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知识就是力量 如果世界上本来就有穿越一说，周易原本不信，现在也就信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可他看着水里的倒影，那倒影里的青年，论长相，是他整容多少遍都达不到的。 转过身去，眼里看到的，他的面前若是一幅画，那可名为田园风光，木头垒成的房屋三三两两，错落有致，简单却又别致，看惯了高楼大厦，此刻见了这些，倒也显得别致。 炊烟袅袅升起，正是响午吃午膳的时候。 周易本身是一个学者，何谓学者，简单说来便是个读书人，从生到死，看过的书那可谓是五花八门，可他就这点爱好，看了一辈子的书，研究了一辈子的书，到死手里拿着的还是一本书。 一直好奇着死后是什么样的世界，所以一直想死一回看看。 如今看来，他的死和别个人并不一样，因为他死而复生了，现在，他的手上拿着一个竹篮，竹篮的里面是一尾鲫鱼，他不知道原先这身体的主人是谁，又是什么身份，但应该是去捞了鱼，因为一旁还有刚刚捞起来还没有重新放回水里的渔网，不过渔网很大，他的竹篮里却只有一尾鱼，可想而知他的技术有多烂了。 “哎呦，这不是周家的臭书生嘛！怎么看着愣愣呆呆地，读书读傻了吗？！” 他正入神想着，只听得岸边传来一阵奚落，颇为刺耳，带着几分尖锐，他往着那出声的人看去，是一个体态偏胖的大婶，头上缠着一个头巾，正在河边洗衣服。 周易看着她，她也看了一眼周易，满脸的嫌弃，不过并未再吱声，拿着木棒，敲打着石板上的衣服，一下接着一下。 周易想问一声自己是谁，可又怕到时候被当成神经病，这种时代，神经病等同于妖怪，是要被绑在木桩上直接烧死的，他虽然已经死过一次，可好歹又重新活过来，有什么想不开非得寻死去呢？ 人生而宝贵，这命还得珍惜着才对。 拎着那一尾鲫鱼，周易往着村里走去，这个时代，大多的房屋都是聚集而建，一条路走到头，总归会找到自己的家。 “兄长，母亲大人又在发火了，您还是快些将鱼送去厨房吧！” 果然走了没一会儿，便见一个孔武有力的小青年迎面走来，模样颇为关切，又是喊的兄长，周易知道，这是找到家了。 “呦，你还知道回来啊！等你这条鱼等得真是要了老娘的命了，果真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干什么事情那都是磨磨唧唧的，真不知道当家的如何惯得你这毛病，要我早把你这个废物饿死了！”进了厨房，那灶膛口坐着一个脸涂得雪白如墙壁的女子，手上正撕着一本泛黄的书籍，那一张张的纸张被她送进了灶膛口，看到周易，那涂得血盆大口般的大嘴里冒出了一连串尖酸刻薄的话。 周易没有吱声，只是云淡风轻地笑，就好像对方骂得不是他一般，死过一回，看事情也就看开了许多。 “对了，家里没柴火了，只能烧你那几本破书了，你要是不想全部烧光，那你下午就砍些材火回来！”女子的脸上，是理所应当的表情。 “知道了！”周易点点头，依旧是无所谓的表情。 出了厨房，院子里那刚刚与他打招呼的小青年正在练武，一招一式耍得有模有样的，出手间带着风声，见周易出来了，停了手，匆匆来到了周易的跟前，拱了拱手：“兄长，母亲大人她没有为难您吧？父亲大人不在家，委屈了您还要受这份罪了！” 周易看着面前这很是恭敬的小青年，却是听出了一丝其他的意味，这家伙口中的母亲大人估计只是他的母亲大人，而非周易的生母，要不然，也不会特意为了这事来赔罪了。 “若不然，兄长便与兄弟习武吧！强身健体不说，也可让母亲大人对您的看法有所改变啊！” 周易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体素质如何，可看着自己那一行一动，便知道不比眼前这小青年牛犊子一般的身体，况且习武这种东西，还是从小学的好，他被这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喊兄长，显然是早已经过了习武的年纪。 在那妇人的白眼中吃完了午饭，周易拿着一把斧头和一捆麻绳便上山去了，倒不是他多么的听话，又或者是怕自己的书被烧了，当然他必须和原先的那人一般才行，所以他也要装出是害怕书被烧了的模样。 更主要的是，他需要适应这个时代，从砍柴开始。 村口向东走便是山，郁郁葱葱的树林，满是现成的柴火。周易寻了处树木密集之地，放下了麻绳，便开始砍柴。 砍柴是力气活，其实也是手艺活，找准了方法比用蛮力不知道要轻松多少，众所周知的，干柴火要比湿柴火更好劈，所以周易寻了处向阳的树林丛，一个上午阳光的照射，树上的湿气都散得差不多了，这种树木，一斧抵十斧。另外便是用力，并不是越用力越好，砍柴用的是巧劲，找好方向，慢砍深凿。 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那几棵树便成了一段又一段的木桩，回去再劈开便是一把接着一把的柴火了。 用绳子将这些柴火捆好，周易绑在了背上掂了掂，有些头重脚轻，感觉身子老想往后倒，努力地稳住身子，周易擦了擦额头的汗，到底还是体力活，再如何使技巧，真还是出了力，这身子骨又差劲，现在直感觉有些脱力了。 回到了家，那边迎面，叫他哥的那小牛犊子也正好回来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家伙的背后也背着一捆柴火，看到周易的时候，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你，你怎么也去砍柴了？” 周易看着他，后者也不擅长说谎，便将实情说了出来，原来他妈在周易走后不久便让他也上山去砍柴了，就怕周易到时候砍不到多少的柴火回来，耽误了晚上做饭。 “兄长，您别怪母亲大人，毕竟您上次去了半天，只抱了两把小树枝回来，母亲大人也是以防万一才如此做的！” 牛犊子的话让周易云淡风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尴尬，心道：我的前身就那么差劲吗？半天只捧回来那么一小把的柴火？ “不过这次兄长肯定会让母亲大人惊讶的，这么多柴火，她肯定想不到！” 小牛犊子没有猜错，他的母亲大人在看到周易背上的柴火以后，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敢相信地揉了好半天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以后，开口道：“小焕，是不是你把你的柴火给了这个没用的废物？” “母亲大人，您说什么呢？！”那青年道，“兄长背上的柴火比我都多，这么短时间我再如何都不可能砍得了这么多柴火吧！” 那女人一听这话，也注意到了周易背后的柴火，比较之下，确实多过青年许多，这确实不是她儿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的，这下不相信也得相信了，周易确实砍了不少了的材火，而且比她儿子砍的还要多。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女子看着周易，愣愣巴巴地问了一句。 “知识就是力量！”周易淡淡地回了一句。 第二章 搓衣板 接下去的几日，周易旁敲侧击地从他这便宜老弟的口中知道了不少关于这个朝代，关于这个家的情况。 这个朝代不是他印象中的唐宋元明清，也不是秦汉两晋，更像是异时空的某个朝代，只是像极了华夏的古代。 这个朝代国号为商，武人当家的朝代，在这个朝代，武人的地位极其的高，书生的地位极其的低，两者的地位差距可堪比华夏的宋朝明朝那文人和武人的差距。 周易所在的村子是商朝的一个偏远小镇，叫作落花村，村里大概百十来口人，他爹姓周，叫周庄，不是化蝶的那个，只是个匠工，有些砌房子的手活，又颇有人缘，拉了一只队伍四处给人砌房子，地位大概相当于是现代的包工头，所以时常不在家。 他的婆姨，也就是那个脸涂得比墙还白的女人，叫做梁翠芳，周易没有猜错，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他的生母，他的生母在他出生不久便得了一场疾病死了，而梁翠芳则是在他四五岁的时候他爹给他找的后妈，之后两人通力合作又产下一子，便是那个身体壮的跟牛犊子一般的青年，叫做周焕。 周易从小便较同龄人瘦弱几分，如何吃都不长肉，他爹周庄便没有让他习武，只是送去私塾念了几年书，打算等得学成，便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管账，这一生也算是不受什么窝囊气。可当初娶梁翠芳的时候，她弟无所事事的，便央求着跟在周庄的后面做管账的，这一做做到了现在，周庄碍于情面，不好说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队伍越来越大，也不好随意将周易安排进来了。 这么一来，周易反而成了闲人，也曾出去找过工，可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瘦弱的样子，别个家的人如何都不敢收他做事。 就这般，周易整天在家闲着，挨了那梁翠芳不少的白眼。 那一大捆的木柴虽然让她有些震惊，可那也只是暂时的，惊讶过后，对周易依旧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 好在周易两世为人，书读的又多，也懒得跟她较劲了，到底不是亲生的，指望她像对待周焕一样对待自己，那也是不可能的。 “兄长，您要的木板和锯子我给您准备好了！你看合适不？” 这天一大早，梁翠芳正在院里洗衣服呢，只见得周焕从外面拿着一块手臂长，身板宽的木板进门来，一进院门便冲着门内喊了一句，这话让得正洗衣服洗得满头大汗的梁翠芳一阵不爽，心道：我这替他洗着衣服，我儿子替他东奔西走，这也太不像话了吧！拿我们母子两当佣人了吗？！ 常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便是这气量二字，女子家便比不上这男子，多数的事情，便是这般自己憋着气想出来的。 越想越气，梁翠芳丢了手上捶衣服用的木棍，往着周易看去，她倒想看看，这家伙想干些什么！ “兄长，这是不是就是您说的柚木，可是不便宜啊！花了一两银子才买到这么一块木板！” “什么？！一两银子弄这么一块破木板？周易你这么糟蹋钱，可是要我与当家的说说，看他听了不打死你！” 其实周家虽然算不上大户，可不差钱，这种时代，卖力气便能赚钱，更何况周庄的队伍不小，一年赚个几十两银子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在梁翠芳的心里，这钱是留给将来周焕在官场铺路用的，周易用一分那都觉得肉疼，更不用说现在用了一两银子，再者说，你用就用呗，一两银子买一块板子，当真是傻到家了。 “娘，兄长这木头可是有名堂的，兄长说这是防水的，拿水泡不烂！”周易还没说话呢，周焕先替着他哥解释了一通，这听在梁翠芳的耳朵里更觉得便扭了，心道：你是谁家的儿子啊！胳膊肘怎么往外拐，真是儿大不中留。 越想越气，可这气她是不会冲着自己儿子去的，而是冲着周易急道：“我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木头是放在水里泡不烂的，也就你这种迂腐的读书人才会信，榆木脑袋不开窍就是不开窍！” 周易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心里不禁念叨了一句：这时代是有多看不起读书人啊！ 将板子打量了一眼，从房里找了一根毛笔在上面画了几个记号，而后拿了一把尺子，量好了距离，朝着周焕道：“你按照我所画的，拿锯子锯开，注意间距，还有斜度，没问题吧？！” “兄长放心，我都跟父亲大人学了这些年了，虽说赶不上父亲的手艺，可只是这么一块木板，不是什么大问题！” 周焕乐呵呵地拿起锯子，正准备开锯，一边的梁翠芳看着自己的儿子又被周易使唤着干活，急道：“哎哎，有你这般做兄长的吗？！都不知道照顾一下自己的兄弟吗？就算他不是你亲生的兄弟，可好歹也要念手足之情吧！” “娘，您这是再说什么呢！”依然是周焕先开的口，语气中带着无奈，看了一眼周易，最终忍不住道，“娘，兄长其实不让我说，但我觉得还是说与你听比较好，兄长是看您每天用那木棒洗衣服太累了，回回要敲上半天，便发明了这块搓衣板，这是为您准备的礼物，你就不要再说兄长了！” “搓，搓衣板？为，为我准备的？”梁翠芳怎么也没有想到，闹了半天这块板子是为了她而买的，目的竟然是因为她每天搓洗衣服太费力了。 这一刻梁翠芳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想看又不太敢看周易，只是嘴里依旧逞强道：“这，这能好用吗？万一不能用，可就浪费了一两银子呢！” “您放心吧！娘，兄长是个读书人，他懂的肯定比我们多！”周焕哪里看不出来自家的母亲在逞强，乐呵呵地回了一句嘴，开始卖力地干活，而梁翠芳这回则是没了什么抱怨，只是埋头捶着手上的衣服，只是从她那心不在焉的敲击声中可以听出来，她的内心还是有些波动的。 第三章 搓衣板的魅力（求收藏） 周焕一膀子的傻力气，不出半个时辰便将这搓衣板的雏形制作了出来，周易看着那雏形又提了些意见让周焕修改了几番，便是这般精雕细琢之下，一块不亚于现代手艺制作的搓衣板便做成了。 周易又弄了些树脂涂在了搓衣板的表面，清风一吹，很快便干了。 将这块搓衣板拿到梁翠芳面前的时候，后者低着头，怎么也不敢抬头看周易，只是语气中带着些心虚：“放，放这吧！” 周易敢打赌，这是他前身一辈子都没有听过的语气，而他来了不过才几天便听到了。 “二娘，这搓衣板的用法很是简单，您将皂角抹在衣服的污渍处，而后将那一面对着搓衣板，上下搓动，很快便能将污渍搓掉。”周易并没有真的只将搓衣板往地上一放便走了，而是在一旁自顾自地给梁翠芳演示了一番如何用搓衣板洗衣服的方法，紧接着还给梁翠芳讲了一些去除污渍的小常识，比如用淡盐水浸泡时间长一些，便可轻松去除衣服上的油渍，再比如用煮熟的米饭可以去除衣服上的墨迹。梁翠芳一开始因为心虚没敢抬头，可她听着周易说的这些，越听越感兴趣，不自觉地便抬头看了一眼周易，不知为何，这一次，她觉得面前这孩子看着说不出的顺眼。 “小易啊！你懂得还真多，这些年的书真是没白看，以后娘绝对不会再烧你的书了！” 这话让周易扯了扯嘴角，难不成他的前身和以前的他一般，也是个一心扑在书上的书呆子？若不然为何这梁翠芳无论是吓唬还是讨好，用的都是书呢？ 梁翠芳迫不及待地试了试那搓衣板，起初两下有些生疏，可大抵妇女的天性便是对洗刷用具上手快，没一会儿便熟练了起来，看着毫不费力地刷了两下，便将衣服上的污水挤出了好些，她的心里说不出的开心，这还真是省力啊！ 有道是与人方便，便是自己方便。梁翠芳看着周易顺眼了，中午的菜也丰富了很多，而且还破天荒地给周易夹了两筷子菜，这改变之大，周易也是始料未及。 只能说梁翠芳，只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妇人，对她好些，她便会感动，以往的周易不懂这些，只知道一心死读书，而如今的周易重活一世，就算以往不懂的事情，现在也就懂了，做那搓衣板也是那般用意。 第二天一早，周易还在睡觉呢！便觉得自己的房间来了人，朦朦胧胧地抬头瞧了一眼，是梁翠芳。 “哎呦，小易啊！你这些衣服好些日子不穿了，怕是都要上虫了，我给你拿去洗洗！”梁翠芳春风满面，堆着笑，朝着周易叨叨了一句，还没等周易说什么呢，已经捧着衣服出去了。 “这是怎么了这是！”周易摇了摇头，又重新躺了下来。 这一睡，便是日上三竿，周易再醒来之时，太阳光已经透着窗户晒到了他的床沿，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他出了屋，此刻周焕正在院里练武，虎虎生风的，这几天接触下来，他知道周焕在为不久以后的武举做准备。 大商朝的武举好比明朝的科举，但凡想要走仕途的，便要寒门苦练十余年，而后参与县试，考中了武秀才之后再等两年便可以参与乡试，中了武举人那便是光耀门楣的事情。至于文人，不提也罢，这个朝代，相比与武人，文人即使学成也没有几个能走仕途的，大多成了师爷或者账房，好些的成个幕僚，已经算是最好的归宿了。 这个朝代，武人和文人的地位差别可见一斑。 周焕两年前县试第一，已经中了武秀才，只等得今年八月的乡试考中武举人便可达成祖坟冒青烟成就。 也就是了解了这些，周易对梁翠芳先前的做法也越来越理解了，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孩子，再者自家孩子又有那般出息，怎么着也不可能做到对待周易比对周焕好的，毕竟妇人的局限性在那里摆着，总是偏心于小的，有出息的那个。 周易在旁边洗漱，古代的洗漱方式很有意思，讲究些的，一根杨树枝，一碗淡盐水，再加一碗清水，先拿杨树枝放在嘴里咀嚼，古语晨嚼齿木便是这个意思，因为杨树枝被嚼烂了，便会生出很多的小须子，那些小须子便像牙刷一般可以去除牙齿间的牙垢。 吐出杨树枝的末，紧接着拿淡盐水和清水漱口，整个的刷牙过程便是如此。 这种刷牙的方式第一次见识的时候周易觉得很新鲜，可在尝试的时候，嚼杨树枝嘴里那苦涩味，令他五官都皱巴在了一起，那绝不是一次两次便可以习惯的味道，所以这些天回回刷牙都会令周易想起他小的时候喝那苦药水，很抗拒却又不得不喝。 周易洗漱完，周焕也练完了拳，朝着周易憨笑了一声，先前练武中，他还真没有注意到周易，此刻见了他，赶忙拱手行礼，恭敬地问好。古人对礼节很看重，长者便是长者，怠慢不得。不过周易很纳闷，梁翠芳这样的妇人是如何教出周焕这般谦逊守礼的孩子的，这很不科学。 两人坐在院前闲聊，梁翠芳这时候拿着木盆满面春风地回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些与她这般岁数差不多的大婶，包括昨天在河边讥讽了周易的那大婶也在里面，不过今天周易打量到她的时候，她却是满脸堆笑，说不出来的善意。 “小易，这些都是与娘交好的婶子，你也都认识，今天都跟我回来是想与你问问这搓衣板可否替着她们也做一些，刚刚在河边见了我那块，都颇为惊奇，所以便央求着我与你问一问！” 打量完这些婶子，梁翠芳也说明了这些人的来意，周易哑然失笑，他没想到一块搓衣板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正常，在这个劳动力低下的社会，任何一种可以省力的工具，必将会引起众人的追捧。 搓衣板也不例外。 第四章 高兴的梁翠芳（求收藏） 做，自然是可以做的。不过这些都不能白做，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做搓衣板本来也是一门手艺，有手艺不拿着换钱可是有些太对不起自己了。 不过，周易没有急着开口，他要是朝着这群大婶婆婆要钱，不太合适，毕竟矮了一辈，东西还没做呢！先提钱，容易落下话柄。容易给人一种钻钱眼里的感觉，到时候再经这些人嘴里添油加醋一传，估计名声得臭出十里地去。 但钱不能不收，费半天劲给他人做嫁衣，也太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了，况且这一批做完，再有求上门来的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无偿下去吧！ 所以周易觉得钱必须得收，当然他不会开口，让得合适的人开口便没了弊端。 “二娘，这件事情便全劳您做主了，您说了算！” 这个人选自然是梁翠芳了，而且周易敢保证，她特别乐意做这个事情，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大清早地跑去他房间找衣服去洗了，早上他还不明白，可现在他是想清楚了，敢情是拿着搓衣板去显摆了。 周易没有猜错，梁翠芳一听周易这话，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拉着那群婶子去一边讨论了。 一开始周易还怕梁翠芳不懂行情乱开价，可他到底低估了一个已婚妇女对钱的敏感性，只是之前听着周焕提了一嘴一两银子买了根木头，她便将整个的价格整得明明白白了。 提供材料的，只收取手艺活的钱，一钱银子一个人；不提供材料的，会收取材料费再加上手艺活的钱。 两种情况，轻轻松松地谈妥了那群大婶。 “小易啊！你可真是厉害，书没白念啊！一个上午就给二娘赚了差不多三两银子，这都赶上你爹出一次工了！” 梁翠芳数着那群婶子交的定金，细细盘算了一下，顿时乐开了花，这个时代文人赚钱太难了，一般人家即使不学文，读书写字差点意思，但识字都不生疏，根本用不了读书人，所以读书人在这个朝代跟废人没什么区别，反正从南到北打听一遍，像周易这样，能一个上午赚三两银子的文人，怕是没几个。 而且定做搓衣板的不会仅仅是这一批，其他妇人看到了肯定也会跟着打听，毕竟这玩意比起用大棒子敲，实在是省力太多了。 到时候一批接着一批，财源不断。 别人家养着个吃白饭的，自己家这个是招财猫。也不怪梁翠芳如此兴奋了。 周易倒没什么感觉，一开始只是想拿搓衣板与梁翠芳搞好关系，可哪成想无心插柳柳成荫，成了这么一单生意，当真是世事难料。 “对了，刘大头昨天回来了，听他说你爹今天下午也回来了，估计晚上就到家了！” 刘大头是周庄队伍里的一员，他的消息自然是错不了的。 “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啊，娘现在就去买些菜来，晚上我们一家子乐呵乐呵！” 说着话，梁翠芳挎着个竹篮屁颠屁颠地出门了，周焕看着自家母亲的样子，无奈地一笑：“今天娘怕是高兴坏了！” 周易也点了点头，能不高兴吗？大儿子能挣钱，二儿子往后说不得便是个武举，以后这周家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不兴奋才怪了。 梁翠芳走后不一会儿，有几个自己提供材料的大婶拿着木板来了，她们倒是着急，周易看了一圈她们提供的木板，将丑话说在了前头，“你们拿来的材料好坏决定了搓衣板的寿命。”毕竟木材防水性差，肯定会影响搓衣板的使用寿命，若是都拿回去了，这个用了半年，那个用了六个月，怕是心里便扭，肯定会闹出些矛盾来，早说清楚也好。 几个婶子听完虽然心里有些嘀咕，可面上还是笑呵呵地答应了。周易不管她们到底如何想，那管也管不了，又给各家开了张纸条，告知她们到时间拿着纸条来领货，若是损坏或者涂改了纸条，概不承认，这是为了防止她们拿着纸条回去擅自修改了搓衣板的材质，再惹出麻烦，不好收场。 大婶们领了条，脸上有些绷不住了，周易的做法显然让她们有些难堪了，周易只得解释道：“搓衣板定制的人太多，小子也是记性不好，万一弄混了，还得挨家挨户讨还，倒也麻烦，便只能出此下策了，各位婶婶有怪莫怪啊！” 这话说完，这帮大婶们总算脸色好了不少，拿着纸条各自回家了。 周易和周焕则是继续忙活，打算利用上午这点时间将这些搓衣板都做出来。 “等会儿吃罢了饭，寻些油漆来，这些木板大多防水性太差，只是用树脂肯定用不长多少时间，万一一两个月就坏了，还真麻烦！” 周易还怕这个时代没有发明出油漆，到时候都得自己弄些油漆，好在周焕听到油漆二字并未有何表情的变化，想来这个朝代，油漆是已经出现了的，仔细想想，这倒也是他自己多想了，家里的桌椅板凳哪样没刷油漆，若是没有的话，那这些桌椅板凳用这么久哪里还能不起毛呢？ 因为是夏天，白天的日头很长。 周易和周焕两人，一个划线一个用锯，配合得很是默契，梁翠芳买菜还没回来，这边一块接着一块的原木变成了一个个的搓衣板雏形，再精雕细琢一番，刷上油漆便可以大功告成了。 要说周焕这从小练武的就是不一样，“吱吱嘎嘎”锯了这么久，依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哪像周易，画几条线硬是画累了。 “这身体太差了，得做个计划练练体力了！”周易微微喘着气，心里盘算着改善自己体质的方式，他自然不可能去练武了，耗费太多时间不说，练不练得成也要好些时候，他决定制定一套科学的锻炼时间表，以适合自己体质的力度来进行改善，潜移默化间使自己变得强壮起来。再者也不是说抗拒练武，只是周焕每天拿着个小牛犊子般的身子祸祸，回回也要好久才恢复，他这身体若是跟着他祸祸的话，第一天练完他就得晕倒在那里不可。 所以最好的未必是最适合自己的，周焕那一套显然是不适合周易的。 第五章 周庄回来了 午膳只是简单吃了些，毕竟重头戏是晚膳，梁翠芳匆匆吃了些，便去忙着收拾晚膳的吃食了，周易与周焕兄弟两也没怎么吃，他们也有要忙活的。 周焕去村里的孙老头家换了些油漆来，他家是做木匠的，满满一桶的油漆，这是周易要求的，他们不可能只做这一批搓衣板，先不说手头定好的那些还没完全做完，往后也不会愁没单子，一次性多准备些油漆也不怕用不完。 下午的几个时辰过得很快，周焕将那些搓衣板精修了一番，周易则是拿着刷子刷漆，后来几家的妇人又送来了些材料，说是还要再做一副搓衣板，周易来者不拒，也不管他们做那么多有何用，都收了钱，给了纸条。 然后继续赶工。 一个下午，院子里便摆了一行需要晾干的搓衣板，场面看着倒也有些壮观。 “兄长，明天上午我起个早，去镇上的木材店将需要的木材买来，再赶一天，想来这一批搓衣板便可以完成了！”周焕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便是他这样的身体忙活一天也是有些吃不消。 周易点了点头，拿出上午梁翠芳记的账本，照着这些晾晒的搓衣板，核对了一下给出去的纸条，数目无误，便将账单给了周焕：“明天再吹一天，便可通知那群大婶来拿货了，不过二娘嘱咐过了，吴家的两块搓衣板必须亲自送上门去，你莫忘了！” “兄长放心，兄弟都记着呢！” 这时节，院门外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经过，两人还没探头呢！梁翠芳拿着去河边刮洗的鱼兴冲冲地跑回来了：“快快快，你们的爹回来了，赶紧跟我去门口迎着！” 古时男子便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之主的地位可是不低，家主回来，自然是要出门迎接的。周易跟着周焕和梁翠芳的身后来到了门口，往着来人看去，那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正是来自于他父亲一行人。 周易看着那一行人，虽然没有了过往的记忆，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为首的那个身材精瘦，皮肤黝黑的男子便是他的父亲周庄，除了因为那长相有几分相似与周焕以外，还有那一身包工头的气息扑面而来。 古人言相由心生。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也不仅仅是一句笑料，仔细想想，大款与伙夫的形象不就是脑袋大脖子粗吗？再不济便是个开出粗车的。 所以包工头自有包工头的模样。 周易没有猜错，那中年汉走到梁翠芳身前，往着周焕和周易看了一眼，便没有再走停下了身子，往着身后众人拱了拱手：“各位，这段时间都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再过两天便来我家集合，可别忘了！” 工头说话，其余几人哪里敢怠慢，连声应着，而后与周焕嬉笑了两句，多是抬举，少有那几人又招呼了一声周易，便往着各自家中去了。 周庄将一切看在眼里，微微摇头，各人对自家两个孩子的差别还是大了些，也难怪，一个是武秀才，说不得哪天就飞黄腾达了，还有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不讥讽还是看在他是工头的面子上，假装看不见也正常。 周易将那些个与他打招呼的一一记在了心里，这些都是老实人，以后若是有机会带一把便带一把，至于其他人，往后再如何冲他笑，他也权当看不见。 读书人都是有傲气的，周易也不列外，梁翠芳是自家人，小事化了是最好的做法，可这群人如此看轻他，令得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怎么样，我走这么多日，家里没什么事吧？” “哪里能啊！好着呢，不过刚刚您和他们说两天后集合，怎么？又接到活了？这么快？” “嗨，哪啊！你想得也多了些，我是想着我们这房子也该翻新了，住这么多年了都。。。。。” 两人后头商量着事情，周庄进院门忽地看到了那一排摆在院中间晒着的搓衣板，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半天，搞不懂是何用场，梁翠芳赶紧解释，顺带着将周易这搓衣板的用途以及之后引起村里大婶们追捧，赚得的银两都与他说了一通，说得周庄眼里闪烁着阵阵惊讶，不由得朝着周易看了一眼。 读书还是有用的！周庄的脑海不知为何冒出了这么一句，悠悠然说了一句：“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周易听得一怔，周焕和梁翠芳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他重活一世，曾经也为人父，哪里听不懂这话的意思，这是在说他周易有了赚钱的法子，令得梁翠芳的态度变化成了如今这般，他在外再也不用担心家里留他一人会如何受气了。 这就说明周庄不是不知道梁翠芳在家给他脸色看，也不是不知道周易在家的日子如何的艰难。 这是典型的父亲式的关爱，永远摆在心里，若是不细想，恐怕怎么样都感觉不到这份沉重如山的爱。 周易有些感慨，天底下父亲大抵如此，如果他的前身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不关心自己，而是爱在心里，怕是会别有一番滋味吧！ 而周庄如果知道周易已经换了个人，虽然外表没变，可灵魂却早已成了另外的人，他又会作何感想？ 周易不知道，但他知道这滋味肯定不好受，所以他心里忽然涌现出一个念头来，便是将周庄真的当成自己的老父亲，养他老，送他终，完成他前身应该尽的义务。 就当是他占用了这具身体的报酬吧！ 晚膳很快就做好了，鸡鸭鱼肉一样不少，几人山南海北地聊着，不知时辰，吃得很尽兴，吃过了饭，收拾了饭桌，屋外的天已经黑了。 “我去一趟刘大头家看看，昨天他先回来了，钱还得给他送去呢！”周庄从他带回来的包裹里拿出一个装着散碎银子的干瘪钱袋，便要出门。 走到门口，忽地他停下了步子，转头看了一眼周易，道：“小易，天色有些晚了，你陪着为父走一趟吧！刘大头家离着可有些远！” 第六章 看风水 梁翠芳劝了一句：“天色已晚，那还不如明天一早去，这会儿去万一碰到哪伤到哪，可就不值当了！” 周庄摇了摇头，指了指周易，道：“别瞎担心，有小易陪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那要不让小焕跟着？他好歹有些武功在身。”梁翠芳又道。 “嗨，我这去刘大头家，不是去寻事，两儿子都带着，旁人看了还以为怎么了呢！你别添乱了，焕儿，你跟着你娘一起收拾，留着门啊，我们一会儿便回来！” 言罢，周庄招呼着周易与他一同往着刘大头家去了。 走出院门不少路，周庄道：“为父与你说件事情，你可莫要说与你二娘听，要不然的话，也是给她添堵！” 周庄点点头，脸上丝毫不见半点惊讶，他是早猜到了，梁翠芳有一句话没说错，天色已晚，那还不如明天一早去，这也不急等着用钱，周庄为何还要彻夜出门，还带着他！摆明了就是有事，而且还与他有关系或者是他能帮上的事情。 “昨天刘大头跟我说家里老爷子腿摔伤了，要提前回家，所以便早了我们一天，昨天就回来了，可他这一走，我又一细琢磨，里面有事啊！”周庄将他在心里嘀咕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原来，那刘大头前些年便跟着周庄跑建房了，也算是老兄弟两，年前家里要重建，也是周庄张罗了队伍给他家帮忙的，今年四月刚刚建成的新房子，很是漂亮，算是村里最大气的房子了，可这房子建成以后便出了怪事：先是他家小儿子突然被自家的狗咬了，再是他那口子在农田忙活突然晕倒，好些天都身子提不上劲来，再之后，便是他家老爷子的腿又摔伤了，总之这两个月他家里就没消停过。 “你说，他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了？你是读书人，懂得多，这也是邻里乡亲的，能帮一把是一把了！” “嘿，真行，爹啊，我说怎么非叫我与你一起呢！敢情拿我当跑江湖的算命先生了？！真有你的！”周易听清了周庄的要求，面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模样，嘴里嘟囔了两句。 周庄听得他这话，也是老脸一红，不过嘴里回道：“你这叫什么话？怎么跟你爹说话呢！我说你是算命先生了吗？你就是想当，当得上吗？行了，你到时候懂，你就看看，不懂也别插嘴，反正也是邻居，就当去探望了，你又不是你兄弟，他以后弄不好便是让人巴结的，你没那命，就把家里这些左街右邻的照应好，以后还指望着他们多帮衬呢！” “行行行，我知道了，知道了！”周易摆了摆手，不想再听这些唠叨了。 原本以为是父爱如山，没想到是个碎嘴。 两人便这么到了刘大头的家，还别说，新翻新的屋舍就是不一样，比起周易家里那简单用木头堆砌成的木头屋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 不过房子是不错，可周易一进去，便感觉心里有些压抑。 “该不会，真犯了风水吧？”周易生前极爱看书，五门八类，各种闲杂书都有涉及，曾经有一段时间尤其迷风水学的书，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所以对风水的一些简单讲究还是懂一些的，何为一间好屋子，首先得让人身心愉悦，一进房间感觉压抑，就说明这间房子风水不对，若是不调整，必有大害。刘大头家里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来得颇为邪性，估计还真有可能与风水有关。 不过他就是个半吊子，一眼看不出个究竟来，只能将屋里一件件一样样的过一遍。 “怎么样？小易，为父话已经放出去了，说我这长子，有大学问，跟那群没用的书生不一样，你可以一定要找出些弊端来给为父涨脸啊！”周庄这时候跟着刘大头寒暄完，兴冲冲地跑到周易的旁边，低声道，“要不然今天晚上你就住这里不要回去了！” “嘿，您真是给我作脸！”周易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绕着刘家的宅子进进出出看了好几遍，好歹是看出了一些问题来。 首先是这内室，太多狭长，久住容易引起人生病，刘大头他婆姨，估计便是因为此才犯了这病！ 另外，方才周易留意了一下，不论是刘家婆姨或者是刘大头他爹的房间里，窗口封得都不严实，留了许多的缝隙，风若大些便会顺着这些缝隙溜进来，这溜进来的风在风水学上称之为贼风，缝隙对着的又是床头，人长久吹着贼风必然头晕脑胀。整天晕晕乎乎地，能有精神吗？能不摔一跤吗？ “总之这些都是要重新建的，若不然这种事情不会少的！” 周易在周庄耳边低声说了几处他发现的问题，后者脸色发沉，他一开始也就那么一说，没想到还真是他们建的这屋子犯了什么忌讳，令得一家老小犯病，顿时心里一阵愧疚，当初刘大头想着再缓两天翻新的，是他非要拉着队伍掺和，现在好了，人家受罪，他心里滋味也不好受。 告知了刘大头哪里几处犯了忌讳的，后者倒是很感激，拉着周易的手谢了好半天，这热乎劲让周易还真有些不适应。 周庄带着周易走了，回去的路上，周庄一直沉着脸，面上表情变化无常，明显是装着事呢！ 安安静静走了好一会儿，周庄语气很是沉重，开口道：“小易啊！其实为父建了这么多年房子，一直不懂什么规矩，冲撞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好些次了，好在其他同行也都一样，摸着石头过河，这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了，谁家出了事，主人家自己请先生摆平，这些年倒也不算惹上什么岔子，可如今这犯忌讳的事情落在自己人头上了，反而有些担心了！你说我们这一行，拿人钱财，还替人添灾，这得多缺德啊！万一遭了报应，落在我头上还好，若是落在你们几个小辈的头上，我到时候可真得后悔死了！” 周易在旁边安慰道：“哎呦，行啦，瞧您这想太多的，您放心吧！这方面的事情我还懂一些，若不然，趁您在家这段时间，我教您一些，反正用得上，您看如何？” 第七章 梁翠芳的心思 周庄是个行动派，这天晚上回去，早早地歇息了，就连和梁翠芳小别胜新婚的亲热都顾不上，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他便将周易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后者叫苦不迭，负隅顽抗无果，只能跟着爬起来。 两人找了一张四方桌，面对面坐着。 周易开始替着周庄讲解他所知道的风水学，讲述过程中他发现周庄从业几十年真没白干，很多道理和知识其实已经注意到了，只是这个时代堪舆之术还在萌芽阶段，这方面还没有哪个大家进行总结，风水学更不用说，行不行，对不对，全靠猜测。 好在风水一说，一通百通，周庄见得也多，理解得更快，两人一面说，一面记录在册，方便日后周庄带出去，想不起来了可以翻阅。 这一通讨论加记录，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周焕这时候从外面回来了，找了个车，拉了一堆木料，他是去县城里拉回来的，昨天那些自己提供材料的人家的搓衣板都已经做完了，接下来便是要做那些不提供材料的人家的搓衣板了。 一块一块的木材从车上搬下来，梁翠芳在院里收拾午膳的菜肴，看他累得满头大汗地，有些不乐意道：“你这孩子，瞎忙活什么呢？你看小易，从你父亲回来便一直在他跟前候着，你倒是跟他学着点啊！忙成这样，落着好处了吗？” 一通数落听得周焕只能冲她傻乐，心知自家娘亲这是心里不乐意，又犯嘀咕了，便道：“娘，爹和兄长这是在办正事，昨天我听兄长说了一嘴，好像是什么风水说，孩儿一个大老粗哪里懂哪些？便是听着兄长忙活着呗！便是这搓衣板，若不是兄长的脑子，何人想得出来？” 他本是想替着自家兄长辩解两句，结果听在梁翠芳的耳朵里，心里更不乐意了，放下了手上在洗漱的菜，道：“你这孩子，忒不懂事，你好歹也是个将来做官的，如此被你兄长压着，这般甘心，好歹是亲的也就罢了，这可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倒比那些个亲生的兄弟还要好，真当别人都跟你一样直心眼？” “母亲大人，兄长如何您也是看在眼里的，莫怪孩儿老拿这搓衣板说事，这如何来的，您不知道吗？不正是兄长看您洗衣太累，琢磨出来的吗？其他家的有这般对二娘好的吗？再者这做不做官还是没影子的事情，您少挂在嘴边，让旁人听去了不好！” “你。。。。。”梁翠芳被周焕说得哑口无言，也不争辩，端着篮子往厨房去了，嘴里嘟嘟囔囔着：“孩儿大了，为娘的说破了嘴皮也提不了醒，往后自己吃亏了，别说做娘的没提醒过！” 周焕见梁翠芳这般气呼呼的进屋去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搬马车上的木料。 吃罢了午膳，周易没有再跟周庄进屋里，记录了一个上午，又是毛笔，他的手早就吃不消了，中午拿筷子都拿不住，这会儿跟着周焕出来画线，也算是换换脑子。 况且周庄年龄大了，记忆力是记一半忘一半，给他点时间消化一下也好。 “上午你跟二娘在院子里说什么呢？二娘训你了？”上午周易与周庄讲到一半尿急，出来上厕所，正好听了一耳朵，还没敢出去上厕所。 “哎，娘这人便是这点心思，兄长您别见怪啊！”周焕一看周易听到了上午自家娘亲的话，一时间有些尴尬，满脸通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结结巴巴地解释了一句。 周易摇了摇头，他有什么好见怪的，还是那句话，重活一世，很多看不开的事情也都看开了，再者说，天下间的娘都是一样的，替着自家儿子担心也不是错，至于那些话说得也不算过火，总之他是没有放在心上，之所以说出来，是因为他看周焕今天下午眼神有些闪躲，明显藏着事，便索性说出来了，省得他老惦记这事。 他还真没想错，这事说出口，周焕面上的神情还真是坦荡了许多。这家伙和他爹一样，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昨天周庄的愧疚不也是写在了脸上吗！ 两人合力，一个下午的时间将那些搓衣板都做了出来，只差得油漆没有刷上。 周庄这时候也捧着那本记录着风水知识的小册子走出了门，看着满院的搓衣板，有些惊讶道：“这么多？村里那些婶婶婆婆的，都订了吗？这玩意就这么好用？” 周庄看了一眼周易，周易笑了一声：“怎么说呢！肯定比大棒子好用，省时又省力！” “可不是，当家的，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洗衣多轻松！”一边收拾晚膳的梁翠芳也搭茬了一句，其他东西另说，这块搓衣板她是真的满意。 “要真这么有用，赶明做一批，我让人拉到附近几个村里去，我想他们应该也会买！”周庄蹲下身子打量了一番，嘴里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梁翠芳在旁边听着，面上露出一阵欣喜，手在自己的裙摆上胡乱拍了两下，站起身来：“哎，这真不错啊！当家的你还别说，这个主意真好，这几个村少说也百十来户人，若真是每家买上一个，我们可能赚上几十两的银子呢！” “几，几十两？”周庄开始只是随口一说，一听梁翠芳这话，也是不由得舔了舔嘴唇，他突然感觉一阵口渴，看向周易：“小易，你二娘说的可是真的。” 周易点了点头，这事梁翠芳倒是没有说错，也没有夸大，真要是拉到附近几个村里去买的话，按照落花村这个抢手情况，铁定是能大赚一笔的。 “赚倒是能赚，不过，不好赚！” 这个法制远不如后世完善有威慑力的社会，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家，赚个三四两银子倒没什么，谁家还不过个年啥的，可要是轻轻松松赚个几十两，那就很容易招来别人的妒忌，更甚至招来铤而走险的人，几十两银子，真不少了，普通人家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花费，几十两够好些年呢！ 周易的话令得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听不懂，既然能赚，又为何说不好赚呢！周易摇了摇头，没多解释：“想赚这钱，必须拉帮子人一起干！” 第八章 吴家闺女和姑爷 “可真要拉一帮子的话，这活还真没赚头了，所以咱们能赚点是一点，就别想那么远了！” 想赚这钱不是现在，周易这是把话说死了。 按说以往吧！他要是这么一个人把话说死，先不管其他人，梁翠芳肯定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再怎么说那也是几十两的赚头，凭什么你一个人说不能干就不干了。可这些天周易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有很大的变化，搓衣板这事自不必说，另外这几日又上山砍了几次柴，照样跟第一次那般砍回来了许多。还跟着周庄旁边给他讲解风水学。 只是这几天的工夫，百无一用变成了百事通。她还真不敢随意呵斥了。人就是这样，当你拥有了令别人依仗的能力，那你的地位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而这一切的变化，源于你自身的实力。 拉队伍买搓衣板这事哪说哪了，周庄一听干不了，便也不纠结这事了，他现在心头的头等大事是给刘大头家重新改建房子的事情，所以心思全放在风水学这本小册子上了，他必须全记住了，以免再犯了忌讳。 梁翠芳收拾完了菜，也回厨房去了，只剩得周易和周庄两人继续给搓衣板刷漆。 这时候院门外却突然走来一男一女，两人停在院门口，女子往着院内喊了一声：“请问周家周易可在？” 周易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不过头顶挽着的却是妇人常见的云鬓髻，显然是已经成家，不过这也正常，这个朝代二十来岁的姑娘还不成家的话，恐怕也会遭人笑话。她的旁边站着一男子，看她手挽着那男子的热乎劲，不用猜也知道，这必然是她的官人。 男子一身粗布衣，不过款式看着像电视上常见的管家服，头上还带了一顶管家帽子，瞧这一脸的处事圆滑，应该是镇上某个大户家的管家。 周易正要迎上去，梁翠芳估计是听到声了，从厨房门口探头望了一眼，立即惊喜地迎了上去：“哎呀，这不是吴家的闺女还有姑爷嘛！哪阵风把你们吹来的啊？” 同时还不忘朝着周易和周焕道：“之前那两块搓衣板让你们亲自送去吴家的，没忘了吧！” “啊？收，收到了已经，今天啊！我和夫君便是为了这事来的，请周大哥办点事情！”那吴家闺女连忙替着回答了一声。 “帮忙啊！可以可以！哎，也别忙着，进屋说进屋说！”一听对方有事请求，梁翠芳乐坏了，拉着那吴家闺女的手便往着屋里带，那热乎劲令得吴家闺女满脸写着不适应。 周庄也被这动静打搅了，从内屋走了出来，见梁翠芳领着吴家的闺女和姑爷进门来也很是很热情地让着两人入座，这两人俨然成了周家的贵宾。 “怎么了这是？”周易面带疑惑，轻声嘀咕了一句。 周焕就在他手边站着，声音虽轻，可他还是听见了，解释了一番，原来周焕当年考武秀才的时候找了好些日子的举荐人，结果没一个愿意帮忙的，好在这吴家的姑爷是县里张举人家的管家，替着他跟张家家主张秋生提了一句，见了一面，张秋生与周易很投缘，最终答应帮忙举荐了，也是这般，周焕最后方才有了参加考试的资格，才中了武秀才。这不今年马上要乡试了嘛！张秋生的举荐信还没写，去求见了几次都没下文，自然要对这两人热情些了，还指望着这吴家姑爷再替着美言几句呢。 周易听明白了整个的始末，也就不奇怪了。 “这样，锅里还坐着鱼，周易你替着我去看看，免得焦了，周焕你去将外面那些搓衣板没刷完的油漆刷了，吴家闺女和姑爷我自个招待！”梁翠芳与那两人热络了一会儿，便将周易和周焕全赶走了，吴家姑爷正要说些什么，她摆摆手示意他放心，道：“姑爷等会儿有什么事情和我说是一样的，两个孩子我做得了主！” 周易点了点头，没反驳什么，还真往厨房去了，周焕后头跟着，没去院子，跟着进厨房了。 “兄长，娘便这样，您莫要见怪啊！”他想解释两句，因为他看不懂周易的脸色到底是好还是坏。 “行啦，我是你兄长，你都懂的道理我能不懂吗？去忙吧，明天把那批货都发出去，我们第一批货也算是全部结束了！”周易拍了拍周焕的肩膀，这小牛犊子般厚实的肩膀捏都捏不动。 他倒是真没生气，其实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梁翠芳想自己招待的理由无非是怕周易到时候不同意吴家姑爷的请求，得罪了人家，这点心思他还是清楚的。虽然那吴家的闺女和姑爷是来找他的，可周焕的前途也很重要，他也挺喜欢这个便宜兄弟的，能帮一把是一把。 不过梁翠芳那般想他，他心里说完全不膈应也不可能，因为这女人就是完完全全地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在这事关系到周焕，要不然他非搅和一番，吓吓她不可。 当然话又说回来，可不就是因为关系到周焕，所以梁翠芳才会这么做嘛！ “罢了，罢了，反正能答应不能答应，这事二娘心里也有数，谁谈都一样了，专心做鱼吧！” 梁翠芳说鱼在锅里坐着，周易将所有的锅找了一遍都没发现，回头一看，还在砧板上放着呢。 “嘿，真行！不是在锅里吗？怎么又从锅里跳回砧板了？” 周易拿着刀，正要在鱼背上划拉几道，以备等会儿做红烧鱼的时候能入味，突然停住了，心道：这些天尽吃些红烧鱼，喝鱼汤了，都快吃吐了，好不容易才掌勺一回，换个花样吧！ “吃什么呢？！”周易的目光在厨房的调料罐里游离着，这个时代的调味品与明朝已经差不太多，满满当当地摆放了不少，类似糖，醋，盐之类的调味料都有。 “既然如此，那便来道糖醋鱼吧！” 第九章 糖醋鱼 糖醋鱼的制作方法并不复杂，将油锅烧至六分到七分热，大概是筷子放入油锅起气泡的程度，直接放入鱼炸制成熟，而后浇上调制的糖醋水便可成。味道酸酸甜甜，口感外脆里嫩，是江浙一代的名菜，虽然不知道这个朝代属于南方还是北方，不过就日常的吃食来看，偏甜口，不喜辣。这道糖醋鱼正好适合这一大家的口味，这也是周易选择做这道菜的原因，当然，更为重要的是，这是他为数不多几道可以拿出手的，想当初他便是凭借这一道菜，让人以为是居家好男人，从而骗到了自己的老婆。所以一个男人，做菜样式多不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精通一道或几道菜，让人以为你厨艺了得。 其实最好的糖醋鱼是用番茄的酸，可这个朝代想找个西红柿，比周易被发现是流落民间的皇子还难，所以用醋酸代替番茄汁也是无奈之举，不过也算是各有各的特点，不算败笔。 糖醋鱼出锅，周易又顺便炒了两个素菜，再加上梁翠芳先前已经做了几个菜，也算是凑了一桌。 晚膳准备好了，他又喊着周焕来端菜，后者一进厨房，面上顿时一阵惊讶：“兄长，您这是做了什么菜？好香啊！” “做了个糖醋鱼，又炒了两个菜，端出去吧！”周易指了指灶台上的菜盘。 “糖醋。。。。鱼？醋是什么？还有炒了两个菜？是什么？”周易一句话说得周焕脑袋发蒙。 “醋就是这个啊！”周易指了指灶台上他刚刚用的醋。 周焕拿过一瞧，道：“兄长，这可不是醋啊！这是咱们自家酿的陈米酒，只剩得这一碗了，留着呢！” “啊？”周易没想到实际情况是这个样子的，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左脸颊，心道：我说呢！怎么就没见过有什么菜上面加醋的，敢情这是米酒啊！不过这酿酒技术也太糙了吧！这么酸的米酒也太难喝了点吧！ 周易瞥了一眼那碗他以为是醋的酒，这米酒酿制技术和华夏秦汉时期的差不多，入鼻还没酒香，只有一股浓浓的酸味，这酒喝着估计和喝醋也差不多。 “我也说呢！这时代也不能那么先进，调味品都开始用上醋了，原来只是酒啊！”周易心中了然，便也不再解释，开口道：“等会出去，二娘要问，便说这鱼叫酸甜鱼，还有这两菜叫油拌菜！” 既然醋还没有发明出来，那炒这个字应该也还没有用在炒菜上，还是换个名字吧！ 周易点头，他倒是心里还迷糊着，可看周易的样子便知不会说，也不多问，将灶台上的菜往外端去了。 糖醋鱼和两个炒菜的香味自然是引起了梁翠芳与吴家闺女还有姑爷的注意，尤其是梁翠芳，她闻着味道便知绝对不是她的手艺，可也是这样，令得她更吃惊了。 周易竟然连庖厨技艺都会，而且还如此了得，当真是厉害，“这小子以前隐藏得可够深的，以后他七大姑八大姨来了，定要让他露一手，让大家看看这周家的读书人如何了得！” 这个时代读书人便是吃干饭的，手无缚鸡之力，有一门手艺那实在是一件可以吹嘘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这周易是谁的儿子？是她梁翠芳的，虽然不是亲生的，那也是她养大的，她养个周焕，年纪轻轻成了武秀才，将来说不得便是要成举人老爷的；她养个周易，虽说是个读书人，可身怀各种技法，走出去轻轻松松赚钱，不同于其他的读书人，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她梁翠芳有本事，不管这孩子什么底子，都能让她调教成一个有材的人。 这说出去，她面上指不定多风光呢！ “我梁翠芳也算是熬出头了！” 心里这般思量，嘴上也没忘了招待吴家那闺女和姑爷，看那两人的样子，闻着味，颇有些望眼欲穿的意味写在脸上，便道：“两位，今天若不然便在这里吃了，你们放心，事情我到时候肯定会与周易说，他会答应的，你们放心！” “如此，我们便也恭敬不如从命了！”吴家姑爷也没推辞，桌上周易炒的菜确实让他没了拒绝的理由，他已经在想象，这菜入口会是哪般滋味。 周庄这时也从房内走了出来，闻着味也是微微一愣，这味道他只在镇上的大饭馆闻到过，不过那地方显然不是他这种人可以去的。 今天没想到在家也能吃上了。 “这是小易做的？”周庄问了一声，待得梁翠芳点头，他也是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自顾自嘀咕了一句：“读书还是有用的啊！” 一顿饭便在对周易的赞不绝口声中开始，又结束了。 吃完饭，梁翠芳起身去送吴家的闺女和姑爷，一直送出了好些路才摇摆着那有些发福的水桶腰走了回来。 “小易啊！你来，二娘和你说些事情！”一进屋门，见周易在收拾桌子，破天荒地让周焕替着收拾了，而后拉着周易进了内房，还特意将周庄赶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得两人。 梁翠芳问了一句：“小易啊！你觉得二娘这些年对你怎么样？” 这句话问得周易一阵尴尬，他哪里知道梁翠芳对他的前身怎么样？他又没有记忆，不过就第一次见面那模样，可以推测出他的前身并不怎么如意，当然这话他不会说，好不容易跟梁翠芳关系缓和了些，没必要添这麻烦。 不过他不说话，梁翠芳可都看在眼里呢！见周易尴尬，误以为周易心中不敢说，想找话敷衍，便道：“小易，实话实说，这些年二娘虽说对你不算好，但吃喝都紧着你，从来没有落下过，这你得承认吧？” 周易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不用多想，若是梁翠芳没有给他吃好喝好，那他也不会长这么大。 “既然二娘尽了做娘的本分，那你这做兄长的，若是兄弟有难处求到了你，你会不会帮忙？”见周易点头，梁翠芳趁热打铁问了一句。 “这是自然！”周易没多想，周焕这个便宜老弟有事要他帮忙，他自然得帮忙。 第十章 交换 “行了，二娘，您也别兜圈子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周易有困难，我这做兄长的，肯定会帮，您就直说吧！” “行！” 周易的话让梁翠芳没了犹豫，直接开口，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这吴家闺女叫吴翠花，她原本是在张举人家做下人，干些洗衣收拾的活，后来被张举人家的一个小管事看上了，也就是现在吴家的姑爷，叫郑有才。前两天吴家老太太在周易手上订了两块搓衣板，一块是留着自己用的，还有一块便是给自家闺女带去张家用的。便是这块搓衣板在张家后院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每个轮到洗衣的下人都跟着吴翠花借着使，一来二去地，便被张举人看到了，得知这块搓衣板的用途并且看人使用之后，顿感自己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便找了吴翠花询问板子的来历，想要买这技艺。吴翠花一个下人，哪里敢违背老爷的命令，故而带着郑有才求上门来了。 “你兄弟的事情你也知道，上次也是吴家这两口子替着办事才得来的举荐信，人情到现在还没有还，另外你兄弟乡试的举荐信可还没写，若是可以利用这搓衣板的技巧法夺得张举人的欢心，说不定便有眉目了，你看。。。。。。” 说到最后，梁翠芳神情有些紧张了，当时她听说郑有才和吴翠花是为了搓衣板的技巧而来之时，便很犹豫，这毕竟是生财之道，况且周易还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好不容易有了门生钱的法子，还得靠着这门手艺活下去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让出去。 “行了，二娘，您不必说了！”周易咬了咬嘴唇，嘴里的话酝酿了好一会儿，当然他不是真如梁翠芳所想是舍不得搓衣板的技法，只是他还有一些疑惑没搞清楚。 “二娘，周焕是我兄弟，我能帮肯定帮，一份搓衣板的制作技法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我有一句话想问问您，这郑有才，是明确地说了，只要给他搓衣板的制作技法，那周焕就肯定可以拿到举荐信吗？” “你，你怎么知道他提了举荐信？”梁翠芳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其实她本来真不想答应的，但郑有才随后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交出搓衣板的技艺便可换得那张举人的举荐信，也是因为这般，她方才答应了郑有才，一定劝说周易交出那搓衣板的制作技法来，“虽然他没有明确说，但话里的意思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真的提了？”周易点了点头，他能猜到并不奇怪，因为他看得出来梁翠芳是个爱财的主，这样的人，想让她交出生财之道比杀了她还难，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心目中比钱还要重要。 那样的东西可不多，周易知道的，只有周焕的前途，也就是张举人的举荐信。 “那二娘您再仔细想想，给举荐信这事，是张举人亲口与他保证的，还是他自己保证的？”周易问了一句。 “这，这有什么区别吗？”梁翠芳不解其意。 “区别可大了！”周易心里嘀咕着，若是张举人亲口说的，那便是张举人自己想要这个生财之道，想拿举荐信换，这种情况很简单，一手交技法，一手交举荐信。可若是郑有才自己的意思，那里面的名堂可就多了，最起码的，交了搓衣板的制作技法以后，能不能拿到举荐信还真不一定。 不过这些话周易没有说出来，毕竟这些都是他自己的猜测，没影的事情还是不要多说的好，看了一眼梁翠芳，他淡淡道：“二娘和那郑有才约定的是几时来拿技法？” “就明天中午！”梁翠芳急忙回了一句。 “行，我到时候拿与他便是了！”周易面上答应了梁翠芳，后者一听这话，脸上笑出了几道深深的褶子。 “好好好，周焕真没白叫你哥啊！谢谢了啊！谢谢了！” 梁翠芳千恩万谢，周易笑着摇了摇头，嘴里道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心里却道：郑有才是吧？最好你没有骗梁翠芳，若不然，我定要你尝尝我的厉害。 一晚上周易便在写着这制作搓衣板的技艺之法，虽然只是一块小小的木板，可要在一张纸上都说清楚了，还是不容易的，所以周易挑灯夜战，忙活了好久，依旧没有画好，周焕与他是一间屋子的，只是中间隔了一道，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周易还没有睡觉，赶忙披了件衣服走了过来，劝道：“兄长，这若是画不完，明早起来再补就是了，这般熬夜，兄弟看着可是愧疚！” 周易轻声一笑，看着周焕那关切的眼神，嘴里笑道：“这夜真没白熬，看我兄弟这般关切，当真是心中一股热流涌动啊！” “兄长莫要取笑兄弟了，是兄弟连累的兄长，若不然我与娘说说，让她令吴家姑爷晚两日来取？” 说着周焕便要往着梁翠芳房中去，周易赶紧拦住：“哎，无妨，兄长快完成了，莫搅了二娘的清梦！” “兄长说笑了，方才我还听见父亲与母亲房中有吱呀声，定然是还未睡，在忙活些什么，我正好去劝着他们早些休息！” 周焕说着又要往着梁翠芳中走去，周易再次拦住，心道：你劝什么，再劝得周庄不举了又该如何。 他对吱呀二字格外的敏感。 “我说二娘睡了，你莫不是不信兄长？”周易佯怒，周焕只得作罢。 两人便这般坐着，周易画着图，周焕在旁搭着话，一直到很晚，周易方才放下了笔，转头看去，那周焕早已熟睡。 “怪不得听不见他的叨叨声了，敢情是已然熟睡了！”周易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目光又落回了他那墨迹未干的图上，瞳孔晃动了几下，心道：郑有才啊郑有才，明天希望你可以老实点！若不然的话，你可得后悔办这事了。 不知为何，周易总感觉这事哪里有些不对劲。 第十一章 太岁（求收藏和推荐票） 第二天一早，周易起床洗漱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爹扛着一个小木箱出去，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父亲大人，您这么早是要去哪里啊？” 周庄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指了指已然升上半空的太阳，骂道：“你这小兔崽子真是不知岁月，现在都已日上三竿，还早呢？” 周易干笑了一声，没接话，便听周庄又道：“我那帮老伙计已经让我赶去刘大头家了，今日趁着日头好，早点动工，将他家的房屋重新翻新一遍！你也别闲着，等会儿替我们来看看！” 周易点了点头，这周庄虽然有册子，可到底还是怕出岔子，他跟过去瞧瞧也行。 “对了，爹，我和您说的那屋脊的改良技术，你看过了没？怎么样啊觉得？”日前在传授风水学知识的时候，周易顺便将近代的一些房梁以及屋脊的构造技术讲与了周庄听，后者到现在都没主动提过这事。 “那个啊。。。。就先放着，反正不久后咱家还要动工翻新，到时候先拿咱家试验一番再说吧！”周庄显然对周易的方式有些怀疑，不过依着他这脾气有这想法也正常，老实憨厚，生怕出点事情祸祸了别人家，自己吃亏也不会让别人吃了亏。 周易没说什么，折了个杨树枝，自顾自地去漱口了，这一段时间，杨树枝的苦味也算是适应了些。 酸甜苦辣都是滋味，尝多了也能品出些味道来，周易就当是尝菜了。 “臭小子，听到没有，等会来替着大家伙看看，别忘了！” 临走前，周庄又冲着周易叫骂了一声，正巧梁翠芳从屋内出来，听见了声，冲着周庄道：“你个瓜老汉，冲着孩子瞎叫唤什么？赶紧忙你的去！” 估计是昨晚刚刚伺候完，温存的劲还没缓过来，周庄被梁翠芳这么一骂，意外地没还嘴，只是撇了撇嘴角，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扛着那木箱走了。 看着周庄这忍气吞声的样子，周易心中暗笑了一声，不过他也是有些诧异，今天这梁翠芳是怎么了？竟然会替着他说话，往日看着周庄骂他，她不还是很开心的吗？ 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了梁翠芳，那眼中蕴含着的笑与讨好令得他后背一阵阵地冒凉汗。 “二，二娘，怎，怎么了这是？”周易咽了咽喉咙，问了一句。 “呵，小易啊！不是二娘着急，只是看着天色吴家姑爷也快来取搓衣板的技法了，你，你这画好了没？呵呵！”梁翠芳搓着手上的手绢，面上似是不好意思，可眼神却是直勾勾地盯着周易。 周易哑然失笑，怪不得今天这么反常，敢情是心心念念那张搓衣板的制作技法图啊！便道：“二娘放心，那图昨晚便画好了，一直摊在案上呢！都几个时辰了，估计墨都干了，等会儿孩儿便给二娘取来，中午您便将那技法图给吴家姑爷，放心吧，耽误不了！” “真的，太。。。。真是辛苦你了，周焕有你这兄长真是他的幸事，二娘与你保证，小焕即使飞黄腾达也不会忘了你这兄长的！” 这话说得周易没了言语，自顾自地挠了挠左脸颊，点头附和了几声：“是是是！” 取了搓衣板的图纸交于梁翠芳，周易便往着刘家去了，本来他是打算晚些时候去的，不过此刻周焕拖着一车搓衣板去村里各家送货去了，家里只有梁翠芳，动不动就说些令他尴尬的恭维话，实在是待不下去，便只能往着刘大头家去了。 原想着到刘大头家会好些，毕竟那日刚见面时，一个个都跟没看见周易一般，只与周焕玩笑了几声，去那里肯定能清净些。 这是周易的想法，事实证明，这是他一厢情愿。 这次他刚走到刘大头家，便听得不知谁人喊了一句，周老大，你家长子来了。而后一个个都放下了手里的活朝着他看来，都是异常兴奋地与周易打招呼，弄得周易有些应付不过来，好不容易走到周庄跟前，小声地问了一句：“爹，这是怎么了？大家伙都这么热情？” “呵，这才到哪？往后啊！他们只会更热情！”周庄瞥了众人一眼，也压低了声音道：“都看上我这小册子了，知道是你小子写的，干我们这一行，风水一说大有讲究，若是你这册子上都是对的，你就是这一行的祖师爷啊！是赏饭的人，能不巴结吗？” “嚯，那爹您也是干这一行的，我以后得怎么喊你啊？”周易戏谑地看着周庄。 “滚滚滚，滚蛋！”周庄嘴冲着周易咧开，臭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拿你老子开涮，反了你了！” 说着便是一巴掌拍在了周易的后背上，周易什么身子骨！来个三级大风都能吹上天的骨架哪里禁得起这一巴掌，被打得连连咳嗦。 周庄翻了个白眼：“瞧你这完蛋玩意，这样子还像个男人吗？这么一下都受不了！” 周易也是尴尬，不过他也没话反驳，连连咳嗦想着掩盖过去。 “哎，周老大，来看看，这有情况！” 父子两正插科打诨着，另一面凿墙的匠工突然冲着他喊了一声，两人赶紧跑了过去，墙已经被凿塌了，里面滚出来一样物什，肉乎乎的，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跑近些瞧着，似乎还在呼吸，整个的一块都在蠕动。 四周围了不少的人，看着那一个个害怕的目光，匠工说的情况显然便是因为此物。 周庄瞧着这玩意也是心中一骇，莫名地退了好几步，往着周易看了一眼，眼里充满了恐惧和疑惑，他应该也认不得此物。不过也是因为这玩意谁都认不得，所以才会引得众人如此恐慌，毕竟人们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是最深的。 因为不知，所以才怕。 周易第一眼也没有瞧出这玩意是啥，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这玩意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那最先发现这玩意的匠工颤颤巍巍回答道：“就，就是墙里蹦出来的！” 周易看了一眼那墙，完完全全都是泥土混合成的，又道：“那这土又是哪里挖的？” 周庄回忆了一下，肯定道：“这，这应该是后山挖的，前一阵，家家户户都在翻新，都是在那里挖的泥土！” “泥土里的。。。。。难道是。。。。。”周易瞳孔微缩，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惊诧，“难道是太岁？” 第十二章 骗局？ 太岁即是木星的神格，相传太岁运行到哪，相应的方位便会出现一块肉状物，是太岁星的化身。在此动土会惊动太岁，引来厄运，所以华夏有俗语不得在太岁头上动土一说。 不过这些都是传说，是真是假都有待考究，但很多的逸闻轶事都有关于太岁的流传，各地都有不少动工的建筑队曾挖到过太岁，引来了一些邪事，用科学也解释不清楚。 所以周易本人是有些偏向与“太岁有灵，触之生灾”的说法。 刘大头家这一次的事情便能证明这一说，首先之前周易虽然指出了一些风水忌讳之处，可风水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再如何说也不可能两个月能让刘大头家里生出这些变故来，肯定是有更为严重的物什在影响着。 现在看来，定是这太岁作祟。 周易将心中所思说与了周庄，周庄听得诧异，面上尽是闻所未闻的表情，嘴中不断喃喃：“世间竟然还有这等怪事！” 吓得周易赶紧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这东西怪着呢！您老人家还是少说这些为好！” 周庄缩了缩脑袋，显然也怕惹祸上身，又问了一句：“那现在这太岁又该如何处置？总不能将让它在那摆着吧！” “这！”周易扯了扯嘴角，他也有些犯难，毕竟太岁这种东西他都是道听途说的，如何处理太岁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点狮子咬刺猬，无从下嘴。 可这东西也不能就这么摆在这里啊！想了想，周易决定效仿古代那些江湖道士祭天的方法：“迅速将这太岁送回后山，哪里挖的便埋回哪处，再摆上一张供桌，添些贡品，刘大头在供桌前磕头赔罪，至于太岁能不能息怒，还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周易说着面上尽是犹豫，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些到底管不管用，同时他也有些悲哀，看了一辈子的书，最终用的还是跑江湖的道士骗子那一套。 周庄倒是没注意到周易的变化，得了解决的法子，立刻张罗人将太岁送走了，动作非常快，至少周易反应过来之后，那边已经有几个人面带畏惧地抬着担子将这太岁往后山送去了。 瞧这几人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谁将太岁拿上担子的，估计晚上做噩梦都说不定。 太岁送去，好半天这群人才回来，刘大头的额上还有红印，应该是按照周易说的，在那祭拜了一番。 之后施工队伍再没发生过异常，一些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周易见这里没什么事了，便与周庄说了一声，回家去了。 不过，他走时，只要遇上那些在刘大头家干活的，后者必定很热情地放下手里的活打个招呼或者是朝着他的后背点点头，似是议论：“嚯，这周家长子，懂得真多！看着就不是一般读书人，” 显然，处理太岁一事，让这群匠工真正相信了周易是个懂风水的。 回了家，梁翠芳正在院里收拾蔬菜，周焕也回来了，正在院里练武，满头大汗的，应该是已经练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周易往着堂上的桌子看了一眼，原本给梁翠芳的技法就放在桌子上，现在已然没了踪影。 “吴家姑爷来过了？”周易踏过门槛，朝着梁翠芳问了一声。 梁翠芳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自顾自地拾掇着手上的蔬菜，忽地又抬起头来，满是担忧道：“不过，吴家姑爷说举荐信要过两日才能送来，二娘有些担心，小易，你说这吴家姑爷明知道今天咱们要给他搓衣板的技法图，为什么还要过两天才将举荐信送过来呢？这不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吗？我记得上次张老爷写的举荐信也没几个字啊！” “小易，你懂得多，你给二娘分析分析，这事有谱吗？” 梁翠芳的眼眸有些晃动，越说面上越是皱眉不展，心里估计从刚才就一直嘀咕这事呢！ 周易摇了摇头，他其实早感觉郑有才不对劲了，只是一直没说而已，怀疑的原因也很简单，那两块搓衣板送去吴家不过两天前的事情，他张秋生再怎么说也是个举人，想捞钱还不简单，万不可能这么没吃相吧？所以很有可能这只是郑有才自编自导的一出骗局罢了。 当然周易之所以不说，是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万一是他想多了，到时候事情闹大反而面上无光，所以他便选择了沉默。 之前选择了沉默，这一次他自然是依旧不会说了，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那搓衣板的技法图吴家姑爷拿去了没有？” 梁翠芳答道：“自然给了，若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想这些了！” 周易了然，没再多说，只是安慰了一句：“放心吧！有孩儿在呢！出不了岔子！” 梁翠芳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如今她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接下去几天，周庄每天都忙着刘大头家宅子的翻新，早出晚归的，而周易则是时不时去去看看，给他说些风水方面的知识，其实说的这些风水知识小册子上都有，只是周庄翻不到，周易倒也不嫌麻烦，权当是再巩固了，毕竟周庄这岁数了，学东西肯定会慢一些。 这几天梁翠芳越来越急躁，因为郑有才迟迟没有将举荐信给她送来，终于她有些沉不住气了，去了趟吴家，吴家老太太对她倒是挺客气，但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一概不知，梁翠芳旁敲侧击了好久，一点收获也没有。回来以后，愈发地急躁，嘴角都起了水泡，显然上火不轻。 周易看着她这样子，也是暗暗摇头，心道：若郑有才真骗了她，说不得要成什么样子呢！ “行了，二娘，你也别着急了，明天我和周焕便去镇上打听打听，这郑有才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么久还没送举荐信来，若真是这小子有问题，孩儿肯定给他点颜色瞧瞧！” 梁翠芳充耳不闻，只顾着叹气，看来她对周易所言并不如何相信，想来也是，这郑有才就算是真的骗了他们，那人家也是张举人家的人，如何报仇？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周易再大的能耐还能比过张举人？说破大天恐怕也是笑掉大牙的话，没人会相信的。 梁翠芳这态度，周易撇了撇嘴，也不多言了。 第十三章 小酒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周易便带着周焕往着镇上去了，如此积极倒不是为了梁翠芳，后者昨天那态度分明是不看好他，所以他也懒得替她讨回公道了。 之所以这么积极，他是想去确认一件事情，如果这件事情真是如他所预料的那般，那他便没什么担心的了。 他与周焕来得挺早，镇上好多的铺子都还没有开张，走了好久，方才寻得一个小酒馆，估计是提供早膳的，已经开张了。 周易有考虑过，真要是直接去张家，未必能问出些什么，说不得还会跟郑有才打个照面，容易打草惊蛇，还是不去的好。 可消息还是要打听的，他还有个问题没搞清楚。 “客官要来些什么！？” 刚踏进那酒馆，便是一个纤瘦的女子提着茶壶迎了上来，乌黑的秀发包裹在一块素色的头巾里，面容清秀，一双眼睛尤为醒目，如同是一滩秋水，清澈而又透亮。身上一身穿着很是朴素，都是麻布粗衣，不过身材看着依旧有料。 看着这个透着邻家气息的女子，周易的脑海里冒出来的是那句邻家有女初长成，落在市井无人识。 真没想到这样破落的小酒馆会有这般样貌的女子。周易心里暗叹了一句。 “来两碗稀粥便可！”周焕与那女子回了一句。 女子应了一声，领着两人寻了处座位，放下了茶壶，欠了欠身，便去后厨给这两人准备稀粥去了。 此刻太阳还没高过树梢，路上行人不见几人，酒馆里更是稀稀落落，除了周易与周焕一桌，剩余的便只有一个老朽领着一个五六岁的黄口小儿在喝着粥。 其实大商原本没有早膳，只是有些大富人家早上起床着实有些饥饿，便会让下人准备些点心，这是大商早点一词的由来，也有不爱吃点心的便寻思弄些清粥喝喝，便有早膳一说形成了，日子一长，镇上一些饭馆包括酒馆纷纷效仿，准备了一些清粥淡茶，便宜又实惠，称之为早茶。 不过一些循旧法的人家依旧不喜，仍旧坚持不吃早茶，所以很多饭馆的早膳经营情况都不理想，当然一锅粥也费不了几个钱，万一卖出几碗便能回本。 等粥之际，周焕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兄长，我们不是要去寻那张府打探郑有才的情况吗？为何在此吃粥？” 周易笑了笑，并不多解释，而是淡淡说了一句：“有些情况，并不需要上门才知道，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多事情，坊间早就传开了！” “恩？”周焕依旧不解。 “你就当是来喝粥的吧！”和聪明人说话费脑子，和糊涂人说话费唾沫，周易看着周焕摇了摇头，这世上的事真是公平的，给了后者那么强健的身体，自然不可能再给他如何高的智商了。 说话的工夫，那相貌清秀的女子端着两碗清粥去而复返，将粥摆在桌上，银铃般的声音也跟着响起：“粥是刚烧热的，两位小心烫口！” 这声音很是清脆，也很吸引人的注意，周易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紧接连忙开口喊住了那女子，女子停下了身子，回头看了一眼周易，好奇道：“客官还有何需要？” “并无需要，只是想与姑娘打听一事！”周易起身，朝着女子拱了拱手，周焕见自家兄长起身，也是顾不得嘴里的粥没咽下，急忙跟着站起拱手。 女子哪里见过这般好态度的客官，赶忙欠了欠身子，回话道：“客官太客气了，有何事情但说无妨，小女子若是知道，定然告知！” 周易放下了手，说出心中问题，自然是关于那郑有才的：“不知姑娘可知最近张举人府中有何大事发生吗？” “这。。。。”女子没想到是这问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道：“这，小女子倒是不曾听闻。” “好吧，冒犯了！”周易点了点头，再度拱手，女子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也退下了。 要说这古代何地消息最灵通，必然是酒馆饭馆茶楼这类鱼龙混杂之地，在这些地方小的鸡毛蒜皮，大到国家兴亡，不会少了议论的人，周易便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带着周焕来酒馆，原想着张家的名气那么大，他家的事情肯定众人关注，议论的人肯定不少，没成想事与愿违，这酒馆的姑娘竟然不知道。 “看来得换一处茶楼打听了！快些吃吧，等会我们去别家问问！” 周易催促着周焕快些喝，早些动身，这粥也凉了有一会儿了，吃起来“吸溜吸溜”的，很快便喝完了。 擦擦嘴正要动身，却见几个彪形大汉吵吵嚷嚷地走了进来，直挺挺地冲着那老朽和黄口小儿去了，“哎，我说，你们两个，知不知道这位置是谁的吗？敢坐在这里喝粥，当真是不知道你爷爷的脾气吗？！” 说着话，其中一个大汉已经冲上前去，将老朽和那黄口小儿的碗扔到了地上，“哐当”一声，碗碎了，粥也撒了一地。大汉满意地拍了拍手掌，似乎感觉自己威风极了。 这情景吓坏了那小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一哭一闹，也惊动了这酒馆的老板——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他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满脸堆着笑，朝着那几个大汉道：“哎呦，黑虎大爷，你来啊！消消气，消消气，这老朽不知道规矩，您别见怪！” 又拽了拽那边正哄着小儿的老朽道：“还不快给黑虎大爷道歉！” 一面说着，眼睛不住地朝着老朽眨巴着，似乎在说你配合一点，大事化小，对你有好处！ “对，对不住啊！我，我们这就走！”老朽也是个胆小本分的人，赶紧拱手哈腰，还握着那小儿的手冲着黑虎拜了拜，“您别见怪啊！” 按说这态度也算是够好的了，可那被称作黑虎的大汉并未这般罢手，骂道：“怪不得老子昨天晚上一直输到现在，合着你们一直在老子的位置上喝稀粥呢？这能不输吗？真晦气，这样吧！你将本大爷输了的钱都还了，这事便算是了了，你们看如何？！” 第十四章 无赖 “对，对，对，大哥说的对，我们在赌场手气那么差，定然是因为这老朽在这里吃粥影响的，让他赔钱！” 黑虎那一句话，令得身后的小弟拍手叫好，连声应着，很是赞同。 周易与周焕互看了一眼，眼神中尽是荒唐，这般毫无逻辑的言论，这群家伙也能如此大言不惭地说出来，当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这不是典型的拉不出屎来怪厕所吗？ 周焕是个热血青年，眼里揉不得沙子，正要起身去收拾那伙无赖，周易赶忙拦住了他，低声道：“别急，再看一会儿！” 周焕微微一愣，眼神诧异地看着周易，似乎不明白后者为什么要拦着他。 周易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那酒馆的老板，他从一开始好言相劝做和事佬无果之后，便一直站在一边，不再上前去调和，倒是先前那清秀女子一脸着急地看着老朽和那黄口小儿，两只手都急急地握在胸前，很是担心，可那酒馆老板自己不出去，也不让她出去，正好挡在了她的身前，不让她过去。 “兄长！”周焕一声低喝，带着些许的急躁，将周易的目光又收了回来。 周易看了一眼周焕，又看了一眼那老朽与黑虎的情况，那边黑虎的小弟已然动手拽着老朽的领口，恶狠狠地恐吓着什么。 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这老朽赔不起银两，逼急了那些无赖。 “既然没钱，你这孙儿应该还值两个钱，要不然就把他买了，说不得便能换两个钱来！”一番吵闹，怎么也吓不出钱来，黑虎将目光转向了那个黄口小儿。 这一番话吓得老朽直接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头道：“黑，黑虎大爷，这，这万万不可啊！万万不可，老朽中年丧妻丧儿，这小孙儿幼时丧母，一家只剩得我们这爷孙俩苦命人，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做啊！” “不这么做怎么办？你欠我的钱还不上总不能不还了吧？！”黑虎这无赖也是无赖到家了，只是一盏茶的工夫，讹的钱便被他说成了欠的钱，当真是无耻至极。 “我，我没欠你钱啊！你，你们。。。。”老朽好歹是听出了黑虎话茬中的圈套，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可他本来情绪便很激动，这会儿又是着急解释，心早就乱了，嘴哆哆嗦嗦地一句整话也说不清楚，甚至身子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呦呦呦，这是怎么了？羊癫疯犯了吗？还是想讹我们啊？兄弟们，我们可得小心点，别被这老东西讹上了！”黑虎看着他这样子，冲着旁边的手下说着些阴阳怪气的话，明显还是在气那老朽。 “哈哈哈哈，好怕啊！我们好怕啊！”那群手下也是一丘之貉，做些夸张的肢体动作刺激着老朽。 “你，你，你们！”老朽被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忽地一声闷哼，竟然一头栽倒在地。 这情况吓了他们一跳，黑虎指了指一个小弟：“你，去看看这老东西怎么了！” 小弟上前，很是紧张地探出手去，确定老朽还有鼻息，顿时松了一口气，朝着黑虎道：“大哥，只是晕倒了，没事！” “哼，这么不经吓啊？算了，不管他了，我们走！”说着黑虎便往外走了， 看着他们出去，那站在酒馆老板身后的清秀女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周易也准备开口让周焕去看看那老朽的情况。 可没想到黑虎刚走到门口，突然指了指那小儿，冲着他的手下道：“将这小孩带走，卖了换钱！” “住手！” 几乎是同时，在那两个狗腿子手正要碰到一脸畏惧正在晕倒的老朽旁边大声哭喊的小儿之时，周易和那清秀女子开口厉喝，制止了那两个小弟。 这声音也来得突然，那两个小弟当时就被吓得愣在了原地。 黑虎转头，看着这突生的意外，有些皱眉，转头看了看周易，又看了看那女子，呆住了，似乎才注意到那女子的美貌一般，饶有兴致地往着她走了过去，语调油腻腻的：“小妹妹，喊住哥哥有什么事吗？是要跟哥哥去玩玩吗？” “哎哎，黑，黑虎大爷，这，这是我女儿，我女儿，女孩子家不懂事，您别计较，别计较！”酒馆老板正因那女子出声要低声与她说些什么，一见黑虎往着他这方向来了，也顾不得说了，赶紧上前朝着黑虎陪着笑。 “计较？我不计较！只要你让你女儿跟了我，我有什么好计较的！”黑衣摆了摆手，“就这么说定了，岳父大人，请受小婿一拜！” 说完，黑虎便是拱手行礼，吓得酒馆老板连连摆手：“哎哎哎，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小女还年幼，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使不得，使不得啊！” “恩？使不得？我礼也行了，你跟我说使不得？去！”黑虎一把将那酒馆老板给推开了，搓着手，一脸猪哥相，往着女子去了，“来，今晚就跟哥哥入洞房去了！”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黑虎看着女子清秀的脸上尽是惊慌，正兴奋呢！却听一道淡淡的男子声传来，语气中尽是嘲讽，如同一盆冷水，将他的欲火扑了个透心凉。 慢慢转身，往着那说话的男子看去，文质彬彬的模样看着他直发笑：“这世道真是变了，百无一用的书生，也敢。。。。啊~”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嘭”地一声，他只感觉眼睛一花，面前闪过一个砂锅般大的拳头，然后他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撞在了身后的柜台上，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那群狗腿子一愣，继而赶紧上前围住了来者。 “什，什么人？”黑虎狼狈地爬起，脸上满是小口子，应该是被那些破碎的瓷器片割到的，鲜血流了满脸，不过他都顾不得这些伤口，因为胸口传来的痛楚更甚几倍，这绝对不是他可以抵抗的人，所以他的眼中满是恐惧。 “对我的兄长客气点，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周焕缓缓地收回了拳头，看着黑虎的目光中尽是冷冽。 第十五章 酒馆老板的断言 周易看着周焕这突变的神情，微微一愣，这还是那个没事便朝着他傻笑的牛犊子兄弟吗？简直太硬汉了，有点施瓦辛格的意思。 “祸从口出？呸，给我打！”黑虎朝着周焕狠啐了一口，手一挥，招呼着手底下那几个小弟冲了上去。 那些小弟虽然不及黑虎魁梧，可好歹也算是彪形大汉，咋呼起来倒也有几分狠劲，可只听“呯呯呯呯呯！”五声沉闷的声响，那几个冲上去的小弟一人挨了一拳，顿时倒地不起，咋呼声瞬间变成了惨叫声。 “你，你，你，你想干嘛？”黑虎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小弟被面前这青年干脆利落地收拾了，还面带冷峻地朝着他走了过来，神情立马变得慌张起来，都顾不得地上的碎渣子，手胡乱地扒拉着，往后退去。 可柜台的出口就一个，他刚爬到柜台口，便感觉身体一轻，继而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眼中所见跟着一变，竟然看到了房梁。 “这，这是！”黑虎微微转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对方一只手拎了起来举过了头顶。 “这厮竟然如此厉害？”黑虎这才知道眼前这个青年想弄死他跟弄死只小鸡没什么区别。 他正想着，又突然觉得整个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往下坠，紧接着身体撞在了什么硬物上，又是一阵疼痛感传来——对方又把他扔在了地上。 微微抬头，看到的是一张文质彬彬的脸。黑虎正要爬起来，后背又是一股抵抗不住的力气传来，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给我兄长道歉！” “对，对不起，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对不住啊！” 有道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吃了苦头的黑虎一句答话都不敢再说，让道歉立马就乖乖求饶了。 “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这酒馆，若不然见一次打一次，我不会报官，我会打到你自己报官，听清楚了没有？”周易没理会这家伙的告饶，这些无赖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一点信用没有，吓唬了一通，便道：“好了，你们可以滚了！” “哎哎，我们滚了，滚了！”黑虎感觉背后的力消失，赶忙爬了起来，头也不敢回地溜走了，甚至都没有管他的那群小弟，可见慌张之极。 。。。。。。 晕倒的老朽慢悠悠地醒来，第一反应便是去寻找自己的孙子，待看到自己的孙子还在时，顿时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酒馆老板，起身颤颤微微地拱了拱手：“多谢老板了！” 老板扭头摆手，指了指周易：“别谢我，救你的是那位，要谢就去谢他吧！” 老朽连忙往着周易看去，可待他看到后者那瘦弱的身子时，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救他的是个书生，这骨架看着和他自己可差不了多少，如何救的人，不过他反应倒是不慢，赶忙拱手拜谢道：“多谢郎君出手相救。” “客气了，兄弟拿些银子出来！”周易往着身旁的周焕伸了伸手，后者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散碎银子，看着大概五钱的重量。 周易将钱塞到了老者的手里，嘱咐了一声：“这钱您拿着，出去寻个客栈住个三五天，等这事过去了，再回来！” “呵，有点意思！”酒馆老板似乎注意到了这一幕，满是肥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似乎对周易这一手很意外。 老朽没有拒绝，拿着钱攥在手里，对着周易千恩万谢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开，不过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朝着周易道：“老朽方才听着郎君似乎在打听张府的事情，他家的事老朽倒是知道一件，不过就是不知道与郎君要打听的是否有关，张府原先的老总管好像要告老还乡，位置空了出来，不少人都盯着呢！其余可以称得上事情的，老朽便不知道了！” 听着这话，周易眼前一亮，心道：这人可真没白救，临了竟然告诉了我这么重要的事情。冲着老朽拱了拱手，“多谢了！” 老朽还礼，继而拜别，离去了。 周易也朝着周焕道：“我们也可以回家了！” “啊？不去打听消息了吗？”周焕一愣，不知道周易这话又是何意。 “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周易面带笑意，淡淡地回了一句，先前他虽然有猜测郑有才心怀不轨，可他缺少一个理由，他搞不清楚这郑有才为什么会突然起坏心思来贪他这张搓衣板的技法，要知道他们可是邻居，而且以前还有恩于周家，犯不着这般算计吧？现在他明白了，敢情是张府的老总管要退休了，郑有才这个小管事想往上爬，自然便把心思算到他周家的搓衣板技法来了。 “倒也是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周易背着手，往着门外走了出去，面上的笑容更盛，心道：“不过，多亏我当初留了个心眼，敢算计我？我非让你亏得血本无归不可！” 周易出了酒馆，周焕冲着酒馆老板微微鞠躬，也跟了出去。 那大腹便便的酒馆老板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轻声道：“真是个有趣的后生！” “你说哪个呢？爹！”在柜台收拾的女子听到了自家父亲的念叨，好奇地问了一句。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那书生了，小小年纪不简单啊！”酒馆老板拿个鸡毛掸子在柜台上胡乱挥着。 “他？他有什么不简单的？要女儿说，那个憨憨的家伙才厉害呢！一个人就收拾得那群地痞服服帖帖的，武功都快赶上爹了吧？！” “我，我可打不过他。”老板摆了摆手，“这家伙以后成长起来，可当一国之将领！” “这么厉害？”女子收拾碎片的动作随着老板这话微微一顿，转头看了一眼老板，“那家伙看年纪不过女儿这般岁数，年纪轻轻，如何能有这般成绩？” “这话，一点都不过分！”老板脸色一沉，“不过，那书生之才远胜那青年，将来说不得便是一国之运皆在其手掌握着！” “啪嗒！”女子刚扶起的一个花瓶随着这句话从她的手上滑落，直接摔得粉碎，看着她爹的美目中皆是震惊。 “哎呦，你这孩子，我的金代青花瓷啊！干什么啊你！” “这不会爹从地摊上捡的吗？什么时候成了金代的青花瓷？” 。。。。。 第十六章 气急败坏的梁翠芳 回家的路上，周焕闷着头一言不发地走着，时不时地抬头看一下路，很快便又低了下去。 周易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便开口道：“之所以一开始不让你动手，并不是怕惹祸上身，只是你那般出手即使赶走了黑虎他们几个，也会留下隐患。” “恩？兄长知道我的心思？”周焕听着话，抬头看了一眼周易，有些惊讶，他心里还真是因为先前周易拦着他不让他救老者有些犯嘀咕，生了些小疙瘩，真以为周易是贪生怕死。可听着周易的话，似乎后者另有原因。 周易微微一笑，心道：你的心事全写在脸上，我得多瞎，才看不出来。 嘴上继续说道：“先前你若是出手，那几个无赖虽然会被打跑，可他们事后也会寻事，到时候他报复不了你，还不能报复到那老朽和那小儿的身上吗？到时候你不在，他们的下场只会更惨！” “所以后来兄长才会拿了些银两给他们，让他们躲进客栈里避避风头的？”周易这么一说，周焕也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黑虎直接走了，这事也算是了了，可他要带走那小儿，我们就不能不救了，所以有时候救人万不可凭着一时意气就冲上去，你得将所有的后果都考虑进去，帮助弱势的人有帮助弱势人的办法！” “兄弟受教了！”周焕拱手，经过周易这般解释，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当时确实没有考虑过那老朽和小儿离开酒馆后的情况，他救得了一次，却护不了他们一辈子，若当时出手了，说不得便会真害了那两人。 “所以，正是考虑到了这些，当时那书生没有让那青年出手，只是后来万不得已了，才允许了青年动手，最后还不忘给那老朽一条后路，不得不说，这书生年纪不大，城府却很深，若是能入官场定能有一番作为！只是可惜了。。。。。” 酒馆里，酒馆的老板也在给他女儿分析当时周易的情况，不得不说这胖子眼还真毒，将周易的心思分析得八九不离十。 “可惜？可惜什么？”女子歪着头，眨巴着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 “可惜这里是大商，他注定要被埋没了！” 。。。。。。。 周易和周焕从镇上回去，也没和梁翠芳多说什么，后者以为两人没打听到什么要紧事，也没多问，只是脸上的哀愁更深了。 这事之后又过去了半个月，郑有才依旧没有送来举荐信，而梁翠芳也彻底死心了。 “这吴家姑爷真不是个东西，大家做邻居这么多年了，竟然狠心下套骗我们周家赚钱的法子，当真是欺我周家势弱，你们说，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小管事的吗？等我儿以后成了举人，他家老爷也得正眼待我们，到时候非让他肠子都悔青了不可！” 晚膳桌上，梁翠芳骂得唾沫横飞，这些话她已经骂了好些天了，几乎顿顿饭都能听到，不过她也不敢去吴家骂，可不就只能在自家饭桌上过过干瘾了。 “刘大头家的房子马上就收尾了，这两天我歇歇，你将那什么房梁改善的技术与我好好讲讲，单看小册子，我还是有些迷糊！” 这些天大家也都习惯了，心知梁翠芳这股子邪火得全部发出来，要不然都不能消停，也就由着她去了，周庄和周易说起了家里房子重建的事情，“过两天，我们家房子就得重新翻新了，若是不理解清楚了，怕是到时候大家云里雾里的，配合不好，耽误了时间，再一阵子就农忙了，可不能因为咱家的房子，耽误大家自家的事情！” 周易点了点头，他其实这半个月早就将脑子里关于房梁改建的知识全整理出来了，比一开始说与周庄听的那些还要完善，周庄要是全学了去，差不多便是大商所有建房子的匠工可以达到的最高水准了。 “哎，小易，你不是说要给郑有才那个白眼狼一点颜色看看的吗？怎么这些天都不见你什么动静的？焉了吧？就是个说空话的，一点用场都没有！”他们正说着，哪知梁翠芳今天这邪火越烧越往，将矛头对着周易来了。 周易无奈地撇了撇嘴，心里嘀咕了一句：怎么又冲着我来了，又不是我让你这般上火的，真是人善被人欺。 淡淡地回了一句：“二娘，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到时候保证你直呼痛快！” “哼！”鼻孔里出气，梁翠芳阴阳怪气道：“那二娘就等着看了！” “行了，今天你骂得也够多的了，赶紧吃饭，以后长点记性就行了！”周庄冲着梁翠芳念叨了一句，又看了一眼周易，后者面色如常，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可不得长点记性吗？！这家里就没有一个能替着出头的！”梁翠芳指桑骂槐地骂了一句，转身离席了。 “哎，你！”周庄见梁翠芳这样子，朝着她的背影骂道，“看我晚上不好好地收拾收拾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三人吃过了饭，梁翠芳还没出来，周易便和周焕将碗洗了，将桌子收拾了，灭了堂上的油灯，便回房休息去了。 “哎，爹和娘的房里又有吱呀吱呀的声音了，他们在忙什么呢？这么晚不睡觉！” “他们啊！爹不是说要教训一下二娘嘛！这会儿应该在教训呢！”周易看着周焕好奇的眼神，随口胡诌了一句。 “那我得劝劝去，再把娘给打坏了！”周焕一听周庄在教训自家娘亲，便寻思去拉架。 “行了，你回来吧！你要是去，非把爹和娘吓出个好歹来！”周易赶紧把他拉了回来，又说了一句，“放心吧！出不了事，没准还能更和谐呢！” “这还能更和谐？！”周焕惊讶得嘴张成了鸡蛋般大小，仿佛闻所未闻。 “你还小，以后就知道，赶紧，回去休息去吧！”周易摆了摆手，让周焕回去休息了。 “哎呦，娘被打得真惨，一直在叫。。。。。” “。。。。。。。” 第十七章 上门闹事 周庄教训了一晚上，效果还是不错的，起码梁翠芳接下去几天都没再发什么邪火，周易的耳根总算是清净了不少。 “房梁由上玄和下玄组成，因下玄受拉，上玄受压，所以上玄用料要比下玄更粗，另外，房梁需要垂直或者平行，是建筑的主要承重结构！” 这些天，周易按照周庄说的，整天在家与他传授华夏房梁技术的精华，老头受益匪浅，时不时地低声急呼：“世间还有这样的技术，竟然还有这样的技术，学到了，真是学到了！”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父亲大人，您自己消化一下，我出去喝口水！”周易说着将他面前的册子往着周庄面前推了推，自从老头发现他的字比较好看以后，便将这记录的事情交于了他，可苦了他一边说一边记，手酸嘴又干，简直是在受罪。 周庄则是拿着那记录的册子，细细地看着，半响，嘴里才吐出一句话来：“滚吧滚吧！” 可周易此刻都已经在喝水了。 忽地，梁翠芳从门外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多日都不曾见过的灿烂笑容，如果要周易猜的话，这定然是捡了钱了，若不然不可能这么开心。 “哎，小易，你在呢！二娘与你说，这吴家的姑娘和姑爷真出事了，不知道为何，竟然被张秋生扫地出门了，这事前两天都在镇上传开了，好歹是传到了我们村子，哈哈，真是老天开眼，这个混蛋遭报应了！” 周易撇了撇嘴，心道：可不是老天有眼，而是我技高一筹。 不过他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喝着水。 好在梁翠芳这会儿正兴奋着，也没计较他这反应，转身往着周庄的屋子去了，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周庄。 周易放下了杯子，心中粗略地算了算这件事情经过的时间，暗道：十五天，看来我当初那一记划痕有些太深了，竟然这么快便出事了。 “早知道，便不改这么深了！”周易嘴中轻声喃喃，当初那张技法图，他在搓衣板的斜面图上做了些手脚，使得那斜着的锯齿，上头粗，下头细，衣服搓洗过程中若是用力太大很快便能将锯齿磨断，到时候搓衣板不耐用，销量肯定不好，说不得还会有人上张府去闹事，郑有才也肯定会遭殃，这么做也算是报了仇，出了口恶气，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光顾着这搓衣板的锯齿会不会断，又没有亲自做一块看看效果，结果，他图画出来的搓衣板断得比他想象中快了好些日子，这么明显的质量问题，郑有才肯定猜得出来是他在技法图上做了手脚，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得立马就要来闹事了。 周易还真没有猜错，果然午膳还没有吃呢，吴家一家老小都出动了，站在周家的院门前，也不进来，张嘴便是一通骂街，各种难听的话如同瀑布一般，喷流而下，一点都不带停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杀了他们全家。 梁翠芳也不是省油的灯，听着他们的话，顿时脾气全上来了：“这吴家以前可没这么不讲理的，明明自己理亏，还敢上门来，好，很好，老娘还不乐意呢，谁怕谁啊！” 说着便撸起了袖子，气冲冲地冲出了门。 “哎，小焕，快些跟上你娘，外面听着声人多势众的，可别让你娘吃了亏！”周庄不放心，赶紧让周焕跟着。 周焕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正要跟出去，周易拦住了他，道：“兄弟别急，他们不敢动手的！你现在去把村正找来，到时候我们才能谈！” 从吴家这一群人的做事来看，定然是不讲理之极的，与这些人私了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这种时候还是请个能主持公道，有威信的人在这里镇场子，要不然纯属浪费口舌。 可周焕还是有些担心，迟疑地看了一眼周庄。 周庄也有些纠结，最终一拍大腿，下定决心道：“就听你兄长的，去请村正！” “要不，我出去看看你二娘，要是真动手，你二娘铁定要吃亏啊！”周焕走了，周庄的心里又泛起了嘀咕，想起身出去看看。 “行了，你就安心喝酒吧！没听二娘骂得正欢吗？他们动不了手的！”周易拍了拍胸脯，“再者，真出事了，也是孩儿出去，哪里您一把老骨头还往外走的！” “浑小子，怎么说老子的？你才一把老骨头呢！”周庄一巴掌朝着周易的后脑勺拍了过去，好在周易有提防，头一低，躲开了。 不过半响，屋外响起了一个老者的声音，温和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 周庄听见这声，连忙站起身来，同时提溜着周易一同，“走吧，村正来了！” 村正便相当于是现代的村长，不过相比于现代村长的存在感几乎没有来说，那时候的村正可是很有话语权的，最起码谁家出了事情，都要请村正来主持公道。 落花村的村正，姓王，叫王厚思，以前当过兵长，后来退下来了，成了村正。 周易一出屋门，吴家人的目光瞬间击中到了他的身上，只见得郑有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每个吴家人的脸上都是写着仇恨。 郑有才的媳妇，也就是吴翠花，是最沉不住气的，第一个冲着周易骂道：“哼，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就是个缩头乌龟，不敢出来呢！” 周易看了一眼，没说话，梁翠芳不乐意了，骂道：“嘿，没看到村正在这里吗？有你这小丫头说话的地方吗？再者，我梁翠芳的儿子，缩不缩头你怎么知道？你试过？” 到底是悍妇，没脸没皮的，只一句话臊得吴翠花脸变得通红，再不敢说话。 周易尴尬地挠了挠鼻尖，悠悠然道：“我可是挑人的！” “你！”这一句话说完，不止是吴翠花，整个吴家人的脸都青一阵白一阵的。 倒是把梁翠芳乐得够呛。 吴家老太太沉着脸，他们还真不好反击，自家是闺女，怎么反击都是吃亏的，便喝道：“行了，我们是知书达理的人家，不与你们争这口舌，既然村正来了，我们也别浪费他老人家的时间了，将事情说出来，让他老人家评评理吧！” 第十八章 对峙 王厚思听着两边的骂战也是有些忍不了了，好歹是及时停了嘴，若不然他必然先将两边都骂一顿，指了指周家的屋子：“你们啊！也别在门口吵，进屋再说。。。都不嫌害臊，等这事结了，估计啊！就都知道后悔了！” 吴家老太太面色难看地看了眼梁翠芳，冷哼了一声：“撕破了脸，我今天也要把话说清楚了，反正我们正大光明，明人不做暗事，咱不亏心，不像有些人家，那儿子中的秀才如何来的都忘了，真是忘恩负义！” 说着，自顾自地往着周家的屋子去了，吴家的一行人都因为周老太太这些话瞬间底气十足，瞪着眼从周家人的面前走了过去，直挺挺地进了屋。 “哎，这，这，这什么情况？这谁家啊？”梁翠芳往着王厚思看了一眼，正要说些什么，哪知后者长叹了一口气，都不等她说完，背着手也往着屋里去了。 “嘿，这吴家人可真有意思？还真敢找上门来？”梁翠芳撸了撸有些下滑的袖子，叉着腰看着那吴家一大家子进屋去了，朝着周庄不满道：“我说当家的，别人可都打上门来了，你这出来半天还一句话都没有，有必要这么怕他们吗？这事我。。。。” “行啦！”周庄忽地语气加重，憋出两个字来，梁翠芳瘪了瘪嘴，倒是真没话了。 “吴家老太太也没说错啊！我们家是欠着情呢！当初啊，这事就不该这么干！”周庄瞥了一眼周易，“还给人下套，能不能学好点，你爹我一个老实人怎么生出你这种心眼多的儿子来了，你。。你可真行！” 周易挠了挠鼻子，低着头撇了撇嘴，心道：这怎么又冲着我来了，我招谁惹谁了！ “哎，当家的，你这话什么意思？小易那也是防患于未然，你怪他干嘛？要我说这事就是他吴家姑爷做的不地道，行了行了，我也算看出来了，这家指望你出头最后肯定是要吞下这口窝囊气了，不过，这气你能吞下，我吞不下，儿子，我们走，我们自己给自己讨个说法去！” 哪知周庄冲着周易嚷嚷，梁翠芳竟然听不下去了，吵吵嚷嚷地打断了周庄的话，顺便还一把拉过周易，往着屋里去了。 “来，小易，等会进去，怎么气人怎么来，别惯着他们吴家，你兄弟是武秀才，他们打不过！” “行，我知道了！” “嘿，这娘两，”周庄听着这两人的谈话，顿时觉得心里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往着周焕看了一眼，“小焕，等会儿真闹起来，跟你爹一起劝劝，爹一个人劝不了这么多人！” “父亲大人，你放心吧！”周焕点了点头。 “恩，好儿子，比你兄长懂。。。。” “我兄长还有娘肯定能拿下他们吴家人，我给他们助威！”周焕说完便快步往着周易和梁翠芳追了过去。 只剩得周庄一个人在原地直摇头。 “嘿！你这小子，等会儿，你翅膀也硬了是不是？” 一进屋，吴家的人以吴家老太太为首，可以坐的地方都坐满了，连得王厚思也得跟着一个吴家的小辈挤在一起。 “这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梁翠芳看着他们这样子，不禁冷哼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你们吴家呢！” “哼，我们不来周家，等你们做了亏心事的自己上吴家？这一天我怎么等恐怕也等不到！”吴家老太太牙也尖，嘴也利，回了一句，又是一摆手，封住了梁翠芳想要骂回来的打算，朝着他那孙女婿，也就是郑有才看了一眼，“有才，你来说说，这周家是怎么坑我们吴家的！说出来，大声点，让村正也听听！” 郑有才站了出来，满脸微笑地看着王厚思，鞠了一躬，而又往着梁翠芳和周易看了过来，脸瞬间变了，那咬牙切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周易给他带绿帽子了。 “这件事情是这样的！前些天，我们张府的老管家辞职返乡了，然后府里打算从我们这些小管事里选出一个人来，我呢便想着来与周家梁姨，商量一下，大家都知道梁姨的小儿子周焕，那是张举人的爱徒啊！能考上秀才多亏了人家张举人的举荐信，虽然当初介绍他们认识的人是我！可架不住张举人和周秀才投缘啊！我原本就想着冲这份情，请周焕帮忙说说，可我没想到周焕跟张举人根本没有联系，反而回过头来求我帮忙引荐一下，我自然便和翠姨说了我的难处了，结果她神神秘秘地跟我说，有一张搓衣板的技法可以给我，让我带回去给张举人，说是保证可以赚钱，到时候张举人赚了钱，她翠姨和我都有功劳，说不定两个人的事情都可以成了！”郑有才手舞足蹈，好歹是把事情说了一遍。 可梁翠芳听不下去了，指着他骂道：“哎，吴家姑爷，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说的是。。。。” “哎，周家婆姨，我与你婆婆当年关系还不错，若真是论交情，你得喊声婶婶，现在婶婶让自家的人说些话，话没说完你就这么样子，怎么着？婶子这人你不放眼里吗？！”吴家老太太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梁翠芳。 “行了，二娘，等吴家姑爷说完吧！”周易倒是不气，他早猜到郑有才这家伙肯定会乱说一气，毕竟人后两张嘴，反正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录音设备，当时他的话也没有外人听见，可不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说嘛！ “周家小子倒也识趣！”吴家老太太冷笑着看了眼周易，又转头朝着梁翠芳道：“还不如个吃白食的！” “嘿。。。。。”梁翠芳刚要再说，好歹被周易及时制止了。 吴家老太太给了郑有才一个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一开始我还真以为梁姨是帮我，我还真乐呵呵地给张举人送去了，张举人听说这搓衣板能赚钱也很高兴，马上命令我去办，还说办好了重用我，结果，做完了，也卖出去了，没几天就都过来退货，说货有问题，我们家老爷损失惨重，顺带着还把我和我夫人都赶出了府，王村正，你说，有他周家这么办事的吗？我说呢！这么保准赚钱的法子为什么不自己送给张举人呢？合着知道是假的，故意坑我呢！你说没了工作让我们小夫妻两以后怎么活啊！”郑有才说到这里，一把鼻涕一把尿，单看脸上的表情，说比窦娥还冤都有人信。 吴翠花这时候也乘势在人堆里哭了起来，惹得梁翠芳一阵摇头，哼笑不已，低声道：“都说我梁翠芳是悍妇，今天我也算长见识了！” 周易轻咳了一声，示意她声音小点，别把实话说出来。 “村正，你都听到了吧！我孙姑爷的话句句属实，他以前帮过周家谁都知道，所以就没有必要撒谎，现在你看着办吧！这周家欠我们吴家的，怎么说！”吴老太太等郑有才说完，又等梁翠芳哭了好一会，感觉气氛差不多了，便立即看向王厚思，语气和态度俱是强硬。 “这。。。。。”王厚思为难地看了一眼梁翠芳，他很清楚吴老太太说的话，也知道郑有才当年确实有恩于周家，按道理也不可能骗周家，心里其实也已经有些偏向吴家了：“周家婆姨，这是。。。。。或许还真是你们做的不地道了，怎么能。。。。。” “等一下！”一直劝梁翠芳不要说话，自己也一直沉默的周易突然抬头看了一眼王厚思，往前站了一步，打断了王厚思要说的话，一脸平静地看向了郑有才，“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吴家姑爷，不知道可以吗？！” 第十九章 形势扭转 “你，你想问，问，问什么？”见周易突然说话，郑有才眼中的瞳仁不自觉地晃动了几下，头更是下意识地往着吴家老太太看了一眼。 “周家小子，老太太我刚刚还说你识趣，这会儿怎么又有问题了？”吴老太太也有些纳闷，不过她见多识广的，这么多年活过来了，一个读书人可真没放在眼里，只是有些疑惑，这周易先前不力争，现在站出来，脑子是榆木做的吗？ “小子只是有个小问题！”周易仍是语气淡淡，往着郑有才面前走了过去，越靠越近，郑有才竟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呵！”周易一声轻笑，心道：也就这点胆子了。 嘴上开口道：“先前吴家姑爷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说我那张搓衣板的技法图是假的，那我就想问一句，吴家姑爷可能指出我那技法图哪里错了？” “这。。。。。这我哪里知道，总之最后的成品都不耐用，用了两三天便坏了，不是你技法图的问题，还能是什么问题！”郑有才没料到周易是这么简单的问题，这不是让我踩着这个错误不放吗？真傻！ 吴家老太太也是一声轻笑，她也没想到周易的问题会是这个。 梁翠芳叹了口气，她原本还对周易还报点期待的，现在看来这读书人到底是不堪大用，只会死读书。 周易倒是不知现场众人的心思，继续道：“看来吴家姑爷也不知道我那技法图哪里有错啊！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认定我二娘给你的图便是错的！难道就没有可能是你们找的匠工看图出了问题？毕竟他是第一次做搓衣板，你别忘了，这搓衣板是从我的手里发明出来的，再怎么说，当初制作的时候也应该让我去指导一番才更为妥当，你身为张府的管事，这一点会考虑不到？！” “再者，你若是真想替着你家老爷赚钱的话，无论怎么说都不会允许出岔子的，让我替着你家老爷做事不更好吗？” “有千万个理由需要你带着我一同去张府，可你却偏偏只来我家拿了技法图便再也来没过，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吧！” “这。。。。。”郑有才一时语塞，吴家众人包括吴老太太也是一脸难看，他们都没有想到，周易会如此能言巧辩，只是几句话的工夫便将原本对他们形势大好的局面颠倒了过来。 “好样的，小易，真不愧是读书人，就是懂事理，不怕别家把黑的说成白的，我们照样能找出漏洞来！”吴家人的脸色变得难看可乐坏了梁翠芳，嚷着嗓子给周易喝彩，眼看声音越来越大，好歹是被周庄劝住了。 “王村正，既然有这个疑点在这里，我想您应该也看得出来，吴家姑爷的叙述并不符合逻辑，肯定还隐瞒了什么，不过，他若是不说，小子还请王村正与我同去镇上张府，求见张举人一面，是非因果，我相信一切自有分晓！” 王厚思听着周易的话，瞥了一眼郑有才，后者一听要去见张举人，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他做村正也有些年头了，看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这郑有才定然是说谎了。 “罢了，也不用浪费力气去张家了，周家小子，还请令尊与我一见，老夫想与他商量一番！” 周易点了点头，回到梁翠芳身边，将一旁一直好言相劝的周庄叫去了王厚思那边，两老头拱手，而后一同去了里屋。 “这村正喊你爹干嘛去了？”梁翠芳看得好奇，便低声细语地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周易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那我得去看看，免得当家的吃亏，他这人就是心软！”梁翠芳说着便也要往着里屋去了。周易赶紧拦住了她，心道：就是这样王村正才喊的爹啊！ 周易其实知道王村正的意思，他肯定是已经看出来了郑有才说谎，这会儿正替着吴家人求情呢！毕竟吴家老太太在村里也是老人了，把场面搞得太难看她肯定下不了台，到时候两家人脸上都不好看，都是一个村子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实在没有必要这样。 这一点，周易一听王厚思让他找周庄过去谈话便猜出来了，不过他还是照办了，因为他也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有就是吴家当年确实在周焕考秀才这件事情上出过不少力，那时候结下的善缘，若是这次弄得太难看，以后周焕做了官，定然会受影响。 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此作罢，反正周家也没有吃亏，郑有才和吴翠花也丢了自己的工作，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教训，再不依不饶，也太小人之心了。 “你小子是不是知道王村正要与你爹说什么才不让我去的？你赶紧说出来，不然二娘今天怎么着也要进去！”梁翠芳还在不依不饶，周易无奈，只能将这些说与了她听，当然，他在叙述上肯定着重说了这次弄得太难看，可能会影响周焕以后的仕途云云，他知道，这是梁翠芳的命脉。 果然梁翠芳一听与周焕的仕途挂上了勾，立马不闹了，只是脸上的表情没那么快缓和，依旧死死地盯着吴家老太太，颇为恼火。 吴家老太太是个强硬的人，可这会儿她也知道村正等会儿的判决不会对她有利，也就没再与梁翠芳有什么眼神接触，左顾右盼的，很是尴尬。 这会儿王厚思和周庄从里屋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王厚思的面上表情放松了不少，看样子应该是说服了周庄，而周庄更是和颜悦色地走了回来，对他这个老好人来说，不再闹下去是最好的，他可不管谁家对谁家错，乡里乡亲的，计较那么多干嘛。 “好了，吴老太太，还有周大哥，两家人在落花村一直都很和睦，当年吴家姑爷帮助周家的周焕中了武秀才，更是落花村的一段佳话，此次闹成这样，定然是生了些误会，既然是误会，大家也别往心里去了，今天就当是一场玩笑，就都散了吧！吴老太太，您看如何？” 王厚思说完眼睛便一直盯着吴家老太太，后者虽老，可心思不糊涂，哪里不明白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呢！赶紧道：“行，那辛苦村正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第二十章 郑有才的打算 一场风波便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除了梁翠芳有些不忿以外，其他都挺好的，王厚思在离开之前，特意看了一眼周易，拍了拍他的肩，冲着周庄道：“周老哥好福气啊！两个儿子，一文一武，都不简单，往后定然大富大贵，不在话下啊！” 周易挠了挠脸颊，这话夸得他一阵尴尬，好歹前世也活了几十年，一直被当成老祖宗对待着，这冷不丁成了小辈，听着这些鼓舞的话，还真有些不习惯。 周庄则是乐呵呵地，领着王厚思送他出门了。回来后，也学着王厚思的模样，颇为满意地拍了拍周易的肩膀，回房间去了。 只剩得梁翠芳依旧心里不爽，整个下午都是唉声叹气的，可没人搭理她，弄得她也是便扭在心口难开。 吃着晚膳，她好歹是逮到机会了，朝着周庄道：“当家的，你看着吴家姑爷骗我们可以不去计较，可小焕那乡试就在眼前了，到现在张举人还没有什么反应，本来想借着吴家姑爷这东风帮忙吹一下耳边风，也没成功，您说，该怎么办？” 说是冲着周庄说的，眼睛却是盯着周易的，周庄瞥了她一眼：“你让孩子吃顿安生饭，别说话了！” “那我吃完了，你们吃吧！”梁翠芳一听这话，顿时像找到了什么宣泄口一般，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摆，放出了“吧嗒”一声响，然后一扭头进屋去了。 “嘿！”周庄扭头看了她一眼。 周易心道：今晚又得听到吱呀吱呀的声音了。 “兄长您见笑了！”梁翠芳这甩脸子摆明了就是冲着周易去的，周焕只得放下碗筷，朝着周易拱手道歉。 “行了，行了，赶紧好好吃饭，兄长没见怪！”周易拍了拍周焕，示意他坐下来继续吃饭，猛然间抬头正好看见周庄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清了清嗓子，让周焕去厨房拿酱油去了，周焕离开，他朝着周庄道：“您放心吧！这是自家兄弟，孩儿都知道，过两天我便给他寻条出路去，好了，您吃饭吧！” “行，这样最好。”周庄点了点头，重新拿起了筷子，忽地转头看了一眼周易，语气有些奇怪道，“这段时间爹是一直在外忙活着，很少回来，可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咳咳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周易一听这话，嘴里正吃着东西，一下子便噎到了，一阵剧烈咳嗦，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还是没变，就那样子！”周庄看着他这讨打的样子，收回了刚才的话。 。。。。。。 吴家，一间偏房内。 郑有才和吴翠花面对面坐着，桌子上点着一盏小油灯，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们脸上的表情，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也难怪，半个月前，这两人还是意气风发的，因为郑有才这个张家管事的身份在吴家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仅仅半个月便发生了如此转变，夫妻两个被双双扫地出门不说，今天在周家也让整个吴家跟着丢尽脸面，若不是周家得饶人处且饶人，没把事情闹大，只怕他们得蒙着面才敢回来。 “当初奴家便与你说过，不要动那歪脑筋，你倒好，偏偏不听，现在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害得奴家的生计也跟着丢了，现在更丢人，弄得我在娘家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吴翠芳说着说着，拿着手帕哭诉了起来。 郑有才听得心烦，便喝道：“行了，我一开始也是为了咱两活的更好不是吗？这回算他周易有能耐，以前我还真没看出来，这家伙挺能狡辩啊！” 郑有才咬牙切齿着，忽地冷哼了一声：“不过，他再有能耐也没用，敢算计我，我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话时，郑有才的表情颇为阴险，吴翠花看得一阵心怯，弱声问道：“你，你要干嘛？” “哼，当然是让他也跟着我一起倒霉了！”郑有才目光中，一阵阴冷，笑得也令人毛骨悚然，“夫人，我与你说，当初我与张秋生那个老混蛋说那技法图的时候，没有提及周家人，因为这赚钱的法子肯定能哄那老混蛋高兴了，到时候功劳本上还要记周家人一功，这与我不利，只是没想到周易这家伙心眼竟然这么多，在技法图上摆了我一道，既然如此，他做初一，我便要做十五了，要死就一起死吧！” “你，你是要去告密？这，这能有用吗？” “放心吧！我在张府当了这么多年的管事，张秋生的性格我太了解了，这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他要是知道周易明知道那技法图有假，还让我送给他的话，定然不会放过周易的！” “这，这不好吧！”吴翠芳面上有些顾虑道，“这次的事情其实是我们不对，人家也放过我们一马了，要不就算了吧！” “谁要他们放我一马，当初为了周焕的举荐信，他们是什么态度，现在又是什么态度，一群白眼狼，我用他们放过我吗？！”郑有才的情绪非常激动，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吓了吴翠花一跳，“这事你就别管了，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张府！” 事实证明，愤怒中的人往往都言出必行，第二天天还没亮呢，郑有才便往着张府去了，一到张府门口轻车熟路地顺着一道无人把手的偏门便来到了张秋生的书房门口。 郑有才知道，张秋生每天早上都有在书房自己煮茶的习惯，而他从家中出来这些时辰加上，正好便是现在这时候。 闻着门缝传来的一阵茶香，他知道自己来的正正好。 “门外何人？！” 张秋生武举出生，耳力较一般人更为灵敏，郑有才在门外还没站稳脚跟，便被他察觉了。 郑有才有些慌乱地理了理衣服，而后也不搭话，直接推门进去了。 书房窗户大开，晨光照射进来，落成了一道正方形的倒影，窗户上的镂空成了点点白光，一点不变，全部落在了地上。 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锦衣老者正坐在一个火炉的前面，眼神中带着些许锐气，一看便不是好惹的角色。 “郑有才？你怎么在这里，谁放你进来的？”老者正是张秋生，他一看进门的是张秋生，脸一下子便落了下来，显然还在为了亏损的钱财生气。 “老，老爷，小，小的这次前来，其实是为了一件事情！”郑有才见张秋生生气，连忙拱手，一口气将此来的目的全部说了出来，“其实，那张技法图不是小人的，是周易托小人送来的！” “周易？是谁？” “周家武秀才，周焕的兄长！” 第二十一章 郑有才上门 “周焕？便是当年你带来的那个后来中了秀才的青年吗？”张秋生似乎对周焕印象很深，一听这事与他有关系，便来了兴趣，往着郑有才点了点下巴，“你继续说下去，这周焕为何会让你给我送张假的技法图来？老夫当年对他可是有知遇之恩的，他没个理由怎么会如此对老夫呢？” “这，这小人也不知道，不过小人听说今年他的举荐信老爷还没有写，会不会是因为这。。。。。”郑有才语气变得有些迟疑了，当然，他这只是假装的迟疑，只有这样，他的话才像是苦思冥想以后的猜测，而不会听着口气就跟要陷害周焕一般，哪怕他就是在诬陷。 “哼！”一听郑有才这语气，张秋生刚刚掀开茶壶盖子的手又松开了，茶盖从他手上掉落，落在了茶壶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嘎嘣”声。 气得他直接站起身来：“老夫当年给他写举荐信只是与他有缘想帮他一把而已，这是善缘，可不是本份，听你的意思，我给他写举荐信倒像是成了责任，不给他写反而是老夫的错了！” “这，这不是小人说的，小人当初也是听他母亲说了这么一嘴，也怪小人，当初若不是眼馋总管之位，也不会受此愚弄！”郑有才说完，表情甚是懊悔，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出来了。 “行了，你就不要卖惨了！”张秋生一言喝止了他那难听的哭诉，沉吟许久，方才道：“我让云龙与你走一趟，如果你所言属实，那你的过错既往不咎，你可以继续回来府上做事，不过还得从杂役做起，可若是你所言不符合实情的话，就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了！” “哎哎，一定一定！”郑有才战战赫赫地点头回应，心里别提有多美了。张秋生口中的云龙便是张云龙，那是张秋生的大儿子，也是郑有才当初刚进府时服侍的公子，也是这位张大公子的美言，他郑有才才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名管事。 从这里便可以看出来，郑有才多得张云龙的喜爱了。 所以对郑有才来说，张秋生让张云龙与他去周家核实情况，其实就等于是给了他一次翻盘的机会。 “周易，这一次，我铁定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张秋生让人找来了张云龙，与他耳语了几句，便让他与郑有才出门去周家核实郑有才的话了。 “烦劳大公子，还要与小的走上一趟，辛苦了！”路上，郑有才不断地与张云龙赔罪，那笑得，别提有多恶心了。 “哎，无妨，无妨，当初若不是父亲大人太过震怒，本公子不好相劝，若不然，定然会替你美言几句，让你留在府上，这次既然可以帮到你，本公子自然义不容辞了！”张云龙摆了摆手，似乎并不计较。 “那，那还是要多谢公子帮忙的！若有有幸再回张府，定当再效犬马之劳！”郑有才那近乎谄媚的表情与言语似乎对张云龙很受用，后者听得面带笑意，手上的扇子更是不由自主地打开轻摇了起来。 郑有才瞧着他这样子，心里则是乐开了花，对张云龙他还了解，就是个喜欢听阿谀奉承的纨绔子弟，简直是太好对付了。 眼珠子一转，郑有才又道：“大公子，等会儿小的来替您问话，毕竟那是群贱民，如何能有让公子亲自开口审问的资格呢？就由小的代劳了！” “恩，不错，言之有理，那便由你来问吧！”张云龙很是满意地看了一眼郑有才：“没想到啊！有才，你这出了一趟府，办事越来越得本公子的心意了，这样吧，不管这件事情结果如何，我都会将你再招回府上！” “真，真的吗？多，多谢大公子！” 如果这不是街上，郑有才可能当场便会跪在地上磕头谢恩，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连连拱手，就跟要过年似的。 “不过，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办了！”张云龙又突然道，“本公子对周家那张搓衣板的技法图很感兴趣，虽然献给父亲大人的是假的，可真的应该也在他们的手里，你能帮本公子将那张真正的搓衣板的技法图搞到手吗？！” 郑有才没想到张云龙会突然提出这要求了，拱手鞠躬到最低点的时候，头惊慌地抬了起来，愣了好半响，方才回道：“这，这，小的尽力而为！” “行吧，那我们走吧！”张云龙点了点头，“啪”地一声将扇子合拢敲在了手上。 落花村和岚山镇便是一墙之隔，墙外落花村，墙内岚山镇。上了官道尽头便是岚山镇，下了官道便是落水村。 郑有才和张云龙到周家时，院里只有梁翠芳一人，现在有了搓衣板她也不去河边洗衣服了，每天只需要两盆井水便能洗完，不像以前，那大棒子在岩板上敲得水花四溅。 听见脚步声，她还以为是周庄几人从刘大头家回来了——今天是刘大头家翻新完的乔迁宴，这几人都去祝贺了！ 抬头一看是郑有才，那满脸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落了下来，冲着郑有才道：“你来干什么？！周家不欢迎你！” “呵呵！”郑有才今天是有了底气，被梁翠芳这么对待丝毫不恼，反而一声奸笑，眯着眼打量着梁翠芳，不急不恼道，“梁婶这么大火气干嘛？要是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啊！” “你有事就说事，没事赶紧走，就你昨天那嘴脸，以后我们两家别走动，要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狗咬了，晦气！” 郑有才越这样，梁翠芳越气恼，骂得也越难听了。郑有才尴尬地看了一眼张云龙，到底没贱得没脸没皮，这些话若是他一个人听还能忍，眼下旁边还站着一个呢，哪里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般。 好在张云龙也没了性子，直接示意他说正事。 郑有才赶忙应声，转头朝着梁翠芳道：“够了，梁姨你这骂也骂得差不多了，当初给搓衣板的技法图时，你可没有这么说过啊！怎么现在就变脸了，你知道你害得张老爷赔了多少钱吗？！” 第二十二章 中计 这话里其实是有陷阱的，郑有才特意没有介绍张云龙的身份，又特意将最后一句你知道你害得张老爷赔了多少钱吗加重了语气，目的就是要让梁翠芳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这一句话上来。 梁翠芳果然是个悍妇，脾气上来了，真是天王老子也挡不住。 一听郑有才这话，急得她双手叉腰，破口大骂道：“姓郑的，你就不是个什么好玩意，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与张秋生那家伙合伙，坑骗我周家生钱的法子，结果被我儿识破，让你们吃了些闷亏，还好意思跑到我周家院门口来倒打一耙，你们的脸皮真是比岚山镇的城墙还要厚。。。。。” 这一段话骂得梁翠芳甚是解气，她觉得郑有才这回肯定会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可当她看到郑有才嘴角一抹奸笑，就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成功的模样时，她心里忽然一慌。 “呼！”就在这时，她听得站在郑有才旁边，那一直未出声的青年一声吐气，下意识地往那人看了一眼，才发现这青年的脸上面容，要多狰狞有多狰狞，两只眼睛就跟被惹怒了的狼狗一般盯着她。 “果真是贱民一个，本公子也不想多问了，现在我就在这里放下话来，不赔偿我张家损失银两的十倍数目，就绝对不会放过你周家！” “另外！”青年话音一顿，“再让本公子听到你周家定制搓衣板，就别怪家父永远不给你那儿子写举荐信！” “哼！” 一声冷哼，一甩长袖，青年负气而去，郑有才看着发愣的梁翠芳，语气很是阴沉道：“哼哼！骂得爽吧！我告诉你，梁翠芳，现在赶紧去找周易商量对策去吧！看看你这宝贝儿子，还有没有法子能救你了，哈哈哈哈哈哈！” 郑有才嘲笑了一番，追着青年去了，走过不远，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别提有多解恨了：“跟我斗，找死！” 梁翠芳看着郑有才的背影，目光中渐渐流露出了不安，两只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拿起放下，神情越来越慌张，最终还是简单锁了院门，往着刘大头家去了。 刘大头家经过半个月的翻新，总算是将周易当初提得那些修改意见都改正了，说来也怪，这两天家里人的病情状况比起半个月前也好上了不少。 有道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些变化看在眼里，刘大头对风水一说已经深信不疑，对周易更是敬若神明一般，甚是热情，都比对周庄还要好了。 一行人来得早，聚在一起聊天，以往周易和周焕同时跟周庄出来，周易肯定是个透明人，可今天周易却成了众人口中的主人公。 这在重武轻文的大商，也算是一件奇观了。估计也只有在刘大头家可以看到。 众人对周易的推捧让他也有些哭笑不得，他是活过一世的人，对这些有或没有的名声并不看重，比起那些假意客套的吹捧，他更喜欢的是安安静静地在某个角落呆着，清净也自在一些。 有句话说得好，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装那啥，便是周易的心境。 不过，他的心境不代表周庄的脸色，在周庄拉着脸，跟在他身后，时不时踹他屁股的督促下，他还是与周庄队伍里这些个老兄弟一一照面，假模假样地聊了会儿天。 梁翠芳的弟弟，也就是当初那个顶替了他成为队伍账房的梁宇今天也来了，油光满面的胖脸朝着周易乐呵呵地笑着，那与他姐一模一样狭长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如同淮扬的一道传世名菜——扒烧整猪头。 “真没想到，我这外甥竟是一枚璞玉，以前不声不响的，一下子就成了风水大家了，好，很好，舅舅以后可就得仰仗你了！” 周易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而后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梁宇准备勾上来的左手。 大家其乐融融之时，梁翠芳也赶到了刘大头家，好在她还没有慌到大呼小叫，只是四下找了一圈，而后快步走到周庄的面前，低声道：“当家的，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你且莫如此惊慌！”周庄望了她一眼，先回身与之前交谈的两个老伙计拱了拱手，将梁翠芳拉到了无人的角落，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这般大惊小怪的！” “是这样。。。。。”梁翠芳不敢有隐瞒，贴着前者的耳朵，将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周庄听完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指着梁翠芳的手气得发抖，“你干的好事啊！” 也不与梁翠芳多说，沉着脸将他两个儿子周易和周焕直接从人群里拉了出来：“走，回家！” 周易和周焕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的爹这又是怎么了。 “娘怎么也来了，她不是说不来吗？！”周焕眼尖，一眼看到了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梁翠芳，奇怪地念叨了一声。 周易循声望去，看着梁翠芳这面上带着复杂表情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眉毛微微上挑，心道：又出事了？！ 常言道：好的不灵坏的灵。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周易发现，真的摊上事了。 “这吴家姑爷，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多坏心眼呢？！”周焕脸上闪过了一道为难，看向了他的兄长：“兄长，您说这次我们得赔多少钱啊？他们损失金额的十倍，估计不少吧！” “肯定不会少的，单看郑有才和吴翠花都被扫地出门了，也知道这笔钱不会少了！”周易揉了揉眉头，他也有些难办，尤其是知道了张云龙不准他制作搓衣板来卖以后，更是觉得有些棘手了。倒不是说没有其他生钱的法子了，只是其他的法子再想找一个成本低，效率高而且来钱快又得受到大众急需的法子，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那，那怎么办啊？小易，你，你不会没办法了吧？！”一直没敢说话的罪魁祸首梁翠芳一听周易这语气，更加着急了，“你可是小焕的兄长啊！张家公子可说了，不还钱，举荐信就免谈！为了小焕的前途，你一定要想出办法来啊！” 第二十三章 张云龙的心机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还不都是你，逞一时口舌之快，才落入了别人的陷阱，现在还在吵吵嚷嚷，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 一听梁翠芳又在叽叽歪歪，周庄这会也沉不住气了，冲着她一顿大骂，梁翠芳顿时就焉了，想来她也知道自己这次犯了多大的事情。 “行了，爹，你就不要怪二娘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还是想法子为好，孩儿会找出应对之策的！”周易看着梁翠芳这神情，也知道她现在心里已经懊悔不已了，便替着与周庄说了两句好话，而后目光变得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因为掉进陷阱各个愁眉苦脸，那头郑有才却是乐呵得不行，因为张云龙已经让府里的管事给他去拿了杂役的衣衫，这就代表着他又可以重新回来张家做事了，同时他还承诺郑有才，只要他能将真正的搓衣板技法图弄到手，便答应他恢复原职，变回他原来的小管事。 这几天的大起大落令得郑有才听到这话时一股热泪涌上眼眶，朝着张云龙千恩万谢，因为不是在街上，直接跪在了地上，咚咚咚三个响头，那模样比之其清明祭拜自家祖先还要虔诚。 抱着衣服欢天喜地的走了，张云龙则是来到了他父亲的书房，吃过了午膳的张秋生并没有小憩的习惯，此刻正在书房捧着一本经书看得入神。 一只拿刀的手，现在翻起了经文，手指间厚厚的老茧令他翻书显得特别的笨拙。 张云龙开门进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又将目光投回了书上，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如何？” “父亲大人没有猜错，这郑有才当初果然是从周家骗来的技法图，只是他被周家人给摆了一道，拿了张假的技法图回来而不自知，现在想借我们的手替他讨回公道！”张云龙一字一顿，如果郑有才在这里，只怕会惊讶得下巴掉在地上，因为他肯定想不到，自己那些花花肠子，这张家父子知道得清清楚楚。 “那，依着云龙的意思，这件事情该如何？！”张秋生这回抬起头来，目光就没有再看回经书上，只是用手缓缓地关上了经书。 “孩儿已经通知了周家的梁翠芳，若是不赔偿十倍的银两，我们便与他周家没完，同时我还特意通知了他家，若是敢用制作搓衣板这个方法赚钱的话，那周焕的举荐信，这辈子都别想拿到了！”张云龙将自己的做法说了出来。 “云龙此番是为何？”张秋生问了一句。 张云龙解释道：“父亲大人也见过那搓衣板的妙用，确实很奇特，可周家没听说过有制作这种玩意的手艺，突然拿出这么一张技法图来，父亲大人就不觉得很蹊跷吗？孩儿这么做便是想看看周家能否再拿出类似的玩意来！” “若是能拿出来又如何？” “若是还有，那这周家可就是一个聚宝盆了，我们挖出他们能制作出这些玩意的秘密或者直接让他们为我张家所用，到时候我们张家肯定是财源广进，成为金陵的首富都有可能！”张云龙眼冒精光，似乎已经看到了财源广进的那天。 “若是拿不出来，那也没事，至少十倍的赔偿金也足够了！” “恩，吾儿真是长大了，此次决策甚妙！”张秋生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哪怕是他也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办法来了。 称赞过后，他又道：“郑有才，你打算如何处置！” “呵！”张云龙哼笑了一声道：“这种自以为是的奴才才是最好掌控的下人，孩儿已经允许他回府了！” “对了，爹，还有一件事情。。。。。。。” 。。。。。。。 太阳下了山，将最后一丝余晖收回，整个大地陷入了黑暗，月亮升起，用它那微不足道的光亮，给整个大地撒上一层洁白的银辉。 这是它能达到的最大限度，却是太阳轻轻松松可以完成的最小光亮，即使乌云遮天，那穿过层层乌云的光亮也比这月亮的光来得更亮。 可太阳需要休息，所以月亮才会升起。 照在远方游子的床头，那是思乡之情，落在周家的院子里，仿佛是无声的乐章，透着化不开的忧愁。 已经找人打听过了，那个上午与郑有才一同出现的青年正是张家的大公子，张云龙，而他说的话，也就必须要完成，若不然便是与张家为敌。 十倍赔偿金，还有搓衣板的停制。没有一个消息是好的。 梁翠芳难得一言不发地吃完饭，而后便直接进了屋。周庄举着酒杯，那最后一口酒迟迟没有喝下，只是目光中带着疲惫。 周焕看着自家父母如此模样，仿佛一个下午老了多少岁一般，便鼓起勇气开口道：“爹，若不然这次乡试孩儿就不去了，反正已经中了秀才，再等几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周庄面色复杂地看着周焕，沉声道：“这些话若是让你娘听见了，怕是不知道要掉多少眼泪，以后不要说了！” 慢慢站起身来，周庄往日硬朗的身子，此刻竟也有些步履蹒跚。走向艰难的道路总归黯淡无光，步子也就没那么轻松写意了。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周焕看向周易，周易摆了摆手，他下午细细想了想，张云龙肯定不是冲着周焕一个人来的，若不然就不会既提出十倍赔偿金，又提出禁止制作搓衣板了，他很明显还有其他的目的。 周易虽然猜不透，可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周焕不考乡试便可以解决的事情。 “再等等看吧！我相信，张府接下来还会有大动作的，到时候我们再随机应变也不迟！”周易吃饱喝足，看了眼旁边愧疚的周焕，这小子仍旧以为是因为他的缘故才惹上了张家，拍了拍他的肩，周易道，“你不相信你自己，还不相信兄长的话吗？！” 此言一出，如同一只强心剂一般，周焕的脸上顿时有了光彩，冲着周易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相信兄长！” 第二十四章 想法子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在岚山镇流传开来：张家张秋生张老爷发话，落花村周家人居心不良，给了他一张假的技法图，害得他亏了大笔银两，若是周家不拿出十倍的赔偿金，那张家决定不会善罢甘休。同时还劝告所有能写举荐信的人，若是帮助周家周焕写举荐信的，皆被看作是与张家为敌。 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只一个上午的时间发酵，便成了巷头巷尾都议论纷纷的一件趣事。 “哎，那周家不是有个武秀才叫周焕吗？听说当年赶考无门，求了很多家都无门路，还是这张秋生搭了把手，怎么今天这两家人家斗起来了！” “估计啊！还是张秋生惦记着周家什么东西，这把戏张秋生那个老家伙用的次数还少吗？！” 老少爷们如此热烈地讨论这件事情，也让这个消息从岚山镇传到了落花村，落花村的村民但凡经过周家院门口的，无不加快脚步，匆匆离去，就好像是怕沾惹上什么麻烦一般。 倒是一个面似扒烧整猪头的男子行色匆匆地往着院里去了，看那样子，颇为着急。 这猪头男便是梁翠芳的弟弟梁宇，今天他约了几个狐朋狗友在镇上喝酒，正好听到了这个事情，急得他酒没喝完，便急冲冲地回村里来了，都不回家，脚步一转便朝着周家来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要去问个究竟了。 一进周家门，两老两小都在堂上坐着呢，神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你，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梁宇小心地问了一句，他这一问好歹是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梁翠芳起身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他，找了个板凳，坐在了门槛的前面，目光往着门外看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姐夫，真惹上张府了？！”梁宇低声问了一句。 “你说呢？！”周庄面色难看，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回屋去了。 “哎，姐，姐。。。。。姐！”梁宇见周庄不理他，便走到了梁翠芳的身旁，埋怨道：“张家多大的势力啊！你怎么敢惹到他们的，真是，做弟弟的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那你就闭嘴！”梁翠芳正心烦呢！瞥了一眼梁宇，骂道，“你来干嘛？啥忙也帮不上的，你来干嘛？用你吗？！赶紧回去！” 梁翠芳也进屋去了。 “嘿，我。。。。。。”梁宇本来是要指责一下自己姐姐姐夫的，可没想到自己跑来挨了一顿骂，看了眼周易和周焕，心道：这两个小辈总归可以敲打一番的吧！ 心里想着，梁宇朝着周易走了过去，还没开口，屋里梁翠芳的声音又响起来，跟个火炉一般：“别在那耍嘴皮子，你要是有钱，留点下来救济，要是没有，赶紧走，别在碍眼！” “我。。。。。”梁宇这下连说两句的心情也没有了，两只手拢在一起，在衣袖里掏了半点，总算是掏出了一粒银碎，摆在了桌上，朝着里屋说道，“姐，我家那口子你也知道，那脾气。。。。。。反正弟弟能帮的都帮了，都摆在桌上，我，我先走了啊！” 掏了钱，梁宇反而心虚了，都不等他姐说什么，缩着头直接便走了。 “嗬，你们这舅舅，真行！拿手上还没二钱重！”梁翠芳从里屋出来，拿起梁宇给的银碎，手上掂了掂，在周易和周焕面前晃了晃，“张家亏了五十两，我们得赔五百两，这钱够干啥！” “真不知道当初让他进你爹的队伍干啥的！关键时候真指望不上！”收了那粒银碎，梁翠芳看了一眼周易，想说什么，可最终张张嘴没发出声来，转身又进屋去了。 “兄长，五百两啊！怎么办？这赔得上吗？！”周焕见爹娘都进屋了，悄声问向周易，说实话，他现在只相信他的兄长，而且，他总觉得自家兄长并不是如何担忧，更多的反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赔得上是肯定赔得上的，只是还有四十多天你就要乡试了，抛开路上的时间，我必须找一个法子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赚到五百两的，不然即使完成了也没有意义！” 周易的话让周焕喜出望外，他没有想到自家兄长在思考的竟然是如何在一个月的时间赚到五百两，而不是如何赚到五百两。 “兄长，您。。。。。”周焕不知道应该如何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如果他坐过过山车的话，可能会立马说出跌宕起伏四个字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行了，这事就包在大哥的身上了！”周易看着周焕的样子，不自觉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到时候，需要你出力的时候可不能偷懒啊！“ “兄长放心，兄弟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一把子傻力气还行！”周焕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样子让周易想到了大猩猩捶胸。 倒不是说周焕长得像大猩猩，虽然周焕长相标准的硬汉脸型，尤其是发飙的时候，可无奈他的身体实在太壮实了，很容易就让人忽略了他的长相。 周易想了一个下午，仍旧没有想出办法来，倒不是没有办法，办法是有的，而且很多，比如做豆腐，榨菜籽油等等，可这些东西要么低廉，要么发展太慢，靠这些一个月时间赚五百两，绝对没希望，所以都被周易否决掉了，一直到吃完晚膳都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今天晚上看得出来，周庄明显是心情不好，平常喝个一碗两碗便会盛饭来吃，可今天都喝光两壶酒了，还拿个小酒杯在那一口又一口地酌呢！ 满脸通红，打嗝呼出的气隔着一张饭桌周易都闻得到酸味，这是已经上头了。 “行了，爹，您少喝点吧！”周易皱着眉头劝了一句。 周庄没有理会，依旧自顾自地喝着，一杯饮尽，缓缓开口，带着沮丧：“爹没用啊！活了大半辈子了，五百两都拿不出来啊！还整天以为自己忙得很成功。。。。。没用啊！” 一通鬼哭狼嚎，周庄拿起一旁的酒壶竟然要直接往嘴里灌。 周易见状，赶忙起身将那酒壶抢了过来。那是壶刚装满的，周易这一抢，酒顺着酒壶嘴洒了出来，溅在桌上，溅回了周易的脸上。 “嚯，这酒。。。。真酸啊！”有一滴好巧不巧落在了他的嘴唇上，周易下意识地拿舌头舔了舔，眉头瞬间拧巴在了一起。 不过，就在下一秒，他眼中瞳仁忽而微微轻晃动了起来，嘴里重复道：“酒，酒？酒！。。。。。有法子了！” 第二十五章 决定酿酒 周易也是想糊涂了，明明眼前就有一个赚钱的法子，他还一直想了那么久。上次做糖醋鱼时错把酒当成了醋，他还念叨过这酒也太酸了吧！结果撂爪就忘，把一个可以快速赚钱的法子放在那边放了那么久。若不是夺周庄的酒壶，碰巧溅了一滴到他嘴里，恐怕到现在他还在骑驴找驴呢！ “行了，爹，别喝了，办法有了！” 周庄还想从周易的手上将酒壶夺回去，周易连忙扶住他的胳膊回了一句，醉眼惺忪的周庄半天没反应过来周易话里的意思，目光呆呆地看着他，一直到周易目光中的笑意愈盛，他的表情终于变了，嘴渐渐咧开，被酒烧得有些沙哑的嗓子发出声来：“你，你是说，有赚钱的法子了？” “恩！”周易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晃了晃手上的酒壶，“孩儿打算卖酒！” “酒？”周庄皱了皱眉，这东西满大街都是，不少人家还能自己酿，能卖几个钱啊？ “当然不是这种酒了，是孩儿改良的酒！”周易一眼就看出了周庄心生疑虑，连忙解释道：“孩儿知道有一种古方，能提升酒的纯度，使酒不再这么酸！” “真的？！”周庄眼睛一亮。 “当然了，爹！”周易晃了晃手上的酒壶，嫌弃道，“孩儿早就想说了，这玩意能叫酒吗？跟猫尿差不多，等孩儿酿出提纯后的酒，给爹尝尝看看，保证不一样！” 周庄骂道：“嘿，你小子，说什么呢？合着你老子一直在喝猫尿是不是？！” “嘿嘿，没注意，没注意！”周易干笑了两声。 “行，眼下也没其他的办法，你就先试试看吧！” 。。。。。。。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起来，周易便开始忙活酿酒了。 昨晚躺在床上，周易细想了一番，真要从头开始的话，光是收集谷物，制作发酵还得半个多月，所以周易打算直接收购落花村村民家里已经酿制好的米酒，毕竟这种东西成本低，而且货源广，肯定可以弄到很多，到时候直接蒸馏提纯，估计只需要几天的时间便可以将提纯的米酒拿出去卖了。 而另一面，他会继续收购各类谷物，制作其他的酒水，毕竟这个时代米酒很多，可黄酒和白酒还没见到过，应该是还没有人想到这两种酒的制作方法，周易相信，这两种酒如果问世的话，绝对会引起一番轰动，可无奈发酵需要时间，而他最需要的也是时间，为了防止到时候成品卖出的价格不足以填补五百两的空缺，他方才决定同时收购米酒的。 他将这些想法与周庄说了出来，目的很简单，要钱。 他没有钱，周庄有钱。 “大概需要一百两左右的本钱！” 周易算了下，说出了他需要的钱，听得梁翠芳有些发愣：“这么多啊！” 很明显，梁翠芳并不想冒险，她冲着周庄道：“当家的，若不然我们便先去借钱，一家不行借两家，两家不行借四家，东拼西凑肯定能凑够五百两的，就算最后凑不够五百两，我们去张府求求情，应该也会放过我们的！” 为了周焕的前途，梁翠芳打算求稳。周庄听了这话也有些犹豫了，他的骨子里也不是一个喜欢放手一搏的人。 周易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这二老，他虽然有心帮忙，可若是两人不信，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他从来不喜欢生硬的帮助。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了言语，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我相信兄长，兄长不会害我的！”就在这时，周焕开口了，看着他的母亲，“娘，孩儿知道您担心什么！但孩儿相信，兄长绝对不会糟蹋钱的，他既然需要这么多钱，那就说明，兄长有成功的把握！” “恩？”周易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便宜老弟竟然这么信任他，要知道现在可是在拿他的前途做决策啊！相比于二老，他这个当事人反而更相信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要怪，就怪这个重武轻文的时代吧！” 周易只能这么想了。 。。。。。。 接过周庄颤颤巍巍的双手递来的一百两纹银，周易只留下一句话：爹，你不是要将家中旧宅翻修吗？你可以去忙活这事了，其他的就不要管了！ 这句话说完，周易明显感觉得出来，周庄嗓子里发出了一声闷哼，但凡这位爹脾气再爆那么一点点，只怕一段皮肉之苦在所难免。 当然，冲动也是应该的，老子一百两都拿出来了，你跟老子来一句哪凉快哪呆着去，皮痒了吧！ 好在，周庄就是个老好人，这口气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不过语气就不那么淡定了，带着气：“老子才没功夫管你这点破事呢！滚滚滚，赶紧滚！” 就这样，周易带着周焕走了。 “兄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很简单，分两步，你去招一帮子人给咱们弄酒水和谷物！我去寻个宅子。” 既然是酿酒，而且是大工程的酿酒，放在家里那点地方肯定施展不开，毕竟三口大缸就把家里那点地方都摆满了，连走路都走不了。 所以周易打算寻一处宅子，最好是酒缸什么都现成的地方，他直接包下来，也省得跑来跑去去借去买东拼西凑的了。 况且，以后卖酒他也需要一个根据地，索性现在便找好地方。 具体的想法他倒是也有了，寻个经营不善的小酒馆把店盘下来，直接就可以开干了。 “今天中午，我们在家碰个面，你招到多少人就全带过来！” 两人说定，便分头行动了。 周焕直奔村子里，虽然再过一个月就是农忙了，可现在正好是大家伙都闲的时候，想找活都不容易，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耍钱，喝酒，只能消遣。 周焕也不挨家挨户地敲门，只是沿途喊了一嗓子：“招工了，招工了！需要人手，大老爷们，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只一嗓子，呜呜泱泱一顿人冲了出来：“我我我，招我招我！” 第二十六章 盘店 周易到岚山镇的时候，正好是响午，是吃饭的时辰，也是各大饭馆酒馆最忙碌的时候，只要在镇上走一圈，一下就可以找到经营最不景气的饭馆。 一圈绕下来，周易累得不轻，好歹是有了几家目标，一家接着一家问过去，吃饭都还挺欢迎的，一问能不能转卖立刻便挥手请着出去了，厚着脸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基本都是祖宅，打死都不会卖。 无奈周易只能点头告辞。 兜兜转转，便只剩下最后一家了，叫迎合酒馆，之所以把这家酒馆放在最后，是因为这酒馆是之前周易和周焕来岚山镇打听张家情况的馆子，也是救了那老朽的馆子。 按说这店家，也就是那个胖子一脸的好打交道，他女儿也是如花似玉，少见的美人胚子，这爷俩的组合不应该会把生意招待得这么差才对，其中必有原因，也是因为不想招惹上其中的麻烦，周易才将这酒馆放在了最后。 眼下选无可选，也只能硬着头皮进酒馆去了。 “客官您里。。。。。咦？你不是上次那两兄弟中的书生吗？！” 进门，那长相清秀的姑娘一下子便认出了周易，周易朝着她拱了拱手，道：“姑娘好记性，正是在下，这不是到了吃饭的点了嘛，正好路过这里，便在此对付一顿！” “好咧，那您里面请，上客一位！”姑娘朝着柜台喊了一声，而后招呼着周易坐下了，因为之后要与那胖子谈事，周易特地选了个偏僻的角落。 屁股刚刚坐定，柜台那边红光满面的胖掌柜堆着笑拱着手打招呼道：“小郎君，多日不见！” 周易也站起身来朝着他拱了拱手，打了个招呼，又坐下来了，不着痕迹地点了两菜，不疾不徐地吃了起来。 “菜还不错啊！怎么客人这么少的？”周易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正好瞥见正在收拾桌子的胖掌柜，便似是无意地问了一句，“掌柜的，怎么这大中午的，没什么客人啊！” “哎，别提了！”胖掌柜摆了摆手，冲着他愁眉苦脸地抱怨了一通，原来这店之前还算景气，可自从那天黑虎在这里挨了打受了气以后，便想找回场子，他不敢找周焕的麻烦，也找不到那爷孙两个，就只能拿胖掌柜撒气了，虽然胖掌柜也报了官，不过收效甚微，那黑虎哪怕被抓进去了，该来还是来，他若是不来，便让两个小弟来，尤其是生意好的时候，更是天天来。 “我这店啊！就这么被他活生生给搅黄了，哎，罢了，强龙不压地头蛇，熬过一阵，等他气消了再说吧！” 胖掌柜最后叹了一口气，把脏碗脏碟抱去了后厨。 “原来是这样啊！” 周易拿筷子在面前的剩菜里搅拌着，脑子却开始思考起来，馆子生意不好若只是有地痞来捣乱他倒不怕，周焕一拳一个，收拾几次，估计就没人敢再来砸场子了。 “这个店，可以盘！” 心里有了主意，周易便将那胖掌柜又找了过来，与他说明了来意，胖掌柜一听周易是来买酒馆的，立即摇头，称打死也不卖。 “那黑虎他们一直闹怎么办？就目前这经营，你这馆子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吧！” 胖掌柜一听周易这话，胖脸一下子纠结到了一起，他心知周易所言不虚，其实这半个月他的帐头就已经亏空了不少，真要是再闹个一个月两个月的，他恐怕除了关门以外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可这店若是盘给你了，我和我女儿该怎么办！”胖掌柜有些为难，其实这才是他不愿卖酒馆的真正原因。 可他的顾虑恰恰是周易最不担心的：“这还不简单，我把馆子盘下来，你和你女儿在店里打下手，我每月给你开工钱，这样，可还行？” “当真！”胖掌柜一脸欣喜地看着周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契约！” “呯”地一声响，胖掌柜拍了拍桌子，同意了！ 紧接着，胖掌柜便取来了纸墨，两人一同商榷协定一份双份都认同的协议。交流过程中，周易也知道了这爷俩的姓名，掌柜的叫宁大富，他女儿叫宁倩倩，外地来的，在岚山镇扎根也不算太久。好不容易盘了间小酒馆，日子还没过得红火呢！又招惹上了黑虎这样的无赖。 其实一开始他也想过变卖酒馆，可一直没遇上合适的，同时也没考虑好后路。周易这一手直接解决了他所有的问题，他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所以整个过程交谈过程很顺利。最终两人商定，周易出五十两盘下胖掌柜的馆子，之后留胖掌柜和他女儿在酒馆做事，每个月分别开六钱银子和四钱银子的工钱。 “行，合作愉快，明天我便与我兄弟过来，到时候便将五十两全部拿给你！” “行！那我们明天见，只是不知道东家还需要我准备什么东西吗？”胖掌柜这身份转变的够快，协议刚刚签完，钱都还没到手呢！对周易的称呼已然变了。 周易一声轻笑，摆了摆手：“不用准备什么，只是烦劳宁掌柜的替我看好这店便行了！” 。。。。。 成功盘下了酒馆，周易便立即回去了，刚到自家院门口，便听到一大帮大老爷们熙熙攘攘的声音。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对啊！不会是耍我们吧！” 周易进了院门，正好看见周焕被一群大老爷们围着应付得手忙脚乱的样子，而周庄虽然站在旁边，可看样子似乎是生气了，都不出面替着周焕应付，还顺便拦住了梁翠芳与他一起看戏，这可急坏了梁翠芳这个宝贝自己儿子宝贝得不行的娘们了，在原地连连跳脚。 “这老爷子，还挺记仇！”周易估计周庄是因为自己让他别掺和所以才这般样子的，不由得摇了摇头。 “行了，都不要吵了，是我让周焕把你们喊来了，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问我！”周易朝着那群大老爷们喊了一声。 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因为那些急躁的大老爷们一听这声音，便如同是看见了红布头的公牛一般，猛地一下转身朝着他冲了过来，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便感觉自己身边围满了人。 “到底怎么回事啊！” “对啊！让我们等了这么久，不给个说法，决定不行！”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给我安排！” 第二十七章 收购米酒的规则（求推荐票和收藏） 周易好歹是劝得这群跟红了眼的公牛一般的大老爷们不再吵吵嚷嚷了，可嗓子也差不多快冒烟了，喝了口水，便立即给这群老爷们说明了情况：所有大老爷们各自组队，无论是多少人一起，一天50文的报酬，各自去分配，当然，如果一天收购的米酒能超过50斤，那就翻倍的报酬，一个队伍可以获得100文；一天收购超过100斤米酒，那便是再翻倍的报酬，一个队伍可以获得200文。总之收得米酒越多，那报酬就越丰厚。 另外每天米酒收购最少的三只队伍直接淘汰，不再需要他们替着收米酒了。这样做的好处便是防止队伍里有人消极怠工，反正村里的大老爷们有的是，不怕招不到人。 这些人听懂了周易的规矩也都没什么异议，更多的人都被周易那翻倍在翻倍的报酬给吸引了视线，几乎都没什么耽搁，几个要好的自动站在了一起，已经在商量如何去收购米酒了。 “从明天开始正式开工，米酒的收购价格是五文钱一斤，大家现在可以回去准备了！” 周易一声令下，大家伙们陆续离开了周家，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必然不是再回去耍钱消遣去的。 “哎，小易，他们要是现在就回去收购米酒，然后算作是明天的份，那我们到时候真要给双倍的报酬啊？！这会不会赔死啊！”周庄有些担忧，这笔账算得他心惊胆战的，要是一天半，他们收购到了三百斤米酒，那可是六百文钱，相当于是五钱银子啊！ “是啊！小易，你爹虽然同意给你一百两，可不是你这么糟蹋钱的，你这么翻倍，一天得给出去多少钱啊！你别忘了，还有收购米酒的钱呢！你这样花钱的话，一百两都不够你祸祸的！”梁翠芳也在旁边冷嘲热讽地，到底是农村妇人，一分钱那也要扳成两半用的主，自然听不得一开口便五十文，一百文的撒钱了。 周易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爹，这账不是这么算的，如果我不设置翻倍的措施，那他们不可能全心全意地去收购米酒，那收购的天数便会延长，如此的话恐怕花的更多，而我订制了这套规则，那他们今天就会拼命去收购，可他们却忘了今天是没有工钱的，也就是说，哪怕明天有队伍拿到三百文的酬劳，可真要计较的话，其实是一天一百五十文，但我需要的酒水却在一天内收购了足够多的数量，这肯定比我一百五十文一天效果更好！” 一通解释，说得周庄和梁翠芳面面相觑，云里雾里地点了点头，隐隐感觉很有道理。 “所以，你们要相信孩儿，不会乱花每一分钱的！”周易背着手，胸有成竹，如果现在他有一把鹅毛扇的话，那他觉得自己的逼格，至少还能再上升三个高度。 周易的推论没有错，这群大老爷们从周家离开果然没有闲着，自发组成的队伍已经推着车，运着大缸从周家院前经过了一辆又一辆。 大家伙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兄长，还真让你说准了，他们还真忙活起来了，瞧瞧这鸡飞狗跳的，显然是忙疯了！”周焕冲着周易连声感叹。 一边的梁翠芳则是愁眉不展：“哎呦喂，这得花多少钱啊！”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周易便先往着岚山镇去了，他让周焕在院门口等着那些收购米酒的队伍过来，免得他们到时候找不到路。 周易来到迎合客栈，掌柜的也就是宁大富今天也起得特别的早，早早地便在门口等着了。 “哎，东家，您来了！”宁大富冲着他拱了拱手，顺便还推了推一旁的宁倩倩，后者一直拿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周易还没反应过来呢！ 被这一推，宁倩倩捂着后脑勺，气呼呼地望了一眼宁大富，而后转头看着周易道：“东家，早！” 语气带着气，显然是把她爹这一掌算在了周易的身上。 周易活过一世，宁倩倩这年纪其实跟他孙女岁数差不多，也就没计较她的语气，只是拱了拱手，进了屋。 “昨天啊！老夫特意封火半日没营业，与我家女儿一同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也算是给新东家接风洗尘了！” 周易看着这焕然一新的酒馆正诧异呢！后头紧跟着的宁大富给他解释了一番。 “宁掌柜倒是有心了，这事办得漂亮！”周易十分满意，心里也是暗叹这宁大富会来事，留下他来做掌柜的也是明智的选择。 又进了后院的地窖，地窖很空，很多大缸都是空的，周易特地瞥了一眼有酒的大缸，里面大概还剩得半缸左右的米酒。周易拿鼻子嗅了嗅，稍微有些酒香气，比起周庄喝得那稍稍好些，便问道：“掌柜的，你这米酒在镇上可排得上号？！” 他只是这么一问，有比较，他才能知道之后改良的米酒推出能造成多大的影响，定多少的价格。 哪知宁大富面带傲气，颇为自负地答道：“东家，不是老夫自吹，您也瞧见咱家酒馆这位置了，很是偏僻，以往生意之所以好，便是因为咱家这酒比一般酒馆的好，若不然那黑虎也不会挑这种地方来喝酒了！” 很明显，这是一副老子第二，谁敢第一的架势。 既然整个岚山镇的酿酒水平也就这般，那周易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行，我知道了！你准备一下吧！”周易看了下地窖，皱了皱眉头，杂物太多，空间有些小了，放不下几个大缸，必须收拾一番才行。 “准备？准备什么？！”宁大富有些发愣，不明白周易的意思，“是要尝尝看厨子的手艺吗？我现在便让他起床！” “不，不，不是，不是厨子！”周易赶紧摆了摆手，一边撸起袖子，一边将一旁一个废弃的鸟笼拎了起来，“你与我一起，将地窖整块收拾出来，要摆东西！” “摆，摆东西？什么东西，需要。。。。这么大一块地方还不够吗？”宁大富比划了一下空地的范围。 周易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两字：“不够！” 第二十八章 爱喝酒的女子 周易还有宁家父女二人一同收拾了大半个时辰，总算在后院地窖又搬出了两块空地，很是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泥，与宁大富道：“宁掌柜，辛苦了啊！” 宁大富是个胖子，这又是酷夏的尾巴，虽然只是上午，可天气却是燥热，哪怕地窖不似地面，可这么一通忙碌，他的额头上满是黄豆般的汗珠。 若是仔细看，只觉得这宁大富的身子都缩了一圈，可见这工作量之大。 宁倩倩这时候打了一盆清水，拿了条毛巾端到了周易面前的空地上：“东家，您洗洗手，洗洗脸！” 声音清脆，特别的好听。 周易点了点头，蹲在地上，细细洗净了脸，那宁倩倩这时候又要抢着替他收拾了脏水，好歹是被他拦住了：“哎哎，你就别忙了，都不是什么身娇体贵的人，我自己收拾就行了，你刚也帮着收拾了，够累的，歇会吧！” 宁倩倩干活还是不含糊的，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收拾起来麻溜地很，就好似仙女落在了凡间，不显得格格不入，反而融入了其中的生活。 总之，这个女孩，周易有点喜欢了。 “东家我不累！”宁倩倩摇了摇头，可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地往她脸上淌，看得周易直摇头。 “你这还不累啊！” 宁倩倩估计也是感觉到了脸颊的汗，赶紧从怀里掏出块手帕给自己擦了擦。 只是这寻常动作，周易却觉得赏心悦目，上一世，他翻看古书，有一篇文写道古时西施心口疼，捂着胸口皱着眉头都惊为天人，当时他还只道是书中夸大，今日得见宁倩倩这般仙女擦汗，方知古之人诚不欺余。 大概是感受到了周易炽热的目光，宁倩倩越擦越觉得脸部两颊热得发烫，有些慌张地看着手上两指不断搅动的手绢，娇声唤道：“东家，您这是看什么呢？！” 她这是提醒，可听在周易耳朵里却是跟勾魂的钩子一般，若不是他本人活了一世，只怕早就把持不住，做出些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了。 有些魅力真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抵挡的。 “咳咳！在下冒犯了！”周易干咳了两声，拱手赔礼。 宁倩倩脸颊还有些发烫，好在她也在酒馆迎来送往一段日子了，脸皮比起一般的深闺女子家要厚些，方才不至于落荒而逃，只是心神不定，稍稍侧了侧身子，说道：“无妨，只是东家答应小女子一个请求便行了！” 周易望了她一眼，很好奇她会有什么请求。 “小女子平日里便爱喝酒，以往爹爹不管，我总能喝个过瘾，如今酒馆成了东家的了，小女子怕以后不能再白白喝了，还请东家高抬贵手，若是见我偷喝，假装不见可好？！”说着话，那淌着秋水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满是哀求的神色，模样颇为小心，似乎是生怕周易不同意，还加了一句，“小女子保证不多喝！” 周易没想到宁倩倩的请求竟然是这个，顿时哭笑不得，再加上宁倩倩这般撒娇的模样，他如何能忍心拒绝，欣然答应道，“这有何难，本身就是开酒馆的，还能让你一个人喝关门了？宁姑娘只管喝，我绝不拦你！” “真的，太好了！”宁倩倩一蹦三尺高，足可见她的兴奋之情。 “其实我就等着喝酒解渴呢！生怕东家不同意，故而一直忍着！”一面说着，宁倩倩一面往着那酒缸去了，直接拿起那舀子舀了满满一瓢，咽了咽口水，好像看着什么珍馐美味一般，直接往着嘴边靠了过去，“咕嘟咕嘟”地，三两下便喝完了一舀。 长呼了一口气，似乎意犹未尽，宁倩倩又舀了一勺，和之前一样，直接往嘴里倒，而且速度似乎还加快了几分。 “这，这也太。。。。。。”周易看着两舀子酒下肚脸不红，头不晕，若无其事地擦嘴的宁倩倩，仿佛大白天见了鬼一般，满是惊讶，穿越过来，恐怕也就宁倩倩吓了他一跳，往着宁大富看了一眼，后者见怪不怪的模样，显然早就习惯了，他咂巴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嘴唇，话到嘴边换了内容：“令爱好酒量啊！” “呵呵，东家见笑了，小女别的不行，就这酒量，多少年的老酒鬼都不是她对手，见笑了！”宁大富的神情中也带着尴尬，想来也是，哪家姑娘会为酒量好为荣的，说出去终归不登大雅之堂。 虽然周易并不觉得有啥不好。 宁倩倩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周易震惊的表情，心中暗恼自己不该如此早地暴露出来，嘴里则是娇声问了一句：“东家，你，你不会不让我喝了吧！” 这话问得周易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好歹挤出了一个笑脸：“放，放心吧！在下说一不二，宁姑娘尽管喝！” “真的？！”宁倩倩两眼冒光，“那我再喝一瓢！” “。。。。。”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酒馆门口多了些嘈杂之声，宁大富出去看了一眼，顿时呆住了，一车接着一车的大缸，每个缸里面都是米酒。 “大家帮忙，一起将这些酒水搬到后院地窖去！” 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迎面走来一个壮实的青年，定睛一瞧，他认出来了，心道：这不是东家的兄弟吗？莫不是东家让他弄来这么多酒水的！ 要说这也是个心思极为活络的人，都不等周焕与他说什么，他便走到门口冲着那一群搬酒缸的大汉喊道：“来来来，先别忙着搬，后院有后门，大家推到后院，直接就可以进门了！” 他这一嗓子喊出口，便没有停下来过，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将所有的酒缸都搬到了后院，他才发现，周易没有说错，若是他们不收拾的话，原本的后院地窖还真摆不了这些酒缸。 “可是东家弄这么多米酒来干什么的啊！”宁大富的心里泛起了嘀咕。 。。。。。。。 宁大富指挥得当，把原本属于周焕的活给抢了，弄得他只能坐在前面喝茶，不一会儿，周易在他旁边坐下了。 他连忙道：“刚刚统计过了，一共五百斤，整个落花村都收了个遍，兄长您看够不？若是不够，再让他们去其他村子里收！” 第二十九章 酿酒技术的发展 “这么多？！” 古代劳动人民的热情远远超乎了周易的意料，不过回头想想，一个村子就那么多的米酒，你不去收自然有别的队伍去收，因为这种竞争意识，所以收购米酒几乎等同于是抢米酒，大伙的热情能不高涨吗？！ 而如此高涨的热情让周易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按照他原本的推测，至少得三天以后才能开始动工提纯米酒，可现在好了，五百斤的米酒，再怎么说都足够了。 “这样吧，让一部分人转变方向，开始收购谷类！”米酒差不多已经够了，那接下来便是收购谷类，为之后制作黄酒等其他酒类做准备了。 周焕点了点头，便带着已经卸车的集合，发布了新的任务。干活的汉子们都没什么异议，对他们来说，收什么东西都一样，只要最后给钱就行了。 “哎呦，东家啊！您弄这么多米酒干嘛来的啊？而且有些质量那么差，您若是要米酒，与老夫说一声，老夫来酿制就是了，何苦收这些来！” 宁大富大呼浪费，可周易依旧一脸平静地回去了后院，却正好看见宁倩倩拿着个舀子在每个酒缸前来回品尝，颇为兴奋。 “看来，收购了这么多酒，最终最高兴的不是我，是她！”周易看着她这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喜欢喝酒的女子，他当真是第一次见到。 “这些酒都要重新蒸煮！” 周易忽地开口，让一旁直摇头的宁大富和品尝得正欢的宁倩倩同时转头看向了他。 “东家也懂得酿酒？”宁大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周易笑着摇了摇头：“皮毛而已！” 。。。。。。 米酒的发展分为三个阶段，这个朝代的米酒才处于酿酒的萌芽阶段，属于带着酒糟的米酒，度数不高，大概才5~8度，比平常的啤酒度数还低，而古代豪侠之所以能一饮多少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拿武松来说，他在三碗不过岗喝的若是十八碗梦之蓝，那别说是打虎了，上山都得先吐一路，说不得还会引起宿醉头疼头晕什么的。 第二个阶段是彻底发酵，也就是现在乡下还有人喜欢喝的老米酒，已经去除了酒糟，度数大概在8~13度。比如宁大富酿的那缸米酒显然是已经注意到了发酵的问题，不过由于酿酒技术发展的局限性，还没有去除酒糟，所以比起别人酿制的米酒虽然有一点点的不同，可总归还是处于第一阶段。 第三个阶段便是发酵之后的酒经过蒸馏，也就是如今的白酒，度数大概在30~60度左右，属于高度酒了。这个时代喜欢喝酒的若是喝上这么一口白酒，起初可能会觉得有些不适应，觉得辣嗓子，可喝习惯了以后便会觉得自己过去十几年喝的酒都白喝了。老人就喜欢慢慢酌白酒，哪怕是一个年轻人，可能喝快酒，干趴多少老人家都没问题，可如果慢慢喝白酒的话，真不一定能干得过老人家。 当然彻底发酵的米酒不一定只能蒸馏成白酒，如黄豆，大米等加入酒曲充分发酵以后，经过压榨便是黄酒，也是周易在推广纯度更高的米酒之后会紧跟着推出的另一款新酒。 不选择蒸馏成白酒，原因也很简单，这个时代完全还没有蒸馏的概念，在操作流程上有一定的困难，相比之下，黄酒的制作就不是那么困难了。 一切为了时间，等将张家的事情处理了，周易会另外找时间将白酒蒸馏出来，毕竟是酒之大成者，不能缺了。 宁大富原本的酿酒技术是领先于这个镇子所有的酿酒匠工的，所以周易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他来做助手，将一些酿酒的原理说与宁大富听以后，就好像是在他的脑海里打开了一扇新大门一般。眼神中带着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采：“东，东家，您，您真是酿酒的天才啊！这，这些都是您自己总结出来的？” “呵呵，是，是的，没，没错！”周易干笑了两声，面上一阵尴尬，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承认还真挺不好意思的，可心中这一阵舒爽又是什么鬼。 在周易的指导下，米酒的提纯也进入了正式阶段，整个厨房都烟雾缭绕的，慢慢地一阵酒香从缸里传来。 宁大富闻着这股以往从未闻到的酒香，忽而一阵脸红，就上午还拍着胸脯与周易保证自己的酿酒术是镇上数一数二的，结果自己东家的酿酒技术远超过自己，真是被活生生地打脸了。 “东家，我敢保证，这酒一出，绝对能在岚山镇引起轰动！”前脚刚觉得自己脸疼，后脚又开始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了。 宁大富啊，真是没救了！ “我也相信，不过，我还要等一个人出现，他若是能来，我这酒影响力可就能翻倍了！”周易双手环与胸前，看着这缸即将出炉的米酒，目光中闪着莫名的光芒。 宁大富微微一怔，不知道自家这东家又在想些什么。 。。。。。。 下午周焕又过来了一趟，汇报了一下收集的谷类情况，周易便让他不要走了，留在店里，反正那群收购的队伍知道酒馆的位置，热情也高，没必要跟着他们身后跑来跑去。 周焕点头，欣然同意了。 “宁掌柜，你再替我去做一件事情，买些糯米来！”先前看着米酒缸的周易忽然想到了一道前世流传很广的小吃，酒酿圆子，便想自己制作一些酒酿，然后趁着早茶推广一番，肯定大受欢迎，可问了宁大富店里却没有糯米，又是米酒提纯的关键时候，周易怕自己体弱到时候忙不过来便没有让宁大富去买，眼下周焕既然来了，也就可以腾出人手来了。 “兄长，若不然兄弟去买吧！这酿酒我也不懂，还不如去干干跑腿的！”周焕想替着宁大富去买糯米。 周易回头看了一眼，淡淡道：“你哪里都不要去，今天就呆在这里！” 周焕不解，反倒是宁大富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知道了什么：“就老夫去吧！等会儿你可是有大用场呢！” 第三十章 拿捏黑虎 后厨的酒香越来越浓郁，前面正在擦桌子忙活的宁倩倩也被这股酒香吸引，来来回回走了很多次，那看着酒缸的目光，那舔着嘴唇的小舌头，每一个动作，如同是一只馋嘴的猫，看着那加了孜然粉的烤鱼干，活生生的欲罢不能，欲语还休。 “等酒出来，我一定要第一个品尝，谁都别想拦我！” 宁倩倩的话让周易一阵失笑，望着她那好看的侧颜，好笑道：“没人和你抢，安心干活吧！” “哎，我家小娘子呢！我家小娘子去哪里了！赶紧出来，相公回来了，还不出来让相公好好疼爱一番！” 突然，前面传来了一个大嗓门，话里带着轻佻，他的话音刚落，后面还跟着一阵嬉笑，显然来了不少人。 一听到这个声音，宁倩倩如烟柳般的眉头微蹙，面上闪过了一阵厌恶，低声道：“他怎么又来了，真是条癞皮狗，没脸没皮的！” “谁啊？”周易听着这声音觉得有点熟悉，问了一声。 “还能是哪个没脸皮的，除了那黑虎，自从上次以后他便一直来店里骚扰！”宁倩倩面上的表情愈发难看，说起黑虎似乎在说翅膀沾着屎的苍蝇一般恶心。 可周易一听是黑虎，脸上瞬间绽放出了笑容，似乎已经等待了许久，吐了一口气道：“这家伙总算来了，我可等了这么久了，阿焕，我们走，他可是我们的贵客啊！” 言罢，拉着一旁发懵的周焕往着前面去了。留得一脸不可思议的宁倩倩在风中凌乱，心道：这什么情况？上次打黑虎的可是他们两个，那样子别提有多气愤了，怎么今天听着语气，好像巴不得他们来一般。 怀着好奇，她也跟了上去。 。。。。。。 米酒的纯度提高，口感和质感都能得到极大的提升，这是先进技术带来的必然结果，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坏处。 纯度提高的后果便是米酒的保质期大大减短，以往冬至前酿制的米酒大约可以存放一年的时间，可提纯以后的米酒保质期大大缩短，甚至半个月的时间就有可能致使米酒发酸。而且如今又是夏季，按照前世的经验，即使放在冰箱里都存不过七天的时间，所以第一批米酒提纯出来，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打响米酒的名气，之后提纯一批卖一批，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浪费。 而古代的推广不像现代，在诸多条件的限制下，想打响品牌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周易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合适的计划和人选，只要他乖乖配合的话，那在岚山镇推广提纯后的米酒，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这个人便是黑虎。 作为岚山镇的地头蛇，这家伙可能做不了其他事情，但威逼利诱绝对是他的拿手好戏，只要让他出面，绝对可以强迫一大批人在提纯后的米酒出炉的当天来酒馆品尝。 只要有人来，周易相信这一批人他都能留住了。 毕竟有远超过这个时代的酿酒技术在，绝地不存在有能与他手上米酒相比较的酒水。一般百姓喝过他店里的米酒以后，肯定会觉得以往喝的那些米酒又酸又涩，难以下咽。 所以拿捏住黑虎替他做事便是关键，好在别人不提，降住黑虎这样的地头蛇，他是一百个有把握。 无非就是比拳头硬，黑虎手上又有哪个能比得过周焕的拳头呢？ “哎呦，这，这不是周，周，周。。。。。。。” 这不，一看周易和周焕从后院入口出来，黑虎吓得舌头都打结了，一脸的震惊，“您，您怎么会，会在这里的！” “呵，这不是想看看我们的黑虎兄弟有没有听我说的照做嘛！”周易笑眯眯地看着他。 今天的阳光很好，天气更是有些燥热，可周易这么笑着看着他，黑虎只觉得从脚底升起一阵凉意，一直涌上心头，浑身都不自在，赶紧陪着笑脸道，“误会了，误会了，我，我，我们，这，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他手一扒拉，招呼着身后的兄弟赶紧离开。 “慢着！” 可他想来倒是来了，想走却没那么容易了，随着周易一声令下，周焕一个纵身便拦住了他的去路，看着眼前的青年，黑虎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因为那里传来了一阵隐隐作痛。 “还，还有什么事吗？”黑虎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转身看着周易。 周易依旧是笑眯眯的：“没什么事情，只是有几件事情通知一下黑虎大哥，以后这迎合酒馆就是我的店了，你要是再敢来砸场子，我肯定打的你娘都不认识你！” “我，这，这我哪敢啊！”要是寻常一个书生说这样的话，黑虎肯定早就一耳刮子抽过去了，可周易这话打了他的脸，他还必须舔着笑，没办法，身后那无形的压力让他都不敢乱动。 “不光是你，以后不管是谁来我这店里砸了场子，我都不管，我都会认为是你干的，没意见吧！” “没，没意见，我哪里敢有意见啊！”黑虎继续笑得比哭还难看，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这不就等于是拿我当免费的打手了吗？！哎呦喂，我这倒霉催的，我没事来这里干嘛啊今天！ 黑虎想抽自己一耳光。 “最后，店里生意太差了，明天给我找点客人来，我要开新酒，如果店里坐不满客人的话，那你就等着在床上度过接下去两个月吧！”周易继续敲打。 可黑虎仍然大气不敢出一声，唯唯诺诺地应着，他的想法是尽快应付完，然后赶紧走，以后再也不来了。 “为了防止你走出我的店以后就不来了，来吧！把你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留在店里做抵押！” 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这想法都还没完全从脑子里消失呢！周易下一句话便让他顿时生出一股想吐血的心情。 “这，这。。。。。” “啊！” “这完全没问题，兄弟们，赶紧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摆在这位大哥的面前！” 黑虎正要反抗几句，就听背后一声凄凉的惨叫，吓得他话到嘴边顿时又咽了回去。 第三十一章 张家父子的对话 黑虎离开了，满眼的悲愤加心疼，可脸上还得挂着笑。 留下了一地的物什，银子，首饰，当票，总之都是可以换钱的玩意。粗略估计，地上这一堆换成银两，估计一百两纹银绝对不是问题。 也就可想而知他们平日里是如何祸害老百姓的了。 “真痛快！”一直在门帘后面偷看的宁倩倩握着拳头，心里暗爽。可小鼻子里突然钻进了一股子香气，对她来说简直是沁人心鼻的味道。 “东家，快点，米酒，米酒该好了吧！” 还是忘不了喝酒！ 。。。。。。 张府，书房。 靠窗的桌子上摆了一盘棋，对弈的双方是张秋生与他的儿子张云龙。 夕阳西下的阳光昏黄中带着红，洒在棋盘上，便是血染的江山，剑拔弩张，危机与机遇并存，成王败寇已经到了关键几步。 是黑方率先围剿斩大龙，还是白龙冲破桎梏独霸中央，便在双方一念之差。 几个回合之后，白龙势弱，黑方四面合围，十面埋伏，如同是一群军蚁一拥而上，将白龙迅速蚕食。 张秋生弃了手上的棋子，脸上满是欣慰：“吾儿之城府，日益渐长，他日成就必定不在为父之下。” 张云龙一声轻笑，起身抱拳道：“父亲大人缪赞了，父亲之睿智做儿子的永远也赶不上！” “呵呵！”张秋生示意张云龙重新坐下，脸上表情渐变，问道：“周家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周家那周庄就是个闷葫芦倒是不用担心，他两个儿子可是要注意一些！” 张云龙点头，回道：“父亲大人，您就放心吧！我早已派人暗中监视，一举一动皆在孩儿的掌握之中，日前两日周家两个儿子在镇上盘了一家酒馆，在落花村大肆收购米酒，想来是打算卖酒来筹集赔偿金了！” “米酒？”张秋生一脸的意外，继而面露鄙夷，“老夫还道这周家两儿子不可小觑，现在看来也是对这两人太过看重了，酿酒技术多少家都会，他还大肆收购，莫不是以为镇上缺这两口米酒不成？当真是庸人自得，等货全屯在店里，看他怎么办！” 按正常逻辑，张秋生这分析显然是点到了点子上，可张云龙却生出疑惑：“父亲此言尚早，这周易不是常人，大肆收购酒水定然是有一定的把握，而且孩儿听说镇上的地头蛇黑虎不知为何在替他四处揽客，还大肆宣传迎合酒馆有新酒出窖，这其中必有隐情！” “难不成周易是想以那些收集的酒水冒充新窖出炉的？可这又有何用？迎合酒馆可没什么口碑，他如此做简直是不知所谓！”张秋生依然不屑。 张云龙这回倒是没有再反驳，可他总觉得整件事情没那么简单，朝着张秋生拱了拱手，他道：“孩儿明天去打探一番，看看这家伙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 “哇！这酒，真好喝，一点都不觉得酸涩！” 迎合酒馆的后厨，宁倩倩手上拿着舀子，那舀子里还有半拉米酒，显然是已经喝进去了半瓢，冲着周易不住地赞叹：“东家，您这酿酒技术，都不知道甩我爹多少条街了！” “行了，你都喝了几瓢了，别喝了，东家这酒又不是给你酿的！”宁大富瞪了自己闺女一眼，有这么埋汰自己爹的吗？虽然说的是实话。 “哎呀，这一缸呢！我就喝几瓢有什么的啊！东家您说呢？”一句话问出，又是一瓢酒下肚。 “可不嘛！这一缸进你这缸里，没差啊！”周易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原以为是因为以往的酒度数低，所以宁倩倩喝那么多没事也正常，可眼下这酒的度数都快和啤酒差不多了，可宁倩倩的肚子就跟水缸似得，一舀接着一舀，可脸上依旧没有半点喝酒上头的反应。 难道真得是传说中的白酒才能治她了！ “喝吧！没事，这么一缸呢！喝完再提纯！”五百斤，我就不相信喝不趴一个小女子！ 周易没喝酒已经有些较劲的意思了。 “对了，阿焕，给爹打点，他也爱喝酒，以前我说他喝的跟猫尿一般，他还不信，这回你把这酒带回去给他尝尝，看他说什么！”周易忽然想起来周庄每顿饭也喜欢喝点，既然有好酒了，当然不能忘了这老爷子，怎么着也是自己的便宜老爹，亏待不得。 “那哪是猫尿啊，跟这比，狗屎还差不多！”宁倩倩这时候说了一句。 气得她爹大喝道：“哎哎哎，你以前可没少喝！” “那我现在多喝点，把以前喝的都冲掉！” “。。。。。。”周易突然发现宁倩倩喝酒时，比男人还豪爽。 。。。。。。。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收集谷类的队伍也回来了，周易校对了整个的斤数以及种类，发了钱之后便让他们回去等信去了，什么时候再需要收集便再通知。 没办法，这古代劳动人民的热情实在高涨，只是一天半的时间，就把他盘店剩余的五十两银全赚走了。他就是让他们继续收购，到时候没有钱付给他们也麻烦，索性等一段时间再说了，况且，如果明天新酒推售的好，再组建收购队他就不用临时工了，而是雇佣一只队伍长期帮他收购，省得到了农忙时候这些临时工都不能上班，断了他的货源，影响了他的赚钱速度。 看着店里后院堆得满满当当的各种谷类，还有地窖里一缸又一缸的米酒，周易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在后院来回走了半天，总算知道缺了什么。 “是时候买两只狗来看家护院了！”如今院子里都是粮食，地窖里又都是酒水，这些玩意若是不找只狗看着，难保后期迎合酒馆做大了，不会惹来什么乱子。 买狗这种事情其实说干就能干的，出了岚山镇便是落花村，村里下狗崽的人家一家接着一家，数都数不过来。 寻了三只已经断奶的小狗，给了几文钱，周易便捧着它们回家了，身后是狗妈妈撕心裂肺地欢送声。 第三十二章 搭建狗窝 当晚，喝到提纯后的米酒，周庄那一脸的惊喜和惊讶别提有多明显了，不过他没有宁倩倩那般千杯不醉的酒量，只是两小碗米酒下肚，他的老脸便整个涨得通红，话也多了起来：“好，很好，我还真是小看吾儿了，竟然还懂得酿酒，这么多年的书还真是没有白读，老子这笔钱算是花得值了！” 说完端起桌上的瓷碗又是一杯下肚。 梁翠芳相比之下就冷静了多：“当家了，钱还没见到呢！这酒单就你一个人说好那可好不了，等回本了再说吧！” 这般态度，周易到今天也算是习惯了，同时他也看得出来，这梁翠芳其他时候都还好，可一旦涉及到她的脸面与周焕的前途，那除了小心谨慎以外便是对他各种不顺心，这是一层隔膜，想捅破怕是不容易，反正短期之内，想改变她的态度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哪怕是他真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赚得了五百两，了清了与张家的恩怨，可等到下次再遇上点事情时，她还会是这般态度。 这就是人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事情。 不过周易也不在意，真要跟梁翠芳斗个你死我活，那结果赢了又能如何，只会令这个家不得安生。这不是他一个已经活过一辈子的人会做的事情，况且，梁翠芳现在对他也就是嘴上有些针对，真要说有什么阻拦到他的行动那也没有，当然，以周易如今的家庭地位她也阻拦不了，既然这样的话，又何必置这气呢！ 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宽广则道路宽广。 夜渐渐深了，周家的油灯也吹灭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周易和周焕早早地便到了迎合客栈，一来今天是新酒出炉的日子，二来周易想着趁着早上有些空闲，给昨天买的三只狗崽子搭个狗窝。 之所以买狗崽子而没有买成年狗，主要是狗这种生物认主之后很难改，周易不好调教，而且从小长起来的狗，周易自己也觉得更亲切一些。反正土狗没其他特点，就是长得快，没几个月就能长成大狗了。 三只狗崽昨晚跟周易玩了好一会儿，此刻到了这陌生的环境还真是有些怕生，匍匐在周易脚边蹲了好久，确认了四周确实没有危险之后，才用鼻子四处嗅着，四处走着，似乎是在熟悉新环境。 “哇，好可爱的狗崽，这哪里来的！”宁大富和宁倩倩这时候也从楼上下来了，他们便住在酒馆的二楼。见到这几只肉乎乎的狗崽，宁倩倩的少女心被激发，蹲在地上与三只玩了好一会，突然转头看了一眼周易，“东家，你说红烧狗崽和烤狗崽腿哪种好吃些！” 周焕正在给木头开孔，一听这话，手上的锥子差点砸在另一只手的手指头上，满是惊讶地看了一眼宁倩倩，有些担忧地唤道：“阿黄，阿红，阿绿，都过来！” 他是真怕宁倩倩一手拎一只进厨房。 “嘻嘻，二东家，我骗你的！”宁倩倩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好奇地凑到了周焕的旁边，看他将一块又一块的木头整合在一起，眼看着一间小型的木屋就搭建成功了，而且小巧又精致。 “二东家，你这手艺简直绝了，落花村有位姓孙的木匠挺有名的，可我就没见过他搭出过这么精致的小型木屋来！” 周焕一边将小木棍塞进孔洞里，锁住两块木板的重合处，一边指了指正在收拾稻草的周易：“这都是兄长教我的，要不然我可不知道还能这么链接木板！” 一听这手艺竟然是周易教的，宁倩倩看着周易的目光更加惊讶了，这家伙既懂得那么先进的酿酒技术，还懂得这么精致的木头搭建，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周易没搭理两人的谈话，不过心里却道：这才哪到哪啊！要是我们华夏五千年木匠的集大成者来这个朝代的话，还不知道你们会惊讶成什么样子。 华夏木匠发展的历史上，钉子这个词是从来没有的或者说从来不是主流，最早开始大规模使用钉子的时候都要追溯到近代，钉子又叫洋钉，简单来说便是洋人传过来的玩意，再比如洋火柴，洋葱，这都是从一开始的称呼流传下来的叫法。 而且在世界工业化以前，整个世界的钉子生产成本太高，可作用很小，因为那个时候的钉子大多是纯铁钉，硬度不是一般的差，很多东南亚地区的硬木都钻不出孔来，所以如此高成本而又低价值的物件，我们华夏——智慧是无穷的——老祖宗们不喜欢甚至不屑于使用，虽然没有洋钉，可他们发明了榫卯，利用凹凸契合原理，制造了一件又一件坚固又美观的工艺品，虽然很多惊为天人的榫卯技术已经失传，可一些简单的榫卯技术周易还是知道的，起码搭建一个牢固的狗窝绰绰有余。 “行了，将这些稻草铺些屋顶，再铺些在屋里面，然后就把阿黄阿绿它们都抱进去吧！” 周易将理顺的稻草递给了周焕，狗窝铺上这两层稻草也算是完成了搭建，宁倩倩抬头朝他打量着。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周易有些不好意思了，没办法，这么漂亮的一个女的盯着，怎么可能没点反应呢？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懂这么多东西的，脑子怎么长的啊！”宁倩倩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羡慕。 反正不是喝酒喝出来的，当然，这话，周易只敢在心里念叨。 “知识就是力量！”周易又说出了这句至理名言。 “你知道吗？！”宁倩倩突然站起身来，秋水般清澈的眼睛突然凑到了周易的面前，吓得他赶紧后退了好几步。 “前两天，就在后街，有四个人饿晕了，四个人都是读书人！他们怎么就没有你说的力量呢？” “这。。。。。”周易一时语塞，总不能说他们不是穿越者吧！ “反正。。。。。知识就是力量！”周易犟嘴道。 “这样吧！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宁倩倩突然又故弄玄虚地说道，“只要你能证明除了你以外的读书人可以靠知识吃上一顿饱饭，那我就信了你这句话，同时还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第三十三章 新酒出炉 “行！” 周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这个突然的赌注，不过他听着宁倩倩的语气，不知为何生出一股豪情，一股想要替着文人讨个说法的豪情，毕竟这个重武轻文的朝代，文人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文人的骨子里是清高的，虽然周易也不喜欢那股子文人相轻的酸臭味，但无论如何文人的地位，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倒是不求人上人，可也不该人下人。将废物吃干饭的这些词套在一个读书人的身上，这绝对是不应该的。 文化不是糟粕，不积淀文化的时代终究会被淘汰，这是华夏五千年发展的规律，也是大商应该遵循的规律，周易身份不高贵，也不妄图改变什么，可这个时代，必须得承认，文人也有说话的权利。 这个赌注周易愿意接，即使这个赌注影响不了什么，但他愿意让别人看到，文人，有文人的用途，文人也能靠自己的才华吃饭。 “那如果你不能证明的话，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怎么样？”宁倩倩又加了一句，满脸的愿者上钩。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周易不怕，点头同意。 这时候，前头一直忙活的宁大富来了后院，满头大汗又带着欣喜：“东，东家，快，快，快！外，外面来了很多客人，我，我一个人招呼不过来了！” “是吗？！”周易连忙招呼周焕道，“走，我们一起去外面帮忙！” 。。。。。。 宁大富还真没瞎说，周易等人来到柜台前，也是一脸的惊讶，从他这个位置看去，整个小酒馆都坐满了人，以往一张四人方桌，这会儿竟然六七个人挤在一起，人声鼎沸的，不像是在小酒馆，更像是在菜市场。 “怎么样？兄弟我这招来的人数可还满意？！外面还有一批等着进来呢！”黑虎这个时候也蹿到了周易的面前，炫耀自己忙活的成果。 周易点了点头，他自然是满意的，这个局面再不满意的话，那也太亏心了点，指了指黑虎那些兄弟在的位置，他道：“你也先去坐吧！等会儿喝了酒，我再将东西还给你们，不然这人多眼杂的，说不清楚！” 周易不现在还东西，是不想大家伙以为自己出了大价钱让黑虎强迫他们来的，这样的话容易造成百姓们的抵触情绪，哪怕他们确实是黑虎强迫来的，可没什么证据证明他跟黑虎有关系，那影响定然可以小一点。 黑虎点头，二话没说便回了自己的位置，他大概也认命了，知道这周易说喝完酒再说便是要等到喝完酒，他要是闹点事情被周焕打一顿也是自讨没趣，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乖一点，这样也能在周易的心里印象好一点。 这周易摆明了要在这里开店，往后少不了打交道，他有周焕在身后，自成一霸，黑虎虽然是地头蛇，可他也不能咬住就算他的，那是杠头，他要真那么干了，早就被别人给灭了。 地头蛇也要讲因势利导。 “好，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周易见酒馆里现有的位置已经容不下哪怕再一个人了，便让周焕维持了一下现场的声音，周焕膀大腰圆，一个大嗓门直接将整个酒馆的客人都震住了，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周易趁机走上前去，朗声道：“各位岚山镇的父老乡亲们，感谢各位的捧场，今天新酒出炉，在场的每一位都可以免费品尝一碗，还请稍作等待，我马上便会将所有人的米酒端上来！” 简单的几句话说完，周易便让所有人都去后厨准备了，只留下一馆子的客人面面相觑： “新酒出炉？我可是听说这迎合酒馆换了东家，这两天在落花村收了不少的米酒，这会儿又说新酒出炉，玩什么呢？！” “哎，估计是跟黑虎窜通好了，也罢，我们就免费尝他一碗看看情况吧！” “此话有理，此话有理！” 众人喧闹之际，周焕已经从后厨出来，一手托着一摞空碗，一手拎着一坛米酒，径直走向了第一桌的客人，周易上前，给第一桌所有人摆上了碗。 接下来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周焕的手上，那是一坛封着红纸的酒。 周焕将酒坛子放在了桌上，扯破了红纸，打开了塞子，顿时一股异常明显的酒香从坛子里冒了出来，那一桌的客人闻到这味道，目光一下子就变了。 “咕咚咕咚咕咚！” 几只空碗依次倒满了米酒，那些客人一下子便看出了不同，相比于以往那些掺满杂质的米酒，这几碗新酒不仅香气四溢，更重要的是清澈，一眼看不到任何的杂质，就跟一碗水一般。 “几位，别光看啊！可以喝了！”周易提醒了一句，几人方才如梦初醒，急急端起属于自己的那碗酒。 酒水入喉，完全没有以往的酸涩，只觉得一股甘甜涌上口腔。 “好酒啊！”几乎同时，几人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大声赞了一句。 “再来一碗，再来一碗！”有性子急的，已经在拍桌子了。 周易一声轻笑：“再来可是要收钱了！” “无妨，倒酒便是！”那人啪地一声往桌子上拍了几吊钱，嚷道，“这里值多少碗，你就给我上多少碗，这桌的兄弟，今天我请大家喝好酒！” “那您慢用！”周易拿过那几吊钱，粗粗看了一眼，大概一百文左右，便直接将酒坛放在了他们桌上。 同样的情况继续上演，宁大富，宁倩倩，周焕无论是谁拎出一坛酒走到哪处，离开时必定是手上的酒坛留在了那桌上，多出了几吊钱在手。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轮，走了一批便又进来一批，情况大差不差，最后一批甚至等了一个时辰方才有了座位，可即使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当他们喝上米酒之时的那股满足感，只觉得再等半个时辰都不是问题。 “东家，发了发了，这回发了！”终于没了客人，宁大富看着柜台上堆满的铜钱串，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数钱无从下手的感觉。 第三十四章 收获（求收藏了求收藏了！） 掌柜的数了数这些铜钱，大概两千四百多文加上十多两的散碎银两，满打满算一共二十两七钱，基本上已经将落花村收购的那些米酒所花的钱回本了。 “就这速度，一个月的时间还真有可能赚得五百两！”周焕粗略地算了算，发觉按照这一天的收入，恐怕一个月所赚都能超过六百两。 “哪里能赚这么多啊！”周易正在和黑虎聊天呢，回头看了一眼周焕，道，“今天这生意如何火爆，你也看到了，而且因为场面太过混乱，很多人的出价都是不一样的，有些直接拍了一两银子在桌上，有些则是只给了一百文，我们其实总共才买出去四十几坛，其中还包括一些外带的，可以后我们总归是要定价格的，你自己想想看吧！即使我们定200文一坛，或者五十文一壶，那我们也得买出一百多坛一天去，这不是短期内可能达到的数量。” “而且啊！还要抛开商税等等，这些都是必要的！”宁大富在旁边插了一句话。 周焕微微一愣，方才发现自己算得有些太粗略了。 “不过你放心，兄长自有办法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赚得五百两！” 周易转身又看向了一直低着头的黑虎：“考虑的怎么样了，你应该知道我开出的条件绝对是够丰厚的，你们这做地头蛇的，总不能做一辈子吧！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得越多，往后的报应也会来得越猛烈，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总该为家里人考虑一下吧！” 酒馆今天的火爆让周易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为了保证之后的收购不会被其他同行恶意竞争，周易需要给自己的收购队伍增强一些武力，黑虎就是不错的选择，况且他们两个人虽然有些矛盾，可好歹不算死仇。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几次交集周易了解了黑虎的性子，也起了收下他这只队伍的打算。 而他也给出了自己的诚意，黑虎本人一个月十两银子，参与酒馆年终的分红，而他手下那些小弟，按照收购的结果拿钱，收购的越多，那得到的钱越多。完全比他们整天没脸没皮混吃等死要强上不少。 “能否给兄弟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一下，我也需要询问一下兄弟们的意见！”黑虎眼中的神情第一次流露出了真诚，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需要时间来认真考虑。 周易没有强迫，让周焕给黑虎拿了一坛酒：“我知道你们晚上有耍钱的习惯，拿坛酒去助助兴，就当是我请兄弟们喝了！” 黑虎没有拒绝，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中午在这里尝过这提纯的米酒以后，他就再也无法忍受酒里有酸涩味道了，那根本就是难以下咽的。 黑虎走了，周易和周焕也准备回家了，不过临行前周易从柜台里面拿出了两小坛米酒，将其中一坛递给了宁大富：“拿给你家闺女吧！我也没想到今天生意这么好，只剩下两坛了，一坛我带回去给我爹，还有一坛就留给她了！” “哎呦喂，东家你可算是救了我一命了，这丫头没酒喝正在后院发脾气呢！”宁大富宛若遇上救星了一般，赶紧接过那一坛米酒，谢天谢地模样让周易苦笑不得。 当一个女人迷恋上一样东西无疑是可怕的，哪怕，那只是一坛酒。因为求之不得时必定是周围人的灾难。 。。。。。。 周易是带着钱回去的，当然，那两千多文的铜板他都留在了柜台上，带着不方便，而且留在店里也算是找零，省得到时候几钱银子还找不开。 不过即使如此，那钱袋里还是有将近二十两银子。当周焕告诉梁翠芳这是一天便赚到的银子之后，那家伙激动的，简直快蹦起来了：“这得有二十两银子吧！那一个月不就超过六百两了吗？哎呦喂，我的老天爷啊！还真能赚够五百两！” 到底是娘两，算法都是一样的，不过梁翠芳这么激动，周易也能少听些唠叨，便没有解释，只是将那带回来的酒坛拎到了周庄的面前。 周庄一见这酒立马两眼放光，表情比刚才见了那么多银子还激动，立马站起身来打开了坛子，一边往自己面前的酒碗倒酒，一边道：“哎呀，小易，你还别说，自从昨天喝了这高纯度的酒以后，我真觉得以前那米酒跟猫尿似的，半天没喝进去一口，全吐出来了！” 得，自己也承认以前喝的是猫尿了。 “那你以后酒坛空了就和我说，我给你带点回来！”周易没久坐，不一会儿就进自己的房间去了，今天忙了一天，他这小身板早就累得腰酸背痛了。 。。。。。。 张府，偏厅。 张家人正在吃饭，张秋生往着张云龙瞥了一眼，这已经是他今天这顿饭第六次看张云龙了，这孩子今天说去迎合酒馆凑个热闹，回来以后就一直少言寡语的，也不知道是为何。 “云龙啊！今天在迎合酒馆遇上事了？”最终他有些忍不住，便开口询问了一句。 张云龙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招呼了一个下人捧来了一坛酒，摆在了张秋生的面前。 张秋生看了张云龙一眼，又拿着那酒坛看了半天，迟迟没有打开，往着张云龙又问了一句：“这怎么了？不就是一坛酒吗？” “你打开就知道了！”张云龙终于开口说出了话。 张秋生依言拔开了塞子，顿时一股浓烈的酒香涌上了他的鼻孔，“这，这是御赐的圣酒啊！你，你从哪里搞到的！” “什，什么？”张云龙没反应过来。其余人也抬头看了一眼张秋生。 “爹，你说什么呢？什么圣酒？” 张秋生一脸震惊道：“不会错的，不会错的，为父中举那年，入宫面圣，陛下赏了我一杯圣酒，那扑鼻而来的酒香为父到现在都忘不掉，就是这个味道！” “你从哪里弄来的！”张秋生又问了一句。 张云龙沉着脸，表情从未有过的凝重：“这就是今天，迎合酒馆推出的新酒！” “你的意思是说，周易跟宫里有关系？那我们。。。。。。”张秋生有些坐不住了。 张云龙狞笑了一声：“爹，你想多了，这周庄可是地地道道的落花村人，他周家往上数三代都没有离开过落花村！” “所以，很有可能，”张云龙继续道：“很有可能是周易手上有一本酿酒的古方，可以酿造出圣酒一般品质的米酒！” 第三十五章 突生的麻烦 张云龙这话听得张秋生一阵激动，他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张家在岚山镇还算是大门大户，就是岚山镇的县太爷见了他也得卖几分薄面。可他张家的势力也就仅限于此，去了金陵连个屁都算不上。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张家没有一个可以巴结到更高势力的筹码。 可如果，这张可以酿造出不亚于圣酒品质的酿酒古方落在他们张家，那情况就会有根本的转变，因为这绝对是一张可以左右整个大商酒行时局的古方。 只怕到时候只会是别人冲着他们抛出橄榄枝，而不是他冲着别人热脸贴冷屁股。 “通知周易，明天老夫要见他！”张秋生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已经打定主意，这张古方一定要弄到手。 “哎，爹，先别忙！”可哪知张云龙却摆手示意他冷静下来，“孩儿已经考虑过，按照他目前酒馆的规模，想赚个几百两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要是想在周焕赶考之前还清欠我们的五百两银子，时间上还是有些不够的！所以孩儿一直在嘀咕，这家伙会不会还有什么手段没用呢！我们不妨静观其变，看看他这酒馆后面还会有什么花招！” “这。。。。。”张秋生有些顾虑，他怕时间拖久了，会有其他势力盯上这张古方，到时候代价可就大了。 张云龙似乎很清楚张秋生在想什么，继续劝道：“爹，你不要忘了周家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是举荐信，那东西岚山镇没有几个人有资格写，有的那几个名额基本上都满了，也就县太爷手上还有两个名额，可那是个老古板，穷讲究的家伙，不是自己教导的学生绝对不写举荐信，怕到时候给他丢人，所以您就放心吧！真有势力与我们张家争古方时，您大手一挥，写封举荐信让孩儿带去，保证还是能安然无恙地带回古方！” “行吧！那就听云龙的，再等等！”张云龙说的有理有据，张秋生最终还是决定听张云龙的，再等一段时间，看看周易还有没有什么下文了。 。。。。。。。 第二天一早，周易和周焕到了酒馆，迎面却正好碰上了黑虎带着一帮子小弟在门口等着。周易一愣，继而微笑着迎了上去，他很清楚黑虎带着小弟来这么早的原因，肯定是同意做他的收购队保镖了。 “周掌柜，兄弟我还有手底下这票人以后可就跟着您吃饭了！”黑虎上前，朝着周易拱了拱手，颇为郑重。 周易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尽管放心，以后有我周易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绝对不会饿着兄弟们的！” 黑虎倒也是个说一不二的汉子，虽然品行不怎么样，但还算是个行动派，只是稍作休整便领着他手下这一票小弟下乡收粮去了，听说他们手上推着的平板车是他们昨天大半夜买来的，也算是表决心了。 黑虎走了，厨房第二缸的米酒提纯也开始了，这活的要点和诀窍他在之前都说与了宁大富听，宁大富本来就是个酿酒好手，很快便上手了，于是乎这活，周易就全部交给宁大富去干了。 他自己也没闲着，开始制作酒曲，也算是为之后酿制黄酒做准备。 酒曲这东西最开始其实是从发霉的谷物演变而来的，只是不那么简单，还需要加以改造才能算是真正的酒曲。酒曲的原料一般是两种，一种是小麦，一种是稻米，所以又可以称之为麦曲和米曲。用稻米制作的酒曲有很多种，比如米粉制成的小曲，用蒸熟的米饭制成的红曲。周易选择的便是稻米，一来这玩意来源广，每家每户都有，成本比之小麦要低一些，二来他确实也没有收到什么小麦，毕竟距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 今天周易做的是小曲。若是按照华夏的地理位置来分类的话，小曲属于南方特有的曲种，晋代时第一次出现在文献中，主要是用粳米为原料，浸泡蓼叶或者蛇麻草后放入缸中保温培养再晒干即可。 周易是第一次正式做这些玩意，和周焕弄了整整一个上午方才做完。将缸抬入地窖后，他可以说是累得满头大汗。 宁大富厨房忙乎得差不多了，便出来透透气，在旁边盯着看了好久，方才开口道：“东家刚才是在做酒曲吗？！” “你也知道？”周易有些惊讶地看着宁大富，根据他所了解的，这个时代的酒曲制作方法跟他的做法并不相同，他不知道宁大富是怎么看出来的。 “只是猜测而已！”宁大富见自己猜对了，便又道，“不知道东家需要酒曲做什么？是要酿酒吗？可。。。。。” 可先前采购了那么多的米酒，尚且还够酒馆用一阵呢！怎么就又要酿酒了呢？ 宁大富心中有些疑惑，不过话说到一半他又闭嘴了，这说到底现在是人家的买卖，问太多只会引来反感。 “是，是要酿酒，对了，宁掌柜，你知道一般酒曲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使用吗？！”周易第一次做酒曲，而且脑子里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很模糊，只知道制作酒曲的大概流程，其余的一概不知。 “大概一月左右吧！保守估计的话！”宁大富回忆了一下他制作的酒曲培养的时间，随即又笑了一下道：“不过东家的方法与我的不一样，可能时间也会不一样！” “三十天？！这，这可来不及啊！”酒曲制作的方法虽然很多中，可原理都是一样的，宁大富制作的酒曲需要三十天的时间，那周易这小曲未尝不需要，周易一听要这么长时间，心里一下子就焦急起来，黄酒的发酵也不是十几天就可以完成的，本来时间就急，酒曲还需要一个月，这摆明了在周焕离开之前推新不了黄酒！ 可推不了黄酒也就意味着距离五百两还差不少的银两。 “昨天我和周焕说，两百文一坛的酒，我们得卖出去几坛来着？！”情况有变，周易立即打算变换方向，主攻提纯米酒，将这玩意的销量搞上去。 “大，大概一百多坛一天吧！可，可是这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且就算能卖出这么多坛，那我们这小馆子的生产量也达不到这个要求！”宁大富泼了一盆冷水。 周易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宁大富说的都是事实，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就代表着他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不能筹集到五百两的银子吗？ “怎么办好呢？！”周易的脸都拧巴在了一起，他有些懊恼，在一开始考虑酿制黄酒的时候就应该想清楚所有的流程才对。 现在倒好，进退两难。 “东家，我这里还有些酒曲，不知道您需要吗？！”宁大富虽然不知道周易为什么如此焦躁不安，可他感觉跟酒曲脱不了干系，所以他开口问了一句。 他这一问，周易的表情顿时亮了，抬起头激动地看着他：“此话当真？！” 第三十六章 解决的办法 宁大富领着周易看了看他手里的酒曲，数量不多，可酿几坛黄酒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周易的高兴只是短暂的。 现在距离周焕去参加乡试还有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换算下来便是四十五天，抛开去金陵的路程，大概只剩得三十五天。 这已经是可以剩余天数的极限了。 可仅仅是三十五天，黄酒能完全发酵好吗？ 总所周知的事情，黄酒的品质在于发酵的时间长短和封存的时间长短，就拿最有名的女儿红和状元红来说，它的封存时间便是从女儿或者儿子出生，一直到女儿出嫁或者儿子考上状元才会开封品尝，那酒的味道简直是一绝。 当然这两种酒可以封存十几年也和配方有关，虽然不是所有黄酒都能封存那么久的，可也不是仅仅三十五天就能完全发酵好的。而没有完全发酵好的黄酒，无论是口感还是质感都会有欠缺，新酒问世，一旦给人印象不好，那绝对会影响它以后的发展。 所以周易又有些犯难了。 黄酒是肯定要酿的，可如何在多“偷”出一个月的时间，是周易要解决的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的影响，这几天他可以说是茶不思饭不想，就连睡觉都不太安稳。梁翠芳看着周易的反常，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以为店里出了什么问题，可回回问周焕，周焕给的回答都是没问题，生意很好，而且每天也带回多则十三四两，少则九十两的银子。 她也不敢问周易，可又找不出问题，便只能这么作罢了，当然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地，对着周焕道：“你爹最近已经开始张罗着人对咱家翻新了，顾不上你们两个，你多注意点你兄长，我看他这两天有心事，别等会儿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周焕嘴里念叨了两句，也算是含糊地答应了。 。。。。。。。 这几天，虽然周易心思全在黄酒上，但店里并没有受影响，宁大富天生便是个干掌柜的料，将店里的事情打点的井井有条，提前一天提纯酒水保证第二天的需求，同时还推出了周易之前在心里尝试的小吃——酒酿圆子。 为了这酒酿的培育，宁大富算是废了不少的心思，主要就是这酒酿太娇贵了，碰不水，温度环境要求也高，他也是在周易的帮助下才勉强完成了一小团酒酿。 好在这小吃一推出，就大受欢迎，以前来酒馆喝酒之后吃面条的，全都换成了酒酿，甚至一些人在第一天吃过酒酿圆子以后，第二天大清早还专门跑来吃早茶，只点两碗酒酿圆子，说是一碗在这吃，一碗外带。 由此便可见酒酿圆子的风靡程度了。 相比于小馆子的生意越来越好，周易在黄酒的问题上迟迟没有突破，不过他也没办法，黄酒不封存两个月以上绝对是影响口感的，到时候不好喝影响的不仅仅是推出新酒，还会影响他这个刚刚有些口碑的小酒馆。 到时候店里的生意都有可能被牵连。 宁倩倩打着饱嗝从厨房出来了，看她心满意足的样子，那米酒怕是没少喝。说来也怪，人人都说喝酒伤身，损气色，可宁倩倩跟个怪胎似的，都快泡进酒坛子里了，可整个人的气色却越来越红润有光泽，真是不服气都不行。 这大概就跟有的人喝水都胖，有些人天天鸡鸭鱼肉却不见胖是一个原理吧！ “东家，和您商量个事呗！”宁倩倩笑嘻嘻地在周易的旁边坐下，与她相处的越久，周易越觉得她跟只猫似的，有时乖巧，有时蠢萌，有时却有些显而易见却自己不知的小心思。 瞧着她这模样，周易知道定然是有事相求。 果然，宁倩倩傻笑了一声，说道：“嘿嘿，东家能不能先将我下个月的工钱给我，我着急买一款脂粉，爹又不给钱！”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没问题，问你爹去拿吧！就说是我同意的！”周易没想到宁倩倩要求的是这种小事，直接就同意了。 “真的！”这可乐坏了宁倩倩了，整个“簌”地一下站了起来，兴奋道，“东家你真是太好了，您不知道，那是最新款的脂粉，我让那胭脂铺的老板先赊给我，他还不愿意呢！真小气，本姑娘这下有钱了，可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宁倩倩忿忿不平，估计是又想到了那老板当时的态度，小嘴撅得老高，正欲走，周易拉住了她，目光炯炯“你，你刚说什么！” “恩？什么？”宁倩倩没反应过来。 “你刚最后说的！”周易提了一句。 “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是，之前一句！” “让那老板先赊给我，他还不愿意？” “就这个！”这回轮到了周易，一向喜形不于色的他破天荒地站起身来，很是感激地抱了抱宁倩倩，而后大咧咧地走了，嘴里不住念叨道：“解决了，一切都解决，我终于想到办法了！” 宁倩倩愣在原地，半响还有说话，她还没有从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中反应过来，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发梢，她轻声念叨：“刚，刚刚是被他抱了吗？！” 不知怎么，一种异样的情绪从她的心里升起。 。。。。。。。 “笨死了，我真是笨死了！”周易嘴里还在念叨着，可脸上的神情却是挡不住的灿烂。 因为他终于可以偷到时间了。 一直以来他纠结的问题就是如何才能让黄酒的封存时间达到两个月，可他却忽略了买家，只要在黄酒榨制到封存这段时间让买家来现场观看，等到封存的时候以拍卖的形势将黄酒买出去，有提纯米酒这么成功的好酒为前提，他相信感兴趣的人一定会很多。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摆在他的面前，就是如何让这些需要酒的人自己来找他，毕竟他如果去找别人，到时候即使开拍，价格也高不上去，那会影响他的收入，也有可能影响赚取五百两的计划。 所以他不会去找别人，只会等着别人来找他。 别人当然不会那么主动的来找他。 好在办法，他也已经想好了！ 第三十七章 掌柜的们 “迎合酒馆，米酒降价，二十文一壶，都快去看看，快去看看！” “迎合酒馆，全天供应，一壶米酒二十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第二天一早，街上几个乞丐小孩街头巷尾的乱窜，嘴里念叨着同一件事情，那便是迎合客栈米酒降价，二十文一壶。 这可是迎合客栈的米酒啊！据说是口感甘甜，酒香十足，完全不似其他客栈饭馆的米酒，又酸又涩。 但凡喝过的人，都不会忘了那酒味。 现在一听这米酒降价，从原先的五十文一壶降到了和寻常米酒一个价钱的二十文一壶。这无疑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 这个消息也使得岚山镇所有的大老爷们都沸腾了，匆匆忙忙便往着迎合酒馆去了。 酒馆里的客人从太阳刚刚升起到酒馆封火打烊就一直源源不断，再没停过，为这事还专门另外招了两个厨子，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而这样的情况整整持续了三天。而这也只是降价的第三天。 这些天店里都忙疯了，可宁大富却满脸的肉疼，仿佛亏了多少钱，着急得嘴上都起了火泡。 “哎呦喂，东家，您可不能再这样了！这样下去我们少赚多少钱啊！白瞎了这么好的酒！” 这不今天一早，宁大富又跟在周易的屁股后头转悠了，嘴里颠过来倒过去反反复复念叨着那么几句话，听得周易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行了，行了，宁掌柜，你放心，这些情况都只是暂时的，很快，酒水的价格就会上去，你就放心吧！”实在不想再听着唠叨，周易无奈地回应了一句，宁大富一听米酒价格之后会回调，还会涨上去，一下子就不着急了，脸上又重新挂着笑了。 “得，比我还怕赚少了！” 周易看着宁大富这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人是好人，就是太喜欢扣那几十文钱了，其实这两天要是算上菜钱的话，酒水那点折扣根本都已经赚回来了，可宁大富还是肉疼，这样的人，不发财都难。 这时候，宁倩倩从前面进了后院，正好与周易撞了满怀。 “哎，谁这么。。。。。是，是东家啊！”宁倩倩正要抱怨两句，一看与她撞在一起的是周易，话立马咽进了肚子，颇为慌张地四处看了看，支支吾吾道，“我，我，我爹呢！” “宁掌柜在厨房呢！”周易回了一句 “哦，那，那外面有几个人找，找掌柜的，东家你去看看吧！”宁倩倩说完便又跑了出去，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般。 “怎么了这是！”周易有些纳闷，这几天宁倩倩跟他说话慌慌张张的，还不敢看他，不知道是怎么了。 不过他也没多想，因为刚宁倩倩说门外有几个人找掌柜的，他得赶紧去看看是什么人？！今天这买卖刚开，要是吃饭的，估计直接就跟宁倩倩说了，专门找掌柜的必定有事。 。。。。。。 撩了门帘子，走到柜台口，那店门口正站着五个中年男子，清一水的掌柜打扮，而且一看便是饭馆酒馆的老板，那一脸斤斤计较的抠门样与宁大富如出一辙。 几人也是有个为首的，高高瘦瘦，国字脸，不过脸色不太好，冷着脸，跟吃了大便一样，应该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看着这群人这般模样，周易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因为他要找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主动上门来找他了。 “第四天就上门了，不行啊！我可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周易心中诽谤不已。这几天他将提纯米酒的价格降到了和普通米酒一样的价格，还规定了不能外带，只能在店里喝。这两条规定一出直接把客人从其他饭馆酒馆给拉到了迎合酒馆，也就等于是在抢别人的生意。 从迎合酒馆这几天的火爆来看，其他几家酒馆饭馆的生意应该比他想象中还要不景气得多，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一起找上门来了，而让这几个掌柜的上门也正是他将酒水降价的原因，这几个掌柜的，可是他接下来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周易迎了上去，朝着几人抬了抬手，笑道：“几位，不知大清早的来小店有何贵干？！” “你就是姓周的？干嘛来你不知道！”后面四人中有个脾气冲的，开口问了一句，不过语气里带着的是质问。 周易皱了皱眉，往着那质问之人看了一眼，虽然他希望这群饭馆酒馆的老板主动来找他，可他不是让他们这般样子来的，索性也不笑了，淡淡道：“这位掌柜的尊姓大名啊？！” “老子叫关西，关西酒楼的，怎么了？！”那人挤上前来，自我介绍了一句，看他样子五大三粗，应该是练过两年的功夫，所以看着周易的眼神带着不屑，“你个废物读书人还开店，会吗？恩！” “关西掌柜是吧！？”周易抬了抬手，指着门外道：“你可以回去了，无论你今天来是为了何事，在下都不会跟你谈的，走吧！” “你个臭书生，知道老子是谁吗？敢这么和我说话，活腻歪了是吧！好，既然你皮痒，那我就先收拾你一顿，再与你说事情！” 关西一看周易要轰他走，顿时觉得失了面子，扬起手来，狠狠地一使劲，巴掌毫不留情地往着周易脸上扇去，眼看这砂锅般大小的巴掌就要落在周易的脸上了，可却突然停住了，再也不能往前动分毫。 细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大手将他的手腕死死地抓住了。 “你又是谁？！”关西往着抓住他手的人看去，是一个憨厚的青年，不过此刻从那青年的眼中流露出的却是冷冽。 “兄长！”青年自然是周焕了，他抓着那人的手转头看了一眼周易，询问他如何处置。 “扔出去，同时对外宣布，关西酒楼以后就是我们的死对头，有我没他，但凡在关西酒楼吃过饭的客人，那迎合酒馆就永远不再欢迎，而发誓不去关西酒楼的，迎合酒馆送提纯米酒一壶！！” “现在，先把这个王八蛋扔出去！” 周易语气丝毫没有改变，依旧是淡淡的，可他说完，与那关西掌柜一同来的几大掌柜眼神都变了，心里都不约而同道：这是要封杀关西酒楼啊！这小子，还真狠！ 第三十八章 商量 也由不得他们会这么想，毕竟这些天他们自个店里是什么情况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生意差一些的，一天要亏好几两银子，只是三四天的工夫，都快把一个月的纯利润给赔进去了，底下还养着一帮子的人。 造成他们如此窘迫的原因就是因为迎合酒馆的米酒降价了，这可是现在岚山镇老少爷们最喜欢的东西了，当然这酒确实好喝，他们这些家酒馆饭馆根本没有能拿出与之相抗衡酒水的人，属于是一家独大。 有这么一件神兵利器在手，还不是想砍谁都砍谁吗？！ 就拿他放出去的话来说，只要发誓不去关西酒楼的免费送一壶提纯米酒，这对那帮子喜欢喝酒的人来说，得是多大的诱惑啊！反正岚山镇这么多馆子，去哪家不是吃，他们才不会在乎你关西酒楼是不是岚山镇的百年老店呢！ 几个掌柜的面面相觑，这一刻，见识了周易的手段以后，他们的心态发生了变化，说实话当初一起商定了来，关西自然是提过一起胁迫周易，他们没人赞同也没人反对，其中的意思无外乎是让关西当这只出头鸟，结果出头鸟被一枪崩了，那他们只得老老实实的了。 再如何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反正时间尚早，店里也没有客人，进屋说吧！”周易瞥了他们一眼，看他们一个个变得老实的目光，心里冷哼了一声：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还把我当病猫了，既然拿关西当靶子，那我就给你们来一场敲山震虎，反正已经得罪了，我才不管会把你们得罪成什么样子呢！ 很明显，周易是看出了这几个掌柜的用意，不过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点破，反而将计就计，杀鸡儆猴，吓住了这群掌柜的。 几人随着周易的引领入了座，不过这几个人是挨着一边坐的，与周易隔桌相望，隐隐间形成了对立。 宁倩倩这时候上来给几位掌柜的倒了茶，不过她还是那般样子，慌慌张张地，不敢抬头看周易，匆匆倒了茶水，便去后厨了。 “怎么样，各位有事便直接说了吧！周某这馆子马上可就要开张了，你们是不知道，这两天酒馆生意那叫一个好，忙都忙不过来！几位店里的情况应该也是如此吧！我们就闲言少叙，等忙过这阵，再聊天吧！” “哎，周掌柜，先别走，先别走！” 周易见他们都不开口，便想着激他们一下，假装起身要走。这几个掌柜的哪里禁得住吓，一听周易说过阵子再聊赶紧都起身留住了周易。 他们可等不了过阵子，就店里那情况，不赶快解决，过阵子他们就都得倒闭了。 “周掌柜，那我就直说了!”还是刚刚那为首的瘦瘦高高的掌柜的，姓胡，开了个酒馆，情况最为严重，本来就是靠酒做买卖的，这几天让迎合酒馆这提纯米酒挤兑的，都没活路了。这会儿他也不犹豫了，直接开口道：“您是做大事的，可好歹留口汤给兄弟们啊！你这般做法，我们可就没活路了！” 周易佯装不知，疑惑地看着他。 胡掌柜也不管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继续道：“您这米酒做的我胡某人佩服，绝对是一等一的好酒，可您突然把价格定得这么低，酒的名气又大，客人们哪里禁得住这诱惑啊！全从我店里跑了，实不相瞒，这些天胡某店里就来了几桌客人，大多还只吃了面条，这么下去我这酒馆就要变成面馆了，您行行行，放我们这些人一条生路，总归留口汤我们喝喝吧！” 这家伙连捧带夸，语气又诚恳，总之是挑不出毛病来。 “难怪这家伙是为首的呢！”周易这下也不能再装下去了，故作惊讶，苦笑了一声道，“周某真没有想到我这一降价竟然惹出这么多事情来，真是对不住各位了！” 拱手鞠躬，周易很是郑重地冲着几位掌柜的道了歉，几位掌柜的也是一阵惊讶，他们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周易竟然这么好讲话，想到这里，他们又不禁为关西默哀，这老兄要是知道事情这么容易就协商成功了，只怕死都不会瞑目吧！ “各位放心，我周某绝对不是个吃独食的，等我赚够了五百两银子，立马就会把米酒的价格回调！” “噗！” “咳咳咳！” 周易说话时，有几个正在喝水，听他这神转折的话差点没呛死。 还等赚够五百两银子，等你赚够了，大家伙也关门关得差不多了，你再降价有什么用！孩子死了你来奶了有什么用！啊！ 几个掌柜的在心里崩溃地呐喊。 “是，是这样的，周，周掌柜，咱，咱们！”胡掌柜显然没想到周易这般油盐不进，说话也有点磕磕绊绊的了，“赚钱的方式有很多中，周掌柜大才，如何。。。。。” “不好意思，胡掌柜，周某不才，只会这酿酒之术！”周易打断了他的话。 “不，不，不是！”胡掌柜感觉自己不会说话了，推了推他身边的掌柜，“刘掌柜，你来说吧！” 被唤作刘掌柜的中年男子应声站起，他的皮肤很白，不过却带着明显的色斑，好在整个人看着还算俊朗，若是再年轻十几年应该是个小鲜肉：“周掌柜，是这样的，我们这次前来，只有一件事情，我们知道您为了归还张府五百两银子所以才盘了这店，将酒的价格降下去也肯定是您的无奈之举！” 周易看着他，没吱声，这家伙把自己的位置放的这么低他还真不好随意接话，万一入了套可就出不来了。 “你看，我们几个家里还算有些家底，凑钱给您先还上五百两的银子绝对不是问题，您看如何？！” 果然这刘掌柜的办法还真是个好办法，按照他的办法来，周易所说的难处还真能解决，而难处解决了，他也就没理由再这么恶意竞争了。 所以他这办法说完，所有掌柜的都带着殷切的目光看着周易，似乎想用意念控制周易点头同意。 “这办法不错！”周易轻笑了一声，似乎很赞同。 不过这些掌柜的貌似学乖了，表情并没有变，还是这般看着周易，脸上带着小心，很是害怕周易会有下句转折的话出口，有两个掌柜的甚至微微张开的嘴唇都有些发抖。 周易看着他们这样子忍俊不禁，很想答应他们这个提议，不过他还是说出了口：“只是周某这个人不愿意欠人钱财！” 第三十九章 搞定 又一个提议被周易拒绝，四个掌柜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没有言语，显然他们将来时商量的办法都说过一遍了，结果周易都拒绝了，这一刻他们已经黔驴技穷，别无他法了。 一个个哭丧着脸，皱着眉头，期待着亮光一现，脑子里会出现一个绝妙的主意来，周易反倒是乐开了花，他要的就是这几个掌柜没有办法，只有他们的办法都被否决了，他们四个才会乖乖的配合。 所以看着这四个掌柜一言不发的样子，他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地说道：“周某心里倒是有一个主意，只要四位掌柜的同意，米酒的价格我明天就恢复原本的价格！” “那还请周掌柜的先将主意说与我们几个听听，若是可行，必然配合！”答应的还算爽快，可几人的表情充满着迟疑，显然是心生疑虑，生怕周易提出的主意会让他们难以接受。 周易也不管他们心里如何想，直接道：“周某有一款新酒即将推出，三天后，周某现场酿制，并且会在现场拍卖第一坛新酒，只要几位同意到时候带些有钱有势的人来捧场，那米酒的价格周某绝对回调！” 每个店经营下来总归会有几个有钱有势的熟客，周易的目标便是这一群人，聚集了这群人来拍卖黄酒，拍出的价格肯定能令他自己满意。 “又有新酒推出？周掌柜这是存心不给我们活路啊！”胡掌柜面露苦笑，只是一款提纯米酒便让他的店成了如今这惨淡的模样，如果再来一款，只怕他的店除了关门大吉，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而且看周易打算如此大张旗鼓推新酒，这第二款酒绝对比第一款提纯米酒还要好，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信心满满的。 比提纯米酒还要好？！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四个掌柜的心头都觉得沉甸甸的，同时心里也愈发觉得周易得罪不起。 “我答应！”胡掌柜叹了一口气，不再沉默，第一个同意了，事实上他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商场弱者生存法则之一，打不过就降，玩不过就投靠，商场不是战场，不需要骨气，需要的是审时度势。 有胡掌柜起头，其他三个掌柜的略微犹豫了一下便也跟着同意了。 商场弱者生存法则之二，永远要紧跟大部队，掉队的弱者只有死亡。 “好，很好！”周易见四个掌柜都同意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便紧接着宣布了一项福利，这也是他早就想好的，“四位掌柜的如此讲义气，那周某也不是吃独食的，提纯米酒以后可以低价卖给各位，有钱大家一起赚！” “真的！”一听这话，刘掌柜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刚刚点头同意还觉得憋屈呢！这一刻完完全全只剩下庆幸了。站起身来冲着周易拱了拱手，笑得别提有多亲切了，“周掌柜到底是个干大事的，我刘某服了，往后两家多走动，但凡有需求与刘某说一声，刘某在所不辞！” 嚯！周易挑了挑眉，他真没想到这几个人的反应会这么大。 也难怪，他哪里知道这几家酒馆饭馆被他的提纯米酒挤兑成了什么样子，就别提有多惨了！ 一片和谐，四个掌柜的满口保证三天后必定带着有钱有势的熟客来捧场，而后便其乐融融地走了。 。。。。。。。 这几天，周宅已经被拆得不成样子了，因为周庄要试试看周易教给他的房梁构造技术，所以把房顶也给掀了，根本就没法住人，梁翠芳去她弟弟家借住，而周易和周焕索性就住在了酒馆里，正好二楼有四间空房，宁大富和宁倩倩一人一间，剩下来两间刚好周易和周焕一人一间。 这一住，不要紧，周易和宁倩倩碰面的次数更多了，越呆得时间长，宁倩倩越是慌张，这两天更是变得一看到周易就跑，弄得周易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周易这两天得制作黄酒，还真没功夫管这小丫头片子究竟是怎么了。 黄酒之所以被称为黄酒，就是因为它的颜色不同于白酒或者米酒，它更偏向于褐色，黄色，棕色。而形成这般颜色的原因也是因为黄酒的酿制与白酒和米酒不同，黄酒原料需要先煮制，因为煮制过程中水分流失，温度又高，所以颜色加深，故而偏深色。 黄酒原料经过煮制后加入酒曲发酵，待充分发酵完成后，便可以压榨成液体，便是初步的黄酒，这一段充分发酵的时间大概是两到三天，正好是周易与众家掌柜的约定召开拍卖会的时间。 周易这边忙活着，同时店里也没有忘了，因为答应之后要给几家酒馆饭馆定提纯米酒，所以这边他必须早做准备，提醒黑虎对粮食的收购加大力度以外，他还没有忘了让宁大富给店里再招些跑腿的来。 不过为了防止有同行的人混进酒馆，提纯米酒这个事情周易还是让宁大富一个人忙活，不要那么快安排帮手，以免提纯技术被泄露出去。 店里忙得风生水起，店外也是一片沸沸扬扬。 这两天周易又要推新酒的消息渐渐从四个掌柜的店里流传开来，传遍了大街小巷，也传到了张府张云龙的耳朵里。 “果然又要推新酒了！哼哼，就让我看看你这次的酒又能好到何种地步吧！”他倒是不惊讶，不过也还是有些期待的，毕竟在他的思维中，周易现在的一切再过不久，就都是他的了，而周易手上这些东西越好，到时候他赚得也就越多。 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通知王掌柜，就说本公子到时候可以跟他去一趟！”王掌柜也是那四个掌柜之一，张云龙刚好是他们家的常客。 “另外，和爹说一声，让他赶紧把金陵那个酿酒大师李元芳请来，到时候，我们好好地给周易宣传宣传！” 布置完了一切，张云龙一脸的自得，那神情就好像是已经掌握了所有的情况一般。 第四十章 酒香不怕巷子深 两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总之刚刚好足够一个消息在镇上流传开来，但凡喝过提纯米酒的人，都不自觉地会将目光放在周易这个最新的消息上——他所要当天酿制并且当天出售的新酒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否能比过提纯米酒，也成了众人最关心的事情。 这一天便在这多少双眼睛的注视下到来了。 宁大富按照周易所说，特意在这一天关门一天，将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了这场新酒的出售会上。 上午巳时一刻，周易和周焕站在酒馆门口，等待着今天这场拍卖会的客人到场——里面的一切，他都已经布置好了。 时间拿捏得很准，两人在门口站了还没多长时间，胡掌柜便来了，带着三四个锦衣公子，有老有小，都是穿金戴银的主，想来肯定是不差钱。 周易与几人一一拱手问好，便让周焕将他们带进去了。紧接着胡掌柜之后，又是刘掌柜带着五六个人走来。再接着又是几个从未谋面的掌柜的听到了风声不请自来，林林总总地最终来了有三十多个人，周易大概地回忆了一下这些人的身份，顿时咋舌不已，除了县太爷和张家以外，感觉整个岚山镇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来了。 “这阵势还真大啊！”周易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场拍卖会会有这般规模，这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期了。 “今天肯定能拍出好价钱！”周易隐隐约约有好的预感。 既然来了这么多的贵客，晾着他们单独在那里聊天也不好，周易打算这就开始今天的拍卖会，正要进门，却见不远处又走过来三人，为首的那个公子虽然面生，可一看便知道不是省油的灯，他身后是一个老者和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周易只认得那中年男子，那天来迎合酒馆的四个掌柜中便有他一个，隐约记得这家伙自我介绍时说过他姓王。 “周掌柜，久等了！”这会儿的工夫，那王掌柜三人已经到了周易面前，笑着与他打了个招呼。 周易发现，那位不好惹的公子似乎一直在盯着他，眼里的意味不明，他被看得也是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心里下意识地对这个公子哥没什么好感。 “给周掌柜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家的大公子，张云龙！”王掌柜见周易和张云龙对上了眼，赶紧趁机介绍道。 “原来你就是张公子啊！”周易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道：怪不得对这家伙没好感的，搞了半天这家伙就是张云龙啊！ 那天郑有才去周家给梁翠芳下套，带着的就是这位张大公子，也是他放下的话，不赔偿十倍的银两就绝不放过周家，还禁止他们定制搓衣板来赚钱。 这样的家伙，对他能有好感就见鬼了！ “呵，早就听闻周家周易不同于一般的书生，满肚子的才气，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今日能来参加你的新酒出售是本公子的荣幸！”张云龙似乎没有察觉到周易的眼神，笑着与周易打了个招呼，而后便进去了。 王掌柜见自家金主进门了，也立即对着周易笑了笑，跟了进去。 “这王掌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爱屋及乌，自然就有恨屋及乌，周易对这个与张云龙厮混在一起的王掌柜也就没了好感。 屋里众人对张云龙的出现似乎也很惊讶，发出了不少的惊诧声，有几个更是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像是怀疑自己在做梦，毕竟张家和周家的恩怨随着周易最近风头正劲已经传遍了岚山镇，从七旬老人到三岁小孩，就没有不知道的，所以对于张云龙的出现在他没出现以前基本上是不可想象的。 “好的，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到迎合酒馆，参加周某的新酒出售会，在此之前，周某先与各位再解释一下，今天这场出售会上，周某会向各位展示刚刚压榨出来的新酒成品，之后经过技术处理存入酒坛中进行售卖！” 周易这个时候已经从张云龙突然出现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这家伙的出现只会让这场新酒出售会更有看头，同时也会更吸引百姓们的目光，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来的，反正周易只赚不亏，何苦自己纠结，专心地进行黄酒的酿制才是正事。 “新酒因为色泽呈现褐色，深黄色，所以周某称之为深色酒，刚刚我兄弟拿来的那个坛子便是黄酒的原胚，大家已经看到了，现在我们的人正在厨房进行榨制，等成品一出来，我便会让各位过目！” 这个朝代一样忌讳黄色，认为这是天子的颜色，一般人提都不能提，更不用说是拿这个字来命名酒水了，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周易便改了个名称，称之为深色酒。 “李大师，您觉得刚才那什么原胚如何？”底下，刚刚看过周易展示的黄酒的原胚，张云龙悄悄地朝着旁边的老者问了一句，这位老者便是他让张秋生替他请来的酿酒大师李元芳，听说皇帝的圣酒便是从他的酿酒配方中衍生出来的，在行内地位崇高，张秋生也是递上了周易的那坛提纯米酒，他才答应来此看看的。 “这小子就是那坛米酒的酿造者？！”李元芳没有回答张云龙的话，而是另外问了个问题。 可他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呢！张云龙也不敢说什么，反而赶紧回答道：“就是他，这家伙叫周易！” “周易？！”李元芳看着前头正在讲解黄酒的周易，嘴里重复念叨了一句，而后语气一沉，“此子了得啊！” “恩？”张云龙不知道李元芳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又不敢多问，只能当这是好话，在夸周易的技术。 不一会儿，酒香味从后厨房飘到了前面，众人皆是一惊。 “这，这是深色酒的酒香？！” “不是吧！就是提纯米酒也没有这么的香气啊！这深色酒的酒香竟然可以飘这么远？” “怪不得周易这么大张旗鼓的，这香味，反正我是服了！这肯定是一坛好酒！” 相比于这群人的大惊小怪，周易则是要淡定的多了，而且看着这一个个惊讶的模样，他不由得在心里吐槽道：一个个怎么了这是，难道就没有听说过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说法吗？！这才哪到哪啊！ 第四十一章 成交 这股从厨房飘来的酒香让李元芳也是流露出了一丝震惊，嘴张了张，虽然没有说话，可眼睛里的瞳仁不断晃动，显然心里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 “嘿嘿，这周易果真是有两把刷子！真不愧本公子对他如此的殷切厚望！”张云龙打量着李云芳的震惊，心里就跟吃了蜜一般，尤其是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周易这令酿酒大师都震惊的手艺归其所有之时，更是一脸吃了蜜蜂屎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快意。 “兄长，酒来了！” 酒香越来越浓，就在众人都张大嘴巴，伸长脖子往着厨房够着头看时，周焕端着那压榨好的一锅黄酒出来了。 “哇，还真是和米酒的颜色不同啊！” “恩恩，是这香味，是这香味，刚刚那香味还真是酒香！” “这么香，好想现在就尝一口啊！” 这一锅黄酒的出炉也直接将整个酒馆的气氛推到了最高潮，周易正想乘机介绍一下黄酒的功能和作用，以提高它等会儿的报价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可否让老夫仔细看看！” 众人包括周易在内，都下意识地往着那说话的老者看去，一眼便认出来他是张云龙带来的那位老者。 “这不会是要替着张云龙挑毛病吧！” “我看也就可能！这张云龙可不是省油的灯，比起他爹来更小心眼！” “真不知道周易等会儿该如何应付！” 众人叽叽喳喳，张云龙却置若罔闻，站起身来，指着那老者介绍道：“各位，这位是李元芳，李老先生，他的大名我想就不需要我多介绍了吧！” 一听这貌不惊人的老者竟然是酿酒大师李元芳，就连端着酒锅的周焕都有些不淡定了，周易往着他看了一眼，他连忙轻声解释道：“这位是金陵数一数二的酿酒大师，听说皇上都喜欢喝他酿的酒！” “哦！”周易挑了挑眉，他真没想到张云龙会请这么一位重量级的人物来他的拍卖会上，看来为了挑他毛病还真舍得下本钱啊！ “不过，可惜啊！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你再有来头我也不怕，兄弟我这都是真才实学，一点假的都没有！” 哪怕有，眼前这位恐怕也看不出来，毕竟这黄酒是远超这个时代酿酒技术的存在，说得简单一些，周易便是这个时代黄酒的创始人，是好是坏还不都是他说了算。别说是一个酿酒大师李元芳了，就是宫里御用的酿酒师今天在这锅黄酒的面前也只有下跪的份。 “好酒，好酒啊！”果然，李元芳在这锅黄酒面前转了半天，最终只发出了两声感叹，便又坐回去了，一点问题都没有找出来。 周易淡定地让周焕回去高温烧热，然后装坛密封拿出来准备开卖，底下的人则已经因为李元芳的肯定而再次沸腾了起来，摩拳擦掌地准备报价买酒了。说实在的，这么香的酒他们还是第一次闻到，就算是冲着这酒香，买下来也不会亏。 “呵，费了这么半天劲给我做了嫁衣，张云龙不知道该气成什么样！”看着众人这般热情的反应，周易有些恶趣味地往着张云龙看去，想欣赏一下他诡计失败而且还无可奈何只能看着自己得意的忿恨表情，却发现后者一脸平静甚至还带着一抹淡笑，根本不见半点生气的迹象，更甚至周易隐隐觉得张云龙似乎比他还要高兴。 “这家伙是疯了吗？！”周易感觉第一次有他看不懂的人出现了。 黄酒很快便装坛密封拿了出来，周易将它摆在了最中央的桌子上，现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这坛黄酒，一脸已经忍不住要报价的表情。 “那我们话不多说，直接开始报价，价高者得，起价是十两！”周易没有吊众人的胃口，直接便宣布开始竞拍。 “十两！”胡掌柜带来的一个大胖公子第一个喊了价。 “十二两！”可没一会儿便被别人超过了。 “十四两！” “十六两！” “二十两！” 价格不断上涨，一口茶的工夫，价格已经突破了二十两，直奔三十两去了！这般迅猛上升的速度令得宁大富微微咋舌，站在周易的身旁道：“这岚山镇什么时候这么多有钱的公子哥的！” 周易扯了扯嘴角，也是咧嘴笑了起来，这般竞价最终的受益者明显是他，同时他的心里也是不断感叹：当初大费周章地将这群有钱人聚在一起简直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五十二两！” 终于一声突破了五十两的叫声将周易拉回了现实，他往着报价者看了一眼，竟然是张云龙。 “这家伙还真爱凑热闹！”说来今天能有这么好的效果，还真得亏张云龙从金陵找来了颇有名气的酿酒大师李元芳，这老家伙对黄酒的赞赏绝对是有关键性的提升的。 虽然周易总觉得这张云龙不怀好意，可到现在还没有显露出来，他也就不多计较了，总之最后钱到他手便行了。 “六十两！” 最终成交价突破到了六十两，喊出这个价格的人是岚山镇上最大的绸缎庄瑞福祥家的大公子，镇上有名的纨绔子弟，除了吃喝嫖赌抽以外一无是处，如果不是摊上个能赚钱的老爹，依他的败家速度，瑞福祥早就关门了。 当然，周易不管这些，反正瑞福祥倒闭不倒闭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与那公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又嘱咐了那公子一些注意点，并再三提醒他封存两个月后味道更佳，而后又核对了一下银子的数目，就放他离开了。 至于那公子会不会按照自己说的来，周易已经懒得管了，因为李元芳的赞美已经可以将任何质疑都抵消了，往后那公子即使说酒不好喝，他只要对外宣布这家伙没有按照自己说的做，不好喝是咎由自取，那么大众的风评绝对会站在他这边。 没办法，这个时代不像周易上一辈子的现代，专家的威信还是不容置疑的，李元芳的话就像是给周易的酒盖了个免检的印章，再也不会有人怀疑了。 第四十二章 影响 一坛酒，而且是一坛从来没有人喝过的酒，卖出了六十两银子，在这个酿酒技术刚刚萌芽的时代，这无疑是一个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可这件基本等同于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却真真实实地发生了，在迎合酒馆，这个近来频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馆子里，一坛酒便卖出了这个价格。 据说这是一坛与寻常米酒不一样的深色酒，酒刚压榨出来的时候香飘十里，令人陶醉。 越传越远，有个放牛的老翁说，那天他正在树下打瞌睡，忽然闻得一阵异香随风飘来，大概便是那酒香；还有个卖油酥的小贩说，他正在城外的官道，一阵风带来了一阵沁人心鼻的酒香，估计便是那深色酒的酒香。 越传越邪乎，也让这坛酒的名声越来越响，甚至都快传到了临近的县城。 而这坛酒的传奇也让这坛酒的酿造者同样是近来风头正劲的酿酒新星周易名气更上一层，现在岚山镇任何与酒有关的话题都绕不开这个名字，加上他与张家的恩恩怨怨，再加上他过去近乎二十年的岁月里不过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这一切的一切，在今天之后都为他的传奇人生，为一些评头论足的看客增加了一些茶语饭后的谈资。 岚山镇的百姓也因此对以往不屑一顾的文人似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心理，生怕身边再冒出个李易，王易，张易往后心生后悔，对自己认识的书生，读书人，不再那么刻薄，虽然仅仅是一丝，可依旧给了走到尽头的书生们一息喘息的机会。 “呵呵，周掌柜昨天那新酒出售真是一鸣惊人啊！竟然连李元芳这样的酿酒大师都大惊失色，以后还请周掌柜多多照顾了！” 第二天一早，四位掌柜的都来门来了，目的自然是为了周易答应给他们低价出售的提纯米酒，经过昨天的新酒推售以后，周易的名气再上一个台阶，甚至已经有人称呼其为“岚山镇酒神”，而且这个的呼声越来越高。所以市场需求决定产品价值，他们不能不着急。 周易也没有食言，说来他的成功离不开这几位掌柜的，没他们这两天的宣传，只怕这场新酒拍卖会的影响不会这么大，说来也算是帮了他大忙了。所以提纯米酒自然可以低价卖给他们，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迎合客栈买给客人的提纯米酒是二百文一坛，不过买各位的自然不能这么高，不然你们也没什么赚头，这样，我降五十文，一百五十文一坛，你们以后直接跟宁掌柜拿酒！” 周易定了价格，四个掌柜自然都答应了，他们也不敢不答应，其实这酒能赚多少他们并不在乎，哪怕周易卖给他们比卖给那些客人还要贵，他们还是会买，还指望着这提纯米酒给他们把客人拉回来呢！ 周易看了一眼王掌柜，昨天这家伙带着张云龙来令他很不爽，本来是要给他点警告的，可细细想来，若是张云龙要来，也不是他一个酒馆老板可以阻止的，想想他也不容易，就不折腾他了。免得给外人看来他这个人太过小气，本来文人给人的印象就不好，放过他就放过他吧！ 不过他这一眼却让王掌柜如坐针毡，那一瞬间只觉得度日如年，一直到他将目光移开，王掌柜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生怕周易会给他穿小鞋。 四个掌柜要的都不少，最多的胡掌柜要了三十坛，便是最少的王掌柜那也要了十坛，也就是说，只是这四人，便拿了将近八十坛酒，再加上店里每天的客人每天的供给，现在迎合客栈每天的提纯米酒需求量都快超过一百坛了，这也意味着，仅仅是提纯米酒一项，周易便可以赚得十五两银子，抛开成本，那也能赚得十三两银子。 这仅仅是提纯米酒带来的收益，在过不久，还有两场黄酒的拍卖，第一场推售会的成功让后面两场已经不存在不安，稳稳赚大钱。 而一个月赚五百两银子这个目标对周易来说也已经不存在任何的困难，只等得日子一到便可以去张家还钱了。 现在唯一担心的问题便是生产力能不能跟上这个供需，好在拍卖会前两天周易便通知宁大富和黑虎做相关的准备了，收购了足够多的谷料，新伙计也全部到位，这时候虽然有些吃力，不过还算没有到手忙脚乱的地步，估计等过两天稳定了以后，便可以恢复正常运营了。 酒馆里人人都忙了起来，周易反倒是闲了下来，拿着个自制的苍蝇拍在柜台前拍苍蝇玩，或者偶尔听来吃饭的客人山南海北地吹牛。 “你们听说了吗？！兰州起了一场大风，好多人家门前的树都被吹飞了，听说这场风马上要来我们金陵了！” “哎哎，你们知道吗？隔壁的牛飞天上去了！” “什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让你吹牛吹上去的呗！” “哈哈哈！” “哎，你大爷的！” 有时候周易站在柜台后面听到这里也会跟着傻乐，可笑过之后便会觉得尴尬，毕竟他一个人坐在柜台前突然笑起来总归有些便扭，便扭以后便是继续拍苍蝇。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两日，黄酒卖出六十两高价的事情也传到了梁翠芳的耳朵里，后者自然是震惊不已，特意托着她弟，也就是那盘扒烧整猪头来店里再三询问，在周易不厌其烦地点头后，欢天喜地地回去交差了。 然后又是两天的无聊日子。 “宁姑娘，还记得在下与你打的那个赌吗？！”无聊之下，周易又想起来了前几天与宁倩倩打的那个赌还没有完成，便想着这两天无聊，顺手完成了算了。 “记，记得啊！我，我还以为是你忘了呢！”宁倩倩还是有些慌乱，眼神依旧不敢看向周易。 好在周易这段时间也适应了这样的她，开口道：“那这几天你看好了，在下如何让一个读书人靠知识吃上饱饭！” 第四十三章 何谓文人 这几天，周易守着柜台，总感觉店里缺了些什么，只是一直想不出来缺了什么，后来他才发现像迎合酒馆这样的小馆子实在是太冷清了，就算坐满了人，那都没什么氛围，而一般来他这边的客人又都是冲着提纯米酒来的，常喝酒的人都知道，喝酒要是没氛围那也喝不尽兴，所以周易一直想着找点办法将这些客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一块去，这样一来，馆子虽然不大，可客人不算少，归拢在一起绝对热闹。 想什么办法呢！ 周易苦思冥想了好几天，决定了一门古老的艺术——说书。 他想将迎合客栈搞成类似与茶馆茶楼这种形式的酒馆，一来提纯米酒批发给那些酒馆饭馆以后，迎合酒馆已经不占任何的优势了，再想招揽客人必须另辟蹊径。二来他也不想迎合客栈只是一个普通的酒馆。前世就是个文人，文人是什么，难听些就是愤青，愤青怕什么？就特么怕自己是个普通的人，做的是普通的事。 这个朝代倒是已经有说书人在街头摆摊说书了，可说的故事都是些烂大街的，根本没人听，当初周易想招两个说书人来酒馆说书，遭到了宁大富的坚决反对。不过他这个想法既然出来了，就没有收回去的打算，况且还要给宁倩倩看看文人是怎么靠知识吃饭的，所以他决定自己培养几个说书人来。 虽然他不会编故事，但他是个抄男，华夏五千年那么多妖魔鬼怪，仙人侠客的故事，随便截几段下来还是可以的，比如四大名著，比如金庸古龙，哪怕他不能完完全全地将故事按照原版讲述出来，那也太夸张了，他没这么好的记性，可讲个大概，然后让那些文人二次加工，只要不偏离主线，他觉得故事也不会太差，起码当个酒馆说书人绝对不是问题。 “请问是周易，周郎君吗？！” 下午，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来找周易，看那弱不禁风的模样，便知道肯定是个读书人。周易迎了上去。青年见周易承认，脸上的神情立马就不一样了，那目光中蕴含着的激动与崇敬，让周易想到了前世狂热的追星族，那般啥也不要就要见到你的模样与眼前这青年如出一辙。 “周郎君，您是不知道啊！现在大伙将你夸得可神了，说您不畏强权，说您是酒神，总之您真是我们当代文人的楷模！” 一通马屁，拍得周易直皱眉，因为他看到了青年的谄媚，那不是一个文人应该有的心理。 说来周易自诩是个文人，可他自己也有嫌弃文人的地方，一边曲高和寡，自觉清高，另一边溜须拍马却又无人能敌，华夏五千年历朝历代，死在文人手上的数不胜数，这是文化之殇。 当文人脱离了初心，那便不再是文人。 穿越以后，周易总觉得文人的地位不该那么低，可看着面前这溜须拍马的青年，他又突然觉得文人的地位真不该有多高。 因为当他们站起来后，带来的肯定是一场灾难性质的覆灭，现在对文人的打压太狠，而后的爆发有多凶可以预见。 所以周易的心里并不想理会这个朝代文人如何的水深火热，真要是改变了文人的地位，倘若将来大商覆灭是因为文人，那他绝对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没那么伟大，也没有那么清高。重活一世，他以为的文人应该是君子，应当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文人是小气的，君子是宽以待人的，周易只希望慢慢地改变世人对文人的看法，在大浪淘沙中淘出一批真正的文人，一批真正的君子。 “你回去吧！不管是谁让你来的，你可以直接走了！” 眼前这青年显然不是文人，他只是个忘了初心的读书人，他的眼里只剩下了名声和地位，这样的人捧起来也是祸害，周易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下午又来了几个文人，周易都不满意，都让他们回去了。气得宁倩倩找了过来：“东家您什么意思！您让我通知那几个饿晕的文人来找你，怎么没说几句话就让他们走了，耍他们玩呢？！” “他们不是我要找的文人，他们只是披着文人外壳的小人而已，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自然不能收！”周易淡淡地回了一句，转头看了一眼宁倩倩，光听着这令她有些云里雾里的解释，没躲开周易的目光，宁倩倩一瞬间又露出了慌乱的表情，而后一转身匆匆离开了。 “怎么了啊！这是，老不看我！”周易眼疾手快抓了她，这段时间这丫头总是这样，他早就想问问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没，没事，我会继续给你找其他符合要求的文人的！”宁倩倩被拦住，更加慌乱，脸都不敢抬起来，急急回了一句，而后赶紧绕开了，这一次周易没有拦住。 “嘿，这丫头！”周易找来一面铜镜，盯着照了好久，自言自语了一句，“我有这么吓人吗？！” 夜渐渐深了。 不过周易的房间里依然还亮着油灯。 他趴在一张书桌的面前，上面是一张又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其中不乏一些“孙悟空”、“乔峰”这样现代人耳熟能详的名字。 这是周易准备的大纲，虽然适合的文人还没有找到，不过该准备的故事梗概他必须早一些整理出来，若不然等人找到了再写的话也太浪费时间了。 一撇一捺，一竖一横，现在的周易已经完全习惯用毛笔写字了。 不知写了多久，银色的月光铺在了他的书桌上，他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高高悬挂的皎月，打了个哈欠，放下了笔，拢了拢书稿，站到了窗户前，情不自禁地吟道：“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首前世小学生都耳熟能详的诗句，此刻从周易的嘴里吟唱出来，别有一番意味，他也有些想前世的家人了。 虽然他在前世已经寿终正寝，真能回去弄不好会吓家里人一跳，本应该了无牵挂。可他还活着，记忆也还在，怎么可能没有思乡之情呢？ 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可能便是这不受控制的情感！ 第四十四章 梁宇的儿子 第二天一早，周易还在睡觉，周焕急急忙忙闯了进来：“兄长，快快，娘和二舅来了，还带着表弟，说是要让你给他谋条生路！” 周易迷迷糊糊地起床，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仁，昨天在窗口赏月完又加班加点赶了几个故事的书稿，等到打更人喊到三更天的时候，他才堪堪睡去，睡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时辰。 “那就随便安排点事情给他做做吧！”周易望了周焕一眼，有些不懂，这种事情他也没必要来和他说吧！ “不，不是，他想学习酿酒！” “哦？！”周易的睡意被周焕这一句话搅得全无，起身套了件外套，“走吧，去看看我们这个表弟！” 周易还真没有看出来，梁翠芳这弟弟还是有点野心的，他酿酒才刚刚有了点名气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儿子送过来了，“有必要这么心急吗？！” 下了楼，梁翠芳和梁宇已经被安排坐下来，梁宇的旁边还坐着一个胖胖的青年，看那狭长的眼睛与脸部的肥肉就知道这青年肯定是梁宇的儿子，而且绝对不是隔壁老王的，绝对的亲生儿子，长大了一准又一道扒烧整猪头。 不过让周易感到意外的是宁倩倩也在那旁边站着呢！只是脸色不太好。 “你怎么在这里？”周易问了一句。 “是，是。。。。。。”宁倩倩一见到周易神情又变得慌乱了，只是看着梁翠芳，嘴里的话一直吐不出来。 “是我让她在这里的！”梁翠芳一见宁倩倩这神情，便知道瞒不过周易的眼睛，索性就大方承认了。 “你去忙你的吧！”周易一看梁翠芳这样子，心里也猜出个大概来了，估计是狐假虎威，想体验一把有权有势的滋味，他带着歉意地往着宁倩倩笑了笑，便让宁倩倩下去了，后者如蒙大赦，吐了一口气，赶紧走了。 她这一走，周易那猪头表弟激动了，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来，朝着宁倩倩的背影喊道：“哎，姑娘，姑娘，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看着他这一脸猪哥样，周易微微皱眉，看了一眼他那便宜舅舅，梁宇的脸上也是一阵尴尬地笑，拽了拽他那儿子：“快，你周易表哥来了，还不快叫表哥！” “哎呀，孩儿办正事呢！给你找儿媳妇呢，您别打岔，再说周易表哥又不是没见过！”那猪脸表弟依旧没反应过来，反而是将梁宇的手直接扒开，令得梁宇又是一阵尴尬的笑。 周易也不管他，甚至都懒得搞清楚他这表弟叫什么，只是朝着梁翠芳道：“二娘，家里翻修得如何了？！” “还行，这你也不用操心，都很顺利！”许久不见的梁翠芳一脸笑容，全然没了之前那永远摆着一张臭脸的模样，当然了，现在让她摆她也摆不出来，因为这两天周易一坛新酒卖出六十两天价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落花村，村里每个人见到她都是夸她的好，把她美得都找不到北了。 所以昨天梁宇一求她替他儿子谋条出路，她一点没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今天是你舅舅找你有事，想让你给晓峰谋个出路！大家都是亲戚，能帮一把是一把，小易你给安排一下吧！” “行！”周易点头答应了，他知道梁翠芳这人最好面子，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肯定要办到，若是折了她的面子，还不知道会作啥妖呢！为了家庭和睦，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那能让你表弟跟你学酿酒吗？！”梁宇一看周易点头，着急忙慌地问了出来，这几天酒神周易四个字在落花村都传疯了，要不是为了学这酿酒技术，他也不会拖着他姐来一起游说了。 他说出口的时候，梁翠芳也是一脸紧张，她多大的面子她自己心里清楚，当初周易要卖酒的时候全家人都同意了，就她一个人反对的，这事搁她自己心里都是一个疙瘩，更何况是周易了，莫说她不讲理，可打脸的道理她懂啊！所以今天她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因为她在人前装得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这么小一件事情都搞不定的话，传出去还不知道多丢人呢！ “人可以留下！”周易想说不行，因为他这猪头表弟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人，可他看着梁翠芳那神情就知道他不答应会是什么结果，最终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他这一同意，梁翠芳和梁宇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继而梁宇欣喜地拉过他的儿子梁晓峰，死死地固定住他的脑袋，以使得他的目光是看着周易的，语气激动道，“快快快，快谢谢你表哥！” “谢谢表哥！”梁晓峰却完全不激动，有气无力地朝着周易表示了感谢。 “行了，没什么事情的话将让阿焕和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就先去忙了！”周易根本不看他这表弟，朝着梁翠芳打了个招呼，直接便离开了，甚至是梁宇都没理。梁宇又是一阵尴尬，可梁翠芳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还沉寂在周易答应了她请求的喜悦中，因为她那点自以为是的面子没有丢而高兴着。 “宁掌柜，那边那个，你看到了，叫宁晓峰，是我表弟，想学酿酒，你辛苦辛苦，带他两天！”周易自然不可能亲自带这个梁晓峰，他甚至连看都不想看着家伙，长得丑就算了，还特么没礼貌，今天要是梁宇自己带过来的，或者是周庄带过来，他少不得直接轰走！都什么玩意啊！ 梁家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哎，东家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带他！” “那倒不用，他能学就教他两手，他要是学不好，那就直接告诉我，我让他滚蛋！”周易见宁大富会错了意，以为自己是在托付他什么，便明明白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提纯技术一点也不要教，这家伙能不能留下来还是个问题呢！” “哎，行！东家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宁大富眼珠子提溜提溜地乱转，周易话都这么直白了，他还听不懂就真是傻子了！ “明白什么了，我可没什么意思！。。。。。对了，还有，这家伙可能对你女儿有点想法，告诉宁姑娘，不用客气，他要是骚扰她，直接打！” 第四十五章 混蛋梁晓峰 梁翠芳和梁宇办完了事，就没多待，直接走了，走之前梁宇对着梁晓峰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听表哥的话，一定要好好跟着学云云。那样子可以说是在嘱托后事都不为过。不过看梁晓峰那不耐烦的样子周易便知道这家伙肯定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表哥，我干些什么啊！”梁晓峰等着他爹一走，猪哥脸已经开始寻找宁倩倩的身影了，就连和周易说话也毫不在意周易的表情。 “算了算了，就当是渡劫了吧！”周易强忍心头想直接赶梁晓峰走的念头，努力地保持着微笑。 梁晓峰从来没有学过酿酒，完完全全的酿酒菜鸟，所以一开始周易没有直接安排宁大富教这家伙酿酒，毕竟这两天酒馆本来就忙，又接了四个酒馆饭馆新的订单，这两天这几个酒馆的订购数蹭蹭地往上涨，都已经突破到一百坛了，而且是每天都订，虽然很好奇他们订这么多酒干嘛，可本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原则，周易还是照单全收，来多少他就接多少。反正都是宁大富来负责。 一旦教这家伙酿酒的话，宁大富肯定就没那么多精力来忙活酒馆的事了。所以周易便将他安排在了前面上菜，招待客人。结果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安排直接遂了梁晓峰的心愿，整日跟在宁倩倩的身后各种骚扰，打都打不走，气得宁倩倩看他都只用白眼珠子。 而在工作上更是错误频频，不是上错菜就是打翻了酒，有几次还差点跟客人吵起来，周易是赔钱又赔笑，忙活一天下来，迎合酒馆的营收第一次低过了三两，气得宁大富在核对账目的时候直骂娘。 同时梁晓峰还一脸大佬样，将几个新招的伙计训得跟狗一样，在周易面前抱怨了好半天，有一个说到最后甚至哭哭啼啼，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只是一天就把店里变成了这般样子，没办法，周易只能辛苦宁大富多忙一点了，第二天便二话不说将梁晓峰安排在他身边学酿酒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除了梁晓峰本人以外，都是欢欣鼓舞，就差直接跳起舞来了。 一天的时间能让众人如此厌恶，除了梁晓峰以外也是没谁了。 宁大富正好今天下午还有最后一缸米酒需要酿制，正好可以教梁晓峰学习酿酒，还可以拿着这一缸进行亲自示范，以便后者能迅速掌握基本的要点。 酿酒这种东西其实不复杂，主要就看能不能记住要点，能记住要点了，上手便能酿。 周易虽然不想管他这表弟，可最终还是没忍住去看了两眼，毕竟他还是希望梁晓峰能学点东西的，这样，他也好跟梁翠芳和梁宇有个交待，也好将他早日赶走。可偷偷看了几眼，梁晓峰的表现差点没把他气死，第一次去看的时候，宁大富正在和他讲解如何使用酒曲，那家伙低着头拿着片落叶在那里撕着玩，根本没听，甚至都懒得搭理，隔着门帘子，他都能感受到宁大富的尴尬，因为他仿佛在对着空气讲话一般；第二次宁大富在混合酒曲跟大米，他跑去跟阿黄阿绿玩去了；第三次。。。。。第四次。。。。。。最后一次去的时候，宁大富似乎想让他做一遍，可这家伙把头一梗，一句话也不说，惹得好脾气的宁大富也有些生气了：“你这孩子，我若不是看在你表哥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教你，结果倒好，浪费了我半天的力气，你连一步都做不出来！哎！” 可哪知宁大富生气，梁晓峰比他还要气，努力地睁开他那眯眯眼，涨红着脸道：“哼！我可是你们掌柜的表弟，有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吗？！还有没有规矩了，真不知道我表哥怎么教育的你，真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你！”宁大富被他这一句话气得直接无语，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袖袍离开了。 周易冷着脸看着这一切，虽然梁晓峰只来了一天半的时间，可这家伙的种种表现让他已经完全失望了，现在他只想找法子将这家伙给赶走，若不然的话，这个店早晚也得黄在他身上。 “哼！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我爹都没这么说过我呢！竟然敢这样。。。。。我非得。。。。我非得给你点颜色看看！” 周易放下门帘正要走，却听背后梁晓峰忿忿不平的话语里带着恨意，脚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想看看这家伙还要干什么！ 这一看不要紧，他整个人都被吓住了，梁晓峰不知道从哪里搬了张凳子，正站在凳子上往宁大富那忙活了一个下午的酒缸里尿尿，伴着“嗤嗤”的小便声，他那双狭长的小眼睛小心地四处张望着，等尿完发现还没有人看到，赶紧拢了拢裤腰带，从凳子上下来，往着自己的“杰作”看了一眼，找了根棍子搅和了一下，心满意足地走了。 “这家伙也太不像话了吧！”周易手死死地抓住门帘，都快要把那块布给抓烂了，他这才知道梁晓峰混蛋成了这么样子，他决定好好地给梁晓峰上一课，同时也给他那便宜舅舅梁宇一个教训。 子不教父之过。 “你就给我等着吧！”周易表情难看到了极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教训梁晓峰的计划了。 在一定程度上，周易对梁晓峰的讨厌不亚于对郑有才的，对张云龙的，甚至那厌恶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还要超过对后面两人的讨厌，至少后面两个对他下套还算是因为有些恩怨，可梁晓峰呢？！这家伙就是活生生地在恶心他。 “等会梁晓峰走的时候，你和他说一声，让他明天在家里等着，我们去他家，顺便见见二娘！”周易找到周焕，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是让他去通知梁晓峰，之所以他自己不去和梁晓峰说，是他怕到时候自己忍不住直接抽梁晓峰一顿。 周焕不疑有他，直接点点头，将消息告知梁晓峰去了。 第四十六章 梁宇摆的宴席 这不过是寻常的一天，不过梁宇家从大清早便折腾起来了，鸡飞狗跳的声音扰得四下邻居都不得安生。要搁往常，或许还有老一辈的仗着自己资历老，出去骂几声出出气，可今天从太阳出山一直到太阳悬至半空都没有一个人敢去梁宇家讨个说法。 至于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也全因为周易那一坛卖出天价的深色酒，这件事情在落花村已经老少皆知，整整六十两银子啊！这在村里许多人心中都是不敢想的一个数字。所有人都知道，周家有个书生，是个酿酒奇才，注定会成为一方势力。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周易知名度的提升，也让得周家的这些亲戚家成了村里被巴结的对象。 “二婶子，今天我那外甥来我家喝酒，您老一定要凑个热闹啊！” “三叔，我那外甥今天来家里看他娘，哪个外甥？当然是周易啦！” “大伯，中午周易来吃饭，你来吃饭，对对对，就是我那酒神外甥！” 梁宇似乎也觉得这是一个出风头的好机会，赶紧将家里那帮子三姑六婆，平日里都没有往来的亲戚都喊了一遍，到时候他再当着这群亲戚的面郑重宣布他的儿子梁晓峰已经拜入酒神门下，想来定会收获一大批惊艳和羡慕的目光。 梁家涨脸的事情不多，梁宇可得把握住这个机会。 忙了一个上午，该请的亲戚都已经请到了，该准备的酒席也准备好了，梁宇特地给梁晓峰换了身新年时才舍得给他穿的好衣裳，又特地叮嘱了几句：“晓峰啊！爹没什么本事，可从小到大对你都不曾亏待过，如今你表哥风头正盛，如果没有意外你二表哥以后也肯定是武举人，爹现在将你送到他们两人身边，搞好关系，你的后半辈子也算是有保障了，记住，路已经给你铺好了，接下来怎么走，就看你自己的了！” 梁宇很用心，也很郑重，他做了许多，说了许多，无外乎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与其说今天是他风光的日子，还不如说是他儿子风光的日子。 天下父亲表达情感的方式可能不一样，但爱自己子女的心是一样的。 梁晓峰目光怔怔地盯着自己的父亲，不知为何，以往还觉得自己父亲的话太啰嗦，根本都不想听的他，今天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心虚和愧疚，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似乎有话要说，却半天没发出声来，最后语气一变，换了话的内容：“爹，我会努力的！” “好儿子！”梁宇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梁晓峰的肩膀，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 午时刚过，周易和周焕终于来了，一看到他们两个的身影，梁宇家的亲戚全坐不住了，一个个都挤到了院门口，打量着远处缓缓走来的兄弟两——这已经是现在落花村最受关注的两兄弟了。 “是我儿子，是我儿子！”梁翠芳挤到了前头，朝着两人看了看，故意大声嚷了起来，生怕不知道这两个是她梁翠芳的儿子。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她，眼神里带着的羡慕意味让梁翠芳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当然，仔细想想，她有点虚荣心也正常，毕竟周易和周焕两人现在的成就已经超过了村里同龄人太多太多了。 “娘（二娘）！”周易和周焕走近，他们估计也没有想到梁宇和梁翠芳会喊来这么多人，在这些老老少少炽热的目光中，他们看到梁翠芳就跟见到了救星一般，赶紧往着她靠了过去。 “哎哎，走，快进屋快进屋，你们二舅早就准备好了酒席等你们了！”梁翠芳一个拥着一个，显得格外的亲热。以她那看似单薄的身躯从拥挤的人群中硬生生挤出了一条通道。 屋里头梁宇嘱咐完了梁晓峰正好听到了屋外的动静，便晓得是周易兄弟两个来了，赶紧领着梁晓峰往屋外跑去，正好看到梁翠芳带着周易周焕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带着笑拱手道：“小易，小焕，你们可算来了，昨天听你们表弟说今天要来舅舅家，特意准备了一桌子的菜肴，快快入桌吧！晓峰你跟两个表哥坐一起！” “啊？哎哎，我，我知道了！”郑晓峰自从见到周易，没来由地慌乱从他的心底升起，总感觉今天周易来目的不简单，隐隐觉得要出大事情。 “难道昨天往那酒缸里尿尿被他看到了？！不应该啊！当时明明没人！” “呵，晓峰，入座吧！”周易一听梁宇安排梁晓峰和他坐在一起，顿时扬起一抹微笑，这无疑是他求之不得的座位安排，喊了一声有些发愣的梁晓峰，后者只觉后脖子莫名一凉。 热热闹闹地入了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得有些脸红的梁宇拿着酒杯乐呵呵地站了起来：“各位亲戚们，今天很感谢大家能赏脸来家里吃顿便餐，我梁宇今天高兴，想说件事情与各位一同开心！” “爹。。。。。”梁晓峰赶紧起身，想劝自己的爹坐下来。 可他还没说话呢！梁宇一见他站起来，立马道：“对，儿子你站起来，站好了！” 又冲着周易和周焕到：“来，我的两位外甥，你们来站起来，舅舅要说的事情便是与你们有关！” “是，是，站起来，站起来！”梁翠芳也在旁边跟着起哄，但凡可以让她儿子露脸的时刻，她都不会拒绝，梁东摆明了是要夸她两个儿子，这哪里能拒绝呢！ 周焕有些为难，他是个老实孩子，向来不喜这些，往着周易看了一眼，却发现后者早已经一脸平静地站了起来。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跟着站起身来，不过他还靠着周易小声说道：“兄长，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这样了！” 周易没有解释，淡淡地笑了一声：“配合一下也无妨！” “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都知道，这两位是我姐姐家的儿子，一位两年前考中了武秀才，一位最近风头更劲，被称为酒神，具体的我不多说大家都清楚，今天我想要说的是，我这两位外甥不嫌弃他们的表弟，也就是我的儿子梁晓峰，愿意提携他一把，现在晓峰已经拜在了周易门下学习酿酒技术，让我们举杯，祝愿他们兄弟三人可以创造更大的辉煌，来，都干了啦！” “慢！” 就在梁宇将话说完，正鼓动所有人都将碗里的酒都干掉之时，周易突然开口喝止住了大家的动作。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大眼瞪小眼，目光全集中在了周易的身上。 “外，外甥，怎么了这是！？”梁宇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端着碗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生怕周易会说出什么打脸的话来。 “呵！”周易往着梁晓峰看了一眼，后者一动不动，就跟入定了似的，心里应该也是忐忑异常，“舅舅不要紧张，我想说的是，这种时候，怎么能喝普通的酒呢！” 他往着周焕示意了一下，周焕赶紧冲脚下拿起一个包得异常严实的包裹，他指了指那包裹，继续道：“得喝这个！” 第四十七章 梁晓峰的丑态 包裹一层一层的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坛酒。 梁宇还算是反应及时，一看是酒，立马道：“对对对，我们这种酒怎么能跟我的酒神外甥酿的酒相提并论呢！？来来来，今天我厚着脸皮说一句，大家就算是沾了我的光，喝一喝岚山镇炒得火热的提纯米酒！” 说着话，梁宇正要将那坛酒抱过去，周易按住了。 “小易，这，这又是为何？！”梁宇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往着周易看了一眼，他这外甥的心思他还真不好乱猜。 周易又是一声淡笑，往着梁晓峰看了一眼，后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头埋得更低了。 “这是表弟昨天跟着我店里的宁师傅酿的酒，还夸他有酿酒的天分呢？！” “是，是吗！？这，这是我儿子酿的！快快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梁宇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周易的手了，激动地捧了过去，一边打开酒塞一边朝着四周的亲戚炫耀道，“看看，看看！这是我儿子酿的，哇，真香啊！” 扑鼻一阵香气，梁宇整个的表情都变得有些陶醉，有些吃惊地往着梁晓峰看去：“儿子，你还真有些天赋啊！这酒竟然这么香！” “呵呵，当然，当然离不开你表哥，表哥的帮助了！”似乎后知后觉自己漏掉了重要人物，赶紧补了一句。 喋喋不休的，全然没有注意到梁晓峰自从听到这坛酒是他酿制的以后脸色变得很复杂。 “来来来，喝这个酒，喝这个酒！”这下谁都劝不住梁宇那颗作为父亲的爱心了，他已经忍不住快些喝完一口然后朝着死里夸自己儿子了。 “等，等。。。。。” “等一下！” 梁晓峰见梁宇已经从酒坛里倒了酒，都准备喝了，正要阻止，周易却比他更快地喊住了梁宇。 “还，还有什么事情吗？！”被周易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梁宇其实心里是有些不开心的，但周易现在这么大的名气，自己的儿子又得拜托给他，只能忍着气问了一句。 “在我门下，自己酿的第一坛酒的第一杯必须自己来喝，所以，舅舅想喝自己儿子的酒，做外甥的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规矩不能坏了，不然这个徒弟我不能要！” “哎哎哎，行行行，我不喝，我不喝！”一听周易不收徒弟，吓得梁宇赶紧把酒碗放下来了，虽然梁晓峰已经酿出了提纯米酒，按说也学到了些技术，但他还没有学到那卖出天价的深色酒的酿制技术，怎么能让周易不认这个徒弟呢！ “儿子，你快些喝吧！”所以他也跟着劝了起来。 梁晓峰这个时候的脸色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他太清楚那酒里面有什么了！可他还不能说，一说出来，他准完蛋，只能找借口道：“孩儿，孩儿身体有些不适，今天恐怕不能饮酒！” “这，小易，你看，要不舅舅替你表弟喝了！”一听自己家孩子身体不适，梁宇有些心疼了，以为是这两天学酿酒干活累着了，想替着他儿子将这酒给喝了。 “规矩就是规矩！”周易冷冷地回了一句。 “这。。。。。。”梁宇见周易不给他面子，左右为难，最终只能朝着他姐梁翠芳道，“姐，晓峰的脸色这么差，应该是真的生病了，你看。。。。。” “那要不。。。。。”梁翠芳是个软耳根的，为难地看了一眼周易，正要说些打圆场的话。周易往着她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的冷冽吓了她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周易的眼里出现这样凶狠的目光，将她嘴里的话硬生生地顶了回去。 要不怎么说老实人不发威，发威吓死蛮夷人呢！梁翠芳反正是不敢替梁宇说什么了。 “儿子，你就喝吧！”见最后一张牌也不好使了，梁宇叹了一口气，只能逼他儿子喝了。 “不不不，我不喝，我不喝！”梁晓峰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父亲已经无计可施，铁了心要他喝酒了，神情一下子慌张了起来。 到底只是个小孩，还没见过什么世面，明知道酒里有尿，还是他自己尿的，哪里肯喝。 拼死挣扎的模样终于引起了梁宇的猜疑，他看了一眼周易，小声问道：“这酒里是不是被你加了什么东西了！” “没，没有，孩儿就是不想喝！”这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能承认呢！梁晓峰果断选择了撒谎，同时他还打定了主意，咬住牙不松口。 “既然这样的话，就让你表哥帮你一把吧！”周易这时候示意了一下周焕，周焕是最听周易话的，端起酒碗便往着梁晓峰嘴里送。 “别，别别！我不喝，我不喝！”梁晓峰拼死挣扎，可他虽然胖，都是虚胖，周焕是实打实的腱子肉，他哪里是对手，眼看那碗酒距离他的嘴越来越近，他也好像是闻到了自己尿尿的臊味，隐隐感觉胃里有些作呕。 “放心吧！一下就过去了，很快的！喝完他就是我徒弟了！”梁宇手伸了伸，几次想要开口阻止，但一听周易的话，也是把心一横，由着周焕去了。 “咣当”一声响，装着酒水的碗被梁晓峰一下打翻，摔得稀碎。 “我不喝，我不喝，酒里有尿，我怎么能喝呢！”当酒水碰到嘴唇之时，梁晓峰再也忍不住了，使出了杀猪般的力气从周焕的两只胳膊里挣扎了出来，神情激动地看着周易，“你个臭读书人，废物，以为会酿个酒就了不起吗？！老子就是往你酒缸里撒尿了，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办！竟然敢设局整我！你算什么东西！” 这是一只愤怒的猪头，完完全全失去了理智。 周易目光冷漠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原本他还因为梁宇今天叫了这么多人来围观还有些犹豫该不该留点面子给他，现在看着梁晓峰这歇斯底里的丑态，他只觉得人还不够多，还不够梁晓峰觉得丢人。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你，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情绪激动的不止是梁晓峰，还有他爹梁宇，不过比起梁晓峰的歇斯底里，破罐破摔，梁宇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心如死灰，充满着绝望。 第四十八章 解决 从小到大，梁宇对自己这个儿子可以说是呵护备至，用一句话来形容便是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得不能再宝贝了。甚至是他婆姨哪怕跟着野男人跑了，他都可以忍受，只要自己这儿子没事就行。 可鸟总有一天会长出羽毛，他总有一天也会老去，这儿子他注定不可能宝贝一辈子，一直想着给他儿子铺条康庄大道，正好周易突然崛起让他起了心思，如果他儿子能学会周易的酿酒技术，那一辈子肯定可以吃喝不愁。 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还生怕自己的面子不够，与自己的亲姐姐好话说尽，好歹是请着她答应帮忙出面请求周易收徒了。 当周易答应教梁晓峰酿酒之时，梁宇的心里直觉得自己此生已经无憾了。 而今天，不过是他儿子跟着学习的第三天，他竟然可以喝到他亲手酿的酒了，那心情如何就别说了，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早就抱着他儿子痛哭流涕了。 可没承想，他还没高兴太久呢！他儿子的情绪突然失控，如同一条疯狗一般喷出来的污言秽语里夹杂的内容吓了他一跳。 “晓，晓峰，你在酿好的酒缸里面撒尿了？！”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不认识了一般，在他的印象，他的儿子虽然顽劣，可好歹知道是非，怎么可能干这种丧德的事情呢！ “孩儿就干了，怎么着吧！那姓宁的竟然敢那样与孩儿说话，孩儿如何能忍！”事已至此，梁晓峰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破罐破摔而已，“爹您从小不都说这个姓周的是个吃白食的，根本没半点用处，孩儿跟他有什么好学的呢！” “住口！给我滚房间去面壁思过，不好好反省就别想出这个家门！”梁晓峰的话让梁宇的脸唰得一下就变得惨白，急急喝令他回自己的房间去。 “呵呵，小易，你表弟他。。。。。。”梁宇挤出一丝笑脸，朝着周易想说些修补的话。 周易摆了摆手，冷声道：“舅舅，昨天表弟因为和宁师傅生气就往酒缸里撒尿，我真不敢相信下一次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还有！因为他这一泡尿，别的店给我订购的米酒差了三十坛，现在我还给别人赔偿违约金，估计赔完违约金，我那店也就差不多要关门了。。。。。” “什么？酒馆黄了！”一听这话，梁翠芳急了，“那，那赔偿给张家的五百两银子还。。。。。” “你说呢！”周易反问了一句。 “梁宇！”这下梁翠芳的脸色也落了下来，指着她弟弟道，“做姐姐的可是替这个侄子费尽了心思，可他倒好，将小易的店祸害成这个样子，你当如何！” “姐，姐您先别着急！”眼看自己的姐都一脸的凶相，梁宇只觉得头上的汗流个不停，想解释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我，我已经让晓峰面壁思过了，他还是个。。。。。” “好，很好！只是一个面壁思过是吧！”一听梁宇的惩罚只是如此，梁翠芳怒极反笑，拉着周易和周焕便要走，“往后咱们两家还是别走动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哎，姐！姐！”梁宇赶紧追出去，他可不能真让他姐这么走了，拖着个肥胖的身子，他紧走了两步，拦住了梁翠芳和周易周焕兄弟二人，恳切道，“姐，还有小易小焕，这件事情是你们的表弟错了，改日我肯定领着他去登门求罪，可咱们毕竟是亲戚啊！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你们，你们千万不能这样啊！” “姐！当弟弟的给你跪下了，你就饶过你侄子这一次吧！求求你了，姐！”说着，梁宇真就直接跪了下来。 到底是亲弟弟，哪里能忍心看他这样，梁翠芳连忙把他拉起来，脸上的神情缓和了许多：“你先起来，你先起来！” “小易，你有办法解决店里的问题吗！？”梁翠芳回头看了一眼周易，其实她只是要一个台阶下来而已，要不然只是这么轻易地饶过梁宇，对方肯定还是不长记性，可梁宇也没有说错，这到底是一家人，不可能真的说断就断了。所以她就是在等周易说一个有字。 “办法自然是有的！”周易淡淡地回了一句。 梁东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嘴里不断地念叨着：“有就好，有就好！有，我就放心了！” “不过，话我还是要说清楚的！”梁东做到这地步，周易其实是于心不忍的，因为他第一次看到了这个他一直嫌弃的便宜舅舅身上那令他动容的父爱，先不管他人怎么样，教育方法怎么样，必须承认的是他确实是一个伟大的父亲。可为了他的店不再受到梁晓峰的干扰，他不得不硬着心肠说下去，“店里的危机我可以解决，但我这庙确实小，表弟这人我实在是留不住，还请舅舅放过我！” “这。。。。。行吧！”事已至此，梁东心知再想把梁晓峰塞进周易的身边无疑是比登天还难，他也不再奢望了，现在他最大的希望，就是他儿子酿成的过错不会变成什么大祸，要不然的话，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了。 “反正你姐夫那边房梁已经弄得差不多了，有了屋顶，我还是能回去凑合住住的！”事情闹成这样，梁翠芳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梁东也不敢阻拦，由着自家的姐姐收拾行李走了。 一场喜宴结果却闹得不欢而散，梁宇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几岁。 周易和周焕两人将梁翠芳送回了家里，周庄看到自己婆姨和两个儿子一起回来了，也是有些惊讶：“你们怎么。。。。。” “没事，正好碰上的！”梁翠芳在回来的路上几番嘱咐周易和周焕，绝对不能让周庄知道这件事情，他们答应了，也履行了。 “对了，爹，这酒留给你喝了，家里酒应该没有了吧！”周易将酒从梁家带了回来。 “哎，这里面不是。。。。。”周焕一愣，惊讶地看着周易。 “没有，这根本不是梁晓峰酿的那缸酒！”周易狡黠一笑，“我要是不这么说，那梁晓峰会说实话吗！” 第四十九章 诸葛云 原来昨天晚上周易早就让宁大富将那缸被撒了尿的酒给处理了，又让黑虎连夜去收集了一些米酒来进行提纯，完美地补上了梁晓峰撒尿毁掉的那缸酒水的缺失，甚至还有富余，给他今天带着去唬梁晓峰了。 梁晓峰并不知道周易已经将酒掉包，一听是他自己酿的那缸酒，做贼心虚又没什么心计的他自然是不打自招。 “那这么说，其实店里没事？！”梁翠芳在旁边听了两耳朵，大概搞懂了整件事情。 “这是自然，不然我怎么可能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呢！”周易看了她一眼，又道，“不过二娘以后别答应这种事情，我酒馆里需要的人必须是我自己找的，不然的话来了也是添乱，若真想要条出路，二娘可以自己花些钱替着他们打点一番，反正如今我们并不差钱！” 提纯米酒现在每天的订单已经超过了一百坛，仅仅靠这一项所赚得的纯利润已经超过了周庄一年能赚得的钱，若不是为了保证资金流动性，周易现在就可以拿出五百两来还给张家。所以周易说不差钱还真不假话。 “哎哎，二娘知道了，知道了！”梁翠芳连连点头，刚刚在梁宇家，周易那冷冽的眼神到现在她都没有忘记，哪里敢不同意。 正好回来了，而且又是吃饭的点，周易和周焕就没有着急回去，与周庄还有一帮子匠工一起凑合吃了一顿。 周庄也是大方，将周易带回来的酒给每个匠工都倒了一碗，喝得一个个赞叹连连，而后他便拍着胸脯自豪道：“这是我儿子酿的！” 直到这一刻，周易方才看到周庄那小心翼翼却又不想掩饰的骄傲。 房子建了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大家伙可以说是夜以继日的，总算将房子忙出了一个基本的雏形，周易看着新房子的整体构造，很是满意，这基本上已经是华夏古代房屋建造的准一流水准了，也不是说如何的豪华，但整体架构很是接近明清以后的宅子了，说明周庄已经将他教的那些完全消化吸收了。 虽然只是个雏形，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这绝对会是落花村最大气的房屋，甚至是比岚山镇上绝大多数的宅子都要亮眼。 而且周易还知道，不禁是外形，在坚固程度上，也绝对是岚山镇，或者说是整个金陵都少有比拟的宅子。 毕竟这可是在华夏五千多年房屋匠工辛苦总结的理论上建造出来的，等于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作品。 不好就见鬼了！ 。。。。。。 回到酒馆，和大家宣布梁晓峰再也不会回来之时，众人如同雷鸣一般的掌声让周易不得不佩服梁晓峰做人的失败，这绝对是历史上都少有能比拟的垃圾。 日子恢复正常，梁晓峰就像是一段不和谐的插曲，在几天以后也就被众人抛之脑后，再也没人提起了。 这天，是周易计划的第二场黄酒拍卖会的日子，他都没有通知，可当天该来的基本上都来了，这也让他真正意义上认识到他的一切行为正在被多少人关注着。 这次拍卖会他交给了宁大富，全程没有参与，甚至连人都没到场。 因为今天，宁倩倩要带他去见一个人。 与宁倩倩肩并肩走在一起，这还是头一次，宁倩倩似乎也有些矜持，一直低着头没说话，周易想问问她为什么这段时间看到他总是惊慌，可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一犹豫也开不了口了。 可偏偏是这令人尴尬的情况，却是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围绕在他们两人的四周。 “到了！”不知道走了多久，宁倩倩突然停下了脚步，指了指不远处。周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方书桌，书桌前坐着一个白衣书生，上面是几本书，空白处是一张纸，用戒尺压着，似乎是替人写字的，只是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却没有停下脚步的。 不过，男子的表情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抹微笑，就好像是温婉的清水一般，不争不抢，不融于尘世。 “有点意思！”周易瞬间便对这个男子有了兴趣，往着宁倩倩看了一眼，“这是谁啊？！” 宁倩倩依旧不看他，似乎只有这样她的情绪才不会慌张。 “他叫诸葛云，听说以前是个富家公子，后来家道中落，跟着母亲流落到了岚山镇，以往都是他母亲出来卖些小吃维持生计，最近他母亲病了，改成他流落街头卖字，不过东家也知道，文人的东西没几个人喜欢，所以生意一直不好！不过即使如此，这诸葛云还是每天准时准点来街头摆摊，也不吆喝，也不叫卖，只是这般坐着！” “越来越有意思了！”周易听着宁倩倩的介绍，愈发对这个诸葛云感兴趣，也不观望了，直接走了过去。 宁倩倩见他这么突然走过去，想喊住他，可嘴张了张似乎顾忌着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喊出来，只能低着头，快步跟了上去。 周易来到诸葛云的摊位前，径直坐了下来，诸葛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随之而来的宁倩倩，目光又回到了周易的身上：“两位可是为我而来？！” “这话何解？”周易挑了挑眉，有些惊讶于诸葛云这句提问。 “那位姑娘样貌倾城，见过一次便难忘记，更何况是过去两三天经常见到的模样，自然不会忘，可姑娘从未靠近在下，说明她是在观察什么，在下不过一介书生，有何地方值得这般观察，定然是在考量在下，今天你又来了，想来在下是通过了考量，方才会引来阁下！” 诸葛云不疾不徐地分析完，而后看着周易，神情中带着些许的自得：“在下猜得可对？！” “不错！”周易没有否认，直接道，“在下迎合酒馆周易，今天还真是特地来见公子一面的！” “可是最近的酒神？！” “正是！” 诸葛云听着周易承认，眼神中闪过些许的诧异，不过也就仅此而已：“那不知道周掌柜需要什么，在下只提供字画！” 周易笑着摆了摆手：“我不要字画，我要你这个人！” 第五十章 荒唐的治疗方法 诸葛云不解，望着周易没有再开口，等待着他的下文。 周易也没有兜圈子，直接道：“最近我想在店里安排一个说书的，诸葛兄很符合我的要求。” “说书？！”诸葛云先是一愣，继而哭笑不得，“在下只是个书生，如何懂得说书？周掌柜还是另寻他人吧！” “恩？”一见诸葛云拒绝，宁倩倩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这些天她为了给周易物色人选，见了不少的文人，可基本上一听说是给他找活干，都不管是不是说书，就连扫地都愿意，可眼前这人，周易亲自来请了，他竟然还拒绝，当真是与其他人有些不一样。 只听得诸葛云继续道：“说书一行不过是五行八作，下九流的流派，与我辈追求并不合谋，既然并不志同道合，何苦走在一路？” 语气虽淡，可带着的那股生人勿进的装比意味，周易知道，这岚山镇硕果仅存，还有几分文人气息的人被他找到了。 诸葛云他一定要带回迎合酒馆。 自己最懂自己，对付文人，周易自有一套办法，这样的人虽然骨子里透着清高，软硬不吃，可终归有一样是他拒绝不了的，像诸葛云这样的人，绝对是最注重繁文缛节的，所以他的亲人绝对是他的软肋。 只要对症下药，他骨头再硬，也得低下那高贵的头颅。 “听说令堂近日病了？周某与诸葛兄打个赌，如果周某可以医治好令堂，那诸葛兄便来迎合酒馆说书，你可愿意？” 诸葛云一听这话，眼中惊讶更盛：“酒神竟然还懂得医术？” “略懂一些，不过还是可以替着令堂看看，若是医治不好，周某抬脚便走，再不打扰！” “既然如此，在下便接了这个赌约了！”事关自己的母亲，诸葛云果然接了这赌约。 匆匆收了摊位，诸葛云便领着二人回去了，神情带着些许的期待，脚步也快了几分，看得出来，这确实是一个很有孝心的人，并不仅仅是因为繁文缛节装出来的样子。 宁倩倩与周易走在诸葛云的身后，突然轻笑了一声，周易转头，不知她为何发笑，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低下头来，只是依然解释道：“只是觉得东家为了我这个赌约，竟然如此大费周章，现在还得替人看病，当真是有些好笑！” 周易撇了撇，心里却道：等我赢了你，定要知道你这段时间为何见我总是惊慌失措的。 他可没有忘了赌约赢了就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情，原本他还不知道让宁倩倩做什么好，现在可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诸葛云的家与一般清贫人家并无区别，房屋破旧，陈设简单，他的母亲江氏此刻正侧卧在家里唯一的一张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说不准是麻布还是被子的玩意。好在这还只是夏末，再等几日，天入了凉，怕是如何都扛不住。 周易进屋便细细打量着江氏，看了半天并无如何发现，他虽然会医术，可大多都是常识性的医学问题，比如感冒发烧拉肚子这种小毛小病，又比如胳膊腿扭伤等等，当然这些小毛小病在医学条件诸多限制的古代很多也是大毛病，不及时医治的话，是很有可能致死的，所以周易才敢自称会医术。 “诸葛兄可否与我说说来，令堂的病症是如何，第一次出现病症是何时，做了何事！”看不出毛病，周易便只能询问了。 诸葛云这时候也已经在江氏身旁请过安，介绍过了周易的身份，老太太虽然卧床多日，可外头的事情都没少听，自然知道周易的尊姓大名，嚷嚷着要起来见过周易，诸葛云再三劝阻方才让老太太又重新躺下了。 “家母得病也有几日了，这些日茶不思饭不想，回回到了饭点只吃几口便没了食欲，请了好几个郎中来看过，都说家母是得了厌食症，需要吃些开胃的东西，我给家母买了些山楂，可依旧不见效果！” “厌食症？！”周易又细细打量了一眼江氏，发觉她面色虽然有些黯淡，可无论如何也不觉得面黄肌瘦，这怎么着也不像是得了厌食症的人。 “何时出现的厌食？！”周易又问了一句。 “就在不久前，好像是我三叔家摆宴席，我带着家母去祝贺，回来以后便成了这样！”诸葛云细细回想了一番。 “宴席？”周易挑了挑眉，“可曾吃过些什么？！” “好像是吃了几个肘子，那是家母最喜欢吃的，只是家贫，在下又无能力赚钱，许久未吃了，那日便多吃了几个！”说到这里诸葛云的眼中闪过一丝羞愧，想来肘子不过寻常之物，竟然也拮据到不能购买，实在是太清贫了些。 “肘子。。。。。。令堂每天都这般躺在床上吗？”周易又问了一句，眼中的神情却变得不一样了，充满着欣喜，似乎是已经找到病症了。 “这是自然，家母得病，如何能不让她多休息！” “果然啊！” 诸葛云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周易所料，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结论：“诸葛兄现在扶着令堂去镇上走一圈，逛一圈，回来之时，自然药到病除！” “什，什么？！”诸葛云没反应过来，心道：这，这算什么治疗方法。 正在犹豫之际，周易又道：“诸葛兄可莫忘了你我之间的赌约，现在既然周某在治疗，你可不能不配合啊！” “行吧！”诸葛云咬了咬牙，最终答应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扶着江氏坐了起来，听着江氏哼哼唧唧的声音，面上的神情只剩得于心不忍，看了周易一眼，后者依旧在催促，只得扶起来，一步三晃悠，两人便这么出门了。 宁倩倩看着这荒唐的治疗手段，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周易，问道：“东家，这真是医治的法子吗？你可不是在耍诸葛云？” 周易无语地回头，没答应，心里却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第五十一章 说书 江氏年龄大了，腿脚已经不再那么利索，所以周易和宁倩倩在诸葛云家中坐了许久方才等得二人回来。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回来的江氏，手上竟然拿着一块大饼。 而诸葛云一进屋便兴奋地冲着周易道：“周掌柜，你可真是神医啊！我与家母出门这一趟，起初家母还有些哼唧，可越走情况越好，走到一半竟然觉得腹中饥饿，让我去买了一块大饼！真是令人难以相信啊！” “过奖了过奖了！”周易摇了摇头，脸上却全无意外，只是在心中道：果然是胃动力不足引起的毛病啊！ 江氏年纪大了，本身胃部消化功能就在退化，许久不吃荤腥，突然吃到了肘子，还一连吃了多少个，能不撑着嘛！第二天能没有食欲嘛！这是最正确地做法就应该是让老太太多运动运动，有助消化，可诸葛云倒好，天天让江氏躺床上静养，这哪里是需要静养的病啊！卧床只会让胃动力继续不足，症状也只能更加加重。 “记住，这几日还是一样，吃完东西以后便让令堂多走动走动，帮助消化，再过两日便可痊愈，不过还是小注意，下次许久不吃肉，可是要少吃些！” 又叮嘱了几番，诸葛云连声感谢，最后道：“行了，家母康复我也就放心了，周掌柜如此大才，在下愿意去迎合酒馆说书！” “哈哈，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治好了江氏的病，诸葛云果然没有再拒绝邀请，而且主动提及了此事，周易与诸葛云商定了明天一早在酒馆见面，便与宁倩倩离开了。 。。。。。。。 迎合酒馆第二场黄酒拍卖会再次引起了岚山镇的轰动，虽然周易这次没有出面，可两坛黄酒还是卖出了一百两的高价，再加上这一次购买酒的是酿酒大师李元芳，说是要好好研究一番，这让周易酒神之名的呼声越来越高。 可周易的心思已经从酿酒上脱离了出来，甚至是黄酒如何酿制他也教给了宁大富，由他来负责整个的酿酒，甚至是第三场黄酒拍卖会的日子也由后者决定。 而他自己则是将全部的心思投入到了说书当中，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全身心的投入。 这两天他整理的华夏流传甚广的故事已经多到可以装订成册了，可见他是如何的煞费苦心来做这件事情。 第二天一早，诸葛云如期而至，他便将这些故事集摆在了他的面前。 诸葛云在看过这些故事以后，顿感惊讶，望着周易的眼神里满是憧憬，又懂酿造之术，又懂医术，如今又能写出这么多令人拍案叫绝的故事，这家伙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不会的吗？！ 文人之心便是向上之心，当即他的心里已经将周易当成了楷模，文人当如斯夫。 “你看一下，今天下午我们便先试水一下，就说《西游记》！”周易被诸葛云看得有些心虚，赶忙拍了拍册子，“你想熟悉两段，等会儿可不能带这些册子上去！” “放心吧！在下定然不会让周掌柜失望！”诸葛云信心满满，并不觉得脱稿如何难。 果然啊！哪怕换个时代，换个朝代，文人还是文人，啥都不行可脑子行，记忆里不算难事。 于是，一个上午的时间，诸葛云便在周易房间背读这些故事，摇头晃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寒窗苦读。 中午周易特意安排人给他送了些吃食，毕竟读书也是个体力活，不吃点东西肯定扛不住。 “哎，东家，你还真打算搞一个说书的在这里说书啊！”宁大富到现在依旧还是保着反对的态度，“还专门请了一个，你要是想听，我说给你听呗，那些说书人的故事我都会！” “是吗？！”周易嘴角歪了个弧度，“那很好，下午诸葛云讲完，你继续接着他的讲吧！” “好啊！东家，让你看看老夫说书的本事！”宁大富浑然不知道是圈套，乐呵呵地跳了进去。 中午客人走了一波，宁大富便立即安排人将整个酒馆的桌椅重新安排了一圈，将整个的桌椅拢成半圆，在圆心摆了一张饭桌，上面寻了一块柳木作为醒目。 何谓醒目？ 相传天下共有八块木，一为龙胆，指的是皇帝老儿手上的木，有道是皇帝一拍四海皆闻，意味着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利；二为凤霞，皇后手上的木；三为惊堂，指的便是公堂之上文官所用的木；四为虎威，武将手上的木，又称“惊虎胆”；五为戒规，六为镇坛，这两块一块是和尚用的，一块是道士用的；七为押方，药铺里摆着的木；八为穷摔，亦为“醒目”，便是说书人使用的木，过去说书便是圈地就说，想引起别人注意，没辙便拿东西往地上摔，故名穷摔。 场地布置结束，后面来喝酒的客人却不敢进来了，探着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小心地问道：“这，这迎合酒馆改了？” “没有没有，几位客人赶紧进来吧！怎么可能改了呢！只是今天下午有一场说书。”宁大富将几人迎了进来，“赶紧坐，赶紧坐，都空着呢！” 其实几人一听说书是不可以进来的，早就烂大街的故事听着也是没兴致，可真就走吧！又不想，毕竟是冲着酒来的。 “也罢，便听听吧！看看等会儿又会说什么老掉牙的段子！” 几人坐下了，宁大富赶紧给他们上酒，这会儿几人已经聊开了。 “听说了吗？兰州那股邪风往着金陵方向来了，听说通县凭空下了一场鱼雨，有个傻子拿盆接了满满一盆！” “你可拉倒吧！一天到晚吹牛，隔壁那老汉家的牛都被你给吹死了！” “不信拉倒！” 几人嬉笑，又是一拨人走了进来，还是提纯米酒魅力大啊！虽然一听说书都皱眉头了，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进来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这小酒馆还真坐满了人。 周易见客人来的差不多了，便立马招呼诸葛云从楼上下来。 诸葛云一看这么多人，一时间也是有些发憷，深呼吸了好几下方才走到了那方书桌的面前：“各位客官下午好，在下诸葛云，今天要给大家讲的是《西游记》！” 一段自我介绍以后，诸葛云惊堂木一拍，便要开始说了！ 第五十二章 圆满成功 “什，什么？西游记？是是什么？！” “你知道吗？” “嗨，我还想问你呢！” 诸葛云只是第一句话便令得全场人都面面相觑，实话实说，他们可没对这场说书有什么期待，甚至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等会儿就喝酒，连听都不听，将这个说书人晾在一边，把他自己都讲尴尬了，肯定就会下去了。 可现在，一听诸葛云要说的是听都没听说过的西游记，顿时想法都变了，一些光顾着喝酒的客人也是放下了杯子，往着诸葛云看了一眼，很好奇这个西游记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辩。。。。。。”开场一段镇场词，惊堂木再拍，诸葛云开始说书：“听说天地的变数，大概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元分成十二会，分别为子，丑。。。。。。” “三皇治世，五帝定伦，话说天下共四洲，此说单表东胜神洲，海外有一国土，名为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上有座名山，称为花果山，此山乃。。。。。” “那山中当顶有一块仙石。。。。。。一日崩裂，产一圆球，见风乱作一个石猴！” “自此，石猴登位，将石字隐去，遂称美猴王。。。。。。” “好！！” 诸葛云到底气质淡雅，本身已经不同于一般人，此刻坐在桌前不疾不徐地讲着故事，声音抑扬顿挫，最后美猴王这三字更是铿锵有力，听得人不由得拍案叫好。 “好听，这故事还真没听过，看来是新段子啊！” “哈哈，我就说迎合酒馆向来不一般，怎么可能做一般人之事，果然这段子都与一般人家说书的不一样！” “你这马后炮放的，真是响！” “噔”地一声，诸葛云一拍醒目，将这些嘈杂声又压了下去，继续讲西游记。 这一讲，客人们听得那叫一个如痴如醉，时不时地再鼓掌叫好，总之场面气氛是热烈非凡。 “宁掌柜，等会儿可得你上场接着讲了！”周易推了推一边同样听得入迷的宁大富，后者一脸尴尬，连连摆手。 “哎呦，东家，你可别笑话我了！我哪里会讲这个啊！” 这时候宁大富哪里不知道是中了周易的圈套，连连摆手告饶，又好奇地问了一句：“东家，这故事你是从哪里找过来的啊？！” “我如果说是我写的，你信吗？！”周易笑着反问了一句。 哪知宁大富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继而一笑：“我信啊！其实我猜也是东家写的，旁人哪里能写出这故事来！” 瞧瞧，这马屁拍得，周易只觉一阵舒坦，笑骂了一句：“行了，宁掌柜，就别取笑我了！” “哈哈！”宁大富爽朗一笑，不料声音有些大了，惹得几个客人转眼恼怒地看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打招呼，不过他方才发现他女儿此时也是一脸恼怒地看着他，示意他不要干扰诸葛云说书。 “嘿，这丫头！”宁大富干咂巴了几下嘴，有些不是滋味。 “好好好，今天开始我便是孙悟空也！”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惊堂木再拍，诸葛云已经将第一章回讲完了。 “哎哎哎，继续讲啊！继续讲啊！怎么停了啊！” “是啊！这才讲了多久啊！” 客人们一听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就急了，搁往常是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可今天他们是怎么也不想听到这句话，纷纷大嚷了起来。 一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只用了一个章节的时间，便在客人的心里留下了自己的位置，不得不说，这便是华夏四大名著的威力。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诸葛云肯定是应付不了客人的起哄的，周易赶紧让宁大富上去与这帮大老爷们纠缠。 “哎，各位各位，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还有，各位请早了！”宁大富几句话讲完，这帮客人估计也知道靠喊是喊不回诸葛云了，只得作罢，将自己杯子里最后一点酒喝完，一个接着一个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你们将位置恢复原样，然后准备招待晚膳！”周易吩咐完便上了楼。 “如何？” 诸葛云正在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水，看来说书真是费嗓子。 “还行，感觉不是很差！”喝了水，诸葛云也算是缓过来了，朝着周易点了点头，表示没什么问题。 “那好！”周易点了点头，旋即又道：“你若是有朋友也可介绍过来，我还少两个说书人呢！” “行！”诸葛云点了点头，爽快的同意了。 下午，周易想留诸葛云在店里吃晚膳，可后者放心不下江氏一个人在家，便执意要走。没办法周易只能将这个月的工钱先给了诸葛云。 “这么多？！”周易给了诸葛云一两银子，这吓得他有些不敢接。 “拿去吧！文人有文人赚钱的法子！”周易硬生生塞进了他的手里，而后示意他将《西游记》都带回去。 “你就不怕我拿着这本《西游记》走了，去别处讲？”从今天的效果来看，诸葛云相信这绝对是一个可以大火的段子，如此重要的东西，周易竟然让他带回去，当真是这么相信他吗？！ “哈哈，你要是这么做了，你就不是诸葛云了！”周易笑着摆了摆手，“正因为你是诸葛云，我才将《西游记》给你带回去的！” “周掌柜！”诸葛云吐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个文人势弱的时代，多少文人被人看不起，多少文人因此走了歪路，十个贼里有七个都是文人，全因他们实在是走投无路，只能铤而走险，所以文人的名声越来越差。 周易的横空出世虽然给文人看到了一丝希望，可那只是黑夜里的蜡烛，照亮不了所有人的道路，文人的前路还是一片漆黑。 可今天，诸葛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身材瘦弱的男子，会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一直到可以照亮所有文人的路。 他愿意相信，“从今往后，无论周掌柜做什么，我诸葛云必定跟随！” 第五十三章 张家来人 诸葛云第二天便带了一个朋友过来，叫方玉，看样子便知道与诸葛云是一类人，若是生对了时代，本应该是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存在，可惜现在出生在了大商，脸上多了几道被生活磨练出来的隐忍。 “就你了，以后上午的场子你来说！”周易都没问问题便直接同意了，其实当初让诸葛云带朋友过来，本意便死直接录用，有道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诸葛云看得上的朋友必然不会是凡夫俗子。 周易当即也付了一两银子给方玉，同时拿过了一本《倚天屠龙记》递与了他，“今天便不用你讲了，回去先熟悉一下，明天上午先讲一回合试试看！” 方玉也是感激涕零，看向诸葛云的表情中也满是复杂，倒是后者淡笑道：“方兄，如何？我说的可有半句假话！” 方玉摇了摇头，再度谢过。 。。。。。。 周家宅子的重建已经进入尾声，这段时间周焕便时不时地往家里跑，毕竟到了该结钱的时候了，周易也不刻薄，特地选了两坛质量更好的提纯米酒给了周焕，让他到时候结完了钱给一帮子人摆一桌，如今身份变了，出手可不能小气，这就跟叫花子拿十块钱出来捐款，一个个网友感动的稀里哗啦，一土豪捐款，捐一万块钱也会被吐槽抠门是一样的道理。 再如何说，这帮老大哥也是跟着周庄风风雨雨几十年的老兄弟了，最近为了周宅的重建更是操心操肺，好歹是建成了，可得好好表示感谢。 黑虎这两天也是加大了收购的力度，周易问其原因，竟然是担心一场妖风会刮到岚山镇来。 “我前几日听一个临江县的商人说，妖风已经吹到了那里，很多商铺都关了门，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可是一场大灾难啊！所以我便想着趁这段时间多收购一些谷粮，过些日子便不出门了！” “那妖风还没散？！” 周易微微一愣，他自然知道这所谓的妖风不过就是台风而已，只是前世有人给台风分等级，这个时代哪里懂这些啊！还以为是妖怪出没呢！ 这个时候，人们对上天的敬畏高于一切。 “那我们酒馆也还真得准备准备，免得这台。。。。。这妖风来了，再措手不及！”周易赶紧让黑虎停止采购，抓紧时间将后院的粮食都搬到地窖去。临江就在岚山镇的不远处，既然台风都已经吹到那里了，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吹到岚山镇来。 “好在房子已经修建好了，要是只修到一半的话，估计真得推到了重盖了！”周易突然又想起来家里那新宅好在落定了，直觉得庆幸。 下午他正在后院逗狗呢！宁大富匆匆跑来了，神情少见地慌张：“不好了，张家来人了！” “张家？！”周易一愣，旋即想起来了，心道：这张云龙不来我眼前晃悠，我还真忘了得还他钱了！ “你去包五百两给那张家人，就说五百两赔偿金先还了，改日再登门拜访！”周焕还在乡下，周易自己去了也没用，便想着先将五百两给了再说，临了又嘱咐了宁大富一句，“别忘了让那张家来人写条！” 宁大富点头去了，周易继续喂狗，可没一会儿宁大富就回来了，神情变得凝重起来：“那张家来人说不要五百两银子，要东家去一趟，张云龙请你过府一叙！” “张云龙找我？！”周易微微一愣，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是慢慢严肃起来了：这家伙怎么会突然找我的？！ 想不出原因，周易也不多想，直接喊来了黑虎，让他跟着一同去，再怎么说周易不会武功，一个人去张府难免有些忐忑，又不是去走亲戚的，鬼知道张云龙那家伙会耍什么花招。 张家来的人周易竟然认识，就是那个恶心的郑有才，只是多日不见，这家伙又穿上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管事服。 “哎呦，周掌柜，好久不见啊！”郑有才很是嘚瑟。 周易的脸色却是一下子落了下来，郑有才能穿回管事服自然是拿到了搓衣板的技法图，而且这技法图还是周易亲自给他的，之前周宅重建，这个混蛋请了一帮子地痞天天去周宅捣乱，影响进度，当时正好是迎合酒馆最忙的时候，周易分身无术，只能将搓衣板的技法图给了这家伙。这笔账周易一直记着呢！最近刚腾出手来，还没去对付这家伙，这家伙反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走不走，不走我就回去了！”周易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回去就回去呗，到时候我只要与大公子说你不愿意去见他就行了！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你！” 郑有才可以说是贱到了极致，周易发作不得只能假装没有听见，结果他不说话，郑有才还以为他怂了继续奚落道：“呵呵，堂堂酒神不过如此嘛！在我面前不还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走不走！”郑有才骂得正爽，黑虎走上前去，正要发作。 哪知郑有才不管不顾道：“来，你打，你打，看我回去如何与大公子禀告！你打吧！” “这。。。。。”黑虎一向自问没脸没皮，可遇上郑有才他还真是没了法子，回头看了一眼周易，脸上满是无奈的意味：“东家，你这都是哪里惹上的癞皮狗啊！” “呵！”周易被这恰当的比喻逗笑了，这可不就是一只癞皮狗嘛！ “嘿！”郑有才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正要与黑虎理论，被黑虎一眼就给瞪回去了，不管怎么说，黑虎要是先动手他回去还能跟狗似地嚷嚷两句，求主人做主，可要是他先动手被打了的话，估计让他说他都不好意思说。 “没有的东西！”黑虎又骂了一句。 “不用管他，我们走吧！”周易突然发觉，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郑有才带路呢？！又不是说只有他才认得路，问了句黑虎，黑虎自然是知道的，便理都不理会郑有才了，落下他一个人，两人抬脚便走了。 第五十四章 出尔反尔 周易还是让黑虎带上了五百两银子，虽然张云龙没有说钱的事情，但周易不想再见张云龙第二次，这种人的做事风格和他不是一路人，注定不会是朋友，既然不会成朋友，自然是能少见一次便少见一次了。 两人到了张府大门前等了好久，郑有才方才赶到，见两人在大门前站定，以为是两人进不去，便嘲讽道：“哼哼，你们以为张家大门是。。。。。” “周掌柜久等，公子已经在偏厅等候多时！” 他话还没说完，大门“吱呀”一声便开了，一个小厮探出了头，迎着周易和黑虎进门去了，几人全程没有看郑有才一眼，待黑虎进门，小厮更是直接关门。 郑有才一愣，慌忙拦住了那门，亲切道：“哎哎哎，兄弟，我也是张府上的，我是郑有才，让我也。。。。。。” “府里下人走偏门，懂不懂规矩！”哪知里面的人听都不听，直接将门给关上了。 听着郑有才在门外的叫唤声，周易心里大感解气，不过他要的可不仅仅是这样而已：等着吧！我会让你后悔的！ 本来周易虽说要找郑有才的麻烦，可并没有真想把他怎么着，再如何说，以前郑有才却是帮到了周焕，就算是冲着这个善缘，他也可以劝自己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结。可郑有才在迎合客栈的那副嘴脸真的气到他了，不把他打回原形他就不姓周。 “我能让你扫地出门一次，我就能让你扫地出门第二次！”而且一次比一次简单。 来到偏厅，守在门口的下人只允许周易一个人进去，没办法，黑虎只能留在门外守着了。 “东家有事便唤一声，我就在门外！” 周易听着黑虎的嘱咐进了门。 张云龙正在窗口坐着，他的手上是一块搓衣板，此刻他正在细细研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周易的进来。 可开门声那么大，这家伙怎么可能会没听见呢！ 周易也不急，既然对方要装，那他也跟着装就是了，反正最近事情不多，他空得很。 “哎呦，周掌柜来了？！抱歉抱歉，本公子竟然这才发觉！” 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忍不住的还是张云龙，他拿着那块搓衣板从窗户口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道：“周掌柜大才啊！如此简单的搓衣板竟然可以起到洗衣服的作用，当真是了不得的设计！” 周易看了一眼，发觉这木板是不防水的木材，应该不是他做的哪些，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郑有才将那搓衣板的技法图给了你？” “呵呵，他也不知道如何得来的，非要送给本公子，本公子无奈才收下的，试着做了一块，还真做成了！”张云龙说得很自然，就好像是一件本来如此的事情。 周易看了他一眼，没有点破，只觉得心头有隐隐作呕感，不知道如何来的？非要送给你？瞧把你能的，你怎么这么脸大呢？ 不过同样的，他也没有说木材的选择有问题，这种木材是不防水，很容易泡烂。因为他看得出来，这块搓衣板只是实验品，既然成功了，那张云龙肯定会大量生产，也好，你不是能吗？！等用了几回，木材被泡烂了你还得亏一笔，活该！让你跟我两嘚瑟。 “张公子还是有话直说吧！找我来不是因为这搓衣板吧！”周易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见面缘由。 “哈哈，周掌柜快人快语，那本公子也不绕弯子了！”张云龙将搓衣板放了下来，眼神突变，死死盯着周易，“本公子找周掌柜来，是有一个问题！” 周易望了他一眼，眼神也是变得凌厉起来：“不知张公子有何问题！” “我曾经派人特地打听过周掌柜。。。。。” “你调查我？！”周易挑了挑眉，语气变得不善。 “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张云龙挑了挑眉，“周掌柜不必紧张，调查的结果告诉我，你不该是一个会这些的人！” “哪些？！” “很多啊！比如风水学，比如酿酒，比如搓衣板！我想你应该还有很多东西还没有展现出来！” “这家伙还真是调查了我！”一听张云龙脸风水学的事情都听说了，便知道这家伙显然是下了一番功夫还特意去落花村打听了。 “就算有又如何？”周易依旧是反问语气，他不会正面回答张云龙的问题，免得被套出话来。 “周掌柜不必紧张！”张云龙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看着周易的目光就如同是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本公子不管你这些本事是从哪里来的，本公子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人其实可以合作，我出钱，你出力，定然可以成为金陵的一股大势力！将来你兄弟考中武举再加上家父的人脉，我们定然是大商新贵族！” “呵！不好意思，周某并未此宏伟大志，张公子既然如此志向远大，那就恭祝张公子前程似锦了！”周易一听就知道张云龙是在画大饼，可这对于他来说基本没有什么吸引力，与二十一世纪专业的传销人士描绘的宏伟蓝图，张云龙吹嘘的本事显然还需要再锻炼一下。 “周掌柜不愿是吗？！”张云龙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盯着周易，“我可是真心实意地邀请周掌柜啊！这么就拒绝了我，本公子可是有些丢脸啊！” “对了，张公子，五百两的赔偿金我已经给您带过来了！”周易不理他这话，想着快刀斩乱麻，将赔偿金还了便走。 “五百两？！”张云龙眯着眼，突然狞笑了一声，“现在五百两可没什么用了！” “呵！”周易一听这话，便知道这家伙要出尔反尔了，好在他也有所准备，反派不都这样吗！只有这样才能衬托出主角的伟大品格嘛！ “那张公子想如何？！” “哼！起码交出酿酒技术，同时答应从此再也不开酒馆，本公子便可以放过你们周家！” 第五十五章 对付张云龙的纠结 “记住这里是张家，家父可是中举十几年的武举人，只等得县官老爷高升，便将出任岚山镇的父母官，你若是识相便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你还是选择不与我张家合作，那本公子敢保证，你弟弟周焕永远不可能拿到举荐信，并不是等两年便可以的事情，至于你这店，到时候能不能开，可就真成了大问题了！” 张云龙一声狞笑，威胁的话肆无忌惮地说出了口，先前那一脸有事好商量的样子顷刻间化为乌有，露出了他这么多年打压其他势力时的丑恶嘴脸。 “呵，张公子的意思是周某倘若不与你合作的话，那便是死路一条，这意思，我没理解错吧！” “本公子自然是想与你有商有量，可你若是偏偏不识抬举的话，那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周易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张云龙，转身便要离开了，显然他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张云龙，就算是死路一条那也不会与你合作。 “嘁，你别忘了！”周易的手刚刚拉开书房的门，张云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周易！你不要忘了，你二娘是什么性子的人，你宁可毁了你兄弟的前程也不愿与本公子合作，这件事情若是让她知道了，你觉得她会是什么态度呢？！” “这也不用你担心！”周易转身看了一眼张云龙，眸子里满是决绝，背着手，意气而出。 “嘁！这可是你自找的，可别后悔！”张云龙看着周易的背影，目光渐渐不善，满是杀意。 。。。。。。。。 从张府出来，周易走地很快，仿佛背后有什么人在追赶一般，甚至是黑虎都不得不将步子迈大才能不被落下。 “东家，那张家公子与你说了些什么？” 绕过墙拐角，周易的步子陡然一懈，又慢了下来，这让黑虎也有了问话的空隙。 “说了什么？他能说什么，无非就是我那酿酒的手艺呗！” “酿酒的手艺？！”黑虎一惊，而后声音大了许多，“那东家你如何打算，这张家公子可是出了名的纨绔，想得到的东西那可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 “纨绔？！”周易停下了脚步，往着黑虎看了一眼，他没想到后者对张云龙的评价只是纨绔二字，“你是觉得张家大公子只是个纨绔公子？” “难道。。。。。。不是吗？！”黑虎语气中带着迟疑，不过那迟疑倒不是对张云龙评价的迟疑，更多的是对周易态度的示意，他不知道周易是如何想的，所以他有些不确定自己该如何回答。 “行吧！没事了！”周易摇了摇头，索性便不与黑虎再讨论这些问题了，因为他大概知道了黑虎怎么会有如此评价。 这张云龙藏的可真够深的。 “那东家你是拒绝了张家公子吗？！” “是的！” “这，不会引来张家公子的报复吧！要不这两天我便在店里留着，防止有人来闹事！”黑虎有些担心地看着周易，就他所知的张云龙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尤其是跟他唱反调的，更是会往死里整。 “放心吧！这只是他初步的试探，就算会报复也不会太狠，你们正常做事就是了！”既然张云龙的目的是他的馆子和酿酒技术，那做事肯定不会太绝，真把周易逼急了，只会将他逼到其他的势力下依附，毕竟在岚山镇，虽然他张家独大，可虎视眈眈他位置的却是不少，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可有些东西却可以在一朝一夕改变一些事情，不巧，周易手上有太多这样的法子了。 之前张云龙便有试探，他怀疑周易的手上掌握了某一本秘籍，才会掌握如此多新奇的手段，虽然只是点到为止的试探，可周易还是感觉出来了，正因为如此，他才敢如此态度对待张云龙，也只有他越肆无忌惮，张云龙才会越忌惮。 愈是投鼠忌器，那张云龙就越不敢往绝路上逼周易。 这是可以预料的情况。 但周易知道，这些都并非长久之计，他若是不找个办法解决张云龙这个祸根，那越往后拖只会越麻烦。 有些事情就像是一根刺戳在了肉里，你短时间不去除它，倒也没什么事，顶多就是刺挠你一下，可若是长时间不拔，伤口就有可能发炎，甚至流脓。 张云龙便是那一滩脓水，恶心到极点的玩意。 可周易暂时还真没办法对张府采取什么行动，如此庞大的势力，不是仅仅靠钱能解决的，必须能找到一个与之相匹配的势力才行。 人选周易倒是有那么一个——岚山镇的县官。 只是他一个平头百姓，如何可以与县官打上交道呢？！这是个问题，更何况这张家与县官家素来交好，怎么才能劝说县官家与张家对着干呢？这又是一个问题。 这两个问题如同是一团找不到线头的麻绳，在周易的心头萦绕，越缠越紧，越绕越令他烦闷。 最终周易还是决定，回家一趟。 今天张云龙突然提及梁翠芳，说明这家伙将梁翠芳已经打探得很清楚了，应该已经知道依着梁翠芳的性子，只要是有关她儿子前途的举荐信的东西，什么她都可以放弃。 所以周易必须要回去一趟。一张酿酒的法子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他想，他分分钟可以找出几十种赚钱的法子来。舍弃一张酿酒的法子给张云龙，换取周焕的前途，如何说，都是一桩划算的交易。 但交易也得分人，张云龙摆明了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狗，与他合作风险太大，就像是老猫枕着咸鱼一般，睡觉都睡不安稳。 急冲冲地回了家，还剩一些匠工在收尾。完全成型的周家大宅在外观上便与普通人家的不一样了，简单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便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就古代工匠水准而言，绝对的巅峰之作，不只是岚山镇，恐怕将金陵大官的府邸拿来相比较的话，不提规模和材料，其余方面那都是完胜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的了，只是一同帮忙清洁屋子而已，一见周易回来，个个都立马抬头，纷纷热情地冲着他打招呼，那股亲热劲周易已经不再陌生，那感觉，与来他酒馆定酒的掌柜一样，充满着讨好，周易与他们一一问好，便往着梁翠芳去了。 第五十六章 周庄与周焕的态度 一进屋，周易便感觉气氛不对，原本新家刚刚落成，梁翠芳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一个人呆坐在房中，可今日周庄和周焕二人在前头应付不停，却单独不见她的人影。 “兄长回来了？！”周焕一见到他，立马迎了上来，拱手行礼问候了一声，便神情严肃低声在周易面前道，“张家来人了，娘已经知道张云龙的新要求了，想要兄长的酿酒秘方，兄长回来以前，还在念叨古方呢！这会儿刚进屋，若不然兄长快些走吧！别等会儿让娘撞上了。” 说着话，周焕推着周易往门外走，后者赶忙示意他先别急，问道：“这件事情我也正好要问问你呢！你如何看？” 周焕摆了摆手，态度很是坚决，就两个字，不行！ “这可能是你唯一能拿到举荐信的机会，你如此不在乎？”周易有些惊讶，虽然他知道周易应该不会为难他，可后者这般坚决的态度是他没有想到的。 “兄长说笑了，乡试固然重要，可比起与兄长的情感来还是要差上些的，兄长还是快些回酒馆吧！娘那边就交给兄弟来劝了！” 周焕话没说两句，便又着急让着周易走了。 “恩？！周易？你，你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可两人刚到门口，梁翠芳的声音响了起来，听到她的声音，两人神情各异，周焕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周易的脸色则是要平静的多，起码与平日里的他并无差异。 “小易啊！你可回来了，你看看咱们这新家，真是气派，估计岚山镇上都少有能与我家这房子相比较的房子，听当家的说，这都是你的主意，真是人才啊！小焕有你这么个兄长真是他的福气！” 梁翠芳现在真的是越来越热情了，那对周易散发的笑容都快比得上对她亲儿子周焕的了，周易本该高兴，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她对酿酒古方有想法的话。 “恩，二娘，你满意就好！”周易走不了，索性便不走了，他来时手上还拎着两坛酒，一直没得空放下来，这会儿便一面笑着与梁翠芳说话，一面将酒放在了桌上。 “爹，这酒是给乔迁宴准备的酒，您先收起来，改日孩儿也不定在家，说不得这事就给忘了！”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与张家翻脸，这段时间周易便要在酒馆候着，片刻不能离开，以防止张云龙耍手段时不能及时应对。 “行，放这吧！你店里忙就回去吧！”周庄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周易使眼色，让他赶紧走。 周易一愣，没想到自家爹也不愿让张家将酿酒古方带走啊！ 可周庄这么说，梁翠芳不乐意了，赶紧道：“哎，当家的，瞧你这话说的，小易难得回来便不要急着走了，反正家里能住人了，今天就留在家里，我们家好久没一起吃顿饭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我们自家吃顿团圆饭，你在家里等着，二娘给你做好吃的！” 她也不急着说酿酒古方的事情，只是一个劲地让周易先留在家里过夜。看来她的脑子也很清楚，人走了啥也说不了，只要人不走想说什么都可以慢慢说。 真是再糊涂的女人，在自家儿子的事情上都会格外的精明，就连性子都可以放慢，软磨硬泡，不达目的不罢休。 周易看着梁翠芳脸上异常明显的我有所求，轻笑了一声，他的性子本来便是不争不夺，伸手不打笑脸人，让他在这样的表情下离开这个家，也是有些为难他了。 况且他也不想离开，本来回来，他就是冲着梁翠芳回来的，他想试着说服梁翠芳，无论成与不成，他和梁翠芳都得将话说清楚。 “如此便辛苦二娘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一家人，如此客气干啥？！” 梁翠芳便这般乐呵呵地出门了，一个下午便是在厨房倒腾，叮呤咣啷响个不停。 “兄长，您与娘是说不通的，方才您没回来，兄弟已经与娘说了一番，可话没说到一半，便被训了一顿，我都这般了，您要是不答应。。。。。” 周焕见周易如此淡定，以为他不知道梁翠芳的态度，便与他又是一番交代。说实话周易还真是有些没想到，梁翠芳为了举荐信竟然连周焕都骂，当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那也无妨，二娘真要，给她便是了！放心吧！为兄心中自有主意！”好生安慰了一番，周易拍了拍周焕的肩膀，“有些事情是躲不了的！” 随后，周易竟然径直往着厨房去了。 “哎呦，小易，这厨房哪里是你来干活的地方，赶紧去房间呆着，若是嫌二娘手脚慢，二娘加快点速度便是！” 一看周易进门，梁翠芳赶紧要将周易赶出去，嘴里的话可是将他捧得很高，周易笑着摇了摇头：“二娘如此操劳，孩儿实在过意不去，呆不住清闲，便来帮着做点事情也好！二娘莫要忘了，孩儿的庖厨手艺也是极好的。” 话至此，梁翠芳也拦不住，只得让开身子，让周易进来厨房。 二人无话，一同拾掇了许久，周易似是无意地提了一句：“今日，那张家大公子找孩儿了！” “哦，竟有此事？”梁翠芳先是身形一顿，整个人愣了好一会儿，方才磕磕绊绊地问了一句，问也就问了，可眼睛还是不自觉地往着周易看了过来，小心地问了一句：“那张家大公子找你何事？” “还能为何，便是为了那五百两的银子，孩儿已经给他送了去，这事也算是了结了！”周易笑着与她回了一句。 “恩？是，是这般吗？！”梁翠芳眼里闪过一阵迟疑，面上欲言又止的神情格外的明显。 “难道不是吗？！”周易依旧笑着，反问了一句。 “是，是吧！嗨，这二娘哪里知道啊！只是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一时间惊喜大过了高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哎，没事没事，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梁翠芳摆了摆手，又转身回去做菜了，可是面色的神情却是疑惑不已。 第五十七章 风来了 两人继续各自忙活，不过这期间梁翠芳却是不住地回头看看周易，似乎有什么话想与周易说。周易虽然瞧见了，可他也没管，本来他先前那番说辞便是要让梁翠芳自己心里犯嘀咕，最后忍不住了主动与他说及此事。此刻网已经撒下去了，就等着鱼儿自己往网里面扑了。 “哎，小易啊！二娘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说！” 果然，不过多久，梁翠芳终于是忍不住，停了手上的活，回头看了周易一眼，周易正等着她呢！一见她开口也是跟着道：“二娘但说无妨。” 梁翠芳还是有些犹豫，可话到嘴边，她已经是不得不说了，将张家来人的前后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周易这才注意到，原来张云龙这家伙从一开始便做了两手准备，或者说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已经算准了周易不会和他合作，所以留了一手，准备以梁翠芳为突破口来逼迫自己与之合作。 周易的表情不见颜色，梁翠芳有些尴尬道：“小易，原本这事情二娘都不打算与你说的，可方才听你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二娘感觉这里面有些蹊跷，怕生出些事端来，所以才又与你说了出来！” 话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担心周焕拿不到举荐信。 周易吐了一口气，既然梁翠芳已经把事情都说出来了，他也没必要再瞒着了，也将真实的情况说与了梁翠芳听，后者一听果然是要拿酿酒古方才能换得举荐信，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手在裙子的下摆搓了搓，语气激动道：“小易，你可要帮帮你兄弟啊！这可是关乎他前途的大事，你这酿酒古方再好，如何能比得上你兄弟的前途，况且，你兄弟如此心性，日后肯定对你依旧是毕恭毕敬，你和张家合作也是百里无一害，如此，为何不选择与他们合作呢？！” 周易必须承认，梁翠芳说的都对，酿酒古方无论如何却是比不上周焕的前途，若只是给张酿酒古方就可以解决问题的话，他也就罢了，可对方是谁，是张家的张云龙，从五百两到酿酒古方，周易可以肯定，这家伙绝对不是一个可以一次性了结的主，这就好比是一个无底洞，投入进去多少，都不会见得回报，将酿酒古方给这样的家伙，实在是心里膈应，所以他微微摇了摇头：“道不同不相与谋，这张古方不可能给张家大公子的！” “好，好你个周易！”一听周易不同意将酿酒古方给张云龙，梁翠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嘴里的言语和语气都变得不善，“小焕可是将你当成自家兄长的，就是我这个做娘的，在他心里恐怕都不如你重要，如今小焕有难，你倒好，能帮都不忙，啊~我倒是知道了，定然是你这咸鱼好不容易翻了身，自然想着打压自家的兄弟，当真是狼心狗肺。。。。。” 周易自觉心性不错，任何的言语都不能在他心里泛起何等涟漪，可今日他却是如何都沉不下心性去了，拱了拱手，他不多说一句，直接便离开了厨房。 可背后，那不依不饶的声响到底还是传到了他的耳畔。 “呵~”周易苦笑了一声，这时候他的心情不知为何，犯苦犯酸，这段时间他的名声是起来了不错，可问题是当初弄这酒馆是为了谁，或许梁翠芳都已经忘了。 “如此想来，便是一个普通人也好，受尽白眼，也好过这窝囊气啊！” 周易依旧不想与梁翠芳计较什么，世上有些事情，就比如是这家长里短的事，便是如何做都是错，长者毕竟是长者，如何气不过，他都是长者。 忽地，一片落叶自周易的头顶落下，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地上。 人生或许便像是这么一片落叶，飘飘荡荡，最终回到的还是最初的地方，有道是。。。。。。。一片，两片，三片。。。。。 随着落下的叶子也来越多，周易耳边的风声忽然间大了许多，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抬头一眼，天不知何时变了颜色，变得有些昏暗，而院门前的那棵树随风摇摆，跳起了C哩C哩。 “不好，起风了！大伙赶紧回家吧！” 周庄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让还在他家帮忙的匠工都赶紧回去。 周易抬头看了看天，这阵传说中的妖风终于到来了。 “傻儿子，看什么呢？赶紧进屋，这风邪乎着呢！” 呼。。。。。。。呼。。。。。呼。。。。。 风越刮越大，周易站在窗口，事实上，他也只有站在这里，才会令心里稍稍有些安定，房内是梁翠芳依旧喋喋不休地话，今天晚上的梁翠芳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当初，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若不是这场大风，他真想直接便回酒馆去了。 窗外，那棵原本枝繁叶茂的大树此刻已然变成了光秃秃的秃头，不过舞姿依然优美，如果不去计较它那越来越明显的树根就快要从土壤里被拔出来的话。 周易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跟这棵大树是一样的，纵然心里百万只羊驼奔腾而过，可还是不得不随着狂风舞蹈。 这风刮了一个晚上，梁翠芳刻薄的言语只是到了半夜便渐渐地停了，她自然不可能如这狂风一样持久，总归是也有些挺不住了，一如门前那棵半夜被吹弯了腰的大树。 周易早早地起了，打开了屋门走到了院子里，呼啸了一个晚上的风声停了，世界一片寂静，视线所及之处，满是狼藉，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宅子，于狂风之中依然挺立，真不愧是华夏五千年房梁技术的集大成者，一场狂风便是对它最好的检验。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够在这场大风暴活下来！” 周易心中感叹了一句，对于这天来说，妖风是刮过去了，可对于他来说，一场大风暴才刚刚开始，而作为置身于这场风暴当中的他来说，便如同是他身后这刚刚建成的周宅一样，如何都躲避不开，甚至是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只能靠着自己咬牙挺下去。 第五十八章 风后 “周家周老大可在。。。。。” 周易正在胡思乱想，只听得一道老者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他抬头一看，是村正王厚思，不过与上次见他那不疾不徐的模样比起来，这次他的脸上明显要慌乱得多，同时人老筋骨弱，许是走得急，这会儿额头上不住地往外渗着细汗。 周易连忙迎了上去，那王厚思上次便见过一次周易，再加上最近村里都是关于周易的传言，所以后者一下便喊出了他的名字，同时脸上闪过一丝欣喜道：“周易，你也在啊！正好，昨天那场妖风，不少家的房顶都被掀了，甚至有些家墙都被吹倒了，村里从今天早上便乱了，老夫想组织一帮爷们一起干，可这次如何各自家里都只顾着自己家，根本不听劝，好半天了也不见任何的进展，这样下去如何是头，老夫此来是想让你和令尊出面，与老夫一同劝说，想来你们家。。。。。” 王厚思本来想说的是，想来你们家的房子也肯定被风吹得破得不成样了，可话到嘴边，目光绕过周易往着刚刚建成的周宅看去，有些昏黄的眼睛一瞬间睁得比铜铃还大，伸出手颤颤巍巍道：“这，这，这，你，你们家这。。。。。” 周易是真怕王厚思会把自己的舌头咬下去，赶忙开口道：“就不用管我们家了，王村正的意思我已经了解了，我这就让家父组织一帮匠工，挨家挨户给他们修补被风吹坏的房子，村正若是有其他的事情那便赶紧去忙，莫耽误了正事！” “行行行，那老夫便先走了！”王厚思点点头，可脚步还是迟疑了一下，眼睛又往着周家的宅子看了一眼，眼中的惊讶之色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仍然清晰可见。 周易很快便知道王厚思在惊讶什么了？！ 当他与周庄还有周易从自家的宅子出来之时，眼中的景象用哀鸿遍野来形容丝毫不为过，甚至如果还有什么比这更为凄惨的形容词的话，周易都觉得哀鸿遍野这个词都不足以显示这场妖风带来的破坏里。 这就好像是一只巨大的脚印在一片房屋模型中四处穿行留下来的一片残骸。 于无声处见有声。 此刻再回想王厚思看到周宅的模样时眼中流露的惊讶就毫不奇怪了。 周庄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尤其是在周易和周焕两个儿子的陪同下，他的影响力更胜一筹，甚至王厚思劝不动的村民，只听了他几句话便立刻凑出了一只多达三十人的队伍。 “看来我这个村正之位过了这段时间也该让贤了！”王厚思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摇了摇头，沉声叹气，惹得周庄不住摆手，这可不是他愿意出面的目的。 “王村正言重了，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我也只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而已！”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一支修补大队便如此展开了。 。。。。。。。 周易抽空回了一趟迎合酒馆，村里被这场妖风搞成这样，他有些放心不下镇上，毕竟像岚山镇这种偏远小镇，镇上除了个别家以外，其余的宅子其实与一般村里的宅子并无多大的区别，只是一个属于镇上一个属于村里，仅此而已。 果然，妖风对每一间宅子都是公平的。 虽然岚山镇上的房子损坏的没有落花村里的那么严重，可依然有不少的房屋被掀了屋顶，周易推测，若不是这镇子上的房屋大多密集，估计岚山镇上的情形不会比落花村好到哪里去。 当然，即使这样，也够岚山镇的居民喝一壶的了。街上满是杂物，什么都有，甚至是活鸡活鸭都能看见，可就是不见半个人影，宛如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小镇一般。 “看来情况比我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啊！” 周易沉着脸往着迎合酒馆走去，刚到门口，里面宁大富带着几个伙计正在收拾，后者见他来了，连忙跑来汇报情况，他的担心一点也没有多余，这迎合酒馆的屋顶也被风给掀了，露出一个大窟窿来，好在店里的人都没有事。 “得亏是没有下雨，若不然的话，这店里头的人都得遭殃！”宁大富的神情里满是庆幸。 周易四处打量了一眼，便往着后院去了，人既然没事，那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地窖里的那些酒了。 按说酒在地窖里，粮食也都让黑虎搬进去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周易怎么说也得看一眼，也好放心。 酒馆后院跟街上没什么区别，都是杂物满地，宁大富他们只顾着前头，后头还没来得及收拾。靠着后门的墙面倒了一块，正好压在狗窝上面，好在狗窝的上方铺了稻草，减轻了墙壁下压的重量，还因为这一面倒塌的墙壁保护着，弄巧成拙地，狗窝一点事情没有，阿黄阿绿三只狗似乎听出了周易的脚步声，此刻正好狗窝里探出头来，一个压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叠在一起就跟一串颜色各异的丸子窜一般。 小狗长得很快，先前周易买来的时候一把便可以将三只狗捧在手里，现在捧一只都有些合不拢手。 “喔喔~” 三只小奶狗似乎饿了，腆着个小肚腩，一步三晃悠地跑到周易的脚步，围着他的脚转悠。 这情况周易便也不能这么走了，正好看见一个伙计从厨房打扫出来，周易便嘱咐了一句：“水根，给这几只狗弄些吃的。” 宁大富把这些伙计都训练的很好，一听下令，立马便做事，效率很高。 不一会儿，三只狗便晃着屁股挤到了一个小瓷盆的面前。 没这三只狗的纠缠，周易方才拉开了地窖的盖子。 扑面而来一股阴凉的风，地窖里的粮食酒水都各自整齐地堆放在一起，基本没受什么影响。 周易见此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又细细地检查了一番，依旧没有什么问题，周易便打算与宁大富叮嘱几句先回村子去了，迎合酒馆虽然顶也被掀翻了，可相比落花村的情况要好上不少，他怕周庄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想着去帮帮忙，而店里这情况有宁大富一个人指挥，一天的时间肯定可以弄好，完全不需要担心。 第五十九章 诸葛云的麻烦 周易正待走，迎面却撞上一人，没等打量清楚来人，后者已然拱手作揖：“周掌柜，冲撞了！” 周易这才看清是方玉，赶紧回礼，有些疑惑，这般时候这方玉来酒馆作甚？！难道他家中与周家宅子一般并未遭难？ 细问之下，周易方知方玉家并不是没有遭难，他的房顶同样没有幸免，屋顶直接被掀翻了，不过他如今是迎合酒馆的说书匠，不似平常身无半职，故而便将家中的事情放着，先来了客栈。 周易哭笑不得，同时也是心中暗叹：这方玉到底是诸葛云的朋友，果真是带着真正的文人意气。 周易说不准这该叫迂腐，死板还是守信，不过他唯一知道的是方玉这人他没有看错，就凭这份职业操守，便值那一两银子一月。 “不过你来也无用，这场妖风来的邪性，岚山镇大半人家估计几天都没有出门听书的闲心，所以这几日，你便在家中帮衬着吧！” 如此劝说，方玉依然不肯，说是拿了钱便得办事，若不然宁可不要这份钱了，争执之下，周易与他各退一步，这几日让他在家中帮衬，落下的这些场次便待以后多开几场说书抵消，如此之下，方玉这才同意。 走时，他又道：“对了，周掌柜，诸葛兄让我捎句话，他这几日可能来不了了，还请周掌柜莫见怪！” “无妨无妨，特殊时候特殊对待！”周易只以为是诸葛云家中房屋也需修缮并没多想，方玉得话转身便走了，周易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忽然觉得有些蹊跷：方玉如此品行，诸葛云按说也不会轻易不来，莫不是他家中情况比方玉家还要严重？ 这般一想，周易愈发觉得可能，这诸葛家的宅子他是见过的，家徒四壁不说，更是寒酸的很，说它是宅子，可能是个宅子，若说它不是宅子，那便不是宅子。若是寒冬腊月，只怕多少床棉被都不管用，昨天那场大风，毁掉这样的一个宅子简直是轻轻松松。 细细想来，周易决定去一趟诸葛家，若真是严重，还是让两人来店里住的好，不然去周易自己家中住着，也算是一份心意。 患难之中见真情嘛！对于诸葛云，周易不仅仅只是拿他当自己雇佣的劳动力，而是希望可以真正交这个朋友。 。。。。。 周易没有猜错，诸葛云真的遇上事情了。 他那不能被称之为家的家被妖风吹成了废墟，不过这还不是主要的，更为糟糕的情况是，诸葛云的老母亲江氏因为一夜在狂风中度过，身单体薄的，染上了风寒，诸葛云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故而让方玉替他请假几日。 周易看着江氏颤颤巍巍地坐在床上，身上裹着那单薄的棉被喝下一碗刚刚煎制好的药水，却一点不见效果，依旧阻止不了她身体的发抖。 “不然便让令堂去周某家中休养便是了！”周易在旁边看着，半响之后提出了建议，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诸葛云也没有多犹豫，直接点头了，在他母亲的事情上，他向来舍得下他的架子。这是诸葛云给周某印象最深的地方，文人有傲骨是没错，可凡事之中这根傲骨便是一直杵着又是对是错？周易不懂，可周易知道，诸葛云这样做没有错。 诸葛家距离周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江氏上了年纪又染了风寒，周易只得找两个轿夫一路抬着她，不过妖风刚过，岚山镇大乱，各家各户都在自己家中收拾呢！想找两个轿夫并不容易，最终周易拍出了两粒碎银子，方才招来了两个轿夫。 一路直行，一行人到了周家。 看着眼前几乎完好无损的周家，众人眼中皆是惊讶之情。 “周掌柜，这。。。。。”诸葛云更是说不出话来了，用手指了指周宅，看着周易，原本他听说周易要将他母亲接到他的家中之时，心中便有疑惑，都是遭难的宅子，在哪里不是一样，可他转念又以为是周宅破碎不厉害，或者说情况比他家要好些，有个一两面墙挡挡风也确实比他那一堆废墟要强上不少，便直接答应了，现在看着眼前的宅子，他方才明白了，敢情这周家的宅子根本没有被妖风影响。 可是。。。。。。。 “这可能吗？！”昨晚诸葛云几乎便是在风中度过的，深知那股妖风的厉害，看着自家四周邻居的宅子慢慢在风中破碎，他早已肯定，这场妖风对整个岚山镇都是一场灾难，没有任何一家会幸免。 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虽然他不知道周家的宅子为什么这么牢固，可它确实没有破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让他除了相信，便只剩下震惊。 “行了，你们别愣着了，赶紧请老太太进屋去吧！” 他在看周易，周易却在吩咐那两个轿夫，其实是用不着说的，可那两个轿夫看着房子发愣，半天没动静，只能轻声点醒两人了。 “哎哎！”两个轿夫如梦初醒，赶紧将江氏抬进了屋里，临走前，接过周易手上银两时，那神情中带着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江氏被安排在了里屋，添了几床厚厚的被子，周易又提来了一个火炉放在房间，诸葛云顿时感觉暖洋洋的，看着自家母亲渐渐停止抖动的身子，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多谢周掌柜了！” “哎，别客气！”周易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 这时候，梁翠芳听到声音，循着过来了，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而后直接走了。 周易不以为意，诸葛云却看出了一些端倪，低声道：“周掌柜，安排我与家母在此可会引起不便？” 周易又摆了摆手：“诸葛兄多虑了，这屋子你便与令堂住着，不会有任何的不便！” 反正已经与梁翠芳闹翻，而周庄和周焕对他也没什么意见，他哪里用得着顾忌这梁翠芳的感受，说句不好听的，这房子当初建造的时候完全是他给周庄提供的新思路，若不然这周宅定然和别家一样最好的情况也是被掀了屋顶，而她梁翠芳定然也要在风中凌乱，所以现在她再如何不爽，那也是托了周易的福才不用跟别人一样忧心忡忡地修补房子，如何还好意思与周易掰扯。 第六十章 来了群捕快 江氏在周家修养了好几天，病情开始慢慢地好转起来，诸葛云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对周易一直是千恩万谢的，一连谢了小两天，回回言必及功，说是于他诸葛家如何大的恩情无以为报云云，弄得周易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诸葛云了。 这还是最近几天周易跟着周庄屁股后面跑着指导修缮屋子不常在家，否则耳朵非得被他磨出茧子来。 有周易的理论以及周庄的实践，落花村的善后工作进行的很快，估计再七八天左右便可将第一批损坏最严重的屋顶全部修缮结束了。 而这些天，周家新盖的宅子在妖风的咆哮中安然无恙地存活下来的事情渐渐在落花村和岚山镇流传开来。 甚至因为这件事情又与周易有关，所以整件事情越传越邪乎，甚至有人说周易得仙人指导，已经可以盖出任何狂风都损坏不了的房子。 人云亦云，整个事情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发酵着，周易这个名字，愈发地响亮起来。 人眼可见的变化是前来周家宅门外参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很多人都想亲眼看看，这座由仙人指导而盖出来的房子究竟是什么样的。 眼瞅着每天来参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周易无奈之下，只能留在家中以防不测。 这天一早，周易正在院中洗漱，忽地进门来一群捕快，为首的一男子，年约三十有六七，嘴唇上留着两撇八字胡。 周易只看了他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与这人是认得的，是有仇的，当初周家宅子被郑有才找混混骚扰，周易分身无术，便去报了官，当时便是这人冲着他道：“官家的人不是你的私人护卫，一群群混混如何抓？！你便是知道他们为何，何不递出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也算是破财消灾，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来交给你吗？！” 便是听了这话，周易无可奈何，只能交出了搓衣板，这是个闷亏，他要找郑有才讨回公道，不过这是一回事，另外一方面，这个小胡子身为捕快的不作为让他很不爽，心里是一并记着账呢！想着以后抽空定要还上，没承想今天这家伙竟然来了。 嘴里的杨树枝也不咀嚼了，周易直接吐出了口，而后喝了一口盐水快速地漱口，继而直接回头，顺手便要将门给关上。 先送上一道闭门羹给他尝尝。 “周，周掌柜且慢！” 刚要关，那小胡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焦急。 周易将手上的碗放到了一边，也不关门了，背着手转身看了一眼，一声轻笑，似乎才看到那捕头一般，语气淡淡，音调中却带着怪声：“哟，刘能刘捕头，这是哪阵风啊？！竟然把您给吹来了寒舍。” “呵呵，周掌柜说笑了！”刘能也是尴尬，他现在可是太后悔了，当初就不该收那郑有才的私礼，如今天道有轮回，出来混的全还回来了。 拱着手，陪着笑，他硬着头皮道，“今日刘某前来是奉了县太爷之命来请周掌柜过府一叙，还请周掌柜莫要拒绝。” “李大人找我？”周易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刘能是为了这事而来。 “正是，特意嘱咐，有要事要与周掌柜商量！”刘能又加了一句，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周易。 “要事啊！”周易没急着同意，只是嘴里咀嚼着这话，眼睛微微眯着，颇为玩味地打量着刘能，刘能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只能低着头，拱着手，不与他对视。 “刘捕快可还记得那日！”周易忽地开口，只一句话便让低着头的刘能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来前他便已经有所准备，知道不会顺利，这周易定然会翻旧账，可他还不能拉下脸来，因为县太爷来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请过去。请这个字，县太爷用了重音，神情也很凝重，他在县太爷身边做了多年的捕头，早已经知晓了自家大人的秉性脾气，一旦他用这种神情与他说话的时候，那所请之人必定是重要万分。 故而来前他便放低了姿态，目的就是想讨好周易，让他不要计较往事，以便能顺利请到这位县太爷眼中的贵宾。最重要的是今年是他当捕头任期的最后一年，能不能继续当这个捕头完全取决与他今年的表现能不能让县太爷满意，如果周易将之前与他的矛盾说与县太爷听的话，只怕他的捕头也就当到头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必须在请周易去见县太爷以前将周易服侍舒服了，让他不能在县太爷面前告状才行，哪怕现在这一刻对他而言，完完全全处于不利的情况下。 刘能到底也是个在捕头位置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江湖，心中稍稍思量，便有了主意，他没有装傻，这个时候装傻于他而言没有一点好处，只会让周易更不开心，他要做的应该是诉苦。 对，没错，就是诉苦！ 来前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周易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你跟他玩心计不如大倒苦水，只要够惨，他总归会放过一马。 所以，即使今天身后带了这么多小弟，可刘能还是猛地抬起头来，皱巴着脸色苦道：“周掌柜，那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可兄弟也没办法啊！你也知道郑有才背后是谁，那是我们县太爷也要礼让三分的人物，我这么一个小捕头，能做的自然只能顺从，不然兄弟那一大家子人都没有办法。。。。。。” 巴拉巴拉，十足的怨妇样。周易不敢相信地看着这刘能，堂堂一个捕头跟他在这里玩耍赖，顿时哭笑不得，只能摆摆手：“行了，你倒是个聪明的家伙，如此，这事我可以作罢！” “谢。。。。。” “不过，”刘能见周易果然松口，正要急冲冲地拜谢，可后者伸出手指摇了摇，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继续听下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一个月时间，给我在迎合酒馆边上多安排点兄弟巡逻，如果看到有人来闹事，必须替我摆平，不然的话，那你们李大人我不见也罢！” 周易一早瞧着刘能的态度，已经猜测县太爷找他定然是有事相求，是想让刘能来请自己过去的，既然如此正好可以利用这些，故作些许姿态，给刘能一点教训，再顺便解决一些后患，毕竟这段时间他和周焕都得跟着周庄，店里没个人镇场子实在不放心，现在正好送上门来一个，有官家守着，量他张云龙也不敢做的太过火。 刘能没有拒绝，虽然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可他还是答应了，事实上他也只能答应，根本没有别的选项。 第六十一章 李华阳 刘能答应了周易的要求，周易也就跟着刘能往着县太爷府上去了。 一路上刘能依旧不改颜色，对着周易就差拿柱香供着了，周易却没有轻易缓和脸色，对于刘能这样的人，必须让他对自己的过错有深刻的认识，若不然的话好了伤疤忘了疼，以后依然指望不上。 这种人说到底就是贱。 官道的两边原本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而且秋收将近，应该是黄灿灿，沉甸甸的一片，是众家乡亲大有收获的一年，可今天走在这官道之上，两边的田野，各种谷类被吹得东倒西歪，一场大丰收眼瞅着便成了大灾难，粮食产量最好的情况也应该要减少一半以上。 这便是天灾酿成的人祸，这也是古代人民畏惧上天的原因。 周易似乎已经看到，靠着这一批粮食谷类活着的老百姓在不久之后会如何的长吁短叹。 。。。。。。 李家大老爷李华阳，岚山镇现任县官，二十几岁便中了状元，意气风发地来了岚山镇，不过他的仕途却是不顺，十几年的时间没有半点晋升的希望，倒不是他能力有如何的问题，只是这岚山镇虽属金陵，却格外偏僻，在他治下十几年来太平无事，可又总不见任何的发展，这让他的风评并不算好，故而一直未得升迁的机会。 李华阳是心有猛虎之人，断然不会希望自己一直在这个小镇做个县太爷做到退休。相反，这两年他可以说是心心念念地想往上爬。 只是付出很多，到现在收效甚微，依旧听不到半点关于他升迁的消息，这令他很沮丧。 不过这两天他却又突然兴奋了起来。 因为岚山镇起了一阵妖风，这场妖风让岚山镇的经济起码倒退了几年，无数的百姓房屋被狂风损坏，原本应该是丰收大年的粮食产量也会损失掉一半。 李华阳意识到，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机会，因为这是展现他能力的时候，虽然朝廷会拨下赈灾款，可这毕竟是要走流程的，按照保守些的估计，岚山镇想拿到这笔钱起码得两个月左右，而这两个月内如何安排和帮助好难民便成了头等大事。 而且受灾的不止是岚山镇，同时还有临江等几个相邻的县，只要他可以在善后工作的表现超过这几个县的县官，往上晋升的机会自然而然就会出现。 所以他激动了。 这个机会对他来说肯定是难得的，这几天他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妖风过后的善后工作中。 正因为关心，自然也或多或少地听到了周易这个人的名字，其实一早他便注意到了这个家伙，甚至对他还有些兴趣，毕竟一个文人，竟然拥有如此出色的酿酒技术，这在大商可是不多见的人才。只是他同样听说了张府与他的过节，作为岚山镇仅有的一个武举人，李华阳与其的关系还算不错，起码私底下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也有过几次，碍于这个关系，他没有找过周易，不过他迎合酒馆的提纯米酒可是没少喝，回回都是赞不绝口。 当然以上这些为止，便是李华阳对周易全部的印象。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妖风过后，这个叫周易的家伙又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而这次不再是因为酒的话题，而是关于完好无损的房子。 这一场妖风，整个岚山镇的百姓家中或多或少地都有所损失，甚至是他自己——作为岚山镇的县太爷，家里的房子顶上也被吹出了几道大口子，若是风再大些，说不得便要裂开来。可这周家的宅子，听说还是刚刚建成的，竟然丝毫没有损坏，这不得不令人感到惊讶。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那还不足以让李华阳亲自召见这家伙，直接找人安排他父亲周庄来建房子便是了，他可是知道的，这房子当初是周庄带着人建的，周易几乎都没有管过。 可根据他派人出去打听得来的最新消息，周易家的房子虽然是周庄带人建造的，可问题是周庄亲口承认，他之所以可以造出如此坚固的房屋来，最主要的功臣还是周易，因为一切都是后者教给他的。 一个酿酒天才顷刻间又成为了筑房大师，这又是一件令人震惊到头皮发麻的事情。 尤其是在这样的关头，在岚山镇百废待兴的时刻，试想一下，如果岚山镇全部的房屋都由周易带队重新改造，那到了下次再遇上如此灾难的时候，是不是每一间屋子都会如同这一次的周家大宅成为完好无损的奇迹呢？！ 而如此大的奇迹传扬到圣上的耳朵里又会是一件多大的功绩呢？！ 到那时候，作为牵头人的李华阳，绝对会受到圣上的夸奖，得到了圣上的夸奖，到时候向上升迁就真的只是时间问题了。 当然这是他的后手，这一手是需要契机的，若是老不来妖风，那也没办法。 不过眼下请周易来也并不仅仅是为了以后。就算是现在，让周易牵头来做善后的工作绝对是最适合的人选。 要知道岚山镇年轻一辈，莫管文的武的，眼下只讲风头正劲的，首屈一指便是周易，旁的青年才俊根本再无能出其右的。 酿酒天才加上筑房大师，目前这个情况，只这两个身份，便够周易一呼百应了。想来众人听说由周易牵头来进行善后的安排，就连闹事不满的人恐怕都会少去很多。 “这绝对是最好的安排！”李华阳在心里想了又想，越想越满意，起初他还有些顾虑到张家的感受，可是现在这稍微一丝丝的顾虑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了。 任何关系在他眼里，比起升迁来还是要差上一丝的。 在院里来回走着，太阳越升越高，可让他安排去接周易的刘能还没有回来，这让他的内心有一丝焦虑。 “莫不是这家伙误会了我的意思？怠慢了人家？。。。。。不应该啊！这家伙跟了我这么多年，还看不懂我的脸色吗？！” 正待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得府门外一声通传：“刘捕头带着周家周易求见，大人您看将他们安排在哪里？” “终于来了。。。。。让他们去大厅！”李华阳吐了一口气，立即回话。 第六十二章 误会 周易与刘能来到一处大宅，那是张家宅子也比不了的大气之府，整个岚山镇便只有那么一位能拥有这样的府邸，这样的连张家都比不了的府邸——岚山镇县官李华阳的宅子。 门外等候不久，里面走来一个小厮，领着周易与刘能往着大厅去了。 刚过大厅的门，里面只有一个精壮的中年人在里面坐着，身穿白袍，举止投足不像一个练武的大老粗反而更像是一个博读诗书的文人。 “属下拜见李大人！”刘能一见那男子迎头便跪，周易当即也明白了那人的身份，定是岚山镇的县官李华阳。 “好了，不必多礼，快快入座吧！”李华阳指了指他下首的左右两边，让周易和刘能坐下了，又唤来了茶水，与两人寒暄了好一会儿。 周易这期间一直打量着这位岚山镇的父母官，只是这位显然不同于刘能郑有才一流，不是一眼可以猜出心思的人。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周易一向信奉一句话：敌不动，我不动。索性便抱着茶杯不撒手，一直低头喝着，若是李华阳提问便抬头应付几句。 这么一问一答，李华阳反而有些沉不住气了，心中暗道：此子还真是怪才，如此年纪竟然拥有了如此沉稳的心性，怪不得虽是文人，依旧木秀于林啊！ 于是，他也不再说些没用的废话，开口道：“周掌柜，本官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事交代与你！” 周易站起身来，拱了拱手，也不答应，也不点头，更不提问，只是拿眼直勾勾地看着李华阳。 “真是只小狐狸！”周易如此态度，李华阳自然是只能继续说下去：“下月初六，金陵王知府会下来岚山镇慰问，本官想你到时候酿一坛好酒备着，待王知府下来一同品尝，周掌柜可否答应本官？” “这没问题，草民定然会尽全力给大人准备一坛好酒备着！”周易应了下来，不说其他的内容，又坐了下去。 李华阳这个急啊！心里道：本官都提了一个小要求了，你还不说你自己的难处，当真要本官求着你说？ 李华阳是知道周易与张家矛盾的，自然也知道周易所求只不过是一封举荐信，这东西对别人来说很难弄到，可他手里还有两个名额没写呢！自然可以用来与周易做交易。 不过这交易看似只是他与周易两人进行，只要他开口说了，想来周易也不会拒绝。他可是听说了迎合酒馆当初也是为了他弟弟周焕才盘下来的，现在同样是为了他弟弟，而且还是做的官家事，比起酒馆这种买卖可要风光不少，只要周易不傻，肯定会答应。 但是，有一个问题，李华阳抹不开面子，他要是主动提了给周焕写封举荐信，然后让周易答应替他做事，这感觉上难免会让人觉得他落了下风，有些舔着脸上赶着，与他一直维持着的官家的威严不符，尤其周易还是个文人的情况下，这更是有可能会成为其他官场同僚笑话他的笑料。 但周易又不能不用，这家伙绝对是善后工作的大才，而且只有他才能真正调动周庄和周焕两人，后面两个人可是善后修建工作的主力军啊！ 所以在周易来前，李华阳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只要等着周易先开口求一张举荐信，然后他再说出自己的所求之事，想来再传出去也只会道他是知人善用，不拘一格降人才。 便是这一前一后顺序的调换，看起来没什么矛盾，可这对于有些人，诸如官场之上的人来说，会产生不一样的结果。 所以有句话叫做先开口的就输了，便是这个道理。 李华阳顾忌的是脸面，而周易则是心生警惕，一开始他以为李华阳找他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与他商量，他也有想过是什么事情，不过就在刚才，李华阳开口竟然只是要一坛好酒，这让周易瞬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看着李华阳面色的微笑也感觉有些做作。 “难道是张家张云龙与他商定了什么，让他来出面对付我？！”周易突然想到前几天张云龙刚刚和他闹翻，再联想到张家和李华阳的关系不俗，心中顿觉来者不善，立马起身道，“不知李大人可还有事，若是没事，草民就先行告退了！” 今天他是一个人来的，真要是闹翻了，有刘能在此，他肯定逃不了，所以现在趁着啥都没说赶紧离开才是上策。 周易突然要走，李华阳急了，他还没开口说事，哪里能让周易走了，连忙起身往着周易走来：“周掌柜莫急，莫急，本官还有一事要说！” 他的语气明显变得急躁了，脸上也闪过一丝着急，周易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猜对了，如何都不能留，拱着手一面后退与李华阳拉开距离一面拱手道：“大人有事还请下次再说，草民突然想起来，家中似乎着火了！” “那正好，刘捕头，你赶紧带人去救火，我与周掌柜说些事情！” “啊？！”一旁呆坐着的刘能没反应过来。 “还不快去！”李华阳回头瞪了他一眼，而后直接抓住了周易的手，到底是习武之人，这一出手便死死地抓住了周易的手腕，周易挣脱不开，只能原地站着。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周易真没想到李华阳身为一县之长，竟然亲自动手，眼神一下子便沉了下去，也不挣扎，只是这般看着对方。 李华阳心知周易误会了他，可眼下他还不能说什么，也不敢放手，生怕周易跑出门外，引来别人的围观，只能这么僵持着。 一直等到刘能出了屋子，他才赶紧关上了门，冲着周易拱了拱手：“冒犯了，冒犯了！” “这。。。。。”周易是被他彻底弄懵了，实在搞不懂这家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李华阳苦笑了一声道：“本官请周掌柜前来是真的有事相求，只是刚刚刘能在此，有些话不能说，便只能一直拖着，冒犯之处还请周掌柜不要见怪！” 第六十三章 谈拢 李华阳的话令周易哭笑不得，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因为抹不开面方才做出那般令他心生异常的举动，心道：这县官大人，还真是琢磨不透。 后者见周易神情变化，从先前的凝重到现在的缓和，心知他已经放下了戒备，当即也是松了一口气，其实李华阳也是没有办法，他不那般照实说，周易心里的怀疑只会越来越深，到时候影响的只能是两人的合作关系。 “周掌柜，本官实话实说！”眼下大厅只剩得他与周易两人，李华阳便也不再墨迹，开口直言道，“本官知晓你这些天为了兄弟举荐信的事情一直在忙活，本官料想你也知道，张家不是好惹的主，为防止你吃亏上当，本官可以写一封举荐信推举你的兄弟周焕去参加乡试，你看如何？！” 这自然是好事，周易看着李华阳，面带一丝微微的激动，他没有想到李华阳竟然如此爽快，不过为防止掉进陷阱里，他却是如何都不开口。 “不会有什么坏事，你这家伙，本官若是想害你，用得着跟你这般耍计策吗？！”李华阳看他这样子，不禁佯怒大骂了一句，这防备之心也太重了吧！本官都拉下脸来了，你还防备着呢？！ “嘿嘿，李大人误会了，草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周易赶紧干笑着解释了一句，李华阳说得也对，他想害自己还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于是乎周易拱手谢道，“那草民便替着草民的兄弟谢过李大人了！” “我已经说了，这都是小事！”李华阳摆了摆手，看着周易，现在才谢，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顿时觉得气有些不打一处来。 “那，若是没有其他事情。。。。。” “有事，有事！” 一看周易又要拱手拜别，李华阳赶紧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开玩笑，举荐信都给出去了，还能不把事情说清楚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可他话刚说完，周易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是一脸的不出所料，你果然有事，气得他想赶紧挥手让这个家伙滚蛋，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够！ “不是什么难事，本官只是要你主持一下妖风过后的善后工作，这总不是什么难事吧！”李华阳耐着性子与周易说明了一下目前岚山镇的整体情况，着重提出了要求周易带队重现构建屋顶结构，标准便是以他周家宅子为模板进行改建。 周易听了半天，这才完全放松了下来，点了点头同意了，这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家父还要靠这门手艺维持生计呢！若是无偿替着。。。。。嘿嘿，这于情于理，恐怕说不过去吧！” 周易为难的模样落在李华阳的眼中，简直就跟一只小狐狸没什么区别了，这种时候，竟然还跟他讨价还价起来了，气得他牙痒痒道：“周易，本官可是在替着全镇老百姓谋福利，而且还拿出了举荐信给你兄弟，你知道整个金陵想成为本官弟子的人有多少吗？！想拿到本官举荐信的人又有多少吗？！本官一封举荐信价值不说千两，那五百两总归也是值的，这钱还不够支付你爹手艺费用的吗？！” 话里带着怨气，说完了李华阳还直眉瞪眼地看着周易，这口气算是难以消下去了。 周易眼珠子转了转，讪笑道：“够了够了，这绝对够了！” 其实他与李华阳讨价还价的原因并不是想从李华阳的手里抠钱下来，现在迎合酒馆只要开一天，那他周易就一天不会缺钱花，之所以如此算计，表面上看是贪财，其实就是想让李华阳拿举荐信说事。 拿举荐信抵消了周庄的工钱，这算是一报还一报，李华阳的人情也算是还了。 周易不想欠李华阳的，这才是主要的。 如今目的达成，周易继续道：“李大人当真爱民如子，岚山镇得父母官如李大人，民之幸事也！” 反正拍马屁不要钱，周易不说白不说。 “你赶紧走，等一会儿本官让刘捕头将举荐信给你送去！”可这好话李华阳一句也听不进去，才小半天的工夫，他已经被气得够呛了，挥挥手，直接让周易走了，临了又道，“具体的方案由你自己来制定，这段时间，衙门里的人，你用得上的，全喊过去都行！” 。。。。。。。 周易回到了家中，诸葛云正在收拾行李，江氏的病情已经好转得差不多了，他也实在不想再叨扰下去了，这些天在周家，他也看得出来，周易与他二娘似乎有隙，连带着他们也一起受了些闲话。 他倒也不是受不了那些闲话，身为大商的文人，从小到大都是在白眼里生活的，哪里是那么玻璃心的人，只是他不想给周易增添什么负担。 周易开口婉言相劝了几句，诸葛云已经打定了主意，怎么也不肯在此留宿。 “那这样吧！我与周焕已经搬回来住了，酒馆的两间房子便空出来了，诸葛兄与令堂若是不嫌弃，可以去酒馆住着！” “这。。。。。。”诸葛云说不心动那是假的，现在诸葛家已经成了废墟，修缮与重建根本没什么区别，可他哪里有那么多的钱。 既然没钱盖房，可总得有一个栖身之所，原本他想带着江氏投奔亲戚，虽然肯定会遭些冷言冷语，但能活下去就是好事。 现在周易突然的提议令他瞬间改变了主意。 只是心中属于文人的那一份架子，却令他还是有些犹豫，好半天，他方才开口道：“在下不能平白无故地住进酒馆，若不然在下每月向周兄递上银两，算是居住的费用，周兄您意下如何？” 周易心里道：你的钱不还是我发给你的！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可旋即又想到，这文人到底是执拗了点，下定心思哪里是可以轻易说动的，便只能开口，无奈道：“行吧！那诸葛兄，此事便这么说定了！我这就让人送令堂与你去迎合酒馆！” 第六十四章 拨开云雾 周易找了几个村里的小青年，让他们将诸葛云母子送去了迎合酒馆。 “哼！一天天自家兄弟的事情不关心，对别人家却是嘘寒问暖的，周焕这几声兄长喊得真是亏心！” 他们几人还没走多远，周易的身后适时响起了梁翠芳的讥讽声，这么多天她一直憋着没敢说得太过，现在人都走了，她是再也忍不住了。 周易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院门外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只得重新转过头来，定睛一瞧，是刘能。 后者带着一脸恭维的笑看着周易，冲着他点头哈腰，而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道：“周掌柜，这是我们大人给您兄弟写的举荐信。。。。。” 声音不小，起码正好够梁翠芳听见，后者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刘能这家伙她虽然没见过几次，可好歹知道他是岚山镇的捕头，他嘴中的大人自然只有那一位了！ “县官大人给周焕写了举荐信？！” 这个念头从她脑海里闪过，令得她如何都不能控制颜色，也不进屋，就这么站在门口等着听刘能接下去的话。 刘能继续道：“还有大人已经与属下说了，接下去一段时间属下要服从周掌柜的安排，您只管吩咐吧！” “这，这是真的吗？！”梁翠芳听到最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喊出了口，这一喊不要紧，刘能和周易瞬间全部回过头来看着她。 被盯得有些尴尬，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赶紧朝着刘能欠了欠身，跑屋子里去了。 “行了，你回去吧！记着找两个兄弟去我店里守着，谁敢闹事直接就抓了。其余的等我去迎合酒馆找你们再说。”周易下了第一个命令，其实这件事情他之前已经与刘能商量完了，只是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指派他们，所以又将要求重新说了一遍。 刘能应了一声，而后便恭顺地离开了。 周易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妖风刮来之前他的处境可以说是相当的危险，无依无靠的他与势力颇大的张家闹翻，等待着他的肯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可没想到的是，这一场妖风竟然成为了他的救星，周家大宅的完好无损惊动了县官大人，令得他不仅得到了一直苦苦所求的举荐信，还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随意指派衙门的人。 有衙门的人在迎合酒馆守着，张云龙的威胁荡然无存。 只不过一天，周易的面前却是拨开云雾见晴天了。 真道是世事无常。 拿着举荐信细细察看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以后，周易便将这举荐信交给了梁翠芳，后者接过那信时的双手微微发颤，脸涨得通红，既羞愧又无地自容，眼睛都不敢正视周易。 “小易，这两天真的对不住了，二娘真是瞎了心了，竟然如此往你身上泼污水，你放心小易，以后二娘再也不会这么干了，我要是再这个样子，以后小易你就不要认我这二娘了！” 羞愧以后，梁翠芳冲着周易说了一番颇为真诚的话，周易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变了，往后遇了事情会不会再如同前几日那样，不过他也不在意了，因为梁翠芳这性子的人，可以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至少现在来看，是真有悔过之心的。 只看这一点，周易觉得就够了。他不可能真的拿梁翠芳怎么样，说到底他们是一家人，关上门了，日子还要照常过的，真要是闹得鸡飞狗跳，那也是给别人家的茶余饭后增加一些谈资罢了。 周易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 这天晚上，周庄和周焕回到了家，也知道了县官老爷给周焕写举荐信的事情，大惊之余纷纷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梁翠芳下午的时候已经缠着周易问了好几遍，整个的前因后果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两人询问，她迫不及待地便说了起来，那一通添油加醋地赞扬说得周易的脸都红了。 “我今天就在院子里听着的！就那刘捕快，现在在小易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小易直接说一句给我去守着迎合酒馆，他立马就屁颠屁颠地去了！” 梁翠芳讲得唾沫横飞，周庄和周焕两个人是越听越惊讶，纷纷往着周易看去，想来是不太相信周易现在能这么和刘捕头说话。 这可是捕头啊！岚山镇县官之下最大的官，现在竟然听周易随意支配，这得多大的威风啊！ 周庄老眼浑浊地看着周易，有些不敢相信：“当真!” 周易摆了摆手，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孩儿明天开始便要办李大人交代的事情了，暂时顾不上店里，只能让刘捕快替着守场子了！” “嘶！”周庄吸了一口凉气，周易这般说，不就等于是承认了他能指派刘能吗！周庄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方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喃喃道：“看来这两天我得去墓上祭拜一番了，或许是祖坟冒青烟了也说不得！” 周易瞥了他一眼，自然不能说封建思想要不得这话，便没接茬，转头冲着周焕道：“明天开始，你便跟着我去转转，我想了解点情况！” 善后工作说来简单，可真干起来也不容易，整个镇子少说也有几千口的人，方案要照顾到每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周易想去各个地方转两圈，了解了实际的情况再做打算，反正李华阳也没有规定他期限。 他与周焕这般一说，后者还没说话，一旁的梁翠芳已经兴冲冲道：“对，小焕，跟着你兄长走，以后他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不然娘可饶不了你！” 周焕无语地摇了摇头，心道：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前几天对兄长还冷嘲热讽的，现在都快赶上亲生母子了。 “你听到没有！”梁翠芳见周焕不答话，便又问了一句。 “是是，孩儿听到了！”周焕朝着梁翠芳看了一眼，道：“孩儿对兄长可是一直恭敬的很，哪里会不听兄长的，倒是母亲大人，前段时间对兄长可是有些刻薄啊！” “嘿！你这孩子！”冷不丁被周焕顶了一句，梁翠芳讪笑了一声，心虚地看了一眼周易道：“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第六十五章 拿出方案 第二天一早，鸡刚刚叫了两声，周易便带着周焕出门了，昨晚周易细细想了一番，妖风虽大，损失看着也挺严重，不过到底没有下雨，真正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也不见得，唯一要注意的大概只有两个地方。 一个是地里的庄稼，此时正是秋收前的几天，遇上如此一场大风，庄稼的守成起码要减少三成到五成，所以这个冬天，会有不少的家庭会挨饿，如何解决粮食的问题，是善后工作的第一个重点。 第二个要注意的地方便是房屋破损造成的影响，大风过后街上一片糟乱，很大程度是便是大多人家的房屋被掀翻了屋顶，溅得满地，鸡鸭笼子的破烂令得家禽四处游荡，可能会引起卫生问题。卫生问题就有可能爆发传染性的疾病，所以清扫与消毒是修缮房屋以后的重点，每家每户必须用艾草生石灰好好地消毒才行。 这两个地方是周易脑海里的构想，属于自我的猜想，还需要每个地方跑一圈去验证一下方才能写出具体的方案以及操作流程来。 这两个地方说来很笼统，真察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简单，从太阳升起到太阳落山，周易和周焕一刻也没有歇息，将整个岚山镇与其管辖下的几个村子跑了个遍。 回到家里，周易只感觉这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兄长，娘给你熬了点小米粥，你趁热喝吧！” 一回到家中，周易都顾不得吃饭便来到了书桌前写方案，梁翠芳还真是变了，以往遇上这情况基本是不闻不问的多，今天破天荒地另外熬了点小米粥让周焕给他端了过来。 妖风过后，天凉了不少，一碗小米粥下肚，周易的肚子顿时变得暖洋洋的，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将空碗放在一边，周易又重新拿起了毛笔。 今天一天，他发现自己的猜测几乎没什么问题，只是还有一个问题他没有考虑到，就是在妖风过后，岚山镇上多了不少的流民。 妖风吹过不少的城镇，岚山镇是最后一站，风力之强都吹翻了屋顶，其他地方的处境可想而知，自古流民便是习惯流窜，岚山镇因此便多了许多的流民，这些人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等饥寒交迫到一定的程度，这群人会成为安全大隐患。 这是不可忽视的大问题。 周易想了想华夏自古对待流民的办法，皆觉得太过暴力，不得其法，古代文人太过循规蹈矩，认为古法便是对的，守着皇帝老儿便觉得天下都是太平的，几个流民自然算不得命。 可在周易眼中，天地万物皆有其性命，不是一言便可定生死的，况且流离失所，已经很可怜了，能帮一把便是一把。 最终，周易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制定了关于这一大批流民的处理办法。 一通书写，回过神来，已然是时至深夜，周易方才明白，贤明的皇帝老儿或许真不好当，他只是针对一个镇子的善后工作便忙活了这么久，真要是一国之事皆握其手，从早批到晚的奏折，说不得他也不会贤明，只想着夜夜笙歌了！ 合上了方案，周易洗洗便睡了。 。。。。。。。 一夜无话，转过天去，周易拿着方案便去找李华阳了，后者没想到周易这么快便将善后的方案写出来了，大惊之余细细看了一遍，更觉震惊，抬头看着周易的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道：“这是你写的方案？！” 周易点了点头，看李华阳的反应，他知道自己写的绝不差，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大人觉得如何？！若是有不当的地方，草民再拿回去修改一遍！” “呵呵，这比本官以往写得那些都要好上不少，哪里还用得着修改啊！”将方案合上，李华阳一拍桌子，“定了，就这么来，明天开始进行善后工作方案的实施，到时候如何安排周易你自己看着办！” 周易起身拱手，表示自当竭尽全力。 这也不是故作姿态，虽然李华阳举荐信的人情他已经还了，可这份情谊到底来得及时，再过几日周焕便要启程去金陵赶考了，不管如何他还是心存感激的。 况且这个方案是他自己写的，如何也不能敷衍了事，自然是将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与李华阳又闲聊了几句，周易便离府了。 他出来的早，此时正值日上半空，想了想，他决定去酒馆看看，倒不是放心不下店里，有宁大富在那里看着，他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几天没去店里了，他这个甩手掌柜的觉得良心有些不安，今天正好路过，不去看一看也说不过去。 此时距离妖风刮过的日子已经过去快九天了，街道上干净了不少，活鸡活鸭也都被抓回了各自的家里，街上的摊贩虽然不多，可也稀稀落落重新开张了几个。看来镇上一部分人家已经处理完了自家房子的破损问题，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中。 周易来到迎合酒馆的门口，还没进去，正好听到了一阵叫好声。 “这么热闹？！”周易微微一愣，头往着屋里探去，里面竟然是一场说书，诸葛云正坐其中，正说到孙悟空第一次反出天庭的段落，刚刚的叫好声是因为孙悟空一脚踢翻了混世魔王，保护了猴子猴孙。 “东家您来了！”宁大富还是站在他一直站着的账台旁边，眼睛一直盯着诸葛云，他其实也爱听《西游记》，比起这群客人来，更要如痴如醉几分，若不是感觉门口的太阳光被人挡着了，他才不会分心回过头来，不过好在他回过头来了，要不然还真发现不了周易。 晾着自家东家，想想都觉得有些尴尬。 周易示意他声音小些，听了一会儿，问道：“诸葛兄怎么今天就开始说书了？他应该前天才到酒馆的吧？！” “嗨！别提了！”宁大富摆了摆手，解释道：“大家伙早就等着了，前天诸葛云一回来，这群家伙便炸开了锅，纷纷要求他赶紧开讲，诸葛云也是为了店里的生意，昨天就开始讲了，而且因为方玉没来，他昨天讲了一天呢！” 第六十六章 周易的方案 周易没想到这群古代劳动人民对《西游记》的热爱竟然达到了如此程度，妖风刚过家里的事情估计刚刚处理完便迫不及待地来酒馆听书了，除了感叹一句《西游记》真不愧是古代四大名著以外，周易那颗心也算是安定了下来。 起码一切都在证明，这个时代的说书匠不好干，主要的原因还是段子不够好，真若是能有好段子，还是可以吸引到客人上门的，就比如说是现在。 那也正好，其他的周易不能保证，可段子绝对是多到爆炸，四大名著以后还有二十四史，华夏古代的历史说成演义也觉得会大受追捧，《三国演义》便是其中成功的个案，至于金庸古龙的著作，完全可以作为大商小说的雏形来进行衍生发展，开辟另一条新的发财之路。 这前后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周易脑海里已然勾画出了一条新的赚钱计划，这令他不由得心生感叹：“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感觉就是爽啊！” 诸葛云讲的很生动，加上他本身的气质，令得这场说书让人感觉很舒服。《西游记》本身是周易拿给他的，可此时后者听着诸葛云的说书竟然也有些舍不得挪动脚步，可见其说书的魅力之大。就仿佛不是在听故事，而是在听戏一般，大家伙儿都全神贯注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随着诸葛云一拍醒目，而后说出了那句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上午这一场书在众人意犹未尽中结束了。 “东家，您来了！”诸葛云起身，他其实早就注意到周易了，只是职业操守让他继续讲了下去，没有起身，这会儿结束，连忙拱手问好。 周易点了点头，让他将下午那场取消了，方才书说到最后他看着诸葛云的样子，显然嗓子已经吃不消了。想来也是，本来说书就极耗嗓子，一连说了一天半，哪里能受得了。 哪知周易这般说了，诸葛云却是将头扭得跟拨浪鼓一般：“这不行，先前我已经缺了好些天了，现在回来若是不多补几场，哪里说得过去，东家你是知道我性子的，就不要再劝我了！” 周易心道：我可不知道你的性子吗！跟茅厕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的。 “罢了罢了，你自己做主吧！”周易被诸葛云这么一说，也不劝了，不过扭头又小声与宁大富叮嘱道：“店里给诸葛云多备点胖大海，每回说完书便吃上几粒润润嗓子！” 胖大海便是古代的金嗓子喉片，周易也算是想得周全。 与诸葛云闲聊了几句，后者要上楼准备下午的段子，便不再多说，让他上去了。周易又与宁大富了解了一下店里最近的情况。 “还算好，妖风过后，张家有几处大宅似乎年久失修，遭了大罪，张云龙这些天都不见人影！”宁大富将酒馆听到的风声说与了周易，主要是关于张家的，其实他们除了张家，也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对手，现在张家遭难，唯一的对手也没了，日子自然是太平又红火。 “行，这些天我要替李大人办些事情，可能还要撒手几天，就多烦劳宁掌柜操心了！”周易一听张云龙自顾不暇，顿时松了一口气，扫了一圈店，忽地感觉少了个人，细细看了一圈，恍然问道：“宁姑娘呢？怎么不见她的人影？！” 他还记得《西游记》刚刚开篇的时候，宁倩倩对此可是着迷得很，宁大富说话声音稍稍大了些都引得她一顿不满，怎么今天上午不见了她的身影。 “哎，别提了，最近几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老是一个人在后面逗狗玩，我也说不动她，只能随着她了！”宁大富摊了摊手，又摇了摇头，显然颇为头疼。 周易眼中闪过一阵疑惑，不过也没多想，只是与宁大富又叮嘱了一些事，便准备回去了，明天开始便要跟着善后队伍忙活了，今天下午这半天他打算休整一番，调整一下状态，他这身体若是不好好休整，说不得这几天就要垮了。 “原本还说了要锻炼的，这么久了都没有静下心来安排这件事情！”周易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还想着制定一套科学的锻炼方法，强身健体来着，可后来因为酒馆的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提上日程。 “等这次周焕上金陵赶考去了，这件事情一定得提上日程才行！”回家的路上，周易暗暗打定主意。 。。。。。。 第二天开始，岚山镇的善后工作在周易的指挥下便开始了，在他的方案里，对岚山镇整个的损害进行了评估，针对各人，制定了不同的赔偿措施，损失程度按照严重，普通，轻微进行细化，各个等级按照家庭的组成所领补偿也都不同。 这是一套极其超前的方案。 周易将队伍分成了三个小组，第一个小组进行赈灾金的发放，赈灾金这个概念是他提出来的，因为朝廷的赈灾粮食还没有到位，这个时候给钱自然是最好的了，对于损伤情况最严重的的家庭，还会提供送温暖的服务，将衙门库存的那些没用的被子，床单等日常用品发放了过去，既解决了民患，又处理了无用品，当初李华阳看到这一段的时候也很是满意，因为这说明周易在写之前是经过仔细考究的，不是胡乱动笔的。 第二个小组则是帮助农民收庄稼，虽然秋收还有几天，但其实粮食都已经成熟了，完全不妨碍收割。 之所以帮助他们收粮食，是想通过最后各家的收成进行评估，农民是靠土地活着的，他们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靠粮食换过来的，粮食产量的减少就说明这个冬天他们可能会挨饿，所以对他们来说，除了与其他人一样收到赈灾金以外，还需要给他们补齐损失的粮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跟往年一样度过整个冬天。 这是周易以人为本的理念，李华阳自然是不同意的，对于他们来说，农民的生死向来不会考虑，可在周易再三坚持，而且自愿承担一部分的粮食以后，他也没了不同意的理由。 第六十七章 憨牛 两组人马派出去，主要是针对百姓的赈灾问题的。 至于房屋的改造，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一来岚山镇人口基数不小，不可能将他们的房子全部拆了，将人都赶到窝棚里去住，等新房建成再让他们回镇上，所以房屋的改建需要一批接着一批的完成。 这就相当于是给周庄接了一个大工程，一个镇的房屋改造，只他那一支队伍的话，只怕两到三年内不愁没活干。 虽然百姓家的房屋改造已经答应了李华阳是不收钱的，可如果主人家另外提要求的话，可是要收取加工费用的，这一点周易和李华阳说得很清楚，后者也没有反对，事实上他也没理由反对，出钱的又不是他，他用不着管那么多。 县官大人不管的话，这里面的赚头可就大了，中产阶级肯定不想跟农民阶级的屋子一个样，大家族为了展现气质更不用说，肯定会提出很多的设想来。这一来二去的可都是钱啊！ 所以周庄听周易讲完，眼睛都瞪圆了，嘴巴也是有些哆嗦，他什么时候接过这么大的工程啊！ “赶紧，这两天准备一下，去祖坟祭拜一下，说不得真冒了青烟！” “。。。。。。” 得！这老爷子又把所有的事情归功到老祖宗的身上了。 。。。。。。。 还有一队人马，周易直接让他们去镇子外的官道旁边搭了个棚子安置流民，不想再流窜下去的流民将他们安排到镇上需要的人家去做工；想去远方投奔亲戚的则是给一笔费用让他们作赶路用；至于暂时没想好的或者暂时走不了的流民，则是将他们归拢在一处，定时发放稀粥等吃食。 如此分流处理了一天，流民的威胁大大降低。 傍晚时分，周易看着棚子外所剩不多的流民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对这个结果他很满意，即使为了这个结果，他将原本用来还给张云龙的五百两都用光了，他还是很满意。 他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何在，或许会有人对他的做法嗤之以鼻，可他不会后悔。 “就当是为了自己内心的一个文人情结做点什么吧！” 周易本质是一个文人，哪怕他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可他依然很愤青，心怀天下，心系百姓，总归是想替着黎民苍生做点什么的。 他也不求回报，就像现在这般。 “周掌柜，你快来看一下，有个流民闹事，兄弟们控制不住他！” 心中思绪翻涌，突然一个捕快急吼吼地跑了过来，周易听完了他的叙述，二话不说便让他头前带路。 走了没多久，便见一群流民和岚山镇的捕快对峙着，他们的中间，一个衣衫褴褛的彪形大汉正和六七个捕快缠斗在一起。 看得出来，这大汉一身的本事，虽然手无寸铁，可两手挥动间虎虎生风，捕快但凡沾边，没有一个还能站着的，不过半柱香的工夫，想阻止那大汉的捕快全部被打倒在地。 “俺就是想见见救俺等性命的人，你们这群人为什么阻拦？！这是逼着俺动手啊！”打赢了的大汉，嘴里开始嚷嚷了起来，带着浓厚的鼻音，一边说着，脚也不闲着，时不时补上一脚。 周易点了点头，这家伙，话糙理不糙。 “别打了，别打了！周掌柜来了！”领路那个捕快这时候已经走了上去，也不敢接近那大汉，只是远远地高声阻止了一句。 他这一喊不要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周易的身上。 “你，你们好啊！”周易被这么多人，而且基本都是大老爷们看着，顿感头皮发麻，不过这种时候哪里能怯场啊！吐了口气，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来到那大汉的面前，拱了拱手，“这位壮士，在下便是周易，安排这么棚子接济你们的人，听说壮士要见我一面，现在我已经出现了，不知壮士可否让我这群兄弟们先起来，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是你救了俺们？！”那大汉从头到脚打量着周易，似乎有些不相信，“你一个文人，能有这本事？莫不是在忽悠俺？！” 恩。。。。。。话糙理不糙。 周易笑道：“壮士不信的话，在下可以证明一下，只是明天这棚子就不安排施粥了！壮士还请明日自行解决吃食！” “这是何理？！”大汉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憨牛，他的意思是他让这个棚子明天停止一天的施粥，只要明天真的停止供应了，那他可不就是接济我们的人嘛！”好在流民的队伍里有人替他解释了一番。 恍然大悟的憨牛顿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成不成，这不成，万一是真的还得让俺饿肚子，俺才不傻，俺相信你是救济我们的人了！” 恩。。。。。。还是话糙理不糙。确实，就为了证明身份饿一天是不值当。 “这人倒也有趣！”周易没想到流民里还有这么一个有趣的家伙，说的话明显不是什么经过大脑的话，而且还带着一股子憨劲，可细琢磨一番又觉得是这个理，有些大智若愚的意思。 “既然我证明自己的身份，那现在换你来说一下，为什么想见我？！” 憨牛似乎没想到周易会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先是一愣，而后径直跪下了，这一跪跪得突兀，吓得周易后退了好几步。 憨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恩人，您别紧张，俺是不会伤害你的！俺娘说过，恩人是不可以伤害的，恩人是用来敬重的！” 说着话，便是啪啪啪三个响头。 他刚磕完头，他身后的那群流民也都跪了下来，虽然没有如同憨牛这么磕得用力，但依然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周易看着这一大群人接二连三地跪下，心狠狠地颤抖了一下，这一刻他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他看到的反而是生命的渺小。 朝堂之上，锦衣玉食的达官贵人说得义愤填膺，可江湖之上，为了一碗稀粥磕头下跪的人却仍有那么大一批，甚至周易的眼前便是一群这样的人。 这很现实，也很讽刺！ 第六十八章 收下憨牛 “都起来吧！周某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天灾无情人有情，大家都是大商的子民，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周某相信这一次的难关只要大家伙儿齐心协力，很快便可以度过去的！” 周易一面说着，一面让身后的捕快将这群人拉起来，他们这么多人就这么跪着，委实有些心酸，周易的价值观很正，从中获得不了什么成就感，跪得越长只会觉得心酸。 周易看着流民一个接着一个的站起，正待说些什么，自不远处走来一个青年俊生，身着锦衣，手持宝剑，如同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一般，冲着他朗声道：“好，好一句天灾无情人有情啊！这位官人看来也是性情中人啊！” 周易身旁的捕快们一看这家伙持剑走来，一下子全都紧张了起来，纷纷掏出了家伙，将周易挡在了身后，李华阳可是再三下令，一定要保护好周易的安全，不能有半点闪失，若不然通通革职，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捕快一声厉喝质问道：“你是何人？！” 那边的憨牛也是回过头望着那俊生，等着他的回答，一脸的警惕。 “你们不必紧张！”青年俊生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摊开了手，“我叫天风，剑宗弟子，奉师命出来游历，正巧路过这里，听得这位兄台那番言语，只觉臭味相投，特来结交一番！” 青年面容温和，说话又带着笑，更显人畜无害，很容易便生出好感。 周易看了半响，越看越觉得此人不凡：手中虽然持剑，可手指间却无练武的老茧，若不是骗子，那定然是有专门的膏药去除死皮；身着锦衣已是华贵，可看着衣上的图案针针皆是精细，一点线头都看不到，定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如此推论下来，天风的身世非富即贵。 这样大有来头的青年看性子又是沾染了几分江湖豪气，多半不是尖酸刻薄之辈，既然对方有意结交，周易没必要拒人千里之外，当即也是拱手回道：“在下不是什么官人，在下是岚山镇迎合酒馆的掌柜周易，初次见面，若不嫌弃，可否请天风少侠到小店小酌几杯？！” “哦？有酒喝？这自然得答应！”天风一听有酒喝，眼睛一下子便亮了，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看来这还是个爱酒之人！”周易心道：正好，别的没有，好酒管够。 与那群流民拱手道别，周易便带着天风往迎合酒馆去了，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交谈中周易得知这天风奉了师命出来游历已经两年有余，这两年走遍了大江南北。见多识广的什么都能说，天南海北哪里的东西都见过，十分健谈。周易若不是仗着前世看过那么多的书，知道的东西还真不一定有他了解的多。 一个古人能有如此阅历，令得周易对这个人更感兴趣了。 周易没想到天风如此博闻广记，天风其实也一样，这么多年他见过的吃过的遇上的可能比其他的人几辈子加起来都多，可问题是眼前这个文弱的书生，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无论他说什么都能接上，而且还能说出点他不知道的来。 游历这么多年，天风还是第一次遇上见识与自己差不多的人，瞬间觉得自己遇上了知己。 走至半道，天风突然停下了脚步，周易微微一愣，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背后有人在跟着我们！”天风小声说了一句，周易顿时心生警惕，下意识地反应便是张云龙派来的人。 “给我出来！”天风一声长啸，宝剑出手，冲着左侧的一片灌木丛刺了过去。 只听“叮”地一声，剑似乎刺空了，可天风表情不变，手上的宝剑变刺为挑，这一挑，一个身影从灌木丛中滚了出来，憨声道：“住，住手，是我！” “憨牛？！”周易愣愣地看着那个略显狼狈的身影，有些不敢相信，问道，“你不在棚里呆着，跟着我们干嘛？！” 憨牛看了一眼天风，似乎有些忌惮他，转过头来，憨声道：“恩人，俺要保护你的安全，俺娘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俺这几百斤的肉以后就全凭恩人支配了！” “什么？！你跟着我？”周易没想到憨牛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只是个开酒馆的，你这一身的本事，在我手下太屈才了！” “不会不会，报答恩人，俺不会觉得憋屈的！”憨牛连连摇头，保证道：“而且俺保证不给恩人丢脸，俺身强力壮的，一个人能顶十个人用，只要是力气活，全部交给俺就行，保证恩人满意！” “切，打架也是力气活，怎么刚刚就变成滚地虫了？！”天风在旁边不乐意道，“而且你这憨货鬼鬼祟祟地跟踪，肯定不安好心！” “你，你血口喷人，我。。。。我。。。。”憨牛涨红了脸，两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激动地站起身来，似乎听不惯天风说他的这些评价。 “你待怎么的！”天风丝毫不惧，两手环报于胸前，亮出了他手上的宝剑。 “哼！”憨牛闷哼了一声，又重新跪了下来，“你有武器，俺不跟你打，跟你打太吃亏了！” 这家伙倒也不傻。。。。。 “行吧！那你就在我店里干两天，不过我还是那两句话，酒馆里尽是杂活，你一身本事恐憋屈了你，若是他日不顺心，自可离去！” 这么一闹，周易不收也不好，而且这憨牛看着憨厚，脑子也有些轴，认死理，不是那么好劝的，他自己既然想跟着报恩，自己拦也拦不住，万一再闹出些事情来更不好收场，索性收了，正好周焕马上要上金陵去考试了，店里少了个镇店的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踏实，现在有了憨牛也算是填补了空缺，没看他赤手空拳将七八个捕快打飞吗？！这是个好手。 一想到收了憨牛的好处这么多，周易心里也不排斥了，就这么定了，这憨牛收下了！ 第六十九章 周易的酒 周易领着天风和憨牛回了酒馆，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便让宁大富带着憨牛去洗澡了，他那衣衫褴褛的，怎么说也是有些不雅观，还是拾掇一下的好。 周易自己则是领着天风找了个偏僻点的座位坐下来了。 此时正好是晚膳的时辰，他两刚刚坐定，便见三三两两的客人陆续进门，不一会儿便将这个小酒馆坐满了。 “周兄这小馆子生意可是够好啊！”等酒的时候，天风四处打量着，有些好奇，看着酒馆的位置可是有些偏僻，看门面想来菜肴也算不得好。这些人怎么就偏偏喜欢来这馆子， 周易摆了摆手，谦虚道：“天兄是见过大场面的，我这馆子徒增笑耳罢了！” 正巧，热好的酒这个时候也送了上来，周易便没继续说下去，而是站起身来给天风倒了一杯，客气道：“来，天兄，尝尝看周某的酒，看看味道如何！” 天风还真是见过大场面的，酒杯拿起，并没有急着喝，而是放在鼻子尖头轻嗅了一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随后一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好酒啊！”回味着嘴里的滋味，天风不由得赞叹了一句，看着周易的眼神也是意味颇多：在大商质量能超过这酒的恐怕不会超过只手之数！就算是在皇城天子脚下，这样的酒也不是寻常人可以喝到的！ 可在这岚山镇的一间寻常小酒馆里，却成了大众消费。 这周易，天风发觉自己越来越猜不透了。 两人闲聊，宁大富突然走了过来，不知在周易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微微皱了皱眉，而后便朝着天风道：“天兄先喝着，周某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可需要天某相助？！”天风看着他的脸色，以为遇上了什么难事，想帮衬一把。 周易摇了摇头：“只是后厨出了点小问题，周某去看看便行了，天兄先喝着吧！” 一听和后厨有关，天风来了兴趣，如何都要去看看，周易无奈，推辞不得便只好带着他了，不过他还是吩咐了一句店里的伙计，将这位置留着，等会儿他们还要继续喝酒！ 入了后院，周易直奔地窖，其实真没有什么事情，宁大富刚才和他说的是用于明天黄酒拍卖的黄豆发酵好了，只是他自己感觉颜色不对，想让周易替着看看，有没有出什么问题。周易上前细看了两眼，朝着宁大富说道：“谷类发酵的每个阶段不同颜色是会有细微的变化，这不算什么大问题，这缸谷物只是发酵的比较彻底而已，是坛好酒！” 一听这话，宁大富也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肚子上的肥肉，嘴里念叨了一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周易拍了拍手，打算带着天风回去继续喝酒了，却发现后者的眼神一直在打量着那坛用来压榨黄酒的黄豆缸，颇为好奇的样子，便道：“天兄若是有兴趣，明天周某留一坛给你带走便是了！” “当真？！”天风拱手谢过。 两人回到桌前，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天风似乎还没有从黄酒缸里回过神来，兴趣颇浓地问道：“周兄，天某也是好酒之人，寻常的酿酒技法也算是懂得些，只是天某方才听周兄的意思，似乎那坛黄豆便是酒了？！” 周易没多解释，还是那句话，黄酒的诞生是这个时代没有的，是大商酿酒行业一个跨时代的进步，个中原理周易明白，解释出去却不一定能让人听懂，毕竟他要是和天风说什么酵母影响了黄豆的分子结构之类的东西，只怕后者会把他当成神经病。 分子？分子是个啥玩意，可以吃吗？！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局限性，哥白尼提出了日心说然后就被烧死了，你可以马后炮说那个时代的人无知，可在那个时代，哥白尼被当成异类也是事实。 周易不想当哥白尼，所以有些东西他是不会解释的，非要把他逼急了，他只会说这是古方。 “具体的周某也说不清楚，不过明天正好是新酒出售的日子，天兄若是没事便在此多留一晚，明天亲眼见证一下便知道了！” “好，那天某就却之不恭了！”天风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确实很想看看，那坛黄豆是怎么酿出酒来的，又能酿出什么样的酒来！ 。。。。。。 第二天一早，周易照常去每个小组察看进度，顺带着询问一些已经得到赈灾赔偿的百姓们，看看他们有何反馈。 还好，百姓们都很满意，尤其是社会地位较低的老百姓们，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衙门的关爱，以往受到这些天灾人祸，得到补偿的大多是那些大门大户，像他们这些穷苦百姓，都是自生自灭的多，何曾受到过如此对待。 这样的回答让周易唏嘘不已，每朝每代都知道以民为本，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 一个上午，便这么过去了，周易十分满意地回到了酒馆，善后工作做到这一步，他也是是圆满地完成了李华阳交代给他的任务。 也算是还了他替周焕写举荐信的人情。 刚回到酒馆，天风便迎了上来，拱手朗声道：“周兄大才啊！真人不露像，天某一个上午可是没少听到关于你的传奇啊！” “恩？”周易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天风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指了指摆在桌上的那三坛酒：“三坛酒竟然可以卖到一百八十两银子，这若是传出去，当真是酒界的传奇人物，酒神之名名副其实啊！” “这。。。。。”周易朝着宁大富望去，“这是怎么一回事？这酒怎么在这？” 周易闻着味道便知道是黄酒，可这黄酒上午的拍卖会应该卖出去了啊！怎么还在这里摆着！难道没人买？不对啊！天风不是说卖出了一百八十两银子吗？！ “是，是这位天风公子将三坛深色酒买走了，花了一百八十两银子！”宁大富在旁解释了一句。 “这。。。。。。”周易看着天风，傻眼了，自己不是已经说了要给他留酒了吗？！怎么他又自己买了！ “哎，这么香的酒哪里能便宜了别人，再者我也只是高出了十两银子而已，算不得什么！”天风似乎猜出了周易心中所想，颇为豪爽道，“昨天周兄请天某喝酒，今天就算是天某借花献佛，请回来了！” 第七十章 恢复常态 周易无奈地看着天风，他没有想到这钱最后赚到他身上去了，好在看后者的样子，一百八十两对他来说似乎很云淡风轻，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也就罢了。 “只是这酒如今可喝不得，需等个两三月才能有好的风味！” 天风摆了摆手：“无妨，便在周兄处放上两三个月，天某到日子了，定会回来，与周兄共饮此酒！” “如此甚好！” 两人就此约定。 下午时分，天风便告别启程了，周易给他拿了一坛提纯米酒带着，他没有拒绝，只是又要了一个碗，倒满了一杯，递与了周易：“今天某离去，来日再见，定然与周兄饮个痛快！” 一仰脖，酒顺着酒坛落入他的嘴中，发出了咕隆咕隆，众人注视下，倒也有几分畅快。 酒坛一空，天风看都不看，直接扔在了地上，伴着清脆的响声，他负手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周易只想到那么一句诗：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有些人天生便与别个不同，天风便是这一类人。 。。。。。。 又是几天的忙活，善后工作也到了结尾，周易将整个的进展进行了总结，而后便去李华阳的府邸汇报了，大的方面都已经完成了，只剩下几家小门小户还纠缠不清，周易见过那几家，都不是穷人，只是想钻赈灾的空子，多得些赔偿金，对于这样的人他是不想理会的，而且直接交给李华阳比他自己处理效果会更好。 与李华阳交代清楚，周易又抽空回了一趟家，询问周庄落花村的修缮进行的怎么样了！今天李华阳又催促了他，询问岚山镇的房屋改造何时动工，他不得不回来搞清楚落花村的情况。 “实在不行，爹你那队伍就再招些人来，到底是这么大的买卖，哪里是你一个人能吃得下来的，少赚一点是一点了，反正孩儿的酒馆一年营收够你养老的！”周易以为周庄是舍不得将赚钱的机会分出去，便劝了一句。 哪知周庄二话不说将他拉到一个偏门，那里原本是堆放杂物的，只是现在都收拾了出来，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柴米油盐，有日常用品，甚至一个角落里还堆了一大滩的书。 周易往着周庄看了一眼，有点搞不懂周庄领他看这些玩意干嘛！后者解释道：“这里的东西都是这些天乡亲们送的，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得到的风声，知道我承包了这么大的工程，一个个都想把自家的人往队伍里塞，甚至是有些以前没有干过匠工的人都想着法地进来，你说我带这么一只良莠不齐的队伍能干成什么事情，可真要拒绝，你二娘礼都收了，我还真不好拒绝！” “合着，这些都是人家送的啊！”周易走进房里，东瞅瞅西看看，他也算是长见识了，古代人送起东西来，真是逮到啥算啥，都不忌讳，里面甚至还能看到日晷。 日晷是啥？不就是古代的钟嘛！这人给周庄送了个钟。。。。。。 周易抬头，有些犹豫应不应该告诉周庄，想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别折腾了，不过他也没有随它摆着，到底是个犯忌讳的东西，便提醒了周庄一句：“爹，这日晷还是还给人家吧！摆着碍事，再说咱们家也有，犯不着别人送！” “行，我知道了！”周庄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周易，似乎有些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只让他将日晷送回去，不过他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这样吧！爹，你可以让你原先队伍的那些老兄弟们帮着带带徒弟，让他们跟着学学，实在不行的，就让他们打打下手，反正你抓点紧，李大人都催我几次了，您也该动工了！”周易没法子，这些家长里短他扯不清，只能继续催周庄了。 “行了行了，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滚滚滚，赶紧滚！”周庄被他催得心烦，没好气地骂了两句，又道：“对了，老子的酒喝完了，你记得再送两坛回来！” “。。。。。。”这岚山镇能一边骂一边问周易要酒喝的恐怕就只有周庄了，而且他张口了，周易想不给都不行。 没办法，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得嘞！给自家老子拿酒去了。 。。。。。。 一次善后，得了老百姓的夸奖是不假，可周易的家底也空了，妖风来前囤积的粮食无偿给出去一半，为了偿还张家债务的五百两也都花光。 若不是天风那一百八十两银子，周易心里怎么着都会有一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错觉。 黑虎在家里忙活了这些天，今天也终于来店里报道了，简单地吩咐了两句，他便带着手下人出去收粮食去了。 方玉今天也来说书了，周易大喜过望，赶紧让人通知诸葛云上午他的说书取消掉，这家伙这些天咬牙撑着，胖大海都快成零食了，看得周易那叫一个于心不忍，可他没办法，劝不动的就是劝不动。 好歹方玉终于来了，周易那颗心也放了下来，总算不用担心诸葛云的嗓子还能撑几天了。 一切恢复了常态，只是店里还是有些许细微的变化——憨牛这些天可是勤快的很，虽然因为说话直不能呆在全面招待客人，可在后院简直跟他当初说的那样，一个人顶十个人。砍柴，挑水，洗碗洗菜，只要是后厨的活，只要他能干的，基本上全包了，而且这家伙身板虽厚手脚一点不慢，麻利得很，一个上午便能将所有的活都干得妥妥当当。 “当初收他还真是收对了！”周易很是满意，顺手拉过了急急从他身边经过的宁倩倩，“你干啥去？！” “我去前面！”后者低着头，回了一句。 “你等会儿！刚在前头不还说来后头的吗？！” “这不就是又要到前头去了嘛！”手一扭，宁倩倩挣脱开了周易的手，匆匆走向了前头。 “嘿！”周易紧了紧手，放了下来，无奈道：“这丫头，摆明了就是在躲我！” 第七十一章 逗狗 这些天周易一直忙东忙西的，好久都没见过宁倩倩了，原以为这么多天不见，宁倩倩会恢复以前正常的样子，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想多了，这丫头的病简直越来越严重了，以前虽然眼神有些闪躲，可好歹还能说两句话呢！现在倒好，一句话没说话，便立刻躲开了。 “我是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吗？！”周易闷着脑袋想了半天，没任何的结果。 宁大富这时候走了进来，指了指外面，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东家，我们酒馆对面开了家新店！” “酒馆吗？”周易一愣，“不会吧！酒馆开我们对面，这么想不开？” “呵呵，不是！”宁大富被逗得一笑，随即道：“不是酒馆，是一家搓衣板店，卖搓衣板的！” “张家的店？！”周易一听搓衣板三个字，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搓衣板这玩意除了他就只有张家能捣鼓出来，“走，去看看！” 宁大富一听这话，赶紧前头带路。 妖风过后，周易是再也没有见过张云龙，打听过一次，也是这家伙在家忙着修缮破损的屋顶！根本没有闲心来找迎合酒馆的麻烦。 当时周易还心道这家伙活该呢！现在看来这张家也没遭什么大难，这不就不声不响地准备了个搓衣板店，想来应该没有传闻中说的那么严重。 “得咧，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呗！”周易心里诽谤了一句，身子已然到了店门口，那张云龙估计就是成心要恶心他，店就开在正对门，只要他一转头就可以看到那满屋子的搓衣板。 这原本是他周易赚钱的本事，现在却成了张家捞钱的法子，这事想想都觉得憋屈。 张云龙大概就是想让周易憋屈吧！ 郑有才这时从店里走了出来，正好看到对门口站着的周易，拱了拱手，语气怪异道：“哟，这不是周掌柜嘛！以后咱们便是邻居了，还请你多照应啊！” “回去和你家主子说一声，还真是有心了！”周易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郑有才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话里的含义，周易没有解释，又道：“希望你这店可以开得长久吧！” 周易那天是见过张云龙手中的搓衣板样品的，那木板的材质用的是不防水的木头，虽然样式和防水的没什么区别，可真掏出来用的话，不防水的根本撑不了几次就烂了，哪怕刷油漆也没有用，张云龙要是真拿那样品作为样板来制作的话，只怕生意越好，店倒的越快！ 至于张云龙会不会用不防水的木头来大规模生产搓衣板呢？周易的猜测是会，毕竟张云龙又不知道使用不防水的搓衣板后果会怎么样，他哪里会考虑到这么多，而且不防水的木头比防水的木头成本要低很多，让他这种利欲熏心的人来选择，自然是挑成本低的了。 又是一句郑有才听不懂的话，他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故意戳着周易的痛楚道：“这店肯定开得久，毕竟这技法来路好啊！周掌柜，你说是不是啊！” “那是当然！”周易瞥了他一眼，那天就准备收拾这家伙一顿，让这家伙再被张家扫地出门的，可后来他看到张云龙那块搓衣板时就换了念头，想等着百姓因为搓衣板的质量问题上门来闹事的时候让张云龙自己和他狗咬狗。 只是周易没想到的是，张云龙为了恶心他，竟然让郑有才来店里当掌柜的了，也好，到时候让郑有才尝尝看多少人指着他鼻子骂的滋味吧！让他嘚瑟！ “来路好又如何，人做差了，那还是做不长的，你好自为之吧！”周易不再和他废话，转头躲回店里去了，逗狗叫两声就算了，还真跟只狗吵吗？那也太跌份了。 “呸！”郑有才冲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忿忿不平地骂道：“什么东西，也不想想当年要不是我，你兄弟能中武秀才？能有今天？过河拆桥的家伙，一家人都不是玩意，呸！” 又啐了一口，郑有才方才觉得气消了一些，他就是看不惯这个落花村以往的废物有了今天的地位。 。。。。。。 说归说，想归想，周易也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情就是搓衣板是有巨大的市场潜力的，因为用它来洗衣服真的很省力，比起用棒子敲，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绝对是这个时代妇女的福音，用现代的话来说的话，搓衣板便是这个时代的爆款，只会供不应求，不会没有销路。 果然，店上午才开张，客人马上就上门了，而且一个下午的时间，郑有才在店里都没落着空闲，送走一个马上就进来一个，再送走一个，又马上进来一个，络绎不绝地，一直有客人进店来买搓衣板，乐得他眉开眼笑的。 傍晚时分，到了吃饭的时辰，路上的行人少了，郑有才终于得空休息了，喘了两口气，他将板封了，可又偏偏坐在门口数起了一天的营收，一遍数一遍嚷得大声：“十二两，十三两。。。。。二十两，二十一两。。。。。。哎呀，真没想到我郑有才也会有数钱数到手发酸的时候，真不知道是拜谁所赐啊！他要是知道这玩意这么挣钱的话，会是什么表情呢！” “还能是什么表情啊！除了等着你哭，还能是什么表情！”坐在账台前的周易听到这话，心里回了一句，脸上却是悠哉得很，心里突生一计，从后厨端了一碗肥肉放在了门口，也不知道是冲着谁喊的，“来，快来，数数看有多少块！” 话音刚落，几条流浪狗冲了过来。 见此情景，郑有才的脸直接僵了起来，看着周易咬牙切齿的，也难怪，他在门口数钱，周易偏偏招了些流浪狗在门口吃肉，这不就在暗示他是他喂养的狗吗？！ “这么多年的书全用在糟践人上了！”郑有才捧着他的营收站了起来，先前那膈应周易获得的快感消散得一干二净，脸涨得跟猪腰子一般，负气进了自家的店门。 “小样！跟我斗！”周易翻了个白眼，也进屋去了。 第七十二章 周易的决策 这几日周焕练功的次数明显增多，想来赴金陵赶考的日子近了，他也得为考试做准备了。 周易看在眼里，索性便将他手上的活都分派了下去，让他专门备考了。 “店里你也不用担心，有憨牛在，谁也不敢来闹事！” 周焕和憨牛切磋过一次，五十回合以内，周焕拿不下憨牛，这本事，看家护院绝对绰绰有余。 周焕也没拒绝，他自己也知道，现在他的任务便是备考。 。。。。。。 张家的搓衣板店生意依旧很好，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可宁大富发现周易最近看着对面店铺的次数明显增多，时不时地还扳起手指头，似乎在算些什么，他以为周易是舍不得自己的手艺让别人用来赚钱，便道：“东家，要不然，我们也开个搓衣板店吧！反正现在也和张家闹翻了，也不用管他们家什么态度了！” 周易神秘一笑，看了他一眼：“开自然是会开的，可时候还没到，我们再等等吧！” “对了，还有。。。。。”周易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道，“妖风过后，岚山镇临近的几个村子都遭了难，今年粮食的产量少了一大堆，黑虎这两年出去买粮食都没人肯卖了，估计再按原来的价格是收不到多少粮食了，这样，你和各大掌柜的说明原因，我们这酒得卖贵一些了，另外可以订购的数量也得下降，现在每个店最多只能订购十五坛！” “这么少？”宁大富有些不明白，“我们前些日子征得的粮食其实够我们用一段时间呢！用不着这时候就降下来吧！” 周易摇了摇头：“就现在降吧！” 周焕已经得到了举荐信，不日就要上金陵赴考，当初开这酒馆做生意的初衷其实已经完成了，再做多大也没意思，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什么首富或者是一掷千金的大商贾，况且现在周庄已经接了一个大工程，他周易若是再将酒业做得多大，难免树大招风，引来一群红眼病，他虽然跟李华阳打过交道，可两人的人情其实都已经还清了，真出事了，对方帮不帮他还不知道呢！ 既然如此，周易便选择夹着尾巴做人，不管有何打算，都等周焕此次乡试结果出来再说。 莫说周焕杞人忧天，华夏历史上不是没有前车之鉴的，江南第一富沈万三，那可是历史上有名的大富豪，可就是这样的有钱人，不还是官家一句话的事说倒就倒了。 所以说，古代社会，民不与官斗，没有官家背景的人，必须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至于如此突然地大幅度降低酒的供应会不会引起不好的后果，周易暂且还不知道，不过他相信肯定会有一些反馈，而且都是利好方向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几大掌柜的跟往常一样来拿提前预定的米酒，从宁大富的嘴里得知了米酒供应数量减少的消息，一个个的立即变了表情，皆是一脸苦闷，围着宁大富都不肯走了，拿酒的这些天他们可算是尝到了提纯米酒的魅力，喝酒的人不会光喝酒，顺带地点的菜也多，这一来二去的，菜肴的利润也上去了不少，眼瞅着一天天就奔着小康去了，现在你突然告诉我米酒的数量要减少，这哪里能答应啊！ 宁大富被他们缠着无法脱身，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跟他们重复周易说与他的理由：“各位掌柜的，妖风刚过，今年临近的几个村子收CD不好，我们征集的粮食跟不上供给的速度，只能降低米酒的数量了！” 原以为这理由说出来大家伙可能会体谅一点，可没想到一说完，几个掌柜的更加不答应了，嚷嚷道：“我们还以为是什么原因，粮食供应不上那就交给我们，我们来提供粮食，你们只管酿酒不就行了嘛！” 嘿！还别说，这还真是个办法！ 宁大富说不过这些人，只能把周易请出来，后者一出来，几个掌柜的立刻就放过了他奔着周易去了。 “周掌柜，当初咱们这合作都挺愉快的，你可不能这么干啊！” “对啊！您有困难就跟我们说，我们还能不帮您吗？！” “总之，这米酒的数量千万不能降啊！大不了，每坛的价格您再往上面提提！” “对对对！您再提提价，我们照样付钱，只是这数量千万不要降了！” 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个不停，只是四个掌柜的，却吵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看得出来，这几位是真的急了。 周易没办法，只能道：“这价格肯定要往上涨一些，可数量真的要下降。。。。。” 一听这话，几个掌柜的又要吵嚷，周易抢着开口，继续道：“这样吧！周某答应各位，米酒的供应坛数虽然现在下降了，可这肯定是暂时的，以后不久，周某定然会恢复原来的供给！” “这。。。。。”周易这么说了，可依旧有不满意的要开口，显然这样的空头支票，对于这些处事圆滑的掌柜的来说，是很难答应的。 “那这样！”周易只能放出杀手锏来了，“这样吧！以后不久，除了恢复原来米酒的供给数量，周某还会提供深色酒给各位掌柜的！这下总行了吧！” “这，这是真的？！”一听这话，几位掌柜的脸色一下子全变了，眼神中的惊喜压也压不住，他们是参加过黄酒拍卖会的人，对那股异常的酒香自然是印象深刻，心里早就惦记着这酒了，只是碍于情面，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故而一直没和周易开口，现在后者把它搬出来了，这下说什么都愿意了，毕竟比起提纯米酒，深色酒才是让周易封神的代表作，尤其是最近刚刚过去的第三场拍卖会，三坛深色酒卖出了一百八十两的高价，当真是业界传奇啊！ 掌柜们一个个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周易知道，他们算是同意了，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刚刚这几人围着，他就感觉进了鸭子国，那叫一个聒噪啊！ 现在好了，总算解决了。 正要送几位掌柜的离开，却听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道妇人的吼声：“郑有才，你给我滚出来，看看你卖的什么破东西！” 第七十三章 堵门 这道声音在女声中算是粗狂的，想来也不是什么身材纤细的女子。 听到这声音，周易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因为他敢肯定，郑有才倒霉的日子到了。也顾不得这几位掌柜的还有什么问题，他径直走到门口，这一刻他可是掐着手指头等了好长一段时候了，不亲眼见证保不齐以后会觉得后悔。 “嚯！这大体格子！真生猛！”周易没有猜错，这妇人的身材着实有些霸道。 他瞅了没几眼，对面郑有才也到了门口，没先看那妇人，而是先朝着周易瞥了一眼，似乎是不想让周易看笑话，冲着那妇人鞠了一躬，陪笑道：“来来来，这位夫人进来说，进来说！” “我进你个大头鬼！”可惜他这笑脸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那妇人直接将手上的物什扔在了地上，“这就是你卖给我的搓衣板，才过了三天就成了这幅样子了，你倒是说说看，怎么有脸卖五钱银子的！” “呯铛”一声响，那物什掉落在地上，周易看得真切，是一块搓衣板，不过这木头显然已经被泡发了，锯齿口更是烂成了一团。 “哎呦，这木质还不如上次我看到的那块呢！”周易瞧着这块搓衣板，也是有点惊讶，他是真没想到张云龙比他想象的还要丧心病狂，这种木质的木头竟然也敢做成搓衣板来卖，而且听着妇人的意思，还卖给了她五钱银子。 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你不死谁死啊！”周易心里感慨了一句。 那郑有才似乎也没想到这妇人这么不给面子，直接就把搓衣板扔他面前了，当即便感觉丢了面子，或者说是感觉让周易看了笑话，脸也沉了下去，语气不善道：“这位妇人，你这可是在撒泼？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买卖，这么上门来砸场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要说郑有才真是在张府越呆越傻了，妇人什么脾气看不出来吗？就冲她那番话也知道是个悍妇了，哪里是寻常一两句话能吓到的。 果不其然，他这话音刚落，便见那悍妇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郑有才身材单薄得跟一根火柴似的，都不费劲，直接被提溜了过去。 “你，你，你要干什么！”郑有才拼命挣扎，可他的力气哪里比得过那膀大腰圆的妇人，挣扎了半天，一点效果也没有。 “我要干什么？！我就想让你还钱！”妇人一边说着，另一只手已经扬了起来，吓唬道，“说，你还不还？！” “我。。。。我还，我还。。。。”郑有才脸缩成一团麻花，两只手死死地护住，生怕这一巴掌会落下来。 “我还倒也行，可是你得先放我下来啊！” 妇人一听这话，并没有立即放手，似乎有些犹豫，郑有才一看有戏，继续忽悠道：“你，你放心，我，我肯定给你拿钱！” “行吧！”妇人心动了，她来闹事的本意就是拿钱，既然现在郑有才愿意给，那也不必打他了，拿了钱比什么都强。 周易看到妇人手扬起来的时候，心情不由得一阵激动，可最终这手又放了下去，没有扇在郑有才那令人作呕的脸上，心里大呼可惜。 也许是感受到了周易的心思，这郑有才摆脱了妇人的纠缠竟然一转头躲进了店里，而后飞快地关上了门，整个过程的速度那叫一个快，总之胖妇人没有反应过来。 “哎！这才对嘛！”周易一看郑有才这反应丝毫不意外，这就是个小人，恶心到令人发指，对于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给机会，一脚踩死是最好的。 胖妇人这时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急忙跑上前，拼命地敲着门，把门敲得咣咣作响，同时恨声道：“郑有才你个王八蛋，亏老娘给你一个机会，现在看来老娘真是瞎了眼了，你给我出来！” 门里面插上门栓的郑有才就像是上了保险一般，语气恢复了一开始的傲慢：“我才不出来呢！我就在这里等，有本事你进来啊！哼哼！等大公子知道了这里的事情，你就等死吧！” “嘿！”胖妇人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指着门开始破口大骂，短短一炷香的工夫，将郑有才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一圈。 郑有才一开始还和她对骂，可后来察觉到自己不是对手了，慢慢地也就没有声音了。 “我就不相信你不出来！”这妇人骂完，见郑有才开始装聋作哑，索性也不浪费口水了，直接坐在门口，手握成了拳头发泄似地敲了敲门，“郑有才，老娘就在这等着！” “哈哈哈哈！” 此时店门口也围了一圈看热闹的，见胖妇人堵门，一个个都笑了起来。 周易在自家门口看着，全程带着笑脸，郑有才被堵在门里出不来的狼狈样，与他而言实在是出了口气，可他总感觉只是这样太便宜他了！ “老天爷啊！他这几天卖出去那么多搓衣板，怎么就来这么一位闹事的啊！你也太可怜他了吧！” 周易往着左右的街道看了看，既然胖妇人家的搓衣板今天用出问题来了，那其他的怎么着也该还有几家吧！他们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呢！ “不应该啊！” 许是感受到了周易的召唤，胖妇人在门口坐了没多久，左右两边的街道又拐进来一批妇女，一个个手里都拿着搓衣板，看模样杀气腾腾的。 周易眼睛微亮，他知道大部队终于来了！好戏这才刚刚开始啊！ “郑有才，你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郑有才你个黑心商贩，卖得什么破东西，赶紧还钱！” “还钱！郑有才，给老娘滚出来！” 两边的妇人汇合到了一处，目光齐齐看向了搓衣板店那紧闭着的门，随即各种问候郑有才的声音从她们这群人中飘了出来，说什么的都有。 场面比起刚才，可要彪悍得多了！ “他就这么躲在里面，我们也没办法，姐妹们，大家一起努努力，把这门给撞开！”骂了许久，也不知道是谁高声喝了一句。 一群大老娘们竟然朝着那紧闭着的门涌了过去，只听“呯”地一声，门，开了。。。。。。 第七十四章 教训 郑有才如果生在华夏，应该会知道孔子那句脍炙人口的好男不跟女斗！可惜他生在了大商，所以他不知道。 门被撞开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是绝望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甚至他是怎么被扔到大街上来的，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地上，身边围着一圈的胖老娘们。 “姐妹们，教训他一顿！”又不知道是哪个说的，但这群胖娘们都听见了，手脚并用，一点力气不留，全往着郑有才身上招呼了过去。 郑有才护着脑袋大声求饶，可这种时候，他的求饶声还没有那几个胖娘们的呼吸声大。 “好！”周易大声喝好，继而情不自禁地拍手鼓起了掌，他一带头，迎合酒馆这些人也立即跟着鼓掌。迎合酒馆的掌声一大，围观的人也跟着鼓了起来。 掌声是带着煽动性的，一时间，这群老娘们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来，就好像她们现在在做的是什么为民除害的功德，于是乎更来劲了！ “别打了！别打了！都给我住手！” 周易看得正起劲，突然听到一声不和谐的喝止声，皱着眉头往那人看了一眼，想知道这么不开眼的家伙是什么来头。 “哟！刘捕头！”这一看不要紧，来人竟然是老熟人刘能，身后还带着一群官差。周易连忙带着憨牛迎了上去，本来他是不想跟刘能说什么的，可现在对方要阻止这群妇人殴打郑有才，那他就必须出面阻拦一下了。 再怎么说，多打一下是一下！只要打不死，怎么打都不为过。 “哎呦，周掌柜！”一看周易迎了过来，刘能也只能先和他打招呼，前者可是李华阳身前的大红人啊！一套善后的方案到现在还让李华阳赞不绝口呢！况且他自己还有把柄在对方手上握着呢！ “刘捕头这是来干嘛啊？！”周易明知故问了一句。 “这，这。。。。”刘能指了指那群妇人，正要说明情况，可看着周易表情，磨炼成精的他瞬间闭上了嘴，心道：事情就发生在周易的酒馆门口，他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小心地打量了一眼周易，他突然想到张家和周易可是有些不对付，周易既然知道这群妇人在教训郑有才，又跑过来主动与他搭讪，里面的意味还用问吗？肯定是要阻止他救人呗！ 心中了然，刘能眼中闪过了几分纠结，让他来的不是别人，就是张府的张云龙，早先前他就发现出事了，可人太多了，又都是妇女，他自己不敢来，招呼家丁来又怕把事情闹大，只能央求着刘能出面了。 “周掌柜，实话实说，您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张家公子出价可不低，二十两银子呢！”刘能不敢硬闯，只能与周易有商有量，小声道，“这次您卖我个面子，让我过去，等以后，您若是要收拾郑有才，我可以找个借口替您收拾他一顿！张云龙其实不是怕郑有才有事，他是怕郑有才因为张家出了事情！” “您看，如何？！”该说的不该说的，刘能都说出来了，他也不瞒着，这种时候他隐瞒了一些事情，只会让周易不满，索性一骨碌全倒出来了。 不得不说，刘能这么多年的捕头没白当，看人眼色行事的本事真是高强。他这么实诚地说了，周易还真不能拦着他了。 “反正也看够了！刘捕头您请便吧！” 周易做了个请的手势，刘能拱了拱手，赶紧带着身后们的兄弟们去分开这群妇人。 有官府的介入，这场围殴很快就平息了，一个个妇人失去了方才的彪悍，安安静静地站成了一排又一排。 郑有才总算见到太阳了，只是这个时候的他已经衣衫褴褛，满脸的血渍，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流出来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就跟从山坡上滚落了多少圈一般。 “嘶！这群姐姐们还真狠啊！”周易看着他这惨样，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也是庆幸让刘能出面阻止了，若不然，看郑有才这状态，估计就快挨不住了。 “周掌柜，您，您看接下来该，该怎么办？！” 人是分开了，可这一群大老娘们，刘能也难办，就这么放走吧！张云龙那里不好交代，可真让兄弟们教训这群女人，光天化日的，还真不好意思动手。 两难之际，刘能又想起来了周易，无论后者说什么，他都应着就是，反正到时候见了张云龙就说是周易的主意，根本不怕张云龙刁难他。 “我说啊！”周易瞥了刘能一眼，后者那点小心思他还看不出来吗？不过也没事，这好歹也算个小人情，反正他和张家已经不对付了，这次得罪了也没事，况且，只是郑有才被打成这个样子有什么用，张云龙还没吃到苦头呢！可不能这么就算了，必须送他个难忘的教训才行。 “那就只能这么办了！”周易缓缓抬头，看着张家的搓衣板店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朗声道：“各位，既然这搓衣板店卖得都是粗制滥造的物品，那自然是不能留着它继续骗人了！而且。。。。。” 周易的目光在那些妇人的脸上扫过：“而且，各位的钱应该还没有拿回来吧！应该怎么做，还用周某说明吗？！” “拿回来！拿回来！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来！” “还有砸了这些破玩意，不要让这店继续骗人了！” 妇人里面有头脑活络地接二连三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要不怎么说最毒妇人心呢！这种事情只要稍微给点提示，就能迅速想明白了。 “既然大家都想明白了，还不赶紧动手吗！？”周易大手一挥，妇人们如梦初醒，一个个往着搓衣板店里涌了进去，不一会儿乒铃乓啷响成一团。 “咕噜！”刘能看着这群妇人疯狂的举动，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往着周易小声道：“这，这能行吗？！张云龙知道了，还不得气疯了？” “呵！”周易轻笑了一声，“要的，就是他气疯了！” 第七十五章 砸完了 要的就是张云龙这家伙生气，气炸了才好！ 以前因为周焕的举荐信握在张云龙的手里，没有其他的门路，这厮的各种刁难，周易为了顾全大局没办法忍了，可是现在周焕的举荐信已经拿到了，而且给周焕举荐信的人是谁？是李华阳！不怕他还能从中作梗。 而且经过几次交手，周易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张云龙在官家能使唤的也就一个刘能，可刘能现在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出一声，既然是这样，那还担心什么，正面宣战就是了！ “这店早该砸了！”周易瞥了一眼刘能，后者见他这态度，哪里还敢让手下人进屋去阻止，只能让那群捕头在外面等着，等那群妇人砸高兴了走了再说。 女人的破坏力是不能想象的，尤其是当她们带着愤怒的时候，那力量堪比核武器爆炸。一通抢砸，几天前刚刚风光开业的张家搓衣板店成了一片废墟，店里所有的搓衣板被砸得稀巴烂不说，账台里几天的收益也被抢得一干二净，整个场面就如同是土匪刚刚经过一般。 总之一句话，这店黄了，张云龙赔了。 郑有才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傻眼地看着这个店，面如死灰，他知道无论如何，以张家大公子的性格，他是绝对难逃一劫了。 周易冷哼了一声，心里堪堪有些舒坦，与刘能道：“接下来张云龙问起，你会怎么说我大概也能猜到，不过刘捕头，我奉劝您一句话，这水太深，不是你能掺和进来的！” “哎哎！”刘能被说得额头不断地渗汗水，他哪里听不出周易话里的警告之意，当即点头保证今天过后，周张两家的斗争他再不会替张云龙出面，而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走吧！”周易看都不看郑有才一眼，这只前几天叫得欢快的狗，这时候终于没了叫唤的心思。 “东家，您真不怕张云龙报复？”宁大富将一切看在眼里，感觉周易跟以前认识的那个书生不太一样了，以往无论怎么闹他都不会把事情做绝了，可今天看他这手段，简直是不给人留活路，这样的做法虽然可以震慑人心，可到底是把人逼急了，那可是张家，张云龙虽然没什么用，可他老子毕竟还在呢！周易这么干，真不怕引火烧身吗？ “放心吧！张秋生应该还不会出面！”再怎么说那也是个举人老爷，跟个小辈计较太多怕也是会惹来不少的风言风语，所以真正要顾忌的还是张云龙，此刻搓衣板店被周易煽动给砸了，这位公子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刘能不替他做事了，他的下一步棋又该是如何呢？！ “这几天让黑虎留在店里，防止有人来闹事！”细细思考了一遍，官家的路走不通了，那张云龙能走的应该就是黑道了，以他的财力找一群打手来挑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周易决定将黑虎留在店里防备着。 。。。。。。 张家，张云龙的厢房。 张云龙一言不发地坐在茶几前，他的面前跪着颤颤巍巍的郑有才，一身的衣服已然破烂——从店里回来，他便直接来了张云龙的厢房。 他是想以满身的狼狈来换取张云龙的同情，毕竟再怎么说，这些伤也是为了搓衣板店而受的。 他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张云龙眼中的厌恶。 “你这家伙，搓衣板的技法拿回来的时候，不是口口声声和本公子说绝对没问题的吗？！” 声音不大，可郑有才的脸色直接变了，他可不傻，张云龙这话的意味可是将搓衣板店的损失全都算在了他的头上，所以他赶忙抬头，拱手急道：“公子，当初样品你也看到了，和以前周易卖的是一样的，这，这就说明技法图没有问题啊！” “那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找上门来！”郑有才不解释还好，他一解释，张云龙的火气整个冒了出来，猛地站起身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本就有伤的张有才猝不及防挨了这么一下，立刻就疼得龇牙咧嘴的。 “这，这小的也不知道啊！”郑有才是真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也想知道明明模样是一样的，可为什么他们制造的这些搓衣板烂成了这样，而周易卖的那些到现在还完好无损的。 “肯，肯定是姓周的还隐瞒了些什么！”想不通，但郑有才知道现在只有把一切过失都往周易身上推，他才能活下来。 张云龙点了点头，郑有才这个回答他还是认同的，不然的话他也找不出来其他的理由，想到这个可能性，张云龙牙齿都快咬碎了，心道：“该死的！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妖风过后，周易跟李华阳扯上了关系，令得张云龙不能再肆无忌惮地对付周易，所以他便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来：在迎合酒馆的对面开一家搓衣板店，为了能足够恶心到周易，他甚至还让郑有才当了掌柜的。 一开始几天，生意红火再加上郑有才讨厌的嘴脸，计划还算成功，可哪成想风云突变，莫名其妙的，搓衣板竟然出了问题，一群人上门来闹事。 更重要的是，张云龙已经听说了，店是在周易的煽动下才会被砸成稀巴烂的。 原本想恶心人，结果反倒是被别人恶心了。 张云龙的心里别提有多便扭了，而且，合作多年的刘能这次之前竟然跟他说，不会再掺和进他跟周易的事情里面了，这又令他感觉有些措手不及，周易这次的反击似乎有些猛啊！ 不过他张云龙可不是个会善罢甘休的人，丢了这么大的人，哪里能不找回场子来呢！官家的人用不了了，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势力了吗？ 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张云龙的心里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郑有才看着他这样子，身子轻微发抖，打了个冷颤 “你可以滚了！”沉默了半响，张云龙突然又看向了郑有才，郑有才拱了拱手，正要退下，哪知前者又加了一句：“为了防止你误会本公子的意思，本公子就再多说一句，你可以从张府滚了，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废物！” 第七十六章 闹事 “哎，小易，听说了吗？吴家那女婿又被张家赶出门了！” 周易将提纯米酒给周庄送了回来，刚进院门，梁翠芳便冲着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临了又加了一句：“要我说，就是活该，狼狈为奸，没一个好东西！” 周易笑了笑，并没说什么落井下石的话，他也不觉得惊讶。搓衣板店黄了，以张云龙的性子无论如何都是要找个人出气的，身为掌柜的郑有才自然就成了受气包。 不过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再则，周易并不觉得郑有才有什么可怜的，他会到今天这个下场完全就是他自作自受。 进了屋，周焕正在收拾行李，见周易进门，便先放下了手里的物什，走上前来拱手行礼，周易摆摆手，与他道：“可是要去金陵了？” 周焕点点头，眼里流露出一丝感激，说道：“还得亏了兄长相助，兄弟方才能得到举荐信！” “这话就外了！”周易摆了摆手，“那今天晚上我们可是要好好地喝上一杯，算是给你践行了！” “行！” 。。。。。 是夜，周家晚餐摆了满满一桌，鸡鸭鱼肉，可以说平常人家也就是过年才会如此的丰盛。梁翠芳今天格外的高兴，整个晚膳期间都是笑盈盈的，尤其看着周易的目光更是客气的很，她儿子可以上金陵赴考，周易真是出了大气力。周庄喝的酒比起平常也要多了不少，红光满面的，也是开心的很。 总之其乐融融的晚膳吃完，周焕便进屋休息去了，他明天一大早就要走，岚山镇外有一条山路，坐马车都得一天的时间才能翻过去，要不然就得露宿野外。周易没有叮嘱什么，只是说了句尽力而为。 第二天一早，周易醒来的时候，周焕已经离开了。 这些日子他也是习惯了周焕跟在他旁边忙前忙后的，后者这突然一走，顿时就感觉到了一些不自在。 习惯真是个要命的玩意！ 回到店里，上午方玉的那场说书已经开始了，他讲的是《倚天屠龙记》，金庸的著名小说，后来改编成了电视剧也一度成为收视率之王，可见这部小说的火热度。 方玉的综合条件比起诸葛云来不算差，可他没有诸葛云那淡然处世的气质，反而有些如同私塾先生那般，说话掷地有声，也算是自成风格，听他说书的人也不少，只要不下雨打雷，那就是场场满座。 说来也是怪这个时代的娱乐太匮乏了，华夏古代劳动人民还知道编几个节日来给自己修养修养，他们倒好，一年到头节日都没有几个，更何况是小说故事了。 方玉已经说到张无忌掉下悬崖习得九阳神功的情节了，这应该算是《倚天屠龙记》里面的第一个大高潮，之后便是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张无忌独站六大派高手的故事了，第一次听的人绝对会沉寂其中不能自拔。 这不店里现在这些观众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看着方玉，就连呼吸声都不由得自主地放缓了些许，生怕影响到方玉的状态。 “哎哎哎哎！我说这里是喝酒的吗？！” 可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阵嚷嚷声，直接令得这群听得津津有味的看客侧目，有些皱眉——听得正开心被吵扰到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有脾气大的正要起身嚷嚷两句，可看着进门来的那十几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又都怂了，他们说到底只是平头百姓，没有屠龙刀，也没有倚天剑，更没有跟这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叫板的勇气。 周易朝着宁大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后者连忙陪着笑迎了上去：“哎哟，这几位客官，不知道来小店是要干嘛？！” “你说呢！”为首的一人掸了掸身上的衣衫，有意无意地撸起了袖子，露出了小腿般粗细的手臂来，“我们来酒馆还能干嘛啊！” 四周瞅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方玉：“恩？你们这是干嘛呢？不是酒馆吗？怎么一个个围着个臭说书的！怎么？这里改茶社了？” 黑虎这个时候听到动静从后厨走到了账台前，往着那为首的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朝着一边的周易道：“东家，这是临江的地头蛇赵达，做事没分寸，只认银子不认人，在我们那行当名声也不好听，他怎么来酒馆了？” “呵，还能是为什么来的！”一听黑虎的介绍，周易立刻就知道了这家伙上门是来干什么以及是谁派来的了！ 除了张云龙那家伙也没别人了，“岚山镇找不到人，就去临江找人，可真是有心了！” “去，把兄弟们喊过来，还有憨牛，后院有什么家伙都拿着，等会儿直接打，不管他们说什么就是打！”既然确定了不是说话能解决的事情，那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啊？”黑虎没反应过来周易的话，用得着这么简单粗暴吗？！ “恩？”周易朝他看了一眼，“去啊！” “哎哎！”黑虎点了点头赶紧去了。 周易重新朝着宁大富和那个赵达看了过去，要说宁大富也真是可以的，摆明了来挑事的人还能墨迹这么半天不被推开，当真是掌柜的中的佼佼者，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的本事已经达到一定的火候。 黑虎他们的速度很快，最多也就几息的功夫，一个个便走了出来，从木棍到饭勺，基本上可以造成杀伤的物什都被他们拿来当成武器了，憨牛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什么都没拿，只是撸起了袖子，好嘛！砂锅般的拳头。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朝着赵达一行人走了过去，后者明显愣住了，不知道这突然冲出来的一群人是要干嘛！ “你们是。。。。。”没等他开口呵斥完，黑虎一声令下，打！一群人涌了上去，赵达首当其冲，两击棍子已然挨上。 “哎呦。。。。。。我。。。。” “哎呦你个大头鬼！” “呯”地一声，黑虎补了一棍子，直接将赵达打晕了过去。 第七十七章 悲催的赵达 俗话说的好，叫作擒贼先擒王，打架就得先干为首的，为首的倒下了，士气自然得减弱一多半。 就好像是现在这个情况，赵达被打晕了过去，他身后那些小弟一下子就慌了神了，其实他们倒也不是第一次出门闹事，可问题是从来也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啊！刚刚交锋，自家老大就被打倒了，没人指挥，这帮子小弟唯一的念头便是转身逃跑，他们这一跑不要紧，晕倒在地的赵达可就这么被丢下了。 “东家，这。。。。。”黑虎看着地上躺着的赵达也是傻眼了，以前黑虎其实和赵达也有过摩擦，两边更是打过好几次，每回都是各有胜负，今天原以为也是一场恶战，可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松就赶跑了那群小弟，还击晕了他们的老大。 难道，这才是打群架的真正方式？ 黑虎仿佛找到了一扇新的大门，突然觉得以往打斗前那些互相谩骂是那般可笑。 能动手的以后绝对不吵吵！ 可这赵达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让他躺着吧！他往着周易看了一眼，周易直接指了指后院：“把他绑到后院去，醒了以后给他点教训再说！” 敢来迎合酒馆闹事！真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吗？ 得罪了张云龙，以后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少，为了防止那群家伙一个个肆无忌惮地上门来挑事，周易决定拿赵达开刀，杀鸡儆猴，敲山震虎，“要怪就怪张云龙先找了你吧！” 这场闹剧平息得很快，可影响却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最明显的，就是这场说书会继续不下去了，周易也没硬拦着他们一定要留下来，反而将今天的听书会给免了，拱手送着这些人出门，还笑道：“不好意思让各位受惊了，明日再来，我们的说书会照常！” 不得不说，周易这一手还是挺奏效的，即使有些客官的脸上仍旧有些惊慌失措，可嘴里依旧说着一定一定，明天一定来云云。 。。。。。。 赵达从昏迷中醒来，只感觉自己浑身不得动弹，连忙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被捆成了麻花，试着挣脱了几下，却发现一点作用也没有。 “放，放开我。。。。” “吵什么，吵什么！” 赵达正要放声高喊，一个说话瓮声瓮气的大汉走到了他的面前，赵达自觉身材已经算得宽厚，可在这大汉面前，他就跟个瘦子一般，当即也是放缓了语气，露出一丝微笑，一副有话好说的模样：“这，这位壮士，我，我不喊，你能不能把我先放开！” 大汉就是憨牛，他被周易安排在这里看着赵达，特地嘱咐了他一定要看好了，不能让他跑了，他对周易的话简直是奉若圣旨般，一听赵达让他放开，直接一个大耳刮子抽了上去，直接抽得他两眼冒金星，两只耳朵嗡嗡作响。 “你打我做啥？！”赵达欲哭无泪。 憨牛怒道：“我若是放了你，你跑了怎么办？！” “我。。。。。”赵达想说你怕我跑那你就说不放呗，打我做什么啊！可怕再挨一耳光，只能在心里叫苦：哎呦喂，这一下挨得可真背，怎么就遇上这么个愣头青了。 这时，宁大富也听到了声音，探头看了一眼，见赵达醒了便通知了周易一声，周易在前头正无聊呢！一听有好玩的了，赶紧来后院了。 盯着赵达看了许久，周易也不说话，直把赵达都看毛了。 “你。。。。。是哪个？！”赵达本来要说的是你看什么，可是一旁的愣头青不知为何突然抬手，他心里含糊，语气也弱了下去。 周易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句：“你可是张云龙派来的！” “是不是与你。。。。。。。我要见周易，见了周易我才能说！”赵达又要呛声，憨牛又把手举了起来，他只能再变口气，转了话题。 “我就是周易！” “你就是周易！？”赵达大惊，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后悔，他确实是张云龙派来砸场子的，而且还收了一大笔钱，只是这里面有一个要求——张云龙要求他们一定要当着周易的面将迎合酒馆给砸了，先前他之所以和宁大富墨迹那么久，就是想确定周易在不在现场，可那死胖子圆滑的很，一点口风不透，他其实一早看到了周易了，只是一个书生也没当回事情，现在知道他便是周易，真是肠子都快悔青了。 真要是知道了，他们早动手了，那情况可能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真是太背了！”赵达脸都皱巴在一起。 “啪”！ 突如其来一个巴掌，还沉浸在自己的懊恼中的赵达被打蒙了，神情恍惚地看向那个打他的人，又是憨牛。 “你打我干嘛？！” “我家大哥问你话呢！你没听见啊！”憨牛眼睛瞪成了铜铃看着他。 “我。。。。。。”赵达再一次说不出话来了，他也算是清楚了，自己是遇上克星了。 为了免受皮肉之苦，赵达把一切都说了出来，反正他本身也不是什么讲规矩的人。 “恩，好，多谢了！”周易点了点头，指着他朝着憨牛道：“再看一会儿，我还要他帮我办点事！” 说完便直接往着前头去了。 “哎哎哎！”周易一走，宁大富也跟着走了，后院又只剩下他和憨牛两个人了，一股莫名的心惊胆战在心头升起，赵达冲着周易的背影叫嚷起来。 “吵什么吵！”憨牛喝止住了他，赵达立即噤声，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好在这次煎熬的时间不算长，很快周易走而复返，带着微笑走到了他的面前，扬了扬手上的纸：“来，按个手印！” “手，手印？！”赵达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然被憨牛抓起，按在了红泥印上，又贴在纸上。 “然后再借你点东西用用！”周易直接上手将赵达脖子上的一个挂件扯了下来。 “你，你们到底要干嘛？！”赵达只觉后脖子一阵生疼，咬着牙问道。 “没事，没事！”周易将那个挂件包在了纸里，直接交给了黑虎，“去临江，要赎金，赎人！” 第七十八章 再敲诈 岚山镇今天传出了一件怪事，街头巷尾的百姓议论纷纷——临江的地头蛇赵达被人绑了，听说绑他的还是个开酒馆的书生。 这事一传出来，大伙儿皆是半信半疑，赵达是谁？这可是临江坏了百年风水才会出来的一个大败类，纠集了一群混混跟在他屁股后面整天欺男霸女，为虎作伥，几乎是把一个恶人能干的坏事全都干尽了。 这样一个恶人，谁敢惹他，怕是嫌自己命太长了，更何况是一个没用的书生。 “哎，你们还真别不信，我亲眼见到的，那人自称黑虎，也是个面相不善的人，可是张口便问我赵达一伙人平常溜达的地方，我还给他指路了！” “黑虎？黑虎不是那个蓝山镇的地头蛇吗？嗨，搞了半天是他啊！这家伙和赵达一样，都不是什么正经玩意，说不得便是狗咬狗！” “你这都是老黄历了，黑虎早就不干那些龌龊事了，我听说啊！他现在在替一个叫周易的书生做事，据说是开了家酒馆，在岚山镇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呢！” “书生，酒馆，你们看，这不是对上了嘛！” 。。。。。。。 赵达的脸色很难看，他的面前摆着一小箱的银子，若是拿秤掂量掂量，恐怕得有小三百两。 这都是他的钱。 之所以会被摆在这里，是他手下送来的！ 他往着周易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愤怒，他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写了张勒索信，按了他的手印，拿了他贴身的吊坠作信物，派人送去了临江，他那败家娘们也是傻，一听他出事了立马就从自家床底把多少年风里雨里拼来的银子全拿出来了。 看着手下人捧着这箱子来的时候，若不是绑着，他是真想抽他一个耳刮子。 “好了，钱既然已经到了，那赵达你可以走了！”周易让宁大富将银子收起来，而后令憨牛将这家伙松绑。 重获自由的赵达心情依旧没有好转，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易，抱拳道：“青山不改，咱们山水有相逢！” 周易一听，这是想找回场子的意思啊！当即让憨牛又拦住了他，顺便还将他这个来送赎金的手下也给绑了！ “你，你又要干嘛？！”赵达看着憨牛靠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神慌乱地朝着周易看去，嚷道：“周易，你这可是不太合规矩啊！” “少废话！”周易没理会他，憨牛则是直接赏了他一个脑瓜嘣，没费多大的气力，将这两人又绑了起来。 “赵达，你刚刚跟我说什么？！”周易看了他一眼。 赵达一愣，他刚说什么了？！不对啊！他就说了一句山水有相逢啊！这不就是一句场面话吗？这都不让说吗？ 往着周易看去，他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可周易却没等他回答，站起身来往着前头去了。 “这。。。。。”这一幕怎么感觉有点似曾相识啊！ 他有点愣住了，可他手下却伸长脖子往着他这边靠了过来，小声道：“大哥，他这是去干嘛了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赵达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这次周易去得依旧不是很长的时间，很快便回来了，只是手上拿着的东西让赵达脸色剧变。 又是一张纸，还有跟在他身后的黑虎拿着的一块红泥。 “来，拿手印！”周易将那纸递到了赵达的面前。 “。。。。。。”赵达彻底无语了，这怎么就又要按手印了。 他想反抗，可在憨牛面前他哪里有反抗的力气，被后者抓住了手就跟是被火钳夹住了一般，哪里是他能够反抗的。 “来，我找看看。。。。。”周易满意地看着纸上的红手印，目光又在赵达的身上转悠了一圈。 这一圈看得赵达浑身的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地往地上掉。 “哎呦，你好像没什么东西可以作为信物了嘛！要不直接剁你一根手指头吧！”周易看了一圈，突然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话。 这话说完，赵达头上的汗一层接着一层地往外渗，慌忙道：“有有有，在我手上，我手上，我手上有一个扳指，跟了我好多年了，家里人一看就认得！” “是嘛！”周易绕到他后头，还真发现了他大拇指上的扳指，直接取了下来，哎呦，这玉还真是脆生。 “好玉啊！”周易赞了一句。 “您要是喜欢，那就送给您了！”赵达笑着与周易道。 “不，不用，我这人不喜欢白白拿别人的东西，我怕良心不安！”周易赶紧摆了摆手。 “。。。。。。。”您还少拿了？赵达看着周易，心道：这不是读书人吗？怎么比我还没脸没皮呢？！ “好了，有了信物就好办了，来，黑虎，将这送去吧！”周易将扳指包在了信上，然后又准备让黑虎送去了。 “哎哎哎，周，周掌柜，周掌柜！”赵达说，“您这次少要点，兄弟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还指望这点钱养老呢！您可高抬贵手，少写点数目吧！” 一次便是三百两，这赵达可受不了，他这些年算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好不容易赚了点钱，好嘛！今天全便宜别人了！ “放心吧！不多，这次只要了你二百五十两，只是你这兄弟你得保一下吧！便又加了三十两银子，一共二百八，这多吗？！”周易攥着信的手在赵达面前晃了晃，而后交给了黑虎。 “。。。。。。。”赵达看着黑虎远去的背影，心都感觉停了好几下。 。。。。。。。。 “哎哎哎，听说了吗？！赵达又被人勒索了，还是那个周易！” “是吗？这周易可真是胆大，这不是在摸老虎屁股嘛！” “可不是，这位爷可是神人，我今天可是专门去岚山镇打听了一番，好嘛！绝对是神人，听说。。。。。。。” 临江县上，赵达两度被敲诈，而且敲诈他的还是同一人，这事引起了热议，周易这个名字渐渐地在临江仙的大街小巷传播了开来。 第七十九章 张家酒楼 “好了，你可以走了！”周易看着又一盒银子，笑眯眯地让憨牛给赵达解绑了。 后者那一脸铁青，就跟是十二月的腊肉一般，也不敢再言语什么，甚至是拱手都不敢拱，生怕被周易再找到借口。 再绑一次的话，他怕家里没钱赎了。 “有空再来玩啊！” 身后又响起了周易乐呵的话语，只这一句，差点让赵达一个趔趄，心道：再来？我赵达再来这酒馆除非我是傻子！ 前后啥便宜没捞到，还亏了将近六百两，他哪里还敢来。 “哈哈哈哈！发了，我们发了！” 赵达一走，宁大富迫不及待便扑到了那盒银子的面前，抱在怀里，满眼发光，随后又抬头看着周易道，“东家，你可真是高啊！这么多钱，都比得上我们半年的营收了！” 周易摇了摇头，将箱子合上了：“这一箱银子可不是我们的！” “恩？”宁大富一愣，转头朝着黑虎看了一眼，后者也很费解，不懂周易的意思。 “黑虎，我交给你一件事情去办了！” 。。。。。。。。 陆续几天，临江县接连发生了一件奇事，大概有二百多户人家先后被塞进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顺带的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替天行道。 也是奇了怪了。 这二百多户人家基本都是贫穷或者受过赵达欺辱的人家。 众人纷纷猜测，这究竟是谁的大手笔，可调查来调查去，这事发生的突然，而且多是发生在半夜，根本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可这群收到钱财的人家却没有就此罢手，听说是自发去了庙里，专门请了一个无名排位，就那么供着，香火不断。 。。。。。。。 “哎，大哥，我真是不明白了，你说咱们忙活了半天，结果钱全散了出去了，这不是白忙活嘛！” 大清早，店里还没什么人，黑虎与坐在账台前发呆的周易抱怨着，这几天可把他累坏了，白天打听被赵达欺负的人家，晚上给这些人家送钱，二百多户啊！没日没夜的，比他收粮的时候还折腾。 “谁说我们白忙活了？不是还有一箱银子嘛！”周易白了他一眼，“做人要懂得知足，知足才能常乐！算了，和你这粗人也说不明白，你就安心擦桌子吧！” 黑虎被这么一说，也是没了言语，讪笑了一声，低头干活了。 他没话说了，一旁算钱的宁大富却突然道：“不对啊！掌柜的，这水根和王狗蛋走了几天了？！不是说好了请三天的假吗？怎么这都第四天了还没回来的？” 他朝着周易看了一眼，后者转头也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你想说什么？” “我。。。。。。” “不，不好了，不好了！” 宁大富正要说话，宁倩倩和憨牛从外面跑了回来，火急火燎地，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宁大富看着自己女儿这样子，也不说了，就这么看着，想听听看他女儿会说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周易和黑虎也是转头朝她看来，一脸的好奇。 宁倩倩似乎是真看见什么大事了，这次看着周易的目光竟然不闪躲了：“东家，那关西酒楼重新开张，改名为张家酒楼，同时还合并了几家酒馆，其中就包括了一直在我们家拿货的王家饭馆还有李家酒馆！” “张云龙鼓捣了一个酒楼？！”周易挑了挑眉，心道：这家伙是得了失心疯了吗？企图通过酒馆来打压他？ 这是有多蠢才能想出来的法子啊！ “还不指，一大早就挂出了牌子，说是新酒出窖，我让憨牛去买了一些，尝了一下。。。。。。”说到这里，宁倩倩犹豫了有些不敢说。 宁大富被她这副样子弄得有些着急了，手边的算盘也顾不得拨弄，将账本合上，走到宁倩倩的面前：“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比我们的酒好？！” “不，不是，是和我们的一模一样！” “什么？！” 黑虎和宁大富异口同声，皆是不可思议，他们也不怀疑宁倩倩，后者千杯不醉，而且尝过的酒都能记住滋味，她说一样，那就是一样。 可是有人能酿出和提纯米酒一般口感的酒来，这可能吗？也许会有这样的人，但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来岚山镇这种小地方，更不可能被张云龙请到。 所以这件事情有猫腻。 “东家！”宁大富看了一眼周易。 周易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转头朝宁大富到：“你现在可以继续说刚刚没有说完的事情了，关于水根和王狗蛋的！” “哦，是这样的。。。。。。”宁大富突然停住了，眼孔微缩，貌似想到了什么，“你是说水根和王狗蛋他们两个。。。。。。不会吧？！”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的！只是看什么时候会发生而已！” “可。。。。。”宁大富还想说些什么。 周易已然站起身来朝着二楼走去了：“这个事情就不要讨论了，你们赶紧收拾，等一会儿，方玉就要来说书了，放心吧！我们酒馆就算不靠提纯米酒，那一样可以开得红火！水根和王狗蛋就算被张云龙弄过去了又如何，他还是扳不倒我！” 宁大富一怔，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迎合酒馆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转型了，而且转型得非常成功，每天来这里听说书的人络绎不绝，甚至是塞都塞不下，只能让这些客人下次再来。 回回送那些客人离开的时候，宁大富的心头都在流血啊！因为这就相当于是一大笔钱白白地送上门，可又被他自己亲手拒绝了。 这对于爱财如命的宁大富来说，不亚于是五马分尸的酷刑。 他都恨不得将背后这面墙给砸了，如果它不是承重墙的话。 “不对啊！”宁大富突然又朝着周易的背影看了一眼，心道：难道东家早就猜到水根和王狗蛋要走？要不然当初他怎么会那么坚持让酒馆转型呢？！ 可真要是那时候就想到了的话，那这位东家的心性也太可怕了！ 第八十章 反击 周易自然是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在未来，职工跳槽那不是很常见的现象吗？包括在饭馆的学徒，学成之后都会离开，要么谋高薪，要么自己干，所以周易对水根和王狗蛋的离开并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没人愿意一辈子只做个伙计，何况他们跟着宁大富提纯米酒也有一段时间了，算是掌握了这个时代酒业最顶尖的技术，怎么可能一直干杂货干到老呢！当然他没有那么变态，猜到来挖他们的人是张云龙，说实话，张云龙合并酒馆，还挖了他伙计，这一系列操作可以说很是犀利说明这家伙真不是外人看来的那么纨绔，还是有些头脑的。 这些算计，就连周易也很意外。 他应该是猜到了周易会想到他会派人来酒馆捣乱，所以将计就计，找来了赵达吸引周易的视线，等周易解决了赵达，他那么也就准备好了一切，可以打鼓开张了。 “倒是小看你了！”周易喃喃自语，不过很快一道精光从他眼眸中闪过，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好的应对方式。 。。。。。。。 方玉的《倚天屠龙记》和诸葛云的《西游记》是真的火起来了，虽然中午的时候，迎合酒馆受到张家酒楼开张的影响，客流量减少了一般，毕竟他们是小馆子，菜肴的味道比起整合了几大饭馆酒馆的张家酒楼肯定是要差一些的，再加上他们也能拿出提纯米酒来，自然是占得了一些优势，可吃饭的点一过，老少爷们都又准时准点地来了迎合酒馆，津津有味地听说书。 这可是独此一家的硬货，就算张云龙有天大的本事，那也模仿不出来，至于挖人，这两位是什么人，是宁可不要性命也要名声的真文人，想挖他们两个，估计不比上天上摘星星简单多少。 这也是当时周易要找真正文人来说书的原因。 只有不受利益诱惑的人，才能保证迎合酒馆独此一家。 一时间迎合酒馆和张家酒楼斗了个半斤八两，虽然张家酒楼却是抢走了一些客人，可根本动摇不要迎合酒馆的根基，这让张云龙很是不爽。 因为按照他的预期，张家酒楼的诞生是可以挤到迎合酒馆的存在，可没想到事情的结果远远低于他的预期。 这也难怪，他光顾着挖墙角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迎合酒馆不知不觉的变化，或者说他虽然知道周易搞了两个说书的，可潜意识里对说书的印象让他对这件事情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就他而言，这书说出大天来，也是没人听的，都臭了街了，小孩子都会将。 可结果，事情就坏在这说书上了。 “怎么啥玩意到这个臭书生手里就不一样了！”张云龙忿忿不平。 第二天一早，又一件让他窝火的事情发生了。 周易租了他原来那间搓衣板店的铺子，将里面归置了一下，重新卖起了搓衣板，这可是气得他饭都吃不下了。 “嘿！这臭书生！”张云龙在房间来回走个不停，硬是没想出个撒气的法子来。 。。。。。。。 “哎，往那边再偏一点，对对对，好好好，就这样！” 迎合酒馆的对面，搓衣板店重新开张，还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一张木板的传奇，特意弄了块牌匾——这是让落花村的木匠连夜赶的，那孙老头一听说是周易要的牌匾，说什么也要用最快的速度做出来。 也得亏他这牌匾做得快，周易回应的速度才能如此之快，要不然还得缓两天呢！ “嘿，东家，您可真是！”黑虎竖起了大拇指，论气人的本事，这岚山镇还真没人可以跟周易较劲，“这张家大公子也是倒了霉了！” “这店这样也算是开了，宁姑娘做掌柜的，憨牛在这里做帮工，先收拾一下，我已经跟木材店商量过了，木料下午就来，到时候我来教憨牛做搓衣板！”周易简单地吩咐了两句，便让宁大富等人回去看店了，留下黑虎手下的几个兄弟在这里帮忙打理。 “可是东家，这搓衣板现在的名声都让黑虎整臭了，我们再干这个还有人卖吗？！”黑虎有些担忧，张家搓衣板店的搓衣板用四五天就会被水泡烂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虽然搓衣板确实很省力，但这种易耗品而且卖得又贵，对于百姓们来说，价值瞬间降低。 周易摇了摇头，胸有成竹道：“放心吧！搓衣板名声被搞得这么臭是他张云龙没本事，和搓衣板本身没有任何关系，当初我既然能做出搓衣板来，那我自然能让它卖出去！” 。。。。。。 下午午膳刚刚吃完，木材店里的人便将木料送了过来，各种各样的木料都有，周易指挥憨牛每一样木材都截下来一下断，而后放在了他上午专门鼓捣了很久的展示柜上，上面每一块木材以及价格都标得清清楚楚。 而后他拉过宁倩倩，后者低着头，有些惊慌，可知道是正事倒也没有避开。 “宁掌柜，我与你说，你记住了，等会儿若是有人上门来买搓衣板，你定要与他们说清楚了，为什么这些木材的价格不一样，像这种要收六钱的，你告诉他可以用半年，用不了半年就拿过来退货，我们免费退还，还可以赔偿数倍的银两。。。。。。然后这块是一两银子的，可以用。。。。。” 将每块木材做成搓衣板后的使用寿命与宁倩倩介绍了一遍，后者显然是一脸的震惊：“竟然还有泡不烂的木头！这是真的吗？！” 周易笑了笑：“当然了，你看这个，这块肯定不是我们大商的木头，应该是从邻国运过来的，这种木头做成搓衣板非常的耐用，当然了，因为它太过坚固，所以制作起来也很费力，我们收取的手艺费也要高一些。。。。。” 所有东西讲完，这太阳已经落下了半空，眼瞅着就要天黑了，黑虎站在门口一脸担忧地四处看着：“怎么还不来啊！可愁死我了！” 周易瞥了他一眼：“谁啊！？” “买搓衣板的客人啊！东家不是说一定有人来买的吗？这都开了一天了，也该来了吧。。。。。” “。。。。。。行了，别耍宝了！” 第八十一章 客人上门 周易让黑虎去帮忙拾掇下午来的那些木材了，没办法，他订购的数量属实是多了些，一群人忙得热火朝天还没归置齐全。 当然不订购到一定的数目，木材店不给优惠，周易也是没办法才这么买的。 黑虎自然是乐呵呵地去帮忙了。 说来也怪，他这一走，立马便进来一个大婶，张嘴第一句话便是：“请问这是落花村周家的周易开的搓衣板店吗？！” 宁倩倩瞧了一眼周易，下意识地想说这是找你的，随即在周易哭笑不得的表情下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现在才是搓衣板店的掌柜的，有客人上门必须她上前接待，方才赶忙迎了上去，甜甜地笑道：“是的，大娘，不知道您想做一块什么样的搓衣板！” 事实证明，选择宁倩倩作为搓衣板店的掌柜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邻家闺女般可人的长相再加上那甜甜的笑容，保准是大妈大婶最喜欢的邻家丫头。 这不，看那大婶现在看宁倩倩的表情，简直比看自家闺女还要喜欢，宁倩倩说领着她看看做搓衣板的材质，满心欢喜地点头。 宁倩倩刚刚的培训课也算是没有白上，在大娘的面前一点也不露怯，口若悬河地说着，细细听来，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果然啊！老子英雄儿好汉，宁掌柜的女儿天生便是干掌柜的料！”周易当即也不在旁边看着了，他相信，凭宁倩倩的本事，拿下这单绝对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转身到了存放木材的地方，黑虎正站在门口观望呢！一见周易来了，立马竖起了大拇指：“东家，您可真行啊！说有人来那就是有人来，我黑虎服了！” “少贫嘴，赶紧干活！”周易白了他一眼，心道：没点把握，这店我怎么敢开呢？！ 昨天周易去了孙木匠家做了匾，顺道又回去了一趟，找梁翠芳说了这事，梁翠芳现在对周易的事情可是上心的很，一听说他想搞一个搓衣板店，立马就拍着胸脯道：“小易，你尽管放心，这宣传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张家虽然把这牌子做砸了，可咱以前的口碑可没倒，我让村里这些姐妹们帮忙宣传一下，保管十村八店的姑姑婶婶都知道你这个事情！” 便是得了梁翠芳这句话，周易才这么有信心的。 。。。。。。 宁倩倩倒是没辜负周易的信任，不一会儿便将那大娘带到了账台前，她挑选的是一块质量中等的木材，若是制作出来，保守估计也能用七八个月。 不过价格也不便宜，一块这质量的搓衣板，得八钱银子。 大娘倒是出人意料的大方，宁倩倩说出价格以后都没还价，直接就同意了，一边掏钱还一边道：“闺女，你应该是给周易干活的吧？！好好干！他啊！亏待不了你，我都听说了，衙门捐发赈灾款的行动是他提出来的，真是好人啊！知道为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着想，我便是听说了他的名头，才来店里买搓衣板的，人好货的质量也不会差，我相信你们！” 絮絮叨叨一大段话，钱也摆到了账台前。 大娘的话被周易听在耳朵里，对这突如其来的褒奖，他也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到底不是脸皮厚的人，听到这番夸奖，还是会有些反应的。 “原来我在民间的名声已经这么好了啊！” 宁倩倩将那大娘送出了店门，还没来得及高兴，又进来了两个婶婶，她都顾不得休息，赶紧迎了上去。 台词都是一样的，先问这里是不是周易开的店，然后才询问是不是卖搓衣板的。 看来在这群人心中，周易牌搓衣板才是可以选择的好搓衣板。 。。。。。 宁倩倩怎么都没有想到，她这一忙活便是一个下午，那客人三三两两地进门，陆陆续续，可就是没有断过。 她也是一遍又一遍地讲解着那些木头的区别和具体的价格。 好嘛！一个下午过完，知感觉嗓子快冒烟了。 “快快快，吃点胖大海！”好在店里一直备着胖大海，诸葛云自从方玉回来后对胖大海的食用量明显减少，剩下来不少，正好可以给宁倩倩食用，润润嗓子。 “不，不要，我要喝酒，喝酒！”宁倩倩摆了摆手，坚决不吃胖大海。 “。。。。。。。”周易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又跑去给她拿酒了，不过心里免不了念叨一句：这嗜酒如命的人啊！ 喝完一坛酒，宁倩倩貌似缓了过来，算了算一天收到的定金，加上后期的尾金，抛开木材的成本，最后看着纯利润的数额，顿时怪叫了一声：“这，这么多？！” 周易正要凑过去看看，宁倩倩有些不自然地将账本摆上了台。 “十八两！不错，第一天就有这利润，真不错！”周易也很满意这个利润，要知道这才是第一天，宣传都还没有到位，等到过几天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肯定来定制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利润绝对会蹭蹭蹭地往上涨！ 第一天试营的成功给了周易强大的自信。 “黑虎，还有你这些兄弟们开始转移阵地，由我来教你们制作搓衣板。。。。。”张家酒楼的开业合并了其他的酒馆，使得迎合酒馆的订单少了一多半，这也就不再需要黑虎带着他的手下每天去收粮食谷物了，所以这个时候，该给他们找些新的活来干干了。 就比如搓衣板的制作就很适合他们这么多人，周易打算参照现代的流水线做工，让这些小弟分成几组，每一组负责特定的活，这样既方便核算他们的工钱，也能提升工作效率。 “这么多订单你也看到了，亏不了你这些弟兄！” “嗨！东家说这些可就外了，咱们现在对东家可是心服口服，不论东家让我们干什么，就一个字。。。。干！” 周易讲完，黑虎想都没想直接同意了，正如他说的那样，他现在对周易开始心服口服，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都跟着周易干了！ 第八十二章 德云社 张云龙最近总感觉心气不顺，虽然他的张家酒楼生意异常的红火，可他还是很不得劲，因为周易开了家搓衣板店，而且听说生意很好，更重要的是，已经开了快六天了，可依旧生意红火，莫说是去砸场子的，就是个说不好的人都没有，每一个从店里拿了货的人都是满心欢喜的。 就这样，明明已经被张云龙卖臭的搓衣板，竟然又起死回生，获得了大量的好评。 “可恶！” 若只是这样，张云龙还不会这么生气，问题还在于周易的酒馆生意也没差下去，更要命的是，据说周易已经在准备第二家分店了。 这跟他如此大手笔时想象的画面可不太一样，原本以为周易突然听到他将店里的两个酿酒工挖走，又合并了几家酒馆的消息以后，怎么着也会有点慌乱才对。 可现在看来，这家伙非但没有慌乱，更重要的是仿佛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依旧红红火火地。 让张云龙有一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该死的！”又骂了一句，旋即他找来了一个下人道：“去看看，这周易搞的什么名堂，怎么就开了第二家分店了！” 。。。。。。 宁大富最近一直在周易的耳边抱怨，这迎合酒馆太小了，根本就满足不了那么多的客人，害得酒馆每天都在白白地流失着客人。 “这可都是钱啊！” 就这一句话，周易听了得有七八遍了，耳朵里的老茧都快听出来了，没办法，他只能遂了宁大富的心意，待搓衣板店刚刚进入正轨，他便立即又租了一间紧挨着迎合酒馆的铺子，专门用作说书。 “这铺子以后就叫做德云社好了！”周易突然想起来了前世那个耳熟能详的艺人馆子的名字，决定盗来用用，反正这就是个异时空，碰不上面，不用白不用。 “馆子就给你空出来了，现在没那么多的人手，省得搬来搬去了，新铺子就按照说书的形势来摆椅子和桌子！另外，以后来听说书的凭票进馆子！” “什么？”宁大富有些听不懂了，什么票？ “就是我们会在每天早上出售第二天说书的进场票，根据座位有不同的价格，只有购买了进场票的人，才能听到说书！”这就等于是把说书的收入给规范了，之前在酒馆说书，先来的后来的都不管，只是看着给，所以收入一直不高，甚至还有白听的，周易这样一来算是绝了这群白听的食客，而且还增加了收入，绝对是一个好办法。 当即，宁大富竖起了大拇指：“嘿，东家，您这脑子，当真是。。。。。没话说，我宁大富向来不佩服人，可东家，我却是越来越佩服了，您高，实在是高！” 瞧瞧，这马屁让这家伙给拍的，周易只觉得是浑身舒坦。 “不过馆子的桌椅得定做，得让客人们坐舒服了，不能再像是酒馆那种小椅子了！”周易对铺子的装修提了点意见。 这意见一出口，宁大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疼：“这样可得花费不少的银子吧！对这群客人会不会太好了些！” “。。。。。。”这就是只貔貅，许进不许出的家伙，周易摆了摆手，也不再废话：“你就照着我说的来，这钱不会花冤枉了！” 三天的清理，馆子也打扫完了，椅子和桌子没有交给一家完成，那样速度太慢，分散到几家的头上，虽然钱花得稍微多了些，可好歹速度快了不少，早两天开业不怕那点多花的钱回不来。 当然，宁大富的心疼是少不了的。 好歹，这是最后一笔开销，接下来就可以挣钱了，如此说给宁大富听，后者的脸色总算好了不少。 德云社便这么开业了，第一天周易亲自在现场坐镇，以免出现乱子解释不清楚。 “今天是馆子第一天开业，所以不收大家的钱，不过这场说书结束以后，周某和宁掌柜会在门口售卖明天的入场票，如果想听明天的说书，还请各位乡亲莫忘了买票！” 周易早早地让诸葛云和方玉通知了说书换场子的事情，所以今天大家一早都来了，正好给了周易一个宣布消息的机会。 反对的人倒是没有，想来也是，他们有什么资格反对呢！这说书用的段子都是别人自己想的，收点钱那也是应该的！ 甚至有些看客都不管收不收钱，只想着赶紧进去听书： “周掌柜，大伙都知道了，现在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吧！” “对啊！对啊！昨天张无忌对六大派，正好到了最关键的事情，我这回家巴巴想了一宿，真是八爪挠心啊！周掌柜，您就让我们进去吧！买票这种事情都是小事，咱们这样的能不买票吗？” 周易没想到还有这么急不可耐的，赶紧点头，让宁大富把门打开，后者看到人来，瞬间乐成了招财猫，屁颠屁颠道：“行了，客官，您里边请！” 周易看着头疼，扶着脑袋，心里暗道：还是改不了饭馆那味！ 。。。。。。 周易和宁大富在门外等着，手上拿着的是一叠票根，这是昨天晚上两人连夜弄的，哪排哪座这纸上都写得好好的。 “这应该是第二十次叫好了吧？！”周易转头看了一眼宁大富，闲着也是闲着，他便数了数房间里的叫好声。 宁大富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周易笑了笑，这个情况他还是很满意的，心道：到底是前世的畅销书，这故事啥毛病没有，就是太吸引人了！ “再等等，就要散场了，准备卖票吧！”昨天周易特地嘱咐了方玉，注意节奏，争取把小说的情节控制在最危急的情况讲完今天的分量，让这群听客听不到明天的书就会有茶不思饭不想的感觉。 到时候，这些票不要太好卖啊！ 周易越想想兴奋，正满心欢喜地等着散场呢，迎面却走来几个面色苦闷的中年男子，为首的那人周易见过，是以往一直在他这里定酒的刘掌柜。 第八十三章 火爆 “周掌柜！” 那边来的几位掌柜的，以刘掌柜为首，见了周易拱手便拜，周易看着这几人的样子心中暗道：怕是日子不好过，想起我来了！ 不能不承认的一件事情就是张云龙这次确实是大手笔，关西酒楼原本就是镇上的百年老店，位置极佳，只是得罪了周易被挤兑得开不下去了，张云龙强势入住，同时还整合了附近的饭馆酒馆，这就相当于是搞起了连锁经营。 可总有不想依附他张家活着的人啊！ 就比如是周易面前的这些以刘掌柜为首的掌柜们，这些人就成了张云龙除了周易以外肯定要打压的目标，而张云龙一开始的出手没有伤到周易分毫，他便转移了目标去对抗这些中立的酒馆饭馆了。 也是因为张云龙的打压，这些掌柜们不得已最终跑来了找周易了，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依靠了。 。。。。。。 周易看着他们，该说的这些掌柜们都已经说完了，很显然，他们这些人说出的事情完全没有出乎周易的意料。 果然是因为张云龙。 “周掌柜，你可要帮帮我们大伙啊！要不然的话，我们可就真走投无路了！”刘掌柜很激动，眼神里也有恨意，“只要周掌柜愿意帮我们主持公道，我们以后愿意跟着周掌柜屁股后面干！” 其他掌柜的也是连声应和。 周易到依旧没有开口，他们的表达并不足以让他高兴，因为这只是一道选择题，比起张云龙，他们更希望的是周易来做这一家独大。 若是这么看待这个问题的话，再加上些阴谋论，他们是希望让周易和张云龙打起来，最终他们选择那个无可奈何必须服从的人。 这就是商人，在最终的结果没出来以前，他们总归是会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哪怕最后把稻草拖进了河里，那也是要死一起死。 所以周易一直没有开口，他在等，等着这群掌柜的给出最后的让步。 “如果周掌柜不相信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将我们酒馆饭馆的半张房契拿出来，交给周掌柜！”果然，见周易迟迟不开口，刘掌柜眼神中闪过一道决绝的目光，把心一横，说出了最后的筹码。 “如此，那周某拒绝反倒成了坏事了！”周易等的就是这句话，轻笑了一声，“那周某正好有事在这里，中午也走不开，哪位掌柜的将半张房契拿来了，那周某便选择和哪位合作！” “这。。。。。。”刘掌柜似乎没想到周易会如此回答，与其他掌柜的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看着一个个突然墨迹起来的掌柜们，周易笑了笑，心道：就知道这些家伙各怀鬼胎！ 他一个人站在张云龙的对立面和带着一群人站在张云龙的对立面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他一个人面对张云龙，他只需要考虑自己的情况就行了，而若是带着这些掌柜们的，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帮手，而周易也需要帮手，可帮手也有可能变成坏事的人。 合作和联盟不一样，周易可以爽快地跟这些掌柜们合作，因为他只需要把货准备好，然后跟他们要钱就可以了，可联盟就不一样了，他必须时刻提防着这群掌柜的突然会不会生出异心，会不会是诈降。 总之要考虑的太多，多到如果他手里不攥着点这些人的命根子的话，他就不能说服自己与这些人合作的地步。 没办法，和狐狸合作还像只傻白甜的兔子，那就活该被别人吃掉。 几个掌柜的迟迟不表态，周易也不逼他们，他若是想和这群人联合早就提出来了，就是不想才会一直等着他们找上门来的。 这样，他才能提出自己的条件来，从一开始他要的就不是只和这群人简单的合作，他要的是这群人乖乖听他的话来达成共识。 他相信即使现在这群人不同意，再等一段时间，张云龙的动作越来越大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会同意了。 所以周易到：“我看你们也不是很想跟周某合作，那还请你们现在先回去吧！不过周某把话放在这里，只要拿着房契来的，那周某便愿意合作！” 说完这话，便听德云社里一阵喧闹，还有不少挪椅子的声音，周易知道这是散场了，也不再搭理这几个，赶紧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和宁大富还没说上话呢！里面乌央冲出一帮子人来： “哎哎哎哎，别抢别抢，这是我的！给我留张票！” “哎，各位老兄，卖我个面子，这票给我留一张，明天那一场我肯定要听到，要不然我都得病了！” “嗨！你这话说得，谁不想听啊！我听不到，我也得病了！” 这嘈杂的声音，比之菜市场可是还要喧闹不少，宁大富看着递到眼前的银子，那简直是乐开了花了，以往都是客人挑店，今天倒好他来挑银子了，看看这位爷都面熟，看看这银子也欢喜，都不知道该接哪个，不接哪个了，嘴里倒是不含糊，碎碎念道：“哎，各位别急，宁某这都给你们拿票，别急一个个来！” 周易这边比起宁大富也好不到哪里去，都乱成了一锅粥，都早早地把银子递到了周易的跟前。 “嘿，这方玉是讲到哪里了啊！瞧把这几个给急的！”周易心里想着，手上依次收钱给票，不一会儿的工夫，这票都卖完了。 “嗬！我说周掌柜，这可是送上门来的钱啊！这您都不要？！”有没买到票的，在周易面前急得跺脚，“我告诉你啊！这德云社赶紧再开个分店，这不是让我们这群人干着急嘛！抢又抢不过他们，以后是不是不让我们几个听了！” 周易赶紧赔笑，宽慰道：“各位放心，这都是早晚的事情，各位如此热气，周某受之有愧，这样吧！也别说咱不懂规矩，走，去周某酒馆，我给各位送壶米酒，算是赔罪了！” 这话倒是有效，几个客人一听这话，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跟着周易便往着酒馆去了。 第八十四章 小气的宁大富 周易和宁大富被客人围着的场面令不远处几家酒馆饭馆的掌柜的们面面相觑，他们如何都想象不到，那间名为德云社的铺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可以让这群客人如此花钱，更甚至没有花上钱的还因此还忿忿不平，要个交代！ 钱没花掉，就这么难受吗？！ 几大掌柜的感觉自己以往的那些认知都被今天这一幕给颠覆了，如果他们此前来是因为张云龙的咄咄逼人而没有办法的话，现在他们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情感才是真正的开始思索了，思索跟周易联盟真正的好处在哪里。 是不是真拿出了那半张房契，还能过得比以前更好呢？！ 几大掌柜的一个一个的走了，不知为何，他们之间下意识地少了一些交流。 。。。。。。 招待了那几个愤愤不满的客人离开，宁大富在算明天那场说书可以赚到的钱，嘴里念念有词道：“一共五排，每排十个位置，最前头三排的价格是三钱银子一张桌子，后面两排是一钱银子一个位置，所以这一场可以赚到十一两银子，我的天，东家。。。。。。这。。。。。” 周易瞥了他一眼：“这只是一场的钱，下午还有一场呢！” “那就是二十二两银子，东家我们发了，真的发了！”宁大富算完神情彻底激动，他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什么德云社竟然会是三家里面最好赚钱的买卖。 当初他还有些不屑，不就是说个书吗？！这能有什么的，还配上那么好的座位，也太把这群客人当回事情了吧！现在他才明白了，敢情这些都已经算在了票价里面，这就好比是在迎合饭馆吃一道阳春面是十文钱，可同样的价格去了当初的关西酒楼那就吃不到，是一回事。听书的环境好，所以票价贵也没人会说什么。 “二十二两是营收，不过还要减掉一些支出！”周易说道：“明天开始在德云社听书的会给他们准备一壶提纯米酒在迎合酒馆备着，想喝的直接就可以去店里喝，不愿意在店里喝的就算了！” “这。。。。。。”宁大富又有些糊涂了，不知道周易怎么又提出了这么一条规矩来了，心道：每人一壶提纯米酒，这起码一场得赔出去五坛到七坛提纯米酒吧！一天两场，好嘛，啥也没干，送出去十四坛米酒，一坛米酒二百五十文，十四坛就是三千六百文钱左右，合起来那可就是三两银子呢！ 每天白扔三两银子，这好吗？！ 周易看着他这纠结的样子，便知道小气劲又犯了，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明天你就知道了，有你笑的时候！” 宁大富撅了撅嘴，心道：希望吧！ 他是实在想不出来，这么扔钱，还能赚到什么不成？ “若真还能赚钱的话，那我这些年的掌柜的也是白干了！”宁大富如此想到。 下午是诸葛云的说书，同样的周易和宁大富在外面等着，散场时间一到，那群听客便闹翻了天，围着宁大富和周易就开始抢票，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诸葛云那场说书的票也都卖出去了。 不过宁大富却不如上午那么高兴，语气中带着便扭到：“好嘛，又白扔出去七坛提纯米酒！” “。。。。。。你记得晚上回去把后天的票弄出来，我去搓衣板店看看！”周易看都不看他，径直走向了对面的搓衣板店。 正好遇上几个大婶来取货，周易给她们拿了，这几个大婶接过货，那叫一个爱不释手啊！ “果然啊！周易家这搓衣板当真是名不虚传，当初我隔壁家买了一块张家的搓衣板，也是六钱银子，这质量可不能比啊！怪不得倒闭了，该啊！缺德能不倒闭吗！” 这一番话讲得周易那叫一个舒坦，张云龙的坏话听着就是舒服：“大婶，你那尾款我便少收你一钱银子，你记得给我多介绍几个客人来啊！” 那大婶骂得真爽呢！回头一听眼前这年轻人给她免了一钱银子，顿时两眼发光：“哎呀，你说真的吗？！这怎么好意思呢！。。。。。真是。。。。。谢谢，谢谢！” “哦~”大婶想到了什么，盯着周易仔细看了好几眼，有些不敢认，“你就是周易吧！哎呀，是不是，我没有认错吧！” 周易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哎呀，真的是你啊！”其他几个大婶也激动起来了，一个接着一个七嘴八舌地，“你的事情我可是都听说了啊！哎呀，真是给我们落花村人涨脸啊！。。。。。瞧瞧，现在这生意做得这么好。。。。。。哎呀，都是读书人，这差距还真是大啊！。。。。。。改天我肯定还带我那些老姐妹来。。。。。” 总算送这群婶婶走了，周易松了一口气，心道：这比张云龙还要难应付啊！ 宁倩倩正在账台前算账，她也刚刚忙完，额头上的汗都还没来得及擦，甚至有几根发丝都已经散落在了额头上。 “等会儿再忙吧！”周易劝了一句。 “没事，我。。。。。”宁倩倩似乎才反应过来说话的是周易，身子微微一僵，而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有些慌乱道：“没，没事！不，不累！” 周易摊了摊手，没有再说下去。 去到了里面的房间，这里黑虎带着一帮子手下正在热火朝天的忙活，流水线形势的做工正在逐渐形成，看上去井然有序，而且速度还算不错。 黑虎见周易来了，便凑了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现在在加工的一共九十多块，后面还有些订单暂时搁置了，人手不够，还顾不上那些。” “没事，不急，你们只管做，能做多少是多少，至于单子的问题搁置了也没问题！”前期不熟练导致速度上不去，等后期速度起来了，这些单子自然算不了什么，所以周易不会因为前期忙不过来就去招人，毕竟做工这一块的利润，他还是希望全部给黑虎和他们的兄弟，不再另外安排人了。 第八十五章 刘掌柜来了 宁大富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经营理念，要想富就要学会从一点一滴的小钱开始省，这样才能最终省出一大笔的钱来。 所以当周易说出给听书的客人每人送一壶提纯米酒的时候，他的心里是不舍得的，虽然他承认周易很能赚钱，三个店加起来一天的纯利润都能超过四十两，四十两啊！一个月就是一千两百两，换作以前的他，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一个数字。可周易东折腾一下，西折腾一下就轻松办到了。 可他还是舍不得，这大概就是本性，他的本性就是不舍的。当他算着时间给每一张桌上按照人头放上了一壶提纯米酒以后，看着它们心里别提有多便扭了。 该来的时候还是来了。 听完书听说可以免费喝酒的听客们一进门眼睛立刻就亮了，三三两两地围在一张桌子的前面，不一会儿的工夫，迎合酒馆就坐满了。 紧接着便是络绎不绝的喊声。 “掌柜的，来盘花生米，来得小炒！” “掌柜的，给这来几道热菜！” “掌柜的，来，杀只**！” “哎哎哎，来了，来了！”听着这一个看客的要求，宁大富有一种回到以前张家酒楼还没开的时候的错觉。 这可是好久都没有过的热闹了，自从张家酒楼开了以后，周易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可迎合酒馆还是受到或多或少的影响的，因为人家能在闹市吃到提纯米酒，为什么还要白走那么远来迎合酒馆吃饭呢！所以整个的生意下滑了一半多。 宁大富一直想把这个情况告诉周易的，但周易忙着搓衣板店，忙完搓衣板店又去忙德云社了，根本再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管其他的事情了，宁大富也是怕周易知道这个情况再急出个好歹来，故而一直没说。 现在看着又火红起来的迎合酒馆，他方才明白过来，敢情周易早就知道店里的情况了，只是也装着不知道而已。 德云社一开，另辟蹊径，利用免费的提纯米酒吸引这群正好饥肠辘辘的看客就近吃了，而有了酒哪里会只干喝呢！肯定还会点两个菜，一个人点了两个人点了，菜肴的数量自然就出来了，酒馆自然就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东家大才啊！我真是白担心了！”忙活完，靠着账台歇会儿的宁大富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 周易本来是要去酒馆帮忙的，但黑虎突然来找他，说搓衣板店来了两个客人，不同寻常的客人，想见见周易，于是乎他只能先去搓衣板店了。 一进门正好看见了那两人，左边瘦瘦高高，右边白白胖胖，站在一起不像是客人，倒像是说相声的组合。 “两位有何贵干！”周易看了一眼两人，没见过，只能先拱手问好。 那两人也是还礼，而后瘦瘦高高那人道：“我们是临江县的商人，途径岚山镇正好听说了这个搓衣板店，有心与周掌柜合作，不知能否谈谈！” 周易一听是临江的，立即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些天岚山镇搓衣板的订单上升速度已经变慢，这就说明岚山镇短时间内搓衣板的饱和度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需要再想其他的办法来提升销量了。 这两人现在来了，令得他一阵心欢喜，心道：正瞌睡呢就有人送枕头来了，也太贴心了吧！ 正所谓郎有情妾有意，周易与这两位老板没怎么争论，买卖便定下来了，由这两位自己提供木材，周易负责加工成搓衣板成品，收取一定的手工费即可。 定下了君子协议，两个商人便回去准备木材去了。 周易将这两人送到门口，正要进屋，便看到老远处走来了一个胖身影，瞅着眼熟便又多看了两眼，正好身影也走进了，竟然是刘掌柜。 刘掌柜这时候也看见了周易，冲着他一摆手，而后道：“哎呀，周掌柜，我正要找你去呢！” “找我？！” 周易一愣，刘掌柜快步走上前来了，朝着四周看了两眼，生怕被谁看到了一般，压低声音与周易道：“我今天来找你，便是要答应与你的联盟。。。。。半张房契我已经带过来了！” 一面说着，那刘掌柜一面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来，打开一瞧，正是一张房契，只是被撕得还剩下一半。 “刘掌柜是如何想通的！”周易倒是没有直接去接，而是与他慢声询问了一句。 刘掌柜尴尬一笑，而后道：“这有何难，周掌柜如今的生意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了！” 其实刘掌柜是昨天晚上回去细细琢磨了一宿，脑海里挥之不去关于上午一群人围着周易和宁大富给钱的画面。 便是这些画面深深地刺激了他，最终让他下定了决心，投靠周易。 “行，既然如此，那周某可以跟你联盟！”周易抬手将半张房契握在了手中。 刘掌柜看着房契被拿走的瞬间，只觉得心空了一下，眼神中尽是不忍，心里却自我安慰道：算了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房契给了就给了吧！ 吐了一口气，刘掌柜的视线终于从自己的那张房契中脱离了出来，满心怀喜地问道：“那周掌柜，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周易没说话，只是那么看着刘掌柜，过了好久方才道：“你等着便是了。。。。。。” “恩？”刘掌柜没想到周易说出来的话是这样的，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周易：“这，周掌柜，我们都已经是联盟的关系了，您还不能说吗？！” 周易摇头：“并不是不能说，只是，这事说不清楚，只能说该您知道的时候，您自然就知道了！” “啊？”刘掌柜眼中的犹豫依旧没有退散，看着周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掌柜若是不信任周某的话，房契自可拿回去！”周易见刘掌柜如此神态，便知他有些怀疑，心里也是一气，将房契又递还回去了。 这可令刘掌柜一慌，赶忙道：“周掌柜误会了，刘某并不是不相信周掌柜，我这就回去听信，这就回去。。。。。。” 说罢，赶紧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