今天是跟好朋友出来吃饭,完全没有卯起来收拾打扮,只随意的穿了条简单时尚的米色露肩连衣裙,她迈着漂亮的一字步,悠悠的往柜台方向走着去结账。 一个男人从安雨濛身边经过的时候对着她吹了一声口哨,在她还没看清人的时候,他又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安雨濛简直花容失色,伸手一把拽住那个走到她前面去了的男人的衣衫,气愤的瞪着他说:“你干哈?” 男人转过脸来看着安雨濛,通红的肥脸遮挡住了他的脖子,下巴几乎是直接放在胸口上的,他显然喝了不少酒,看到安雨濛比背影分数更高的美丽的脸便挺了挺自己的大肚腩,猥琐的笑着说:“美女,你抓着我干嘛?” 安雨濛被他喷了一脸酒气,手上紧了紧,忍着恶心继续质问道:“你干哈摸我的……” 虽然安雨濛是个不拘小节的风流女神,可她依旧是个有修养的姑娘,对着一个猥琐的醉酒汉子,她还真有点难以启齿直接说出“屁股”两个字。 男人见安雨濛一副娇羞的模样,简直撩得他要喷火,他不知羞耻的调戏道:“小妞长得这么美,不就是勾引我摸你吗?” 安雨濛闻言,柳眉一蹙,抬手就用香奈儿砸了上去说:“你长得这么丑,不就是惹我打你吗?!” 奈何那是一只软皮包,没有太大的攻击力,倒是因为那一下打得太突然,男人没有闪避开,金属的包链把他的脸挥疼了,他捂着脸咆哮道:“你干嘛,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打你!!!” 安雨濛踩着高跟鞋比那男人还要高一些,可她毕竟是个女生,男人抬起双手就准备抓住她,她好怕被猥琐男再碰到身体,吓得直接往后退去,没退两步就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第一百零七章 小帅哥,你让我泡一下可好 安雨濛退不动了,眼看着面前的男人扑了过来,吓得她直接利落的抱胸蹲在了地上。 一人从安雨濛的身侧快速上前了一步,一个擒拿就将那猥琐的男人摔倒在地,从刚才安雨濛和男人争执开始,到现在男人倒地时发出一声巨响,酒店的经理和保安都已经闻声跑过来了。 猥琐男此刻正被一个穿着黑色短袖T恤的男生制在地上动弹不得,嘴上还在大声的嚷嚷着说:“兄弟们,打人了,打人了,快来帮忙啊!” 很快的,围观的食客就多了起了,有群中年男人拿着酒瓶子从包房里冲了出来,就是来为这男人助阵的。 安雨濛在猥琐男倒地的那一刻就站起身来,朝着倒地的人就是几脚,她边踢边说:“让你摸我,臭不要脸的老不羞!” 男生抬起头来蹙眉望着安雨濛说:“别踢了,你的高跟鞋攻击性还是很强的。” 安雨濛居高临下的看着于危难之中拯救了她的人,男生留着短发,浓眉大眼,鼻梁挺翘,那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还有健康的麦色肌肤和有力的双臂。 安雨濛在那一刹那,眼中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她想的唯有一件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都听你的嚎。” 和猥琐男一起吃饭的那群人冲过来准备干架的时候,另一群明显要年轻很多的男生也已经围过来了,他们勾肩搭背的随意站着,望着制住猥琐男的那个男生说:“是剪队啊,我说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厕所,大家还以为你尿遁了呢。” “这人咋了?小偷还是霸王餐啊?你怎么连上个厕所都能遇到事儿呢?” 被称作剪队的男生终于说了四个字:“猥亵妇女。” 几个男生听见之后,愣了大概一秒,然后集体笑开了花说:“看脸就该猜到了。” “这个辖区谁管啊?” “好像是小武吧。” “打电话让他过来把人带走啊。” 几人说着就要打电话了,猥琐男的朋友从几人的年龄,打扮,身形也大概猜得出来,这群人不是没看到他们手上拿的酒瓶子,也不是没看到他们杀气腾腾要干架的模样,而是根本就不在乎他们那点“中老年的战斗力”,这就说明,这群年轻人很习惯这种场面,也并不惧怕有人找事儿。 从刚才的对话不难听出,他们要么是警察,要么就是和警察关系很好的人,一群中老年马上慌了神,第一时间还都知道先把酒瓶子悄悄丢一边去,然后开始陪着笑脸的帮猥琐男说话,都说他是喝太多了,一时管不住手贱,让他给安雨濛道个歉,大家今晚上吃的都由他们买单,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猥琐男被压在地上以后就差不多判断出了他和那男生的武力值差距挺大,现在看到朋友们都束手无策也知道服软了,一直在猛烈的道歉,希望安雨濛能原谅他,希望男生放他一马。 男生抬头望着安雨濛说:“你怎么说,要不要接受他的道歉?” 安雨濛蹲下来望着男生一双亮闪闪的耿直双眼,只觉得心里眼里只装得下这一双眼,其它的一切她都不在于,于是飘飘然的说:“你觉得呢?我要不要原谅他,你说了算啊。” 那口气,带着明显的娇嗔,就像在跟自己的男朋友说话一样的亲昵。 男生还没说话,安雨濛的手机就响了,她一看是剪年打来的,疑惑的接了起来。 剪年略显激动的说:“安安,店里出事了,好像打起来了。我们去厕所也没找到你,你到底在哪里啊?!” 安雨濛想说她就在暴风雨的中心里,可是为了不让剪年担心,她说:“我刚才遇到一个熟人啦,和他说了两句话,马上就回来啊,你俩也别去看热闹,就在座位上等我吧。” 安雨濛的电话一挂断,那猥琐男就一叠声的忙着和她道歉,还求她让男生放开他。 安雨濛根本就不想看那猥琐男一眼,声音冰冷的说:“现在知道错了?以后还敢乱摸吗?” “艾呀玛呀,我真的知道错了,姑奶奶您快让他放开我呀,我的手都要脱臼啦,我不敢了,我以后真的不敢了啊!” 安雨濛对男生努嘴道:“反正刚才我打也打了,踢也踢了,就算扯平了,你让他起来吧。” 男生果然听了安雨濛的话,马上松了力道。 猥琐男站起来以后一时手臂还恢复不了原位,疼得都快要哭出来了,他的朋友们忙不迭的扶着他迅速撤离了。 男生也转身就回到了朋友堆里,准备回包厢里继续吃饭,安雨濛“哎”了一声,男生回头看她,她便笑着说:“谢谢你帮我啊,小帅哥,你好厉害呢。我想跟你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嘛。” 那群小男生闻言,马上就窃笑着交头接耳起来,然后识相的先回包厢里去了,丢下男生一个人略微尴尬的望着安雨濛说:“这没什么,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安雨濛又往前走了一步,和男生离得更近了些说:“你觉得那是你该做的事,我觉得我应该谢谢你,不冲突啊。 我叫安雨濛,你可以叫我安安,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在部队里待久了,被问到名字和自报家门的次数都太多,闻言几乎是反射性的回答道:“剪廷奕。” 安雨濛听他姓剪,马上双眼放光的望着他说:“你姓剪!你认识剪年吗?” 剪廷奕茫然的摇了摇头,安雨濛笑起来说:“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我好姐妹的远方亲戚什么的呢,毕竟剪这个姓并不多见啊。” 剪廷奕听到是这么无厘头的一个理由,下意识的轻笑了一下。 安雨濛直接看呆了。 剪廷奕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就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明亮温柔又不刺眼,她就那样痴痴的望着他,很主动的说:“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改天我想要登门谢你。” 剪廷奕闻言却是收敛了笑容,一板一眼的说:“那就不必了。” 安雨濛微笑着,又靠近了他一些,近乎低语般的说:“像我这么漂亮的女生都主动找你要电话你还不给的话,知道我会很受伤吗?” 剪廷奕不知道安雨濛为什么会觉得很受伤,不过他承认她说的前半句话“像我这么漂亮的女生”,她确实很漂亮,而且是那种一见就能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很有个人特色的漂亮。 男生一般都很难拒绝女生的要求,更何况是拒绝大美女的要求,那就是难上加难。 剪廷奕长得那么阳光帅气,学生时代起就是很多女生爱慕的对象,可也还是第一次被这么漂亮的女生直接搭讪。 安雨濛也并不让人讨厌,甚至,她很有魅力。 剪廷奕缺乏应对的经验,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的和安雨濛交换了电话号码。 安雨濛回到座位上去的时候,剪年奇怪的问道:“你遇到谁了这么开心?” 安雨濛毫不犹豫的说:“男神!” 剪年有些疑惑,安雨濛历来喜欢的男生有且仅有一种类型,那就是年纪比她小的美少年,不管她是在曾经十八岁的时候,还是将来二十八岁的时候,她都只爱长相美好的少年们,现在她突然一脸花痴的说什么“男神”的话,不得不让人满腹疑问。 剪年好心提醒道:“安安,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不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吧?” 健康的三观和完美的节操还是要的。 安雨濛闻言,如梦初醒一般,马上拿出手机来拨了个电话出去说:“Honey ,我要跟你分手。” “太突然了?真的吗?对不起哦……可是我已经决定了。” “乖,你不要哭嘛,只是分手而已,又不是多难过的事,你还会遇到比我更适合你的女生啦。” “对啊,我有新欢了,所以我不能和你继续在一起啦,抱歉哦。” 剪年和韩初夏虽然知道安雨濛在对待“男朋友”的问题上向来比较任性,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证她分手的场面,竟然,连面都不用见直接打电话就分手了吗? 而且,听安雨濛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电话那头的那位才是女孩子呢,他那么受伤,还哭了,然而霸道的安总裁还是丝毫没有回心转意,一心就是要分手,简直是残忍!! 安雨濛挂了电话就用微信加了剪廷奕,只是看到他的头像而已,她就开心的笑了起来,那是一张他的自拍照,穿着军绿色T恤,他微微上仰的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整齐又雪白的牙齿。 剪廷奕,奕为光,他的笑容就像阳光一样,让人连心都跟着温暖了起来,悸动得,就像心里装着一只活泼的小鹿。 安雨濛盯着屏幕看了半晌,终于收到了剪廷奕通过她好友验证的消息,马上将他的备注改成了“小奕(sunshine)”。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你是我的阳光,唯一的阳光) 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ay(当天空乌云密布时是你使我快乐) You'll never know dear how much I love you(亲爱的,你不会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 第一百零八章 江翙哥哥你不要怕 安雨濛是火,燃烧旺盛的火,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向来是进行简单直接的进攻,以燎原之势将对方卷入自己的感情漩涡里,然后,在对方深陷其中的时候,她或许已经腻味了,或许已经有了下一个目标。 安雨濛很容易爱上一个人,也很容易爱上下一个人。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就是安雨濛的爱情写照。 在这个一切都很迅速,闪恋,闪婚,闪离充斥其间的都市里,安雨濛算不得异类,她最大的优点在于,她不劈腿,最大的缺点在于,她不负责。 女流氓,说的就是她。 饭后,三个女生走在霓虹灯闪烁的夜色里漫步,各怀心事。 一人刚刚发现了一个她喜欢类型的男生,正欲为他疯狂。 一人刚刚和相恋多年的男友道了分手,正在治疗心伤。 一人不仅才和男友分手,情伤都还没结痂,现在又和久别多年的男神重逢了,只觉烦闷得透不过气来。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特别故事,有些事就连最好的朋友也插不上手,帮不上忙,但是没关系,在需要陪伴的时候,她们就在身边,这样就已经很足够了。 剪年走着走着,忽然间想起江翙在两人分手的那天下午对她说过一句话:“我的弟弟太优秀了,我怕你见过以后就会爱上他。” 剪年当时根本就不知道江翙的弟弟是谁,夸夸其谈的说着她不会见异思迁的话,今天总算知道正主是谁了,她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放空,现在更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了,她恨不能呐喊出声,来宣泄心中的混乱情绪。 剪年摸出手机来,她就好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就好像是要像谁赌咒发誓一般,就好像是一定要证明什么一般,憋着一口气,迅速的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然后呆愣愣的看着手机屏幕不动了。 安雨濛看她突然呆站在那里不动了便奇怪的问道 “年年,你怎么了?不是你说想要去吃刨冰的吗,怎么不走了?”。 剪年被这一声叫回了神,一看手机屏幕,“嗷”的叫唤了一声说:“妈呀,妈呀。糟了安安,短信怎么撤回啊,怎么撤回?” 安雨濛一头一脸的黑线,还没听说过发出去的短信还可以撤回的呢。 剪年也只是慌乱了一下下,智商就马上上线了,她蹙眉望着手机半晌,又跟着发了一条短信出去,然后就不敢再面对了,她将手机丢到背包里,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吃刨冰去了。 。。。。。。 江翙那天晚上没有喝酒,因为江月说不饮酒,他便也没有独自喝,两人吃完饭走出酒店,江翙的手机便响了。 米亚估摸着两人差不多也该结束了,掐着时间打电话过来约江翙晚上见面。 千算万算米亚都没有算到,孟君会变成江月,还成了江翙的弟弟,既然她知道了这层关系,就不得不尽快探明虚实,才好伺机而动。 以米亚对孟君的了解,他是不会在江翙面前多说什么的,那么她就必须选择先下手为强了。 江月坐司机的车回家,江翙自己开车赴约去了,临别就说了一句:“晚上我不回去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夜宿在外这种事情实属正常。 江翙在一家酒店的顶层固定留着一间套房,作用很多,最主要的还是使用方便,没人打扰,又有人打扫,算是他的一个半秘密的根据地。 江翙开门进去的时候听见浴室里有水声在响,房间里点着香氛蜡烛,幽幽的烛光一窜一跳的煞是可爱,香槟已经冰冻着了,精油的芬芳弥漫在房间里,让人也能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他将钱包和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正准备脱衣服进浴室里去,就听见了一声响,那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响起过的特殊铃声。 江翙把剪年的来电和短信都设置了特殊的铃声,就算分手这么久了,他也没有想起来要去改一改,更没有删除她的联系方式。 江翙一直以为,他用那样残酷的方式撕裂了和剪年之间的关系以后,就只能走上老死不相往来的路了,以后两人就是连碰面都只能尴尬一笑,互相转身的关系了。 结果,那铃声它却响了,在这个,他牵挂着她的,深夜里。 江翙点开短信,只看到一句话:“江翙哥哥,你不要担心,我不会爱上他。” 和剪年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江翙都记得。 包括他爱而不得,包括他总是患得患失,包括他容易控制不住情绪,包括他连自己的弟弟都要小心堤防。 江翙知道剪年今天见了江月,她说这句话的前因后果,前后逻辑,他完全都看懂了。 剪年发什么内容给江翙,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分开这么久以后,她终于愿意主动搭理他了。 他俩没有走到相忘于江湖,她记着他的联系方式,记得他说过的话,她甚至还愿意理他。 江翙激动得,编辑短信的时候手指都在抖,他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也控制不住自己澎湃的心情,短信写了改,改了删,删了又写,心中千言万语,手下却连一条七十个字的短信都编辑不好。 剪年的第二条短信很快又到了,她说:“对不起,我刚才傻了,给你发了一条奇怪的短信,请你当做没有看到吧。” 江翙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又将他已经写好的那条短信内容都删了,然后,他写了一句话发过去:“年年,我很高兴你想起我,你可以跟我说任何事,因为我始终都是你的江翙哥哥啊。” 江翙在发出短信的那一瞬间,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再多的女人,再强烈的激情,都满足不了他内心的饥渴。 会让他会感到开心的,会令他心生忐忑的,能让他小心翼翼去对待的,一直都只有剪年一个人而已。 米亚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穿着性感的黑色蕾丝内衣,大腿处的吊袜带更添了一分情趣,是个男人都要把持不住。 她站在房间门口,摆出一个撩人的姿势,在柔柔的烛光中美成神。 米亚本以为她出浴的声响,已经足以提醒江翙注意到她了,结果她站在门口只见江翙拿着手机时而蹙眉,时而欢欣,最后含笑摩挲着手机屏幕的样子。 米亚从来没有见过江翙的脸上有过这么多生动的情绪,他虽然总是绅士又温柔,可米亚知道他对任何人都是那一样的,所以她于他而言也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 现在江翙像这样轻笑着看着手机满面幸福的模样,不难猜到,让他情绪起伏如此巨大的,正是手机另外一头的那个人。 米亚走过去,声音甜腻的说:“你在跟谁联系呢?我可以看看吗?” 江翙像是被人从美梦中唤醒了一般,眼神失焦的望着米亚,一秒以后才慢慢的恢复了神采,他说:“不可以。” 江翙向来说话的语气都是很温柔的,所以就连他的拒绝,都显得好像是有商量的余地一般。 米亚往前跨了一步,轻车熟路的跨坐在江翙的腿上,这动作她做得很自然,显然是常常做惯了的。 米亚和江翙面对面的贴得很近,她伸出左手,顺着他的右臂慢慢往下滑,撒娇般的轻语着说:“就让人家看一看嘛……” 女人对男人不仅有爱,还有占有欲,吃醋本就是女人的天性,这就像个甜蜜的烦恼,不宜太多,也不宜没有。 米亚以为,她作为江翙的正牌女朋友,是有权利查看他的手机,也有权利使点儿小性子的。 向来行为绅士有礼,对女生总是疼宠有加的江少爷,瞬时间面色一沉,二话不说,抬手就将手机砸在了床对面的墙壁上。 水果的手机屏幕轻易就被摔碎了,残骸掉了一地。 米亚和江翙交往不久,她又总在努力讨他欢心,所以从未见过江翙疾言厉色的样子,更别说是看到他脸色这么难看的砸东西了。 米亚心中顿时没了底,吓得脸色也变了。 不过米亚是何许人也,她的耐压性是很强的,很快她便强自镇定了下来,语气讨好的说着:“你不喜欢,我不看就是了嘛,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呢?人家今天晚上亲手布置的房间,又洗得香香的在等你,你不要不高兴啦。” 米亚说着就伸手温柔的圈住了江翙的肩膀,整个人贴在了他的怀里,用她高耸柔软的胸,在他身上轻轻磨蹭着。 江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望着对面的墙壁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很冷静的说:“我们,该结束了。” 该?什么是该与不该? 米亚的表情僵了一瞬,然后马上轻笑了起来,顾左右而言他的说:“你怎么了?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的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米亚说着,便贴过去想要亲吻他。 第一百零九章 悲伤来得有点晚 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嘛,就算今天晚上江月无意中透露出了什么信息被江翙知道了她的过往,那也可以等两人滚完了床单之后再来补救。 激情过后,男人都会短暂性失忆,那时候总是更好说话一些。 米亚对自己的美色还是很有信心的,她有这么漂亮的脸,这么火辣的身材,她现在衣着性感的坐在江翙的腿上,他想要正常思考都很难。 江翙之前确实是个一点火就着的人,可他今天晚上的情绪不对。他抬手将米亚推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望着她的眼睛说:“米亚,我是认真的。” 米亚的手臂还勾搭在江翙的肩膀上,她脸上的笑容终于是挂不住了,要说现在她心中什么情绪最盛,当然是愤怒。 米亚一直是被男人捧在手心心里的女神,她的自尊心很高,可是为了俘获江翙这个钻石级的单身汉,她不仅献出了身体,对他也是诸多迁就,百般依顺。 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她这样的女人呢?不仅带出去的时候极有面子,还是一朵解语花,她就是男人最好的装饰,比奢侈品更奢侈的存在。 米亚一直以为,她只要防着别的女人接近江翙就好,实在是没有算到最大的威胁会是来自于江翙的弟弟。 今天晚上她一定得把江翙约过来见面就是想占个先机,没想到,江翙今晚上的心情会这么差,又是摔手机,又是要分手。 按着米亚的性格,灵敏的取悦人她会,可是做低伏小就完全不是她擅长的事了,也只有在江翙面前,她才这么能忍。 米亚已经是什么筹码都没有了,就算是满腔怒火也不能发作,还得陪着笑脸装无辜的说:“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嘛,真的吓到人家了啦。” 江翙闻言,略微有些动容,他当然也会觉得对米亚有所亏欠,毕竟那样完完整整的一个女孩子,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也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现在江翙说要分手就是坚决的要分手的意思,想来他总还是应该补偿她一些,于是温言道:“你跟了我,我就不会亏待你。两百万,我明天给你。” 米亚的表情僵了一僵,抬手想去摸江翙的脸,却被他挥开了。 米亚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她握紧了拳,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来:“为什么?” 江翙尚未回答,她又嘲讽般的追问了一句:“江少莫不是又看上了哪家姑娘吧?比我美?比我好?比我合你的心意?” 米亚就算心中认定江翙今晚上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定是因为江月说了什么,可她还是决定装傻充愣到底,她尚且不知道江翙到底知道多少,当然只能讹他的话了。 江翙闻言,又将米亚推开了些,他低垂了头,美色当前,他连看都不想看,只是疲累的说:“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米亚一听这话,就觉得她的转机到了,于是忙道:“那我先离开,等你心情好了我再来陪你。” 江翙的耐心终于告罄,就连他心中对她的那一丢丢歉疚都用光了,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定定的望着她说:“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米亚嘟着嘴,一脸委屈的表情,语带哽咽的说:“你欺负人!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姑娘,现在什么都给你了,你无缘无故的就对人家说这种话,你好过分!” 说完米亚就咬唇站在那里,一副无辜又可怜,泫然欲泣,马上就要哭给他看的模样。 江翙手上经过了多少个女人? 他不记得了。 女人的惺惺作态江翙见识过多少? 比米亚想象的还要多。 江翙厌烦了米亚故意装出一副不懂的模样,试图要与他纠缠的架势;也厌烦了她在故意示弱等他怜爱的模样。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想恢复单身而已,有这么难吗? 江翙想要甩掉的女人,还从没有甩不掉的。 江翙理了一下额际凌乱了的发,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来,就像猎豹的眼神般锐利,他十分无情的说:“米亚,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一分钱都不给了。” 江翙望着米亚的眼神就像是捕猎者望着被捕的猎物,有着无形的压力,他在说的仿佛不是关于钱,而更像是在说:“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咬断你的喉咙”。 米亚何曾受过这样赤裸裸的羞辱,她的脸一时涨得绯红,只想冲上前去,劈头盖脸的给江翙几巴掌,再让他不要拿钱砸她。 可是,米亚的脑海里已经同时浮现出了“两百万的一万种用法”,她思想斗争的结果是,一个字都没说,乖乖的穿上衣服走人了。 江公子虽然翻脸比翻书还快,但是向来说一不二,这一点,米亚倒是摸的很清楚。他说明天给她两百万,他就绝对不会少一分,他说米亚敢多说一个字就一分钱都不给,他也绝对做得到。 米亚完全不敢和江翙对着干,除非她不想在浩瀚里混了。 忍气吞声的结果是两百万拿到手,一时意气只会闹得个血本无归。 米亚是个聪明人,她的选择也完全都在江翙的意料之中。 江公子一直从心底里就认为:“没有哪个女人是钱打发不了的。” 有哪个女人接近他不是为了钱吗?有哪个女人真的没有被他用钱打动过吗? 只有剪年。 剪年从没找他要过任何东西,也没想过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更是没有打探过他的家底的人。 江翙一直都觉得,剪年真的是那个无论贫穷富贵,对他都会始终如一的人, 江翙听见“咔哒”一声关门声,顿时浑身都失了力气,顺势就仰躺在那张大床上。 他倒下去就压坏了米亚用花瓣拼出来的“双心”图案,花瓣被震得飘飞了起来,复又飞落到了地上。 他躺在哪里,静静的呆了一刻,回忆如潮水,向他袭来。 那天,剪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之后,江翙就下意识的斩断了很多东西。他可以不去想以前,不去管以后,只要活在当下,今朝有酒今朝醉,女人、快乐和快感,他觉得有这些就足够了。 现在,一个开关被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开启了,他一直以来和剪年赌着的那一口气终于吞吐了出去,心里感到一阵通泰,泪腺也就通了。 眼眶很快就承载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温热的眼泪滑过额际,跌落到耳廓里,微凉,酥痒。 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痒如万蚁蚀心一般,难耐。 他忽然回忆起剪年上次在他面前哭的事,当时他心疼得只想陪着她一起哭,但是他终究忍住了,那时候他更多的是心疼她,却并不觉得心伤,他爱的人就在他的怀里,他能稳住自己的情绪,给她一个支撑。 可是今天他不行,他稳不住,他失去了爱的人,更加没有支撑。 江翙的情绪全线崩溃,他闭着眼,眼泪顺着眼角不断的滑落出来,他都不知道,原来他也有这么多的泪,这么多的情。 他仰躺在那里,徜徉在翻涌的回忆之海里。 他记起来,剪年是那样贴心,那样甜的一个女生,只要和他在一起,她总也是想方设法的去逗他开心,她又是那样的有趣,总有很多新奇的想法,和她在一起,做什么事都让他感到特别的高兴。 他竟然,亲手弄糟了一段那么美好的关系,还弄丢了那样心爱的一个人。 悲伤来得有些晚,她已经距离他好远。 就算今日察觉到自己的悔不当初,也已经无法让时间倒流,一切复原。 江烨城见到江月一个人回来的时候问道:“翙翙没跟你一起回来,他又鬼混到哪里去了?” 江月当然知道江翙是去见米亚了,可他绝对不会在江烨城的面前说江翙的私人感情,只转而问道:“爸爸找他有事吗?” 江月想先看看是什么事情,再看怎么帮江翙打掩护。 这两兄弟之间的关系,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江翙单方面热情得要死,粘着江月不放,江月却总是一副对他很不耐烦的模样,其实江翙丢给江月的工作,他都任劳任怨的完成得很好,江烨城要对江翙兴师问罪的时候,江月就想先帮江翙挡一挡,两兄弟的感情比看起来的情况要好很多。 江烨城有些为难的说:“翙翙明天一大早就要跟我出差啊,这时候了还没回来,我又联系不上人,他该不会是玩疯了,忘记了正事吧?” 江月沉思了一瞬问道:“翙哥没接电话吗?可能是不太方便吧。” 江月知道江翙去会的人是米亚,那现正在做什么,也是很容易就能猜到的,那确实很不方便接电话,更何况,刚才分别的时候江翙还说今晚上不回来了,江月估计江翙是真的把明天要去出差的事儿给忘光光了。 江月主动说:“要不我去把行李先收拾好,如果明天早上哥哥还是没有赶回来,就由我陪您去一趟吧。” 江烨城闻言,叹息了一声,他的儿子玩性太大了,他只能叹息。 第一百一十章 每个优秀的青年,都得相亲 江烨城说:“也只能这样了。我看你最近忙得太厉害,本想让翙翙那个懒人陪着我跑一趟,动一动的,结果他就给我躲起来了,真是一点都靠不上啊!” 江月笑着安慰道:“没事的,爸爸,我不累,跟在您身边都在学习新东西,还都是在学校里学不到的内容,我觉得很充实啊。” 江烨城闻言,内心激动澎湃,他心中咆哮着的想法就是:“翙翙那个熊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像江月一样的省心啊?!真是个孽障啊,孽障啊!” 江月简单的收拾了几天的行李,洗洗就早早的睡下了。 刚才江烨城已经把这次出差的整个行程安排发到他的邮箱里了,他看了一遍发现这次的行程相当的繁忙,他得赶紧的养精蓄锐,好好表现。 江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在半睡半醒之间,他忽然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然后他突然坐了起来,划开手机写了一封邮件发给行政部的肖经理:“肖经理您好,明日起我要出差一周。 视界本季度的旅行方案已经通过了,剪经理明天会送正式的合同过来,合同的审查工作就交给您了,计划的落实也要麻烦您进行后期跟进。 我有一点特殊要求,为确保方案能顺利执行到位,要求视界安排剪经理跟团随行,以把控整个行程节奏的合理性。” 江月发完邮件才又安心的躺了下去,他喜欢剪年的方案,也相信她的美好设想,可是现在这些旅行社总是说的好听,做得走样。 尤其是导游的素质差异也很大,方案是写的很完美,执行起来偏差值就大了,那就不是江月想要的结果了,所以,为了让那群中年阿姨们拥有一次开开心心的异国之旅,他要确保方案的完美执行。 江月发完邮件就无忧的睡下了,孟小婉却是一直醒着睡不着,她短短的指甲在江烨城的胳膊上有一下没一下任性的划拉着。 江烨城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去赶飞机,她这样一下下的抓挠,闹得他也睡不着,于是干脆豁出去的将她抱紧在怀里,问道:“你想要?” 孟小婉闻言,一下回了神,“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不是啦,我在想事情,无意识的抓你了吗?对不起哦。” 江烨城松了一口气,以他和孟小婉的年龄差来说,他在某些方面要完全的满足她是有些困难的,所以都需要借助一些外力的帮助,寻常日子倒也好说,两人可以慢慢的折腾,董事长什么时候上班员工还管得着吗? 主要是今天已经有些晚了,要真的折腾起来,他就有些担心明天下了飞机以后还能不能坚持住参加拍卖会了,那可是分分钟上亿的买卖,就算是江烨城也不敢轻忽对待。 江烨城抱着孟小婉,闭着眼睛问她:“想什么事呢?都想得失神了。” 孟小婉有些促狭的笑着说:“翙翙这么晚还没回来,多半是又要夜不归宿啦。” 江烨城痛心疾首的说:“快别提他了,提起那个逆子我就要失眠。” 孟小婉笑得挺开心,她说:“哎,烨城,我俩的烦恼可真是两个极端啊,你不喜欢翙翙花天酒地风流任性,我却是在愁着江月连女朋友都没有交一个啊,这眼瞅着都快二十五岁的人了。 你说,他是不是很不正常啊?” 孟小婉从江月的名字还叫孟君的二十岁时就开始严重的担心他某天会突然跟她宣布“出柜”的消息,一直担心到现在,都五年了,她的担心还是与日俱增:“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交女朋友?!你是不是不喜欢女生你告诉妈妈,妈妈真的承受不来啊!!” 江烨城也不知道孟小婉说的“不正常”是指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不过他对江月一直都视如己出,既然是自己儿子的事,那就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对待。 江烨城想了想说:“我看江月挺好的啊,长的好,又聪明,还懂得体贴人呢,对女性也都很尊重,他很正常啊,哪有什么问题嘛?!要他也跟翙翙一样你才该担心吧?” 孟小婉一头扎进江烨城的怀里,额头抵着他的心口,像个任性的小女孩一样,不断的抵着他蹭着说:“我好担心他喜欢的不是女生啊!” 江烨城闻言,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第一想法只是:“他不喜欢女生啊,那他喜欢什么?” 后来江烨城老人家的神经终于慢慢的搭上了,他赶忙为江月辩解道:“可能只是没有遇到他喜欢的类型吧,我们公司里的女员工倒是不少,不过最近他整日都在办公室里忙着,接触的机会不多。 其实二十五岁也没有多大啦,他之前不是一直忙着读书吗?他的学习成绩那么好,没时间顾及交女朋友的事吧?” 孟小婉闻言便抬头望着他,希冀的说:“烨城,你的人脉比我广多了,你身边有没有和江月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给他牵线搭桥一下,让他也多见几个女生,看他是喜欢哪一种类型的嘛。” 江烨城虽然觉得江月才二十五岁,孟小婉根本就不用为这种顺其自然的事操之过急,可是他耐不住孟小婉开了口,但凡是她的烦恼,他都是要义不容辞的为她解决了。 江烨城想了想说:“我想起个事儿,要说到给年轻人介绍对象和牵线搭桥嘛,我觉得有群人特别的爱好干这事儿,就是中年妇女们。” 孟小婉想了一想,觉得他说的很对,可是她到哪里去找中年妇女来给江月介绍相亲对象?她并没有这样的人脉关系啊。 江烨城在孟小婉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我有办法,交给我来安排吧,很快就会有喜讯的。很晚了,快睡吧。” 孟小婉知道江烨城答应了她的事,向来是金口玉言,说到做到的,于是她也安下心来,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睡了。 。。。。。。 江翙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才回到家里,他回来就是想换身衣服,准备下午再去上班。 孟小婉刚刚送那两父子飞走,她从机场回来一眼就在家里看到了江翙,她便揶揄的问道:“翙翙,你是不是忘记今天要陪爸爸出差的事了?我们早上都联系过你,就是联系不上,若不是时间还没到,我们早就报警了,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啊?” 江翙闻言,惊慌的说:“我完全忘记要陪老爸出差的事了!!” 转念一想,都到这时间点了,航班都错过了,全都已经成定局了的话,他也没啥好慌的了。 更何况,爸爸还可以带比他靠谱多了的江月一起出差,他更是凡事都不用担心了。 江翙马上就恢复了镇定,轻描淡写的解释说:“昨天晚上手机被我摔坏了,我又记不得秘书的电话,下午见到了让他给我买个新的。” 孟小婉看到了他的脸,很惊讶的说:“你怎么了?眼睛肿得好厉害啊!” 江翙闻言,反射性的伸手挡住了眼睛说:“昨晚上喝得太多了,水肿吧。” 反正江翙每天也是在声色犬马纸醉金迷里泡着过日子的人,他说的这个理由孟小婉还真的信了,因为以她对江翙的了解,就连做梦都想不到江翙的眼睛是哭肿的,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女生。 。。。。。。 剪年第二天要把合同送到浩瀚去,本来心情非常的焦躁,却在出发前接到了浩瀚行政部的电话。 对方告知她,因为江总临时出差的关系,接下来的工作她直接和肖经理对接就可以了。 剪年高兴得一路上都在反复的哼着:“咱们老百姓呀,今儿个真高兴”。 去了浩瀚一谈条款,啥事儿都好说,就是附加了一条要让剪年随行的条款进去。 剪年前段时间也是老跟团的关系,真的是飞机坐得都想吐的地步,可是客户有要求,她就只能服从。 这一季度的合同就算是有惊无险的签了下来。 剪年拿着签好的合同回公司的时候就在想:“这一季就算是圆满结束了,下个季度可怎么办?我还得跟孟君,不对,是江总,我还得跟他合作呢。” 剪年一路沉思着,最后祈祷着:“求人事部给我招到一个勤快聪明灵活会来事儿的助理,以后浩瀚的单子都可以给助理去跑了,哦也!” 剪年自认为,三个月已经足够培养出一个新人,来帮她完成跑腿和签约这些事,想到未来充满了希望,她的心情也就迅速的好了起来。 。。。。。。 安雨濛上次组了个局,目的是带韩初夏吃吃吃,来治愈情伤。 情伤的治愈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尤其是不能让她一个人落了单,胡思乱想,刚好安雨濛也跟小男朋友分手了,所以她逮着机会就会把剪年也薅上,三个单身女生在一起玩的也开心,自由自在没有太多顾虑,就像过往学生时代那样,自己的时间全部都可以随意支配,和闺蜜腻在一起,无忧无虑。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时光 安雨濛最近通过熟人渠道好难得弄到手三张歌迷见面会的入场券,约着闺蜜一起去现场。 歌迷见面会的现场气氛热烈,大家高高兴兴的一起花痴帅气的明星团体,顺便沾点周围粉红色的泡泡,心情自然大好。 剪年向来对明星不太感冒,她是个喜欢二次元的宅女,对漫画里的人物角色绝对比对三次元的男明星要熟悉得多了。 韩初夏本质上来说就和普通女生的兴趣很不一样,她完全不追星,所以对明星更是毫无概念。 安雨濛是个颜控,当然追星不落人后,她本以为手握当红明星的歌迷见面会入场券这件牛奔哄哄的事完全可以得到姐妹们崇拜的眼神以及三十二个赞,结果,那两个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这三张入场券已经被炒到了多少钱一张,也不知道她们毫不感兴趣的那场歌迷就见面会上的明星现在是多么受欢迎的存在。 时光,一个靠卖笑就能为生的人,人们只要看到他的笑容,就会觉得沐浴在幸福里。 他的笑容是那样的纯粹明亮,就像毫无杂质的澄澈清泉。 他的笑容干净,又灿烂,总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五月的麦田,还有九月的稻田,都是黄金的颜色,都是一片丰收的景象,都让人心中满满的全是欢欣。 “上帝说,要有光。 于是,便有了时光。” 这是时光的后援会主页上的标语,粉丝称呼他为“光神”。 当然,这一切的背景,剪年和韩初夏都是不知道的,她俩被安雨濛拖着走到了离舞台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身后那些粉丝们也都陆续入场了,她们都穿着统一的服装,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手上还拿着灯牌,上面显示的是地域名称和“光”字,还有些灯牌在光字的周围配有心形和翅膀,五花八门的设计。 剪年好奇的往后一望,什么安徽广西北京成都深圳……大半个中国的省市都出现了。 剪年看看自己空空的两手,觉得很不习惯,问韩初夏说:“我们要不要出去买个爆米花?” 安雨濛抽空拍了剪年一巴掌说:“你当是在看电影呢,还爆米花! 一会儿镜头会拍到下面的啦,拍到你在吃东西好不好啊? 有时间你还不赶紧补个妆,画得美美的一会儿上镜了才漂亮啊!” 剪年眼望着安雨濛正在补粉,就和韩初夏挤眉弄眼的笑着说:“好啦,镜头拍过来的时候,我和初夏都会躲开的,给你一个人上镜好不啦。全场的颜值就靠你一个人撑起来了,你快点再补一层粉。” 三人正在玩闹着主持人就已经上台来了,现场观众席的灯光暗了下来,粉丝们激动得都站了起来,高高的举起了手上的灯牌,生怕别人举得比自己高一般,奋力的往上挣扎着。 剪年和韩初夏却在遗憾坐这儿也没零食吃,接下来的时间好难打发。 安雨濛虽然心中很激动,但是碍于她女神的身份,还是保持着端庄的姿势坐在那里,然后偏头对两个闺蜜交代说:“一会儿主持人肯定会问台下的观众有没有什么问题想问大明星的,你俩就算没问题也把手举高啊,要捧场,知道吗?!” 剪年和韩初夏一起点头,表示她们绝对不是来砸招牌的,就算脑子里一片空白,也要装出一副有万千问题想问,非常期待被大明星看上一眼的小粉丝模样。 女主持人穿着漂亮的礼服裙,踩着恨天高就上来了,她跟现场的观众互动了一下,然后问大家是不是很期待“光之翼”的成员们亮相。 剪年这才知道今天粉丝见面会的主角是一个叫“光之翼”的偶像团体,这也就解释了大家为什么都拿着“光”字的灯牌了。 光之翼的成员是三个男生,时光,乐之恒和任翼,当时决定这个团名也是在三人的名字里各取了一个字。【乐作姓的时候读yue,和音乐的发音一样。】 时光少年成名,出道晚,但是早期参演的影视作品众多,大学毕业以后更是放开了手的发展演艺事业,早就成为了当红的偶像派。 作为明星,时光不可避免的要选择一家好的经纪公司作为他的东家和后盾。他是因为喜欢演戏,又很适合做这份工作才想进入演艺圈的,这是他的爱好和梦想。 经济公司的想法和他就不一样了,公司签一个人进来,需要培养、包装和推送,这些都是要花费成本的,最后能作为商品为公司赚钱了,当然就要发挥所长,物尽其用,尽可能的快速圈钱啊。 时光一心只想走演艺道路,拍连续剧,上大荧幕,进军国际,蜚声海内外,可是公司却在他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还在继续压榨着他的剩余劳动力。 时光主修表演,声乐和舞蹈也学过,他的音色很好,特别的清透,加上乐理知识也都学过,经纪公司从一开始就有意为他拿下主演连续剧的主题曲演唱工作。 时光的唱功一般,但是胜在音质特别,容易让人记住,当时配合连续剧的宣传,他唱的那首歌还小红了一把。 经纪公司当然不会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后来就进一步让时光尝试作曲和写词,继而推出他的创作单曲。 光之翼的三个人都隶属于同一家经纪公司,当初三人一起合演同一部校园偶像剧的时候,三人的还算名气相当,因为都是当红小鲜肉,又帅得各有千秋,公司便将三人组合在一起,想要创造更大的价值。 只要是组合,就会有比较。 三人里一定会有粉丝多少的区别,这几年,时光的发展比较顺利,片约不断,曝光量就要大大高于其他两人,时至今日,差距拉开得就有些太明显了。 就说这次歌迷见面会,在场有六成以上都是时光的粉丝,其他团员就算是心宽如尼亚加拉大瀑布,也无法做到真的毫不介意。 三人上台之前,经纪人还在后台赶着赶着叮嘱时光说:“光啊,今天的主持人依依姐呢,她是现在最当红的女主持人啊。 我们能请到她来主持这场歌迷见面会,都是因为她非常喜欢你,才愿意赏这个脸的。 你一会儿上去了以后,一定一定要记住,要好好的夸奖她,知道了吗?” 时光的发型师正忙着为他调整耳后的头发,闻言他就茫然的说:“啊?夸奖?我要夸奖她什么好呢?” 经纪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说:“光啊,你好歹也是人气偶像,演了那么多部偶像剧,台词都背了几百万字了,你随便取一点精华也能把她夸得心花怒放啊!!” 乐之恒和任翼闻言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乐之恒随手揭短说:“时光背台词一向不走心的,一场演过以后就把台词忘光光,他常说他的脑容量是有限的,前面的必须清空,要给后面的信息留下储藏空间。”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那恒和翼一会儿要多夸奖依依姐哦,女人都爱听赞美,尤其是美少年们说出口的话更是让人高兴。至于光嘛,你就确保好好回答问题吧,可千万别走神啊!!” 经纪人如此慎重的强调“千万别走神”,就是因为时光之前上节目老是答非所问,让主持人很难接话,所以希望他今天能认真答题。 时光知道经纪人是关心他,闻言便轻笑了一下说:“好的,知道了。” 经纪人一看他那清浅的微笑就知道,他只是在敷衍罢了,根本就没有走心,还有听没有记住! 三人被主持人正式请上台的时候,台下一片欢呼尖叫声。 剪年被突来的尖叫吓得一抖,再回神的时候,三人已经站在舞台上笑望着大家了。 剪年看着聚光灯之下的三个男生,白色系上衣,手执鲜花,妆容精致。 三人正将花朵和礼物送给主持人,依依笑得一脸灿烂,和三人分别拥抱。 剪年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问道:“安安,你有没有觉得台上有个男生和时光长得很像啊?” 安雨濛嘿然道:“亏你还记得时光学长呢,人家这些年红得不要不要的你竟然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有多与世隔绝啊?” 剪年惊讶的说:“啊?真的就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时光吗?” 安雨濛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所以我才没提前告诉你的,哈哈哈。” 韩初夏探头过来,指了指台上的人说:“有认识的人吗?” 剪年说:“嗯,算是认识吧,不过只认识其中一个。” “最高的那个吗?” “是的,他是孟君的好朋友。” 韩初夏闻言沉思了一秒说:“我本来想说既然是你的朋友,就算我并不喜欢,一会儿我也会努力表现得像个脑残粉的,不过,既然是孟君的朋友嘛……” 韩初夏顿了一下说:“我先睡一觉,结束了你们记得叫我一起走啊。” 剪年笑着拍打她说:“别闹了,时光是无辜的,我们坐第一排呢,镜头带到你了多不好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时光负责,天外飞仙 韩初夏嗤笑了一声说:“开玩笑的啦,都是少不更事时的旧账了,你都翻篇儿了,我还记着干嘛。” 剪年闻言,也没敢说起和孟君又重逢了的事儿。 依依抱完了乐之恒和任翼之后来到时光面前说:“好久不见,你又变得更帅气了呢。” 时光直接懵了,说好由他来夸奖主持人的,现在被她反过来夸奖了,以至于他一时也没想好要怎么夸回去,只好先将花递上去说:“谢谢依依姐。” 真是个淳朴得让人心疼的回答。 依依并没有接花,笑望着他说:“你这样送花,完全没有诚意啊。” 大家都知道依依的主持风格就是这样的鲜明,她很擅长犀利的调侃、无厘头的展开,总之一句话,就是很任性。 依依若是遇到自己喜欢的明星,那更是势必要将对方为难到底,说好听些是给对方发挥的空间,说实在话,她就是个抖S体质。 乐之恒和任翼站在时光的身后,这种情况下也是完全没有办法出手相帮,单看时光的临场反应能力了。 台下的粉丝们激动的等待着时光的下一步动作,她们喜欢看依依给人出难题,也很期盼时光的表现。 依依以前用这一题来为难别的明星的时候,那些英俊的男人们圆滑点的就会马上顺势半跪下去,虔诚的将花递到她的手上,让她享受女王般的荣光。 帅气点的就马上在她面前变一个手法简单的魔术,然后从她的背后摸出一只花来,送给她,小小的花招总能得到粉丝的好感。 明面上看起来像是主持人故意为难明星,其实只要明星完成得好,就是抓住了机会展现自己,给自己的形象加分。 时光静静端详了依依的着装,她为了配合今天的主题,穿了一件样式很特别的白色衬衫款式的上衣,配以紧身的包裙,既凸显了她美好的身材,又彰显了不凡的气质,搭配得非常时尚。 依依穿的那件衬衣胸口处有一只包包,时光将花朵掐了下来,轻轻的别在衬衣包包的扣眼里,他说:“那就作为胸花送给您吧,这朵花和您的衣服这么般配,就像是为它而生的。” 纯白的雪纺衬衣和艳红的花朵,确实很配,甚至还是点睛的一笔,聚焦的一笔,更重要的是,那是时光细心思虑过后为依依作出的搭配。 依依喜欢的是那一份心思,她绽开迷人的微笑,高兴的说:“我收下了。” 粉丝们对时光的爱慕就如滔滔江水,全场充满了粉红色的泡泡,蔓延至整个会场。 粉丝们只顾嗷嗷的羡慕着台上主持人的待遇,唯有剪年松开了握紧的手,她刚才为时光捏了一把汗,生怕他在台上被为难得不知所措,还好,他的应变能力还挺强。 嘉宾和主持人都就坐以后,依依笑着和他们闲聊起来。 乐之恒和任翼抓着机会,先将依依从头到脚结结实实的恭维了一番,从见面的惊艳说起,还聊到了对她主持过的节目的喜爱。 依依被两位帅哥夸得心花怒放,人都飘飘然了起来。 享受完了赞美,依依就和三人聊起了这次重点宣传的新单曲和正在拍摄中的连续剧的事情。 时光在认真的回答了好几个问题以后,突然说:“依依姐的腿很漂亮,这双鞋子和您很般配。” 乐之恒是个长着娃娃脸的可爱男生,他有一头自然卷的深棕色头发,看起来像个漂亮的洋娃娃,他的性格很好,人很nice,心思也单纯,在团队里就是卖萌担当。 大家同是一个团的,互相之间的脾气性格各自都还了解,乐之恒早就已经习惯了时光的答非所问和无厘头,对此往往都是甜甜的一笑,一副“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任翼的外型很阳刚,短发,略微深色的肌肤,他的体格在三人里是最壮的,是本团的肌肉担当。他的性子直爽,不拘小节,脾气却是不太好。 任翼最不满时光的一点就是,明明大家每次都在规规矩矩的跟着节目的进度走,对主持人的问题展开风趣幽默的回答,时光却总是会突发奇招,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一个身上去。 偏生每次时光还总是一脸的天真无辜,好像他根本就不是故意的,完全是天性使然,不慎犯错一样。 任翼一直就觉得时光那样做是故意抢镜,恶意竞争。 三人属于同一家公司,同期出道,又都是表演系的科班出身,这几年一路走来,时光已经去到了太高太远的地方,任翼现在是拍马都难追上。 谁天生就甘于做绿叶呢? 本是同期生,最后却分出这么大的差别来,难免让人心生比较之意,再生出嫉妒之心。 依依听见时光说的话,也是愣神了一瞬。 任翼便趁机说:“时光,你认真一点,不要总是走神好吗?这可是现场直播呢。” 语气听着像是调侃,其实每个人对此的理解都不一样,任翼都说这是现场直播了,自然很容易给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留下时光不敬业的印象。 时光还没说话,依依已经抢过了话头去,惊讶的问道:“时光,你刚才是在赞美我吗?” 依依给时光解围,他便感激的笑了起来,很诚恳的说:“对啊,我在赞美你。” 依依开心的大笑了起来说:“你不要告诉我说在开场十五分钟以后你才终于在我身上找到了一个值得夸奖的优点,这位先生你能跟上我们的节奏吗?” 时光闻言,尴尬的舔了舔唇,十分不好意思的望着依依,希望她不要再调笑他了。 依依果然转了话题说:“我的腿很美这件事全地球的人都知道啊,我就没有其他值得你夸赞的地方了吗?” 时光被她说中了心事,他真的有听经纪人的话,试图去“赞美主持人”,可他做起来确实又很吃力,他之前一直都在细心的观察,考虑着究竟能夸赞她什么比较好。 现在被依依直接问起,时光便马上弥补说:“不是的,您有很多值得夸赞的地方。” 依依饶有兴致的追问到:“哦,比如呢?” 任翼本来还有点不满刚才主持人明显是帮着时光的行为,现在看到后续是这样的展开,他马上就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依依是出了名的最会难为人了,以时光的笨嘴笨舌肯定会被她玩得够够儿的,任翼已经在等着看时光怎么被调戏得应接不暇,当场出丑了。 时光想了想,很真诚的说:“您很机敏,反应很快,您将自己的优势发挥的很好。” 依依听罢,满面惊讶,语气夸张的说:“谁要听这种赞美啊?!你觉得女孩子会喜欢你夸她‘机敏’吗?!” 时光看依依的反应,以为自己又说错话,有些羞敛的说:“我以为您不喜欢别人夸您的外表,而希望有人能看到您的内在。” 依依特别直接的呛声回去说:“内在是个什么鬼,当然是外表美丽比较重要啊,‘颜即是正义’的道理,你不知道吗?” 时光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没有想到依依是这么不走寻常路的一个人,她宁可别人称赞她是美丽的花瓶,也不喜欢人家夸她很有涵养。 时光正在想着要不要随大流的夸奖一番依依的美貌,却听依依突然笑得特别开心的说:“所以你说的话都是对的。既然你长得这么帅,谁还会去在意你的对错呢?” 时光闻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第一次听到这么简单粗暴的逻辑。 台下的粉丝们沸腾了,大家笑着闹着高声喊着说:“颜即是正义!你帅你说话!” 剪年闻言也笑了起来:“这主持人还真是思如泉涌,应变奇快,时光说她机敏一点没有错。” 任翼撇了撇嘴,不以为然,时光不就是刚好天生一张好皮囊,然而脑袋里空空响吗?现在他也算是知道依依为什么会喜欢时光了,因为他俩就是同一类人嘛。 这个小尴尬翻过去以后,依依开始认真的采访起三人来,询问了很多关于正在拍摄中的连续剧的事情,包括几人分别饰演的角色性格,和现实中本人的区别,本人会不会像剧中的角色一样,做出那些荒唐如中二病晚期少年才干得出来的事情等等。 乐之恒和任翼两个人在剧中饰演男配角,不过戏份还是很足的,大有可聊之处。 依依也不想把对时光的偏爱表现得过于明显了,于是对那两人进行了较长时间的访谈。 最后快要结束这个阶段的时候,依依还是因为心有眷顾,把最后一个问题留给了时光表现,她说:“我知道时光在读中学的时候就本色出演过校园偶像剧,时隔八年,你又再次出演高中生,有没有什么担心的事呢?” 这句话其实低调的表明了依依对时光很了解这件事,就连他未出道时客串过的片子都如数家珍,分明就差直言说“我是你的真爱粉”了,她太喜欢时光了,很自然的表达出对他的长期追随。 第一百一十三章 爱上我,吃了我 时光这次在剧中出演的是主角,戏份多是自不必说,又恰逢新单曲要宣传,最近连续一周以来,他每天的睡眠时间都不足三小时。 刚才依依在和另两位团员聊天的时候,时光已经见缝插针的快速进入了睡眠状态。 时光这几年修炼出一个“瞬间入睡”技能,让他随时随地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及时的补充睡眠;还有一个绝技就是“睁着眼睛睡觉”,让他就算在节目录制中也能争分夺秒的打个盹。 时光前一秒还处于半睡眠状态,只听到了最后的一句“有没有什么担心的事”,他反射性的就将自己心里正在担心的话说出口了:“我的小番茄,该施肥了。” 这句话一出,全场陷入了鸦雀无声之中,大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连依依那么灵敏的口齿也有接不住话的时候,任翼的脸色是越发的难看,时光的无厘头模式又开启了,他就是这么处心积虑的都要把大家的焦点都聚集到他一个人的身上去。 乐之恒是率先笑出来的那个,然后台下也被感染到了,爆发出了大笑声,粉丝们发现,光神实在是一个大写的“萌娃”! 依依后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语音轻快的调笑道:“时光,你说实话,刚才是不是睡着了?” 时光羞敛的捂住了脸说:“对不起,我大概是睡着了一下下。” 依依满满都是心疼,他都累成这样了,非常理解的说:“最近太忙了是吗?你这样粉丝们都好心疼呀。” 台下的粉丝们果然十分配合的呐喊着:“光神,我们实力心疼你!” 依依待到下面沸腾的喧闹结束了以后才说:“时光,其实刚才我就一直在想,如果能被你这样惦记着的话,我倒是情愿做一株小番茄。” 时光刚才说错了话,本来就已经闹了个大脸红,现在又被依依旧事重提,他的脸颊上浮起了绯红的颜色,十分害羞的说:“我们换个话题吧。” 依依望着他,非常认真的说:“时光,你的小番茄成熟了以后,你会吃了它吗?” 时光发现这个话题根本就绕不开,只好诚实的回答道:“会啊。” 时光亲手种出来的小番茄,无毒无虫害,摘下来洗干净就能食用,那是比市面上能买到更健康,更新鲜的食物,他当然要吃掉啦。 依依闻言,霎时间双眼放光,她深情款款的说:“我要是一株小番茄就好了,这样我们就真的能做到‘爱上我,吃了我’这样的事了。” 时光闻言,一股热气从他的脖子一路窜上脸颊,他整个人害羞得就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依依笑得不可自抑的说:“我看你就是一株番茄嘛。” 台下的粉丝们被他萌得不要不要的,早已经是“心心眼”的状态,望着时光窘迫又可爱的模样,一个个的都在想着:“我好想吃番茄!!” 这次就连剪年都不可避免的和粉丝们的感受同步了,她想的是:“我饿了。” 依依结束了她的访谈环节,请三位团员为粉丝们献唱一首歌,三人站起来就着现场的乐队唱了那首成名曲——《可爱》。 这首歌是时光写的,他的心思特别单纯,很适合写干净清澈的歌谣。 剪年听见歌词唱着:“你就像个宝宝一样,纯洁无暇,可爱非常……” 那首歌是一个男孩儿对一个女孩儿的赞美,歌里的那个女孩子,单纯得像个可爱的孩子,让人升腾起保护的欲望。 既然歌词是时光写的,粉丝们便一致认为,他喜欢天真可爱型的女生,就像他的性格那样,天然呆。 剪年好多年没有见过时光了,不仅不知道他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了,更不知道他还会唱歌,他的声音清亮,直透人的心底。 时光在唱歌的时候可比在回答问题的时候要自在得多了,有着温暖笑容的他,一颦一笑都足够赏心悦目,更遑论他所唱的,正是一首献给女生的小情歌,粉丝的少女心,秒秒钟就被他擒获了。 剪年第一次被时光的魅力笼罩,尚且都觉得有点把持不住的要迷上了,更别说那些早已经为他疯狂多年的粉丝,更是对他爱得死心塌地。 一首歌结束以后,三人坐回去,节目就进行到了粉丝提问的环节。 依依开心的说:“好了,现在到了粉丝们自由发问的时候了,你们一定酝酿了很多想问的问题吧?谁能比我更犀利,问出光之翼成员们的秘密来呢?我很期待哦。” 台下的观众们纷纷举手,场面一时火爆极了,剪年她们三个人也混在人群里配合的举起了手,虽然她们并没有什么问题想问的。 主持人点了几个离舞台较远的,举着灯牌,一看就是真爱粉的那种比较安全的观众,这种粉丝是肯定不会乱问问题的,因为这关乎着自己偶像的形象。 光之翼的三人很配合的回答了一些粉丝提出来的常规性问题,大多粉丝表达的都是对他们身体的关心,作品的期待,也有表忠心的,还有示爱的,五花八门,热闹得很。 依依看到台下导演的提示了,很快便说:“好了,接下来是最后一个提问的机会了,把它给谁呢?” 台下又喧哗了起来,大家的手都高举了起来。 剪年之前混在粉丝里边举起手凑热闹已经习惯了,这次当然也是想都没想就高举着手臂,表现得非常积极踊跃的样子。 依依早就看到剪年了,她长的很漂亮,又坐在第一排,非常的显眼。 最吸引依依的是剪年身上穿的那件薄蓝色的雪纺衬衣,半透微透的材质,扣子却都扣得整整齐齐的,既端庄又性感。 剪年穿了一条米色的高腰短裤,一双金色中跟凉鞋,整套衣服彰显个性又很时尚,简直深得依依的心,恨不能将那一身穿在自己的身上。 依依专门把这最后一题的机会留给了剪年,让她来为本场见面会画下完美句点,她让工作人员将话筒递了过去。 剪年接到话筒之后,完全就是实力发懵,她根本不知道该问什么问题。 依依看到剪年站起来以后,更显得高挑纤瘦的身材,清丽的面庞,她忍不住赞美道:“光之翼的粉丝们都长得好美哦。你们看这位粉丝,是不是比我还要漂亮啊?她不做明星真是可惜了。” 时光因为一整晚都在忙着走神的关系,此刻才算是看清楚了站着的那位姑娘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眼熟,再一看,旁边那位朝着他猛挥手的姑娘正是安雨濛,于是他就在想:“她是我的哪位学妹吗?应该是见过的。” 台上三位团员都在忙着恭维依依说:“粉丝们在我们的心目中就是最可爱的人啊。” “不过都是不一样的美,依依姐有您独特的魅力。” “现在好多人都不愿意进演艺圈,就是因为知道做明星其实很辛苦啦。” 剪年趁此机会急中生智的想着问题,却是越急就越乱,最后浮现在她脑海里的只有刚才时光说起他的小番茄的事,她脱口就问道:“请问,时光喜欢吃青椒吗?” 全场瞬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里,大家的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了一个粗眉毛的小P孩,用他独特的低沉声音说:“小姐,你敢吃青椒吗?” “哦呵,哦呵,大象舞~” 全场爆发出了哄堂的大笑声,大家都在期盼着时光的回答。 时光发现在场竟然还有个人和他的脑回路很相似的,都是思维跳跃的那种,他笑起来,轻松的答道:“我不仅喜欢吃,我还会种呢。” 剪年真心关切的说:“那你要多吃一点哦,青椒里含有多种维生素,对身体特别好,多吃青椒,你就不会老犯困了。” 时光犯困是因为极度缺乏睡眠,并不是因为维生素摄取得不够,不过来自粉丝的关心时光总是很感激的,他轻笑着说:“谢谢你的关心,我会注意的,年年。” 这话一出口,连时光自己都愣住了。 时光刚才就一直在回忆,面前的姑娘到底是哪一位学妹,他的记忆顺着安雨濛的路线一直在搜索,最后他模糊的回忆起一点剪年的信息来,可是他记不太清她的姓氏了,只记得是叫什么年,刚才一时嘴快就顺着叫了出来。 安雨濛本来很低调的坐在下面,稳稳的端着架子。 时光虽然是安雨濛的学长,但是毕竟他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当年的男神级别,更是只能遥望的大明星了,她也不想故意去拉旧情套关系,只要做个默默支持他的小粉丝就够了,现在却听见他叫出了剪年的名字来,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站起来兴奋的说:“时光学长!我们一直都在支持你哦!加油!干巴爹!Fighting!” 剪年和韩初夏表示:“请问那个‘们’是几个意思?” 时光自己也被震了一下,再深深的看了剪年一眼,心中浮现的想法是:“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竟然还能认出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那些旧日的时光 记忆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记不清当初的容貌,却记得那时的感觉。 依依接过了话头,又让光之翼的成员们一起为粉丝们献上了一首新歌,然后结束了今晚的歌迷见面会。 偶像们先退场走了,粉丝们依依不舍的目送三人离去的身影,在现场流连着不舍得离开。 安雨濛今天晚上也是感到一本满足,开心的笑着说:“没想到时光学长还记得你,好意外哦,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能叫出你的名字来。” 剪年也是没有想到,不过突然知道那位像星星一样闪耀的人竟然还记得这般平凡的只有过几面之缘的路人,她还是觉得非常开心的。 在这么怀旧的气氛下,三人不可避免的就聊起了往日的旧时光。 韩初夏完全就是状况外,于是问起剪年和时光是怎么认识的事,剪年笑着说起了当年两人在旱冰场上撞到的事情。 韩初夏惊讶的说:“咿咿咿,这样说的话你当年还趁机抱过大明星啊!!” 剪年“噗呲”一声笑出来说:“可以不要这样描述吗?我当时都吓傻了,哪里有心思在意我抱着的人是谁啊,我就觉得那是根救命稻草而已。” 三人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安雨濛后来闹出的乌龙事件,她曾经是想把时光介绍给剪年,让剪年一举将他拿下来的事情。 都是些年少时的荒唐往事了,再聊起来都没觉得尴尬,反倒是有点想不通自己当年为何会做出那样神奇的决定。 都说,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三人一边往外走,就在聊着闲篇儿,殊不知周围有耳,更不知所谓的脑残粉丝,究竟可以凶残到什么地步。 某地域的粉丝,民风比较彪悍,中二病比较晚期,赶巧听见了三人的谈话内容。 剪年轻描淡写说起的那些往事听在脑残粉耳朵里,那就是赤果果的炫耀啊! 几人在交头接耳了一番之后终于决定还是要把三人堵了教训一顿才能消气。 出了会场,剪年就说:“你们在这里等我吧,我去开车过来接你们啊。” 韩初夏却说:“我们陪你去取车吧,这里人多,怕你一会儿也不好找见我们。” 安雨濛看看自己的高跟鞋,决定少数服从多数,认命的跟上。 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斜刺里跑了出来,拦住三人说:“几位阿姨请留步。” 剪年一下就懵了:“阿姨?谁?在哪里?” 安雨濛的反应最快,将对面几个非主流打扮的少女打量了一番,以居高临下的身高优势,俾睨天下的女王气势,铿锵的说:“谁家没断奶的孩子走丢了啊?你们的父母呢?” 那一群少女里有几个看着年龄稍大些,毫不畏惧的迎上前去说:“阿姨,你很嚣张哦。 刚才有人在那里大呼小叫的喊‘学长’,是不是你啊? 我拜托你嘛搞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就算你以前真的有幸和光神在一个学校里读过书,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在那里乱喊乱叫的想引起光神的注意是不是啊?真不要脸呢!” 安雨濛一下就被激怒了,她胳膊一伸,说了一句“你妹”,人就往前冲上去要掐架。 剪年一把拦住了她说:“安安!” 然后极为小声的说:“别闹了,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嘛。我们快走……” 剪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衬衣就被人拽住了,还很用力的扯了一把。 剪年的衬衣本来是塞在短裤里的,这一下就被扯出来了,她感到一阵风从下面窜了进去,吓得赶紧去捂自己的腰。 对方却是拽着没有松手,望着剪年说:“‘年年’又是什么鬼啊,光神竟然知道你的名字,你用了什么办法纠缠他?” 韩初夏见状简直不能忍,劈手一把就帮剪年把衣角拽了出来,顺势推了扯衣服的那人一把说:“你要动手是不是?” 剪年赶忙将衬衣的下摆打了个死结,看这架势,万一要是动起手来,她也要先防止走光。 韩初夏推那一下并不十分重,那女生却就势一个后仰,倒地后还翻滚了一圈,其他的女生顿时就沸腾了,伸手动脚的就要干架,嘴上还在说着:“别以为光神知道你的名字你就了不起!!” “我们对光神的爱才是最纯粹的!不打扰他的,只会默默的支持他!!” “光神是我们大家的!” “不许你们接近光神!!” 周围其他正在等待搭载光之翼团员的车经过的粉丝听见了这边的吵闹,事件又是关乎时光的,便都过来围观了,刚好就听见韩初夏中气十足的说:“你们有完没完,我们根本就不是时光的粉丝!” 这一嗓子喊开了,现场顿时安静了零点零一秒,然后便是小姑娘们锐利的尖叫声,大喊着说:“你们傲气什么?” “光神也不需要你们这样的粉丝!” “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了不起吗?!” “打你哦!” 剪年闻言,心中一颤,她可不想跟中二病的少女们缠斗,谁知道她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安雨濛却是傲气的说:“长得漂亮确实很了不起啊,凡是跟粉丝结婚的明星哪一个选的不是长得最漂亮的粉丝?” 这话简直把在场长得没有安雨濛漂亮的粉丝的怒火都给点燃了,她们冲上去就要抓她的头发,打她脸。 韩初夏战斗经验比较丰富,知道寡不敌众的道理,抓着安雨濛就开跑。 剪年穿的中跟鞋,跑起来还算顺畅,安雨濛才跑了三步就扭到脚了,嗷嗷叫着让韩初夏停下来。 韩初夏蹲下去就要脱安雨濛的鞋子,安雨濛站在那里,看到一群少女追了过来,已经吓得慌了,大声的尖叫了起来。 光之翼的团员和经纪人同乘一台商务车,每次活动结束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沿途都会有粉丝堵在路上,要离开会很困难,要花点时间疏导和安抚。 今天晚上沿途居然没有看到热情的粉丝,大家正在感到奇怪就看见不远处一片混乱的景象。 时光坐在靠窗的位置,听见了声音,他滑下车窗就看到安雨濛三人已经被一群女生围住了,他赶忙叫司机停车,打开车门就要下去。 经纪人慌张的拽住了他说:“光!怎么了?” 时光有些焦急的说:“我的朋友们被粉丝围住了。” 经纪人这时候也看到了,吓得嘴巴都张成O字形了,他赶忙说:“你不要下车!我去处理,我去处理!” 时光一脚踩到了地上,坚决的说:“我要去。” 经纪人追着他下了车,回头还对车里的两人说:“你俩千万别下来,好好呆在车里啊!” 经纪人追上去说:“光,你听我的,你别出面,这事儿弄不好就要得罪粉丝,还可能被人乱写乱报道,你回车上去等我来处理啊。” 时光越行越快,他说:“这样的粉丝我不怕得罪。” 顿了一顿他又说:“不要也罢!” 时光走过去就看到安雨濛的长发被人抓住了,她往后仰着头,疼得尖叫起来。 剪年想帮安雨濛解围,一边好说歹说的劝大家不要动手,一边去掰那女生的手。 韩初夏已经跟人打起来了,此刻正一条腿跪压在一个女生的身上,正准备抽她的耳光。 时光中气十足的大声道:“你们,通通都住手!!” 在场的好多粉丝,年龄并不大,十几岁的居多,大多数看到这样的场面都不知道该帮谁,所以其实是围观的居多,真正直接和剪年她们发生身体接触的,还是一开始就上来要找麻烦的那群女生。 时光这一声吼,让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他站在那里,一个高瘦的身影,面上再不见平日温柔的表情,而是满面的愤怒。 时光见大家都在看他了,便说:“好了,都放开吧,不许动手。” 韩初夏是被人挑衅的那个,只是她的战斗力更强,一下子就将对方掀翻在地了。 现在冷静下来一看,倒在地上的那个姑娘也就只有十五六岁模样,已经吓得哭了起来,韩初夏马上就松了手,站起身来。 安雨濛被揪着的头发得到了解放,她疼得眼泪汪汪的说:“学长,你的粉丝她们好暴力哦!” 时光面沉如水,开口道:“安安,过来。” 粉丝姑娘们见到时光本尊竟然出现,还在维护自己的学妹,顿时都吓得噤若寒蝉,心中却很受伤,一个胆大点的粉丝,期期艾艾的说:“光神,我们没有欺负她们,是她们在炫耀……” 她的话还没说完,时光已经把安雨濛三人护到了身后,他以前从来都是春风化雨的笑面迎人,此刻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时光的声音又低了一个八度,认真的质问道:“所以你们就可以动手打人吗?” 说完他便叹息了一声说:“我对你们很失望。” 粉丝们望着时光,心里很难过,要说打人,韩初夏也动手了,可是时光明显就在维护她们三个,大家都没再说话了,慢慢的就有啜泣声传出来,然后一个影响一个,纷纷的都哭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时光改变了你和我 经纪人站出来打着圆场说:“好了,好了,光知道你们是因为喜欢他才发生了这样过激的行为,但是你们要知道哦,粉丝行为偶像买单。 你们以后如果还是这么冲动,再闹出什么事的话,报道就一定会写说‘时光的粉丝闹事’云云,光是脱不了关系的哦,你们也不希望光为你们背锅吧?” 粉丝们哭着说:“不想,真的不想,我们不是故意的。” 有年纪大点的粉丝领队,此刻也已经恢复了理智,她带头大声的表态说:“对不起!光神,我们错了,以后我们不会再这么冲动了,您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其余的粉丝听见了,纷纷附和道:“对不起,您不要生气了!” 时光闻言,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温柔的说了一句:“早点回家吧,注意安全。” 粉丝,甜蜜的负担。偶像不能择其质量,不能控其人数,不能制其行为。 被爱,同时也得为其行为买单。 粉丝和偶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时光将三人带回到商务车上,本来团员们已经累了一天,赶着各自回家休息,刚才又被粉丝闹这一场,时光坐下来就感到头疼难耐。 任翼见到时光带上车来的三个女生,很有些不客气的说:“这是公司的车,你带了三个什么人上来?” “什么人”这三个字已经用得很不客气了,只是三个女孩子惊魂甫定,没注意听到任翼话里的嫌弃之意。 乐之恒倒是一如既往的随和,看到三个漂亮女生,马上很自然的与对方攀谈了起来,顺便询问了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经纪人打断了乐之恒说:“现在粉丝数量太庞大了,素质上也是参差不齐,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小打小闹也就算了,我担心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公司又得忙着做危机公关了。你们最好在公众平台上透露出希望粉丝能和平相处的意思来。” 任翼嗤笑道:“八成又是时光的粉丝在闹事吧,你要说就说他,带上我们干嘛,我们的粉丝量也没有大到可以闹事的地步。” 乐之恒笑道:“啊哈,翼哥哥别这么说嘛,粉丝买一张专辑总也是把咱仨都买走了,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 任翼哼道:“我都要累死,只想快点回家休息,这仨人怎么处理,我可不管。” 三个女孩子这下是再明显不过的听出了任翼的嫌弃之意,剪年马上说:“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我的车还在刚才那个停车场呢,我得开回家。” 刚才剪年也是被吓到了,时光拉她上车她也就跟上去了,现在才想起来没有把自己的车开走。 时光闻言便有些担心她们回去会遇到还没散去的粉丝,他说:“我陪你们回去取车。” 任翼无所谓的说:“你要陪她们我没意见,但是我要回家,你自己打车送她们过去。” 言下之意就是别想用公司的司机也别再耽误他的时间了。 乐之恒虽然是两边不相帮的态度,但是他也累了,所以任翼的话虽然说得有些不近人情,他却没有表达不同的意见。 经纪人现在是夹在中间帮哪一个都不好,于是也就沉默了。 时光和三个女孩子下车,经纪人便叮嘱道:“光,你是公众人物,和女孩子在一起要低调行事不要被拍到不该出现的画面啊,早点回家休息哦!” 剪年有些局促的说:“这……这也太麻烦你了,我们只是回去取个车而已,怎么好耽误你的时间,不行我们就在这里分头行动吧,你打车回家,我们去取车。” 时光听剪年那么说,便笑了起来,他的笑容蕴含了太多的意义。 此次再见,时光觉得剪年的变化好大,他直到现在都还不太敢确定,她就是当初那个剪年。 他又觉得,就算多年不见,大家也还是旧识,她却再不似以前一般,随意的和他攀谈,两人之间隔着时间的长河,还有陌生的疏离。 时光知道,最是曾经留不住,他叹出一口起来说:“我担心那些粉丝还没有完全离开,不想你们回去取车遇到麻烦。” 剪年闻言面色一变,她很怕那些疯狂的女孩子们,真的很怕再遇到她们了。 时光拦下一辆出租车,几人回到停车场的时候没有看到粉丝的踪迹,看来是听了时光的话,乖乖离开了,于是都松了口气。 剪年找到自己的车,非常客气的说:“我送你回家吧,今天晚上多谢你了,给你添了好多麻烦。” 时光望着她看了几秒,然后笑着说:“你变了。” 剪年“额”了一声,时光继续说:“客气得,就像我们不曾认识过一样。” 剪年又“额”了一声,时光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说:“我只是选择了一个曝光度很高的职业罢了,难道说我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吗?” 剪年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没问出时光的住址,车也就没能开出去。 大家就那样坐在车里,听时光淡淡的说:“你是这样,安安也是这样。我在活动现场看到过安安几次,她从不去后台找我,来之前也不会跟我联系,平日里也不会跟我来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呢?” 这下轮到安雨濛呆住了,她有些不知所措,最后慌张的解释着:“那个,学长,你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了,我见你那么忙,就不好意思骚扰你,其实我一直都在支持你的,你的活动现场我几乎都有去……” 时光打断了她说:“所以你就从我的朋友变成我的粉丝了是吗?就是那么单纯的关系对吗?” 安雨濛一时语塞,还是挣扎着说:“学长,支持和套近乎之间的距离是很难把握的,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套近乎,才选择了保持距离。” 时光闻言,沉默了一瞬,然后很是认命的说:“好,你们都不跟我套近乎,我跟你们拉关系总行吧?走,都到我家吃宵夜去!” 时光报了一个地址给剪年,她终于可以发动车子了。 剪年一直在回味刚才时光说的话,然后在路上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不开心的样子。” 时光闻言,很是疲累的叹息了一声说:“没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不过是工作而已。” 剪年解释道:“不是的,我是说,你和团员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虽说很久不见了,但是剪年还是敏感的察觉到,时光和团员们在一起的时候话特别少,几乎少到了隐忍不答的程度。 剪年和两个闺蜜之间已经有长达十几年的友情了,她非常清楚关系好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氛围,绝对不是像时光那样,一味的忍让着。 最让剪年感触深刻的是,当任翼提出说让时光自己打车送剪年她们走的时候,时光毫不犹豫的就下车了,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必的。 剪年总觉得,时光并不喜欢和团员们呆在一起。 时光被触到了心事,他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看着马路上来往车辆的灯光,觉得在这样一个热闹喧嚣的都市里,人口稠密的都市里,他还拥有上千万的粉丝量,然而他始终觉得很孤独。 又累,又孤独。 身边纵有千万人相伴,没有亲爱的那一个,世界仿佛一座空城。 对于剪年的提问,时光的话都到嘴边了,最后还是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不过是工作上的合作,关系和睦就行,没有什么问题。” 团员之间,一般都会有很好私交,绝对不会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时光这样讲,剪年其实也就懂了,他们不是时光的朋友。 剪年将车开进了一栋公寓楼的地下停车场,时光又邀约道:“走吧,上我家吃宵夜。” 剪年代替大家拒绝道:“算了吧,已经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时光再次邀请道:“我家的番茄红了好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们帮着吃一些吧。” 番茄! 大家今天晚上还真的都特别的想吃番茄,这么晚了,买肯定是没地方买了,时光居然用番茄引诱,三个女孩子就这么被诱惑了! 时光家在二十三楼,两居室的套房,附一个十五平米的封闭式阳台,被时光当做蔬菜种植地在用。 安雨濛是连洗番茄这种事都不愿意做的小公举。 韩初夏是进厨房就能引发火灾的体质。 时光自告奋勇,要给大家做顿宵夜。 安雨濛说:“水果沙拉来一份就可以了。” 韩初夏说:“家里有什么随便做点就是了,主食就吃番茄鸡蛋面吧。” 剪年还没点菜呢,时光就说:“我一般就是啃两个番茄做宵夜的。” 三个姑娘一致在想:“你这么盛情的邀请我们上来就是想让我们生吃番茄吗?” 剪年忽然对时光生出无限同情来,谁能想到光鲜亮丽的偶像明星的私生活,其实这么辛苦,又凄惨呢? 剪年推开玻璃花房的门,闻到一阵番茄独有的芳香,枝头上果然挂着很多番茄,红的程度都不一样,一个个圆润饱满煞是可爱。 第一百一十六章 偶像的宵夜 花房的角落里还有几从绿油油的小葱,安静的生长着。 剪年去厨房里拿出一个篮子来说:“咱们都吃番茄鸡蛋面吧,再做个番茄沙拉。时光,你家冰箱里还有什么材料啊?” 时光也不确定,打开冰箱查看了一下说:“还有两根茄子和一颗大白菜。” 剪年正在挑拣着摘番茄,闻言便说:“好吧,炒个酸辣大白菜,烧个绝代双茄。” 剪年在厨房里忙活,时光便在旁边打下手,毕竟是他的厨房,东西放在哪里这件事还是他比较清楚。 时光不常在家里住,多半是天南地北的跑着,多数时间住在酒店里,家里有请家政服务人员,需要的时候家政阿姨也能管做饭,冰箱里的食材就是家政阿姨买来的。 时光翻了翻橱柜,面条和鸡蛋倒也齐全,剪年在切菜,他便烧开水,拿碗,洗葱。 不一会儿,剪年把两个灶都打开了,一边煮面条,一边番茄炒蛋就下锅了,喷香的味道出来以后,时光的肚子适时的叫了起来。 剪年将炒好的番茄炒蛋分装到每个碗里,又接着做剩下的俩菜。 那位家政阿姨的厨艺,就是仅止于能把菜烧熟的程度,时光好久都没在家里闻到过这般香味了,只觉得饿啊饿,馋啊馋,对宵夜期待得不得了。 剪年做好热菜,抬手就将头顶的橱柜打开了,手一伸进去才发现不对,她讪讪的说:“额,你家里有玻璃碗,或者是大碗吗?安安要吃沙拉。” 时光刚才只见她双脚一踮,手举高,腰间就露出一段白皙的S型曲线来,他好像隐约还看到她的肚脐了。 非礼勿视! 剪年家里的沙拉碗就是放在顶柜里的,她拿习惯了,都忘记现在是在时光家里了。 时光蹲下去在右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只沙拉碗来,递给她的时候,眼神都有些回避,不敢再往她腰间瞧去。 剪年接过碗去,将切好的水果装一起。 时光找不到沙拉酱,剪年让他开了杯酸奶倒进去,放了几个勺子在碗里,递给时光说:“可以吃饭了。” 就是这么随意,一点都不讲究的宵夜。 时光开始上菜,剪年把锅里的面条都捞起来,女孩子们一人装了一两,给时光捞了二两,撒上葱花,面汤一浇,齐活。 大晚上的,四人围坐在一起,热闹的吃一顿咸甜兼具活色生香的宵夜,倍感满足。 剪年的厨艺是被家里两个连蛋都不会煮的男人锻炼出来的,好吃那是自不必说,关键是随机应变,就地取材的能力着实很强,还能同时满足大家的不同要求,一桌人一边吃着就不忘给她点赞。 饭后,剪年麻利的收拾着碗筷。 时光从储物箱里翻找出一罐粉丝送的花果茶,还密封得好好的没打开过。他取来一套茶具,泡出一壶酒红色的茶来,端到茶几上请安雨濛她们喝。 安雨濛调笑道:“花果茶耶,女朋友买的啊?” 时光忙解释道:“是签售会的时候粉丝送的,我本来不收,她说是自己亲手做的,并不贵,主要是心意,我也不好再拒绝,就收下了。确实是她自己做的,就装在玻璃瓶子里面。” 安雨濛捧着茶杯笑道:“你别紧张呀,就算你真有女朋友了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哒,我知道偶像明星对外的形象是很重要的,地下情也是不得不为之哒。” 时光觉得和安雨濛闹下去只会被越抹越黑,指不定会被她说出什么好歹的话来,于是说:“我去厨房里帮忙。” 时光起身去了厨房,安雨濛见他害羞成那样,会心的笑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是那么耀眼的一颗星星了,却依旧是如往日般的单纯和善良,真好,往日的时光。 时光走进厨房里的时候,剪年已经接好了热水,正在放洗涤剂,她听见脚步声便说:“你要用水吗?” 时光站在她身边说:“我来帮忙。” 剪年只顾低头洗着水池里的碗,闻言想到他就是主人,也并不与他客气,往里边站了一些,让出一个空的水槽出来给他说:“清干净以后,用抹布擦干水,再放到碗柜里。” 时光身上还穿着刚才见面会时的那件白衣服,他将袖子卷起来就开始清碗,剪年瞄到了,问他:“不穿围裙吗?” “哦,没事,反正衣服也要洗了。” “好吧,你水开小一点吧,溅到身上了。” “好。” 两人很自然的交流着,沉默了一阵,剪年忽然问道:“你一个人住啊?” “嗯,一个人。” “我记得你家就是本市的,怎么不和父母住一起,起码还能吃上热饭呢。我看你这厨房,跟新的一样,没做过几次饭吧?” 时光无奈的笑了一下说:“爸妈知道我很忙,但是不知道我都忙到日夜颠倒的地步了,我常常不在家里住,如果和他们住在一起,我每次晚归都会打扰到他们休息,他们也会很担心我,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得那么清楚的好。” 剪年闻言,感同身受的说:“我可以理解,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你也不想给他们增添烦恼吧。” 时光附议道:“对,最无奈的就是‘改变不了’,当初选择进入这行的时候我就预见了现在的局面,所以早早就搬了出来。” 剪年笑道:“好吧,不过自立门户也挺好的,自由啊,想在家里招待朋友都不用跟谁打招呼的。” 时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们是我第一次邀请到家里来的客人。” 剪年有些惊讶的“额”了一声,然后觉得这个话题还是不要继续的好,于是转而问道:“你为什么种那么多的番茄啊,一个人根本就吃不完呢。” 提起小番茄时光就很开心,他嘴角微扬的说:“我很喜欢种植蔬菜水果。” 剪年饶有兴致的问道:“是因为看着它们生长,很有乐趣吗?” 时光已经清洗好了最后一个盘子,他直起腰来望着剪年说:“不是的,我觉得很平静,在用双手去劳作,去抚摸泥土和栽培小菜苗的时候,我感到无比的宁静。我期待着收获,于是我就去种下一颗小苗,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剪年一手撑在操作台上,在厨房微暖的灯光之下,她望着时光一双晶亮的眼睛,就像清亮的井水一样,干净又深邃的眼睛。 时光在说他感到“无比的宁静”的时候,眼瞳都在闪闪发光,看来他真的很享受那样的劳作。 剪年觉得她完全明白了,他有多么向往那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人类是因为勤劳和聪慧,进而用双手改变了一切,经年累月形成了如今的社会局面。 虽然男耕女织的劳动模式早就被工业化取代了,可是用双手去栽种和收成,依旧是一件让人感到安心的事,很踏实,也很有成就感。 时光靠栽种蔬菜这么质朴又原始的工作,来追忆他往日在乡下生活时的平静日子,不仅可以让他忘记烦恼,减轻压力,还能舒缓心情,他从植物那里得到了很多的满足,最后,它们还结出果实来让他吃下,植物真是这世间最具有奉献精神的生命了。 剪年是家里的孩子王,从小照顾几个弟弟们,在长辈们面前也总能做到左右逢源应对有方,她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对谁都愿意温柔以待。 她也很善于和别人聊天,既不会刻意去挖掘对方的隐私,也不会问出让人为难的问题,她会轻微的关心,也会保持礼貌的距离,和她聊天的人都觉得很舒心,就是因为她很有分寸。 时光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她就那样轻笑着说:“听说放音乐给奶牛听的话,它们能产更多的奶。你种的番茄都长得那么好,是不是经常唱歌给它们听啊?” 时光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样子,他说:“不,是因为爱。” 剪年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的猛跳了几下,心中浮现出一个想法:“做一株被时光爱着的小番茄,感觉好幸福啊。” 正在剪年望着时光发呆的当口,客厅里传来“咔哒”一声。 剪年回过神来,马上走到客厅里去,看到安雨濛将头枕在韩初夏的大腿上,人蜷缩在沙发里,手机在地上,刚才那声响,应该就是她的手机掉落发出来的。 剪年走过去,用口型问韩初夏:“发生什么事了?” 韩初夏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小声的说:“说是男神自从加了她的微信以后就一直没有回过她的信息,她已经唱了三天的独角戏了,对方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回过,她觉得很挫败。” 剪年在安雨濛的旁边坐下,轻拍着她的后背说:“安安,没事啦。” 安雨濛颓然的说:“有事!我有事!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雨濛使个小性儿,闹个脾气什么的,根本就是“小公举的日常”,剪年和韩初夏都是很有应对办法的。 剪年温言劝慰道:“好啦,小奕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回了队里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排休了,你明明知道的,又闹什么情绪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爱情是这样神奇的事情 安雨濛不满的说:“我不信他忙到连看微信的时间都没有!” 剪年耐心的和她解释道:“队里是不许带自己的手机进去的啦,他是队长,更是要以身作则,不是没时间看,是没办法看啦。” 安雨濛闻言,终于转头过来望着剪年说:“真的?是因为队里不能用手机的关系吗?不是他不想理我吗?” 剪年拂开她脸上的碎发说:“我好惊讶你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建议你下次胡思乱想的时候就拿镜子出来照一照,看看镜子里那个女生有多漂亮,就知道他不可能不理你了。” 安雨濛闻言终于好受了一些,她撇了撇嘴,委屈的说了一句:“可是我好想他。” 说完,她便眼含泪光了。 虽然安雨濛并没有大哭起来,可剪年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 安雨濛这些年交往过的美少年们,随随便便也能凑成一个加强排了,剪年一没见她为谁煞费苦心过,二没见她为谁伤心难过,三没见她为谁停留过,四没见她为谁等候过。 剪年不知道,现在出现的这个被安雨濛奉为男神的男生,是不是真的有那个魅力,只见一次面就能让她动了真心,也不知道他能让飞翔在花丛中的安雨濛定下心来多久。 剪年只知道,安雨濛这一次的反应真的很不一样,说不准真的是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一个也不一定呢。 时光刚才离开了一会儿,他去花房里摘了几个熟透了的番茄下来,用纸袋分装好以后,放在餐桌上。 安雨濛的情绪稳定下来以后,剪年看看时间都十一点多了,忙站起来说:“我们走吧,时光也好早点休息了。” 时光不是个善于表面客套的人,闻言也没有进行挽留,毕竟是三个单身姑娘,在他家里呆得太晚也并不好,总得顾及她们家人的担忧。 三人和时光告辞的时候,他将纸袋给了她们一人一个说:“你们第一次来我家里做客,我也没有提前准备好礼物,就给你们每人摘了三个番茄,要洗洗才能吃啊。” 安雨濛此刻心情已经好转了,开心的笑了起来说:“啊哈,刚才吃沙拉的时候我就觉得这番茄好甜的,想跟你要几个打包带走呢,结果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咱们心有灵犀哦时光学长!谢谢咯~” 都说礼轻情意重,时光从不收粉丝的礼物,除非是粉丝们亲手做的,若是礼物过于贵重了,亲手做的也不收,所以他送礼物走的也是这个路线,重要的是心意。 三个女孩子穿好鞋子准备走了,时光有些歉然的说:“对不起,我是想送你们回家的,但是我现在犯困得厉害,怕是开在路上就会睡着了。” 三人笑起来说:“你敢开车我们也不敢坐啊,你快点洗洗睡吧,别担心啦,我们到家了会跟你报平安的。” 时光准备关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事来,忙唤道:“年年。” 剪年疑惑的回头道:“嗯?” 时光笑着说:“看到辣椒花了吗?” 剪年开始摘番茄的时候看到了,时光种的辣椒都开着白色的花呢,原来他说他不仅吃青椒还会种是真的,于是点了点头。 时光笑得灿烂,他说:“八九月就能吃了,到时候你来摘啊。” 你!来!摘! 好!我!摘! 剪年总觉得她来想摘的并不是辣椒,而是别的什么东西,不过,要矜持! 于是剪年矜持的应道:“好啊,我还会做剁椒酱呢,到时候给你做一瓶放在冰箱里,可以保存很久。” 时光高兴的说:“我很期待。” 三人到了停车场,安雨濛和韩初夏再也忍不住了,拽着剪年同时说:“老实交代!你和时光学长在厨房里发生了什么事?” “年年!你不要忘了,他是孟君的好朋友!!” 剪年被问得一片茫然,“额额”的应着说:“啥?没发生什么事啊,只是一起洗碗而已。 朋友?对啊,他们是朋友啊,那又怎么了?”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以后,安雨濛双手一挥,霸气的压了一压说:“好了,你们都不许说话,我有一个绝妙的想法,等我整理一下思绪。” 大家果然就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安雨濛抬头望着剪年,很认真的说:“年年,还记得我们当年的计划吗?你和时光学长在一起,让他和孟君做不成朋友。” 韩初夏闻言,一下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呛咳着还不忘阻止道:“不行,不行,这太不道义了,这种事不能做!” 剪年完全是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难道说,她想和时光在一起,时光就会和她在一起了?她何德何能?况且,她和孟君之间的事,她已经忘却了很久了,现在并不想做出像是要报复他的事情来。 安雨濛摆摆手说:“初夏你冷静一点嘛,这是我当年的计划,不是说我们现在就要这么做啦。 我想说的是,时光学长若不是比我大的话,我真的百分之百会爱上他的好吗,他是一个很棒很棒的男生啊! 这样的男生,完全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我看年年和他很合拍,两人还约着一起做辣椒酱不是吗?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在一起呢?” 安雨濛越说越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煞有介事的说:“年年,你要不要考虑一举把时光学长拿下?” 剪年直到此刻才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忙道:“安安,你还没睡着就开始做梦了?你想想时光的条件,你再想想他身边的资源,你再再想想他和孟君的关系,你觉得我和他除了做朋友以外还能发展出别的关系,你在开玩喜吗?” 安雨濛不以为然的说:“哎呀呀,刚刚久别重逢就约你去他家里吃饭,两人在厨房里一唱一和的多自然啊,走的时候他还主动约你下次去他家里,我看你到时候就直接住他家里得了,反正他家啥都有了,就只缺一个女主人嘛。” 剪年无奈的说:“是,是,你最近总裁文看腻了,开始看娱乐圈文了是吧?辣么多女主角都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明星助理是吧?可惜我不是那样的女主角呢,抱歉要让你失望了。” 安雨濛追在剪年身后不依不挠的说:“这么优质的男神就在你的身边,你好歹认真的考虑一下嘛!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你想清楚哦!” 剪年在心中“qie”了一声,腹诽道:“你要是知道孟君已经回国了,而我之前交往的男朋友就是他的哥哥,你就不会对我说这种话了!我可不想让我和他的关系变得更复杂了!” 安雨濛坐在副驾驶,趁着剪年开车的时候就拿了她的手机去玩,剪年疑惑的问道:“你干嘛?” 安雨濛笑着说:“你的锁屏图案居然是系统默认的图啊,太没有新意了,我帮你换一张让人心情大好的照片吧。” 剪年向来对手机的那些个性化设定一点兴趣都没有,觉得系统自带的图片也挺好用的,干嘛要换,不过她现在要专心开车,也没管安雨濛在忙着玩什么。 剪年最近着实挺累的,才刚刚大病初愈不久呢,回公司就忙着加班赶方案,还要和姐妹淘出去玩到很晚,她有些体力不支。 出发去泰国的那天剪年就觉得头有些疼,匆匆吃了一道药,在飞机上也因为忙着照顾那一群参团的阿姨们,愣是没能睡成觉,硬是扛着到了目的地。 这次剪年是领队,和她同行的是自家公司的讲解导游徐婧,两人以前就经常合作,是很好的同事关系。 其实带浩瀚的团队相对还是比较轻松的,因为东家不差钱,导游和领队也不需要强迫游客购物消费,整场旅行真的是在看风景,感受文化,吃好吃的东西,买自己喜欢的纪念品而已。 不过剪年这还是第一次带全是阿姨的团队,有些应接不暇的是阿姨们的提问。 徐婧虽然年纪比剪年小,但是她早就有男朋友了,还是就要结婚的那种,因为死会,所以在旅行的第一天就被阿姨们踢出了可发展的圈子。 阿姨们发现剪年还是单身一人以后,问了她的详细信息,她对男生有什么样的要求,她们都积极的想要给她介绍一个适合她的小伙子。 剪年被这样一群移动的“婚介团队”围追堵截了好几天,吓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剪年的电话到了国外就换了卡,公司的人也知道她人在国外有什么事都不找她,所以她的电话整日也不太响。 那天剪年一反常态的时不时就会低头回个信息过去,脸上又总是带着微笑的表情,很开心的样子。 其实剪年是在和贝青乔聊天,他放假了,想约剪年出来玩,结果她在国外,于是就聊起说带什么作手信回去给他的事。 随团的阿姨们看见剪年那一副小模样,直觉她就是在和异性聊天,于是小心翼翼的靠过去悄悄的瞄了一眼,正巧看到剪年的手机屏幕上是个很帅很帅的男生的照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当年,你还不是二手货 剪年划开屏幕以后,很简短的回复了几个字,还会捎带上很可爱的颜文字表情,那边发过来的信息也是差不多的模式。 阿姨们顿觉,这就算不是剪年的男朋友大约也是差不多快要成了的关系啊。 一个心急的热心阿姨忍不住问道:“剪领队,你虽然没有男朋友,可是这个男生就是你喜欢的人对吗?” 剪年愣了一瞬,看见阿姨伸手指着她的手机屏幕才知道她所指的是谁。 剪年真的也是一个大写的惨字。 那天晚上,安雨濛玩剪年的手机,随手就把她的待机屏幕和背景图案全都换成了时光的照片。 这也就算了,安雨濛若是用在网上随便就能搜到的时光的硬照也还好,阿姨们至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个明星,奈何安雨濛用的都是不知道怎么得来的看起来特别随意的私人照片,一眼看去,真的很像是个帅气的男朋友。 剪年这几天一直想把图换掉,可她愣是没找到这个设置要在哪里修改,只好等回国了再找罪魁祸首来改掉。 现在剪年被阿姨问起来,忽然灵机一动:“我何不就顺势承认了?这样的话至少在以后的行程里她们就不会再来给我介绍对象了,我可是一点都不想看她们七大姑八大姨家的表侄子什么的人了啊!” 于是剪年羞敛的一笑说:“不是啦,我和他只是朋友啦。” 那娇羞的小女儿作态,看在阿姨们的眼里就是心事被发现了,不好意思了。 于是阿姨们一下子就又兴奋了,马上热心的给剪年支招,什么“想当年拿下我老公的致胜一招”,“想抓住一个男人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反正男人都不可靠,果然还是要找个长得帅的,起码看着心情好”之类的建议,各种乱入。 剪年到这一刻才发觉,她真是的低估了阿姨们的精神力和战斗力,无论如何,这些天她应该都是摆脱不了她们的“无微不至的关怀”了! 。。。。。。 江烨城手上的事情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就让张秘书给江月定好了当天飞去泰国的机票和到达后入住的酒店。 上次孟小婉和他说起江月的事情来,他就一直在合计,以他身边的人脉关系,要给江月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热衷于做这件事的人,必须就是公司里那些高层们的家属啊。 江烨城想着把江月直接空投到泰国去和家属们会师,有两点好处。 一就是让江月毫无防备的掉到家属堆里去,以他的优秀品质,又是单身的身份,那些阿姨们一定会拼疯狂的为他牵红线。 二嘛,就是江月才刚刚回国不久,公司里还有好多人还不熟悉他,这些家属们的身后可都是公司的骨干力量,他去泰国就算是陪同家属们玩一两天,让家属们感觉受到了公司的重视,那也是维护人脉关系。 江月被江烨城直接下令马上飞泰国去,他有些莫名的说:“那边的行程只剩下最后两天了,我现在过去做什么?” 江烨城本来预计是让江月过去四天的,时间上就很充裕了,奈何这边的工作出了点问题,一直耽误到现在。他态度有些强硬的说:“现在公司的这些高层,都是爸爸的老朋友了,阿姨们就跟你的亲阿姨是一样的。如果不是公司组织的旅游也是很难把她们凑齐到一起的,你趁着这个机会,过去跟阿姨们打个照面,让她们都认识认识你,知道你是我的儿子。” 江月的身份知道的人还真是不多,现在江烨城有意要将他公之于众了,他也有心要为父亲分忧解难,加上在人脉关系的维护上,江月可以说是毫无经验,所以江烨城让他去跟阿姨们套近乎,他也只会遵从安排。 江月到了泰国才发现这个季节长袖衬衣根本就穿不住,之前他陪江烨城出席的场合都需要穿整齐的正装,他的行李箱里面并没有适合泰国炎热天气的衣服,于是他就在路边随手买了一套几十块钱的沙滩服。 到达酒店以后,江月到柜台办理好入住手续,一问之下,旅行团的大巴要到下午才会到达这里,不过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在忙着准备晚上海边烧烤要用的工具和食材了。 江月去到房间里,洗澡,洗衣服,然后睡了一觉起来,沙滩服也已经吹干了,他穿上那套颇具热带风情的衣服出了房间,到酒店的泳池边去找了一颗很大的椰子树,选了树下的躺椅坐了。 很快有服务生过来,江月点了份水果汁就开始看书。 现在这个时段,正是游客们在外面玩的时间,酒店里几乎没有人,很安静,适合一个人翻一翻书卷,享受一刻的休闲。 剪年领着团队办理好入住以后,从走廊上经过就看到泳池边的躺椅上坐着一个人。 她一眼只瞄到了背影,觉得有些眼熟,再随着走廊转过去一点的时候,就看到了侧面,因为距离有些远,她只在感慨:“这人气质可真好,蓝底黄花的沙滩服穿在他身上却像是穿着纪梵希一样好看。” 江月听见了阿姨们大声说着中文的声音,转回头就看到了一队人,他马上站起身来,从庭院里穿过来想和大家先打个照面。 阿姨们看到远远走过来一个帅气的男生,都在小声的议论着:“哦哟,你快看那个男生哦,长得好好看来的啊!” “真的呢,是泰国人还是中国人啊?” “泰国人都好黑的,应该不是,这小伙子看着可真精神啊。” 阿姨们以为江月是外国人,听不懂中文,议论他的声音不免就大了起来,江月几乎都听见了,他站在走廊外面,恭敬的招呼道:“阿姨们好,我是江月。爸爸让我过来看看你们旅行的情况,他希望你们都能玩得很开心,有需要都可以告诉我,我会陪着你们一起回国。” 阿姨们闻言,愣了一瞬,然后就如沸腾了的锅一样的喧闹了起来:“你就是江月哦?老江的小儿子啊!” “啊哟,这小脸长的,和老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啊!” “你来接我们的啊?好啊,好啊,一起玩,一起玩。” “老江没来吗?好久没见过他啦。” 江月双手放在身前,规规矩矩的一一回答着阿姨们的提问,耐心的和她们周旋着,安静的任她们打量着,今次跑这一趟,注定了是来被人围观的,他早就已经认命了。 和一群激动又兴奋的阿姨们不一样,剪年已经在心里喊了五百个“我的天啊”。她既受不了自己刚才花痴的那个背影就是江月,也接受不了接下来必须得和他近距离相处的事。 招呼算是打过了以后,剪年就安排道:“徐婧,带大家回房间休息把,五点钟集合参加活动。” 刚才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大巴,泰国天气又很炎热,阿姨们非常容易感到疲劳,所以就算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江月,她们也决定先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再继续盘问他。 剪年本想随着阿姨们一起走掉,赶紧回房间去,结果江月却叫住了她说:“接下来的行程,请你把我也规划进去,给你添麻烦了。” 剪年害怕的事情就这么成为了现实,她在心中“嗷”了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好的,没问题,不麻烦。江总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的吗?” 之前和剪年在办公室里见面,她客气疏离的唤他一声“江总”,他觉得也无可厚非。现在两人身在国外,他一身沙滩服,半点没有工作的样子,她还这般唤他,竟让他生出异样的感觉。 江月知道,发生了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就如裂痕产生了,它就存在了,他都没有忘记的过去,她竟是不愿再记得了吗? 他不同意。 江月偏头望着剪年,笑了一瞬,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我还是‘孟君’的话,你会对我亲切一些吗?” 亲……切…… 剪年觉得她就快要喷血了,然而她完美的hold住了。她展露出一个敷衍的微笑说:“如果江总希望我们以后的合作还能愉快进行的话就不要再说奇怪的话了,我对过去的事情没有兴趣,请不要再提了。” 江月望着她倔强的模样,一副“你再摸一下我就要炸毛了”的表情,一下子就乐了。她不想提,不让提,他还就偏要提了,他宁愿看她炸毛的样子,也不愿意被她视若无睹。 普吉岛的天很蓝,是那种一碧如洗的,群青色的天空,在这碧空之下,江月笑容明媚的挑衅道:“当年,是你说喜欢我的。” 当年。 剪年不想,也不敢提当年,更没办法面对她和孟君的当年。 现在,那些旧事被当事人直接翻检了出来,摆放到她的面前,她年轻时候冲动犯下的错,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她面红耳赤,血全往头上涌。 剪年既羞且恼,果然炸毛,口不择言的说:“当年你还不是个二手货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走不出深渊的我 这话一说完剪年就后悔了,这埋怨又恼怒的口气,怎么都好像是她对江月还抱有感情似的,还在生他的气似的,两人只是在闹别扭似的。 都说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剪年一直努力维持的高冷范儿瞬间就垮塌了,她悔啊! 江月虽然乐于逗弄她直到炸毛,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他整个人都愣住了,静静的望着她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不难猜到她的心情也很复杂。 剪年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平静下来说:“对不起,我刚才只是恼羞成怒罢了。过去的事还请您不要再提了,就像您已经不再是‘孟君’了一样,时间也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些可笑的往事,就请您忘了吧。” 剪年转身离去的时候一直在想:“男生总是很容易把玩笑开过了头,哪怕对方已经觉得不舒服了他也不知道,没想到江总也有男生的通病,他刚才应该只是想开我的玩笑罢了,我却反应得那么过激,着实不好。 如果真的不在意,真的忘了,我就不应该一点火就着。以后可不能再这么激动了,万一让他误会我对他还有旧情就不好了。” 江月待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转身去躺椅上拿起了自己的书,在回房间的路上,他都在想:“这么多年是过去了,斗转星移,我变了,她也变了,还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呢?或许,唯有我没能走出深渊这件事吧。” 下午五点钟,大家准时在酒店里集合好了以后,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海边烧烤的地方。 桌椅板凳遮阳伞都已经摆放到位了,长桌上还堆放着洗好切开的各类水果、多种饮料、彩色的鸡尾酒,烧烤架内的火已经升起来了,已经调好了料的海鲜、串好的蔬菜和肉类都整齐的码放在菜架上,等待着被享用。 工作人员在烧烤架旁边帮忙,想自己烤的可以拿夹子动手做,想吃现成的就拿着盘子在排队等候。 阿姨们端着喜欢的饮料,遥望着海平面上渐渐落下的一轮红日,海天一色,满目都是金灿灿的光,这个黄昏一片瑰丽,美好得就像是电影的片尾画面。 剪年和徐婧就没办法那么轻松的欣赏美景了,两人清点好人数以后,还要维护现场,毕竟是在用火,现场还有酒类,要注意大家的人身安全。 江月曾经说过,行政部征求意见的结果是烧烤活动的人气很高。 剪年本以为,阿姨们会很积极的投向烧烤的广阔怀抱里,好好的展示一下自己的手艺,结果是,阿姨们把江月团团围住了。 阿姨们下午休息的很好,此刻正是精神百倍的时候,剪年遥遥就听见阿姨们七嘴八舌的在问他:“小江今年多大啦?结婚了吗?” “没结婚?那有女朋友了吗?” “长得这么精神的小伙子,还不交女朋友,一定是眼光很高吧?” “我给你介绍一个女孩儿啊,你看我这里还有她的照片呢。大学才刚毕业的姑娘,在学校里当英语老师呢,性格特别的乖巧,笑起来也很好看,你说是不是啊?” 周围的阿姨听见有人已经拉开架势直奔主题在介绍人了,马上吐槽道:“哎呀,张姐啊,你家侄姑娘不是三年前就大学毕业了吗?怎么今年又毕业了一回啊?”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在那两位阿姨打起嘴仗来的时候,另一位阿姨见缝插针的说:“张姐的侄姑娘相亲都相了三年啦,也没相出个结果来,主要还是那照片儿修得太厉害了,见光死啊。 你看看这个女孩儿,绝对的素颜,没用美颜相机,皮肤天生就是这么白,长得乖吧?今年才二十二岁呢,在银行里做事,和你真的好生般配啊!” 江月也没有搞懂那姑娘哪里就和他好生般配了,只是被那姑娘的大胸晃花了眼倒是真的,他都没搞懂那张自拍是怎样诡异的角度,才能拍得胸比脸还大的呢? 旁边马上有不甘寂寞的阿姨吐槽道:“李姐,这不是你老公三兄弟家老挑的女儿吗?几年不见,发育得这么好啦。 不过,小江啊,你也听说过胸大无脑吧?都说孩子的智商是由母亲决定的,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要图自己一时爽快,就不管会不会影响了下一代的智商啊。” 江月在心中腹诽道:“我哪里就爽快了?” 结果江月也并没有说话的机会,因为更多的照片已经被翻找了出来,阿姨们一个个都举着手机要他看,他只知道面前晃动的都是水果的屏幕,耳边全是女孩子们的个人信息,大家都在说话,以至于他根本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他只想静一静。 剪年端着一大盘子师傅烤好的海鲜走过来,香气一路飘散出去,阿姨们远远就闻到了,不免都回头看了一眼。 剪年笑容可掬的说:“阿姨,先吃点东西再聊嘛,夜晚还很长呢。” 扇贝和生蚝混着蒜泥发出迷人的香味,基围虾和小鱿鱼色泽鲜亮,还有荤素搭配的烤串,香气扑鼻。 美食当前,阿姨们终于暂时放过了江月,在剪年那里拿东西吃,顺便给饮料续杯,然后躺下来看日落。 剪年穿着简单的衬衣和短裤,头发也就只轻挽了一下,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缭绕飞舞,看起来既干净又清纯的模样。 她只要不化妆,年龄看着就比较小,此刻,江月总算是在她的脸上找到了往日的印象。 剪年知道江月在看她,她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转身就走了,紧张却总是骗不了人,她同手同脚不说,还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她过去还盘子的时候,又被烧烤的烟子熏了一下,咳嗽得更厉害了。 剪年出国的时候就有点感冒的迹象,到了泰国以后一直断断续续的有点小咳嗽,她也没怎么管,结果这一咳就有点止不住的咳得弯了腰。 阿姨们围拢过去,关心起她的病情来,纷纷都在说自己带了药,要去拿给她吃。 剪年好容易止住了咳嗽以后说:“没事,我也有药,我一会儿回酒店去吃,主要是这个烧烤的烟,我一闻到喉咙就痒得厉害。” 阿姨们忙道:“那你就别在这儿呆着了,快回房间里去休息吧,晚上风也大,你才穿这么一点,再吹感冒了可不好。” 剪年私心里也确实很想回房间去休息,她只想呆在没有江月的地方怎样都好。 徐婧也过来劝她说:“这边有工作人员在,没事的,你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照看着大家都够了。” 剪年和阿姨们交代了一下,终是转身回房间去了,她的喉咙上有痰,说话都不清亮,觉得很不舒服。 剪年在行李箱里只翻找到一点感冒药,吃下去就在想:“要是有雪梨就好了,蒸了吃,化痰还比较理想。” 下午休息过了,现在也睡不着,她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忽然闻到自己身上都是烧烤的味道,于是去洗了个澡,把衣服也都换下来洗干净了,正在晾衣服的时候就有人敲门。 剪年觉得有点奇怪,这个时间,阿姨们应该吃完了烧烤正去看表演的路上,徐婧不可能现在回来啊。她疑惑的问了一句:“谁啊?” 江月浅浅的应了一声:“是我。” 剪年手上还拿着她的内衣呢,闻言差点就吓得掉到地上去了,她慌乱的回到洗手间里,把内衣放在洗手池里,又拿毛巾盖了起来,转身出来还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她的手还是湿的,刚刚洗过衣服,有点凉,她紧张的在身上搓了搓手,打开门,强作镇定的说:“江总,有事吗?” 江月手上拿着一只白色的小罐子,像是个汤罐,他也不去计较那称呼了,笑了一笑说:“有点烫。” 剪年赶忙从门口让开了说:“快,快放下吧。” 江月进了房间,把汤罐放在电视机旁边的桌子上,揭开盖子说:“我请厨房做的银耳雪梨汤,他们的厨师已经很尽力了,可我还是觉得和你做的不一样,这都是因为你没有告诉我用的原材料是什么的关系。” 剪年从来没有想过,记忆真的可以用“汹涌如潮”来形容,她刚才就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被一阵大浪打过了一般,她忆起当年曾经说过的傻话:“不告诉你,就是希望你想吃的时候,总会想起我。” 剪年洗完澡以后还没有吹头发,头上扎着一根白毛巾,脸上只抹了护肤品,现在完全就是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样子。 在她开门之前,她只顾着想把内衣赶紧藏起来,都忘记照镜子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形象。 江月倒是喜欢她现在的样子,看着和她学生时代又接近了一些,让他觉得两人之间,仿佛并没有那么遥远的时光。 剪年被回忆打过以后,很快恢复了镇定。她站在那里,瞄了一眼汤罐说:“江总这是做什么呢?” 第一百二十章 一个大写的拒绝 江月微挑了一下眉毛说:“听阿姨们说,你感冒好多天了,一直在咳嗽。我想起你上次给我做的银耳雪梨汤,吃下去以后效果很好,就让厨房做了给你送过来。你觉得我是在做什么呢?” 剪年感冒了的话,确实是阿姨们说的,她们还说了一件事也被江月听到了,他并没有讲出来。 阿姨们还说:“小江的眼光果然是高啊,这不成那也不成的。” “人家条件好嘛,自然要求高了。” “说起来,若不是剪领队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俩站一起的时候看着倒也般配。” “外型上看起来是般配,不过老江家财万贯,难道挑儿媳妇会不考虑家世吗?” “要我说啊,我觉得小江比剪领队喜欢的那个男生长得还要好看些嘛,不过剪领队完全都不望小江一眼的,看来是不来电呢。” 这话一出,马上就惹来了激烈的讨论,大家各执己见争执得不相上下,仿佛是在为自己的儿子抢老婆一样那么较真。 江月听罢,不动声色的去了酒店的餐饮部,让后厨做了一道甜品出来。 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喜欢的人”而已,当年剪年还说过全心全意的喜欢他呢,也不见她现在有丝毫留恋的样子。 一切都是会变的嘛,只要手段好没有挖不倒的墙角。 剪年当然不知道这些背后发生的事,只觉得江月今日老是提起旧事,闹得她一直心绪澎湃的,很是不利于她的身心健康,于是她决定快刀斩乱麻,豁出去的说:“梨是雪梨,只是产地有点特别,我可以告诉您,算了,我给您写下来吧,免得您再忘记了,以后您想吃的时候,照着买就是了。” 江月有一瞬间的呆愣,曾经,他是真的被她那点小女生的细腻心思给打动过的,当时她说的话,他每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她说:“这是独家秘方。” 她说:“你以后想喝还得找我。” 剪年找到酒店提供的便签纸,弯腰按在桌面上写下几个字,嘴上道:“谢谢江总关心,东西您拿走吧,我不需要。” 剪年说这话并不是在赌气,她只是单纯的不想接受江月的好意便直接拒绝了。 当年就是因为孟君没有当机立断的拒绝她的好意,才让她单方面的以为两人之间是有未来可言的,才让她悄悄展望出了一个无比美好的未来。 最后那个未来并没有来到,她整个人都崩溃得不成样子,她花了那么大的力气疗伤,又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去遗忘,她知道那个过程的痛苦,所以不会给人虚假的希望,是与非,她都会说得非常的清楚。 江月总记得,以前有一个姑娘,找尽了借口只为在他身边多作停留,如今他主动找上门来,她却是分分钟都想结束话题,一副一个字都不想与他多说的模样。 江月从来都不知道,“焦躁”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他向来都是冷静且自持的,他比较熟悉的是“拒绝”两个字,他拒绝别人。 现在,他发现他竟然被别人拒绝了,而焦躁的感觉又席卷了他整个人。 剪年撕下便签来,转身想递给江月,结果一回身,发现他就站在她的身后。 那距离近得,都没办法用“递”这个动作了。 剪年反射性的双手往后一撑,压在书桌上,稳住了身形,她莫名的就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说:“江总……总……你,你站得太近了。” 情急之下,剪年终于忘记要尊称对方了,江月对此表示很满意。他双手一分,倾身就将手撑在她的身侧两边,把她结结实实的圈在了书桌和他怀里的小小空间里边。 前方无路,剪年反射性的想要后退,屁股一下子就撞在了桌子上,退不动。 江月虚眯着眼睛想了一瞬说:“情人节的前一天,我送巧克力给你的时候,你说什么来着?” 剪年忙摇头道:“我忘记了!” 江月徐徐的说:“我记得,你说的是‘好了,你来抢吧’。” 剪年想起自己当年的行径,深觉不作不死就是她的写照。 江月果然是挖了坑给她跳,他偏头问道:“当时,你是不是希望我这样对你?” 剪年羞得简直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她一点都不想记起自己当年的孟浪,磕巴着说:“时隔四年,你现在想起来要补给我一个壁咚?我可以拒绝吗?” 江月望着她,表情有些冷,他说:“可以啊,就像你刚才拒绝我送给你的东西一样。” 剪年觉得很烦恼,既然江月已经知道她拒绝了,为什么他还是继续挨她站得这么近,什么时候才会放开她? 当江月的脸离剪年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尚且在想:“这人眼睛闭起来的时候睫毛好长啊。可是你为什么要靠我这么近?你是要吻我吗?” 当这个念头浮现出来的时候,剪年第一时间就将它否定了,以她对孟君的了解,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孟君是连剪年的手都不会牵,却会将外套口袋让给她取暖的人。 孟君是极有风度又优雅的男生,突然强吻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江月在距离剪年极近的位置停了下来,他睁开眼,看到她眼神不乱,甚至还带着一丝笃定。 江月读懂了她在这样的场合下还抱着的那一分笃定是什么,于是轻声问她:“你是不是在想‘孟君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剪年感觉到了江月嘴唇开合之间的呼吸,轻撒在她的皮肤上,痒痒的,润润的。 她被人圈住,无处可躲,却还是相信着自己的感觉和判断,于是她应了一个“嗯”字。 江月吻上她的时候,她吓得就连呼吸都忘记了,她真的不敢相信,他竟是一个会强吻别人的人?! 剪年的“不可置信”就像脱缰的野马,以风一般的速度在她心中跑了两百圈都停不下来,直到江月的手贴上了她的后腰,那比她的体温略高一点的手心温度,瞬间唤回了她的感知,她才不得不直面现在的困境。 虽然再见的时候孟君已经变成了江月,而且和剪年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有了很大的区别,但是他在接吻的时候并没有在她身上四处乱摸,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其实这口气松得也很是莫名其妙,被强吻已经是很严重的事情了,不能说江月表现得像个绅士就能任他予取予求吧? 想通这一点以后,剪年便伸手去推江月,不推还好,他开始都有好好的和她之间保持着几厘米远的身体距离,她这一推,却让他很干脆的上前了一步,严丝合缝的紧贴着她的身体,挤得她都差点一屁股坐到桌子上去了。 剪年力气不如人,气得她恼恨的“嗯”了一声,习惯性的跺了一下脚,这一动作不小心就蹭到江月的敏感地带了,他的反应倒也直接,另一只闲着的手也抚上了她的腰。 江月的手指很长,两手的大拇指都放在剪年腰侧两边的话,刚好能将她的后腰合围住,当他的十指交汇在一起的时候,他深觉:“这腰的尺寸,正契合我的手。” 夏日里的衣衫都薄,且短。 江月的手直接贴在剪年的皮肤上,让她生出了灼热之感,那炙热的掌心,让她想要摆脱却又不敢乱动。 剪年当时在电影院里不小心碰到孟君嘴唇的时候,她就想过,如果她能吻上去的话,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她曾经臆想过孟君那么多,那么多,当然也包括这一件事。 现在她幻想过的事情就这样真实的发生了,就算她一开始并不自愿,可也无法否认,那感觉,原来真的如想象中的一样美妙。 江月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不贴这么近都闻不到。 剪年不知道是洗发水、护肤品还是洗涤剂的味道,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闻到这香味了,上一次是她被他拽着速滑以后,她感到晕眩,倒在他怀里的时候闻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翻涌的记忆将过去的感觉也卷回来了的关系,还是她已经很久没和异性这么接近了不适应的关系,她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了起来,不可抑制的,蓬勃鲜活的,像是要从内心深处开出一朵花来一般。 从初时的惊讶,到现在的欲罢不能,缱绻辗转。 剪年感到特别生自己的气,她怎么可以这么没用,就为他的一个吻就将要唤醒一段旧情吗? 思及此处,剪年生气的张口就咬了下去。 那一下咬得并不特别重,只是动作很大,有点唬人,江月果然条件反射的向后仰了一下头,躲了一躲。 剪年见他还知道要躲,心中哼笑一声,贴上去擒住了他的嘴唇。 江月以为她还要再咬,心中没底,却也没再躲闪了。 剪年顺势就与他纠缠在一起,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一副“不就是接个吻吗?姐姐我也会,技术还比你好”的架势。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不是你记忆中的孟君 剪年赌气赌到这个份儿上,也是气得失了理智了,她最气的是她竟然不厌恶这个吻,只是觉得江月的行为太突兀了而已。 江月的脸颊上浮起了一层绯色,极有轮廓的嘴唇看起来有一点微嘟,因为刚才剪年咬到他的唇尖了,现在那处受伤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 江月的脸上有一瞬疑惑的神情,继而便换了表情,似笑非笑的说:“我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孟君”了。” 剪年听他那样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想哭的冲动。 虽说她对孟君的迷恋已经是过去很多年前的旧事了,可那个美好的少年一直都在她的心底里珍藏着,不管是爱是恨是多情是无情,她都小心的珍藏着,不曾遗忘。 如今少年本人却站在她面前来告诉她说,她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真的只能是回忆了,她竟觉得莫名的悲伤。 江月见她面沉如水,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想必心绪也是和他一样的复杂吧。 江月向后退了一步,不再紧贴着她了,抬手抚摸了一下有些疼痛的嘴唇,勉强牵起唇角说:“我听说,如果患了比较顽劣的感冒一直不好的话,传染给别人马上就会好了。你不吃我送来的东西,那就把感冒传染给我好了。” 传染……感冒? 剪年整个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这位先生,你说的是哪个国家的民间偏方,有任何科学依据吗?你这样不管不顾的亲我,现在来跟我说是在帮我治病,这个理由我不!能!接!受!” 然后剪年便十分懊恼的想着:“早知如此我就把那碗汤喝下去了,也不至于惹得他来传染感冒。 我刚才还赌气的主动吻他了,嗷嗷嗷。真是脸都丢尽了,嘤嘤嘤。” 江月这时放开了剪年说:“我不确保已经被你传染了,所以,你还是把汤喝了比较好,如果明天你还是咳嗽的话,那就只有再传染一次了。” 剪年伸手抱起那个白瓷罐子,恨不能从此与它永不分离,急急的说:“我喝!喝!” 那态度恳切的,就差说我干杯你随意了。 江月过来探望的目的也达到了,满意的转身离开了。 剪年一个人坐在书桌边,边喝就在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不就是傲娇了那么一下拒绝了他的好意吗?结果呢,现在还不是得喝!真是愚蠢的人类啊!” 银耳雪梨汤喝下肚,剪年忽然想起浴室里藏着的内衣还没有晾起来,赶忙去拿,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剪年的头发都窝在毛巾里,大脑门完全暴露在外,油光程亮,皮肤还算白,眉毛没画所以只有短短细细的两根。 剪年望着镜中的自己,不自觉的就叹息了一声,无限同情的呐呐自语了一句:“江总为了给我治病也是拼啊,这模样他都下得了口。 哎……真的汉子敢于直面素颜的我啊。” 剪年的美与丑,并不在江月在意的范畴内,他今天晚上唯一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好像,很会接吻呢,是和谁……练出来的吗?” 徐婧晚上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特别兴奋的跟剪年说:“晚上我带阿姨们去看表演,她们都玩得很开心,刚才回来的路上大家就一直在讨论你和江先生的事情。阿姨们觉得可惋惜了,说你俩外表看着挺配的,可惜一个眼高于顶,一个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要不然凑作一对刚刚好啊。” 剪年正敷着面膜,闻言也只是象征性的“嗯嗯”了两声。 徐婧却是兴奋得厉害,精神百倍的说:“我怎么不知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听说你都用他的照片做开机画面啦?我要看,我要看!” 徐婧说着就拿了剪年的手机去划拉,剪年吓得赶紧伸手却没有抢到。 徐婧按亮了屏幕就看到时光微笑着的脸,那照片的像素不是很高,画面有点模糊,看着就像是拍照的时候手稍微抖了一下,朦胧的美。 徐婧有些不可置信的说:“这是时光吧?你怎么有他这张照片的?” 剪年也不知道安雨濛是哪里来的这张照片啊,于是她就沉默了。 徐婧这下兴奋惨了,继续追问道:“你真的认识时光啊?我还以为你只是他的粉丝呢!快快,跟我说一说你们的传奇故事。” 剪年将手机抢了回来,语气淡淡却有些神秘的说:“有些事呢,你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告诉任何人哦,好吗?” 徐婧虽然和剪年差不多大,但是从大学时代开始交往的那个男朋友对她就十分照顾,她天性特别单纯,不似剪年给人一种“完美职业人”的感觉。 虽然同龄,可是剪年比徐婧的职位高,平日表现得也比徐婧成熟得多,所以徐婧一直都很听剪年的话,现在剪年这样讲,徐婧便也不再追问了。 剪年那天晚上睡得不太好,主要是江月那个吻闹的,她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安生,最后好容易陷入迷迷糊糊的状态了,又开始做梦。 梦里,剪年身在一家医院里面,周围弥漫的消毒水味道和白色的墙壁让她感到很慌乱,她在跟医生纠缠,让医生抽她的血。 医生一直在温柔的安抚剪年,让她先要冷静下来,一切都在按着程序进行中,伤患也正在全力抢救着。 剪年听到“抢救”两个字,一下就哭了出来说:“他流了那么多血,肯定很需要血的,医生你就抽我的吧,抽我的吧。” 医生打量了剪年一眼说:“这位家属,请你不要闹了,伤患现在还在抢救中,如果需要家属献血的话我们会通知的。” 剪年眼见医生就要挣脱她离开了,急得拿起医生桌上的美工刀,一刀就切开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血喷溅而出,流了她半身,她哭得很凄切的说:“医生,我知道我太瘦了,不适合献血,可是这血已经流的哗啦哗啦的了,你不抽也是浪费啊。” 医生眼角抽抽的说:“可是你的血型和伤患的不一样啊。” 剪年“嗷”的惊叫了一声,猛的被吓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左手腕,她惊魂未定的想着:“我的妈呀,一刀就割下去了啊……” 徐婧被剪年闹醒了,侧身对着她说:“怎么了?做恶梦了?” 剪年刚才在梦里太激动了,也不知道她本人是不是也挣扎得厉害,现在一脑门子的汗,她喘息着说:“没事,没事,我想上厕所而已,你睡吧。” 剪年到洗手间里擦了汗,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她就嗤笑了起来:“我在梦里也挺自恋的嘛,还太瘦不能献血呢,就我这身板,医生抽个800CC,想必也是不会感到怜惜的吧。” 剪年吐槽过自己以后,站在洗手间里想了半晌,她那么激动,甚至不惜割腕都要抢救的那个人,是谁呢? 一双忧郁的眼睛,清晰的浮现在剪年的脑海里。 剪年赶忙对着地上“呸呸呸”了三声说:“大吉大利,梦是反的,出入平安。” 第二天,江月出现的时候唇上那一点奇特的伤痕就引起了阿姨们的注意,大家都在问他是怎么伤到那里的,就算是吃东西也不可能咬到上嘴唇啊。 江月沉思了一瞬说:“可能是最近太忙了,抵抗力下降,起疱疹了。” 剪年听见了,在心中低估了一声:“活该!” 阿姨们想着今天就是泰国游的最后一天了,赶紧的抓住机会推销她们身边的女孩子给江月才是正经事。 江月一看阿姨们蓄势待发的架势,吓得都不敢往车厢后面走,直接坐到徐婧的身边去了。 阿姨们这下就看不懂了,徐婧有男朋友了啊,江月干嘛还要主动接近她啊? 江月的身份徐婧是知道的,她客气的唤道:“江总,您就坐这个位置吗?” 江月礼貌的询问道:“会妨碍到你吗?” 徐婧赶忙道:“不会,只是我一路上都需要做讲解什么的,不知道会不会吵到您休息啊。” “没事,我在车上不睡觉。” “好的。” 虽说徐婧和男朋友的感情很稳定,互相都是很忠贞的,可江月是一个帅到就连穿上全世界最俗气花纹的沙滩服都掩盖不住光芒的人,怎能不让徐婧脸红心跳,小鹿乱撞呢。 车行了一会儿,徐婧的行程讲解也告一段落了,她坐下来以后,江月便主动的与她随意攀谈了起来,先是赞赏了她一路上的服务都很细致周到,后是关心了她的工作,累不累。 徐婧渐渐的都不敢再看江月了,她真怕再和他对视几眼就会爱上他。 江月见开头的铺垫做得也差不多了,便状似随意的问起徐婧和剪年的关系。 徐婧已经完全被江月驯服了,现在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状态,徐婧从剪年的近况说到剪年最早进公司的时候,她对剪年的印象。 江月一路听下来也算是摸清了剪年这两年在公司的发展路程,真的很不容易,就连旁观者都觉得她的工作很辛苦。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奇怪的新癖好 后来江月旁敲侧击的也只能再获得少量的信息了,徐婧对剪年的私生活并不了解,包括剪年之前有没有男朋友她都不能确定。 至于现在,徐婧倒是很笃定的说剪年已经有心仪的人了,还是个很了不起的男人。 了!不!起! 这三个字江月回味了很久,他不知道女孩子们对于“了不起”的定义是什么,究竟是出身名门,还是某领域的杰出人才,亦或是青年才俊就算了不起? 就目前的表象来说,江月也当得起“出身名门的青年才俊”这个称号,至于“杰出人才”嘛,于他而言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这样一想,他顿觉自己也没有哪里输给了那个“了不起的男人”,所以,不管那人是谁,他都无所谓。 剪年昨晚上没睡好,半夜又被梦吓醒了,大半夜都没有睡着,自从上了大巴以后,她就自顾自的陷入了昏睡状态,其它的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了。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阿姨们很有秩序的在徐婧的带领下下了车,剪年一个人还在最后一排靠着睡得呼呼有声,毫无觉察。 江月走过去叫她,见她睡得很熟,还是有些不忍心,最后终是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说:“下车了。” 剪年睁开眼睛,迷迷瞪瞪的没有焦距,正想打呵欠呢,看清眼前人是谁的时候,硬生生的忍住了,眼角憋出一滴眼泪来。 江月见她兀自有些发愣,恶作剧般的问道:“你今天还咳嗽吗?” 剪年一听那话,惊得马上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说:“不咳了!银耳雪梨汤很有效!很有效!” 江月见她逃也似的跑下车去了,不自觉的轻笑了起来:“像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似的,逃跑的时候身手倒还敏捷。” 江月笑过以后便愣怔了一下,他并不是一个喜欢逗弄女孩子的人,更准确的说,他根本就没有逗弄女生的心思。 江月是个不喜欢开玩笑的正经人,他总是自持又沉稳的样子。 可是自从再见到剪年以后,江月总有些忍不住的想要逗她。在她不按照他的想法行事的时候,在她企图和他对抗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想将她扭转到他认为正确的方向上去。 这可真是,奇怪的新癖好。 旅行一切顺利,剪年真正投入到工作里去的时候也不会想太多别的事情,她把江月当作普通的游客看待心情就放松了许多,一个旅行团里多个人少个人都是没关系的,她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只不过呢,江月的身高比阿姨们要高出好大一截,又是穿着沙滩服那么显眼的游客造型到处晃,以至于剪年想不注意到他都很难,眼神不自觉的就会往他身上瞟去。 江月只要感觉到视线,不管在做什么,一定会回应般的回头看她,对她笑一笑,或是挥挥手。 剪年试着说服自己:“你只是在留意团员们不要走散了而已,并不是专门在看他!” 大家中午吃饭的时候,江月特别自然的就坐到剪年身边去了,她又不能说不让坐,就那么不自在的夹着胳膊吃饭,就连菜都少夹,因为担心动作太大会不小心撞到他。 江月却是落落大方的将从面前经过的菜都帮她盛了一些在碟子里,还说:“最辛苦就是你和徐婧了,多吃点啊。” 徐婧挨着剪年在坐,和江月之间隔着那么远,他没为徐婧盛菜也说得过去。 阿姨们一边吃饭就在互相使着眼色,交流着信息:“江小爷和剪领队之间,好像,有那么点什么啊。” “指不定江小爷只是性格体贴呢?现在还看不出来啊。” 江月的性格体贴吗? 剪年不敢确定,她只知道,多年不见,他好像变得热情了很多,他以前大抵是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难道就像他所说的“我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孟君”了? 那么,她喜欢过的那个孟君,已经不存在了,是这个意思吧。 剪年的心绪很复杂,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最骗不了的人是自己,她也没办法再装作过去不认识他的模样,可也无法习惯他现在的行为。 剪年只匆匆吃了几口便站起说:“你们慢慢吃,我已经吃好了。” 剪年离开以后,江月的眼神明显黯了一黯,然后他便若无其事的,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饭。 他向来不是会自乱阵脚的人,尤其是在发现剪年明显已经乱了的当下,他便越发的淡定起来:“拨乱你的心弦是我的事,我会负责收场。” 。。。。。。 剪年的心情有些抑郁,就算飞机上的商务舱很舒适,空姐很美丽,服务很优秀,她还是一脸的不开心。 徐婧以为她累了,非常体贴的说:“这几天你一直病着,很难受吧?马上就回国了,跟boss请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吧。” 剪年“嗯”了一声,就陷入了沉思里。 其实工作这种事,也是有倦怠期的,人不可能总是保持全速前进的状态,有些人遇到倦怠期的时候就靠着个人意志力坚持一下就跨越过去了,而有些人则会想要直接放弃算了。 剪年正在经历她的第一个倦怠期,她因为工作,失去了一个男朋友,对她很好的一个男朋友。 她又因为工作不得不和一点都不想见面的人打交道,这其间的微妙关系,让她闹心极了。 工作,一切都是工作。 她一直像一张绷紧的弦,不敢有半分懈怠,拼搏的结果是,她现在感到空虚极了。 这世上大概只有人会思考人生吧,猪就一定不会思考它的猪生,所以它们根本就没有烦恼,而人却总是因为思考不清楚人生而变得更加烦恼。 剪彦武在家中排行老大,虽说他在男女之事上花心了一些,从年轻时候起就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泰迪因子,就是要乱到底的节奏,但他又是一个绝对的好哥哥,也是一个好儿子。 剪彦武有着极强的责任感,但是只适用于在面对他的亲人的时候,弟弟妹妹的事就是他的事,父母的事也是他的事,孩子的事还是他的事,否则当初离婚的时候他为什么会两个孩子都自己带呢? 剪彦武很爱他的这一双儿女,不过就像狮子也会将幼子推落悬崖来锻炼它们一样,他并不想养出两朵温室中的花,所以从小就在锻炼两个孩子的独立性。 剪年作为长女,不可避免的承受得更多一些。 剪彦武现在想来,虽然他从没有开口说过要剪年为他做什么,可是他从剪年小的时候开始在她面前所做的事,都对她产生了很深的影响。 剪年也像剪彦武一样,是个孝顺的孩子,她也很爱他的弟弟,所以她一直都把家里的两个男人规划在她的未来里,为了实现一个她理想中的未来而默默的奋斗着。 有些家庭的父母想的是女儿大之后,等到年纪到了就嫁出去,以后她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有种在给别人养女儿的感觉,所以对女孩儿总是隔着一层。 剪彦武想的却是,谁都别来抢我宝贝女儿,剪年最好是三十岁之前都不要结婚,多在他身边呆几年,所以前段时间剪年和江翙分手以后,最高兴的人就是剪彦武了。 剪年从泰国回到家里的时候,剪彦武很难得的呆在家里等她,好几天不见了,他想她了。 剪筠最近拿到毕业证了,刚回来就被安排到剪彦武的公司实习做事去了,之前他在外地念了四年大学,常年不在家里。 剪年又是三天两头的出差,工作又是早出晚归的,两父女想见个面都难。 剪彦武的年龄一天天在增加,心态也在慢慢的变化,以前总是两个孩子在家里盼着他回家,现在他一回首才发现,孩子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他的喂养,都已经开始主动觅食了。 剪彦武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被降低了,很有些失落,忽然变得很想和孩子们好好相处一下,找一找存在感。 剪年如今总是以职业干练的形象示人,就算是在家里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穿着家居服随意一趟的邋遢模样,她总是收拾打扮好了,才从房间里出来,完全就是一个由内而外的教养很好的大家闺秀模样。 剪彦武这几年已经十分习惯剪年拎着行李箱来去的身影了,她总是井井有条的,优雅自如的来去。 剪彦武他以前总觉得剪年太像个男孩子了,又像个小疯子,不拘小节又过于粗鲁,剪年现在的状态正是他曾经最大的愿望。 可是眼前的女孩子明明已经长成了剪彦武希望的模样,他却非常后悔自己以前总是教导她要规矩一些,要淑女一些,要矜持一些。 剪彦武看得出来剪年这些年的改变,她一天比一天更沉静下来,一日比一日更像个大人了,她成熟的速度太快,让他总在想到底是什么催化了她成长的速度,亦或是她遭遇了什么,才会下定决心做出这么彻头彻尾的改变。 第一百二十三章 谢谢你的爱 剪年现在终于长成了“别人家的小孩”,可是剪彦武却很后悔,他宁可剪年还是以前那个疯丫头,至少她那时候有撒野的乐趣,还有发自内心的纯粹快乐。 剪彦武看到剪年回家来就是满面的疲惫,心疼的说:“我去给你煮碗面吧,你吃了再休息。” 剪年本想说在飞机上吃过了并不饿,结果临到嘴边了却改口惊讶的说:“老爹,你是不是和沈阿姨分手了?居然连面都会煮了,果然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还是只有靠自己了啊。” 剪彦武无奈的摇头说:“瞎胡说什么大实话,我本来就会做饭!” 剪年满是不信的深情,质问道:“可你这么多年连开水都没有烧过一壶啊!!!” 剪彦武淡淡的说:“我不是有你俩姐弟吗?我只要负责使口就好了啊。” 剪年“嗷”的叫了一声说:“一两面,蛋只煎一面,我要吃糖心的!配菜切小一点,加醋加辣椒!” 剪年这么多年都一直以为剪彦武不会做饭,所以别说是煮煎蛋面了,除了微波炉以外就没让他碰过任何厨具,现在知道了他竟是个有手艺却懒得做的人,自然是各种点餐不客气。 剪彦武说是说他会做饭,可也真的是好多好多年都不曾下过厨了,到了厨房里,就算故作镇定,表面上一副老厨师的模样,结果却是把蛋给煎焦了。 他一狠心:“焦的我吃吧,给我闺女再煎一个。” 第二个蛋煎得还行,就是刚才没洗锅,蛋看着有点脏兮兮的,不过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他手忙脚乱的这才开始洗菜,烧水,下面条。 最后面端上桌来的时候,剪年惊讶的说:“老爹,你真的会做饭吗?我没见过谁煎蛋还放花椒粉的,你在开玩喜吗?” 剪彦武老脸一点都不红,拌了拌自己碗里的面,夹起半焦糊的煎蛋吃了一口说:“我这叫创意,你没吃过川味的煎蛋吧?应该还不错的。” 剪年在心中腹诽着:“我还没听说过煎蛋有川味的呢,那你咋不加点辣椒呢?!” 无论如何,这都是剪彦武第一次亲自下厨给剪年做吃的,就算她有诸多的不满,也只能憋着。 一口面吃下去,好吧,没盐,油太多,腻得慌。 剪年搅弄着碗里的面问道:“老爹,好吃吗?” 剪彦武刚把焦蛋吃了,就算不好吃,那也不能认不是?于是他吃了一大口面说:“好吃啊!” 剪年估摸着剪彦武的味觉大概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就老化到吃不出好歹的程度了,她站起身来说:“我得再调个料,这味儿我吃不惯。” 剪彦武赶忙把自己的碗递给她说:“那你就顺手一起调一下吧。” 剪年拿着两个碗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声。她能感受到剪彦武对她的爱,也知道他已经尽了全力,这碗面好吃与否,还在其次,重要的是,他的心意,她都知道。 剪年原本郁结于胸的对现状的不满,对工作的无奈,对生活的困惑,也都迎刃而解了。 她奋斗,是为了创造更好的生活,是为了成为家人的依靠,是为了让剪彦武有一个幸福无忧的晚年,如果是为了这样一个人而奋斗的话,她还可以再坚持下去的,其他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饭后,剪年吃撑了,毕竟是吃了飞机餐以后又吃了一碗面,她站起身说:“我去楼下散步,老爹你也一起吧,饭后百步走,我们都要活到九十九。” 剪彦武当时买这个小区就是看上了它的环境,绿化做得很好,十步一景,可他却从没在小区里散过步,因为他在家里的时间不是在醒酒就是在补眠。 两人在黄昏的小区里行走,周围有热闹的孩童和出来遛狗的居民,身边都是欢声笑语,一片祥和。 剪彦武伸出一根手指来说:“给。” 剪年笑着将他的手指握住,两人慢慢的走着。 以前,剪年小的时候,剪彦武的手大,她握不住,于是剪彦武便对急哭了的小姑娘说:“握不住你就握一根啊,傻瓜,爸爸会好好牵着你的。” 至此,剪年握剪彦武的手,总是只握一根,就算她如今已经可以握住他的整个手掌了,她还是喜欢只握他的一根手指,在他的身边,她总是会一秒钟变成孩子。 剪彦武好久没有享受过这般宁静的时光了,他在黄昏的余晖中感慨万千的说:“年年,你还记得吗?你小的时候我曾说过‘等你长大,我就老了’。” 剪年转头就能看到剪彦武眼角的皱纹,有,但是不多,他的鬓边也还没有生出白发,她笑着说:“是的,你已经老了,所以就该注重养生,好好的养老,别再成天喝酒啦。” 剪彦武佯装生气的说:“爸爸说这种话的时候只是希望你能安慰我,并且告诉我‘你还年轻啊’之类的话,绝对不是要你顺着我的话说!” 剪年笑得更开心了,她说:“我们之间都这么熟了,不用这么虚伪吧?” 剪彦武嘿然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爸爸自从三十岁以后就不过生日了,所以我永远都是三十岁!!” 剪年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太幼稚了你!” 剪彦武见她终于笑了,心中也感到一阵欣慰,他慢慢的走着,状似随意的轻声说着:“年年,如果觉得不开心的话就不要做了,我养你啊。 虽然我没办法让你做‘官二代’、‘富二代’,可我已经养了你二十几年,再养下去也完全没有问题的。” 剪年愣了一瞬,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我没事,工作上遇到问题很正常,我都能解决的,我是你的女儿嘛,能力杠杠的,相信我啊!” 剪彦武心疼她,越坚强,越心疼。他的姑娘,应该不受半点委屈的,快乐的生活着,而不是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里,打拼奋斗。他说:“筠筠已经毕业了,工作的事情很快就能上手,以后就有我们两个人养你了,你只需要开开心心的买买买就好了。” 剪年望了望华灯初上的小区,入夜以后,鸟鸣虫吟声变得分外清晰。 她生在这世间,活在这社会,她不是象牙塔里的公主,她得闯出自己的一方天地,她很坚定的对剪彦武说:“我的背后有你俩支撑,就能跨越任何障碍。” 就是这样一个,独立坚强的姑娘。 米亚那天晚上从酒店离开的时候,尊严全无。她气得咬牙切齿,脚步踉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那就是她选择的结局。 一夜的彻夜难眠以后,米亚在第二天的下午,收到了钱。 江公子就是言而有信,一个子儿都没少给。 米亚看着短信提醒想了半天,最后,她还是决定再挽回一下,于是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说:“亲爱的突然给人家这么大一笔钱,好感动哦。晚上一起吃个饭吧,让我好好谢谢亲爱的你啊。” 装失忆,不要尊严,甚至不要脸,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对方是出手就给两百万的公子哥,已经足够买下米亚的尊严了。 江月看到短信的时候,烦闷的蹙了下眉头,他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装傻。 不过江公子因为和剪年冰释了前嫌,有了重新建立友好关系的希望,所以今天的心情特别的好,回了一句:“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江翙这就算是很正式的,也是最后的通牒了。 结果米亚小姐仍然不知趣,回过来一句撒娇般的话:“你这是什么意思嘛?” 还加了个“委屈”的表情。 江翙秒回:“游戏结束了。” 米亚小姐不敢置信,震惊的问道:“你和我之间,只是一场游戏吗?” 江翙心中只有一句话:“不然,你以为呢?” 但是江翙没有发这句话过去,他认为,他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 米亚觉得“怒发冲冠”这个词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愤怒,两百万也已经安抚不了她的情绪了,她费尽心机去经营的这一段关系,不过是江翙口中的游戏罢了。 愤怒得无以复加的米亚小姐决心一定要搭上一个比江翙更豪的男人,让江翙看看,她,并不是一个任人游戏的角色!! 美丽的女人,很容易就能混入男人的圈子里面,再顺势攀上几个富二代的关系,就能认识到豪二代了。 米亚小姐长得很女神,又很有品味,也很挑剔,她最终瞄上了一位穿阿玛尼定制西装,戴伯爵表,开跑车的有钱小开。 虽说小开的长相比不上江翙,但是胜在小开对她就如那蜜蜂找到了鲜花,粘腻得紧,甜蜜得紧,爱得紧。 米亚在和小开的关系渐入佳境了以后,便故意让小开来公司里接她下班。 小开追求女生也是有些手段的,鲜花礼物一样都不会少。 那天小开手捧一束香槟玫瑰和绿桔梗来到米亚的公司去接她,优雅而精致的花束,既非俗品,又很典雅。 第一百二十四章 姑娘,你在烧火 米亚最近一直有在悄悄的留意江翙的上下班规律,江少爷最近早退的情况少了,所以故意选在他下班的时候让小开送花到公司里来。 因为是那么一表人才的男生来公司给米亚送花,这种高调的恋爱方式,让培训部的同事们都有些羡慕的起哄了。 米亚一脸娇羞的走在小开的身边,两人往电梯方向走去的时候正巧遇到江翙从办公室里出来。 江翙看到米亚和她身边人那人的时候,稍微愣神了一瞬。 米亚心中一喜:“哼!气死你!” 江翙本来对米亚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歉疚感,否则就不会给她那么大一笔钱,此刻望着她脸上掩饰不住的胜利微笑,瞬间,他便连那一点点歉疚感也完全都没有了。 江翙当初第一眼看到米亚的时候,觉得她很美,也很有气质,在他那些浩如烟海的女朋友里面,米亚算是聪慧可人,善解人意,很顺他心意的一个,所以他待米亚总是要好一些。 江翙以为,米亚至少是有些与别不同的,今日才知道,她不过是个完完全全的俗物罢了。 于是,江翙落落大方的和米亚打了一个招呼说:“好久不见。” 米亚心中又是一喜,说好了不再联系并从此就真的和她划清了界限的江公子,居然主动和她说话了! 米亚以为,这嫉妒的火焰,终将把江翙灼成内伤。 殊不知,这句话在江翙的圈子里,就是一个暗号。 那小开,是江翙的朋友,两人是在一个圈子里混的人,都是豪二代。 小开追女生很有些伎俩,虽然礼数周全,温柔体贴,可向来是花小钱成大事的风格,暖男会做的事,小开都会做,但是要说到钱嘛,一句话——多的没有。 所以说啊,豪二代都不傻,只有是否大方的区别,而大方到江翙这种程度的,出手就是百万级别的,那也只是单纯的因为——他有。 江翙这样的性情,放在古代就是所谓的,小爷就高兴一掷千金,为红颜。 那小开比江翙的年龄小几岁,之前一直在国外念书,刚回国来不久,没闹清楚情况。 江翙那个圈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则——朋友的女人不要碰,不管是过去式还是未来式,都不要染上了。 豪二代的圈子,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但是豪二代的人群是相对很固定的啊,所谓铁打的豪二代,流水的外围女,孰多孰少,孰重孰轻,不用比,大家心里都明白。 没人会为一个女人得罪朋友,尤其是像小开这种身家不如江翙,在圈内地位也不及江翙的,对江翙的女人更是会自动退避三舍。 江公子今日不要的女人,难道隔日就不能要了吗? 江公子不想要了的女人,他还带在身边,是要来惹江公子的眼吗? 各方面来说,小开都不能继续和米亚在一起了。 江翙也没说多的话,就只问候了那么一声就与两人擦身而过了。 米亚以为,江翙的眼里终于有她了,知道她奇货可居,不是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女人,她是不愁没有下家接手的人! 米亚没有想到的是,小开到了停车场就要和她分手,气得她的面色都变了,她不懂,这才刚刚开始交往没多久,新鲜感都还没过去呢,怎么说散就要散呢? 这些公子哥,都是这么情绪化的吗?就像江翙一样,理由都没有一个,他不要了就是要丢掉吗? 小开的体内终归有暖男的因子,抽出一枝绿桔梗送给米亚说:“我们这个圈子很小的,互相之间的关系也都不错,朋友的女人,我们是有忌讳的。” 然后,小开便将那束鲜花放在他的副驾上,开着他的小跑车,绝尘而去了,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女人,只值一朵花而已,剩下的,还可以拿去讨别的美女欢心呢。 米亚一人站在昏暗的地下车库里,踩碎了那枝桔梗花。 江翙很生气,他能容忍女人在他身上有些小心思,使些小手段,却不能容忍有女人试图打他的脸,于是他发了一条短信给米亚说:“米亚,你玩不起。” 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是说米亚玩不起,游戏散了还不走,非要作妖。二是说米亚玩不过江翙,不要试图挑战他的底线,更别想进他的圈子里去兴风作浪。 江翙想宠一个人的时候,能将她宠上天去,他想对付一个人的时候也并不会手软。 米亚了解江翙的性格,弄巧成拙把他给惹生气了,那此处就已经留不得了。 米亚很快便从浩瀚辞职离开了,换一方没有江翙势力的地方,重新来过也就是了,以她的条件,断然不会愁嫁不出去这种事情。 。。。。。。 剪年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是跟公司请了几天假,养了养身体,陪了陪剪彦武,还跟贝青乔出去玩了一场,因为假期有限,去的是近郊的山里,避暑。 说是陪贝青乔玩,其实完全是贝青乔从照顾她的身体着想,强制她远离城市的喧嚣,静养了两天,吃了些山里的土特产,喝了些山泉水,在天然氧吧里,净化了一下肺。 午后,剪年和贝青乔在小溪边捡石子,都不是什么漂亮的石头,但是溪水清凉,光脚踩在里面很舒服。 剪年找到一些青色和红色的石头,贝青乔以为她要收集起来,正准备帮她拿到岸边去放好,结果她捏着石头就丢了出去打了几个水漂起来。 剪年踏着水玩打水漂,溪水飞溅,湿了贝青乔的裤子。 剪年看到了,越发顽劣得像个孩子,直接捧起水来就朝贝青乔身上泼,看他手忙脚乱的躲避着,她便笑得前仰后合。 结果,剪年站的那块石头很滑,她一晃悠,身子就朝后仰倒了下去。 贝青乔离剪年不远,看到她失去平衡,赶忙伸手圈住了她,虽然动作有些狼狈,但是好歹没让她跌进水里。 剪年稳了稳心神,感觉到肩背处枕着的胳膊,强壮有力。 贝青乔琥珀色的眼眸在漏过树叶的夏日阳光中,美得,就像经历亿万年后终于成型的宝石一样,明亮动人。 剪年一直很喜欢贝青乔的眼睛,因为稀少所以珍贵,她有些不解的问道:“球球,放假为什么不约同学一起玩啊?” 贝青乔当年考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一心只想选本地的大学,是剪年说服他,让他去全国最好的语言学院里就读,他才勉强同意去了外地。 剪年知道贝青乔从小就粘她,她知道长此以往对他很不好,所以用这个方式来将他送到陌生的远方去,锻炼他独立生活的能力,还可以淡化两人之间的关系。 结果,这两年,贝青乔放假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回家来,然后粘着剪年不放。 寒暑假期间,基本上就算是半住在剪年家里了。 剪彦武怎么着都是贝青乔的大舅舅,贝青乔要住,难道还能赶走他不成? 所以,剪年想要淡化和贝青乔之间的关系无果,反倒是让他更粘她了。 贝青乔今年都二十岁了,剪年总觉得,二十岁的男孩子就应该是成天和女朋友腻在一起亲亲我我或是和男孩子们在一起玩游戏,出去撒野才对,他却是整日都对她跟出跟进的,乐趣在哪里啊? 贝青乔闻言便说:“成天在学校里都能见到他们,放假还约出来干嘛,我不想见。” 剪年追问道:“那女朋友呢?也没见你跟她联系啊。” 贝青乔望着剪年的时候,那清澈的双眼,就像这涓涓流淌着的河流一样,清浅见底,他淡然的说:“我没有女朋友。” 剪年嘿然笑道:“二十岁的男孩子了,还说什么没有女朋友的话,你是害羞,还是不想告诉我啊?” 贝青乔却没有笑,他很认真的说:“二十四岁的你也没有男朋友啊。” 剪年“呃”了一声,然后凶巴巴的说:“你个熊孩子,还管起我来了!姐姐的事情是你能置喙的吗?就算你知道也给我默默的憋在心里啊,说出来干嘛?!” 贝青乔平日里都会跟剪年拌嘴玩,结果关于男女朋友这个话题,他再没有答话,转身往岸上走去了。 剪年不知道贝青乔怎么突然说冷脸就冷脸了,只是见他好像不高兴了,便也跟在他身后准备上岸了。 剪年低头看脚下的时候发现,溪水好像有点红色,再仔细一看,并不是她的错觉,虽然一眨眼就没有了,但是真的有一点点红色飘过。 剪年有些惶急的问道:“球球,你是不是受伤了?” 贝青乔一脚踏上了河边的草丛里,绿草上留下了清晰的血迹,他说:“对,我的心受伤了。” 剪年看到那血迹的第一眼就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她急忙也爬上岸去,推着贝青乔说:“还站着干嘛,快坐下,我看看伤的严重不。 是不是刚才扶我的时候脚被石头刮破了? 哎,我大不了就是跌到水里,衣服湿了回去换就是了,你把脚弄伤了事才大呢,脚上的伤口很不好止血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山岚不知心底事 贝青乔听话的坐了下来,但是他心情不好,于是头偏向一边,小声的说:“我不要你弄湿。” 剪年伸手抬起贝青乔的脚一看,脚底割破了一块,好在只是破皮而已没有伤得太深,伤口在足弓的位置,还可以用前脚掌踮着走回住宿的地方。 只不过就像剪年说的一样,脚上的伤口不好止血,所以还是得尽快回城里去,看是要缝针还是要包扎起来才是。 剪年把贝青乔的纯棉袜子拿了一只,给他做了个简单的捆绑,虽然不能马上止血,但是可以稍微抑制一下,然后她扶起贝青乔来,让他抱着她的肩膀,她搂着他的腰,一步一步的慢慢走着。 一路上剪年都在问:“球球,痛不痛啊?要不要歇一下?” 贝青乔都已经快一米九的身高了,老实说,靠剪年扶着走,很累,还不如他单脚跳来的轻松。 他的视角只能看得到剪年光洁的额头上有了细密的汗珠,顺着她消瘦的脸颊滑落了下去,很快,她鬓边的头发也濡湿了起来,又累又热的样子,所以,他便一刻不停的向前踮着走。 对贝青乔而言,伤口不算什么,流血也不算什么,可是能和剪年这般靠近,都是托了受伤的福。 贝青乔这些年常常在想,身高,会变,年龄,会变,身份,却永远都不会变。 他不知道,该如何放下,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他只知道,他的身份既有优势,也有劣势。 那么他就要借着这优势和剪年更接近,无限接近,就像现在这样,相携,相扶。 夏日的烈阳下,琥珀色双瞳的少年,眼睛依旧清澈,他的心,很纯粹。 剪年回到岗位以后,整个人都更有活力了,就跟充电完成的满格状态一样,又开启了拼命三郎的模式。 季染离开公司快半年了,剪年的主管考核期也终于结束了,公司给她正式颁发了任命书,她以后就真的是和白萍平起平坐的主管身份了。 剪年三四岁的时候,剪彦武就爱带着她出门应酬。 那时候,剪年都已经聪慧的知道有样学样了,她看到大人们在碰杯敬酒,就端起自己的饮料杯子过去,学着剪彦武的样子和那些叔叔阿姨们碰杯,然后自己想喝的时候,也会举起来说:“大家干杯啊。” 小小女孩儿的单纯模仿,天真可爱,把一桌子人都给逗乐了。 剪年是从小就懂得怎么维系人际关系,在这一条道路上,剪彦武对她的影响颇大。 所以,剪年升职以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拉开架势的要和白萍分庭抗礼,反倒是主动请白萍以及她的整组成员们,一起吃饭,定的地方还挺高级上档次。 白萍本以为这将是一场鸿门宴,做足了心里准备,想着怎样才能在饭桌上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的轻松应对剪年的一切发难。 结果,剪年不仅没有发难,还在饭桌上将白萍组里的员工们夸得像花朵一样。 剪年不仅清楚的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还知道每个人的优点,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呢? 本来白萍手下的员工对剪年也并无多大的敌意,有竞争也好,有争斗也好,那都是领导层的事儿,他们不在其位也就不会想那么多。 白萍为人,比较尖刻,平日里骂起自己的员工来,那是半点情面都不留,而用词比较狠。 每次大boss间或问起白萍手下员工的工作情况的时候,白萍多是抱怨,总说手下员工不好管也不好用,整个部门就全靠她一个人苦苦支撑了,最受苦受累的人就是她,待遇也就那样,多年不见涨,她也是心塞塞的。 大boss当然希望公司有好的人才,然后唯才是用,可就是因为白萍总是抱怨手下员工各方面都不行也不好用,所以她作为主管的地位一直都很稳固,大boss也并没有寻觅到合适的人才加以栽培。 剪年来了公司以后就不一样了,季染一心要栽培剪年,所以剪年就快速的上位了,这件事给了白萍手下的那些资格较老的员工上了一课 后来大boss跟剪年询问起整个业务部门人员情况的时候,剪年总是捡着员工的优点汇报。 大boss特别奇怪的问剪年说:“难道她们在工作上就没有什么问题吗?” 剪年有些惊讶的说:“当然有问题啊,可是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不就是我的职责吗?我当然是已经把问题解决了啊,那就不需要跟您报告了吧?” 大boss愣神了大概三秒钟,才算是想通其中的逻辑关系,然后他十分欣赏的说:“你会是个好主管的。” 剪年嘿然笑道:“现在还是个光杆司令呢,带新人我没有足够的经验啊,不过我会努力的,季染学姐怎么教我的,我就怎么教下面的人做事。” 大boss一脸欣慰的说:“现在想来,季染对你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 剪年虽然知道季染说的一定是好话,但她还是十分好奇,于是追问道:“什么?季染学姐在您面前评价我了?她说了什么啊?” 大boss笑道:“她说你会很适合这个岗位,她说的很对。” 剪年闻言便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要当面去赞美一个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难的是,在背后对她也都是赞美之意,季染就是一个内心这么阳光灿烂的人。 那天晚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剪年做东,免不得要主动给大家敬酒,让大家都喝好,不过她是女生,总也能躲一点点,也能少喝一点点。 就是这样表面耿直,实则多少耍点滑头的做法,剪年愣是靠着她一个人把白萍那组人都给喝得七晕八素了以后,她才只是刚刚上脸了而已。 剪年的酒量,一是天生就像剪彦武,酒量比较好,二是她这几年也没少应酬客户,又练出来了不少酒量。 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很容易拉近了,加之剪年整晚说出口的全都是对大家赞不绝口的话,就连对白萍也不例外,只说她的优点,恭维得很是到位。 现在大家都喝得有点晕晕乎乎的了,脑子也跟着飘飘然了起来,心情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好。 有几个员工,在给剪年回敬酒的时候,细细声的与她说了些话,多是表达了感谢和对她的欣赏之意。 有些急性子的员工,甚至非常直接的小声说:“剪经理,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跟着你多学习啊。” 剪年也不可能是全无目的的就请了全部门这么多人,来这么贵的酒店里吃饭,自从庄颜走了以后,剪年一直是一个人在忙,再牛的领导,没有下属的话,她是要领导谁呢? 所以,别看剪年不声张,其实她心里很急,现在是招聘的旺季,可是应届毕业生的培养期太长了,不足以马上填补她现在的人员需要。 剪年把脑筋动到了白萍那组人的头上,玩的也是个良驹配明主的策略,选择权都在员工自己的手上,想换个明主的自会找她,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效率也是太立竿见影了! 剪年今晚颇有收获,也不枉费她破了一笔财,改天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她跟大boss要一要人,指不定就能多上几员干将呢。 后来,剪年把喝得醉醺醺的同事们一个个的送上了车,付清了车资,最后酒店门口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剪年本是开车过来的,现在喝了酒开不走,她让酒店帮忙叫了一台专车,在等车来的时候剪彦武催她回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剪年一接听才发现她的耳机套子没有了一只。 入耳式耳机上的套子是一个很麻烦的配件,看着也没什么要紧吧,可是剪年的强迫症严重,没有耳机套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她又等不及明天去买,干脆决定还是回包间里去找一找,应该就是落在哪里了。 剪年转身回了包厢里,跟服务员打过了招呼以后,就在包厢里到处找她的耳机套子。 白色的小小套子,只有小手指尖尖那么大的一点儿。 包房里铺着花色的地毯,空间很大,剪年真心觉得能找到的机会万分渺茫,于是她找了开始坐过的位置和她坐过的沙发。 剪年单腿跪在沙发上,正在垫子的缝隙里翻看有没有那小东西的身影,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响起,她以为是服务员来催她走了,头也没回的说:“我还没有找到呢,再等一会儿啊!” 。。。。。。 江月今晚上和江烨城来此,是来见江烨城的老朋友们的,名义上说是朋友们之间的私下聚会,其实也是半工作性质的,为的就是把江月介绍给他们认识。 在场就江月一个晚辈,他殷勤的敬酒自不必说,而且又不能折了父亲的面子,逢酒必干也是躲不过的事。 江月的酒量不算好,但是胜在他喝多了也不上脸,所以他喝醉了还是没有喝醉别人也摸不清底细,总也会担心被灌倒的是自己,所以对江月还算有所保留。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就陪我一会儿吧 十五个人围坐在一张大桌子上,男女皆有,酒量还都是不差的那种,江月一圈酒敬完,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然后叔叔们又来主动找他喝酒,阿姨们也开始发力给他介绍对象,两方夹攻之下,让江月醉得更深了。 刚才江月实在撑不住了,又不能在包间里的洗手间里去吐,那会暴露他的真实情况。 江月只好借口说是孟小婉打电话过来了,江烨城当然是让江月赶紧去接电话,还让转达孟小婉他俩很快就会回家了,让她要早些休息。 江月跑到那层楼的公用卫生间里大吐了一场,脸色变得更加白皙了起来,酒吐出来不是就解脱了,反而是更加上脑了。 江月觉得头疼欲死,扶着洗手台站了半晌,也不敢洗脸,只怕被人看出他已经醉厉害了。 他就是这样,不想露出丝毫破绽给别人,那些叔叔们的恶趣味,就是爱灌喝不得的人,如若是个酒量好的,灌起来反倒没有意思了。 江月就只漱了一下口便又往包间走去了。 江月的脑子里本来就在嗡嗡作响,很不清醒,虽然尽力维持着身形走路不太踉跄,也能好好的走出直线,可他却只记得刚才出来的时候包间是在左手,于是他就打开了左手的包间门。 江月看到的是穿着贴身黑裙的翘丽屁股,露出在外的柔美小腿,还有黑面红底的细高跟鞋,穿在一只秀气的脚上。 那脚踝,江月是见过的,小小的踝骨,纤细的小腿,白皙的皮肤,盈盈一握的大小,他对此印象深刻。 江月纷乱成一团的思绪在剪年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原来,你的任何地方,都让我难以忘怀。” 江月走过去的时候,剪年听到了脚步声,忙回头说:“我马上就……” 剪年把江月当成服务员了,看清楚是他的时候,吓得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了,然后磕磕绊绊的说:“呃,江,总,您,好……” 江月明明醉得已经有些头晕了,表面上却是完全看不出来的,他偏头望着剪年说:“在找东西吗?” 剪年根本就不想跟江月有任何瓜葛,闻言便说:“没有,没事。江总也在这里吃饭啊?真巧啊,我已经吃完了,您不用理我啊,再见。” 江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眯了眯眼睛说:“找东西也是需要智慧的,更需要别人的帮助。” 剪年尚且还在回味江月说的“需要智慧”是几个意思的时候,他已经侃侃而谈的说:“你有没有过一个经验,就是你非要找一样东西的时候偏偏就找不到,当你不再需要它的时候,它自己就出现在你的眼前了?” 谁没找过东西呢?这经历,当然是人都有过啊。 剪年一个不慎,就认可了江月的观点说:“江总的意思是要我别找了,指不定它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是吗?” 江月笑了一瞬说:“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帮你找,因为我并不需要它,或许它愿意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剪年闻言,竟觉得江月的话好像也有几许道理,现在也确实已经很晚了,如果能快速找到东西的话,她也能尽快回家了,于是她就告诉了江月自己正在找的是一个耳机套子。 江月了然的说:“好的,我知道了。” 江月说完话就在剪年坐着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因为他坐的距离剪年比较远,剪年还在想:“你是要坐在这里等着耳机套自己掉到你的怀里去吗?” 就在剪年想着江月的寻物方法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江月却突然躺下了,他还将头直接靠在了剪年的大腿上。 那动作真可谓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态度更是毫不客气的简单粗暴。 剪年的大腿被江月睡了,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也太快了,她都没能及时作出任何反应。 江月调整了一下身体,翻身朝里,蜷着双腿,趟在沙发上,他说:“我的包间在这间房的对面,刚才我进错了房间,结果遇到了你。好巧啊,你就陪我一会儿吧。” 剪年没有搞懂江月话里的逻辑关系,只是被那句“你就陪我一会儿吧”给摄住了心神。 曾几何时,孟君要求过她的陪伴呢?曾几何时,她只是想留在孟君的身边而不得呢? 现在,江月亲口请求剪年陪他,她心绪之复杂,闻言,竟是一个字都讲不出口。 江月刚一躺下,闭着眼睛就很想睡觉,困意来袭,他断断续续的说着:“耳机套,我会,找到,给你,担心,不要,相信,我。” 剪年听他词不成句,很快便传来绵长的呼吸声,甚至还带一点点轻微的鼾声,就知道他是有多困。 她一直以为江月在公司的职位虽然比江翙低一点,可是也不至于说和普通的员工一样要忙到加班加点的程度,总归都是个太子党,基层的事肯定是不用做的,所以应该是和江翙一样想上班就起床,想下班就走人的状态,殊不知,他竟然会累成这样,都秒睡了。 剪年心思如海,汹涌的是浪潮,苦涩的是海水。 思绪翻涌之间,新事旧情通通变得清晰起来。 剪年恨恨的低头望着腿上毫不客气躺着,兀自睡得正香的那人,他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满足的表情,他就那样,静静的安心睡着。 曾经,剪年有多想和孟君更接近一些呢。 曾经,剪年有多想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呢。 可那,都是曾经了吗? 剪年动了动手,悬在半空之中,手指形成的影子落在江月的脸上。她的手指的影子,抚过他精致的眉眼,滑到他轮廓分明的脸颊,再往下一点,是他浅粉色的唇角,还有弧线柔美的下巴。 剪年的手指悬在空中,影子替她游走过了她曾经的渴望。 剪年就那样看着江月,他的累,他的毫无防备,都在她的面前全无保留的呈现出来。 她的心都要被融化了,很想,很想,就那样,将他抱入怀里,给他一些温柔的呵护,给他一些支撑的力量。 可是,剪年和江月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四年半的岁月,还有,各自的尊严。 剪年曾经那样,毫无保留的去爱过一个人,却不等于,她就将永远不顾尊严的去争取一个,冰山一样难以温暖的人。 剪年感到她的腿开始发麻,却还是想再强撑一会儿,她想让江月能再多躺一刻,多休息一下下,对于这样的自己,她觉得,简直是,无药可救了。 于是,剪年仿佛自语般的说:“你知道我讨厌你吧?” 剪年的腿,因为发麻而不自觉的有点颤抖起来,江月被震得醒了过来,刚刚好听见了那句话。 他也没有多想,轻声的应道:“我知道。” 剪年没有想到,这句自语竟会得到回答,更没有想到的是,会是这样的一个回答。她曾用全部心意去喜欢过的一个人,他竟然会说出我知道你讨厌我这样的话来。 可这不就是正是她想要的吗? 她再也不要和这个人暧昧不明了,她要与他划清界限,她不要他治疗感冒,不要他细微的关心,不要他在自己感到疲累的时候靠近她,不要他不管不顾的躺在她的腿上! 剪年像是为坚定自己的决心一般,她郑重的又说了一次:“你知道我很讨厌你吧?” 江月即刻应道:“我知道。” 孟君做了那么多伤害剪年的事,误会她的为人,无视她真正的心意,不顾她的感受,可她直到最后的那一刻想的都是不希望孟君再继续受骗,她没有从孟君那里得到任何照顾,却一直在努力的想要将他照料得很好。 江月知道自己过去有多过分,就算被剪年讨厌,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所以,江月坦然的接受了这样的现状。 稍微躺了一会儿以后,江月感觉好受多了。他坐起身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好香啊,我以前都没有发现。” 剪年闻言,脸就红了。 江月躺的是大腿,现在来说她香,这话怎么听,都带着调戏的味道了。剪年在这方面的经验不足,竟是说不出话来应对,若不是她的脚发麻了,此刻,她早就夺门而出了。 江月见剪年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说:“我该说,这城市可真小,还是说,我们太有缘了,所以无法不见? 就连吃个饭都能碰到你,我真感谢这城市的拥挤。” 剪年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说:“江总可真幽默,您在国外呆了几年,倒是长进了,都学会美国人的油腔滑调了。” 江月听她那样说便饶有兴致的追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话少的人?” 剪年毫不犹豫的说:“不,您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江月微笑了一瞬说:“那只取决于,我想不想和对方说话罢了,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不介意充当开启话题的那个人。” 剪年闻言,心脏不可抑制的,蓬勃加速的跳动着。 第一百二十七章 像恋爱般的讨厌着一个人 剪年曾想过的,若能逗得惜字如金的孟君对她敞开心扉无话不谈,那该是多么美好的关系啊。 现在,江月竟明确的说她就是被他特别对待的,这怎能不让她激动万分。 剪年的腿稍微好一点了,她觉得和江月呆在同一屋檐下就是不明智的,于是快速的站起身来说:“我和您并没有共同话题,再见。” 江月毫无预兆的伸手拽住了剪年的衬衣下摆,她有些疑惑的回头望着他,这么没有礼貌的动作,这么孩子气的行为,真不敢相信竟是江月做得出来的。 江月抬眼望着剪年,包间里水晶吊灯的碎光落了他满眼。 剪年望着那么明亮的一双眼,感觉自己都要被他闪瞎了。 江月和她对视了半晌,手上也并不松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一时难以说出口,最后他低了头,小声的说:“我知道你讨厌我。” 剪年在心中“嗷”的叫唤了一声,心道:“我刚才已经说了两遍讨厌你,而你也已经接受了,现在干嘛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就快点放开我嗷嗷嗷!” 剪年心中的神兽都绕着地球裸奔三圈了,江月还是没有放开被他擒住的衣角。 剪年挣扎在:“我到底是挣脱他的手,一点情面都不留的走掉呢,还是好言相劝不要得罪他,凡事留一线以后好相见,先脱身再说呢?” 江月没有让剪年烦恼得太久,因为他抬起头来,望着她,笑容明媚的说:“可是你只要站在我的面前,我就知道你的心意了。” 剪年觉得她有一瞬间的窒息。 虽然剪年一直都知道孟君的记性是很好的,他记得多年前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都不觉得惊讶,可是他将她说过的话都信以为真并且再说回给她听,她就有些扛不住了。 剪年现在无比的懊悔,当年竟然冲动的作出了那么深情的表白:“我站在这里,就是一个爱你的姿势。” 自己说过的话,哭着也要承认。 剪年无语问苍天,只想说:“世上有后悔药没?多钱都行,我买了。” 剪年发现,江月似乎误会了,以为她还如当初一样喜欢着他,她终于知道有些事还是要跟他解释清楚的好。 于是她顺着江月拉扯的力道,安静的坐了下来,还没开始解释呢,江月已经一手越过她的双腿,倾身朝她靠了过去。 剪年刚才虽然已经被江月的言语折磨得大脑不够用了,有些半失神状态,但是看到江月靠近,还是反射性的马上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说:“我没有感冒,不需要传染!!” 江月愣了一瞬,然后便笑了起来,最后笑得他的腰都弯了,待到他终于停止了大笑,擦着眼角的泪水说:“我不是答应了要帮你找到耳机套吗?” 剪年捂着嘴,瓮声瓮气的说:“对!所以呢?你靠近我干嘛?” 江月忍住笑说:“你别动啊,我给你拿。” 剪年见他伸手到了她的头发里,在她脖子附近摸了两下,手上就多了一只耳机套。 剪年愣神的想着:“原来就在我身上吗?!难怪哪里都找不到啊!” 刚刚思及此,剪年就想通了:“难怪某人刚才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肯定是一眼就看见东西在哪里了,却偏偏不告诉我,还占我便宜睡我的腿,嘤嘤嘤,无耻!” 剪年拿到耳机套,再也没有非得和江月呆在一起的理由,想到自己被人算计了,她愤愤儿的推开江月,站起身来,一走,脚还因为发麻瘸了一下。 江月马上跳下地来,伸手扶了她的胳膊。 剪年生气的甩开他的手,很没礼貌的用一根手指指着他的鼻子说:“江总,请您放尊重一点!您再随便碰我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打男生的时候,可是出拳如电,从不手软的!” 江月用鼻子哼笑了一声,用他如水滴掉落在潭水里的温润嗓音说:“我刚才一直在想一件事,现在终于想通了。 年年,你像恋爱般的讨厌着一个人。” 剪年被江月那句话震惊得,手指都忘记收回来了,她在心里大概掀了三百张桌子,还是没有找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反驳他。 江月趁机握住了她无礼的那只手,在她手背上亲吻了一下说:“谢谢你讨厌我。” 剪年心念电转的按照江月的逻辑推理了一下:“我像恋爱一般的讨厌着他,等于我讨厌他就是在和他恋爱,不,我不和他恋爱!!” 于是她惶急的脱口而出道:“我不讨厌你!” 江月愣了一瞬,然后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这一次的笑容就像是驱散阴云的太阳一般,明亮耀眼了起来,他说:“我知道。” 剪年已然风中凌乱了,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反正话都是你说了算。” 剪年那天晚上直到躺在床上的时候,人都还是浑浑噩噩的,她都搞不明白晚上遇到江月之后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她喝多了以后的幻觉。 她只知道,不管是上次在梦里,她为他割腕的武勇,还是这次在幻觉里,她为他心跳加快的慌乱,都再再的清楚不过的表明,她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决然,也没有自己以为的已经放下。 。。。。。。 时光有十几天没有回过家了,他从剧组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种的辣椒已经成熟了,还有一些都变成红色了。 时光还是第一次种辣椒,也不知道在玻璃花房里种,各种辣椒的长势如何,于是买的品种还比较繁杂,现在有手指粗的辣椒垂挂在枝桠上,也有月牙状的小辣椒长在枝头上,直直朝着天。 时光望着那一畦硕果累累的辣椒,四十天就足以收获这么多新鲜的食物,他的心里觉得满足极了。 时光放好了行李,洗过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他一边擦头发,就在打电话说:“年年,我回家了。” 剪年和时光一直都有联系,只是并不频繁,也不热烈,单纯的打个招呼,聊几句,接到他的电话剪年便说:“这次可以休息多久啊?” “两天吧,后天就得会剧组了。” “好吧,剧组也挺有人性的,还给你双休呢。” 时光哭笑不得的说:“三个月才给了一次双休,我觉得毫无人性。” 剪年在电话那头大笑起来说:“你不知道别人有多羡慕你呢,忙成这样说明你红啊!” 剪年把“红”字念得特别的重,一副偶像崇拜的语气。 时光便笑起来说:“红的是我家的辣椒。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来我家里摘些辣椒吃。” 剪年想起上次说过要去他家里摘辣椒,还要给他做辣椒酱的话,马上来了精神说:“哎~辣椒已经可以摘啦?那我明天过去啊,我今天把食材和瓶子准备好。” 时光知道瓶子是拿来做什么用的,但是食材是要干嘛?她要来他家里做菜吗? 想起剪年那天晚上的手艺,时光就觉得他饿了,于是,咽了咽口水说:“好啊,我明天在家里等你,需要我准备什么东西吗?” 剪年语音愉快的说:“你家里有一次性手套吧?有米吗?其他的东西我都会带过去的,明天见啊。” 剪年心情甚好,上次她在时光家的时候就发现,他种的辣椒里有小米椒,还有一株是泰椒,泰椒的辣度和小米椒很接近,但是有一种特殊的馨香是小米椒所没有的。 剪年很喜欢吃泰椒,一眼就认出来了。 上次去时光家里,剪年就知道了他的工作很累,回到家里还总是冷锅冷灶的,也是个大写的不容易。 平日里有有粉丝簇拥着,还有闪光灯包围着,看起来热闹纷纷的样子,回到家里却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也不知道时光心里会不会觉得不习惯,或是觉得难过孤独呢? 剪年这样想的时候,人已经在菜市场里选鸡了。 剪年嗜辣,只要是和辣椒相关的料理,她都会做,所以时光一提到辣椒,她脑海里浮现的全部都是做好的菜品。 剪年之前上呼吸道感染了很长一段时间,忌口辣椒,现在病好了,简直馋的不行,她在家禽区,海鲜区,干货区,一路逛过去,满载而归。 剪彦武回家的时候刚好遇到剪年大包小包的要往楼上提,他看到袋子里装着杀好的鸡,嘴馋的说:“闺女,这么晚才开始做大餐,今晚上什么时候才能开饭啊?” 剪年无情的说:“哦,这些都不是买给你们吃的啊,放心吧,今晚上可以准时开饭的。” 剪彦武不依不挠的说:“闺女,你不想想我都一周没喝到你炖的汤了,也想想筠筠还在长身体,需要吃好一点啊!” 剪年在剪彦武身后进了家门说:“筠筠都一米八五了,身高真的是够够的了,快别长了,太高了重心不稳。” 剪彦武将菜都放到厨台上去,看到里面居然还有鲍鱼,鸡汤鲍鱼,想想都好美,于是他不死心的问道:“晚上吃鲍鱼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是一个长情的人 这就导致时光每次和父母联系的时候,话题就仅限于:“最近忙不忙啊?有好好吃饭吗?要注意身体哦。你的钱够花吗?不够花就告诉我们。” 这样公式化的问答居多,互相之间也并没有什么别的话题可聊,时光又一直都没跟父母拿过钱,以至于亲子关系还是客气居多,还不如时光和姥爷之间的关系来的亲热紧密。 时光的爸爸自然不会多想,他的妈妈每次挂了电话却总是会伤心一阵子:“我和孩子连可以聊的话题都没有,我想去孩子家里帮他打扫,为孩子做些饭菜,可是孩子不邀请我去,可能是不想我打扰他休息。 以前条件不允许,我和孩子被迫分开,现在我们就在一个城市里,我还只能通过电视看到他。 早知如此,当年就是再忙、再困难,我也该亲自带他的,现在这样的关系,憋闷极了。” 对于剪年和家人的关系,时光是很羡慕的,他不太擅长处理身边的人际关系,甚至包括和父母之间的关系。 时光小时候在最需要父母的时候,他们忙得没有时间给他关爱。现在,他的年龄都已经这么大了,他总认为自我独立是男人必须做的事,再靠家里的话就说不过去了,他也很理解父母工作很累,尽量不想给他们添任何麻烦。 更现实的问题是,姥爷从小就教时光要体谅父母,他们赚钱,都是为了给他更好的生活,时光是真的把这话听进去了,并且铭记在心的,所以他从来就没学过怎么去寻求父母的宠爱,也不懂得撒娇,于是便形成了这种相安无事,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的生活模式。 。。。。。。。 成熟的辣椒都被摘尽了以后,倒是有一篮子。 剪年从储物箱里又取出来一只巴掌大的玻璃坛子,里面装着小半坛子水,她说:“我带了些家里的老盐水过来,今天把泡椒给做好,一周以后就可以吃了,你想吃的时候就抓起来,切开,拌菜或是炒菜的时候放一点进去,添个味道,酸辣好吃。泡椒猪肝,泡椒土豆,泡椒鸡杂……” 剪年说着说着就吸溜了一下口水,自己把自己给说馋了,她继续卖着她的安利说:“反正泡椒炒什么都好吃,尤其是我泡的辣椒,酸辣脆爽,不骗你!” 时光正在清洗着辣椒,闻言便说:“我当然相信你,不过一会儿还得跟你讨教一下做菜的技术,我不会做饭。” 剪年一边调着盐水的比例,顺口就给时光传授经验说:“做菜这种事呢,最主要靠的还是靠想象,要有创造力。 你总吃过好吃的菜吧?我一般吃到好吃的菜的时候就会去想那道菜是怎么做出来的,然后,细细一品它的味道,调料用了些什么基本上也就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回家来试着做的时候,就算调料上有增减,但是好吃这件事是不会变的,所以我一直觉得,你想不想做得好吃,是关键,剩下的才是对火候的把握和技术问题。” 时光闻言便说:“真的就这么简单?” 剪年笑着说:“其实我一开始也不会做菜啦,不过每顿饭看我老爹和老弟吃出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我就不断的在调整,终于有一天做菜技术修炼完毕了,现在做出来的东西至少不会难吃啦,感谢我家人的大无畏精神,做了这么多年的小白鼠。” 时光闻言便说:“我不太清楚很多调料的用法,要怎么办呢?” 剪年闻言便认真的告诫道:“你一定要记得‘水煮盐香’几个字,就是说,东西只要弄熟,哪怕是水煮出来的也行,只要放盐就会很香了。 每种食物都有自己独特的美味,你作为初学者呢,尽量不要放过多的调料,否则也是弄巧成拙,还不如吃食物本身最美的原味,起码不会调出奇怪的味道来。” 时光听着,一一的默记在心里,想找机会自己也尝试一下做饭,不要浪费了剪年给他带来的食材才是。 剪年做事,手脚极快,时光还在细致的洗辣椒呢,剪年已经把鸡都煮上了。 待到时光把辣椒都沥起来了以后,剪年已经备妥了几道菜,她把那些泰椒都选了出来,然后让时光把带水的辣椒端到玻璃花房里去稍微晒一晒,辣椒表面的水份都蒸发了以后才可以做泡椒和剁椒。 时光见剪年到了他家里以后,忙到现在都没歇息一下,心中过意不去,赶忙去泡了一壶花果茶来,还端了一碟饼干来放在操作台上,让她吃。 剪年见那饼干的样式可爱极了,有心形、雪人、拐杖和小兔子,饼干上密密点缀着蔓越莓、红提和山楂果粒,她好奇的问道:“粉丝送给你的吗?” 时光赶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今天早上我去蛋糕店里买的,刚刚烤出来的特别新鲜,服务员说这一款饼干卖得最好,女孩子们可喜欢了。 上次你来我家里的时候,我也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都没好好招待你们,今天补上。” 剪年本来在切姜,闻言便抬头看了时光一眼,只见他脸颊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起了上次自己什么都没准备,还敢邀请人家来家吃宵夜,差点就只能招待客人生吃西红柿的尴尬所以脸红了。 剪年轻笑了一下,手上继续切着姜,她说:“手上都是姜味,等我弄完了再吃吧。” 时光看看剪年正在料理的菜板周围,尚且堆放着许多需要处理的食材,想她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完,于是伸手就拿了一块饼干递上去说:“喏。” 剪年望着眼前的饼干,忽然就想起多年前,她给孟君喂了一颗花生米的事情来。她在心中默默的自问了一句:“如果,我在每一个相似的瞬间,想起来的人都有且仅有一个的话,我要如何才能做到,真正的忘掉那个人呢?” 时光纯粹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是单纯的“我帮你啊”的心情,导致他顺手就要喂剪年吃东西。 现在在两人都愣住了的当下,时光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样的行为好像有些过于亲密了。 就在时光感到收手很尴尬,继续举着也很尴尬的时候,剪年笑着张嘴咬住了饼干的一角,轻轻用力一掰,饼干应声就断了,她吃下去以后评价道:“不错,甜度没有很高,蔓越莓酸甜可口,好吃。” 时光望着自己手上那块残缺的饼干,边缘上沾了一点剪年唇上的口红颜色,他既不能放下,又不能自己吃掉,只好继续喂她吃完。 夏日正好,气氛正好,两人正好,一切都刚刚好。 剪年手上未停,切起东西来,匀速有声,嘴上未停,吃起东西来,咔吱咔吱,两不误。 时光也没有停,挑着她爱吃的口味,慢慢递给她吃。 两人就那样,就算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最舒服的关系,最舒适的距离,就是你我相对无言,也不会觉得无聊或是尴尬,只是在一起,就不会觉得时间漫长,只感到,岁月静好。 剪年把手边的食材都切好以后,对时光说:“辣椒晒好了,收进来吧。” 时光很听指挥的去了,剪年偏头看到他的身影融进了强烈的阳光里,身上浅色的白衣服和阳光融为了一体,他就那样消失在了强光里,她渐渐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时光端着篮子进来的时候,看到剪年望着他的方向在发呆,他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剪年闻声,这才回了神。 她戴上一次性手套,从时光手上接过辣椒,一边拣选,就笑着说:“我以前看过一部电影,男主角从头到尾就只穿白色的衣服。 他坐在白色的病房里,黑色的墙壁旁边,穿着衣服掉进游泳池里,也曾沐浴在阳光里,不管他在室内还是室外,都是一副脆弱得随时都要消失的样子,让我的心就一直是被高高吊着的,总担心他下一秒就会真的不见了。 刚才看到你就那样融进阳光里,好像消失了一样,突然就想起了那部电影来。” 时光很认真的听剪年讲起那部电影,听得他的心也跟着被高高的悬了起来,他害怕听到一个悲伤的结尾,结果剪年只说完了那段话就不再开口了。 时光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那部电影的结局是什么?” 剪年没想到时光竟会关心故事的结局,她“噗嗤”一声笑出来说:“其实我每次看的都是日文原声没字幕的版本,故事情节我一直都不是很懂。 因为男主角有多重人格,他演绎不同人格的时候,就连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是不一样的,他的声音又非常的好听,所以我就看了很多很多遍。 我每次看那部片子就是冲着男主角去的,只要看看他的脸,听他说说话,就觉得很足够了,所以结局是什么,我也说不好。” 第一百三十章 我曾毁了我的一切 剪年本以为,时光大约会说“你可真是个看脸的颜控”或者是“你们女孩子在意的就只是外表这种东西”之类的话。 结果,时光回味了一瞬,说出口的竟是:“你可真是个长情的人。” 剪年闻言,望着时光,呆愣住了。 时光说完就觉得自己这话显得有些唐突,他和剪年虽然认识很久了,却也并没有熟悉到可以谈论对方感情观的地步,于是他有些紧张的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既听不懂语言,也看不懂剧情,还能看很多遍那部电影,只能是因为你喜欢那个角色或是演员吧? 现在新秀明星那么多,作品也总是层出不穷,人们有那么多的选择,喜欢一个人、一件东西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若是有一个外国影迷,像你这样反复去看我的作品的话,我真的会觉得很感动,也很感谢她的长情。” 剪年眨巴眨巴眼睛说:“我觉得你的粉丝里一定也有很多人,反复的看过你的作品,长长久久的爱着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时光听剪年说话的时候心情总是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剪年讲话总是特别的有说服力,让他愿意相信她所说的就是真的。 于是时光饶有兴致的问道:“真的吗?那你觉得我和你喜欢的那个明星一样,也有那份能把人的心高高吊起来的演技吗?” 剪年闻言便嘴角上扬的轻笑了一下。 时光瞬间就感到羞敛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于狂妄自大,口没遮拦了,竟然冲动的拿自己和剪年的偶像做比较。 就算剪年看在两人友情的份儿上,表面上夸奖他几句,其实心里肯定会觉得她的偶像才是最棒的吧?他又何必明知故问,自讨没趣呢? 剪年在说话的当口,已经将辣椒都归类好了,做泡椒的和做剁椒的都已经分类了出来,她正将辣椒的把摘下来,然后一刀一刀密密的切着。 剪年手上做事不乱,开口轻言细语的说:“我喜欢的那个明星呢,他是个怪人。 明明长了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却偏偏选择暴露自己私生活里的样子,他私下里喜欢随意的穿着便宜的T恤,大大的裤子,留出胡子和长发,形象有点邋遢,他有空就喜欢出入游戏厅,还喜欢到海边去疯玩。 他在自己的事业正如日中天的时候,拍了一本全黑白的写真集,那里面的照片没有一张他是好好摆着姿势被拍的,全都是抢拍,不仅模糊,而且凌乱。 他在照片旁边写下了自己想说的话‘我不是你梦中的白衣少年,我的白色衬衫没有阳光的味道,我的微笑也并不温暖,我所有的美好,都只是你的想象,真正的我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一个私生活里很随性,也并不爱打扮的男生’。 我当时就觉得,他这么任性的将这一面公之于众,全世界粉她的女生,少女心碎怕是了一地,果然,后来他的人气骤降,以后的戏就连主角也拿不到了。” 时光震惊了好一会儿,感慨的说:“可是我觉得他很棒啊,敢于向众人公开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很多人成名以后根本无法面对真实的自己,都是选择躲在声名之后,假装自己真的就像公众形象一样的完美。” 剪年嘴角上翘,语带骄傲的说:“我也觉得,他不为名利和财富,只因自己喜欢演员那个职业所以留在那一行里,他当时厌倦了经纪公司将他打造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花美男,而他是一个有着磁性声音的很阳刚的男人。 他那一次的挣扎,只是希望粉丝能够爱上真正的他吧,虽然以结果来看,他失败了,可是我觉得那些为真正的他留下来的粉丝们,已经是他最宝贵的财富了,虽败犹荣。” 时光闻言,觉得就连他心中的热血都已经沸腾了,他现在的公众形象也并不完全是真实的自己,他也想获得释放,活得真我,他好想学剪年的偶像那样,走自己的路,走出一条别人走不了的路。 剪年将切好的剁椒放到一个大碗里,开始调料和搅拌,她回答时光刚才的提问:“刚才你问我,你和他是不是有一样的能力,我觉得完全不一样。” 时光闻言,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躺进去。年年喜欢的是这么有性格的一个人,我去和他比,本就是不作不死,我不会怪她对我太狠的!” 剪年在时光的面前,总是感到很放松的,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细想,不用斟酌,她轻声慢语的说:“他本质上,就是个很忧郁的人,没有太多的野心,也没有什么欲望。 他进入演艺圈是老天爷赏饭吃,年少成名以后,才终于认识到自己很适合这项事业,于是也就没有多想的签约给了最好的经纪公司。 后来事业发展顺遂,一不小心就走上了人生的巅峰,连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靠着一张脸红遍了全亚洲。 这时候他的年纪也大一些了,开始有了对人生的思索,对自我的反思,对事业的规划,先成名,后立业,他是个机遇和运气都太好的人。 然后,他便毁掉了自己的一切,又在废墟之上,重建自己的事业。 我这样说,你是不是就懂了?他出演的那个角色和他本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拥有致命的魅力、性格忧郁、内心狂乱。 他就是在演出不同状态下的自己,怎么能不真实,怎么能不精彩,怎么能不让人为之感同身受的紧张起来呢?” 时光近乎屏息般的听剪年说着另一个明星的故事,没有嫉妒,没有比较,没有猜测,他只是静静的听,感受着那位前辈明星,跌宕起伏的演艺之路。 剪年将搅拌好的剁椒装瓶,大半瓶子红红绿绿的剁椒,煞是好看,剁椒独特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有一点刺激,也有一点酸爽。 剪年开始往坛子里装辣椒,一根一根的摆放整齐,一层一层的摞起来,她满意自己手上的工作完成得不错,然后缓缓的对时光说:“可是你和他不一样,你很温柔,也很温暖。你不会让人感到紧张、揪心和挣扎,你偏生有一种让人感到安心的力量。 我总觉得你是说得出‘这世间事没有什么是种完一株小番茄以后还过不去的,如果有的话,我们可以种两株’这种话来的人。 我有猜想,你私下里的生活节奏会是悠悠然然的那种,就像退休的老干部一样,种花、种菜、休闲散步、享受生活的滋味。 所以,你不是将人的心揪紧的人,你是能将人的心抚慰的人。看到你,我们就会希望,时光啊,你慢点走。” 时光如今也算是大红大紫的偶像明星了,出道这么多见,他已经听过了太多的赞美,也收到过很多很多粉丝写来的书信,有热情洋溢的、缠绵悱恻的、倾诉衷肠的、不知所云的,他都读过,那些书信让他觉得感动、羞敛和尴尬,却独独只被这一句话打动过。 剪年说“时光啊,你慢点走”,时光便愿意为她停下脚步,等她慢慢靠近。 。。。。。。 剪年已经码放完了泡椒,她将玻璃盖子盖好以后,加上坛沿水,然后告诉时光:“这水是起密封作用的,为了不让坛子里面进空气。水不能干了哦,你不在家里的时候要让家政阿姨帮你加水。” 时光还在兀自感动,被她一句话唤回神,忙点头应下。 剪年见他呆呆的模样,她说啥就是啥的答应下来,很是有些憨厚,于是她笑问道:“你们剧组里有没有年长的女性啊?” 时光马上答道:“有的,其实饰演妈妈的女演员们年龄并不大,就只比我大几岁而已,我却要在剧中喊她们妈妈或是阿姨,私下里都是称呼姐姐的。” 剪年窃笑了一下追问道:“她们是不是特别的喜欢你啊?” 时光回忆了一下说:“她们对大家都很好啊,还经常带好吃到剧组来分给大家呢。” 剪年摘了手套下来,捂着嘴巴笑道:“那你有没有觉得,那些好吃的,恰好都是你最喜欢吃的呢?” 时光“呃”了一声,被剪年一提醒,好像还真的是那样的,虽然姐姐们每次都会分吃的给剧组里的其他人,确实每次刚好都是时光特别喜欢吃的食物。 剪年提示得再明显不过了,此时又补充了一句说:“姐姐们呢,最最最受不了的男生就是乖巧听话的弟弟类型,如果赶巧颜值还高的话,那简直是会对他溺爱到骨子里去,若是颜值高成你这样,那就是你帅你说的都是对的。 相信我,我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弟弟,所以我完全能够理解姐姐们的心情。我天天都想把筠筠教导成你这样的性格,可他偏生是个毒舌的人,他的兴趣爱好就是打击我。 嘤嘤嘤,姐姐心里苦,但是姐姐没人可以说!” 时光一直都觉得,他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出门总能遇到贵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想得挺美的 无论何时,身边的人,绝大多数对时光都很友好,他总能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所以他的性格一直都很平和,善良。 今天被剪年提醒,时光方才知道,他真的是被很多人爱着的,还被小心的关怀和照顾着,瞬间就觉得心里满满的全是感动, 剪年看出来了时光是真的天然呆萌,连人家那么明显的特别关爱都不知道,现在他心里肯定在想着要怎么好好的感谢那些姐姐们的照顾,于是她适时的推荐道:“昨天我在家里做了一份柠檬泡椒鸡翅,你明天带到剧组去,差不多就可以吃了,到时候你请姐姐们一起吃嘛。还有你买的这种饼干,味道也很不错,你再买一些一起带过去,每人送一份,好不好啊?” 时光忙点头说好,完了才想起来问道:“我只吃过泡椒凤爪,原来还可以用鸡翅做的吗?” 剪年笑道:“原理都是一样的,既然可以做鸡爪当然就可以做鸡翅啊。 这可是我的拿手菜,我顾虑到你有可能不吃鸡爪,就把材料改了成鸡翅,本来是想让你带去剧组吃着玩的,现在你拿去给姐姐们吃也很不错。 小时候奶奶老对我说,吃了鸡翅膀,长大了会梳头,所以女孩子吃这个寓意好,柠檬的香味又很清爽,保证姐姐们爱不释口。” 时光不无赞叹的说:“你想得可真周到。” 剪年摆摆手说:“顺手的事,我老爹是泡椒凤爪的爱好者,经常都要拿来下酒吃,我给他做的时候顺便给你做了一份,不妨事。” 世间哪有那么多顺手的事,如果剪年心中不曾想着时光,又怎么会为他顺这个手呢? 时光岂会不懂这个道理,他是能感受到别人的关爱,然后好好回报对方的人,于是他承了剪年的情,两人的关系便更近一些了。 剪年换了一双一次性手套,抓起已经凉得正好的鸡来,一点一点的开始撕肉下来,时光闻到肉香,感觉到饿了,看看时间都已经十一点多了。 剪年就那样站在厨台后面忙活了两个多小时,一直是手都没停的状态,时光顿觉做出一顿饭出来原来是这么不容易的事。 想想以前有几次,妈妈都是做好了丰盛的饭菜等他回家,他却因为飞机晚点不得不在机场随便解决一下温饱问题,回家时已经太晚,也就没有再吃了。 现在他看到剪年一点一点的忙活,终于知道妈妈为了那顿饭做了多少事,心中涌起一阵阵感慨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剪年说:“我想去打个电话。” 剪年茫然的望着他说:“呃,那你就去打啊。” 时光总觉得他是家主人,有客人在他家里作客,他是应该全程陪着的,所以歉然的说:“我很快回来,你有事就叫我。” 剪年懵懂的说:“呃,好啊,没事,你去吧。” 这就是一个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姑娘,一旦站在厨房的领域里,她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 时光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两人细细的说了会儿话,不同于时光往日里公式化般的交代自己的近况,反倒是他主动关心起妈妈来,哪一个妈妈心思不敏感? 时光的妈妈一下就感觉到了时光对她态度的变化,不过时光已经是那么大的一个小伙子了,不可能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对她撒娇,或是说出依恋的话来,这一切都化作了对她的关心,却又带着成年人之间的礼貌和距离。 时光的妈妈终是忍不住,开口道:“阿光,下次能不能直接回来家里,妈妈很想你。” 第一次讲这种话,又是对着那么大的儿子说这种话,时光的妈妈觉得羞敛极了,她很是局促的说:“爸爸,也很想见你。” 时光闻言,竟也跟着尴尬了起来,时家的亲子关系本不是粘腻型的,这种亲昵的话,时光以前没有听妈妈说过,也不擅长应对。 他在电话这头都羞臊了起来,埋着头,很不好意思的应道:“好,下次休息我直接回家。” 时光的妈妈忙道:“我给你做好吃的等你回来啊。” 时光闻言,心中一暖,笑起来说:“嗯,回家一起吃。” 孩子大了,终有离开家独立的一天,他会有自己的天地,会有自己的家庭,圈子与爱,可是,家,永远是个充满魔力的词,那意味着,安全,安心和安适,是任何时候想起来,都会觉得心中一暖的地方。 时光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剪年便很自然的说:“你端一下菜吧,准备开饭了。” 时光看厨台上放着鸡丝荞麦面,顶上点缀着青红剁椒。 鲜绿的拍黄瓜,顶着剁椒。 剪年手上正在调料的那只小碗里似乎也有剁椒,时光顿时有种“辣椒开会”的错觉。 很快剪年又做了一道鸡汁鲍鱼,鸡汤娃娃菜和白水豆腐,两人面前放着五菜一汤,煞是丰盛。 剪年忙活了一上午也累了,大马金刀的坐在时光对面说:“我担心你要唱歌,嗓子吃坏了不好,辣椒都放得比较少,你要是不能吃,还有三个清淡的菜没放辣椒,我吃辣,蘸着料吃就行了,两不误。” 自己做的饭香,自己种的辣椒吃起来更香。 时光最近在剧组里拍戏,不用唱歌,不过保护嗓子都是从平日做起的,所以他都避开了辣椒重的地方,浅尝辄止。 本来,时光是很相信剪年的,包括她说的“水煮盐香”的理论,他都是真的信以为真了。 现在一吃剪年做的菜,时光才发现,那天晚上她果然是被材料所限,根本就没能发挥出一成的功力。 今天的几道菜,看起来都很家常,放在桌上也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但是时光一口吃下去,整个人就飘了起来。 时光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小时候在农村里,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东西,后来到城里来,时隆达带他去各种高级酒店,他吃多了也觉得就是那样了,没有特别好吃,也没有不好吃,无感。 时光妈妈的做菜技术更贴近农村里那种大碗菜的做法,粗狂,不讲究,熟了,一大碗,时光知道她已经尽力了,可是舌头是最老实的。 时光觉得,剪年做的菜给他最深切的感觉就是“契合”,不能增减,一切都刚刚好。 时光知道,剪年这份拿捏得刚刚好的程度,一定是她多年伺候家中的两个“挑嘴老爷”锻炼出来的结果,他一边吃饭就一直在想,她的这一份妥帖,只能是因为爱吧? 然后,时光便笑了起来说:“年年,你骗人。” 剪年正埋头吃得香呢,闻言便抬头一脸无辜的说:“啊?” 时光嬉笑着说:“你只愿意教我水煮盐香的技术,却私藏这么好的厨艺,我永远也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菜。” 剪年正忙着吃爽口的鸡丝荞麦面呢,她可是号称有多少就能吃多少的“荞麦面收割机”啊,就算要“答记者问”也得趁着挑面的空挡不是。 剪年一边往自己的碗里夹面,一边解释道:“初学者不要一开始就想着挑战hard模式嘛,先把菜煮熟,吃了不闹肚子,然后才能慢慢的在实战中摸索出每种食物的特性,再进行合理的搭配和属于自己的调味,这个环节靠的就是灵感和天赋了,那是教不了的。” 时光闻言,有种感觉就是他已经被发现完全没有做菜天赋这件事了,他无奈的笑着说:“看来美食和美人有一样的魅力,都足以让人回味无穷啊。” 剪年赶忙应和道:“对!更何况是美人做出来的美食,岂止回味无穷,肯定得记一辈子!” 时光将手放在耳边,侧面对着她说:“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清楚。” 窗户都没开,室内只有冷气而已,哪里来的风? 剪年“哼”了一声,为自己争辩道:“你自然不能拿演艺圈的美女标准来衡量我,我觉得我在普通人里也算是挺美的嘛。” 时光了然的作点头状,一副认可的样子。 剪年双眼放光的望着时光,希望他看在两人友情的份儿上能够加以附和。 时光抬眼望着剪年,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说:“你想得挺美的。” 剪年气愤的站了起来,叉腰指着他说:“你!洗!碗!” 然后剪年便丢下一桌子的碗筷不管,跑到沙发边去玩了。 时光第一次看到她孩子气又炸毛的模样,回味起来,只觉嘴角抑制不住的要上扬,心情好得无以复加,就连收拾洗碗都觉得很愉快。 剪年在沙发把头的柜子里找到几本书,她拿出一本随手翻看了起来。 厨房里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还有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响,剪年眼睛看着书,心思却不在书上,本来是坐着的,渐渐就变成了半躺的姿势,最后就变成了平躺的姿势,占了一整列的沙发。 时光做事很仔细,洗好碗筷出来的时候,剪年都有点昏昏欲睡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初春梨花白 剪年听到脚步声在头的那一边响起来,很自然的随口问道:“时光,你拍戏这么多年,去过很多地方吧?” 时光在另一组沙发上坐了下来,放松的靠在靠背上,姿势却依旧是端正的,不像某人,已经光着脚丫子,躺平了,还在放肆的伸展着她的四肢。 剪年今天穿了一条连体的卡其色五分裤,内搭一件白色T恤,搭配这套衣服她是花了心思的,既宽大舒适好做事,又可以随便她弯腰、蹲下,还是现在在沙发上乱打滚都好,反正上下都不会走光。 时光的眼角余光里都那是一双修长的小腿在那里随意的动来动去,一点都不安份,他就装作根本看不见一般,轻声的说话:“是去过很多地方,全国著名的景点都跑过了,还有些地方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景色真的很美。” 剪年老神在在的晃悠着脚丫子,已经摆好了听故事的姿势问道:“真哒?讲一个你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时光虚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说:“我参演过一部电影,叫《梨花白》。我和那位导演的关系很好,他请我客串几场戏,我在里面演一个美术系的学生,美术老师带我们全班去她的故乡写生,然后在村里遇到了她的初恋情人。 这一幕久别重逢的戏,导演想拍出唯美浪漫的感觉,还要有一种风过罅隙般,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时是春天,初春,整个剧组的人为了拍摄这个场景,一整个车队都开到了农村去。 我是在乡下长大的,那些山啊水啊石头啊梯田啊都是见怪不怪的了,可是有好多演员都没见过那些东西。 当时我们的车从盘山公路上往下绕的时候,有些演员看到地里的耕牛,池塘里的鸭子和山坡上的羊都兴奋得一路大呼小叫的。 当时,路还没修通,我们的车队开不进村子里,停在半山腰上的大坝里。摄影器材和道具都是剧组的人自己扛着徒步进村。 从半山腰往下走,路越来越窄,树越来越密,我走着走着就想起了《桃花源记》,总在想路的尽头会不会就是一个‘豁然开朗’‘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的地方。 我当时也没想到,那种下坡的土路对女生来说是很难行走的,也不知道距离村子里还有那么远。 一开始是演女主角的那个女生抱怨了两句,最后就变成全体女生都感到不高兴了,就为了拍那么一幕戏而已,就折腾着大家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我是走惯了那种路的,一路上都走在前边儿,后来,我干脆就超过领路的乡亲一个人往前跑了,那个村子的地势特别低,从山上出来以后,还要再下行一段路才能进村,所以我跑出树林子的时候一眼就把整个村子都看完了。” 剪年一直望着时光的侧颜,那么精致的轮廓,温柔眉眼,唇角漂亮的弧度,看一百年也不会厌。 时光细细的讲,剪年耐心的听,待到此刻,他嘴角牵起一丝笑,像是在回味那一年的那一刻他看到的美景。 剪年是个急性子,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时光的胳膊说:“你看到什么了,看到什么了?” 时光眼角含笑的说:“那时候,梨花开得正盛,雪白的梨花,遮天蔽日的将整个村子都覆盖了起来,唯有盖得高些的房子,才露出了一点点青砖黛瓦的房顶尖,那场面,就像一幅中国水墨画一样,又诗意,又写意,又点睛。 我转身跑回去,对大家喊‘你们快来看,下面有好多,好多花啊’。 不高兴的女生们依旧感到不高兴,她们恹恹的慢慢走着说‘春天嘛,哪里不开两朵油菜花嘛’。 后来,她们终于看到我所见的景色的时候,震惊得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哭了出来。 那些梨树都很高,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吧,树干黢黑粗大,都有上百年的树龄了。轻风一吹,就像整个村子都在拂动一样,白色的花瓣无时无刻的飘落着,从树下走过去,就会落一身的花瓣。 我们整个剧组的人就像吵闹的小孩子一样,跑进村里去,忙着在树下激动的拍照,因为那个村里就连电话信号都没有,更没有网络,所以大家激动的无以复加却无人可以分享,只好跟身边的人述说自己内心的震撼。” 剪年听到此处,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向往的说:“嗷,果然是豁然开朗的世外桃源啊!” 时光笑道:“对我们外来人来说确实是的,可是对村民们来说,却是早已经习惯的景致。 他们生在那里,长在那里,从小就知道每年梨花开了又谢,于他们而言,这就是季节变换的不同罢了,他们关心的只是今年的梨收成好不好而已。 所以乡亲们远远的围观着我们在树下又闹又跳用各种姿势拍照的样子的时候,他们的手上都还端着饭在吃。 我那时候才终于懂了,什么叫做‘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剪年一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你后面这段可以不讲的!我不要去想象村民们端着大碗站在门外面看着你们疯玩的场景下饭的样子,我只想记得美景而已!” 时光想起当时在村里度过的那两天也是深觉有趣,那个村里的人吃饭都不喜欢在桌子上吃,一到了饭点时间就端着一个巨大的碗,饭菜都往里面一装,走出屋来,在外面的院子里和周围的邻居们遇到,大家一边寒暄,一边吃饭,顺便看看对方家里今天的菜色如何。 就是在这种连电视都没有的村庄里,人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和周围人的交流寒暄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很紧密,互相之间都有个照应,要是谁家的人到了饭点还没有出现在院子里,就会有人去他家里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虽然通讯并不发达,联系却是频繁。 不过时光都有坚持好好的在桌上吃饭,他不能直视自己端着饭碗蹲在院子里吃饭的模样。 时光将手机解锁,调出当时拍的照片给剪年看说:“我有跟摄影师要他拍摄的全村景像,你看到最高的那个房顶尖儿了吗?那是村长家,我当时就借住在他的家里。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整个村子就像盆精致的盆栽,有没有高大的树上盖着树屋,村里住的都是羽族的感觉? 你看这张,这是我在树下拍的,这树干比我都宽大一些,长得可高了,镜头都装不下整棵树,只能拍到一地的花瓣。” 遒劲的古木,有着巨大的黑色身躯和沉稳的气质,它默默在此地扎根百年,吸收大地养分,日月精华,开出一树又一树白梨花。 剪年看着那粗壮的树干便觉得很感动,生命是如此的美好,苍老的树干上长出新的枝桠和娇嫩的花,它见证了整个村子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一站,就是上百年。 岁月弹指间,红颜转瞬老,唯有梨花白。 剪年看完时光手机里的照片,感到非常满足。 那风景,果然如她心中所想,绵软如云的花朵,洁白无瑕的一片,青山绿水中的一个梨花村,不是世外桃源又是什么? 剪年感叹着,仿似自言自语般的说:“真的好美啊,可是这么美的地方,果然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呢,否则,人们蜂拥而去,什么样的美景都保不住呢。我不问你村子在哪了,我也不去,它就永远在我的心里。” 时光觉得他可以理解剪年的这种心情,当人们真的对一个人或是一样东西爱极了的时候,偏生就变得不敢靠得太近了,那时候真的可以做到,只是知道就好,只用观望就好,只愿他在自己心中就好,并不是非要近距离的去打扰对方的生活。 时光温柔的说:“嗯,当时也是考虑到那个村子里的人并不想被打扰,所以剧组的人也都守口如瓶,结果就有人怀疑那个唯美的场景其实是特效团队做得很逼真而已。” 剪年笑着说:“当一个人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的美好的时候,他也就领略不到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魅力,很公平啊。” 时光觉得剪年这话说的好有道理,两人又细细说了会儿话,多是剪年那个好奇宝宝在发问。 哪有女生不八卦? 不过剪年是一个二次元宅女,喜欢的又都是国外的明星,时光和那些明星几乎毫无交集,她问不出关于自己偶像的业内信息,当然也就不关心她不在乎的人的八卦,于是聊的多是时光工作中遇到的趣事。 剪年想到什么就问什么,时光随意的应答着。也不知道为何,时光什么都愿意跟她说,并不介意她知道任何事,就好像知道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一样。 然后,突然的,她便没了声音。 时光偏头一看,剪年平躺在沙发上,已然睡着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喜欢你啊,时光 剪年今天大清早的就过来了,一直忙或到了中午,现在也是累极了,伴着时光清清淡淡的嗓音,她很容易就睡着了。 其实,最好的睡眠环境并不是周围鸦雀无声的宁静,偏生人声就是最具催眠功能的,有着助人入眠的神奇功效。 时光起身去房间里找出一条薄毯,拿出来帮剪年轻轻的盖上了。 剪年睡着了很安静,磨牙打鼾都是没有的事,她就那样静静的躺着,一点声息都没有。 就是因为太安静了,时光心里觉得有些慌乱,他很想贴过去听一听她的呼吸声,确认她就只是睡着了而已。 剪年适时的“嗯”了一声,裹着薄毯翻身朝里面睡去了。 时光舒出一口气来,轻手轻脚的坐回他那张沙发上。 作为一个明星,时光知道洁身自好和不传绯闻是两件很重要的事,所以一直以来都很注意和圈内的异性保持着明确的距离,就是怕一个不小心,被媒体拍到不好的内容就会被大肆渲染,破坏他的公众形象,所以他尽可能的不和异性走得太近,除非是他真正的女朋友,否则他不想靠炒绯闻来搏得版面和关注度。 时光出道晚,但是进圈子早,和他一起进去的年轻偶像们,这些年,大多数都早已经不知去向了,留下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这个圈子鱼龙混杂,日新月异,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不好混,所以时光更要洁身自好,不能自毁前程。 时光一个人,很努力的往前攀爬,也不是不累,只是这是自己的选择,哭着也要拼搏下去,这就是人生,人们都被时光推着前行,身不由己。 午后的阳光,很好,斜斜的照了满室,时光担心阳光太刺眼了,轻轻的将纱帘拉了起来,室内的光线一下就温柔了起来,他撑在沙发靠背上,望着一室极简的室内家居,突然想着:“听说女孩子都喜欢多肉的植物,我要不要种一些摆起来,这样会显得可爱一些。” 剪年睡着以后就开始做梦了,梦里,她翻山越岭,经过了山和大海,终于来到了开满梨花的村庄里,她站在山边,望着下面美丽的村庄,就像时光说的一模一样,那些白梨花漂亮得像一朵朵绵软的云。 剪年伸开双臂,兴奋的大喊大叫着:“我是世界的女王!!” 然后她便奔跑着冲进了村子里,那气势,像头奔跑的犀牛。 村里果然满地都是落花,洁白的一层梨花雪,闹得剪年都不敢下脚,生怕踩碎了花瓣,破坏了美。 梨花开得那般繁盛,延绵不绝的洁白花朵交织在一起,美得如梦似幻。 江月一袭白衣站在树下,墨发白衣,他就像一颗梨树,一朵梨花,却是最为漂亮的那一朵,只要他在,便是太惹眼。 江月远远的说:“年年,你来看。” 剪年再顾不得不敢下脚的花,啪啪啪的跑过去,顺着他的手指看上去,树上满满的都挂着浑圆的金色雪梨。 剪年兴奋的一把抓着江月的手说:“是的,是的,就是这种梨,最好吃的雪梨就是它了。” 时光听见剪年嘟哝着说了一句“是的”,然后她便翻了个身,将手搭在了沙发边沿儿上。 剪年的手就那样临空搭在那里,如果继续睡下去,等她醒来的时候手肯定会发麻。 时光看了一会儿,剪年也没有要翻身的意思,他便站起身,想将她的手拿到薄毯里面去放着。 梦里,江月踮起脚,抬手就摘到了一只浑圆的梨,递给剪年说:“喜欢吗?” 剪年啃得卡兹有声,闻言便忙点头说:“喜欢。” 江月笑了起来,风拂过他的发梢,吹起了他的刘海,凌乱了他的发,却显得他的脸,越发的帅气,还带着一点不羁的酷炫。 江月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剪年闻言,吓得,手上的梨都掉地上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觉得手上一暖,她低头一看,时光正握着她的手。 时光半蹲在沙发边上,也没有想到,他只是想帮剪年盖一下手而已,她却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还直愣愣的望着他。 他有些慌乱的解释道:“不是,那个,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剪年躺着没有动,表情也没变,只淡淡的问道:“那是怎么样?” 时光窘迫得脸颊都泛红了,他赶忙放开剪年的手说:“刚才,你的手垂在沙发外面,我担心一会儿就会麻了,想帮你放到毯子里面。 真的,我真的就是想帮你放好,不是趁你睡着了偷摸你什么的,我真的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时光总感觉他这样实在是越描越黑了,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垂着头,一副无力解释的模样。 剪年伸手撑着脸颊,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她曼声道:“虽然我毫无防备的在你面前睡着了是我不对,可也不代表我是在给你机会对我行那……” 时光反射性的觉得剪年要说出“苟且”两个字,忙抬头望着她说:“没有,我真的没有那么龌蹉的想法!” 剪年见他果然上钩,噗嗤一声笑出来说:“我想说的是‘行那关心之事’,你在想什么呢?” 时光刚才急得脸都红了,闻言也是哭笑不得,知道自己这是被她耍了,也不生气,只是终于放松了下来,只要剪年相信他的人品就好。 时光赶忙从地上起身,准备坐回原位去,剪年却很顺手的伸手一捞,一把抓到了时光的手。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温温热热的,干爽柔软的,陌生又让人心跳加快的感觉。 时光不解,却也没有挣脱。 剪年忽然抬头望着他说:“时光,我喜欢你啊。” 时光感觉到他窒息了一瞬。 剪年坐起身来,抓着他的手不放,接着说:“我喜欢你种的番茄,小辣椒,甚至小葱。我也喜欢你的性格,对人很好,真诚又温柔。我更喜欢你在娱乐圈里工作这么多年了,没有一点点明星的架子,只拿自己当普通人一样,还会亲自去买饼干给我吃。我觉得你身上有很多很多很多值得人喜欢的地方,所以我喜欢你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你喜欢我吗?” 时光有点措手不及,什么“你以前不是喜欢孟君吗?”,什么“你和江月现在是什么关系?”,什么“你的表白太突然了我需要考虑一下”等等问题同时在他脑海里闪现。 然而话到嘴边,时光说的却是:“喜,喜,喜,喜欢啊。” 剪年放开时光的手,高兴的在沙发上转了个圈子,举着双手说:“万岁!我有一个大明星朋友啦!” 朋友? Excuse me? 就在时光一脸懵逼不知道刚才那一会会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剪年已经从沙发上跳下来,穿上了鞋子,然后举着自己的手机说:“为了纪念我们的友谊开始,我可以和你拍一张照片吗?” 时光觉得他的笑容前所未有的尴尬、僵硬和不自然。 剪年却是处于过度兴奋的状态,她的朋友里有一个人是当红的大明星,这让她感到莫名的万丈荣光,于是笑得春风般怡人。 趁着那兴奋劲没过,剪年还把照片发到朋友圈里去了,当然只有闺蜜们能够看到,剪年不是一个喜欢炫耀自己私生活的人,以前完全都不发朋友圈的,今天算是个特例。 时光望着剪年开心得蹦蹦跳的背影,他觉得:“我可能需要种三株小番茄才能冷静下来。” 剪年太忙了,甚少使用聊天工具,万年都不发朋友圈的,结果一发马上就引来了闺蜜们的调侃。 安雨濛说:“年年,一定要拿下时光学长啊!!” 韩初夏说:“现在已经是夏季了,为什么你俩还这么春心萌动?一个在微信上晒,一个在QQ上晒,能给失恋的人留一条活路不?我不想随便就被人喂狗粮啊!” 剪年看到留言,赶忙杀到好久没登陆的QQ上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她一边翻看安雨濛这段时间发的说说就在想:“安安这是彻底的疯魔了啊。” 。。。。。。 安雨濛从小就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公举,当然至今也是如此。她从小就是个小美女,自然疼爱她的人也多,在家里有父母宠着惯着自不必说,上学以后有男同学宠着惯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安雨濛的爸爸是个包工程的老板,家里底子厚实,安雨濛从小还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一直都是同学们艳羡的对象,对此,安公举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骄傲的安公举从小就生在福窝窝里,长大的过程中又没有半点不顺心的事,她以为,人生就是幸福得这么理所当然的时候认识了剪年。 那个年代,单亲家庭的孩子不算很多。剪年和安雨濛认识以后,两人性格相投,关系还不错,剪年大方的和安雨濛说了家里的情况以后,安雨濛依旧是似懂非懂的状态。 第一百三十四章 骄傲的小公主 安雨濛都不能理解,原来爸爸和妈妈竟然还可以分开来生活,“离婚”对她而言是一个新学到的词语,她还不明白那个词所代表的真正意思。 上初二的时候,安雨濛有段时间忽然变得非常的沉默,谁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半学期以后,安雨濛主动找到剪年说:“年年,我和你成了一样的人了。” 安雨濛终于知道了离婚的具体含义,她的妈妈,远走他乡了。 很快,有一位阿姨住进了安雨濛的家里,那个阿姨比妈妈会收拾打扮,也比妈妈年轻漂亮,可是安雨濛看那阿姨就是不顺眼,不管她做什么事安雨濛都不喜欢。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安雨濛都在和剪年讨论,要怎么样才能把那个阿姨从家里赶走的事。 剪年一脸呆萌的说:“为什么要赶走她呀?她不是你爸爸喜欢的人吗?” 安雨濛咬着唇,恨恨的说:“我再不把她赶走,她就要给我生一个小弟弟了。” 剪年从小就有个弟弟,对此根本不觉得奇怪,她还笑着说:“那也挺好的啊,以后你就和我一样有一个弟弟啦。” 安雨濛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她说:“有了弟弟,爸爸就不疼我了。” 剪年安抚道:“不会的,我爸爸对我和弟弟都是一样的,你是姐姐呢,又会说话,又会争取,弟弟生下来还不会说话呢,他争不过你的。” 剪年的思维,完全是一种过来人的想法,更何况她和剪筠本就是亲姐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认为这就是一个常态。 在剪家,剪年还要占优势一些,因为她是老大,又是唯一的女儿。 剪筠本来就抢不过剪年,说不过她,还打不过她,家里人还时时都要剪筠让着她,所以剪年从小在家里就是为王为霸的那一个。 剪彦武偏生又更加疼爱女儿一些,剪年从小就没挨过打,做错了事,大不了就是说两句。 剪筠可是从小被打到大的,因为剪彦武觉得男孩子从小不教好的话,将来长大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人类的事情来,所以从小就对剪筠就要更加严厉一些。 剪年无法理解安雨濛的危机感是怎么来的很正常,因为这些都是安雨濛身边的那些大人们逗她的时候说的话:“阿姨要给你生个小弟弟咯。” “有了小弟弟你爸爸就不爱你咯。” “你是姐姐你以后都要让着弟弟啊。” 安雨濛小公举可以容忍有人来和她争宠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初二下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安雨濛忽然对剪年说:“阿姨怀孕了,我看到她大肚子了。” 剪年一直都觉得,怀孕是一件很神圣的事,就像妈妈生下了她和弟弟一样,这是新生命的孕育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可是在说这话的时候,安雨濛的脸色那么难看,根本半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剪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她们还只是十三岁的孩子,对于大人的事,尚且没有能力去指手画脚。 剪年始终觉得,不管是娶阿姨回家还是两人决定再要一个小孩,那都是安雨濛爸爸的事,她们根本就无力改变大人的决定。 结果,安雨濛却是眼神狠厉的说:“年年,我已经决定了。她要是敢把孩子生下来,我就要把那孩子掐死。” 剪年对于“把那孩子掐死”几个字所意味着的结果根本就理解不了,她只知道,安雨濛现在心情很不好,她在跟家里的大人赌气,于是劝慰她道:“安安,阿姨嫁给了安叔叔,两人是夫妻,他们要生孩子是合法的事,他们也没做错什么,你不要这么生气嘛。” 安雨濛沉默了一阵子,眼神直直愣愣的,转也不转的望着远方,剪年说的话她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说:“年年,你说我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她会像电视里演的人那样,孩子就没有了吗?” 剪年对于这个事情还是理解得了的,她猛的抓着安雨濛的手说:“安安,你不要这样,阿姨她没有做坏事,她是安叔叔喜欢的人,你不能伤害她。” 安雨濛站起身来,甩开剪年的手说:“为什么我不能伤害她?如果不是她和我爸搞在一起,我爸会跟我妈离婚,跟她结婚吗?会跟她生孩子吗?会不要我吗?她把我往死里逼的时候没有想过不要伤害我吗?” 剪年见安雨濛那么激动,慌张的站起来抓着她的手,颤抖着声音说:“安安,叔叔没有不要你啊,就算他们有了小宝宝,你还是他的女儿啊。” 安雨濛闻言,凄苦的哭了起来说:“他有了儿子还要我做什么?大家都在说他那么大的家业,总算是要有了接手的人了。阿姨有了孩子以后,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以后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就是个多余的!” 剪年看到安雨濛哭得伤心,字字凄切,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说:“安安,你还有我啊,你可以来我家里住。” 安雨濛和剪年抱头痛哭了一番,两个孩子的眼睛都是红红的,最后分别的时候,剪年还是不放心,一直跟安雨濛说:“你不要听那些人说的话,安叔叔不会不要你的,你也不要对阿姨使坏,阿姨怀着宝宝,很,很不容易的。 你没有过弟弟所以不知道,其实有个弟弟也很不错的。我晚上出门给我爸买卤菜的时候,筠筠都会陪我一起,这样我走夜路就不害怕了,所以,安安,等弟弟长大以后,他会陪你,也会对你好,你不要推阿姨哦。” 小孩子,说也说不出个大道理来,也讲不出什么能安慰人的话,剪年只是不希望安雨濛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来,但是她也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被人伤害。 安雨濛点头应着,背着书包,垂着头,走了。 剪年从没见过安雨濛垂头丧气的样子,她就是天生骄傲的小公主,随时都高昂着她弧线优美的长脖子,两条小辫子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现在眼前却是一个略微弓着的背影,让剪年很担心的目送了她很远。 第二天,安雨濛没有来上学。 安雨濛的家很远,在市郊的某个地方,交通不是很方便,剪年和安雨濛关系虽好,却也还没到去她家里玩的程度,只是略微听她提起过,大约在某处,剪年没办法上门去找安雨濛,一直很担心她没来上课的事。 一周以后,安雨濛来学校了,她又开始高昂着头,穿美丽的衣裳,扎漂亮的小辫子,只是她的头脸上都有些淤青,还有点破皮。 最在乎自己那张脸的安雨濛居然伤到了脸,难怪这么久都不来上学,班上的同学们觉得自己懂了。 安雨濛以前的成绩很好,和剪年一样都是班上数一数二的两个人,可是这大半年以来,因为家庭变故的关系,安雨濛的成绩已经落到班上十几名去了,这次请假一周之后回来,更是连课都听不懂了,剪年发现安雨濛不仅没有做笔记,甚至连书都没有带到学校来。 剪年很是不解的问道:“安安,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会受伤啊?” 安雨濛露出了一个很诡异的笑容说:“受伤算什么,你还能看到我,就是我命大。” 剪年的心跳得突突的,话都抖不圆的说:“你不会……你不会真的把阿姨推下去了吧?” 安雨濛哼笑了一下说:“没有啊,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呢。我只是跟我爸说,我不要弟弟妹妹,要么家里就我一个孩子,要么家里就没有我。” 剪年懵懂的说:“啊?可是阿姨已经怀孕了啊,你这样说,不是为难安叔叔吗?” 安雨濛脸上在笑,可是眼里却是半点笑意都没有,她说:“我爸也是这样说的,他觉得我在为难他。” 剪年从没见过安雨濛脸上出现这么可怕的神情,吓得她都不敢再问话了。 安雨濛阴测测的说:“我当时就问我爸,你信不信我从这里跳下去,我爸居然说我在胡闹。” 剪年吓得捂住了嘴,根本不敢猜想安雨濛的伤是怎么来的。 安雨濛嘿然道:“所以我就从二楼跳下去了。” 剪年轻呼了一声,一下就哭出来了,她说:“安安,你怎么这么傻呢。” 安雨濛却不觉得自己傻,她很决然的说:“要么我死,要么她死,没有第二个选择,她赶走了我妈,还想抢占我爸,我不以死相逼,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后,还有我什么事?至少现在看来,我爸对我的感情还是要深一些。” 剪年根本就不在乎其他的事了,只哭着问:“你没事吧?身上还有别的伤吗?痛吗?” 安雨濛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有,她很镇定的说:“我跳下去的时候,心里很害怕,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我躺在医院里的时候就在想,既然我没有死,就该她付出代价了。我是受了伤,但是她的孩子没有了。我赢了,年年,没有人可以跟我抢!” 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不能称之为爱情 原来这一周,发生了这么多事,剪年刚刚感到庆幸,还好她的朋友没事,就听闻有一个生命尚且没有来到这世上就已经消亡了,她第一次感到悲伤那么大,人生里真的有无法和平解决的矛盾。 安雨濛脸上的伤,很久以后才完全消失了,但是她心上的伤,一直都没有好。 她本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却要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去学着做坏人。 她本来拥有的一切,却要以死相逼才能再争取回到她原本的生活。 她不是个坏孩子,却还是有一个生命因为她而不能来到这人间,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一直都没有放下。 安雨濛这一次的绝地反击还是对安爸爸产生了很明显的效果,他再也不往家里带女人了。 不是说安爸爸没有女人,男人到了中年,正是一切都最好的时候,有财富,无负担,会享乐,愿意贴着他的年轻漂亮的女人不要太多,不过他知道安雨濛对此的态度和底线以后倒是再也不去挑战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血浓于水,十几年的感情,自然是外人比不过的。 从小,安雨濛也不是不任性,也不是不惹事生非,可是安爸爸只要对着她那张可爱的小脸,就连骂都舍不得骂一句,更别说对她动手了。 安雨濛从二楼跳下去的那一刻,安爸爸以为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掉了,还好,楼下的那排小花圃里的灌木丛和泥土都是较软的东西,她摔在里面,只有刮伤而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安爸爸在医院里,望着那张可爱的小脸上都是紫红色的伤痕,深深的悔恨着自己没有顾忌到女儿的感受,还以为她只是小孩子的任性胡闹,殊不知,她都已经想到了自杀的地步。 青春期的孩子,最是容易轻生,就算是被老师责备,或是要求请家长这样的小事,都能让想不开的孩子企图自杀,更别说安雨濛这种感觉到自己即将失去一切的情况了,那是真的会逼得她自寻短见的。 安雨濛从小就特别会撒娇,尤其是在安爸爸的面前,他很爱这个女儿,否则也不会强硬的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只是,这个女儿没有他想的那么懂事,更没有他想的那么乐于接受他的某些决定。 为了不再刺激安雨濛,从此安爸爸的女人都只养在外面,再也不带回有安雨濛的家里了。 当然,和情人生孩子的事,安爸爸也知道三思了,他可不想再逼得安雨濛走一次极端,和未出世的生命比起来,当然是他亲自养大的女儿要重要得多。 其实,当年那个没有了的孩子,谁都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以前周围的人就老说安雨濛是要多一个弟弟了,于是,她就总觉得失去的是一个小男孩。 自那以后,安雨濛对小男孩就有了很特殊的情结,在她的眼里,那个弟弟一定是很漂亮的,很柔弱的,性格内敛的,深得安爸爸欢心的,被宠爱得很好的,干净、乖巧,又好看的男孩子。 安雨濛开始不由自主的留意着那样的男孩子,只要是和她的想象接近的类型,她便会试着去接近一下,撩拨一下,玩弄一下,然后看着他们哀伤或是哭泣的脸,她就觉得很爽快。 当年的那个孩子虽然没有来到这世间,但是安雨濛的心里却一直都有他的阴影,那是她永远的假想敌,是要和她争宠的人,是破坏了她的象牙塔的人,所以,她怎么可能爱上那些小男生呢? 安雨濛只想逗弄他们,欺负他们,看他们痛苦而已,她曾经说过:“我就喜欢看你喜欢我又得不到的痛苦表情。” 这些年,安雨濛的身边若不是有剪年和韩初夏两个单纯得不得了的姑娘深信着世间的美好,时不时就将她的心灵荡涤了一番,加之两人对待感情之事,一个执着,一个长情,深深的影响了安雨濛,让她总能在关键时候悬崖勒马,走在正途之上,否则也不知道她会跑偏到什么程度去。 安雨濛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有些偏执,有些疯狂,却耐不住她长得太美,想要做女神的备胎的大有人在,她勾勾手指就会有一打男生愿意为她服务,两句话就能让男生对她死心塌地,一个甜头就能让男生觉得非她不娶。 来的这样容易的关系,那会是爱情吗? 安雨濛却是不管,她只知道,趁着年轻漂亮,想做什么就去做,想玩就玩,保护好自己不受伤就对了,所以,历来都是她腻了就甩人,潇洒转身,快速投入到下一场感情里去。 游戏人间的那只花蝴蝶最近忽然对一个兵弟弟产生了兴趣,而且,兴趣十分浓厚的样子,她竟然已经连续在朋友圈里撩人家,撩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而兵弟弟则成为了第一个完全不搭理小公举的人,真乃奇人也。 剪年一边看安雨濛的朋友圈里发的内容就觉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安安这是撩到木头人了吗?” 安雨濛当初在海鲜店里第一眼看到剪廷奕的时候整个人就魔怔了,本来以安公举撩人的速度,分分钟就要开撩的,结果要到剪廷奕的电话号码之后,硬是蛰伏了一周都没敢上前搭讪。 安雨濛将剪廷奕的朋友圈来来去去刷了上千遍,只看到一张自拍和几张日常演练的场面,剩下的都是他转的怎样当一个好兵的内容,简直伟光正得让安雨濛下不了手。 安雨濛忽然觉得这么多年她都跟白玩了似的,突然就感觉自己不了解男人,无从下手了。 就在安雨濛欲撩未撩的时候,她一直在倾力筹备的“东方名媛会所”即将开业了,美容师和服务员也都已经招聘到位。 安雨濛第一次当老板,投资规模还挺大,当然都是安爸爸出的钱,她还是有心把这个会所经营好的,毕竟她那么美,本身就是美容院的一块活招牌,生意来源这块自不必说,她身边有的是人际关系,当然她也有足够的资金实力,后续还可以做很多的广告宣传,可以说是不愁经营。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管理了,安雨濛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她聘请的那位人事专员就给她建议不如在开业以前,先对员工进行军事化训练,这样的话有利于让她们具有纪律性,懂得服从,合宿生活也能给彼此一个了解对方的机会。 安雨濛觉得这话听得,她不就是要员工服从还有守纪律上传下必达吗? 安雨濛点头的情况下,人事专员就联系了当地某部队的新兵训练营,要求对公司的员工们进行为期一周的军事训练。 随着各高中、高校、企业对军训的强烈需要,每年九月左右,新兵营都非常的需要教官,一是为满足外来的这些社会人士的需求,再者就是就读军校的学生也是都要先送到新兵营里来训练三个月的,这都是刚需。 安雨濛带着员工去新兵营接受训练就是按人头算的钱,吃住都在营里,一周后结束才能出来。 一群女孩子下了车以后,叽叽喳喳的聊个不休,有说环境还不错,挺干净的,有说刚才路上看到好多学生在跑步的,有说不知道教官帅不帅的,吵闹个不休。 安雨濛站在烈日下,抬手搭凉棚,望了望操场边上的山坡,坡上树木森森,她觉得此处环境不错,有山有水,远离市区,空气还好。 忽然一声急促的哨声响起,大家都往声源处望去,一个高大挺拔的男生,穿着一身土黄色的迷彩装,黑色短靴,看着高大强壮,腿很长。 剪廷奕站在那里,中气十足的说了一声:“列队!向右看齐!” 女孩子们被吓了一跳,就势跟身边的人看齐,结果歪歪扭扭的排出了很长的一条队伍出来。 安雨濛是来送人的,并没有要留下来训练的意思,但是在看到剪廷奕的那一瞬间,她已经决定要留下来和他一起度过接下来的一周了,于是她迅速的站到了队伍的末尾位置。 剪廷奕扫了一眼面前那群穿着花花绿绿的女孩子们,又大声道:“报数!” 轮到安雨濛的时候,她脆生生的报了个“24”。 剪廷奕蹙眉,翻看自己手上的表格说:“不是说是23个人吗?怎么变成24了?你们临时加人了吗?” 安雨濛高声道:“报告教官!我是最后加入的!” 剪廷奕寻声望去,这才看清安雨濛就是那天在海鲜店里硬找他要去电话的女生。 他低头在表格上加了几笔,然后从裤袋里摸出一个长得像诺基亚最古老款的板砖样手机,看起来除了通话和短信功能其他一无所有的样子,他拨了一个电话出去说:“这边增加了一个人,对,24个人,已经列队完毕了。好的,我马上补充一套。” 剪廷奕办事效率就是这么高,虽然发生了一点特殊情况,但是他马上就能不动声色的处理掉,执行力很高。 第一百三十六章 烈日下,吃豆腐 剪廷奕处理完安雨濛的事,抬手指着身后的一栋四层小楼说:“这是你们的宿舍,每一间八个床位,六个人一间,剩下的两个床位放你们的行李。 脸盆,水壶,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上楼的时候,一人拿一套。 你们的宿舍在二楼左侧的四间,不要到那以外的地方去,别人也不会到你们那里去。 好了,你们先去楼上,找到自己的房间,放好东西就下来。” 剪廷奕看了一眼手表说:“给你们十分钟整理内务。” 女孩子们一哄而散,一路上又是叽叽喳喳的,大家在一楼的楼梯口拿脸盆和水壶,期间还在闹着:“我不要蓝色的嘛,我要绿色的。” “哎呀,这个盆子好脏啊,我要换一个干净的。” 剪廷奕忍不住吼道:“不要说话,你们只有十分钟,快一点!迟到的罚跑圈!” 这时候才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拿了东西都上楼去找到房间去了。 安雨濛发现有一间房间里只铺了五张床,想来是因为一开始联系的时候定的是23个人,结果多来了一个,所以床上就只有一块木板,没有被褥。 员工们当然纷纷把自己的铺位让给老板,安雨濛却没有接受,她说部队里不会少被褥的,应该很快就会送来了。 安雨濛的话音刚落,剪廷奕就在楼下喊道:“缺被褥的床下来拿一下!” 安雨濛闻言,颠颠儿的就跑下去了。 剪廷奕手上抱着床垫、被子和枕头,一头的热汗,他这么快就抱了一床被褥过来,想必是跑着来去的。 兵弟弟的效率就是高,执行力杠杠的。 安雨濛嬉笑着走过去说:“你都走到这儿了,就再受累一下给我送上去嘛,干嘛还非叫我下来拿。” 剪廷奕蹙眉道:“这里是女生宿舍,男生不能进去。” 安雨濛转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宿舍,除了她们刚入住的人以外,楼上一个人都没有,而且大白天的,大家都穿戴得整整齐齐,他上去又怎么了? 结果他愣是坚持着原则,不上去,这让安雨濛觉得他有一种执拗的魅力。 安雨濛抬手在他晒成了小麦色的脸上抹了一把,手指上都是汗水,她说:“这么热你怎么不把帽子摘了。” 剪廷奕两手抱着床上用品,没有机会反抗她的咸猪手,闻言也只是铿锵的说:“这是纪律,仪容仪表不能乱。” 安雨濛“哧哧”的笑了起来,她向来没个正行,能坐着就坚决不站着,能躺着就坚决不坐着,所以她完全理解不了剪廷奕这样一板一眼的自律行为,不过,这不妨碍她觉得他很有趣。 安雨濛伸手去抱被褥,一边抱就在说:“你等我抱稳了再放手啊,我怕我抱不动呢。” 话是这样说,其实夏日里的被褥根本就不是很重的东西,但是剪廷奕是个老实人,她那么说,他就真以为她会很吃力。 安雨濛伸手圈住被褥的时候,手背刚好正贴在剪廷奕的腹部,她感觉到手心里是绵软的被褥,手背碰到的是硬硬的腹肌,简直不要太开心。 于是她便顺势又往剪廷奕身上压了一下说:“我就要抱住了,你先别放手啊。” 剪廷奕也是耿直的性子,安雨濛外表看起来确实是娇滴滴的模样,他也不知道她日常都在健身,瘦是瘦,有肌肉啊。 剪廷奕真的没有放手,就那样,和安雨濛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两个人抱着一床被褥,特别可笑的场面。 剪廷奕不知道的是,安雨濛是在忙着吃他的豆腐。 好不容易把安公主送走了,剪廷奕一看时间,差不多就要到集合时间了,于是稍微站了会儿便吹了集合哨。 安公主的被褥都还没来得及打开呢,又颠颠儿的跑下来受训了。 剪廷奕先给大家分了三排队伍,然后做了些基本的行走,站立,跑步的姿势训练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大家参观新兵训练营,顺便告诉大家可活动范围和不可以去的地方。 剪廷奕一路都在喊着口号,让大家要走整齐,就算是参观也不要一副逛街的样子,不要走得散漫,要走得有气势,要目不斜视! 安雨濛在心中腹诽:“那还怎么参观?!” 新兵训练营还挺大的,而且什么设施都有,体育场,球场,游泳馆,花园,食堂,会议室,教官宿舍,晒衣场,一切都井然有序,特别规矩的样子。 剪廷奕特别提醒了大家,旁边的山坡上去不得,因为有蛇,还不少,经常都能看到它们下山来。 女孩子们一听,纷纷吓得一哆嗦,不由自主的就离山体远了一些走。 因为安雨濛是花钱来这儿训练员工的,所以着装可以不用统一,虽然大家都穿得花枝招展的,但是基本上还是穿的是裤装和平底鞋。 一路上就是安雨濛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声音比较响亮。 后来剪廷奕让大家原地休息的时候就问安雨濛说:“你来训练还穿高跟鞋啊?” 安雨濛一时语塞,也不好说我是看到教官居然是你才临时决定留下来的,她只说:“没事,我穿高跟鞋就跟你们穿平底鞋是一样的感觉。” 剪廷奕将信将疑的,不过这事也不归他管,他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可安雨濛哪里会错过能搭讪他的机会呢,于是忙问道:“你不是消防官兵吗?怎么会在新兵营里做教官啊?” 剪廷奕背着手,眼睛注意在看那二十几个女孩子的动向,有没有跑远了的,他淡淡的说:“每年这个时候我们就会被抽调过来帮忙啊,人手不够嘛。” 安雨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刚才用的那部手机是部队上统一配发的吗?上次你给我留电话的时候不是用的那个手机啊。” 剪廷奕点头道:“嗯,在部队里不能带自己的电话,现在的智能手机太容易暴露位置。” 安雨濛倒是不在乎什么智能手机暴露位置的话,只欣喜道:“哦,是这样啊,难怪我都找不到你。” 剪廷奕奇怪的说:“你找过我?有什么事吗?” 安雨濛傲娇的一仰头说:“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你都失联多久了你知道吗?我给你留的言你肯定都没有看到吧?” 剪廷奕无辜的说:“我来新兵营都快一个月了,一直呆在这里都没出过大门呢,是没有看到,电话放在家里呢。” 安雨濛有些不高兴的说:“所以你给我留电话的时候就想好了吧,反正我也找不到你,是不是这样啊?” 剪廷奕闻言便笑了说:“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找我啊。” 安雨濛一看到他明朗的笑容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痴痴的望着他说:“我那么辛苦才要到的联系方式,当然会跟你联系啊。” 剪廷奕嘿然道:“很辛苦吗?我怎么觉得我很轻易就给你了。” 安雨濛哼道:“并没有好吗?一般情况下都是别人主动找我要联系方式的,你是我第一个主动要联系方式的人,你应该感到骄傲才对啊!” 剪廷奕灿然一笑,晃花了安雨濛的眼,他说:“不好意思,我一直都是被人要联系方式的那一个,所以也只是习以为常,并不骄傲。” 安雨濛见剪廷奕一脸的淡然之色,分分钟就想伸手揪一揪他那张好看的脸,让他在她面前淡定,让他被人要联系方式,让他乱给人联系方式。 原地休息了五分钟以后,剪廷奕就说:“我们要跑步回宿舍了,一会儿排队吃饭,吃过饭以后大家休息到一点半,宿舍楼下集合,下午正式开始训练!” 刚才是参观,慢慢走过来的,一路走一路看也没觉得有多远,现在往回跑的时候安雨濛才觉得有点吃不消,毕竟新兵营是在一个比较深的山里,此处虽然风景秀美,但是路都不太平,不是上坡就是下坡的,她的高跟凉鞋要跑着下坡还是有点难度。 但是,安雨濛多强的性子,就算如此,还是打死不吭气,只跟在队伍后面默默的跑着。 大家在食堂门口集合的时候,大一的新生们也已经结束了训练集合好了。 安雨濛她们排在了队伍的最末端,还要等一会儿才能进食堂。 食堂里都是白色的方桌,一桌八个人坐,菜都已经在桌上了,六菜一汤,主食是稀饭、干饭、馒头包子,自己随意取用。 安雨濛公司的人坐了满满三桌,学生们也是静静的坐好已经默默的在吃了。 安雨濛见剪廷奕还站着呢,给身边一个员工说:“你们三个挤一张凳子,给教官一个位置。” 谁不喜欢美男子呢?更何况安雨濛的员工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妹子,一群人早就被阳光帅气的教官迷得神魂颠倒,只是谁都看得出来老板和教官的关系不一般,大家才不敢造次,否则早就上去搭讪八百回了。 安雨濛那桌的女孩子,十分配合的挤了一个位置出来给剪廷奕。 第一百三十七章 老板要撩男人 一开始喊剪廷奕,他还不来坐,只说:“没事,我站着吃。” 安雨濛拍着自己身边的空位置说:“位置都给你留出来了,就别客气了,快坐下来吃吧。教官要吃饱了,才有力气训练我们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剪廷奕也不是个扭捏的人,他打了一碗粥,端正的坐在安雨濛身边,有些拘谨的夹着菜吃。 安雨濛也跟着吃粥,然后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吃粥啊?不耐饿吧?” 剪廷奕喝了一大口,咽下去才说:“训练你们没什么运动量,吃多了消化不了。” 安雨濛挑眉,低头吃粥。 绿豆粥,熬得很不错,粘稠,但是,她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怎么粥里面有黑色的小点点呢? 安雨濛伸手一把拽着剪廷奕的袖子说:“你们吃的水是不是不干净啊?怎么有这么多小渣渣啊?” 剪廷奕仔细看了看,确实有很多黑色的小黑点儿,但是,为国家卖命的男子汉,在乎这点事儿吗? 剪廷奕当即就说:“我们用的是自来水,干净的,这只是锅灰吧,没事的,我们每天都吃也没注意。” 安雨濛小公主才受不了呢,伸手拿了一个馒头,看了又看,确定是白色的以后,好歹就着菜吃了一个下去。 菜色还不错,有鱼,炒肉,蔬菜和粉条。 安雨濛吃着馒头就问道:“都说部队食堂里最好吃的一道菜就是红烧肉了,是不是真的啊?厨房会给我们做这道菜吗?” 剪廷奕闻言便说:“不知道呢,我不太爱吃肉。你想吃的话我跟厨师说一声吧。” 安雨濛笑道:“我也不喜欢吃肉,我就是问问。” 一桌子员工都低着头,话都不敢说,默默的吃着饭,老板要撩男人,她们看都不敢看。 吃过午饭大家去午休,安雨濛脱了鞋子一看,脚后跟的位置有点磨红了,她擦了一些护肤品,按摩了几分钟,然后便躺下睡了。 虽然安雨濛的那套床品和大家的其实没有任何不同,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剪廷奕亲自给安雨濛抱过来的,她就总觉得这床铺好像带着他身上的味道一样,她睡得很香,就像睡在他的怀里一样,很开心。 下午的训练就比较厉害了,不管是站军姿,矫正动作,齐步走还是做运动,在烈日下进行这一切训练还是很辛苦的。 大家都有些哎哎的叫苦起来,安雨濛却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黄昏的时候,训练终于结束了,剪廷奕又领着她们到了食堂门口集合。 安雨濛在上食堂门口的台阶的时候,明显的就瘸了一下,员工们紧张的想扶她,却被她拒绝了。 剪廷奕看到女孩子们又主动的按着中午的座位在坐,安雨濛的身边空着一个座儿,他若是不挨着她坐下,免不得又要被她纠缠半天,所以,他便很顺从的在她身边坐下了。 本来教官的伙食费就是安雨濛的公司负责出的,吃在一起也是应该的。 安雨濛现在倒是和中午吃饭的时候不一样,她几乎都不说话,只专心的吃着饭。 晚上是粉蒸排骨,剁椒鱼头什么的,都是比较不错的下饭菜,剪廷奕以为她终于是被训练饿了,知道好好吃饭了是好事情。 结果,挑食的安公主只是慢悠悠的吃了一小碗肉丝面就不吃了。 安雨濛这次做生意,开的是美容会所。 美容师都是七分样貌三分手艺,所以选员工要选长得漂亮的本来就是行业规矩,美容的工作人员若是长得不美的话,还怎么向客人推销产品? 其实人家根本就是天生丽质,中了基因彩票的人,哪里是全靠护肤品就能变成绝色美人的,底子都在那儿摆着呢,护肤只是后天对皮肤的呵护罢了。 就因为都是美女,当然也就更注重自己的身材,平时就为了减肥,这样不吃,那样不吃的,结果经过一下午的体能训练,现在是一个比一个吃得香。 吃完饭以后,大家都觉得下午出了一身汗,只想赶着去洗澡,于是纷纷快速的离开了,唯有安雨濛一个人,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 等着大家都走了,剪廷奕低头看了她的脚一眼说:“很痛吗?” 安雨濛没说话。 剪廷奕站起身来,将凳子挪开了一些,灯光就照到桌子下面了,他一眼看到安雨濛脚上和凉鞋的皮质接触的部分发红,很有可能还磨起泡了。 他想了想,伸出手去说:“能走吗?” 安雨濛抬头望着他笑了起来,将手放在他手心里说:“能啊。你吃好啦?” 剪廷奕手上一使力,将安雨濛拉了起来说:“嗯,吃好了。我送你回宿舍。” 其实安雨濛的脚一动就疼,因为已经磨破了皮,可她是什么人,眼睛都不眨就敢从二楼跳下去的人,这点疼痛,她忍得。 安雨濛一瘸一拐的走在剪廷奕的身边,两人行走的速度很慢,她的心情却很美,她高兴的问道:“你白天训练我们,晚上做什么啊?” 剪廷奕随意的说:“七点半有场球赛。” 安雨濛闻言,兴奋的说:“我带人去给你助威呀!” 剪廷奕看了看她的脚说:“你还不好好休息。” 安雨濛没事儿人一样的笑着说:“没事,看球嘛,我坐场边又不动。” 剪廷奕闻言,想了一瞬说:“你的脚有多大啊?” 安雨濛也没想太多,老实的回答说:“三十七码啊,怎么了?” 剪廷奕看了一眼女生宿舍楼说:“没什么。你到了。” 安雨濛很舍不得的放开剪廷奕的手说:“我先去洗澡,七点半我准时到操场去看球啊,加油哦!” 剪廷奕望着她一瘸一拐,艰难上楼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道:“傻!” 晚上的时候,食堂旁边的篮球场上的大灯就打开了,将整个球场照得通亮。 两队穿着蓝色和白色球衣的精壮少年们,光着膀子正在场上热身。 就像剪廷奕说的一样,兵哥哥们的日常体能训练量是比较大的,其中又以消防官兵和武警官兵的训练量最大。 这些小伙子们,每天都在不断的做体能训练,当然不需要进健身房,一个个都是健康的麦色肌肤,手臂线条优美,腹肌分明,身材挺拔威武。 更何况,进了篮球队里的人,身高又分外的高一些,180都只是及格线而已。 整个操场上充满了年轻男性的荷尔蒙,场下的观众们已经饥渴难耐了。 安雨濛借了员工的拖鞋穿,洗完澡以后直接穿着凉拖就过来了,她在员工的搀扶下,坐在场边的水泥台阶上,做起了拉拉队。 剪廷奕在白队,他什么装饰都没有戴,只是穿了一双紫色的球鞋,白色的球服,比起迷彩服来,露出了更多的肌肤,和漂亮的臂膀线条,整个人就变得骚气外露了起来,不禁让人感慨年轻鲜肉的美好。 安雨濛简直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十分激情的一直为他加油呐喊,声嘶力竭的嚷嚷着:“23号你不要碰小奕,你推人犯规了你知道吗?裁判你为什么不吹哨!我都看见他推人了!” “15号你走开!你挡道小奕的进球路线了!阻碍进球也是犯规!” “小奕好棒,好棒!三分,三分!” 一场球打下来,全世界都知道有个女孩子花痴剪廷奕已经花痴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好在解决单身狗的个人问题这件事一直都是部队里的一等大事,所以战友们闻讯都挺为剪廷奕高兴的。 唯有剪廷奕尴尬得脸颊绯红,汗流浃背,头顶冒热气,他只想说:“好丢脸!” 比赛结束的时候,剪廷奕一头一脸的汗水,他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到安雨濛的面前去,她还在兴奋之中,只是脚疼得厉害,她站不起来,就坐在石阶上,仰望着他开心的说:“你们队赢了也!你好厉害啊!” 剪廷奕一点都不想回忆刚才那场球赛,蓝队显然是受到了安雨濛的声波攻击才会输得那么惨。 剪廷奕叹息了一声,问道:“脚好点了吗?” 安雨濛洗过澡以后,还没时间吹头发就赶着过来球场上了,她在这里坐了快一个小时,因为头发太厚了,现在都只是半干状态,夜风一吹,夏日的空气里都是好闻的洗发水的花香味。 浓墨色的发,披在她白色的衣服上,看着她特别的娇小可人。 她穿着拖鞋,晃了晃白皙的脚丫子说:“还好,能走路,明天早上就会好了,我可以继续参加训练的。” 剪廷奕口没说,逞强。 剪廷奕转身在自己的包里翻出来一个袋子说:“明天穿这个吧。” 安雨濛高兴的接过来,打开了一看,竟然是一双军绿色的解放鞋。 她马上瞪大了眼睛,将鞋子递回给剪廷奕说:“我不要!这么丑的鞋子我这辈子都不会穿在脚上的!!” 剪廷奕没有想到,他一番好心,她居然还“丑拒”了! 剪廷奕居高临下的看着安雨濛,两人就那样瞪视着对方,都没有让步的意思。 第一百三十八章 会为女生绑鞋带的好男孩 剪廷奕冷冷的问道:“你是要漂亮还是要舒服?” 安雨濛居然大声的秒答道:“不漂亮,毋宁死!” 剪廷奕差点被她气得背过气去,若不是他一时心软,看到她都快残废了,上楼一瘸一拐的,他怎么会赶着去给她买了一双鞋子。 军营里能买到啥?当然只有这种解放鞋了,她还挑肥拣瘦的,直接拒绝了他的好意,有那么一瞬间,剪廷奕真的是不想再管她了,随便她怎么样吧,反正痛的又不是他的脚。 但是刚刚转过身而已,剪廷奕就想起来,她穿得漂漂亮亮的一身来到这里,看打扮也不可能是来训练的样子,指不定只是因为看到教官是他,脑子一热,留下来以后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境况呢。 想来想去,剪廷奕总觉得安雨濛也是傻的可爱了,又舍不得真的不管她。 剪廷奕转身望着她说:“如果你明天穿这鞋来训练的话,我可以帮你系一个好看的鞋带样式。” 男生帮女生绑鞋带,曾被列入最能打动女生的一个姿势。 安雨濛当然也就被打动得不要不要的了,于是她心情愉悦的秒答道:“好!成交!” 剪廷奕表示很无奈,女人就是这么善变,以及,他好像还蛮会哄她的。 安雨濛回到宿舍里的时候,员工们早已经贡献出了自己带的创可贴和护肤品给她,还问她要不要换洗的衣物。 老板这么任性,什么东西都没带,说留下就要留下,大家当然只能全力支援,这种时候都是下属混脸熟不能落人后啊。 安雨濛虽然一开始丑拒了剪廷奕送她的军绿色解放鞋,可是她现在坐在床上想着明天要穿什么衣服才能将这双鞋子搭配出时尚感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来。 其实解放鞋这等神物,伴随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近50年的训练,可谓传播范围非常广,甚至惊动了国外的设计师。 解放鞋可是曾经登上过米兰时装周的款式,而且还是prada这样的超级品牌干的事。 当年一群帅得惊天地泣鬼神,脖子以下全是腿的超级男模们,硬是把解放鞋穿出了文艺青年的潮范儿。 不过安雨濛知道,所谓超模,就是给他一条黑色垃圾口袋,他都能演绎出时尚感的人,她虽然自认腿长人美,但终究还是正常人类,和超模那种开挂的存在还是不一样。 于是安雨濛发动了所有的员工,在她们带来的换洗衣物里面找出了一条藏青色短裤和一件花衬衣,她搭上身一看,衣服很完美,好歹能稍微转移别人的注意力,不去看她的脚。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院子里就响起了起床号,并不是特别大的有些黯哑的声音。 安雨濛并没有被完全吵醒,只是很快,整栋楼里都传来了急速的脚步声和哗啦啦的水声。 安雨濛她们的训练时间是早上八点,只要到时间了去集合就可以了,并不需要起这么早,这个起床号是针对大一学生和营区内的战士们吹的。 安雨濛翻了个身,迷蒙之间想着:“小奕每天这么早就起来了啊?一大清早的就被这样的号声唤醒吗?真是一点都不浪漫的早晨。” 七点半的时候剪廷奕在女生宿舍楼下吹起了哨子,他看二楼左侧那边门窗紧闭,那么安静的样子,就知道那群一点规矩都没有的女孩子们肯定还在呼呼大睡,于是放开嗓子喊道:“还有三十分钟集合,迟到的罚跑圈儿!”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左右,才有人率先打开了红色的木门,慢吞吞的走在走廊上,闭着眼睛往洗手池走去。 安雨濛一瘸一拐的从房间里跑出来,头都没有梳,穿着借来的睡衣,从栏杆上探出半个身子来,高兴的喊道:“小奕,早上好啊!” 剪廷奕本来面对着宿舍,瞅着她们有没有动静,突然一眼就看到安雨濛的睡衣轻薄的不成样子,微微还有点透明,马上就转身过去背对着宿舍楼不再看了。 安雨濛却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还在那里兀自兴奋的说:“我去洗脸啊,马上就下来,你等我哦,我穿上你送给我的鞋子就下来!” 你送给我的鞋子。 嗯,说起来还满甜蜜的,敢不敢告诉大家,他送的是一双解!放!鞋!? 安雨濛高兴的颠颠儿的,洗完脸只擦了些护肤品就往楼下跑,宿舍里的其他女孩子们都还在忙着化妆呢,她已经一刻不停的下楼了。 安公举用的化妆品岂是尔等平民员工用得起的,既然不知道对方的化妆品会不会伤害到她尊贵的皮肤,她当然就只干脆的抹了脸,做了基础的润肤和防晒就算完事儿了。 安雨濛将鞋带随意的塞在鞋子里,踢踢踏踏跑下楼的时候,剪廷奕忙道:“你慢点,别摔了,本来只是假瘸而已,摔一下可就真瘸了。” 安雨濛高兴的跑到他面前说:“我瘸了你还要我吗?” 剪廷奕望着她笑容满面,清丽可人的模样,总是说不出个“不”字。 一个就算不化妆也能美如朝颜的姑娘,一个就算穿着解放鞋也依旧双腿修长的姑娘,一个为了他就算受伤也在所不惜的姑娘,一个勇敢又率直的姑娘。 剪廷奕没有说话,默默蹲下去为她系鞋带。 他单膝贴着地面,仔细的在几个孔里穿梭了一阵,最后系出来两个可爱的五角星。 五角星和解放鞋,天生一对,剪廷奕不愧是党的好儿女。 安雨濛是不穿系带鞋的人,她是个不穿高跟鞋会死星人,没有哪双高跟鞋会神奇的设计系带,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鞋带还可以系出花样来。 她低头望着自己的鞋,赞叹的说:“好可爱啊。” 剪廷奕站起来说:“你喜欢就好,心情有好一点吗?” 安雨濛“嗯嗯”的点头:“有啊,心情好了五百个百分点!连鞋子看起来都没有昨天那么丑了,变得丑萌丑萌的了。” 两人说话的当口,女孩子们就都纷纷下楼来了。 剪廷奕整好队带着她们去食堂吃早餐,粥,馒头,包子,面条,鸡蛋,酸奶,小菜和炒粉,很丰盛的早餐。 大家经过昨天一天的部队生活以后,一切都变得习惯了起来,饭量也增加了,因为知道接下来要进行体能训练,自然可以消耗掉早上吃的东西,所以也不存在说考虑节食的问题了。 食堂的饭菜口味还不错,虽然不像酒店里的那么色香味俱全,也算是家常菜以上的水准了。 安雨濛喝着酸奶,问剪廷奕道:“是我们来了才做这么丰盛的早餐还是你们平时也吃这些东西?” 剪廷奕道:“差不多一样的,都是这些菜轮着来。” 安雨濛闻言,知道剪廷奕在部队里吃的还不错,便有些开心的说:“挺不错的呢,我以前总觉得‘食堂’就是‘糟糕’的代名词,没想都你们的食堂还挺好的。” 剪廷奕想了一瞬说:“可能是因为我们的武力值比较高,吃的又比较多,如果不好吃的话我们发起脾气来也比较可怕,食堂不做得好吃一点后果就会很严重的关系,以至于我们部队食堂的饭菜真的都还蛮好吃的。” 安雨濛愣愣愣的听完了以后,瞬间大笑了起来说:“我差一点就信以为真了呢,小奕你开玩笑的时候居然是严肃脸,哈哈哈哈,冷面笑匠!” 剪廷奕勾唇笑了一瞬说:“怎么,在你眼里我们解放军都很可怜是吗?可怜到连食堂都很难吃的地步?” 安雨濛乐呵呵的说:“都说当兵苦嘛,我就以为还是吃糠咽菜的呢。” 剪廷奕明显一脸鄙视的说:“你是抗战片看多了吗?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军队的食宿当然也会有所改善啊。所谓的当兵苦是指冲在灾难最前线和想家这些职业特色吧?肯定不是说我们吃不饱穿不暖啊。 这种伙食你就觉得惊讶是因为你没见过我们队里的伙食,九菜一汤,比这里吃得好多了。” 安雨濛惊讶的望着他说:“这么厉害?!又那么多菜,又好吃,为什么你都不胖的?” 剪廷奕笑了一瞬说:“在队里的时候每天的训练量也比在这里大太多了,吃再多也都消耗了啊,我们队里是没有胖子的。” 安雨濛有点怕怕的说:“呃,好吧,真辛苦啊。” 剪廷奕很顺口的接了一句说:“为人民服务嘛。” 安雨濛瞬间就又笑趴在桌上了,一桌子女孩子也有瞬间喷饭的冲动,都觉得这教官真的又萌又逗。 剪廷奕却是有些不解,觉得这些女生的笑点还真是低。 早上的训练,安雨濛穿着解放鞋,情况比昨天好多了,跑跑跳跳都不是问题,特别的有活力,神采飞扬的模样。 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大概就是安雨濛只要有时间就会去撩教官这件事给剪廷奕增加了很多烦恼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饭桌上赫然就有一道菜是红烧肉。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就是这么帅气的教官 安雨濛咬着筷子尖儿,羞涩却甜蜜的说:“小奕,你真的去跟厨房说啦~我说的话你都有放在心上呢,人家好感动哦。” 全桌子的人都表示:天啊,鸡皮疙瘩啊,掉一地啊! 剪廷奕被她嗲得虎躯一震,无情的说:“我没有跟厨房说,大概是今天轮到做这道菜了。” 安雨濛才不管呢,“嗯哼”着说:“别不好意思嘛,全世界都知道你心里装着我的啦。” 剪廷奕眼睛都睁大了,瞪着她一副“你再乱说我就要告你诽谤”的表情。 安雨濛娇羞的说:“你这样深情的望着人家,人家真的会不好意思的嘛。” 剪廷奕表示:“我吃饭!” 结果一顿饭都吃到尾声了,安雨濛也没在红烧肉里夹一筷子。 剪廷奕忍不住问道:“不是闹着要吃吗?怎么做好了又不吃了?” 安雨濛终于恢复了正常,愿意好好的说话了:“我不吃肥肉呢,一点点都不能吃。” 剪廷奕想了一下说:“你夹吧,肥的给我吃。” 其实剪廷奕也不吃肥肉,不过安雨濛那么期待部队食堂里的红烧肉,她若是只能看着不能吃,怪可怜的,他就牺牲一下吧,谁让她是人民,他得服务呢? 安雨濛也没跟剪廷奕客气,但凡是他的好意,她都全盘接受,于是一夹就将软糯的红烧肉肥瘦分离了。 剪廷奕吃了她没吃的部分,腻得他马上吃了两大口酸辣大白菜才止住上涌的肥肉味儿。 安雨濛也只尝了一块便不吃了,她也不忍心剪廷奕再帮她收拾善后不是,她笑了一下说:“原来是这个味儿。” 安雨濛那句话听不出褒贬来,剪廷奕不解的看着她。 安雨濛笑望着剪廷奕说:“那是我俩分享的一块红烧肉,所以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独一无二。” 全桌子的女孩子都在想:“老板的撩汉技能才是真的独一无二,叹为观止!” 被撩的那个表示:“我还是吃大白菜吧!” 下午安雨濛的公司要开会,但是剪廷奕这次负责的就是全程陪同,包括她们要使用会议室的时候,他都必须在会议室里呆着,帮她们接驳电源,连接投影仪,调试话筒、音响什么的。 正式开会的时候,人事专员上去负责主控现场,那是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张姐姐,26岁了,已经工作了好几年了,是被安雨濛高薪挖过来帮她管人事的。 张姐姐拿着话筒开了场,剪廷奕已经帮完忙,安静的走到了会议室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张姐姐激情飞扬的说了一些场面话,包括大家相聚在此处都是缘分之类的老套之词以后,便提说:“既然来到了部队里进行封闭式的训练,又遇到了这么年轻帅气的教官,我们是不是要请他为我们开个场啊?” 二十几个女孩子马上热烈的响应起来,掌声雷动之下,一直望着窗外发呆的剪廷奕被唤回了神,他转头望着张姐姐,不明所以。 张姐姐说:“剪教官这么帅,唱歌肯定也很好听吧,就教我们唱首歌吧!” 剪廷奕很大方的站了起了,毕竟从入读军校开始,到军校毕业以后进入消防支队工作,他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军人生活,对唱歌这种事早已经是没在惧怕。 这些女孩子们是没见过部队里的拉歌场面啊,那都是用生命在拉歌,用灵魂在唱歌啊,所以张姐姐这种程度的小请求,他是完全可以满足的。 剪廷奕站起身之后问道:“你们想让我教什么歌啊?” 这倒是把大家给问到了,剪廷奕是个军人,肯定得点一首军歌吧?他又是教官,总不好为难教官吧? 于是张姐姐就想了一首只要是军人就一定会唱的歌说:“那你就教一首《团结就是力量》吧。” 虽然这首歌女孩子们都不是很想唱吧,但是她们也乐于听到教官献声,于是热烈的鼓起掌来。 结果剪廷奕笑了一瞬说:“这么老的歌早就没有人唱了。” 大家感觉到被帅气的教官开了一个群嘲,一时都愣住了。 剪廷奕大方的走上台去说:“我来表演一个我擅长的吧。” 大家都以为他是要上台唱一首擅长的歌呢,纷纷叫起好来,结果剪廷奕却说:“我来表演一个格斗吧。” 大家就又愣住了,什么是“表演一个格斗”啊?谁要跟他格斗啊?她们可不想上去被他“格斗”啊。 结果剪廷奕拿出他那个功能类似于对讲机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一个看着年龄不大的兵弟弟小跑步的进来了,他喊了声报告以后才上台和剪廷奕站在一起。 剪廷奕将自己的手表、帽子都摘了,裤兜里的东西也都取了出来,然后脱了上衣,军绿色的短袖T恤贴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胸肌,隐约可以看到腹肌的轮廓,很结实精壮的身材。 剪廷奕脱了上衣以后,里面那件T恤是束在裤子里穿着的,腰上一根皮带作为分界线,一眼看去,那腿比之前穿着外套的时候又长了半尺有余,简直是长得无法无天了。 这样一个笑起来阳光灿烂像个大男孩的帅气男生,脱了衣服以后顿时让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他还说要表演格斗,简直让台下的女孩子们饥渴难耐了,不对,是拭目以待。 台下的女孩子们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了:“我给剪教官的脱衣秀点666个赞!” 安雨濛早就已经心里眼里只有剪廷奕了,她垂涎欲滴的望着人家,就差大叫“脱,再脱”! 剪廷奕准备好以后说:“我们先套个招吧。” 两人在台上说了几句话,手上动了几下,后进来的兵弟弟便点头说:“好,我进攻。” 剪廷奕点头应了,一把利索的抽出自己腰间的皮带,放到了讲台上,他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后退了一步。 剪廷奕抽掉皮带只是因为皮带会妨碍他一会儿的格斗动作,但是他那毫不犹豫一气呵成的模样,简直让底下女孩子们都要欲火焚身了,不对,是翘首以盼。 两人在台上虎虎生风的对打了起来,战友猛然间抓到一个空隙,使出一个擒拿手,外加扫堂腿。 剪廷奕并没有真的被扫倒,但是他做出了被扫倒的姿态,跃起之后就“啪”的一声趴在了地板上。 讲台上是木地板,剪廷奕的体重不轻,他又是从空中落地,那一声响很大,大家都没想到他会那么干脆的帅气倒地,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安雨濛最先反应过来,忙道:“小奕你摔疼了吗?” 剪廷奕平日训练的时候都是摔打惯了的,刚才和战友的几个套招也是日常的练习,可谓是洒洒水的程度,他听见安雨濛关切的声音,在地上翻了个身,然后一拍地,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特别帅气。 台下一片叫好声。 安雨濛见剪廷奕完全没事,第一想法竟然是:“好腰力!” 剪廷奕表演完毕,穿戴整齐以后就和兵弟弟一起下去了,留下24个内心骚动的女生,半天都还在回味他刚才的表演,只觉得要是能和他在一起,真是无比的有安全感,好想成为被他小心呵护着的那个人啊。 张姐姐不愧是姐姐,她是最先回神的,上台主继续持会议,首先是让大家自我介绍的环节,女孩子们一个个的都是声若出谷黄莺一般,清脆爽朗的介绍着自己,气氛一片祥和。 开会内容和剪廷奕毫无关系,他就无聊的望着窗外,想着他今天的报告应该怎么写。 部队里接这种商业化的合作已经不鲜见,就连打靶场都可以租借给她们玩,按子弹的发数给钱就是了,就是因为现在企业里很流行这样封闭式的训练、开会相结合的形式,所以对教官的需求量才会这么大。 剪廷奕除了负责训练以外,还要注意她们的安全,也要保证她们不要乱跑,所以就连这组人里每一个人的踪迹都要留意。 他连每天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都必须写成报告交上去,现在他正一边看着窗外,一边百无聊赖的一会儿低头写几个字,他就是宁可受训也不爱动笔写东西。 开会进行到后来,轮到安雨濛上台去讲话了,她准备了一个很完美的PPT,是介绍公司的情况和她本人的愿景之类的,都是增加团队凝聚力的说辞。 安雨濛站在台上的时候,刚好一眼就能看到剪廷奕在台下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纯粹的就是在发呆,她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在夏日午后的阳光中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面部线条温柔极了。 剪廷奕撑着脸颊,面无表情的发呆的样子,显得有些随意,却足以让安雨濛移不开视线,窗外是青葱的树木,窗内是青葱的他,多么美好的场面。 安雨濛在台上做完报告,心情大好,心里眼里满满当当只装得下一个剪廷奕。 第一百四十章 人有千金,行止由心 她想靠近靠,触摸他,和他做一切她想做的事,和他做一切她没有对任何人做过的事。 以前,安雨濛虽然和很多小男生交往过,可是因为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只是单纯的想要折磨他们而已,所以她对他们毫无欲望可言,如果小男生敢造次想要碰她的话,她的巴掌也是挥动得飞快。 可是这两天和剪廷奕近距离接触下来,安雨濛觉得自己秒秒钟都被他的男性荷尔蒙吸引得心花怒放,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剪廷奕,我想睡你。” 这个念头,安雨濛不曾对任何人产生过,当它萌生了以后,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会说春风十里,不如睡你。 一周的集训结束以后,安雨濛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走的那天,她又穿上了自己的高跟鞋,不过那双解放鞋她装起来了,鞋带还是那两只五星鞋带的样式,她说:“我会把它们放在我的鞋柜里,希望它们不要感到自卑。” 剪廷奕晒然一笑说:“只是临时需要才买来应急的,其实这种鞋子透气性不够,对脚不好,你以后也不会穿的,丢了吧。” 安雨濛嘿然道:“我不!你送我的东西我都不会丢的!” 剪廷奕无奈的耸了耸肩说:“好吧,你高兴就好。” 安雨濛笑得春花般灿烂,问他:“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剪廷奕随意的说:“就这两天吧,怎么了?” 安雨濛大方的说:“我想约你啊。” 剪廷奕挑眉道:“我很忙的。” 安雨濛“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是吧?不给姐姐面子是不是?” 剪廷奕微笑道:“是真忙,大概修整一下就得回队里了。” 安雨濛哼道:“好吧,那等你有时间了再约吧,你回家看到我发的信息了记得要回我哦。” 剪廷奕略微想了一下说:“你说的留言是在微信上吗?我不太用的,给你个别的联系方式吧。” 这还是剪廷奕第一次主动说要跟安雨濛保持联系的话,高兴得她马上就当着他的面加了他的QQ,然后还逼着他用她的手机登陆上去现场验证通过了之后还不依不挠的自己加了备注“亲爱的安”。 剪廷奕表示,他有点后悔对她伸出橄榄枝了。 安雨濛简直是给她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的性子。 最后的时刻是甜蜜又喧闹的,离别依旧如约而至。 安雨濛依依不舍的上了大巴车,坐在窗户边,一眨不眨的望着站在操场边上对着车子敬礼送行的剪廷奕。 只是想到要和剪廷奕分开了,安雨濛就感到鼻子发酸,她猛然打开车窗玻璃,带着哭腔的说了一句:“小奕,我在追你啊!” 说得好像还有谁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 直到车子缓缓驶出去为止,剪廷奕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保持一个敬礼目送的动作,他尚且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能谈儿女私情。 安雨濛回去以后就开始认真的当起她的老板来,自从她发了一条“小奕,我想追求你”的说说以后,几乎每天都有更新。 关键是,人家现在都是用聊天工具做微商,她好歹也是个老板了,一个产品广告都不发也就不说了,每天发的内容还都只有一个中心思想,只关乎于剪廷奕。 剪年翻了翻安雨濛近期的说说,内容都是一个格式的! 全部是同一句式:“小奕,一起去看电影好吗?我票都买好了。” “小奕,一起去吃饭好吗?我位置都定好了。” “小奕,一起去健身好吗?我教练都预约好了。” “小奕,一起去打球好吗?我场地都订好了。” “小奕,一起去吃哈根达斯好吗?我已经在店里了。” “小奕,一起去骑自行车好吗?我车都准备好了。” “小奕,一起去爬山好吗?我装备都准备好了。” “小奕,一起去吃牛排好吗?我好久没吃了。” “小奕,一起去吃酸辣粉好吗?我们飞重庆吃正宗的。”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剪年看完以后,简直一个大写的目瞪口呆。 且不说安雨濛根本从来都没有这么有耐心的追求过一个男生,单说她已经痴到什么地步了。 文字描述虽然只有一句,但是她每次都会带着照片。 两张电影票放在一起,她在其中一张上写了剪廷奕的名字,她拍了照片说:“小奕的电影票。” 一堆大餐动都没动过,满满摆了一桌,她拍了照片说:“小奕的晚餐。” 一个健硕的教练正在做负重练习,她拍了张照片说:“小奕的健身教练。” 一个空场地,一个昂贵的新球拍,她拍了张照片说:“小奕的球拍。” 一组哈根达斯的冰激凌火锅,里面堆满了彩色的冰激凌球,她拍了张照片说:“小奕的冰激凌。” 两台装备齐全的自行车,一黑一红两个颜色,她拍了张照片说:“小奕没到,我一个人不敢上路,白组装了两台车。” 一堆专业的登山和户外用品,满满当当放了一地,她拍了张照片说:“小奕不来保护我,一个人不敢进山。” 一份刚刚煎好的T骨牛排,滋滋地冒着热气,她拍了张照片说:“小奕不肯赏脸,我也不想吃了,我就看看,权当减肥了!” 最后发的是两碗酸辣粉,手机定位显示是在重庆,安雨濛拍了张照片说:“没有小奕的身份证,买不了你的飞机票,我借了同事的身份证把我旁边的座位买下来了,我还为你点了一碗酸辣粉。” 大家俱是一惊,看得叹为观止。 都说追求人是一件花钱的事,可是安雨濛这个追法,岂止是花钱,简直是浪费啊,人都没在她身边呢,钱都哗啦啦地花走了。 安雨濛发了这么多信息出来,意思也很明确了:“我约了小奕,但是他没来,可我还是倔强的要点他的份,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其实安公主任性这件事,她敢认第二,剪年都不敢冒头,所以当剪年看到她铺张浪费什么东西都点两份的时候虽然心中有点小腹诽,可也在剪年熟悉的套路内,直到她在吃酸辣粉的那条下面,拍了两碗粉和两张机票的时候,剪年整个人都懵了。 想吃酸辣粉,就要专门飞一趟重庆也就算了,她还丧心病狂的买了两张机票?!! 剪年顿觉:“安安不仅疯魔了,而且还没吃药吧。” 至于安安朋友们的反应嘛,简直就是此等盛举,人不围观枉少年啊。 那群损友,几乎无一例外的对安雨濛所发的内容进行了点赞,当然他们最关心的还是:“小奕是何许人也?” “长的是什么模样?有图才有真相啊,希望上图。” “好神秘,能让安公主这么上心的人,好厉害的样子。” “厉不厉害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肯定长得很好看,安安是颜性恋来的。” “这么一说就觉得好期待男主出现。” “你们这群禽兽,就没人关心安安没有约到人,心里很受伤这件事吗?” “哈哈哈,太关心男主就把女主的心理感受给忽略了。” 整个事件里什么人都不缺,独独只缺了一个剪廷奕的出现,他根本从头到尾就没搭理过安雨濛,搞得好像实际上看没他这么个人一切都是安雨濛在自言自语一样。 剪年曾经那般深刻的爱过一个人,甚至是痛心疾首的追求过一个人,她知道独角戏不好唱,也知道先爱上一个人会有多么的悲惨,她不希望安雨濛体会和她一样的心痛和失望,可是却不能去劝自己的朋友不要去爱一个人。 剪年那时候特别自私的在想:“安安对小奕若只是因为老毛病犯了,撩拨一下也就算了,我真怕她是认真的。” 本来一开始,大家还饶有兴致的在观望安雨濛的漫漫撩汉路,她一更新,朋友们就第一时间冲上去点赞,完全是一副“把你的不幸说出来,让我高兴一下”的调侃姿态,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 这样的反应主要还是因为,大家都不认为安雨濛是认真的,更不认为她会坚持很久,都觉得她不过是一时新鲜想要挑战倒追模式或是换个口味罢了,既然是玩玩而已,对方若是一直没反应,安雨濛腻了也就算了。 结果,过了一个月以后,大家终于都觉得不对劲了,以安雨濛的脾性,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正常都该换男朋友了,她却还在自言自语般的追求着小奕啊,爱跳出来笑她的人渐渐就没有了。 人要有辨别的能力,可以去调笑别人的蠢萌,却不能去笑话别人的认真。 当大家都发现安雨濛是认真的的时候,反倒是不敢说话了,玩笑被拆穿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真相被发现了。 虽然大家已经不再留下足迹,却不等于没有在默默的观望,人都有好奇心,选择窥屏就是不希望安雨濛最后难堪得难以收场。 第一百四十一章 唯有年轻,可以犯错 江月从泰国回来以后就特别的忙,毕竟是初到公司,什么都得从头学起,他的位置又略有些尴尬。 江烨城给了江月太大的权力,明显和他的资历并不匹配,所以他行事必须越发的小心谨慎,力求做到公平公正不偏私。 可饶是如此,江月最近还是有些抑郁。 公司大了,什么样的职工都有,江月没有想到的是,男人的玻璃心也是很严重的。 最近的一次公司大会上,江月点名批评了一位高管递交上去的报告做得很敷衍,那位高管上报的数据里存在大量的错误,很明显是在修改上月报表的时候没有完全改过来的原因。 高管们上交的报告很大程度上也有走形式的嫌疑,没有哪个董事真的会很较真去对照财务数据来指出错误,大多是过一眼就算事了。 奈何江月并不是那样的管理者,他是一个才出学校的人,他认为是非曲直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非白即黑,没有灰色地带,对错都很绝对,没有得过且过这个选项,要么做,要么不做,想要投机取巧的试图瞒天过海在他这里走不通。 于是当江月很严肃的就事论事批评了那位高管以后,那位高管的面子挂不住,一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模样,很快就辞职走了。 江月本意是希望敲一敲警钟,让大家明白,不管已经在这个公司里工作了多少年,做到了什么样的职务上去,也应该一如既往的将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而不是流于形式,那是对自己的职务和工作岗位的不尊重,却没想到因此逼走了一位高管。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高管办理辞职手续的时候,一切都特别的顺利,就连江烨城也毫不犹豫的签字批准了。 江月的职位和权力都是江烨城赋予的,江月将来就是浩瀚的决策人之一,江烨城要在自己无力胜任以前将一切都教给江月,只不过是走一个高管而已,江烨城根本就不在意。 他的儿子只有两个,这两个人自然比其他任何人都重要得多。 江月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心中有些抑郁,找着时间和江烨城倾诉了一下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江烨城知道江月的性子,他是一个不能容忍别人的错误,也不会虚以委蛇的人,所以这种直接指出错误的做法就是江月的风格,江烨城早就料到肯定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于是江烨城反问他道:“你觉得你做错了吗?” 江月摇摇头说:“不,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无法胜任他的职务,走了是对的。可我也不觉得自己做得足够好,我很矛盾。” 江烨城笑道:“我并不觉得你有做错,你指出了他的错误是你的工作职责,何错之有呢?” 江月有些颓然的说:“可是我感觉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是我做得太过分了,像是我逼走了他一样。” 江烨城温柔的对他说:“你要知道,你无法让所有人都满意你,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对了。 我不能手把手的教你做每一件事,也不能教你一辈子,我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的身上,你需要走出自己的路。 我终究是要把一切都交给你的,你何不放手去做呢?你会比我做得更好的。” 江月望着江烨城,心中思绪翻涌,他有些担忧的说:“可是爸爸,我怕我的做法是不对的。” 江烨城大笑起来,十分轻松的说:“你知道吗?唯有年轻人才有资格犯错,不犯错,又怎么知道正确的道路呢?” 江月的心里依旧没底,他担忧的说:“我怕我把事情搞砸了。” 江烨城摆摆手说:“我就你和翙翙两个儿子,翙翙的性格我很清楚,他吃不了苦。 我们这些做实业的不仅苦,又忙又累压力又大,翙翙就是个纨绔子弟,放在古代就是个逗鸟遛狗玩蛐蛐调戏良家妇女的公子哥,只要他不惹事就算是给我省心了。 这个公司,我早晚是要交给你们的,你辛苦一点,多学点本事和手段,将来,我只希望你和翙翙把这公司做下去就是了。 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栽了这么大一棵树,是该你们乘凉的时候了。 你现在是欠缺工作经验,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三五年以后就没有你不会的事了。 你放心,爸爸再撑个三十年都没有问题,所以,就算你做的不对,就算你真的把事情搞砸了,那也没关系的,不是还有我吗?” 江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身边都没有爸爸这个角色,这就让他在所受的家庭教育上有一定的缺失面,他是被孟小婉带大的,不可避免的,他很缺乏安全感,性格里有优柔寡断的部分,虽然通过后天的努力和环境的改变,他已经修正了很多,但是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还是很难改变,他缺少不顾他人感受,杀伐决绝的狠厉。 江烨城是个很好的父亲,可是他和江月相处的时间太少了,对他的影响尚且不够深入,江月还没学到更深层次的东西,至于性格上的改变,就将是在漫长的相处过程中,渐渐变化的事了。 不过,江烨城的话江月听懂了:“这么大一家公司,不会因为一片半片叶子没有了就有任何影响,你想修整枝桠就尽管放手去修理,反正只要主干没事它就倒不了,放手去干就是了。” 江月要被圈内所熟知,要崭露头角,就不得不增加曝光率,他开始代替江烨城出席很多的活动、酒会和应酬,因他长得那么一表人才,身份和外形一样耀眼,他在短时间内就被圈内人记住了。 那天晚上,江烨城朋友的女儿过二十岁生日,加之这位高智商名媛在读书方面也很厉害,以前跳过级,今年已经完成了研究生的学业。 两件事情一起庆祝,在名媛家的酒店里举行生日酒会。 孟小婉天天巴望着江烨城给江月安排对象,这不就是现成的机会吗? 于是,那天晚上就由江月一个人负责送礼物过去。 名媛的父母很自然的引荐了名媛姑娘和江月认识,两人第一次见面,说的都是客气的话。 名媛不愧是知书达理的姑娘,讲起话来很是风趣幽默,也并不矫揉造作。 这世间,没有公主病的名媛简直就是珍宝啊,所以江月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两人聊起了在国外求学的经历,共同话题就开启了,结果是两人都觉得还是国内更好,毕业后都急不可耐的回国来了,聊到此处,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 名媛的父母悄悄的一直在留意着,看到两个孩子相处得很不错,打心眼儿里的感到高兴啊,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名媛姑娘办生日party没有找外国猛男来跳脱衣舞,也没有和朋友闺蜜在一起浪到没人形,本来就说明她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姑娘,对于这样的女孩子,谁又会不喜欢呢? 江月不是一个留恋酒会的人,虽然和名媛姑娘相谈甚欢,但是他也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适时提出了告辞的请求。 名媛父母闻言,赶紧促成道:“江公子今天送了好贵重的礼物给你哦,江公子要走了,你也送一送他,顺便谢一谢他啊。” 其实像名媛那么有礼貌的姑娘怎么可能没有感谢过江月呢? 当然像名媛那么聪明的姑娘又怎么会听不出父母话中的意思呢? 虽然江月并不希望名媛姑娘送他,但是总也不好拒绝寿星的好意,想着送一送最多就是送到酒店门口,也没多大事儿便也就没有多言。 两人从会场里出来以后,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都感到一阵轻松。 江月听到名媛似乎也微微的舒出一口气便关心了一句:“觉得累吗?” 名媛轻声笑起来说:“我不太习惯应酬,真觉得比我读书考研还要累,我宁可一个人写论文忙,也不想和不认识的人周旋,费劲。” 江月也是应酬的受害者,上次还被灌得吐过一场,特别能感同身受,轻叹道:“都不容易,可是我们也无法回避,只有慢慢习惯了。” 名媛找到了一位知音,忙问道:“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我还以为男生都很喜欢周旋在这样的场合里的呢,衣衫鬓影、倩影亭亭,让人流连忘返。” 江月笑了一瞬说:“可能,是我不太正常吧。” 名媛望着江月英俊的侧脸,看得她失了神。 在上流社会里,富二代、官二代位数都不少,名媛当然也认识这些经过了基因改良的,无论如何她将来都要嫁给他们其中之一的,那群未来丈夫的备选人。 要说长相,长得比江月好看的人也不是没有,可是,和江月一比,不是气质略显妖孽,就是眼神略显猥琐,独独只有江月一个人,长得干净漂亮,气质平和微凉,谈吐得体有礼,不偏不倚,一切都很好。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女性朋友=女朋友 显然,江月也在名媛将来要嫁的人的范围里面,她很欣喜能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反正都是互赢式的联姻,如果是和江月的话,她倒是有些期待婚姻了。 两人乘坐电梯到了大堂了,出了电梯江月便说:“不用送了,您请回吧,还有客人在楼上呢,您离开太久也不好。” 名媛娇羞的捋了下耳边的碎发,望着江月,含情脉脉的说:“没事,我送你到门口。” 江月又拒绝了一次说:“不用了,您穿得太少,晚上降温了,大厅里比楼上冷得多,您上去吧。” 名媛还没说话,便有一人声音有些慌乱的说:“王总,王总,您没事吧?要不要打电话让您的家人来接您啊?” 江月听到声音,十分敏感的抬眼一望,剪年正伸手接住了一个胖墩墩的男人倒往她身上的躯体,艰难的扶着男人,略低着头,有些不稳的从江月的右手边走过去了。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江月一身黑色西装礼服,站在那里就像是古代的欧洲贵族,他身边还站着一袭浅蓝色礼服的名媛姑娘,两人就如画中人一般,贵气典雅得都不像是真的,像油画《赴宴的男女》。 剪年穿着她惯常爱穿的浅色衬衣和深色包裙,踩着高跟鞋,扶着一个胖胖的男人,男人不断的往她身上挤,让她都走不稳路,一路在朝着左边的方向偏移。 剪年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将男人又扶了一扶说:“王总,您在这里稍微坐一下吧,我去看看叫的车到了没有。” 剪年弯腰扶着男人想让他坐在沙发上,男人却耍起酒疯来,趁机吊在剪年的身上不下去,他的一只手还在她的背上摸来摸去,然后还想悄悄搭上她的肩膀,顺势将她拉倒在他身上,这样就有搂抱她的机会了,反正他醉了,吃完豆腐就推说忘记了,剪年也不能介意到哪里去。 一股大力一直拽着剪年往下跌,她感觉到有点支撑不住,却还是倔强的撅着腚,靠自己的前脚掌死死撑着,又靠着过硬的腰力,宁死不屈的杠着没有扑到王总的怀里去。 王总眼见拉剪年不下,只好手上吃豆腐,他在她的背上随意的抚摸着,一下就摸到了她的内衣搭扣。 剪年整个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虽然她知道这个王总有点油腻,平日里喜欢找着机会就要占女生的便宜,她也总是防着不和他单独相处,可是今天晚上她只不过去了一下洗手间而已,回来的时候包厢里就只剩下喝醉的王总了。 简直是躲都躲不掉。 王总是剪年的客户,她总不能丢下喝醉的他不管,只能陪着笑脸,咬着牙,想着坚持送他上车就算完事儿了。 谁知道这头死肥猪,居然敢在半路上就对她动手动脚呢? 夏天的衣服薄,内衣的搭扣很容易就会凸显起来,而女生,最敏感的就是被内衣包裹着的区域了,搭扣那处不仅是敏感带,还是碰一下都要炸毛的地方。 剪年被王总死死拽住了,挣脱不掉,她的心中不断的咆哮着:“你摸到我的内衣扣了,咸猪手给我拿开好吗?靠靠靠啊!” 剪年激动得张嘴就想要喊非礼了。 江月眼见那只咸猪手还有要往下游走的趋势,那下面一点的位置是他曾抱过的纤细柔软的腰肢。 这让江月感到他的眼睛疼得厉害。 江月几步赶上去,长臂一伸,一揽,抱住了剪年的腰,他猛的一用力,就连那个欲坐未坐的王总都被他连带拉扯得跟着站了起来。 剪年还以为自己的腰就要这么给折断了呢。 突然的袭击,粗鲁的用力,亲密的动作,这一下终于让剪年彻底的炸毛了,刚刚得到自由的手猛的一下就朝身后挥打了过去。 剪年已经气得失去理智,心道:“不管你是谁,敢乱碰我的人,都给老娘受死吧!” 好在江月的动态视力极好,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说:“原来是要到这种程度你才会动手吗?我认为你刚才就应该下手打他了。” 剪年简直是,瞬间一个大写的尴尬致死。 她心中只在想着:“刚才?他都看到了些什么呀?” 江月一手搂着剪年的腰,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两人就是身体紧紧贴着,面对面的姿势,看起来就像一个亲密的拥抱。 王总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江月越过剪年望着王总看了两眼,就那么几秒钟之内,他脑内的数据就已经整合完毕了,人也已经对上了号,他开口道:“这不是至美建筑的王先生吗?我们见过面的,你还记得吗?” 王总刚才在装醉,现在却是不敢再装了,忙点头哈腰的说:“是江总啊,您好,这么巧啊,您也在这里……” 王总一眼看到了江月身后的名媛姑娘,两人的穿衣风格又都是礼服,便说:“约会呢?” 听到“约会”两个字,剪年心里又炸了一炸,更炸的是,江月就这样抱着她说话是要闹哪样啊? 能不能先放开她? 但是箍在剪年腰间的那只手,力道好大,抱得好紧,已经不是抱着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使出了九阴白骨爪一般的功力正扣着她呢,她预感到此时此刻,她的腰应该已经淤青了。 江月闻言也并没有解释他和名媛姑娘之间的关系,只淡淡的说:“是很巧,既然遇到了,那就正式介绍一下吧。” 剪年听见江月说要介绍,她便心绪复杂的想着:“你倒是先放开我再介绍啊,你这样我怎么跟你的女伴打招呼啊?” 江月轻声慢语的说:“剪年是我的女朋友,希望以后,像刚才那样的事情就不要再发生了。” 王总也是一个大写的懵逼,他怎么会想到和他合作了两年多的一个旅游公司的小白领突然间就摇身一变成地产界龙头老大家小公子的女朋友了呢? 这身份变化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刮得王总头顶仅剩的几根头发都要保不住了。 现场的人除了江月以外,大家都是万分的尴尬,其中最尴尬的当然是当着江月的面摸了他女朋友的王总,毕竟他是挂靠在浩瀚旗下的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建筑公司老板而已,刚才是哪只手摸了太子爷的女朋友来着? 真怕会被剁手啊! 第二尴尬的就是名媛姑娘了,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她还觉得若是能嫁给江月也很不错呢,现在却发现,江月在看到剪年的那一瞬间就完全忘记她的存在了,所以她默默的转身回到了属于她的城堡里去,然后带给父母亲一句话:“江公子已经有女朋友了,刚才在楼下的时候遇到了,你们还拼命的撮合我们干嘛啊,太丢脸了。” 名媛的父母百思不得其解啊,分明是江烨城交代的,让一定要给江月机会和名媛姑娘好好相处一下的。现在看来,不知道是江家不清楚江月有个女朋友还是江家不满意他的女朋友,那就不得而知了。 剪年眼看着那位盛装的名媛小姐面带薄愁的转身走了,也没搞清楚她和江月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只知道,面前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剪年看到王总离开了酒店大堂以后,一把推开了江月说:“谁是你女朋友啊?你在胡说什么呢?” 江月挑眉道:“女性朋友简称女朋友,我言简意赅嘛。” 言简……意赅……个鬼啊?! 完全两个意思好吗? 剪年每次遇到江月就很容易炸毛,此刻是就快要暴走的状态,两人之间明明只是公司之间的合作关系,他竟然敢动手抱她,他这是要上天呢? 他凭什么这么对她啊? 江月却是没有想那么多,只说:“好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剪年一脸的傲气,冷冷的说:“我不要你送!” 本来剪年心中窝了一肚子的火,想好好警告一下江月不要对她动手动脚的,但是转念一想,刚才也是多亏了江月,否则她都被王总占尽便宜了,现在有了江月一句话,相信王总以后就不敢再打她的注意了,倒是为她解决一个烦恼,说来也该谢谢江月。 剪年决定她不追究江月的行为鲁莽,也不感谢江月为她解围了,江月功过相抵,两人之间就算是两不相欠了。 江月一看剪年竟然转身就走掉了,忙追上去说:“我帮你解围,你竟然都不谢谢我,你的礼貌呢?” 江月讲话就像在逗小孩子一样,剪年却是嘴硬的不想承认,只强辩道:“我不需要你帮我解围!” 江月刚才看到那样伤眼睛的画面的时候还挺生气的,现在他把人赶走了以后,抱也抱过了,他也就没有那么恼了。 主动追上去讨赏说:“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就危险了啊。” 说到被占便宜这件事剪年就来气,到底是谁占她的便宜比较多? 不管不顾就强吻她的人是谁?他忘记了? 随随便便就睡她大腿的人是谁?他失忆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骗个女朋友回家 二话不说就抱紧她的人又是谁?要她提醒吗? 剪年郁结于胸,脱口道:“谁占不是占呢?说的好像你没有占我的便宜一样。” 江月发现剪年竟然将他和那猥琐的胖子视为同样的人,简直不能忍,他不满的说:“那当然不一样了,我是会负责的啊。” 剪年闻言就大大的白了他一眼,她可不需要他负什么责,她只想要他滚开点。 江月见剪年不接话,也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只关心道:“女孩子这么晚还在外面应酬,还是太危险了。” 剪年现在也终于静了下来,就事论事的说:“也不是每个客户都像他那样没有素质,我对他是有防范的,如果他真的过分了的话,我也不会听之任之的。” 江月叹道:“我并没有性别歧视的意思,但是这种事情真的不适合女孩子来做,容易吃亏。” 剪年有些薄怒的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工作是不适合女生或者不适合男生的,男生和女生所冒的风险都是一样的,也有爱吃男生豆腐的女客户啊。 任何工作都有困难、风险和付出,所以请你不要说这样的话,这件小事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江月歉意的说:“好吧,你说的也很对,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应酬呢?你应该带上男同事一起,那样好歹有个照应,可以保护你吧?” 剪年很随意的说:“想保护我的男同事多了去了,我都要给他们机会吗?他们又能比客户好到哪里去,还不都是趁着醉酒了就看能不能乱来一下。” 江月发现剪年对部分男性很有些抵触情绪,他真希望这个“部分男性”里面,并不包括他。 江月最终也没能如愿的送剪年回家,因为她叫好的车已经到酒店门口了,她上车前对他丢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我认为你应该跟你的约会对象解释一下你抱我只是为了帮我解围的事,她好像误会了,生气的走掉了呢。” 江月这才想起来,名媛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不过,他并不想对名媛姑娘解释任何事情,反倒是有很多话想跟剪年说却一直寻不着合适的机会。 。。。。。 这是一个信息的社会,意思就是说,信息传播的速度是惊人的快。 第二天早上江月和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孟小婉满面笑容的说:“江月,我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你们都已经是那么热情的关系了为什么不带回来给妈妈看一看呢?害得我还一直担心你没有对象呢,干嘛藏得这么深啊?” 江月正在吃煮熟的玉米,闻言一下子就呛着了,他咳嗽着断断续续的说:“谁……谁告诉您的?” 孟小婉骄傲脸说:“爸爸的人脉这么广,你有一丝丝风吹草动我们都会知道啊。 快跟妈妈说一说,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啊?有照片吗?我想看嘛!” 江月见孟小婉急得那个样子,真怕她下一句就要问出“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准备生几个孩子”之类的话来。 江月向来是不骗人的,更何况是自己的家人,既然被孟小婉问起来了,他便说:“她现在还不是我的女朋友,等关系确定了,我再带她见您。” 孟小婉的双眼就如星河般璀璨了,江月有想要确定关系的女孩子了,江月不是GAY啊!!! 孟小婉在心里将整天神佛都感恩了一遍,然后饶有兴致的说:“好,好,好,妈妈不急,你慢慢追啊,有什么需要妈妈帮忙的你尽管开口说啊。” 顿了一顿,孟小婉又说:“你的钱够不够用啊?追女生不仅要花心思,也很花钱的。 妈妈给你打五百万到卡上吧,你看她有喜欢的东西就要买来送给她;平日里要体贴温柔,有时间就多陪陪她;她说的话你要放在心上;她喜欢的东西你要记得;她不喜欢的东西你也记得;不要试图跟她讲道理,什么事都依着让着她就是了。 女生最怕男生对她好了,尤其是掏心掏肺的好,她很快就会被你感动的。” 江月一脸茫然的说:“妈,我一开始以为您是要给我买个女朋友,听到后来我才知道,您是要我骗个女朋友,这两件事我都做不到啊。” 孟小婉啐道:“就知道胡说!妈妈是要你哄个女朋友啊!女孩子都是要哄的你懂不懂啊?! 你已经过了谈恋爱的黄金期,现在都已经老大不小的了,还不赶紧哄好人家跟你在一起,等到好女孩儿都被人娶回家了以后,你再来后悔可就来不及啦!” 江月委屈的说:“妈,我本来对自己还挺有信心的,被您这样一讲就感觉自己好像滞销货一样,我真的是您亲生的吗?” 孟小婉笑起来说:“其实你是我画出来的,你听说过《神笔马良》的故事吗?” 江月表示心好累,他不玩了。 孟小婉见江月冷了脸,马上陪笑道:“好啦,不开玩笑了,我当然知道你很优秀,所以更希望你能遇到和你同样优秀的女孩子,两个人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啊! 好了,你跟我说一说,你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啊?妈妈好想知道啊!” 江月想着,这事儿早晚家人都是要知道的,于是索性就告诉她说:“您是知道她的。” 孟小婉细细思索了一瞬,在她的记忆里,江月的情史是挂零的。 当初孟君和米亚交往的时候,他还是个冷情的少年,自己的私事既不会与人分享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公之于众,加之当时他和米亚的关系也还没有进入稳定期,就没有跟孟小婉刻意的说起过。 现在江月说孟小婉知道,那就是曾经和他产生过交集的女孩子了。 一件小事在孟小婉的心中浮现了,她兴奋的问道:“是围巾姑娘对吗?有次你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回家,你说她不是一个听人说话的姑娘,是那一个对不对?” 孟小婉的记忆是准确的,江月闻言便点头说:“围巾姑娘叫剪年。” 本来在专心吃饭,顺便听听江月的感情故事下饭的江翙,在听到“剪年”两个字的时候,被牛奶呛了个半死。 江翙尴尬的拿起餐巾擦着脸上的牛奶,不可置信的说:“你刚才说谁?” 孟小婉抢在江月前头高兴的述说着:“这事儿翙翙也知道,小君当初念大学的时候有个女孩子对他可有意思了,但是他都冷冰冰的没有回应,有次他戴着人家女孩子的围巾回家了,我看着他戴红色围巾很好看,就想比着买一条红色的给他,后来还是你帮我选的呢,还记得吗?” 这事儿江翙当然记得,只要是和江月有关的事情他都记得很清楚。 孟小婉略感遗憾的说:“当年我就特别希望小君能和剪年在一起,因为他告诉过我说那姑娘每天早上都做早餐给她吃,这么贤惠又可爱的姑娘可上哪里找去呢,你说是不是? 后来小君出国读书去了,就和剪年断了联系,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你们又遇到啦?” 江翙至今都还不太确定孟小婉说的剪年,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剪年。 江翙望着江月,想听听看他怎么说。 江月解释道:“说起来这还要感谢翙哥,在他丢给我的工作里面,有一项就是和剪年的公司合作,我们是在办公室里遇到的。” 孟小婉闻言就笑着说:“哇!真是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啊,那你要加油努力,尽快把剪年给追回来,妈妈等你的好消息哦。” 江月望着江翙瞬息万变的表情,不解的说:“翙哥,你怎么了?” 江翙慌乱的说:“没有,没事,我吃好了,先去公司了。” 江烨城望着江翙匆忙的背影,点头道:“嗯,终于知道上班要按时按点了。” 江烨城也站了起来,和孟小婉拥抱了一下就要去公司了。 孟小婉望着江月的背影叮嘱道:“江月,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就去跟翙翙讨教一下啊!” 江烨城闻言,小声的说:“可别,翙翙到现在都还没定下来就说明他那一套学不得啊。” 江月表示:“我之所以不想让家人知道感情上的事就是这个原因,明明要谈恋爱的人是我,他们却显得比我还要在意。 请不要理我,我只想静静的交个女朋友,可以吗?” 江翙出门以后就一直在想:“年年喜欢过江月,江月现在喜欢年年,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吗?” 江翙这时候才想起来,江月大学到时候曾托他买过一个女生的包包。 当时江翙就猜测江月是要送给女朋友,现在想来,难道是送给剪年的? 这一想,江翙就忽然回忆起那个包的款式来了,他又连带的想起来,米亚也有一只那样式的包包,他有些不解的想着:“店员当时说那款包包就只有那一个了,为什么我感觉人手都有一个的样子?看来也并没有她说的那么难买到嘛。”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全世界我最爱的你们 江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办公室里的,他坐在办公桌后面,早晨的阳光撒了满室,这么美好的一个清晨,他却因为收到了一个很震惊的消息,心绪全然乱掉了。 最让江翙感到矛盾的一点就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吃哪一个人的醋。 江翙喜欢江月,很喜欢。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江翙就很希望能和那个姿态优雅、气质微凉的漂亮男生成为家人。 就因为江月是有些冷情的性子,以至于江翙偏生就更想逗弄他了。江翙希望能和江月多说哪怕一句话,也是好的,若是江月对他有所回应,他就会高兴上老半天。 两人成为家人以后的这么多年里,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江翙对江月的喜欢仍然是与日俱增的。 江月本就是一个让人心生欢喜的人,和他相处的时候,江翙的心情总是很好,他有一个那样优秀的、可靠的、个性纯良的弟弟,这让他感到无比的舒心,还有骄傲。 江翙心中对剪年念念不忘,不忘至今,他明知道已经失去了和她在一起的可能性,却还是希望她能够幸福。 江翙是想过的,在以后和剪年偶遇的时候,当她到身边有了配得上她的男生的时候,他要很有风度的,真心诚意的祝福她,然后他就真的真的可以放下了。 江翙遥想了一下,江月和剪年站在一起的画面,那场景竟然美好得无以伦比,他望着他最喜欢的两个人,心中不知是喜是悲,满满一腔陈杂滋味。 江月中午下班的时候来找江翙一起吃饭,这是很难得的事,因为江月不仅很忙,而且向来都更倾向于自己一个人随便吃点什么就好。 江翙是个很麻烦的人,尤其是在饮食上,他总喜欢花很长的时间,享受一顿精致、营养、健康的午餐。 对于江月主动的邀约,江翙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月早上就看出来江翙的反应不太正常,中午才会专门来约他一起吃饭。 两人最终坐在一家高级餐厅里,环境清幽,美食可口。 江月低头吃着盘中的食物,冷不丁的突然说:“翙哥,就算你一直看着我,我也读不出来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视线这种东西,虽然并没有实质,但人就是可以感觉得到别人的视线,更何况是江月这么敏感的人,被人一直偷偷的打量,想不注意都难。 江翙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反应竟有这么明显,闻言便马上低了头,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吃着他盘里的龙虾。 江月轻叹了一声说:“翙哥,我早就习惯了你热热闹闹的样子,你这样深沉的憋闷着,是因为事情很严重,说不出口吗?没关系,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你说吧。” 江翙食不知味的闷头吃了一气,却是越来越味同嚼蜡,直至难以下咽的地步。他叹息了一声说:“今天我一直在想的是,过去的事情就不应该再提起来了,谁没有过去呢?可是我又很矛盾,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终是知道了,会不会介意我没有早一点告诉你。” 江月放下手中的餐具,望着江翙,很认真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会影响我的决定,所以你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我是吗?” 江翙“嗯”了一声,算是认了。 江月沉默了一瞬,然后疑惑却淡定的问道:“你和剪年交往过吗?” 江翙本来准备喝口咖啡冷静一下的,闻言惊得他心中一颤,手一抖,咖啡便撒了一托盘。 江月看到自家风流倜傥礼仪周全的哥哥,竟然只因为这样一句话就失态至此,想来他应该是猜中了江翙心中顾虑的事。 江翙尴尬的将咖啡放在桌上,擦干净了手,他的脑子里很乱,是一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混乱、难受。 在记忆的混乱泥沼中,江翙忽然忆起在和剪年交往的时候,她曾主动吻过他的眼睛,也曾痴迷的望着他黑发的样子,眼里满是温柔的爱意。 江翙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想明白,他当时的感觉并没有错,她看着他的时候,想的人其实是江月吧?她喜欢的,也只是他和江月相似的那一部分吧? 这样一想,江翙忽然就觉得,此刻他根本就不应该坐在这里,其实原本就没有他什么事,一切都只是剪年和江月之间的感情纠葛。剪年就如他所惧怕和担心的那样,从来就没有爱过他,既然如此,不管两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吧? 现在,江月已经回来了,江月也喜欢剪年,那,还有什么问题呢? 剪年终于可以和她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他只需要准备好祝福就够了。 可是,心中还是有绵密的疼痛渐渐的流泻出来,扩散开去,涟漪一般,越来越大,越来越广,震得他心绪难平。 剪年喜欢江月又如何?明明是他占尽了天时地利与人和的先机,明明他是可以争取得到的,却任性妄为的将她推了开去,放走了,让他怎么不后悔? 每一天都在后悔。 这后悔,每一天都在不断的加深,最后变成了——心有不甘。 江翙终于抬头和江月的视线直接对上了,他说:“在你回国以前,年年是我的女朋友。” 江月有一瞬间的愣神,如果他的感觉没错的话,江翙今天的情绪确实很复杂,可绝对不是此刻这般,带着火药味的,对抗性的情绪。 江月是个条理清晰的人,既然他早就想明白了,江翙的不对劲是在听到剪年的名字以后才开始的,那么顺藤摸瓜的想到两人曾是有过牵扯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江翙这口气,怎么听,江月都感觉有些示威,还有余情未了的味道了。 江月在感情的事情上,一直都是很认真的,他认准了的人,那就没有放弃这个选项,于是他问得也很直接:“翙哥会介意吗?有一天,我和年年开始交往的话。” 江翙是真的完全没有想到,竟有这么一天,他会和他最爱的弟弟,面对面的坐在这里,认真的谈论起一个女生,而他,竟然还心生不甘,竟然还试图让江月知难而退,不要继续下去。 江翙就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他会在意一个女生到这般程度,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有这么一天,他竟会舍得刁难江月。 江翙一直挣扎和矛盾的就是,他应该违心的说他不会介意,让江月感到好受一些,还是应该说实话,让江月感到为难,甚至于,让江月和剪年没有可能交往。 江翙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只能下意识顺应本心的说:“会。你呢,不介意吗?” 江翙已经想明白了,既然都和江月谈开了,那就干脆开诚布公的说清楚吧,否则从一开始他就应该选择否认了。 一段过去,一个未来,只因两人的父母组成了家庭的关系,让一切都变得更为复杂了起来。 江月是到此刻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接吻这件事,原来是翙哥教的吗?” 江翙看到江月的眼睛虚眯了一下,江翙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气。 然后,江月便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他轻抚着咖啡杯身,短暂思虑的结果是:“会。但是这并不影响我的决定。 这件事着实有些太巧了,却并不是多么复杂的事。 我早就知道年年以前有过男朋友,不过是今天才知道那人就是翙哥而已,于我而言,这是我早就接受了的事,对方是谁,一点都不重要。” 江翙闻言,心中先是一松,后是一紧,冥冥之中,他就觉得会听到这样的一个答案。 以江翙对江月的了解,他知道江月绝不是一个会轻易动情的人,既然江月已经在孟小婉的面前大方的承认了他和剪年的事,那么,江月便是很认真了。 江翙曾经说过“我的弟弟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我怕你会爱上他”,现在想来,真真是一语成谶。 江翙一直未曾惧怕过有一天不得不祝福剪年的事,他怕的只是,不能放心的将她交给任何人。 如果说,这世间还有哪一个男人是江翙完全认可,也能真的放心将剪年交给他的,江月就是那个不二的人选。 虽然江翙很不想承认这件事,但是,他心里对此却是无比清楚的。 江翙终于能从紧绷的情绪中放松下来,他平静的说:“年年小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前年再遇到她的时候才发现,小姑娘已经长成大人了,我们交往了一年多,她其实一直当我是哥哥,我现在也只当她是妹妹。 你也知道,我并不擅长维持长时间的稳定关系,之前也做了很多偏执的事情出来,让她很难过。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希望下次见面,就是你带她回来见家人的时候了。” 江翙终究还是撒了谎。 在这世间,江翙真正在意的人并不多,他放在心里的人就更少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壮士请保重 面对那么那么喜欢的两个人,江翙终究还是舍不得让他俩为难。 他更舍不得再给两个互相思慕着的人,增加更多困难。 江月闻言,默默的思量着:“做出了‘偏执的事情’吗?好过做出‘激进的事情’呢。” 江月大抵知道了两人当初交往的景况,又在一瞬间里就衡量出了两人的关系发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一旦遇到和剪年有关的事,他的反应总是很敏捷的。 。。。。。。 剪年自从上次被王总吃了豆腐以后,也很是有些郁闷。 作为一个离校不到三年的小白领,剪年的收入在同龄人里算是很高的了,可是其中的甘苦荣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剪年放假休息的那天,在家里做了很多好吃的菜。 剪彦武和剪筠中午都回家了,剪年一边吃饭便随意的说:“老爹,我要是不想上班了想做生意的话,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我不太会看市场呢。” 剪彦武做过很多很多种生意,于投资也很有研究,但是他所涉及的领域不是进出口就是汽车、建筑的相关的行当。 剪彦武现在开的那家公司,也并不适合剪年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去任职。闻言他便建议说:“你想不想做服装品牌的代理啊?你的眼光挺好的,代理一个好点的一线服装品牌,进驻一个大商场,请两个柜员,差不多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女性从事服装行业的话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剪年一听就有些心动,问道:“现在好点的服装品牌加盟费一般要多少钱啊?” 剪彦武虽然没有亲自做过服装行业,但他身边多的是从事各种行业的生意人,平日里聊起来他心里也有个数,他说:“中高档品牌加盟费得三十万起,进驻商场、装修专柜、进货、请人都得花钱,大概得要个百八十万的启动资金吧。” 剪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剪筠见她一副很认真的想要去实施的模样,饭后找到她悄悄的说:“老姐,你真准备开店啊?” 剪年不置可否的说:“不失为一个选择吧。” 剪筠疑惑的问道:“你现在的工作不是做得挺好的吗?为什么突然不想上班了啊?” 剪年并不想把自己的遭遇和烦恼告诉家人,没有说出实情,她说:“我的工作是挺好的啊,这不是存了点私房钱嘛,钱放在银行里总是贬值的,就想看看有没有好的投资方向,开启我的第二职业啦。 按照老爹的说法,等我开了店,雇了店员以后,就可以安心的忙着数钱啦,这买卖可以做啊。” 剪筠闻言松了口气说:“原来你是想自己花钱开店啊,我还以为你是要老爸给你启动资金呢。” 剪年一听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对,她不动声色的说:“按照老爹刚才的预算,我的钱还不够呢,到时候还是得跟老爹借一些才行。” 剪筠面有难色的说:“老爸最近可能不是很方便。” 剪年忙追问道:“怎么了?老爹最近又大手大脚的把钱都花没啦?” 剪筠也并不想把公司里的事儿都跟剪年说,反正说了也只是多一个人担心罢了,剪年都够辛苦的了,他不想让她再来担忧,于是就只轻描淡写的说:“这不是下半年了吗?工程款都被压着要年底才能结呢,可是材料钱和工人的工资还是得先垫付着走啊,资金周转就有点紧张了。老爸这段时间还在跟二爹借钱呢,我想他近期可能不是很方便。” 剪年点头道:“那我开店的事情就先缓一缓吧,我的存折上还有些钱,你先拿去给老爹周转着。” 剪筠忙道:“那不用,二爹已经借钱给老爸了,这两天就能到账,这些事我们能搞定。你的钱自己好好存着,老爸和我都不会动的。” 剪年嘿然道:“你就直说就我这点钱给你也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懒得拿好啦。” 剪筠挠挠头说:“钱多钱少倒在其次,重要的是老爹心疼你啊,他舍不得花你的钱。 好啦,我要去公司了。你别跟老爹问这事儿啊,他不想让你知道。” 剪年在剪筠的背上拍了拍说:“我会装作不知道的。你就加油努力赚钱吧,争取尽快投资我开店啊。” 剪筠笑了一下说:“嗯呐,等过了年底,你想开两家店都没有问题啊。” 剪年将剪筠送到了门口说:“好,好,好,我就等着做老板娘了,希望我每天最累的事就是数钱啦。” 剪家的两个男人,都是有肩膀的男人,他们挑起了自己的责任,担待了很多事。 不愿意让剪年知道,只是不希望她担心,她装作并不知道,开开心心的生活,他们也觉得安心。 这世间有一种爱叫做——唯愿你好。 。。。。。。 剪年下午没有安排,想要约安雨濛出来玩,打电话过去却没人接。 剪年疑惑的转身去网上找她,一看,安雨濛在30分钟之前才发了一条图片说说,再往前一翻,惊得剪年的下巴都差点掉地上了。 安雨濛单方面追着剪廷奕纠缠了一月有余,朋友们一开始的态度都是:“眼见你追不到,我也就放心了。” 后来大家见安雨濛似乎认了真,就开始给她打气:“安安加油,胜利就在眼前了。” 到现在,都没人敢再出来插科打诨了,大家心中想的都是:“安公主这次可真是难堪啊,这下可怎么收场才好呢?” 大家都知道安雨濛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她在感情路上向来都是无往不利的,这次她这么高调的追求一个男生,男生一直不回应也就算了,大家怕的是万一哪天,那个男生真的现身了,说出的却是拒绝的话,这件事就真的是惨绝人寰到不忍直视了啊。 就在大家内心忐忑的想知道结局又怕知道结局的时候,剪廷奕本人真的出现了。 剪廷奕的头像就是他本人,ID就是他的真名,他出现的时候,简直就如平地一声雷,将安雨濛的整个朋友圈子炸成了一朵烟花。 剪廷奕休假回家,打开手机连上网就弹出很多的留言,他点进提醒里去,匆匆看了一看安雨濛发的那些照片,然后在某一条下面回了一句:“我不喜欢吃牛排,面食比较好。” 可惜剪廷奕嫌太扰人就关闭了提醒,否则,他就会发现,他回复过的那条说说的点击远远高于其他任何一条,关注整个事件的人都刷了n遍,只是想确认他们是不是看错了。 大家一时之间全愣住了,竟然都忘记男主角终于有回应了,他们应该马上点赞啊!! 安雨濛果然秒回道:“你什么时候赏脸呢?我做意大利面给你吃啊。” 看到安雨濛说的这句话,大家的大脑终于又开始正常运转了,后面跟的内容全部都是:“据我所知,安公主根本就不会做饭。” “考虑到生命安全,我建议剪同志不要答应这次约会。” “如果剪同志真的无法拒绝,请提前准备好胃药。” “很多人觉得‘秀色可餐’,就算东西不好吃,人美就好。我只能说:牡丹花下死,壮士请保重!” 在那一片吐槽声中,终是有一人,唱出了不同的调子,她说:“你们别这样!作为朋友,你们考虑过安安的心情吗?” 安雨濛正准备给那人点赞的时候,那人就又发了一条出来说:“我的意思是说,总得有个试毒的人身先士卒,就让剪同志担此大任吧!挥别~” 安雨濛被气得,话都不说了,转身上网查资料去了,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想着怎么做好意大利面给剪廷奕吃! 剪年终于搞懂安雨濛没接电话的原因了,她正在想着:“安安闻不得油烟味儿,最讨厌进厨房了,为了小奕她的牺牲也是大啊。” 剪年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安雨濛,她马上接起来,调笑着说:“安安,你什么时候学会做意大利面的啊,我怎么不……” 剪年的话都还没说完,安雨濛已经在那边带着哭腔的说:“年年,为什么我煮的面都结团了啊?番茄,我已经把番茄打成泥了,可它为什么是冷的啊?我记得在外面吃的意大利面酱是热的啊,我是应该把它煮热吗?” 剪年非常想说:“这位女士请你讲国语!” 剪年考虑到安雨濛从小就没有下过厨,以及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是有一种人连烧开水都不会,她也就释然了。 剪年深呼吸了两次,耐心又温柔的说:“安安,煮面要用开水下面哦,否则肯定会结团的。” 安雨濛像个懵懂的孩子,闻言便十分认真的应着,然后剪年就着电话,手把手的教她烧开水,下面条,起锅捞面,过冷水,拌油待用。 终于到了要炒面酱了,剪年很不放心,让安雨濛先找了一副手套戴起来,然后认真的教她一步一步的从烧锅热油开始,最后放料下去以前,剪年因为不在她身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非常的不放心。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夏日里的冰激凌 剪年提前给安雨濛打预防针说:“一会儿洋葱下锅之后会滋滋啦啦的响,那是很正常的,你也戴了手套,不会烫到你的,所以你别吓得丢下锅铲就跑啊。” 剪年还真说中了安雨濛的心事,她就是很怕烫水、明火、热油这些东西,此刻正站得离厨台远远的,用两根手指捏着锅铲柄,生怕被油溅到。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洋葱总得亲手倒进锅里不是,于是安雨濛来了个“我丢”。 一把洋葱被安雨濛远远的抛入了锅里,洋葱四下乱溅也就算了,这种丢法闹得锅里的油被砸得跳起来老高,一滴油就溅到了她的胳膊上。 安雨濛“熬”了一声,哭着尖叫说:“年年我被烫到了,好痛啊!” 剪年扶额,冷静的说:“安安,你先把火关了,否则很危险。” 安雨濛哭着用锅铲去戳燃气灶的开关,洋葱果然在锅里发出了滋滋啦啦的声音,她根本就不敢再靠近了,好在她东戳西戳的也总算是把燃气灶的开关给关上了。 安雨濛拿起电话,哭着跑回客厅说:“年年,我不要学了!好可怕哦!” 剪年听见安雨濛在电话里哭得好伤心,想来是真的被吓坏了,待到她稍微冷静了一点,哭得抽抽噎噎的时候,剪年便柔声劝道:“安安,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你不会做饭也没关系,可以请小奕去餐厅里吃啊。” 安雨濛一听,又哭得伤心了起来,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好不容易才约到小奕呢,好想做饭给他吃啊,他来我家里吃饭,吃饱了,他才有力气推倒我嘛,我不要去餐厅里啊!” 剪年扶着额头,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她表示:“我的心好累。” 可朋友有需要,就该自己挺身而出,于是剪年自荐道:“你在家里等我,我现在过来,我亲自做一次给你看,你就学会了,很简单的。” 安雨濛抹了抹眼泪说:“不,你别来,厨房里都是我煮坏了的东西,已经没有可以用的锅了,改天你再来教我吧。小奕也要下个月才有假,今天就先不急了,我要去泡个澡压压惊。” 剪年又安抚了安雨濛一阵,听见电话里传来两声“滴滴”声便说:“我有电话进来了,先挂了啊。你什么时候准备好要学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最近晚上都有空。” 剪年挂了电话便看到有一个未接来电,本地的陌生号码,她是从事业务的人,只要不是明确的骚扰电话,她都会回过去。 电话接通以后,很快就被人接了起来。 剪年是个急性子,不待对方应答便问道:“您好,请问刚才是您打我的电话吗?” “嗯。” 剪年只听见一声“嗯”,并没有判断出对方是谁,却没来由的心跳得快了一点,她心中有一个猜测,却不希望这个猜测是对的。 剪年疑惑的继续问道:“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于主动打电话来,却不率先自报家门的人,剪年的应对策略一向是直奔主题,简单明了。 江月的手上正握着他的车钥匙,手指摩挲下能清晰的感觉到两个M字母的浮凸线条,他有一丝紧张,所以手上动作个不停。 江月不是没有约过女生,问题在于,他从没被拒绝过。 直到此刻,江月仍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约到剪年,所以他心中有些忐忑。 可现在已经是兵临城下,江月终是豁出去的说:“年年,你有空吗?” 剪年终于听出来对方是谁了,她感到有一股电流,从腰椎一路向上直冲云霄,电得她连思绪都混沌了起来。 剪年想起之前和江月的偶遇,因为她总是在逃避,每次她都是仓皇的逃走并没有面对,所以两人都没能好好的说话。现在想来,她每次都被江月弄得心神缭乱,战斗力大打折扣,确实没有清楚的表达过她的拒绝之意。 剪年忽然发现,这不失为一个机会,她应该冷静的赴约,和江月把话说清楚“你我之间,早已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关系,这一点,还希望我们能够达成共识”。 剪年心中坚定了这一点以后,答应了江月的邀约,问他在哪里见面的时候,他说:“我来接你。” 剪年愣了一瞬,然后才想起来,孟君曾送过她回家,两次。 那个情人节,孟君的外套口袋,是很暖和的。 可是,正所谓秋天的蒲扇,隆冬的夏衣,都是过了时节便显得多余的东西,正像如今的江月,剪年已经不需要了。 剪年起身去卧室里挑衣服,盛夏七八月,沾到衣料就嫌热的天气,最优的选择当然是布料最少的吊带裙,可剪年挑衣服并不是要去和男朋友约会,所以她要避免选择过于性感的衣服。 剪年慎重的选了一件白色雪纺衬衣,浅蓝色牛仔裙,极为休闲随意的打扮,并不刻意彰显女性魅力,只是端庄大方的形象,这样的一身,适合谈事情。 江月到过剪年家楼下,这还是第一次来按她家的门铃。 江月有自己的司机,但是和女孩子约会这种事,他更愿意自己开车,于他而言,这种场合就连司机都显得多余。 江月挂掉电话就从家里出发了,所幸城里的道路变化不大,他跟着导航的指引,一路上摸索着开过来,还算顺利。 大家都说女生出门是需要提前两小时准备的,江月有点担心,他这么快的赶过来,剪年是不是还没有准备好。 剪年刚刚化好妆就听到了门铃声,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才去开门。 江月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休闲裤和白球鞋,长身玉立的站在剪年家门口。 剪年喜欢干净的男生,干净是一种气质,由内而外的,赏心悦目的,一眼看去便像是三伏天里吃了一口冰激凌一般,让人有舒心的感觉。 剪年一眼就看出来,江月身上穿的那件式样非常简单的T恤,其实是某超大品牌今年才发布的夏季最新款,标志就是他胸口处的那一片贴花,那是一片海。 剪年当时在看那场秀的时候就曾惊叹过设计师的配色和才华。 男性在夏日里想要穿着得体又凉爽是一件很难的事,女生穿吊带衣是性感,大家都能接受,男生穿背心却会显得很奇怪。 绅士是不会在公众场合露出腋下的,游泳池除外。 那位设计师十分聪明的将T恤进行了直线剪裁,又使用了很有质感的面料,大大拓宽了T恤的底部空间,穿在身上的时候不会紧贴,人动起来的时候,流动的空气会从腰部钻进去,清爽凉快。 如此人性化的设计已经值得全世界男人人手一件了,更遑论每件衣服上那一片极美的贴花,都是颜色各异的海和天空。 大海本看是变幻多端的,不同时段的大海和天空的颜色是不断变化的,正午的海水湛蓝,黄昏的海水瑰丽,当然,还有江月身上的穿着的那一件,空色的渐变。 那更像是清晨的大海,温柔又朦胧的灰蓝色渐变成了淡粉色,有一轮并不存在于画面中的朝阳,即将要从海平面上升起了。 日出前的海边,宁静得只余海浪声声,那画面,总给人沉默与忧郁之感,倒是,和江月般配得紧。 江月见到剪年便摘了墨镜下来,他有一点点紧张,所以率先开口说:“你可以慢慢准备,不着急,我等你,。” 剪年闻言就“额”了一声,低头看了看她的一身衣服,觉得这样出门并没有问题。 可是刚才江月所指的分明是觉得她还没有准备好吧?难道他要带她去的是必须穿正装的地方吗? 然而江月分明也是一身休闲打扮,于是剪年纳闷的说:“我的衣服有什么问题吗?你希望我换一套什么样的衣服?” 江月瞬间就尴尬了起来,他本是想表现得体贴一些,不管剪年还需要多久时间慢慢收拾打扮,他都是可以等的,结果却变成了在质疑她的着装品味吗? 江月忙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衣服很漂亮,很适合你,跟我还是同一色系的……” 江月刚说完这句话,剪年的脑子里就炸开了一片烟花。 确实,两人穿的都是白色上衣,蓝色下装,看着就特别像是精心搭配过的情侣装, 剪年望着站在门口的江月,踌躇了起来:“虽说是无心的搭配,但我还是去换一套衣服吧?那我是不是得请他进来?一个男人坐在我家客厅而我在房间里换衣服……” 剪年想到这一幕就不自觉的打了个抖,她决定不换了。 江月见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白色编制款式的坡跟凉鞋,再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色球鞋,果然是同一色系,配得天衣无缝。 剪年真的是无奈了,蓝白色系本来就搭不出别的花样来,就算她并不想和江月穿成情侣装,却也拗不过自己的审美,最终还是只能那样搭配。 第一百四十七章 包包和自己哪个更重要 剪年在鞋柜上拿了门钥匙和手机,从门后取下一只米色的帆布包,她把东西都放进去,轻松的挎在肩上。 剪年那只帆布包虽然长得跟个购物袋似的,却是某国际品牌今年的爆款,时尚界几乎人手一只,特别的百搭,休闲随意之中不经意的透露出一丝设计的精致。 江月以前跟米亚在一起的时候,女生的包包他看得也多,可几乎都是造型规整的各色皮包,乍然之间看见一只大帆布包,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剪年感觉到目光,低头将包上的两根系带抽紧了,那包一下就变成了一只扎口水桶包,包身瞬间变得立体了起来,小巧又可爱。 所谓设计,就是如此,奇思妙想,令人惊喜。 剪年跟着江月到了地下停车场,分明是灯光昏暗的地方,剪年还是差点被迈巴赫的标志闪瞎了眼。她真是不想坐这么招摇的车出门啊,于是良心建议道:“不如,开我的小雪吧。” 剪年很喜欢雪佛兰的蝴蝶结标志,买车的时候也没管其他的,仅着自己手上的钱买了一台能负担得起的车型,开了有一年了,她还挺满意的。 江月已经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正等着剪年上车呢,闻言便说:“我们要走省道,路脏,还是开我的车吧。” 剪年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是很懂你们有钱人的逻辑。” 然后剪年自己拉开了后车门说:“我坐后面就好。” 除非是家里人或是男朋友开车,否则剪年从来不坐男司机的副驾位置,不是她不尊重人将对方当成她的司机,而是,她总觉得副驾那个位置,距离对方实在太近了。 剪年很介意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和异性在一起时的身体距离。 第一次坐江翙开的乔治巴顿的时候,剪年也是直接就上了后座,后来两人确定关系正式交往以后,她才坐去江翙的副驾。 在车体内这么小的密闭空间里,但凡是处于对方一臂可及的范围内,剪年都会感到莫名的紧张,除非是刻意的想要与对方发生点什么事,否则,她拒绝与对方呆在那么接近的距离里。 江月也并不介意剪年坐在后面,只是感到有些遗憾,这样的话,行驶过程中就无法看到她了呢。 剪年在江月上车以后才忽然回过味儿来,疑惑的问道:“你说我们要走省道?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江月发动了车,往车库外行驶的时候曼声告诉剪年:“我朋友种的草莓丰收了,让我带人去摘,不然坏在地里也可惜了。我们去帮他摘草莓。” 剪年闻言有些惊讶的说:“这都八月份了,怎么还有草莓啊?” 江月轻笑起来说:“他太忙了,拿到地想种草莓的时候已经是初夏,种得晚,收得也晚。” 女孩子鲜少有不爱吃草莓的,更何况又是目前市面上没有的情况下。 剪年光是听到“草莓丰收了”几个字,口水就已经溢满了口腔,她想吃啊! 于是剪年积极的响应道:“好,好,好,我们去摘草莓!安安和初夏也很喜欢吃草莓呢,我多摘一些送给她们吃。” 所以说,女孩子一听到吃,什么事情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还记得她和江月出来的目的是想要摊牌呢? 省道上的灰果然很大,黄泥土被大货车带了起来,扑了迈巴赫一身。 江月开车比较稳,缓缓的开了许久剪年才看到了农家和田地,一路上两人也没说话。 剪年秉持不与司机聊天的国际惯例。 江月却是不希望任何人打扰两人的独处,所以就连导航都没有开。他是第一次来这处村庄,路不熟,一路上都忙着看指示牌呢,生怕走错路了就太丢脸了。 红莓村的村口遥遥在望,这里以前是典型的贫困村。 村里不仅土地少,还几乎都在半山腰上,是个人均纯收入不足2000元的穷村子。后来经过近十年的种树、开垦、房屋改造以后,红莓村一到了春天,漫山遍野的杏花、梨花、李花、樱花、桃花,次第开放。 摄影师来了,拍婚纱照的来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大波的游客了,水果卖起来了,农家乐开起来了,村民的收入就高起来了。 剪年以前来过这里,春天的时候,从城里开车来摘草莓的人特别多。 现在已经是盛夏了,从停车场的位置都没有停满来看,客流已经减少了很多,难怪江月的朋友会让他带朋友来摘草莓,大约是没有人来买草莓了吧。 剪年下车的时候,刚好旁边停进来一辆奔驰商务车,车上很快下来三位衣着清凉的妙龄女子,她们穿着果冻色的超短连衣裙,纱质的裙子看起来既轻薄又廉价。 三人穿着细跟的高跟鞋,在植草砖上就特别的难走了,几乎每走一步身体都是在不断摇晃的,三人紧握着自己的小手包,一扭一扭的往停车场外走。 商务车上的司机先生终于下来了,那是一位略发福的矮个子中年男人,他的年龄绝对和那三个女孩儿的爸爸一样大了,身高却是比三个女生都矮了许多。 男人很快赶上去,靠他最近的绿裙子姑娘正在扭臀甩胯的走着,看到他来了便干脆的倚靠在他身上说:“廖总,这路也太难走了,你扶着我走吧。” 剩下的两个姑娘也马上不甘示弱的围拢了上去,将廖总围在中间,亲昵的挨着他的身体往外走。 剪年站在那里就是一个大写的目瞪口呆的表情,这大热天的,四个人还要挤挤挨挨搂搂抱抱的,不热吗? 江月见剪年定在那里不走,主动伸出手去给她说:“我牵你吧。” 在江月的眼里,女生的高跟鞋都是没有区别的。 他看到刚才那三个女生走得那么艰难,想必剪年也是这个原因才被困在了原地,所以他适时的伸出了援手。 结果,剪年眼神复杂的望了江月一眼,然后,健步如飞的从植草砖上走出去了。 所谓坡跟鞋,那和细高跟就不是同一个物种,只不过男人并不懂罢了。 江月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追上去了。 剪年来到大路上,往左就是出村的路,村民们在村口摆摊卖土特产,都是自家养的家禽、土鸡蛋或是种的蔬菜,太多了吃不完,卖一些给游客。 右边是一排农家乐,挤挤挨挨的开着,现在不是旺季,整个村子里也并不吵闹,偶尔能听到一声鸡鸣狗吠。 剪年转身问道:“你朋友的草莓地在哪里啊?” 刚才剪年目之所及都没有看到草莓地,她怀疑那块地可能有些远。 江月瞭望了一圈,然后伸手指了一下马路对面的那座山说:“他说沿着有水车的那条路一直往上走,有间草棚的那块地就是他的了。” 剪年遥遥看到那座山的半腰上是隐隐有一点草棚顶的样子,她看了看自己纯白的凉鞋,再看了看那曲折的上山小路,心道:“都走到这里了,也没有不上山的道理啊,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闺蜜在等着我摘草莓给她们吃呢。” 剪年和江月两人对这儿都不熟悉,否则也不能两人都穿着白鞋子就来了,谁也料不到摘个草莓会这么艰难啊。 两人顺着一组台阶下到河边,寻着一条略微潮湿的黑泥路,沿着小河走到了一处积水潭。 江月的白球鞋不可避免的踩脏了两侧,剪年的鞋跟高,小心翼翼的把脏污控制在鞋面以下的鞋跟上,她一直低着头,很小心的选择每一脚要踩到哪里才相对干净。 女人就是这样,虽然鞋子最根本的作用就是用于行走,但是在当今天下,女人是宁可弄脏脚也不愿意刮花鞋。 剪年并不是终极的恋物癖,但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她还是非常爱惜的,毕竟一双好鞋,难求啊。 要说到极致的恋物,那还得是安雨濛那个香奈儿控。 记得有次剪年和安雨濛吃完饭出来,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剪年的车就停在路边,她很快的跑上车以后眼见安雨濛还站在餐厅门口。 剪年不得不滑下车窗喊道:“安安,快上车啊!” 大雨淋了剪年一脸,她不得不将车窗升了起来,然后,她就见到了这一生都难忘的一幕。 安雨濛把她的长裙牵起来,小心的盖住她的香奈儿包包,然后弯腰将包包的位置严实的挡住,自己淋雨无所谓,包包要保护好。 于是剪年就看到安雨濛像一只迅猛龙一样,外八着双腿,艰难的跑了过来。 安雨濛当时一心护包的模样像极了一心护蛋的动物,那姿态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剪年笑得车都开不了,脑海里全是安雨濛在雨中护着包奔跑的模样。 积水潭上有几块圆型的水泥柱,做成了莲叶的模样,两人要踩着柱子过去。 江月跨上第一张“莲叶”的时候,转身便伸手想牵一下剪年,却见她一个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哧哧”的笑着。 第一百四十八章 被宠坏的孩子 江月看见她笑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不自觉的漾开一个笑容,轻言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么高兴。” 剪年止住笑,搭上孟君的手,两人慢慢的在莲叶之间跨行,她愉快的说:“我想起安安爱包如命的模样就很想笑。” 江月愿意洗耳恭听,剪年便绘声绘色的将那天的事情说了。 江月听完就是一副“不是很懂你们女生”的表情。 两人走过积水潭,经过那台完全是个摆设的小水车,对面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黄土小路了。 江月在前面走,扬起的黄泥土很快覆盖了他的鞋面。 剪年走在后面,爬了一会儿坡便吭哧带喘的说:“你这一趟也算是不虚此行,这双鞋子怕是要增值了。” 江月不明所以,在前面轻快的“嗯?”了一声,等着剪年的后续。 剪年笑言道:“GoldenGoose出了一款脏球鞋,那些意大利工人手工将原本干净的球鞋做出脏掉的花纹来,结果意外的十分受欢迎,爱好者众多,畅销全球。 你的鞋子已经有了脏球鞋的基础,只要再画上半颗星星,就是一双GoldenGoose的同款,你说它的身价是不是翻番了?!” 江月知道黄金鹅出的那款球鞋,但是他有洁癖,哪里忍受得了买一双看起来已经脏了的球鞋回家呢? 现在听剪年说起,江月便觉得很有趣,顺势接话道:“如果你愿意为我画一颗星星,它就成了世上独一无二的一双鞋,不是价值翻番那么简单,它是无价之宝啊。” 剪年天生性子活泼,平日里插科打诨负责调动气氛的那个人就是她。 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就算多年不见了,剪年和江月之间也有着很深的芥蒂,可她依然无法对他冷酷到底。 剪年终究是更倾向于去记得别人优点的性情。 就算是如今想来,剪年依旧觉得江月是个清风朗月般的人,曾经她配不上他,那并不是他的错,所以,她一直没有办法发自内心的讨厌江月。 剪年又是个很容易就兴奋的人,一不小心她就会忘记江月对她做出过那些无理举动,进而和他相谈甚欢起来。 到她冷静下来以后,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她便又会沉默着生自己的闷气。 所谓阴晴不定,大抵就是这般境况。 两人弯弯绕绕的走了许久土路,路过的地里种的都是蔬菜,那间遥遥望见过的草棚终于出现在了眼前,旁边的地里有两个人正弯腰摘着草莓。 剪年站在地边上,伸手扇着风说:“可算是到了,这块地真的好远啊。” 摘草莓的人听到人声,站起身来,望了过去。 剪年看到离她两垄地远的地方站着一个高挑的男生,他抬手撩开斗笠上的布帘,灿如春花的笑着说:“年年。” 剪年一手叉腰,一手扇风,正自热得要炸的当口,忽闻这样一声轻唤,顿觉似有清风拂面一般的舒爽了。 她隔着两垄地,踮起脚尖,惊讶的大声道:“时光,这是你的地吗?原来是你种的草莓哦?” 时光将斗笠下的布帘撩起来挂在沿儿上,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几步跨过来,望着两人说:“你们一起来的还是在下面遇到的?” 剪年明显有些刻意的远离了江月一步说:“江总带我来帮朋友摘草莓,我不知道那个朋友原来是你呢。” 剪年瞅瞅时光的打扮,想起一句话“草莓地里的帅小伙儿”,真真是斗笠都挡不住的隽秀迷人。 她笑问道:“你这是,剧组给你放假了?” 时光摇头道:“并没有,下午没有我的戏份我就抓紧时间赶过来了。你看这草莓好多都已经熟透了,再不摘就会烂在地里了,多可惜。” 剪年望了一眼整块地,面积还真不小,她琢磨着说:“没事,我们今天先把全红了的都摘下来,看起来还真不少,你可以带一些去剧组里送给大家吃,我拿一些送朋友,剩下的我们还可以把它卖给游客。” 三人正说着话,一直闷头在田间劳动着的那个中年男人已经摘好一篮草莓了,他给篮子加上一个盖子,仔细的整齐码放在草棚里。 剪年好奇的问道:“那是,你请的工人吗?” 时光淡淡的说:“杨哥是这块地的主人,我跟他租了一季来种草莓,他帮我干活儿,还帮我守地,人特别好。” 剪年了然的点头,觉得杨哥确实是个好人。 其实真正的好人是时光。 杨哥的语言能力很差,脑子也有点不好使。 全村的人都在忙着想办法发家致富,跟着党的方针政策走,靠种经济作物赚钱的时候,杨哥还是只会种粮食。 杨哥的地又离公路很远,就算他懂得变通种了草莓也没人愿意爬这么远来摘,他又是个算不清楚钱的人,更加做不成买卖的事。 时光当时来村里租地的时候,选择可多了,他又不差钱,在好的位置租一块肥沃的土地,想种什么都成。 村支书带着时光看地,他觉得哪一块都不错的样子。 杨哥当时也混在围观的人群里,他听说有个小伙子要来村里租块地,给的钱还不少,正好杨哥的地才收完麦子,空着呢,他想靠空地赚钱,这个道理杨哥还是想得通的。 于是杨哥挤进人群里,拉着时光的手就要他跟着自己走。 时光猛然间被人拽住了,莫名的问道:“大哥,你是要带我去看地吗?你家的地在哪里啊?” 杨哥一句话都没有,一路上拽着时光就是不松手。 时光也是无奈,跟着他爬老半天才到了半山腰上。 杨哥指了指那块空地,又指了指地旁边的那间草棚,他拍了拍草棚里搭着的一张木板子,然后一跃坐上去说:“我给你守地,没人敢来。” 时光是在农村里长大的,他知道这种半山腰上的土地不会很肥沃,也知道这个完整话都说不好几句的汉子是个实心的人,不仅想租地给他,还帮他管呢。 时光见那处远离村庄,反倒清静,也不用担心会有往来的游客将他认出来,这样一想便更觉得杨哥这块地是个风水宝地了。 时光开始种草莓的时候,杨哥很自发的就来帮忙了,他从早忙到晚,一声不吭,只默默的干活儿。 每次时光来看过地里的情况然后离开的时候,杨哥都要一直把他送到停车场,直到看不见时光的车了,才一个人走回家去。 草莓开始结果的时候,杨哥便每天晚上都来草棚里睡觉了,他生怕有人偷了时光的果子。 时光太忙了,都忘记他种的草莓已经该熟了的事了。 杨哥眼看着成熟的果子开始变坏了,左右也等不到时光来,他掏出一张整日带在身上,都被揉得都邹巴巴了的名片对同村的人说:“帮我,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以后,杨哥紧张兮兮的对着电话说:“吃,吃草莓咯!” 时光的经纪人莫名其妙的说:“你是谁啊?你怎么有光的电话号码?” 杨哥也听不出来对方的声音其实和时光不一样,只顾着强调说:“草莓,都熟了。” 村民也知道杨哥的语言障碍,好心的接过电话说:“时小哥,你种的草莓该采收了,杨哥天天睡在地边上给你守着呢,你什么时候才有时间来处理啊?” 经纪人听得一头雾水,只应承着会转告时光有人给他打过电话。 时光一找到时间就忙着赶过来了。 杨哥是个实心眼儿又固执的人,时光很不放心他每天晚上住在这里。 那草棚旁边就是个很高的坎,时光真担心他晚上起夜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滚落下去,还是早些把草莓收了的好。 江月和时光也有许久不见了,可是男人之间的感情总不似女生那般粘腻亲昵,更何况,君子之交淡如水,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这样清浅的相处。 只是,江月忽然发现,时光和剪年之间好像很熟,于是问道:“你们很熟吗?” 剪年见到时光就完全掩饰不住内心的欢欣,爽快的承认两人的关系:“我们是好朋友啊。” 江月的眼皮跳了一跳,他没搞清,剪年是什么时候和时光成为好朋友的。 时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剪年伸手揪住了他斗笠下挂着的布帘。 剪年笑得很愉快的说:“你把脸遮起来干嘛?这是在山里,没有人认识你的啦。” 时光笑道:“是为了防晒和防蚊虫啦。” 剪年正被烈日晒得要冒汗,她也好想要一个这样的神物啊。 时光歉然的说:“我戴过的就不能再给你戴了,不过我可以帮你防晒。” 时光知道今天肯定是汗流浃背的结局,所以带了替换的衣物来,他拿起替换用的衬衣搭在剪年的头顶上,衬衣领子理出来,看着就像是帽沿儿一样,可以帮她遮阳,然后在她的下巴处打了一个结,整理好衬衣的下摆,就连她的脖子也一并遮挡起来了,完美防晒。 第一百四十九章 优秀的人是孤独的 剪年想象着自己头顶衬衣的傻模样,忽然突发奇想的说:“你看我这样子像不像个采茶姑娘?” 时光闻言“噗呲”一声就笑出来了,剪年今天穿的一身衣服很有气质,是非常爽利的都市极简风。 现在她这样头上顶一件衬衣,确实变得“村味儿”浓了不少。 剪年装模作样的用手比划着采茶的动作,乐呵呵的唱了起来:“夏季里来麦穗黄,家家户户麦收忙,茶女只管来采茶,两眼盯在茶树上。又轻巧,又快当,好像一群蝴蝶在花园游荡……” 她高兴得忘形,身子乱晃带着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就往后倒去。 时光说着“小心”,伸手想要拽住她。 江月就站在剪年身后,不仅快速的接住了她,还将她一臂揽在了怀里。 剪年尴尬了一瞬,挣扎着站了起来。 时光忙道:“你穿着高跟鞋在这坑坑洼洼的地里不好走的,要慢一点啊。” 剪年应着,在地边上拿了一个篮子说:“那我就负责摘这一垄啦,咱们来比赛,看谁摘得快啊。” 时光笑道:“你慢慢的别摔啦,也没有想要你做劳动力。” 剪年闻言“哼哼”了一声说:“时光同学,我要郑重的告诉你一件事。” 时光愣愣的望着剪年,她便抬手指着江月说:“此时此刻站在这块地里的唯一非劳动力就只有江总而已!我必须是劳动力啊!” 从没下过地也没干过农活儿的江月表示:“我竟然无法反驳。” 时光晒然一笑说:“没关系,他负责吃就行了。” 剪年在心中不满的“哼哼”着:“你们就可劲儿宠着他吧!孩子就是这样被宠坏的!” 江月不是不想帮忙,但是让他弯腰弓背的在大日头下长时间劳作的话,他还真做不到,他是头脑派啊! 可江月也不想在剪年面前就被时光比了下去,仿佛就他吃不得苦似的。 于是江月拿起一个篮子,自告奋勇的说:“那我去时光前面那一垄吧。” 剪年已经摘下来几个大红草莓,正码放得高兴呢,闻言就开启了一个嘲讽模式说:“江总您快别闹了,您这身娇肉贵的晒伤了可咋整呢,我们这一地儿的草莓都不够您那张脸娇贵。 您快到草棚里歇着去,我们一会儿忙完了就洗草莓给您吃啊。” 剪年就差直接说“您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啊”,那嫌弃的小口吻,谁听不出来似的? 时光听见那话,“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他小声的问江月道:“你惹她不高兴啦?” 江月摊手,小声说:“我哪儿敢啊,她就是看我哪儿都不顺眼,找着机会就要戳一戳。” 时光笑得不能自抑,就差说出“你也有今天”的话来。 江月仰头望天,天上是一轮炽热的艳阳誓要将大地烤焦,他心中低估着:“现在想来,当年她对我那是真的好啊,何曾舍得说我一句不是呢?现如今这一开口就是一个嘲讽啊,心好累。” 江月本不是个口舌机敏之人,大多数时候他甚至都不愿意讲话,更遑论去与人争辩了,所以他有什么想法总也是闷在心里的。 剪年那般嘲讽江月,他也不过是选择自我消化,并不与她起争执。 剪年眼见江月就那样仰着他白皙的脸正对着大太阳猛晒,心中一阵阵的抽搐着:“皮肤白了不起哦?就可以这么个晒法啊?!我才懒得管你呢,晒成非洲人最好了。” 剪年蹲下去没摘到两颗草莓,眼角余光瞄到江月还保持着那个动作站在那里不动,她呼的一下站起身来,大声道:“江总,是发挥您的作用的时候了,您把摘好的草莓拿村口卖去!” 时光闻言便“额”了一声。 江月终于不再面对太阳思过了,转脸望着剪年,她急切的说:“村口在哪儿您知道吧?您拎几箱下去摆摊,趁着游客还没走,能卖出去多少算多少,卖完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们再给您送过去。” 时光有些担忧的说:“额,江月,你会卖东西吗?” 江月没卖过东西,可是做买卖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钱物交换的事儿,难不倒他,于是他二话没说,端了几箱草莓就下山往村口方向去了。 时光有些茫然,继续劳动就和剪年聊了起来:“年年,你怎么叫他江总啊?” 剪年随意的应答着:“因为我们公司和浩瀚的业务往来他是对接人,他的职位比我高多了,我叫他江总是尊称啊。” 时光还是不太懂,继续问道:“你怎么会跟江月一起来啊?你俩……” 剪年猛的抬头,语气急切的说:“嗨,嗨,嗨,你可别乱猜啊。我跟江总这不是因为业务往来又遇上了吗?我坐个顺风车嘛,多大事儿呢。” 时光懵懂的“哦”了一声,然后温柔的问她:“那你现在对他……” 剪年简直都要赶上抢答的速度了,她秒答道:“早就没影儿的事了!那都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啦,你怎么还记得啊,我都忘记了,哦呵呵呵。” 时光闻言,静默了很久,然后语重心长的说:“孟君那个人,什么事都不愿意说出口,他总是憋在心里,他不想和你对峙,也不想伤害你,结果被困住的却是他自己。 他的性格就是那样的,分明敏感得要死,又很介意,偏生还要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他本来就很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表情又少,大家都习惯了他酷酷的样子,也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是在伤心难过,什么时候情绪失控。 我知道他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冷淡,对他而言,你也比你想的要重要得多。” 剪年觉得“孟君”这两个字简直就要成为她这一生的魔障了。 只不过是听时光提起这个名字而已,剪年的脑海里便全都是那个清冷少年的音容笑貌了,正所谓历历在目,如在昨日,不曾忘怀。 剪年不想听到关于孟君的任何事,那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全线溃败的人,她在孟君的面前,浑身都是破绽。 剪年兀自强笑了一下说:“哎,江总现在是浩瀚的小少爷,身份不可同日而语,要风得风要雨来雨,你还提他以前的事干嘛呢。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们分别都有四五年了,和不认识也没太大区别啦哈。” 时光苦涩的笑了一下说:“这话我也常常听人说起,他们说时光已经是大明星啦,我们这些同学怎么好意思再联系他呢。 他们总是主动跟我划清界限,却还要说得那界限好像是我划下的一样。不联系,他们又怎么知道我就变了呢? 我只是成了社会人,有了更多的身不由己而已。 大家不是都在改变吗?我的改变只是稍微大一点,他们就赶紧要划下地界来,就要跟我保持距离或是断交吗? 江月也有这样的烦恼吧,就算他改姓江了,可他还是我们认识的孟君啊。” 剪年知道时光这些年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遇到过很多事情,却是连一个真正能交心的朋友都没有,所以他热爱着自己的事业,也有未完成的梦想,但是他总觉得很孤独。 时光在追求梦想的路上失去了太多,得到的也不少,但是心理上的满足并不是通过简单的加减法来进行计算的,不是说得到的比失去的多,他就会觉得幸福了。 他依旧在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曾经和朋友之间那纯粹的关系和真心的快乐,那不是现在这种浮华漂泊的生活可以给与他的满足。 所以时光热爱种植物,他在栽种植株的时候,心中是很宁静的,他付出,然后收获,他不舍,它们便不离,最简单的关系。 剪年细细思索了一阵,然后语气尽量轻松的笑言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啊,时光。 人生就像一场马拉松,有人跑得快,有人跑得慢,你不能要求所有的队友都必须跟着你直到最后。如果他们的能力没有你强,早早就落了后,能陪你到终点的,偏生就只有你的对手,而不是你的朋友呢,还有可能是只有你一个人跑到了终点。 我想,优秀的人是孤独的。” 以前读幼儿园的时候,一天之内就能交到新的朋友,两人互相交换东西吃都能成就一段友谊。 后来长大一点了,很容易就能和身边的人成为朋友,和一个院子里差不多年龄的孩子,和班上的同桌,和座位附近的人,不出一两个月就能玩在一起,称朋道友。 等成熟了的时候,满世界好像都是自己的朋友,大家就算只是打过一次照面的关系,后来再提起来,都能说出“这人是我的朋友”这种话。 但是却再也交不到一个可以放心的把家里的备用钥匙交给他的朋友,再也遇不到单纯的因为喜欢你这个人而要和你做朋友的人了。 人是孤独的,越活就越孤独,朋友也是越来越少,最后剩下几个交情深厚的,就已经是人生中最难得的宝贵财富。 第一百五十章 这世间的温柔 孤独的江月同学从来都没跟别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做过买卖,他正在思考,身为卖方要怎么开场的事,是站在那里等待有人“自投罗网”,还是应该吆喝一下招揽生意呢? 吃饱喝足的游客们陆续从农家乐里出来了,饭后到村里遛个弯是很健康的习惯。 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聊着刚才饭菜的口味和乡村生活的质朴质朴宁静,她们路过江月身边的时候,一个眼尖的女生看到江月手上抱着的篮子,饶有兴致的上去询问道:“你的草莓是在哪里买的呀?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江月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女生便又惊呼了一声:“哇!好帅呀!” 然后她便转头去和同伴们小声却兴奋的讨论着:“我刚才搭讪到一个超级帅的帅哥!” “呀!他停下来看着我们呢!” “怎么办?我们一起过去吧,我有点紧张呢!” 更紧张的人是江月才对,他一直在想:“她们想买草莓吗?我应该怎么说才好呢?” 几个女生很快围拢了过去,嬉笑的望着江月,七嘴八舌的问着他:“草莓是在村里买的吗?” “是在哪一家买的啊?我们也想买一点。” “你是一个人来玩的吗?” “要不要跟我们结伴一起玩啊?” 江月有点紧张,尴尬的笑了一瞬。 女生们心里的小鹿瞬间就要跳栏而出,撒蹄子狂奔起来了。 江月终于蓄力完成,开口道:“我在卖草莓,这是从地里刚摘来的,很新鲜,你们要打开看看吗?” 一个眉目如画,气质轩昂的美男子他说:“我在卖草莓。” 正常的女生能说的就只剩下三个字了:“买!买!买!” 江月把草莓放在路边的杂草地上,打开盖子让她们看。 红艳艳的草莓颗颗饱满,真是最好的饭后果了。 垂涎欲滴的女生们积极的开口询问道:“怎么买的,多少钱一斤啊?” “还是你是按框卖的呢?” 这下可把江月给为难坏了,他哪里会知道草莓的市价啊,他尴尬的说:“我也不知道价格。” 女孩子们当即就笑喷了:“所以他不只卖草莓,还卖萌是吗?” 有爱吃的姑娘最近在超市里买过草莓的便说:“市面上差不多五十块一斤的样子,你这一篮子有几斤重啊?” 这下又把江月给为难到了,他伸手掂量了一下说:“应该有六磅多,除掉篮子的重量,就算五磅好了。” 江月在美国一个人生活了四年多,经常自己买菜做饭,早就习惯了美国所用的重量单位,回国以后短时间内还没改过口来。 女孩子们闻言,瞬间就又兴奋了:“这是遇到ABC了吗?” “富二代在体验生活?” “有钱人种地玩儿吗?” 几个女孩子商量了一下,决定买两篮大家分着吃也就够了,于是给了江月四百块钱,他只收了三百块说:“这是我的第一笔生意,给你们优惠,谢谢你们。” 所以说,江月根本就不懂,他没有另外收篮子的钱就已经是给过优惠了,现在还给人家少了一百块钱,要真像他这样做生意,都得亏死。 几个女生和江月一路聊着天就走到了村口,那里有一排很长的洗手台,就是为了方便游客洗水果吃的。 女孩子们一路吃着甜美的草莓还不忘聊起江月来,对他也是颇多猜测,主题还是围绕在“长得帅”和“富二代”的话题上面。 廖总和三位穿着明艳的果冻色明艳的姑娘吃完饭出来想找处环境好点的酒店休息,路上看到有人在吃草莓,三个女生便也馋了起来,问清楚在什么地方就拽着廖总去村口了。 几人在村口的摊位边上找到江月的时候惊讶的说:“哇,现在村里的小伙子都长得这么水灵啦!” 有心急些的吃货姑娘已经蹲下去验货了说:“这草莓好大个儿啊,我要了!” 剩下没抢到的两个姑娘问到:“你就这一篮子了?还有吗?” 刚才也做成果一笔生意了,江月终于有了点做生意的自觉,忙热情的说:“还有,我马上打电话让人送过来,很快。” 廖总霸气的一问价格,张嘴就吼道:“哇艹,就这小破玩意儿还要200块钱一篮子呢?吃点儿啥不好呢。有一篮就够了,买那么多也吃不完嘛。” 蹲在地上的那位绿裙子姑娘马上就拎着篮子站了起来说:“谢谢廖总,我有一篮就够了。” 穿粉红色衣服那位便当胸抱着双手说:“廖总只给仙仙买不给我哦,买这么偏心的啊。” 穿明黄色裙子的那位也不依了说:“廖总要独宠仙仙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廖总赶忙追上已经转身离开了的明黄色裙子的女孩说:“一样的,都是一样的啊,都有份儿,都有份儿啊!” 明黄色裙子的女孩儿这才转身高兴的抱着廖总的胳膊走到江月面前来说:“你的电话打了吗?什么时候才能送过来啊?” 江月眼看着一场左拥右抱的戏码上演,他浑身都感到不适,转念一想,对自己默念道:“我只是个卖草莓的。” 便也就没那么不舒服了。 剪年接到江月电话的时候有些惊讶的说:“真的?你都卖完啦?好厉害啊你。好的,我们马上就给你送过去啊。” 时光闻言便站直了身子望着剪年,她兴奋的报告着:“江总说有客人在等我们送草莓过去呢,我和杨哥跑一趟去,你一个人留在地里怕不怕啊?” 时光笑道:“路上小心啊。对了,村口有个小卖部,请帮我带瓶水回来。” 剪年想了一想便说:“那我可以买个吃个冰激凌吃,嘿嘿嘿。” 杨哥也没有多的言语,抱了几篮草莓就领着剪年下山了。 剪年刚才上山的时候就觉得路很难走,此刻下山更惨,一路上都传来她短促的惊呼声,真的是分分钟都在濒临摔倒的边缘。 杨哥走到了一条岔路口,他站住张望了一下,然后决定右拐。 剪年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是她记得很清楚,刚才来的时候一直都在走上坡路,所以下去应该也是一直走下坡路,现在却突然出现一段平路,她感到很疑惑。 那条平路越走下去杂草就越深,树枝也参差着长在距离剪年头顶不远的地方,她偶尔还得低头避一下。 剪年的心中开始越发的忐忑了起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她是要被杨哥带去哪里啊? 虽然她从时光那里听到杨哥的事情来说,他应该不是个坏人,可他现在忽然带她走上了一条偏僻的小路,意欲何为? 剪年故作镇定的询问道:“杨哥,还有多远啊?” 杨哥半晌才憋出两个字,答道:“前面。” 剪年又跟着杨哥转了一个弯,面前出现了更为茂密的竹林,阳光都被竹叶遮蔽了起来,小路显得特别的阴暗,除了脚下踩着落叶的沙沙声以外也不在有旁的声响。 过于安静,往往更容易让人心生恐惧。 剪年刚才在烈日下呆得了很久,现在走在这阴翳的小路上,忽然就觉得后背发凉,她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而是阳光下随处都在发生着不好的事,她很害怕,万一不好的事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呢? 杨哥一直在前面闷头走着,他的脚步很快,显然是早已经习惯了这些坎坷的小道,因为是平路,就算坑坑洼洼的,剪年也能走得较为顺利了,只是她不知道是应该跟紧杨哥的步伐,还是转身回去地里找时光算了。 就在剪年忐忑得就差掉头就跑的时候,沉默的杨哥忽然回头说了一句:“你等哈。” 剪年只见杨哥猛然从竹林里窜了出去,很快就传来了响亮的狗吠声。 剪年跟过去,站在竹林边上就看到杨哥站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面,正和看院子的一条大黄狗对吼着。 大黄狗往前冲一下,就被杨哥一跺脚、一倾身给吓得往后退一步,它也并不放弃,依旧不停的想要扑上去,还在不停的吠叫着。 剪年趁机从杨哥的身后跑了过去,出了那家人的院子以后,路就变宽了许多,隔着不远处都是低矮的房舍,村民坐在自家的院子里打牌,村妇们聚在一处理蔬菜或是做些手工,一片祥和宁静。 剪年站在不远处等着杨哥赶上来,望着他诚心的说:“杨哥,谢谢你啊。” 杨哥平日里一个人默默的生活着,甚少与人接触,更遑论是和剪年这样年轻漂亮的女性相处了,对于剪年的道谢,他显得十分局促。 杨哥努力牵动了一下唇角,仿佛想要说点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剪年知道他有交流障碍,忙说:“我们走快一些吧,江总该等急了。” 杨哥马上又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领路,剪年跟在他身后疾走,耳边时不时飘过一句句村民们的闲聊碎语,她再不是刚才紧张忐忑的心情,也忽然之间明白了,这个世上虽然有着许多残忍,但是也有它的温柔。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时光的裸照 时光太专注于喝水了,没有感知到旁边有那么赤果果的一道花痴目光,直到他终于解了渴,转头望着剪年,他很冷静的给出了解决方案说:“你可以再买一个啊。” 剪年“嗷”了一声,她不想解释自己下山的时候忘记背包下去的蠢事,她的身上没有钱,只好跟江月借钱,虽然他慷慨的给了她整个皮夹,可是她买完之后就还给他了,后来她的冰激凌被他强啃了一口,她一心只想着赶紧逃走,不可能再跟江月借钱买一个。 总之一句话:“说多了都是泪,宝宝心好累。” 后来剪年和时光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两人的采收进度差不太多。 杨哥一个顶俩,闷头不说话,只管做事,那才是劳动力中的战斗机。 那天的收获颇丰,大家顺利的将地里成熟了的草莓都清着采摘了一遍,装了十几篮子。 中途杨哥又给江月送去两篮子草莓,这边收获很大,那边卖得得好,大家心里都挺高兴的,劳动起来,都是马力十足。 时光身上穿的那套衣服果然全都汗湿了,他实在不想穿着湿哒哒的衣服一路走下山去,可是剪年在那里,他又不好当着她的面直接脱衣服。 太阳已经不再直射,剪年早已经将时光的衬衣解了下来,挂在草棚边上晾晒着。 她清点好草莓以后,显得有些兴奋的说:“这一篮是我专门摘给安安的,每一个草莓的形状都特别的规整,简直就是草莓中的小仙女,就算是安安那样爱挑剔的家伙也会爱上它们的。要哄初夏开心就比较简单了,给她两篮,只要吃够了她就开心了。” 剪年兀自高兴的盘算着给朋友准备好的礼物,抬眼瞥见时光看她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她脑子里一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笑着说:“你是不是想要换衣服啊?我背过身去不看你就好啦。” 时光也不是个扭捏的人,平日在片场里遇到换场比较紧急的情况也会当众换衣服的,只是在女士面前裸露总是有些唐突了,所以他有些介意,剪年既然说她不看,他便也大方的就站在草棚边开始更换衣服。 剪年背对着时光,面上全是戏谑的笑容,她说:“时光,你还真的说脱就脱啊,我现在是不是只要转身可以拍到你的裸照了?” 剪年本是想吓一吓时光的,结果他却说:“我的裸照网上一搜一大把,你还费那事干嘛呢?” 裸照肯定是没有的,半裸还是有非常多镜头的。 两人都知道对方在开玩笑,于是便各自笑得很是愉快。 时光正在扣衬衣扣子的时候,剪年忽然又问道:“你说我俩是不是挺坏的?江月的性子那么沉闷,我们居然让他负责卖东西呢。” 时光手上没停,答话道:“没有‘俩’和‘们’哦,那可是你的主意,我只是没有反对而已。” 时光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呢。 剪年忍不住笑出了声说:“你说我要是在网上发个帖子说一声‘时光种的草莓便宜卖了嘿’,再配上你的裸照,还不是分分钟就被抢购一空的事,我这不是不想以你的名气为卖点,只好让江月去刷脸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你竟然只顾着跟我撇清关系,我的这一颗心啊,哇凉哇凉的啊!” 时光才不上当,穿好衣服走了过来,很直白的拆穿了剪年说:“不,你只是为了折腾江月而已。” 剪年被时光机智的拆穿了,她笑得更愉快了,激动的拍打着时光说:“对,看到江月做自己不擅长的事的时候那股子别扭劲儿,简直太让人开心了。” 时光淡淡丢下一句:“恶趣味。”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话是:“相爱相杀。” 几人到村口跟江月会合的时候,江月面前还有一篮没有卖出去的草莓,他虽然并不喜欢做这件事,却还是会很认真的守在那里,等待客户上门,哪儿也没有去。 在大太阳下的户外站了半下午,室外温度又那么高,江月的脸颊有些泛红,人也有些乏累。 剪年拎着一篮子草莓去到水池边认真的清洗着,想起江月像朵蔫搭搭的花的模样,便愉快的哼起了歌。 两个男生听见了,顿觉女生真是神奇的生物,不是说她们身体较弱吗?怎么在大家都快累瘫了的当下她竟是那么愉快又精神的样子? 剪小年只要想到马上就能吃新鲜的草莓吃到饱,晚上还能做酸奶草莓,草莓冰沙,明天还可以做草莓蛋糕,草莓冰激凌就瞬间进入了满血复活的状态,人生已经如此圆满,哪里还有不高兴的道理? 江月把卖草莓的钱都给了时光,今日的收成还不少,时光拿在手上,点都没有点,直接就递给了杨哥说:“您辛苦了,这是今天的工钱。” 杨哥一张张的数过去,数到了第十二三张的时候,他的脑子就有点算不过来这是多少钱了,他只知道时光给了他好多张红票票啊,于是他咧嘴笑了起了,憨厚的说:“明年,你还来种。” 意思就是说,这钱就算作是时光给他的租金了。 时光觉得这样也好,反正他有时候会想要种地,而杨哥又是一个很不错的劳动力,还会帮他浇水施肥守地,着实是个很不错的合作对象,于是便应了下来说:“那好,就当是作我给你的定金吧,等我来种菜了再给你租金。” 杨哥赶忙摇手道:“够了,够了,不要了。” 时光望着杨哥快速离去的背影,一直是微笑着的,这世上多的是嫌钱给得少的人,那样的人永远都是不会知足的,因为他们的欲望没有边界,少的是像杨哥这样,拿着千把块就觉得“够了,不要了”的人,他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和欲望,所以生活得很单纯,也很容易满足。 剪年拎着一篮子水灵灵的草莓过来了,让大家都吃。她一看到杨哥不在场了,遗憾的说:“杨哥辛苦了一个下午,还没吃过草莓呢,怎么就先走了。” 时光吃着自己亲手种的草莓,酸甜可口,很是解乏,他是知道缘由的,于是便解释说:“杨哥的胃酸过高,不能吃带酸味的水果,一点点都不行,会很难受的,所以他回家吃晚饭去啦。” 剪年了然的说:“好吧,那我就多吃点吧。” 江月见那两个吃货吭哧吭哧的吃得可起劲了,自己却是袖着手没动,他没有站在路边吃东西的习惯,多粗俗的举动呢,那两人里还有一个是靠外形和形象生存的偶像明星呢,也是太不注意了! 剪年两口一个,吃得欢实极了,等她留意到江月没有动手的时候,已经是十几个草莓下肚之后的事了,她想着今天江月也是极给她面子了,让干嘛就干嘛,指东就不往西的,于是颇为大方的说:“你也吃啊,时光种的草莓可真不错呢,比我以前吃过的都甜。” 江月略微思索了一瞬,还是袖着手没动,他说:“我不会剥草莓。” 剪年闻言也并没有觉得惊讶,反正江月这人的臭毛病多了去了,闷葫芦一个,有洁癖,又是个大少爷,不会剥草莓算什么,安雨濛连开水都不会烧呢,剪年也没嫌弃她啊, 反正有钱人的想法和行为都是各种奇葩的,平民总归是很难完全理解他们,剪年也不想理解了。 剪年算不上手巧,但是作为一个吃货,还是有些技巧的,于是她拣出一个草莓来,拽着草莓柄,将那像朵花一样的绿色尾部理到了一起,捏好了展示给江月看说:“你看,像这样捏着草莓柄,直接咬着吃就好,不用剥,很方便的。” 江月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他低头一口就咬掉了整个草莓,一嚼,满口的汁水,确实很甜。 剪年望着自己手上的草莓柄,一时都愣住了。 江月咽下去了才说:“好吃,再来一个。” 剪年嘴角抽抽了几下,说了一句“呵呵哒”,然后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根本就没在管江月要不要吃的事,要吃不会自己动手?不想动手就看着大家吃呗。 江月果然就不动手了,只是眼望着剪年,那眼神有点粘连,有点缠绕,还有点炙热。 剪年内心里坚持着:“你就是用眼神烧死我,我都不会再伺候你吃的,你死心吧!” 剪年以为江月那是生气的火焰。 无辜的时光没有发言,也不帮任何一边,他觉得:“草莓这么好吃,你俩为什么还要这么别扭,高兴一点可好啊?” 当然,清官难断家务事,时光拒绝被牵扯进去,免得站错队他可就惨了,于是他决定——视若无睹。 三人最后开始往车上码放东西的时候,剪年抽空给安雨濛和韩初夏打了电话,就是想晚上给她们送草莓过去,约个时间见面。 剪年挂电话的时候,江月瞥眼看到她的手机屏保图案仿佛是个很英俊的男生。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喜欢的人有多了不起? 因为只看到一眼,只感觉到那是一个干净阳光的男生,他没有看清楚脸。 江月想起上次在泰国的时候,徐婧说起过剪年有喜欢的男生了,还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男生。 江月本以为,如果他足够“了不起”的话,就足以让剪年的心偏向他了,所以对所谓的剪年喜欢的男生便没有过多的介怀,今天无意中瞥见她的手机屏保竟然是一个男生,便有些真切的敲打到他的神经了。 江月十分好奇,剪年喜欢的到底是一个有多了不起的人呢? 剪年挂了电话准备上车的时候却被江月拦住了,她刚刚“额”了一声,江月已经把手撑在了剪年身侧的地方,将她困住了。 虽然剪年已然发现这次再见到孟君,他的改变是挺大的,尤其是“动手能力”变得颇强,可她并不想动不动就被他“壁咚”啊,当然“车咚”也并不想接受啊,于是她疑惑的说:“怎么了?” 反正就是不能好好的说话,一定要贴这么近吗?! 江月偏头望着她,斟酌了一瞬才开口问道:“我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剪年的眼睛都睁大了,她真的很想问他:“谁告诉你的?谁?能请你告诉我,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就在剪年的内心剧烈的翻涌着,不断的拷问着自己喜欢的人到底是谁的时候,江月适时的问道:“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呢?” 剪年真想说“我附议”啊,面对这个无解的问题,她只能猛摇头。 江月蹙眉问道:“你不想告诉我?” 剪年继续摇着头,江月疑惑的追问道:“你没有喜欢的人?” 这个猜测刚一说出口,江月便觉得心中一松,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我就说嘛,就算拿来作屏保也不见得就是你喜欢的人,也可能只是个名人罢了。” 剪年闻言,心念电转:“以江月的性格,他绝不会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不管他是从哪里听说我用喜欢的人作手机的屏保我都不妨承认下来,这样他以后也不会再对我说奇怪的话,做暧昧的事了。 过去的都已经是过去了,我不能再被过去羁绊着无法前行了。” 于是剪年英勇决定的就要开口承认了,她铿锵的张口说:“时,时,时,时,时……” 结果话到了剪年的嘴边,却是因为要说的不是真心话而生理性的结巴了起来。 江月没听懂,疑惑的问道:“是?是谁啊?” 剪年终于豁出去的大声道:“是时光!!!” 时光刚装好车,关上后备箱就听见剪年在喊他,他十分自然的走过去,看到那两人以一个“车咚”的姿势站着,就觉得自己不应该过来当灯泡。 正在时光准备默默转身离开的时候,剪年借着心中的一腔正气,一把推开江月的手,跑过去挽着时光的胳膊,紧贴着他说:“我喜欢的人是时光,时光也喜欢我,你现在知道了吧?!” 时光一脸懵逼的望着剪年,然后很淡定的对江月说:“是的,我们互相喜欢。” 江月那一瞬间的心情极度复杂,然而他是一个遇强则强的人,他早就想过了,不管对手是谁,他都不会退却,就算是江翙他也这样想,现在换成时光,他还是这样想的。 江月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最后只剩下唯一的想法:“对手是时光的话,我的胜算有几成?” 就在江月还没计算出他的胜率的时候,时光已经耸了一下肩说:“上次她这样对我表白以后就宣布了我是她的朋友的事,她还发了个朋友圈庆祝。所以,你俩刚才在讨论什么啊?怎么会说起这件事呢?” 这下就轮到剪年一脸的实力懵逼了。 江月那逐渐变化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简直比这世间最激烈的嘲讽还要让剪年难受得多。 剪年十分生气的捶打了时光一下,然后严肃的指责他说:“是好朋友的话就应该在任何时候维护我而不是揭穿我啊!你就不能作出一副和我两情相悦浓情蜜意谁也离不开谁的样子吗?你的演技呢?你作为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呢?说好的偶像实力派呢?!” 时光被剪年吵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看看面前一个人气鼓鼓的像只胀气的青蛙一般,一个人面露胜利的促狭微笑,他终于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于是十分真诚的说:“年年,下次你有需要我配合演戏的地方,请先给我一个剧本,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实力派演技的!” 这保证当着江月的面说,无异于又补了剪年一刀。 剪年“嗷”了一声,又打了时光一下,这一下是因为不满他的榆木脑袋而打的。 时光知道两个人之间的事,终究还是只有他俩自己才能解决,他在此处也只会让情况更乱,于是他表面上跟剪年道歉,其实也是表明了他和剪年之间的纯友谊关系,这样不管是对剪年,还是对江月他都算是有了交代。 当然,在时光的私心里,肯定是向着江月的,毕竟两人那么多年的朋友可不是白交的啊,他就差说出“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的话来。 时光向两人告辞说:“回剧组之前我还要先回家一趟,给我爸妈送些草莓过去,我就不等你们了,你俩路上慢点,注意安全啊。” 剪年忙跟时光道谢:“谢谢你哦,给我这么多草莓,这个季节卖得可贵了,我占了个大便宜。” 时光抬手揉了一下她的发顶说:“傻瓜,今天多亏你们来帮忙了,否则根本就摘不完,是你帮了我的大忙才对,这就算作是给你们的工钱了,辛苦啦。” 时光同学的摸头杀,就算是剪年那样的小老虎在他的掌心下都温顺得像只虎纹猫。 江月的眼皮不可自抑的跳了一跳:“你们的朋友关系和我理解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时光走了以后,现场就变得有点尴尬了。 剪年以前看过一句话,说的是“如果遇到一个你不用带钱就可以放心跟他出门的人,那就嫁了吧”。 剪年当时深以为然,她觉得当安全感达到了这个份儿上的时候,定然是非君不嫁了。 然而此刻,她非常想说:“童话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剪年不仅觉得跟任何人出门都应该记得带钱,否则冰激凌都吃不到一个,她甚至还觉得跟任何人出门都应该坚持开自己的车,否则她现在也不会被困在此处,踯躅不前了。 剪年没有座驾,必须得等着江月送她回家,然而刚才她还准备欺骗他来着,转身她又被时光无情的揭穿了事实真相,这让她的尴尬癌都要当场犯了。 剪年不擅长装傻充愣,她是个急脾气,直性子,这种场合下,就连伶牙俐齿的她都失了言语了,不知道该说点啥才好了。 于是,鸵鸟剪小姐决定,啥也不说了,爱咋咋地吧。 江月心中不舒爽,十分。 他不介意剪年对他没有好颜色,不在乎她对他呼来喝去的说话方式,更不介意她一副两人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遗忘态度。 可是,江月很在意,剪年和他身边的男生的关系实在是过于亲密了。 当然,剪年和任何男生的关系太亲密,他都会很介意,于是他便语气不满的问道:“年年,为什么都是我身边的人?” 剪年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就如擂鼓一般的声势浩大了起来,她不是没有想过她和江月之间的关系还隔着一个江翙,这是一个避不开的人,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提起,也不知道何时提起。 剪年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和江月发展出更深入的关系,也就从没有想过要向他解释她感情上的私事和过去,现在忽然被问起来,她才明白,江月终究是知道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剪年忽然之间就冷静了下来,她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需要向江月交代的事,所以说话的口气就有些不好了,她说:“你以前也不姓江,我不知道你和江翙哥哥的关系。不过,我要和谁交往,也不需要你的允许吧。” 剪年说的字字在理,江月只能独自内伤。 剪年的战斗力江月是没有领教过的,她以前在他面前温顺得就像一只猫,他招一招手,她便“喵喵”叫着欢快的向他跑去,所以他并不知道,剪年那张嘴,还能像刀子一样,刀刀摧心。 剪年没有反击完毕,继续说道:“要真说起来,我倒是觉得,你不是应该和你哥哥的前女友保持距离才对吗?那才是身为弟弟应该做的事吧?” 江月不是个容易生气的人,甚至在他的认知里,生气是这世间最无谓的事,不仅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只会让人失去冷静的判断。但是此刻,他明确的感觉到,他是真的生气了。 可是他气什么呢?气她的过往吗? 不是的,江月气的只是剪年毫不留情的要将他推远这件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因为我喜欢你 江月第一次以质问的口气问了剪年一个问题:“你认为,我是一个很好操控的人吗?” 剪年的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江月岂止不是一个“好操控”的人,他甚至是一个很难接近的人,谁能操控他呢,高山仰止还差不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剪年的眼里只装着江月的一双眼,如星般璀璨,在夜色中映着光,越发的明亮起来。 江月就那样,明眸璀璨的望着她说:“所以,你以为,为什么你说的我都愿意照做呢?” 剪年咽了咽口水,努力想了一个理由出来:“因为我的安排很合理?” 江月真的没有想过,他会有今天。 他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剪年,心中一股气萦绕来去,压都压不下去,这股气将几个字推送到他的嘴边。 他一张口,那几个字便在这世间回响了起来,他说:“是因为我喜欢你。” 剪年闻言,就跟中了定身咒一样,呆住了。 江月说出来以后,心中那股气也随着那句话,飘散了开去。 他终于明白,在喜欢的人面前,他能妥协的事比他想像的还要多得多。 他是喜欢她的,在迟了这么多年以后,他明确的告诉了她,曾经她最想听到的那句话。 因为时间不对,所以江月没有看到剪年欢欣雀跃的场面,没有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这让江月感到非常遗憾。 江月曾经无意之间听到他的研究生同学在讲电话的时候说起来:“嘿,哥们儿,你想吻一个女生的时候千万不要像个绅士一样去征求她的许可,直接亲上去吧,否则你就像个傻逼一样。” 江月不知道剪年现在的反应算是接受了他的心意还是默认了他的心意,他只知道,他心中奔流涌动的情感和他的理智都在告诉他一件事,吻她。 剪年回过神来的时候,江月距离她的嘴唇只有零点零一厘米。她敏捷的缩了一下脖子,抬手挡在了江月的唇上。 指尖传来柔软异常的触觉,差点就让剪年已经噙在舌尖的一句话,说不出口。 然而,既然当年的剪年有勇气当面说爱他,现在也有勇气当面拒绝他。 剪年说:“那是你的自由。” 那是你的自由,就如你当年不喜欢我,就如你今天说喜欢我,都是你的自由。 曾经我在乎,如今我不在乎,这是我的自由。 剪年收回手的时候,江月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最让人难过的事竟不是患得患失,也不是求而不得,而是对方的不在乎。 他想起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对他而言那已经算是超越自我的非常热烈的攻势,忽然之间,他就觉得自己可真傻啊,比接吻之前还要征询女生的许可更傻的行为,大概就是他的自以为是了。 记忆的门扉,“啪”的一声合拢了起来,隔断了曾经的岁月。 江月站在剪年的面前,依旧是笔挺轩昂的身姿,有着清风朗月的气质。 他轻笑了一瞬,抬手想轻抚她柔顺的发,却终是停住了,他说:“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不过你应该可以理解,喜欢一人的时候,很难抑制得住内心的狂热。” 江月想说的不只是“理解”,而是“感同身受”,但是他已经决定不再提起过去了,哪怕是重新开始,他也有他的优势,何必像个可怜虫一样,只是抱着她曾经对他的心意不放呢。 剪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冷静,不管是“喜欢”还是“狂热”,都是她未曾想过会从江月口中听到的词。 剪年从来不会这样直接而明确的,说出伤人的话来,她说完以后反倒是自己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是对是错。 江月问清楚剪年要去的地方,十分绅士的将她送到了安雨濛家的楼下。 剪年刚才已经跟韩初夏约好了要到安雨濛家里会合去,她不仅要把草莓分给大家,还要教安雨濛做意大利面。 安雨濛家是占地很广的大别墅,离路边很远,晚上特别的安静,有车开过的时候老远就能听到发动机的声音了,特别的清楚。 剪年还没打电话呢,电动门就已经打开了,江月把车驶入院子里的时候,安雨濛和韩初夏都站在楼下来等她了。 江月从驾驶室下来,帮忙搬后备箱里的东西。 安雨濛发现司机不是时光,控制不住失望的情绪,超级夸张的说:“啊,你不是和时光学长在一起摘草莓吗?为什么不是他送你来我家啊?人家想要见学长才专门跑下来的!” 被明确嫌弃了的江月同学心里苦,可是他不说,只是安静的将东西搬下了车。 韩初夏对江月的行为不置可否,当年的事,虽然不能怪他,但是他选女朋友的眼光太差,她不能赞同他的品味,连带的也就不太欣赏他这个人了。 剪年与江月客气的道谢,两人之间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熟人一样,再无其他。 江月给人的感觉变了,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剪年已经感觉到了。 剪年对江月的气场非常熟悉,任何一点点细微的改变她都能马上发现。 江月现在变得更像孟君了,温柔体贴,礼貌绅士,淡淡的疏离感觉,那就是曾经孟君给她的感觉,一模一样。 江月离开以后,三个女孩子抱着草莓上楼。 剪年在地里忙活了一下午,身上的汗水也是湿了干,干了湿,皮肤表面粘腻的很,她跟安雨濛拿了一套家居服先去洗澡了。 韩初夏在洗草莓,安雨濛便和她闲聊了起来:“刚才那个男生是谁啊,长得蛮帅的呢,还开那么好的车。我怎么没听年年说过有富二代在追求她啊?” 韩初夏愣了一瞬,想了一想,安雨濛好像还真没见过孟君,于是好心的解释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孟君啊。” 安雨濛一下从沙发上翻身而起,惊讶的说:“哈!!!他就是那个敢不要我家年年的孟君?你刚才咋不说呢?现在人都走了,可叫我这一腔怒火发泄到哪儿呢!” 韩初夏端着一碗草莓过来,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你不认识孟君啊,我刚就在想你还挺沉得住气的嘛,原来不是那么回事呢。” 安雨濛穿着拖鞋走来走去的,草莓都没心情吃了,一个劲的在后悔啊:“年年刚才不是叫他江月么?我哪里知道是孟君披了马甲变的呢,错失良机啊错失良机。” 韩初夏已经开吃了,挑眉道:“知道了又能怎样,你还要打他一顿不成?年年都已经跟他又好上了,你想要搞破坏啊?” 安雨濛顿时也如梦初醒了,马上巴望着韩初夏说:“他俩又好上了?看不出来啊,这孟君还是个吃回头草的人呢,真不是个好人!” 和客厅里两个叽喳吵闹着的姑娘不一样,剪年在浴室里大哭了一场。 剪年曾经那样喜欢过的一个人,用尽全部力气去追求过那个高不可攀的人,向她表白了。 剪年曾经最渴望从他那里听到的那句话,江月亲口说出来了。 可是她却毫不留情的伤了他的心。 感情是这样伤人的东西,若不能两情相悦,便是一种伤害。 江月何曾被人拒绝过呢? 他当时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虽然只有一瞬间,可是剪年看得很清楚,他在震惊得不敢相信以后,便是一副自嘲的表情。 剪年以前是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孟君一星半点的,更不要说嘲笑他了,如今却是她亲自来让他感到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这不是剪年的本意,却是她造成的结果。 她有她的自尊心和骄傲,更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个人身上失陷两次,她坚持住了自己的原则,守住了自己的底线,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两人之间,就只能这样,互相伤害吗? 她将他赶走,与他保持距离,都只因她在惧怕心的再次沦陷。 他的接近和热情,带着几分后悔,又有几分真心呢? 剪年不知道,最终是江月先放弃,还是她先投降,这一场拉锯战,让她觉得痛苦极了,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明明喜欢,却要撒谎说不。 骗得了世人,骗得了自己吗? 剪年出来的时候,安雨濛便冲了上去,本来是想追问一番孟君的事,却在近距离看到她眼睛通红的时候改了口说:“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啊?” 剪年慌了一瞬,撇过头去说:“洗发水进到眼睛里了。” 安雨濛忍了一忍,终是不忍心再追问她,只说:“你坐好我给你吹头发啊。” 剪年看到茶几上洗好的草莓便问道:“你们想吃草莓冰沙吗?” 安雨濛拿了吹风机出来,雀跃的说:“吃吃吃。我们都空着肚子等你来做意大利面呢,可饿了。” 剪年的头发很细软,摸着手感特别舒服,安雨濛的发膜也很好用,一头柔顺的发吹开来,香香的,软软的,漂亮极了。 剪年忽然问道:“安安,我的头发是不是太长了,我想去剪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若不能两情相悦 安雨濛吹着她的发尾,看了看说:“又没开叉,干嘛要剪啊?” 剪年说:“披着感觉很热,挽起来又很重,还是剪了好。” 安雨濛一直都留着长发,甚至很爱惜她的每一根头发,所以对于剪年这种留了五年的头发说剪就剪的行为就感到一阵心疼。 于是安雨濛良心的建议道:“剪短一点就可以了,就剪到背心的位置吧,这样你可以披着也可以挽起来,还可以扎马尾呢。” 已经在最近剪成了清爽短发的韩初夏恣意的甩了甩自己帅气的刘海,表示留长发太麻烦了,本女王早就放弃了。 剪年开始做意大利面的时候轻装上阵,就多穿了条围裙。 全副武装的人却是安雨濛,她还戴着潜水用的眼镜罩,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手上还拿着手机,开着录音机,全程录下剪年的教程。 做饭这种事,剪年不仅信手拈来,而且时有创新,她从切菜准备材料开始就已经把过程说了一遍,安雨濛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了。 待到剪年准备好材料,开水已经沸腾了,她用手指一圈,然后告诉安雨濛一个人的分量差不多就是这么多。 面在开水里打滚,时间到了捞起来过冷水,面看起来便是根根劲道的样子了,和安雨濛煮出来的那一坨不明糊物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 剪年开始起锅烧油,下肉沫煸炒的时候安雨濛想起自己被烫伤过,不自觉的往后闪了两步,然后想到自己已经是全副武装的样子了,于是又走上前来,认真的观看剪年不动如山,兀自挥舞着锅铲的帅气模样。 被打成酱的番茄下锅以后,好闻的香气便飘散了出去,几分钟的熬煮时间过去了以后,韩初夏施施然的过来,拣出三个大盘子,开始帮着分面。 剪年把烧好的酱料浇盖在面条之上,那红彤彤,美滋滋,香喷喷的卖相和香气,比餐厅里做出来的都还要可口的样子。 剪年解释道:“虽然意大利面不是中餐,可要说到烹饪面食,这世上也没有人比中国人更会玩花样的了,根据我们的饮食习惯,我做了调味上的改变,更符合中国人的口味一些。 安安,你只要能够顺利还原这份面,小奕一定会喜欢的,我保证。” 安雨濛都觉得自己已然看到光明的未来了。她想,等到她来做的时候,一定要剪年附身,超常发挥,做出风格,做出水平! 安雨濛有冻酸奶吃的习惯,剪年拿了三盒出来,混合草莓打成冰沙,再切了些草莓果粒放在冰沙周围,端上桌子的时候,就连不那么爱吃甜食的韩初夏也快速的抢了一杯过去。 宁静的夏日夜晚,朋友,意大利面和草莓冰沙,还能有比这更般配的吗? 有。 就是三个好闺蜜又聚集在安雨濛家的家庭影院里,第N次看彩色故事片《Gonewiththewind》。 大家的着眼点各不相同,安雨濛最喜欢的是斯嘉丽无忧无虑在农场里生活的岁月,那是像梦一样美好的少女时代。 剪年喜欢斯嘉丽和白瑞德你追我赶互拼智商又往往被白瑞德碾压得尴尬又难堪的岁月,那个时期的斯嘉丽特别的灵动,完美。 韩初夏喜欢白瑞德那样有担当的男人,所以看到阿什利出现的时候就“嘘嘘”声起,一直在说演员的发际线真是告急。 可是大家都不看结局,一个女人可以坚强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却不等于她不会受伤,哪怕她可以宽慰自己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也改变不了她痛失最爱的事实。 安雨濛的爸爸回家的时候,看到门口多了一双女生的平底鞋,他就知道是韩初夏来了,他在家中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一个人,打开家庭影院的门就看到三个女生横七竖八的倒在一处,都睡着了。 他老胳膊老腿的,也是抱不动三个女生,转身拿了几床夏凉被过来,一一给她们盖了。 这三个女孩子十几岁的时候就玩在一起了,那时候他偶尔也会在家里遇到她们,现在眨眼之间,孩子们都大了,一个个全都变成了漂亮的大姑娘,他忽然生出自己真是老了的感慨。 安雨濛的爸爸抬手摸到她如瀑的长发,抚摸了几下,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般,轻拍她的肩背。 安雨濛睡梦之中忽然觉得好生安心,无意识的轻唤了一声:“爸爸。” 安雨濛的爸爸还以为她醒了,手上停了动作,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再有动静,只是嘴角微微上翘着,像是在笑。 安雨濛和他爸爸两人相依为命这些年,对她爸爸的占有欲更是不断增强,而爸爸则从一开始的不太在乎她的感受到现在凡事以安公主为先,真真是将她宠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安雨濛那一声爸爸,触动了他的心弦,他理着安雨濛耳边的碎头发,自言自语的说:“安安,你要慢一点长大,在爸爸身边多呆几年。”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安雨濛的爸爸是在看到女儿一天比一天漂亮的时候才真切的感觉到,她已经成长到快要离开他和别人组建家庭的年龄了。十几年弹指一挥间,他就要留不住她了。 安雨濛爸爸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几天以后剪年就看到安雨濛发了两张照片出来。 一张上面有一份在剪年看来,卖相还不错,味道尚且不知道怎么样的意大利面。 剪廷奕正面对那一份面坐着,拿着叉子正准备吃的时候被安雨濛拍的。 安雨濛的行为明显有些出乎剪廷奕的意料,所以他略微抬眼,表情有些意外。 可饶是如此明显的抢拍,大家还是能够一眼看出来,那是一个相当帅气的男生。 一个男生的脸长得到底有多帅,看他的寸头造型就知道了,缺点无处躲藏,优点也会被放得更大。 剪廷奕不仅五官完美,还有现在正流行的花美男所没有的阳刚之气,他英挺的眉眼尤其让人过目难忘。 安雨濛还自嘲的为照片配了一句话:“试毒的勇士。” 第二张照片是剪廷奕的泳装照,折射着阳刚的水珠从他线条分明的身体上滚落下去,他正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水,发现到安雨濛在拍他的时候,明显伸手想要抢她的手机,却是相机快一步成像,将他小麦色肌肤的精壮身材记录了下来,还公之于众了。 安雨濛的朋友们一边舔屏一边双手打评论,以示清白:“恭喜安安终于将壮士骗到家了。” “吃了安安煮的面还能游泳,壮士好身材。” “我知道楼上想说的其实只有第二句,第一句是寒暄。” “现在的人都怎么了,动不动就秀恩爱,随便逛一逛就被喂一口狗粮,真是没有一丝丝防备。” “爱情的小船,说起航就起航了。” 剪年觉得这进度有点略快,她也有点跟不上节奏,不过以安雨濛之前的战绩来说,她和剪廷奕的发展着实算得上是慢的了。 想来好男生也怕女生缠吧,更何况安雨濛又是个大美女,全程倒追不说,还为剪廷奕洗手作羹汤了,想来也是终于感动了这个阳光型男也有可能。 剪廷奕的面相看着特别的舒服,是那种五官轮廓很柔和,却又一脸正气的类型,他的身份又是个军人,加之他也姓剪,剪年对他一直略有好感。 剪年总也觉得,还是需要一个像剪廷奕那样沉稳又大气的男生,方能让安雨濛这只没定性的花蝴蝶停下脚步,认真对待吧。 现在看到两人有了明显的进展,剪年很为安雨濛感到高兴。 剪廷奕在部队里的时候不能带手机,他又是队长,凡事以身作则,当然不会违纪。 就连排休这种事,剪廷奕也是尽量照顾队友们,他都让他们先排班,他一没女朋友,二又是本地人,回家很方便,个人时间也很自由,所以他都在大家轮完之后才排休。 剪廷奕每次休息的时候一打开手机,就能看到安雨濛发来的很多信息,还能看到她到处去瞎胡闹之后留下的证据照片。 虽然剪廷奕私心里觉得安雨濛的奢侈行径以及不管他看不看得到,允不允许就到处为他买吃的喝的玩的这种可耻的浪费行为是胡闹乱来,可他也能够感觉得到,她对他的思念,是真的慢慢堆叠了很多层。 就连剪廷奕的只言片语,安雨濛都是很当真的。 剪廷奕刚给安雨濛发了一句:“我回家了。” 安雨濛便激动的发了一条语音过去:“小奕!我学会做意大利面了,超级好吃,真的,超级超级好吃!快来我家里吃面!” 剪廷奕是一个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男生,主动对他示好的女生不在少数,可是像安雨濛这么没羞没臊又执着的,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剪廷奕这段时间忙得厉害,好久没见到安雨濛他都有些忘记她的长相了,只记得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第一百五十六章 爱情的小船,说起航就起航 剪廷奕上网一翻安雨濛的空间,里面竟然连一张自拍照都没有发。 这可就和剪廷奕印象中的漂亮女孩儿的行为不一样了,现在但凡是“觉得自己长得很漂亮”的女生,一天恨不得如三餐一般规律的发自拍,晒生活。 安雨濛是真正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却没有这样爱晒自拍的毛病,这一点倒是和剪廷奕很像,他笑了起来,决定去试试看她做的面是不是真如她说的一样好吃。 安雨濛短时间里没等到剪廷奕的回复,忙又发来语音说:“小奕,我已经先试吃过了,真的好吃我才决定请你来吃的,相信我嘛,你来试试嘛小奕!” 安雨濛总叫他“小奕,小奕”,每次喊他的时候,都是阳光灿烂的上扬语调,就像在轻唤她的稀世宝贝一般,他觉她的欢喜是那么的真实。 她叫他的时候,声音特别的动人。 剪廷奕想着,见一见,相处看看,如若不合适,再说。 他是个男人,能有什么损失? 剪廷奕和爸妈打了个招呼说不在家里吃饭便动身去安雨濛家里了。 安雨濛提供的地址很不科学,加之她家又在郊区,没有特别明显的标志性建筑,好在剪廷奕的视力过人不说,还学过侦查,能顺利到她家里靠的全是过硬的专业知识。 剪廷奕虽然从安雨濛的吃穿用度和她的性格上看得出来,她的家庭条件应该比较好,却没想到竟是个大大的土豪级别的。 一般的独栋别墅占地有五百平就算是大的了,安雨濛家加上前后花园和游泳池车库的话得用亩为单位来计算。 好在剪廷奕常年在军区里呆着,习惯了低矮建筑,也看惯了一间食堂都要占地上千平这种事,虽然安雨濛家相较于他家的平层楼房是大得有些离谱,但还不至于让他惊讶得不能自抑。 安雨濛就算在家里也是穿戴的漂漂亮亮的,她是个爱美的女生,衣服多得就算一天换两套,整年也能不重样儿,所以她的人生就是“买买买”和“穿穿穿”。 剪廷奕见她穿得花枝招展的模样,捆着可爱的动物花纹围裙,似模似样的准备下厨的样子,便笑了起来说:“我可是饿着肚子来的,很有诚意吧?” 安雨濛笑得特别开心,她转身进了开放式厨房,一边下面条,还能跟剪廷奕搭话:“我先给你做一份,如果不够吃……” 剪廷奕以为她要说如果不够吃我再给你煮的话。 安雨濛却说:“你还可以吃我啊。” 剪廷奕当时就挑了一下眉,心中浮现出一句话来:“果然没羞没臊。” 安雨濛没听见剪廷奕的动静儿,愉快的笑着说:“我开玩笑的啦,小奕你别怕嘛,瞧把你吓得都不敢吱声儿了。” 安雨濛喜欢调戏小男生,她就喜欢他们的单纯可爱,还有被她调戏的时候那份青涩的反应和尴尬的表情。 剪廷奕愿意来安雨濛的家里,让她有种两人的关系已经大不一样了的感觉,于是老毛病就犯了。 安雨濛以前交往的都是还在学校里读书的大学小男生,每一个看起来就是很干净乖巧的男孩子类型,稍微言语调戏一下就会连耳根子都泛红起来。 安雨濛这次是完完全全低估了部队里男生的饥渴程度以及一群男人聚在一起的世界可以污到什么境界。 剪廷奕很是轻松的接话道:“我是担心吃不饱会影响我发挥。” 安雨濛闻言,整个人就燃了起来。 她觉得好热啊,来自内心的燥热啊。 快,英雄,你快来困住我,推倒我,欺负我,撕扯我身上每一件多余的遮挡吧! 正当安雨濛脑海中的小火车“污污污污”的呼啸而过的时候,剪廷奕冷静的提醒她说:“水沸出来了。” 安雨濛一下子回神,看到煮面的水果然漫过了锅沿儿,都滴到厨台上了,她赶忙关小了火,专心煮面不敢再继续开火车了。 剪廷奕疑惑的问道:“你真的会煮吗?要不要我帮忙?” 安雨濛要逞能,挣表现,要顺利实施喂饱英雄然后被他推倒的计划,果断的拒绝道:“不用!我有烹饪秘诀的,可不能被你学了去,你别过来啊。” 其实真实的原因是安雨濛不想被剪廷奕看到她手忙脚乱步骤错误的样子,更不想被她听到她一边煮面一边数秒的糗事。 后来端上桌的面卖相还是不错的,那已经是安雨濛反复练习的成果了,她之前倒掉了多少锅面就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了。 剪廷奕吃面的时候,安雨濛只顾忙着拍照发网上,她终于约到心仪的人来吃她煮的面了,这是多么值得大家共襄盛举的一件事啊! 安雨濛见剪廷奕除了对她拍照的事稍有疑惑以外,一句话也不说,于是忐忑的问他:“好吃吗?” 剪廷奕还是第一次吃意大利面,正宗与否的话他说不出来,思索了半晌,想到一个最恰当的类比,于是告诉她说:“有点像我们队里食堂做的番茄面和炸酱面的味道,要是再煎个蛋就更像了。” 安雨濛大小姐,辛辛苦苦练了那么长时间,赌上毕生人品才做成功的一份色香味俱全的意大利肉酱面,剪廷奕评价说和食堂的口味很像。 安公举觉得她毕生都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抬手就要把剪廷奕的盘子抽走。 剪廷奕什么人? 受过严格训练且身经百战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啊! 如果连自己的食物都护不住,他那些训练也算是白经受了,所以安雨濛并没有抢到盘子不说,还被剪廷奕单手抓擒了两只手腕。 剪廷奕嘴上咬着叉子,说话有点含糊:“你干嘛?” 安雨濛气急败坏的说:“你不是说不好吃吗?我要拿去倒掉!!” “我没有说不好ci啊。” “你不是说像食堂的口味吗?能好吃到哪里去啊?” 剪廷奕眨巴了一下他漂亮的大眼睛,放开她的手,无辜的说:“我最喜欢我们队里食堂的饭菜,想不到比他更好吃的地方了。” 安雨濛都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了,第一次知道有人对食堂爱得这般深沉的。 没想到剪廷奕的口味竟然如此惊奇,不过,算了,他觉得好吃,这就足够了,安雨濛之前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安雨濛家的游泳池一直有人在定期清理,剪廷奕今天要来,她刚才还专门换了水。 吃过饭以后,安雨濛便约剪廷奕去游泳,这样热辣的天气,游泳当然是很不错的选择,更何况对剪廷奕这种每日以体能训练为主的人来说,让他不动才比较难受。 剪廷奕正愁着今天的运动量不够,还在想着一会儿干脆就从这儿跑步回城里的家去算了,安雨濛约他去游泳简直让他心中一喜。 可是转念一想,他没带泳裤来,总不好穿内裤跳下水,一会儿可怎么回家? 安雨濛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她“蹬蹬蹬”就上楼去拿了一个扎着蝴蝶结的礼物盒下来说:“我上次逛街的时候看到的,觉得超适合你就买了,一直没找到机会送给你,今天刚好直接用上了。 你去洗手间换衣服吧,里面有新的浴巾,你拆开包装直接用就是了。” 剪廷奕是真的没有想到女生会给男生送游泳裤,就像他从没想过要给哪个女生送游泳衣一样,所以就连他在洗手间里换衣服的时候都还在想着:“为什么她这么不走寻常路呢?” 安雨濛当然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她做一切事情完全就是——看心情。 安公举的时尚眼光非常过硬,她送给剪廷奕的是一条浅蓝色带黑色裹边的泳裤,黑色的裤腰有一寸宽,堪堪从剪廷奕的人鱼线上横跨而过,服帖得就像是为他量身订做的一样。 剪廷奕换上泳裤,更衬得他腰细腿长,身材完美。 然而安雨濛会买下这条泳裤,除了它的款式和配色都非常时尚有型以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在他的裤腿边缘处,有一个小小的太阳简笔画。 安雨濛在看到那个简笔画的第一眼就想起了安吉丽娜朱莉的定制婚纱上绘满了孩子们的涂鸦,那婚纱就显得既高贵又充满爱意了。 而这条泳裤好巧的是它画的是一个小太阳。 奕,大而光明的意思,不正是她的小太阳吗? 剪廷奕在泳池边充分热身以后,纵身一跃便像一条鱼般的畅游了起来。 篮球打得好,武术耍得好,游泳还这么棒,真是让人羡慕的运动才能。 剪廷奕游了几圈以后,过来看到安雨濛就坐在浅水处的太阳伞下,她只是将身体浸泡在水中,连头发都没打湿肯定没游泳了。 剪廷奕问她:“你怎么不游?” 安雨濛支支吾吾了半晌说:“妆会花啊。” 剪廷奕挑眉道:“那你可千万别把头埋进水里,我不想在脏水里游泳。” 其实就算安雨濛脸上的妆都融进水里了,又哪里会有剪廷奕说的那么夸张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再过来我就亲你 他到底以为她画了多厚的浓妆啊?连这么大的泳池都能染脏吗? 安雨濛生气的站起来,抬脚就往剪廷奕身上踢水,但是他戴着游泳眼镜,根本就不怕。 剪廷奕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安雨濛因为自己站不稳而跌入了水里,头脸全都湿了,但是她的妆容并没有花,只是碎发胡乱的贴在了她的脸上。 剪廷奕好奇的望着她说:“你脸上的颜色居然没有掉!” 安雨濛坐在水里,抹了一把脸说:“呵呵,这世上有一种神物叫做‘防水化妆品’!” 剪廷奕觉得很神奇,望着她扑闪扑闪的假睫毛果然见水都不掉,不自觉的就越来越弯下腰去,近距离的观察了起来。 安雨濛仰头看着他逆光的身影,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不难想象,他的皮肤触感会有多好。 她警告他说:“你再靠过来我就要亲你了。” 剪廷奕果然马上就掉头走掉了,那逃也似的身影,惹得安雨濛一阵发笑。 剪廷奕终于游得累了的时候,安雨濛已经因为在池边玩得太无聊而吃掉两个冻酸奶打成的冰沙了。 剪廷奕上岸擦水的时候,安雨濛正仰躺在椅子上看他,面前的男色太撩人,她忍不住随手就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剪廷奕想要抢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甚至还秒发了出去,口吻甜蜜的说:“小奕壮士,好身材!” 确实好身材,麦色的健康肌肤,线条流畅,肌理分明,大胸细腰翘臀长腿,还是童颜巨乳,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都被剪廷奕占了个全。 就连安雨濛这种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全都是优点的美人都还会惊叹剪廷奕是被造物主所深爱着的人。 剪廷奕是个想得开的人,既然已经被发出去公之于众了他便也懒得纠缠了,他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休息。 安雨濛一直在看他,从头发丝到脚趾尖,没有一处她漏掉的,她只是反复的,用她的目光,抚过他完美的身体,仿佛想要将那画面印刻在脑海中一般。 剪廷奕早已经习惯了她炙热的目光,浑不在意的一边休息,一边想自己的事,所以安雨濛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的,他都没注意。 直到安雨濛直愣愣的盯着他漂亮的手臂线条,赤裸裸的开口问他说:“我可以摸一下吗?” 安雨濛喜欢男生有好的身材,可她最最喜欢的,却是男生的肩膀和手臂处的线条。 肩膀要宽,且平,穿西装,笔挺有型,宽肩窄腰,美不胜收。 手臂线条要柔顺,精壮而不是单纯的壮硕的肌肉弧线,要像名家笔下的线条一般,明确又干练,恰到好处才是最最难得的。 身材好到八块腹肌都齐备的男生安雨濛见过不少,可是线条好到恰如其分,如剪廷奕这般处处都对她胃口的却是真的平生仅见了。 剪廷奕是个男生,身上不能摸的地方不算多,以他和安雨濛这种恋人未满的关系他还是不得不问一句:“你想摸哪里?” “手臂。” 如果是那里的话,就不用考虑了。 剪廷奕就连回答都省了,直接牵了安雨濛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相较于剪廷奕的坦荡,看起来孟浪实则是只纯情小绵羊的安雨濛反倒是害羞了起来,她的脸颊都烧了起来,却还是舍不得放手,心中只在想:“小奕真是中了基因彩票的人,浑身每一处都这么好看,关键是手感还这么好。” 安雨濛一边捏,不知不觉就开口唱起了“爱不释手你的美”。 剪廷奕笑着站了起来说:“时间到,我要去游泳了。” 才游了一个小时的人,只休息了十分钟就又要下水了。 安雨濛坐回了她的躺椅上,觉得剪廷奕这体力充沛得,也是没谁了。 剪廷奕进到了水里,头脑也稍微冷静了下来。他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那么直接干脆的真让安雨濛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为什么他会愿意满足她这么无礼的要求呢? 待到剪廷奕再次上岸来的时候,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有些人,你就是更愿意让她接近,那是一种很微妙,很单纯的,发自内心深处的感觉,被她摸,我并不觉得排斥,这就是了。” 剪廷奕游完泳以后又感到了饥饿,可他也不会想要连着吃两顿杂酱番茄面,于是安雨濛便露了馅儿,只好坦承或许她这一生也就只会做这一道餐点罢了。 剪廷奕笑着去看安雨濛家那台大得吓人的冰箱里都有些什么东西,结果发现里面大多数地方都放着她整理得很完美的瓶瓶罐罐装着的化妆品。 原来冰箱是作这个用途的吗? 剪廷奕翻出一些能快速解冻的肉类,还有一些胡萝卜和生菜,他又顺利的找到了一包面粉,和着鸡蛋一调,拿了平底锅就烙起了饼来。 一张一张金灿灿的饼做好以后叠放在平底锅里保温,他又起锅烧油,将嫩嫩的肉片过油做得喷香,再将切好的胡萝卜丝简单翻炒一下,然后用生菜叶卷了,再裹上一层鸡蛋饼,用甜面酱或是老干妈一沾,好吃到安雨濛都快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 安雨濛从来都是个很注重形象的人,她想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一个男生在自家的厨房里,站在灶台边上就把一顿饭给解决了,她甚至还吃得无比愉快,就差猛舔手指了。 安雨濛感到刚才吃的卷饼比她吃过最正宗的北京烤鸭的味道还要好,于是央着剪廷奕教她做,结果心里跟明镜儿一样的剪廷奕说:“以你的天分,我教不会你。” 虽然这话说得耿直了一点,但是,总算是叫安雨濛看清楚了现实,她毅然决定不要学了,免得自取其辱。 安雨濛眼见着时间不早了,便想跟剪廷奕约下次一起玩的事,跟他询问起以后的时间安排。 剪廷奕被她问到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非常诚恳的对安雨濛说:“九月开学的时候新兵营有一场联欢晚会,教官们都被要求必须参加,还得要表演节目,你能帮我个忙吗?” 安雨濛是什么人? 播音主持系的系花啊,什么联欢晚会这种事,就是她的专业技能,特别擅长啊,所以她就连剪廷奕要她帮忙的内容都没有问就直接答了一个字:“能!” 安雨濛会放过任何可以跟剪廷奕接触的机会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剪廷奕是个运动达人,但是艺术细胞嘛,真的有些欠奉,所以说,造物主还是公平的,没有给他十项全能。 于是剪廷奕真诚的跟安雨濛求教说:“你能帮我想个联欢晚会上能表演的节目吗?简单点的就行,复杂的我怕我学不会。” 剪廷奕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只求交差不求出风头。 表演节目不正是安雨濛的强项吗?剪廷奕找她帮忙这种事还真是敲对门了,舍她其谁呢? 于是安雨濛马上就开启了“咯嘀咯嘀咯嘀”开动脑筋的模式。 脑筋开动到一半的时候,安雨濛忽然转头问道:“联欢晚会可以带家属参加吗?” 剪廷奕毫不犹豫的说:“我没有家属。” 妄图跟随剪廷奕去参加联欢晚会的念头被打断了以后,安雨濛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道:“那可以带搭档参加吗?” 剪廷奕疑惑的说:“你是要给我想一个双人表演的节目吗?” 安雨濛故作困惑的挠着头说:“一个人能表演的节目本来就不多啊,充其量就是独唱什么的吧? 你们部队里的人不是个个都会唱歌吗?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选择表演唱歌呢,那么泯然众人的节目你也不需要动用到我来帮你想吧?” 剪廷奕想想也是这么个情况,每年的联欢晚会十有八九大家都是用唱歌这一招来应付过去了,他之前就是这般简单粗暴的应付了几年,想着今年再不拿出一个认真准备的节目还真有点过不去自己心理上的关卡了。 对于安雨濛的这个说法,剪廷奕表示了完全的附议。 安雨濛这下算是摸到剪廷奕的底线了,立马摆出一副专家的姿态说:“我教你跳舞,包你速成不说,外行人还看不出来你是现学来应急的,都会以为你就是高手呢。” 剪廷奕满是怀疑的眼神望着安雨濛,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舞蹈这种需要基本功的技能真的可以马上速成。 安雨濛看出了他的疑惑,马上站起身来说:“你先别怀疑,等我说完你就明白了。” 于是安雨濛走到剪廷奕的身前,摆好了姿势说:“我们就跳最简单的华尔兹吧,男生要做的动作尤其容易,你只需要好好的扶着我的腰和肩膀就好了,舞步简单又不快,主要是旋转啊旋转,以你的运动能力,转圈是把你转不晕的,你能行。” 安雨濛一边说着就在剪廷奕面前独自转了起来,她白色的裙裾就像一朵纯白的玉簪花,盛放在他的眼前,无以伦比的美丽。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有匪君子 安雨濛停下来以后还不忘继续鼓励剪廷奕:“你的身材那么好,到时候只需要笔挺的站好,再和我绕场转个几圈,保管大家眼睛都看直了,哪里还顾及得到你究竟跳得如何。到时候我再来完成几个有难度的动作,秀个花式,你只管记好自己的舞步就行,我们的搭配会很酷炫的。” 那天下午,剪廷奕就留在安雨濛家里练舞。 虽然大学时期剪廷奕在学校的学过一点交谊舞,但是已经好多年不曾跳过了,现在跳起来身体有些僵硬,不过运动神经好的人就是不一样,很快就进入状态了。 剪廷奕的记性非常好,安雨濛一边跳还能帮他数舞步,两人在偌大的客厅里转啊转,时间仿佛就此静止了一般,旋转让人的眼睛对周围景物的感知降低了,眼里就只能剩下对方而已。 练舞,其实也是一件很累的事,加之剪廷奕一边跳舞还要想着记住舞步的事,脑力加体力的劳动,一点都不亚于剪廷奕日常的体能训练。 安雨濛好久没活动了,又是和喜欢的人摩来蹭去的,岂能不开心?她跳得正兴起,顺势就让剪廷奕又做了个托举的动作。 剪廷奕也并不清楚华尔兹里有到底没有托举这样的姿态,但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这是深入到他骨子里的习性,他对安雨濛教练的话自然也是言听计从到服帖的地步。 剪廷奕当时已经觉得很累了,却还是坚持着按照安雨濛的指挥在完美执行,虽然之前不曾练习过托举的技巧,但是剪廷奕愣是凭借自己过硬的身体素质,真的就是毫无技巧的全靠膂力将安雨濛高高的举了起来。 安雨濛在上方以一个俯视的角度,望着剪廷奕好看的眉眼,那处风景独好,她简直都不想下来了。 剪廷奕已经累得汗水淋漓而下,颤着声音问道:“还要举多久?” 安雨濛展颜一笑,兴奋的顺势就往剪廷奕身上扑了下去。 剪廷奕毫无准备,瞬间重心不稳,站立不住,直直的往地板上摔了下去。 情急之下,剪廷奕唯一的念头就是要保护好安雨濛,于是便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两人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声响,剪廷奕日常就是摔打惯了的人,他很快便出声问道:“你没事吧?” 明明背部着地的人是剪廷奕,明明是他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明明他在摔往地上的时候还在惦记着千万不要压到安雨濛的手了,现在他却只顾得上关心安雨濛怎么样了。 安雨濛疯狂起来的时候,就会完全控制不住过于兴奋的大脑,做出这么不顾后果的事来。她一手撑在地板上,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剪廷奕也跟着她坐了起来。 安雨濛一抬头便望进剪廷奕一双朗星般的眼里,她看得入了神,入了心,入了魔。 剪廷奕本来以为,痴望着他的安雨濛会就那样顺势的吻下来,那个时候,他是不准备拒绝她的。可是她却只是低下头,贴在他的胸口上,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听他有力的心跳声。 过了一会儿,安雨濛语气开心的小声说着:“有你陪着我,真好。” 剪廷奕在安雨濛家里呆了那么久,饭都吃过两顿了,就没见到她以外的人在屋里出现,而她也并不与家人联系,仿佛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在这样大的房子里生活似的。 或许男生天生的保护欲就比较强吧,更何况是像剪廷奕这么热血阳光的男生,他是在安雨濛倾诉对他的需要的那一刻,觉得她分外动人的。 剪廷奕就那样抱着安雨濛,第一次深切的感觉到,这个女孩子,她其实很寂寞啊。 更加无法回避的一点是,剪廷奕开始觉得她很可爱了。 。。。。。。 剪年这段时间不仅忙,而且乱,心乱。 那天傍晚快下班的时候,人事部和公司里跟剪年要好的同事们还有大boss一起来到她的办公室里为她送上蛋糕,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boss笑着说:“看你的表情,你不会是忘记了吧?过生日这么重要的事,还是要记得啊。” 剪年干笑了一声说:“我都忙得忘记自己的生日了,boss你是不是该感动得想哭呢?你也不用太感动,随便给我发个红包意思意思也就是了。” 大boss觉得他就不该和谈业务的人开嘴皮子玩笑,分分钟就是要被讨伐啊。 不过红包肯定是有的,每个员工生日当天都会有一个贺寿红包由大boss亲手交给他们,剪年自然也得到了一个。 剪年起身把蛋糕都分了,因为公司里的人太多了,她自己都没吃到,就捡了一颗蛋糕上的草莓吃了,意思意思。 正在大家准备从剪年的办公室里退出去的时候,徐婧一眼看到江月手抱一束鲜花出现在她的身后。 徐婧先是觉得这人好生面熟,愣了一瞬之后终于想起来对方是谁,忙点头道:“江总,您好。” 大家纷纷端着蛋糕退出来的时候看到江月出现在这里,不免默默的打量起来。 都说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古人诚不我欺。 江月那一张脸,无论何时何地都具有很高的辨识度,有让人一见钟情的魅力。 他穿一身帅气西装,捧一束蓝白色鸢尾花,那花安静的躺在雪白的花盒里。 这长相,这品味,也是没谁了。 刚才徐婧是唯一和江月打过招呼的人,待到稍微走远一点了,大家忙不迭的问徐婧,那位大帅哥到底是什么身份。 徐婧只是简单的说起江月是浩瀚的一个高管,大家便炸开了锅:“跟我们公司合作的客户里居然还有颜值这么高的人啊?我还以为都是些中年发福的胖大叔呢!” “和客户谈恋爱,嘿嘿,新技能get啊!” “咱们‘视界一枝花’终于也有人追了!我就说嘛,剪年长得那么漂亮,男人又不是瞎子,怎么会没人追呢,这下可算是出现勇者了。” “你才是瞎子呢,公司里一直都有人对剪年有好感,她看不上而已。” “我们公司里的人啊?不管是哪个汉子和刚才那位江总比起来都是不够看的啊,这胜负也太明显了。” 人群散去以后,剪年望着江月和他手上的花,呆愣愣的站着,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鸢尾花,爱的使者。 这是剪年极为喜欢的一种花,她喜欢它像鸟儿振翅一般的花朵,喜欢它绚丽的颜色,喜欢它曾出现在很多的日剧和动画片里,招招摇摇的,开出一个烂漫的春天。 当年,剪年还很天真烂漫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迷上过研究星座和幸运花,她曾兴致勃勃的说:“孟君,我的幸运花是蓝白色鸢尾花耶!” 孟君哪里知道什么是“幸运花”什么是“蓝白色鸢尾花”,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剪年,她便很认真的解释说:“据说在生日当天用幸运花来打扮自己,就能获得幸福哦!” 可惜剪年当初都没能和孟君度过一个生日,他就已经出国了,这让剪年后来对自己生日的时候会收到什么样的花这件事,一点也不期待了。 孟君将花束放在剪年的桌子上笑道:“生日快乐。” 剪年望着蓝白色鸢尾花的花瓣上金橙色的花纹,忽然就想起梅特林克的戏剧《青鸟》来,人们不远千万里去寻找的代表幸福的青鸟,其实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时隔这么久,江月还能记起剪年曾经和他闲聊时的对话,更加记得剪年的生日,这说明,只要是他愿意记住的事,无论过去多久,他都会记得。 以前谢泽和江翙都给剪年送过花,玫瑰花是最常收到的品种,江翙要浪漫一些,花样也多,但凡是花店里能买到的他都送过。 这却是剪年这一生,第一次在生日的时候收到鸢尾花。 鸢尾花的花期很短,现在也已经早就过了它的花期了,剪年不知道这束花江月是从哪里弄来的,她不准备深究。 有些事情,最好不知道,那就可以装作这不过是一件很普通的礼物,并没有更深层次的心意在里面。 剪年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轻松的将花收了过来,顺手摆放在办公桌的角落里了。 她和江月道谢:“谢谢,花很漂亮,放在这里正好,整个办公室里都是香的。” 这话就疏离得厉害了。 剪年故意不去关心江月为何记得她的生日,又为何特意来送花给她的事,只继续说:“既然来了,晚上就一起吃饭吧。我叫上朋友们一起,庆祝我又年轻了一岁。” 剪年收拾好包包,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径自当先走在前面。 江月轻唤了一声:“年年。” 剪年回头,江月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来,摊开。 一枚小小的月亮躺在江月的手心里,薄蓝色的月牙被嵌在白金色的藤蔓里,就像月过树梢的刹那,留在世间的一抹冷影清辉。 江月说:“生日礼物,我帮你戴上。”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优雅得像一只猫 没有包装,没有价签,只是被他握在掌心里的一枚月亮,散发着淡淡的微光,高冷清俊得就像他那个人一样。 镜中花,水中月,不是触不到,就是留不住。 生日收礼物,多么天经地义的事。 剪年将她的头发撩成一个马尾,露出纤细的脖颈,背对着他站着。 江月第一次为女生戴项链,动作很是生涩,坠子都还险些掉在地上。 好在剪年胸前浮凸,坠子滑落到一半就停住了,她一手撩着头发,一手帮他将坠子扶着,他都快帖到她的脖子上去了,好不容易才将那小小的接口处扣起来。 剪年终于发现江月也有不擅长的事,闷闷的笑了起来。 江月简直一个大写的尴尬,转移话题道:“你剪头发了?” 说话之间,温热的呼吸扫过剪年的脖子,痒得她脖子一缩,好在江月已经扣好了,顺势就松了手。 剪年理好了头发说:“剪了。” 然后她又说:“谢谢,很漂亮。” 剪年总说“谢谢”,“很漂亮”,江月想知道的却是你喜欢吗? 剪年开始打电话,安雨濛接起来的时候就腻声道:“亲爱的,你终于忙完了?我和夏夏都快饿死了,今晚上你要请我们吃什么好吃的呀?我们马上就过来跟你会合啊。” 剪年抱歉的说:“安安,我都忘记今天是我的生日了,也没有提前定餐厅。你们再等我一会儿啊,我订好了就告诉你们地方,我们就直接在餐厅见吧。” 安雨濛嗷嗷叫着:“你连自己的生日都能忘了?我和夏夏早就准备好礼物啦,快点快点,我们要见你啦!” 剪年挂了电话凝神一想,迅速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时光正在开车,蓝牙接听,他笑着说:“年年,我正想找你呢,你就打过来了。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啊?” 剪年哪里会知道时光想约她吃饭呢,只能说这电话打得太巧。于是她赶忙问道:“晚上我过生日呢,就想和朋友们一起吃饭,你也一起来吧。” 时光正在回城的路上,一听有这样的饭局,当然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剪年和时光之间的关系本就不错,也不跟时光客气,顺便就请他帮忙定一下那家很难定到坐的意大利餐厅。 时光当年只是报上他的大名就能让大堂经理为他单独开辟出一桌来的餐厅,以他如今的面子和身份,定个坐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江月等到剪年挂了电话才随意的说了一句:“没想到你会专门约时光来。” 江月要是不吃味,那就不正常了。要说他吃味吧,也不是很严重,毕竟以他对时光的了解,他还是觉得很放心的。 剪年却是个死鸭子嘴硬的人,她分辨不出江月话里面的意思,只硬撑着说:“当然要约时光了,我那么喜欢他。” 剪年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她说出口的事,哪怕已经被时光无情的戳穿了,她也要坚持到底! 反正,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成了路,有些话多说几遍,自己都会相信是真的了。 江月却并不喜欢听见她这么直接的说起喜欢着别人的事,哪怕那喜欢的感情并不是爱情,也会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于是,他便语气悠然的试图帮剪年回忆起事实的真相来:“时光都说你们只是朋友了。” 剪年强硬的说:“那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他就行了啊!” 江月哪里会听不出她话里的心虚,淡淡问道:“你对他是偶像明星那样的喜欢,还是把他当做男人在喜欢呢?” 剪年在心中“嗷嗷”的叫着,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当然很清楚自己对时光是哪一种喜欢,可她又不想合了江月的意,于是强辩道:“当然是两种都喜欢!” 江月挑眉道:“你了解时光吗?” 剪年对答如流:“人生这么长,我还有时间慢慢了解他啊。” 江月无情的拆穿她:“你确定?时光那么忙,我看你并没有时间了解他啊。” 剪年可以说是完全被猜中了,却还争辩道:“那又怎么样?那也不妨碍我喜欢他嘛。” 多么苍白的喜欢啊。 江月愉快的笑了起来说:“你一点都没有变,喜欢人的方式还是这么蛮横。谈恋爱又不是扮家家酒,哪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剪年在心里泪流满面:“嘤嘤嘤,被嘲笑了。” 江月没有嘲笑剪年的意思,他不过是想让她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撒谎的才能。 这世间的女生大抵分为两种,一种是买了新衣服就不管天气是刮风下雨还是怎么样就是一定要马上穿上身的人和买了新衣服以后还可以忍很久很久才穿的人。 剪年就是属于买了新衣服就一定要尽快穿上出去嘚瑟的人,就她那一点点城府还能有什么事瞒得过江月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时光定好位置以后就直接将车开往餐厅去和大家汇合。 剪年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坚持要开自己的车走,却被江月一句话说服了:“今天你是寿星,就让我来为你服务吧。” 这世间真的有一星半点虚荣心都没有的女孩子吗?不可能。 这世间真的有面对喜欢的人放低姿态的讨好,可以果断的拒绝掉的女孩子吗?也没有。 女生从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就是能被认真的对待,细心的呵护。 女生都有一个被人捧在手心心里疼爱的愿望,对方最好是要无微不至的,体贴关怀的,任她作,随她闹,还要好言相哄,温柔顺毛的那种。 女生在被这样对待的时候,心中就柔软得无边无际了,终究她最在乎的就是被对方重视,她不断想要印证的也不过是——我在你心中的分量。 再次见到江月的时候,安雨濛是有点炸毛的,但是时光学长近在眼前,淑女形象很重要,所以就算很生气,安雨濛也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咬牙切齿的说:“你们怎么会一起来啊?” 剪年这才想起安雨濛是没有见过江月的,马上为大家作了正式的介绍,说到江月身份的时候,剪年稍微停滞了一瞬,最后出口的话却是:“江月学长是我的老朋友。” 老朋友。 时光扫过来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同情,路漫漫其修远兮,谁让兄弟当年不珍惜。 剪年旧事不提,安雨濛便无从发作,只是看着江月的眼神自是透着不善,不满和不爽。 韩初夏却在心中摇头叹息:“年年还是太年轻啊,无论你如何撇清关系,被人家这般登堂入室,步步跟随,还不是等于给人家机会吗?” 不过,韩初夏更清楚的是剪年是个连重话都说不出口的性子,若要她伤人,必会先伤了自己,尤其是面对着江月一张笑意清浅的脸,想来她的心更是柔软得一塌糊涂。 江月命中注定,就是剪年的克星啊。 韩初夏以前不了解孟君,更多的只是听过他的八卦传闻,感觉是个相当有性格的冰山男神。后来剪年常常在她面前提起孟君,印象中,果然是个冷淡高傲的男生。 今晚大家围坐在一桌上吃饭,韩初夏还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和那两个传说中的男生接触。 要说到吃这件事,安雨濛和韩初夏向来是没有在客气的,她俩坚持的就是,吃要吃好,全靠运动控制体重这种比较科学的做法。 毕竟作为路人,健康漂亮就好了,她俩也没有想要像明星一样,拥有巴掌脸和体重不超过50公斤这种惨无人道的标准。 两个路人吃得很嗨也就算了,那位不管什么菜上来都吃得很开心如风卷残云般扫过的那位先生,请问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偶像明星吗?你的偶像包袱呢?真的就不要了吗? 时光留意到了韩初夏惊讶的眼神,他笑着说:“剧组的盒饭真的好难吃啊,我今天就是抽着空溜回来想吃点好的,正巧赶上年年生日,还有这么多人陪我一起吃饭,一下子胃口大开。你们也别客气啊,不够再点嘛。” 吃货相见,分外亲切,一见如故,横扫餐桌。 意大利菜的热量和糖分都比较高,江月不喜欢过于浓烈的味道,他选了相对清淡的鱼和海鲜,吃得比较仔细。 韩初夏见他整晚也没有多的言语,果然如传言般的冷漠,却忽然见他偏头附在剪年的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剪年闻言“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江月见此,自己也漾开了一个轻笑。 在那一瞬间,韩初夏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首歌来:“你优雅得像一只猫,有迷迭香的味道。” 江月点的那一份龙虾在烹饪的时候已经被厨师切开成好几块了,方便客人食用。 江月吃完一块就把龙虾壳拼接起来,最后竟然成功的恢复出了一整只龙虾的样子,他对剪年说:“年年你看,全尸。” 剪年从来不知道江月是一个会做出这种幼稚举动的人,这反差感直接让她笑喷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连初吻都是给了你的 江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剪年明明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描述起来却像是亲见一般毫无二致。 只是现在想来,可能真如剪年所说,他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更受同学们的欢迎吧。 江月不是个喜欢自夸的人,就算想明白了这一层,他也并没有感到骄傲,只是淡淡的说:“应酬真的很累人,我更喜欢一个人买菜做饭,还比在聚会上吃得要好很多。” 剪年都已经开始同情江月的同学们,尤其是女同学了,谁邀请你聚会是让你去吃东西的呢?当然是想和你发生进一步的关系啊! 这可真是个点不亮的人啊。 关于过去的话匣子已经打开了,江月也就找到了可以和剪年聊天的话题:“你这几年的变化也挺大的,时光说他再见到你的时候都没有认出来,” 剪年闻言,愣了一瞬,然后轻笑了一下说:“可是你一眼就认出我了,说明我的变化也不大啊。” 当年,剪年那么深切的爱过、痛过以后,她痛定思痛,为什么会输给米亚?她能想到的就是因为她没有米亚漂亮。 剪年誓要成为最好的自己,不管是外表上的改变,还是自我的学习和升华,她都要做到她所能达到的最好:“我要长成你爱的模样,我要配得上任何人,然后,你就后悔去吧!” 剪年这些年几乎算是脱胎换骨般的改变,竟是源自这么可怕的理由,她敢在江月面前说? 只字都不敢提。 江月站定了望着剪年说:“我能一眼就认出你来是因为我一直不曾忘记过,不管你的妆容如何改变,你的轮廓都没有变,一颦一笑还是我记忆里的模样,所以我马上就知道是你了。” 江月是个很内敛的人,向来不愿与人深交,所以难得他愿意倾诉心事与人听。 结果,剪年却蹙了眉头,不悦地说:“‘不曾忘记’是什么意思?你在出国以前都没有找过我,这么多年也没有联系过我,这就是你所谓的不忘记吗?你可真敢说啊。” 当年剪年一身孤勇的表白完以后丢下了一个烂摊子给江月,自己跑掉了。 她以为,江月在知道全部真相以后,起码会主动去找她一次,两个人把话说清楚,不管结果如何,这段感情都应该有一个正式的收尾。 可是,江月在走之前愣是没有找过剪年,让她深觉自己做了一件全世界最傻的事,爱了一个世上最冷漠的人,这便成了剪年心中最介怀的一件事。 如今有机会当面问起来,剪年倒是很想知道,江月沉默至今只字不提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江月是个心里很装得住事的人,他的性格使然,往往宁可选择独自承受,也不愿意给别人增加负担。 当年,对于剪年的一腔深情,江月很感动,同时也很歉疚,可在那时候,他并没有能力将事情处理得更为妥善,他认为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要对剪年造成再次伤害了。 如果这件事里面,一定得有一个人来充当坏人的话,他愿意是那个坏人;如果剪年需要一个人来记恨的话,他愿意成为被记恨的那一个。 有时候,言语只会造成更深的伤害,所以凡事深究起来必定再起争执。 有时候,与其去解释和试图求得原谅,不如坦然的就让她去恨吧,至少她有个可以埋怨的对象。 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月依旧非常清楚的记得,剪年激动难抑的述说着她的爱与深情,然后告诉他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江月当时是真的听懂了剪年的话,也非常明白了,在那个时候,他真的不能怎么样。 江月深觉他欠剪年一个解释,于是细细说与她听:“年年,对不起,当初我没有勇气找你,不管是感谢你的付出,还是向你道歉,我都没有勇气。 那时候,我真的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我总认为亲眼所见就是真实,没有问过你,也不相信你,是我的自以为是让我们擦身而过,对此,我后悔不已。 我知道那时候你很伤心,可我既没有权利安慰你,也没有资格接受你的感情。 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淡出你的世界,你忘记我或是恨我,都可以,只要你不再伤心难过。 语言是苍白无力的东西,唯有时间才能淡化伤害,所以那时候不是我不想找你,而是我没有办法让事情变得更好,就只能选择把伤害降到最低。” 其实剪年一直都知道,孟君是一个心细又善良的人,就算当初剪年厚皮赖脸的纠缠他的时候,他对她也总是和颜悦色,哪怕是拒绝她的感情,都还不忘记向她道歉,像他这样顾及他人感受的人,哪里会真的是什么坏人呢? 剪年不过是在跟江月撒娇罢了,翻一翻陈年旧账,也不过是想让他知道,这些年,她对他又何尝不是耿耿于怀,不曾忘记呢? 江月见剪年只是静静的望着他,神色莫测的样子,这让他感到紧张,他又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年年。我不仅没有忘记过你,还因为心里一直想着的人只有你,才拒绝了那么多女生的……” 剪年终于有了反应,她眉头一挑说:“哦?这么说,你在美国也很受欢迎嘛。” 江月刚才也是情急之下不小心说出了实情,然而这时候让剪年知道他在美国的时候爱慕者众多,也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 他赶忙弥补道:“可我喜欢的只有你啊。” 表白这种话,好像说过一次以后便少了许多心理负担,就打开了某扇门一样,再说起来就变得顺溜了许多,简直就是脱口而出了。 剪年闻言,话都不说,转身就走了。 江月追上去的时候,她语气有些奇怪的说:“这种事情谁知道呢,你远在美国,就算之前交了十个八个女朋友,现在还不是随便你说了算咯。” 江月闻言,迅速的一把抓住了剪年的手腕,他想让她好好听他说话,不要跑走了。 剪年的手腕很细,江月的手上用了力,他的指骨捏着她的腕骨都有些疼痛了,她蹙眉望着他,有些生气的说:“你干嘛?撒谎被我拆穿了就恼羞成怒啊?” 江月的眼神闪烁,嘴唇轻轻动了几下,很快又紧抿了起来,他的神色窘迫,脸颊还有点泛红。 剪年仿佛听到江月说了几个字,但是她没听清,她的手腕又被捏得很疼,而且江月还有越来越用力的趋势,她很是不耐的凶他道:“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还不想听呢,快点放开我!” 江月舔了一下唇,终是豁出去的附在剪年耳边,轻声说:“连初吻都是给了你的,你还尽讲些冤枉我的话……什么十个八个,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江月说话的时候,有微热的呼吸喷在剪年的耳廓里。 她不知道是江月的气息让她感到背脊发麻,还是江月说出的内容让她心中酥麻到了极致。 她简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望着他说:“你!当!真?!” 江月抿着唇,严肃的点了点头。像他这样正经的人,是会随便跟人接吻的吗? 就只有剪年不知道珍惜,还真当江月是要给她治感冒呢? 剪年在那一瞬间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那漩涡星光璀璨色彩斑斓,她在漩涡里不断的旋转,心中激荡,头晕眼花。 她忽然感到心中升腾起了一股洪荒之力,那股力量催促着她踮起脚尖,一下就准确无误的亲了上去。 原来这是她的专属地,别人没有碰过,以后也没有人可以碰的地方。 江月有点措手不及,毕竟这是在人来人往的河堤上,两人又是在路中间,无遮无挡的,周围已经有很多复杂的目光投射了过来,可是,管它的呢,这是多让人难以自持的事啊。 自从剪年听到“初吻”两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疯掉了。 她试图回忆起上次江月吻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她怎么能就那样随便的夺走了他的初吻呢?怎么也得沐浴更衣焚香三日再下手吧? 好吧,当时也并不是她夺走的,是他主动献上去的。 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原来是初吻啊,难怪技术平平呢。 剪年本质上来说,是个主动又热情的人,她现在完全无法思考,只靠本能在行事,她伸手抱住了江月的腰。 剪年都这么主动了,江月心中当然是一阵激荡,他顺势就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两人之间的距离几近于无。 剪年太亢奋了,大脑有些缺氧,双脚站不太稳,越发的紧贴在江月身上。 接吻纯粹是靠感觉去做的一件事,她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她便会去追寻。 就像现在,她紧闭着双眼,两人之间深度接触的也不过只有方寸之地,却有着无穷无尽的乐趣,缠绵悱恻的感觉,辗转反侧的姿态,你追我逃的兴致,都是调情,都是蜜语。 虽然这是一个体验感很棒的游戏,但是缺乏接吻经验的江月发现,他的舌头已经好酸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就让我看看你的认真吧 以及,虽然感觉真的很棒,但是剪年这么会接吻,真的让他觉得很生气。 剪年发现无论她再如何逗弄江月,他都紧咬着牙齿坚决不让她入侵了,于是她意犹未尽的轻舔着他绯红的双唇,心中想着:“小气鬼,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绑起来,让你无法反抗,先把你这样那样再把你那样这样,还要让你叫我女王大人!” 剪年一定想不到,真到了那一天的时候,哭着说不要的人是谁。 剪年轻薄完良家少男,伏在江月的肩头,蹭了蹭他身上柔软的全棉衣料,语气听起来很是随意的问道:“江小月同学,你还记得,当年我说了多少次喜欢你吗?” 江小月表示,就算记忆清晰如他,也有记不住的事啊。 那些繁琐的过往,剪年当然知道江月不可能记得住,于是便在他耳边轻声说:“没事,我会慢慢帮你回忆起来的。” 江月闻言,不禁一颤,他总觉得她的语气听着不善,应该不是“帮助回忆”那么简单吧? 剪年贴在他耳边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想追我啊?”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江月表示,当年他那么清高冷傲一良家少年,如今被人这般蹬鼻子上脸的调戏、报复,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 以及,他怎么不知道剪年的性格有点抖S呢? 然而良家少男已经认命了,与被她推远以后的冷漠以待相比,他真的很享受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像这样踏踏实实的抱着她的时候,哪怕是被调戏,哪怕她的问题羞耻感再上升十倍,他也愿意回答。 江月告诉自己,诚实是美德,于是遵从心意的说:“是的,我在追你。” 剪年依旧语音平缓的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江月多高的智商,对答如流:“全心全意那么认真。” 剪年浅笑了起来说:“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认真吧。” 所谓报应不爽,一定是指立场互换这种事。 江月是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当年的他是有多么的傲娇,剪年的立场又有多么艰难,用披荆斩棘勇斗恶龙来形容她当年的勇敢都不为过,然而他们的故事里并没有恶龙,有的,只是王子不相信跋山涉水为他而来的公主,而这一次,该换王子追上去了。 江月送剪年到家的时候,约她道:“明天一起去看电影吧。” 剪年傲娇脸道:“我不一定有时间的。” 江月轻笑道:“你喜欢的那个系列电影的最后一部明天首映,你不去看的话就会被大家剧透了哦。” 剪年最近太忙了,一时没有关注到电影方面,闻言便激动的说:“我家鹿角大王明天就要上映了?刷刷刷,必须刷!” 江月的笑意更深了:“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来接你下班。” 剪年忙点头说:“嗯!嗯!好!就这么说定了!” 所谓爱得深切就是这样的状态,一切恩怨情仇在鹿角大王的盛世美颜面前,都不值一提,最重要的事当然就是大家一起欣赏鹿角大王的倾国倾城啊。 剪年回家以后见家里竟然还是黑灯瞎火的,疑惑的给剪彦武打了电话,联系不上,再打剪筠的电话也是如此,她感到有些不安。 虽然家中两个男人的神经粗到钢丝的程度,可她每年的生日,两人还是都记得的,怎么今年不仅无声无息还都不归家呢? 一起在外边应酬吗? 这个选项也能成立,毕竟应酬就是那两父子的日常工作。 剪年洗完澡以后,已经十一点多了,她一眼看到手机上有未接来电,赶忙拨打回去。 剪彦武接起来就说:“年年,我和筠筠到你二爹这里来了,这边有点事情需要帮忙处理一下,过几天就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家没事吧?要是觉得害怕就让安安和初夏去家里陪你睡啊。” 剪年才不怕一个人在家里呢,她担心的只是剪彦斌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还需要剪彦武他们这么远的跑过去帮忙。 剪彦斌在外地修地铁站,这可是个高危的工作,最怕的就是塌方了,是非常容易出安全事故的项目,如果是惊动了剪彦武都得过去帮忙的事,想来不是项目上遇到了问题就是剪彦斌出事了。 剪年一追问,剪彦武便宽慰她说:“没有,你二爹没事啊,他和你二娘都好着呢,就是工地上的事情,我们忙完就回去了,你别担心。你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家。” 剪年心中有些沉重,她知道就算家人没事,怕也是有麻烦发生了,否则不可能剪彦武两父子千里迢迢的跑过去帮忙,可是她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祈祷大家一定都要平安。 第二天,剪年想着晚上和江月有约,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正式单独约会,不管是出于女生爱美的心理还是约会的礼仪,剪年选择了一条仙气冲天的长裙穿上。 为了成为一个接地气的仙女,剪年挑了一双平底凉鞋,就算是平底凉鞋,也有几十上百块一双和剪年脚上这双价格达到了四位数的凉鞋等不同的种类。 雪白的山茶花盛开在脚趾间,裸色的指甲油为指尖增加了一点温润的光泽。 剪年站在那里的时候看不出来,步行之间摇曳生姿的那一刻,一朵朵纯白的山茶花便开始若隐若现了,就像是初春踏青之时,于山林树木之间遥望到一朵花开的惊喜一般。 剪年到公司里的时候,所有遇到她的同事都发现,“视界一枝花”今天真是仙得快要脱离地心引力了,大家不难猜到,昨天那位绅士型男的出现绝非偶然,剪年这必须就是恋爱了的节奏啊。 剪年快要下班的时候,江月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他到停车场了。 对于江月的礼仪周到和守时,剪年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嗯,知道了。” 江月愣了一愣,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他有点搞不懂女孩子们的用词。 剪年起身看了一下办公室外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竟开始飘起了小雨,地上已经湿掉了,看起来黑乎乎的。 剪年今天的仙女打扮并不适合走在这样阴沉的天气里,更不适合踩到水里,于是她就有点不想去室外了。 剪年转身回到办公室里,拿出化妆品箱子来开始细细的补妆。 江月左右等不到剪年下来,本想去办公室里找她,又怕在路上和她错过了,毕竟写字楼里有那么多部电梯,他算不到她坐哪一部下来。 江月呆坐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剪年正在扫睫毛膏,不方便接电话,手指点一点,开了个免提,声音听着有点远,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嗯,还在办公室里呢。” “嗯,还有点事。” “嗯,好啊,你上来,我等你。” 就算是那样一点都不客气的语气,江月也并不介意,他希望的就是她不要对他客气。 雨虽然不大,江月还是拿了一把雨伞在手上,他撑不撑伞都行,重要的是一会儿不能让剪年淋到雨。 江月到了剪年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见她正对镜化着妆,他走进去,她正将一只粉嫩的双色唇膏涂抹到嘴唇上。 剪年对着镜子做了一个咬唇的动作,发出“啵”的一声轻响。她从镜子里看到江月了,头也没回地说:“外面在下雨,我不想出门了。” 哪有人画好了妆才说不想出门的话? 江月抬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他的手心很暖,热热的,他说:“我来撑伞。” 剪年闻言,不置可否,只抬手在桌上的那束鸢尾花里找到大小适中的一枝花来,两手一折,将那枝处理好的花朵递给江月说:“你帮我簪上。” 江月拿着花就开始为难了,这事儿他不会呀。 剪年对着镜子照了一照,顺便欣赏江月无比烦恼的脸,她抬手指了指松松挽着的发髻,让他把花簪在和发尾相反的那一边。 江月第一次在女生的头发上做文章,笨手笨脚的自不必说,好在他本身的审美尚存,簪出来的角度甚是好看。 剪年端详了一下,满意地说:“不错。” 然后她又补充道:“幸运花是要装扮自己才能发挥作用的,不知道今天我会遇到什么样的好事呢?” 江月笑起来说:“今天你遇到了我。” 剪年挑眉,给了江月一个“你可真敢说”的表情,旋即起身拿起了她扁扁的信封包。 江月刚才一直未能看见剪年的正面,现在她忽然转过来,仙气四溢得他都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了。 剪年见江月掩不住惊讶的模样,耸了耸肩说:“怎么了?没见过我穿裙子吗?” 江月还真是没见过剪年穿这么漂亮的裙子,之前每次遇到她都是一身职业装打扮,浑身散发出的都是生人勿近的气势,她像这般精致可爱的模样,江月还真是第一次见。 都说女生化妆前后完全就是两个人,不同的妆容也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竟是这样的剁手党 剪年今天画的是裸妆,以自然色为主,颜色用得特别淡,她穿仙女裙,又戴花朵装饰,怎么看都像是丛林里的精灵仙女。 江月心中甚是欢喜,看得出来,剪年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重视和他的约会,于是偷着乐了一下说:“要和这么漂亮女生约会,我都有点紧张了。” 剪年看不得某人窃笑的模样,马上补刀说:“今晚不是要去见我家鹿角大王吗?我要让全场的情敌都知道,能配得上我王的人只!有!我!” 江月感到一阵心塞,所以你不是去看电影而是去和满场情敌比美的吗? 两人走到楼下的时候雨势已经比之前激烈了许多,剪年长裙配平底凉鞋这种着装实在和雨天很不配,她和江月站在大楼的门口,望着雨幕都不说话。 江月的车就停在对面的停车场里,不远,最多二百米,可这楼下是禁停区,江月正在思索,怎样才能完美解决眼前的困境。 剪年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兴致勃勃地把玩着江月带来的雨伞。 金色狐狸头样式的伞柄,凹凸有致的手感,藏青色条纹伞面,非常绅士的设计。 剪年拿着伞玩得不亦乐乎,如果她有安雨濛的技能,当场就能跳起一曲雨中舞来,因为不会跳舞,她就像拿拐杖一样的拄着伞,轻轻摇晃着身体。 江月见剪年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终是掂量了一下说:“我抱你过去吧。” 他掂量的内容不是说他抱不抱得起剪年,而是这么长的距离,他能不能坚持走过去,他还没有抱着女生走上两百米的经历,若是中途坚持不下去,那还蛮丢脸的,之前耍的帅就算是白搭了。 剪年当然不想用她几千块钱的鞋去蹚水,闻言便同意了,她将伞撑开,浅灰色的条纹和藏青色的伞面果然很般配。 宽大的伞面,足够将两个人都遮挡起来。 江月弯腰抱起剪年的时候,她很自然地就将手搭在他的肩颈上,她擎着伞,悠悠然的躺在他的臂弯里。 江月感到臂弯里的重量还好,就算不疾不徐的走过去,他也是没有问题的,顿时又觉得剪年比看起来的要瘦,真心希望她能够再重一点,健健康康的身体好,为此,他得要加强一下健身的时间表了,要为承接她未来的体重做好准备。 剪年的姿势让她的长裙摆往上去了一段,露出纤细的脚踝和雪白的山茶花来,在这湿润的雨天里,那仿真的花朵就似有香气一般,让两人之间的氛围都变得清香了起来。 正当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得如云端漫步一般浪漫的时候,剪年忽然非常扫兴地问道:“你上次在我面前抱着米亚,现在抱着我,你很喜欢抱女生吗?” 所以说,当年装作过的不介意,今日都要通通还给你。 江月听见剪年用那样淡漠的语气和他说话,当场就差点跪了。真真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秋后算账的节奏要进行到何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江月现在只怕两件事,一件是剪年提起米亚,另一件就是剪年对他一脸冷漠,现在她是两样一并发作,他的内心翻涌,思绪纷乱,最后就干了全天下男人犯错以后都会干的一件事——承诺! 江月当机立断,锵然的说:“年年,有生之年,我要是再抱别人就剁手!” 剪年嘟了一下嘴,在心中默了一下:“原来你是这样的剁手党。” 秋雨淅沥沥沥的下着,轻轻的点在伞面上,留下一点微微的轻响,两人后来也没再说话,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伴着雨丝的清凉,两人身体贴合的地方显得愈发的温暖,暖得人对彼此的体温都生出了依恋来。 江月因着心中憋着的那一口气,一鼓作气的将剪年抱到了目的地。 他把剪年放在避雨处的时候一点都不带喘的,还小心的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不慌不忙的收起了伞,然后,直直的将伞尖拄在了地板上,任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到地上。 停车场的地板是摩擦力很大的水泥地,和刚才写字楼下的大理石地面完全不一样,江月都能听见他的雨伞头被磨花掉了的声音,谁会舍得把那么贵的伞头直接往地上磕呢? 答案是:生气的女朋友。 江月虽然心疼,却是说都不敢说剪年半句,默默地将伞套上防水套,放进了后备箱里。 因为剪年刚才在公司里化妆,墨迹了好一会儿,导致两人现在去吃饭的话就会错过最华丽的那一场巨幕电影的放映时间。 江月和剪年商量说:“时间有点来不及了,要不等看完了电影我们再去吃饭吧?” 其实江月连餐厅都是提前定好了的,就是上次江翙约他去吃饭的那家西餐厅,那家店的氛围真的是甜到腻人,正适合情侣之间的浪漫约会,可惜因为剪年的关系,现在来不及去好好享用一餐美食了。 江月也知道对剪年来说,更好的欣赏鹿角大王才是最主要的事,吃饭的事她肯定是选择往后排的。 剪年本不是个善于听人说话时候的弦外之音的人,江月那话说得也并无不妥,然而她现在是最敏感的时期,但凡有一丁点儿的不是味儿她就要挑刺,于是她悠悠地说:“是我耽搁了时间,还要让你陪我一起挨饿。” 江月忙说:“没有,我不饿。我给你买了一些吃的,一会儿看电影的时候你可以吃。” 江月提前还是做了功课的,虽然之前只和剪年一起看过一场电影,但是她全程都在吃吃吃,想来她看电影是有吃东西的习惯,所以他提前买好了许多女生喜欢吃的小零食。 记得当年剪年还曾和江月约好了要去看那部电影的第二部,结果,当第二部真的上映的时候,江月是一个人坐在北美的电影院里看的。 整场电影播放的三个多小时里,他想起的全都是他和剪年之间发生的事。 所谓越是久远以前的事,记忆越深刻,就是这样的情景。 又所谓睹物思人,相思刻骨,不过如此。 现在,这个系列的第三部电影终于上映的时候,江月又能和剪年一起去看了,他们一起迎来了这个故事的开篇,又一起迎接这个故事的结局,他觉得很是圆满。 票是江月提前买好的,两人到了电影院里的时候,已经在通知观众进场了,因为这场是首映,又是巨幕放映厅,人特别的多,大家就算是有秩序的排队进入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剪年和江月站在队伍长龙的后半段位置,前面的进程不快,队伍遥遥望不到头,剪年疑惑地问道:“江总,我以为你约我来看电影,就算不包下整个电影院,起码也会包下一个放映厅,结果你竟然只是买了两张票,还要我排队,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总裁。” 江月现在的职位是总裁助理,并不是总裁,但是剪年要调侃他,自然只取了总裁两个字。 江月的家庭以前是那样的苦难,后来妈妈的生意做得好才让家里的条件得到了改善,他不愁吃穿甚至可以上贵族学校,穿很贵的衣服,可他依旧没有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 若非必要,江月既不喜欢炫富,也不喜欢烧钱。他是很理性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他的自制力又非常的惊人,所以富二代追求女生的那些浮夸举动,他不是不知道,但他不会做,因为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一切不过是套路,一切不过是面子,他这样优秀的人,不需要靠这种举动来争面子 对于剪年的质疑,江月很认真地问道:“你想要只有我们两人看电影吗?想要的话我可以做到。” 别说是包下一个厅或是一个电影院的这个场次了,就算剪年要的是他包下全市所有电影院的这个场次也不过是动动手的事罢了。 剪年笑道:“不是的,我原本以为可以看到你浮夸的一面,结果,你还是你啊。 就算你从孟君变成了浩瀚的小公子,你还是会和我站在一起规规矩矩地排队,这让我觉得你离我没有那么遥远呢。” 江月顺势就牵起了剪年的手说:“我回来了,就不走了,不管是地域上还是心理上,我们都会越来越近的。” 直到,近在咫尺,近在同一屋檐下。 两人入场以后找到座位坐下来,观众爆满,全场一片喧哗。 江月趁着灯还没灭,赶快将一包零食递给剪年说:“你看看喜欢吃什么就挑出来,一会儿灯关了你就看不到了。” 剪年看也不看的说:“我什么都吃,不用挑,一会儿拿到什么就吃什么,多惊喜,多刺激的呢。” 江月不太喜欢在公众场合提高音量说话,所以剪年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电影正式开始的时候,开场就是极为宏大的高山重峦的场面,在壮阔的背景音乐中,全场六百多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男色时代 几位主角人物一一等场,镜头上不断出现的是每一个重要角色的特写,全场爆发出或惊呼,或赞美的声音,可还是都非常的压抑,最多的还是发自内心里的“哇哇”的惊叹声。 故事前半段的剧情并不激烈,整部影片正在完成角色和之前故事的串联,矛盾还没有激化到需要来一场大战才能解决的程度。 剪年伸手摸到一包东西,拆开,吃到嘴里才发现是草莓干,她吃了两口,想换换口味,于是又继续摸,然后她相继吃到了盐酥花生、松子仁儿、五香豆干、巴达木和红枣。 剪年还真有点期待接下来她会摸到什么好吃的了,这就像是在玩寻宝游戏一样,有趣极了。 剪年拆开一个有点硬又有点圆溜的东西,在明灭的荧幕亮光之中,无从辨别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她以为是卤蛋之类的东西,张口就咬了上去。 反正都是吃的,闻着还是香辣味的,大胆的吃就是了。 结果那一口,差点把剪年的牙给嘣掉了,她疼得低呼了一声。 江月的耳朵很灵敏,他听见了,马上转头找到剪年,关切的说:“怎么了?咬到舌头了吗?” 剪年忍着疼说:“不知道吃到什么了,又硬又辣的。” 江月买的东西,虽然他是一路走过去看到的全都拿了一些这种扫货式的购买,但是都有些什么内容他还是清楚的,于是询问道:“会不会是兔头?” 剪年恍悟,那又麻辣又咸甜又卤香的味道,不就刚好是麻辣兔头的味道吗? 重点是,谁会买麻辣兔头给人看电影的时候吃啊?! 黑漆漆的放映厅里,倒是让她怎么啃啊,怎么可能啃得干净啊?! 剪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她用手摸到兔头唯一还算有点肉的地方,叼着肉,“撕拉”扯了一条下来,然后伸手拍了拍江月的肩膀。 江月不疑有他,纯洁的回过头去,剪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猛的就给他怼上去了。 一般情况下,看个爱情片,牵个小手,接个吻,都是极为正常的事。 江月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满屏幕都是丑陋的兽人追袭主角他们的混战场面下被人强吻。 剪年到底是哪里来的冲动呢? 坐在江月身后的几个人,借着荧幕灯光,清楚的看到有人在这样的场景下选择接吻,都是一个大写的目瞪口呆。 剪年十分能吃辣,江月几乎是个完全的清淡派,这一点她非常清楚。 剪年亲上去以后,江月便感到唇上一阵辛辣,他不适应那样的感觉,本能的张嘴想要呼吸新鲜空气。 剪年顺势就将兔肉顶到他嘴里去了,他感觉到舌头上一阵阵的刺疼着,又没办法违背礼仪的随地吐东西,只好硬生生的将那块肉吞下去了,然后便被辣得直喘气。 剪年适时递给江月一颗棉花糖说:“甜的,吃吧。” 江月莫名其妙的被剪年生生坑了一把却还是十分相信她,虽然眼睛都看不见那东西,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吃下去了,一股蓝莓的香味弥漫在嘴里,流出来的水果汁淡化了辣味,江月感到好受了许多。 剪年笑他道:“我是无辣不欢,你是一点辣椒都不能吃,难怪至今我们都没一起吃过中餐,肯定是你怕为点餐发愁吧?” 江月现在能说得出话了,他倾身过去,在剪年耳边小声说:“我会学着吃辣椒的,如果你愿意喂我的话。” 什么叫做逆袭,什么叫做逆境逢生?江月深谙此道。 剪年挑眉,正想与江月抬杠,结果画面刚好放到鹿角大王出场了。 鹿角大王和他的儿子站在一起的时候,那画面真是美得要上天,整个影院里发出了十分统一的赞叹声,然后便是女生们惊喜又花痴的压抑着的尖叫声。 剪年也很激动,她一把就抓住了江月的手,语速极快的说:“快看我家鹿角大王出场了,大王美如画,大王世界第一帅有没有?” 江月并不喜欢剪年在他面前称赞别的男人,哪怕那个男人是个白种人,距离剪年的世界大概有N+1个次元那么远,他依旧不喜欢她为别的男人那么疯狂的模样。 剪年根本不管江月的反应,她的手更加用力,捏得更紧,甚至是掐着江月的掌心说:“不包场是完全正确的选择啊,大王的美是属于全世界的,还是要和大家一起看,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惊艳声才比较过瘾呢。” 一场电影看下来,江月一直在回忆前两部电影的剧情和第三部之间的微妙关系,三部曲之间的时间轴构成,原作之中对这些人都是什么样的描述,导演在选角的时候又作了怎样的艺术处理等等。 剪年却是在看整场电影的时候,前半段一直忙着吃吃吃,后半段一直忙着痴痴痴。 电影到高潮部分激战的时候,鹿角大王的鹿被坏人砍伤了,大王从鹿背上摔了下来。 剪年的手就直接对着荧幕伸长了,她兀自惊呼了一声,语音哽咽的唤道:“大王!” 结果剪年的语音未落,大王已经就势一个前滚翻,在距离镜头极近的地方对敌人进行了无情的砍杀。 剪年马上就满血复活了,兴奋的小声尖叫着说:“我家大王帅!帅!帅!” 江月全程在剪年身边都摆着一张扑克脸,他一直都可以听到全场的声声惊呼,阵阵尖叫。 在男生喜欢看的追逐戏,动作戏,打斗戏,爱与背叛的剧情之处,全场都是比较安静的,唯有大王和他的帅儿子出场的时候,全场就会爆发出简短却又连续不断的惊呼声。 江月没有搞明白:“女生看电影的时候就不能好好的关注剧情吗?又不是在看音乐录影带,脸有那么重要吗?” 江月怎么会懂,在这个男色时代,颜即是正义。 若不是因为他颜好,剪年又怎么会对他一见钟情? 总是有人问:一个人到底是内在重要还是外在重要呢? 其实,若是他的外在不好,谁还会在乎他的内在呢? 当然,内在也决定了他的外在是否会被无情的否决掉。 像江月这样长相得天独厚,又内外兼修的人,当然不会明白人们对于“美好”的崇尚之情有多么的热烈,只因他不懂什么是自恋。 电影结束的时候,死了很多人,包括主角队伍里的角色也牺牲了几个,在场的男性观众深陷在史诗般的故事情节和醇厚的背景音乐里久久不能自拔,心情沉重。 鹿角大王担忧地在尸堆里面翻找着,他不希望找到,却又害怕找到,他儿子的身影。 两父子终于会面了,所幸两人都没有受到太重的伤,但是小王子却说他要去远方啦,不想回大王的精灵王国了。 大王的眼神忧郁极了,他的心里一定十分难过,他的爱妻死了以后,是他一手带大了儿子,现在儿子却要离他而去了。 可他是大王啊,比任何人都更英勇强悍的大王,他压抑着不舍,柔声为小王子指引了前行的方向。 剪年完全能够体会得到,大王当时是有多么的难过,却又要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在儿子的面前,他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强大无比,完全不需要儿子担心的模样。 小王子背对着大王,自然看不到大王忧伤的双眼。 剪年却能看到,她难过得湿润了眼眶。 放映厅里的灯光亮了起来,片尾曲响起,那是一首温柔到心底深处,足以妥帖抚慰人心的歌谣。 荧幕上放映的一幕幕,都是每个角色在三部曲里的剧情画面,一个个熟悉的角色,逝去的角色,美好的角色,纷纷出现了。 他们的脸上明显有了岁月的痕迹,第一部的时候他们尚且青春飞扬,第二部里已经步入了壮年,在第三部的时候,他们的眼角也增添上皱纹了。 那些宏伟或是美好的场景,又将人们的回忆勾了起,那些关于这部电影的记忆,汹涌的扑面而来,如巨大的浪潮一般,摧拍着大家的心房,让人久久无法平静。 电影的名字最终被书写在泛黄的纸张上,书本也被合上。 演员表开始出现,这一切都在告诉大家:“结束了,这个拍摄周期漫长的,史诗一般的故事,真的是讲完了。” 有着那么多观众的放映厅里,一片寂静,没有人提前离场,甚至在出现字幕的现在,大家依旧坐在那里,仿佛只要不起身离开便可以不和他们说再见。 剪年难过得哭了起来,她多么爱那些角色们啊,他们一直都活在她的心里。 放映厅里有细碎的哭声,有人开始离场了,有人在安慰自己的同伴。 江月将剪年抱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说:“我们还可以一起看啊,从第一部开始看,看很多遍,他们永远都是故事里的模样,再也不会变了。” 剪年拽着江月的衣服,哭得颤抖了起来,她难过地说:“大王这下成空巢老人了!” 江月一头一脸的黑线:“你难过的点也太特别了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这是完美的结局 剪年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和江月走出来以后打开了手机。 手机上有未接来电和短信,剪年一看是韩初夏找她便回了过去。 韩初夏接起电话来的时候,说话已经有些不大清楚了,她说:“连连?哦,是的,是我给你打了电话。” 时间已经很晚了,韩初夏那边却有嘈杂的人声,她大晚上的不在家里,怎么会在外面喝醉了呢? 剪年有些着急的问道:“初夏,你是一个人吗?安安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韩初夏大着舌头说:“安安……在部队上,你,关机了,我找不到人。” 剪年一听就更着急了,忙问道:“初夏你在哪里啊?我马上过来。” 韩初夏自己一个人一间喝了很多,有些昏昏沉沉的了,她模模糊糊的说:“老地方啊。” 剪年想了一想就知道老地方是哪里了,她看了看自己的一身仙女裙和江月一身国际大牌的装扮,挣扎了一瞬,还是认命的说:“初夏醉了,我要去接她,你送我过去好吗?” 这种时候,江月当然要好好表现了,于是驾车照着剪年指的地方驶去。 雨已经不知道停了有多久,地上有些地方已经干了,有些地方有积水。 江月开着车来到一个他从来没到过的很偏僻的地方,那里看着像是废弃的厂区,到处都是老旧的钢铁建筑,在这暗夜之中,那些钢筋或是烟囱都以奇怪的姿势伸向天空。 走下几段台阶,一块比较大的平整场地上开着一家摊子,灯光映照着一块白底红字的招牌,上面写着:麻辣小龙虾、烧烤、炒面、炒饭。 麻辣小龙虾的特殊香味远远的就飘了过来,烤臭豆腐的味道更是直直的朝人凶狠的扑了过去。 摊位上撑着挡雨棚,想来是入夜的时候店家就风雨无阻的开始做生意了。 剪年领着江月走过去,熟门熟路的跟站在烧烤架旁忙得不亦乐乎的老板打了招呼以后,老板便指了指左边一间蓝色的小帐篷,剪年就知道韩初夏是在那里面了。 这家烧烤摊子是剪年她们几个人很喜欢来聚会的地方,她们都很喜欢在户外吹着自然风,吃着烤串,享受一个怡人的晚上,却又不喜欢总是有人来搭讪骚扰,而这家店里有一个个的独立帐篷,她们可以在帐篷里享受完美食,再幕天席地的坐在夜风之中休憩聊天。 别的烧烤店就没有这样的设计,所以虽然这里的位置比较很远,但是耐不住东西好吃,环境她们也喜欢,经常就在这里聚会。 两人进去的时候,韩初夏还在喝酒,剪年赶忙将杯子夺了下来说:“初夏,你想喝酒啊,我陪你喝,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剪年看了看脚边的瓶子,还好都是啤酒,不过已经有四瓶空了,现在桌上这瓶还剩一半,以韩初夏的酒量,差不多是该醉了。 剪年坐在韩初夏身边,招呼江月也坐。 江月看了看小圆桌旁边摆着的红色塑料凳子,满是油垢甚至有点反油光的桌面,桌面的边沿处也已经剥落了一层的桌子,这情状,他有点坐不下去。 江月虽然是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但是孟小婉从小就将他照顾得很好,就算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是把他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家里一直也是收拾得妥妥帖帖的,虽然并不大富大贵之家,却一直过着干净整洁的生活,所以江月不是不能吃苦,他就是洁癖。 剪年只顾挽着韩初夏的胳膊在问她事情,根本无暇顾及江月一直局促的站在那里的事情。 韩初夏断断续续的述说着:“学长,给我打电话了。” 剪年闻言,不算是很惊讶,因为她一直都很希望韩初夏能跟学长和好,两人之间一没大的矛盾,二没有小三,这么多年的感情,说分就分,多可惜的事。 再者说了,韩初夏认识学长的时候,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家庭普通,长相普通,韩初夏跟他耗了那么多年,熬到他博士都快读完了,这是眼看就要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她突然就单方面宣布放弃了,这就跟小说写到结局的时候忽然就不写了一样,挖坑不填是犯罪啊! 剪年仿佛看到了两人关系回暖的曙光,有点小激动的询问道:“学长跟你怎么说啊?” 韩初夏闻言,鼻子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她顿了顿才说:“他说要回来找我,让我一定要等他。” 韩初夏本来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结果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一下子就涌出了泪来。 她是一个很坚强也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她决定了的事,真的是三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自从她和学长分手以后,安雨濛和剪年不是没有劝说过,她都是充耳不闻的模样,让两人也甚是无奈。 解铃还须系铃人,到头来,还是学长的一通电话切实管用。 剪年拍着韩初夏的背说:“这不是好事情吗?你是感动得哭吗?” 韩初夏吸了吸鼻子,轻吼道:“什么叫好事情啊?等等等,这句话说了多少年了,现在还是这句话。 凭什么他让我等我就得等啊,他不是说要留在那边就职不回来吗?那就别回来,永远都别回啊!” 剪年知道当初韩初夏死都不和学长复合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学长的博导对他非常好,已经给他做了后续就职的安排,学长的学业结束以后就能直接留校,一边当老师,一边搞研究。 这样的工作机会就意味着安稳的体制内的教师名额,这种工作机会本就是学长那种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最大的愿望了。 学长是一个书生,他这一生能和学生和学术为伴,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学长将这件事告诉韩初夏,希望她能去那个城市里和他在一起,两人一起奋斗,然后永远在一起。 可是韩初夏不同意,她有自己的事业,两年之内还有望升职。她有自己的父母,很需要她在身边就近照顾,哪怕只是一周回家一次,也好过远在他乡一年半载回来看望一眼。 她不能因为学长一个人就抛弃事业,留下老人,远走他乡,她做不到。 两个人若要在一起,那就意味着必定有人得妥协更多。 时隔这么久,妥协的人是学长,他的导师一直在劝说他留下,这样的机会很难得,这份工作和学长的性格很相配,也是他的梦想。 学长考虑了这么久,最终的决定是:“我要去找那个等了我很多年的姑娘。 她夏天怕热,冬天怕冷,这么多个春夏秋冬我都没有在她的身边,她却连一句抱怨都没有讲。 我考虑得很清楚了,她比工作和机会都重要,对我而言,她才是最重要的。” 剪年知道韩初夏这是心里苦,分手的这几个月里,她又何尝好受,可她若不是这样的破釜沉舟,两人最终也很难走到一起,既然现在学长已经做出了决定,剩下的,就是韩初夏的态度了。 剪年欢欣的说:“初夏,你别哭啦,这么高兴的事,简直应该开香槟庆祝啊,还哭什么呢,来来来,我陪你喝酒啊。” 韩初夏郁闷的说:“你到底是站在哪边儿的啊,为什么要庆祝啊?” 剪年嘿然道:“我最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啦,学长马上就要回来和你在一起了,当然值得庆祝了。 你也别再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了,学长决定是下得晚了一点,让你苦等了这么久,可是你也知道学长那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不敢保证的事就不会说出口,既然他亲口跟你说了,就是认真的,你只要等他回来迎娶你就好啦。 哎呀,我好开心啊,我要马上把这件事告诉安安。” 虽然剪年说的字字在理,可她毕竟不是当事人,只以结果论这件事看起来确实是完美的结局,可是作为当事人的韩初夏,真可谓是百感交集。 她在这几个月里内心的挣扎和煎熬,起伏和不定,流过的泪,买过的醉,齐齐涌了上来,她就只想闷头灌醉自己。 剪年埋头发完短信给安雨濛以后便想出去叫些酒进来和韩初夏一起喝,她站起身来才看到江月还站着呢,她笑起来说:“刚才在电影院你也没吃什么东西,饿了吧?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什么餐厅也该关门了,你也将就在这里吃一点吧,虽然环境不如酒店,但是味道还是真的很不错,这个我可以保证的。” 江月就连表示异议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被剪年牵起了手,直接拉到菜架边上选菜去了,依旧是这么不给人说话机会的性子。 剪年递给江月一个铁盘说:“你看这菜品,超级丰富是不是?荤素都是齐全的,想吃什么你尽管拿啊。” 江月见那菜架只是用简易的孔板组装起来的,连一点遮挡都没有,就那么裸放在空地上,更遑论低温保鲜的问题了,他实在觉得有些不卫生,肉类还可能不新鲜,可也不能什么都不挑,那也是很没有礼貌的一件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 江月输给了臭豆腐 于是,江小月同学惆怅的选了一些看起来还算干净新鲜的蔬菜。 剪年是这家店的老客户了,她又饿了,呼噜噜的捡了一大盘子自己喜欢吃的菜,站起身来一看江月选的那点只够喂猫的东西,蹙眉道:“这怎么吃得饱啊?” 剪年想了一想就把江月选的那点菜一并放在自己的托盘里面了,然后又带他去看那生龙活虎的小龙虾和游来游去的大鲫鱼,问他道:“要不要吃这个?老板给你现杀,可新鲜了,鲫鱼肉吃起来甜甜的超级好吃。” 江月还算喜欢吃鱼,顺从的点了一条大鲫鱼,剪年却说:“那怎么够呢,老板,来两条!” 然后她便对江月挤眉弄眼的说:“我也喜欢吃,多点一只,免得跟你抢。” 两人点好了菜,走到帐篷边的时候,剪年忽然问道:“兔头肉好吃吗?” 江月愣了一下,想起剪年之前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使坏,给他吃了一块那么辣的兔肉不说,喂的方式还那么的不可描述。 他尴尬的抿了下嘴,老实的说:“好吃,就是辣了一点。” 剪年嬉笑了起来,贴过去在江月唇上轻啄了一下说:“我刚才交代老板给你少放辣椒了,不过你也答应了要学着吃辣的,加油哦。” 说完剪年就又留恋的在他唇上磨蹭了一阵子,蹭得江月心痒难耐,双手圈了她的腰,顺势就要搂紧了吻下去。 剪年笑了一声,抬手指了指帐篷。 江月转头就看到两人动作十分亲密的影子被投映在帐篷上了,一想到韩初夏就在里面,会看到的,他便马上放开了剪年。 剪年不是没看出来江月明显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就连吃都不是很愿意,可他仍然能毫无怨言的努力配合她的节奏,这让她很受用,于是便和他亲昵一番,作为奖励。 韩初夏虽然喝得醉眼朦胧,但还是什么都看到了,两个人进去的时候,剪年完全是一副偷吃到了甜甜蜂蜜的小表情,韩初夏从内心深处抗议:“请不要这么虐狗!” 很快老板就把剪年点的冰啤酒给送进来了,一并还拿了一摞薄薄的塑料杯子。 剪年将两个塑料杯子一堆叠,在江月和自己面前都摆上了,然后开了啤酒倒满了两杯。 江月根本没见过那啤酒的牌子,更没有用塑料杯子喝过酒,更何况,桌上还只有韩初夏开始点的已经冷掉了的烤肉串,这酒是要怎么喝啊? 剪年看着冰凉的啤酒就开始嘴馋了,端起杯子来对着江月说:“我们还没有一起喝过酒呢,来,碰一个吧。” 江月只好端起杯子来,软软的塑料杯,稍微一用力,啤酒都能被挤出来,他小心的拿着,指尖传来冰凉的触觉。 剪年与江月的杯子碰了一下,也并不会发出声响,她展颜笑道:“干了啊!” 眼看着剪年一口就喝完了整杯酒,江月有些为难的说:“我开车来的啊。” 剪年想想也是,驾车不喝酒嘛。 可她的眼里还是有掩不住的失望情绪,江月看见了,也不管那见都没见过的牌子的啤酒究竟是个什么味道,一仰头他就喝干了。 冰啤酒的凉爽刺激一下子就升腾了起来,冰得他脑仁疼。 江月放下杯子来说:“我请人代驾好了。” 剪年果然高兴起来,脸上有了欢欣的颜色,她抬手轻抹了一下江月唇上的啤酒泡沫,问他:“好喝吗?” 江月是一口闷下去的,现在回味起来,只觉得:“没什么味道。” 剪年嘿然道:“冰过以后喝着味道是淡淡的,不过一会儿配上烧烤你就知道了,超级好喝的,解辣,解渴,舒服得很。” 用酒解渴。 江月深深的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爱着一个酒鬼。 韩初夏自己闷了半杯子酒下去:“你们接着虐!我受得了!” 江月终于坐了下来,就连酒也喝得下去了,剪年终于放了心,距离他远了一些,过去挨着韩初夏,一边给大家倒酒喝,一边和她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老板上菜的速度很快,什么泡椒凤爪,盐水花生,烤肉,烤串一样样的都开始端上来了。 剪年是常客,不免照顾一下江公子,每样菜上来都会悉心的介绍一下,希望他都尝试着吃一些,可别饿着了。 老板每次临走都还能听见剪年正不遗余力的跟江月夸奖他家的东西有什么特色,有多好吃,顿觉这孩子不仅懂吃,对他还这么认可,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决定一会儿给她打个八折。 江月就算是吃烧烤这种极度平民化的食物,姿态都是极为优雅的,所谓优雅就是能直面一切困境,又能不失气度。 剪年看到江月吃烤鲫鱼的手法,真真觉得作为一个女生,她实在是太粗糙了,而江月才是真真当得起精致二字的人。 张爱玲曾经说过,恨鲥鱼多刺。 剪年也恨,恨鲫鱼刺太多不能大口大口的吃这美味,有时候一口肉咬下去,发现里面有小毛刺,理都理不出来,只好整口都吐出来,万分可惜。 江月见她吃得那么狼狈,关心道:“你不会理刺吗?” 剪年不得不承认:“是很不会。” 江月那时候方才明白,善良是什么,善良不仅仅是会把自己的爱心献出去给需要帮助的人这一种形式。善良还可以是不同情对方,但是却会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并不以此为傲。 老板出去以后,问题来了,醉了的韩初夏怎么办。 剪年摇了摇韩初夏的肩膀,她醉眼惺忪的抬起头来,望着剪年说:“怎么我们还在这儿啊?我想在床上睡……” 韩初夏就那样嘟哝着,又趴回桌子上了,她是喝醉了埋头就大睡的人,酒品很好。 剪年无法,望着江月说:“你怎么样?醉了吗?” 以江月的酒量,喝啤酒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他的双眼明亮,足以说明他有多清醒。 第一百六十七章 手剁了,就没了 剪年向江月求助道:“既然没醉,你能抱得动初夏吧?把她抱到你车上去睡,她在这儿趴着很不舒服。” 江月摇头道:“不行。” 剪年疑惑的蹙眉道:“你别看初夏个子高,其实也就比我重那么一点点而已,你都能抱着我走那么远的路,抱初夏肯定是没问题的啊。” 江月坚持道:“不行。” 剪年发现瞒不过江月,只好说实话了:“好吧,初夏是比我要重那么小十几斤,那我在你旁边扶着她给你减少重量好不好啊?” 江月铿锵的说:“当然不好了,手剁了可就没有了啊!” 剪年顺口就问道:“手剁了?为什么要剁了?” 江月帮剪年回忆道:“早先才说了,我要是抱你以外的女生就剁手,我不敢抱她。” 剪年气结,这种非常时期,当然是非常处理,这人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跟她较真呢? 江月却是一脸正气,不管剪年怎么说她不介意,说这是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处理,江月就是不答应,他只说一句话:“我说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这是我的原则。” 剪年心中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最后总归还是剪年扛着韩初夏往外走的,路上江月象征性的帮忙搀扶了两下,他很刻意的在回避和别的异性产生身体上的接触。 剪年真心觉得她懂了什么叫做矫枉过正。 剪年的长裙本来就是直达鞋面的长度,现在这样弯腰驼背的扛着韩初夏,裙子便在地上一路横扫了过去,必定是脏了,可把她给心疼死了。 刚走到车旁边的时候,代驾的师傅也已经到了,他惊讶的看着剪年扶着一个女生,而旁边的男生却不帮忙的样子便马上上去帮手了。 剪年的肩上一松,终于能直起腰来,她挺直了背脊便呼出一口浊气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师傅不解的说:“这种事怎么不让你男朋友来呢,看把你给累的。” 剪年喘匀了气才申辩道:“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这话江月就不爱听了。 他们今天晚上做的所有事,怎么着也应该被称作约会吧? 她对他亲也亲了,调戏也调戏了,欺负也欺负了,现在来说不是他的女朋友?! 她若不是他的女朋友,他能任她对他各种耍流氓吗? 江月还没来得及发作呢,剪年便补充了一句说:“他只是我的追求者,我还没答应呢!” 江月竟无从反驳,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 安雨濛是一个大写的小公主,她拥有的一切,都令这世上绝大部分女孩子羡慕不已。 无论是她天生的美貌还是她那满箱满柜的衣服鞋帽,一盒一盒的珠宝首饰,别人省吃俭用节衣缩食才能买一只YSL的口红,她却因为喜欢随手就收集了一百多支,甚至是她身边那些短暂停留的美貌小鲜肉们,都让人望之生津。 安公举日常并不是个很爱炫的人,因为她的素颜已经够美,化妆与否纯粹就是看心情,至于陪剪廷奕参加联欢晚会这种事,简直可以列为她生命中之——头等重大要事。 如果不是剪廷奕说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她一定会为了那一支舞定制专属的舞裙。 安雨濛多爱费雯丽啊,她曾想过,有一天,她要身穿一条白色的复古蓬蓬裙和心爱的男生跳一曲华尔兹,可能是在某个舞会上,可能是在她的婚礼上,那是她一直都憧憬着的一件事。 因为时间太紧了,安雨濛只能在她万千衣裙中选择了一条有长裙摆的白色礼服裙。 那本是一条V领的礼服裙,穿来跳舞也是很恰当的选择,但这是第一次和剪廷奕一起公开露脸的场合,若不能给剪廷奕留下足以印刻一生的印象,她也就不是安雨濛了。 安雨濛将裙子送去找裁缝改了一改,于是,她的整个背部也就全都露了出来。 为了让裙子的肩带不往两边滑落,裁缝专门在肩颈处为她增加了一条连接线,线上缀满了珍珠。 这条裙子既然是用来跳舞的,当然是怎么样华丽就怎么做了,于是裁缝又用黄豆大小的圆粒紫珍珠串成了一条线,在线的末端坠了一颗珍贵的水滴形状的大珍珠。 安雨濛试穿的时候,轻轻一旋身,裙裾飞扬,背上的珍珠更是随着她的动作摇荡起来,在灯光之下,发出耀目的光。 安公举很有自信,她这一身装扮,一定能够收获全场所有的视线,满满的期待着晚会的到来。 剪廷奕回到部队上以后,一切就不是那么方便了,甚至就连联系安雨濛都是做不到的,直到联欢晚会的当天,安雨濛才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是剪廷奕从部队上打来的。 那些大一的新兵们,无论男女都已经在部队上封闭式训练一个月了,说长不长,但是对于学生来说,这日子还是很难熬的,考虑到孩子们想念家人,部队上特别允许今天的晚会家长们也可以来参加,不过因为通知得太晚了,能来参加的也就只有本地的家长们了。 学生们那天也得到了可以给家里打电话的机会,一个个抱着电话就欢天喜的说得停不下来,想起以前在家里过着的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再忆起这段时间在部队上所受到的敲打,就连衣服都是自己亲手洗的,顿时觉得好委屈,好多人都哭了起来。 剪廷奕作为一个严厉和温柔并济的教官,自然免不得要对学生做一番心理疏导,等他忙完了来给安雨濛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就显得十分疲惫了。 安雨濛关切的说:“小奕,你还好吧?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的样子,身体不舒服吗?” 剪廷奕马上振奋起精神来说:“没事,就是最近口号喊得比较多,嗓子有点累,说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就低了。” 安雨濛忙点头道:“哦哦,好的,那你不用大声说话,我听得到的。” 剪廷奕仿佛是笑了一下,语气轻松的说:“今天晚上七点我在营区门口等你。” 安雨濛嗯嗯的应着,剪廷奕和她约定好时间就准备挂电话了,安雨濛却忽然叫了一声:“小奕!” 剪廷奕不明所以的说:“嗯?” 安雨濛嘟哝着说:“几天不见了,我好想你哦。” 剪廷奕闻言便沉默了。 安雨濛纠结着要不要问一句“你呢”,却又怕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于是纠结着没有开口,却也没有挂断电话。 在长长的沉默以后,安雨濛就觉得她是真的等不到他的回应了准备挂电话算了的时候,听见剪廷奕用并不大的声音说:“我也想你了。” 安雨濛听过情话吗?不要太多啊。 安雨濛在乎别人说的情话吗?不要想太多啊。 就连安雨濛自己都从来没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她会因为如此朴实无华的一句话,高兴得整个人都快飞起来了。 安雨濛挂了电话之后就开始化妆换衣服准备去了,因为心情太好,她一直都在唱:“我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所谓天有不测风云的意思就是说安雨濛花了那么大工夫改出来的一条裙子可谓该露的不该露的地方全都露了,结果那天下雨了。 所谓一场秋雨一层寒的意思就是说那天降温了。 可是安公主此人,一旦下定了决心的事便会雷打不动的执行下去,所以她依旧穿上了那条露出很多肌肤的裙子,为了御寒,她多配了一条羊绒的披肩,加带了一把透明的雨伞。 安雨濛开车到达营区的时候,想了一想,终究还是没有带披肩下车,只撑开了伞走到营区门口去找剪廷奕。 门口果然有不少兵哥哥整齐的站在那里迎接家长们,安雨濛穿得那样醒目,走在人堆里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大家老远就看到她走过去了。 安雨濛一眼过看去也没有找到剪廷奕,正自疑惑间就有一位穿着绿色军装的少年过来对她敬了一个礼,然后锵然的说:“请问您是在找剪教官吗?” 安雨濛连忙点头,少年说:“剪教官今天太忙了,刚刚才有时间,他回宿舍换衣服去了,让我来接到您就直接带您去礼堂,请您跟我走吧!” 那时的雨不大,纷纷扬扬的纤细雨丝,如雾如露,只能打湿路面而已。 少年没有撑伞,宽大的帽子檐也足够挡雨了。 安雨濛撑着伞缓步跟在少年身后走着,她来过,知道路还远,于是和少年搭讪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剪教官啊?我也没有跟你说呢。” 少年略微沉默了一瞬,终是诚实的说:“剪教官交代我去门口接一位很漂亮的女生。” 少年说完,麦色的肌肤上竟透出了薄薄的红色,他很少接触女生,更何况还是这么美又穿着这么性感的女生,他根本就不敢再正眼看她,只因为眼神都不知道落在哪里好,只是和她说话而已,就让他害羞得厉害。 安雨濛闻言便甜蜜的笑了起来,剪廷奕对她的定位还是很精准的嘛,这一点让她觉得非常开心。 第一百六十八章 颠倒众生的公主 部队的礼堂占地面积非常大,容纳千人都不是问题,穿着土灰色迷彩服的学生、穿绿色军装的教官以及穿着花花绿绿颜色便服的家长,大家都是被安排得整整齐齐的分开坐着的。 安雨濛被安排在家长区靠前排的位置,面前几步远就是舞台,方便她一会儿上场表演。 因为是在部队里这样严谨的地方,就算是天性活跃的安雨濛也收敛了许多,虽然她非常想见到剪廷奕,也还是乖乖的坐在原位上四处张望着,并没有到处乱走。 学生和军官都是以班为单位陆续进场,一个个不仅面目严肃,步伐整齐,而且目不斜视。 待到人都到齐坐定了以后,礼堂里也已经是座无虚席了,满眼不是土灰色就绿色,就像小草生长在泥土上一般。 不管是学生还是军官,个个都是纪律严明的,他们不仅鸦雀无声,个个还都腰板儿笔挺的坐着,精神面貌特别好,看着甚有气势。 主持人是两个穿着绿色军装的一男一女,看着小,像是学生。 两人的主持功底在安雨濛这种专业的人面前自然是不够看的,她的兴趣严重缺缺,只顾着用眼睛寻找她的小奕在那绿色阵营的哪个地方坐着。 部队里的晚会果然和安雨濛想的一样无聊,虽然是吹拉弹唱轮番上阵,但是一来并不是专业水准,二来上去表演的人个个都穿着统一的制服,几组人看下来,安雨濛都没分清楚谁是谁,审美就已经疲劳了,她只觉得他们统统都长得是一个模样,反正男生女生一律短发,有时候是男是女她都还不一定能分得出来呢。 安雨濛见台下的观众们都坐得端端正正的在看节目,就觉得这可真是她看过的最呆板的无趣晚会了。 你们就不能恣意的笑起来,开心的吐槽起来吗?谁看晚会不交头接耳的啊?你们累不累啊?太无趣了,我强烈要求小奕来陪我看! 就在安雨濛愤愤然的神游天外之际,节目依旧在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了下去,现场的气氛也终于因为主持人的积极调动,台下群众的参与而渐渐的热烈了起来。 直到主持人报幕的时候叫到安雨濛的名字的时候,她才忽然如梦初醒一般:“啊,到我了吗?终于可以见到小奕了吗?我都快要等成织女星了。” 安雨濛站起身来的时候,坐在她身后的家长们自然就看到了她露出在外的光洁的裸背,那几串耀眼的珍珠,以及那颗又大又闪耀的坠在她腰窝处的水滴,她一动,珍珠就轻轻的荡漾起来,甚是撩人。 安雨濛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舞台边上,却没有上去,她在等她的搭档。 江月轻笑起来:“那你还点。” 剪年哼哼:“美食当前,就算吃不到全部,能吃到一二也是好的啊。” 这个理由,江月服。 他将被剪年糟蹋得已经残缺不全的那条鲫鱼夹到自己盘子里来,再将自己那只鱼的肚子全都给了她,还不忘叮嘱道:“也还是有刺的,慢点吃。” 那么大的长刺,就算是手残如剪年也能理得出来,于是美美的享受了一番之后,她嘀咕着:“张爱玲恨鲥鱼多刺,我却恨鲫鱼的肚子肉太少啊!” 韩初夏早就是没眼看那两人恩爱甜蜜的状态,一个人默默喝酒吃菜,所幸人生还有美食相伴。 这家店的菜确实做得好吃,江月不仅吃光了一条半鲫鱼,还尝了很多不同的烤菜,觉得那道烤土豆片尤其好吃。 剪年每道菜都逼着江月试了一下,就连他觉得闻起来就超级可怕的臭豆腐,她也硬是给他喂了一口下去。 剪年见江月一副吃到了极为奇怪的东西却又隐忍着不能吐出来的为难模样,高兴的笑了起来说:“我可喜欢吃臭豆腐了,你就算吃不惯,好歹也要闻习惯啊,我经常逛街都会吃一份的,你要每次都这么难受可怎么办才好呢。 在你和臭豆腐之间,我肯定是选臭豆腐的啊!” 江月完全咽下去以后,还喝了整杯啤酒来冲刷嘴里的味道。 他刚才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每一个字都听到了,他才不要和臭豆腐争宠呢,简直是拉低格调。 于是他俯身在剪年耳边说:“我什么都能忍,但是请你吃了以后不要吻我。” 剪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伸手端起酒杯来,一边慢悠悠的品着酒,一边望着江月直挑眉,那表情,一看就没安好心。 江月有些后悔了,他细细的一想就觉得剪年最近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他不太愿意的,好像越是他不习惯的,不喜欢的,她越是要强迫他做。 他有点害怕,有朝一日剪年会边吃臭豆腐边吻他,他不知道能不能忍住不跑走。 三人吃好了以后,剪年招呼老板算账,老板进来就一直在问几人吃得好不好,剪年当然是赞不绝口,江月也礼貌的回应了,韩初夏没声儿,她已经喝得醉趴下了。 老板一清点,三人喝了两打啤酒,菜钱算完之后,老板说:“你们经常来照顾我的生意,今天的啤酒我请客,给菜钱就行了。” 剪年闻言便说:“老板不用客气,我们常来是因为你做的菜好吃,你这小本生意,给免这么多钱不合适。” 剪年说着就把啤酒钱都加在一起给了,老板和她推拒不过,最后只好都收了。 在江月的记忆中,剪年是个很随和的人,别人的好意她一般都不会拒绝,而她这么执着的要给老板那么多钱,他也没搞懂原因。 后来有次两人一起买东西,江月亲眼看到剪年和商贩杀价杀到不亦乐乎的程度,便问起了今日的疑惑。 剪年“哦”了一声说:“烧烤摊的老板要供着两个孩子上学呢,很需要钱的。” 所有人都看到了观众席上站起来一个高挑的女生,穿着露出腰窝的裙子,她有着绝美的背影和窈窕的身材,满足了兵哥哥们对于女神的幻想。 剪廷奕从人群中起身走下来的时候一直在想:“虽然女朋友很美是一件不错的事,但是穿成这样到男多女少的部队上来,我就不太乐意了啊。” 都说男人最懂男人在想什么,安雨濛这样的美女到了饥渴的兵哥哥面前,那就是望梅生津的事儿啊。 剪廷奕走过去,很自然的牵起安雨濛的手来,仿佛牵过无数遍那样的干脆利落。 安雨濛转头笑望着他说:“小奕,舞步都还记得吗?” 不仅记得,每天的训练结束以后,剪廷奕都会回到宿舍了跳上几遍才睡觉,就是希望真上场的时候能完美发挥,至少不拖安雨濛的后腿,闻言他便笃定的点了一下头。 安雨濛高兴的说:“太好了,那你一会儿只需要把我抱紧一点就好了。” 剪廷奕多想说:“请不要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虽然只有我一个人听见,可是我这么血气方刚一人,真的会多想的!!” 两人到了舞台上,面对面的站着,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剪廷奕深深的弯下腰去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安雨濛一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一手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他肩上的五角星在灯光的照耀下,闪亮极了。 华尔兹这种舞蹈是很高雅的,要求男女双方都要穿正装或是礼服,军装作为一种制服在这种场合下也是合理的。 安雨濛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剪廷奕穿军装,他很适合,可以说,无比适合。 浅绿色的衬衣领子折出极为平整的痕迹,规整的被压在绿色的外套之下,笔挺的军装上甚至没有多一丝的褶皱。 安雨濛终于知道为什么剪廷奕是那样锵然的性格了,因为他长年都活在这种一丝不苟的规范之中。 剪廷奕握住安雨濛的手的时候觉得她的手有点微凉,在这样的天气里只穿这么一点点,确实是太少了,女生为了美丽,真是很拼。 剪廷奕的另一只手贴上了安雨濛光裸的后背,凸起的蝴蝶骨有着极为柔顺的弧度,指尖传来细腻滑嫩的触感。 剪廷奕从来没有这么大面积的接触过女生的肌肤,虽然他一再的告诉自己,那只是背而已,只是背,但他还是觉得那皮肤的触感简直好得让人头晕目眩。 好在军人的自制力还是过硬的,剪廷奕很快便找回了状态,两人在《蓝色多瑙河》的音乐中翩然起舞。 安雨濛从小就看遍了好莱坞拍摄的那些和公主有关的电影,比起《罗马假日》她更喜欢《茜茜公主》,所以她非常喜爱《蓝色多瑙河》的音乐。 在这首曲子里起舞,会让她想起阳光般明媚的茜茜公主和深爱着她的俊美国王之间,那无比浪漫的传奇爱情故事,所以她的脸上一直都挂着欢欣的微笑。 安雨濛的身高不算矮,今天为了方便跳舞,她穿的高跟鞋并不特别高,视线只到剪廷奕的下巴处,她略微一低头就能看到他金色的领花在灯光下发出耀目的光。 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啊。 安雨濛在这一刻想起了费雯丽演的《魂断蓝桥》里的经典一幕来,沦为妓女的玛拉在和罗伊跳舞的时候,就连他军装上的徽章光芒都像是对她无情的讽刺,她也终于明白玛拉为什么在那一刻有了赴死的决心。 费雯丽如波斯猫一般美丽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绝望,既然她不能和眼前那位完美的中尉相恋,那她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安雨濛在这一刻终于感同身受了,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她不能和剪廷奕在一起的话,她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来,所以她终于知道了,爱上一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剪廷奕也是在那一天才终于搞明白,安雨濛究竟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女生。 她不仅风雨无阻的来为他的节目助阵,她还艳光四射,技惊全场。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兄弟们顾及她是剪廷奕的女伴,自己几乎毫无胜算可言,一定会不管不顾前赴后继的向她发起进攻的,她就是有那样的魅力。 联欢晚会结束的时候,时间不算太晚,部队早就已经预留好了宿舍供家长们休息,安雨濛当然也有一席床位。 要再次住在新兵营的宿舍里,熟门熟路的安雨濛甚至涌起了一丝怀念。 虽然军营的条件远不如在自家睡觉舒适,但这是距离剪廷奕最近的地方,什么条件她住得都心甘情愿。 晚会结束以后大家获得了一段自由活动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足够剪廷奕送安雨濛到宿舍里去了。 安雨濛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提着裙摆,不疾不徐的走在剪廷奕的身侧,她刚刚迈出礼堂的门就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礼堂里人多,又是相对封闭的空间,在里面还不觉得冷,可是营区在山里,本来温度就比城里低,现在安雨濛是真觉得冷了。 剪廷奕回头望了她一眼,快速的将自己的外套扣子都解开了,然后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 安雨濛感到浑身一暖,下午故意将披肩留在车上不带下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心中高兴。 低头就能嗅到剪廷奕的外套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有一点柠檬的香味,就像夏日的余韵一般,清爽。 剪廷奕只穿衬衣的模样更好看,浮凸有致的身材线条,将衣服完美的撑了起来,看着既精瘦又健壮,很有力量,能给人很多的安全感。 军营里虽然有照明用的路灯,但是一来营区面积甚广,二来路灯不是很亮,要找个僻静的角落牵个小手,亲个小嘴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剪廷奕多正人君子一人啊,挑的都是大路在走,笔直的,快速的,铿锵的一心想将她送回宿舍的样子。 安雨濛见他一点小心思都没有,心念一转之间,笑着问他说:“小奕,你不穿外套算不算军容不整啊?” 剪廷奕十分顺畅的回答道:“是衣装不整。” 安雨濛嬉笑起来说:“你不怕被人看到了罚你啊?” 虽说这大晚上的也不定就会在路上遇到指导员,可是万一狭路相逢也不免会被对方说道一番。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却只想推倒你 于是剪廷奕就开始下意识往灯光暗一点的地方走了,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安雨濛这下子就高兴了,一直挤挤挨挨的往剪廷奕身边靠,挤得他一直让步,最后被一路挤到一颗大树下面去了。 剪廷奕干脆就不走了,站定在那里,就想看看安雨濛还要玩什么花招。 咱们人民解放军,最擅长见招拆招了,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先动。 安雨濛就那样紧贴着剪廷奕站着,手也不落人后的马上顺势环住了他的腰,脸就在人家的胸口处蹭来蹭去,忙得不亦乐乎。 她的声音小小的,很委屈的说:“小奕,你骗我。 你还说想我呢,我也没见你想办法跟我单独呆一会儿啊,真就要这么直接的送我回宿舍吗? 也不知道你下次休息是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再跟我呆一会儿吗?你就不想抱抱我吗?你就不想……” 安雨濛的话没说完,剪廷奕已经从善如流的伸手抱住她了。 他的手臂很有力,轻松就能将她紧紧的圈在怀里,那是一个安全感爆棚又十分温暖的怀抱,这让安雨濛满意极了。 剪廷奕当然是很想抱抱她的,整晚都想,可是她的皮肤嫩滑得要命,他根本就不敢摸上去,深害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毕竟他是一个很正常的年轻气盛的男儿汉,他怕忍不住自己的欲望,就只能躲了嘛。 可是在自己喜欢的女生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哪个男生还能做柳下惠啊? 好在安雨濛的身上披着剪廷奕的外套,他抱着她的时候隔着一层衣服,就不至于那么让人心猿意马了。 安雨濛第一次被他主动,甚至是亲昵的搂在怀里,她高兴的嬉笑了起来,轻轻浅浅的,在他耳边乐呵着。 软玉温香在怀,轻音浅笑在耳,直接撩得剪廷奕的心啊,怎一个酥痒难耐可以形容。 他有种情人节出门约会结果酒店爆满,两人只能干站在楼下没有去处的感觉,难受啊。 安雨濛乐了一会儿,忽然轻声说: “小奕,我刚才觉得心口好冷哦。不过你现在抱着我,我感觉好很多了。” 心口…… 剪廷奕根本就不敢去回想她的心口,刚才跳舞的时候他也有注意尽量不往下看,毕竟以他的身高和角度看下去的话,那春光太美,怕是要流鼻血。 现在就算不看,还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得到,她柔软的胸部就像两只娇嫩的白鸽,在他怀里安静的栖息着,却又规律的起伏着。 在这黑暗之中,眼睛看不见,感官便被无限放大了,剪廷奕甚至能在脑海中清晰的描绘出她身体的曲线。 在这个时间里,那什么虫不断的上脑拨乱他的理智,他却是一筹莫展。 安雨濛今天晚上大脑一直都处于兴奋状态,她就算表面上是安静的,可脑海里一直回响着的都是刚才跳舞的音乐,她抬手抱着剪廷奕的脖子,轻轻的哼着曲子,踩着节奏,慢慢的摇晃了起来。 剪廷奕本来就快要忍不住了,她还要擦枪,急得他赶忙将她推开了去。 安雨濛吓了一跳,刚才剪廷奕还很温柔的把她抱得紧紧的,怎么突然就推开她了呢? 剪廷奕一脸的尴尬神色,纠结的咬了一下唇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去宿舍休息了。” 安雨濛愣愣的,一时反应不过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得他不高兴了,因为剪廷奕的身份特殊,两人不管是联系还是见面都很难,她深怕两人之间有任何误会,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特别小心的伸手拉住了剪廷奕的手腕。 剪廷奕并没有挣脱,她便又抬手摸到他的脸,朝着她的方向用力的掰了过来,她直直的望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在军营里和你靠得太近了啊?我惹你不高兴了吗?对不起啊,我只是太想你了,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安雨濛今天画了很漂亮的妆,她的眼睛大,闪亮,清澈见底,她的嘴唇红艳艳的,脸颊粉嫩嫩的,整个人美得都没有边儿了。 现在她软软的开口道歉认错,直接摧毁了剪廷奕的最后一丝理智。。 他的大手环上了她的腰,手指用力扣住了她的腰侧,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呼吸对她说:“你只是想我而已,我想的却是要推倒你。” 安雨濛闻言,愣了一瞬,然后她就小声的笑了起来,朝着他贴了过去。 剪廷奕有一刹那的挣扎,就像那天在她的家里,孤男寡女的时候,他都尽量不要和她有太亲密的身体接触,以免冲动犯错,可若只是接吻的程度,他有自信能够把持得住,现在他的想法还是一样,他希望她吻下去。 安雨濛在剪廷奕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轻轻浅浅的,尽量没有留下口红印,她说:“好的,我等你哦。” 这邀请来的,好生诱人。 剪廷奕简直拿她没办法,刚才也只是想吓她的成分居多,难道还真能就地把她给办了不成? 最后还是剪廷奕绯红着脸,手上松了力道,一个人走在前面。 安雨濛披着他的外套,就像是一件中长款式的风衣,走起来还挺拉风的。 她知道剪廷奕对她动了情,心中很是高兴。她又知道他对她有诸多的隐忍,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他是个值得喜欢的正人君子。 和安雨濛的开心不同,剪廷奕的脸色并不好看,年轻男人,很容易憋坏的嘛! 那天晚上,剪廷奕洗澡的时候,在他旁边用水的战友惊讶极了:“这么凉的天居然还洗冷水啊!” 体内某火乱窜,不用冷水压不住啊。 那天晚上,无风无月无星无光,可是安雨濛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依旧觉得那是最美妙的夜晚,因为她是在那天晚上,初次感受到了爱上一个人而他又有回应时的喜悦。 。。。。。。 剪年一直在期待着的助理,终于由人事部招聘到合适的人了,是一位男生,名叫方旭。 剪年看了方旭的简历,他的年龄要比剪年小一点,有相关行业的从业经验,容易上手。 简历上附着一张证件照,方旭的打扮职业利落,整洁的白衬衣、黑西装,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这样上佳的外形很适合做业务谈判的岗位,起码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会给客人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见面的印象分很高。 方旭入职的那天,剪年是第一次和他本人见面,他的皮肤白皙,发色如浓墨一般,本人比照片上的样子还要好看一些。 有这样年轻的一个帅哥来作剪年的助理,其实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这个世界上,有谁是真的不颜控的呢? 没有。 只是程度轻重不同罢了。 看到美好的事物会觉得赏心悦目进而感到心情大好,难道不正是人之常情吗? 方旭就早已经习惯了他身边的女性对他的偏爱,不管是含情脉脉的眼神还是害羞回避的眼神,他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然而剪年看他的眼神竟是和别人完全不一样的。 方旭哪里会知道剪年身边颜值爆表的男性真心不要太多,他这样的程度,剪年愿意赞他一句好看,里面都还包含着对陌生人的客气成分。 不说时光和江月那种只是站在那里就能成为一道风景线的典型美男子,单说剪年从小看惯了的弟弟剪箖也要比方旭妖孽上十倍,至于贝青乔那种天使级别的美少年,若不是要和精灵族比美,根本就不用出动到他。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剪年对于“帅哥”这一物种的“抗药性”就非常的高,她见到方旭的时候眼里就连些微的惊艳都没有。 方旭在剪年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她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语气道:“您好方旭,初次见面,我是剪年。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助理了,我现在要和你详细的说明你接下来的工作内容,希望你能好好的记下来,以便于我们后期的合作。 以后在工作中遇到任何问题你都可以问我,我会帮助你尽快适应你的岗位工作,但是,同样的问题我最多只会无条件的帮你两次,如果在同一个问题上犯三次错误的话,我会认为你并不适合这岗位,我说的够清楚吗?” 方旭是个灵活机敏的人,他在剪年开口的时候马上拿出了自己包里的笔记本来,剪年说话的时候,他不仅适时的出声给予回应,还将内容逐条记录了下来。 他的本子就摊开在办公桌上,又大又厚的一本黑色皮面笔记本,崭新的,他的笔画落下去的时候,剪年就发现他的字迹非常好看,这可真是很难得的事。 剪年在工作上是个非常严肃认真的人,虽然她私下很和气,甚至算得上没有脾气,可是在工作的时候她总是板着脸,要求还是极高的。 这一点,剪年在一开始就给方旭打过预防针了:“做我的助理会很辛苦,任何细节都不能姑息,力求做出完美的结果,那么这个过程势必就会很艰苦。不过你放心,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的,不会只丢给你一个人去做。” 第一百七十章 辣么棒的助理先生 当剪年说到她对待下属的要求很多严格的时候,方旭猛然间抬头望着她的时候眼睛里便又亮了许多,他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激动了,他说:“请您尽量严格的要求我,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您尽管指出来,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绝对不会坐等靠!” 剪年闻言,欣慰的点头道:“很好,有这样的心,你已经成功了一半。你以前也是做这一行的,你的身上一定也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也要请你多多指教。” 方旭谦虚了几句,他笑起来的时候,柔和了他线条分明的轮廓,亲和力飙升,那是非常温柔的笑容。 剪年和方旭的合作很是顺畅,方旭之前不愧是做这一行的,基本上凡事说一下他就能变通过来,也能完美的完成剪年交给他的工作,两人之间流淌着的唯一氛围就是默契,甚是合拍。 那天下班的时候剪年的心情不由得大好,两人一起下的班,等电梯到了的时候,方旭率先一步跨进了电梯里。 下班高峰期的时候,写字楼里的电梯总是得又抢又挤的才上的去,否则半小时以内都别想下到楼了。 方旭进去以后,电梯里几乎已经容纳不下什么人了,他一手扶着电梯门,一手展开阻挡着人群说:“剪经理,您进来吧,还能再上一个人。” 剪年见方旭的姿势就像一个护卫保镖一样,努力的为她挤出了一方空间,顿然就在心中为他加了分,方旭就连工作以外的地方也有着可圈可点的素质。 直到剪年进去站好以后,方旭才松开了手,电梯门顺利的合拢了。 电梯的轿厢就像一个大罐头,人们如沙丁鱼一般,挤挤挨挨的都动不了。 方旭尽量为剪年隔出一点空间来,不让别和她产生擦撞。 电梯到了一楼,人们开始推搡着鱼贯而出,都想尽快出去,方旭伸手按着电梯的门,待到剪年走出去了以后他才将手松开,走在她的身后。 电梯这个东西,虽然门口是有感应功能的,有人在通过的时候不会关门,但是偶尔感应器也会出错,剪年就被电梯门夹过,那感觉还满吓人的,痛不痛不论,怕的就是它会突然上升或是下降,被门夹住的那一刹那真的是吓到胆颤。 方旭的行为很好的化解了这个危险,他非常的注重细节,有很好的礼仪,这一点给剪年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剪年有了助手,工作量减轻了不少,方旭一来就能上手,更是让她惊喜不断,所以第二天她去上班的时候心情是极好的。 剪年从不迟到,她的时间观念其实很强,上次纯粹是为了为难江月才故意忽略了时间概念。 哪怕是上班这种小事情,剪年也总是会提前十分钟达到公司,那天早上她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方旭正在收拾她的办公桌,经过他的摆放以后,整个办公桌上的东西看起来井然有序多了,而且桌面也是明显擦过的,都干净到反光了。 方旭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转过过来,一笑如朝霞般明艳,他说:“剪经理,早上好。” 剪年略微有些懵逼,同手同脚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放好了包包。 看到方旭还站在那里,她便说:“打扫清洁的工作并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我自己打扫就好。” 方旭浅笑道:“我打扫完自己的桌子顺便就帮您擦了,大家都是同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不用这么客气吧。” 剪年想想也是,大不了下次她也帮方旭打扫干净就是了。 方旭出去以后很快就又回来了,他手上拿着一杯热豆浆和一份三明治说:“今天的早餐,我买了两份,这份是给您的。” 剪年的包包里放着一份面包,但是没有买饮料,本来准备冲杯咖啡喝就好了,现在闻到了原味豆浆的味道,当然是方旭手里的更适合配早餐啊。 既然方旭都已经买了,又是豆浆这种放久了就会馊掉的即时饮品,她也就不再和他客气,伸手接过来,径自就吃了起来。 方旭将一份一模一样的早餐拿了进来,坐在剪年的面前两人一起吃。 一般男生吃东西都偏快,而且男生也没有那么严重的一定要约着一起才能去吃饭的习惯,方旭却像是特别害怕独处似的,就连吃早餐也要往剪年的办公室里钻。 他一边吃东西就顺便和剪年闲聊起来,问她早上一般都喜欢吃什么早餐,明天他好换着买。 剪年虽然没有想过要把助理当跑腿的来使唤,但是,方旭似乎默认他的工作里有这么一件事,剪年也就很自然的与方旭聊起她的偏好来。 方旭吃完东西马上就出去做事了,剪年在包包里拿了钱出来给他送去。 方旭本来是不收的,剪年却说:“你帮忙买东西可以,钱还是必须要付的,否则我岂不是在占你的便宜?你拿着吧,我每次给你一周的早餐钱,你随意帮我搭配就好。” 方旭等剪年走了以后便望着那张崭新的一百块人民币笑了起来,他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上手将它叠成了一个心形,红红的一颗心,他将那颗心放在了钱夹的拉链包里,护身符一般的存了起来。 方旭是个灵巧的人,思绪也特别的灵活,剪年交代他办的事情只需要提个开头,他就能一路顺遂的做完了,交上去给她的方案也少有修改的地方,考虑问题比较全面,方案做得都很成熟。 剪年有时候不免会想,像这样优秀的人来做她的助理,她能不能管得了他啊? 而方旭又会不会最终得到大boss的赏识,爬到她的头上去了呢? 剪年并不是个心思阴暗的人,可是她也很明白,在职场上如果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能力各方面都是差不多的,那么获得升职机会的人百分之百会是男性。 女性想要升职,除非她比同职位的男性优秀得太多,否则可能性就不大,这就是现实。 剪年虽然十分满意方旭的工作能力,对于他的细心周到,她却是有些防备的,对手不可怕,糖衣炮弹攻击才可怕啊。 就因为如此,剪年有时候不自觉的就会散发出一些敌意来。 剪年的表现方旭看在眼里的,可是不管剪年对他的态度怎么样,他都是毫无怨言的姿态,甚至有些时候,剪年对他的要求明显已经有些过高了,超越了新人能胜任的程度,他却选择任劳任怨的去达到她的要求,从不推卸工作。 剪年一方面是在提防着方旭的目的可能会想踩着她往上爬,另一方面她也是想要探一探方旭的本事究竟有多强。 如果方旭来应聘助理的目的是想要赶超过剪年取而代之的话,她也想看看他究竟有没有能力替代她。 几天的相处下来,剪年终于发现,她这几年的工作经验也并不是白费的,就目前来的形势来说,虽然方旭是一个合格的员工,但是以他的能力还真的只能做她的助理罢了。 方旭想要赶超她往上爬,怎么也得再历练个两三年。 剪年可是不会等着方旭成长自己什么事都不做的,她当然也会努力学习继续成长啊,所以,方旭威胁正式解除。 方旭也感觉到了剪年对他略微的提防和不算刻意的隐瞒某些事情,他表现得就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只是笑脸迎人的与她相处,工作上也总是全力以赴。 最近有一家很难搞的公司选择了视界为他们做一个员工出国旅游的计划。 剪年当初就是靠做这种中小型企业的出国游才积累起工作经验的,现在这道题简直就是一道送分题。 剪年本来以为拿出平日的实力就是胜券在握的事,结果第一版方案送过去以后竟然被对方拒绝了。 现在市场竞争这么激烈,如果不能尽快稳住客户签约交定,那么他就很可能会选择别家公司了,剪年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搞定这件事,那天晚上她决定要加班。 方旭的工作态度一直很端正,知道以后当然是二话不说就留下来和剪年一起加班了。 两人一起讨论了甲方提出来的诉求,不外乎就是需要一份更加物美价廉的方案,就是得了便宜就还想要更便宜的贪婪的心理。 剪年和方旭两个人一直在筛选商户,视界合作的商户里自然有价高和价低的,他俩慎重筛选以后,又加了两项成本低又有趣的行程进去,这让整个方案看起来更为充实了,也满足了小市民贪多想占便宜的心理。 成本虽然也随之增加了一些,不过控制在可承受范围内了,可以实行。 两人商讨好以后,就开始分工合作。 方旭就留在剪年的办公室里,坐在剪年的对面望着笔记本电脑工作,两人偶尔交流一两句,都是和方案相关的内容。 剪年工作起来的时候是十分专注的,她总是一脸严肃,眼神犀利。 方旭偶尔抬头总是看到她不苟言笑的模样,他会轻笑一下,埋头继续工作起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落雨声滴答滴滴 中间方旭起身了两次,一次帮剪年接了一杯水,一次出去了有一小会儿,剪年以为他是去上厕所了。 两人加完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到了写字楼下面才发现天下起了雨,还不小。 这天气变化得太快,早上还是碧蓝的晴朗天空,晚上却下起了雨来。 两个人都没带伞,秋日的风已经有些冷了,剪年还穿着裙装,被风一吹就直打哆嗦,她难得主动关心了一下方旭说:“你怎么走啊?” 方旭说:“没事,我打个车就回去了。” 打车也得到路边不是,站在路边就会被淋湿了不是。 剪年想到方旭是加班到这么晚才赶上这场雨的,她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主动说:“我送你回家吧。” 方旭笑了一下说:“不用,都已经这么晚了,天气又差,您穿这样会冷着的,早些回家去吧。” 剪年和方旭也不算很熟,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再坚持,准备冲进雨里跑到对面的停车场去开车。 方旭将他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给剪年说:“用这个遮一下吧,别感冒了。” 方旭说着就将衣服披在了剪年的身上,剪年刚想拒绝,他就很坚持的说:“别跟我客气,身体重要,女生真的不能淋雨。” 剪年今年才生了一场大病,身体确实不如以前抵抗力那么强了,她现在也是真的不敢不爱惜了,于是接受了方旭的好意,顶着他的西装外套跑出去了。 剪年跑到马路边的时候遇到了人行红灯,趁着等灯的时间,她转头望了一眼方旭。 方旭平日里站着的时候就像是根标杆一样挺拔的男生,现在他却垂着头,弯着腰,倚靠在大厦的墙壁上,很是虚弱的模样。 剪年第一反应就是直接跑回去了。 方旭难受得都有些站不住了,他扶着墙壁,浑身颤抖着。 剪年关切的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肚子疼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方旭没想到剪年会跑回来,刚才他还努力的硬撑着不让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她刚才一走,他就撑不住靠到墙壁上去了,现在被她发现了,他只好解释道:“我没事,老毛病,我一发烧就浑身疼,烧一退就好了。” 发烧这种事,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烧到肌肉痛的程度的,方旭不可能说刚刚突然开始的发烧。 剪年非常担忧的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怎么不跟我说呢?不舒服你要告诉我,应该吃药休息啊。” 方旭勉强的笑了一下说:“连您都在加班,我又怎么能去休息呢?” 剪年不知道别人的助理是不是都像方旭一样,既有能力,又细心周到,还这么坚韧能吃苦,她只知道,和庄颜比起来,方旭真的是要好得太多了太多了,这样的助理太难得了,她应该更珍惜才对。 剪年走过去将方旭扶着站好,问他:“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方旭目前的状况已经失去选择的权利,他只能被剪年送回去了。 方旭比剪年高许多,他尽量不往她的身上压,轻轻的在她肩上借了点力,站住了,他说:“那就麻烦您了。” 方旭两手撑着自己的外套,剪年走在他的身边,两人到达停车场的时候,剪年一眼就看到方旭整个人都淋湿了,她有些恼火的说:“你怎么只顾着帮我遮雨呢,你看看你都淋湿透了。” 方旭抖着声音说:“反正我都感冒了,再淋一点雨也就是这样了,可您要是淋了雨,我们部门就是两个病号了,那么多工作谁来做呢?” 剪年说他不过,让他赶紧上车,顺手递了条毛巾给他说:“先擦一擦吧。” 方旭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来自肌肉的疼痛让他感觉非常糟糕,他仰靠在车后座上,难受到不行,后来他猛的抬起手来,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背上,就为防止自己会一不小心叫出声来。 剪年将车停好的时候,方旭已经烧得有些迷迷瞪瞪的了,他浑身无力,上楼都是扶着墙壁走的。 剪年看到方旭那样,很是心急,加之方旭又比她小,她不自觉的就是一副长辈的态度教训他说:“多大的人了,病了都不知道吃药吗?你看看你现在跟个蔫了的茄子似的,怎么照顾自己的?” 方旭晕晕乎乎的,闻言便小声的说 “对不起。” 剪年不是个特别有耐心的人,也不能用温柔体贴来形容她,所以看到方旭病得厉害,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温言安慰,反倒是有些生气。 她猜到方旭肯定是已经病了还硬撑着陪她加班,而她又向来不太注意察言观色,才导致了方旭现在的情况。 剪年的心中很是自责,可表现出来的却是一股焦躁的情绪,她很是有些不耐烦的说:“你跟我道什么歉啊?生病的人是你好吗?请向你没照顾好的身体道歉吧。” 方旭闻言,竟是笑了一下,心中感到有些高兴。 终于来到方旭家门口的时候,他扶着门框开了门,无力的说:“您请坐吧,我的家里有些乱,让您见笑了。” 剪年自己抓了一双男士拖鞋换了,没好气的说:“你赶紧的去洗个热水澡暖一暖身子,家里有药吗?没有的话我去给你买。” 多亏方旭一直遮着剪年,她身上都是干的,现在她很方便活动。 方旭的房子只有一室一厅,一个人住刚刚好,家里的家具也不多,房间里并没有他所说的“凌乱”境况,只是沙发上放着一床没叠的薄被子,想来是他窝在沙发上的时候盖的。 方旭去卧室里拿衣服,路上跟剪年说:“我的背包里有药,我刚在公司吃了一次,四小时以后才能再吃了。” 剪年这才想起来,加班的途中方旭离开了一会儿,想来他应该是去买药了,她又一次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无力,她真的是太不关注工作以外的事情了。 方旭开始洗澡的时候,剪年就转悠到他的厨房里去了。 那是一间很干净的小厨房,没有什么做饭的痕迹,她找到一个半人高的小冰箱,打开看到里面只有一些鸡蛋,火腿和黄瓜。 橱柜里装着一个牌子的方便面的各种口味,还找到一些粉丝和大米。 剪年想了一想,泡米煮粥,蒸蛋,切黄瓜,泡粉丝。 饭菜她做得都不多,少少的一点点,也不放辣椒,清清爽爽的适合病人吃。 方旭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白粥已经快要熬好了,凉菜也已经渍入了盐味,只需要加齐调料就可以吃了。 方旭看到剪年在厨房里做饭,特别不好意思,忙过去说:“对不起,您第一次来我家里,我都没有招待您,还累您下厨,真是……” 剪年转头就看到方旭的脸上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发烧导致的还是洗澡用的水温度很高的原因。 她看到方旭只穿着一件白色圆领的短袖衣服便忙说:“你怎么才穿这么一点啊?你的家居服就没有厚实点的吗?赶紧去加件衣服。 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吃了以你就好好的睡一觉,定个闹钟,晚上起来再吃一道药,明天要是还不舒服,你就要请假去看医生,不能硬撑着上班,知道吗?” 剪年一心急,说话就全都是命令式的语气,不再有商量的余地了。 方旭闻言却是高兴的笑了起来,非常听话的回卧室里面加衣服去了。 剪年喊吃饭了的时候,方旭正在吹头发。 男生的头发,两分钟就能吹干了,他走出来的时候就闻到了黄瓜的清香味和白粥散发出的甜味。 剪年只煮了一碗白粥,敲了一个鸡蛋,切了一点火腿肠粒放在一起蒸出来只有小半碗蛋羹,黄瓜丝和粉丝凉拌在一起,也只有一小碟。 方旭望着眼前如和式餐点一般精致极简的晚餐,瞬间就感觉到了饥饿,甚至有种吃完还要再来一份的欲望。 他看了看剪年面前空空的桌面便疑惑的问道:“您的饭呢?” 剪年摇头道:“我一会儿回家吃。” 方旭闻言,忙把自己面前的东西推到剪年的面前说:“那怎么能行呢,您给我做饭自己还饿着,没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啊。 是不是厨房里只有这么多米了?您吃吧,我病了没有胃口,就不吃了。” 剪年将东西推回给方旭说:“我的口味比较重,爱吃辣的,你家连辣椒都没有,我怎么吃得下饭嘛。 像这么清淡的东西就是专门给病人做的,你快吃吧。 我爹每天晚上回家也都很晚,刚好一会儿我回去约他一起吃个宵夜。” 方旭闻言,终于不再客气,静静的吃起饭来。 方旭一直是一个人住,自己又不会做饭,平日里多在外面买着吃,放假他不想出门的时候就叫外卖或是煮包方便面也就足够了,今日家中来了客人,方觉家里真是什么都没有,根本无法招待她,很是有些过意不去。 剪年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方旭吃完甚至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他感激的说:“真是太好吃了,谢谢您。今天给您添麻烦了,改天我请您吃又辣又好吃的东西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想要抱你 剪年也是因为自责才给方旭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并没有要他感谢的意思,闻言也并不接话,起身端起餐具来说:“我把碗洗了就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啊,记得设闹钟吃药。” 方旭忙道:“我已经给您添了很多麻烦了,碗您别洗了,就放那儿吧。” 剪年已经进厨房了,她说:“多大事儿,五分钟就好了。” 方旭开始在剪年的车上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刚才洗热水澡的时候温度调得很高,洗完人就感觉轻松了不少,吃了饭以后更是有了些力气了。 方旭设好了吃药的闹铃,转身就在客厅里翻箱倒柜了起来,等到剪年洗完了碗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找到东西了。他将一只大红色的盒子递给剪年说:“我上次抽奖的时候中了一个小玩具,不知道您喜不喜欢大白,喜欢的话您可以把它放在车上。刚才坐您的车,看您车上也没摆什么装饰,一直想着要把这个送给您。” 剪年打开盒子一看,大白的圆脑袋正不断的左右摇晃着,看着憨厚又可爱。 方旭将大白的开关打开,大白摇头晃脑的同时还会变颜色了,剪年顿时就笑了出来说:“好可爱啊。” 方旭也跟着她笑了起来:“您喜欢就好。” 只是一个抽奖获得的小礼物,剪年便也没和他客气,干脆的收了下来。 方旭送剪年到门口的时候,她转身望着他,很严肃的说:“我可告诉你啊,下不为例,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不许硬撑,知道了吗?” 方旭极温柔的笑了起来,乖顺的应承道:“好的,我知道了。” 剪年手上拿着可爱的大白,心情不错,速度极快的下楼去了。 高跟鞋的声音在楼梯间里回响着,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方旭的心上一样,“噗通噗通”的响着。 方旭站在门口,痴痴的听了半晌,待到完全听不见脚步声了他才进去关上了门。 方旭入秋以后还没有换掉夏凉被,昨夜骤然降温他就着了凉,他还以为自己还是学生时代的身体状况,扛一扛多喝点水也就过去了。 谁知半下午的时候他就愈发的觉得难受了起来,剪年又很突然要求加班,他在面对剪年的时候总是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只觉得那种时候说什么话都像是借口而已,便忍了下来自己吃了点药,后来才越发的严重了起来。 许是晚餐很好吃给了他能量,也或许是药效终于发挥了作用,现在他整个人已经好很多了。 毕竟还是年轻,身体底子好。 方旭躺在床上的时候虽然闭着眼睛,其实没有睡着,他想的都是剪年的事,她认真的模样,严厉的模样,拿出长辈的气势说教的模样,只是这样一回想便让他浑身都开始燥热了起来,他可真喜欢剪年一板一眼的认真模样啊,尤其是她眼神锐利的直直凝视着他的时候,他总感到心跳加快,口干舌燥。 剪年刚刚坐上车就接到了江月的电话了,他语气温和的说:“你没在网上呢。” 剪年今天一天也是从早忙到晚累得够呛,刚正准备赶回家去约老爹吃个宵夜的,听见江月声音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全身的懒病就集中性的爆发了,她干脆的靠在椅背上安安心心的讲起了电话来:“我刚加完班呢。” 剪年一直很喜欢江月的声音,从最初的惊艳到如今的眷恋,只要他一开口,她便会屏气凝神的仔细听,生怕漏了一字半语,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她就会很自然的放松下来,那是能够让她感到心安的声音。 江月知道剪年的工作总是很忙,所以一般不会直接打电话找她,只要不是非常急迫的事,几乎都是在网上跟她说的,她空下来了自然会回复他。 江月一般是确定她有空了的时候才会打电话过来,这是他不去打扰她工作的礼貌。 今天江月一直都没有收到剪年的回复就知道她肯定忙得够呛的,他忍来忍去,眼看着北京时间都快要晚上十点了,他终是熬不住,终于打了电话过来。 江月听出来了剪年声音里的疲惫,于是决定说点轻松的事,他温柔的说:“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下了吗?” 剪年淡淡的答道:“下了啊,你是要来给我送伞吗?” 江月前几天去美国了,他是去参加毕业学校的百年校庆,因为是一百年才有一次的盛大庆典,行程安排非常丰富,光是校庆活动就长达三天。 加之同学们前所未有的齐聚一堂,聚会自然也不少,他预计一周之内能回来,结果直到今天都还没能脱身,各种聚会竟然已经排到下周去了。 就像剪年之前猜测的那样,江月在同学群体里有着非常高的人气,他毕业后就直接回国了,同学们很难才见到他一面,自然是纷纷挽留他多玩几日再走。 江月之前就读的商学院本就是全美排名前十的专业,能就读于这所学校的不是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的人就是智商超群天赋特别高的人,毕业后的出路自不必说,同学们一个个的现在都在华尔街上混得风生水起。 “华尔街的精英”这个头衔还只是江月这些应届毕业生的正常走向之一,往届毕业的学长里面,已经有人进入联合国里工作了,虽说待遇并不一定就有那群华尔街之狼那么高,但是社会地位、话语权、声誉,甚至是在被人敬重等等方面却是完胜他们的。 人们总是更愿意和朋友分享自己的成功,所以同学会一开,聚会就停不下来。 江月其实对这些应酬类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毕竟好久不见,总有让他无法拒绝的人。 江月可是Lisa的模特儿兼男主角,自从江月离开美国以后,她的《J同学》就停载了,再次见到江月她发现他变了许多,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 不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Lisa邀请江月去她家里做客,就这么一来二去,江月在美国就耽误了些时日了。 剪年明知道江月人在美国还说那样的话就是故意为难他的,江月轻笑了一声说:“不,我是想抱你。” 男神用他如美酒般醇厚的声音说我想抱你,剪年的耳根子一下子就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 有一种人,他不常说情话,但是一说出口那就是要人脸红心跳的节奏,江月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向来是只要一句话就能撩得剪年恨不能现在就摁倒他,对他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吃干抹净以后再问他:“你还敢不敢调戏良家妇女了?” 江月半天听不到声音,转了话题说:“过两天我就回去了。” 剪年“嗯”了一声,没什么欢迎的意思,也没有迫不及待想见他的态度。 江月又主动问道:“想要什么礼物?” 剪年嘟了一下嘴说:“我又不是盼着大人回家给糖吃的小孩子,才没有想要礼物呢。” 江月轻笑着说:“好吧,我知道了。” 剪年疑惑的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江月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愉快,他说:“你对礼物没有兴趣,你只想要我。” 剪年一下子就愣住了:“男神现在调戏起我来,很顺手嘛!” 然而,她还是每每都被调戏得春心荡漾,对,他没说错,她是想要他,分分钟都想。 剪年以前看漫画的时候,说有一个博士发明了一只神奇的电筒,它可以放大或缩小任何东西。 剪年一直都想要一个那样的电筒,以前是每次找不到车位的时候就很想用电筒把她的车缩小了随便放哪里都行。 后来她就想着把江月缩小,不管去哪里都可以放在贴身的口袋里带在身边。 她就是有那么想要独占他一个人,很想。 两人正在无边无际的闲聊天的时候,剪年忽然听见江月那边有一个女生的声音唤了一声:“Jo。” 很快便是一大段英文,由远及近的通过电话传了过来,那个女生在说:“你一个人出来很久了,大家都在找你呢。我想你可能在庭院里,就过来看看,结果真的找到你了。 哦,抱歉,你是在打电话吗?” 江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和剪年聊了半个多小时了,他细心的叮嘱道:“一会儿开车要慢一点,你晚上的视力本来就不好,我真的很担心你开夜车,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条短信,我才能放心。 已经很晚了,宵夜就别吃太多了,不然又会难受得睡不着。等我回去了就带你去吃好吃的,有人给我介绍了一家很有趣的餐厅,你一定会喜欢的。” 剪年耳朵在听江月说话,心中却一直在想别的事,最后她安慰自己,那女生可能只是他的同学吧。 开车回家的路上剪年一直都没办法放下那件事。 剪年当然比任何都更清楚江月很有魅力这件事,她还知道他在读大学的时候也是被很多女生爱慕过,那些女生里,肯定不乏他的大学同学。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于公于私,我只想见你 现在他不在自己身边,而在同学身边,那些同学们都是在国外学习和生活的,开放程度完全不敢想象,万一他们要约个“毕业炮”“校庆炮”之类的,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到家的时候,剪年依旧是满脑子的妄念。 江月不在她身边,她就感到很不安,眼睛看不到的一切充满了变数,她无法想象江月会面临怎样的诱惑又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来。 虽说江月言之凿凿的说他喜欢剪年,而且只喜欢她一个人,可是她知道“喜欢”这种感情是多么单薄的东西,男人可以脑子里喜欢着一个人,身体上享受着别人,他们的心和身体是可以分开的。 剪年越想越觉得可怕,可怕的是她竟然这么不信任江月,她明知道江月在美国生活了那么多年,他若是真的如她所想要约个什么炮的话,他有太多的机会,自然不必等到今天才约。 可她的内心里就是这么的不安,她所能想到的也全都是不好的事情,她可真怕江月参加聚会的时候在氛围和酒精的催化,做出顺应本能的事情来啊。 江月被Lisa叫去是因为大家要拍集体照留念,就只差他一个人了,能不到处找吗? 江月拍完集体照一看,自己今天的装扮看起来还是相当不错的,于是将手机递给同学说:“麻烦你,帮我拍一张单人的全身照。” 最终所谓的“单人全身照”也只拍到了一半,一来因为现场的人不少,大家走来走去的很容易从镜头前经过,拍照的两人之间就没隔得太远,二来,江月的身高决定了要拍全身就必须得站离镜头很远才行。 江月看了看那张照片,觉得还挺满意的,就给剪年发过去了。 江月从不自拍,也不爱拍照,和一分钟能摆二十个造型的时光比起来他就是个门外汉,他既不会摆造型,也不会做表情,可他还是很介意剪年的手机上用时光的照片做屏保。 江月给照片起了个名字“年年的手机屏保”。 他还发了一句话:“你的屏保也该换了,不如试试这一张吧。” 剪年到家才看的手机,她晃眼看到江月发了张图片过来,想都没多想就直接点大了看。 江月穿着白衬衣,墨蓝色西装,头发全部向后梳着,他光洁饱满的额头露出在外,眉眼深邃,唇角含笑。 他略侧着身,对镜头似看非看的眼神,撩得剪年的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 剪年再一细看,发现江月的身后有人,只是被镜头模糊掉了,看不真切,但是也能看出来,女生都穿着隆重的裙子,男生都是正装出席,场地看着不大,现场的灯光又很亮,不远处还有书架,鲜花和桌椅,怎么看都是一场很高雅的沙龙聚会。 剪年的一颗心终于算是放了下来,视线又回到了江月的身上。 他双手插兜站着,身体微微前倾,量身定制的西装剪裁得非常完美,每一寸都贴合得恰到好处,衬得他宽肩窄腰,英俊不凡。 剪年很久以前见过一次江月露出额头的模样,那时候,她真真觉得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比他长得更好看了。 多年以后,再次看到他这样的造型,她想的是:“你从少年变成了男人,更有魅力了。” 剪年望着照片一直看,每一个细节她都没有放过,然后她就发现了江月的西装领子上别着的那一枚小小的弯月,只是一抹银色的清辉,一点小装饰却是点睛之笔。 看来他很偏爱月牙形,不管是送人还是自己佩戴,他都选择了这样的款式。 虽然孟君已经变成了江月,但是他的着装依旧保持着英伦风格,还是那么简洁利落、气质清贵,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淡淡禁欲感,真不愧是那些年最高冷的男神,未曾改变。 剪年给江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我到家了。屏保已查收,但是我不会换。” 江月看见消息,疑惑着,这“不会”两个字指的是“不愿意”还是“换不来”呢? 江月发现自从他开始追求剪年以后,遇到越来越多凭他的智商都很难解开的问题了,难怪大家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0,他已经切实的感觉到智商的直线下降了。 。。。。。。 徐婧和江月上次在泰国认识以后相处得很不错,尤其江月当时就是很刻意的去接近徐婧,为的就是要打听到剪年的事情。 后来徐婧觉得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了,也不敢主动联系江月,所以虽然联系方式手上都有,两人也没有过往来。 江月开始正式追求剪年的时候,就想着得把徐婧的这层关系升级一下。 他也不能时时刻刻都跟在剪年的身边,多一个消息来源途径总是好的,关系好了的话,指不定徐婧还会主动帮他呢,那胜算可就更大了呀。 江月本不擅长哄女生,不过江翙哄女生的那些花招他都知道。 他每次来公司里找剪年的时候,都会送一点小礼物给徐婧,他做起事情来还是很有层次的,一开始只是一杯看起来顺手多买的咖啡,后来是一份精致的小点心、再到送出一瓶香水之间,还是有很长的时间间隔的。 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欲速则不达,江月很懂得徐徐图之这个道理,从未表现得过于急切,但是是个人都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徐婧的心却还是无法抗拒的被他收买了。 那天徐婧都已经睡下了,忽然想起一事来,起身给江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顺便附上了一张照片。 江月点开徐婧发的消息,入眼是剪年熟悉的背影,还有她身边一个高高的男人。 两人的脚步显然都很快,照片拍得有点花。 剪年当时正要通过公司大厅的自动门,男人将手伸在她的肩侧,并没有碰到她,但是很明显的是在护着她不要被门或是行人撞到了。 徐婧只说了一句话:“剪年的助理是个很不错的男生。” 江月看完信息以后当场就感到坐立难安了起来,马上就用手机在网上预订了当天回国的机票。 Lisa疑惑的问道:“我们不是已经约好了明天去我家里做客吗?怎么突然就要回国呢?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 江月好不容易才抢到最后一张头等舱的机票,马上起身与大家作别说:“不好意思各位,我现在有急事必须马上回国,下次见面我们再聚。” 同学见面会也才刚刚进行到一半,很多女生都是冲着江月来的,他开始不久就出去打电话了,大家都还没有和他说上话呢,现在他又起身要走了,大家自是不舍,纷纷前去挽留。 江月却是完全不管,说完话就直接往外走了,任谁都留不住。 Lisa和江月的关系算是最好的,她追上他的时候,他才想起来,马上向Lisa道歉:“对不起,只能下次再去你家了,请替我谢谢阿姨的邀请,以后我们电话联系。” Lisa就从没见过江月如此匆忙慌张的模样,她所熟悉的江月总是镇定自若的,优雅淡然的,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现在看到他这样慌乱的一面,Lisa忽然觉得多了一些人间烟火气的江月,比以前冰冰凉凉的模样要可爱得多了。 Lisa不用问也知道,能让江月的情绪起伏如此之大的人,能让他魂不守舍至此的人,相信就是他曾说过的,给过他如深渊般浩瀚感情的姑娘吧? Lisa了然的笑了——时隔这么多年还能够再续前缘,实属难得,江月对她的紧张,简直是一目了然。 。。。。。。 剪年的工作内容里面比较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上门拜访客户,业务这东西,当然必须要主动出击,断然没有客人主动来找她的道理。 忙碌的暑假旅行旺季刚刚过去,现在正是修整的时候,剪年更多的时候都在办公室里呆着整理意向客户和做一些日常的跟踪回访,维护关系的工作。 方旭今天按时来上班了,他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想来退烧药还是很有效,一夜过后他就已经好多了。 视界的办公场所是在写字楼里面,封闭的空间里开着中央空调,空气的流动性很差,实在是不适合病人长时间的呆在里面。 剪年一大早就派方旭出去送方案给甲方了,也是想让他在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他的病情有好处。 。。。。。。 江月当时之所以离开得那么匆忙是因为他定的是直达国内的飞机,在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以后,他觉得有些头疼。 他也不知道这头疼是来源于焦虑和不安,还是长期处于密闭环境下的自然生理反应,总之一句话,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江月的司机来机场接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上还穿着整齐的西装礼服,他从沙龙离开后,马上回酒店去拿了自己的行李,一刻不停的赶往机场,这期间他就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司机待江月坐定以后便说:“太太让我问您,是先回家吃中午饭还是直接就要去公司了。如果您中午回家吃饭的话,她想亲自下厨为您做菜。” 第一百七十四章 我为你戴戒指 江月想着如果回家去见妈妈的话免不得要陪陪她,等到爸爸回家了,工作上的事情就又该开始忙起来了,那样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去见剪年了,于是他说:“中午就不回家了,我晚上再回去。” 司机先生点头应了说:“我现在送您去公司吗?” 江月看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也好久没洗澡了,似乎都快能闻到不好的味道了,于是安排司机先送他去了酒店。 司机回家以后汇报了江月暂时不回家,先要忙工作的事,孟小婉摇头叹息道:“这孩子怎么就遗传到我工作狂的一面了呢?再怎么着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了,也该先回家来休息一下嘛。真是的,年轻人就是不知道注意身体。” 孟小婉若是知道江月连家都顾不得回,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去找剪年的话,她一定会高兴得摇旗呐喊,还会问江月需不需要给他送便当过去吧。 江月洗过澡,换了一身衣服,一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现在过去的话正好可以约剪年一起吃午餐。 视界是个中型企业,在写字楼里的占地面积也并不小,会谈室设了四间,只是多用于面试新人,很少用来谈判,因为客户都太懒了,大多数都等着别人拜访,不愿意亲自上门来谈,所以会谈室的使用率并不高。 江月出现在视界里的时候,头顶上就自动飘浮着以下字眼“很少出现的甲方”“上帝来了”“大财主”“这么帅的客户请天天来”。 前台通知剪年有客户想要见她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她今天并没有约客户上门,真不知道是哪位财神爷准备散财了主动来找她呢。 剪年正在说把客人带到会谈室里去,她马上就来,江月已经在她的办公室门口了,他探头进去说:“这里就可以了,我可以进来吗?” 剪年当即就是一脸大写的懵逼,她没记错的话,江月昨天晚上还在美国呢。 不是说美国飞北京都要起码20个小时吗,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回国来的?坐的是不限时速的战斗机吗? 江月在门口又对着剪年挥了挥手,询问道:“你考虑好让我进来了吗?办公室里的人都在看我呢,我不想再继续站在这里了。” 剪年忙起身说:“请进,您请进。” 江月坐下以后,剪年赶紧起身去把会议室的门给关了起来。 江月于剪年而言,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大客户,他当然有一百万个上门找她的理由,可因为他前段时间老是出入视界,大家都有收到他在追求剪年的风声了。 现在江月又在上班时间里找上门来,究竟是为公还是为私大家无从判断,不过送上门来的八卦不传白不传,所以江月受到了很高的关注。 剪年可是一点都不想被人围观和议论,她顺手把窗帘也拉上了。 终于和外界隔绝以后,剪年张口便说:“你来干嘛?” 话一出口,想想不对,现在可是在上班时间,江月来自然是以客户的身份过来找她的,她得谨慎对待,于是拿出专业的姿态来说:“江总今天来是有何贵干呢?贵公司下个季度的旅行方案我们已经在筹备中了,11月中旬的时候就会送到您的手上了。” 江月的双手交握,放在剪年的办公桌上,一直脉脉含笑的看着她,眼睛都不带转一下的。 他耳听得剪年对他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便说:“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你确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剪年笑着说:“敢问江总莅临我的小办公室到底是为公还是为私呢?如果是为私的话,我现在是上班时间,不是很方便见你。为公的话,我就只能是这样的语气跟您说话了。” 江月和剪年相处久了以后,在面对她的小傲娇和小刁难方面显然已经有了许多经验。 他很是坦然的说:“想见你是我的私心,利用我的身份可以在你上班的时候见你是我的捷径。” 江月是什么样的人? 剪年一直认为江月是一个很严谨的,很正经的,如标准化一般完美的人。 然而,现在她才知道江月竟然是一个会‘利用职务之便’办自己私事情的人。 不过腹诽归腹诽,剪年见到江月还是很开心的,从她没有请他去会谈室里坐而是任他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说话就看得出来,她并不准备和他继续拿腔拿调的谈公事。 剪年摇头笑起来,语气调侃的说:“假公济私不是你的作风啊,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江月面对她的调笑也并不辩解,只说: “人都是会变的,不同的只是,我愿意为谁改变罢了。” 剪年抿着唇笑了起来,江月的坦然让她感到很安心,她特别不擅长去猜测别人的心思,所以她总是希望对方能够直接的把话说出来,否则她要么发现不了,要么发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坦荡的相处会让她感到更为轻松和惬意。 江月和江翙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崇尚极简风,他对饰品向来是敬而远之的,经常会佩戴的就只有手表和领夹而已,今天江月却破天荒的戴了一枚很大的戒指。 剪年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江月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黄金戒指,戒面上镶嵌着白钻和宝石,还有一串英文和数字,她刚刚辨认出那是学校的名字和建校年代。 江月的手指一动,剪年便看到戒指的侧面镌刻着几个单词,粗略读来,应该是学校的校训之类的。 江月发现剪年一直在看便将戒指摘了下来递给她说:“你喜欢?” 剪年有些好奇,便接过来细细端详了一番,发现戒指的另一侧镌刻的是江月毕业的时间和学位,戒指内侧里还有江月的名字。 想来这是一枚毕业戒指。 剪年知道美国的学校都是有毕业戒指这个传统的,每一枚戒指都是为学生量身打造的世上独一无二的一颗,是很珍贵的纪念物,而且,从戒指的选材和镶嵌的宝石来看,价格应该很是不菲。 江月见剪年看得仔细,略一沉思道:“喜欢就送给你,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是我花了四年时间才得到的,于我而言很有意义的戒指。” 剪年当然知道这枚戒指对江月的意义,美国的大学宽进窄出,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学生根本就无法顺利的在规定时间里毕业,所以毕业后得到了戒指的学生在返校和同学会的时候都会戴上戒指去参加,那也不失为一种身份的象征。 更重要的是,那是几乎不戴饰品的江月唯一愿意戴在手上的东西。 剪年一直就很好奇美国学校的这一特殊传统,加之女生对饰物总是更为热衷一些,看到做工精美的饰品不免想要看个仔细,却并没有据为己有的心。 她看罢就伸出手去说:“手。” 江月很顺从的将手放在她的手心里,她亲自为他戴上了戒指说:“还是你戴着好看,这么大的戒指不适合我。” 江月正想说什么,却有人推开了门,急急的说:“剪经理,方案已经通过了,我把签好的合同……” 方旭的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因为他也看清了眼前的画面,剪年正握着一位男士的手,而那位男士正在看他。 方旭来了有一个多星期了,却从来没有见过公司员工以外的人出现在剪年的办公室里,他没想到今天会碰上这样的场面,一时里脑袋有点当机,都没有选择马上转身出去,而是直直的走到办公桌前将合同放下了说:“合同已经签好了。” 剪年被下属看到这样的画面,第一时间里不免有些尴尬,然而事已至此,她便坦然的说:“介绍一下,这位是浩瀚的江总,是我们的大客户。 这位是我的助理方旭,他是个很可靠的人,并不像您今天看到的这么冒失,以后他会跟我一起做浩瀚的项目。” 方旭得知江月的身份以后,马上毕恭毕敬的称呼了一声江总,然后伸出手去想与江月握手。 江月这还是第一次和方旭面对面,终于知道那抹高挑的背影原来长这样,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相貌的话,江月坚信,剪年和方旭之间永无可能。 江月永远记得,剪年曾说过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当初江月在得知剪年和江翙曾经交往过的时候,有一瞬间觉得那是很合理的事,毕竟像江翙是那样难得的美男子,完全符合剪年的审美,看来,她一直把自己的喜好贯彻得很彻底嘛。 至于方旭的长相,应该完全没有达到剪年的及格线,不足以构成威胁。 可饶是如此,江月还是不喜欢有男生和剪年是这么亲近的关系,这会让他心里时刻都感到惴惴难安。 江月伸出去的那只手上戴着戒指,他十分用力的握了上去说:“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方旭昨天晚上肌肉疼了一夜,今天刚刚好些了,被江月这样一握,顿时痛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年轻时候说过的情话 不过对方是大客户,方旭横竖只能忍着,承受了那疼痛的一握。 方旭和江月打完招呼就忙说:“我不知道您这里有客人,刚才打断了你们的谈话,对不起,你们继续吧。” 江月本就是来见剪年的,现在时间也到中午了,他便说:“没关系,我们已经谈完了。” 方旭闻言,正想开口约剪年一起吃午饭,江月却先说:“去吃饭吧。” 那熟稔的口气,听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客户合作关系。 一般甲方若要请乙方吃饭,乙方都是要尽可能多的叫上一些人来充排场的,人一多了,大家各显神通把甲方拍得舒服为原则,这就是传说中的应酬。 方旭本以为剪年会让他陪她一起去,结果她却很自然的拿起包来说:“好。” 剪年出了门才又转头对方旭说:“你的病才刚刚好呢,不要吃太刺激的东西啊。” 方旭心中一热:“原来不带我去是因为担心我的身体啊。” 江月和剪年吃饭的时候,他状似随意的聊起了方旭的事情来。 原本江月以为剪年会有些抵触他的过问,还想着她会不会以工作互不干涉为由不回答,要么以江月不信任她为由拒绝回答。 谁知道剪年竟是毫不介意的大聊了起来,对方旭更是赞不绝口的夸奖着,饶有兴致的说起方旭工作上的事情来。 一顿饭吃完,江月几乎已经完全了解了方旭从进公司到今天为止的工作情况,以及剪年觉得有这样一个勤劳踏实的助理是一件多让人欣慰的事。 江月故意叹息了一声说:“你已经在我的面前夸另一个男人长达一个小时了,还要继续下去吗?” 剪年没想到已经聊了那么久了,闻言就愣了一瞬,然后她便笑着说:“这不是我第一次带新人嘛,看着他每天都在成长,我觉得好高兴哦,特别有成就感。” 江月想起剪年以前在辅导班兼职的事情来,她好像真的是很热爱“教育”这件事,以前是教学生,现在是教新人,她总是那么热心,还挺乐此不疲的。 两人吃过饭,江月看还有一点时间剪年才上班,便说:“你的礼物还在我的行李箱里面没有拿出来呢,你现在跟我去取一下吧。是保质期比较短的东西,放久了就不好了。” 剪年好奇的说:“你还真给我买礼物了呀?是什么礼物呢?” 没有人会在送礼物之前告诉对方送的是什么,送礼物者最想看到的就是对方拆开礼物那个瞬间惊喜的表情啊。 江月只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剪年虽然嘴上说着并不想要礼物的话,其实私心里有谁会不喜欢惊喜吗?于是她走在路上的时候,脚步就显得轻盈又雀跃了。 江月发觉剪年有时候真是个一目了然的人,他希望任何时候她都能这样诚实的忠于她的本心,比如尽早的认清她还喜欢着他的事实。 剪年随着江月进了酒店的大堂,她疑惑的问道:“酒店?你都回家了干嘛还住酒店啊?” 两人进了电梯以后便走到了最里边去,现在正是客人入住和退房的高峰时间,陆续进来的客人将电梯塞得满满当当的。 江月稍微低头,在剪年耳边小声说:“因为酒店在你的公司隔壁,我家却在距离这里一小时车程的地方。” 剪年闻言,脑子终于转过弯儿来了,难怪江月昨天晚上人还在美国,今天中午就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里了。看来江月不仅坐了最快的直达航班,就连家都没有回,下飞机第一时间就来找她了。 思及此,昨夜的那些担忧和胡思乱想,终于都被打发得烟消云散了。 江月的态度终于让她感到了安心,于是完全控制不住面部表情的,嘴角擒着笑。 江月看见了,笑道:“年年真的是长大了,有什么事都不愿意说出来了。” 剪年不解的“呃”了一声,江月说:“以前你看到我穿一件粉色的衣服,就告诉我说‘你让我想起了春天,樱花盛开的春天’,你连这么让人害羞的话都能直接对着我说出来,现在却不愿意诚实的告诉我,其实你很感动呢。” 剪年又“呃”了一声,在脑子里把江月的话捋了一遍之后终于搞懂其中的逻辑了,她整个人都尴尬了起来,求饶一般的说:“那么让人害羞的我话我当年应该还说过很多,求你以后都不要再提了,我的尴尬癌都要犯了,真的。” 江月的笑意更深了:“你很有自知之明,确实还说过不少。 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我时常想起你说过的话,它们反反复复在我的脑海里浮现,以至于我每一句都记得清晰无比。” 剪年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所谓“太年轻,太天真”,大抵如此。 年轻时候说过的情话,含着泪也要承认。 江月早上开房间的时候,客人们都还没有退房,以至于只定到一个普通标间。 剪年本以为自己会被领进一间华丽的总统套房,她正好可以趁机参观一下套房的奢华呢,结果却是她很熟悉的标间,她轻车熟路的在书桌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江月打开放在衣柜里的行李箱,取出一只漂亮的棕色盒子给剪年。 剪年打开盒子就看到一组形状各异的手工巧克力。 巧克力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它入口即化的口感,最麻烦的也是它在稍高的温度下就会融化的特性,以至于很难保持非常完美的外形。 江月送的这盒巧克力能够从美国长途跋涉过来以后依旧维持着完美的外形,就连棱角和细节都没有丝毫的变形。 剪年眼前的这一盒,已经不仅仅只是食物,它还是美食的艺术。 剪年虽然才刚刚吃了午饭,还是经受不住巧克力的诱惑,捡起其中最显眼的那一块覆盆子巧克力,“啊呜”一口下去,那美妙的甘苦之味在口腔里涌动着,她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只顾着享受美味的巧克力在嘴里慢慢融化开去的丝滑滋味。 这家手工巧克力的原材料都是从瑞士全进口的,相当的有名。 江月还是提前预定好才能买到的,看到剪年这么喜欢的样子,他觉得就算用以保持低温的冰袋占了他行李一半的重量也很值得了。 剪年享受完一颗巧克力在嘴里完全自然融化而不人为咀嚼的既美好又煎熬的过程以后,恋恋不舍的将盒子盖了起来,简直不敢再多看一眼,怕自己忍不住就吃个不停了。 虽然巧克力很好吃,可剪年还是有些疑惑的问道:“以前你也送过巧克力给我,难道说,你也喜欢吃巧克力所以很有研究?” 江月觉得剪年的脑回路也是够惊奇的了,他一点都不喜欢甜食,于是温柔的解释道:“我看过一篇报道,说巧克力里面含有一种能让人感到开心的物质,我是希望你在吃它们的时候开开心心的,才会选择送这个给你的。” 剪年眨巴着眼睛说:“我看到的报道是说巧克力里面含有一种叫苯乙胺的物质,这种物质能让人产生恋爱的感觉……” 剪年的话还没有说完,江月已经牵起她的手来,亲吻了一下她的手指说:“那么你现在,有恋爱的感觉吗?” 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床沿边儿,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五十厘米。 剪年不知道是不是巧克力真的有那么神奇的功效,让她产生了恋爱的感觉,所以她此刻心跳有些快。 她只知道,江月那一双眼睛实在是太漂亮了,只是与他对视而已,她就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江月就势牵着剪年的手往他的身后带去,她被一股温柔的力量牵引着,顺从的离开了沙发,连脚都不用挪一下,只需要转一个身,她就已经坐在了他的怀里。 江月双手松松的圈着剪年的腰,并不是激烈的强留,却也是一个闭合的手势,他没有准备放她走。 他的下巴靠在她的肩颈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么久不见了,你想我吗?” 剪年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又顺从的和江月挨得这么近,她一直处于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里,现在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忙说:“没,没有,一点都没有想。” 江月低笑了一声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些年,也只有我在想你,你说放弃就放弃,说不要就不要,真的比我干脆多了。” 剪年闻言,觉得有些委屈,女生急起来说出口的话哪里能尽信呢? 可是以江月的性子,他真的是有可能深信不疑。 不过剪年也并不想告诉江月,她不管是和谁在一起,想到的都唯有他一个人的事,她怕他会骄傲。 这些年,江月一直有在反思,他和剪年当年到底是为什么会错过,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一切误会的根源还是在于他的心高气傲和过于沉默了。 他因为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不管剪年多么言之凿凿的对他表白,又是多么努力的去关爱他,只要出现哪怕一点点小问题,他对她的信任就会全盘坍塌。 第一百七十六章 你不要关心我以外的男人 他又过于高傲,就算心中有些许疑惑,也不愿意去找剪年当面求证一二,只因为他也从来都不乏追求者,他当时并不认为剪年和那些过眼云烟一般的追求者之间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江月是一个很慢热的人,在剪年风风火火的追求着他的时期,他还在试着了解她,习惯她的存在。 在剪年退居朋友的位置守护着他的爱情的时期,他才开始慢慢的拼凑起她曾经为他付出的那些真心。 在剪年彻底的要放弃江月的时候,他才终于搞明白,她一直都是以怎样心情爱着他,爱过他,终于决定不爱他了。 这一次,江月决心要诚恳的,认真的,完全清楚的表达他的想法,他不怕情敌,不惧困难,也不会再输给误会,他就像剪年当初那样,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他想要的就只有她而已。 两人沉默的依偎着,虽然各自思绪翻涌,却是谁都没有说话,这是难得宁静的相依,他们都很珍惜。 剪年微微偏头,看清江月手腕上的手表指针以后说:“我该回公司去打卡了。” 江月附和道:“我也该退房回公司去忙了,有好多好多事情等着我呢。” 两人嘴上虽然如是说,却是谁都没有动,好难得气氛这么温馨,谁都不想要离开。 江月的双手依旧十指相扣着形成一个封闭的圈,剪年终是抬手摁了一下他的手臂,想要试图挣扎出这个让人眷恋的怀抱。 江月反射性的双手用力一收,剪年刚刚半站起来,被他一揽便站立不稳的倒在他的怀里了,她有些嗔怪的说:“你别闹,我真的得走了。” 江月没有闹,他只是很想她,想吻她。 江月的唇有一点点凉,就像他那个人一样,外冷内热。 剪年总是暖暖的,任何时候碰触到她的时候,都让他想起天边绵软的白色云朵,又像是甜甜的棉花糖,入口就融化了,只留下甜蜜的回味。 唇齿之间的游戏,是最缠绵的交流。 当你想要吻一个人的时候,你一定很爱他。 当你时时刻刻都想要吻一个人的时候,你一定陷入热恋之中了。 剪年被江月圈在怀中,她本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倾斜姿势,后来却变成了主动回应和奋起追逐的势态。 江月双手往后用力的撑在床上才没有被剪年压倒下去,两人紧贴着的身体重量都在他的一双手上,他艰难的找到一点点间隙,声音低沉的说:“推倒了我,你负责吗?” 剪年正热烈的痴缠在江月的身上,闻言脑海中终于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她睁眼一看,江月和床之间已经成了四十五度角,他只要手上一松劲,两个人的姿势就将要变得不可控制了。 剪年有多爱江月呢? 从她下意识的行为就能看得出来,是完全控制不住的那种,蓬勃鲜活又张力十足的爱。 只是人都有理智,她用她的自制力,控制住了对他的全部热望,甚至是,妄念。 剪年刚才顺应本能的行事,啥也没想,现在恢复了理智,羞得脸红心跳,忙不迭的要站起来,她才刚刚离开了江月一点点,他就迅速的坐直了起来,复又将她一把抱回怀里了。 剪年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心中咆哮着:“少年,你再这样我真的会失去理智,到时候你就是叫破喉咙都没有人能救你哦!!!” 江月紧贴着剪年的脸颊,万分不舍的说:“再给我五分钟,我就让你走。” 剪年终是放松了下来,软软的依偎在江月身上。 江月慰足的圈她在怀,缓缓的说:“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我在美国的时候,只要一想到距离你那么远,想见你的时候没有办法马上开车来见你就难熬得睡都睡不着。 昨天终于推掉了一切邀约,连夜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你却……” 剪年等了一等,江月也没继续说下去了,她疑惑的问道:“我怎么了?” 今天见面之后直到现在,她都只跟他在一起,两个人现在又是腻成这样的姿势,他还有什么不满? 江月声音又低了一些,闷闷的说:“你不要关心我以外的男人啊。” 剪年的思绪以I7处理器的速度运转了起来,最后她终于想来离开公司以前她就是那么顺带关心了方旭一句话。 虽说恋爱中的人总是很敏感,也会因为将对方看得太宝贝而吃起醋来,可是剪年是真没想到江月会在意这样的小事情。 她笑了起来说:“你是傻瓜吗?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活着,我有我的朋友和社交圈子啊,关爱下属也是领导的份内工作,你在介意什么?” 江月双手用力,抱紧了她说:“我会吃醋的。” 剪年闻言竟大笑了起来说:“请你一定要多吃一点哦。” 江月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剪年现在行为完全就像个叛逆期的小孩,家长让别做的事,她一定会去做,就是有这么重的逆反心理。 剪年离开以后,江月收拾行李的时候顺便打了一个电话:“我要调查一个人,名字叫方旭,不是本地人,之前在飞马旅行社做事,以前的同事对他的印象如何我也要知道。” 既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连剪年都知道,江月又怎么会玩不转呢?只会比她玩得更好而已。 。。。。。。 方旭的病好了以后就一直想找机会约剪年出去吃饭,一来是谢谢她给予他的帮助和照顾,二来也是想和她建立更为亲近的关系,奈何江月最近出现在视界的频率实在是高到方旭都找不到机会约剪年。 江月在调查结果出来以前自然也是不会掉以轻心的,他频繁的出现在剪年身边,强调的就是他的身份是有别于他人的,很特殊的存在。 剪年哪里会知道两个男人之间算计着这些事情,她只知道工作好多啊,忙得焦头烂额的,有方旭帮忙她觉得轻松了许多。 不过就算如此她对方旭依旧显得非常疾言厉色,她深信,工作就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容不得半点疏忽,也不讲情面,所以从始至终对方旭都是高标准严要求。 方旭对剪年可谓是言听计从绝无反抗,人又积极勤劳,两人配合得当,这个月的业绩表现非常不错。 大boss每周都在例会上大为表扬二人短期内取得的成绩,这让白萍心中很不是滋味,下来之后开部门会议就将自己的属下一顿狠狠教训,怪他们不思进取不知长进,一个个比方旭来得不知道早多少年了,时至今日还是这样烂的业绩,就不觉得羞愧吗? 白萍的下属也是一肚子气,分明是她什么都不教给他们,一切都是靠自己摸索成长的当然缓慢得多。 而且白萍向来是功劳全都是她占,有锅就是下属背,锅太重,背不动,久而久之大家也是憋屈得很,免不得也会悄悄议论起主管与主管之间差别甚大的事情来。 方旭第一次见到江月的时候就看到剪年握着他的手,后来江月出现在公司里的频率远远高于正常客户,方旭又不傻,哪里会不知道两人之间有故事呢? 只是,江月和剪年之间的关系对方旭并不构成丝毫妨碍,别说是恋人未满这种关系,就算是男女朋友也还有分手一说,就算是夫妻也还有离婚一说,关键就要看自己怎么去争取到手了。 如果剪年是个没人喜欢的人,那还真激不起方旭的斗志。 人都有买涨不买跌的心理,有人抢说明自己的眼光好啊。 方旭对于江月的存在,完全就是无所谓的态度,毕竟他和剪年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久,他的机会可比江月要多得多了。 只要锄头使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人都是有惰性的,尤其是在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时候就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所以当剪年在江月面前感慨说方旭的进步简直神速,以前是她交代了的事情他去完成,现在都是他主动找她要事情做,有时候还会提供很好的想法给她,让她深感欣慰。 不过方旭的灵感来得总是很任性,有几次都是很晚了他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便会忍不住找剪年讨论方案的可行性。 剪年偏生又是最喜欢有上进心的人,下属那么敬业努力,她自然都是很配合的和他一起讨论工作上的问题,经常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了。 江月惊讶的说:“你们下班以后还会联系?还是很晚的时候?” 剪年蹙眉道:“什么呀,你这醋吃得没有一点道理,我们只是讨论工作上的问题而已。怎么,就允许大总裁您忙得不分昼夜,不允许小职员我深夜讨论工作啊?” 虽然江月觉得哪怕是第二天去公司里了再讨论工作上的灵感也并不会浪费,可是他并不想过多的对剪年的工作指手画脚,那样只会让她感到江月对她的事业不理解进而产生排斥心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二人世界 就算心中一万个反对,江月也只是说:“我只是觉得老板有你们这么拼的员工真是好福气,我多希望浩瀚的员工也都像你这么敬业啊。” 以前,剪年在江月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深怕行差踏错,因为江月各方面实在都太优秀了,让她倾慕已极。 泯然众人的她每时每刻都在担忧着他看她的眼光会不会像是在看一个笨蛋,她总是很努力的去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来,也不过是想得到他的认可,亦或是,欣赏。 现在,剪年也已经足够闪亮了,她再也不用去思考自己配不配得上谁的问题,拥有了足够自信的她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她最想得到的,竟然始终都只是来自江月的认可而已。 所以,对于江月的赞赏,她非常受用。 剪年开心的嘿然笑道,娇傲的说:“不好意思,全世界只有一个优秀的我。 我认为一个员工的优秀品质里绝对包含‘忠诚’这一特质,所以,sorry,我只能拒绝你的挖角了。” 虽然江月并没有挖角剪年的打算,但是他非常喜欢她恣意妄为的开玩笑和无厘头的说话方式,他觉得她生动又风趣,完全猜不到她的话题走向,所以万分好奇,也让人充满了期待。 如果有人默默的偷听过这两人的聊天就会发现,他俩在几句话之间往往话题就已经跑偏到十万八千里外了,却仍然能够自顾自的聊得很开心,旁人却是一脸完全的懵逼,根本不知道两人为什么可以聊得那么开心。 江月最近一有时间就去找剪年,可他毕竟是总裁助理,晚上的应酬颇多,偶尔还会被灌醉。 剪年还没有正式和江月确定关系,总也不好现在就表现出一副要管很多的样子,不过对于他应酬多又喝酒的事还是有些不开心,所以江月不出现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主动联系他,甚至还会早早的就关机,作出一副她已经睡了,太晚了就不要骚扰她的姿态。 江月那么敏感的人又何尝不知道剪年的心思,可一头是江爸爸对他的期望,一头的心爱之人的情绪,他夹在中间很是为难,至今也没能找到最好的平衡点。 方旭上次说过要请剪年去吃又辣又好吃的东西,他就选定了本市新开的一家火锅——天下第一锅。 剪年是听到火锅两个字就能吃得下两碗米饭的人,方旭说位置都订好了,她的一颗心就已经飞向了火锅店里。 天下第一锅所用的铜锅不仅大得普通筷子下去就是完全捞不着底的结果,而且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也非常远,因为中间摆着一口大锅。 这家店的口味真的是最正宗的重庆风味,菜品丰富,服务周到。 早早的店里就已经人满为患了,门口还有好多客人在排着队,焦急的等待着下一轮进餐机会。 因为美味近在咫尺,玻璃窗外又站满了吃不到美食的人,剪年总觉得碗里的菜显得比以前吃过的火锅都要好吃,所以说,吃饭最重要的除了口味,还有氛围。 方旭见剪年吃得双颊绯红,唇色明艳,手上不停,嘴上不空的样子,他就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这个姑娘,活得太恣意了,让人心生好感之余再生欢喜。 剪年吃到尾声的时候,非常自然的说:“服务员,来一份米饭,一份泡菜。” 这是非常专业的吃法。 因为火锅的辣味十足,在吃的过程中总是很容易产生饱胀感,其实那都只是假象罢了,一般情况下两个小时后就会有饥饿感了,只因蔬菜的消化极快,辣椒的刺激过去以后,就会感到胃里空空的了,所以再来一碗米饭是很必要的吃法。 点完以后剪年才忽然想起来,做东的人可是方旭,她怎么可以这么的不客气呢,于是十分客气的问道:“你想吃米饭还是稀饭啊?” 方旭终于笑出了声来,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他很配合的说:“我吃稀饭就好。” 服务员把饭和泡菜端上来的时候,剪年看到方旭点的稀饭是用青菜熬煮的,闻起来就是清香扑鼻的味道,十分可口,她眼巴巴的望着方旭说:“你点的青菜稀饭看起来好好吃哦。” 方旭在那一瞬间里想起了他小的时候,他和大人上街的时候,看到街边的零食很可口的样子,他嘴馋想吃,却又不好意思直接让大人给他买,于是便说:“也不知道那个东西好不好吃啊?” 方旭觉得剪年说的话和他当年的行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完全猜中她心思的说:“那你吃粥吧,米饭给我吃。” 剪年果然高兴起来,就着泡菜呼呼吃了两碗青菜粥下去,还对人家泡制青笋的独特创意赞赏不已,直说此处味道真好,吃得很开怀,下次还要来。 请人吃饭最怕什么? 对方像猫一样,这样不吃,那样忌口,一桌子东西摆在面前却只吃一点点。 剪年今晚上这风卷残云之态,就是对做东的人最好的感谢了,他请的,她都喜欢,他很高兴,就是这么简单。 饭后两人在街上溜达了几步,剪年想消食,方旭趁机和她约了下次一起去吃江上的特色菜。 轻舟游湖,面前一壶茶或是一盏酒,温言软语,静听江水声,想想都觉得好美。 剪年心念电转,当即应下说:“好,如果我们这个月的业绩任务完成了的话,我就跟大boss申请一笔经费,到时候我们部门就可以公费游湖啦,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方旭倒不在乎是公费还是自费,重点是,他们部门一共就只有他和剪年两个人,到时候,还不就是个二人世界吗? 。。。。。。 江月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醉得有些厉害。 孟小婉在家中一直没睡,等着两人回来,待到司机扶着江月进屋的时候,她已经跑到玄关处来了。 江月有些无力的伏在司机肩上,头微微垂着,原本白皙的脸此刻更是显得煞白煞白的,孟小婉一看就知道他是醉得狠了,忙转身去厨房里拿了之前榨好的梨汁出来,跟着就跑到了江月的房间里去。 司机将江月安顿好以后就离开了,孟小婉坐在床头边上,伸手抚着江月的额头,满面皆是忧愁神色。 她一声声的轻轻问道:“难受吗?想不想喝水?想不想吐?妈妈在这里,你有什么事就说,难受就告诉妈妈。” 江烨城见孟小婉从进门开始就没看过他一眼,明显是跟他生气了,纠结了半晌,努力找到一点话说:“银行那些人真是厉害,没想到那一群娘子军个个酒量倒是好得很,硬是把月儿给灌醉了。” 孟小婉嘴唇动了几下,本来心中也是在和江烨城赌气的,但是她也知道银行的人对房地产来说意味着什么,只能是围着捧着的关系。 若不是因为极为重要的事,江烨城也不会亲自出面去见了,更不会让江月醉成这个样子。 孟小婉终是忍不住出言嗔怪道:“你也是的,怎么就不多带几个人去应酬,看把月儿喝成这样,你不心疼啊?” 江烨城见她终于搭理他了,忙解释道:“今天带月儿去只是想让他和银行的高层结识一下,我们这边去了七八个能喝的专门陪酒,但是那群娘子军就只挑月儿一个人灌酒。 月儿是晚辈,又是第一次见面,免不得要应酬一下,谁知道她们就跟商量好了似的,轮番跟月儿喝了不少,好在月儿就算醉了也表现得很得体,她们对月儿的印象很好,以后月儿去办事也顺畅,今晚上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月儿没有白受罪。” 孟小婉闻言便叹息了一声说:“我真是不喜欢中国人的这些风气,谈事情非要在饭桌上谈,甚至是酒桌上谈,那要办公桌做什么,要办公室做什么! 月儿是个聪明孩子,从小学习就没要我操心过,就算他不在你的公司里做事也能做出一番事业来,在嫁给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月儿以后的路怕是要更难走。 现在看着他每天都是忙不完的工作,推不开的应酬,我总在想,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让他这么累,我让他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江月只是感到难受而已,人并没有睡着。 他身上无力,懒得动弹罢了,耳朵却是什么都听见了。 江月努力的睁开眼睛,望着孟小婉哀婉的双眼说:“妈妈,不是因为您嫁给爸爸我就必须做这些事,相反的,我要感谢您嫁给爸爸,才让我跟着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学到了原本我这一生都没机会去学的很多事。走这条路,是我的选择。 您不要生气,也不要难过,我没事,我应付得来,我有分寸。” 孟小婉从来都知道江月是个体贴的孩子,有时候,甚至是太过为她着想了,他总是宁可为难自己也不去责怪别人,这就是他内心的强大。 江烨城适时劝道:“月儿也累了,就让他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人人都有臭脾气 孟小婉起身的时候说:“梨汁在你的床头柜上放着,温温的,觉得口渴的时候就喝一点哦。” 江月“嗯”了一声,复又闭上了眼睛。 孟小婉给江月留了一盏壁灯,轻轻将门关上去睡了。 江月待到他飘飘然不能落地的神志终于渐渐荡下来以后,拿起手机来给剪年打电话。 机械的提示音在说着对方已经关机了的事实,他一看时间,都已经是凌晨了,确实太晚了。 江月正准备睡觉的时候便看到手机上有消息提示,他点开一看,是剪年晚上的时候发的一张照片。 大大的一口铜锅,艳红的麻辣汤料正兀自沸腾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往锅里放菜。 江月记得这双手,修理得整齐浑圆的指甲,偏瘦的手指,右手中指上一颗小痣都被清楚的拍了出来。 江月知道那是方旭的手,也就是说,晚上剪年和他在一起吃饭。 江月虚眯着眼睛,从电话簿里找到了景山的号码拨出去,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 江月今天晚上是真的醉了,对情绪的控制能力远没有平日清醒的时候那么强,他的声音里甚至透着压抑不住的火气,语气却是凉凉的说:“我请你调查的人,查得如何了?” 景山像是在吃宵夜,旁边还有人在划拳的声音,他接到江月的电话便马上就走到了安静的墙根处去说:“我从他大学毕业开始到这几年的职业经历都已经了如指掌了,不过,你不是想要他以前的同事对他的评价吗?这就比较花时间了。毕竟有些东西只要花钱就能调查得到,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和技巧才能查得到的啊。” 江月才不想听这些借口呢,他很直接的说:“加快进度,别让我再催你。” 景山挂掉电话以后完全就是一脸的懵逼。 认识江月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从不高谈阔论也不与人起争执。 景山一直以为,江月就是性子冷了点,其实性格十分温和,大家都是被他高冷的态度骗了,他到底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直到今天晚上,景山才知道,江月并不是没脾气,只是没有事情能惹得他发脾气罢了。 景山当年和小猫猫分手以后,着实颓废了一阵子,他连游戏也不想打了之后就开始看小说,结果就一头栽了进去。 景山喜欢看侦探推理小说,从柯南道尔到卫斯理,从东野圭吾到江户川乱步,他着实入了迷。 大学毕业以后景山突然说他想要做警察,后来去参加过社会上的招警考试,却都因为他的体格过胖的关系,一直没能通过考试。 然而景山也并没有那个毅力把体格炼到过关的程度,可他也没有放弃,后来自己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企图通过从书中学到的经验和推理,再配以自己敏锐的洞察能力来为人民服务,假装自己是个警察。 侦探推理小说里总是不乏怪异的尸体和连环杀人大案,然而这些年,景山经历的最大案件就是帮助一位女性和她的丈夫离婚,而她的丈夫是有黑社会背景的。 那次景山被一群小阿飞追着狂奔了十几条街,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那么能跑,也从不知道原来侦探不仅仅是去破案耍帅而已,还是一个高危的职业。 后来景山的公司慢慢的做大,不仅请了安保人员,跑腿的事也不用自己做了,近几年最主要经营解决双方经济纠纷和查实外遇、婚外情等等的取证工作,风险相对较小。 江月会找景山查人,就是因为景山是专门干这一行的,他的信息网络很发达,调查一个普普通通的方旭应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景山调查之后发现这个方旭虽然看起来是有点不正常,可也是和江月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虽然不知道江月为什么要调查他,不过从江月的情绪上来看,这调查报告不仅得尽快交了,还必须得要挖出点猛料出来,否则安抚不了江月的不满情绪。 江月跟景山通过电话以后都没挂断就直接翻身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江月的酒醒了,他总觉得昨晚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又想不起来了,事情又多,他也就没有多想了。 无辜的景山被多年的至交好友不分青红皂白的凶了一顿的事就这么被尘埃掩埋了。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景山发来的快递就被送到了江月的办公室。 江月在看报告的同时就给景山打了个电话:“嘿,景山,你的办事效率挺高的啊。” 景山总觉得仿佛听到了乌鸦飞过头顶时的呱呱声。 他不知道江月是不是余怒未消,所以在讽刺他,秉着顾客至上的原则,拿出服务的态度来说:“方旭以前的同事对他的评价一致都还不错,所以花了点时间才挖到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不过可信度很高,因为是当事人亲口跟我说的。” 江月已经翻看到景山说的所谓“隐秘的事情”了,他微蹙了一下眉头说:“嗯,辛苦了,改天见面了再当面谢你。” 景山发现江月果然对他的报告很满意,心中松了一口气,继而豪爽的说:“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呢,何况你又没有少付我钱,以后有需要尽管找我啊,我们公司虽然最擅长的是调查婚外情和收集出轨的证据,不过查人也是我们的强项啊。” 江月一头一脸的黑线,他可真不希望能有用得上他们最擅长的服务项目的时候。 江月很少在剪年上班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大家各自都很忙,互相理解和尊重是很重要的事,所以剪年在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的时候疑惑的“嗯”了一声。 剪年望着面前的方旭说:“那就这样吧,你先按照我们刚才讨论的结果把方案先做出来给我看看。” 方旭拿上资料出去了,剪年接起电话来便说:“干嘛?” 那语气不是很客气,方旭临关门的时候听见了,微微笑了一下,坐到自己的工位上,专心的工作起来。 江月闻言楞了一瞬,剪年在他面前一直是一个很有修养的姑娘,虽然她脾气平和又很接地气,但是举手投足之间,言谈举止都是非常得当的,所以像“干嘛”这种口语化的词,用不耐烦的口气说出来,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说。 想来,她的心情很不好吗? 于是江月便柔和了声音问道:“怎么不高兴了?” 剪年嘴硬道:“我没有不高兴。江总找有我何贵干,您尽管吩咐就是。” 江月闻言便有些头疼了起来,他不太擅长安抚女孩子,更何况开开心心的和助理出去吃火锅的人明明是剪年又不是他,怎么看该生气的都是他吧?为什么反倒是她先不高兴起来了? 可这些都是无法去仔细争辩谁对谁错的事,江月决定还是再让一步,温柔的说:“不是为了公事找你,上次我不是说朋友给我介绍了一家很好的店吗?我晚上想请你吃饭,可以吗?” 剪年哼哼道:“就这样吗?” 江月没听懂,疑惑道:“怎么样?” 剪年一下就炸了,愤怒的说:“你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和我联系今天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的给我打个电话说请我吃饭就算完了?你不用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一整天都不理我吗?” 江月闻言,先是一楞,然后便愉快的笑了起来说:“原来是为这事儿不高兴呢,见了面再跟你解释吧,我晚点就过去接你下班。” 剪年只答了一个字:“哼!” 傲娇得都快要飞上天了。 江月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桃子,非常漂亮的一只大桃子,不难想象它红艳艳的表皮下,一定是雪白和绯色相间的甜蜜果肉。 方旭见到他便说:“江总您好,剪经理正在打电话,她说您来了的话就请先坐一会儿。” 江月顺势就坐在了方旭身边的位置上,一点不犹豫。 方旭说完话就马上又开始忙于工作了,他并不与江月闲聊,完全一副敬业爱岗的模样。 方旭有着一张清俊的侧脸,只要在办公室里一定就是衬衣配西装的端正打扮,干净利落的一个职业人,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相处起来就更好了,是一个能让人不断给他加分的人。 江月这段时间没有少听剪年提起方旭来,对他的优点印象都很深刻。 江月隔着玻璃能隐约的听见剪年正和对方沟通着很繁琐的细节问题,想来这个电话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结束了,于是他便落落大方的和方旭聊了起来说:“剪年是我的同学,小学妹,我和她并不是简单的客户关系,你知道吗?” 方旭闻言,敲击键盘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而后便继续没事一样的工作着,莞尔一笑说:“原来是这样,我看您经常来找她,您是想追她吗?” 剪年一直没有在方旭面前说过她有男朋友的话,和江月之间的互动也不算特别亲密,方旭猜测的很是正确,所以,他觉得自己更有优势。 第一百七十九章 自恋到让人发指 剪年是单身,完全自由的,那她最后会选择谁,各凭本事。 江月轻轻的敲击着雪白的桌面,理了理思绪说:“我和年年的事要说起来的话那就太长了,我们之间的羁绊比你想的要深太多了。 我今天想跟你说的只是一件很巧的事,我有一个朋友她认识你,还说你喜欢性格强势,比你年长的女性,据说你之前交往过的女生都是这种类型的?” 方旭终于不再敲击键盘了,脸上时刻挂着的温和笑容也消失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的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景山的报告江月只看过一次就什么都记在脑海里了,他徐徐的说:“还说你在这行里也算是挺有名的,这是两年里换的第三家公司了,你会离开之前的公司也不是工作上的原因而是因为感情纠葛。” 方旭转身望着江月的时候,眼神是毫无温度的冰冷。 江月之前和方旭见过很多次,他总是一副笑脸迎人的模样,从不曾用这样狠厉的眼神看过人,当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有一种特别阴鸷的感觉,他不客气的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江月向来是个以不变应万变的人,别人待他和气,他高冷,别人待他冷冽,他高冷,反正都不如他冷。 所以,方旭的脸色哪怕再难看上万倍,江月都无甚感觉,他历来是高冷惯了的,闻言也只是继续淡淡的说:“我还知道你跟你的历任女领导之间都有些纠缠不清的关系,如果一个是偶然,每次就是必然了。 其实你喜欢什么样的女性类型是你的自由,也是个人隐私,我一点都不关心,我想告诉你的事只有两件。 第一,年年不会喜欢你。第二,你搞错了年年的属性。” 方旭听见江月说得这样肯定,便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说:“哪怕你自认为和她很熟,或是觉得比我更了解她,那又怎么样呢? 你和我一样,都只不过是个追求者而已,虚张声势的话就省省吧。至于她的喜好嘛,那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方旭敏锐的察觉到江月肯定是调查过他了,否则也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方旭一直以来就特别的有女生缘,他对女生又总是很自然的极尽温柔体贴之能事,女生又最是吃这一套,只要他能坚持下去,一个个的腰就都软了,那时候基本上也就是他说啥是啥了。 方旭的第一个女领导只比他大几岁,她把一切都毫无保留的教给了方旭,领导又赏识他,很快他就获得了升迁的机会。 女领导见方旭这么年轻有为,又是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骨干,觉得两人的情路也该开花结果了,于是含情脉脉的跟方旭谈婚论嫁的时候他才慌了。 方旭根本就不爱她,只是从一开始的讨好,到后来的顺其自然罢了,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她结婚的。 方旭从那家公司离开以后就到了飞马旅行社工作,他有上一份的工作积累了很好的经验,很快就在工作中展露出了他的实力,老板对他很是赏识,平日里关注的也多一些,还经常请他去办公室里详谈。 飞马的老板是个女人,有夫之妇。 最后事情瞒不住闹开来的时候,老板是准备舍弃一切也要和方旭在一起的,老板的男人就威胁方旭要是再敢招惹他老婆的话就要了他的命。 方旭本是一个只身在外闯荡的年轻人,没靠山没背景的,有心玩火无力扑灭,面对老板男人的威胁,他当然就怂了,还是自己的命要紧些。 方旭从来就没喜欢过同龄的女孩子,他特别更容易被年长又强势的女生吸引。 她们在工作中有着干练的魅力,在生活中又很会照顾人,也知道心疼他,简直就是理想的恋人,所以他遇到剪年的时候,秒秒钟就沦陷了进去,那完全就是他的理想型啊。 方旭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癖好,他最喜欢的就是女生对他声色俱厉的样子,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中都激动极了,甚至身上都会因为过于兴奋而泛起皮疹。 他好想跪下来对她说:“打我吧,女王。” “用你的高跟鞋,踩我的脸吧。” 不管是在精神上还是心理上,他都是渴望着被降服的。 剪年每次一凶方旭,他就兴奋得浑身发颤,剪年还以为他是在害怕呢。 江月拿到的报告里其实并没有提到方旭的喜好问题,可能是出于男人的直觉,抑或是江月太了解剪年给别人的感觉吧,他非常容易就推论出方旭会喜欢上剪年的原因是出于对她的误会。 于是江月胜券在握的说:“年年不会喜欢你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因为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你不达标。其二是因为有我作为对比,你永远无法达标。” 方旭当时内心里只有一句话:“我从未听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自恋言论。” 原来某人其实也并不如剪年想的那般,对自己那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无知无觉。 江月的行为只是恰恰印证了那句话而已——缺什么,就炫耀什么。 江月从来都不缺别人对他长相的迷恋,所以他长得好看这件事于他而言就是一个很单纯的客观存在,对此他也仅仅只是表现出接受的态度罢了。 江月见方旭脸上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想来他或许认为女生就像台风一样变幻莫测,今日喜欢美男子,明日喜欢暖男,后日指不定就喜欢霸道总裁了,口味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这一点江月当然也明白,于是他给了方旭致命一击说:“年年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强势霸道,实际上她是个非常温柔善良的人,而且知进退,又很为对方着想,你所喜欢的那些属性,她一样都不具备。” 江月见方旭的脸色明显的变得难看了起来,他耸了耸肩,轻松的说:“两个M属性的人在一起就连朋友都没办法做吧。” 这话倒是不假,就像两个0号之间也很难做朋友一样。 剪年终于结束了那个冗长又烦人的电话,抬手伸了个懒腰,瞥眼看到办公室外面一抹熟悉的背影,她开门出来便笑道:“你来啦。” 江月回头,起身,将手上的桃子递给她说:“要不要吃?” 剪年以为江月是专门买的桃子来讨好她呢,有点开心的接了过来,然后疑惑的偏头道:“怎么就买一个啊?” 江月笑言道:“不是买的,方秘书给的。” 浩瀚那么大一个集团,剪年哪可能认识里面的每一位秘书,她只知道总裁办的张秘书是男的,至于这位会会带桃子去公司的方秘书是谁她就不清楚了。 于是剪年脸上的笑容便也没了,转身就把桃子递给了方旭说:“给你吃。” 方旭客气了一下说:“江总专门拿来给你……” 剪年哼道:“我才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呢。” 方旭一脸的愁苦——我就可以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吗? 江月莫名,追上去轻声问道:“怎么又生气了?” 剪年径自往办公室里走去,头也没回的说:“什么叫又啊?” 江月帮助她回忆道:“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你也不高兴呢。” 剪年的声音拔高了一点,有些不悦的说:“怎么你讲得好像我脾气很差似的。” 江月笑了一瞬说:“脾气还好,唯一让我烦恼的大概是你比较难以讨好这一点吧。” 这话剪年就不爱听了,说得好像他就有多容易讨好一样,想当年,她那么千方百计的去讨好他,结果呢,两个字足以形容——高冷。 于是剪年就顶了他一句说:“你也不遑多让啊。” 江月闻言便尴尬的笑了起来,作为当事人他当然知道当年自己是有多么的高冷傲娇,又因为缺乏安全感而怀疑一切,才有了后来的悔不当初。 不过他早已不是以前的他了,在清楚明了的知道剪年对他的心意以后,他也渐渐的懂得了爱的重量,这重量,他也会慢慢的积累起来,他还能承接住她的重量。 于是他适时的放低了姿态说:“就算你难以讨好,我也不会放弃继续的。” 剪年最是拿这样的江月没有办法,她熟悉他的高冷,也可以表现得比他还要高冷,可是他一旦温言软语的纠缠起来,她的心便会瞬间融成一江春水,就连嘴角都抑制不住的往上扬了。 江月见她终于舒缓了颜色,忙解释道:“昨天晚上我被银行的人灌醉了,回家都好晚了,我打电话给你,你已经关机了。” 剪年一听说他昨天晚上居然喝醉了,马上又板起面孔来说:“怎么,我每天不接到你的圣旨还不能关机睡觉了?” 江月忙道:“我的意思是说,昨天我没有跟你请安,你是不是生气啦?” 剪年哼道:“我才不生气呢。江总日理万机,心系家国天下,儿女私情这种小事当然是要往后排的,我要是为这些事一一生气,岂不是每天就光在生气中度过了。” 第一百八十章 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剪年是个伶牙俐齿的,但凡她快速发言不给人机会插话的时候就说明她心情不好了。 江月待她停了下来才悠悠说了一句:“家国天下也不如你一笑啊。” 剪年直接笑喷了,她很没礼貌的用手指着江月说:“昏君!” 江月知道,在恋爱一途中,情话的修炼必须是境无止境的,虽说他并不擅长,可也并不是不会,他接口道:“为了你,这个‘昏君’我就当了。” 剪年笑得快岔气了,这世间最违和的事大概就是江月一本正经的讲情话吧。 剪年怎么听都觉得他像是在讲冷笑话,奈何她笑点太低,现在笑得不能自抑的说:“你在外面等我吧,我收拾一下就走。” 江月出去以后,剪年迅速的补了一个妆,毕竟男神在身边,时刻都要更为注意自己的形象。 剪年出来的时候方旭还在忙,她过去问了一下进度,知道还有一会儿就能做好了,便说:“那就辛苦你弄完再走了,明天见啊。” 江月站的地方离剪年大概有五步远,他轻唤了一声:“年年。” 那声音不大,却堪堪够两人都听见了,剪年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江月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却将手微微向后摆着,等着她来牵。 剪年笑着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小声说:“到处都是摄像头……” 江月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手臂一动就抓住了剪年的手说:“那太好了,我就是希望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剪年控制不住自己微笑的表情,心中很是欢欣,却还是傲娇的口气说:“谁是你的人了,我还没答应呢。” 江月不以为意的说:“答不答应是你的自由,而我只要在你身边一天,就不会让任何男人有机会接近你,到头来你就会发现,你只有我这一个选项了。” 剪年闻言,深深的看了江月一眼,他不知道,并不是以后,而是一直以来,她都是有且仅有他一个选项的。 江月牵着剪年走了,她也没有挣扎,甚至还有些乖顺的跟在他的身侧,他的主动和她的被动方旭都看在了眼里。 方旭这时候这才明白,江月刚才还真的不是乱说的,也并没有在骗他。 剪年在江月面前的模样是方旭从来不曾见过的温顺,和他之前所看到的性子太大相径庭了。 方旭终于知道为什么江月会那么有信心的来找他谈话了,江月了解剪年,比他深透得多了,江月甚至不惧他的存在,只是与其事情发生了再来面对,不如未雨绸缪的在事前先扼杀了苗头。 。。。。。。 剪年被江月带到了一家火锅店里,那家店处于本市的黄金地段,店面很大,装修奢华,菜品独具特色,果然如江月所说是一家又好吃又好玩的店。 可是,然而,但是,剪年昨天晚上才吃了火锅,今天又吃火锅,就算她真的很喜欢火锅,连吃两天她也有些腻味了好吗? 江月坐下来以后就脱了西装外套,他一眼就看到剪年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于是笑言道:“你知道这家店的位置有多难定吗?我还是托了时光的关系才定到卡座的。你好像很喜欢吃火锅我才专门带你来的,可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太有兴趣呢?” 碧色的水晶杯里装着柠檬味的冰水,味道清爽,剪年正在品尝呢,闻言就差点喷了。 剪年昨天晚上和方旭出去吃饭的时候,故意发了那样一张照片出来,是有点表示不满的意思——你的应酬多,然而姐的饭局也不少啊。 现在被江月提起来她也并没有目的达到了的喜悦感,反倒是嗫嚅着解释了一句:“方旭请我吃饭只是为了感谢我在他上次生病的时候照顾过他,没有别的什么……” 江月本以为剪年和方旭就是同事之间出去吃个工作餐而已,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样的交情呢。 好在他出手快,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反正这段关系已经被他成功腰斩了。 剪年没听见江月应话便有些急了,虽然她俩还没有正式确定情侣关系,但是所做的无一不是情侣之间才可以发生的行为。 剪年之所以一再的强调江月并不是她正式的男朋友无非只是想看看他的坚持和认真,从没有把他当作备胎的意思,她很怕江月误会她有朝秦暮楚的行为,于是忙道:“同事之间不管在哪里吃饭都感觉像是在吃工作餐一样,嘿嘿……” 剪年说完就见江月嘴角含笑的低着头,继续默不作声,她这才知道他是偷着乐呢。 虽说剪年有点气闷又这么轻易就被江月摆了一道,可是现在想来方才觉得,她做出那样企图试探对方的行为真是有些太过愚蠢了,甚至还有可能搭上自己的人品,于是她决定以后再有什么不满,都要直接说出来,再也不干这样旁敲侧击的事了。 那篇翻过去以后,剪年想起江月说这家店很难定的事便问他这是为何,他神秘一笑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服务员开始上菜的时候,剪年便发现这家店虽然做的是火锅但是食材非常新鲜不说,卖相还很精致。 江月点的鱼片竟是用水晶做成的鱼形器皿盛满冰块之后铺上一层薄薄的鱼肉端上来的,这样能尽量保持鱼肉的鲜美。 牛肉竟用的是能看到雪花肌理的超高级牛肉,这些食材可真不是别的火锅店能提供得了的。 所以结果就真如剪年所说的,和方旭吃的那顿火锅真就只配叫做工作餐罢了,而江月请她吃的这家店足以称得上是火锅中的帝王级。 江月见剪年从一开始的兴致不高到后来惊喜连连的模样便觉得带她来这里是很正确的选择,只要是能让她高兴的事,他都愿意想尽一切办法。 两人在柜台边结账的时候遇到了同样在结账的人,剪年偏头轻声问江月说:“前面那个男生我看着很眼熟呢,你的记性比我好,想想是在哪里见过他?” 江月淡淡的说:“应该就是刚才见过他吧。” 剪年疑惑的“呃”了一声。 江月继续说:“我们坐的电梯里有他的广告,他代言了那款饮料,而且,对面墙上不是也贴着他的照片吗?” 剪年赶忙抬头一看,对面整堵墙上都是照片,她以为是来店里面吃饭的客人在此的留念便也没多看,现在全神贯注的细看之下才发现,上面竟然有好几张是时光和别人的合影,还有好几个影帝级的明星赫然也在其中。 剪年终于懂了为什么这家店这么难定到位置了,她拽着江月的袖子说:“这家店不好预定是因为明星常来,所以生意特别好吗?” 江月点头道:“这家店的老板就是明星,圈内的朋友常来光顾,顺带的粉丝效应也就出来了,不过他家的味道也很好,回头客多也是必然的。” 剪年直到此刻才搞懂一件事——原来菜这么贵是这一层原因啊。 粉丝知道在店内有机会跟自家偶像相遇的话,再贵也想要来光顾啊!吃土攒钱也必须要来啊!这店开得很妙,完美的抓住了粉丝们的心理来做营销。 两人出了店门江月便问剪年说:“墙上贴着的照片里有你喜欢的明星吗?” 剪年笑言道:“时光算吗?” 江月无奈的说:“本来是想着‘投其所好’才带你来的,如果有你想要合照的偶像,我是可以帮你实现,这样你就会开心了,结果你竟然挑时光,哎……” 剪年见他的脸上竟然真有挫败的表情,笑问道:“投其所好?我好什么?偶像明星吗?” 江月疑惑的说:“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剪年的笑意更深了:“你猜的没有错,不过我喜欢的都是国外的明星啦,比较难遇到一点。” 江月挑眉道:“真的不考虑粉一下国内的偶像吗?” 剪年毫不犹豫的秒拒了:“时光以外的明星我都不考虑哦。” 虽然江月清楚剪年所说的只是对明星的喜欢和欣赏,那与爱情毫无关系,可是她反复的强调着对时光的喜欢,而且到了一心一意的地步,还是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剪年见江月的表情分明就是一个大写的郁闷,她就猜测江月是不是觉得原本想要投她所好,结果却被她秒拒了他的好意,这番颇为麻烦的献殷勤又算是白废了,于是便温柔的解释说:“其实作为一个彻底的颜控,我对那些还没有你长得好看的男生别说是去粉了,就是记住都有障碍,所以,你懂的,你把标准立得太高,他们真的很难达到。” 江月闻言,轻笑了一下,虽然他并不以自己的容貌自傲,但是能因此获得加分,他表示,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意。 秋凉了,夜里温差大。 江月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剪年的肩膀上,她垂眼就能看到他身上扣得整整齐齐的修身西装马甲贴着他漂亮的腰线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第一百八十一章 爱有天意 绅士的装扮和性感的身体曲线在江月的身上同时展现出来,既完美又融合,精致且诱人。 不管是剪年向往并爱慕着孟君的曾经,还是和江月已经非常熟悉的如今,他们之间已经是交手了三百个回合有余的关系,更是有了紧密的肌肤之亲的事实。 唯一不曾改变的是,无论在任何场合见到江月,他在剪年的眼里都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姿势。 而无论何时何地,剪年对江月的唯一感觉就是——心动得不能自已。 步行街上,灯火辉煌,在这霓虹璀璨的城市里,那么多人与心仪之人擦肩而过尚且不自知,那么多人仰望着星空也看不到指路的星星。 人们在城市里迷失方向,在命运里沉浮起落。 剪年深感自己的幸运,她在最好的年华里,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人,然后义无反顾的,毫不畏惧的将她最真实的感情告诉了他。 若不是她当年的勇敢,哪里会有今日的相伴。 江月感觉到剪年望着他的目光明显的灼烈而炙热,他张开双臂,温柔的说:“抱抱。” 剪年圈住江月的腰,双手还能环绕过来摸到他腰的两侧,她使坏心起,用力一勒,江月忙阻止道:“唔,刚吃了饭,别这样,你轻一点。” 剪年伏在他肩头上,嬉笑起来。 两人之间,能轻言软语的说话,能见招拆招的斗嘴,能互相爱慕且依依不舍,能容忍对方的小毛病,这已经是最舒适的关系了。 江月静静的拥着她,然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般的说:“年年,我妈妈很想见你,你愿意吗?” 剪年没想到江月会突然说起这件事来,身体明显的僵了一瞬。 江月感觉到了,轻抚着她的背说:“只是和我妈妈见面而已,不是和我的家人。” 剪年听懂这句话了,她目前当然还没有准备好以江月女友的身份和江翙相见,她想,江翙应该也没有准备好。 剪年依旧沉默着,没同意,也没有拒绝。 江月柔声和她解释着:“妈妈一直都记得你当年给我戴过红围巾,你还是她记忆里唯一一个和我关系很好的女生。她非常喜欢你,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你了,所以你不要担心,你们会相处得很愉快的。” 剪年知道,这一见意味着什么,至少,她和江月的关系就算是正式的确定下来了。 作为江月的女朋友,剪年将要面对的事情有很多。 江月是那样一个优秀到完美的人,哪怕他心意坚定,坐怀不乱,其他女性还是会争先恐后的前赴后继扑上来。 剪年无形之中就必须要参与到这样的竞争和角逐中去,都说攻城容易守城难,要面对竞争者的挑战就是她坐拥男神的代价。 至于更加烦恼的事情,当属嫁入江家。 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都是耍流氓。 剪年不认为江月是个会耍流氓的人,确定关系以后,结婚只是早晚的事。 嫁入豪门这种事,剪年以前只在新闻上才看到过,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别说是应对了,“豪门”对她而言真的就只是两个字而已,她对此毫无概念,只道那是一个她不懂的世界。 剪年唯一知道的事就是江月是妈妈一个人带大的。 江月和妈妈的关系很好,在他成为江月以前,妈妈就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现在,他要把将和他走完人生的这个女生介绍给赋予他生命的妈妈了,那就是他对剪年最大的认真。 剪年岂会不知道江月对她的珍而重之心,她笑望着他,有些俏皮的说:“我发现你这个人啊,真是狡猾狡猾滴。你把阿姨都搬出来了,我还能说不吗?” 江月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甚是欢欣。 他抬手轻捏着剪年的脸颊,一本正经的说:“我希望你答应赴约不是迫于长辈的压力,而是因为你感觉到了我对你的爱。” 爱。 江月刚才说的是爱。 剪年觉得她的心跳得有些过快,“噗呲”一笑就扑在了江月的怀里,然后便传来了闷闷的声音:“你真的是狡猾狡猾滴。” 狡猾的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狡猾的一击即中,狡猾的占据着她的心,狡猾的让她无法自拔的爱着他。 江月心中也终于踏实了下来,虽然他并不认为方旭足以与他竞争,可是,这世间最无法掌控的就是人心,他不能忍受任何潜在的不定因素,一手要扼杀竞争者,另一手就要确定两人之间的关系,所幸,一切都很顺利。 剪年和江月两人互相拥抱着正在说着情人之间的密语,忽然剪年感到胯上一麻,两人皆是一愣。 江月很快想起,他的手机调成了震动,摸出来一看是Lisa打来的电话,他有些疑惑的接了起来,手上却没有松开,依旧搂着剪年。 剪年见状便也没有回避,她离江月很近,能清楚的听到他说英语的时候,语调婉转,声音很是动听。 她听他唤Lisa的名字,熟悉而温柔的语气。 她听见Lisa在和江月说她感情上的问题,还问身为男生的江月——有些事情是不是真的是她想得太多了。 江月其实也并不太了解别的男生的想法,只是非常温柔的安慰Lisa——恋爱中的人很敏感,可也不要去放大那些本不存在的危机,这会让她很痛苦,也让对方很为难。 通话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也不短,不过剪年还是第一次听见江月和别的女生讲这么多话,虽然他并不擅长安慰别人这件事,却还是尽了全力,想来Lisa对他很重要吧。 江月挂掉电话以后便跟剪年说起了Lisa。 Lisa是江月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最好的朋友,她因为性格内向的关系,在班上显得异常的沉默,大概一个多月以后她才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大家那时候才知道她竟然是会说话的。 剪年听江月讲起他在外过读书时候的事,感觉不仅遥远,而且很难想象,那本就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教育体制,他们所追求的并不仅仅是分数和学业,还有精彩的社团生活和社会实践,以及如何实现自我价值。 那是剪年在江月的生命里完全缺席的岁月,她听他讲的就像在听一个故事。 剪年甚至开始有了嫉妒之心,她嫉妒江月口中屡屡出现的那个名字——Lisa。 Lisa知道剪年所不知道的,另一个江月。 剪年有些吃味的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回国的时候就很会说话了,原来都是练出来的。” 江月觉得和剪年的伶牙俐齿比起来,他甚至连能言善辩都算不上,哪有“很会说话”了? 不过他很享受她的醋意弥漫,他说:“我和Lisa真的只是好朋友而已,你看她都大方的和我说她男朋友的事情。” 剪年哼哼道:“男女之间的纯友谊是建立在对方颜值过低的情况下的,以你的颜值永远不可能和异性之间有纯友谊的存在,你明白吗?” 江月无奈的说:“不是所有人的喜好都和你一样,你所宝贝的在别人的眼里并不一定成立。” 剪年分辨道:“人类的审美是具有很强的共性的,否则为什么……” 说到此处她才终于转过了弯儿来,忙转了话锋说:“谁宝贝你了?!请不要自我意识过剩啊,这位先生!” 江月举着双手投降道:“OK,是我宝贝你好吗?” 剪年忍不住又笑喷了,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江月还是这么能屈能伸的性格呢? 没过两天,方旭的辞职信就送到了剪年的手上。 剪年脸上是一个大写的懵逼表情。 她不知道,这么优秀的助理为什么突然就要走了,难道是因为她对他要求得太严格了?加班的次数太多了?伺候她这件事太累了?工资待遇不理想了? 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打开辞职信一看,方旭写的理由是要离开本地。 剪年和方旭谈了很久的话,真心希望他能打消离开本地的念头,还将本公司的上升渠道着重的强调了一遍,告诉他留在本地发展也是一样有前途的。 方旭很有礼貌的笑着说:“就算男儿志在四方也有‘父母在不远游’一说,我是家里的独子,大学是在这里读的,毕业以后也一直在这里工作,最近妈妈常给我打电话,说爸爸在医院检查身体的情况。虽然她并没有明说,可是我听得出来,如果我能在他们身边的话,这种时候多少还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剪年闻言,终是无法再劝了,再有前途的职业也不及家人来得重要,这一点,她非常理解。 方旭的试用期还没有过,要离职的话手续办起来是比较简单的,也会很快。 剪年签字准许方旭离职以后,方旭站起来与她握手说:“谢谢您对我的帮助和栽培,让我受益良多,不能继续和您一起奋斗,我真心觉得非常可惜。” 剪年也伤感了起来,第一个助理,还是这么难得的人才,竟然留不住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男神给你送早餐 方旭放开剪年的手的时候,深深的望着她明亮的双眼,那双眼睛干净清澈得很纯粹,他应该早一点看出来的,她对他没有丝毫的杂念。 方旭不自觉的又兀自强调了一遍说:“真是可惜了。” 剪年以为他只是在感慨两人不能继续共事,顺势便接话道:“你要走我也感到非常惋惜。” 方旭勾唇轻笑了一瞬。 剪年偶尔会有些看不明白方旭的表情,他明明是个干净爽朗的人,为什么有时候他的表情看起来会带着一点邪魅呢? 错觉吗? 方旭想的却是——真是可惜我这么喜欢你,你却不能降服我。 。。。。。。 江月那天接到剪年的电话,她咿咿呀呀的抱怨了半天,中心思想只有一点——我优秀的、贴心的、勤劳的助理走了,以后都没有人给我买好吃的早餐了,宝宝不高兴!现在是你把我大学给你做的早餐还给我的时候了,明天开始我要吃你送的早餐! 方旭走了这么让人开心的事情,江月表示很愿意耳闻。 至于送早餐的事嘛,他在听见的第一个瞬间就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明天早晨的菜谱。 江月发觉如果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拼命的对她好并且心甘情愿的被她折磨的话,那他一定是喜欢极了剪年,才会对她这么言听计从。 不过江月就是江月,他并不是会被人真的操控的性格,他想了一想,悠然的说:“我很愿意给你送早餐,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你要陪我跑步。” 剪年属于易瘦易胖的体质,她平时也有注意不要暴饮暴食,加之工作强度大,跑客户也很辛苦,体重一直控制得还不错。 在剪年这个年龄,身材是很容易保持的,要形有形,要料有料,所以她也没有刻意的去运动健身,不过她知道江月是有很规律的运动和健身计划的,尝试一下跑步也未尝不可,于是剪年便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恰逢周末,剪年头天晚上刚好看到一部超级精彩的科幻片,没想到一看就停不下来了,三个多小时的电影放完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她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还在转着电影里的情节,兴奋得半天都没睡着。 那天早上剪年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眼睛都睁不开,手指滑过接听键,耳朵贴在屏幕上,嘟嘟哝哝的说:“喂……” 江月一听她声音就知道她没起床呢,笑着说:“早上好,我给你送早餐来了,快下来吃吧。” 江月等得笑容都僵在脸上了,还是没有听到回应,他疑惑的“喂”了两声,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点细微的声响,然后便是剪年嘟哝着说:“我不吃,我要睡觉。” 江月没有想到,他不仅要送早餐,还要在电话里叫醒一个赖床的姑娘,他轻笑着说:“可是你答应了要陪我跑步的,我现在在你家楼下呢,你不会让我又开车回家去吧?” 剪年迷蒙之间终于听清了对方在说什么,她猛的睁开眼睛,“唰”的一下瞬间跪坐在床上,拿起手机贴在耳边说:“你在我家楼下?!” 江月听她的声音终于像是清醒了过来,温柔的说:“是的,我刚到。” 剪年看了一眼黑蒙蒙的房间,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照进了房里,怎么看现在都像是才刚刚天亮而已,江月就已经驱车到她家楼下来了? 他为什么要起这么早? 年轻人不睡懒觉真的合法吗? 这一切的疑问剪年都问不出口,她只知道,男神已经在楼下等她吃早餐了,她再没有了赖床的理由。 剪年挂了电话,打着哈欠,眼睛都睁不开,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到洗手台边上开始继续闭着眼睛刷牙洗脸,反正东西都在放在固定的位置上,她手一伸就准确的摸到了。 洗面奶洗净以后,剪年终于精神了一点,抬眼一看镜中的自己,唬了自己一跳——哪里来的妖怪? 再一仔细分辨才看出是黑眼圈太深的自己。 剪年欲哭无泪,男神向来以干净精致的姿态示人,以前往他身边一站的时候都要小心仔细的多打一层粉,否则皮肤状况还不如男神的好,昨天晚上熬夜太久,今天又没睡够,皮肤简直惨不忍睹,她能不能选择不见人,尤其是不要见男神啊? 可是剪年知道和她的矫情相比,江月却是实实在在的在楼下等她很久了。 这让她无法再想其它,往梳妆台前站定以后,各种护肤品一层一层的往脸上招呼上去,一边梳马尾一边在心中流泪——我怎么就没有定个闹钟早点起来呢,那样我起码还能敷张面膜抢救一下啊。 剪年穿上运动装,噼噼啪啪的跑到江月的车旁边的时候,他已经下车来为她拉开车门了。 剪年并不是一个认为迟到就是女生专利的人,江月等了她那么久,这让她很是过意不去,她尴尬的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昨天晚上我睡得太晚了,早上也没有这么早起来的习惯,虽然跟你约好了,但是没想到你会来这么早。” 江月将车开出停车场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大亮了,他笑言道:“平时我也不会起这么早,只是昨天晚上就一直想着今天要来送早餐的事,各种食物在我的脑海里不断的出现,每样都在积极的喊着‘选我,选我’,结果我就像小时候在春游前夜总是兴奋得失眠一样,今天早上一看到天放亮就起来,是我来得太早了。” 剪年闻言便笑了起来,没想到江月会因为和她的约定而兴奋乃至失眠,更没想到江月以前小时候是那么可爱的小孩,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江月把车停在了公园的停车场,他打开后备箱,拎出一个竹篮和一个圆圆扁扁的包来。 剪年很主动的帮江月拿竹篮,结果到了手里才发现还挺沉的。 清晨的公园里,空气好极了。 江月经常来这里跑步,知道石桌在哪里,他拿出垫子来铺开在石墩上才让剪年坐下。 剪年揭开竹篮盖子,主动的往外面取东西,手伸进去才知道,篮子里面是有保温层的。 她将东西端出来看到有蛋饼卷,包子,黄油玉米,杂粮粥还有一份切好的火龙果,真是清淡素雅又荤素搭配得很完美的早餐。 剪年毫不客气的食用起来,味道很清淡,适合刚刚醒来的胃。 她吃完了自己的杂粮粥,吃着饭后火龙果的时候突发奇想的问道:“早餐是你做的吗?” 她本没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只是埋了个陷阱给江月。 剪年之前说的是“你该把我大学给你做的早餐还给我了”,所以这早餐若不是江月亲手做的她便可以挑刺说他没有诚意,进而再为难他一番了。 她感觉自己最近真的是恶趣味满满,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找着机会就想要和江月斗斗嘴,感觉特别的有乐趣。 火龙果本就是江月专门给剪年准备的,只切了半只,眼见她吃得很开心,便觉得一夜未眠也是值得的,被剪年问起来,他便很真诚的答了一个“嗯”字。 剪年疑惑的蹙眉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八度,再问了一次说:“早餐是你自己做的?!不是厨师,也不是阿姨做的吗?” 江月不知道剪年为什么会那么惊讶,再次承认道:“是我做的。” 剪年猛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说:“你会做饭?居然还做得很不错!” 江月不解的说:“我一直都会啊。不过厨艺突飞猛进是我一个人在美国生活的那几年里,我还自创了一些中西合璧的菜,有机会做给你吃。” 剪年心中宽面条泪——男神你只要负责帅就好了,做饭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本来想说我厨艺还不错,用来抓住男神的胃也是够的了,结果男神做饭比我做的还好吃不说,刀工和卖相还比我的要好。——男神这么完美,我的压力好大好大啊啊啊啊! 江月哪里知道剪年心里在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只是收拾好东西以后就说:“走吧,吃饱喝足,跑一圈去。” 江月所谓的跑一圈就是沿着这条路绕公园跑一圈,距离五公里肯定是有的。 剪年虽然不清楚距离,但是以她多年不曾运动过的身体来说,她觉得自己跑不了多久就要呼哧带喘的了。 江月看出了她的畏惧,鼓励她说:“你太瘦了,不够健康。 运动能让你更快的消耗热量,每一餐你都可以尽情的吃,只要被快速的消耗掉,如此反复,你的肌肉就会增加,它还能帮助你燃烧脂肪,让你可以吃更多好吃的东西而不会胖。光是瘦成皮包骨是不健康的,肌肉收紧了,看着瘦实则健康才是最好的身体状况。” 剪年觉得江月说的分明就是他自己,看着一点都不胖,但是不管是他的手臂还是身躯都很有力。 他的体脂率低,薄薄的肌肤下是硬朗的肌肉,没有夸张的大块肌肉,却是曲线精致,弧度明晰,非常漂亮的线条。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想要独占你的心情 剪年原地活动热身了一下说:“好吧,但是我只能跑到哪里算哪里了啊,我不可能跑完全程的。” 江月对于跑步是有热情和坚持的,他有多年慢跑的经验,速度非常适中,可以一直匀速的跑到结束,身体也不会感到不适,反倒是一阵轻松和畅快。 一开始跑起来的时候剪年还是能够轻松跟上的。 清晨的凉风吹拂在脸上,微凉的温度和渐渐发热的脸颊接触,达到为她物理降温的目的。 剪年第一次来这公园跑步,看风景都和闲逛的时候不一样,树木与花草在眼前快速的掠过,她随意的乱看,转头就看到身旁的江月维持着标准的慢跑姿势轻松的朝前跑着。 迎面的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一头墨色的发向后飞舞着,轻抚过他的额头与脸颊。 剪年看到他嘴角有清浅的笑意,每一步都显得轻松而悠然,摆开的手臂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弧度,匀速的前行着。 他的脸上有蓬勃的朝气,身体更是在运动中显得极为协调有力,后劲十足。 江月跑起来特别的好看,俊美的侧脸在散乱的柔顺发丝之间若时隐时现的模样,仿佛当时年少时候 脱去了成熟的西装,只是一身轻松运动服的江月,让剪年一瞬间就想起了曾经她很熟悉的孟君,想起了他年少时候的青春飞扬。 剪年真心觉得江月就是上帝的宠儿,否则为什么他连跑个步都能帅成这样,简直是靠颜值就能碾压众生的存在——难道就不能有一刻让她不心动吗? 她的心脏负荷太大,已经激动得快要从嘴里跳出来! 剪年越到后面喘息声就越大,以至于江月都没办法专心跑步了,他停下来望着呼哧带喘的剪年,关心的说:“不舒服吗?” 剪年使劲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喉咙,好难受啊。” “这是正常反应,上体育课跑800米的时候也会是一样的感受,多练习就能克服了。” 剪年按着自己的双膝喘气,忙摆着手说:“不,不行了,我,我从这儿走回刚才那里去,你继续跑,我休息一会儿,在那里等你啊。” 江月看了一眼计步器说:“可是你才跑了1000米,不到。” 剪年按着心口,可怜兮兮的说:“对于常年不运动的我来说,这已经是太足够的运动量了,等我适应一下,再慢慢增加长度吧,今天第一次就先到这里吧。” 什么话都被她说完了,江月也不好继续强留,只说:“那你慢慢走回去,路边的椅子你不要坐啊,你刚运动完,要走一走,否则明天肯定会肌肉痛的。” 剪年乖顺的应着,背转身回去找她吃早饭的那张石桌去了。 清晨的空气清新极了,剪年甚至能闻到不远处的山坡上艾草的香味和菊花的清雅香味,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听偶尔响起的声声鸟鸣,看来往漫步或是奔跑的人们远去的身影,这真是个惬意的早晨。 剪年的身体柔韧性还不错,虽然没跑步也不能浪费了这个早起的清晨,于是便开始自己做起了类似于广播体操的运动,当她正在做弯腰后双手触地的动作的时候,透过腿缝就看到了江月。 剪年站直了正要与江月打招呼,就见一个穿着荧光绿低胸背心的女生正在江月的面前原地跑步的同时和他说着话。 剪年觉得男生对于身材好和长得漂亮的女生同样的没有抵抗力,比如现在那位胸是胸,腰是腰的运动系美女,应该会是很多男生喜欢的类型。 剪年走过去的时候,江月便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来说:“我都是和女朋友一起来运动的,所以,不需要晨练结伴。” 剪年觉得这声“女朋友”听着很是悦耳,尤其是在同性的面前被这样称呼,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很爽的感觉,于是她越发的展露出一个胜利者的骄傲微笑来。 那女生的脸色一变,又快速的调整好了表情,笑着说:“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 剪年望着那抹远去的荧光绿色背影,不满的在心中腹诽着:“遗憾个毛线啊,穿得跟只荧光棒似的,你怎么不上天呢!” 她转头就怒瞪着江月说:“你跑个步都能勾搭到一个姑娘,你的效率也未免太高了吧?” 江月马上分辨道:“冤枉!她来跟我搭讪我都没有理啊,她还是一路跟着我跑,我这不是快速跑回来找你求助了吗?” “哦,所以你总是招蜂引蝶这件事是我的错咯?” 都说花若盛开,蝴蝶自来。 江月表示,他只想做个安静的花骨朵,低调并专一的谈个简单的恋爱,为什么就这么难? 江月马上就信誓旦旦的说:“我可以保证的是,不管有多少人想招惹我,我都只招惹你一个!” 剪年听着略受用,问道:“跑完了吗?” “嗯。” “那回家吧,我想要睡个回笼觉。” 真是一点都不健康的作息,不过江月对此也没有表达任何异议。 停车场里,江月为剪年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她刚坐进去一眼就看到荧光绿姑娘正从车正面的位置经过,因为江月的豪车停在这里真的还蛮显眼的,荧光绿姑娘正在往这边看呢。 剪年唇角一勾,忽然叫了一声江月,正在关门的江月马上又将门打开了,疑惑的问她说:“怎么了?” 剪年微仰着头,眼睛一闭说:“吻我。” 江月就连耳根都羞得红了起来。 他有点为难,为什么剪年做这件事的时候总是不分时间场合呢,他更愿意在私密的空间里进行啊。 可只要是剪年说的话,他都愿意无条件的去执行,既然没有了退路,那便也顾不得周边许多让他感到尴尬的因素了。 江月倾身下去的时候,发梢先碰到了剪年的额头。 跑步出了汗,江月微微湿润的发梢撩得她痒痒,她便咯咯的笑出了声。 江月本想轻轻的触碰一下就算吻了,剪年却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不放,她纤细的指尖上略微留有一点指甲,在抱住江月不放的同时又不自觉的抓挠了他几下。 江月的脖颈无论是皮肤的触感还是优美的弧度都带来了极好的手感,更要命的是这个位置,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碰。 此时此刻剪年忽然想起江月说过的关于初吻的话来。 他的很多地方都是别人没有触摸过的,都在等待着她的开发,思及此,她便激动得不能自已,手上用力一勾,偏头就一口亲在江月的脖子上。 江月愣了一瞬,马上就感到了一丝疼痛。 剪年用力一吮,他白皙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点红痕。 江月呆呆的抬手捂着脖子,剪年一脸得意的笑着说:“盖个章。” 江月拿她没有办法,无奈的说:“这个季节穿高领会显得很奇怪。” 剪年笑道:“不会啊,你穿什么都好看。” 江月第二天来接剪年的时候穿的果然是高领衣服,他脖子长,穿着甚是好看,就是更容易出汗了,他有些烦恼。 剪年头天虽然一千米都没跑完,可是今天腿还是疼了,她蹭完了早饭以后只跑了五百米就哀嚎着再也跑不动了。 江月坚定的执行了自己绕公园一周的计划,跑完回来的时候剪年还在给自己捶腿呢,她现在就连走路都疼得厉害,一直在哎哎的叫着。 江月过去蹲在她的腿边给她揉腿放松肌肉,男生的力气大,指尖的力量更是透得很深。 剪年一下就给疼得趴在了石桌上。 江月茫然的问道:“你又想睡回笼觉了吗?” 剪年抬起头来带着哭腔说:“我再也不要你送的早餐了!” 江月更茫然了:“啊,为什么?我们一起吃饭不是很开心吗?” “我不开心!我都要成伤残人士了!明天我就要上班了,我怎么穿得了高跟鞋啊,呜呜呜。” 江月喜欢运动,也受过运动伤,他有一百种治理肌肉酸痛的方法,于是一边帮剪年揉捏一边解释着:“没事的,你这就是正常的肌肉酸痛而已,其实你只要能坚持几天下来,肌肉习惯了以后就不会再痛了。 你的肌肉组织很硬,这是极度缺乏运动的表现。我建议你再试着跑几天再决定是不是要放弃,其实慢跑对身体特别好……” 在江月还没说完,而剪年还没来得及让他闭嘴的时候,江月的电话又震动了。 剪年从江月手机响起的频率并不高猜测出这只电话应该是他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能知道的,都是很亲近的人。 江月低头一看来电显便有些疑惑的蹙了眉,他接起电话来很客气的用英语说:“阿姨您好,我是Jo。” 剪年听见江月说英语反射性就觉得对方会是Lisa,却听他叫对方阿姨,也就是说,就连Lisa的妈妈都是知道江月的电话号码的? 剪彦武知道江月的电话吗? 并不知道。 所以,其实江月和Lisa以及她的家人的关系,比跟剪年和她的家人都要亲近得多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那些我不知道的时光 关系是靠时间累积起来的,绝对不是忽然之间就亲密无间了。 剪年知道Lisa和江月有很多年的过去,甚至比她和孟君的过去都还要长久,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不难受、不瞎想、不猜疑又是另一回事了。 剪年在胡思乱想,江月在讲英文,从一开始他蹲着讲,到后来他站着讲,这之间他在讲些什么,剪年没注意听。 等剪年回过神的时候,只听见江月语气急切的问了一连串问题以后便开始安抚起对方来了。 他一直在说:“没事,我来想办法。没事阿姨,Lisa会听我说的话,您不要往坏处想,Lisa是个好孩子,她很爱您,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剪年就那样呆坐在那里,听到一句,听不到一句的走着神。 她只知道江月很紧张Lisa,她只知道远在美国的Lisa让他时刻牵挂,她只知道他和Lisa的母亲都这么熟悉,Lisa母亲解决不了的事,还要找他。 她想,他和Lisa之间应该不仅只是好朋友这么简单吧。 江月挂断电话以后,面色很是慌乱,他尚且记得回头对呆坐着的剪年说:“抱歉,我需要再打一个电话。” 江月稍微走远了一点,剪年只能听见他语气温柔的和Lisa说着话。 轻轻缓缓的,熟稔得无以复加的口气;低低沉沉的,极尽温存的语调。 剪年木愣愣的坐在那里,渐渐的便觉得手脚有些冰凉了。 深秋的日子里,只穿运动服是有点太冷了。剪年遥遥望了江月一眼,他专心致志的在哄Lisa,话多得,剪年都没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剪年觉得她坐在这里真真是个多余的人。 剪年已经坐了许久,猛的一下站起来,差点因为腿抽筋而摔在地上,她扶着桌子才稳住了身形。 她迈步出去的时候大腿带着小腿一起疼,难受得要命,若不是因为想配合江月的晨练,若不是因为想见他,她何至于遭这样的罪。 转身看了一眼,江月仍然很专心的在讲电话,只是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激动的说着什么,剪年只能隐约听到一词半语,他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样。” 剪年再也不想听他安慰遥远的地球另一端那个女孩的话,她跛着腿艰难的走出公园的时候,看到江月的车停在那里。 她忽然觉得那车可恨极了,若不是因为她身上没有带着钥匙的话,当场就要冲上去将它划花。 上次去摘草莓的时候,剪年因为没有开自己的车结果受制于江月,这次她不仅没开自己的车还没带钱,想想这里距离自家的路程,再想想自己的腿,她终是一咬牙,愤恨的决定——姐走回去! 剪年一路上的每一步都走得很难受,除却身体上的疼痛,还有心理上的委屈。 越是紧张一个人,越容易觉得委屈。 委屈于自己在他心中没有占到最重要的位置,委屈于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没有想象的那么重,委屈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唯一——怎么想都觉得委屈极了。 剪年在路上看了看手机,她离开都超过半小时了,江月还没有找她,是电话还没结束吧,是还没发现她走了吧。 剪年只要这样一想,眼里就开始有泪水涌出来。 她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睛,愤愤的告诉自己:“哭什么哭,没出息!” 江月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剪年都已经快要到家了,她愣愣的望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任凭它响完了第一次以后,她就关机了。 她的双腿已经酸得没有感觉,她只是在不停的迈步,不停的前行,她知道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会走不动了,走不动了可怎么办,她就回不了家了。 剪年在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站在自家门口的那一刻,她懂得了红军长征两万五的不易。 剪筠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睡到刚刚才起来,听见有人在敲门,打开门一看,就看到剪年一张比锅底还黑的脸。 剪筠吓得赶忙后退了一步,剪年进门的时候连鞋都脱不下来,直接就倒到地上去了。 剪筠吓得不轻,马上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往沙发边走的时候就急着问道:“老姐,你怎么了,不是说出去晨练吗,要不要练得这么狠啊?” 剪年闭嘴不出声,剪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忙着帮她把运动鞋脱了又拿了拖鞋来说:“你到底做了多少运动啊,累成这个样子。” 剪年张了张口,几次努力才说出一句:“五百米……” 剪筠没听清,说了一个“啊”字。 剪年忍了一忍始终忍不住,大声说:“我只跑了五百米,呜呜呜……” 她就那样躺在沙发上大哭了起来。 剪筠被吓得够呛,都不知道她的哭点在哪里,以及,才跑五百米怎么会累得都瘫了? 虽然剪年近几年是有些运动不足吧,但是她以前高中的时候短跑还是拿过校运会冠军的,当时每天放学后还要练田径,也没见她累成这样子啊。 剪筠过去她身边坐了,拍着她的手安慰她说:“下次跑累了不想跑了就站在原地让我来接你啊。” 剪年闻言哭得更伤心了,她连哭带喘的说:“我忘记你在家里了,呜呜呜……” 这是悔不当初的哭声了。 剪筠发现自己存在感这么低,顿时一头一脸的黑线,可是姐姐在哭呢,个人感受先放一边。 还是只能继续好言相劝道:“好了,不哭了,今天的运动量是大了一点,明天不跑就是了,哭什么呢,还这么伤心。” 这话说得剪筠都觉得昧心。 跑五百米到底是哪里运动量大了? 可是帮亲不帮理这句话就是这么用的,剪筠现在就是只在乎剪年伤心了,其他的一切常识也好,道理也好,就让他见鬼去吧。 剪年翻了个身,语气不悦的说:“我就伤心!” 剪筠刚才看她路都走不了,想她脚肯定很疼,现在又哭成这样,他脑筋一转就说:“眼睛哭肿了明天还怎么上班啊。” 剪年想想也是,可怎么见人呢?可她就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凄凄切切的哭个不住。 爱情分明是那样经不起误会和试探的东西,但是人们却常常犯下这些愚蠢的错误。 不管是企图试探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还是企图让对方更紧张自己,一旦使用的方法不对便不会等来自己想要的结果。 误会一旦加深就会引起连锁反应,一件小事也足以变成毁灭性的灾难。 。。。。。。。 Lisa的妈妈会打电话给江月也是无奈之举,Lisa失恋了,这种在大人看来就不是个事儿的事,于当事人而言却如灭顶之灾一般难以跨越。 Lisa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了,她就那样不吃不喝的,也不开门,只是哭泣。 Lisa不是一个爱交朋友的人,唯一和她大学时就很亲近的人就是江月,她的妈妈也只认识江月这一个朋友。 虽然江月远在中国,两人中间尚且隔着全球最大的太平洋,可是lisa妈妈能求助的也唯有他了。 江月对于失恋这件事很是没有处理经验,尤其是,他本就是个多年深陷在过去里无法自拔的人,最终还是靠找回心中所念的那个人才免于继续被感情折磨,他能为Lisa做什么呢? 他不知道。 但是不知道不等于就不去管,他在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以后就亲自给Lisa打了电话。 不管Lisa现在的心情如何,一整天不吃不喝的话,她的身体终究也会受不了。 Lisa本来是拒绝一切外界联系的,但是江月的电话她设置了特殊的铃声,一响起来就知道是他了。 Lisa和人交往有着比较大的障碍,男性朋友更是凤毛麟角,至于和江月成为好朋友的事,一直被她认为是本世纪最大的一个奇迹。 在江月忐忑着担心Lisa会拒接电话的时候,Lisa想的却是:“我应该跟Jo问一问要怎么做才能挽回我的爱情。” 江月上次在美国的时候,Lisa跟他说过她现在交往了一个非常不错的男朋友。 那是一个长相很英俊的男生,不过最吸引Lisa的不是男生俊美的外在,而是他身上略显忧郁的气质。 他是Lisa的同事,因为不是一个部门的员工,平时也只是偶尔碰到,为工作上的事交流过几次。 男生的话非常少,是一个人很温柔的人,不过他习惯性与人保持着安全距离,不太好亲近。 在一群高大英俊热情洋溢眉眼深邃的男同事里面,偏偏是男生身上那种与人疏离的气质吸引了Lisa。 不过Lisa是一个内敛矜持的女生,她虽然在偷偷的留意男生的举动,也知道自己的心动,可她并没有发起攻势的打算。 有一次男生加完班离开公司的时候,在电梯口遇到了Lisa。 两人均是一愣,然后就在Lisa准备打个招呼就离开的时候,男生主动说:“已经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Lisa本来对男生就很有好感,听闻这样的邀约,当即便答应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忽然到来的爱情 男生将Lisa送到家的时候,在她家的院子门口对她表白了:“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那是Lisa的初恋,来得那样晚,却也让她感到无比的幸福,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还主动表白了,这世间还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吗? 她可想不到。 从那天开始,Lisa的世界瞬间就从黑白的一成不变的三点一线,变成了彩色的。 那七彩绚烂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走在彩虹之上,心情都是光芒万丈。 Lisa在今年失去了她的父亲。 他还那样年轻,但是他很不幸的,死于疾病,江月当时还有参加他的葬礼。 Lisa家里就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现在,她的人生里出现了一位能给她带来光亮的男性了。 男生的出现,除了成为Lisa的恋人以外,还完美的填补了Lisa家里对一位男性成员的需求。 爱情是像火一样熊熊燃烧的东西,恋人们是扑火的飞蛾。 Lisa和男生的关系发展的很快,在开放的社会里,成年人之间对于性的认知已经很成熟了,那就是生理上的需要,如果一定要包裹上爱情的外衣让它看起来更甜美一些的话,它也不介意被包装起来。 男生很有经验,Lisa觉得她的第一次体验很不错,这已经比其他很多女生要幸福得多了。 上次江月在美国的时候,Lisa本是要介绍男生和他认识的,奈何江月离开得太匆忙,两人没有见到面。 同时,就连Lisa也没有再见到男生的面。 上次Lisa给江月打电话的时候就是在说这件事,她总觉得男生好像在躲避她,两人已经一周多没有见过面了。 江月以为那只是Lisa过于敏感罢了,所以劝慰她不要胡思乱想。 Lisa找江月咨询感情问题真的是找错了人。 江月是很自律的人,他根本就不懂,长时间不见面除了因为工作忙碌以外还有很多别的原因,比如感情生变。 江月又是那样专情的人,他理解不了这世上有一种叫“变了心的人”,甚至变了心以后,还采取逃避的方式不敢和对方讲清楚的人。 女性的直觉往往总是准得惊人,虽然男生什么都没说,只是单方面的不见面和少了联系,Lisa的心却是来越来越往下沉了,她总觉得会有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今天,Lisa终于战胜了她的隐忍和矜持,忍不住去男生家里找他了。 男生站在门口,没有让Lisa进去的意思。 Lisa不懂,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为什么要被拦在门外。 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便有一个娇俏的声音说:“难道说,你还没和她分手吗?需要我帮忙吗?” Lisa整个人就傻在门口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男生身后的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女生,她只穿一件吊带背心和一条内裤而已,走过来便亲昵的挨在男生的后背上说:“你还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吗?现在正是机会啊,直接告诉她吧。” Lisa震惊得都失语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她是谁?” 男生的脸色有些为难,沉默着没有说话,那女生抢答道:“我是他的初恋女友哦,也是他的前女友哦,你勉强算是她的现女友吧,不过马上就要变成前女友了,因为,我们复合了呀。” “复……” Lisa才说了一个字就说不出话来了。 Lisa发现,女生是个性格外放的人,在口舌之上是绝对争辩不过她的,以及,她穿成这个样子出现在男生的家里,傻瓜也知道两个人做了什么事。 Lisa转而对男生说:“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男生依旧像往日那般少语,说话的语气也还是温柔的,不急不缓的,他说:“对不起Lisa,她说的都是真的。” Lisa当时就觉得有什么力量,当胸给了她一击,疼痛像海浪一般蔓延开去,侵袭全身,然而她却忘了哭。 Lisa抖着声音说:“你为什么要在说过喜欢我以后又对我说对不起呢?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女生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幕,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她不耐烦的推了男生一下说:“你干嘛不告诉她事实呢?都要分手了还想保留你是个好人的形象吗?你根本就是个大坏蛋好吗?” 男生也并没有阻止女生说话的意思,她便爽利的接着说:“我看你一副不死心的样子,下一句是不是就要问他有没有喜欢过你了?还是你想问他是选你还是选我啊?我劝你最好不要自取其辱,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 Lisa愤恨的瞪着女生,不是男生亲口说的话她都不信,一个字都不信,这个女生一定是抢了她的男朋友还在这里胡说八道! 男生对她明明那么温柔体贴,怎么会没有喜欢过她?一定是这个女生主动倒贴的,男生只是被她热情引诱,一时迷失了心智而已。 女生看到Lisa那副样子便不爽极了,她哼笑着说:“听说你们公司只有你一个人是中国人吧,我也是哦。他被我甩了以后心里难很过,就找了一个和我一样是中国人的女孩儿交往,结果,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处 女,这让他很有罪恶感啊,连分手都没办法亲口对你讲呢。不过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他和你根本就不是认真的吧。我一回来找他,我们就在一起了哦,这一周你发来的短信他都给我看过了,还问我应该怎么办呢……” 女生的话还没有说完,Lisa就已经全线崩溃了。 她感觉自己像一头被洗净了待宰的猪,屠户看着她光裸的雪白身体发出了胜利的笑声,而她在屠刀的寒冷刀光中,瑟瑟发抖,静数着她生命最后的秒数。 Lisa是个内向且敏感的人,她还是个漫画创作者,这类人的神经都很敏感,他们能在脑内演绎出无数个世界,所以当她看似沉默着的时候,多半都是在深度思考着。 Lisa的难过和普通人比起来是呈几何倍增长的,因为她的脑海中会不断的浮现出她和男生的过往时光,男生和女生的过往岁月,就像是她亲眼看到过的一样真实,这无异于一场最为残忍的自虐。 江月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时候,慌张得手机都险些握不住。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人竟然可以给一个女人,一个他亲口说过喜欢的女人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和满满的恶意。 江月一直劝慰Lisa不要再想了,她现在需要的是喝一杯牛奶,好好的休息,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Lisa哭着说:“不会好的,永远都不会好的,没有他我又怎么会好呢?!” 江月感到了绝望,男生都忍心那样对她了,她想的竟然还是要和男生在一起。 江月尽量保持冷静,温柔的劝她:“Lisa,你要听我的话,现在马上去睡一觉,明天我就会到了,我们见面了再说好不好?” Lisa哽咽着说:“我不想见你,我只想见他,但是他不要我了,爸爸也不要我了,你们都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 江月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Lisa的爸爸去世了的事他非常清楚,她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就意味着她的神志已经不是很清醒了,她开始分不清生死和现实,只一味的陷入悲伤和失去的痛苦深渊里了。 江月后来对Lisa说的话都没有得到较为理智的回答,他当机立断的挂了电话,马上打给Lisa的妈妈说:“阿姨,您必须马上报警,让警察破门进去确认Lisa的安全,我很担心她的精神状态恐怕已经在十分危险的边缘了。请您尽快到她的身边去,我明天就能赶到了,在此之前请您一定要坚强一些。” Lisa的妈妈报警以后,警察的行动很快,当时Lisa已经睡倒在浴缸里了,她吃了安眠药,放满了热水,她知道安眠药的剂量无法致死,所以想把自己溺死。 江月和Lisa通话的时候,她正在不断的服药,药效已经有所发挥,所以她无法正常的思考和对话,若不是江月敏感的分辨出她当时的情况很危险,这世上就已经没Lisa了。 江月结束和美国的通话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汗,他转身看到剪年不在,心中又是一急,冷静如他,理智如他,也已经有些慌乱无措了。 一边是命悬一线的好友,一边是独自离去的女友。 江月听见电话接通的时候终于松出一口气来,但是再后来就怎样都打不进去了,提示说是关机。 江月看了时间才发现已经过了很久了,剪年一定是回家了,于是马上驾车去她家里找她,结果他按门铃却没有人理。 江月忽然忆起剪年说跑完步就要回家睡回笼觉的事,想她是不是在睡觉才没听见门铃,时间不允许他再作停留,他只能先驱车回家收拾行李奔赴美国。 在那漫长的路途上江月都是无比后悔的,上次同学会的时候他若是能晚走一天,见一见Lisa的男朋友,有一个面对面的认识,他起码不会误判至此。 第一百八十六章 阳光满室的美人 在Lisa第一次向他求助的时候也能帮她作出更准确的判断,不至于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 一段感情,一段不算很长的感情,竟然有力量让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放弃她蓬勃鲜活生命,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江月不仅担心Lisa的安危,也十分庆幸剪年和Lisa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就算当年经受了失恋的伤痛,剪年选择的也不是轻生,而是改变自己,活得更加精彩。 否则,他真的会懊悔一生。 。。。。。。。 剪筠一直陪在剪年的身边,直到她哭累了,睡着了,他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在电视柜里找到电池,去给换了。 刚才剪年跟他说指纹解锁解不开了,门铃也不响,她在外面按,剪筠一点都听不见,最后还是她敲的门。 下午的时候,剪筠接到安雨濛的电话,她的声音听着特别的高兴,欢天喜地的说:“筠筠,我家年年呢?怎么关机了?我都找不到她。” “她在睡觉呢。” 安雨濛兴奋的说:“睡什么睡,起来嗨!难得小奕今天休息呢,你跟她说下午我们见个面啊,总要认识一下的嘛。” 剪筠接完电话出来就发现剪年已经醒了,她的眼睛果然肿了,一脸的泪痕,很是憔悴。 他斟酌着说:“安安姐说想跟你见面,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帮你推了吧。” 剪年坐起来又发了一会儿呆说:“不用,我去,你陪我去吧。” “哦。” 剪年疑惑的说:“怎么了?有安排?” “没有啊。” 剪年又想了一瞬说:“你什么时候变得对我这么言听计从的了,以前你可是绝对不会配合我的安排,一定要跟我唱反调的人啊。” 剪筠无所谓的说:“谁没有过叛逆期吗?” 剪年的嘴角一勾,笑了一瞬说:“哦,小屁孩终于长大了啊,甚好,甚好。” 那天下午,剪年是被剪筠扶着到达咖啡屋的,韩初夏也来了,三人好久没聚会了,再见面竟是一起来参观剪廷奕,先到的三人就贼兮兮的笑了起来说一会儿要好好的臊一臊安雨濛。 安雨濛是挽着剪廷奕的胳膊进来的,两人在门口的时候就很惹眼,穿着时尚的波浪卷发大美女挽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生,怎么看都是美好的一对。 安雨濛看到了剪年她们便用下巴给剪廷奕示意了一下说:“在那儿呢。” 虽然剪廷奕没见过安雨濛的两个闺蜜,却能凭借超强的方向感,瞬间锁定目标之后就绽开了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算是打招呼。 剪年当时就看傻了,本来安雨濛就是像玫瑰花一样芬芳的美人,而剪廷奕却像是阳光雨露一般温柔的存在,还有比这更般配的一对吗? 她想不到。 两人笑着走过来的时候,剪年觉得店里似乎都比刚才更亮堂了一些——真是一对阳光满室的璧人。 那天下午,大家都很开心,本来几个女孩子只要坐在一起便有聊不完的话题,加之店家今日特供的点心又非常的好吃,为一个愉快的下午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剪廷奕基本上无法插入女生们的话题里,除了偶尔应付她们的调侃以外,大多数时候他只是静静的微笑着。 剪廷奕的安静和江月的安静很不一样。 江月安静的时候散发出的是一种“我不想跟你们应酬”的气场,剪廷奕安静的时候则是“我就静静听着不说话”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 剪年刚刚一想完便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太没出息了,你就不能有一分钟不想他吗?!” 后来,安雨濛要去洗手间,站起来的时候便说:“一起啊。” 大家这就知道了,哪是要去上洗手间啊,这是要听姐妹们的观赏报告了啊。 几人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安雨濛率先问道:“年年你怎么瘸了?” 剪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说:“这不重要,先说小奕的事。” 然后剪年便是一脸笑容的说:“安安,你沦陷了哦,我看你这次是要来真的了啊!” 安雨濛“切”了一声说:“我哪次都是认真的好吗!” “少来,我看你肤色红润,春风得意,心中不知道有多甜蜜呢,和以前那些‘庸脂俗粉’在身边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呢,这才是真爱啊。” 安雨濛略羞涩的说:“那你们觉得,他怎么样啊?” 韩初夏无所谓的说:“挺好啊。反正一份狗粮是吃,两份也是吃,我无所谓的啊,你们尽管虐我嘛。” 说罢韩初夏便悠悠的唱着:“冷冷的狗粮在我脸上胡乱的拍……” 剪年“噗呲”一声笑出来说:“初夏最近自己的事都够烦恼了,我们别理她。 要我说我觉得小奕超好的啊,颜值和身材齐飞,温柔和霸气共存,最重要的是他看你的眼神啊,哎呀,那满满的爱意啊,我都要醉了,你们一定要幸福哦。” 安雨濛害羞的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啦,才刚开始交往嘛。” “遇到命中注定的人,时间就是浮云了,喜欢你就嫁了吧。” 安雨濛转身往洗手间走去说:“我可没想过那么遥远的问题。” 剪年忙在后面喊道:“初夏别丢下我啊,我一个人走不了路!” 韩初夏扶着剪年慢慢往前走,剪年在后面说:“安安,不管怎么说我和小奕五百年前都是一家子,就算给我个面子,你也一定要给人家一个名分啊。” 安雨濛笑道:“这话你该跟你的本家说啊。” 剪年补刀:“不,小奕一看就是个纯良的孩子,我比较担心的是你对人家始乱终弃。” 虽然这时候说出来大家也只当是一句玩笑话听了,剪年却绝没想到竟会一语成谶。 剪年那天晚上开机的时候看到有很多未接来电,大部分是工作上的业务电话,还有江月的号码和他发的短信:“我有急事要出国一趟,预计四天后回来,到时候我再和你详细解释。” 剪年“呵呵”了一声,两下就把短信删了,埋头睡觉。 。。。。。。 江月匆匆赶到的时候,Lisa还在医院里留院观察中。 安眠药是之前她的父亲去世以后她悲伤过度,神经衰弱以至失眠,医生给她开的。 当时她吃得不多,遇到她的男朋友以后,心情渐渐好了起来,能吃能睡了便也再没吃药了。 Lisa是个内心很单纯的姑娘,虽然在开放的社会里长大,但是家庭传统,家教森严。 她和男生分手以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公司不能呆了,她没办法再面对男生,她每看到他一次就只会再崩溃一次,没了工作,她怎么照顾妈妈? 后来,她又想到自己已经委身给他了,现在他不要她,可叫她怎么办呢,怎么跟她以后的伴侣解释呢。说不出口的,都是借口。 最后,她发现,不要说以后和将来了,现在光是想一想再也不能和男生像以前那样幸福快乐了,她的世界便坍塌了,觉得连生存的意义都失去了。 有些人,情窦难开,一旦爱上了,就怎么也放不下了。 Lisa的面部浮肿,脸色很难看,她躺在那里这件事就足够让江月自责很久了。 Lisa看到江月的时候,眼中出现了一点光彩,然后便迅速湮灭了,她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她做了这样的事以后不敢面对他。 Lisa被接回家中以后,一直都不说话,也不太吃喝,只是静静的坐着,累了就找块地方,躺下就睡着了。 Lisa的妈妈一开始还试图和Lisa进行沟通,后来她发现,不管她说什么,Lisa都没有真的听进去,而她一开口就只想流泪这一点又无形之加重了Lisa的心理负担,Lisa更加不愿意和她交流了。 江月也没有胃口,他能感觉到胃已经因为饥饿而开始疼痛了,可他还是吃不下去东西,他的朋友此刻比他痛苦得多了,在她吃东西以前,他什么都吃不下。 Lisa坐在落地窗前,双手抱膝看着外面偶尔经过的行人或是车辆,这是她最喜欢的姿势,抱着自己,自己给自己一些温暖。 江月在她的身边坐下来,保持着和她一样的姿势,他说:“Lisa,第三天了。” Lisa没有反应。 江月接着说:“我匆忙赶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来得及安排,工作上的事情现在是我爸爸亲自在处理。 我的女朋友到现在都不理我,我想她一定很生气……” 说到“女朋友”几个字的时候,Lisa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江月发Lisa她终于有反应了,于是顺着那个话题说:“你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可是我却丢下生气的她来找你了,你说,她会不会一气之下就跟我分手了呢?” 江月说得一副惨兮兮的语气,好似真的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一样。 Lisa听在耳里,心中难受极了,她遭遇了感情的不幸,对人生失去了热情和希望,难道还要让为她远道而来的朋友再失去重要的人吗? Lisa知道失去爱人是多么疼痛的事情,她不希望身边的人再有一样的经历,终于说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句话:“对不起,你快回去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美国来的女孩儿 江月为难的说:“就算我回去了,跟她解释她就会相信吗?我觉得不行啊。” Lisa关切的问道:“那怎么办,需要我为你作证吗?” “太需要了,最好是由你当面跟她说清楚,她才有可能原谅我对她的忽视。” Lisa抿着嘴,为难的说:“一定要这样吗?” 江月将下巴垫在膝盖上,遥望着远方说:“也可以不这样,如果我被甩了的话,我们刚好可以组成失恋同盟,然后,就来一场伤心的失恋之旅吧。” Lisa望着江月忧郁的侧脸,这是她最好的朋友,是会为了她丢下一切的,真正关心着她的安危的朋友。 他都能为她不远万里跨越重洋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她为什么不能为他做点事呢? Lisa决定和江月去中国一趟,Lisa的妈妈满是担忧。 江月临行前和Lisa的妈妈谈了一次话:“Lisa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我不在她身边始终不能放心,可我已经不能继续在此耽搁了,只好先带她去中国。 我家里人多,有人会照顾她。她离开这里去散散心,等她的心情平复了以后,不再有轻生的念头的时候,我再送她回来,希望这个过程不用太长。 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也会让她每天都和您通电话。” 飞行的时间很长,江月一个月内这是第四次飞长途了,他觉得很累,更让他感到心累的是,剪年依旧没理他。 Lisa见他在飞机上那般焦躁难安的模样,十分歉意的说:“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江月摇头道:“我们家年年啊,其实是很善良的,她要是知道你的情况一定会同意我来找你的。我烦恼的只是她现在不听我解释,也不知道她独自想了多少故事,把自己委屈成什么样子了,我担心她会哭。” Lisa闻言,默默的沉思了起来,江月这种对恋人的了解和信任,她在自己那段恋情中并没有感觉到。 她的恋爱开始的太突然,她又被新奇的爱情感觉冲昏了头脑,愚蠢的以为爱就是向对方献上自己的一切,真诚的相处,奈何她的真诚换的只是对方的一时兴起。 Lisa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是她。 和他的前女友同是中国人一定只是个开端,而让他真正对她下手的理由,一定是因为她看起来很孤独,很好下手;一定是因为她很单纯,看着狠好骗;一定是因为她性格柔弱,事后好打发。 原来一切的灾难,都是源于己身,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好操控的人,因为来得容易,所以也可以毫不留情的辜负。 江月带着Lisa回家去,最惊讶的人就是孟小婉了。 她和Lisa略一寒暄,让家里的阿姨带Lisa去收拾好的房间以后便追到江月的房间里来说:“你疯了吗?居然去美国带一个女生回来家里住!” 江月都还没来得及换上一件家居服稍事休息就被母上大人问话了,不过这种事必须要说清楚,于是他非常认真的和孟小婉解释了为什么要带Lisa回家里来,只因他真的很不放心把她留在美国的话不知道会再发生什么样事。 孟小婉一开始完全是一副“剪年是我儿媳妇其它女生都给我退散”的姿态在听江月解释,到得后来,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床上说:“太可怜了,这姑娘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能就为了一个臭男人就……” 江月握着孟小婉的手,轻轻摩挲着安抚道:“妈妈,不是所有人都和您一样自立自强,也还是有人的性格特别柔软啊。” 孟小婉叹息道:“好吧,Lisa想在我们家住到什么时候都行,你不要担心,我会派人24小时跟着她,照顾她的。” 江月终于松了一口气,无力的靠在孟小婉的肩膀上。 孟小婉疑惑的说:“怎么了,最凶险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才感到累吗?” 江月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说:“妈妈,Lisa发生这样的事,我很自责。作为她的朋友,我在她需要我的时候忽视了她的求助。 后来,言语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我不敢安慰她,也不敢触碰她的伤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带她离开满是回忆的地方。我希望,距离能抚平她的伤痛。” 孟小婉听懂了江月的自责,她曼声说:“没有谁规定说朋友不幸的时候你就不能获得幸福,不要为此感到自责。你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赶到了她的身边,她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否则,以她对男人失望的程度,怎么会还跟着你走。” 江月那天下就午抽空赶到剪年的公司去了一趟,不过前台姑娘说剪年出差去了,跟大boss去参加一个旅游峰会,大概会在两天后回来。 江月这才知道,剪年不理他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生气,还有一部分真的是因为忙吧。 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剪年才看到江月的短信,他回国了。 剪年“科科”一笑,删了。 忙碌是一件好事情,比如她今天忙得都忘记想死他了,哼。 第二天剪年接到一个电话,是衣服店打来的。 剪年去年花大价钱买了一件很隆重的衣服,除了公司年会那样的重大场合她都没有穿过,今年她瘦了一些,胸口那里有点挂不住了,就送到店里去请裁缝改小一寸。 那本是决定要穿去和江月的妈妈见面的衣服,她原本对这场晚宴很重视,可是现在,她说:“没事,就先放那儿吧,我人在外地,有时间了再去拿。” 剪年一算时间,还有两天就要和江月的妈妈见面了,见还是不见呢? 尚且没有烦恼出结果的时候,江月的电话就打来了:“年年,明天你就出差回来了吧?辛苦了,白天你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去你家接你好吗?” 剪年听他一副没事人的口气就来气,凶巴巴的说:“接我干嘛?” 江月知道她在生气,也不与她理论,只好言好语的说:“我们不是和妈妈约好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吗?她今天已经高高兴兴的去做头发了,她可是很期待呢。” 剪年觉得——呵呵,我可是一点心情都没有呢。 江月听不见她的回应,讨好的语气说:“我们都有六天没见面了,我好想你啊。” 剪年觉得——呵呵,关我什么事。 “你怎么不说话啊,很累吗?” 剪年顺势便傲娇的说:“对,我很累,挂了。” 挂完电话剪年就抓狂了:“你也知道六天没见了,你这六天去哪里了,真的不给我写个一万字的报告交上来吗?轻描淡写的跟我提约定,我当初是答应了,可我现在不想见了啊!还‘做头发’呢,逼我见面是吧,你别后悔!!” 剪年转手就安雨濛打了个电话:“安安,你上次定制的那件和服到了吗?” 安雨濛愣了一瞬说:“哪件啊?” “红底樱花图案,交领无袖,裙子短到屁股的那一件。” 安雨濛忙道:“到了,到了,怎么了?你想看我穿啊?” “借给我穿一次。” 安雨濛有次和大家一起刷片的时候看到电影里一件改良和服非常漂亮,于是千方百计的从日本定制了一件同款的和服,因为是非常耗费人工的事情,这都等了大半年才拿到,她一次都还没穿呢,就被剪年说要借,这倒没啥,好姐妹嘛,谁先穿都一样。 问题是那件和服是安雨濛买来玩的,比如说她在要抢谁的风头或者是去夜店里独领风骚的时刻穿上身,那肯定是回头率高到爆表,妥妥儿吸引众人的目光。 剪年一向走的是时尚淑女路线,穿这么炫的和服是要去干嘛? 孟小婉最喜欢收集旗袍,不同款式和花色的她有上百件,今天晚上这样的重要场合,她想给未来的儿媳妇留下一个温柔好相处的印象,于是选了一件非常素雅的青花瓷。 雅致的花纹和配色既衬得她肤白如雪,又显得她端庄美丽,最重要的是,看起来十分的平易近人。 江月要去接剪年,孟小婉本来是要坐司机的车去饭店的,结果江月接到剪年的电话说她的衣服很难穿,必须找专门的人给她穿上身才可以,让江月不用去接她了,她穿好以后直接过去。 江月闻言感到一阵欢喜,虽然剪年这几天对他爱答不理的,但是为了和他妈妈见面还是很费心思,否则怎么会那么隆重的去找人为她穿一件衣服呢?果然她还是非常重视这次的约会啊。 江月和孟小婉一起去饭店的路上,她便一直都在照镜子,然后不断的问江月:“妈妈今天晚上的妆不浓吧?我的眼神儿不好了,有时候下手太重自己又看不出来。” “不会啊,您的妆和平时的一样。” “怎么会一样啊?我今天明明腮红打得比较重啊,我想显得年轻一点,和我儿媳妇没有代沟嘛。” “你们之间不会有代沟的,她是个很有趣的人。” “嗯嗯,太好了,我就希望我儿媳妇有幽默感,以后一起唠嗑才开心嘛。”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对肤浅的恋人 才刚刚消停了一会儿会儿,孟小婉又忽然问道:“我今天的眉毛是不是画得太高了,看起来有点严厉啊?哎呀,这可不行,你开慢点,注意路况,保持平稳啊,我重新画一遍,眉毛要弯弯的看起来才和蔼嘛。” 江月简直要疯,他默默的想着——妈妈和剪年都是这么神经质的话我真的应付得了吗? 孟小婉为了今晚上的约会,专门跟江烨城问询了一番,结果他推荐了朋友经营的一家纯中式饭店。 母子俩在店门口就已经被恭候多时饭店经理迎接了进去,一路上穿门过廊,走了许久,才到了一间雅致的包间里。 巧的很,那间包房内的灯也是青花瓷的花纹,孟小婉顿时就开怀的笑了起来。 饭店经理早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切,知道今晚来的是三个人,于是便又去门口迎接未到来的那位贵客。 江月看了眼时间,若不是孟小婉一直催促着出门也不至于早到了这么久。 他站起身来随意的走到包间另一头去,推开门就看到后院里种了许多松树,风拂过的时候,松涛阵阵,很是雅趣。 剪年往店门口一站的时候,饭店经理不自觉的多看了她两眼,心道:“夜店还没开门吧,这位小姐这么心急都打扮好了。” 结果剪年看到经理身上的名牌了,也看到他身后的饭店招牌了,她迈着长腿走过去,几乎平视着经理说:“请问,‘听松阁’怎么走?” 听松…… 这不就是今晚上的贵宾定的包间吗? 饭店经理刚才见过孟小婉和江月了,那可真的是玉骨冰姿的两个人,他一直很好奇,两人先来等候的那位尊贵的客人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殊不知,竟是个——小太妹吗? 剪年疑惑的蹙眉道:“到底是我走错地方了还是您也不知道啊?我需要去问别人吗?” 饭店经理马上回神道:“请问您是剪小姐吗?” “是我。” “请跟我来,我带您过去。” 剪年跟着那位穿着长衫的男经理身后,一路看那亭台楼阁,假山活水,间或还有穿着丫鬟衣裙的少女端着菜品穿梭在庭院里。 一路行去,风景极好,剪年都差点以为自己错入了苏州园林。 听松阁的门没有关,江月听得有人说:“剪小姐请进。” 江月一回身便见一抹鲜红的身影,快速而洒脱的几步走到了包间里来。 孟小婉的脸上本来挂着练习了许久的“婆婆的和善微笑”,却在见到剪年的瞬间就僵掉了。 剪年一袭绯红色樱花图案的改良和服,初一看,甚是惹眼,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衣服的胸口是交领的设计,无袖,白皙的双臂和平滑的锁骨一览无余。 黑色的宽腰带和黑色的过膝靴遥相呼应,大大的拉长了身体比例,看着人特别的高。 剪年面上绽开一个笑容说:“阿姨晚上好,很高兴见到您。” 剪年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红色胭脂和唇上的绯色看着明艳极了。 虽然是一身妖娆的打扮,还是掩不住清纯的模样,毕竟轮廓在那里,妆容只是加上了颜色,没有改变她原本的长相。 孟小婉尚且处于愣神之中,江月更是震惊得失了语,不过他想的却是:“这是不是打扮得太过隆重了?” 孟小婉终于坚强的站起身来说:“年年好,阿姨见到你也很高兴,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剪年走过去挨着孟小婉坐了,她从一只精致的黄花梨木的匣子里取出一只纯白的和田白玉发簪说:“年轻人用簪子的机会少,本来还想着你会不会喜欢,今天见你自己也簪了几只,才知道原来你也用得上。阿姨帮你簪在头发上好不好啊?” 剪年见那发簪通体雪白,毫无瑕疵,簪头几枝梅花更是雕得栩栩如生,如有暗香来,就知道这簪子定是价值不菲。 她还没来得及婉拒,孟小婉已经倾身过去为她簪在发髻上,左右一看说:“好看,很合适呢。” 这下是要拒绝都来不及了。 剪年坐下来的时候江月就看到她穿的那条本来已经极短的裙子,大腿处竟然还是开叉的,不过——自己的女朋友嘛,穿的性感的时候,赶紧多看两眼。 于是在看到后面的时候,江月终于发现,剪年在里面穿了一条贴身的黑色短裤——哦,原来不会走光。 饭店经理见到客人到齐以后就已经让后厨开始上菜了,不一会儿就有服务员进来布菜。 孟小婉拉着剪年的手一起去桌上坐了。 一张圆桌,三个人坐。 孟小婉自然是要挨着剪年的,江月犹豫了一下,挨着孟小婉坐了,这样他对望过去刚好是剪年,抬眼就能看见她,位置甚好。 剪年从进门开始就没搭理他,想来这气还没消呢,他低眉顺眼的,在孟小婉面前也不方便多说。 几人开始享用精美的食物的时候,孟小婉一直很殷切的用公筷给剪年夹菜,见她吃得很香,发自内心的说:“年年,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的呢,真好。” 剪年一下就被水晶虾饺给呛着了——Excuse me?——我今天打扮得像个疯子一样出现在你的面前,你竟然说和你想的一样?——你一直都认为我是个疯子吗? 剪年都快被这母子俩给气哭了,抖着声音问:“您想象中的我就是这样的?” 孟小婉点头道:“嗯,和我想的一样漂亮。” 剪年瞬间就不想哭了,放下筷子来,烟行媚视的望着江月说:“嗯,对啊,您儿子也是看上我长得漂亮。” 江月闻言,一口芙蓉羹在嘴里乱窜,他使出平生修为,控制住面部肌肉才没有喷出去。 待到江月艰难的咽下那口芙蓉羹之后,他决定,今晚上在剪年说话的时候,他不吃东西了,否则早晚得喷出去。 孟小婉却很是自然的无缝接话道:“男孩子嘛,就是这么肤浅。那年年是看上他什么了啊?” 剪年努力了半晌,脑袋都想破了,最后还是咬着唇,艰难的承认道:“我和他一样肤浅。” 江月唇角含笑,一脸慈悲的看着剪年,心中只道——还好我机智,并没有吃东西。 孟小婉高兴的笑道:“如此甚好,你们就是天生一对啊。” 剪年看到江月笑得一脸祥瑞的模样,气结,故意拿出准备好的说词来:“阿姨,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本来有些事情应该等到以后大家相处的时候再来慢慢的发现和磨合,可是我这人的性格比较耿直,我就直接说了吧。 我们家就我一个女儿,从小我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全家人谁都得让着我,所以我这人脾气还挺差的,很难相处。” 江月偏头望着剪年,略有不解,虽然她是有点小任性吧,可是也没到“脾气很差”的地步啊,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孟小婉听得很认真,她点了点头,语气和蔼的说:“没关系,你的脾气我不了解,江月的脾气我却很清楚,他很温柔的,以后肯定什么都会让着你,不要担心啊。” 剪年没想到,她酝酿了那么大的一个大招居然被孟小婉一击破解,她居然完全不会担心江月找了个野蛮女友吗?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剪年继续努力道:“阿姨,我是在想,以我这样的臭脾气吧,肯定是处理不好婆媳关系的,以后你我之间……” 剪年的话还没说话,孟小婉就震惊的抢着说:“婆媳关系?!” 剪年见这位优雅的大美人终于变了脸色,江月的脸上也不再有笑容,同是一脸惊讶的望着她,她便在心中得意的大笑了三声:“哈哈哈,这下阿姨一定会反对我们在一起,早晚你都得陷入选我还是选阿姨的两难境地。哼!活该!就是要让你头疼!” 孟小婉激动得就连筷子都抓不住了,她抖着手去握住剪年的手说:“你都已经决定嫁到我们家来了? 没关系的,傻孩子,婆媳关系那种事在我们家根本就不存在任何问题。 你和月儿结婚以后,随便你俩想住在哪就住在哪,不用和我住在一起,反正我们家房子多。 等你俩二人世界过够了再说生孩子的事,生几个你们自己决定,想自己带还是要我带都可以,你们高兴就好。 逢年过节你们想出去旅游就好好玩,想来看老人的话我也欢迎。你们只需要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继续生活就好,不用考虑太多,婚前婚后没有任何区别。 只要你们幸福,哪怕你根本不想见我都没关系,我依旧会为你们感到高兴。” 剪年直接就听懵了——这位阿姨你也太开明了吧?! 剪年看孟小婉那激动的样子,似乎真的把她的说词当了真,马上解释说:“阿姨,我并没有不想见您的意思。” 孟小婉面上一喜说:“你是说婚后你们也会常来看我吗?真是这样的话我很欢迎,还会做好吃的等你们随时来玩。” 婚后…… 剪年都不知道话题怎么会绕到婚后去的,她一脸求助的望向江月。 第一百八十九章 喜欢到想吃了你 江月却偏着头,无声的笑得浑身发抖的模样,剪年怒——我看你能乐到什么时候!!! 后来,江月实在是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告辞出去了,他要去外面没人的地方尽情的笑个够。 剪年瘪着嘴,想了半天,叹息了一声说:“阿姨,对不起啊,刚才的话我都是乱说的。我的脾气并没有那么不好,我还是挺好相处的。” 孟小婉笑着说:“我知道啊。” 剪年茫然脸:“您知道什么?” 孟小婉骄傲脸:“我知道月儿的眼光不会差啊,能让他喜欢到要带来见我的人,一定是个很好的姑娘。” 剪年虽然感到一阵开心,却又感到一阵难过,这个被家人和她全心信任着的人,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患得患失。 孟小婉也知道剪年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演这一出,想来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和Lisa有关,可是这种事情,大人插手也不会有任何帮助的,还是得江月本人来解开误会。 她只好旁敲侧击的说:“年年,我一直都在想,你一定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江月太闷啦,少年老成的很,他根本就不会逗女孩子开心,我就很害怕他娶不到老婆。 看到你我就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你了,你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连我都觉得很喜欢。” 剪年想了一想她今天晚上的行径,脱口道:“阿姨,您的口味好重啊。” 孟小婉笑得不能自已,亲热的拍着剪年的手说:“我是想告诉你,你也要对自己的眼光更有信心一些,江月是一个好孩子,他难得喜欢上一个女生,绝对不会做出让你伤心的事。” 那天晚餐的下半局吃得就比较和乐融融了,剪年看向江月的眼神,明显的柔软了许多。 江月这才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孟小婉可比他会哄女孩子多了。 吃过饭,三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儿,江月便说:“妈妈,司机来接您了。” 孟小婉简直分分钟恨不得想要抱孙子的节奏,对于江月想要和剪年独处的暗示,她收到的信号比谁都准确,于是马上优雅的起身说:“年年,阿姨年纪大了,晚上需要早睡,我要先走一步了,你俩好好玩啊。” 然后转脸对着江月说:“要亲自送年年回家啊,这是男孩子的礼貌,妈妈教过你的。” 江月忙应了下来,一路将她送到了饭店门口。 临上车的时候,孟小婉转身很郑重的交代道:“吃完早点回来啊。” 江月觉得孟小婉“早点”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就知道她是很认真的,于是忙不迭的答应下来,然后恭送母上大人离开。 剪年站在听松阁的后门处,门开着,她倚门抄手,眼望着庭院里暖黄灯光中的绿色松涛。 江月看不见她的脸,唯见一抹修长身影,一袭绯色华服,更衬得她白皙的臂膀纤细柔软。 他本来第一时间就想跟剪年好好解释清楚Lisa的事,但是看到她这般风情万种的模样,忍不住决定——先调戏一下再说。 江月走过去,站在离剪年很近的地方,她忽然就站直了起来,眼望着他一副“我在等你解释”的神情。 江月今晚上还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她眼尾有一抹狭长的胭脂色,看起来魅惑极了。 她的唇色因为吃饭的关系变浅了一些,看起来却更加的可口了。 江月笑问道:“还在生气啊?” 剪年嘴硬道:“才没有呢!” 剪年撒谎的时候,特别明显,她会不去看着对方说话,江月早就发现这一点了。 江月还注意到剪年的嘴唇开合之间,唇色有些微的渐变,里面一点的地方颜色要粉一些,外面依旧是绯红的颜色。 他轻轻漾开一个微笑说:“你的口红颜色……” 剪年今天是故意画了一个大红色,她不想听江月批评她的品味便抢先说:“我喜欢!” 江月的笑容更深了,他说:“我也很喜欢,喜欢到,想吃了它。” 然后就真的把那抹绯色给吃了。 剪年是真的没有想到,江月竟然是这样的行动派,她还在生气呢,他竟然就这么给她亲下去了。 江月的唇上也沾到了一些口红,他闻到了香香的味道,还有一点点粘稠的感觉,于是他便伸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没有完全弄干净,他就又咬着唇吃了进去。 剪年直接在心里喊救命,面对这样的美色诱惑,她已经要忍不住要化身为狼了,谁来阻止她犯罪!! 江月站的离剪年很近,所以她想走走不掉,想躲躲又不开,他现在就要来跟她一条一条的算账了,又怎么会让她逃掉呢。 刚才的吻让江月的心情变得好了一点,想到接下来还有那么多的账可以算,他心中就感到一阵激动,于是他迫不及待的开始清算了起来:“你今天穿的这是什么风格?” 剪年咬着唇,没答话,如果硬要说的话,应该就是——抽风吧。 江月笑着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了然的说:“《侠盗石川五右卫门》。” 剪年略惊讶的望着江月,安雨濛当初确实是因为喜欢那部电影里的衣服才量身定制的这套和服,他竟然看出来了。 江月抬手摸到剪年的宽腰带上那根金色的绳子,手指划过去的时候说:“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发现了,当时我就在想,原来我们没有在一起的时间里,也做了很多一样的事,真好。” 以前剪年一直单方面的努力去迎合孟君的喜好,后来她发现两人的喜好其实还挺相似的,根本就不需要故意迎合,只要一起嗨就好了。 时隔这么多年,原来大家的兴趣依旧未变。 剪年心中感慨万千,眼波流转的望着江月,煞是动人。 江月感受到那样的眼神,心旌摇曳之间话题忍不住就要往下三路转,他说:“就是这裙子,好短啊。” 剪年就是故意要穿那么短的,闻言当然是毫不退让的说:“我喜欢!” 江月的手往下一垂,直接就摸上了她光裸的大腿,剪年惊得浑身一颤,反射性的抬手就把江月的手给拍掉了。 耍了流氓的江月却是一脸的无辜,他语气天真的抱怨道:“你不是穿给我看的吗?为什么不让我摸啊?” 剪年挣扎着说:“看就看,干嘛要动手!” 江月委屈的说:“别的女生看就看了,自己的女朋友为什么不能动手?” 剪年简直想为江月的节操点一根蜡烛,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节操竟然已经碎成了这样的渣渣。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看别的女人? 剪年虚眯着眼睛说:“哦,除了我你还要看谁啊?” 江月顺势又将手贴了上去,乖顺的说:“我是有女朋友的人,当然除了你谁都不看。” 剪年觉得这个答案略满意,也就没有再把他的手打掉了。 前面的账都算得差不多了,此刻两人又很亲昵,江月悠悠的说:“我不知道,原来你都在考虑‘婆媳问题’了,是我的错,我应该在今晚上准备好戒指的。” 戒指…… 剪年一个大写的“哥哥我们不约”的表情,转身就脱离了他的控制区域,离他远远的说:“我那都是开玩笑的,只是和阿姨闲聊嘛,闲聊。” 江月追过去,不依的说:“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妈妈可是很认真的问我们的婚期要定在什么时候。” 婚期…… 剪年又退了几步说:“我会找时间跟阿姨解释清楚的。” 江月逼近过去说:“我妈妈高兴成那样,肯定今天晚上就会跟我爸说了,明天应该就会联系好婚庆礼仪策划公司了。” 剪年一边后退一边说:“我现在就给阿姨打电话说明情况,你把电话号码给我……哎哟……” 剪年话还没说完腿就撞在沙发边儿上了,她一个站不稳就要跌下去。 江月眼疾手快的将她捞到怀里来,然后便轻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胸口也跟着震动起来,震得剪年心中一阵阵发麻,她的体温也开始升高,心中酝酿起来无数的邪念,她于是抬手推开他说:“先把电话号码给我啦!” 江月忍着笑说:“我也是开玩笑的,不过你紧张成这样真的好好玩……” 剪年一直不知道江月还会开这样的玩笑,被他气得,双手用力一推就挣脱开了去,就势坐在沙发上,偏着头不理他了。 江月调戏也调戏够了,豆腐也吃到手了,见她真的气鼓鼓的了便赶忙挨着剪年坐下,很郑重的将Lisa的事情和她详细说清楚了。 剪年这才知道江月是因为人命关天的事情才会急匆匆赶去美国,此刻也已经不怪他了,还十分担心Lisa的情况,直到知道Lisa就住在江月的家里才放下心来。 她觉得江月做出这样的处理也是无可厚非的,换作是她也不会把需要帮助的朋友留下来自己一个人走掉。 可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剪年就发现自从和江月开始恋爱以后,她也算是矫情的够够儿的了。 第一百九十章 任性的公子 虽然这件事上江月也有处理得不够好的地方,可是整体来说还是她使出了“我不听,我不听”的策略,才会导致误会到了今天才得以解开,而她也白白呕了那么多天的气。 剪年发现若是依着自己这样的性格,一整竟然就要往冷战的方向发展去了,这样不好,很不好,她得改改这毛病。 江月那天晚上送完剪年以后就急着赶回家去了,孟小婉将他堵在门口,一脸不悦的说:“几点了你都知道回来了。” 江月反射性的看了眼时间说:“十点了,还挺早的吧。” 孟小婉一脸鄙夷的说:“我不觉得早。” 江月懵了,不知道孟小婉今天是在发什么威,不过他是个孝顺又听话的孩子,不管是妈妈是神经质也好,是心里不顺要找他出气也好,他都顺从的说:“下次我会早些回来的。” 孟小婉当场就炸了:“我让你吃完早点回来,不是早些回来,早点你懂不懂啊,吃完了早餐再回来啊!!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呢,哎呀,哎呀,真是气死我了。” 江月目送血压明显升高了的妈妈离去的背影,心道——母上大人,儿臣真的做不到啊。 江月回房间的时候看到Lisa的房间门口有灯光溢出,他过去敲了敲门。 Lisa打开门看到是他便说:“进来坐一下吧,刚好我有事想跟你说。” 江月进去以后,Lisa就把大灯打开了,整间屋子变得亮堂了许多。 书桌上的台灯下铺满了水彩颜料,还有Lisa正在画的稿子,几张成品斜靠在墙壁上,画的都是花卉和小动物。 江月坐下来以后,Lisa便先开口道:“听阿姨说晚上是去跟年年见面了?” “嗯,是的。” “不是说要我当面和年年解释一下吗?怎么不带我一起去呢?” 刚说完Lisa就反应过来了,忙道:“对不起,见父母这种场合我出现确实不合适。你看什么时候能约一下,让我和年年见个面,我的时间你知道的,随时都可以,就看年年什么时候愿意见我了。” 江月闻言,心中一痛,沉声道:“该道歉的人是我,回国以后我忙于工作上的事情,都没有时间陪你,也忘记跟你说清楚这件事了。 我当时只是想找个理由带你远离那个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地方,并不是真的要你去跟年年解释。 她不是个不讲理的姑娘,今天晚上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她很关心你,还让我要照顾好你。 对不起,我应该早些跟你说的,没想到你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Lisa确实心里一直想着因为自己的关系影响了江月和剪年的感情,她有责任要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到中国的这几天她一直都是惴惴不安的,却也没见江月作见面的安排,今天终于忍不住了才来跟他问一下,没想到,他打一开始压根就没想过要她来负责。 Lisa低下头去说:“这样的话,我在中国也没有要办的事了,我想……” 江月蹙眉道:“我就是担心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才一直没有说破,你是我的朋友,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你来中国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散心,到处玩一玩,把不高兴的事情都忘掉,带着满满的美好回忆再回美国去。” Lisa不安的说:“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样的地步,我以后,也不会再那么傻了,生死走过一圈以后,知道死也不过是最懦弱的逃避行为,我不会再尝试了。” 江月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死是当事人的解脱,会给爱你的人造成最大的伤害,可是不爱你的人根本就不会在意你的生死,我相信你可以为你爱的人去死就能为爱你的人活着。 不过,在我确定你遇到任何问题都不会乱来以前,请先住在我家里。” Lisa“噗呲”一声笑出来说:“我认识的Jo可没有你这么霸道。” 江月站起身来说:“对待没长大的孩子就必须用命令的形式才更为管用。” 江月临走之前好奇的问道:“颜料什么的,是谁带你去买的?” Lisa闻言竟有一瞬间的羞敛神色,她小小声的说:“江翙……哥哥……” Lisa的普通话不好,就算在中国也几乎都讲英文,“江翙哥哥”几个字的发音并不标准,却是用中文说出来的。 江月的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然后他便轻松的说:“嗯,以后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告诉我,我也可以陪你去采购。 晚安,好梦。” 。。。。。。 江月带Lisa回家的那天晚上,江翙在餐桌上忽然见到家里多了一个女生,因为Lisa的特殊情况,江月也没有做过多的介绍,只说是自己的朋友,以江翙的礼仪,自不会在餐桌上对女性问东问西的。 晚餐结束以后,江翙去找江月,他一脸困惑的问道:“我总觉得Lisa很眼熟啊,可是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她呢。” 江月奇怪的说:“以前你对没见过的女生都会用这招样搭讪,现在你真的怀疑自己见过对方为什么不去问她反倒是跑来问我?” 江翙为难的说:“我看她一句话都不说,明显心情不好的样子,不想惹她烦才来问你的。” 江月发现江翙变了,他竟然会在男女之间的事情上开始变得慎重起来了,和之前那个每天都在上演着和命运中的女性不断相遇又分离故事的花花公子完全不一样了。 这可真是普天之下适龄女性的好消息,一个热爱并很享受猎艳乐趣的花花公子现在金盆洗手了,这会减少很多的受害者,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事。 Lisa要在江家里住一段日子,和家人熟悉起来是避免不了的事。 于是江月不得不帮忙江翙去回忆:“你第一次见人家的时候就夸她很漂亮,还问她要不要做你的女朋友,怎么就能忘了呢?” 江翙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然后一脸茫然的说:“这就是我常用的一种搭讪方式,一年大概要用到上千次,怎么可能每个人我都记得住。” 江月都想把江翙赶走了,他却马上接着确认道:“所以呢,当时她答应了吗?是跟我交往过吗?” 江月已经想一脚踹上去了,江翙却像是想起来了些什么一般,忙道:“你的同学……我应该是不会对你的同学乱来的,那就是没有交往过了,难怪记不住啊。” 江月好想为江翙的节操点很多很多根蜡烛,它是一年到头粉碎了多少次啊。 江月不是很愿意看到江翙对Lisa这么感兴趣的样子,毕竟Lisa受的是情伤,这次来中国的目的也是疗伤,可不能再遭遇任何事了,于是他很郑重的说:“翙哥,Lisa的心思就像小孩子一样,很单纯,也很容易受伤。我是接她来散心和忘记不愉快的回忆,你只是想玩玩的话可千万不要动她啊,答应我。” 江翙难得见到江月疾言厉色的模样,闻言便一改嬉皮笑脸的样子,认真的应下来说:“我不会的,你放心啊。” 江翙后来思来想去拼拼凑凑的也没想起当初和Lisa见面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因为江月说的那些话他对太多的女生都说过了,现如今想来每个都是面目模糊的模样,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那云遮雾霭的黑历史实在是太沉重了。 江月前段时间两次去美国耽误了不少事情,这次回来直接就忙得不分昼夜了,于是想要陪Lisa的事就变得非常有心无力了,他只好交代家里的阿姨和司机要多多照顾Lisa。 江翙本来就是随性惯了的,能按时上下班才是个奇迹,那天早上他果断的又起来晚了,他随意的穿着睡袍就晃到客厅里来了,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说:“明姨,我要吃煎蛋。” Lisa因为倒时差和睡眠质量不好的关系,作息时间还很混乱,她比大家起得要晚一些,此刻正在餐桌边吃着早餐,这时看到一个男人半露着线条漂亮的胸膛走过来,吓得她反射性的轻呼了一声。 江翙定睛一看,Lisa正端着牛奶羞敛的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他赶忙将睡袍当胸一抄,确认该遮的地方都遮挡好了以后才说:“对不起,我忘记家里有客人了,我马上去换衣服,失礼了。” 江翙那句话说的极快,Lisa也只听了个半懂不懂,只是害羞得没敢搭话。 不一会儿,江翙就换好舒适的家居服出来了,摇身一变就是一个英俊的花美男。 他在距离Lisa不远的地方坐下来,明姨已经开始给他端来早餐。 江翙在吃饭以前很有礼貌的自我介绍道:“Lisa,昨天晚上我们在晚餐的时候见过的,今天正式和你认识一下,我是江翙,江月的哥哥大人。” 虽然Lisa现在并不乐于认识新的朋友,可是她寄住在江月家里,和他的家人搞好关系是一件必须要去做的事,她用并不标准的国语重复了一遍说:“江翙……哥哥……” 第一百九十一章 沸腾的骑士之血 满室阳光的餐厅里,有清风拂动起雪白的纱帘轻轻的飘摇着,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一切都显得分外的明亮。 江翙还是第一次听见Lisa说话,原来她的国语很差,刚才,她应该只是在复述她听到的关键词,可是“江翙哥哥”这个称呼,他已经有好久都没有听人叫起过了。 他忽然就开怀的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张扬热烈的,笑得很开心的说:“是的,‘江翙哥哥’,你以后就这样叫我吧。” Lisa是香港人,中文发音很不好,所以就算在中国,她和江月之间也是讲英语。 江翙原本不知道Lisa的情况,看她是中国人就下意识的就用中文和她对话了,现在知道她的情况以后便熟练的和她用英语沟通起来。 Lisa有些社交障碍,越是热情的人,她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还记得第一次和江翙见面的时候他便请求要做她的男朋友,这是个满嘴甜言蜜语的花花公子,她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于是吃过早餐就起身说:“我先回房间了。” 江翙看看时间,现在去上班的话也只够到了公司去吃中饭罢了,还不如下午再去,于是好心的问道:“你上午有什么安排吗?” Lisa闻言便礼貌的站住了,望着他摇了摇头。 真是个安静得过分的姑娘。 江翙知道发生在Lisa身上的事,他不能理解的是,不过是一次失恋而已,何至于呢,如果他每次失恋就要死要活的,他都该重生过三百回合了吧。 江翙只要看到Lisa这种性格期期艾艾的姑娘因为伤心而难过的时候,他体内的骑士之血便不由自主的沸腾了,他很喜欢女生,也很喜欢保护女生,所以总是不愿意看到可爱的女生难过的模样。 于是江翙主动示好说:“你这两天都闷在家里,想不想出去走一走?远道是客,就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陪你出门逛一逛吧。” Lisa的第一反应是要拒绝的,但是她昨天坐车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距离城区真还挺远的,她好像没有办法靠自己出门去采购绘画用具,思来想去,她问道:“我想买些纸和颜料,您可以送我去那样的地方吗?” Lisa还没想好要在中国呆多久,虽说江月会找时间陪她,可是绝大部分时间她都得一个人度过,所以她就想用这难得的时间来画画了。 以前她想画画的时候,家人不许,要她以学业为重,现在她终于有时间了,当然是要重拾画笔,修炼画技。 江翙的语言天赋不错,英语听说读写都没有问题,和Lisa交流起来也无障碍,可他根本就不懂画画,所以只知道带Lisa去最贵最全的绘画用品店里面挑选了。 Lisa在店里选了很久,因为她认简体中文还有些障碍,说明书就要看上半天。 江翙随意的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各色颜料,觉得女人可真喜欢色彩,她们的彩妆看着像七彩霓虹,这些颜料更是可以开个染坊了,不同颜色之间的细微差别还蛮有趣的,他看着看着竟然还看出了点兴趣来,也并不觉得时间难打发,所以就算Lisa选了很久,他却是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Lisa选购好需要的东西的时候,江翙二话没说直接就拿去付款了。 Lisa是拒绝的,他却有理有据的说:“美元在中国不通用哦。” Lisa尴尬的说:“请您带我去银行兑换一下吧。” 江翙拎着东西走在前面说:“我们老江家的人可没有让女生花钱的习惯,所以没有必要换,反正你也用不出去。” Lisa想说她也没有用男生钱的习惯,可是江翙不像是会在这种事情上让步的人,她只好默默的将钱收了起来。 Lisa喜欢画画,这是一份很安静的爱好,她能不声不响的在房间里呆很久,每次都是家里的阿姨请她吃饭了,她才从创作中抬起头来。 这世间最有成就感的事情有两件,创作和毁灭。 Lisa很享受创作的过程,在一张白纸上,看到轮廓慢慢浮现,颜色渐渐成为她心中所想的那样,最后成品出来的时候,她的内心感到无比的宁静。 在创作的时间里,Lisa可以专心致志的什么都不去想,这世间的纷扰也好,时间的流逝也好,她统统都感觉不到,她只是单纯的沉浸在创作这件事里,沉沉浮浮的,唯有对美的追求和呈现。 就这样安静的过了几天以后,江翙非常好奇的去敲响了Lisa的门。 Lisa绘制好的作品都摆放在书桌上,因为作品一直在增加,都有放不下的趋势了。 江翙随意的拿了几张起来看,然后疑惑的说:“小月说你以前画过他,但是这里面都没有人像呢。” Lisa略低着头,淡淡的说:“我最近不太想画人物。” 人心太复杂,她看不透;人心太险恶,她渡不过;人性又太自私,只在乎自己的得失,不管他人的伤痛,她刚刚被之重创,她不想再触碰和人有关的东西。 她甚至有些害怕和人接触,她猜不透那些掩藏于笑容之下的真实,她不知道别人接近她的真实目的,她觉得好累,只想一个人静静的生活,不求于人,也不再被人所利用。 江翙站在Lisa的面前,看她的作品。 Lisa笔下的画都很漂亮,清新的风格,明亮的颜色,透过纸张仿佛都能感觉到带着花香的和风,那需要有很温暖的心,很温柔的笔,才能描摹出那些画面。 江翙站着,Lisa坐着,他能看到她挽起的发髻下纤细的脖颈上有绒绒的乱发。 她总是沉默,总是不看他,像只怕生的小动物,缩在自己觉得安全的一隅,不打扰人,也不想被人打扰。 江翙知道,这是她不能信任对方的表现,还有她觉得那条路是不安全的,所以拒绝向前迈步。 于是,江翙轻笑着说:“小月很忙,我比较闲,如果你需要模特儿的话,也可以画我。” Lisa疑惑的抬头望着江翙,他笑容温柔的说:“我觉得你会画出很好的作品的,毕竟模特儿也很重要,而我长得比他帅。” Lisa直愣愣的望着江翙,她的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惊慌,也没有惊艳,就在江翙被她凝视得笑容都快要僵掉的时候,她轻声的下了判断:“你比他更精致一些,像修饰过的照片。” 这判断一点都没有错,毕竟江翙就是致力于让自己的一切都显得更加完美的人,而江月是崇尚自然生长不要过多修饰的人。 原来Lisa刚才只是在审视他作为模特儿是否合格吗? 江翙笑问道:“所以,我比小月更适合是吗?” Lisa摇头道:“不,我更喜欢有缺陷的美,创作就是把缺陷和美都去放大,作品才会更有冲击力,否则我和照相机又有什么区别呢。” 江翙觉得Lisa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兴致盎然的说:“我知道了,下次就给你看看我的素颜吧,指不定你会有好的灵感呢。” Lisa差点就要笑出来了,一个男生跟她说什么素颜的话…… 。。。。。。 江月呆在家里的时候就发现江翙和Lisa之间接触的频率明显的变高了,虽然Lisa依旧不爱说话,可是十句里有八句是和江翙说的。 而江翙只要有时间就围着Lisa在打转,看似不经意的在她身边出现,然而江月很明白,男生做那些看似顺便的事,其实都是刻意的,也是有目的的,这世间本就没有“随手温柔”这一说,江翙又不是中央空调的类型。 那天晚上Lisa回房间画画去了,江月去找江翙。 两兄弟的关系向来很好,就算中间夹着一个剪年,两人都没有为此大动干戈,只因双方都是懂得体贴人的性子,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在默默的承受,所以不至于被放到台面上来争执。 不过,今晚上,江月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阴翳。 江翙不解的问道:“怎么了,一脸严肃的样子,坐啊。” 江月并没有坐,他是真的有些生气。 一直以来,江月都知道江翙很喜欢女生,也喜欢和女生玩在一起,尺度还不会小,他觉得感情的事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事,江翙又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所以江月虽不认可江翙对待感情的不认真态度,却也不会过于苛责,毕竟那是江翙的私事,江月不好置喙。 这次就不一样,事关江月最好的朋友,他真的很难继续冷静的旁观任其发展下去了,如果明知道前面是火坑,至少应该阻止朋友跳入火坑才是道义吧? 可江月又不能去跟Lisa谈这些事情,那么他就只能阻止江翙带着她跳火坑了吧? 江月态度严肃的说:“上次我就跟您说过不要动Lisa吧,您为什么还是要去招惹她呢?” 江翙一脸无辜的说:“招惹?我哪有啊!我只是和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和平共处而已,完全没有招惹的意思啊。” 可是以江翙的过往行为,江月很难选择相信他。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重燃的希望 江月很是气闷,认真的说:“哥哥!您是不自觉就会和别人走得太近,不注意保持距离的人,可是Lisa不一样,她需要更广的安全范围,您现在已经侵入到她的安全线以内了,这会让她不适或是觉得您对她有好感!如果她误以为您喜欢她,后来又发现不是这样的话,她真的会受伤的!” 江翙闻言就愣住了,他是个很热情的人是没有错,他也很习惯和人保持亲密的关系,原来对方是会往男女感情方向去理解吗? 江翙以前也没有和女生做普通朋友的经验,确实有点拿捏不好异性朋友之间的合适距离。 于是他便十分歉然的说:“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会尽快告诉她我是想要和她做普通朋友还是想要追求她,这样对彼此都好。” 江月惊讶极了,不解的说:“您,您还有追求她的想法吗?” 江翙很坦然的说:“一开始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很感慨她遭遇的不幸,希望能为她做点事,让她尽快开心起来。 后来我就发觉她安安静静专心画画的模样很好看,脸上沾着颜料的样子也很可爱,就特别想看一眼她笑起来的样子,希望她能够很有精神的说话,每一天都生活得开开心心的。 完全就是很自然的想要关心她,不知不觉的就去坐在她身边了,她总是不会和我一起坐太久,每次她离开的时候,望着她的背影,我都觉得有点失落呢。 虽然我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感情,不过我想,这应该不只是单纯的关心吧。” 江月简直无言以对了,他今晚上是来让江翙不要再接近Lisa的,结果却听到这一番言论,他很认真的说:“哥哥,Lisa很需要关心,但是不需要同情,请您不要把怜悯和喜欢混为一谈。” 江翙淡淡的说:“Lisa遭遇的不幸是她遇人不淑,我从不怜悯她,更多的是感到愤怒,我只是想帮她走出伤痛,至于‘喜欢’这种感情,那一定是自然吸引的结果,和她经历了什么无关,只和我们相处时的感觉有关,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分得很清楚。” 江月几次三番来找江翙谈Lisa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够失礼的了,那绝对不是他很愿意做的事,毕竟对朋友的关爱并不包括不允许她发展新的恋情,可是新恋情的对象是江翙的话,江月实在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 于是江月苦口婆心的说:“哥哥,Lisa的人生已经不能再经历任何意外了,她真的承受不起,希望您能明白。” 江翙的眼睛瞬间就暗淡了下去,变得毫无光泽,雾濛濛的一片,他沉默了很久,最后眼望着江月,很认真的说:“我知道,我也一样。” 江月一见江翙的神情便知道他此刻想起了谁,那是两兄弟之间一直都回避去提的一个名字,他终于知道江翙产生这么大改变的原因了,如果是因为剪年的话,他似乎可以相信江翙一次。 于是江月以Lisa好朋友的身份,真诚的相告:“Lisa的心里住着的一直都是一个小女孩,单纯天真,脆弱敏感,您不要拿她当大人看待,她很容易受伤,也很爱哭,还很胆小。 您需要的不仅仅是花点心思那么简单,还要让她看到您的真诚,让她敢靠近您。” 江翙的眼睛里忽然恢复了神采,他笑了一下,嘴角上扬成一个骄傲的弧度,很有自信的说:“有件事情你并不知道,我一直都想要成为公主的骑士,呵护她,保护她,为她而战,只是我一直没有找到我的公主来让我成为最完美的形态。 机缘巧合就是这么奇怪,若不是Lisa发生了不幸的事,也不会唤醒我曾经的梦想。” 爱情是最没有道理的事,就像剪年对孟君一见钟情,就像江月觉得这世上没有人比剪年更值得他爱,都是毫无道理的事。 在爱情的周围兜兜转转了这么多个回合以后,江月也知道有些事情并非人力能够阻止,他已经清楚的表达了他的观点,现在知道江翙对这段关系很是慎重,他也终于能放下心来了。 至于Lisa是否接受江翙,那就是他俩之间的事了。 。。。。。。 剪年最近很忙,忙得连江月都见不着她的面,她出差了。 剪箖最近很闲,他在剪彦斌的公司里也就是个甩手太子党,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好歹在剪彦斌离开去外地搞工程的这段时间里能坐镇本地公司,也没出什么大的乱子,算得上是功劳一件。 剪彦斌在外地做的地铁项目终于收尾了,他带着员工和老婆一起回家了,这是喜事一。 剪箖这段时间交了一个女朋友,两人感情甚好,已经到了要见父母的地步了,这是喜事二。 剪彦斌这么久没回家了,剪彦武作为大哥自然是要为他接风洗尘的,于是那天晚上三兄妹就到剪彦武家里来聚会。 剪蓉早早就来到剪彦武家里帮忙做晚饭了,剪箖的妈妈是个很勤快人,虽然她也是被接风洗尘的对象,可她一早就过来帮忙做菜了,大哥没有老婆这件事,她很清楚,所以也没有想着要等人伺候自己。 剪彦武那天采购了很多菜,两个女人在厨房里面忙活,三个男人就在客厅里聊天。 剪彦斌在外地做工程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几兄弟总算有时间聚在一起好好说道说道了,不知不觉的时间就到了晚上。 剪箖去接了她的女朋友韩蝶依过来的时候,时间还尚早。 剪彦斌两口子这大半年都没回过家了,也没见过自家儿子的女朋友,只听说是个家庭条件很好的女孩子,剪箖很喜欢她,这次竟是破天荒的有要定下来的打算了,二老感到甚是欣慰。 剪箖的年龄不小了,但是心性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点都不成熟,二老早就想要个女生能管一管剪箖了。都说男人结婚了就会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二老这是盼着他结婚呢,所以对韩蝶依就更是期待了。 韩蝶依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家里就宠得厉害,加之她大伯又是一个国企里面不小的官儿,顺带着她们家的条件也很好,是个啥都不缺的主。 剪彦斌还是很在乎门当户对这件事的,女方条件比他家里差点或是好点都可以,差得太远了就不行了。 韩蝶依进门来就很大方的和家里的长辈们打了招呼,剪彦斌见她是一个身材娇小,打扮得体,长得漂亮的小姑娘,顿时对她多了一些好感。 剪彦斌知道自家孩子的情况,真心觉得这样长相标致,家境又好的女孩儿配剪箖还真是糟蹋了,也不知道剪箖那小子是哪里修来的福分,鬼混了这么些年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女朋友。 其实哪里需要什么修福分,说到底还不是刷脸。 二十岁出头的少年们谈恋爱,第一看的就是对不对眼,什么性格家世都是要往后面排的,所以要感激也该感激是父母把剪箖生得好。 长辈们谈的那些工程上的问题韩蝶依也插不上嘴,只知道剪箖的堂哥哥堂姐姐们还没回家,现在要等他们回来,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然后她就可以和剪箖看电影约会去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剪筠回家的时候都已经七点多了,看到一屋子人在等着,特别歉意的跟大家赔着不是,家里的长辈却都夸赞他工作努力,辛苦辛苦。 剪筠望了一圈儿才发现剪年还没回来,疑惑的说:“老姐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六点半火车就到了吗?” 剪彦武接口道:“说是换乘的时候没有赶上动车,特快要晚一个小时才能到。” 剪筠马上转身开始穿鞋子说:“那刚好,我去车站接她。” 韩蝶依已经饿了,她本来每一餐就吃得不多,晚上专门来见剪箖父母的,怎么着她也是个上宾,没想到却在这里饿着肚子等人等到七点多了还说有个人在火车上没有到。 于是她便拽着剪箖小声的抱怨了起来,剪箖温柔的安抚了她一阵之后就去厨房里找到他妈妈,悄悄问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吃的,女朋友饿着呢。 剪蓉正在炸小鱼,笑着装了两只一指大小的鱼给他说:“热的,刚好吃呢,拿去吧。” 剪箖献宝一样的把小鱼端给韩蝶依的时候,她一脸嫌弃的说:“油炸的我不吃啊,而且,吃鱼不是要吐骨头吗?大家都看着呢,我还慢慢吃条鱼哦,你在想什么呢。” 剪箖平日里对韩蝶也是依顺惯了的,她说不吃就不吃,也没有多想,但是这话却被剪彦斌听见了。 在剪彦斌那个年代的男人眼里,女性几乎就是男性的附属物,就算这些年女性的地位明显提升了,又因为剪年很能干的关系,剪彦斌知道女生和男生的赚钱都可以一样,甚至是更好,可是,他的老婆就是一个极为柔顺的家庭妇女,他的家风就是女人得听男人的,根深蒂固的思想之下,他认为,韩蝶依显得有点矫情。 第一百九十三章 那些弟弟们 不过这也不足以惹得剪彦斌不快,他只是想了那么一瞬,就将这事情翻过去了,毕竟是剪箖喜欢的人,他还是很尊重的。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韩蝶依饿得难受,脸色难看的一直瞪视剪箖。 剪彦武做东,一屋子客人这么晚了都还饿着呢,很是过意不去,马上给剪筠打了电话问他情况,说是火车又晚点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接到人了正在往家里赶呢。 大家开始帮忙端菜上菜摆碗开饮料开酒,一副要大战一场的架势。剪彦武直说大家边吃边等,别饿着了。 剪彦斌却是不依,说那么久就等了,现在这么点儿时间还有什么等不了的,一定要人都到齐了才开始。 剪筠很快就拎着剪年的行李箱开门了,剪年其实这一路上折腾下来已经累得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可是一看到家里那么多人在望着她,便顾不得疲劳,马上高高兴兴的迎上去和家人们叙旧,然后才转身回屋里去换衣服。 待到人都上桌了以后,还没开吃呢,韩蝶依便说了一句:“电影都快要开始了,我们要吃快一点啊。” 那一声并不大,但是桌上的人都听见了,剪年回来得最晚,特别不好意思的说:“箖箖一会儿有约会啊,那吃了饭早点走吧,不好意思啊,都是等我的关系耽误了你们的时间。” 剪箖无所谓的说:“没关系啊,赶不上就换下一场嘛,还是和大姐一起吃饭比较重要,我们姐弟几个都多久没见面了啊,一会儿一定要喝好了才行啊。” 韩蝶依最不喜欢剪箖喝酒了,更不喜欢他为了喝酒就爽她的约,所以听剪箖那样说,她就已经不高兴了,这不高兴还直接挂在了脸上。 剪年自觉她误了人家的约会,很是抱歉,于是在饭桌上就对韩蝶依特别的热情,主动问起她和剪箖交往的事情来,把话题和目光都转移到韩蝶依的身上,让她成为在场的绝对主角。 说起和剪箖的故事韩蝶依就来精神,毕竟剪箖是那样英俊的男生,谁不想做他的女朋友呢,所以说起两人的浪漫恋情来她的脸色就明显的和缓了许多。 剪彦斌闻言就觉得,现在的孩子可真是开放啊,恋爱过程都可以这么赤果果的分享给大家了,一点都不害臊。 不过说到恋爱,剪彦武就想起剪年的个人问题了,毕竟剪年是女孩子,又是家中的老大,她的个人问题也是很严峻的需要首先解决的啊,于是便问道:“年年呢,没有交男朋友吗?” 剪年和江月才刚刚确定了关系,虽然剪年和孟小婉已经见过面了,可也还没有上升到两个家族要正式会面的程度,更何况又是和江家那样的豪门扯上关系,在两人关系还没稳定,在江月提出登门拜访以前,剪年不准备曝光这段关系,于是她便随口敷衍了一句说:“我太忙了,没时间考虑这件事。” 剪彦斌是非常疼爱剪年的,闻言便很认真的说:“你们身边的男生里有没有好一点的啊?都不知道给姐姐介绍一下的吗?家里的大姐不出嫁,你们哪一个做弟弟敢先结婚啊?” 现在的情况是,剪筠没有女朋友,根本谈不到结婚那步去,所以他听了也是无所谓的态度。 可是韩蝶依就不高兴了,她和剪箖交往得很顺利,指不定今年内就要结婚呢,那按照剪彦斌的意思,还得剪年嫁了以后才成,她这是排队排到剪年后面去了嘛。 韩蝶依是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的,毕竟她家里的人什么事都依着她,她既不会受委屈,也不需要忍让,于是便很自然的说:“那姐姐您可真是肩负重任呢,为了我和箖箖的幸福,您可得赶紧找到对象啊。” 这本是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谁都听得出来韩蝶依的话里有讽刺的意味。 剪年尴尬了一瞬,没有答话。 对剪筠而言,初次见面的女生和姐姐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存在,他闻言就有点想发作,可又想到韩蝶依是第一次来家里,又是剪箖的女朋友,总得给她三分薄面,于是便忍下来了。 剪箖最喜欢的大姐被他喜欢的女朋友讽刺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想等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说一说韩蝶依,这样也不伤她的颜面。 剪彦斌却不会想那么远了,他放下筷子,脸色一沉,语气不善的说:“箖箖,你带回来的人都这么没有礼貌吗?剪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外人插嘴了?” 外人这两个字也没有用错,在场的不是互相之间有血缘关系就是有婚姻关系,确实独独韩蝶依一个人是外人。 剪年本想帮韩蝶依打圆场,可是剪家的家教也是很严,从小孩子们就学会了一点“大人说话的时候,小孩子不要插嘴”,虽然大家现在都是成年人了,可是在长辈们面前,他们永远都是小孩子,所以剪彦斌训话的时候,大家都不敢帮韩蝶依说话。 剪箖的妈妈见韩蝶依一脸的难堪,终是不忍,站出来说:“算了,蝶依也不是故意的,让她跟姐姐道个歉就是了,你也别发这么大脾气嘛。” 韩蝶依没想到,她第一次到剪箖家里来,先是饿肚子,现在竟然还被要求当面道歉,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越想越是委屈,剪箖却也不帮她说半句话,气得她眼泪都凝聚在眼眶里打转了。 剪箖在这种场合下不好说什么,毕竟在说话的是他的父亲,他不能违逆。 韩蝶依得罪的又是大姐,是剪箖很尊重的人,于是他悄悄在桌下牵了韩蝶依的手捏了捏,希望她的情绪能平复下来,不要难过。 剪彦斌等了半晌韩蝶依也没道歉,于是他便更生气了,浑然不顾韩蝶依面子的说:“我们一家人多难得才能聚在一起,高高兴兴的,你带回来一个外人也就算了,还说到姐姐头上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教出来的规矩,没大没小。我之前听说你要带个好人家的女孩儿回来,现在看来对‘好’的定义真是越来越窄了,有钱就叫‘好’吗?” 剪彦武也算是最疼惜女孩儿的,听见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也是有些过了,马上打起了圆场来。 韩蝶依当场就是要夺门而去的节奏,却因为被剪箖拽着手没松开才没跑掉。 后来吃完了饭,韩蝶依身周依旧还是持续低气压,剪箖找着个由头便带她先走了,两个人的事情还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来解决。 家里人吃过饭又聚在一起,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嗑瓜子,一群好久不见的人热热闹闹的聊了起来,刚才的不愉快也就抛诸脑后了。 电视开着却是没有人看,只是增加了一个声音而已,大家愉快热络的聊着的时候,剪筠忽然就感觉到了肩上一沉,他偏头一看,剪年已经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灯光之下,尤能看清她的黑眼圈还挺严重。 剪筠没有马上动作,而是陪着大家又聊了会儿天,感觉到剪年已经在他肩膀上睡熟了以后,才小声跟长辈们说了一下情况。 剪彦武出手扶着剪年,剪筠弯腰下去稳稳的将她抱起来了。 周围依旧是人声鼎沸的环境,剪年就算换了一个仰趟着的姿势也没有醒来,她兀自睡得很熟,也说明她着实很累了。 剪筠将剪年放在床上的时候,因为周围环境和温度的变化,剪年一下子就猛的惊醒过来了。 剪筠仔细的帮她盖上被子说:“没事,你睡吧,有我陪他们就是了。” 剪年闻言便放松了下来,意识也很快模糊了起来,她嘟哝着说:“筠筠,你这么温柔,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呢?这个世界的女生都瞎了吗?你好歹也算是个一表人才的富二代啊。” 剪筠笑着在她的床边坐下了,帮她掖了一下被子说:“你都还没嫁人呢,我交什么女朋友啊。” 剪年眼睛已经又闭上了,她迷迷蒙蒙的说:“就算我读书少你也别相信二爹的话啊,这世上哪有这样奇怪的规矩,姐姐不嫁弟弟就不能结婚什么的,肯定是他胡说的。” 剪筠叹息了一声说:“我都不知道我姐这么傻的,这跟传统和规矩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剪年都快要睡过去了,闻言还是嘟哝着问了一句:“那是为什么啊?” 剪筠一派云淡风轻的语气,他说:“当然是因为我若是有了女朋友的话,事事都得以她为先啊。可要是她和你同时都很需要我呢?我该选择谁? 所以我早就决定了,在你找到一个能包容你全部的缺点,发誓会一辈子爱你的人以前,我会代替他好好照顾你的。小时候我受了你很多照顾,现在不还更待何时啊?” 剪年半睡半醒之间听见了剪筠的话,她特别想说他一句傻瓜,可是她太困了,几乎秒秒钟就昏睡了过去。 剪筠等她睡着以后才起身离开。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知会在何时离去 剪筠在去客厅的路上一直在想:“你累成这样子还在为这个家奋斗,我又有什么资格偷懒呢?更别说交女朋友这种浪费时间的事了,在我能挑起这个家以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承担更多人的人生,我要把身边最亲近的人先顾好。” 剪年晚上稍微喝了一点酒,半夜的时候她是被渴醒的,一个人默默去客厅接水。 她向来轻手轻脚,走路无声的,刚走到客厅转角处的时候就看到灯竟还亮着,有剪彦武的声音微弱的传来:“是这样吗?我以为你这一年的工程干下来,怎么着也赚了几百万,可以先帮我应急一下渡过难关呢。” 剪彦斌的声音明显是压低了的在说:“我当初也是因为相信杨二哥才会去接这个工程,谁知道,这工程到我手上都已经是转第三道手了,利润薄不说,风险还那么高。 上半年打洞的时候就塌方了三次,损失巨大,当时我把自己的钱都全部垫进去了,亏得是政府工程,结账还比较及时,否则我连员工的工资都要发不上来了,那就得停工啊,损失更大。 本来想着没赚钱也就算了,权当辛苦一场买个教训,谁知道第四次塌方的时候还压死一个人……” 剪彦武缓缓的说:“哎,我知道,上次我还给你送钱过去解决那个事呢,我清楚的。” “对啊,死者家属把工地堵了个严实,根本就开不了工啊。他们要的那个价纯粹就是发死人财的讹诈,可是我工期紧没时间和他们耗,到头来还是只有赔钱了事。今年真的是既没有赚到钱,还亏了一大笔老本,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下次开工之前我都想请道士来开坛做法求个施工平安了。” 剪彦武叹息道:“我现在也是尾款结不下来,甲方压了我太多钱了,非要等到年底才能给我结算,我也是快要发不出员工工资的状况了。” 剪彦斌遗憾的说:“那老梁找你商量的那个事儿,岂不是没戏了?” 剪彦武无奈的说:“那还能怎么办啊,没钱就是没钱,就算明知道那儿是座金山,给打一折我也买不起啊。更何况,我也不确定梁老实的话是不是真的,天下哪有掉馅儿饼的事呢。” 剪年站那里听了半晌墙角,最终也没有去接水,转身悄悄的回到房间里默默的躺下以后却是再也没有睡着了,只因她刚才听见剪彦斌帮剪彦武想办法的时候说:“我记得你不是给年年和筠筠存了一百万定存在那儿吗?要不要先用那笔钱渡过难关啊?” 剪彦武沉默了半晌才说:“老二啊,我的身体你是知道的,断了的那条腿里嵌的钢板都和骨头长在一起了,一到下雨天就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腿就废了。 我一直以来酒就喝得多,肝、胃和心血管都有问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呢。 那笔钱我已经存了几年了,任何时候都没想过要打它的主意,那是我给两个孩子的生活保障,万一哪天我连遗嘱都来不及交代就去了,孩子们起码有笔可以过日子的钱啊,那是坚决不能动的。” 剪彦斌劝道:“哥,孩子们都大了,你跟他们说清楚,他们会理解的,总不能眼看着那么好的机会溜走吧,更何况,公司现在不是也需要钱吗?” 剪彦武坚决的说:“我开的公司,倒闭了也是我一个人担着,我不能用给两个孩子留的存款来救公司,更何况还是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的情况下,我更不能去冒这个险。” 说到此处剪彦武便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年年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一心想要多赚点钱帮补家里,忙成那个样子,我看着都心疼,真的是太对不起她了。 她本来应该是一个随便做点轻松的工作就好,只要开心生活着就足够了的小姑娘,现在却因为我不能给她支持不说,还有拖累她的架势,她才不得不整日这么劳累的奔波。 都是因为我没有能力,姑娘才那么拼啊,我还怎么能动她的存款呢,那是我给他们唯一的生活保障。” 剪年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很受宠爱的,所以她在前行和奋斗的时候都是一往无前毫不惧怕的,因为她身后有家人对她的理解和支持。 可是今日偶然听到这些话,那是剪彦武从来都没对她说过的。 她这时候才知道爸爸的公司已经进入了如此难以经营的状态,原来家人们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其实烦恼的事情比她在工作上遇到的那些麻烦要大得太多也重得太多了。 剪年作为家庭的一员,是绝对不可能逃避这些责任的。 第二天的时候剪年专门找剪彦武好好的谈了一场,问他现在需要多少钱才能度过难关。 剪彦武最是心疼剪年,这些年亲眼见她起早贪黑的忙工作,心里也知道她都是为了这个家。 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孩子,剪彦武始终想让剪年过上公主一般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一来剪年不是享乐派的性格,二来她又是当姐姐的,从小责任心就很强,总想照顾别人,所以哪怕只有一分力也恨不得发挥出两分来,她总是太为别人操心了。 所以当剪年问起来的时候,剪彦武是拒绝她插手的。 剪年很认真的说:“阿爹,我也是家里的一员,不能说出了事就你和筠筠两个人扛,我也能帮忙想办法的。 上次你和筠筠去二爹那里就是因为工地上出了事故的关系吗?你们不希望我担心,所以什么都不告诉我,其实这样子更让我担心,你知道吗?” 剪彦武想了想说:“姑娘,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只是现在有一个危机和一个机会,两样都摆在我的面前,我有些烦恼应该选择哪一边罢了。” “那你把情况说出来,我也帮你参谋参谋。” 剪彦武知道剪年最是贴心,就当是和她闲聊一般的说:“危机你是知道的,之前合作的甲方拖着我的账,现在资金积压得太厉害了,财务上没钱我也没办法再接工程,只能就这么干耗着,今年的效益实在太差了。 机会就是老梁前几天来找我,让我去他们村里买块地,还说政府已经把他们村都圈进规划里面去了,不出几年就会被政府占地修路,到时候就能大发一笔财了。” 剪年想了想说:“你说的就是在我小的时候常到我们家来做客的梁村长吧?” “对,就是他。以前我在他们村上搞过生态养殖,当时托他帮忙找了一匹山来养跑山鸡,那时候为了感谢他就给他家送了一台冰箱,在当时冰箱可还是新鲜玩意儿,也贵着呢,结果他就真拿我当朋友了,后来每年都还来我们家一趟,不过我们搬家搬得远了以后,关系也就越来越疏远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想起又来找我了。” “他原话怎么说的?” “他说他马上就不当村长了,趁着他还有点权力,让我尽量多买一点地下来,等我发了财的时候只要记得他的好就行。” “我对他有点印象,总是穿一件夹克,每次来我们家的时候都拿着两瓶二锅头,喝完就走,不爱吹牛讲大话,挺耿直的一个人。” 剪彦武叹息了一声说:“我也知道老梁这人是个有一说一的性子,觉得他开口让我买的东西一定不会坑我,所以我前几天还专门去看了现场,那村里真没什么平的地方,就是一匹山又一匹山,还有一家砖厂在山里面。 砖厂老板要价100万,我看他生意都不好,就快要倒闭了,还要100万,怎么不去抢。 那里常年烧砖取土,留下一个万人坑,我当时就在想政府真要开发的话,得拉多少土石去填那个万人坑,划不来。 后来我去找了市政的人,专门请吃饭还送了礼,就为了解那边的开发情况。市政的人说那个村子并没有在规划范围以内,可能老梁误以为被规划进去了吧,还好我找市政的人查过了,图纸我也看到了,确实没有规划进去。” 剪年想了想说:“梁村长时隔这么多年不可能专门为了骗你才来找你啊,他那个人老实得很不会说谎,是不是他有什么内部消息啊?” 剪彦武闻言也沉默了,梁老实不仅是个不说谎的人,关键是他没有说谎的理由,他来找剪彦武是因为他的几个儿子都不怎么成气,他老婆已经死了,现在是老无所依的状态,不过他当了多年的村长,自己养老是没问题的,现在最担心的他那几个逆子,将来要是真闯下什么祸事都没人能帮一把,思来想去他就想到剪彦武了。 剪彦武对外的形象一直就是个很仗义的人,尤其是他身边的关系网又特别的发达,隐约有黑白两道通吃的架势。 梁老实只是个穷村长,这辈子也没结识过什么有头脸的人物,想来想去剪彦武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第一百九十五章 那些有钱的朋友们 于是梁老实便来找剪彦武说明来意以后,很诚恳的说:“将来你老弟发了财,我也不需要你感谢我,只希望你能照顾一下我那几个儿子,他们将来要是讨口讨到你家门口来了,还希望你能给他们一口饭吃。” 因为那话里隐约竟有托孤之意,才让本来并没有钱进行投资的剪彦武考虑到,他会不会是真的要被金砖砸中了,后来才会专门托关系找了市政的人来查了近五年市内的规划情况,结果完全没有找到关于那个村子的规划计划,剪彦武最终才会决定放弃。 剪年想了想问道:“阿爹,如果你有钱的话,你会投到那里去吗?” 剪彦武想都没想的说:“会啊,你不知道啊,价格真的好便宜,几十块钱一个平方的地啊,跟不要钱一样了。就算买下来种果树或是搞养殖也是肯定赚的啊,可惜我没有那个闲钱,就算有,我也要先救公司,再不盘活的话,工资都要发不出来了。” 剪年也知道剪彦武现在的情况,可谓到处都是缺口,哪里都堵不上。 剪年知道那个村子,小时候她去那里玩过,还去摘过桔子。这次她自己寻着记忆开车过去,在村办公室里见到梁老实的时候,他十分疑惑的望着她说:“你是?” 剪年笑着说:“梁村长,我是剪年啊,我们都有十几年没见了吧,您不认得我了。” 梁老实马上笑了起来说:“哦,是年年啊,小时候你还和我喝过酒呢,我可是记得你,女中豪杰啊。” 以前梁老实每次去剪年家喝酒的时候她还很小,看见大人们喝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就以为那是特别好喝的东西,白酒看起来又很像雪碧之类的饮料,于是剪年就学着大人们的模样端了酒杯去给梁老实敬酒,简直让人难忘 。 剪年稍微和他闲聊了一下便直奔主题的说:“好多年没有来村子里了,我想去看看村里的变化,村长现在方不方便离开一会儿啊?” 梁老实从办工作桌后面转出来说:“方便的,我带你看看去。” 两人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梁老实便小声问剪年:“剪总让你来找我的?他还是决定要来买了?上次他跟我说手头上紧的很,拿不出钱来,既然他还是决定要搞这事儿,你就让他放一百个心,在我退休以前我一定把手续给他办得妥妥儿的,不会有半点问题的。” 剪年见梁老实满面的殷切神色,也不想让他失望,便说:“爸爸说让我来考察一下,买不买可能还得从长计议,钱的话现在确实不够,最多只能凑到一百五十万的样子,和你原先预计的差的有点远,他公司那边也很需要钱,所以确实是经济上的原因,不是他不信任你。” 梁老实叹息了一声,带着剪年去转悠他建议剪彦武买的那一片地,边转悠就十分激动的跟剪年说着那片地的面积和价值。 两人正说着,便有拉砖的货车轰隆隆的开了出来,扬起厚厚的灰尘。 剪年看见了便说:“爸爸也在担心说把砖厂一起买下来的话,如果一时半会儿没有占地,他该拿这厂子怎么办。” 梁老实激动的说:“哪里需要他怎么办呢,不占地就接着造砖卖也是钱啊,占了就用钱遣散工人嘛,这个厂子本来就在盈利,怕什么呢。” 剪年在回去的路上问道:“几位哥哥现在都在哪里高就啊?” 梁老实家有三个儿子,当时还是很受村人羡慕的,都在说他将来的日子好过得很,结果呢,儿子虽多,偏生是一个成才的都没有,闻言他也是心中一痛,哀愁的说:“高就什么啊,两个在村里娶了老婆,天天从早到晚的就知道打牌,耍。 一个在外地,没个正经工作,瞎混社会,我早晚是要被他们仨气死的。” 剪年想想觉得梁老实也是不容易,老婆死了,现在三个儿子还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他也确实该为自己的退下来以后的生活打算一下了,他是村长,就算知道任何内幕也不可能亲自去搞,当然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本身是没什么钱的。 他就只能找自己信得过的人来操作,将来那人若是真的发财了,也会记他一分好,自是不会亏待了他。 剪年那天回家以后就跟剪彦武算了一笔账:“我这里有六十万,我找安安问了,她能借给我二十万,加上你那儿一百万存款,我们还得想办法凑三百二十万才能把这事儿给办了。” 剪彦武闻言就是一个大写的目瞪口呆的表情了,缓了半晌他才说:“啊,哦,不是,那个,你今天干嘛去了?怎么一回家就来说起这事儿呢,你还问安安借钱了?为什么你一心想着要去弄这事儿呢?” 剪年很笃定的说:“因为不只是你会为我和筠筠打算,我也是要为你们考虑的啊。 现在看来五百万确实不少,我们也不一定真能凑齐了,但是我看这机会很好,不想错过了,若真凑齐了钱,这几年我们过得拮据点,等地被占了、赔了,我就再也不用操心你和筠筠了。” 剪彦武很想说我们两个老爷们儿也没想要你操心的,可你就是放不开啊。 剪年又思索了一下才说:“这件事我相信梁村长不会撒谎,他说的都是真的,这事儿可行。” 剪彦武挠头,他也很希望梁老实说的是真的,谁不想发财呢? 可是他已经去市政那边彻底的查过了,那个村儿确实是没有圈在规划线以内啊,这也由不得他不信嘛,否则就算是借高利贷他也要把这片地买下来等增值啊。 剪年本来是前倾着身子很专注度在说这个事,这时候她就慢慢的坐直了起来说:“这件事梁村长没有告诉任何人,独独只找了你就是把希望都放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信任你,所以我今天去见了他一面。我发现了一件事……” 剪年忽然停住了话头,剪彦武瞬间集中了精神,听见了一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的话。 剪年说:“梁村长他快死了。” 剪彦武彻底的震惊了,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剪年的神色哀伤极了,她说:“我今天一见他就发现他瘦得好厉害啊,明明才五十来岁的人,看着却像是六十几岁一样。 跟他说话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的眼睛有点儿发黄,黄颜色不是很深,你可能都没有察觉到。我也是顺便的问了一句他的身体如何,他却想了很久才告诉我说已经确诊是肝癌了。” 剪彦武一下就被惊得失了语,他确实没有发现梁老实病得那么厉害,更无法想象他是以怎样的心情跑来说出让自己照顾他几个儿子的话,原来,真的是来临终托孤的啊。 就算想通了这一层,剪彦武还是惆怅啊,还差三百多万啊,他倒是去哪里凑啊,更何况,还不知道占地是猴年马月的事呢,他可不敢借高利贷来做这种投资啊,那会把他的命也给搭进去的。 剪年在生活上不拘小节,但是涉及到计算得失的事她还是很慎重的,她分析了目前的情势,发现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肯定是笔只赚不亏的买卖,唯一的问题就是赚多少了,至于去哪里找到这么大一笔钱来进行投资就是目前的首要问题。 剪年和剪彦武商议了各种抵押和贷款的办法,把家里的房子车子都算进去的话,勉强能值三百来万,可这是市值,真要去做抵押贷款的话还得按比例来贷,拿到手肯定没有三百万。 剪年核算了一下自己的收入和剪彦武公司的盈利状况,尽全力的话的话他们能在三到五年内还清这一笔钱,不算是很巨额的欠债,主要是需要解燃眉之急。 剪年的朋友里也就安雨濛稍微有钱一点,韩初夏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两三万帮得上忙,两三百万就真的不用找她了。 安雨濛开口就借给剪年二十万已经是尽了全力,因为安爸爸也是搞工程的,今年市场很不景气,大家垫资都很严重,他正在做的工程也已经垫了几百万进去了,现在也是资金告急的状态。 安雨濛今年开美容院的两百万也是安爸爸给的,她到现在才刚刚步入正轨开始盈利而已,这二十万已经是她这几个月赚到的全部了。 找身边朋友借钱的路已然被堵死了,剪年开始烦恼起来,不知道还能从哪儿找一个有钱的土豪,她可以把车子和房子都抵押给他,这样比起从银行那边贷款拿到手的要多一些,也没什么手续费。 剪年就连睡觉都在想,她身边可以求助的有钱人有哪些,根据交情排序以后,又根据对方的大方程度进行了排序,最后,有一个人,悠悠然然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人浑身散发着土豪金光,在剪年的印象里,光是他一身上下的行头,分分钟就是几百万上下,所以百万级别的单位对他来说,应该就是不需要考虑就能随便支配的程度。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还有比我更适合的人 如果是去找他借钱的话,应该有戏。 剪年发现,赵传有句话说的很对,生命的尊严和生活的压力哪个更重要,剪年觉得她懂了,在压力面前,人是很容易屈服的。 江翙接到剪年电话的时候着实惊讶极了,当时他正在看Lisa的画,还笑言道:“你把我家庭院的各个角落都已经画遍了,再也没有新的题材了,不如我带你出去写生吧,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云南怎么样,现在那里还很暖和,花开如锦,刚好是你喜欢画的景色。” Lisa闻言便想起曾经在杂志上看到过杨丽萍居住的太阳宫,在那繁花盛开的地方有碧波万顷的洱海和湛蓝色的天空,是个让人一见钟情很想要去的地方。 可是Lisa还没来得及回答,江翙听到电话铃声的那一刻,脸色已经变了。 Lisa和江翙朝夕相对这么久,他从来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只谈风月不管其他的柔情大少爷,现在他却先是一惊,后是一喜,然后便蹙着眉头没有接电话。 待到电话铃声停下来时候,他又开始慌乱起来,坐立难安的原地打转了两圈之后,终是说:“我先回个电话。” Lisa望着江翙离开的背影,忽然就笑了起来,这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笑。 Lisa早就发现江翙和江月长得有些相似,可这还是第一次在他们身上看到一样的行为模式,上次江月坐立难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那次江月是因为剪年,不知道这次江翙会是因为谁呢? 剪年约了江翙在一家采光极好的咖啡店里见面,靠窗的位置,窗明几净,来往的行人都能看到这个位置,无遮无挡的很是明亮。 剪年看到江翙进来的时候便站起身来对他招手,她逆着光,穿半袖的白衬衣,黑色的裙子,外套搭在椅背上,还是那么纤瘦的身材。 江翙走过去的时候就在想:“都说爱情最滋润人,可你怎么一点肉都没长。” 剪年很自然的唤了一声:“江翙哥哥。” 这一句称呼,江翙听在耳里,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就如干涸的人找到了水源”,只因他的心中泛起了汩汩的清凉泉水,就那样不断流出,最终滋润了他的整个世界。 剪年来见江翙又何尝不忐忑,又何尝容易呢,只是,有些人,不见也得见,只是早晚的事。她和江月的关系发展至今,早晚有一天是避不开要和江翙相处的,所以在真的见到江翙的那一瞬间,她反倒是放松了下来。 人最过不去的其实是自己心理上的关卡,总会在事前想很多,预演出许多不会发生的事,现在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反倒是都很自然。 两人之间没有相互怨恨的理由,两人之间也没有继续相爱的可能,两人之间所存在的不过是一段共同的回忆。 剪年摘取了那段回忆里最美好的部分铭记于心,江翙摘取了最柔软的部分珍藏于怀,可是两人都知道,那都只是曾经了。 江翙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他都想不起来上次两人是什么时候见的面了,久到,就像是隔着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剪年是个爽直的人,与他寒暄过后便很是爽利的表明了来意。 江翙听完剪年的诉求,又看到她带来的各类产权证件,陷入了深深的沉默里。 剪年也是第一次找人借钱,本以为自己拿出来的抵押物加之大家互相之间知根知底的关系,应该是能借到钱的,结果江翙却不表态,她有些担忧的轻唤了一声:“江翙哥哥?” 江翙抬眼望着她,明显是充满了疑惑的眼神,还有对她行为的不解。 剪年瞬间就尴尬了起来,这种借钱的场合,哪怕对方只是给她一个不善的眼神,都可能让她再也坚持不下去,如果不是无法可想,她是绝对不会借钱的。 之所以会第一个目标就直接找到江翙,主要是剪年认识的人里面,他确实是最有钱的那一个。其他的朋友们几十万是拿得出来的,可是这个时候几十万就显得十分杯水车薪了,她不想一个个的朋友都借个遍去借钱,那就像是把难堪展示给所有人看一样,她受不了。 而此刻,江翙的沉默也同样让她感到万分尴尬,她极为艰难的说:“你……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行为太轻率了,居然会找你借这么多……” 剪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翙打断了,他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让她感到难堪的,他只是不解的问道:“你只是想借钱的话,为什么不找江月呢?” 剪年略微惊讶的望着江翙,很紧张的说:“我,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不要跟他说起这件事。” 江翙更加不解了,问道:“为什么?” 剪年嗫嚅着说:“他前几个月才刚刚结束学业回来工作吧?虽然不知道他的薪水待遇怎么样,可是我要借的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不想他为难。” 江翙闻言,“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 剪年茫然的望着他,他却像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竟然越想越好笑,最后抑制不住的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剪年满脑袋的问号,她并没有说什么搞笑的话吧? 江翙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绷住表情,却还是忍不住嘴角往上翘的说:“年年,你怎么还是这么傻啊。” 剪年“呃”了一声,江翙便接着说:“好吧,我也算是搞懂了,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半点没关心过我的资产情况,也没跟我要过钱,你现在还是这样的啊?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江月有多少钱吗?” 剪年蹙起了眉头,深深的反省着她太不重视自己男朋友资产情况的事,可是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和对方有没有钱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真一点都不想关心对方拥有多少财产的问题啊。 江翙缓缓与她解释道:“你不知道爸爸有多爱他,就是在他更名以后,爸爸就给他公司的股份了,他现在和我拥有一样多的股份。可是我比较能花,他比较能赚,其实我还没有他有钱呢。” 剪年当初和江翙交往的时候也只是从他的吃穿用度和他作为浩瀚的大公子这个身份推测出他是个不差钱的主,可江月毕竟不是浩瀚总裁的亲生儿子,她着实不清楚江月在江家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况且不管江月是大富大贵也好,是有为青年也好,他就是她喜欢的江月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其他的那些身外之物,只是为他锦上添花罢了。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浩瀚的总裁竟会那么宠江月,股份这东西岂是轻易会给的,更遑论直接和大公子拿到一样多了,那江月还真的是很有钱,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毕业以后到老爸的公司历练,每个月就只能靠发薪水度日的“富家少爷锤炼记”。 剪年这下终于知道她不想为难江月却来求助于江翙其实是一件这么可笑的事,她此刻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了。 江翙见她避开他的目光,略低着头,马上歉意的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你早晚也会知道的,并不是为了让你为难才说的。 我很想见你,也很想帮你,但是我不可以……” 剪年完全明白江翙想说什么,于是接话道:“江翙哥哥,你想说的我都懂,这件事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江翙几乎是秒答道:“没有,你的要求从来都不会让我感到为难,真的,只是这件事应该由比我更合适的人来做。” 其实江翙最想说的是:“我为难的,从来都是你对我没有任何要求。” 可是这句话,他早已经失去了说出口的资格。 江翙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剪年只要身上带着“江月的女朋友”这个标志,他就应该尽量和她保持距离,就算心想靠近,理智也会告诉他,不可以。 就算他恨不得全世界能帮剪年的唯有他一个人,可这件事确实还轮不到他来出头。 江翙是在这个时候才终于懂得,曾经那些对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们的感受。她们在分手的时候总会狠狠的对他说:“你会有报应的!真希望有一天,你也尝试一下被人甩掉的滋味。” 他知道,这报应终于应验了。 江翙不仅不能在剪年需要他的时候伸出援手,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最爱的两个人在一起,而且是在一起一辈子那么长,多么残酷的报应。 江翙那天回家的时候就遇到了江月,他的身上沾了一点灰尘,这对于有洁癖的他来说,已经是很严重的事了,于是江翙问道:“你这是在哪个洞里钻了一下吗?” 江月闻言看了眼自己后背上的灰尘说:“我去老房子里找东西了,没找到。那房子常年没人住,墙皮破得厉害,我想把那里收拾出来,再重新装修一下搬进去住。” 江翙奇怪道:“怎么突然想要搬去那里住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知道很多道理 “不是突然,我很早就想搬过去了,这里离公司真的好远,每天在路上的时间太长了。” “可是这里安静啊,空气好,又宽敞,这样睡眠质量才好啊,城中心那些蚂蚁洞一样的公寓住起来又压抑又吵闹。” 江月笑道:“我从小就是住在‘蚂蚁洞’里长大的,早就习惯了。” 江月是成年人了,也是即将要成家的人了吧,他想住在哪里早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许了,亦或是,以他和剪年的关系,早晚都是需要独立空间的,早些作好准备也是应该的。 江翙了然的说:“好吧,你喜欢就好。” 江翙转身都走了几步了又忽然站定了说:“有个事情,虽然年年让我不要告诉你,可我想她应该已经陷入‘过度尴尬’的情绪里面了,近期内恐怕是没有勇气来跟你说的,还是由我来转达一下吧。” 江月是个逻辑清晰、极有条理的人,闻言就梳理清楚了前后关联——翙哥知道一些年年不愿意和我说的事。 江翙知道,感情的事情最忌讳猜忌和误会,他既然已经提起了,就没准备遮遮掩掩的,于是轻咳了一声说:“年年家里的资金周转遇到点问题,需要一些钱。” 江月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的说:“嗯,我知道了。” 江翙好心的提醒道:“她可能会给你一些抵押物,为了她的自尊,你最好收下吧,不管你想不想要,就当是照顾她的心情了。” 江月沉默了,江翙感到身周的气压有点低,一般江月不说话的时候,就会带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江翙都以为江月是生气了的时候,他却缓缓的说:“我倒是有一件想要的抵押物,就是不知道她给不给。” 那天晚餐结束以后,江翙见江月没有去自己的房间而是转身去了父母的房间也不知道他是要去干嘛,今天江翙觉得有些心累,本想快些回房间里去休息的,忽然心中想起一事,就去敲了Lisa的房门。 孟小婉刚敷完面膜,听见敲门声打开看到是江月便疑惑的说:“怎么了?” 江月看了看房间里只有孟小婉便问道:“爸爸呢?” 孟小婉正拍着她脸上的精华液促进吸收,随意的说:“在书房里呢。” 江月跟进去,孟小婉又坐回梳妆台前开始做手部护理,待到她的睡前护理准备都做好了以后,见江月还是不说话,便过去坐在他身边说:“你不是来找妈妈,是在等爸爸吗?” 江月点头说:“是找您。” 孟小婉还没说话,江月就将头轻轻的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样的行为让孟小婉有些担忧,江月从小就是个特别坚强的孩子,从来不在她的面前示弱,现在他明显一副疲惫的模样,到底是遇到什么事呢? 过了一会儿,江月轻声说:“妈妈,您上次跟我说,要给我五百万买个女朋友的事是认真的吗?” 孟小婉楞了一愣,然后很认真的问道:“五百万够吗?” 江月之所以这么大了遇到事情还会愿意跟孟小婉商量的最大原因就是,他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妈妈总能让他在压抑或是痛苦的时候感到轻松一点。 因为人一旦能笑出来的话,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压抑的情绪也就消散了。 江月“噗呲”一声笑出来说:“不够的话您还准备加钱吗?” 孟小婉也笑了起来说:“如果是年年的话我就愿意加钱,她真的好有趣啊,我喜欢耶。你快点把她娶回家啦,我有好多事想和她一起做,还想和她一起出去玩,到时候勉为其难的带上你一起好啦。” 江月敛了笑容说:“她现在是真的需要钱,您说,我应该借给她吗?” 孟小婉疑惑的说:“这种事还需要考虑吗?我们又不是没有。” 江月叹息了一声说:“钱不是问题,我担心的是,有了这层借贷关系以后会影响到我和她的关系。 我怕她以后在我面前总会想起这层关系来,担心她会觉得不自在。” 孟小婉也陷入了沉思里,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就算你有能力可以不求回报的帮助对方,也不等于对方就能够坦然的接受你的好意。 而真的毫无心理障碍,觉得被帮助是理所当然的人,可能你又不会想帮他了。 自尊心就是这么复杂的东西,又脆弱,又倔强。 人心也是这么复杂的东西,既不希望对方感到尴尬,也不能接受对方毫不感恩。 孟小婉最终帮江月想了个办法,她说:“你让剪年给你打个欠条吧,10年内还清就行了,约定好是无息,这样她的心理压力就得到缓解了,还款压力也不大。” 江月坐直了身体,微微往前倾着,很铿锵的说:“可是就算她还得清,我也不想要她的钱。” 孟小婉有点转不过弯来,问道:“为什么?” “她还不清,我和她就永远都是分不清的关系了,这正是我想要的。” 孟小婉笑了起来说:“月儿,喜欢对方的话最好是当面好好的说出来,不要想要用金钱和权势制住对方,这是最不明智,也最无效的做法,这样做也得不到她的心哦。” 江烨城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了这一句,笑着说:“小婉是在教月儿怎么追女生吗?这句话我倒是赞成,你看小婉爱上我就不是因为我的钱和地位,我们的感情才会这么好嘛。” 孟小婉觉得江烨城真是不知羞,竟然在孩子面前说什么爱不爱的,满面羞恼的站起来,使劲的瞪他。 。。。。。。 Lisa打开门的时候,手上还拿着画笔。 江翙进去一看,发现Lisa又在晾干新的画作了,而她手边还有一副正在绘制中。 江翙不想打扰Lisa创作,进去也没有讲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翻看她的画。 之前江翙只注意到Lisa画了许多花、动物、房子和街道,今天再看的时候才发现,Lisa的每一张画上面只要出现了花朵的话,那就一定是紫色的花。 朝颜、九重葛、蝴蝶兰、风信子、莲花、月季、绣球花,不管这花本身应该是什么颜色的,Lisa都把它们画成了深浅不一的紫。 江翙确定Lisa的色彩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因为她的画颜色都偏明亮,图上出现的颜色非常多,她都没有用错,既然她不可能犯这样明显的错误,那么她一定是故意的。 在温暖又清新的画面里,加入紫色的花朵,是点睛之笔,也反应出了她现在的心情——这看起来与我们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失真的颜色,就像现在很难融入到社会和人群中去的作者本人一样。 淡漠的疏离,明显的不合群。 Lisa完成了手上的画作以后转身望着默默看画的江翙说:“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来找我。” 江翙“呃”了一声说:“就是下午我离开之前正在问你想不想去云南的事,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想法呢,我就是想跟你确认一下,你是怎么考虑的呢?” Lisa偏头看着他说:“这种事不需要你大晚上的专门来跟我确认,是有别的事想跟我说吧?晚餐的时候你看起来就很不对劲的样子,是因为下午去见的那个人的关系吗?” 江翙知道Lisa是个很剔透的人,因为她有一双绘画者的眼睛,她能观察到人很细微的地方,如果她愿意静下心来观察的话。 江翙没想到的是Lisa不仅有留意到他异于平常的地方,还一下就猜中了他是因为谁而变得不正常了起来。 他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说:“你猜的没错,我心里很难过。” Lisa蹙眉,她来中国这段时间,江翙明知道她心情不好,不仅对她诸多照顾,还总是变着法子的逗她开心,她是一个简单且柔软的人,又不是无心之人,会觉得感激是很自然的心理反应。 那个贵公子一般的男人说他心中很难过,她便愿意任他倾诉一场,于是她说:“你若是愿意说的话,我会是一个好的听众。 就当作是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关心,谢谢你一直努力帮我走出失恋的阴影,如果有我能帮得到你的地方,我很愿意帮忙。” 江翙转身坐下了,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他半仰着身体,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满目璀璨灯光的感觉,很像眼眶中有泪的时候看到的光景。 他叹息了一声说:“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坚持就是必须要帅,很帅,非常帅,没人比我帅。我一直用这样的方式来吸引女生,亲测有效,屡试不爽。 结果,今天在我最喜欢的女生面前,我不仅不能耍帅,还不能出手帮她解决烦恼,只因为,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就在她身边。” Lisa轻声道:“既然道理你都懂,那我就只能劝你一句,放过自己的同时,也是放过对方。” 这个道理,Lisa也懂,所以她在努力的荡涤自己的心灵,让自己淡忘和放下的同时,不要去怨恨对方,因为恨只会加深对方在她心中的印象,那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在劝说江翙的同时,也是在继续说服着自己。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最在乎的人 感情这种事,总是埋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冒头,也不知道哪一个契机会刺激你想起关于他的一切,我们能做的不外乎,就是将它埋葬得更深一些,直到淡忘。 江翙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很需要一场治疗失恋的旅行,一起去好不好? 我们出去走一圈,把该忘记的人留在遥远的地方,抛掉一些不应该继续存在的情感,等回来的时候,我们就不再是现在的状态了。” Lisa闻言,觉得这样也好,一直呆在这栋精致的别墅里过着笼中雀的生活对她也没有太大的帮助,外面天高海阔,指不定到了某一处她就真的放下了呢? 。。。。。。 江月其实挺忙的,工作上那么多事,还能抽时间出来管收拾老房子的事,其实主要还是考虑到他和剪年的关系发展是很需要私人空间的,而他又不可能把剪年带回别墅里去,见到江翙多尴尬呢。 现在房子已经收拾得七七八八了,就差装修公司来看房子以后重新做设计了,他闲下来立刻就给剪年打了电话。 剪年看到江月的名字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毕竟她昨天才私下约见了江翙,心里面发虚不说,找江月借钱的心理建设也还没做好呢,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月。 结果江月却是一派轻松的语气直奔主题的说:“翙哥跟我说你需要一笔钱,我已经准备好了,晚点就给你送过去。你下班了就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里稍微等我一会儿吧,现在装修公司的人正在看房子,我很快就过来找你。” 剪年愣了足足有五秒钟才理解到刚才江月短短几句话里有多大的信息含量。 她终于反应过来应该接什么话,忙说:“不用你送过来了,我来找你吧,你人在哪里啊?” 找人借钱还要对方把钱送到她手上来,好像没有这个道理吧?所以剪年下意识的就觉得应该是她主动去拿钱才是对的。 刚好江月昨天在老房子里找的东西也还没有找到,今天本也是想要接着找的,既然剪年说她过来,他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继续找,于是报上了老房子的地址,他等人过来的同时顺便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江月听到门铃声的时候,正伏在书桌下看东西有没有可能掉在角落里。 他那么高的身材,蜷缩在书桌下面本就难受极了,结果还没找到东西,更是憋闷。 他起身去开门的时候下意识的将领带扯松开了,还解了一颗纽扣,透透气。 剪年见江月穿着的衬衣凌乱了,头发也有些乱,脸上没什么表情,见惯了他精致模样,一丝不苟打扮的她忽然之间就有些肾上腺素激增的感觉——江月这野蛮生长的模样,好有霸道总裁范儿啊! 江月请剪年进屋坐下,她便打量了一圈这套房子,难怪要重新装修,室内的装修风格和配色起码是十五年前的款式了。 家里没有人住的关系,虽然到处都打扫得很干净,但是几乎看不到什么生活用品,就连茶几上都是干干净净的空无一物,果然日常没人活动。 剪年坐在湖蓝色的布艺沙发上,感觉还挺舒适的,虽然她的目的简单粗暴,就是过来拿钱的,可是,她说不出口。 于是她故作轻松的开启了一个话题说:“这是,谁的房子啊?” 江月之前买了几件瓶装水过来放家里,本来是准备给工人们喝的,现在开了一瓶给剪年说:“这是以前我和妈妈住的房子,已经好多年都没人住了,上次楼上的水管子爆了,漏水把我家墙皮都给泡裂了,我想重新装修一下再住进来。” 剪年见这房子是两室两厅的设计,江月一个人住是完全足够了,这里离浩瀚也近,就二十分钟车程,很符合他的需求,于是便附和着说:“这房子的格局很合理,采光也还挺不错的,你重装一下会很漂亮。 客厅的飘窗设计得蛮好的,等你搬进来的时候,我送你几盆花装饰一下啊。” 江月闻言便又拽着他的领带往下扯了一点,露出他脖子到胸口之间的一段肌肤。 江月平日里是个衣衫从不会皱半分的人,也很吝于露出肌肤,现在忽然之间凌乱了衣衫,哪怕露出的只不过是常人毫不在意暴露的部分罢了,剪年还是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口干舌燥,眼神不自觉的就想往那儿瞄。 江月见她眼神发直的望着他,不解的说:“怎么了?” 剪年闻言,马上收回了无礼的眼光,有些羞敛的说:“你怎么,怎么,衣服都乱了。” 江月正将衬衣的袖子往胳膊上卷,闻言便说:“我在找一张碟,都找了两天了,怎么都找不到。 虽然几年没住这里了,可我放东西一向是很有规划的,绝对不会乱放。其他的都找到了,就是《人狼》那张找不到。 本来也不是很想看这一张的,不知道为什么,越找不到就越挂心,最后就变成一定要把它找出来的想法了。 不过,如你所见,我还没找到呢。” 剪年听江月这样说起来,就感觉有什么记忆要冒出来了,她冷静的好好深想了一会儿,然后眼睛猛的放光,声音有些怯怯的说:“那个,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线索,但是你要保证不打我哦。” 江月不解,剪年给他提供线索是帮他啊,他为什么要打她啊? 于是点头应下。 剪年咽了咽口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语气说:“那张碟应该在我那里。 当时你看过以后说是个很震撼的故事,我就找你借去看了。 可是我每次一看开篇是那么暗黑的色调,台词又很艰涩难懂就坚持不下去,一直没看完也就没有还给你,后来你很突然的就出国去了,我也跟着忘记这件事了。 我没想到的是,你也忘记借给我的事了……” 经剪年这么一说,江月才想起来,他当年确实是把碟借给剪年了,难怪怎么找都找不到呢,都不在自己手里可上哪里找去。 江月动了一下身子,坐过去一点,离剪年更近了一些。他个儿高,靠那么近压迫感顿时就变强了许多。 剪年很怂的瑟缩了一下说:“说好了不打我的!” 江月的声音,向来都好听得能让剪年抓心挠肺,如果他再故意放低音量,万分温柔的说话,剪年就只想躺平了任他为所欲为。 此刻江月正柔情似水的说着:“我怎么会为这么小的事情打你呢?分明是我自己不记得了,怪不得你。” 剪年觉得自己不仅逃过一劫,而且耳朵已经怀孕了,需要江月抱抱才能缓解症状。 于是剪年很是乖顺的“嗯”了一声,侧身正准备扑到江月怀里的时候就听他接着说:“这种小事你都顾及得到我会不会生气,那你找翙哥借钱的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剪年顿时就定住了身形,没能扑到江月的怀里。 她在心里“嗷”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今天不会简单的借钱给我,必须是要秋后算账先,是吗?! 自己犯下的错,含着泪也只能道歉。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赶紧的坦白从宽,指不定江总裁看在她态度端正的份上既往不咎呢? 于是剪年开启了竹筒倒豆子模式,语速极快的解释着:“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自作主张没有和你商量就直接找江翙哥哥借钱。 我单方面以为你今年才刚刚开始工作,就简单的推测出你应该拿不出几百万来帮我。 我不想给你增加烦恼才会私下找江翙哥哥帮忙,真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千错万错就错在我对你的资产状况不了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愿意告诉我你有多少钱吗?” 江月见剪年双眼放光的望着他问资产状况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在企图转移话题。 重点根本就不在于她对他的资产情况是否清楚,而在于当她遭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要商量的人,乃至于求助的人竟然不是他!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呢? 此刻,江月就算对着剪年笑意盈盈的脸,也依旧保持着凉凉的回望,他说:“你觉得对我而言是帮你凑钱比较烦恼,还是从别人口中才能得知你有困难比较烦恼? 我们的关系不足以让你信任我,麻烦我,依靠我,对吗?” 剪年闻言,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果然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本以为她是在为江月考虑,不想给他找麻烦的行为,结果在他看来竟是对他的不信任吗? 她本就不是个会轻易示弱的人,她的第一想法就是要独自解决这次投资所需的资金,一个人承受所有的风险,她想保护她在乎的人们,结果她最在乎的那个人却说:“你不让我一起分担,就是在和我见外了。” 原来自以为是的体贴行为,并不是对方想要的。 剪年终于想通了这一点,这次十分认真的说:“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以后遇到任何事情,我都会第一时间找你商量,我也会选择依靠你,向你求助。 不过你知道的,我不会轻易示弱,所以,你不会有太多表现的机会。” 第一百九十九章 色眯眯的看着我 江月想要的也不过是剪年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依赖他,离不开他。 他那么努力的想要长成为参天的大树,就是想要更好的照顾这世上他最爱的两个女人,如果不能荫蔽她们,他的成功又是为了什么呢? 剪年这些年一直是一个人在独自闯荡,职场之上经历得越多心性就会越坚强,江月很清楚这一点,可他知道剪年只是在逞强,她并不是永动机,总会有疲劳的时候,力有不逮的时候,他希望她能认知到这一点:“当你累了的时候,烦恼的时候,想要依靠的时候,我就是你最近的港湾。” 江月今天已经办妥了一张银行卡,放了五百万存款进去,江翙的意思是剪年目前虽然只需要三百多万,但是最好能多给她一些,因为她还没有计划到后期办理各种手续所需的费用,应该还要花不少钱,一次性给足,免得她到时候不好意思再借一次,又会自己一个人烦恼。 剪年拿到卡的时候心中感慨万千,也不知道她今生何德何能,竟能拥有像江月这般优秀,有担当,还有钱的男朋友。 她感激的说:“谢谢,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 这些证件你看一下吧,都是完整的原件。 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去一趟公证处做公正吧,等我还钱的时候再把这些东西赎回来。” 江月收下剪年递上来的那只档案袋,根本就没有打开看,直接随手丢在了茶几上,他说:“不急,钱,你什么时候方便了再还就是了,我不缺钱。 我们谈一谈,这些东西我都不要,我想要别的抵押物。” 剪年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眨着,因为她家的所有财产,除了剪彦武的公司以外,全部都在那个档案袋里了,江月想要的抵押物是什么呢? 可是不管江月想要的是什么,她都会毫不吝惜的给他的,她很清楚,其实她根本就拿不出能和三百多万价值对等的东西给江月,而他也一定不会提出她办不到的要求,所以她注定不会吃亏。 江月见剪年表情严肃,屏气凝神的等着他开条件,他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说:“你现在的表情好严肃啊,我比较喜欢你开始望着我的时候,那种眼神……” 剪年正想问他那是什么样的眼神,他便悠悠的说出了几个让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字,他说:“色眯眯的看着我的……” 剪年“啊”的尖叫了一声,原来她如痴汉一般垂涎的望着江月的事被他发现了,她做得出来,不等于可以听他讲出来。 剪年抬手就要去捂江月的嘴。 江月的话还没说完,嘴唇被一只柔软的手盖住了,鼻端传来淡淡的果香味,好像是从剪年的手腕处散发出来的香气,原来她的香水是涂抹在那个位置的吗? 虽然江月的话头被阻挡了,却无法阻止他做别的事。 比如,趁机亲吻她的手心,然后,轻轻舔一舔,让她的身子都麻了半边。 剪年忙不迭的松开手,再没了在职场上打拼时精明强干的模样,嗫嚅着说:“你,那个,你,你想要什么嘛?” 江月经常都觉得剪年可真真是个人才,比如在这样暧昧的氛围之下,她都还能记住之前的那个话题不忘,说出来的话还都是紧扣着借钱这个主题的。 江月倾身过去的时候,剪年毫无防备,因为两人已经是很亲昵的关系了,说话的时候离得近点远点都无妨,直到她发现自己被江月紧紧压在沙发靠背上了,才后知后觉的“呃”了一声。 江月问了剪年一个问题:“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剪年还没来得及回答,已经被他堵住了声音。 其实两人这段时间各自都忙得厉害,虽然甚是想念,但是一来没时间见面,二来没场地放肆,到头来就变成了一场饥渴难耐。 江月在和剪年亲昵的时候,向来是温柔多过强势,以至于他常常到最后都被剪年反客为主的调戏着,而他又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剪年爱主动,他便享受被动。 今天,他一反常态,将剪年压得动弹不得,更别说反攻了,她根本就跟不上他进攻的速度,渐渐就变成了任他搓圆捏扁的配合之态。 江月所想的比剪年要多很多,也更加长远得多,他动情一次,容易的吗? 不容易,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到这一生的尽头。 这个姑娘,他曾经错过以后,就再也不想失去的姑娘。 这个姑娘,是他想要留在身边,谁也别想抢走的姑娘。 这个姑娘,是他想要执子之手,相携一生的姑娘。 所以,他不想再给她任何机会了,就让他和她拥有亲密的关系,再也不要分离了。 江月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发展到这一步,但是到了现在这一刻,他也不准备停下来了。 夜长梦多的事,他不是没有经历过,他已经不想再经受那样的煎熬了。 剪年完全是处于一脸莫名的状态,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江月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感官却是最诚实的,当江月的皮肤和她触碰在一起的时候,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就像喝得微醺的人,进入了轻飘飘的舒服状态。 她分明没有喝酒,脑子里却有飘飘然之感,若不是她被江月紧紧压在沙发上,她真担心自己会就那样飘飘荡荡的,飞到半空中去了。 江月的亲吻,剪年从来都无力拒绝,她不追着他求吻都是极度克制了,哪次到最后不是她把江月缠吻得累了,折腾得亲不动了才罢手啊。 今日他这般主动的与她玩唇舌之间的游戏,简直逗得她心痒难耐,一句熟悉的台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来嘛,英雄,不要因为我是娇花就怜惜我。” 节操早逝,有事烧纸。 两人交往这么久,都是发乎情止乎礼。 江月是个绅士,他就算是在温柔缱绻的亲吻时间里都不会动手动脚,所以就算他今日热情得让人惊喜,剪年也没想过太多的后续。 直到,江月的手,贴上了她的胸。 女生最敏感的部位被触碰到的时候,不管对方是谁,那都是浑身一颤,心中一凛。 剪年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望着江月,一副“你在干什么”的表情。 江月的脸颊有些泛红,他不是一个想很多的人,之前也没有计划过要走到这一步,现在他有点紧张,并且,经验欠奉。 此刻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时候,虽然他已经因为紧张,后背都开始出汗了,面色却还是不动声色,他是坚决不会示弱的人。 面对剪年惊诧的质疑眼神,他马上果断干脆的将自己的衬衣扣子解开了。 双手,纤长的手指,一颗一颗的,不疾不徐的,慢慢从上解到下。 那就变成了一件,敞开的衣服。 江月身上穿着一件完全敞开的衬衣,脖子上的领带随意的挂着,脸颊泛红,水色潋滟的嘴唇微微嘟着,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就那样专注又温柔的望着剪年,眼里只装着她一个人。 剪年觉得她脑子里有一根弦,应声而断了,那根弦的名字应该是叫理智。 她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美色当前。 剪年自觉是一个一诺千金的人,曾经她说过的话都必须要算数,于是她抬手抚上江月的腰,顺着他的腰线往上,游移。 江月和剪年之间保持着那一点刚好可以看见彼此的距离,他紧抿着唇,忍耐着身上传来的酥痒感觉。 剪年觉得这真实手感竟比她幻想过千百遍的还要美好,满足的叹息了一声说:“少年,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哦。” 江月闻言,微眯了一下眼睛,心道:“年年真可爱,完全不知道会被我怎么样呢。” 剪年是看少女漫画长大的单纯孩子,每次书上写到这种情节的时候,就会出现男女主角两人十指紧扣的画面,床畔还会画上美丽的花朵,一片繁花似锦,一两页的温馨拥抱之后,男主角会很温柔的问女主角疼不疼,两人事后都是浪漫得不要不要的,一番甜蜜的告白。 所以剪年单纯的以为,即将要发生的事,不外乎就是像少女漫画描述的那样,她已经有心里准备了。 直到她整个被压倒在沙发上,而江月很忙很忙,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办法和她十指紧扣的时候,她才发现:“好像和少女漫画上描述的不一样啊,为什么他要这样……为什么他要那样……” 和剪年满脑子的问号相比,江月也不轻松。 这是对彼此而言都很重要的第一次,他希望能给她一个完美的回忆,可是操作起来很有实际困难。 比如今天这件事纯粹是个偶然,以至于他准备不足,事前也没有复习过资料,一直就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好在剪年的配合度很高,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是一脸满足的模样,看来,或许,她光是看着他就足够动情了? 第二百章 我们换个姿势再来一次 这可真是一个鼓舞人心的大发现,此刻,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两人沉迷在对彼此身体的迷恋里,纠缠了许久,出了一身薄汗。 剪年觉得她的脑子都开始不清醒了,虽然江月做了那许多让人害羞到无法启齿的事,也都是少女漫画上没有画过的事,可是,她觉得好喜欢啊,她喜欢他的全部。 她在两人赤裎拥抱着的这一刻,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她和他,终于发展成了毫无保留,裸裎相对的关系。 她尤记得,这个时候,女生一定要说出赞美的话来,于是,虽然羞于启齿,她还是有样学样的轻声在他耳畔说:“你很棒呀。” 江月闻言便抬头很专注的望着她的双眼,他眸光闪闪的样子,他一丝不挂的样子,离她那样近,而他展颜一笑的时候,她都感到迷醉晕眩了。 江月促狭的笑问道:“哪里棒?” 剪年的心跳一下子就又失速了,他这样有点坏坏的欺负她的时候也好迷人啊。 其实剪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她感到很舒服,身心愉悦的快乐,所以发自内心的想要赞美他,谁想到他会刨根问底呢。 剪年羞涩的翻侧了身子,脸朝着沙发靠背的方向埋了进去,瓮声瓮气的说:“都很棒啊,只要是你……” 虽然剪年羞得话都没说完,江月还是听懂了她想表达什么,于是他便紧贴在她的背上,用低沉醉人的声音说:“谢谢你对我表达的高度赞美,那我就要开始咯。” 剪年的脑子打结,转头望着江月,一脸茫然的说:“开……开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江月十分温柔的说:“前戏结束了,我想你已经准备好了。” 剪年当场就要喊不,NO,雅蠛蝶,下一瞬已经被过度羞耻的姿势和彼此结合的位置吓傻了。 她终于感觉到了传说中的疼痛,瞬间便泪溢于眶的说:“不,不要这样,我不要,好疼。” 她记得,少女漫画里到了这种时候女生只要说出这样的话,男生就一定都会停下来的,然后男生便会抱着女生安抚她,两人就会相拥着睡过去了。 一直视少女漫画为恋爱圣经的剪年,根本就不知道现实是如此的残酷。 后来,剪年的头发都汗湿透了,她哭得很伤心的说:“原来少女漫画都是骗人的! 这种事根本一点都不美好! 女生叫痛的时候,男生根本就不会停下来! 呜呜呜,你是禽兽吗?! 我都说不要了,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听啊?!” 江月抱着剪年,一脸的无奈,他被她抓出一身伤来,筋疲力尽的当下还要想办法安慰她说:“我知道第一次一定会疼,如果我停下来你还会再疼一次,那还不如我狠一狠心,下次你就不会疼了。 真的疼得很厉害吗?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剪年被江月的理论惊呆,一时竟连哭都忘记了,她一字一句的说:“你!好!狠!的!心!肠!” 说完便又大哭了起来。 江月整个人都不好了,虽说两个人谁伤得更重一些还不好说,但是她在哭,他没有,怎么看错都在他身上。 于是江月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剪年的手臂,语音尽量温柔的说:“好了,不哭了,都是我的错,下次你让我停我就停好吗,我都听你的,我保证!你不要哭了。” 剪年哭到累了的时候才缓了下来,虽然她现在并不喜欢和江月做深度接触,却很享受和他的肌肤之亲,于是便枕着他的胳膊,又往他的怀里挤了挤,小声的问他说:“你说的是真的吗?下次真就不疼了?” 江月抑制不住笑意,将她搂紧了,拥在怀里说:“我们换个姿势再试一试就知道了。” 剪年在心中嚎了一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江月!还我高冷的男神!” 静静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享受着肌肤之亲带来的舒适感觉,还有那一份终于落地的心安。 江月不无感慨的说:“我想过很多种能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的办法,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一种。” 虽然剪年和江月重逢以后就半分都没有考虑过要和他以外的人在一起,可她依旧不愿意被人轻易拿了软肋,她嘴上又是个不服输的,闻言便铿锵的说:“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我吗?” 江月心中没底,他当然知道,任何情况下都没有绝对,于是他主动争取道:“我们都这么赤诚坦荡的在一起了,当然就必须要对你负责了。” 剪年撑起身子来,准备发威,她可不要在两人发生关系的第一天就落了下风,她要让他知道,现代社会,男女平等,本女王现在要宣布对你负责! 结果她刚张口深呼吸了一下,还没蓄力完毕呢,就不可抑制的打了一个嗝。 那嗝从胃部以下往上反应,就连她的小腹也跟着抽搐起来。 江月抬手搂了她,往下一压,将她紧紧按在他的胸口,另一手将薄毯拉上来,盖到齐她脖子的位置说:“就这样说我也听得见,干嘛非要爬起来吸冷空气,你先屏住呼吸看能不能停下来。” 剪年听话的两手捂了口鼻,努力的憋气,但是打嗝并没有停下来,她就那样伏在江月的胸口上,打一个嗝就抽搐一下。 对剪年而言,她连呼吸都不可以,只为能够停下打嗝。 对江月而言,他的女朋友一直在他的身上上下摩擦着,让人难耐。 江月见屏息并没有止住打嗝,伸手掀了薄毯说:“我去给你烧些热水,喝了就好了。” 剪年此刻已经因为打嗝太久,扯得她小腹都疼了起来,她双手一搂就抱住了江月,整个身体更是和他紧紧相贴。 江月倒吸一口凉气,他真希望自己也能被传染上打嗝,这样起码能够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剪年抱紧着他不放,又密集的打了一阵嗝,才艰难的说:“别走,你已经足够热了,抱着我,我好难受啊。” 人体暖宝宝江月同学连一寸都没能离开沙发就又被召唤回去,他将薄毯盖好,本想帮剪年揉揉肚子减轻痛苦,她却是紧紧贴着他腹部的姿势,他的手不方便伸进去。 江月想着人体最热的地方其实就是腹部,她想要温暖,那里当然是最好的取暖之处,于是便双手抱着她的背,轻轻的推揉着,帮她顺顺气。 剪年就那样趴在江月的身上不断的打嗝,她轻轻抽搐的身体足以让江月的理智飞到外太空去,为了转移注意力,江月便对剪年说:“正好你没看完《人狼》,我给你讲讲那个故事好不好。” 剪年难受,说不出话来,只点了下头。 江月开始想他多年前看过的电影,这方法果然有效,他的生理反应得到了明显的控制。 他醇厚的嗓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细细的讲起一部反战电影动画。 那是一部内涵和外延都很丰富的电影,导演刻意的在很多地方进行了留白,虽然是反战题材,却是不带任何导演主观的平铺直述。故事非常吸引人,却又有一点晦涩和难懂,恰到好处的给了观众值得回味的情节和观影后思考的空间。 全片由童话故事《小红帽》作为串联,狼和小姑娘之间的捕猎关系被重新演绎,如果凶恶的大灰狼爱上小姑娘,他还会狠心吃掉她吗? 故事的最后给出了答案。 狼永远都是狼。 在这个人都要吃人的社会,狼怎么可能不吃人。 那是一部和有关政治势力的电影,还有经济大萧条作为背景,并不好用语言来描述电影的情节,但是江月把它讲得很好, 剪年这个只关心风花雪月和浪漫爱情的人都听得极为专心,直到结局处,她惶急的阻止了江月,问道:“他开枪了吗?真的杀了他爱的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要告诉我结局。” 江月停下了讲述,他的沉默让剪年知道了结局,她难过到眼含泪光,她说:“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江月亲吻她的额头,温柔的说:“你不打嗝了。” 虽然不知道别人的第一次是不是也会发生这么多的意外,江月只觉得,这会成为他终生都难忘的回忆。 因为江月率先开启了电影的话题,剪年为了缓解她悲伤的情绪便和他聊起了她喜欢的连续剧。 她躺在他的肩窝处,说话时产生的震动直接且快速的传递给他。 她还是第一次告诉他这件事:“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喜欢‘江’这个姓。” 江月轻声道:“愿闻其详。” 剪年笑了一下说:“我嫁给姓江的人以后,我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可以叫江小鱼了。” 江月反射性的问道:“为什么不是花无缺呢?” 剪年笑得“咯咯”有声的说:“我去楼下看看有没有姓花的和他结个婚先。” 江月闻言就觉得他现在智商常常不在线真的好危险,不过就算是开玩笑,他也听不得她要嫁给别人的话,于是将她搂得紧到差点都要喘不过气来。 第二百零一章 半点都不浪漫的求婚 剪年好容易挣扎松了一点,笑着和他细细说来:“我小时候看梁朝伟演的小鱼儿,觉得他好惬意啊,人很聪明,际遇好,活得开心又恣意,简直是理想的人生啊。 花无缺呢,善良又完美,可就是因为如此,他的痛苦和挣扎才比别人多得多,我觉得他一点都不开心,因为没有一件事是他自己的决定,都是在完成别人对他的期望。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希望我的孩子不要背负太多,只要像小鱼儿一样快快乐乐的就好了。” 江月听她说完便悠悠的补充了一点说:“你说的这一版我也看过,小鱼儿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却错失了他最心爱的女孩儿,花无缺深情专一,最终抱得美人归,所以说在感情的路上,光有聪明和机敏是完全不够的,还需要争取和坚持。” 剪年深以为然,她发现,她和江月的爱情观,从始至终都是一致的。 剪年临走之前去拿卡的时候,江月忽然想起一事便很自然的对她说:“我没有详细核算过,所以不知道我有多少资产,不过我知道卡里有五百万。” 剪年眨巴了几下眼睛,有点为难的说:“三百万都够我还好几年的了,五百万,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上。” 江月更进一步的表明了他的态度:“我希望你还不上。” 剪年整个人都呆住了,正想问他是不是在暗指她的投资将要失败呢,他已经继续说道:“这样你剩下的唯一出路就是嫁给我,你就不用还了。我的,全部都是你的。” 剪年噗呲一声笑出来说:“真是半点都不浪漫的求婚。” 江月有些为难的说:“除了‘浪漫’这件事,别的我都可以无条件满足你,可好?” 剪年忍住笑意,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说:“待我考虑一下。” 剪年和江月忽然之间以第三宇宙速度发展至此,她自己到现在都还有点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被推倒了,也不知道原本她要扮演的女王角色怎么就没扮演起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乖顺的任他为所欲为吃干抹净了。 要说后悔吧,她还真没有这样的想法。 之前她成天心心念念着要推倒江月,现在就算是被反主为客的推倒了她其实也没吃亏,反正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景致,发生了自己一直都很好奇的事,她现在是兴奋的心情居多。 江月见她一副终于吃到了好东西的回味模样,顿时有种自己是不是被占了便宜的错觉。 。。。。。。 安雨濛约剪年出来坐一下的时候,剪年也没有想太多。 毕竟前段时间剪年还找安雨濛借过钱,想来是不是闺蜜关心她的资金凑得怎么样了。 剪年到了以后先点了自己喜欢的果茶,待到茶上来的时候一看时间,安雨濛迟到了。 安雨濛是个完全的自我中心主义者,她根本就不关心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她过得开心就好。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安公举会关心的,那也就唯有她喜欢的那几个特定的人了。 非常现实的小公举。 可是小公举就算有万般缺点,守时这一点她向来是不落人后的,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她竟会来晚了。 剪年往门口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安雨濛走进来,她的头发又长了一些,染成了极为艳丽的红色,阳光照在她漂亮的卷发上,就像燃烧的火焰一般张扬。 剪年见她坐下来便笑着说:“你又换发型了,这次的颜色好耀眼啊,让我想起了《罗拉快跑》。” 安雨濛没有说话,坐下以后就从包里摸出一包烟来,她抽出一根细长的白色卷烟,绯色的双唇轻启,将薄荷绿色的过滤嘴含住了。 那烟很漂亮,比平常男人抽的要细长许多,看着像是在优雅的吃着pocky饼干一样。 但是剪年却知道,安雨濛是不抽烟的。 剪年好奇的问道:“什么情况,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安雨濛闻言便将烟放下了说:“最近开始的,习惯了,坐下来就先点一支。” 剪年蹙眉道:“为什么啊,怎么突然就开始抽烟了?” 安雨濛果然是习惯了,反射性的又将烟夹在两指之间,她淡淡的说:“我抽烟,是有时候不想说话,拿个东西占着嘴。免得和他们废话。” 剪年不理解的问道:“不喜欢就别出去啊,干嘛一定要见不喜欢的人啊?” 安雨濛将烟又含在唇间了,她有些幽怨的说:“不出去可做什么好呢?穿华服给谁看呢?年华为谁虚度呢?” 剪年敏锐的捕捉到了一点信息,劈手将她尚未点燃的烟夺了下来说:“别在我面前来这套啊,我不喜欢烟味,你不许抽。 小奕都不抽烟呢,你还要反天是吧?” 安雨濛听见“小奕”两个字就变了神色说:“反正他也不会知道。” 剪年就知道安雨濛这幅不正常的样子肯定是和剪廷奕有关呢,于是就顺势问道:“怎么了?你和小奕最近不顺利吗?” 安雨濛一脸烦闷的说:“面都见不到,还说什么顺不顺利的话呢。” “小奕不是可以调休的吗?怎么会见不到面啊?” 安雨濛振振有词的说:“我想见的时候见不到啊! 我和他明明处于热恋期,每天不见个几面都要相思成魔,睡不着的时期! 他倒好,一个月能调休一次都是算好的了,这个月干脆就没有调到休息。 我还没嫁给他呢,都快变成一块望夫石了!” 剪年可算是知道原委了,劝解道:“那你也不要一言不合就学抽烟啊,熏黄了牙齿不说还伤肺,哪样都得不偿失啊。” 安雨濛总算说实话了,一个字:“烦。” 剪年见她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笑道:“实在不行你给小奕写信嘛,又浪漫又耗时间,把你对他的想念都写下来,寄给他,他一定会感动死的,你也会觉得时间过得快点了不是。” 安雨濛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抬头望着剪年说:“这才刚开始呢,我就已经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了,为什么我还要继续坚持下去? 情况不会好转的,只要他不离开部队,我们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就只比牛郎织女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点罢了。 我不要这样,我要我爱的人有足够的时间陪我,只要我一个电话他就能马上飞奔到我身边来,这才是正常的恋人关系啊。” 剪年吃惊的说:“安安,你不要胡思乱想啊,你那么喜欢小奕,不可能因为这一点问题就……” 剪年的话还没说完,安雨濛已经抢白道:“对,你说的没有错,我那么喜欢他,所以我更不能忍受见不到他。 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觉得难捱,如果真喜欢又怎么熬得过那些没有他的日子。 早知道,玩玩就好了,动什么真感情,到头来,难过的还是自己。” 剪年知道感情的事,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当事人的手上,她只能跟她分析现实:“安安,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真的。 不管现在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就能够跨越过去,可是,如果你轻率的放弃了,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喜欢的人了。” 安雨濛不以为意的说:“这有什么难,我身边的资源不要太多哦,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断男朋友吗?” “安安,小奕和你之前交往的小男生不一样,他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性格,你如果对他放狠话,很可能真的会失去他哦。” 安雨濛撑着脸颊说:“那说明他对我的感情也不过如此了,既然我俩都没有把对方看得那么重要,这也就只是一段普通的男女关系了,不值得惋惜。” 剪年焦急的劝道:“安安,感情的事最经不起试探了,到时候你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哦。 我知道小奕对你来说是不一样的,你是真的喜欢他。 既然是真心喜欢,就应该喜欢他的全部,包括他军人的身份。 你真的不要在这件事情上犯浑,我怕你会后悔。 小奕的性子那么耿直,你若是真的伤了他,他绝对不会回头的。” 安雨濛又何尝不知道剪年说的都是对的呢,可是所谓的相思成疾,就是说人会因为想念另一个人而生病,那么发疯也只是病症之一吧? 安雨濛和剪年分开以后就试着给剪廷奕打电话,虽然他说这周不能调休,可是时间一到她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下意识的就会去联系他。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剪廷奕竟然接她的电话了。 安雨濛愣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在休息啊,出来陪我啊。” 剪廷奕在部队里的时候她是绝对联系不上的,既然接电话了,必然是在家里了,结果剪廷奕却说:“不了,你自己玩好。” 安雨濛蹙眉道:“你有安排?” “……” 安雨濛见他不说话便又问道:“和别人有约?” 剪廷奕最不会撒谎,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他基本上都是习惯性保持沉默,直到对方不在询问为止。 第二百零二章 水灵的姑娘招人爱 安雨濛今天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又知道他不声不响的就调休了,若不是她打电话过去,还以为他在部队里呢。 本来两人能见面的时间就少,她是抓住一切机会都要和剪廷奕在一起。 可是,这样看起来,剪廷奕并不是这样想的呢。 安雨濛思及此,终于暴怒了,她有些歇斯底里的说:“小奕,我真的算是你的女朋友吗?你为什么连休息的时候都不想见我?我在等你的解释!!” 剪廷奕听到安雨濛近乎是用吼的在跟她说话,终于知道要是再瞒着她的话,也不知道她要想歪到哪里去了,他只好老实交代说:“我这周本来是没有假期的,前几天救火的时候受了一点小伤,我就突然被队里安排休息了。” 安雨濛近乎尖叫的说:“小伤??” 剪廷奕听她那么激动,忙解释道:“手臂上烫伤了一点,因为打了绷带,出门不是很方便,不是我不想陪你……” 剪廷奕的话还没说完,安雨濛便打断了他说:“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现在过去看你。” “呃……” “你不是不方便出门吗?我可以去你家里看你啊。” 剪廷奕思索了大概两秒钟,还是把家庭地址报给她了。 电话结束以后,剪廷奕从卧室里出来和在客厅里呆着的父母说:“一会儿有个朋友要上门来探望我。” 剪廷奕的妈妈率先问道:“要留下来吃饭吗?我去多煮一点米饭。” 剪廷奕挠头道:“那就多准备一点吧,我留她吃饭好了。” 剪妈妈难得见到剪廷奕略微尴尬的神情,笑着说:“这朋友难道是个女生啊?” 剪廷奕沉默了一瞬,终是利落的说:“嗯,是我的女朋友。” 剪妈妈高兴的转身对剪爸爸说:“老头子,你听听,我可没说错吧。 我就说这孩子最近一放假就不在屋里呆就是有动静儿了你还不信吧?人家的女朋友都要上门来啦!” 剪廷奕被妈妈说得怪不好意思的,转身又回自己的房间里躲起来了。 剪家爸妈高兴的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要见儿子的女朋友呢,形象很重要啦。 安雨濛在来的路上心情一直非常忐忑,虽然剪廷奕说是小伤,但是在她没有亲眼见到他,确认他的伤真的没有大碍之前,就一刻都不能放下心来。 这不安的心情一直占据着她的全部神志,直到她按照剪廷奕报的地址来到了一处房龄很大的老小区,她看到小区门口在贩售水果,过去买了一篮子,拎着开始爬楼梯的时候,她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 剪家父母打开门就看到外面站着的那位红发女郎有着轮廓分明的漂亮脸蛋,被化妆品修饰到完美的五官,高挑的身材,时尚的品味,她还很懂礼貌的带了礼物上门 不同于剪家父母的殷切期盼,和细细打量,安雨濛则是一脸大写的懵逼。 她一直想的就是单纯的来看看剪廷奕,免得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她却忘记了剪廷奕的父母和他同住,今天可能也在家里的事。 不过安雨濛不愧是学播音主持的人,马上便展露一个完美笑颜说:“叔叔好,阿姨好,我是来探望剪廷奕的,不过这水果是送给您二老的。” 两位老人眼角的笑纹都增加了——这姑娘长得可真是水灵啊。 若有人要问美貌为安雨濛带来了什么好处,她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你——Everything。 不得不承认长相美好的人总会给人良好的第一印象,性格的好坏是在相处的过程中慢慢发现是否契合的,而长相的优势则能让一个人有个漂亮的开局。 老人家将安雨濛迎进屋内,请坐,看茶以后便热情的和她攀谈了起来。 一般父母对未来儿媳妇的年龄、属相、职业什么的最为在乎,一是封建迷信要算八字,二是希望自家媳妇从事的工作比较高大上,说出去也是一件美事。 剪廷奕的父母却不是这样世俗的人,安雨濛都已经咬紧牙关准备好了接受拷问,结果人家父母只问了她姓名以后,就十分随和的与她聊起她和剪廷奕相识相知相恋的事情来,压根儿都不带提问她的私生活相关的话题。 安雨濛环视这个家,两居室的房子,客厅还没有她的卧室大,家里的装修风格已经很老旧了,就像这房子的年龄一样古早。 剪廷奕早就听见安雨濛来了,但是他有些莫名的害臊,在门口定了定心神才开门出来了。 安雨濛抬头就见他胳膊吊着呢,吓得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说:“你还说只是小伤而已,怎么手都给吊起来了?” 剪廷奕无奈的说:“真的只是小伤,医生担心我会不小心碰到伤口才给我吊起来作保护的,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 安雨濛一开始听说是烫伤就非常担心他的受伤面积和程度,现在看到他全身上下只有手臂受伤了,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剪家二老见安雨濛对剪廷奕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心里着实高兴着呢。 这姑娘不仅长得漂亮水灵,还知道疼人呢,遂觉满意。 二老好心的便提醒道:“安安专门来看你的,有你这么招呼人的吗?还不快带安安去你的房间里参观一下。” 安雨濛平日里和她爸爸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着实有些不太会和父辈人物打交道,闻言便马上附议的说:“我很好奇你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呢,我要参观。” 剪廷奕觉得剪家二老想给两人制造独处机会的行为简直太明显,有些尴尬的说了一句:“房间里摆的都是些模型,也没什么好看的。” 安雨濛笑问道:“模型?有高达吗?还是航母?做得怎么样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朝剪廷奕走过去了,剪廷奕没想到女孩子会懂模型,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带她去了自己的房间。 安雨濛走到门口的时候坏笑了一下说:“你有没有什么不方便我看到又没收起来的东西啊?我可以在门口等你五分钟收拾妥当了我再进去。” 剪廷奕毫不犹豫的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说:“请。” 安雨濛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间极为整洁的就像军队宿舍一样简单又整理得一丝不苟的房间,结果,剪廷奕的房间里除了做好的模型放在玻璃柜里展示以外,书桌上堆满了做模型的零件和工具。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站在门口说:“你的房间怎么会这么乱啊?” 剪廷奕指了指书桌说:“如果你指的是书桌上的情况的话那是因为完全拼好一个模型需要很长的时间,我偶尔才能回家做一次,周期就更长了,在完全做好以前,我书桌上的东西是不会收起来的,以便我回到家第一时间就能开始接着做。” 剪廷奕的房间是小卧,不大,摆了一张一米二的床,而床和书桌之间就只有剩下很小的一点空间了,堪堪只能容纳一个人坐在书桌前。 安雨濛看清床与书桌之间的距离就觉得以剪廷奕的身形,坐在那里可能不太舒服,腿还不能伸直了,怪憋屈的。 剪廷奕的房间里没有凳子,安雨濛顺势就在床沿儿处坐下了,虽然是第一次到男生的房间里来,她也并不拘谨,反倒是剪廷奕有点手脚没处放的紧张,他说:“我去给你端茶。” 转身就出去了。 剪廷奕端着茶水进来的时候,安雨濛站起身来接了,顺手还把房门给关上了。 剪廷奕咽了咽口水,也没说啥。 安雨濛喝了一口茶便倚着书桌站着说:“你是伤患,你坐吧。” 床头本就不大,她坐着的话,他怕离她太近,都不敢坐,她算是看出来了,体贴伤者,让了位置。 剪廷奕觉得他那么大一个高个儿,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真的是看起来要多傻有多傻,于是领情的坐下了,这下他要看着安雨濛说话就得仰着头了,他有些敛然的说:“不好意思,我家……” 他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想想就还是不说的好,于是改了话头说:“下次我们还是在外面见面吧。” 安雨濛捧着茶水,它尚且冒着热气,氤氲了她的双眼。 她像是浑没听到剪廷奕在说什么一般,兀自发问道:“你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他们说话的时候字正腔圆的,还带着明显的手势,不会是……” 剪廷奕笑了一瞬说:“嗯,他们是老师。” “两个人都是吗?” “嗯,同一所大学里的老师,结婚以前算是‘校园情侣’,结婚以后就是‘同事夫妻’。” 安雨濛闻言也笑了起来,两个老师谈恋爱确实也算是“校园情侣”呢。 她将茶杯放下以后,手撑着桌面说:“你这是第一次受伤吗?” 剪廷奕晃荡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说:“也不是。不过都不严重,真的就是皮外伤,你不用担心啦。” 安雨濛闻言,心中一紧。 她觉得特别难过的是,她一听说他受了伤就担心得快要疯掉了。 第二百零三章 我养你啊 可当事人却是一副没事的面孔,还觉得这就是很正常的事,完全不值得一提的样子。 她知道他的职业伴随着很高的危险性,可她以前都没有这么切实的感觉过担心一个人竟会是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谁抓住了她的心脏,收放都由不得自己,疼痛都来得猝不及防。 安雨濛以前是没有过这样经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当她真的很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开心难过都会对她产生巨大的影响,还不要说他的生病和伤痛了,她简直恨不得能去代替他遭受这些不幸。 之前因为长期见不到剪廷奕的关系,安雨濛都焦躁得如同笼中的困兽一般,歇斯底里又疯狂,唯有他在身边才能让她镇定下来,心安的扮演她的任性大小姐角色,所以,她发现,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要把剪廷奕切实的留在她身边,她才能安心。 安雨濛将双手抱在胸前,偏头望着剪廷奕,她觉得他的眉眼可真好看啊,就像以前她身边的那些可爱的男生一样的好看。 她不想再把剪廷奕当成那么独一无二的存在了,那样只会让自己继续难受罢了,如果他真的和别的男生并没有什么不同的话,她才能找回自己的骄傲和控制权,于是她凝望着他说:“你不能不做这份工作吗?太危险了。” 剪廷奕对于安雨濛的任性是有很高的忍耐力的,哪怕她质疑的是他最热爱的事业,他也还是很好脾气的和她解释说:“我热爱我的工作,可以帮助到有需要的人,可以拯救有危险的人,我觉得我的每一天都过得很有意义。你说的危险当然是存在的,可是如果大家都这么想,因为危险就不去做的话,谁来保家卫国?谁来救民于水火呢? 作为军人,我的职业决定了我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并不害怕。” 安雨濛哂然一笑,不屑的说:“你真的是被洗脑得很彻底,偌大一个中国,少你一个人当兵又有什么差呢?” 剪廷奕并不喜欢与女生作口舌之争,尤其是他喜欢的女生,她应该并不是不能理解他的职业,而只是担心他的安危罢所以才会情绪失控罢了了,他感受得到。 安雨濛见他并不接话,抬手理了一下她的长发,在这么凉的天气里,她的背心都已经出了一层汗,接下来要说的这一句话,让她紧张得汗直冒,可她依旧鼓起了勇气,直接问道:“你能不能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我可以养你,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能满足你,你知道我还算有钱,给的不会比你的工资少。” 剪廷奕闻言,愣了一瞬,哼笑了一声。 其实剪廷奕并没有因为安雨濛的话而感到羞辱,他也并不是在讽刺安雨濛开出来的条件,他只是觉得这个姑娘比他所了解的还要单纯幼稚得多,可能在她的世界里,生活就是有钱就好了,买买买就能换来开心这么简单的事吧。 剪廷奕依旧温和的表明他的立场说:“如果生活只是活着和吃饭,那和死了也没有区别。” 安雨濛有那么一瞬间的羞敛,她知道自己没有剪廷奕那么高尚的情操要为家为国为民,她甚至都不算是个对社会有什么大贡献的人,她就是单纯的活着并享乐。 她明白自己能开心的过着米虫生涯,也是因为她出身好,有为她买单的父亲和为她的安稳生活默默付出着热血和青春的剪廷奕这样的军人。 而她毫不回避她就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她可以感激那些为国为家付出的人,甚至乐于纳税支持他们,可她却无法承受剪廷奕就是那个为人奉献和牺牲的人。 剪廷奕见她一脸凝重的神色,想来是他拒绝了她的提议心中不高兴吧,于是主动解释道:“我工作然后有报酬,那是我应得的,我拿得天经地义。 我知道你有钱,可我并不想靠讨好你来得到钱,那不是我跟你在一起的目的。” 安雨濛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既不愿意为了我放弃这份工作,也不愿意换一份工作是吗?” 这一次剪廷奕倒是答得很快:“是的,我不愿意。” 安雨濛眉头紧蹙,望着他的眼神分明已经是瞪视了,他却云淡风轻的笑着,仿佛她讲的要包养他的话没有说过一般,仿佛那些咄咄逼人的难听的话语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 安雨濛忽然就难过了起来,她多么不想伤害他啊,她想把世间最美好的一切都双手奉上给他,只要他愿意这样望着她笑。 她想把自己的心也双手奉上给他,只要他珍而重之,她和他就是一生了。 她想他温暖的怀抱和温柔的拥抱,那是最令她怀念和心安的地方了。 可是,她都舍不得伤害一点点的人却要因他的工作而受伤;她想要的怀抱得要很久才能享用到一次;她今生藏得最深的真心,一旦给出去了,就真的收不回来了。 安雨濛忽然走了两步,站在剪廷奕面前。 她单腿一曲,跪在他的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其实更近的距离,两人都已经有过了,不过每次安雨濛都是亲一亲他的脸颊作罢。 这次剪廷奕十分主动的偏了一下头,将自己的脸颊送上给她。 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却透着一股“请您享用吧”的邀请。 安雨濛抬手环着剪廷奕的脖子,他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一下坐在了他的腿上。 这个姿势,剪廷奕有点担心他受伤的手臂会不会被压到。 可显然,他已经无暇顾及手臂了,因为她的嘴唇压住了他的,那样温润的感觉,让他忽然之间汗毛都竖了起来。 安雨濛以前虽然交往过很多小男生,但是她从不吻他们。 她多金贵自己的一切呢,轻易不会和人发生那般亲密的接触。 安雨濛离剪廷奕那样近,近到都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香皂味道。 皂角的清香味,干净清爽的味道。 她觉得,他就像是春天的原野一样,让人沉醉得不知归途。 安雨濛以前和任何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想过什么以后,什么永远,她是个今朝有酒今早醉,及时行乐趁年轻的人。 爱喧闹的性子背后,是缺乏安全感和万般孤独的内心。 她渴望温暖,却又不敢留恋,所以男朋友一个接着一个地换掉,就怕习惯了一个人,就再也戒不掉了。 剪廷奕从一开始给她的感觉就不一样,他像一棵挺拔的树,笔直笔直的,隽秀蓬勃的,可以依靠,可以乘凉。 她一不小心就想留他在身边,不想放他走了,可是他不合作。 他要做危险的事,要让她牵肠挂肚,要让她常常空等。 她已经受够了,那些漫长的等待着他有空的时间。 她恨不得树上的叶子一夕之间全都掉光,恨不得两人之间一夜就白了头,那样就再也不用等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思及此处,她的动作便显得有些粗暴了。 她开始咬他的嘴唇,他以为她只是过于激动了,想要她冷静一些,刚张口说了一个“你”字,便被她发现了可以入侵的空间。 剪廷奕想着他的父母就在门外,终是不能完全放开,不能任她继续痴缠,他有些刻意的躲闪,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此刻,占上风的总是本能而不是理智。 后来,安雨濛终于冷静了下来,动作轻柔地和他慢慢纠缠。 他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抱着她,第一次喊她:“安安。” 安雨濛从心底里升腾起一股圆满了的感觉,她觉得此生应该无憾了,于是终于离开了他的唇。 剪廷奕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要把我吃掉呢,我好怕啊。” 安雨濛近距离的望着剪廷奕,她甚至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的阴影,他红润润的唇诱人极了,那是让她极度留恋的方寸之间。 她觉得够了,完全够了。 她记住了他的味道,甚至他牙齿整齐的程度,多的,她已经不想要再知道了,知道得越多,越觉得他好,越是舍不得。 安雨濛站起身来,整理好了身上那条已经爬到了大腿上的裙子。 剪廷奕也坐直了起来,望着她的眼神里,多了许多许多的温柔缱绻。 安雨濛像是在高级饭店里享用完了美食的食客一般,她吃饱了,已经不再需要更多美食了,再美味的食物,连续不断地吃也终是会腻味的,早晚的事。 她声音冷静的说:“我走了。以后就不要联系了。” 剪廷奕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甚至他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有来得及敛去,只是下意识的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说:“你说什么?” 安雨濛并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很明显这个决定并不是冲动之下做出来的,她看起来是真的想好了,下定决心很久了,她镇定的重复道:“我说我们不要联系了,对你,我已经没有新鲜感了。” 第二百零四章 不过如此 说着她便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唇说:“不过如此。” 无论是谁在听到这种话的时候,都是会感到羞恼生气的,尤其是刚才还温柔纠缠在一起的那个人,现在一副“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表情,嫌弃着他。 剪廷奕脾气再好也终是忍不住,反击了她一下说:“‘不过如此’你还亲上了就不放?” 安雨濛的眼神有一点冷,她说:“以前别人这样拽着我不让走的时候不过就是想要钱罢了,你也要我赔偿你的少男心?要多少?” 剪廷奕的眼神终是暗了下来,不管是属于愤怒的火苗还是对她燃起的热情,通通都在一瞬间里熄灭了。 他终于明白,他现在不过是被有钱的女生玩腻了之后想要甩掉的对象罢了,他说:“我要你走。” 安雨濛转身出门的时候,剪廷奕的父母欢喜的说:“安安,饭做好了啊,来吃饭吧,快来,上桌了。” 剪廷奕听见安雨濛在门外面和他父母纠缠了半晌,他的父母依旧热情的挽留着她一定要吃了饭再走,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怒气,站起身来跑到客厅里说:“你们不要留了,让她走,她是大小姐吃不惯我们的饭菜。” 在剪家父母愣怔的当口,安雨濛已经点头弯腰,客气一句,趁机走了。 剩下一个双目发红的剪廷奕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一般,一腔复杂情绪郁结于胸,全无出口。 过得几秒,剪妈妈先反应过来,生气的教训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人家安安好心来看你,你还把人家气走了。 你吼什么吼,凶什么凶,就冲你这凶神恶煞的样儿,再好的女生都被你吓跑了!” 剪爸爸帮腔道:“是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该跟人家好好说话,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你以为是在吼你部队上那些新兵蛋子啊!还不快追上去跟安安道歉!” 剪廷奕心中不是滋味,父母还一面倒的护着安雨濛,他气结心塞,转身回房间关上了门。 安雨濛就知道不会出现电视剧里那样的场面,什么男主角冲下楼来抱着她不让走,山盟海誓一番两人终是在一起的桥段。 虽然心中有着些许不舍,可是比起并不了解的剪廷奕,她更清楚的是自己。 这么浓烈的喜欢上一个人的感情和担心到忐忑的心情,对她而言是非常陌生的。 以前安雨濛总是将自己放在一个安全线以内,她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她对势态的发展可以把控,她游戏在众多的男生之间都不曾有过这样牵挂的心情,这让她感到害怕。 就算剪廷奕的一切都像是为她量身定制一般的契合,她还是不敢要。 她知道她的一生是享乐主义的一生,她这辈子根本就不想操心任何跟柴米油盐相关的事,更不是一个会乖乖在家等着盼着男人回家的传统女人,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所以就算剪廷奕再帅,再对她的胃口,他也不值得她为他提心吊胆。 。。。。。。 安雨濛恢复了自由身之后,疯了一样的到处参加聚会,她的朋友圈里爱玩的人本来就不少,只是之前她为剪廷奕收了心,除了见他以外,别的场子她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现在不一样了,她就像匹脱缰的野马一般,一晚上能赶好几场呢,哪里都有她。 时光结束了剧组的工作回城来的时候,正是深秋,月朗星稀的日子里,最适合赏月观星。 安雨濛知道时光要组个局的时候第一时间报名参加不说,还把剪年的名也给报上了,顺便还叮嘱道:“学长,我知道你认识的美少年就如天上的繁星一样多,请邀请几个到场可否?” 时光笑着说:“否!” 安雨濛便“嘤嘤嘤”的哭了起来说:“人家心情不好,只有看到美少年才能开心起来。” 时光淡定的安抚道:“我答应你,发现你在偷看我的时候一定不躲开。” 安雨濛“噗呲”一声就笑出来了说:“超过十八岁就不再属于美少年的行列啦!” 时光笑了起来说:“你怎么知道我永远十八岁的?” 安雨濛觉得这天没法聊了。 今年的中秋节刚好在国庆节前后,时光组织聚会的那天正好是贝青乔回家的日子。 贝青乔要晚上很晚的时候才下飞机,走之前就在跟剪年联络了。 剪年本来是想去机场接他的,但是安雨濛不依不挠的说:“乔乔回来了正好啊,你让他直接到学长的聚会上来嘛,那么大的孩子了,一起参加聚会不是挺好的吗?” 剪年想想也是,贝青乔确实太少参加这种集体活动了,偶尔参加一下,感受热闹的氛围也不错啊。 那天晚上时光打电话请江月提前一点到别墅里去帮他一些忙的时候,江月茫然的说:“帮忙?做什么?” 这下换时光一脸茫然了,他试探性的问道:“年年晚上要和朋友一起来参加聚会,你不知道吗?” 江月一听“朋友”二字便知道指的是谁了。 安雨濛最近和男朋友分手以后就一直缠着剪年,让江月少过了多少二人世界,没想到两人还要去参加聚会都不带他。 哼哼,他决定给剪年一个惊喜。 聚会这样的场合,女生总是不能出场太早,最好是让人等一等,方才显得自己尤为重要,所以安雨濛是在聚会开始以后十几分钟才和剪年一起到场的。 时光家在郊外有一栋别墅,相较于安雨濛家地广人稀的大别墅,时光家的这一栋就要小得多,只是一栋两百多平米的四层楼小别墅。 比较特别的一点是,时光家的别墅顶楼设计了一间观星室。 那间房子的顶棚可以像天文台的顶穹一样打开,在天气好的时候,呆在房间里就能看到满天的星斗,比如今天晚上这样月朗星稀的日子,也很适合用来赏月。 但凡是关系好的女性朋友之间,闺蜜装也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很多时候,相同的品味,也就意味着两人之间共同点的增加,那友谊也就显得更为牢固。 以前,安雨濛和剪年一起买过一款一字抹胸的礼服裙。 剪年买的那条裙子颜色很特别,从上而下,由白色渐变为银灰色。 那银灰色的裙摆上印满了绯红色的玫瑰花和飘摇的花瓣,行走之前就如一片盛开的花圃一般繁茂。 黑色的丝带,密密匝匝的缠绕在腰上,组成很宽的腰封,更显得腰细腿长。 腰侧一朵硕大的立体玫瑰花,盛开在蝴蝶结上方。仿真得,就像是刚从屋外的花园里摘下来的一样。 安雨濛的那条礼服裙是纯白色的。 她是身材高挑长相艳丽的女神级美人,简单大方的打扮尤为适合她,所以她的裙摆只是简单的百褶设计,胸部以下腰身就开始束紧。 一眼看去,腿长仿似一米八。 腰间黑色的丝带和白色的裙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色,将丝带简单的在腰间缠绕两圈,强调纤细的腰肢,再系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别上一朵和剪年同款的仿真玫瑰花,既相呼应,又各自美丽。 两人的到来,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不管在场的是男是女,都免不了要多看两眼。 男生想的是:“女神!” 女生想的却是:“心机婊!明明只是朋友之间的私人聚会而已,穿得这么隆重还故意迟到引人注意!你们怎么不上天呢!!” 剪年无暇顾及在场的男女投来的目光是欣赏还是妒忌,因为她在进门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熟悉的视线,然后准确无误的在人群中看到了正被女生包围着的江月。 和她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该听安雨濛的安排,在这样的场合穿得这么隆重简直就是小题大做比起来,她更在意的却是,江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雨濛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就算她已经发现在场的人最多也不过是穿得比平日漂亮漂亮一点,更有人穿着T恤牛仔裤就来参加聚集了,可她既然已经出现在此了,便马上端出一副“本公举平日里就算是出门买个菜也是穿成这样”的架势来。 她根本就不在意周围或惊艳或嫉妒的目光,径自找时光叙旧去了。 剪年见江月一副想要马上过来找她,却又脱不开身的模样,暗笑之余赶忙问时光:“江月怎么会来啊,我都没有告诉他你晚上办聚会的事。” 时光无奈的说:“下次你想瞒住他时候请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啊,我默认为你参加他肯定会陪同,就请他晚上早点过来帮忙,结果露馅儿把你卖了。” 剪年无语问苍天。 安雨濛举目四望,顿觉缺了点什么,迫不及待的问道:“时光学长,美少年在哪里?你身边的小鲜肉们怎么都没来啊? 为什么会来这么多女生?都是你邀请来的吗?” 时光忙道:“大部分都不是我邀请的,是朋友们一个传一个带过来玩的,好在我的酒和饮料都准备了不少,够喝了。” 第二百零五章 赏花、裳星、赏月亮 剪年撇嘴道:“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啊,不是说要赏月吗?在哪里赏?在屋顶上吗?” 时光伸手一指说:“还需要去哪里吗?看看那‘众星拱月’的场面。” 剪年顺着时光指的方向看去就发现江月还被一群莺莺燕燕围在中间。 嗯,果然“赏月”早就已经开始了呢。 时光也只是说着玩的罢了,转身带了两人去到观星的房间里说:“不开灯的话能看到星星,开灯就只能看到月亮了。” 安雨濛见铺满榻榻米的地上还放着懒人沙发和很多形状各异的抱枕,高兴得恨不能马上扑上去随地打滚。 时光及时阻止了她说:“我先介绍美少年给你认识,月亮和星星都不会跑掉的,但是认识晚了美少年就被别人拐走了哦。” 安雨濛觉得这话说得在理,毕竟她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就是:“我只要找到一个比小奕更加阳光灿烂的男生,我就能够忘记他了。” 时光将两位一出现就艳压全场的姑娘带在身边,一一介绍给他的朋友们认识的时候,全场的男士可羡慕了:“怎么我就没有这么美的学妹?” 安雨濛一直微笑得很女神,端庄得体,明艳得不可方物。 时光的朋友里,明星居多,还真不乏比剪廷奕长得更为俊俏的人。 能成为偶像明星的人,几乎都是万里挑一的脸,和所谓的普通帅哥比起来,那就不是一个次元的,精致百倍都是正常的事。 可是安雨濛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唯一的评判标准却变成了:“他的眼睛比小奕的大好多啊,眼线居然画得比我的还要重,有点想要跟他请教一下化妆技巧。 他的嘴唇比小奕的厚呢,看起来挺丰润的,可是我不喜欢厚嘴唇的男生,看着好像自带烤肠。 他的身高比小奕高,身材也不错,不过,这也练得太壮了吧,我还是喜欢小奕那种不是健身房里雕塑出来的身材。” 一圈转下来,安雨濛心惊的发现,她竟然根本就看不上任何人,究其原因,只因为他们都不是剪廷奕。 时光好不容易乘帆破浪才得以挤入包围着江月的圈子中心,那群女生对于硬要挤到江月身边来的两位打扮得过于招摇的美女有着不一般的敌意。 一人嘴快,直接开启了嘲讽模式; “您二位这是,卖花呢?” 安雨濛还好,全身上下只有一朵花,要说卖花还真谈不上。 剪年却是一身的花朵,很像一个卖花姑娘。 然而,卖花姑娘也可以变身为窈窕淑女,就像剪年也能成为江月的女朋友一样,不可思议的事随时都在发生。 剪年在那些嘲笑或等着看她笑话的眼神中,淡淡的说:“嗯,我想卖给这位绅士。” 说着她便将腰间的那朵花摘了下来。 造型立体的仿真花,就连花瓣都像真花一样,自然的卷曲着,比真花更娇艳,永远怒放。 剪年在一群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自然的将花朵放进了江月的西装口袋里。 他的心口上方,有花盛放。 江月微笑着任由剪年靠近,在他的身上随意施为,待到剪年帮他戴好花,他便很配合的装作不认识她的一样。 礼貌的问道:“您送花给我,我该怎么感谢您才好呢?” 剪年闻言便笑了,她说:“送人玫瑰,手留余香,不用谢。” 江月了然的点头道:“您说得对。” 然后,江月很自然的牵起剪年的手来,亲吻了她的手背,赞美道:“您的裙子很漂亮。” 剪年哂然一笑说:“只有裙子漂亮吗?” 江月应对有方:“当然是因为穿的人是您,它才会这么漂亮。” 时光已经受不了了,严肃的抗议道:“秀恩爱之前请出声提示,我才能注意闪避!!” 江月挑眉道:“你不要靠近我们身周一百米以内就是安全的啊。” 时光无语,整栋房子都没辣么长的直线距离好吗?! 安雨濛抬手便将剪年夺了回来说:“年年今天晚上是属于我的!” 江月又不能和女生争抢,无奈的耸肩道:“OK,你们玩得高兴就好。” 时光勾上江月的肩膀说:“不哭,还有我陪着你呢。” 江月表示,他只是不开心,却不想哭,也并不想要时光陪伴! 安雨濛从酒桌上挑选出几瓶喜欢的酒,让剪年拿了一些小吃就去到那间观星室里了,果然还是那里的风景最好,呆着也舒服。 两个姑娘穿的都是长裙子,直接半躺在地上也不用担心会走光。 两人一边喝着口感很棒的红酒,一边聊些有的没有的闲话。 生活就是如此,并不是时刻都在说着有意义的话,重要的是开心就好。 不一会儿时光就走进来了,他是主人,总要满场转一下,看看客人们玩得开不开心。 安雨濛举起手上的酒杯和他手上的红酒碰了一下说:“这酒不错啊,学长的品味很棒哦。” 时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前段时间我接了这家品牌的代言,厂商送了我好几箱干红和干白。 我平时哪有时间喝酒,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干脆开个聚会让大家一起来帮忙喝了算了。” 安雨濛闻言直接笑得要岔气,居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才开party的吗? 真是太蠢萌了。 不是可以选择直接送人的吗? 请大家来一起喝掉什么的,真是简单粗暴的处理办法。 不过也多亏了时光的蠢萌,安雨濛才能看到这么美的月亮,皎洁的,明亮的,孤独的,一轮不圆满的月亮。 安雨濛那天晚上喝得很凶,后来她半醉半醒之间就和剪年头挨着头,靠在一处说:“你总是说我太狠心,你都不知道,小奕才是真的狠心呢。这么久了,连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过。” 剪年表示,你甩了人家还希望人家打电话给你要说什么啊? 但是这种话她不敢说出口。 安雨濛絮絮叨叨的说:“虽然说提分手的人是我,可是他一点都不挽留我哦!不追出来留我,也不联系我。 你说,他哪里喜欢我了?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啊!!!” 剪年表示,我都说了叫你不要试探感情,喜欢对方就要勇敢的表白然后好好的经营这段关系,谁让你这么作死的闹什么分手呢? 当然这种话她也不敢说出口。 江月和时光在外面的大厅里陆陆续续喝了些酒,本来觉得安雨濛征用剪年的时间也够久的了,就要进来讨要。 走到门口却听见安雨濛在说剪廷奕的事情,江月觉得这些话他不方便听,马上就转身回避去了。 剪年抬手抱着安雨濛说:“安安,我知道你伤心,你难过,你要是想哭,那就哭出来吧。” 安雨濛跟剪廷奕闹分手的现场,她字字句句都铿锵,愣是半点不露怯,后来也没有哭过,可是酒精麻痹了神经同时也麻痹了尊严,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说:“年年,我一直以为,两个人若是真的有感情,那只要其中一个人坚决的不放弃,这段感情就不算完。 就像你,就像初夏,爱你们的人只要坚决不放手,就一定还是要在一起的。 可是小奕他不理我,他根本就不爱我啊,呜呜呜……” 剪年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感情的事情,唯有自己心里最清楚了,尤其是爱这个问题,除了当事人以外,旁人真的没有资格下断论。 哪怕剪年觉得剪廷奕是真的喜欢安雨濛的,却解释不了为何他放弃得这么干脆。 当初安雨濛追剪廷奕的过程那么艰辛,换作是个爱玩的男人,早就接受她的投怀送抱了,剪廷奕却是考虑很久不说,直到相信她是认真的才接受了她。 怎么看,剪廷奕都不是随便乱来的人,也不是会轻易动情的人啊。 所以,为什么剪廷奕后来一点挽回的意思都没有呢? 自尊心高到天上去了吗? 剪年没有明确的答案。 安雨濛属于轻易不落泪,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的那种,她哭哭啼啼的说:“女生倒追男生,都没有好下场的。 我妈当年就是喜欢我爸喜欢得都要疯魔了,读初中的时候就和我爸在一起了,从恋爱到结婚,十几年的感情。 结果我爸都有我了,还在外面乱来被我妈知道了。 我妈要离婚,我爸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他说没有和小三结婚的意思。 我妈哭得死去活来,说我爸毁了她的人生,还玷污了她对我爸的一腔爱意。她说从此以后就对感情彻底失望了,再也没有爱人的能力了。 她离婚之后对我说,不会再回来看我了,因为看到我就会想起我爸,会想起她这辈子做错了事,看错了人,她花费在我爸身上的时间,是这一生最失败的投入,她拒绝面对和我爸有关系的一切。 我爸当时送我妈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我永远都记得,他说‘你将来,一定要找个先喜欢上你的人,让他追你,那样他才知道珍惜你’。” 剪年闻言,心中很痛。 第二百零六章 一切都是不爱的借口 剪年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每个人的际遇也都不一样,就如她一开始先喜欢上了孟君,她不曾后悔过,因为他值得她的喜欢。 可是在此刻听到别人的故事,还是会感到难过。 因为同样身为女人,因为同样疯狂的爱过一个人,安雨濛妈妈的遭遇剪年很同情,也知道在阿姨决绝转身的那一刻,对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她是怀着怎样的绝望才会选择了永远的离开。 剪年深觉,这世间伤人致狠的,果真还是爱情,兵不刃血,却伤至心脏。 虽然剪年从未见过安雨濛的妈妈,也很喜欢安雨濛的爸爸,可是她依旧认为任何在感情上犯错以后会用“因为你先爱了,所以我无法珍惜你”来作为借口的人,都是垃圾。 剪年伸手想抱抱安雨濛,结果她却忽然坐了起来说:“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徒增你的烦恼,你就当没有听到吧。来,喝酒!” 就算剪年是安雨濛最好的朋友,也无权评判她的父母,所以就算剪年心中有想法,也不能在安雨濛的面前妄加评判,毕竟那是她的父母,她的心中自有一杆秤,她只能沉默的做一个听众。 安雨濛亲身经历了父母的一场婚变,后来又亲自斗了一场小三,还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 直到今天,剪年才知道安雨濛当年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从楼上跳下去,她的妈妈和她道了永别,她一定非常非常的伤心,伤心到,在那一刻是真的不想再继续这痛苦的人生了吧。 剪年当年并不知道安雨濛纵身一跃的背后是这么残忍的真想,今日听来依旧感到心痛不已。 安雨濛何错之有,父母的矛盾却要累及到她至此。 剪年认为,没有责任心的父母,依旧是垃圾。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许多酒的关系,剪年发现她的思想变得偏激了起来,也很难抑制住心中腾起的小火苗,那是名为愤怒的火苗。 剪年趁着“怒壮熊人胆”的当口,豪气干云的说:“电话给我,我要告诉小奕你喝醉了,让他来接你。 如果他来,说明他还担心你,你和他再好好谈一谈,给彼此一个机会。 如果他不来,你就忘了他,可好?” 我不希望看到你继续被爱情这样折磨,可爱的你,美丽的你,我爱的你,应该像公主一样被人小心的呵护着,细心的保护着,尊宠一生。 安雨濛一口猛灌下去半杯红酒,坚决的摇头说:“不,我绝对不要主动联系他,我已经受够了巴望和等待了。” 剪年无法,只好继续陪她喝酒。 有时候朋友需要的并不是你自作聪明的卖弄你安慰人的话语有多高超,她要的可能只是简单的陪伴而已。 观星室外面的人也已经喝嗨了起来,开始玩各种游戏了。 酒品好一点的围坐在茶几边上玩桌游,酒品差一点的已经在疯跑着互相追逐了。 时光见状便说:“大家好像都差不多了,我们进去看看她俩喝醉了没有吧。” 江月点头表示同意,刚走了两步便感觉有人撞上了他的后背,他反射性的一把抓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时光肩膀上。 江月稳住了身形,没有跌倒在地上,却感觉到屁股上一凉。 撞上江月的那人把一整杯酒都泼到他的身上了,更巧的是,泼的位置还颇为尴尬。 那人虽然醉得眼花缭乱,也还记得要道歉。 时光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月穿的白裤子上一滩红色的酒渍,特别的像女生被大姨妈浸湿了裤子的颜色,他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江月看不太清楚屁股上的全部灾情,但是从湿掉的范围来感觉,应该很严重。 江月求助的看向时光,眼神里全是隐忍和无奈。 时光坚定的忍住笑说:“楼下的房间里放着一些当季的衣服,我带你下楼去换一身吧。” 江月是有洁癖的人,身上沾上了红酒不是换身衣服就能解决问题的,他顺便洗了个澡。 剪年接到贝青乔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和安雨濛喝完了三瓶红酒、两瓶鸡尾酒和四瓶啤酒。 酒都是安雨濛搜寻来的,剪年只负责陪喝酒。 剪年看看时间发现已经很晚了,关切的说:“球球,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到啊,不是说九点就下飞机了吗?” 贝青乔身边很空旷的感觉,声音听着特别清楚,他说:“可能是过节的关系吧,城里堵得好厉害。 我已经到你朋友家楼下了,马上就上来。” 剪年趴在地上,拽着喝醉了的安雨濛说:“球球来了,走,我们去接他。” 安雨濛嘟嘟哝哝的说:“乔乔来啦,好啊,走,走,我好想他啊。乔乔,我可爱的乔乔来了。” 从安雨濛这没羞没臊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她醉得厉害。 两个人嘴上说的都是“走”这件事,却是没有一个人站起身来,就那样趴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半晌也没有滚出一米远,方向感全失的样子。 时光听见门铃声,正自疑惑是谁这么晚才到场,就看到一位琥珀色眼睛的混血儿,背着黑色双肩包站在他家门口。 时光不认识他,疑惑的说:“请问您找谁?” 贝青乔礼貌的说:“晚上好,请问剪年是在这里参加聚会吗?我是来接她回家的。” 时光有点懵,他很少和外国人打交到,没想到对方竟会说出极为字正腔圆的中文,又说是来接剪年的,这让他十分好奇这位男性的身份。 贝青乔见时光对他似有戒备,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打开微信给时光看说:“我刚刚还在和年年说话,是她告诉我地址的,你看,这是我们的聊天记录。” 时光看到剪年在微信上给对方报出了准确的地址,想来应该是很熟的人,于是侧身让开了说:“她在四楼的观星室里。” 贝青乔终于获得了通行权,展颜一笑说:“谢谢您。” 时光是见惯了美人的,尤其是身处娱乐圈这个得靠颜值和才华博生存的环境,他本以为自己不管见到何等样的神仙美女,男神帅哥都会淡定自如。 可是,他在看到贝青乔的笑容的时候,还是发自内心的喟叹道——原来真的有人一笑,就让人感到世界都亮了。 贝青乔身形灵活的穿越过屋里那些正在群魔乱舞的酒鬼,这多亏打篮球练出来的高超过人技巧。 他在观星室里找到剪年的时候,她和安雨濛两个人还在互相拉扯着满地打滚呢。 贝青乔扫了一眼地上堆放的酒瓶子,数量有点多,最重要的是,还喝得很杂乱,难怪两个酒量都不错的姑娘全都喝醉了。 他走过去拽住剪年的胳膊,先将两人分开了,然后轻声的问道:“年年,你还好吗?认得我吗?” 剪年傻笑着望着贝青乔,脑子转不过来,没说话。 安雨濛倒是率先爬了起来,半撑着身体,往上攀着贝青乔的胳膊说:“乔乔!乔乔你终于来了啊,快,快来陪姐姐喝酒嘛。” 贝青乔抬起他的手臂,将安雨濛扶着坐好了说:“你俩都不能再喝了,都醉成这样了,我带你们回家。” 安雨濛偏头哼到:“我才不回家呢!” 贝青乔知道和醉猫儿讲道理是没有结果的,于是不再征求醉猫的意见就直接将剪年抱了起来说:“好的,那你再玩一会儿吧,我们要先走了。” 安雨濛见剪年也要走了,赶忙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那一瞬间,简直就是大写的“音浪,太强,不晃,会被撞到地上”。 简称,好晕。 安雨濛攀着贝青乔的肩才得以勉强站稳了说:“不要,我要和剪小年喝酒,你把她放下来。” 贝青乔转身就往外走了,他说:“年年醉得都不会说话了,不能再喝酒了。” 安雨濛跟着走了几步路就觉得双 腿发软,死皮赖脸的挂在贝青乔的身上说:“姐姐走不动了,姐姐也要抱抱。” 贝青乔本来已经抱着一个人了,怎么可能再抱一个呢? 可安雨濛就是坚定的扒拉着贝青乔的胳膊,像八爪鱼一样的缠着他不放,仿如一块粘性极好的牛皮糖,甩不掉。 时光见贝青乔上楼以后,赶忙去找到江月,半开玩笑的说:“刚才有个长得好帅的男生来接剪年,身材高大威猛。我怎么不知道剪年身边还有这样的朋友啊?他那张脸,不进娱乐圈真是全人类的损失。” 江月刚刚穿好衣服,闻言便打开了浴室的门,他就连头发都没有吹,只是略微擦了一下便说:“是不是琥珀色眼睛的混血儿?” 时光略惊讶的说:“嗯啊,原来你认识啊?” 江月闻言,有些焦躁的说了一句:“他怎么又出现了?!” 时光闻言,在心里乐了一下——原来江月也会像普通人一样坏情绪说来就来呢。 江月和时光赶到楼上的时候,贝青乔已经抱着剪年快要走到下去的楼梯口了。 如果不是因为安雨濛如考拉一样的姿态扒着他不放,让他的步伐过慢的话,他早就已经将人抱走了。 第二百零七章 你是他的女朋友吗? 江月走过去的时候,正听见贝青乔语音温柔的对安雨濛说:“对不起,安安姐,我只抱得起年年一个人。 等我练得更强壮了,就能把你俩都抱起来了。” 真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 江月看到剪年十分乖顺的窝在贝青乔的怀里,甚至还亲昵的搂着他的脖子,这姿态可真是让江月着急上火了。 本来剪年很安心的闭着眼睛,有些半醉半醒,她听见贝青乔说的话,笑了一声,睁开眼睛望着安雨濛说:“安安不哭,上来我抱你啊。” 果然是完全醉了的人,讲话毫无逻辑可言,更不要说有任何可行性了。 江月生气上火的时候,礼仪也不会丢,他适时的走上去说:“请把年年交给我,你送安安下楼就好。” 贝青乔比江月还要高十公分,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江月的时候,眼神里便带着审视和不善了。 贝青并不会因为一个不认识的江月突然出现以后说一句话就真的把剪年交给他了,他说:“还请你帮忙照顾一下安安姐,年年有我就够了。” 江月听着那话就很不是滋味了,可他终究是个有风度的人,并未出手强抢,只是很坚持的说:“我答应过年年不能碰别的女生,所以,请让我亲自照顾我的女朋友吧。” 贝青乔闻言,面色一变,低头问剪年:“你是他的女朋友吗?” 江月心中极为不爽,贝青乔当着他的面就要抱走他的女朋友也就算了,剪年竟然还是一副自愿的乖顺模样。 等她的酒醒了以后,这笔账可得要好好的算一算。 他也要立个规矩,不许她被他以外的男人碰。 剪年的脑子早就稀里糊涂的了,被问到才转头去看江月,发现是他的时候,她便伸出双手对着他说:“抱抱。” 江月一见剪年主动投怀送抱的可爱样子,一下子气就消了不少,马上配合的将她抱了过来。 剪年依偎在江月的怀里,总觉得他好像和开始见到的时候有点不太一样了,直到她触到他湿漉漉的头发,嘟哝着说:“你去游泳啦?我送你的花儿去哪儿了,掉在水池边了吗?” 江月忙道:“花好好的别在我的衣服上,现在暂时不拿了,会有人给我送到家里去的。” 剪年也不追究,点头道:“嗯,好吧,别弄丢了啊,虽然我没有做裙子剩下的布料可以给你做领带,不过那朵花和我的裙子是配套的,你戴着就有了和我一样的元素,我们情侣装哦。” 江月听她当着贝青乔的面就说情侣之间怎样怎样的话,高兴得唇角直往上翘,若不是现场有这么多人在,他真想亲吻她可爱的双唇来表达内心的欢欣。 贝青乔就算手上空出来了也并没有抱安雨濛,只是将她搀扶着跟在江月的身后一路走到了楼下。 江月家的司机一直都在待命中,看到江月下楼来,马上就想上去帮忙。 江月只让他把车后座的门打开了,亲自扶了剪年坐好,他正准备上车去挨着剪年坐下的时候,安雨濛已经到了。 安雨濛一手撑在车顶上说:“年年,你不坐我的车走啦?” 江月好心道:“你的车先放这儿吧,我送你回家。” 安雨濛现在看什么东西都是有重影儿的,知道她的车是开不走了,便也不再推拒,径直就跨上车去挨着剪年坐下了说:“我家地址你是知道的,上次你送草莓去过。” 江月点头应了。 贝青乔马上也紧跟着安雨濛上了车,挨着她坐下了,他望向江月的眼神就是“后座已满”。 江月从贝青乔一直以姐姐称呼安雨濛就猜到了贝青乔的年龄比剪年小,具体小多少岁他没有把握,但是尊老爱幼是美德,他也不好在此刻和贝青乔争些什么,去前面坐了副驾,把安雨濛家的地址报给了司机。 江月绝对是个很安静也喜欢安静的人,他唯一关心的也只有剪年一个人的情况而已,现在的座位状况决定了他不能直接坐在剪年身边关切她,于是他就更加沉默了。 安雨濛喝醉了以后反倒是话特多,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一定要说出来,博关注。 她的左边是剪年,右边是贝青乔,车子在转弯的过程中她不断的左右摇晃着就会碰到两边的人,于是她便笑起来说:“我们三个人好像夹心饼干啊,姐弟两个是表面的饼干,我是中间的奶油。” 剪年迷迷蒙蒙的接话道:“饼干,谁有饼干?我也要吃。” 贝青乔将双肩包取下来,从里面拿出了零食说:“我这里有,你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江月听到“姐弟”两个字了,他很疑惑, 贝青乔和剪年在长相上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可若是两人的关系是姐弟的话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这也足以说明剪年为什么愿意被贝青乔抱走。 剪年本来是不会晕车的人,可是这段路的弯道好多,摇晃得厉害,她又喝了太多酒,身体的反应和清醒的时候不一样。 本想伸出去拿饼干的手,忽然猛的一下捂住了嘴,发出了反胃的声音。 江月转头望着她,急急的说:“要停车吗?” 剪年抑制住反胃的冲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没事,就是觉得有点晕。” 江月让司机开慢一些,贝青乔把食物收起来了,剪年现在的状态可没办法吃东西了。 江月把安雨濛送到家,亲自交给她的爸爸以后,继续送剪年回家。 虽说先送女士回家是绅士的礼仪,可是江月故意连贝青乔住在哪里都没有问,刻意的要把他留到最后的目的就是想趁着只有他俩的时候,能够来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 江月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宣示他的所有权了。 剪年到家的时候剪筠已经回家了,大半夜的,家里忽然进来两个高大的男人,剪筠觉得家里的空气好像都变得稀薄了起来。 不过,和贝青乔久别重逢的喜悦战胜了一切,两兄弟开心的拥抱在一起。 剪筠问道:“这次学校给你放几天假?什么时候走啊?机票定了没有?到时候我送你去机场啊。” 从两人简单的对话之中,江月更加确定了贝青乔确实是剪年家的亲戚。 贝青乔和剪年身边的人都很熟悉,除了江月。 不过江月不介意,毕竟他和剪年确定关系的时间还不久,贝青乔不知道他也并不奇怪。 江月认为自己应该大气一些,他不能和一个只身在外地读书的小少年斤斤计较。 剪筠和贝青乔叙完旧就请两位客人先坐一下,他则一个人扶着剪年去她的房间睡觉了。 江月和剪年的关系就算已经亲密到完全可以去她的房间了,可是在她的家人面前,他还是不好表现得过于逾越,于是很服从安排的在客厅里坐了。 剪筠一边走就在唠叨剪年:“老姐,你怎么又喝醉了啊?” 剪年不服气的说:“什么叫又啊?!我没有醉! 你不扶我我也可以走!你偏要扶嘛,我好心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反倒来说我又喝醉!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心机BOY!” 剪筠简直受不了这个就算喝醉了酒,口齿还是依旧凌厉,但是语速明显慢许多的家伙,他不满的叨咕着:“安安姐感情上出了问题你跟着发什么疯啊?你俩大半夜的喝醉了多危险,昨晚上要不是我去接你们……” 剪年一不小心踩到剪筠的脚了,他痛得“嗷”的一声,没能继续说下去。 江月竖着耳朵听半天了,原来昨晚上某人和安雨濛出去喝醉到需要人接也没有跟他联系呢,这笔账他先记下了,等这只醉猫醒了再慢慢算呢。 江月见那两姐弟进了房间里,本想趁机以“剪年男朋友”的身份和贝青乔搭讪一下,套个近乎。 不难看出贝青乔和剪年家的关系很亲密,既然是她的亲戚,他当然要好好相处。 江月是深黯“女朋友身边的人不能得罪”这个道理的人,就算高冷如他,也准备主动伸出橄榄枝了。 贝青乔似乎比江月忍得还要辛苦,在江月开口以前,他就直接问道:“你是年年的男朋友?” 刚才在时光家里见到贝青乔的时候,才算是江月第一次和他真的打照面,之前只是遥遥看到过。 这已经是贝青乔今天晚上第二次问剪年是不是江月的女朋友了,现在一想,江月才发现,贝青乔对他和剪年是什么关系的在意程度一点都不亚于他在意剪年和贝青乔到底是什么关系。 饶是如此,江月知道在这件事上他占尽了上风,无所畏惧。 江月爽快且爽朗的强调道:“对,我是年年的男朋友。” 江月见贝青乔的双眸一黯,脸上没了表情,他难得主动示好搭话:“你是她的弟弟吗?很高兴认识你。” 江月晚上见到贝青乔的时候,从外表判断以为他和剪年是同龄人,刚才得知他还在读书就不难猜到他比剪年小好几岁,于是看他的眼神便完全是在看小朋友一样,友好得,就差问贝青乔要不要吃糖了。 第二百零八章 我们见过,在春天里 贝青乔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在灯光之下看起来更是莹莹生光,因为他的瞳色很特别,非常少见,江月不免望着他多看了两眼。 贝青乔在江月表明身份的时候,眼中迅疾的闪过一抹冷光,而后他并未回答江月的问题,只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都不知道。” 江月有种“毫无准备就见到女朋友的家人,现在被盘查,有点排斥又有点高兴”的心情。 他实话实说:“我和年年是大学同学,以前我还有看到你来学校门口接年年,春天的时候。” 那年春天,贝青乔从意大利回来的时候才15岁,现在他19岁了,他今年终于追上了剪年当时的年龄,然而,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飞扑到他的怀里,深深爱着他的女孩儿了。 她现在,选择了别人的怀抱。 剪筠走出来的时候,见贝青乔和江月两人在聊天,他看了看时间便说:“老姐已经睡下了,谢谢你送他回来,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也早些回家休息吧。 今天晚上麻烦你了,等老姐明天醒了,我会告诉她是你送她回来的。” 江月站起身和剪筠客气了两句,转头问贝青乔说:“我可以先送你回家,一起走吧。” 贝青乔还没说话,剪筠却率先说:“乔乔是要回家还是想留下来和我睡都可以的。” 贝青乔毫不犹豫的说:“太晚了,回家去会吵到爸妈,我和筠哥哥睡吧。” 如此,剪筠便只送了江月一人离开。 江月走出门口的时候剪筠也跟着出来了,他客气了一句:“不用送了,司机就在楼下等我。” 剪筠却和他一起站在电梯前面说:“我送你到停车场,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江月点头,却忽然感到有一丝紧张。 这人是剪年的弟弟,他的小舅子。 他不知道剪筠是有什么话要和他说,心里没底啊。 深夜的电梯使用的人很少,轿厢里只有一两分钟的独处时间。 剪筠言简意赅的说了几件事情:“前段时间老姐不是说要去晨跑吗?我就在奇怪她那么懒的人怎么忽然之间想要运动了,就猜到肯定是有人约她锻炼,只是没想到对象会是你。 她那天早上跑步回来,哭得眼睛都肿了,问起来又什么都不说。 过了一周她就忽然好了,整天高高兴兴的傻乐呵,我看她阴晴不定的样,猜她可能是谈恋爱了,很情绪化,又容易患得患失。 我记得你第一次送我姐回家的时候,她也是喝醉了。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醉得傻里傻气的,问我觉得你怎么样,我说你是明星,她是小粉丝,她还和我吵了一架。” 江月听到此处,多次想插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第一次被人这样当面证据确凿的指责,这让他很是难堪。 江月明明只和剪筠打过两次照面,除了知道剪筠是剪年的弟弟以外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可是剪筠却像很清楚江月的事一般,这让他很是惊讶。 而通过剪筠的话,他又知道了关于剪年的事,他再一次知道剪年当年,对他多么在乎。 剪筠本是不管江月情绪的在说话,说到此处他忽然抬头盯住江月的双眼说:“我姐是个很普通的女生,就像全世界所有普通的女生一样,她会被品质优秀,长得好看或是有才华的男生吸引。 她可能顾不上去管你们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远,只知道她想要的就要拼命去争取。 其实这种不瞻前不顾后的做法,不仅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也没有考虑到这样做的后果很可能是求不得,到最后哭的人还是她。” 江月闻言,思绪翻涌,心中感慨万千。 他忽然觉得有千言万语,想要跟剪年好好说一说,却又不能,他现在和剪筠一起,被关在小小的电梯轿厢里,心绪难平。 感情上的事情,一直被江月视为最隐秘的私事,他不会对剪年以外的任何人交代,所以哪怕剪筠对他有些误会,他也不准备对剪筠解释些什么。 剪筠见江月竟然一言不发,顿觉当年的感觉一点都没有错。 江月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傲气得就像个高高在上的大明星,他对待粉丝的态度就是这般的爱答不理。 剪筠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算我姐在你眼里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生,她却一直都是我们全家人的骄傲。 我们可不乐意见她受半点委屈,所以,如果你是认真的想要和她在一起,就不要再让她哭了。 如果你对她不是认真的,还敢让她哭得那么伤心,我就要帮她讨个公道了。” 江月眼看着剪筠竟然忽然全身绷紧起来,隐约摆出了要攻击的架势,他知道再不解释,剪筠是不会放心把剪年交给他的。 江月诚恳的对剪筠说出了他心中真实的想法:“我选择年年是因为她对我来说就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人,和她是普通还是优秀,毫无关系。 上次年年一个人跑回家的事虽然是个误会,她也已经原谅了我,可我也确实处理不当,我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剪筠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望着江月。 江月道歉的时候诚意很足,态度却是不卑不亢:“因为事关我朋友的隐私,不方便跟你详细说明,但是我可以保证,不管是惹年年哭还是让她负气走掉,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你不知道我追得有多辛苦才和她确定了关系,我真的非常珍惜。” 剪筠脸上闪过一瞬间错愕的表情,他刚才好像听见江月说是他追的剪年? 没听错吧? 老姐还有此等桃花运呢? 真是活久见。 江月那天离开的时候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年年到底有几个弟弟啊?我还是找个时间跟她问清楚吧,免得哪天被人当街打了还不知道是来为她讨回公道的……” 剪年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头疼得嗷嗷叫,思来想去终于知道为什么酒量还算上佳的她会醉得这么厉害了。 安雨濛那家伙昨晚上拿到什么就喝什么,乱开酒,喝杂了,醉惨了,现在宿醉后更觉得难受。 剪年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客厅里去,她脚步虚浮,身形飘摇。 被客厅的阳光一照,眯了眯将要流出泪来的眼睛,按着平日走惯了的距离靠感觉摸到沙发边,一下扑到沙发上去,埋着头哀叹了一声:“啊,难受死了!” 贝青乔是个有早起习惯的好少年,此刻早已经吃过了早餐,他本来坐在沙发上想事情,看到剪年出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她在对面的沙发上趴平了,兀自呻吟着头很疼的话。 贝青乔过去在她身边坐了,关心道:“我来帮你揉揉?” 剪年闻言愣了一瞬,然后便瓮声瓮气的说:“球球,对,球球昨晚上回来了。你睡得好吗?” “不好,筠哥哥一睡着就开始打呼噜。” “哈哈哈,你就可劲儿黑他吧。 筠筠还没有女朋友就已经有打呼的毛病啦? 好惆怅,我老剪家不好找儿媳妇了。” 贝青乔抬手给剪年揉太阳穴和头部,她感到舒服了一些,和他闲聊着假期的安排,他说:“就是想回来看看你,结果发现我才走了一个多月,什么都变了。” 剪年有些茫然的说:“啊?什么变了?” 贝青乔没再说话,剪年便也没再追问。 不一会儿江月打来电话,剪年吭吭唧唧的从沙发上坐起身来,盘着个腿直接开始接电话:“嗯,我起来了,就是不舒服,晕着呢。” “不不不,我今天坚决不出门,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眼睛肯定肿了,今天势必要做一个称职的家里蹲。” “你过去拿花了?不是说有人给你送过去吗?” “好吧,我的东西确实比较贵重,江少爷亲自过去接驾是对的。那条裙子真的很贵很贵的,我觉得就贵在那朵花上了。” “嗯?球球吗?他的大名叫贝青乔,意大利名字是Lucca Belmonte,是我姑姑的儿子啦。是不是帅得不要不要的,一看就是我剪家的美人!” “对的!我也觉得应该介绍他跟时光认识,指不定就在娱乐圈里混出一片天呢,我就变成名人他表姐了,啊哈哈哈。” 贝青乔就坐在剪年的身边,他几乎能听清江月在电话那边讲的每一个字。 其实两人在电话里讲的是什么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剪年接到他的电话就很开心,她和江月说话的时候,语音都是上扬的,江月问出来的问题,她都是有问必答,生怕江月的话掉在地上一般,迅速地对答如流着。 江月是用的耳机在通话,忽然看到一条提示跳了出来便随意的说:“上次你去我家里的时候,我刚让装修公司的人看完房子。” “嗯,我记得。” 然后两个人就在沙发上发生了文字不可描述的事。 剪年想起那天来就觉得脸红心跳,口干舌燥。 江月是个正经人,要说的当然是正经事:“今天就是他们交设计图的日子了,等我拿到了转给你看看。” 第二百零九章 辣子烧鸡换遗产 剪年的脸就更红了,她嘟哝着说:“干嘛要给我看啊。” 江月笑着说:“征求女主人的意见是必须的啊,你喜不喜欢当然很重要。” 剪年羞涩的说:“你决定就好了,我又……我又不挑。” 江月闻言,挑眉说:“好的,那就我由来烦恼吧,等最终版定稿的时候再给您过目了,亲爱的女主人。” 剪年既羞且乐的应和着:“嗯,到时候给你加盖个宝印‘本宫已阅’。” 两人缠缠绵绵的讲了几十分钟电话,剪年完全就是乐得停不下来的节奏,电话结束的时候她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剪年抬手伸了个懒腰说:“球球,难得你回来一趟,今天我在家里陪你啊,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贝青乔很是不挑的说:“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剪年沉思一会儿说:“也好,最近刚好有两道菜我想要试做又没人给我当小白鼠,那就你由你来试毒吧。” 贝青乔点头应了,剪年起身进房间里换了身休闲的衣服,头发随意的挽起,她跟贝青乔说:“走吧,买菜去。” 两人到了喧闹的菜市,剪年的目标性很强,在蔬菜区挑选的时候,遇到的若是男店主都是她上去和人家杀价杀得不亦乐乎,少个一毛半毛的都要乐呵半天,就跟赚到了十万八万一样。 遇到女店主她就交代贝青乔说:“去,叫姐姐给你算便宜点。” 贝青乔觉着为了节约点儿菜钱就要出卖色相也是一件挺可怕的事,奈何“姐命难违”,他站在菜摊子前面羞涩的望着店主,抿着唇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店家莫名的望着眼前那个俊美得不似在人间少年,主动热情的说:“小帅哥你要买什么菜啊?都很新鲜呢,芹菜不来点吗?茄子也好得很哦,本地的,不是大棚里种的哦。” 贝青乔哪里懂这些啊,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的,嗫嚅着说了一个“姐”字,剩下的话还没说呢,对面那个大妈已经笑容满面的说:“哎哟,什么姐啊,叫阿姨啦,小孩子嘴巴真甜,要哪样啊?姐姐给你算便宜点啊!” 说好阿姨的呢? 能不能有点原则! 剪年趁机上去开始挑菜,贝青乔在旁边羞得脸通红,眼神躲闪的不敢看卖菜的大妈,却被大妈目不转睛的盯着猛瞧,边给剪年称菜还不忘夸赞道:“小姑娘的男朋友长得好水灵啊,尤其那双眼睛,跟猫儿似的,真少见啊。” 贝青乔闻言,深深看了剪年一眼,她正高兴的和卖菜大妈讨价还价的说买了这么多零头就给抹掉好了。 看来除了省钱以外她现在对任何事都暂时失去了兴趣。 中午剪彦武和剪筠都回家来吃饭了,一家子人都齐了加上一个偶尔回家的贝青乔,热闹极了。 不过,才刚开始吃饭没一会儿,有两个人就表达了极度的不满:“怎么今天的菜色全是酸酸甜甜的,我要吃辣啊!” “这泡菜还挺好吃的,就是有点甜味。” “老姐你不能因为乔乔爱吃酸甜的就全做这个口味吧?我也是弟弟啊,你偏心!” 剪年是个不挑食的,哪像剪彦武和剪筠,对带甜味的菜接受度很低,以至于她平时都没机会发挥这一桌菜,终于忍到贝青乔回来了,逮到机会当然要名正言顺的做一桌酸甜口味的菜品。 剪年和贝青乔只管吃得高兴,才不理会那两个只会吃饭不会做菜,回头也不敢和她这个大厨记仇,还得求着她做好吃的的人计较呢。 贝青乔一顿饭吃得特别餍足,菜是他帮着买的,洗菜备菜他都参与了,果然是付出了劳动的饭菜是最香的,这是他这次回来以后最高兴的一刻——年年专门为我做了一桌菜。 刚刚吃罢中饭,剪年的电话便响了,江月也没什么事,打电话就只是想关心她中午吃的什么菜,胃口好不好,现在感觉好点了没有。 这种没话找话说的细微关怀,基本上就是热恋中的人的必修课程,这可比有事才打电话来的关系要亲密得太多了。 傍晚的时候,江月发了装修公司做好的效果图给剪年看,剪年回复说:“我就只懂看个热闹哦。” 实际上她笑得都快要合不拢嘴了,待她一张张效果图看过去,表情越来越开心,到得后来她惊喜地叫了一声说:“球球你看!我梦寐以求的茶室也!” 贝青乔看到剪年的手机屏幕上有一张榻榻米铺就的日式茶室,室内的一切装修和装饰用的都是大自然的颜色,茶几上一只紫红色野花插在造型写意的玻璃花瓶里,给这间沉静的茶室增添了一抹盎然生机,那是一间阳光满室的房间,光是看图就让人觉得岁月静好是因为有那个人的相伴。 剪年兴奋的给贝青乔展示了江月发来的效果图,确实是值得向人展示的设计,简单而精致的风格,于细节处见设计者的独具匠心。 整个效果图里出现的家具都特别少,就连现代家庭必备的L型沙发都没有,取而代之的一张薄荷绿色的双人沙发,弯曲而宽大的扶手,看起来柔软舒适,怎么躺都感觉很不错的样子。 阳台上布置了小巧精美的绿植,一张摇椅,一张吊椅,藤编样式的小茶几上放一只古朴的陶罐,插一只白色蝴蝶兰,完全可以想象两人在那里对坐饮茶的时候是何等惬意滋味。 贝青乔没有继续看下去,他也并不想看卧室的场景。 他抬眼望着剪年欢喜的脸,问道:“年年,你很爱他吗?” 剪年愣了一瞬,敛了笑容,眨巴着眼睛,思考了半晌才说:“嗯。” 贝青乔等得心里都空了,却等来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又问道:“你会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剪年的嘴唇开合了几次,她没有办法秒答贝青乔的问题。 不是她不想永远和江月在一起,而是世事多变幻,旦夕祸福往往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改变的,但是她内心里是真的希望他俩可以永远走下去。 在漫长的未来里,还会遇到很多很多的问题吧,然后,一起努力跨越吧。 剪年最后还是点头道:“我会为了能和他永远在一起而拼尽全力的!” 贝青乔刚看到那些装修效果图就以为剪年和江月已经走到谈婚论嫁要布置新房的地步了。 他知道中国人结婚之前不一定会订婚,很可能直接就举办婚礼了,他以为剪年快要结婚了,心伤不已,却还是满心满意的祝福道:“你要永远幸福。每天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剪年总觉得贝青乔的眼神有一些哀伤,可能是觉得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被别人抢走了,有些失落吧,于是安抚他道:“我会的,有大家都在身边,我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球球也要开开心心的,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要照顾好自己,我们每天都很挂念你呢。” 贝青乔那天晚上就没在剪年家里住了,他回到了自己家里去。 剪筠回来看不到贝青乔便有些奇怪的说:“球球每次回来都在我们家玩得不想走,这次怎么才呆了一天就走了。” 剪年却并不觉得奇怪,只说:“球球长大了,懂得孝顺父母回家承欢膝下去了吧,你看你连这都不懂还指着老爹将来留遗产给你呢?我告诉你三个字,没门儿!” 剪彦武简直听不下去了,出声道:“好啦,年年晚上给我做个辣子烧鸡的话,遗产就全都给你好不啊?” 剪筠马上自告奋勇道:“我也会做,放着我来!” 剪彦武甩下一句:“你敢做我还不敢吃呢!你一个大男人和女生抢什么遗产,不会自己去挣?” 剪筠郁闷的说:“我一定是捡来的!!!” 剪彦武打开电视机调到新闻频道开始关心国家大事,闻言便说:“对啊,二十几年前我出门丢垃圾的时候看到你在垃圾桶边上就把你捡回来了,现在是你报答我的养育之恩的时候了,把冰箱里的啤酒给我拿一罐来。” 剪筠哭着拿酒去了,边走边嘀咕:“二十几年前你还在镇上开班车呢,那里怎么会有什么垃圾桶,我才不信呢!我就是亲生的,我就是要抢遗产!” 剪年在厨房里忙活,剪筠在她身边开冰箱拿啤酒,那话被剪年听见了便笑着说:“老爹说你是捡的啊?那还算是撒得好点的谎呢,老妈以前都说我是从胳肢窝里钻出来的,简直是透着股孜然味的谎言。” 。。。。。。 和剪年家其乐融融的全家福晚餐相比,安雨濛家里就只能用冷锅冷灶来形容了。 安雨濛是个不会做饭的人,但是胜在朋友够多,大家轮着做东的话,一圈人吃下来怎么也得个把月,其它不聚会的时候,还有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外卖”,直接送到家里来,她每天都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是却半分都不觉得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世上任何一个酒店的菜也好,任何蛋糕店的甜品也好,吃多了都是会吃腻的,好像唯有家里的味道不仅不会吃腻还会时常想念得紧。 第二百一十章 尊严价值多少钱? 安雨濛从来不曾想念过家里饭菜的味道,因为她十几年前就知道妈妈既然都不愿意见她了,那就更不会为她做饭。 然而在这段时间里,不管安雨濛吃什么东西,都不觉得好吃,她十分想念剪廷奕给她做过的蔬菜和肉的卷饼。 那天剪廷奕把肉包得有点多,不似她日常吃的菜色那么清爽,可她就那样站在灶台边上,一口气吃了两个下去。 热乎乎的卷饼吃到嘴里,连心都是暖的。 安雨濛接到朋友的电话,告诉她晚上的局在哪里开,还问她昨天干嘛去了,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聚会上。 安雨濛在落日的余晖中,揉着尚未梳理过的已经打结了的长头发,嗓音黯哑的说:“昨晚上我有别的局,晚上见面了再说吧,我马上就出门。” 安雨濛抬眼望着落入了地平线的太阳,她现在的作息完全是黑白颠倒的,下午起床,晚上开始活动,从凌晨三点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自然醒。 这样的日子她以前也过过,没什么不好的,最大的好处是不用想“今天吃什么”这个问题,反正一整天里只需要在晚上吃一顿就好,聚会现场有什么就吃什么,没吃的就喝酒,简单粗暴。 有人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相思总在夜晚来临时候,所以孤枕难眠。 安雨濛却不是这样想的。 剪廷奕从事着阳光之下最光辉的职业,她哪怕只是看到阳光而已都有可能会想到他,想起他灿烂的笑容便会从心底里升起冲动来:“他不联系我,我还可以主动联系他啊。我可以去求他,求他原谅我,求他不要生我的气了,求他和我……” 思及此处安雨濛就不敢再往下想了,她绝对不会真的去做这样的事。 安雨濛一直认为,她妈妈的事情就是血淋淋的例子,活生生的教训,就连她觉得可信赖的爸爸都会说出那样无赖无耻的话,她对男人这种生物的忠诚度保持深深的怀疑。 如果说轻易的得到,只会让对方不珍惜,不珍惜至此的话,那她宁可现在就放手也不要在多年以后亲身经历一次妈妈所尝的痛苦。 安雨濛起身,洗澡换衣服。 她不太开心,又不是和剪年一起去时光组的华丽大局,她不似昨天晚上那样精心的穿一条名贵的裙子,而是选了一条牛仔短裤,黑色麂皮小短靴,棕色低领吊带毛衫,豆沙色七分袖开衫,稍微搭配了几样饰品,连包包都可以省了,手机直接放在牛仔裤包里就好。 安雨濛把长发吹得蓬蓬松松的直接披着,这样就连耳环也可以不戴了。 临出门的时候安雨濛还在想,她这一切从简的做法,真不像是出门去嗨的,反倒像是因为太寂寞了非得找个有人气的地方才能汲取到一点欢愉来度过漫漫长夜一般。 安雨濛向来嗨在人前,不落人后,所以组局的那位姐姐真以为她说走就走,挂了电话就招呼着大家点酒点歌,包厢里已经热闹了起来。 结果安雨濛却迟到了许久,她到的时候大家玩得都忘记今晚上还差一个人没有来了。 今晚上组局的那位姐姐是安雨濛的学姐——原媛。 原媛当年也是播音主持系里的一朵花,大学毕业后从事了本行,进入本地电视台里工作至今。她虽然不是大红大紫的明星,却也算是走在路上就会被市民们认出来的名人脸了。 美女这种生物,要么组队一起混,不同性格的美女走到一起,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足够漂亮,一起亮相的时候震撼全场。 另一种就是独行侠美女,这种女生比较有性格,不喜欢抱团,也不喜欢说恭维的话,更不喜欢一群女生在一起唧唧咋咋,这种美女独自一人就能走上成王之路,大家对她只能仰望,无法与她比肩的程度。 安雨濛是个交际达人,又怕寂寞,她是抱团第一人,并立志组建一个宇宙最强闺蜜团。 安雨濛和原媛之间的朋友关系,并不是和剪年之间那种知根知底的交心型。 毕竟原媛的性格也并不像剪年那么单纯,有些事情原媛不知道比知道了好,所以虽然两人对我都说对方是很好的朋友,其实各自都有所保留,表面上当然还是过得去的。 两人同属交际达人,朋友圈也多有重合,大家觉得两人关系够好是因为只要是她俩其中一人组的局,另一人是一定会到场的,这就让别人有种两人好到形影不离的感觉。 安雨濛打开包厢的门,里面的光线昏暗,一眼望去也看不太出来谁是谁。 一屋子人,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玩游戏的正起劲儿,只有一个五音不全的朋友被麦霸抢了话筒,闲得厉害呢,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安雨濛,他站起来招呼说:“安来了,快,来露一手震惊一下这些凡夫俗子,明明他们整首唱下来就只有一个调,居然还嫌弃我唱得不好听!” 安雨濛的歌技,基本上她选的歌都能达到原音重现以假乱真的地步,她被当做终极武器一般的抬出来为一个五音不全的人雪耻,那是一定不会有辱使命的。 不过她最近喝酒喝多了,嗓子的状态不太好,不是很想出马,于是与他寒暄了两句就想先去和大家都打个招呼。 安雨濛私心里是想看看今天晚上来的都有谁,有没有她能看上眼的小鲜肉,可以陪她说话解解闷。 偌大的一间包厢里,到处都是人,彩色的射灯发出迷幻的光,偶尔掠过人们的脸上,隔着五步就看不清人的长相了,只能隐约看到身形、身高和身材。 熟人还好,基本上看到身影就能认出来,大家看到安雨濛都非常热情的招呼着:“安,怎么这么晚才来啊,大家都在等着你开嗓呢。” “安,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真难得啊。” “那安今晚上就和我组成战队吧,我也是一个人来的。” 大家都是出来玩惯了的主,这种场合,就是要玩得开,才有意思。 安雨濛闻言,一律虚应着,脚下未停,一直在往前方光线更暗的地方走去。 她刚才遥遥看到最里边靠近展示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射灯扫过他身上的时候,她一眼看到了他的背影。 短短的头发,高大的身材,挺拔的身形,远远看着就像一棵葱郁的水杉,让人想起绿意盎然的春天。 安雨濛迫不及待的朝那边走去,那就是她今天晚上的目标了,她要先去看看他长得是什么模样,然后,先下手为强,不给别人留机会。 安雨濛眼里只有那个男生的背影,直直走过去,在离他还有五步远的地方,终于看清他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浅棕色薄毛衣。 浅棕色,大地的颜色。和安雨濛身上穿的这件略深一个色号的低开领毛的衫颜色很相似,真是,一个奇巧的缘分,也是一个搭讪的说辞。 安雨濛心绪激动的准备上去搭讪。 原媛端着酒杯从安雨濛身侧走过,她对男生说:“小奕,啤酒。你说酒量不好,喝点啤酒总可以吧?来都来了。” 安雨濛站在原地,如遭电击。 小奕? 同名吗? 很快安雨濛就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剪廷奕笑着说谢谢的声音,她太熟悉了。 剪廷奕的声音很温柔,虽然他是个铁血的军人,虽然她才认识他的那阵子,他的嗓音常常都是黯哑的,但是他说话的语气和语调总是特别的温柔。 剪廷奕除了在训练喊口号的时候分外嘹亮卖力以外,平常说话声音不大。 他并不爱表现自己,所以从不会去打断别人的话头,也从不与人抢话,你安静的专心听,他便慢慢的说个清楚,说完。你若不想听或是顾左右而言他,他便停了下来,静静的听你讲。 安雨濛很喜欢剪廷奕的声音,也总是很专心的听他说话。 她太熟悉他的声音了,熟悉到午夜梦回的时候,总会听见他在喊她“安安”。 分明是温柔得无以复加的声音,却会让她从梦中惊醒过来,然后现实再一次告诉她,他再也不会那样叫她。 他是绝情的,他说我要你走,于是便不挽留,不纠缠,也不后悔,断得干干净净,一如他铿锵的行事作风。 剪廷奕接下酒杯,原媛挽着他胳膊转过身来,安雨濛呆滞的站的那里。 剪廷奕甚至连一瞬间的尴尬或是不自在都没有,他笑着说:“你好。” 哪里好? 我一点都不好。 原媛望着安雨濛说:“你可算是来了,我刚才还在跟小奕说是不是你知道他今天晚上在所以要放我鸽子呢。” 安雨濛愣楞的说:“我不知道……” 安雨濛并不知道会在这个场合碰到剪廷奕,如果她知道的话,她会选择来还是不来? 她不知道。 不见是相思,见面是折磨。 都是痛苦,她不知道哪一边更难熬。 原媛笑道:“小奕说他很少参加这样的聚会,想来看看。 你也知道我爱热闹,多个人更好玩。 不过我也知道你俩不是才那啥不久嘛,不知道你会不会感到不自在,结果,小奕说他才是被甩的那一方,他都没有觉得不自在,你就更加不会了,我就带他一起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原媛嘴上说着有为安雨濛着想的话,其实做出来的事却是完全不顾她的感受,她望着安雨濛的时候,眼神完全就是在说“反正你以前甩掉小鲜肉的时候没两天就又有了新欢,这次也过去这么久了,你差不多都已经忘记小奕了吧”。 事已至此,安雨濛就算说她介意,很介意,非常介意,又有什么用呢? 她根本就改变不了剪廷奕和原媛一起出来玩的事实,也改变不了他俩看起来已经突飞猛进了的关系。 以前安雨濛和原媛之间虽然做不到绝对的没有秘密,可也并没有任何罅隙。 如今,整个朋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剪廷奕是安雨濛交往了很久的前男友,原媛居然还把剪廷奕当做她玩玩的对象,如今又带着他来辣安雨濛的眼睛,这样的行事还能不能继续让两人做朋友,那就值得商榷了。 原媛见安雨濛并不答话,脸色也不太好看,不过所幸包厢里的光线不好,她完全可以当做没有看见,挽着剪廷奕转身就走掉了。 安雨濛呆立当场,脑子里乱成一团,心中充满了问号,脑中充满了画面。 安雨濛最想做的事情当然是冲上前去揪着原媛的头发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再问剪廷奕有没有节操居然和她的朋友勾搭到一起,但是想想她和剪廷奕之间武力值的差距,恐怕她都碰不到原媛一根头发就会被完全控制,于是这场战斗就只存在于她的脑海里了。 安雨濛游荡回茶几边上的时候,随意找到一张圆凳坐了,刚巧就坐在剪廷奕的对面了。 五音不全的王波同志挨了过来说:“安,还我等着你帮我雪耻呢,我铃鼓都拿在手上,我给你助威啊。” 安雨濛魂不附体的“嗯”了一声,在一桌子的酒里随便取了一瓶出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威士忌杯,然后一仰脖子就灌了下去。 王波惊诧的说:“安,你直接喝干的很容易醉啊,加点冰吧。” 王波说着便在安雨濛的身边坐了,殷勤的为她的杯子里放了几大块冰,然后倒了四分之一杯酒给她,还一直柔声和她说话,让她喝慢一点。 剪廷奕的眼角一挑,眉头一蹙,有些不悦的偏过头去,不再看了。 不过灯光太暗,别说是表情了,安雨濛离剪廷奕不足两米远,她都看不清楚他的五官。 她日思夜想的人,就坐在对面,在别的女人身边。 她应该离开此地,不要眷恋有他的地方,免得做出自取其辱的事来,她现在走还可保留最后的尊严,留给他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 可是,她好久都没有见过他了,她想他想得,哪怕看不清他的脸,只要知道他就坐在对面,就在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她就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 她觉得自己可真悲哀啊,尊严值几个钱啊? 不值钱! 她觉得自己真可笑啊,她好想冲过去拉起剪廷奕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掐着他的脖子问他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一起出现,若是他的答案不能令她满意,她就咬死他! 可是,那都只是妄想罢了,她除了喝了一杯又一杯酒以外,什么都没有做。 原媛的身边向来不缺追随者,哪怕她带着新欢出场,还是有备胎对她锲而不舍的献殷勤,大家见她落座以后便围拢过来说要一起玩游戏。 结果应喝得最大声的人是安雨濛。 虽然她喝几杯威士忌还不至于醉掉,但是从见到剪廷奕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不正常才是真的。 王波是来搬救兵的,现在请不动安雨濛,看来今晚的雪耻之战遥遥无期,于是干脆也加入了游戏之中。 剪廷奕以前虽然也和战友们去过ktv,但是这么骄奢淫逸的包房他还真没来过,刚才他就是在这间巨大的错层包间里随意转悠的时候,被展示柜里一组可爱的摆件吸引了,才会在那里看了半晌。 现在他坐在红色丝绒面的沙发上,借着茶几上安装的荧光灯,能够隐约看到周围人的脸。 大家游说剪廷奕一起参加玩游戏,他有点没把握,因为他不太擅长玩游戏,况且,很多时候,在这种场合下玩的游戏都不存在真正的赢家,只是大家寻求热闹和刺激罢了。 原媛看出剪廷奕的犹豫,笑着哄他说:“不怕,我们可以分组,我和你一队,我罩你啊。” 王波一心想和安雨濛捆绑到一组里面,万一一会儿抽到的惩罚项目是唱歌、跳舞哪怕是要跳艳舞、钢管舞呢,安雨濛都是没问题的,所以说找个文舞双全的强悍队友就是这么的重要。 于是大家开始玩起在ktv里流行了十几年依旧还有人在玩的真心话大冒险。 据说,真心话和大冒险的内容都是由ktv提供的,内容相当刺激。 据玩过的人说,不知道这游戏的策划人是去哪里找的惩罚项目来,每一张都堪称本世纪最可怕,问题犀利得要人命不说,大冒险的内容更是羞耻度爆表。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亲吻在场的异性吧 大家在担心自己运气不佳可能要被惩罚的同时,又很想看到别人被整,于是怀着这样变态的心理,加入游戏里的人就又增加了。 一副新的扑克牌被打开了,一位不参与游戏的朋友负责洗牌,大家各自抽取以后比牌面的大小,花色不同数字相同的视作一样大,牌面最小的接受惩罚,出现相同数字并且都最小的就一起接受惩罚。 第一轮大家很是忐忑,翻牌都翻得特别慢,唯有安雨濛一人呼呼喝喝的仿佛并不在意会遇到什么样的数字,啪的一下就将牌掀开了,王波看看自己手上拿着的那个2,都快哭出来了。 第一轮王波输得毫无悬念,他哆嗦着选了真心话,由牌面最大的人负责抽了一张真心话出来,那人字正腔圆的朗读道; “你曾经意淫 过在场的哪一位?如果过去没有的话,你现在会选择哪一位作为你意淫的对象?男女皆可。” 王波的脸一瞬间就涨得通红了,他被那个问题吓得嗓子都突然哑掉了,他费力的嘶哑着声音说:“我可以选择接受惩罚吗?” 大家起哄了:“哪有第一题就交白卷的?!这游戏还能玩吗?” “快答,罚什么罚!我刚才本来不在意的,你不说我反倒是想要知道了!” “嘿,王波这么紧张,莫不是那个人刚好就在现场?!” “卧槽!这么劲爆,波仔,快说,快说啊!” 王波表情凌乱,眼神闪烁,根本不敢看在场的人,他深怕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答案,那是对女神的亵渎,他会被当成变态的。 于是王波坚持道:“我选择接受惩罚。” 大家又闹了一阵,王波还是咬紧了牙关不答题。 大家来了气,摸来一只啤酒杯来,把桌子上能摸到手里的酒都兑了一些进去,往他面前一推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答了就不用喝了。” 王波双手抱着那杯足有三百毫升的混合酒,以壮士断腕的决心,仰头喝了下去。 大家没想到他这么拼,最后就变成给他加油了,一杯魔鬼酒下去,王波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二轮的时候安雨濛就不幸中招了。 有了王波的前车之鉴,她可不玩真心话。 她心里的话不仅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更不能当着剪廷奕的面说,她选大冒险。 也不知道安公主是不是情场失意的关系,虽然赌场运气不算好,但是抽到的题目还算温柔不离谱,“饰品除外,全身上下的衣物鞋袜加起来不能超过三件”。 这个题目如果是男生抽到还算有多的了,女生抽到就有点吃亏,上下内衣就算两件,如果穿的是连衣裙,尚且在三件范围内,可是安雨濛今天是穿的裤子来。 只保留三件衣物的话,明显内衣就要保不住了。 安雨濛虽然喝了酒,脑子还算清醒,她悠悠的脱了她的小靴子,又脱了她的开衫外套。 安雨濛的皮肤白,就算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能清楚看见她露出在外的胳膊是瓷白的颜色,漂亮的锁骨被毛衫的吊带遮挡了一点点,一路延展到平滑的肩上去。 她的外套没了,露出小巧的肩膀,就在大家等着看她是要脱掉内衣还是脱掉毛衫的时候,她却停了下来说:“下一局啊。” 等着看安女神继续暴露的人都愣住了,纷纷问道:“你身上现在就三件衣物了?” 安雨濛耸肩道:“如假包换,你们可以检查啊。” 一个女生站了出来,替大家验证真伪。 她伸手到安雨濛的背上按压了一番,又伸手指在安雨濛的裤腰上摸索了一阵说:“她没穿文胸,确实只有三件了。” 安雨濛骄傲的“哼哼”了一声,一副“你们这些凡人还想挑战本公举”的表情。 其实内心里已经宽面条泪了——我也太恍神了,居然忘记穿内衣就出门了! 剪廷奕觉得他现在不仅眼角抽抽,他连太阳穴都要鼓起来了,原来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玩的都是这样的游戏,之前还真是小看她了。 后面几轮游戏下来,抽出来的内容更是一张比一张可怕,连“全身上下只留一件衣物”的签王都出现了,王波欲哭无泪的说:“为什么……真心话和大冒险我抽到的都这么重口味……” 所谓搭档的意思就是自己不想完成的事情可以由搭档代打,然后全身上下剩一件衣物这种事,王波是不可能让安雨濛代替他做的。 于是王波和负责监督他的男生一起去了洗手间,十分钟以后王波裸着上半身出来了,他的下半身穿着长裤,但是大家都知道他里面现在是真空的了,因为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很慢不说,双手还一直捂着裆,想来是因为没有内裤的束缚,自由的小鸟荡来荡去很不安定的关系。 剪廷奕的运气甚好,直到游戏的尾声都没有拿到过最小的牌面,他正自庆幸第一次玩这么大就能逃过一劫,结果在最后一把的时候,他和原媛一起抽到了最小的牌面。 两个人一起接受惩罚,按规则,两人就必须选择同一项目去完成,与真心话相比,剪廷奕宁可选择大冒险,他是个军人,自认体能上有优势,能完成很高难度的挑战。 原媛毫无意见的由剪廷奕做主,他抽出了大冒险的内容“和在场你最喜欢的异性接吻,拍照片并发朋友圈”。 刚刚才觉得自己运气不错的剪廷奕发现,没有谁敢在一切尘埃落定以前妄下定论。 原媛的朋友圈里可是有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她不能让人误以为她的私生活很混乱,这种照片自然是不敢乱发的,于是她紧张的说:“罚酒,我选择罚酒。” 大家起哄道:“作为东家,你怎么能不以身作则呢?” “我们就是要看接吻,不要看喝酒。” “接吻,接吻,来一个。” 原媛说出她的顾虑以后,大家便理解的说:“那好吧,也不能因为游戏把生活给毁了,朋友圈可以不发,但是照片必须得拍啊。” 原媛头大,望着剪廷奕欲言又止的模样。 原媛的备胎们早就已经集中到她的身边了,大家多希望女王能选择和他们一吻啊,哪怕只是为了完成游戏,他们也时刻准备着为女王献上自己的双唇。 剪廷奕看懂了原媛的表情,她是想找他接吻。 剪廷奕本来也是和她一样的任务,如果和原媛接吻,两个人的大冒险就算完成了,刚刚好。 于是剪廷奕主动开口问道:“可以吗?” 原媛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事情了,马上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在场的女生都激动的尖叫了起来说:“妈呀,好羡慕媛姐啊!” “小帅哥,别找媛姐啊,我也可以的!” 就在小伙伴们都在兴奋的等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纷纷的围拢了上去,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手机来记录下这激情一刻。 安雨濛这时候才终于从“喜欢”“异性”和“接吻”这些词语的三重震撼中回过神来。 她站起身来,眼神迷茫到没有焦距,她还记得大概的方向,转身踉跄着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就连坐在安雨濛身边的王波也没有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因为大家醉的醉,嗨的嗨,注意力全都集中到要接吻的那两个人身上去了。 很快,安雨濛就听到了一阵尖叫声。 她想,大家是拍到想要的激吻照片了才这么兴奋吧。 接吻啊。 她也是吻过剪廷奕的。 因为只有那么一次,所以记忆非常清晰。 因为没有比较,所以感觉独一无二。 剪廷奕的嘴唇可软了,和他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和他给人的感觉也一点都不同。 他的唇软得就像小时候妈妈买给她吃的棉花糖,还是果酱夹心的那种,甜甜的。 又像她最爱在夏天里喝的柠檬水一样,清清爽爽的,酸酸甜甜的味道。 安雨濛没有看路,一脚踢在茶几腿上,她的身子一颤,泪水就跌落在了地上。 她在这一刻才惊觉,她竟是哭了。 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了她一下,她稳住身形以后想说谢谢,却发现话到了嘴边,声音却出不来,她一张口,势必就要带着哭腔了,于是作罢。 安雨濛刚刚放开那人伸出的援手,往前一走,又踩到一个滚圆的酒瓶子。 她瞬间打跌,身子往前扑去。 她想,她定是要摔得很难看了,真是逃脱不掉今天晚上横竖都要丢脸的命运。 一只十分有力的手臂环在了安雨濛的腰上,不仅没有让她摔倒,还将她稳稳的抱住了。 安雨濛转身就推打着对方说:“你谁啊?谁准你碰我了?” 就让她那样跌下去多好。 那样大家就会以为她脸上的泪是因为摔疼了而流的。 那样大家就会以为她哭成这样是因为摔得很严重的原因。 现在,她怎么解释她的眼泪呢? 剪廷奕任她捶打了几下,淡淡的声音平稳的响起,他问:“你哭什么?” 第二百一十二章 脚上状况不断的女人 现在,她怎么解释她的眼泪呢? 剪廷奕任她捶打了几下,淡淡的声音平稳的响起,他问:“你哭什么?” 安雨濛刚才以为是哪个朋友好心扶了她,她想着面对朋友不知道该如何圆话的时候,就选择了恶人先告状的发作了起来,以为这样就可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她却没有想到,问她话的人会是剪廷奕。 她迅速抬手抹了一把脸,嘶哑着声音说:“我以为要摔倒,吓到了。” 剪廷奕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他惊讶的说:“吓哭了?有胆量玩弄人心的人还会被这么小的事吓哭吗?那是谁借你胆子敢耍我的?” 剪廷奕问的每一句话,安雨濛都在心里答了一句——没有,我没有。 可是她说不出口。 选择转身就潇洒离开的人,没有资格卖可怜。 剪廷奕越说,越气,不自觉的,声音里就带着些气恼了,他话里带了威胁的成分:“你招惹我的时候,想过后果吗?不开玩笑的说,我的拳头揍起人来可是很痛的,我知道你肯定受不了。” 安雨濛只想说我没有耍你,可她也不能说我爱你,所以她除了难过得大哭起来以外,没了别的宣泄途径。 她现在就靠在剪廷奕的怀里,痛苦又难过,眷恋又痴迷。 她觉得此刻除了哭出来以外,已经没有任何行为能表达她内心的纠结和挣扎了,于是她就敞开了尽情的哭得快要喘不上气来。 剪廷奕抬手抚拍着她的背心说:“我不会打女人的,你不用怕成这样。你可以理解成,我很生气,气得想要揍你,但是我不会真的动手。” 安雨濛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以后,依旧哭得抽抽噎噎。 她现在正赖在剪廷奕的怀里一点都不想离开。 剪廷奕的手在安雨濛的背上,形成了一个环,不管这个包围的环是不是他愿意给的,她现在感觉就像是被他抱住了一样。 她一点都不想把这个怀抱让给任何人。 于是,她颤抖着手,圈住了剪廷奕的腰,哭着说:“小奕,我没有耍你,我好爱你啊,离开你以后我难过得都快要死掉了。 我什么也不想管了,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也不管你将来会爱上谁,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要抱着你,管着你,赖着你! 你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给!呜呜呜……” 剪廷奕的毛衣已经被她哭湿了,现在又被她丰满的胸整个压了上去。 重点是,她的针织衫真的很薄,她又没穿内衣, 他还能清晰的感觉到因为她哭得抽抽,连带着她的节奏。 他觉得自己这一生的自制力,全都用在安雨濛一个人的身上了。 他之前压抑着自己的想法,后来压抑自己想要掐死她的冲动,现在他又要压抑对她的想法了,好吧,这苦痛又略爽的折磨,他总有一天会习惯的吧。 剪廷奕是个宠辱不惊的人,国家和党教会了他沉着应战,于是他冷静的问道:“所以你在哭什么呢?” 爱着他这件事,让她那么伤心吗? 安雨濛哭得不能自抑,刚才一时冲动,已经说出了藏于心底里的真话,现在再隐瞒也是来不及了。 她完全开启了诚实回答的模式,老实的说:“你跟别的女生出来玩,我好难过哦。” “你都不要我了,还不许我跟别人玩吗?” 安雨濛忙道:“我没有,我没有不要你,我只要你,我只想要你啊,呜呜呜……”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你发什么神经?” 安雨濛实力说真话:“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里重不重要啊! 我那么喜欢你,喜欢到不知所措。 我怕你不喜欢我,更怕将来有一天你觉得我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你不过是顺水推舟的接受了我罢了。 我还怕你哪天忽然就遇到自己的真爱了,你想试试追女生的乐趣,你就去试了,我就会被你抛弃了,我好怕你知道吗? 呜呜呜……” 虽然剪廷奕也听说过一句话——为了避免一切结束,你拒绝了所有的开始。 可是他真的没想到,有人真的会这么做。 此刻剪廷奕才发现,原来安雨濛对他的行为模式脑补得一骑红尘,突破天际。 他一头一脸的黑线,只想说大家能不少一点猜测,多一点真诚。 剪廷奕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部队上,那里蚊虫蛇蚁鸟雀飞禽倒是常见,要说异性嘛,他是真的没有什么机会可以接触得到,更不要说有了安雨濛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以后还去念想些什么别的女生。 而所谓的什么“真爱”,于剪廷奕这种现实主义者来说,更加是不知所云的东西了。 剪廷奕的父母从交往到结婚,在一起这么多年,又在同一所学校执教,白天学校见,晚上家里见,这样几乎时刻都在一起度过的夫妻关系,持续至今几十年,两人却连场像样的争吵都没有发生过一次。 剪廷奕一直都是以他父母之间的关系为榜样和参照的。 这世间的感情,不求轰轰烈烈,但求安安稳稳; 不求桃花多,不知真爱谁,但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剪廷奕就是一个这么简单的人,想要的也不过只是这么简单的幸福。 安雨濛竟然全不明白他对她的认真,看来,他长得太好看了这件事,让她误以为他和她一样有过很多情史吗? 他是不是应该找时间告诉她,她就是他的初恋? 剪廷奕总觉得安雨濛知道这个消息以后要么会骄傲,要么会变着法子的调戏玩弄他,他决定先保密。 一生那么长,他们有的是时间互相了解得更深入一些,留给对方一些秘密,让她慢慢探知,也是情趣。 原媛眼望着那两人纠缠了有一会了,以为该诉的衷肠也说得差不多了,就把安雨濛的外套和鞋子送了过去说:“小奕,你让安把鞋子先穿上吧,冷。” 包厢里有地毯,安雨濛又喝了不少酒,感觉已经迟钝,她鞋子都没穿上就走掉了,此刻原媛送东西过来安雨濛就很是懵逼的望着她。 原媛也看出安雨濛的疑惑了,笑着说:“小奕为了你啊,煞费苦心,你要好好珍惜他啊,这么好的男生,错过了真的会后悔一辈子哦。” 安雨濛实力懵逼,呆愣愣的不知道原媛在说什么。 剪廷奕让安雨濛在旁边的圆凳上坐了,他半蹲下去,抬起她的脚来放在他的膝盖上,伸手拍了拍她的脚底板上的灰尘,帮她穿上了鞋子。 剪廷奕很是感触的说:“你怎么总爱跟你的脚过不去?” 第一次在部队里遇到剪廷奕的时候,安雨濛把脚磨破了,他为了让她穿一双解放鞋,答应给她系鞋带。 今晚上她又在他面前赤着脚,他担心她会冷到,忙着帮她穿鞋子。 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的姑娘。 原媛在安雨濛身边的圆凳上坐下来说:“小奕前段时间忽然找到我,问我你是不是又有新欢了。可我没有发现你带任何人在身边,就如实跟他说了,后来他就策划了今天晚上这一出,让我一定要把你约出来,他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我们想那些题目,也算是绞尽脑汁不要节操啊,可是明明最擅长玩真心话的你,今天晚上居然只选大冒险,这样小奕就没机会听到你的真心话啦。 本来我以为计划就这么失败了呢,结果你啊,连小奕跟别的女生接吻都看不下去,还不赶紧把他据为己有,贴上标签,不给任何人机会啊? 还闹什么脾气呢,傻!” 安雨濛泪眼朦胧的望着剪廷奕,她怎么不知道,他竟是一个会用迂回战术的人?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毫无心机的单纯汉子,原来,今晚上的局竟是他撒下的网来捕她的吗? 朋友们远远的观望到安雨濛顺从的让剪廷奕给她穿鞋,终是松了一口气。 大家爱玩归爱玩,希望朋友能够获得幸福的心情却是一样的。 安雨濛确实喜新厌旧,比较作,又很能作,这些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可是大家眼见着她就要将真爱给作丢了,不免也替她感到惋惜。 结果人家的真爱并没有放弃,还要联合大家来将她拿下,大家自然非常乐意配合,毕竟在这个浮躁的社会,分手比相守容易太多了。 王波最委屈,明明今晚上的主要目的是要套出安雨濛的真心话,结果他最惨,不仅喝了一大杯销魂得要原地升天的混合酒,还脱得就只剩一条裤子了,此刻他正在质问道:“谁干的?今晚上的大冒险内容都是谁写的?说好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呢?我就问要不要玩得这么狠啊?要不要?” 大家笑起来说:“我们怎么不够朋友了,不仅给你留了一线,还给你留了条裤子呢,你在不满什么啊。” 王波怒吼:“你们不能把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大家笑得更盛了,一人说:“我最期待的一张都还没有抽到呢,你抱怨什么,脱衣服已经是最容易完成又没有技术含量的了好吧。” 王波哑声道:“啥?你还写了什么没有人性的内容?”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只能推倒你了 一个声音朗声问道:“是这张吗?请在现场找一位异性平躺,你在该异性的正上方做10个俯卧撑。” 大家闻言马上喧闹了起来,有要喝着要挑战的,有说这个项目只适合小奕和安来做的,有说做不了就算趴下去了也不吃亏的,笑闹成一团。 对于外界的吵杂,剪廷奕充耳不闻,专心的帮安雨濛穿好了鞋子,又把毛衫给她披在肩上说:“我送你回家,顺便还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安雨濛整个人还是懵的,她傻乎乎的站起来,被剪廷奕牵着走了。 原媛在两人身后笑着怂恿道:“安,别再放小奕走啦,直接把他睡了别给任何人机会。” 安雨濛脸上一热,竟然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个办法听起来很不错。 两人出了包间,站在路边打车。 夜风一吹,安雨濛顿觉清醒了不少,她终于想起此刻应该关注的重点了,忙问道:“你刚才,有吻原媛吗?” 剪廷奕觉得这么傻的问题她居然问得出口,面无表情的斜睨着她说:“你说呢?” 安雨濛就算此刻已经知道剪廷奕对她是有感情的,可是依旧没有一点安全感,她才不要玩“你猜”的游戏,她就是要知道答案。 她不依不挠的拽着剪廷奕的胳膊往下扯着说:“我不知道,我要检查! 我舔一舔就知道你嘴唇上有没有别人的味道了。” 剪廷奕站得稳如泰山,一点都没被她拽动,他淡淡的丢出一个拒绝:“我不要。” 安雨濛开始撒泼耍赖的摇晃着剪廷奕的手说:“不行,不行,我就是要检查嘛。” 剪廷奕充满嫌弃的说:“你刚才哭得那么厉害,连鼻涕都出来了,我并不想被你…… 好脏啊。” 安雨濛拿出随身带着的湿纸巾,打开一张,开始清洁她脸上的泪痕和鼻涕。 剪廷奕说的是实话,她刚才哭得确实有够难看,又有够脏的,要对方完全没有心理阴影的被她亲下去好像真的不可能。 待到安雨濛将脸擦得干干净净的时候,出租车也已经招呼到了。 两人坐在车上,手是紧紧相握的。 安雨濛流氓没有耍成,就上了车。 就算是坐在出租车司机的背后,也算是有第三人在场合,安雨濛在有外人的时候一定不会为难剪廷奕,所以他暂时没有被她“非礼”。 她开始思考别的事情,因为她脑子里装满了问题,都不知道该先从哪一个问起。 她嗫嚅了半晌,终是小声的问道:“小奕,为什么你那天……都没有挽留我一下啊? 你是生我的气了,还是觉得你终于摆脱掉一个麻烦了,正好以后都不用再被我纠缠了?” 剪廷奕并不是个弯弯绕绕的人,在安雨濛明确的表示她真的很在乎他的时候,他也决定说真话。 坦诚以待是一段关系真正的开始。 他叹息了一声说:“我没有出去追你,是因为你想花钱买我的事真的让我很生气。 我那么认真的和你在一起,你却来我家里跟我谈钱。 你逃避我对你的感情,还想把我们之间的关系,转化成金钱关系。 我觉得你只是想跟我玩玩而已,又害怕我是来真的,所以就想用钱打发我。” 安雨濛咬着唇说:“我……我也一直试图让自己相信,和你之间不过是玩玩而已。 可我和你做了那么多没有和任何人做过的事,这让我感到害怕,你对我而言太特别了。 我告诉自己,你是可以取代的,很容易就能取代的,离开你以后,我才知道你是无可取代的。 就算我发现了自己的真心,我还是不敢向你低头求和,我怕你觉得我倒贴追你,太容易上手了,你不会珍惜我对你的感情。” 剪廷奕疑惑的问道:“你从刚才就一直在说什么倒贴,主动的,难道说你一直都以为我俩能走到一起只是你一个人在努力吗?” 安雨濛确实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于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剪廷奕虽然自认很缺乏恋爱经验,却绝不认为他是一个被动的人,他不仅进退有度,爱憎分明,还很有原则。。 他细细的说与安雨濛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跟我要电话,我给了。 第二次碰巧遇见,你说要留在部队里,我就许了。 你的脚一受伤,我就马上给你送鞋去了。 你约我去你家里,我想都没想就上门了。 你说要摸我,我二话不说就让你摸了。 你对我想抱就抱,想亲就亲,到头来你还觉得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我想问一下,这位姑娘,是不是只有我不管你的意愿,直接把你推倒了,你才会知道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安雨濛“呃”了一声,终于回过味儿来,一脸幸福又很是期待的望着剪廷奕,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在暗夜里放着光。 剪廷奕直接大手一伸,罩在她的脸上,把她的脸扭了九十度过去说:“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的自制力就算再强也抵不住你这么明显的邀请。” 安雨濛的心中总算踏实了下来,原来在这场感情的角逐中,虽然看似是她先对剪廷奕发起了猛攻,其实能够攻得下来的唯一原因就是他对她敞开了接纳的怀抱。 安雨濛想通了这一点以后便认真的跟剪廷奕道歉了:“对不起,其实我发自内心里对你的职业感到敬佩,可我也知道你的职业具有高危险性。 我很难面对我爱的人每天都处于高危之中,是我太自私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你不要生气了,那不是我的真心话。” 剪廷奕摸着她的头顶,温柔的说:“那天你走了以后,我想了很多。 虽然我一直都以自己的职业为傲,但是如果我的另一半真的接受不了我的职业的话,我能不能为她换一份工作?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后来,我终于想通了。 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是消防员,以后我还是消防员,我会出现在你所能想象的充满危险的现场,可我也并不是为了送命才去的,而是为了救人救灾。我会遭遇很多的危险,也会拯救出无辜的生命,这就是危险和希望并存的一份工作。 可是,如果人人都只顾及到危险,就不愿意来做这份工作的话,谁来保护柔弱的你呢? 我不仅想保护你,我还想为你好好的活着。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接受这样的我。” 安雨濛沉默了许久,久到车都已经开到她的家了,她还没有想好。 两人下了车,站在安雨濛家偌大的庭院里,她终于坚定的说:“我也已经想通了,既然我是非小奕不可的话,那么我就只有选择爱你和你的职业了,我每天都会为你的平安祈祷的,你也要为了陪我活到长命百岁啊。” 剪廷奕将安雨濛搂在怀里说:“我们以后见面的时间还是很少。” “我知道。” “我没有为你做出任何改变。” “我知道。” “你是我的初恋女友,也是最后一个。” “我知……” 安雨濛刚说了两个字就觉得不对,她抬眼望着剪廷奕,他笑起来的时候,就算是在夜色里,双眼也如星星一样的明亮。 他说:“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是你太让我感动了,我决定让你骄傲一下。” 初恋是什么? 能吃吗? 安雨濛现在正在想她的初恋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对方是谁呢,然而,她发现她根本就想不起来。 她现在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她占据了剪廷奕全部的感情世界,那一片纯洁的土地上的每一个脚印都是她烙下的,她就如哥伦布发现了美洲一般,发现了剪廷奕这座新的岛屿。 剪廷奕忽然“嘶”了一声说:“疼。” 安雨濛这才发现刚才她实在是太激动了,手指上太用力,把他露出在外的胳膊挖出了几个指甲印儿。 她歉意的松了力道,轻抚着他说:“小奕,虽然你不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但是我其他的第一次全部都会是和你一起发生的,所以,你不要介意哦。” 剪廷奕其实并不不介意安雨濛在认识他以前发生过的事,毕竟人生的际遇谁也说不清楚,那天晚上若不是有个臭流氓摸了安雨濛一把,他和安雨濛还不一定会相识呢。她又不知道会认识他,当然没有理由为他保持单身。 剪廷奕现在比较激动的是,安雨濛说“其他的第一次”这句话。 这信息量太大了,也太让人遐想连篇了。 剪廷奕觉得他的自制力又受到了新的挑战,这姑娘就不能不要无意识的引诱他吗? 他可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儿,现在抱着喜欢的女生就已经够浮想联翩的了,真的不用再添火加薪了啊! 。。。。。。 江月第二天约到剪年出来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两人要约个会好不容易啊。 先是有闺蜜和江月抢人,后是有弟弟霸占他的女朋友,他真的好怀念以前剪年绕着他打转的日子,奈何时光一去兮,不复返。四年河东兮,四年河西。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何其有幸,能被你们喜欢 现实就是如此,论拥有一个抢手的女朋友,他是多么的寂寞,如雪。 剪年与江月见面的时候那叫一个春风拂面,心情好,惹得他也跟着不自觉的笑起来问道:“发生了什么好事吗?这么开心。” 剪年忙点头说:“超好的事情啊,安安和小奕终于和好啦,这下我完全可以放心了,我本家的幸福已经有着落了。” 江月奇怪道:“为什么这下你就能放心了?以她阴晴不定的性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想不开钻牛角尖了。” 剪年很有信心的说:“不会有问题的啦!” 江月有些好奇的追问道:“为什么这么有信心啊?” 剪年爽朗的说:“因为我相信小奕啊!两个人若是真正的相爱,只要有一方是坚决不放手的,那么就一定不会分手的。” 江月闻言,品味了一阵子剪年说的那一句话,然后牵起剪年的手说:“你说得对,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不管发生任何事。” 剪年笑了一瞬,表情有点复杂。 剪年正和江月慢慢的在散步,两人就算难得见面,也就只是这样平常的相处而已,对此,她已经感到足够了。 剪年不是一个拥有不切实际幻想的女孩子,她从未想过要来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浪漫得不着边际的承诺,高昂得不像话的礼物,这些她都不觉得动人。 她想要的只是江月给予的一点一滴的认真,渐渐的就让她获得了更多的安全感,对他的信任在慢慢的提升着,直到完全相信,没有一丝怀疑的程度,还需要江月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努力。 剪年有些感慨的说:“那一次,我放手的时候,是很认真的。 我真的知道我是配不上你的,可是就算有这样的自知之明也没有用,心不由己。 我说服不了它不喜欢你。 于是,我有了壮士断腕的决心,我想就那样狠狠的只疼一次就好,我要彻底的和你诀别了。 结果,在后来漫长的日子里,我想起最多的人,还是你。 感情是这么蛮横又无法控制的事,我以为这一生都要活在你施展的魔咒之下了,下咒的你却出现了。 从你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完了,因为我一看到你,心动的感觉就全面回归了。 心比嘴巴诚实多了,我根本骗不了自己。” 以前,但凡剪年说出这样的话来,江月只会觉得这姑娘的语言表达能力可真强,很会说好听的话。 现在,江月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过剪年对他表白了,他激动得手都在抖,心绪难平之下,他几番措辞,最终只说出一句:“让你久等了,对不起。” 等? 剪年没有等,她不是站在原地等待的性格,而是一直朝着他的方向在奔跑,所以无论何时,江月只要一个回眸,就能看到她已经站在了他的身侧,愿意和他并肩前行。 爱绝不仅仅只是在茫茫人海中挑选出一个人来,盼着依靠对方的一切来改善自己的生活品质,而是要与对方一起成长,并肩而行,方能让生活过得更有滋味。 江月今天约剪年出来是想要陪她去逛街,她上次说过裙子很贵的话,他就想要送她一些更贵的裙子。 他向来怕的就是剪年不跟他提要求,那样他就少了讨好她的机会,既然他知道她缺什么了,那就不仅要让她有穿不完的裙子,还要让她穿每一条裙子的时候都会想起他来。 都说男人送女人衣服只是想要亲手脱掉它。 不管江月是否知道这个典故,他想送剪年衣服的心是早就有了,奈何天不遂人愿,剪年还没到达购物中心就接到了剪蓉的电话。 剪蓉和剪年的关系一直非常好,剪蓉是剪彦武最小的妹妹,和剪年的年龄相差最小。 自从剪年的父母离婚以后,有关女生的话题,剪年就只能跟剪蓉询问和讨论了。 在剪蓉结婚以前,两姑侄更是像朋友一样的关系,放假都会玩在一处。 剪蓉陪伴剪年的时间着实比剪彦武都要多,两人感情甚笃。 剪年也没想到世事如此无常,看似平静如止水的生活,其实早已经打破了平衡。 天平出现倾斜已久,只不过剪年是最后才发现的人罢了。 剪蓉的语气显得异常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寻常小事:“年年, Lucca今天找我谈话,他说想要办理休学手续然后去意大利。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尊重他作出的决定,希望他能学会对自己的决定负责,将来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要后悔。” 剪年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突然的一个消息,她毫无心理准备,以至于失语了一阵子以后才询问道:“球球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去意大利呢?他的学业可怎么办? 国内的大学并不像国外的大学拥有那么多的自由,休学并不容易办理,而且以后想再复课也会很麻烦,一旦给老师留下这个学生很随意的印象,恐怕对球球并不好。” 剪蓉和贝蒙泰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又有几年住在意大利,早就是完全西化的教育理念了。 她坚信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会遇到很多的问题和挫折,而孩子应该在这些挑战和历练中成长起来,将来才能成为优秀的大人。 剪蓉因为教育理念的关系,早就已经学会放手了。 她知道父母舍不得孩子的行为只会阻碍他们的成长,所以她从贝青乔小的时候开始就有意的培养他的独立性,以至于母子关系更像朋友一样,互相尊重,并不过分依赖,亦或是,剪蓉早就知道孩子长大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她要早些习惯自己并不是他最重要的人这个事实。 剪年虽然只是贝青乔的姐姐,却是从小伴他长大的人,若要说这世上谁最依恋贝青乔,那个人其实是剪年。 从小长大的情谊,还有剪年对于这个弟弟的珍重之心,在她们一起度过的漫长时光里,凝结成了一种特殊的关系,那关系本来牢固至极,却又因为贝青乔中学时期的离开,让彼此的想念汇聚到了这段关系之中,变得愈发的密不可分。 虽然剪年这几年有在学着放手,她很刻意的让贝青乔远离自己,可是贝青乔依旧是她最疼爱的弟弟。 因为他从来不会像剪筠一样的忤逆她,什么事都和她对着干。 也不像剪箖一样玩世不恭,做出让她极不认可的花心行为。 贝青乔凡事都是以剪年为重的,对她总是温柔的关怀着,无声的奉献着,默默的顺从着。 其实剪年一直都知道,贝青乔的目光始终都牵挂在她的身上,从未离开。 他用一颗最纯净的心,书写着爱。 所以,再次听闻他又要离开远行的消息,剪年便想起在他曾离开的那几年里,她每一天都在殷切的期盼着他的归来。 江月看得出来,剪年此刻思绪混乱。 她想不到留下贝青乔的理由,却又舍不得他远走他乡,甚至她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该去留他,还是眼看着他走远,就像一个姐姐真正应该做的那样,放手,然后祝福。 江月摸着剪年的头,发现她在发抖,他温柔却沉稳的说:“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遵从你的心意行事就好。你想留他,我就送你过去,你问问自己的内心,是怎么想的?” 剪年眼望着江月,竟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她说:“我不想他走,可我不敢留他。” “为什么呢?” “球球很听话的,我要是开口让他留下来,就算他并不愿意也一定会听我的话。 可我不想勉强他,如果离开会让他好过一些的话,我应该忍住不要留他。” 江月轻轻抱着她说:“你知道比起逃到远方还有什么是更让人难过的事吗?” 剪年在江月的怀里摇头,他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陷入感情的旋涡里,无法逃离。” 剪年闻言颤抖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江月竟是这么敏锐的人。 她以为只有她才知道贝青乔投注在她身上的那份朦胧的情感,却没想到只见过贝青乔两次的江月都已经发现了。 抑或是说,其实贝青乔的表现已经明显到世人皆知的地步了呢? 江月安抚的拍着剪年的背说:“你不要慌张,其实并没有很明显,只是关于你的事情,我总是会更敏感。” 江月送剪年去贝青乔家里的时候,终是有些不放心,临走还叫住了她说:“年年,无论结果如何,那都不是你的错。” 剪年心中一软,抬手抚着江月的脸颊,眷恋的说:“我何其有幸,能被你们喜欢着。” 江月本想说不管多少人喜欢你,你都只能喜欢我,话到嘴边终是没有说出口。 有些话,他不说,她都知道。 他对感情的纯度,要求有多高,剪年是这世上知道得最清楚的人。 江月明明是连一点点杂质都不能忍受的绝对的感情洁癖,却无条件的包容了剪年和江翙的过去,还愿意为她踏入这么尴尬的兄弟关系里,甚至也不曾问过一句关于她和江翙交往的事。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这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江月不是不在乎,而是比起剪年来,其他任何事情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江月很明白他不应该去计较两人分别的日子里,她的选择,就如他不会自大的以为,剪年应该在被他拒绝以后继续原地等待一样。 因为他是江月,他从不会有这样狂妄的想法。 剪年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被江月这般全心全意的爱着并包容着。 剪年在江月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柔情缱绻的说:“可我这一生,只够爱你一个人。” 。。。。。。 剪蓉在家里,贝梦泰在外地参加学术研讨会,贝青乔在卧室里收拾行李。 剪年进去贝青乔房间里的时候他很平静,手上没停,只淡淡问道:“妈妈跟你说了是吗?” 剪年自贝青乔从意大利回国以后就再没进过他的卧室,她记得几年前他的房间里还是天蓝色的墙壁,墙上画着燕子风筝和小飞机,都是自由翱翔的东西,墙上可爱的绘画让整个房间里充满了童趣。 现在贝青乔的房间里是浅黄色的墙壁,墙上贴着NBA球星的海报,展柜里放着他亲手做的航母模型,书架上满是书籍,书桌收拾得特别整洁,一眼看去是连杂物都没有的房间,就像他本人一样,干净而明朗。 剪年故作轻松的试图与贝青乔闲聊:“球球,你现在学的小语种将来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不错的工作,又何必半途放弃呢?就算你很喜欢意大利,也可以等到毕业以后再去那里就业或是定居,不用急在这个时候不惜以学业为代价也要离开吧?” 贝青乔准备在过去假期结束以前就提前返校去办理休学事宜,所以要带的东西不用太多,他正在将自己带回家的行李进行减重,闻言便说:“年年,你知道吗,我成年的时候爸妈就把收养我的事情告诉我了。” 那语气仿佛在说“年年,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一样,完全听不出他是在说着“收养”这样的大事。 贝青乔仍旧是淡淡的语气说:“其实我小时候就察觉到一点了,爸妈的瞳色都很深,我却是金色的眼睛,这在遗传学上是说不通的,可是基因变异的情况也时有发生,所以虽然疑惑,我也从没问过,直到他们告诉我说我是有爱尔兰血统的混血儿,这件事就变得合理了。” 贝青乔半晌没有听到声音,疑惑的问道:“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剪年猛摇着头,她是真的不知道。 当年,剪年的姑姑结婚以后就去了意大利,几年后带回来一个漂亮的混血宝宝,当时剪年才四岁,除了觉得这个混血儿的眼睛大得不可思议,皮肤白得让人羡慕,金发好美以外,她并没想过别的任何事,更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会不是姑姑亲生的这种问题。 贝青乔无所谓的耸肩道:“也对,这是我的身世,爸妈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应该不会告诉别人。 好吧,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有什么想法吗?” 剪年茫然的摇头说:“我还没有消化完,没办法有想法。” 贝青乔轻笑了一瞬说:“也对,毕竟我已经知道一年多了,直到现在也并不觉得领养和生养有任何不同,这一点都不影响我依旧是爸妈的孩子这件事。” 剪年惊诧道:“那你,既然你是一年前就知道了的话,为什么忽然现在要去意大利呢?” 剪年现在的思维停留在,贝青乔要去意大利是和他的身世有关,她以为他是想去欧洲寻亲。 贝青乔终于停下了收拾东西行动,他站起身来望着剪年说:“我的身世和我要去意大利没有任何关系。” 剪年茫然了,所以刚才他为什么突然说起他的身世? 贝青乔发现剪年是真的一点没往别处想,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哀伤,他说:“你以为,这一年里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剪年本想问你指的是哪个方面,后来她灵光一闪之间,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原来,这件事终究是要这么直接的对话吗? 剪年并不想伤害贝青乔,可是有些事,不说清楚也是伤害,所以就算她感到很为难,她还是选择告诉他实话:“球球,你应该知道,对我而言你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我是爱你的,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这件事情不会改变,永远。” 贝青乔笑得有一点凄凉,他说:“我知道,对你而言我只是你的弟弟,一辈子。” 剪年感到很无力,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剪年沉默不语,贝青乔就知道他说中了她的想法。 贝青乔苦笑了一下说:“其实,知不知道我的身世并不重要,以前我爱你,让我有罪恶感,可爱并不是罪,我说服了自己,没有了心理负担,我爱你爱得理所当然,不管不顾。 后来我爱你,不再是原罪,却让我感到绝望。 你心有所属,就要和他永远在一起了,我不想亲眼看到,所以想走得远一点,远到,听不到你的消息的地方。” 剪年震惊的望着贝青乔,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被和自己相亲相爱了二十年的表弟当面表白了更吓人的事吗? 剪年想不到。 贝青乔把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他埋藏起来多年的感情,一开始是因为它不能曝光在阳光下,后来就算他和剪年并没有血缘关系,却也是切切实实一起长大的表姐弟关系。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应该喜欢自己的表姐,他的心理扭曲至此也就算了,却不希望连累到剪年。 她是无辜的,不过是被他喜欢而已。 贝青乔从来都不想为难剪年,他也曾想过,就这样,将这段感情埋葬在时间的尘埃里吧。 可现在,他却当着她的面说出来了,他让他最爱的人为难了,他感到后悔了。 他还会不会是她最爱的弟弟,她以后还愿不愿意见他这个心理不正常的人?她会怎么看他呢?他好害怕听到,她的回答。 剪年沉默了许久。 二十年是一段不短的时间,甚至占据了她至今的生命中百分之八十的时间,而她认识孟君都才五年呢。 她在脑海中走马灯一般的掠过了这些年发生的事,发现她记得最清楚的,竟然全是贝青乔乖顺可爱的模样,他从懵懂的孩童到可爱的少年,再到如今俊美得不可方物的模样,她都是一路看着他长大的,以一颗姐姐的心。 剪年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答案,她笑着说:“球球,你是上帝送给我们家的礼物。 你知道拆开礼物是什么心情吗? 我们都很惊喜,也很感恩。 你是我的家人,不管血缘如何,我一直都是这样看待你的,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发生改变。” 贝青乔没想到剪年不仅没有嫌弃他的感情,还说他是礼物,他何其有幸,能被这些温暖的人收养呢。 他应该对此感恩的,而不是过多的痴缠,他释然的说:“我知道,所以我不等待改变。” 剪年对贝青乔扔出了一个重量级的直球:“球球,我觉得离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难道你远在意大利,就不会想起我吗?” “……” 贝青乔知道这不可能,在他生活至今的岁月里有剪年的全程参与,不管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身在哪里,他都不可能忘记她的,距离只会让想念堆叠得更为浓烈。 剪年想起了过去发生的很多事情,她笑着说:“球球,你知道吗?大多数人的初恋就是用来回忆的,它是初次的心动,很美,很好,然而年少的我们很难将它带向未来。 它最终都会成为回忆,一开始天天念想,后来偶尔想起,再到某一天在不经意之间想起来的时候,会展颜一笑,继而沉入心底。 这个过程,并不全是痛苦,而作别一段感情,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最明媚的少年。” 一颗阳光的心,总能带领你走出失恋的阴霾。 剪年愿意正视贝青乔的感情,是对他最清楚的拒绝,毫不拖泥带水的,不留任何余地的,你是我的弟弟。 你是我生命中的惊喜,以亲人的身份。 贝青乔一直试图让自己显得更成熟一些,那样他和剪年看起来才会更般配,所以哪怕有些事情他是有疑问的,他也绝对不问,他觉得那样会显得他无知又不够决断。可是现在,他像个真正的弟弟一般,问了姐姐一个很傻的问题。 他说:“我还会爱上别人吗?” 剪年毫不犹豫的说:“当然。你会遇到那个让你一瞬间就坠入爱恋的女孩子,只需要一个眼神的交汇,你就知道她是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人,那份灼烧着你的热情和冲动才是真正的爱情。” 贝青乔疑惑的望着剪年,她继续说:“我知道你一定会遇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你爱着她,她也爱着你,纯粹的,没有任何条件的,平等的,互相爱慕着。 你会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儿,同时你也获得了自己的幸福,在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你会恍悟我并没有骗你。” 第二百一十六章 从今而后,你是我的女王 贝青乔摇头道:“我知道你从不骗我,而我也舍不得离开你,所以,我会留下来。” 贝青乔笑的时候,眼眸璀璨,满是光华,但是剪年知道,成长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他会经历许多不曾预料到的事,受到或轻或重的伤,她没想到他的第一道伤口会是她亲手划下的。 然而就算如此,她还是希望能将他留下,在未来的风雨路上,她想伴他一程,继续为他挡风遮雨,指明前路。 。。。。。。 生活中埋伏着不可预见的意外,那意外里有苦也有甜,有惊吓也有惊喜。 韩初夏那天不过是在正常的上着班,就像往日一样,繁忙而井然有序。 她正在电脑上操作着复杂的表格,快速的往里面填报着数据,她的嘴上也没有闲着,正在和自己组里的同事说着她昨天遭遇的奇葩客户。 大办公室里忽然一阵喧闹,在这么多人办公的地方,偶尔爆发出争吵或是大家话说得大声了点,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以韩初夏连头都没有回,依然在自己的格子间里忙得欢实。 每一个格子间里都贴有人名,学长还是第一次来到韩初夏的办公室,他见大家都穿着黑白两色的职业套装,只看背影,每个人都没有什么不同,于是便看着名牌一路找了过去,于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学长走到韩初夏身边的时候,她正在疯狂的吐槽着:“昨天那个日本客户说R的时候发的全是L的音,我一下子就想起我的福建同学了,‘我们湖建len啊”,今天好le啊’,‘早上要不要就吃lou包子啊’,哈哈哈。” 学长伸手拍了拍韩初夏的肩膀,她的笑声未停,转头看到一个让她意外至极的人,瞬时便笑不出来了。 学长手捧着一大束白芍药花,那花朵高洁得就像新娘的头纱,纯白得像公主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韩初夏望望花,又望望人,满面的不敢置信,她做梦也没有梦到过这样的场景。 学长是个书生,他读书很认真,做事很认真,生活中是个一板一眼的人。 浪漫是什么,学长从来没有想过,但是他知道,他欠一个姑娘太多太多。 他做不来什么浪漫的事,只会像最普通的男人一样,买了花,来到她的公司里,给她一个意外惊喜。 然后在她如他预想的惊喜交加的时候,单膝跪在她的面前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只是一句话而已,就要让韩初夏泪如雨下了。 韩初夏并不是像剪年那样傲娇的姑娘,也不是像安雨濛那样故意制造困难也要考验对方真心的姑娘,她顺从心意的收下了学长送给她的花,泪眼朦胧的笑着说:“回来了,就不晚。” 学长忽然之间意识到,韩初夏真是一个好哄到不可思议的姑娘。 他竟让这么懂事的姑娘等了他这么多年,现在想来,心也是够大的了。 他能看到韩初夏的优点,难道别的男人会看不到吗? 上天待他也是太好,才会让韩初夏一直等着他,而他也已经明白,此生都不想再与她分离了,于是他拿出来准备好的戒指说:“请你嫁给我吧。” 学长并不是个有钱人,但是那枚戒指看起来就很贵,两圈戒圈上都镶了碎钻,一克拉的主钻周围还有白色的小钻环绕着,组成了一只王冠的样式。 韩初夏明显还没有消化掉这巨大的信息量。 学长认真的进行了说明:“戴上王冠,你就是我的女王大人。” 原来“我为你加冕”这句话,真的可以实现。 学长回来追回韩初夏了不说,还和她就这么订婚了的消息自然很快就被闺蜜们知道了。 三个女生在一个小群里语音聊天得不亦乐乎,声音都透着控制不住的小尖叫。 一个女孩子,无论贫穷富贵,一定都曾幻想过被人求婚的场景,虽然被人围观是一件颇为尴尬的事,但是内心的喜悦早已经超越了一切,要的就是如仪式般的那一刻。 等剪年和大家约好见面的时间以后,她丢开手机转身便抱着江月激动的说:“学长为初夏回来了耶,太好了,太好了,初夏走在我们前头了。” 江月凝神想了一瞬,问道:“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也在群里这样大肆讨论吗?” 剪年诚实的秒答:“并没有。” 江月松了一口气,他并不喜欢被人这般热烈的讨论,就像个动物一般被人观赏不说还要被评头论足。 剪年老实的补刀:“初夏不喜欢我和你在一起,安安一直都想要跟你吵架,所以我很少在他们的面前提起你。” 江月当场就是一脸大写的蒙圈,原来他在剪年的朋友们心目中是这样的形象定位吗? 江月思考了许久,想着要怎么做才能挽救自己的形象。 无果。 江月本就是一个较为我行我素的人,如果一定要让他主动去讨好谁,他表示除了家人、好朋友和剪年以外的人,其他的人,他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他们的感受。 最终,江月很是歉意的对剪年说:“对不起,你辛苦了。” 其实也说不上辛苦,只能说,朋友们为剪年抱不平这件事,让她消化掉了很多委屈,让她能以更平和正面的心态去面对江月的回归,她非常的感激。 只是在这件事情里,江月背了一个锅,成为了恶龙一样的角色。 三个姑娘约好见面的那天,三个男生也一起到场了。 男生们互相之间都是第一次见面,却因为三个女生的关系而很快的熟络了起来。 韩初夏手上的那枚戒指十分显眼,璀璨夺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被大家观望得有些不自在,打趣的说:“学长说他为了这枚戒指可谓倾家荡产,我要是不答应嫁给他,他就要人财两空了,你们说这是不是逼婚嘛?” 剪年和安雨濛闻言,会心的笑了。 学长冒着倾家荡产的风险也要买来昂贵的戒指求婚,这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孤注一掷的决心就是学长对韩初夏最大的诚意了。 两个女孩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有灵犀的说:“这戒指的款式可真漂亮啊,我也喜欢这样的戒指呢。” 本来正在闲聊的三个男生听见了,均是一楞,然后尚且没有求婚的两个男生便直接的看向了学长,那眼神就很赤裸裸了,完全就是在说:“烦请晚点告诉我戒指是在哪里买的!” 戒指的事情才刚刚落下帷幕,三个女生又开始讨论起韩初夏的婚礼要定在哪里举行,结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就在韩初夏即将举办的婚礼里添砖加瓦起来。 最后终于三姑娘就连婚纱的款式和新娘的捧花都达成了完全的一致。 安雨濛和剪年感慨道:“啊,这可真是理想中的婚礼啊,好令人期待。” “我们把创意都送给了初夏的婚礼,以后我们的婚礼要怎么办才能办得既别致又浪漫呢?” 韩初夏拍着巴掌说:“还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一起办婚礼啊。” 已经坐在旁边半晌没有闲聊,静静听着三个女生聊天的男生们闻言,皆是一惊。 学长是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求婚成功,现在讨论的也是他的婚礼,是婚前的必然过程,可那两个男生可是连戒指都还没准备好,着就已经谈到婚礼要什么时候举行,要怎么办了吗? 江月和剪廷奕忽然间整个人就如坐针毡了,一副分分钟只想要奔赴珠宝店里办正事去的表情。 。。。。。。 后来,后来,三个女生戴着一模一样的戒指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时候,就连路人都不免多看几眼,如果她们的未婚夫赶巧也在场的话,那就不是多看几眼的问题了,简直就是让人移不开目光的一群人。 剪年一直有一个“我是女王”的梦想,她在收下戒指的那天笑得特别灿烂的说:“谢谢你为我加冕,以后,我说了算。” 江月饶有兴致的追问道:“难道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的吗?” 剪年断然道:“NO,远远不够。今天我就要立下两条规矩,第一条我永远是对的,第二条如果我错了,请参照第一条。有疑问吗?” 江月思量了一瞬,认真的说:“没有,我接受。” 剪年追问道:“为什么你刚才犹豫了一下?不愿意吗?” 江月哂然一笑道:“我一直认为恋爱中的两个人总爱许下无法实现的诺言,这件事显得十分愚蠢,所以我一直保持谨言慎行只许诺能做到的事的态度。我没想到的是,有一天,我们竟会像别的恋人一样来谈这样的霸王条款。” 剪年有些不满的问道:“你现在是在嫌我俗气吗?还是不高兴我把你拉入了俗人的行列?” 江月微笑着,抬手抚摸剪年的头顶。 她感到心中一软,这才放松了紧蹙的眉头。 江月温柔的解释道:“第一,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第二,我本来就是个普通的俗人,和别的任何人并没有不同,承蒙你的厚爱,视我为不俗。第三,我愿意为你改变想法,也会为你遵守承诺。” 第二百一十七章 越是不见,越是想念 剪年闻言,面上一喜,双眼放光的说:“我掐指一算顿时觉得今天是立规矩的好日子。” 江月不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要不要破坏自己的原则完全取决于对方的重要性。至于剪年,他愿意宠着她,宠到连他的原则都如那天边的浮云一般的地步。 可以说,和剪年的高兴比起来,江月的原则显得并不那么重要了,他宠溺的说:“还有什么规矩,你一并都立了吧,我无条件遵守。” 剪年也是有备而来,爽快的开口道:“我保证绝对不会欺骗你,所以你永远都不可以怀疑我。 我也不会怀疑你,所以你永远都不可以欺骗我。 我对你的信任是百分制的,现在是一百分的满分,但是从此以后只会减分不会加分,如果信任值低于90分的话……” 江月打断了剪年,很有自信的说:“没有如果,你知道我一直以来就只会以满分为目标,我对你赌上了我的人生,更要上交满分的答卷,放心吧。” 剪年露出认可的表情,微笑着点头。 江月以为剪年这是对他的答案很满意的表现,殊不知她今天心里一直憋着坏呢。 剪年趁着江月放松警惕的时候,忽然望着他说:“我现在有一道价值10分的题目需要你来回答。” 江月忽然之间就紧张起来了,他本能的感觉到已经落入危险的圈套里面,于是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没想到剪年会有后招在此等着他? 价值10分,答错这题就会被直接KO呢。 可饶是如此,江月这一生都没有害怕过考试,任何难题当然都是要迎刃而解的了,他很快镇定下来说:“好,你问吧。” 剪年是笑着的,语音轻快的问道:“你和米亚在一起的时候在想什么?” 江月觉得在这寒冬腊月的时候,瞬间他就出了一身汗。 谁在求婚当日,被问到前任女朋友都会紧张到无法呼吸吧? 江月觉得这样的展开太出乎意料,却又顺理成章。 只是他现在才明白,他不去追究剪年的过往,不等于剪年和他的想法一样。 亦或许,这就是剪年深藏于心的一个结,她选择在今天解开,是真的希望做到她刚才所说的互不怀疑,无可厚非。 剪年一直都很想知道,当年孟君不要她,却选择米亚的理由,不管她是哪里输给了米亚,她都想输得明明白白。 江月见剪年嘴唇紧抿,一副“就算真相很难接受,我也会独自消化,绝不会无礼取闹”的模样,竟就笑了出来。 剪年憋着的那股劲都被他笑散了,不解的说:“你觉得我问这样的问题很愚蠢吗?在这样的时候。” 江月抬手摸到剪年小巧的下巴,轻轻的抚摸着,像安抚小动物一般极尽温存的动作。 他怜爱的说:“你可以在任何时候问我任何问题,我都会认真回答你的。我笑,是因为答案和你预想的可能不太一样。”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江月了然的说:“我知道,你在想你究竟是哪里输给了米亚,对吗?” 剪年发现江月真的很聪明,她无可反驳。 江月第一次直面这件往事,却是早就已经深思熟虑过这个问题。 他徐徐的说:“你没有输给任何人,一切都只因我太愚蠢,才会以为只要你不再继续喜欢我了,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结果,我在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才终于发现我有多喜欢你。” 剪年有些茫然的“啊?”了一声。 江月完成了他的答案:“你问我和米亚在一起的时候在想什么,我一直都在想你。 我从来没有那样放不下一个人,越是不见,越是想念。” 剪年没有想到,她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她不解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和米亚在一起啊?” “我以为你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喜欢上你,然后再甩了我。而你只差一点点就要做到了,所以我很生气,可我又没有发现我在和你赌气。我就是被气糊涂了,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剪年仿佛抓到了重点,马上追问道:“你是说,那时候你就喜欢上我了?” 江月坦然承认道:“非常喜欢。不过,就连喜欢你这件事,我也是在很久以后才发现的。” “你都误以为我是寻求刺激才会去追你的,后来你怎么又反过来追我了?那时候就不怕被我甩了吗?” “我想过了,你的眼光很好,选中了我,我只需要变得越来越优秀,越来越有魅力,你找不到比我更完美的人,没有新的目标,你就不舍得甩了我了。” 剪年“噗呲”一声笑出来:“我喜欢的人可没有这么自恋。” 江月瞬间抓到了重点,忙问道:“有多喜欢?” 这个问题剪年曾经回答过,当时她压抑着,不敢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现在她可以放心大胆的说了:“全世界最喜欢!” “有多认真?” “全心全意那么认真!” 以前江月对剪年如凭空生出来的无根的喜爱感到特别的不可思议,也无法理解,如今他再次听到她的表白,只觉得兜兜转转终于回到最初的圆满。 跨越过时间的长河,他们依旧相爱,两情相悦就变成了这世间最美好的词。 江月郑重的说出了四年前他就该说出口的话:“我相信你。” 剪年略微不满的说:“你早点相信我,我俩之间就不会绕这么大个圈儿了。” 江月歉然的说:“你知道,感情的事,最容易生误会,最容易冲动行事,最容易犯下错误,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借口,我恳求你的原谅。” 剪年大方的挥手道:“我原谅你了。” 剪年清算旧账的事情至此结束。 她了却了一桩心事,解开了一个心结,正是喜不自胜的当口。 江月却没有给剪年喘息的机会,他语气轻松的问道:“参照你刚才立下的规矩,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和翙哥在一起的时候,在想什么?” 所谓谁没有过前任。 剪年在问江月那个价值10分的问题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的。 江月岂是个会吃了闷亏就算了的人? 分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得对方措手不及。 剪年当初和江翙在一起的时候那种自责感又泛了起来。 若说剪年这一生真的觉得对谁有过亏欠,那个人就是江翙。 她知道江翙当初有多紧张她,在意她,就算后来是江翙明面上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就算两人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她只要想起那段时光,依旧会觉得她有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够好,她很对不起江翙。 现在被江月问起来,而很明显的,这也是他一直没有真正解开的一个心结。 剪年想了一刻,决定直面自己的罪恶感,她很真诚的说了一个字:“你。” 不过是一个字,江月却是一下子什么都懂了。 他仿佛觉得应该感到高兴,但他又有点不敢确信。 原来他俩心中一直都只有对方吗? 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真的就发生了吗? 剪年见江月一脸的不敢置信,抬手按在他的心口上,忏悔一般的轻声道:“我最喜欢江翙哥哥的眼睛,我觉得他的眉眼和你很像,却又少了些忧郁。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爱过你,所以我看谁都像你的模样。 我真的很对不起江翙哥哥……” 江月将剪年拥在怀里,很用力的抱紧了她。 他激动的说:“一直以来,我也觉得很对不起翙哥,可是感情无法相让,在这件事情上我只能选择自私。” 剪年能听见江月的心跳声,快速而有力,那是他澎湃的情感,而他发颤的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对江翙的歉意。 成为完美的人。 成为让周围的人都幸福的人。 这样的想法大家或许都有过。 而这是连神都做不到的事,更何况是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呢? 能和喜欢的人两情相悦,已经花光了所有运气。 而要让爱人获得幸福,更是要耗费这一生。 。。。。。。 剪年和江月都是大忙人,因为订婚这么高兴的事,两人硬是挤出了两天时间来,一起来了一趟短途的旅行。 当两人站在酒店柜台前拿门卡的时候才恍悟,他俩都交往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单独出来过呢,瞬间两人就都有点迷之尴尬了。 剪年洗过澡以后在浴室里很是纠结了一番,究竟是穿着内衣还是裹着浴巾出去呢?实在是让人难以抉择的事。 最后她选择穿戴整齐了才出去。 江月先洗好澡,正穿着舒适的家居服在他的行李箱里拿东西。 剪年明明带了性感睡衣却不敢穿出来,实在是怂到没朋友,更怂的是两人明明什么事都发生过了,可是因为时隔久远,她忽然就不习惯两人之间的独处了,还有点迷之紧张。 于是她走过去搭话道:“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夜市逛逛啊?” 江月已经找到东西了,手上拿着一只黑丝绒的盒子,他站起身来说:“好。但是我有东西要送给你,打开看看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戴上它,脱了它 剪年觉得江月可真是个多礼的人,才刚送过了戒指,现在又送礼物给她,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她心中泛起甜蜜滋味,笑着将盒盖打开。 盒子里装着戒指,耳环和项链,是一整套的首饰。 那是以矢车菊蓝的宝石作为主石,周围镶嵌白钻作为衬托的款式,式样简单大方,气质娟秀端庄。 这种成套的首饰本来就是女生的梦想,更何况是江月送出手的,价格高昂自不必说,关键是这选礼物的品味略传统,送礼物的手笔还真大。 剪年不知道江月为什么会突然送她这么贵重的一套首饰,完全不知道是应该道谢还是应该拒绝。 江月读不懂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忐忑的问道:“你不喜欢吗?” 剪年呆呆的说:“啊,不,很漂亮,但是这礼物太贵重了,我还处于震惊状态。” 江月松了口气,笑着说:“喜欢就好,以后我还会送你别的。” 剪年愣愣的问道:“啊?为什么?” 江月拿起盒子里那只六克拉的蓝宝石戒指为剪年戴上说:“这本来是我定制来要向你求婚的戒指,可是你为了照顾朋友的感受选了别的款式,我懂你的顾虑,可我也想要表达我对你的心意。 订婚戒指是照顾你们的姐妹情谊,这颗戒指是我对你的情谊。 我总觉得送什么礼物给你都不足以完全表达我的心意,那就只能多送你一些了。” 剪年“噗呲”一声笑出来说:“傻瓜,就算你不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也完全知道你的心意啊。” 江月拿起项链来为她戴上,又手法生疏的为她戴上耳环。 他说:“我也觉得礼物只是表象而已,不如,我们换个方式来交流情感。” 剪年正想问他要换什么方式,已经感觉到他的手指并没离开,正在揉捏她的耳垂,以及,他的另一只手也不规矩了起来。 她挣扎着说了一句:“夜市……” 江月完美接龙:“夜,是,很,长,的。” 剪年又挣扎了一下:“我觉得这么漂亮的首饰,应该配一条适合的裙子,不如我们去看看。” 江月拉开剪年裙子背后的拉链的声音听着特别的顺畅,“呲啦”的一声,毫无阻滞。 他说:“我觉得它们不适合任何裙子。” 剪年终于知道挣扎无用,有些认命的站在那里,很快裙子便滑落到了地毯上。 江月看到湛蓝色的宝石和光华璀璨钻石贴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越发耀眼夺目。 他的手指摸到项链和她的锁骨紧贴的地方,迷恋的说:“你看,它只适合你。” 剪年在那一刻恍悟,人家都是选择送衣服给女生然后亲手脱了它,江月却是送首饰给她,然后亲手戴上去,以此为契机,趁机脱光了她。 男人可真是,不管过程如何,都是殊途同归。 那天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剪年的电话响了。 剪年设置了电话在凌晨的时候会自动关机,但是在此之前的电话她都会接,因为很多都是和工作有关的事,今天很难得的,电话竟是时光打来的。 剪年接起来以后就听见时光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 时光情绪低落的轻轻喊了一声:“年年。” 剪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忙问道:“怎么了,你的声音听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时光叹息了一声说:“年年,你觉得我剃光头好看吗?” 剪年愣了一瞬说:“应该会好看的啊,你的脸很小,五官又明显,额头也很漂亮,我觉得剃光头也会很不错的。” 时光闻言也并没有变得有活力,而是声音低沉的说:“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剃过光头,万一不好看的话,我的偶像事业……” 剪年语气爽朗的说:“没事的,时光。 你知道这世上最难征服的发型其实并不是光头,而是日本的月代头吗? 那简直就是一个可以毁掉绝大部分偶像明星的发型啊。 可饶是如此,也还是有人就算是留月代头都好看得不要不要的,比如说泷泽秀明哥哥。 我就觉得你有一张连月代头都能够征服的脸,光头就更是不在话下了,放心的剃了吧。” 时光闻言果然稍微有精神了一点,剪年的话他向来是很相信的。 时光马上饶有兴趣的追问道:“泷泽秀明是谁啊?” 剪年瞬间打完了一万字的腹稿,正准备洋洋洒洒的跟时光普及一下日本演艺圈里的神话。13岁就进入JR并顺利出道,后来更是一年红过一年,从小帅到现在的泷泽先生的光辉演艺史。 结果早已经被两人的通话吵醒了并且受不了剪年在他身边和别的男生聊另一个男生的江月伸指一触,打开了剪年手机的免提键。 他说:“时光,你还在片场吗?” 时光闻言便是一楞,他不知道江月和剪年在一起,还是反射性答道:“嗯,正准备走呢。” 江月说:“辛苦你了。” 时光莫名,他这个时间收工已经算是早的了,说不上辛苦。 因为经纪人希望时光接的下一个剧本是个清宫戏,需要剃光头好戴假发,时光这些年一直都走的是偶像明星的方向,虽然他也很喜欢那个剧本,想接下来,却又担心自己的形象会不会受损,因此才会打电话来和剪年询问一下。 时光一直很相信剪年的审美,凡是她觉得好看的人,那是真的好看到全球共赏的程度。从她选男朋友的眼光也不难看出,那是具有相当高的审美的,找她询问准没有错的。 可是为什么江月会突然出来搭话呢? 就在时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月说:“年年很累了,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时光不知道为什么才晚上十点钟而已剪年就已经累到需要休息的地步了,后来稍微一深想,时光的老脸就是不可抑止的一红,慨然道:“这狗粮来得真是没有一点点防备。” 剪年在江月武力切断她的电话以前抢着说了一句:“时光,没事的,如果剃了头之后你真的不喜欢,我就送你一顶帽子。” 时光当然知道剪年的办法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他还是有被温暖到,对于别人的善意,他总是觉得满怀感激。 剪年望着被切断了的通话,有些着恼的说:“你干嘛跟时光说我累了,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江月已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说:“我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我会让你很累的。” 剪年被吓得一哆嗦,只想说“不约,少侠,我们不约”。 后来,江月让剪年深刻的领悟到了两件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实际操作,以及,他真的是一个言出必行的男人。 。。。。。。 三个准备同时结婚的女人时常聚在一起讨论自己的未婚夫,大多数时候都在吐槽两人之间忽然出现的小问题,说起来是吐槽,结果到最后都是在互相投喂狗粮。 大家知道对方过得很好,也就放心了。 那天三个女生相约要去逛街,除了剪廷奕以外,另外两位男士都因有事无法陪伴,于是安雨濛一个人挽着剪廷奕出现了,在那样的寒冬腊月里,她完全是高兴得面带桃花的模样。 剪年悄悄声对韩初夏说:“冷冷的狗粮在我脸上胡乱的拍……” 话还没说完呢,安雨濛已经蹦跳着跑到俩个闺蜜面前,左右手各挽了一个人说:“走走走,逛街去,好久没有吃小吃啦,看看新开了些什么好吃的店,今天我要吃吃吃啊。” 说到吃小吃,女生不要太爱啊。 直接被丢下不管了的剪廷奕笑着跟着三个女生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并不扰人,又让人感到很安心。 安雨濛是一路买过去的,看到什么新品吃食她都想要买来尝一尝,往往又都是浅尝辄止。 剪廷奕负责排队和购买,每次都会买三份,把未婚夫不在身边的两个女生也一并照顾了。 三人路过一条巷子口的时候闻到一股特别香的鱿鱼酱味,三人一看,买鱿鱼的队伍排得老长了,一时半会根本就买不到。 安公举又嚷嚷着说她累了要找地方休息,于是四人去了附近一家酒店楼顶的旋转餐厅里喝热饮。 四人点好饮料正等着的间隙里,安雨濛忽然说:“啊,我还是好想吃那家巷子口的鱿鱼啊。” 剪年知道安雨濛的性格就是 “作天作地作不完,旋转跳跃作不停歇”,刚刚路过那里的时候她不买,现在这样说,肯定是想让剪廷奕一个人去吹着冷风排队买,她在餐厅这种挡风遮雨的地方慢慢等着吃就好。 剪年怎么想都觉得没有必要,毕竟要在寒风里等那么久呢,于是插话说:“那我们喝完了饮料一起去排队买吧,那家店的生意那么好,看起来要等很久的样子。” 安雨濛嘟嘴道:“我现在就想吃嘛。” 剪廷奕已经站起身来说:“我去买吧,你们在这儿休息就好。” 安雨濛高兴的站起身来,帮剪廷奕系好了围巾说:“辛苦你了,我等你哦。” 剪廷奕走了以后,剪年蹙眉道:“你刚才吃了那么多东西,就一定要现在吃那个鱿鱼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有了你,我不羡慕任何人 安雨濛不答反问道:“你们觉得小奕对我好不好啊?” 剪年和韩初夏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这还用说吗?这么冷的天儿,你说要吃鱿鱼,人家二话不说就去寒风里排队去了!你还要怎样啊?!反正换作是我肯定做不到,而且,我可舍不得使唤江月做这样的事,你俩简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小奕是军人嘛,天性使然,对安安的一切命令都是无条件服从的。可怜的小奕,我都看到他将来注定被奴役的命运了。” 安雨濛闻言,疑惑的说:“那你们说为什么他对我这么好就是不肯让我睡啊?” 剪年喝到嘴里的热可可都差点喷出来了。 现在是要趁着唯一的男生不在就开启限制级话题吗?天都还没黑就要谈论这么刺激的话题了吗? 韩初夏毕竟是个汉子,不以为意的接话道:“这种事你急什么啊?既然都已经订婚了,只要顺其自然的发展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嘛?” 三人放在桌面上的纤纤玉指,都戴着同一款皇冠的戒指,璀璨程度乘以三。 婚期临近,大家都是幸福感爆表到前所未有的程度,那两人就不是很理解安雨濛的抱怨。 安雨濛却是有理有据的说:“你们有所不知,军嫂难为啊! 本来见面的机会就够少的了,他还对我这么规规矩矩的。 你们也知道,我在小奕面前,那武力值就是负数,想要硬推倒他肯定是不可能了,想勾引他又没有机会,我好烦恼!! 我满脑子的妄念,却一个都无法实现啊!我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把他捆起来,然后这样那样又那样这样?!” 剪年猛喝了一口可可,以过来人的口吻说:“安安,相信我,真实情况一定是你被小奕这样那样,到时候有你哭的。” 韩初夏敏感的“哦”了一声,然后饶有兴致的问到:“你这过来人的口气是什么情况? 你和江月同学已经…… 哼哼…… 看不出来哦,年年。” 韩初夏的话就跟在干燥的秸秆堆上丢了一簇火苗一样——女人,你在烧火啊。 安雨濛后知后觉的追问道:“什么?年年已经有经验了?快,快说,我洗耳恭听。” 剪年根本就不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更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她和江月之间的床笫之事,他比任何时候都强势的手段,比任何时候都性感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更为撩拨她心弦的声音,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哪怕是想象都不允许,她就是这么自私的想一个人拥有他的那一面。 就在剪年被拱得面红耳赤却是一个字都不说的时候,剪廷奕买好鱿鱼回来了。 这种话题三个女生私下里闹一闹也就算了,绝对不会在男生面前给剪年难堪的,于是便都不再提,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现在外面的气温已经很低了,刚才那条巷子又是在一条很宽的步行街上,街两头通风,寒风毫无阻滞的吹着,剪廷奕站在那里排了很久的队。 虽然剪廷奕是军人,平日里没少锻炼身体,并不怕冷,可他今日是和安雨濛出门,特别注意收拾打扮了一番,尽量贴着时尚的路线走。 大家都知道,厚棉袄和羽绒服绝对很难和时尚挂上钩,所以穿着薄外套排队的剪廷奕是真的冷到了。 对此剪廷奕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把打包好的鱿鱼放在桌上,因为有三个女生,他特意多买了一些,然后他给自己点了一杯热茶。 安雨濛心中的妄念和烦恼一个都没有得到解决,又一不小心知道了连看起来最为高冷的江月都已经对剪年下过手了,剪廷奕还是没有对她出手,不免让她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 于是安雨濛郁郁寡欢的随手翻了翻鱿鱼,顿时就觉得并不那么想吃了,她往前一推说:“我刚刚想起来,鱿鱼吃了会胖耶。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若说有哪个女孩子在“胖”这个字出现的时候依旧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大快朵颐,那个人一定是韩初夏。 她现在就已经毫不受影响的吃了起来。 毕竟是好吃到需要大排长龙的摊位,味道还是非常赞的,就算要减肥,也等她先吃饱了才有力气运动嘛。 剪廷奕眼看着安雨濛又开始任性了,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他悠悠的喝着热茶,顿觉胃里暖暖洋洋的很舒适。 安雨濛刚才喝了饮料,起身补妆去了。 剪年不无同情的说:“小奕,说实话,谁要是敢让我大冷天儿去排队为她买吃的,买回来她还一口都不吃,我一定会亲手掐死她的。 你不能再这样宠着安安了,她一定会继续对你蹬鼻子上脸的,相信我。” 剪廷奕眼见韩初夏明显吃不完,正拿起筷子来和她一起消灭美食,闻言便说:“我知道,没关系。” 剪廷奕毕竟是剪年的本家,她相当同情本家的处境。 爱上一个公主,就得为奴为仆,这个孩子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剪年摇头叹息着说:“安安已经够任性了,你还这么宠着她,她将来一定是要作得无法无天的了,我都可以预见得到啊,预见得到。” 剪廷奕却是哂然一笑说:“人只会在她认为安全的人面前任性,她在我面前越任性就说明我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我愿意宠着她,宠得她无法无天。” 剪年闻言,开心的笑了起来:“安安没有选错人,我也没有看错人,果然你们是一对良配。” 对于来自朋友的认可,剪廷奕也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他谦逊的说:“我因为工作特殊的关系,没什么时间陪她,她又是个怕寂寞的人,却愿意接受我的工作特殊性,这已经让我很感动了。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对她好一些,我希望她在我身边的时候,不羡慕任何人。” 剪年尚未说话,便看到安雨濛走过来了,她笑望着剪廷奕的身后,知道安雨濛肯定是听见他说的话了。 安雨濛从背后轻轻的环住了剪廷奕的肩膀,她低头亲吻他浅浅的头发,有种小时候躺在青草地上打滚的时候一样刺痒的感觉。 安雨濛在剪廷奕的面前就是个十足十的小姑娘,毫无道理的任性,一点都不客气的提要求。 她知道他总会答应她一切无礼的条件,所以她有恃无恐。 就如剪廷奕所说的那样,她在他面前,安全感十足。 安雨濛轻声对他说:“小奕,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没有再羡慕过任何人。” 剪年拿起筷子开始吃鱿鱼,与其被猝不及防的喂一顿狗粮,她宁可选择长胖! 。。。。。。 江月向剪年求婚以后,也去见了她的家人,其实真要说起来,江月也只是还没见过剪彦武这个大家长了。 江月和剪筠两人也还挺熟的了,再见面的时候就像老朋友一样的打招呼。 对于江月求婚的行为,剪筠感到很满意。 剪筠是男人,知道像江月那样性情的人,轻易不会动情,一旦爱了,便是至死不渝。 剪筠眼见着自家姐姐经过这么多年以后,终于要从“明星的小粉丝”升级为“男神的太太”了,他这个一路看着两人走过来的人表示——深感欣慰。 剪彦武不是没有见过剪年的男朋友,以前江翙还在剪年的床上睡过呢。 只是现在又跑来一个江家的小公子,他就真的觉得有点头疼了。 自家女儿这是非江家的儿子不嫁吗? 这嫁过去以后家庭关系得多尴尬啊? 可是容不得剪彦武多想,江月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剪彦武以男人的视角去看江翙的时候便觉得小女生果然就是这样,总是喜欢油头粉脸的男生,所以现在那些靠刷脸红起来的偶像明星才那么有市场,他有一种剪年喜欢江翙也是无可厚非的感觉。 而在见到江月以前,剪彦武曾经想过,剪年在和江翙交往过以后,还能看得上谁啊? 结果在剪彦武和清风朗月般的江月相处过了以后,他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像江月这样优雅绅士、进退适宜的男人,一定不只是“剪年看上了他”那么简单的故事。 像江月这么稀有的物种,一定是剪年倾尽全力才捕捉到的吧? 原本剪彦武是想要摆出一副“我家年年还小,结婚的事不急” 的姿态来的,结果在一顿饭过后便悄悄的对江月说:“我家姑娘是我宠着长大的不说,自她以下还全都是弟弟们,我们老剪家就她一个姑娘,从小就给大家惯坏了,她身上的臭毛病可不少,脾气大又爱逞强,还唠叨,小小年纪就跟老妈子一样,操好多心。 这都是因为我家里一直没有一个当家的女人,她不知不觉的就扮演了那个角色来照顾我们。 希望以后,你能多让着她一些,她从来都是嘴上吵得厉害,其实心里比谁都善良。 一直以来,她总是把我们家里的事放在第一位,其实我和筠筠都希望她能少操一些心,自己找个好人嫁了才是要紧事。 我们最想看到的就是她只需要经营自己的小家庭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烦恼。 好在你及时的出现了,赶紧把她娶走吧,好好过几年二人世界,让她只需要想你俩的事情就好,别再这么累了。” 第二百二十章 我爱的人获得了幸福 江月听得出来,剪彦武话里话外都是对剪年的心疼和不舍。 剪彦武心疼剪年不像别家的小孩一样,爹疼妈爱,无忧无虑的长大,心疼剪年聪慧早熟,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虽然他希望她获得专属的幸福,却又舍不得她过早离开他身边,满满都是矛盾,却是身为父亲最真实的情感。 江月闻言也并未显出任何惊讶之色,他十分稳重的说:“我和年年已经认识六年了,该了解的,该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了,包括您说起她的脾气性格,其实,您总结的真的蛮准确的。 你放心,我会让着她的,只要不触犯到我的原则底线,年年永远都是对的,但凡起了矛盾和争执,我都会主动让步,先道歉的。 我也知道她的弟弟们一直对她非常呵护,虽然我只有一己之力,可也绝对不会输给他们的,我还要以一己之力做比他们更好,这是我身为她最亲密的人应该做到的事。” 剪彦武认同的点头,最后笑着说:“你的眼神很坚定,这说明你讲的话都是认真的,我相信你。” 江月过了未来岳父的关,暗自松了口气。 。。。。。。 就在江月准备安排江家人和剪家人一起见个面的时候,江翙和Lisa结束了长时间的云南之旅,回家了。 Lisa的收获颇丰,光是画作就运了一箱子回来,不仅如此,她脸上还带着笑容呢。 江月对此深感欣慰,首先就感谢了江翙,在开导Lisa这件事情上,他居功至伟。 江翙却是不以为意的说:“我只是导游兼陪玩啦,云南我去玩过嘛,好吃的,好玩的,住的地方我都熟,带着她到处走走停停。我只是在玩,没想到她每天回到住处还要坚持画画,最后才会这样满载而归啦。” Lisa和大家打过招呼以后就高兴的回房间里去整理她的作品去了。 画画是一种再创作的过程,画手本人将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世界,经过个人视角和感情的再加工以后,通过画笔和色彩呈现出来,所以作品的内容和质量等一切都会受到画手心情和技法的影响。 Lisa在云南画了上百幅画,她深埋于心底的那些凌乱的情绪,终于随着她手中的画笔流泻了出去,离开了她的身体。 她发现,画画真的是这世间最好的事,不仅可以静下心来剖析自己的内心深处,还能准确的探索到心中不好的情绪和顾虑,这些她想要抛弃和摆脱的情绪,最终都随着画笔和颜料显现在纸上,构筑成美好的画面。 烦恼和忧愁都是越分担就会越少的,Lisa把那些不堪和过往都转换成了另一种形式,永久的封存了起来,所以,她归来的时候,才会是一身轻松的模样。 两兄弟好久没见了,江月又关心Lisa的情况,晚上和江翙促膝长谈了一番,这才知道Lisa在云南玩得很好,江翙完全就是她的翻译和导游,而她对那里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奇,她的欢喜和快乐,让江翙充满了成就感。 两人去了很多地方,除了云南那些闻名遐迩的景点以外,Lisa对自然界中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她画了很多纯风景的画,那些绿色的阶梯小道,就像成片的翡翠一般,直绿到人的心里,那景色,不似在人间。 Lisa经常会望着一片风景出神很久,那天晚上江翙就会看到白天见过的景致出现在她的笔端。 Lisa笔下的世界总是比这个世界本身更温柔,她用柔美的笔触,温暖的色调来诠释这个世界在她眼中的形貌。 此次云南之行,导致江翙非常羡慕Lisa,她那一双眼睛所看到的世界,一定和他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在整个旅行过程中,江翙和Lisa除了休息的房间是分开的以外,两人整日都在欣赏着同样的风景。 可是,江翙从来都看不到Lisa所画出来的那些美好景致,所以他非常喜欢看Lisa的画,然后欣赏那些不存在于世的风景。 江翙一直都很清楚Lisa的心思有多纯良,她指尖的世界极尽美好,而她本人又愿意相信世间的美好,所以,以前她对人没有半分怀疑和猜忌,经此大恸以后,她也并没有因此生就出恨意来,伤心和难过都度过了以后,她还是纯洁善良的Lisa,一个不染尘埃的女孩子。 江翙说完旅行的事情以后,江月便趁机将他和剪年已经订婚的事情说了。 江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他便灿然一笑道:“恭喜你。虽然有一些突然,但是,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我一直都希望你俩好好的,订婚也只是迟早的事罢了,只是没有大办一场,就不符合爸爸爱热闹的风格了。” 江月闻言便颇为无奈的说:“订婚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在爸爸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已经求婚成功了。 现在就是因为没有办订婚宴的关系,爸爸把全部的热情都投入到结婚宴上了,我怕他到时候会直接出动直升飞机来接新人,一想到那样的场面我就觉得好招摇,好浮夸。” 江翙完全看出来江月对江烨城品味的嫌弃了,他“噗呲”一声笑出来说:“爸爸毕竟是暴发户出身,你要体谅一下他的品味。” 江月不想体谅,他好想和剪年领个证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她藏起来了,而不是举行什么盛大的婚礼被很多人围观以后再被报章杂志报道出来接着被人评头论足。 不过江烨城家娶儿媳妇,必定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轰动事,江月躲不过,他只有忍。 江翙站起身来说:“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在场的,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我不会呆在国内,公司的事情就要辛苦你了。” 江月疑惑道:“你才刚刚回来又要去哪里?” 江翙云淡风轻的说:“我要陪Lisa去美国呆一段时间。” 江月略惊讶的说:“为什么?” 江翙潇洒一笑道:“Lisa太傻了,她总觉得和前男友在一家公司里上班太尴尬了,想要重新换一份工作,可她明明是受害人为什么还要躲着加害者? 我不支持她换工作来逃避,所以我要去美国看看那是一个什么男人,可以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顺便给她一个支撑。” 江月沉思了一刻说:“你想保护Lisa?” 江翙爽利的打了一个响指说:“Bingo。我听说他和女朋友常常分分合合的闹着玩,既然是这样的情侣,我倒是有兴趣去接近一下,看他们是分还是合。” 江月在那一瞬间脑补了江翙追女生的一万种手段,顿觉远在美国的那对分分合合的情侣只有自求多福了,有这样一个活的多金妖孽要出手破坏他们的关系的话,就算是很坚贞的情侣关系都有可能被江翙毁灭掉,更何况那一对听起来关系就不太稳定的情侣了,江翙想要趁虚而入的话,易如反掌。 不过,Lisa遭遇过这种有关生死的大事以后,要说江月不感到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江月不是报复型人格,就算他觉得Lisa的前男友是个人渣,也只会尽量绕道远行不和人渣接触,而不是对人渣采取报复行动。 江翙就很不一样了,他说过,他是骑士型人格,天生就有为女生而战的因子,他一心想要把Lisa所受的伤给讨回来。 Lisa刚刚整理好她的画作便听见了敲门声,她开门见是江翙便笑道:“这一路上你那么辛苦,怎么还没休息啊?” 江翙低头望着Lisa,对她终于重现的笑容很是留恋,他轻声说:“刚才知道了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现在我睡不着了。” Lisa转身进去,江翙跟在她身后进门,在房间里坐了下来。 Lisa将自己准备喝的蜂蜜牛奶递给江翙说:“边喝边说吧,这是睡前安眠用的。” 江翙手上抱着一只有着大大胖肚腩的柳色陶瓷杯,Lisa在云南的时候去陶艺坊里亲手做的,杯身上是Lisa亲手画的白色雏菊花。 Lisa用的东西都是这样的风格,清新可人。 用这样花枝招展的杯子喝牛奶,仿佛都能闻到春天的花香味了。 钱钟书先生曾经说过,如果你爱一个人,那就和她去旅行;如果旅行过后你们仍旧相爱,那就结婚吧! 虽然江翙和Lisa还不到考虑结婚的那一步,但是这次的旅行不仅让彼此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而且,江翙发现他很喜欢陪着Lisa去旅行。 江翙想要和Lisa走遍世界各地,通过她的眼睛去看这世界的另一番模样,就像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一样,多么有趣的事情啊。 Lisa见江翙半晌没有说话,问道:“不是说有好消息吗?你不准备与我分享吗?” 江翙笑起来的时候,Lisa怎么看都觉得那笑容里有一丝苦涩,可是她没有当面拆穿,既然他说是好消息,她便当好消息来听,于是她也知道了江月已经订婚了的事。 江翙的唇角抽动了几下,终于组织好了语言,他说:“我爱的人获得了幸福,我为他们感到高兴。” 第二百二十一章 年年是我真心喜欢过的女生 Lisa其实是个很敏感的人,闻言她便很直接的说:“你不需要有这样的从众心理,就算你并不感到高兴也没有人可以责怪你。” 江翙闻言,愣了一瞬,然后他便摇头道:“或许我的高兴里面掺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但还是高兴占了上风,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好的,我相信你。” 江翙回味着Lisa所说的话,将牛奶喝完以后,依旧坐在那里没有走。 Lisa早已经习惯了和江翙的独处,此刻并不感到不自在,一直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这次出去相处得久了,Lisa发现江翙也是常常就会开始发起呆来的人。 Lisa知道江翙也是有心事的人,但是他不说他便不问,他愿意说,她便是最好的听众,作为朋友这是最起码的互相尊重。 Lisa从画作里找到她为江翙画好的那副画递给他说:“送给你,作为这次旅行的谢礼。 我终于又想要画人像了,都是因为模特儿长得太好看了,让我忍不住想要把你画下来的关系。” 江翙记得和Lisa在去云南之前和之后,他几度像开玩笑一般的让Lisa画他,她都拒绝了,也不说原因。 直到旅行快要结束的那天,江翙又旧事重提,本来也就是惯性的那么随口一说,Lisa却摸出了速写本和笔来说:“那你站好吧。” 这世间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印象就越不深刻,江翙苦苦求了这么久以后,Lisa终于答应要画他了,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Lisa望着江翙看了半晌却是一笔都没有画下去,因为他毫不回避的和她对视着,眼神坚定而有力,还会无意识的对她放电。 Lisa画画是要看感觉的,被这样强势的眼神笼罩着,她没办法画出想要的线条来,于是她便静静的等待着,合适的下笔时机。 江翙其实很期待,他总觉得Lisa的眼睛很特别,她看到的都是别人看不到的景致,所以他很想知道在Lisa的眼里,他究竟长得是什么模样。 这样想着,江翙便渐渐的放松了下来,继而开始放空起来。 眼神不再有焦距,他渐渐感觉到自己融入进一片雪白里,那片雪,洁白干净纯粹,让人心安。 他在那片纯净的空间里浮浮沉沉,飘飘荡荡,心中一片宁静。 明明是什么都没有的纯白寂静的空间,他也并不觉得寂寞,只觉得这一份安宁着实难得,让人倍感舒适。 江翙双眼放光的凝视着Lisa的时候,她的灵感都被吓跑了。 直到此刻,他不再与她对视以后,她才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江翙的身后忽然出现了大片的草原和茂密盛开着的鲜花,他的身上充满春天原野的气息。 清透和馨香,自由和放纵,Lisa都看到了。 她深深的记住了那个场面,快速的打下了草稿,然后在旅行途中,将稿子慢慢的完善,最后就有了江翙现在看到的画。 那是一副很写意的水彩画,江翙的发丝凌乱,头发上方开满了鲜颜的花。 Lisa用明艳的色彩和细微差别的透明度堆叠出三千世界的繁华。 画的主色调是蓝色,天空一般透明的湛蓝。 江翙清秀的五官和漂亮的轮廓被详细的描画得很清晰,一眼看去就能看出画中人是江翙,画作却又比他本人要唯美,年轻许多。 那是Lisa眼中的江翙,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的优雅盛开的少年,内心像鲜花一般美丽柔软又广阔的人。 江翙在Lisa画他的时间里内心里是无比安宁的。 她观察他的时候,他很享受。 她笔下呈现出的他,他很满意。 他觉得两人之间很契合。 那是一种谁也不用改变什么,就像是两块相邻的拼图,终于找到了正确的位置时,一样的契合。 江翙在看到Lisa的画那一刻,已经清楚的作出了决定。 江翙唤了一声Lisa,很认真的说:“我要和你一起去美国。” Lisa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江翙笑起来,答非所问的说:“你的手很美。” Lisa在这趟旅行中,已经和江翙很熟悉,她驾轻就熟的与他抬杠着:“这句话你以前就说过了,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江翙完全不受影响的回应道:“所以我的审美一直都没有变。 以前我觉得你的手美,只到我想牵着你的程度。 现在我觉得你的手好看到,我想送戒指给你的程度。” Lisa当然知道江翙口中的“送戒指”意味着什么,虽然她对江翙并不是全无好感,但是,这对于刚刚经历过感情的伤痛的她来说,不仅过于突然,甚至还让她感到有些恐惧了。 江翙见Lisa表情有些紧张,就知道她已经接收到他想传达的信息了,于是轻松的说:“你把我画得这么好看,我想永远做你的模特儿,只给你一个人画,好不好?” 这是件很让人心动的事。 画师想要遇到一个好的模特儿,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是能给她灵感的模特儿,那就更少见了。 对画师而言,模特儿就是缪斯,就是灵感的源泉,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所幸Lisa曾遇到江月,现在又遇到了江翙,两个人都是好看到让人忍不住想画下来的美人。 历史上和自己的模特儿相爱的画师不在少数。 人类的天性里就有对美的崇尚,何况是自己眼中的至美呢? 画师爱上模特儿简直是这世上最天经地义的事了。 江翙抬手,在Lisa垂着的手指上轻轻划了一下。 很是暧昧的,温柔的举动。 Lisa如遭电击,惊恐的看着江翙。 他却只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而已,现在他成功了,于是便望着她认真的说:“我想陪你回美国,我要让伤害你的人知道,他错过了什么。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需要辞职。他都不觉得尴尬,还会在公司里继续呆下去,你为什么要介意他的存在? 我每天都会去接你下班,我要让他知道,你离开他以后,找到了比他好千万倍的人。” 在Lisa的震惊之中,江翙缓缓的说:“希望,当我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也可以带回一个好消息。” Lisa当然知道江翙说的好消息指的是什么,不过她现在被太多的信息量一起击中,目前CPU的运行出了一点问题,她需要喝杯牛奶压压惊,睡一觉起来看能不能消化掉今晚上接收到的信息量。 江翙体贴的说:“你不用想得太复杂,跟着感觉走就好。 我也并不想打破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慢慢来。 很晚了,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谈。” 江翙帮Lisa锁上门以后,从衣兜里拿出一只蓝丝绒的盒子来,那里面放着他已经准备好的戒指,他刚才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开玩笑的,但是他发现Lisa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下一段感情。 他不知道这枚戒指什么时候才能派得上用场,但是在Lisa画下他的那一刻,他就沉溺在她纯净的眼神里无法自拔了。 一见钟情这件事,是对“看脸”最好的阐释。 而爱情是那样的任性,你不知道它潜伏在哪里,或许只是一个眼神交汇后所产生的化学反应,就足以让你下定决心要和对方共度余生。 爱情总是突然到来,那样的猝不及防,那样的汹涌热烈,那样的让人一下子就深陷在幸福里。 江翙是个行动派,他说要陪Lisa去美国就很快的成行了。 临走的时候,江翙万分感慨的对江月说:“年年是我真心喜欢过的女生。” 江月闻言,面色一变,这个时候任何人来挑衅,他都不怕,但是,他也并不喜欢还有别的男生竟敢觊觎剪年。 江翙见到江月神色紧张的模样,开怀的笑起来说:“我想说的是,我很感谢她,教会我要用真心才能得到真心。 年年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 你也可以放心,我早就已经玩够了,不玩了,以后,我只想做Lisa一个人的骑士。” Lisa在中国呆的这段时间里,中文进步了不少,只是她的发音不太标准就不爱说中文,但是江翙的话她都听懂了。 她缩了缩脖子,将滚烫的脸颊悄悄藏在裹得高高的围巾里。 她还没准备好迎接新的恋情,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了。 。。。。。。。 剪年一家人被邀请到到江月家里去玩的时候,江烨城和孟小婉都在家里恭候着。 家长们对于婚礼的事总是显得特别重视。 本来剪彦武这些年就觉得很是亏欠剪年,现在她要结婚了,嫁到别人的家里去,对方又是浩瀚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怎么也不能露了怯,有一分力就得使出三分来,怎么着也要把这婚礼办得尽可能的隆重起来。 江烨城则是个喜欢盛大和热闹的人。 江月现在这个年龄结婚正好,先安家才能后立业,家庭稳定以后事业的发展也有了更多的支撑。 于是两位方向一致的大家长便在书房里讨论着婚礼的具体内容,甚至婚后两个孩子是要住在哪里,最好是离两边家庭都近的地方,这样孩子们回家看父母的时候 就方便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 这边厢的孟小婉就只顾着和剪年亲亲热热,江月则是剪年在哪里他便在哪里,于是三人便坐在客厅里看相册。 江月不爱拍照,以前孟小婉也忙,带他出去玩的次数不多,每次能拍到他一两张照片都算是多的了,更多的是学校里的老师拍摄后发给孟小婉的照片,大多都是他参加学校里活动的时候拍摄的,或者分班和毕业的集体照。 剪年一张一张的翻过去,发现江月小时候居然还是个有baby fat的小胖子,一张小脸圆润可爱极了。 从小学开始,江月的面部线条就越来越明显了,后来就长得一年比一年更帅了,差不多到了高中阶段的时候,已经长成了如今的模样,只是轮廓尚且没有现在这么分明,眉眼也更加柔和。 江月中学阶段在岚风就读,学校里举行的活动特别多,不管是学生会、运动会还是晚会,留影自然不少,还有一些是和时光的合照,更显珍贵。 剪年望着照片上青涩又可爱的少年,他在镜头前露出略显羞敛的笑容,或者是不看镜头的模样,就不难想象他在那时候就是一个高冷的小孩了。 可饶是如此,镜头还是那么爱他,将他拍得十分好看。 剪年看的不仅仅是照片,还有江月的过去,那是她没有参与的一段人生。 孟小婉细细的和剪年讲起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多是在说江月在拍照的时候有多么的不配合,若不是她主动要求老师加洗,还坚定的要求江月必须把照片带回家里的话,他绝对会当做完全没有那么一回事,从不会主动拿照片回家的。 剪年闻言就偏头望着江月笑了一笑,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你愿意主动拍一张照片给我。” 她是到今天才知道,江月当时给她传来的那张照片,竟是他第一次主动并自愿要求拍摄的,多么珍贵。 江月一听就马上顺势说道:“所以,屏保可以换成我了吗?” 剪年见他满是期待的模样,笑道:“当然。” 江月拿着剪年的手机,开心的为她更换屏保图案,心中默默说了一句:“撒哟娜娜,时光。” 简直是,幼稚的争宠行为。 剪年又往后翻了一页相册,马上整个人就看呆住了。 照片上有一整排男生,穿着统一的白衣黑裤,长袖挽到了肘部,怀里抱着一束巨大的玫瑰花,手上正拿着一枝娇艳的白色玫瑰。 一眼看过去,满目都是高瘦挺拔的男生,若是加上文字稍一排版,那就像是一张漂亮的电影海报了。 再往后还有江月的单人照,一朵硕大的玫瑰,正是含苞欲放的时候,花枝被他捏在指尖,他眼神清亮的看着前方,唇角含笑,甚是自然。 剪年激动的说:“我好想要这张照片,我想要,我想要。” 剪年不仅连着说了三句“我想要”,还激动得直拍沙发。 孟小婉被她可爱的反应逗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江月偏头过来看了一眼,马上就是一脸鄙夷神色,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拍过一张这么可怕的照片? 那个笑容很娘炮的人真的是他吗? 看脸确实是他。 好不想承认。 江月高中时期留着略长的头发,至多也只是齐眉的长度,不过比起他现在的短发,确实要长得太多了。 而且男人露出额头就会显得轮廓更为分明,遮着额头则会显得更为秀气。 那段时间正值毕业季,学长姐们高考结束都要离开学校了,学弟妹们正在准备期末大复习,学校已经一个多月不曾放假了,江月的头发就长到眼睫处了,那模样,看起来就特别像长相秀美的偶像明星。 当时他们十几个男生被挑选出来为毕业生献花。 江月那张照片之所以看起来笑得特别的自然轻松,是因为那是最后一朵花了,他在送出的同时就觉得这噩梦般的一切终于要结束了,于是解脱的笑了。 虽然江月并不喜欢自己那个阶段长得像女生一样秀气漂亮的脸,可是女性的审美和男性不一样,剪年就是觉得他干净漂亮得像个日系美少年,好想把他私藏起来。 江月牵起剪年的手来,笑着说:“你都有我了,还要照片做什么?” 剪年转头看了江月一眼,他参加工作以后都只留齐额的短发,看着职业干练。 然而剪年至今还是最喜欢长相漂亮的花美男,尤其喜爱绅士系的美男子,她好怀念江月以前的模样啊,于是不满的嘟嘴道:“可我更喜欢你这个发型啊,要不你再留一次?” 江月蹙眉道:“那不行,我要走成熟路线。那个发型看着像个小孩子,一点都不适合我的年龄。” 剪年不无遗憾的说:“啊啊,我错过你最美好的年华了。” 江月见剪年还真的是一副痛心疾首追忆往昔的模样,小声的强调了一句说:“我现在,也不差吧。” 江月觉得妈妈一直嫌他没人要也就算了,他可以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年龄代沟产生的审美不同,以至于妈妈根本就不知道他很有魅力,也很受欢迎。 可是连剪年也这样说,他就真的有点怀疑,他的黄金时代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就算他曾经风云一时,笑傲多年,现在是不是也已经泯然众人了? 剪年闻言就和孟小婉笑倒在一处了,原来两人的话他都是很在乎的,真是一个极好操控的人呢。 剪年并没有准备安慰受伤的江月的意思,而是问孟小婉说:“阿姨,除了照片,您知道小姑娘写给他的情书他都放在哪里吗?” 孟小婉忙道:“没有那种东西,小月说他从来不收情书,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反正收了也不会看,又不好丢掉,还是不要接受比较好。” 剪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目光炯炯的望着江月不说话。 江月不知道剪年的眼神代表何意,赶忙解释道:“真的没有收过,妈妈可以作证的!” 剪年幸福的笑了起来,快速的在江月的唇角处亲了一下,小声说了一句:“等我写给你啊。你可以放心的收下你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了,高兴吗?” 江月的唇角抑制不住的上翘,他说:“很高兴。” 孟小婉见两个孩子亲密得仿若身边没人一般,顿感欣慰,明年就能抱到小孙孙的预感忽然变得很强烈呢。 剪年的电话还在江月手上握着,忽然就响了起来。 江月一看是时光的来电便递给了剪年,她接起来一听,却并不是时光的声音。 剪年疑惑的听着那头的人说:“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了。你是剪年吧?我是时光的经纪人啊。我想问你一件事,时光最近有跟你联系过吗?” 剪年不解的看了看手机上的名字显示,确实是时光两个字没有错。他的手机怎么会在经纪人那里,他的经纪人又怎么会找她问起时光呢? 剪年虽然不知道时光发生了什么事,也还是先告知了经纪人自己知道的事,她说:“时光最近没有跟我联系,你是在找他吗?他离开的时候连手机都没有带吗?” 经纪人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失望,他哀叹的说:“我挨着给他通话记录上的朋友们打电话,大家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时光之前有什么事都会跟你说的,我还以为他去了哪里的事,你会有什么眉目呢。” 剪年表示她完全没有眉目,她对时光的熟悉和了解明显还不如江月呢,她歉意的对经纪人说:“这件事我暂时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提供给你,不过,你能先告诉我时光发生什么事了吗?” 经纪人叹息了一声说:“也不什么大事,你上网一搜就知道了。 以前时光也不是没有受到过诋毁,他都一笑置之了,这次我以为他也不介意的,就没太关注到他的情绪。 现在想来,可能是他累积起来的负面情绪全都一次性集中爆发了吧,他这次来了个彻底消失。” 剪年越听越是忧心,她知道人言最是可畏,就算时光已经身经百战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也不等于他已经百毒不侵了啊。 经纪人发现剪年也提供不了线索便说:“你只要想到时光可能会去哪里,就告诉我,打这个电话就能联系上我。 对了,时光的父母还不知道这件事,他消失也还不到四十八小时,请你先不要告诉他的父母,我不想让他们着急,说不定明天时光就突然回来了呢。” 剪年挂断电话便赶忙上网去搜索和时光相关的新闻了,看完最近的新闻以后,剪年终于知道经纪人说的集中爆发是个什么意思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先是光之翼的成员乐之恒因为在夜店聚众嗑药的事,被抓捕了。 由于受到丑闻的影响,三人共同参演的偶像剧就被好事的网友联合抵制了起来。 对网友而言,一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二是大家的三观都还蛮正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223、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明星作为公众人物,不管是出轨还是劈腿,终究只是个人的道德问题,最有资格谴责他的人是他的伴侣,旁人最多鄙视他的行为。 但嗑药是犯法的事儿,从任何层面上来说都是不能被原谅的,也不能让这样的罪犯出现在公众的面前,万一让他们误以为就连罪犯都可以混得这样风生水起,岂不是带坏了小朋友。 因为这件丑闻的关系,导致那部戏要么被禁止播放,要么换个人来重新拍摄,整个剧组的人都在忙着抢救和弥补。 时光作为主演之一,又是戏份最重的那个,重拍的部分也最多,最近已经是忙得就差原地升天。 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因为光之翼的成员爆出了丑闻,当然不可避免的直接影响到乐队的其他成员。 有人趁机买通了大大小小的许多媒体和营销号,开始一桶一桶脏水的往时光身上泼。 这时候就有人趁机发布了时光整容前后的照片对比了,本来受到乐之恒的连累,光之翼先上了热搜,接着时光也上了热搜榜,整容的事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说实话,时光刚到城里来的那会儿,确实土得跟狗不理包子似的,穿的衣服又完全是他爸用他的暴发户品味挑出来的,把时光打扮得别提有多土了。 加之时光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也是个上山爬树掏鸟窝的调皮孩子,整日在外面和乡下孩子们玩儿,晒得很黑,简直是情理之中,他那时候正抽条,体型又瘦,不好看也是合情合理得浑然天成。 君不见古天乐黑的时候也完全没有白的时候好看啊。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时光渐渐长开了,皮肤也慢慢的白了过来,轮廓在成长中自然有了变化,他也学会了穿衣打扮,最重要的是他换了一个英气的发型以后,整个人都帅得闪闪发光了起来。 照片对比不可谓不明显,于是便有许多人都相信了,转发量蹭蹭蹭的就上去了。 时光的粉丝当然是要彻底维护自家爱豆的,于是自发的组织起来,通过收集到的时光成长过程中的一张照片来作为证据,还辅以时光出道前后的从影时间轨迹,来说明时光一直都在学校里好好读书,而且长期曝光于公众的视线之中,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做整容的事,他就是一个天然的美少年。 粉丝本是好心要维护爱豆,但是泼脏水的人最怕的不是有人出面辩解,而是没人搭理,所以参与这件事的人越多,热度就越高,很快就被炒上了热门。 媒体纷纷致电时光,言之凿凿的问他怎么看待自己整容被揭穿的事,请问爆料者的说的都是真的吗? 时光接到电话的时候是懵逼的。 更离谱的事情还在后面,当时整容的风波尚未平息,又有善于跟踪爆料明星隐私的媒体,发布了一组深夜时分,时光与任翼旁若无人的拥抱在一起的照片。 任翼是一个自然卷发的娃娃脸少年,长得就像是漂亮的洋娃娃一样,有时候还会有小朋友误叫他姐姐。 这样漂亮的少年,被时光抱在怀里,地点还是在时光家楼下,时间又那么敏感。 媒体意有所指的说:“外界一直盛传乐之恒和时光不合,究其原因,都是因为不是对方的那杯茶的关系啊。” 既然乐之恒不是时光的茶,那谁是时光的茶不就不言而喻了吗? 时光自出道以来,和形形色色的女明星合作了不下数百次,却从来都没传出过任何绯闻,就连为了宣传作品的绯闻炒作行为都没有。 在这个圈内交往不新奇,分分合合很常见的娱乐圈里,时光的行为就显得很是怪异了。 现在有人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说:“不传绯闻是怕队里的成员会不高兴吧。” 这话说得就很诛心了,基本上就是坐实了时光和任翼之间不是单纯的团员关系了。 时光年少成名,现在年龄不大,却是多年混迹娱乐圈里。 他最崇拜的业内前辈是穆风。 穆风前辈曾对时光谆谆教诲,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都不可以随波逐流,要始终不忘初心,方得自在。 这些年在娱乐圈打拼的日子不可谓不辛苦,但是时光从来没有想过要走任何捷径,也从没想过要靠绯闻来快速提升人气。 他选择了明星这个职业作为他的事业,他只知道要踏踏实实的把这份工作做好,希望在很多年以后,他也能像穆风前辈一样,谁说起他来,都只有赞扬和敬佩。 污点这种东西,一旦沾上身了,便是一生都难以洗刷掉的。 作为活在公众视线中的明星,时光更是小心翼翼,谨言慎行,尽力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给大众看。 可是,时光却没有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人红是非多。 当他的身边出现了一点小小裂痕的时候,这么多人就开始集体攻击他了,仿佛不趁机推倒他这堵墙就绝不会罢休一样。 时光觉得好累,十年的努力,抵不过空穴来风的诋毁,于是他丢下一切,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娱乐圈容不下一个时光,时光便彻底的离开了。 剪年看完报道,担忧的咬着唇,不安的思考着时光究竟会去哪里的事。 江月静默了半晌,忽然说:“时光会不会回老家去了?” 剪年全无头绪,闻言便追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以江月对时光的了解,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解释道:“我和时光还在岚风念书的时候,曾经一起被提名学生代表的候选人,当时学校举行了很正式的全民投票,历时三天。 本来我俩都没有必须要上台的想法,心态都很轻松,但是同学们却是群情激奋,很是激动的想要自己支持的人上台。当时同学们甚至还为此分成了两派来支持我们,因此爆发了几场争执,有几个女孩子还差点动手打起来。 时光就跟我说他不想看到同学们这样,特别想放弃角逐。 他还跟我说有时候真的很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人心都太复杂了,很难揣测,还是在老家的日子简单快乐,不用跟这么多人相处,跟动植物打交道是最简单的事。” 剪年闻言便觉得江月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因为这次事件也是因为人心过于复杂,逼得时光无法继续面对,选择了逃走。 两人都是行动派,趁着周末休息,马上就动身要去找时光。 剪江两家的大家长已经聊到婚宴的司仪要请谁的问题上去了,剪年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们谈正事的好,跟孟小婉稍微说明了一下情况之后,就和江月驱车去找时光了。 江月和时光的交情很深,以前时光没少跟他聊老家的事。 时光老家的具体地名江月是知道的,两人出发之前,剪年就打电话安抚了一下时光的经纪人,要他明天等他们的好消息,也没有具体说时光去了哪里。 江月觉得,时光的老家绝对是他最后的世外桃源,他也不想私自暴露时光最后的避难所给别人。 两人是在半下午的时候启程的,冬日天时短,即将要天黑的时候,车经过一处小镇。 江月一查地图,离时光的老家还有几百公里呢,江月决定先在镇上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启程,午饭前一定就能见到时光。 小镇上也没什么好的餐馆,饭菜做得很是粗糙,卫生不行,口味不佳。 晚上天气很冷,镇上找到的那家旅馆的房间根本不能让江月满意也就算了,后来空调开了半天室内温度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升高,简直让人无力吐槽。 江月很不满的开了窗户,就是为了散发房间的那一股霉味儿。 也不知道是住旅馆的人不多,还是通风太差,屋里的味道不太好闻。 两人下午临时出门,走得太匆忙,什么都没有带。 江月先去看了看浴室里的条件,果断放弃了今晚洗澡的打算,他仔细的洗了一把脸,稍微舒服了一点。 剪年整个人都愁苦了起来,大冬天里,女生没有护肤品用才是真的要命。 她一脸为难的望着脸色难看的江月说:“我知道你今天开车已经很辛苦了,可是,你能不能陪我去买点护肤品啊?天气太干燥了,我不能不擦脸。” 江月这才发现他竟然把不满都表现在脸上了,顿时调整了表情,和颜悦色的说:“走吧。” 剪年小心翼翼的握着他的手说:“你是不是觉得冷啊?我们快去快回就是了。” 江月勉强笑了一下,反握了她的手说:“傻瓜,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跟我说话,应该是我照顾你的感受,而不是你来照顾我的,你根本就不用担心我,知道吗?” 剪年顺从的点了点头,江月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来说:“抱着你,我就不冷了。” 剪年依偎在江月的怀里,笑起来的时候有些傻傻的。 江月觉得他拥着一个傻姑娘,就像拥着全世界一样满足。 第二百二十四章 卖艺不卖身的姑娘 224、卖艺不卖身的姑娘 小镇上虽然就只有两条街道,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一路走过去,还真被他们找到一家专门卖护肤品的店。 剪年一看店内灯火通明的,货架上的东西也不少的样子,顿时欢欣的说:“就在这里买吧!” 江月陪她进去店里以后就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剪年沿着货架一路看过去,都不甚满意。 服务员忽然看到两个穿着时尚的人进来店里,马上热情的迎了上去,一个招呼剪年,细细的为她介绍货架上的产品。 一个为江月倒了水,然后便站到柜台的后面,默默的悄悄偷看他。 这小镇最近是怎么了? 上次那个路过的男生也好俊俏,今天这个又这么英俊,都是只在电视上才见过的美男子,怎么都被她给遇到了呢? 剪年详细的看好了产品的成分以后,选了两三瓶应急用的护肤品,然后忽然问道:“洗发水有吗?” 服务员又领她去选了洗发水,这次就选得比较快了,和脸比起来,头发总是更经得起折腾的。 江月看到剪年选好了,起身过去一看,还有一瓶是买给他用的,顿觉未婚妻体贴入微,高兴的掏钱买了单。 剪年也不和江月客气,他可是她的债主呢,她时刻谨记着自己负债五百多万的事实,这种时候,她就不跟他抢着付钱了。 两人回到旅馆里,剪年也没有洗澡的意思,只放好了热水招呼江月过去说:“我买了瓶洗面奶,你再洗个脸吧,一会儿我帮你擦脸。” 江月又不是不会擦脸,不过他现在有了剪年,他要和她过两个人的生活了,是不是这就意味着以前一个人就能做的事,以后都得要两个人一起来做,那就是情趣? 想通这一层以后,江月服从安排的又去洗了一次脸。 剪年洗好脸出来的的时候,看到江月在铺床。 旅馆里的床铺都是白色的,床上看着还行,但是边角处稍微有些脏污,不仔细看还看不到,可江月是何许人也,他就是一眼就看到了,然后觉得很不舒服,现在正将边角的地方折进去,也只能眼不见为净了吧。 剪年知道江月愿意在这样的地方住,不仅仅只是纡尊降贵那么简单,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对他洁癖的一又一次挑战。 他一定感到很不舒服,但是始终一个字没有讲,可见他只要和剪年在一起,就愿意忍耐到什么程度。 剪年笑着走过去,讨好的说:“我来为你服务咯。” 江月闻言,心中一荡,总觉得“服务”二字听在耳里别有深意。 剪年轻推了江月一下,他顺势就跌坐在床沿上。 剪年跨上前去,跪坐在江月的大腿上,抬手拿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瓶东西,挤在手心里,一点一点的用指腹沾起来,拍在江月的脸上。 江月的脸很小,鼻梁高挺,眼睛大,轮廓分明。 剪年的手修长又纤瘦,柔软的指腹在他肤质上佳的脸上轻轻拍打游走,沿着她喜欢的每一处游移而过,反复轻揉的抚摸她深深爱慕着的容颜。 皮肤与皮肤接触所带来的酥痒感觉,从皮肤的表层直传到心中,渐渐令江月感到沉醉其间。 江月抬手抱住剪年的腰,摸索着就要钻入她的衣服里面去。 剪年见江月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颤,弓形的嘴唇弯弯上翘,完全就是一副享受的模样。 他半仰着头,她只要一低头就能吻上他弧线漂亮的双唇。 他的嘴唇好软啊,软得就像冬日落下的第一朵雪花,仿似一触碰就会融化一般。 江月的脸上是刚刚才擦上去的护肤品,香味和他平日所用的品牌不同。 剪年觉得,闭起眼睛来,鼻端是不熟悉的香味,她好像在亲吻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 这忽然兴奋起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在这一刻,江月忘记了他坐着的那张床上的床单有不干净的一角,忘记了他晚上的晚餐没有吃好,甚至忘记了他现在身在何方,他完全沉溺在和她的亲吻里面。 两人的体温都在升高,一心只想要和对方贴得更加紧密一些。 剪年艰难的从无比美好的拥吻里抬起头来,江月已经突破了衣服的阻碍,大手贴在她纤细的腰上。 她感到一阵酥麻从背脊直往上窜,如果再不停下来的话,她一定会控制不住就要推倒他了。 剪年拍着江月的手臂,故作镇定的说:“请不要骚扰服务人员啊!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江月睁眼望着她嬉笑的脸,愣了有一会儿,恋恋不舍的将手抽出来,规矩的隔着衣服抱着她,仰脸对着她说:“好,请你继续服务吧。” 江月向来不会为难剪年,更不会做她不愿意的事,更何况,恢复了清醒以后,江月就想起来两人都没有洗澡的事,要真的继续下去也不可能,还好剪年阻止了他。 剪年在江月的脸上揉捏了许久,与其说是在为他擦脸,还不如说是光明正大的吃他的豆腐,以及,满足她的一些妄念。 剪年多喜欢江月的脸啊,找着了机会当然要来个详细周全的“十八摸”了。 江月坐在床边眼见着剪年“噼噼啪啪”的将两三种护肤品拍在脸上,顿觉女生的脸可真神奇啊,就像海绵一样能吸收很多很多东西进去呢。 剪年虽然和江月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可是并没有习惯睡在一起的事,她尽量表现得不那么露怯的样子,抹完脸便豪爽的说:“睡吧。” 江月出门穿的衣服不多,贴身是一件长袖衬衣,他在酒店睡觉一定要穿自己的衣服,不想和床单直接接触,更何况是这种卫生程度不高的旅馆,他根本就不能信任他们的打扫和消毒,于是连长裤都不脱,穿着衬衣就准备睡觉。 剪年和他也差不多,身上都穿着自己的贴身衣物。 江月伸着胳膊,剪年便很自然的睡在了他的手臂上。 时间尚早,两人都没什么睡意,又因为挨着太近,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些些旖旎的事,更是睡不着了。 剪年和江月聊着天:“我看影视剧和漫画里面常常有男生给女生胳膊枕,结果第二天手麻了的情况。如果我睡着了,你记得要把手抽回去啊。” 江月笑道:“感觉我不为你麻上一回,这个‘胳膊枕事件’就不完整啊。” “你是傻瓜吗?明知道会麻,干嘛还要硬撑?” “那就要看是为谁了,是为你的话,我什么事都愿意做的,哪怕那件事看起来有些傻气。” 剪年闻言就哧哧的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就带着明显的甜蜜了。 江月悠悠的说:“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不犯一些傻,又怎么能印证‘陷入爱情之中的人智商会降低’的格言呢?” 剪年觉得这句话说得很是在理,如果两个相爱的人还能十分理性的分析利弊得失,一切都以正确的结果为导向的话,那是多么无趣的恋爱经验啊。 恋人之间印象最深刻的回忆,就是觉得对方做的事情很不可思议,或者是傻傻的很可爱吧? 剪年往前贴上去了一些,将头放在江月的肩胛处,她有些歉意的说:“对不起啊,是我要来找时光的,却让你跟我一起经受这些事情。 你很不习惯吧?你可以跟我抱怨的。” 江月挽臂搂着剪年的后背和胳膊,一下下的拍着她说:“你不要胡思乱想,来找时光也是我想做的事,不是我迁就你。 要说我不习惯的话,难道你就习惯吗? 让你住在这样的地方,我才觉得抱歉呢。 我一直想给你最好的一切,可是有些时候就是有连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呢,委屈你了。” 剪年略微撑起身子,眼神炯炯的低头望着江月。 江月不知道她大晚上的为什么一点睡意都没有,还是那么有精神的样子,他倒是真的有些累了,懒洋洋的躺着没有动弹。 剪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只危险的猫,她轻贴在江月的耳边说:“我忽然有灵感了,现在就给你写情书。” 江月很想说,这大半夜的可不可以不要再折腾了,安安静静的躺着指不定就能睡着了呢。 那样,就能不去想身处的环境有多恶劣这件事了,幸运的话,一觉醒来也就到明天早上了呢。 剪年却是毫无预兆的,舔了一下江月的耳朵,激得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在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话的时候,剪年一边亲吻他,一边轻声的说:“很多年以后,你依旧会想起这个夜晚。 这个无法复制的一夜,你和我一起度过的一晚。 这样的环境让你印象深刻,这里发生的一切让你无法忘记。 你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身体,你因为我而灼热的呼吸,你一定要记得。 记得我怎样轻抚过你,记得我怎样亲吻过你,记得我有多爱你。” 江月从来都不知道,剪年竟是这样的人。 剪年不给江月反对的机会,不仅心思灵活的用言语调戏着他,还能手上不停的一颗一颗,解开他的衬衣纽扣。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余生还请多多指教 225、余生还请多多指教 她甚至贴在他光裸着的胸膛上,为所欲为,到处点火,惹得他焦灼难耐不说,还羞得他双颊绯红。 剪年在江月身上留下了许多处紫红色的痕迹,她的手指轻抚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印,柔声问他:“我第一次写情书,写得不好,烦请收下。” 江月喘匀了气,将她往上抱了一点,与她对望着说:“你是不是对我充满了妄念?想这样对我想了很久了?” 剪年被江月一语道破,笑得咯咯的说:“我对你当然有数不清的妄念,所幸人生还有那么长,足以让我一一实现。” 江月脸颊上的红润渐渐退去,一个翻身将她压倒在身下说:“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余生还请多多指教。” 剪年后来知道了,江月是真的没有撒谎。 原来他也有许多许多的妄念,他做出来的事情,其羞耻度和她所做的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只是她更善于用语言让他感到羞涩,而他则用行动轻易就能让她娇喘吁吁。 江月看了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时间已经比较晚了,不能再闹下去,才终于住了手。 他拥着剪年亲吻她汗湿了的额角说:“随时欢迎你给我写情书,只要是你写的,我照单全收,百分百配合。” 真是个,贪心的人。 剪年发现,两人只是睡在一起而已,就一不小心互相暴露了自己的节操早已经阵亡的事实。 人生还这么长,将来肯定是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了,对于这样赤城坦荡的恋人关系,她还挺期待的。 两人很是放松的随意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剪年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吃过简单的早餐就又要开车,江月的眼睛看起来红红的,他走路都有点不稳,摇摇欲坠的模样。 最后江月决定退居二线,让剪年负责开车。 剪年开车的时候,江月就曲腿躺在后座上欲睡未睡,她担心的问道:“你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先去医院吧?” 江月轻声说了一句:“不用,我只是没有睡好。” 剪年昨晚上还睡得挺香的,她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边,抬手就能碰到他,睁眼就能看到他,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安心的所在地了,所以她睡得极为香甜。 江月昨天晚上留了一盏暖黄的壁灯没有关。 剪年半夜翻身醒来的时候,虚眯着眼睛就能看到江月漂亮的轮廓近在眼前,她抬手轻抚他高挺的鼻梁,很快就又安心的睡着了。 剪年昨晚上还以为江月是那种睡觉特别安静的人,既不乱滚动,也不打呼噜,正觉得江月真是个连睡相都是满分的人。 殊不知其实他是一直没有睡好吗? 她疑惑的问道:“你是认床吗?” 江月快要眯眼睡着了,嘟哝着说:“你在身边,我睡不着。” 剪年一下子就听懂了,忽然就笑得花枝乱颤了起来,她使坏的说:“未来还很长,憋着憋着就习惯了嘛。” 江月恼恨的翻了个身说:“太不人道!你就不怕我憋着憋着就憋坏了!” 剪年表示:“没关系,就算你坏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江月强调道:“我并没有坏!” 江月不久就睡着了。 剪年开车无聊,随意的哼着歌,路况越来越差,从国道到省道,再到乡间的小土路。 江月被摇晃着醒来的时候,听见剪年正不着调的唱着歌:“大白,你为什么这么白?大白配小白,白白白。” 什么鬼。 江月坐起身来说:“快到了吗?” 因为时光的老家在乡下,就这颠簸的程度,江月觉得应该不远了。 剪年停止了哼哼,高兴的说:“你醒啦,睡得好吗?我们已经进村啦,正在找去时光家的路呢,可是我跟路人问,都说不认识时光啊,这可怎么找呢?” 江月被摇晃得有点头晕,抬眼看到剪年手边的仪表台上那只大白摇头晃脑的还在发光,他便说:“大白……”, 剪年半晌没听到后话,以为江月是对她的大白感兴趣呢,忙道:“你想要吗?我可以送给你啊,这只大白是方旭给我的,很可爱吧?” 江月在心里“呵呵”了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继而将车窗滑了下去。 前面不远处有一栋小楼房,楼房旁边是一个开放的大院子,许多人坐在那里打麻将。 江月顿时觉得农村和城市人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同,还都做着一样的娱乐杀时间,城里人不过是在环境和服务好一点的地方杀时间罢了。 剪年将车停在院子边儿上,大声的问道:“老乡,我想跟您打听个人,您知道时光家在哪里吗?” 老乡闻言摆摆手说:“不晓得哩。” 江月知道时光离开这里都十几年了,问名字必须是问不出结果的,于是他便问道:“您最近有看到一台黑色的凯迪拉克经过吗?” 那老乡自言自语的说:“凯迪啥玩意儿啊,不晓得哩!” 牌桌上的另一人忽然插嘴问道:“你们是说的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哩是吗?” 江月忙说是,那老乡便说:“下面池塘旁边儿停着一辆黑车呢,停了有两天了,我每天走那里过都看到,也不知道是谁的哩。” 剪年忙和老乡道了谢,小心翼翼的开着车在乡间土路上慢慢跑着,下去不远处果然有一片藕塘,里面还有残荷杆儿横七竖八的支楞着。 两人一看车牌果然是时光的车,这下可算是找着主了。 藕塘旁边有两户人家,剪年和江月见路已经窄到不能再开车进去了,于是下车去敲门问人。 两人刚走到院门口,里边儿就传来中气十足的狗吠声。 吓得剪年一下子就缩到江月的怀里去了,她怕狗,连宠物狗都怕,更别说是农村里这种吠声真的很响,会攻击人的很大只的土狗了,她吓得双腿直打颤。 江月将她护在身后,自己上前去敲门。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打开门,望着眼前英俊的年轻人,双颊瞬间就泛起了迷之红晕:“最近真是走运哩,城里的小哥都是这样,一个比一个长得俊俏吗?城里真是个好地方啊,难怪人人都想去城里哩。” 江月的声音谁听在耳里都会觉得舒心极了,更何况,他刚才已经发现了这里的人讲的是方言,他听不太懂,想来他们听普通话也会有些障碍,于是十分缓慢的,近乎一字一句的说:“请问,您知道那辆车是谁开来的吗?” 那妇女很喜欢看电视,江月的话她倒是听懂了,指着右手边的远方说:“就是那个坡坡上的人,是他们屋里的男娃娃开回来的哩。” 剪年顺着妇人的手望上去,只见一条土路沿坡而上,路边翠竹森森,一眼望不到房屋。 竹林深深,竹叶渺渺,风拂过,沙沙作响。 剪年忽然就懂了什么叫做“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江月听得也是似懂非懂,妇人便抱着孩子走出来说:“我带你们两个娃娃上去哩。” 江月大约明白了她的意思,颔首退了一步,然后牵着剪年跟在妇人的身后沿路往上走。 冬日里,落在地上的竹叶都枯黄了,踩上去发出咔咔的脆裂声,本就难见太阳的日子,走在竹林里更觉森冷。 剪年紧挨在江月身边,小声的问道:“不会有狗还是什么的窜出来吧?” 江月见她吓得整个人都在抖,抬手揽了她的肩膀说:“住家附近不会有野生动物的,农村里的狗虽然凶,但是都拴着链子呢,别怕啊。” 几人走不一会儿就听见那妇人回头说:“到了哈,就是这个坡坡上哩。” 然后便听见那妇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什么,接着便有老人的声音响起来,几人就便热络的用家乡话寒暄着。 老乡聊天的时候,语速总是过快,两个外来人这下是完全听不懂了,只得愣愣的站在时光家的院子里。 时光的姥爷是个身材清瘦的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看起来很慈祥的模样。 时光的姥姥很快便也出来了,她在围裙上搓着手,和妇人问了几句便对院子里的两个外来人说:“你们是光光的朋友啊?这么远跑来找他啊?一路上辛苦了,还没吃饭吧?快坐哩。” 姥姥说着便又到房子里去搬了两把棕黑色的矮椅子出来,然后就去拽江月和剪年的胳膊,领着他们坐下。 妇人站在院里和老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走了,江月上去道了谢,妇人的脸颊又红了起来,一直爽朗的笑着说:“不用这么客气,乡里乡亲的哩。” 剪年坐在木椅上有些拘谨,一来是因为椅子太矮了,她又穿着高跟鞋,这样膝盖就和胸齐平了,窝着不太舒服,二来她根本没听懂大家在说什么,完全搭不上话,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时光在哪里。 姥姥和姥爷开始往院子里搬东西,矮板凳,水壶,茶叶,杯子,炒花生,南瓜籽,蚕豆,糖果,热情的招呼两人吃吃吃。 第二百二十六章 值得一看的造型 226、值得一看的造型 江月看剪年明显被这阵仗吓到了,陪着笑脸每样都尝了一口。 江月以前听过时光说家乡话,现在听来,稍微能听得懂一些,于是耐心的和老人家交流起来,问他们时光人在哪里。 姥爷闻言便抬手指着对面山上的某处说:“光光在地里摘菜去哩。” 剪年站起身来遥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地里都种着油菜或是小麦,绿油油的一片。 几块地开外的地方有一座不高的小山,山下还有很窄溜的土地,那里隐约有个人影,想来就是时光了。 江月连比带划的说着要去找时光,老人便一直送到了地埂边上,还不断的叮嘱道:“路不好走,要当心哩。小姑娘的鞋子不方便走这种路,就不要去了吧。” 剪年赶忙抓紧了江月的手,深怕被留在语言不通的老人身边,那样时间更难熬。 江月握紧了剪年的手说:“没事的,有我牵着她。” 老人笑起来,满脸的褶子,嘴一张就能看到门牙已经缺了两颗,他高兴的说:“年轻人感情好,一下都不想分开哩。” 那路果然不好走,还好剪年的小靴子后跟还比较粗,又有江月扶着,就算走得歪七扭八的,所幸也并没有跌倒。 走过长长的地埂,又来到一座石桥,跨过去,到了山脚下再走一会儿,看到一排篱笆。 篱围了一圈儿的笆上细致的开了一个小门,门上一个铁丝扭的简易勾,可以扣在环里,却又不能锁上,也不知道是在防什么。 江月推开篱笆门,率先走进去,剪年摇摇晃晃的走不太稳。 时光听到脚步声,说着一口家乡话:“我马上就扯够了,你们还跑过来干啥,不放心我哩?” 时光说着就抓起地上的提篮,直起腰来,转过身来看到剪年和江月两人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这才知道不是两个老人家来了。 仨人站在一块菜地的两端,遥遥相望着。 时光前段时间为了拍片子,剃了光头,现在长出来的头发才只贴着头皮那么一点点的长度,他一张五官精致的脸全都露出在外,只看脸的话依旧让人惊艳。 时光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带毛领的皮衣,一看就不合身,胳膊短了一截,里面一件橘红色毛衣,下身是军绿色的肥厚棉裤。 剪年看到时光作那样一身不伦不类的臃肿打扮,再望望身边的江月。 就算是在大冬天里,江月里里外外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三件并不算厚的衣服,但是衣服的保暖性都极好。 江月不管何时,看着都是清瘦挺拔,气质高贵的模样,就像是时刻准备着奔赴T台的候场模特儿一样完美。 在两方强烈的对比之下,剪年瞬间就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江月本不是一个会嘲笑别人的人,但是看到时光的造型,还是忍俊不禁了,不过他的控制能力比较好,尚且能站稳身形,和笑得已经蹲在地上的那个姑娘比起来,明显要克制得多了。 时光有些羞敛的摸了摸后脑勺,也不知道该说点啥,最后傻愣愣的说:“你们来啦。” 剪年忍住笑说:“我们来了啊。 我们不来怎么能看到你这么经典的打扮呢,我觉得只是看到你穿这样的一身亮相,就已经不枉我们开车几百公里专门过来一趟了,哈哈哈。” 时光本不是个在乎穿着这些身外之物的人,只是他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偶像明星,时尚品味早就被培养起来了,可他这次离开的时候太匆忙了,什么都没有带走,就他自己身上穿着的那套衣服肯定不适合下地来干活儿,所以就穿了姥爷的一身衣服出来。 姥爷已经尽量拣了自己最好的衣服给时光穿,可是这乡下地方的人的审美能好到哪里去啊,就算是时光那样的脸和身材也没办法化腐朽为神奇啊。 剪年倒是觉得,时光那身衣服款式和配色,就连吴彦祖穿上也是秒变赵四的节奏,谁都救不了。 时光向来不太介意别人的眼光,更何况乡下的人品味都差不多,他穿上之后就连镜子都没照,反正保暖就行,二老当然觉得自家孙子穿什么都好看,也没提出异议。 时光在田里劳作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更是没在管穿的是什么。 却没想到,会被剪年笑成那样。 时光瞬间就害羞得脸红红了,他身为偶像明星的那些不可割舍的对美的敏感和追求又从心底里泛了起来,瞬间有种躲避到世外桃源里却被人硬拽回万丈红尘的恍惚感觉。 时光的脑子里忽然就清明了起来,马上惊讶的问道:“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剪年止住了笑,自豪的说:“江月知道你的老家在这里啊。” 时光顿觉江月不愧是江月,只是知道个地名就能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剪年拿出手机来,本想告诉时光的经纪人一声,他们已经找到时光了,让他不要担心了。 结果一看,连信号都没有。 剪年奇怪的说:“江月,把你的电话给我用一下,我的好像坏了,没信号啊。” 江月拿出电话一看,也没信号。 两脸懵逼。 时光淡定的说:“在这里信号是需要用找的,我姥爷家院子里好像有信号,在靠山的地方就不用想了,肯定没有的。” 剪年和江月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移动说好覆盖全球的呢?! 时光已经扯好菜了,三人慢慢的朝着屋子走去。 剪年一路上都举着手机东晃西晃,果然顽强的没有信号!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剪年终于找到了一格信号,她觉得打电话似乎不太保险,发了一条短信给时光的经纪人,让他不要担心,已经找到时光了,他们会尽快回城,这里信号不好,有事就发短信联系。 时光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姥爷姥姥站在院子边的洗衣台上正在剖鱼杀鸡。 时光回家有两天了,姥爷今天一大早就去别的队上买了活鱼回家,本来中午就要做来吃的的,现在家里来了客人,赶忙又杀了一只大公鸡,加菜。 时光把青菜放下就去帮忙了,他一边打着鱼鳞甲一边请教大厨说:“年年,这么大一条鱼要怎么做啊?” 时光知道两位老人家做菜的手艺也就仅限于煮熟这样的程度,虽然他并不嫌弃,可是江月那张嘴嘛,并不是那么好伺候的,所以他觉得,可能还是剪年做出来的菜会比较美味一点。 江月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剪年是知道的,就算时光不给她机会,她也是要揽下午餐大厨的活儿。 剪年笑着走过去说:“可以做个一鱼三吃啊,你杀好,弄干净,我来加工。” 江月本想过去帮忙的,后来想想也就算了,他的媳妇儿想要显身手的时候,他还是不要去遮掩了她的光芒为好。 时光是一步都没离开剪年的身边,因为她要求准备的各种佐料和调料,都需要他来翻译和寻找。 最后剪年站在柴火灶前觉得今天的挑战略大,她完全掌握不好火候啊,于是果断的先做了一道酸菜鱼,反正是用煮的,对火候的要求不高,权当试探火候了。 后来剪年做的菜满满摆了一桌子,一盆酸菜鱼,一份清蒸鱼肚,一碗水煮鱼片,香菇炖鸡,凉拌鸡丝,烧鸡公,炒青菜,油菜苔,荤素搭配着,红红翠翠的一桌子。 时光就没在他姥爷家里见过这么色香味俱全的一桌菜,顿觉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那样就不会同情自己小时候吃过的那些食物了。 剪年抽纸巾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谦虚的说:“初来乍到,摸不到锅灶啊,大家将就着吃。” 二老笑着挑拣软烂的炖菜和鱼肉吃,江月趁着大家都忙着吃菜,没注意到他的当口,在和剪年的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撅了一下嘴唇,飞了一个吻过去。 剪年笑得一脸甜蜜,抬手舀了一勺白嫩嫩的鱼片盛到他的碗里去了。 时光表示:“我看到了!” 以及:“今天这桌菜已经很够吃了,不需要更多的狗粮!” 吃过饭,时光领着两个好朋友出门转悠。 这里山清水秀空气好,走在田间地埂上,别有一番情趣。 就是地埂太窄,剪年和江月不能并排,只能一前一后的走着,但是两人始终牵着手,一刻都不想放开的样子。 时光站在一处高地,望着不远处缓缓上行的两个人,看得出来江月走在前面就是探路的作用,他一路上都在提醒剪年注意脚下的路况,他把脚步放得很慢,因为身后的姑娘一直打跌,他时刻都准备好要将她稳稳的扶住。 剪年的左手因为身体的摇晃而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就很是耀眼了,就算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时光都能清楚的看见,那只小小的皇冠,很适合她。 两人这般幸福粘腻的模样,时光还没有见过。 上次时光晚上打电话给剪年时候,好像打扰到他俩的好事了,那时候江月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爽,之后时光就有点回避和剪年联系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清朝已经亡了 227、大清朝已经亡了 现在两人忽然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当然知道两人前来所为何事,只是他们不提,他便也没有直说,就像是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一般,周到而热情。 剪年终于爬上时光站着的高地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拿出来一看是经纪人发来的短信:“求你尽快带光回来,公关部已经尽全力在压制所有的舆论了,不会让他再看到负面新闻的。” 剪年蹙着眉头看完了短信,时光直觉那短信与他有关,于是问道:“怎么了?” 剪年马上抬头笑着说:“经纪人很担心你,知道我们找到你了他就放心了。” 时光偏头笑了一瞬说:“你不会撒谎,年年。” 剪年被当场揭穿,也不知该作何回应。 时光转身走了,慢慢在地埂上前行,他行走在冬日的寒冷空气里,一张口就飘出白气来,他说:“他永远只在乎他的摇钱树什么时候归位罢了。” 剪年无法反驳,她跟上前去,想说点什么,却终觉这个时候,什么样的安慰都显得过于刻意,他们就只好沉默着陪伴在时光身边。 时光望着山下稀落的几家房屋,红墙黛瓦,没什么美感的土房子,但是那里面住着的人也没有什么心机,都是朴实的农民,每日操劳和挂心的也不过是或多或少的农活,每日所担忧的也不过是收成的好坏而已。 植物是这世间最沉默的奉献者,你赋予它水露恩泽,它还与你丰硕的果实。 时光喜欢这样原始本真的生活方式,喜欢这样简单的付出和收获的关系,而不是尔虞我诈的关系和墙倒众人推的世界。 时光在那个圈子里面混迹多年,之前遭遇过的光怪陆离的事情也不少,只是这次集中性爆发出几件事来,件件都往他的身上招呼,他才深觉,那个圈子真的是没有爱的。 哪怕你如何行端坐正,人们还是宁可相信捕风捉影的东西,而拒绝聆听他的解释。 时光对那个圈子又爱又恨了这么多年,以为只要自己洁身自好就能如一股清流一般不受旁人干扰,独善其身,殊不知,这个圈子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只要被逮到一丝机会,就会被下死手的打击。 没人想看到你比他过得好,所以,树大招风一说,是真理。 时光最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未来的道路了,他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呆在那个大染缸里不走呢? 剪年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收到一封彩信,经纪人发来了一张截图,万年才更新一次微博的演艺圈前辈穆风先生不仅更新了微博,还亲自写了一条长微博,内容和时光有关:“法院给犯人定罪都还需要一一罗列证据,终归还有‘证据确凿’一说。 现在的新闻媒体都已经凌驾于法律之上了,要栽赃陷害一人都只需要捕风捉影,发几张模棱两可的照片就可以将事情定性了。 光之翼的成员涉嫌违法,自有法律进行公正的判决,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时光还需要对成员的私生活负责吗?他又不是警察,凭什么要对团员的私生活了如指掌,横加干涉? 大清朝都亡了多少年了,娱乐圈还在搞‘连坐’的事吗? 团员出事了,你们觉得时光该负责。 团员之间感情好,你们又要质疑他的性取向。 他的性取向和他的事业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的媒体已经沦落到关注一个人不去关注他的作品,只想窥探他的私生活,然后张嘴就胡说的地步了吗? 最近几年,总有媒体喜欢大肆炒作演员的整容事件,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请问,整容难道不是演员敬业的表现吗? 身为公众人物,形象最为重要,人类也有追求美的天性,能通过整容变得美丽和通过化妆变得漂亮,于是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好看起来的人,何罪之有? 整容机构都是合法的,演员本人也甘愿冒着各种风险接受手术,为什么整容就变得天理难容了? 我的夫人从时光第一次出现在剧里客串配角开始,就是他的影迷了,她一路看着时光成长至今,就连她都没有发现时光整过容,你们随意弄两张对比照出来就坐实他整容的事实了? 这些脏水泼得毫无技巧,纯属无理取闹,所有参与转发和起哄的媒体不仅形同一帮泼皮无赖,更是只知道动动手指,不知道转转脑子,人云亦云的时候还是要谨慎一点,否则事后被打脸就难看了。” 经纪人很快就发来一张微博下面点赞的截图,好多明星都去支持穆风的发言了,时光的粉丝更是迅速围观了穆风的微博,这条微博的转发量分分钟就上万了。 时光有多崇拜穆风呢,大概是崇拜到都不敢主动上前与他搭话的程度,生怕一句话不对,暴露了自己的愚蠢,又怕打扰到穆风喜爱的清静,所以就算两人偶尔会在颁奖典礼上遇到,时光也总是选择远远的留意着穆风的一举一动,心中尊敬,却不用付诸言语,也不去惊扰到穆风。 穆风收到的崇拜已经太多了,并不差他一个,这一点,时光很清楚。 刚才时光看到了什么? “我的夫人从时光第一次出场客串配角开始就是他的影迷,一路看他成长至今”? 穆风的夫人是时光的影迷,穆风站出来支持他,为他辩护,还有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事吗? 没有了。 世间的恶意来得那样猝不及防,没想到世间的善意会紧随其后。 常常听说厄运和好运一起降临,翻越过绝望就是希望。 时光是在这一刻才深刻的理解到了这句话的含义,诸多的诋毁铺出了一条通往自己偶像的道路,时光从未离穆风这样近过。 时光竟发自内心的感到了欣喜,他的付出和努力是有人看在眼里的,是有人一路跟随的,这一份支持是来自圈内的鼓励。 而时光最憧憬的那个人,是第一个站出来袒护他的人,这一份情谊,是来自圈内的温暖。 有柔软的风吹过心湖,泛起阵阵涟漪,那是名为感动的东西,一波接着一波的荡漾起来,无法停止。 剪年也感到很高兴,在远方,在看不见的地方,有那么多的人依旧支持着时光,这比她和江月两人的出现更有力量,也更能牵引着时光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时光是天生应该站在聚光灯下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足以靠外型吃饭的资本,还在于这个脏污的圈子里,这个只知道追名逐利的世界里,需要像时光这样简单纯粹的人,成为偶像和榜样,给予人们很多很多的正能量。 剪年看出时光的动容,适时的说:“人都有厌倦自己工作的时候,就连我和同事之间也是明争暗斗多年。 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从未心生退却而是越战越勇是因为什么吗?” 时光望着剪年,静待答案。 剪年说:“因为我不想把世界让给讨厌的人啊,所以才要争斗到底,拼尽全力也要争取获胜。” 时光觉得这个答案很像剪年会说的,她总是充满活力而明朗的,简单而执着的,一往无前。 时光返身说:“我们回去吧,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住一晚,明天再走。” 时光同意离开,剪年和江月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两人感到一阵轻松,和时光闲聊起来。 江月轻声询问道:“两位老人家很想你吧?这么快就要走了,他们会不会舍不得?” 时光摇头说:“不,他们很嫌弃我。” 剪年和江月不自觉的“呃”了一声。 时光爽朗的笑着说:“其实我从小在家里就没做过什么农活儿,种菜、摘菜还行,真农忙了,我就什么忙帮不上了。 姥姥姥爷太勤劳了,养了鸡鸭猪牛,每天从早到晚的忙着给它们煮饲料呢。 昨天我就自告奋勇的要去帮忙喂牛,结果那头牛不认识我,看到我就吓到了还是怎么的,它就毫不留情的拱了我一下。 盆子掉地上的声音把我姥爷给惊动了,他跑到房子后面拴牛的地方来,看到我滚倒在地沟里,气得抄起一块柴就把牛打了几下,又骂了一顿。 事后他想想,觉得牛也没做错,又去找牛说了半天好话。 姥爷转身就让我别再帮忙了,家里的活儿他和姥姥俩都是做惯了的,我不让他们担忧的话,他们做得还快点。 看来还是对我不放心。” 剪年又笑得蹲到地上去了,她语不成句的说:“时光,被牛拱了,哈哈哈哈,我要去你的粉丝群里说这件事,分成九章,详细描述,哈哈哈。” 江月其实也没觉得时光被牛拱了的事情有多好笑,更多的是对他的同情,可是剪年的笑声太富有感染力了,导致他也隐忍的笑了起来。 时光郁闷的说:“能管管你的老婆吗?一定要当着本人的面嘲笑得这么彻底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为你洗脚 228、为你洗脚 剪年拍着膝盖说:“你很有讲笑话的天赋啊,太好笑了。” 几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姥爷单独跟时光说了几句话,时光用家乡话和姥爷讨论了起来,最后好像是扭不过老人,过去跟江月说:“姥爷跟我说,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客人来了家里住,女宾和男宾要分开安排床,晚上剪年就和姥姥睡,江月和我睡。” 然后时光便有些小声的嘟哝了一句:“这都什么时代了啊,还讲究这个。” 剪年却马上说:“甚好,甚好,江总最近缺乏睡眠,今晚上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剪年看到中午做饭都是在井里打水的条件,就知道这里不可能有淋浴可以洗澡,既然如此,她和江月睡一起又是只能看不能吃的结果,江月又会睡不着,安排他俩分开睡正好。 时光听在耳里却是江月晚上太卖力了,分开睡他正好可以休息一下,于是时光便又羞红了脸。 江月表示,你们高兴就好,我已经不想解释什么了。 入夜以后几人就着中午的剩菜吃的面条。 剪年发现江月真的是个能屈能伸又礼仪周到的人,他在时光家里愣是一点嫌弃的表情都没有,仿佛他很习惯这样的生活一样,其实剪年深刻的知道,江月是一个诸多挑剔又洁癖的人,只能说他修养足够,忍耐得很好。 冬日里,天黑得早,吃过晚饭已是月朗星稀的时候了。 剪年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上挂着的几粒稀疏的星子,她往手上呼着热气,高兴的说:“没想到冬天里还能看到星星呢,好棒啊。” 时光走出来说:“这算什么啊,夏天的时候刚好银河在北半球的方向,那时候繁星满天,才好看呢,走夜路都不用打电筒,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剪年拽着江月的手说:“夏天我们来这里玩好不好啊,和时光一起来看望老人家啊。” 江月温柔的“嗯”了一声,剪年的要求,无论对错与否,麻烦与否,江月总是无条件答应的。 时光招呼江月到一边儿去,很快两人便都走了。 剪年一个人赏星,也并无睡意,随意的走到院子里去,远远的能看到一星半点儿灯火,夜里几乎不闻人声,偶尔几声狗吠传来,农村里的夜晚真的好安静啊。 不一会儿江月和时光便抬着一张木榻出来了。 时光将榻摆在院子里说:“时间还早,你想看星星就到榻上坐着吧,暖和些。” 剪年借着门口的光看到榻上铺了张垫子,还有一床被子,她也不客气,脱了鞋子爬上榻去,抖开被子裹着自己,盘腿坐着看星星。 时光说:“你俩自己玩啊,我去和姥爷说说明天要走的事。” 江月也上榻去,挨着剪年坐了,将她搂在怀里,她的背抵着他的胸口,温暖极了,她将被子提高一些,把江月的手都盖盖好,轻声和他说话:“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 江月刻意嗅了一嗅,然后说:“你换了洗发水。” 好吧,剪年确实换了,但这不是重点,她说:“是草木的味道,像是香料,我喜欢这个味道,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好像就是我们头顶的枝桠发出来的。” 江月也闻到了,但是天色太黑,看不清旁边那棵是什么植物,于是说:“一会儿问问时光就知道了。” 剪年调整了一下姿势,又往江月怀里缩了缩说:“真希望就这样永远和你在一起啊。” 江月不解的说:“我们当然要永远在一起了。” 剪年喃喃的说:“我终于理解时光为什么想要跑回老家来了,这里很清静,一切都很简单。 我俩是会永远在一起的,可是我们一旦回去了,回到城里,回到我们原本的位置上去,就要想很多别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在这里,在这一刻,我就只需要想你就好了,想着你什么时候会忍不住亲亲我。” 江月勾唇一笑。 他的爱人可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孩子,总在他以为已经不能更爱她的时候,她却总有办法让他心中又满溢出不同于之前的爱来。 江月低头亲吻剪年的时候,小声的说:“我今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剪年含糊的问道:“为何?” “想你想的。” 时光迈出屋门以前已经借着屋里的灯光看到院子里两人正拥吻在一起,他等了一会儿,却见那两人竟然毫无分开的意思,于是便先说了一句:“院子里冷不冷啊?” 两人听见了声音,知道时光和姥爷谈完了,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了。 时光在走过去的过程中,就在想,只是看这两人热恋而已,竟就有种很羡慕的感觉,他忽然也好想要一个女朋友,可以亲密无间的抱在一起,还可以肆无忌惮的亲亲我我,顺便虐狗,一举多得,仿佛拥有一个女朋友就拥有了全世界。 剪年仰头望着时光说:“你有没有闻到很香的味道?” 时光说:“你们坐在花椒树下,它的叶子很香。这棵树还是我小时候种的呢,这都十几年了,长成好大一篷了,每年结的花椒多得吃不完,还会分给左邻右舍。” 经时光这么一说,剪年才想起来确实是青花椒的味道,这味道在城里可不容易遇到,所以她一时没有想起来。 时光在江月的身边坐下了。 江月牵起被角,想让时光也盖一盖腿,他却抬手把被子给江月掖到腿下压住了说:“我穿着棉裤呢,不冷。” 然后时光又笑起来说:“我们仨,干嘛非要在大冬天的时候在户外看星星,傻不傻啊?” 剪年窝在江月温暖的怀里,暖暖的,她笑着说:“朋友的定义不就是‘聚在一起做傻事的一群人’吗?” 时光想想也觉得有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是做傻事都很开心,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是做喜欢的事都高兴不起来。 姥爷忙完了以后就来院子里喊几人,时光听罢翻译道:“姥爷喊我们洗脚睡觉了,说是明天要开车得好好休息。” 剪年客随主变,虽然现在还不到九点钟,她还是很顺从的跳下榻来,叠好了棉被。 江月和时光又将榻抬回堂屋里放好,剪年已经在帮姥姥搬洗脚盆了。 剪年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洗脚盆。 直径足有七八十厘米宽,有三、四十厘米深。 剪年和姥姥合力抬了一大锅水出来,全部都倒进去也才一半深而已。 时光出来的时候看到脚盆里已经倒上水了,转身就去屋里搬了椅子出来,围着脚盆放了一圈说:“天气冷,泡个脚吧,一会儿睡觉全身都暖和。” 洗脚这种事谁都会,但是在这么大的木盆里泡脚这种事剪年和江月都是头一遭,两人觉得新鲜极了,学着时光的样子围着脚盆坐下来,脱鞋脱袜。 时光慢慢将脚浸入水中,三人在屋檐下坐着,走廊上没有灯,借着厨房里的灯光只能看到水里一双瘦长的脚,占了盆底三分之一的位置。 时光泡得很舒服,又撩水打湿了小腿,热度随着热水透进身体里,热气从脚底一直缭绕上身体,他觉得十分暖和。 江月自然不会嫌弃水是时光泡过脚的,很自然的将脚放了进去,那热度激得他浑身一颤,温暖自脚心腾起,一路窜上了脊背,非常舒适的感觉。 剪年看到先下脚的两人泡得一脸满足模样,兴致勃勃的抬脚就往水里踩。 江月只见她一双白皙的小脚,呼啦一下伸进水里,马上又火速拿了上来,一双脚踩在木桶边缘,大呼道:“好!烫!啊!” 两个男生莫名,虽然水是有点热,也没有到烫到要叫的地步吧? 剪年指着自己的脚说:“嘤嘤嘤,都烫红了,好痛啊。” 江月看不太清,只是他的脚还稳稳的放在水里呢,热度他是感受得到的,烫伤倒不至于,可能是剪年比较怕热,反应夸张了一点。 江月用双手鞠起水来,淋在她的脚上说:“等水凉一点了你再洗吧,别冷着了,给你保温。” 剪年用手指沾了一下水,还是觉得好烫,于是就把双脚都踩在江月那边的盆沿儿上,任他鞠水给她淋着保温。 时光表示这一言不合就秀恩爱的姿态实在是太虐狗了,他没眼看,他要去睡觉! 时光睡的房间就在厨房的隔壁,窗户刚好对着放脚盆的地方,所以当他在床上躺着的时候,还能听到窗户下那两人在一个脚盆里嬉闹的时候弄出来的水声,哗啦啦的声音传来,时光觉得一定溅湿了一地。 剪年嬉嬉闹闹的笑着,江月虽然没有出声,却是完全被剪年拉到了一样幼稚的程度,正在和她玩抠脚心的游戏。 就在时光感到他非常能理解“烧死情侣团”成员的心情的时候,屋外忽然就没有了声响。 时光以为江月终于愿意进屋睡觉了,忙着往床里边挪了一挪。 过了好一会儿,时光也没听见倒水的声音,却因为夜太安静了,听见了江月用压低的声音说:“别闹了,乖,早点睡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们相约在最美的季节 229、我们相约在最美的季节 然后便是剪年就算压低了穿透力依旧很强的声音在说:“再亲一个我就去睡了。” 时光抓起被子蒙住了头——我已经决定加入“烧死情侣团”了!!! 江月进来的时候见时光蒙着头,歉意的说:“我马上关灯。” 时光从被子里面钻出来,侧身望着他说:“没事,你慢慢的,我没睡。” 江月很快脱了外套,穿着贴身的衣物,关了灯,摸索着到床上,和时光各盖一床被子,躺在同一头。 说实话,江月睡下去的时候就发现那床很诡异了。 床单是一种有点粗糙的硬质棉布,隔着衣服他都觉得很不舒服,床单下面不知道铺的是什么东西,一动就沙沙的响。 盖的被子是冬季用的,非常厚重。 江月半晌都没有睡暖,枕巾也给他一种粗糙的感觉,搔得他的脸痒痒的,很难受。 鼻端还有不熟悉的气味传来,江月根本不敢深呼吸,只怕闻清楚了以后他会介意得睡不着,看来,今晚上注定又将是一个不眠夜了。 时光却是从小就睡习惯了农村的床铺,包括床上垫着的稻草传来的沙沙声都让他觉得熟悉又暖软,就算多年不曾睡过这样的床了,他也不觉得有何不妥,躺着很是自在。 江月睡不着,小声和时光说话:“今天一天我都没有看过手机,因为信号时有时无,网络更是没有,就算到了现在我也并不想去管到底漏了多少电话,又有多少重要的事情等着我的决策。 我突然有点理解你躲到这里来的心情了,世事太纷扰,难求一方清静啊。” 时光闻言便附和着说:“嗯,虽然这里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但是在这里我的心很宁静。” 江月随意的问道:“这里什么季节最好?” 时光想了想说:“夏天最好,荷花都开了,满满的一池塘,看着漂亮,闻着馨香。 花椒那时候也熟了,挂满枝桠,老远就能闻到青花椒的特殊香味。 白天买个西瓜回来,丢在水井里冰着,晚上的时候切开来。 搬一把竹椅到花椒树下坐了,一摇,嘎吱作响。 蒲扇摇着,西瓜吃着,头顶繁星满天。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觉得什么季节都很好,都有那个季节独特的味道。” 江月虽然对田园生活也有过向往,但是他对吃住的要求都很高,他要的是在交通便利,热暖煤气齐全的别墅里过一段时间的悠闲生活,而不是在此般环境下种地的生活。 可是为了朋友。 江月很是牺牲的说:“等到了你最喜欢的夏季,我们再陪你回来。” 时光的第一反应就是:“我拒绝!” 他才不要跟虐狗人士在一起呢,等到明年夏天的时候,这两个“职业虐狗人”肯定已经结婚了,现在就腻歪成这样,到时候还不变成连体婴儿啊,他才不要近距离观赏呢!! 第二天一大早姥姥就起床了,剪年感觉到床摇了一下,她也醒了,睁眼看到亮瓦上透入微弱的光,想是天刚蒙蒙亮。 剪年不是个热爱早起的人,但是在别人家里,总归还是要客气一些,于是她也很快的穿衣起来了。 姥姥姥爷熟练的在厨房里煮饲料,家里的猪和牛还等着开餐呢。 待到饲料煮好了以后,才轮到煮人吃的东西。 剪年看到灶台上放着一大碗鸡蛋,姥姥正准备给他们煮糖蛋,剪年站出来连比带划的把活儿抢了过来,于是剪小年骑士成功的拯救了江月小朋友挑剔的嘴和脆弱的胃。 水煮荷包蛋一人一个,煎蛋一人一只,稀饭随便吃,泡菜一碟,醋辣椒一份,炒青菜一盘。 时光和江月是在醋辣椒炒出辣味的时候被熏醒过来的,江月临近天亮的时候才睡着了一会儿,加之前天晚上也没睡好,他已经是严重的睡眠不足了。 时光见到床边的椅子上放着他自己穿回来的衣服,感觉这就像个仪式一般,来去的时候,都要穿得一样。 两个男生起来的时候早餐已经在桌上了,江月又饿又困,若不是教养好,礼仪佳,他都要闭着眼睛让剪年喂他吃饭了。 剪年看出江月疲态倍显,拍着他的手说:“一会儿我来开车,你在后座补眠吧。” 江月强打起精神吃了一点东西。 时光的姥姥正在和他咬耳朵,末了时光便笑着说:“姥姥说年年是个好姑娘,让我也要找个这样的姑娘带回家来给她做孙媳妇儿。” 江月的瞌睡虫瞬间就都飞到外太空里了,他目光炯炯的望着时光,一副“你什么意思”的表情。 时光耸肩道:“我想着年年听不懂,传个话嘛。姥姥喜欢年年,我得让她知道吧。” 这种话可以传的啊? 和江月一副炸毛的样子不同,剪年高兴得很呢,她爽朗的说:“姥姥您放心吧,时光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姑娘带回来给您做孙媳妇儿的,您都不知道爱慕他的女孩子牵起手来都可以绕地球一圈啦。” 姥姥没听懂剪年在说什么,时光言简意赅的说:“年年已经是江月的媳妇儿了,我的媳妇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吃罢早饭三人就准备走了,姥爷年龄虽大,身子骨还硬朗着,马上从屋里搬出一包又一包的东西来,装了满满一背篓,率先走在大家的前面往时光停车的地方去了。 现在正是村民们吃早饭的时候,院门都开着,见到一行人经过都出来看热闹,看清楚是谁以后就热情的打招呼。 姥爷一路上笑脸迎人,逢人就说孙子要回城里去了,工作忙得很,脱不开身,这次回来才玩了这么两天公司的人就催着他回去上班,果然没有他就是不行啊,年轻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早些回去忙。 姥爷说着他对时光事业的理解,一脸的骄傲。 时光默默跟在后面,见人就报以礼貌的微笑。 姥爷不知道时光是因为受了打击逃避才回老家的,但是姥爷的家门永远都为时光打开着,随时欢迎他回来。 现在时光振作起来要回到水泥丛林里去再次拼搏了,姥爷欢天喜地的送他离开,依旧以他为傲。 时光感觉到了力量,来自他的亲人,他们不懂什么是偶像明星,不懂娱乐圈的浮华多变,他们只知道时光很忙,很辛苦,要理解他,支持他,保护他。 多么让人动容的单纯情感。 剪年的白色雪佛兰和时光的车是挨着停放的,姥爷将背篓放在地上,一包一包东西的往两人的后备箱里放。 剪年受宠若惊,忙说不要这么客气,时光却笑言道:“都是自家种的土特产,也不贵,拿回家给大家尝个味儿。” 剪年和江月盛情难却,只得收下。 姥爷将时光的后备箱也塞满了以后,满足的笑了。 江月昨日和剪年去了一趟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点东西,现在将包里已经放热了的一个红包拿出来,双手递上说:“姥爷,这两天住在您家里,给您添麻烦了,谢谢您招待我们。祝您身体健康。” 姥爷摆手后退,钱是不收的。 江月诚心的说:“来的时候也没有给您买礼物,很是失礼。 这是我和年年的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下次我和年年才好意思来继续打扰您啊。” 时光称职的翻译着:“你不收他们就不来我们家玩儿了。” 姥爷为难的收下了,开口就祝福两人百年好合什么的话说了一箩筐,又诚挚的邀请有时间了一定要到家里来玩。 两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以后,姥爷依旧站在池塘边的路上遥遥张望着。 时光从后视镜里看到老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了,眼中泛出了泪来。 江月上车倒头就睡,剪年总觉得车上有什么地方变了,但是她又想不起来,只好先不想了,认真开车。 等车下了高速路,时光就和两人道别了,开着车见心急如焚的经纪人去了。 车换成江月来开,这里距离他家还有一小时车程,剪年到后座上去休息,刚躺下就忽然想起来是哪里不对了,但是她又懒得爬起来,睡在那里瓮声瓮气的说:“我的大白怎么不见了啊,你有看到吗?” 江月哼笑了一声说:“可能滚到座位底下去了吧。上次我就告诉过你,想要找东西的时候是找不到的,不想找的时候它自己就会出现了。” 剪年迷迷瞪瞪的说:“好吧,我等它自己哪天从座位底下滚出来。” 江月在心里说,反正你三天以后就会忘记这件事,而大白也不可能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江月开车到他家里的时候,剪年已经睡得很熟了。 江月把剪年抱到自己的房间里接着睡,他也和衣躺在她的身边,很快就睡着了。 孟小婉到家的时候听保姆说两人都回来了,又见江月的房间门没有关,轻轻一推就见两人正头靠着头睡得好香。 孟小婉顿觉心中满满都是爱——这就是我的儿子和媳妇儿啊,好可爱,好般配,好幸福。 第二百三十章 借你的浴室一用 230、借你的浴室一用 剪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床上,再一看就认出了面前的人,她抬手捏了一下江月的鼻子,他被惊醒了,凑过去吻了她一下说:“晚安。” 剪年笑道:“你还要接着睡吗?” 江月嘟哝着说:“我从没有这么怀念过我的床。” 剪年笑着起身说:“那我借一下你的浴室吧,我都好几天没洗澡了,难受死了。” 江月只说了“随意”两个字便又睡着了。 剪年心疼他累成了这样,在他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帮他把被子盖得更严实了一些。 剪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孟小婉在客厅里看杂志,见到她便笑容满面的招呼道:“年年,正好你醒了,过来选个户型吧。” 什么户型? 剪年好奇的走过去才发现孟小婉手上拿的不是杂志而是楼盘的资料,她将楼书递给剪年说:“烨城说要送套房子给你们作为结婚礼物,你选一套喜欢的户型吧。” 剪年表示她有点方,送房子什么的,这种事情真的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发生了吗? 最关键的是,未来婆婆还是以挑菜选瓜的口气说出来的,她有种自己只是在选择晚餐要吃什么菜的感觉。 孟小婉却很认真的,她跟剪年详细的分析着每套户型的采光、朝向、布局、可改造性,实用性,儿童房、保姆房的设计等等问题。 剪年发现未来婆婆是真的要让她选择和江月婚后居住的房屋,她很快进入了角色里,在诸多户型里挑了一套132平米的三室两厅,如果只是未来的三口之家的话这个面积已经很够用了,想她现在家里一人一个房间,也才122平米而已。 孟小婉惊讶的看了剪年一眼说:“你想选这个吗?” 剪年点头说:“嗯,我觉得这个户型不错啊,还带一个空中花园呢,我都想好要种什么花了。” 孟小婉很自然的说:“三室根本就不够住啊,紧巴巴的,你弟弟来了的话住哪里?爸爸来了你也没办法留宿他啊,一点都不够的。” 剪年无所谓的说:“我家很近啊,我爸和弟弟回家住就好了。” 孟小婉坚持道:“万一你朋友想来你家里玩几天呢?只有一个客厅的话怎么够招待朋友?没有车库停车也不方便,你还是考虑这个户型吧。” 孟小婉说着就将楼书翻到了后面,剪年看到翻开的那一页上有一套顶层复式,不仅有空中花园,还有五个卧室,一个鱼池,赠送一间车库。 剪年不太喜欢楼上楼下的跑,而且就目前来说就她和江月两个人住,两层复式的户型着实太大了一点,没有什么必要,就算将来有孩子了,三室也完全能够满足他们一家人的需求了,于是她诚实的说:“我觉得这房子有点太大了,我们用不上那么多房间。” 孟小婉“啊”了一声,望着剪年有些失望的说:“可是我和烨城都觉得这个户型最好了,也很适合我们全家人聚会的时候用。 大家都有房间可以住,不用聚会结束就忙着各自回家。 你们有花园、车库,游泳池,健身房、家庭影院和客房,我们以为你和小月会喜欢的,都已经定下来了。” 剪年越听越不对劲儿,顶层复式并没有游泳池啊。 孟小婉的纤纤玉手指着右手边那栋三层小别墅的图说:“你看这个花园里还有一座凉亭,我觉得在这里种一株九重葛最好了,等它爬上凉亭的时候开满紫色的花,庭院里就变得热闹起来了。花园边上可以种些乔木,我觉得黄果兰和玉兰最好,好栽活,花期长,又香飘四里,美得很啊。” 剪年整个都愣住了,excuse me? 刚才未来婆婆是说未来公公想送给他俩的是一栋楼吗?一!栋!楼!吗?! 剪年急需冷静一下,于是推脱说:“这事先不急,等江月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再一起讨论吧。” 孟小婉闻言对剪年的喜欢就又上升了一级,虽说房子是送给两人的结婚礼物,主要还是想要讨好剪年,所以她完全可以自己说了就算,但是她的第一想法还是要征求江月的意见,真是个顾及丈夫感受的好妻子啊,孟小婉觉得完全可以预见到两人婚后的和谐生活了。 。。。。。。 农历年刚刚过去不久,剪家就在正月里奔丧去了。 梁老实过世了,从他去找剪彦武算起,前前后后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一个瘦削的老人就这样没了。 剪彦武人到中年以后,参加葬礼的次数逐年增多,这和他交友广泛,认识的人多有关系,更现实的却是,大家从出生以后就匆匆的奔赴在通往死亡的路上这件事,这些年更加清晰的展现在他的眼前了。 梁老实的葬礼办得很隆重,毕竟是刚卸任的村长,村民都很给面子的出席了葬礼。 剪彦武一身黑色西装,黑色皮鞋锃亮。 剪年一身黑色小羊绒中长款外套,蕾丝边短裙配小皮靴,一顶黑色毛呢帽子,庄重又不失时尚。 村民们虽然不懂这种国际范儿的时尚感,却也能感觉得到那两个陌生人的气场和大家都不一样,于是都只是悄悄的打望,并不敢上去答话。 梁老实的三个儿子多年没有齐聚一堂了,这次聚齐还是因为父亲的葬礼。 三个儿子披麻戴孝,在父亲的遗像前哭得声泪俱下。 剪彦武不悦的抿着唇,心中只觉得这些灵堂前的孝子早干嘛去了。 梁老实在世的时候飘在外地的是老三,除了跟梁老实要钱以外绝对没有多的话说。 待在本地的是老大和老二,就连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不会请父亲到自己家里去吃饭的儿子,更不要说上门看望父亲和嘘寒问暖了,根本不往来。 所幸梁老实得的这个绝症走得很快,否则老大和老二就该为怎么排班照顾他的事情打起来了。 莫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了,梁老实的三个儿子从一开始就不懂什么是孝。 那天葬礼按着预定的程序走完,一切仪式都结束了以后,晚上还要请宾客们吃一顿饭。 剪彦武不爱吃这农村里的酒席,太油腻又不好吃,他想早些回城去免得还要开夜车,不安全。 剪彦武到处找人,想和三兄弟告辞一声就走。 他还记得梁老实对他的叮嘱,这三个儿子就是再不孝顺,梁老实到死前都还在为他们打算呢。 现在,剪彦武上次在市政查到的图纸上的区域都已经开始动工了,他在村里买下的地都还荒着呢,规划里没有那一部分,动工的地方自然也和他买的地无关。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剪彦武对梁老实还是很信任的,只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认了,这事儿要么是梁老实想偏了,要么是他剪彦武没有偏财运,怨不得谁。 不过剪彦武是个讲义气又守信的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虽然梁老实的预言没有实现,剪彦武还是不会对他三个儿子不管的。 剪彦武找到三兄弟的时候,他们正和丧礼上负责吹打的乐队和请来哭丧的人结账呢。 三兄弟是谁都不愿意出钱,你推我躲,都说自己多么的困难。 被请来的人都是外地的,至少也不是这个村儿的人,和梁老实的三个儿子并没有任何交情,一见主人家居然想赖账,就很是不满的闹了起来。 剪彦武走过去调停,知道是为了钱的事情便说:“你们手头上不方便也没关系,先把今天收到的白包拆几个,给了人家再说吧。” 负责管钱的老大闻言就不乐意了,哪有收到的钱又往出拿的道理,直接就说下午就让媳妇儿去银行把钱存了,现在手头上没有钱。 剪彦武知道镇上的银行是没有提款机的,现在银行也下班了,确实取不出钱来,便让三兄弟先凑起钱来结账,明天老大取了钱再还给其他两人。 老二和老三又不乐意了,只怪说老大做事没有计划性,这账结了还不算完,一会儿还得要给厨子付钱呢,不如一个都不结,明天取了钱再一起算。 月队的不乐意,人家离这里远着呢,今天忙活了好几场,都是现场结清的,加之人家都是外地人,怎么敢不拿钱就走啊? 正月没出十五以前办喜事的也特别多,乐队的人明天的场子都已经排满了,没有时间跑这么远来拿钱。 剪彦武简直受不了这你一句我一嘴的场面,而三兄弟也在忙着搅混水,根本没有结账的意思,梁老实的葬礼上就这么为钱起争执,剪彦武觉得是对他最大的不尊重,于是跟乐队老板询问了金额,查看自己身上现金还够,直接就帮忙付清楚了。 三兄弟见状也并不说这钱什么时候还给剪彦武,只在嘴上不停说着感谢的话。 剪彦武忽然觉得梁老实走了其实也不失为一种解脱,他要是有这么三个儿子,只会觉得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朋友义气值千金 231、朋友义气值千金 剪彦武将怒气咽了下去,想着这辈子也不会和他们哥几个有什么多的接触了,努力端出一副和蔼叔叔的态度说:“梁村长临走前托我照顾你们,以后有什么困难尽可以来找我。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是有我帮得上的地方我是一定会帮忙的。” 三个人都认识剪彦武,小的时候剪彦武去梁老实家拜访过不止一次。 虽然梁老实村长当干部的时期,到他家去拜访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但是三个人对剪彦武的印象最深,因为剪彦武每次去都会给三个孩子拿钱,而且所有人里出手是最大方的那个。 钱使人记忆深刻。 三人看剪彦武如今的衣着打扮,又比以前好了不少,怎么看都是个有头有脸的有钱人物,想必这些年,剪叔叔混得更好了。 剪彦武主动给三兄弟留了他的电话,就算梁老实活着的时候拍着胸脯给他保证的赚钱项目并没有实现,可是逝者为大,剪彦武不想失信于已经逝去的友人,只要三兄弟以后提出来的要求别太过分,他于情于理都会量力而行的帮助他们的。 剪彦武做完这一切,心中感到一阵舒坦。 梁老实死了,却比他活着的时候对剪彦武的约束力还要大,因为梁老实不再是一个可以商量和讨价还价的活人了,他就端端的坐在剪彦武的良心上,剪彦武不实现对他的诺言就过不了自己的良心坎。 剪彦武还没有走远就听见老大和老二在争论梁老实生前住的那套房子该怎么处理,一人说卖了,另一人说队里的人都有自己的房子,不会有人买,不如出租。 老三声音尖利的说:“死过人的房子既不会有人买,也不会有人租,只能留着放土豆。” 这是父亲刚刚入土就开始谈论他的财产要怎么处理的三兄弟。 剪彦武真的很难把这三个对去世之人毫不敬畏尊重的人和上午在灵堂还哭得声泪俱下的三兄弟联系在一起。 真是生活如戏,全靠演技。 梁老实家的三个儿子这么多年都是游手好闲惯了的,父亲的葬礼以后,三人就把收到的礼金全都分光了。 办丧礼的时候该付给别人的钱却以各种理由拖着没有付清,或者互相推脱,三兄弟谁都不拿钱出来。 那些来要钱的人被当皮球踢来踢去,和这三兄弟纠缠不过,都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摊上这样的事儿。 不久以后,三兄弟就把现金花得差不多了,于是又开始打老房子的主意,可是老房子怎么处理的事三人一直没有达成一致。 老三的意思是既然父亲的房子不好卖,那就干脆别卖了,就给他住,反正他也有需要。 如果大哥和二哥执意要卖,那就把属于他的那一份钱给他,他所占的这栋房子的产权就签字让出来,后续怎么处理他就不过问了。 老大和老二在本地有自己的房子,也都已经成家了,过得好不好另说,但是都没人愿意先买下房子。 可是,就算自己不住,那也不能便宜了老三一个人,万一老三住进去了就占山为王,以后要处理房子的时候他住在里面赶不走就不好了,所以处理房子的事情就又搁浅了。 老三最近也不去外地漂了,他就呆在本地,还趁着父亲死了的事在亲戚间混同情。 老三挨个找到他联系得上的亲戚朋友们一个个的开口借钱。 亲戚们都知道老三是什么样的秉性,看在梁老实的份上,给他借个几百上千的就算是打发了他,也尽了亲戚间的情谊了。 老三混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在亲戚们的手里再也借不到多的钱了,日子顿时就过得捉襟见肘了起来。 恰好在这个时候他又认识了一个和他一样好吃懒做的女生,两个人一拍即合,谁有钱就花谁的,两人鬼混了一段时间以后,终是用到山穷水尽的那一天了。 这个时候梁老三就想到了剪彦武。 梁老三带着他那位留着杀马特发型,染成了草绿色头发的女朋友去找剪彦武的时候,剪彦武的荷包一点都不鼓,他的公司危机都还没度过去,外债还欠着几百万,着实水深火热,谁跟他提钱他都要着急上火。 政府规划圈内的工程进展得如火如荼,炸山,运土,搭桥,修路,建学校,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欣欣向荣,这届政府是真的在为人民办实事。 奈何,剪彦武买的那块地和这一切规划是真的毛线关系都没有。 要说剪彦武没有想过他是被梁老实坑了一把,就连他自己都不会信。 但是死人为大,剪彦武不怨恨梁老实。 那家要倒不倒的砖厂每个月的盈利只够自保不亏损而已,剪彦武也没有多的精力去管理砖厂,完全就是拖着走,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现在,剪彦武想找个下家来接手这块地,哪怕是亏一点出手都行,然而,哪里来那么多冤大头啊,风声放出去以后都过了这么久了,依然无人问津。 剪彦武焦头烂额的,却也记得自己的承诺,他将两个小年轻带到附近的茶馆里坐了,避人耳目。 剪彦武现在好歹也还是个实业公司的老总,他不想让人以为他和街头混混们来往密切。 梁老三是个常年混社会的人,这多年,混得脸皮够厚,也敢开口,他一脸嬉笑的跟剪彦武说他终于找到自己的真爱了,女生也已经怀孕了,他想和女生结婚,好好的安家立业。 以梁老三的年龄来说,确实算是晚婚了,女生却是刚刚到可以拿结婚证的年龄。 梁老三说女方家里要六万元彩礼,才肯把女儿嫁给他,他一时拿不出来那么多钱,想请剪彦武借给他五万块钱,他结婚以后会和女生一起赚钱慢慢还给剪彦武。 这要是搁着以前,五万块钱剪彦武是完全不看在眼里的,就冲着梁老实的儿子的身份,他就是送五万给他都不是个事儿。 可是现如今,别说五万了,就是五千他也是该省都得省着了。 梁老三见剪彦武一副为难的样子,祈求般的语气说:“剪叔,要不是关系到我的人生大事,终身幸福,我也不好意思来求你,你说过会帮爸爸照顾我们的,你不会见死不救?” 剪彦武叹息了一声说:“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现在手头上也紧张得很,要是在去年,别说是五万了,五十万我也能帮得起啊。” 梁老三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说:“剪叔,那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您老扒根毛都能帮我把婚结了,您不会眼看着侄儿娶不到老婆吧?” 剪彦武是知道乡下人的观念的,没什么比娶媳妇儿的事情更大,经常有些家庭都是倾家荡产凑彩礼钱,娶媳妇就跟买媳妇似的。 很多时候,这彩礼钱也是女方要的,嫁女儿跟卖女儿似的。 最后女孩子嫁到男方家里,男方觉得女孩儿是自己花钱买来的,各种气都往她身上撒不说,还要挑鼻子挑眼儿的,今天嫌你不贤惠,明天嫌你不勤快。 其实最无辜的就是那个女孩子,彩礼不属于她,却要她来男方家还一辈子的债。 剪彦武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现在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思及此顿觉感慨万千,梁老三为婚姻大事来求他,他也不好说不帮。 就算有千难万难,剪彦武还是给剪筠打了电话,让他送了两万块现金过来,又自己添了两千块钱进去说:“五万块我现在是真的拿不出来,这两万你拿着,去跟你未来岳父家里表明诚意,让他把女儿嫁给你,你应该用真诚感动他,而不是用钱打动他。 这两千块就当作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金,不用还了。” 虽然跑这一趟并没有拿到预期的数目,梁老三还是感恩戴德的走了。 这也是梁老三回来以后借到的最大的一笔钱了,家里那些小气吧啦的亲戚跟剪彦武这样的大老板真是没得比啊。 剪彦武满心以为他是真的帮到了梁老三的忙,顿时觉得自己对梁老实也算有了交代。 过得不久,剪彦武就在社会版新闻上看到梁老三的消息了。 虽然照片打了马赛克,但是剪彦武一眼就认出梁老三来了。 再对应报道的内容里媒体公布出来的信息,剪彦武更加确定是梁老三无疑了。 话说那天梁老三骗到钱以后就跟他的女朋友过上了纸醉金迷,喝酒吸毒的日子。 梁老实的房子一直都空着,老大和老二天天忙着打牌哪里会真的积极找买家,他们只是不想让老三占了便宜住进去才找了个理由说是要卖,其实就算是找买主这样的事,他们都懒得做。 梁老三就更直接了,哥哥们不让他住他就会老老实实的不去住吗? 你是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啊。 梁老三悄悄的把后门给撬开了,和他的女朋友两个住在房子里,因为两人是昼伏夜出的生活节奏,都是趁着深夜或是凌晨才悄悄进出,一直都没有引起左邻右舍的注意。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我真希望婚礼就在明天 232、我真希望婚礼就在明天 直到有一天大中午的时候,梁老三被尿憋醒了,起来上厕所,对面邻居刚巧望了一眼就看到对面房子的窗帘上出现了一个人影子,吓得他魂飞魄散,直说梁老实家里闹了鬼。 邻居受到了惊吓,赶紧跟梁家老大和老二说了。 两兄弟一听就怀疑是老三悄悄潜入屋子里去住了,所谓知弟莫若兄,三兄弟不愧是一起长大的,一猜一个准。 两兄弟在一起商量着说,就算他俩现在去逮了梁老三的现场,以梁老三脸皮的厚实程度,他也是会继续死皮赖脸的住在里面的,这次说不定还直接就光明正大的住了,反正都被发现了。 为了避免赶不走厚脸皮的老三,老大和老二装作受到了惊吓的样子,马上报了警,说是有小偷潜入了自家的老房子,两人盘算着借警察的手把梁老三给赶走。 这是个小地方,警察出警也很快,梁老大用钥匙悄悄的打开了正门,带着警察上楼去“抓小偷”。 梁老三上完厕所回来就倒头又睡着了,警察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兀自酣睡得毫无知觉。 警察进入卧室就发现不对劲,梁老三的茶几上放有吸毒的用具。 警察马上把梁老三和他的女朋友都叫醒了过来,让他们穿上衣服就马上带去尿检了。 警察又在现场找到了不少没有吸食完的毒品,都一并带回去作为吸毒藏毒的证据了。 梁家老大和老二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自己的三弟竟然不只是游手好闲骗钱骗吃骗喝,都开始吸毒了。 根深蒂固的兄弟情义让梁老大和老二在事发后一直跟警察解释说被抓走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并不是小偷,这就是个误会,不用带走他了。 警察觉得愚民和法盲真是可怕,现在已经不是私人恩怨和私闯民宅的问题了,吸毒和容纳他人吸毒以及藏毒都是犯法的,必须要严肃对待走程序了。 剪彦武看到新闻上说的内容就知道自己那两万块肯定是拿不回来了。 转念一想,剪彦武又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梁老实,如果不是他给了梁老三两万块,梁老三应该也没钱搞到那么多毒品,也不至于嗨过了头,最终被抓了现场。 后来剪彦武又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自己最多只能管好自己不违法犯罪,又哪里能够阻止别人怎么花钱,怎么作死呢? 。。。。。。 春天的时候,江烨城送给江月的结婚礼物就已经装修好了,那是简单明快的浅色英伦风,因为是给两个年轻人准备的婚房,大面积的使用了白色、米色、暖黄色和浅蓝色。 不管是屋内开阔的空间,清爽的色调,花朵形状的水晶吊灯,餐厅墙壁上的手绘风景画,随处可见的盆栽小植物,厨房里精美的骨瓷餐具,精致的古董茶具和花纹繁复的银制汤匙刀叉,都一再的表现出设计师的匠心独具,而这恰好正对上了这对情侣的喜好。 剪年和江月还没准备住进来,装修好的房子要先晾一晾,他们只是来拆看属于自己的礼物来了。 剪年从楼下一路看上去,她和江月打开每一扇房间门的时候都怀着一种寻宝的心情,然后二人对眼前的一切进行评价、赞赏或是提出自己的想法。 最后两人是在儿童房前面停下来的。 薄蓝色的墙面上,画着白云、青草、风筝、气球、大树、蝴蝶和飞机。 天花板上那盏灯是月牙形的,挂在蓝色的天暮之中。 婴儿车,婴儿床,玩具,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屋子,不难想象,衣柜里很快就会被填满一年四季的婴儿服了。 虽然两人确定关系不久,现在暂时还没有生宝宝的打算,可是看到这样的房间就不免想象孩子在这样的地方长大,会有多么的快乐。 江月见剪年一脸的向往模样,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就差我们家江小鱼的入住了。” 剪年幸福的和江月依偎在一起,他已经拥有了她最喜欢的姓氏,只需要她过门,就能拥有一个和他同样姓氏的孩子了,多么欢喜。 两人看完房子出来的时候,剪年正和江月商量这房子要怎么使用。 江月早就设想好了说:“老房子地段好,平日上班我们就住在老房子里吧,方便。 周末的时候我们可以来这里住,安静。 等有了江小鱼以后,我们就长期住在这边吧。” 剪年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都还没结婚呢,就跟江月这么自然的讨论起两人的孩子的事,合适吗? 两人在驱车回城的路上就接到了安雨濛的电话,她的声音听着欢天喜地的,掩饰不住兴奋的说:“年年,婚纱已经改好了哦,快来,快来,我和初夏已经在店里面准备试穿了。” 江月闻言便说:“我送你过去。” “好,但是你不能陪我试穿,在婚礼之前你都不能看我穿婚纱的样子哦。” 江月笑道:“你也信这个吗?” 江月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有听闻过说是在婚礼前新郎不能见到新娘穿婚纱的样子,否则会带来不幸,没想到剪年还会信奉这个传统。 剪年茫然的说:“信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你提前看到我穿婚纱的样子啊,那样你在婚礼上就没有惊喜了。” 江月的笑意更甚了,他说:“我好期待啊,真希望婚礼就在明天举行。” 剪年满脸的幸福模样,她却是不急的:“不不不,我从小的梦想就是要做五月的新娘。 在天气晴朗的高原上,坐着用野玫瑰装饰过的马车,驶过开满鲜花的山坡,到我爱的人身边去,在爱我们的人面前宣誓结婚,得到大家美好的祝福。” 哪个少女没有梦想? 区别只在于能不能实现梦想,或是能不找到一个人愿意实现她的梦想。 剪年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梦想要交由别人来实现,所以她说出自己的梦想,只是想和江月分享她旖旎的少女梦,但是江月听了,却当了真。 剪年去试穿婚纱的时候,安雨濛和韩初夏已经穿好了。 剪年笔直的站在穿衣镜前面,任几人围着她服务,有人在为她整理层层叠叠的裙摆,有人在轻理她长达五米的头纱。 剪年看着镜中的自己,笑着说:“前几天我最喜欢的声优结婚了。” 斜靠在沙发上的闺蜜们见她神采飞扬的幸福模样,笑着调侃说:“怎么,偶像结婚了,你没有咬着被角哭吗?” 剪年笑着花枝乱颤的说:“我当然是笑着祝福他啦。 你们猜,他是在哪里举行的婚礼?” 两个闺蜜都不哈日,闻言表示猜不到。 剪年夸张的挥舞着双手,兴奋的说:“是在迪斯尼举行的啊!真的是超夸张的,他穿着王子的衣服,新娘穿着灰姑娘的裙子,在城堡里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简直浪漫炸了。” 安雨濛不甘示弱的说:“浪漫是可以制造的,而我们三个人同时嫁出去还要一起举行婚礼这件事才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迹啊,是奇迹!” 剪年的婚纱已经整理好了,她笑着转过身来说:“我听说在迪斯尼举办婚礼是很贵的,更何况他还是在东京的迪斯尼里举行的,我很担心偶像的钱都花在婚礼上了,接下来会不会为了养家糊口就爆接工作直接累炸了。” 两个闺蜜本来准备吐槽剪年操的不是心,结果在看到她穿着婚纱的模样,均是一愣。 韩初夏感叹道:“年年,还记得当年你说过的话吗?” 剪年说过那么多话,哪里知道韩初夏指的是哪一句,她偏头不解的望着她。 安雨濛却是和韩初夏心有灵犀了一瞬,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接话道:“是那句‘我要配得上任何人,我要长成你爱的模样,当你发现全世界除了我,没有人配得上你的时候,你就后悔去吧’。” 韩初夏和安雨濛两个人完全就是现场可以讲双口相声的人,她无缝接话道:“你现在美成这样,只需要在婚礼上跑掉就完成你发过的誓言了,不试一下吗?少女。” 剪年灿然一笑,额头上的花冠也跟着摇晃起来。 她穿上婚纱的模样,纯美得就像中世纪油画上的少女,这样的名画,往往都会有一片花海作为背景,柔美的花朵和娇俏的少女,没有比这更甜美的画面了。 。。。。。。 江月不是一个喜欢主动与人建交的人,关于三对新人一起举行婚礼的事,是剪年在他面前卖萌又撒娇,他才十分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的。 只因为江月知道,在剪年的心里,两个闺蜜的幸福就和她自己的幸福一样的重要,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如果三个人可以一起获得幸福的话,那真是她做梦都想要实现的愿望了。 婚礼的事情大多都是由新娘说了算,因为她们会在意很多的细节,从鲜花的颜色到桌布和椅子是否相配,酒会喝什么酒,晚餐吃什么菜,婚礼是要在临海的地方举行,还是要在草地上举行,她们在婚礼前能改上三十次决定。 第二百三十三章 旺夫的姑娘 233、旺夫的姑娘 三位新郎都很聪明,知道这个时候插手也好,插言也罢,都是自找麻烦的行为,所以完全都是一副“亲爱的,你说的都对,我无条件支持你的决定”的姿态。 聪明的给自己少惹了多少麻烦。 江月把另外两位准新郎召集到一起以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只是有一个想法,能不能实现还得要看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是不是能找到合适的场地了。 江月想要换举行婚礼的地方。 剪廷奕是个为家为国挥汗撒血的解放军战士。 学长是个最会读书也只会读书的谦谦书生。 他们没有以亿为单位的财富,也没有隐藏的身世,更没有家传的宝贝忽然之间就变成了无价之宝,人生一下飞黄腾达,他们都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两个男人而已。 可是他们却知道,好男人应该为实现女孩子的梦想而拼尽全力。 于是这事江月提出了想法,两人就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借口的就答应了下来。 男人们在认真严肃的商量着悄悄更换婚礼场地的事,女生们却窝在一起说着羞羞的事。 剪年看过许多的婚礼策划,觉得海滩婚礼特别的浪漫,新娘可以穿上美丽精致又性感的bare feet,走在沙滩上,想想都觉得好美好美。 bare feet是一种设计精美的足部饰物,一般由水钻、珍珠、丝带和蕾丝组成,纯手工打造,所以每一双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新娘子涂上颜色漂亮的指甲油,纤白的小脚配上精美的bare feet,美丽的蕾丝花边一直延伸到脚踝上去,更加凸显脚部的美丽和脚踝的纤细。 剪年在选购的时候当然也想到了自己的好姐妹,虽然最终婚礼并没有定在沙滩上举行,可是女孩子只要看到美好的东西,都会想要拥有。 韩初夏觉得大家的默契可真足啊,原来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意婚礼的全部细节,她也有礼物要送给闺蜜们呢。 韩初夏拿出蓝色的礼物盒子,里面放着一只小小的由白珍珠串成的环,再配上薄蓝色的绢花,那是做工极为精致的吊袜带。 吊袜带因为漂亮又性感,属于女孩子看到就会被吸引得挪不开眼,男生看到就会两眼冒绿光的,带一点点情色意味的饰品,在全球都属于广受欢迎的结婚饰品。 收到礼物的两个女孩子震惊的说:“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初夏!!!” 韩初夏别过头去小声的说:“我跟学长在一起这么多年……什么事都没发生……至少新婚那天晚上,我要……” 韩初夏的话说了一半就没再说下去了,不过大家也都猜到了,她一定是想说新婚之夜要积极诱惑学长的话,真是让人羞羞哒。 不过,没想到举办婚礼这件事对人的影响会这么大,就连纯爷们儿的韩初夏都开始散发出女人味,有了少女的特质了,真是件神奇的事。 安雨濛坏坏的笑了起来说:“初夏,我想你一定会喜欢我送的礼物。” 剪年和韩初夏都是老实孩子,虽然去装饰脚和大腿都是带有性暗示的行为,可也只能算是清纯派的小诱惑。 两个老实孩子拆开安雨濛送的礼盒,入眼就是漂亮至极的薄纱和镂空的白色蕾丝叠放在一起,一眼看去就是非常梦幻感觉的女生会爱死的物品,但是却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韩初夏把东西拎起来看个究竟,发现手上拿着的是一件几近透明的薄纱睡袍,再把盒子里剩余的东西捡了一样起来,拉开一看。 蕾丝花边,镂空花纹,腰部有可爱蝴蝶结的小内裤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眼前。 正面还算有点遮挡,背面,是T-BACK的设计,只有一指宽,不能更多了。 韩初夏整个人都呆滞了,剪年迅疾的将她手上的东西按回了盒子里。 安雨濛看到两个姑娘脸红红的模样,笑着说:“性不性感?勾不勾魂?” 剪年和韩初夏一副无地自容的模样,一直在偷偷的打量店里的工作人员有没有留意到这边的情况,真希望大家在忙,什么都没有看到。 安雨濛兀自高兴的说:“我告诉你们啊,白色,蕾丝,半透明,若隐若现,这些东西真的足够烧光男生全部的理智,让他除了想扑倒你以外再不会有别的想法。 祝你们有个愉快的新婚夜,不用谢,我就是这么可靠的队友。” 剪年根本不敢拆开自己收到的那件礼物,就怕会太刺激。 她机智的吐槽说:“我知道你垂涎小奕很久了,这是下了狠手要他三天不下床吗?” 安雨濛竟然毫不羞涩,一脸兴奋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学习了好多种姿势想要和他一起解锁?” 剪年表示:要结婚的人都这么猛吗?话题真是污到没眼看。 。。。。。。 距离举办婚礼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剪年正安安心心的准备做她的五月新娘。 就算处于梅雨季之中,她的心情也是无比的好,每天哼着小曲唱着歌,时不时就在家里作威作福一下。 作为即将嫁出去的女儿,她表现出了对家里两个没人要的男人的深切担忧:“我说还有三十天我就要出嫁了,到时候谁给你们做饭啊,你俩天天下馆子也不是个事儿啊,这事儿是不是应该提上议程来考虑一下了?” 剪筠一副根本没有舍不得她的样子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做家政阿姨,你放心嫁啊,我们家刚好改一改食谱呢。” 剪年拿着菜刀就从厨房里冲出来了:“哟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你,这话都敢当着我的面儿说了啊!” 剪筠和剪年对抗多年,身手敏捷的起身跑掉了,临走还丢下一句:“我要告诉姐夫你在家里其实是这样的画风!看他还敢娶你!!!” 剪彦武拿着一份汽车杂志站起身来说:“筠筠,就让你姐夫沉浸在‘无知’里吧,那样比较幸福,虽然很快也会发现年年的真面目,但是起码还可以幸福一段时间。” 剪年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默默下了决定——我要给你们的菜里加很多醋,很多!!! 日子就在打打闹闹中无惊无险的流逝着,直到有一天,剪彦武一脸慌张的找到剪年说:“年年,出大事了!” 剪年也跟着慌张了起来,因为在剪彦武的眼里,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子顶着,能被他称为大事的还真不多,她都有些害怕听到具体的事情了。 剪彦武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自己也是一脸震惊的说:“我们买的那块地被占了,现在对方正跟我们谈价格呢。” 剪年一脸懵逼,“啊”了一声,然后百思不得其解的说:“政府开工这么久了都没说要开发那里,现在是要用来建什么呀?” 剪彦武急切的解释道:“不是政府,是浩瀚集团要在那里拿地建一个豪宅别墅区,我们的土地刚好就在里面。” 浩瀚。 剪年未来公公的公司。 要买她家的地。 嗯,这钱,可以用肥水不流外人田来形容吗? 剪彦武看剪年一副呆滞的模样,继续将他心中压制不住的喜讯告诉她:“之前我们不是还在担心砖厂造砖挖了那么大个万人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吗? 现在是一点都不用担心了,跟我们谈的人说,那片地上的山都要整平了,运土方出去的成本很高,还要找地方处理土方。 现在只要把土方倒进万人坑里就好,他不仅要买下我们的地,处理土方的钱还要按车计算给我们结账,我们靠砖厂也能大赚一笔钱了。” 所以说,好运来了就是半点都挡不住,就连万人坑都能变成摇钱树呢。 剪彦武和对方谈妥了合同以后,剪年是土地的拥有人,一系列的资料和签字都是她在处理。 江烨城知道他所买的土地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剪年名下的财产的时候,笑得很开心的说:“月儿这个老婆找得好啊,这姑娘有眼光,有财运,旺夫啊。” 老年人似乎都很迷信这个,尤其是“旺夫”这一说。 虽说江烨城从不需要谁的庇佑,是靠自己白手起家,做的是实业,但是好兆头总是比坏兆头要让人开心得多。 孟小婉本来就很喜欢剪年,听江烨城那样讲,更是觉得这个儿媳妇简直不能更满意。 平整道路的施工开始进行的时候,挖机和大卡车都进驻到工地里去了。 剪彦武站在一处高地上,远远的看到大卡车把土方拉到不远处的万人坑里倾倒进去,工地上有条不紊的进行作业,他一个人站在那里,默默的落泪。 剪彦武这一辈子,酒肉朋友多得很,整个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都有结交,那些大人物就算是没直接和他接触过的,几乎也都听说过他的名字。 不夸张的说,剪彦武只要通过他的三个朋友,他就能联系上本市的任何一个人。 对剪彦武来说,梁老实只是他诸多朋友里都数不上来的一个,甚至当年和梁老实走得近了些也是因为当时有求于他。 第二百三十四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富二代 234、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富二代 可以说剪彦武对梁老实一直就没有多少真心,也没想过要和他成为更好的朋友。 但是梁老实一辈子都没想过要利用剪彦武不说,临死还用他多年当村干部的职权为剪彦武做成一件大事。 剪彦武在这一刻才发现,他不仅看人的眼光不如梁老实,就连对未来的远瞻性都不如他。 朋友多有什么用呢? 有几个真心待自己的? 唯一一个和剪彦武之间不是利用关系的梁老实,偏生还死了,命运如此弄人。 后来,剪彦武的应酬突然一下子就完全没有了,他已经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朋友了,也就戒了和那些虚情假意的朋友在一起吹着不着边的牛皮的酒局。 家里人对此高兴得不得了,真心就怕他天天白酒当水喝的把身体喝出个好歹来,现在他不爱跟那些朋友厮混了,长命百岁就没问题了。 那些所谓的朋友就开始凑在一起就说剪彦武是发了大财了,又要去攀江烨城的高枝儿了,现在请都请不出来,是看不上他们这些穷朋友了。 剪年告诉剪彦武说:“你不应酬省下来的钱够请十个家政阿姨都没问题,我终于可以放心的嫁人了。” 就算是浩瀚那样大的集团,买地的钱也并不是一次性给付的,所以剪年签的合同上有不同阶段付款的准确时间。 当她拿着五百万的银行卡去给江月还钱的时候,一副得瑟得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的傲娇模样说:“嗨,少年,我也是有上亿资产的人了。” 江月轻笑了一瞬说:“几个亿?” 剪年继续得瑟,举着三个手指头说:“起码这么多。” 江月忍不住笑意更盛了说:“好吧,好像还是我的资产暂时要多一点。” 剪年夸张的哭诉道:“嘤嘤嘤,你居然用资产来碾压我!真是万恶的富二代!” 好像刚才试图用资产碾压人的正是某人吧,现在碾压输了就马上开始恶人先告状呢。 江月也并不与剪年理论,她无理取闹的时候,就是一个话题结束的时候,于是他问道:“有了这么多钱以后,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剪年一脸随意的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还是一样的过日子,只是,可能以后在我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的直接买下来了吧。” 江月笑问她:“那岂不是会减少很多的乐趣?其实纠结也是一种乐趣呢。能够轻松拥有的时候,会不会就没有那么喜欢了?” 剪年闻言就沉默了,斜睨着江月,语气不善的说:“你不会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所以当年才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吧?是怕我轻易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吗?” 江月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的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立一个‘不能翻旧账’的规矩了。” 剪年双眼一瞪,怒视江月说:“哼!光明磊落的我才不怕翻旧账呢,就是你做了太多对不起我的事才怕我跟你提从前!” 江月双眼一眯,那是他要进攻的前兆。 他清晰而缓慢的说:“年年……” 剪年一听就知道江月这句话一出就是要放大招了,她警觉的抢先说:“不许提江翙哥哥的事!!” 江月的脑子转多快啊,闻言马上说:“好。那么请问,当年在学校门口给你送花的男生……” 剪年一秒钟打断江月的话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立一个不能翻旧账的规矩了。” 江月被剪年耍无赖的举动逗笑了,奈何他对她的疼爱就如滔滔江水无穷无尽,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于是点头表示同意。 剪年终于发觉自己在江月的面前脑子永远不够用,所以撒泼耍赖都不行的时候,还是干脆点直接认输吧。 。。。。。。 寻找婚礼场地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学长有个同学在本市的植物培养和实验基地里工作,他曾经发过基地里的照片,那是一个除了有一栋办公大楼以外,全部是植物的,植被覆盖率99.9%的地方。 那里的草皮很茂盛,修剪得就像高尔夫球场上的一样整齐,实验林里树木种类繁多,每一棵树都被照顾得很好,枝繁叶茂,很是葳蕤。 学长去看过现场以后认为那里很适合江月的构想,远离市区,场地够大,山峦起伏,天然美好,最主要的是,没有人在这里举行过婚礼,所以它还——独一无二。 场地选好以后不久,马匹也已经到位了。 一色的白色骏马,一色的纯白马车。 江月请车夫驾着马车提前熟悉过了路线,又请婚礼策划团队的人去看了新的场地,细致的讨论好了场地布置上的细节。 现在,这场婚礼就只缺新娘了。 当新娘子们核对好了名单要开始发放请柬的时候,新郎们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宠爱:“亲爱的,送请柬这样的小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你只需要美美的按时出现在婚礼上就可以了。” 三个女生那段时间聚在一起聊得最多的就是男人要结婚了就是不一样,挺有身为丈夫的自觉的,琐事也会抢着做了。 婚礼的日期一天天临近,婚前那天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 剪年晚上给江月打了一个电话说:“亏得古人那时候没有电话啊,否则规矩里肯定也会说‘婚前不许电话联系’。” 江月闻言便笑了起来,这个古灵精怪,脑回路一直在跑偏的姑娘,从明天开始,他就可以天天和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无论是心灵上的,还是法律上的。 明天真是个让人期待的日子。 剪年躺平了接着讲电话:“你紧不紧张啊?” “紧张什么?” “会有辣么多宾客到场,齐刷刷的看着我走过很长一段路呢,我觉得我一定会紧张得发抖的。” “那你只要想一想,你往前迈的每一步,都让你离我更近,你的脚步就会变得坚定而不颤抖了。” 剪年光是听江月那样一讲,仿佛就看到了她走在洒满花瓣的红毯上,一步步朝着她深爱的人走去的场景。 她这一路走得不容易,就像她曾经下过的决心那样——你只需要站在原地,等我走过去就好。 以前他不愿意等她,现在他为她停了下来,她就有了走过去的勇气。 剪年有些感慨的嘟哝道:“我总是这么容易就被你说服,是不是太好哄了一点?” 江月觉得这话可真不是实话,他很认真的说:“亲爱的,相信我,你是一个很难讨好的人,真的很难,所以我每一刻都在全力以赴的讨好你。” 剪年不依,声音都有些提高的说:“你胡说!我哪里难讨好了?我对你要求很多吗?要求很高吗?” 江月耐心的为她解释道:“亲爱的,你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容易讨好吗?就是只要给她买买买和花花花就能开心每一天的那种。 可是你却从来不跟我要钱,也不跟我要东西,唯一一次跟我提钱,你还给我写了一张借条,而你现在也不缺钱了,我真的很烦恼要送什么给你,你才会高兴,也很烦恼要做什么才能哄得你开心。 相信我,这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剪年“噗呲”一声笑出来说:“你。” 江月略微不解的“嗯”了一声。 剪年笑意深深的说:“我很容易讨好,把你送给我就好。” 江月郑重的说了四个字:“如你所愿。” 。。。。。。 婚礼当天,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给新娘子陶醉在自己的美貌里,因为她是主角,很忙。 剪年大清早就起来化妆了,妆发师、服装师、几位摄影师都在她的套房里忙着。 迎亲的环节被取消了,因为安雨濛觉得以剪廷奕的武力值,多少人都挡不住他,可能酒店的门会被直接卸了也不说不准,大喜的日子还是不要发生这么暴力的事情的好,所以就把那个环节取消了。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三位新娘都由娘家人亲自护送到婚礼现场,举行完结婚仪式以后再到第二场地,宴请宾客。 剪年穿上她精心挑选的bare feet,再穿上她为婚礼定制的纯白色高跟皮鞋,茶杯形状的鞋跟设计,优雅得像贵妇手中的下午茶。 剪年弯腰系上脚腕上的白色蕾丝蝴蝶结,如少女般可爱的品味,又充满了女人味,正符合她给人的感觉。 剪年出门的时候被许多人包围着,除了负责护送她去婚礼现场的剪筠,还有跟拍的工作人员和负责提婚纱裙摆和头纱的好几个人。 三个新娘子出门的时间一致,在走廊上遇到的时候,安雨濛心直口快的说:“哎,我以为争取到护送你去现场的殊荣的人一定是乔乔呢,竟然是筠筠吗?真想不到啊。” 剪筠笑着打招呼说:“安姐姐今天好美啊。” 安雨濛马上改口道:“我就说筠筠是最适合的人嘛,这时候还是要亲弟弟出马才是啊!” 剪年没有发表意见,但是剪筠获此殊荣确实是因为他亲弟弟的身份,为此,贝青乔打了很多电话回来争取,可他毕竟是个学生,剪年一句:“你要以学业为重,在我结婚当天回来就可以了,不可以提前请假。”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五月的新娘 235、五月的新娘 贝青乔最听剪年的话,真的就没再分心去参与结婚的事,昨天上完课以后才飞回来的,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今天早上和父母一起,直接去到婚礼现场了。 三位美丽的新娘子带着自己的团队,一个电梯轿厢只能装得下一组人,于是前后脚的到了酒店楼下大厅里。 三人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三辆高大的马车上满满装饰着娇艳的花朵,就连遮阳的顶棚上都用鲜花和藤蔓细致的装点了起来,与其说是马车,还不如说是鲜花盛开的花车。 高大强壮的白马有着很长的鬃毛,为了方便拉车被梳成了一条长长的辫子,从脖根处垂落下来。 骏马的头脸上都套着精美的装饰,看着像是各色宝石和黄金的颜色,精致的饰品在阳光下发出耀目的光,一切都是那样的高贵而梦幻。 因为新娘是三个人,所以原本的婚车定的是加长的马萨拉蒂总裁。 三人见酒店门口被马车挡了路便感慨的说:“我们当时怎么没想有到要坐马车啊?” “真不知道是哪位幸运的新娘子,居然可以坐着马车去结婚,好浪漫啊。” “这马车完全是按照我的喜好打造的,我小时候一直梦想要坐着这样的马车去嫁给高原上的土财主呢,哈哈哈。” 韩初夏和安雨濛笑问道:“高原上的土财主?你是说拥有封地的男爵大人吗?” 三人正自笑闹着,车夫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他们打开了车门,请三位新娘子上车。 工作人员和亲属们都在帮忙新娘子坐上马车,然后大家就像没事人一样的目送着马车慢慢前行,他们上了各自的车,驱车缓缓跟在马车的后面。 三个马车上的新娘子都懵了,眼望着马车驶向了和她们熟悉的场地完全不一样的方向,都不知道大家在玩什么。 不是说好了不闹洞房不抢亲的吗?这是要玩什么游戏啊? 结婚当然灌醉新郎是道理,也绝对没有对新娘恶作剧的道理啊! 马车跑起来以后马蹄声声,三辆马车之间的间隔也拉得很大,三个女生都无法互相交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马车出了城,慢慢走上人少车少的路,然后绿意越来越盛,迎面的空气都比城里的要清新得多。 马车最后驶入两扇大门,门口有个xxxx实验基地的字眼,因为马车顶棚上垂钓下来的花朵遮挡住了视线,新娘子都没看清楚自己来到了哪里。 园区内的路仅容两台车错车的宽度,路边是葱郁的树木和繁盛的鲜花,植物上都很贴心的挂了名牌。 剪年一路看过去,觉得这里就像个琳琅满目的百宝库,而车行至此,再笨也想得到,新郎们对这场婚礼动了手脚,在不通知她们的情况下,改了地址。 目的是什么? 一定是为了给她们惊喜。 那么不管一会儿究竟是否感到惊喜,剪年已经准备好了合适的表情,她会表现得十分惊喜的,为了新郎们的尊严。 马车一直在柏油路面上行驶,马蹄声很响,直到白马踏上了柔软的草地,马蹄声顿时就没了。 剪年远远看到一片白花花的什么东西,待到走得足够近了她才看清楚,那是宾客们都坐在白色的椅子上,大家呈扇形围坐在舞台的周围,远远看去就是一个wifi信号的形状。 一条弯弯曲曲的路通向舞台正中央,那条路用鲜花扑就而成,各色花瓣厚厚的堆积在路上。 那条新娘要走的路上,每隔两米就有一支花架,架上布满了鲜花。 那些薄红,樱色,若绿,青竹,空色,群青色,香槟色,瓷白色的花朵组成繁盛的花架,又绵密的连成了一条花廊。 若有哪个女孩子说她不喜欢花,一定是因为她花粉过敏或是她不喜欢送花的人。 因为三个新娘都没有花粉过敏又很喜欢自己即将要见到的人,所以现在她们并不是装出来的惊喜,而是被新郎的心思深深的打动了。 剪年挽着剪彦武的手,回头对两位好姐妹说:“我们一起成为了五月的新娘,坐着马车来嫁给心爱的人,现在只差走过这段鲜花铺就的路了,难道我们不应该跑着过去吗?” 闺蜜们很有默契的笑了一下,然后三人便弯腰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 穿着精美bare feet的脚被遮挡在长裙之下,光脚踩在花瓣上的感觉有些微凉,很是柔软。 音乐响起来,神圣而庄严,本来应该踩着节奏慢慢走过那段花廊的新娘子们,满面笑容的,脚步迅速的,就差飞奔到新郎的身边去了。 三个好朋友选择了同一个设计师设计的婚纱,风格一致,但是各有各的美。 安雨濛选了最公主的樱花色,层层叠叠的薄樱色纱质面料交叠出梦幻般的渐变樱花色。 她的大裙摆上缀满了一朵朵手工制作的立体花朵,让人看到了一个繁花盛开的春天。 她后腰上那只巨大的薄纱蝴蝶结,因为她的步伐而轻轻的晃动着,俏皮可爱得像魔法少女的衣裙一样。 那是每一个爱做梦的少女都曾经梦到过的婚纱,被身材高挑,容貌出众的安雨濛穿着,堪称完美。 韩初夏没有办法驾驭梦幻少女风,她的身材高挑,气质冷艳,此刻穿着淡紫色的婚纱,高贵得像个女王。 韩初夏这一辈子都没有让身上出现过那么多花,她的头纱上绣满手工缝制的仿真花朵。 就像是天神打翻了花篮子,鲜花撒得到处都是,从她的胸口到裙摆的末端,缀满了立体的花朵。 韩初夏一直在吐槽自己今天看着就像一只倒过来的花瓶,可是她愿意穿着这样怒放的一身裙装,走向她心爱的学长,带着一身的美好和馨香,与他共赴更美好的未来。 剪年的裙子是三人里最简单的设计,乍一看只能用轻灵来形容,再一看就发现细节处皆是精致到衣服的缝隙里。 剪年是个小清新到了骨子里的女生,她喜欢一切轻灵的颜色,飘逸的款式。 她选的这条婚纱的用色其实是最复杂的,可是薄纱的颜色很难被直接体现出来,所以几种不同颜色的薄纱层叠在一起的时候,看着也并不繁乱,反倒是飘然若仙的感觉。 她浅薄荷绿色的衣服上绣着粉白色的杏花,蜿蜒向上的那些枝蔓,继续出现在她的头纱上,曲曲蔓蔓向下的枝桠,出现在她的裙摆上,越往下,花朵越少,到脚边的时候就只剩下一枝花了。 剪年走动的时候,轻灵的裙摆飘荡了起来,看着就像是杏花成了精,化作人以后藏不住原身,边走就还有花枝和花瓣掉落下来,人过留香。 江烨城动用了多架飞机,才能在今日及时的送上最美的鲜花,现场由上百万只花朵组成的花海里,有三只最美的花精灵就那样从花的海洋里款步走了出来。 剪年第一个通过花廊,她从花廊中走出来的时候,阳光洒在她娇俏的脸上。 江月瞬间就想起上次和剪年一起看的电影,她就像片中的女王一样,自带柔光。 他忽然生出一种幻觉来,今日不是他的婚礼,只是精灵王国的小仙女到人间来游玩了,与他巧遇在王国的入口处。 她笑意朗朗的朝他走去,走出了她的花之王国,回不去了,她为他来到了凡间。 三位新郎站在一起的时候,风格各异,气场很强。 一个书生,一个军人,一个绅士。 他们站在五月温暖和煦的阳光下,一切都显得异常明亮,三位新娘走完那条长长的花廊,觉得自己在奔赴的,就是名为的幸福的彼方。 婚礼仪式很神圣,三人庄重的宣誓,承诺着不离和不弃,相爱和相守。 双方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足够的认真,这已经够了,婚礼上并不是必须要看到眼泪和誓言的。 结婚仪式结束以后,宾客们被领到旁边一处搭建好的玻璃房内,那里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长桌、鲜花和美酒,客人们小憩片刻,亲友们前去和新人打招呼,一片热闹景象。 剪筠本以为在酒会上,贝青乔会是第一个靠近剪年的人,但是现在却没有在玻璃房内看到他。 剪筠从玻璃房内出来,远远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草坪上,他仰头望着一碧如洗的蓝天,动也不动。 剪筠走过去的时候,贝青乔听见脚步声也并没有低头看他,只是轻声和他说了一句:“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 剪筠轻松的说:“是啊,老姐小时候一定没有欺负过狗,她结婚的时候就没有下雨。” 贝青乔感慨万千的说:“她在这么好的天气里,穿着漂亮的裙子嫁人了,江月哥哥的运气真好,遇到了年年。” 剪筠调侃的说:“这样说来,我们的运气也不差,我们和她认识更久呢。” 听到剪筠这么说,贝青乔就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发生的事。 那时候贝青乔还很爱吃糖,体重堪忧,。 第二百三十六章 因为爱情 236、因为爱情 剪年担心他吃太多的糖对身体不好,于是将家里的糖都藏了起来,控制一天内可以吃的数量,尽量不让他多吃。 但是剪年又很喜欢贝青乔,每次和剪彦武一起去买东西,她总想着贝青乔会想要尝尝这样那样的新口味零食,结果买了一箱又一箱,通通囤放在家里。 贝青乔知道剪年很爱他,也在尽量的克制着,少吃糖。 剪年为了鼓励贝青乔便说:“球球,你要努力瘦到姐姐能抱起你来哦。” 贝青乔很认真的答应了下来,后来就算看到糖果,他也能用最大的毅力拒绝了。 虽然短时间内,贝青乔并没有瘦下来,但是剪年对他的行为感到很满意,她喜不自胜,用尽了全力将他抱了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球球好乖啊,姐姐爱你哟。” 贝青乔虽然很喜欢被剪年抱着的感觉,但是他也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想来是承受不了他的重量,他让剪年放下他,然后郑重的说:“我已经是大人了,你抱不动啦。等我长得比你还大了,我来抱你。” 剪年当时就当成一个笑话听了,只觉得贝青乔很可爱,明明是个小孩子,还知道说什么长大和以后,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些话贝青乔都记得,并且一直朝着他立下的决心在努力。 现如今,贝青乔已经可以轻易的抱起剪年了,但是他却没有抱她的权利了,就算抱她在怀里,还是会被人轻易的抢去了。 贝青乔站在和煦的阳光下,五月的轻风带着树叶的鲜嫩味道,吹过他的面庞,拂起他柔软的黑发。 他终是哭了出来,没有转圜余地的,彻彻底底的,他的初恋终是结束了。 晚上的宴客又换了场地,依依被邀请来作为主持人,时光上场唱歌,江翙带着Lisa坐在主宾席上。 大家从来没有过这么齐聚在一堂过,在这个繁忙的社会里,大家都在为生活不停的奔忙,若不是有什么大事,都很难把大家聚齐了。 今天大家从世界各地赶来,只是为了对自己关爱的人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三位新娘在舞台上和新郎们一起倒香槟塔,切蛋糕。 她们看到台下那些熟悉的人就觉得很满足,她们在乎的,重要的人,都在,她们的世界这般圆满,没有遗憾。 时光在台上为大家献唱的时候,新人们终于可以稍事休息了。 就算时光前段时间遭遇了媒体的污蔑也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是他本来非常优良的过往和大半个演艺圈对他的声援,让他很快的度过了那个难过的时期。 现在他出现在婚礼之上,台下的观众们瞬间化身粉丝,一边听歌就忙着用手机拍摄,纷纷觉得这婚礼不愧是江家的手笔,连大明星都轻易的请到了。 剪年坐在江月的身边,两人交握着双手。 剪年望着时光精致的面容,想起第一次和他见面的场景,那是一次偶然却激烈的碰撞,然后让她认识了这世间最温柔的少年。 剪年顿觉时间如梭,相识仿佛就在昨天,而今天大家已经是此生的挚友,多么奇妙的缘分。 剪年陶醉在时光的歌声里,望着舞台上明灭的灯光之间,那个美好得有些失真的少年,再想想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她有些不可置信的说:“我们就这么结婚了呢,我现在忽然没有真实感了。” 江月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绕上她的腰,将她往怀里拉了过来,招呼都没有打一声,直接就亲了上去。 剪年正在惊讶之中,就感到眼前一亮,白光耀眼。她被强光照得闭上了双眼,舞台上的大屏幕上忽然出现了江月和她拥吻的画面。 台下的人们开始热烈的呼哨起来。 江月松开剪年,屏幕却还定格在刚才亲吻的画面上。 江月笑着问她:“现在有了吗?夫人。” 剪年面红耳赤的望着江月,她紧咬着唇,平日言辞犀利,语言能力极强的一面全失,最后她咬牙切齿的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霸道总裁!” 没想到的事情太多。 最没想到的是,回到大一那个桂花飘香的早晨,她一定不会相信,她竟然有一天,会成为窗边那个美少年的妻子。 剪年羞涩难当,转脸望着舞台,她只当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大荧幕上已经换了别的画面, 出现的是婚礼的主题,用花体字中英文齐飞的写着一句——因为爱情。 愿你有一天结婚,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爱情。 (正文完结) 番外:各自的明天 鲜花(番外1) 依依会来主持一场婚礼一是因为江烨城的面子,二是因为时光会出现在婚礼现场。 光是第二个理由,就足够让她出山的了。 在这个如梦似幻的婚礼上,依依作为一个女性,免不得心生羡慕,这羡慕嫉妒恨无处发泄,最终就全转变成对时光的彻底调戏了。 时光会上台,现场演唱,是出于他对剪年和江月的祝福。 已经演唱完毕的现在,时光却被依依拦在了台上无法下去。 依依穿着性感的小礼服裙子,一直往时光的身上挨过去,嘴上话没停,要求时光要和她共舞一曲。 时光窘迫得脸颊泛红,跳舞他并不怕,毕竟他就是靠唱歌跳舞吃饭的。 可怕的是依依喜欢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他很担心一曲跳完,他就没办法下台了。 时光躲避着,不断向台下张望,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救他走出这个困境。 剪年心领神会,站起身来挥了挥手中的花球说:“今晚上的重头戏要开始了,请依依把单身的女孩子们集结到台下吧,我要抛花球啦。” 抛花球这件事说来好笑,一般情况是在结婚典礼结束的时候新娘子把花球抛向单身女性也就是了。 可是今天举行婚礼的新娘有三位,而每一位嫁的男人又很不一样,虽然新郎都很优秀,但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于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参与抢花球的女孩子们就有一种抢到哪个新娘的花球就能如愿嫁一个像她的新郎一样的男人的想法。 早上举行典礼的时候,安雨濛扔了花球,被一群爱好兵哥哥的迷妹们疯抢不休。 中午酒会的时候韩初夏扔了花球,抢花球的女孩子们好多都戴着眼镜,一个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学历都很高的样子。 晚上剪年说要扔花球了,台下一片骚乱,一群女孩子涌到了舞台边,望着剪年喊“这里”“这里”。 剪年一看那阵仗,可比白天抢花球的人多多了。她没来由的瞪了坐在台下的江月一眼,警告般的对他唇语道:“你很受欢迎嘛。” 江月无奈的耸肩,这又不是他能控制的事。 吃醋,在认识你以后的每一天里。 新娘子顺手拯救了时光,丢完花球,就去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敬酒。 精致的花环藤蔓,缠绕在发间。淡紫色的衣裙上缀满水晶串成的漂亮花纹,璀璨耀眼。当她行走在花朵之间,翩然若仙。 晚餐在长桌上举行,宾客们坐在欧式的雕花座椅上,浅紫色绣球花,白色戴安娜月季,绿色洋桔梗,香槟色玫瑰,五彩蝴蝶兰,各色郁金香,一眼望不到头的长桌上满是鲜花。 晶莹的水晶杯、银色的餐具、精致的餐点一样样的端上来。 无数水晶吊灯将宴会厅里照明得如同白昼。 让人生出此刻正置身于五月晴朗的天空下,和朋友们聚餐的感觉,让人心情很好的晚宴。 晚宴结束之后,宾客们都被邀请到演奏厅里欣赏了几首欢快的世界名曲。 大家推杯换盏的又喝了一点小酒,都觉得很是尽兴。 欢乐,美食,美酒和美人,自由的享受,没有比这更好的婚宴了。 小型音乐会结束以后,宾客们被工作人员引领着离场。 门口有专门负责的人在送客人,每个宾客都在出口处得到了一份精巧回礼,还有一束包好的鲜花。 参加惯了婚宴的宾客都知道走的时候有回礼相送的事,但是还给每人送一份鲜花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包装得非常精美的花束堆了满满一推车,不管是小姑娘还是中年妇女,看到用深蓝色包装纸和银色缎带扎好的花束,都露出欣赏的眼光,一副很想要带走一束的模样。 哪个女孩儿会不想收到美丽的鲜花呢? 哪怕她已经不能再被称为女孩儿,她也可以有一颗永恒的少女心啊。 负责送花束的工作人员微笑着说:“这是婚礼上使用过的花,因为只用一次就丢掉实在太浪费,我们把它包装起来送给你们拿回家里摆放,它还可以开很久。 谢谢您来参加婚礼。” 这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既不浪费大量的鲜花,又让来宾感到更加愉悦。 宾客来的时候带着祝福来,走的时候带着欢喜走,完美。 男神(番外2) 江翙陪着Lisa到了美国以后,并没有很突然的出现在Lisa的母亲面前。 他是一个绅士,知道怎样做才是对女生最大的尊重。绝对不能直接登堂入室,吓到Lisa的妈妈,而要像个真正的追求者一样,渐渐接近,徐徐图之。 第二百三十七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江翙 237、原来你是这样的江翙 原本是因为江翙跟Lisa说会每天都去接送她上下班,她才有了勇气面对和前男友共处一家公司的尴尬现实。 而江翙到了美国以后也是遵照着他的承诺,每天都负责接送Lisa。 可是,Lisa还是很快的感觉到了区别。 江翙不再像在国内的时候那样,总是多情而缱绻的望着她,反倒是表现出有些轻忽的姿态来。 下班以后,江翙和Lisa面对面的坐在咖啡馆里,他看看窗外的车水马龙,又看看她,仿佛注意不到她脸上淡淡的哀愁一般,轻松的说:“我想你现在已经完全能够面对他了,因为你已经不再爱他。” Lisa知道江翙说的是一个事实,但是她现在还不想承认这一点。 Lisa确实已经度过了最难过的失恋期,不会再冲动的做出轻生的蠢事,可她也不认为自己有了足够的勇气,面对前男友的时候真的可以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她觉得,她依旧需要更多的勇气和更为坚定的信念,来让自己的内心更为强大。 江翙没了往日面对Lisa的时候无尽的耐心和好脾气,没等到她的回答就轻笑了一下说:“我还有些事要办,不能送你回家了,我帮你叫一辆车吧。” Lisa有些不能适应,一个曾在中国对她百般呵护,细心照顾的人,忽然之间就像是宣布要对她放手了一般,她有些害怕,下一句他会不会就要说出他想回中国去的话? Lisa不敢问江翙,为什么两人之间会突然间变得这么疏离了。 Lisa猜想,或许江翙来了美国之后,忽然对于追逐她的事情变得没太大兴趣了。 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江翙是那样光芒万丈的一个人,光是他的家世和资产就足以让无数女人为他疯狂,更遑论他的脸还英俊完美得像一幅大师级的画,而他的绅士风度也足以让任何女人迷恋上她。 Lisa自知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生,她没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想,或许和江翙相识一场,相处那么久,就已经是偷来的运气,现在不过是把一切都还原罢了。 江翙还是他的大少爷,一时兴起,撩了一个内向型的女孩子。 Lisa还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因为非凡的际遇,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迷人的男生存在。 可是那个男人,注定是不会为任何女人长时间驻足停留的。 江翙最近有点忙,他不是很熟悉这座城市的道路、餐馆,酒店和购物中心,所以他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到处转悠,想要想摸清楚周围的地形,以便他接下来扮演一个在美国土生土长的纨绔子弟。 江翙听Lisa说起过,那位前女友和男生两人之间,分分合合很多次。 分手都是女生主动提出来的,但是过不久,女生就又会回到男生的身边。 男生的性格内敛,有点宅,朋友不多,对女生很是痴情,一直被女生吃得死死的,每次都是乖乖的敞开怀抱接纳她的归来。 就仿佛她不是刚结束了一段恋情,而是出门散步回来了一般自然。 江翙懂男人,他知道,男生一定很爱那个女生,爱到没有原则,那是一种很悲哀的爱,但是他也同样知道这样的爱情,它的破绽在哪里。 一个人可以原谅对方十次,不等于可以原谅对方十一次,而在第十一次的临界点到来的时候,一直被原谅的那个人才会知道,对方在爆发之前忍耐了她多少。 到底要多少次的分离或是背叛才能让男生对女生死心呢? 这不是一道数学题,这是一道——实验题。 他们不是喜欢玩分分合合的游戏吗? 那就让他们彻彻底底的分了吧。 江翙在来美国之间,本来是心中一股火,想要直接出现在男生的面前,让男生知道,Lisa已经有了一个像他这么完美的男朋友,已经完全没有将男生放在心上了。 后来,江翙觉得这种程度的示威能带给男生的冲击与Lisa所受的伤害比起来,太微乎其微了。 可能男生根本没有喜欢过Lisa,那么Lisa是幸福还是痛苦他都不会有任何感觉,唯一能伤害到男生的人,是他的爱人。 所以,江翙决定找到男生所爱的人下手了。 他要让那两个人知道,感情的伤,会有多深。 男生和女生两个人的年龄也不小了,分分合合那么多次以后,两人都有了疲惫感,也变得更为珍惜两人之间的关系了,才和好的那段时间里,互相之间也曾小心翼翼的不要触到对方的不舒适区。 在Lisa离开美国的这段时间里,两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男生在爱情的感召之下,定好了戒指,准备来一场浪漫的求婚。 不得不说,那个女生的头发真的很漂亮。 一头光泽柔亮,弹性很好的大波浪卷黑色秀发,笼在她纤瘦的背上。 苗条的腰肢被头发完全遮挡住了,光看背影就能想象到她秀美的模样。 江翙最近一番准备以后,发现要在这个城市里扮作有钱人实在是太容易了,车辆都是可以租赁的,这样一来,泡妞的成本降低了好多。 江翙发动了他的布加迪,价值两千多万的跑车就连发动机的声音都特别动人,那声音隔着老远都能诱惑到人。 他如雕塑般完美精致的脸出现在车窗里,地道的美式英语说:“女士,我想跟您问一下路。” 女生回头看到一台白色布加迪,纨绔子弟爱用车。 车上那位说着英语的先生明显的东方人面孔,却有着东方人少有的精致长相,还有一双很会放电的眼睛。 女生笑着说:“你是想问路还是想搭讪?你开着这样的车,我可不认为这座城市里还有什么地方是你不知道的。” 江翙笑得近乎完美,撩人的话语也是信手拈来:“我想问的是,通往你心里的路。” 女生夸张的笑了起来,面对一个着开豪车的大帅哥,她实在无法板起脸孔来拒绝他的搭讪,更何况,他长得太英俊了,光是看着他的脸已经是一种享受,完全不想结束和他的相处。 江翙也跟着笑起来,磁性的声音,询问道:“你如果想要继续听我跟你说笑话,可以先上车,我们一起兜兜风,我再逗你笑一笑。” 哪个女生会拒绝一个着开布加迪的英俊男人的邀请呢? 更何况他还那么有幽默感。 女生直接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系上安全带以后,江翙已经发动了车。 江翙是什么人? 他要泡妞的时候,光靠本身的条件已经完全足够了,若是再加上他很擅长的甜言蜜语攻势,一般的女生不仅会被哄得团团转,还会对他相思入骨。 这个女生,很显然,她只是个普通女生。 夜幕低垂的时候,男生打电话来,问女生怎么下班这么久了还没有到家。 女生谎称说晚上要和朋友们一起去看电影,现在电影就要开始了不多说了。 其实这时候她正站在江翙住的总统套房的阳台上,俯瞰着整个城市的万家灯火。 炫富不会让女生对他的好感度增加,但是自然而然的展示自己所拥有的财富,让那一切看起来就是他与生俱来的这一点,江翙做得比任何人都要熟练。 只因他本人就是个过惯了好日子的纨绔子弟,他的吃穿用度和衣食住行本就是属于富豪阶层的,所以扮作有钱人对他而言就是本色出演。 江翙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各个方面来说,他所散发出的荷尔蒙都不是普通女生的小心脏可以抵抗得了的。 女生在和江翙开始约会以后,一开始还会善意的欺骗男生说她是和朋友出去玩了,后来她的心以极快的速度偏向了江翙这边以后,就很绝情的不接男生的电话了。 男生根据以往的经验,有一些熟悉的感觉开始浮现出来了。他直觉女生最近的行为很不对劲,在面对男生的查岗和质疑的时候,女生表现出了巨大的反感,随之而来的当然是争吵,强辩,撒谎和欺骗。 至此,江翙也不过才撩了女生一个星期罢了,收获颇大。 在这一周里,江翙也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他只是姿态优雅的请女生吃遍了这座城里最好的餐厅,去了最高档的百货公司里购物,去听大师的音乐会,两人一起共度了一个浪漫的周末,坐的是一辆专机。 江翙既不问女生,那个老是给她打电话的男生是谁,也不问他俩要到何时才会分手。 他只是礼仪周全的宴请女生,对她体贴入微的照顾,无限的包容,还将她当公主一样的尊宠着,在两人共度周末的时候,江翙并不和她发生关系。 女生一开始以为江翙是被她的美貌迷住了,单纯的想要和她睡觉,才会做了那么多事来讨好她。 她觉得和这样风度翩翩又英俊多情的男人展开一段激情的关系,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她掩饰不了想要和他共度良宵的盼望,所以江翙约她一起过周末的时候,她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还准备了性感的内衣。 第二百三十八章 是我冷落了你 238、是我冷落了你 周末的时候,江翙带着女生飞往海岛共度。 那是一个浪漫分子都渗透进了氧气里的海岛,女生换上性感的泳衣,展露出傲人的身材,她以为一切水到渠成,江翙望着她的时候眼神里面全都是欲望。 然而在那个美妙的周末里,江翙并没有对她提出上床的要求,以至于她的性感内衣只能孤零零的躺在行李箱里。 女生到这时候才知道,江翙的目的并不是和她发生关系那么简单粗暴。 女生的心中瞬间就被什么东西被触动到了,她追上去拽着江翙问他:“为什么?你带我来度假不就是想要和我上床吗?” 江翙的表情有一点受伤,他说:“你是这样想的吗? 我想的却是要你的关系更进一步,但是,很显然,你还没有准备好和我开始一段认真的关系。 我并不心急,我会等你。 毕竟,这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 女生对语言和情感都是非常敏感的,她疑惑的问道:“这么多年?” 江翙的脸颊忽然一下就泛起了迷之红晕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说出来你肯定会笑我的。” 女人的好奇心是这个世界上最旺盛的东西,她简直不能轻易的放过江翙了,可以说是被他一句话勾得更加饶有兴致了。 女生很享受和江翙之间说一些私密的小话,或者说,她很喜欢这种两人之间勾勾缠缠的暧昧关系,那种带着不确定因素的,互相撩拨的,心动的感觉。 江翙害羞的转开了视线,声音轻柔的说:“‘乌黑的长发,白皙的皮肤,血红的双唇’。 小时候我演过《白雪公主》里的王子,关于白雪公主的一段描写让我印象深刻。 从那时候起,我就认为女生就应该长成白雪公主的模样,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找到符合我想象的女孩子。 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是真有这样的女孩儿。 我寻找了这么多年才遇到你,不会介意再等下去的。” 一般女生对于男性说要等她的事情,都特别的敏感,也特别的容易被感动。 而对于这个女生而言,她是最吃这一套,否则怎么会和男生分分合合那么多次,最后总是会回到那个男生的身边呢? 因为那个男生是她的“备胎王”,是所有男生里唯一一个一直在等她的人,所以是让她最感动的一个,当她失落和陷入低潮的时候总是会想要回归男生的怀抱。 而现在,有一个像江翙这样英俊多金又浪漫深情的男生说她是他费尽一生才寻找到的女孩儿,还愿意等待她的垂爱,岂止是让她感动那么简单,完全足以让饥渴已久的她无性高潮。 以女生的美貌,之所以还愿意和那个除了痴情就一无是处的男生纠缠了这么多年,只因为男生总是一副愿意等她到天荒地老也甘愿的姿态。 女生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会选择他。 但是,在江翙说要等她的那一瞬间里,她就陷入了爱河,深深的爱上了他。 男生在明显感觉到女生对他态度产生了变化以后,在女生从海岛上回来以后,来了一场釜底抽薪般的求婚。 当然,这场求婚的失败也是在江翙的意料之中。 没有人比江翙更了解女人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女人想要什么,没有人比他更会勾引女人。 和江翙比起来,那个男生,只是个悲哀的备胎,可怜虫罢了。 女生拒绝了男生的求婚以后,马上搬出了男生家。 她像一只获得了自由的小鸟一样,提着简单的行李,轻快的飞向了江翙的总统套房。 江翙高兴的迎接了她,说他没有想到,来到这个城市出差,竟会遇到这一生的挚爱。 不过,他在这里的事务已经办完了,先要回家一趟,去向他的父亲汇报工作,等他忙完了,就马上来见她,到时候她再决定,是要留在这边和他跨城市恋爱,还是要跟他走,都好。 忙于事业的男人,有着最帅的背影。 女生对江翙的身份丝毫没有怀疑,陷入恋爱中的她,智商已经没有随身携带着了。 女生安心的享受着江翙提供的总统套房,每日热情周到的客房服务。 她得让自己习惯过上这样奢华的,不需要为打扫和做饭操心的生活,因为这就是江翙的日常,她以后要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江翙离开不久,女生就开始想他了。 但是江翙在飞机上,她联系不上他。 对江翙的想念如排山倒海一般,她在套房里,处处都能想起他,于是她开始在社交软件上秀她的优秀男朋友。 那些柔情蜜意的文字被发表出来,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正陷在疯狂的爱情里。 只是她发布的只有文字,没有照片。 女生曾经想要拍江翙的照片,因为他长得那样好看,如果发布出去的话,朋友们一定会对她羡慕到尖叫声四起的。 江翙很是客气的阻止了她。 她觉得很失望,认为江翙这样做是不敢公布和她的关系。 江翙笑得很优雅,他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很不喜欢拍照罢了,因为在镜头面前,我的表情总是会变得非常的僵硬,很不好看,这让我觉得很尴尬。” 这并不是一个足够让人信服的理由,但是在那个时候,江翙说什么她都是信的,尤其是,她很爱江翙,当然就舍不得为难他。 凡是陷入爱情里的人,大多数都不具有正常的智商,哪怕恋人说的是这世上最劣质的谎言,一旦披上了爱情的外衣,恋爱中的人都是无法分辨出真假来的。 作为不能让她拍照的让步,江翙允许她在布加迪上拍自拍照,毫不意外的,她将车标拍了进去。 于是女生的朋友们就都知道她的新欢是一个开布加迪的有钱男人了。 当然,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羡慕到尖叫了。 江翙不在她身边的日子里,她无聊,寂寞,冷,只能极尽所能在朋友们看得到的地方秀恩爱,以缓解她的相思症状。 朋友们都只知道女生最近疯狂的爱上了一个堪称完美的男人,然而大家都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对此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可是,别说女生的朋友们没见过江翙了,就连女生自己最近也没见到过江翙。 她常常打电话给他,他不忙的时候会接听,忙的时候晚点就会回给她。 他总是温柔的,耐心的,多情的,愿意听她说当天发生的事情,还会好奇的发问,两人聊得停不下来。 末了江翙都会歉意的说:“对不起,最近我太忙了。 身为公司的新任高层,我必须要做出点事情来让那些叔辈们感到满意,在此之前我都得小心一些,不能被他们挑出毛病。” 女生表示完全能理解,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儿女私情虽然重要,可她是个体谅人的女朋友,不会无理取闹。 更何况,就算江翙没在她的身边,还是会每天都收到他定好的鲜花,也会有人为她住的房间续费,还会有高级时装店为她送来新的衣服。 她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她更加疯狂的在社交软件上展示自己的美好生活,奢华的房间,高档的衣服,每天都不重样的鲜花,有人羡慕,有人好奇,有人怀疑,唯一相同的事就是,没人为她感到高兴。 除了真正的朋友和家人以外,其实人们并不想知道你比她们过得更好。 。。。。。。 江翙照常每天都来接送Lisa上下班。他爱海神波塞冬,特别喜欢三叉戟的车标,所以他租了一台白色的马萨拉蒂用。 昂贵的车,却不会过度炫富。 气质雍容,适合他贵公子的身份。 大家不得不承认,江翙很适合开玛莎拉蒂。 江翙常常会到Lisa的公司等她,他会带一枝花,或是一点小礼物,多是他随意闲逛的时候看上的,买来讨好她。 都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心意最重要。 他总是提前来,会很有耐心的在客人休息的区域等很久,有时候赶上Lisa加班,他也并不催促,去买一份工作餐上来给她,让她稍微吃一点再接着做事,以免胃疼。 Lisa发现,江翙最近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两人当初在中国相处的感觉了。 Lisa疑惑的问他:“前段时间,你在忙什么吗?” 江翙略微惊讶的说:“我没有忙啊。怎么了?” Lisa老实的说:“我总觉得你前段时间有些心不在焉似的。” 江翙的语气里满是歉意的说:“抱歉,我冷落你了吗?” Lisa的脸一红,什么冷落不冷落的,说得好像他俩之间的关系都足以谈论这种事情了似的。 她羞涩的说:“没有,不是的,我只是担心你是不是想家了。” 江翙敏锐的捕捉到了Lisa话里的信息,他笑着说:“我当然很想家,但是,我更想陪在你身边,就算是要回家,我也会带着你一起回去的。” 他的话听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单纯的期望,而是很有自信会实现的感觉。 Lisa羞窘的咬着唇,对于江翙的热情,她总是有些不会招架。 第二百三十九章 思念让人狂 239、思念让人狂 电梯门口的走廊只有一条,不管身在这一层的哪个地方,最后都得到这条走廊上去等电梯。 Lisa回到公司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个男生。 男生看起来有些憔悴,下巴和唇上的胡子凌乱的生长着,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刮了,遮挡住了他绯红色的唇和白皙的下巴,他的黑眼圈很重,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男生看到Lisa,犹豫了一会儿,终是走上前去打了一个招呼:“嗨,Lisa。” Lisa无言的看着他。 难道说,他认为,在那样残忍的伤害了她以后,他们之间会因为一个“嗨”而再次愉快的聊天吗? 不可能。 Lisa望着男生的时候,眼中无爱无恨。 她本不是个会去恨别人的人,她只是平静的看着男生,希望他能快点结束他想要说的话。 男生嗓音略显沙哑的说:“对不起,我伤害了你。 我感到很抱歉,我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回来找我。 我……我并不想把事情弄得那么糟糕,可我没办法兼顾所有的一切,所以选择接纳她而伤害了你,对不起。” Lisa觉得,道歉有用的话,死人都能复生了。 她已经想不起来那时候一心要为男生求死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扭曲的心思了。 在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初吃药寻死的做法有多么的愚蠢。 他都没有死,她当然更应该好好的活着,还要比他活得更好。 Lisa转头望着身边沉默着的江翙,用并不标准的中文说:“江翙哥哥,晚上一起去吃大餐好吗?” 江翙的中文简直如教科书般标准:“那我现在定餐厅。” Lisa是个很注重个人隐私的人,在中国期间,她大量的讲英文就是不希望身边的人听懂太多她的私事,现在她讲中文,就是对男生最大的藐视了,她完全拿他当一个蠢货,也并不尊重他在场的事情,直接和江翙用男生听不懂的中文对话。 这让江翙感到很高兴,善良如Lisa也有脾气上来的时候,也有想要羞辱人的时候,真是个有趣的女孩子。 男生也没有想过Lisa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原谅了他,毕竟她那时候还是个处女,和他之间的那段关系,想必对她而言的意义要更为重大,而他轻率的行为肯定伤害了她。 他选择道歉,只是因为无法面对自己心中的罪恶感,他单方面的想要解脱而已,于是主动的道歉了。 事后,就算Lisa没有原谅他,可是他的心里已经感觉到好受了许多。 美国人民的骨子里还是很爱热闹的,就如江翙在计划这件事情的时候就请Lisa公司的人参与进来帮忙,他们就高兴的认领了自己的角色,然后积极的准备了起来。 那天下班的时候,很是破天荒的,Lisa没有看到江翙。 她觉得有些奇怪,打电话给他,没有人接。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天天都按时出现的人,忽然有一天不出现了,她开始推测一切最坏的可能,这让她感到很崩溃。 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响起。 Lisa没注意,只以为是谁的手机铃声响了而已。 音乐声越来越近,演奏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身边的同事们拉开自己的座椅,站起身来,以各种姿态跳着欢快的舞步,来到她的身边。 Lisa有些懵。 他们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枝玫瑰花,以各种姿势献给她,很快她就收集到了一束花朵。 同事们绕着Lisa,牵着手,围成了层层叠叠的好几个圈。 她站在圆圈的中间,能看到人群之外负责演奏的小型乐队。他们穿着正式的礼服,站着演奏出欢快的曲子。 江翙走过来的时候,同事们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那画面,就像摩西分开了红海一样,江翙的面前是一条毫无阻滞的道路。 他那样顺畅的来到Lisa的面前,毫无预兆的向她求婚。 鸽子蛋那么大的戒指在办公室的灯光照耀下,很是璀璨耀眼。 同事们艳羡着自己身边的人竟会有这般的好运,自己的命运之人还不知道身在何方呢。 Lisa没有因为鸽子蛋而动容,也没有因为江翙悉心准备的求婚场面而动容,更没有因为他的身家和外表而动容,让她接受江翙求婚的原因只有一点。 江翙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慢慢的进驻到她的世界,现在,已经住得太深了。 她习惯了他的存在,无法想象没有他的世界会有多么的糟糕。 她想与他绑在一起,用一枚戒指也好,一种关系也好,誓言也好,法律也好,什么都好,她想要与他在一起。 今天是行动的日子,江翙主动给女生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今天两人就能见面了。 只是,他有公事在身,需要先去处理完工作才能去见她。 女生知道江翙来了本市以后就急不可耐的问江翙的具体行程安排,哪怕是见缝插针的见一面都行,她想他想得都要疯掉了,她要第一时间飞奔到他身边去。 江翙在电话的那一端笑了一瞬——思念让人狂。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女生果断拒绝了男生的求婚,现在为他疯狂。 而他给的不多也不少,让她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也是被尊重的,她认为自己高贵得像个女王,这种从未领略过的良好的感觉,让她忽略了这段关系中潜藏的危险和暴露出来的一切不自然。 江翙告诉女生,六点的时候他应该就能忙完了,如果她想见他的话,可以到这家公司来等他。 这样,他就可以以她为理由,拒绝掉合作方的邀请,选择和她一起共进晚餐了。 女生在江翙送给她的诸多漂亮裙子里选了她最喜欢的那一条,配上漂亮的小皮靴,浅棕色的羊绒外套,绯色的唇,白皙的脸,她打扮成了江翙最喜欢的模样——就真正的白雪公主一样。 说实在的,在这寒冬腊月里,她这样穿有点冷。 可是没有关系,她打车过去,接下来就可以坐进他的布加迪里,还有他温暖的怀抱在等着她,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江翙说的那家公司女生知道,毕竟她的备胎王前男友就在这家公司里上班。 她已经被思念折磨得,都顾不上她过来很有可能会遇到前男友的事情了。 她想见江翙的心超越了其他的一切,她的心上人在哪里,她就要在哪里。 几周以前,她在拒绝男生求婚的时候,并没有完全的撕破脸,她只是说:“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像是家人一样了,没有激情,没有爱情,只剩下平静的生活。 我不想这样,我的婚姻还没有开始,它已经毫无热情,跟结束了一样,所以,我不能答应你的求婚。” 女生来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一阵喧闹声,她往里走的时候也并没有人阻止她,所有人都在下班的时候来围观江翙的求婚现场了。 女生在办公室里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而他的怀里正抱着另一个女人。 这让她勃然大怒,几步冲上前去,她拽着Lisa的胳膊就要扯离江翙的怀抱。 江翙一脸惊恐的望着她,手上却是毫不相让的紧紧抱着Lisa。 女生一边拉扯就一边嘶吼了起来:“她是谁,你告诉我,这个婊子是谁?你为什么要抱着她?你约我来和你一起吃晚餐,为什么会和她抱在一起?” 同事们都震惊了,没有哪个男人会在求婚当日再约一个女生来求婚现场等他共进晚餐的,这不符合正常人类的智商。 所以,结论就是——这个忽然跑来试图破坏别人关系的疯女人在想什么? 江翙用尽全力保护Lisa不被伤害,他的脸上却被女生挖到了几下。 江翙吃痛的“嘶”了一声,女生马上看停了手,关切的说:“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要抓你的,你把她放开,我和她好好说话。” 江翙的脸上出了血,血滴顺着他精致的脸颊流到下巴处,白皙的脸上一抹嫣红,甚是显眼。 饶是受伤了,江翙依旧是一派绅士风度的说:“不,我不会放开她。不管你是谁,为什么要伤害她,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你这样做。” 女生震惊的望着江翙,不可置信的说:“你说什么?‘不管我是谁’?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江翙凝神想了一瞬,歉然的说:“不好意思,我们在哪里见过吗?可我不记得你了,我很抱歉。” 女生觉得这世界可真荒谬,和她谈情说爱几个星期的男人忽然说不认识她了,她仰天哼笑了一声。 Lisa一直处于懵懂的状态,她从江翙的怀里抬起头来,疑惑的说:“江翙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江翙用中文告诉她说:“突然闯进来一个疯婆子,不知道她把我错认成谁了。” 女生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是被愚弄了,她歇斯底里吼道:“不要当我是傻瓜,别在我面前说外语!” Lisa总觉得这声音很耳熟,转头一望,就看到了那张曾经对着她嚣张跋扈的脸,现在是满面的怒容。 第二百四十章 我家先生 240、我家先生 那双眼曾经轻蔑的看着Lisa,现在那双眼睛泛红,仇恨却又祈求的望着Lisa。 女生不是在望着Lisa,她在看着江翙。 知道看清楚Lisa的脸,女生想起某天早上,被她从前男友家里赶走的那个懦弱胆小的女生。 一个抢男人输给她的又丑又怯懦的女人,一个面对她的羞辱连反抗的话都没有一句的女人,此刻,她依旧显得胆小如鼠,只会窝在男人的怀里寻求保护。 那个她还没依偎过的,想念疯了的怀抱,被曾经输给她的女人占据了,这感觉让她疯狂。 女生无法忍受这样的场景,狂乱的对江翙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江翙一脸的无辜,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或是说:“您认错人了,我并不知道您所说的那些事。 我每天都和Lisa在一起,大家都很清楚这一点。 今天是我向Lisa求婚的大日子,不管您有什么目的,您都无法实现,因为Lisa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 不管是谁指使的,都请您不要再装疯卖傻的试图破坏我们的关系了。” 女生觉得她都要疯了,江翙居然说不认识她,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她,他曾和她共度了那么多浪漫的时刻,他曾对她说过那么美的承诺。 她开始歇斯底里的在大家面前控诉江翙所做的一切,还有对她的欺骗和玩弄。 同事们惊讶极了,好心的提醒她说:“您可能真的认错人了,我们每天都看到这位先生开着白色的三叉戟来接送Lisa。 虽然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有钱人,但是却完全没有奢侈到开布加迪的程度。 你的男朋友和他长得很像吗?可以让我看看他的照片吗?” 在这个拍照极为方便的时代,女生要是说她没有男朋友的照片,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同事们瞬间就以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了,大家的眼神仿佛在说同一件事——真是个拙劣的谎言。 女生终于被逼得哭了出来,她哀怨的说:“他不喜欢拍照!我尊重他才没有拍的!” 和Lisa比较亲近一些的同事马上说:“那你的男朋友可真不是这位先生,Lisa的社交软件上每天都有更新他们的合照呢,他还挺喜欢拍照的,镜头感特别好。” 江翙一脸无辜的望着女生,完全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神,只是在看一个精神有问题的陌生人。 女生哭着用手机给江翙打电话,提示音说对方已经关机。 女生忽然发现她联系不上他了,原来以前除了一个电话作为联系手段以外,她甚至都不知道江翙的家在哪里,公司叫什么名字,家里有几口人,父母是谁。 原来她对他什么都不知道。 女生摔了电话,开始不管不顾的纠缠起来,她哭着说:“你不会这样对我的,你说你好不容易才找到我,你会等我……” 江翙一脸无奈的说:“您再这样的话我就只能给警察打电话了,我觉得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因为您的精神状况看起来着实不太妙啊。” 男生加完班出来的时候,看见好大一群人站在那里,他路过的时候顺便看了眼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的前女友已经哭倒在地上,嘴里还在极为低俗的咒骂着这个世界。 男生纠结了一会儿,终是走上前去将女生扶了起来,女生看到男生的脸,精神恍惚的说:“是你,为什么是你?我想见的人又不是你,你给我滚!滚啊!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男生念在两人的旧份上,又因为心中对她着实余情未了的关系,忍辱负重的扶起她来,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很了解女生的性格,她是一个固执而极端的人。 如果放任她就那样哭倒在地,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心情才会平息,冰冷的地板对她的身体不好,他想扶着她到沙发区去休息一下。 女生眼看着她离江翙就要越来越远了,非常不满的说:“你放开我,放开我,别碰我!” 男生眼看着距离沙发还有两步就能到了,只要将她放在沙发上,他就走。 作为她的前男友,他做到这一步完全是出于对她的友谊了,毕竟两人分分合合这么多年,也比普通朋友更了解彼此,他一直觉得做不成恋人,还是可以做朋友。 结果,女生很突然的,抬手就给他一个脆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炸开在众人面前。 女生哭嚎道:“我让你不要碰我了!你这个蠢货,是听不懂英文吗?低贱的混血杂种!” 男生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从来没有违逆过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男生挨了一巴掌,这不严重,但是,她骂他是“低贱的混血杂种”,这和他的身世有关,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男生毫不犹豫的还给女生一个巴掌,打得她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无波无澜的说:“打人的时候,就要做好被打的准备。” 在那一瞬间,女生觉得这个世界都在与她为敌。 她完美的情人再次出现的时候说不认识她,对她百依百顺的备胎之王打了她,她对这个世界感到了绝望。 江翙早已经拥着Lisa离开了办公室,无论后续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不关心,因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事他已经做完了。 就让那个女生一辈子都搞不清楚她爱上的那个人,究竟是一个幻影还是只存在于她的想象,受尽折磨吧。 女神(番外3) 江翙陪着Lisa到了美国以后,便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的公司里。 任何一个公司的茶水间都是八卦的资讯来源,更何况江翙又是个不知道低调为何物的人,他的出现,无疑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Lisa向来是低调的,亦或是被少女漫画熏陶了太多年,从小看的男主角不是霸道总裁就是校草之类的完美到不存于世的男生的关系吧,对于江翙的优秀,她完全有种在看男主角的疏离感觉。 而她又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女主角。 Lisa走到茶水间门口听到大家在讨论江翙的时候,她还有种要进去和她们一起八卦的冲动。 结果大家看到Lisa出现便匆匆的离开了,她心中的尔康手都伸出来了:“哎,别走啊,我们一起聊嘛。” 谁会跟当事人聊她的八卦啊,神经病啊! 就在几乎全公司的人都知道Lisa有了一个从中国远道而来的追求者,还是个让人一见难忘的清贵公子的时候,江翙也觉得是时候秀一波恩爱了。 Lisa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秀恩爱啊?” 江翙一副“你还是太天真”的表情说:“那位先生有关注你的脸书吗?” Lisa点头说:“以前有的,现在就不知道了。” Lisa的粉丝攻陷了她的脸书,人太多了,她也就懒得管哪些人关注了她,哪些人取关了。 江翙说:“无所谓,当我俩的事情人尽皆知的时候,他想不知道都难。” 我俩。 Lisa听见这个词语,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温暖。 江翙趁机搂住她的肩膀,以飘着雪的城市为背景,拍了一张两人的合影。 Lisa的小脸大半被红色格子围巾遮挡住了,只露出乌溜溜的一双眼。 江翙的墨发黑瞳在一片飘白的城市背景里,是那么的醒目。 他往Lisa那边偏着头,露出颀长的脖颈,深黑色的外套,衬得他肤白如雪。 这张照片看起来完全就是大灰狼和他的小白兔,他主动而强势的动作,散发着势在必得的气势。 江翙有多爱自己那张脸呢? 自拍这种事就是他的日常,每次先拍两百张,再精挑细选最完美的角度、构图和光线,修过之后才会发布,一个完美的“照骗”。 可是Lisa真的很不喜欢拍照,所以合影只拍了一张就不愿意再拍了。 江翙没得选,却觉得这张已经足够好看,让Lisa发到脸书上去。 Lisa有些纠结的说:“可是关注我的脸书的人不仅仅只有朋友们,还有我的读者。” 江翙一脸的不解:“所以呢?有什么问题?” “我从不在脸书上谈及我的生活,更没有发过照片。” “那正好啊,你告诉你的读者们,你有了我,他们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虽然Lisa很在乎自己的隐私,可是江翙为了帮她都这么牺牲了,她再扭捏就真的不好了,于是将照片发到脸书上,然后她问道:“我应该说点什么呢?” 江翙顺口道:“说你有老公了。” Lisa脸一热,她不喜欢“老公”这个词,细想了一下,郑重的写上几个字“我家先生”。 自此,Lisa开始恢复了她在脸书上的更新,只是这段时间她都在忙公司的事情,所以每天更新的只是之前在中国的时候画的水彩画。 她一边整理,一边发出来和读者们分享。 每一张画都会让她想起在中国和江翙共度的日子。 她会写下一些旅行途中的趣事,而那些事,都和江翙有关。 于是,Lisa的脸书上更多的出现了“我家先生”这几个字。 第二百四十一章 画地为牢 241、画地为牢 读者们细细看来,觉得满满都是甜蜜滋味,想来,两人的新婚旅行非常美好。 自己喜爱的大大,和长得像画一样精致的男生在一起了。 大家不仅仅只是送上祝福,还有粉丝抓狂的求取勾搭男神之法。 Lisa除了发布画作以外,更新合照的频率也高了起来。 两人在这座城市的各个地方约会,每一天都过得那么开心。 读者们知道大大家的先生是追着她去美国的,一个个尖叫着说原来画画才是勾搭男神的神器,求大大教画画。 日子就在三次元的甜蜜和二次元的热闹中,平淡无波的前行着。 有一天,剪年举着手机给江月看,一脸蒙圈的说:“什么情况?为什么我家大大会跟江翙哥哥在一起?” 江月一时没搞懂什么是“我家大大”,看了一眼剪年的手机屏幕,又看了一眼剪年,然后偏头思索了一阵子,极为犹疑的说:“你认识Lisa?” 剪年近乎尖叫的说:“Lisa?我家大大就是Lisa???” 江月觉得自己有点乱,于是先平静了一下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家大大是谁,但是,我看到的照片上的人是Lisa,对,就是你知道的那个Lisa。” 剪年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法国餐馆里的服务生马上飘了过来,他以为这位女士被烫到了,否则她怎么会突然弹跳起来。 剪年感觉到自己的失礼,特别不好意思的对周围被她惊扰到的人点头致歉,然后坐下来,压低了声音说:“你的意思是说就是我家大大被一个渣男逼到差点自杀?” 江月估摸着剪年嘴里叫着大大的人真的是Lisa,于是点头表示承认。 剪年差点又要跳起来,但是她忍住了,咬牙切齿的说:“你能给江翙哥哥打个电话让他帮我揍那个男人一顿吗?医药费我来付。” 哦,说的好像江翙缺的是那点医药费一样。 江月觉得他头疼,无奈的说:“以翙哥的性格还不知道会怎么报复人家呢,肯定不是揍一顿那么单纯。你就别掺和了。” 剪年双眼放光的说:“真的吗?我要给江翙哥哥加油打气点赞助威。他在那边用的还是原来的手机号吗?我打给他。” 江月一下就来了气,冷冷的说:“不许打!” 剪年难得见江月疾言厉色的模样,心里有点发虚,乖乖的把电话放下了,不过心中一团火烧得好旺啊。 她无处发泄正义的怒火,于是开始蛮不讲理的吵架:“不打就不打嘛,你那么凶干嘛?” 说完她就继续小声嘟哝着:“都还没嫁给你呢,就对我这么凶,以后嫁给你了,还不得打我啊。” 江月觉得他冤枉啊,今晚上约她出来吃饭,正在等菜都还没开始吃呢,她就已经被Lisa的事情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也就算了,还要在他俩约会的时候给江翙打电话。 江月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是也没有大气到未婚妻要跟前男友联络他还能完全冷静毫不在意。 不过,他刚才的语气似乎是有些过于严厉了,让她有了不好的感觉,于是断然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跟你说话,可是你也不该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想的都是别人。” 剪年也知错,撇了撇嘴,“嗯”了一声,乖乖的就不闹了,可是她随即就陷入了沉默里,不说话了。 剪年本就不是寡言的性子,江月知道她不说话就是没消气,于是又柔声说:“算了,你现在满脑子的问号,不让你问你会更难受。 你是想知道Lisa的事吗?你问吧,我知道的都告诉。” 剪年面露喜色的望着江月,然后便像最虔诚的小粉丝一样,问东问西的。 她以前还曾嫉妒过Lisa,嫉妒她和江月度过了她所不知道的四年,现在,她再也没有那样的感觉了。 她只觉得幸运,江月和她最爱的大大两人是好朋友,而大大还有可能会嫁给江翙,那样她和大大的关系就近得不可思议了,她可以申请为大大研墨铺纸,揉肩捶腿吗? 江月是真的没有想到,剪年会是这样的人。 她对于Lisa的狂热和爱,简直都要让他吃醋了,好在Lisa是个女孩子,若是个男生,他一定必须要勒令剪年不许再喜欢对方了! 江月和剪年聊了半晌以后,幽怨的说:“你不够爱我。” 剪年懵逼脸。 江月微微偏了头不再看她,明确的说:“你都没有为我这么疯狂过。” 剪年有理有据的说:“我家大大给我提供的是精神食粮,我为她疯狂是很正常的事,我和她虽然没见过面但是脑波同步,我爱她啊!” 江月表示,所以你爱我吗? 剪年顿了一顿继续说:“你是我的终生饭票,人是铁饭是钢,三顿不吃饿得慌,我是离不开你的啊!” 江月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精彩了,那种想要马上愤怒的离席又因为根深蒂固的礼仪修养让他只能继续坐在原地的矛盾完全表现在他的脸上。 他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在剪年的心里,他竟然只是一张饭票! 剪年难得在江月脸上看到那么精彩的表情,憋了一肚子的坏,可惜此地不宜大笑,但是机会难得,她还要继续折磨江月,于是悠悠的说:“你不知道,我家大大画美少年们画得可好看了。 我给你看看她以前画的《J同学》的漫画啊,我当年可是很迷这个故事的。” 剪年说着就将Lisa之前画的条漫找出来了,然后指着画上那个苍白俊美,性格忧郁的男生说:“你看,你看,他是不是就连头发丝都很美啊?我超爱这个男主角的。” 江月听到此处,忽然忆起多年前Lisa曾问过他能不能以他为原型创作一部漫画。 他当时也没有多想,只以为Lisa是要参考他的外形,殊不知,连性格也是参照的他吗? 江月看到剪年打开的那一页,正是他和Lisa在庭院里说的话——我在深渊里。 多年以后,再看那时自己深陷的困境,江月的心绪很复杂。 他声音沉稳的问道:“你一直在追这部漫画吗?” “嗯。” “为什么?” 剪年凝神想了一会儿,诚实的说:“当时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被这个角色吸引了,后来越看就总觉得这个男生的性格有点像你,然后就越发的欲罢不能了。” 江月随口一问:“我是什么性格?” 剪年顺嘴一答:“高贵冷艳。” “……” 剪年觉得今晚上她好像一直在惹江月不高兴,于是改了态度,认真的说:“开玩笑的。 就是觉得他那种云淡风轻的处事方式和你很像,还有和别人相处的时候,有种淡淡的疏离感,我常常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 不信你仔细看看,真的很像呢。” 江月不用看,他悠悠的说:“当然像了,lisa画的就是我。” 剪年脑子当机,就是我?谁? 江月指了指自己说:“一眼也看得出来模特儿就是我吧?你追了这么久的故事都没有发现吗?” 剪年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被风轻拂开了,露出底下被掩盖的精美时光来。 她曾经不敢相信这世上还会有奇迹存在,因为奇迹不曾眷顾她,没有让她追到男神,只换来满心伤痕。 所以就算画中那个男生的一颦一笑和孟君再像,她都不敢去猜测,他会不会是孟君。 他是不是就在美国的某处过着如故事中一样的生活,他是不是陷在她的爱里,成为了囚徒? 剪年不敢想,她怕一想,就止不住思念;她怕一想,就断不了妄念;她怕一想,就又回到了原点。 她好不容易才以壮士断腕的勇气走出来的困境,她不能够再回头了,那是对当时承受痛苦的自己的背叛。 于是只能说服自己,故事不过是故事,相似不过是相似。 可还是忍不住追随,忍不住观望,忍不住想要知道J同学的点点滴滴。 是望梅止渴,还是饮鸩止渴,都没关系。 她只愿孟君也像J同学一样,在异国他乡,安好。 现在江月说,那是我啊,从开始到如今,你爱着的人都是我。 剪年忽然觉得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在圈中,一步都没有走出去过。 她爱过的每一个人,都是因为他们的身上有孟君的特质罢了。 那些不敢想的,不敢奢望的事,终于重合在一起。 就连她以为完全不了解的江月的留学生活也如画卷般展开在她眼前了。 原来真的是他,原来他真的安好,原来他真的曾经那样想念过她。 眼前是江月的脸,在她和江月之间,隔着她泛出的泪。 泪水让灯光变得更加璀璨,一如她心中的繁华一片。 剪年感觉一切都平了,顺了,完美了。 江月想要的纯粹的爱,就在她这里。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却笑着说:“原来我真的只爱过你一个人啊。” 江月瞬间也有些止不住翻涌的情绪,他发现那份越加厚重的爱,早已为他画地为牢。 他几度启齿,最终说出三个字来:“我也是。” 多好,画地为牢。 多好,圈住的不只是一个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再见,初恋的你 242、再见,初恋的你 信念(番外4) 剪年结婚后两年的某一天,报纸上用了好几个版面刊登于今年最终取得博士学位的人。 那是很规整无趣的排版,获得博士学位的那些人,大多戴着眼镜,穿着西装。 一张张两寸的免冠照,大家都是笑望着镜头的。 在取得了代表最高学位的证书以后,大家是应该都笑着,至此,他们也算是触摸到了这个领域的天穹了,接下来,他们就要打破天花板,向无尽的未知探索了。 报纸上详细的刊登了博士们的个人信息,姓名年龄,所取得的专业方向。 乍一看,还有点像相亲的基本资料。 中国的报纸总是那样的具有中国特色,从小学时候学校的光荣榜上张贴出三好学生开始,就爱让学生提供什么“最喜欢的人生格言”。 我们这一生,走过最长的路,就是这样的套路。 所以,不管是小学的三好生,还是全国各地的高考状元,在公布出来的时候,人生格言总是紧紧伴随其身。 没有人生格言的一生,是不完整的一生。 不过,现在的孩子也是越来越会玩了,学霸也不都是只会死读书的孩子。 他们轻巧的学习着,就连幽默也是信手拈来,所以大家的人生格言都开始透着股恣意和洒脱。 记得曾经看到一位高考状元的人生格言竟是:人丑就该多读书。 对,那个高考状元就是王东。 就算王东书都读到了博士级别,依旧走不出,又一次写下人生格言的套路。 王东从小就是读书的料,他很擅长学习,对他来说研究一道题的多种解法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他甚至兴奋得想要哼起小调。 当王东为取得博士学位而写下人生格言的那一刻,他忽然感到一阵释然,然后解脱般的笑了起来。 他忽然懂了,为什么有些人要执意去求得别人的原谅。 因为被伤害的人会用遗忘或是坚强来翻开新的篇章,而加害者一旦意识到自己就是加害者的那一刻,如果无法取得原谅的话,终是不得解脱。 那罪恶感一开始并不清晰,在漫长的岁月里,它开始变化,越来越细小,却又越来越坚硬。 无法逃避,时刻感知,如鲠在喉,不得畅快。 而那恼人的不适终于在这一刻远离。 有些话,表达出来以后,心中就是一松,再无挂碍。 从此天高海阔,再不相欠。 王东取得博士学位的消息,剪年是从初中同学群里知道的。 她在一片热烈的祝贺之中,跟风的说了一句恭喜。 不带任何感情的,就事论事的,客套的,随手敲下两个字。 王东在那么多祝贺之中独独圈了剪年说:“谢谢。” 大家很快将消息刷了上去,一切都没有任何异常。 那天晚些时候,有人在报纸的版面上找到了王东的照片,兴冲冲的拍了下来发到群里,供大家围观。 大家一看介绍资料,顿觉王东不愧是学霸,曾经就读过的高等院校光看名字都自带金光闪闪属性。 学历加身的他,仿佛新加冕的帝王,学术界的。 只是他写下的人生格言和他周围那些博士们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在一片“书山有路勤为径”“天道酬勤”的字眼中,王东很是浪漫的写道:“我喜欢的女孩子说我是要读到博士的人,我想让她知道,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同学们看到这里都笑了起来,调侃说学霸也懂浪漫,王东真会利用时机,哪个女孩子经得起他这般的告白啊,肯定得嫁了啊。 剪年瞥眼看到了,那句话,好像是她说的。 可是,那和她早已经没有关系了。 吃醋(番外5) 剪年是个随性的人,不太爱去健身房,她总觉得刻意的健身目的性太强了,好像有点傻傻的,所以她更愿意进行户外运动。 比如骑行。 剪年一直就很热爱骑行,自从大学时期孟君给她配了一台车以后,她更是可以一天骑行上百公里,有时间就到郊外去玩。 婚后,江月又为剪年配了一台新的自行车,她大学时期的那台车已经损耗得太严重,该换代了。 周末,新婚夫妇要去户外兜风,骑自行车兜。 剪年晃眼觉得江月骑的那台新车看着有点眼熟,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 江月悠悠的与她并行着说:“不用看了,这车是翙哥的。” 剪年马上表示,今天的天气好好啊,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根本就没听见啊。 江月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来,蹙眉说:“我记得当时是凌晨四点多,翙哥打电话跟我说遇到了他的真爱,要我帮他配台车好跟对方出去玩。” 剪年呼呼的蹬着车,她什么都听不到! 江月很快追上了她,迎着风说:“我当时不知道他配车是为了追你,还尽心的写了单子给他。” 剪年想起那次和江翙出去骑车以后回家包饺子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不敢搭话,只管骑得虎虎生风。 她的新车是红颜色的,看着就像哪吒的风火轮一样,快速的向前跑着。 看来就算是定下了不可以翻旧账的规矩,可是这陈年老醋吃起来了,劲儿还是挺大呢。 正在这时候,一台摩托车外放着迪厅里的热门舞曲,从两人身边跑过去了。 音乐声很大,就算摩托车已经跑过去很远了,还是能听到男DJ大声的说:“大家跟我一起念,no! 死墨!king!”。 剪年清楚的听到是“死墨”这个发音,一时呈懵逼状态,只觉这英语发音也未免太彪悍了一点。 江月却是瞬间丧失了他一贯的优雅,一下子就喷笑了起来。 剪年从没见过江月大笑出声的模样,原来他的笑点和别人不太一样呢。 于是剪年心领神会的追加了一句说:“我选择狗带。” 江月果然笑得不能自抑,仿佛谁碰了他的痒痒肉一般,根本就停不下来。 剪年觉得这样的他可比刚才大口吃醋的那个小伙子可爱多了,以及,她以后可算是知道要怎么惹他发笑了,她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闹太套”和“we are 伐木累”已经饥渴难耐了。 剪年从此更觉得江月着实稀有,一个对语言类笑话这么敏感的人,可真少见。 荷香(番外6) 娱乐圈这个浮华又诱人的圈子其实也是一座围城,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 时光在这个圈子里沉浮这么多年,要说他对于未知的险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那必然不可能。 他只是没有想到一切事情会在短时间里集中爆发。 团员是由公司筛选出来的,这是高层的决定,与时光想不想和他们组成一队半点关系都没有。 所谓的团员,其实和公司的同事也没多大区别,有能交朋友的那种,有互相看不顺眼的那种,有找着机会就给对方难堪的那种。 一样米养百样人,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遇到,这就要看运气了。 任翼的脾气性格本来就不好,但是他很霸气,有男人味,这种类型的男性也是有很多女生喜欢的,他被吸纳入团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成为团内,阳刚型男的代表。 时光和任翼的性格差太多,处不到一起,两人之间除了必要的工作上的合作交流以外,甚少搭话。 后来时光本能的感觉到任翼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又见到他交往的朋友也多像牛鬼蛇神一般,更是对他敬而远之了。 奈何“不作不死”这件事,任翼发挥得特别彻底。 艺人有粉丝,粉丝能容忍艺人的很多缺点,包括耍大牌、脾气不好、演技差、歌艺差,甚至是睡粉丝都能被洗白白,最后都能安然无恙的继续混圈。 唯二两件事情是艺人一定不能碰,并且事后绝对洗不白的就是涉政和吸毒。 任翼作死得很彻底。 时光已经看到光之翼注定要被解散的命运了,说他一点都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 时光是那么善良又懂得感恩的人,不管是面对公司的损失,还是面对歌迷的失望,他都觉得自己必须对此负责。 乐之恒比时光小两岁,平日里在一起合作,时光对他多有照顾,他就像小弟弟一样被周围的人疼爱和照顾着,就连性情暴戾的任翼对乐之恒都很不错。 所以,就算任翼声名狼藉,暴戾难处,乐之恒和他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 任翼被警察带走以后所引起的一系列蝴蝶效应,导致光之翼的成员曝光率直线上升,用四面楚歌来形容当时的境况也不为过,四周都是口诛笔伐的声音。 时光自然知道什么是墙倒众人推,干脆不去看那一切言论。 乐之恒心中特别难受,他很担心任翼的情况,却又无法知道事情的进展。他不希望大家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这个时候与网民为敌是绝对不明智的选择,只会被拉入黑洞般的旋涡里。 刚刚制作好的偶像剧,本来连播放的电视台和时间都确定好了,却忽然被通知说不能播了,要用别的片子来替换。 第二百四十三章 晚安,世界 243、晚安,世界 公司和经纪人开始斡旋此事,乐之恒得知对方提出要求,任翼的戏份要么全剪了,要么就重新拍。 制片方表示也是逼了狗了,无妄之灾,憋了一肚子火气,对待时光公司这边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乐之恒好几天睡不着了,晚上去找时光。 时光正在拍清宫戏,从片场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见到乐之恒像只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蹲在他家楼下,心中难受极了。 时光和乐之恒两人都是被牵连进去的人,特别能理解对方的不容易。 时光将乐之恒扶起来,他的脚麻了,站起来的时候就歪倒在时光的怀里。 冬日里,乐之恒等了时光好几个小时,手冷脚僵。 时光怀里多了一个像冰块一样冷的人,那个人是他日常照顾惯了的亲弟弟一样的小孩子,他不知不觉的就抱住了他说:“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我打听到消息说之恒最多半年就能出来了。” 乐之恒闻言,一下就哭了出来说:“就算任翼出来,光之翼也没有了。” 是的,这是最让人伤感的事情。 不是因为团员里的任何人有了更好的发展,只因为团员里有人品行不端,就得解散了组合。 他们一起为之付出了那么多汗水,那么努力发展了几年才壮大的光之翼,就这么没了。 怎能不让人难过呢? 时光也难受得心中抽痛,他和乐之恒抱在一起也不过是互相安慰罢了。 狗仔们拍下照片,说两人之间有非正常的关系。 荒谬得,让时光连解释的想法都没有的污蔑。 自从任翼被定刑并拘役以后,时光就拒绝在公开场合提起他。 一是不想让媒体将焦点再次对准任翼,二是时光心中也想与任翼划下界限,所以他没有解释过为什么会和任翼深夜在他家楼下拥抱。 时光曾听人说“乱箭穿心,习惯就好”,又听人说“当得起多大的赞美,就经得起多大的诋毁”,直到他重返娱乐圈,再次进入这个大染缸里,他才知道说这两句话的人,是经受了怎样大起大落的心理路程,又是怎样的在宽慰着自己,鼓励着自己,不认输,继续奋进。 一切的热点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任翼容留他人吸毒入狱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世界都有无数媒体争相报道,而当他出狱的时候已经鲜有人再提起了。 娱乐圈更迭的速度那么快,每天都有数以万计怀揣着明星梦的人,是处浑身解数想要挤入那个狭小的圈子,谁还会记得半年以前一个注定要被这个圈子甩出去的三线明星出狱了啊。 时光避开了任翼出狱的时间,他知道就算媒体不会蜂拥而至,也一定会在那段时间里询问他关于任翼的事。 他不想谈,一个字都不想。 于是,时光约上那对新婚夫妇,回老家看荷花去了。 老人们需要的绝对不仅只是钱那么简单的东西,他们能花多少钱? 他们在家乡自给自足了一辈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养大了孩子和孙子,他们并没有那么迫切的对钱的需求。 时光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有时间就会回去陪姥姥和姥爷,看着他们一年一年的变得更加苍老和伛偻,他总在想,我还能陪他们多少年? 都是不敢深想的事,只要一想,就要泪盈于睫了。 江月是个吃一堑长一智的人,上次去乡下的时候睡得很不安生,这次他有所准备,后备箱都被塞满了,一切能带的生活日用品他都带上了。 都说女生出门难,而且有的没的会带一大堆,明明只是出去三天而已,带的东西都够用三十天了。 剪年眼见着那台越野车的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时候感慨道:“没想到我家先生不仅仅只是个霸道总裁,还有颗少女般细腻的心,这矛盾的属性还挺反差萌。” 于是粗糙的少女和细腻的少年就这样开车上路了。 这次虽然是“重车”但是还算熟路。 所以一路上倒是比上次摸索着开过去要快得多。 临出发的时候,剪年好意让时光不用开车,三个人一台车完全够坐了。 时光坚决的要自己开车,他认为扑面的狗粮会太多,他吃不下,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开车来得逍遥自在。 新婚就意味着随手“虐狗”的时候就连自己也是不会察觉,所以,剪年也没有再坚持,毕竟时光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两台车一前一后的开到了荷塘边上,还是之前停车的老位置。 荷塘里的莲叶长得正盛,一张张硕大的碧绿荷叶高低交错着,布满了整个荷塘,甚至还有一些已经长到了荷塘边上。 路过的人只需要伸伸手就能摘下一片荷叶来,扣顶在头上,行一段路,伴随行人的是夏日里特有的,散发着清香的阴凉。 独属于这个季节的特有遮阳方式,大人小孩都喜欢。 荷塘中间一些的地方,开满了粉红色的莲花。 莲花最好看的样子,绝对不是完全盛开的模样,因为在那一刻它已经开始凋亡了。 而是花骨朵或是半盛开的模样,那亭亭玉立的姿态实在是美好得让人赞叹。 剪年拽着江月的胳膊感叹道:“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花呢?这么梦幻的配色,这么完美的线条。 就连我佛都最喜欢它啊,真是又漂亮,又圣洁的花。” 江月对于花没有过多的喜爱和感触,他能闻到阵阵清香味,有点像剪年以前擦过的一款香水,于是他偏头说:“我自拈花笑,清风徐徐来。这风,是香的啊。” 江月说着就在剪年的头发上轻嗅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再美的花,也比不过身边的人。 时光知道自己注定要被喂狗粮,所以早就闪避开了,此刻正在和前来迎接他们的姥爷闲聊着。 江月和剪年看到老人家来了,花也不看了,忙去打招呼,然后江月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箱行李和几盒礼物,跟着姥爷一路回了家。 上次来的时候是冬季,院子里的树木多枯败了,这次远远就看到花椒树绿意盎然的模样,一股浓郁的青花椒味道飘了过来,很是特别,瞬间就勾起了上次大家在花椒树下看星星的回忆。 晚上做饭的时候,剪年让时光去荷塘里摘了几片嫩荷叶回来,把香菇、青豆、火腿、虾仁用油盐炒好以后,加上浸泡过的大米,用荷叶包起来,捆扎好,放在笼屉里蒸。 荷叶的清香和食物的美味渐渐被涨大的米饭吸收进去,随着蒸汽的四处飘散,整个厨房里都是很香的味道。 江月负责去摘了一捧青花椒来洗干净了,剪年做了地道的水煮鱼片。 江月给老人家带了些药材来,剪年就着老人家杀好的老母鸡顿了一锅药材鸡汤。 那带着特殊药材香的鸡汤一揭锅盖,就连坡下那家人的狗都闻到香味开始兴奋的吠叫了。 剪年悠然的凉拌着老人家自己种的大白黄瓜,不疾不徐的给大家上菜。 每人面前都放着一包荷叶饭,绳子割开,香味完全散发出来,不要太诱人。 色香味俱全的水煮鱼,好吃到不行,就连不能吃辣的江月都忍不住吃了许多,辣得他嘴唇绯红。 时令菜,当季吃。 作为大吃货国的居民,最讲究的一点就是两个字——般配。 所以在这个季节吃荷叶饭,最般配。 晚上姥姥姥爷喂了家里的牲畜,早早就要去歇下了。 江月忽然想起除了那些药材补品以外还给老人带了一床竹凉席来,马上给送过去不说,还亲自给老人家铺在床上了。 老人家一直用的凉席都是村里的篾匠靠手艺编制的,虽然凉席的表面也算得上光滑,可是做工并不精致,有些地方还是会有竹签扎到肉。 江月上次来的时候虽然是冬天,但是因为席子这种东西不是很好收纳,老人家就干脆直接把棉絮铺在席子上,这样也就不用收起来了。 当时江月翻床的时候看到那席子的做工了,当时就很担忧老人家夏天睡的时候会扎到,所以这次来就专门买了床精加工过的竹凉席来。 那凉席上有着精美的花纹,四周用同色系的花布包裹起来了,防止从周围开始破损。 席子不仅好看,触手十分光滑凉爽,而且还可以折叠,很好收拣。 虽然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却是江月的一片心意。 老人家觉得特别的受用,顿觉这孩子不仅和自家孙子长得一样样的好看,还这么心细如发,温柔善良。 老人家一直很担心自家孙子的性子太单纯了,怕他在城里交到坏朋友,见到江月和剪年的行事作风,总算放下了心。 所谓物以类聚,说的就是时光的朋友也和他一样具有很多美好的品性。 老人家睡下以后,时光和江月抬了矮榻,又搬了把摇椅到院子里来,还是放在花椒树下。 时光和江月随意的坐在榻上乘凉,剪年将井水里冰过的啤酒拿出来一人开了一罐,然后坐到摇椅上去喝酒了。 大家一边闲聊喝酒,一边半仰着头看银河迢迢,繁星浩渺,这是在繁华的城市里绝对看不到的灿烂星空。 两人顿觉果然如时光所说,在没有路灯的农村里,夏天出门是不用打电筒的,都看得到路。 大家一人手上一把蒲扇,一摇一晃,无忧无虑。 剪年摇晃起她身下的竹摇椅,嘎吱嘎吱的声音,伴着草丛里“百家争鸣”的蛐蛐儿,一片夏日风情。 不一会儿就听见“啪”的一声。 江月在打蚊子。 很快剪年这边也传来“啪啪”的声音。 独独时光一个人,稳如泰山,毫无行动,只是轻摇蒲扇,无忧愁。 剪年奇怪的问道:“时光,蚊子不咬你吗?” 时光耸肩说:“你们知道的,它们不咬熟人。” 剪年“噗呲”笑出来说:“肯定是你的血不好吃,说,你是什么血型啊?” 于是大家开始聊起血型和蚊子的爱好来。 时光默默的去端了蚊香出来点了,就算蚊子不咬他,他也不是能眼睁睁看着朋友被咬的人。 对于八零后们来说,你问他夏天是什么组成的,他一定会说:“西瓜,汽水,冰激凌,电扇,还有蚊香的味道。” 是的,蚊香的味道。 在如今工业污染越发严重的城市里,在纱窗越来越细密的防护下,在电蚊香、电蚊拍、杀虫剂群雄争霸的如今,点蚊香的家庭已经越来越少了。 剪年也是好久都没闻到过蚊香的味道了,觉得无比的怀念。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身在农村里的时候,剪年总会有一种时间在就在这里停滞了的感觉。 于是她在蚊香缭绕的特殊香味里,停下了“啪啪”打拍蚊子的手,悠悠然然的哼唱着:“…… 从前的日色变很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 剪年的歌声并不完美,时光和江月听了,却忽然间都看到一副悠然泛黄的景象,像是民国时期的街道,又像是解放以后的乡村小路,有一个人在徐徐的前行,很缓慢的,仿佛就要那样走到天荒地老。 再一仔细看,那个人就是自己。 时光很喜欢这首歌,爱那歌的意境和思想,他轻轻的跟着唱,渐渐的剪年便不唱了,只余下时光悠扬的声音在夜空下飘远。 剪年想起去年在来这里的路上,她在旅馆里歇脚的时候给江月写过的情书——很多年以后,你依旧会想起这个夜晚。 她觉得,这话,也适用于今晚。 墨蓝色的广阔苍穹下,三个看星星的人。 时光的歌声温柔,抚慰人心,剪年摇着竹椅吱嘎吱嘎作响。 江月忽然就笑了起来,他忆起一首老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浪漫何尝不是如此简单又宁静的事呢。 晚安,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