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时光(1) 重启时光(1) 头疼的厉害,脑子里闪现的全都是银白色金属质感的世界。周围密密匝匝的放着硕大的机器,机器上的指示灯密密麻麻,不停的闪烁着…… 脑子里充斥着这些东西,画面不连贯,是那种模模糊糊的出现,想看的分明偏偏又不能。越是奋力的想看清楚,脑袋就越是疼,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她挣扎着,蹭的一下坐起来,然后才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告诉她,又一个轮回开始了。 四周的墙壁是水泥的,没有用白灰粉刷过。这证明是近现代。 然后抬头,屋顶没有吊顶棚,能清楚的看见房梁和椽檩。大梁不算直,椽檩更是只有成人的胳膊粗细。排的比较密集,应该也是知道椽檩太细。 大梁上挂着个吊扇,这会子吹的呼哧呼哧的,应该是开到最大的档了。 能用吊扇,想来时间线不会太靠前。当然了,也不能是太靠后。这明显是农村的自建房,到了后来,农村没有空调的人家都少。 她现在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时间概念。 屋里不算明亮,那是因为窗帘拉着呢。从缝隙里看出来,这会子应该是艳阳高照。那么,这就是在睡午觉了。 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她躺下,想看看原主的记忆,了解一下现在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可闭上眼不管怎么折腾,只要一想,脑袋就跟针扎一样疼,没有原主的任何记忆。 我去! 关于原主的东西什么也想不起来。在自己身上,一定是发生什么了。 她想找空间……试了几次,又是能看到却真真是摸不到。 可到底在自己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呢?她记得四爷,记得属于自己所有经历过的过往,好像不能碰触的只有原身的。 动这样的手脚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缓缓的坐起来,这些现在都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现在得弄清楚自己是谁,是个什么情况。不弄清楚这个,想找四爷更无从着手。 心里安定下来,就从床上下来。 床下整齐的放着一双果绿色的塑料拖鞋,鞋底和鞋帮子沾着泥土。这个在农村的乡下属于正常,她先穿着下去,打量这个房间。 房间不大,一张床,应该是用木板支起来的。床上只一床凉席,硬邦邦的。然后床头放着枕头,枕头上铺着的枕巾干净,但是起了疙瘩。用了好些年了吧!那花色都像是八十年代的东西。 边上还散着毛巾被,应该是睡觉盖肚子的,因为太热,踢开了。 枕头边放着一摞子书,看着比枕头都高。她挑眉,伸手拿过来。 粗略的翻了一下,全是外文书。有两本是大学的英语教材。剩下的有英语原版小说,有俄语原版小说。而这几本小说的侧面都贴着编码,像是从图书馆借来的。她翻开封面,果然在第一页看见了一个蓝色的戳,上面的字虽然有些模糊,但基本还能辨认的出来,上面的字样是:外国语大学图书馆。 那么原身是外国语大学的大学生。 将小说放下,重新看那课本。课本的扉页上有名字,还是叫林雨桐。 别的,就真没有了。 将课本按照之前的样子重新归置好,看向床尾,床尾放着一只红漆箱子,箱子掀开,都是衣服,叠的整整齐齐,一年四季的衣裳都在里面。看完了之后,这才从床上这点方寸之地挪开视线。靠着床放了一张桌子,是那种老旧的木头课桌。原本黑色的漆皮早已经斑驳,不过倒也干净。课桌的桌兜里,一边放着洗漱的东西,一边放着几个鞋盒子,盒子里是一些皮筋头花之类的东西,都旧了,但是没扔。桌子上面没有多余的杂物,放着一本笔记本,边上是一支圆珠笔。将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写着‘英院翻译九七级林雨桐’这样的字样。 那就是说她本人学的是专业英语,专业方向是翻译。 九七级那是入学的时候是九七年,得知道现在是哪一年,才知道这姑娘现在大几了。 她往后翻开,这就是一本读书笔记。唯一好的是,这姑娘做事很有条理,她每天都读书,每天都有记笔记的习惯。因此,每一页都带着日期的。 最近的一次是2000年8月3日,雨。 林雨桐拉开窗帘,太阳光刺眼,这不是有雨的样子。从窗户看出来,院子里就是泥土的院子,阴面稍微潮湿,太阳光照的到的地方,地是干一块湿一块的。从时间上判断,昨天乃至昨晚应该是下雨了的。 所以,这最后一次读书笔记应该是昨天记的。那么,今天就是2000年的八月四号。 那么可以推断,这姑娘大三,开学就大四了。八月份是暑假,这应该是放假在家。 她把笔记本合上,这才抬头看见挂在墙上的镜子。不是订在墙面上的,而是几块钱的那种塑料边框的小镜子,圆形的,碗口那么大。挂在墙上的钉子上。站在桌子前面,可以看见这姑娘的脸。 很年轻,微微有些婴儿肥。齐刘海吧?刚睡起来有点凌乱。连同身后的马尾也是乱糟糟的。她重新把头发拢起来,扎成丸子头,找了黑卡子把留海卡住。圆脸,眉毛黑又弯,但是长的比较乱,没修过。鼻子很秀气,嘴唇丰润饱满。眼睛的不算特别大,但睫毛很长,看起来很有神。露出来的皮肤,从脸到脖子再到手臂,都是太阳晒过的颜色,有些黑。但从领口看下去,还算白皙。 低头看看身材,丰|满显得微胖。但叫林雨桐看,却觉得还好,只是小姑娘不会也没钱打扮,所以才会显得胖。其实,这身上的曲线很好,腰上就算是有肉……那又怎么了? 她看了房间的门的高度,依此做参照物估摸这孩子的身高,应该在一六五上下,不算是矮了。 这会子这姑娘上身是一件短袖,比较宽大。里面的胸衣也不舒服,钢圈戳人。裤子就是那种带着弹性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拖鞋。 床下还放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这应该是去学校穿的。放假在家没舍得穿。 门边还放着一个洗脸架,一个洋瓷的盆子,里面是清水,边上搭着毛巾。 墙角绷着铁丝当衣架,上面挂着洗了的内裤和内衣。 房间里就这样,没什么要看的,她朝外走去,见门边靠着一双布鞋,直接就换上了。她不习惯穿着拖鞋活动。 太阳光照的人不由的眯了眼。抬手遮挡了一下才适应着光线。 就是个最普通的农家三合院。 原身这姑娘的屋子朝南,夏天可受罪了。太阳晒着,里面跟蒸笼似得。紧挨着这间屋子的,应该是厨房。这夏天要是一做饭,这屋子更得遭罪。 而对面明显就好了很多,朝北,跟邻居南边的房背靠背,太阳晒不透,应该比较凉快。对面也有两个屋子的样子,一个屋子应该是住人的,窗帘拉着,挂着门帘。但第二个屋子门挂着铁锁,从窗户看进去,好像还是——厨房。 一家两个厨房? 这属于婆媳不合的人家,婆婆和媳妇在同一屋檐下,分着吃的可能性大。从堂屋边绕过去,就是后院。后院没有鸡鸭这些东西,倒是两边都有点菜地,用砖石铺了小路,通往角落的厕所。一边男一边女。 她抬头日头,应该是下午两三点吧。这会子一起来,觉得肚子还真有点饿了。从后院回到前院,对面抱厦里就有了动静,先是男人含混的咳嗽声,再是女人的催促声,“赶紧起,起来去街面上看看,也问问谁家收果子……问回来就能吃饭……” 说着话,门帘子撩起来,人出来的。 这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也是丰腴的身材。穿着短袖的衬衫黑裤子,脚上一双偏带布鞋,一边往出走,一边把头发往一块梳拢。比齐耳短发稍微长点的头发,只是能扎住而已。她一边扎头发一边往院子里的水龙头跟前去,扫见林雨桐了就道,“不是嚷着头疼吗?再去睡会子去。我这就做饭……” 两三点吃饭,这是有些地方农村保持的习惯。早上九点十点,下午两三点。晚上就没有了。 林雨桐看着她洗了手脸,然后奔着没锁门的厨房去,就干脆跟了进去,“我搭把手。” “里面一烧火更热。多一个人陪着能咋……”女人不让她进厨房,“你去咱家的菜地里割点韭菜,吃浆水面……” 林雨桐就懂了,后院的菜地也是分着的。刚才已经看过了,一边的韭菜才刚刚割过,没长起来。那自家的就是另一边的菜地了。 这家人的习惯很好,农具放在固定的地方。堂屋后面的屋檐下,分门别类的放着。拿了小铲子铲了一把韭菜,在水龙头边上顺手摘干净了,然后洗干净,拿了小簸箩放在外面控干水分。紧跟着对面抱厦就出来一精瘦的中年汉子,一见林雨桐就笑眯了眼,“我闺女起来了?头还疼不疼?” “不疼了!”她这边应着。从对方的话里也判断出来了,这两人是原身的父母。 正说着话,堂屋的竹帘子撩起来,从里面出来一纤瘦的姑娘来,这姑娘黑黄的皮子,穿着连衣裙,脚上一双细根凉鞋,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没搭理林雨桐,拉着脸瞥了厨房一眼,然后冲着汉子喊了一声‘爸’,然后伸手:“给我一百块钱。” 汉子没言语,先朝厨房看了一眼,林雨桐就见这姑娘朝着厨房的方向冷笑,她心里就有谱了,厨房那位怕是后妈。 而这个原身,应该是后妈生的。 汉子一脸的为难,好声好气,“要不等晚上,家里实在是没有了。等果子卖了……今儿晚上,晚上爸把钱给你凑出来,行不行?” 林雨桐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现在应该是身无分文的状态! 便是想找四爷,出门连买车票的钱都没有! 重启时光(2) 重启时光(2) 貌似是原身同父异母的姐姐的姑娘没有要到一百块钱,谁也没理,踩着高跟鞋一步一个高跟鞋留下的小窝窝,出了门不知道奔哪边去了。 汉子没言语,骑了大门边棚子下面放的自行车出去了,大概去街面上去了。 那么至少说明如今所在的位置是在某个小镇上。 等那父女走了,厨房的女人才说话了,“一张口就要一百!上哪给弄一百去?都二十三的人了,早该说人家了。在家里啥活也不干。街面上人家收购果子的雇人呢,凉房下面,风扇吹着,坐在那里就是挑拣苹果装箱就行了,也不是什么体力活。一个钟头人家给四块钱,有些人人家起早贪黑的,一天十来个小时,五十来块钱就装兜里了。人家那些客商还管吃饭……你棉棉姐叫她去,人家非不去……都是你奶给惯得!好像我能害她还是怎么的?” 棉棉姐又是谁? 管她呢,先听着,只不言语就行了。那边下面条,舀浆水,林雨桐就把韭菜递过去。搭话问说,“现在果子什么价?” “一天一个价儿?前儿是七八毛,今儿还不知道呢。”女人说着话,将韭菜切了撒碗里,饭就得了。 应该就三个人的饭呀,看着做的有点多。 就听女人道,“等你爸回来你盛饭,你们爷几个吃。我先下地,换桥桥去!”然后拿了个凉馒头,夹了油辣子,直接就走了。 林雨桐皱眉,人对不上真愁人。家里好像又多了个桥桥。 这会子家里没人,她朝对面的抱厦去。先看看这夫妻俩的卧室。 比较大,分内外两间。外间放着方桌,边上是两把椅子。桌子对面靠墙的位置横放着放着单人床,床上归置的跟林雨桐那边很像,枕头边也是放着书的。林雨桐过去翻了翻,其中有从电子科技大学图书馆借出来的书,有英语四级题集锦,有统计学类的书籍。书上标的名字是九九级林雨桥。 这一瞬间,林雨桐就明白了。一家接连出了两个大学生,还都是不错的大学。以农村的收入来说,日子是够紧张的。 推开内室的门,里面是一铺大炕,对面是立柜,应该是放衣服的。 屋里没有电视,估计电视应该在堂屋放着呢。也不见其他家电,方桌上放着两个暖水瓶,正中间是个洋瓷托盘,托盘里放着个白瓷茶壶,比较大。边上扣着几个茶碗。凳子靠着的墙上挂着两个玻璃镜框,里面放着照片。 照片有一家四口的,有一家五口的。还有全家福,就是在五口的基础上,添了一对老头老太太。当然了,还有人口更多的照片,她看了记住就行了。估计是比较亲近的,叔伯姑姑家一起的。现在还顾不上打问这都谁谁谁,先记住了脸碰上的不能当陌生人。 想想家里还有什么东西能获得更多的信息,那唯一能找的就是户口本了。 在里间的衣柜里找到了户口本,还有户口本里夹着的五十来块钱,这怕是家里现有的钱了。钱的事先不管,翻开户口本,上面有五口人。没有林雨桐和林雨桥的,这属于念大学户口就迁走的。 第一页是户主,林自学。 户籍所在地是北省青阳市保安县青山镇二村四组。 按照年纪推算,今年得有六十六了。翻到后面,是他的配偶,老太太叫许慧娴,六十五。 林雨桐把生日都记下来,这都是按照阴历算的,别说是老人,就像是原身这么大,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大多还是阴历。 再往下是林有志,现年四十五岁。配偶卢淑琴,跟她同岁。 最后一页是林雨桃的,应该是之前要钱的那个姑娘,确实二十三了,比林雨桐大了两岁。 看完了,将东西原原本本的放好,听见院子大门响了一下,林雨桐顺手就倒了一杯茶壶里的凉白开端着出去,果然是林有志回来了,正在撑自行车,“爸,喝点。” 林有志接过去一口喝完了,拧开自来水连头带脸都给冲了一遍,“你妈呢?” “换桥桥去了。”林雨桐收了杯子就往厨房去,端了饭往夫妻俩那边的屋子去,那个方桌平时应该就是吃饭用的。 林有志就跟到屋里:“你妈也是,谁家现在没果园?还要看着?看什么呀?!倒到大街上都没人要,还怕人偷。” 看来街面上今儿没人收。 林雨桐把筷子递过去,没有贸然搭话。午饭说是浆水面,就是浆水面,一个菜都没有。不存在谁等谁一起吃,就是一碟油辣子。林雨桐没急着吃,等着林雨桥呢。 林有志三两口的吃完了,“我去换你妈回来。” 骑着车应该不远,因为他前脚出门,后脚就有一穿着背心短裤拖鞋的瘦高小伙子进了院子,戴着眼镜的小伙子斯斯文文的,手里拿着一本书。先把书递给林雨桐,这才去冲洗,一进屋子站在风扇下面吹着,就舒服的吸了一口气。 在果园里看庄稼,更热。 再看那胳膊上腿上,都是被蚊子叮咬的。 两人没急着吃饭,小伙子坐在他的小木床上,边歇凉边打问:“爸刚才回来……街上还是没收的?” 没有! 她只摇头没说话,小伙子就道,“,姐,没事,开学肯定能凑够你的学费。我这边无所谓,我跟学校申请一下……先不交……” 以为她发愁学费的事。 林雨桐意外的看了这孩子一眼,“我不愁这个,我就想着,不行自己挣点。” 现在上哪挣钱去。 林雨桐不能说我靠着医术能挣钱,不是学那个的就别朝着那个方向扑腾。没法解释的事。 她就道:“你身上有钱吗?我想找个能上网的地方……” 镇上倒是有一个网吧,里面只有十几台人家淘汰下来的机子——可那是金家开的。 关键是,“上网查什么?” “接点翻译的单子……”林雨桐就道,“试试水。” 这个? 行吗? 林雨桐点头,“行吧!现在这商务稿件翻译,挣的不算多,也不算少。之前不敢试,这次回来带着借来的书里夹了一个学姐翻译的稿子,她大四就开始试着做笔译,现在读研,家里基本不用管了,做翻译挣的够用。我看了她的水平……我觉得能试试……” “一份稿子能挣多少?”看划不划算折腾。这个隔行如隔山,他压根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真不知道。 林雨桐也不知道现在的价码,不过大体是不走样子的。翻译不光是外语要过关,你还得有比较好的母语表述能力。要是翻译的是比较专业的东西的话,还得查先关的词汇。但林雨桐不用!因此速度高,精准度高。不管是商务,还是政府会议报告,她做同译都是可以的。而同译的价格,人家是按照小时收费的。还得提前半个月到一个月的预约。 但现在你说你能做同译别人也不信你,倒是笔译,网上联系,这个是完全可以的,至于价钱,忙活一天,价格总不会比干一天苦力少吧。她给了个保守的数字,“一两百?”速度快的话是可以的。 这么多吗? 这孩子蹭一下站起来,听见外面的动静,他马上声音低下来了,“今天不行,明晚吧。明晚我跟你去……”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行吧!不了解就先不问。 卢淑琴回来,三口坐在桌子上把饭吃了。吃了也别想闲着,下地吧,“把落果捡了,落在地上再不捡就坏了。” 这种落果是一直有人收,一袋子两三块钱,直接拉果汁厂那种的。 卢淑琴倒是问林雨桐了,“要是头疼就别去了。” 还是去吧,要不然下次下地,自己一个人连地方也不认识可不叫人觉得奇怪? 确实是不远,走路七八分钟就到了。这里应该是苹果的产区,一家挨着一家,都是苹果。到了地头,一人一个竹筐子,捡去吧。 我的天啊,果林里缝隙本就不大,果子坠的树枝都挨着地了,想捡树下的果子,得爬着挤进去,得小心翼翼,就怕把树上的好果子蹭掉了。掉下来当天卖不了,就成了次品,只能论袋卖。 风一点都吹不进去,到处都是蚊子……多少年不干这样的活儿,真的!真心受不了。 一下午真能要了半条命,捡了十二袋,卖了三十八块钱。这就是一家四口在地里折腾了一下午的成果。 捡起来放进筐里,筐子里满了抱到地头,倒在袋子里。袋子满了,封口抱到架子车上。等看不见了,都晚上七点多了。拉着架子车,又往街面上去。到了家门口,林雨桥就叫爹妈先回,“我跟我姐就行。一卖我俩就回来。” 到那边又抱下来过称,过完称了,得抱下来把果子再倒到人家制定的地方,这才给算账,结钱。这一袋子成百进的东西,扛来扛去的。 最后结账,换了三十八块! 林雨桐想从这里拿点上网的费用,结果还没开口呢,林雨桥就问人家收果子的,“叔,这些货今晚装车走吗?” 装啊! “几点?”林雨桥一边收拾自家的蛇皮袋子,一边问人家。 “哎哟!这收拾好,得晚上十二点以后了吧。” “那我十二点过来。”说着,就叫了林雨桐,然后拉着架子车就走。 林雨桐懂了,这孩子晚上出来装货挣钱,“装一车多少钱?” “五十,三个人分。” 三个人装一车,一共五十,一个人十六七块钱。 一路出去,路边排队等着卖次果的人多着呢,相互打招呼。有人打趣:“这俩大学生能干。” “孩子懂事,大人干的也有劲!” “那是!那两口子这几年是吃了苦头了!” “吃苦头那是有奔头!” 还有人高声说:“将来出息了,可不能忘了你爸你妈吃的苦。” 林雨桐就觉得,拉着架子车的小伙子,脊背都是弯的。 她心里一叹,农家出来的,倾尽所有供养出来的孩子,身上背负的东西,不是亲历过的人都不能懂的。 重启时光(3) 重启时光(3) 林家住的比较靠镇子外围,一条长长的巷子,林家的位置比较靠近巷子口。这会子巷子口坐着乘凉的人,或是站着或是坐着在一块说话。第一家门口的路灯拉亮着,彼此都能看的见。 不知道围在一块都说道什么,热闹的很,间或夹杂一声一两声拍打蚊子的声音。见两人回来了,就有人先问,“现在啥价钱?” “次果,一袋也就三块的样儿。”十二袋人家给了三十八,那是因为有两个袋子比较大的缘故。 “那也还行。今儿七零起,也才四毛五。”就有人这么搭话。 七零,是果子的大小,说的应该是直径七十毫米。 挑拣果子的时候,人家雇来的人也是一个一个的往过挑拣,那些稍微小点有些拿不准的,就用塑料果板模型套一下,掉下去就是小,不能要。不掉的勉强合格。 林雨桐关注的不是这个,人家说今儿才四毛五,这就证明街上是有收购的呀。怎么林有志回来说没有呢? 从巷子口过去,林雨桐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后面说有人顺着那个话题继续往下说呢,“今儿街上就金保国那边的客商在收,过的可细了。恨不能一个个的拿果板量一量,今儿我家就摘了十筐子,结果给我筛出来两筐子……” 金保国应该就是果商在当地的代办人。这种人对当地比较熟悉,帮着客商收货,赚一点代办费。有些是一斤果子给你一两分,有些是一车多少吨,给你个几百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姓金。 而姓金的那边明明在收,可林有志回来却说没收。如今林雨桥听见了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可见这小子未必不知道金家再收。 那边收,这边急的跟什么似得想卖,可为什么不去卖呢? 除非两边有大矛盾! 矛盾到孩子学费这么大的事,一地的庄稼可能坏在地里这么大的事,林家都不去。 这要不是四爷家还好,要是是的话,那可真就热闹了。 她试探着问林雨桥,“再不摘只怕落的更多……”多是早熟的品种。这种品种林雨桐尝了,不好吃,口味偏酸。一熟了就绵软,那倒是真好吃了。但熟透就不耐放了,有时候落到地上就有损伤,卖也没人要。得趁着要熟不熟的时候能卖赶紧卖。这满地都是,客商少,果子多,再耽搁更卖不上价钱。 林雨桥‘嘘’了一声,“这话别叫妈听见。坏到地里也别提!” 这得是多大的事呀! 林雨桐感觉心里装了一直猫,明儿想办法得去街面上瞧瞧,金家在哪,是不是有四爷在。 两人进了家门,堂屋里亮着灯,两边抱厦却都还黑着。林有志和卢淑琴两口子都不在。 林雨桥笑嘻嘻的,一进院子就喊:“爷爷?奶奶?今儿几点回来的?我姑父送你们回来的?” 院子里的路灯就拉开了,一干爸瘦的老头子就出来了,帮着孙子把架子车放棚子下面,“也才到家。赶紧洗洗去!” 林雨桐正接水呢,“没事,爷爷,您回屋去吧,蚊子多的能把人给吃了。” 老爷子从兜里摸出一把糖来,给林雨桐塞了几个,给林雨桥塞了几个,“洗了去看会电视去……” 只堂屋有电视。 水龙头边上的铁皮水桶里,有晒了一天的水,温热的,打了水林雨桐进屋里洗去了,林雨桥只在院子里穿着衣服冲了,然后才进屋换衣服。 林雨桐收拾好换了一身干净的过去的时候,一老太太正在切西瓜,把第一片给了林雨桐,“叫你爸你妈去卖果子去,你们跟着瞎跑什么?你爸忙着,你妈总没啥事,可着你们当个大人用。” 看得出来,老太太疼林雨桃那个大孙女,但对于上大学的孙子孙女也疼爱。不待见的只有儿媳妇卢淑琴而已。 西瓜是沙瓤了,挺甜。这是今儿在这家里吃的最舒服的一点东西了。那边林雨桥就道,“我爸跟我妈去给人浇地去了……估计得一晚上。” 有些人人家就不熬夜在地里下死力气了,雇人干活。浇地这种活,几点轮到是几点。大中午的轮到了,那就大中午在地里晒着,半夜两点,那就得半夜起来。抢水的时候,那得提前一两小时过去等着接水,之前又得修整水渠。这一晚上两口子挣五六十块钱。 白天早晚凉快的时候干自家那点活儿,中午太热,摘果子对果树也不好,就在家歇着。睡上一上午,晚上干活。还美其名曰,反正也睡不着,晚上地里凉快,顺道赚钱。 浇地从这头跑那头,开渠堵水的那是最累人的。水头来了不等人,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人留。能是轻省的事吗? 这几十块钱挣的,更不容易。 老两口才不说话了,林雨桐就朝两边的屋子看了看,“怎么不见我姐,还没回来?” “回来了一趟,你棉棉姐叫了,又出去了。她俩凑一块也不知道干什么,别管她们。”说着,又递给林雨桐一块,“吃吧,瞧给晒的,这才几天,成什么模样了?” 又吃了一块,可这不顶饱。 晚上老爷子去果园,那里盖个小屋子,能住人。一般就是搬个钢丝床睡在外面,还凉快,除了蚊虫多以外,没毛病。 两人不在这边多呆,都说要看书。 可大小伙子晚上还打算去干活,这个点也该饿了。林雨桐去厨房,“我给你弄吃的。” 那多麻烦,“我拔根葱,吃个馒头就行了?” 那哪行呀? 后院就是菜园子,顺手摘了一根黄瓜,两西红柿,几根豆角,一个茄子,热了馒头,弄了疙瘩汤。到底是没舍得用人家的鸡蛋,就这么凑活出来了。 做好先叫林雨桥给上房送去,“吃不吃馒头的,叫喝点汤。” 林雨桥愣了一下,看了自家姐一眼,以前挺木讷的人,今儿难得活泛起来了。他接了啥也没说,端着去正屋了。老太太嘟嘟囔囔,“饿了我给你做,咋叫你姐去厨房?” 整个晚上过的都不安稳,先是老爷子拿了手电筒,直接去了果园看园子去了。然后是林雨桃不知道干啥去了,回来都不知道几点了。这边洗漱了好容易安静下来了,林雨桥又出门了。这孩子一出门,林雨桐才躺下,一躺下倒是听到‘蹭蹭蹭’的声音,很有节奏。将枕头掀开,才发现枕头下压着一块手表,那种老款的机械手表,这应该是原身的东西,父母用过的,然后给了她,给她看时间的用的。现在是夜里的十一点三十七分。 压在枕头下的还有身份证、学生证、电话本、IC卡,以及一串钥匙。 身份证看了一眼,然后再看学生证。打开来看,里面塞着两张钱,一张十块,一张五块。原来原身也不是身无分文,还有十五呢。 电话本上留着一些号码和地址,前几页的应该是高中同学的。往后翻,才是大学同学的。因为留的家庭地址有些不是本市的,有些都不是本省的。也不知道跟谁的关系近跟谁的关系远,因此,这个也暂时没有联系的必要。 可好像也不行,因为不知道具体的开学日期。 所以,过几天还得打个电话问问的。 磨磨蹭蹭的,直到老太太喊着:“桐桐睡吧,我等着桥桥呢。”她才把灯关了。 可直到林雨桥回来,在院子里冲凉,她才算是睡的稍微踏实点。可凌晨四点多,就又醒了。睡的时候开着风扇,热!四点多了,盖着毛巾被都冷。起来本说是关风扇的,结果一看时间,干脆别睡了。干了一晚上重活的人得吃饭呀。 她悄悄的起来,小心的洗漱了。用不惯那个牙刷,她简单的漱口就完了。 昨晚上就发现油壶的油不多了,昨晚一用,今儿就剩下一点底了。她以为大油壶应该还有,可找了一圈,压根就没有大油壶。也就是家里没油了。 醋倒是多,像是自家酿的柿子醋,味道还挺纯正的,她发现了一瓮。 这啥饭没油都香不了,这顿饭没舍得放油,把黄瓜用盐腌了先放着,然后熬稀饭热馒头,最后把黄瓜里的水分挤了,点了点辣油再拿酱油醋那么泡着,放着蒜末,哄着能下饭。 那两口子回来的时候早上五点多,天也亮了,浇地弄的一身的泥水,一回来就分头去洗漱了。 老太太起来扫院子的时候才发现这边饭都得了,她心里叹气,就喊林雨桃,“桃桃,赶紧起来了。起来把菜园子收拾了……” 这边摆饭吃饭,那边林雨桃直接过来,“爸,我的钱呢?我跟我爷奶吃饭,你不给我就算了,这伙食费总得给吧。这个月的一百二不能再拖了!” 老太太开锁进厨房,不搭话。 卢淑琴从裤兜里掏出五十五,这是昨晚一晚上挣的。然后又去房间,拿出了家里仅有的五十三,加起来一百零八,还差十二。 林雨桐对家里有多少钱心里是有数的,这会子拿了她的十五给送到那边房间,结果一进去,就见原身这个妈拿着钱浑身都在哆嗦。 她面色一变,卢淑琴这是有病! 一抓手腕摸脉,林雨桐就知道了,这是精神创伤留下的后遗症,只要一紧张,压力一大,就犯病! 重启时光(4)三合一 重启时光(4) “妈!”林雨桐给她摁住穴位,“别急,真别急。我这边开学不要学费,这不是都实习了吗?我们老师给我找了翻译的活儿,干的好一天能有个两三百呢。最近这几天就能有,赶在开学前说不定把桥桥的学费都给挣出来了。以后生活费也不用您跟我爸负担,我供桥桥。读到博士都供。我这个英语只要学的好说的好,是本科还是研究生,意义倒是不大。您把心放缓,别紧张。日子紧吧,也就是三个月半年的事……” 外屋的桥桥之前睡的死,这会子一说话才醒过来了。他知道这话是哄人的,但这得应着。不行就是先欠着学校的,生活费靠着家教也能挣回来。他进去就道,“真的,我姐昨儿白天都跟我说了。这不是一直没顾上说吗?咱不着急……” 林雨桐又是说又是摁的,才算缓过来。取了她手里的钱,抽出三块,够买盐的,厨房里的盐也剩了个底了。然后把其余的一百二给林雨桥,“给奶奶直接送去吧。”就那姑娘的穿衣打扮,跟家里这个收入,这个钱到手她怕是直接就花了。两老人年纪那么大了,养着个大孙女,养成那德行,估计还是往里补贴的多。老两口能有啥收入来源?分着吃,地却是给儿子种的,还不是想多些收入好供养两个孩子念书。 念书费钱,爷奶爹妈都没意见,但是林雨桃吧,年轻,想不了那么远。又不是一个妈生的,肯定觉得后妈生的大笔的花钱,她这种不念书的不就吃亏了。再怎么花费,也比不上俩念书的花的多。老太太能拦着吗?不能。 要不然大孙女就太可怜。老太太哪怕是拿了这个钱,回头再偷偷塞给儿子呢,但得叫大孙女知道这个家还有人偏着她。 这是老太太的道理。但从卢淑琴来看,她就觉得那个大的被老太太惯得不懂事。也不看看家里的情况。老太太也是心硬,就这么逼的亲儿子没活路了。 然后大概彼此都不顺眼。 是是非非的积攒了二十年了,这不是说两句话能过的去的。 林雨桥过去送钱去了,卢淑琴长出了一口气,林有志才进来,他并不知道犯病了,以为是钱不够了。结果一看那样就急了,“哪不自在了?”说着就往出走,“药没了,我去买药。” 给药也是安定。这是心病,也是穷病。过的顺心了,自然就好了。 不用林雨桐说,卢淑琴就先说了,“没不舒服,就是谋算着钱该怎么花。” 手里只剩下三块。 林雨桥手里还有十七,但这钱这孩子没往出拿,因着还没有别家收果子的,卢淑琴的脸色又不对,那这就先歇着。林有志得出去了,“东头老张家雇人锄草,我先去那边。” 一晌给十二块钱,这是这一片农村男人能找到为数不多的挣钱法子之一。 吃了饭收拾好,林雨桥跟林雨桐嘀咕,“姐,要不咱俩去隔壁镇上上网去。金家……还是别去。叫人传到妈的耳朵里,又不好了……” 到底啥事呀! 她想打听但也知道打听起来突兀,这事不能从自家人嘴里打听。 只要说能赶紧接活干活,现在不挑拣。但问题是,只有十七块钱。 林雨桥指了指自行车,“咱俩骑车,我带着你,去营口镇,那里也有个网吧。才十七八里路……” 行吧! 没有第二种办法。 两人跟卢淑琴说了一声,只说是去跟老师联系要接活儿,得去一趟营口,下午能回。卢淑琴也就不管了,“骑车看着点路。” 这个时候农村的生产路还远不是村村通之后的水泥路,石头屑的路有时候太靠边了车轮子一滑一滑的,后悔没借一辆自行车自己骑。到了大路上,是柏油路。也还算顺利!顶着太阳小伙子晒的直冒油汗,拖着一个人蹬车,这滋味。 到了地方,上网费用也相当贵,一个小时四块。十七块钱,最多能上四个小时。剩下的钱买瓶水……舍不得! 如今这上网速度,好家伙,也是没谁了。林雨桐找了好几家,反正把能找出来的看起来正规的都找出来了。现在没有相关的网站,只有邮箱地址,电话号码这些东西。 林雨桐得先申请自己的邮箱,然后才能发东西。 人家提供的邮箱地址,是为了发求职者的简历的,简历这种东西怎么说呢?大三的学生这种简历谁会重视?她现在得翻译个东西然后发出去叫人家看看。手边有什么就翻译什么,刚好老板在那边安装风扇。国产这个玩意的说明书,是没有英文翻译的。 她顺手拿过来,把原件的汉语打上去,然后再翻译出来。拢共就是这么点内容。往抄下来的邮箱里都投递了一份。末尾续上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表明九月一号之后打宿舍的电话。林雨桥就赶紧道:“家里就留大伯家的号码。” 大伯家的号码是多少?她一副暂时没想起来的样子。 林雨桥就报了一串固话号码。很好!这就可以了。 前后一个小时也没用到。 “这就好了?”感觉像是大海捞针。 这才只是一部分。林雨桐点了点电话号码,“走,跟我找个地方打电话去。” 邮局就行,但这边的邮局没IC电话,剩下的钱怕通话不够。林雨桐手里有IC卡,于是两人又回镇上,去邮局。她拨通电话,全程用英语跟那边对话,告诉他们一个小时之前,有个叫林雨桐的投递了一份简历。然后又跟人家闲聊几句,问他们一般都是什么样的稿件,这个费用是怎么结算。 一口流利地道的英语,这才是真正的敲门砖。简历做的再漂亮,没用。 本省的翻译公司找了三个,其他七八个都是外地的。本省这个主要是考虑开学后,能不能找个口译的活儿,现在是打打前站。至于外地的,撒网打鱼嘛,捞到什么是什么。 打了六个电话出去,到了第七个,应该是南边沿海那边的,有个急单子,两小时得做出来,开价就给五百,这边验收,那边就叫人转账。 林雨桐看林雨桥,怎么办? 两小时得出活,那就得上网。不管是别的乡镇还是去县城,这时间肯定不够。除非本镇上。 家里只剩三块钱了,没油了,面也就剩七八斤的样儿。 林雨桥急的一头大汗,但还是点头——接! 林雨桐一口应下来,叫他们把需要翻译的都发到自己的邮箱里。 两人不敢耽搁,直接奔着网吧。 网吧就在街面上,临街的房子盖的很阔气,一边空出一间挂着网吧的招牌,一边几间门面房,这会子这边热闹到拥挤。因为门面房里面正在收果子。那么多人拉着架子车,开着三轮车,车上堆放着苹果。 站在门口,前后指挥的人是个很气派的男人。一米八往上的个子,不像是吃过苦的,梳着大背头,穿着格子T恤牛仔裤,脚上一双运动鞋。应该有个四十来岁的年纪吧,但硬是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这个年纪了,脸上的棱角依旧分明,露出来的胳膊健壮有力,他跟边上的人说着话:“都不急……别管咋说,拉来的我总得想办法给大家收上来……不过你们摘的时候,细致的点。货一多,客商就挑。咱都长点眼色,客商抢货的时候,落果瞧着好着的搭着都能卖。客商少货多的时候,仔细点。那红面都朝上摆着,至少看着鲜亮……” 边上有人搭话呢,“今年这行情邪性的很。” 林雨桐就猜出来了,那个气派的男人就是金保国了。有跟卢淑琴关系好的婶子就跟林雨桐和林雨桥打招呼,“你俩过来了?这边人家还收着呢,赶紧回去摘果子去呀。” 也是好心,想递个□□把收果子的事顺道说出来。 这话一出,齐刷刷的朝这边看,有人挤眉弄眼,有人指指点点。林雨桥这孩子瞬间就不自在了。林雨桐就挡住他,大声跟人家搭话,“果子的事我也不懂,我是这边接了个翻译的活儿,人家要的急,得上网给人家赶出来。两小时就要见东西……这五百块钱属于不挣都不行的。本来要去县,路过了才发现咱们镇上也有网吧……”说的就跟不知道网吧是谁家开的一样,然后特自然的往里面走,还交代林雨桥,“你先去邮局那边开个户,一会子要账号的。开完了帮婶子把筐子搬下来,怪沉的。”说着,不给人家多问的机会,只跟着婶子道,“我这赶时间,先进去了婶子。等下半晌,我家要是不摘果子,我给您帮忙去。” “那你赶紧忙……” 然后外面说什么她也不管了,进去机房是满的。一个大概是林雨桥的同学,见了林雨桐叫姐,应该是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了,就道,“你着急用,先用我这台机子。” 行! 那边邮件已经发过来了,是量还不小的一份商务合同。要是查词汇慢慢来的话,时间确实紧,但以现在的她的速度,也就一个小时的事。东西敲完,直接发过去。才一发过去,那边回复了邮件,是个□□号码。她又申请QQ跟对方视频通话。 这边就这么个环境,对方那边明显是非常高档的办公室,一接通对方就表现的很惊讶。尤其是这些上网的,有些压根还不知道有QQ这个东西,都围在后面看呢。林雨桐跟对方打招呼,也不怕谁听,用的是英文。谈的是这份稿子。对方一是问能不能长期合作,二是问口译的事。 长期合作这个行,口译这个:“不出省应该都可以。” 大四就实习了嘛。 相互确定了对方的情况,然后再次确认联系方式,最后又要账号。林雨桥早回来了,在外面帮忙,这会子一喊,就把账号递过去。林雨桐告知了对方,那边只让稍等,随后就可以去银行查询了。相互挂了视频,马上就叫林雨桥去查,她也不上网了,在边上告诉其他人怎么申请QQ,QQ这玩意能干嘛。 林雨桥一进一出的大家看在眼里,再出来还真就去查钱去了,这才多大功夫?五百就到手了。 那肯定就都议论了嘛。 林雨桐突然就听到一个半含酸的声音在外面说,“我们家嗣业也要回来了,这算是转业,回来就安排工作。早上打电话说在省城,估摸着这会子也该回来了……” 别管说话的人是谁,她就想着,这会子要不要去路口等着从省城回来的车呢? 重启时光(5) 重启时光(5) 如今好像还做不到实时到账,林雨桥在柜台咨询了,怎么着也得等两小时之后呢。林雨桐估计也是如此。 可不说去取钱,怎么能把今儿不得已来金家网吧的事在舆论上给圆回来呢。 因此不等林雨桥回来,她就往出走,边上有认识的叫呢,她也过去搭话。无非就是问问怎么挣钱之类的。原身本就读的是外国语大学,会说外国话,会翻译这不是应该的吗?尤其是近些年——甚至到往后持续了很多年,把这个英语就看的特别重。然后突然发现,咱们这里还有人能把英语学的能做翻译的,不免要多问几句,比如这翻译都是叫翻译啥呢……人家就给那么多。 这个吧,说的详细了好像对方有不懂,她只简单的说了,企业需要,政府也需要。比如合同,比如产品解释,比如会议翻译等等。 学的精了,人家确实是需要。哪一类挣的少,哪一类挣的稳,哪一类挣的多,把人说的一愣一愣的。然后才说,家里需要买点零碎东西,怕桥桥走东忘西的,得过去看看,零碎东西桥桥没耐心挑。 那行!那去忙去吧。 后面还有一高中孩子的家长,应该认识,人家说,“叫我家蓉蓉有不会的去问你行不?” “行啊!”她就道,“我最近的活儿比较多,估计还得来网吧。只要是不接活的时候,什么时候都行。” 想在家里收学生挣补课费,这个没戏。老师们人家借了学校的地方,在学校给学生补习呢。虽然大部分不教什么内容,但是谁敢不去试试? 说了会子话,又去找桥桥。这孩子果然在邮局等着,还低声问说,“……会不会骗了咱们?” 视频里看见的人和那背后的工作室,人家在乎这五百块钱吗?她只道:“别急,银行人家有他们的程序。再等一会子。” 但是等在这里,人家路过的不都看吗? 林雨桐找了个显然的位置,看着自行车,然后说桥桥,“刚好今儿碰上赶集的日子,你去集上转转,没事,你多转会子。” 桥桥马上明白,这是怕人家以为姐弟俩之前是吹嘘呢。在这里等着一直没取钱,不知道的人不定怎么议论。那就不如去集上,别人也不知道我是真想买还是假想买。因为推着自行车在集市上并不方便,姐姐在这里看车子不动地方,人家也不会奇怪。 然后桥桥走了。 林雨桐松了一口气,但愿从省城的车能在这两小时里回来。进出镇子就这一条大路,大路两边都摆上东西,因此,进出镇子的大车,一碰到这种集市就特别不喜欢。走动就跟蜗牛似得。 一个多小时了吧,估计得有。从眼前路过了两趟从县城回来的公交车之后,就有从省城发回隔壁镇上的客车以蜗牛般的速度挪过来了。 林雨桐站在镇子的十字路口位置,车一般在这个地方都会停。因为去隔壁镇子只顺着这条路继续走,那么到镇子上却住的不在这条公路边的人,就得下车自己往回走了。她站在这里,车一停下来,她应该就能看到里面。 结果车一近前,还没停下来,林雨桐就看见一个人往车门子的方向移动。人太高了,只看到下巴颏,身上穿着夏军装,没有肩章的那种。背后背着好大一个包。车子一停,第一个下车的就是此人。 大长腿一步就迈下来了,然后让开车门子的位置。然后带着几分迷茫的打量周围的环境。头还没有万全扭向林雨桐这边,她就已经确定,这是四爷。 而四爷,应该也没有原身的记忆。他应该从其他途径知道原身的家庭住址,但显然,车到了镇上,哪里是家,他也并不知道。 这是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年纪也就在二十二三的样儿。按照年纪算,这应该不算是转业,只能是退伍了。但是,这好像也不在退伍的节点上,那就只能是其他原因。但之前那个女人信誓旦旦的说能安置工作,再结合眼前这原身的身高,气质,长相,还有走动之间都不太像是四爷的动作——那是那种身体肌肉带着记忆感而做出来的一板一眼的动作。 综合这些,她估计四爷原身应该是仪仗兵。这种兵在退伍前就大部分被其他单位要走的。也有企业去签,像是国企之类的。有想回原籍的,也都是事业单位抢着要的。 只这么一现身,林雨桐把情况猜测了个七七八八。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这会子在四爷的脸还没有彻底的转过来的时候,她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带着三分痞气,三分戏谑,还有那么三分调|戏,不用转过去都知道是谁。但他也奇怪了,在省城对着玻璃墙他看过这原身的情况,这长相,这身材绝对戳在桐桐的点上。以她的性子,这会子恨不能扑上来,要是条件允许,直接拉到酒店,吃干抹净然后心里吹口哨,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好|色这个事情吧,那是看心不看迹。讲良心话的,虽然从‘迹’上说,好像养过小老婆的自己有过不太光彩的历史。但从‘心’上论,究竟是谁‘色’这个真不好定论。他是觉得,那人绝不能是他。 转过脸朝又换了个模样的桐桐看去——哎哟! 这什么造型呀!长相那些可以忽略,看穿着就能看出她自己日子究竟过的怎么样。那短袖左边的胸口有一行小字:华北饲料。 这不是工服,这是那种广告衫。然后穿个牛仔裤。穿牛仔裤要好看,那就得穿上有版有型,这都变形的不成个样子了。脚上一双半旧的布鞋。 他朝前一走,林雨桐就微微摇头,他一愣:这是嘛意思? 干特务接头的时候也没这个样儿呀。 行吧!不叫靠近就不靠近,肯定都是这一片的人。桐桐能打听到自己,怕是有某种瓜葛也不一定。 他朝邮局瞟了一眼,然后朝那边走。就是不能相认,那我得给你拿点钱吧。必然是空间不能用,而且,她来的时间肯定也不长,一瞧浑身的打扮就知道了。 这个原身退伍是有退伍费的,还不算少。他打算往邮局那边去,给桐桐使眼色。桐桐没动地方,在路过她的时候听见她问了一句:“原身的密码你知道的?” 四爷:“……”不知道。 尴尬了吧! 不过对方钱包里现金还是有一些的。他继续往邮局走,“进去说话。” 邮局现在刚带了自动存取款的机器,因为客商多,每天果农卖了果子,现金也不敢在家里放,因此,上邮局的人多。但存取款机这东西,除了客商用,也就是在外面上学的孩子知道这玩意其实挺保险的……但是,这些孩子没钱,也属于用不到的一类人。 两人站在自动取款机的跟前,一前一后,跟排队似得。四爷假装找银行卡翻包,其实是把钱包里的现金抽出来给了桐桐。林雨桐瞄到了,也就不到一千的样子,“先给我五百就行。” 四爷偷塞给她八百,然后让出位置。林雨桐从里面抽出三百过去存了,留五百在裤兜里。一边存钱慢慢操作,一边跟四爷说话,“两家好似不对付的很,什么事我现在也不知道……这边的妈精神上有创伤……” 怕人说闲话传到那边耳朵里刺激了人家。 在没闹清楚情况之前是得慎重点。 然后林雨桐又说金家的情况,“不知道你是不是那家的……你顺着路朝东走,路南有网吧,网吧的边上收苹果,一排的门面房……到那儿了不用你问,人家能认你……” 结果桐桐的话还没说完,四爷都没来得及问桐桐家的具体位置,身后就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你小子跑这儿干嘛了?” 明显是给四爷打招呼。 但四爷并不认识,只道:“过来取点钱,这不,正找卡呢。” “到家门口了取什么钱呀?怕你爸不给钱花?”这人说着就拉四爷,“赶紧的,你爸听那谁说你在路口下了车,安顿了客商都出来找你了。你说当兵出去几年,也一直没回来。如今到了家门口了不急着回去,取什么钱呀……” 人就这么给拽走了。 临走四爷只看见桐桐说了一句:我会去网吧。 好吧! 林雨桥找来的时候就见自家姐姐笑的那叫一个眉宇舒展,这些年都没这么笑过,他只以为是:“钱打过来了?” “嗯!”林雨桐把卡递给他,“你再查查,里面还有八百,是人家给的订金。” 真的? 真的!真的真真的。 这孩子一瞬间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出来去镇上的小批发部,这种批发门店什么都带,里面摆的乱七八糟,各种东西的混到混杂,实在不算美妙。把油盐酱油味精米面都买齐了,又去割了点肉,两人推着自行车往家走。 路过网吧门口的时候,门口比之前更热闹。金保国的儿子回来了嘛,哎哟!金保国那爽朗嘹亮的笑声,能传半条街,“请客!今儿必须请客!谁不去都不行!” 林雨桐瞧见四爷站在门口给众人散烟,四爷看着桐桐继续往东走,还看见桐桐的手比划了一个‘二’,接着是一个‘三’,紧跟着胳膊朝右甩。 第二个路口第三家右手边是她家! 知道你在那儿——我还能爬墙去? 不靠谱! 重启时光(6) 重启时光(6) 四爷前后看了,这个原主的家很不错的样子。 做父亲的在外面很撑得住,儿子成年且二十三岁,能成家的人了。可当爹的也才四十五。男人四十五还是正当年的年纪,压根就不会是负担。 做母亲的也是四十来岁的人,因为家境不错,耳朵上的坠子,手腕上的镯子,家里雇佣了那么多工人挑拣苹果装箱,她就站在大风扇的下面,穿着小碎花的连衣裙搭着凉鞋,不时的扒拉扒拉刚做不久的大波浪头发跟人闲聊。那些装货点货的活儿,她是一点也不沾手。这就是个在家享福的女人。 听家里的老太太,也就是原主的奶奶一声一声的叫‘碗花’还是‘婉华’,反正就是这个音,“……该做饭了,孩子回来了你这当妈的倒是利索点。” “保国不是说请客吗?出去吃做什么饭呀?”对方是这么回应的。 四爷想了解情况,趁着洗完脸这会子工夫,就大大方方的找家里要户口本,“调动回来,户口得落上……”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金保国以为是儿子工作的事着急了,就催促道,“赶紧拿去,哪那么多废话。”态度不算好。 然后四爷顺利的拿到户口本。 户主是金保国,妻子是杨碗花。紧跟着后面的是女儿,有意思的是这个女儿并不姓金,也不姓杨,而是姓郭,叫郭金凤。四爷就寻思这郭是不是跟着老太太的姓呢?往后翻,发现一个叫金嗣明的,性别男,年纪比原身小两岁,今年二十一。还有一个叫周爱英,跟户主是母子关系,那就是说这才是家里的老太太,老太太姓周。 所以,郭金凤应该不是金家的孩子。出现在户口本上,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孩子是杨碗花带进金家的。 以金保国那样的长相,那样的跟人相处的本事,他娶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回来,只能说明……他八成在此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 他把户口本收起来,这些在他看来都是过去的事了,反正家里现在就是一女两子,郭金凤二十五了,今儿没见到。应该常在家住,老太太拉着他去房间的时候特意告诉了,因为房子是这两年新盖的,看起来是一个院子,其实里面是两栋连在一起的一模一样的房子。看来这也是家里有两儿子,这都是预备给儿子取媳妇用的。哪个房间住的是谁,老太太都交代了。老太太住堂屋东,那两口子住堂屋西,“西院还没住,那是预备给你结婚用的,也没忙着装修,怕娶媳妇的时候旧了。如今都住东院。东边厦房一间金凤用,一间是厨房。西边厦房,大的给你留着,小的是嗣明住着。” 院子里用水泥打着地面,房间里都是瓷砖铺地。如今收货,院子里被货堆的满满当当。抬头看看,院子上面比屋子高的位置搭了石棉瓦棚,不能遮风,但是能挡雨,别管外面啥天,院子里干干净净。角落里摆着盆栽。可以说,这一路隔着车窗看沿路的民房,少有比这家瞧着利索气派的。 金保国说请客就请客,这个客商两辆车的货一收齐,立马收摊子,食堂里走起。 四爷被拉着认人,走的时候才十八,回来的时候二十三了,成大人了。有些人便是不知道姓氏,至少记住名字也行。慢慢的搜集,也就补齐了。 金保国喝的五迷三道的,朝食堂后面去。四爷以为他是喝吐了怕有事,跟着过去了。食堂的后门出去,就是荒地一片,要是来吃饭的开着车,这地方能当停车场,这会子这边空旷的很。金保国靠在树上,从腰上摸手机。 皮带上挂着手机套,摸出来的手机壳子磨损的厉害,应该是几百块钱淘换来的旧直板蓝屏手机,但这在现在的农村也比较少见了。 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他跟谁通电话,“……老弟,哥哥记你的人情。你那客商,又不是走大城市的市场……包园子,包谁家的不是包?你把这事办了,过两天老廖来了,我叫他在你那边扎个点……” 老廖应该是个大客商,扎点就是找个总代办之后,因为货的需求量比较大,每天都得走车,所以一个收购点不成,就得在别的村镇多设置几个点,总代办该拿三分的,让渡给这个代收点两分的利润。 金保国这是不方便出面收购谁家的果子,然后花了大价钱找人替他在办。 见他没事,四爷就退回来了。想着明天去瞧瞧桐桐。却没听到那边金保国继续跟那边说呢,“兄弟,拜托了,说的是谁家你知道吧?” 那边就叹气,“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别的本事没有,但就是一点,嘴紧。” 嗐!就这么着吧,这个话题扔过去了,他说起其他,“老廖有个同乡,怕是也要收货,这次两人一块来,你看着能不能把人留住。走货量大的客商,一年不干不干,顺手还不多挣三五万?精心着点。” 林雨桐那边回去又是米面油又是肉的买了,回去自己动手包饺子,捡了六十个叫林雨桥端过去给上房,然后才叫卢淑琴起来吃饭。 家里这才知道,真就出去半天就赚钱了。 吃饭的时候,林雨桐故意就道,“幸好咱们镇上还有一家网吧,也不知道谁家开的,挺有远见的,这东西倒是能挣钱。要是跑到县城上网,时间肯定来不及,今儿这一笔就黄了。这黄了的可不是一个单子。人家那边单子多,赶在开学前,我俩的学费赚不出来吧,也都大差不差了……” 卢淑琴抓着筷子抖了两下,林雨桐就只在钱上说话,“听那意思,还要我翻译一个什么展会的东西,那一套下来就一两万……当然了,也不用总去网吧,这个活一接到手,手写就行,到学校了我再打出来发给人家……”要是卢淑琴的反应特别大的话,活可以交给四爷去干,把有邮箱和QQ号码给他,四爷抽空就干了。自己在家装腔作势几天就行。 果然卢淑琴就说:“手写的是不是更好点?” 就是不太想叫去网吧。 林雨桐从善如流,“我也这么觉得。” 这顿饭吃完,还不见林有志回来。那边却有人急匆匆的进了院子,“淑琴姐,赶紧的,有客商看中你们家的果子了,要包园子……” 真的? 包园子好啊!价格低一点,但收果子的要求也低一点。人家要七零大的果子,这边六零大的都要。如此就相当于商品果的量大了,算下来,其实收入差不多。而且,这种清园子,比一天摘一点卖,省心多了。叫上十几个人,哗啦啦就过去了。一天就忙完,晚上就能收钱。 这会子饭也不吃了,下地去。 林雨桐怕卢淑琴出事,就喊老太太,“奶奶,我跟我妈下地先去见客商去,桥桥去找我爸……饭桌还没收拾……” “赶紧去,我收拾!”老太太就急匆匆的往厨房去。然后喊林雨桃,“桃桃,桃桃,赶紧的!把家里的筐子都翻出来,明儿要用呢……上你大伯家再借去,怎么不得凑齐三四十个,要不然不够用……” 林雨桃去了没去林雨桐也不知道,到了地头的时候看见个晒成红脸膛的汉子带着个矮小些的男子在地头,这矮点的明显带着南方的口音,“我看怎么都有个四五万斤吧?” “有!”林雨桐跟人搭话。她发现卢淑琴越是着急话越是说不出来,嘴唇不停的在颤抖。她只得过去跟人家说,“这是十亩果园,果树正旺,今年是大年,亩产怎么也在五千以上。商品能出个四千多斤……十亩也就是四万多。” 客商就道,“这个……两毛八,看行不行?不行就再看……” 地头多了好几个人,都是听到消息过来等的。要是这边没谈好,就请人过去看他们的。 林雨桐也没注意人家今儿都卖的是什么价钱,得还价钱吧。她没跟人家急着还价,而是打听对方是哪里人,货发哪里的市场,然后跟对方这么谈的,“这么着,我们把果子给分好,八零大的三毛八,这价钱不算高吧?七零到八零的,我们再给分出来,这个三毛二就行。六零到七零大的,一毛八就卖。但是……”她说着,就顺手摘了一个比枣稍微大点的果子,“这种的,我单独给你弄出来装箱,但这个,我得要一块钱……” “你这是开玩笑呢。”客商当时就转身。 林雨桐见代办不言语,知道对方心里向着的是本地人。她就笑道,“别人家地里这种果子可不多,一家难凑出一箱来,我家这种的能凑出两三千来。你们当地,平时神龛上都有供奉。三不五时的要换贡品。苹果这东西,大了没法摆,好摆的外面轻易见不到。这东西您换个包装,翻几倍都有人买。您要是不要,我自己就把这些货发到你们那边的市场了。这东西抢手不抢手您知道,我就是一园子的果子烂完了,只这些东西我卖出零售价,就抵得上两毛八全卖给你……” “哎呀!你这小姑娘倒是会做生意……” 两人磨磨叨叨的说了得有大半个小时,价钱就按照林雨桐说的,大差不差的定下来了。林雨桐进过园子,其实园子里大果子占的比例大,小果子是树本身病了。有些树当时刻树的时候下手重了,应该不是熟手干出来的事,导致了果子一丁点就不长了。但也没死,就成了那个样子。这个果子叫林雨桐愣是给卖出了大价钱。 这代办背着人打电话,跟那边说,“金哥,你也瞎操心。这边人家孩子也大了,也都出息了。就人家这姑娘,说起来话来一套一套的,算计的明明白白的……哥,这林家的事,以后就别管了。” 金保国接电话的时候正陪儿子在派出所这边呢,避也没处避去,然后四爷隔着电话就听见了。电话里说,那家的姑娘一套一套,算计的明明白白,后来又说林家的事…… 四爷朝金保国看了一眼,难道金保国在背后叫人帮衬的人家是桐桐家? 这倒是有意思了。 重启时光(7) 重启时光(7) 四爷晚上没工夫去爬墙,晚上家里来的人挺多,都是金保国的朋友。院子里把桌子支起来,下酒菜弄几个,这能出门吗? 男人们闹酒,闹完就夜里两点了。能去哪儿呀?! 而且,家里的门户很严。夜里只要没客人了,门得上几层锁。前面门面是卷帘门,这个锁上不算,里面是玻璃门也得锁上。通往院子里还有两扇粉刷成朱红色的大门木,里面是那种老门栓,还有顶门的大扛子,你就是小偷小摸,能溜门撬锁的,你拿这种门没法子,除非能飞檐走壁,有桐桐那本事。 而且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街面上,两边和后面都是人家,前面几层门,谁能进来。 家里有钱,金保国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其实防备的挺严的。临睡前,都喝成那样了,还不忘了叮嘱他,“晚上不是要紧的事都少出门,就是听见有人拍咱家的门,别搭理,假装听不见。” 所以,你才回来,有什么理由半夜出门? 行吧,夜里不能见,白天去转转也行。 可白天林雨桐不在家呀,今儿要清果园子,得把果子都摘下来。找了半条巷子的人来帮忙。林雨桐也终于见了原身的大伯和大伯娘,另外还有大堂哥,大堂姐,还有个大堂嫂。 大堂嫂叫杜晓茹,生了小子叫林杰,孩子才三岁。老太太在家给那么些人做饭,就留孙媳妇在家帮忙打下手,顺便看着孩子。 其他人就都下地了。 林雨桐没去摘果子,她在地头的凉棚下面带着林雨棉和林雨桃给苹果分级呢。这分级做的好,价钱就不一样,交给别人也不能放心。 在干活上,这俩倒是利索。林雨桐是眼头比较准,有时候两人懒的用果板套,分错了的,林雨桐就给调整了。然后将整合后的在分别摞开,这是比较累人的活了,来回的得搬箱子。客商就坐在边上,看了一会子,人家是做的很认真,大的就是大的,小的就是小的。他还跟林雨桐在搭话,“货要是都这样,我就轻松了。要不然到市场上,我也麻烦。” 说的熟悉了,他还搭手干个活。从天不亮五点就在地头,干到九点,大堂嫂送了两筐子包子过来,拎了一桶的绿豆汤,这就一顿饭。 晌午了,林雨桐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钱给林雨桃,“去买饮料冷饮,叫人喘口气。” 林雨棉这才跟林雨桐说笑,“听说你挣钱了?” “小钱。”林雨桐说着,从兜里多摸出一张五十来,林雨桃这才动了,“你咋不去呢,倒是会指使人。” “大姐,你坐着,我站着。来回搬筐子,要不下半晌咱俩换换?” 那还是算了! 人走了,林雨桐坐在林雨桃那里继续干,林雨棉就问说,“听说你去金家的网吧了?” “金家的吗?”林雨桐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我不知道呀。没事,实在不行去县城也行。” 果然人家都在背后嚼咕,一点事都当成大事的传,这才多久,都传到林家人耳朵里了。 林雨棉问的不是这个,她想问,“你见到金凤了吗?” 金凤? 这人是四爷的谁?姐姐还是妹妹? “没注意?里面除了我好像没姑娘。”林雨桐就问,“你找她干嘛?” 林雨棉就不说了,只道,“我们不是同学吗?” 同学……怎么了?就这么问候一下? 算了,不爱说别说。她这边挑了一会子,又去搬筐子。然后就见林雨桃提个桶过来了,脸红红的,晒的吗? 今儿多云,其实也还好。 她叫林雨桃,“往里送送,大家就不出来了。” 林雨桃却犟着,“你去,我不进去。” 咋的了嘛! 这种姑娘最麻烦,林雨桐接过来,朝里面去,一边走一边喊,“吃冷饮了,都歇歇,喘口气,凉快凉快……” 四爷在路边就听到桐桐的喊声。他是找到桐桐的家,在家门口碰见个提着塑料桶的姑娘,然后听见里面有老太太喊:“走快点,别磨蹭,要不然都化了……” 他想起桐桐大概是下地了。想看看地头在哪,然后就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姑娘,果然是桐桐家的。 既然知道在哪儿了,他在桐桐往地头走的时候路过了一下,两人心照不宣,知道今儿想联系的可能性不大。 然后四爷就单纯路过了,林雨桐继续干活。 而那边林雨棉问林雨桃,“那就是金凤的弟弟……” “我认识,我们是同学。”林雨桃是这么说的。 忙忙叨叨的,林雨桐也没听见俩人说啥,几万斤的货等到装车都晚上十二点多了。直到上车,钱才点到手里。 收入了多少? 一万一千三百六十。 这里面得有前期投资的花费,比如化肥农药,浇地用的水费,还有各种农业税,这些都是赊债来的,现在得还的。 剩下的就六千三百多块钱。 而这个时期大学生的学费普遍就是三四千的样儿。她私下问桥桥,“去年你入学学费是多少?” “四千二。”桥桥看着桌上随手划拉的账目,“结余的不够咱俩的学费。咱俩得七千八上下……” 除非不还债,先用这个交学费。林有志两口子就是这么打算的。 林雨桐觉得卢淑琴的病有压力大这个诱因在,因此就坚持要还债,“我的卡上还有八百,加在一起这就七千一了。我这收了定金,这几天就得干活的,两三天,就把八千凑出来了。这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日子,咱家也不是再不挣钱了……无债一身轻……” 却不想卢淑琴却不同意还债,只道,“不急,你先把你的活干完……要上网去县城。忙完了跟我去你小姨家……” 去干嘛呀?! “去了就知道了,别管。” 林大志连声说‘对’,“听你妈的,别管。” 没法子,想去网吧都没戏。只得找机会去街上,路过四爷家。果然,他暂时在家帮着看摊子,看见桐桐骑着自行车过去了,就停了五分钟自己起身往十字路口去。 杨碗花在后面追问,“这是要去哪儿?” “卡的密码……那天喝多了设置了什么我忘了,我去问问拿着身份证能修改不能。”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银行卡密码你还能忘了? 桐桐果然在邮局,正有人在用电话呢,她就在边上等着。应该也是哪个村的大学生,用电话给女朋友打电话呢,煲电话粥,低着头轻声细语的说话,没注意到有等着的人。 两人刚好能说话。 林雨桐叫四爷:“明儿去县城,找机会再说。” 这么着也不是办法,“我先去把密码改了,钱取出来再给你打点。买个手机哪怕是二手的,再办个卡……”就说是为了联系工作方便的。 合理! 跟做贼似得。要去柜台的时候四爷又问了桐桐一句:“你那边原身的妈之前有过一段婚姻?” 这个不知道,只知道林大志肯定是死了老婆之后另娶的。 这也是这两天才发现的,因为堂屋挂的照片,除了林大志的爷爷奶奶之外,还有一个,是个年轻的女人。应该就是林雨桃的亲妈。之前并不知道林大志是丧妻还是离异。 说起来,卢淑琴长的很好,只是脸上多了愁苦,又常年劳作,但即便是这样,也不难看出底子好。相比而言,林大志只能算是五官端正。 一个五官端正,最多算是本分踏实的男人娶了那么漂亮的女人……她以前觉得是因为卢淑琴有病才嫁的。可这病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果也是之前有一段婚姻,然后受到打击才病的,最后嫁给林大志,好像也合情合理。 这个猜测把人雷的不轻。 好似为了进一步验证桐桐的猜测,四爷又道,“去林家的客商,是金保国安排的。” 更像是金保国对不起人。 这要是自己跟四爷搞对象,那卢淑琴得疯了。 这事还是得徐徐图之,得你站的住,得叫她过的好了,病情好转了,甚至是治愈了,再慢慢的谈也不迟。 没法多说了,林雨桐把邮箱qq这些都给四爷,密码还是老密码,不用特意交代。意思就一个,有活就帮着接,“等这次开学之后就好了。” 晚上回去林雨桐刻意引着卢淑琴说话,在那些旧照片里选了一张保险的,“这张是什么时候照的……” 看起来很年轻。 年轻时候的卢淑琴,当真算的上是一枝花。 一看那照片卢淑琴就笑,“高中时候,跟你小姨一起照的……” 还要说什么,被林大志打断了,“去她小姨家带什么?” 两人商量起这个事了,彻底的打岔过去了。 却没想到第二天去在县城的车上,见到了这个照片上的小姨。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是大概样子是没变的。四爷在最后一排,两人机会交流,就又碰上一个。 桥桥先打招呼了,“小姨,这里。” 卢淑芬就笑,“这可巧了。”见外甥起身让座,她就坐过去。挨着林雨桐坐,拉了她的手,问家里的事。 林雨桐觉得,在这个小姨身上,大概多少能探到关于当年的一些事。 重启时光(8) 重启时光(8) 找小姨打听,得把桥桥支开。当然了,得看小姨有事没事。在车后面有了空位桥桥坐过去之后,林雨桐就低声问这个卢淑芬,“小姨,你今儿忙吗?我想问你点事,跟我妈的病有关。” 卢淑芬就变了脸,“咋了?又重了?” “没有!”林雨桐就低声道,“别叫桥桥知道,您要有空,咱俩说说话。” 再忙没你妈的病要紧呀。 下了车,卢淑芬拽着桐桐的手拽的死紧,然后先替林雨桐打发桥桥,“我这晕车晕的,叫你姐跟我在广场坐会儿,你替小姨跑一趟,去东头的批发市场,第一排东边有个老杨调味品批发,那是我们村的人开的,你去就说我的名字,我之前打电话叫他订的香料还有海鲜干货到了,今儿取东西来了……后儿夏天她爷爷不是过生日嘛,提前备的东西……” 夏天是小姨的女儿,夏天的爷爷过生日,就是小姨的公公做寿。 林雨桐才知道说去小姨家的原因是这个。但这也不是非带着自己的。但想想,两口子大概觉得过的不如人,好歹孩子还算是争气,没毕业先挣钱了,带出去有面子也不一定。 桥桥就皱眉,“要不,我先给您买点晕车药?” “有我呢。”林雨桐催桥桥,推他的时候顺便塞了两百块钱过去,“路上看着点车,也不着急,今儿凉快,我跟小姨就在车站对面的广场上等着……” 哦!跟在后面的四爷听见了,就先往广场上去了。 这边林雨桐拉着卢淑芬跟桥桥一起出车站,之后才分开。林雨桐和卢淑芬过马路的时候也没说话,到了广场,找了个长椅坐下。四爷就在隔着绿化带的另一边的石凳上坐着。李淑芬也没注意。 林雨桐这才说起了卢淑琴,“老是靠着安定也不行呀!我这不是快毕业了吗?我寻思着是不是脱离现在镇子上这个环境,对我妈的病情也能好一点。” 卢淑芬摇头,“你妈……她那情况换个环境没用……” 林雨桐就看卢淑芬,“小姨,周围的人嘀嘀咕咕,我隐约知道一点,详细的却不知道。我现在也能挣钱,我想找心理医生给我妈看看。接我妈出去,就想着让她自在点。可要做决定,我至少得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了。知道的详细了,我才能规避我妈在意的点。要不然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卢淑芬叹气,“这都多少年,你都这么大了,也不是不能叫你知道。实在是这有些事……阴差阳错,命啊!” 林雨桐就看她,等着她说话。 卢淑芬沉默了很久,打了一个‘唉’声,这才道:“你爸跟你妈是中学同学……跟你们村上那个金保国,都是同学。你爸当年跟金保国那好的跟一个人似得……你爷奶也都喜欢金保国,据说是想把你大姑说给他。但事我是知道的,你妈跟金保国两人早就好上了。那个时候不是不能考大学,都是靠推荐吗?金保国那人很会来事,整个镇就俩名额,人家自己给他自己争取了一个,还给你妈争取了一个……虽然是中专,但那个时候中专都了不得的很。要上学了,两人也不瞒着了,就是处对象嘛。大家也觉得挺好。 可这一说,彻底坏了。碍了你大姑的眼了……你大姑当年追着金保国那追的紧的呀,也就家里的大人不知道。结果,这边两人一说在一块,你大姑就跑到市里举报去了……” 林雨桐明白,“因为我大姑举报,两人都没能上学?” “你大姑举报了金保国,说是金保国欺负她了。害的金保国没法上学了,然后你妈为了跟金保国一块,也没去!” “不上就不上,过呗。环境好了,日子自然就起来了。”放弃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至于为了这个受刺激。 “所以说是命啊!”卢淑芬眼泪都下来了,“两人在一块,挺好,谁看了都说般配。刚结婚不久就怀孕,之后生了个孩子……可谁知道是什么溶血症,没了!可不疼死人呀!大夫也说,不能生的个个都是这样,总有一定的概率,谁知道……谁知道又生了一个,情况差不多……三年折了两孩子,就是再好的感情,那日子过的能痛快?说什么的都有。你妈当时的精神就有点不大好……你大姑呢,因为举报了人家的事,一直也没个对象,脑子也有点受刺激,整天逢人就说,她不是瞎举报的,金保国就是把她怎么着怎么着了,跟你妈结婚那就是喜新厌旧。说你妈跟金保国两人在一块没孩子,金保国迟早还会回去找她去。那是不要脸面,在哪都说。你妈呢,本就是受了刺激了,再被你大姑不分场合的说,说的可详细,好像真跟男人怎么着了似得……闹的你妈跟金保国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再加上金保国那妈,老太太想抱孙子……两口子也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他俩在一块不能生,生了八成不行,那老太太肯定就不乐意,也跟着闹,剪刀抵在脖子上逼着金保国离婚,金保国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宿,没用。这哪里是逼儿子,这分明就是逼你妈先提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就这么离了。 离了,你姥爷把你妈接回家,你妈三天没吃饭,再出来就疯了,神志不清楚了。你爸是押着你大姑上咱家道歉来了,结果你大姑跟你妈说啥?说金保国另外娶媳妇了,就是金家隔壁住的那个郭家,郭家的儿子才死,就急着把郭家的寡妇,带着个拖油瓶的女儿娶进门了。你妈彻底就疯完了……你大姑怕咱们家找她的事,跑了。你爸呢,被你爷奶逼的呀,四处找你大姑。那回巧了,你姥爷病了,绞肠痧,都顾着你姥爷,没管你妈,你妈也跑出去了。结果被你爸找到了,他不是到处找你大姑吗?你妈长的好,又神志不清,差点被人给欺负了,幸好你爸给救了,她就信你爸,不回家也要跟着你爸。你爸呢,他前头那老婆死了也快一年了,就这么地,你爸跟你妈就成了个家。直到成婚一年后,有了你了,你一哭,胳膊腿可有劲儿的在你妈怀里一扑腾……我就觉得你妈当时神志就清楚了。人看着木讷,但绝对不是个疯子。再后来有了桥桥,你妈看着跟正常人就没啥不一样的。这些年,我也提着心,因着你大姑一直没找到,你奶对你妈一直不喜欢,我还怕跟当年在金家一样……谁知道这么些年,虽说婆媳不和睦,但到底是没怎么着……如今你们大了,过去的事总会过去的。你跟桥桥站在人前,体体面面,有出息了,到哪都有人把你妈敬着,有多少不平气,日子过顺了,也就平了。你不知道,你妈这人其实一直心气高,长的好,学的好,挑男人的眼光也好。但造化弄人,能怎么着呢?” 这事出在那个年代,就不算奇怪。 这里面要说坏人,那就是林大姑。她自说自话的说这些说那些,就是为了不叫人知道她是诬告。这事说起来是林家的不对。 林大姑在之后就失踪了。那是七几年的事了,一个什么东西都没带的姑娘不见了,生死不知。遭遇到好事的可能性很小。 林雨桐没有原主的记忆,也是这次的陈述了她才知道,哦!林家还有一个大姑。 如今嫁出去经常补贴两老人的是小姑。 反正过错方因为大姑的失踪,叫人找不到罪魁祸首。要迁怒林家吧,又阴差阳错,林大志救了卢淑琴,带着一个疯子回家照料,林家二老也因为女儿办的事,别管怎么说接纳了神志不清的卢淑琴。 那么这中间的恩恩怨怨,就是一肚子的火气,你都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精神正常的卢淑琴,未尝不是因为太憋屈才过不起那个坎。 该爱的没法爱,该恨的又没法恨。周围的人呢,心善的愿意拿她当个正常人,刻薄些的未尝不在背后嘀咕她是疯子。甚至更过分的,得说她是为了金保国疯了的。 这样的日子一日煎熬似一日,她要过这个坎,就得叫她在一片,把面子给一点点捡回来,得叫人说:看!卢淑琴人家当年那么着,也没错,过的不比谁强? 也许,只有如此,她的心气才能平。 卢淑芬说着就带着几分教导林雨桐的意思,“这有时候,各方面都太好的男人,再好也别碰。你妈就是个例子。那金保国,到现在都招女人眼的很。上我们村收果子的时候,有的是人往上凑。就是如今她那老婆,两家当年门挨着门住着的,那杨寡妇第一个男人挫气的很。她要不是个有心眼的,能这边离了没多久,她立马进了门?指不定早就瞄上了。如今看看人家那日子,再看看你妈的日子。幸而是你妈有你跟桥桥,你们都懂事出息,这日子终归是熬出来了。” 林雨桐心里苦笑,一个真的疯过的人,那是真得小心翼翼才行。 她侧身能看见听了个全程的四爷:你就说现在这状况怎么整? 麻爪了吧! 重启时光(9) 重启时光(9) 四爷只朝桐桐点了点头,就指了指边上的一家店,是卖电话卡。里面一般都带卖二手手机。 这里还有别人,也说不成话。这边这位小姨是不认识自己,但是林雨桥认识。一会子人回来看见他在,就不合适了。 事吧,就是那么个事。 说是有情人难成眷属挺遗憾的。可这有情人成了眷属,能恩爱白头的到底是少数。不过是那些遭遇绝了后面的所有可能,才会那么意难平。 这种事吧,不能说绝对没有,但肯定是少数。自己和桐桐刚好就遇上少数的事,要说没有背后的人故意的成分,谁也不信。 反正你们俩想要三媒六证得到父母许可结成夫妻的难度就在这里放着呢。有本事你们就别管那一套结合一个我看看? 呵! 他把原主的银行卡解锁了,然后把里面存的钱都转给桐桐了。他手里的现钱是金保国昨儿塞给他的。买个二手的手机,这个无所谓好坏,就是过度一下。然后办一张手机卡,又要了人家的纸和笔,把手机号码写上带出来,出来的时候长椅上不见人了,桐桐带着那位小姨在广场上边转边说。他把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到长凳缝隙里,就直接走了。今儿想单独说话,好像也不能。该交代的交代了,桐桐买个手机,电话联系就行。 林雨桐扫见四爷的动作,就明白是啥意思。不过这转身之后再看,身材是好!那背,那臀,那大长腿,绝对的背影杀! 她又拉着小姨过去坐了,将纸条取了,那边小姨多是说些卢淑琴当年的事。 卢淑芬言语里的卢淑琴是个鲜活的人,可这几天在家里见到的卢淑琴全然不是这个样子。说是木讷都是好的,她甚至连表情都少。木着脸,没有丝毫多余的东西。 唯一一次有明显的情绪还是因为那一百二十块钱,被林雨桃给气的犯了病了。但那主要来源于生活的压力。 一个人不管是哭还是闹,哪怕大喊大叫歇斯底里,得有个情绪表达才算个正常人吧。她木然到最大的表情就是皱眉。 因此在林雨桥回来,送走小姨之后,林雨桐跟林雨桥商量,“我想开学把妈带过去……” 啊? 林雨桥不明白这个带是哪种带。 “我估摸着这次活干完,给的不会少。学费够了之后还有结余。生活费好说,挣着咱俩花着,多出来的一部分,想法子在城里租房子……”四爷给的钱估计是够的。接翻译这个活,自己和四爷本来速度就快,一个人接单子两个人干活,挣的肯定是双倍。至少叫人看着收入来源是正常途径来的。 林雨桥就皱眉:“租房子……只要能,当然行。可是妈离了人照顾不行,咱俩都得上学。除非爸跟着……” 但我并不想叫林有志跟着。 林雨桐就道,“爷奶年纪大了,林雨桃指望不上,家里还得有人看着。再说了,果园子也撂不开呀。我是这么想的,妈那个情况,咱们一走……她在家里呆着更憋闷。林雨桃就是那样一个性子,爷爷进出也不言语……”当然了,老公公跟儿媳妇多说也不像样,都有个避讳,“奶奶呢,只要对着妈,就拉个脸。爸就是再如何,那不还得出去找钱去?妈就得在家受着……那倒是不如先出去半年,一则,我开始实习了。实习这有时候干活不分时候,半夜熬到几点算几点,在宿舍不方便。二则,现在都用电脑,哪怕弄个二手大壳子呢,能打字能联网就行,这在宿舍就更不方便了。 跟妈说的时候别说其他,就说我为了兼职干活的,得有个自己住的地方才安心。你又得住校,不允许出来,所以得有个人跟我去作伴陪陪我,毕竟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住,不习惯,也害怕。一般周一到周五,我基本就都在家工作,能陪着妈。周末你就没事了,你可以陪着。我要是有什么事,尽量赶在周末你在家的时候去办……”四爷估计是原身已经找到了接收单位了,这是人家原身的选择。用了人家的身子,就有了因果,对方的选择如果不影响大局,不作奸犯科,他都得试着去做。要是他在这边上班,去省城的话也就只能是周末。如此,自己跟四爷见面倒是方便了。 这是她暂时能想到的办法。 其实现在也不知道卢淑琴离了那个家是个什么情况,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家老两口对卢淑琴吧,态度比较淡。要是林雨桃不在家,还能稍微温和点。所以,即便出去之后并没有叫卢淑琴变的更好,【-cl?wχ.(〇Μ】那至少得在林雨桃出嫁之前少回去。那姑娘都二十三了,在这个时候的农村,她还能一直不出嫁? 林雨桐又安林雨桥的心,“你怕留下爸一个人在家……这个你放心,只要妈不在,奶奶还能看着爸不管?家里有奶奶做饭收拾操持,离了妈其实是可以的。” 反倒可能更和睦一些。 林雨桥又不是笨蛋,这么解释来解释去,又刚好在跟小姨分开之后。他还以为是小姨跟自家姐说啥了。一直不算多话的人今儿说了这么多,连说辞都想好了。自家妈一直闷闷的,也许有心里话愿意跟亲妹妹说呢。他想着是估计林雨桃叫自家妈很不舒服了,那要是这么着,那就出去也行。 自家姐说来说起,为的就是自己不反对。 自己不是要反对,是这租房、生活……方方面面的,都压在姐姐的身上了。要是自己周末得陪妈妈,那自己周末找兼职就不要想了。 好似明白林雨桥的顾虑,林雨桐就道,“去了省城,机会就多了。我会想法子找口译,甚至同译,同译一天八个小时,能挣一千上下。多出来的时间,按小时收费。钱真的不是问题。况且,我俄语说的也不错,日语也有涉猎,韩语也会说。英语翻译要是好找的话,那么同时能说四门外语的,我想应该不多。” 他只见自家姐拿回来的小说有俄语版的,却不知道她的水平已经到了能做翻译的程度了。这三年你就是把时间劈开,也不够呀! 林雨桐只得往下忽悠,“一天睡四五个小时,时间是很紧。所以,更得妈跟着我了,也是叫妈照顾我一段时间的意思。我得把专业做的比别人都精,以后的路才好走。” “好!”林雨桥就觉得鼻子酸的不行,打算实在不行,周一到周五晚上也是能做兼职的。撑一撑,很快的,撑几年就过去了。 两人说着话,在路边找了个网吧,先抓紧今天的时间。 之前四爷在网上帮着联系过这几个翻译公司了,还另外找了两家好似更靠谱的。给的单子都比较大,也比较杂,不单是英语翻译。反正有活,又不算累的,就都帮着接了。 小单子今儿就做了给发过去,花了六个小时做了十个单子。林雨桐叫林雨桥去取钱,“这会子工夫,钱该到账了。你帮我买个二手的手机,方便跟人家联系,再给我买个U盘……” 有那么些钱吗? 林雨桥把今儿塞过来的两百给姐姐,“我没花。” 这钱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卢淑琴塞过来的。 “你装着,回去给妈。”林雨桐就道,“你赶紧去,赶晚班车回去的话,我还能干两小时。你抓紧,顺便给我买个手机卡,顺手把联系方式变更一些……” 成! 边上就有卖的。只是取钱得稍微走远点。 但一查卡上的钱,林雨桥吓了一跳,一万三千多,怎么会有这么多? 他取了一千,把事给办了,“……姐,要不要查一下谁打的钱,这数目怕是不对……” “哦!”林雨桐不动声色,“多少钱?” “一万三千六百……”他把剩下的钱一股脑的塞过来,“手机花了六百,卡五十,两百多买的U盘……” 林雨桐还有些惊讶四爷能分出这么多钱来?话说退伍费有这么多吗? 不过原身要是攒着平时的补贴,要是金家还偷摸的补贴儿子,未尝就攒不下钱。至于说最近干了不少单,那钱且没有那么快呢?第一单五百的时候那是人家要的急,谁家公司也没会计不停的跑银行的,最好的情况也就是每周结账一次,周一汇款或者是每月的月初月末月中这几个时间。 但这话不能说,更不能叫林雨桥去查。只道,“有些公司人家开通了电话银行,打电话就能转账,也没那么麻烦……” 是吗? 只能是啊! 其实U盘就是个哄人的东西,拷贝下来,再去复印店把这些复印出来。回去用笔翻译,再假装邮寄出去。就不用老去网吧了,也看起来像是干正经活的,迷人的眼而已。 林雨桥当然不是那么好哄的,就皱眉,“你这寄过去,不得有专人整理成电子版本?” “所以费用往下下调了五分之一,用来支付那边的人工费。”她哄道。 哦!那倒是合理了。 出来找复印打印的地方打印出来了,那么厚厚的一大摞子,“翻译这么多,给多少钱?” “一万二。” 那就得给那个打字员两千多? 林雨桐一本正经的点头。 林雨桥感觉瞬间就不好了,一台新电脑也才四五千,一台旧电脑也就一千来块钱的。这就把半拉子新电脑给搭进去了? “所以我说得租房,自己有电脑不光方便,关键是这点差价是不是把你的生活费都差出来了。” 是!太是了! 他一下子变的比自己还急切,“那要不,咱们提前去省城?” 重启时光(10) 重启时光(10) 紧赶慢赶的,赶在最后一趟公交车回家,车就停在巷子口,下车就到家了。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外面有乘凉的人,打了招呼就往家里走。不到家门口就看见院子里的路灯也亮着呢,上面飘着烟,林雨桐闻得见,这是点了半湿的秸秆,还扔了几根艾草和水烛,点着熏蚊子呢。 到了门口,看见卢淑琴摇着扇子在门墩上坐着,正准备起。怕是因为自己和桥桥没回来,心里不放心,就在门口等着呢。可二三十步远的外面是巷子里的女人们,这些人凑在一块说东道西,她也不凑过去。再朝院子里面看,路灯亮着,小饭桌摆着,林雨桃正在切西瓜,家里应该有客人,林雨桐眯眼看,跟照片上一对,就知道是谁了。 林小姑来了。 外面几十步之外,是喧腾的热闹。里面几十步之外,是平静的温馨。 可这都不属于眼前这个女人,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哪边她都不凑,就等着儿女回家。 林雨桥之前不觉得如何,今儿许是姐姐说的多了他想的多了,突然觉得原来自己和姐姐走后,妈妈在家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妈!”心里特别难受,但他语气特别轻快,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叫内外都听的到,“我姐今儿就挣了一万多。翻译了十多个小时呢。您还不知道吧,我姐还自学了三门外语……可厉害了!要知道做翻译这么挣钱,当时就跟我姐一样,读外国语大学了……” 林雨桐扶着卢淑琴,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这是激动的。她第一次在对方身上看到了鲜活气儿。 她假装不知道家里来客人了,只站在门口说她的,“活多到接不过来。要是在家里翻译手写,挣的就得少五分之一,人家公司就得另外请打字员的,咱得分出来一部分给人家。” “我姐还带回来一份要翻译的东西,量很大……”林雨桥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您看看,这东西翻译出来给一万二,我姐说她几天就干出来了。可没电脑,就得拿出两千多来白白给人家……” “那赶紧买电脑呀!”里面的林有志已经过来了,“家里的钱还有,明儿就买……” “爸!”林雨桐就笑道,“我这不是大四了吗?得实习,买了电脑放家里。等开学了我也不方便。我想去省城租房子,这段时间我肯定特别忙,今儿一天我跟桥桥都没顾上吃饭,想叫我妈跟我去照顾我一段时间,忙完就叫我妈回来。一个人住……我也不敢呀!” 林有志连磕巴都没打,“行!咋都行。” 卢淑琴就急忙往厨房去,“咋能一天不吃饭呢?” 林雨桥就道,“我姐坐在那里就不动地方,我也不敢瞎跑把她一个人扔网吧。” 林雨桐这才发现一个问题,卢淑琴好像特别胆怯女儿家一个人呆着。反正去哪,必须叫弟弟跟着。 果然,林雨桥这么一解释,卢淑琴立马就不说话,“给你们下面条……” 那边林小姑搭话了,“买了一箱子方便面,给孩子煮那个。” 那个不常吃,因此比较稀罕。 林雨桐忙推辞,“就煮挂面吧。”这才去搭话,“小姑来了?” 林小姑就笑,“没良心的,进门这么长时间才看见你姑呀?过来过来!长出息了,挣大钱了!”说着就递了西瓜过去,先给侄儿递了几块,“给你妈送厨房去。”这才给侄女拿,“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灵性呢?一个人自学学好几门……” “咱家的学费来的不容易,不多学点,对不起学费呀。”林雨桐说笑着就往边上坐了,膝盖上放着那一摞比较唬人的外文稿件。林小姑拿起来翻了翻,“这跟蝌蚪似得,都是啥玩意呀。扫一眼就头疼,得亏你怎么看的明白的。”说着,就说吃的稀里哗啦的桃桃,“你看你妹妹。你们在家都一样的,你吃的穿的还比你妹好,你要是有你妹妹这本事,你姑我不就不着急了吗?我为谁急呢?还不是为了你!桐桐这样,人家就不急找对象。多大年纪那都是香饽饽。你说你要啥也没啥,赖在家里好吃懒做的,谁养你呀!” “我爸养我!”桃桃顶了一句。 “你爸养你到十八那是义务,过了十八就是今儿把你的行李扔出来,那别人也没啥说头。”在家里搅和来搅和去的,搅和的老人跟二嫂关系都没法处了。将来爹妈老了,指望谁去?大嫂又奸又滑,人家都抱孙子了,乐意弄个婆婆回去?自家妈每次都说,将来有桃桃伺候她,就桃桃这死丫头的样儿,能指望的上不?她看了一眼要说话的老太太,“您别言语,我是亲姑姑,我都不能说她谁能说她?这回我提的婚事,真是顶好的。人家那孩子高中毕业,学了个挖掘机。这才几年功夫,家里从前院盖到后院,齐齐整整的一院子房。下面只一个妹子,[ww-w.clewx.com最快发布]上了幼师出来在县城都上班了。公公婆婆才四十来岁的人,跟我二哥二嫂年岁差不多,说起来正当年呢。家里的地啥的,都能干。将来有孩子还能帮着带,正经的能帮衬些年。人还是出了名的厚道人。人家那孩子长的也是五官端正……你还不乐意,人家能不能看上你还不一定呢。” 原来是给林雨桃说亲的。 林雨桐吃了两块西瓜,啥话也没说,往厨房去吃饭了。今儿见到林小姨的事不能瞒着,得让卢淑琴知道,“……才知道后儿人家要过寿。”说着又道:“妈,明儿咱们再去县城,看着买点啥东西。” 卢淑琴愣了一下,“也不买啥,咱家啥情况你小姨知道。”不过说着打量了闺女一眼,“去也行,你也该添两件见人的衣裳了。” 林雨桐其实就是想带她去买衣服的,没想到她却先想到自己。于是就笑道,“给桥桥也得买了,将来还得自己谈对象呢。” 卢淑琴嘴角就柔和了起来,“好!买!” 林有志走到厨房外面,听见里面说话声。外面为了桃桃的婚事差点吵起来,小妹的意思是好歹得问问淑琴的意见。用她的话说,“你们啥意思?二嫂进家门的时候桃桃才会走,给桃桃当了二十一二的妈了,婚事人家不该掺和呀?” 他也是这个意思,过来才听见里面说这个说那个,却唯独没说起桃桃这婚事。他抬脚进去也没提,好像就是来看两孩子吃好了没有。在里面打了个转,出去就道,“我跟你嫂子都听妈的。妈做主就行。” 老太太就看了桃桃一眼,“听话,明儿跟你姑走,去相看相看。离你姑家也近,好不好的,你姑能知道。也不能叫人欺负你。” 娘仨在厨房说这个说那个的,等院子里散了才出去,各自回屋休息。 躺下了林雨桐才有工夫跟四爷打电话,他那边晚上是真热闹,金保国那交际,天天人来人往的,晚上不是喝茶聊天,就是喝酒胡侃,人气旺的很。 手机一响,四爷就进屋子去了,顺手把门关了。 那边一接通林雨桐就笑,“啥情况?今儿去接收单位了?” “……”不太想提,闹心。说了桐桐更得笑了。 “是去派出所吗?” 要是派出所就好了。 “不是吗?”林雨桐就纳闷了,“交警?”那站在大马路上叫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来来回回的看,我多吃亏呀。 “呵呵!”四爷吐出两个字:“城管!” 啊? “以后的城市管理局。”简称城管。 哦!现在还只是城管监察大队的形式吧。 林雨桐:“……”这个职业和单位好似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名声都不咋好呀。 怎么就跑那里去了? 部队下来的,不管是去公安系统还是去法院、检察院系统,都是很好的发展方向呀。 当然了,当地政府愿意安置,也表示乐意接收这种下来的退伍兵,但怎么安置人家说了才算。 四爷又道:“人家的全称以后会是‘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他把‘执法’两个字咬的特别重,表示其实跟公检法还是有相通的地方的。 行吧! 不过你一小城管,好像是有点配不上我这个草窝里飞出去的金凤凰呀! 还有心情逗闷子。四爷也不由的笑,“先去上班,这孩子原身还比较上进,部队的环境是好。自考了法律,本科的学历都拿到了,要不然也不能这么顺利的回来就分配了正式工作。” 哦! 这种单位在机关的是行政岗,但下面的二级机构是事业编吧。这属于大单位,下面有事业编的,但更多的是合同工,还有临时雇工。 这要是在机关,其实还不错。但要是在下面……那整天就是小商小贩。你不管吧,乱七八糟,上面得批你。你管吧,那估计就整天上当地的新闻了,过来过去的人都得骂,你看那小城管又欺负人了。 这话说的,四爷给气笑了,我都知道了咱是啥情况了,你觉得不是行政岗我干呀? 重启时光(11) 重启时光(11) 四爷就说桐桐现在这个情况,“你多能干,能挣多少钱,这些都没用。家里人觉得扬眉吐气,那还得是你干一些在他们眼里是正事的工作……先得是他们觉得你稳了,这一辈子不用为你发愁了,才算是基本认可了。” 还真被四爷说着了,第二天去县城买了几身衣服,在批发市场,拢共也没花下三百块钱。但好歹看着穿着合身。 第三天两口子带着她和林雨桥走亲戚。现在很多人家都有了摩托车,这个走亲戚就比较方便了,直接就能到家门口。但是家里没有,以前只两口子的时候是骑自行车,现在借人家的自行车,那就不用了,在巷子口坐公交,也就坐到小姨家的村口了,走进去就是了。 林有志也穿的崭新,一只手里拎着两个新买的塑料壶,里面是醋。自家酿的柿子醋,五斤装的两壶。那边肩膀上扛着的个袋子,新买的透明塑料的保鲜袋一般是冬天存储苹果用的,可现在里面装了一袋子的手工花卷,这是昨晚卢淑琴蒸的。 卢淑琴自己则拎着昨儿从县城买的烟酒。 林雨桐和桥桥接了两人手里的一部分东西,“带馒头干啥呀?” 卢淑琴又不说话了,也不解释,就这么往出走。巷子里进进出出的都问:“出门走亲戚呀?” 她还是不说话,只林有志应付,“是!去桐桐她小姨家。” 其实林雨桐不是很明白小姨的公公过寿,自家为啥要去? 现在不是古代那种环境,古代那是别管大家族小家族,大家彼此联姻,那但凡亲戚家有点啥事,就都得露面的。 如今这,没听过妹夫的爹过寿,大姨姐一家去的。 这反常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求于人。但显然,这两口子没打算提前告诉她。 到了地方小姨自己都惊讶了一瞬,家里客人不少,她就赶紧跟小姨夫解释,“我前儿碰上桐桐跟桥桥了,就顺嘴说了一句爸要过寿,这不,姐和姐夫也太多礼了。” 可林雨桐知道,没有自己[醋-溜儿文学最快发]说,这两口子也打算今儿来的。 她就笑道,“知道了总要上门讨一杯寿酒的。” 小姨夫就笑,“来的好!来得好!快进来,今儿没外人……” 都是人家本家的人,还有外嫁的闺女回来了。所以,自己一家就属于不速之客。 很尴尬的。 小姨都不知道咋安排自家姐,而卢淑琴在这么多人面前,好似也有些局促,“我……我……” “今儿我小姨肯定特忙,您去给厨房搭把手,走,我也去!”说着一把拉住她的手,她的手颤抖着。 林雨桐面无异色,一边走一边跟其他客人点头打招呼,一边说起其他,“带了去年酿的柿子醋,说是常吃能降血压……” 昨儿在车上的时候,林淑芬说夏家这边好像是家族遗传性质的高血压,一到天热,从老头老太太,到小姨夫血压都偏高。 小姨就拉林淑琴的手,眼圈都红了。厨房里还有别人,见小姨进来就说,“嫂子,你看火候差不多了吧?”问完,好像才看见还有客人,忙热情的跟林淑琴打招呼,“大姐来了?”然后就道,“这是桐桐吧,这么大了?你小时候,你小姨经常抱你回来,我还带着你睡过午觉呢。” 林雨桐就猜这是小姨的小姑子,“姑!”她随着表妹喊姑,“好些年都不见了。” 过年待客也不是一天,可不就见不到吗? 林淑芬就跟小姑子解释几句:“我就前儿碰上桐桐。跟这孩子念叨了一句,说爸妈跟你哥都高血压,这不,我姐着急忙慌的给送了柿子醋过来,走的时候给你带一壶,上次你是说南岳血压血脂都高的吧?” “可不!”这小姑子就道,“他们单位也是事多,有时候是不应酬不成……” 卢淑琴笨拙的接了一句:“教育局那地方,肯定忙。” 这小姑子愣了一下,就问说,“看我这脑子,也没问桐桐大几了?是快毕业了吧?” 人家多机灵的,几下里一对,马上明白了,怕是为了孩子的工作来的。 卢淑芬看了自家姐一眼,是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林雨桐就笑,“快毕业了,这不是想参加今年的公考吗?我妈大概是想打听这个。”说着就把卢淑琴摁在灶前的凳子上,是给人家解释,也是给卢淑琴解释。她这打算没打算说,谁知道这两口子是打着求人给安排工作的心思的。 跟人低声下气……一个老实,一个笨拙,果然是叫四爷说对了。你挣多少钱她都不觉得你有出息。你得在她的意识和认识里做成她认为的有出息的人,她心里才安稳,才骄傲。 “之前我打听了,是十月中旬报名,十一月笔试,是得去京城的。”林雨桐就笑道,“可这方面也没个可靠的人打听。姑父在教育部门工作,要知道这些消息,您帮忙跟我小姨说一声,等会子我给小姨留个电话号码,到时候给我打个电话。今年算是应届生,要是今年错过了,还得等到明年。要不然就得参加省考或是地方公务员考试,您知道的,这两者差别还不小……” 人家立马就接话,“这是个好方向。你放心,今儿回去我就叫打听去。”又对着卢淑琴夸林雨桐,“孩子还没毕业,把事都想到前头了。” 这就是客气话。不要钱的好话恭维话往出堆,却没说一句类似这样的话:要是不行也没事,回来总能有办法的。 不说这样的话,人家就是不想管。 你要是求了,人家怎么接茬?娘家的嫂子得照看爸妈,这不能不把嫂子的娘家人太不当回事。可要是管吧,两家没什么直接的亲戚关系。 要是夏天上了大学毕业了,那都不用说,她这姑姑自然是有多大的劲儿使多大的劲儿,对吧? 但对于这种的所谓亲戚的孩子,大可不必嘛。 要管这事,人情搭进去的太多。 可不管吧,一是顾忌娘家嫂子的面子,二是都知道卢淑琴的情况,不敢刺激这种人。 刚才一起话头,她面上不显,心里着实有些不高兴。不能仗着你精神不正常,来逼自家管这个事吧。 结果还真是误会人家了。叫她说,现在那考试可不是那么好考的,但考的上也好,考不上也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但话不能那么说,反倒是越发热情和善,“国家选拔的,那前途不可限量。好些都求着人安排工作,人家能给你安排做办事员,可安排不成县长呀!是这个道理吧?自身硬了,出身正了,那路就宽了。” 很朴素的道理。 但卢淑琴不是傻,她脑子相当好使。她哪里听不出人家的推脱,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级别的考试对于自家这种出身的孩子,有多难。 她还要接话,被林雨桐摁住了,很坚决的对她摇头。 卢淑芬到底是了解她姐姐,小姑子以为之前是误会了,但她知道绝对不是。自家姐姐就是想求这边给孩子安排工作的。 想想姐姐的情况,她就给小姑子递话,“高处不行,低处还不行吗?再不行回来当个英语老师,那也不稳当吗?” 要学历有学历,要专业有专业,县城安排不了,难不成乡镇还给不了一个有编制的教师岗位? 小姑子就不接话都不行了,“高材生可不稀罕回咱这小地方。要是真愿意回来,那肯定抢着要呀。” 话很好听,但并不说应承的话。这是一种很含糊的态度。 林有志在外面更没立场说啥话了,他就跟一伙子男人说说果园,说说果子的价钱,说说现在的市场行情。桥桥跟夏天几个在外面说话,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吃了饭没多留就往出走。林有志就赶紧问说:“跟淑芬说了吗?” 卢淑琴低着头不言语。 林雨桐就拉着她的手低声说打算:“妈,夏天的姑姑说的是对的。咱先试试,公考不行,还是省考,省里完了,还有市里和县里,再不行,我就一边考研,一边干着翻译,挣的不少,有了学历还能争取将来留校。再要不行,我还当不了中学老师了?这任何一个,只要干上了,就稳当。我业余时间再做做翻译,钱也不愁了。咱不怕,也不求人。您想要您闺女将来出息成啥样的,我就给您出息成啥样的,成不?” “自己到处碰——累!”卢淑琴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说舍不得孩子在外面碰的头破血流,这太累了。哪怕她这个当妈的没啥本事,也没啥能求的人,可也希望能尽力去试试。 “没啥低人一等的。低一次头换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给人家低低头,没事。”她又这么说了一句。 林有志一路变的沉默,晚上躺在炕上,就跟卢淑琴说,“桐桐的心高,性子也要强。以前是闷葫芦,搁在心里啥话也不说。我也心说,将来找个学校,教教书,环境单纯不怕被欺负就挺好。可现在看着,活泛的很。要是实在没考上,我就去县上找老祁去……你说行不?” 老祁、金保国还有他,三个人当年关系最好。 卢淑琴沉默了很长时间,这才说了一句:“那你明儿就去一趟,这事得提前打招呼。要不然没那么快轮的上……” 重启时光(12) 重启时光(12) “上班时间定下来了?”等一家子都睡了,她才给四爷打电话,说话的声音还不能高。 定下来了,得在一周之后吧。 林雨桐就约他,“明儿去果园呗。”打着去地里找野菜晒菜干要给老师送礼的借口,往果园里一钻,谁也瞧不见呀。 四爷顺嘴就接了一句,“不行,蚊子太多了,咬的浑身是包!” 桐桐:“……”你打算对我做什么?干嘛得咬的浑身都是? “少虚伪。”我一点也不信你不想对现在的我做点什么。 “真的,就说说话。”也不干很过分的事。主要是那个背影太馋人了,贴背抱抱解解馋也行呀。 不上你的当!“去省城之后……方便。” 晚上是带着四爷许诺的‘方便’睡着的,早起就有点晚了。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林有志去县城了,“干嘛去了?” 两口子在里间说话,外间的林雨桥能听见的,避开卢淑琴才说,“找人去了,大概还是为了工作的事。”他其实觉得翻译这个工作很好,挣的又多又自由。 这是没法跟家里说的通的事情。 行吧,当爹妈的这么折腾,只怕也是原身的缘故。原身的性子一定沉闷。这样的家庭,不用想都知道上学的时候人家在背后怎么嘀咕她的,妈妈是疯子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她必然不合群的厉害。如今自己来了,看着是好了一些,但她自己也抻着劲儿,怕跟原主差的太多叫人瞧出什么来。幸而原主的笔迹多是英文的,她之后只要尽量用英文记笔记就可以了。就算有人瞧出差别,但英文的笔迹等闲谁去对比那个,看着都头疼。 以后都用电脑了,动笔写字的地方不多。练习一些签字和填表常填的内容就不容易出差错。 她不提这个话题,转身去找卢淑琴说去省城的事,“要是能尽快去就最好了,还得租房子,安顿,买电脑,事多着呢。跟安个家一样。早一天去,就早挣一天的钱。” 可这出门,哪里是说出就能出的? “衣服得收拾,被褥得带吧。”这都得浆洗干净带去。 “哎哟!我的妈呀,您要这么着,好几万都被您耽搁跑了。”她跟她解释,“城里什么都有,批发市场特别便宜。咱们这里卖的都是从人家那批发市场批发回来的。咱只要带上身份证和换洗的衣裳,说走就能走。我爸今儿出门了,就算了。明天吧,不能再拖了,明天咱们就走。” 能行吗? 林雨桐就笑,“还怕我跟桥桥把您卖了呀?别怕,我们长大了,有我们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您在,我们就不怕。我们在,您也别怕。成吗?” 卢淑琴迟疑的点点头,然后才道:“我去……就能给你们收拾屋子做饭……怕是出去买菜都能跑迷了。” 林雨桐秒懂,她大概记得当年神志不清跑迷过的事,因此对去不熟悉的环境,打从心底里恐惧。在她眼里,孩子还只是孩子。她只想着保护孩子,叫孩子上学,供孩子念书,想着找办法给孩子安排工作,却从没想过要依靠孩子。于是就道,“我都想好了,咱们租房就租到桥桥学校附近。一般有大学的地方,那周围就是一片商业区,卖什么的都有。我平时都在家,但也不能老坐着,咱们俩早起一起买菜,晚上一块出门遛弯。要是有需要出门的事,我调整到周末。周末桥桥回家陪您,我出门办事。成吗?” 那这不是负担吗? “这怎么能是负担呢?”林雨桐就道,“您陪着我,给我作伴……这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点了点头,“那你们收拾你们要带的东西,脏衣服拿出来,我洗了,明早就干,带着就能走。” 真收拾东西了,老头儿老太太才知道儿媳妇真要跟着去。 等林有志回来,老头儿就叫儿子去堂屋,“地里也没啥活了,我跟你妈能照看的过来。你跟(看书就去clewx.-com)着你媳妇去吧……在城里干点啥都能挣点钱……” “地里活多着呢。”得趁着现在灌溉施肥,冬天还得修建枝条,得把枝条整理出来拉回来,十亩地呢,忙死了都,“省城又不远,两孩子都大了,没事。” “你说你这心咋这么大呢?”老头儿就气道,“你好歹知道俩孩子在哪落脚呀?” “桥桥还在读大学,他还能跑了不上学呀?”总能找到地方的。况且,闺女突然提出带她妈走,连让都让他这个当爸的,他心里能没数吗?肯定是想带她妈清净清静。桃桃在家没一天消停的,前几天差点犯病。俩孩子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吃了气了。他也觉得桃桃出嫁之前,叫桐桐妈住在外面是对的。他甚至都动了再起一院子房,跟二老分开住的想法了。 对老人,照看还是要照看的,但住的这么近就不必了。之前是日子紧巴没法子,等日子好些了,是得这么安排了。 说着再不提别的,“您歇着吧,我大哥那边您也别跑了。我这边的活才完,整天去那边下地。我大哥一年下几天地?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的。您疼他,他疼你吗?” 人一出去,老太太就里面出来,“还是多嫌桃桃。” “别胡说!”老头儿就说老太太,“桃桃就是被你给惯坏了。老二媳妇如何,教孩子是教的好的。” “孩子那是生来懂事。跟教不教的有啥关系?”老太太就叹气,“老头子,我就怕两孙子跟家里离了心。不光是桃桃连个帮衬的都没有,就是老二……将来老了可怎么办?她那媳妇……心就不在他身上。” “再少说这些咸的淡的,娃子都那么大了,还说那些……”老头儿起身出去,“那菜干啥的拾掇拾掇,给孩子都带上。那城里是好立足的?抬脚动步都是钱……” 卢淑琴要去的事,在林家毫无波澜的默许下,这就成行了。 林有志一遍一遍的叮嘱,“别叫你妈一个人呆着,千万得记得。” 记得!记得。 卢淑琴急着想跟林有志说什么,林有志不等她说就道,“昨儿是没见人,我会找机会再去的,放心吧,都在心里搁着呢。” 等坐到车上了,卢淑琴才像是反应了过来,隔着车窗朝林有志看。林有志就站在那儿,朝她摆手,“等我把肥料施上了,就过去看你们去。孩子大了,比我靠的住,别怕!” 卢淑琴不说话,就扒拉着车窗,直到站在那儿的人成了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 林雨桐突然有点明白这种感觉了。这里的人或许会背后指点她,议论她,但没人用特别激烈的法子伤害她。要离开了,才恍然发现这个一直叫人厌恶的地方,其实才是那个最安全的地方。 她拽着她的手安抚她,“没事,我们在的。” 现在这超载挺严重的,两个座位上挤着三个人,林雨桐拉着她的手慢慢的摁着,直到她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雨桥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妈妈真的是个病人。在家的时候并不明显,她只是不善于跟人交际,性格比较安静……他不叫提妈妈不喜欢的人和事,只是不想妈妈难过心情受影响。那些浑身发抖的症状,他宁肯相信那是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 可现在才发现,以前错了。这就是个病人,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病人。那一刻,眼泪到底没忍住下来了,他轻轻的楼过妈妈的肩膀,叫靠在他的身上,就这么半抱着,一路都不曾撒手。 林雨桐看了一眼就不管了,她这破手机响了好几声了,不是客服提醒天气预报这些,而是四爷发来的。 他发来了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到了就打这个电话。房子是我叫人帮着租的,就在电子科技大学的家属院,一楼,小三居没客厅。租金你别管。 林雨桐问说:人可靠吗? 可靠,是战友。两人一块回来,人家家在省城,他回来还是人家给送到车上的。 那就行。 这边才说定了,林雨桥就问,“咱们下车去哪,城中村那边的房子便宜,也有套间……” “不用。”林雨桐就道,“我之前跟同学说过租房子的事,她帮着看好了。你跟着我,看好妈就行,别的不用管。” 林雨桥急忙问了一声:“帮忙的这个……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小屁孩很敏感呀! “外国语大学里面八成是女生,我上哪认识男同学去?班上倒是有几个,比大部分女生还文弱,没人舍得用的。” 哦!那还行。 下了车没坐公交,而是打车走的。报了地方林雨桥才知道去哪,“从我们出了门过马路就是家属院,家属院特别大,地段还好。紧靠着二环呢。里面的房子特别紧俏,重点高中就在小区里面,好些家长都在那边租房子……” 没想到租这样的地方,这个同学很靠谱呀! 一到小区门口,林雨桐就看见个身材跟现在的四爷特别像的小伙子,见了人特别热情:“是小林吧,受人委托,给你送钥匙的。”说着就递过来一串钥匙。 林雨桥就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人家在他也没法问,等到了租的地方,交代了水费电费物业这些之后,人家走了。妈妈也去了厕所了,他才看他姐,“姐,不对吧?” 怎么了? 林雨桐不动声色,心里猜测,怕是一样的身形一样的高矮这些特质叫这小子怀疑到四爷身上去了。正想着怎么解释呢,就听这孩子问了一声,“你同学不是在给你介绍男朋友吧?” 啊? 啊!想到这地方去了?吓死我了。 时光重启(13) 重启时光(13) 卢淑琴去厕所的时间可不短了,林雨桐赶紧喊道:“妈,马桶盖上有个能按动的东西,上完厕所摁一下。” 然后紧跟着的才是冲水的声音,开水龙头后水哗啦啦流的声音。 没有在城里生活过,好像被时光隔绝到了多少年之外了一样。 人出来了,还不住的往卫生间看,林雨桥就打岔,“城里是好吧?在家里上个厕所,屁股上咬的都是包。抓没法抓,挠没处挠的。” 卢淑琴这才笑,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将来……得在城里给你们也买这样式的房子。” 心里又开始记挂这个事情。 行吧,不能把人当病人,她自己活着得有目标,这才有奔头。 房子没有厅,就是把厨房往里缩了缩,空出个能放饭桌的地方。对面就是卫生间和主卧。主卧就大一些,里面放着一张双人床,衣柜,还空出一半的位置放了沙发和茶几。家具都是半旧的,但显然是仔细收拾打扫过的,铺上铺盖就能用。 这边带着客厅的功能呢,沙发对面还放着电视,基本的该有的都有的了。 对面除了厨房小餐厅,还有两个卧室,两间朝阳,都带着阳台。一边阳台上有洗衣机,一边应该是住过孩子,阳台被改造成书房的样子。 那肯定要林雨桐要了不带洗衣机的那间,方便放置电脑。 卢淑琴就念叨,“我说带东西吧,非不让带……这啥东西都得买。” 买就不费劲,“批发市场离这里特别近……” 走路半个来小时就到了。环境不好,坑坑洼洼的地面,窄窄的过道,两边小又密集的店铺,挤挤攘攘的人群。林雨桐攥着卢淑琴的手腕,她大概好些年没来过人群这么拥挤的地方了,顾不上看东西,就盯着林雨桥,怕走散了。 这情况也就没法逛了,床上用品日常用品包括换洗的衣服,直接买就行了。卢淑琴因为紧张,压根就没注意林雨桐买了多少。反正店家给准备了黑大的塑料袋,整整两包。还专门给叫了一辆人力三轮,得从批发市场的正中心一路给送到外面。 一上出租卢淑琴反应过来了,“怎么买了那么多?” 就这厨房用品还没买呢。 这个在小区的超市暂时就能买到。可是买调味品和菜的时候,卢淑琴又可惜,“家里那么些醋,也没说带点来,还得买。后院那么些菜……” 大概害怕老太太给她吃了。 林雨桐安她的心,“没事,我爸知道我现在的手机号码,等他打来的时候您记得跟他说,把菜及时收了晒菜干。” 嗯!是得这么着。 忙的简单的吃了点,把屋子拾掇的能住了,洗洗早早睡吧。林雨桐在卫生间里跟四爷打了个电话,晚上她先不一个人睡了,陪着卢淑琴住大卧室。 果然,换了新环境的卢淑琴翻来复起的睡不着,林雨桐拉着她的手,摁着摁着硬是给摁睡着了。第二天又拉着去了电脑城。电脑城现在属于人少的,也有专门的买卖二手的地方,花了一千二,弄了个大壳子电脑回去。 林雨桥不敢当着妈妈的面问还剩多少钱,只能背着她的时候说,“姐,这安家可太费钱了。你身上还有多少……我想着,你要不急着出门,我想出门找活干去……” 那还不如我出去找活呢! 她就道:“你这几天陪着妈熟悉周围的环境,千万别撒手。在小区里转转,在你们学校里转转,把这一条街的所有店铺转转,叫她知道在哪里能买到什么就行。我把手里的活处理完,要去这边的翻译公司看看,以后晚上我干活,白天可能出去口译,这种情况……得持续到你开学……” 啊? 太辛苦了! “我是干活,但也是练专业,你呢?出去干活就荒废了专业。再说了,我着急挣一把快钱,这不是十月份之后要参加考试了吗?时间更紧了。咱们现在不说谁挣的多,谁挣的少的话,都协调点时间,怎么合适怎么来……” 得把这孩子给忽悠住了。 为了忽悠住他,林雨桐先单拿了三千出来给卢淑琴,“这是生活费,先开销着。等开学了,叫桥桥二三十块钱买个破自行车,吃饭就回来吃了。骑车回来比走着去食堂估计还节省时间。” “那肯定,打饭不得排队等呀。回来就是饭等我,省时间还省钱,还能吃妈做的饭。”林雨桥把钱塞给卢淑琴,“怎么花销都听您的。” 心里却沉甸甸的没谱,一家子的担子全搁在姐姐身上了。 这几天林雨桐是真的忙着做翻译,把积攒的活都得干完。只要她在家,桥桥就出去,然后林雨桐发现,突然她这个手机就被打响了。这个号码除了四爷知道,也就是家里知道、小姨知道,还有那个四爷原身之前的战友知道。 而这个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来,那边才问:“是家教老师吗?” 啊? “您从哪知道这个号码的?”林雨桐就问说。 “这不是放在门口的宣传单上有的吗?学生上门,每小时八块钱,各科都能辅导,是不是?” 怕是桥桥弄的。 她只得接了,“是!可以送孩子过来试听一下。” 然后等林雨桐把活干完的时候,林雨桥收了两学生了,都是上初中的男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一对一叫在这边混着,能学多少是多少。 桥桥的卧室就兼教室了,床也挪到阳台上,那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哪里都一样。屋里的地方腾出来摆上桌子,挂个大白板,这就能上课了。 用他的话说,两孩子加起来四个小时,还三十二块钱呢,咱三个吃饭也花不了这么多呀。 成吧!这么踏实就这么来。 活一干完,她得以去翻译公司的名义出去,见四爷。 四爷不知道开了谁的破面包车,停在小区门口。林雨桐过去的时候正有个姑娘趴在车窗上说什么,走近了才听见这姑娘道,“包车……一天五十……不干?八十,不能再多了。现在像你这种黑面的多的是,要不是你长的帅,五十也给不到的。你走那一段公交通不到的路是不是?拉个客人过去才五毛……这五十你得拉好几趟呢……行吧!给你一百!这是我权限里给的最大的数了……你要再不应,我可就真走了。你要算清楚,你这跑一天能不能挣这么多……” “我不开黑面的……”四爷耐着性子跟人家解释,“我是来接人的,这不,人来了。”说着,指了指走过来的桐桐。 这姑娘就朝林雨桐瞧,看穿着打扮挺老实的孩子,这姑娘就笑道,“是你包的车吧,我这着急,你多少钱包的,我再添点钱,连人带车让给我……” 林雨桐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价钱:“我一千包的,你给什么价钱?” “一千?”这姑娘就上下打量林雨桐,这是想讹钱吧,开价得有谱才行吧,“妹妹,别逗闷子。” “怎么就逗闷子了?”林雨桐指四爷,“车不值这个价钱,你就说人,不值这个价儿?” 那也不是说不值,关键是花一千块钱看人家一天,这个月就得吃土呀。 四爷摁喇叭,“你倒是现在什么都敢卖了?上来!”看我不收拾你。 这姑娘才知道人家这是熟人,还挺不好意思的,跟林雨桐道:“给你一百,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呃……”林雨桐看这姑娘,指了指四爷,指了指自己,然后两个大拇指对一块,一碰一碰的,“你滴……明白?” 你俩一对呀?! 这姑娘嫌弃的看了林雨桐一眼,对着四爷露出可惜的神色,嘀咕了一句:“好白菜都叫猪拱了。” 林雨桐给逗笑了,耿直的妹子有时候还挺好玩的。 等人家走远了,四爷才把头探出来,“上不上呀?不上就跟人家走了……” 上!上!上! 她颠颠的跑过去,绕着车转了一圈,才发现这破面包车没有副驾驶。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呢,还是被改造的没有了。推拉式的车门,上去之后坐在很不舒服的位子上,只能看见侧颜。 四爷回头问她:“先去哪?”要是去翻译公司,现在去还来得及。或者是给他们俩人租个房子现在去看看? 结果桐桐不,连想都没想,也压根没想起这两件事来,张嘴就说:“酒店。”去酒店。 四爷:“……”他别有意味的朝桐桐看了一眼。 林雨桐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被这么一看,她还没有get到四爷的点,反而带着几分暧昧的笑凑过去,“你不想我呀?可我想你了。” 呵呵!想我还是想现在拥有这个身体的我,这是两码事的吧。 四爷矜持,然后摇头,“不行。” 怎么就不行呢?你怎么能说不行呢?等红灯的时候她去抓人家的手腕号脉,这身体杠杠的呀。 四爷就看她伸出来的黑爪子,说了一句:“下不去嘴!” 嗯? 林雨桐瞪眼,似笑非笑:色了呀!我换了皮囊就不是!醋溜儿文学最快发-布!我了?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四爷斜眼看她: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急色呀?你这是想我了吗?林雨桐,换了皮囊待遇就不一样了,你的想法也很危险。 重启时光(14) 重启时光(14) 咳!咳咳! “吃了么?”林雨桐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一本正经的做好,问了这么一句。 呵!开启关心模式了?之前只想着上酒店来着,还会想着爷会不会饿肚子? 四爷转过去,故作严肃不说话。 这是……生气了? 不至于的吧? 林雨桐朝前探探小心瞄他,“以前咱们又不是没去过酒店?” 曾经作为我家租户的你,是不是咱们最开始就去的是酒店。 “我就是说去酒店叫你歇歇,开车不是累吗?反正今晚上你也赶不【看书就去】回去……不还得去酒店开房?提前开了歇歇……”表示我真不是眼馋人家的身体。 四爷嘴角翘起又压下,深沉的‘嗯’了一声,“哦!晚上约了战友……听他们安排。”并没有跟你这样那样的时间。 这还是生气了呀。 正想说什么呢,车进了停车场,停下来了。抬头看见商场……逛商场吗? 行!逛哪里都行,这不还得哄吗? 她一下车就跟没骨头一样贴上去,抱着人家的胳膊蹭啊蹭的,“我这不是想看你现在这身上是不是有伤吗?就检查检查……” 你林阎王一抓脉什么摸不出来?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医术都退步到这个份上了呀。 哎呀!还哄不过来了。 她抱着人家的胳膊不撒手,“来商场……买什么呀?” 能买什么?看现在那可怜样儿,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加起来也不值两百块钱。做翻译去一定的场合,你不穿的稍微能过眼合适吗? 他就道:“收拾不利索,我怎么下嘴?” 那就是收拾利索了就能下嘴了呗。成!只要能下嘴,不就是买衣服打扮吗?小意思。 可是好像是有点乐观了。 四爷挑了一件无袖连衣裙,鹅黄的颜色,在里面试的时候,她觉得特别合适。前凸后翘,腰不是纤细的,但也没到臃肿的程度,有点小肉肉的丰腴感,不错! 可一出去,得到人家店员的评价是:“挺合适的。大小正正好!” 话不是这么说的。一般穿的确实好看的话,人家说:特别适合您。不信您去镜子里看看,真特别好看。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没有得到夸赞,她自己找镜子利索的照去了,裙子是好看的,身材比例也没有问题。这跟胖点瘦点其实关系也不大。关键是脸和脖子晒的黑红,一字领的领口露出来的锁骨往下,却又白皙的很。胳膊也是如此,想想那胳膊半拉子黑红,半拉子雪白那种……又是鹅黄这种颜色,往那里一站,跟羊粪蛋上挂糖霜一个感觉……辣眼睛。 这就是个努力想摆脱土包子造型的土包子女孩。而站在后面的四爷出现在镜子里,如同一道光。站在一块,是不怎么般配呀。 她回头怒目而视,以四爷的品位怎么会不知道怎么搭配合适?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是恼了吧。 四爷站过去,站在她的身后,下巴颏刚好放在她的头顶上,问说:“买吗?” 镜子里店员妹子一脸牙疼的表情,被店长瞪了一眼,迅速的垂眼。违心的推销,“特别合身……正是这个季节穿的。” 衣服对,季节对,但等我养白了,就不对了。现在都八月中旬了,一个来月也天就凉了,那时候我还没彻底的白过来,这衣服再穿得到明年。可我的四爷不会让我旧年的款式的,对吧? 结果她的四爷说:“那就换下来包起来,买了。” 林雨桐看他:买了干嘛?我穿?让我反衬你的帅吗?有点过分了啊! 四爷来了一句,“隔三差五的在家里试一下,能对比出来肤色的变化,买回去搁家里当参照物……” “…………”算你狠!不过,“你一小城管有那么些钱吗?说!是不是还没上任就打算欺负小商小贩捞油水了。” 四爷在她腰上抓了一把肉,推她进去先换回来。出来的时候四爷已经把帐结了,林雨桐将衣服递给店员叫他们帮着打包,这妹子还跟林雨桐取经:“男朋友吧?怎么追的呀?” 一看就觉得我是主动追他的那种吗? 林雨桐摇头,“他追我的。” 人家一脸明白明白的,但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还是要赶紧抓到手里,划拉到家里才保险的……懂得吧?” 你在撺掇我生母煮成熟饭,先上车后买票。 饭是熟,但换了个锅,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盛到碗里吗? 可四爷好像没打算盛饭的意思,连着帮着挑了好几身衣服,各种场合穿的鞋子好几双,还专门带去把发型也收拾了收拾。 这种单纯手拉手逛街购物当然也不错了,但这个事情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她耍赖,“走累了,脚都疼了。”懂的吧?可以回去找张床休息了吧? 四爷就不,他故意左右看看,“想叫我背你走呀?确定吗?” 吃准了大夏天的不舍得累你一身汗是吧? “故意的是不是?”林雨桐贴着他站,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看他,哼哼唧唧的,“你就是故意的。” 以前在外面桐桐很少像是这样的,又黏腻又亲昵。四爷觉得他验证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好的。 今儿叫她得逞了,明儿态度都不能是这样的。 他拿的可稳了,“想吃……” 嗯嗯嗯! 只这两个字,那脑袋点的,下巴戳在他的胸口,质感还不错。 “想吃……你得追的我愿意给你吃。”四爷拉她,“走吧,跟我去见人。” 我还得追你,那我就还不是你的谁呀,我干嘛跟你去见人。 一路耍花腔到了地方,发现是军区招待所。这个也不是不对外开放,只是内部人员及其家属属于免费。 “在这里见人?”林雨桐就问。 “之前给老部队打了个电话。”四爷解释了一句,“咱们那的苹果不好卖。但是部队后勤需求量还是挺大的。这属于军民共建……” 哦!哦!哦! 明白了!解决了苹果销售的问题,你拉着几个退伍的战友顺便赚点。 招待所的小包间里,之前林雨桐见过的肖原已经在了,“房子的事真太麻烦了,还没谢谢你呢。”大大方方的先伸手跟对方握手。 肖原看了四爷一眼,现在才确定这是对象,“也不知道是嫂子要找房子,要不然我就去车站接你了。” 人家帮着把里面打扫的一尘不染的。 说着话,肖原才跟四爷道,“两位老班长随后就到。” 老班长应该是带过他们的老兵,早退役了几年。这边话才落下,人就进来了。一进来就觉察出不一样来,一个叫韩安北的老班长,如今在省城的交警队,大小都是领导了。另一个叫李东文,稍微年轻一点,在省|政F招待所安保大队。 工作都是正式的,但钱真未必能挣多少。 四爷这是用法子把之前的老关系联系起来,一旦结起来就是一张人脉网。他们之间天然就有信任的纽带,这又是别的关系不能比的。 林雨桐也不多话,在一边听着,适时的给添点茶。因为晚上几个人还要见老部队的领导,因此也都没喝酒。今儿见这几个人比去翻译公司重要的多,吃了一顿饭,其他三个人还在招待所等着老部队的人,四爷先送林雨桐回家,“明儿我要带着人回镇上,过不来!” 知道!咱俩现在是没钱寸步难行呀! 车停在小区门口,林雨桐从后面抱他,中间隔着椅背,只能抱住脖子,还得抻着脑袋才能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哼哼唧唧含含糊糊的说了一个:“亲一个。” “亲吧!”四爷还把脸侧过来叫她亲,“允了。” 我亲吗?难道不是你亲我妈?不就是帅吗?看把你傲娇的! 林雨桐张嘴咬在他脖子上,直到留下牙印才松开,然后得意的笑,拉开车门就跳下去了,然后一边跑一边朝他摆手。 四爷不由的笑出声来,手摸了摸被咬疼的地方,这种感觉还是比较新鲜。 他启动车子之后,然后又看后视镜,果然,桐桐又返回来,目送车子离开。 四爷笑着笑着,鼻子就酸了。为了能在一起而毁天灭地的,最终都难在一起。自己和桐桐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越发要像是最普通的人一样,过最普通的日子。用普通人的法子去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桐桐目送四爷离开了,没急着回去,而是去了药店抓药去了。 一是卢淑琴得用中药调理一段时间。她的身体到底是因为劳作受了损伤了,再一个就是中医在疏肝抑郁上效果其实是不错的。吃一段时间药,她的情绪能平稳一些。二是用来美容的。美白乌发,从内到外调理,她和卢淑琴都需要。 拎着药往回走呢,电话响了,又是个陌生号码。林雨桐还以为是桥桥那边又来学生了,却没想到是翻译公司。 如今这还真看不出来归属地,等人家自报家门了,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本地的,“有急活吗?有多急?” 那边就道,“你能来一趟省城吗?之前约的口译在来的路上出车祸了……” 这个机会来的可正是时候。 重启时光(15) 重启时光(15) 那边报了一个地址,“知道外国语大学吗?” 知道啊!但是换了自己来,还真没去过。是原身学校那边的老师和学生在外面开的翻译公司吗?那这可真跑到自家的地盘上了。 她马上应了一声:“知道……那你进了学校问门卫,问原先大学里的翻译社,大家都知道。” “好的!”林雨桐看过城市地图,学校距离现在住的地方也不过是六站路,“我大概四十分钟以后就能到。”得先把今儿买的东西和重要送回家去。 回来的也不算是晚,才四点多。桥桥下午带的那个学生也刚刚上完课走了。林雨桐一回来,卢淑琴就松了一口气,“怎么样啊?”说着就接了买的东西,“这怎么又买了……” “我回来再解释,我得再出去一趟,明儿怕是有口译的活,衣服是准备正式场合穿的。”她说着就多解释了一句,“别担心,我去学校去。以前学校的翻译社现在改成公司了。里面不是我们自己的老师就是自己的同学学长学姐的,特别安全。去了就是说一下明儿的注意事项,完了我就打车回来。六站路,坐公交也才十来分钟远的距离。” 那就没事。 林雨桐叮嘱瞧瞧,“等凉快点了,带妈出去转转。” “知道的。”姐姐不在家,他还能用用电脑,妈妈看看电视,也不闷的。 换了自己是第一次来这里,她随身还带着学生证。放假期间,进大门门卫要问的。学生证就是通行证,直接进了里面。放暑假,学校的人不多,但不是说没有。他随手拦了个扫地的阿姨,问人家翻译社在哪,得到了地址,很快就找到了。 这就是老图书馆,门口就贴着标识,二楼就是。她一边上楼一边给对方打电话,“我正在上楼,是二楼对吧。” 对!你上来,我在楼梯口等你。 见到的是个大概只有一米五上下的姑娘,她眯眼看林雨桐,“我觉得你面熟。” “你没看我的简历?”之前投递了一份简历的。 “太忙了,只听你说英文就知道你的水平了,简历就算了。联系方式我还是摘出来了。”说着就看林雨桐,“你这到底是?” “我是咱们学校的。”林雨桐做了介绍。 哦!想起来了。 “上次演讲比赛,得第三名的就是你吧。”这姑娘就笑道,“你那不算输,第一第二都有在国外交流了一年的留学经历。不过听的出来,你现在口语比之前进步了不少,人也放开了。上次有个老师就说你是下了功夫了,但就是放不开……” 有这么一层渊源就太好了,“还没请教你是?” “暑假我没回,现在在这边负责外联的工作。这不是大四就要实习了吗?正好适应适应。” 其实林雨桐想问人家叫什么。但显然,这姑娘该是在学生中很有名声的人,大部分应该是知道她的。她不认为林雨桐不知道她,只介绍了她在这里担任什么工作。 大四要实习,那就不是学姐。两人同级! 她就不再提,以后注意着点就行。因此只点点头,“做咱们这一行,能找这么一个地方实习,真的不错。” “我口语没那么好,只能另辟蹊径了。”说着就把人往里面带,“走吧,咱们学校的李教授负责这次的事,行不行的,叫老师把把关。” 李教授是个戴着眼镜的斯文老者,进去的时候他皱眉正看着稿子,直到小个子姑娘叫了一声:“老师,人带来了。闹了半天是咱们学院的……林雨桐。” 李教授就看林雨桐,开口就是英语:“我还当同名同姓,我知道你,你每次交上来的作业出错是最少的。下了苦功夫了。” “谢谢老师。”林雨桐就道,“改了公司之后,我没把它跟翻译社联系起来。要不然直接找老师就好了。” 用的英语回的,口语很好,不生涩,自然的很。 两人聊的得有半个小时,李教授才推了一份文稿过来,“你现场给我翻一下。” 不动笔,就是口译。 林雨桐暗道一声侥幸,这是一份关于医疗器材的英文文献,这方便所有的名词她都熟悉,这压根就不可能出错。要是关于机械、水利或是各种图纸之类的东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很多名词自己也得再去核查一下的。当然了,这方面有四爷,他更专业。 自己跟四爷比,是不专业。但跟只学翻译没时间接触其他学科的其他人来说,自己要有优势很多。 拿着这个东西基本是不用打磕巴的。李教授挑眉,他在那边的纸上写了好几个名词,那是他之前拿不准怎么查,打算咨询专业人士的地方。他也不知道林雨桐翻的对不对,打算等会子就问一问。 得翻了十多页,她的语气一直不疾不徐,不紧不慢,词汇凝练准确。 这样的水平,是可以尝试同译的。现在同译的人难找的很。这边只有两个能搞同译的,忙的满天飞。今儿南边,明儿北边。 李教授抬手叫停,“你很用心,是想往专业上继续发展吗?能这么翻译,想来整理不少业务中会用的其他学科的专业词汇……” 林雨桐:“……”现在得这么认。她只道,“还没想好以后到底要怎么发展。不过学习阶段,当然是希望把专业做精。” 很好!李教授这才介绍明天的活,“是一个国际医疗合作会议,主题就是医疗器械。与会的有医疗系统的领导,有做医疗器械的企业,有国外的医疗组织……会议的规格不低,属于官方牵线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之前想着找个替补,现在看这水平,多带带都能挑大梁了。但是还有许多的细节需要交代,大到不要随意揣、看书就去、测对方的潜台词,但又怎么能巧妙的将这一层意思传递出去,小的打扮着装礼仪,不能喧宾夺主之类的问题。 这种会议林雨桐见的多了,表示明白怎么办? 行了,该叮嘱的都叮嘱了,“不能迟到,手机保持畅通,明儿早上赶七点要在这里集合,统一出发。九点会议开始,但赶在八点,咱们得到位。” 可以。 李教授还是不放心,叫矮个子女生,“尚思雨,你们女孩子的事,你多叮嘱几句。” 除了着装打扮,还要注意生理期,“不在生理期最好,如果在,最好提前吃止疼药,卫生棉也要注意……” 听了一遍,她的主要收获是知道这姑娘叫尚思雨。两人留了对方的手机号码,然后林雨桐打道回府。到家的时候天才黑,刚吃晚饭的时间。 林雨桐就把情况跟卢淑琴说了一遍,卢淑琴晚上一点都不多问,催林雨桐,“你今晚自己睡,能睡的踏实。明早上要早起呢。” 是!要早起呢。临睡前给四爷打电话的时候,人家正在喝酒呢,“我就在招待所,哪里也不去。” “那你把门锁好,里面要插上。现在这世道,男人在外面也一样不安全……” 这还没说完呢,那边哄然一笑,好像人还不少。这手机太不隔音了,没摁着免提可人家一样听的见呀! 哎呀!闹笑话了,挂了吧。 早上起来,桌上放着一碗荷包蛋,五个鸡蛋,哪里吃的了这么多。 “吃这个吧,吃了不上厕所,别耽搁人家的事。”卢淑琴催着林雨桐,“快着点,这都快六点了。” 其实还早呢。 行吧!吃吧,吃了三个彻底的吃不完了。再次刷牙,洗漱,然后上妆。皮肤干燥,又晒的黑,上妆特别不好服帖。一张脸花了小二十分钟,换了衣服这才出门。 一出房门,卢淑琴都愣了一下,这是自己的闺女吗? 白衬衫简简单单的,搭着黑色的七分小西装裤,脚上的皮鞋低跟浅口,头发打理的利利索索,站在那儿……就是觉得都不像了。 林雨桐叮嘱,“药先别忙着吃,等我回来再熬。”说着就看也跟着起来的桥桥,“该买菜买菜,该买肉买肉,跟妈别太省。” 知道!赶紧去吧。 到的时候还算早,尚思雨已经在了,“昨儿忘了给你叮嘱了,该拍一张照片的,要不然这个挂在脖子上的出入牌没办法弄。我昨晚上愣是从活动陈列室里找到你获奖的照片……给裁下来了。回头我一定找底片再给你补上。” 这都是小事。 林雨桐就问说:“可别还把什么事给忘了。” 尚思雨一拍脑袋,“忘了告诉你薪酬了,一小时三百,会议前后得一周左右。你可别有其他的安排……” 一小时三百,八个小时的会议是两个人轮流来的。因此相当于实际的工作时长是四个小时,那也一千二呢。这一千二干七天,就是八千四,自己跟桥桥的学费绰绰有余了。这还不算晚上加班干的笔译。 行吧!就这么着了。 可这么一干,倒是真叫林雨桐往专业做翻译的路上打了退堂鼓,另一个跟她做搭档的口译,还是学校的助教,在读的研究生,又有过在国外交流的经历,但因为这样的会议专业度太高,他提前准备了一个月,到现场依旧会害怕遇到问题。 这也就是自己遇到的刚好是医学会议,真换个专业,自己不那么做功课行吗?有些学术名词光是记汉语都记不住,还得随口能翻出外文词汇,哪那么容易? 果然,就没有哪条路一定是最好走的。 重启时光(16) 重启时光(16) 这个会议一开就是十天,比预计的要多出三天来。这也意味着多挣了三天的钱。又有紧随其后的好几家国内的企业跟国外合作,还是需要翻译。时间错开,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这又是四五天。像是后来企业花钱再请,林雨桐的价格三百一个小时就不干了,没有五百都请不动了。 可以说是在开学前狠狠的赚了一笔。 李教授呢,觉得林雨桐可以去考一些认证资格,这个翻译协会每年都有考试。通过考试之后,商业价值上,应该是更高一些。 但要是单纯只做这种纯粹的商业翻译,卢淑琴估计是难以安枕了。林雨桐也是把自己打算考公的事跟李教授说了,如果活不紧的,我就接了。人调停不开了,我也能接。从职业规划上来说,商业价值不是目标。 另外,她也咨询老师,能不能叫她补考像是俄语、日语、韩语这些专业的课程,她想拿到这些专业的学历,如果不能,能考级的时候,能不能报名。 人各有志嘛!李教授并不认为这样的选择就如何了,反而抽出了几分稿件,都不长,叫林雨桐现场翻译,翻译完了,就放人。水平如何,他也看不懂,得给看得懂的人看。 但一个孩子,农村出身的孩子,英语靠着苦学跟得上就罢了,竟然还能自学完这些科目,这个上进心就足以叫人动容。这一届的学生里,这个尚思雨是一个,她兼修了一个阿拉伯语,能做书面翻译。没想到这还有一个狠人。这孩子不是活跃在学生会的干部,原来是把心思放在了充实自己上了。好像入D还是因为成绩优异,如今是预备D员。 挺好!林雨桐一走,他就叫了几个学生,学其他语言的。结果一看,有一个就说,“俄语叫我翻译,我翻译不到这个份上。” 这些不是林雨桐现在要考虑的,能考就考,考不了也不遗憾。只想着现在这国考可不是后来,报考的人多,也就意味着知道这个的人多。可这个时间点,知道能靠考试考进机关单位的,其实都不多。除非家里有那种在体制内的人。因为报考的不多,其实考中的比例还挺高的,七个里就能有一个考中的。这还只指国考。到了后来,六七十个也考不中一个,这还是在需求变大的情况下,也就是报名的基数大了十几倍不止。 报考的人少,这里面背景深厚的比例就会高。想通过这种考试,难度自然就大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增加一些砝码。就这,她也不想报考比较热门的。先得跳过这个坎儿再说。 因此这次忙完,领了钱,回家之前去了书店,把能找到的考试试题都给翻出来,好歹过一遍的。 这次的钱林雨桐直接用牛皮纸袋给带回来了,厚厚的一包塞给卢淑琴,“现在心里踏实了吗?” 卢淑琴把钱点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满屋子找藏钱的地方。到底是带着她去小区门口的存取款机给存进去了,这才安心了。 “在正式工作下来之前,我就不折腾了。”林雨桐是这么说的,“我在家复习,准备考试,成吗?” 成!成啊! 日子一下子就安然了起来。早起陪卢淑琴走走,顺便去超市买菜,看需要什么日用品不。卢淑琴是永远在找打折的菜,肉吧,来了大半个月了,就买了那么一两次。现在自己跟着,就主动挑,也不要很多,每次一小块,够当天吃就行。然后小鲫鱼之类的拿点。 吃了早饭,砂锅里熬药,她看书工作,卢淑琴看电视,帮着看火。中午外面热,但是一楼很凉快,睡个午觉起来,卢淑琴洗洗涮涮的,把在十元店里买来的那种床单被罩,改一改,弄个沙发套子垫子之类,就算把一天打发过来了。 林雨桐就发现,卢淑琴的手真的很巧。买来的便宜货里面有一件是半截子白布门帘,她给抱枕上做了个套子,还给上面绣了一大朵向日葵。这种绣花手法不同于南方的刺绣,是一种特属于北方的一种更粗狂的绣法。但是它配色很大胆,看着也很热烈,倒是有些特点。 “怎么不知道您会这个呀?”林雨桐就问她,“您这手艺现在都不多见了。” “你姥姥做的才好呢。想教给我跟你小姨,你小姨是手笨,怎么也学不会。可我学会了,又赶上那几年,大家都不兴这花里胡哨的了。后来有了你了,给你做猫头鞋,猫头帽,这才又把手艺给捡起来。”她手脚利索,脸上带着笑,正给凳子上做垫子呢,“咱们那里,像我这个年纪的,多少都会点。你现在也用不着学这个,现在机器什么花绣不出来?” “嗳?这可不一样。”林雨桐拿起来再端详,“机械出来的叫工业品,手工绣出来的叫工艺品。我觉得您做的这个,就有点那个意思了。” 还工艺品呢?! 这俩孩子就是会哄她。 但林雨桥上心了,回头就跟林雨桐商量,“妈在这里,没烦心事是真的。但无所事事也不是个事……” “我正想着,咱们开学前带妈去其他地方转转。” 去哪转? 去那些旅游景点转转去。 卢淑琴也是第一次知道,像是绣出来的这些东西还真有人买,出价还不低。 林雨桐觉得这个费时间费工夫,她有带了卢淑琴去看了一次民间艺术展览,里面有很多手工艺品。像是荆棘条做的各种花篮,像是玉米皮做的垫子,蒲团,篮子等等,各种造型的。 回去后,卢淑琴主动要求给老家打电话。 林雨桐也不问,帮她拨通了大伯家的电话。大伯家并不远,在一条巷子里,斜对面就是。喊一嗓子就能听见的那种。晚上应该都在家。果然,林雨桐一说找她爸,那边大伯母就喊:“棉棉,叫你二叔,桐桐打电话来。” 那边去叫人了,这大伯母就在电话上跟林雨桐聊天,“你说你们走还带着你妈,也没个房子在城里,还得租房子住。你妈也是,不知道你们难呀!上学你能带着你妈不?” “我大四了,得自己实习了,晚上一个人不敢睡,叫我妈给我作伴呢。”林雨桐是这么解释的。 那边才不废话了,又说起其他,“你姐的婚事你们这是不管……” “现在都婚姻自由了。”林雨桐只往一边给岔开:“我们的宗旨就是我姐愿意,我姐高兴。只要她愿意她高兴,怎么着都成。” 正说着呢,电话那边传来脚步声,是林雨棉的声音,“桐桐,爷爷说二叔他还没回来,今儿去县城了说是有事。你有啥事要转告的,我等二叔回来我告诉他。” 林雨桐也不知道卢淑琴找林有志干嘛。 卢淑琴接了电话,“给你二叔说,叫他明儿给回个电话。” 并不在电话里说是什么事。 “行!”林雨棉又问候了卢淑琴几句,两人就挂了电话。 卢淑琴就道:“你爸肯定是去找老祁去了。” 都说了别找人,非不听。 不是不听,是得上个保险,对吧? 林有志就在老祁家门口蹲了大半天,老祁一回来,看门口蹲着个人,再一看,“哎哟!老林啊,你怎么蹲这儿呀。有事你去单位上,我还能躲着不见呀!”他说着就开门,把人往里面让,“赶紧进来,随便坐。我老婆去儿子家看孙子去[www.clew-x.com最快发布]了,不在家,就我一个。家里没啥招待的……”嘴上说着,但还是抱了西瓜出来切,“就这个吧,还省的我烧水了。” 林有志有些拘谨,“不了,老祁,别麻烦了。” “你这人真是,跟我要是客气,你可就伤人心了。”老祁手脚利索的切了西瓜,递给林有志一牙,“为啥事来的?孩子快开学了?钱不够?”说着,就从公文包里取钱包,“我今儿才取了两千,要是不够啊,一会子走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出去,现在这取款机,方便。” 钱就这么递过去了。 “不缺钱。”林有志赶紧推让,“真不缺钱,我家桐桐现在也挣钱了。”这是叫人骄傲的事,他就这么那么的一说。 “这可是本事!”你还有什么可愁的?老祁拍了拍林有志的肩膀,“你这苦尽甘来了。” “孩子有本事,可女孩子在外面我不放心。”他这么说着,就斟酌话怎么开口。 老祁就明白了,这是为孩子工作的事来的。他其实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利,不过是孩子本身的素质过硬,真要是回来参与公平竞争的时候,他保证不叫孩子被顶下去便是了。他没回绝,只道:“孩子要是国庆回来,你叫孩子来一趟。我问一下孩子的意见!咱们这里现在要打造重点高中,最缺的就是外语老师。正经的外国语大学毕业,要是孩子想回来,你放心老林,我把这当给我亲闺女办事……” 正说着呢,门被敲响了,砸的咚咚咚的,他赶紧去开门,“谁啊?” 门一拉开,就看见嬉皮笑脸的金保国。 金保国晃悠着手里的酒瓶子:“找你老小子喝酒来了!带了好酒,为我儿子的事的,你要应,现在就应,酒今晚咱喝。你要是不应,我带着酒立马就走人……” 应应应!应还不行吗? 金保国你这狗R的,在楼道里胡喊QIU哩! 重启时光(17) 重启时光(17) “先进来!”老祁一把将金保国拉到屋里,赶紧把门关上了,“你个二货,喊的人尽皆知,你想干嘛呀?” “去去去,吓唬谁呢?”金保国呵呵就笑,“他们能知道咱说的是啥事?有求人办那要紧的事在门口吆喝的吗?傻子!吆喝了才证明没事。” 就你理由多! 老祁家进了门是玄关,从玄关绕过去才是客厅。有些人家很讲究,觉得屋里一定得有玄关,哪怕空间不大,也弄个玄关,风水讲究吧。也因为如此,金保国进来了,两人站在玄关还说了几句话,也还不知道老祁这边还有别的客人。 林有志是坐在这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那边金保国也不用老祁让,自己直接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跟老祁说,“弟妹不在呀?看孙子去了?你说你现在是彻底的轻松了,孙子都有了……” 那边老祁给他使眼色,他扭脸看过去,才发现坐在那里的林有志。 金保国愣了一下,瞪了老祁一眼,扭头就往出走。 老祁一把将人拉住,“干嘛!没完了是吧?” 林有志就起身,“不用他走,我走!”说着起身,直接绕过两人要出门。 老祁又伸手拉了林有志,“干嘛?你也没完了?” 他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拉了一个,“今儿我没这个面子是吧?我把话撂在这儿,哪个狗R的今儿就这么踏出我的大门,这辈子到我这个老伙计嘎嘣死了,都他妈的再别登门了。” 老祁别看长的五大三粗的,但却是个极内秀的人。在外面并不咋咋呼呼,年轻的时候赶上那个年月,金保国是能闹腾,林有志是老实本分谁都能交好,因此都混的不差。老祁呢?属于看着谁都不敢惹,怎么瞧怎么混混的那种,但人家那几年该看书还看书。恢复高考之后,这小子都有孩子了,还去高考了。考了个中专,毕业后就留在县W了。金保国这些年是混的人五人六的,但这位在县城这点地方,各个单位都能流转一遍了。虽说没怎么升职,以后升职的空间也不大的,但大大小小的是个领导。加上人会办事,关系网很广。但此人最叫人称道的地方就是对老关系那从来不马虎。 金保国这种人,那关系跟谁都能处。但林有志这些年,也不怎么上老祁的门。但老祁逢年过节,必然带着礼上林家的。给老二拜年,正儿八经的跟小时候一样,跪下就磕头。只要是回镇上办事,那必然是要去家里的。别管林有志在不在家,他都去。去了还不空手,也不是金贵的东西,在街上碰上啥买点啥。提点好饭回去叫老人改善伙食,买点软烂的点心,或是割上几斤肉往家里一送。对林家如此,对金家也是如此,而且不避人。给金家带什么,就给林家带什么。 比起老祁的作为,那林有志就觉得这些年,他做的不如老祁周到。 别管这里面的情分有几分真几分假,有几分是为了名声。但一个人二十来年如一日,这就很难得了。 当然了,林有志也有他的道理。朋友站的高了,照顾穷朋友,这是情分。但你自己过的紧巴,处处要人照顾,你这一上门,人家心里就咯噔一下。就像是这次,老祁不等自己开口就给钱,是想着给孩子的学费凑不够。不是自家不想着跟人家亲近,是人穷没资格跟人亲近。 再者,也有些没法面对故人。 这会子老祁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谁今儿都不能走。 老祁把事做到了前头,他撂下什么话来,都得给接住了。 都不挣扎着走了,老祁把两人一甩,指了指沙发,“坐下。” 一个长沙发,两个单人沙发,金保国跟林有志一人一个单人沙发,隔着茶几相对而坐。 老祁大马金刀的往长沙发上一坐,占据了中间的位置。然后将茶几上的玻璃杯子翻起来三个,从金保国手里把酒瓶子硬抢过来,直接打开,咕咚咚的倒了三杯子,然后重重的给三人面前分别放一杯。 他自己端起来,也不管两人,自顾自的跟这两人面前的杯子碰了碰,一口把一玻璃杯的酒给灌肚子里去了。然后瞪着牛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那意思就一个:老子就看今儿谁他娘的不喝这杯酒。 林有志侧着身子,先端了自己这一杯,三两口的跟闷下去了。 金保国最后喝的,不知道喝的急了还是怎么了,呛的直咳嗽,咳嗽着咳嗽着,眼泪就下来了,抬手搓了一把脸,可还是没有再说话。 老祁也不说话,把剩下的酒给三个人分了,从起身从酒柜里摸出一瓶来,往茶几上一放,再坐下这才道:“这有些话,我憋了二十多年了。哥几个从穿开裆裤起,活尿泥一块儿长大的……这他妈的都不算了是吧?咱们都没亲兄弟……老林那大哥算不得兄弟!咱们仨不抱团,能好好的到了今儿?” 老祁原本不是本地人,他是三四岁上,被他娘带过来的。他娘改嫁到这边的老祁家,他才姓祁的。没几年老祁家的男人死了,他跟他娘在那家被欺负的呀,就直接搬出来了。娘俩就在砖窑厂安的身。无亲无故的。 金保国呢?是上面两姐姐,下面一个妹妹,独苗的男丁一个。他爸还死的早,死的时候最小的妹子还在娘肚子里揣着呢。是金老娘一个寡妇人家一个人把四个孩子拉拔长大的。金保国在跟卢淑琴的婚事上有错,原因就在于他太知道他娘拉扯他的艰难了。有时候,人就不能犹豫。在关键的时候只那么一犹豫一彷徨,很多时间可能就不一样了。 命运这么操蛋,就开了这么大一玩笑,怎么办呢? 谁他娘的知道两口子血型不对就不能生孩子。这不是玩人呢吗? 是是非非的,当年在那样的打击下,很多决定现在都不敢回想。要不然,世上哪有那么多人,总想着这世上有后悔药吃就好了。 还有林有志,他倒是上面有哥哥。可那哥哥不提也罢!他娶了卢淑琴,这些年……他不跟老兄弟亲近,为啥的?到底是朋友妻,他自觉还是理亏了! 老祁就说金保国,“你也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现在说那些事,有啥意义?你要是稍微坚持一点……坚持到现在,你才四十五。现在的医疗条件,溶血症是个屁!基本都是能痊愈的。你们就是到了这个岁数再要孩子,等孩子二十了,你也才六十五岁?来得及不?来得及!是!当年没了孩子,淑琴受不了了@醋溜文学-首发@,你也不好过。她只念着孩子……你是心里难受,这边得顾着她,那头得顾着老娘……当年那个年纪,也才二十岁的人……懂的屁!一串串的事压下来,谁也不能保证换在你那个位置上会做啥决定。但是我还得说你,你跟你们家现在这位,到底咋回事?这边刚离,明知道淑琴那个精神情况,你咋那么着急呢?当年你再结婚我没去,为的啥的,为的就是你在这事上,不地道。” “我离了我就后悔了,我寻思着我这边安抚住了我妈,回头我就去北边的煤矿上,我把淑琴带走,那边哪怕是临时工,可只要饿不死咋不行呢?可去煤矿上当年也不容易,我找了当时在公社的李坎子,介绍信都开好了。当天跟李坎子喝的多了,回去就睡了,起来杨碗花就躺在边上……第二天我人还没醒,就被杨碗花的娘家人堵在屋里了。”金保国闭上眼睛,靠在沙发背上,抬手遮住了眼睛,“杨碗花的姐姐,你们知道的吧?” 杨春花是当年的风流人物,据说跟公社那谁谁谁的关系不一般。 “人家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相机。”被拍下来了。 只要女方咬死男方是QJ,那个年代这种事,判多重都有可能,赶上Y打的时候,死刑说判也就判了。他本身也在外面挺能混的,黑历史能翻出一串来。 老祁就皱眉,“这事只杨碗花算计可不成。只怕家里的老娘……” 是!没有母亲配合,对方进不了门,上不了床。老娘是想抱孙子,生过孩子的女人,能保证生育没问题。这就是老娘当时的想法。 别看在外面人五人六的,谁能知道自己早些年过的多憋屈,跟杨碗花两人关起门来闹的有多难看。照片攥在她手里那是一个不顺心就闹着要去告的。他想过领个结婚证,这事揭过去就算了。可杨碗花不领呀!直到现在都没结婚证。当然了,也早已经构成事实婚姻了。早几年他从来没歇过离婚的想头,可离婚就得先有结婚证。杨碗花咬死了不领证,这就是个死结。 林有志找回了淑琴,他特感激,他那时候想的依旧是怎么离婚,怎么照顾淑琴。可谁知道林有志他妈的不干人事,淑琴怀身子的时候人还不清醒。她啥也不知道,人糊里糊涂的,可你林有志呢? 我他妈的拿你当兄弟,结果你呢?你把我当什么了? 那边林有志一把拍在桌子上,蹭的站起身来,指着金保国,“你都跟人家生孩子了,你还想叫淑琴回去?回去干什么……” “别管她回不回来,就是她不回来,我不怨!但是,你得叫她自己选。可你呢?你龌龊!你怕她走,你是生生用孩子栓住了她!人人都说你老实,可论起卑鄙,你他妈的不用谦虚!你是这个……”金保国说着,就朝林有志挑起了大拇指,“你还真就是这个!” 重启时光(18) 重启时光(18) 卑鄙? 林有志呵呵冷笑,“淑琴当时是因为丧子和跟你离婚的事,精神不正常了。可精神不正常不等于人傻,不等于她不分好赖!你跟人家结婚了,有孩子了,她成了那样了,我把她带回家那是因为她爸她妈都带不走她。一个女人家留在我家,那是啥名声啊?她爸跪下来求我的,怕将来没有了他们淑琴会没有个结果。她妹子嫁人了,她娘家有哥嫂。要是都把她当回事,她能丢了呀?一个离了婚的疯子姑奶奶回娘家,除了爹妈没人要了呀!当年卢叔多能干的人,在我跟前再不提我妹子林有爱干的那些个混账事,他说了,淑琴不知道能不能好,许是一辈子就是个疯子。他们做父母的终有老的一天,那时候淑琴怎么办呢?没父母,没子女……就算是嫁人,嫁到谁家能保证人家能不苛责一个疯子?只有我们家!因为我们家欠了淑琴的。事情已经那样了,人得往后想。只有在我们家,但凡是对淑琴过分了,别人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老人家那时候就想着的是,给疯子闺女一个容身的地方,别冻着她别饿着她,被打她骂她,别叫人欺负了她就行。你跟杨碗花没结婚证,但我们有。是我老岳父老岳母偷偷带着我们俩去领的结婚证。一个疯子想领结婚证不容易,不求人都办不到。给我们办证的人还活着呢,你现在去问呀!当时结婚的时候,我就有淑琴一辈子都好不了的心理准备的。但她再糊涂,她认识我是林有志。遇到混蛋欺负她,她知道反抗。但跟我在一块,她从没有抗拒过。愿意不愿意的,这种事我俩知道!你说的再好听,不过是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她是你的就一辈子得是你的?你护不住她,她有找一个能护住她的人的权利。” 说着,就端了桌上的杯子一口干了,“是!淑琴现在不算是好了。看着人也不如以前!但那是我没本事,我没把日子过起来……她是处处不如人,处处没人拿她当正常人,她才憋屈成那样的。当年的事,谁都有权说什么,就他妈的你没有!” 两人领证一年后生了个孩子,这事两人都不知道,好像外面也没这方便的传言。 别说你们不知道,就是桐桐姥姥家那边,也对外瞒着的。老人考虑的是,若是淑琴万一好了,不愿意过了,这事还有往回缩的余地。 但这些话,他又没法跟谁说。 老祁果然就问道:“这些年外面说啥的都有,你咋不说呢?” 林有志摆手,不能说岳家那边的,只从自家的情况往下说:“最开始没说领证的事,是怕桃桃的姥姥家闹。那家人不是好相与的,说什么续弦得他们家过目……我敢叫闹吗?家里老的老{看书就去-clewx.com}小的小,淑琴还不正常……他们家以为是林有爱害了人家,人家就把疯子仍在我家,认为我们家这是被赖上了。我有桃桃,跟淑琴一起……其实当初我是想着,我俩没有孩子也行。可谁也没想到,就有了。我想着家里的情况,没打算叫淑琴生。谁知道她有些事上糊涂,但孩子的事上,一点也不糊涂。我一说去医院,就立马缩在墙角。我就不敢提了。我跟她说先别出门……结果怀胎十月,她连院子都没出过。你说她那时候心里啥也不知道?我那时候想着,淑琴这疯了是后天刺激的,想来对孩子也没啥影响。到底是生了……我闺女是救了她妈了,她妈一抱她,那一哭一扑腾,淑琴就彻底的活过来了。自打清醒过来,她没问过一句疯了之后的事。那你说,她疯的时候,真的一点理智都没有?你们谁都没有跟那样的淑琴长时间接触过,你们怎么知道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后来,有了桐桐了。桃桃的姥姥家也来闹了,结果淑琴把人撵出来了,还告诉人家,她是疯子,杀人都不犯法的,你们不怕死就上门来。打从那之后,桃桃的姥姥家再没人登门过。就是看桃桃也是叫人把孩子带到外面去,家门一步都没进去过。她不想维护那个家?” 说着,就缓缓坐下,“当然了,朋友妻……到底是我理亏。这些年,想起来我也觉得对不住。也想过,当年要是一带回来就找你,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我当年直接把她带到你们家,由着淑琴把杨碗花砍了杀了,是不是你们的日子还能过?可他妈的不能这么想的!想想孩子……有了孩子了,当年的事就不能提了。如果有后悔,那孩子算怎么回事?我和淑琴当着孩子的面说不出后悔的话,你金保国能当着你两个儿子的面,能说出后悔跟他们的妈生出他们的话来?” 一样说不出来! 这些年磕磕绊绊的,日子都这么过了二十多年了。 为什么的? 多少不甘,不都最终选择了妥协和退让了吗? 这里面因为顾着长辈和孩子的原因占了八成。 林有志将最后一口酒喝完,这才起身,“事就是这么个事,过了这么些年了。我对得住朋友也罢,对不住朋友也罢……反正我也没打算再跟他有什么瓜葛和牵扯。这辈子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说着,就朝老祁摆摆手,“我先走了。” “你喝了酒了,去哪?”老祁气道,“去东屋歇吧。” “没事,你知道我的酒量,这点刚够打底的。”说着就起身,果然脚步不见凌乱。但老祁还是坚持把人送到楼下,看着确实是没有大碍,这才放他走了。 返身上楼的,金保国坐在那里,眼泪长流。见他进来了,才抹了一把脸,摆摆手,“不提了!不能提了!咋做是对的,咋做是错的……当年要是知道结果……” 老祁又给对方倒了一杯,“行!不提了。你为了你儿子的事,我知道。但是你家那小子可不是凡人。你是啥也不懂,就别跟着添乱。你只看见他有能耐把那么些个果子卖出去了,钱挣了不少。可你看不见的是——这事啊,他跟他的老部队就总有关系扯不断。部队跟地方没啥直接关系,但也不全是如此。像是一些特别的部分,像是民政那边的军转办这些地方,可都还抢着要……甚至是老干局那边,都能是很好的跳板。你家那小子心里比你有数的多。不说别的,交警大队那边就跟我打听你儿子呢,说是你儿子在省城交通厅那边有啥关系……这你知道?” 不知道! 老祁就摊手,“你啥也不知道,你叫我管啥?这事啊,我会看着办。反正县城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我们爷俩的事你少管。有那精神头,你多赚点钱。入了体制别的都好,就是钱上没那么宽裕。一宽裕今儿不犯事明儿就得犯事。要想你儿子走的远,你就给你儿子把钱挣的足足的。懂?” 懂!懂! 金保国挤在沙发上睡:“那什么……淑琴生的那个闺女,安排工作要是需要钱……” “你闭嘴!”老祁直接踹了他一脚,“这事我能管,你不能管。你最好连问都别问。那孩子要真想回县城,我会看着安排。跟我提钱……他妈的寒碜谁呢?” 这些事除了他们三个人,谁也不知道。反正第二天都快中午了,林有志才把电话给回过来。回过来就跟卢淑琴解释,“昨晚上见了老祁了,喝多了,在县城对付了一宿,今儿早上才回来的。棉棉这孩子下地回来才告诉我你打电话了。你不说回电话,今儿晚点的时候我也打算个给你打的。老祁把事应下了,说是孩子要是愿意,县城的高中,英语老师应该可以。他那人你知道,办事一向有谱。所以你把心放肚子里,也督促桐桐,别只想着挣钱。钱够花就行,啥时候挣都不晚。一定得好好的先毕业,毕业之后的工作,这边能给保底。” “人家没为难吧?”卢淑琴就道,“你去也没带东西?” “带了才更不好说话。老祁会觉得跟他生分。不如就那么去,咱啥条件他知道。”林有志在电话里安抚道,“没事,回头这人情慢慢还。” “那……那不是老祁添了孙子了吗?在这儿我也没啥事,我给孩子做点小衣裳小鞋的,也不知道行不行?”卢淑琴有些忐忑,“就怕拿不出手。” “能!能!你做吧,回头我去送。”说着,才又问,“还有啥事没?” “你得闲了,给我弄点干净的玉米皮,还有蒲草晒干了,都给我弄一麻袋来,成不?” 要那个……干嘛? “你别问,谁也别告诉,弄好了送过来。” 成!“就这几天,我拾掇好了都给你送过去。” 两口子又说了院子里的菜,果园里的草,杂七杂八的,好长时间才挂了电话。 卢淑琴挺高兴的,竟然找桥桥要了纸笔,在纸上画各种的图案,还兴致勃勃的跟林雨桐介绍,“这个就是那天在超市看见一个红裙子姑娘背的包,我觉得样式好看……你说不用那种硬皮子做,用草编的行不行。但只草编的颜色又不好,我觉得染上去的颜色也不正……我想着这边框是不是用各种花色布料包住,做点啥花啊朵的样式出来,或者编的时候就把彩线夹进去……这么着是不是会好看一点?” “您做,做出来以后我背出去叫人看看。”林雨桐看她在草稿纸上打的底子,不像是系统学过,只不过事有些基础的功底。但打草图,是足够的。于是就笑道,“说不定将来还得靠您给我和桥桥在城里买房呢。” 卢淑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只要能卖钱,妈就天天做。给你和桥桥买大房子。”说这话的时候,脸红了,但眼睛却亮了。 林雨桐心里一动,之前只想给她找事干,但现在还不得不想法子把东西给推销出去…… 重启时光(19) 重启时光(19) 林有志在八月底的时候来了,桥桥去接的。借了小区里保洁阿姨的小三轮,因为带的东西多,得去车站里接。 幸亏用小三轮去接了,林有志带来了七麻袋的东西,来省城要做汽车都给麻袋付了车票了。这玩意一弄来,把小餐厅都给占满了。 卢淑琴马上就欢喜起来,打开看了看,玉米皮都是最里面那层,还有些不算干的太透。所以卢淑琴才想起来,“玉米还不到要收的时候,你这是弄了人家的嫩玉米皮?” “也有卖嫩玉米的,去县城的菜市场直接拉就好了。弄回去把最里面的弄出来晒了的。还透也不会发霉,晌午的时候叫桥桥搬到外面晒晒……” “不用!阳台上就行。”说着,又叫林有志,“搬到桥桥那边屋子去,吊起来也不耽搁啥……” 林有志一口水都没喝,被指挥的团团转。 林、醋溜儿文-学发最快、雨桐才去端饭,等人出来,叫他洗手吃饭。 林有志里里外外的转了转,“怪好的!咱们要是将来能给你们姐弟俩买这样的房子,我跟你妈这辈子就啥心也不用操了。”说着就看卢淑琴,卢淑琴没有回应,抓了一把蒲草已经忙去了。林有志也只是笑,满眼都是满足,“你这是想做什么?这东西容易刮了手,想做什么,我给你做。” “你不会!”卢淑琴头也不抬。 林有志看了一会子,就三两口把饭扒拉了。然后把卢淑琴要用的草,坐在那里重新整理了一遍,并且揉搓了一遍,再用起来柔韧性好,还不怎么伤手。 因着要帮着做这个,林有志就要在这里呆两天。 趁着家里有人,林雨桐抽空去学校。她先去报道,交钱,住宿费不能免的。然后去翻译社那边盖章,算是实习嘛。有了实习单位,可以递交申请表。这一年里不用住校,只要按时参加毕业考试就行。 因着一年都不用住校,那这宿舍里该往出搬的东西就得搬出来了。再这之前,不得去宿舍管理员那里报备一声吗? 哪一号楼,她也不知道。但是没关系,问问来来去去的人就行了,“知道英院的女生住那栋楼吗?” 人家顺手指了一下,那是三号楼。 到三号楼在一楼找管理员,人家忙着呢,递交申请?可以!登记的话,你自己找花名册签字去。然后林雨桐在名册里找到了名字,也顺便知道了宿舍号,3312. 上了三楼,找到地方,拿了钥匙开门,里面没人。 林雨桐把宿舍里看了一遍,书架子上的书都有名字,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床铺。东西很好收拾。柜子里也没几件衣裳,全都往包里一装。唯一比较多的就是书本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找绳子直接打成捆,并不难拿。 然后要走了,宿舍里的其他人还不知道。这属于原身的关系网,关系好不好现在也没法判断。她留个字条,电话号码写在上面,用宿舍的电话压着,只要人回来就看的见。 东西太多,她分了三次搬到楼下,放到楼下阿姨那里,然后再去学校外叫了出租车,直接搬上来走人就行。 特别干脆利索。 桥桥帮着往家里搬,“要是知道你今儿就搬,带我去多好。” 带你去你不就知道我连宿舍都不认识吗? 到家的时候卢淑琴已经把一个小包的模型编出来了,“桐桐你看……” 手工真的不错! 林雨桐拿过来看了又看,“外观这样可以,但里面还得有一层,得把分层做好……这么着,趁着我爸在家,咱去批发市场,再买点布料回来。” “会不会太糟蹋!”卢淑琴有些不安,“就是做的玩的……” “真能卖钱。”林雨桐笃定的很,“我之前做翻译,还认识人家做外贸的。这些东西出口比在国内还紧俏……您做吧,不着急,做的精致点,各种样式的都得有。有上几十种东西,您的手艺越来越熟练之后,您放心,客商我一准给您找来……” 哪怕卖不出去,我雇个人假扮客商了。您做,我买都行。 林有志在边上就笑,“要是卖不出去,我就去街上摆摊去。这么好看的东西,肯定有人买。这也没啥本钱,勤快点,到处都是草……我回去就继续存这些料去。不行把后面的菜园子都搭建上棚子,草料我收拾齐整了,在家存着。行不?” “弄这些可费事了!”卢淑琴就看他,“地里活还多,你个人十亩地的果园子。这要是挣钱了,你就别种地了。你弄料,我编,成吗?” 林有志咧着嘴笑,“成!都听你的。你是咱家掌柜的,你说啥是啥。” 卢淑芬继续翻弄手里的东西,好半晌问了一句:“桃桃的婚事咋样了?” 林有志愣了一下,“那孩子倔,谁也别管她,也管不了。我想好了,不行咱就买一院子,如今那空院子也不值钱……然后盖几间房,够住就行.” 哦! 卢淑琴没再说话,林雨桐拉了拉林有志,有些事别操之过急。 林有志见这边啥都好,卢淑琴也有事干,桐桐也不去学校了,只在家里工作外加准备考试,连出门买菜都陪着她妈,也就真放心了。走的时候又叮嘱桥桥,“有空就回来,你妈跟跟你姐在外面住……精心些。” 桥桥也准备开学了,今年这学费没为难,去了就交了。顺手买了个二十块钱的破自行车,来往学校和家之间。林雨桐给家里的其他三口人买了手机,都是二手的。方便联系。 卢淑琴不要,“要这个没用,也没人给我打。” “怎么没人打?以后您是卢老板,需要联系业务的。” 就会哄人!还卢老板。 她这种不自信得想办法给她一点点的掰正? 转天,林雨桐就报了个舞蹈班,晚上去学拉丁舞。距离不远,就在这条街上,拉着卢淑琴一起。卢淑琴不学这个,死活不学,穿的那样的衣服也穿不出去呀。林雨桐原本也没打算叫她学这个,顺手给推到中老年旗袍模特队那边去了。别管怎么说,换上旗袍,穿上高跟鞋,昂首挺胸,有韵律的迈着步子,走过来精气神都是不一样的。 她本来就长的好,如今收拾收拾,脸上林雨桐用手法给推,不说多大变化吧,但至少没有那一丝苦相。猛地接触的人,只觉得她温和,绝对不会觉得这是个精神病人。 这就很好了,跟人接触接触,总好过在自己的笼子里呆着。 林雨桐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就逗四爷,提了两句卢淑琴的事之后,就逗他,“学拉丁舞,学好了跳给你看呀……要不我学钢管舞也行……我学可快了,你什么时候再来省城,我跳给你看……” 上个法子不行,又换个套路。 多少辈子了也没叫她跟谁争过宠,这回她倒是玩的比争宠的花活还多。 还学跳舞? 学狐狸精呀? 成!四爷就笑,还就不入套,但鼓励还是要有的,“我一直以为你打算再耗耗,一出场就要惊艳我呢。这是……养白了?” 白不白的,关了灯其实大差不差啦! 再大差不差的,不得把这边的活给干完了呀!苹果从八九月份一直到十月份,昨儿才算是把老部队的领导送走,本来就打算这周去省城的。 “周五吧!”四爷就道,“我赶周五晚上到。” 好的!周五晚上叫桥桥过来。 这边才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是固话打过来的,大伯家的电话,大伯母说话贼快:“桐桐,明儿你在不?我跟你棉棉姐去省城,你接我们一下。” 我怎么接? 桥桥上课呢,不能留卢淑琴一个人,她只皱眉道,“住的不远,我给你个地方。打车直接过来就行,我这接了个活儿,能不能推脱了还不知道。我怕现在应下来,结果那边推脱不了……” 不愿意就别来,我还省心了。 结果并不,人家还是来了。来干嘛了?“给你棉棉姐买结婚的礼服。” 卢淑琴惊讶,“这就结婚吗?订婚都没订呢,一点信儿都没有,太突然了。” 大伯母趴在卢淑琴耳边嘀咕,但其实都能听见的,她说,“有了!” 李淑琴就看林雨棉的肚子,然后赶紧拉她坐下,“想吃什么?二婶给你做。” 林雨棉摇头,“不太想吃。” 林雨桐洗了葡萄过来,“坐车过来的,车上的味儿不好闻,吃点水果往下压压。”,将葡萄递过去,这才问说,“我这姐夫是哪里人?远吗?” “不远!”大伯母这么说了,就不再多话,就看着她家闺女笑的见牙不见眼,“不想亏了她,给买身好衣裳。正日子就订在国庆,你们都得回去。这秋天的喜服得买啥样的,想去批发市场看看……” 这倒是不难,四个人转了大半天,买好了。然后叫她们做末班车回去了。 林雨桐以为这事就是堂姐出嫁,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而已,谁知道跟自己和四爷还真有些关系。更没有想到,这件事会给卢淑琴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好似她的世界朝另一个方向开启了一闪大门…… 重启时光(20) 重启时光(20) 国庆结婚的真挺多的。 最近四爷忙的还有一件事,就是四爷的那个同母异父的姐姐郭金凤也要结婚了。 这是之后必然要打交道的一类人,林雨桐难免就多问几句。 四爷好似不是很喜欢那个金凤,提起对方的对象,就更简单了,“在一村,十字路口朝南二三十米,家里开着五金店。前面是店,后面住人。只一个儿子!” 家境殷实,离家还真不远,走路十分钟都不到。 这种情况应该是自由恋爱,都在那一片,小伙子大姑娘的进进出出的,家境差不多,搞对象很正常。 然后因为两家都有事,这次回去见面怕是还有些难。不过事情完了,四爷估计能在省城多呆几天。因此林雨桐心情还不错。 国庆前一天,桥桥还在上课,等着桥桥的话,差不多只能坐最后一趟车回去了。 白天收拾收拾东西,林雨桐趁机给卢淑琴再做做美容,然后换了林雨桐给特意挑的衣服,等桥桥一回来,这就能出发了。 辗转到县城的时候都六点半了,再倒车回家,都晚上七点半之后了。 秋天这个点都黑透了,晚上带着凉意。街上还是很热闹,路过金家门口的时候,卢淑琴不由的低了头,那边灯火通明敲锣打鼓的,贴着大红的喜字,这是金保国在嫁他的继女。 林雨桐和桥桥一路岔开话题,说在哪里买院子盖房子的事,这就到了家。 结果到家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压根就没隐藏这惊讶,很吃惊他们会回来似得。 林有志打眼色,“回来了,国庆了想着也该回来了。”拉了卢淑琴往屋子去。 林雨桐和桥桥把给二老买的衣服和吃的放下,“我们洗洗就过来。” 二老好像真当是放假回来的。 卢淑琴一回屋子就道,“棉棉不是结婚吗?嫁衣都买了……我看巷子里冷冷清清的,怎么了?” 林有志‘嘘’了一声,“老大两口子没法说!爸妈压根就不知道棉棉要嫁人,周围都没人知道。还是你给我打电话说这个事之后,我才过去问的。大嫂说,这事边走边看,也没说着亲事不成……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两人不叫我跟谁说棉棉准备结婚这事,我也就没说……反正就咱们自己知道,我寻思着是不是从省城回来,两孩子又出了变故了。但现在也没说结,也没说不结……不过看现在这样,怕是不成。” “那你早该跟我说呀!”卢淑琴就道,“这来回折腾的。” “我这不是也想你回来一趟嘛。” “那你去城里不一样见面。你去城里是来回一个人的车费。我们这一趟,顶你跑三回了。” 林有志就笑,“我这不是不知道老大两口子打的什么主意吗?万一要是突然说结婚,你们又没回来,这又是事端。你又不是不知道雨柱和小茹的婚事。那还不是孩子都生出来了,才告诉咱们的,这孩子做满月跟结婚放在一天……” 桥桥哧的一声笑出来了,“反正我大伯总有邪办法,当年不就是给我雨柱哥娶不起媳妇,愣是叫我雨柱哥拐着小茹姐跑了一年多,孩子要生了才偷摸回来,生下来了才告诉人家娘家的。”后来,这婚事就成了。那边不仅没要彩礼,娘家怕闺女过不好,还添了许多东西。 因着有这个前车之鉴,林有志也不知道该咋准备了。 然后第二天林雨桐还没起呢,大门叫被敲响了,是大伯,人家在院子外面可大的声音喊呢,“爸!妈!赶紧的!起来了,一会子亲戚就上门了。” 上门干啥呀? 老太太开了门,“咋的了?” “今年我爸不是整寿六十六吗?六十六,得提前过寿,我昨儿跟亲戚都说了,今儿都来,给我爸过寿。” 老太太气的呀,“哪有这么办事的?” “过寿还得挑日子呀?跟国庆同一天,这不用算也是好日子。” 行行行! 老太太嘴上抱怨,但心里还稍微舒服了一点,觉得抽空给大儿子做活,儿子心里还是有数的。刚好昨晚上二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回来给买了衣裳,还怪合身的。她心想着,怕是两儿子商量好的,要不然不能二儿媳妇带着两孩子那么晚了回来,连衣服都买了。这是大儿子办寿宴,二儿子买了衣裳啥的。 挺好!老二要供孩子念书嘛,负担重,出点是个意思就行。 老头儿不高兴,老太太还说他,“亲戚来了就高高兴兴的,难得老大心疼你一回。” 老两口先去斜对面大儿子家,留下四口在家里面面相觑。但改成寿宴了,那就寿宴吧。洗漱好,锁了家里的门,都朝大伯家去。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 不见棉棉。 林雨桐不爱在外面应付人,去找林雨棉了。结果没见林雨棉,只林雨桃在屋檐下站着。林雨桐一过去,好像那间屋子的窗户一下子就关上了。林雨桃指使林雨桐,“你去前面招待客人,后院你别管。” 这是闹什么鬼呢。 亲戚来的不少,但街坊邻却没人。一是老人过寿,人家用不着来。二是金家今儿嫁女儿,都奔着那边帮忙去了。 很多亲戚林雨桐也不认识,刚好林小姑拉着她不撒手,那她就留下陪她聊。不外乎是在城里怎么住的之类的话。林雨桐也没瞒着,“主要还是看心理医生,为我妈的病的。这个您知道就行。” 林小姑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怕这些孩子没轻重,再给把家给拆了。 这一絮叨,都眼看十一点了。十二点开席的话,这个点得入席了。家里没见准备,没见流动餐车,那就是在外面的饭店定了席面了。 林小姑看时间,“我催你大伯母去,没啥事就赶紧开席,吃了大家就散了,都挺忙的,回去还能干一晌的活儿。” 结果大伯母一个劲儿表示:“不急!不急!开席别跟那谁家给冲了!” 那也对! 林小姑正说去街上买点啥,别叫大家饿着了。结果外面传来停车的声音,一辆贴着大红喜字的面包车停在了门口,从上面下来一腼腆的小伙子,西装革履,胸口佩戴大红花:“爸妈,我来接亲了。” 一院子的人愕然:啥意思?接什么亲呀?这谁呀?咋进门就喊爸妈。 这边还没回过神来呢,后院厦房里桃桃扶着棉棉出来了,棉棉一身嫁衣,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是结婚证。她把结婚证扬起来,“我们领了证了,今儿办婚礼。借着我爷爷的寿宴……” 那新郎赶紧道:“对!对!今儿两喜事一起办。” 不是!事不是这么办的吧。 接亲你这新郎官一个人来的? 这目不暇接的人还没来得及问话呢,林雨柱拿了鞭炮就出来了,在门口摆开,点燃,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然后喊里面:“那就赶紧上车吧,别错过了吉时。” 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新郎新娘上了车了,连老两口都被塞到车上,大伯母吆喝,“走!不远,就街面上包的席面。” 林小姑拉了大伯母,“大嫂,是棉棉这对象你不乐意,这死丫头自己偷着领证了?” 大伯母顾左右而言它,“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她姑,这事得往下办。” 那都领证了,那不得糊里糊涂的办还能怎么办? 林雨桐这时候的想法是,估计男方人不不同意。女方这边是单方面给女儿女婿结婚的。 当然了,这会子亲戚们不这么想,只以为是女方这边也不乐意,是家里的女儿非不听话。大家都觉得人家主家这会子挺难堪的,也没人问。走走走!吃喜宴嘛!跟寿宴也没差什么。 往过走的时候,林雨桐还有心思给四爷发短信:今儿婚宴结束了,就能走吗? 四爷哪里走的了? 家里敲锣打鼓的,提前两天都热闹开了。今儿这亲朋好友的都来了,他陪着老祁这样的客人在里面坐着呢。约好的十一点结亲的,结果十一点半了还不见人。打发了几拨人过去催,只说快来了,结果还不见。媒人一去不复返,到现在都没给回信。 杨碗花穿着大红的旗袍,刚烫的头发,又在外面喊四爷:“嗣业,嗣业。” 四爷又得出去,杨碗花叮嘱,“你过去看看,要是之前要求的那些都没准备好,那就别折腾了。再不敢耽搁了。” 其实也没要过分的! 跟一般人家嫁女儿没什么不同。那边给了八千八的彩礼,这边直接回了六千六,还带各种的家电,能陪嫁的都陪嫁上。那边有啥要准备的? 不是杨碗花不想争气要多点,实在是郭金凤长的确实不怎么样,大概是对方随[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了亲生父亲,说她其貌不扬都是夸赞。一米五的身高,上身长下身短……一点也不像杨碗花这个亲妈。这亲妈也知道闺女配不上人家,因此对男方特别宽容。 行吧,叫四爷去了,四爷就去了。结果还没出门,就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正是打发去问的一个小伙子,这人还没进来了就喊:“赶紧的,去看看吧!王军胜那小子跟别的姑娘都领证了,刚才人家开着车,偷着接新娘去了。如今都开席了!” 啊? 这么多客人在当场,被人来了这么一下。杨碗花几乎快疯了,脚下带风的刮过来,“跟谁家的姑娘结婚了?还要不要脸了?” 四爷就注意到报信的一脸为难的看金保国,他心里顿时了然:杨碗花为女儿精心挑选的女婿,被林家给截胡了! 重启时光(21) 重启时光(21) 都是街面上的人,谁不认识谁呀?今儿饭馆的生意可好了,老板忙了这好几天。两家办喜事嘛。南街的王家五金店给儿子娶媳妇,东街的林家要给老爷子过寿。 这两家呢,其实都不算是有太多人情关系的人家。王家开了二十年的五金店,那抠唆的日子过的,对谁都抠门。席面定的是相对便宜的那种,虽然还是八凉八热,八荤八素的席面,菜名甚至都差不多,但用料不一样呀。 你说要肘子,这肘子还分真假呢。真肘子就是真材实料,假肘子就是随便切一块肥多瘦少的肉块,然后做的跟真肘子的样子差不多。可这价钱差的就多了。 这家给儿子结婚,哪怕是唯一的儿子结婚,那也是抠唆的厉害。 还美其名曰,肥肉香。菜量也不用太大,要不然吃不了就浪费。 对的!席面贵,菜就用大盘子;席面便宜,盘子用中号,菜里多放点便宜的菜蔬把碟子撑起来就行,就是看着多点。 王家就是这么办事的。 这样的人家对自己对这么着,对别人就更抠门了。这么着,愿意交好的人就不多。而儿子结婚愿意捧场的就少了。 那林家要是老二家吧,也还行。老二的日子不好过,但人很可以。吃苦耐劳,对谁没歪的邪的,卢淑琴虽然脑子有点那个,大家背后议论,但人家也没招谁惹谁对不对?大家还是乐意交好的。只这林家老大,不能提。提起来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连个一般的娘们都比不上的人。 没人爱打交道。 给老爷子过寿,来的都是林家的亲戚,拢共也没几席人。 本该说两家凑一块今儿店里都不忙的,但这不得考虑金家吗?王家娶的是郭家的女儿没错,但郭家的女儿从金家的门里出嫁,再如何是金保国的继女,出的是金家的门子。大家伙看着金保国的脸面,那必然是要到的。也愿意过来吃席面撑场子。这种情况下吧,男方你说你定了三十个席面。呵呵!够个屁!都不够坐金家那边一半的人了。 要知道,金保国虽然没有亲兄弟,但金家可是大族,七八房人。这关系套着关系,再加上本来的人缘好,整个二村,不说全来,估计八成的人家得上门。哪怕一家只来一个人,算算这得多少席口。 做这个买卖的,就得替主顾把底子给兜住了。因此他今儿是按照百十口席面给准备的。其中给林家的寿宴只预备了七八席。 结果先来的是林家,但一对新人却是王家的儿子和林家的闺女。 哎呀妈呀!出事了!他现在都顾不得担心多准备的那么些食材浪费了怎么办,他怕打起来他这店得被砸了呀。 赶紧叫人给王家报信去:你家两口子是吃干饭的,他妈的能弄出这样的事来。你儿子要是不愿意跟金家的姑娘结婚,你倒是早说呀!这猛不丁的……脑子被狗吃了。 王家也懵的呀,儿子除了之前说亲的时候强烈的反对的,甚至绝食……可最后不是也妥协了吗?再说了,人家亲家母说了,金家是两院子连在一起的,但原本就有一院子是当初郭家的房子。是她带着孩子嫁到金家了,但房子还是郭家的,郭家这一房又不是没后人,不是还有金凤呢吗?这结了婚,那一院子肯定要还给闺女的。 哎哟!那一院子从前到后,盖的可好了。前面是铺面,后面齐齐整整的堂屋厦房,只要一装修,就能住人。 那可是在街面上! 自家也是街面上的房子,但是南街远不如东街繁华。自家就是在自家的铺子里做生意的,这旱涝基本上收入都差不多,稳稳当当的不吃苦不受罪的。儿子娶了郭家的女儿,就能从金家要郭家的房子,白占一街面上的院子,不乐意才见鬼了。 嫌弃媳妇长的丑?丑怎么了?丑媳妇放在哪里都安心。 怕将来生的孩子丑?生了儿子像舅舅,看看杨碗花跟金保国的两儿子多体面的。就是丑也有个限度的。 这是事关子孙后代财产和饭碗的事,不答应也得答应。 然后慢慢的磨下来,儿子这不也答应了。婚事叫准备也准备,不太高兴,但也没言语呀。今儿早起一切都好好的,家里来客人了,他还招待了。快到十一点了,儿子突然说想起个事,说是新娘子要鲜花,他得赶紧去找找去。 可镇上也不是县城,上哪弄花去。 儿子说的信誓旦旦的,“老水库那边不是种着月季吗?我之前路过看见了,开的可好了,现在外面卖的那个玫瑰都是假的,那就是月季。我弄点回来用牛皮纸包一包算了……” 那叫别人去! “本来就不是买的,再叫别人去。被那边知道了,不上花轿怎么办?还得给红包哄她。”儿子是这说的。 也对!哪怕不是买的,是新郎自己摘的,哪怕是月季不是玫瑰,可看在新郎亲手摘的份上,估计也没事。这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属于年轻人的浪漫。 然后就放手让儿子走了,眼看着她开车往东头去了。回来一说,一院子的亲戚朋友不过一笑就罢了。 亲家那边来人催,她也是这么跟人家说的。 直到饭店那边来人说了,这才懵了。这会子想的不是儿子不好,想得是林家贼他娘的没谱了!我儿子敢那么去娶,你们咋还真敢就这么嫁呢? 没这么办事的呀! 老王家呼啦啦的跑去一群人,可真敢上手管的外人却没有。都是来看热闹的。 瞧瞧!这年月这样的热闹可不好找。 新郎妈黑着脸,上去就拉新郎官,“走!回去!在这儿干啥呢?” 林家大伯母叫钱艳群,半点也不尴尬。不仅不尴尬,她反而成了占理的那一方,她一把把亲家母推开:“干啥呢?有这么当爹妈的没?你不愿意?你当我愿意呀!要不是你儿子哄着我家闺女把结婚证领了,我能看上你们家?早前我们家小姑子给我家棉棉说人家了,人家家里挖掘机好几辆,人家那孩子一年十多万的往家里挣。不知道多愿意我家棉棉……你还当你家是啥好条件得高攀还是咋的?可我再不愿意……能有啥办法呢?” 她扬着手里的结婚证,“你儿子把我闺女哄着领了结婚证,肚子里都踹了孩子了!咋了?不认账了?大家来评评理,这是不认账的事吗?结婚证那是法律认可的。人家国家都认,你不认?你不认有个毛用?” 先摆了事实,然后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可这当父母的,不得给孩子把事圆上吗?你儿子一来接亲,我家这死丫头结婚证一拿出来,我是屁都多放一个,就想着把事得办下去……” 新娘妈也不是吃素的,“圆上?你就是算计!不是算计咋这么巧,你家的亲戚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来了……” “你放屁!”钱艳群一蹦三尺高,“我家是给我老公公做寿呢!老人家今年六十六,这不是我能编造的吧!六十六得提前过寿,这是老讲究了呀/-最快发/!横竖给老爷子大办一回,我还不能通知亲戚来吃个寿宴了?还讲不讲道理!” “那可真是巧,这日子真真的巧的很。哪天不选,就偏选在今儿!” “废话!”钱艳群就指林雨桐和桥桥,“我家老爷子这宝贝孙子孙女国庆放假才能回来。暑假倒是能办,可地里活儿正忙着呢。再往前,从春上开始,哪一天得了闲了。也就是秋里……得闲了,今年的收入也装进包里了,有钱有闲,不现在办啥时候办?过几天刚好中秋,我家俩大学生也能回来过中秋,顺便的事……这我家订日子还得跟你家商量?”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呀! 林家老两口包括林小姑,都知道钱艳群在撒谎。因为给棉棉介绍对象啥的,那是子虚乌有的。那是给桃桃介绍的,不是棉棉。 桃桃的情况特殊,老人家管着的,做小姑的多操心没啥问题。 可林小姑轻易不掺和她大哥家的事,因为这大嫂实在不好相与,且人比较邪性。当然了,大哥跟人家是两口子,这两口子半斤八两,反正跟一般人都有点不一样。 而林雨桐这一房呢,都知道咋回事。钱艳群就是诚心算计的。估计是棉棉愿意,那边的条件也不错,但自家的条件比不上金家的,怕王家两口子不乐意,干脆撺掇着孩子生米煮成熟饭。跟谁都没言语,这会子还比谁都冤枉。 这边正争吵不下呢,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林雨桐和桥桥正因为被这坑货大伯母点出来了,大家都朝这边看,让人觉得不自在呢,那边人群外挤进来一个姑娘,后面紧跟着一群人。 来人不是金家的!事实上金保国在继女的事上从来不插嘴。 金家那么多人,这事一喊出来,除了杨碗花歇斯底里的,别人都没反应。四爷本该有反应的,但是……那样的姑爷,没了未必是损失。金嗣明倒是暴脾气,可这小子从小跟金凤不对盘。两人之前又因为谁管网吧的事闹了一场,今儿结婚,他就没起身。 可金家不管,郭家管呢。 郭家那边郭金凤人家亲爹死了,可郭家还有叔叔伯伯这些亲人呢,同族人也不少,然后乌泱泱的就过来了,你们林家这是想欺负谁呢,欺负我们家金凤没亲爹?还是欺负我们郭家没人? 冲在前面的是个五短身材的姑娘,穿的红色衣服红色的裙子,看着挺正式的。一进来就奔着棉棉去。棉棉被老太太拉着,就在林雨桐边上。 这会子不说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说棉棉怀着呢,就是卢淑琴坐在边上,被吓着了也不是玩的。林雨桐想也没想,站起来直接把冲过来张牙舞爪的姑娘推了一把,小个子姑娘直接给推了个屁股蹲! 其实没用劲儿啦! 这边还说去扶人家呢,结果才弯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嗷呜’一嗓子就奔着林雨桐而来…… 重启时光(22) 重启时光(22) 林雨桐不认识金凤,也不认识杨碗花。 原身是认识的,但林雨桐没有原主的记忆。 这会子都是王家在和林家闹,闹就闹呗,新郎的亲妈在那边掰扯呢,都说了领结婚证了,你们过去掰扯不行吗?冲着这边来是几个意思?真把一个孕妇怎么着了,这是要结仇的。 迄今为止,谁也没告诉林雨桐新郎是谁家的,她压根就没往金家想。 对金家,听过金凤的名字,林雨棉还跟林雨桐打听过去网吧有没有见到金凤这样的话。那时候没见过,后来也没机会见过。只是四爷嘴里简单的提了一句,金凤今儿结婚。定的是南街五金店的。 然后今儿林雨棉突然结婚,骂来骂去都是在掰扯王家和林家这点事,掰扯林家是不是故意的这点事,也没提跟金家相关的。她还以为是这新郎家的谁这会子冲过来了。 那这就可就不对了! 圆桌坐着,林雨桐一边是老太太,一边是卢淑琴。边上的过道窄,本来不大的厅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这桌子摆的密密麻麻的,人一坐上去,跟另外一桌子的人得贴着。这肯定得坐的密集呀,以防别人家还办喜事,那席面是给另一家预留的。也不能坐错了,因为两家上的菜不一样。因此,客人不多,可划给林家的位置就这么一点。别上都是预留的空席位,特别紧张。 林雨棉站的那个位置,也幸而是有孩子占了位置,她才能站下。 想拉着卢淑琴躲?起身都得后面的人吸着肚子让让,往哪里躲?这真叫冲过来,伤到林雨棉和老太太的可能要比伤到卢淑琴的可能小的多。新郎的妈在这里呢,你就是新郎的姐姐妹妹的,你也没冲着这边撒野的道理,找你自家的孩子讲道理去。 林雨桐不认为这样的亲戚关系是需要维护的。大不了少跟林雨棉夫家这边来往就是了。 她霍开这红衣姑娘伸过来的手,没咋用力,这姑娘倒了。然后林雨桐才看见,人家穿了一双细跟鞋。个子不高,走过来的时候边上好些坐了席面的人都起身往过看……人一站起来,让出了一条路,也挡住了林雨桐部分的视线,她看见人家……只能看到膝盖。按照一般人身材比例的尺寸,她真没想到这么高的身高这么长的上半身,下半身会那么短,因此没想到人家是穿着高跟鞋。 把人推开了,发现了这一点,她才不好意思。觉得推了人家了用的劲儿大了。因为刚才那力道,穿着平跟鞋的话对方朝后退几步是可能的,后面就站着人,根本就摔不了。她是真没想挑事打架的。 谁知道没人伸手扶一把这红衣姑娘,见人倒了,林家这边的亲戚往后齐退,把桌子凳子带的响成一片,都没一个伸手扶的,人家摔了屁股蹲。 林雨桐顺手就去捞人,结果这一弯腰,好像刺激其他人了。大概是觉得自己还要继续揍这个摔倒的姑娘,人家那边还有女人上手了。 林雨桐是干嘛的?能叫她打住。她蹭的伸手先攥住了对方的手腕,不要打人,不要动手,咱们好好说,你们跟我大伯母说去,跟我们这边是说不着的。 杨碗花被攥的扯不开,可也不等她扯开,也不等林雨桐跟对方说话,卢淑琴蹭的起身,一把薅住杨碗花的头发,另一手左右开弓,直往对方脸上扇,“欺负人没够了是不是?还敢打我闺女?我叫你欺负人!我叫你欺负人!” 颠来倒去就这一句话,边打边说。 杨碗花也不是吃素的,刚才冲过来是看见闺女被人打了,急着护呢。被人攥住手腕了,才知道这姑娘是卢淑琴的亲姑娘。才要挣脱开呢,结果卢淑琴上手了。她向来就不绕人,骂人的话她顾念金保国因此不敢,但还有另一只没被攥着的手,也一样扯住了卢淑琴的头发。 林小姑不干了呀!从那边挤过来给卢淑琴帮忙,姑嫂俩直接摁住了杨碗花……然后从外面又进来一个时髦的女人,不知道是谁,反正奔过来就上手,是在帮杨碗花。 男女分开坐的,桌子凳子本来就多,吃席的,围观的,推推搡搡。林有志那边都过不来。 郭家挤了林家的,林家的被倒了的凳子砸了脚面,先是对骂,然后直接就开干了。 林雨桐只能顾卢淑琴,新冲上来的女人特别豁得出去,上来就扒拉卢淑琴的衣服撕。林雨桐就恼了,拎了啤酒瓶子‘砰’的一声往桌子上一磕,抬脚把边上的那种铁皮铁管子做的小圆凳一踹,那种刺耳的声响叫大厅里顿时一静。 她往凳子上一站,手里握着磕破的酒瓶子,抬手转圈的指着大厅里的人,“都住手,谁敢动一下试试?”表情冷硬,感觉下一刻就能给人开瓢! 今儿人多,这会子来的都闹不清楚谁是谁? 一打起来,林家这边肯定吃亏呀!男人就这么几个,人家亲戚肯帮忙打架的有几个。可外围还有拿着棍棒的。这要是误伤了,这算谁的。 她往凳子上一站,参差不齐的酒瓶子对着众人,“打什么呀?都有你们什么事呀!谁家的事谁家出来说话。” 都被这姑娘唬的一愣一愣的。 金家早得了信儿了,一听是林家,金保国就更不去了,金家这边也没人动。倒是老祁主动去处理去了,“我去看看。” 金保国又叫儿子,“你去把你妈带回来,少丢人现眼。” 然后老祁跟四爷过来的时候,就被桐桐的二彪子气吓一跳。挤了那么多人,桌子歪七扭八,满地的凳子能绊死人。老祁吓了一跳,今儿要在这里动手,真有可能闹出人命。 林雨桐站在高处,看见四爷过来了……然后突然间才把事情联系起来,这是林家抢了金家的亲事了。 那刚才被推的姑娘就是金凤? 你一新娘子,你的头花呢?你胸前佩戴的东西呢?你要是带着那东西,我能不知道你是今儿的另一个主角吗? 要是知道你是新娘子,我就把林雨棉推出来,你俩掐吧! 这不是不知道吗? 得了!已经这么着了。 她看向缩在一边的王家两口子,“你们——过来!今儿这事都因为你们家而起,别人冲到前面,你们倒是躲了?那现在这事是想怎么着呀!” 新郎妈嘴硬的很,“我儿子是被骗婚,这婚事我不答应。” 林雨桐点头,“可以!告去呀!谁骗婚就告谁去,没人拦你。” 新郎急了,“妈,没骗婚。是我乐意的!我乐意跟棉棉在一块,我不稀罕娶金凤。” 林雨棉也在后面急眼,“谁骗婚……” “闭嘴!”林雨桐又呵斥了林雨棉,“你没骗婚,她告你怕什么?她要是阻止你们合法夫妻在一起,你也可以告她,告她干涉他人婚姻自由。”说着,又指向红衣姑娘,“我再问你,你是怎么回事?要打林雨棉是不是?你打可以呀,别牵扯无辜。” 说着指着林雨棉,“你过去,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躲在这里干什么?” 林雨棉高大,丰|满,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倒是不怵,“我跟王军胜,我俩都谈了三年了。郭金凤你就说你知道不知道?你明知道,你干啥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对象呢?是!你家有钱,你家能给你陪嫁街面的房子院子……咋的?我家没钱,我就该让呀!答应娶你的是谁你找谁去,你来说说,王军胜有没有说过要娶你。他是不是告诉过你,他有对象了,他不娶你。” 王军胜一把护住林雨棉,将她挡在身后,“我告诉你郭金凤,我说了,我不娶你。婚事是我妈我爸答应你的,找他们去呀!我跟棉棉我们领证了,怎么的?不行呀!有钱能只手遮天呀!” 林雨桐倒是真不知道人家这是谈的几年的。 那这可就是金家不地道了。 没这样的!有钱,你家闺女看上人家了,咋都得嫁过去。这是啥毛病呀! 这郭金凤也不是吃素的,“那咋滴?我家准备婚事花了多少?都给我吐出来。” “谁答应的你找谁赔去呀!” 一说赔钱王家那边立马不干了,“咋是我们家赔钱呢?你们家办婚事花费了,我们家也花费。是你杨碗花打发了四五个媒人上我们家说这个那个的……是你上赶着把闺女嫁我家的,不是我家求着娶你家闺女的……现在我儿子都结婚了,那是国家认可的。我横不能叫我儿子离婚跟你家闺女结婚对不对?” 立马跟林家成了一个阵营了。 看热闹的还看热闹,郭家的人却散了。之前只以为孩子是被人抢婚了,弄了半天是先抢了人家的,最后被人给算计了一回,反而丢了大脸。 这够人谈论三两年的了。 得了!没人打了,也打不起来了。 林雨桐也终于知道护着郭金凤的人是杨碗花,怪不得卢淑琴上手就抽呢。她从凳子上下来[-[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对打架的时候故意撕扯人衣服的女人厌恶的很。 这女人看人的眼神尤其不舒服,她上下打量林雨桐,林雨桐眯眼看她,结果路过她的时候,这人嘴里又骂了一句:疯子。 是对着卢淑琴骂的! 林雨桐‘啪’的一巴掌抽过去,抬手就捏住对方的下巴将人半提溜起来,另一手的半拉子酒瓶子又给拎起来:“骂谁疯子呢?” 她不仅对着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还对着看热闹的撂话,“再敢不说人话,我花了丫的!”说完,将酒瓶子‘砰’的一下摔地上,扶着卢淑琴就走。 路过四爷的时候挑眉:刚才那女人是谁? 四爷嘴唇动了一下:我大姨! 林雨桐:“……”好……吧! 重启时光(23) 时光重启(23) 桐桐走的可利索了!林家这边好些亲戚都顺势起来走人了。这婚事到这儿人心里能不犯嘀咕吗? 她走的利索了,王家这婚礼还得办。娘家亲戚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钱艳群的娘家人,婚礼得走完流程嘛。王家别管咋说,捏鼻子认下了。家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当然了,这会子也在这里看热闹呢。 也别看了,王家的亲戚入席吧。 好嘛,人家婚礼照样举行,把金家和郭家撂在空里了。郭家之前冲到前面,这会子嫌弃丢人了,散了。也不指望金家招待,人家也招待不着郭家对吧? 可金家本身的亲戚是通知了的,然后村里的村外的,金保国的朋友遍布,别管多忙,都抽空来了。结果事情成了这样了,怎么办呢? 叫大家饿着肚子回去? 不像话呀! 别的先不提,咱得把面子的事给兜住了。于是四爷找饭店的老板,现在这边这样,席面肯定有剩余的。也别管丰盛不丰盛,凑齐了能端上来就行,“……我叫人借桌子借凳子,就在院子里门口摆席面,菜不够拿主食凑齐,别叫人饿着肚子空#醋溜文学最快-发#等。” 四爷安排这事,杨碗花很不高兴。闺女死犟在这里不走,她又被卢淑琴打的够呛。这些年她是养尊处优,也不种地,男人养着嘛。卢淑琴是啥活都干,手上可有劲儿了。头发被扯下来一大撮子,脸上都抽的火辣辣的,嘴角都流血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连自家姐姐都被那野丫头打了。 郭家给自家闺女出了一半的头又缩回去了,金保国不给自己出头,亲儿子这会子安排这个安排那个,就没想过安慰她这个当妈的一声。 真的——特别委屈。 四爷跟这边商量好了,这才发现这边还没走。 没走干嘛? 不嫌弃丢人呀! 四爷就催了,一催杨碗花就更生气,“你没看见你妈的脸吗?” 看见了,但至于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的,四爷并不知道。他来的时候桐桐站在凳子上,四爷是真没看见谁跟谁怎么动手的。只在最后看见桐桐确实是打了杨家大姨了。 他离的远,但知道桐桐不会没有理由的就抽这位大姨。而且,这个大姨……金家从老太太到金嗣明好似都不怎么热情,今儿来的挺早,但是金保国一眼都没扫就路过了,只当没看见。金保国这个人,不是实在惹着了他了,他是不会如此的。 哪怕没有记忆,他对此人也热情不起来。 杨碗花不依不饶,想叫儿子出头。 怎么出头?把桐桐好不容易摁下去的事再挑起来,几家混战,打死打伤几个就好了? 四爷也没说不管,只道,“先回,回去慢慢说。”这自来打架,不掺和桐桐这样的外挂的话,那都是互伤。你挨打了,对方只怕也没落好。这事不能粗暴的判断。 但这边正说话呢,那边郭金凤看着里面的一对新人越看越气,越看越难受,直接把外面谁扔的木棍拿起来,也不打人,就直接朝席面桌子上砸。那边的凉菜刚上来,就被棍子打的汤水碟碗飞溅,热菜没上来,倒是没烫了的。不过是菜上的油啥的,都蹦到人身上了。还有那碟子茶杯啥的都是瓷器,碎片伤人呢。 里面顿时乱了,大人叫,孩子哭的……郭金凤的棍子舞的呼呼的,砸的乒哩乓啷,“我叫你们吃!我叫你们吃!” 四爷当时就恼了,这瓷片飞到谁家孩子的眼睛里怎么办? 他三两步的过去,抬手就夺了对方的棍子。拎着对方的后衣领转身就走。郭金凤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小短腿不停的踢腾着,往四爷身上踹。 四爷没搭理谁,直接就走。 杨碗花也不犟着了,紧跟在后面,“把你姐放下!快把你姐放下……我的天啊!你摔着她怎么办?” 一路上人家就跟看西洋景似得,四爷从来都没这么丢过人。 金家这边还有好些人在门口呢,到了地方四爷将郭金凤随手往地上一扔,杨碗花都急了,“你摔到她了。” 四爷扭脸看她:“我之前怎么听说这还陪嫁门面房带院子……说郭家的院子得给陪嫁过去,什么意思?谁家占了郭家的院子?” 这是四爷刚才跟掌柜的商量给这边送席面的事,王家那边的亲戚在后面嘀嘀咕咕他听到的。 但前两天,金嗣明跟郭金凤吵起来了,为了网吧归谁的事的时候也提到了铺子和院子。 郭金凤说网吧占的门面是郭家的,该她管。金嗣明当时气结,不好接话。但是老太太不乐意干了,当时老太太怎么说的,她说:“碗花,你咋跟孩子说的?当时盖房子的时候,是你说把郭家的院子一并盖起来,以后两儿子,一个儿子一院子。保国不愿意要郭家那边,说是把东邻这边的房子给买了。也是两院子一起盖。” 东邻现在也都是空着的,人家在省城,不回来了。 老太太就数落杨碗花,“是你死活不愿意!又说人家东邻的风水不好。结果一样的院子,买人家人家要价八千,买郭家那边的单给你了一万五。你把钱收了,那院子就姓金,跟郭家可就没关系了?咋了?我金家自己的铺子,咋你闺女嘴里,成了郭家的东西了?现在房也盖了,啥都拾掇好了,不姓金了?” 这是当时争铺子说的话。 可家里应该谁也不知道,杨碗花跟媒人说那一院子是郭家的,要给女儿陪嫁的。 你说这事闹的……之前为了个铺子,姐弟俩就闹了一场。她还不吸取教训,要真把一院子街面房不清不楚的那么给出去,郭金凤和金嗣明还能处不? 这是给亲生的孩子之间下蛆呢! 当然了,大概杨碗花就那么跟王家一说,等真结了婚未必会真给。可那时候不给,王家可不答应。闹不好就是对簿公堂。 这又是何必? 金嗣明不算是不懂道理的孩子,他是没念大学,也吃不了当兵的苦,然后给找了个民办学校,念三年大专那种,学的就是计算机。去年开始实习发现不好找工作,去给人家到电脑城当产品推销员去了。结果发现推销这一行不挣钱,这孩子又瞄上旧电脑市场了。有些人卖有些人买,反正得自己上门去收购,回来再卖。这么一来二去呢,干了大半年,除了自己开销的钱之外,剩下的钱都换成这种二手的电脑了。低价一点一点的收购回来的。回来就弄了这么一个网吧,在现在还比较稀罕,一天到晚的,没空着的机子,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上网。这可不少挣钱。 铺子是家里的,电脑是人家孩子折腾回来的,网线那些乱七八糟的都弄好了……这边能运营了,别管家里的谁帮着收费就行。这小子还不停的往城里跑,收旧东西。他发现把旧货重新翻新之后再卖,很有市场。尤其是出门打工的越来越多之后,那些换个新壳子之后的电视,重新喷漆包装的旧家具之类的,卖的很好。他得空就去弄那个。然后不知不觉得,家里的网吧被占了。问郭金凤要这段时间网吧的收入,也说了,咱姐弟俩五五分账。你给我看店,我分你一半。结果郭金凤不干,说了,店是她的,铺子是郭家的。这可把金嗣明气坏了,杨碗花劝小儿子,“你姐快嫁人了,嫁了人就好了。” 行!金嗣明忍着没闹,但金凤这当姐姐的结婚他也没出来,显然是生了大气了。 如今好了,都不知道杨碗花把这一院子许出去了。这婚事闹的,以后很长时间都议论纷纷的,她把一整院子给郭金凤的话已经说出去了,王家那边肯定传的到处都是。等将来金凤真嫁人的时候你要是不给,你看郭家闹不闹,肯定会出来给郭金凤撑腰的,还以为霸占了郭家的产业呢。 四爷回来的第一天,老太太就说,那边的院子空着也没装修,是为了留着给大孙子,也就是现在的他娶媳妇的。 那这话现在不说清楚,回头得有人跟自己和桐桐打官司。 这事金保国一听气的差点背过气,这事要是自己不知道,将来也不把院子给人家,那外面的人不得骂自己占人家寡妇的家财呀! 气的肝疼!但想想,也不是自己的闺女,房子盖了……这个亏咬牙认了。但之后再多,再像是叫我像是这次一样给你操办婚事,那是万万不能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把郭家那边的兄弟叫了好几个,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给说清楚。当时怎么说,现在是怎么说的。但如今这个情况,这个院子我们也不敢要了,我呢,也养了金凤一场,这院子彻底的给金凤,回头隔间墙就砌起来,打今儿起,这孩子跟我再没关系。 杨碗花面色大变,这是金保国这次是真的生气的那种。 可郭家那边却觉得好,郭家大伯还提议,“我兄弟这一房,不能没有根。只金凤这一根苗,回头招赘,也算是继承香火。” 但郭金凤不敢独门独户的过日子,她求助的看向母亲。 可杨碗花知道,再不能说话了,再说话俩儿子都得离心! 重启时光(24) 重启时光(24) 杨碗花识相的很,知道金保国狠上来有多狠,赶紧道,“没有的事,院子事我做主卖了的。谁说给金凤陪嫁的?都是王家胡说的!” 但显然,这话金保国就跟没听见一样。该招待客人还招待客人,郭家的人表示满意,这事就这么定了。 杨碗花被扔下没人管,她姐才说,“你就是傻的!金凤嫁出去就行了,是好是歹的她过她的日子去。你这折腾来折腾去的,你都不知道你将来要靠谁呀?以前靠男人,现在还得靠男人,但再过十年,你得靠儿子。两孩子都有意见了,你说你怎么当妈的。” “我这不是……金凤可怜嘛。你说这嫁个心里不称心的男人,心里啥滋味咱都懂。我就想着叫我闺女一步到位,好歹找个顺心如意的……” 她姐姐心说,就金凤那长相,找个不傻的本分人过日子就成了,稍微齐整些的,谁看得上她? 当然,现在要是招赘的话,这个是可以的,“找个家寒的,模样好的,人本分的,招赘进来也行。回头我留心点。别在为这个跟家里生嫌隙了。当年的事,我看金保国是一点也没放下,心里恨着呢。今儿那个卢淑琴……你看多狠的,保不齐心里也搁不下。这一来二去的,你可长点心吧。那边可不是当年了,她家那闺女野着呢。要是当年,我能怕你小丫崽子?但现在我年纪大了,当年那些老关系,早退了。我现在也给你撑不了腰。你自己得多留心眼。你家这男人,把咱家的人恨的透透的,我也不吃饭,不讨人嫌了。” 杨碗花自己送走了她姐,回来都开席了。那些女人絮絮叨叨的,在一块说小话。谁不说卢淑琴家的闺女看着蔫蔫的,可没想到是这么个茬子性子。那两口子老实人,闺女咋是这个味儿呢? 金保国也才有时间听老祁说了个大概,说起林雨桐,老祁是这么说,“……真的!老林那德行,咋生出那么个闺女的?说实话,那彪上来的劲儿,倒是跟你有一比。” 金保国顿时眼睛一亮,看老祁。 老祁瞪眼,“想啥呢?那孩子满月周岁我都去了,孩子的岁数没问题,肯定是被带回来一年多之后才生的。”还能是你闺女?! 不能!岁数没法造假。也造不了假! 老祁提醒金保国,“今儿这事,也不能全是林家的错。你家这位你可得看好,不是怕给你惹事。主要是怕给你家大小子惹事。他没法管他妈,明白不?” 明白!这次的事也给他敲响警钟了,这个女人主意大的很。 不说金家那边喧喧嚷嚷的,就只说桐桐这边把老两口、小姑姑父,这些都带回来了。一家子都被桐桐给吓的够呛。 林有志回来就道:“你咋那么大胆了,要磕到你可咋办?”说起来真是无妄之灾! 林雨桐没事,她拉了卢淑琴进屋子,“我给我妈检查身上……” “没事!”卢淑琴拉着闺女,眼睛亮闪闪的,“没伤到啥。你小姑也怪有劲儿的。” 林小姑哈哈就笑,“对!姑娘家就该这样,啥事别往心里憋。谁惹你你就打回去。”以前这侄女太闷了,像二嫂的翻版。这样的人遇到点事就会逼自己,逼的没路走了,就钻了牛角尖了。这是啥能耐嘛!就要那种谁叫我不舒服,我就叫谁不舒服。因此,这会子扬眉吐气的很,“以后看谁还敢惹咱们家。”说着又拍林雨桥,“你小子得跟你姐学学,别太蔫了。” 林雨桥之前被挤在墙角,桌子凳子和人把路都堵死了。这会子正后怕呢,“我以后不离开我妈,我妈在哪我在哪……” 这边正兴奋呢,那边老太太气的够呛,老头儿抽旱烟,低着头不说话。老太太气的拍桃桃,“你是不是早知道?这几天晚上你都跟着棉棉睡,是不是你也帮着瞒着我?你大伯母跟你咋说的,叫你这么瞒着?” 桃桃缩了一下,“我棉棉姐跟军胜哥本来就谈恋爱了,结果郭金凤不要脸这怪谁?跟你们一说,你们肯定就叫算了。只要跟金家有关的,你们就不敢惹。”说着还斜眼看卢淑琴,“凭啥呀?我们被拖累了,不能跟金家的人有关系就罢了……凭什么要连累棉棉姐?” 什么意思? 谁要跟金家有关系了? 要、clewx.-com最快发、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拖累了? 几个意思这是?感情大房那边这么办事,还是因为卢淑琴的缘故了。 林雨桐眉毛都立起来了,看向林雨桃,“会说话吗?今儿我说的话你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着了?我说了,再不说人话,我会怎么着啊?你以为我说别人,就不是说你呀!” 林雨桃也恼了,“我说的就是实话,有本事打我呀!”然后往地上一赖,哭喊起来:“妈!妈!他们都欺负我这没妈的!” 老太太捂着胸口,“干什么呢?一回来就闹事,像话吗?” 林雨桥就接了话茬,“那看来这个家我们是回不得了!”他说着就扶卢淑琴,拽姐姐,“那咱就走吧,给人家挪地方,省的碍眼。” 老太太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她不是说孙子孙女一回来就闹事,她是说今儿这事,一回来就吵吵。 林小姑心里就气老太太,有桃桃那么说话的吗?您护着没妈的孩子没错,但得有底线。她对的时候,得护着。她不对的时候,你得比别人更狠的训她。这才能保证家里和睦。怎么能这么说呢?多伤人心呢!人家二嫂有亲儿子亲闺女的,当着人家孩子的面这么欺负人,没这道理。 她就说老太太,“没错,桥桥说的对。我也是那碍眼的!我们都是碍眼的。我跟我哥我嫂子,还有桐桐和桥桥,我们都走。你就惯吧,把桃桃惯坏了,将来有您哭的时候!” 这就是林小姑聪明的地方了。她这么一接茬,把桥桥的顶撞说成跟她现在的顶撞是一个性质的。可母女的这种顶撞,那是只要见面,那基本天天有的顶撞,谁也不认真。老太太没法说桥桥了,这边也没法马上走了。 但晚上躺下了,卢淑琴就跟林有志商量,“你不是说要另外盖个院子吗?” 对! “桐桐给存的钱够,如今院子也不贵,就是得另外盖房。这个倒是不急,老房子未必不能住人。”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林有志跟卢淑琴解释,“我专门问过老祁了,说农村这宅基地房产想过户,得找同村同组的相互才好过户……要不然可能没证。咱们一个组的空院子不少,但不偏僻的还真没想起谁家有。这要是太偏了,以后孩子们不在家的时候多,就咱两人,我要是下地了,家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人多的地方就不一样了,就像是这条巷子,家里有点事,喊一嗓子乌泱泱的就都来了。就得找这样的院子才行。 卢淑琴翻身,面朝林有志,看着他不说话。 林有志侧脸看她,“你想怎么样,你就说话,别憋心里。要是还生气,明儿一早,我送你们回省城。过年我过去都行,不来回折腾你们了。等家里的院子置办好了,我再接你回来。” 卢淑琴摇头,“不是这事。” 那是啥事你说话。 “金保国……”卢淑琴终于说出了这个名字。 林有志面上不动声色,‘嗯’了一声,“你说……我听着。” “金保国他家……东边的隔壁,那家是不是空着院子呢,我记得是跟咱们一个组吧,也是打算要卖的。”卢淑琴把话给说出来了。 林有志看她,然后点头,“是要卖!那里临街,是好地方。好像咱们村的村委会要在对面盖新的,那一片还会修一个广场,人气旺……你选的地方好,桐桐给存的钱够,我明儿就去问问,哪怕多掏点钱,我把那院子给买下来。等以后宽裕了,咱从前到后的也盖起来……”没打磕巴! 卢淑琴‘嗯’了一声,良久之后,大概觉得林有志在看她,她没转身,但还是解释了一句:“一直是咱们不自在,可人家没有不自在。但凭啥他们就得自在……咱们就不能自在呢?我跟你说,我今儿看见她不自在了,我心里突然特别自在。我想看着她天天不自在……我就想啊,咋就能叫她天天不自在呢?你说,这人这日子要天天过的提心吊胆的,她能自在吗?” 那不能! “对啊!”卢淑琴转过身来,眼睛亮闪闪的,“偷来的锣儿敲不得!她做了偷儿了,我这失主不言语,她就不是贼了?是啊!很多人都忘了她是贼。那我得提醒提醒,叫她见天的能看见我,叫金保国见天的觉得欠了人的,叫那老太太躺在那儿都睡不安稳……但就是一点,院子买了,得放在桐桐名下,将来给桐桐。钱是她赚的。我闺女出息了,我儿子也会出息的。我又没干啥丢人的事,我也不怕什么了!” “就怕一住过去,大家都在背后嘀咕。”你再受不了! “咱不住过去,人家背后就不嘀咕了?我以前也以为这些事很快会过去,可这都二十多年,该嘀咕的还不是一样嘀咕。那就嘀咕呗,有啥差别呢?” 行!当年杨碗花住在你隔壁恶心你,现在你回去恶心她。 林有志其实担心的是,“我怕那女人故意那什么……你再……” 是说那女人故意在自己面前跟金保国亲密刺激自己。 卢淑琴呵呵的笑出来了,头微微动了动枕在林有志的胳膊上,“我过去……不敢听,不敢看……可我现在……想去试试……” 重启时光(25) 时光重启(25) 有了买院子的想法,林有志就打算跟母子三人一块先去省城。人家那房主在那边,总得找到人然后跟人家谈吧。但这件事林雨桐并不知道。林雨桥睡在外间,迷迷糊糊的知道爹妈晚上在说话,但声音低的很,也听不清楚。再说了,也是大人了……他自己也刻意不去听。自打觉得外语确实有用之后,就用家教挣的钱买了小录音机和耳机,没事就带着那个听英语广播,确实没听见爹妈说话。 这没听见,就没人跟林雨桐通风报信。 家里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大伯一家早早的过来解释昨儿的事之外,没其他特别的。 林雨桐起来正蹲在水龙头边梳洗呢,林大伯光着脚趿着鞋就进了大门,里面穿着轻薄料子的衬衫,外面披个廉价的西装外套,裤脚一边高一边低,说话还带着含混音,怕是没刷牙没洗脸就跑来了。 林雨桐吐了漱口水,问候了一声,林有强马上笑眯眯的,“桐桐放假还起这么早……” 是呢! 林雨桐笑笑没说话,继续拾掇她的。 院子里老太太搬个小板凳,坐在那儿择韭菜呢。老两口一惯起的早,老太太从后院扫到前院,把院子屋里规整的齐齐整整的。老头儿在后院收拾菜地,要不是为了等大儿子过来说情况,老头儿一般这个点就下地了。别说地里没活儿,要找总能找的见的。这个时候去地里捡庄稼——谁家的果园子清园子了,总有跟老头儿一样的人,进去捡漏网之鱼的。未必是自己吃,这果子挑了好的出来卖的价钱高点,次点的不也能卖给果汁厂代购点吗? 今儿老头儿没出门,在后院给菜地浇水呢。一听见大儿子来了,就拉着脸过来。那么大的事,提前不说,结果婚宴结束了,晚上你们倒是来一趟呀。门对门的住着,咋那么忙呢。老两口一直给大儿子留门,到了凌晨两点了,确实是没动静,这才躺下。 林有强往台阶上一坐,顺手拿了两根老太太刚择出来的韭菜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道,“这事吧……我们两口提前是真不知道。都是棉棉那死丫头,蔫主意挺大的。” 林雨桐心说,这是笃定自家这边不会卖了他家是吧?提前一个月买喜服,可怀孩子可不止一个月了。钱艳群当时就含混其词,刻意回避什么呢?说提前不知道,糊弄鬼呢。 她也没兴趣再听,自顾自的收拾好往厨房去了。 厨房这么长时间没用了,啥都得清洗一遍。这边才说出来接点水,结果钱艳群就来了。端着好大一碗的什么,林雨桐还以为是给老头儿老太太送啥吃的来了,才说要去接呢,结果往跟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人家端着一洋瓷碗的鸡蛋絮。钱爱群小心翼翼的端着,继续往前走她的,却问林雨桐,“你妈呢?还没起?” “起了!”卢淑琴从里面出来,往厨房去,“大哥还没喝鸡蛋絮?” “可不!一早起来就赶紧过来了。”钱艳群是这么说的。 林雨桐:那就是林有强有早起喝鸡蛋絮的习惯。 果然,那边接过来吹吹就往嘴里送。 老头儿催呢,“有话说话,没话回去喝去。” 林有强只顾喝他的,“不喝早起就头晕……” “是!”钱艳群也帮着辩解,“从我嫁进来,到现在孙子满地走,我敢说这么些年,没一天叫他断过。再难,孩子的学费都交不起了,我都没叫他把这红糖鸡蛋絮给断了……” 林雨桐就瞥见走过来的卢淑琴在背过人的时候一脸的鄙夷,她心里微微惊讶,这个表情代表的东西就多了。一个人慢慢有了更丰富的内心世界,不再是以前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的时候了。她开始关注除了她自身之外的事情了,并且在心里有自己的看法,这就是一个进步。 因此人一进厨房,她故意跟李淑琴八卦,“真就喝了几十年那个?也不腻?” 卢淑琴朝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你大伯母比你大伯大,你奶觉得会疼人。你大伯母对两个孩子不及对你大伯一半……她能累死了,都舍不得你大伯下地。” 絮絮叨叨的话语里,林雨桐知道了大房的生活常态。早起,林有强一碗鸡蛋絮。人不起就在炕上喝,喝了继续睡也行,起来出去遛弯也行。那边钱艳群要下地了。到了饭晌了,别管忙不忙,得回去给林[[醋溜文学发最快]-]有强做饭,好茶好饭伺候好了,然后林有强歇着,或者象征性的去地里指导一下,然后再去别人家的地头聊聊天,然后回家再吃饭。下半晌阴气就重了,林有强这么身体不好的人,不能出去的。家里专门有个屋子,放个桌子,那是专门为找林有强打牌的人准备的。但林有强不打大牌,三两毛的那种,输一下午也就几块钱的事。晚上不打夜牌,身体不好嘛,要修养的。 卢淑琴就道:“但这样的人……人家给儿子娶不起媳妇,但媳妇还是进门了,孙子都满地跑了。人家给闺女陪嫁不起,但闺女给的人家家底殷实,孩子也还老实好拿捏,长的也还斯文体面……” 你们啥都有的人家,还未必有人家这么利索把事给办明白的。 就这,这会子外面林有强还说呢,“既然王家认了婚事,那就不能这么算了。王家不拿一万的彩礼来,就当咱家的孩子不金贵!给了金家八千八……我也不说一万,给我九千九这事就算过了。要不然这是啥意思,咱家棉棉不如那个金凤金贵还是咋的?” 林雨桐就没兴趣听了,拉了卢淑琴也不让她收拾厨房了,“咱家去街上喝羊汤吧,别做饭了。要不然我大伯拉着我爸去王家,我爸是去还是不去?” 卢淑琴只犹豫了一瞬就摘了围裙,“成!那就走。” 林雨桐知道卢淑琴犹豫啥,家里有老人,还有桃桃,再加上老大家两口子,结果你们扔下这么多人自己吃去了,一点不顾忌肯定不合适。她催卢淑琴回屋换衣服,然后往老太太那边的厨房去,在院子里就喊:“奶,给我拿个盆还是锅的……您也别做饭了,我给咱端羊肉汤去。大伯你们也别走了……一会子就回来了。” 汤其实不要钱的,贵的是肉。你要是要一份肉,要一锅汤,人家也是给的。自家门边的这种生意,都是熟人。但肯定大部分人不好意思,肉要少点,再来点便宜些的羊杂,再不行,还可以多加点更便宜的羊血……然后再加满汤,拢共也花不了多少钱。 老太太俭省惯了的,喊林雨桐,“别要人家的烧饼,我这就烙饼,泡着羊汤是一样的。”以为是两孩子想老家的这口羊汤了。说着就拿了铝锅出来,“多要点汤……” 老爷子就道,“那么大的锅……再把孩子给烫了。” 林雨桐马上就喊林有志:“爸,你跟我妈跟我们一起去呗,回来换着端。要不然不好拿!” 林有志这才出来,“成!去端去。”也让林有强两口子,“都别走,把雨柱和小茹都叫来……”横竖就是多一碗汤的事。 这么大的锅呢。 如此,一家四口出来才不突兀。这就是跟老人住的一个坏处,很多事情自由不了。 这个点基本都下地了,街面上没多少人。碰到熟人卢淑琴也试着打招呼,这个问:“在城里享福了。” 她就道,“过段时间就回来,这孩子实习了,不敢一个人住,我给孩子作一段时间的伴儿。” 边上的人就附和,“城里到底舒服。” 卢淑琴立马表示,“还是老家地方大,熟人多,不闷的慌。” 路过了,走远了,人家在背后又嘀咕啥这就不知道了。 镇上的羊汤店,是老店了。每天早上,镇上最繁忙的就是这里。从五点多就开始营业,一直到早上九点多。 这个点正是高峰期,门口的各种车停的满满的。一掀开帘子进去,正看见四爷用竹盘端了几个烧朝一个角落去。 两人一对眼,四爷从桐桐的眼里看见了控诉:你出来吃竟然不告诉我? 四爷:“……”好像这玩意能又多好吃一样。全是小茴香遮住了羊肉的膻,香料味儿足,却失了羊肉本来的味道。是啥好东西吗? 他使眼色,那边坐的是金保国和一群人。 金保国昨儿好歹是嫁女,继女没嫁出去,但之前请的执事之类的,人家跟着忙了好几天了。今儿是请人家答谢的。哪怕关系好,人家不挑理,那早上一顿羊汤不能省了。 这不,请了七八个,围了一个圆桌。桌子中间摆着一大圆盘蒜泥羊肉,搭着热烧饼滚羊汤,就把礼数全了。 结果,谁知道这就给碰上了。 偏偏的,那一桌边上的一个小方桌上的客人起身,把桌子腾出来了。店里的老板也不知道该不该让,倒是卢淑琴面无异色的坐过去,“赶紧的,过来坐!叫你爸去端吧。”还叮嘱林有志,“桐桐只要瘦肉不要肥肉,给桥桥的别放羊血,我要羊杂……” 重启时光(26) 重启时光(26) 这些被金家请来的人里面,基本都是本村本组的人。卢淑琴没打招呼,桥桥就打招呼了。林雨桐对不上人,但不妨碍跟着桥桥一起打招呼。 人家也比较尴尬,但他们跟金保国关系好,不等于不搭理林有志吧。又是孩子问候了,人家也搭话,“咱们大学生放假回来了?桐桐都要毕业了?分配了没?” 到现在农村很多人的观念里,那都是大学毕业了等分配。 这不是没赶上能分配的好时候吗? 但现在也不能解释,只笑道:“实习了,实习完再看。” “在哪实习呢?啥单位呀?” 说公司就不高大上了,她只道:“在我们学校的翻译社。” 听起来像是准备留校的概念一样。 然后人家象征性的夸几句了,等林有志端了两碗过来,那边顺道说了几句林有志有福气,这事就完了。林雨桐全程注意卢淑琴,她看起来,好似是没有异样。倒是跟卢淑琴背对背坐着的金保国,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林雨桐尝了一口汤,微微皱眉。一抬头看见四爷挑了蒜泥羊肉夹在烧饼里,想着那个应该能入口……卢淑琴一瞧,再一看金家的孩子那么吃,马上放下筷子喊老板,“给我们上一份蒜泥羊肉,小份的就够了。” 四爷抓着烧饼正往嘴里塞呢,这喊的他都没法吃了。那一眼看的人吧……他吃了桐桐没吃到,确实是不好咽下去的。 林有志却欢喜的什么似得,卢淑琴好些年没在人前这么大声的说话了。这二十多年来,也都没出来吃过饭,于是赶紧问,“有一道爆炒的羊杂也做的好,吃不吃” 金保国知道,卢淑琴是爱吃羊杂的,尤其是爆炒的。他当年请她吃的第一顿饭就是爆炒羊杂,那时候在人家店里买不起烧饼,她还自己偷着带了烙饼的。 结果就听卢淑琴道,“今儿吃不了了……”并没有再要。 这么坐着,也都没法聊天了。四爷那一桌匆匆的吃完就一溜一串的走了。 金保国起身路过的时候扫了那边桌子一眼,一对夫妻带着一双儿女。女儿漂亮,儿子斯文,夫妻二人轻言浅笑的,给孩子夹菜……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猛的抽了一下,回去就觉得今儿吃的没消化一样,胃里顶的难受。 结果他能带着四处炫耀的大儿子,这在家还没呆两天呢,又要走,“去上班?” 国庆你们不放假?! 国庆的时候城管这种部门才更忙。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得去见桐桐,但跟金保国说的是,“昨儿您领我认识的,叫李什么的,在最南面的镇上……” 收苹果的代购点的一个小代办。 金保国就问怎么了,“他找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弟弟开黑车超载了,被城管给扣了……” 金保国倒是知道轻重:“知道怎么办吧?能办就办,不能办别逞能。” 这不用你叮嘱了。四爷自己开着破面包车走的,到车上给桐桐发了短信,可以来县城。 桐桐这边也正打算去县城呢,吃了饭回来的时候端了一锅汤,林有强家一家子都在这边呢。这会子忙着吃饭,也没提去王家的事。林有志正好趁着机会先提出来,“我跟桐桐今儿得去县城一趟……” 林有强才要说话,老头儿就问,“是有事呀?” 林有志就道,“桐桐不是毕业了吗?这哪一方面好发展,得找人问问,老祁懂的比咱多。我带桐桐去一趟。” 那应该的!也是大事。 老头儿就催,“要去赶紧去。人家放假不能总在家等着你上门。” 林雨桐没反驳,不去一趟这两口子谁也不能安心。刚好,她又想去见四爷,去县城倒是正正好。 林有志叮嘱了一路,见了人要又有礼貌,说话要给自己留余地。你不能把话说的太满,万一叫人家以为你肯定能找到工作,这边再不用心怎么办。 絮絮叨叨的,但其实一见就知道,老祁不是个难打交道的人。一开门见是这父女就笑,“我估摸着你们今儿会来……这不,水果都洗好了,饮料从冰箱里拿出来了,现在不冰了,喜欢喝什么?” “叔,别忙了。我想要什么自己拿。”林雨桐坐在林有志的边上跟人家拉家常,打量了房子一翻:“这房当时是集资盖的吧……宽敞!” “是!比商品房好就好在没公摊,说多大就多大。”老祁应和着,顺势坐过去,把果汁拧开给林雨桐放面前,“听你爸说,现在实习的工作还不错?” “这一行专业性强,要说来钱也确实挺来的。”林雨桐看了林有志一眼,见他面露焦急之色,就忙道,“但这有时候只考虑钱,也不行。择业是一辈子的事。这不是打算今年的公考吗?估计快报名了,下个月就能考。能不能考中的,明年二三月里,差不多结论就下来了。万一没考上,到时候再来请教祁叔,看看下一步怎么选择比较合适。” 林有志松了一口气,这是留了活扣了。 但是老祁却知道,人家孩子露出来的意思只有‘请教’,那就是当个长辈一样,问问意见,没有求着办事的意思。 他还就奇了怪了,金保国那边是个儿子,那说话的味儿,就叫他觉得很不一样。结果林有志的闺女,怎么也这么着呢? 难不成不是老林的功劳,是人家卢淑琴的基因好。 是!金保国能看上卢淑琴,那不只是卢淑琴漂亮,更重要的是人家聪明,当年那是看什么会什么。 老祁也给人家孩子吃定心丸,“你放心,你的专业只要过硬,咱们县高中,甚至是咱们市的高中,那都是没问题。只管往前走,最不行,叔给你兜底。”话说的很硬气。 找人帮着安置工作的事,这真不是谁都能给你准话的。事不成,或是没上供点啥,人家连个口风都不带露的。只是朋友,人家把话说的这个瓷实,别管你将来用不用的,这个人情真真是给砸瓷实了。 父女俩没多呆,放假人家也得看孙子去。前后半个来小时,从祁家出来了。 林有志得打听那个买房的同组人在省城的电话和住址,人家有个妹妹嫁到县城,他想去问问。林雨桐就不跟着了,“我去看看同学……” 这个是真有个同学,原主的高中同学。关系应该很好,开学之后打电话打到宿舍,自己不在宿舍住了,宿舍的同学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对方了。然后才辗转联系上。她在实验小学任教,家也是县城的。去不去的再说,总得给找四爷寻个借口。再加上她说,“我去问问咱们县这些学校的情况……” 然后林有志利索的放行了。 林雨桐真就给同学打了电话,结果国庆放假,她被她妈带去舅舅家相亲去了,见面是见不成了。然后这才拦着出租车,往城管大队去。 城管大队比较偏,已经在城区靠外的地方了。这种偏点的地方,地方宽,像是很多需要扣留的东西,没点地方都放不下。 这边的围墙是那种铁栅栏围墙,边上种着绿植,从外面直接可以看到里面。里面的场子上,各种的车辆,什么写着米线包子三轮车,拉着水果的拖拉机,还有好几辆看来有些年头的旧车,应该是被扣下的黑车。 她绕到正门往里面去,也没人拦。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接受教育或者罚款,那这扣押的东西就拿不回来。 她直接进去,才说找人问问四爷呢,就见四爷带着两个汉子从一间办公室里出来。林雨桐怕是村上的人,直接背过身了。四爷瞧见了,就利索的打发过来找他办事的,“这车在不通公交的地方,不超载的跑一跑也就是了。怎么还跑到县城,七座的车拉了十二个人,怎么挤的?这不出事则好,你出事准时大事。” 那边连连说是,本来只超载了个孩子,谁知道半路上遇上几个带老人上医院的,那边着急,就给带上了。 林雨桐在边上偷眼看的怪可乐的,不过可惜应该不是他值班,没穿城管的那身衣服。 人一走,一出大门,林雨桐就窜出来了,猴过去踮着脚尖挂在四爷的脖子上,“住哪?带我去看看。” 四爷左右看看,好些人都朝这边看,他跟带着个挂件似得往边上挪,“每天开车回镇上,这边的宿舍条件太简陋。”吃的也不行,单位上的食堂那就是大锅饭,毫无口味可言。 “那去省城,今儿就走……” 四爷就笑,掐着桐桐的腰叫她老实点。这会子都这么挂着了还不行,跟个虫子似得扭着往人身上贴。他摩挲着她腰上的软软肉故意逗她,“不去!” 干嘛不去! 眼睛都瞪起来了,感觉下一秒就能变脸,四爷回的一本正经:“怕狐狸精吃了我!” 这回我终于成狐狸精了吗? 心情顿时大好,“我不吃你!我给你做好吃的!去不去?” 两人在这里腻腻歪歪的,来办事的一看就过去了,有同事瞧见了也就朝四爷打趣的笑笑,四爷一边跟人家颔首点头,一边跟桐桐说话。 两人都没注意,求四爷办事的那个小代办去而复返,然后人走到门口了,瞧见金保国家的大儿子身上挂着个姑娘。这姑娘背对着门口,看不见正脸。(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但不妨碍他打电话恭喜金保国,怕是很快又要办喜事了…… 重启时光(27) 重启时光(27) 金保国在家里躺着,边上站着杨碗花。 杨碗花手里拿着一摞子钱,“这个钱……我想把那边隔壁的也买下来,你看成吗?金凤就那条件,想找个好对象不容易。难得孩子看上,我看王家那孩子也挺好的……” “出去吧!”不等说完,金保国就翻身脸朝里,不爱听她絮叨。 “保国!”杨碗花往前凑了凑,“咋还生气着呢?”她急忙道,“这不是一万五,我这是把我这几年攒下来的钱都拿出来了,我知道那边得另外盖……但这不是金凤大嘛。嗣业小点,又刚工作,这结婚的事也没那么着急。现在买院子盖房装修,完全来得及。我这也是想把金凤一次给安排到位的,其他的我都再不管了,她自己过她自己的日子去就行了。你想啊,我咋可能心里偏着金凤,不偏着你跟俩儿子嘛……”说着,把钱放在边上的茶几上,先是蹲下来摇了摇金保国的裤管,“那要不然,你想怎么着?我给你跪下呀!” 金保国就想清静清静,他蹭的坐起来,才要说话,电话响了,一看号码,金保国对着电话又扬起爽朗的声音,“怎么样老李,给办了吗?” “办了办了!写了个保证,也没罚款。”那边的声音透着笑意,“我得谢谢你老哥,你看这……麻烦孩子了。” “嗐!”金保国嘴上应和着,“他也就是个孩子……” “可孩子也长大了,你们家怕是喜事快来了吧。我跟你说啊金哥,大侄儿结婚的时候那一定得跟我说……不然真跟你急……” 金保国愣了一下,“年龄是到了,可这也得有对象呀!”他是对大儿子有期许的,想着自己帮不上啥忙,儿子要是找个得力的老丈人拉拔,这不就不一样了嘛。 “有了有了!”这人在电话就道,“我瞅见了,绝对是搞对象。人家那姑娘瞧着穿的也洋气,人也开放。怕不是谈了个大城市的姑娘吧。” 金保国一下子给坐直了,“是吗?没跟家里说呀!那啥……人家姑娘来县城了呀!” 那可不! 那边其实没看见脸,但看那穿着打扮吧,跟小县城里的姑娘不一样。在小县城,可没姑娘敢这么着大大方方的抱着对象的。但是省城很常见呀,他在省城老能见到,比金家这大儿子谈的对象还开放的都见过。人家那搂搂抱抱的,都是很正常的。 金保国听的一愣一愣的,“成成成!我得问问这小子……好好好!定了肯定请啊!没问题!” 这边挂了电话,那边杨碗花蹭的一下起来了,“儿子谈对象了?还是省城的?听那意思家庭条件挺好的呀……” 金保国没搭理,翻手机正说给儿子打过去呢,结果儿子的电话先进来了。 四爷就是告诉家里一声,今儿不回家,“……去省城一趟,大概三五天,赶上班的时候就回来了。” 还真去省城呀! 金保国‘哦哦哦’,怕是送人家姑娘去的吧,这会子两人一定在一块,当着人家的面再问什么好像就不合适了。他也忍着没问,只轻声细语的叮嘱,“那你开车要小心……”想想,儿子也没啥钱呀!他立马就道,“那个……你的银行卡带着没?” “带着呢?怎么了?”四爷就问,以为家里是需要钱。 结果那边说,“你在家不是存了一笔钱吗?我给你转银行卡上。”给儿子打点钱,怕谈对象花销不够。但人家姑娘在边上,不能叫人家觉得自家儿子没本事呀。还得说这钱是儿子自己的。 四爷没原主的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一笔钱。他含混的应了一声,“我知道。还有事吗?” 金保国才想起来儿子开了一辆破车。他忙道,“你顺道去看看车……要是有合适的,就买一辆。钱我给你转过去……”新夏利也才三万上下的样子吧。主要就是叫人家省城的姑娘看看家里的财力。 四爷当金保国想买车,今年确实是挣了不少,但这一买车,估计买院子盖房子就有点紧张了。他先应着,“成!我看到合适的就买了。” 这才挂了电话。 一挂电话杨碗花就讪讪的,儿子有对象了,结果院子成了闺女的了。她忙道,“要不先把那边给嗣业用着……” 金保国没搭理,直接起身往出走,得去打听打听,怎么跟身在隔壁的邻居联系,这院子还是得赶紧敲定下来的。 杨碗花只恨攒着的钱少,要是钱再多点,直接给大儿子在县城买个院子了。家里这会子除了老太太没别人,闺女上她大姨家躲风头去了,不在。小儿子又出去不知道干啥去了,那是三五天不回来都不奇怪的。男人也出门了,去哪儿也没交代。大儿子奔着省城去了!只老太太的在家……她眼珠子转了转,奔着老太太去了,手里还拿着那个钱。 老太太看电视呢,对着电视眯着眼,边上放着槽子糕,吃着喝着看着电视。她过去坐在老太太的边上,“妈,这钱您帮着收着……” 老太太从电视上挪开眼,扫了一眼那钱,心里知道,这回杨碗花真怕了,把当家这些年攒下的私房一下子都拿出来了,“给我干啥呀?”她故意的问。肯定是儿子没给她好脸。 杨碗花低声道,“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我当年也是为了孩子……寡妇人家带着孩子难呀……” 老太太就是寡妇!年纪轻轻守寡拉拔了四个孩子,她对寡妇有同情心。 杨碗花就继续道,“都是为了金凤。我不如您刚强,您是为了孩子,一辈子硬撑着,我是没出息的,但也是为了叫金凤过上好日子的呀!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这以后得靠儿子,我能偏心谁心里能没数吗?这不是想着嗣业的婚事不能急。现在好歹是公家的人了,那咱这娶媳妇,那可得好好挑。我是想着金凤有铺子,也给了她一碗饭,嫁出去我就不挂念了吗?我是想着再另外把另一边隔壁的房买了,这不是时间上来得及吗?这钱……足够另外买另外盖了。但我寻思着,嗣业现在谈的对象是省城的,条件还可好了。咱家最不济,是不是得在县城给嗣业买个院子……您先收着这个钱……我回头就找我姐借去,再借点就够了。您放心,一准不耽搁孩子结婚。” 老太太心里明白着呢,这是儿媳妇瞄上自己手里攒着的那点钱了,想趁机把那钱掏出来买房子。给孙子买房子该不该?应该! 但是我的钱我自己给我孙子去,那时候我孙子承我这个做奶奶的情。我干嘛给你叫你倒手! 她假装听不懂儿媳妇的意思,直接将杨碗花拿来的钱给收了,“谈了省城的对象,在县城买什么房子?等孩子回来,问问孩子的意思再说吧。要是需要在省城买,不够的花,你再跟你姐姐借。” 杨碗花目瞪口呆,从里面出来掏了掏口袋,剩下不到一百块钱的零钱。家里的银行卡存折这些,密码她都不知道的。日常开销之前是男人给的,花不完她自己就攒着。如今……什么意思呀?还成了有苦没法说了。 那边四爷和林雨桐并不知道人家偏到哪里去了,等林有志打电话问桐桐在哪的时候,四爷就把桐桐放在车站门口,他先去省城。 林雨桐跟林有志汇合往家赶,到家的时候林家大房还在呢。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高声说话的声音。反正就是等着林有志回来,一起去王家。 “咱不掺和,马上去省城。”林雨桐说着就低声跟林有志道,“先把房子给敲定下来。您想啊,金家那边要陪嫁房子给闺女,人家俩儿子,会不会想着把这边邻居也买下来,将来三个孩子挨着住。”就跟林家把(看书就去W-WW.CLEWX.COM)斜对面的院子买下来,林有强住是一样的,总想着相互照应。 还真有可能! 林有志没那么大的人际交往,金保国几个电话能打听的事,他得亲自上门。怕真给那边捷足先登了,他半点不犹豫,“成,叫你妈和桥桥,说走就能走。” 可这要是马上走了却不给家里有个过得去的理由,就把林家大房彻底得罪了,林雨桐一进门就喊卢淑琴,“妈,赶紧收拾东西。人家已经开始报名了,再不去就晚了。” 卢淑琴当真了,“那你们不该回来的。在县城你们直接走,打个电话我跟桥桥随后就到。” 林雨桐哄她,“我的身份证学生证都在家呢,没有这个不行的。要不然早走了。” 说着话,乱哄哄的就开始收拾。都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前后十分钟,一家子出了门了。 林雨桃嘀咕,“不是放假吗?报什么名呀!” 老太太心里清楚,这怕是老二不愿意跟着老大去。 老头儿就说林雨桃,“你知道什么呀?国庆……该上班不都还都上班着呢。照你这么说,都放假了,那这么大的国家那么多的事,这都得停摆呀!” 傻不傻!会不会说话! 哪头亲都分不出来! 不知道啥时候起,这孩子跟老大家这边走的这么近乎呢,啥事都跟着掺和。连一步近两步远的道理都不明白! 重启时光(28) 重启时光(28) 买那个院子的事,是林有志在从县城回来的路上才跟林雨桐说的。 毕竟,要动用孩子挣回来的钱。要买在她的名下,这是要用身份证这些东西的,过户也得本人去,也不能瞒着孩子。他是带着些忐忑跟孩子说的,毕竟当父母的年轻时候那些事,再面对孩子的时候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他怕孩子会有意见。 谁知道才一说,闺女只吃惊了一下之后就坦然接受了,“那地段挺好的。”路过的时候她也看过了,大门锁着是没错,但房子其实还挺好的,只是长期没人住,才显得破败。 林雨桐就说,“其实未必一定得另外盖,重新改造装修就行了。” 林有志也是这么想的,那房子是七十年代盖的。那家的主人当年在公社可是zaoFAN派头头,那个年代,谁敢得罪这样的人?他也是那个年代过来的,这房子怎么建的,他自己作为苦力之一,那是最清楚的。 最开始的时候,说是要在那里给社员盖一个思想政治学校,晚上都要去上课的。那这就是公家的事,于是当时大家的大事集体的事来办的,砖要好的,材料要好。什么样的砖好?拆了那时候的古墙破庙里的那种大青砖,质量是最好的。就用那种转做的地基,军用标准的水泥做打底的。房子上面的大梁,那都是一水的老松木。 这学校学习了没一年,又说村集体需要麦场,这房子的主人就发扬精神,把他家那偏僻的很的烂院子合并到麦场里去了,然后就有人提议不能叫同志吃亏,就又把学校赔给这位头头,这么一倒手,人家弄了这么一院子盖的严严整整的房子。 可弄到手里了,那个年代过去了,他家也倒台了。可能真是缺德事干多了,住进去就非常不顺利,先是大儿媳妇难产,孩子活了,大人没了。再是考大学考出去的小儿子,毕业了分配工作了,结果去单位报道的路上遇上大雨了,从桥上过的时候掉水沟里去了,当时路上没人,直接给淹死了。再是女婿,被车给撞了,锯掉了一条腿。 反正是家里的老人健康的很,可就是下面的孩子接二连三的出事。出事出怕了就叫阴阳先生给看了,人家就说那宅子不吉利,最好别住了。人家那些年也弄了不少钱,十好几年前,房产刚商品化没限制的时候就买了房子走人了。这边对人家来说就是噩梦。 这也就是为啥那么好的地段一直没人买的缘故。 林雨桐还安慰林有志:“不用怕,村委不会要搬到对面吗?村委那再小,那也是衙门。只要村委一动工,那地方便是风水不好,也能变成好的。这都不叫事。” 是!金保国当年要郭家的不要隔壁就是这个顾虑。他想买那边,但是得先去找阴阳先生。叫阴阳先生看了,确实没妨碍,他才好打听,然后买下来。 然后这不是就迟了一步吗? 林有志被闺女提醒,那是一步都不敢耽搁。路上就打电话给对方,好些年都不见了,以前也是熟人的。一听他要买还奇怪了,毕竟金家的隔壁嘛。但这种事……外人不好问呀。林有志表示,我马上就到,晚上多晚我都过去。别管多少钱,谁问都别卖。 林有志去的挺快的,也还真没人问呢。那边也没多要,前两年八(看书就去clewx.com-)千就卖,如今一万二,要是行的话,现在就签协议,回头得空了,咱去把户给过了就行。 一家子都跟着过去的,人家在省城当年买了个院子,如今住的也挺宽敞的。这么着急的话,林雨桐就给李教授打了电话,翻译公司是有自己的律师的,请托律师跑一趟,给人家劳务费就完了,当晚就能签。 人家还好奇:“这么着急呀?” “主要是明儿还有点事,这一耽搁,就不是十天半月了……”林雨桐是这么跟人家解释的。 这样啊!那行吧!钱一给,协议一签。先给了一万,剩下的两千等彻底过户之后再支付。 打的回去的路上,桥桥一眼一眼的看林雨桐,想知道到底咋回事呀。这个决定太突然了。这要是自家住过去,这得吓到多少人呀。 是!当天晚上金保国就睡不着了,好容易要到了人家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问房子的事情,结果人家卖了! “卖了?”卖给谁了?没听说呀! 那边都不知道该咋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你也不提前说,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快给卖了。其实也没卖给别人……就是老林跟淑琴……你说你们这事我也闹不清楚。要是卖给别人,兄弟我反悔都行,但这到了淑琴手里,哥,兄弟没法反悔呀。” 话说的很好听,那是知道自己也不会干出从淑琴手里抢的事来。 可淑琴咋会想着再住回来呢? 老林这是啥意思呀! 金保国躺在那里翻来复去的睡不着,杨碗花也不敢睡,“咋的了?人家不卖?” 金保国没言语,嫌杨碗花问这问那的烦人,直接抱了被子上儿子那屋睡去了,杨碗花追出来,隔壁的老太太就咳嗽一声,“碗花,咋的了?一个人睡不了呀?那你过来吧,妈给你做伴!” 杨碗花一口银牙能咬碎了,但就是不敢跟老太太呛声,只好脾气的道,“妈,你睡吧,我看窗户关好没有,预报的有雨……”再不敢追着男人跑了。 因为晚上有正事,回来太晚了,林雨桐没借口出门,晚上并没有见到四爷。但一早起来,六点多一起床,林雨桐就说新接了个活儿,得忙几天。刚好林有志也在这边,暂时不想回去,躲着林有强那边呢,叫桥桥带着他们转转去呗。她自己则一大早的就颠了。 两人新租的房子挨着外国语大学这边,这边新盖的公寓,小两居的房子,家具家电都只买了能用的就行,来的时候把菜都买了。 刚到,就下起了雨,雨还不小。到的时候四爷已经起来了,才说要出去跑步呢,结果桐桐来了。 林雨桐夸四爷这种生活习惯,“坚持!坚持!一定得坚持!” 四爷直接呵她。 呵什么呀? 呵你对这身肉的关注和关心程度呀! 你这么说就不可爱了! 林雨桐这边在做饭,四爷在客厅里做俯卧撑,林雨桐才把林家买了那院子的事跟四爷提了,“□□过去特别容易。” 还想着□□。 真住过去了,不得打起来呀。跟林家打不打的起来,这个不好说,但是金家自己得先打起来。 但这些都是以后要说的事,四爷关心的是桐桐是不是又没钱了。买了旧院子再盖房子,钱呢? “不盖!”林雨桐把饭端上桌,“想重新改造了再装修。回头我看了房子画个图,你来设计。我想叫卢淑琴在家里开个工作室一样的地方。这个人在有些方面很又灵性,手工艺品她都能做……” 这样啊,那桐桐就彻底的轻松了,“可以走贸易,但贸易比较累人。这得从量上取胜,赚点钱。量不大,是不是还得组织人手?可能做手工的,除了上了年纪的,别人也干不了。手艺参差不齐。所以,根据她的情况,不用考虑量,只往定制这一条路上走。也不一定仅限于编制,这东西毕竟是秸秆,受气候和时间影响还是挺大的,潮湿了就是会长霉点,这就叫不上高价。可以多尝试些布匹皮革,哪怕一个月做一件呢,价钱说话……” 四爷要这么说,这倒也是一个方向。卢淑琴的情况,叫她去做一个企业家不容易,但凭着手艺爱好,做定制的路子倒也行。 高定那需要高端客户,可不高端的客户,多花一点在各自能力范围内的钱要那么一个体面,这钱也能挣。像是农村结婚,婚纱很多都是租的。有些像是棉棉一样在外面找喜服,还有那天金凤穿的,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就是用红衣服替代了。可要是有那么一个地方,能满足姑娘们的这种需求呢?中式的古装礼服,也可以是西式的婚纱。卢淑琴怕是可以,林雨桐见过卢淑琴把自己这个原身的旧衣服和桥桥的旧衣服拿来拆了重改,给她自己改了一条牛仔裙,给林有志改了一件牛仔外套,比较耐磨,下地就能穿的那种。 行吧!这些以后再说。 两人先吃饭,正吃饭呢,四爷的手机又响了。是金保国打来的,一开口就问,“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为什么会觉得我说话不方便。 四爷就看桐桐,桐桐也放下筷子,想着该不是被发现了。 那边的声音比较低沉,开口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处对象了?” 是的话怎么了? 不是的话又怎么了? 那边就道,“别打马虎眼,实话实说。要是的话,咱再说。要不是的话,就给你张罗对象了。” 那就是吧! “你谈的那个……家里什么情况?父母是做什么的?”金保国一句赶一句的问,“姑娘是多大了,做什么的,都说一说,这总不妨碍什么吧?” 更像是闻到味在打听什么。 重启时光(29)万字更 重启时光(29) 四爷朝桐桐摆摆手,叫她别急。对方知道他谈对象这个有可能,但谈的是谁,这个四爷不觉得对方能知道。 桐桐虽然去了单位上,但别人只看到有姑娘跟自己很亲近,至于这姑娘长啥样,他保证没人看见。哪个角度叫人能看见脸,桐桐很有谱。因此,他怀疑金保国知道他谈了,但不知道他谈的是谁。要真是知道谈的人就是桐桐,那金保国的态度一定不是这样的。 于是,四爷不急着回答问题,先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倒也不是不能说,是现在我想不想说的问题……” 金保国气结,还想不想说,是现在不说不行!他急道:“我问你,你是认真的好好的谈对象准备将来结婚呢?还是就只是谈谈,压根就没想结婚的事?你老子倒不是急着催婚……”他说着,声音就低下来了,“是有人托你祁叔给你介绍对象,找你祁叔的也是个中间人,只说是你单位一位领导的外甥女……” 中间人再拜托中间人,估计是人家领导也不想叫人觉得是他以身份压人。连祁叔都不知道这位领导是哪位领导,人家的意思{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就很明白:其一,小伙子这个人我看上了。要是人家孩子本人愿意,他也乐见其成。其二,就是心里不要有顾虑,婚姻这事谁也不勉强,要是小伙子觉得不成,就当没这事,也免得你在面对我的时候尴尬。 四爷觉得人家透漏出来的这个意思在这里摆着了,这不是大事,以有对象为由回绝了就是了。但是金保国不这么想,“人家那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对你会有看法的。” 领导的格局没那么低。 但这道理跟金保国说不清,他有他的道理,“你说你在单位上,人家给你穿小鞋,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容易出事的活都叫你去,这一耽搁,很可能就把一辈子给耽搁进去了。要是你那边就是随便谈谈,我的意思呢,你还是见见这边人家给介绍的姑娘。见一见,这个态度是要有的。人家那边也说姑娘的具体情况了,人家那是大学毕业,在县W工作,人长的也很不错,跟你一般大的岁数,生日比你小点……说是个子也不低,各方面跟你都般配。要不是这么个条件一听就不错的,你祁叔也不会来问我。” 四爷心说,这意思就是女方是特别有诚意促成这个婚事,包括那位领导在内。 那边说的这么详细,又是本单位领导的外甥女,又是有人家姑娘的工作单位。这很好分析找出这个领导是谁的。 大小领导七八个,不是每个领导都有外甥女。有外甥女的不都是今年二十三了,是二十三的,生日比自己小的,还大学毕业在县W上班的,可不就圈出具体的人了吗? 金保国着急问,也是觉得这个婚事应该对他的仕途有帮助。打听现在这位对象的情况,这是相互之间有个比较,也试试自己的态度。 四爷就道:“相亲的事拒了吧,事情我知道怎么办。”回头亲自找找这位领导。 金保国急忙问,“那你得告诉我……你谈的那个到底是啥情况呀。还不能叫家里知道了?” “要是条件不行,家里是还不答应了?” “儿子,这有些事上你可要想好。事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四爷就轻笑,“你放心,合适的时候会叫家里知道的。至于条件的好坏……你可以告诉祁叔,是在上面大衙门工作的,现在不说,确实是不合适。” 林雨桐:“……”给我定位有点高呀。 那还不赶紧准备考试去! 林雨桐就庆幸,“得亏我之前去你单位了吧?要不然你拒绝都没个理由。”是!肯定是桐桐过去被人看见了个大概。 林雨桐就道,“那这姑娘也够可以的,那么亲密能不知道咱们是什么关系吗?明知道,偏还人托人的说亲……” 那你就得往更高的衙门走。 我倒是想呢,但现在而言,其实国考并没有多少岗位。至少报名的话,现在不是之后那些年那么方便,要么你邮寄你的报名表,要么你得往京城亲自报名去。这个没有其他的捷径,网络也没那么发达。 考试也一样,就在京城。接下来那是几乎一个来月的样子就得往京城跑的。十月份报名,这得去一趟。十一月份考试,还得去一趟。报名是十月中旬,考试排在十一月月底。中间十二月是没事,可一到第二年的一月,笔试成绩就出来了。然后进入面试名单后,二三月里又得面试,差不多三月底才能结束。结束之后得体检的呀,再之后还得提交政审的那一套程序,接受考察……这么一串下来,那几乎从现在开始,到明年的四五月份那都是繁忙的。 因着考试没那么大的规模,知道的都是圈子里有点消息途径的人,其实并不是更容易考上,反而是精英聚集,且这个专业吧,可选的职位本来就不多。 当然了,像这种学外语的,大多数朝外交那边走,那边招的相对也多。 可真到了报考的时候,林雨桐却放弃了那边,这是四爷建议的。 四爷觉得或许再过二三十年,再去那样的地方对桐桐而言才算合适的。主要是她的性子,遇到不顺眼的她就开炮,噼里啪啦的,怼!怼!怼!她能怼去花儿来。但是,那地方向来没小事,你的性子得为大趋势让路。而且,她当家做主惯了的……可做那方面工作的你就得收起很多属于你自己的特性。 与其如此,那就不如换个方向。 虽然对外语专业其他部门招收的不多,但也还总有,像是文化旅游局,这个可以。像是能源局,这个也可以。审计、移民、档案局,还有些外联部,这都是可以做选择的。 但桐桐排了一圈之后,点了商WU部。哦!这个也行呀。 报名四爷要跟着一起去的,跟单位请假嘛。是哪位领导给介绍外甥女的,四爷也知道了。还专门拜访了两次。一见他来,人家领导就笑,“我就怕你多想,特意托人去打听你的情况,结果还叫你给找出来了。我跟你说,你没答应可是你小子的损失,我家孩子正经的条件不错。” 条件不错是条件不错,但那么巧,刚在单位跟桐桐秀了一拨,转眼就来说媒。这肯定就是知道了消息,然后还坚持要试试的主儿。不能说人家姑娘一定不好,但肯定又是个只看颜的。 “缘分来的迟了。”四爷跟人家客气,然后说请假的事,“一是想回老部队看看,二是咱们县这边的农产品跟那边是不是能签协议,我得跑一下这个事情。” 那这属于公事呀! 你一个在城管呆着的,管的就有点多了。 但紧跟着,县上的一位主抓经济的领导就打来电话,借调一下,用完再还你。 行!人家的触角伸的长,别管有没有不愉快,都得当是没有那么一件事。 林雨桐这边呢,一直把林有志留到现在没记着叫走,“我报名回来咱给那院子过户,之后再找人整修,要不然我走了,剩我妈我也不放心。” 卢淑琴还想叫桥桥跟着,林雨桐赶紧道,“我跟同学一块走,她也去考的。” 大概是原身从来不撒谎,所以林雨桐说什么家里信什么,一说跟同学一块,她立马不提这事了,只叮嘱了路上小心之类的话。 但林雨桐也不算是撒谎,李教授知道林雨桐是要去报名的,顺便那边有两个同传的活儿,给她接了,拢共就一天的活儿,人家还包来回的机票。 这么一算的话,四爷那份机票钱,这干一天同传的活儿也挣出来了。那就走吧!坐飞机,毕竟现在这火车不如后来那么舒服。 两人对京城并不陌生,知道哪里报名,然后利索的就去了。一个上午就办好了,下午到熟悉的地方转转,第二天林雨桐干一天活,四爷拜访故人,再去上皇陵,然后第三天,直接回家。 两人现在遇到的问题是,桐桐从上面做,明显起点高。但短期内得在京城。四爷呢?那属于刚从京城回乡的那种,工作安排也只能在县城。便是要调动,那不是说你立马就能一飞冲天的那种。 桐桐想的是,“一入职,找机会我就到下面挂职锻炼。” 然后四爷就得奔着往省城调动调动,取一个折中点。 两人计划的挺好的,结果人从京城回来才下飞机,金保国的电话又来了,一接起来就听那边的声音急切,“你谈的对象到底是啥样的人呀?这边不过是介绍了个对象,怎么就把人家领导给举报了呀!” 谁举报了? 举报什么了? 四爷就道,“她这几天在京城,怎么举报?通过什么渠道举报的。你们怎么判断是我这边的问题?” 林雨桐只觉得一口黑锅直接给扣脑袋上了,我好端端的举报人家干嘛?给单位没结婚的后生介绍对象,哪个单位没有?只不过刚好是领导,刚好介绍的是人家的外甥女,人家就犯了啥王法了? 四爷都跟人家把话说开了。 举报这个?疯了! 但人家能问到金保国这里,肯定还是怀疑到自己这边了。四爷首当其冲呀! 得了!别耽搁了,赶紧回去吧。别管谁干的这事,先摘清楚再说。 四爷回了县城,先找老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再说。老祁再三的问,“你那对象确实是圈子里的人?各方面都不错?” 是!肯定啊! 老祁就问,“这事上可不能说谎,事儿办的很不地道。” 还是怀疑呗。 四爷特别笃定,“很快就进商务BU工作了……”这话没说谎。 但老祁却觉得这里面透出的意思有点丰富,人家去哪个部委都是提前安置好的。那这姑娘得是什么样的背景。这样背景的人做事也不是这个味儿。 他的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多地方突然被贴了大|字|报一样的举报信,说是作为领导硬是要给人家谁谁谁介绍对象,以权压人,胁迫下属……虽然没有实证,但事影响很坏。这事知道的就咱们这几个人,我不会去说,那个找我的中间人,那是相当靠谱一人。这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你那边的领导,人家不会主动跟谁再说这个事。那你说,问题出在哪?还有谁知道?” 四爷给了两个方向,“一是那个姑娘嘴不严,跟和她关系好的人提过,是不是从她那里漏了消息?二是我家里那边,我得问问我爸跟谁说了。” 要不然这事早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结果打电话给金保国,金保国一再保证,“我都是在家里打电话的,跟谁说了?跟谁也没敢提呀!”我又不傻。 四爷眼睛一眯,在家里除了你还有两人呢。你咋知道另外两人绝对没听见,听见了不会出去瞎说去。但这就不能叫别人知道了。他只跟老祁这么说,“我爸那人在大事上还是知道轻重的。” 老祁马上明白,这事能私下里查,但绝对不能先承认事自家的。 他就立马给那边回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绝对不是人家小伙子的对象做的,人家那边马上要进部委了……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也在京城……” 四爷就把他自己的机票票根往前一推,老祁立马道,“人家俩孩子的机票票根现在都在我手里呢。这几天真就在京城。这边孩子的领导,这关心赏识的意思孩子知道。这孩子像是没谱的在外面乱说的人吗?你得问问小姑娘那边,女孩子太单纯,容易相信人……” 说了好一会子才把电话给挂了。 那边那姑娘也不敢说就一定不是她这边出的问题,她能很快知道金嗣业有对象,那是舅舅单位有自己的朋友,她给自己通风报信的。说要下手就赶紧的,好像是名草有主了。说你舅舅是他的领导,一介绍情况他肯定得考虑的这个因素的。只要有跟他对象公平的竞争机会,你还拿不下? 于是,她回去才瞒了人家有对象的事找舅舅去托人说的。舅舅还夸自己会看人,说那小伙子前途错不了。 结果那边拒绝了,说是谈的对象大有来头,那就算了。也不是非那个不行,她以后要是遇上帅的,马上就又行了。没那么深的执念。 这种事其实也没啥丢人的,朋友问了,她随口就说了。 好几个朋友都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出的问题她也不知道。 四爷却管老祁要那个举报材料,老祁还真收了一份,“你看看……这不像个有文化的人,写的东西也粗糙的很。” 这是拿□□笔在红色的彩纸上写的,错别字就有三。当然了,这不排除故意写错的嫌疑。字体也跟小学生似得,但要是用左手写,也能写出这个效果。 所以,这要么是一个没啥文化的人替自己鸣不平,要么就是那位领导得罪过的人,知道了这事故意弄出动静恶心人呢。 老祁倾向于后者,“早知道这事连累你,我当时就该一口把这事给拒绝了。” 四爷也想不出来是前者的理由,谁为自己鸣不平?就算是这事叫杨碗花和老太太知道了,两人没忍住人谁炫耀了,可听到这种炫耀的人谁管这闲事? 得!这就是个无头公案。 那位领导自认倒霉,后续会不会因为此事受什么影响,现在不得而知。四爷倒是刻意的跟这位领导走的近了一些,希望以行动来证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嫌隙,那举报纯粹是无事生非。 但也因此,单位里倒是更多人觉得这个四爷这人挺厚道的。 面上是这样,但回去之后四爷得问金保国:“你跟我和祁叔打电话的时候,家里没其他人?” 金保国立马明白这是啥意思,“你妈……和老太太?不能吧!” 还是问问吧。 这回不是杨碗花的问题,杨碗花最近惹了金保国了,特别乖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洗洗涮涮的,把院子里的水泥地面一天都能拖几遍。也因为金凤的事比较丢人,她连门口站站都不去了。往常这大门口一群人聊天唠嗑,东家长西家短的。但现在,人家都看她的笑话,她也就不出去给人笑了。 但老太太不管哪个事,金凤又不是她孙女,这些年她也没喜欢过。刚好前几天村上一个八十七八的老太太没了,他们这种六十多岁的,在那位年纪更大的人面前就是晚辈。人没了,她们都去上香,一群老太太,她难免就嘀咕了那么几句。 主要是人家先问了嘛,说你大孙子该娶媳妇了吧,有人给说亲事没有。还有的提他们家亲戚的孩子,说是挺般配。她当时就不高兴,我孙子那是有领导急着给说亲的,一般亲事攀不上我们家的。她是听见儿子跟祁家那小子打电话,说是肯定是那谁谁家的外甥女,错不了的。然后在一群老太太跟前她就那么说了。 这会子儿子问了,她也就说了,还问说:“怎么了?不能说呀?那本来就是女方上赶着看上咱家嗣业了,又不是瞎说的。” 金保国就气道,“怎么没关系?人家好心给介绍对象,结果因为这个被举报了,您在外面嘴痛快了,可差点耽搁了孩子的前程。您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呀!” 老太太都懵了,咋就害了孙子呢? 金保国千叮咛万嘱咐的,以后不管听到啥,在外面不要瞎说。 这事两边都出了漏子,到底是哪边说不清楚。自家便是怀疑是自家这边出了问题,现在也不能言语。这事只要没实证,就不能提,都给烂在肚子里才好。 是!得烂肚子里。 可老太太睡不着呀,一提举报她就害怕。当年儿子都能出去上学的,通知书都下来了,可是被人给举报了。这一举报,命运可就一下子不一样了。看看祁家那小子,人家念书出来,现在都当官了,谁见了不客客气气的。可说实话,那孩子当年可不如自家儿子呢。要是自家儿子也念书了,出来至少也该是祁家小子那样吧。 越想越焦灼,越想越想不通。谁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她脑子里把当时在那里的人都排了一遍,确定不是之后,再反复回想,结果突然想起来了,当时还有一个人没凑的很紧,她是在屋檐下站着的,那人是――许慧娴。 许慧娴是林家的老太太,桐桐现在的祖母。 金老太蹭的一下坐起来,半个小时不到,牙龈就肿起来了。上火了呀,越想越生气,除了他们家没别人。这许慧娴心眼就不正,心眼正的人能养出林有爱那样的祸害来!当年林有爱举报自家儿子,现在她才一听到自家孙子有出息了又来害自家的孙子。 等着!等着!许慧娴你给我等着。 天一亮,金老太吃了个槽子糕,喝了一包牛奶,就直接出门了。往林家去,一进林家所在的巷子,金老太就开骂了,“许慧娴你个不要脸的,自己不要脸,养下一窝子不要脸的……” 祸从天上来! 大家都才起,这个时候也不忙了,至少大部分主妇是不用下地了,有些起的早的都在门口择菜准备做饭了,有些起的晚的也都在扫门口了,相隔那么几米,各自做着自己的活儿,然后说说闲话。 猛不丁的,那边开骂了。这金老太十分泼辣,这些年是日子顺心了,儿子撑家了,收敛起来了。早些年一个人拉拔四个孩子,不泼辣点,没活路呀。所以,这么一个本就泼辣的人,变老了之后更没人敢轻易上前了。 都停下手里的活看呢,这个问那个,“这是两家又咋了?” “不知道呀!好端端的。” 林老太出来的时候也不肯示弱,黑着脸,“谁咬你了你找谁去了,大清早的上我们家,咋滴呀!欺负人没够了!” “谁咬我了?你咬我了!你就是属狗的,心里流的都是|毒|水!害我们家没够了!害了我儿子又害我孙子……” “你把话说清楚,谁害你孙子了……”林老太简直莫名其妙,气的浑身直哆嗦。在门口朝斜对面喊,“林有强钱艳群,你们是死人呀!人家堵在门口骂你娘,你还能做的住……” 斜对面一直没动静,钱艳群小心的开了一点门缝,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声的骂要出去的林雨柱和杜晓茹,“有你们啥事?那是俩老太太!你们一出去,别说动手了,就只一出去,那老太太往地上一躺,那你说的清吗?不讹一笔都不算完。你二叔一家都不在,那这万一讹上了,这钱谁出?” 林老太等不来儿子和媳妇,这种感觉比被人骂在当面还难受。 金老太就冷笑:“一家子窝囊废,只敢躲在后面算计人。一肚子鬼心眼,见不得人好……” 林雨桐跟着林有志和卢淑琴回来看新买的院子,肯定得先回这边家里,跟这边老人说通,也不是容易的事。结果还没到巷子口呢,就听到谁在骂街。可她听不出来,其他两人能听出来了,因此,两人的脚步不由的就快了,尤其是卢淑琴,那脚上跟带风了似得,蹭蹭蹭的就过去,路边谁家拉柴火掉在路边的像是手腕粗细的果树枝干,被她捡起来拿在手里。林雨桐吓了一跳,别管谁家的老太太,这玩意砸在人身上,是要出事的。 她紧追了两步,才说要把卢淑琴手里的棍子抽掉呢,就见她蹭一下举起来,冲着那边正骂人的老太太而去,“谁窝囊废!你儿子才是窝囊废!你个老虔婆就只会养窝囊废!”她举着棍子奔过去,落棍子的时候却很有分寸,只打在那老太太的边上,像是打偏了一样,一下没打住,第二下还要打。 边上的人就赶紧喊:“金婶子,赶紧走啊!真打出个好歹……人家没事!” 是!都知道那是疯子,精神不正常,打死人她也不偿命的。 这老太太蹭蹭蹭回身就跑,不知道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卢淑琴呢,还是单纯的因为卢淑琴是疯子,打起人来没分寸。 林雨桐站在巷子口,看着金家老太太从身边过去,一直目送她离开。别半路上出事,再说不清楚。结果看见金保国骑着摩托车蹭一下停下了,估计是看热闹的人给金保国打电话了,金保国急着赶来了,然后半道上给母子碰上了。 看着金保国载着金老太离开,林雨桐才往回走。看热闹的都躲了,林有志一边往屋里去,一边问老太太,“又怎么了?” 林老太还一肚子委屈呢:“我哪知道?好好的就来了!说是害了他儿子又害他孙子!害了他儿子我不说啥,我自己生的孽障干的事……我受着。但谁害他孙子了?” 她的声音高亢嘹亮,好像在跟周围隔着墙皮在听的邻居们解释,“一辈子都恨不能不来往!谁管她家孙子是圆还是扁,谁知道哪里不顺心的又开闹呢。” 林有志心说,该不是抢着买了金家隔壁的院子,叫那老太太不痛快了吧。 卢淑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嗤笑一声,心里却觉得快意,这个抢的好!她对着林家二老就直说了,“……那房子是桐桐买的,给我们住的。” 啊? 为啥呀!家里有宅基地,一个本来就是要出嫁的姑娘买那个房子白白惹来那么些麻烦,这又是何必呢?叫人堵在门口这么骂。 老太太才要说孙女了,谁知道儿媳妇接了一句,“是我叫桐桐买的,那地方是我指明要的。” 林老太要说出口的话顿时被堵住了,气的想说什么的,可这个儿媳妇……她精神不正常呀。 不能对着儿媳妇生气,也说不着孙女,她冲着儿子去,“你还真住过去?你脑子是咋想的?你不怕唾沫星子把人淹死。” “二十多年了,唾沫星子不也没淹死人?”林有志就道,“我们回来就是说一声,钱都交了,不能变卦。” “那那房子就放着,不许住。” “不住买它干什么?”林有志看着老太太一眼,“回头收拾好了,我们就搬。” 老太太真伤心了,儿子这是要撇开他们老两口自己去住呀。她叫老头儿,“这养的都是白羊狼呀!”说着就往地上一坐,哭嚎上了,“都是些不要爹娘的不孝子……林有志,你给我听着,你要敢搬过去住,我就找根绳子我不活了我……”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作态又叫卢淑琴想起了当年在金家。因为不肯离婚,那老太太最开始也是这样,哭哭哭,没日没夜的,家里呜呜呜的哭声。发现哭没用,接下来就是闹,你干啥都是错,喘口气都是错的。闹完了,就上吊喝农药绝食,把能作死的法子都试了一遍。 她当时妥协了! 可妥协错了! 卢淑琴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得,手里的棍子咣当一下,敲在了院子里的塑料盆上。那盆里有半盆的水,泡着要洗的衣裳。这会子棍子敲上去,顿时盆破了,水从盆里流出来,小衣服都冲到盆外,贴在脏地上。 院子里一下子就静下来了,都看卢淑琴。这是又犯病了? 卢淑琴没犯病,但也没逆来顺受。然后林老太就被进门二十多年没跟她呛过声的二儿媳妇怼了,“不愿意?轮的到你愿意不愿意?林有爱当年那么做也不是一天了,你但凡辖制你闺女像是现在辖制你儿子一样,她咋能继续那么干的?你包庇,你纵容……我这些年,是谁害的?找不见她了,就一笔勾销了?我告诉你,不能够!你二儿子是你们家赔给我的。我说啥是啥,只有他听话的份,你们老林家有一个算一个,少对我指手画脚。气急了我,我一把火把这屋子都给点了,我看你能怎么着?这些年我为了我儿子我闺女的我忍你,你还当我好欺负呀!” 说着,论起棍子,在院子里一通的砸。 院子里其实也没啥,铁皮水桶砸的变形了,不耽搁用。晾衣杆上的衣服打下来了,脏了,洗洗又能穿。 但是晾着菜干的那些簸箩啥的,她没砸。那玩意要是掉地上沾上土了就不好清洗了,弄不好就糟践了。 所以,林雨桐和林有志很清楚,胡淑琴没受刺激,她很正常。 她现在不怕人家说她是疯子,她还借着疯子这个名头拿出来用用,这不,很多不好说的事叫她这么一闹,就好办了。 至少老太太一个字都没多说,被老头子拉到屋里去了。真怕卢淑琴疯上来,给把院子点了。 林雨桐扶了卢淑琴,“走吧,先回屋歇着。” 卢淑琴捏了捏闺女的手,却没回屋,而是拿着棍子又出门了,直奔林大强家。林大强这边是留着门缝听动静的,结果一见卢淑琴,蹭的一下把门关上,从里面上了插销。 卢淑琴用棍子拍打门上的铁门环,“林有强、钱艳群你们给我听着。一样是儿子,我们住在老人跟前照看了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你们没给老人送过一口吃的,没给老人买过一件衣裳……现在,轮也该轮到你们了。我们照看了二十二年,现在该你们照看二十二年。之前我们种老人的地,现在老人的地给你们种去……” 这可把钱艳群气的够呛:你们家孩子小的时候是老人看的,后来孩子上学了,种着老人的地,多收入了点是供养你们家孩子上学了。如今你们家孩子挣钱了,你把公公婆婆推给我了,咋不美死你算了。 她也不顾外面是个疯子,拉开门就蹦出来了,“别给我在这里装疯卖傻,啥都给我算计的清楚明白的。老头老太太那些年还年轻正是能干的时候,那个时候你留家里,说是照看老人,其实还不是老人照看你们。这会子老人老了,干不了个啥,要人伺候了,你推给我了……” 卢淑琴等的就是这个话,“谁推给你了!住的跟你们近,叫你们照看点也麻烦到你们了?我们每月给老人两百块钱,奉养我们给……不知你们的不花你们的,就是住的帮着照看两眼都不行……那就叫大伙评评理……” 钱艳群才不信这个话呢,说是给钱,可给不给的,只老两口知道。 卢淑琴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沓子钱来,点出一千二,“这是半年的!”蹭一下塞给愣在一边的林有志,“给送去。半年后,还当着别人的面给,看我卢淑琴说话是不是放屁!” 一巷子看热闹的,然后卢淑琴不给钱艳群冒泡的时间,直接回去了。 等人家走了,钱艳群反应过来了,这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包袱硬是塞给她了吗?人家还不接受反驳。 谁要再说卢淑琴的脑子糊涂人还疯着呢,她能糊对方一脸。 卢淑琴一进屋子,就长出了一口气。扭脸眼睛亮晶晶的看自家闺女,“我这么着……没给你丢人吧?” 没有!绝对没有! 林雨桐挑起大拇指,“就是这样。从今往后,你只管你心里舒不舒服,自不自在,别人的舒服跟自在,都与你无关。” 卢淑琴看了林有志一眼,“你爸舒服不舒服,自在不自在的,我还是要考虑的。” 言下之意,反正把你爸你妈你哥你嫂我得罪了遍,你就说现在怎么着吧。 林有志苦笑,又无奈的道,“你都说了,我们家把我赔给你了。赔给你的就听你的,你的话就是圣旨。” 卢淑琴这才嘴角翘起,随即又马上压下,“那就收拾东西……要不然我在这边,老太太该睡不踏实了。” 行!你说咋就咋。 林雨桐去原主的屋子,因为不住人,这边更没啥东西可收拾的了。 她进屋子打量了打量,挺干净的,应该是常收拾。衣柜里的衣服都不想要了,干脆就没动。再就是原身的书,都在床下,这个要带走的。桌兜里的东西挨个看了一遍,都是小姑娘喜欢的小零碎,也没什么特别的。 于是找了绳子,把书用绳子捆起来。原来装书的纸箱子潮了,一拉就散架了。 可这把书箱子松松散散的拉出来之后,林雨桐就有点奇怪了,箱子上面放着几张大红纸,纸质干燥,这是啥时候买的?或者有啥事家里得用这个了? 想起林雨棉结婚时偷偷贴的大红喜字,怕这些东西是林雨桃给帮着藏起来的。 但干嘛藏这里,大房对外面把林雨棉领证准备结婚的事藏的严实,可大房自己却都是知道的。因此,这东西不藏在他们家,弄来干嘛?林雨桃偷着藏的? 她没在意,把书一本一本的拿出来,摞起来打捆,一个箱子到底了,这箱子可以拆了再放好,收破烂的来的时候老太太就帮着卖了。结果收拾破箱子的时候,箱子下面还有一盒粉笔,没用多少的样子,也没泛潮。 粉笔这玩意是特别爱泛潮的。这东西应该是刚藏没几天的……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和桥桥不在家,谁有用这东西的必要。 林雨桐皱眉,摸出手机,拨通四爷的电话,“你之前说,举报的人贴的是大|字|报……”这个大|字|报什么样?按说都是拿毛笔写的。 结果四爷说的详细了一点,“红纸,□□笔……错别字,左手书……” 林雨桐的手里正拿着红纸和□□笔。 至于错别字,不是举报人多高明故意写错|误导,而是这个举报人本身文化水平就不高。 也不是故意写成左手书叫人不好查证的,是这个举报人的字确实写的不好。 林雨桐将事跟四爷低声说了,“……金老太今儿过来骂,其实也算是没骂错。” 四爷:“……”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他把金老太回来之后说的话学给桐桐听,老太太说,“当时许慧娴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不是她再没别人。” 可林家老太太指使孙女干这个,图什么? 林雨桐一脸的牙疼,“不是老太太指使的,是林雨桃自己想干的。” 四爷:“……”林家代有人才出呀! “她大概觉得她跟林大姑是不一样的,林大姑是害人,但她没觉得这么做会害人,她的初衷应该是帮你。”林雨桐把这东西单独挑出来放桌子上,“这要传出去……将来……人家会不会以为是我找林雨桃叫她这么干的?” 我总不能跟人解释,说我姐看上我男人了? 四爷:“……”大姨姐小姨妹这种事……很多人喜闻乐见呀。 林雨桐咬牙切齿,“没事,你忙你的。这人我来收拾……” 惯得毛病! 重启时光(30)加更 重启时光(30)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听见大门响,林雨桐撩开门帘朝外看,果然看见林雨桃从外面回来。上身穿着大红色的夹克外套,下身牛仔裙,脚上一双高跟尖头的皮鞋,手里拎个小包包,心情正好,一路哼着歌往里面走。看见林雨桐只扫了一眼,继续走她的。 林雨桐掐了粉笔的笔头扔过去,准确的打在她的脸上,林雨桃瞬间就怒了,可一看落在地上的粉笔头慌了一下,冲着林雨桐就瞪眼。 这个妹妹就跟个神经病一样,回来就折腾那破书。好好的放着的东西又给翻出来了。 林雨桐一手粉笔一手红纸,低声道,“是进来说?还是我嚷的叫人家都知道?” 林雨桃面色一变,左右看看,蹭蹭蹭的就进来了,反拉了林雨桐,赶紧关了门,“你干嘛?不就是放点东西吗?我拿走还不行?” 林雨桐一把摁住她:“你知道摄像头吗?” 什么? “去过县城的超市吗?”林雨桐问她。 当然去过!看不起谁呢? 林雨桐点头,“超市里的东西能随便带出来吗?” 那玩意有条形码的,不结账就带出来,人家那进出口就报警了。 “可有些东西,你偷偷的撕了标识码,难道带不出来?可为什么有些贼还是被找到了呢?”林雨桐靠在桌子上双手抱臂的看她。 林雨桃瞬间愣住了,“监控?” 对啊!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再是如何,电视剧上,新闻上,这是能很容易get到的知识,“那你怎么还敢呢?” 贴在什么地方刚才问四爷了,她倒是没贴在城管那边,因为那边接近城郊,周围没什么建筑,连外围的围墙也是铁栅栏,根本就贴不成。人家贴到县W和政府那边去了,什么教育局、水利局、财政局这些地方,在她看来是公家的地方,她都贴。 但还算聪明,没贴到公安局门口去。 林雨桃吓了一跳,“你都知道了?” 如今是监控摄像头不多,这些单位门口也没设置这些东西,但有这次的事情之后可就保不齐了。人家那边的领导怕影响不好,说起来都是狗屁倒灶的事,不经讲究,当然也不敢闹大了引的人查,只当是恶作剧就这么算了。但要真去查,人家单位门口没有监控,但十字路口的交通监控想筛查,也能找的见的。 怎么能愚蠢的干出这样的事来。 林雨桐假装不知道她看上四爷的事,只问说,“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相干/-首发/?盯着人家干什么?造谣生事,诬陷他人,人家要是告你,没有三两年你都出不来。” 林雨桃瑟缩了一下,还嘴硬,“吓唬谁呢?谁告我?” 林雨桐就皱眉:“这事就你一个人干的?没别人?大晚上的一个人能干成?” 林雨桃才要答这话,一想不对,“你诈我!” 诈你个屁!是想看你还有多大的尾巴没处理干净。 她就试探着问,“跟你一块的人那么可靠!” “当然!”林雨桃几乎脱口而出。 还真有别人呀!这个傻子! “连我都知道了,那你就不想想,我是怎么知道的。”林雨桐看她,“你这是要把老太太生生给气死呀!金家怎么着,跟你无关。你害金家干什么……” “谁害金家了?我是在帮……” “帮谁?”林雨桐好整以暇的看她,脸却微微朝门的方向侧了侧,这才道,“奶奶把你宝贝成那个样子,你说你好歹给老人家争口气。你给人家领导写举报信,说人家以势压人……贴的到处都是。人家真要找上门,你怎么着啊?进去蹲着去?你这不是要老太太的命?懂点事成吗?为了这个天天生气,爸为了不叫奶奶生气,都愿意叫我妈出去住了……你说你折腾什么呢?叫老太太少生气,多活几年,那是你的福分。” “我不要你教……” “你当我乐意教你?”林雨桐就道,“我在外面,老家这边丢人不丢人,跟我关系不大。我们把爸妈接去,不回来都行的。要不是你和老爷子老太太,爸跟着折腾什么呢?你说这事要叫人知道了,人家怎么说老太太。说她不会教孩子,先教出大姑那样的,又教出你这样的。是不是奶奶在你跟前说啥了,你怎么处处都是大姑身上的做派。你要真歪了,爸不说你长歪了,一定得先怪老太太把你教歪了……你这是毁老太太你知道吗?你不管老太太,完了爸再因为你怨老太太,大伯那边又指望不上。你说老太天将来指望谁去?人呐,得有良心。老太太护着你长这么大,你做事想想老人……” 句句都是老太太,然后帘子一下子就掀开,老太太一张脸铁青的看着林雨桃,然后缓和了一些看林雨桐,“你说的,都是真的?” 林雨桐当然知道老太太来了,大概是怕自己欺负林雨桃吧,跟过来了,却站在外面不动。这些话她就是说给老太太听的。见她问了,就道,“我一高中同学在县城教书,说是去教育局办事,在门口看见贴的东西了,当成稀罕事跟我说呢。结果我收拾这边的书,在床下找到那些东西……” 正说着呢,林有志过来了。他从窗户上看见连老太太都往这边来了,以为是咋的了。结果一边走一边听,听了个大概。林雨桐又低声跟他说了一遍,“现在这技术发达,人家真要找,她肯定就露了行迹了。人家一逮一个准。” 见林雨桐当着爸爸的面还是这个说辞,林雨桃才慌了,脸也白了,一下子就哭出来了,“我……我……” 啥也没说出来,就被老太太给打了一巴掌。看着她老太太就像是看见大女儿,她的心肝都疼了。 可林有志却觉得是老太太的问题,“您先别打,我就问您,这孩子干那事,那总不能□□的去干吧。这总得到夜里才行。她夜里不回来,您怎么不言语?怎么不管?” “她去棉棉那边了,给棉棉作伴,棉棉不是孕吐吗?伺候她棉棉姐去了。” 林有志气的一个倒仰,“伺候棉棉?我大嫂子是干什么的?小茹是干什么的?亲妈不去伺候,亲嫂子不去,叫隔房的堂妹去伺候?您咋想的?”我也没想叫她去,是这死丫头跟她大伯那边亲近,自己要去的,我能拦着吗? 林有志更气了,“您怎么不能拦着?要是棉棉在娘家这边,那桃桃去我大哥那边去给她姐做个饭,这都应该的。但棉棉嫁人了,在夫家。她一个隔房的小姨子,住在堂姐姐夫家,像话吗?” 他是真的在埋怨老太太,“我怎么说的?我说我们管桃桃,您非不让。”当年真就是,淑琴到底是糊涂着呢,有个那么大点的孩子,她要是能移情到桃桃身上,不管是对桃桃还是对淑琴,这都是好事。淑琴的疯和糊涂是不伤害他人的。他这当爹的要不是有把握,不会这么想的。可结果呢?老太太死活不让,说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有了后爹。 自己这才在省城呆了几天,然后出了这么大一篓子。 老太太百口莫辩,真被桐桐说着了,她儿子真的怨她了。她这会子想的是,也不知道事情要紧不要紧,真要是被人发现可怎么办? 林雨桃拉着老太太的袖子摇啊摇的,“奶奶,救我。” 我能想啥办法呢? 老太太就道,“叫你小姑赶紧给你个人家,嫁人走远点……” “我不!我不嫁人!”林雨桃一下子松开老太太的袖子,“反正死活不嫁人。” 老太太捂住胸口,跟当年那孽障说的话一模一样。 林有志咬牙,“不嫁人也行,但在家里这么游手好闲不行。人家年纪轻轻不上学的都出门打工去了,人总得谋生吧。你啥也不会,打工也没人要你。我给你打听你,你去学个手艺去……” “我去学化妆。”林雨桃就道:“要让我学,我就学化妆。别的都不学。” 化妆是个啥? 是个正经的营生不? 林有志也不知道,但觉得这东西虚的很。咱学点实用的,在省城桐桐在外面买过一回蛋糕,那个好吃,学那个不行吗? 再不行学个拉面扯面的,只学一样,一年半年的就出师了。 他这么一说,林雨桃就不乐意,就学化妆。 其实学化妆学的好了,人家怎么就不是好工作了?也很挣钱的好吗? 但显然,这姑娘的性子不好掌握,林雨桐没兴趣插手。她要是乐意学,一竿子支走也未尝不是办法。在外面见见世面,看看不一样的人,见的多了,很多看法自然就变了。 可林有志心里的学手艺跟林雨桃心里的学手艺压根就不一样,林有志认为学手艺就是找个收学徒的地方,只要人可靠,学一段时间就回来。林雨桃认为的学手艺是送她去上学。 这俩人要达成一致,林雨桐认为且有的磨呢。林雨桐得先找林雨桃问清楚,“你到底找谁跟你一块干的!你干的这个事还有谁知道?” 重启时光(31)三合一 重启时光(31) “哪有什么人?”林雨桃瞪着一双眼睛,躲在老太太身后,“大晚上的街上又没人,提前贴好的双面胶在背人的地方揭下来,然后赶紧跑过去贴了就行,能有多难?还要人吗?”说的这么能耐! 可不等林雨桐再问,老太太就拦了,“桐桐不是要收拾东西吗?赶紧收拾吧。你姐是倔驴,回头我问她。” 林雨桐皱眉,“奶奶,这可不是小事。人家现在帮她,谁知道会不会背后告她胁迫她,说清楚了,事先好把事情给料理了。您这么着护着可不成。” 林有志就瞪眼看林雨桃,“还不说!” 林雨桃瞬间抱住肚子,“我肚子疼!肚子疼!疼死我算了。” 疼个屁! 林雨桐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手上一用力气,林雨桃真疼了,尖叫一声就哭出来了,另一只手拍到林雨桐,“你捏疼我了!你松开!松开!” 林雨桐挡住她另一边的胳膊,“说实话!” “行了!”老太太死命的将林雨桃从林雨桐的手里往出扒拉,“这是你姐姐,谁家的孩子这么对姐姐?你放手,我自己问清楚告诉你……” 老太太上手了,死拉着就把老太太拽倒了。再加上老太太的面色,林雨桐一看就知道这是血压高了。她先撒手,“成,您先回去吃药吧。” 林雨桃跟在老太太身后出去了,林有志拦了林雨桐,“这事你别管了,有什么事她自己担着。这么又叫又嚷的,叫人家听见了,还以为你欺负她呢。你奶奶呀……那是她疼的人她是打是骂都行,但是别人不能碰,碰一指头都不行。”别说你了,就是我这个亲爹,试着打一下骂一句试试? 老太太确实是动手了,不知道用什么打的,林雨桐这边收拾东西,都能听见里面林雨桃的哭声,“不敢了!奶奶我不敢了。” “谁?”老太太问说,“到底是跟谁一块的?谁给你出的主意!” 这丫头断断没有这样的脑子。 林雨桐就听见林雨桃道:“不是我……我就是帮着买个东西,帮忙贴一下……东西都不是我写的……” 老太太估计又打了,狠狠的又抽了一下吧,林雨桃尖叫的声音更大了,“是金凤!是郭金凤叫我一块……” 以前自己和棉棉姐,跟金凤其实偷偷的在一起玩的。要不然,棉棉姐跟王军胜搞对象的事,别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只金凤知道? 都是一条街上的人,没一个听到过这个信儿的,金凤从哪知道的? 因为金家和林家不对付,她们往来从来不叫人知道。金凤长那样,同龄的姑娘没人喜欢跟她玩,棉棉姐愿意跟她玩,是因为金凤手里有钱。三个人约好了去县城,分别在各自的门口坐车,在车上也不说话,但到了县城一块就没人知道了。金凤花钱还算大方,给她们买这个买那个的,就算不买,但在县城也是进小馆子吃饭。对于她们这种没收入,伸手要钱的,能在外面玩一天是一天,自然觉得这样的朋友还挺好的。 直到金凤那回忘了带钱了,棉棉姐就不高兴,一路上都不怎么搭理金凤。然后金凤也不傻,之后就不怎么玩了。再之后还抢了绵绵姐的对象,差点被抢成了。两人就结仇了! 以前都是三个人玩的,现在棉棉姐一结婚,在家整天忙着正事,跟金凤关系也不好了。她才发现她也没人可以玩了,秋季了,天冷了,跟奶奶要了钱去县城买衣服也得一个人,结果就在她们过去常买衣服的服装店了碰上了也在买衣服的金凤。金凤倒是替她掏钱了,然后两人背着棉棉和好了。 金凤就说请她帮个忙,说她弟弟在单位被领导给穿小鞋了,她得给那个领导一点教训。然后两人就买了红纸,两人其实先买的是毛笔,但是那种笔一写一个墨点子,没法用。钢笔圆珠笔又太细,写的不清楚,最会选了粉笔,以前上小学的时候,学校贴个布告都是用粉笔在纸上写字的。 写了不少,都是金凤写的。她帮着给贴的双面胶。弄完了,那些剩下的东西怪可惜的,金凤说扔了吧,要不然她没法带回家。是她自己没有糟蹋东西的习惯,这才给带回来了,反正桐桐那边基本没人去,床下放的也是旧书。就算叫她看见了,这点东西又不犯法。谁能想到那死丫头连县城这种事都能知道。 要不然谁能怀疑到她们俩身上。 林雨桃说的可怜的很,“……金凤个子矮,她贴不上去。我穿着高跟鞋,个子又高。她帮我撕双面胶上的膜,我帮她贴……” 老太太气坏了,“你们竟然瞒着家里跟金凤往来!家里是少你们吃了还是少你们穿了,没出息的东西贪图人家的吃穿……”偏这事还不能叫嚷的人知道,真叫人知道了,还不得笑死人。桃桃又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叫人知道了谁家要这样的?她压下脾气,“小姑娘一块吃吃喝喝的,这个先不说……我就问你,这种事你怎么敢帮忙?是不是拿人家什么好处了?赶紧说!” “没有!”林雨桃摇头,“就是……就是帮忙!”真没要好处,这是帮自己愿意帮的人,怎么会要好处。当然了,这事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就是了。 林雨桐在院子里听了全场,然后老太太拉着脸一把掀开帘子出来了,好像是逼着她对她亲孙女严刑逼供了一样,语气硬邦邦的,“都听见了,她是没脑子,不是坏!” 她就是单纯的帮忙! 如果林雨桃不是坏的话,那么坏的人就是另外有人了。 这个金凤――怕不是要帮四爷,而是在家里偷着听见什么了,然后估计针对四爷的。 这两家真是,前一窝的孩子,后一窝的孩子,虽说不能养的相亲相爱,但是相互仇视,这就是失败了。 林老太这会子真要去金家骂回去,这次其实她占理了。但是她怕她家孙女变相的占小便宜的事叫那边叫嚷出来,再叫人家笑话林家人穷志短,她又返身回屋去了。今儿她被人骂也受了,总不能叫桃桃和棉棉沾上那样的名声。 林雨桐就偷着给四爷打了电话,防着金凤这种人吧。感觉因为她自身外形条件不好的缘故,这姑娘的心性有些问题了。睚眦必报,一点事都能记仇恨不能咬下对方一口肉来,这得多可怕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棉棉花了她的钱,骗了她的友情,于是她要抢了对方的男朋友。四爷干嘛了?没有帮她出头,还当众不给脸的将她拎回去了。然后她在背后就给四爷来了这么一下子。 想了一圈,谁能想到问题出在金凤的身上。 四爷不去问,也不瞒着,他没避开老太太和金保国,就当着两人的面跟杨碗花说了,“一交警队的朋友帮我查了交通路口的监控,贴那东西的人找到了。” 谁? 金老太一下子坐直了,好像只要确定是林家她能再回去干一场。 四爷只看杨碗花:“是郭金凤。” 你说谁? “不可能!”杨碗花蹭的一下站起来,“你朋友能认识你姐?” “上次跟我回来取苹果的时候见过一回。不会认错!她的身材很有特点……监控看的也非常清晰!”四爷就道,“要是放出去,她得进里面去。” 不要! 杨碗花一把摁住儿子,“你姐……不是要给你添乱的,她应该是想帮你。” 金老太可得理了,“丧门星呀!这是讨债的要命的呀!”说着就喊儿子,“去,把中间的墙马上砌起来,她也成年了,跟咱们家也没瓜葛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去……” 杨碗花又急又恨,知道金凤在网吧里,她冲过去将人拉到院子里,将大门关上,上手就是一巴掌,“那是你弟弟!” 金凤就知道瞒不住,“我弟弟?我弟弟不出头帮我?我弟弟当众那么下我的面子?我可没那样的弟弟。” 完全不避讳她干过啥事。 杨碗花这回是真哭了,她还没说话呢,金嗣明从厦房里出来了,靠在门框上,“我们没帮你,那是因为那样的情况再闹下去丢脸的只会是你,选那样的男人远没有选一个可靠的合适你。人家结婚成事实了,再闹下去你的名声只会更坏,沦为更大的笑柄。当众不拎你回来怎么办?你砸的瓷片乱飞,就算没伤到人,没伤到孩子,等大家反映过来,那些带孩子的家长能饶了你?不摁着你打一顿还能跟你说好话?那可是乱拳,打出个好歹怎么办?你一路上什么话难听骂什么……把妈带进去了,把我爸也带进去了。这个家再不好,养了二十多年了。你张嘴就骂呀!我爸是欠你的还是该你的?这也就是哥,只把你扔地上了……要是我,当众一脚踹到马路上,滚远点!爱上哪去上哪去!” 说着,他冷眼看杨碗花,“郭金凤都二十六了,打算怎么办呀。她郭家要房子也有房子,要铺子现在也有铺子。她自己的一亩二分地那是责任田,给她划出去自己种去。您要是不放心她……跟过去住吧。没人拦着。留这样的人在家,从我奶到我爸,从我哥到我,人家没一个瞧的上的……一点屁大的事,好大的气性,不把人摁死了她心里都过不去。这样的人,我怕呢!回头哪天给面袋子米袋子里撒一包耗子药,死的冤不冤!” “她一个姑娘家……” 金嗣明嗤笑,“她这样的,要是还有人动了歪心思想占她的便宜,那你该烧高香呀!” 有这么说话的吗? 杨碗花求助的看金保国,“保国……” “你要不放心,就住过去吧。白天跟那边开火也行!我这一天到晚没几顿饭是在家里吃的,无所谓。嗣明是到处跑,走哪算哪,也能混肚子。嗣业更忙了……他几乎不在家吃饭的。老太太好办,斜对面就是饭馆,每顿饭喊一嗓子就给送来了,我每月给结钱。” “不是!”话风不对,杨碗花赶紧转了话头道,“我是问,把挨着金凤她大伯家那一垄地给金凤行不?好歹她大伯能帮着照看。” 行啊!那本来就是分给郭家的。 郭金凤就嗤笑一声,为了个男人这女人是啥事都能干。 行啊!你不要我是吧,我还不稀罕呢。 金家这边是金凤彻底的往隔壁搬。隔壁这不是还没装修吗?之前杨碗花拖着,说是电工得走电呀,这好歹把灯之类的给安装好再说……这一拖二拖的就拖到了现在,闹的一点余地没留。 这还没闹心完呢。金凤故意叫人看她被赶出来了,因此不走院子里那道门,偏要从这边大门出,再从那边的大门进。杨碗花觉得丢脸的很,但还不得不伸手帮闺女一把。 正闹心呢,才发现另一边邻居家门口停了两辆架子车,车上东西满满当当的,隔壁又回来住了?她朝那边走了几步,就跟卢淑琴走了个面对面。 卢淑琴看了她一眼,还笑了一下,说了一句:“以后就是邻居了,有事就言语。” 杨碗花的汗毛蹭的一下就立起来了,这是卢淑琴嫁给金保国之后,结婚头一天在两人的婚房,她这个邻居的嫂子对卢淑琴说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如今被这样的还回来了,事隔这么多年之后! 她急忙朝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走。 进门的时候跟要出门的金保国碰了个面对面,金保国要找匠人回来砌墙,得出门。杨碗花怕他碰见卢淑琴,赶紧拉住了,“改天吧!改天再去……”那卢淑琴不是跟着她女儿在城里享福吗?就算是买了这房子给自己添堵,那边暂时也住不成人,许是明天就走了呢。 金保国以为杨碗花又想找借口留金凤,他是真被这个继女这回给吓住了。因此再不肯妥协,把人推开直接就往出走。一出来就看见卢淑琴在隔壁的门口,从架子车上抱了被子往那边去。 房子是他们买的,这个金保国早知道。住过来是迟早的事! 他不知道卢淑琴是怎么想的,可这种不自在就跟他偷情被逮住了一样透着心虚。说点什么吧,不合适。不说点什么吧,更不合适。 已经有人朝这边不停的看了,不过好在,在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的时候,卢淑琴又进去了。 杨碗花追出来的时候还看见金保国对着隔壁门边怔怔的愣神。她一下子缩回屋里,找老太太去了,“妈,那边叫林有志给买了,您知道不?”金保国肯定是提前都知道了。 金老太从电视上挪开眼睛,“别胡说。” “真的!”杨碗花往隔壁指了指,“都已经搬来了。” 金老太认真的看了她两眼,本来手扶住腰都准备起身的,结果她又坐踏实了。自己着急什么?该着急的是杨碗花。我自己孙子有了,孙子们跟杨碗花这个当妈的也没那么亲近。其他的事情,没那么要紧了。 她往后一靠,继续看电视,“搬来就搬来了,房子又不是咱们的。当初我说要买那边,你不让的。现在人家买了,也没拦着不让住的道理。” 杨碗花一噎,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想找儿子说吧,说不着,过去的那点事,没法说出口呀。想给姐姐打电话吧,在家里到处都是人……白天也没法说点私密话。 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总觉得卢淑琴是来者不善。 卢淑琴才不上门挑衅呢,她忙着呢。在院子里不停的提要求,“菜园子留在后院留一点就行,我想养花!” 行!养! 林雨桐拿着纸和笔,在纸上画图,尺寸得她跟林有志两人拿着尺子量。这院子的结构不错,大门两边是门房,房间还不小。这边是那种老结构的房子,建造房子的时候是先搭建框架,然后才填充墙体,林雨桐就觉得改建更容易了。 她跟外面的卢淑琴商量,“要做定制,就不能跟别的铺子一样,对着街道开门。我想把外墙打开,做成玻璃墙面,能叫人看见就行。里面只做陈列展柜,原来的门是朝院子里开的,现在盖到这边……一进院子的大门,左右一转,就都进来了。”到时候装修的古香古色的,“怕人家往院子里看,咱们给这里添一个照壁。两边的厦房四间房,我跟桥桥一人一间,剩下的两间,一间做厨房,一间隔开,做成锅炉房和洗澡间。冬天能烧锅炉的话,这屋子都能带上暖气片了。” 这得多大的代价。 “先预留,一点一点的添置。”林雨桐指了指堂屋,“一间是你们的卧室,另一间把隔断打开,跟堂屋连在一起做个客厅、餐厅。”这可跟林有志想的太不一样了。林有志想的就是粉刷一下就完了,结果闺女大概这么一说,就感觉是个大工程。 林雨桐有她的道理,“现在人工不贵,尤其是农闲,人工花费更小。搭着村上的顺风车买点建材顺道叫拉回来,这能省的也就省出来了。” 隔着马路的对面已经在平整地面了,眼看就能动工了。 改造的话,再叫上几个人帮忙,其实花费不了多少钱的。林雨桐指了指房顶的瓦,“就这个要大换……” 结果站远点一看屋顶,她就乐了。屋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瓦松。这玩意能做药材,但后来很多人都养,是一种多肉植物。 她站在院子里吆喝,“爸,你换瓦顶的时候可别把这东西给毁了,回头我找人弄些小花盆,都给移栽进去……” “栽那个干啥呀?” 卢淑琴就道,“我也瞧着怪好看的……”她说着就问闺女,“你说用编织出来的小花盆种这个行不行?” 行!套在那种简易的盆外面是可以的。各种造型的,肯定好看呀! 林家在院子里说话,金家能听的清清楚楚的。 卢淑琴问:“门口养花会不会占了大家的地方?” 各自的门口属于自家的,但金家那边每年都收购苹果,这边少不了会被来卖苹果的占用一下,弄个花坛啥的就有点讨厌了。林雨桐就建议,“花树也很好!回头再外墙种两棵蔷薇,靠着墙把花架子订好,爬上来顺着造型的花架子爬,只把窗口位置留下就行……这东西花期长……” 卢淑琴又道,“院子里养点好养活的……” 林有志说:好! “再栽两棵石榴,多子。” 好! “种花的地方不能砌那种矮墙,硬化院子的时候把种花的地方预留下就行……” 行! 金老太在这边听的烦人,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一点,门窗也关上,眼不见耳不听。 这边简单的看了,东西归置了,林有志就不跟着去了,他得在家收拾。考虑林雨桐要准备考试,母女俩下午去县城跟人家过户之后,就一起回了省城。 那个图纸周末的时候给四爷,四爷做好了之后,林雨桐还得把它放在信封里,再把信封交给镇上到省城的那趟班车的司机,叫林有志去司机家取去。 之后就真不管了。林有志是想着法子省钱呀,闺女挣俩钱,坐在电脑跟前一坐就是半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然后很多前期的活儿,就林大志自己干了,最多再加上林家老头儿。 就爷俩的时候,老头儿说二儿子,“桃桃已经那么着了,你呢,先得顾着你这边这个家。我也知道,要不是你妈跟桃桃,你也不会想着搬。但住过来了,这跟金保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心里要有数了。啥都没有家要紧!” 是怕卢淑琴跟金保国有牵扯,最近大家都在嘀咕这个。嘀咕自家,当然了嘀咕金家。金保国应着,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桃桃的事,“老这么着也不是法子,我把送她学手艺的事跟她说了,她舅舅也说好。还说她舅妈那边的亲戚,人家开了个饭馆,叫她过去帮忙也顺便学一样手艺,管吃管住,一个月也还给六百块钱。我寻思着,叫她去上一年,等明年秋收了,桐桐也毕业了不用钱了,家里也不紧张了,再拿钱给孩子在街面上盘个铺子,就是不盘铺子,怕赔了,咱晚上弄个夜市摊位也行。我跟着她出摊去,给她作伴。等将来结婚了,两口子相互一起干。以前咱不上街面,也不咋留意。就是最近这几天,我数着人家那个馄饨摊子,一晚上人家弄个五六十块钱,那是轻松的。哪怕是弄个早点摊子呢?炸油条,炸油糕,熬个稀饭,这些我妈自己就会,叫桃桃学一学,在哪不能弄一碗饭吃?谁也别指望谁过日子对吧?这事,得您回去跟我妈说。” 成!我去说! 等林家这边改造了一遍,基本收拾好了,天也彻底的冷下来了。林雨桃到底是被送走了,在市里的一家饭馆里。林雨桐要去考试了,顺便也叫林有志去省城,这边有暖气,这个冬天先在省城过吧。 她这么丰富的经历,却真没参加过这种考试,感觉还挺新鲜的。虽然第一次,但也不至于紧张。 路上问四爷在县城那边工作的事。 四爷:“……”刚入职才几个月,人家能叫你干什么?先期熟悉没有三个月就走不下来。城市管理人家是有法规的,你之前跟这些都不搭嘎,不得先把这一套熟悉了,你才能上手吗?要不然怎么管? 真管事了,请假可不如现在这么方便,说走就能走。 “可一点事都不管?”混日子了? 干嘛混日子呀? “跟环卫有交叉的地方,这部分我处理。”四爷说的特别平淡。 林雨桐愕然,“环卫?” “园林绿化不得保护?这部分也归城管管。人家环卫有园林绿化管理的责任……”有交叉的地方。 呵呵!好棒的工作。 绝对是清水的不能再清水的位置了。 四爷哼笑了一声,这是瞧不上呀? 没有!没有!您干什么都能干的跟别人不一样。 插科打诨的,把桐桐送进了考场。送进去了,跟人家聊嘛,才知道今年只招收六百人,而报名的人数在四千多,不到五千的样子。 这没有什么人情关系可操作,就是硬拼,凭本事上。 桐桐从里面一出来,就挑眉笑,就差说两个字――稳了。 自己觉得稳了不行,但这话只能两人知道,跟谁也不能说。难得出来,顺道转转。老祁却正好找四爷有事……可如今的手机信号不是以后啊,有时候到了商场里,有些地方就是信号不好,无法接通。 老祁的事还挺着急,打不通电话就跟给金保国打过去,“单位上说请假了,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 金保国就道,“能去哪,谈的对象离的那么远,他不过去瞧瞧能行吗?”跟着又抱怨,“到现在也不说带家里来,到底有谱没谱呀。他就一小城管,可愁死我了。” 这么说人去京城了? “对!”金保国笃定的很,“过两天就回来。事急吗?” 急肯定是急的,但要是实在没办法,再托两天也行呀。 老祁就又问了一句,“老林那边拾掇好了?” 金保国一把挂了电话,想知道你问他去呀? 老祁看着电话,到底是给林有志拨打过去了。林有志这几天恨不能烧香拜佛,“家里那边大概样子收拾出来了……我现在?我现在没在家,在省城呢。这不是我家桐桐考试去了我过来陪淑琴的嘛……到底考的怎么样也不知道……到现在也没回电话……” “考试去了?是去京城了吗?” “对!” “哦!”老祁就多关心几句,“报考的是哪个单位呀?” 林有志还真知道,“说是……商务……对!商WU部。” “好好好!这可是好单位。考上你可得请客!” 两人聊了十多分钟,挂了电话了,老祁觉得有点不对味了。 林家的姑娘去京城了,金家的小子也去京城了。 林家的姑娘报了商WU部,金家的小子说她的对象以后会进商WU部。 这是不是有点忒巧了? /clewx.com-最快发/还是我想多了。 这话只能搁在心里,跟金保国和林有志都不能说。从他这边看,两孩子是真般配。但从两家的情况看,这事是真不成。 当然了,也许就是自己瞎想的,人家都有事就是赶巧了呢。 四爷是晚上接到老祁的电话的,回酒店电话就能打通了。老祁没问不该多问的事,只说着找四爷的事,“环卫局,园林局,城建局三家给我打电话,直接联系不上你,不知道怎么知道咱们爷俩的关系的,都打电话给我了。我说爷们,到底干啥了,给叔交个底,要不然这心里没谱呀。” “是好事,您就说等我回去了咱们再说。我这不是还没跟单位的领导汇报呢吗?” 你自家单位都没说好,怎么惊动了这么多人。 行吧,估计电话上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那就等你回来咱再说。 挂了电话,林雨桐就问呢,“这些单位……都不搭嘎呀。” 想办法总能搭嘎的嘛:“你不在县城呆着不知道,新上任一位县长,提出了一个农业旅游的概念。这个概念挺好,但凡能深思熟虑的拿出来的,计划的时候一定是做的很详尽。但是想执行的完美,大多数情况下,难!” 但你一个都不算是管事的小城管,你怎么弄的,怎么想起这个的呀。 “之前管的那个事,跟环卫工打交道的时候多。”四爷就摇头,“我见了好几个情况不太好的环卫工,一个是脑子稍微有点问题的,干的多拿的少,工资勉强够生活。一个年纪大了,儿子儿媳妇都没了,剩下一个孙子,孩子才五岁,早起三四点扫马路都把孩子带着,铺个褥子叫孩子在马路牙子上睡。”就这么着都带了两年了。 林雨桐就有点明白了,“你最开始是想给环卫工多弄点福利的。”哪怕是跨单位的,但可以跟兄弟单位合作。 但如今借着这个农业旅游城市改造的东风,能做的事多了去了。这个县主要是果木,城市园林规划,扣住的就是这个主题。打造什么什么样的长廊,这里面牵扯的单位就多了。 这边刚给环卫那边的工人谋了一把福利,那边这马上退休的老局长就知道了。工人把四爷跟他们聊天的话跟这位老局长一提,剩下的路可都是这位老局长帮着走的。都从里面看到了用武之地,自然就抛出了橄榄枝。 果然,四爷一回去,就被政府那边借调了,借调到城区改造建设的筹备小组去了。人事关系还留在城管大队那边。 林雨桐考试回来,考的好坏家里也不敢问呀。她说挺好的,林有志就当是挺好的。 反正林雨桐整个都清闲下来了。每天固定的工作六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就是陪卢淑琴,晚上一个上舞蹈课,一个在模特班。有时间就去看看这个展览,那个展览。说实话,林雨桐之前从没这么关注过这个方面的东西,事实上,也领略不了那个美。 她也不知道看这些会不会对卢淑琴有些帮助,反正就是看看嘛。去那样的地方穿的最起码得得体一些,美美的出门,玩好了再回来了。本来也打算带林有志一起的,不过可惜,林有志不去,他自己在小区门口的一家还不错的饭店里找了活,林雨桐还以为林有志是闲不下来,想挣钱把伙食挣出来。结果卢淑琴道,“你爸心里有数着呢。供你们俩念书也算尽力了。但桃桃到底是亲生的,你爸还能看着不管呀?他主要是想偷学点手艺,将来能给桃桃帮上忙。这事你别管……我是后妈,但不能撺掇人家亲爹不管孩子。” 这样啊! 不过林有志是真能吃苦,早上四点就去小区门口的包子铺,帮着人家包包子,从四点到八点,四个小时,人家给二十块钱。这边一出来,就奔着饭馆那边,那边开始备菜,十一点左右,就开始上客了嘛。他就在后厨给打杂,前面端盘啥的人家嫌他年纪大,还不用他。厨子跟他年岁差不多,两人挺聊的来的,冬天在后厨就这么晃悠着。人家不管做啥菜,他都在边上,谁会防着中年男人偷师?这边一直干到晚上十点,这一片主要是学生多,这个点也就没客人了,该下班的就下班了。钱不多,一天才二十五,但他也干的挺好的。 日子过的平静无波,老家的那些不愉快的事,像是被遗忘在了角落一般。林雨桐心情也愉快,因为四爷入了那个筹备小组之后,来省城的时候更多了,几乎是隔天就来一次,来了不一定当天能走。又是请人家的园林专家,又是请人家的设计师,天天跑的都有事,那自然见面的时候就多了。 结果这平静的日子在眼看十二月底了,再过不了几天就要出笔试结果的时候,被一个电话打破了。 电话是青阳市公安局打来的,打给林有志,找的却是卢淑琴,找她干嘛呢?调查一下情况。 调查什么情况?一问才知道,郭金凤把金保国和杨碗花给告了,告两人通|奸,说两人一个害死了丈夫,一个逼疯了妻子! 林雨桐主要是替四爷现在的处境难受,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这边还得看顾卢淑琴,却不想卢淑琴毫不犹豫的说了四个字――这是诬告! 重启时光(32)加更 重启时光(32) 这件事突如其来,打了四爷一个措手不及。 关键是,太尴尬了有没有! 被公安局直接打电话叫他配合调查。这事吧,县城就这么大个圈子,转眼就传开了。他得先回家看看去。 可他还没到家门口呢,老祁的电话就过来了,“怎么回事?你爸的电话还打不通。多少年轻的事了都,怎么这会子闹起来了。这可不是小事……”便是没罪,但世情舆论不饶人呀! 是啊!这就是这一告,最叫人棘手的地方。 而且,老祁既然打电话了,那肯定是传出去了。 老祁是那种知道了这种事还敢打电话问的人,还有好些人家知道了但是不言语,怕被你认为是在看笑话,知道了也假装不知道,但背后说些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这个罪名里最厉害的一点就是――郭永刚的死。 四爷不是当事人,不知道郭永刚的死有没有问题。按照年纪算,郭金凤也不会知道她爸的死是不是有问题的,当年她才是个刚会走的孩子。 但从另一方面说,就看郭金凤的形象就不难想象的出郭永刚是个什么样长相的人。而杨碗花呢,能把两个儿子生成这个样子,固然有金保国长的好的缘故,但若是杨碗花丑,那绝对不会生出原身这样的儿子叫桐桐瞧见了流口水。 杨碗花那边是一对极为不匹配的夫妻,跟金保国这样的男人两家比邻而居,一个刚死了男人,一个刚离了婚,然后两人火速在一起了,肯定会有人怀疑的。 而且,杨碗花谋害亲夫的理由在很多人看来都是现成的,瞧不上她自己的男人,盯上了金保国。 四爷跟老祁说,“我爸早前的事,您是知道的。” 我知道你爸的情况,但不知道你妈的情况。你妈要真是谋杀亲夫了,孩子,你的前途必然是要受牵连的。 看!连老祁都觉得杨碗花是有动机的。 杨碗花真觉得晴天霹雳。 老太太当时就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背过气去。她这是害了儿子的了吧! 老太太的态度杨碗花不怎么在意,最叫他害怕的是,金保国也狐疑的看她:“郭永刚到底是咋没的?” “病死的!病死的!”难不成我还能真杀人吗?你这么问什么意思!? 四爷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听两人说这个事,这边他还没说话呢,一直没言语的金嗣明插了一句:“开棺验尸吧。郭金凤当年知道什么?什么也不知道。真要是死的蹊跷,郭家那么些人,当年怎么没人怀疑。” 对!对! 杨碗花气道:“金凤就是恨我,觉得我不管她了。她这是要折腾我!” 这么一说,四爷才知道,感情这段时间,家里又惹到郭金凤了。天冷了,这得过冬,买炉子买煤,得把屋里弄的暖暖和和的。但郭金凤一个人,住那么大一个没装修的房子。不至于四面漏风那么夸张,但是没有吊顶,屋子就高,保暖性也不好。她也不开火做饭,都是自己在食堂吃的,开销就大。网吧是能挣钱,但挣的钱得能日日的下馆子,得置办电视家具这些东西,还得准备过冬的物资,这就不够了。关键是网吧不是暑假那段时间了,那段时间放假的孩子多,那是二十四小时机子都开着的。这现在是中学生在学校上课,在家待业啃老的不多。冬天农民也不清闲,尤其是男人,地里的果树该修剪了,要是修剪不过来的人,还专门请人干了。林有志就今年没亲自干,因为觉得在饭馆偷师顺便赚的,要比回家干农活来的划算。他一天挣四十五,还能混三顿饭。一天花[[w-ww.clewx.com最快发]]三十块钱,就能请两个人干活了。两个人有半个月就把家里的园子修剪出来了。 反正农村的话,男人们便是自家的活干完了,也出去能找到活干。有几个游手好闲的在这边一个劲儿的玩呢?就是晚上的时候生意好点。但这冬天,你要是把网吧里弄的暖和点,大家都能多玩一会子,要是冷冰冰的,手都伸不出来也就不玩了。再加上,南街五金店王家那边,人家给街面房的二楼也弄了个网吧,里面大铁皮炉子都烧起来了。电脑不多,只六台,可只要那边有位子都想着去那边玩了。生意也多少被抢了。 于是,郭金凤就更挣不了了。 没钱了,怎么办?她跟杨碗花要。 杨碗花要是还有私房钱,这不是就给了吗?可私房钱之前交给老太太了,她手里只有那么些,现在生活费是老太太拿着呢,家里买啥,都得给老太太保障。给你十块,买了九块的菜,剩下的都得交账。 叫杨碗花拿啥补贴呀。 郭金凤觉得当妈的狠心,杨碗花那会子在气头上也觉得这是个讨债鬼。现在这种尴尬,还不都是为了你的。 闹了个不欢而散,杨碗花也是诚心给郭金凤一个教训,说不管就不管。知道离了她这个妈不行,就知道听话了。可谁知道等着孩子服软呢,孩子来了这么一下。 事已经出了,别拖着了,主动去说明情况吧。 郭家也被请去了,他们都比较含混,觉得是不是金凤这孩子这些年发现了什么了。因此,倒是不好说话。 郭金凤一个人坐在那里,头昂的高高的,谁也不看。 村里的干部,周围的邻居,都被请来,问一下情况嘛。 杨碗花见了郭金凤抬手就要打,郭金凤也不躲,就那么看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女是仇人呢。 人家女警拦了,“有事说事,不要动手。” 杨碗花嘴唇都哆嗦了,“如果能开棺验尸,我希望能开棺验尸。” 郭金凤嗤笑一声,“我爸死了二十五年了,早剩下骨头了。验尸?怎么验?饿死的人也能验出来?”饿死的肯定验不出来。 郭金凤就道,“我爸是出事故瘫了,瘫痪的人多了,怎么只我爸没几个月就死了?!我爷我奶是不是最开始的时候跟着我爸和你过日子的?后来我爸出事了,你把我爷我奶撵走了!我爸当时争需要人照看呢,我爷我奶那时候还年轻的很,能照顾我爸,那为啥你要把人撵了呢?!还不是为了方便你跟金保国干那事的!我爸瘫了,你又不待见他……人躺在那里,几天不给吃不给喝试试,看会不会死!要是这么死的,这算不算谋杀!算不算故意杀人。” 这叫人怎么说? 郭金凤是证明不了杨碗花杀人,但杨碗花也一样证明不了她没杀人。 人家了解情况为多方便的,找村上干部。这个……当年的干部都老了,谁去关注一个男人瘫了的女人呢?不知道还以为有啥见不得人的心思呢。 但有一点郭金凤说的是对的,郭家二老最开始是跟着郭永刚过日子的,儿子长的不如人,老两口把杨碗花当宝贝一样,就怕不跟他家儿子过日子。当时娶杨碗花那是花了不少钱的。怕人跑了他家啥也落不着。 反正自打进了郭家门,杨碗花是啥活也不干。这个郭家的大儿媳妇可以作证,“……就是她的裤衩子臭袜子,都是我婆婆给洗的。” 也就是郭永刚瘫痪之后不到一个月,老两口就被杨碗花撵出去了,跟大儿子过去了。 郭永刚的爹和哥哥弟弟都不好意思上那边的门,毕竟瓜田李下的。而嫂子弟妹的也不好去看郭永刚,也是同样的道理。 就只郭永刚的妈常不常的能过去,但老太太没了七八年了,当时到底是啥情况,没人说的清楚。 郭金凤又道,“我奶奶死了,但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我奶奶说过,她去看我爸的时候,十次里总有两三次能碰见金保国,这是啥意思?我奶奶怀疑的是啥,大家都不是傻子,都该清楚。”说着看她大伯,“我就不信,我奶奶当年没跟大伯说过这样的话。” 说过! 但这事咋说呢,都多少年了。 你爸那样活着也是受罪,他死了,你跟着你妈才过上了好日子不是? 被侄女问了,郭大伯无奈的点头,“是隐约说过这个话,但是……” 但是啥?人家都知道避嫌,就金保国不用,是吧? 金保国浑身是嘴都没法说清楚这事了。 金老太气道:“是你爸瘫了,你妈找人给你爸翻身……她一个人弄不动。” 郭金凤怼她:“我爸要父母有父母,要兄弟有兄弟,只要我妈定好给翻身的时间,那怎么就会没人帮呢?偏找金保国呀!”她说着就指向金保国,然后看众人:“就这样你们还觉得没问题。” 是啊!亲人总比邻居强吧。你也不能总好意思麻烦邻居,瘫痪着的人,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想来腌H的很,咋好意思总麻烦别人。 这姑娘一问,才发现是不好解释。 金保国张口结舌,这事除了他和杨碗花以外,知道的就是自家妈和卢淑琴了。 现在他和杨碗花的话不足以取信于人,自家妈有包庇自家的嫌疑,能说话的就只剩下卢淑琴了。 可她凭啥要为自己说话? 这会子他唯有苦笑,或许将来定不了罪,但是,名声这东西大概就真毁了。 而卢淑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到的,林雨桐跟林有志陪着。 她一出现,都看她。这会子只要她一句话,金保国和杨碗花就永远都洗不干净了…… 重启时光(33)加更 重启时光(33) 卢淑琴看向金保国,坦然的跟人家道:“我作证,金保国……并没有在我们离婚前,跟任何一个女人有过别的关系……” 金保国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那边郭金凤的面色大变,“你是个疯子,你知道什么?他们就是在一块,杨碗花就是为了他才害死我爸!” 林雨桐第一次意思到,郭金凤这不是在使坏,而是她真的认为是她的母亲害了她的父亲。她恨她的母亲,恨金保国,恨老太太,甚至是恨同母异父的两个兄弟。 这会子她吼的歇斯底里,“是他们害死的!我奶奶亲口告诉我的。她听见我妈骂我爸,说你怎么不早点死了,死了我就解脱了。你这种人就该死!活着也是拖累人!我奶奶亲耳听见了!” “你奶奶那个老东西!”杨碗花都快疯了,怎么能跟孩子说这样的话。 “你敢骂我奶奶!”郭金凤蹭的一下站起来,整个人就跟炮弹似得,马上都能跟杨碗花拼命,“少拿那恶心的嘴脸对我!好像你嫁给金保国就是为了我一样!啊呸!你放屁!动不动就跟人说,带着个孩子不容易,不嫁人能怎么办?恶心!你要是不害死我爸,我在我家好好的过日子呢。我长不好看,但也是我爸的亲闺女,我爸不嫌弃我。”不像是在金家,从她记事起,就没人用正眼看过她。妈妈说(醋-溜文学首发)金保国是爸爸,她也叫过金保国爸爸,但是这个爸爸却从来不应答。她后来也不叫了。 她想叫老太太做奶奶,可这个奶奶偷着给弟弟鸡蛋,她想吃一口,都会瞪着眼睛看她。杨碗花知道这些吗?都知道!知道的特别清楚。 但是她怎么做的呢?好像很疼自己,可是其实呢?叫自己别惹事,要不是带着她这个拖油瓶,她也不会那么为难。 她也曾经喜欢两个弟弟,可等弟弟大了,却因为别人都嘲笑她丑,觉得有这样一个姐姐很丢人,再也不跟她亲近了。 那是她的家吗?那不是! 最近的只有爷爷和奶奶!可是,爷爷奶奶没等她长大就死了。 自己在这世上就真的再没有亲人了! 她没想告的,这个女人但凡还有一点顾念她,她都不会告的。但是……没有!她眼里只有她的男人,只有她的儿子。 想幸福的过下去是吧?你要这么过下去,天理也不能饶你! 她看着卢淑琴,“你就是个没种的!人家那么欺负你,你还替他们说话。他们一家都该死!都该死!” 卢淑琴没动地方,反而有些可怜这个孩子,“我说的是实话。金保国确实在那段时间里,没有跟你妈妈有过界的关系。是你妈三番两次过来找金保国的妈,叫金保国的妈去帮忙的。可老太太希望我跟她儿子离婚,有意的叫金保国去的。你妈确实是看上了金保国,也确实本来就是想请金保国帮忙的,她赶走你爷爷你奶奶,也确实是想勾搭金保国。但是,这不犯法。至于你爸爸是怎么死的……”她看向杨碗花,“我也不知道。说是病死的,但是没见请大夫。不过成了那样了,请大夫也是浪费。你妈作为配偶,有权决定请不请大夫。你妈也确实对你爸不好,你奶奶跟你说的那些你妈骂你爸的话,都是真的。但这不奇怪,问问邻居都知道,你妈一直是那么骂你爸的。至于人是不是饿死的……我想不是!你奶奶隔一天会去看你爸爸一次,每次都带吃的。你妈给你爸吃东西了没有我不知道,但理论上有你奶奶给的,你爸是不会饿死的。你的怀疑有道理,不算是无理由的诬告。因为你妈确实是想勾搭别人的男人,而且付诸行动了。大半夜过来敲门叫金保国过去的时候也有……这个可以问金家老太太。你可以说你妈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但是……杀人……她盼着你爸赶紧死,你爸的病情加重应该跟她的这种变相的精神折磨有关。但是……你不能说她杀人了。便是勾搭人……勾搭和在婚内勾搭成,还是两码事。而这种事看行不看心,只要没到床上去,就不算。” 说完还看杨碗花,“我说的是不是实情,你自己说。”杨碗花面红耳赤,“是!是实情。但是……我一个女人……” “那就行了!”卢淑琴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然后看向其他人,“这些事,大家伙不好意思说。但其实多少都有点数,半夜拍门这种事又瞒不了人。因此,我说的是不是实话,大家伙心里都知道……” 就有住金家后面的人家,两家隔着一道后墙,那边的老太太就接话了,“淑琴说的是对的……我们听的见。” 郭家那边就道,“我们家老太太拿吃的给小叔子,我们确实不知道。” 当然了,跟儿媳妇过日子,要偷着补贴另一个儿子,可不得偷着吗? 卢淑琴老盯着隔壁,毕竟住着那么一个寡妇,她确实过的提心吊胆的,因此,那边有个啥事,她都清楚。 她把能说的,知道的都说了,才说金凤,“你还是个有血性的,你爸的事你记到现在。还别说,等闲小伙子都没你这气性。挺好的!” 金凤愕然的看卢淑琴,“你觉得我挺好的?” 卢淑琴点头,“我要是当年有你这气性,疯的就不是我了。我是真觉得你挺好的!有这气性,你过啥日子都能过成。至于长的好还是长的不好的……长相没那么要紧,当年我还长的好呢,可结果呢?我把日子过好了吗?我要是你这性子,当年金家老太太能欺负我欺负成那样呀?别人都知道的欺负,那都是小事。那背着人的阴招,多着呢。你打小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没少被欺负吧。” 金老太是感激也不是,生气也不是。这还不如啥也不说了,这一说话,这以后还叫人怎么做人。她成了那个十恶不赦的了。 嘴唇哆哆嗦嗦,张嘴想说话。卢淑琴瞥了一眼就道,“你们是没打人家孩子,没骂人家孩子,但你们没有冷暴力吗?” 卢淑琴在城里新学了个词,叫做冷暴力! 她知道这种冷暴力的滋味,林家这边的老太太对她也是这样。还不如打骂呢! “杨碗花你说是疼你闺女,但其实还是为了你自己日子过的好。打着孩子的幌子,就是怕人家说你破坏人家家庭。你要真疼你闺女,你闺女过的啥日子你不知道?这会子怨孩子了?却不知道孩子是谁害的!没有你们二十来年的努力,她能成了这样?早被你们给逼疯了吧。”说着,就拉了金凤,“孩子,回去好好过日子。别跟那一家子掺和……他们眼里没你,打从今之后,你眼里也不必放他们。你自己有一院子,干点啥不能养活自己……就是捡破烂,那一天也几十块钱呢。也别找那种只长的好看的人,你看金保国……这都是教训。孩子,就找一老实的,听话的,肯吃苦的,你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整天的为这种眼里不放你的人耽搁时间,不划算的。你都二十大几了,不能耽搁了。” 金凤被说的眼泪都下来了,‘哇’的一嗓子给哭出来了,“除了我奶……都没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杨碗花能气死,我为了你能称心如意,我把一院子房都舍出去了。结果我这亲妈成了仇人,人家来说了两句挤兑人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亲妈呢。 卢淑琴那是诚心的挑拨你,你听不出来呀! 事情起的很荒唐,结束的也很荒唐。 荒唐到最后,金凤竟然要卢淑琴的电话号码,卢淑琴还给了,“有啥事你给我打电话。多的钱阿姨没有,三五百阿姨身上是带了的。”硬给人家往手里塞。 林雨桐扶着卢淑琴上车的时候,回头看四爷,四爷是一脸的一言难尽。回去的路上,卢淑琴才扭脸看闺女,“觉得我做的不对?” 也不是不对!就是吧,怎么说呢? 卢淑琴拉着闺女的手,“你们姐弟俩打小都不爱说话,为啥的?因为人家都说你们的妈是个疯子。我今儿能不作证的,但不行!我得作证,我得叫人知道我不疯了,真的不疯了。那点事在我这里过去。村里那么些人,都看着,都听着。都知道我卢淑琴是啥样的人。我得堂堂正正的,我得叫人知道我卢淑琴在大事上是个正人。我不舒服我就报复在明面上,我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挤兑金家……但是大是大非,我不能错。要是不实话实说,人家总能找到事情的真相,到时候我这不说真话的,人家怎么看,还会说我是一疯子。可反过来,人家又会怎么说呢?反正不会有人再拿我当疯子……以后站在人前,我也立得住了。我躲了二十多年了,我得活的像个人站出去不叫人指摘。” 明白吗? 明白!明白!特别明白。 但杨碗花看不明白的是,她的亲闺女回去了之后,把网吧的电脑全都给卖了,然后真的在家里开了一个废品收购站…… 重启时光(34)三合一 时光重启(34) 元月份,笔试结果公布了,林雨桐在二月底的面试名单上。 如果说笔试还要对着课本准备的话,面试林雨桐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该看的都看了,面试估计会更贴合实际,看语言表达能力,看你的临场应变能,应该还会有决断力等等。 这一过笔试,林有志就给老祁打电话。老祁蹭的一下就坐起来了,“我跟你说老林,你不要瞎扑腾了。孩子有过笔试的能力,那就是这次面试过不了,将来也可以靠省市试,便是省里面试这一关卡住了,市里我保证孩子不被顶。叫孩子把心态放松就行……” 林有志自己也知道,你答的好,但别人未必就差。在他的认识里,觉得都差不多的人,人家为啥不选那些更有背景的呢?奔的高了,路未必好走。 他在考试之前还不能给孩子泼冷水,但跟卢淑琴说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先叫她去考。回头考省里市里的也挺好的。咱先别给孩子泄气!这事我就跟老祁说了,老祁有分寸,不会对外人说。咱呢,过年回去的时候也一样,跟谁都别提,就是孩子实习呢,别闹的人尽皆知的。” 卢淑琴心里没数吗?特别有数。之前卢淑芬记挂这个事,打电话问了,她跟妹妹说的时候也谨慎的很,千叮咛万嘱咐的,“咱自己就行,别先言语。笔试过了都不算过,听人说有时候笔试第一的那种,人家面试说你过不了就过不了。” 这倒也是! 挂了电话,卢淑芬就跟夏栋说呢,“桐桐笔试都过了,那证明本事是有的。”夏栋看了卢淑芬一眼,“我知道你啥意思。可这有时候笔试答的好其实也不能说明什么的。笔试答的好,证明这孩子很会考试。可这面试就不是那么轻易过的去了。人家考官未必就偏颇,好像都成了走后门的一样。不是,有些临场发挥,临场应变,说话的水平,那都是长期熏陶出来的。你说就你姐家那个环境,孩子能出息成这样就可以了,能更出息当然好了,可要是……对吧!不合适的话放在那个岗位上那也难有发展。” 卢淑芬白了夏栋一眼,赌气背过身去了。 夏栋就无奈的很,“你这就不讲道理了。要是我有个权利,你外甥女有事我能帮上忙,那我能不帮吗?但这不是……” 卢淑芬冷哼一声,“不是什么!不是怕给你妹妹添麻烦是吧?” 明显就是呀!“我妹妹要是有点权力,那我张嘴开口求,那我也去。可这不是我妹夫吗?我总不能为了你娘家,叫我妹妹在夫家不好做人,对吧?夏阳跟南岳对咱们家可正经不错,你可别脸上给带出来了。将来咱们夏天还得靠她小姑和小姑夫拉拔呢。别为了你姐家的事,把咱家的事给耽搁了。就这个话,你自己在心里掂量掂量。” 李淑芬白了他一眼,“我说求你了吗?我姐压根就没提那茬。是我之前问夏阳考试的时间,出成绩的时间,知道出成绩了,我这当小姨打个电话过去关心关心怎么了?我姐没瞒我,可也没求我。你家妹妹嫁的好,了不得了。瞧不起我娘家人!那你咋知道我外甥女就不是那个能飞出去的金凤凰呢?” 谁瞧不起人了? 得得得!“你外甥女是金凤凰还不行!”辩解不过你,我还不跟你说了。 臭德行。 卢淑琴在家也说了,“今年过年,别管跟谁,再别提孩子工作的事。有时候人穷别登别人的门,一上门去,人家见了都害怕。今年过年,我都不打算去淑芬家了,叫两孩子给她们小姨拜个年算了。” 成!咋都成的。 要过年了,林有志提前回去,把家里弄暖和了,这边桥桥一放假,这娘儿三个才好回去。 坐到的是早上最早的那班车,到家的时候正是早饭时间,八点多一点的时候。车从家门口过,车一停下来就是了。 结果一下来,就看见金凤给自家扫门口。天快亮的时候飘起了雪花,这会子到了雪落了一层。抬眼一看,金凤把她门口的雪扫干净了,如今给自家扫也快扫完了,就剩下金家门口了。他还不好意思说人家孩子,只赶紧从对面饭馆买了包子豆浆豆腐脑,一股脑的提过来了,“金凤啊,叔回来了,叔自己扫。你赶紧回去,趁热吃吧,一个人就不开火做饭了。” 金凤三两下快速的把雪扫完,也不客气的接过来了,“叔,我先回去给你弄个煤球去。” 点炉子不得有个引燃的吗?早起都用炉子做饭呢,这会子给你腾不出来。人家特别热心的跑回去了。 林有志再看,好家伙,这姑娘扫雪一半扫到马路上了,可挨着金家的那一半,人家把雪整个的都扫到金家那边了。挨着自家这边是自家堆过去的雪,另一边是金凤那边堆过去的雪。金家除了正对着大门的那一块,两边的雪贼厚。 这孩子,哪有这么办事的? 下雪了,卢淑琴打电话问安全到了没,林有志才说呢,“人家孩子把雪扫了,可都堆到人家门口了。” 卢淑琴:“……”堆就堆吧!你还能帮他们家再去清扫。 堆的人哗啦哗啦的划拉过去了,赶上周末在就休息的四爷倒霉了,这雪不得自己扫吗?不是不想溜走,是大雪天的往哪溜呢?那破车也不带防滑链子,桐桐一早起来电话打了还不算,又发短信,告诉他没事别出门。 其实他现在就算去县城,能咋的?那件事的影响坏的很,人家当面不说,背后一样嘀咕,说金嗣业的父母是怎么怎么着在一块的。别管郭永刚怎么死的,但卢淑琴疯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从金老太到金保国再到杨碗花,他们中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而人家能不在背后讲究吗?这边跟你说的挺亲热的,你这一走,人家就在背后跟人家嘀咕,“他啊!自己是要本事有本事,要能耐有能耐的,很有一套。就是他家那个情况……”巴拉巴拉的!那些爱恨情仇早不知道被人演绎成什么样儿了。 四爷这边正扫着呢,就见金凤出来,谁也不理,裹着个大棉袄,火筷子夹个烧的正旺的煤球往林家去,没进门就喊呢,怕别人听不见一样,“林叔,家里存了煤了没?没有的话我那边有多的,给你拉一袋子。” 那林有志弄的直发毛,赶紧接过来,“走的时候买了存下来了,够烧。”“我婶儿没回来?今年回来不?” “回来!过年咋能不回来呢?桥桥马上考完试了,完了就回来。都回来!” “行!我等我婶儿回来找她说话。叔你有事就喊我,下雪的时候我一般不忙。” 听这意思,废品收购站还挺忙的。 忙好啊!忙证明有钱挣呀。 把郭金凤送走了,林有志把家里的炉子先点着,把每个屋子里的炕都烧上。这才出去,也没走远,街对面也是各种的铺面,有卖炉子的,那种铁皮炉子,怕卢淑琴和两孩子住惯了暖气的屋子回来再冻着,他打算买三个这种大炉子。不封炉子的话,这玩意比暖气也不差什么。 但这东西沉手啊! 还有铁皮的烟囱,得买好些呢。这个点天又冷,好些人都没起身呢,大门一家家的紧闭,也就是做生意的才刚开门,想找个搭把手的都难。 四爷进去取了把铁锹的时间,出来就见斜着的街对面林有志在跟人家老板指着门市最外面放的几个大小不一的炉子说什么呢。得!不用问都是要买的。那东西没有两三人都弄不回来。 他把铁锹直接靠在一边的墙上,直接就过来了。老板见是他还笑,“咋起这么早?要什么?”这种住的比较近的,常来常往的聊天,并会每次都买东西。但是林有志在,金家的大小子来了,必是要买急着用的东西的。 林有志看了四爷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看那几个炉子去了。 四爷跟老板要了一个火筷子,“家里人多,炉子多,少了火筷子换煤不方便。” 老板顺手递了一个,然后跟林有志介绍炉子,“你那房子改建的时候我看了,后面的堂屋都打通了,你非得个大炉子不行。烟囱得从卧室绕一圈才不至于卧室里冷……” 也是这个道理,“那就拿三个大号的吧。”这东西能用十多年甚至二十年,再卖也不亏,都是铁疙瘩做的,卖废铁也值几个钱呢。 四爷一副都要走的样子,一听买了,就停下脚步,“这东西沉,两个人可弄不动。”他把火筷子放下,“我搭把手吧。” 老板愣了一下,想着这小子是想帮自己,这种天出个生意也不容易。 那边林有志也没法说不行,人家帮老板呢,也没帮我,对吧?这样的天,开门难做一单生意的。成吧!那就搬吧! 然后林有志就发现金保国的儿子还挺实诚的,三个炉子都帮着抬过来就算了,把烟囱火筷子这些配件,都帮着弄回来了。 老板不得不搭把手帮到底,临走了,老板跟林有志告辞,“我先吃饭去,你这烟囱一个人弄不了,回头我过来搭把手。” 四爷也跟着顺便告辞,“林叔,我也过去了。有事您喊一声。” 啊?啊! 人家问候了,还是个小辈,林有志豁不开面子不说话。他这么简单的应了一声,这算是搭上话了。 第一次嘛,这就行了。 那边老板为了感谢四爷帮他促成生意,硬是塞给四爷一个‘急用’的火筷子,还没要钱。 四爷:“……”行吧!别管什么劳动,只要付出了,这总有回报的呀。 这边一回去,见金保国在拾掇门面房这边。 金保国刚才要出门口了,瞧见自家儿子在帮老林了,他没言语又给退回来了。这会子见儿子进来了,他就叫了,“凑过去干什么?” 四爷没解释,反问说,“收拾这个屋子是要干什么?” 金保国四下里看看,“这屋子冬天也是闲着,如今不都清闲了吗?弄个打麻将的地方……再弄个炉子,屋子弄暖和。” 四爷就明白了,金保国这边的人气不旺了。他在想法子聚集人气。 炉子烧着,麻将打着,炉子上热水坐着,再把不贵的烟一天扔几包随便抽,很快人气就聚集起来了。现在除了关系好的上门之外,别人都不大在门口了。以前天气好,太阳好的时候,冬天的大中午嘛,在这边晒晒太阳不挺好的。聚集在门口打打扑克,这是人气。 许是杨碗花‘水性杨花’这样的话传出去了,一般男人嘛……要是大家都去,那就跟着去,肯定没人说啥。要是都不去,就一个人去,人家还以为你要干啥呢。大家都这么想,都看别人呢,然后别人不凑过去,那就没法凑过去了。 农村的人气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家里的女人不本分,本分的人就不奔着那家的家门。 人家见了金保国还是一样的热情,但是像是以前一样,好家伙,家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客人,那基本是不能够了。 杨碗花也满肚子的委屈,她勾搭谁了?就勾搭金保国了。 别的男人叫她勾搭她还看不上!但是,各家个女人都把家里的男人当宝呀,都怕人来抢。这就没地方说理去了。 这就导致四爷现在也很尴尬。这种尴尬还跟金保国的尴尬不一样。金保国能换老婆,他能换妈吗? 家里的气氛不好,特别不好。金嗣明估计在外面听到啥不好的话了,之前跟人打了一架,回来跟杨碗花是三天吵两天吵的,饭也不正经的吃杨碗花做的。反正当妈的在家里是做啥错啥。 外面多是骂杨碗花和老太太的人。 都说郭永刚要是碰上个好女人,活到如今都不是问题。说杨碗花虽然没直接杀人,可要不是折磨的人不想活了,咋就能死了呢? 还说金家的老太太,说卢淑琴也不是不能生,人家是跟你儿子在一块才不能生的。你觉得卢淑琴害的你儿子没孩子,那何尝不是你儿子害的人家没儿子。只要人家口子都愿意……许是过几年再生又可以了呢。 还有谁说,我大外甥就是县医院的,我都问了。人家就说不绝对,当时医疗条件不行,其实再坚持十年,医学进步了,就算是血型不合,生下孩子也能治,根治好了就跟正常人一样。 是!时运不济呀! 又有人说,什么时运不济,分明就是老太太给逼的。要不然,人家三十来岁再要孩子,其实也不算晚。 这话不光背后说,有些老太太还说到金家老太太当面,说你当年太急切了。 跟金保国关系好的,又何尝没那么说金保国。 金老太太被逼的没法子了,才跟一些关系好的说呢,“我当时是想叫两人离婚……但是真没想叫我儿子娶杨碗花的,是杨碗花自己上了我儿子的床的。当年两家的隔间墙……你们知道的吧?一人多高,后院的墙两边都放着柴火垛。说良心话,谁家的后院不是这么着的。可结果呢?结果我也是睡死了,人家自己从柴火垛上翻过来……刚好保国喝醉了回来的,睡死过去了。她钻了被窝……这还不算,还叫她姐带着人一早从墙上翻过来把保国得堵在被窝了拍照了,要去公社告呢!你说都这样了,还咋弄呀?!那杨彩花那些年门道多野的……逼的没法子了。也是赖我!是我怕保国出事……你说我一辈子一个人,拉拔四个孩子长大,这要是为这个把儿子折进去了,我可怎么活呀!我是跪在保国他爸的照片前面不起身啊,他要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反正我要抱孙子!自打杨碗花怀上我大孙子,两口子就分开住的。那几年也是苦了我家保国了。啥时候两口子才安稳的过日子了的?是那祁家的小子上林家拜年,看见淑琴大了肚子,知道那边过上日子了,这边我才求着说看在孩子的面上,好好过吧。这才怀上我那二孙子的……”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老婆子的错,跟我儿子不相干的。 这种的言辞传出来吧,对金保国肯定是有一定好处的。如今有人骂金保国,可要是金保国只顾卢淑琴,不顾辛苦拉扯他的亲娘,人家还一样是骂。 但作为男人,大都是理解的。只能说这家伙倒霉,啥样的奇葩事都能碰上。 可金保国并不高兴自家亲娘的解释,因为解释了杨碗花的名声就会更不堪。他不是心疼杨碗花,他是心疼俩儿子。事情已经这样了,上辈人的事了,那过去的、过不去的,不都得随着时间往前走,将来眼睛一闭两腿一蹬,有什么呀! 可孩子们还得活人呀! 杨碗花是俩孩子的亲妈,名声彻底的脏了个干净,叫孩子怎么做人。 这么一说老太太,老太太就抹眼泪,“我还不是为了你。” 可您为了您儿子,我也得为我儿子。 金保国这会子把东西放下,摸了一根烟,跟四爷道:“能调走,就别在县城干了。干成啥样……人家背后都讲究你。回头跟你祁叔商量商量,别管调到哪儿,哪怕是别的县城还是什么乡镇都行,反正得另外找个地方。” 那也不能半年跳三个地方,“这事我心里有数……” 这边正说话呢,杨碗花过来催了,“吃饭了,说啥呢这是?” 舆论最中心的是杨碗花,可其实受到的干扰最少的还是杨碗花。事情出了,她当时伤心了,可过了就过去了。小儿子跟她吵,吵了她还该干嘛干嘛。 就像这会子一样,明知道金保国不怎么跟她说话了,她一样能笑脸相迎。每天的饭做的好好的,然后筷子都递到金保国的手里。你再对她冷脸,那边永远笑脸相迎。 堂屋里摆上饭了,有荤有素的,做的特别细致。人家在饭桌上还自说自话的,“……要弄麻将桌呀,这个好啊!男人在前面打,后面堂屋里也请几个大娘来陪咱妈打牌。这天一冷,没法出去,妈一个人呆着都闷了。” 没人说话回应她,她也不觉得咋,看看丈夫,见他黑着脸低头吃饭,她不敢撩拨。 大儿子自小是老太太带的,肯定跟郭家那个死老太太一样,都没教孩子好。她也不敢撩拨。 但是小儿子真是一手带的,她说小儿子,“这都快过年了,你也别出去疯了……” 金嗣明啪的一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烦不烦?能不能叫人好好吃饭?我怎么出去疯了?年前我得把我的摊子拾掇利索了,过了年就不干了。过了正月十五,我打算去广州……” 他在省城那个摊子刚铺开,旧家具其实也还挣钱。他只做翻新,又不零售,生意很可以。可要不干了,这投进去的钱就打了水漂了。 这是很不明智的做法。 但显然,金嗣明是想逃离,离家越远越好。 金保国没拦着,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闯事的时候,看事还不成熟。想去那就去吧! 杨碗花想不通呀,背着人的时候给她大姐打电话,“当年要不是我那么的找上金保国,这些年能有好日子过?金凤这孩子不明白就算了……就算是嗣明,要是没有我找了他爸,哪里能有他们?这会子嫌弃我丢人了?谁都能嫌弃,就只他们兄弟俩不行。” 是的!这就是四爷尴尬的地方了。 杨彩花就跟妹妹建议了,“要不,你别在家呆着了。也别去别的地方,就在省城,有点本钱弄个服装店慢慢的混日子吧。离了老家,再有十年就没人提那点过往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谁爱说谁说去,谁的日子舒坦谁知道,你这半辈子过的不辛苦,这实惠落到你身上了。在老家生活?没必要了。” 但是人家杨碗花偏不,“金保国肯定不走。他那人在外面人五人六惯了,才舍不得呢。别说去省城了,就是去县城有不行,怕没人认他呀。他不走,我哪里也不去。我走了,他美了。卢淑琴往边上一住,谁知道两人会不会旧情复燃。哼!等着瞧,当年我能抢来,今儿我还得叫她看看,人就在那里,她抢也抢不走。我杨碗花活到现在,要是顾着了脸面,早穷死了!” 便是原身的亲妈,四爷在跟桐桐说的时候,也不得不给了一句评语――不是个要脸的。 这不是骂人的话,就是都非常客观的评价这个人。 快过年了,桥桥考完了,能回家了。林有志也说,家里收拾好了,他也没叫别人帮忙,就是老爷子和小妹夫过来搭把手都收拾齐整了,缺的就是些家具一类的东西,这个旧的也能用,不是必需品。便是要添新的也得女主人回来呀。 念叨中,一过腊月二十,有年味了,人也回来了。 之前下了一场雪,到如今也都化了。太阳出来的正晌午的时候,太阳照在大门口,总有几个老太太在门口坐着晒太阳。林家这边给屋檐下加了一排石条搭的长凳子,石头凉,林有志又给上面砌上木板,原色的木料。老太太们都不带小板凳了,过来就坐在这边的屋檐下面。林有志跟着卢淑琴会编蒲团了,用玉米皮编了蒲团,就随手在上面放着,人坐上去也不冷。然后女人们就扎堆到林家这边的门口了。 杨碗花一身棉睡衣,大红的,脚上穿着棉拖鞋,站在她家门口跟这边的人聊天。人家背后讲究她,但当面不会给谁难堪。杨碗花自己不觉得尴尬,不觉得丢人,处事跟之前没不同,还笑语嫣嫣的,“我们家的肉今儿才买的,我们家保国今年买的多,弄了十七八斤的后腿肉,还带了一个猪头一副下水,这下水可都是人家弄好的……我还怕手泡在水里再把手给冻了,谁知道他买了人家收拾好的。你们是不知道,我这手稍微一见凉的,都乌青了。也得亏这些年跟了我们家保国,这日子过的才像个人……” 看见卢淑琴回来了,还一口一个‘我们家保国’不住嘴。 卢淑琴也不是当初的卢淑琴了,这半年被林雨桐给调理的,明显不一样了。以前微微有些发福,现在身材彻底的回去了。内衣穿的好,穿衣服都瞧着挺了。上身一件深蓝的呢子大衣,腰带收着,腰显得细又柔软。这个颜色特别显皮肤白。领口露出红色的高领子来,脖颈显得特别长。腿上是一条有点微型喇叭的喇叭裤,搭一双黑皮鞋。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在脑后挽成一个髻。脸上的皱纹也没有了,皮肤白皙红润,手里拎着一款样子怪好看的包。下了车就热情的跟人打招呼,“……今儿的太阳也好,我还怕前几天那雪下不停,年前回不来。” 她这边跟人家说话,那边打发姐弟俩先进去,还叮嘱桐桐,“把买的东西攒一盘送出来。” 行! 瓜子糖的弄了一果盘,林有志直接给端出来了。他身上还系着围裙,显然是在厨房忙了。就有人打趣,“怪不得你不急着回来,感情有人干活呀。” 卢淑琴就笑,“我不是不干,是干不过人家。我们家这位你们说有多贼,住城里去,偏跑到小区门口饭店里打工去了。桐桐说家里不缺那点钱,人家不,跟过去偷师去了。我们家桃桃不是也学手艺吗?他这当爸的想着跟人家偷师,将来好帮桃桃。这不,我借了桃桃的光,厨房那地方我再不去了,人家看不上我的手艺。我家俩孩子也不爱吃我做的了。那刚好,我轻松了,叫他们爷几个折腾去吧。” 说着,就给人家抓瓜子抓糖,再看看人家那手,哎哟!这指甲能的怪好看的。 “桐桐瞎弄的,我不让弄还不行。说我是一天啥也不干,再不把自己收拾的好点,那这一天到晚的能干啥。” 大家也没觉得炫耀,倒是觉得是跟杨碗花斗气呢。大家跟着哈哈一笑,就过去了。 成功的把杨碗花怼回去之后,卢淑琴就收敛了,问坐在边上挑件豆子的大娘,“听有志说年底给孩子结婚?是腊月二十八吧?” “是呢!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 “提前蒸馒头或是干啥的,你只管喊我。”这得半夜三更起来,给人家帮忙嘛。 人家就应呢,“二十六就得蒸出来。” 卢淑琴就记下了。二十六半夜两三点就得起床。 正说着话呢,那边金凤过来了,“婶子,你回来了。” 林家没回来的时候,金凤一直坚持给林家扫门口,大家都当西洋景看呢。这会子人家孩子凑过来了,卢淑琴笑的可热情了,“你林叔说多亏了你了,回头你林叔做了蒸碗啥的,我叫桐桐给你送去。你一个人过年,这些就不准备了。怪麻烦了!” 金凤应着,蹲在一边听大人说话。 那边林雨桐和桥桥拿了不少东西,给老爷子老太太送去,卢淑琴就暂时不用去了。 这进进出出的,什么最难受?被一群大妈大娘盯着,从这头看到那头最难受。林雨桐不难受,但林雨桥难受,被看的都差点不会走路了。 这边姐弟还没走远呢,就能听到后面的议论声。 “桐桐长大了,都是大姑娘了。城里的水质好还是咋了,你看现在白的。” “模样是漂亮,等闲还真想不起来谁家的孩子能配上这模样。” 这人说完,边上有人张口就道:“只看模样,那谁家……”想说金家的大小子的,一想不对,看着再般配也不行呀。连忙改口道,“……那谁家来着,你看这脑子,到了嘴边了,愣是叫不上来。” 卢淑琴不知道人家想说谁的,她以为有人想给介绍对象。这个不急,女孩子一样干事业呀。自家孩子这半年她也看出来了,猛地一看,挺唬人的。乖乖巧巧的,斯斯文文的,可实际上呢,性子野,心也大。 结婚?不急! 她就道,“才毕业,他们老师也说,要好好的努力几年。现在说啥都早,这毕业了她是想工作的,她老师还说她能读研,保送都行……看她的吧,咱们也不懂。”直接给岔过去了!林雨桐跟桥桥往老家走,一路走一路问人,被人盯着过来,又被人盯着目送离开,然后一样的话反复的说,反复的回答,七八分钟之后,终于回老宅了。 林雨桐把瓜子这些东西递过去,“其他的就别准备了,回头给您送回来。” 老太太知道这意思,就是不回来过年了。她才要说话,老头儿给拦了,“那边修的好,有暖炕。家里这边还都是床。烧炕的柴火我一冬给你们拉了不少,早晚记得烧。大冬天的,哪边暖和就是哪边吧。不都一样!” 林雨桥就转移话题,“我大姐还没放假?饭店按说年前也该休息了。城里一到年节,都空了。” 老太太的心思瞬间被带走了,“按说也该回来了。回去跟你爸说一声,打电话问问。” 林雨桃现在干的活儿是她舅舅家给找的,不是外人,是她舅妈的亲戚家。 回去一说,林有志就觉得打电话有点不好。正好过年从省城买了些干货,卢宝琴就说,“带几包过去一趟,也是个感谢的意思,郑重点。” 去了一趟,没两天,桃桃就回来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一个高瘦的小伙子,说是谈的对象。 林雨桐的心一下子就松了,看上了别人,别整出姐妹抢夫的那一套戏码就行。 谁还没暗恋过个把人呢。 小伙子叫唐虎,给饭店里配送蔬菜的,一来二去两人认识了。 家里的情况不咋好,南边山里的,走到镇上得四十里的路。这小伙子也不瞒着,实话实说。林有志觉得其实还行,小伙子肯吃苦,在哪都行的。 老太太不乐意,死活不乐意。这条件配不上桃桃。 卢淑琴就提出一个建议,“那边的条件不好,那能不能不回去?咱家以后这果园子叫桃桃两口子种,勤快点,日子比山里好过。”又怕人家小伙子误会,就道,“不是招赘,以后有孩子还姓唐……你们就跟老人住,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总该放心吧。” 林有志感激的很了,攥着卢淑!cle-wx.com最快发布!琴的手使劲的攥。 但卢淑琴自己知道,这其实是一把把桃桃和老太太给绑在一块推开了。以后别说不照顾老人不顾着继女了,把房子地都让出来给继女,其实说到底还是顾念老人,怕老人惦记孙女的。 老太太顿时不知道该挑拣啥了,她也知道自家孙女,那是越拗越来劲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林有志打发那小伙子先回家,叫他家里过来人提亲。 回头林有志就问小桃,“过年还去饭店吗?学的咋样了……” “没学,不爱学。”桃桃的态度比以前能好点,“我就回家种地了……在厨房不比下地轻松。” 你看这话说的!干啥活轻松呀。 孩子不愿意,没治了。 晚上躺下了,卢淑琴知道林有志又被桃桃给气着了,就逗他:“觉得白偷师了吧?” 怎么会白偷师了呢?“以后我给你做。后半辈子我都给你做,一天三顿,换着花样的给你做……” 于是,金家每天都能听到隔壁的声音: “老林,我想吃栗子了。” “行!我给你剥。” “有志,我想吃猪蹄了,要红烧的。” “猪蹄刚卤了,要吃红烧的……我现在出去买个生的回来给你红烧。” “他爸,你把我那件红毛衣放哪了?” “洗好了,挂起来了……你看看是不是错挂到桐桐屋里了。” …… 杨碗花狠狠的将洗了一半的床单给扔进铁盆里,这日子没法过了! 重启时光(35)加更 时光重启(35) 金老太太拄着拐杖从后院上厕所过来,见儿媳妇把她这老婆子的床单摔在盆里,心情就更不美丽了。这儿媳妇面上恭敬的很,但其实最嫌弃她这个老太太的就是她。 比如这洗衣服吧,早些年家里都添了洗衣机了,但是儿媳妇洗他们四口的衣服永远用洗衣机,洗她这个老太太的衣服,永远是用盆先泡着,泡的好洗了,才多放洗衣粉搓搓就出来了。其实她也没多少东西要儿媳妇洗的。她三个闺女呢,每个闺女隔一段时间来一趟,被褥帮着拆洗缝上了才回去的。也就是腊月二十前后,小闺女说要来的,结果下了雪了,就没折腾。二十多年,这儿媳妇帮她这个婆婆洗大件能洗几回?往常的小衣服她也不麻烦人的,内衣袜子的她自己!最快发布!伸手就洗了,又不是不能动。只外面穿的大衣服,确实是搓不动了。儿媳妇每次都用手洗,有时候还搬到门口洗,告诉人家对她这个婆婆有多好。其实呢?不过是嫌弃她老了,腌H了。 如今更是敢摔了?!水从盆里溅出,这种天一冻上就滑的呲溜溜的。没看见她腿脚好好的大冬天出来都拄着拐杖吗?滑倒了可怎么得了。老太太当时没言语,直接去了屋里。屋里有固话呢,拿起话筒给女儿们打电话:怎么的?过年了,也不说过来看看我这老太太臭了没有?养你们这些白眼狼有啥用呀!几个女儿也没多远,骑着自行车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都能到的地方。镇子下面的村子,能有多远? 都准备过年了,也都在家呢。大冷天的也没骑自行车,家家都是摩托车,女婿带着女儿,一个两个三个的都被折腾回来了。 大姑子小姑子的车停在门口了,杨碗花那一盆的脏衣物还没洗出来呢。 这是咋的了?来的这么齐整的。大年初二都要回来的,如今都腊月二十多了,要不了几天了,怎么都回来了? 今儿大儿子不在,上班去了。 二儿子倒是在,可他屋里有一台电脑,一般没事他都在电脑跟前坐着也不知道跟谁聊呢。这会子大姑子小姑子来了,她特别热情,喊儿子,“嗣明,赶紧的,去喊你爸,就说你姑姑姑父们回来了。”说着话,就把人往里面让,又是倒茶又是拿为过年准备的茶果。 金保国回来的时候堂屋坐了两排,“今儿齐整的很。” 金大姑就斜眼看了弟弟一眼,“妈说在家呆的都臭了!咋了?我们就差了一个月没来,连给老太太拆洗也做不了了?” 金保国就看杨碗花,脸色黑沉的很,“怎么的?没给妈洗?” 杨碗花不知道老太太啥意思,盆里泡着的马上洗出来了,她就说,“洗澡的话……家里洗肯定得感冒。这要过年了,去澡堂子洗澡的人多的很,我的意思是早上起早点过去,在澡堂子要个包间,我带妈去……” “我可不敢劳动你!”老太太说着,就指着小闺女,“盆里是我的床单被罩,你看看被你嫂子摔坏了没有?要是没坏,你去洗了,别劳驾你嫂子了。要是坏了,你去给我买新的去,是你没过来按时拆洗,才被你嫂子弄坏的。这钱该你出!” 得!肯定是杨碗花摔打老太太的东西了,把老太太给惹了。 三姑夫直接掏了一张大票子给金小姑,“那就买新的吧。”大冷天的叫我媳妇用铁盆洗,我可不干。 金小姑连犹豫都没有就出去了。她也习惯自家妈了,啥话也没说。这就是老太太诚心想给儿媳妇难堪,谁说也没用。老太太这是要辖制人,也是这么逼着自家哥收拾这位嫂子呢。 说实话,这位嫂子自从进门,就跟她们这些姐妹没处到一起过。论起好,当然还是先前那位嫂子好。 这边从家里出来,一出门就见前嫂子体体面面的,穿着一件米白的长羽绒服站在门口跟村上的妇女主任说话,两人不知道说啥呢,看着高兴的很。她虽然也常来娘家,但说实话,几乎没咋碰见过这位前嫂子。都说她过的很狼狈,人疯的不像个样子了,可如今……这不是挺好的吗? 这位嫁到家里的时候,两位姐姐早嫁人了。但是她没有。她跟这位嫂子在一个屋檐下过活了两三年的,这会子不由的就朝前走过去,“嫂……”再叫嫂子不合适,她就恢复很早的称呼,“淑琴姐?” “秋果?”卢淑琴愣了一下,“有些年没见了,都好着呢?” 好着呢!好着呢! 卢淑琴客气的笑笑,“那你忙你的吧,我跟刘大姐说会子闲话。得闲了去家里坐……”说着朝家的方向指了指。 金秋果真不知道卢淑琴搬到边上了,她僵硬的笑了笑,“那……那行,那你们聊,我出去买个东西。” 再回来就不见卢淑琴了,只看见隔壁半开着的朱红色的大门,再朝里看,能看见照壁,里面是个什么样就真瞧不见了。 她急着进去问自家哥那是咋回事呢,一进去就听见杨碗花的声音,“洗衣机……昨儿用了,这不是排水没排干净,又放在外面,排水管子冻住了……我还不知道用洗衣机轻省吗?能用当然用了。这样,我们马上买个洗衣机……” 金二姑才不听她呢,买肯定会买个双缸的。那淘汰的单杠的就单独给老太太用呗。说到底,还是嫌弃老太太。她立马就起身了,“要买我去买。” 然后买回来一台甩干机。 市面上是有双缸,但是好些人家用的单缸机子还好好的,淘汰了可惜,就干脆单买一个甩干机配合着用。 姐妹三个来了这么一下,怎么办? 杨碗花都不敢再跟金保国提买洗衣机的事了,要不然就是嫌弃老太太。要不想跟老太太一起混用洗衣机,怎么办?用洗衣机洗老太太的,而她得手洗自家一家四口……不对,是一家三口的衣服。因为大儿子自从从部队回来,他的事他自己就干了,没有她插手的地方。 原先手洗一个人的,现在换过来了,得手洗三个人的! 要命了!可拿这种姑奶奶还没法子。 三个姑奶奶来的快走的也快,没吃饭就走了。把金保国弄的很难堪,就像是他不孝顺一样。杨碗花能委屈死,才要说话呢,就听见外面有人喊:“谁家买的家具家电,送货的来了。”然后就听到隔壁一声特别清脆的声音,“这家……这家……车开不进来,有照壁挡着,得往里抬……” 杨碗花嘟囔一声,“叽叽喳喳,比一窝子家雀还吵人。” 吵人的是林雨桐,家里没啥家具,但一过年要给林雨桃结婚,这家里就得收拾的像个样子。人家男方不得来提亲吗? 好的不用买,就是比较实用,尤其是在农村比较流行的那种木沙发,买了一套,带个大实木的茶几,再带个大圆桌,一圈八个凳子。林雨桐和林雨桥的屋子添了书桌衣柜,都比较简易,能用就行的那种。 再把洗衣机电视添置上,这就算齐了。再缺什么再慢慢的添置吧。 没给老宅买这些,但林有志提前过去说了,桃桃将来结婚得在这边过日子,等结婚的时候给孩子把这些配齐。然后老人也就没啥意见了。 这会子货送来了,林雨桐站在外面喊桥桥,“过来搭把手。” 这一吆喝,过来搭把手的就多了,都看买的家伙什呢。人家这边确实收拾的利索,家具配上就更齐整了。卢淑琴跟一个家里卖布的老板娘商量呢,“……要耐脏的,回头你给我拿几个颜色的布条我看看,我给沙发上弄软垫子,床单窗帘都得换新的……不订做,我在家自己就行,反正也闲着……回头得多少我再找你。” 这人就奉承卢淑琴,“淑琴姐,现在谁不说你有福气。你养的闺女出息,这将来只剩下享福了。我这才说,你家这样能挣钱长的又好的姑娘,得找一什么样的小女婿。” 卢淑琴一说这个就笑眯了眼,“人得和气,得厚道,这是顶顶要紧的。两人这程度得差不多,在一块能有话说。家里的老人得明白事理……把这几条占上,我就没有可挑拣的地方了。” 这个要求当真不高。 可隔壁出来泼水的杨碗花听了一个大概,等大儿子回去之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提出了对大儿媳的具体要求,要求不多,就一个,“一定找个比隔壁那野丫头强的。你现在那个对象不是将来要到部里工作吗?光是这一点,她家那就拍马也赶不上。所以啊,你要好好的跟这个姑娘处!要是能尽快带回来,还是要尽快带回来的。回来了,大家的心就都放下了。最近也没听见你们打电话……你说实话,你们俩还好着没?” 四爷正要答话,手里的手机响了,是短信。 是杨碗花眼里的野丫头发短信过来,叫自己到后院的墙根底下等着。 “是你对象不?能叫妈跟她说句话不?”杨碗花探头想看一眼手机,被四爷给退出短信界面了。四爷抬头看杨碗花,“现在不合适。”至于什么时候合适,那谁也不知道。两人慢慢熬着吧,用桐桐的话说,她有等到八十岁再结婚的思想准备的。 把杨碗花打发回去了,四爷假装去厕所,看看桐桐要干嘛。 桐桐在墙根下,一听那边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四爷,她跳起来趴在墙头上,对着四爷就笑,然后递了个东西过去…… 重启时光(36)三合一 时光重启(36) 什么? 四爷赶紧先接过来。 林雨桐半拉子身子都从墙上探过去,高个子四爷一抬头被亲了个正着:“……”就看见桐桐跟偷到腥的猫似得。 这样闹心的日子她的心态可真是老好了! 被这么一打岔也忘了问她递过来的是什么了,大冷天的扒在墙头舒服吗?他压低了声音,“赶紧回去,不冷呀!” “我半夜去找你呀!” 我难道不会□□?以现在身体条件,助跑两下撑着墙头也就过去了。但两家这关系,对爬墙头这种事比别人的敏感度要高,你可消停点。 那你亲我一下!你是真能作妖。四爷这边刚仰起头,就听见林雨桥喊:“姐――” 桐桐溜一下缩回去了:“嗳――” 四爷在这边还能听见林雨桥在院子里喊呢,“我看一下你这边的炉子。我给你加一次炭,晚上不用管,明早起来我再给你加……”本来叫你开一下房门的,结果你在厕所,我直接进去好了。 四爷就在这边听见桐桐走远了,一边走还一边道,“你放着,我自己添也成。” 确实是回前面去了,他才带着桐桐给的东西回屋。 到屋里把布包打开,“……”是卤猪蹄,还是原来的味道,确实可长时间没吃了。但这递东西的地方在厕所边上。但还是伸手捏了一块往嘴里塞,嗯!要是有一壶桐桐酿的葡萄酒就好了。 桐桐酿的佳酿没有,不过过年走亲戚要带的酒买了不少,不算是多好的,偶尔喝两杯也行。酒在厨房的隔间放着呢,他出去取了来。 以前两人还能相对小酌,这样的天气就该坐在暖炕上,围着被子你一杯我一杯的。如今,隔着一层墙皮……敲摩斯密码吗? 拿了酒过去,才说拆了包装,把纸盒子扔出去呢,门就被推开了。 刚才该顺手关门的!叫金保国给闯进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四爷还想着怎么解释这突然出现的猪蹄,结果金保国只愣了一下,就过来坐了,“是不是最近不顺心。”猪蹄肯定是从县城买回来的,买回来干嘛?不是偷吃!是孩子心里闷,晚上喝酒用的。喝闷酒还不能叫家里知道的吧。 他啥也不说了,出去拿了两个碗来,酒满上,爷俩一块喝一杯。 蹄尖含嘴里,嗯!“县城哪家做的,这个味儿好。” 四爷没言语,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金保国以为孩子心里有事,他也不纠缠这个问题,问道,“是不是跟你对象那边有变故了?最近你可都没跑京城!这过了年可都二十四了,正经的大小伙子了,这事你往心里去。要是人家对象能把你安排在京城,家里别管,只管去。在京城买房干啥的,老子能给你弄来。人一辈子,遇到的贵人不用多,你这个对象闹不好就是你的贵人。你跟老子说句实话,是不是人家孩子家背景深……咱家高攀不上?” 再不逐渐透漏一点,将来这话不好往回圆呀!四爷特淡定,“家里没什么背景,不过是人有本事……” 金保国皱眉,女人有本事了,有时候未必是好事。把人的品行往好的方面想,人家就是靠本事能在大部委工作的。那那样的地方什么样的人没有,所有的好人才都聚集在那样的地方了,人家凭啥看上自家儿子了。 自家儿子有什么?那工作在小地方看起来是个正经的营生,可实际上算的啥? 能看上的也就是长的比别人都好……这要是看上这个,这能长久不? 就算能,可遇上一强势的儿媳妇,自家小子这性子……别看是个蔫人,不爱说话,但其实呢? 怎么琢磨都不像是靠谱的。 要是之前那个给自家儿子介绍对象的事后续出了那般恶心人的事端,他这会子都忍不住叫儿子旧事重提了。要是看不到将来……有坚持的意义吗? 当然,这会子看儿子的表情这么谈显然是不合适的。他陪着又喝了一口,一肚子话却不知道从哪说起。 四爷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说金保国,这个只干代办的事,季节性太强。你又不想种地,那就得找个长久的营生,“……我看现在好些人觉得果子不卖钱了,在砍树呢。要换别的果树了……” 啊?! 啊! 砍树……跟咱们有关系? “砍了的树……”金保国一拍脑袋,“纤维板!咱自己弄一纤维板厂。” 悖≡趺疵幌肫鹫庖徊缱邮履亍O宋板用的又不是整块的木头,就是木屑重新加工的,树根树梢树枝之类的,没有什么不能用的。就是修建下来的果树枝条,也能可以用的。这玩意家具、装修,需要的可多了。就是不对外卖,我直接弄一家具厂,专做纤维板家具,想来一样又销路。咱不走高端的市场,就走低端的。像是农村市场,给孩子婚嫁,找那种看起来体面但价格不贵,样子好看的家具,这玩意应该特别受人喜欢。还有就是城里的打工人群,他们租房子,太好太笨重的家具根本就不划算。这种家具就很好。小儿子弄的那个翻新旧家具,确实挺赚钱的。这就证明这个打工人群也是个消费群体。他们需要的东西往往就是需要了就买便宜了,然后扔了也不可惜的那种。当时就该想到的! 这一点拨,金保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对对对!过了年老子就跑这个事。明年就给办起来。” 行!有事忙了,就不盯着我了。关键是以后出面挣钱确实不合适了,金保国是个不错的人选。钱也落不到别人的腰包里去。 这边正说的昂扬呢,就听到‘咚咚咚’‘当当当’的声音,还挺有节奏的。 四爷朝墙上看,桐桐在墙那边发‘电报’呢,翻译过来就是:睡了吗? 没有四爷的回应,她继续敲了几下。 金保国朝那墙看了一眼,“是林家的闺女住这边吧?” 不是!嘴上却道,“不知道。” 金保国却以为是了,肯定的,这自来住哪个方向都是有讲究的。他笑了一下,大半夜的还这么折腾,难怪杨碗花说一群麻雀都没她吵。人家麻雀夜里也歇了,这姑娘夜里还不消停。 四爷怕桐桐再敲,赶紧催金保国,“睡吧……喝不了了,有点多了。” 那就睡吧! 金保国出去的时候又叮嘱,“别把窗户都关严了,留个缝隙……”用炉子得千万[[clewx.com发-最快]]小心。 好容易把人给打发走了,四爷给桐桐发消息,“睡!敢出来爬墙试试?” 桐桐回复:爬不了了,下雪了。 下雪了? 四爷从窗户看过去,果然洋洋洒洒的下起来了。当天夜里,四爷做个梦,梦见桐桐仗着踏雪无痕的轻功,就落在他的屋顶上,手持长剑,风把她的长发吹的飘起…… 然而,风没吹到桐桐,却吹到他了。窗户留了一条缝隙,半夜里被风吹开了,第二天起来有点感冒了。 一夜的好雪,起来还下个没停。早上起来都出来扫雪了。 四爷一说话桐桐就知道怎么回事,咋还能感冒了呢? 吃药没? 她早前都给药丸子了,各种的药丸子做好叫他带着。 四爷:“……”都在县城放着。但还是很痛快的点头,吃了! 吃个屁了! 晌午跟他在门口一照面就知道他肯定没吃,林阎王虽然现在不干跟阎王抢人的活儿,但本事没丢。 于是,这天夜里一过十二点,四爷就听到房门被轻轻打开,他裹着被子起来,也没敢开灯,正说要下床了,桐桐就闪身进来了。 四爷气的呀,“感冒而已,感冒药喝了三天就过去了。” 可我这一针下去,你捂着被子睡一晚,明早就能好。 她跟他商量,“过了年,不行你就住县城吧。实在不行,在县城买套房子。”现在县城的房子是真便宜,还有那种老单位盖的房子,也就是三四十平一居室的,临时过渡一下也行。 “再等等。”四爷拉了被子,叫她脱了外衣躺上来,说到底,她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他的生活。可不能总依赖桐桐照顾。这是很快找到彼此了……这要是一直不好找见对方的时候日子还不能过了?再者说了,常用的那些药,一直是我帮你做的,方子我不知道吗?你不能总惯着我! 还是我错了! 四爷把人拉在怀里给她捂着,结果一到怀里她就不老实了,“干嘛!?”一把按住她的手。 “捂捂手!”她说的理直气壮。 手心都是烫的,捂什么手! 两人不敢大声说话,磨蹭到四点多了,老太太觉少,这个点差不多都该醒了。桐桐得走吧,四爷跟着起,得把她的脚印给遮挡过去吧。 结果人家不用,都不用开门,从窗户翻出去,直接上了屋顶,从金家的屋顶过去,落在林家的屋顶,然后直接从屋顶翻到房间里。地面上一点脚印都没留下。话说,这样的天也没人看屋顶去呀。 关了窗户开了灯再看,昨晚给自己放猪蹄的饭盒和布包也不见了,手脚够麻利的。 四爷最佩服桐桐的就是,别管是多安全的日子,她想到的第一件事都未必是她的空间,而是她总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她的身手得捡起来。 这是啥原因呢? 爷不能给她安全感?还是怕她不能给爷安全感? 林雨桐是不知道四爷发散了那么多,她现在是个勤快的好姑娘。为了能从从金家门口过几回,跟四爷见见面,卢淑琴说给金凤送吃的,她就去。金凤在年跟前的生意可好了,大过年的,都大扫除。一年积攒下来的东西,不用的现在才收拾出来,留在家里也是占地方,送这里好歹能换点钱。她包裹的严实,蹲在地上,扒拉那些酒瓶子,“这个都成这样了……人家都不爱收……那个你拿回去吧,人家也不要……” 来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还不好意思当着林雨桐的面掰扯,只道,“都是破烂,你看着随便给点,拿来的东西我还怎么拿回去。”大过年的,仍在谁家门口的垃圾筐里都不合适。 金凤抽出几张毛票来,“一块二,那些垃圾我帮你扔。” 成! 小伙子朝林雨桐笑笑,走了。林雨桐就看见金凤把那些所谓的垃圾重新分类归置好。 这种东西没人跟她为那几毛钱的争,可她这么着,显然是利润就大了很多。 她还朝林雨桐笑笑,“没事,你放着吧。” “我给你折到你的碗里,就不用你来回跑了。”林雨桐去了她的厨房,很简单,但也很干净。弄好出来之后,她还蹲着收拾,林雨桐告辞,“那你忙,我先走了。” 结果金凤一下子就站起来,“那个……你姐是不是要结婚了?” “是!”林雨桐站住脚,“应该很快,过年的时候等男方先登门,就能订日子了。” 金凤将围巾往下拉,露出脸和嘴来,“我问你点事。” 嗯!你问。 金凤朝隔壁看了一眼,“你家那个大姑是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林大姑?林有爱? 没听过有关这个人呀,怎么了? 金凤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林雨桐就道,“我家要是有这样的消息,我不能不知道。我爸一冬都在省城,老家的事他也不能知道。” 金凤这才压低了声音,“我没敢跟你妈说,我怕一提这个人刺激她。” 为卢淑琴想的很周到。 林雨桐肯定的点头,“是!便是有消息也不能先告诉。” 金凤得到肯定就更高兴了,“之前有个外村收破烂的,他收上来忘我这边送。年纪也大了,比金保国还能大点,说是见过一刻体面的人,像是林家的人。我问说在哪见的,她说就在咱们镇上。我想着,金保国肯定不知道,要不然不能饶了林有爱。你们不知道,也不知道你们家其他人知不知道?” 是怀疑老太太那边知道吧。 好!我知道了。回头我再问问,“这事先搁在肚子里,谁也别言语。” 林雨桐回去跟林有志提了一句,“是不是回来了,我奶瞒着咱们呢?” 林有志当即就变了脸色,“你跟我去一趟老宅。” 结果一提林有爱,老头儿和老太太比林有志还吃惊,“没有!”老太太还有些急切,“是回来了吗?没回家来。” 林雨桐没看出作假的痕迹。 既然没回家看老太太,那大概就只是露一面偷偷看了看就走了。 林有志这么猜的,跟老太太这么说的。紧跟着他邀请老头儿跟老太太去那边过年,结果两人都拒绝了。林雨桐看了林有志一眼,其实这人也很有心眼,两老人知道了林有爱的消息,还知道回来过,那必然是怕离开家以后,林有爱想回来大门都进不了。因此,两人会一直住在这里,非必要绝对不离开。 林有志走的时候好似很无奈,“那……我们大年初一再回来?” 啊?啊! 老两口心不在焉的,心思被带偏了。 林雨桐不知道林有强那边知不知道,或者林有爱回来见了大房的人呢。林雨桐不好打听,就是林有志也不好去打听,但是林雨桃可以。林雨桐打着给林雨桃捎带了一件衣服的借口,“我过来忘了带了,等会子你过去取一趟吧。” 林雨桃给了林雨桐一个‘你会那么好心’的眼神,但嘴上还是应了。 确实有一件大红的长款羽绒服,林雨桐还没上身,是之前给一家羽绒服厂翻译东西,人家大概出于打广告的原因,寄过来好几套,家里人身上穿的都是那么来的。也是为了表示长期合作的意思吧。 林雨桐直接拎出来给林雨桃了,“你试试。” 林雨桃一看,跟后妈身上的是一个款式。那件是米白的,她要结婚了,当然是大红的。她挺满意的,这次却聪明了,“我知道你要偷着问什么,我回来没见奶奶提过。大伯和大伯娘也没见说起过,应该是没回来。” 哦! 林有爱就在镇上闪了一面,再不见踪迹。 林有志不敢叫卢淑琴过完年留家里,“你再给孩子作伴一段时间,等毕业了,工作也确实定下来了,再回来。” 也行啊! 大年下的,林有志心里有了阴霾。过年的时候,给老祁拜年的时候提了这件事。 老祁也明白,林有志这是叫自己给金保国捎话呢。他一个人盯不住,叫金保国也留意着点。他这边一从老祁家出来,那边金保国就接到老祁的电话,他眼里顿时阴云密度,“我知道了,只要她回镇上,我一准就能摁住她。” 但可惜,过年这么长时间,人家就真没再见。 甚至林雨桐都觉得,是不是那个收破烂的看错了,认错了人了。 今年过年,很简单。家里的亲戚,老亲戚林有志自己去,像是很亲近的,小姑家,小姨家,舅舅家,林雨桐跟林雨桥两人一去就行了。也不留下来吃饭,礼节到了就回家。再就是招待亲戚,林有志这边的亲戚来了,肯定去老宅,得看二老的。林小姑顶多到这边转转,肯定陪老人吃饭。但显然,对住到金家隔壁还是有些不赞同,但到底是没言语。 卢淑琴娘家这边呢,就是亲哥哥亲妹妹,人家当然更在乎他们的至亲,一听是卢淑琴的意思,那只有说好的。反正是哄着嘛,你说咋就咋这样一个态度。 过了正月初八了,林雨桃找的那个对象的父母才过来。当然在家里招待。一家子四口来, 拢共拿了八百出来,反正家里就能出的起这么多彩礼。 是特别老实本分的一家人,林雨桃找的这个叫唐虎的,算是一家子里最机灵的那个。还带了个比唐虎大点的小伙子,见人就憨憨的笑,来带了很多的山货,都是唐虎的这个哥哥帮着挑过来的。 来了新亲戚嘛,都来看热闹。一看这阵仗,老太太脸拉的老长,还是瞧不上。家也太寒了! 林雨棉拉了林雨桃嘀咕,“这就是个大窟窿,跳进去还想爬出来呀。八百块钱就想换个黄花大闺女?想什么美事呢!我之前跟你说的招工的事,人家去南方的厂子里,一个月都能挣八百。你说你也不缺胳膊少腿的,还得家里啥都贴补你,然后就嫁这么一人。你到底是图啥?嫁人总得图一样吧。” 林雨桐就皱眉,小伙子是家寒,但吃苦肯干,配上林雨桃这种偷奸耍滑的,日子就能过。你跟着掺和什么呢?她就说林雨棉:“家里再有,那是人家爹妈挣来的。嫁的看这光鲜,钱舍得拿出来给旁人花不?” 林雨棉回娘家穿的,从头到脚都是旧的。怀孕了,可人还不如出嫁前圆润。这要是在婆家过的好就见鬼了。王家的日子过的好,但抠唆。林家的日子穷,但林家大房从来不亏嘴。这是两种生活态度的问题。还当嫁进去就当家?美的你! 当是林雨棉没言语,但背后不知道怎么跟林雨桃嘀咕的,人家才走,林雨桐这边正准备收拾东西回省城呢,结果林雨桃突然过来说,她觉得唐虎家不行,她不乐意了。 林有志跟她掰碎了说,“那边有两儿子,老大留家里,唐虎就是落在咱们这边,也没什么不行。老宅你们住着,家里有你也你奶帮你料理,将来有孩子了,你奶奶帮你还能带。老太太身体康健,不用多想,再多活十来年,帮你把孩子都带大了。你啥农活都不会,唐虎肯吃苦就多干点。不会伺候咱们这边的庄稼没事,有你爷在边上给教。该干啥活了,该怎么干,带上两年啥活都会了。人家长的也不错……”比不上金家那两个小伙子长的好,但也绝对属于中上等的长相,就是人家那个看着憨憨的哥哥,四方脸面浓眉大眼的长相,高高壮壮的,完全跟丑没关系。 说实话,单论长相,桃桃配不上人家。 林雨桃看着犹豫,“我再想想……” 去吧!好好用你的脑子想想,“我不跟桐桐他们去省城,想好了你告诉我,我带你去一趟唐家,咱们也看看人家的情况。” 没有嫁闺女还不知道对方家门朝哪边开的道理。 这就跟林雨桐他们无关了,该走了。 过了正月十五就到了三月了,林雨桐真得准备面试了。这次面试四爷必然是陪着去的。 路上的时候卢淑琴就说这事,“你大伯一家,没法说。我以前觉得你大伯和大伯娘不行,两个孩子还不至于太歪,可现在再看棉棉……实在不像个样子,桃桃就是缺心眼,人家说啥她都信。” 那个唐虎都算是老实的,但他那样的都能哄了桃桃,可见桃桃那脑子实在是不怎么好用。 林雨桥不待见桃桃的很,“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爸乐意管就管去。您也别问,也别管。这回我姐要是面试,我请假回来陪您两天都行,叫我爸忙桃桃的事吧。” 只当不知道! 可三天之后,林有志打电话给桐桐,“别跟你妈说,我就问问你,你知道你姐还有别的熟人没?” 怎么了? “我等着她回话呢,谁知道拿着过年的她舅家那边和你小姑给的压岁钱,跑了。棉棉说是跟她说了,是去南边的什么厂打工去了。” 不辞而别。 林雨桐就道,“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熟人。你问问棉棉吧,她肯定知道。要不再去唐家问问那个唐虎,他们一起打工了一段时间,估计是知道点什么。” 成吧! 可四爷到了省城,接桐桐一块去京城面试的时候,才带来一个消息:林有志报警了,林雨桃八成是被拐卖了。 啊? 林雨桐吓了一跳,“怎么会呢?” “林有爱确实是到过镇上,也确实偷偷的在巷子口看过林家。刚好看见林雨棉被钱艳群给送出来,她没去林家,偷偷去找林雨棉了,给了林雨棉一千块钱,告诉林雨棉她是她大姑,就是回来看看。听说穿的不错,看起来也很宽裕,说是在南边有个电子厂,只要林雨棉帮着招工,招女工,一个人头给林雨棉抽五百块钱。林雨棉不光是把林雨桃介绍去了,还把她舅舅家的一个表嫂一个表妹都给介绍去了。都以为是去打工去了……林有志不放心,便是去南边的厂子,也得去看看地方。他跟林雨棉要地址要电话,林雨棉给了个名片,结果名片上的电话就打不通。他又找老祁,问问能不能找人查一下这电话和地址,结果老祁找了公安局的熟人帮着查地址了――查无此地。人家那熟人当时就说,立案吧,这种案子见的多了。” 这个林雨桐知道,好些拐卖妇女的,都是这样的手段,很多也是熟人作案。或者是熟人甚至亲戚朋友不慎成了人家的帮凶。 林有志没跟自己说,就是怕自己要面试了分心。更不敢跟卢淑琴说。 林雨桐马上给林雨桥打了电话,把这事说了,“你看着妈,老家的电话别叫她接了。”林大姑这种人随意的活动,对卢淑琴会造成一些心理上的负担。 林雨桥都吓懵了,亲堂姐帮着姑姑把同父异母的姐姐给拐卖了! 当然了,林雨棉不知情。但要不是她贪图占便宜,咋能坑的都是自己人呢。哪个不是因为信任亲人,才被折进去的。 他是不喜欢林雨桃,要是可以恨不能一辈子不往来才好。但是被拐卖,太恶劣了。 这个亲大姑,到底是个啥人呀。 “姐,你先好好面试。这些事别管,我肯定不能叫妈知道。” 可林雨桐知道,这种案子不好破,人也当真是不好找。这一旦离开,人海茫茫,朝哪里找去? 林雨桐就跟四爷说,“有时候真觉得,对于人贩子,就该恢复过去的律法,处于极刑都不为过。” 林雨棉这边弄过去三个人,还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这种帮着招工的,又被忽悠过去几个人。这些人又该遭遇什么? 她恨的牙根痒痒,“要早知道……我当初就该报考公安BU。” 四爷:“……”好了!好了!咱不去,好好考试去。他从好的角度分析,“人贩子不好找是因为你压根就不知道这人是一幅什么面孔,现在林有爱露脸了,这就好办了。只要到过镇上,那这顺着线索就能摸过去……” 是!也有些道理。 谁家要出一人贩子,这真的……祖上估计是干了杀人放火的营生了,要不然后辈咋能出这种东西呢。 面试的前一天,林有志还打电话来,声音听不出来异样,“好好的应对,我来省城陪你妈两天,你好好考你的,家里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天大的事情没敢打搅这娘仨个,老头儿老太太那边,他把小妹叫过来照看了。先挺过桐桐考试再说。 可四爷已经在担心政审了,这个审查的范围除了直系亲属之外,还有重要的社会关系。 这个重要的社会关系里,包含不包含亲姑姑呢? 四爷当时没言语,但等桐桐一身轻松的从面试考场出来,他就跟桐桐说他的打算,“你说我再想法子去公安系统怎么样?” 啊? 不是说暂时不动吗?这么着急干嘛? 四爷的解释是,“跟林家的关系总得破局的吧。我亲自参与这个案子!” 行啊!这说不得也是一个快速出头的机会。也确实因为案子跟林家有直接的牵扯,就有不得不来往的理由了。 不过这么一来,估计就得在县城多干两年了。 但为了将来搭上两年的时间,也可以。 为了调个工作,四爷把能动用的关系都给动用了,前后一个星期就上任了。幸而原身有部队从军的经历,调过去在刑警队,但定位是抓捕员! 这个调任连金保国都没有多想,抓捕员这样的职位有时候就是搏命。这是拿命拼前程,估计也是之前那件事影响的他在单位上发展受限了。 四爷一回来,林雨桐就能进一步知道案子的情况。说实话这种案子往往就递交上去跟别的案子并案处理了,有时候主导权在上级单位,并不属于他们管辖。 这次的案子是因为涉案的人员在本地,他们才有更多的接触机会。 四爷认为,找林雨桃和另外两个失踪的,怕是不好找。人往黑车上一塞,两片安眠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想从她们身上查,太浪费时间了。 要说查,他觉的得从林有爱开始。 “原因有二……”四爷请了刑警队的队长私下里说这个案子,因为金林两家的关系,对方也认为他可能知道一些过去的细节,因此四爷说的时候,对方也听着。四爷点出了林有爱失踪的时间,“那个年代,一个姑娘家,失踪了。你要知道,身上没有介绍信,没有粮票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这些年林家都以为她是凶多吉少了,因为都知道,没这些东西,她难活下去。所以,她要么遇到了熟人收留了她,要么她也是当年的受害人,也是被人给拐卖了。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她是遇到了熟人。那么是不是可以再次排查当年跟她有交集的人,这个案犯闹不好就在咱们本地,林有爱是主犯还是从犯或者干脆是被胁迫的不得不从,这就说不好了。但如果是第二种,她被拐卖了。那么被害者成了害人者,她是事先知道呢,还是跟林雨棉一样,无知无觉的被别人给骗了,这才牵扯到拐卖案里了?如果是无知无觉的被人给骗了的,那是不是说,她也是受害者,她也存在被人拐卖的风险。咱们的受害人不是三个,而是四个。但这就给咱们破案带来了好处,因为她无知无觉就不会刻意规避,自然就会留下很多线索。” 队长皱眉,以前是把林有爱定性为人贩子,可现在这么考虑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再开会,研究研究。” 当天晚上开会完就安排下来了,两条线同时进行。一条是找当年林有爱的老关系,看谁收留过她,或是见过她。摸一遍再说。另一条线,顺着交通线查。汽车站还有进出的外地车辆,包括旅馆酒店短租房等等。 因为四爷是当地人,又跟当事人一个村的,熟悉情况,他跟第一条线。 要调查的详细了,卢淑琴都成了过去那个时间点上接触过林有爱的人。也是不得不回去了,她才得知,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可叫林雨桐惊奇的是,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惧和愤怒,而是慌乱的拉着林雨桐不撒手,“她要是人贩子……会不会影响你?” 林雨桐愣了一下,这个还真说不好。她一直立场坚定,从没认为这一方面自己会过不去。然后就灯下黑了。 怪不得四爷那么着急的参与了进去,原来如此。 她只能安抚卢淑琴,“她哪有那个能耐?!别又是个被人骗了,人家再连她一起给卖了。” 林雨桐感觉到卢淑琴抓紧了自己的手,这是林有爱的出现没刺激到她,但如果自己因为林有爱而过不了审查……她难保不会再被刺激到! 重启时光(37)三合一 重启时光(37) 跟着四爷一组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姐,还有一个更斯文小伙子。 林雨桐听着四爷管这位大姐叫徐大姐,管那小伙子叫胡峰。 因为林有爱和林雨桃都是林家人,四爷带着人直接过来了。虽然是金家的人,但这是人家的工作。如今这事是林家的事,又肯定不止是林家的事。 这事如今在镇上闹的沸沸扬扬的,这会子人一进家门,门外面人都围满了。杨碗花带着几分吐气扬眉,自己儿子如今可不一样了。 金保国站在门口喊杨碗花,“干什么呢?你就当没你的事了。等着吧,等着你儿子上门问你的话。” 杨碗花吓了一跳,关我什么事? 你当年没跟林有爱接触过?要论起接触,你接触的最多。卢淑琴是不得不跟林有爱有了接触,当年是林有爱主动找的卢淑琴。可你杨碗花可不一样,你是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主动找林有爱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杨碗花低着头蹭蹭蹭的回去了。看热闹的人隐晦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背后再嘀咕什么就不知道了。 林家今儿都集中在这边,老爷子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林小姑尴尬的陪在边上。小姑夫搬了个板凳坐在角落,等着人家问话。 大房一家坐在餐桌的位置上,围了个团团。 四爷看了一圈,这么多人一起问,这肯定不行。 林雨桐指了指自己的屋子,跟这位徐大姐搭话,“屋子可以用。” 徐大姐朝四爷点点头,“那就一个一个来吧。” 林雨桐把人请到她的屋子,又搬了凳子过去方便坐,四爷就进出的叫人,最先被叫到的就是老爷子老太太了。 老两口的脸色蜡黄,坐在椅子上很不安。 老太太急切的道,“林有爱不可能是人贩子,她离开的时候脑子都有点问题了。”说着,她像是羞于启齿一样,“就是那种想男人想的发癔症了。半夜里还叫旁人的名字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屋里藏了人了。”哪怕是金保国的儿子在,她也得厚着脸皮把话说出来,“你们说一个正常的大姑娘,谁还没个脸了?这世上有几个是跟心里放着的人成了夫妻的,大多数不都成不了吗?可又有几个人因为这个脑子都不正常了呢?我就是太惯着她了,从小到大,只要我跟他爸能弄来了,她开口就少有被打回来的时候……” 老头儿气道,“还不是你!整天亲香上来就没够。一天到晚的把你闺女最好,你闺女长的最俊俏这样的话挂在嘴上,她还真当她是了不得人物了……” 徐大姐就听明白了,总的来说,林有爱就是个一直很顺利,被家里捧着长大的自以为是的姑娘,然后暗恋变明恋,结果那个年代的明恋没有修成正果,想来舆论给对方带来的压力也比想象的大。 四爷就插话又问说,“是不是自打男方结婚之后,她这边的婚事倒是处处不顺了?” 是!肯定的呀!任谁知道了她心里想着别人,也不能要她。说了好几个,人家一听是她,都不乐意。她也不是长的多好人有多能干,就是普通的人样一个,再找未必更好,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人家好好的小伙子干嘛将就她。说了三两个之后,再叫人介绍的,不是死了老婆的,就是有点毛病的,要么就是穷的一直没娶上媳妇的老光棍……这叫心气高的人怎么受的住? 老太太眼泪都下来了,“她没那脑子当人贩子。这些人我们都当她死了,早些年还找,后来也都不找了。知道找不回来了。她那性子,要是有自由,早跑回来了。”坚定的认为林有爱当年就被拐了,“她这回回来……怕不是想借着能出来的时候给家里报信呢。” 四爷在门口站着,来回叫人,里面说的他也能参与一两句。也因为他看着,林雨桐站在外面也没有被赶走,叫她跟着听了个全场。 可老太太的话,别说人家怎么想了,林雨桐自己都没法认同。如果林有爱是借机出来报信的,半路上没有报信可以理解为有人看着,但跟林雨棉接触了,她有机会的。至少给那一千块里夹一张字条,她林雨棉就算是蠢,也知道求助的。 可她没有! 那么她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或者说有什么重要的人被人家控制了,她不得不按照人家说的办?但只是出来诱拐人口,犯得着这么麻烦吗? 当然了,这会子没人反驳老太太,又问了一些跟林有爱交集比较多的人,或是她有什么朋友同学,都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等等,就把人给打发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林有强两口子,钱艳群都恨死林有爱了,这不是把棉棉坑了吗?现在棉棉大着个肚子,跟女婿闹的僵的很。自己这边也倒霉呀,自己的亲侄女和侄儿媳妇,这些也丢了呀。她说起林有爱嘴上丝毫不留情,“她心肠毒着呢,错不了的,她一准就是人贩子。公安同志,我闺女是真不知道,啥也不知道的。就是想挣点钱过日子。要是知道坑人的买卖,那不能干的。都是把至亲搭进去了,我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但这个林雨棉的私心很重,她想独挣这一分钱,因此没有把她大姑回来的消息告知娘家。如果说了,事情就不会是这样了。 从两人嘴里得不到别的,林有强只说当年他在家的时候少,并不知情。 他当年去煤矿上给人当临时工去了,混了一段时间以后人家不要了,太会偷懒了。自打从煤矿上回来,他对外的说辞就是身体不好。回来之后结婚了又立马搬出去住了,当年的事他嫌弃丢人,那妹妹他就没管过,见了都不搭理的那种。 但是钱艳群却说了一个人,说之前还特意看了站在门口的四爷一眼,“跟林有爱接触最多的不是卢淑琴,卢淑琴都被林有爱害惨了,躲她都来不及了,被她逼疯了都。但林有爱也没那么脑子……那段时间,她跟杨碗花接触的最多,啥都听杨碗花的。谁知道杨碗花到底跟林有爱说了个啥。” 四爷:“……”绕不过去的大坑,一个接着一个,一个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好的! 杨碗花成了重点的被关照对象了。叫林家的人先等着,胡峰去隔壁,把杨碗花叫来了。 四爷就站在院子里,回避了。 杨碗花还是第一次来,之前从门口路过,可这照壁挡着,也看不进来。这一进来,立马就觉得不一样了。老房子修整一下……原来还能是这样的。 等坐下了,她到底是不敢过分,主要是怕给儿子的同事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她说的是:“我……我真没说啥。我……其实也没啥隐瞒的,我不喜欢我第一任男人,这不是啥丢人的事。我就看上我现在的男人了,那时候他有老婆,我跟林有爱有共同的语言,一块儿说说话,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 胡峰摸摸鼻子,他都替金嗣业难受。 怎么碰上这么一个妈呢。 但是,她显然不是什么也没干。林有爱是个姑娘,没有谈过对象,没有跟别人有过男女关系。可大家都知道她刺激卢淑琴的方式是跟卢淑琴说一些她跟金保国之间那方面的事。一个没经历过的姑娘家在那个保守的年代,从哪里知道的? 林雨桐心想,这些东西要不是杨碗花告诉林有爱的才见鬼了。 在问到卢淑琴的时候,卢淑琴也确实是说到了这一点,“……早些年,各种的事碰到一块,不能细想。但金保国没有在婚内跟别的女人怎么着……那些事林有爱自然不可能知道。但要是编造……还得编造的能刺激到我,那必然是她说的很多东西叫我觉得很真……尤其是一些习惯和特征就是我前夫的,当时来不及细想的时候自然就会接受不了。后来,再想想,确定金保国没跟人胡来,我就猜测……林有爱和杨碗花的关系特别要好。要好到杨碗花把听壁角听来的东西告诉了林有爱,或者就是干脆放林有爱去她家,然后从她家翻到金家,听我们的墙角……”要不然说的不能那么详尽。不那么真的话,她又怎么会被刺激到。 林雨桐都没法听了,卢淑琴这个猜测,八成是真的。 可这些并不能跟拐卖案直接牵扯上关系,再问的深卢淑琴就不知道了。她记忆里那段时间是有些含混的,她的话不足以提供证据。 卢淑琴从里面走出来,林雨桐明显能感觉到她的焦虑。 林有志进去的时间最长,因为他是亲自走街串巷的找过林有爱的,他的每一个寻找的细节,都可能对破案有帮助。 就像是四爷猜测的那样,林有爱身上什么都没带,没有人带着,她是走不了的。 本地一定有人接触过林有爱。 而四爷在门口听林有志说了半天,然后转过身来,问跟林雨桐站在一起的卢淑琴,“婶子,我能问个问题吗?” 卢淑琴不喜欢杨碗花,但不得不说人家的儿子是长的好。要不是桐桐出息了,她也觉得在人家面前气虚。人家儿子越好,越是证明金保国当年没错。人心里怎么会自在的起来。 可如今事关女儿的前程,她也应承对方的问话,“你问。”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才去看卢淑琴,“当年林叔救了你,林叔在里面说了救你的地方。但是婶子,您能回忆起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卢淑琴顿时脸都白了。 林雨桐面色一变,她马上懂了四爷的怀疑,“妈!”她攥紧卢淑琴的手,“妈,人家是怀疑当时你遇到的坏人的事不是巧合。你当时神志不清,要是真有拐子,你难道不是很好的人选。而对方怎么知道你的,你是怎么到了那个地方的……能想起来吗?” 卢淑琴一下子捂住了头,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去,可就是抓不住,她不停的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好了!”林雨桐一把摁住她,“不想的,咱不想了。” 四爷就拿出手机给谁打电话,“……对,我觉得应该查一下当年咱们这周边附近还有没有走失的人口……像是林有爱这种的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应该总是有的……包括一些精神不正常的……” 卢淑琴浑身都哆嗦,这两孩子的意思是,“当年……”当年林有爱其实是想卖了自己的吧。她便是当年被人家给控制了,但也没存好心,甚至诱导人家也来卖自己。 心里有了这种猜测,可却不能往出说的。 她最怕的是林有爱连累了桐桐,因此,她的言辞就把林有爱往蠢人上推,宁愿那个坏人是杨碗花。可桐桐说的这个猜测……可能吗? 应该是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浑身的气都给泄了,进了屋子看着老太太和老爷子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似得。刚才桐桐那一嗓子里面听见了,要当真是这样,这可叫人怎么说。 如果卢淑琴真是被林有爱伙同人贩子骗过去的,那也就是说林有志跟人贩子可能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如果林有爱没害卢淑琴,那是不是林有志当年找到的那个人就会是林有爱。她要是被人卖了,那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吗? 害人终害己,说的就是这样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推测,但以林有爱的性子,她干的出来这样的事吗? 是!她干的出来的! 等林有志出来,他的脸都是白的。这种东西再重新捋一遍,是很容易想到那个方向的。他进去陪卢淑琴去了。 这边的问询也暂时结束了,叫他们对外不要多话,暂时留在镇上,这才告辞了。 这些人还有很多细节要问,但林雨桐只关注林有志救卢淑琴的那个地方,等卢淑琴睡熟以后,她找林有志问了,问的特别详细。林有志说倒是说了,可却不叫林雨桐管,“你先回省城,等着人家面试的结果。我陪着你妈,寸步不离。” 正好!林雨桐也想找借口先走,倒不是回省城,她想去‘钓鱼’。 第二天一早,她直奔县城,然后在县城买了那种地摊上买的衣裳,然后直接找了卫生间给换了。至于身上的衣服,用包装了,送到公安局门口叫人转交给四爷保管。 她有她的想法,当年的人贩子肯定不是四下活动的外地人,当年也没那么多外地人。所以,这人必然还是本地的。。至于具体的地方,应该是距离林有志救卢淑琴不远的几个村子。林有志说,当年那个想欺负卢淑琴的人大概有个二十七八岁,如今二十多年过来去,此人该是个五十上下的人了。这样的人出门打工也没人要的,八成还在家里务农。 她得从这里入手,出了县城,一路走着,一边走一边化妆,反正乱糟糟的弄的跟个流浪的似得。 她现在也不知道这种审查到底是怎么一个程度,这是个很有弹性的事。如果有两个其他成绩都差不多的人一起站在面前,一个出身根正苗红清清白白,一个的社会关系里明显是有问题的,那被剔除的一定是那个有问题的。 在这种不确定之下,得寻求一点确定的东西。 她参与进来,一方面是希望对案子也帮助。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审查的时候能多考量一下个人自身的情况。 什么药自己都不怕,多厉害的身手自己也有把握,因此她比别的女警都要合适一些。 她把新买的板鞋故意剐蹭的不像个样子,袖子撕扯开一点,弄的脏兮兮的。头发跟个鸡窝似得,手里拎着个树枝,一边走一边敲打路边的树。 路过的人都留意的看两眼,“从哪又跑来一傻子?” “以前没见过!” 对这种人大家多是置之不理就过去了,只要没有那种暴力倾向,或是动不动砸谁家的玻璃的那种,也没人去撵。 走了得有大半晌的时间,才到了林有志说的地方。 这地方是个破砖窑,里面有很多烧砖窑的窑洞,当年就被废弃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更荒凉了。很多窑洞都坍塌了,她在这里看了看……这里应该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没发现别的,她继续往二三里外的村子去,而这个时候,四爷才收到桐桐叫门卫转交的东西。是他下来吃饭了,门卫才给他的。一看东西,四爷就明白了桐桐要干什么,回去马上找周大忠把情况说了。 “这不是胡闹吗?”真是电影电视看多了,咋这么大的胆子呢,“赶紧打电话,叫她回来。这是干扰办案!” 四爷没拒绝,给桐桐把电话拨过去,电话并没有接通。 那要是人出事了怎么办? 这不是添乱吗?不管愿意不愿意,赶紧换了便装,先赶过去再说。 林雨桐在这村子里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转,赶上饭点,好些人家都抬着小桌子在院子里的太阳下吃饭。有些人家看见这样的人就撵了,有些递出来半拉子馒头。并没有目的的转也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从这个村子出去,就是一条大坡,站在坡上,可以看见深沟里有个小村子,一条巷子,二十多户人家。她溜溜达达的往下面去,沿路给四爷留个记号,顺着巷子了走。这一段路,大部分人家都把饭吃完了。这条巷子不长,从这边转到那边,再从那边转到这边,有些人家门开着,有些人家的门关着,你也看不见。 但这不等于没发现。 至少林雨桐就发现,巷子里有一些车辙印,根据轮胎上的花纹深浅,能判断出轮胎的大致情况。这里有一户应该有一辆接近报废的面包车。 她没在巷子里停留,只出了巷子想找这个车辙印。之前来的时候,是从坡上下来,并没有看见车辙印,那就是说,这车近期没有走那条路。可有意思的事,那条路才算是大路。 那条路都不走,它走哪? 顺着能过三轮车的生产路走,果然又见了车辙印,应该近期没少走,一场雨之后,这印子留的非常明显。 这条路也就刚过一辆车的宽窄,两边是茂密的苹果园。空旷无人,要不是赶上农民忙着上工,这地方夜里连个鬼影子都不会有。 顺着印记绕来绕去,怎么也没想到,这条路通到砖窑的后面。 而这个车辙印,就消失在这里了。再往前走个百十个米,就是大路了。她继续往前走,在距离路口十来米的地方,这里已经很宽阔了,有一些像是卡车停留的痕迹,甚至地面上有漏下来的油,痕迹还清晰可见。 她站在马路上四下里看,正看着呢,一辆车猛地就停在了边上,四爷拉开车门子就要下来,林雨桐从外面一把把车门子推的关上了,不叫人下来。 车窗玻璃摇下来,车上不止四爷一个人,还有上次见过的徐姐,以及一个年纪在三四十之间的男人。林雨桐拉着车门,像是讨要东西一样跟车上的人说话,先把发现的这个情况说了,然后才道,“一次带走好几个人,他们怎么带的?绝对不是一个人。要么是家庭成员一起犯案,要么就是其他人家没参与,但未必不是知情者……村里只一条巷子,鸡犬相闻,我想这个知情人不是一个两个……要是你们从小路走,这两边都是人家村里的地,人家能不关注?要是你们从大路过,人家站在下面把坡上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现在这通风报信只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就算摁住了这边的人,可只要找不到失踪的人,就没法定罪……” 因此,警察也不能以警察的样子大张旗鼓的靠近。 周大志意外的挑挑眉,还没说话呢,这位徐大姐就下车了,“我先去看看……” 这徐大姐走大路假装找‘妹妹’,顺便检验林雨桐提供的情况是否属实。 而林雨桐则钻到砖窑里‘玩’去了。 四爷下车把车的引擎盖打开,周大忠假装在修车,几个人就在等在边上。 徐大姐沿路不停的打探,问人家:“有没有见过这么高……皮肤白白的,有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穿灰衣服……” 有人说见了,有人说没见。但肯定闹的很多人都知道有个神志不清楚的年轻姑娘在这里走丢了。 直到半下午,徐大姐才站在路口等公交,像是放弃了找一样。她用手机跟周大忠汇报情况,“我就不过去了,假装不认识吧。估计之前没人看见我从车上下来……那个叫林雨桐的姑娘判断是正确的,从痕迹、地形几个方面来看,她的推测应该比较靠谱。要不要趁着晚上把她替换下来,换咱们自己的女警来。这个钓鱼的办法许是有效。” 成! 等晚上,确实没人的时候才行。 四爷用手机跟桐桐通话,这次桐桐接了,她‘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可谁知道还不等她撤下来,砖窑附近就悉悉索索的有声音。 林雨桐给四爷编辑了短信发过去,然后将手机调成静音,缩在角落了慢慢的等着。 原本想着,怎么着也得等到夜里没人才会找来,谁知道不等天黑,就有一老太太从生产路上过来了,看年纪得有个六七十岁的样子,弓腰,提着裤腰带,像是要找方便的地方。 周大忠低声跟四爷道,“给小姑娘发个消息,警醒点。” 四爷给桐桐发过去,那边没回复。不大工夫,老太太确实是带着桐桐出来了。牵着桐桐的手,亲昵的像是拉着亲孙女。 周大忠还刻意拦了,“老太太,这是谁家的姑娘,不是您家的吧?刚才我们可听见有人找她呢,只没想到她在砖窑里猫着呢。您可不能带人家走。” 这老太太理直气壮的很,“你这小伙子……找这孩子的是不是个穿着白短袖黑裤子留着齐耳短头发的小媳妇,那是我大孙女,这是我小孙女。我家这孩子可怜的,小时候脑子烧坏了的。我家大孙女刚才是回去叫人去了,好些人都见过这家这孩子在这一片,之前还想着是不是钻到果园里去了,得回去叫人连夜的找。谁知道还孩子钻到砖窑了,你说这要是塌了可怎么得了。小伙子,让开吧,我们祖孙俩搭车走,还能赶上车……” 周大忠当然不敢叫人把林雨桐带走,“大娘,你家在哪,我顺路把您捎回去。” “那可感情好。”老太太拉着林雨桐的胳膊就往车上去,“李家洼,走吧!李家洼村口第二家就是。” 周大忠开车,四爷跟林雨桐一人一边,将这老婆子夹在正中间。刚才四爷已经给徐姐打了发了消息,随时保持联系相互配合。 李家洼不远,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周大忠一停车眼睛就微微一眯,这家门口停了一辆旧卡车,车上还有羊粪,猪粪,这是个来往各地拉牲口的车。 跟砖窑后面那里留下的车辙印,以及漏油的部位,几乎都对上了。 而林雨桐的视线则停留在这家院子里晾晒着的,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红色羽绒服。 这件羽绒服正是过年前林雨桐给林雨桃的,这个羽绒服的生产厂商在东北,是新牌子,应该还没有卖到省内。这玩意只人家邮寄了几身给自己。撞衫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 这就说明,林雨桃失踪前,一定到过这里。周大忠暗道一声侥幸,要真去之前的那个村子找,只怕就把这边给露了。一个电话这边就跑了,经过他们的手的人,只怕也再难找回来了。 显然,要不是自己插手,怕是就走脱了。 那边只是提供货源的,至于人给卖到哪里,应该是这婆孙直接参与的了。 具体的情况发给另一组了,对方已经马上到了。四爷隐晦的跟林雨桐打了个手势,然后就上车,叫周大忠:“赶紧的,今儿已经耽搁时间了。” 周大忠犹豫的一瞬,也知道再留下去不合适,上车就走。 看这车走远了,老太太拉着林雨桐朝屋里去,一进去大门一下子就关上了。老太太健步如飞,“大壮!大壮!快点,带着货马上就走!今儿这货带的不顺,被人给看见了。” 屋子里出来一醉熏熏的汉子,“奶奶,没事,现在谁管这闲事,过了就忘了。”说着,就伸手捏林雨桐的下巴,“哟!长的不错!” 老太太一巴掌拍掉孙子的手,“走远了你怎么胡闹都随你,现在消停点,叫人知道了……赶紧的,马上走。”说着,老太太就摸手机,“得给那边去个电话,交货不能出岔子。你别胡闹,能卖个好价……” 林雨桐瞧见那电话不是存在手机上的,而是现在才拨打的。她拨完号码,要摁拨通键的时候被林雨桐一把给摁住了,直接夺了手机,然后扭了这汉子的胳膊,拽了挂在墙上的绳子就把人给捆住了。老太太再是如何,年纪大了,动手不行了。估计是压根没想到带回来的不是个傻子吧,因此没有防备。 并没有惊险刺激的交锋,林雨桐直接把人绑了,拽了门帘给塞在嘴里,这才开了门,刚好看见一辆车上有人下来,其中有见过的胡峰。 林雨桐一招手,人就过来了。 胡峰一看情况,诧异的看林雨桐,“可以呀!”不仅胆子可以,身手也可以。不过这绑人的手法,是那种绑牲口的手法。农村出身的姑娘,好像会绑这样的绳结也不奇怪。 林雨桐对着老太太,指了指晾在院子里的衣服,“穿红羽绒服的姑娘呢?” 这种就属于狡辩都没处狡辩的,尤其是知道林雨桐不是傻子,被带到公安局又见到了之前‘找人’的徐姐,以及送她回家的‘热心人’周大忠和四爷,这还有啥不清楚的,被人家抓了个现行。<(-醋.溜.儿.文.学.首.发)/p> 老太太特别识时务,“政府……我认罪!我没法子呀,我一个老太太要养孙儿……我也是想给那些个脑子不好使的人找个好人家呀。人家穷,没钱娶媳妇,那娶回去肯定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别管怎么说,冻不着饿不着的,生个孩子将来都有靠了。要不然,留在家里也没人待见,否则也不能今儿走丢了明儿走丢了,饥一顿饱一顿吧。”说的跟做慈善似得。 徐大姐就拎着那件羽绒服,“穿这姑娘的衣服也是傻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送来的时候说是傻子,那大概总不大机灵吧。机灵的也不能被人给骗了呀!” 徐大姐也不跟她废话,“谁给你送的‘货’?” 老太太交代的可利索了,知道的都往出交代。 另一组随时待命呢,一说谁给她送货,那边立马抓人。 当天晚上就突击审讯,这边是婆孙,那边是父子四个。三个儿子都成家了,家里的老婆也都是知情者。小村子里这父子就是一霸,分了家后,占了四个院子。幸而没有打草惊蛇。 早前只有老婆子和那边那个当爹的合伙一起干,后来两边的孩子都被拉进来了。 这小三十年里,就有八十七人被卖了。 但问到这次找他们的人是不是林有爱的时候,两人都迷茫,表示并不清楚。他们见的并不是个女人,跟他们通电话叫他们帮着带货的只是个男人。 跟对方是怎么联系的,这个联系方式他们能提供。但是人被卖到了哪里,他们并不清楚。那边还有一个二道贩子要过手,交给人家,他们真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从口供上,暂时无法判别林有爱是不是人贩子,但能确定的是,当年遇到的林有爱确实精神有些问题,也确实是她提供了卢淑琴的情况。但是卢淑琴是脑子糊涂了,但不是傻。眼看都被带到地方了,结果她不肯走了。好似是看见认识的人了,死命的挣扎……人贩子怕人家知道他们拐卖人口,这才做成要轻薄人的架势……果然,那个熟人为了保护女人家的名声,并不敢声张,事情就这么过了。 剩下的林雨桐就掺和不了了,这牵扯到异地办案。人到底是经手了几次也不知道。 四爷他们连夜就要往外地赶,因此,四爷先叫桐桐先回省城……这一旦异地办案,可就没那么迅速了。更有些买了人的,人家一个村的都在包庇,解救的困难比想象的大。人也不可能都卖到一个地方,这一分散,难度就更大了。要是慢,三五个月半年都是有可能的。 这不是急就能办成的事情。 林雨桐也做好这个心理准备,甚至都想好这个审查要过不了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却在省城接到了林有志的电话,“我晚上到,跟你妈一块,你先帮着订车票,去B省的。” 去干什么?“认尸!”林有志的语气很冷淡,“刚才公安局打了电话,有个疑似林有爱的人死了,他们没办法确认那人到底是不是……我得过去一趟认认。我也想把你妈带上……” 亲眼看看是不是死了,是不是很多事就能放下了。 林雨桐嘴上应着,但心里却打突,怎么就死了呢? 给四爷打电话,四爷没接,只回了消息:在执行任务。 肯定还有别的解救任务。 她立马订了机票,争取尽量早点过去。等林有志和卢淑琴来了,她跟两人一起过去,在太平间见到躺在那里的人的时候,林有志点头,“是林有爱!”他看向陪同他们一起认尸的徐姐,“我能问问……人是怎么没的吗?” 徐姐很歉意的样子,“被人贩子挟持了,两人一块从崖上掉下去,都没抢救过来。” 卢淑琴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但林雨桐的眉头却微微挑起…… 重启时光(38)三合一 重启时光(38) 被人贩子劫持? 那就证明林有爱这么长时间里都跟人贩子在一起。 她并没有被卖掉。 林有志辨认了尸体,确认了身份,就有人带着去办相关的手续去了。林雨桐没避开卢淑琴,而是直接问这位徐大姐,“林有爱一直就跟人贩子在一起?” 徐大姐意外的看了林雨桐一眼,笑了一下,“据这两天我们的调查,林有爱是二十三年前被带到这里的,带她回来的正是现在这个人贩子。” 那这个人贩子在买林有爱的时候就已经在干这个营生了?还是买了林有爱之后才干这个营生的? 徐大姐沉吟了一瞬,“当年此人把林有爱带回来,两人在村上办了酒席,算是结了婚。据我们调查,林有爱的精神方面确实有问题,周围方圆百里,都知道她有精神疾病……”所以,这个人贩子是早就是人贩子了,还是买了林有爱之后,被林有爱教唆成人贩子的,就不好说了。一般情况下,都是精神病人受教唆,哪有教唆人的道理。 徐大姐也是这么说的,“咱们县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失踪了八十多人……接近七十个失踪人口,都是精神或智力上有缺陷的……应该是林有爱的丈夫利用林有爱是咱们那里的人,方言各方面容易取信于人,再加上身为女性不太会叫人防备的这一点,将人给骗出去的。而精神智力上有问题的,走丢了对很多家庭来说是没了负担,主动寻找的很少。最多就是在附近贴两张寻人启事……而那些精神正常被拐卖的,多是家庭不和睦,生活贫困……” 林雨桐点头,对于这样的人家,媳妇跟人跑了,好像也不奇怪。因此失踪了这么多人,报案留档的却很少。若不是排查了一遍,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情况。 反正林有爱是人尽皆知的精神病,她这些年跟着他的男人,应该是靠这个为生。 徐大姐低声道,“现在人死了,很多东西没办法查证。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他们夫妻曾经卖过女尸给隔壁县的一户人家结阴魂……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 也就是说,死人如果卖的钱多的话,叫一个智力有问题的人遭受‘意外’想来也不是难事。 卢淑琴终于问了一句:“林有爱要是没死……是不是……法律也不判!” 徐大姐沉默了半晌才道,“这得看她病的情况,但从周围人的言辞里我们能得到的信息就是她病的不足以承担刑事责任。” 那就是说要是活着,是能避开惩罚的。 卢淑琴当时没言语,但等跟徐大姐分开之后,她还是跟林雨桐说了一句:“幸好她死了!死的好!” 要不然这样的祸害得去祸害谁! 而且,卢淑琴坚持认为,“林有爱未必就是神经病。到底她指挥她男人还是她男人指挥她?说不清楚的!” 林雨桐拍了拍卢淑琴的手,笑了笑没言语。有些疑惑只有四爷能给解释。 林雨桐是在第二天才见到四爷的,这次带回来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林雨桃。 林雨桃身上干干净净的,除了穿的不是走的时候穿的衣服,别的没什么不同。 林雨桐看向四爷,怎么回事呀? “对方没卖她,只是将她寄养在一个老太太处。”四爷就道,“但具体什么情况,她一个字也没说。” 林雨桐有些意外,扭脸看林雨桃。 林雨桃的头低的更低,林雨桐才说,“你要什么都不说,只怕不能跟我们回家了。” 林雨桃用右手不停的抠左手的指甲,“我真不知道。棉棉姐说叫我们去县城汽车站边上的一家叫顺风招待所,人家厂里的招工经理住在那里,一说去找电子厂的人家招待所就知道了。然后我们就去了,到了地方给安排了房间,人家给提供了饮料和饭,吃了一顿饭再起来,我就跟大姑在一块,大姑说电子厂那边太辛苦了,叫我别跟着去了,跟着她吧,叫我给她当秘书……我们去山里是谈个旅游开发的项目,大姑叫我住那婆婆家,说是考察当地的民情……我说我不知道啥是考察,她说就是看看,转转,看当地有没有什么特产,还给了我一千块钱,说是公费开销,以后那个旅游项目就我负责。如果又关系好的同学朋友啥的,都能打电话叫出来一块干……我这不正考察呢,就被带‘解救’……” 招待所在林雨棉的口供里有,人家手续齐全,也是当地的人。用的房子也是他们家的房子,因着汽车站搬到了附近,就给家里盖了几层,然后成了招待所。 现在还不到电脑普及的时候,住小招待所连个身份证也不用。至于监控之类的,那更没有了。 人家确实说有个客人说是电子厂的,是一对夫妻。他们交代了,若是有人来找电子厂的,只管叫上他们的房间就是了。老板的话是,“确实是有三个姑娘一大早就找来了,我也没想到,就叫过去了。电子厂招工的那个女人还很和气的给三个姑娘开了一间房……再后来,先是那个男人带着两个姑娘说是去车站买票了,留了电子厂那个女人和另一个姑娘,两人还买了饮料和酒,屋里放着音乐,第二天天不亮,两人醉醺醺的搀扶着退了房……” 正在查这条线的时候,林雨桐横插了一杠子,直接找到了李家洼的那婆孙俩。 不过应该是林有爱夫妻不敢坐公共汽车,这三只货物虽然到了县城,但他们又找了面包车和拉牲口的卡车的,用这样的途径拉人,相对安全。 但林雨桃的衣服出现在李家洼,证明她去过那里,“要坐那样的车,你竟然相信那个大姑能带你挣大钱?”而且,你没跟林有爱接触过,人家说那是大姑就是大姑了! 大姑的照片奶奶有,她又不是没见过,怎么会认错? 坐那样的车又怎么了?有钱人才会更省钱,有顺风车为什么不坐。 行!你有理,“但是,你明明有相对来说足够高的自由,怎么不说给家里说一声?” 林雨桃又理直气壮起来,“我……我的衣服蹭了羊粪了没法穿了,我脱下给李家洼的那个婆婆了,叫她赶集的时候把衣服捎去王家五金店,顺便告诉棉棉姐一声。就说我跟大姑走了,电子厂我不去了。怎么就拐卖了?!我也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的……但那山沟沟里的路太绕了,我也出不去,再说了,大姑给我交代事了,我这不是想干出点样儿再跟家里联系吗?哪有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 林有志脸都白了,这分明就是叫桃桃跟他们一起干人贩子的勾当吧。只要这孩子参与一起这样的事,都别想脱身了。 这会子想起就觉得后怕,他不由的咬牙切齿,“那祸害!死的好!” 之前对林有爱的死一言不发的林有志,说出了这样的话。 林雨桐知道,这一刻林有志也不信林有爱是真的成了精神病。从林雨桃的话可以看出来,林有爱是能单独行动的。 避开人的时候,林雨桐才问四爷:“那么多人围追堵截的,人怎么就死了?” 是不是背后还有什么事? “林有爱当年怎么被卖的,这事现在成了悬案。她究竟是意外撞上了人贩子,还是从什么人那里得了消息,知道那里有人贩子才故意找过去,找过去只是为了卖卢淑琴的,这个无从得知了!”四爷就道,“至于这两人打算出逃的事……是当地派出所一个协警,嘴上没把门的漏了消息……” 当地也有不少人家的媳妇都是买来的,消息一漏出去,村民帮着拦警察,他们倒是跑了。四爷跟当地的民警在最前面,眼看着两人到了山崖跟前,林有爱的男人手里拿着刀,嘴里喊着再过来就杀人了,手里还攥着林有爱怎么都不撒手。 可林有爱对这男人并没有惧怕,但从她的表现上她好像也不想跟男人一块冒险,因此嘴上不停的喊着救命。 能救吗? 应该能的!可谁知道这时候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冲出来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孩子手里拿着镰刀直接冲过去,还不停的喊着:“婶婶,我救你――” 结果这个要被救的林有爱眼里并不是惊喜,而是惧怕,连连的朝后退,然后两口子都掉下去了。 四爷就道,“那个孩子的妈又聋又哑,五年前赶集去了,结果就不见了,得有大半年之后浑身是伤的跑回来了,回来哪里也没去,只去找了林有爱,对她又打又咬……” 林雨桐就懂了,这孩子的妈当年怕是上了林有爱的当被人给卖了,可侥幸给逃出来还找回家了。只可惜又聋又哑,很多地方愚昧的宁肯私了也不报警。再者,能娶一个又聋又哑的媳妇的,想来家里的男人也不是健全人,这样的人家惹不起林有爱两口子这样的恶人,这口气给咽下去了。但是仇恨的种子却种下来了,那孩子是猫着就是等着机会寻仇呢。 但是这样的话四爷当时没提,要走的时候,他才找当地的民警,表示他要资助这个孩子念书,希望他们能帮着联系一下。 参加行动的人都知道人家这意思是什么,这孩子再不好好看着,是很容易走歪路。 这次解救人员有十三个,棉棉的表姐和表嫂被卖到另一个省去了,这次解救的人员里并没有这两人。 而这十三个里,十个就是残障或是精神有疾病的,通知了这些人的家属,但只一家来人了,来的是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其他的都以各种借口推脱了,没有到。 另外三个正常的,家里倒是都来人了。可也只这三个人最痛苦,她们都是生了孩子的,如今要硬生生的舍下孩子感觉能要了她们的命。其中有两个还放弃被解救。她们被卖已经十多年了,大的孩子都上中学了。老家也没有父母了,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过。她们宁愿守在这里,等孩子长大。 这个结果叫人心里怎能不沉重? 回去之后,这件案子就跟上面的案子并案了。 卢淑琴心头的阴影消散了,但笼罩在林家其他人心里的雾霾并没有散去。因为带回来的还有林有爱的骨灰。 老太太是想哭但是不敢哭,怕叫人听见,因为这件事实在是不怎么好听。 林家大房恨不能再杀一遍林有爱,知道骨灰回来了,大喇喇的在门口放了一大鞭鞭炮。林有志只把林有爱干的事说给老两口听了,然后扔下骨灰转身就走了。他现在烦的是大女儿的婚事。孩子是带回来了,确实什么都好,但别人的嘴不饶人呀。谁知道被人拐卖之后都经历过啥,谁家要这样的媳妇? 把孩子一辈子都给毁了呀! 老太太抱着骨灰盒哭了一场,到底是悄悄的,趁着夜里的时候,老两口把这骨灰盒抱到坟场,埋在给他们二老选的坟地那一片。到将来他们百年之后放在棺材里一并带着吧。老两口谁先走,谁带着大闺女一块,后去的那个人得安排丧事的时候提前把这一点安排好。 这事老太太是吃了一肚子的气偏喘不出来。她觉得林有爱走到这一步,都是杨碗花害的。没有杨碗花诱导,自家闺女是万万不能到了这一步的。 回头又担心孙女桃桃。这一回她警醒了,桃桃再想出门,那是难了。别说出门了,就是去一趟街上,那也得老太太跟着。 桃桃都快逼疯了,但也不敢违抗。这次回来的路上看见别人的惨状,她就知道她差点遭受什么。想起至今没有找到的棉棉的表姐和表嫂,她怎能不怕。甚至连棉棉都不见了! 林雨棉被她舅舅那边逼的呀,找她不停的要人。可她哪里知道人在哪儿?警察都没找见。她想找桃桃,哪怕问点消息呢。结果桃桃见了她就跟洪水猛兽,老太太不叫林雨棉进门了,爱上哪去上哪去,打从以后别登门。 老太太甚至都想着,要是棉棉不贪图那点钱,她都找了她大女儿回来了,哪里至于最后回来的只是一盒子骨灰呢? 而卢淑琴最关注的还是!醋~溜~儿文~学首~发!人家办案人员怎么给林有爱定性的。 四爷也借着这样的机会上了林家的门,郑重的告知:从现阶段掌握的情况看,林有爱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非主动犯案人员。除此之外,她还是当年拐卖案的受害人。 林雨桐递交上去的个人信息里,重要的社会关系林大姑,只标明了‘去世’这样的字样,别的一概没有。 四爷原本打算参与这个案子看看究竟,如果林有爱只是受害人这倒是好办了,如果不是受害人,那他作为参与者之一,真等有可能影响桐桐的时候,他能使劲。这凡事没有绝对的,便是林有爱犯罪,但如果她有主动害卢淑琴的嫌疑,想来对桐桐便是有影响也有限。便是国考过不去,但退一步,省里市里还是有很多可争取的机会的。 谁知道林有爱是这么一个心里有谋算的人,把疾病当成了天然的□□。 别说人死了,其实便是没死,对桐桐的影响都是极小的,她很可能压根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当然了,在婚嫁的时候,林家的姑娘尤其是桐桐这样的,要是搁在农村是不大容易的。亲姑姑是精神病,亲妈疯过。这别说嫁姑娘了,就是娶儿媳妇,反正在当地都不大容易的。 而这件事给金家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金保国跟杨碗花直接分居了。 金保国从主卧里搬出来了,住到过去金凤住的屋子里了。 杨碗花以为金保国是因为当年听他跟卢淑琴的壁角这件事呢,也没太往心里去。只想着过段时间就过去了,却不知道四爷一回家,就被金保国叫去了。爷俩关着门说话,金保国一开口就问:“你想法子调到刑警队参与这个案子,是不是……是不是为了方便遮盖你妈和你大姨妈干下的什么事的。” 四爷:“……”他确实是怀疑林有爱当年那么巧正好碰上人贩子这件事。但当年卖了林有爱的人归案了,没交代说是有人叫他们跟林有爱接触……所以,这说明有人动坏心,但也只是撺掇。可能是有心人告诉了林有爱哪里有人贩子,但林有爱怎么选择的,那是林有爱的事。到底告诉林有爱这件事的是谁,这个就无从得知了。估计不是杨碗花!倒是那位杨彩花,说不好的。 可这个能入罪吗? 一样入不了罪。 金保国的逻辑却是这样的:“如果林有爱不死,她就是个精神病,你妈或者你大姨就就是教唆精神病人犯罪……” 那么,你这个话什么意思。按照你这个逻辑,好像是我刻意造成的林有爱的死亡一样。 四爷给倒了一杯酒推过去,调侃的叫了一声‘老金’,然后笑道:“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金保国呵呵一笑,“但愿你老子想多了。” 这还就坚定的认为是了。 可这案情能跟桐桐说,不能跟金保国说呀。 这不能解释的结果就是――这两口子没有丝毫要和好的迹象。 四爷在家里也呆烦了,干脆住单位算了。新单位的条件要好的多,至少有单身宿舍可以提供。但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如今四爷单位上很多人都认识林雨桐,也知道林雨桐是谁的人,这就导致了她没法以四爷对象的身份进出里面了。 地下情被这一拨一拨事闹的,生存的土壤越缩越小了。 但再大的阴霾,随着时间都在一点一点的消散,除了当事人心里还惦记,其他人各家有各家的事,谁还关注这个? 林雨桐的面试过关,在这件事告一段落的时候进入了审查程序。这个程序到底需要多长时间谁也不知道。不过公示的时间最迟也就在七月,也还有好几个月要熬的。 林有志只在跟老祁的通话中提了这个事,老祁就道,“应该不会出大差错,家里也没什么不合格的地方。一旦过了审查,那就基本是定了的。” 可林有志和卢淑琴还是不敢言语,跟谁都不提。卢淑琴不去省城了,“我就留家里。”她得分出一只眼睛盯着林家这些人,她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再把自家孩子的前程给毁了。 林有志也是这个意思,“我也不下地了。在咱家门口的屋檐下面弄个小摊位,也不弄啥复杂的,就是卤猪蹄。你改了方子之后,味道可好了。就在家里用锅炖着,对外零卖,饭馆要定也给定。” 这倒也行!这个能常年做,怎么算都要比种地强一些。还基本不离开家,短期内家里的开销是不用管的。 林雨桐正好回去准备毕业考试,这种进入审查程序之后,要是一直没消息,反倒是好消息。审查不过的,人家会通知你,并告知你不过的原因在哪里。因此,越是没消息,才越是好消息。林雨桐在电话上一遍又一遍的跟卢淑琴说这样的话,叫她稍安勿躁。 这一等,就到了七月。 毕业考试刚完,正等着领毕业证参加毕业典礼呢,消息来了。 她的名字以及所有的信息正挂在官网上公示呢。公示七天之后,就算是正式录用了。 这个东西到了如今,出意外的可能已经不大了。一是现在关注这个的少,地方又在京城大衙门,没人关注到的。便是有上网的年轻人,他们也就是玩游戏什么的,谁去关注这样的门户网站。二是这种举报得实名举报,有真凭实据的那种。一个应届毕业生,只要在学校没有作弊这一类的,也就没啥黑材料了。 可便是知道不会出太大的意外,林雨桐也没声张。这事只告诉了四爷,连卢淑琴和林有志也没说。省的他们又跟着悬心七天。 七天一过,林雨桐想着,这距离上班怎么着也得一两个月的吧。结果三天不到,辅导员给她打电话,叫她过去一趟,原因是单位已经在调动她的档案了。 明儿就是毕业典礼了,学校的档案都是完整的,然后,档案直接被提走了。这个时候也才知道,哦!林雨桐考上公务员了。 但知道了也仅仅是知道了,大家对考公依旧没有那么大的热情,反倒是保研的、出国的,进入了大企业的,更受关注一些。 林雨桐原身跟宿舍里的几个同学关系还不错,一共只六个人,但因为这一年各自有事情要忙。所以这一年里,大家电话有联系,见面的机会没多少。六个人里,有实习了半年发现不成,返回来准备考研的,有直接去了大公司做助理的,更有去电视台和报社做翻译的。总的来说,大家的前程都看好,大家碰杯相互恭贺,留下联系方式,以后再想见面估计就难了。 直到林雨桐在公示后的第五天接到通知,通知她半个月后去报道,她的心才落到实处。这才把电话给家里打过去。 卢淑琴拿着电话整个人哆嗦的都不成了,还是林有志赶紧拿过去了,“通知都下来了……打电话了……是吗?不会再出岔子了吧?” 得了肯定回答才喊了一声‘好’,“那……那回来!赶紧的回来!” 桥桥也放暑假了,本来找了家教在租的房子这边带学生呢,现在跟学生协调几天时间,跟着一起回家。 林有志把能通知的亲戚朋友都通知了,老祁是第一个。 一听通知就下来了,老祁请了假就往林家赶。路上买了半车兜子的鞭炮,连他家老婆也带上,贺喜去。 好家伙,人一到,还没进屋呢,老祁先把鞭炮给点着呢。噼里啪啦的一响,大家才知道,林家的姑娘成公家人了,人家分配的单位可好了,是京城的大衙门里呢。 这可是大喜事:老林要请客呀! 金保国站在门口跟老祁说话,才知道人家孩子去商WU部了。 羡慕里还带着点别的东西,反正心情有点复杂。 不知道谁在外面喊了一声,“老林,请客别的不要上,今儿这猪蹄得管够就行。” 够!够!肯定够! 金保国正往家里走呢,脚步一顿――猪蹄? 猪蹄! 他吃过林有志做的猪蹄,最近常在别的饭馆里吃到。他们都是从林有志那里直接拿货的。一说猪蹄都推荐林家的。他第一次吃的时候就觉得在哪里吃过!当时他这么一说,边上的人就说,跟你挨着住着,光是闻着也该熟悉了。 他当时也觉得人家说的有理。 但是,这会不会太巧了。 林家姑娘去商务BU,自家儿子的对象也在商务BU。 他刚才正寻思这个巧合这个缘分呢,就听到人家说猪蹄。他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年前跟自家儿子喝的那场酒,当时下酒菜是突然冒出来的猪蹄。那个猪蹄的味道――是林家那个味道……吧? 他觉得是,心里又有些含糊。时间过去半年了,印象模糊了! 可这么多巧合在一起――是不是太巧了! 他没回屋,而是骑摩托车走远了,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给儿子打电话,怕人再给听去了呀。他问说:“小子,你给老子说实话,你那对象到底是谁?” 迟早就会联想到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四爷只‘哦’了一声,“我对象就是我对象,干嘛?查户口呀!” 避重就轻,就是不正面回答。 这么躲躲闪闪的,金保国都怒了,“你小子还瞒着?林家的丫头分到商务BU了……巧的很呐!” “是挺巧的!”四爷回了一句,他正在外面处理一件案子,一户人家的果园一夜之间被人用电锯给锯了,真忙着呢,“那林家这么大的喜事,是不是该过去贺喜呀?”少给你老子扯淡! 金保国气道,“要是不是,就当你老子没说。要是是的话,你最好利索的断了。你俩这事没戏!” 四爷那边啥也没说,直接给挂了。 金保国对着电话:所以,到底是不是倒是给句痛快话呀。 再骑车回去的时候,刚好赶上林雨桐从车上下来,也才到家。金保国就不免多打量了两眼,这已经不是小姑娘的样子了,长的高高的,却不是瘦,浑身匀称的很。打扮的很简单清爽,白白嫩嫩了,见人就笑,跟人说话客气里透着亲昵,在那么些人的人堆里说话,还能不冷落了这个又照顾到那个。 这样的人……放在哪都能出头的。 说实话,这要是单只看本人,儿子能找这么一媳妇,他做梦都能笑醒。 那边林雨桐知道金保国在打量,之前她收到四爷的短信了。因此,她刻意不往金家那边看,跟门口的人都打了招呼,直接往家里去了。 卢淑芬赶过来帮着忙前忙后的,一见林雨桐回来了就拉住了,“你倒是沉得住气,一直不言不语的,我想打电话问问结果,你姨夫非拉着不让……”说着,就直接塞给林雨桐一个红包来,“知道你挣钱了,以后工作了也有工资。可这刚到单位上,用钱的地方多,拿着!可别跟小姨见外!” 钱一到手里林雨桐就知道数目了,两千上下吧。可不是一笔小钱。 但这是不好推辞的钱,只得接了。 接了小姨的,小姑给的就不能不要,再加上舅舅家给的,收了五千块钱。 林有志比较有谱,也应该是老祁叮嘱过了,大家上门贺喜是贺喜,猪蹄给了,但却没有大张旗鼓的请客。也是想尽量低调的意思。 这么闹了一晌,除了亲近的基本都走了。老太太摩挲着孙女的脊背,“到单位上,找个对象。这一辈子你爸你妈就不为你操心了。心不用太高,条件跟咱们家相当就行。以后两人在一个单位……双职工……” 说的都是过去的一些老话。在老太太的认知里,那样的双职工过的都是顶好的日子。 林小姑就拦了,“您说的都是什么呀?姑娘家好容易考进去,就是为了找个对象的?啥也不懂就不要跟孩子胡说。”她把侄女从老太太身边拉开,“咱家孩子比大多数小子都强,干啥着急想嫁人的事?在单位上好好干,这才是最要紧的。” 卢淑琴的表情这才好看点,“是不急,也不能急。” 老祁留下来,跟几个男人在一边坐着呢,这会子就招手叫呢,“桐桐过来。” 可算被解救了,她利索的过去给添了茶,就听老祁问说,“以后怎么打算的?” 林雨桐是想跟四爷缩短空间的距离的,“我想着在部委历练一年,之后若是有机会,我想下基层。” 老祁愣了一下,看了桐桐一眼,这是奔着金家的小子来呢?还是人家姑娘心里有成算? 林雨桐不知道老祁什么意思,就问:“祁叔觉得这么不合适?” 林有强就在一边搭话,“肯定不合适呀!好容易去京城了干啥下基层。古时候那出京都叫发配……” 小姨夫扫了林有强一眼,眼里再隐晦也不免带上些鄙夷的意思。啥也不懂,可啥话都敢说。 被这么一打岔,老祁收回思绪,对上这孩子深不见底的眸子,他顿时明白,这也是个干事的人。于是点头,“路子是对的,可这个机会不好找。但也别太着急,你还年轻,多在上面呆几年绝对是好事。” 林雨桐在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就她跟老祁说,小姨夫偶尔能插一句。 林有志晚上的时候跟卢淑琴学,“你不知道,当时我坐在那,就看她在那里说,一板一眼的,啥话都能跟老祁搭上,我那个心情……你就放心吧!会跟人交往了,在单位上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卢淑琴翻来复去的睡不着,“盼着出息,可出息了又担心。她的事往后咱们可就是一点也管不上了,想帮也帮不上了。一个小姑娘家……你说成吗?” “再不济,她有外语那个专业,在大衙门里做一辈子翻译的活难道还不成?”林有志拍她,“睡吧!高高兴兴的……那么些个人一起考,那么大的衙门,谁也不看好,她还不是一样给考出来了……往后,也肯定行的。” 是啊!肯定行的。 林雨桐才一起来,房间门就被推开了,卢淑琴拿着几枝月季进来了。月季插到桌子上的花瓶里,花瓶其实是个粗陶罐子,外面用草编做了造型压根看不出来这原来什么模样。昨儿回来罐子里就插着白色的蔷薇,今儿又换成了红色的月季。 卢淑琴穿着长裙子,将花插好悠悠哉哉的出去了,“赶紧的,你爸把饭做好了。” 哦! 吃了饭,卢淑琴又拎着花洒,去浇给花浇水去了。到底是给门口栽了花树了,卢淑琴收拾的利利索索的,搁在门口浇花呢。 林雨桐起来洗了脸,看见门房改成的铺面里面都收拾好了,像是准备要开业的样子,就追出去问了。这一出去,就看见卢淑琴优雅的在浇花,而杨碗花正拿着抹布擦他们家铺子的玻璃门呢。那边一眼一眼的斜着往这边看,卢淑琴却怡然自得的很。 这会子见闺女出来了,还专门问呢:“只在家呆三天?这么着急去吗?” “教授叫我去拜访他的几位朋友,我正好去见见。”昨儿已经说过了。她其实是不知道四爷能不能跟着去。 四爷当然能去,他跟周大忠一请假,人家就笑,“听说林家那个小姑娘要去京城工作了?” 一看这表情四爷就知道,人家八成是知道自己跟桐桐的关系。也是!干警察的嘛,自己和桐桐相处的细节估计被人看在眼里了。 N!这也没什么要避讳的。 徐大姐就在边上笑,“放心吧,没人多嘴。要去就去吧!我就说你最近不是替这个加班就是替那个加班,感情是攒假呢。”接触的时候长了,真觉得人家这小伙子不错。爹妈又不能选,这种事能怎么办呢? 都默契着谁也没点破。 周大忠还道,“对外就说派你出差了,放心,你不想露馅的时候,从咱们这里绝对露不了馅。” 于是,四爷请了得有十天的假期,陪桐桐上京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站在枝蔓当中好似怎么都挣不来那些牵扯,可等站在枝蔓之外了,反倒是从容了,便是再繁琐,不外乎是多花费点时间理顺罢了。想用这些枝蔓缚住他们的手脚? 呵呵! 只要心中有翅膀,终归是要展翅高飞的! 重启时光(39)加更 重启时光(39) 什么事情比较尴尬?就是回到这个城市,才发现头顶没有一片可以遮风挡雨的瓦,这就相当尴尬了。 是的!没落脚的地方。 就是林雨桐要去拜访李教授的一些故交,但这前提是得先住下吧。 单位上是有宿舍的,这在报名后会给安排的。但这种宿舍是两人间的,每个月也得交给单位房租,只是比外面租房稍微便宜一点。就这,还只提供给外地的没有结婚的单身青年。 但问题是,如果四爷过来那么几天,带到宿舍是不是就不方便。 所以啊,还是得租房。 四爷却觉得麻烦,“偶尔来也不能常留,直接住酒店吧。”犯不上来回的折腾。租了房子,少不了添置东西,花的比住酒店都要多了。 于是,来了就这条件,先找住的地方吧。 找个酒店暂时住下,因为酒店现在就这条件了,林雨桐进进出出的看,带着点小嫌弃。 四爷靠坐在凳子上看她:“你考的时候浑身是劲儿,怎么就没想待遇的事。” 别以为大衙门就高工资,部W的工资不仅不高,相对还比较低。 什么灰色收入,再灰灰不到他们身上去。什么分房福利,现在一块地皮多难争取的,想要房子,排队排着吧,慢慢等。十年内都没你的戏,等有戏了早取消分房这政策了。 干的活吧,就属于白天高大上,国家大事世界风云没有你们不关注的。但晚上加班学习完,那是吃包泡面你得考虑要不要加蛋。 真要比较起来,未必有在下面抓抓赌发个奖金之类的挣的多。 都到地方了,四爷掰着手指头噼里啪啦的一算,然后褶子了,在这地方上班,感觉要不是家里有家底,真不好养活自己。 以前是从低往高开,脚跟稳。现在是蹦起来了,可人却得飘着呢。 感觉还真不怎么美妙。 林雨桐比较挠头,那接下来咋整呀! 可想远的也没用啊,近的就是上门替李教授拜访,这空手不行。拿点水果又太敷衍,好似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只四爷的字了。得!出去买笔墨纸砚,然后写好装裱之后,就能带着上门了。 提前跟人家联系,给的五个人里,就有三个不在,表示在外地,等回京之后再联系。林雨桐也不知道是李教授的面子不到,人家避而不见呢,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客气的挂了电话,这个就不能强求了。剩下的两位倒是表示欢迎,这两位一个是京城外国语大学的教授,一个是在外文局工作。 在京城外国语大学的这位是个女教授,叫何英,人很和气,在电话上约了时间,详细了告诉了林雨桐他住的地方。 那林雨桐就先拜访此人。 第一次上门拜访,四爷考虑了一下,还是没跟着桐桐一起去,“关系深浅,见见才知道。” 估计是没想到李教授交代的人,人家拒绝了见面。 也行!交情浅的话,很多的私人关系牵扯进来,并不合适。 四爷把林雨桐送到楼下,自己在下面等着,并没有上楼。第一次拜访,时间应该也不会很长。 林雨桐对这样的拜访已经不抱期待了,但没想到,见到的女先生叫人有些意外。一身书卷气,头发全白了,但神色安详平静,不染丝毫尘埃,一个人住个小两居室,到处都是书籍。 林雨桐提了个果篮,再带了一副字,别的再没有了。 何教授一见林雨桐她就笑,“我听你老师说起过你,快坐下……家里有些乱,平时学生也都常过来的。”林雨桐在沙发上坐了,“我替老师来看看您,见您身体康健,我回去也还跟老师汇报。” 何英就笑,“这一开口,我就知道你老师看走眼了,你确实不适合搞学术搞专业。读书,研究这是需要平和的心态的……” 是说她的欲望心太盛吗? 这个……也算不上事坏事吧。 何英指了指茶几边的一捆子书,“翻译这个行业啊,也是个要不停的学习的行业。你觉得辛苦,但却不知道你将要做的工作,比外面的翻译要严苛百倍不知,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东西!这些书我先借给你,半年之后你还给我……” 行吧!人家说的是实话,自己习惯了站在高处,可以说很少有做过具体到细碎的工作。如今选的这个平台,注定一开始就是细碎的。这些都做不好,你便没有别的可能跟机会。 两人并没有说多少话,前后十分钟不到,林雨桐拎着一捆书从楼上下来了。 四爷一瞧就知道什么情况,只笑了笑,没有借力的地方的时候,是不是就不那么好玩了。 真叫四爷说着了,第二位在电话上很高冷,但其实吧,一家三口挤在十四五平的地方。他是李教授的学生,见了面喊林雨桐师妹的那种,年纪却当真不小了。说起来也是在机关里,唯一落到实惠的大概就是京城户口了。但这种在机关里的老油子,又是在单位了干了一辈子外文翻译的东西,他有很多经验。但这个又无从说起! 之前给准备的礼物是一副字,当时一到住的地方,四爷就把那府字给留下来了,压根没叫带。抽出一千块钱的现金叫另外放着,这会子一篮子水果算是一样礼,另一样礼,就是给人家上高中的儿子包了个大红包。 这东西一递过去,这位师兄的老婆脸上的笑意都不一样了。别的地方听着好像在某部委是很了不起的事,但她跟这样单位的男人过了半辈子了,啥日子很清楚。一点没有高大上的神秘感了,也不会看见林雨桐就像是看见个大粗腿。心里指不定想着,多少年不联系的老师了,猛不丁的给你找来这么一个师妹,真能添麻烦。 不想给人添麻烦的林雨桐告辞出来了,走到巷子口,对着四爷摊手:没错!你都想对了,这两条人脉相当于无。 飘上来的结果就是你毫无借力的点。 所以,你自己个大胆的往前走吧,我最多就是能给你提供后勤保障。 林雨桐就是带着这样的情绪,带着相关的手续到单位报道的。通知上时间地点说的很详细,连到了之后到那栋楼哪个会议室都写着呢。 这种报到,当然是不能带家属的。四爷只能送到门口,她自己去吧。今儿他也不回,至少得等桐桐这边安置好吧。 通知上说九点在指定的会议室等着,林雨桐就赶在八点半到单位门口。拿着报到通知,这才能进人家的大门。门口站岗的会详细的告诉你地方在那儿。 饶是知道,可一边记路一边记沿路看到的办公室办公楼的位置布局,到地方的时候都八点四十了。 会议室的门开着呢,里面还有人,规规矩矩的坐着,边上放着文件夹,应该也是来报道的。 零散的坐了四个人,相互云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坐着冥想,谁也没主动跟谁打招呼。 这个点人家已经上班了,整体的气氛就是脚步匆匆,繁忙有序。 林雨桐之前在公示的时候注意过,一共六个人,到了四个,加上自己,那么还差一个。 她进去选了一个进出方便的位置坐下来,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今年进了六个人,只自己一个女性。这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有个独立的宿舍。 又等了五分钟,从外面果然进来一个平头带黑框眼镜的小伙子……得了,人来齐了。 林雨桐的视线从其他五个人脸上扫过去,把他们跟公示栏上的信息一对一的对应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数。 还差两分钟九点的时候,门外进来个四十多岁,眉头始终皱着的男人,他的视线一扫,点了点头,客气的问好,然后准确的叫出每个人的名字,分别跟大家握手。入职的资料各自都准备好了,入职手续非常快就完了。 紧跟着就有人带着,在单位里转转,哪里都是干啥的,认识认识。 然后就是安顿,谁要申请宿舍,填表格,马上给你们办。给林雨桐安排的是个两人间,但情况就是这个舍友常驻国外,这里是人家回来后的一个落脚点。其实还是一个人住,不动对方的东西就行呗。 铺盖之类的东西单位后勤有新的,这个倒是不费事。</p[[醋溜儿文-学发最快]]> 唯一不习惯的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一起报道的五个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呢,其他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块,这个时候一个人吃饭就会显的特别奇怪。但饭菜口味和价格却足以叫人忽略掉这点不合群的奇怪感觉,超便宜的价钱,超多的种类,很不错的口感。水果蛋糕各种小吃,基本常见的都能找到。 林雨桐正一个人吃着呢,上午见到的那个四十多岁不清楚职务的男人走过来,“小林,就你一个人?” “江海和石宽他们不知道在哪猫着呢。”林雨桐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您坐。” 男人犹豫了一下,大概只是路过跟新人打个招呼。被邀请了,不好直接走,就坐了过来,“小林是你们六个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吧?” 随便找话题嘛,林雨桐也没在意,只笑道,“我跟吴波同年,只不过他的生日比我小四十三天……” 这男人抓着筷子看了林雨桐一眼,微微有些讶异,这种处处留心的人可不怎么好找! 重启时光(40) 重启时光(40) 到吃完饭林雨桐也不知道跟她一块吃了顿饭的人是谁。她也没试探着打听,就是随意的聊聊,偶尔带几句自己的情况就得了。 吃完饭回宿舍收拾了一下,这宿舍跟一般的大学生宿舍没有不同。唯一的差别就是床少,不是上下铺,就是两个单人床,靠着两边的墙。床头靠着各自的柜子,柜子下面是个桌子。阳台上带个卫生间,有个洗漱的地方,然后……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对方的东西基本都是封存着的,床上也盖着,床单,不动人家的就好。 四爷打电话来问情况,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估计很多拼命考上的人一进来就得后悔,对小新人这地方给人的心理压力巨大。 你也不是小新人,冲吧!姑娘。 冲什么呀?当我二傻子呀!这地方是冲的地方吗?你得稳着。太过有冲劲,绝对不是好事。能进这里面的,哪个不是精英? 下午是集中培训,这个培训也没说时间和方式。反正是从报名的这一天开始,这就算是上班了。但是上班却没入岗,啥也不懂,入什么岗? 岗前培训是应该要走的流程,可是怎么培训,这确实各自单位自己决定的。林雨桐收拾好,下午奔着办公室去,还是早上报到的那个办公室。总想着还能跟其他五个人在一起培训几天,能熟悉熟悉,结果六个人一到齐,就直接被分下去了。 都是找老师傅带的那种。 而且,过来下发通知的不是上午见到的那位,而是随便打发了个人过来,事情一说,人家扭脸走了。 每人手里一张字条,写着各自要去的地方,然后你们就――各自忙吧。 其他人去了哪里林雨桐也不知道,人家不相互打听,林雨桐也没法问。反正她手里的是外事翻译处。 单位的平面图就在林雨桐的脑子里,要找的地方具体方位,她心里有数。 她应该是最快的找到自己部门的人,偌大的办公室,各自忙各自的,连找谁报道都不知道。 林雨桐选了个年纪大的大叔级人物,选他不仅是他年纪大,更是因为别人要么是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要么就是在翻着词典手里拿着笔不停的写画,只这位手里拿的是红色的笔,带着眼镜在稿件上圈,这位属于修改矫正的,在这里都属于大拿型的。新人让老师傅带,这是急着用人才会用的培训方式。 等人家稿件完成了一个了,林雨桐才过去,将条子递了,“请问,是找您报道吗?” 人家把条子一收,说了一句‘欢迎’,指了指最角落的一张桌子,然后再塞给林雨桐一沓子稿件,“先译出来我看看。” 林雨桐走过去的时候,大家抬起头微笑的打个招呼,就都忙去了。 得!就这样吧。打开电脑,熟悉这台电脑,然后扫了一眼稿件,所谓的稿件其实不是什么稿件,最上面的一份是个菜单。应该是外事活动接待外宾要用的菜单,接下来的是活动的流程。 菜单这见鬼的东西吧,只听中文名字,有时候你压根猜不出来它的食材。就算是林雨桐见的多,也不敢武断。因为现在的很多菜里,用了很多国外的食材,而且不停的改良,早不是当初那样了。 一道‘胭脂玉脂’的菜,林雨桐愣是没猜出食材是嘛玩意。 桌上放着电话,电话上挂着联络本,这玩意翻译出来不想闹笑话你就得去问问,甚至问问要做这道菜的大厨才行。打了一圈的电话,才联系到人家。果然,人家用的食材都是国外的。 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是不干涉你工作的,林雨桐打她的电话,只要声音不高,别人连扭头都不会扭。 将这些东西翻译完,直接打印出来给那位疑似领导的送去,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人家更喜欢落在纸面上的稿件,因此没发邮件,顺手给打印了。 对方接过来看了一遍,手里拿着笔但一个字都没动,抬眼看了一眼林雨桐,带着几分打量的意思。 这么一会子工夫,这新人给人的印象就是:胆大、心细、有主见、业务能力强,综合能力不错。 第一天上班,遇到不知道不好处理的她绕着圈子的打电话,但也把事情给办了。听那打电话的语气,对着人家就是说‘这里是外事司’,不提‘翻译处’,话里话外的,都是‘我要核对菜单,请配合’,闹的对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来头。反正含混的地方都叫她给弄清楚了。这可不是一般的胆大。 还有心细,虽是为了一道菜,但她还是在电话了尽可能的把每一道菜都确认了一遍,确保不出纰漏。还有活动流程,流程中预留的中间休息的间隔时间,她打电话找了相关的部门隐晦的核实了一遍,而对方很快回复过来,将原定的间隔三十分钟的时长往后延长了十分钟。她表示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并没有动,而是叫对方再确认一遍,重新发稿件过来。程序得重新再走一遍。不仅心细,而且谨慎。 这会子他都免不了多问一句,“怎么会考虑到对方安排的时间太紧。” 因为从会议的地方到就餐的地方得绕路,原有的路面正在维修,之前她路过的时候看见了。根据他们会议的时间,路面压根就修不好。 其实不提醒也行,林雨桐也没刻意说人家错了,只是在核对。那边反应过来,就应该明白这边要核实的意思是什么了。 这么一解释就明白了,中年领导拿着稿件没松手,反复的看了几遍确实不需要改动,新人里能力算是好的。 而且她对办公室这一套很熟悉,去年的新人使用电脑就不如这个新人这么顺手。噼里啪啦只听着就知道她的手速有多快。这就能保证其工作效率比别人高。 林雨桐站在边上扫了对方的办公桌一样,把有用的信息都提取了,就收回视线。 这人把抽屉拉开,抽出几本书来,“一周之内把这些书看完了,之后考核。过关就上岗。” 好的!那就是这一周内没别的活,就是岗前培训的那一套,之后给卷子要考试的。 但这一周里,还是得按时到办公室,最起码得知道人家是怎么工作的。 好似在这个培训期间,也没人给自己介绍这些同事。林雨桐只能听见大家管自己的‘师傅’叫钟处,管一位年纪在四十上下很有气质的大姐,叫‘梅组长’,还有一个稍微年轻些的,有人教他‘吕组长’, 再就是紧靠着林雨桐的办公位的,还有一个年纪跟她相仿的,大家都喊她小毛。 还有七八位,这得慢慢的去熟悉。 而临下班的时候,林雨桐才被钟处要求自我介绍,这个都要下班了,就越简单越好吧,最好一两分钟说完。 林雨桐简单的自我介绍完,大家鼓掌,临走的时候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有人微笑点头,这就算是过去了。 看!小圈子不是那么轻易融的进去的。 到是去食堂的路上,跟小毛算是顺路。可显然人家小毛并没有想跟她这个新人一起,人家喊住前面正走的大姐,问人家,“你们今晚又得加班吧?” 那边再说什么林雨桐没兴趣知道了。 见到四爷的时候,她絮絮叨叨的跟四爷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种生存状态。这种状态对新人太不友好了。”到了我这份上了,我都感觉不自在,那些刚才学校毕业的孩子,真想要融进去,那真得经过一段特别煎熬的日子才行的,“丑小鸭进了天鹅群,周围蹭的一下一哄而散,找不到同伴。一直得等变成了天鹅,不突兀了,才不会显得特别不合群。” 四爷就笑,“丑小鸭进了天鹅群,天鹅散了。可狼进了羊群,羊也散了。丑小鸭变成了天鹅,也不过是泯然众人矣。只有狼进了羊群,便是披上羊皮,那也成不了羊。” 有道理! 四爷给打气之后,元气满满。第二天一早四爷得赶飞机,林雨桐也早早的带着昨晚买的生活用品,先回宿舍,然后去吃早点,这才是正式上班。 第一天嘛,林雨桐早了半个小时到,结果办公室里还有人,闻见浓茶的味道还有咖啡的味道,这是加班一晚上都没休息的吧。 她主动给人家蓄水,人家才抬眼看了一眼,说了一声谢谢。并没有指使她干这个干那个。 咱也不知道人家的活儿多要紧,你一新人拿的起拿不起都是个问题。你就是要帮忙,只怕人家也不敢叫你帮忙的。 林雨桐把自己的桌子收拾了,看自己的书去了,要考试的嘛。结果看了没十分钟,那个梅组长来了,皱眉看了加班的二人组,问说:“还有多少?” 林雨桐刚才看见了,还有不少呢。 这两位加班的都属于‘老’同志,应该是对电脑掌握的还不娴熟的。 然后这位梅组长就抓林雨桐的差了,“小林过来,帮一下忙,替换一下,叫他们修整一下。” 这一修整就不见人回来了,直到林雨桐把两人的活都赶完了才看见,两人猫在后面的空位上睡着呢。 “辛苦了,小林。这是昨晚接待处那边紧急要的,临时抓差的。”梅组长跟林雨桐解释了一句。 “没事,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招呼一声。”她又继续看她的去了。 这七天除了熬夜看书之外,在办公室最多就扮演一回打字员的工作。唯一获得的好处就是好像圈子的壁垒打开了一点,大家吃饭愿意跟她一个桌了。打了饭过来,就有人招呼,“小林,过来坐,这里有位子。” 过去坐了,参与大家的话题。林雨桐就发现,如果不是加班这样的特殊情况,大家的生活其实很有规律,再忙,得健身。吃饭很有节制,再多的美食,再便宜的价格,对不住,每顿饭能有个六七分饱就不错了。 梅组长还特意提醒林雨桐,“保持外在形象这个很重要,一定得注意控制。” 翻译处不仅是提供笔译,还有口译。口译又有交传和同传,外事活动的话,其实口译要比笔译多的多。 你做翻译的,然后跟出去站在领导边上,以一个大胖子的形象?不像样呀! 不管怎么说,人家在释放友善的信号,她大大方方的接了。等满一周的时间,岗前培训考试完成,顺利过关之后,她才算是正式的入职。 被称为钟处的钟实,将林雨桐安排在梅组长的一组,林雨桐这才算是成了自己人。 小毛也热情了起来,其他人晚上不加班下班就回家了,但小毛也单身,跟林雨桐一起约着去食堂吃饭,也顺道介绍一些其他处室的人。因为一直没有打交道的机会,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处着。 才来工作了一周,可家里天天都回打电话过来,“怎么样呀?工作好不好做……人家好不好相处……” 在单位上很多事情是不能对外说的,因此回答永远都是‘好’,‘挺好的’,说的最详细的就是――今儿吃了啥菜,那个什么什么做的可好吃了。其他的一盖都不能提。 但紧跟着这样的烦恼就没有了,因为真的忙到没有时间。开会本来就多,大家还都在加班。加班到什么程度,据说是上面的领导一年里没有休假过一天。 每个周末都有要签的文件。 一说要有外事会议,那就完蛋,基本都在办公室里耗着呢。能提前拿到一些会议要点,你得根据这个要点补充自己的知识盲点。作为笔译的,最怕负责流程的那些部门一会子一个主意,这会子想起这个,过来叫你改一下。一会子又想起那个,再叫你改一下。林雨桐同一份东西一天改了好几次,完全不知道最终的版本跟最初的版本差别在哪里。 晚上一回宿舍就跟四爷吐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这么下去我得疯了。” 四爷就笑,“你跟别人正好是相反的。现在这种的,你往上扑腾,除了出身更高点镀金之外,确实不适合你。” 上面那就是个大型机器,要保证国家机器运转,单位都是个部件,你只能算一个小螺丝钉。在那里,你不到一定程度,你就得按部就班,没别的给你发挥的空间和机会。 可要是一心求稳的,人家就喜欢按部就班,安排什么做什么,做好了就行。其实是没有很复杂的人事关系和勾心斗角。 反倒是下基层,人事关系复杂,一般人摆弄不明白。很多刚毕业的孩子摆弄不了这个,当然更向往大衙门。但是桐桐则刚好相反,叫她跟着钟摆一样,整天保持这一个节奏工作,那完蛋了,她真耐不住。但叫她下来在复杂的环境里试试,她就能如鱼得水。 可这一年是她耐着性子也得磨完的。 每天的工作,除了工作就是学习。对的!学习的氛围特别好。经贸领域里,最少不了的是两个专业,一个是法律,一个是金融。金融这块林雨桐听四爷说的多了,耳融目染的也还可以,法律的话这个东西要求严谨,对翻译的要求就会越高。不学习成吗? 晚上不加班的时候也都没走,在办公室里学,学法律词条,拿不准的就得赶紧求援,像是外方的翻译人员,像是相关司局的专业人员,都属于被求援的一类人。于是,不知不觉的,这电话里存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早上林雨桐提前半个小时到,这应该算早的了。可慢慢的就会发现,早半个小时是常态。一进办公室,就听到播报新闻的声音。BBC成了大家每天必然要听的,要了解时事。 林雨桐觉得自己这个工作态度已经可以的很了,结果跟小毛熟悉了以后,被小毛请求,“能不能你来上班的时候帮我带份早饭。” 啊? 小毛压力也大,“我做了一年新人了,自觉进步了不少。可是呢,现在跟你一样的工作量,你基本到半下午就完工了,可我只要能按时完成就不错了。你的稿子是基本不用改,我的拿上去钟处得在上面画五环。没法子,笨鸟先飞嘛!” 林雨桐这才知道小毛早上六点到办公室,晚上不加班的话,过了十点半才走。 只有工作,没有生活呀! 而且,林雨桐发现很少有人谈私生活,也没人想着给你介绍对象或是别的,据说梅组长到现在都没结婚,原因不明。但也没人去关注这些。 这样的强度得坚持了一个月吧,天已经冷了,林雨桐特意出去买了几身天冷穿的衣服的时候,梅组长终于开恩了,放她和小毛去听会。 听会就是听别人开会,开会的时候会有翻译,叫他们跟着听听,为以后的上岗做准备。 小毛着急啊,从来不到宿舍找林雨桐的她找来了,“你需要买衣服吗?一起去呀!” 我并不需要。之前买的时候就是考虑到现在的打扮得保守,因此,都买的很职业。 小毛拉林雨桐一起去,“走吧走吧!一起去。”她看上一条颜色不算太艳的长裙子,“怎么样?” 这玩意价钱不便宜。 看得出来她很重视第一次听会的机会,但重视就跟该保守点,怎么做一点错都不出,才是最好的选择。她建议,“选条黑西裤,搭着小西装就可以。” 小毛舍不得这裙子呀,再说了,整天都是小西装黑西裤的,一点也显不出重视来。她提醒林雨桐:“你看梅姐每次参加这种会议,身上的裙子是不是跟这件很像。” 铁了心要买,然后就真买了,花了一个月的工资。 可等药去的时候往梅组长跟前一站,林雨桐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位梅组长的不高兴,但人家还是啥话也没说,带着两人一路走一路交代,话是这么说的,“会议的规格不一样,对各方面的要求也不一样。这个你们要自己掌握。”没有明着批评,但已经在说你那么穿是不合适的。小毛就浑身都不自在了,尤其是一进去之后,就更不自在了。感觉就跟去小区门口的火锅店吃饭,偏穿了一身晚礼服的感觉是一样的。 在这个会议大厅里,林雨桐又一次碰见报到时碰上的那个中年男,他在布置会场,进进出出的人就喊他‘秦主任’。 秦主任正在摆放姓名牌,小毛要过去帮忙,林雨桐隐晦的拉了一下,人家摆放自然是有规矩的,要是能换个人,这么多人也等不到你伸手去帮忙了。 梅组长看了林雨桐一眼,就跟林雨桐耳语,提示她一会重点听什么,重点注意什么。 这就是一次普通的洽谈会,林雨桐跟小毛和其他相关的服务人员,都坐在不起眼的地方。林雨桐大部分时间都在注意梅组长的翻译,她用词谨慎,说话干练,从不喧宾夺主,声音不高不低,保证双方正常交流便可以。 这种场合这么盯着也不合适,一个个的手里都拿着小本子和笔,听着记着。林雨桐偶尔将几个词汇摘出来划拉在本子上就可以了。旁听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坐在这里,你就是想清清嗓子也不合适。人家会议开了多长时间,你得陪坐多长时间。 会议一结束,等该出去的都出去了,林雨桐才跟着往出走。 咋说呢?干到梅组长那样,估计也是累。全程精力得高度集中。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 私下里,她跟梅组长说这个感受,梅组长拍了拍林雨桐的肩膀,“早上起来,我就吃了三个鸡蛋一个苹果,水喝了几口。”防止想上厕所的这个情况。 作为前辈把这种经验告诉你,你就知道下回要是叫你上,你该怎么做了。 这本是一件小事,林雨桐暂时没觉得这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工作还是照样。但才过了一周,小毛递交了辞职报告。 为什么呀? 考进来那么难! 小毛摊手,“工作多,压力大,工资少……太累了。以为是适应了一年,可实际上还是适应不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的价值在哪。别觉得自己很重要,这样的单位最不缺的就是人。便是临时人手不够,可人家随时都能从下面的单位借调。也有的是人盼着被借调呢。要是扛不住清贫,这个工作就没法干。当然了,要是你家里的条件确实好,能补贴的起,那就另当别论了……” 辞职报告是递交了,但是流程走下来也得两个月吧。先是谈话,再是审批……一套走下来,得需要点时间的。但这段时间,小毛放松了。按时来,给活儿了也还干。就按照她的速度,干多少算多少,准点下班。 这就导致了林雨桐工作量骤然增加。早上七点半到,晚上干到七点半,只能是说勉强干完了。中间只要午饭半个小时,晚饭是等七点半之后才吃的。 这样下去不行! 干活和干事其实是两码事! 照这么干下去,别说再干一年,就是再干三年,你还是个你。还想下去锻炼?有机会也轮不上呀! 在食堂随便吃了口饭,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就出去了。晚上在后面活动广场上健身的人还不少。打篮球的,打乒乓球的,在健身器材上玩的正好的,围着跑道一圈一圈慢跑的。这里一般是没什么要紧人物来的,人家都回家了呀。在这边的大部分都是住宿舍的。天也黑了,路灯亮着,这属于不走到跟前都看不清谁是谁的,相互不打招呼各自忙自己的。 这段时间可把人给憋坏了,心里压着什么东西一直也没发泄出来。这会子脑子全是以后的打算,她把单位的各个部门也都了解了一遍,说实话,自己现在干的就是专业性强的东西。这玩意是稳定,但也真能稳定的一塌糊涂。 心里想着这个事呢,脚下不停,一圈一圈的跑自己的,到底跑了几圈了,她也没数,也没心数,但还真有有心人数着呢。刚开始就是看美女,看不见脸蛋,但是身材是真不错呀。 然后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了。这姑娘都匀速跑了四十分钟了,可看着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呀。小伙子本来坐在篮球场边上等着替补的机会呢――大家的耐力都不行,相互轮换着来的。 他这边只顾看了,那么长时间不上场,把一轮一轮的人替换了几次了,还没上场。然后大家都发现这小子在看什么了:这姑娘哪个部门的,这耐力可以呀! 于是,先是四五个围观,后来干脆连篮球也不打了,打赌这姑娘还能跑多久。闹的在一边健身的也跟着围观,直到林雨桐听到‘加油!加油!’的喊声,她才回过神来,可也没想到人家给她喊‘加油’呢,前面看看,跑道上没人。回头看看,好像也没人。这才发现,都朝她喊呢。她笑着挥挥手,路过篮球场的时候被拦下了,人家还问呢:“哪个部门的?以前没见过?” 一群高矮胖瘦不一样的篮球‘运动员’,林雨桐顺势也站下了,“外事翻译,你们呢?不打球干嘛呢?” 找林雨桐说话的这个小伙子高高瘦瘦的,“我们是哪个部门的都有。怎么样?还跑的动吗?” 林雨桐抬手指了指他手里的篮球,“要不要打一场?” 行不行啊! 试试吧! 本单位的人,认识几个是几个。以后部门之间有个合作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一起玩呗。 一上场就厉害了,这姑娘个子不高,弹跳力硬是要得!那么大个子的小伙子竟然拦不住。 多打了半个小时篮球,下场的时候知道这一圈人的名字了,虽然他们所在的部门跟他们的人还对不上。但至少知道这个高个子叫叶鹏飞,在办公厅。 相互没有留电话,一个单位的,总能碰上的。 确实很容易就碰上了,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健身。林雨桐跑一小时之后再跟他们打半个小时的篮球,也算是在单位上有了熟人了。 她一直苦等机会不到,甚至都想着寻找机会。为此还特别注意大家的身体,说不准谁有个不舒服就叫我正好给撞上了呢。然而,并没有!大家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直到突然有一天,人家机关D委的基层工会找上门来,说你们司翻译处那个林雨桐长跑不错,怎么没有报上来。 之前倒是有过一份国家机关职工冬季运动会的通知,但翻译处这边一天到晚的坐在这里忙,运动这一块,还轮不到他们这种坐办公室舞动笔杆子的,关键是也确实忙的顾不上。 林雨桐见通知了,也压根没把自己跟这事联系起来。 可谁知道人家还专门找上门了――肯定是一块打篮球的那些人里谁说的。 这个是D委工会组织的,你就是再忙,活动得参加呀。所以,加班可以不用了,时间给你腾出来,训练去吧。 五点下班林雨桐就能走。过去果然见到叶鹏飞,他看见自己就哈哈大笑,“这么好机会,你怎么不主动报名?” “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那忙起来是每日每夜的。”林雨桐跟叶鹏飞一块搭话,这个人是在机关里很少见的比较张扬的人之一。她没谈工作的事,只问运动会,“你报了哪个项目?”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等着陆陆续续来参加运动会的人。也就三十来个,年龄还不等。都是那种重在参与的心态吧。 这些人大部分好像叶鹏飞都认识,他还热情跟人家介绍林雨桐,“真的……耐受力特别好。我觉得今年的马拉松非她不可。说不定今年的冠军就是咱们的。” 然后,林雨桐就带着这么一个擅长运动的标签,走入了大家的视线。 事实证明,这姑娘真的特别能跑。 但林雨桐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标签,那话怎么说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看看这些来参加的都是什么人,有后勤的贼清闲的那种,有司机班的,领导用才忙的那种,还有秘书处的,说忙就忙,说不忙吧,也不急着用你的材料的时候就真不忙,还有档案室的,另外还有□□上的。 档案室的大姐应该是在档案室没人跟她说话憋的,一出来话贼多,拉着林雨桐这个那个的说。但这也叫林雨桐在高压的环境下看到了一点鲜活气。 对嘛!这才是正常的样子嘛。 当然了,这是领导不在的情况下大家都比较自由。不过,这种训练领导也不会跟着。不过开幕式当天,能去的都去的。两辆大巴车,几乎就都给拉去了。 开幕式之后,有个徒步走的比赛,这个是全员都要参加的。刚开始一个单位一个单位的紧挨着的,后来这走着走着就散了,哪个单位的早就分不清楚了。林雨桐始终保持匀速,也不往前赶,好些老同志都参加这样的比赛,年轻人不着急就对了。 刚开始还跟叶鹏飞一块走的,结果其他单位里大概有他认识的人,一会子工夫不见人了。她走的不紧不慢,可还是超过了不少人。边上很多沿路围观的群众,也有的自发的参与到里面的,感觉步行道一下子就拥挤起来了。她往路牙上站了站,等这个路口涌过来的人都过去了,自然就不拥挤了。 跟林雨桐一块等着边上的还有个穿着枚红色运动服,灰白的头发的阿姨,五十来岁的年纪,身后还背着登山包,手里拄着一根登山杖。前来参加比赛还年纪这么大的都基本是领导,而领导出门徒步,最多就是换了双运动鞋,他们事属于一看就是机关里的人。而这个阿姨又是包又是登山杖的,怕是个户外运动爱好者。现在越来越多的中老年人爱好这些运动了。林雨桐就道,“阿姨,今儿人太多,到了路口又要推搡,您不如从这个路口上去,换条路……” 这阿姨笑了笑,“不行啊,跟我一块来的都走这条路了。” 是怕走丢了不好找人吧。 林雨桐也不着急,就招呼人家,“那您跟着我吧。” 那边也不拒绝,两人一路走一路聊。 一说工作,这阿姨还一脸的惊讶,“你是搞外事工作的?” “就是个小翻译。”林雨桐随口应了一句,看了这阿姨一眼,“您这年龄也不到退休年纪呀!” “没退休,之前身体出了问题,休假了一段时间。”这阿姨说着就道,“年轻人更得注意身体,整天坐着不动不行。年轻的时候觉得没关系,可等上了年纪了,身体就告诉你,它不行了。” 林雨桐朝这阿姨脸上又[醋-溜文学最快发]看了一眼,心里就了然了,是胃出了问题了,做了大手术,大病初愈,“那您可不该参加这样的活动。”散步可以,但是负重就真不行了。林雨桐接了她身上背的包,“是您的大夫不负责任还是您这个病人不听话?背着包徒步?这一场下来,您也不用工作了,往后只能休息了。” 我还真就不想继续工作了,还不能叫人任性一回了。 这年轻人怪实诚的,自己的包直接给背上了。行!也不强求了,她拄着登山杖,慢悠悠的走着,“干了一辈子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样的工作循环往复,厌倦了。” “您别说您干了大半辈子厌倦了,我这才干了几天,也觉得厌倦。”林雨桐就笑,“工作还是要找那种有挑战性的,有开创性的,属于干事的那种工作。单纯干活的这种工作,那是真累。”说着就笑,“当然了,事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但干事的人不是谁都能替代的,干活的人却是找个人就能替代!”老阿姨接了一句,就笑吟吟的看林雨桐,“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想过。” 林雨桐本是闲聊的,但对方一说这话林雨桐就不由的正视起来。她把脑子里单位领导的照片都划拉了一遍,没有跟此人对上的。可能是其他机关的领导!想想自己说什么了? 也没有!只说外事翻译,可也不是只一个单位有外事翻译。 具体的单位没说,姓名没说――那没事!之前那点牢骚不妨碍什么。 她假装没看出对方可能的身份,继续闲聊,说天气说养生就是再不说工作。可却没想到,在运动会的领奖台上,林雨桐见到了笑的很欢快的老阿姨…… 重启时光(41)三合一 重启时光(41) 颁奖的时候,林雨桐一直跟边上体育局一妹子说话,这妹子说话大嗓门,哪怕是站在台上也是,因此,见到老阿姨的时候她脑子里在回忆,刚才人家主持人说谁上台给冠军颁奖来着?好像就听见什么‘妇|联’‘工|会’‘黄爱华’这些字眼,可到底在这些单位此人到底担任什么职务却真没听清楚。这其实区别还挺大的。有那种情况――就是在人家单位挂个虚职而已。这种就很不好说了。 但名字知道了,以后就好查了。 这位阿姨很亲切,将奖杯给林雨桐,然后说了一句:“林雨桐!我记住你了,这回你可跑不了了。” 林雨桐扫了一眼奖状,奖状上单位什么的都清清楚楚的。 她是跑不能了了,但之前也是真没跑。早前已经猜到老阿姨是领导了,一路同行帮个背包这也不算啥了不起的事。再者说了,后来有人追上来了,始终在林雨桐和这位老阿姨身后一两米的距离,是个萌新的小姑娘。手里拿着水不知道是给前面送呢还是不给前面送。知道人家是带着人出来的,那她当然找机会就撤了呀。 这会子被点出来了,她不解释,也只笑,“那我随时等着您召唤。” 小姑娘还挺会顺杆爬,这话的意思表达的很丰富。 被老阿姨重重的拍肩,握手的时候又二次拍了拍,林雨桐觉得刚才随口说的那句话指不定还有下文。 但这种事谁说的准?只帮人背个包就王霸之气侧漏?想什么美事呢?! 反正林雨桐回去该干嘛还干嘛,顶多就是跟一起参加运动会的人混熟了,在单位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了。档案馆的阿姨还问,我女儿要高考了,这英语有不会的能来问你不? 能啊!怎么不能?你把不会的都抄来,我把解题的过程和需要掌握的知识点给标上。 人家挺高兴的。但林雨桐觉得她估计当初找自己没完没了的话唠,其实就是等着混熟了说这句话的。两口子都是机关内的小透明,工资就那么些,给孩子请老师那是觉得没戏的事。于是,抓住一个算一个吧。 但可能也因为比较好说话,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今年来的那个小姑娘还挺和气这样的话。部门这边扫地的阿姨都跟林雨桐主动打招呼了,以前也没顾得上吧,(醋-溜-文-学-最-快-发-布)相互错个身就过去了,忙嘛。现在人家主动问:“小林,忙着呢?” 林雨桐回人家一句,“过去送一份译稿……您忙!”然后点点头走了。 有一回急着赶时间,在电梯间等电梯太慢,她急的跑楼梯。可拖地的阿姨拎着水桶往下走,怪慢的,然后林林雨桐顺手帮着往下拎了几层,放到指定的地方走人了。再之后到哪个部门人家保洁阿姨都能给指点。这个说,张主任这会子不在,你还得等。那个说,小林来了?李主任在小办公室。 后来连收发室的大爷和后厨都有人认识她了。 参加了个运动会,好似直接的好处(?)就是这些,再然后该干嘛还得干嘛。许是年终评奖的时候考虑到为集体取得了荣誉,然后给个先进?谁知道呢。 但到哪都有认识的人这种感觉好似以最快的速度摆脱了萌新的身份,一下子就像是单位里的‘老人’了。不知不觉得,其他部门的八卦偶尔都能听到。 然后林雨桐打听单位里是不是曾经有个叫黄爱华的领导的时候就比较容易。收发室的大爷就能给答案,“是老领导了。咱们部里D群口的……后来这不是病了吗?老领导卸任了,主动要求的,说要给年轻人机会。” 哦!这样啊! 那之前说的妇|联、工|会这些应该都是兼职或者是挂职的。 现在身体好了,身上没有实职,其实跟这边的单位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有些老部下可能会给个面子,可也没平白无故的去照应一个仅仅两面之缘的人。 得了!就当时一场邂逅,别抱期待为好,正经的先把活干漂亮再说。 在这样的机关,也不是说没有上升的空间。相反,其实到了一定的年限,级别总是会上去的,比基层相对来说,要公平很多,上升只是时间的问题。自己说的这个不动,是说别管级别升不升,干的其实都大差不大。有些人还不愿意升上去呢,上去了活更多更细碎了,专业得干,领导职务得干,光是会议就不知道多出多少,忙的飞起,工资却没多多少。至于自由度,别想了,上面一层一层的,你抬头看看,上面永远有人。 就像是梅姐,干了二十年了,级别早上去了,但干的活有差别吗? 嗯!要说差别还是有一点的,担子更重了。重要的会议等闲都不敢让年轻人上,就怕出纰漏,于是,她自己的压力就越大。因此,在这样的靠业务能力的部门,是不会说打压年轻人的。觉得你行了,绝对会叫你上的。工作年限这东西是固定的,大概率上你并不会比前辈更早的到达某个位置。 也是因为如此,梅姐叫林雨桐接连跟着四五场会之后,试着叫林雨桐上。开会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怕应对不好。 已经递了辞职报告的小毛多少有些后悔,当时梅姐叫她和林雨桐一起,应该也是一样的打算,结果她这边先撑不住了,那就林雨桐上。 梅姐是会议的时候全程跟着,比她上场的时候还紧张。但又不得不说,这小新人做的很好。是的!她拿捏词汇拿捏语气都特别准确……比如,需要强硬的地方她表达的很明确,需要委婉的地方她表达的很温和。这是要瞬间做出判断而后给出的反应。互传的时候还会遇到问题,就是将外语翻译成汉语,很多意思的表达上,你得能用咱们常用的官话套话表达好,这可不容易。到现在很多人翻译汉译外不打磕巴,但外译汉的时候都磕磕巴巴,官话套话照稿子念,那行。现场流利准确的表达,太难了!但林雨桐完全不会,就像是手里有现成的翻译稿一样,特别顺畅。 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有很丰富的理论积累。不干翻译的话,去秘书科都能混一碗饭吃。 但很多东西吧,是优点也是缺点。比如说拿捏的最好的词汇语气这里,好处不用说。但弊端也一样存在:你怎么能确定你表达的一定是对方的意思呢,万一出一点点纰漏呢?这种揣摩它不属于你的工作范畴。你要做的就是做好你的本分,仅此而已。 因此,一场下来,林雨桐接到的先是批评:你怎么会认为你能每次都完美的理解上面的意图呢?你怎么就知道你每次的理解都是百分百正确的?万一一次失误,你知道这关乎的都是大事吗? 这样的批评对吗? 对! 绝对的正确。 要做这个工作,这方面绝对得注意。林雨桐表示虚心接受。 然后梅组长这边才批完,边上钟实也提个小建议:“小林啊,你得知道,语言是一种工具,仅仅是一种工具。工作的只是语言,而掌握语言的我们……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明白吗?” 梅组长跟着点头:对!违和的地方可算是找出来了。一切都很好,可就是哪里别扭。现在秦处点出来了,她恍然大悟,这别扭的地方就在于,这姑娘坐在那里的存在感太强了。穿的也不出格,就是最简单最严肃最古板的穿法,妆容也很素淡,没有过分的描眉画眼。头发原本是长发,现在还把长发剪了,很干练的短发,体制内的很多姑娘都留这样的头发,有些模糊性别的意思。 明明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可就是感觉不对。原来不对的地方在这里――存在感! 林雨桐:“……”我能冤枉死!那你说我怎么办?我啥也没干,我好好的坐着,兢兢业业的我工作了。工作本身上挑出来的问题,我认!有时候可能不经意间就带出来的点不合时宜的东西,这情况得重视,以后尽量避免。但你不能说我坐在那里都不恰当,这叫我怎么整? 但又不能不说秦处人家提醒也是好心。真的!要真是给人这种感觉的话,她估计以后口译也干不了了!自家人这边还没关系,还不至于因此不用你。但这关系到跟外方,你往那一坐,让对方感觉到别扭,那这怎么整? 她现在觉得不是她不想要这个工作,而是很可能这个工作以后会放弃她。 这就比较尴尬了!总之领导告诉你,你得好好的琢磨琢磨,然后就一直在琢磨,紧跟着的好长时间,都再没安排她跟会议了。 四爷没想到桐桐遇到的问题是这样的,可想想,这又在情理之中。那样的场合,你还能故意缩着吗?那更没形象了。可要说桐桐故意端着,那也不是。这怎么整呢? “也别急,再等等。”能力过关了,这里用不到,未必别的地方用不到。 我事不急,可这不是都十二月了吗?十二月一完,从阳历上来算,这一年就算是结束了呀。总结这一年……干啥了呀!干啥啥没成! 弄的还跟你分居两地,你说这到底是图啥。 可别说基层辛苦了,真的!现在但凡有个回本省的机会,我一定蹦Q着也得去。 就在这种繁忙的氛围里,她每天坚守办公室干笔译的活儿,等着不知道在哪里的转机。然后转机就这么来的。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是钟处办公桌上的。他手里的稿子都没放下,眼皮也没抬,随手就接了电话。电话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他马上站了起来,“好的……好的!”应该是等对方挂了电话他才挂了的。 林雨桐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应该是又有重要的会议了吧。这东西现在基本与自己绝缘了,不调整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自己都没戏了。 却没想到对方放下电话就叫她,“小林,你去办公厅找秦主任报到。” 不是翻译的活! 被借调了吗? 秦主任就是来报到的当天见到的,之后就是吃饭的时候碰到一块过,说了几句话。再之后也见过面,但没有私下里沟通过。突然叫自己,“好的!马上去。” 她一路都想着,借调到办公厅也行啊,活儿虽然杂,啥都管,属于大管家下面的跑腿的,但好歹自由度高呀。可随即又想,真要是办公厅借调,叶鹏飞早发消息告诉自己了。现在因为一块健身,跟这一群人倒是建立了一些革命友谊。叶鹏飞属于会来事会办事,应该也有些背景的人,所以在单位人缘很好,消息也灵通。 她正说给对方打个电话问问的,可抬头一看,都到地方了。 进办公楼的时候,边上修剪花草的一个大叔问了:“小林,又来送文件了?” “是啊!”林雨桐随口应对,“今儿换您修枝条了?” 不等那边答就进去了,上了秦主任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还没到办公室,带着拖把从卫生间出来的阿姨就低声道,“小林来了,找秦主任吧?在楼上小会议室。” 哦哦哦!好的。 走楼梯直接上去了,奔着小会议室去,才说要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秦主任正从里面出来,两人走了个面对面。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来的挺快。” “接到通知就来了。” “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在这边给钟处打的电话,还没来得及下去呢,也没交代谁说自己在哪,结果这姑娘直接找来了。 林雨桐也不知道人家这是啥意思,这叫人怎么回答。 她还没说话了,叶飞鹏不知道从哪钻出来,“肯定是听保洁阿姨说的。咱们小林到哪都有情报员。” 会议室里就传来爽朗的笑声,“进来吧,看来咱们小林的群众基础不错呀。” 这声音可不正是那位老阿姨的声音? 秦主任脸上也不由的带了几分揶揄的笑意,先开了门,跟林雨桐道:“进来吧。” 林雨桐朝后看叶飞鹏,无声的问他:“你不进?” 叶飞鹏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连连摇头,只给了一个‘你自求多福’的表情,然后颠了。 林雨桐一进去,果然看见之前见过的老阿姨,这回可不能那么冒失了,她赶紧问好,“黄书J,您好!”再看边上的,不是单位的大BOSS吗?之前跟会议的时候见过,她又赶紧问好。 这位大BOSS抬眼一看,立马点着林雨桐就笑道:“是你呀,怎么最近不跟会议了?我知道你,跟了一次,给我的印象很深刻。” 林雨桐赶紧低头:“还有掌握的不好的地方,正在努力学习。” 秦主任就知道问题在什么地方了,过去轻声跟领导把话说了。他说话很有技巧,没说林雨桐气场足,只说她用词和语气上,“……虽然需要表达一个态度,但钟处觉得攻击性太强……” 攻击性强不是单靠几个词汇和语气就能表达完全的,之所以叫人觉得强硬,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话是从她这么个人嘴里说出去的,才使得这个感觉更加明显了。 因此人家就笑,尤其是黄爱华,“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不想干活想干事的小翻译。现在看来,她那活她是没法‘干好’的,所以才想着要干事。” 人才是真人才,但没放在合适的岗位上。 人家大BOSS没说话只看了秦主任一眼,秦主任就搭了一句话:“想着要干事,怎么选择了翻译?” 林雨桐没办法呀,“我学的专业能选择的方向并不多。” 嗯!这算是一种解释。 大BOSS看了林雨桐一眼,语气突然就严厉了起来,“年轻人,想做事是好的。可做什么样的事,想怎么做事,你有想过吗?” 这个问题很尖锐。在体制内,想做事,必然就是伸手要官了。有权利了,你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换言之,你这个想做事,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跟想做官划等号的。 所以,这个问题才更加不好回答。 林雨桐沉默了一瞬,这才开口的,“其实,当初考的时候没想那么多。要说想发,那就是想给父母挣一口气。我是农村出身,我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要供养我跟我弟弟两个大学生,日子可以说过的非常艰难。而我母亲又因为年轻时候的一些遭遇,早些年精神上受到一些创伤,她在我出来工作以前,一直不能算是康复了。这样的家庭,若一开口说我有多远大的理想和抱负那都是骗人的。我唯一想的就是能有个安稳的体面的工作,能叫家里的父母安心,能因为我叫他们觉得骄傲,能我母亲的康复有一些有益的帮助,那我就去努力,就去尝试。没毕业我已经在翻译公司工作了,但是我的母亲为了她认为的铁饭碗,为了给我安置工作,出去求人。当她紧张的笨拙的跟人开口的时候……我拦了她的话,我说我要自己考,我能考上。考公的决定是很仓促定下来的。但既然答应了我母亲,我就努力去做,一直都没有多想。直到面试之后,突然发生了一件事,这让我有时间思考我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法避讳,家庭问题该坦诚的说的。她就把家里同父异母的姐姐被人拐卖,牵扯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这个更没什么隐瞒的,当初审查的时候应该知道一些,但这些不归这个级别的领导管,便是秦主任也是第一次听说。 林雨桐就接着道:“……这个案子,我亲自参与了。我亲眼见到了一些妇女尤其是残障妇女所遭受的一切。我想,除了妇女,除了残障人士,还有很多的儿童也在遭遇这这样那样的不幸。那时候我就想,我能做点什么,为了那些哪怕被解救了却仍然面临被家人遗弃风险的那些残障人士做点什么。我的大姑,我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病了,但我的母亲,当年确实是受了刺激之后精神有了问题。当年,若不是我的外祖父外祖母担心没了他们我母亲便没有依靠,就不会将那样的母亲嫁给我父亲。许是我母亲遇到了我父亲,半生辛苦却也没有朝更坏的方面发展,因此,我从没多想这个问题。直到看到那么多残障或是精神障碍的人遭遇到那么多不幸……我想,我们的社会是不是应该多一些保障。当然了,买卖人口,其根源在于贫穷。脱贫,我不知道能干些什么,但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为妇女儿童,能为残障孤寡做一点事。” 家事应该是真的,后面说的这些话也是真诚的。 作为阅人无数的两位领导,听得出来这份真诚。也是因为心是真诚的,四爷突然之间觉得心口那地方暖了那么一瞬――桐桐这又是干啥了。桐桐说的确实是实话。社会发展到现在,她能做的事其实不多。但这个社会也总存在弱势群体,妇女、儿童、残障、孤寡,国家一直都在做,像是残疾,只要有残疾证,每月国家还会发补贴保证其生活。但除了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之外,她想……应该还可以做点什么,至少能叫这些人的父母在闭眼的时候心能放下。 她就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听来的一个故事,“……一个母亲生了三个智商有问题的孩子,母亲□□十岁了,临终前给三个儿子留下了几瓮的粮食,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很有触动。我想,应该有一个接力棒,能叫像那位老母亲一样的人安心的把这样的孩子交托出去……” 想法很理想,却也叫人不免动容。 秦主任意外的看了林雨桐一眼,这是给刚才那个做事和做官的问题的最好的回答。 做事和做官两者的关系,要么是做事就需要做官,做官是为了更好的做事,他以为她会这么回答。但没想到这姑娘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做这些事,不是妇|联就是残|联,这些地方当然也算是官,但权力截然不同。你能说,做这些事是为了当官吗? 她说的东西没有一丝是假的,就这么坦诚的剖白在你面前。 果然,领导的表情不一样了,甚至称的上是慈和,还说了一句:“能常怀悲悯之心,那做事是做不了坏事的。” 算是一句肯定。 黄爱华含笑点点头,心里是有些意外的。她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起身跟大BOSS告辞,“你忙吧,让小林送送我。” 林雨桐就不知道啥意思了。她看向秦主任,秦主任只笑了笑,朝林雨桐示意,你先送老领导吧。 然后林雨桐只得跟着往出走,在办公楼里一直都没说话,一直等下了楼,黄爱华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一边跟林雨桐说话,“是不是突然找你,觉得有些奇怪?” 肯定呀!我这没表现什么惊人的才能。这玩意又不像是我的医术,一针下去能抢一条命,那我这一针就能惊艳众人,确定我不可替代的地位。但现在这个专业,真的!以后会越来越不缺人的。语言而已,真放在语言环境里,一年什么都会了。 所以,只一次接触就叫人发现你是可造之材,这其实很玄幻。 人家就给解释了,“你家是不是在北省青阳市保安县?” 嗯!是的! “你们县是不是苹果滞销,跟某部队达成了军民共建,是他们后勤下了订单,帮着处理的?” 啊!原来是这么一码子事。 黄爱华见她明白了,这才笑道:“我儿子在那个部队服役,我听说了这个事情。他的一个部下之前有拜访过他,喝酒喝到第二天才回来,我不免多问了一句。”本来是想着下面的人是借着这一层关系走门路的,却不想真是有事。儿子替他的部下辩解了一句,说是他那部下不是特意来的,就是送对象上单位报到的。 单位还是自己的老单位,儿子说他没跟部下提过他的家庭,那就不是人家知道自家的情况故意说的。但老单位进新人,她在网站上还是有关注的。六个小年轻里只一个姑娘,照片就在官网上挂着呢,那天一碰见人她就认出来了。 她之前以为得病退的,秘书这些都安排了,也都下放下去了。后来身体恢复的还可以,出来工作了,挂职的单位给派了个小姑娘过来跟着的,但小姑娘属于比较老实的孩子,也没做过跟领导的工作,出门忘了带水赶紧跑出买去了。但她不能喝冷水的。至于出门带背包……也算是有点私心吧。要工作了,得证明自己的身体很棒。这不仅是要证明给别人看,也是想证明给自己看:瞧!我这身体还能再干十年。 然后就碰上林雨桐了,当时就觉得这姑娘心眼还挺实诚的,认识不认识的都当认识的帮了,可随后刻意露了一点之后,就发现这姑娘是真聪明。 而自己工作的问题,这就是之后传出点消息。可能的方向有两个,一个是平调去农Y部,主管国际合作这一块。另一个是去北省,那边有个副职的缺。关键是那边的班子里没有女同志,所以她应该是要进班子的。 但不管是哪个,以她的身体情况,她希望带个人暂时过渡一下。老单位里的旧人跟下去就希望有一个飞跃,这个谁也不能保证一定给你什么。可新人要找合适的也不容易。恰好,一个农村出身,北省出身,了解农村情况,本身人也细致机灵,且聪明会办事会说话,还刚巧跟自家有些瓜葛的人出现在视野里,更妙的是这姑娘虽然业务能力没问题,可就是放在她的岗位上有些不合适。那就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至于意愿,如果回北省的话,这姑娘会更愿意的。因为她刚才的讲述中,已经表达了这一层意思了。或者说,她在做铺垫。这就是她聪明有谋算的地方了,如果真要是有去下面挂职的机会,全国那么多的省市,她去什么地方可不是她说到了算的。但是她把家庭情况算是给组|织汇报了,那是不是要酌情考虑这个问题呢。 甚至是说妇女工作这些事,她说的时候是真诚的,心也是真诚的,但是不是也有自己在妇L兼职有关呢?若不是如此,她便是真想做那些工作,也会再选择一个跳板过度一些。她像是个带点理想主义的侠客,但又理智的做了她的规划。她永远知道远期的目标在哪,而近期又该怎么迂回。 可以说,今儿她给自己带来的是一种惊喜。将最初的那点因为她的赤诚带来的感性抛开之后,只理性的去思考,竟然发现剩下的依旧是惊喜。 带在身边的人如果是这样的,那可省了大心了。 但这些话她却不能托盘而出,跟谁都不能。在任命下来之前,任何事都是存在意外的。因此,她问的只是:“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环境?”自己的任命就算是出了变故,在挂职的单位给她个岗位还是不难的,甚至是想回北省问题也不大。 林雨桐并不知道人家没说的事,这事也没处打听去。但却不难猜,到了这个级别,能去的地方也不多了。但不管哪个岗位,其实比自己现在这么不尴不尬的要好的多。 因此她的回答就是:“早就说听您的召唤了,可算把您等来了。” 很叫人舒服的说辞!却没有开口打听任职的事。 不过临走了,黄爱华还是提了一句:“要是有时间,可以多搜集一些北省农村的问题。” 若是去农Y部,上任之后可以选择北省做调研。这个苹果滞销的问题是个大问题。这里是苹果滞销,那里又会是什么农产品滞销呢?若是去北省,北省作为农业大省,农村的问题就更是大问题了。 这么一说,林雨桐立马反应过来了。虽然不十分准,但八|九分还是有的。这边把人一送走,她立马给四爷把电话打过去,这里牵扯到四爷早前的上司,人家是黄爱华的儿子。没想到给自己契机的是四爷想法子把滞销的苹果给卖出去这件事。 四爷应该并不知道原身上司的家庭情况,要不是看着苹果烂在地里替那么多人心焦,他不去主动做这件事。如果不主动去做这件事,自己就没有今儿这个意外的机会。 她这么一说,四爷就笑,“如果你当时看着人家老人家背包路难行没上前提醒,你也同样就跟这机会失之交臂了。” 所以,善心和初心都很重要! 总之,这件事叫之前好像怎么都规划不顺的事情,有了明确的方向。这该是一件好事。 但同样的,这事也只四爷知道,跟谁都没提。家里打电话她没提。在单位里,她更没提了。当然了,也没人问。除了小毛这个准备随时离职的,好奇的问一声:“叫你干嘛?不是借调吗?”“不是借调。”然后她跳过话题,反问了对方,“你怎么会觉得是借调。咱们这单位,最不缺的就是翻译。虽然不能到达专业的高度,但基本都差不多。” 这地方聚集的很少不是出身985、211的,现在更是一半以上都是研究生以上学历。人家只是不搞专业翻译这个方向而已。 然后把话题给岔过去了。 直到元旦过了,林雨桐的借调函下来了――回北省。 她肯定得早领导一步过去的。 这个调令可以说是非常的突然,梅姐一脸的遗憾:“我这可是走了一员干将。”这不是客气话,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不用另外盯着她的稿子,因为人家能做到基本零失误。属于出门你可以放心把家里扔给她的那一号人,人家才来半年不到,要走了。 之前都没有欢迎仪式,现在却有了欢送仪式。这是部门自己花钱的,林雨桐没抢。但跟叶鹏飞那些人,林雨桐还是请了人家,单位里大大小小只要认识的,林雨桐都买了小东西送了。秦主任还收到一盒子安神的熏香,另外还请转交给大BOSS一盒,他也就带笑收了,也比较客气,“我还想着等过段时间,调你过来去综合办公室那边,你细心周到,这都是优点。但你也知道,这个职位,怎么细心怎么周到都不为过的。” 后面这话已经是在善意的告诉你经验了。他很清楚林雨桐被选过去是做什么工作的,于是就把他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你。 当然了,这也是结善缘了。今年新进了六个人,已经有一个辞职了,剩下的五个里,却没想到是林雨桐这么华丽的转身一跳,从此可就天高海阔了。 林雨桐接受这好意,“我还是咱们单位的人,关系也还在部里,只是借调而已。有事您就说话……” 也因为人事关系还在部里,宿舍这些都不用收拾,跟那个没见过面的舍友一样,东西放着,给单位把房租交着,然后人却得走了。 收拾了衣服,先去见黄爱华。 黄爱华任何交代都没有,只说了替她向家里人问好。林雨桐就知道,人家的考察从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了。如果不合适,那大概给你放一个你想去的单位,就是给你最好的安排了。 也因着知道对方的意思,林雨桐回的特别低调,只告诉了四爷一声,她就瞧瞧的回了。回了省城也没回家,东西叫四爷带到两人在省城的落脚点,而她则带着借调函先去报道了…… 重启时光(42)加更 重启时光(42) 单位报道,这种事大同小异。尤其是带着明确目标从上面下来的报道,办理的就更加迅速了。安排住宿的话也还是宿舍,这个就没有必要了。 手续已办完,林雨桐就赶紧往出跑,四爷果然放了东西已经过阿里接了。这一分开,四爷这几个月都没有去京城,还好回来了。 “回来了再不走了,你在哪我就在哪!”又不是奔着当官去的,哪里能做点事就是哪里。反正就是哪里也不去的。 四爷就笑,这话没法说呀!你想做的那些事,你当没人给你撑着你能做成? 不过想做就去做,我给你撑着。 回来身上跟没个筋骨一样,贴在他身上就不下来。 “最近光说我了,你呢?”林雨桐看他,“总是三言两语带过,怎么个意思?这是有情况呀。” 啥情况? “咱们这挣钱是真不容易。”清贫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吧!得有人出面给咱们挣钱吧,便是以后从股市上盈利,但这第一桶金从哪里来?金保国别的不行,但是赚钱还是行的。今年弄了个纤维板厂和家具厂,前半年光是折腾开厂的事了,后半年已经开始生产了。四爷有点空闲时间,都帮着弄这个了。 哦!这样啊!金保国是能折腾,但是林有志是不想折腾。他是那种小富即安的心态,要不然光是把猪蹄做成连锁,谁说不挣钱了?不过他们乐意那么过,就那么过吧。至少最近这半年打电话,明显是家里宽裕的多了。卢淑琴还没弄那个礼服定制,还是折腾她那个草编呢。打算各种各样的能把架子摆满的时候再说吧。但偶尔那些小篮子小筐子给孩子编的各种造型的玩具,还是能卖出去的。反正她挣的那点够两口子在家的日常开销了。林有志挣的完全就能存下的。林雨桐也没跟家里再要钱,林雨桥没把之前给租的那套房子给租了,因为找他补课的孩子越来越多了,于是,他在那边收的学生不仅能把生活费挣出来,还能把学费给攒出来。家里说给钱,她还不要呢。但就是一点,过节干啥的,都不能回家。哪怕是离家不远,也没事绝对不回去。 好似日子平静的就真跟世外桃源似得。 但是四爷呢,这几个月了,真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小警察了? 瞧不起小警察?从一个小城管到小警察,这是质的飞跃知道吗?也不是什么也没干,协助破案还是破了几起的。像是果园被毁了,恶意的给狗狗投|毒啊等等等等,这不都是案子吗? 把林雨桐逗的不行,得亏他是怎么耐的住的。 在家里消磨了半天,该干的活还得干。比如李教授,好歹当时是真心提供帮助的人,这次回来了,不提前上门拜访是不合适的。哪怕不能说回来是借调,但哪怕回[醋溜文学首发-]来探亲,也该上门拜访的。 李教授在学校的办公室,四爷没跟进去,仿佛已经沦为桐桐的司机了。见到林雨桐,李教授特别高兴。毕业了能记得回来看看老师的不多了,事实上他这个老师的面子也确实不怎么好用,说起来也是一件尴尬事。林雨桐倒是提起了何教授,“人真好。一直也是工作忙,没顾上在去看看。也怕何教授考我,给我的书还没看完。不过挑选给我的书都特别合适,帮了我大忙了。” 这话就叫人很舒服了,“她是一心钻研……说起她来,还真有个人得给你介绍介绍……”说着就朝外喊:“思远!思远!” 然后外面进来一个瘦高儒雅的年轻小伙子,很温和的样子,“李教授,有事?” 李教授就招手,“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介绍。”他指着林雨桐,“这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林雨桐……”然后又给林雨桐介绍,“这是何思远,何教授的侄儿,如今在咱们学校任教,刚才英国回来。” 你好!你好! 林雨桐也不知道人家这种介绍是哪种介绍,是单纯的作为何教授的儿子介绍呢,还是想介绍男女朋友。估计对方也比较懵,只客气的跟林雨桐握手,“之前听李教授总提起你,幸会幸会。” 林雨桐又问了一些何教授的事,没话找话嘛,比较尴尬。 李教授这才问林雨桐,“是回家来看看的?” 详细的没法说,“算是借调,在省里干点打杂的活儿。” 对那一套李教授也不是很懂,作为从国外回来的何思远就更不知道体质内这个变动代表啥意思。不外乎说一声像是‘年轻,多锻炼锻炼’这样的话。加上一个何思远,这就没法继续聊了。 林雨桐借机告辞,李教授又特意叫何思远,“你帮我送送。” 那这大概是有介绍的意思……吧? 对方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架势,但还是点头。下楼梯的时候林雨桐就先笑,“别有负担,李教授也惯常不是这样的人。怕是何教授的意思……长辈们都爱操心。以后咱们该怎么处怎么处,我自己有对象呢,我估计你也差不多……” 人家说的这么坦诚的!何思远不好意思的笑,“我女朋友是英国人,我姑姑不是很喜欢。”说着又解释了一句,“我父母早逝,是我姑姑带大了我。” 哦!这样啊! “那怎么不留在京城?相隔两地,照顾起来也不方便。”林雨桐一边下楼一边跟何思远聊。他摆摆手,“京城居大不易!在这边我好歹能分一套房子,便是买,以我的工资也买的起。可在京城你知道的……我姑姑住的房子还一直算是单位上的。总不能一直住着,等这边安顿好了,接了她来照顾是一样的。其实气候条件相差没那么大,比较好适应。” 说着话就到了楼下了,四爷从车里下来了,穿着大衣往那里一站……一般人都会有压力的。 何思远更尴尬了,不好意思的笑笑,跟四爷握了手,看着两人上车,目送两人离开。 四爷在后视镜里能看见,瞧了一眼就问:“啥情况呀?” 介绍对象! 四爷反应很冷淡:你那个职业,以后基本也就绝了要给你介绍对象的情况了。 人家本身发展的不错的,不找你这种强势的。本身发展不行的,也高攀不上你。 姑娘,你就是把你走到了婚姻市场的死胡同了知道吗? 林雨桐:“……”就是我不走进死胡同,还会另找似得。 她看四爷:“你这没人给你介绍?” 四爷哼笑一声,因为介绍对象的事差点把领导拉下水,谁闲的蛋疼的给我介绍呀。在县城那么大的圈子里,谁不知道我爸我妈那是啥情况了,人家疯了往我这边蹦Q呢? 得!别管长的多体面,你现阶段其实也属于婚姻困难户。 咱俩不对付对付也没别人了呀! 两人相互打趣,晚上出来吃饭,四爷约了之前老战友和老班长一块出来吃饭。跟别人很多事要瞒着,但跟这些人,可以适当的说一下。四爷之前调动,是借了人家的力的。现在呢?现在是眼看桐桐说不得有还人情或是有了跟人家搭建人脉关系的条件了,这才约了饭局。 林雨桐其实只说了借调回来,那个李文东马上道:“听说上面下来一个,是跟着领导下来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林呀!” 是那种很惊喜的语气。 他省小招安保大队,算是距离领导比较近的一个岗位。没机会单独接触,但进进出出的人物级别不低,私底下也多有评论。那地方马上要接待一位新上任的领导,这个他们肯定知道。但万万没想到,这次自己会距离领导这么近。 林雨桐就笑,“以后说不定进进出出的,咱们会常碰面了。”说着举起杯子,“我敬李大哥一杯。” 哎哟!这个怎么话说的。 这么一见面,桐桐就算是被拉近四爷编织的网里了,虽然这些人现在还都不起眼,但谁说的准呢? 因而林雨桐第二天要上班,喝酒也都是浅尝辄止,没叫林雨桐喝,他们自己也没多喝。聊了不少,但散的比较早。 林雨桐乐的早早散了,然后跟四爷回家,洗澡澡搓泡泡,然后睡觉觉……美美哒! 然而洗了搓了美美哒往被窝钻的时候,被四爷给塞另一条被子里去了,“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你要一晌贪欢,然后再去? 对! 也不对!我一晌贪欢干嘛要叫人看出来?你太小看我了! 我看你是太小看我了!四爷把被子裹严实,很严肃的拉灯睡觉:“看来你是没有很好的反思你的问题呀!” 我有什么问题?我好SE也很有度的。帅小伙多了,我见了人家怎么不投怀送抱呢,对吧? 你这就是矫情。 林雨桐拽着被子,“撒手!” 不! “撒手!” 不! 林雨桐:“……”你这可就是逼我动手了啊!我从来不对你动手,但你要知道,动起手来你不是我的对手的。今儿你就好好说,你是撒手还是不撒手? 四爷:“……”胆很肥呀! 重启时光(43)三合一 重启时光(43) 两人到底咋玩的咱也不能知道,大概被四爷给哄住了吧。第二天桐桐的精神还不错,乐颠颠的上班去了。 一到办公室,就见到有个二十多岁的眼镜男在拖地,他殷勤的笑了笑,指了指位置比较好的那张桌子,“都收拾好了,坐吧。” 那怎么好意思?以前在办公室都是保洁提前收拾好的,也确实是部门忙上来没日没夜的,因此确实没见哪个同事干这样的活。便是钟处那边……也没谁过去接水倒茶的。谁喝谁倒呗。 林雨桐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这个不知名的同事就帮着把杯子拿了,然后接了水放了过来。 这个吧,自己便是从上面下来,那也是资历浅的很。人家犯不上这样呀!因着黄爱华?那也不能做的这么直白。考虑到黄爱华的因素,她反而得更谦虚,这会子把每个桌子都帮着擦一遍算了。 咱初来乍到的,也不明白这个地方的生存环境呀。 自己是早到了半小时,这是以前如果不加班不学习的常态。这边好像并没有那么早,差不多距离八点还有十分钟的样子,陆陆续续的都来了。好似对这种办公室被打扫好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见林雨桐已经到了还都热情的打招呼,要给林雨桐开个欢迎会。 八点一到,冯主任准点进来,先客气的跟林雨桐点头表示欢迎,然后陆续布置今天的工作任务,或是催一催早布置下去的任务。林雨桐这里……并没有。他给了林雨桐不少的资料,先熟悉熟悉情况。 对公文这一块林雨桐熟悉,但很多本省的资料,要是不看内部的资料,那就掌握的不算到位。林雨桐又是数学出身,本身就对数字比较敏感,这所有的资料都是由数据作为依据的,所以她翻的比较快,翻过去了就基本记得差不多了。 等起来再要倒水的时候,才发现早前打扫卫生的那一位不在办公室。这里没有他的办公桌。 她多少有点明白了,自己虽然是借调,但是是从上面借调的。关系在上面,叫自己留在下面自己还未必愿意。可对方怕也是借调的,只不过是从下面县市借调来的。那要彻底的留下可不那么容易。两人属于一个想朝上走,一个想朝下走。 吃饭的时候对方一个人,林雨桐暂时也一个人,但要是闯入人家的圈子,也不难。不过,还是跟这个尴尬到窘迫的年轻人一起吧。 林雨桐端着盘子坐过去,对方也同样是惊讶了一瞬,把饭咽下去顺了一口汤,“也才吃饭呀。” 都是稍微迟了一点的。 “怕人多,干脆就来晚点。”林雨桐说着就开吃。 “还吃的惯吗?”对方也在没话找话吧。 “我就是咱们本省的人,吃的惯。”林雨桐就先道,“你是去年考进来的还是今年才进来的?” “去年考了市里的,今年才借调上来。” 果然! 能借调来,必然是有过人之处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公考这事,林雨桐就说,“要是省里其他单位再招人,你也可以考考看。”可能比寄希望于这边切实的留你,要靠谱的多。 对方显然是没想过这问题,被林雨桐说的一愣。但马上接受好意,“回头我注意这方面消息……” 正说着话呢,对面就又坐个人过来,很挺拔英俊的小伙子,朝林雨桐笑了笑,然后跟眼镜男说话,“看了一圈,原来你在这里猫着呢。”说着就伸手主动跟林雨桐握手,“我是冷寒,他叫古柏。我知道你,林雨桐。” 林雨桐伸手跟对方握了握,“你还别说,我俩在这里说了半天话,确实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冷寒就笑,一笑便多了几分温润,“他知道你,你不知道他。办公室里到现在都有人只知道叫他小古,也不知道名字。这人呀……”说着就摇头,一言难尽的样子。 看来很熟稔。 古柏对这样的话好似也不以为意,扭脸问冷寒,“这几天你不是有任务吗?怎么回来了?” “取个东西,刚好赶上饭点,吃了再走也是一样。” 古柏看了林雨桐一眼,才跟冷寒道:“那个……你的东西在我那边放着呢,要找什么去我那边。” 看我这一眼是什么意思?自己占了冷寒的办公位置吧。 可再看冷寒,他的表情一如既往,该吃吃,该喝喝,该跟林雨桐聊还继续聊,并没有不同。 可吃了饭往回走的时候,一路上跟冷寒打招呼的人很多,涵盖的范围也很广,这只能说明,他比别人会做人。 古柏办公的地方是跟几个司机在一起的,冷寒的东西收拾了占了一张桌子,几个司机看样子还挺乐意的。见了冷寒就勾肩搭背,不知道在一块说什么呢。对方介绍了林雨桐给人家认识,人家才客气的点头。 把这些都暗暗记在心里,回了办公室,却没法问没法提。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花费了三五天的时间,大概齐把情况摸了一遍。 黄爱华上任是在一周之后,周末的时候,冯主任专门给林雨桐打电话,叫她过去一趟,有些事情得处理。去了才知道,是办公室的布置和住处的安排。 对方安排这些事的时间定在了周末,不占用上班时间。 这能提要求吗?规格都差不多,人家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叫你看就是看你有没有补充的。 要补充什么吗? 添个绿植,点名要茉莉。别的就没有了。 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外面街道上三轮车上卖的那种茉莉,十块钱能买两盆。 冯主任不由的朝林雨桐多看了两眼,点头应承,“好!马上叫人送来。” 自家办公室那边就养着一排茉莉,随便端两盆就行了。 反正意思就是一个――省心。 不会给任何人多添麻烦的那种感觉。 等黄爱华一到任,一进办公室,就是一股子似有似无的茉莉香。 她是独爱茉莉香,可一直没在办公室摆过,便是家里,也是没有的。这东西得照顾,她没那个时间。只是熏衣服的时候用过一些干花,味道极为淡雅。她可不认为这边有谁能注意到自己这个习惯。必然是林雨桐安排的。冯主任跟在后面,打开柜子要给黄爱华泡茶。茶就是一般的工作招待茶,象征性的先放那么点。结果柜子一开,里面放着一种市面上最常见的茉莉花茶,还有一个罐子,不知道那是什么茶,这肯定是林雨桐给后添进去的。 他一边等水热着,一边跟这位新领导道:“这就叫小林过来?” 过来吧!工作总得人做嘛。 林雨桐一进来就接手了冯主任的活,泡了一杯养胃的茶,那茉莉花茶是为了待客用的。就是超市里二十块钱一大包的茶叶。冯主任在茶端过来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这边事说的差不多了才推出去。 黄爱华喝了一口,口感有些奇怪。林雨桐并没有要换的打算,是专门配的,“养胃的。” 行吧!也不难喝,就喝着吧。感觉大部分都是食材,又喝不坏,喝了半杯,觉得从里到外都暖和了才问呢,“这一周过的怎么样?” 林雨桐从包里掏出一份东西来,是她提炼精简好的,没有废话,只有各项数据以及最后的总结,直观明了。 黄爱华抬眼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才翻开,这一看就有些惊讶,全都是干货。这水平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林雨桐也是这一天正式上岗了。她的工作就是接洽会议时间,安排人请求汇报工作的人员的汇报时间等等。一正式上任,她手里就被冯主任给了一个小的联络本,上面几乎涵盖了上上下下的联络方式。 对这玩意,她就跟有强迫症一样,接手了就必然得记住的。于是,领导熟悉领导需要熟悉的东西,她得熟悉她需要的东西。 等三天的时间过去了,黄爱华在资料上对一些东西有些了解了之后,这势必是要下去实地走一走看一看,调研一翻的。 等黄爱华说出要去的地方,林雨桐立马出去就得安排车辆,安排随行人员,然后提前通知要去的下级单位协调时间。门开着一条缝隙,黄爱华是看着林雨桐没翻电话本,也不是存了电话,她是立马才拨号的,然后打出去的每个电话都是对的。 这一刻,她还真起了几分惜才之心。 不过,她现在初来乍到,情况不算了解的深入,因此,分工这一块,主要负责农业农村,又考虑到事女性领导,什么妇L,红十H这些都归她负责。 她没急着下地市,不过可以去省里的妇L这些地方看看。 林雨桐安排的就是这样一件事,而这一打电话过去联系的时候才听说一件事,说是省妇L还有区政府以及一些民间组织,联合举办了一个民间艺术品世界博览会,规模还不小。 之前林雨桐没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她一直在搜集农村农业的相关资料。 现在知道了这个事,林雨桐先叫那边等等,然后回身来问黄爱华,看是改个时间过去视察呢?还是亲自去一趟看一下博览会。 林雨桐之前问的很详细,有什么单位被邀请了,什么人去过开幕式,开幕这几天,成交额怎么样等等,从这些信息里很容易能分析出规格和规模。 要是办的不像样就没有去的必要,规模小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但那边敢试探着邀请,那就是觉得有这个底气,因此林雨桐把这事一说,黄爱华就明白什么意思,“可以确定时间,下午两点半,不用特意准备,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咱们去看看。” 那边妇L的大姐拍着一个小伙子的肩膀,“冷寒,大姐记你的人情。果然没错,那边应了,时间定在下午两点半……我这就去准备。” 冷寒一把给拦住了,“大姐,那边电话里怎么说的?提什么要求了?” “什么也没提!可也不能真什么都不能准备吧?”这大姐连连摆手,“现在时间还充足……” “大姐,电话里那个林雨桐我接触过,是个很务实的人。”他扫过一眼对方整理过的资料,只在数据方面下功夫,一点花活都没有。由此推彼,这位新领导从上面带也要带出来的人务实,那么她本人必然是更务实,“所以,什么也别准备,普通客人什么待遇就什么待遇,要看就看最原汁原味的。您要信我,就这么办。”这话太天真,给看原汁原味的行,但不能没一点准备。该有的礼节和规矩还是要讲的。 那冷寒就不管了,他就是被借来用用的,其他的真跟自己无关。他继续在会场里溜达去了,帮一位站在摊位上无所适从的婶子。这婶子是农村的,不过跟自己有些渊源。自己是保安县那边借调来的,这婶子也是保安县的人。不知道怎么就跟一个妇L退休的阿姨认识了,说是这边有个博览会,你来参加吧,她帮着给报名。然后糊里糊涂的,带着两筐子各种的手工艺品就来了。占了一个摊位,老实巴交的两口子,还有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一听说话是就知道是哪里的,于是过去帮了个忙。 阿姨做的工艺品其实就是农村老太太做的那些,但因为手艺好,会创新。以前是虎头帽虎头鞋,现在愣是做成抱枕这样的大件,或是钥匙扣那样的小件,很是吸引一些国外的客商。他们围在边上问这个问那个的,大学生小伙子的英语口语只是简单的能交流,磕磕巴巴的,他干脆喊了个外国语大学那边征集来的志愿者过去帮忙,但这大婶子好像不会要价呀。 他干脆挤过去,低声跟大学生小伙子交代了几句,能拿下订单当然是最好的了。 这边正你来我往的说了,博览会的门口就乌泱泱的进来一群人,好些人停下来就朝那边看。这里也不是门口,会不会转过来也不知道,各自忙呗,他也不往过凑。 但林雨桐陪同黄爱华还是要往里面看的,她也发现了,这次的博览会办的很有特色。从根雕,到剪纸包含的门类很广,每个摊位都特别有代表性。 而且不光有本地的民间和非民间的艺术家,还有其他省份的,甚至包含了各个民族的。更有国外的艺术家带着他们的作品过来。比林雨桐想象的规模还要大。 主办方挨个的往过介绍,唯一觉得不太好的地方就是翻译不专业,都是找来的学生志愿者,有两个相对专业的还在赶场子的帮着谈生意。当然了,有些客商自己带的翻译也不能现在借来用。 林雨桐就又客串了一把翻译的活,那个妇L的领导不停的看林雨桐,把林雨桐都看的奇怪。然后黄爱华就发现,林雨桐可不仅仅是会几门外语,便是少数民族的语言她都会那么几种,最起码满蒙藏她是会的。 这会子林雨桐是没工夫往边上看的,想看也看不见,陪同人员把这一圈都围满了。还有带着摄像机的记者等等,她到处看也不合适。 但她看不见别人,别人却看的见她。 宋奕佳是打算考研的,这不是刚考完试,也闲着没事。翻译社那边说这边有个活,反正挺能锻炼口语的,问去不去。她这不就跟来了吗?这几天磕磕巴巴的不流利吧,但确实开口说了,慢慢的找到那么一点感觉了。结果听边上的学妹说,人家跟着领导视察的带着位翻译大牛,基本不用人代劳,她都能搞定,不过就是瞧着面熟,估计也是咱们学校出去的。 咱们学校出去的?谁呀? 见识见识去! 到处都是人头,看不见呀! 不过休息区有凳子,站上去看去:哟!这不是林雨桐吗? 两人一个宿舍,床对床住了三年,除了大四没在一起之外,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人肯定不会认错的。她变化是大,看起来沉稳老练。穿着黑大衣,脚上却是平底的鞋,头发利利索索的,唯一的亮色就是一条红色的丝巾,被绑的恰到好处。此刻她低着头,正跟那个领导低声说什么,对方浅笑,显然她翻译的东西应该是叫领导觉得很有趣吧。 下面的学妹还在问:“是不是面熟?是不是觉得在哪里见过?” 宋奕佳‘哦’了一声,下来才道,“别喊,就是我们宿舍的林雨桐。她在工作,别弄的人尽皆知。” 哦哦哦!喊是不能喊的,但不妨碍一个告诉另一个。然后林雨桐总会见到摊位上充当翻译的姑娘或是小伙子笑吟吟的看她。 再往前走,就有主办方道,“这是给咱们省单开辟出来的一个区域,主要推广咱们本地有特色的工艺品,打造属于咱们自己的品牌。” 这是东道主的一个优势。 那更得看了,还得详细的看。 冷寒是真没想到能转了这么长的时间,还真给转到这一片了。他还给摊位婶子交代,“虽然是大领导,但是人很和气,没有架子。一会子要问你什么,你只管说什么……” 正说着呢,人群给涌过来了。主办方那边在介绍,“这是咱们的手工绣品,不及南方精致,但却颇有地方特色。是咱们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保护对象……” 随着解说,面前的摊位被亮了出来。 摊位后的人很惊讶,林雨桐更惊讶。就跟她回来没跟家里提前说一样,家里也应该是没想着打搅她的工作,因此这事也没跟她提。 林有志一乐就要喊闺女,卢淑琴一把给拉住了,大概觉得在这样的场合里不合适的吧。 林雨桐不能假装不知道呀,她低声跟黄爱华说了,“这是我父母和弟弟。” 哦?! 这要不是黄爱华对林雨桐这姑娘还比较了解,真要以为她之前建议过来看看是存了私心的。 林雨桐不受干扰,拿着这些手工艺品给黄爱华介绍,“这种刺绣,该是一种‘母亲刺绣’,孩子一出生,做母亲的会做这样的东西给孩子穿,给予孩子美好的祝愿和期盼。如今,慢慢的穿这样刺绣的孩子越来越少了,原因多样,但在我们传统的工艺技巧的基础上,不停的革新,加入更多的现代元素和世界元素……” 黄爱华觉得林雨桐给一种绣品赋予一种品格,这个主意非常好。如此,这就不仅是一件工艺品,也可以当作一种寓意吉祥的礼品来给它一个市场定位。 有了这个收获,今天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象征性的讲了一些勉励的话,就打道回府。直到走林雨桐都没时间跟家里多说一句话。 等彻底走了,林有志才道:“桐桐不是在京城吗?这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是不是回来是公事呀。”卢淑琴的心思都跑了,急的团团转,“现在也不能打电话。” 冷寒才听出了点意思,感情这是林雨桐的父母呀。你看这事闹的。 那边叫卢淑琴来参加这个博览会的大姐的电话也打来了,两人是在模特班的时候认识的,卢淑琴就送了人家自己编织的包,人家得了孙子了,给做了小衣服送人家了。退休的大姐又没啥事,后来卢淑琴不在省城了,但是电话也很方便。就这么着,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但对方也没想到,人家卢淑琴家的闺女可不是考上公务员那么简单。 这会子单位那边打电话了,说了这个情况,她赶紧打电话来,“大妹子,你说这么要紧的事,你怎么能不提前说呢?这要是误会了怎么办?” 卢淑琴完全没有get到对方的点,“误会什么?是我想着耽搁她工作,就没告诉她。” 得!说不清。 在车上黄爱华提都没提这事,只交代林雨桐,“你可以将你之前那个提法,整理一份资料给我。手头的工作往后挪一挪都行,这件事最要紧。”说着就笑,“你也不要太小心了,回来的事还没跟家里提吧?今天早点下班,多陪陪父母。” 是!是得回去一趟了,再不回去家里得恼了。 卢淑琴和林有志还在原先租的房子里落脚,桥桥平时也在这里给学生补课,东西都没动。这会子一到家,卢淑琴就看表,“这该是到下班的时间了吧。” 林雨桥就道,“跟着领导时间也不一定。等我姐得空了肯定会打回来的。没打就是不方便。”然后催林有志,“爸,买菜去呀。我姐再忙,得抽空回来吃饭的吧。” 对!对! 反正对两口子这个冲击还是挺大的,因为主办方突然客气了起来,特别客气的那种。 好像自家闺女真成了个人物了一样。 人物不人物的吧,反正觉得别管你级别高低,你能见到真神,你就不一样。对外普遍的认识是这样的。 一下班林雨桐就打的往出走,先接到同学的电话,“不是在京城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呀?” 具体的工作没法说,只说是借调,“时间不是很自由,忙的压根就顾不上。回头……等回头有时间的时候,一块聚聚。” 她的语气听不出跟以前的任何差别,可电话那边的人还是觉得有了距离感:“那行,你忙!你忙!” 林雨桐拿着电话,里面只剩下盲音:“……”好吧!也不知道该说啥。 这边挂了私人电话,那边手里的工作电话就响了,问领导的时间的,确认领导行程的。这个电话是二十四小时不能关机的。 到家的时候,不等敲门桥桥就把人打开了,“姐,在窗户上看见你回来了。”林雨桥自己也恍惚呢,好像曾经那个坐在自己自行车身后的姐姐才从自行车上下来,换了一身妆容之后,变成了另一个人。 怎么说呢?感觉怪怪的。 林雨桐进门把大衣脱了,换着鞋喊着爸妈,然后又撸袖子洗手准备吃饭,这才找回一点感觉来,还是那个人呀。 卢淑琴故意拉着脸,“回来了你不说回家就算了,好歹说一声也行呀。” “我一说,你们又瞎想。瞎想的结果就是这里一打听那里一打听,没事叫你们给打听出事了。”林雨桐觉得这个事得说清楚,“我不说的时候你们别去问,谁也别找。别管是我小姨那边,还是祁叔那边,都是一样的。” 这不都是实在的关系嘛。 看!就怕这种特别实在的关系,所以说话才没有轻重。 林雨桐没法解释,只道,“记住就行,这事很要紧。人家要问,你们就说暂时借调,别的一盖没有。” 就是有,你没说我们也不能知道呀。 倒是林雨桥听出点意思,“姐,你是在今儿那位领导身边工作吗?” 林雨桐点了点头,把鸡腿给桥桥,“不要在外面说别的话,就是在单位上打杂的。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懂!这么着不会给自家惹麻烦,也不会给人家领导惹麻烦。 卢淑琴还要再问,闺女手边的电话又响了,就见她起身,避出去了,在里面只能听见她零星传来的声音:“……对……时间定了,不用兴师动众,人员越精简越好……” 这也不像是翻译干的活呀。 这边电话还没放下呢,就又响了,发生了一起特大交通事故,省里开会,通知下来了。 得!这又得走了。 回家前后一个小时都没有。 这又跟卢淑琴预想的不一样的。她想的就是那种坐在办公室喝喝茶看看报纸,然后用你的时候你帮着做做翻译,清闲又体面。可如今这体面是真体面,也不光是体面,感觉在外面特别有面子的那种。但一点也不清闲。这回来连一顿安生饭都没吃完,就又走了。 所以……这工作好吗? 两口子知道轻重,不叫说两人跟谁都不说,但该知道的还是有途径知道的。 就比如妇L那边,盯着林雨桐看的一位大姐,当时办案的时候跟着去接那些被解救的妇女了,有过一面之缘。今儿一见林雨桐,这不就联系起来了,最起来知道她老家是哪里的。这不,一个电话打过去,消息跟长了腿似得到处飞。 晚上都十点了,老祁给林有志打电话问这个事情,林有志也才从老祁的嘴里知道自家闺女具体是干啥工作的,“但是她才参加工作,也没啥本事……” 没本事能半年之内跳到领导身边了? 这姑娘的能耐大了去了。 林有志不敢应承老祁什么,只道:“你有她的电话,有事你跟她说。今儿回来呆了一个小时不到,又忙忙慌慌的走了。”不懂我可以不掺和的。 行吧!我给打就打。 别说林雨桐这边接电话了,就是冷寒,也接到老单位的电话,话里话外的看能不能跟林雨桐这边走动的近一点。 农村的扶持项目有个资金分配的问题。下面急着走动,也不是为了各自的私事。 但黄爱华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她的意思是:“下去转一圈,看看下面的情况再说。” 先去哪? 黄爱华就道,“保安县。北省我除了省会,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县。” 因为这个县的苹果卖不出去! 从这里出去,林雨桐给冷寒发了消息,告诉他第一站会去保安县。这种借调的出来的其实挺尴尬的。他先家冷寒先一步把消息递出去,隔了半个小时左右,把这边的车和人员都调配好了,才给下面发通知。 这通知一下发,完了,忙的就是四爷了。她在上面动嘴,四爷得跑腿。你这县城里的市容市貌,是不是得注意点。还有这个安保工作,这得相关闭门负责的吧。 说是三天后来,那这三天不要讲条件,全员在岗的。除非不得已的事情不要请假。 天冷的吼吼的,预报还要降温的,这要是在外面值勤,可就麻烦了。 桐桐晚上跟四爷打电话,说这个去保安县视察这个事情,当地的情况四爷比林雨桐要清楚,这一年多他一直在县上就没挪窝呀。可四爷挤兑她呀:您是谁呀?您现在考虑的是国家大事。我谁呀?我就是一小警察,我这会子就想的是钻营到哪里我能不挨冻。 有这么诚心挤兑人的吗? 挨冻那事真没有,黄爱华很善解人意,早上走的早,不叫跟任何说轻车简行这就上路了。过了界碑了,林雨桐才打电话告知了一声,说是半个小时之后就道。等他们人聚齐了,这边也就到了地方了。 下来也不是坐下来开会的,见个面彼此认识一下,直接就下乡吧。看看情况。林雨桐跟领导坐副驾驶,她看见四爷在前面那辆警车的副驾驶位上。 其实冬天的果园并没有什么看头,抬眼望去,大致就是这种果树而已。 县上的领导在介绍县里的情况,黄爱华只看,并不表态。 林雨桐在前面还能听见对方说要引进果汁加工厂这些企业等等这样的话,微微的垂下眼睑,心里也不由的有些沉重。这不是引进深加工能解决的事情。 连着看了三个乡之后,是县里给安排的项目:万亩果园。 车停在这里,有承包这么大果园的老板过来汇报,说这一年投资多少,收入多少,果园的效益怎么怎么好。 全程黄爱华只含笑点头,临了了,黄爱华扭脸问林雨桐:“小林,你是本乡本土的人,你怎么看?” 这个不好回答,但还必须得说。叫自己说话,就是借自己的口点下面的人呢。林雨桐没说之前人家那个汇报的不对,也不说这个万亩果园的老板这话里有多少水分,只说客观存在的,“往北走一百多公里是山南,山南全县跟咱们一样,也都是苹果种植。往东,是萝北,那里是山区,那里种植的也是苹果。不管是山南还是萝北,这两个地方产的苹果品质都是有口皆碑的。当初,咱们当地是以棉花和小麦种植为主,后来,经济林更有吸引力,苹果是从这两个地方引进过来的。咱们的苹果害怕滞销,为何其他两个地方的苹果不怕呢?”她从手里拎着的包里取出两个苹果来,这是昨晚就准备好的,现在分别放在两只手上,“色泽红的,是山南的,色泽红里泛青的是本地的。个头小些的是山南,个头大的是本地的……”她将两个苹果都给黄爱华,“您拿在手里就知道重量,小却沉的是山南,大却轻的是本地的。也就是说,人家的东西更耐储藏。”她把果蒂指给黄爱华看,“人家采摘下来,细心的将果蒂剪去,然后储存,他们可以慢慢的卖,从果子下来一直买到明年三四月里,只要不叫外皮破损,他的折损就很少。但咱们这里产的果子,才到了年跟前,苹果就绵软了。储存不仅容易坏,而且水分流失大,这就意味着储存的成本变的更高。说到底,这是果子品质的问题!” 换言之,当地未必适合种植这种东西,农民们并没有因地制宜。 这样的话大家不知道吗?都知道!但她却先点了这个炮! 重启时光(44)三合一 重启时光(44) 得罪人吗? 话是突然问的,但拿出来的苹果却是早就准备好的。 要么,就是人家上面什么都知道,这才把道具都准备好了,等着你们给递个话把呢。要么,就是这姑娘早就知道她要被拎出来当点炮的人,所以,也早就准备好了。 但她才多大年纪?打扮的再老成,也还是那张显得过分年轻的脸。 因此,站了这么多的人,都以为是黄爱华授意的,这姑娘不过是个被拎出来点炮的那把火。 但只有黄爱华知道,她什么也没说。 真就是这姑娘提前把什么都准备好了。 她手里左一个苹果,右一个苹果,然后拿出色泽更好的这个,“这个什么价钱?” “应季的时候,七八毛,八|九毛,这是地头的收购价。”林雨桐就道,“到了现在,储藏到年节跟前,就得一块一二,一块三四这样的价格,等过了年,开春了果子基本没有了。价格得在一块五六,品相好的价格更高些。” 黄爱华又拿了当地的,“这个呢?” “应季的三四毛的有,着急卖不出去的时候两三毛也有人抢着卖。”林雨桐叹气,“你不卖,有人卖,市场行情被农民自己给搅乱了。便是山南,只怕也咱们对这边怨声载道,这边的价压得低了,他们那边就卖不上价钱。应季就没那么好卖,走储藏的路子也是人家不得已的选择。” 这个真不是政|府说能管就能管的,市场这东西,它有它的规律。 这倒是说的是实在话。 黄爱华就叫了承包果园的老板过来说话,“没关系,咱们有什么说什么。目的还是解决问题嘛。”然后跟后面跟随的一圈人道,“这没什么可避讳的,大部分也不是你们的过失,这个咱们小林最知道了。” 这话就是给林雨桐回护了,她说了实话,但是背后也说了不少好话。 林雨桐就接茬,然后苦笑道,“大家都盼着过好日子,听说南山人家靠着苹果赚钱了,咱们当地头脑灵活的人就学人家,也确实赚钱了。然后第二年一个村的都跟这一户学,那时候咱们当地没什么水果,一个村的货当地就能销完了。因此,一个村的就都赚了。大家发现人家一个村的都成了万元户了,于是,家家户户的都开始学。转两年再看,规模就大到叫人惊讶。既不能拦着大家,毕竟各自有在自家的田地上种庄稼的自由,选择种什么,只要不违法,谁也没法干涉。便是讲道理,他们的道理永远比你多。你跟他讲市场规律,他跟你讲实际的例子……这是非在市场的大江大河了撞了南墙不回回头的!” 算是给当地的领导讲了一句公道话。 这也不是县上推广的,完全是自发形成的。成了这样,县上怎么办?能让砍了吗?栽树养树至少得三年。三年零星挂果,四年才算是树长成了。这三四年里,不仅没有收入,还得不停的往里投资,好不容易树养成了,之前拉的饥荒还没还上呢,你说砍树? 没这么办事的! 所以,就是烂了,当地能做的,也就是把这个底都兜住了。若不然呢? 难不就难在这里嘛。科学的道理谁都懂,可事要是都按照科学理论那一套去办,那就真简单了。 帮上面敲下面,又帮下面跟上面说为难的地方。 为啥为难?不还是因为秉持着公心吗?不切实的想到小老百姓这些难处,能这么做呢?至少,没有一拍屁股就瞎做决定,而是审慎的在尝试着用别的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 便是没有大功,但这不算是错了。 老祁跟在后面都松了一口气,也就她能这么直白的将这些东西摆在了明面上。要是跟领导直接这么回答,那么便有了狡辩推卸的嫌疑。但这话叫她这样一个身份的人说出来,效果最好。以为她会得罪人的,但这孩子就是有能耐用事实为两边说话。 各有各的道理,剩下的就是已经形成的局面,该怎么解开这个局。 黄爱华点头,看向这承包老板,“咱们这位小林……说的对不?” 对! 事实上就是这么一码子事,“大家都奔着挣钱去的。这市场行情好的时候,烂果子也能卖出好价钱。市场行情不好的时候,好果子烂到地里也没人要。咱们也不懂市场,反正就是年年种。今年收了,明年又不收了。反正农民嘛,就是靠天吃饭。真收成不好了,也只能说是年景不好……” 怨人家政府干啥呀? 黄爱华就细问,“那什么时候算是行情好的时候?” 这老板就道,“有一年,山南赶上果树开花坐果的时候,一场霜冻……哎呦,基本绝收了。那一年咱们县的果子,那都抢着要的。往年没人要的次果,那一年都能卖三两毛一斤。” 这就是市场规律了,需求大于供给了嘛。 黄爱华就看林雨桐,“你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你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也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你们当地的领导也都在,咱们就在地头,畅所欲言。其实比起他们坐办公室的,你们才更有发言权。” 说的是包地老板和林雨桐,以及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 但这么多人乌糟糟的说话,也听不清楚,可大家想表达的大致意思,还是传递出来了,那就是:要是叫大家砍树,这绝对不行。 有这树,大家好歹有收入。要是没这树,那种啥?要是种棉花种小麦的能挣钱,大家为啥要改种果树呢?再说了,你们能保证种什么东西一定挣钱吗?若是砍了树,在有新的收入来源之前,大家这日子怎么过? 看!现实遇到的问题真不是只将科学那一套就能解决的。 这么吵嚷也不是事,林雨桐就先扬声问,“我记得早几年,咱们当地的谁家的果园子里都有几种杂果,各家都有,对吧?” 对! 这老板就道,“其实那果子好吃,酸甜口的,熟的也早。我家原来有几十棵那样的树,可这果子没人要呀!一年有那么一两个收杂果的,这家一点那家一点,客商当天想凑一车都费尽。后来都给嫁接了,我家现在只剩下两棵,是为了自家吃的。” 林雨桐就道,“咱们的品质不如人家,那就不能跟人家同时期成熟上市。这好的跟坏的摆在了一起,大家自然就奔着那品质好的去了。咱们县的苹果,多是走低端市场……全国各地,跟咱们县情况一样的只怕还有不少。如果这方面比不过,那我们是不是不要跟人家放在一起这么比。咱们打个时间差,他们选的品种在九月十月这个点成熟,咱们是不是能在之前抢占市场,打早熟这张牌呢?” 这老板就道:“不是不行,就是每种果子它优劣不同。口感好的这种吧,一成熟就绵软。说熟好了再采摘吧?可熟好了,不等运到地方,果子就烂了。客商赔了,就不愿意要这种果子了。要想运到保证不烂,那就是不等成熟就摘,然后路上捂着,这又影响口感。市场不认可!而且,这东西没法储存!不像是晚熟的品种,留到第二年还能卖。这个就是当季的,咱们也冒不起这样的风险。” 林雨桐点头,这她哪里不知道?不过是抛砖引玉,这才是正常的讨论事情的样子。只一味的反应问题,扔问题过来,可不跟土地打交道的人,又怎么敢轻易的下这样大的决定。 这不,这就引出了又一个问题――运输和储藏。 这种果子不是不行,如果采摘收购上来之后,直接上冷库储藏,甚至小批量的走空运,其实是完全可以的。 “早熟的果子不是一哄而上都熟了,它有一段时间的成熟期。咱们拣先熟的,比如挂色的这种……每家每户每天的量也就那么些,各家的客商可能一天都凑不齐一车的货,但只要他们能赚钱,他们就会想他们的办法……” 这老板摇头,“那这成本……到了市场上得多贵?好几块钱一斤的苹果?谁吃呀?” 林雨桐就笑,你觉得没人买,那是因为当地的收入所限。但大城市,尤其是南方新兴城市,是消费的起的。要是品质再好点,出口也是一条路子。 黄爱华跟着也笑,这是基于不能砍树之后提出的一个思路。但这也给当地有关部门提出了要求,比如,引进新品种,引导大家更新换代,然后帮着推介新品种,招商收购。甚至牵扯到了换品种之后的技术管理,包括新品种带来的仓储问题,冷库需要建设,运输需要跟的上,这又牵扯到修路……这其实是一些系列的问题。 可要不然,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 嫁接这东西,可以逐步的替换,今年换三分之一,明年再换三分之一。可以挑选小年的果树先换,这就能最大的保证不减产,大致不影响大家收入的情况下,平稳的实现更新换代。 谁还能有更好的法子? 今天的视察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回到县城,只吃了一顿工作餐,然后赶在晚上还得回去。 眼看就过年了,再有工作安排,那也是年后了。林雨桐心说,今年好歹安稳的就算过去了吧。 结果转天,送走了青阳市过来汇报的领导之后,黄爱华叫自己去办公室。 她带着本,看还有什么安排没有,好随手记的。 结果黄爱华看着林雨桐就笑,把林雨桐笑的莫名其妙。 怎么了?脸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黄爱华几乎是笑难自抑,“你知道人家今儿除了来汇报工作,还来干嘛来的?” 干嘛? 申请资金?这也不干我的事呀。 黄爱华又笑,“来跟我要人的!说想从我这里借个人!” 借个人? 谁? 林雨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黄爱华便笑,“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叫人怎么说?自己扔了个雷,但确实是一条可行性比较高的路子,但对方人家跑来借人,大有‘你给的路子你试着走走’的意思。 这个……要是干成了,是人家大胆敢用人。不成吧,好像也没啥过错。当然了,谁都不会把这些往不成的想。 但是,“我才入职半年,从部里到省里,这完了又去市里……”人都没认全呢,转脸继续往下走。干什么呀这是? 结果人家领导不笑了,“不是市里!要下去,就去乡镇挂职,去村里蹲点去。敢不敢?” 您这是认真的? 我像是开玩笑吗? 林雨桐一下子就认真起来了,这个变故太突然了。 人家就问:“不是要干事吗?基层的事就是大事中的大事,贫不脱,你之前所说的社会弊端就永远不会清除。你要知道,贫是百病的根源。” 这道理我当然明白。 不是不敢,只是觉得……我怎么不管怎么扑腾,都是往下掉的呢。 我以为就这个岗位上过渡一两年,然后去我想去的部门。不太忙,又能干点想做的事,这就挺好的。等四爷到了省城,我们俩优哉游哉的过我们的日子,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就好。结果呢? 我现在能不应吗? 不应……那之前说的干活干事的那一套就是说出来敷衍人的。 这就是个没法选择的选择。 当然了,这从个人的角度出发,是这样的。但从所处的位置出发,应该是领导要搞试点。要革新农业,就得先拿个例子出来。之前下去了一趟,找了人家的问题,提出了解决办法,但对方却跟她要解决问题的人。 这是将了一军呀! 说到头,这是个不能拒绝的环扣。 好处嘛,也不是没有。比如,从部里直接下基层,而且是最基层。只这一点,试用期就能提前结束。不仅能结束,从科员到副科估计能轻易的跳过去。 芝麻绿豆官在上面那啥也不是,但在小地方,大小是个人物。 林雨桐的面色也慢慢的严肃起来,“不是不敢,是太突然,从来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不过,既然这个难题又扔回来了,那就得接着。所以,我去!” 很好!看明白里面的意思就行。 “为了你好工作的,你回原籍。”显然对方已经想好了,“关系还挂在部里,借调省里,又去乡镇挂职……” 别看这一串东西,这至少能保证在下面不被人小看了去,也意味着永远有高处可以退。这就是怕自己有后顾之忧吧。 “你随时能向我汇报工作,想回来我这里的办公室随你进出。”说着还问道,“你得考虑一下,你现在的职位叫谁来替代合适。” 把身边工作人员的决定权给了她。 好的!叫我想想! 一点考虑的时间都没给,说定就定下来了。要出去的时候,对方又在身后说了一句:“好好干,我对你寄予厚望。” 这话――林雨桐信! 专门借调自己下来,不是关键时候拿来堵窟窿的。她是真想试试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真能解决问题。 怕自己心里带了情绪吧。 出来之后,不停的在摆弄办公桌的东西,该贴标签的时候贴标签,这是准备跟人交接的时候好交接的。 可这选谁来交接呢? 要选一个跟原单位牵扯少的,林雨桐知道的就两个人,一个是古柏,一个是冷寒。 冷寒八面玲珑,会处事,跟谁都能结交。本该是长处,可正因为来了不短的时间了,他的交往太过繁杂,反而是不合适了。 这个古柏……自身性格的原因,属于苦干型的。至于能力如何,林雨桐还真不知道。但这样一个性格的人还能被下面举荐上来,他身上肯定有过人的地方。这是时间太短,她没有更多的了解而已。 鉴于年后估计要交接,她晚上抽空就去找古柏。从办公室出来已经很晚了,结果在古柏和司机们所在的那个小会议室,还是见到了古柏。他一个人对着电脑正敲敲打打的不知道在写什么。她敲了敲门,“还没下班?” 古柏愣了一下,停下手里的活,“是!”然后问说,“找冷寒吗?我给他打个电话。” 林雨桐摆手,“不是!我来找你的。” 古柏又愣了一下,然后利索的起身,“快进来。”他将自己的办公椅让给林雨桐坐,转身去倒水。 林雨桐没拦着,反而看他电脑上写的东西。 这是写汇报材料呢,科室的汇报材料,确实是好笔头。而且,他从下面借调上来的时间应该不久,但却没有看问题只看局部不统观全局的毛病。这证明他聪明且内秀。 交际少,话少,嘴严,偏心里什么都清楚。 古柏把水递过去,“是有什么材料整理不过来吗?你拿给我看看……” 林雨桐接了水,把边上的另一个办公椅转了方向,“你先坐,不是材料的事。” 古柏坐下,没有先问,只看林雨桐,目带询问。 林雨桐沉默了一下,好似拿不定主意一样,良久才道:“我应该会被调整职务……” 古柏眉头一皱,“不应该呀!”能带下来,必然是很需要的。这种关系比寻常更亲近,怎么才这么短的时间就调整?不合常理! 可她调整了跟自己说这个干什么?总不能是看上自己。 才这么想完,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怎么就不能是看上自己?调整职务,就意味着得有人来替代她。 古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目光灼灼,但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像是在问:是我想的这样吗? 林雨桐很坦诚,“我其实对你不算了解。” 但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我。古柏的手在裤腿上搓了一下,将手心里的汗擦掉,这才道:“……我的情况不复杂。我是青阳人,家在农村。我没有父母,打小是被祖父养大了。上大学的时候,祖父的身体就不好,我没有上更好的大学,选了青阳的师范学院读的大学。本来想教书的,但你也知道下面的情况,有时候幼师进修一两年拿个文凭,就能教小学甚至中学,但正经科班毕业的……难。祖父呢,又一直认为我这性格要是没个铁饭碗得饿死,于是我考了市里的公务员。笔试第一,没被筛下来……后来写材料还写的不错,就借调上来了。在借调之前,我祖父过世了,市里(醋溜文学-首发)我也没什么亲眷,干脆就来了。在哪里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能考出来,且借调上来,这可不是一般的木讷的人能做到的。 要知道借调尤其是往高处借调,在下面很多人看来是个机会。争取的人很多,他却脱颖而出了。 这就不是个笨人。 他跟冷寒关系好,单位的什么事都知道,却从来不多话。他学不来冷寒那一套,就从始至终就踏实勤恳,不管谁的活,不管什么活,他都干。或许提起他的不多,好似没有交好很多人,但没人觉得他不好。谁提起他都会说一声肯干。关键是,很多活重要的工作他都参与了,他都经手了,然后慢慢的就会发现,科室里估计难离开他了。 两人聊了得有两小时,这位平时不说话,但不是说不会说话。相反,他想说或是有必要说的时候,他也能滔滔不绝。 林雨桐心里就有数了,非常干脆的,第二天一早,她就跟黄爱华说这个古柏的事。 事情说的详细,黄爱华一听就明白了,这个人选听起来很靠谱。 林雨桐接着就道,“要不然这么着,我先请个急事假。叫他替代我几天试试……” 意思是眼看过年了,明年调动下来了……要是古柏行,他接任也顺手更顺理成章。要是古柏不行,反正从年前到年后,还有一段时间慢慢物色,倒也不急。 这其实是为古柏以后好做人的,找了个理由。 当然不止是如此,林雨桐也想找点空闲,找个时间,好好的捋一捋。 领导很仁慈的批假了,然后林雨桐以自己的名义找冯主任去借古柏,“家里有事,年前领导这边也不忙,叫个人过去替我支应着。” 反正古柏一直是机动人员,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这事背后的那些事,古柏当然不会跟谁都说。他跟林雨桐的谈话,默契的谁也没提。就是冷寒,也只字未说。这会子没人会多想,冯主任还说,“之前交给你的资料……你先放放,等那边忙完了你再整理也可以,不着急。” 盖因林雨桐这个来的突然的人,谁也不会想到,会走的也那么突然。 跟古柏交接,林雨桐说的事无巨细,包括黄爱华胃不好需要注意的事项,还有那种药茶,快完的时候要提前说一声,等等等等。没有一点藏私的地方。 交接好了,古柏很郑重的跟林雨桐握手,“遇到事情你随时给我打电话,能帮的我帮,帮不了的我想法子也会帮。这话放在这里,这辈子只要我活着――就作数!” 好! 然后林雨桐低调的,包里塞着为数不多的私人用品,又出来了。 站在巍峨的大楼下面,回身朝上看去,心情都不是用‘复杂’二字能说的清楚的。 昨晚上告诉四爷,四爷今儿就开车过来了。他在车上看见桐桐臊眉耷眼,溜溜达达的往出走,要是后面有个尾巴,她那尾巴一定是连夹带耷拉。 就这么往车上一坐,仰着头一脸求安慰的样子。 四爷就笑,“扑腾呗!这不又回原点了吗?” 林雨桐就看他,“那怎么个意思?咱们现在陷入这个怪圈是出不去了还是怎么着呀?” 你就是少个平常心。 但也不是说在这个怪圈里出不去了,你这一圈转的吧,其实颇有成效。你要在当地,一开始就想干这个干那个,谁搭理你?但你从上面下来,那是带着任务来的……高大上的地方还是会叫下面心存敬畏的。 你其实是着急忙活的先把往上走的路走通了,然后才回来,认真的爬台阶……这么做,也挺好呀! “别想了,过年!等过了年,再说过了年的事。”四爷这么安慰着,但林雨桐并没有被安慰到,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像是在看笑话。 两人在年前在省城晃悠了两天,买了些东西这就能回家了。可回去还不能同路,开车进了县城了,然后林雨桐从车上下来,再坐出租回镇上。 车一停在门口,好些在门口晒太阳的人就打招呼,“哎呀!看看这谁回来了?咱们的大干部回来了!” 林雨桐:“……”我差点以为你是故意挤兑我的。 这么多热情的人,这个夸那个夸的,那边杨碗花白眼一翻撇撇嘴,家里去了。 现在谁不说林家门里飞出个金凤凰,呵!有什么了不起?我儿子的对象也在大衙门里。 当然了,她翻她的白眼,林雨桐懒的搭理她。进了家门,家里还真挺忙的。卢淑琴是接了不少订单,但艺术品就是讲究个独特性。你要是千篇一律的样子,也就不稀罕了。因此,很多细碎的活都是林有志干的,桥桥回来桥桥也搭把手。年前了,家家都割肉过年,林有志这生意就暂停了,都在家忙这个呢。 之前桥桥还说,“我姐估计今年难回来。你看那新闻上,大家都能过年,就是领导过不好年。到处慰问去呢,我姐等跟着的。” 谁知道这话早上才说的,中午人就到家了。 这是咋的了? “一直没休假,赶上过年,连着一起休了。”提前没法说呀,到了坎节上再说吧。 家里就真当是这样,可高兴了。林有志急忙起身,“我再买个猪头去,桐桐就爱吃猪头肉。” 然后起身就要走,卢淑琴赶紧拦了,“先给孩子把炉子升起来,她那边屋子太冰了。” 对对对! 林有志利索的走了,卢淑琴放下手里的活,“能歇几天?过了年大年初七就走?” 差不多吧。 初七得先去,手续下来估计也得几天吧。 卢淑琴就絮絮叨叨的说最近家里的事,“你小姨那边……带着她小姑子两口子都来了。拿了不少的东西。东西不收吧,又是亲戚。收了吧,我跟你爸搁在心里老不得劲。” 没事!很快就没人送了。她嘴上应付:“今年过年给我小姨那边多带点,叫我姨夫帮着转交了就行。我姨夫是聪明人,这带的一多就知道啥意思了。亲戚间走动,礼尚往来的不好拒绝这个行,要真有啥事,咱确实没这能力。” 那是! 这话卢淑琴不提了,说起了家里的事,“桃桃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对象。唐虎那边呢,她找了两回,大概人家心里不乐意,到现在也没个说法。家里的果园子眼看是要慌了,总不好叫老爷子种吧。不行今年就包出去……” 可别! 别人家的地我不敢动,用自家的可以做试验田的嘛。再说了,不用林有志干活,雇人也都干出来了。 只是到底换啥品种,等上任之后去农科院或是哪个农业大学问问,他们是有育苗基地的。 因此只道:“这个不急,哪怕放着呢。现在果子都不卖钱,谁还花钱承包地?” 那倒也是。 絮絮叨叨的,家长里短,叫林雨桐一直绷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没等吃完饭呢,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累人的呀。 一觉到晚上八点多,起来才吃的饭。明亮的灯光,闪着昏黄火光的火炉,热腾腾的饭菜,灯下一直忙着干活的夫妻,挂着耳机听外语,顺便打杂的少年,冬日的夜晚一下子变的暖了起来。 塞了一肚子的吃的,她一边看新闻频道,一边给四爷发短信,嘴上还不停的应付家人的问话。 她惬意了,四爷却忙着呢。 年前了,偷盗抢|劫案高发期。有钱的过年,没钱过年的想法子不也得过年吗?能借的借钱,借不来的,偏还胆大的,可不就去偷去抢吗? 这家丢了摩托车了,那家丢了电视了,当然了,这归派出所管。 但是,要有恶性的呢?老太太耳朵上挂个金耳环,被骑摩托车的两小伙子直接拽的耳朵都撕裂了。这边的案子还没破呢,那边乡镇又出了一个,这个严重了,抢的时候把老太太给带倒了,年纪大的人,这一摔,坏了,当时就没起来。等路过的人帮着送到医院,人都咽气了。 还想回来过年,想啥美事呢? 可这大冷天的,你跟着跑呀。 我跟着跑什么呀?交通监控,现在县上没几个能弄这玩意的。我在办公室弄这个呢。有人盯着看,但我不能离开。 完蛋犊子,这回来了也不能见面,“咱不能换个能见面的工作吗?” 能!能!特别能!但你这一年几跳的,我可着哪边用劲呀?别不讲理!等着吧,等这次你这调动下来,估计几年内你大动不了。到那时候我再调动也不迟。 林雨桐真就安心的在家,很多电话还是会打到自己这里,沟通一些事情。然后她再跟古柏沟通,总的来说,古柏还干的不错。 大过年的,走亲戚这个林雨桐象征的走了几个,就又鸟悄的猫着了。 直到大年初六,她才往省城去,然后见了黄爱华。 黄爱华一脸的笑意,“这个年过的怎么样?” “石头没落下,心不踏实。”林雨桐实话实说,“脑子里琢磨的还是这件事。” 琢磨就对了!心里不停的琢磨,这证明你是真的认真想干事的。 “过来坐。”黄爱华拍了拍边上的沙发,“我还怕你为此带了情绪,现在看,还是小看了你。” “我更了解当地的情况。别的事情我也不插手,我的组织关系在上不在下,到了下面,我遇到的掣肘会小很多,这有利于尽快的解决问题,您心里考虑的事情我都明白。” 黄爱华点头,正是这个话。她不免颇有兴致的问了一句:“找到突破口了吗?” 叫人家换品种人家就换?这种事,不见效果――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林雨桐只说了一句:“解决这事,功夫不在题内。” 哦? 说说。 “许多人不是不想换,而是不敢换。”林雨桐就道,“没有收入来源,就永远有顾忌。我想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先找到一份保障基本生活来源的事……我给不了他们胆气,但挣回来的钱可以,拓宽挣钱的渠道可以……” 先抓肚皮子,再考虑之后的问题。站在高出考虑问题,得高屋建瓴。但在下面办事,就是得从实际着手。 黄爱华彻底放心了,“去吧,到了年底,我亲自去验收你的工作。” 然后,bia叽!飞上枝头的金凤凰又回到草窝窝里了。消息就跟长了飞毛腿似得,飞的到处都是。有人觉得这多好的机会呀,有些人半辈子没有跨不过去的那道坎,她就这么给跨过去了。有些人又觉得,下来容易上去难。好容易上去了,这又作死的跑下来,真打算扎根呀,并不看好。 卢淑琴都打电话过来了,“你是干啥事了?还是得罪啥人了?你小姨打电话过来……” 回去说!回去再说! 她现在拉着四爷的手不撒开,“跟我去吧。” 不去! “回去我给你弄一辆车。”四爷拽着她往车上塞,这会子她脑子不知道怎么琢磨的,死拉着他得去二手的摩托车市场,她要买辆二手的摩托车! 干嘛呀?以后骑着破摩托车满世界溜达去呀? 能不给我丢人吗?咱能不这么转着圈丢人不?! 重启时光(45)三合一 重启时光(45) 摩托没买成,被四爷给塞车里了。 “还有心折腾摩托车?”四爷就看她,“你就不想想,这么近,怎么走动?” 林雨桐靠在椅背上,“我不信你没办法?咱俩要接触……工作接触算不算?” 还真算! 但得干了啥事你才得整天跟干刑侦的打交道?说来说去,结论就是说我还得跟着你转呗! 不成吗? 成!你说咋办就咋办。但估计你这马上就成了县上的名人了,从上到下想不知道你都难了。 林雨桐苦笑:名声是出去了,但这好名坏名就不知道了。 林雨桐报道的时候那是谁见了都客气,但也仅仅是客气,客气完了就完了。县上倒也正儿八经的打发人送林雨桐去任上了,但镇上的工作又不是没干过,啥样她很清楚。 她也无心在镇上的人事是非上纠缠,她就是完成黄爱华交代的任务而来的。 于是很干脆,对方什么还没说呢,她就先表态,“我回来是带了任务的,大动干戈那是蛮干,我来之前已经跟领导下了军令状了,事必须得干,但只能先试点。因此,我先回村蹲点。”镇上的一切跟我不相干。 哎呀!真是雷厉风行呀! 反正摆明了,跟你们中间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存在瓜葛。蹲一个点能有多大的事,相互不干扰,相互配合点,这就行了。 然后,就觉得当真是一团和气,“小林镇ZHANG,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咱们全力支持你,配合你,放心,不要有后顾之忧。” 这上面空降下来的,升迁提拔又不归他们管,和和气气的就行了。别叫她嘴巴歪一歪上哪告状去才好。 这会子正在办公室开见面会,也是相互认识一下的意思。结果办公桌上的办公电话就响了,那边接起来林雨桐也没在意,谁知道接电话的跟那边应和了两声之后,直接喊她:“……省里的电话,找您的。” 电话怎么直接打这里来了? 林雨桐以为是出啥事了,急匆匆的过去接了电话,脸色也不由的严肃了两分:“喂――” “林主任,是我。”是古柏的声音。 从来也是不是什么主任,怎么好好的称呼起主任了。 林雨桐不动声色,“古柏?领导有别的吩咐?” 古柏在那边说话的声音带着笑意,“领导说今儿你该上任了,情况怎么样到现在都没有汇报回来,就叫我问问,一切还都顺利吗?” 林雨桐扫了一眼办公室在座的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真是古柏想知道什么,打手机就好了。他专门打这儿,能为什么的?这里的办公室电话古柏未必知道,但想打听的话,冷寒肯定是有办法的。于是,他刻意打听了这边的电话,以公对公的电话就过来了。领导问今儿上任这个估计是有,但问多余的就未必了。后面的话八成是古柏刻意加进去的。 为啥的?为了给林雨桐撑腰的。 这会子这么多人竖着耳朵听呢,她能说啥,只能道:“迄今为止都很顺利。放心,这边有进展我亲自去给领导汇报……” “好的!来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我给你安排时间。” 也没多说,就这么挂了电话。 但效果就明显多了,在下面的就知道了,有时候去县上汇报工作都不大容易,省里的衙门门朝哪边开都搞不清楚。而这姑娘年岁别看不大,但确实是能通着上面的。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只要不瞎搞胡搞,那就折腾去呗。真就是捅娄子了,上面有人接着呢,怕什么? 人家好似还不好意思说一点分工都不给林雨桐,开会就说这个事情,然后集体决定把直乡镇企业和妇女工作这一块,一并划分给了林雨桐。 好歹是个副职呀! 这两项工作在乡镇,真没啥要管的。 乡镇企业?一个比较大的饭馆,都算的上是乡镇企业了。 妇女工作在乡镇的话,早前主抓的是计|划生育。但现在不用抓,让多生都没几个乐意的。 所以,这两个工作真心要管的不多。 行吧!林雨桐接手了,还分到一间办公室。 从这里到家里,走着也就是十来分钟的路程。 但这也不能天天走着吧,或者骑个自行车?呵呵!反正这么溜溜达达的一点都没有骑着摩托车好。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给四爷打电话,说刚才的事,然后才道:“往后我活动的区域就是这一片,怎么整?职务接触的话你要来派出所吗?” 不去! “你不是主管乡镇企业吗?” 嗯! 四爷轻笑,“那你没事就常去板材家具厂走走,那是唯一一家算的上是乡镇企业的企业了。” 林雨桐:“……”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冤家对头也没这么冤家的呀,“那我是不是还得叫金保国常不常的来汇报汇报?” 还有心惦记这个,“你看回去之后你那话该怎么跟家里说吧。” 不用特意跟家里说,老祁已经在家了。 老祁也就副科,但县局里的副科还不如乡镇上呢。这见了面不由的先伸手,林雨桐赶紧握了握,“您也知道了。”她比以前更亲昵,“叔,您坐。” 老祁的这点变化两口子完全没有意识到代表什么,这会子那表情还跟天塌了一样。 卢淑琴先想到的是,“是在单位上得罪什么人了吗?”要真是的话,那也还罢了,回来至少清闲。 林雨桐摆手,“是真带着任务回来的,事总得人干……” 那为啥非得是你呢?你才多大?能有多大能耐?你是土生土长的没错,但是你要真有这方面的能耐,咱家不早就发了吗? 您看这话说的! 老祁才赶紧拦了林有志,“要真是带了任务来的,那就是好事。只要做好了,前程就看好。” 林有志忍不住的问:“那咋的?回来想干啥?是要弄啥新品种不?咱家的果园给你折腾,别的你爸也没那个本事。” 行!有这个果园就行。 在这个消息还没传的到处都是的时候,林雨桐去京城了。带了不少的东西,给老单位的故人,当然了,也有需要借力的地方。 钟处他们接触的圈子小,帮不上什么。但还是对林雨桐这一步跳的,不持乐观态度。他的表态是:“想回来,这里随时有你的位子。” 林雨桐就笑,“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稳了。” 想去找叶飞鹏的,谁知道一去那边的办公楼就看见秦主任从电梯上下来,不问好不合适,他过去,秦主任正跟人交代什么,但还是抽空跟她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 那边五六分钟说完事情了,秦主任先往电梯那边走,给林雨桐甩下一句:“跟上。” 一直跟到办公室,秦主任也没叫坐,他自己也是靠在办公桌上跟林雨桐说话的,“你的事我听说了,现在回来肯定是有事。你还是咱们的人,有困难就说话。找叶飞鹏是吧?这小子跟队出国去了,暂时不在。你说事,能办的我帮你办。” 这么干脆利索,这里面当然有黄爱华的面子。 林雨桐也没客气,甚至跟秦主任说的还更详细一些,“……当地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在大动干戈之前,我得叫当地的人有收入。可怎么有收入呢?果树里不套种,这一直是当地坚持的耕种方式,但如果嫁接了,地里却是可以套种的。”她提出了她的想法,“药材!药材是可以在果树下种植的,只要选的药材合适,不仅不会有病虫害,甚至还能保墒。植株矮小,一年一收的药材,就成了首选。但是种容易,在种以前,我得先把销路给找好。不管是药企还是和药材有些相关的饮品企业……像是凉茶,这就需要药材的。”但自己得认清现实,你就是一个小地方来的,手里啥也没有就谈合作?谁有那闲工夫。 可中间有个搭桥的就不一样了,自己先拿一个村当试点,能有多少量?就算在对方原材料收购计划额之外的,这点量也不会叫对方很为难的。至于这之后呢?先把局面打开,再一步一步谈之后的事嘛。自己过手的药材,一定是加工之后的药材。怎么样留住对方跟自己长期合作,那这就是自己的事了。 秦主任不知道林雨桐后续的计划,就以为是林雨桐需要小规模开局的时候,养三两年的药材。便是再没种过地的人也知道,这嫁接之后,一两年就能挂果。只要选的品种,选的上市的时间合适,确实卖上价钱了,那不管能不能用药材来作为收入的补充,都有人趋之若鹜的。因此,只是小规模的销售那么一点药材,这还真不是什么事。药这东西,但凡是做这一部分的,都有个储备的问题。以防止出现意外情况接不上,所以储备量还不小。因此,别说就那么三两年多收那么一点的量,就是持续十数八年的多收那么一点,都不是问题。 这点事还真不叫事。 这会子他甚至承诺,“只要果子的品种好,品质好,有出口意愿的话只管给我打电话。” 意思是:你是咱们单位下去的人,总要给你兜底的。 他说着,就打了电话过去,随后就有人送来了好几页的名单,“看看,有没有你相中的企业?” 其实林雨桐是看中几个凉茶企业的,饮品企业的话,如果能拉过去建立分厂,一是可以跟县上的一些政策接轨,比如之前县上就提过的,要引进果汁饮料企业对果子进行深加工。饮品企业的话能做凉茶,也能做果汁,算是能兼顾眼下和长远发展的一个方向。二是像凉茶一样的保健品,还可以开发其他的。冬天像是热饮驱寒的,这玩意自己就能出方子的,叫他们验证就完了。如此一来,对药材的需求量就大了。到时候适合种植果树的乡镇,在嫁接期间地里不打农药只长树的时候可以套种增加收入,不适合种植果树的几个乡镇,看到药材的收益之后,自然就会放弃果树只种药材。这是个可长远发展的线。 而且,他们最大的优势是对药材的品质要求没有药企那么严格。再是种植药材,也不得不说,好药材就是挑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用这样的药材去做药,她不想做。但是作为饮品……如果处理药材处理的好,是可以达标的。 但药材在果树挂果之后并行,估计是不成。一旦果子挂果,农药各方面就得跟上,药材就会受影响。因此,这一点就需要特别小心。 套种只能是在嫁接之后的一两年内。之后你们就得两选一,没有如果。 心里这么想了一遍,就点了个凉茶的企业,“就它吧。” 可以! 这边一个电话,事情就能成。林雨桐亲自跑了一趟,甚至跟对方签订了供销合同。 然后回来就上了省里的农业大学,找人咨询这个品种的事。 林雨桐选了两种,这是要今年在自家的地里嫁接的。对方人家愿意免费提供嫁接穗子,但就是一点――得自己干。 还得自己拉回去。 这不找四爷都不行呀! 得!四爷又跟着去,把果树枝条剪下来,然后打成捆,都给塞面包车上。可到了镇上怎么着啊?我去你家吗? 去呀!你不得巴结领导嘛! 嘴上是那么说的,但到底是晚上才往回走,到镇子上的时候都夜里十点了,街面上这个时候早没人了。两人把一捆一捆的枝条卸下来,悄悄的,谁都没惊动。这玩意跟烧火的柴火似得,还是湿的,谁家地里没有呢?给人家都没人爱要的东西,放着也不会丢的。 都弄好了才各自回家。 这一敲门林有志在赶紧出去开门,一见闺女满身是汗的站外面。再一看屋檐下,十多捆东西,他又心疼又生气,“回来不知道喊人?” 早知道你上完大学要干这个,叫你上啥大学嘛。 卢淑琴在里面喊呢:“赶紧回来吧。半夜三更了都……”又催林有志,“先给下碗面去。”肯定是饿着呢。 林雨桐担心的是四爷这个点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饭吃。 饭是没有的,但酒是有的。一进屋子,打开灯,黑灯瞎火的坐着金保国。 桌上放着一只烤鸡一碟花生米,边上放着一瓶酒。 四爷就了然,估计车回来的时候金保国是听见了。这么半天车在外面不见人,隔壁又明显传来桐桐回家之后的喧闹声,估计他心里是有了猜测了。四爷洗了手擦了脸坐过去,那边金保国就倒上酒了,“怎么个意思?非这么着不行呀?” 四爷:“……”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之后才道,“巴结领导嘛!她现在主管乡镇企业,那要不然,您自己你跟她汇报情况去?” 这话说的,金保国足足愣了半晌,才端起杯子把酒倒嘴里了。这什么狗怂儿子,不能更糟心。想从他嘴里掏出一句实在话,怎么就那么难呢?生气了,也不吃了也不喝了,直接就起身往出走。 要出门了四爷还友情提示了一句:“之前我跟你说的整改,尤其是生产安全上的事,得抓紧了。要不然她逮住了,罚下来不是小数目。她最近正需要钱办大事呢,逮住了真罚。我就是再巴结,估计人家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叫金保国又含混起来了,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可感觉儿子好长时间没去京城了,倒是最近跑省城特别勤快,几乎是每周都消失那么一两天。这个时间线跟林家那丫头来回调动的时间线基本是重合的。 金保国觉得这是儿子打马虎眼呢,可紧跟着,隔了两天都不到,镇上办公室那边通知了,说是新来的副镇ZHANG要去厂里看看。 得!还真是林家的丫头。 平时这进进出出的,在家门口碰见了相互也不打招呼。这时候见面他自己都觉得尴尬的不行,但人家之前不理他,现在要办公事了,却一脸客气的笑,“金厂长,久仰大名呀!” 金保国:“……”林有志和淑琴那样的人,怎么会生出这种孩子呢? 这个客气,这么官方,还主动伸出手要握手,他只得回应,“林镇ZHANG……” 叫出口了,要说点啥吧,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直觉得在场面上很能应对的人这会子也麻爪。 厂子就在村上,租了原先废弃的一个饲养场,盖了简易的棚子,就在里面加工生产的。 林雨桐里里外外的认真看了一遍,应该是四爷参与了,因为一些基本的防火措施是做的很到位的。但是像是安全生产的规章制度,这些却没有。 林雨桐先问金保国,“之前有下发过安全生产的整改验收通知吧?” 每年例行都会发的,去年第一年但也发了,可从来也没当回事。 谁知道换了这个丫头上来,真像是儿子说的一样,找钱来的吧。 里面的工人基本都是本村的人,这会子一边干活一边得空就看西洋景。愣是弄了个女娃娃架在金保国的头上,偏这女娃娃还是卢淑琴的闺女,这怎么一个热闹了得? 金保国气的呀,偏是长辈,对这样一孩子你能怎么着? 心里觉得有三份恼怒,却有七分哭笑不得,“一定整改!怎么罚,我认!”小孩子家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要拿自己开刀呢。 倒是真会挑,挑了自己这么个捏圆搓扁都不会反抗的。 不就是罚款吗?你说几万,我给! 然而桐桐并不要钱,她是变相的来谈合作的,也没找地方,就是厂里的大树根,往上一坐,还招呼金保国,“金厂长也坐。” 那边干活的都不干活了,支棱着耳朵听着呢。 林雨桐就跟金保国谈,当然了,也是跟这里干活的各家男劳力说的,“……咱这果园子,不更新换代眼看就是死路一条。这条路是必走的,但是,怎么动才能不叫大家伤筋动骨。我专门去了一趟京城,通过上面的关系找了凉茶企业签订了供货合同。人家需要药材,而咱们将树嫁接以后,可以在地里种药材,直到挂果为止。但种药材是要成本的,当然了,种子不贵,但不贵多少也是钱呐。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有想换的,这树就是要把大枝干都锯下来的。而这边的厂子收购各种木材……” 金保国懂了,这是叫自己把木材收购回来,叫农户把不用的木材换成种一季就有收益的药材种子。 基本是农户没有什么成本,如果真能收购,可以说种植的风险也是最低的。 金保国还没说话呢,边上就有人过来,也不管是啥官不官的,就认这是桐桐。于是直接就喊:“桐桐,都不是外人,你给句实话,种药材一亩利润能有多少?” 选的都是比较容易种植的,“管理也特别好管理……一亩地按照平均产量的话,应该在两千上下……” 这可不少了! 就算是这话有水分,哪怕水分对半,一亩只八百到一千,以这几年苹果的收入,都是值得冒这样的风险的。 但得先确定:是不是种了就能收购。 林雨桐给保证呀,“……也可以跟咱们签订合同。你们种,将来咱们组织人来收。一收交货一手交钱。这些可以白纸黑字的都写在合同上……” 这就比较容易叫人相信了。林雨桐再小,可签合同也不用她的印,这是跟政府合作的。 在这里干的,这都是有收入了,家里的日子也都能过。他们忙起来了,家里的地就得老婆和老人去种。下一年的死力气,到头来投资一刨开,剩下的勉强都家里的日常开销。这就成了鸡肋了。地放着不管可惜,可下了力气没收益。 “干脆算逑了,嫁接就嫁接。药材就药材,别管将来咋样……笨想着只要种了好歹有收成,药材这东西收拾的好了,只要不叫生虫,那迟早都能卖出去的。”这又是一重叫人觉得保险的地方。 关键是水果这东西留不得呀! 这么一比,在他们的意识里,觉得稍微靠谱点。 也就是这些人和金保国林有志这样的人能下决定,因为家里不靠那点果园子吃饭。 林雨桐又说选的品种,“早熟,从阳历的六月份就陆续成熟,最迟八月中旬到八月底就可以清园了。也就是从开花到果子长成,一百天!” 往年八月上中旬才开始采青果。要想成熟,得等到九月份十月份。 这个时间刚好踩在错开的时间点上。 “至于将来挂果之后,咱们还@看书就去醋溜-文学网@是要追求品质。品质跟的上,销路不是问题。” 众人却没法信你这个空口白话,但只要药材确实可以,便是将来换的品种还不行,那大不了砍了树继续种药材。这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吗?反正谁承诺什么都别轻易信。 就有人问说,“那嫁接穗怎么算?贵吗?” “今年免费!”林雨桐带回来的就不少。 “今年免费?那明年呢?” “明年谁再想要,这头一年嫁接的,第二年不是也能卖穗了吗?修剪后的枝条想卖钱的卖钱……谁也不能拦着呀。” 也对呀! 盘算了一遍,也没什么支出。 得!那就换吧。 林雨桐在现场,直接就登记了二十七家。 她把自己家写在最前面,金保国能咋?也给自家换吧。 加上他们两家,已经二十九家了。 完了还有金凤,虽然只有一亩二分地,但人家现在也是一户人呀!林雨桐忙忙叨叨的一回来,金凤就过来了,应该是得了消息了,“给我也算上,我也换。” 以为最难开的口子,谁知道跑了一趟板材家具厂,愣是叫她把口子给打开了。 金保国跟老祁在电话上说,“我还以为人家来放第一把火的,谁知道人家就是来办事的。也就是我这里,今年的订单接到明年了,厂里这些干活的心里稳当,不指靠地里的收入养家,想着便是不成也没大妨碍才敢这么去试。要是然,哪那么容易?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真会找人。一来就给我好大一个下马威,我都做好挨一顿的心里准备了,结果人家倒是好声好气的跟我商量……那哪里是跟我商量?分明是借我的地盘办她的事。完了我还得承她的人情!她又给我找原材料,又给我省了一笔罚款……” 这要换个人都不能这么干!镇上不管谁,不得请自己一顿酒,然后才说咱们借你的地方怎么着怎么着,请你帮忙云云! 结果呢?人家不!来了这么一下子,办事带给自己下马威,“是个人物!” 老祁也是讶异了一瞬,他才说要看看这这姑娘的三板斧呢,结果三板斧才扔了那么一下,就叫人家给霍开口子了?! 金保国也说,“就这点事,一个小丫头都行,上面这么多人非得把她弄回来干这个事吗?换谁不行?”真替你们臊的慌。 老祁轻笑,“你以为那么容易呀?就你们一个村才多少户人家,种药材才多少量?你们给人家送货上门,人家都未必乐意多看一眼。但她不一样,她能借力叫人家那边收你们那三瓜两枣,这你就不服不行了。看来,小姑娘在上面混的不错,她能借力……得是人家愿意叫她借力才行。” 金保国哑然,放下电话心里跟猫爪挠似得,这丫头到底是不是跟自家大小子谈着呢? 要不是,那就证明儿子之前说的对象确有其人。 要是的话,他得琢磨着这事得怎么办? 但不管怎么办,反正他这里的人气一下子就旺起来,那天在他厂子里说的话嘛,消息灵通的都来打听了,“把稳吗?” 嘴上没毛的都办事不牢呢,更何况一黄毛丫头。 金保国能怎么办?能拆台吗?不能呀!不仅不能,还得给兜底。这会子就给来打听的人出主意,“不放心就先换几行试试。我记得你挨着马路的那一行树,这么些年了,都那德行,你去年还说砍呢。砍吧!直接种药材,去年那一行几十棵树,愣是两百块钱没卖下。” 另一个在边上搭话,“我想把园子里明年小年的树给嫁接了,可这里一棵那里一棵的,零散的很。药材不叫见农药,这咋弄呀?不成片也不成。” 金保国就变着法儿的劝,“实在不行,家里的菜园子别种菜呢,把菜套种在果园子里。把家里的那点零散菜地,还有地头往年种个苞米红薯的地收拾出来,零零碎碎的怎么还不占一亩呢?地也别管好坏,药草那东西也是草,不挑地方……将来就算是药材不成,咱也没啥损失。” 也对! 这么一来吧,林雨桐这边都基本在家里办公来,晚上干完活了,总有人上门过来登记的。事一说,咱把合同一签,然后领种子领嫁接穗子。 这把卢淑琴看的是心惊胆颤的,“这是要对人家负责的。” 看这话说的,你管事你不得负责吗? 林雨桐就笑,“想叫我去机关坐办公室,却没想着叫我负责。哪有这种好事?谁工作的时候是可以不负责任的?在什么岗位上,就有什么样的责任,都是一个样儿的。您以为在大机关里就轻松了?那翻译出去的每一份东西,都是正式场合要用的。闹笑话可都是国际笑话,您当不用负责?真出了差错,我有责任,连我的领导都有责任。在省里,你的电话就是指挥棒,因为你一个电话,那么多人跟着转圈圈,这是不用负责的吗?” 说的卢淑琴都后悔了,“当初就不该掺和你工作的事。” 要不然孩子在翻译公司干着,干多少活,给多少钱,日子优哉游哉的,什么都不用想,哪里跟现在一样,白天恨不能一家一户的上人家地里去看看,看看各家到底是怎么弄的。反倒是自家地里这边,雇了两个人就再没管过。 但林雨桐转也不是白转了,初春了,地里的野菜冒芽了,各家从地里薅一把野菜就是一顿饭。这一片什么野菜最多?蒲公英。 早几年一个能看中医的大夫给他家的地里种过一次,哎呀!打那之后,这地里的蒲公英就是清也清不干净。一到春上,这出芽的蒲公英长的飞快,漫山遍野,田间地头都是这玩意。一茬一茬的,压根就清理不干净。 有些人家的地里,密密麻麻的铺了一地,比种的都齐整。 这东西也是药材呀,虽然价格不高,但得叫大家有这种对药材重视,药材能换钱的概念。她找村上,以村上的名义收购,拿来的太零散的也不要紧,过称记账嘛。两筐子拿过来,换个油盐酱醋的,这东西以前当草的,锄草清理到地头就完事了。现在不过顺手整理好然后弄来,家里零用反而是省下了,于是一从地里回来,这个一筐子那个两筐子。上半晌带来的不够没关系,先记上,啥时候够了啥时候换都行。 结果谁知道一个春上,村上光是收这个,除开油盐酱醋那些成本开销之后,没怎么重视的情况下,给村上还赚了七八万。 真就是货发出去之后,人家就把钱打到村上的账户上了。而且也说了,这样处理好的货,他们还要。 一个村上能挣这么多? 这说明啥?说明药材是真挣钱的。 这还是跟草一样的玩意呢,那这正儿八经种的比较少见的药材,这能不卖钱吗? 而处理这些药材的时候,林雨桐前前后后的都带着林有志,叫他看是怎么处理的。其实最开始,她还特意跟村上说了,看谁有兴趣可以跟着学,处理药材是一门学问。结果谁有闲心能这个,各家的活都忙不过来呢。谁像是林有志,钱也不挣了,只一心跟着她闺女扑腾。 其实也不是不挣钱,只是不挣零散的钱了。猪蹄没有零卖的!哪个饭馆哪个铺子要了,他提前给做出来人家来了直接取货就行。他肯定得陪着闺女的,别管咋说,这么大一闺女,整天一个人往人家田里地头去的,万一谁起了坏心思可怎么办?林雨桐之前还觉得林有志太过小心,结果紧跟着就出了一件事,是镇上办公室那边直接打来的电话,叫自己迅速回去一趟。 啥事呀? 对方电话里没说,只强调了一遍:“尽快!” 尽快呀!林雨桐跟在村委这边值班的人要他的摩托车钥匙,“一会就回来。” 林有志去后面的厕所了,等出来就看见自家闺女骑在摩托车上,一踩油门,蹭一下子就窜出去了。 我的天啊!心都快吓的跳出来,他埋怨借给桐桐车的人,“怎么敢借呢?” 敢不敢借的,人家都骑走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一个急刹车,直接停在办公室门口。 四爷刚好也从警车上下来,桐桐刚才怎么一个骑法他可看见了。 桐桐心虚了一下,但这是外面,两人没表现的走的很亲密,因此她故意仰着头朝里面去,都不带甩人的。 行!能耐了是吧。 同事叫他往里面去,四爷也不急,“你先进去,我马上来。” 等人家进去了,他往摩托车边上一站,然后拨打电话,“喂――是交警大队吗?我找李队……嗯……李队,你好啊!我是金嗣业……” 那边哈哈大笑,“是你呀,有事打我手机呀,怎么打这个电话?” 四爷就道,“公事,得麻烦你出一趟警。” 对方还以为是兄弟单位寻求配合呢,这是公事呀,于是立马就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亲自过去一趟。” 四爷报了地址,然后收了电话,慢悠悠的走了进去,还对着桐桐笑了笑…… 重启时光(46)三合一 重启时光(46) 桐桐被四爷笑的一时间有点莫名其妙。她也咧嘴一笑,然后一转头,看见办公桌上放的大匣子显示器的屏幕上,模糊的能映出自己的影子来。那形象:头发被风吹的,整个都立起来了。 这个形象――是有点可笑呀! 她对着那个屏幕扒拉扒拉脑袋,再看四爷,四爷眼里的笑意还在。 是脸脏了吗?一路上尘土飞扬的,脏是肯定的。 但现在这情况,也不能打水洗脸呀。反正别人怎么看她也不在意,跟四爷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关系呀? 收拾了表情,转过身来。那边四爷已经问了:“什么情况?”进来屋里就有半屋子的人,男男女女的,好像还不只是两方对立,这是三方对立呀。 这一问可了不得了,七嘴八舌的,也听不清楚。 派出所的一位副所在呢,林雨桐来了他就起身,“您坐。” 这位年纪大,跟林有志年岁大小差不多。林雨桐一把摁住,“没事,你坐。我站着是一样的。”说着就转移了话题,“怎么回事?” 这位是坚持不坐,没管其他人怎么七嘴八舌,他简单的把情况说了。 事情有点戏剧性:今年有些大村的小学,来了一批实习生,都是市里师范学院的学生。本科的呢,分到县城实习了。大专的,分到下面的乡镇小学了。这青山镇一村,就有全镇唯一的中心小学,算是教学质量比较好的。这一次分下来了三个女学生。 这些实习生还是那种有些把教学工作想的太理想的老师。她们教孩子不愿意说死记硬背,而且很重视副科的教育。像是劳动课,他们就愿意带着孩子去田间地头,边劳动边教学。 林雨桐点头,觉得这很好呀!早前收草药的时候就有其他村的孩子送来,一班一班的用车拉过来,还问能不能换成笔和本子,林雨桐叫专门给买了,还另外自掏腰包给孩子们一人买了一瓶饮料。 这么教孩子是没错的!能遇到这样的老师,且能留下这样的老师,这都是好事呀! 可坏事就坏在这里了。她们这常在果园里钻,进进出出的,坏小子给盯上了,看上其中一个姑娘了。 这位说着,朝站在一边穿着红色卫衣的姑娘指了指,“就是这个孩子。” 嗯! 林雨桐示意他往下说,也没管四爷在那边怎么给几个人问话。 就听这位继续道:“也是人家姑娘走远,许是心善有了好报。赶巧了,几个人在地头碰上那个……”他指了指第二方的一个女人,“她叫李春,是一村出嫁的姑娘。后来男人死了,她就回娘家来了……碰上这几个学生娃,就混熟了。娃们估计家里的条件不错,看她穿的不像样就好心把不穿的旧衣服给了她一套……但是您知道的,这下地嘛,常穿的衣服也就那样……”果树地里嘛,啥样的衣服都刮蹭的穿不成了。因此,一个个的只要下地,穿的就跟要饭的似得,“我估计是这李春爱占小便宜,瞧人家学生娃单纯,爱凑上去跟人家说话,说了些博取人同情的话,然后小女娃们就把不穿的旧衣服给了她。她穿着晚上出来溜达,从小路走,刚好被二赖子瞧见了。远远的只看身形和衣服,就以为是人家学生娃,然后捂着人家的嘴就拖到边上的果树地里去了……”这位说着都不好意思,毕竟这位虽然主管妇女工作,但到底是个小姑娘,还没对象。 林雨桐知道人家忌讳什么,摆摆手,“上学生物课上什么都有,你只管说,没事。啥意思我明白!”说着就又看憋的脸通红的那个应该是二赖子的人,“那这怎么了?事实很明确呀。” 要是只说法律这不就结了吗? 问题是李春是寡妇,还是个着急找下家的寡妇。当时被拖进去的时候,两人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可挣扎着这不是彼此都知道了吗?知道了之后……男男女女的纠缠在一块,当时那个情况,两人就成事了,女人没拒绝。过后了,李春不干了,叫二赖子娶她。 二赖子人叫二赖子,不是个好东西也是确实,但人长的不孬,家里的爹妈年纪不大,也能干,日子就是中等日子,能过。一个寡妇人家,觉得这样的人家也成,找了二赖子说不结婚就告他。 二赖子不答应,李春就打电话报警了。可派出所出警了,人家改口了,说是谈对象呢,对方不娶她,把她逼急了。这这种事,她一口一个农村妇女不懂法,不知道啥是报假警。所以也就只能是批评教育就完了。但这也把二赖子给吓到了,咬牙答应这婚事了。 李春呢,又盘算结婚的事了,结婚这不是没钱吗?那边不给彩礼,娘家就不会给嫁妆。于是,这把主意还打在了几个学生娃身上,找几个姑娘去了,说你看,我是为了你们挡了灾了。要不是你们给我的衣裳,我也不能被二赖子给那啥了,现在不嫁给她也没法子。她是博取同情呢,想得点好处。 这几个女娃却坚决不干了,必须报警。认定了,这就是QJ。 而且这个人可恶的很,最初的目标还是她们,这种事能容忍吗? 人家跟他们的老师打了电话了,老师不仅赶紧来了,还告知了学校,叫学校出面跟相关部门联系谈的还是这个事情。而且,人家还认为你们镇上不作为,是包庇,没看见吗?县局都惊动了。 她们认定了这是蓄谋QJ,可那边李春和二赖子成了一国的,死活不认。派出所拿这事有啥办法?于是人家学生娃们闹到镇上,找妇L给她们讨要公道。 因此,这事你不出面都不行。 可这个事情……怎么说呢? 二赖子对人家学生娃有想法,这是肯定的。但实际上双方连近距离的接触都没有。你不能说因为我想把你怎么怎么着就给人定罪。 可二赖子犯罪了吗?如果立案了,那不是说你想不告就能撤销诉讼的。但问题是从一开始,李春就没说她不愿意,在她自己报警之后,她还说她跟二赖子是耍朋友呢,而且两人现在要结婚了。 咋弄? 这会子李春是啥也不认,“你们这些女娃娃,胡说啥呢?我咋可能跟你们说那样的话嘛!你们自己不在学校里好好呆着,带着娃娃专往没人的地方钻,你们不是……” “住嘴!”林雨桐的脸一下子给拉下来了,桌子拍的啪啪响,吓的人激灵一下子,都不吵吵了。 不光不敢吵吵了,在这里没她级别高的都不敢坐了。问题是,这里就她级别最高,一屋子都得跟着站着。 四爷一直都还没坐呢,一句都没言语,只剩下她耍威风了。 就见之前还冷若冰霜,等转脸看人家学生的老师的时候,顿时笑的满面春风,“您坐!您坐!老师您坐着。”还亲自把放在一边的水又拿起来双手递过去,“您喝茶。” 这辅导员估计也年轻,应该是也才毕业不久的吧。这会子被这一冷一热给闹的,坐在那里也不安稳,这是几个意思呀。 却见这位脸一冷,又转向李春和二赖子,“先不管你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向三位老师道歉。” 二赖子激灵,噗通跪下就磕头,“我错了。” 可李春梗着脖子,“凭啥呀?”话没问,就被她身后站着她村上的妇女主任给摁住脑袋朝人家鞠躬了。 林雨桐没搭理,只看向二赖子,“你这人别看人品不行,但是眼头还是有的。所以啊,我就觉得大男人嘛,好赖你肯定是知道的。找对象娶媳妇,这是大事。想法设法的都想找个好的回去,你是这么想的吧。” 二赖子红着脸低着头,生米煮成熟饭,小姑娘也不敢声张,八成是都能成的。 林雨桐就在边上大发感慨,“想找好对象,这个想法本身没错……” 这话一出,一屋子都看她,那边几个女娃娃气的眼泪都下来了,这是狗屁的领导! 四爷靠在墙上,看她在那忽悠。 可谁知道桐桐现在胆大了,接下来就道,“……可你这方法肯定是不对。如今坏了吧,被人拿着了把柄了吧?你说你一大小伙子,怎么生生的就被人给拿住了呢?被人拿住后来不得不结婚的,有现成的例子,前车之鉴呀!” 那现成的例子是谁?可不就是――金保国和杨碗花。 这在镇上被传的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知道四爷是谁的,这会子都隐晦的打量四爷,这两家是多深的仇恨呀,这么当年戳的。可人家偏不提名不提姓的,你还不能对号入座。 甚至跟四爷一块的同事还隐晦的拉了拉四爷,因为他发现金嗣业同志看向小领导的眼神有些危险。你可不能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的! 压死人? 谁压谁?! 四爷轻‘呵’了一声,只该同事听见了。 这边林雨桐说二赖子呢,那边李春不干了,“这是啥意思?说娶我娶错了呗。他那人要名声没名声,要能耐没能耐,前半辈子靠他老子养着,后半辈子不是靠我就是靠将来的孩子……” “那这就不对了!既然人家这么不好,你看上人家什么了?说到底还是看上人家脑子活,指望着将来浪子回头金不换呢。要不然,你图他什么呢?”林雨桐坐在那里搭话拱火。 “我能图他什么?要不是我在娘家,我嫂子的脸难看,我能愿意他?就他还浪子回头金不换呢?啊呸!老娘就是找个人生个孩子,要是他还像个人,我不介意他回来吃口饭。他要是不像个人,我直接给踹了。离婚了我带着孩子还能过的更好。我干的不比男人少,吃的也没男人多。我省口也把孩子养大了。他算个逑!我看上他?指靠他?就他那德行,连个媳妇都讨不上,盯上了人家你要是去追我还服你,竟是走下道……要不是老娘心里有打算,他这样的,别说人家大学生姑娘了,就是老娘……哼!他给老娘提鞋都不配!” 这不是心里挺明白吗? 林雨桐又看二赖子,一脸的戏谑和同情。 年轻漂亮的女领导,刚才还对他好声好气的,现在也用下眼看他。二赖子再怎么着,也是男人。大男人的在这种场合这么多人看着呢,被骂的一无是处,脸都憋青了,对着李春哪里有好话,“你是什么好东西?是个男人就行是吧?也是老子倒霉,那天正好碰上你了,跟个发Q的母狗似得……” 李春一个女人家被这么骂,顿时一爪子就挠上去了。 边上年轻的工作人员要呵止,但给林雨桐让座的那位副所直接给拦了。他看出道道了,这小领导把两边的火气挑起来了,然后就不管了。 你看她,恨不能翘个二郎腿看戏。 这相骂自来无好话呀,什么脏的臭得真的假的,统统的往外提溜。 李春挠过去,二赖子就还手了,这一还手李春就吃亏了,“好你个二赖子,胆肥了!敢跟我动手了?我要叫你坐大牢,没有十年八年出不来!” 四爷在边上补充,“你自愿的,他不算犯罪。” 林雨桐马上接着‘怼’四爷,“就算当时是自愿的,但是人被拖走的阶段,那可不是人家自愿跟他走的。这个过程,可是猥xie。难倒猥xie不是罪?” “是罪!但这种罪才能关几天?”副所在边上顺势搭话。 其实可不是几天,根据情节,是五年以下。二赖子这个情况具体怎么判,看法院怎么说。 关键是得叫这小子认。 果然,一听才几天,他以为是拘留呢。 拘留对他这种混混算个屁,哪年不在里面呆几天?况且,他们只知道QJ判的重,却不知道猥xie是个啥罪过。 这个词听都没听过,更不知道这是罪。但一说,大致明白是啥意思了。不就是摸了几下吗?这个能判我多重? 难道为这个叫我娶这个李春?想拿捏老子? 休想! 二赖子自己先认了,“我承认!我承认我干了!开始她不知道是我,我也不知道是她,把人拉到果树院子里去了。她劲儿大,也没拉进去多远。距离路也就三五米。我才把衣服扯开,不知道哪个孙子的摩托车就过来了,车灯打的老亮了,她一把把我脸上的面巾给扯下来了,我俩脸对脸看了个正着。那车一过去,一走远,我要起来,是她拉着不放的……” 李春才不认呢,“不是!就是你QJ,我怕丢人才没说。” 顿时又变了说辞。 得!林雨桐看副所,人可以戴上铐子带走了。 副所为难呀,县局不是来人了吗?我们带人合适吗? 林雨桐现在的位置决定了她不能徇私偏袒四爷的对吧?咱们镇上自己把事情解决了,为什么要把人先给县局?我们这么无能,得叫人家插手事才能办吗? 带走吧!就你带。 然后她还跟四爷道,“金警官,你看这多不好意思,叫你们白跑一趟。” 她觉得她大公无私了,没偏袒自家男人,屁股坐的很端正,对得起自己的职位了。可叫人家看来,这分明就是刻意针对嘛。 之前言语了刺了人家一句,这会子又来了这么一下。 还不是故意?谁信! 要么说女人的心眼小呢,你看看,当了领导了心眼也没多大。 林雨桐那个思维跟大家的思维这会子还没在一条线上,还跟人家三个姑娘的辅导员在那里客气呢,各种的道歉呀,还发出邀请,说是很欢迎咱们的大学生能扎根乡村学校教育云云。甚至于主动提出,像是城郊的一些小学,也是很不错的选择,这三个实习老师都很好,她会努力促成这个事情。 事情影响很坏,给人家孩子也确实是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了,这个提议拿出去跟谁也说的过去。我又不是为了我的谁安排职位的。 人家老师很矜持呀,表示回去要考虑云云。但结果还是表示满意,看了个全场,最后不管怎么着,人进去了,这口不平气也出了。 事情就这样了,林雨桐亲自把人往出送,还叫镇上的车专门送人家一程,一定得安全的送到学校,态度那叫一个好。 跟@醋-溜儿文学发最快@着的心里就有数了,这位别看年纪不大,跟谁说话都笑眯眯的,可却也绝对不是单纯一小丫头。之前有些会议因着林雨桐忙,人家都不带通知的,这会子送人的车一走,办公室那边就通知,明天有个会务必参加云云。 林雨桐点头,正回头要说话呢,又见一警车进来了,是一辆警用摩托,交警用的。 哟!这又怎么了? 但这不在林雨桐的负责范围之内,有专人对接呢。她就主动避开,还回头去看依旧没走的四爷,意思是:怎么着?跟我去我的办公室里,咱俩单独汇报汇报? 单独跟我一块呀? 没对着镜子瞧你那磕碜样儿吗? 四爷也没甩眼神看她,就奔着李队长就去了。李队长一下车,好家伙这么多人,这是出多大的案子了。这会子都没敢直接过去,先找四爷打听:“怎么回事?” 那边两人咬耳朵,这边连林雨桐在内都认为人家县局下来估计还有事呢,交警都来了。现在最怕的就是出重大车祸,这种事别觉得跟你们没关系,真遇上了,一个个的连带责任一大串的,可这些又完全不是谁能预估的。林雨桐看办公室那位办事员,那位急匆匆的找能拿事的领导去了。既然这样,她就不好上前了。 结果人家那位李队没过来,而是先看办公室门口那辆摩托车了,腋下夹着个包,手上戴着一双白手套,林雨桐都怀疑这借来的车是不是有案底呀。 她才说上前呢,人家李队喊了:“这谁的车呀?” “我借来的。”林雨桐上前,“怎么了?这车……是赃物?还是……” 李队长不可思议的看四爷:几个意思? 再不认识人,这个小领导还是认识的呀。 四爷给李队长使眼色,叫他只管放胆子。李队长不是站四爷,是站四爷在省里这个系统里的人脉……况且,跟着这位往省城去了几回,从他跟熟人的言谈对话里,好似这位一直有个比较神秘的对象,他们说的比较隐晦……可结合金嗣业的情况,再加上这人的为人处世,他不会好端端的刻意针对,除非…… 他的眼神在林雨桐身上瞟了一下,再看了四爷一眼,四爷隐晦的点了点头,他了然了。但心里又不由的觉得好笑。于是板着脸,正儿八经的冲着林雨桐敬了个礼,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您好,您这车没有牌照。” 啊? 你查违规车辆追到这里来了?路上那么多不够你扣的。当然了,不上牌照是不对的!但这车也不走大路呀,就是乡村的生产小路,谁家上牌照了? 当然了,以如今这样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是不合适的。 说是我借来的车更像是逃避责任! 后面那么多人跟看戏一样看着,林雨桐朝四爷看了一眼就啥都明白了,她心理愤愤的,侧脸对四爷无声的说了一句:给我等着。 然后过来还笑的一脸抱歉,“当时催的急,我也没注意。回头我一定督促车主尽快给车辆上牌照。” 不过自己惹来的事怕是这上牌照的钱得自己掏了。 她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四爷划上:这钱从你的零用钱你扣。 打小报告的毛病你是在持续升级呀!怎么能有这么讨厌的毛病。 人家李队长一本正经的伸出带着雪白手套的手:“请出示您的驾驶证。” 林雨桐得意:自从心里有买摩托车的打算,她就拿到驾驶证了。还是用四爷的关系去考的。 她从裤兜里摸出来,里面还夹着身份证这些东西的,“没有驾驶证不敢上路的。” 这次没逮住吧。 她朝四爷得意的瞥了一眼。 李队轻咳一声,撩开眼皮朝四爷看了一眼,这怎么办? 四爷在后面语气凉凉的,“刚才开车过来可是碰见林镇zhang了,驾驶技术不错,急刹车停的稳稳当当的,一看就是有证的。” 像是说好话,可话里却提醒人家,她――急刹车! 而且证据还在,低头看看地上的痕迹就能估算出她当时的速度,这是超速驾驶! 所以,姑娘,继续狡辩吧! 对着痕迹狡辩吧! 李队长真低头去看了,好家伙,这速度,胆子也太大。怪不得把人给气恼了呢! 林雨桐却踩了踩地面,“这不是水泥地面,这是刚下过雨的土路,痕迹是不一样的。” 我是专业的,我的小领导。再狡辩也改变不了你超速的事实。 况且:“您超速,是有目击证人的。” “谁?”林雨桐看四爷,带着几分警告提醒的意思:你要想清楚哟,咱俩是有‘私人恩怨’的,只要你站出来指责我,那……呵呵呵,我还是有狡辩的地方的。 四爷哼了她一声,能怕你?他张口就道:“我作证。” 却不想跟四爷同步的还有个声音:“我作证。” 林雨桐抬眼看过去,松柏树后闪出个人来――林有志。 林有志追来了,听了有一会子了,这会子走过来,“我作证,林雨桐作为领导,不以身作则,带头违反交通法规,驾驶无证车辆超高速行驶……她还没佩戴头盔。我过来就是要找她的领导的,我这个当父亲的管不了,那就得组织管,就得领导管。现在警察同志也在,我支持您对她加重处罚……” 这边话音还没落呢,那边跟过来的一圈领导就过来了,听的差不多了,也知道咋回事了。心里笑,但嘴上还应和,一把手就出面,严肃着脸道,“对!我支持加重处罚,不仅要罚款,我建议撤销她的摩托车驾驶证……车辆要扣下来,要叫她出门无人敢借车给她。” 对! 林有志跟着点头,领导真是好领导,就得这么收拾。 那边还在继续批评,“在D委会上,你要做出深刻的检讨……” 训了足有十多分钟。 真被扣了车了,然后驾驶证也木有了!检讨还得做,还得在D委会上做,另外,罚款一百元! 林雨桐皮笑肉不笑的跟李队长道:“我一定会给你们领导写表扬信的。”这个执法执的太好了。 小领导,你再这么说话,我就怀疑你在威胁恐吓我了。 林雨桐这边还要朝李队长挑大拇指挤兑人家呢,结果一巴掌拍在了脊背上,领导走了,但是亲爹在。 一路吓的魂都飞了林有志第一次对闺女动手了,打小都没动过一指头,这回再也不顾了,哪怕是在单位上,也不给留脸,“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真不敢了! 她赶紧挎着林有志,“走走走!我先送您回家。”说着就往出走,路过四爷的时候斜眼看他。 四爷打算晚上把门窗关严,要不然她半夜一准摸过去。 这边目送爷俩走远了,李队长走到四爷跟前,“行啊,我就说不管谁献殷勤你都不动如山呢,感情看上这么一位呀。” 这一位根可扎的深,金嗣业敢这么玩必然是两人关系相当好。要说这小伙子长的好是占便宜,别管啥障碍也没一张脸好使。当然了,人家也不光是一张脸好使。 林雨桐是不知道人家咋看的,明眼的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有猫腻,那看热闹的估计想着这两人针尖对麦芒,还不定怎么着呢。 她一路给林有志回话,“刚才那不是着急吗?催的紧,您知道的,这公事就是这样。心里一冒火,这车又是生车,还没摸熟悉呢,这又到地方了。真叫我骑,肯定不超速。” 骑车的事已经过去了,驾照都没了你骑什么车。 这会子林有志心里翻滚的是另一件事:桐桐跟金家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是!以两家的关系,好像刻意针对一样。但说实话,那小子口碑不错。跟自己吧,也不是完全不搭话。说话的时候不多,但是之前在门口出摊,有时候搬个东西什么的,人家那孩子碰上了总搭把手。从早前刚住过来帮忙抬炉子开始,三不五时的,人家搭把手的时候还挺多的。有时候两家闹矛盾,家里的大人就教孩子,不要跟那谁家谁家说话……他没那么教过自家孩子,金家教没教的不知道,反正看着孩子的样子不像是教了的。 说这个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这孩子做人很活泛。村里人有个大事小情的,一个电话,那边能帮忙的绝对不推辞。这个的车扣了,那个又在城里卖菜违规摆摊了,处理的妥妥当当的。就是去年冬天卫生局查自家这边的营业执照啥的,那时候都不知道自家闺女是干啥的,人家态度就比较硬。结果出来碰上邻居那孩子了,也不知道咋说的,回来语气就不一样了,态度挺好的,罚款了,但也主动帮着把需要的各种手续都给办上了。 你说这么个人,就算是要整人,背后整呗。 背后怎么整不是整呢?干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么闹? 除非――除非对方的心情跟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 当爹的看着亲闺女那么开车,那是啥心情?自己是真跑领导这里告状的!哪怕背上处分影响升迁也得去告状。 可对方呢?也担心桐桐? 是的!担心桐桐的可能性要比可以针对的可能性大的多。 那么这俩孩子是啥关系呢?那孩子单方面对桐桐有意思呢?还是桐桐其实跟人家谈着呢? 要是人家单方面,今儿这事桐桐就会真恼了。对方只要不缺心眼,就不会那么操作。 所以,两人八成是谈着的。 心里有了这个结论,那真跟心里翻滚着一锅开水似得,烫的人火烧火燎的,真是煎熬的很。偏是姑娘大了,当爸的还不好过分的问。叫亲妈问吧?这事都不敢跟淑琴露一点出来。 可你怪孩子吧?怎么怪?这种事――万般不由人。 谁能管住自个的心呢? 她未尝不知道这可能没结果,在今天之前,两家这么住着,不管是金家还是自家,谁都没露过别的意思,那就是说都没发现。两孩子是把这事藏的严严实实的。 今儿要不是自己不放心追过去了,绝对发现不了。 那这是要怎么着呀? 一岁大似一岁,一年大似一年,都不说,都顾着家里……这要分不早就分了吗? 他是心里的念头翻飞,但就是没有个万全之策。脸一路的拉着,到家也是。 碰上熟人,人家都不知道这爷俩怎么的了。 林雨桐骑车快,但没从街面上的大路走,她走的是小生产路,这个点路上压根就没什么人和车的,就是路不太平,疙疙瘩瘩的,可能看着的人觉得车跟人都飞起来了一样,所以是挺吓人的。 回家了林有志的表情还没缓过来,卢淑琴就问呢:“咋的了?” 林有志的表情缓了缓,“被桐桐给吓的。”只说骑快车的事,对别的只字不提。 卢淑琴也没见骑快车是怎么个快法,也压根想不到一个摩托能骑的飞起是啥样的。因此只道:“以后慢点,摔了怎么办?路上猛的窜出个孩子老人的,怎么整呀?” 哦哦哦!记得了。 卢淑琴看着闺女不满意,“好容易养白了,你看这才几个月,又黑了。” 也还好吧。 林雨桐打水洗脸,还想顺便洗头,估计能洗一盆地的泥来。 卢淑琴就愁了,在大单位还能找个各方面都匹配的对象。如今在镇上,哪有合适的?年纪合适身份也不合适,连个介绍对象的人都没有。 她也没催,只是问:“你这得干几年呀?” “看情况吧!”林雨桐就道,“三两年是最基本的吧,这什么岗位都不能猴屁股尖,其实最理想的状态是五年。” 五年? 五年你都二十八|九奔着三十的人了。 卢淑琴就看林有志,示意他说话。 林有志说啥呀?他不忍心逼问孩子,就只打岔,“她那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还不到一年,她换了几次了?你听她说?她说的有谱吗?” 也还真没谱! 行吧!说不定一两年的就又走了。以现在这年纪,倒也不急。 林雨桐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可算不问了,她赶紧转移话题,“今儿晚上吃什么呀?包饺子行不行?” 林有志洗手,“想吃什么馅儿的饺子?” 后院只一点点菜地,但本身也就三口人在家吃饭,菜的供应很足,“我看韭菜长的不错,吃韭菜鸡蛋的。把猪蹄上的肉撕下来剁成末煸出油添个味儿。” 哼!你倒是真会吃。 卢淑琴不下厨,弄了几根树枝出去了。林雨桐洗了头跟出去,发现她在给门口种的豆角搭架子,“您这个可不行!” 种的时候没注意,这会子注意上了才发现,这是两棵紫扁豆。这玩意一到夏天长满架,远远看着又是紫色的花儿又是紫色的豆的,还挺有观赏价值的。但就是藤蔓长的特别野。 林雨桐就起身,“今儿先不弄了,回头得弄几个粗点的竹竿……” “要竹竿呀,我这儿有!”金凤应着,不等人回话,蹭蹭蹭的就给拉来了,“这东西是拉货的客车上的,以前来拉货没地方搁就放这儿了,现在也用不上了……” 咋能用不上呢?不得要钱呀。 金凤在边上边上给搭把手,“回头我过来摘扁豆吃。” 卢淑琴笑呵呵的,“行!今儿你林叔包了饺子,做得了叫桐桐给你送,一个人就别做饭了。” 嗳! 金凤应着,还小心的打量了一眼林雨桐的脸色,这才问卢淑琴:“婶儿……我前几天在县城看见唐虎他哥了。” 啊? 唐虎就是林雨桃早前的那个对象。 卢淑琴没明白意思:“唐虎来了?” 林雨桐在卢淑琴的后背点了点,卢淑琴秒懂,“哦――哦――知道了!知道了!是个好人选。” 杨碗花没出她家的门,但外面的话听的清清楚楚:这么大的事,亲闺女不跟自己提,跟卢淑琴提算是个甚?! 重启时光(47)三合一 重启时光(47) 金凤看上唐虎的哥哥了。 那哥哥叫什么来着? “唐龙那孩子一看就憨厚本分,是个好孩子。”卢淑琴一副十分看好的样子,“这个人选的不差。”长的齐齐整整的,又高又壮一副好身板。 金凤低声道:“我要是跟唐龙能成,怕婶子在家难做……”说着又解释了一句,“这不是桃桃……她肯定以为你偏着我不偏着她吗?” 哦! 林雨桐明白金凤的意思了,这是说她要是跟唐龙成了,桃桃跟唐虎怕是没戏了。这是她跟桃桃之间的宿怨,两人没有成为妯娌的可能,也就是说她跟唐龙成了的话,桃桃跟唐虎之间就彻底没戏了。因此,怕桃桃对卢淑琴这个后妈有更深的成见。 之所以之前这么小心的看自己,完全是因为卢淑琴跟桃桃半点血缘没有,但自己却跟桃桃是存在血缘的姐妹,怕自己会不舒服。 还想的挺多的。 林雨桐笑了笑,上上下下的忙活,把架子帮着搭起来了,听着金凤跟苏淑琴在那里有商有量的。金凤话里的意思是,她跟唐龙说的都差不多了,想找个媒人。 卢淑琴给出主意,说你找你伯,找你叔,这事非长辈不行。关键你是招赘上门呢,以后这就是你们郭家的一口人,你们俩独门独户的,容易受欺负。再说了,好不好的,长辈帮着看看能放心。 总的来说,郭家对这孩子还不算太差,有事的时候愿意帮着出头,这就难得了。 金凤倒是给听进去了,可那边杨碗花听不下去了,这说来说去都没说告诉自己一声,这是想干什么? 她才要往出走,身后传来老太太的咳嗽声,紧跟着是老太太不咸不淡的声音:“碗花呀,做饭了吗?保国不在,咱就不吃饭了?这热一顿冷一顿,饥一顿饱一顿的……你要是顾不上做,那叫秋果她们来一趟……” 怎么就饥一顿饱一顿了? 哪顿少了你的饭吃了? 她赶紧扭着笑脸转过身去,“妈,我是寻思着出去给你端一碗牛肉拉面去,您不是爱吃吗?”就在街对面,省事了。 “一碗面好几块钱,你自来不挣钱不知道的挣钱的难呀。”老太太唉声叹气的,“你想吃就自己吃去吧,我没那么些讲究,盐开水泡馒头我就觉得挺好,我自己弄,你吃你的去吧。” 杨碗花:“……” 外面的林雨桐:“……”也是自从回来就忙忙叨叨的,从来没发现隔壁的老太太是这般神奇的存在。 卢淑琴笑的可高兴了,这会子刚好是电话响了,她摸出手机可嘹亮的声音接电话,“张姐……货人家还满意吗……满意就好……哦!还要呀!工期有点赶,赶出来得在三个月后了……不是加钱的事,张姐。实在是纯手工,每一个步骤都得我亲自来。一个包说起来四五千块,但这得大半月忙活呢,要从材料开始,得大半年……行!我给您记上,等货好了,我给您打电话……” 在金家正往厨房去要做饭的杨碗花:“……”老太太为啥看见自己越发不顺眼,不就是隔壁卢淑琴挣钱了吗? 卢淑琴一天天的坐在家门口,跟人聊着天就把活给干了。一个月大概挣多少她们可都听的清清楚楚的,有数着呢。而自家呢?自家办厂子,看着是红红火火的,可却是跟银行贷款了。欠了银行的钱这是大事呀!这是老太太的认识。可如今这世道,从银行借钱是大事吗?不是呀!可这跟老太太是说不明白的。叫老太太看,隔壁的日子是上上等的日子。 人家卢淑琴在家,每月小一万的挣着。林有志那是个长期的营生,一天七八十,一二百不等。可农村这日子,你要一天家里能进那么多,那就不存在缺钱一说。老太太认老理,说这个‘家财百贯不如日进一文’,用她的话说,有金山银山那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可天天有进账除开吃喝以外一天哪怕存一文呢,日积月累的,这日子能不好过吗? 而且人家闺女大小是个领导,老太太眼馋着呢。 人家那儿子在大学里现在都不要花钱了,自己在外面挣的足够了。 一家子挣钱的,卢淑琴已经不止一次的对外说了,“等暑假的时候,先给桐桐在省城交个首付,迟早都得回省城的。赶桥桥毕业了,给桥桥也攒出来了……” 她跟卢淑琴比,一个是往家里挣钱,给儿孙攒家业。一个是只会败家偷懒,明知道欠银行的钱还下馆子? 惯得你! 说到底,老太太觉得在卢淑琴跟前说不起话了,越发看自己不顺眼。 是!自己管不住男人,他是啥时候出门啥时候回来,压根就不会告诉自己的。回来也不会回屋睡,这都多久了,也没能把人哄回来了,这偏是不能吵嚷的叫人知道的事。而且,他挣了多少钱,又欠了多少钱,也是一点也不知道。 自己是不挣钱,家里的开销现在在老太太手里,每天买菜的钱都得从老太太手里拿。 大儿子每月倒是按时给自己钱,但那钱给的时候大儿子就立下规矩了,他给老太太一份,给自己这几个当妈的一份,给他爸也有一份。以后这就是成例,算是赡养的费用。他爸哪怕不用,但当儿子非给不可。这钱就占了儿子工资的一半了。 剩下的钱一个大小伙子在外面都不敢有应酬的吧。因此,她这钱小心的存着。像是偶尔有个别的开销,才动这钱。今儿说给老太太买一碗拉面,她其实是没想从老太太要日用的钱买的。可要敢动儿子给的钱老太太更不依了,老太太也说要攒着,给大孙子将来娶媳妇买房子用的。 再就是小儿子,一去南边就再没回来。跟他爸打电话联系,跟他哥也常打电话联系,甚至每周都给老太太打个电话,唯独这当妈的,从来没打电话主动联系过一回。 是!现在谁都在背后笑话她,可别人能笑话,他做儿子的凭啥看不起她。若是有廉耻,能有他? 自己这些窘迫亲生女儿知道吗?知道!就隔着个墙皮,什么不知道? 但是知道能咋?有了好吃的巴巴的给卢淑琴送过去,从门口过碰见亲妈都不带用眼角甩的。 活到这份上,再假装的啥也不在意,可哪里能真的不在意! 别的都罢了,别管老太太还是金保国,这些不喜她都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几个孩子,生生的要了人的命了。大儿子别管爱不爱说话,但至少管她这当妈的。只金凤和嗣明两个孽障,真真是眼里一点也放不进她这个当妈的。 结婚这是多大的事呀,金凤愣是不言语一声,做饭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件事。于是,忘了放盐了。 林雨桐这边才端上饭碗,隔壁就吵嚷起来了。隐隐的传来那位老太太的声音,说儿媳妇诚心要饿死她的,就因着不叫她下馆子,这做饭就不给菜里放盐。 卢淑琴嘴角带着笑意,给自家闺女夹了一筷子炒肝尖,“赶紧吃,别等你爸,你爸在你爷你奶那边就吃了。” 做了饺子当然得给老人送的,菜啊饭的直接叫带过去都行。那边两老人也不过来跟二儿媳妇碍眼,彼此客气的处着。就是桃桃也不过来,尤其是林雨桐回来之后,就更不过来了。估计是对这个官身心里还是有三分敬畏的。 老爷子倒是常下地帮林雨桐照看那点药草,林雨桐每月从工资里拿出点钱给老爷子,叫他们改善改善生活。 却不知道林有志这顿饭吃的特别不舒服,险些消化不良。老太太打发了媒人给桃桃上一个小伙子家上门提亲去了。那小伙子是镇上派出所的协警。 桐桐现在在镇上大小是个干部,协警不是正式的编制,但你说你这么上人家的门,人家应了,这瞧着的是谁的面子? 要是桐桐得力,愿意给帮忙,这以后跟桃桃的日子能过。 可要是桐桐不能办,这桃桃的日子可怎么过? 这还是个坑! 林有志也不吃饭了,说老太太,“之前的教训您是压根一点也没吸取。还纵着这么来!今儿我把话放这儿,这婚事我不同意。” 老头儿‘嗯’了一声,“我也不能答应。”老婆子这事办的,连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桃桃头都不抬,“同意不同意的都没关系。吃饭前媒人来电话了,说那边答应了。林雨桐不是说干涉他人婚姻自由是违法的吗?她不能带头违法吧!你要是不答应,这也是带头违法吧……你是林雨桐的爸,那我就去镇上闹,叫大家看看林镇ZHANG家里都是啥样的……”桐桐的工作还怎么做? 林有志看了大闺女一眼,这已经不是失望了,而是心凉。就说你失踪了,桐桐是不是前前后后的为了你奔忙了,可如今呢?那些好喂狗了!他直接起身,“你要非嫁,那咱们把话说头里,结了婚你别登门。啥时候结婚,啥时候出嫁这些你统统都别告诉我。要自由就干脆就自由到底!” 说着,再不停留转身就走。 回来的时候都快到家门口了,想起桐桐骑人家的摩托车,然后车给扣了。 他转回去上人家家里去,把摩托车给人家折成钱,叫人家另外买去。反正那车是不打算往回领的。 回来之后,桃桃的事只简单的跟卢淑琴提了几句,两人都没跟桐桐说。 这边的态度就这样,要是这么着,男方还愿意结亲,那这对方也机灵不到哪里去。 这事林雨桐是一点也不知道,她睡了一觉,起来刚十二点。这个点该睡的都睡了,林雨桐起来,老路翻窗走屋顶,然后下到金家才发现,四爷的窗户从里面插上了。 这是心虚了吧? 呵! 这就想拦住我? 想着这黑灯瞎火的,我不能用铁丝捅了锁眼开门是吧?那你可太小看我了。 三两下捣鼓的,门这不是就开了。 其实四爷还没睡了,回来都十点多了,收拾了收拾躺下都十一点半了,靠在床头看了半个小时的书,才熄了灯门上就有动静,然后半分钟都不到,门开了,人闪进来了。 四爷:“……”应该研发一种锁才行。现在这锁都是啥玩意,连老工艺都不如。就他所知,桐桐开老锁可不如开新锁快。 大半夜的还是穿着睡衣过来的,一进来就往被窝里钻,想掐他腰上的软软肉。 结果人家现在练的一身腱子肉,腰上的肉硬邦邦的很有质感呀。 她呲牙抬头看他,四爷赶紧往后缩,将人摁住就亲,不然她真敢张嘴咬他。 两人在贴着耳朵小声说话,却不知道今晚林有志压根就没睡着。一是桐桐跟金家那孩子……这事可怎么办?二是大闺女这婚事,那真是叫人恼恨偏又无力的很。 夜里睡不下,躺在这里还不敢动,就怕惊扰了卢淑琴。 一直也不抽烟的人,突然就想抽根烟。家里是不买烟的,但有时候站在外面碰见个熟人,人家递烟他说不抽,人家非给还不能不接,尤其是自家闺女大小是个领导之后,这种不接就叫人看着像是拿乔。人家给了,他得双手接了,还得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先给人家点烟。自己这烟在手里拿着,在耳朵上别着,回来就放在铁罐子里,来客人的时候待客用。 睡不着,心里焦灼的难受。 摸起来抽根烟,屋里不行,偷偷摸摸的去了厕所。卢淑琴迷迷糊糊的,知道身边的人动了,问了一声,“也没喝多少水呀……” “妈那边把菜弄咸了,你睡吧。” 等真睡踏实了,他才出去了。出去了站在院子里,抽了根烟发现自家闺女的窗户没关。这夜里还凉,又起风了,窗户对着炕,吹着脑袋明儿该头疼了。 他站在外面抬手轻轻的把窗户给合上,这是你老房子那种外推的窗户,不是现在的铝合金推拉窗。因此,站在外面能把窗给闭合上。谁知道都闭上了,这风一吹,那一扇窗来回的一动,撞在窗框上了,声还不小。他心说坏了,把孩子吵醒了。这起来看见个影子再惊着了她。于是就先道:“桐桐,是我,把窗户关了。” 声音不大,但也不小。站在窗外窗户还开着的情况下,不会听不到的。 但里面就是没动静。 睡的真沉?! 他想找个东西把那扇窗户从外面给固定住,省的风吹的响,去后院想找根长木棍去。结果隔壁后院的灯亮了,他也就懒的开自家的灯了。 听隔壁那咳嗽声,应该是金保国半夜起来上厕所了。 这边听的见金家,金家也听得见林家。半夜里隔壁的柴火垛刺刺拉拉的,金保国以为是林有志半夜起来卤猪蹄呢。他上了厕所出去,后面还刺刺拉拉的。结果从后院到前院,突然听见儿子房里有手机响了的声音。 这个铃声有点陌生。 而且响了一声就好像被接起来了,但也听不见儿子接电话的声音。他怕这孩子睡沉了耽搁事,干警察的那手机不得二十四小时开机吗?万一有急事呢? 他就试着问呢:“醒着没?”桐桐悄悄的挂了电话,刚才是镇上打来的电话,召开紧急会议的。她只低声说了两个字:“收到。” 然后再不敢说话了,外面有动静呀。 四爷将她藏被子里,含混的跟外面道:“骚扰电话,只响了一声,您睡吧!” 金保国踢踢踏踏的睡去了。 林雨桐借着这个功夫利索的出去上房然后才翻到炕上,听到外面轻轻的脚步声。 好悬! “爸,您怎么还不睡?”林雨桐直接从炕上下去,这换了衣服得出去一趟的。 林有志还奇怪呢:“刚才没吵醒,怎么又醒了?”他以为是窗户吹的。 林雨桐暗道一声侥幸,“是镇上打电话,开会,我去一趟。” 这半夜三更的一个姑娘家,“我送你!” 但还是进去跟卢淑琴说了一声,“你别起来,我们出去的时候把门从外面锁了,送了桐桐我就回来。” 卢淑琴哪里还睡的着,“官不大,事不少。半夜三更的,有啥事这么着急?” 林雨桐没法不叫林有志送,于是只得敲敲墙,省的四爷起身再送她。 林家这一起来,家里就各种响动。开门关门,金保国听的真真的。 这个点有啥急事需要出门? 林家老两口病了?那不会,要是这种急事,那就利索的都走了。可明显不是。 那就只能是不能不去的事:人家那位住着个小领导呢! 他翻了个身,又想到从别处听来的,说自家儿子针对人家姑娘的事,还把人家给告到交警队了……到底咋回事呢?像是谈恋爱又像是彼此不对眼?咋这么看不懂呢。 但针对人家小姑娘这事怎么看都过分吧。 他起身,这事还得去说说,趁着儿子还没睡着呢。 结果才一到儿子的房门口,一手握住门把手,一手要敲门的时候他的手顿住了,算了,孩子才睡下,有啥事不能睡起来再说。 回了房间打了个哈欠,抬手捂在嘴上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鼻子凑上去使劲的闻手心,这似有似无的香味哪里来的? 自己从哪沾的? 快拉倒吧!半夜起来上厕所还没顾得上洗手呢。就刚才开了几次门,关了几次门。他把自己的屋里闻了一遍,连门把手都闻了,没味!最多就是洗衣皂的味道。 从哪沾的,这个味道还真闻过。 脑子里过了一遍,想起来了。那位小领导去厂里视察,出去的时候碰见雇来的给厂里做饭的大娘。那大娘当然认识林家的姑娘,那姑娘也和气,两人站在门口说了好几分钟话。把人送走了,还听见人家大娘嘀咕:“人老了就是不行了,不比人家小姑娘,抓了一把手都香喷喷的。” 要做饭得洗手,不能把各种化妆品的香味弄饭里。 他现在不确定是不是这种香味,但也没见过那种香能沾上就轻易不掉的。 没法睡了,觉得揪住尾巴了,也没管儿子睡没睡直接推门进去……密闭的房间里香味倒是暂时没闻出来,不过若有若无的好似有别的味道。 四爷抬起头开了灯看金保国,“这大半夜的,有急事?” 金保国盯着儿子那踢腾的乱七八糟的被子,再加上这种味道……想想人家姑娘也不能半夜偷跑进来,所以,刚才想多了。自家儿子老大不小了,是该有某方面的需要了,作为开明家长,他摆手,“你继续――你继续!”都转身出去了,回头又嘱咐了一句,“这种事,过度了不好,你要注意这个频率。要是跟京城那个对象没戏,那就就近找一个……” 男人嘛,某方面的问题总是要解决的。 然后出去了,还贴心的把门关上。 四爷在被窝里仰着头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啥意思,于是认真的伸出双手端详,“……” 能说点啥呢! 林雨桐在第二天听了四爷说这话之后,对着电话也不知道该说点啥,憋着憋着除了憋出一串笑,也没法表态呀。 我尴尬了,你就乐了是吧? 四爷跟着笑了一气,才问说:“昨晚那么着急开会,怎么了?” “东边两村子为了抢水,打起来了。重伤了三个,两村的人半夜闹到镇上,昨晚处理这事的。” 这主要是协调矛盾,还有这伤者的医药费等问题,当然了,先出手伤人的,这个人得摁住了。 这事不在林雨桐的管辖范围之内,有分工领导专门负责,她也觉得这事该跟自己没关系。谁知道过了两天了,出事了。 当时拿着锄头先动手的那小子,在派出所里跑了。 这事情已经很严重了,谁知道人家被打伤的那家人找来了,说是当时看守伤人者的协警是收了钱故意把伤人者放走的,而这个协警很有后台,是林雨桐的姐夫。 林雨桐:“……”这个黑锅扣的!我哪里有什么姐夫?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我就一个堂姐夫,但因为跟林雨棉闹的很不愉快,那边生孩子做满月的,这边连搭理都没搭理。也因为关系僵硬,这次自己又是提倡种药草,又是提倡给果树更新换代的,大伯那一房,不仅不配合,还在背后没少搅和。 面上跟你笑哈哈的像是一点事没有,背后叨叨咕咕的,林雨桐懒的搭理就是了。 突然说协警是自家姐夫,开什么玩笑? 林雨桐就道:“牵扯到谁,就查谁。别说我还没姐夫,就是亲姐夫,那也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她以为是桃桃偷着的谈的对象呢。 嫌疑人是从派出所逃了的,县局就下来人。四爷和胡峰连同徐大姐都下来了,这事情的性质太坏了。 那个叫李凯的协警必然是要被调查的,他坚持他的说辞,“那小子小偷小摸惯了,我没防备。他要上厕所我把他的铐子给解开了。谁知道出来再给他拷上之后,人半夜跑了……人跑了我才发现我的钥匙丢了,肯定是他偷摸走了钥匙自己开了锁趁我打盹跑了……” 查了李凯家的账户,没多出钱来。 但是逃走的那个,家里的账户上却少了五万。那家人对此的说法是:本来取了钱是要给重伤的那个赔偿的,结果还没去呢,钱丢了。在家放着呢就丢了,估计是我家那不争气的小子回来偷偷拿了钱走了。 这就没法查了。 除非能找到逃走的这个人。 可真能逃吗?不是专业人士,你想躲的满世界的人都找不见你,那是不可能的。 离了交通工具反正肯定是走不了,四爷查了三天的交通监控,把人给逮住了。人没走远,在县城的澡堂子给人搓澡按摩去了。只晚上偶尔出来走动走动。 人给摁住了,一审问他自己都懵:他哪里见什么五万了?压根就没有。 开手铐和锁子的钥匙也不是从协警的身上摸的,是从地上捡的。 当然了,李凯的口供里也没说一定是被摸走的,反正就是钥匙丢了。他的失误,他辞职。 至于那五万块钱,成了谜了。 可钱不会凭空不见了! 林雨桐主动提出,“既然说是我姐夫,想来跟我姐有些关系。李凯家没有,能找的都找了,那必然藏了一个不好找的地方。”只是大家都不好意思说上自家找而已。 李凯就是想借着自己的关系藏下那五万块钱吧。 以现在的工资,五万是一笔巨款。在县城能买两个带门面的大院子。以他协警的那点微薄工资,这五万块钱想攒出来那更是做梦。 所以,别管说的再委屈,再没有证据证明他有问题,这里面终是有人要为此负责的。 林雨桐主动提出了去她家搜查,这也确实是大家早就想到的一个方向,公事公办吧,别管谁藏了这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事实上,林雨桃的愚蠢并没有因为更多的遭遇叫她变的更聪明。钱你要是收了,你放到铁匣子里密封好,随便找个地方你埋了,暂时只要不动,那基本就没辙了。可她别说藏了,连藏这个意识都没有,就在抽屉里放着呢。 到钱被搜出来,她还坚定的认为,那是李凯给她的聘礼。 你脑子呢?聘礼能直接给到你手里吗?两家距离不到二十里路,这得媒人和那边的长辈过来,有见证人在场的时候才给聘礼的。尤其是现金这种聘礼,就怕说不清。 再说了,就他那工作,他从哪的钱私下给你聘礼?就算是家里有钱,但一万就能大大方方娶媳妇的事,人家疯了给你五万? 但凡稍微动点脑子都知道这钱不能随便收,但显然桃桃不是这么想的。不仅不是这么想的,在钱被当成证物带走以后,林雨桃是哭着找林雨桐了:“……你想想办法,帮我想想办法。他要不是给为了娶我,他也不会铤而走险拿这个钱!” 谁告诉你他要娶你才铤而走险的? 对方分明就是觉得放在你那里安全才把钱给你保管的,要知道你这么蠢,他宁肯自己偷摸的藏了也不会交给你保管的。 林雨桐尽量耐着性子跟她把道理说清楚,“这是犯罪知道吗?司法公正,任何人都不能干涉。干涉司法公正,这也是犯法的。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希望我去管?” 说情就是干涉司法公正了? 林雨桃不明白,人放了也抓回来了,收钱了钱也被拿走了。其实啥也没便变,能犯了多大的罪。她一把擦了眼泪,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你就是见不得我好!你就是恨我要报复我。你别当我不知道,是你说到咱家搜查,人家才去的。” 这是她跑出派出所,想见见李凯,在派出所门口听几个几个民警在哪说的。 那些人背后还说林雨桐,说林雨桐找了对象,但是说起那个对象就用‘那位’替代。这人是谁,为啥不能明着说。林雨桐她年纪轻轻的能当领导,还不知道背后干了啥呢? 谁知道是攀上了谁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才走到如今的,这会子还有脸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 “行!不管是吧?”林雨桃呵呵笑了一声,“不用你管。咱们走着瞧!” 林雨桐:“……”走着瞧你能把我怎么着呀? 林有志今儿不在家,卢淑琴在屋里没出来,林雨桃的事她越参与越乱,因此卢淑琴从不管。等人走了,卢淑琴才出来,她开着窗户听了个大概,“怎么能蠢成这样?” 然而蠢人真的特别会办蠢事。 在天气渐热,林雨桐张罗着一定得安装空调的时候,突然间就刮起了一阵风,隐约的觉得背后嘀咕自己的人越来越多了。 嘀咕自己什么呢? 还没机会打听呢,就被有请谈话了。 谈什么呢? 有人举报,说你作风有问题,搞这个权SE交易。 这不是扯淡吗? 大家都知道自己谈的对象是谁,但是因为这个问题吧,太敏感。人家要是不处理这事,回头这种话题里还不得把这些领导有一个算一个都牵扯一遍。 因此谈话的时候人家也说了,“小林啊,个人问题,这是大问题,不能含糊的。什么事情都该有个明确的说法。要不然,有人借机肆意的攻击,对你很不利。”老背着这样的名声,你这以后男同事跟你搭班子得有顾虑,领导提拔你是不是也得防着流言蜚语。事情办的不高明,但是影响特别恶劣。 林雨桐只能叫人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突如其来,为什么的都不知道,被人在背后给黑了这么一下。 四爷接电话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我马上到!另外徐姐他们都已经来了。” 公安局这些人都能证明自己跟桐桐是从什么时候谈的,那时候桐桐还没完全毕业呢。 这边挂了桐桐的电话,四爷给老祁打电话,“祁叔,你得回来一趟。” 两家之间就算是不同意,但也得叫人知道他跟桐桐是谈着的。要不然背后传的得多难听呀。虽然金林两家这种情况两人搞对象背后还是会有人嘀咕,但是……总好过说桐桐靠出卖SE相往上爬要好吧。 老祁在电话里听了个大概,猜测得到证实,倒也不意外。这小子找自己倒也没找错,这事还真就是除了自己没人能管。 他请了假直接往镇上去,先去了金保国的厂子,这老小子蹲在厂房边上看进度呢,在边上指指点点的不知道要干啥。他过去直接踹了一下,金保国一屁股坐地上才要骂娘呢,发现是老祁。坐着没动地方,抬眼看老祁,“你闲的蛋疼这个点跑我这儿干嘛?” 老祁使眼色,“有点事。” 金保国立马起身往出走,“要是用钱你说话,马上去取去。” “用什么钱呀?”他带着金保国往出走,厂子外面的场子上有一排桐树,这会子那块都是树荫,凉快。他直接过去,在树下站定,“跟你说点正事。” 金保国递了烟过去,“啥事呀?” 老祁看金保国,“嗣业谈着对象的事,你知道的吧?” 不是你打听来再告诉我的吗?说是在京城怎么着怎么着的,“现在不成了?” “成!”老祁看了金保国一眼,“能成。” 金保国狠狠的吸了一口烟,“是彩礼要的多?还是要在京城买房?” 老祁斜眼看金保国,“你这老小子真他娘的捡了便宜了,没要彩礼,也没说京城买房。但问题比彩礼和买房还麻烦。” 他娘的那你倒是说呀!大喘气是想急死谁呀? 老祁四周看看见没人,这才道:“我就不信你没怀疑过?” 怀疑什么? 这话一问出来,金保国露出几分恍然来,“是林……” 老祁嘿笑一声,“美了吧?心里偷着乐了吧?老林培养出个金凤凰,得落你家了。” 乐!肯定是乐的。 但是不成呀,“淑琴得疯了。”说着,他的手都抖了,也不知道是这冲击来的太大有些小激动,还是因为不成有些可惜,反正种种的情况加在一起,他说话都不利索,“这俩孩子不是瞒着吗?一[[醋...溜..文.学.最.快-.发.布]]直都没明说……他们难道不知道事不成?”说着,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去儿子房里的事,闹不好被窝里当时就藏着个人:“难道……有了?” 老祁:“……”越想你越美了!凭空给你掉下个直接当官的儿媳妇还不算,还想立马给你生个孙子,大圆满了是吧? 美死你算了。 重启时光(48)三合一 重启时光(48) 跟金保国这没什么要瞒着的,老祁就把不得不说的理由给摆出来了,“这事闹的……实在是澄清你都没法澄清,太脏名声。但人家那孩子,你也看了,那是个歪的邪的人吗?那做事的性子和手法,需要啥见不得人的手段吗?” 金保国肯定信这个话,他也是跟林雨桐打了交道的人,知道这姑娘年岁不大,手腕却着实是有的。且为人又胆大机变,等闲一般男人也比不上她。 那这事……别说早前就是跟自家儿子谈着呢,便是没谈着的,只要能解这个围,放出信儿说跟自家儿子谈着都行的。 但是有个问题,就是怕家里的老娘和老婆闹,是吧? “这事我办,我立马办。”金保国转身就要走,“跟家里说了之后,我跟你一块上林家……到林家跟老林我装孙子,只要能答应把闺女嫁我儿子,叫我咋都成!” 不等老祁再说话,自己上了摩托车一踩油门直接走了。 老祁:“……”你倒是带上我呀。 他站在原地笑,这老小子是欢喜傻了,怕淑琴接受不了受刺激是真的,但那欢喜也是真的。 金保国是高兴,但是他家里是未必真高兴。但是呢,他只要跟自己去林家,他家里是闹也好,不闹也好,都不是多大的事。不闹了,大家在门口放一挂鞭炮,甚至可以订婚请大家大吃一顿,这就算是澄清了。要是他压服不住他家老太太和杨碗花,这两人闹起来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闹的越大澄清的效果越好。大家也就都知道了,传的沸沸扬扬的桐桐不正派,交往对象神神秘秘见不得光是为什么了。 金保国走了,老祁也没敢停留,直接奔着林家去。在路上给林有志打了电话,叫他别出门,在家等着,有事跟他说,很要紧的事。 林有志正在门口整理这紫扁豆的架子,这玩意现在搭出了一片阴凉,也陆陆续续的开花了。绿的紫色的相间,一串串的,怪好看的。但就是一点,这架子不整理人家就随心的长,瞧着乱的很。他站在架子上,看着金保国骑着摩托回来,往常两人是谁都不搭理谁的,这会子一到跟前,金保国是明显减速了,在车到从自家门口闪过去的时候,扭脸问了自己一句:“搭架子呢?” 啊? 林有志不想搭理的,但想到闺女,他还是含混的应了一声。心里却警铃大作,自己不得不答应,是觉得窥探到闺女的秘密了。而金保国突然示好,为啥的? 金保国却松了一口气,这个僵局打破哪有那么容易? 之前是高兴,现在多是发愁。 难怪之前瞒的死紧?这事到自己手里都觉得愁人。 他往家里走,林有志也从架子上下来,看着金家的方向有些一言难尽。这两天着急上火的,嘴角都起泡了。想起紧跟着要过来的老祁,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老祁一到,没急着进家门,拉着林有志去一边,先说有人在背后干坏人名声的事,这事吧……现在把事挑破,这不是没法子吗? 林有志气的手都哆嗦了,重点马上放在了坏自家闺女名声的事上了,说自家孩子不正派,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谁干的?”林有志反手就拿了放在架子下面的方便剪绳子的剪刀,“你只要说是谁干的……别的跟你没关系……” 这是要拼命。 老祁一把拉住了,“这事能说吗?能跟人解释吗?” 林有志猛的愣在了当场,好半晌才咬牙切齿的道:“所以呢?” “孩子也就是怕家里知道闹腾,但其实单位上人家没怎么瞒着人。你大概还不知道,你们家桃桃丢了那一次,桐桐是以身犯险,假装傻子在当初你救淑琴的地方转悠,把人贩子给钓出来的。那个时候公安局那边的人都知道俩孩子处对象呢,后来到了镇上,镇上的领导人家也知道,这也是没瞒着人的!人家还都处于善意没在外面瞎说,怕坏了两孩子的事。但到了如今,这不是不说不行了吗?” 所以,除了把两人搞对象的事宣扬出去,否则,你就是浑身是嘴,也洗不清身上的泥。 但这些话金保国回去却不能对老太太和杨碗花说,否则,她们不得觉得自家成了人家孩子的救星了? 他回去先去找老太太,杨碗花跟进跟出的自然就跟进来了。又是张罗拿西瓜,又是忙着递毛巾的,金保国也没管,跟老太太话是这么说的,“……今儿老祁过来,跟我说了件事,我觉得这事吧,不能瞒着您。” 老太太正摇着扇子呢,被这正儿八经的语气给弄的,扇子也不摇了,只愣愣的看着儿子,“咋的了?” “是嗣业!”他这么说了一句。 “嗣业咋的了?”杨碗花先急了。 金保国没回头,只拿了老太太的扇子继续摇,“是嗣业对象的事……妈,你这问了一回又一回,我呢,也是跟老祁打听呢。你知道这孩子有些话回来也不愿意跟我说,倒是能跟他祁叔说的来。这老祁最近没少费心思,打问出来了。” 杨碗花挤到金保国边上坐了,“真的?人家姑娘……” 金保国往边上坐了坐,回头看杨碗花,“挤着干什么呀……”习惯了冷语气的说完了,想到要说的事情,金保国还是安抚似得又补充了一句,“热烘烘的,挨着舒服呀?” 哦!这样啊! 杨碗花也往边上让了让,又伸手过去推了推金保国,“赶紧说呀!人家姑娘要来吗?咱家有啥要收拾的没?” 金保国只看老太太,“姑娘的条件不错,还事也不是有意瞒着。”他一字一顿的道,“老祁的意思是,嗣业大概是跟林家的丫头谈着呢。” 什么意思? 老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林家的?” 林家的! 她求证似得看着儿子,朝隔壁的方向指了指,像是在求证:是隔壁林家?! 金保国缓缓的点头,老太太愕然的睁大眼睛,“就是那个在公社当领导的那个……” 是! 金保国小心的看老太太,怕老太太受不得这个刺激。 谁知道老太太抓了扇子过去,一下又一下的扇着,一下比一下快,“是真的吗?” 什么林家的闺女,不就是卢淑琴生的那个吗? 刻意规避卢淑琴,就不是卢淑琴的闺女了? 金保国这边还没说话呢,杨碗花脸都白了,她直接站起身来,“不成!”她起身直接抓家里的固话,拿起话筒,“叫嗣业回来!叫嗣业回来!我得赶紧叫嗣业回来。谁都行!就是卢淑琴的女儿不行!”她说着,手搁在按键上,可却想不起儿子的手机号码了,摁了几次,都拨错了,她几乎是暴躁着对着金保国吼了一声,“号码!报号码呀!” “喊什么?”老太太抡起扇子扇在杨碗花的手背上,瞪了眼睛,“我还没死呢,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杨碗花不可置信:“妈!那是我儿子!” “没人说那不是你儿子。”老太太用扇子指了指边上的凳子,“坐下!这个家里只要我活着,还轮不到你做主。要是不想听话也成啊,离婚!” “妈!”杨碗花一嗓子喊的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离婚这两个字怎么也没想到先从老太太的嘴里说出来。 她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自己这把年纪了,男人不喜,儿子不亲近,女儿几乎成了仇人。娘家没爹妈了,只一个姐姐人家要过日子。离开家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了……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再说了,自己的亲儿子,孩子的婚事自己不能说话吗?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老太太沉着脸,看杨碗花,“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要是能,就给我老实坐着。要是不能,就出去。爱上哪去上哪去?” 杨碗花只觉得喘口气都梗,她求助一般的看向金保国,“你倒是说句话呀!我到底有没有资格管儿子的婚事!” 不能激化了!金保国看智障似得看向杨碗花,“你自己生的你不知道那性子呀?你想管?我还想管呢?我管的了吗?我都管不了,你觉得你能管吗?” 把有没有资格一说含混过去了。 果然,杨碗花慌了,“那……那也不能不管呀!”她的语气也软下来了,她觉得这次是金保国站在她的立场上说了一次说话的,于是,重新凑到金保国身边,双手扒着着金保国的胳膊不撒手,“你得管呀!别说咱们不愿意,卢淑琴也不能愿意呀!你要是不管……回头再刺激了她……” 金保国还没说话呢,老太太将手里的扇子朝杨碗花扔过去,“什么刺激不刺激,年轻人搞对象,你情我愿的,有什么刺激不刺激的!你以为哪个都跟你一样……你不是觉得人家孩子不好,你是怕将来你没有指望。眼看就嗣业靠的住,你就得靠他。靠他你就得找个合得来的儿媳妇……说到底,你就是一辈子自私,只为自己想,从不为儿孙以后打算……” 我自私? “我自私?但我没逼着我儿子离婚!”杨碗花怼了老太太一句。 这是嫁进来二十多年第一次怼,出口就直击不能提及的那些往事。 老太太面不改色,“当时离婚是为了金家好,是为了金家能传下去。我是为了子孙后代的!谁都别只为自个活,在当年我那么做可没多少人说我错了的。不过是这世道变的快,到了如今了,人的想法不一样了,这才显得我错了。用现在去评过去,本来就不公平。这道理我这老太太懂的很呢!但是你杨碗花不一样,你从头到尾,都想的是你自己。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林家那姑娘是卢淑琴生的。卢淑琴恨你,但更恨我。但哪怕是恨我,不待见我,可这婚事――我还偏就赞成。” 这话一出,金保国愕然。 虽然这话里的意思已经透漏出来了,但像是这般直白的表示赞成的他却当真没想到。 老太太有她的道理,“先说模样,长的不错。身高不低,脸盘漂亮,腰身一看就好生养。站在一块,跟我大孙儿般配!再说性情,利利索索的,软得也硬得。会来事,人活泛,对人好的时候那是不笑不说话。但谁要欺负到她头上,那是能动嘴也能下手的,这样的媳妇进了门能顶门立户。这样的媳妇按说不是非她不可,但是能耐,却难找像她这样的。人家能在公社混到那份上,能耐小的了?” 老太太接触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公社领导。那个年代的公社领导,在老太太眼里那是顶顶了不起的人物。当年她儿子没能上学,错过了太多了……到了孙子身上那心里是有期待的,但是她觉得当公安的,哪里有公社里的领导牛气。 她坚定的点头,“这事我看成!别管林家愿意不愿意,咱家乐意。要是林家不答应,咱家单方面给俩孩子结婚都成。叫嗣业回来吧!这家里我做主,谁都别跟我掰扯。要是林家不乐意,叫我给卢淑琴跪下请罪都行……” 杨碗花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她扯着金保国,“你说话呀!你说话呀!这事不能这么办……”她说着就站起身来,“你要是不管,我就去找卢淑琴闹!她家闺女是嫁不出还是怎么的!当妈的找你,当闺女的找你儿子……” 话没说完,金保国一个巴掌就糊在了对方的脸上,“胡说八道什么?我告诉你杨碗花,要答应你就答应,不答应就离婚……还有,我提醒你,现在也就嗣业还管你,你要不想跟儿子结仇,你就给我悄声些,少闹事!要不然,这家里容不下你,你儿子也容不下你……该怎么着,你自己选!” 以为最难说服的是老太太,谁知道老太太的逻辑是那样的。那就只剩下杨碗花了。对杨碗花他还是了解的,背后阴阳怪气的能耐有,但就像是老太太说的,她一辈子自私,想自己的时候永远多些。不答应这婚事最根本的就是害怕将来没了依仗! 现在只要告诉她,要是反对下去更没有依仗。她就知道该怎么选了。 是的! 杨碗花在这一刻犹豫了,她的眼泪滂沱而下,“我到底是干啥十恶不赦的事了?我生了他们养了他们……” 老太太冷笑,“你是生他们养他们了,但生养了就对他们好了?你处处跟我这老婆子学,说是跟我一样,都是为了孩子!你要真为了孩子,当年死了男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招赘个男人上门,最好还选个外地的。这样,你没离开郭家的门,郭家照看你们母女,也不怕谁欺负。你就能把日子过好,那才是对金凤和你最好的选择。在郭家眼皮底下,找来的男人也不敢不对金凤好。但是你没有,你为了自己,甚至为了自己个的名声,非把你闺女留在身边的。郭家的老太太跟你要了好几次金凤,说是带着在这边不方便,把孩子送去,你随便见,叫孩子跟着他们老两口,你不答应呀!怕人家指摘你,你处处跟人说你是为了金凤才改嫁的。你换名声了,却叫你闺女过的不自在。你现在返回去想想,要是孩子跟她奶奶,真就不好?郭家那老婆子死的时候,金凤都十多岁了。到那个时候再回来,隔几年就嫁人了……她不拿我们当家人,那我们咋对她的,她觉得要紧吗?现在你折腾的,跟这边越走越远,跟郭家也不亲近……这都是谁害的?当时保国都答应给金凤抚养费,叫她奶奶养的,你不乐意呀。 当时你生下嗣业,我故意就说俩孩子你照看不过来,嗣业给我抱过来吧。你是扔给我就彻底撒手了,围着你男人转,孩子长到好几岁,你抱过孩子几次?后来发现孩子跟你不亲近了,才扒拉着嗣明不撒手。这是不是你干的事?为了嗣明跟你亲的,你偏嗣明,还故意叫嗣业看见。给嗣明单独做吃的,一边喂嗣明一边说,你看,跟妈亲,妈啥都给你。不跟妈亲的,妈啥也不给……” 这是哪个年月的事了? 那不是……那不是逗孩子的话吗? “五六岁的孩子别觉得啥都不记得。”老太太斜眼看了她一眼,“杨碗花,嗣明上高中跟人家小姑娘处呢,你跑到学校去,干啥了?后来嗣明跟你不阴不阳的,为啥的你忘了?”说着,还看了金保国一眼才扭脸看杨碗花:“按说,当妈的逼着儿子没跟他自己个愿意的女人一块过日子,这儿子过的啥日子,心里是啥滋味,你该最清楚的呀!咋的了?不是疼你儿子吗?你叫嗣业以后过的跟你男人似得,没一天日子过的顺心……你这当妈的忍心呀!我好歹还为了子孙后代,金家香火的……你呢?你为啥的?你反对的理由能摊到桌面上不?” 杨碗花嘴唇都是哆嗦的,只觉得老太太恶毒的呀,这句句话都往心窝子上扎。 她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这半辈子都不知道活了个啥。那种绝望,是从来没有过的绝望突然喷薄而至,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了,浑身软的一点劲儿也没有,顺势就往地上一坐,‘哇’的一嗓子给哭出来了。 这哭声里是那种绝望到尽头的一种哭泣,跟站在悬崖边上的母兽,一嗓子嚎出来林家这边听的清清楚楚。 卢淑琴就坐在院子的花架子下面,正被老祁说的事惊的有那么一瞬又开始不知所措,可隔壁的哭声瞬间将她从那种无措中拉了回来,重新看向林有志,“不行就别叫桐桐干现在这工作了……”没有提搞对象的事,“咱不干这个活儿,靠本事一样吃饭,不怕谁说嘴。” 林有志拉住卢淑琴的手,“别着急,着急的时候别轻易下决定。”他是真有些紧张,手背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牵扯到孩子一辈子前程的事情,咱们得慎重。咱知道自家的孩子是啥样的,她啥也没有,咱啥也不能帮她,她自己个走到现在不容易。淑琴呐,你要是心里有啥不自在,你说出来,哭出来,骂出来……哪怕是不同意俩孩子结婚,这都行!” 意思是现在该说两人谈对象的事还得说,过后成不成的,再说吧。 也不是每对谈的都能成的。 先顾了一头再说。 卢淑琴推开林有志的手,摸出手机,然后递给林有志,“给桐桐打电话……先回来,回来再说……” 林有志拿着电话不知道该打还是不该打,只看着卢淑琴,“你别怨孩子……这事得缓着来,别逼她,成吗?” 这话一出口,明显能感觉到林有志的声音带着颤抖。 这一刻卢淑琴猛的就反应过来了,林有志这是怕自己心里犯了病,又怕逼桐桐逼的过了,再把桐桐逼到自己的老路上来。 卢淑琴自己把电话夺过去,“不打了……你别怕……我自己吃过的苦头我知道……我干嘛逼孩子!放心,我都好了!彻底的好了!闺女不是我,也成不了我……你别往窄出想……” 这话一下子把林有志这些日子假装出来的坚强给刺破了,他一个大男人抱着头呜呜呜的哭出了声,“都好好的……我是真怕了……” 这些日子怕淑琴知道了受刺激,又怕闺女因着她妈的缘故情感上不顺最后走了她妈的老路。 要是这么着,可怎么办? 他这话在心里搁着,跟谁都不敢提。 过去的日子那都是好日子,撑过去了一切就都好了,可回头想想,家里有个不咋正常的人,那日子咋过的只自己知道。他怎么能不怕! 老祁听的心酸的不行,“你看……这不说咱们这一辈人的恩恩怨怨的,现在说这些干啥,有啥意义?咱是没把日子过好,可要是因着咱们,害的孩子的日子也都没法好好过,这成了啥了嘛?一代一代的没完没了了?!你们看现在,这次的事这背后有居心不良的人,但要是不是孩子顾忌着家里,啥也不敢说,事至于到这一步吗?” 卢淑琴朝老祁摆手,“我知道……我知道……都是顾着我呢……我刚才是没转过来,这杨碗花一哭我不转过来了吗?我自己生的孩子我不知道吗?她给杨碗花当儿媳妇,到底是她的报应还是我的报应……听听杨碗花怎么哭的不就知道了吗?”说着就拉林有志的袖子,“行了……行了……你这么着,就跟只你是亲爹似得。” 林有志抬起头眼圈还是红的,搓了一把脸,“咱话说到头里,别管人家在背后咋嘀咕的,咱不能心里嗤气!你为这个跟人一天干三仗都行,就是有啥别往心里憋。” 老祁:“……”这两家真是!金家得了林雨桐这样的媳妇,那是祖上烧高香了。但同样的,对林家而言,有金家小子这样的女婿,又何尝不是烧高香了。 林雨桐不像卢淑琴,金嗣业也不是金保国,不用这般吧! 两家你哭我嚎的,这是干啥呢?可不是!杨碗花哭的太邪性了,好些人都以为是金家老太太突然不中用了呢,听到动静的都跑来看了,老太太站在院子里这不是挺好的吗?杨碗花那个哭呀,挺好面子的人这会子哭的比死了亲娘都j惶,就有人以为两口子又咋的了。 反正卢淑琴就住在隔壁,大家随时都准备听两家的八卦的。 这会子一看就有好事的问呢:“都这把岁数了,俩口子还闹呢?”说着就上前扶杨碗花,“怎么还坐地上呢?” 这一问,杨碗花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偏想要张口说吧,又不敢说。金保国可说了,要是敢不乐意,他立马跟自己离婚。 她这么撩开眼皮子一抬,见金保国的脸色已经铁青,就赶紧道:“……没为啥哭!本来是高兴的事……我这心里高兴着呢……可就是不知道为啥,哭的就是止不住……” 边上以看热闹的大娘就问呢:“啥高兴事呀?可别是冲撞了啥?” 杨碗花偷看了金保国一眼,这才道:“那啥……我家嗣业跟隔壁的桐桐,这俩孩子搞对象几年了……我们也才知道,我这不是心里高兴嘛……” 说着,眼泪哗哗的流。 这是高兴的样儿吗? 金老太太笑眯眯的,“是高兴。正商量孩子的事呢,说去提亲的事,这不是她突然就这么着了……” 于是,众人面面相觑,这两家咋回事呢?缘分断不了是怎么着呀。 这大娘‘哎哟’一声,双手一拍,“这可不是冲撞了吗?肯定是永刚那小子缠上碗花了!” 啊? 杨碗花吓了一跳,顿时也不哭了,狠狠的打了一个哭嗝。 这大娘指着郭家,“金凤那边的婚事郭家几个兄弟正张罗呢,你这当妈的没管,这永刚能放心吗?你这边替嗣业高兴呢,那永刚不替她闺女难受吗?” 说着也不等人吩咐,站在这边喊金凤:“赶紧的金凤,带点烧纸过来,叫你爸回去,老在这边缠着你妈干啥!” 杨碗花:“……”能不提这一件接一件的糟心事吗?在我现在的男人面前一遍一遍的提我之前的男人干啥! 她都犯膈应,更别说自家男人了。 因此,她利索的站起来,“没事了!不用!可能就是高兴的太过了……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嗳!那可不敢大意。 所有的人都给黑着脸进来的金凤让路,金凤谁也没搭理,手里的小麦秸秆一大把,这个时候点起来,等烟冒起来之后,搁在杨碗花的身边燎一圈,在蹦出来很多火星子落在杨碗花白底紫花的小裙子上烧出一个个小黑窟窿之后,一路撒着纸钱,喊着:“爸,回来了!爸……你别总进进出出的跟着我妈…………” 一阵小风吹过,一出大门那麦秸秆猛的就烧起来。 看热闹的嗡的一声,议论开了。 都说:看!果然还是郭永刚那小子缠着杨碗花。 四爷和桐桐回来的时候门口就这么热闹,刚才在单位说清楚了。四爷也说叫老祁回来说了,估摸着时间,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因此两人没避开人,林雨桐坐了四爷的破面包车就回来了。 从车上一下来,门口围的严严实实的。 两人吓一跳,关键是家里有老人,又是个比较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人,这要是玩失手了,那才真要坏菜了。 四爷拉着桐桐的手往里挤,“这是怎么了?” 在门口一看,家里的人都好好的在院子里站着呢,那就是没出事呗。 这会子众人看着两人拉着的手,终于想起更重要的八卦了,这两家要结亲的意思吧。 众人还没出口打趣呢,金保国正想着该用啥表情来对林雨桐呢,杨碗花也正试图挤出一点笑意,老太太也说矜持一下,看这个小领导会不会主动问候他们一声。毕竟,你看上我们家孙子了嘛。 结果谁知道这姑娘眉头一皱,语气甚是严厉,“这是干什么?封建迷信还搞的这么大张旗鼓,想干什么呀?”然后带着十二分不满的语气的留下一句:“简直乱弹琴!” 说完,转身走人。 金保国刚调试好的慈和瞬间僵硬在脸上,杨碗花目瞪口呆,抬手指着自己,求助的看向她儿子,然后指了指林雨桐离开的方向,“她……她说我乱弹琴!” “可不是乱弹琴吗?”四爷理所当然的这么来了一句。 杨碗花看老太太,“您看见了吧?这媳妇还没进门呢,我这当妈的就没立足之地了!” 金保国倒是反应过来了,这真不是说儿子偏袒人家姑娘,实在是:你儿子是警察,你在这里搞封建迷信,说你乱弹琴这真的算是客气的了。 他果断表态,“对!说的很对,这就是乱弹琴。”然后说出主意的大妈,“您看,您这主意,害我们被批评了吧。回头您做的豆酱我得要两碗来,您赔我。” 这么半玩笑的语气,把这个尴尬给打岔岔过去了,然后哄笑着散了。等各自走开了,又聚在一起,八卦两家的二三事。“不是说桐桐那个……” “什么呀!说是人家孩子谈个对象神神秘秘,要是跟金家的孩子谈恋爱,那能不神神秘秘吗?” “那是!怪不得杨碗花哭呢,要真成了,她哭的日子在后头呢。看见桐桐的态度了吗?好家伙,张口就训斥。金保国能咋的?给他一壶啥他都得咽下去!” “人家桐桐那孩子落他们家,他们是占便宜了。” “话不能那么说,不说杨碗花,只就说人家金家那俩小子,哪个出来不是人尖!配给桐桐也配的上。” “孩子配的上,那你说,这俩亲家尴尬不尴尬?!” 尴尬! 特别尴尬! 从来没有过的尴尬! 金保国带着儿子亲自上了林家的门,那边院子里的小石桌边,四个人面对面。桐桐回来的时候,这里坐了三个人。她一回来就直接坐过去了。坐过去先去打量卢淑琴的表情,“妈,您还好吗?”卢淑琴翻了眼皮子看她,“要是不好,你打算怎么着呀?” “这谈对象也未必结婚呀!”林雨桐这么一说。 卢淑琴才说,这不是认定了要结婚呀?她正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的时候,就听这熊孩子又说了一句:“毕竟嘛,结婚不是必需品。谈一辈子恋爱我想着应该比结婚捆在一起柴米油盐有意思的多。所以,妈,别有负担。您不喜欢,坚决不结婚。我还就耗着他也没法结婚……” 卢淑琴:“……”闭嘴吧!看见你就闹心。 但到底伸手拉闺女的手,当妈的到了她这份上,也是失败。孩子从小到大顾念她整个当妈的,可当妈的啥时候能顾念顾念孩子。 心思复杂,在见到进来的这父子之后就更复(醋溜文-学发最快)杂了。她的眼神从金保国身上刮过去,落在更挺拔英俊的小伙子身上。 “有什么话,或是要求,您就说!”四爷站着没动地方,还真不好把握卢淑琴这种人的想法。 卢淑琴又是沉默,之后才开口,“我们如果答应了你们……可你们俩要是将来没有孩子……怎么办?” 金保国站在一边不由的面色大变。 是的!有他和卢淑琴这个例子在前面,这俩孩子到底合适不合适,这都是个问题。 但这问题之于四爷和桐桐是问题吗? 四爷就笑了一下,“我有她就行!” 这话说的,桐桐笑的牙豁子都露出来了,可其他人却表情各异。 老祁是牙酸。 林有志心里不满意,以前觉得这小子还行,现在怎么这么油嘴滑舌。他觉得,凡是油嘴滑舌的都不是好的。 金保国复杂的看了一眼儿子,然后讷讷的啥话也不说。这会子想的是,要是当年,他肯笃定的跟卢淑琴说一句这样的话,是不是两人不至于走到后来,是不是结果会完全不一样。 是的!卢淑琴复杂就复杂在这里,至少这一刻,还有人愿意给这么一句承诺。其实这承诺能不能做到有时候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在你需要的时候,他在,且在那一刻真诚的给予了你承诺…… 重启时光(49)三合一 重启时光(49) “妈――妈――”钱艳群一把推开老宅的门,冲着院子里洗衣裳的婆婆就奔过去,“妈,赶紧去看看吧,桐桐跟金家的大小子谈恋爱呢。”她的声音高昂,“你说咱们家供养出个大学生,还大小混的是个人物了,谁不好看上?就看上金家的!她卢淑琴想干什么呀?这是当咱们家大志是傻的吧……” “住嘴!”老太太将手里的衣服顺手就甩过来,“胡乱喊叫啥呢?”怕人听不见是怎么着?“谁造的谣?你不撕了她的嘴,还好意思跑回来说?” “这可不是人家造谣,是小茹给杰杰打针回来从街面上过,门口围的乌泱泱的都是人,现在谁不知道呀?真的不能再真了。”钱艳群就道,“小茹是晚辈,带着孩子……能管呀?我倒是想管,但人家认我吗?现在桐桐可了不得了,不是当年上学时候的桐桐了,咱们这穷亲人,没权没势的,人家那领导能看在眼里呀?” 老太太气的呀,“胡说啥呀?啥时候桐桐不搭理你了?我跟你说,你要是敢败坏我孙女的名声,我跟你拼命!”小老太蹭的一下站起来,“你是啥玩意谁不知道呀?我孙女是啥样的人谁又不清楚。满巷子问去,都是看着桐桐长大,看我孙女有那歪的邪的没有?那孩子见了谁不是不笑不说话,谁遇到事上门了,她不热情的接待呀?就对你不好是吧?你还是我儿媳妇,我看见你就想啐你!你不当个人,就别怪别人不拿你当人。” 钱艳群气的呀,“我这可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了……”说着,扭身就走,“有人愿意当绿帽子王八,那是他的事……”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脑袋一疼,头发就老太太在身后揪住了,死命的拽,“我叫你满嘴喷粪!”把钱艳群整个人拽的身子朝后躬着,这么着想不倒都不容易,更遑论是还手了。老太太一手拽着钱艳群的头发,拉的钱艳群的脸仰着,然后另一只手从后面伸出去,噼里啪啦的就朝脸上招呼。 钱艳群也不是吃素的,双手打不到,但不发妨碍嘴里叫喊呀:“……林雨柱,杜晓茹……林有强都死哪儿去了……” 这么一叫唤,桃桃就从后院上完厕所出来了,刚才只听了个含糊,急匆匆的过来了,一看奶奶揪着大伯母,她赶紧上去,拉扯老太太,“奶!你打我大伯母干啥呀!” 老太太本就年纪大了,就是靠着刚才那一股子气撑着呢,这会子亲手养大的孙女不帮着她这个亲奶奶,却去帮个什么大伯母。手上稍微一松,那边钱艳群一挣扎……到底是常年干活的壮年人,这一挣扎可了不得,撞老太太身上了……老太太直直的朝后倒去。 桃桃觉得大伯母被那么抓着,人都朝后倒躬着,就跟要下腰似得,这年轻人一个不好都要摔的,更何况大伯母这都当了奶奶的人了,她急着去扶大伯母了,谁知道大伯母的劲儿这么大,自己没倒,反倒是把老太太给带倒了。 人一倒,桃桃和站好的钱爱群都愣住了,赶紧去看老太太,却不想看到老太太脑袋后面有血渗出来…… “奶奶――”桃桃真吓坏了,赶紧奔过去了。 钱艳群也慌了,正好刚才叫了男人和儿子儿媳妇连同邻居这会子放下手里的活儿都过来了,她赶紧道,“老太太起的急了,摔倒了!我喊了你们这半天,怎么才过来?” 林有强听老宅有吵吵声,还以为自己妈跟老婆吵起来了,谁知道是自家妈摔了! 哎呦!这可不得了。 钱艳群这么说【-醋溜文学首发】了,大家都信了。年纪大了,不防备就摔一下可不是玩的。 赶紧的送医院吧! “不能动,万一脑溢血呢。”有人就这么提议。 对!赶紧叫卫生所的大夫。 现在手机方便,谁有电话赶紧的。卫生所的大夫也是本村的人,别管是谁家,遇上这种事哪里敢耽搁,骑上摩托就跑,到了地方差点没给气死,“这要是失血过多了,我再迟两分钟,只这失血都能死人的。” 他一边处理,一边赶紧叫往卫生所送,这才说围在边上的儿孙,“你们把话说不明白是不是?这摔了就是摔了,是不是因为病的先兆摔了的,看不出来呀!这是要人命知道不?” 人家给人救过来了,想起这是谁家了。不见林雨桐,人家自然要表功劳的呀,人情得叫林雨桐记得的。因此电话打到林有志的手机上,声音老大了,“……也都是没谱的,话都说不清楚,差点要了老太太的命。” 这边正尴尬,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呢,这一个电话把所有的尴尬都给打破了。 赶紧的,先上卫生所。 四爷开着破面包车,拉了一车人过去。 林雨桐下了车就奔过去,卫生所就这条件。前面是卫生所,后面事人家大夫的家。一进门,走廊里站的都是人。左右两边两间房,一间是诊室,一边是处置室。林雨桐直奔处置室,看见老太太躺在卫生所的床上,头上缠着绷带,挂着吊针。 她拉了老太太的手顺便号脉,然后微微皱眉,这可不是只有外伤,头上的撞击猛的很才能造成的。这要是人突然晕了,然后毫无知觉之下摔狠了,是可能造成这种伤的。但如果人是清醒的,在摔倒的时候本能的就会自救,摔也摔不成这个样子,除非是外力所为。 但显然,老太太除了摔了,没别的病。谁平地摔能摔成这样?顿时她就动了怒了,也不管林有志和卢淑琴怎么查看老太太,直接甩了帘子就出去,外面有帮人送人的邻居,也有林家大房和林雨桃,她的视线从林家大房和林雨桃身上刮过去,“是你们说?还是我报警?老太太这样,可不是自己摔的!” 林雨桃一下子就慌了,朝后缩了缩。 钱艳群顿时不乐意了,“你这……你这不能当领导了,就给人随便扣帽子呀!你又没在眼跟前,人家大夫都没说啥……你瞅一眼就知道不是自己摔的?” “不说是吧?”林雨桐直接摸手机,“那就直接报警吧。我带老太太上县城检查去,等脑CT这些都拍出来,谁也别想跑。” 见林雨桐真拿手机了,林雨桃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别打电话,不是有意的!”她躲着钱艳群的视线,“……就是奶奶打大伯母,大伯母一挣,把奶奶撞倒了……真不是有意推的!”“胡说啥呢?”钱艳群死活不认,指着林雨桃,“老太太拉着我揍,我可一直没还手。是你过来了,你拉扯老太太,老太太才倒了的。老太太打我,我可没还手!我要想还手,我这年轻力壮的,老太太能拉着我打?不过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她气不顺,我叫她出出气怎么了……”她说着,一副坦荡的样子摊开手掌跟周围的学当时的情况,“……我人是后仰着的,我能把老太太怎么着?桃桃过去之前,我这不是由着老太太打一直就没动吗?我要真诚心的跟老太太打,那我往地上一躺,一脚就踹老太太身上了,但我干了吗?我没有呀!是桃桃……这孩子不知道轻重,拉架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老太太就给倒了……” 林雨桃简直不敢相信听见的,“你胡说!”以前大伯母对自己可好了,啥话都跟自己说,啥好吃的都想着自己,怎么到了这会子了,开始胡说八道了。 林有强就接茬了,“你怎么说话呢?有晚辈这么说长辈的吗?” 林雨桃一把推开林有强,去拉扯钱艳群,“你把话清楚,我当时是扶着你的,我怎么撞老太太了……” “谁要你扶了?”钱艳群冷笑一声,“老太太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都不顾着,能顾着我这么个大伯娘?没良心的东西就是没良心的东西,对谁都一样。”说着还跟林雨桐道,“桐桐,你可别当桃桃是啥好人,知道人家背后讲究你那些话是谁说出去的不?就是林雨桃!她跟人家说你谈个对象神神秘秘的,一看就是见不得人……这话可不是跟我一个人说的,咱们巷子里好些人她都说了。不过是人家厚道,不掺和咱家的事罢了。有心眼好的,人家搁在心里不对外说,有那心眼不好的,可不就告诉这个告诉那个……人家嘀咕你这个事,都是她在背后干的!”说着拉着林雨桃,“你自己说,是不是你干的?你就是见不得人家好!自己蠢的跟猪似得,心眼还就跟针鼻一般大……” 林雨桐:“……”还有这么一茬事呢。 她这边还没有说话,里面老太太半迷糊的睁开眼睛,林有志都不知道该顾着里面还是顾着外面,老太太一下子坐起来,一把扯了输液的针,然后下床推开林有志和卢淑琴,踉踉跄跄的就往出走,出去一手扶着墙,一手拉着林雨桃,“我养你干啥……我养你干啥的!当初你妈死了我直接溺了你大家都轻省。一家子供养出个大学生容易吗?你妹子走到现在容易吗?你胡说八道……你不干人事……那你活着干啥?死吧!死去吧!死了我给你赔命!” 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用了浑身的劲儿狠命的推林雨桃,然后眼睛一闭,又朝后倒,这回嘴唇都哆嗦了,气的狠了!林雨桐一把给扶住了,四爷帮着一把抱起来朝里面去,两人帮着给摁穴位,卫生所的大夫赶紧给输液。 这一出出一出的,林雨桐担心的看林有志,见他整个人表情都是木的,赶紧说卢淑琴,“妈,你带我爸去外面,没事!” 对林有志来说,这一边是妈,一边是亲闺女。又刚从一边是亲媳妇,一边是亲闺女的两难局里出来,这紧跟着又掉另一个坑里去了。 这真是没一颗强大的心脏,真得英年早逝的。 卢淑琴拉着林有志往出走,“才还说我呢,这会子你也得往宽里想。这不是万幸没事吗?” 老太太刚开始有点中风的征兆被林雨桐给按回来了,失血加外伤,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林雨桐的意思是去县医院。 老太太死活不愿意,回家住,回头在家里挂针也是一样的。 卢淑琴主动跟林有志说了,“那就暂时住咱们那边,要不然也没人照顾呀。” 但老太太没答应,老头儿赶来的时候也说不用,“我给有宝打电话了,她一会子就过来。这几天在家住着照看你妈。” 有宝是林小姑,一个电话两口子跑来了。 事就是那么个事,老太太摔了,谁也没时间过分关注桐桐谈对象的事。就算是心里嘀咕,但是哪头重哪头轻还是分的清楚的。 林小姑气的够呛,说老太太,“您也是,钱艳群说话不好听,您别搭理。我那大嫂是啥样的人您是第一天才知道的?哼!再说了,孩子搞对象这事人家有亲爹亲妈管,谁多说什么,那都是多管闲事。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乱插手,怎么哪哪都有她?还有桃桃,咋还不吸取教训呢?就在家里养大小姐,你看你给惯得!不打工,上不了学,出门还怕被骗,那就老实种地去呗。人家那能干的姑娘,在农村帮人打工一年也能把自己养活了,怎么就她不成呢?我们隔壁那姑娘,人家那姑娘还是半傻呢,可结果呢?自己喂猪喂养打草,顺便还捡庄稼……你知道光是去年一冬,人家去花生地里掏田鼠洞刨出来多少花生不?四千多斤!换了不是钱呀?自己榨油吃,不也省的买了吗?就是再农闲,人家也能找活干。到处找柴火,留够自己烧的,人家就拉到纤维板厂卖了。那么大老远的拉镇上,一天就算只一车,人家能换十来块钱,这钱不够她自己吃喝吗?不说吃好,吃饱的是能的呀。这人活到世上,不外乎有智的靠智,无智的靠力。她两头不靠,以后咋办呀?谁家娶个祖宗回去供着?”要不是老想着靠谁,能说个协警就当宝贝,这么轻易的被人给骗了。 要不是闲着没事,能生出这些事端吗?无事生非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你看那忙着的人,有几个闲的蛋疼的整这些个事? 老太太眼泪长流,“桃桃以前是笨,是蠢,但没这么坏。肯定是你大姐……跟你大姐接触了几天功夫,把孩子彻底的带坏了。” 那我大姐的坏是谁给带的? 林小姑还要怼的,看看老太太着实是可怜,到底是把话给咽下去了,“行了!不说了!以后呀,您就只当是没有大儿子,就只剩下我跟我二哥俩孩子了,我俩每月都给你们生活费,现在桐桐还给。这孩子也有心了,连洗衣机都给你买了,要不是你非拦着,连空调都给您装上了。您呢,身体好好的,别要人伺候,欢蹦乱跳的,这就是给我们帮忙了。以后你们该吃吃该喝喝,没事了跟老太太在巷子里打打牌,一毛两毛玩去呗。有啥重活,给我二哥打个电话,他立马能到。琐碎的活,也别劳动我嫂子,你给我打电话,我每周来一次。孩子周末在家,不用我按时做饭的时候我过来,要拆洗的我定期来给你洗。至于桃桃……你别管,看我二哥咋收拾……咋收拾你都别心疼……” 可没等人收拾呢,突然发现桃桃不见了。 这次衣服啥的都拿了,什么时候走的时候没人知道。 刚开桃桃没敢回老宅,都以为在棉棉那边或者是大房那边,谁知道连着好几天都不见人。老太太头上的伤都拆线了,林雨桐过来给送药膳鸡的时候,想找林雨桃的。这回不叫她怕了,她下回还敢。 结果一去那屋子,打眼一扫就知道带走的东西还不少。 这一问才知道,这么几天都没回来。 林小姑急着到林有强那边去问,那边说一直没见,去问棉棉,棉棉吓的怕怕的,“有了上回的事,我谁都不敢招徕。” 问的多了,巷子里就有人说,“那天早上我起的早浇地去,好像瞧见桃桃带着包,在巷子口上了去省城的车。” 直达省城的车凌晨四点五十准点从巷子口路过。有时候大家不愿意倒车的话,就这个点上车,到省城的时候也才刚天亮。 林雨桐就问老太太,“您知道她身上有多少钱?” 老太太气道,“我怕她跑,平时都不咋放她出门,也怕她有钱了就往出折腾,钱看的可紧了。最多也就是十几二十块钱的样儿……” 那这能到哪里去? 无钱寸步难行呀! 想到她奔着省城去的……林雨桐心道坏了,她赶紧给桥桥打电话,“林雨桃有没有找你?” 说起这个桥桥能气死,“找了!那天刚好是周末,我在外面带课呢。她也没我的手机号码,肯定联系不上我。结果人家到男生宿舍楼挨个的找宿管,叫人家宿管阿姨在喇叭上通知呢,说是林雨桥家里出事了,联系不上人,认识他的人请到楼下一趟。好家伙,我们班的男生,还有我认识的社团的同学,老乡会的同学……几栋楼都被惊动了。她跟人家借钱,说是一二十可以,一两百也行,家里的人在医院,赶着手术呢。那人家能不借吗?幸亏都是穷光蛋,刚好快到月底了,生活费花的差不多了,我下铺的同学借的多,借了一百八给她。其他的一二十,三四十,七八十的都有,反正加起来两千七百二……我这一学期代课攒的,大部分填了这个窟窿了。”还没法跟家里说。 他一直很少问林雨桃的事,以为又叫她出来打工了。 “遇上这事怎么不说呀?” 林雨桥也委屈呀,“想说来着,结果打回去,才知道奶奶受伤了,我没想给咱爸添乱。反正跟同学都说了,我说我姐人家大小是个领导,也不缺钱。但凡打着我姐旗号借钱的,谁都别认,那一准就是骗子,打电话直接报警得了。” 但是也够桥桥在学校丢人的了。 林小姑都脸红,“你看这事闹的。” 老太太咬牙,“愿意跑就跑!谁也别管。” 可不谁也管不了吗?之前不放心出去,现在出去了都能骗人家的钱花了,那有啥担心的? 林有志是再也不提了,给桥桥重新打了三千块钱,把这个窟窿给补上了就完了。 麻烦事过去了,四爷很自然的成了进出林家的常客了。 这个林有志的感觉最明显,因为很多活已经不用他了。尤其是高处的活,有个大小伙子伸把手直接就给干了。 门口的豆角架子,院子里的葫芦架丝瓜架,压根没用他上手。 但是呢,家里晚上这一顿一般会多个人过来吃饭。有人帮着干活,他觉得还算有眼色。能过来吃饭,那卢淑琴可高兴了。她发现她跟这个孩子相处的时间比他们亲母子相处的时间要长。 现在天热了,天黑的迟了,但是上下班的时间这是固定不变的。如果不加班,这孩子一般也就六点到家了。六点暑气也才下去,太阳还可高呢。人家孩子直接过来在水龙头上把脸和头一洗,穿个背心就干活了。把家里的菜地浇一遍水,然后在这边吃饭。 因着家里有正常上下班的人,因此吃饭的时间都是根据上班的时间调整的。院子的石桌当饭桌,边上的盆里点的不知道什么草,一点起来,院子里基本是没蚊子的。吹着小凉风,清清静静的吃顿饭。 吃完饭了,大小伙子是不上厨房的。人家还是内秀的孩子,帮着画稿子呢。这做包做编制一类的东西,都是定制的,这样式翻新和花色翻新这是个难题,可人家孩子来了,拿个笔在纸上三两下的就是一张图纸。对于美还是很有鉴赏能力的卢淑琴喜欢的什么似得,“这东西我得压箱底,不是着实给的起价钱的客户,我都不拿这东西出来。” 每天画上那么两三张,然后讨论讨论配色。那边林大志把厨房收拾出来了,连第二天定出来的猪蹄都在锅里咕嘟上了,天也擦黑了,从地里回来的人也都回来了。男人们出来聊天,金家和林家门口成了首选。至少这里蚊子少。金保国那边有收货时候用的大灯,直接拉上,林有志之前在门口还摆摊着,肯定也有照明工具呀。两家的大灯一开,人就聚过来了。打打小牌,赌注就是烟,一根两根那种论输赢,连个赌博都算不上。不打牌的在这边吃点喝点,林有志用卤汤子卤点当季的鲜菜,菜园子里什么菜下来弄点什么菜,再搭上凉拌的黄瓜木耳,弄一盘子油炸花生米,就能围一圈人。今儿这个过来带来一瓶两三块的特曲酒,明儿另一个来带一瓶二锅头。或是谁家自酿的粮食酒,灌一瓶子就来了。这么多人,你一杯我一杯的也喝不多,就是在一块闲着吹牛打屁嘛。 当然了,也相互聊聊这赚钱的门路。 林雨桐进进出出的忙活,一会子添菜,一会子又倒水的,就有人问今年这药材的事。 “已经联系好了,咱们下周开始,统一采摘,统一处理,然后直接发货。货一到,钱就到账。这个不用怕被骗,一是人家企业大,咱们这点实在是算不上多。二是叫部里帮着搭桥联系上的,他们不会为了这点东西跟咱们违约。” 大家想的是,能卖出去别烂在地里就不错了,谁知道真的特别顺利,按照要求标准收割。要根的就得连根起,除了这点麻烦之外,也还好。然后就是炮制,有一批好炮制的,炮制好当时就给拉走了。有一批难炮制的,哪怕只做前期最基本的炮制,也得等一段时间。 紧跟着第一批的钱就打过来了,不仅如今,人家那边厂子专门派了人过来了。 药材好不好,这炮制的过程也很重要。林雨桐为什么要简直炮制了再卖,为的就是这个。 对方也很意外,以为是个人情单子,谁知道人家这边很讲究,尤其是看了这个炮制半成品,还没发货的药材之后,人家过来谈的就是能不能加价之后,由这边炮制成成品之后再提供给他们。这个是可以的。 镇上完全可以办一个集体性质的企业,药材加工厂。但对方只能作为自家供货商的其中一方,有了这个前提,我也可以跟其他药品加工企业合作的嘛。 可以说,这条路在各家拿到钱之后,就算是彻底的走通了。 价钱在预估的基础上还能多百分之十。可以说,一亩地的比苹果可赚钱多了。 药材这一茬都完了,可苹果才陆陆续续的到了采青果的时候。这边收入装到包里了,又种下一茬药材,这有些药材就是秋里种,来年春上收的。这无形中,算是多种了一季的庄稼。 这可太划算了。果树的话,你再能,能叫它结二茬的果子吗? 这么着一来,林家门口更热闹了。问这药材的种子,问要是把青果卖了,把树给锯了,再种秋里这茬药材能不能跟得上。 金保国现在也不干代办的活儿,他那边的厂子还不错,把客商都给以前代购点。但跟客商的联系还在的,他就说今年的行情,“估计还是不行。青果是早不早晚不晚的,口感又不好。紧挨着咱们的县,人家那边这几年开始什么各种的桃子,杏子,李子,还有一种早熟的梨……你算算,人家从早春大棚里的草莓,到接下来的桃李杏,再后早熟梨,晚熟的梨……基本包圆了,哪个点上人家都有货。现在人的口味都叼了,你这东西摆在那儿能跟人红彤彤的水蜜桃比吗?” 林雨桐就道,“关键是西瓜下来了。现在是大棚西瓜越来越多,这啥货到了市场上,不抢占市场呀?以前是货品单一,现在是越来越多,大家的选择多,你这摆出去,咱自己都不吃,人家能买呀?” 那倒是,今年其他几个乡镇也有种西瓜的,如今西瓜也不好卖,城里的西瓜价钱低的很。 林雨桐就说,“我给桥桥打电话,问说在省城一斤西瓜多少钱,他跟我说一毛七八,反正买上半拉子西瓜,也就一块钱上下。” 大夏天的,人家选西瓜吃去了,干啥吃你的青苹果。 一听这行情,能不恼火吗?这才几年呀,苹果的行市成了这个样子了。 虽然知道说今年的苹果难卖出去,但谁也不忍心把已经快养成的果子给毁了呀,还得等,等到最后看看。 结果今年偶尔来那么几个客商,挑三拣四的不说,价钱着实是给不上。 当真就八成了进了果汁厂了。 今年这情况,林雨桐那个在镇上名存实亡的办公室终于派上用场了,有人来汇报工作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就是一个意思,嫁接得给穗子,种药材得给苗子。要是抓紧,是不是能赶上再种一年药材。 各家的日子过的呀,可别提了。没收入,紧巴巴的。最近林有志就为难的很,都知道他每天有收入,因此上门借钱的是真不少,只要人来了,多少多少都得往出借。 卢淑琴在吃饭的时候就说呢,“最近家里赚的,转手就借出去了。咱知道没钱的日子是啥日子,如今能借的也都借了。可桐桐啊,啥事你得踩稳了你再办呀!这都跟着你把树给锯了,回头再要不行,可叫这么多人的日子怎么过呢?” 四爷也提醒桐桐,“不行就往上面跑跑,在别的地方解决点问题。至少别叫有孩子辍学了,谁家要是有病人也不能因为这个耽搁了。” 对!这个得跑,得跑一部分扶贫基金,暂时过渡一下。 正吃着饭呢,就又有客人来了,找林有志,但也不避讳林雨桐和四爷,说他的目的,“找点钱,咱借的,利息高点也行。” 借多少呀? 两千?!要不一千也行。 “这种带‘腿子’的钱,咱们也不敢借的多了。” 林雨桐就明白啥意思了,有些人跟林有志的关系不到位,没好到说随时能借钱的份上。意思就是贷款,跟私人贷款。这种在农村跟普遍,很多人靠着这个挣钱,还有人专门做这个掮客的。 这种东西当然是禁止的,但是禁止也不等于违法。高出银行利率四倍那不受法律保护是真的,所以,它说不上是触犯法律的犯罪,也不能说完全合法。 林有志手里被借的真不多了,关键是淑琴想着给桐桐在省城买房子的,肯定是自家的事要紧了。他也不能拒绝人家,只给人家指了一条路,“你找老杜去!他手里过的钱多,你这一两千能撑到明年不?要是撑不到,你还得到处找,那倒不如找老杜去。三五千块钱在老杜那应该可以,要是不行,你再来,多多少少的,我想办法给你弄点。” 把人给打发了。 林雨桐却好奇,“老杜是谁呀?” 四爷知道,将手里用牙签剔掉西瓜子的西瓜递过去,“信用社的信贷员。” 信贷员有这么大的权限吗? 四爷半提醒林有志,“您要存钱,这个老杜就不行。可千万记着,往银行去。邮政储蓄也行,在镇上也不用跑。” 林雨桐就明白了,赶紧问林有志,“您没存给老杜吧?” “老杜来了好几次,我就象征性的存了一千,回头就取出来,就说要买房。”林有志一时半会还没明白,“咋的了?人家单位还能倒闭了?” 这不干人家单位的事,四爷就道,“他手里那么些钱,谁给他的权利?不过是放心他,叫他存钱的人把钱放在他的手里,他拿这个钱私人房贷的。就这几年咱们这一片经济这个架势,钱收不回来怎么办?他在违规操作,谁存了,谁贷了,都只过他的手。到时候一摊烂账!” 哎呦!妈呀! 林有志赶紧说四爷,“赶紧的,找你爸去!老杜之前可找你爸好几回,你爸那人义气……” 哎哟!怎么把金保国给忘了。 结果一问,金保国把七万都给叫老杜帮着存了。 一说金保国还不信能出事:“老杜那人一辈子都在信贷口,不能这么干!当初咱们建厂,是人家帮忙把钱贷下来的,咱不能转脸不认人呀。” 行!四爷也不跟他掰扯,就告诉他,“林家可都给桐桐买房了,首付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怎么着呀?我入赘呗!” 那不行! 金保国盘算了一笔账,还真不把这七万取出来不行。结果找老杜,好家伙,现在都是往出借钱的,存钱的人本来就少。这钱都放出去了,现在怎么收呀。 反正就是没有。 金保国这才急了,“老杜啊,我那边的情况你知道,我不能叫老林跟淑琴给孩子准备婚房吧。再说了,两孩子年纪都不小了,老林和淑琴不提,但这婚嫁,彩礼啥的不能少的。人家农村小姑娘,彩礼都在一两万呢。你说人家把闺女供到现在这份上,我拿一两万上门合适吗?所以,兄弟,以后厂里的钱一入账,都叫你存着都行。但这一回,帮老兄弟个忙,行不?别叫我把到手的儿媳妇给整飞了呀。” 可能是多方顾忌,怕取不出来人家那儿子上手,更有个准儿媳妇还是个领导,他估计是怕玩脱了,第二天不知道怎么捣鼓的,把钱又给送回来了。 但紧跟着,两家都已经商量着买房,商量着彩礼的事却也传了出去。 既然传出去了,金保国觉得能提,这现有七万,再添一万,凑个吉利的数字也好听。 那这可就八万了! 杨碗花不干了,这是把金家掏空里补贴林家,我疯了? 重启时光(50)三合一 重启时光(50) 杨碗花了解金保国,她更认为是金保国在讨好卢淑琴,想办法减小卢淑琴的压力。好家伙!八万呢!杨碗花的儿子再有个一两年就该毕业了,也该谈对象结婚了。这钱都够卢淑琴再给儿子娶个媳妇的了。 自己当然不愿意,也不能愿意。 可跟金保国硬着来,那绝对不成。只要事关林家,哪怕自己说的在理他也会觉得自己是针对卢淑琴的。 因此,这话绝对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她找老太太,在这个事上,老太太应该跟自己是一条阵线的。 但是老太太跟卢淑琴做过婆媳,自问对前儿媳妇还是了解的,卢淑琴是绝对不会扣下自家给的聘礼的。看她住在隔壁的做派就知道的,那就是个较劲的。这边给的越多,那边才会陪嫁的越多。杨碗花啊,总以为人人都跟她一样。她想她自己个的时候多些,可这世上更多的女人都是想儿孙多些。这道理跟杨碗花是说不明白的。 她也没兴趣跟她讨论卢淑琴是个啥样的人,自己去碰去吧,碰的头破血流了就学乖了。因此只道:“满世界找去,能找到第二个跟林家丫头那样条件的,你再来跟我说值不值。” 这我上哪找去? 我认识的人就这么些,他们是个啥档次咱知道呀。而且,知道自家的事,自己这个人的就是这些人……自己不得不认,确实是当年的事叫儿子的婚事有些艰难了。愿意跟自家结亲的不多! 可对方愿意嫁,给多少都是愿意嫁的,干嘛傻乎乎的拿那么多钱出去。 老太太脑子里的圈圈她想不明白,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找金保国:“……人家孩子那条件,给八万确实是不多!” 态度这突然的转变叫人不有的侧目。 金保国打量了一眼杨碗花,“往下说吧。你但凡这么一开头,那必是想好这么做的不妥了。” “没有没有!”杨碗花将鸡蛋剥好放到对方面前的碗里,“我是真觉得不多。但咱不是一个儿子……之前你忙着呢,有件事我没来得及跟你说,现在这事赶事的赶到一块了,这不是不说不行了吗?” 金保国吃他的鸡蛋,头也没抬。 杨碗花又给夹菜,“之前我姐不是去南边旅游了吗?顺道去看了看嗣明,回来跟我说,嗣明跟他在那边认识的一个老板的闺女谈恋爱呢,八成那边打着招赘的主意。她去那边,人家那老板娘还出面招待她了,打问家里的情况。我姐当时的意思是在老家也找不到那样条件的姑娘,要是婚事能成,那自然最好不过,反正咱家俩儿子……” “放屁!”金保国把筷子重重的拍在桌上上,“我儿子的事轮到别人插手了?谁家的儿子再多,有多余的呀?老子是给儿子娶不起媳妇吗?” “对啊!”杨碗花一拍大腿,“我就是这么想着的。我是死活都不答应着婚事的,可我说话嗣明也不听呀!你得出面把这小子赶紧拎回来,我这就叫人帮咱们嗣明说亲。哥俩也没差多少,前后脚的结婚也成的。” 金保国心里反应过来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瞬间他就不急了,只悠悠的道:“怕是不行呀!这要一起结婚咱们现在只这一院子房呀。你想怎么找,把俩儿媳妇娶进一个院子里?” 杨碗花:“……”还是怪自己把一院子给了金凤【clewx-.com最快发布】了呀。 这事不提了,她往下说,“所以才更得抓紧,咱们得给嗣明买个院子再盖一院子房,这怎么不得两三万快钱。然后再把给嗣明结婚的一两万预留下来……你算算,是不是缺口还挺大的。其实这娶媳妇不外乎是倾其所有罢了,咱们预留上五万,拿出三万是咱们的极限了。”这已经比农村其他人家娶媳妇的贵了太多了。如今一万就算是好的,六千八万这种的也有的。极少数一万冒点尖尖,但像是八万的,绝无仅有。预留上五万,给嗣明在现成能买一套带门面的院子还有剩余。小儿子又没有正经工作,先现成有那么一套房子,别管干点啥,开个门面做个生意,再娶上个媳妇,这一辈子就算是齐活了。这明明一份钱能办两件事,却因为金保国一心想倒贴卢淑琴,生生的把家里的日子往糟的拖累。 没这样的道理。 反正,她就咬死了,得给小儿子盖房子娶媳妇,耽搁不得。 金保国皱眉,然后点头,“回头我问问嗣明,看他想怎么样。要是谈的对象是南边的,人家那边只要不要求入赘,哪怕是叫孩子在那边生活都是可以的。”那边的经济发达,能在那边扎根未尝不是好事。真想留那边,家里给他凑首付都成的。 杨碗花起身,“我去给你拿手机,现在就给嗣明打一个。” 自家姐姐还告诉自己了,说是嗣明很不喜欢他老板的女儿,只因为啥钱没拿到手里才没急着走。只要家里说给他买房子说亲,他只要不傻就知道拿这个做借口往回跑,把那边给拒绝了。 但这话自己就不用跟金保国说了。 果然,金保国把电话打过去,那边明显带着几分兴奋,因为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大的多,“……买院子盖房子?街面上的房子要是买不到,就不如买到县城……我在外面能认识啥人呀?您听我妈瞎说……没有没有!没有对象,我不会谈,您叫人给介绍吧……相亲呀!相亲行啊!只要长的好看,脾气合得来,其他的都无所谓……”杨碗花端着碗假装盛汤去了,一进厨房嘴角就翘起:跟我斗心眼?你要斗心眼斗的过我,你就不会在我这坑里待了二十多年了。 这个变故确实是金保国没想到的,他放下电话,接了一碗汤过来,心里盘算了一遍,张口就道:“要不然不着急给嗣明买院子……嗣业跟桐桐两人在乡下呆不了几年,就算是今年给结婚了,他们在家最多也就那么两三年的时间。回头工作调动了,这辈子回来的可能性都不大。一年回来上两三天,家里给他们留一间屋子就行了。更何况,回来也不会一直住这边呀,对不?所以,我找老林商量,新房布置在这边,可两口子以后可以住林家,顶多也就住个两三年,也不耽搁老林给桥桥结婚。老家这宅子就留给守家的嗣明了。咱们活着,家里得有嗣业的屋子,要是咱们没了,嗣业有回来的必要吗?再买就是浪费,之前是我想差了!就这么着吧!” 叫大儿子结婚后住老丈人家去? 杨碗花手里的汤碗险些端不住,“不行!” “怎么不行?就在隔壁,喊一声都能听见的距离,有什么不行的?你给嗣明买的话能这么近便吗?”金保国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所以这八万还是得给林家做聘礼。 杨碗花气啊,这饶了一圈,钱没守住,完了还得把儿子送上门去,我倒是图什么? 改变不了金保国的决定,她得先把这事往后拖,一时间没说反对的话,快吃完饭了,这才又道,“这要是山门提亲,得算日子的吧。我叫人给算个吉利的日子,至于这媒人……你肯定想找老祁,我也觉得老祁合适。但是得看人家的时间……你看这大事小情的,别管啥事,也不管人家有事没事,把人折腾了这一趟一趟得,也不像话。这是个正事,得上门正经的请媒人。再加上……我瞧这俩孩子最近挺忙的,嗣业今儿带着桐桐去省城了,还是正事……要不,等俩孩子忙完这一段时间,这个也不急在这三两天吧。” 这倒也是。 打发金保国出门了,杨碗花先给小儿子打电话,催他以最快的速度回来,末了还低声道,“要是还压着你的啥钱没结,你告诉你们老板,就说你奶奶不中用了,等着手术的费用,只怕一耽搁就不成了……” 本来过来找儿媳妇给她换床单的老太太,“……” 她的拐杖狠狠的敲在地板上,杨碗花才赶紧挂了给小儿子的电话。等确保没有老太太在偷听,这才给她姐打电话,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他还是记挂卢淑琴,他的心都奔着那边去了。以前想亲近是亲近不了,现在有理由了,他恨不能挣的都贴补过去。我跟你说,以后别说我了,就是嗣明……他心里也搁不下。一心的偏嗣业,其实哪里是偏嗣业,那是因着偏嗣业,就是偏卢淑琴的闺女,偏卢淑琴的闺女就能叫卢淑琴心里舒坦……跟他过了二十多年,儿子都生了俩了,他的心是一点也没在我身上。” 杨采花就觉得这种想法别扭的很,“你当年就是图了那个人,我还说了,说人家心里没你,你咋说的?你说只要人在,啥都是假的。心又看不见!人你得了,二十多年了,你开始要人家的心了。我说,碗花,要是金凤婚事顺利,到了如今你都做姥姥的人了。这把年纪了你要啥心呀要心?我跟你说,跟儿子把关系搞好,给儿媳妇做牛做马的都行。只要儿子儿媳妇认你,你在那家里谁都拿你没法子。我现在是整个的拧巴的……要吃醋,你有本事叫卢淑琴吃醋去呗,怎么反倒是吃起别人的醋了。再说了,过了那个年纪了。听姐一句话,好好的过。嗣业心野,别管咋说,整个对象你就是一百个不满意,得你儿子以后有好处,那就是好对象。你得放得下身段去,别拧着。至于嗣明的婚事,你可以往低处找,找个性子和顺的,也确实得为了老了以后想想了。只要嗣业肯给你撑腰,你就是跟着嗣明过,那他们两口子得看你的脸色过日子明白不?” 纠结跟你自己个的男人的情情爱爱的,你就是闲的。 人在你被窝里,管他心里想谁呢。挣回来的钱没给你,但是给你生的孩子了,将来还会是你孙子的,你较劲这个有意思啊? 再说嗣明的婚事,“……你管他金保国怎么办呢?!他那人大男人的很,就是累死他自个,也会把事情给办的体体面面的……你当你的老好人,吃好喝好打扮好……也别说人家卢淑琴这个那个的,就只人家现在一天的种花弄草,打扮的花枝招展这一点,你就比不上人家。在你能使得上劲儿的地方使劲,不比瞎碰壁强呀。” 说着,就急着挂电话,“我这真忙着呢,有事回头再说。” “忙什么呢?” “在机场准备去九寨沟呢。”杨采花笑的乐呵呵的,“要么,你就离婚,跟我现在一样。外头这死了老婆的老头子多着呢。要工资有工资,要积蓄有积蓄,要清闲有清闲,跟老头儿们谈谈恋爱,出去吃吃饭,旅旅游,这个不新鲜了换那个,晃晃悠悠的,日子一样潇洒?你要今儿离婚,明儿我就给你再找一个……” 杨碗花‘啪’的一把挂了电话,自己还没法活的那么没皮没脸。 几房说不通,人家主意打到林雨桐身上了。 这天都晚上七八点了,桐桐跟四爷才从省城回来。主要是去老领导汇报工作去了,其实每周林雨桐都跟老领导通话,汇报工作进度。相隔半月二十天的,总也去一趟,赶上吃饭的时间就一起吃顿饭,相互有个沟通。 今儿去就是为了争取资金的,今年县上的资金别想了,整个县都困难,都朝上伸手呢。上面也难,反正就是各自想办法嘛,能解决多少是多少。 开车到县城的时候,林雨桐就给林有志打了电话,晚饭还没吃呢,想吃凉面了。想着回去吃一碗麻酱凉面比什么都舒坦。 四爷催桐桐靠在后面睡一觉。 嗯! 可总说睡了,总不时的跟四爷搭话,怕他开车困了走神。半个来小时,这就进了镇子了。结果才一进镇子就看见相对走来的杨碗花,她是一边走,一边盯着从身边过去的车看。明显就是找四爷这辆车嘛。 林雨桐呵呵笑了一声,“肯定我给家里打电话叫备饭的时候,她听见了。” 林有志在门口呢,接了电话才回去做饭。杨碗花肯定也在,然后找借口朝这边来了,只是就是为了找机会单独跟自己说话的吧。 这心眼呀,四爷真是一言难尽,他开车慢慢的靠过来缓缓的停下来,杨碗花脸上马上带上几分夸张的惊讶,“我就出来消消食,这么巧就碰上你们了。” 然后很利索的上车,见了桐桐笑的也可慈祥了,“正好碰上你呢,我这才说找机会跟你说话呢。”不等林雨桐对她这个话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她就一股脑的往出端,“你金叔准备了八万的彩礼,正选日子呢。说实话,你这样的姑娘,给八万哪里够?八十万都未必够!你金叔那人你知道的,做事只凭着怎么有面子怎么来,可我寻思着,你们这样的工作……要是收这么多彩礼,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不好呀。你不是还管着妇女工作吗?这些年我也不大清楚外面的事,但那些年那婚姻就提倡个简朴……这要是我们冒冒失失的,耽搁了你进步,这可真成了好心办坏事了。” 不得不说,杨碗花还真是点到地方了。彩礼虽然也应该,但却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提倡。怎么把握这个度,这是牵扯到社会风气的问题,说起来也不是小问题了。 人家把话摆在这里,八万我们敢给,你敢要吗? 林雨桐笑了笑,不提彩礼,突然问了一句:“八万?家具厂的效益不错呀?” 杨碗花得意了,却不再提,只把该说的话说完了。她就不信林雨桐会张口再要这八万块钱。 四爷心里呵了一声,总有自以为聪明的人想拿捏人。完蛋了!这八万估计是保不住了。还得另外再想法子弄钱。 四爷是把桐桐摸的透透的,这钱被林雨桐直接给收缴了。 杨碗花回去之后觉得智珠在握了,还催着金保国赶紧去提亲,把钱带上,礼品带上,媒人叫上,去吧!去林家提亲去吧。 她自己没跟过去,就在门口坐着呢,跟一群老娘们聊天呢,说这个事:“……拿了八万,这是咱们的诚意。这点钱着实不算多,那么一个儿媳妇,八十万我都舍得的……” 虽然要结亲的,其实她跟卢淑琴还是不搭话的那种。 但这会子知道钱还会原原本本的拿回来,那这也不妨碍我在外面面前的大方对不? 结果进去半个小时后,林家门口又来了一辆车,从车上来了两人,进去个十多分钟就又出来了,她就想着,难道女方还留着吃饭了? 心里正寻思呢,老祁和金保国一前一后的出来朝这边来了。 但两人手里空空! 礼品收下这在情理之中,但是钱呢? 杨碗花都急了:“钱呢?”那么一兜子呢! 金保国就用奇怪的眼神看杨碗花,这会子才明白桐桐为啥那么做了,肯定是杨碗花背后又干啥了。他突然特别想笑,就她这脑子还想算计人家。 你当能做在那个位子上,人家的脑子是白给的?没有智商情商能玩的转吗? 刚才的心疼一下子就变淡了,他回答的特别淡定,“八万林家没要,桐桐说不能提倡过度彩礼……这对社会风气的影响不好。又说最近镇上特别困难,镇上要一对一的保学,别管经济多困难,确保不叫孩子失学……” 谁问你这个了,我就问你提了那么一兜子钱出去,钱呢? “这不是正说着呢吗?镇上需要,我觉得桐桐说的有道理,作为企业家要有社会责任感,所以都捐了!” “捐了?”杨碗花以为听错了,“那可是整整八万!这就捐了?” 捐了! 那还不如给林家呢!林家哪怕扣一半,还有一半其实是给了自家儿子的。这现在呢?儿子没得着,整个的鸡飞蛋打! 八万块钱,她能在县城买两三个院子,只放在那里年年都有收益。哪怕有自己一个,也不至于跟金保国吵架就怕人家撵人,因此除了金家她无处可去。而现在,这八万就这么没了。 “不行!”捐什么捐呀,“我不答应!”她一把推开挡路的金保国,“我找林家去,这钱我得要回来。” 要回来?怎么要? 金保国补充了一句,“刚才没看见来了一辆车两个人吗?那是镇上的会计跟出纳,钱已经捐出去了……人家带走入账了。” 杨碗花不可思议的很,睁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她去找林雨桐不是这个意思! 那可是八万呀!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她敢保证,整个村的人现阶段都没人见过那么多钱。 现在没有了! 于是,杨碗花病倒了,躺在床上一声声的‘哎哟哎哟’的呻|吟。 之前听杨碗花吹她的大方的那些人在背后都笑话呢,说是杨碗花是算准了邻家不要那钱,才假大方的。却不料找个儿媳妇分明就是个冤家,给她来了这么一下。 这些笑话杨碗花没心管了,她这次真不是装病,是心疼的浑身都没劲儿了。躺下的第一天,她还愿意跟老太太说说话,比如抱怨一下邻家养的败家闺女。 谁知道老太太的理论向来跟她不在一个点上,人家是这么想这件事的,“这钱从来没有白花的,这钱林家没接,可也是因为桐桐才花了的。这钱花出去了,将来说不定就会用另外的法子回报到桐桐身上……”比如考虑提拔的时候,能占点优势。这种光明正大花钱的机会可不多,这么一算,亏了吗?不亏!只得从更长远的时候来看。这个契机不好找,刚好碰上了,这进一步可就不一样了呀。老太太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的这么一扒拉,觉得划算,因而是真不急。她还好心的希望杨碗花能接受这一套理论,然而杨碗花更生气了,现在一个小小的领导就把自己收拾成这样了,这要是还往上升,那自己在人家眼里算个啥?挤兑的自己在家里还有没有办法立足? 心病更重了,重了的结果就是躺在那里起不来。 给老太太也不做饭了,老太太也不勉强,觉得现在走出去□□耀了,拄着拐杖,从街这头到街那头,想吃啥就下馆子吃去,饿不着她。以前是叫到家里,那是出去了人家讲究。现在不用了,她还怪喜欢这种恭维的,竟然觉得这样也甚好。 金保国在厂里吃也行,反正专门雇着人做饭呢,工人都是本村的人,一起吹牛打屁的还热闹呢。尤其是现在好歹算一优秀的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去了镇上人家的态度都不一样了,他也觉得这有些钱花的是真值。捐出去那么多……大不了抓紧时间都干点,把这点再给挣回来。 还愿意早晚问她一次的也就剩下大儿子了,可一看见大儿子就更生气了,儿媳妇敢欺负婆婆,说到底是儿子的问题。 是儿子没囊没气的,被人家给拿捏住了。 “妈给你跪下行不行,这林家的姑娘实在是不成,她要进了门,就得逼死妈呀!你要是个孝子……就别娶这个姑娘……”说着,正要下床。 四爷一把把人给扶住了,特严肃的道,“不行啊!我被人给拿住短处了,照片都拍出来了,要是闹到单位,可就出大事了……” 杨碗花一下子给愣住了,竟然不能从儿子的脸上判别真假。 等人出去了,她反应过来了,这话就是意有所指呀!她的脸上顿时精彩极了,黑了白白了黑的,只觉得一口气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去。躺平吧,偏偏那口气就梗在了胸口,喘口气都难。 可人家儿子很孝顺呀,出去了一圈又回来了,带回来一瓶中成药――逍遥丸。 “按时服用这个,连吃三天,就心平气和了。”四爷现在也能做半个大夫了,反正给他个卫生所,人家是能玩的转的那种。 所以,给杨碗花开的药还是准的。 药是好药,当天吃了,晚上就不觉得憋气了,于是第二天人家重新出山了。逢人就说,“这一下子捐了八万,家里真掏空了。这给他们结婚,就是咋简单咋来……你们说,我这下面还紧跟着一个嗣明呢,这么些钱别说娶两媳妇,就是四个媳妇都娶回来了……不是我心小,实在是这笔钱数目太大了……” 卢淑琴就在门口剪她家门口那月季了,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当时啥话也没说,赶上周五的时候,她主动跟四爷提了,“明儿去省城吧,去看看房子。首付家里来出,写你俩的名字……” 四爷能要吗? 但卢淑琴这会子特别强势,“不成,必须是你俩的名字。咱们不贷款,只分期就行。我们算了一下,最多三年就能分期还完。” 四爷能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吗?城里的房子不用金家买,一分钱都不出,就说将来做婆婆的好意思去城里跟儿子住吗? 咋办呢? 这俩女人呢,一个是咋咋呼呼的啥也没干成,一个是啥也不说,但拿定主意死活不改的。 杨碗花是往回缩,就怕林家占便宜。林家是要使劲花,就怕自己不占林家的便宜。 成!叫桐桐跟杨碗花一个屋檐底下,那是难为杨碗花,他还真担心一块住不了三年,杨碗花先疯了。 到底是原身的亲妈,不能太过分,分开好!彻底的分开最好! 这要去买房了,林雨桐想起来了,还没跟桥桥说这个事呢。桥桥现在是抓住一切能抓住钱的机会,自从过完年去了省城,到现在都没回来。暑假都没回来,因为一拨补习班借着一拨补习班,钱赚的别的都不咋要紧的感觉。 然后自然而言家里这些事没跟他细说过。 晚上都睡下了,十点半多了,估摸着他回宿舍了,林雨桐才把电话打过去了,把事情简单的跟他说了一声。 话很简单,就是打算要结婚了,对象是谁谁谁,然后完毕。 桥桥是没反应过来,金嗣业?谁呀?! 挂了电话反应过来了,他差点把洗脚盆给踢翻了,对着这个二手的破手机手忙脚乱的把电话再给拨回去,“姐,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没人给你玩笑,有段日子了,家里这不是忙这个忙那个,忙的忘了跟你说了嘛。”林雨桐又补充了一句,“那什么……别担心,妈挺好的,她很赞成。明儿过去看房子,钱咱们家拿,她还主张写男方的名字……” 这更玄幻了好吗? 别急!姐,结婚的事咱不急,这事得缓缓。我跟你说接,我要不答应,这个婚也结不成。 林雨桐:“……”他倒成了拦路虎了。 林雨桥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还真一时想不起来。 宿舍的同学就笑他,“哪有拦着姐姐结婚的?” 你们不懂!我们家的事有点复杂。 林雨桥躺在床上,一晚上半梦半醒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心慌什么。可能觉得上面有姐姐撑着,他自己比较轻松。就像是姐姐在家,他在外面从来不会担心家里。突然这么一说嫁人,哪哪都不对。 梦到半夜,整个人醒过来了,鼻子突然一酸,也不知道到底在酸什么。 他尽量调整自己,一大早就跟学生家长联系,改一下上课时间,今儿肯定顾不上了。结果才吃了早饭,电话就响了,车已经到学校的大门口了,要是有空,一块去转转。 他急匆匆的朝大门的方向跑去,远远的看见校门口笔挺的站着个人,他突然知道那点别扭从哪里来了。当初带着妈妈来省城,租的房子……当是交钥匙的那个人,姐姐说是她同学的哥哥,这只怕是错了的。 那个房子不是姐姐找关系租的,而是眼前这个人给帮的忙。 可姐姐就在眼皮底下,两人什么时候联系上的,且发展成恋人关系的,又完全想不出来。这两人的地下工作做的真不错。四爷被挑剔的看着,他过去拦了这个小伙子的肩膀,“走吧,叔婶都在车上坐着呢,你跟你姐坐后排。”不由分说给塞到了车上。 林雨桥先往妈妈脸上看,见她精神好,面色红润,还饶有兴致的看路边,指着一个新开的店,“啥时候新开的。这省城就是不一样,几个月不来就变个样,真要是隔上两年……再来未必认识了。” 林雨桥扫了一眼,“哦!有些店都是毕了业的学长学姐合伙开的……” “工作不好找吗?”林雨桐就问道。 “也不是。”林雨桥摇头,“就是各有各的想法吧。” 林雨桐就说,“其实,我不建议你再外面代课,挣钱是能挣一些,但太耽搁时间了。你都大四了,要么准备找工作,找实习单位。要么就是准备考研。家里现在不缺你念书的钱。你学统计的,这个以后还是很好找工作的……” 四爷就问:“或是也是想考公,你学的统计,这个一般专业性比较强,但也清贫,不过是稳定,相当稳定。” 林雨桥就再次看妈妈的脸色,“妈,您觉得我该朝哪个方向发展?” 啊? 卢淑琴摆摆手,“别问我了,我辖指挥,害的你姐一天到晚焦头烂额的。事没少干,钱没多拿……稳定是稳定,也穷的真稳定。你看吧……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现在先给你姐买房,我跟你爸还年轻,再干几年,给你把房子也攒出来了。你没啥负担,想怎么着怎么着……真别担心我……” 林雨桥就试探着道,“那我不急着毕业,先考研,再考博,争取留校,您看行吗?” 这算是收入可以,社会地位可以,而且也相对稳定的一条路子。 卢淑琴一愣,其实还是顾虑到她的感受了吧。 她才要说话,林有志拍了拍她的手,“他这么想的,那就是好好的寻思过了。才说不管呢,那就别管,由着他折腾。” 林雨桥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这才扭脸看他姐,低声问说,“姐,您跟我交个底,跟……”他用下巴朝前点了点充当司机的四爷,“啥时候谈的?别跟我说回去之后才谈的。你们是不是早好上了,上大学之前就好上了……那时候他在部队……” 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雨桥呵呵一笑,“您别告诉我当初咱们租房子……那人是您同学的哥哥?” 林雨桐:“……”这样啊! 虽然没人具体的问过,但好像两人要把这个过往编严实,编的严丝合缝也不大容易。因为时间线确实难有重合的地方。 林雨桐憋了半分钟之后,憋出了两个字:“……网恋!” 网上认识的,随便聊聊,然后聊的很投机,就奔现了。奔现之后谁知道是颇有渊源的人,就是这么回事。 林雨桥:“……”这话你叫我怎么信? 四爷:“……”还能想出更有创意的恋爱方式吗? 重启时光(51)三合一 重启时光(51) 别管为什么在一块吧,反正就在一块了,怎么着吧? 林雨桥往椅背上一靠,不说话了。大有我同意不同意的,咱再说的意思。 再说啥呀,房子买给两个人的,不同意也一边呆着。 林雨桥虽然脸上不乐意,但买房他还是给予建议,“就在高新买吧。那边现在看着荒,要不了两年就起来了。社区大是一方面,人家里面带着学校的……省重点设立的分校,带学位的房子……” 四爷也是往那边开的,楼盘确实是多,还有好些都是现房。这个阶段的房子很多布局都不是太好。就像是眼前这个楼盘,两居室的房子,主卧不大,小卧更是小的可怜。放个一米二的床,床头放个带着书架子的书桌之后就没空间了,想要衣柜,都得装修的时候在上面打几个柜子。但是厨房很大,卫生间比小卧室都大。客厅贼大,却没有明确的划分餐厅的位置。 就属于怎么看都看不上的格局。 三居室稍微好点,但买房子,尤其是家里给买房子,他们咋可能要求买大的? 林雨桐就先道:“两居室的足够了……” “够什么呀?我们想跟你住两天是不是还没有我们的地方了?”卢淑琴摇头,“没看上。” 四爷就道,“客厅大,能隔出一间来……” “那也不方便。采光要好,你得打成玻璃隔断的墙,要是实在没法子也能这么着,但多买个十几平,多花那么一点钱,地方就宽敞多了……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林有志也是里里外外的看了几遍,表示没看上。他们都是那种带着给子孙后代置办产业的心态来做这件事的。对他们夫妻来说,给女儿安家,是他们一生中为数不多的任务之一。一点没有要将就的意思。 但四爷和桐桐就是想过度来着。 得!顺着两人换了个三居室的,大小有个一百二,不到两千一平的价格,首付拿百分之三十,也就是六七万的样子。 家里拿这些就可以了。现在四爷和林雨桐能拿的起这份钱,但为啥都不提自己拿钱呢?于卢淑琴而言,要是能给女儿买房子,她觉得她更有价值。不是只会添负担,人家现在给儿女能帮大忙呢。走到哪,那说起话来,腰板都要比别人硬些。毕竟在现在的农村,能给孩子买起房子的都是少数中的少数,而她做到了大部分们人没有做到的,就是你一般人都强了。比你们都强了,你还有啥要笑话我的? 因为都明白这个心思,所以,两人是啥话也不说了。 给买了,那就接着。 首付一交,合同一到手,卢淑琴倒是先催了,说四爷,“嗣业呀,你们工作都在老家,暂时就住家里了。你们这工作……婚事铺张也不是好事……能简单就简单,甚至在单位上弄个茶话会,这个我都不挑拣。就你们年轻人自己,结婚证一领,有个简单的仪式就可以了。至于两边的亲戚,等随后吧,随后在老家宴客,只请客不收礼,热闹热闹就完了……” 四爷还没说话了,桐桐就先道:“赶明儿顺道去县城去办事的时候,把证领了再说。” 卢淑琴白眼翻她,这话能你先说吗? 在外面买了房子,可却还是舍不得找个好地方吃饭,就是路边最家常的馆子,一份凉菜,一人一碗面条,这就得了。然后把林雨桥送到学校,林雨桐很认真的叮嘱,“要考研就收收心,人不可能一心二用。考研你还有二次选择的机会,更好的专业更好的学校,都是可以选择的。学费生活费不用你管,家里真不缺你挣的这份钱,别因小失大了。” 卢淑琴拉着儿子也叮嘱,“别只想着钱,没有就跟家里要。人家都在大学里谈谈恋爱,在学校找不见,也不妨碍人家网恋也要找……你也可以试试嘛。这毕业了不是就省事了。” 林雨桐:“……”我假装没听懂你在内涵我。 在省城并没有多呆,然后就往家赶。 到家的时候豆角架下面好些人,都在摘豆角呢。这个是没人管的,反正都是附近的人。打从开始能吃,谁到做饭的当口了过来弄一盘菜都行。如今秋里了,更繁了。有人站在上面采,有人在下面接。有些人不好意思就拿上一两把,那是刚好没顾上弄菜的时候弄点。可有些人就比较爱占便宜,天天的弄,吃不了晒干都行,哪哪都少不了的。来摘的人还相互看不顺眼,觉得那谁谁谁太贼云云。卢淑琴不管那一套,反正自家是不怎么爱吃这玩意的。当时买苗子压根没看出来这是啥苗子。 因着常来常往,过来摘的也不会因为主人不在不好意思。这会子主人回来也不会很尴尬。还笑道:“咱们这是做贼的被逮住了。” 这话一出,一群人跟着哄笑。 卢淑琴也笑,“趁着没老,看着能摘了就得赶紧摘。我们人少,拢共也吃不了多少。桐桐还是个怪口味,不爱吃这玩意……” 就有个婶子搭话,“我今年长豆角种的多,都晒着呢,回头给你拿点。”然后又问从四爷手里接东西的桐桐,“长豆角爱吃不?” “爱吃呀!尤其是干的!”不光自己爱吃,四爷也爱吃,“包包子,包饺子都好吃,炖菜,咋做都好吃。” 然后转眼就又好几个给林雨桐送来了几箩筐。自家晒的,颜色不好看,但确实是绿色无公害的。 卢淑琴在跟这些大老娘们聊天,说这个买房的事,“干脆写在两孩子的名下……咱这不都是为了俩孩子能过好的嘛。给安个家,两人都有工资,不会大富大贵的,但安稳日子能过……” 人家买房子了,要借钱的也别上门了,另外得告诉大家,这房子是林家买的。 这就是俩人要是过的好则罢了,要是过的不好……金家的小子要是敢有别的花花心思,那在这一片,他就没有立足之地的。别说这小子了,就是金家也一样。所以,杨碗花在家里听到外面你一言我一语的问房子的情况,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林家这是想干啥? 这分明就是居心叵测呀! 瞧瞧!儿子出门没说去哪了,回来也不说赶紧回来,先跑到林家去了。 她急匆匆的给金保国打电话,“赶紧回来了,林家给孩子买房子了,还写了咱儿子的名字,这是想干啥……” 金保国正在厂子里呢,拿着手机当是就愣住了。他是羞的呀! 一个大男人给儿子娶媳妇,得老丈人家给买房子。之前就那八万的彩礼,杨碗花是这么闹那么闹的,人家首付下来没有八万也差不多。相当于自家一分钱没花,人家倒贴个闺女还倒贴了半套房子。 这哪行呢? 羞也羞死了!真要这么着,他也不用活人了,出门干脆把这张脸塞兜里算里。 因此,在第二天小儿子回来之后,他单叫了两儿子,“纤维板厂能不能干长久这个不好说。等过几年咱们这边的树少了,原材料得远道儿才能来,那这就不划算了。这个厂子估计就办不下去了。但是家具厂,我估摸着应该可以。单走低端市场,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再往后还能干点定制的活,反正给钱就干的,样子新一点不愁卖的。纤维板厂我给我自己留着,挣一点算一点,攒几个养老钱。家具厂我给你们哥两个四六分,咱家的老房子带着门面,盖的也齐整,这个留给嗣明。所以,家具厂你占四份。家里的房子没嗣业的份,所以家具厂,嗣业占六份。但因着林家给了咱一半房子,那我的意思,这六份里分出两份来,单给桐桐。” 金嗣明跟林雨桐还是同学呢,但没想到相互不搭理的同学,到头来成了自己的嫂子。之前俩家恨不能掐死对方,这好上来马上成了亲家。家里的家产分起来都带着人家。 他觉得这个问题不大,但四爷却觉得有问题,桐桐占了一份,那嗣明结婚之后呢?他媳妇张口要怎么办? 金保国十分干脆,“那是女方愿意给房子,那就从嗣明的股份里分出一部分给他媳妇。”这有什么可争议的? 金嗣明也觉得这不是问题,他又不笨,厂子哥哥又不管,最后就是分红。但厂子很多官面上的事情,还得哥哥出面打理。而这个嫂子,可能官面上的面子要比自家哥哥还在上一点。他是这么想的,因此他觉得这份钱掏的值。 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下来了。这种事不用瞒着的,越是在单位上班的越是如此。只有如此,你花钱稍微大手大脚一点,人家对你的经济能力才不会质疑。 反正,人家觉得你家是开厂子的嘛。 给了林雨桐没直接签字,而是跟四爷跑去把结婚证领了之后,回来才签字的。 如此,作为儿媳妇分家里两成股份怎么了? 大红的结婚证摆在面前,股份协议把名字一签,杨碗花才知道的。 她第一反应不是儿子成家了好惊喜,而是我跟了你二十多年,股份怎么没想着分我一份。家具厂就算了,但是纤维板厂呢? 金老太太怼了杨碗花一句:“结婚证领了,那就是金家的人,也没分给别人。”言下之意,你有结婚证吗? 这就是欺负人了好吗? 金老太太觉得是给大孙子的,从大孙子的那一份里给了他媳妇一份,这不过分呀。反正都是两口子的,厂子还是儿子管着的,给多少这还不是儿子说了算的。面子上能大大方方的事,就该大大方方嘛。 没听这事传出去之后,外面怎么说他们两家的嘛。 都要这么结亲,不都省心了吗? 不管怎么说,结婚是大事。林雨桐和四爷没打算大办,给同事一包喜糖,告知一声结婚的事,这就算完了。林雨桐还专门找领导,把主管企业这个工作推辞了。因为瓜田李下的,还是避讳着一点好。 黄爱华还打电话打趣,“没想到叫你回去还回去对了,早早的把个人问题解决了。不铺张不浪费,简朴平实的婚礼就很好。下次来省城,带着小金一块过来,咱们一起吃顿饭。” 行啊。 法律上来说,这就是夫妻了吧。但是在老家没办酒席,没告知众人,这就还不算是夫妻。于是,两人晚上照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到了家里杨碗花是各种怪话,“我这婆婆当的,到现在也没听到人家叫一声‘妈’。” “我改口了,林家给了我一万,您准备好改口费了吗?”!最快发布!四爷张嘴就问了一句。 改口给一万?哄谁呢? 虽然杨碗花挑拣的不是地方,但就是得赶紧定日子,不管怎么说,总得叫媳妇进门的。这个仪式绝对不能少。 老祁把日子帮着订在阳历的十月底。天要冷还未冷的时候,也基本是农闲了。中间还有半个月置办个家具收拾个婚房,连带通知亲朋好友。 只亲戚和村里的人,别的人都不惊动。什么礼仪都没有,当天把新娘子从隔壁接过来就行。 至于婚房,这个更简单的。各家收拾各家的,林雨桐这边的炕就没动,只换了喜庆的窗帘缝了几床新被褥就可以了。林有志心说买个新电视,但家里堂屋的电视是新买的,很没有必要了。 那就剩家具了,家具这个东西吧,金家有家具厂呢,拉了两套回来一边塞了一套,得了。 四爷也不是啥也没干,直接给弄了锅炉和暖气片回来。当初林家的院子是四爷涉及的,装锅炉这都留着地方呢。这一套叫专业的人来,当天都安装出来了。自家烧锅炉,这个麻烦就麻烦在,家里得有人,这一没人及时给添炭火,就没那么暖和,闹不好就得熄火。 但林有志基本都在家,这些都不用操心。 安装好了,给两家又卸了不少的炭,甚至给林家老宅那边都卸了。老两口半车的炭,一个冬天烧不了的。 杨碗花一看这架势,这是刚结婚就要在林家过冬呀。 这哪里行呢?谁家的新房都不能空着呀,住满月是最基本的吧。 这要是在外地那是实在没法子,可要是在本地,住别的地方都行,住娘家那肯定不行的。 过来帮忙的好些人都跟卢淑琴嘀咕呢,“那边到底也是亲妈,不能做的太难看。就在边上住着呢,你还怕杨碗花欺负桐桐呀?有个啥动静你们听不到。” 卢淑琴表情有点诡异,“她想跟桐桐住一个院子?” 那肯定呀!谁家婆婆最初不想跟儿媳妇适应适应,这老了不还得靠儿孙吗? “哪怕以后都住这边呢?但头一个月,还得是住那边……要不然这唾沫星子淹人呢。”不得说金保国对卢淑琴退让的没底线?不得说林雨桐仗着是小领导,跟婆婆处不到一块? 卢淑琴:“……”其实不跟她住是位她好的。以前家里是没那个条件,而且,桐桐这孩子打从高中就在县城上学,很少在家的。等再更孩子长时间相处了才知道,自家这闺女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遇到正事,性子也很强势……真不是小看她杨碗花,她这娶回去的真不是个儿媳妇,那就是个祖宗。 就是考虑到那边是女婿的亲妈,才想着叫这死丫头就住家里得了,杨碗花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她奇怪的笑了一下,“这不是考虑到他家还有老二要娶媳妇吗?我家桥桥要结婚还早,又打算读研了。等要结婚的时候,估计桐桐两口子也该调动了。他家地方现在可紧……主要是考虑这个……她要是多心,那就叫住过去嘛,哪边不一样呀?她想叫住到啥时候都行,住过去吧。” 这么好说话。 这人回去就说杨碗花,“你是真多心了。人家把闺女嫁到你家,那对你肯定是客客气气的,不会这个那个的动心思。” 杨碗花才不在乎谁怎么说呢,反正达到目的就行。 知道要住过来了,给儿子换成席梦思的床,没暖气没关系,咱装个空调,制暖用的上。 拿出十二分的心思把新房收拾出来。 可酬客的当天,一早起来家里就来客不断,村里的人来了,在林家转转,在金家转转。要是放在往常,都是看新媳妇家给了多少陪嫁云云。这个就没有了。一家给陪嫁了房子,一个给了厂子的股份做聘礼,其他就都没有可看的地方了。 对于嫁衣,林雨桐没有很执着,就按照卢淑琴的准备,对方怎么准备的,她就怎么穿。 林小姑一来就嫌弃没有好好的化妆收拾,“这也太简单了。” 太过分了影响不好,之后还得这一片工作,弄得奇奇怪怪的有损小领导的威严。 今儿老爷子跟老太太也过来了,在屋里坐着陪陪老亲,别的话不多说。不过大房却没人过来,连个露面的人也没来。谁也没问,只当没有这一房人。 金家那边的亲戚在来之前有些都不知道娶的媳妇是谁家的,来了才知道了。这个婚事其实快的很,从大家知道到结婚,也才两三月的时间。年轻人觉得快,怎么不得多谈上三两年。可往往多谈了几年的,到最后抵不过见过两年相处过三五天的。中间变故太多了。 快能接受,可这是林家的姑娘。 就是金家的三个姑姑,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本来定期是要来娘家伺候老娘的,但是这几个月,老娘找各种的借口没让他们回来。只隐约的知道侄儿的婚事说定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谁知道再来会有这么一个惊喜等着。 姐三个都挺尴尬的,当年她们跟卢淑琴其实处的不错。如今这事闹的,金大姐就说,“那一会子亲家上门不?” 上个屁门。 流动餐车停在边上,两家的门口和院子摆着席面,各家的亲戚坐在各家,只到了吉时,新郎官去接新娘子就行。 也不用婚车,来热闹的都是村上的小伙子。新娘子咋过去呀? 抱着?背着? 小领导需要形象,直接跟着四爷走过去得了。 说实话,夜里是来过金家,但是大白天这么进来,她还是头一次。 进了婚房,杨碗花矜持的等着林雨桐改口呢,但是并没有。她主动跟林雨桐搭话,“看这被褥……这被罩都是我给挑的,选的最贵的……你妈给你买的那种二十来块一个,这种得七十……结实,用几十年都不带破的……” 林雨桐点头,“那回头给您换过去吧……难得您喜欢。我比较忙,这种结实是结实,可洗起来也费劲,我哪有那个时间……回头我把我妈买的拿过来替换了。这个您用着……” 杨碗花:“……”也就是我这往后的几十年都不用想着换床上用品的意思呗? 这完全没有情趣可言了呀! 可人家儿媳妇说了把好的给你了呀! 这个话题不好,杨碗花继续,“桐桐冷不冷呀?家里给装了空调,能制暖……” “那回头叫我妈再给我买个加湿器,空调好是好,但比不上暖气的地方就是吹出来的热风太干燥……” 金大姑没话找话,“一个加湿器,大姑一会子就出去给你买去。” 林雨桐灿然一笑,“那就多谢大姑了。” 金大姑心里嘀咕,倒是不随卢淑琴,一点也不懂啥叫客气。这加湿器多少钱来着,好像还不便宜,镇上有没有都不知道,弄不好酒席吃完得跑一趟县城。 金二姑听这话头不是个号压服的,才第一天进门的新媳妇,怎么这个腔调呢?一般都是娘家人在新房里围一圈挑拣的,因着两家的关系,林家没来啥人,只林有宝这个小姑陪着进来了,可外面那些老娘们拦了小姑要红包,正在门口闹呢。 见没娘家人,这金二姑就接茬了,“桐桐呀,这新媳妇房子那是镇上的头一份……” “那我这样的新媳妇,镇上能找出几份来?” 金二姑:“……”是不能找出第二份来,但是进了门咱不能这么着对吧。你对杨碗花怎么样我没意见,可这态度对自家妈,那真真不成的。她就道,“咱家一直都是老人家是头一份的,有啥好的得先敬着老人……” 这个话得说到头前的。 林雨桐点头表示赞许,“赡养照顾父母是子女的责任,空调老太太要是没有……凑钱买的话我们小辈也愿意认一份。老太太三女一儿,这就是四份,加上我们……嗣明没成家不算,四家平摊一个空调,一家也没多少钱。”说着,就从身上摸出钱来,“空调大致也就三千上下,这是八百……”她一把直接塞给金二姑手里,“那就麻烦二姑得闲了,替老太太买吧。你知道的,我是真忙,顾不上!” 金二姑看着手里的钱,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杨碗花却心里暗乐,她就爱看大姑子小姑子吃瘪。往常这个家里,仗着老太太,一个个的欺负起自己个那是没够了。尤其是老二,哎呀,每次来都能挑出不是来。 这回折子了吧! 八百是个小数目吗?不是!尤其是今年这种收入,自家村里好些人种了药材,收入还可以,但是别的村上并没有,基本都是靠借债过日子的。她们各家的情况都差不多,这次亲侄儿结婚,三家每家在账面上写的都是两百块钱。 但是背后吧,大姑姐金春花偷偷塞了自家男人一百块钱,说也没多的,这个走暗账吧。后来小姑子又给自家男人塞了三百,也说走暗账。 这是啥意思呢? 肯定明面上姐妹三个要一样,老二掏不起那个钱,所以就只能给两百。另外俩家觉得少,又给顾着老二的面子,所以只能暗地里再塞一点。 偏老二多事的很,这会子拿空调说事。买空调是因为隔壁有锅炉,她怕儿子带着媳妇住老丈人家才提醒金保国给添置的,花了三千一百多呢。再花那么多给老太太买? 说的我家的钱就像是大风刮来的一样。你孝顺你给你妈买呗,谁拦着你了! 这下下不了台了吧? 杨碗花也赶紧摸出八百来塞过去,“行!就按桐桐说的办,给老太太也添置一个。”反正买回来是安装在我家的。等老太太百年之后你还能拆下来搬去你家吗?我这八百花的可不亏。 金春花面色涨的通红,“那个……我……我今儿没带那么多,回头我给夏草送去……” 金二姑叫金夏草。 金秋果家的日子好过些,但身上也不能随时带着八百呀,“回头我也给二姐送去。” 金夏草被彻底给挂空里了。 几个人正面面相觑呢,林小姑一把撩开链子进来了,同时进来的还有小姨卢淑芬。 金家三姐妹都认识卢淑芬,彼此这种场面再见面,好尴尬的说。 金秋果就赶紧拉了俩姐姐,“你们在……在吧!我们先出去了……” 金夏草就带着两把的钱出去了,杨碗花就更不好呆着了,赶紧跟着出去了。 卢淑芬朝几个人离开的方向皱眉,“还从你要钱了?”从新房拿钱出去是个啥意思。需要女方出的钱直接找执事就行了,从新媳妇手里拿钱,这是哪家的毛病? 林雨桐笑了笑,把刚才的话学了一遍,“……孝顺老人嘛,应当应分的。二姑说的对呢!” 林小姑差点笑出声来,“金春花搭进去八百块钱,还应承给你买个加湿器!一个加湿器也得好几百吧。” 是的! “然后金夏草和金秋果都搭进去八百……” 对的! 干的好! 卢淑芬就点了点林雨桐的额头,“N!怪不得你妈不怕你嫁过来呢。”金家真是报应来了,偏娶了桐桐回来了。 金二姑出去都快哭了,去老太太的房里,拉着老太太的手眼泪都下来了,“……才提了一句,她就又一百句在嘴边等着呢。眼里没有个长辈……” 老太太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一年也没叫女儿们跟着花多少钱。她们以前给个零花钱也就是十几块几十块的样子,一年到头也没多少。这也就是儿子的日子过的好,但女儿们不是一样的拉扯大了,难道给这老娘花点钱就冤枉了?“人家说啥了?没打没骂没说难听话,说的都在理上。你哭啥?你侄儿大好的日子,为了这点钱你哭天抹泪的!”老太太自己拿了八百块钱,“这是借给你的!这一码事是一码事,别叫小辈小看了你。” 金二姑并不高兴,平白无故的欠了债回去了。自家老娘说是借,那就是借,是真得还的那种。想跟老太太耍赖把这钱赖掉,那是做梦。想都别想好吗? 这办喜事呢,娘儿们在屋里嘀嘀咕咕的,进去出来的人多少都能听到一个,几个人大致也就把事情给凑一出个大概。人家背后能不笑话吗?新媳妇上门想敲打新媳妇没敲打成,结果被新媳妇给收拾了,丢人! 杨采花吃完喜宴千咛咛万嘱咐她妹妹,“你那儿媳妇不是善茬子。你拿你的大姑子小姑子没法子,可你那大姑子小姑子去拿人家没法子……”你俩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别招惹人家。人活在世上就是给儿孙做牛马的,你有这种做牛马的心态啥事都没有过不去的。能坚持做二十年牛马……等真老的动不了了,你的日子且差不了。” 知道!知道! 嘴上答应的可好了,转天杨碗花就忘了。 喜宴结束的不晚,剩下的都是亲近的,本来在一块说说话的,结果单位上的人下班之后该来的还是来了,来了转一圈,带点东西是个意思就行。关系好的在这边闹到很晚才回家。人家来了,不可能叫人家不吃饭呀。况且,新房就得有人暖嘛!金保国叫饭馆给送了一桌子,客人散了都半夜了。按说,家里帮着把桌子收了打扫干净了,叫新人赶紧睡去呀。 结果杨碗花才不管呢,人家早早歇着去了。 金保国是高兴的,喝多了,不睡人还不放心。金嗣明帮着挡酒了,早撂倒了。老太太上了年纪了,也已经睡了。按说客人不走干净,家里这长辈若不是实在没法子得撑着吧,结果人家没有。 还是这边的动静隔壁听见了,林有志和卢淑琴连同林雨桥一起出来,帮着送了再送。 人家杨碗花假装休息了,就是不出来。 一片的狼藉谁收拾? 本来不是大事的,但半夜三更打扫这个?洞房花烛好吗? 两人把屋里的桌子直接给抬出来了,就摆在院子里。把满地的瓜子皮啥的扫出来扫成一堆,明儿用簸箕收拾了就行。这家里乱糟糟的,簸箕在哪都不知道,干脆就这么着了。 有美男当面,谁去管哪些垃圾。 一晌贪欢的结果就是早上起不来,不想起。 但林雨桐和四爷的生物钟知道,天亮了,该到以往的起床时间了。在自家这边都能听见林家的响动了,可金家就是悄悄的,一点响动都没有。 按说老太太也该起了,但人家没有,甚至没有叫杨碗花起床。也不知道杨碗花是真累的起不来呢,还是故意等着儿媳妇起来打扫呢? 都不起是吧?我也不起。她不仅不起,还缠着四爷起不了床。 又磨蹭了得有大半个小时,听动静是金保国憋不住要上厕所了,起来上厕所去了。然后隐隐的能听到上房的动静。估计是金保国叫杨碗花起床了。 杨碗花翻身:“忙了这些日子,我也不是铁打的。儿媳妇进门了,我也是婆婆了,老指着我干什么?” 金保国能气死,想吵吧,又怕头一天再叫儿媳妇笑话,他自己穿了衣服赶紧出去收拾去了。那老太太哪里还在屋里呆的住呀,看儿媳妇跟孙媳妇较劲,那没关系,谁收拾残局都行……但叫自家儿子动手?! “杨碗花!”老太太出来了,用拐杖敲杨碗花的窗户,“你充什么老呢?!我这老不死的还活着呢,你就想当老封君了……这家里,除了我这老不死的,也就是你一天啥事没有。男人要挣钱,孩子们正是拼前程的时候……不说帮衬一把,还学会拿乔了……” 杨碗花抱着被子在床上气的直喘气,这拿乔是跟谁学的?自己自从进了金家的门,没一天得清闲的时候。这死老太太能这么当婆婆,我就不行了?我也没说一直这样,但儿媳妇进门第一天,你得叫她干活呀。要不然怎么着呀?以后累死自己这个老鳖孙呀。 林雨桐杨碗花起了,“妈……这不是累了,睡的沉了吗?您可别喊了,再把孩子们喊起来……” 已经起来了! 才一起来,桥桥就在门口喊了:“姐,姐夫,回家了。我姐你们回门!” 杨碗花:“……”火上浇油不是!回门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准备呢。而且,一般来说,人家娘家兄弟来接的话,第一顿饭男方得管的,不仅得管,还得请本家的人来陪这个尊贵的客人呀。 现在好了,人家舅爷上门了,满院子还一片狼藉…… 重启时光(52)三合一 重启时光(52) “舅爷上门了,看来我这陪客来的不晚呀。” 里面正不知道怎么招呼呢,金家本家一个跟四爷同辈,但跟桥桥年纪相仿,说起来还是同学的小伙子就从后面窜过来了,一把搂住桥桥的肩膀,“走走走!新舅爷,今儿您是贵客。”嬉皮笑脸的拉着人就进门。 这就缓解了尴尬了。 一进来看见院子里乱七八糟的,这小伙子知机,知道院子里暂且进不去,就在前面门面房里搬了凳子,在靠着院子门口这地方放了,率先骑着凳子上没话找话的搭话,“你上大学可是好了,像我,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混张嘴都费劲。好些人都说开年不行的话就出去打工,你觉得打工行不?” 林雨桥也不好意思给人家难堪,他就道,“不是要办药材加工厂吗?自家镇上的场子,挣钱不耽搁照顾家里,得闲了地里的活也都干出来了。要是这么算的话,其实出去不出去的都差不多的……” 说着话,四爷就从屋里出去了。 四爷比林雨桐利索的多,穿好衣服就能往出走了。出去看见两人就笑,“桥桥昨儿没少喝吧,酒量不错呀,早早就起来了。” “姐夫!”情愿不情愿的,都已经是姐夫了。进来了面子还是要给的,他也笑,“没少灌酒。” 金家家族大丫,林家本来上面该有个堂哥的,结果也没来。姑姑家有个表弟,还在上小学。舅舅和小姨家都是表妹,就他单苗一个,都冲着他去。不过林有志就是好酒量,他好像也遗传了这一点,白酒半斤八两的都不太要紧。 四爷跟外面搭着话,自己洗漱了,然后把洗脸水和刷牙的水都打好了给桐桐送进去才又出去,一边说话,一边帮着金保国把东西往厨房送。 院子里还没收拾利索呢,本家的更多的人过来了,三个姑姑姑父也都到了,好家伙,家里还乱糟糟的。 这是干嘛呢? 三个姑姑利索的上厨房去了,洗洗涮涮的别叫人看笑话呀。 估摸着收拾的差不多了,林雨桐把新房也拾掇出来了,她这才出去。圆桌擦洗干净摆在刚打扫出来的院子里,四爷正沏茶呢。 林雨桐问候了一圈人,然后利索的挽袖子,直接上厨房去了。 洗涮麻烦,但是做饭并不麻烦。 结果进去的时候三个姑姑正商量着呢,这顿饭该怎么弄。厨房里要馒头没馒头,要现成的菜蔬也没有。这本该是主妇天一亮就起来去人家铺子里买好的,现在这咋弄呢? 现在买也来得及,但是三人这次都出了大血了,这肉啊菜的,各种的采办齐全没一两百下不来的。 金大姑摸出二十块钱来,“我身上就带了这么些……” 能叫三个人凑吗? 金家来了这么多人呢,再说招待正经的舅爷,这态度传出去人家也不光是笑话金家。 见四爷正跟人说话呢,林雨桐就直接叫金家小姑,“您去一趟,先交菜铺子肉铺子送东来,最后结账……” 得!只能这么着了。那边买菜,林雨桐把金大姑和金二姑指挥的团团转,“大姑烧火……咱们先烙饼,二姑您去上房,屋子大概还没收拾……” 成啊!然后金大姑就看见新媳妇手脚麻利的和面,然后把面醒在一边,又去扒拉剩下的几根葱,做油酥,弄葱花,各种的调料那么一放,香味就传出来了。 金大姑本也不是个太会说话的人,估计是不知道该说个啥的,开口冒冒失失的说了一句:“你妈当年做的都不如你利索。” 林雨桐:“……”我能说点啥,“我妈现在做的也不利索。我家一般都是我爸做饭,里里外外的都是我爸,尤其是这几年,我妈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时在家我也不做的……一是忙,顾不上;二是我爸不让呀!” 正准备进厨房的金保国:“……”跟老林不是旁人,跟卢淑琴更不是旁人。人家孩子在家不做饭,上你们家第一天得人家孩子做饭?不像话呀!他本来也是说做不出来就算了,叫饭馆送也行。但人家孩子先说了这样的话,自己要是再提叫馆子送饭,这就像是偷听到儿媳妇的话然后还吃心了一样了。 没法说了呀! 悄悄的退出去,火气都快压不住了。要不是这么多人,还是个特殊的日子,真就善了不了了。杨碗花你刚才没起来,这半天了,咋就起不来了。你起来说一句‘睡过头了’,谁还认真计较。但今儿你要是不露面,大概说了,这就很说不过去了。 赶明儿去听听去,看人家怎么讲究你? 林雨桐不知道金保国差点进来,她继续烙饼,油刺啦刺啦的响,也听不见。本家的好几个跟这边关系亲近的女人也到了,以来就往厨房走,个个兜里都拎着围裙,就是过来给杨碗花帮忙的,结果进了厨房是新媳妇在。 紧随其后的,菜啊肉的,才被金家小姑给弄回来。 这本家来的人多,吃饭得按照三四席的预备,林雨桐就道:“大菜来不及了,能做出啥是啥吧。” 那不这么着也没法子了。 今儿也算是见识了这媳妇灶上的手艺了,这么多人洗菜切菜,她一个人又是拌又是炒,才多大功夫,头一拨下酒的菜就得了。 林雨桐往出赶人,叫帮厨的女人也去做,剩下的好办,马上就得。 早起也没人真喝酒,就是个意思,得找个程序得走。 金大姑是从头看到尾,那边新媳妇给老太太的饭菜另外归置了一盘,“大姑给老太太送去……” 成! 去上房的时候除了老太太和金二姑,还有本家一个跟杨碗花关系好的媳妇,老太太擦眼泪,“……外面总说我磋磨儿媳妇,你看看她这样子……我能磋磨谁呀?新媳妇进门第一天呀,她赖着不起来。我三遍五遍的叫,就是不开门……你婶子我也知道,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那当媳妇的得听话,现在是当婆婆的得听话。她还想处处跟当年的婆婆们学,那成啥样了?” 是啊!听起来人家老太太这回可都在理上呢,一点都没瞎说。 这人就自告奋勇,“我去叫去,不出去露个面这不像话呀。吃了饭新媳妇回门了,我可没看见东西……叫人家笑话。” 过去还不敢大声的拍门,只轻轻的瞧了瞧,“碗花,出来吧。累的狠了贪睡,也不是多大的事。” 杨碗花气的呀,没法说呀!她不想出去吗?穿戴的整整齐齐的要出去,但是门拉不来呀! 房间门这种门锁有点坑,要是在里面反锁,外面拿要是打不来。同样的,外面要是拧两圈上锁,人在里面就死活打不开。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一般没人扭钥匙,而且,钥匙一般都都挂在锁孔上,谁动那干啥呀? 可偏偏的外面就是被人给拧上了,她在里面都听见了,甚至是拔钥匙的声音都听见了。 这会子还没发叫嚷,之前已经好几个过来打算叫自己了,到底是老太太和金夏草拔的要是还是别的什么人拔了,也说不清楚了。更不能吵嚷的人尽皆知了。 不出去就不出去吧,反正外面啥也没耽搁。 外面这个劝她的人劝了三五声,里面就是没啥动静,这能咋? 只能尴尬的朝老太太笑笑,“她是不是哪不舒服?” 老太太嘴角一撇,显然是不认可这样的话,但随即又露出慈和的笑来,“你赶紧去吃饭吧,别管了。今儿早上碗花还跟保国吵了几句,听那音儿,好着呢。” 就差没明说杨碗花在找茬了。 外面老爷们谁关心这个,坐在一块,多是说一些闲话,又因着林雨桥年纪小,但今儿是主宾,都有话没话的找他搭话呢。 这个说,“你将来这毕业了工作好安排,你姐给你使劲,看是在京城还是在省城,哪都好?” 说的我差点以为我姐是大多的贪官呢。 大家的认知普遍是这样的,他也不恼,只道:“我还得上学呢,完了考研,念下来又是三年。出来后谁知道会怎么样?这几年发展的太快……计划的再多也没用。” 那倒是。 那个又问说,“你们现在毕业了一般分配去哪?” 解释分配的事挺困难的,但去向一般就是统计局这些单位,这倒也不是假话。 人家一听这个局那个局的就觉得老厉害了,又是个吃官粮的吧。 男人这边吃的热热闹闹的,女人那边尝尝这个菜,说味道好,那个菜说是脆生生的,也不知道咋弄的,自家弄的都是绵的,没这个口感。 但不得不说,新媳妇的手艺是没话说的。只灶上的这手艺,那一般的媳妇就比不上。 凉菜过了,热菜一道接一道,又是八道,然后烙饼一上,这顿饭就算是结束了。 吃完饭,各自的任务就都算完成了,也都知道杨碗花一直没露面,除了三个姑姑三个姑父别人也不好留着,起身纷纷就告辞。 吃完林雨桐可不收拾了,金家三个姑姑也不敢叫新媳妇收拾了。其实三人都想躲,躲到厨房看这回门礼怎么办? 不给回门礼还不回门了? 横竖昨晚上同事来带的东西不少,挑了几样就行,直接叫了林雨桥出门。 金保国跟金嗣明把人送出门,看着进了林家的大门,这才回来。金保国就说小儿子,“叫你妈,看她还能不能起来?” 金嗣明应了一声直接去了上房,老太太在沙发上坐着呢,三个姑父陪着呢,他直接去父母的卧室,跟平时一样拧了门把手门就打开了,她推门进去,自家妈就在床沿上坐着呢,也不知道跟谁生气,脸上气哼哼的表情还没下去。他愣了一下,“起了就出来了,我哥和我嫂子回林家了。您就是不饿,难道也不憋的慌?” 能不憋吗? 不说还能撑,这会子一说,越发觉得憋不住了。她利索的出去,也不看都有谁,急匆匆的往厕所去。金保国在院子里看的真真的,跟着就去了后院。 杨碗花刚从厕所出来就看见堵在外面的金保国。她朝通往前院的路上看了看,“我跟你说,不是妈就是二姐,这两人诚心叫我跟儿媳妇闹矛盾,你信不?” 我信你个鬼! 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亲姐,她们好端端的挑拨你跟儿媳妇的关系?杨碗花啊杨碗花,憋了这么半天就憋出这么个主意来? 金保国轻哼一声,“我再次警告你杨碗花,别觉得没有结婚证就离不了婚。分居够两年了,我直接上法院起诉……也一样能解除夫妻关系。再不分轻重一次……咱俩就完了!” 说完,看也不多看她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杨碗花眨巴着眼睛,我说的是真的!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老太太和金夏草,但有人故意这么做是肯定的。关键是刚才来帮忙的老娘们来来去去了几回,她也不确定到底是谁干的?要说是外人干的,金保国不得觉得这是自己自作自受呀?要不是自己平时得罪人了,人家能这么整自己? 可结果一说老太太和金夏草,人家一点都不信。 她也没想叫她信,只要他肯帮自己问一声,这什么事就都过去了。 要是她们母女干的,也好叫她们知道自己是有男人撑腰的。要不是她们母女干的,那她们基本都在堂屋,总能知道谁来过,谁靠门特别近过吧。最重要的是,也帮着解释了今天的事。不是自己不出来,而是出不了。甚至为了不闹的难堪,她连叫嚷都没敢。 可现在是自己说啥也没人信! 在隔壁也刚从厕所出来的林雨桐隔着墙皮把那边两口子说的话听了个正着,杨碗花说的话不能全信,但一半还是能信的。杨碗花没那么蠢,也没那个胆子第一天来这一招。 但到底是谁这么跟杨碗花过不去,这就不好说了。 她去前面跟卢淑琴低声说这事,卢淑琴哼笑一声,“她就得这么收拾一下。平时说话得罪了人还不自知。她的日子一直就好过,说话高人一等……今年也是日子都不好过,估计上金家借钱的人多了。之前给你们屋里装空调,人家对面老张婶子问她说多少钱呀,她家闺女要回娘家做月子,有孩子怕太冷还是不舒坦,想着要是不贵就安一个,谁知道她站在大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嚷嚷,说什么你家还想用这玩意?不是我说,你也太不会过日子了,这大几千的空调就不是你们家那条件配用的。光是电费你们家都掏不起!你家老张跟我家保国都差点跪下,只为了借两千块钱的……” 林雨桐目瞪口呆,“这是啥时候的事?”我压根就没听说。 你压根也不在家呀! “我也是听人家说的。”卢淑琴就道,“这些事你别管,叫那老太太管去!我还跟你说,这事还就是老太太能干出来的事……” 林雨桐有点明白这种逻辑了,自己跟杨碗花可以有矛盾,这是家庭内部矛盾。而且,就算不掺和,矛盾也在。这其实是可以忽略的。 但要是用这件事,叫杨碗花知道在外面得罪人的下场,老太太觉得这事就能干。 说实话,杨碗花要是在外面老那么说话,那是该收拾。前些年金家的日子好过,但也没那么特别。但现在不一样了,办了厂,收入高不说,且非常稳定。人说有钱说话气都粗,说的就是杨碗花这种人。 这都不是得罪人,这么下去是要跟人结仇的。 所以,老太太这一手,你还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娘俩在屋里说话,四爷跟林雨桥在外面说话,主要说考研能选的学校和专业,林雨桥是没想到一个没上过大学的人说起大学如数家珍,说起专业也句句都在点上。他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这总算找到一个看得上的地方了。 林家的饭是林有志凌晨四点就起来做了,肉啊排骨之类的该炖的就得早早炖上入味。没请别人,就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安生饭。林有志操心的呀,“要是晚上饿了,你就打电话,爸给你弄好,从后墙上给你递过去。” 给人家当媳妇,再是如何,也没家里自家呀。回家来,没进院子就喊饿,张嘴就要饭吃。可到了婆家你试试。 这边没完没了的叮嘱呢,结果【-醋。。溜。儿文学最。快发布】隔壁似有似无的传来争吵声,紧跟着声音越来越大,再接着就嚎啕的大哭声,哭的太惨,以至于都听不出来这哭的人是谁。 这是咋的了。 卢淑琴就催两人回去,“去看看吧!别是为你们的事闹起来的。” 这得亏是四爷修炼到家了,这要不然姑爷在老丈人家,是一点脸面也没有了。四爷临走的时候说桥桥,“别偷摸坐车去省城,回头要去的时候我送你过去。” 林雨桐感觉到四爷的那种烦躁,就是那种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对方的烦躁。 结果一进家门,看见在院子里哭的要死要活的是金二姑。 咋的了? 四爷冷着脸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是怕人。他这么进来,一院子的人都鸟悄了。 那边金保国起气的手叉腰,边上的杨碗花脸上还残存着巴掌印。 金嗣明才在边上说呢,“妈说,压在你跟嫂子床下面的一千八百八十八块钱没有了……” 给新媳妇床下压钱,这是有些地方的讲究,图个吉利。有钱了就多压点,没钱了换两张新钱压在下面也是个意思。 这个钱有时候是给缝在新婚铺的褥子里或是枕头里的,一般也没人特意找,等住够满月了,这钱才能动。有些放的显眼,新媳妇一摸就能知道。有些放的不显眼,过了满月得婆婆指点才能找的见。林雨桐压根就没注意过这个事,而且床上是席梦思那种厚床垫子,昨晚睡的时候都凌晨了,今儿一早就起来了,我没事动床垫子干嘛? 那种床垫,别说压钱了,就是压钻石,我躺在上面也毫无所察呀。 但这个钱……杨碗花好好的去看那个干啥? 又关金二姑什么事。 杨碗花捂着脸,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掉,“我就问二姐,两孩子都不在,你跑人家婚房去干什么了?我进去的时候,床单还有一角被压在床垫子底下……她还敢说她没动?” “住嘴!”金保国又扬起了手。 四爷一把给抓住了,“行了,钱是我拿的,放在床下床垫子不稳当,就这么点事。”说着扶了金二姑起来,“这点事,我妈就那样的人,您怎么还哭上了,别人家还不定以为咱们家怎么着了呢。”说着就跟二姑夫道歉,“您别忘心里去。” 林雨桐又把昨晚上同事给的礼拿了好几份,给三个姑姑一人一份:“这天都黑了,赶紧上路吧,再晚可就冷的走不了了。说了从今晚开始大风降温……”又热情的问金小姑,:“要不要给您找件大衣,您这么穿路上得冷吧。” “不用不用!” 好声好气的把人给送走了。 等关了大门,四爷直接往上房去,说杨碗花,“您这一出接着一出的,想干什么呀?” 钱真的丢了! “丢了就丢了!”四爷直接给拦了话头,“丢了能怎么滴?来客人的时候一院子的人,没人进过新房。我们去了林家,那家里剩下的就都是自己人,这进新房的必然就是自家人。不管是哪个姑姑或是姑父,您今儿挑在明面上,是想怎么着呀?咱搜回娘家的姑奶奶的身是不是?找到这个贼您能得到啥好了?找不到这个贼,您又能损失多大?” 得失怎么衡量?你思量过吗? 真相有时候真没那么重要! 但这道理跟杨碗花好似说不明白。她这一气,看这是把金二姑得罪了,但其实,这三个姑姑和姑父往后等闲都不会登门了。拉不下这个脸呀! 没了三个姑姑帮衬,光是伺候老太太,给老太太洗洗涮涮这就不是轻松的活计。你一年花一千来块钱能请的来人专门干这个不? 你请不来! 拿这钱的人要不是实在实在没法子了,都不会这么干。你假装没发现,回头她见了你心里是虚的。等周转开了,她心里过不去,难道不会再别的地方悄悄的补回来。她又不是惯偷! 这事悄悄的告诉金保国或是老太太,他们能不承情吗? 非得把事闹到明面上……现在好了!更热闹了。 杨碗花的眼泪比之前流的更凶了,自己做的不对,大家都说自己也就算了。可这次错的明明不是自己,为啥挨说的还是自己?她委实是觉得冤枉的狠,连大儿子都不肯向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别的钱她拿了我都不说啥,那是给新媳妇压床的钱……” “可你没摁住人家的手。”林雨桐就说,“你见她在新房里翻腾……那她是不是一直就有回娘家爱到处翻腾的习惯的?” 对! 杨碗花提起这个就一肚子火气,“二十多年了,一回来就翻腾一回来就翻腾,恨不能连家里添了几个裤头她都翻出来看看……”说着就看了一眼沉着脸一直不说话的老太太,“这毛病确实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这毛病是挺讨人厌的。 真诚的替杨碗花说了一句公道话,“那你是不容易。”这么多年了,忍受这个,真不容易。 说完就甩帘出去了,她得看看她的房间,还有什么东西被动过的没有。 结果还好,应该就是动床了,柜子里有四爷的东西和自己带过来的几件换洗的衣裳,其他的都没有,这是扫一眼就能看清楚的,对方没翻腾的必要。 床上不光是床垫被动过,就是枕头也被动过。 四爷紧跟着撩开帘子进来了,眉头皱的死紧:“把床单被罩都换了吧。” 不光桐桐膈应,他也膈应。 这种亲戚也不怪杨碗花要撕破脸,四爷压根没发现金二姑有这毛病。感情单身的侄儿屋子不用翻,就翻结了婚的……这是什么毛病。 林雨桐跟四爷大张旗鼓的换床上用品,换完后还不避讳,直接抱着去林家塞洗衣机里,“爸,你帮我转转,明儿再晾。” 闹的金家老太太就特别难堪,她指着金嗣明,“去叫你哥哥和嫂子来。” 于是,林雨桐这边刚拾掇好,又被叫了。 老太太叫林雨桐坐在边上,眼泪汪汪的,“你二姑这个……不是成心的。这个病根落下的早了。当年我一个寡妇人家,养四个孩子。整天的在地里干活,夜里但凡有点月光,我都在地里耗着呢。那时候你们大姑年纪大点了,跟我常不常的就下地。家里就只你们二姑看着你爸和你小姑……谁知道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钻了人进去,你二姑差点叫糟践了不说,还差点叫人家把你爸和你小姑给带走卖了。打那以后,她只要在家,那就得翻腾,恨不能连老鼠洞都翻腾几遍才能安心。这个毛病你爸知道……她也改不了。说起来都是当年那日子给折磨出来的。但是你二姑绝不是个随便拿人家钱的。她那人别说拿人家的钱了,就是跟人家借钱,那都不是至亲不开口的,宁肯去卖血,也不跟人张口……你们两口子一个是警察,一个是当领导的,你们不能判了个糊涂案。当然了,嗣业的心到底是向着亲妈的……可我也是我闺女的亲妈,我拿我这条老命发誓,我闺女没拿那钱……那你们说,那钱去哪了?” 这是暗示床下压根就没钱吧! 是说杨碗花没给新媳妇的床下面压钱,把钱昧下了。 这会子倒成了老太太的理了,她刚才不言语,那是宁肯叫亲闺女丢面子,也没叫儿媳妇丢面子呀! 可谁也不能保证说杨碗花没这么干!毕竟找茬找了一天了,好像给新媳妇慢待一点也是正常的。 杨碗花气道:“妈,你这可是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我老太太的眼睛亮着呢。”老太太回头就问了一句,“老杜之前来家里一回,你拦着人家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还塞了个信封过去,你告诉我,你信封里放的是啥?”杨碗花慌了,见金保国已经掏手机要给老杜打电话了,才赶紧拦了,“我给床下压钱了,压了八百八十八,那一千块钱叫老杜给我存上了……” 其实可以放高利贷放给别人。 但给儿媳妇压八百八十八也不少了。 林雨桐就明白了,“二姑可能翻出钱来了,她还没来得及把钱归位呢,结果你说放了一千八百八十八,这跟她没来得及放回去的钱差的可不是一点。她给补不上那个数了,你又逮住不放,这事就成了这样了。” 一个比一个能干! 林雨桐挑起大拇指,“都是这个!” 这老太太是真能,杨碗花昧下钱的时候不言语,就那么看着,然后放大招。怪不得卢淑琴当年都吃亏,这确实是个能人。 四爷的手指敲着茶几,“今儿是这事一打岔,把事情给岔过去了。那回头等住够满月了,桐桐拿出来的钱数跟您说的对不上,那是不是得怪桐桐私藏了一千回头还冤枉婆婆?这不是家呀,宫心计都没有你们玩的好?不缺吃不缺穿的,安安分分的好好过日子不成吗?都藏着心眼呢是吧?那不成,我媳妇心眼实在,在这家里擎等着吃亏了。我看呀,我家里我们是不能住了,幸而隔壁有现成的地方,我们今晚就搬过去。这边你们留不留屋子都成的……” 说着就起身,拉着桐桐就出门,爱怎么着怎么着去,我们不住了。 两人这边才进了林家的院子,就听见隔壁金保国的摩托车响,估计也出门了,不在家里住了。他去厂子里也行,反正厂里得有看门的,门房里火炕啥的都有。炕想热乎就是那种木纤维烧着热的最匀称。搁哪儿不能猫觉呢? 那边咋样四爷和林雨桐没工夫关注,林家这边开着电视各自都忙着呢,不想刚走的姑娘姑爷这就又回来了。 谁也不多问,林有志还特高兴的叫四爷:“今晚咱就把锅炉烧起来,说是要降温。我没弄过,走走走,我看看该咋弄。” 拉着四爷烧锅炉去了。 林雨桐搓搓手,确实是冷了,她看了看屋里,“不生炉子就这点不好,想吃烤红薯没处烤去。” 哪里就没地方烤了? 林雨桥拉姐姐去后院的菜地,“挖个土窑,烤一窑试试?” 行啊! 这边欢声笑语的,杨碗花听着从窗户外飘进来的声音,心里难受。娶了媳妇丢了儿,这就算了。男人也走了,说是住厂里。可是不是住厂里了谁知道?有钱的男人啥时候缺女人了?还不定在哪里跟谁怎么着了呢。 小儿子自己弄了个电暖气,开着电暖气在他自己的屋里玩电脑,家里的啥事都干扰不到他。老太太今晚上难得没看电视,估计这老不死的怎么也睡不着了吧。以前是嗣业偏着她这个奶奶,现在有媳妇了,骗着媳妇。只因为怕媳妇受委屈,带着媳妇去了老丈人家。这跟老太太之前预想的可不一样吧。 不一会子工夫,鼻尖就传来若有若无的烤红薯的香味。小儿子在院子喊她了,“妈,弄点吃的呗。午饭没好好吃,这会子早饿了。” 她没动地方,没有她管的时候,他们爷几个也没见谁饿着。 果然,小儿子没等到自己,紧跟着就出门了。大门一开一合的声音响亮,应该是出去找饭馆吃饭去了。她等啊等啊,想着这小没良心的吃完总得带点回来吧,今儿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可小儿子这是一去不回头,吃饭完不知道上哪玩去了,压根就没回来。 她等啊等的,过了十二点了,还是没动静。她这才起身,得把大门关了吧! 隔壁的大门关了,落锁了,四爷才睡踏实了。 四爷给桐桐处理金家事的宗旨就两个字――收拾! 别管谁,不合适了尽管收拾。之前是没记忆,现在处的多了,事遇事的一件一件的出,这才发现这金家的家庭氛围很不正常。 过日子嘛,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既然凑活,那就好好凑活,别藏心眼子。一个个的在背后恨不能捅对方一刀,偏在一个屋檐下过活,一天一天的,啥事也别干只给他们断官司算了。 林雨桐就不住的笑,问四爷说,“你说,你是不是天生没有母亲缘呀?” 她是开玩笑的,结果四爷良久没说话,抱着她的手却紧了很多。 不是……我开玩笑的! 四爷没开玩笑,“有些人大概天生母亲缘浅……不过还好……” 还好有你! 你把我当男人依靠,但也把我当孩子一样宠爱,当孩子一样心疼。生来有多少遗憾,有你,就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如果你是老天给我的补偿,那我情愿我永远母子缘浅。 林雨桐:“……”只能轻轻的拍了拍他,然后感叹一声: 这不知道啥时候就冒出来的感性啊! 重启时光(53)三合一 重启时光(53) 夜里果然是一宿的大风,呼呼的吹的邪性。自家烧锅炉按说不如人家集体供暖那么匀称,睡前添炭了,但这四五点左右,肯定就慢慢不热了。但林家不存在这个问题,林有志凌晨四点准点起床卤猪蹄,现在又开发出猪耳朵猪舌头猪尾巴这些项目了,需求量大了去了。县城好些饭馆都过来买,尤其是那种能预定席面的。如此一来,除非近处的人上家里来买,他也不对外卖了。但早起这得开始卤,这个时间不能改的。 林有志一起身,卢淑琴也起来了。 “你睡吧,起来干啥?”林有志打着哈欠,其实也没那么累。一是年纪大了,没那么贪觉了。二是钱眼里有火,只要有钱赚,几点起来都有精神。 卢淑琴也一样,一般两人晚上睡的也早,九点一过肯定得睡。早上四点起床,也都七个小时了。白天中午还能眯一觉,很可以了。 之前卢淑琴不早起,那是因为入了秋后半夜太凉了,深秋的时候半夜起来想做手工那就不可能,冻手呀。现在暖气有了,屋里热乎,起来穿着秋衣秋裤,最多再套个棉马甲,敢天亮能干出一晌的活来呢。 “订货的时候就跟人家说好了,不是说不急吗?”林有志起来在堂屋里洗漱,说卢淑琴,“睡不着躺被窝里也行呀。” 卢淑琴有她的道理,“这结婚了,说不准啥时候就有孩子了。两人都忙起来,孩子谁带?指着金家吗?桐桐要是乐意教那边带才怪了。咱们呀,得把活儿赶紧点,腾出时间来带孩子。” 林有志手一顿,她心里又开始惦记这事。 想想也是,怕两孩子重复走之前的老路吧,孩子不怀上不好好的生下来,这心都是悬着的。 他也就不劝了,反倒是兴致勃勃的,“成!还是你有成算。回头我就给固定量,一天出多少就是多少,不多卖,把这个时间好好的算算。” 两人一个出去把锅炉添炭然后去厨房忙活,一个不急着梳洗先去西屋干自己的活去了。灯下面干不了精细的活儿,像是图案这些后序慢慢添都行。这会子凭着手感先把大致的样子给编出来就行。 林有志干活轻巧,厨房门一关,柴火是白天都提前抱到厨房的。加上夜里风大,林雨桐是一点也没听到。 这一觉睡的舒服,要不是上厕所不方便,还得在被窝里赖一会子。 四爷真没贪睡,难得一幅好身板,关键是桐桐对这幅好身板拥有极大的热情,但这再好的身板没有持之以恒的锻炼,那也休想保持住的呀。因此,他一直有锻炼,这两天都懒怠了。婚假还有三天,不急着上班去,但也不能懒着了。 桐桐扒拉着不放,“再睡会,早起那么冷……” 那你这肾真好,憋的住呀。 他问说,“不想去厕所?” 想啊! 想你还不放手?“我给你拿尿盆去!” 那还是我起来吧。 一晚上的大风把尘土和一些树叶都吹到固定的角落了,打扫起来倒是容易,四爷先去清扫院子去了。林雨桐从厕所出来,把昨晚烤红薯残余的草木灰给撒到菠菜香菜上,然后从柴火垛上抽了两张草席子给盖在,今儿这天阴沉沉的,林雨桐抬头看天,觉得这雪八成是能落下的。 林有志从厨房探头出来,“你俩洗脸刷牙去,这些活不用你们。” 林雨桐从书房拎了热水出来,喊桥桥,“要回学校就趁着没落雪赶紧走,要不然路上太操心了。” 林雨桥裹着被子从窗口探出头来,“都不想回了,还是家里舒服。” 再舒服也得上学呀,吃了饭都没敢耽搁,先送林雨桥去省城。难得休假,林雨桐跟着跑一趟,结果四爷把桥桥送到学校之后,车头一调转,不知道要去哪。 “给你看一辆车去。”大冬天的下乡,你想骑着自行车去呀? 不是,你得交账呀!咱俩手头还有多少钱呀,你就买车? “我手里……不到四万。”他自己说的都不确定。 林雨桐:“……”这都买车了,手里就没积蓄了吧? “会有的,再想折就是了。我什么时候叫你饿着了?” 这不是饿着不饿着的事,是手里没钱心里慌呀。 但他这么兴致勃勃,还委委屈屈的只去挑最便宜的车,然后一脸嫌弃的道:“先开两年吧,开两年再给你换。” 这车在农村的路上挺好的,随便颠去,一点事也没有。 行吧!一人一辆车开着往回走。他开旧的,桐桐开新的。 谁都没想到这俩出去半天功夫开了一辆车回来。在农村买二手的都少,现在弄一新车,有买的必要吗? 车一回来,乌泱泱的围一群的人里里外外的看呢。男人对车的喜爱这个不分年龄,有车没车,接触过没接触过的,一个个的都说的头头是道的。 卢淑琴才偷着问桐桐,“你买的还是嗣业买的?” 他买的! 怎么了? 卢淑琴能愁死,“这车属于可有可没有的东西吧,怎么就非得现在买了。我看那二手车挺好的呀。”这样的两人过日子,得把人愁死,“我看等你怀上了,你俩拿啥养孩子?” 感情是盯着生孩子的事呢吧。 悖澳放心,饿不着。” 四爷呢,好像要把这种败家进行到底,紧跟着就给家里买了电脑拉了网线,然后把身上的钱花的干干净净,一点也没剩下来。头两个月的网费还是从桐桐身上拿了钱才给交上的。 见识自家闺女坐在那里挣钱之后,两人对于买这东西倒是不反对。强忍着才没继续絮叨败家的事,想着你们就作吧,等没钱了就知道急着赚钱了。 林家知道这车是谁买的,但金家不知道呀。他们谁也不摸四爷的底,以为是住过来了,林家还给买车了。不光金家人这么觉得,就是周围的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这些人的想法是,林有志还挺有心眼的,这就是要把女儿女婿往家里拉呀。说不是招赘,可这么着,跟招赘也没多大的区别。 更有那心里有本账的人算了一把之后就道:“看来人家淑琴是赚的不少。” 是!林有志一天出多少货,卖多少钱,进价是多少,这大致都能估摸的出来。日子比一般人好过是有的,但要说给孩子买房买车,他没那个经济实力。 但如今拿出来这些钱,哪来的? 只能是卢淑琴赚的。林有志这个账是明的,只要留心就都能帮着算出来。但是卢淑琴这谁也不知道呀!人家在家里接两电话,说不定一万来块钱就这么出来了。从买房到现在人家能挣出一个车子的钱,是了不得呀! 卢淑琴还没法子跟人家解释,这俩孩子的收入哪怕是正当收入,跟人家解释起来都费劲。那干脆就别解释了!爹妈有就是孩子有,管得着吗? 但其实四爷哪里好意思在老丈人家白吃白喝?人家有来钱的道道,之前因为桐桐撬锁,他突发灵感,觉得可以设计一种锁,在安全性能上应该能更进一步。 对于一个学过机械的人来说,只是转了一个研究方向而已。而这个方向,他还没碰触过。别看锁子这种东西不大,但谁家不用这玩意? 网上申请专利这个是今年也才刚刚实行的,电脑一安装,四爷在网上先申请了专利,之后会找专业人员对专利进行评估,评估之后可以挂在网上进行专利转让。 这个面向的不光是国内的公司和厂家,国外的也可以的呀。 反正这玩意还得不停的升级,过几年指纹锁出现了,这又是另一次的升级。因此,四爷持有的态度就是价钱合适就卖。 林雨桐呢,没有技能转这种钱,药方倒是多的很,但你拿出没有来历的东西人家验证了可用,但你怎么证明东西是你的呢? 这条路别想,走不通的。 因为跟商思雨他们保持联系,对方有翻译拿不准的地方也会问。现在上网方便了,对方问的更多了。李教授应该是知道了,打电话来问基层工作忙不忙,不忙的话帮着翻译几本书。 这种东西不如商业性质的翻译来钱快,但这属于上得了台面的一类收入,著书立说,哪怕只是翻译,这说出来可没人鄙薄你觉得你朝钱看。 而这些书又属于一!醋...溜..-文.学.最.快.发.布!些理论型书籍,翻译这种书,你本身没有一定的理论水平还干不好呢。 总之,结婚不到半个月,两人把事情安排的挺好。四爷最近比较忙,年底了,这不是都忙着抓赌呢嘛。这玩意要是个大场子奖金是有,还不少,但绝对比大家以为的少的多。林有志一听是看这个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有油水拿。他这么想的还这么跟卢淑琴说,“……来钱的路子野着呢。你想啊,那赌场上,钱就那么放着呢……有数吗?二十万的,只汇报说十万,剩下的十万不私下就分了……” 林雨桐:“……”要是真能这么着就好了。他就是个黑|警|察也不敢这么干吧。 她想解释几句吧,可等听到林有志说卢淑琴,“这个咱自己知道就行,跟谁都不能说。他们在外面花钱大手大脚的,别人问起来,就说家里给的……” 我又不傻!卢淑琴就道,“我现在跟人家说我做一个包没有八千我都不卖!” 林有志:“……”吹的有点大呀! 那怎么办呢? 以前自家闺女真是个特别节俭的孩子,但现在她发现真不是。那大手大脚起来,尤其是在吃的方面,一点都不含糊。以前也不见怎么下厨,现在下厨的时候倒是多了,尤其是晚上,基本都是她做饭,但这饭的成本可当真不小。 她就寻思着,是不是金家的日子过的好,所以姑爷一直就是这么吃的。 当然了,伙食费也给家里交,但买食材又是他们单独拿的钱。她问了两次,意思是省着点花,工资都是有数的。 结果闺女掏出两张工资卡,“要不您拿着,我们就没动过工资卡上的钱。” 然后卢淑琴对这种来钱的路子野这话深信不疑。 但对我,还得小心的给两人打掩护,谁问都是:吃饭添两双筷子能多花多少钱? 说叨的人多了,自然就传到金家耳朵里去了。金保国没言语,但今年年底厂里的账却提前给分了。订单接了嘛,钱大部分都入账了。每年年前年后结婚的人就多,给家里换家具干啥的也都集中在年前这个时间段,因此厂子也忙,赚的还不少。 把俩儿子叫到一起,给了四爷七万二,里面有两万四是桐桐的。至于你们怎么花她不过问。 至于小儿子,本该分四万八的。但因为没结婚,先给八千零用的,这四万先期他给管着。金嗣明就不是很乐意,他有他的打算,这厂子他也看了,其实没什么要管的。与其盯着这个,倒不如出去跑销售去。在家具城找那种代加工的活也行呀,我拿单子回来都行的。 他不是很乐意先分这钱,意思是在城里的家具城租个店面,一方面咱们往外销售,一方面呢也通过这个点,咱们拓展业务。 可这跟金保国的计划相左的。 金保国觉得他带的就是一帮子会点木匠活的二把刀,走走低端市场就可以了。很没有必要瞎折腾。 但金嗣明是死活也看不上这样了。 在四爷忙着的时候,爷俩为这个没少争执。金保国呢,觉得你才多大,见了几天市面,你就来给我指手画脚的,等你在社会上好好磨砺磨砺,就知道稳当比什么都重要了。 金嗣明呢,觉得这么小打小闹完全没有意思。做生意重点在销售不在生产。我只要能卖出去,我随手都能找到代加工的厂家。叫生产什么样儿的你就得给我生产什么样的。你这就是自我沦为最低端的那一层。你现在不朝外面冲,可外面的货会对冲你的货,最后就没路可走了。 都有各自的考量。 四爷干脆从里面抽了一万块钱,剩下的直接推过去,“可以试试……便是不成,也不过十来万块钱的事。一方面高仿别人的,走低端市场。一方面呢,厂里也得找自己的路了。设计跟不上别人的步伐,咱们可以走仿古的路子。完全做中式家具。” 金嗣明一拍桌子,“我哥这话才说到我的心里了。一边跟现在一样维持着,只要挣钱这个高仿就不能停。一边得想着以后怎么发展,仿古家具我看行……仿古定制我觉得都能做。”说着就皱眉,“回头是不是得去一些博物馆或是别的地方,想办法弄些老物件的照片回来……” “不用。”四爷就起身,“回头我找人给画出来。” 金保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成!”想折腾是吧?你折腾就不知道外面的世道是啥样的。现在他还算在壮年,且什么没啥毛病,兄弟俩这么着都行。但以为这绝对不行。他把丑话给说到头里,“亲兄弟明算账。哪怕是父子,咱们也把这账目摆在明面上。嗣明你有想法,先出去扑腾,也行!这该你的四万八还是你的,你哥愿意借你六万,你打借条给你哥。要是你哥给你是跟你合伙,那你们俩就把合同给签好再说话。” 哪有这样的呢? 金嗣明哭笑不得,“干啥呀,不是我哥呀!” 一码是一码! 四爷将钱推过去,“算借你的。生意的事我没时间管,也就不分你的钱了。” 金嗣明拿了纸笔写了个欠条,这一码事就算有了。 金保国这才道:“以后你要厂里的家具,你就给我下订单,咱们按照生意的那一套走。我挣你个加工费就成。”说着就看四爷,“你说的仿古家具,这个可以,你提供了啥样子,我给你啥样子的价钱,不叫你白搭人情。” 成吧! 然后四爷就带了一万的现金和一张欠条回来了。 林雨桐就跟四爷提了一句,“不管纤维板材还是家具,都小心甲醛……” “当时就处理过了。”这事上不用叮嘱。 那就行呗。 尽管是金家给分钱,但四爷住林家,周围议论的声音并没有因此下去。好些人不太了解真相,只从以讹传讹的角度去看,竟然还有跑过来劝林雨桐的,“你婆婆就是那样的人,你还能为了回门的事跟婆婆闹到现在呀?这传出去也不好听。” 林雨桐也就特别奇怪,一个个的日子过的精穷精穷的,不琢磨着弄几个钱去,还有闲心管人家的闲事。 她直言:“我婆婆跟您说我是为了这个住回娘家的?” 把人顶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林雨桐还建议:“那要不,您去问问我婆婆,问清楚了您再来?” 给了个难堪人家还不觉得,有跑去找杨碗花卖好去了,这个那个的说叨。杨碗花能认吗?她冷笑一声:“谁在外面胡说八道呢?那不是瞎说嘛!你们知道什么呀?我家嗣明的婚事就在眼前了,这就是现买院子现该房子,钱放在手边这就不叫事,但是呢?刚盖成的房子能装修不?新装修了能住人不?多少人给我家嗣明介绍对象呢,我这不得随时准备着……这家里住着老大家两口子,这人家姑娘还以为老二将来连个窝都没有呢。我们家那是把话说头里的,这老宅是要留给老二的,嗣业两口子是为了不耽搁嗣明说亲才住过去的。再说了,那边有暖气,到底是匀称!我这不也防备着新媳妇万一有了身孕,这年底年初老规矩都是不许挪窝的,那这不是孩子跟着受罪吗?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知道什么呀你们就瞎说!” 落了个两头不落好。 出去缝人就说,金家急着给老二说媳妇呢。金家这条件,俩儿子的婚事肯定受影响。但如今跟当初又有点不同。大家的收入普遍不行了,但是金家眼看红火的不是一星半点。人家说笑贫不笑娼啊,一富遮白丑的。想叫闺女过好日子的人大有人在。再说了,人家那老二长的也很不错,在外面也能弄回钱来。这就行了呀! 这话一传出来,别说找杨碗花的人有多少了,就是林雨桐这儿,也有人叫帮着问问。 年底了,镇上也是没啥事,主要就是年底的工作总结,不停的开会。县上也开会,但一般不跟林雨桐相干。所以,大部分时间,她都被留在镇上值班,万一有突发状况,得有个领导在的。 办公室有老旧的电脑,能用。到了她这份上,很多材料性的东西不用她写了,有报考乡镇公务员的大学生分下来了,这样的活一般是她们的。 她其实算是清闲了,她主要看一下县里其他乡镇的情况。村是一个小试点,镇只是小试点的扩充,但真正做成模板,其实还得放眼全县。她现在思量的就是这个事情,在镇上食堂做饭的大婶子就敲门进来,又是给林雨桐的杯子里蓄水,又是不停的瞅林雨桐桌上的东西,好像是瞅着空了就要搭话。 也就是林雨桐进进出出的没架子,要不然这像个什么样子。 她放下手里的活,“有事吗?” 后厨发不发工资,这也不归自己管呀。 这婶子就笑道,“我就是咱一村的人,我闺女在村上的幼儿园,教娃娃念书呢。” 啊? 那又怎么呢?想往小学调动呀?休想! 这不是一码事! 见林雨桐的表情不对,这位才赶紧道:“我家闺女二十一了,还没对象。我这不是着急吗?要是领导认识年龄相当的……帮着介绍介绍,没啥要求,不是说非得在正经单位上班,我家孩子那条件也高攀不上人家,就是想找个上进的孩子就行……” 明白了,奔着金嗣明去的。 林雨桐假装听不懂,只说遇上条件好的小伙子一定会记得给介绍的。人家是不是还托人介绍了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入冬了,可能是清闲的人多,金家一下子给热闹起来了,尤其是晚上,一个客人刚走,那个客人就来,都是介绍对象的。 然后一到中午,杨碗花就在家里接待被媒人带来的姑娘了。 媒人带着姑娘来,问你家嗣明呢? 杨碗花还没跟小儿子说呢,有了大儿子这个前车之鉴,她谨慎着呢。叫儿子碰上一个他和眼缘的,但跟自己不对脾气的,那自己真就一点希望也看不到了。 因此,只说不急不急,马上就回来。坐在这里把人家姑娘也看了,然后还跟人说了几句,要不了十分钟,她就会立马出去‘接电话’,表示是小儿子打过来的,孩子有点急事,赶不回来了。 等把客人送走了,她就跟媒人说。 今儿说:这个姑娘是不是左边的脸比右边的脸大点,看这怪怪的。 明儿再见一个,也觉得不行:你看那走路是不是一脚重一脚轻? 后儿那个又说人家:眼睛大却没神,连个眼睫毛都不长。 把媒人都给说恼了,“好不好看的,这得你儿子说,对吧?这情人眼里出西施,许是年轻人就看对眼了呢。没听过给儿子说对象当婆婆的先相看的……要叫你这么挑拣,你家儿子娶的上媳妇不?” “谁说娶不上?”杨碗花朝林家指了指,“我家大儿媳妇咋了?长的要身条有身条,要模样有模样,皮肤白眼睛大……你看那走路的姿态,就是坐在那里的姿势……也不是说得一样吧,但你别差太多呀!真不是我挑……反正我家有模板在那里摆着呢,总得给我弄的大差不差吧。” 媒人:“……”那媳妇收拾不死你,你倒是觉得人家好了!我看你就是贱皮子! 谁爱给你家说媒谁说去,反正我不说了。 有那么几回,杨碗花这个出了名的挑剔的名声就传出去了,等闲模样一般的都不敢给介绍。 跟杨碗花关系好的还提醒她:“也别太挑剔,传出去了以后没人给介绍。” “谁挑剔了?”杨碗花才不认呢,紧跟着又出了一件事,叫她对小二媳妇的要求又多了一条:那就是能生。 因为桐桐在婚后一个月――宣布怀孕了。 孩子其实不用着急生的,但是这是卢淑琴的心病。甚至不仅是卢淑琴的心病,连林有志也暗地里紧张,只是不敢问罢了。 相比起来,卢淑琴的紧张到了掩盖不住的程度了。她是眼看着两孩子咋相处的,真就看不出一点不好来。可这个经得住考验吗?要是没有孩子,这考验别管愿意不愿意,就都得来。所以,她从不羡慕人家那种经过风雨验证了的能感天动地的感情,她宁愿没有那份厚重,只要这种平淡没有波澜能持续到永恒。 林雨桐觉得,也许这个孩子是卢淑琴的一副药。再算算生孩子的契机,在老家有人给看的时候生未必就不好。镇上的工作就那样了,其实没有很明显的朝九晚五。尤其是这种蹲点的,在孩子断奶之前,她都能一直在家。以后可未必再有这个机会。 从各个方面考量之后,觉得这个生孩子的时机也行。因此,两人就没避孕。 没避孕然后很自然的就怀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她说有孕不行呀,得去医院查的。林家两口子,金家两口子,新买的面包车这回差点就塞满,一行六个人都要往医院去。到底好不好,叫医生说。 医院这边四爷帮着找关系了,挑了个周末人少的时候,检查干啥的基本是不用排队。其实才一个月,到医院最多就是检查个血常规、尿常规。至于说B超之类的,太早了,根本看不到孕囊的。 至于血型合还是不合,这个叫医生怎么说。不合的但现在出现很严重的情况的是极小概率的事件,就是各方面都好,谁也不知道孕育的过程中还存在什么风险。其实各种情况都是有可能的。 谁能把话说死? 反正就现在检查的结果看,情况很好!孕妇的身体状况特别好,按照一般情况,大概率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反正就是正常的养胎就行呗。 但这些话并不能叫四个人心态更轻松。 林雨桐就说,那就查查血型,查了你们放心。谁说孩子的血型一定得随了父亲或是母亲?概率是概率,这种概率不能就刚好这么给碰上了。 桐桐现在是A型血,不是O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血型,所以真不用太担心。 其实对科学的东西也不是很了解的四个人,还是更相信他们认知里的东西,不管你怎么用科学的东西告诉他们,说你们担心的事不会再发生,但并不能叫他们得到任何的缓解。 包括杨碗花在内,心里都是犯嘀咕的。当年她就住在隔壁,孩子怎么出生怎么没的,她都是亲眼见过的,这种事心里能不怕吗? 处的不和睦是不和睦,心里有意见也是有意见,但另一辈人这不一样。金家老太太开始在家里吃斋念佛了,也不看电视娱乐了。周一到周五,在家里拜菩萨,周六和周日人家还不回家住了,村上去年新盖了个教堂,周围好些村的人,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不知道从啥时候起开始信这个了。 教堂盖的可好了,后面的院子两边两排的房舍,里面大通铺的炕,里面铺的盖的崭新崭新的都是信教的人给捐来的。年轻些的主动在这里给做饭,烧炕。年纪大的就住过来了,在这边还有人陪着说话,屋里暖暖和和的。 一心想要向善的金老太太没少给教堂捐款,两边的神佛都求着,别的都不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金保国甚至是私下里找林有志,“我拿厂里地方大,要不然给你弄个厨房,你要卤肉干啥的你去厂里去……” 怕孕妇到了一定的时期,闻着那个味儿犯恶心。 林雨桐并没有那么些毛病,她孕期反应轻微的很。除了贪吃点蜜桔,连个害口的意思都没有。 脸红白红白的,进进出出利利索索的,像是不好吗? 就有人说杨碗花,“你这个婆婆当的轻省,瞧瞧,这儿媳妇利利索索的一点都不麻烦人。” 这不麻烦人大家都听的到,林有志是一到点酒喊呢:“桐桐,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桐桐的回答永远都是:“什么都行!” 要是问的再多了,那就提一样出来,都是家常饭,跟别人家吃的都没啥不一样。 今儿出门就说晌午回来吃烩面片,要放鸡蛋西红柿木耳,干豆角和干黄花菜也要一些。 多好伺候的! 杨碗花就得意,“我家嗣明娶媳妇也要这样的……啥都别叫我操心。利索的怀个孩子,别折腾人就行。我家现在可没一定得生男和生女那一套了!” 是说她跟老太太不一样! 金保国见不得她嘴上叨叨叨,专门买了一袋子黄豆回来叫杨碗花挑,挑拣了品相好的出来另外放着,哪怕只有几碗,也专门跑了一趟给送过去,叫专门磨豆浆喝的。 转脸又找人找芝麻,现在外面卖的芝麻油都不真,得专门买了芝麻去榨油的地方,叫人家给榨好了,装到瓶子里,家里留了一瓶过年待客用,剩下的都给林家送过去了。 杨碗花看十多瓶子香油,“哪有这样送人的?” “将来孩子还得吃呢。”金保国说着,就去后头院子,把柴火垛往高的摞,腾出个地方出来。下半晌就带回来一个有下脚料的木料订出来的笼子来。 “这又是干什么?”杨碗花眼花缭乱,折腾个没完了是吧。 金保国理所当然的语气,“现在天冷了就算了,等到明年开春,逮几只鸡拿粮食喂着,刚下的蛋最养人,给桐桐吃。将来有孩子了,孩子得吃奶,大人更需要营养……” 杨碗花从来不知道金保国有这么细心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能想的到。 鸡现在养不出来,人家去专门收土鸡,收回来就给林家送去,别管是留着下蛋还是宰了吃肉,怎么都行。 完了又去河滩地找养鱼的人家,跟人家订鱼。人家给镇上的食堂送鱼,隔一段时间送一次,他就叫人家给林家送,每次捎带上几条,保证孕妇天天能吃到鱼。 说实话,杨碗花当真不知道金保国是这般琐碎的人。她给他生了两儿子,当年也就是能吃饱偶尔见点荤腥,还是老太太做主给做的,他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个? 现在她才知道,她一直以为的都不对! 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 他这些所有的琐碎,只愿意给他想给的那个人。就像是如今,人家看着都觉得是金保国要当爷爷了,高兴的。可她觉得不是,他是把亏欠卢淑琴的那份记到了现在! 不要说一个男人做不到细心周到,不是的!怪只能怪你不是那个他心甘情愿去细心周到的人。 二十多年了,什么委屈在这个家里她都受过了。可要论什么坎在心里难过去,那一定是怀孩子生孩子前后的事。 以前不觉得,可这一对比,她觉得特别不是滋味…… 重启时光(54) 重启时光(54) 林雨桐不动杨碗花的脑回路,更不能知道她都有啥委屈,反正就是很突然的就发现,杨碗花不搭理自己了。早起吃了早饭四爷得去县上上班,开车半个小时是不怎么远,来回也很方便。但重点是冬天的话,车不好发动。 每天得早起一会子发动车子,两人天天在门口折腾这个,然后难得的某个早上碰上夹着扫帚出来的杨碗花了,这是打算扫大门口的吧。 但每天四爷扫林家门口的时候能不扫金家的吗? 金家一般开门比较晚,四爷帮着把大门口清扫干净就得了。有时候时间不紧的话连金凤的门口也帮着收拾了。至少金凤在知道桐桐有孕之后跟对面的一家饭馆干了一架,嫌弃人家把脏水不顺着下水道倒,而是泼在大街上了。这天一冷,都冻成冰了,能不滑吗? 这么着过来给她送破烂的车不好过就算了,这不是有孕妇常进常出吗?你就说你这么干缺德不缺德。 那边也是偶尔给忘了,只顾着跟人搭话顺手就把水泼出去了,结果金凤就跳出来了,破口大骂……她一个人过日子,现在过出威风了。反正谁敢有一点欺负她的地方,她就跟人干仗。大部分人没人喜欢跟邻里起纷争,所以轻易都不招惹她,不是怕她,而是都要点脸面,都想要个乡性。于是,她就成了这一片的一个人物。 许是初衷是怕她做生意不方便,提桐桐只是顺道的事,但四爷也得承情呀。哪怕人家过来还特意跟四爷说,“我是看在淑琴婶子的面上……”那这个人情也得给。 于是,只要顾得上的时候帮着把门口打扫一下。 今儿也是一样,都打扫了。不过昨晚又降温了,今儿起来的时候车发动更费一点时间,这不是就碰上早起出来的杨碗花了。 杨碗花烫的头发没打理就出来了,穿着棉睡衣,还是今年新买的粉红色那一款的,应该是没洗脸没刷牙吧,这种居家型睡衣袖子能稍微短一点,她的双手冷的笼着在袖子里,扫帚就那么夹着出来了。 估计是金保国晚上不在家,她不大注意形象了。 一出来四爷瞧见了,就道:“您回吧,院子晌午都能打扫,门口以后别管了。早上以后别出来了……” 结果人家不见没扫林雨桐一眼,连四爷都不带看的。见说不叫她打扫了,人家随手把扫帚往大门里一扔,然后穿着毛茸茸的卡通样子的鞋子踢踢踏踏的又朝前走了几步,喊斜对面卖早点的,“给我送两份豆浆四根油条,两个鸡蛋……”末了喊了一声:“记账!” 大冷天只她跟老太太两个人,她现在也看开了,一辈子讨好老太太一辈子也没能讨好,一辈子给这男人生儿育女的,到头来心里还是没自己。生养儿子又个屁用,娶了媳妇立马忘了娘,哼!这种儿子要来干啥? 从今往后啊,她就得吃好喝好,管他金保国的钱怎么来的?不是不给钱吗?不给就不给!不给你还拦住我吃喝穿戴了?! 呵呵! 对着林雨桐留下一声‘呵呵’直接走人了。 人家早点老板怪不好意思的,等杨碗花进去了,老板娘才出来拿着杨碗花要的东西过来跟林雨桐和四爷搭话,“你们这又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四爷该给的钱还照给不误,家里的炭都给拉好了,一天二十四小时可劲的烧也烧不完的。而且这大冬天的怪清闲的,也没啥力气活。能帮着打扫的也都打扫了,晚上下班回来,给家里买点零嘴,那都是给金家那边送一份的。这个并没有马虎。 好端端的谁知道又怎么了。 林雨桐就催她:“没事,麻烦您给送去,趁着热乎的,回头我们去结账。” 成! 等人走了,两人谁都没说杨碗花的事,这种的你就把它当成是更年期了。过两天自己缓过来了,这股劲e过来了就好了。 四爷说桐桐,“这种天你也别下村里转悠了,冬天能出去找钱的都出去找钱的,在家守着的都不是一家之主。去了也说不到正事上。倒不如等过年的时候,挨个村跑一跑……” 农村的事,你追求效率,但效率不追求你,这就不是个该着急的事。 懂! “我今儿不开车,溜达着去办公室。晌午一过我就回来了……”主要是四爷,“要是夜里还要抓赌,晚上就别往回赶了……” 成! 但在路上四爷就寻思呢,这老这么抓赌也不是个事呀! 真当那么容易呀?前两天抓赌去哪了知道吗?爱赌的这些人是什么办法都想的出来。人家跑去果园子里,果园子边上盖的那种小房子,不大,但能遮风挡雨的,弄个电暖气插上电,这就可以了。有专门的人组局,找个荒僻的大路不通的地方人家就开场了。一晚上这种组局的人得一千块钱,到处都是这种组织场子的人。这种地方不挨着大路,都是小生产路,你试试半夜有车靠近,人家早警醒了,出来直接四散开往果园子一钻,你上哪找人去? 遇上这种的,好家伙,大冷的天的,把车停在大马路上,然后徒步悄悄的靠过去。一般这种的是很少遇到反抗的,但大半夜的北风吹着,在野外无声的赶路,那滋味,特别的特别。 一晚上逮住个大场子,奖金算下来一个人有个小一百块钱吧。 倒是举报人得了小一千块。 就这,好些协警还抢着干这活儿呢,只要天天有场子,这不是天天就有收入吗? 四爷真不爱干这个!他现在是努力往技术方面靠呢,因而今儿去的时候就用办公室的破电脑去在网上找活干了。网络赌博属于新型赌博,总得有人干的吧。 现在对这个词汇很多人还很陌生,四爷手上一边忙着一边说这个:“……这个可以远程操控。国内有一级代理,这个代理能不停的下放,省里有二级代理,各个市有三级代理……包括县里未尝没有更低级别的代理……没有地域的界限,盘子都比较大。现在能用的起电脑,这种人一旦赌就绝对不是小赌……” 真不真呀? 怎么听着这么玄幻了? 正围在一起讨论着呢,那边叫开会呢。开会什么事呢,说是得全员待岗位,省里有领导要下来视察。 四爷敲着键盘的手一顿,收回来就给桐桐把电话打过去,结果桐桐的手机占线。 桐桐正接古柏的电话呢,“……太突然了!” 古柏在那边就笑,“领导说不要太打搅你,是个什么样儿就看的什么样儿。加在你身体的原因,领导的意思是能简单就简单。她说你下去的时候就说好了,干满一年她得下去看看……” 行吧!不能去县城迎接,但还是赶紧去镇上汇报了一声,告诉他们领导去不去其他乡镇不知道,但咱们镇肯定会过来的。 果不然,黄爱华在县城基本就没怎么停留,然后直奔镇上。 林雨桐早早的镇子的界碑处随着大溜等着呢。时间才是上午的十点半,这会子太阳洒下来的温度单薄的很。从县城出发的时候古柏给林雨桐发了消息,因此下车等了也就是十来分证,远远看见一长串的车队过来了。 四爷在第一辆车上,第一辆车是警车负责安保的。快到跟前的时候司机的对讲机里传来声音,是后面那辆车的,叫前面到地方了就停一下。 车是停下来了,古柏从后面的车上下来了,招手叫林雨桐。 这个脸面给的这么大,镇上的领导就小声叮嘱,“小林赶紧过去,把咱们的具体情况和困难要汇报汇报……” 林雨桐应着,急忙就过去了。跟古柏握了手,就被古柏塞到了副驾驶上,“怪冷的,你坐这辆车吧,我坐后面的车。你是东道主!接下来怎么安排,领导可说了,就听你的。” 车后排坐的是黄爱华和县上的领导。 林雨桐基本没去县上汇报过工作,一般也轮不到自己的呀。 这会子人家可亲昵了,见了就夸,“这个小林啊,可是一员干将。还是只干不言的干将!” 黄爱华就笑,这可不是只干不言,而是知道能对谁言不能对谁言。从不肯多说废话多做无用功的人。 林雨桐得谦虚呀,就赶紧道:“主要是没干出什么成绩来,也不好意思见领导。” 这可不是什么也没干,事实上还没到林雨桐所在的镇子,已经看到果园子枝干都被锯了,地里另外种了东西。她其实把影响已经扩散出去了。这不,一进镇子立马就不一样了,上次路边都是粗壮的成片的院子,现在只能看到主干,上面嫁接过的地方用白塑料绷带缠的紧紧的,有个别的线头开了,塑料条在风里招展。地里应该是另外种了东西,那一个垄一垄的,用浮土封着保温,或是用草席子给盖着呢……什么是成绩,这就是成绩。 换的没有一点怨言,引导着进行调整,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了。 因此,一过来黄爱华的心情就特别好,之前只是听林雨桐说,现在亲眼见了,耳边又是林雨桐味道的汇报,从来没有废话,都是一项一项数据的往出扔。 县上的领导就一眼一眼的看林雨桐,多少是有些意外的。都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之前对上面下来的小姑娘没怎么注意,现在一看,确实是有独到的地方。 找了个空档他就问,“你觉得咱们县朝这方面倾斜怎么样?” 林雨桐沉吟,“这个不能急,农业难就难在这个周期上。农作物生长有它固有的周期,村上这边想要见成效,至少在三年之后。当然了,这三年期间带动镇上会带来什么效果如今暂且不好预估,但要是一刀切的整体转型,如今说来为时过早……她说跟凉茶起来合作的事,县上可以争取嘛,设立分厂,果汁和凉茶饮品在县城咱们都有原材料……还是很占优势的。” 这跟县上的想法又不谋而合了,年底的会议上就有一位副县提出过这个想法。 黄爱华缓缓点头,在林雨桐选择凉茶企业而非药品企业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跟县上的政策相结合了。这姑娘看着强势,但其实是个非常‘和’的人。 能用进攻的方式获胜,但却甘心用退让的方式以‘和’为先,没有心胸和手腕,想做到这个字何其艰难? 更何况她才多大的年纪!? 在车上把各村的情况都看了,今年本村的只有零星三两家还是没动,这其中就是林有强那一房人。还有那么一两家,林雨桐也搞不懂人家是怎么想的,有些人的逻辑是你们都不种了,货肯定就少了。这物以稀为贵,说不定能卖上价钱。 可他们怎么就不懂,成规模了才能吸引来客商。就你那么三两家,加起来凑不齐一车货,外地的客商谁要你的东西? 按说是本地大家都不种了,在本地销也销售的出去的吧。但一则,谁家舍得花钱买这种自家当年满地扔的果子?一样花钱吃外地的别的水果难道不行?二则嘛,真想吃了晚上直接上地里摘一兜子,你能知道? 是的!庄稼地里丢庄稼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丢了直接报警的都少,那都是在地头骂上两小时的娘就算告一段落。这得是那种不贪心的贼ccl?w-χ.(〇Μc,就是弄一点回去自己吃的。要真是祸害的多了,那是得报警的。 你说那点东西,将来得费心的看着,完了还不好卖,愁人不愁人? 但这种人又最难打交道,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出现这种情况黄爱华反倒是欣慰的笑了,“这就证明确实没出现政令下达一刀切的情况。没有跟我在这里弄虚作假。”她理解的点头,“农村的工作,难就难在这里……” 是!有些道理只自己懂没用,你得说的大家都懂。可人一多,形形|色|色的,十个人你有九个人都能说通,就有那么一个一根筋的,你怎么办? 这就得叫他自己撞,看着人家赚钱了,他那根筋才能慢慢的转过来。 除了本村之外,其他各村,大部分都已经有七八成跟着动了。但也不一定非得按照你的指挥棒走,有些人直接将地里给果树给拔了,地里也空着呢什么都没种。刚才从村里过的时候也问了,人家要栽桃树栽梨树。 开始自主性的想要调整,这至少就是一个进步。 在车上林雨桐就说这种情况,“这些人家里,有富裕的劳动力。药材能多卖一季,但还是放弃了。这就证明家里有人在外面打工收入还不错。桃树和梨树在咱们当地还比较少。便是客商少,当当地不管是县城还是哪里,哪怕以物易物,也能销售出去。另外,我也想等过年的时候,等各家的当家人都回来了,跟这些没有选择咱们的品种和种植药材的农户开个座谈会,面对面的沟通交流一下。至少要把他们以后会遇到的问题提前告知一声……” 给建议,给引导,甚至给存在的风险于预警,就是没有强迫。 从各种赚回来,又去了设立在村委的临时加工厂。“药材的加工是个大课题!”林雨桐就道,“来年一开春就准备建厂,咱们还自带培训……”说着,又叫看了正在加工的各种药材,以及跟各个药企签订的供货合同。 黄爱华拍了拍林雨桐的肩膀,“只给我画饼可不行,我要见东西。咱们约好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再来,来了就要看到这个实实在在的饼子……” 一顿饭都没吃,人就走了。 都没叫林雨桐送,车到家门口的时候直接就停下来了。古柏从后面的车上下来,跟司机两人把后备箱里的东西往下搬。 各种的补品,有些真不是钱能买到的东西。 四爷都没法在前面坐着了,赶紧就下来了,“这可太贵重了。” 黄爱华就招手叫四爷,“小金啊,跟我客气什么呀。长辈给的,给什么接着什么就是了,你们都不是外人……小林现在的情况特殊,你得把人照顾好了……”又拉着林雨桐交代了很多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项,“……工作要做,但要注意方向。不是什么事情亲力亲为都是好的……” 工作重要、身体和孩子也很重要,大致就这个意思。 女领导嘛,在这方面就非常的体贴。 古柏临走还塞了林雨桐几张名片,“我打过招呼了,是几个医院的领导,需要的话只管打电话,压根就不用客气。”说着,跟林雨桐重重的握了握手,然后又跟四爷嘀咕了几句什么,才重新上了车。 真就是后备箱满满的东西都给放下了。这是亲近的表现,当然了,也不全是亲近,更不是说是在别的领导面前给林雨桐做脸呢。这是在沿街的两边看热闹的人面前给林雨桐树立威信呢。毕竟太年轻了,多少人走这条路是因为不得已?又有多少人是单纯的信任你? 九成九的人都是不得已,然后抱着走一步是一步的态度的。 来年要建立加工厂,没人不行的!要是过年了壮劳力都去打工里怎么办?这进程要停滞不前吗? 这么一下就是叫人看看,林雨桐不是胡折腾呢。她的一些行为就是代表某些人的,这是一个容易叫人信任的信号。 林雨桐站在马路边上,跟车队里的其他从身边过去的车辆打招呼,不管坐的是谁,因为之前的那个动作,都会刻意放缓速度,摇下车窗,摆摆手示意一下。到了最后多是县上和镇上的领导,都是林雨桐和四爷认识的人,因为着急赶前面的车,只做了打电话随后联系的手势,就直接走了。这是说咱们自己人,有话以后再说。 两口子站在路边,直到目送车队都离开了,这才低头准备往回走。卢淑琴和李有志才好意思出来,周围的人也才都围上来。 他们没具体的问题,就是觉得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纯粹就是好奇。 东西帮着拎进去,卢淑琴把东西都放起来。屋里挤的满满当当的,四爷把林雨桐给赶出去了,“不是还有电话会议吗?你先去忙你的……” 什么电话会议?说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啥级别了。 林雨桐出来就笑,卢淑琴还催她:“去你屋里开你的会去……” “开什么会呀……主要是屋里都是抽烟的人。”林雨桐也不叫卢淑琴进去了,那些人把堂屋占据了,不知道掰扯到啥时候去。 这边娘俩直接上了炕,热乎乎的再暖两橘子吃着,不知道多舒服。大冬天的坐在密闭的车上,走的一路又都是乡间路,颠簸的人呀,是有些不舒坦。 黄爱华不叫林雨桐继续跟了,也是出于这种考虑的。卢淑琴这种晕车的特别知道那种难受,这种时候吃啥都不成,就得冰冰凉凉的才够能稍微好点。 而且从早上跟出去到现在,就在家吃了个早饭,啥玩意也没顾得上吃。 卢淑琴又往下走,“你等着,我叫你爸给你做饭……” “我想吃凉皮了!”突然想吃的,“要凉的!” 大冬天的,外面滴水成冰,零下四五度的天,你想吃凉皮了? 凉皮店都改卖炒凉皮和米线了。 卢淑琴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下来,“你等着……” 出了这边屋子在院子里喊林有志,“老林……老林……你闺女想吃凉皮了……” 紧跟着林有志撩帘子从正屋里出来了,往卢淑琴身边走了两步,就见她朝金家指了指,朝他瞪眼。 林有志愣了一下,然后领悟了,他一言难尽的大声道:“吃啥凉皮?外面店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卖的了……做起来又麻烦,等两小时时间,不饿呀!” 林雨桐才说要不算了,结果大门口金保国就喊了,“老林呀,别做了,我去给买去。有的卖……等着就好了!” 卢淑琴就推林有志回屋去,“行了,大冷天你别跑了!呆着去吧,有人给买了。” 林有志被推的后腿,却不住的盯着卢淑琴看。 卢淑琴不理他,“赶紧进去呀!不冷?傻不傻?!” 林有志嘿嘿的笑,到底是掀开帘子进去了。卢淑琴站在院子看着大门的方向,然后默默的收回视线。 林雨桐隔着窗户看卢淑琴,这是心疼林有志,但这般折腾金保国,未尝不是给金保国自我救赎的一个机会。 能替对方想到这些,不一定代表有多少感情。但至少说明,对过去的一些人一些事,她哪怕没有原谅,但也选择放过。 放过的是对方,也是她自己。 今儿到底是吃到了凉皮,金保国没要那种调好味儿的,只要了没切的十张给送了过来,还叮嘱林有志,“是不是在温水里过一下呀,太凉了。” 不知道林有志是怎么做的,反正吃到嘴里是温热的。 这跟预想的口感其实不一样的,她只吃了两口反而把凉拌的一盘子萝卜丝给吃完了,这边十张凉皮得三个人吃两顿。 闹的林雨桐都不好意思再提要吃什么东西了。 她不提,但四爷知道呀。经历了这么多回,她还能变到哪里去。不是这一样就是哪一样。到了周末他在家,从县城弄回来几条特别大的花鲢,各种的食材也不少。如今这边很少吃锅子,一到这样的天桐桐就爱吃锅子。这是唯一一个不会因为孕期的奇怪反应而耽搁的吃食。 一见四爷带回来的东西,林雨桐当时就乐了,“涮锅子呀!我来炖汤底……”说着还悄声的问四爷:“你也想吃了吧?” 镇上没有涮菜的馆子,但是县城有,都是连锁店,味道其实也还行的。 但四爷还是点头,“你一怀上,我觉得反应都到我身上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还特想吃松香白肉……” 真的?之前听过这种个别夫妻有这种情况,却从没碰见过,没想到真轮到自家身上了! 之前半信半疑,但现在她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她自己确实也有点想吃松香白肉了。 这属于医学上没法解释的范畴,桐桐的表情瞬间从惊奇惊喜转为沉思,四爷拍了拍的她的脑袋:别看老妖精了,但有时候是真的特好哄! 重启时光(55)加更 重启时光(55) 家里什么工具都缺的时候,吃锅子特别费劲。 电磁炉需要一个,又专门弄了个铜锅,没有鸳鸯锅没关系呀,不过是口味单一点而已。林有志跟家常馆子学做菜,但还真没学过弄火锅。林雨桐做,他就跟着打下手,“你这都从网上搜来的?行不行呀?” 行!您做吧! 汤底炖出来,然后各色的配菜往桌上一摆,油碟一蘸――嗯!香! 林有志和卢淑琴就发现,不管怎么给折腾吃食,都没这东西叫他们家闺女像今儿这般满足过。女婿刚才给调的料碗,各色放的时候连顺序好像都有讲究一样,两口子发现,愣是没女婿了解闺女。 林雨桐被看的,把一口羊肉咽下去问他们,“不好吃?”不可能有人能拒绝这种味道。 好吃!是真好吃。 林有志吃惯了主食的,就问说,“能吃饱不?” 能!但你要吃不抱,“最后再下点切面。”用这个料碗吃面条,那是另外一种美味! 呵呵! 成!爱吃就成。喜欢吃以后家里常吃,其实这玩意相当省事。 卢淑琴就说,“这要是镇上有这么一家店,生意一定好做。” 结果这话也就才没多少日子,眼看过年了,镇上除了隔三差五的安排领导值班以外,基本没啥事了。而四爷那边呢,不知道是因为四爷一个劲的往网络办案上靠呢,还是黄爱华来了一趟叫四爷受益了,年前四爷的工作内部调整了,从刑侦上直接调到网监上了,级别跟着也跳了一级。 这个就属于吃技术饭了。而网络还不普及的时候,其实县城做网监的确实是很清闲。 他的时间特别的准时,按时按点的上下班。 日子好似一下子就清闲起来了。周五下班,还能顺便去一趟批发市场,这不是过年要用的很多零碎,他抽空就买了嘛。不光是有林家的,金家的也要给预备下。 一回来车里就塞了好些,这天回来还顺带的把桥桥都带回来了。 “坐车坐到县城,还知道年前的车不好做,直接怕单外上了,要不然这个点,这个天气……哪里还有车?”四爷一边脚桐桐让开,不用她搬东西,一边说桥桥。 桥桥抱着一箱子橘子往院子里走,“我都想明儿回来,又听天气预报说道路结冰……我怕回不来,想了想算了,下午走就下午走,要是没车,我就在我姐夫单位值班室借一晚得了。” 卢淑琴夸桥桥回来的好,又顺手拎了一包两斤的瓜子一斤的小包装糖给金凤送去了,还没进院子就喊:“金凤,拿个篮子,嗣业买的橘子不少,给你分点……” 金凤应着,但直到一家子坐在桌上吃饭了,金凤才过来。过来的时候拎着两个篮子,一篮子的山核桃,一篮子的板栗。 “哟!”卢淑琴赶紧接了,“你这从哪弄的这个?” 金凤搓着手,然后把手放在暖气片上,“那个婶子,我把唐龙一家人都请来了。” 啊? 这婚事可说了相当长的时间了,一直也没说成还是不成。卢淑琴都以为没戏了,结果这是成了? 金凤脸有点红,“嗯呢!我说了,他们那边是山沟沟里,穷的很。咱们这边条件好,也有不愿意种地的。他爹妈在老家,两儿子都不在身边肯定也不放心,我就说……帮我种我那一亩二分地,要不种的过来,在承包别人几亩就是了。实在不行,就在偏点的地方买个空院子,把院墙盖起来,弄两间房子,养羊养猪干啥不行呀?他爹妈觉得唐龙老实,怕一个人过来受欺负,我就说一家子都跟过去,他们帮衬我过日子,我也不说招赘不招赘的,反正将来给他们养老……但一直也没给我信儿。唐虎这不是打工回来了吗?估计是跟家里说通了,一家四口都来了。唐虎还说想在咱们镇上弄个火锅店。看上紧挨着镇政府那一片一个空院子了……我来就是想找我林叔打听一下,那地方是卖呀还是租呀?” 其实是想问林雨桐和四爷的吧。 那地方林雨桐能不知道吗?早些年有一阵子特别流行开发区,各个城市都弄个开发区,大城市弄也就罢了,小县城也弄。小县城弄勉强够的上,乡镇上也弄。 那一片有那么几十亩地,早些年那个大|炼钢|铁的旧址就在那里。煤渣各种的工业废料堆积,没法开出来种地了,就把它化成开发区了。当初金保国开厂子,看好的也是那一片。那地方靠大路,运输方便。但就是一点,他的厂子噪音太大,那里距离镇上的所有单位都太近,噪音弄的人没法办公这个就不行了。因此并没有成。 在金保国打那个地方的主意之前,那一片一直当个汽车运输调度站在用。来回运输苹果,都是大货车。大货车进了镇子修整检修放在哪里合适呢?就那里!外地车放在政府附近心里安稳。 这两年苹果都不行了,客商也少了。凑了货再叫车,车也不用在这里等了,那一片就整个的荒废了。 那小子倒是好眼光,再这个镇子才来回了几趟,这就一眼相中地方了。 他要是做餐饮,哪有比那地方更合适的?金凤是这么学的,“说是也不要盖多大的房子,就是简易的房子就行,吃火锅嘛,本来就热乎,这是从秋天到来年春天都能干的营生。火锅吃起来暖和,不牵扯保暖不保暖……到了天热了,简易房不行了,他就弄个户外烧烤……或是户外火锅,说是这个也能挣钱……” 那是相当挣钱的。 卢淑琴和林有桥就看林有志,要说起来,这个唐虎当真是林雨桃碰上的最好最合适的一个对象了。 可惜了了的! 林有志眉头都没动,率先跟金凤说,“他一个人要不了那么大的地方。不过分片怎么租或是卖,我还真不清楚。”说着就看桐桐,“这是你们的事吧!” 是! 那地方闲置着也是慌,林雨桐就说金凤,“这么着,你叫他别着急,先过年,过了年我给个明确的答复。不过我觉得八成是可以的……之前咱们就考虑过给那块盖个遮雨棚,发展成一个固定的市场……以前赶集都是露天,满大街的摆,车都过不去。现在咱们统一集中起来。铺子是流动的,摊位也是流动的……周边沿街的一溜咱们也卖,卖了资金才好给市场盖顶棚……他要是想租摊位干也行,要是想买可以,那里的价位最开始一定是最便宜的……” 最便宜不最便宜的,金凤不是为了打听这个来的。她主要是看林家对唐虎在这边做生意有没有不乐意的地方。毕竟差点成了林家的女婿,结果没成,现在还借着自己堂而皇之的来了。 结果林家这边好像也不在意,就是林雨桃的亲爹也不怎么在意,那就应该没事。 卢淑琴给捡了一篮子的橘子一篮子的柿饼叫带回去了,“你们今年过年得五口人吧?” 金凤一下子就笑了,“是呢!五口人!” “这天冷的我也没出门,都不知道人家啥时候到的。” 昨儿才到的!金凤拎着就走,“这几天风大,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是没人知道他们来了。”说着就拦着要往出送的卢淑琴,“婶儿,您回去吃饭去吧,不用送,外面多冷的……” 卢淑琴也不坚持,四爷要起来送的,桥桥把四爷给摁住了,“姐夫您吃着,我去送。”裹了大衣送出去回来顺便把大门都给关了。 里面卢淑琴问林有志,“桃桃这孩子过年了也不说回来,你跟她舅舅家那边联系了吗?” 林有志给桐桐夹菜,“她舅舅早前给我打过电话,说是人在那边一个什么厂上班……计件工,别的没说,我也没问。以后别提!爱上哪上哪去!” 林雨桃是爱上哪都行,但林雨桐是上哪都不行。这不过年了吗?四爷还是挺看重这个仪式感的,就说带桐桐去买新衣服吧,这过年哪里能没新衣服穿呢? 你才结婚的新媳妇,你哪件衣裳不是新的?但显然,四爷说的新衣服跟卢淑琴说的新衣服是不一样的,四爷说的新衣服一定是没上过身的。 衣服是必须买的,啥年月也没叫桐桐在这方面简省过呀。他哄卢淑琴呢,“主要是给需要拜年的领导拜个早年,回头过年都挺忙的,各自都下了基层了,找人也找不见!” 这个理由成立! 于是,在找了个好天的时候,终于不用在家里闷着了,能去城里转转了。 买衣服吗?林雨桐不光要给自己买,关键是得给四爷买。这种身材那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服架子,您只说什么衣服穿着不好看吧。 四爷就被桐桐拉着,然后直接奔三楼。四爷提示,“二楼是品牌女装。” 先上三楼,“三楼是男装,我跟你说,我之前就看中一款男士风衣……穿上之后觉得背影杀!之前那个明星穿过那种类似的,那个背影……我跟你说,我看着都能流口水……” 呵呵! 四爷将她拎着,直接摁在下二楼的电梯上:想买?偏不买。 你还是在记忆里长河里靠着那一帧画面慢慢流口水吧! 重启时光(56)一更 重启时光(56) 这么着就不好了嘛! 我只是说说而已,“别人再帅,我不也没怎么着吗?” 你倒是想怎么着,人家搭理你吗?或者说,你有那个机会吗? 这是污蔑了好吗? 林雨桐压低了声音,怕人家听见了笑话呀。她的声音低低的,“那你也太小看我的品位了!我的四爷那当年……那才是最完美的。可这不是回不去了嘛……” 你夸的亏心不亏心! 爷是需要长相来提分的男人吗? 那必须不是!“您这气势,五分的身躯叫您驾驭,您能驾驭出十分的气质来……” 这话怎么听着还是不对味呢?“我当年那长相就值五分?” 林雨桐:“…………”我要是夸你长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 这不是个好话题! 跳过吧! 她眼珠子一转,朝旁边的店里随便一指,“买那个好吗?” 那是一家女性内衣店。店外面贴心的放着两排的长椅,男士们陪女士逛应该是比较尴尬,所以店家给男士们安顿了地方。许是要过年了,逛街的人多,男士们不仅坐满了,边上等着站着的还不少。大部分人手里还拎着女士包包和几个购物袋。手机还不算太普及,而且也只有最简单的功能的时候,是没有低头族的。男人们就那么百无聊赖的以各种姿态在外边等着。 林雨桐是指完了,才扭脸去看的。看了一眼她也傻眼,两口子情趣是情趣,叫四爷陪着进去买,是有点那个呀! 她呵呵的干笑一声,“你等我几分钟,我很快就买好。” 趁着还没买其他,手里不拎东西不累赘的时候,利索的进去了。进去好啊,进去了就不用去回答那个尴尬的问题,简直不能更好。 品牌内衣的价格是相当美丽的,林雨桐看上了两款,比较适合晚上只有两口子的时候穿。那东西挂在那里估计买的人不多,这会子林雨桐招手叫店员,问人家有没有自己能穿的尺码,拿出来看看。 店员姑娘惊诧了一瞬,真的!这个穿的相当保守的女人,没想到内里……呵呵!大家懂的吧,人家还挺那个的。她自以为隐蔽的跟别的同事打了个眼色,两人都有点那个心照不宣。但招待起来还是尽心的,马上取了一件新的出来,递到林雨桐手里,“您看看……这个面料非常舒服……” 林雨桐的爪子都伸过去了,结果身后伸出一只手来,紧跟着四爷的声音传来,“不用了,谢谢。帮我们拿这款吧!” 店员拿的内衣被四爷挡回去了,反而塞了一件纯棉的像个短款的小背心似得内衣,“就这个,先拿五套……这样材质的,有产妇穿的款式的话再拿五套……” 要么说颜值高的人占便宜呢,这会子不光几个店员对着林雨桐笑,就是边上选购的客人,也一边笑一边窃窃私语,一会子打量林雨桐一眼,一会子看四爷,饶是林雨桐脸皮厚,也被这种状况弄的尴尬。 好像自己有多欲求不满似得,竟然还打算换那样式的内衣,不像话呀! 林雨桐摸摸鼻子,得了!结账赶紧走吧,再呆下去脸上有些发烫呀。 结账当然还是林雨桐结账了,四爷没那么多零花钱。人家店员就笑:“您真是好福气!老公又帅又体贴……” 是啊是啊!就是太体贴了。其实偶尔浪一下也是可以的! 对接下来再买什么,林雨桐保持沉默,只要在二楼,那就四爷说了算。四爷说太冷,羽绒服得长的――行!新媳妇得穿喜庆――行!咱选大红的。 特别喜庆的里里外外买了两身,然后捎带的给卢淑琴和杨碗花一人买了一件羽绒服,二楼就可以逛完了。三楼林雨桐是不死心的要去买风衣,四爷看见风衣就躲,“我没穿的机会,我有制服!” 真是个好理由! 但是你的衣服什么时候是需要了才添置的?就是想买难道不行吗? 不行! 不行就不行,回头我偷着买你还能退货? 反正四爷今儿在,没买成。都买成御寒的羽绒服了,不光是他的,还有林有志和金保国,以及桥桥和金嗣明。 这些都是四爷挑的,林雨桐全程被否决,谁还没点脾气了? 趁着四爷没注意,她直接进了男士内衣店,选了十条内裤,颜色格外绚烂,“就这些,都给包起来!” 四爷:“……”你不嫌辣眼睛你就买。 其实结账出来林雨桐就后悔,低声问四爷,“这玩意洗了挂哪儿?”感觉晾在院子里像是彩旗招展。 “没事,你买了我就穿。”他把头一低凑到她耳边,说的格外暧昧,“我就穿给你看!”林雨桐:“……”这个画面太美,不敢想。 四爷好像是认真的,内裤的事人家好像压根没往心里去,只提醒说,“给家里的老人买吗?” 得买! 又买了三个老人的,林雨桐顺便又给金凤也买了一件呢子大衣。 回去的路上林雨桐把衣服啥的都分开装好,两家这样别弄混了。金家的等四爷一下车就要给送过去的,再说还有那么些内衣,拿错了更尴尬了。 她一包一包的放好,一到家门口四爷就催桐桐先回去,“不是要上厕所吗?你先回,东西我拿!” 成!大冷天的这么远的路确实是路上想上厕所了。却不知道四爷把内裤给金保国的衣服袋子里塞了两条,给金嗣明的塞了两条。还剩下六条,这不是还有老丈人、小舅子,再加上林家的老爷子,一人两条正好六条。 好了,消化干净了。 东西带回来林雨桐也没看,只把给家里人买的拎过去了。给卢淑琴买了件棕黄色的大衣,试了试合身又显气质,她对着镜子照的挺美,催着林有志试试。 林雨桐在一边吃着橘子,还一边催桥桥,“你也试试,给你买的颜色有点浅,洗的时候有点麻烦,你得去洗衣店……” 说的桥桥先去擦手才拿衣服的,那边林有志去掏大衣,结果大衣没出来,掉出两个东西来。透明的塑料包装里面一抹艳色……“啥玩意?给你妈买的围巾吗?” “这个围巾好看!”卢淑琴伸手要呢,“这要配我那间米白的羽绒服……” 林雨桐目瞪口呆,然后看着卢淑琴直接给掏出来,拎着手里抖了抖……咦? 不是围巾呀? 卢淑琴正反面看了几次,“内裤?” 桥桥从兜里也摸出差不多类似的出来,“姐……您买的?” 啊? 林雨桐把橘子咽下去,才要答话呢,四爷就道:“不是围巾呀?人家给的赠品,还以为是围巾呢!你姐还说这颜色喜庆,也不挑人……”说着就蔓延戏谑的看桐桐,“是吧?” “嗯……吧!”林雨桐点头,然后默默的扭脸,含混的应着,就算是吧。 林雨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看看内裤上吊着的牌子,这玩意是人家给的赠品?哄鬼呢!他把这玩意一股脑塞给林有志,“您穿吧,不穿就可惜了。”我可穿不出去了,在宿舍里住然后穿那样的内裤,丢不起那人。 他严重怀疑自家姐姐其实是有某种癖好的。这要不是给自家姐夫特意挑的才见了鬼了! 林有志拎着这个,不确定的看卢淑琴,“我……穿吗?” 卢淑琴把他手里的都给抢过来塞到给老爷子的袋子里,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然后一眼一眼的用眼白看林雨桐,对姑爷更加和颜悦色起来。多好的孩子,真不敢想象这背后被自家姑娘折腾成什么样了。自家闺女结婚之前看着挺正常的,现在怎么这个调调呀。 对姑爷一和颜悦色,她就主动提了,“大年三十还是要回去过的。就是大年初一也别过来,等初二再回来。” 要不然就说不过去了! 林雨桐无所谓,反正她得到年跟前再过去,要不然年前的大扫除,包括年前提前准备的丸子蒸碗啥的,不都得自己做吗? 怀孕了不是非得这么娇气,实在是杨碗花这股子气憋的时间有点长。之前一直不搭理自己和四爷,行!不搭理就不搭理!过年给卢淑琴买了衣服了,给她也买了。给卢淑琴的是个棕色的,给她买的是一件黑色的。卢淑琴丰|满,身形其实没走大样子,腰还是纤细,就买了一件显腰身的。她呢,一个冬天都在下馆子,饭馆的饭油大,她又老不动,就是打打麻将,明显胖了不少,林雨桐给买了件比较遮肉的显瘦款。 结果来串门子的人看过了给卢淑琴买的衣服,估计是又传到杨碗花的耳朵里了,第二天人家在门口等着四爷,把衣服又给塞回来了,扔下一句:“你媳妇买的我可穿不起!” 那就别穿,惯得你! 四爷直接把衣服给金凤了,黑色的,款式也不挑人,穿呗! 杨碗花估计是不会想到四爷啥话都跟林雨桐说的,这边刚撅了儿子,但面对林雨桐的时候人家又和颜悦色,“桐桐呀,你爱吃啥。我也做不了你顺口的……今年身上没劲儿,啥啥都没准备……” 暗示林雨桐过去做! 做个姥姥!你好好做婆婆,我就能给你好好做儿媳妇,少跟我在这里神神鬼鬼的!于是,也就干脆扔下一句:过年哪有样子?没准备就没准备,就是不吃年夜饭,时间也不会把人扔不在旧年里! 重启时光(57)二更 重启时光(57) 往年年前,其实杨碗花没那么累的。大姑子小姑子们年前回换着过来,给老太太收拾屋子,被子得拆了洗了把棉花重新弹了再给缝上。于是,这洗衣机转的时间,她们总能搭把手帮着把家里的大扫除做了。她要忙也就是忙厨房那一套。 可今年呢,大姑子小姑子都没咋来,几个姑父倒是来了几次,这个给老太太三十,那个给老太太五十,再就是顺便在街上买点吃食,反正嫁出去的闺女嘛,这就算是有孝心的了。出嫁的大部分姑娘都做不到这些呢。 今年猛的人家不来了,她的活是真的多了。 之前被儿媳妇怼回来,心理不舒坦的厉害。想着老太太那屋其实也没多脏,想错开时间,哪怕等过了年再收拾,可才一起头,老太太就直接起身了,“我看啊,你们一家亲香吧,我去教堂过是一样的……”别!您得在家。您要这么走了,金保国回来得吃了我! 男人这一个冬天夜里都没在家睡,对外说是家具厂到冬天怕起火,得有人看着。可其实为啥的,自己心里也明白。好容易过年了,说啥都不可能再在外面住,还得趁着这个过年期间,把男人的心给哄回来呢。 她就道:“妈,您多心了,我是说先把嗣业那边收拾出来。那屋里一冬没住人,得暖两天,要不然太冷!” “空调开着,别省电。”老太太摸了摸摆在炕头上的新衣裳,心里是满意的。这比自己预期的好的多。只要讲规矩要脸面,就不会把事情做的太难看,这样就足够了。横不能什么都占了! 杨碗花啊,就是永远摆不正自己。看上人家的人才才干,偏还想要压人家一头,这是脑子都被猪油糊住了吧。她一冬天的下馆子,这帐是谁帮着结的,心里没数吗?要说大孙子娶了媳妇忘了娘,那是放屁的话。 养儿能防老,养儿能传承香火,做到这两点的儿子,那就是好儿子。 杨碗花从老太太的屋里出来,胸口又闷了。进屋吃了逍遥丸,躺了半个小时,给儿子打电话。看来跟儿子僵着也不行,要是儿子孝顺,这媳妇就不敢太过分。她开始示弱,“……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了,有点喜怒无常,还浑身没劲。我跟桐桐说了,桐桐大概是误会了。你帮我好好说说,妈没那么个意思。她怀着咱家的大宝孙呢,妈哪里舍得她辛苦……” 四爷手里举着电话,桐桐就在边上坐着。不光桐桐在,桥桥也在,卢淑琴正在炉子边把烤熟的松塔往出扒拉,林有志蹲在边上敲山核桃呢。 电话便是不开免提,这声音也不小呀,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这一会子一个态度的,这会子一软,你这当子女的再不给人台阶下,就是你们过分。当妈的对儿子用这一招,基本是一用一个准。 到底是原身的亲妈,行吧!有能力的时候叫她过的好点不过分。桐桐就先说,“给那边添一个大洗衣机……”解放双手嘛!“厂里不是有做饭的人吗?给五百块钱,叫帮忙把过年待客的那一套给做出来……年夜饭直接从饭馆定。叫提前做好……”这么冷的天,屋外跟冰箱制冷似得,放着也坏不了。大菜这就有了,剩下的就是热一热,弄个凉菜,不费事。 谁也累不着! 杨碗花实在是没想到示弱会有这么好的效果。真的!屋里打扫起来不费劲,衣服啥的往洗衣机里一扔就行,抽空都打扫了。被褥之类的东西,四爷一股脑的给拉到弹棉花缝棉被的地方,床个被子花十块钱,你把洗干净的东西带过去,再带回来就是成品棉被。 这省了大事了。 桐桐觉得是照顾原身的亲妈,这是该得的因果。但杨碗花觉得找到拿捏儿子的诀窍了,却不知道把金保国给惹着了。金保国一听叫厂里这边做饭的大嫂去家里做过年待客的饭,就明白啥意思了。杨碗花这是又想折腾儿媳妇呀!桐桐怀着孩子,谁家媳妇怀孩子不是宝贝,偏杨碗花连护犊子都不会。 眼看也到年跟前了,厂子也放假了。货都发出去了,剩下点树根木料那些原材料,专门留了个看门的帮着照看,就没啥事了。他也回来了! 回来就发现家里利利索索的,杨碗花是真清闲呀!但是嗣业的钱也是没少花!他先给四爷再塞了一万,不能叫杨碗花的消费从儿子媳妇手里抠。儿子的钱要给媳妇花的,马上还得再添一口人,他们的工资才几个钱?住在老丈人家叫林家养吗? 这边杨碗花是不知道的,但那边金保国却一家一家的去食堂饭馆,一则是定人家的拿手菜,年夜饭要吃的。二则嘛,告诉人家,来年杨碗花要是再来,就别给赊账了。再赊账了我们可不认!找嗣业也没用!这话是我说的。 但杨碗花不知道呀,过年了,又难得一个清闲的年。儿媳妇给买的衣服她还回去了,其实想要回来的,但在自家闺女身上看见了,也就只能作罢了。但过年得有新衣服的吧。她上街上的服装店去买去了。 服装店叫红秀服装店,店面特别大,做生意的老板娘就叫红秀。她原本不是本村的人,但早些年人家男人有商业头脑,在街面上用特别低的价格买了挨着的两院子,然后拉通前面盖门面,后面住人。人家从那时候就在街上做服装生意了。服装多是从省城的批发市场批发来的,常跑那条线。以前是她男人进货,她卖货。这些年,钱也赚下了,但有钱这不是就坏事了吗?男人跟批发市场的一个女老板两人好上了,因为他们两口子也一直没孩子,而他男人跟那女老板相好了之后,人家女老板很快怀上了,男人就不跟她过了,家里的啥都给她,只要离婚,净身出户都行。 两人就这么离了,她还照样做她的生意。要么说着红秀是个能人呢,离婚了,她不仅没跟男人成仇,还跟那个批发市场的女老板相处的可好了。那边年纪小那么一两岁,两人姐妹相称……虽然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吧,但是红秀基本不用去进货了,很少去省城,都是那边给这边发货,以最低的价格发货。 人家都说,那女老板也是怕红秀打着进货的旗号老是进城,再把男人给勾回去了。所以,宁肯吃亏点把价钱降下来,也不想叫她进城。 如此这般,两人各取所需。反正红秀在其中得到了实惠! 这里说是服装店,但是小饰品挂在店外面也卖,像是女人的化妆品之类的也带着呢。她还帮着教化妆,店里一天到头都是热闹的。 她娘家侄女学的是美发,她没叫另外找店面,而是把她院子上面给搭了个棚,装修了一下做了理发店,只在门口添的灯箱就行。有她揽生意,人家的生意也不错。尤其是年前,女人们烫头染发的,一天天的排队得到半夜。 杨碗花要买衣服,要收拾收拾形象,那首先得奔着这边来。 红秀见人可热情了,“碗花姐,是你呀!来来来!快进来,刚从省城回来的货,我专门给你留着的……”她把身上的衣服拉了拉叫杨碗花看,“就只两件,我自己留了一件,给你留了一件……我这件不喜庆,你那边刚办了喜事,又要添孙子,打扮的年轻点好……”说着就拿出一件大红的,“这件衣裳就适合咱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穿,穿着合适的,除了我跟你,就属你家亲家母了。”说着声音就低下来,“这衣服挑肤色,你看咱们镇上的人,一个个那脸晒的乌漆嘛黑的,穿啥都显得脏。就你和你亲家母……养的是真好……你要不喜欢,我就问你亲家母了……” 给卢淑琴?休想! “要!怎么不要?”杨碗花立马应下,直接给拿过来要往身上套,“多少钱呀?” “不贵,才八百六……六十就不要了,八百给你拿了,也是我跟你投脾气!” 八百? 疯了吧! 镇上这衣服,一般八十都嫌弃贵! 红秀指了指架子上挂的衣服,“那些您要看的上,也别八十了,三十您随便拿一件。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是牌子东西……不好的我都不给你拿的。金家我大哥那都是企业家呀,家大业大,不是我说你,碗花姐,女人就是男人的脸面。你要是一身三四十块钱的衣服,那叫人家银行呀,客户呀的看见了,还不得以为我保国哥资金出问题了?” 不是!就算是衣服值这个价钱,“……我这出来的急,也没拿钱呀!” “这有什么……”红秀把衣服直接塞给杨碗花,“您拿去穿吧!我还怕你欠我的不还呀?再说,保国哥从门口过来过去的,我喊住他要债是一样的。男人给老婆买衣服结账,那是你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我的姐姐呀,这女人就得把自己拾掇利索了……只要是为了打扮花钱的,别说八百了,就是八万,保国哥也是舍得的!别的不说,您看您亲家母,一天天的漂漂亮亮的,你那亲家公恨不能一天到晚的守着她!这一点,咱们就不如人家,都得学学,您说是不是?” 硬生生的说的杨碗花不仅带回了从里到外的新衣裳,连化妆的那一套都带回来了,还顺带的烫了头。 而四爷和林雨桐从单位领了福利回来,就见到骑着摩托车的金保国被靠在门边一脸笑意的女人给挡住了,这女人一脸的笑意:“保国哥!保国哥!你进来一下……找你有点事……” 林雨桐多看了这女人几眼:说实话,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的。 敢问:儿媳妇若是碰上了有妖精要勾搭公爹,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重启时光(58)三更 重启时光(58) 四爷坐在车上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对此的态度就是:“男人嘛,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必是有这一关要过的。今儿没这个女人,明儿还会有那个女人。别说半老徐娘了,就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不也有奔着帅大叔的……”谁当年还不是个香饽饽了。 林雨桐暂时没能get到四爷的点,她这会子一大半的心思都在看八卦上,这会子看见金保国骑在摩托上没下去,只是爽朗的笑,“是红秀呀,有啥话跟老哥说就是,能帮的就帮了……就不进去坐了。” 红秀回身,嗔怪道:“哎呦!我的金大哥呀,还怕我吃了你!” “我的好妹子,老哥哥真忙着呢。你老哥都是要抱孙子的人了,可没工夫跟你在这里逗闷子……”说着拍了拍摩托车后面,“看见了吗?弄的乌鸡,再不回去,这几只鸡得冻死……我还指着这鸡下蛋呐!” 红秀就朝金保国,像是说了什么没听着,四爷开着车直接路过了。 “嗳嗳嗳!等等呗!”还没看完了。 看什么看?“今儿啥也看不着!”四爷拍了拍方向盘,“镇上有车的才几户呀?这车进进出出的,有几个不认识的?停的那么靠近……人家发现不了?” 就算是金保国背对着咱们,但是那个女人呢? 那女人是谁呀? 这个四爷也给不了她答案,林雨桐回去跟卢淑琴八卦去了,一说卢淑琴就知道是谁:“那女人可精了。”说着,正扒拉小两口带回来的福利的手就一顿,“听说早前两口子没孩子是因为红秀不能生。可不能生……两口子也过了这么些年了。论起做生意,她早前那个男人相对厚道……两口子的感情问题归感情问题,但就说做人吧,她男人更厚道些。她就是奸!便宜能占就没够的那种……俗称无利不起早!你也不去那样的地方买衣服,我也不爱去……你那些穿一水都不穿的衣服都够我穿的了。咱们也不跟她打交道,管她呢。” 没说金保国被勾搭的事。 那边卢淑琴把四爷单位上发的福利给四爷,还拿了桐桐的一部分,“给你家那边拎回去……” 不愿意占便宜的意思。 没法子,这点破东西四爷又给提溜回去。 回去的时候金保国也刚回来,铁青着脸,只交代四爷一声:“你赶紧把那乌鸡给带过去,这玩意得放暖和点的地方……” 四爷拿了准备走了,但还是站住脚了。他得把后续的八卦给桐桐挺全了,毕竟能叫她眼睛一亮精神一震的事已经不多了。八卦和型男比起来,还是八卦吧! 金保国是能气死,“杨碗花……两千块钱!你知道两千块钱是多少钱吗?昨儿回来你还跟我说,东头的老婶子过来跟你借五百块钱过年,都差点哭出来……人家一家大大小小七口子,过年出来借五百!你到底干啥了,两千块钱,在那种破店里你买啥能花两千?!你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你知道嗣业的工资才多少……两月能攒出来两千不,你半个小时给花光了……” 不要提工资! 四爷转身就走,这个东西是不能提的,一提就心塞。 就这点破工资,自己的好歹按时发放了,但是桐桐的发了是发了,但是桐桐又把自己的工资给捐出来了。因为乡镇上所有的小学民办教师的工资都是拖欠着呢,老师们也要生活也要过年呀!财政这一块不是桐桐的管辖,她还属于部里的人,工资还从上面走的。可乡镇领导的工资却是没有领的,把这一部分先拿出来,给民办教师意思的发放一点,叫大家先过年。桐桐就不好例外了,人家扣了几个月的,她就捐了几个月的。 所谓的福利,更是一言难尽,都是从其他乡镇想法子搞来的。那个乡有零星试着种沙窝萝卜,那这福利里就有萝卜,全县恨不能一样。于是,自己和桐桐带回来两箱子精选出来的――沙窝萝卜。那个镇试着种蔬菜,能放到冬天的蔬菜就是冬瓜南瓜,于是,两人都带回来超大的冬瓜和南瓜。公安局到底是有抓赌罚款,有小金库,除了这些之外还能发点瓜子花生豆油。至于桐桐,别想了,就多了一箱本地的苹果,吃去吧。 对萝卜深恶痛绝的四爷把萝卜都拎到金家了,杨碗花的牌友多,有爱吃的就帮着给消耗掉了。 回来的时候四爷拎着乌鸡,林雨桐正指挥桥桥把冬瓜南瓜往地窖里放,这玩意能放到明年开春,一见乌鸡就知道金保国没被妖精给留住,她眼睛亮晶晶的,“怎么着了?吵起来了吗?” 卢淑琴拍闺女一下,缺心眼呀!跟你感情再好,那是人家亲爹妈?能这么说呀? “您别打她!”四爷把桐桐手里的吃的拿了,“我跟她比跟家里亲!” 哎哟!这个酸呀! 年轻的时候谁没好过?但也没见好成这样呀! 都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跟肋骨,可看自己姑娘跟姑爷吧,这不像是肋骨,倒像是两人搁在一块,才算是拼凑完成了那个感觉。 都说人得找另一半,可这啥是另一半?真的契合的才能把两个半拉子弥合成完整的一个。 可大部分的婚姻里,别说找契合的同类了,大多数的时候不都是猫和狗的跨物种结合,结合在一起就叫婚姻。你看着婚姻别扭,怎么看怎么扭曲,说到底,就是不契合。 没找对呀! 找不对的结果就是要么离婚再找,要么就是磨合磨合再磨合,磨合之后,不是猫被变成了狗,就是狗被变成了猫,再要不然就变成了四不像了。四不像这种东西狰狞可怕,但你想再分开吧,可相互渗入骨髓,一旦撕扯,鲜血淋漓。 她和金保国其实就是变成了四不像了。而跟林有志,是他妥协像契合自己,可自己未尝没有受她的影响也变的越来越像他。 晚上躺下了,林有志就发现卢淑琴变的有点沉默,他的心又提起来了,“咋了?客户不满意?” 不是! 卢淑琴翻身面对林有志,“你说我像你多些?还是你像我多些?” 这是什么问题? 林有志想了想才道:“我像你多些。我发现我的口味跟你越来越相近了!”卢淑琴愣了愣,不是你跟我的口味相近了,而是你总是做我爱吃的,然后你就习惯了! 想到这里她释然的笑了笑,伸手拍他,“我也变的有些像你了!婆婆妈妈,里嗦……”林有志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攥着她的手塞到被子里,“捂着!再有暖气夜里也凉!”他又絮絮叨叨的说起别的话,“明年一定得把窗户改了,这窗户还是钻风。今年就罢了,明年添了孩子,桐桐还得做月子,见了风骨头疼……” 话没说完,卢淑琴那边就传来清浅匀称的呼吸声,还是第一次,她在他睡前睡着,且睡的这么踏实。 第二天他抽空偷着问儿子,“你妈昨儿怎么了?谁跟你妈说什么了?” 林雨桥皱眉:“没有啊!一天也没出门。怎么了?”“你姐跟你姐夫说什么了?”林有志又问。他昨儿去他父母那边去了,小妹帮着浆洗,但厨房那一套他得帮着弄出来,因此不在家。 林有桥犹豫了一瞬,就把有人勾搭金保国的事说了,他有些慌:“我妈是为这个的?” 不是! 林有志特别笃定,“一定还说了别的?” 林有桥一拍脑袋,“我姐夫就说,他跟我姐比跟他家里亲。” 林有志一下子就明白了,夫妻关系该是至亲的关系,两边的家族问题,家人问题是夫妻两人要共同面对的问题。但这些问题得是在夫妻一体的情况下。 幸而,他林有志在面对父母家人的时候,没有再次舍下淑琴。 于是,她愿意多靠近他一些,多信任他一些。在这之前不是不信任,而是这种信任是建立在共同抚养孩子的基础上的。抛开两孩子,他和她――远不是他早前以为的那么亲密。至少她心里是那么想的。 他有点懂了,就教育儿子说,“等将来结婚了,就得跟你媳妇心贴心。我和你妈跟你媳妇比起来,你得偷着偏你媳妇……” 不用偷着!明着这不是也没事嘛,我姐夫那就是明着偏我姐的。 去去去!要不是他那妈那么能作,你姐夫也不能那样。可就算是那么作,少了她吃了还是少了她喝了? 正说着呢,就听到大门口传来杨碗花的声音:“嗣业――嗣业――” 她不进来,就在大门口叫。 四爷买红纸准备写对子了,不在家。林雨桐就出去了,“一会子就回来了,怎么了?跟我说是一样的。” 杨碗花看了桐桐一眼,往前走了两步,低声道:“能借我两千块钱不?” 啊? “您的钱不够花呀?” 四爷每月给钱,杨碗花需要什么东西都死赊账,然后四爷再去结账。每月给的赡养费她可没花的地方吧?现在却来借钱?还跟亲儿子亲儿媳妇借? 林雨桐觉得这是变相的提醒他们――你们给的赡养费不够! 重启时光(59)三合一 重启时光(59) 赡养费这个,以现在的物价水平来说,给的不算少了,能在小镇上保证她过的很体面。 正是因为现在这物价,林雨桐才觉得一把出去花两千有些过分。以现在来说,这两千绝对不是一个小钱。 这是多大的一笔钱呢?这么说吧,现在一块钱能买六个馒头。就是馒头店里那种馒头,五毛钱买上三个,一个成年女人基本是能吃饱的。 在省城好一些的商场,花这么多不奇怪。但一个乡镇,服装店里的衣服加起来值不值两千都不一定。你就是怎么花也不能花出两千去。 林雨桐的眉头皱着,一时没有说话。 杨碗花以为林雨桐不愿意,“我是借的,以后肯定还你们……” 这不是借不借的事。 见林雨桐还是不说话,杨碗花就抹眼泪,“我就买了个衣服化妆品做了个头发买了几个水晶头饰……反正就是花了两千。我自己是有钱,但不是都叫老杜给我借贷出去了吗?现在年跟前了,人家都借债过年,哪里有钱还债?这不是钱暂时收不回来嘛。我也没想买的,红秀说能赊账我才赊账了,想着过了年给她,谁知道转身她就堵住你爸要债……叫你爸回来把我好一顿排揎……” 哦!不是嫌弃给的赡养费少呀。 只是被坑了是吧! 林雨桐就跟杨碗花道:“你把买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什么化妆品和头饰,这么贵? 结果东西一拿出来林雨桐笑了,也就是杨碗花了,等闲谁上这个当? 化妆品都是假的,没拆包装的那些一看就是伪劣商品的瑕疵品。还有这个头饰,什么水晶,就是塑料的。这玩意二十块钱从厂里能买一箱子。 林雨桐特别利索,“等着,我拿钱跟你一块结账去。” 杨碗花一喜,这儿媳妇其实还挺好说话的。等桐桐一出来,她就穿着大拖鞋跟在后面,也不怕冷了。之前被金保国训之后的丧气一下子没有了,特别荣耀。 她林家的丫头再能耐,不也不敢不管自己这个婆婆吗? 婆媳一直都不咋亲近的关系,今儿这一前一后的逛街,瞄见的都当西洋景看。挨着红秀服装店的鞋店老板娘靠在门口跟人聊天,见这婆媳过来了朝红秀服装店那边露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林雨桐假装没看见这眉眼官司,撩开棉门帘一进去,正在招待客人的红秀显然是没想到来的是林雨桐,愣了一下之后才堆起笑脸,“哎呦!您可是贵客!快坐快坐……” 林雨桐把钱递过去,“两千对吧!你点点……” 不用!不用!“我还能不放心您吗?” 一码归一码,“钱你要看好……” “看好了看好了!没一点问题!”这虽然跟预想的不一样,但宰了这么一刀,够自己过个肥年了。便是知道自己要的价钱高,但那又怎么样?领导更不能赖账了。她收的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林雨桐再次确认,“一件上衣八百……理发两百……一套化妆品七百,一个水晶发箍三百……一共两千,对吧?” 对!对! 林雨桐朝红秀笑了笑,“那就行了。老板娘你忙着吧……”说着转身就往出走,也不管杨碗花是不是在里面继续跟人寒暄呢。 她出来下台阶的时候边上鞋店老板年伸手扶了一把,“可慢着点,咱们这台阶高。” 林雨桐就顺便跟她搭话,“年前生意不错?” “也就赶在年跟前,大人的鞋子不好卖,倒是孩子的鞋,基本是啥样子的都好卖。” 林雨桐指了一双平底的软底布鞋,“我在家里穿的,给我三十七码的。” “这个好,这个轻便,还防滑。平时卖十块,你给八块就行。” 林雨桐直接接了,给人家了十块,那边也不找钱,再塞了一双袜子就得了。林雨桐就笑,说话的声音可不低,“老板娘,你这生意做的公道。公道好啊,这市场行情乱不得。总觉得咱们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的着,要真这么想,那可大错特错了。我跟你说,这啥事都是有规矩的。像是故意抬高物价,欺骗消费者,是有物价局管的。一旦超出市场价格的三倍,罚下来绝对轻不了……” “那是!”这边的老板娘暂时没明白啥意思,只不停的应和着,应和了两声,突然反应过来了,人家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叫自己给隔壁的红秀带话呢。 是的!杨碗花被坑的事,别人不知道,她这个邻居是能知道的。两家门挨着门做生意,她卖衣服,自己卖鞋子,其实是没有啥冲突的。可如今自己这边的女鞋男鞋都卖不动了,原因是红秀不地道,偷着卖鞋,买衣服买裤子的时候就给人家搭配,这就把自己衬的没生意了。幸而也是今年舍得给自己买新衣新鞋的大人少,但对孩子,那就不一样了。就是再难,孩子该长还得长,这是不能省的。她都想好了,来年就改童装店。孩子的衣服鞋袜啥的,自己都带。 虽然为以后想了出路了,但谁这么被暗算,心里的心气能平?平时她最注意的就是隔壁,那边的生意越是红火,她这心气越是难平。之前红秀拦着金保国的时候她啥都听见了。都是女人,红秀打的啥主意当谁不知道呢? 暗地里谁不嘀咕? 大家都在打赌呢,就看金保国认不认这个债。金保国那样的人,精明着呢,谁能坑了他?能坑那肯定是乐意被坑。要真是认下这个债,那说不得真对红秀有几分那个意思呢。男人嘛,这儿吃点亏,别的地方总得找补回来,对吧?这要是不认这个债,红秀可就有机会不停的找人家了……毕竟嘛,谁不知道金保国给饭馆打招呼不叫赊账给杨碗花的事。红秀一个女人家,不是饭馆,人家卖衣服的,你也没打招呼,已经赊账了,还不是小数目,这钱不认就算了?算不了就还得找他,这男男女女的常接触,又是女人主动,哪有成不了事的。 大家赌的是得要多长时间金保国能被红秀拿下。 可怎么也没想到,金保国是个能人。打发儿媳妇来了!这儿媳妇二话不说的把帐给结了,好似没事了!可厉害的在后头呢! 之前赊账欠债的时候,不能说红秀她坑人。但现在把钱给红秀了,就把红秀坑人的事给做实了。然后呢?然后红秀卖给人家的货可在人家手里呢,那是超出市场价格的三倍吗?那是超出三十倍三百倍都不止。 你就说怎么罚吧! 要是一般人那是明知道被坑了也没法子,最多来你店里闹一闹……可林雨桐这样的人人家一个电话就有人来查你! 你就说你这生意往后死不死? 这老板娘差点笑出声来,殷勤的把人送出去,听着杨碗花啥也不知道的念叨儿媳妇,“那鞋哪能穿呀,谁现在还穿那样的鞋……” 这婆媳俩走远了,红秀刚才已经听了个大概,那边一走她就变了脸色。回店里往出打了好几个电话,问这个事情。 那边就道:“本身处罚不了多少钱……可是,一旦动用关系整你,那你这生意还能做吗?你那消防过关吗?铺面需要整改吗?我说妹妹,这里面的事情多了去了。真要找麻烦,总能找出来的,这么不停的叫你整顿,你损失多少?你没事得罪人家干嘛呀!幸而人家出手留余地了,话给你撂下了没动手,就是给了三分脸面。你要听我的,就赶紧过去,该退还人家多少就退还多少,赔礼道歉……以后别弄那些套儿,叫人家再抓住把柄,可就轻易了不了了。也就是人家注意影响,手上松了一分,要不然你说你以后还怎么在那一片做生意……” 是!自己一个女人家,就是做的熟人的生意,做的是镇子上独一无二的生意,这日子才好过。就这,地痞流氓的一年也没少叫拿好处呀!要不然,为啥急着找个男人呢。 找个男人,其实娶不娶自己无所谓,相好就行。有人罩着,才不敢轻易有人招惹。 可啥样的男人能入眼呢?镇子就这么大,能叫上名号,日子过的还不错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要年纪相当,要瞧着体面,就更少了。 金保国当真算的上是不二人选。 她也不是现在才看上的,跟自家男人离婚,也不全是男人的原因。前夫属于那种没脾气的男人,一点也不爷们。跟谁都笑眯眯的,街上的地痞流氓,他见了就喊哥。人家一来,他二话不说就拿好烟好酒还得塞钱。 这算啥男人? 男人得跟金保国似得,站在外面,地痞流氓见了他得喊哥。 她没离婚前就不爱叫丈夫近身了,他那人跟金保国比起来,连人家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那时候两口子为了这事夜里没少吵吵,吵急了,她真就那么跟前夫说过。可就是说了又咋,他喝了个烂醉,连跟自己动手都不敢。 可她也没想到,就这样的男人还有了花花肠子,还有女人稀罕要,甚至稀罕到愿意给他生孩子的份上了。 可去吧!那样的男人蹬了都不可惜。 这真离婚了,才发现哪怕是个废物男人,也比没男人强。有那么个人,好些事就是不用她出面的呀。 她不是一次想找机会找金保国,可惜没啥机会。 她这边才离婚,那边卢淑琴住在了金家的隔壁,她以为这两人旧情复燃了。还没瞅明白呢,两家又结亲了。这一结亲,那金保国和卢淑琴就是再不要脸,也不可能钻一个被窝呀!而且,她可是早注意了,金保国这一个冬天可都不在家里住。 这是啥意思?这说明金保国和杨碗花闹的很厉害。 男人的被窝里哪里能没有女人呢?这不就是个机会! 谁知道杨碗花是蠢的,可这儿媳妇精明呀! 可精明有精明的好,这会自己栽了。可栽了未必就不是机会了! 于是等到晚上了,她就把两千块钱塞到身上。临出门了照了照店里的穿衣镜,这么打扮可不行。 她把脸上的妆擦了,然后把细高跟的靴子换下来,穿了布棉鞋。呢子外套也换了,换一身黑的中长款没有丝毫特色的黑羽绒服,把帽子给戴上,再把一条灰色的围巾翻出来,把头脸裹严实。闻了闻身上……香水味还是有点浓,她就出去用侄女理发店的洗发液好好的洗了手,这个味儿大,沾上了就遮住了其他的味道。这才再次确认钱在兜里放着,上林家去了。 大门虚掩着,她推门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喊:“淑琴姐,在家没?” 谁啊? 林有志大衣服一裹,拉了院子的灯,从门帘后探出头问,“谁呀?”裹的严严实实的,也认不出来。听声又不像是熟人。 “林大哥,是我呀!” 可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反正大概齐是认识的人吧,他只得先把人往屋里让,“屋里坐!屋里坐!” 屋里卢淑琴穿着自家做的杏色的棉袄,对襟的小袄一排繁复的盘扣,下身穿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坐在沙发上,腿上盖着红毯子,像是穿着红裙子似得。满屋子都是烤栗子的香味,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小伙子拿着书挤在她边上,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是人家的儿子,也快大学毕业了。 都是同龄人,当年她同情过眼前这个女人,而如今,这个叫人同情的女人却把日子过成了现在这样。 卢淑琴刚要起身让客人,可腿上的毯子被儿子压在屁股下面了,才闪身要起又被带的坐下了,客人比主人还热情的样子,“淑琴姐,不是外人,您别客气,不用你让……” 谁呀!?卢淑琴看林有志,林有志摇头,先去倒茶了。 红秀自己把围巾解开,露出脸来,卢淑琴的笑就敛了两份,“是红秀呀!你这声音听着像二三十岁的小姑娘,没往你身上想。找桐桐的吧,这会子在金家呢。你现在过去,金家人都在。不是我不留你,实在是一耽搁呀,这就是事。你早去,是早救了杨碗花了。估计这会子金家正开批|斗会呢。我一留你,回头我那亲家母得说我是故意的。妹子,改天,改天我去你店里,咱俩好好唠唠……” 人还没坐下呢,就被打发了。红秀正要坐的动作一顿,但马上就笑,一点不尴尬的应了,“行!回头咱姐俩唠!”说着就往出走,“不用送了,姐,这以后常来常往的。” 林有志要去送客人,卢淑琴打发儿子,“你爸感冒了,别进进出出的折腾。你去送送你红秀姨……” 林雨桥接了他爸的大衣裹上,“我送您。” 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去了。听到客人走远了,卢淑琴就小声说林有志,“这女人心思歪了,以后见了她就躲着走!不是啥好东西!” 林有志一眼一眼看卢淑琴,笑的跟个傻子似得,“人家也看不上我!” 你又不丑,如今被你闺女收拾的体体面面的。对外能挣钱养家,对内是一把抓,招眼着呢! 红秀从林家出来也觉得人的运道很重要,谁知道那样的卢淑琴还能碰上林有志这样的男人。当年穷,不打眼。如今这满条街打听说,谁不羡慕卢淑琴的日子。家里的活儿事一点也不沾手。可惜,这样的男人都顾家,而且林有志也没卢淑琴挣的多,两口子看着也不像是有问题,这样的男人轻易招惹不上的。 她直接去了金家,金家确实是都在,说杨碗花这个事。 杨碗花有她的道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跟着你,过年买身衣服,拾掇拾掇自己怎么了?买点饰品……又不是要你给我买金买银的……” 正说着呢,红秀来了。她脚步轻盈,林雨桐听到声响的时候人都站在堂屋外头了,是她先在里面问了一声:“谁呀?”对方在外面才搭话的,“碗花姐,是我,红秀呀!”应着话,人就进来了,手里攥着钱,“怪我!怪我!都怪我!是城里发货的时候把价钱标错了,八十的衣服愣是标成了八百,我也是今儿打电话跟城里那边对账的时候才发现的。一般这货进回来,我就是加三五块七八块的卖的。贵点的加价多点,毕竟压货风险大嘛。我当八百的进价,加价六十卖给别人。这要是八十的衣服,我就是八十五六就能卖的。真不挣啥钱的。一听说是弄错价钱了,这不,一关门我赶紧就过来了……这一批货错的还不是一点……我把两千都带来了,碗花姐要是嫌弃这些东西便宜,您把东西再还给我……”这是钱! 说着,就把钱直接给放茶几上了。就那么本本分分的站着,素素净净的,带着几分拘谨。还跟金保国道歉,“今儿也是我不对,拦着您真不是要债的意思,就是怕您以为我坑碗花姐呢,又怕你们两口子为这个再起了口角,可谁知道‘怕怕处有鬼’,正怕坑人呢就还真把自己人差点给坑了!” 一句没提林雨桐,但金保国哪里不知道这红秀是被儿媳妇给吓住了。 一条街上的,事儿不能做的太绝,他缓了面色,“能送来是你厚道!但东西不能退,该什么价钱什么价钱,算清楚就行……” 杨碗花对着那两千块钱有些可惜,这要是赶明儿退给自己,别人也不能知道呀! 跟红秀算了一遍,连烫头在内,才花了三百出头。所谓的水晶发箍,给五毛就行! 杨碗花要是再不知道这人有坑她的嫌疑就真的傻了,恨不能直接把红秀给撵出去。 红秀可诚恳的的解释,“这批货统一出问题了,真的,姐!人家卖正品,我一直是卖人家的高仿……您放心姐,回头我就给您送一真水晶的来!咱们亲姐俩,您要不信我,回头我得跳井去!” 两人一个推搡,一个解释,就从堂屋里退出去了。 金嗣明就道,“我妈这么着烦不烦呀!二傻子似得,她的脑子呢!行!脑子不好就在家好好吃一碗闲饭呗,好家伙,是怎么作怎么来?擎等着人养呢是吧!”他就那么坐着,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可谁能养谁呀?叫人家心甘情愿的养,那是她的本事。她没那个本事,就少折腾些。” 金保国就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男人养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我养你妈,只要我活着我肯定养,但咱家就这条件,不能奢侈!” 金嗣明脸上带上了几分类似不屑的表情来,“什么叫男人养女人是天经地义。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经地义的事?” 金保国觉得这话还是不像样,“这世上当爹妈的养子女,是天经地义的。反过来,子女养爹妈,这也是天经地义的……” 金嗣明就不顺着这个茬口往下接话了,只道:“我妈现在这样,就是一天天的没事给闲的。其实前面的门面房能改成棋牌娱乐,麻将馆只收台面费,也不少挣,够她自己开销的。” “你哥是警察,你嫂子是领导,咱们家弄个麻将馆,合适吗?”金保国顺口说了这么一句。 四爷敲了敲桌子,“因为我跟你嫂子的关系,耽搁妈挣钱了。所以,这不是我给赡养费了。” 金保国这才明白小儿子之前的话是啥意思。他不由的多看了这小子一眼,微微皱眉。他的分红不少,在外面其实也不少挣。但是迄今为止,这家里就是金凤占了这小子一把便宜之外,别人没拿过他一分。就是亲爹亲妈也没有。 大儿子给老太太和杨碗花赡养费,这个事小儿子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点钱对小儿子来说算钱吗?架不住他出去两晚上玩乐花的,可他给吗? 从不提给的话,如今突然提起给他妈找个营生,却恰恰是最不合适的营生。为啥的?他怕接下来会说到赡养费,然后提前说出来是堵他哥哥的嘴的吧。 言下之意,你单独给妈,那是你欠妈的。你耽搁妈靠着轻松的营生挣钱了! 以前觉得小儿子是年岁小,可真的小吗?跟桐桐是一年的,可不小了! 金保国看了大儿子一眼,见大儿子说了那一句之后再不搭话,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心里微微一惊,想起之前分股份的时候,大儿子问了一声,说等嗣明结婚以后这股份如何如何云云。 大儿子哪里是说新娶了媳妇之后可能出现的问题,要是嗣明本身没问题,大儿子如今何必担心那些。说到底,这是做哥哥的瞧不上做弟弟的做派。 嗣明从来没有出格的地方,不做坏事,努力上进,好像没什么大毛病。可最大的毛病就是,这家里无论发生多大的事,他都跟旁观者一样,没有半丝多余的情绪。 他的心紧的揪成了疙瘩,看大儿子,“你的意思呢?” “都行!至于营生不营生的,你们也看了,她就是那样的脑子。搁不住人家三句话哄。就算弄个棋牌室,谁也不能整天看着她。那种打牌可跟现在都是三五个妇女玩乐不一样了,什么样的人都有。后面可是咱家,就她那脑子,能看住呀!偷什么不可怕,叫人多放点啥进来,那才可怕。所以呀,到了她这样,怎么高兴怎么来吧。就像是这回,哪怕是被骗了,也就是两千块钱的事!”四爷不是很在意,“哪怕她身边都是想占小便宜的人,但这些人只要能哄她高兴,咱们就当一回二傻子也不是不行。这部分钱我一个人认了!” 完全一副好儿子的样子。 花钱叫我妈高兴,管的着吗?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也不由的多看了大孙子一眼。 桐桐也不说话,守在炉子边上坐着没动。 话说到这份上,金嗣明不好不说话了。再不说话就跟哥哥把关系搞僵了,今儿这纯属无妄之灾,本来没事的事,结果恒生变故,话赶话的说的有点不痛快。他主动搭话,“败家得有限度呀!今儿被哄点,明儿被哄点,加起来不是小数目。将来弄的大了,哥你就那点工资,最后谁收拾这个烂摊子?还不得爸出面!” “那要不然呢?”金保国主动接茬,男人要是连这点用都没有,要来何用? 金嗣明笑一下,话是跟四爷说的:“爸的钱,就是咱俩的钱。拿爸的钱收拾妈留下的烂摊子,就是拿咱俩的钱收拾这个烂摊子呢。可是哥呀,你要知道,妈不只是咱俩的妈,也还是金凤的妈!你一个人出钱也不合适!要不然这么着,妈每月六百绝对够花了!现在在城里打工的,一个月也没六百呢。这六百块钱,咱们和金凤一共三个人,一人出两百!就这么固定下来!咱爸现在暂时不需要,等将来需要的时候,还是按照这个成例,那时候咱哥俩摊,一人三百……” 半个字没多提老太太!也对,在他看来老太太有儿有女,责任归不到孙子身上。 这些话说的叫林雨桐侧目,更叫金保国一腔热肠子――顿时弄了个透心凉! 老子现在还挣钱呢!你还指着老子挣钱呢,你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等老子将来老了,指着你给的三瓜两枣过日子?那老子还活个屁,一头撞死了干脆! 再说了,谁说我的钱就一定得是你们的?老子给谁不给谁,老子说了算! 他娘的,猛不丁的,叫亲儿子这么来了一下,直接捅到心窝子里了。 可在外面听了一半的杨碗花却觉得小儿子说的对。这孩子多好的,体谅做他哥的,愿意跟他哥分担,也把他大姐往一块拉,到底是亲姐弟嘛。孩子还说了,如今养着她这个妈,将来还养他爸……至于老太太,本来就不干自家儿子的事吗? 账不怕算,对吧? 早算清楚早好! 她一掀开帘子进去就夸儿子,“妈知道你孝顺,以后娶了媳妇也差不了。放心,六百够花了,不糟蹋你们的血汗钱,这事就这么定了。”说着,就看老太太,“不是我说您,这儿子跟闺女是一样的。您四个子女,不能只我们出。一家一百,您一个月也有四百……尽够了!” 老太太看看了小孙子,还有站在小孙子身后觉得有了依仗的杨碗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起身往屋里去了,嘴里叨咕着:“报应!报应!”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冷心冷情的东西! 四爷拉了桐桐起身,“我们三十晚上住回来,桐桐不能熬夜,我们先回了。” 林雨桐起身对着金保国说了三个字:“您保重!” 这三个字说的金保国眼泪差点下来,想叮嘱点啥可嗓子哽的说不出话来。 外面贼冷,一出屋子吸口气,感觉鼻毛都冻的站立了一样,鼻子酸的难受。回了林家,大门一关,回屋的时候电磁炉上林有志正用吃火锅用的铜锅炖菜呢。 酸菜豆腐粉条再放点五花肉,咕嘟的满屋子都是香味。 林雨桥招手,“赶紧的,马上就得了。” 四爷邀请老丈人,“咱爷俩喝两杯?” 林有志不爱喝啤的,“就白的,成吗?” 成! 林雨桐顺手给拌了白菜心下酒,然后坐在边上吃她的去了。四爷也不藏着,金家的事说起来也没啥不能叫人知道的,说起金嗣明,四爷就道,“说不上来不好的地方,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跟人接触交际没有问题,出门在外精明干练……挑不出大毛病。但就是一点,不交心!” 跟家里人都隔着心,向来都是一是一二是二,我不占你的便宜,但你也休想占我的便宜。 四爷也提醒桥桥,“打交道的时候得当心。你心眼实诚,他未必有坏心眼,但他的心里,不知道‘人情’二字。你认人情,他不认,所以,吃亏的就会是你。” 林雨桥听的后脊背发凉,他是不能明白的,这到底是啥样的家庭才能把人养成这个样子。其实说起来,自己家这种的,家里有个疯子妈,这样的家庭才该是病态的。可是没有!姐姐很正常,除了早前不是很爱说话之外,其他的一切正常。不爱说话并不是没有交际,她高中的同学一直也有联系,就证明一切都正常。包括自己,自己也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自己和姐姐都正常,可金家按说挺好的家庭环境,怎么就把人养的没有人情味呢? 或者,有些人天生就冷心冷情。 谁知道呢? 这点事林家听了当下酒菜,听过就算了。至于金保国和老太太,且得慢慢消化。 可这哪里是好消化的?金保国就大冷天被塞了个铁疙瘩似得,心口冷沉冷沉的。本来今年家里添了新媳妇,明年又要添一口人,这是多喜庆的事,结果现在怎么都欢喜不起来。 但不管他欢喜不欢喜,这新年都如期而至了。 大年三十吃了早饭,林雨桐才过去的。把大年初一要穿的用的,都得带过去。因为今年下午去坟地请神回来,贴了对子放了鞭炮,不管谁家,家里的东西都是只许进不许出的。 金家这边的屋子开着空调,温度合适。男人们再把家里从后到前的扫一遍。要把今年所有的不好扫到大门外,然后才去坟地请先人的神位回来过年。女人们要在家里包饺子。堂屋的炉子开着,支着案板。杨碗花剁肉,林雨桐和面。然后剁肉完杨碗花就喊手腕疼,要歇歇。 那你歇着吧,饺子这东西我一人包一碗,吃个意思就得了。不行热点馒头也饿不着人呀! 今年的馅儿是林雨桐拌的,特香。难得吃一顿顺口的,金保国没吃够,金嗣明也没吃够,但是没有了。 林雨桐就笑:“馅儿还有,还有大半呢。今年晚上十二点不是还有一顿吗?我怕吃多了积食,没敢多包!” 杨碗花马上道:“把晚上都包了,总得叫人吃好!哪有饿着肚子过年的,也不吉利!” 好! 林雨桐应的可利索了,然后一过八点,孕妇就要休息了。想吃,自家包去呀! 四爷和桐桐一直是晚上吃的少,六点这一顿吃了就得了。春晚早前就看过,没兴趣。孕妇都有开始打盹了,谁好意思拦着?老太太就摆手,“带你媳妇早早睡。这半夜要响鞭炮,明早四五点得起,不早睡不行。” 然后两口子走了。 杨碗花一个人刚收拾完厨房,洗洗涮涮结束了,过来和面呢。还有这么多,两人都得两小时才能包出来吧。现在好了,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杨碗花看老太太,老太太拄着拐杖回屋去了,老人家也没精神呀。 得了!真没帮手了。 杨碗花声音不小的嘀咕了一声:前半辈子给婆婆当儿媳妇,后半辈子还得给儿媳妇当儿媳妇,啥时候能熬出头。 老太太心里冷笑:你要有你儿媳妇身上的半分机灵劲,我把你当婆婆伺候都行! 重启时光(60)三合一 重启时光(60) 大年夜想睡好觉是不可能的。 有些人家不守夜,睡的早。那基本不等夜里十二点,就提前把跨年的鞭炮给燃放了。从九点之后,就有零星的鞭炮声。然后断断续续,等过了十一点,这个鞭炮声就比较密集了。远的,近的,噼里啪啦的,相互交错。等十二点前后到达高潮,一直要持续上十二点半到凌晨一点左右,才慢慢没有了声响。 要想知道这一年农村当地各家的收入情况,只是听听鞭炮声就知道了。那收入好的,你听人家那鞭炮,大卷子的放,持续的时间长呀。收入不行的,得俭省,但过年不放炮又不成,就买了那种一匝长的,点燃噼里啪啦十秒钟结束,算是这个流程走完了。 当然了,也有那种过日子特别俭省的人家,人家别管有多少钱,觉得这种消耗是不必要的,就是买个样子,糊弄过去算了。但也有那种日子不行,偏在这上面不肯俭省的。每年为此相互的都不在少数人。 九点睡下去就迷迷糊糊的,远处的鞭炮其实影响没那么大。可一过十一点半,杨碗花就喊了,她应该是在厨房下饺子,这会子喊金嗣明:“儿子,赶紧的,准备放炮了。” 金保国就怕惊着家里的孕妇,象征性的买了几鞭就算了。 可她不知道,早前杨碗花可存了不少鞭炮。这玩意怎么来的?这不是儿媳妇怀孕了吗?金保国要当爷爷了。关系亲近的闲着没事这不是就来恭贺恭贺。一般清闲的时候,又遇上比较有人气的人,家里的各方面宽裕,大家起哄,给喝酒聚聚找个借口。上门来又不好空手,但带吃的吧,又太郑重。好些个就来给给金保国起哄,带了一卷子鞭炮来,一般是要顺便在门口放了,叫大家都知道知道的。可这个冬天金保国一般没事不回家,白天在厂里忙,夜里在厂里住。客人来了之后,被杨碗花告知在厂子,只管去厂里找人去。 那这鞭炮怎么办?只能给扔到家里。要不然板材厂家具厂,放这种易燃的东西也不合适呀。 而这种事吧,杨碗花以为金保国知道,她就没说。金保国哪里注意这个?平时没事这三朋四友的想来搓一顿的都多了,更何况有喜事,难道还能盯着人家看是不是给家里带贺喜的鞭炮了。 于是,两口子就这么弄差了。过年买鞭炮,金保国只买了那么一点,杨碗花也没意见,觉得吧,金保国是知道家里有那么些呢。可金保国没见杨碗花絮叨,也以为对方是默许这少放鞭炮,免惊扰孕妇。 林家今年也就买了那种小的,隔壁的金凤本来就过的俭省,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也没买那种威力巨大的那种。 每到了这个时候,杨碗花的声音就格外的高昂。要是没有她,你们金家有这年年能放炮仗的后代么? 锅里的饺子煮着,她把路灯打开,把炮卷子拆开,一个跟一个的引线接起来。因为鞭炮太多了,就续起来绕圈摆着,饶是这样还没把炮给续完,只能大年初一早上再接着放了。摆好了,才叫小儿子的。 从厨房抽出一根点燃的烧火棍递给从堂屋出来的小儿子。 金嗣明明显愣了一下,“这么些?” “不多!”杨碗花心满意足的,“今年有喜事,来年还有喜事……这放炮是祛邪祟呢!放!咱家也不缺钱!放那三两下的……人家当咱家要破产了呢!” 有喜事得有这个讲究吗? 大小伙子并不是很清楚这些老讲究的,但亲妈让放了就放吧! 火星子一点开,噼里啪啦的震的窗户都响了。林雨桐正迷迷糊糊呢,被猛的近距离来了这么一下,第一反应是坐起来同时间摸枕头下面。 下面并没有qiang。 四爷一把拉住她将她抱怀里裹好,双手给她堵住耳朵这才好。 这玩意不至于把桐桐吓住,但是经历特殊,半夜里一听见QIANG炮响,她瞬间就有应激反应。 这到底是摆了多少鞭炮这是,院子就这么大,四个方向都盖着房子,前面是铺子,后面是堂屋带两边的卧室,剩下的两边带着厦房,院子严整,上面还带着顶棚。不是完全密闭的空间吧,但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这么大的动静那回音叠加,在屋里那个效果听听就知道,跟在耳边放QIANG似得。城里放鞭炮,楼间距窄的时候震的上上下下的玻璃门响,那效果就已经很吓人了。这种情况比那个还吓人。 老太太正睡着呢,激灵的一下子坐起来,心跳的快的哟! 金保国是屋里跑出来还光着脚呢,嘴没张开那炮皮就往嘴里蹦!想骂那娘俩吧,估计俩人也瞎的够呛,躲厨房去了,外面这炮皮满天飞,咋弄呀! 他喊金嗣明,“从厨房里找跟长树枝,挑开――”把没引燃的赶紧挑开呀! 这摆成一圈一圈的怎么挑呀! 我的天啊!火星子四溅! 林雨桐没事,主要怕这玩意把房子给引燃了,这一着就是一片,她推四爷:“我没事,一个人行。你得起来去看看,别叫蹦在啥夹缝了,人睡着了,房子却着了!” 是啊!怕的就是这个。 足足响了四五分钟,才算是彻底的燃尽了。 鞭炮声一结束,金保国还没骂呢,隔着墙头的金凤就骂了,她那边半拉子院子都是收上来的纸箱子啥的,一个火星子过来这还得了?她放炮都是一小鞭在后院放的。后院虽然有柴火,但那是硬柴,想烧起来没那么容易。而且都怕柴湿了不好烧,上面盖着塑料,又怕塑料被风吹的哗啦啦响,就把砖块给压在塑料上摆齐整了。距离远点,就没有烧过去的可能。 可金家倒好,金嗣明是故意的吧,就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的。 唐龙嘴笨,不会安慰,被唐虎推了几次才凑过去小心的拉金凤,“你去睡……我守着……不怕烧……” 这傻子!大年夜的守在外面好受呀! 金凤到底是收敛了,往厨房去,把厨房的灶膛捅开,叫一脸不安的准公婆去睡,“我们三个在灶膛前面烤火打扑克,没事,你们只管去睡。” 金嗣明在这边还没法还嘴,杨碗花看着关着脚到处找手电筒的金保国也讪讪的,“那个……谁知道现在这鞭炮成了这样了?以前那鞭炮放起来都没放屁的声儿大……” 正说着呢,四爷就出来了,手里拿着手机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赶紧看看,火星子钻到哪个缝里,风一吹就着……” 金保国把大儿子往回推,“你看着桐桐,别吓着了。我今晚不睡了,我守着!” 硬是把四爷又给推回来了,到头来金保国也没守着,老太太穿戴齐整的出来,一个人坐在灶膛前面,“我睡了一觉了,也睡不着去,我守着……都去睡吧,有事我喊你们……” 林雨桐到底是把毛衣线裤都给套上,就怕半夜起火。这一晚上睡的潦草的很,凌晨四点就有早起的人开始放鞭炮了,然后陆陆续续的不间断。 林雨桐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才五点,老太太守了半夜把早起的饭也做好了。早上还是饺子,不过这个饺子得做成元宝的形状。林雨桐本来打算起来包的,昨晚上是牛肉馅儿的,今儿吃素菜的,韭菜鸡蛋的吃了也不腻。如今过年能买反季节菜的,那都是日子过的老好的。 平时家里要是不来客人,谁舍得买这东西,J贵J贵的。 结果一进厨房,都包好了。不是韭菜鸡蛋的,是昨晚没吃完的肉馅的。杨碗花并没有包完,又被老太太早起给包成了元宝形状继续吃。 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没有明显孕期反应的一想起凌晨吃肉馅的饺子就不是很有味道。但是,这好歹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吃现成的了,挺好! 吃饭的时候金保国就说,“今儿要拜年,族里的都得去。”然后看桐桐,“但咱家也没那么些讲究。以前呢,是新媳妇认家门,认亲人,得上门。现在这,你谁家都认识,见天的能见到,也就没这些虚礼了。昨晚上肯定没睡好,回头就就歇着去。叫嗣业自己去转去……” 杨碗花没忍住给了金保国一个白眼,一个老公公这么叮嘱儿媳妇,骚情不骚情。这些事得婆婆管的吧!再说了,哪个女人不怀孩子?当年我生了两个,也没这么娇气的吧。她就道:“我看还是得去!这要是咱就是在家种地的,那去不去的也不怕人讲究。但桐桐,大小是个领导,总不好叫人背后指摘吧。” 得!这个小领导的身份在家里像是被戴上了镣铐,只要想用,随时都能把你拷上。 林雨桐这次还真不上套,不是跟杨碗花对着干,是她有正事要办。 四爷就道:“今年咱们家把人请来,各家的老少爷们都过来,一起聚聚……明儿咱们家招待姑奶奶回门……” 金保国马上明白了,还是为了来年桐桐好开展工作的。 金家整个族很大,跟村子里各种的联姻关系也多,再加上各人的朋友,只要拉扯拉扯,八成都跟金家搭的上关系。很多事情,跟这些人说通了,他们自然就会把这些事宣扬出去。还有整个金家家族里嫁出去的姑奶奶,老姑奶奶小姑奶奶,金家的外甥外孙一代一代的积累下来,这些老亲要是自家几年都招待了,那这满镇子的村子,少有够不到的。 这也不用每个村去跑了,不过是在家耗费点待客的招待费用而已。 杨碗花一听是面色大变,这一天天的,花费多少就不算了,给这么些人做饭,吃完还得洗漱,累死我算了。 林雨桐摆手,“我做。今年我哪里也不去了,招待客人的饭菜,我做!”本来之前大菜就准备好了,一热就行。再炒几个热菜,热汤,凉菜拌了就行。再说了,也不可能是一个人。这边说待客,亲近的女客就会跟来,来了谁不搭把手?吃完不收拾好人家也不好意思走。这能有多累?说起来是好过挨家挨户的跑,一家坐三五分钟,正题都说不上就得走人。 林有志当然是心疼闺女要做饭呀!大年初一就算了,大年初二早上林雨桐回娘家嘛,吃完饭得回去准备了。结果大盆小盆的,林有志把提前弄好的凉菜和洗好切好带回去就能炒的才都端到门口,叫四爷给端回去。 金家今儿招待的可是族里回娘家的姑奶奶,女人多,厨房搭把手的人也多。一看这个还有啥不知道的,一个个的都不叫林雨桐沾手,“一边坐着歇着去吧。都是自家人,有口热馒头吃都成的。” 客人动手了,杨碗花才急匆匆的进了厨房,“都是提前做好的,热热就行,也不累人……你当我舍得叫她干呀?她这孩子就是这样,啥事都想做个周全。” 林雨桐:“……” 这不是个好话题,边上有在县城工作的一个族姑姑跟林雨桐搭话,“你跟嗣业也是,在县城过来过去的,也从不到家里去……” “这不是忙吗?以后肯定去。”之前没见过,现在才算是对上号而已。 这人活泛的很,跟林雨桐搭了话,又跟杨碗花主动说话,“你现在有福气呀,这以后嗣明把婚一结,你就彻底成老封君了。” 杨碗花就乐,“可就不知道我家嗣明的姻缘在哪儿?” 却不想这人猛的说了一句,“嫂子,你看我家果果怎么样?” 啊? 林雨桐吓了一跳,要是果果是她的闺女,这再怎么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吧,说起来血缘没那么远。 金小姑才低声跟林雨桐解释,“她说的那姑娘是她的继女……” 继女? 是他丈夫跟前妻的女儿,那是跟金家没血缘关系。 不过这家啥条件呀?林雨桐瞧见杨碗花的眼睛都亮了。 金小姑拉了拉林雨桐的袖子,两人偷着去了外面,装作擦桌子的样子,金小姑才低声说这家的情况,“金青云当年念了个护士学校,出来就在县医院上班。后来在医院认识了陪老婆住院的老钱,老钱的老婆出院了,老钱也跟金青云好上了。后来老钱离了婚,跟金青云结婚了。老钱年纪大些,跟前妻有个女儿,叫钱果果。姑娘长的可漂亮了!老钱从跟金青云结婚,这日子也是越过越好,当年就是在农机所上班的,后来就开始卖农机,再后来就卖自行车……现在县城里那个车城,老板就是他。那孩子当年跟着她妈的,后来老钱日子好了,就特意把闺女要回来……具体咋样不知道,我跟你姑父年前买摩托车还去了一回车城,正跟老钱说话呢,这姑娘进去了……哎呦!大高个,跟个模特似得……” 正说着呢,里面传来这个金青云的说话声,“……长的好,脾气也怪。看男人长的不好的不要提,压根就不见。给介绍了多少了,远远的瞅了一眼,就说不行。我也是能愁死了,人家电影明星好看,咱够的着吗?可说良心话,咱家嗣业和嗣明,那站出去比明星差哪儿了?我瞅着行!” 杨碗花就急切的问,“果果现在干啥呢?” “跟她爸嚷着要开超市。”金小姑就道,“可她爸哪里放心她一个小姑娘干这个?没人帮衬干不来的!” 是啊!是啊!小姑娘怎么行呢? 是得有人帮衬的嘛! 林雨桐当时就听了个音,觉得应该是有戏。她忙着她的事,过了正月初七,四爷得去上班了,桐桐等着过了正月十五药材加工厂好选址呢,然后很突然的,杨碗花宣布:金嗣明的婚事定了。 因为第二天人家姑娘要来家里,特意跟林雨桐说一声。 这意思是叫林雨桐过去做饭。 “我是有工作的。”林雨桐不是真的清闲,这药材加工不是说找块地皮就行的。这个资金从哪里来,设计图纸叫谁来设计?工程是招标叫人家做呢?还是组织人手咱们自力更生?这不都是事吗?而且,初七正式上班,镇上会给自己排班的。除此之外,随时都可能有会议把自己叫走。我这多少正事忙不过来呢,就为了这个回去做饭去? 这没道理呀!你说人家第一次上门,家里人都见见,有事没事的你们都得空回来吃吃饭,作为哥嫂给弟弟把把关,这个没问题呀,也是应当应分的。但只招待一个姑娘家,又不是来一屋子人,你一个人不成吗?非得叫我去做呀? 杨碗花才四十多岁,距离需要人照顾的年龄还很远。而且,她的身体很好,不到一动就累的受不了的份上。因此她只表示,“明儿我会过去……”吃饭! 回来跟四爷说的时候四爷还惊讶呢,刚才在门口碰上金保国也没听金保国提这个事情呀。除非金保国对此事持有保留意见。 到底是家里要进一口人,四爷进门大衣还没脱呢,就又出去了。 进门一问,金保国还迷茫呢,问杨碗花,“我不是说再等等吗?这么着急干什么?” “是钱家有不妥当?” 那倒也不是!金保国先问杨碗花,“你看上人家什么了?” 一说起这个杨碗花就满脸的笑,“我一直说,这两个儿媳妇要找个不相上下大差不差的,可这一直也没遇上能跟桐桐比的。可这回一见果果,这我心里就满意的不行。一米七的个头,身条也好看,脸蛋长的漂亮,眼睛又大又亮,见人一笑两酒窝,不知道有多甜……”这边说着,她都能笑眯了眼,“见人不笑不说话,一开口声音脆甜脆甜的!又和气又可亲……” 四爷听出来了,这是要找个能压桐桐一头的。 个头比桐桐高,脸蛋比现在的桐桐漂亮,桐桐的眼睛不小,但肯定不算多大。桐桐的眼睛也亮,但看人太锐利威严,这就不是和气可亲了。至于说声音脆甜脆甜这个,除了想哄自己的时候,她那说话真达不到脆甜的效果,脸上更没有酒窝。 所以,这说的这些,都是在暗示,这是个比桐桐更好的姑娘。 得了!四爷没兴趣听了,再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知道了。不外乎是这姑娘的爸爸还更有钱,人家还是县城的。在县城要房子有房子,要院子有院子,光是那车城的地皮,折合下来得多少钱?可林家有什么呢?你金保国凭啥不同意这个姑娘?你能同意林家的亲事,就得同意钱家的婚事。可别说学历本事的事,她林雨桐能干,照现在这工资,挣一辈子才多少钱?人家果果不用那么辛苦,人家爸爸抬手给点都有这个数? 四爷连结局都猜到了,就更没有留下来听的必要了,至于来做饭的事,“来不了,我约了人家大夫,去做产检。明儿我们赶吃饭回来!” 然后走人了! 在金保国有可能阻拦这一桩婚事的前提下,大儿子护媳妇这点事都是小事。她还真就是四爷预计的那番说辞,“……保国,你这要不答应,人家背后得咋说你?你乐意桐桐进门,人家还不得说是因为卢淑琴……” 快闭嘴吧!你倒是揪住这个不放了。 金保国看了她一眼,“第一,我瞧不上老钱,觉得这人品行有问题……” 有啥问题呀!不就是老婆住院的时候跟金青云好上了吗?男人哪有不好色的!这点事叫啥大事? 金保国一脸诧异的看她,“那我回头找个相好的,你可得记着你今天的话。” 杨碗花噎了一下,“但这个也不能说是老钱的问题,这可能是青云的问题。再说了,爹妈不好不能说明孩子不好……” 这话叫金保国沉默了一下,也对!要是林家只看杨碗花和自己的德行,也不会把桐桐嫁给嗣业。物伤其类了,他不再说这个,只道:“第二,亲戚之间再结亲,我跟你说,是非可就多了。” 那有什么?“人家姑娘嫁进来,我跟疼亲闺女似得,谁挑拣咱们什么?” 疼一个跟疼闺女似得,对另一个就一肚子心眼,你这是怕两兄弟太相亲相爱,怕两妯娌相处的太和睦要在中间下蛆吗? 金保国就提醒说,“你要这么做,最后别把这头得罪完了,那边还没落好。” 成!记住了!这都是小事!反正俩兄弟也不一块过日子,偏谁不偏谁的,我心里有数。 金保国就又点出一个问题,“那姑娘长的好这是能看见的,我的意思是不急,看看品行……” 小姑娘家家的,都差不多?现在哪里有那么多坏孩子!“要说不省心的姑娘,就是林家出的那两个……再没别人!” 是说林雨棉和林雨桃,要再添的话,就是金凤了。不能都叫我碰上! 连着说了几条,金保国都被怼回来了。等到小儿子回来,他就问了,“首先得你满意,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那么漂亮我为什么不满意。”金嗣明觉得自家爸可真逗,男人是个啥玩意他自己不清楚吗?这择偶标准,除了漂亮就是年轻。老婆不漂亮,那是因为没遇见更漂亮的。结婚多年为啥没换,那是因为没那个条件。 自家爸都经历了两次婚姻了,还来说这一套。要是隔壁那位卢婶子不漂亮,他当年能那么情深不悔的。自家妈这脑子这性子,要不是年轻的时候颇有些动人之处,他能跟她生俩孩子。这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当然了,这些话不能说到明面上的。可从另一个方面考虑,“钱果果的爸爸别管生意做的怎么样,但在县城乃至市里,都有些人脉关系的。咱也没指望要老丈人的家产,但是人脉关系搭建省劲多了。这属于资源共享,可不是谁占了谁的便宜。”“对!资源共享!”杨碗花拍了拍小儿子的胳膊,才看金保国,“他爸呀,这条件的姑娘,错过了可就找不到第二个了。” 金保国还是跟小儿子把话说到了,“初一看,漂亮养眼的当然是好了。可过日子,是过品行的。你要觉得好,可以先谈着,不着急定……” “我想开年先去市里把家具摊子铺开,省城那边倒是不急。”所以,这个婚事要定,请尽快。 金保国久久没有说话,他其实孩子们的婚姻是按照他们喜欢他们想要的样子来的。不再有什么阻力压力!他想给儿子这个自由,但显然这却不是小儿子要的。 他起身,打算去厂里,“明早我回来,采买的事有我呢。过年剩下的那些就别上了,弄点鲜菜、鱼虾,比较体面。” 这就是答应了。 第二天,林雨桐其实哪里也没去,就在家里对着电脑工作呢。今儿有点冷,还飘起了雪,她也就没去镇上,但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有事就打电话。她对着电脑工作呢。 饶是这样的天,也阻挡不了杨碗花高涨的热情。她跟路对面的邻居说钱家这个亲事,声音可嘹亮了,各种的夸呀,样样都比林家强,这分明就是说给杨碗花听的。 夸钱果果这个那个的,把林有志听的都冒火了。卢淑琴反倒反应淡淡的,“她说叫她说呗!日子不是一天两天的过给人看的,时间长了她就知道了……谁家的孩子才是实心人。” 林有志倒也不好说人家姑娘不好,可就是再好,你犯得上这么着我们家吗? 倒是一边林雨桥表情挺奇怪的,趁着爹妈没注意跑来找他姐,“给金嗣明说的姑娘是叫金果果吗?” 是啊! 林有桥吭哧一声给笑出来了,“金果果跟我是一级的,没在一个班。但她是名人!当年上高中他爸花了好几万的赞助费,可到学校,除了语文能考个二三十分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个位数……上了三年高中,数学上都没变成两位数……” 啊? 是傻吗? “不是!就是学习这一方面一点不开窍。”林有桥不厚道的笑,“这姑娘也不是不好好学的混混,其实看着还挺乖的……你懂的!” 就是啥啥都学不会。 “你当她为啥不跟她妈妈后来跟了她爸,他妈后来带她去了市里,在市里的学校人家老师不要了……” 奔着好的教育资源去的,肯定为她上学又是买房又是给交赞助费的。后来这不是咋折腾都不行吗? 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孩子的智商随母亲。所以,娶媳妇这个……智商真挺重要的。 林雨桐就点了点桥桥,“你没接触,说不定人家在别的方面有特长的。” 林雨桥嘴一撇,“就凭着她能说就找长的好的,你说她要是聪明能聪明到哪里去?” 这可是你的误区了小伙子,证明你对女人这个生物没有足够的了解,好|色可不是男人的专利,对吧! 两人说着说着,话也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下午吃饭的时候,林雨桐是带着几分新奇的眼神看这个姑娘的。说实话,是漂亮。说了几句话,也没发现就跟桥桥说的一样,人家一点也不笨蛋好吗? 见了林雨桐特别亲热,张口就叫姐,“以后我就叫您姐,叫姐显得咱俩亲。” 这是笨蛋说的话吗? 不是!这是个情商很在线的姑娘。 四爷回来的晚,这姑娘一见人就喊哥,“我家我是老大,下面俩弟弟,就想有个哥。不冲着金嗣明,冲着哥和我姐,我也得来咱们家呀。” 吃饭的时候不用人让,还主动给林雨桐夹菜,“姐,村里是不是要盖厂子,地址选好了吗?您要选好了,告诉我一声,只要地方不偏,我就回来在厂子对面弄个超市。虽然县城也能开,但已经开了好些家了。大超市轮不到咱,小超市吧,那就是个混日子的。赚钱部分县城乡镇的,等镇上开了超市,瞧着吧,周围这村子人家骑着摩托转脸就到了,生意要比城里那种大又大不了,小又没得赚的铺面强的多了。”说着还抿嘴一笑,“我是直性子,不会拐着弯说话。咱自家人,您要觉得不行,也别难为,直接告诉我就行……” 听起来好爽利的性子和口齿。 林雨桐把菜咽下去,“你来镇上看见那个调度站了吗?那块很快圈起来就是集市……” 这姑娘一拍巴掌,马上明白了,赶集的时候人都聚集在那里。超市货品齐全,来赶集的人有事没事肯定得上里面逛逛,再有点打折活动,人气不会低。要说起来,在那里最合适,比跟着厂子更合适。她倒了一杯酒敬林雨桐,“姐,啥话都不说了,情分都在酒里。” 然后咕咚一声,一口闷了。 林雨桐没法喝酒呀,拿着茶杯倒了茶,陪着喝了一杯就得了。 总之,初初一接触,叫人觉得这是个叫人很意外的姑娘。 别说,闹不好还真被金家给捡到宝了。 再金家见了一面之后又隔了三天,之前落了雪了,今儿好不容易放晴了路开了,林雨桐在办公室又一次见到了钱果果。 “我是个急性子,要是镇上真有这个意愿,我想把集市外面一圈都买下来……” 都买下来那不可能!你一个人垄断完了。价格你来定,这不符合镇上的利益。 她就道,“要真这么着,周围的村民会有意见。你终归是要做大家的生意,如果有人不愤,暗地里捣乱,你的日子生意没法做……而你又真的不是非那么多地方不可。大可不用这么花费那么大的代价!” 地方哪有用不了的!自家爸爸的消息更灵通一点,自然知道这位小领导的来历。只她跟上面能拉上关系,就值得她投资。 因此她也不坚持,“行!是我想的不周到。那什么时候竞标,您告诉我一声,我给您留个电话。” 成!那有本子,你写吧。 这姑娘一边写一边道:“姐,您也别笑话我。我想要那么大地方,也是没法子。我家里那是后妈,总怕我爸多偏着我。本来我爸打算在县城周围给我买一片地,我打算做个饭庄酒店,专门承包宴席……地方大,停车的地方多。其实生意很好做的!可县城周边的地价老涨,我后妈就不乐意。又给我介绍对象……这对象我瞧着也成,最主要的吧,只要有对象结婚了,我爸给我的承诺才能兑现呀!反正这是一锤子买卖,就这一回。不狠心从我爸要,以后家产可就没我的份了。”她说的好不可怜,“这边不能多买,那村里的厂子需要集资吗?不是说大家都能入股吗?我要嫁进村,算不算是咱村的人,能不能花钱入股?” 这边刚应付完那个问题,回头又扔来一个。 “你要真嫁进来,当然算是咱村的人,花钱入股那是你的权利,谁也不能拦着的。但就是一点,每户的额度都是固定的,不能多。” 这姑娘一下子就明白这个意思了,不分家的话,金保国是一家之主,家里还是那么一点。 谁知道这姑娘听了这话一点也不为难,“这有什么呀?直接分家就是了!一家分三家,咱家占便宜了呀!” 林雨桐差点把刚喝进去的茶水给喷出来:这一定不是杨碗花要的! 重启时光(61)三合一 重启时光(61) 开年金家就有喜事,金嗣明要结婚了。 在这喜事之前,杨碗花还有另外一件喜事,那就是金凤要结婚了。人家提前把男方一家子给弄来了,这谁不知道呀。如今婚事定了,人家郭家招赘女婿,当大事来办的。金凤还特地请了卢淑琴做女方的媒人,婚事就算是简单,但也按照规矩办了。 房子还是没装修,但唐家人勤快,自己弄点石灰啥的给|粉|白了。家具没有的,也不花钱买,大过年的爷几个也没啥亲戚要走动,就在家里打家具,有啥木料用啥木料嘛,桌子柜子啥东西都添置起来了。 卢淑琴常过去,就说金凤其实挺精明的,“那唐家的老太太话不多,人也老实,但干活利索的呀。瞅瞅去,屋里归置的齐齐整整的……” 东西粗糙这没什么的:窗帘床单都是拼接出来的,有些都是拆了不穿的旧衣服做了各种的垫子。但只要收拾的齐整干净,就是觉得舒服自在。卢淑琴都看上了,“回头雇了她来给我打下手,按月给钱。” 反正勤快肯用心,拾掇的干净利落就是叫人瞧着舒坦。 卢淑琴私下还教金凤,“这家里得有个家的样子,这废品大可不用放在家里。你那果园子边上就是以前的麦场,你花钱租上十年二十年的,弄点防雨棚,以后这废品就直接拉过去算了。这边能收,收了直接放三轮车上,满了往过拉。外处送货的,直接就去那边了。家里的门面你腾出来,干点啥不行呀?叫你公公去废品场边上你家看园子的房子住着,路边就是电线杆,叫电工接根线就有电了。弄个小电视,给弄了炉子,地方小但也冬暖夏凉的,平时给你看看摊子也不累。你跟唐龙呢,一个算账一个规整,日子就起来了。铺子租出去的租金都够家里开销了……唐虎不是要弄地方开火锅店吗?也不在家里住,哥俩自然而然的就分了家了。” 这也是个法子!关键是今年过年被金嗣明那一下吓的够呛,这要废纸板啥的着了,周围都得遭殃。要赔偿的话自己一辈子也还不起的。那就不如放远一点,四六不靠的,就真有个意外,烧的也就是一库废品,这都是有数的东西,损失能多大。 卢淑琴提前还给金凤做了一套衣裳,叫她结婚穿的。 像是韩版的衣服改良的,上身短,下身的裙子长又宽,多少能遮挡一下身形上的缺陷。金凤试了试欢喜的什么似得,“要是您是我妈该多好……” 手里攥着钱黑着脸给闺女送钱来的杨碗花扭身就走,回去就搁在家里抹眼泪。要结婚了没通知亲妈一声。自己把攒的钱从老杜那边取出来,想着偷偷给送过去,叫她添置个啥也行。结果自己生那孽障还恨不能认人家是妈。 卢淑琴可恨就可恨在这里了! 男人的心在她身上,闺女被她勾搭走了,连儿子的心也没人家闺女攥的死死的。 算了一圈,自己剩下谁了?只剩下小儿子了! 心里思量了一回,擦了眼泪,只要还有儿子,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有的。老话说的好,有儿穷不长。换言之,只要有儿子,啥都会有的。 她把所有的热情都用在给小儿子准备婚礼上了。大儿子的婚房不能动,家里总得留一间的。小儿子要常住家里,上面两层老人,房间太小可不行。 之前金凤住的屋子,金保国一直在住。过年回来也没有进卧室,就一直在那屋住着,两口子还闹着分居。加上隔壁住着卢淑琴,她都不敢叫嚷的叫人知道。 如今,她才不管呢。把这屋子跟小儿子房间的隔断墙打开,再把金凤住的那屋子的门给拆了封死,给小儿子把两间屋子打通,分内外间。里面那间是卧室,外间做客厅。家具全套的,但自家家具厂的不行,得去县城买更好的。 她还振振有词,“人家那家里陪嫁的多呀!”说着还瞟了林雨桐一眼,“人家也陪嫁房子,还是全款买到的在省城的房子,县城陪嫁了一套二居室的,一套民居院,另外还有一个铺子……人家在咱镇上还买地皮建超市……亲家可说了,家具家电,陪嫁多少房子就陪嫁多少套家具家电,咱家啥都没有,但总不能叫人家亲家拉来的家具都没地方放吧。” 林雨桐都懒的掰扯了,那边啥也不图就只图你儿子长的好看的?我咋就那么不信呢? 那姑娘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家那爹能把事干的那么大,不是个精明人?给陪嫁了这么多,所图必然大。只是不知道啥时候才会提要求,且等着吧。 你也还别借口给我们留屋子,“屋子可以不留,我们住隔壁挺好的。那院子是在我名下的,林家有老宅的,桥桥将来又不回镇上生活,一年回来不了两次,老宅修缮或是重新盖有个窝就行。真不必给我们留屋子。”不回来才好呢。 杨碗花其实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就算不给老大留屋子,可老大现在那屋子在小儿子对面,也连不到一起的呀!如今大儿媳说不要了,那这屋子岂不是金保国回来就能住进去! 这坚决不行! 给嗣明准备个大点的婚房是目的,但逼着金保国住主卧也是目的。 大儿媳妇讨厌就讨厌在,每次只要一张口说话,自己心里想的都别想成,真真跟自己相克,乌鸦嘴说的就是这样的媳妇。 她赶紧接茬,“你说的这个不行,嗣业总要有地方的呀……” “我单位上分了一间,老楼,面积小,只要交五千不到就拿到手了,钱我已经交了。”离开家里不是没地方可去的。钱交了,房子就正儿八经归到自己名下了。一居室带厨房带卫生间,这个地段比较好一些,但楼比较老,以后拆了再盖,不掏钱至少能换一套两居的,他是当投资买的。 行吧!这个暂时不说了。我就给你们留着,我就不信他金保国真好意思去住。 反正是给小儿子争取更大的婚房的目的达到了,谁都没有意见。 再就是婚房的布置,这个可以谁都别有意见,冲着儿媳妇那些陪嫁,谁有意见都得憋着,就得可着好的买,“里间得一壁挂空调,外间得一立式空调,气派!” 空调不看气派不气派的,但这话说不通,行吧!这都是小事。 杨碗花又提出一点,“人家女方给买了房,是不是得考虑给嗣明买辆车了!” 金保国听见兜里那点纤维板厂挣的钱在兜里蹦Q了。给嗣明买,可以呀!儿子大了,有条件就买吧。 但只给嗣明买可不行,嗣业开的是一二手车,还是人家孩子自己弄来的。桐桐那辆是林家买的还是嗣业买的也不清楚,但不管谁买的,家里没掏那份钱。 因此金保国一口就答应下来了,“行!买车,等嗣业周末得闲了就去,他比较懂。” 然后开回来的就是两辆。 四爷还是弄了一辆小面包,全款拿到手。但是金嗣明没要这种的,他要了一台桑塔纳,交了首付贷款买的。 别人上门道贺,可杨碗花能气死,外面鞭炮响个不停,她拉了小儿子去院子里,“你是不是傻呀?这背债买车是干啥嘛!你就咬死了看上小汽车了,非叫你爸买……你还不知道你哥吗?你哥肯定让着你,他自己不买也会叫你全款买的。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气死我了! 你不懂!现在全款买啥才是犯蠢呢!如今这物价涨的,能贷款买房买车,那就贷款。这个跟自家妈说不明白。有这个谁都能占的便宜不占,非得承哥哥的人情,我倒是图什么? 如果说金凤的婚事是低调不惹眼的,那金嗣明的婚事那就相当的张扬高调。 钱果果的爸爸人家在县城有头有脸的,金保国在镇子上大小算个人物。这一动,婚事就小不了。在村上金家的人本就多,再加上一边是金家娶媳妇,一边也是金家嫁礼法上的外孙女,都是自家的婚事,从哪边说都该过去好好帮衬的。 这跟金凤那边就成了鲜明的对比。男方唐家没啥亲眷,女方就郭家的一些老亲,再加上村上一些跟金凤还算有些来往的人,反正拢共坐了五桌,就算是把婚事给办了。桐桐跟四爷给买了一台彩电,人也去了。但是杨碗花死活不去,说了,今儿金凤不进门请她,她死活不去。金凤死倔,就不去叫。然后就这么着了! 反正人家领证,把婚事给办了。 杨碗花逢人就说,她给金凤准备了三千块钱陪嫁的,现在也不用了。有这钱不如用在儿子身上了。真就掏了三千块钱,跟之前家里准备的八千一起,给压在了金嗣明婚床下面了。这个看见的人可就多了,但也没人再好意思靠近人家的婚房了。 杨彩花就说:“你给大儿媳妇压了八百,给老二压三千多,这不合适吧。又不是说兄弟俩的婚事隔了十数八年,物价变化大,那你说还能说的过去。这一个去年入冬结的婚,这个还没开春呢,你就又结婚,就这仨月的时间,你这不是成心找事吗?” “我就喜欢我们家果果,就觉得跟我家果果亲。”杨碗花说的直言不讳,“我还就不怕人说偏心了!五根手指都不一般齐呢对吧?也不是说桐桐不好,我才偏心果果的。我家金凤总是我亲生的吧,那我也得说,我觉得我家果果比金凤都跟我亲……这是缘分呀!不信缘分不行。” 林雨桐:“……”行吧!你们亲吧!我就不掺和了。 孕妇嘛,孕妇不能进人家的婚房,现在很多地方还有这种讲究。进了婚房,说是这一对新人怕是要孩子就会难了。林雨桐从出门的时候卢淑琴千叮咛万嘱咐的,千万别坏了人家的规矩,要不然人家赖你。 她这边才进门,满院子的人呢,当婆婆的那么说了,她有啥必要留下呀。 干脆的很,直接出来了。 人一走就有人反应过来了,说杨碗花,“咋能这么说呢?桐桐都走了……肯定吃心了呀!打发人叫去!” 叫啥呀! 杨碗花还是有点气虚的,她怕院子门口的男人们听见,但嘴硬的很,“在她面前我也这么说,投脾气就是投脾气嘛!接触接触就知道了,不是我说,我家果果那真是没人会不喜欢的,桐桐要吃这个醋,那还真犯不上。自来可人意的孩子就招人疼嘛。再说了,桐桐怀着身子呢,这边办喜事,她来也不方便。” 也不知道是说孕妇妨碍新婚夫妇呢,还是说人来人往的怕孕妇磕磕碰碰的。 都这么说了,我还去个屁呀! 结婚当天,摆宴席都摆到林家门口了。坐在家门口吃了顿饭然后该干嘛干嘛,我真没那个闲工夫跟你墨迹。 盖集市虽然不归林雨桐负责,但为这个开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找自己的人很多。像是钱果果,非叫自己帮着看位置。像是唐虎,钱不多,边边角角只要靠着马路都要。要是实在不行,只能用金凤的门面开个小饭馆了。金凤觉得小叔子精明,并不想这么做,省的将来麻烦。这边还没对付过去了,红秀又找过来了,还专门找到办公室,“我在镇上只认识您,我就来问问情况,我这店面虽然不错,但这边市场要一开,人流量都奔着这边来了,我那边倒是不好弄了。我就想在这边弄个服装城,男装女装衣服鞋子都带上,也成规模了,货品齐全了这不是生意好做吗?”再说了,这地方在镇政府对面,斜对面就是派出所,等闲地痞流氓不敢在地方撒野。她是不敢报警,但是要是在这地方呆的没人敢骚扰也是好的呀!只要地皮买下来,房子倒是不急,简易房就能过度的,几天就搭建起来了。 这个都能买的,相互协调商量嘛。 林雨桐帮着给登记了,留了电话,到时候有人专门通知她。 留个电话就行吗? 不行的吧!这地皮现在抢手的很呢。连隔壁的鞋店老板都张罗着买,说要弄个童装城。其实她原本打算带童装的,想想别弄的太难看,自己到底只是个女人家,对吧?对方弄童装,自己弄成人服饰,并不冲突的嘛。 但前提是好地方能抢到手才行。 如今叫留个电话等通知,等到啥时候去?这啥事不是背后操作的,等结果下来那就是通知了,没有活动的余地了。 这里面就有那个半路杀出来要开超市的那个钱果果,那跟林雨桐是妯娌,财力雄厚,对吧!还有那个要开火锅店的小伙子,整天在那片地上转悠,但人家那是金凤的小叔子,可金凤是林雨桐的大姑子,并不是不来往的那种。 这都是关系户呀! 隔壁鞋店的老板娘跟林雨桐好像还挺熟稔的,总比自己给人留下的印象好吧。 那这叫自己回去等,能有结果? 她摸了摸兜里的红包,朝办公室的门看了一眼,过去拎了水壶给林雨桐杯子里添水。 “不用了。”林雨桐把水壶给接了,“放着吧,你回去等结果,就这两天,章程出来之后每个人都会通知到的……” 这话还没说完了,兜里就被塞了东西,红秀退后好几步,“没啥意思,就是辛苦……辛苦千万记得通知我一声……” 我肯定通知你!但这个钱真不能要你的。 可现在退给人家吧,估计这女人心事重,以为事情不成再给折腾。行!她先收下! 林雨桐没法说了,那边以为钱收下了,这事就成了,赶紧就走,怕彼此尴尬。 这叫什么事! 林雨桐拿出红包,一搁在手里她大致就知道数量了,神算子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拿出来一数,果然――两千! 可不是小钱了! 如果红秀塞钱了,那背后是不是还有人这么操作?为了杜绝这个问题,林雨桐就先得把事情给挑明了,因此她主动找领导,把事情说了,红包就前一推,“我想着,跟我有类似情况的同志也有。大家都是一样,抹不开情面拒绝这个钱,不收人家不安心。收了吧,又违反纪律。钱放在自己手里,还提心吊胆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又怕人家误会!” 事是好事,别执行的叫人恶心的就行。 她把这个态度摆在了明处,这再要是有人收了什么也没用了,暗地里使不上劲儿了。 因此,一开会,一个个的都拿出数量不等的红包了,大家的言辞一致,不收对方不安心,收了自己不安心。只盼着事情赶紧完了,把红包还给人家。 有多少是真心这么想的?有多少是被林雨桐将了一军不得不这么表态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会议一结束,好些人就得了信儿,说是收起这一套吧,这回怕是没戏。 红秀自己都懵了,紧跟着就收到人家工作组退回来的红包,她抓瞎了。她才不信大公无私这一套呢! 于是,晚上又上林家去了,卢淑琴不是卖草编吗?那玩意是艺术品?也就是城里那些傻子才信这个说辞,弄来弄去的,不还是一堆草做的玩意?说什么一个卖八千,她才不信呢。你说卢淑琴靠这个挣钱给闺女买房买车了?嘁!谁信呀!肯定是林雨桐背后有不干净的收入,靠着卢淑琴给洗白呢。这种操作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也是自己蠢,怎么直啦啦的给人送办公室去了呢?打着买草编的旗号给人上贡不就得了。 想到这里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这么蠢呢? 她家侄女一边扫地,一边道,“您也是的,她不收就不收呗。这店铺也不小了,又是咱家自己的。那边能买到当然好了,要是买不到,那就买不到呗,能怎么滴?” 谁说不能怎么滴了?“这边我打算弄个美容馆,那边弄服装城。如今盖个药材加工厂,以后这方圆几个镇都得把药材往这边送,人流量多大你算过吗?人多了人气就旺!你知道什么呀!”那地皮非拿下不行!说着,从柜台后面的抽屉里取了二十块钱,“去买一箱牛奶一大把香蕉,晚上我有用。” 晚上林雨桐并不在林家而在金家,因为金家要分家,是钱果果提的。 这个新媳妇进家门三天了,这三天杨碗花不知道有多欢喜。儿媳结婚当天就喊妈,叫的可亲热了。敬酒的时候这个桌那个桌的,跟谁都能搭上话,笑语嫣嫣的,谁不说这不输给大儿媳呀? 结婚第二天起来,人家娘家来接姑娘回门,开的车可气派了。幸好她头天晚上都没咋睡,啥都收拾齐整了,要不然可丢了人了。 第三天,也就是今儿早上起来,年轻人贪睡,又忙着结婚累了两天,没能起身。这都是正常的。她把饭给做好了才叫的,果果一起来就喊妈,说您辛苦了,吃饭的时候又一个劲儿的夸饭菜好吃。吃完饭立马从身上掏出两百块钱就塞过来了。 你说说,是自己偏心吗?真不是偏心,讲道理的,谁见过刚进门就给婆婆塞钱的儿媳妇? 当时啊,她端了碗筷进厨房刷锅洗碗的时候,鼻子一酸眼泪都下来了。这不,运气来了,真叫自己捡到一个好的。 儿媳妇还说呢,进了门一家子还没吃过团圆饭呢,今晚上她请客,不用在家里做饭,叫饭馆直接送席面来,咱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得到吃顿饭。 听听这个话说的,懂事又大方。 这是林雨桐那丫头片子能比的吗?她也就是上了个大学分了个好单位,大小是个领导,就觉得了不得。可有些人没她那个运气,但本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跟她比,果果强了何止是一筹? 然后四爷和林雨桐就被杨碗花高高在上的通知,大致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你俩这不懂事的晚上回来吃饭吧,最好别空手回来,今儿人家果果请客,你们好意思吗? 我们要不是手里还有点小权利,您那心爱的小媳妇不能这么客气的好不啦!两人都知道钱果果为啥要聚聚的,回来直接就过去了,金保国也是从厂里被叫回来的,裤腿上还带着木屑呢。一个圆桌七口人,这就坐满了。大彩电开着呜哩哇啦的放的是春晚的小品相声集锦,老太太专注的看着,桌上凉的热的都摆满了。边上又是酒又是饮料的,钱果果一见林雨桐就拧果汁,“喝橙汁吧,这个味道好。” 好! 林雨桐坐过去,一边挨着四爷,一边挨着钱果果。金嗣明要往媳妇边上坐,都被杨碗花给撵了,“你哪里会照顾人呀?妈挨着果果,给果果挑鱼刺!” 但你挑过鱼刺的,钱果果都给老太太夹过去了。因为杨碗花不是用公筷挑鱼刺的,而是用她自己的筷子。这边吃了菜,那边给果果挑鱼刺,这姑娘是面上一点声色都不动。也是林雨桐经历特殊,注意到果果盯着筷子头的次数多,才发现这一点的。 说起来,这姑娘这个年纪,养气功夫真做的不错。这要不是跟后妈在家里斗智斗勇练出来的,那才是真奇怪了。 老太太见的多经的多了,哪里不知道这个小孙媳妇的心眼子。不过是她是啥苦日子都过过,好歹跟杨碗花都做了二十来年的婆媳了,一个锅里搅稀稠的,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早没有了。她也不挑破,给了就吃,家里三辈人,眼看要有第四代人了,也该学会做睁眼瞎了。杨碗花不用自己管,这两新媳妇就够她喝一壶的。 四爷没给桐桐挑鱼刺,那鱼做的不好,土腥味都没祛干净,没法入口。 杨碗花大概是故意叫林雨桐看她怎么宠爱钱果果的,一边给钱果果挑鱼刺,还一边说桐桐,“你自己来,别客气。” 不客气!有道泡椒鱼皮不错,林雨桐夹了两筷子,钱果果直接把一盘子都挪到林雨桐跟前了,“酸辣酸辣的,我想着肯定合姐的胃口。” “那这到底是爱吃酸还是爱吃辣呀!”杨碗花盯着桐桐的肚子,问道。 嘴上说不在乎是男是女,但其实还是在乎的。没瞧见老太太抓着筷子的手都不动了吗? 四爷就道,“不管男女就这一个。”如今可还没二胎政策。 杨碗花就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把指了一碟子拔丝苹果,“这个给果果吃吧!我咬不动这个,我瞧着果果爱吃甜的。” 只给小媳妇? 林雨桐:“……”我咋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这是觉得自己这边生儿子的可能性不高,毕竟卢淑琴第一胎生的是闺女,卢淑芬只生了一个还是个闺女。好些老讲究都说呢,女儿这方面比较随妈。只生一个再不生了,那这有男孙的概率大大的降低了。 于是,人家的热情就低了。还不如寄希望于钱果果的肚子呢。 你俩为了饭碗不能生老二,但是嗣明两口子可以的嘛!要钱有钱,又年纪轻轻,对吧! 所以,老太太从一碗水端平,直接过度到偏心可能生小子的那边。 金保国能气死,摸出手机给饭店老板打电话,“还有泡椒鱼皮没?有多少我要多少,先送一大碗来,剩下的给送老林那边……”挂了电话就跟林雨桐说,“姑娘好!咱家稀罕姑娘……” “对!”钱果果马上道,“以后大侄女的嫁妆我包了,这话放这儿,等将来出嫁的时候,我给陪送房子车子,一般小伙子咱家可还看不上。” 金嗣明心说,我大侄女要是跟嫂子似得考到大衙门,别说陪送房子车子,我就分一半家产我都乐意。毕竟关系远了一步,就得舍得下本钱维系关系。在这一点上,钱果果跟自己的想法是高度一致的。 因此就道,“这家的鱼皮是真鱼皮,没添加剂,嫂子要是爱吃,叫他们天天留着都行。” 这俩口子一唱一和的,杨碗花可满意了,她不把两人的话当真,反正就是说好话吗?孩子还在肚子里,生出来到出嫁……且早着呢。好话谁都爱听嘛! 她说她的,“咱家稀罕孩子,你们小两口子很快怕是也能有。”说着就又冲着林雨桐来了,“果果跟你不一样,她那是后妈,将来也指望不上她那后妈来给果果看孩子伺候月子。所以,你可别怪我这婆婆偏心,只照看果果不管你。” 说的就像是钱果果只有后妈没亲妈似得。人家亲妈活的好好的,在市里享清福呢。月月前夫把生活费给着,出门旅游各种的开销都是前夫的,人家屁心也不操,等有外孙了你看人家带不带。 今儿杨碗花主动说这话了,林雨桐就接茬,“那就说定了,孩子我爸我妈帮着看。” 钱果果不知道怎么的,这个生孩子的话题给引到她身上了。她这弄超市忙的跟啥似得,事多着呢,哪有闲工夫生孩子? 她岔开话题,说到正事上,“听说咱村入股药材处理厂呢?每家都允许入一股。这厂子还没建起来,就跟好些制药厂定好了代加工的合同了,这还能差的了?我是拿着钱入不了股。就寻思着,咱家要不然把家分来,一家占着一股,这是好事呀!” 很轻易的就把分家的话给说出来了。 金保国看向两儿子,两儿子都没说话。一个给媳妇夹菜,一个端着杯子喝他的啤酒,这是默许的吧。 杨碗花看看老太太,看看金保国,然后才看向儿子和媳妇们,“这怎么话说的?一个加工厂的股份,能有多少红利?为这个分家……不至于的!再说了,你想入股,多入股,桐桐说了就算……” “不算!我说了不算,厂子是大家的厂子,每家多少这是固定的。不能乱!” 杨碗花就道:“那分家也没多出多少来?” “一家变三家,一股变三股,这不算少了。”钱果果是这么说的。 你说你这孩子那么有钱怎么还算计这三瓜两枣呢? 她就道,“咱家变不出三家来,你嫂子的户口在京城,是单位的户口。你哥的在县城,也在单位上。就不是村里的户口,他们能分一份不?” 其实别人不知道这么详细的,也没人盯着不叫林雨桐入股。 可杨碗花挑明了,那林雨桐就不能明知故犯再去入股了。 钱果果都尴尬死了,这种事人家心知肚明也不会说的。只会想法子把厂子跟林雨桐捆绑的更紧密。她不可能永远在村里,但厂子却是靠她弄回来的技术,靠她找来的关系才能发展的,现在你站出来说人家没资格,有没有搞错。她看向金嗣明,这人其实挺精明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妈呢。 金嗣明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要是乐意,我奶奶独一户,去派出所只说是跟我妈过不到一起,要分户,人家也给分的。咱不还三户吗?到时候您自己占一股,我奶奶占一股,我们再占一股,不也三股。这钱按年分的,分下来能有多少现在不好说,可这跟我嫂子将来的升迁挂钩,您觉得那么大一衙门,拉拔一个村里的小厂子拉拔不起来?您有这一股,以后开销都有了。咱分了家,但还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您怎么不开窍了?” 这样吗? 钱果果点头,“对啊!就是这样。现在分户对姐的工作也是支持呀,人家一看咱们这么着急的分户呢,会咋想?会想着咱家有内幕消息,知道这厂子将来肯定赚钱,那不都得急着入股呀!咱们越着急越利索,人家才会越信这个事……” 是吗? 她被说的有点迷糊,金保国心里摇头,有些失笑,“那就分吧!各自奔着各自的日子去。分就分彻底……” “要分当然得分彻底。不仅家产要分,将来的事也要说到前头。两儿子,这父母就得分给两儿子照管。我将来跟果果过,我们娘俩投脾气!” 这是说等将来病了,这瞧病伺候,归哪个孩子的哪个孩子就得管到底。还有将来的丧事,分给谁的谁负责。 有些人家分家是这样的,早早的分清楚,省的老人病了躺在那儿了,这个推脱那个推脱的。这种分给你的,你要没钱,能管你的兄弟姐妹借,但要还的。你要找人替代伺候,那等分给那边的老人病了,你也得去伺候。一般分的时候丁是丁卯是卯,但执行的时候,人情味是很浓的。这种呢,就是主要考虑最坏的情况。但谁家也不会叫老人到了最坏那个程度,对吧? 现在说这个,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金保国其实想问的是,吃饭是不是要分开,结果杨碗花提出了这个。 四爷只得接茬,“都行,按照你们的意愿。” 杨碗花满意了,给钱果果倒饮料,“妈那一股,回头就转给你。妈要那钱干啥呀?有你跟嗣明,妈还怕没钱花吗?” 果果灿然一笑,“谢谢妈,这是您给我的改口费吗?” 杨碗花才想起这三天都没给这个钱,但现在这个借口正好掩饰这个失误,“本来就是打算把咱家的这一份给你的嘛!现在就是多出来的,也都是你的。”说着又看桐桐,“你没意见的吧!你的户口也不在,想给你也不合适。” 林雨桐笑了一下,没言语。这股份叫儿媳妇代管,你是能随时收回的,可当成改口费就彻底成了人家的了,你再想要回来,那可就不能了。 重启时光(62)三合一 重启时光(62) 这顿饭吃的吧,咋说呢? 看着杨碗花蠢,但杨碗花有她的逻辑。她认为那股份就是三瓜两枣的事,从来不认为一个村里的小厂子能办多大。就跟以前那种村里的豆腐坊似得,年底一人能多分两块豆腐,就是盈利了。要是这么着,为这个跟儿媳妇掰扯是没有必要的。见小孩子家家的,把这种东西认的真,那就给你好了。 我对你好,哄着你,为啥的,为的就是钱果果有钱呀! 陪嫁的是大笔的!还要开超市。这超市每天的营业额是多少?随便从指头缝里漏出来那么一点,都够她这个婆婆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了。 她的朴素的认识里就是,只要这人有钱,对你哪怕不好,可这个不好是按照有钱人的标准给的不好的待遇。人家一月挣一万,多给两三百的,她能当大用。可就像大儿子两口子,一个月才那点钱,在岳家住着不能白吃白住吧,完了这还要添个孩子。就是自家厂子的分红,那才有多少?加起来有嗣明两口子有钱吗?没有的吧! 而且大儿子两口子属于进的少出的多,小官职你没啥油水。想有油水你是不是还得往上托人找关系。这花钱不?你不给钱,谁给你办事。 就说过年拜年吧,好家伙,车后备箱塞的满满的,送的还都不便宜,还不是怕拿不出手叫人瞧不起。 这么一算,老大两口子那日子不紧巴就不错了。便是有孝心,那也就是勉强够自己花用。以后孩子越大,她的日子越紧巴。孙辈的张嘴问奶奶要零钱买零嘴,她能不给吗?再加上跟林雨桐的关系,真等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她卢淑琴的闺女能伺候自己?想什么美事呢? 既然巴结不上,又确实没有巴结的必要,那干脆算了。把赌注压在一边不就完了! 这边是有能力管自己的,就是不能亲自动手,雇人伺候的能耐是有的。人活到这份上,不得为以后考虑吗? 所以啊,她就得对小儿媳好,好的人尽皆知。好到你将来要是不管我,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可怎么算对谁好,对谁不好?比较比较不就知道了。 看看我怎么对林雨桐的?再看看我是怎么对你的? 你自己品品。 品啥呀? 钱果果跟金嗣明送林雨桐和四爷出来,把人一送走,钱果果就压低了声音说金嗣明:“你妈是不是有病?” 金嗣明左右看看,点了点钱果果,“你最好说话小心点,那是我妈。” “那还是你哥的亲妈呢?”我靠!对亲儿子都那样,我一刚进门的媳妇,她对我好成那样,我是啥感觉?就跟我后妈一进门就对我各种亲热是一样一样的。我当时可傻了,也以为我真遇到个跟我妈一样疼我的人,结果呢?后妈哄自己呢,叫自己闹着要弟弟。当年也是傻!本来爸爸娶后妈的时候就说了,不要孩子了,就果果一个。自己被挑唆的整天的要弟弟,就那个暑假,自己回来跟爸爸过暑假,被后妈的亲热给哄了。随后的很多年了,她都忘不了那慈和里裹着刀子的笑和热情。这个婆婆跟后妈如出一辙,这要不是心里盘算着算计自己才见了鬼了。 是的!对谁好是你的自由,但这么当面做对比的,就真的很过分了。 林雨桐觉得这么对自己很无所谓,就是四爷也无所谓。可是金嗣业原身呢!他就是在他母亲这种刻意的对比中长大的吧。要不是在部队,真不好说这个原身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妈的做到这份上,林雨桐只有两个字奉送――有病! 两人回来,四爷就说顺便把大门关了,还说桐桐:“你站着别动,院子里黑灯瞎火的……”等关了门一起进去。 结果大门都关上了,两人要往上房去了,然后院子里的灯亮了,上房像是起了什么争执,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了,三个人拉拉扯扯的从里面出来了。 除了卢淑琴和林有志两口子,还有一个是红秀。 红秀手里拿个包,急着往出走,卢淑琴拉着她不撒手,“我不卖……这是人预订好的,错过了交货日子我得给人赔钱呢。好妹子,你要喜欢,回头我给你另外做都行,这个你撒手……” 林有志手里拎着东西,对女人又不好拉扯,只把东西往红秀手里塞,“你拿回去吧,好好的拿这个干啥嘛!你把包放下,扯坏了就麻烦了……” 红秀心说,这两口子还挺谨慎,两千一个包,要不是为了变相行|贿,我吃饱了撑着,花这些钱买这个破玩意回去,“淑琴姐,你就卖我吧,我是真喜欢……” 你就是喜欢我两千也不卖呀!这是坏招牌知道吗?我对外不说卖八千,但是你给两千实在太少了。这个也真的是人家预订的货!你就是两千给我下定金,那要货也得排到半年之后了。没这么硬抢的。 抬头一看闺女回来了,两口子心里一松,也就撒手了,“可算回来了!赶紧的,话还说不清楚了。” 林雨桐过去看红秀,“你这是干嘛呀!” 红秀可见到正主了,“小领导,我这不是寻思,咱们街里街坊住着,都是自己人。自己人照顾自己人的生意……这包……” 懂了!这是没收她的红包心里不安稳了吧。 林雨桐先把包接过来,然后叫卢淑琴,“您把您那□□本订货本拿来让她看看……” 卢淑琴这才反应过来,回身就拿来,在灯下翻给红秀看,“……这是上个月刚给人客户的,六千九,说好的八千,但因为是熟人介绍的,没好意思要。那人有点迷信,说她的幸运数字是六、九,这不取了个六千九,人家不差钱,为了拉回头客的。”然后又指了指订货本,“这不,就是上个客户介绍看来的,定金都下了,半年后取货,给了定金三千……” 红秀也不知道这本子是真是假,但显然呀,林雨桐这边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她有些讪讪,话又不好往回圆,卢淑琴才赶紧把钱塞过去,“你要真想要,我不要定金,咱们谁跟谁呀,还信不过你吗?你改天来选样子,我抽空给你做都行!但妹子,这个包真不行,咱做生意嘛,得诚信,对不?” 行吧!钱好歹没有损失。 “那我改天来……”红秀说着就往出走,林有志追过去,“我给你开门……我家那门你好弄……”过去是开门了,也把香蕉和牛奶给拎出去顺便放到门外了,“天黑,看着点路。瞧这天还怪冷的!” 连东西都不收,一点面子没给留。 红秀拎着东西,转身告辞,眼泪都下来了。一个女人家办事得多难呀!家里但凡有个老爷们,我至于的吗?给人家送礼还被人下眼看,凭啥嘛! 林雨桐是真没想怎么着的,但对方的脑回路是不是有点问题。为啥就坚定的认为是自己弄钱了呢?我从哪弄钱去呀? 在京城那是啥情况大家都知道,你就一小翻译,啥权利没有,哪有油水。清贫那个劲儿,真不如下面。后来到了省里了吧,陪着领导,还没陪多长时间呢,直接就下来了。一直在村上!我在村上我贪谁的去?镇上穷的都给民办教师发不出工资了,领导的工资都捐出来,屁权利没有,我们贪什么呀? 就那点破地,现在弄的啥都放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了,有什么猫腻呀。 出了这事了,肯定是越快处理越好嘛,你就等个三两天都等不得,生生来了这么一出。 得!这事别耽搁了,第二天去镇上就去催了,这个事情尽快拿章程吧。 然后第三天,把有意向的人都通知了,下午务必过来,咱们开会,看这个事情怎么弄。 镇上现在也比较需要钱,大家对这一块的地这么有热情,昨儿就开会研究了,把原先老的排碱渠填了,但这个工程得自己来。这种的话就是费用便宜,毕竟你们随后要自己干的多嘛。有一户算一户,谁也别抢。能掏的起价钱的就去买调度站那块,掏不起价钱的,可以选两边的排碱渠吗?那渠很深,现在基本是没啥用。排水道可以预留出来,但不需要那么宽。这么长一条线呢,怎么都够分了。需要地方大的,给你们划分的大点。需要的小点,那给你们划分小点嘛。 一是想带动这一片,二想尽快的回笼资金,至少叫民办老师有饭吃呀。 这些人争来争去,暗地里找人的,谁知道事情是这样的。红秀都气坏了,觉得林雨桐可恶的很,你要是早跟我说人人有份,我至于嘛我! 这一又便宜的地,谁还奔着贵的去呀? 水渠怕什么,咱以后自己慢慢填。不着急的。要是急着用铺子,可以卖楼板棚在上面,还不是一样的用? 没人抢贵的才好呢,钱果果一气把那沿街的一圈都给买完了。林雨桐就多看了一眼当初提出这个建议的一位主任,他今儿跟钱果果眼神交流了至少七次。这叫林雨桐突然惊醒,钱果果可不是一般的精明商人,她要是想办成事情,这蜿蜒曲折的办法多的是。 她一定暗地里找人了,然后拿出了这个方案。这个方案没有不通过的道理,因为几方都跟着收益。镇上需要钱,这么一弄,钱来了。想买的人多,但地少,镇上也为难,一个不好就起争执。现在好了,再多一半的人这沿着排碱渠也卖不完,谁都不作难,想买的人也满意,主要是捡了便宜。她呢?顺势就拿到了她想要的。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子,牵扯的最多也就这么些了。出不了大事,这要是以后,可不好说了。就是现在,林雨桐一下子都警醒起来。钱果果这样做事,那她这手法跟谁学的?只怕她爸老钱这人花活也不少。 晚上回去她就给古柏打电话,直言不讳的把事情提了一下。主要是市里,省城还牵扯不上。若是有人打着我的旗号攀关系,千万跟我说一声。 古柏就道:“我盯着,不过你给冷寒打个电话。他从县上上来,跟市里现在很能拉的上关系,消息也灵通。” 好! 等跟冷寒把电话打过去,冷寒张嘴就道,“我还说等晚些时候你那边估计方便了好给你打电话呢,你倒是先打过来了。” 林雨桐一听就知道有事,“很严重?” “市里高新区那边,有几块不错的地皮。”冷寒就电话里声音很轻,“都奔着地皮去的。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他的消息,说是有一家是你家的亲戚……” 知道!这是有人帮老钱了,人家得叫自己这个正主知道这个事呀。估计是能够得上冷寒的关系,叫冷寒帮自己捎话呢。 这事绝对不行! 不仅不行,还得尽快把这只手给剁了。 四爷在边上抽了纸,写了两个字――立威! 谁立威?这不是说自己要立威,而是说黄爱华能动一动下面了。没有典型,自己给递个典型过去。 于是,她立马叫了一声冷寒,“帮我个忙!” 冷寒在那边直接坐直了,林雨桐是个非常讲究的人,能正儿八经的说出帮忙的话,这是两人关系亲近的一个表现,他一点犹豫都没有,“你说!” “帮我暗地里打听一下,老钱除了打了我的旗号,背后跟谁还走的比较亲近。” 是说他走的谁的门路,谁罩着他的。 冷寒倒吸一口凉气,“你认真的?” 嗯! “好!”冷寒说的很笃定,“三天,三天后给你信儿。” 挂了电话林雨桐吸气,商人的可怕就可怕在这里,只要给他一条线,他能想法子滚出一团线球来。自己本身是没什么权利的,但自己是被市里的领导开口要回来的,很多人知道自己的根子深,就有人觉得跟你利益一致就在一条关系上。 毕竟,老钱的女婿是自己的小叔子,这是一条撕扯不开的天然纽带。 老钱找上门去,只要有自己的关系就又敲门砖,打开了门,他只要手里松散,自然有人给他行方便。 这事不是说找钱果果理论,找老钱理论能说清楚的。人家觉得并没有麻烦你出面办事,咱们也确实是亲戚,我又没跟人胡说,对吧? 思维方式当真是一点也不一样。 冷寒的消息很快,没到第三天电话就打来了。在电话里两人能说大半个小时,临了了,林雨桐才道,“周末我去省城,这些事情,你亲口汇报比较好。” 冷寒挑眉,林雨桐的讲究他再一次领教了,这是个可以深交的人。 黄爱华周末也忙,就是中午吃饭的时间,腾出来一个小时把事情听了。一听就明白林雨桐的意思,点了点林雨桐,倒是真会抓机会。 但不得不说,恰逢其时,“回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这种事情,谁都避免不了会有。事情会从上面动,不要叫人觉得跟你有关……” 冷寒不由的多看了林雨桐一眼,以前只听说很亲近,现在发现这种维护程度绝对不一般。 这种事当然不能急,甚至动起来都在半年甚至大半年之后。但事先安排下去了,就不管了。 回来该干嘛干嘛! 厂子建了,大家的意见是咱们的人自己上。最开始规模小的时候咱可以降低一些标准,等将来挣钱了,扩大规模的时候另外选厂区都行的。反正就是尽量花最少的钱办事呗。 也行啊! 最近家里可热闹了,都是来找四爷的,想办法分户嘛。 其实不用找四爷,派出所就在镇上,分户为啥的都清楚。法律上也没说不允许分户,便是独生子,只要符合条件,那都是可以跟父母分户的。 这种就跟城里那种拆迁就急着结婚生娃一样,扎堆弄这个呢。说到底,不外乎是想一年多点分红。那就成呗!要分就分! 连林家这边也分户了,跟老宅那边分开了。 可结果这分开,有意思了。林有强那一房,跟儿子不是也分开了。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竟然想着叫林雨柱两口子跟着老爷子老太太住,这不是摆明了要占老宅的院子和房子吗? 就是那种的姿态,她林雨桐要脸面,我不要脸面,你要不给,我就闹。 闹也没戏! 林雨桐也不跟她闹,原先宅基地的名字写的是老爷子,老爷子瞧瞧的拿来了,林雨桐直接把宅基证拿去给变更了登记。然后复印了一页贴在老宅的大门上。 钱艳群到处跟人说林雨桐做事霸道厉害,老爷子的房子愣是亲孙子都不叫住。 一家两儿子,大的给结婚了,然后申请宅基地,再给盖房子,直接分出来了。老宅当然是给另一个儿子剩下的。不能因为那边多买了一套院子,还是在林雨桐名下的,你们就能来抢了。 可大家谁现在有工夫管那些闲的淡的,林雨桐霸道不霸道大家知道。最近都在赶工程,林雨桐站在那里收扶着腰,小年轻做的不好了,她骂上来一点也不客气。 但谁都没意见。因为干活就有钱拿,建厂的费用事人家想法子弄回来的。村委那边临时的加工厂,现在还加班加点的干着呢,因为去年秋里那一茬药材,今春到了采收的季节了。男人出来干活有钱,年轻点的正能学东西的,都跟着边干活边却学炮制药材去了。妇女就跟地里慢慢的采收药材。从地里出来拉过去,现钱结算。只要能赚来钱,霸道就霸道!我们就爱这种霸道。 谁叫我们有钱挣,我们愿意捧着叫她霸道下去。 整个春天,都是在这种忙乱的气氛中度过的。一到夏天,好像慢慢的步入正轨,林雨桐的肚子也已经不小了。谁现在见了不说着肚子肯定怀的是个闺女? 人都说‘小子丑妈’,是说怀男孩孕妇会变丑,比如身形臃肿,脸上长大片的斑。但是林雨桐并没有。脸上粉□□白的,也没见臃肿,都七个月的肚子了,腰身还是那个腰身,从后面看都看不出来怀孕。 大家背后猜了,在杨碗花跟前说呢,杨碗花还肯定:“肯定是丫头!我生了俩小子我还能看不出来?”人家不会觉得杨碗花是猜的,只以为这是偷着叫医生看了,确定是个丫头。 就有人故意的,“你将来不给看孩子?看桐桐一天到晚忙的!” “我不给她看!”杨碗花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我家果果这要是有了,孕期就得好好照顾。可怜的,娘家一后妈……” 那后妈是金家的出嫁女!人家在村里有亲哥亲嫂子的,你就说你啥意思吧? 结亲没有叫两家的关系变好,反倒不知不觉越走越远了。 “我可不是因为是孙女才不看的!我们家分家把我分给我们家嗣明和果果了!”她逢人就这么说。 卢淑琴也不言语,她知道呀,她家闺女给孩子准备的东西可都不是给女孩子用的那种,颜色上是有差别的。 金保国倒是真怕这边多想,买东西比以前更勤快,反正是一个乡下汉子能想到的都给想到了,意思就一个:生!别管男娃女娃,都宝贝! 跟杨碗花两人飚上了。杨碗花今儿给老二家买个土鸡,明儿金保国买一笼子回来。杨碗花是没那么些钱的,就是这偶尔买个土鸡的钱还是老太太偷着给的。为啥的?还是为了钱果果的肚子的。 可很快的,钱果果顾不上了,家里那边出了事。说是省里下来调查组了,估计家里攀上的那位有点悬。 林雨桐以为钱果果会带着老钱过来求求亲,哪怕是另投其门,另找靠山呢,这都在预料之中,四爷却道:“等着看吧,看谁先把谁舍弃了。” 事实上,因为自己这个便利条件,老钱先把对方给舍弃了。他晚上跟着钱果果回来,说是有些材料证据要叫自己转交一下。说是他也没什么可信任的人,就怕这东西落到别人的手里,别没有揭发黑幕,反倒是被人打击报复。 来了这么一手! 这事金保国是事情过了都有小一个月了才知道的,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当时我就说,老钱这人的品性上有大问题!”想起来就后怕,“当时买地的时候嗣明倒是找过我,问家里还剩多少钱,想搭着顺风车买上一小片,哪怕是三两亩也够盖个写字楼的,我当时没给……他想拿家里的厂子去抵押贷款,我没答应!” 那但愿金嗣明没走别的路子弄钱掺和到这件事里去。 金保国不觉得金嗣明有这个胆子,他更担心的是,“对你和桐桐有没有影响。要是以后还有影响……” 怎么样? “我得想法子叫他在县城的生意做不成!” “别担心,他要是本分经营,守成是可以的。但要是不本分,那就悬了。他的生意不靠银行也做不到现在这个成色。出了这样的事,哪个银行敢跟他合作?他那生意,资金链一断,就只剩下破产了。您什么也别干,得空问问嗣明,到底掺和进去没有。赔了钱没关系,就怕陷进去!” 还能拿嗣明顶罪? 那他没那个胆子。 果然,金嗣明和钱果果两人,把城里的房子、院子、铺子都给抵押了,因为走银行批款太慢,两人走的是私人信贷。短期大额高利贷款,按月这个利息就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两人的计划是,先私人借贷把地皮买下来,然后再拿地皮去银行做抵押。大型企业的落户,这地皮拿到手里就翻番的涨价。从银行借贷出来的钱不仅能还了私人借贷的,还能多出一笔足够那片地皮的前期投资了。可这事没成,地皮又牵扯到贱卖上,资金直接冻结了。在案子没结束之前,这钱是动不了的。可这案子啥时候能结束说的清吗?一扯一串,三五年能了结就算不错了。一个个没被关进去就该万幸,钱的事且别急呢。 这不是就坏了吗? 私人借贷那个还不上,这抵押的那些房子铺子可就成别人的了。 金嗣明一直稳扎稳打,走的很平顺,宁肯吃点苦赚钱,也从没想过生意还有另外一种做法。跟老丈人深谈了几次,真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可谁知道一脚进去,屁也没得着,还给陷进去了。 不过好在,损失的都是钱果果的陪嫁,而他也就是家里给的分红,还有去年哥哥借给自己的叫自己在城里租铺面的那个钱。拢共也没几万,迟点还也没关系。这些损失实在是算不得多大的损失。 钱果果大概是跟她爸做大生意习惯了吧,赔了那么多也是面不改色,只一心谋划盖超市的事,她的意思是叫金保国出资金,她拿地皮入股,将来赚了钱咱们按照股份分。 金保国没答应,理由是环保和消防措施,今年主要投入这个。上面下通知了,没后门可走,就得老老实实的整改,他还在找钱呢。 就是没谈成。她回去就找金嗣明,“你跟你爸去说,这个肯定是赚钱的。” “赚钱你就想法子盖去呀,关我爸啥事?这分家了,懂吗?”金嗣明才不去呢,他的理论是这样的,“咱俩不能捆绑的太紧了,否则,一头出事就全完蛋。你更不要把家里的厂子往你们家那边拉扯!你说的对,我做的是小生意,我们家做的都是小生意。你们那种大生意,什么相互联姻呀,相互合作呀,我搞不懂!也不想懂了。这次就试探了这一回,我领教了。咱俩约法三章,你的事是你的事,跟我无关。我的事是我的事,跟你也无关。你家那边的事别扯我家,懂?” 说的这是人话吗?要你是你我是我,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那我干啥嫁给你呀! 要不是看你家以后往官面上的路会越走越宽,这官商一体,对彼此都好。若不是看上你哥你嫂子的前程,我凭啥陪嫁那么多嫁给你? 这话把金嗣明气的面色通红,指着钱果果,“那既然是看上我哥我嫂子,只要我哥我嫂子没倒,你就老实在家呆着。” 新婚不到半年,两口子在家大吵一架。 杨碗花几乎都要软了,那么多钱呀,这说赔了就赔了! 钱果果没管出去的金嗣明,只给她爸打电话,都快哭了,“金嗣明就是个混蛋!” 老钱叹了一声,“好好过!生意能做你就做,做不了也不要紧。至少安稳日子能过!你太着急了,你是聪明,可你想想,人家不聪明能年纪轻轻叫上面看中?一没背景,二没金钱,她靠什么呢?我早说过,你精明是精明在面上,人家聪明是聪明在内里。闺女呀,听爸一句话,相互帮衬相互扶持,这得把两家真变成一家才行呀!人家把你当一家人了吗?不是一家人你能理直气壮吗?但是,咱家现在还是受了人家的利了,至少在县城做生意,栽了这么大一跟头,没人敢上门欺负咱来,这就是这婚事的好处。这道理,你得明白!” 钱果果挂了电话,倒是冷静下来了。爸爸说的对吗? 说的太对了! 人确实不能太急躁。 收拾了心情,她直接拿钥匙出门,“妈,我开车去河滩一趟……” 杨碗花从厨房探出头来,热的一脑门的汗,头发贴在额头上,“你这上河滩干啥去呀?” “那边今年有早熟的西瓜。我去给嫂子买西瓜去!这算着日子也快到预产期了吧,现在不吃,这完了做月子可就吃不着了……” 杨碗花一脸的心疼,“你也是,太实诚了。她吃不着就吃不着呗,这么大热天的你跟着跑什么?” 钱果果还愣了一下,她以为赔完了杨碗花会变了态度,谁知道什么也没变,这叫她有些意外。 弄了一后备箱的西瓜都给林雨桐送过来了,“姐,可甜了,趁着能吃的时候多吃点……” 这太多了,卢淑琴不好意思要,“她长十个肚子也吃不了这么多呀。” “不是还是您和我叔吗?”钱果果扔下东西二话不说就走。、 卢淑琴就看林雨桐,“人家这笑脸赔上,我这心里都不落忍。” 是啊!拿这么一个用热脸往上贴的,你就说谁能绷得住。这种事一般人拉不下这个脸,也做不出来,但人家这么做出来了,反倒事咱们不自在了。 盖超市这个事其实是好事,这个钱老钱真要出是出的起的,人家不出,就是逼着闺女跟金家亲近呢。对方知道,金保国出的起这个价钱。 这事不急,等再等等看看再说。 钱果果也是想跟金家亲呢,一路上心里不是没有触动,觉得这个婆婆其实也还行。至少对自己不错。可回来了,迎接自己的就是一碗药――中药! 一进屋子就是一股子浓烈的中药味道,“谁喝的?” 杨碗花把碗递过去,“好孩子,给你熬的。这是咱家的秘方,你奶奶喝了这个药才在生了你大姑二姑之后生了你爸,我进门之后也是喝了这个药,生了他们哥俩。” 我又不是不能生! “那你们这结婚快半年了,也没见怀上。好孩子,我是瞅着你啥都比你嫂子强的。怎么在这事上就不成呢!她可是进门就怀上了,这眼看都快生了。你们结婚前后就差两三月,这总不能叫孩子差个两三岁吧。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今年夏天精神就不如以前了,你嫂子肚子里的又是个丫头……咱家的事你知道的吧!老太太为了金家的根,那是费尽心思了。这到老了,去了那头了,你得叫老太太跟金家的先人有个交代,说是咱金家又往后传了一辈儿!乖!把药喝了!” 我有钱的时候你怎么从不催我生孩子? 我赔的啥也不剩了,就剩下给你家生孩子的价值了是不? 快去你大爷的吧! 她抬手将药罐给拂下去了,那还冒着热气的药汤子粘稠粘稠的,大部分都溅到了杨碗花的脚上。大夏天的,在家都是光着脚穿个拖鞋,这可不烫着了吗? 杨碗花尖叫一声蹦起来了,赶紧把鞋踢了往后退。 钱果果管也不管,抓了车钥匙扭脸就走。我就是赔了那么些,我老子也有钱养我!大不了这个日子不过了! 什么玩意! 杨碗花真被烫着了,老太太着急的出去喊人,可还没喊呢,四爷出来了,扶着桐桐,后面跟着一脸急色的林东来和卢淑琴,这是要生了吧。 其实在家生都可以,可家里谁也不放心呀。 半个小时就到县城了,也快!老太太都忘了脚烫伤的杨碗花了,急匆匆的回去给儿子打电话,“去县城!快接我去县城!嗣业他媳妇要生了……” 不是还得四五天吗? 是啊!林雨桐没干预,谁叫这小子是个急性子呢。 急匆匆的到医院,啥检查都来不及做呢,直接进了产房,非常利落的生了个七斤的小子。 除了跟来的老太太,谁也没注意是闺女还是小子,一连声的问人家大夫:孩子好着没? 大夫也知道啥意思,把包裹解开,好家伙,小家伙的腿那个有劲,“不仅有劲,你们瞧,这比例,长大了肯定又是个大长腿的帅小伙!” 重启时光(63)一更 重启时光(63) 确实个健壮的小子,七斤也不算小了,但体长较长,算是体重不算超标,但体长相对较长的一个宝宝,看着并不算多肉乎。皮肤红白红白的,头发黑亮,一出来眼睛就睁开了,一点也不皱巴。 这会子被人围观,他有些不安的动了动,嘴一瘪一瘪的然后‘哇’的一嗓子就哭出来了。哇哇哇的是婴儿特有的啼哭声,格外的响亮。 四爷急着从医生怀里把孩子抱过去,并没有发现金保国和卢淑琴两人都怔怔的看着孩子早已经泪流满面。金保国在老太太急着伸手要抱孩子的时候终于回过神来了,赶紧伸手拦了,几乎是母鸡护小鸡似得将老太太隔绝在外,想说什么却哽咽的一句也说不出来。 曾经,他们的怀里都曾抱过和这个孩子一样长胳膊长腿的孩子,这是压在心里不能触碰的痛。 林有志轻轻的把卢淑琴脸上的泪擦了,“你抱着孩子吧,嗣业一个大小伙子,哪里会抱?” 四爷这才回过头来,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咋回事了。他试着将孩子往卢淑琴怀里送了送,卢淑琴满眼的渴望却连连摆手,连着朝后退了好几步,“……你抱着……抱的怪好的,就你抱着吧……”然后推了推林有志,“赶紧的,水!给孩子温水!”她却不去碰触,哪怕是孩子吃的用的东西,她都用手指给林有志,动嘴不停的指挥着林有志去做,一点也不碰。 金保国距离四爷得有三步远就再不上前了,嘴上不停的叮嘱,“你得把脖子护住了……慢着点!” 四爷抱的挺好的,老手爸爸了。见一点问题没有,金保国才问,“病房呢?病房预备好了吗?” 其实回家最舒服了,可这头一天,就先这么在医院住着吧。可围了一圈人,四爷却找不见个接手抱孩子的,想安排单独病房自己都没法离开了。金保国这才反应过来,“我去安排!我去安排!” 他脚下生风,转身小跑着就去了。 老太太在边上不停的叮嘱:“孩子的头不能见风,盖严实……” 四爷哪里有空管这个,这会子桐桐收拾好出来了,压根不是躺着出来的,而是自己起身走出来。 卢淑琴都变了脸了,“你逞什么能呀?这月子最要紧了,不知道呀?” 知道!知道!哪怕觉得没事,但当妈的要扶着,那就扶着吧。林有志拎着东西,四爷抱着孩子,就这么一串往金保国办好手续的病房去了。 病房里三张病床,不过是只安排了她一个人住进来而已。孩子有孩子的小床,就在边上放着。林雨桐这才有时间打量孩子,摸了脉就笑,“这小子倒是好体格。” 四爷叫她躺着,你生的哪个不是好体格了。一个个的壮的跟牛犊子似得,这个也一样,喂了点水,人家睡的可踏实了。大人却不敢高声说话,轻手轻脚的。 金保国是当公爹的呀,喜欢孙子喜欢的真真的,但孩子要吃奶,他在这里就不方便。就跟四爷说了一声,“安心住着,我先回去。回头我顿顿过来送饭!” “不用送饭。”四爷就道,“明儿我们就回了,大热天的在这里擦洗也不方便,不如回家养着。今儿要做的话去我单位那边的房子,里面什么都是现成的!” 那也成!那也成! 金保国一边说着‘那我走了’,一边小步的往后退,眼睛却始终盯着那个浅蓝色的襁褓,襁褓里露出来的小脸那么一丁点,真没啥可看的。退到一定的角度你都看不见了,就能看见襁褓那一团团,可他的眼睛就像是拔不出来似得。不敢太靠近,又舍不得远离。 等人退出去了,林雨桐才发现屋里转来转去的是林有志,距离孩子最远的是卢淑琴。她许是知道那么站着不太对,这才不自在的搭话,“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 “让我爸去吧,一碗龙须面就行。” “我去!我去!这医院我熟。”卢淑琴说着转身就走,像是担心被谁抢一样。 新加的电梯她没去挤,走楼梯去了。一转过楼梯,就见金保国靠在楼梯间的墙角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膝之间,肩膀一耸一耸的,这是哭了吧。 她没有再往前,而是悄悄的退后,闪出楼梯间,靠在墙上。等到里面偶尔压抑不住发出间断的哽咽之声没有了,等到他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下去,她的眼泪才再次下来。 原来,不是只有自己夜半想起来会疼的撕心裂肺。 金保国从楼上下去,老太太已经在下面等着了。他是把老太太送上电梯,想起来有些话没叮嘱到儿子,返回去的时候看见卢淑琴站在距离孩子最远的角落,突然心里那点难言的滋味再也憋不住了。这会子情绪释放了,感觉压在心里的某些东西都松动了一样。 老太太急切的问:“叮嘱了吗?夜里可不敢睡死了,叫人把孩子给抱走怎么办呀?” 哪里就抱走了?这里是医院。 “在医院丢的还少了!”老太太觉得她不能走:“我守着去,我觉少!我不进去,我就坐在门外头……我看着总行的吧!” “您回吧,别添乱了。”金保国扶着老太太上车,他给俩孩子买了车了,就把大儿子淘汰下来的旧车开着呢。把老太太塞进去,上了车他才道,“好几个人看着呢,谁敢呀?您把心放肚子里,明儿就回家了。” “那把屋子收拾出来,这做月子总不能回娘家做的吧。” “怎么不能回娘家做月子?”金保国就道,“孩子要吃的好,这得桐桐先顺心。吃的顺心,住的顺心,啥都顺心了,准能把孩子喂的好。住回家能咋?杨碗花也伺候不了呀!” “不用她伺候,我伺候!”老太太从腰里摸出存折,“我就寻思着,最近该生了。存折我就没离身……” 金保国侧脸看了一眼,“您拿那个干嘛!” “你老娘我是稀罕小子,但姑娘就不稀罕了?”你们当年是不能有孩子,不是说是没生儿子,这是有差别的吧!我就是更偏心你,但是你姐姐妹妹哪个是受着委屈长大的?生咱家的孩子,我肯定得管的。她把存折递过去,“这些年你们给的我都攒着呢。我也没啥花钱的地方,你取出来,都给嗣业送过去。他那点工资……别叫人说占了老丈人多少便宜。” 金保国就笑,“这要是生个丫头,您这钱可不会全给!” “给一半!剩下的一半我要攒着的。”她直言不讳,“我就是稀罕小子,谁也甭有意见!” 金保国扫了那存折一眼,“您留着吧,将来孩子能跑能跳了,您给孩子当零花钱吧。嗣业不少挣钱,两口子不爱言语就是了,不缺那点。” 这不是缺不缺的事,“那你拿钱,在买只奶羊回来……奶牛也行,养在咱家后院。孩子要饿了,挤了从墙头递过去就行……” “现在这奶粉挺方便的,您别折腾了。” “奶粉……那东西不成。弄那东西不是为了方便的?方便的不见得是好的!那方便面是方便,但有手擀面好吃吗?不都说那是垃圾食品吗?这不是一个意思呀?啥东西都是原本的好!我觉得那奶粉,还不如米汤好呢。好歹熬米汤的时候放啥我知道,那奶粉里放啥了,咱们谁知道呀?” 您这个就不讲理了! 但跟老太太这么犟着不行呀! 金保国就应下了,存折拿了,也没真去取钱。 但林雨桐看着林有志买回来的准备给孩子冲的某名牌奶粉后,还是给自己催乳了,孩子的初乳必须吃到。不过刚开始吃,这小子吸的吭哧吭哧的,吃不上急的哭的嗷嗷嗷的!卢淑琴心疼的又偏不敢上前,“叫吃点奶粉怕什么的?” 怕的可多了! 之前忙来忙去没想起来的事,这会子想起来了。当然了,之前就是想起来,也没借口。自己好端端的去折腾奶粉干什么。但现在,师出有名了。 可这个东西不是你说有问题就有问题的,这得有结论才行。 有了结论,递上去的途径是有的。她现在没法解释这个呀,只得道:“他要不饿,就不肯使劲的吸……” 那可以挤一挤嘛,挤出来叫孩子吃不一样吗? “现吸的新鲜。”她敷衍着,反正不肯叫孩子吃买来的奶粉。现在到底是哪种奶粉绝对符合标准这个都不好说的。 四爷没法子,满县城找进口的。这东西假货也很多,别以为标签说是进口的,就真的是进口的。没整顿以前,市场确实是挺乱的。跑了三家超市,没找到真进口的,倒是翻出县上老厂子出的一种奶粉,透明塑料袋包装的那种,要不是当地人日子紧巴给孩子买不起贵的,选择这种的人还挺多的,这厂子早该倒闭了。 卢淑琴嫌弃的不行,“怎么买这个?你们小时候就拿这个喂的!”半岁以后奶水不够了,就给冲这个,那也是晚上才给吃的。白天加辅食了! 现在条件好了,怎么偏弄了这个来。 林雨桐点头,“就这个!”河滩地养牛,厂子也做不大,用的还是五十年代的老机器,没添加别的东西,暂时作为替代品吃是可以的…… 重启时光(64)二更 重启时光(64) “生了?” “生了!” “生了个什么呀?” “带把的!” 一到街面上,金保国这车速就下来了,之前都看见要生了,急着去县城了。这会子金保国带着老太太回来了,那肯定得问呀。 这个那个的问,金保国就声音高亢的跟人家说。说他的孙子有多重,那胳膊腿多有劲儿,腿有多长,哭出来有多响亮,那头发有多黑……这话在路上他跟老太太说了一路,因为老太太压根就没看见孩子的脸,只被医生解开襁褓之后露出来的小雀雀吸引了注意力,等想上前抱的时候被儿子拦住了。可拦住了她不生气,看见儿子这把年纪了哭成那样,她也知道是为啥了。太宝贝了!宝贝到不敢叫沾染上一点不好。 因此儿子嘴上一路念叨孩子的长相,她听了一路不腻,还越听越心热。 人家就是听听,你家的孙子长的就是再好再亲,人家也就客气客气。这被喜悦冲昏了头的人这会子是不会觉出这一点的,一开口就是宝贝孙子, 这个说那得请客吧! 请!肯定请!流水席的请都行! 然后车才停到门口,这个那个的就上门了,鞭炮摆了一门口,要放今天放,趁着孩子没回来,放了就得了。等孩子回来怕鞭炮会吵到孩子! 杨碗花烫了脚在家歇着呢,也没出去,只知道去县城生去了,她这也走不了呀!在家也着急,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喊对面的熟人帮自己去药店买了烫伤膏,这会子敷上才没多长时间,去县城的人回来了。 她脚面上都是水泡,鞋也没法穿,这会子听到动静就知道人回来了,光着脚站着门口问金保国,“咋样?都好着没?” 好着呢!好着呢! 金保国点头应了,就又跟来贺喜的人说话了,“馆子里坐,今儿吃好喝好。” 老太太笑眯眯的往屋里去,她得找银镯镯金珠珠,这都是老物件了,是要传给下一辈的。两孙子戴过几天,后来怕杨碗花都给嗣明,她都代收了。如今把嗣业戴过的得收拾出来,等明儿孩子回来给送过去。 还有早前提前给预备的衣裳,这得给送过去。 杨碗花跟进去想多问老太太几句,见老太太拿出来的是虎头鞋,“这不是说要给嗣明家的小子留着吗?” “先给嗣业家的小子,嗣明家的还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去。” “姑娘家穿虎头的压不住!”杨碗花觉得老太太老糊涂了。 “谁说姑娘家?”老太太声音里透着多少年都没有过的温和,“是个小子!可壮实了!” 小子呀! 杨碗花先是一乐,继而低头摆弄衣角,“林家的丫头倒是好命!” 呸! “那是金家的长孙媳妇!”什么林家的丫头,当奶奶的人了,“叫你给孩子捶的尿布捶出来没?” “棉布是新买的!”“不行!得洗了,捶打绵软了,再放在滚水里煮一煮……上个星期天我问你了,你不是说弄了吗?” 这不是没顾上吗? 老太太气坏了,她就是去教堂做了个礼拜,叫她把这些最基本的都准备好。孩子用的尿布,尤其是夏天用的,更得仔细。大热天的,孩子最容易红屁股。尿布不舒服,换的不及时,伤孩子皮肤。这要是哪里烂了,大人不得疼死呀。 别管姑娘小子,现在有这条件,你倒是把这些准备起来呀!便不是小子,那孩子不得叫你奶奶?你不偏着行,但你别叫咱家的孩子受罪,是不? 大喜的日子老太太压着脾气,“不用你弄!你就做你的太太去!都用不起你!”永远都别干人事吧你! 这个孩子好像叫老太太一下子焕发了生机,她的手在虎头鞋上摩挲了一遍,抹了一遍眼泪,又去给早逝的男人上了一炷香,告诉他金家又传了一辈。然后拐棍也不要了,利利索索的去卢淑琴的屋子找出新买的白棉布,倒是买了不少,但是没裁剪成尿布大小,这玩意不仅要裁剪出来,还得缝边吧,要不然这线滑下来,缠在孩子身上不舒服的。然后才能洗、捶、煮。 这会子一个人忙不过来呀,老太太出去喊人,周围的老太太都喊来,有一个算一个,这么多人快嘛,一会子叫桌席面回来酬谢酬谢,是个意思。 然后来了这么多人,大家都知道,卢淑琴没给孩子预备好这些。 这也不是做人婆婆的样子呀!杨碗花只能尴尬,“这不是……预产期提前了吗?” 老太太们就说她:“现在这大夫,动不动就算这个算那个的,过去没这一套,谁家也没耽搁事。这又不是没生过,还不知道这个道理?谁家不是早早的就预备下了!” 是啊!能买起新的弄新的,弄不起新的不得要别人的呀,拿回去不得洗一洗煮一煮再暴晒吗?总之,你卢淑琴就是在这事上不上心。 还有人好心的开导杨碗花,“以前桐桐在外面上学,住的远的也没人接触过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个啥品行的人。如今回来了,接触了,这孩子正经不错,如今也是大忙人。她妈呢,咱都知道,淑琴那是真忙。你说这坐月子弄孩子的,那边肯定有顾不过来的时候,你过去搭把手。也不说去伺候桐桐,你就孩子洗洗涮涮的,这不也是你这做奶奶的能尽心的地方……” 杨碗花心说,要是住回来,我就好好伺候,一天八顿的做都行的。孩子的衣服我洗,儿媳妇的血裤衩我洗都行,但这得住回来吧。要是不回来,我追过去伺候去?我咋那么贱呢? 因此就道,“也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回来,按理说呀,这坐月子没有在娘家坐的道理。出了月子孩子得挪窝,那时候去娘家就是一直住这都是合情合理的……” 这话跟人家劝导的意思相反了! 人家不过是说了一句劝人的话,这没劝回来,反倒像是挑事一样。这人赶紧把话往回兜,“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那都是家家忙的要死要活的,闺女做月子,当妈的能过去伺候个十天半月的,那也得是刚好赶上农闲的时候。现在这谁家的媳妇都娇贵,肯定咋舒心咋来。” 那没说的话就是,现在这媳妇做月子,便是不去娘家,可谁家不是娘家妈跟来伺候十天半月的。你家这情况,叫人卢淑琴怎么来?或是卢淑琴来了,你敢叫卢淑琴在家里住吗? 这不是一码事,对不? 杨碗花讪讪的,“我的意思也是叫桐桐就在娘家住吧。”卢淑琴想登门入室那是休想,“主要是我这脚不是烫了吗?药的味道又冲,孩子娇贵,见不得这个味儿。” 是啊!也是大夏天院子里平整,杨碗花一直光着脚呢。 这才有人问:“哎呦!我的老天爷啊!这是咋烫的?大夏天的,这种伤可不好愈合。” 杨碗花咋跟人说嘛,没法说这是小儿媳一言不合把药碗给摔了呀!只得道:“这不是一听说要生了,我这一着急,把一碗汤给扣脚上了吗?” 跟来道贺的任何人她都是这么说的。 老太太这边不管了,男人那边有金保国。可也有女人上门道贺的,像是红秀这样的,人家就拿着鞭炮来了,金保国就喊杨碗花,叫她招待女客。 红秀试图跟金保国搭了几次话,金保国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边,只让她往家里去。这就没法说了。 这会子只得跟杨碗花站在铺面房里说话,“碗花姐你真是好运道。你看你俩儿子,现在连孙子都有了……我呢!是年轻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到了这岁数了,你别说,真是后悔的呀!要是有个孩子也不寂寞呀!” 杨碗花就自得的笑,“那是!人活到这份上,不就是活孩子呢吗?你要想要,拿钱抱养一个。”你可拉倒吧!抱养啥呀!我还不够劳心劳力的,给别人养孩子,我倒是图什么。 “可你这一天天的,挣那么些钱给谁留呢?”杨碗花直啦啦的就说出来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没个儿孙继承,要那么些钱干啥?” 说的红秀差点变了脸色,这会子只得尬了一下转移话题,像是才发现杨碗花的脚烫伤了一样,“这是怎么烫的呀?成这样了?” 药膏上沾了土,有点恶心,有点狰狞。 杨碗花还是之前的说辞,儿媳妇要生了,忙中出错不小心呗。 谁知道红秀不是吃素的,刚才杨碗花刺了人家一下,现在红秀直接给还回来了,开口就很直接的来了一句:“哎哟!那这可不是好兆头!孩子出生你就烫伤了脚,这八字不合呀!” 就差没明说这个孩子跟她相克! 杨碗花知道这是放屁的话,她的脚咋烫伤的她自己知道,这会子才说要反唇相讥呢,结果人家红秀走了。 红秀走到金保国跟前,“保国哥,我就不吃饭先回去看店了,就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呀!” 好的!好的! 金保国客气了一句,“回头满月酒一定得来呀!” 红秀娇笑,抬手轻轻拍在金保国的肩膀上,还跟周围的男人笑道,“看看保国哥这样,出去也是正招女人喜欢的年纪,谁知道这就当爷爷了。” 那边说说笑笑的,杨碗花却把视线放在红秀的手上,她的手上染了大红的指甲油,整个手红的红,白的白,在农村这个年纪的女人中,不多见这种的。此时这个女人把这样一只手顺势放在自家男人的胳膊上,虽然自家男人朝边上避让了几次,可对方那手就跟一条蛇一样,走哪儿缠哪儿,明目张胆! 当我是死人呀! 重启时光(65)三更 重启时光(65) 杨碗花一脸怒气就要张嘴,那边金保国直接躲开了,挪动了三回都没躲开,大夏天的穿个短袖,一个女人的手搭在胳膊上直接小幅度的摩挲着,这是啥意思一个大男人能不知道吗? 不想给人没脸,一个女人家过日子不容易。 他是一让再让,让到马路牙子边上了,再下面就是紧靠着马路牙子的车了,没处可躲了。 他胳膊一抬,顺势把就红秀的手给甩下去了,却像是没知觉一样,指着家门口,刚好是杨碗花的地方,跟杨碗花说话,“你这人,别愣着呀。烟呢?赶紧的呀,把嗣业拿回来的那种烟拿出来……” 弄来的招待烟,外面没卖的,等闲都不往出拿的。 杨碗花就接话,“你放哪呢,我哪知道?一天天的宝贝的跟啥似得!” 这话一说出来,金保国就彻底的躲开了,嘴上却抱怨杨碗花,“真是的!你说你一天天的能干啥?”又看那脚成了那样了,“行了!你赶紧歇着去吧,今儿不用你招呼。” 红秀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去的背影,慢慢的收回视线。 她是要走的,可她跟男人说说笑笑的,以前不觉得怎么着,但刚才围了那么多人,这红秀那动作轻佻的,男人嘛,谁知道啥意思?这会子就有那种有便宜就占的,说笑一般的拽住红秀,“老金家今儿大喜事,不喝一杯怎么行?走走走!妹子,一块坐着去,跟妹子坐着屁都是香的!” 香你奶奶的个腿! 红秀脸涨的通红,抬手就拍过去,还不敢恼了叫人难堪,只半开玩笑的喊:“嫂子,嫂子,我这老哥哥了不得了!” 人家那老婆就在马路对面呢,正坐在一块三三两两的聊天了。嘴上应着,“你带去你家给你暖被窝去吧,我不要了。”但转过头来就跟那一群女人道,“什么东西?!我家那货不是好人,但也没见跟别人这么拉拉扯扯的。” 总之,这就是个男人们爱撩闲,但女人们偏深恶痛绝的一种女人。 得了消息赶回来的钱果果在车里把这一幕看了个清楚,然后脸上露出几分沉思之色。也许她可以带上服装城的生意,因为这个据说很会做生意的红秀在作死。 做生意讲究个人气。你做的是服装生意,其实就是做的女人的生意。别管男装女装还是童装,其实购买的九成以上都是女人。尤其是在乡镇上,更是如此。城里有男人自己买衣服的,但农村是少之又少,没结婚的小伙子是当妈的帮着买,结了婚的是媳妇帮着买,因此,这就是做女人的生意。而做女人的生意,你却把女人们都得罪了,你还能长久? 这些女人们,她们有她们的固有认知。像是对红秀,她们不会觉得说红秀的作为不管如何,这都不是别人占她便宜的借口。她们的想法是,要是红秀不轻浮,男人怎么不跟别人聊骚,只专找她呢。各家的男人也都那样,别的女人谁看的上?可各家都当宝贝!突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女人,这就是公敌呀。这还想做生意,做锤子咧! 这么一转脸,她心里就有数了。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抱出一箱子奶糖,往门口一放,招呼周围的女人,“婶子,大娘,嫂子……过来给孩子拿糖呀!我家今儿添丁,大喜事!没急事的都过来吃饭……咱们不上馆子,我给咱割肉买菜去,咱自做自吃……” 这种喜事,一般都是男人们上饭店,谁家的女人都不跟。不招待也没人见怪!但人家请了,不去就不给面子。 这小媳妇利索的很呀! 就有人笑道:“娃她婶子当的真好!” “那是!我家头一个宝贝蛋蛋呢!”钱果果又上车,郑重的招待人家,“真的,都过去吃饭。今儿下午咱打石头馍馍,我爸和我哥我嫂都朋友多,尤其是我哥我嫂,人家城里人过来给孩子带东西,咱们回礼拿啥回呀?买的石头馍馍不能跟咱自家做的比!再说了,要买人家随处都能买的。这自家做的现在少的很,也算个稀罕东西!” 这么一说,还怎么推辞呀!赶紧的吧! 金保国拿着烟往出走,一拍手,还真把这一茬给忘了。他点了点杨碗花,“你看看你,这点事我没安排到,你愣是也没准备!”还得小儿媳妇这会子招呼! 他出门就从身上掏钱给钱果果,“拿着,家事你多担待!” 成! 然后林雨桐在病房就接到钱果果的电话,“姐,大致得准备多少。我得重新定一些包装盒子,给人家回礼好看一点。塑料袋兜着容易碎!” “多准备点。”林雨桐就道,“这玩意弄出来用塑料袋密封,保证酥脆就行。就是这次有剩下的,回头出了月子,我得跟你哥去京城一趟,这东西有用!” 多少都能消耗,不说单位大,就是四爷的老部队,这玩意有多没少都能消耗了。确实也算是一个特产了。 难得钱果果想的这么周到。人家释放善意了,她就接了。 钱果果又周到的问孩子的情况,有没有奶水,林雨桐当然只说好了。 但有跟卢淑琴好的也打电话给卢淑琴贺喜,顺便问问。卢淑琴就免不了吐槽女儿和女婿,“好端端的奶粉不让孩子喝,进口的没买到真的,结果弄了咱们县那种老奶粉叫孩子喝,折腾的呀!” 钱果果就听见了,当时就打电话叫金嗣明去省城,“我给我表姐打电话了,真假她知道。我叫她先买了十桶,你去取一下,别管多晚都回来……”“我知道,直接送医院!”我侄儿吃饭的事,我能耽搁吗? 然后都晚上九点多了,金嗣明来了,拎了一桶奶粉,“我买的多,在车上了。今晚先用这个顶顶,明儿就回家了吗?” 你看着事闹的! 林雨桐朝四爷点点头,四爷跟金嗣明出去说话,“你跟果果也别到处折腾的找钱了。等上半个月,我给你们腾出二十万来,大概齐能周转过来……” 哪弄那么些钱来? 金嗣明面色一变,“哥,不是那个意思。” “知道!回头你给我算利息都行。”四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回去吧,再晚了家里该操心了。” 四爷这二十万哪来的?这不是专利一直挂着没动静吗?今儿终于有人联系了,一张口给五十万,这就能谈的。而且,这属于正当的收入来源,没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 卢淑琴是念叨了一下午,说这孩子有财运,取名该取一个‘鑫’字! 金鑫吗? 那是挺多金的! 但这名字吧,叫四爷和桐桐觉得吧,怎么那么别扭呢? 林有志就说卢淑琴:“金家一直就有排辈的!” 金保国是‘保’字辈的,嗣业嗣明是‘嗣’字辈的。 下来这一辈该排哪个字了? 问四爷?四爷也不知道。不过过年祭祖的时候,谁说了一句,小一辈金家出生的都是闺女,还没一个小子。怎么排辈还没有先例吧! 可不是! 坐在酒桌上了,金保国才意识到,自家孙子是金家小一辈男孙里的第一人呀! 保嗣保嗣,两辈人的排辈就看的出来,金家早前一定子嗣不丰过,要不然不会只祈求保嗣。如今了,族里的人这个那个的都说,下一辈给取个意思更好的字。 可吵来吵去也没吵出个结果。 第二天去接孙儿回家的时候,金保国就跟两个儿子商量呢,“咱不管别人,咱第一个咱就是规矩。我昨晚都十二点了,去张瞎子家叫他给取了几个名字,咱们选一选……” 张瞎子是算命先生,信他的人跟不信他的人一样多。 金嗣明不想触霉头,但还是道,“听他的干什么?自己取……” “你闭嘴!”金保国还是愿意相信的,因为人家张瞎子昨晚可说了,自家这孙儿是龙精凤神,是落到自家草屋里的金蛋蛋,啥名字都压的住的,“……就像是金龙泉、金坤荣、金乾玺……” 啥玩意嘛这是!是人名吗? 除了金龙泉稍微顺口一些,其他的没一个顺口的。 金嗣明直接给否了,“除了蛋蛋这个小名能用之外,别的都不成。慢慢取嘛,又不着急!” 然后莫名其妙的,自己孩子就成了金蛋蛋了。 金嗣明不敢抱,就在边上看,然后用手轻轻碰了碰小脚丫,“咱们家蛋蛋这脚是不是都比别家孩子大点……” 大没大点没比对过,但是对把孩子叫蛋蛋,我们是拒绝的。 但林大志和卢淑琴对这个名字却不排斥,也跟着一口一个蛋蛋的叫。桥桥急急忙忙的赶回来,刚赶上出院,见把孩子叫蛋蛋,当舅舅的不乐意,“怎么叫蛋蛋?我都想好了,叫七斤!这多有纪念意义的!” 不!这种没啥要特别纪念的,七斤并没有比蛋蛋更好! 卢淑琴力挺儿子呀,“那咱就叫七斤,林七斤。” 金保国能说啥,只能道:“在林家那就是林七斤,回金家就叫金蛋蛋!” 不冲突的嘛! 但孩子会有一段时间很困惑的! 重启时光(66)二合一 重启时光(66) 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亲朋好友该说的得说。尤其是朋友,这大事不告诉人家一声,这就是疏远的表现。因此作为两人就消息群发,该通知的都通知到了。然后昨儿到今天,正常的时间点上,都是四爷处理了他那边的贺喜电话,再帮桐桐处理。 这要出院了,也是如此,电话就不停。谁开车呢?昨儿来的时候开了一辆车,金保国今早来的时候又开了一辆车。四爷要开车的话电话得桐桐接,可大家一直认为作为产妇不用劳神。金嗣明就说,“我开我哥这辆……” 不成!金保国不放心,你才开了几天车,我敢叫我孙子坐你开的车吗?他把那辆二手车的要是给小儿子,自己接替大儿子当司机。 卢淑琴都松了一口气。金保国是属于摸啥精啥的一类,早些年从手扶拖拉机开始,就问他啥摸不精吧。看着风风火火,其实干啥都稳的住。他开车是少数的能叫人放心的人之一。 可其他人坐着吧,林雨桐并没有觉得谁能替代自己抱抱孩子。四爷接着电话,一手兜着孩子一手接电话也行,但是卢淑琴不让,觉得那么着就叫孩子受到颠簸。林有志能抱的,可是卢淑琴又说林有志出来的时候顺便把屋里的垃圾扔出来了,但是没洗手,也不行。桥桥倒是急着想抱,“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你可以的我们也不敢给你呀!你抱过的孩子至少都是半岁以上的,这浑身软溜溜的孩子你敢应承我还不敢给呢。 林雨桐把孩子往卢淑琴怀里递,卢淑琴躲到紧紧的贴在座椅背上,“你放膝盖上,手垫着,也没那么累,孩子也不颠簸……坚持坚持,半小时就到家了。” 这没什么不能坚持的,不过是觉得你这个紧张过度是不是有点持续的时间太长了。 行吧,急不来! 四爷没叫桐桐一直抱着,这个电话一放下,他就把孩子接过去,“再来电话摁免提!” 现在所有人的电话都在静音震动上,就怕突然响起来的铃声惊扰到孩子。 林雨桐靠在四爷肩膀上,手伸过去把襁褓扒拉下来一点看看这小子,一个小人儿,闹的所有人跟着转圈圈。 手一过去,不小心碰到了人家的小下巴。坏了!人家条件反射的开始往大人怀里拱,找饭吃。四爷白眼看桐桐:你闲的是吧?招惹他干嘛? 在嚎啕大哭吵着要吃之前,总算到家了。 林家的老两口,金家的老太太,杨碗花和钱果果都在门口呢。杨碗花急着上前想抱,被四爷躲开了,“哼哼了一路,赶紧叫回去吃点。” 那赶紧的!赶紧的! 她急着想瞧孩子长啥样,但大夏天早上十点来钟,太阳正刺眼的时候,敢叫那么来一下不?孩子得惊着! 忍着急切瞧着孩子被抱紧金家的门。钱果果拎着几个衣服包装袋跟了进去,都给卢淑琴,“这是我去挑的产妇装,叫我姐在家里穿。主要是内衣……给孩子喂奶方便。您给洗洗,大夏天的晾在外面两小时就干了,能替换。” 这么细心的,方方面面都给想到了。 于是,林雨桐就在家里坐起了月子。来看孩子的人络绎不绝,不是真的要见孩子,就是提着东西,带着给孩子的红包,来一趟,问问情况,意思到了就行。 林家老两口别的没有,现在老太太在后院养了半院子的鸡,春上逮的小鸡仔,现在也都下蛋了。都是粮食喂的,鸡蛋攒起来就送来。他们认为,这每天糖水蛋吃着,人就能养好。老两口急着想抱抱摸摸,但一看卢淑琴这架势,这里消毒那里消毒的,得了!别讨人厌了!还是走吧。这也没法见怪,毕竟这儿媳妇有病,看着没事,但好到啥程度这也不好说。 不过这一些老理念,有时候冲突还是挺大。比如这大夏天做月子,不叫洗。洗澡这绝对不行,最多就是被允许擦洗。不许吹空调,不许开风扇,成!这老房子就一点好,阴凉。有时候大中午的睡觉都得用小毯子盖肚子,这个也可以忍受。但不能忍受的是每顿的月子餐,鸡鸭鱼猪蹄排骨的,大夏天的各种汤汤水水,清淡到没滋没味。其实不用吃这些,小米粥啥的,其实也是可以的呀。 半下午的时候林小姑和卢淑芬这个小姨都过来,不知道两人怎么说的,反正林小姑先留下来,帮衬一段时间。接下来换小姨。 这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吗? 卢淑琴就道:“你别逞能。晚上熬人的很,两小时一起来,还不得嗣业弄吗?他不得上班吗?这就得有人帮你们夜里带一段时间……” 并不用,四爷把桐桐和孩子交给别人还不能放心呢,“要是扛不动了,我再给小姑打电话。”死活把人给劝回去了。 逞能的不行! 晚上才八点,卢淑琴就赶四爷去桥桥那边睡觉,别人都没睡的时候你们抓紧睡。要不然熬不住的。四爷也确实是累了,林雨桐叫他安心去睡,她的作息随孩子,孩子睡她就睡,孩子醒她就醒,也还行。睡一觉,晚上得有九点,黄爱华亲自打了电话,“才听说生了,比预产期早,怎么样?都好吗?” 都好! 林雨桐在电话上一一说了,之后犹豫了一瞬才道:“有件事情,我原本打算出了月子跟您汇报一声……” “你这个小林,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孩子和自己的身体。” “是!正是因为做妈妈了,也考虑到以后要出门工作孩子的吃饭问题,我之前才关注了奶粉的问题!领导,触目惊心呀!” “假冒伪劣泛滥?”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得重视。 “不只是假冒伪劣……”林雨桐轻声将大致事情换个说辞说了,黄爱华知道她会蒙语,这蒙语从哪里学的,从大学同学那里学的。大学同学家是哪里的,从事啥行业的,养奶牛提供奶源这些这是一串的事,她把这些消息的来源推到同学身上,“我觉得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这是大问题……”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林雨桐不是个信口开河不知道轻重的人。 这种指控有多严重她心里很明白,但正因为明白,才摊开了直言不讳。 黄爱华抓着杯子的手不由的紧了,“你安心做月子,这事我会看着办。” 林雨桐很放心,坐的位置不一样,考虑的问题不一样。这事要是偶尔的个别的婴儿父母去找人家投诉,估计也没用,人家一句你买的是假冒伪劣,做点危机公关,赔偿点钱,甚至一个小小的地区代理就能把事情给办了。 可到了黄爱华这个地步,她知道捂盖子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要存在问题,那这个问题就不容逃避。今儿不解决,明儿就还得面对。 提前知道了,提早布局应对,才能采取主动。操作的好,还能变危机为机会! 这边挂了电话,黄爱华就给古柏打电话,叫他悄悄的查一查这个知名的企业。古柏两小时后就把电话回过来了,“阳市之前发生了奶粉事故,将这个企业列在黑名单上,就是今年年初的事。但随后马上就有消息说,这是疾控中心检验出了失误,现在多地又要求该品牌上市……” 这要么是企业委屈了,要么就是企业私下做公关了。 “订机票,后天晚上要回京城。”跟古柏交代完,她又连着拨打出好几个电话,这不是她职权范围内的事,但省内还是要相互通气的。要动,咱们就从食品卫生上大动,未尝不能借着这个事给省里树立一个标杆。这也是省里带动经济的一个点,咱们在食品安全上下功夫,农业也要在安全上下功夫。 如果这么联系,这跟自己的工作又是有交叉的。 一瞬间心里都在琢磨这件事,早起第一件事就是给儿子打电话,“你那个以前的老部下小金,人家添孩子了,有机会替我去看看!” 林雨桐当真是一员副将,而且,办事属于叫人舒心的。 这事她完全可以私下操作,像是古柏,她一个电话过去,几个人私下就能把整个事拿到相对可靠的数据。林雨桐是能这么做的,甚至说可以靠着这点在随后拿到一些政治上的红利。但是她放弃了,什么都没有做,却什么都跟自己说了。 她这是在她个人得利和大局得利中,选择了大局。 于是她跟古柏道:“这次我回京城你就不要跟了,替我去看看小林。” 好! 古柏明白领导的意思,因此去看林雨桐的事并不瞒着人。于是好些可去可不去的,就觉得不去不合适了。 上面一动这么些人,那下面卖面子的人就更多了。 古柏是跟冷寒一块过来了,如今的古柏话还是少,但少了腼腆,瞧着沉稳多了。两人过来带的东西完全是没路数,瞧见啥买啥,高档的补品有,像是路边买的大红枣也有,乱七八糟的后备箱塞的都是。 这两人过来,四个人在屋里一聊就是半天,主要说的是上面的一些动向。 四爷给了冷寒一个建议,要么跳一格回市里去,要么回县上。 冷寒就是县里出去的,现在再回来……他沉吟了一瞬就明白了,这是心照不宣的事,他举起杯子给四爷碰了一下,“但愿今年冬天咱们能经常见面。” 才送走这两人,第二天黄爱华的儿子廖刚来了,是四爷的老上司了,来的还有好些个以前的战友。林雨桐就出面见了见,然后在对面的饭馆招待人去了。 反正这半个月,家里陆陆续续的,每天车来车往的,什么叫人脉,这就是人脉。钱果果哪里都没去,就在金家门口看呢。尤其是京城部里打发人回来过一次之后,周围人才认识到,哦!人家桐桐真不是说在外面混不下去才回来的。 也就是半个月后,四爷最终把专利按照六十八万的价格给转让了。这个不仅不需要瞒着人,还得宣扬出去叫大家知道。四爷甚至还把交易的复印件给单位组织部门递交了一份,证明这属于正当的收入。 然后大家:哦!你还有这能耐呢? 都能发明锁了,那证明你对锁子很有研究呀。跟咱们行业挂钩的,偷窃案这种治安案件特别多的,像是小偷小摸,这些都属于偷盗案件的吧。 这是两码事!这理论跟手艺是两个领域的东西,就跟造飞机的不是飞行员是一个道理。真想找能治小偷小摸的,家里就有一位,但这手艺现在不能露面呀。 但这确实是大喜事,又被大家起哄宰了一圈,这个事才算是过了。 前后这么点时间,又得儿子又得钱的,这是双喜临门了吧,满月酒得好好办。这对金家是大事,金保国是抓心挠肝的,想瞧孩子,又不好总上林家去。隔三差五的去一回,不好上儿媳妇房里去。还是老林厚道些,他在家常抱孩子的,抱着孩子在房门口,隔着网纱帘子叫瞧一眼。这不是怕帘子掀开钻蚊子吗? 这瞧一回回去,老太太也问,杨碗花也问。金保国就说,“你过去瞧去吧。”做公公的不意思进屋,但你做婆婆的,你总不能老这么僵着呀。 杨碗花才不去呢,去了就是跟卢淑琴低头。我就不信,她能叫我这个做奶奶一辈子不见孙子! 得!随便吧。 但孩子满月金家是觉得大事,该好好办的,四爷和桐桐觉得该来的人都来了,就在周围小范围贺一贺就算了,有那么一码事就行。 林雨桥早早的跑县城,把攒下来的钱给换成了金脚链回来,这些东西本该是舅家给预备的。卢淑琴手里没这些老东西,但她娘家有。卢家舅妈这回没小气,把老人留下的银锁拿过来一个给了卢淑琴,“就三个,是咱妈留下来的。说是你们兄妹三个戴过的。咱三家一人一个……” 卢淑琴把那锁子接了,但却没给孩子带,等人走了,就把锁子锁进柜子里,跟林有志商量,“给七斤另外买吧。” 大概是觉得她戴过的不吉利。 林有志也不劝,第二天就去给孩子买了金三事回来。 满月这天早上,林雨桐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黄爱华打过来了,她张口就问,“听古柏说,孩子没取名字。” 对! 黄爱华就笑,“上次去京城,拜访了一位老领导。老人家在家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可巧,老人刚添了个重孙,正给重孙取名字。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我跟老人家提了一句。昨晚上老人家打电话来,问我说‘泽’这个字如何……” 泽,有泽被苍生,恩泽天下,遗泽恩庇这样的意思。 既是一种期许,也是期盼一种庇护。希望孩子将来有泽被他人的能耐,又期望他能受别人的恩泽护佑。 老人家特意问黄爱华这个字,其实就是一种态度,一种对下面庇护的态度。当然了,也可以理解为一种褒奖。 再往下的话,如果自家儿子没有名字,这个‘泽’,其实是老人给自家儿子取的名字。 她欣然接受,怀里的这个宝贝蛋蛋就叫金泽了。 四爷上了厕所的工夫,孩子就有名字了,叫金泽吗?一出生就影响了好些孩子和家庭,这个字咱们用得。 于是,金保国准备了那么多的名字,都没用上。 过了满月,四爷才去办的出生证明,然后带着证明去给小家伙上户口。这户口怎么上?要么跟桐桐去京城落户,要么就在县城挂着算了。 去京城太麻烦了,且林雨桐是单位上的户口,直接落在县城就行。 上班的时候直接去户籍科就把事情给办了,这对他们来说就不叫事。里面帮着办,就有户籍科的大姐招手叫四爷,“小金过来,跟你说句话。” 这大姐是指导员的爱人,消息属于灵通的。她跟老祁的老婆关系挺好,反正不知不觉,这县城的关系网就铺开了,这个那个的勾连在一起,有好处也有坏处。 四爷才一过去,人家就低声道:“小金啊,最近你得有个准备,说不定这个工作调整很快就下来了。” 我这刚在网络这边干了大半年,我家孩子小,这么悠悠荡荡的先晃悠两年再说,真不必着急。 结果人家大姐说,“也是考虑到有了孩子,要照顾家庭的因素。” 这怎么像是要叫自己下派出所去呀! 别说,之前是一点风声也没有。 没有什么事情是无缘无故的,四爷才说打算第二天找人打听打听呢,结果当天晚上就出事了,夜里睡的正好了,大门被拍的啪啪啪的响。 孩子像是被人掐了一下一样,梦里猛的一惊,胳膊腿乱蹬,然后就放声大哭。 谁这么敲门呀! 四爷开灯,林雨桐把孩子抱怀里。正房的门响了,四爷就往出走,说林有志,“您在屋里别出来,我去开门。” 你得先问门外的人是谁? 林有志现在也很谨慎,周围的人收入不行,这偷偷摸摸的人就多,干啥都得警醒着点。尤其是谁都知道家里有进账的时候,晚上尤其得小心。听说是哪个村里有钱的一户,半夜也是被熟人给敲开了门,人家上门借钱,手里就拿着刀的,也不说杀人也不说自杀,就那么一副姿态借钱,你说借还是不借。 这事出的吧,人心惶惶呀! 林雨桥从屋里出来,“姐夫,我去找根棍子。” 找什么棍子呀?没那么邪乎。 四爷朝外面喊:“谁呀?” 你应个声才敢给你开门呀! 结果外面拍门的没应声,隔壁金保国和金嗣明应声了,金保国在隔壁喊:“没事,开门吧,我这就过来……” 果然听见隔壁门响动的声音。 金家老太太操心的呀,晚上觉少,就听着隔壁的动静,孩子一晚上起来吃几次,她清楚着呢。这会子孩子这么一叫唤,她就喊金保国和金嗣明起来。 大夏天的穿着大裤衩就出去了,也方便。 可能是金家的动静大了,这敲门的声音也小了,似有似无的听见女人的声音:“二叔……二叔……” 谁叫二叔? 桥桥听出来了,“嫂子?” 像是林雨柱的媳妇杜晓茹的声音。 “是我!桥桥,开门。” 这大半夜的,该不是林家俩老人出事了吧。 但也不对呀,电话现在多方便的,打个电话不就完了。 四爷帮着把门打开,那边金家也出来人了,“咋的了?” 金保国不愿意放人进林家,这大半夜的老话说的好,不干净!沾染上啥东西,孩子的眼睛干净,有啥话在门口说吧。 林有志把卢淑琴打发去桐桐那屋作伴,这才出来,问侄儿媳妇,“你爷你奶咋的了?” 杜晓茹吭吭哧哧的,“不是我爷我奶!” 那是咋了? “我爸我妈还有雨柱,被东村给扣住了。” 扣住了? 林有志心里急,四爷一把给拦住了,“这大半夜的,都凌晨三点了,你们跑东村干什么去了?” 杜晓茹这一身的打扮明显是刚从地里回来的架势,头发乱糟糟的,裤腿湿漉漉的沾着卤水和各种的叶子。这会子被门口的灯一照,看的特清楚,鞋上都是泥,湿的很彻底。 是啊!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跑人家村里干啥去了。 杜晓茹看着林有志,“就是家里揭不开锅了,这不是想弄点钱吗?结果被人家给逮住了,这会子要么砍了雨柱的手,要么就那钱赎人……” 拿钱赎人?赎谁?谁去赎?用谁的钱去赎?说的好不轻松! 林有志气的呀,这是多光荣的事不? 四爷看杜晓茹,“嫂子,这里没外人,你就老实说,咱村之前这家那么些药材都丢了,是不是你们干的?” 也不全是! 那就是肯定有你们喽! 四爷这会子不知道该是用啥表情来才好。怪不得说要给自己调动工作呢,这是人家派出所早知道这偷盗的事是谁干的,但是碍于桐桐的面子,也估计是没抓住对方的现行,所以才不得不把自己要过来,叫自己过来就是叫自己看着办的。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败德过?! 重启时光(67)二更 重启时光(67) 这种情况叫四爷去丢人?四爷能去才怪。 你说着得多没出息的人才能干出这样的事。药材这东西,种植的当然是好,但是很多野草野菜树皮草根的其实都是中药材。自己村里的加工厂,这批量种植收购不在话下,但为了增加大家的收入,其他的野生的零散的也都收的。好些外村外乡镇的人,一到傍晚的时候那是一车一车的往这边拉,地里的草能换钱,人家干嘛不弄嘛。一家四口劳力,就是弄没要要的荒草野草的,那都是能加工的药材,再不值钱,换的钱不足以保证生活吗? 这种野生的其实比种植的价格还略微要高些的。人家别的村的人为弄到这些草的,都免费给别的稍微远些的地方锄草去了,不要工钱,只要叫我们把草带走就行。一个拖拉机带四五个人,一天下来人家比锄草干活都挣的多。 你说这些野物你不下功夫去找去拾掇,你去偷人家的! 出息呢! 不过是杂草收拾起来麻烦,分门别类的有些絮叨,不如那一片一片收割的快,是吧? 贼也是个没出息的贼! 去干吗?丢人去呀! 不去! 他跟杜晓茹是这么说的,“人家人多,这多少钱是多?多少钱是少?我们去了更会坏事。现在谁都知道我这边刚得了一笔钱,可这钱我已经借出去七七八八的,万一人家狮子大张口,咱们凑不来钱怎么办?现在别的都是次要的,先得把人弄回来,别管啥办法,对吧?” 杜晓茹并不是个有主意的女人,真有主意的人不能被林有强一家子给算计进门。 这会子早没主意了,只知道桐桐两口子都是有本事的人。因此这么一说,她就点头,“是呢!人家要剁了雨柱的手!” “这都相当于是H社会性质了。偷人东西是不对,但把人扣住没有报警,这是恐吓威胁,这性质又不对了,如果不报警,叫他们真把手砍了或是指头给你削了,怎么办?便是人家法办了,这身上的东西没了可就没了。” 这个杜晓茹真信,去年冬天村上就有个好赌的,输的多了,输不起了,就耍诈,偏还叫人给逮住了,到底是把左手的小拇指被人削了。这种的也不报警,谁问都是说不小心被砍刀给伤了,死活不说是被人砍的。事情也不就过去了,也没见说谁就有事了。 啥东西也没人身上的东西要紧,这话真对! “那就报警!你得跟着去吧?” 我去干吗?“我去了,事情就不好办了,人家还以为咱们仗势欺人呢!我亲自打电话报警,叫派出所先把人控制住,人放在派出所,总比押在那些人手里放心吧。至少不受罪呀!” 对!有桐桐的面子,至少在派出所不会挨打,不会渴着,饿着。 她忙不迭的点头,“对!就听你的!” 然后四爷就打电话给派出所报警,那边五分钟后就到了。本来走着到跑出所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人一到,四爷跟人家过去嘀嘀咕咕的,然后把杜晓茹往车上一塞,关上车门子摆手叫走人。这边根本不用跟着去! 金保国觉得这么着一点也没给林家面子,他想跟老林解释啥,结果老林反倒先对自家儿子说,“办的好!那边的事以后少沾!要是能登报断绝关系,我早就断绝了。” 拖累人拖累的呀,不是一星半点了。 四爷就笑,“回去睡吧,今晚人都在派出所,出不了事。明早我过去悄悄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金保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像觉得自家儿子在老林家过的有点太过如鱼得水了。难怪是一直不想回家呢。 他不在这事上纠结,就是操心:“别惊着孩子。”刚才那杜晓茹从外村回来,路边坟地不少,他赶紧喊嗣明,“从咱家后院抓把秸秆来,快!”说着话,把要进去的老林抓住了,“用火燎一下再进去。” 果然点了一把麦秸秆,三个人从火上跨过去了才行。就这还嘱咐四爷,“孩子半夜要是不乖,就赶紧喊人。我这边跟你们隔着墙皮住着的,听的见。” 四爷脚步一顿,感觉心里顿时有障碍了。出了月子了,桐桐有点蠢蠢欲动的。本来想说偶尔放纵放纵没关系,可要是隔壁住着金保国……可拉倒吧!桐桐的放纵继续遥遥无期。 回去把门关上,卢淑琴也没问,孩子好容易哄睡了,可别说话了,赶紧的休息不。这半夜三更给折腾的,女婿明儿还得上班呢。 回屋就问林有志,“怎么回事?像是小茹呀?” 林有志一肚子的气,这也就是跟金家结亲了,这要是碰上别的亲家,这不得被人给笑话死,桐桐在夫家都难抬起头来。 卢淑琴就问,“小茹都跟着去了,孩子谁看呢?” “肯定是给我爷我奶送去了呗。”林雨桥打着哈欠,“你们这一个爹妈的孩子,咋差距能这么大呢。我爸跟我小姑这还算是正常的,我大姑跟我大伯,咋回事呢这事?” “你大伯打小身体不好,又赶上哪个年月吃不饱,低标准的那几年,差点没饿死了……你大姑是刚出生在标准低的时候,你奶心疼……” 林雨桥算了算,“不是吧,爸!我大伯大姑都饿着呢,爸,你呢?你不饿呀!” 林有志尴尬了一瞬,“那时候养不活人,大人带着孩子去城里讨饭……你奶把我扔到县城食品厂的门口,也没人能眼巴巴的看着我饿死呀。就把我扔到后厨,人家问我是谁,家在哪,我装哑巴也不说……那个时候食品厂做的都是红薯点心,我就靠着红薯皮撑了几个月,后来到处跑,能跑回家,也能跑出去找吃的,反正混嘛,混着混着情况就好了,我就回家了……” 林雨桥:“……”从来没听说过。卢淑琴都愣住了,她也没听说过。但那个年代,不挨饿不无奈永远没法评论那个时候的对错,反正再难,林家总把几个孩子养大了,没把哪个夭了,这在当时农村就是很不错了。 林有志干笑了一声,跟儿子道,“你小姑是老来女了,你爷你奶也疼,但你大姑自来不知道让人,自从你小姑生下来就瞧你小姑不顺眼,你奶呢,一直和稀泥。你小姑是觉得你奶偏心你大姑,她是凡是反着来,你大姑往东,她就往西……” 然后一个歪了彻底,一个慢慢的倒是自我矫正,路走对了! 能说啥!除了一声‘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好像再没有比这更恰当的。 林有志摆摆手,“那个年代,养活了,就是最大的成就,别的真就是看天意。”这个真不能怪谁?为肚子忙呢,谁还在乎他歪没歪的。 桥桥还要问,被卢淑琴打发了,“赶紧睡去,明儿跟你爸去你小姨家帮忙去,今年你小姨家种的大棚哈密瓜,说是明儿都摘,直接拉城里去……” 不是之前小姨打电话说人够吗?才要问呢,突然反应过来了,自家妈就是要把爸爸给打发出门吧。要不然自家大伯那边的事不好办呀! 真要是老太太那么一求,叫自家爸怎么办?也叫姐姐姐夫为难。 他立马应下俩,“那得起早,说是承包了二十亩河滩地种的,道儿还挺远的。” 两人打了个盹,五点就起身走了。 人走了,四爷才起身的。桐桐和孩子还都没起来呢,昨晚孩子到底是惊着了,半小时一醒,确实也没睡踏实。 起来在院子里洗漱,早饭也没在家吃,朝外指了指,跟卢淑琴表示去外面顺便吃了,卢淑琴才摆手叫他只管放心走。 四爷自己吃了早饭,又买了不少早饭直接拎到派出所。派出所不大的院子拷着十好几个人。 除了林有志钱艳群林雨柱之外,还有十来个。四爷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也不是啥正经人,平时多在街面上混的。这是早瞄上林有志他们干的事了,故意堵着就是要把这些日子卖的贼赃给逼出来的。结果那小媳妇说是取钱去了,谁知道给报了警,然后就这么着了。 四爷进去给值班的送早饭,门口就陆陆续续的来人了,都是村里那些之前药材被人给割了的。一看林有志,就有人吆喝,“早踅摸着是你了!这回逮住了吧。” 四爷不好出面,叫人家值班的出去问。 这人说起来就气,“其实大家都在私下嘀咕,猜测是他们一家干的。为啥呢?咱们那收购站点天天能见到林有志家嫁给王家那个闺女。林有志家没种药材,她闺女家开着五金店铺,还开着网吧,也不种地。她咋回回都卖。一问就说是帮亲戚卖的!这帮亲戚……有帮亲戚收庄稼的,可有帮亲戚卖庄稼的吗?她家亲戚就那么信她呀,卖的钱回回从她手里过?” 这不是把人当二傻子吗? 可这捉贼没拿住赃,这就怎么猜也不能定罪呀。 人家民警就问林有强,“你把偷来的交给你闺女了?你要不说,就把你闺女请来问问。” “别!别!”钱艳群忙道,“不关我闺女的事!” 林有强也点头,“对!不关我们的事,我老婆的表姐在那个村,我们是帮亲戚收庄稼去的,晚上凉快好干活,谁知道弄错了……” 这话哄鬼呢! 顿时,来看热闹的群情激奋呀,冲上去要揍人。 谁知道人家钱艳群护崽子似得把男人和儿子护在身后,“你们别难为他们,偷也是我偷的,我的主意。我是叫我男人和我儿子给我表姐嫁帮忙去的,连我儿媳也去了……她们都以为是帮忙……” “那村里其他人家的呢?也没说请你们帮忙呀!” 钱艳群心里一急,一时不知道怎么对答。 林有强赶紧道:“家里日子不好过,给人打工又丢人,我老婆说是接的活,给人家干完多少活得多少钱,我就负责干活,药材割下来运哪我都不知道,也没见钱,真不知道那是偷……” 钱艳群点头,侧着身子护着林有强,“他身子不好,别逼他。我这也是没法子才这么办的!我儿子也不知情,我闺女……我是把药材运到孩子他二叔地里头,晚上叫我闺女跟我去地里拉,孩子以为是替她二叔卖的……都是我林家的东西,这不犯法吧。” 怪不得人家找不赃物呢,感情全藏到林有志这边的地里去了。林雨棉可能真不知道是偷别人的,只以为钱艳群偷二叔家的东西。话说,偷二叔家的东西算偷吗?因此,她出面帮忙卖,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四爷这才从屋里出去,把话挑明,“光凭丢的东西,价值加起来可不低。按照这个数额,得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可得想好了,到底谁是主谋?”林有志急忙用下巴点钱艳群,“她!” 钱艳群几乎是同时,毫不犹豫的说了一个:“我!”说完后看向男人,然后迷茫、迟疑了片刻后也还是点头,“我!就是我!都是我干的。我男人、我儿子、我闺女都不知情,都被骗了,他们也不敢不停我的话……” 四爷看向林雨柱,“你这样吗?” 林雨柱摇头,才要说话,钱艳群一脚给踹过去,“我养你这么大,你能干啥?在家里,你得我养着,你老婆你儿子还得我养着。以后你们滚出去过你们的日子去,你媳妇你儿子你去养去,要不是为了你们,老娘能想这法子吗?一个个的饿着肚子假清高……离了我干脆饿死你们算逑!” 林雨柱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就咽回去了,这是提醒他,他有老婆儿子要养的。家里要进去只能进去一个人! 他跪下冲着围着的人群磕头,“我赔!我一定加倍的赔。饶了我们,我十倍百倍的赔都行!” 可是不行!厂子才刚成立,现在这治安就成了这样,这还偏是桐桐的亲人,不严办都不行! 这是送上门的典型,非办不可! 重启时光(68)三合一 重启时光(68) 都是世代居住在一个村子的人,祖祖辈辈的都在这一片生活。真叫一个大小伙子这么跪着求,大家也不落忍。这一家子加起来是偷的不少,但分到各家其实也没那么多。 都说到判刑上了,哪里好意思呆着? 就有人转身走了,然后围着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 算了!咱不告了! 一个个的都是想把损失追回来的,但从来没想过要把人给送进去。也不知道要判刑这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钱艳群把罪名一个人担了,林有强和林雨柱当场便释放了,你们回去尽量把大家的损失给补回来,争取少判一点。有个一年半载的人也就放出来了。 林雨柱从里面一出来就拉住四爷,“你帮着打听一下,大概有多少钱……” “你卖了多少,收购站那里有收货时候开的票据副本可查的。”四爷就道,“我带你过去,把帐捋出来。哪一天卖的,这都是有记录的。” 能查到卖的日期,你反着推,也能知道那个日子之前你们是从谁家偷的。偷出来的卖了多少钱,你拿着这个复印的票据去给人还钱去。 结果这一查可了不得,前前后后五十来天的工夫,竟然偷了价值两万块多块钱的药材。怪不得大家都盯上你们了,现在没有谁家有这么大笔的数量?就是叫林雨棉去卖,也没有天天那么大的量的。 这跟贼不打自招是一个道理。 便是贼,这也是一等一的笨贼。 两万多块钱呢,五十来天也花不完呀!四爷就道,“赶紧的,把钱取出来。挨家挨户的去给人赔礼道歉去,把钱还上。剩下的估计缺口也就是几千块钱的事,到时候咱们再想法子。”五十来天,你就是一天花一百,这也才霍霍了五千来块钱,这缺口就不算是很大了。便是求到自家门上,这点钱就权当是扔了算了。这真要是啥也不管,人家骂你无情无义。人有时候做事,那就是为了迷世人的眼的。 再说了,估摸着怎么也花销不了那么多呀!以现在这物价,一家四五口子人,不太俭省的情况,一百块撑三五天是没问题的。所以他们五十来天开销两千来块钱就顶天了。 林雨柱其实一直不知道家里卖了多少钱,平时吃住都在家里,偶尔去药材厂干个小零工挣点零花钱够他们三口的小家用的,家里的大账他从不管,也不问。他看向杜晓茹,“家里开销了多少?” 杜晓茹心里倒是有这个账的,“咱家吃的啥你心里没数?除了爸每天得红糖鸡蛋,现在隔三差五的加了点肉之外,别的也没多出来。上次我说给小杰买换季的衣裳,妈都不让。还是巷子东头老李家的孙子穿小的……开销不大,最多一千来块的开销,但妈把钱给棉棉了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林雨棉急匆匆的赶来,“啥给我了?我这边结账那头就给妈,妈直接给爸,爸存存折上了,就是邮政的折子。” 四爷就不管了,“那你们赶紧去吧,先去把能还的都还了,这个态度很重要。” 到最后就差那么一千来块钱,这真不是大事。 态度积极,这确实在量刑的时候是有考量的,争取个缓刑都是可以的。 四爷把这个道理给说明白,林雨柱和林雨棉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这就是说会判刑,但是不一定会去牢里。人只要还在家里,老实的呆几年,然后考验期满了,这事就算过了。 所以,这事听起来非常可怕,但也还算能接受的一种结果。 两人对着四爷不敢提要求,主要是跟四爷也不熟悉。早些年林家跟金家不说话,后来结亲了吧,但从桐桐结婚到生孩子,大房都没露面。林雨桐也再没登过大房的门,就跟不认这个亲一样了。你说这种情况,人家能帮你到这份上,这就行了。 然后四爷就走人了。 人走了林雨棉反应过来了,问杜晓茹,“怎么就报警了?你多叫几个人去,我就不信他们敢一直扣着人。” 杜晓茹挺怕这个小姑子的,又不敢说这是桐桐女婿的主意,之后不还得用人家吗?谁知道说了那话自家这小姑子能干出啥事了?关系不能越处越远,对不? 她就道:“人家要砍你哥的手,我叫二叔,二叔能叫谁去?咱家也没啥亲近关系的人,就把桥桥和桐桐女婿算上,这才三个男人。就是再把你那边算上,拉不齐五个,那会子了,我就想着先保人没事,哪里想的了那么些?我是先去报了警了,又怕报警了人家再对咱爸咱妈不客气,又赶紧找二叔和桐桐……这不,至少人没受罪。只要把钱还了,妈也就回来了。这不,也没出啥事吗?”除了丢人以外。 倒也是这个理,三人拿了四爷弄出来的账目复印件,赶紧回去跟林有强商量。林有强在老爷子老太太这边,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你们就是给我把媳妇娶坏了,弄了这么个搅家精回来,气爸妈也就算了,跟有志和有宝都相处不来,弄的亲骨肉都疏远了,那败家败德行的女人就不能要!” 老爷子没搭理,回去背了被窝卷,“我住地里去了,晚上回来再吃饭,不饿!” 老太太想说啥到底没说,抬手就打林有强:“你少在这儿排揎你媳妇,她比你要强。别管对家里人咋样,对你是好是坏我是看在眼里的。”她从腰里掏存折,没给林有强,见孙子进门了,直接给林雨柱,“里面是两千块钱,估计能把你们的窟窿给堵住了。赶紧的,把钱拿了,先给人家还了……都还上了,我才能去找桐桐,才好说话!”要不然,我哪有那个脸! 林雨柱应着,从林有强要存折,“爸,咱家的存折放哪儿?” “哪有存折?”林有强蹲在边上没动地方,“你妈把钱都给你舅家那边了,你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表嫂跟你表妹到现在都没找到,你舅找你妈,说要给你表哥另外娶媳妇,这不得要钱吗?”说着就看老太太,“这可是我大妹造的孽,凭啥叫我家担着?”他蹲在地上不动地方,“我家有今儿是谁害的?” 感情饶了一圈子,这错还得怪到你大妹身上?她人都死了,你来跟我说这个? 怎么了?我这当妈的没把闺女养好,我还欠了你的了!我这辈子,亏欠谁也没亏欠了你! 滚!滚!给我滚出去! 滚就滚!反正谁也别跟我提钱,我没得钱。 杜晓茹整天带着孩子在家,知道没人跟婆婆要过钱,舅舅早前是来过,但不是要钱,是希望自家婆婆跟公公去找找桐桐家女婿,问问案子的事怎么样了,能不能把儿媳妇和女儿找回来。但绝对没提钱的事。 说到底,公公这是不想把钱拿出来还给人家。 林雨柱和林雨棉不知道这个事,还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呢,两人都急了,这可咋办呀?有钱还的话,人就不用坐牢,没钱怕是不成的。 林雨柱就往出走,“我找我舅去!” “站住!”林有强就道,“这得问你妈,看你妈是咋想的。坐两年牢怎么了?坐两年牢能挣回两万多,这也是划算的。反正就是还钱不坐牢,坐牢不还钱。咱就把坐牢当一份工作,要不然以你妈那样的,出门干啥一年能挣一万多?” 林雨棉都哭了,“爸,那是我妈!” “闭嘴!要不是因为你,你表嫂你表妹能出事吗?不出事这能一直赖着咱们家吗?这钱你也得背一份!想救你妈是吧?回去拿钱去呀!你拿一万出来,你哥再出去借一万出来,这钱不就有了!” 这次的事名声都臭了,能从谁借钱去? 林有强给儿子出主意,“你上你老丈人家借五千,再上你二叔家借五千,这不啥都有了。” 杜晓茹都快哭了,不停的扯着衣角,自家爸妈那里哪里还有钱呀? 但林雨柱却当真,拉着杜晓茹就走,“去你娘家,先周转周转,以后咱们俩还。” 不成!凭啥你爸攥着钱不拿出来,却要为难我娘家。我才不干呢!但她不敢说,等回了娘家林雨柱找自家爸说话去了,她就去厨房找妈。 却没想到还有小舅妈在,小舅妈的娘家也在镇上,估计是听说了。这会子自己还没开口呢,她就道:“小茹啊,这事不是那么个事。闹的实在是太难看了,以后谁敢跟你们打交道呀!雨柱要救他妈,那也没错。但这个……可以你们挣钱慢慢还,都是本乡本土的,你们打个欠条,叫大家去派出所出面作证就说还了钱了,私下协议好了,这个事都能干的。不是非拿现钱才行!” 可我们拿啥还呀! 人家就给出主意,“我要是你啊,在婆家一分钱的主意都不拿,那在家呆着干啥?现在人家都在外面打工,你们两口子也出去嘛……” “啥也不会干,孩子还得上学……” “我们这正说着事着呢。你爸你妈还有你哥,想着往疆省去。那边的兵团,去了就能落户。一家给分二三十亩地,还给分房子,孩子上学干啥的也很方便。咱们这边呢,经济这两年确实不行。我小姑子人家前两年去了,说是在那边承包地种棉花,这几年经济很可以的。要不,你跟雨柱说说,你跟着娘家人一起去那边过日子,少受点婆家的气,不比啥都强?不管在哪,能见到亲人的地方才是家。”人家这舅妈精明的呀,知道俩老实孩子再这么耽搁下去就毁了,替老姐姐在这里教孩子呢,“哪怕是出去避一避,不一定就得落户,对不?你们两口子现在留下,这个烂摊子非你们收拾不可。可你们一走,你公公没指靠了,自然就会管的。他比你们有法子,你们对你们家那位小领导,那是没法理直气壮的。但你爸是长辈,真要往那一跪,她林雨桐是不管也得管……” 才怪!人家疯了才管这一家子。 不过是哄着两孩子出门躲远呢,只要人出去了,剩下的事谁去管去?那钱爱群没少欺负小茹,干啥为了她费劲巴力的,傻呀! 女人在里面说,男人在外面说。说了,啥都不用带,你们就抱着孩子跟着走就行,还饿着你们两口子了? 这边跟杜家沾亲带故的要去好几家子呢,到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当然是越多亲人越好了,相互照应下来,这个过度期也就过了。再说了,到了那边,刚赶上那边采摘棉花的季节。要是干的好,这两口子一个季下来,也能挣个一万来块钱,不过是吃住都在野地里,比较辛苦就是了。 林雨柱一寻思,这也行啊!一万来块钱,几个月就挣出来了。棉棉再拿上几千,再加上奶奶给的两千,凑一万也就凑出来了。剩下的也没多少,从二叔张口借也能张的开口了。 那行!去就去! 杜家这边催的急,也说了,“剩下的事叫你爸挨家挨户去跑去,写了欠条给人赔礼,大家不会这个面子不给的。既然钱没了,那啥都没挣钱要紧呀!” 也对! 然后杜家打发杜晓茹的亲哥哥带着这两口子和孩子先期去,就是为了叫两口子赶紧从这次的事里脱身的。 林雨柱回来一说,林有强可乐意了,“那就收拾,赶紧的去。” 杜晓茹也不捅破,反正疆省远,坐火车得五六天的时间,路费还挺贵的,这一走,谁知道哪一年才能回来。屋里也没多少东西,就把衣裳带了,被褥背了两床,第二天一早,直接就走了。 林雨柱在路上倒是给林雨桐打了个电话,把这事说了,说他妈那边帮忙照顾照顾,把后续的事交代了,反正就是我挣了钱就一准寄回来,钱肯定会还的。 林雨桐一听就明白咋回事了,心里知道,林有强绝对不会为了钱艳群去跟人低头道歉还写欠条的。因此,林雨柱两口子这一去,怕是事情只能这么着了。 因此,他说啥林雨桐应啥。 这次的事情再林雨桐这里就算是了了,她不可能给垫付这个钱,林有志也没这么义务。 如今,林雨柱走了,林雨棉不拿事,在王家也说不起话。钱也弄不来! 林有强不舍得那两万多块钱,因此,好些日子都没动静。大概得有半个月吧,林有强又找四爷,说想去见见钱艳群,说是商量事情怎么办。 行!这点事能办到。 四爷就不去了,只给那边打了电话,叫桥桥带着林有强过去了。然后当着桥桥的面,林有强哭的跟孩子似得,拉着钱艳群的手,“没有你可咋办呀?儿子带着媳妇孙子走远了,撇下咱们不管了。闺女是自打回去再没回来……你叫我一个人咋办呢?”说着,就连声的咳嗽,“你放心,我想办法都得还钱换你出来。” 钱艳群急的呀,“雨柱带着小杰走了?”去哪了? “跑去疆省了,你说那边要啥没啥的,听说还不安全……我给他带了钱了。钱一给他,家里就空了,你说以后人家要找我要债怎么办呀?” 钱艳群气的呀,“我都坐牢了,欠的自然一笔勾销了。想叫我坐牢,还想叫咱家还钱,做啥梦呢!想要钱是吧?叫他们找我要来!” “咱们是两口子,找我跟找你不一回事吗?我还能为了这个跟你假离婚呀?” 钱艳群眼睛一瞪,“咋就不能?钱是咱家的就行。假离婚就假离婚,这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那不行,我不能跟你离,离了你我可活不了了。” 钱艳群心疼的哟,“没事,不是假的吗?没多长时间我就出去了,你就当我出门给咱挣钱去了。我就是不放心你,回去后呀,你干脆住对面去,跟老爷子老太太住着,顿顿少不了你热乎饭吃。” “除了你做的,谁做的我也吃不惯。我也是身体不争气,要不是为了活着多陪你两年,我都恨不能跟你换换……”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 桥桥就木呆呆的看着他大伯在派出所借了纸笔写了离婚协议,然后签字,再然后出来。大伯母是全程感动落泪的状况下,心甘情愿的签字离婚的。 他回去说的时候,声音都是飘忽的,“我要是有我大伯这能耐,我早有女朋友了。” 是啊!人家就有这个能耐。 紧跟着人家的操作看的人眼花缭乱,他一把把他家的几亩地租出去二十年,一次性给一万就行。 今年这药材这个行情,一万块钱那么些地呢,抢着要呢。 巷子里三家凑了一万,先把地拿下来再说。契书啥的一写,钱一收,人家转脸在县城的边上买了个盖的不起眼的院子,但好歹算是县城的。人家那院子还带了两铺面,他把铺面按照每月三百一间的价格租给了一个修车的和安装铝合金纱窗的,另外多出来没人住的房子也可以出租给在县城上学的一些学生,零七八碎的加起来,每月人家有固定收入一千来块钱。以现在这消费水平,拿着这些钱人家能过的很油水。 你就说你服不服?! 人家也不显老,这些年钱艳群就没舍得拿他当劳力用,不仅舍不得用,还小心的伺候,养的溜光水滑的。除了钱艳群本身邋遢,不善于给男人打扮以外,别的没啥毛病。但人家现在自己一个人过了,五十出头的人像是四十来岁,收拾的利利索索的,长的相当体面。 金保国在县城那是三教九流的啥人都认识,回来就跟林有志嘀咕呢,“他也不打大牌,倒是跟一群老娘们玩小麻将。前儿听说在县城开洗浴城的那个黑姐跟城南一个开麻将馆的寡妇打起来了,为他争风吃醋……” 是说林有志跟着俩娘们都有一腿,且把两人都给哄住了,吃着软饭呢。 林有志能说啥,脸是白了红,红了白,当真是丢人丢的呀。他得空了给老爷子和老太太说了,老爷子咬牙切齿,早知道当年就溺死在尿盆里了,要这样的东西干啥?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摸出手机,递给林有志,“给雨柱打电话,别叫孩子回来了。在那边好就在那边过吧,没回来的必要了。哪怕我们这老的死了,也别惊动那孩子。他回来没脸做人,在那边谁也不认识,重新活他的人去吧。” 反正老太太是自打出事了,就不出门了。要买啥都是跟小闺女说了,周末小闺女过来的时候给添齐了。老爷子是早起天不亮吃了早饭就下地,走的时候带一天的饭,平时就在地里呆着,晚上天黑了路上没人了,这才回来吃完饭,就是觉得活了一辈子了,丢不起这个人了。 林有志觉得,要不是自家闺女确实是能耐,愣是把厂子弄起来了,他也没脸见人了。 就说今年吧,一亩这一季怎么也平均得有两千块钱,一般人家四五亩地,只这一季,收入在□□千到一万呢。春上的时候再卖了一茬,那时候价没那么高,但一家也在四五千,除开成本,一年收入怎么也上万了。要是加上一些人家打工赚的,弄了野草野菜那些赚的,大部分人家年收入都能达到一万五上下。这在前两年都是不敢想的。如今厂里这个药材加工厂,几乎家家都有一个人在厂里上班,报名之后,都是按照一家一人照顾的,没赶上报名的,零工就从这些人家里选。这些人便是赶上不忙的时候,一个月也有三百块钱的。这一年下来又是三四千。年底还有一次分红。 林有志算了一下自家的账,光是那几亩地的收入加上自己偶尔去加工厂赚的,今年得有一万八。这是没有空闲挖其他药材,要是有劳力的话,怎么都在两万三四呢。 所以林雨桥就更觉得匪夷所思,“那么我大伯一家偷来偷去得来的,并没有比好好种地多出啥来?” 是的!正因为如此,也才更气人嘛! 也就是这个时候,钱艳群的判决下来了,直接就判了三年,算是在这个罪名下量刑最高的判决了。这肯定跟她的态度有大关系!人直接发到几十公里之外监狱服刑去了。 因着这事的影响,四爷的工作调动下来了,调到派出所,做指导员了。 林有志特别不好意思,“你看,本来好好的县局,现在回来了。”“也不全是因为大伯的事。”四爷就直接道,“咱村大部分可都是金家人,这往后种药材的更多了,都得往咱们的厂子送,您就真当天下太平,谁都按照规矩来的?之前,有好几个当了路霸,拦着人家外面运药材的车不叫进来,想过就得拿十块,不给钱不叫走。这事敢叫发展下去吗?派出所都摸清了,一水的都是金家本家的。” 所以,惹事的不光是林家,金家一个逑样子。 谁都觉得回来不是好事,林雨桐却觉得其实还好。这天慢慢凉了,再之后会冷。然后来去上班路上花费的时间太长了,赶上下雨下雪天,开着车人不操心吗? 这多好,溜溜达达的就把班上了。这段时间她真是体会到在下面蹲点的好了,每天去溜一圈,把事安排了,然后不用你盯着。你在那地方人家还不自在呢。只管回来就好了呀! 在家还能带孩子,眼看过百天的孩子,她中间离开孩子的时间没超过一个小时的。 真觉得选在这个点上生孩子简直太英明了。 四爷一回来,洗手脱外套然后抱孩子,一气呵成。 孩子有吃有喝的,亲妈这种级别的大夫,那是没事了就这里给摁摁,那里给揉揉,结果就是孩子吃喝睡,甚至包括拉屎撒尿,就慢慢的有规律起来。特别好带!而且最近吧,孩子白天几乎是不睡的,这个大人晚上就比较省心了,晚上要是用尿不湿的话,孩子几乎是能好好的睡一个整晚的觉,不用起夜。 今儿四爷回来的时候,桐桐在电脑跟前坐着,继续翻译她的东西。孩子躺在床上,顶棚上弄个挂东西的钩子,桥桥给买了一只能动的玩具老鹰,然后挂在空里,一打开,老鹰就转着圈的飞,孩子就盯着那玩意,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一会子咯咯咯的一笑,一会子把手塞嘴里砸吧砸吧。一听见有人进来了他就不动,静静的听。等听到他爸说话,人家那头蹭的一下离开床抬起了那么一下,大概十来秒的时间吧,看见人了胳膊挥舞腿不停的蹬着,尖声笑着表示他的兴奋。 这可把在边上一边干活一边看孩子的卢淑琴看的稀罕的呀,“头抬起来了,咱们的脖儿长劲儿了……这不光是认人了,他听声都知道他爸回来了……” 四爷洗了手路过桐桐的时候手伸过去放在她脖子上试试温度,没凉着她,就证明抱孩子没事。 人一走入孩子躺着能看见的地方,他就啊哦的叫唤,不知道想表达啥东西。反正可愿意他爸回来了。 四爷把孩子兜起来,叫他以站立的姿势呆着,果然更欢喜了。看见谁他都乐! 桥桥听见动静也进来,伸手要抱,“舅舅抱抱!”他是准备考研,现在赖在家里学英语,一副不着急去的样子。卢淑琴最近老催,这也准备走了。 但看着小不点从光知道吃奶哼哼,长到现在能认人了,天天见的,这猛的见不着,还怪舍不得的。平时四爷一上班,孩子可愿意叫舅舅抱了,因为舅舅抱的动作也很惊险,他大概觉得跟他玩呢。 可他爸一回来,舅舅伸手叫他,那是蹭一下就藏他爸怀里去了。藏了好一会子又扭脸偷着看,见人还没走,咧嘴一笑就继续藏着去了,这就是谁都不要了。 就是吃奶的时候,也不愿意换人。一边哼唧着头奔着妈妈,一遍手却紧紧的揪着爸爸的衣服,于是,这晚上吃奶的动作就成了这样了,当妈的只提供奶源,把衣服撩起来就完事。人家那边把头伸过来吧唧吧唧的吃完,就跟你撒由那拉,继续玩他的去了。 四爷兜着孩子,叫孩子抓着他的手指玩,跟卢淑琴商量孩子百岁的事,“就是吃顿饭,咱就不动了。” 行!小孩子家家的,很不必太过了。 不过这吃顿饭,肯定是两家人一块吃顿饭。直接去对面的馆子就行了。 孩子平时也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没抱出大门过。入了秋了,天凉了,但中午这会子温度还可以。这么一抱出去,杨碗花这才算是头一次见着孙子了。平时只能听见林家逗弄孩子的声音,她是想见也见不上的。金保国属于有事没事都找借口要去转一圈的,要不然也干不出林有强那点狗屁倒灶的事都特意去林家说一声的事。见孩子的时候多了,孩子就认识。一看见金保国就啊啊啊的叫,金保国那表情哟,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亲昵才好。 他去临县金矿那块,那边不是说卖现成的首饰,而是你选样子,然后再说要多重的金子,咱们用这金子给你按照你要的样子打造。于是,金保国给孩子愣是弄了个大人巴掌大的金锁片。 杨碗花心疼的哟:“桐桐,你可得替孩子收好,每年大日子都要拿出来给孩子看看……” 肯定是怕卢淑琴给收着,再把东西给密下或是替换了。 “看啥呀!”金保国瞅着孙子伸过来的小肉手,心都化了,“爷爷至少还能再干二十年,说不定再干三十年也是能的。爷爷得好好干,给我孙子攒钱娶媳妇呢。以后每年我都给我孙子送一个金锁片,一年比一年大一圈,攒到咱们蛋蛋二十岁,这啥就都有了。” 这个孩子给金保国带来的是心劲,以前都分家了,家具厂都归儿子分红了,板材厂也就这两年能干,过了这两年原料少了,也就干不成了,早前的打算就是干不成就不干了,养老算了。可现在,林雨桐听那意思,好像是又折腾什么轻钢、彩瓦,这玩意也确实行,在农村家家都是自建房的时候,这玩意确实是很有市场。 人家都说,说你给俩儿子把婚都结了,也都安顿好了,你这年纪了,折腾啥呀? 是啊!折腾啥呀? 可看着孙子,人就是有股子心气。就是觉得我得干呀,得攒钱呀,得将来我孙子能住上别墅,开上好车,张嘴要啥,我这爷爷的都拿的出来。他现在就是这么一种心态。 这事林雨桐和四爷还不能拦着,林有志和卢淑琴生活上照顾孩子,这是对孩子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可像是金保国这样,憋着一口气给孩子攒家业的,这也是另外的一种方式。 老太太坐在桌上,吃口菜,笑眯眯的看一眼孩子,再吃一口菜,再笑眯眯的看一眼孩子。林雨桐被看的不自在,孩子在怀里奔着他爸不停的拉扯,她干脆把孩子递过去,你们要是谁想抱,从四爷手里要孩子去。她在这边跟钱果果说话。 超市眼看就要建起来了,简单的一装修,估计年前这超市就能开起来。因着借了这二十万,钱果果平时奔着林家走的很勤了,回回从城里回来得带玩具。不一定贵重,就是买个小黄鸭子,孩子一捏就叫唤的那种也送过来,哄孩子嘛,哪里有个标准和样子。反正就是叫人看着,有点啥都想着孩子。 林雨桐问一些开超市货源的事,两人嘀嘀咕咕的说话。就是在这种古古怪怪,别别扭扭的气氛下,给孩子把百日做了。然后林雨桥回省城,继续他的学业。 家里的日子安然的好似不起半点波澜。 乡镇工作的优势凸显,只要有钱,那乡镇工作真能做到有正事还有闲。 日子乏味吗?不会!只要有孩子,那你每天其实过的都是不一样的。每个孩子的不同,带来的惊喜都是有些不同的。 心态可能不一样了,竟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这不错的日子在孩子能坐起来,天落霜的时候被打破了。家里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是冷寒,他终于从省里又调回来了,在卫生局任副职,这在小县城那是相当了不起的。这一步跳的可谓是漂亮。 而他这次来,还带了另一个人,应该是给林雨桐还礼的。 这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青春靓丽的样子,是省报的记者。主要是为了采访卢淑琴,宣传传统手工艺的。 冷寒跟林雨桐介绍,“这是欧阳。” 林雨桐一时没明白,这是姓欧叫阳,还是干脆就姓欧阳。 “姓欧!”她朝林雨桐伸出手,“你好,久仰大名。” 这是客套话,我有什么名声叫你久仰的,“请坐。” 卢淑琴就招待客人,“小寒也是,打从头一次见面你就帮我,现在还惦记这事呢。回来工作了?回来好,以后常过来,婶子叫你叔给你做好吃的。”说着就看向欧阳,“就点手艺活,怎能还把这样的大笔杆子给请来了……” 欧阳就笑,“您的包我是见过的,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我见过您做的两只包,都像是写意的国画风格,特别棒!国外的艺术展览,我觉得都是可以去参加的。这么好的东西如果埋没在小镇上,才真是可惜了。” 可那些被评价的这么高的东西是女婿的创意,我自己是不行的。 上国外去? 我可不敢把脸丢到国外。 林雨桐一把摁住卢淑琴的手,“也不一定得是写意画,像是咱们农村的场景,如果只作为展品的话,是可以做的。这个是不用考虑顾客的喜好的……咱们农村的变化完全可以投射到手工艺品上去嘛。” 冷寒点头,“对!您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什么最有感情您就创作什么。只要是您的真情实感,那必然有动人的地方。” 这话倒也对! 这边正说着呢,四爷回来了,一撩开帘子进来先跟冷寒握手,这才看见欧阳,便转脸问桐桐,“有客人?”谁呀? 林雨桐就给介绍欧阳,可一转脸,见这姑娘瞧着四爷,一脸的愕然…… 重启时光(69)一更(醋溜儿文学首发) 重启时光(69) 欧阳的这个愕然一闪而逝,而后就扬起笑脸,“今儿是接二连三的叫我觉得意外,真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小地方,能出两个这样出色的人物。”她主动伸出右手,“金泽爸爸,你好啊!” 四爷点头笑了笑,“你好。” 桐桐的余光却从欧阳的左手收回视线,对方的左手手心紧紧的贴着裤缝,动作轻微的蹭了蹭。 这小动作代表什么意思? 说是紧张吧?不是!她跟四爷说话大大方方,并不见得局促。 坐在那里,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右手始终盖在左手的上面。要不是刚才注意到她左手的不自然,她也不会细致到老盯着人家的手。可坐了两个多小时,对方的右手始终盖在左手上面。她的手很干净,没有戴饰品,也没有戴过饰品的痕迹。而且,林雨桐几次近距离的倒茶将茶递过去,她都是用右手接的,左手扣在膝盖上都没动地方。除了左手的手心她没看到之外,两只手的其他部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连个疤痕都没有。其实欧阳是个很有教养的人,林雨桐双手把茶递过去,她右手接着。作为同龄人,大家平等相交这也没什么,若是不注意,这点细节压根就不叫事。 可那一丝愕然,那一点细微的不自然还是被林雨桐给捕捉到了。 等送走了人,林雨桐就问四爷:“确定不认识?” 四爷摇头,“部队那地方,能私下认识什么人?如果有对象,不可能战友都不知道。” 大集体生活,尤其是纪律严明的地方,这事是不可能藏住的。大家可能不知道你的对象具体是谁,但有没有对象,这个是瞒不住的。 可以肯定,绝对是没有的。 这么长时间,四爷把原主的关系网都捋顺了,不可能有后患呀! 那如果不是对象,或是什么瓜葛很深的人,对方便是认识四爷,有需要掩盖的地方吗? 林雨桐百思不得其解,“暗恋者?” 小哥哥站岗的时候遇到个对他一见倾心的老妹儿? 四爷一脸的一言难尽,白了桐桐一眼,“所以她紧张的只扣着左手?”什么逻辑?难道左手心还能纹着暗恋对象的名字?这不是扯淡吗? 是啊!是挺扯淡的!所以,要么是我‘疑邻盗斧’的想多了,要么就是她的左手手心里确实是有秘密。 这两种可能对半对半,想多了其实没啥,以后接触接触就知道了。至于手心里有啥秘密……这个两人都没啥挖掘的兴趣,不干扰自家的生活,其实随意就好了。 两人不知道冷寒在车上也跟欧阳说话,话里话外的都是人家两口子感情有多好,这一类的话。 欧阳心里明镜似得,也知道对方怀疑什么。她随口应着,“是啊!特别般配。我之前还想配得上林雨桐的人得是什么样儿的……那话怎么说的,‘骏马驮着痴呆汉,美妇常伴拙夫眠’,你没发现,这世上堪称各方面般配的夫妻特别少……” 哦!这样啊! 冷寒就笑,两人说着说着,话题就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欧阳嘴上应着话,坐在副驾驶上,却低头瞟了一眼手心。手心里那个印记突然滚烫起来,滚烫起来那一刻,正是金嗣业撩开帘子进来的时间。 他――连同林雨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可自己又为什么觉得非找到他们不可呢?自己心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林雨桐和四爷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 晚上四爷就查了,把欧阳的资料翻墙也要凑齐,然后凑齐就会发现:她是个孤儿。 从小就被人放在孤儿院门口,被孤儿院收养。然后一路开挂,跳级考试还读了重点大学,然后保研,研究生还没毕业,就因为这种奖那个奖,被很多单位抢着要。最后因为是在本省省城的孤儿院长大,选择了本省的省报。欧阳的所有生活轨迹,并没有跟四爷重合的点。当然了,跟林雨桐也没有。 林雨桐摊手:“看来是我想多了。”对方可能被四爷帅到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释吗? 四爷将电脑关了,“所以啊,皇帝用人,都更愿意用有牵挂的人。社会关系越广,家族越大,越是叫人放心。就怕这种,什么亲眷都没有的,你就查都不知道从哪查起。” 资料上啥也看不出来呀。 因此他交代桐桐:“你以后别避开她,主动来往来往,来往的多了,啥蹊跷都摸出来了。” 成啊! 其实也可能是两人紧张过度了。因为这次回来,好像背后的力量一点闹妖的迹象也没有,除了两人这家庭背景比较磨人一点之外,有什么呀? 之前两人是打算磨到底的,家里不同意,那两人就不结婚呗。长辈终是要走在前面的,等没有阻碍了,这辈子到闭眼前领证结婚,这都算数的吧。 可结果是事赶事的,家里倒是知道了,为子女考虑的多些,都没怎么为难就答应了。这应在不在背后力量的算计之内吧。 毕竟,人心这东西算不了。比如父母之于子女的爱,这是算不来的。另外一个关键的点就是,自己和四爷处事的态度,方式方法,这直接或是简直的影响了家里人,所以考量下来,家里人在婚事上并没有设置多少障碍,然后事情就解决了,并没有预期的那么棘手的。日子就这么琐碎又安然的过着,好像一辈子就这样了。 但隐隐的,总有些不安。 对任何一点变量的重视,都是来自于这点不安。 不安的也不止是四爷和桐桐,欧阳一样不安。她被冷寒安排到小招住宿,关上房门她才抬起左手,看着手心里那个殷红的胎记。 这胎记是生来就有的。 她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好奇父母是谁。心里从没想过要找寻父母,可是没有来的,心底就是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或是人要寻找。 这些人她过的跟大多数人一样,除了不像是大多数人一样有父母家人之外,她过的还算可以。虽然是孤儿,但从上学开始,就各种的比赛竞赛,挣的奖金够零花了。因为品学兼优,什么慈善机构都乐意帮助自己,上学并没有比别人更困难。 现在她还是孑然一身,挣的钱拿出一半来回馈孤儿院和社会,她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善?自己的社会责任感?亦或者是自己心里认可的一种‘因果’,觉得欠的总是要还的。 从哪一天开始,自己觉得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呢? 是了!从那一年――2000年8月4号。 那天,大中午的,太阳很大。那时候是暑假,她正在午睡,然后手心灼烧了起来,像是有谁把一团火焰塞在了手心了。 她抬起左手,胎记红的发亮。她匆忙的将手塞进水盆里,可是无济于事。不过好在,这种灼烧感持续了有一两分钟然后就逐渐的消失了。身上任何变化都没有。 唯一多出来的,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应该找寻些什么。 从此,她的人生轨迹就跟着这个感觉走了,毕业了,有一个声音就说,回去吧,回去吧。 然后,这就回来了。 之后很巧合的,认识了冷寒。又有一股子力量,好似促使着自己跟冷寒接触。可冷寒并没有给她一种‘这人很特别’的感觉。但多认识了一个朋友,这个感觉还不错。 她努力的想挣脱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的控制,她真心的跟冷寒相交,真的!人就应该有朋友。 朋友请她帮忙,她欣然允诺。哪怕没说去哪,帮什么忙,她也一口应下来了。 可在来的路上,那种感觉又出现了,如影随形一般。总觉得离特别重要的东西越来越近了。见到卢淑琴和林雨桐的时候除了这种伴随了一路的感觉,没什么特别之处,于是,她也就没在意。直到金嗣业出现了,手心里那种灼热感提醒她,金嗣业就是那个很特别的存在。 直到林雨桐出去洗水果,那种灼热感突然消失了,等林雨桐再回来,灼热感又来了。 然后她突然明白,这两人在一起,才是自己完整的要寻找的东西。可找到他们要做什么呢? 她不知道! 这会子看着个胎记,没缘由的突然厌恶了起来。她冲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然后把手放在水龙头下,使劲的揉搓。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会影响人的思维和感知? 心里的声音告诉自己,这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另一个理智又说,这对自己的人生不是有益的。两个声音来回交错,吵的人烦躁的无处发泄,她抡起放在一边的包直接砸在卫生间的镜子上。 哐当一响,哗啦一片,镜子碎了一地。 这一响动惊的,她的理智占据了上风:自己这到底是干嘛? 在人家招待所呢! 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她蹲下去收拾碎镜片,一个不小心:“嘶!” 左手心划破了。 流出来的是正常的血! 欧阳觉得,她大概是精神有问题。从没想过追查身世的她,突然想找找亲生父母,想知道是不是父母家人有精神病史。 要不然,这怎么解释? 很多东西,她更愿意相信这是精神障碍而产生的幻觉。 她却不知道,正在沉睡的四爷和桐桐突然睁开了眼,黑暗里两人看着彼此都没动,不需要交流两人也知道,他们彼此的感知是一样的。 就在刚才,有一股子尖锐的刺痛感――来自胸口那个一直有印记的地方! 重启时光(70)二更 重启时光(70) 欧阳第二天天不亮就先回省城了,给冷寒打了电话,说是报社有事,关于采访的事,她回去得好好想想怎么操作,周末再过来都行。 冷寒也没在意,他们这种报社,是跟着上面的动作走的,有时候时间是不那么自由,只交代她路上小心,然后又遗憾:“也没好好招待你!” 说这个就多余! 伤了手了,缠着纱布,先去医院打了破伤风的针,再叫检查了一下伤口。伤口很正常,就是正常人划破了的样子,愈合速度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两天结痂了,七天痂掉落了,只留下一道印记。 她晚上抽空,找了一家纹身店,“能给手心里纹东西吗?” 这得看纹什么东西了? 结果一看手心,老板明白了,“遮挡胎记是吧?你这个颜色挺好的,鲜红鲜红的!形状看着有点怪……我们可以借助这个胎记,在边上给它修补修补,做成一个含苞待放的玫瑰的样子,你要觉得行,我给你做……” 那就做吧! 于是,林雨桐再见欧阳,欧阳大大方方的,并没有遮挡,她的左手手心里就是一朵纹身玫瑰。 见林雨桐盯着她的手心看,没来由的心又开始跳了一下。她笑了笑,“熟人了也不怕你看……不过我这个职业,这个单位,有这个确实挺奇怪的。” 可你这纹身是新纹上去的。 明知道职业和单位的限制,她这么做很奇怪,但还是这么做了。那她必然是觉得需要隐藏什么。 同时,这也说明欧阳其实不知道自己和四爷的具体情况,更不会知道自己和四爷有什么样的能耐。要知道自己的医术了得,就不会在自己面前撒这个慌了。 这是一个叫人比较安心的点了。 她没有露出异样,“其实也没事,谁老盯着人的手心看呀?现在有些年轻姑娘还用一种贴纸,贴上去就像是纹身异样。你要是觉得一个图案腻了,可以选择那种贴纸贴上,换着贴都行,挺好玩的。我这个职业是不能玩这个……现在当了孩子妈了,再玩也不像样了。不过你玩几年倒是无所谓。” 欧阳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问起了四爷:“你们公安系统能不能帮着找人呀?” 四爷挑眉,“就要看你找谁了。” “我是孤儿,这没啥不能叫人知道的。”欧阳就道,“就是人嘛,总想知道自己的来处。要是有途径的话,帮我找找……” 林雨桐很惊讶她问这个,但还是道:“那你手里有什么东西?纸条?襁褓?或是锁链之类的东西……” “襁褓倒是有。”这个是之前才从孤儿院那里拿来的,还有小时候的照片。襁褓就是二三十年前,最常见的那种襁褓,蓝底白碎花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当年的院长也说了,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光溜溜一孩子抱在襁褓里放在孤儿院门口。 这可怎么查? 但四爷还是一口应下来,“好!我会留意。但凡有这方面的消息,我就告诉你。” 可采访之后把人送走,四爷却低声跟桐桐道:“你就没想过,她或许本来就没有来历。” 什么意思? 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个孩子? “石头缝倒是不至于。”四爷问桐桐,眼神有些严肃,“我觉得我们距离揭开这面纱的日子不远了。”不远是多远? “也许这辈子,也许下辈子。” 林雨桐低头看看睡的呼呼的孩子,然后便笑,“别管多远,得陪他安心的过。”我们还有以后,但他的一生只有这一次。 四爷点头,心道,这是心态越来越好了。 可等晚上,桐桐明显是翻来复去的睡不着,然后挤到他怀里,想问什么,却没问出来。 四爷把被子盖好,尤其是她的肩膀头子,“怕了?” 桐桐摇头,不是怕!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四爷就笑,“涅,也是需要勇气的。你是胆怯了!” 怕变量不可控,失去了彼此吗? “不会!”四爷笃定的很,然后重重的捏了桐桐的手,“你也得坚信这一点,信仰本就是一种力量!” 混沌惶恐的心被四爷紧紧的攥回来了,“嗯!” “所以,心别乱。别管欧阳是谁,有什么特别的,跟咱们有关系吗?咱们的日子不该过还得过!将她当做一个还不错的朋友……你得信,如今能奈何咱们的存在不多了。手段越多,证明越来越拿咱们无可奈何。那么我们之前做法一定是对的。按照我们的意愿,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安稳踏实,就没有破不了的劫!” 嗯!没有我们破不了的劫。 安稳踏实是一种心境,但只有心境却是不行的。而桐桐自来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那点因为这个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带来的惶恐一瞬间退去之后,她倒是昂扬了起来。 欧阳――她将她放在心上了。欧阳办事很利索,真就给卢淑琴做了一大波宣传。林雨桐呢,给人家打电话去,想请对方吃饭表示感谢,对方客气的拒绝了。 这倒是叫林雨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去定义这个人。 行吧,先就这么着吧。 却不知道欧阳每次是强压下心头的异样拒绝的。她这种情况,她不觉得接近别人是好事。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事,让她跟林雨桐有了不可避免的一种接触。 这天,跟平时一样去单位上班。最近心绪不宁,夜里也睡不好,早起也懒的做饭。他们单位说起来是大单位,但是现在吧,福利不比早些年了。人家单位上的早饭,八毛随便吃,要啥有啥。自家这边,五毛钱能吃饱,但也就是能吃饱。那包子难吃的呀,没人乐意在单位上吃。因此门口两家早餐铺子就比较受欢迎了。她要个荷叶夹,又去要了豆浆,拎着就走。天冷了,不敢在路上吃。 结果进门的时候,看见靠在大门口一包裹的特别严实的人,看不清男女,大衣围巾裹的严严实实的。 她左右看看,如今还不到上班的高峰期。她平时都是早到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因此这个点单位门口还没人。 她看了两眼,怕人在大门口出事,就叫看门的大叔。 大叔在门房里听新闻呢,早起连窗户都不开。这会子她一敲窗户,小窗口就从里面打开了,“是欧阳呀?又这么早?怎么了?” 欧阳朝门口指了指,“门口蹲着个人,不知道是才蹲那儿的,还是昨晚就在了?” “昨晚就在了。”这大叔就道,“来的时候都晚上八点了,这个点了说要找记者,要曝光啥……你知道的,这种人咱们报社遇到是正常的。十天里不说天天遇到吧,有七天有这事都不算奇怪……” 但这种天气守一天的可不多。 她就赶紧到门口蹲下,“您好!”她主动打招呼,“您找记者吗?我就是。” 这人才抬起脸来,很苍老的面容。 欧阳把手里的吃的递过去,“大爷,您跟我先去边上的店里坐坐,外面冷的很。有啥话咱去店里说。”带去单位是不现实的。因为很多来找记者曝光的,都带着很强的个人目的。如果媒体因为一方介入,是另一种有失公允。 老人僵硬的起身,跟着就往店里去。 吃的也吃了,喝的也没客气给喝了,老人就说了,“我们青阳市保安县青山镇人……” 欧阳手里的笔差点掉了,林雨桐不就是青山镇人,也在青山镇任职。这还成了避无可避了。 她尽量心平气和,“我知道,半个月前,我还去过青山镇。这两年那里开始种植中草药,做中药材的加工,发展势头不错……” “是!今年都卖钱了。”老人点头,“我家就我跟孙子两人,不到两亩半地,两季下来也收入了七八千,加上弄野生的,两人也有一万二三……” 这是好事呀! “现在好多农村,收入都达不到这个水平。这明显提升了呀!” “是!好事归好事,我们村是镇子边上一小村,五十来户人,都是当年移民安置的时候迁过去的。咱们在当地其实都是外来户。” “有人欺负你们?没报警?没跟镇上反应吗?” “那倒不是欺负。现在各自挣钱的,谁欺负谁?没那样的恶人。” 所以,大爷您跟我这里混饭逗闷子吗?我没听出这其中有啥问题呀! 这大爷才道:“我今年这收成,基本都存起来,平时花销,我跟我孙子打零工也够了。攒钱就是为了给我孙子娶媳妇的。我孙子脑瓜子不好,人家给说了个带孩子的寡妇,我说中。只要愿意过日子就行。对方要一万的彩礼,我没打磕巴就应了,可我去取钱,人家不认我手里的票据……” 啥票据呀?存钱怎么是票据呢? 欧阳就道:“大叔,票据您带了吗?给我看看。” 结果老爷子撩起衣服从里面的兜里摸出布包,然后打开才取出保存的很好的票据。 可这不是哪个银行的票据,而是个人收了人家一万三千四百的收条票据。至于收钱人的署名,笔画极简,她竟然都认不出这个字。 欧阳皱眉,“您把钱给谁了?” “给镇上合作社的金保奎了,他说给俺们入股了。” “俺们?你们人很多?” “多!可多了!我们村的人家家都给了,都是入股了!他们不急着用钱,所以不取。我急着用,就想着不入股成不成?这点钱,关系我孙子后半辈子哩!我也不知道找谁,看电视上不是说记者曝光了就有人管吗?姑娘,你帮帮忙,给我曝光曝光……” 欧阳抓着笔的手不停的抖,一个声音带着无端的亢奋,不停的说,给曝光!给曝光!金思业和林雨桐近在咫尺却没发现,并不无辜。一个理智的声音说,任何变革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状况,这样的事单推到这两人身上,是不公平的。 于是,她一边叫老人只东西,一边给林雨桐编辑短信。因为手抖的厉害,她给的短信只四个字:金保奎,查! 重启时间(71)三更 重启时光(71) 金保奎? 这个人林雨桐知道,跟金保国的关系不错。本就是同族,年纪有相仿,可以说不是亲兄弟,也胜似亲兄弟的关系。金保奎的老婆林雨桐叫她‘三婶’,这人跟杨碗花的关系不好,但是跟卢淑琴的关系好。当年两人就好,两人的两人是堂兄弟,她们是闺蜜也是妯娌,比旁人亲近的多。只是后来怕人家闲言闲语的,也是卢淑琴不咋正常了,这就没来往。后面一些年,卢淑琴正常了点了,但因为日子不好过吧,那边不主动亲近,卢淑琴当然不会主动靠过去。就这么处着。因着后来结亲了,这才慢慢的走动起来了。 要说亲近,这一家属于金家族亲里比较亲近的了。欧阳说查此人,那必事背后有自己和四爷不知道的事。 她给四爷打电话,把事说了,然后才给欧阳打。欧阳把老人安顿在车上,自己上洗手间,平复刚才那种感觉。电话一来,她直接挂了。她能感觉到,她身体里像是藏着一种要与对方为敌的欲望。 这种欲望没法解释!她最近一直在看书,看心理学的书。她觉得这是一种精神病,这种病可以叫做精神分裂。 她觉得她心里的阴暗面大概衍生出一个次人格来。 是啊!自己是孤儿,自小被遗弃。自己很聪明,林雨桐也很聪明。自己觉得走到如今不容易,但林雨桐走到如今也不容易。两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却也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是她父母双全,她有亲人,她有爱人,她孩子。可自己呢?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敢有。林雨桐的母亲疯过,但一个疯子母亲没有不管孩子。而自己的状态反对,自己应该也有个精神不正常的母亲,可是自己被遗弃了。所以,一定是自己没察觉的时候嫉妒人家了。然后才会有那种要破坏,想要时时处处与人为难的感觉。 这是一种疾病! 人得战胜这种疾病,得扼杀掉次人格,而不能让次人格占据主导。 否则,就相当于自己被这个次人格给杀掉了。自己不是在救林雨桐和金嗣业,而是在自救。自己得有这种意识,且时刻清醒的保持这种意识才行。 被挂了电话,林雨桐拿着电话有点怔愣――这个欧阳叫人摸不着头脑。 但这次,她应该是想帮自己。 四爷不猜对方的意图,既然点出金保奎,那就打听打听这人。 对金保奎了解最多的就是金保国了,此时他在厂里,想朝外扩展点,弄个轻钢厂。见儿子来了,他就停了跟工人说话主动过来,“大冷天的,跑这儿干什么?有事你在家等着呀。” 你在家等着,我过去还能顺便看看孩子。 真不是很乐意你过来的。 四爷没时间跟他说这事,只问说,“我三叔最近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呀? “我最近忙的什么似得,没顾上跟他们喝酒打屁的。不过上回谁来说了一声,说是你三叔辞职要做啥生意?但具体的不清楚,怎么了?” “要是不忙,约一下老杜,今晚上家里喝酒去,我打听点事。” 这么正儿八经的! 金保国就摸电话,“那你先回,我去找老杜,半小时以后就过去。” 林有志拾掇了两下酒菜,客人就来了。也不去别的屋子,就在厨房得了。男人嘛,抽烟喝酒的,这烟味对孩子不好,在厨房就行。弄个小方桌,灶膛前面一放,暖暖和和的,就得了。 老杜以为是四爷手里的钱要往出放呢,就承诺,“你放心,一万一年利息一千八。你算算,这十万下来,收利息一万八,比你的工资都高。要是有五十万,一年利息就九万。我说贤侄啊,有些人觉得咱这高利贷属于断子绝孙的买卖,可你得反过来想,有些人就等着这钱下锅呢。偏人脉关系里,有没有这种又能力且能借钱给他的人。他不得想别的办法呀?只要出利息肯借给人家,人家就念这个情分……” 这个咱不评论人家,只要对方不犯法,咱就管不着。 “杜叔,找您来还真不为了这个。”四爷主动给倒了酒,“我是为了我三叔的事。”金保奎那时候怎么进的基金会也不知道,反正人在基金会。桐桐说叫查,此人不作奸犯科,在村里名声还挺好的,不为富不仁,也不仗势欺人,这么一个人有问题也一定出在基金会上。 这么大的镇子,相互周转钱,没有谁比老杜更清楚了。 果然,被这么一问,老杜就有些吭哧,好似不好答。 四爷就道:“杜叔,我能私下问,那一定是出事了。你们之间有没有资金往来关系?要是有,你得小心。这事要是大了,拉扯多少人进去可就不好说了。” 听的人心肝颤的。 林有志就道,“保奎那人一向稳的很!能出啥事呀?” 林雨桐从外面进来,“就是都觉得他稳,才觉得他不会出事。可信他的人越多,这事闹起来肯定就越大。” 连桐桐都扔下孩子过来了,金保国就急了,“老杜呀,赶紧的,早说早想法子,别把人给陷进去。” 老杜真觉得这个事吧,他不讲究!他把杯子里的酒都喝了,小心的朝外看了一眼,声音都低下来了,“我也是听到一点消息,说是保奎也打算干加工厂。” 啥玩意? 老杜伸出手指了指药材加工厂的方向,“这个厂是咱们自己人盖起来的,怎么盖的,花费了多少,只要有心,这都能算出来。一年的分红下来,厂子能赚多少钱,大家心里大致都有数的。才这么大点的规模,说实话,钱就不少赚了。脑子活泛的这能不动心吗?厂子的投入其实不大……” 真正值钱的其实是处理药材的技术。 这个却得自己把关,有时候自己忙不过来的时候是叫林有志去的。自己知道这个行业的根底,可别人只看见硬指标的投入不大,却完全不知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道理。哪怕是药厂的工人,换个地方试试去,能再出来这样的成品才见了鬼了。 但大家的普遍认识里就是这样,你干厂子能挣钱,我没想着跟你一样挣钱,但哪怕我挣的比你少点,可厂子是属于我的,赚的再少比种地强吧。 在座的一听就明白这道理了,林有志嘴角动了动想说不是那么一码事,但林雨桐摇头制止了。她只嗤笑一声,“所以,他是想自己弄厂子?” 老杜替金保奎辩白,“他不在咱们村咱们镇弄厂子打擂台,地方选在别处了。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乡镇的意思,说是地都是不要钱的,只要能带着熟练工去……” 金保国就说,“这也不对呀?那厂子不花钱不花钱,没有几十万也下不来吧。他手里哪里来的那么些钱?其他乡镇人家要是有这个钱,直接干就行了,便是要技术,高价挖也能挖两人过去的。干啥叫他掺和进去。” 四爷啥都明白了,“他出钱,别的乡镇出地。他这个钱怕是集资来的,可谁敢把钱给他?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说着,又给老杜添了酒,“他是打着这边加工厂的旗号,叫人家往里投钱的吧?” 老杜嘿嘿就笑,“谁都知道这是下金蛋的母鸡,可能入股的只有咱们村的人,其他人眼热的很。保奎跟别人说的,说辞也不一样。有些好糊弄的,就说是跟你们关系好,可以拿钱说项,私底下入股,入暗股。有些精明人不信这个话,他跟人家说,咱村的厂子是集体的,集体挣的再多那是大家的,说桐桐忙来忙去的,图啥?谁不为个钱呀?!面上不能挣这份钱,这背后另起炉灶总是能的。就跟那个电视上演的,那个大宅门的二奶奶似得,用自家的生意挤兑自家的生意……毕竟人为财死嘛,人说千里做官为的吃穿,是这个道理不?放心,保奎那人很讲究,真等将来赚钱了,肯定得给你们一份干股。” 可他娘的这么操作,我说的清吗? 林雨桐都恼了,“别怪我不讲情面,这不是我讲不讲情面的事。人家要干什么厂子,那是人家的自由。但是打着我的旗号这就不行了!我这就马上找人,发一份声明,然后张贴出去,用大喇叭通知。”说着就摸电话,“另外,我得找个律师来,对有损我名誉的事,我要起诉。” 老杜都吓坏了,这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打官司上了呢。别管啥时候,一惹官非就叫人心惊胆颤,民告官叫人害怕,可官走正规途径告民,这更可怕了! “别别别!”老杜赶紧起身,一把拉住桐桐的胳膊,“这咋还是急脾气呢!你看你保奎叔跟你爸这关系都挺好的……这啥事做的不对,咱自家人关系们来解决。这怎么闹到要打官司的份上了。你看我,这都是我搬弄口舌惹来的是非。桐桐啊,给叔个面子,至少现在你先别急呀!等叔出了你家大门,你想怎么着都成,只别牵扯叔,成吗?” 重启时光(72)三合一 重启时光(72) “杜叔,您别急呀!”四爷把人又拉回来,“您先坐。” 桐桐压根不会这么鲁莽,不过是把老杜的话往出逼呢。桐桐越是反应激烈,给老杜传递出来的信息越是:这件事很严重,闹不好是要进去的。没看见我这么急切的摘清关系吗?一不小心我是要掉官帽子的。 说实话,老杜事真吓着了。他之前是真没觉得金保奎干的事有太大的问题。 至于说从别人手里拿钱说是入股,看你怎么理解了。银行就在那里,又跑不了。谁都知道钱存在银行保险,对吧?早先年宣传的时候就说了,钱放在银行是‘不怕贼偷老鼠啃’,可为啥镇上就有邮政储蓄,可那么些人就是不去存,宁肯把钱放在他或是金保奎手里。 想想,一般一万一年的利息就一千八。这一千八单就家里开销而言,俭省些过半年是足够的。这钱来的容易呀。五年下来光利息就九千了!距离回本也不远了。都是本乡本土的人,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的,你又能去哪,对不?早晚这本钱你都得给我,是这道理不? 各算各的账呢。 把钱给你叫你去运作,但你具体是怎么运作的,大家没那么关心。只要你每年按时给我利息,谁管你背后咋操作的。 老杜就说这个道理,“现在银行那钱,谁能贷出来?小家小户的过日子,银行那业务是咋弄的,也没人知道,对不?贷款贷不出来,周围一圈的亲戚手里都没有,那日子咋过?咱们干的营生给他们提供了一条途径,所以,咱们真没你想的那么坏!” 对!林有志当年也借过这种带着‘腿子’的钱。这会子他给老杜倒酒,“没事,这不是没说你的事吗?就说保奎……” 老杜叹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弄了多少钱,但据说要干的比咱们这边的厂子大,我踅摸着,他手里没有一百万也有八|九十万,小东庄不是他老丈人家那一片吗?全村五十多户人,据说家家都有钱在他手里……还有街上好几家做生意的,像是红秀,这娘们攒的不少,说是一次性的给了十万,还有五金店的老王,也拿了八万。我为啥知道的这么清楚呢?就是这两家原先是把钱放在我这里,叫我把钱帮着贷出去的,这回因为是入股,以后可能拿的比这个利息要高,两人都找我,叫我把这点先给腾出来,他们要给保奎送去……我手里的钱想收回来,日子又不到,暂时腾不出来。我出面跟保奎说的,我俩私下里沟通好,这边拿我的票据给保奎,就算数。回头我的钱到位了,慢慢的给他就行。你们算算这笔账,五十三户,一家一万这都五十三万,可谁家也不能那么巧是个整数,一家就算多存两千,这差不多又是一个十万。这就是六十三万,加上老王的八万,这就七十一万了。加上红秀的十万,这是八十一万。可这还没完了,你们金家本家,估计也有不少跟着干的,他们又各自有亲戚,要是再跟着掺和,这就不好算了。具体多少我不清楚,但估计不会少。要是这么一算,一百万都是保守估计!” 金保国给吓的呀,“以他的人际关系,他手里不会低于一百五十万。这是要干大的!” 林有志的心都快被吓出来了,这牵扯的人多了,不是一两家的事。问题是他很清楚,金保奎摊的摊子越大,将来亏的就越厉害。这药材加工厂,真不是那么好干的。这有些东西是个什么度,什么样的成色进行下一步,这不是很量化的。这得根据天气气候的不同来决定。到现在他只学会了记录闺女要求的那些,然后回来给她把数据说了,她说啥时候干啥再干啥,容易得一点差错的。有时候耽搁一点,一级品就成了二级品了,价格可以说就跳水了。加工药材不是加工服装,服装那东西你模仿了大差不差的就有市场。但药材是出不得一点差错的。 等将来血本无归,叫这些拿出钱的人该怎么办呢? 林雨桐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起来了,“杜叔啊,这已经到了我不告不行的地步了。我不告,大家还都继续信他。他随便找点说辞,在什么合同上签个字,这非法的就变成合法的了。本乡本土,肯拿钱给他的,都是关系好的。大家是不会看着他去坐牢的!可事不是这么个事,一旦钱拿不回来,我保证他会赔的血本无归。我这么跟你说吧,药材加工,在咱们当地,除了我没人能干的了。你就是把咱们这边所有的工人要过去,也是一个样。我得把话说到前头,愿意信我的人呢,就赶紧要钱去。趁着钱还没被花出来,赶紧要去!” 金家那么多户人家,再加上那边一个村子五十多户,这就小一百户了。真要是闹到镇上,真不是小事。 四爷倒是多问了一句,“没说他跟哪个乡镇合作的?” “昌安镇!”老杜报了个地方。 这个地方距离青山镇还真不算近。 老杜见这是认了真了,就道:“这要真告的话,得判个啥样的罪呀?” 金保国心说,桐桐这是心善,动了恻隐之心了。知道那么多人家的钱来的不容易,所以这不是提前在这里跟你说呢吗?你出去能不跟金保奎说吗?必然说的呀! 你那边一说严重性,金保奎就得掂量,这钱不退肯定不行。 这边对外一发声明通知,大部分人心里就含糊,就会去要钱。 一个要,一个不敢不给,这就把事情给办了。不叫大家有损失,也算是免了金保奎的牢狱之灾。 但其实她自己却把金保奎给得罪狠了。坏人她做了,大家不受损失。这应该就是最好的结果。 而这个名誉损害这个官司,起诉是要起诉的,但是取证却很难。很多话都是他私下跟人说的,然后这会子一打官司,谁能出面作证?不会的!大部分人跟老杜一样,只要别牵扯我,你们随意,我是谁也不想得罪。人家张口一句‘我忘了当时他咋说的,这么长时间谁记得住,不过一句闲话’,这样的说辞能当证词吗? 因此,关于官司这话也不过是做出来给人看的。 闹到最后,桐桐是尽量减少大家的损失了,而她自己很可能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那些之前把钱给金保奎的人估计还得嘀咕:是不是林雨桐怕竞争,故意整人家金保奎呢。 这事恶就恶在,咋做都毁名声。但看桐桐是为谁想的多些。 把老杜一送出去,金保国就冷笑,“你们该咋办就咋办,只要你老子我在村里,就别怕,得罪谁也别怕。”可心里真是气的狠了! 就说金保奎吧,自己是不是拿他当兄弟?早些年苹果收购,啥都带上他。叫他帮着调度车,一年也跟着不少挣钱的。之前弄板材厂,也问他干不干,多少拿点钱来,给他一点股份都行。那时候金保奎不想干,觉得这事长不了。但帮着收购木材啥的,他还是跟着赚了钱了。现在弄那个轻钢厂,之前也问了,说要不要一起,人家也不干。 这就是不想冒风险,偏还不肯屈居人下呀! 可这么多年兄弟了,他也没看不起他呀,至于现在这样,打着我家的旗号毁我家孩子的吗? 是啊!为啥的呀? 林雨桐叫大喇叭一吆喝,大致意思就是:有人打着可以入股咱们厂子的名义私下里跟大家集资,这是没有的事。厂子从来没有委托任何人暗地里筹措过资金,另外,对于此人假借厂子和领导的名义集资的事,是要走法律程序要个说法的。 很多人都知道这不点名说的是谁。紧跟着,就有人来跟林雨桐卖好,林雨桐也才知道金保奎为啥好好的要这么干。 谁也没想到,原因会是那般的荒诞。 金保奎看上了红秀,红秀撩拨金保国没撩拨到,可金保奎作为金保国的铁兄弟那是看在眼里的。要说红秀比家里的婆娘撩人多了。看她那样,这就是守不住了想找男人呗。没有那个男人,总还有这个呀。都是过来人,对吧! 结果找红秀,红秀把他给骂出去了,“你拿啥跟金保国比?”吧啦吧啦的,什么金保国有自己的厂子,金保国能挣多少钱,金保国如今都是县里的企业家了,金保国到镇上去人家都客气的很,“……你啥时候跟金保国一样了,你啥时候登老娘的门。” 鞋店的老板过来跟卢淑琴聊天,顺便的就把在他们家听的猛料给爆出来了。 人家打听的还挺详细的,“金保奎在基金会,那基金会的大丽你知道不?” 卢淑琴当然知道了,“大丽年轻的时候不是跟金保奎谈对象的?后来嫌金保奎家穷,两人没成!” “金保奎后来进基金会,就是大丽在后面给使劲的。大丽头一个男人不是死了吗?那时候给金保奎使劲,就是为了叫金保奎离婚跟她过的,结果男人这东西嘛,事办成了,婚没离成。大丽后来不是又嫁了吗?她男人就在昌安镇不知道是会计还是出纳……” 这都叫个嘛事。 林雨桐没工夫挖掘这背后的花花事,她更在意的是昌安镇这个动作,这肯定要跟领导汇报的呀。 这个事情很气人,这就是挖墙角,就是想摘桃。 林雨桐再三笃定的表态,这厂子建起来,他们根本就不能保证盈利,到时候会坑害更多人的利益,希望领导出面,跟对方接洽,说明这个厉害。两镇相隔远,运输确实存在不方便的问题。叫咱们厂子在那边设立代收点都可以,减轻大家的负担。但是最好不要轻易冒险另起炉灶,这是自寻死路。 领导挠头,“这就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咱们现在真是好心,但人家未必领情呀。” 在会上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边是气愤,一边是着急。 领导当场给对方打电话沟通这个事情,本来嘛,你们就是要建,那你是不是得提前通气呀。这是干什么呀?没这么竞争的呀。 本来是善意的提醒,但显然对方警醒的很,全都是客套话,“……人家私人的投资行为,咱们怎么好干涉?至于免费使用土地的问题,这是咱们招商引资的政策嘛。只要来咱们当地建厂,符合咱们的要求的,这三免一通是标配呀。” 反正一切跟我们无关,我们都是按照规章制度办的。 跟预想的一样。 撂下电话,领导才道:“我会亲自去沟通一次,但估计没戏。也可以跟县上汇报一下,但我感觉只要这个想投资建厂的个人有这个强烈的意愿,这就属于市场行为。与其想这个,倒不如想想如果万一对方弄砸了,咱们能不能再给回炉回来……” 您当是铁器金器能另外加工呢?这药材要的就是药性,错过了时间点,药性流失了,谁也没法子。 那怎么办?咱们只能把咱们的做好,别的咱们真的无能为力。越是着急的去拦着人家,人家越觉得咱们在挡别人的发财路。 是!现在很多人都这么看。 村里人一半一半吧,有人觉得金保奎不地道,出去弄厂子,这不是自家人挖自己人的墙角吗?也有人觉得林雨桐不地道,“说到底,还是收购价太低。这加工后的草药翻了一番都不止,这要是在家自己加工好了再卖出去,是不是收入一下子就上来了?” 说啥的都有,这才是人性。 林雨桐也不费劲再多话了,等吃了亏啥都明白了。 所以说,这有时候事情真不是像规划的那么顺利,你想的很好,但谁也不知道别人肚子里是啥肚肠。 半下午的时候,欧阳来了,带了个老者来。 林雨桐就明白了,直接就跟这老者说,“你现在就去找金保奎,他要是再不给你,你直接过来。” 欧阳没说话,转身带着老者去了,这会子喇叭还在喊着声明公告,到金保奎家门口的时候,见门口停着好几辆摩托车,院子里乱糟糟的,都是来取钱的。 金保奎的态度一点也没软,“是我要在昌安镇办加工厂,那边今年才开始种药材,他们那边的人手里都还没多少钱,等人家有钱了,也就没咱们的事了。我的意思是,咱们朝外发展发展,你们要是愿意入股,现在就签字。不愿意入股,我立马就退钱。” 结果就老者把钱要回来了,其他人人家都愿意入股。这可是大股东!跟村里那么多人分红可不一样的。欧阳没再管老者,就停车在边上听着,也啥都明白了。有些人是来要钱的,但也没全要,取了一部分,留了一部分继续入股。更有之前不知道这事的,还专门过来问入股的事的。 钱是人家自己的,怎么花用各自做主。厉害关系大喇叭不停的说,但有谁听吗? 她觉得有些侥幸,控制住了早前那种想法,要不然真会能把无辜的人给毁了。 再回来坐在林雨桐面前的时候还真有些复杂,“……是我想的简单的,可能是生活环境的影响,我对很多事情了解的不透。农村的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我还得谢谢你,要不然,等事情爆出来,我怕是会很被动。”林雨桐给欧阳倒了一杯热茶,“大冷天的害你跑了这么远的道儿,今晚上就住县里吧。” “我去你们市里,顺便做个采访,是晚上的活动,这次过来不能久呆的。”她抱着杯子暖手,然后突然问了一句,“要真是别人遇上今天的事,今儿估计就给你曝光了,或是直接找你的领导,你这是得挨骂吧?” 那肯定!只要一曝光,完蛋了,骂声铺天盖地。 “可我没曝光,你也还处理的合情合理,但是,结果你应该已经看到了。你出去听听,周围骂你的人未必就少。甚至是本家的人都不带说好话的……这个骂比陌生人骂可厉害的多了。其实,你是咋做都是错,都少不得要挨骂……” 这话叫林雨桐生生的激灵了一下子:被人谩骂和唾弃,绝对是一种负能量。 这跟受人尊敬,甚至是供奉得到的是相反的。 是的!自己走入了一个不管做什么都得挨骂的局里。 那句话怎么说的:做任何事都会有争议,做了就有错的可能,但不做就不会有错。 可因为怕挨骂就啥也不做了吗?不做了,岂不是违背了自己和四爷的初心。 林雨桐轻笑一声,“公道在人心,只看来的早与晚。别管别人怎么说,无愧天地无愧心便好。” 欧阳微微怔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左边的拳头,尽量的叫自己的表情放松,然后慢慢起身,“受教了。今儿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我晚上还有事,告辞。” 态度很奇怪,不像是亲近的关系,也不像是要建立亲近的关系,但却做着帮着你的事。给人的感觉很别扭。 林雨桐亲自把人送上车,看着她的车离开。 欧阳开出镇子就先停下来,她看自己的手心,刚才,无端端的,手心突然热了那么一下。不是那种尖锐的痛,就是一种温暖的力量。说不清道不明的! 这种幻觉再要是继续下去,真得去看心理医生了。还不能在省城看,碰上熟人在单位上还不定被传成什么样了。 她现在都不知道林雨桐是她的克星还是福星。真的,总感觉要不是遇见她,她不会有这种奇怪的幻觉。可非要说人家是克星吧,也不对。要不是人家,自己也不会发现自己得了这种的病呀。 林雨桐也没纠结,就这么着吧,至少没发现对方对她和四爷有什么恶意。 四爷呢,忙着普法呢。有些钱你拿出去,未必拿的回来,这个得给大家宣传到位了。要是这么着你还奔着那边去,那真没治了。 金保国呢,这两天一直在家,在家等呢,等你金保奎来给说句话。你把事情给办成这样了,你不该来说一声吗? 半辈子的交情了呀!你这么干很伤人的。 可是左等右等等不到,第三天等来消息,人家在镇上招工,先是泥瓦匠,盖厂子嘛。 这就是没拿我金保国当一盘菜呀! 金保国能混到如今,那要是善茬子也不可能。之前客商那么多,这个说客商的车撞了树了,赖着要钱。那个碰瓷,说是压着他们家的地头了,一样讹钱。这些事没金保国出面成吗? 又是等了三天,金保奎都没露面。 金保国是彻底的恼了,尤其是杨碗花在家里还叨叨:“这也是桐桐太小题大做了。保奎就是干了别的厂子有怎么了?回头给咱们干股,悄悄拿着不就完了,干啥的,弄的里外不是人,现在谁说她一声好了?三亲六故的都不认,干啥呀?独!” 你知道个屁! 他溜溜达达的往出走,朝街上去了。进了红秀服装店隔壁的另一家。她家一边是鞋店,一边是拉面馆。金保国从红秀服装店门口路过,进了拉面馆。一进去就大嗓门的吆喝,“哎呦!冷死逑了。一大碗清汤牛油面,加两份肉,再要一盘凉拌牛舌,一壶酒。” 这家的酒是自家酿的粮食酒,很多爱喝酒的都爱过来,或是在这里喝,或是灌了带着走。 这个点不是饭点,店里没啥人。店中间一个大铁炉子,见有客人过来特意捅开。金保国坐下又高声跟老板聊天,这边凉菜和酒一上来,红秀过来就来了,“哎呦!保国哥,你咋也才这个点吃饭呀?” “忙的没看时间。等想起吃饭了,冰锅冷灶的吃个屁!干脆出来得了!”金保国自己抓了筷子,那边红秀就主动过来倒酒,“我还没谢谢保国哥呢,也就是咱们家孩子,心眼正!金保奎那混蛋,把我的老本都给骗去了!我还真当是咱家桐桐在外面另外干厂子呢。感情是他这个当叔叔的不干人事!你说说,这是啥样的人呀?” 金保国端了酒,“半辈子的老兄弟了,不说这个话。”他滋溜一口把酒喝了。 红秀一边叫里面给她下面,一边给金保国倒酒。 金保国好似不好意思的样子,“有筷子,自己吃呀。我一个人也吃不了!” 麻辣的牛舌味道十足,红秀就笑道,“真不比您家那亲家做的卤味滋味差,叫我说呀,人家都搞连锁,他那样好的手艺,弄个连锁,也老鼻子挣钱了。” “妹子你这经济头脑很可以呀!”金保国就道,“老林是个死心眼!再者说了,他跟咱们不一样。人家那儿子将来读研,出息大了去了。人家犯不上折腾的。我呢?老大不用管了,但这不是还有老二吗?原本想着老二有个老丈人提携,不用我操心,但如今不成呀!还得我管。咱们都是劳碌命!人家敢那么着,那是人家有靠。像是妹子你啊,没靠,你就得为自己以后想。现在这钱你说还值钱吗?今年年初,一块钱能买六个馒头,夏天的时候,还是六个,但那馒头小了一圈。现在还是那么小,却只能买五个了……你存了十万,明年你一样的十万块钱,可就再买不来今年十万能买来的东西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谁说不是呢? “所以啊,还得用钱生钱。”金保国就道,“一个个的不都是这么想着,才不想把钱放在银行里吗?这本身也没错!” “听说保国哥弄轻钢厂呢,你看,能不能带上妹子?” “我这个盘子啊――大!”金保国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没多大功夫好似就喝的脸红了,酒喝的急容易醉呀!红秀一杯接着一杯的倒,见金保国摇头说不行的时候也不恼,“保国哥路子广,能给妹妹指一条明路不?之前金保奎给我承诺的可好了……” “那得看他给谁干了。他要是自己干,那亏了都没人兜底。他要是像是咱们村那样的,是上面扶持的,那就是出问题也有人兜底的呀!这个扶持呀……也得看个规模。他要是小打小闹,那没戏,翻不起浪花。可要是规模大了,比咱们村的厂子还大,那他可就发达了,毕竟嘛,大小很好比较,谁更有价值一目了然,人家跟咱们比,这谁主谁次呀?”说着就呵呵一笑,“喝多了,说的是醉话,妹子可别出去说去。” 红秀就起身过来要跟金保国并排坐,结果金保国一下子就避开了,“妹子,这么着不好。人得要脸是不?我这也是有孙子的人了,不顾自己的脸总得顾着孩子的脸吧。” 刚才还你好我好的说知心话,这会子说变脸就变脸。 呸! 她现在也看出来,啥样的男人都靠不住。这世上最靠得住的还得是钱。 不过,也没白陪着金保国在这里闲磕牙,至少金保国刚才的话是说对了的,钱越来越不值钱了,这十万现在顶大用,可放在银行不动,过几年可真就不值十万了。 可怎么让钱变钱呢? 她那十万其实还没要回来呢,正是因为不知道林雨桐这般出手到底是那边真的不行呢,还是害怕那边干起来跟这边的厂子竞争,这事她拿不准呀。 但听金保国的意思,好似金保奎那边也出不了大事。只要有后台给兜着,是不会叫大家跟着受损的。这里还有个规模大小的问题,规模越大,上面的顾忌越大。就跟早些年那个下岗潮一样,那种小企业下岗就下岗了,可大国企,就是下岗这各种待遇也是不一样的。 心里盘算了一遍,晚上就给金保奎打电话,叫他过去一趟。 金保奎以为是要钱呢,心说这十万抽出去可也不是小数目,谁知道去了那边的时候屋里弄的暖暖和和的,一床被子两个枕头并排在炕上铺着呢。炕头放着小炕桌,上面四盘菜一壶酒。红秀穿着杏色的小棉袄,盘扣繁复的很,紧绷绷的蹦在身上,显得小腰就那么一把。下身是一条红裙子,跟鱼尾似得,屁|股后面绷的紧紧的。好看不好看的另说,不过是特别显身材就是了。 他心里一乐,这娘们今儿摆的什么龙门阵这是? 他坐过去,红秀就嗔怪,“脱了鞋上炕呀?怎么?不敢上呀?” 这话能把人撩拨的起火,他踢了鞋盘腿坐上去了,“想怎么着呀?就怕你这菜好吃不好消化呀?” 红秀到了酒递过去,“怕DU死别喝呀!” 金保奎也不接,就那么就着红秀的手把酒喝了,然后似笑非笑的,“这是怎么的?怕我不给你那十万块钱呀?美人计都用上了。你尽管用,啥计我都不吃,就吃你的美人计!” “呸!”红秀斜眼看她,“我就是那小气的,那区区十万值当我这么伺候你呀!” “怎么就伺候我了?你只要现在不要那十万,我伺候你都行呀!” 红秀哼了他一声,才问说,“你老实跟我说,你这厂子是自己干呀,还是跟人家那边的镇上合作呀?” 金保奎现在的说辞当然不能说是自己了,他有他一套完整的理论,“咱就跟着赚钱就行。说起来这是上面神仙打架。咱们镇上因为一个厂子解决了多大问题,那县上可都看着呢。这些当官的谁升谁降这都是硬指标。这边要是上去了,别人能不急吗?谁不想上去的是自己,对不?别看那林雨桐年轻,可这肚子里的弯弯绕大了去了。出成绩了,镇上的一二把手必要升上去一个的。这要升上去了,她这个功臣不升可能吗?这要升上去了,在这镇上,可就属于说话算话的了。” “那你们老金家是祖上积德了呀!” “积个屁德?人家要的是官帽子,其他的人家才不在乎呢!真要在乎自家人的日子,说实话,撒出去多弄几个厂子,要不了几年,金家得是全县的首富呀!可人家不干呀!人家是给所有人当官的,不是给金家当官的。那当再大的官,跟咱们有个屁的关系呀!” 红秀就道,“你这个人,看你跟金保国的关系那么好,你这心眼咋藏的这么多呢?” “哟!你这是还想着他呢?”金保奎直接下炕,“那你叫我来干啥?我可不是只为了占点便宜的。我是稀罕你,想跟你好。你要心里有别人,那我来干啥来了?” “你这人!”红秀一把把人给拽回来,摁在炕上,“急什么呀?还不能让我说了?一说就恼!那你说你是不是跟人家关系好,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金保奎没有了刚才的调笑之色,连着喝了几杯酒,“打小吧,日子都穷,那是真亲,亲兄弟没我们亲。后来呢,他娶了愿意跟他过的卢淑琴,那可是娶到心上人了,两人那叫一个好。我呢?我跟大丽也好,可大丽嫌弃我穷,嫁别人了。你说,我这啥命呀!不过后来,他跟卢淑琴这有情人也没过好……” “你心里畅快了?” “畅快个屁!”金保奎就道,“你说怪不怪,越是亲近的人吧……人这心啊,就越复杂。他要是过的好,你心里不是滋味,酸溜溜的说不上来是啥感觉。可他要是过的不好吧,心里倒也不是幸灾乐祸,就是突然庆幸,我兄弟还是我兄弟,我俩一样了,能继续亲香!他那些年,那倒霉事遇的呀……那时候我俩的关系是真好。后来,他那是混的有钱了,处处都提携我这个兄弟……你要知道,一样是男人呐,做兄弟想平等,可处处都平等不了,那是啥滋味?我没想别的,我就也想干点事,对吧?厂子,谁建不是建呀?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人家愿意把钱交到我手上,是人家信任我,不是我打着他儿媳妇的招牌人家才把钱给我用的,那是因为都想着多赚一份钱,这才把钱入股的。好家伙,为这个的,当众大喇叭的揭我脸皮子,还公然要告我?姥姥!这是好兄弟能干出来的事?” 红秀心里踏实了,不听他扯那些有的没的,只要他确实是跟那边镇子合作就成,“叫我合作也成,但干的得比这边大。这边花了六十万起步的,咱们花八十万,一百万!到时候谁主谁次,谁输谁赢,可不由她林雨桐说了算。” 这娘们野心不小呀! “我现在手里可没那么些钱。我手里现在带上你的十万,也才四十万冒头。说起来也能干了!”不过就是厂子小点。 “可规模小,到时候神仙打架,遭殃的就是咱们这种哪头也占不上的小鬼。村里那边可有林雨桐当后台,林雨桐的根子可深的很!咱要是再不占着规模大这一条,有啥赢面呀?别到时候给人家那边镇上做了嫁衣裳。人家再一脚把咱们踢开,咱们费劲巴力的,闹了一场虚热闹,图啥呀?” 这话也不是没道理!上面的事咱也摸不清楚,但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也得能弄来钱呀!没钱想干事,想啥美事呢? “我再想法子给你弄十万,你弄上二十万,加起来差不多就能压她一头。” 钱多自然是好了。红秀这娘们路子野,弄十万他信。可叫自己弄二十万,从哪弄?现在愿意大把的给自己往里拿钱的不多了。那么普法,自己上门,三五百的都是看在面子上给的。犯不上呀! 红秀就白他一眼,“守着基金会,你会没钱?那大丽不是你的老相好吗?你们这些年背着人偷偷摸摸干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还愿意跟我好?” “可你愿意上我的炕,还跟我在这里商量着算计你的老情人……你心里没她,我有啥不乐意的!你只要把钱弄来,再多几个这种小情人我也不在乎……” 这背后的种种林雨桐是不知道的,知道消息的时候镇子上传的沸沸扬扬的,人家那边昌安镇要拿出一百二十万建加工厂。 林雨桐:“……”昌安镇那边之前还去县上找财政要钱好开工资过年呢,那边一二把手天天往县上报道,坐在领导办公室外面守着,反正不给拨款就不走的那种。日子都紧巴成这样了,有个屁的一百多万去建厂子! 重启时光(73)三合一 重启时光(73) 桐桐跟四爷说这个事,四爷皱眉:“暂时不用管。” 小打小闹你根本就无法撼动人家的利益链。 金保奎的钱来的肯定不对,这么短的时间在这种情况之下,钱肯定不是别人自愿入股来的。能是哪里?除了基金会再没别处。 可基金会既然给钱,别管走了谁的门路。人家那手续你查去吧,一定是给你准备的很齐全。要不然他不能这么大张旗鼓。 四爷就道:“厂子建起来了,又跑不了。他这钱是投入这一部分了。明年他还有一拨钱要花,收购药材,咱们是现钱结算的。他要是不现钱结算,别人也不能给他。至少大部分人不会给!他还得从基金会拿钱去收购,其实大部分人是没有受损的。” 最后谁承担了风险? 基金会! 金保奎一定承诺了高额的利息,或是愿意划股份给他们,想得利益,那就得冒风险。 两口子说这事呢,却不知道隔壁金家自有精明人看的清里面的套套。钱果果就抽出一万给杨碗花,“这钱呀,您给您存着。找个利息高的地方,一年两三千都有可能。光利息就够年打牌用的了……” 杨碗花特诧异,这一年,真的!她把小儿媳伺候的那当真是没话说。二十四孝的婆婆也就这样了。但其实一直也没多给她啥,当然了,也没叫她吃亏就是了。唯一闹心的是,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两口子没个孩子,偏她还不敢催。正闹心这是捂不热的,没想到转脸塞了一万块钱来。 这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一万块钱她收了,“回头我就存起来!” “找个熟人,谁给的利息高就给谁去。” “老杜其实还算厚道!” “他也就给一千七八的利息,那你知道他转手再放出去,他从中抽多少吗?” “七八十?” “七八十人家才不干这费劲巴力的事呢。”钱果果压低了声音,“少说也在七八百!”这么多! “他把钱放给谁了?”杨碗花好奇的很。 钱果果越发的小声,“别叫爸知道,要不然要恼的。您知道三叔那个相好吗?” 大丽? “对!听说这个女人的路子很野。” 可再野人家也不能给这么些利息呀! “咱家上次咋赔的您忘了?这有些生意,一把做成了利润翻倍,资金就是需要的急,就像是咱们之前一样,再高的利息再也要用人家的钱,为啥呢?因为咱们要是做成了买卖,这利润更大。不过是用房子啥的做了抵押而已。” 懂了。她就是把零散的钱攥成一块,放给急需钱又不在乎利息还能给抵押的人。 这听起来很保险呀!抵押将来卖了资金就回来了,没有啥风险呀! “我明儿就偷偷找大丽去!”杨碗花把钱塞到棉睡衣里面的兜兜里,“得亏你提醒,要不然每年叫老杜密下咱家多少钱。” 钱果果笑笑就回自己的屋去了。 金嗣明正在家呢,看了钱果果一眼,“你又撺掇妈干啥了?” 钱果果自己给自己倒了热水,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白眼翻他,“你这人真是天生凉薄还是怎么的?你哥跟你嫂子这是摆明了被人挤兑了呀!这边才说金保奎啥也不是,结果那边大张旗鼓的就一百多万的建厂,干啥呀?怼上了是吧!他那钱咋来的,名眼人一看就知道。你要瞧瞧的别声张,别整的你多能耐似得,也罢了。你这么着是想干啥呀?金嗣明,人家欺负到咱家头上来了。还问我想干嘛?我能干嘛?这一万块钱我就是扔出去听响去的!这钱一旦扔进去,我就找到对方的泡了……这泡被我逮住了,那我啥时候想捏啥时候就捏。别看钱不多,但证据拿手里了呀!这就是个根线头,我拽着不撒手他们就得怂。咱家谁去放这个钱都不合适,就咱妈合适。她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她跟你嫂子不合,那她跟儿媳妇对着干有啥奇怪的。不是我要撺掇妈,是除了妈谁也不合适。” “干把你能耐的?!”金嗣明也白眼回她,“我哥我嫂子精明着呢,要你操心?” “你这个人!”钱果果气的坐直了,“独木不成林,这道理明白不?你哥对你可不错,咋个意思呀?事来了,人家不开口你就不管呀!你这种人呀……你要做生意,我跟你说,你这个生意也一样做不大。知道为啥不?” 轮得到你来说我?! 钱果果还就说了,“你就是少了人味!” 你爸就那个品行,你还跟我提我少了人味! 钱果果气笑了,“我爸是犯错了!做生意就是会钻营,咋的了?但我爸对家人,对亲人,没假的。我告诉你,我妈手里捏着我爸一半的钱,在我出嫁之前,我后妈花多少都得拿账单报销的,她就贪污……一个月也不会超过五百。当然了,我出嫁了,现在的情况肯定好点。但我能理解,这个女人当年别管咋样,到底是跟他过了那么些年了,我也懒的掺和。我这人看人,不是看这个人是好是坏,我就看她对我是好是坏……” 你快拉倒吧!“我妈对你不好?” “你妈对我好的不真心,但这不真心的好我也承情呀!那一万给她虽然是借她的手办事,但也是真给她的!”说着她就起身,换了件大棉袄。 这是要出门呀! “干嘛去呀!” 钱果果朝隔壁指了指,“卖好去了!做好事不留名同样不是我的风格。” 嘿!这他娘的到底是一啥人呀! 钱果果一进门就吆喝:“金蛋蛋小同志――金蛋蛋小同志――” 金蛋蛋正坐在炕上盯着玩具鸭子一走一摇晃的笑的拉哈子直流,一听见有人叫他,这立马就竖起耳朵细听,等听到第二声确实是在叫他的时候,他屁股猛的一抬,像是要从窗户看清外面的人是谁一样。急切的伸着胳膊,冲着窗口的方向‘哦哦哦’的,还一边看他爸一边抬手指着。 这不光是想知道谁找他,还急切的想出去溜溜。 天冷的,不怎么带孩子出去了。然后之前不怎么在屋家憋的孩子这会子憋不住呀!别说有人来了,就是大门一关一合的声音被他听见了他都着急。有时候着急的很了,就给你哼哼。哼哼的厉害了,抱起来隔着窗户叫他往外面看看就得了。 这会子钱果果掀开帘子,先把头伸进来,跟林雨桐和四爷笑笑,就嘟着嘴做鬼脸逗孩子,粗声粗气的问:“金蛋蛋,我是谁呀?” 孩子变坐为爬,蹭蹭蹭的往过爬,嘴里尖叫着表达他的欢迎。 钱果果过去挡在炕口,身上凉并不碰孩子,只诧异,“这才两天没过来,就会爬了。” 可不!看不住了!在炕上爬的刺溜刺溜的。 “会爬了就离会走不远了。明年天一暖和,孩子就能自己学走路了,穿的少也利索了。” 会走了更看不住了,大门都不敢给开,外面就是大马路,操心不? 这种时候就真觉得住在马路沿子上的不方便了。 说了几句孩子的事,钱果果就说了,“妈手里的钱,明儿找那个叫大丽的存去了!” 嗯? 跟那边闹成这样,杨碗花知道金保国恨那边恨的牙痒痒,怎么敢跟那边有牵扯。钱果果过来特意说,那必然是她撺掇了。 钱果果跟一般的姑娘不一样,她是跟着她爸做生意历练出来的,这生意上的资金怎么回事,她不用看,只一听就明白里面的猫腻。她特坦诚的说,“现在查他们是不成的,不会落下把柄。这行内人想闹鬼,那手段多着呢。别说基金了,就是好些正规的银HANG……假借一些人的名义拆开往出贷款的都有,张三借三十万,李四借四十万,王五借六十万,只要这个资金能还回去,张三李四王五都不会知道他们曾经借过钱。这事就不能急,等缓着点来。哥,姐,你们放心,咱们县上搞一行的我都认识,给我半年时间,我把他们的底子都能给兜干净了。这些事你们别掺和,我知道你们的规矩!再说了,这自来‘爱管事的万人嫌’……” 你说林雨桐把钱果果这种人怎么办,她身上很多东西叫人不是很舒服,但她觉得你需要帮助了,她二话不说,撸袖子就上。 林雨桐能说啥了,接受了好意,然后说起她那边超市的事,“下周开业,这周把货就铺上了。而且,我弄了一层服装城,跟鞋店那两口子合伙的。他们做鞋子和婴幼儿,我做男女服饰。” 红秀的生意能做,那是因为街上没第二家。现在嘛,只要一开张,就能挤的她没生意。 就这事,她还特意跟婆婆卖好了,“那女人,别以为心里想啥我不知道。妈,她这是觉得你好欺负呀!您瞧着,我不把她挤兑出镇子都不算完。这口气我帮您出了!” 把杨碗花给感动的呀,“你就说叫妈怎么疼你才好!” 于是,越发的对钱果果好。天暖和的时候就在门口给剥枣皮。这得把大红枣蒸熟,然后把枣子皮一个一个的剥下来。怕儿媳妇嫌弃,还专门弄了一次性的手套戴着,“我家果果爱吃枣泥馅儿的馅饼,外面卖的现成的枣泥不成,还不知道添加了什么添加剂呢,吃了对人也不好,我说我给做吧,就是繁琐点,我也没啥事干嘛!” 卢淑琴正在收拾家里的门面房。 为啥的,因为金泽在家关不住,出门又怕着凉。不就是想看外面吗?咱有办法呀。这门面房当时改建的时候,外面的墙面就改装成透明的玻璃了。之前是放她的展品的,现在这个可以收了,她也不靠这个挣钱。下单的都客户都要求独一无二嘛。所以,这些都收了,把这个一面墙几乎都是玻璃的门面房腾出来。在屋子里,可以看见街上呀!车来车往,人来人去的,多热闹的。这些东西一收拾,地上铺上毯子,再弄一大床,铺好,靠着玻璃墙面。里面暖气开着,暖意融融的。孩子完全可以一边在床上玩,一边看外面的热闹。 林雨桐从镇上一回来,好家伙,门口这个热闹呀!自家孩子跟放在橱窗里的玩具一样,在里面坐着,面朝外面。脚上穿着毛线勾出来的小鞋子,蹬着玻璃,然后手里抱着奶瓶,奶瓶里是水,嘴里叼着NAI嘴正吃着呢。一边吃一边跟人家笑,眼睛却朝围观人群的后面瞟,这是到吃NAI的的时间了,找妈妈回来没有。一扫见,立马扔了奶瓶,扒拉着玻璃墙就要站起来。 门口这些晒太阳的就笑,“就说呢,这小子是找谁呢?感情是知道他妈要回来了。” 是!肚子一饿,想吃的时候,妈妈一般是能准点出现的。 林雨桐跟人打了招呼,一掀开帘子进去,这小子正趴在炕上,脸上笑的流哈喇子,屁股却一扭一摆的,要是有个尾巴那摇摆的频率一定不低。 抱起来去角落里大家都瞧不见的地方给喂奶去了,这么大的孩子吃奶最有意思了。会玩了呀,一边吃一边玩,睁着眼睛看你,你要不看他,他能轻轻的咬你一下,在你低头的时候朝你笑。你想说这还有事呢,小祖宗你赶紧吃,吃完了我好去忙去。那没戏,他不想叫你走的时候特别会磨蹭,吧唧吧唧的先吃个半饱,不饿就得了呗。然后开始跟你各种磨蹭,吃一会子,蹭一会子,一会子伸手过来扒拉你的脸,一会子抬起脚不停的踢腾着。有时候累了,想着叫他吃,一边吃着一边哄着,一般这么着很快就睡着了。但这孩子不成了,你怎么哄也是哄不睡的。 林雨桐下午还要开会,吃了饭还得走。但人家就给你磨蹭的不好好吃,怎么办?你说不好好吃就别吃了吧,才作势要放下衣服,然后赶紧抱着吃两口,然后含着不动,就看你,满眼控诉。 四爷回来的时候,母子俩又在拉锯战。一个含着抬眼看,眼睛都水润了,感觉下一刻就能哭出来,一个严肃着脸,低头催着,“到底吃不吃?不吃真不给吃了呀?” 人家开始瘪嘴,你再多说一句他就哭你给看,信不信? 四爷也是服气了,才说拎起来算了,你先吃饭,吃了饭再叫他吃。结果一过去,桐桐像是看见救星了,“还不吃是吧?你看,你爸来了,你不吃你爸可吃了!” 四爷:“……”警惕的朝窗外看了一眼,外面那么些人,你叫人家听见了怎么得了。 没事!听不见的! 那也不能这么跟孩子说呀! 可这么说有用呀,这不是吃的挺好的。 就见这熊孩子扫见他爸,然后蹭的扭过脸,吃的可认真的了。一边吃一边用余光瞟,怕他爸过来抢。外面那么些人,四爷站的那么近也不好,他才退了两边,熊孩子就不吃了,扭脸又去看他爸。他爸往前挪半步,他尖叫一声又过来吃,吃两口故意看他爸,好像在说:看吧!我吃了,你没的吃吧。 他把吃饭当游戏,跟爹妈完的可嗨了。 可你嗨皮也没用呀,爹妈得上班的。真能啥也不干的陪你不?好容易给喂饱了,搁床上继续玩去了。这会子饭点了,有人回去吃饭,有人就端着碗在这边晒着太阳吃着饭。 林家现在因着这个小祖宗的关系,不得不上孩子常呆的屋子吃饭。小桌子摆上,林有志不急着吃,他看着孩子。其他三口吃完了,她赶紧对付一口。林雨桐和四爷两人不能同时走,得有个人先呆着带孩子,等林有志吃了饭把厨房收拾利索了,过来能带着孩子玩了,另一个人这才能偷摸的走人。 刚开始还挺好糊弄的,孩子一会子就忘了。可隔着窗户能看见之后,就不那么好哄了。爹妈走一个,他瞧见了也不哼哼,最多盯两眼,然后用手指着,‘哦哦哦’的告诉你,人走了。 可等剩下的这个溜走了,说是上厕所去了,然后就出门开车门,叫人家隔着个窗户看见了,这就坏了。扒拉着玻璃拍的咚咚咚的,脚一跺一跺的,哭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哭了两天,金保国不干了。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在门口等着呢。一见两口子要走的架势,就赶紧跑到窗外,在外面逗孩子,还能挡住孩子的视线。 好几次林雨桐见金保国在窗外,用手比划着跟孩子演‘QIANG战’,嘴里嗒嗒嗒嘟嘟嘟的,孩子在里面咯咯咯的笑。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怪心酸的。 这两天林雨桐忙,是真忙。黄爱华说年底会过来再看看,那就一定会再来。去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点,所以,今年大家提前准备嘛,省的到头来抓瞎。今年镇上比去年就好多了,民办教师的工资不拖欠了,各个单位的职工福利也都上去了。一年到头,镇上还能结余一些。 但等着办的事情也很多呀! 有人就说修学校,这个总不能说咱们乱花钱吧。但其实学校除了老师配备大部分都是民办之外,硬件条件基本能达标的。国家投入教育,好些人做慈善,也主要用在盖学校上了。因此,这学校不像是电视上演的山区的那种学校,破破烂烂的。 现在吧,各村的小学虽然不能跟城里比,但也是二层教学楼,学校里绿化和硬化也做的还可以。这有些是下面批款建的,有些是各村家家户户集资给盖的,在往上面花钱,那除了装修一下,给弄个风扇啥的,还能咋? 装修里面吧,这玩意新装修了还不如不装修。 装修外面吧,这是做面子工程。 至于给孩子弄风扇啥的,林雨桐就承诺,“明年夏天来之前,厂子里给捐。每个教室给配一个吊扇。所以这个钱啊,就不花在这个上面了。我提议,咱们做学前教育。各个村根据实际情况,大大小小的,总得有个幼儿园吧。我之前就注意到了,现在咱们的幼儿园是放在小学里面的,管理也比较混乱……” 这倒也是个方向吧。 按说是好事吧,谁家没孩子?谁家将来不添孩子? 可背后还有人说,说林雨桐是她家的孩子要上学了,才想着建幼儿园的。 林雨桐还就恼了,我在蹲点,村里的幼儿园建起来,我还给教室里配空调。夏天凉快冬天暖。我还在村上找那种初高中毕业的姑娘小伙子,如果有想做幼师的,咱们村上花钱送去规培去。学两年,两年期间,学费村上认了。但得签合同,回来就在村上的幼儿园干,至少得干十年。 这肯定得罪人呀!尤其是以前在村上的幼儿园混日子的。那都是啥老师呀!哪家有面子了,谁家的小媳妇就塞进去。尤其是有孩子上幼儿园的,就更乐意去。既能照看自家的孩子,还能挣一份工资,多少人抢都抢不到。 就林雨桐知道的,幼儿园就有一位是村长的侄儿媳妇,那姑娘跟桥桥一般年纪,小学在一个班。桥桥说,那姑娘是在一年留级了三年,拼音都没学明白。就这跑去教刚学拼音的孩子去了。脾气还挺大的,不是踹这个孩子一脚,就是大冬天的叫孩子在外面罚站。 闹的一到天热和天冷的时候,要不是实在没法子,家里都是给孩子请假的。学费照样给幼儿园交,但是孩子是能不去就不去。实在没法子得送孩子过去,就给那老师买一提牛奶,一把香蕉的,隔三差五的送一送,就为了叫孩子在学校过的好一点。 这事一说,之前那点杂音就没了,至少在村里没了。得罪了一两家,但大家都说好。 可就是卢淑琴也不大理解这种动不动就得罪人的做派,“咱家的孩子将来不在村上上不就完了。要上幼儿园,大不了我跟你爸带孩子去县城,去省城……” “我要只为咱家的孩子,我也不至于这么折腾。不对就是不对!你不说不对,大家就默许这种行为是对的!” 林有志就道,“你瞧不上人家,可人家弄个幼师证,考个函授,有了学历,再找找关系,一样去小学教书去了,咱村上在县城教书的好几个,不都是这么着的。你这得罪人得罪的狠了!不过听说人家教的还不错!咱不能这么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 林雨桐咋说? 没法说呀!这个事情复杂了去了! 说到上学了,卢淑琴就开始为孩子上学发愁:“村上的小学是谁都能去教,老师请产假了,食堂的大师傅顶上去……我跟你们说,你们的工作你们自己得在心的,不能叫孩子真搁村上上学吧。” 这都是很远的事了!林有志关注的是,“要免费送想当幼师的去上学,你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去吗?” “那只要大差不差的,就都送去好了。咱们把村里的幼儿园做成全镇最好的幼儿园。现在摩托车也方便,等将来,这周围的人都愿意把孩子送过来,咱村的幼儿园就是赚钱的。这事上不得罪人,放心。” 忙忙叨叨,议论纷纷的时候,黄爱华跟去年一样,轻车简行的过来,应该是抽空过来的。进了这边的县界,基本已经看不到果树了。全都砍伐嫁接了,地里用草毡子盖着,应该是种着药材再保暖。 欧阳这次是随行的记者之一,他们的采访车跟在后面。车上急了好几个同仁,都在说林雨桐。有个年纪长的,他已经是连着跟第三年了,“谁能想到,这短短的两三年时间,她从一个村做翘板,愣是撬动了一个县的经济转型。是个能人!现在好些人都说大机关没意思,这有几个人有胆量下基层的。下基层比她做的更出色的,当真是少的可怜。” 边上就有人问了,“也是!不过她一个学外语的,这弄起药材,也头头是道。这就奇了!” 欧阳心里那种感觉有冒出来了,是啊!这人身上必有蹊跷。她是不是身上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先想的是这个。紧跟着她就压下这种奇怪的想法,试图在理智里找寻蛛丝马迹,不知道是为了要说服刚才冒出来的荒诞想法,还是为了说服同事,她张嘴就道:“我跟她接触过,去过她家。如果你看到她的书架,你就不会奇怪了。如果你知道她能把中医典籍倒背如流,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是的!她去过林雨桐的屋子,她的卧室有一整面墙的书。一半是各种医书,一半是关于计算机和机械的书。 她进一步为林雨桐辩解,“你们不知道,他的爱人还有自己的发明创造,完全是自学成才的发明创造。我之前发表的关于李淑琴就的民间艺术家,就是她的母亲……你们要知道,艺术也是一种创造……” 是说她有良好的天赋,又足够的勤奋,关键是家庭氛围很重要。这就是一个不断的在学习在创造的家庭。 好像有那么一点说服力了。 大家都是做新闻的,这是一个很好的视角呀!于是,在陪同黄爱华视察的时候,就有记者问,“听说您为了发展药材,熟悉药材,自己在钻研中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听说您能把中医典籍倒背如流?” 林雨桐看了欧阳一眼,然后笑了笑,“欢迎大家考校。” 黄爱华只是同古柏说过,并不曾亲眼见过。见林雨桐笃定,就招手叫陪同一起来的保健医生上前,“这是咱们省中医院的专家,考考嘛。” 这也是对当地中药产业的一个宣传。毕竟,事迹特别典型! 人家专家不考病理,他觉得林雨桐主要自学的是药材,因此,问的是药典。像是本草纲目这一类的著作。只要提出来,对方都能接上,并且准确无误。 “这是下了相当的工夫了。” 黄爱华拍了拍林雨桐,笑了笑没言语。 但回去的路上却跟古柏道:“这就是没路硬是出来一条路的秘诀。除了下工夫,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是! 黄爱华走了的第二天,欧阳带着报社的同事过来了,要给林雨桐做专访。 结果采访的过程中,又了解到四爷。一个转业兵,有了自己的发明创造,这也很有看点了。于是又跑去找四爷去。 欧阳倒是留下来,等着同事,也跟林雨桐聊天。 林雨桐能感觉到欧阳看过来的眼神很奇怪,她也回视她,“怎么了?” 欧阳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问了一句:“我想知道阿姨的病是怎么好起来的?” 是问卢淑琴吗? 别人的母亲曾经是疯子,这并不是一个能随时拿出来说一说的话题。欧阳不是没分寸的人,怎么问出这么一句话? 一说出口,欧阳就后悔了,“那个……对不起!”她急切的解释,“我的意思……我其实是怀疑我自己,是不是有某方面的心理疾病。” 这样吗? 林雨桐心里犯嘀咕,但也不好肯定对方到底是个啥情况。只安慰说,“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心理上的疾病。这不奇怪!” “你有吗?”她问说。 林雨桐愣了一下,“应该也有过吧。” 欧阳点点头,“我去过你的学校,听说你曾经是个比较内向的人。” “你调查我?”林雨桐看她。 欧阳愣了愣,其实她从外语大学出来就后悔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的,又为什么要问那些事。这会子说出来好似都没经过大脑一样。被她这么一问,她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说我有时候很难控制我的行为,你信吗?” 这样吗? “信!”林雨桐点头,“但问题是,谁控制了你?” “嫉妒?”欧阳一脸迷惑,“我大概是嫉妒你了,所以,本来有问题的基因就开始发作了。” “你想找你的父母,是因为你觉得你有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对! “我对别人没那么大的恶念,唯独对你和你先生。”她很艰难的把这些话给说出了口,而后对上林雨桐的眼睛没有逃避,“我想,我需要你的帮助。” 见林雨桐怔愣,她就苦笑,“我去过京城,我找了国外回来在心理学很有造诣的心理专家,我的情况,她给了我肯定的答案,认为我确实存在心理疾病!” 林雨桐本来要说出口的话生生打住了,迄今为止,欧阳都是个正常的人类。跟人并无不同,所有的那些不寻常的,她都将其归结为疾病。 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有病,她寻求的一定是走出来,她想做的是一个跟别人没有不同的正常人。 可知道自己和四爷背后那些事,她就再也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哪种更好呢? 这个一心想要克制自己的‘病’的欧阳,明显更可爱一些。她就是一个一心向善的人! 林雨桐挨着她坐了,“我不觉得你是病人,是精神病人。” 欧阳抬头看她,好似有些不解。 林雨桐就跟她说金保奎的事,“他跟我公公四十多年的交情,亲情、友情,这些情分夹在一起,结果呢?他的心里不仅存了恶,还将这个恶做了出来。谁说他有病吗?比如我,我因为家庭的关系,以前也自卑,别人看着清高高冷,但其实只是一种伪装……心里也会觉得那种擅长交际的人咋咋呼呼的,烦人,讨厌……这难道不是一种嫉妒。况且,我觉得你所谓的对我的嫉妒,这种说法不完全正确。你是触碰了心病的缘故!” 心病? 什么心病? 林雨桐看她,“你就真的从来没好奇过你的父母?在你发现你的心理有问题之前,你就没想过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欧阳怔愣了,“真没有!” “但你从一个孩子的角度返回去想,这么一个心态正常吗?” “你是说,我可能是刻意的遗忘掉那么一部分。觉得会受伤的东西,就自我封闭了感知?” 难道这么解释不合理吗? 欧阳的表情一下子舒缓了,“因为自身的遭遇,小时候出于自我保护,才会如此的。这未必就是遗传基因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出身而遭遇到伤害之后才会如此的。之所以对你们有敌意……是因为……” 因为什么? 欧阳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我以前没什么朋友,跟同事亲近,也见过同事的一些家属,但几乎没有看到什么是正常的家庭。而你和你先生以及你们家,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正常的家庭,一个幸福的家庭。这个家庭环境刺激到我了,那些不愿意被触及的东西再一次被唤醒了,我才会有这种反应。说到底,其实就是小时候受到的伤害的一个延续!” 看!你自己就会这么想。 你没有病,你只是遭遇了很多不幸。你也没有看到别人好就嫉妒,嫉妒到产生莫大的敌意。 没有的!这不是你。 你只是怕有些东西会触及到你的伤口想要自我保护,仅此而已。 欧阳那压在心口的石头一瞬间落下了,然后如释重负的笑了…… 重启时光(74)一更 重启时光(74)欧阳一下子就自在了起来,“那我以后常来,你可别烦我。”“你常来最好,我现在是朋友越来越少,以前的同学也因为工作的关系,联系的都不多了。想找个能说话的人,不知道有多难。”林雨桐说着就找话题,“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啊,工作之余,就是忙点闲事。”说着,就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还别说,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到你家那位的时候。” “要干什么你只管说话。”在派出所的话,一般就是帮着查什么。她想着,欧阳估计还是想着找父母的事。 谁知道欧阳道:“你也知道,我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是有找我父母的想法,也去了派出所和一些公安机关,就是想查找一些蛛丝马迹。我去把我的照片提供了做了备份档案,我的DNA都做了检测,如果他们的数据库里有跟我匹配的,或是将来会发现跟我匹配的,这不是就省事了吗?结果一说找人,才发现这种找人的其实挺多的。有这种像我一样,长大了想找寻亲生父母的。我是那种被遗弃的,执念没那么强。有些是被人拐卖了,或是跟父母走失了,很多年过去了,心里放不下,就想试着找找看。更多的是找孩子的父母,孩子被拐卖了……我好歹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还认识一些人,能发动一些社会力量,我想帮着这些父母找找孩子……” 这是好事!这是功德无量的好事。 林雨桐的视线从她的左手上瞟过去,如果这个东西跟自己和四爷身上的东西有些类似的话,那是不是说,一些善的事同样可以压制它。 无疑,欧阳做的是善事。这善事不是谁强迫她或是引导她去做的,而是出于本心她就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么如果做下去,是不是跟自己和四爷一样,能压制它,不受它掌控呢? 她特别诚恳的点头,“行!只要用的到的,你只管使唤就是了。另外,我家那位不是有个专利吗?这专利的收益放在股市上,收入还相当可观,我们留一部分补充家用,其他的,可以拿出来,咱们成立一个小小的基金,以后找人少不了来回奔波,或者动用关系叫人家去奔波,这个差旅费,开车的加油费,甚至托人的招待费,都可以从这里面出。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们的心意。” 这怎么成呢? 成的! “先是我们有自家厂子的分红,二是我抽空一直做各种的理论性东西的翻译,每年这稿酬也不少拿。有这些,我们就比一般人的日子好过。” 都这么说了,欧阳就说不出反对的话来。转念想想,股市里能赚多少?这个东西也不是很稳定,但至少人家有这么一份心意这就得了。 两人正说着呢,四爷跟另一个记者也回来了,他给了欧阳一个具体的数字,“每年我打底给你弄三十万来放基金里面,另外我得空了做个专门的网站……” 她就随口提了那么一句,这两人拿这事当正事办。 一年至少拿三十万出来,在现在而言这是一笔巨款。 欧阳之前没想的这么复杂,她只是想尽自己的力量来做点什么,没有父母这终归是遗憾,她可怜那些孩子,更心疼那些父母。有时候想想,有些父母遗弃了自己的子女,有些父母丢失了子女倾其所有倾尽一生都在找寻这个孩子,所以,这样的父母不该遭受这些,无力无助,她只是想伸手帮帮忙而已。 可如今有这么一笔钱,她突然觉得,这可以是一件正事。 她面色郑重的应下来,回去的路上她同事就问了,“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 别人的空闲给了家人,她的空闲给了寂寞。寂寞难熬,倒不如忙起来,至少忙的是有意义的事。 这同事就咋舌,“你们一个个的,境界太高!那边说拿三十万就拿出来了,你说就咱们这工资,工作半辈子都攒不下三十万。有时候想想,农村怎么了?人家在农村过的风生水起的。我看啊,要不了多少年,这城市农村就得打个颠倒。以前是农村人挣命,以后是城市人挣命……风水轮流转,也就是三十年的工夫!” 欧阳笑了笑没说话,她低头看了一眼左手,今儿有林雨桐和金嗣业同时在,但她的手心并没有作祟。 果然,一起都是幻觉。心结慢慢打开,幻觉是不是就可以一点一点消失了呢? 却说那边四爷点了桐桐,你是真能耐呀! 林雨桐把扑腾着奔着他爸的孩子塞过去,这不是你说我‘胆怯’了吗?我这是‘胆怯’了吗? 以后可不敢说了!你这哪里事胆怯,你是真敢跟老天比高低呀! 桐桐吧,就得给套上根绳,要不然她是真敢蹦Q。 这态度吧,把林雨桐看的懵的,“我是做错了?”也不是! 遵从本心,啥时候都不算错。 那不就得了。 今年年底金家分账分了十八万,转天林雨桐就给欧阳转了三十万。 这事没敢跟家里说,两人只隐在身后,谁也不能说。 别说金家听说了这事得是什么反应,就是卢淑琴和林有志听说这个事,也得吓着的吧。 正说着话呢,就听见大门响,“爸――妈――我回来了!” 桥桥回来了。 金泽竖着耳朵听,然后奇怪的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一学期时间,孩子早不记得桥桥了。只是奇怪,平时只有屋里这两人回来的时候才会喊‘爸妈’的,可这两人现在就在眼前,刚才那是谁喊的? 他不仅审视父母,确认他们确实没有发声之外,还指着外面‘哦哦哦’的。 这孩子精怪的很,啥也知道。 卢淑琴和林有志从正屋里出来,“咋回来前不说一声。” 桥桥直奔孩子这边,“能赶上车我就回来了。”说着话,人掀开帘子,跟要出去的四爷走了个面对面,“姐夫。”然后不等应答,就蹦Q进去,“林七斤!” 金泽正在炕上坐着,然后看见个陌生人,刺溜躲到妈妈身后,见人还往过走,就刺溜刺溜的往炕角爬,到最里面的角落去了。 “嘿!小子,不认识舅舅了!你个小白眼狼!” 卢淑琴拿了热毛巾叫他擦了,才叫他过去逗孩子,“你考完了,是等面试呢吧?” “是!中间好几个月呢,这次在家的时候得长一点。”他说着就跟四爷道,“姐夫,我还是报了我们学校的硕博连读……” 他的目标明确,就是奔着留校去的。 四爷就多问了一句,“想报哪个导师?” 桥桥就说了个名字,四爷表示记住了,并没有再多说别的。 家里突然多了一口人坐在饭桌上,金泽很不习惯,好似接纳不了桥桥。这边他舅伸手拿个馒头,还没送到嘴边了,金泽就恼着脸很生气的样子盯着,不知道是嘴里还是鼻子里,发出那种‘嗯――哼――’的声音。 卢淑琴就笑,“咱们不让他吃,好不?” 嗯嗯嗯!孩子忙不迭的点头。 嘿!你小子。 吃着饭正逗乐呢,金凤过来了,是过来借奶粉的,最近正查奶粉的事,闹的邪乎的很,都不敢给孩子吃奶粉了。金保国真在到处踅摸奶羊呢。 可金凤要奶粉干啥? 她说了大家这才知道,“花了两万,抱养了个孩子!” 不是!四爷这边才说找寻被拐卖的孩子,你就花钱抱养一个回来。孩子的来历确实没问题吗? 以前这户口管理没那么严格,孩子上户口只要村上开证明那就都能落实。而且,孩子很大了不上户口的也不少的。像是超生的,孩子上不了户口。有些父母也是没法子,不给落就不落。反正学籍管理也不严格,村上的学校一样能上学。之后就是等着,等着十年一次人口普查,普查的时候不还得给我落实吗?我去找你要户口,千难万难的,但等普查的时候基本就都给了。 林雨桐的表情都严肃了,“从哪买的孩子?” 金凤赶紧道,“不是拐卖的!是人家怀上了六七个月的时候突然说不想要了,引产吧又是一条命,就问说谁家要孩子。事先人家就要了一万,说是营养费,但大概也是怕反悔。等说好了等生下来不问男女,你们都得要,到时候抱孩子的时候再给一万。他们放弃抚养,我才说明儿去派出所,问问这个领养的手续怎么办。” 四爷看她,“你们都不满三十周岁,着什么急呀?” 这个领养人的年龄是个硬线呀! 林雨桐就奇怪了,“是你们两口子……谁身体出问题了?” 卢淑琴也说,“现在这医学发达了,先去瞧瞧。你们这才结婚多长时间呀?着什么急呀?” 对啊!谁家结婚一年没孩子的就急着要孩子?没这道理。 领养也不是心血来潮说养就养的,等将来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这领养来的可怎么办? 金凤面色通红,“我们没毛病,就是……大龙就那脑子,憨笨憨笨的,我就长这模样,我俩要个孩子,要是遗传了我这长相身形,遗传了他爸那脑子,你说生下来,孩子不也受罪吗?” 当然了,孩子是有继承两人好的一面的可能性,但显然,金凤不敢冒险。 桥桥就看四爷:“姐夫,这卖孩子是犯法的吧?” 看你怎么说了?遗弃属于犯法。但送养,却是不犯法的。 就算是金凤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不到三十岁,不符合收养条件。但她的年纪距离三十也不远了。可以先这么养着孩子,收养的手续等她三十之后再办,这个谁又能把人家怎么着? 林雨桐起身先给孩子拿奶粉,又多问了一句:“这孩子是谁家生的?” 重启时光(75)二更 时光重启(75) “大队部后面,张家那个的小儿媳生的。”金凤就道,“那家子的人都精明的很。” 大人精明孩子就会聪明吗? 林雨桐不跟她辩这个,知道孩子八成是刚抱回来,估计还饿着呢,先把奶粉给了,“先拿着回。” 金凤应着,又一脸为难,“我本来打算等孩子满月才抱的,结果人家昨晚上偷偷给我送来了。除了身上的穿的小衣服和一个小包被,再就是带了个奶粉罐子。我以为是一罐子奶粉呢,也没着急。结果我婆婆给孩子喂的时候说是罐子里就几勺子,没多的,够晚上吃的。今早上我到处去找,果果那边的超市现在都不带奶粉了,说是怕质量出问题了她那边不好交代。我跑了一趟县上,倒是带了老奶粉回来,可那玩意这孩子好像不好好吃!” 刚生下来的孩子没那么好伺弄。 林雨桐也听明白她的意思了,这孩子啥也没有,衣服啥的都没来得及准备。新买的也得洗,这种天不好干。倒不如用自家孩子这旧的,好歹干不干净的,整天见,她是知道的。 现在用旧的人不多,但对金凤而言,金泽是亲侄儿,那孩子是抱来没一天工夫的。金泽是隔着玻璃窗都伸手想叫她抱的,那孩子啥模样这会子都没记住。就没有嫌弃不嫌弃那么一说。 卢淑琴叫金凤先回,“七斤的我都洗好收着呢,等会我叫桥桥给你送过去。你先回去喂孩子……” 金凤这才跟金泽摆摆手,“大姑走了?” 金泽的爪子张开握紧,这就是他跟人告别的方式。 林雨桐都挺愁的,金凤其实压根就没做好当妈的准备,也不知道怎么去当妈。怀孕的过程应该是给准备当妈的人一个缓冲的时间吧。就像是现在,家里有刚出生的孩子嗷嗷嗷的等着吃呢,她搁这里絮叨了许多,还有空逗金泽。这就是个啥也没准备突然就弄来一孩子,瞧着受罪不?她这种逻辑吧,没法说。 但那张家的小媳妇,林雨桐得见。不仅得自己见,得叫村上的妇女主任一块去一趟。这是啥情况呀?好歹一条命呀,来的轻率送的也轻率,干啥呢?! 这事别管怎么说,不值得提倡的。 吃了饭把孩子塞给四爷,她直接就走了。妇女主任是个跟卢淑琴年纪相仿的人,比较会来事的那种。卢淑琴的状况以前就那样,这人是年年年底了要上林家,大致意思是,不能欺负卢淑琴,巴拉巴拉的,心是好心,但就是有时候那种做法叫人觉得有些别扭。 不过这人很有眼色,见林雨桐行事强硬,她是很少在林雨桐面前说这个那个,更不会摆着长辈的款。 两家距离不远,她家住在街面拐进去一条巷子里,林雨桐出去的时候人家已经在巷子口等着了。穿着酱红色的大衣,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见林雨桐来了,这才把鼻子和口露出来,“你说的这事我也才听说呀。几个月之前那是打工回来就大着肚子,我在路上碰上了就说了,你们有老大了,老二这是不符合政策的……人家说不要,是在外面做流产太贵,这才回来做的,我也就没跟踪上门过问,你看,大意了这一回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人家诚心瞒,你也没法子呀。 现在人员流动也快,在外面生了抱回来你说咋整,这不是说工作的失误。 这事不追究,就是不知道啥情况,“我平时忙,也没注意村里这些事。他家啥情况呀?” “老张头五个儿子,这个最小,跟老两口过。今年刚过完年呢,好像是两口子打了一架,这春娟呀,就出门打工去了。” 林雨桐这才知道,张小五的媳妇□□娟。 到张家的时候,家里是哗啦啦的搓麻将的声音,林雨桐也没往正屋去,直接就往厦房里去了。现在这,哪个屋子里有铁皮管子从窗户口伸出来,哪个屋子就住了人了。 结果在门口轻声叫了‘春娟’,里面却没人应答,倒是把在厨房的人给惊动了。 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太太出来,马上堆起笑脸,“赶紧屋里坐。” 这主任婶子就道,“老姐姐,春娟呢,我们见见,再叫你们家小五,我们问几句话就走。” 张老太嘴里‘啊啊’了两声,“小五呀?小五打牌呢……我去叫……” “春娟呢?总不至于也打牌吧?” 张老太就往挨着厨房的一间老房子那边看了一眼。 林雨桐皱眉,二话不说直接过去,一把推开门才发现,里面一张土炕,炕上一床被褥,被褥里窝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 炕没有烧,炕上除了躺人的那一块,其他地方都乱七八糟的堆放着杂物。零下四五度的气温,昨儿才生完孩子的女人就住在这儿? 张老太跟过来,“刚生完孩子,身上腌H!我们那时候都这样,等身上干净了,再回去。” 放屁! 这主任婶子都恼了,“你这是作践人你知道吗?旧社会这么对媳妇的都少!” 林雨桐上去先看人,这确实是刚生了孩子的。抬手搭脉,产妇还发热着呢,而且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了。她才要抽了手要给镇卫生院打电话叫他们过来接人,谁知道春娟一把把林雨桐的手给拉住了,“老同学――” 啊? 林雨桐并不知道原身跟春娟是老同学。但对方这么喊了,就一定是了! 她应着,“没事,有我呢,咱去医院。” “老同学!”春娟再喊了一声,“我要告状,我被张老三给QJ了,证据就是被抱走的那个孩子。我知道能验DNA,去验去,那孩子要不是张老三的,我给他赔命!” 啊? 林雨桐被这说辞给说的愣在了当场,那张老太不干了,过来就要撕扯春娟,“你个不要脸的胡说啥咧!你在家里勾三搭四的,被小五发现了,你就胡说……” 林雨桐一把将这老太太拽住扔在外面,这一下可了不得的,这老太太往地上一坐,哭嚎上了:“来人呀!领导打人喽!欺负我这老太太哟!” 呼啦啦,张家几个儿子还有张家本家好几个,一股脑的都从堂屋里涌出来了。 “干啥呢!” “当干部的就能欺负人呀!” …… 这老太太战力彪悍呀:“都来瞧瞧,有这么管人家家务事的没?我家的日子咋过还不能说了算了。人家两口子打架的事,关你们啥事嘛……” 乌泱泱的,巷子里的人都涌过来看热闹。 住在近处的人其实都知道咋回事,两口子过年的时候打了一架。大年初五的时候,家里待客,来的都是表亲。结果客人走了,张小五喝醉了,张老三没走,不知道怎么的就吵起来,先是张小五拿棍子撵着打张老三,后来张老三就提着裤子从张家跑出来了,再之后就是张小五打媳妇,打的有多厉害当时也不知道,春娟也没叫喊,只是后来有人瞧见,说满脸都是青紫。没过正月十五呢,张家干了几架。老婆子半夜打了春娟不算,张老三那媳妇带着娘家人来,又把春娟打了一顿,正月底春娟就出去打工去了……直到肚子大了回来。 之后张家的事大家就知道的不多了,春娟也不咋出来。天一冷人有穿的多,人家是怀着呢,还是发福了又穿的臃肿这个看不大出来。林雨桐不说其他,只道:“这是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妇,还在发烧。你们这是宁肯看着人死了,也不叫救是吧?见死不救你们觉得就不犯法了?错!有责任义务的,若是见死不救,那就是犯罪!这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听着。若是爹妈躺在那里不能动了,你们不给吃不给喝的,或者干脆就不给叫大夫,那这就是触犯刑法。你们围在这里的人,张小五作为丈夫,不履行作为丈夫的义务,再耽搁下去,你就在局子里呆着过年吧。” 这话是正理呀!别管家事如何,先救人要紧。 就有几个妇女挤过来,“啥时候生孩子的,在哪生的,咱都不知道呀!” 再一看那情况就说呢,“这哪成嘛!把人不当人。” 张老三的媳妇不知道啥时候过来了,她大衣一脱,撸起袖子就开骂:“卖X的贱HUO,早死了早干净……”说着就哭,“不是我心狠呀,是她不做人呀!勾引我们家老三……” 主任婶子就道,“住嘴,胡说啥呢?人家这要告你,你就是诽谤,就是诋毁人家名誉,判你几年都不亏你!”她站在那里,指挥人,“小五,拉车去呀,赶紧的,送你媳妇先看大夫。人只要没事,啥事都好说!”然后又给张老三媳妇使眼色,“相骂无好话,咋啥话你都敢胡说呢!进了一家的门当妯娌就该亲姐妹似得,这吵成这样,口无遮拦的,像个什么样子。知道的说你有口无心,信口开河,不知道的还不得误会呀!你这话说的叫兄弟都不成兄弟了!不许胡说了!今儿我做主,谁都不许再胡说了。” 林雨桐看出来了,连这位的意思也是一样,家丑别外扬,大家大被子一遮,只当没这事算了。可别闹的人尽皆知,丢这个丑了。 重启时光(76)三更 时光重启(76) 人到底是被送到医院了,张家的人守在病房外面,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走。 主任婶子也看林雨桐,“你还有孩子吃奶呢,放心,我在守着,你回吧。” 嫌自己在这里碍事吧。 可春娟那双不知道多久没好好洗的手紧紧的抓着林雨桐没松开,人也迷迷糊糊的。林雨桐坐在那里没动,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春娟醒了。林雨桐看她,“我想听你怎么说?还坚持要告吗?” “告!”春娟咬牙切齿,“我不仅要告张老三QJ,还要告张家两老不死的伙同张小五卖了我的孩子!” 林雨桐就看了一眼这位主任,眼里意味深长。 这位就知道不能拦着了,她也没说要包庇谁,不过是农村的事就这样。谁家要是出了丑事还嚷嚷的人尽皆知,那才是丢人呢。大家一直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就算完了,对吧? 但春娟吧,这孩子大概是被老张家欺负狠了,竟然来了这么一下子。 当时应该是被张老三给欺负了,然后张家谁都知道这一点。事实上张老三确实不是个东西,在这一片招猫逗狗的,谁家的男人出去打个短工,他都想钻到人家家里去。就是这么一个玩意。笨想也知道,家里待客,那么些人要招待。作为在老宅跟老人过日子的小儿媳妇,一整天都钻到厨房忙都忙不过来。一身上下都是油烟味差不多,谁还有描眉画眼的勾搭人?你张老三长的要个子没个子,要长相没长相,除了一身痞子气,你还有啥?人家春娟是要啥有啥,凭啥瞧上你勾搭你? 受了这个欺负了,当时肯定是叫了,要不然张小五这醉汉不能醒来打老三。但媳妇遇到这样的事,张小五你要是有种捅老三一刀,那也是你的能耐。可你没那能耐,打你媳妇。这张家老婆子也不是东西,你家儿子是好的,媳妇就是坏的。这些个委屈委屈的大了,这春娟肚子里也长牙了,估计走的时候就知道肚子里怀上了,所以干脆一走了之。 回来就是打胎,这也是能做鉴定的。这是要把张老三的罪给定死了呀! 孩子被抱走不吱声,她要是叫嚷起来周围的人肯定听的见。但就是不声张,这是要把对方卖孩子的事给砸实了呀! 要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愿意送养,这是不犯法的。但没有亲生母亲的允许,谁都不能做这个决定。尤其在母亲发烧生病的时候这么做,这个罪可不轻的。 “我的棉袄兜里还有大半年前的伤情报告,我要告麻袋故意伤人。” 麻袋说的张老三的媳妇。这媳妇矮胖,敦敦的样子,也没比麻袋高出多少,站在那里就像是杵着一麻袋似得。 麻袋带着娘家人打过春娟,谁都不知道她还做了伤情鉴定。 这是要把张家一半的人拉进去不可呀。 这般的狠劲,谁想拦都拦不住的。 林雨桐就直接报警了,医院跟派出所本来就紧挨着,这边一报警那边就出警。 人一来,张家人慌了。不是说人只要没事啥都好说吗?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这老太太不是吃素的,“春娟,你可想好了。你要这么闹,妙妙咋办!你想要妙妙,那可万万不能。” 是说两口子过不成离婚的时候,别想要头一胎生的闺女。 谁知道春娟来了一句,“你问他张小五,当年我为啥答应嫁给他!我就是为了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的。妙妙压根不是张小五的,这事我没骗他。” 这话一出,连林雨桐都愣住了。 里里外外,安静的很。 只有张老太突如其来的哭嚎声,震得里面输液瓶子里那个药液都跟着震了震。 张小五抱着头蹲在门口,谁也不知道他是啥表情。 春娟在这里住着得有人保护,这个交给派出所,张家呼啦啦的被带走了好几口子。 林雨桐把这事当做是金凤抱养孩子带来的后遗症,这个孩子肯定抱养不成了呀!因为春娟告她丈夫和公婆,因为那两万块钱,卖孩子这罪名显然是成立的。 她现在忧心的是到底有多少像是春娟这样,在家庭里遭受了这样那样的事但是不敢言语,还得遭受更多的冷言冷语跟冷待,她关注的是这个。没觉得这事跟自己再有别的干系。 可谁知道当天晚上,都快十点了,四爷的电话响了,是杨碗花打来的。声音挺着急的,“你跟桐桐出来一下,我就在门口。” 卢淑琴和林有志都睡下了,也就是桥桥还在看书,把他喊过来看着孩子,两人裹着大衣裳出了门。路灯下,杨碗花只穿着棉睡衣,不停的跺脚,像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 不等两人走到跟前,杨碗花就急急的过来,埋怨桐桐,“你管人家那闲事干嘛!” 我这管的可不是闲事! 做的就是这个工作,真要是下面出现那种专门生孩子卖孩子的,这是自己的失职。要是孩子不是生的,而是从外面弄回来的,这就更糟了。就像是那春娟似得,在家里生了别人都不知道。这要是伪装了大肚子,然后说是在家里生产的,过上两三个月,不注意就叫混过去了。这可不是等闲的小事,更不是闲事。 林雨桐就皱眉,“我工作的事我知道怎么做。这跟您又不相干!” 杨碗花就看林雨桐:“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跟嗣明是同学,跟那白春娟也是同学,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两人当年谈过……” 林雨桐只觉得一桶黑水兜头给泼下来了,她确实是没有原身的记忆的。早前不知道跟金嗣明是同学,也是今儿才知道跟春娟是同学,哦!也才知道原来春娟姓白!所以,麻烦了!春娟跟金嗣明谈过,而春娟说她的女儿不是她丈夫的,那这个孩子是谁的? 杨碗花这么急,不用说也知道了,那孩子有很大的可能就是金嗣明的。 这真成了百口莫辩了。 林雨桐只能坚持说压根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高中的课程很忙,我连吃饭睡觉,跟谁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我上哪知道去?”她比较惊讶的是,“你是早知道白春娟怀着嗣明的孩子?” 杨碗花眼神躲闪了一下,“别管我知道不知道,反正你要不是多事,这就没事!” 怪不得金凤抱养孩子杨碗花一直没言语了,感情她知道孩子是谁的之后不敢言语了。 今儿金凤还被叫到派出所了,但金凤确实是想着抱养,这钱不是买的,是给孩子母亲的营养费。而且,也确实不知道孩子的妈妈不想把孩子送人。她很聪明的表态,在孩子的母亲出院以前,我愿意养着这个孩子,就当是帮忙了。那两万尽量帮着要回来,我愿意分出一万来给孩子的母亲,反正对人家造成伤害了嘛。 这个态度,批评一下就得了。这是很聪明的一个做法,那两万该事她的还得是她的。 这么大的事,杨碗花这个亲妈一直不闻不问,原来根子在这里呢。 四爷就皱眉,说杨碗花,“当年嗣明谈恋爱,你去学校闹的两人分了,之后这姑娘是不是来咱家找过嗣明?” 是!来就说怀孕了,要怎么着怎么着的。 这不是死皮赖脸的非要进咱家的门吗?怀了孩子可以去打胎嘛。你跟我儿子你们是你情我愿的,这也不是我儿子一个人的错。她现在说起来依旧觉得她没错:“我给了她五百块钱,叫她去打胎。这可是七八年前的五百块钱,不少了!”四爷扶额,“你跟谁都没说?连嗣明都没说?” “咋说?说了叫两人结婚呀?”杨碗花巴掌一拍,“你知道白春娟家啥情况不?他爸赌的厉害,那几年被要债的堵门,那整年那门都是锁着的,他爸躲在家里,他妈在县城的小招待所卖……这事知道的人多了去了!这是结亲的人家不?这姑娘心狼的很,故意的不打胎还专门嫁到咱们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就是故意等着,等着啥时候冒出来故意咬咱家一口的。”说着,又说林雨桐,“你说说你,自打嫁进来,给家里带来啥好事没有?啥事都是因为你而起的。我跟你说,要是因为这个,你把嗣明跟果果两口子搅和散了,我跟你没完!” 真是哔了狗了! 咋这世道对自己有这么深的恶意呢! “没完想咋的?”四爷就接茬了,“当年人家姑娘找来,你要是好好处理,那姑娘不能得了那么一个婚事委屈了这么些年,嗣明不可能这么些年被蒙在鼓里。这是牵扯到一个孩子的事!你是不是早知道那孩子是嗣明的,一天天的,孩子从家门口过,去后面的学校上学,你是不是天天瞅的见?” 杨碗花不能否认这个,那孩子长的俊,那眉眼有些嗣明和嗣业的影子。 但白春娟又没找上门来,我何必去多这个心。 其实今儿要不是林雨桐多事,事情真不至于这样。白春娟会瞒一辈子,一直这么瞒下去。 偏偏的,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说,咋就娶了这个一个四处显能耐的儿媳妇呢?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重启时光(77)加更 时光重启(77) 这里不能呆着了! 真的!感觉像是被推到旋涡里一样,做任何事情都是两面不是人。当然了,其实大部分的普通人都是一样的,很多事情处理下来跟自己现在遇到的状况是一样的,想要完美解决那真是跟做梦一样。 有时候真是不做不错,做了就错的不像样了。 有时候甚至只是做了自己的本分,好像也碍着别人了。 这是想叫自己悟吧:看!做人就是这样的。 这样个P! 林雨桐就看杨碗花:“啥意思?还继续瞒着?” 你想想那个孩子吧!当妈的在医院,张家也知道那孩子不是张家的,现在这孩子是怎么着了? 四爷啥也没说,转身就走。张家老两口子和张小五都进去了,张老三也一样,张家老宅里也没别的人了。那孩子才那么点子年纪,真要出事了怎么办? 四爷一上车林雨桐就反应过来了,跟着赶紧就走,去张家看看。 结果到了那边就发现巷子里好几个女人在门口聚在一块说话,林雨桐从车上一下去,几个人就朝林雨桐招手。 林雨桐一过去,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人都进去了,孩子咋办呀?麻袋刚才把孩子打的呀,要不是我们拦着,那还得了。把孩子赶出来,骂的那叫一难听。你说,大人们之间的事,拿孩子撒气算怎么回事?” 是!男人进去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又跟着丢人现眼的,她那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出撒去。 林雨桐就道:“孩子呢?” 这几个也没多想,以为是白春娟想起孩子来了,叫林雨桐来接呢。一个婶子就去她家,给孩子穿着不知道她家谁的棉衣,裹得严严实实的给抱出来,“孩子可怜的,身上都是伤。” 林雨桐给接过来,六七岁的孩子了,不小了。换了不认识的人孩子瑟缩了一下,林雨桐拍了拍,“走,跟我去见你妈去。” 这婶子才说,“放心,跟着去。婶子认识她,不是坏人。” 林雨桐才给抱上了车,然后先送到医院。白春娟到底是个啥意思她也不知道呀。 孩子一见妈就哭,当妈的一看孩子这样顿时就火起,“我还要告麻袋!” 告!由着你告!这些年的不顺心你能通过这么一告把气出了也行。林雨桐没急着走,坐着看她。白春娟抱着孩子看林雨桐,“你知道了?” 林雨桐看她,“以你的意思为准。你如果想瞒着,那就瞒着。你如果想叫孩子的父亲知道,他也有权知道,更有责任和义务给孩子抚养费。” 一码事是一码事!这得说清楚。 白春娟摸着孩子的头,“我当时没想生下孩子讹谁的?我家当时那情况,我要是跟家里说了,我爸妈非得找金家闹。那边要是同意,他们会狮子大开口要大笔的彩礼。这彩礼我还落不到手里。要是不同意,打掉这个孩子,还会要大额的赔偿……更可能因为如此,毁了金嗣明的名声。我长那么大,就他对我最好。我不想叫他难堪……可那时候不懂啊,又没钱没胆子一个人去医院……你婆婆给我的那五百,寸的很,蹲下捡个东西就裤兜里滑出去了,掉地上被我爸看见了,当时就拿走了……我就在县城打工,攒钱好去打胎,谁知道耽搁来耽搁去的,孩子都快七个月了。人家不给做……刚好之前张小五在县城见了我纠缠我,后来我就答应了,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跟他家里说的时候,只说他早就跟我在一块了,为了省彩礼的,愣是拖到月份大了才结婚的,就这么着,过了这么些年。要不是后面的事,我一辈子都不打算说的。” 那现在呢? “现在……” 话还没说完,门从外面推开了。 林雨桐怎么也没想到进来的是金嗣明。 她皱眉,“你怎么在这儿?”四爷不可能这么着就说了,杨碗花就更不可能。 金嗣明朝白春娟看了一眼,“我今儿跟人家在外面谈事,在酒桌上听人家说的……就是过来看看!” 白天发生的事,晚上这个点传的到处都是,金嗣明从别处听说也不奇怪。 金嗣明看了那孩子一眼,然后一圈砸在墙上,“你见我妈干什么?你鼻子下没张嘴,不会问别人我去哪了?” 当年张小五结婚的时候他去了,看见新娘子是谁了。大着肚子的新娘子,人都说张小五能耐,愣是省了彩礼等媳妇肚子大了才结婚,他也一直以为刚跟自己分开,白春娟就跟张小五一块的,谁能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 十七八岁的时候,所有的感情都是真的!谁也没掺和一点假的! 林雨桐看向金嗣明,先往出走,给他留下一句:“你跟我出来!” 金嗣明又看了那孩子一眼,这才跟着出去,顺便把门也带上了。出来的时候四爷也在外面,估计是在车上看见金嗣明过来了,跟着过来了。 几个人没在走廊里说话,而是到医院的外面。 林雨桐就问金嗣明,“你现在过来,是想怎么样?这事你跟果果怎么说?” “孩子得管!”金嗣明先说了这四个字,“……这事不能瞒着果果,还得说!如果她能接受,我们就能过。我会支付孩子抚养费!如果她不能接受,夫妻所有的债务我背,之前她陪嫁损失的那些,我打欠条给她,之后慢慢给她还,我们俩名下的所有财产,我愿意都给她。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事情到了不能回头的这一步,能怎么办? 这是这么一会子工夫,他能想到的所有了。 说着,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摸出烟来,“我不想跟妈在一块住了,这辈子都不想。”这要不是亲妈,他杀人的心都有。 这里面白春娟何辜?孩子何辜?钱果果何辜?自己又何辜? 怪嫂子管闲事?事就在那里,哪里分什么闲不闲?谁也怪不着! 但这些话没法跟自家亲妈掰扯去,因为她作为母亲,面对还不算成年的儿子犯下的错,她这么做又有她的道理。 可是事情现在办的恶心成这个样子,怎么办? 眼不见,心不烦。 可桐桐还在镇上呆一段时间,万事都得有始有终,至少得把手里的活昨晚,明年年底要是能调动就不错了。 而且,钱果果的超市在镇上,还得在家里住的。 四爷给了一个解决办法,“这么着,县城的院子现在也不贵,给三万就下来了。我出钱买个院子,叫她住过去收租去。” “她未必乐意离家。” “会愿意的!”由不得她。 她走了日子舒心了,大家跟着也都舒心了。 不离婚还能靠金保国辖制她,离婚了,可跟子女的关系又解除不了,没事给你去单位闹一闹,你说怎么办?成! 就这么着吧! 几个人都没再回病房,各自回家。晚上金嗣明跟钱果果不知道怎么说的,第二天一早钱果果过来了,并不见多少恼色,“姐,嗣明跟我说了。这事吧……我其实听着也别扭,我一晚上我没怎么睡着,就看他在我边上翻来复去睡不着……姐,这是我第一次从金嗣明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子人味!” 林雨桐愣住了,没想到钱果果是这么想的。 “我俩这一年,磕磕绊绊的,说实话,我不要孩子的原因就在这里了。我都不知道我俩能走多远。因为我们压根就不是同一种人,能过成啥样真不好说。可这回,别管因为啥吧,他想到了三点,其一,他得管孩子。其二,当年对白春娟有亏欠,如果我允许,他希望以补偿过去这些年孩子的抚养费的名义,多给白春娟一点钱,作为补偿。其三,如果我接受不了,他除了补偿我所有的嫁妆,还愿意把以后挣来的钱,抽出一半来补偿我。”她说着,声音里就带了哭腔,“我就想,别管这人心冷不冷,只要他不推卸责任,敢承担责任……我想,我这日子再差,也有样儿吧!”说着,她拉林雨桐的手,“姐,我想你跟我去一趟医院,见见白春娟,别管是补偿还是该支付抚养费,我出面跟她谈。” 这也是一种态度,想把家庭保住的一个态度。 钱果果深吸一口气,“就是她想放弃那个孩子的抚养权,我也接手。我有后妈,吃过后妈的苦,我尽量做个不叫人讨厌的后妈……应该还能做到。” 这个决定是四爷和林雨桐都没想到的。 林雨桐就看四爷:如果不是你昨晚上第一时间想到护着那个孩子,而是先把人叫到一块处理事情,也许事情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孩子的出现触动了金嗣明,而金嗣明从来不占别人便宜的性子放在这个时候就自有他的闪光之处。而他的这点称之为责任的东西,才真正的打动了钱果果。这种感觉,只怕在钱果果决定嫁给金嗣明的时候都没有的。 好像因为这么一件事,两口子才真的亲近了起来。 重启时光(78)一更 时光重启(78) 谁也没想到白春娟提出了三个要求:“第一,这事仅限于咱们自己知道,对外不要跟人讲。对孩子也是一样,今生父女不许相认。第二,如果觉得心里过不去要补偿,就给我在市里买个院子,买了记在妙妙名下。这孩子多少有些记事,村里的风言风语多。我把孩子送到市里去上学,我爸死了,剩我妈一个人,我妈会去市里照看孩子。第三,我要进药材加工厂,要跟着师傅学药材加工的手艺。” 就这三点要求,然后彼此两清。 钱果果皱眉,说实话这要的真不多,“房子可以给你,工作的事想来也不为难。跟孩子认不认的……”“不认!认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包括孩子。”白春娟说着就看林雨桐,“若是还有请求,就是帮我离婚,妙妙要改姓白,我生下的那个小的……也姓白。” “你在镇上上班,住哪儿?”林雨桐问道,总不能还回张家。 “我把我家的院子卖了,就去排碱渠那块买一块宅基地,简单的盖两间房就行了。” 哪有那么容易,你要上班,小的这个谁给你看? 白春娟沉吟了一瞬,“所以我要的是承诺。上班我想放在三年之后,三年后,孩子就能上幼儿园了。这三年我就在家种地,药材种两亩我是饿不着的,就是得闲背着孩子弄野生的药材,也饿不着人。至于妙妙跟我妈,我不要单元楼,就要城中村的院子,那地方出租,月月有钱拿,足够供养妙妙上学和生活了。这么着的话,日子不会太紧巴。” 心里把啥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林雨桐心里叹了一声,“上班还照样上,库房缺个看门的。那地方还提供不足十平米的房间居住,因着挨着库房,冬暖夏凉,你要是觉得合适,出院之后就过去吧。暂时过渡一下是可以的。”谢谢! 白春娟朝林雨桐致谢,然后就看钱果果,“你放心,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心里明白的很,我这情况,叫我再跟金嗣明过,那也过不好的。与其这么着,我宁愿多要些好处……在城里给妙妙买了院子,一次性了断,我能拿房子养孩子。孩子有好的教育,将来再差能在城里找个对象。房子将来拆迁也好不拆迁也好,她总有落脚的地方,这辈子我都不用为她发愁了。至于我,给我再多的钱都有用完的时候,给我个工作,最好是能叫我学点本事的工作,那我到哪都饿不死,这就成了。以后遇到老实本分的人,我还会嫁人,我会本分的过我的日子。我不喜欢拖泥带水,决定了就绝对不反悔。”说着,就从枕头下面抽出两张纸来。纸是医院办公用纸,上面一条一款的都写的很清楚,一式二份。两份上她都已经签字了,此时再看了一遍然后转手递给钱果果,“你带回去给他签字,这事就这么着。如果需要公证都行的!他将来挣的再多,那是他的。以后,妙妙不分一分一毫。” 好像没有给钱果果任何说话的机会,事情单方面的就这么决定了。 感觉这都不是一朝一夕想出来的,可能自打她打算生来第二个孩子证死张老三,她就想好了后续的事情了。 倒是很叫人刮目相看。 林雨桐跟钱果果从医院出来,见到了停在门口的桑塔纳,金嗣明就在里面。车窗外扔了好几根烟头。 钱果果把那个协议从车窗上递过去,“她主动提的,提前就写好的。” 金嗣明看了好几遍,手攥着那协议都捏皱了,伸手问林雨桐,“嫂子,带笔了吗?” 林雨桐把笔递过去,金嗣明在几个条款的下面加了一条:女方有随时反悔之权,事关孩子的各种费用,如有困难,可要求男方另外支付。等孩子长大后,不需履行对亲生父亲的赡养之责。 然后在两份协议都签上自己的名字,抽出一份递给林雨桐,“嫂子,麻烦您再给送进去。告诉她,我可以不认孩子,但如果孩子遇到任何困难,过不了那个坎了,记得找我――我管!” 林雨桐接了过来,瞧了一眼,转身又给送进去。 白春娟盯着那新添的一条,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把协议贴在胸口,哭的不能自已却不敢发出声音来。良久才道,“叫他放心,我这人做了决定,就绝对不会反悔。孩子也会一生平顺,无病无灾平安长大的。” 就是不肯再麻烦人的意思。 林雨桐点头,“房子会尽快买好,回头你把户口本准备好,等手续齐了,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好! 剩下的事林雨桐没有干预,这些事甚至是钱果果一手操办的。她母亲一直住市里,她对市里熟悉。这次她没小气糊弄事,买的是打眼一看将来就要拆迁的那种城中村的房子。这个房子最好的一点就是在学区的划分上,不管是小学还是中学,都能划分到相对较好的学校。位置呢,又在路口。别的房子十万上下,这房子花了十五万。也是人家儿子出国了,要带父母走,要不然这房子且不卖呢。路口的位置,前面是两层,才一买到手,这两层就有人要租,要在这里开托管和辅导班。院子不大,后面也是两层。第一层是三居室带厨房卫生间的样式,因着不通暖气,钱果果给客厅和每个房间都安装了空调,孩子的房间专门布置了,书桌衣柜公主床,甚至于衣柜里新衣服都给塞满了。楼上还有五六个房间,从院子里的楼梯可上去。跟一楼自住的并不相互干扰。在这里租房也不怕租给乱七八糟的人,因为出了巷子斜对面就是高中,好些陪读的家长就爱租这样的房子。也从来不会担心没租客。 住这个院子,以后孩子的学习也能少操心些,托管班应该很乐意跟房东打好关系。 钱果果弄好之后亲自接了白春娟去看的,“这些房租别说孩子够用,就是你暂时不干什么,日子应该也不难过。有个些年,等孩子成年之后,这里必然是拆迁的。这样的院子至少能换两三套房子……而且,咱们市跟省城就半个小时的车程,这以后城市一体化,很快就连成一体了……” 白春娟点头,她知道这个。正因为出去打工了半年长了见识,才知道怎么安排是当下最好的。 她特别满意。 当天回去就把她妈还有妙妙,以及金凤家那个小的接走了。她会等过完年之后再带着小的回来。一是生了孩子得修养,至少得等过了百天。二是给妙妙转学,明年新学期,刚好给孩子转学。三是老人孩子在陌生的环境里,她也不放心。先陪着适应一段时间。四是正好避避风头,最后关于张家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说啥的都有。 但是金保国知道这事跟自家有关的时候,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杨碗花心里忐忑,怕大儿子和儿媳妇跟小儿子两口子说孩子的事,但观察了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动静。她以为是老大家两口子帮着隐瞒了,谁知道这天晚上,小儿子叫了他老子回来,叫了他哥他嫂过去,然后把事情摊开说了。 有这么一个孩子,当年是怎么回事,后来又怎么回事,现在又是怎么处理的,有什么说什么,反正摊开说明白了。 老太太愕然的看杨碗花,这事连她都不知道。 总以为能捏住杨碗花,可谁知道这人咋呼上来是真咋呼,但藏事起来是真能藏事。 要不是张家不作法,这事真有可能瞒一辈子。 金保国气的嘴唇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指着杨碗花,胸口起伏不定。 杨碗花心里暗喜,没想到白春娟没纠缠。就要一个院子这真不算过分。而且,看果果也没恼,她就道:“好孩子,妈知道你受委屈了。可这事妈不后悔,要不是这么着,你也不能上咱们家来,妈也就没你这样的好媳妇。” 钱果果把手收回来,“那你可错了。没我,人家也能是个好媳妇。” 只凭着这次的事就看的出的,那是个非常精明有决断的人。只是运道不好,遇到的爹不靠谱,谁知道又遇上杨碗花这样的对象妈,随后又遇上了一窝子畜生,奈何? 杨碗花一哽,“你是不知道呀,她那个妈……” “她那个妈怎么了?说的那么难听,说人家是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你们谁见了?谁都没见就敢胡说?”林雨桐就讨厌这种张嘴啥话都干说的,“我家那个情况,供我念高中都费劲。她爸好赌,欠一屁股的债,但她妈没叫她辍学,一直在供养她念书,人家那妈怎么了?”在宾馆上班就不正经了?笑话!一个农村的中年妇女,真就是去干那事谁花那份钱给她呀?信口开河,什么脏什么臭就给人编排什么,真该把一个个的嘴给缝上。 又给大儿媳怼了,杨碗花气的血直往脑门奔,“我这是犯了多大的罪过呀,你们一个个的,都冲着我干什么?”她瞪着林雨桐,“你也是有儿子的人了,等将来蛋蛋……” “住嘴!” “住嘴!” 不光金保国呵斥,老太太呵斥。 那是啥好事呀,你就跟把蛋蛋拎出来说!还亲奶奶呢,一点忌讳也没有。 重启时光(79)二更 重启时光(79) 金嗣明看着杨碗花,“这个家里,您要在,我就不回来了。带着果果直接搬出去,就是从县上每天回来管超市,时间上也来得及。” 这是什么话。 杨碗花知道这是小儿子恼了,但这个事怪我吗?不过现在不是已经处理好了,何必揪着不放?“再说了,这眼看过年了,你要搬去哪了?大冷天的,你能受得了,果果受得了吗?何况,你们现在在县城也没房子呀!” “没有可以租,再不行,我哥还有个宿舍,一居室的房子跟我和果果现在的屋子有啥不一样的。还比我们现在住的方便,有暖气,带厨房卫生间。我俩有车,来来去去的很方便。” “你也不是人家单位的人,住单位的房子合适吗?别胡闹!” “再不行我也住我老丈人家!” “你老丈人家那丈母娘是后娶的,不是亲的,人家不欢迎你们。” 这话一出,钱果果接茬了,“但他是有亲丈母娘的!我妈在县城还有房的。我随时能去住,我妈就我一个,以后接了我妈跟我们住得了。”这事上金嗣明没意见。因着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钱果果在这事上的作为,以后只要不是太没是非的事,家事上金嗣明觉得怎么妥协都不过分。 杨碗花心慌了,“分家可把我分给你了!” “所以您怎么生活以后我来安排。”金嗣明就道,“我在城里买了个院子,那院子紧挨着菜市场,做小生意的都爱租那边的房子。人家那院子也大,三轮车啥的都能停的下,一个月怎么说也有一两千的收益。您要在家呢,我就管您一日三餐。然后我也不一定会来。您要过去呢,这些收益都是您的。您自己选!” “我就是想去城里,可我还有你奶奶要伺候的。” “不用!”老太太左右看看,这儿媳妇是得收拾了,再留下去,真跟孩子们结仇了。其实分开了未尝不好,你病了痛了,看在平时不给人添麻烦的份上才能管你呀。再说,自己也很少在家里吃饭的,儿女给的孝顺的钱她都捐给教堂了,因此,平时没事她都在教堂吃饭。那里有人陪着说话,吃饭有人给做,饭菜未必多好,但是大家一块吃热闹。她觉得挺好的!只有浆洗这个事,三个女儿轮流做,也不费事的。平时杨碗花也没怎么伺候,小麻将一天接着一天打,整天跟人家说的都是:有些人那就是劳碌命。再能挣钱又能咋?叫我说呀,啥亲都不操,啥时候都不缺钱花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这是怼卢淑琴挣钱的事呢。 人家都夸卢淑琴挣钱是一把好手,她就跟人家比享福。能挣钱又咋了,歇着多舒坦呀?!何况,我是歇着呢,但我缺钱了吗? 反正就是别着劲儿呢。 别说别人了,就是她都想扇她的嘴。人家卢淑琴那么忙,还照看你金家的孩子呢!你整天有工夫打牌,怎么不说在窗外头逗逗孩子。 老太太其实也逗孩子,但从不在卢淑琴看孩子的时候过去逗。赶上林有志或是四爷在的时候,老太太就过去逗逗。但孩子不是很喜欢老太太,老太太的面相不是很和善的那种。 这会子老太太心里权衡了一遍,立马接话,表示她不用人伺候。 杨碗花就急的怼老太太,“您信啥教呀?你孙子孙媳妇都是干部,您去信那个……什么,影响这是!” 老太太面色一变,她从来没想过这个。 林雨桐却道,“我们一直坚持的是信仰自由,不妨碍的。”至少信那个是劝人向善的。 杨碗花也看出来了,这是家里容不下自己了,一家子要挤兑的自己离开。 可怎么想,也不觉得自己事犯了啥十恶不赦的罪过。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无助的看向金保国,“他爸,你看看,这是心都野了,连亲妈都不管……” “那就叫小两口去住县城好了。”金保国知道杨碗花的心病,是铁定不会叫两人去县城住的。尤其是那边说亲家母要过去一起住,那更不能了。她怕她老了小儿子不接她一起住,她怕亲家母‘鸠占鹊巢’。 果然,这一表态,杨碗花的脸都变色,“住老丈人家也不像话……”还住老丈人家的四爷:“……”拽着桐桐的手捂着吧,只当听不见。 杨碗花退让了一步,“我去厂里跟你住吧。”话是跟金保国说的。 “我跟老海一块住。”金保国这么说。 老海是请去帮忙的,这人一辈子没老婆没儿女,脑子缺根筋,只认一门理。谁给钱给谁家干活就死卖力气。金保国就把人请去了,吃饭有灶,住的地方也不错。他晚上就在那边凑活的。 也是因为这样,知道金保国在外面没女人,杨碗花才放心的。 这会子提出这个话,她就接着道,“那么大的厂房,老海哪里不能住?” 你是杨白劳吗?厂房四面透风,叫人怎么住呀?这寒冬腊月的,比杨白劳都狠! 金保国还是那个话,“叫两口子在县城住挺好的。” 好你姥姥个腿!你是不是二百五!这管了果果的妈,将来还有我啥事呀? 现在摆在面前的就两条路,你要死赖着男人不撒手,那将来老了就难有保障。 金保国重要还是将来老了之后的生活重要? 当然是老了之后更重要了。 “叫我住县城可以,但是,屋子得按照我说的收拾。”她又开始提条件,“席梦思,打空调,大彩电,大洗衣机啥都不能缺,再给我弄个自动麻将桌,我要打牌。对了,客房也得好好的收拾一间,我打算接了你们大姨一块住,我们相互有个照应。这个你们谁都不能有意见。” 随便! 杨碗花以为怎么着也得过完年再叫她走吧,谁知道眼看年跟前了,那边按照她说的收拾好了,然后小儿子亲自送她走的。 天下着雪,她站在大门口。婆婆不在家,男人也去厂里了。大儿子和儿媳都去上班去了,小儿媳在超市忙着呢。隔着隔壁的玻璃,只能看见大孙子一脸好奇的朝这边看,应该是看见他二叔了,兴奋的朝这边伸手踢腿的。 还有谁……还有卢淑琴,她坐在床沿上,腿搭上来,挡住孩子,手里不停的忙活着,不时的抬起来朝这边看一眼。 不敢跟她对视,她的视线挪到闺女这边。金凤在店里坐着烤火,膝盖上一遍放着小本本,一边防着计算器,不停的摁着,这是在算账。半分眼神都没分给她过。 雪大了,风也越来越大,各家都挂着厚厚的帘子,没人在街道上晃悠。突然间就觉得,自己这半辈子都干了啥? 没人念自己的好! 怪不得人说,干千百件的好事都抵不过一件坏事,就这一个做的不适合,结果就这么对待自己! 白眼狼呀! 这金家,从老太太到金保国,再到两个儿子两个媳妇,心都狼! 坐在车上,熟悉的镇子越来越远,她擦了一把泪。等见到收拾的确实不错的屋子,她自嘲的笑笑,当年找金保国为的就是衣食无忧!好似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吧。 要是这么想,心里是好受了那么一点。 她却不知道,车子走后,金凤从他那边的铺面里出来,站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车子一点点远去,盯着那么方向良久良久,等头上身上都落满了雪了,才被唐龙给拉了回去了。 林雨桐回来是听卢淑琴说的,“金凤到底是心软了……不过也就那样了,咋能过的好,金凤心里也盘算的明白。” 金凤的这种行为桥桥还能理解,但他不能理解的是钱果果的逻辑,“怎么想的?真就那么坦然的受了?”到底咋想的? 这有什么理解不了的?林雨桐就道,“钱果果的父母离婚了,但是他爸将他收入的一半依旧给前妻,也就是钱果果的母亲。而他爸对她这个原配留下的女儿,疼爱的很。没有因为娶了后妈就变成后爹。说到底,钱果果母女是‘责任’这两个字的受益者。她的成长经历决定了她的思维方式,这不奇怪。对所谓的感情、甚至于婚姻,她都不信。但她信‘责任’!” 在事真就是悄无声息,多少人说张家的事,但这事没有丝毫把金家牵扯进来。 当然了,林雨桐这个是属于工作,当时不管真能要了白春娟的命。哪怕张老三的媳妇麻袋见人就给张老三喊冤,见人就说林雨桐看着是老同学的关系拉偏架,但这话大家面上不反驳,心里却没人认同。反倒是觉得,可算是除掉一害了! 再就是张家其他三兄弟,闹着要从厂子退股,信了金保奎的邪,人家对外说了:宁肯给金保奎叫他拿钱打水漂去,也绝对不跟着林雨桐干。 那就退!只要是退出的,对不起,永远列入黑名单。再想入股,没戏! 这玩意不能转让不能买卖,这是提前说好的。不想要就只能退! 这一退别的人就想买,不!咱们这股属于原始股,退一份少一份,再不卖了,厂子直接收回。 而现在,大家压根就不知道这所谓的原始股到底是多大的价值…… 重启时光(80)三更 重启时光(80) 今年过年,林雨桐邀请欧阳和古柏过来一块过年,结果古柏今年要跟领导进京,欧阳帮着找人去了。一个早年被拐卖的孩子在网站求助,要找他的亲人。五六岁的孩子记忆有一些,这些年一直不停的画画,就怕把家给忘了,如今经济自立了,想找回亲生父母。网上很多年岁匹配的,但跟这个孩子记忆里的环境匹配的却不多,现在得带着过去一一看看去。 那就去忙吧!没有人陪着过年的时候,在路上忙碌未必不是一个好的方式。 今年金家的年夜饭,是林雨桐过去做的,待客的饭是钱果果在饭店定好的,来客人热一热就行的。 反正家里少了个人之后,对大家的生活其实影响并不大。 钱果果还在物色能干家务的人,“年纪五十五往上,身体好的。跟奶奶能聊得来,又不怕人家说闲话……” 是说要找个比金保国年纪大的,要不然进进出出的,有人讲是非。 嗯!找个也行。 能洗洗涮涮,洒扫,顺便做口家常饭,钱果果低声道:“一个月才两百块钱。” 折合下来,一天不到七块。不过就是对方在家里吃三顿饭而已。 就是觉得在农村生活成本比较低,只要有钱,真能过的贼舒服。 林雨桐回去就问卢淑琴,“要不要也找个人回来……” “不用!”林有志先不乐意,“啥活我都能干,也没忙到哪里去!” 卢淑琴白了林雨桐一眼,然后说林有志,“主要是你两头跑,累的慌。孩子说请个人也行,她自己花钱,专门伺候她爷她奶去得了。也省的她小姑整天的跟着折腾。为买一包盐的两口子跑一趟。” 只花两百块钱,少了人说闲话,好像不养着老人似得。这个钱花的划算。 一说林雨桐就明白了,问卢淑琴,“有合适的人吗?趁着这几天我放假,把事情给定下来。” 卢淑琴就看林有志,“让你爸定吧!” 结果才一放出消息,过了大年初二,好几个都找来了,还就愿意干这个活。 这其实是林雨桐不能理解的,为啥呢?这钱实在是不算多呀。等开春了,下地挖野草,那卖了挣的也比这个多。 她是跟这些人聊天,想了解一些自己没了解到的面。 结果先来的那个大娘就说了,“我是累死累活的干,地里有活就下地,地里没活就到处找药材换钱,农闲了,药厂要是有零碎活,我也去干零工,按我这一年挣的,没有五千,给我四千这是我该得的吧!前年年底我家新娶了媳妇,去年年初,我说分家,把地分了,啥都分了,各过各的,他们也该学着过日子了。结果我家那儿媳妇说,不分家,就乐意跟着我们过。好家伙,她倒是乐意了。药材收起来一装车,我家那媳妇就喊我儿子,‘你赶紧去,别叫爸妈跟着累’,我是觉得这媳妇是真孝顺。可后来一季卖完了,我反应过来了,是没让我们去卖,叫我们歇着,可钱也没给我们,一分都没给。你存着也行,咱老了要钱干啥呀?不还是为了儿孙吗?可你这好歹把家用要给我吧,我洗衣做饭都行,但买粮食买菜的钱你不能不给。可人家就是装糊涂,这是要逼着我们老两口把存的老本往出拿。可咱村这日子,之前的好几年都不收了。好容易好点,拉下的饥荒还没还了,就给儿子先娶了媳妇了。哪里有啥老本嘛!就这我也没说啥,叫我那老头子在村里打零工,挣一天的咱过一天,糊弄着过呗。结果年前人家老杜上门要债,咱把本钱还不上,总得把利息给人家吧,可结果呢?儿媳妇一听有债,不认了!债是你们欠下的,凭啥叫我还?得得得!没法说!又跟人家借了点先把利息给老杜了,这家在年前也就分了。几年所有的收入儿媳妇收了,家里所有的地儿媳妇还都要,厂子的红利儿媳妇也要他们领,债务还一分都不背。我们老两口现在是要地没地,要啥没啥,我家老头子呢,干点零活我俩就有饭吃,等过段时间弄野草去,自己卖。我呢,挣几个算几个,管了我吃饭,挣的那点我家老头子吃喝也够了。我抽点空闲,他再多下的工夫,攒着慢慢还债吧!” 随后来问的好几个人,大致情况都是如此。 人走了林雨桐就问四爷,“这是风气的原因还是咋回事呢?不行每年就单拿一笔钱来奖励这个家庭和睦的人家……” “你快拉到吧!”四爷白眼看她,“谁都能干这事,就你不能。”你都把你婆婆赶出家门了,还好意思管人家这个事。 林雨桐:“……”咱们这是特殊情况好吗? 不过要真是自己管,还真是不合适。 但在村里开会的时候,林雨桐还是把这个事说了,提议厂子里出一万,奖励这个家庭和睦,婆媳融洽的家庭,以后得形成成例。 这事在跟黄爱华汇报的时候她也提了,黄爱华特别意外,“你这个小林,很敏锐嘛!上面定的调子是‘和谐’,你就在这个上面做文章……今年看看情况,如果可以,你就准备准备,准备回来吧!” 林雨桐:“……”我要想点,我是能点到点子上的。但是我当时是真没那么想,可你却那么想了。 行吧!至少工作的事不用我再张嘴了。 今年是有点特殊,开春之后,林雨桐家地里的那茬药材收了之后,就不能再种了。因为当年嫁接的果树,看今年这势头,是能挂果的。 当时跟着一起嫁接的还有几十家,这些人都来问了,“到底这果子能不能卖,要是不保险的话,就不如干脆砍了就药材得了。” 大家吃了药材的利了,觉得比较省事,这果树其实挺麻烦的。 这个看各自的选择吧,其实收益下来差不多。 还真有几家干脆砍了,不耽搁再种一季药材。有些人就觉得先看看,这地里不给它锄草,长出来的草大部分都是药,还是野生野长的,好歹换了都是钱。树上的果子再不卖,还不换点钱呀? 总之,一开春,整个气氛都是活的。 憋闷了一冬的孩子终于能出门透气了,小推车坐着,推到大门外头。东来的,西去的,瞅的那叫一个欢实。 自从孩子能出来之后,金保国得空就回家,在家的时间明显是多了起来。他也不抱孩子,就是弄个玩具的刀啊剑的,跟孩子玩。老太太也不爱去教堂了,天天的坐在门口瞅着,孩子撒尿了,她乐的咧着嘴笑,孩子拉臭了她还在边上笑,这点血缘的关系就把人亲成那个样子。 林雨桐没空管这个,因为她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情,派出所来了一位实习警校生,性别――女! 长的还挺漂亮的。 镇上跟派出所紧挨的,都不大,站在门口一眼望到底那种。林雨桐连着两天,中午下班喊四爷一起回家的时候,都见这姑娘在四爷办公室。 当然,办公室还有其他人的。其他人把林雨桐喊嫂子或是弟妹,只有这位喊的非常官方,喊她林副镇zhang. 有一个管户籍的老大姐,还故意问林雨桐:“孩子快断奶了吧?” 这是要告诉对方,人家结婚了,孩子都有了。 对方也不知道是没对四爷有哪个意思呢,还是单纯假装听不懂。 出来了林雨桐就用隔壁撞四爷,“几个意思这是?” “过两天推荐去上县D校学习去,三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实习期也就该结束了。” 然而,四爷想的好像有点太简单了,三个月一晃过去了,儿子都能晃晃悠悠的走了,桥桥面试早完了,通知书都拿手里回来就等着九月份研究生开学呢,就连今年刚挂果的果树也已经过了开花期坐果期了,结果该送走的人没送走,人家D校转了一圈之后,工作彻底的定下来了,就是镇上的派出所,户籍科。 人事关系过来了,四爷才看人家的档案。一翻档案就知道了,怪不得说定下来就能定下来,压根就没问下面的意思直接弄了这么一位来,感情来头不小。 越是这种的越是不好处理!你就是不招惹不搭理,人家家里要是知道他家姑娘看上个有妇之夫,也是会迁怒的。 四爷也是绝了,不是老爱串门上他办公室吗?我就你串不成!他在会上就说了,派出所只有户籍科,这其实是对大家服务最多最频繁也是大家最需要接触的一个科室。大家来派出所,其实最多的就是找户籍科的。那咱们户籍科就得面对大众。原本挨着路就有一排的房子,只是门朝院子里开着的。四爷现在叫改,把里面的门只留了一扇,工作期间不要乱窜。那里设立了门禁的!大门整个的朝外开,对外开的门除了派出所的大门,就是户籍科的门了。只要跟户口相关的,直接进户籍科。 然后其他人工作的时候也不觉得吵了,要不然这个敲门那个敲门的,找不到地方或是办公室没人,大家就乱敲门找人问。现在好了,户籍科有自己的办公区,休息区,接待区,等待区,你们自己啥都有,没有乱串的必要,甚至都没有出户籍科的必要。 而四爷呢,他是上班踩点到。这个时候那个叫韩颖的姑娘早上班了,总不好叫来办事的人在门口老等着吧。中午其他人在单位吃饭,四爷得回家,这个点肯定也碰不上面。下午四爷一般下村,看各村的治安,有没有药材被偷这样的事,看完一村然后就直接回家。一个单位的,愣是除了开会,压根见不上人。 重启时光(81)一更 重启时光(81) 林雨桐觉得这个改造很好,甚合她心。 这么着清净了几天,然后再从人家户籍科门口过的时候,就发现人家那姑娘拿着扫帚扫门口呢。中午桐桐等四爷一块回家的呀,这个点就是中午的休息时间。然后人家姑娘没急着吃饭,先去清扫外面的卫生了。 林雨桐站在外面等,人家还礼帽的问了一声。然后四爷出来了,这姑娘眼睛一亮,笑着才要说话。结果四爷拉着脸,“小韩呀,我得批评你。里面还有群众等着办事,哪一件不比你手里这点活要紧。人家从下面的村里来,等你们吃饭等两小时,你有这扫地的空档,是不是可以跟其他同志商量商量,你们换着吃饭,岗位上始终留一个人正常办业务呀。”说着又指了指桐桐,“这是咱们领导,叫领导看见了,知道的说你新到岗,分不清轻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个所里的领导没安排好,这是当着上面领导的面给我们上眼药呢。”说着又笑,“小韩呀,我想回去好好吃顿饭,不想再饭桌上还挨领导的训。咱相互体谅体谅,成不?” 既强调人家媳妇是领导,又怕人家觉得事以权力压人,然后半开玩笑的说,一个不好,回去是要挨罚了。也告诉了你人家两口子关系亲密,要不然不会在外面这么打趣。 追出来的那位大姐就叫韩颖,“小韩,赶紧替替我,我急着上厕所呢。” 这姑娘愣着还没发硬过来,被拉回去了。 四爷拉着桐桐就走,林雨桐就纳闷,“看着也不笨呀,怎么这么个性子。” 是呢!要说烦人吧,最开始不停的跟着大家一起挤到他办公室,这叫人不是很自在。但这段时间吧,人家不过分,就是来来去去的看,进来进去的想偶遇。 在外面串个办公室,户籍科那边的窗户上总有眼睛看过来。跟人在外面说说话,那边还有一双眼睛。就是去后面上个厕所,这双眼睛也盯着你去,迎着你回来,然后开会,就是盯着你看。 其他的事情倒是没有。 今儿出来扫地,估计是想出来的新办法,然后被批评了。 林雨桐觉得,这也不是追人的路数呀。就是那种我就看看,我就单纯的喜欢,我也不一定要跟你怎么样,我就喜欢我自己的,独自美丽就好。那话怎么说的: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无关! 在这位老大姐委婉的说韩颖的时候,韩颖也是这么说的:“我就是喜欢,我就想距离他近点,只看看……碍着别人了吗?” “喜欢是你的自由,但不打搅别人才跟别人无关。”她真是好心,你这小姑娘这么着很容易叫人看轻的。 韩颖低声,讷讷的,“我不打搅就是了。” 但还要固执的喜欢。 行吧,现在她也不太懂现在年轻人的脑回路了,别像今儿这么着看着的人都觉得难堪就行。 四爷跟桐桐是走着回家的,就这么一点路。 现在这一片周围也很繁华,对面是新盖的房子和铺面,再往前走一点,就是市场和超市,以及很多的铺面。 远远的,看见超市门口那么些人。这其实是常态。 从去年开业到现在,好家伙,超市的生意一直不错。尤其是每天有打折的蔬菜。收购上来那种次一等的白菜萝卜。像是白菜,小就罢了,根本没包住。还有萝卜,长的奇形怪状的,大的大小的小,这属于拉到城里没人要的那种。搁在菜农手里不是倒坑里就是喂猪吃。但钱果果就是有路子给收上来,这玩意每天都有一定量的供应,往往是几分钱一斤。每天都有人大老远的过来买。但很少有人是进去只买这种萝卜的。转着转着,看见啥了就顺手买了。可能这东西在家里属于可买可不买的。 冬天这一过去,又上各种的粉条碎,大葱大蒜啥的,一样的客似云来。 慢慢的,每天的营业额基本就大差不差的给固定下来了。 一见那么些人,林雨桐以为这是又弄了啥便宜货来了。谁知道走近了一看,不是的! 是红秀站在超市门口骂娘呢,引的好些人过来围观。 红秀都快气疯了!这边超市边上就有服装城,把买鞋的两口子都收进去了。去年过年跟前,她就觉得要不好。但可能是过年嘛,大家收入都不错,老老少少的都换新的,虽然有人掺行,但她挣的其实跟往年差不多。她也没太往心里去! 那时候主要心思这不是放在金保奎的药材加工厂上吗?也不是很能看得上服装店挣的这点钱。不就是抢生意吗?其实大家这日子过的好了,舍得买衣服了,大家的生意都能做了。再加上钱果果资金雄厚人脉广,又是金家的儿媳妇,她也不想得罪。 谁知道这钱果果做生意这么独!这不是天眼看热了,要换季了吗?每年也就是换季的时候服装店最赚钱了。这就是个季节性很强的营生。 今年她也是早早都把货备好了,谁知道钱果果弄来了一批大花碎花或是颜色绚丽或是暗沉,摸在手里轻软,但其实很绡的套装。这衣服一套才要价才十来块钱。 有男人的,白的灰色棕色的。 女人的,不分老幼,年轻的穿鲜艳的,年纪大的有花色老的。 连孩子的都有。 人家那个价钱吧,便宜,买一身是十八,买两身给三十五。买四身还是七十块钱,但能送一双拖鞋。 那拖鞋就是厂里断码或是残次品的那种,给点钱就能拉半车的好吗? 可大家还就喜欢这衣裳。几十块钱把一家子的衣裳都买够了。吸汗、好洗,换下来水里过一下挂出去半小时就干。绡一点怕啥,今年穿了明年再买就是了,一点也不心疼。下地在家都能穿。 有长款有短款,任君选择。反正就是这个价钱。 店里挂着卖都不行了,好家伙,早上起来趁着太阳不晒,超市又正上人的时候,钱果果叫人把衣服给挂出来,大家选吧!尺码齐全,要多大的码数都有。 钱果果拿个大喇叭在吆喝:“这衣服在家穿穿就得了,出门在外咱还得拾掇。大娘大妈婶子嫂子姐姐们,出门的衣服我都给搭配好了,东西好价不贵,厂里直接发货来的,少了中间价,我保证你们找不到第二家。别管想买不想买的,都去里面看看,拿着购物小票,进去能领一双丝光袜。” 大家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了!白捡的就去领呗。 去了就发现,衣服永远有尺码,别管多大码的都有。别管身材咋走样,那小连衣裙一套,腰里的抽绳一拉,别人看着好不好看不知道,反正穿的人立马觉得――有腰线了呀! 而且,是不贵!跟外面卖的那些十八一套的是一个料子,但做成裙子一件没有四五十不成的。价格不给便宜,但人家给送一双偏带的板鞋或拖鞋。 本来可买可不买的,但好些人都觉得难得有自己的尺寸,那就买吧。 这就发现生意火爆的一塌糊涂,有人买好几身,给她嫂子带,给她弟妹带,姐姐妹妹的,选几个花色的都有。一传十十传百的,都奔着那边去了。 连着好几天,红秀一单生意都没做成。过来一看这情况,就觉得这钱果果是诚心挤兑她的。有这么做生意的吗?这就是欺负人知道吗? 之前两人见面还总客套的说话呢,她笑的亲热,人家钱果果笑的也可亲热的,一句一句的‘姨’叫着,两人还有模有样的商量,说你进啥货,我进啥货,咱这货能岔开就岔开,别对冲。至于价位上,两人也有默契!大致什么价格的,大家都在这条线上就得了。 谁知道转脸,钱果果就来了这么一手。 挤的人生意没法做了,货压手里了,我能饶了你吗? 她过来就骂,抬手要拉挂着的衣裳,钱果果就指了指对面的派出所,“你砸!你只管砸!今儿谁不砸谁是孬种!” 红秀不敢砸,但不妨碍她骂人腌H人呀,什么难听骂什么,人围的乌泱泱的。 她侄女跟着,悄悄拉她,叫她往人群外面看。 四爷和林雨桐就站在马路对面这边看着,也没上前。但显然,站着没动,就是给钱果果站阵了。做生意嘛,竞争而已。这也是个技术活。钱果果能找来便宜东西,她认真研究过农村市场。红秀做生意是她卖什么大家没的选就得买什么。而钱果果是在看大家需要什么,需要什么她就卖什么。 至少农村这种身材走形的妇女多,在外面不好买成衣这个她看在眼里了。这样的衣服是她专门找人设计的,又专门找厂子下单给订做的。还跟厂子合作大批量生产,其他乡镇乃至更远的农村都有卖的,这货冲的可远了。 只这一笔钱果果就把之前赔的给赚回来了。 红秀正骂呢,扭脸一瞧林雨桐,立马把脸一抹起身就走。 钱果果跑过来,“谢谢哥姐。” 四爷提醒她,“你小心的,这个红秀认识的人杂。面上使坏不要紧,就怕背后……” “她不敢!”钱果果特笃定,“在咱们县上做生意,这背后道道上的人,也少有我不认识的。她机灵着呢,不会为这个跟我结仇的。不过等到那边药材厂全给赔的底掉了,她会怎么着就不好说了。” 林雨桐就看着红秀的背影,“那怕是会恨上我。” 钱果果其实心里也有些怵林雨桐的,总觉得对方心里住着猛兽,一旦放出来就是要吃人的! 重启时光(82)二更 重启时光(82) 现在谁不说狗X的金保国,走了狗屎运了。金家娶了两个媳妇,大的抓权,小的抓钱。 金保国也得意呀!关键是小儿子经过这回的事,人整个给稳下来了。媳妇在家,他也不折腾着非在外面干多大的事了,开始接管了家具厂,一门心思走那条道了。 年轻嘛,他哥给他出点子,叫他在环保上,在控制甲醛上下工夫。不仅宣传要如此,产品上也要如此。 厂里这边管着,每周都要跑出去两天,到处找代理,一级一级的叫把代理往下放,这半年效果还不错,至少每天都有订单,每天都有运货的车。 人说生意在路上,就是这么一码事。出去跑一跑,生意自然就来了。 这得有小半年了,杨碗花就回来过一回。回来的时候金保国的走货呢,轻钢架子那玩意厂子摆放的到处都是,进进出出的都是男人,忙的算账都算不过来,还能顾得上干啥呀?她也没往跟前去,到家了吧,家里干干净净的。老太太在门口晒太阳,找了村里一个利索人在家里干活,人家洗衣服正晾晒了。她的屋子还是她的屋子,东西咋归置的还是咋放着呢,除了打扫了,其他的基本就没动地方。小儿子不在家,说是去洋县铺货去了。小儿媳在超市的库房里整货,说是啥货到了。大儿子下村去了,说是谁家的药材被人给割了。大儿媳去县城开会去了,压根就不在。一家子就老的在呢,在门口晒太阳,眼睛却盯着林家门口玩耍的蛋蛋。 而蛋蛋呢,以前常进常出的,隔着玻璃窗也算常见,不陌生。可孩子这玩意吧,有时候事真不如小狗狗好。狗狗闻闻味,嗳,人家还知道这不是生人。可孩子转脸就忘,一看见家门口这里来一‘生人’,蹭蹭蹭的就往会跑。刚会走路的孩子走不稳,也怕他不稳摔着,金保国专门叫家具厂的工人给做了个木头小推车。孩子推着那个,这不是有个扶的东西吗?稳当多了。今年春上,他又拉水泥又请工人,把三家的门口都用水泥给铺了。专门在马路沿子弄了一排铁栅栏。不高,半人高吧。大人抬抬腿就进来了,孩子肯定出不去。本来是留着出口的,但一家子进进出出的,就怕谁忘了关门,一不小心叫孩子跑大街上去了。因此,连金凤那边那把小栅栏门锁死了。她在门口腋龉愀嫔。谁要送垃圾站在外面她在里面接也行,自己能伸腿进来的也成。算是给金保国为她家修了水泥门口投桃报李吧。 所以,金泽的活动区域就是三家的门口。天热了,金保国专门扯了防晒网,把三家门口都给搭起来,孩子活动的开呀。 这看孩子就比较轻松了,卢淑琴或是林有志在林家门口,金家老太太在金家门口,金凤就在门口守着摊子。周围都是铁栅栏,你跑吧,看你小子能跑哪儿去。 孩子可知道好歹了,知道金凤是大姑,知道唐龙是姑父,他的区域里就没有外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只,吓的赶紧找姥爷。 林有志把孩子一抱,回去了! 金家老太太就不高兴的看杨碗花,你看看你,孩子玩的好好的,你把孩子给吓的。 你这回来一回,给孩子买块糖,见了孩子亲亲热热的,这也算是你做奶奶的心意吧。结果啥也没带,空手回来了。老太太把小马扎一拎,也回屋去了。睡一觉起来,蛋蛋保准又在门口玩了。这小子精神头可好了。 没人搭理杨碗花,她又去看金凤。金凤倒是搭理她了,扫了她一眼,用那阴阳怪气的语气:“这穿的也时髦了,吃的也好了吧?红光满面的!哟!这还用上香水了,那可离我远点吧,我一臭收废品的,可别熏着你。” 你说,这是亲闺女说的话吗? 当时就把杨碗花给气的呀,“对!离了你们我还就过好了!我有钱自己花,我谁也不想着,不给你们一个个的没良心的操心,我的日子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那就舒坦去吧! 祝你一辈子都舒舒服服的,你确实是少操心一点,我们还能活的好一点。 然后三两句的,金凤把亲妈给气跑了。 这一走,再没回来。 林雨桐那天是真去县城开会去了,以前去县城开会那基本没林雨桐啥事,但今年一开春,这就不对了。点名叫林雨桐去。 去就去呗!大会议室,全县的乡镇干部代表都在,她是踩点到,到了就往角落里一猫。会议一结束,立马闪人。 为啥的? 因为我不上你们的套。 春上的野菜一上来,该收的药材也收了。金保奎那边呢,也就开始收了。厂子里被挖去五个人,带着新招的工人就开始干活了。药材得加工的呀! 行吧!加工吧。结果一个个说的可好了,该咋做都有数,我都记在本本上了,错不了。 但其实呢?今年的雨水多,那一茬药刚赶上了春上的的雨,整个气候潮湿。再加上他们压根就没考虑过他们的厂房是新的,本来潮气就重。 完了,上手的第一批药,当时就毁了。说是第一步成功了,可搁置了三天,没等到第二步加工,半成品全变黑长毛了,一打开就一股子霉味。 全坏菜了。 这种情况下找自己干啥的?拾掇烂摊子的! 当初昌安镇要弄这个厂子的时候,自家这边是不是沟通过的?一二把手的领导亲自上县里,汇报这个事情。潜在的风险要说清楚的。当时县里肯定也给对方做工作了,但他们也有他们的道理。可等出事了,没法子收拾了,也没脸来找自己了,就跑县上哭闹去了。反正出事了,拾掇不了了,就得上去找能管事的‘爹妈’去。 爹妈能咋办,出事不得兜着吗? 上面叫林雨桐去,镇上领导就苦笑,说小林呀,你去一趟。 去就去!去了你们也逮不住我。 反正连着开了几次会了,没一次被逮住了。头两次没逮住,第三回领导专门叫秘书提前跟林雨桐说一声,说开完会你别急着走。结果秘书明明看见人到了,就在后头坐着呢。结果他从门外绕想从后门进去给说嘛。谁知道就这点功夫人家上厕所去了。这厕所上的呀,后半程都不见人。出来就说肚子疼得上医院去,然后跑了。 有了这么几回,上面哪里不知道啥意思呀?这就是抻着呢。 最后电话打到办公室,是从县上的领导办公室直接打过来的,说:“你这个小林呀!不粘毛你都是猴!你总不能看着那好些个药材就那么给毁了呀!” “可以不毁呀,他们自己干不了,可以把药材给我拉来。我们也给我们的合作商做药材加工呢,他们也能成为我们的客户呀,只要付给我们加工费就成。说实话,这是降低损失的最好办法了。您也知道,咱们这边的厂子不是个人的,也不是咱们镇政府的。那是人家村民集体的!咱去扶持人家的竞争对手去了,这是损害了那么多人的利益的事呀!我能这么干嘛?这不是见死不救,这是商业行为呀。既然是商业行为,就按照商业的那一套走。或者昌安那边的厂子说干脆干不了,干不了你说话呀,这厂子我收,当分厂开不就行了!说到底,中药材的药农并没有受损,受损的只有投资商。您把这个道理跟昌安几位领导说一说,对吧!不是我林雨桐不卖人情,实在是这个事情不是那么处理的。” 只要他们那边的领导没掺和到利益里面去,林雨桐说的法子才是正理。 桐桐也直言,“要是还这么坚持让我做技术扶持,那我就要建议纪|委去查一查了,这里面有猫腻。” 之后再没找林雨桐,不过据冷寒说,昌安那边的领导被罚站了,领导在办公室里都拍桌子了。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金保奎的老婆,那位三婶子上门了,找卢淑琴。 来的时候带了好几双孩子穿的鞋,小小巧巧的,特别精致的那种,都是自己做的。 这才多久没见,这位三婶子的两鬓都白了。到底投入了多少钱,他家借贷了多少钱,她是清楚的。 卢淑琴都不知道咋接待了,“你看你,这么客气。孩子长的快,衣服也不缺。你看他二婶,弄的那服装城,啥时候缺他的衣裳穿了?” 三婶儿就更尴尬了,“给孩子做的……一双比一双大点……”总有一双能用上的。 卢淑琴就只得夸人家的手艺,其实这种突然被人求人门的感觉,卢淑琴特别不适应。她以前也求人,也知道这个求人难,所以这一看见关系还可以的这么着来求她,她真的不由的就心软了。 可桐桐这事吧,不是心软的事。 于是尬着找话题,又喊桥桥,“你去看看你姐回来没?今儿这都几点了……” 林雨桐想给孩子断奶,因此想错过孩子的吃奶时间再回去的。 桥桥一打电话,她就往家里赶。 人才一进门,这位三婶子就迎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她膝盖一弯,就要下跪…… 重启时光(83)三更 重启时光(83) “三婶!”林雨桐不等人家跪下赶紧扶起来,“您这是折了我的寿了!”她可亲热了,拉着人就往屋里去,“你为啥来的我知道。悖≡凼且患胰,我三叔跟我爸,那是半辈子的交情了,您说,他就是上门来,我还能把人给撵出去吗?怎么叫您来了呢?”她把人摁着坐下,又亲手给泡茶,“我是知道您的,这事上呀,盐里没您醋里没您,为难的时候呢,还得您来出面处理。我妈之前就跟我说,我三叔也就是娶了您,要不然且不知道日子过成啥样呢。” 卢淑琴表示:我从没说过这个话。 她突然间就发现,自家闺女在外面学的这些东西,有时候不完全是好的。就像是现在这样,那说话可亲热了。这要不是知道她心眼好,人都得怕她! 她句句都亲热,一点芥蒂都没有。不等求人的人摆交情,她这个被求的人先摆交情了。又是说半辈子的情分,又是说一家人,把对方要说的话先说出来了。可说的这么亲热,她答应啥了吗?她只说这些事里没你的事,但言下之意呢?跟你男人还是有事要清算的。句句捧着人家,可却把人家的男人给贬到沟里去了。 三婶子是嘴张了合,合了张,愣是不知道话从哪头说起?本来在心里想了一遍又一遍的话,被人家这节奏一下子给打乱了。转着手里的茶杯子,抿了一口放下才道:“桐桐,婶子是命苦……”“您啊,也说不上命苦。”林雨桐挨着她坐了,“这些年您的日子也不紧巴,要儿子有儿子,要闺女有闺女。闺女嫁了,儿子娶了,对吧?您这辈子的事按说都该完了。往后呀,地里收多少您花多少,没啥可愁的。在家带带孙子,没事打打牌,啥日子不是好日子?但话说回来了,人有奔头这不算错。谁都有走折子的时候,对吧?过了这个坎,照样是艳阳天。这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您就是想顶,您这个头,您这身板,也顶不起来呀。” 林雨桥在外面抱着外甥听,也听这话里的意思。姐姐说的是:这事你来求我没用,你不是拿事的人。想处理事情,叫该来的那个人来。要不然,没用。 其实说的是拒绝的话,可听在耳朵里,就是闲着没事,唠嗑说闲话似得,半点不叫人难堪。只怕这会子这位三婶子未必领会了这其中的意思。 他觉得听听这种的说话,对人应该是有些好处的。 三婶子不笨,这里面的意思,多多少少的她能懂一些。这时候坐在这里就有些坐立难安了,“桐桐啊……你三叔他是没脸呀!当初我就说,这事不把稳。啥事咱自家人商量商量再办也使得的,要是商量了,也不能是这个样子……” 林雨桐一副苦笑的样子,拍了拍对方的手,“我三叔啊……悖〗腥嗣环ㄋ怠4釉坌睦锢此笛剑从来没有把您跟我三叔当外人……可这事一出呀,我爸就说了,他这个兄弟再亲,可还有比他跟我三叔更亲近的人……端看我三叔心里觉得谁更亲近罢了……” 卢淑琴恨不能缝上闺女的嘴,这话说的戳心不戳心! 半辈子的兄弟不顾了,老婆也劝不住。那比兄弟和老婆还亲的人是谁? 三婶子的手不由的都开始抖了,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想说啥嘴唇颤抖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估计是情绪控制不住,然后起身勉强的说了一声,“你们都在吧,我先回了!” 林雨桐还起身送,“三婶,您看,都怪我,不会说话!” “不是!不怪你!”你是把话说我当面了,这是在点我呢!可人家呢,背后不定咋笑话呢,“你三婶我呀,活了半辈子了,愣是把自己活成了个笑话。你忙吧,不送了!” 林雨桐还坚持往出送,“婶子,您得保重。天大的事情都有解决的方法,无关的人牵扯不到里面,您安心过您的日子。有难处您只管来……” 卢淑琴就这么看着自家闺女亲亲热热的把人给送走了。 等林雨桐一回来,卢淑琴就说:“你现在变的一点也不实诚。” 对实诚的人我才实诚,这个三婶子现在的遭遇是可怜,但她未必就是一实诚人。 林雨桐就道,“她要是也没动心,为啥当初最开始拿钱的是她娘家村里的人,一个村子五十多户呢。这要是她反对,能成吗?只不过是事情发展的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她想趁机挣一把钱,可男人自觉有了点本事以后,在外面花花事多了。遇上俩心不正的女人,那是想拉都拉不回来了。她这才后悔了!” 但出事了,担事的还得是两口子。 这一点金保奎深有体会,大丽那边到底是多年的情分了,也确实不到拢账的时候,还能帮着自己拦一下。可红秀就不一样了,她前前后后往里搁了二十万了,手里一点钱也全都给压在货上了,可今年的货压在手里一点也没出,把兜都掏空了。一天十几个电话的打来催账呢。一次比一次的歇斯底里,一听说厂子那边压根加工不了,限期叫自己给钱。 现在哪里有钱的呀! 大丽之前出了个主意,说是可以告那几个技术工。他们不是保证可以做吗?现在加工坏了,就得叫他们赔偿。 这是一种挽回损失的方式。 但是回来一说,老婆就骂了,“你要这么干,这就是坏了乡性了。以后咱儿子还得在村里过日子,你这是干啥呀?要把后路断了!?别管咋弄,这个法子不行。” 这不行!那你说咋行? 老婆就出门去了,“我去下跪去,去给侄儿媳妇跪下,叫搭把手!” 结果出去不到一个小时人又回来了,回来哭的不像个样子。他的心却又揪的难受,“咋了?她打你了?骂你了?说话不好听了?”他问,那边一句不答。 金保奎都恼了,“我找她去!” “回来!”女人喊住男人,“人家没打没骂,说的可好听了,亲热的很。跟以前都没啥不一样的!” 说着,她就一字一句的学,啥表情啥动作,说了啥话。 越说金保奎的脸色越沉重,“怪不得嗣业结婚之前,他爸喝醉了好几场呢。我还以为是卢淑琴的闺女才高兴成这样的,原来不是呀!这是真捡到宝贝了。” 你还有心思琢磨这个。 “这当口越是客气,越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金保奎一下子就颓然了起来,坐在炕沿上半晌,这才道:“咱俩离婚吧!” 啥? 金保奎看着老婆,“我有外心了,这事我认。因为我的过错咱们才离的婚,我净身出户。家里的所有东西都留给你和孩子,债务我一个人背了,将来别管是坐牢还是干啥,跟你和孩子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趁着这事还没烂,这个婚得离!” 三婶子一下子给愣住了,看着男人,“你跟大丽暗地里来往,这事我早就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 “可我没想过离!” 知道!那时候孩子小,你不能离。 “你去基金会了,是大丽出的力,我知道。我一直等着你提离婚……你一直也没提!” 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你不能离,我咋能离嘛。 心不都是一样的。 “可现在了,你提离婚!”三婶子嚎啕大哭,“你心里还是有我跟孩子的,是不?” 咋能没你们嘛! 外面是外面,家里是家里,我能那么傻不?我能跟外面的女人胡来,我要是有钱可以给他们花一点,但九成九得拿回家的呀。我能拿红秀的钱霍霍去,可我能拿咱家的保本的老底子霍霍去吗?我能叫孩子背债?叫你老来无靠吗? 也不能呀! 金保奎咬牙道,“离婚!离婚不离家都行,但这个婚得离了。咱家得把损失降到最低,不能给儿孙留一屁股的债。”两人离婚,这事本来直接上民政局就行的。但这不是当年好些都跟金保国和杨碗花似得,办酒席但是没证呀,这属于被承认的事实婚姻。可离婚得要离婚证,这就得先补办结婚证。要补办这个,就得去村上开个证明。然后林雨桐就知道人家要领证。 都当爷爷奶奶了,突然要领结婚证,这是想干啥林雨桐一听就明白了。 行吧!这事金保奎是把老婆孩子摘了个干净,可总得有人陷进去吧。 谁陷进去了? 大丽陷进去了!这里面很多违规的操作都是大丽经手的。金保奎急着保老婆孩子呢,却不知道大丽出事了。这里面去牵扯到违规操作的数额高达七十多万,这笔钱这会子肯定收不回来了。逼急了,大丽给金保奎打电话打不通,受不了这个被催逼的压力呀,直接从她家的楼上给跳下来了。 她家在三楼,没摔死,可腿却伤了,据说,这残疾是落下了。 可这一跳,这当真是把事情给捅大了。这都到了逼死人命的程度了,还得了?! 查!必须查! 重启时光(84)二合一【醋-溜-儿-文-学-首-发】 重启时光(84) 查?查起来多慢呀! 四爷找了金保国,“您帮我跑一趟。” 干嘛呀? 找金保奎! 金保国皱眉,“找他干嘛呀?”“他肚子里藏着的货不少!”四爷就道,“叫他往出掏。只管往干净的掏,别怕什么。没人敢打击报复,我看着呢。叫他别有顾虑!他现在能信任的人不多了,但你是例外。只你去跟他说这些,他能信。” 信是能信,但咱有掺和这些事情的必要吗?剩下的那些事叫人家去查得了,跟咱有啥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关系大了去了。 “您只管去,剩下的事您看着就行。”四爷不是不解释,是没法解释。有些事吧,心里想想就行,别说出来。能意会的自然就明白,意会不了的说出来没啥用处,也不敢跟他说,怕他不知深浅。 金保国起身出去,但嘴里难免叨咕:神神叨叨的! 但别管怎么叨咕,这该去的还得去呀。 金保国再没谱,也知道见面这个事不能叫太多人知道。大晚上的,他溜溜达达的走着过去,到了金保奎家门口轻轻的敲了三下窗户。 这是年轻时候的暗号,半夜偷生产队的红薯,相互就是这么联络的。 金保奎现在晚上哪里睡的着,眼睛熬的通红,心累身累,可躺在那里总是半梦半醒的,老婆翻个身他都能醒过来,是死活睡不踏实的。 大丽还在医院,他也没胆子去看看。一边是为自己担心,一边也是觉得对不起人。偏偏的这个电话那个的电话,要人命似得。打电话的也不光是红秀,还有其他人。他的手机现在都是关机的状态,等闲不敢开机的。 厂子那边没法去了,工资开不了。药材确实不是说你行就真行的。越是收原料,这亏的就越多。好些工人见工资开不出来,把那点坏药材都瓜分着带走了,估计还不死心,想试着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给抢救抢救,然后换钱。就这,厂子里还天天的来人,过来要债。有些恨不能赖在家里不走。这要不是金家人多,真能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为了少些是非,他平时都躲在家里的菜窖里,上面的气孔打开,一直就在里面猫着,听外面的动静。只晚上的时候从菜窖上来,随便对付的吃一口喝一口得了。儿子和媳妇为这个都闹开了,就问说,家里咋能欠了这么多人的钱呢? 哪里是欠债了?当时说好的是入股的!如今赔钱了,一个个的就都着急了,都上门要债来了。可当时入股就是入股,不是借。赔了风险你们担着,跟我有个屁关系呀! 可出事之后谁管你这个,一个个都坚定的认为我是把钱给你了,你现在就得把钱还我。什么股份呀,什么协议呀,谁认?! 你说法律认! 那你叫法律过来跟我说话。 以前挺懂道理的人都开始不讲理了。他现在就担心呀,儿子在家这日子都没法过的。都逼着要钱要债的,搅和的孩子的日子还怎么过。 其实这种投资本身带风险的呀!你们赔了,我也赔了对吧?! 可现在就是没地说理去。 晚上躺在炕上,煎熬的呀。一会子是一群人逼着老婆孩子要债,一会子是大丽又跳楼了。正难受着呢,听见有人敲窗户。 他蹭的一下坐起来,以为是要债的人要砸窗户。 可紧跟着又是三声响,他激灵一下子,跟惊魂未定的老婆道:“别怕!是金保国!” 他咋来了? 虽然闹的不好,但几十年了,还算是了解对方。至少他干不出半夜拍板砖的事,于是起身悄悄的就把门打开了,金保国朝巷子口指了指,先溜溜达达的过去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巷子,金保奎的老婆不放心,远远的坠在后面。走到周围空旷无人的地方,金保国才停下来道,“躲不过的!赶紧自首吧。” 金保奎以为金保国是从他儿子和媳妇那里得了啥消息了,特意过来跟他通风报信的。 这倒是叫他心里有些复杂,一时间讷讷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金保国知道他的顾虑,“找你要债的,都是当初入股的人,这些人现在不认账了。但法律上,你并不欠谁的,孩子当然更不欠谁的。你要是听我的,等会子回去就叫家里收拾,叫弟妹跟孩子他们,一起去省城。在城里打工挣的不少。要是担心找不到活儿,有我呢。我叫嗣明跟着他们跑一趟都行,至少家具城那进货出货的少不了人。弟妹这年纪给人拖拖地,干点零碎活挣的比在家多的多。现在省城新区才开发,两三万交首付就能买一套商品房,以后连孩子上学的问题都解决了。大城市人多,真去了,谁能找的见?等时过境迁了,当年这点事也该了了。每家也就几千块的投入,对吧?等事情过了,谁能为了几千块钱把人怎么着?以现在这物价上涨速度,要不了几年,这几千块钱算个屁。别说不欠谁的,就是欠谁的了,也还的起了。当然了,那时候大家也冷静了,也能客观了。要不要叫孩子回来,就再说吧。现在这世道,哪里过的好就奔哪里,非守在家里就不必了。” 这个主意不得不说,解决了他心里最放不下的那部分。 金保奎狠狠的抽了一口烟,闷着头没说话。 “你呢,肯定是躲不了了。要是大丽把啥事都担下了,你许是没多大的事……” 那不成!咋能把啥事推到有个女人身上呢。再如何,他跟大丽这么多年了。 这不就结了,“还得你去呀!这事你横竖是躲不了的。既然躲不了,那躲什么呀?你躲着,谁都能逼你,你是见了谁都怕。可要是你进去了,大家都怕你。你把你肚子里的东西往出掏,我保证你进去了不受罪便是了。这点,你侄儿还能做到。” 金保奎就不解,“你来,就为跟我说这个?” “那要不然呢?你得想好了,要是叫大丽先撂了,你的罪责大概轻不了。你不忍心把她推到坑里,你也做不出来这种事,但你得知道,她现在那情况,没法联系你,以为你不管她,这会子心里指不定恨着你呢。很多模棱两可的事,换个说辞,坑你多判个三五年,那都是轻轻松松的。现在可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办,你自己再掂量。可过了明儿,事情就不好说了!” 说着就再不停留,返身往回走,再不管金保奎。 金保奎到底是能决断的,晚上一家子没睡,悄悄收拾东西。天不亮,就把老婆和儿子连同怀孕的儿媳妇,送上了早上四点五十从巷子口路过的去省城的班车。 家里还有几万的老底子,拿这钱去城里交首付,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剩下的,就自己奔命去吧。大城市能养活那么多人,他们去了便是捡废品也不会饿死。就是苦点难点,总能过个清净的日子,免受骚扰。 至于他自己,将家里的大门一锁,钥匙直接扔进水沟里,然后上派出所,投案自首。 凌晨五点不到半,四爷的电话就响了,说是金保奎自首了。夏天了,天亮的早,这个点已经蒙蒙亮了。四爷一点也没耽搁,起来洗漱了直接就要走。 金保奎哪里也不去,就在派出所给撂了。 那真是有什么说什么,没有啥不敢说的。有些事他未必参与了,但只要是听说的,那都往出倒。比如大丽现在的男人,他在单位听到啥了,只要是金保奎知道的,他都往出说。大丽那二婚男人也没啥大本事,好沾个小便宜,不过是回来啥话都跟大丽说,大丽对金保奎也不瞒着,于是啥事金保奎也都知道了。这里面有些什么人,这些人私底下入了多少股,这些个他都知道。 入股是自有,但问题是这些人拿出的这些钱,钱从哪里来的? 老所长都不敢听了,这里牵扯的可太多了。昌安那边从上往下,全撸了都不冤枉。 这事到这里都是可以遮过去的,现在一个电话,基金会那边配合,完全没有问题。 可他不敢呀!这压根不是给谁卖好的事。 林雨桐是一早起来,就以联系业务为由,跟镇上请假了,说是要去京城,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 啥意思? 这就是躲了个干脆! 谁想叫她去收拾烂摊子,去遮盖点啥,那是做梦。 厂子里的大印她抽走了,说是要跟人签合同用的。所以谁想糊弄的村子里的其他人去干啥也没用。出了金保奎的事,其他人现在也没这个胆子了。 然后她就躲家里,哪儿也不去。 卢淑琴就道,“你们这唱的是哪出戏?” “要乱了!”林雨桐就笑,“瞧着吧,有人哭有人笑,乱过这一阵再说。” 林有志就道,“有人往基金会里存,有人也从基金会里借。出了这事吧,存着的怕钱不保险,都急着往出取呢。可钱都放出去了,暂时没那么快收回来。取的多,没人存,欠债收不会,资金断了,只剩下破产了。存钱的成了烂账……” 卢淑琴就一拍手,“这欠债的不就不用还了?” 做啥美梦呢! 欠债的该还还得还!过上二十年,你这帐都坏不了。 那这不成了一头的理了! 自来就是一头的理呀!去银行取钱去,少给你了人家不认,离了柜台谁负责呀?可你多拿了人家的试试,不给人送回去人家能立马告你信不信? 卢淑琴就说林雨桐,“你说你们这……一天天的干的是啥正事呀!你们不该是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的?” 林雨桐:“……”你们这举例说的银行那事,毕竟是小概率事件。大部分情况下,还是保险的吧!那有更保险的地方呢,之前也做了那么多宣传告诉大家其中的风险,可他们还是要往基金里送,谁能有啥更好的法子吗? 卢淑琴摇头,“那基金会不好,为啥当初叫办的?” 那不能说是事不是好事,但好事硬是给做烂了,有啥法子。这不是正在法办呢吗?有一个算一个,掺和了就别想跑,对不? 规范这个行业,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等着吧!等把违规的都查完,看看资金能回拢多少吧,能还人家的肯定要还的。还一部分,再加上存钱的人这些年从基金会拿到的高额利息,估计本金不会损失太大。 可事情比林雨桐想的还要复杂,她不得不给黄爱华打电话:“这就是一个马蜂窝,谁知道这一竿子捅下去,惊动了一片。这么说吧,没走正规程序,却用基金会里的钱牟利者,比我想象的多!且多的多!” 多不怕! 不要慌,工作组马上就下去。 上面直接下了工作组,断了本地内部包庇捂盖子的可能。 工作组下来的这么快,不用问都知道咋回事。林雨桐就是个通风报信的。或者说,她不是通风报信,她就是孙猴子去借天兵天将了。 好家伙,人家那边不就是想掺行吗?多大点子事?对吧!你这么下手不留情呀! 反正林雨桐在家休息了半个月,工作调整就下来了。青山镇这次是相当露脸呀,好几个乡镇出问题了,昌安更是撸完了。然后不出问题的青山镇,上上下下的都有进步。一把手直接进县班子了,二把手调任财W局一把手,这可是财神爷了。几个副镇,也跟着动了动,要么去其他乡镇往上走了一格,要么去县局里往上调半格,林雨桐直接完成一步跳,镇上她成了第一人了。冷寒调任昌安,任镇zhang。就连老祁,这次也跟着动了一下,调到紧挨着昌安的一个镇,跟桐桐一样的职位。 然后桐桐就被谈话了,“这么调整,也是为了全县一盘棋。药材种植,药材加工,要做成咱们的品牌,咱们的招牌,真正带动大家跟着一起致富,该怎么统筹,你得心里有数。为了这一盘棋,你也看到了,大动干戈不外如是!” 是!很有魄力的一个决定。 案子的事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你的任务就是看现在这剩下的烂摊子,怎么解决。 昌安那边的厂子,直接跟冷寒接洽,不叫那边损失太大,咱们直接收购。作为二厂! 然后在其他各个乡镇设置收购点,又买运输车辆。 紧跟着,就开设技工培训班,很多人是要签订保密协议的。如果从你这里泄密,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而且,初级技工和高级技工学的又不一样。 叫林雨桐意外的是,白春娟跟着一直学一只考,到了高级技工这一块,只剩下十个人了,她还是其中之一。 这么忙忙叨叨的,可大家却是眼看着镇子在眼前繁华了起来。这好像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镇上过往的车更多了,从早到晚,没有停歇的时候。以前不算多抢手的铺面,现在好些人抢着租呢,就是林家门口的两间铺子,一天好几个人来问。这个繁华程度吧,就连在路边弄个冰柜卖个矿泉水卖个冰棍啥的,这生意都足以养活两人吃饭了。 卢淑琴就说自家闺女,“你就没发现,你现在走哪,人家都怕你?” 怕我干啥呀?我怎么着了吗? 你怎么着了吗? 林有志白眼看她,“你在厂里说话,你见谁敢说一个不字吗?” 我对这个不是很敏感,做娘娘的时候等闲也没人跟我说‘不’呀。她看四爷,我真这么着了吗? 四爷抱着孩子,专注的跟孩子相互玩手指,“这次一共送进去了三十五个,被免职回去种地的得有一百多号,你不光在咱们这里说话没人敢说不了,就连去别的地方,轻易也没人敢顶你。你就没发现你出去开会的时候你两边的座位一直都空着。要不是最后来的人实在没地方去,都没人愿意挨着你坐吗?” 我一直以为因为我是女的,所以大家都有些避讳呢。 哼! “我现在出门,人家对我也很客气。”四爷用那种奇奇怪怪的腔调,“放心,往后的很多年,你只要回来,就没人敢扎翅!” 给大家留下的阴影很重啊! 林有志也控诉,“现在老杜见了我都躲着走,也没几个人跟我聊天了。” 卢淑琴指了指门口,“你看咱家门口,以前多少人呀。现在呢?没人敢在咱们门口呆着了。” 可我干啥了呀?我啥也没干。 林雨桐就道,“积威甚重,不全是好事。闹不好,真在下面呆不久了!” 四爷哼她,“未必!以前是说走就能走,想走就能走,可现在你把摊子铺这么大,整个县的产业在你手里攥着呢。你不叫运行的顺畅了,谁放你走?换个人得重新整合人力,谁能跟你似得,到哪没人敢呲牙。临时换将,叫其他人相互挤兑掣肘,未必有你在上面镇着好。上面会考虑这一点的,不说市里,就是县里也不会放你走。不过也对,你现在这个职位跟你的‘威信’已经不匹配了。要不了多久,咱是得搬家。您看,是提前买套县里的房子呢,还是委屈您跟我住单位呢?” 嘿!你这说话阴阳怪气的,嘛呢? 想知道原因呀?自己猜去! 然后四爷抱着儿子去院子里玩去了,孩子现在能说话呢,单蹦字的说。 一出去就笑着奔着院子里的花去,“花!花!” “摘花呀?摘了花给谁呀?”“妈!妈!” “给妈妈呀!不给妈妈,妈妈是个没良心的,咱不给!给姥姥行不?” “给!给!” …… 林雨桐:“……”我这又是咋惹着他了? 这可是稀罕的很了! 卢淑琴就说,“没说一定不能女强男弱,但这是不是得顾虑一下人家的感受。” 不是这个事!他会在乎这个吗? 晚上她就去缠,哼哼唧唧挨挨蹭蹭的,人家不为所动。 哎呀!幽怨很深呐! 她继续嬉皮笑脸外加死皮赖脸,挤在人家被窝里,人家都躲在炕沿上马上掉下去了也不管,你挪我跟着你挪,“给个提示呗!咋的了呀!我在外面不给你面子了?” 呵呵!“您是领导,您就是我的面子,现在到哪人家都特给我面子。”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呀! “人人都畏我,这不是你的功劳吗?没你给我肃清障碍,我能这么顺利吗?你就是我最大的靠山呀!人家哪里是看在我的面上给你面子,分明就是你给我挣了面子回来的呀。”桐桐这话说的够狗腿了吧! 四爷扭脸看她:这些用你狗腿的说吗?我看你现在连重点都不会抓了呀! 林雨桐:“……”她就发现四爷的心思有时候也不能猜,猜来猜去,好像也不是很能猜明白。 钱啊权的,这都不是事,肯定不是为这个的。 那这生气的由头是,不顾家?她就解释,“我再忙,也按时回来了。孩子也管了……”并不是不顾家。 呵! 人家给了这一个字,内涵丰富呀!这动静就表示自己没猜对! 她就琢磨呀琢磨,然后琢磨的睡着了。 可把四爷给气的,只得翻身睡里面去了,再挤真掉下去了。 但桐桐第二天这不是猜出来了吗?一大早,她跑派出所,正儿八经的视察工作去了。刚好逮住给四爷送爱心早餐的姑娘,然后对着老所长提出了‘严厉’的批评:你们这个管理很有问题嘛!上班时间这是干啥呐?这有些人呀,不要仗着出身好,家里有资本,就不好好工作。我这人的工作作风一向是这个样子的,别管你家的谁谁谁是谁,你就说你能不能好好干。不能干的就让开,给能干的腾地方。以后啊,谁不能踏实的工作,那就踏实的回家。 然后吧啦吧啦的,最后又提了一句话:我们不仅要讲法律,还需要讲道德。 话放在啥地方都对,但在这个场合讲,这就是意有所指的。 然后就把那个叫韩颖的姑娘挤兑的哭了,哭着跑出去了。 她哭了,但四爷笑了。 笑了就成了!证明这回把脉是把准了。出来的时候她偷偷勾四爷。 老所长就笑,看见那手放在背后小动作不断了,就戳了戳四爷,“送送!送送去!” 就四爷送出来了。 出了派出所了,林雨桐才问四爷:“我今儿这讲话,你觉得咋样呀?” 今儿呀? 嗯!嗯!挺好!特别好!特别有水平。 林雨桐:“……”呵呵!我今儿是干了这么多辈子最没品的事,说了这么多年以来,最没水平的话了。 还挺好!? 我能说啥呢?只有那么一句:呵!男人! 重启时光(85)二更(clewx.com第一快发) 重启时光(85) 这一年,可以说过的非常快。 年底黄爱华再来视察的时候,镇子早就不是当初的镇子了。 林雨桐当时给设计的路是中草药做过度,给果树更新换代。今年果树第一年挂果,六月份果子就成熟了。品质也很好,至少在这个时间段上,是没有同类产品的。今年根本就没费心去卖,钱果果全包圆了,直接发货到南边。在那边的批发价能卖到四块多。证明这个东西事受市场认可的。 而且头一年,产量还不错。 但因为当地不朝这边发展了,林雨桐就去了县里,请县里发邀请函,可以请市里的领导来看看,见见东西心里有谱呀。这个可以在其他的县发展推广的。 至少试的时候是成功的。 林雨桐是怎么被要下来的,这两年干的事都在眼皮子底下。年年看,就更加明白一个穷成那样的镇子发展成这般模样有多不容易。 这次不仅在镇子上转,也在各个乡镇转了转。林雨桐就一边走一边介绍,“现在进一步的优化,这药材不是想怎么种就怎么种的,别看一个县的,但土壤质量还是有差别的。就是气候,昌安这边靠着河滩,就相对湿润一些。这些都是也好考虑的问题。随后,在什么样的土壤和气候条件下,种植什么样的药材会纳入标准,以尽可能的保证品质。” 每一个乡镇她说起来都如数家珍,有多大的面积,有多少人口,有多少可耕面积,平均年收入是多少,有多少鳏寡孤独,有多少孤儿,有多少需要扶贫的人口等等,她都说的出来。更叫人惊讶的是,她叫的上来每个乡镇的负责某方面的干部的名字。 黄爱华就笑,“之前说要你回去,还被驳回来了。说什么都不放人!我之前还不明白,现在懂了,离了你玩不转了。”说着,她的表情就严肃起来,“这可不全是好事。” 古柏就低声提醒了一句:“之前把冷寒调回来了。” 黄爱华一愣,想起那个八面玲珑的小伙子,然后恍然:哦!古柏在上面,林雨桐和冷寒在下面,林雨桐攻,冷寒守。 三个人打的好配合呀! 不用问也知道了,只要稳住了,林雨桐随时能抽身,紧跟着冷寒就能接住。可自来摘桃子的人就不少,你们怎么保证一定能顺利的交接? 不对!你们身后怕是还有高参吧! 黄爱华就问林雨桐,“老叫小金隐在你身后,合适吗?” “等忙完手里这一茬,孩子也大了几岁呢,能送幼儿园了,我们也就能放开手脚了。再则,他也没闲着,像是痕迹鉴定、刑事证据,这些他都在自学自考!”这是相对来说比较实用的,以后也可能会用到的。所以四爷学的还挺用心的。 现在这边就是个样板,黄爱华夸了,电视上报道了。其他的领导也来看过了,都给了充分的肯定。然后年前一波接着一波考察的,林雨桐都没露面,叫人陪着就行呗。 别说林雨桐不是很欢迎名目众多的考察团,就是四爷也不喜欢呀。这牵扯到治安,对吧! 这个治安主要涉及的是那种故意捡这种时候闹事的。 有些是上|访未必占理,但就是特别难缠那种。你就没治了,每次一有啥活动,立马给你整一出。之前黄爱华来的时候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往年都来,也都知道啥脾性。这次又是林雨桐主导的,估计不会挨呲,更是没多做准备。所以外界压根就不知道这么大的领导来过。 可这考察团不一样呀! 都是各个县的,一是看看有没有跟这边合作的可能,而是冲着新品种的果树来的。这个县完了那个县的,来来去去的,又是田间又是地头,又是厂区的跑,谁不知道呀? 然后怕怕处果然就有鬼,来第三波的时候,果然给闹起来了。 谁闹的? 红秀!不仅是红秀,还有几个之前入股昌安那边的厂子的人家,家里叫了女人来了。另外还有基金会存了钱但现在钱都没要回来的这种人。 小二十个女人,哭着喊着说冤枉,求做主。 四爷皱眉,给老所长打电话,“发现的时候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拦不住可以呀,告知一声不行吗? 这是工作的基本要求呀! 老所长也气着呢,“是小韩,这姑娘没有基层工作的经验,镇不住这些人。” 韩颖都快哭了,“不是我诚心放人的,我不是真的要给领导找事……”真不是因为之前的事给林雨桐找难堪的,实在……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呀! 太难缠了! 四爷的电话还没打通桐桐呢,陪同考察团的一位主任就打电话来了,“您得来一趟,这些人堵在这里,不见您就不走。” 林雨桐最不耐烦处理这样的事,可这边才挂了电话,县上的电话就来了,“小林啊!行不行呀?能不能处理?” 能!敢不能吗? 这事别管有理没理,反正在你的地盘上出事了,就是你的不对! 林雨桐直接过去,从车上一下去,就看到人家考察团的在一边看着,很有兴味。毕竟嘛,大家同理心呀,就你们县能干,成样板了。我们都得来学习了!现在也叫我们瞧瞧笑话。 都听说了,说这里有一只女孙猴子,那是相当的能折腾敢折腾,且神通广大。 大家都是带着好奇想见这只猴子的,谁知道猴子的架子大呀,见不着。 哟!这不是见着了吗? 不过,这个猴子还是叫人觉得有些意外的:年轻,很年轻!漂亮,很漂亮! 当然了,再看的话就会发现,此女面含煞气,很大的煞气。 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林雨桐皱眉过去,把人都扫了一遍,“都不是我们村的呀!怪不得的呢!”林雨桐没搭理红秀,指了一个四五十岁,看着利索点的妇人,“什么情况,你先来说。” 这人就看红秀。 林雨桐直接就道,“你不要看她,她的事我知道。不用了解也清楚明白,你单说你的事。” 之前想说啥被这一打搅给忘了,磕磕巴巴的就道,“我们当初可是在昌平入股的……” “厂子卖了,入股的钱没退给你们?”林雨桐皱眉,“没一个领钱的都是自己签过字的。你们家是以谁的名义入股的,有档案可查。若是真没退这份钱,主管此事的人我会给处分,另外,马上退给你。” 谁知这人就道,“我们当时是入股的,可现在光退钱,不叫入股事啥意思嘛。” 这都叫啥事! “你入股的厂子倒闭了,你们将厂子卖给我们,你们才能拿到退的钱……现在的厂子跟你们无关……” “那我们不卖!” 这就是胡搅蛮缠了。林雨桐懒的废话,只对她点头,“不卖是吧?这是要反悔了?可以!”说着就喊人,“方厂长,你来处理。” “反悔是吧?”从后面走出个汉子来,大腹便便的,粗着嗓门,“成!谁要反悔一起说了。我现在就给律师打电话,起草一份律师函。干扰咱们咱们的正常生产进度也是要负起法律责任的。当时给退钱的时候可是有协议的,白纸黑字!厂子的事我说了算,咱们法庭见。”然后喊人,“来个人,拍照,谁想抵赖都不行!” 这话一出,七八个人从闹事的人群里退出去了,“就是跟着看热闹的。” 这是看厂子挣钱了,想靠着闹事也要把股份给投进来。 一个个能耐的有! 行!这一部分解决了。 林雨桐又指了个年纪大的,语气也和缓了,“大娘啊,有啥事非得跟着这么闹呀?” “存在基金会的是我们老两口的老本,可现在啥也没了。” 这能怪谁呢? 这个案子不结,资金不解冻,谁也动不了呀!这根本就不是她管的事。 林雨桐细细的跟她们解释这个,“这么着你们看成不成,你们把你家的情况都说一下,我叫人给你们记下。明天,我亲自带人下去,看看你们各家的情况。如果你们说的属实,确实存在困难,那咱们马上解决。像是大娘,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就我们老两口,带个孙子。儿子没了,儿媳妇改嫁了……” 林雨桐就道,“这么着,您这个情况如果属实,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方案。孩子要上学,我给联系一个慈善机构,资助孩子上学念书。你跟老叔的情况,符合咱们的低保政策要求,给你们争取低保补助,先解决生活困难,成不?如果明天我去看了,确实属实,那后天咱就落实,好不好?” 好!好! 林雨桐叫了个人,登记各家的情况去了。 只剩下红秀了,林雨桐压根就没客气,“你说你有二十万的入股,可你的凭据呢?每个人都有凭据的!你的凭据呢?你不能空口白话,叫人给你退二十万呀。你什么时候找到你的凭据,直接拿去厂子,要是他们不给你退,你直接找我。”红秀能委屈死,“但你们不能不管呀!是金保奎坑了我。你们查查那个厂子的账,一定有我的名字的,这二十万,不能凭空没了呀!” 老厂子的账在呢,方厂长直接给拿过来,“金保国有二十万的入股是真的,但真没有红秀的名字。金保国那二十万也给退了,他说是补偿给工人的工资,已经按照他的意思,补发下去了。”林雨桐指给红秀看,“你说二十万是你的,凭据呢?” 就是有欠条,也只能说明那是金保奎跟你之间的私人借贷,不能跟厂子和股份扯上关系的。你要债,就等金保奎出狱之后再说吧。 红秀这才明白了,到了了,金保奎其实也没坑很多人,股份厂子给退了,连大丽的很多罪过金保奎都扛了,大丽落了个缓刑,他甚至连拖欠工人的工资都补上了。 这转了一圈才发现,他真的除了坑自己,谁都没坑! 这可是二十万呀!不仅把自己的老底子兜干净了,还叫自己足足欠下了十万的外债,这可都是带着‘腿儿’的,光是一年的利息就得一万八呢! 这叫自己拿啥还! 李红秀啊李红秀,你这是着了啥魔呢,怎么在金保奎这个阴沟里给翻了船了! 重启时光(86)三合一 重启时光(86) 红秀也算是个能人了! 年底催账催的厉害,她知道没法子,转脸就怂恿了这么多人来闹。事情不是她闹能解决的,她跟金保奎是怎么说的,这个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咋就鬼迷心窍的把钱给对方,连个凭条都没留下呢。 金保奎到底是承诺了她什么了? 脑子转的快的心里都会这么想,但也就是想想,私底下猜猜,没人问到当面的。 总之,红秀这个年比较难过。 谁知道当晚,红秀又哭哭啼啼的找到家里来了。觉得威逼不成,现在开始走悲情路线了,意思就一个,想法子得叫金保奎认这个事呀。 只要金保奎认了欠他的钱,那这债就有法子。 因为金保奎贼啊,今儿她也才打听到,金保奎的闺女是嫁人了,但是嫁人了户口并没有迁走。然后村里的厂子股份,是记在她闺女名下的。现在这股份一年到头也不少红利,她听到风声,说今年一家怎么都能分个两三万的样儿。 这是一笔大钱呀。拿这个慢慢还自己的也行呀。 “你去见金保奎吧!”林雨桐就说,“这个走正常程序是可以见到的。” 他要认账,他就会补了欠条给你,而且会跟他女儿沟通。他要不认账,我去掺和什么呀? 我知道你们俩咋回事呀? 红秀噗通一下就跪下,卢淑琴死活拽不起来。林雨桐拉着她的手腕使劲对方才不由的站起来,起来后却瑟缩了一下,一下子大哭了起来。 把林有志气的呀,赶紧用大衣裹了孩子去了另外的房间,这嗷的一嗓子,吓着孩子了。 可孩子并没有吓着,他看的可高兴了。一被裹着抱出来,还着急的往出钻,伸着手朝里面指,“哭――哭――呜呜呜――” 知道人家在哭,怕姥爷不明白,他还学两声,知道人家是‘呜呜呜’的哭。 红秀听见了,尴尬的一下子尬住了,好像知道林雨桐是那种了冷硬的人,再怎么是说不通的,转身拉住卢淑琴的手,“淑琴姐,我这是真没办法了……” 卢淑琴又不傻,她知道要么红秀被坑了,要么红秀就是想讹人。 红秀有讹人的前例呀!平时也精明呀,就跟大家背后议论的一样,好些人都觉得红秀这么精明不可能会犯这种蠢。估计是想落井下石得些好处的。 红秀当然不蠢,“我先出了十万,那是最开始,厂子还没建的时候。那时候我是有合同的!后来合同被我撕了,我追投了十万……” 追投的十万,你再签合同就完了,为什么要撕掉之前的? 红秀咬牙,“这钱以他的名义入股,我俩私下里另外有协议,金保奎拿出厂子三分之一的红利给我。” 嘛玩意? 红秀拿出一张纸递给林雨桐,“您给看看。” 林雨桐接过来扫了一眼,“这不是金保奎写的吧?”字迹跟老账本上的完全不同。 “可他签名了呀!”红秀指着名字,这是那天晚上叫金保奎签的。男人火起的时候没什么不能答应的,叫马上喊娘他都喊,叫他签字他就签了。 这不是他签名没签名的事! 当时他可能喝酒了,可能你俩正在某种特定的场合之中,他是为了哄你的。事实上,“他不可能给你三分之一的红利,他跟别人签的正儿八经的协议在的,是严格按照入股多少分红的。”这里面牵扯到一些金保奎得罪不起的人,他不可能藏猫腻,“你的意思是,叫金保奎在公账里贪污补齐你这个三分之一。你想用那么一点钱入大股,从里面套更多的利益,这能上的了台面?金保奎当时可能真有心这么干,但这不是厂子没到分红的时候就倒了吗?所以,也不好说他是真心骗你还是如何。” 你只能自认倒霉。你这玩意金保奎疯了才会认,认了那成什么了?诚心坑人呀! 坑那么多人坏名声好呢?还是坑你一个好呢? 他出来还得做人的。就像是现在好些人都只说金保奎倒霉,却没说他其他方面的问题一样。 你俩一个好|色,一个贪财,怼一块了,谁也甭说谁。 林雨桐真诚的给她建议,“这些东西,你可以去咨询律师,看他有好的建议没有。我们这里能管什么,不能管什么,这都是有规矩。管事该怎么管,这也是有章程的。不是我说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我知道,你想要金保奎的闺女那股份……可我们没有权利从人家手里硬抢,要真这么做了,那进去的得是我。我觉得你不是来找我帮忙的,你是来为难我的。另外,你看,这大晚上的,我也有孩子。有工作上的事,你去单位找我。家里的话,以后恕不接待。天不早了,我就不送你了。” 说着就先起身,看着红秀。 红秀没法子呀,只得走了。 人一走林雨桐吐了一口气,“以后别抹不开面,再来就别叫进门了。受不了这个絮叨!您当她不知道她手里的东西不起作用呀?她是啥都清楚,可就是歪缠,缠的你受不了了,帮她解决一下。哪怕是厂子象征性的给她补偿一些。” 可这无规矩不成方圆,多少真可怜的人我都顾不过来呢,我闲的蛋疼管那个事。 紧跟着几天林雨桐都在处理这些闹事带来的后续的问题,再然后就听说红秀把她的门面房和后面的院子都给卖了。现在镇上的街面房比城里城中村的房可贵了。红秀那是连着两院子的,地方大,拆开买了两家,一院三万五,两院就是七万。还有她之前在排碱渠那边买的地方也盖了房子了,那边的地段也好,但因为盖的房子是简易的。因此只卖出了一万五的价格。然后年跟前,不知道叫了谁的面包车,把她店里的货一拉,从青云镇就消失了。 积蓄搭进去了,欠了那么些外债,把产业都给卖了能把债还个七七八八。 卢淑琴还不落忍,“这寒冬腊月的,一个女人能起哪?” 林有志就道:“你就是爱操心,她原本也不是咱镇上的人。是下面哪个村子的?家里也有宅基地和房子的。还担心人家没地方去?像是她那样的女人,瞧着吧,到哪都饿不死,且能活的好。” 行吧!你这么说就这么地吧。卢淑琴又操心林雨桐,“隔壁那个……回来过年吗?” 是说杨碗花。 眼看过年了,那边也没啥动静呀。 这一年就年初的时候回来过,被金凤给怼回去之后,这一年真再就没见人回来过。四爷倒是去的。开会去县城的时候,只要时间来得及,就过去一趟。给买点吃的用的。生活费肯定是按月给打卡上的。但四爷去十次也未必见的上一次,大多数时候都是把东西放在租出去的铺面里,叫人家帮忙把东西给了就行。因为人也不在呀,要么说是去旅游去了,要么就说是出去打牌去了。你给打电话吧,她挺不耐烦的,就是那种语气,‘行了行了,知道了,挂了’‘咋那么嗦呢,人还没死呢’,四爷是那种要是情况允许,他还是尽量的晨昏定省的。哪怕不像是以前吧,但至少定期的问一声,啥都好着没? 上次是入冬前去的,去的时候倒是见到人了。人家打算去海南过冬,四爷给了两千块钱,这一冬都再没去。每周四爷定期给打电话,那边每次回一句:“还没死!”然后四爷把电话就挂了。那样子还真就特别像那种,就是看你是不是还活着的态度。 人家去过冬,过年回不回还真特别不好说。 林雨桐觉得吧,怎么也得等明年二三月里才回来,天也暖和了。 可结果呢,人家年前还真就回来了,原因是没钱了。 回来没直接回家,到派出所门口就下车。下来就给四爷打电话,她就在他大门门口。 这猛不丁的,四爷还当出啥事了,一出去才知道,是来要钱的,“先给我拿一千叫我把年过了。等明年我把房租收上来再还你。” 四爷给了两千,“回头我买了年货给你送过去,你别折腾了。” 杨碗花吸吸鼻子,像是感冒了。四爷又带着去边上的卫生院,叫人家大夫看看,给开点药。这是猛的从海南回来,然后赶上降温了,可不得感冒吗? 医生说要输液,四爷就陪着输液,另外要打的针先开出去,到时候带去县城,斜对面就是诊所,给两块钱人家也就给打了。 杨碗花絮絮叨叨的,“我再不出去了,以后也别理你大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一点脸面都不顾,我可干不了那些事。” 去海南过冬,其实带的钱也不算少。当然了,这得看你怎么过了。要是姐俩过日子,那没问题的,钱肯定够用。但要是胡吃海喝,那钱够干嘛的?认识了一帮老头,开始玩的挺好的,也舍得花钱。可后来人家不花了,不给甜头人家傻了才给你花钱。 结果杨碗花不干了,幸好是从来都知道给自己留底牌,啥时候卡里都留够能回家的路费,然后一个人去机场买了机票到省城,再从省城直接坐车回镇上了。 到镇上的时候,兜里真干净了,“从昨晚上到现在,就在飞机上吃了一顿……” 得!四爷起身,“我去给你买吃的,马上就回来。” 杨碗花一把拉住了,“那个……儿子,我去海南的事别告诉你爸,我真跟你大姨去玩的,可没跟这个那个的怎么着……” 四爷:“……”金保国要是管你怎么着,他就不会这一年不跟你照面了。 买了吃的回来,杨碗花一手挂针,一手拿着筷子吃的可香了,“在那边是暖和,可还是更想老家的口味。”还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其实大儿子面冷,心里啥都是有数的。填饱了肚子,这才问了,“孩子都好?能跑能说了吧?” 嗯!能了! 杨碗花又沉默,“你媳妇呢?又升官了?” 嗯!升了! 一看到卫生所这待遇就知道,特别是升了的。 杨碗花嘴角翕动,还想再问啥,四爷就催她,“赶紧吃,一会儿凉了。”主要是吊完了我得赶紧送你回去。在这里呆着不合适,你在这里挂针三天,镇上的都得被惊动,来瞧瞧你这个病人。 很不必如此折腾。就是一热一冷变化太快,感冒了而已。 可镇子这么大,一个单位挨着一个单位的,一点风吹草动大家都知道了。这边一碗面没吃完呢,镇上办公室的主任就带着东西来了,老所长也来了……一会子工夫,什么税务、邮局,乱七八糟的,能出现的就露了个面。 杨碗花被一声声关切的,一个个的恭敬的对待着,她觉得她之前脑子真是有毛病。跑去外地叫那么糟老头子捧着有啥意思?早就有个词,叫做衣锦还乡。为啥要衣锦还乡呀?那是因为你再牛,别的地方的人也不知道你。还乡就不一样了,你家祖宗八代大家都认识,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儿,在这些人眼里炫耀才是有价值的。 她也不违逆儿子,说回县城她就乖乖回县城。说给她买年货,她就不另外准备。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临走还给四爷塞了两包芒果干,“给孩子拿回去吧!这玩意还算稀罕。” 四爷没拿,“你自己留着吃吧。” 咋不拿呢?我这当奶奶的不能给孩子买吃的呀?! 我家孩子一岁半,就长了那么几颗牙。这玩意咬着费劲,嚼不烂,你倒是不怕孩子卡住。 他指了指沙发,叫她坐,有些话是要说在前头的,“不管你们夫妻的关系如何,母子关系,是断不了的。所以,你得安心,只要好好的过你的日子,不会叫你在经济上受拘束。没事了打打小牌,一年出去旅游那么三几次,这都不是事。等将来,找个人照顾你衣食起居,我们兄弟都能负担。” 我知道!我知道! 四爷却摆手不叫她说话,“你听我把话说完。刚才说的,只是第一点。而第二点,你也得记住了。别惹事!别轻易招惹谁,谁你也招惹不起。你要是得闲了,找以前跟你关系好的,多打听打听。看看是我媳妇好招惹,还是嗣明的媳妇好招惹。你要觉得你能招惹的过,你尽管去。” 杨碗花心里一突,她跟老家那些关系好的,并不是不联系的。她也知道,现在谁见了大儿媳妇都怕。今儿那么些巴结的人,冲着谁的她也清楚。 她的世界里,就金保国最了不起。可金保国之前巴结那些镇上的人呀,一个小办事员都巴结。大儿媳现在那个高度吧,她心里是发怵的。 比当时听说她在大衙门还叫人发怵。 至于小儿媳妇,去年赔了,今年就加倍的赚了,这种人那也是有大能耐的人呀。 同样的,她也招惹不起。 唯一好的是,大儿子大概是顾虑他跟他媳妇的名声,对她这个妈还有三分耐心。面上做个孝子的样子,为的是迷了世人的眼的。可小儿子吧,那就属于冷了就冷了。你病了,我花钱给你买药行,但叫我陪你打针,那对不起,没空。你要说没人陪着不行,他立马花钱找一陪护。自己生的自己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人。 自己在外面一个人过了一年的日子了,原本想的好,跟亲姐姐姐俩搭伙过,也有个伴儿。可自家姐姐那就是个啥时候心都不老的,到了这岁数了也安分不下来。那你说,这可怎么办? 她也不想在跟姐姐混了,她随便过她的去,爱怎么死怎么死去。 这不是自己就回来了。回来看大儿子的态度……原本想着是和软了,可这一是一二是二的,这不是和软了,这是之前没撕开脸说的话现在撕开脸说了。 可偏偏的,她没法子呀。 这会子沉默了半晌,也不给塞芒果干了,“那你回!赶紧回吧,再不回该晚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应该是真知道了,过年期间是不吵不闹。有人给她拜年带了东西,她都把人家的名字记下来,然后打电话回来说一声,并不动那些礼品。 一开年,她每周回来一次。但是不上家里,而是上厂里去。金保国这不是偶尔在厂里住的,铺盖啥的要拆洗,这也得有人做呀? 而且,这一开春,换季的衣服杨碗花给买回来了,给放好,也没纠缠,直接走了。 钱果果就找林雨桐:“咱们这婆婆这回变聪明了。” 林雨桐也笑,这种事怎么说呢?人得找到自己的定位。 金家要说缺啥,现在是真不缺。唯一不方便的就是金保国的很多事,儿媳妇不能代劳,儿子又管不了那么细致。老太太又管不了那么周到。像是金保国外面穿的衣服,钱果果也买,林雨桐也买,出去了是体面。但里面的衣服呢?对吧?内衣鞋袜,洗洗涮涮……杨碗花这回改人设了。奔着贴心体贴这点来了,要是能这么着处着,说实话,真是一家子的福气。 最好她套着这层皮一辈子被撒手! 金保国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能叫这女人添乱,就得适当的吊着她。估计这一年,他也反思了不少,也学会怎么拿捏杨碗花了。早前呢,是一言不合就冷言冷语不搭理。现在人家不了,杨碗花给他买了衣服,临走金保国就多给杨碗花两百块钱,“你怎么也买一身。”杨碗花过来给他洗衣服,他嘴上说,“放着吧,有小洗衣机,我在里面转转晾晾就干了。你在县城也别自己洗了,有洗衣机不也得自己动手吗?你送洗衣店吧……”然后又开了两百块钱。 这么一软吧,杨碗花可委屈了。大半辈子了,都没这么热乎过了! 但她要是想进一步了,基本是金保国也不干了!他觉得杨碗花是那种‘远之则怨,近之责不逊’,这个尺度的把握上,一定得到位。 所以杨碗花就觉得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过来相亲的时候,去的是郭家,看的是郭永刚,可她一眼就瞧中了金保国。 可金保国瞧不中她!郭家当年出的起彩礼,郭家当年也不在乎她们家名声不好。 是!杨家名声不好,特别不好。自家姐姐是当姑娘的时候就这个那个的,被人给逮住的那种。自家妈是连着改嫁了三回的,也是风评很不好。当时愿意娶她的人真不多。郭永刚当年长那模样,但在煤矿当临时工,脑子还挺好使的,偷摸的攒的钱不少。她这才嫁了。她是没一天瞧的上过,那时候是满心满眼的都是隔壁的金保国! 盼着他能看她一眼,盼着他能跟她说句话。真的!说那一句话,够她美三天的。 现在就是这样,他温言细语的,她觉得比啥都强。以前以为人在被窝就行,可现在她觉得不对,不是那么一码事。就像是金保奎一样,进了红秀的被窝了,可最后保的还是放在心里的人。 杨碗花这一来一回,进进出出的时间长了,大家就都笑:“你们俩口子闹啥西洋景呢?” “没听过先结婚后恋爱呀!”杨碗花回了人家一句。 大家彼此交换了一下神色,心道这杨碗花是不是个二百五呀。半开玩笑的取笑道:“先结婚后恋爱的听过,可像是你们这后的,没听过!孙子都满地跑了,闹啥妖呀!” 咋就闹妖了? 杨碗花觉得自己跟卢淑琴现在平等了,她一生就缺这个恋爱的过程,没想到到老了,男人补偿给她了。 于是,人家现在回来还主动跟卢淑琴打招呼,给孩子还专门织了毛衣,“没你织的好,但这个月份穿着正好。” 把东西放下,也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人家扭身就走。 卢淑琴看着杨碗花的背影,站着没说话。林有志一见她这样就慌,“不想给孩子穿就不穿……”孩子缺衣服吗? 不是这个! 卢淑琴看着林有志,“你说人一辈子啥最重要?” 林有志:“……”我一天天的还得陪你伤春悲秋。 卢淑琴也不指望林有志回答,只道:“真心难得!” 那是!这道理谁都懂。 卢淑琴就说杨碗花,“那你说她这一辈子,谁对她是真的?” 男人?子女?或者是她的父母和其他亲人? 男人和子女就不说了,这就是眼皮子底下。金保国对杨碗花的态度是为啥的,卢淑琴看的清楚的很。那杨碗花还有谁呢? 父母?父母要是对她好,当初就不会把长得很不错的闺女嫁给郭家,当时那可是五百块的彩礼。 她姐姐?真跟她姐姐好,就不会半路回来改了性了? 卢淑琴就问说,“你说这样的人,过的可怜不可怜?” 可怜个屁!她一辈子不缺吃不缺穿的,她可怜? 卢淑琴一愣,也是!我现在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这是日子消停了呀,啥心都不操了的缘故。她就皱眉呀,“你说我该操心点啥?” 林有志哄她都哄出经验了,顺后把电话递过去,“给桥桥打电话,催催他,谈对象没有呀?干啥呀?打光棍呀!这是你该管的正经事。” 对!卢淑琴一拍手,没有比这更正经的事了。 说着就把杨碗花给孩子的毛衣放一边,忙活去了。 但人家亲妈来了,释放了对孙子的善意,这当丈母娘的还是要让女婿知道的。 四爷伸手一结过毛衣就塞给桐桐,“收着吧。” 不是每个送来的礼都要用的,这个毛线挑的不好,有点扎手。还偏给孩子织的是高领的,这要是个大领口的马甲,叫孩子穿了也就穿了。这个一上身,孩子脖子和下巴就得遭罪。 咱不穿! 林有志逗孩子,“跟你爸说,这马甲谁给的?” 是想告诉四爷,他们没教孩子不好的话,真告诉孩子那是他奶奶了。 但是熊孩子给的答案不是林有志预期的,就见孩子那样斜着眼睛,又像是翻着白眼,手指还那样翘着,然后指了指门口,“……来了……” 哦哦哦!懂了!就是这样式的一个人今儿来过了。 嗯嗯嗯!对哒! 把刚进门的钱果果逗的不行,回去给老太太和金保国学,“这么大点的人,怎么那么精怪呢?” 那一边斜眼一边半翻白眼的样子,是杨碗花有点看不起人时候的表情。 金保国又是笑,又是恼,再见杨碗花的时候就说了,“你在孩子面前要收敛点,孩子啥也不知道跟着大人学成那样怎么办?” 杨碗花:“……”并不知道她自己有那样的毛病。 这孙子怎么也跟亲奶奶气场不合呀。 经此一事,杨碗花再不往孩子这边凑了。 孩子跟亲奶奶可以说跟陌生人没啥区别,但论起喜欢,孩子好像更喜欢金保国。 十一个月大小,这小子嘴里就能说话呢,叫个人呀,腿上也能扶着墙走了。老急着出门。门口有那种用自行车带着鸡蛋出来卖的,强调奇怪,拉的也很长,总是在门口喊:“卖鸡――蛋――” 孩子学了叫妈妈之后,学会的第一个字就是‘卖’,后来学的多了,这段时间终于能说三个字了,结果开口的第一个三个字是:卖鸡――蛋―― 四爷上班回来,下了车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他儿子在院子里‘卖鸡蛋’。顿时他就站住了脚步了,要么说‘孟母三迁’呢! 他哪个孩子也没一张口学说话就喊‘卖鸡蛋’呀! 再不济,咱也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或是孝经呀。 怎么到了这小子身上就成这样了。 他觉得不行,这得掰正呀,结果还没说孩子呢,外面又吆喝‘卖鸡蛋’! 一天哪那么多卖鸡蛋的!这分明就是金保国的声音嘛。 果然,孩子一听是这个吆喝生,尖叫着就往院子外面跑,“爷爷――爷爷――卖鸡蛋!” 卢淑琴无奈的跟四爷解释,“刚开始不是跟你爸学的,就是人家过去一卖鸡蛋的,人家喊了一嗓子,他跟人家学。刚好那天我让你爸喊住卖鸡蛋的,多买点去看西头张大娘,不是把腿摔坏了吗?七斤听见了,以后听见卖鸡蛋的就出去喊人家……你爸想见孩子,就在外面喊‘卖鸡蛋’……”然后就这样了。 这像个啥样子! 四爷追出去,结果金保国把孩子架在肩膀上,“孙子,想要什么,爷爷给你买。” “卖鸡蛋!” “卖啥鸡蛋呀!咱以后不卖,咱就买!爷爷挣钱,就是叫我孙子将来买买买的!你就说,要买啥?” 正说着呢,林雨桐回来了。 孩子看见妈妈了,一扭脸看见爸爸站在身后。 他可高兴了,一拍手:“媳妇!” 是说他爸爸的媳妇回来了。 金保国没抬头呀,不知道这小子看见啥了,就笑,“哎呀!小崽子,知道买媳妇了!” 孩子哪里知道好歹,咯咯咯的笑,“买媳妇!买媳妇!” 四爷:“……”再这么教下去可怎么得了?! 这边四爷还没把孩子从金保国肩膀上接下来呢,对面的老板就站着逗孩子,“蛋蛋,谁扛着你?”“爷爷!” “不能叫爷爷,叫保国你爷爷更高兴。来,小子,学着点,叫保国!” “保国!” 金保国果然哈哈大笑,“孙子能干喽!干叫爷爷的名了!成!” 他乐呵呢,然后突然发现孩子不跟着应和了,这这一抬头,看见儿子和媳妇都严肃着脸看孩子。他把孩子接下来,哎呦!孩子憋着嘴,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金保国朝两人瞪眼,“干啥呀?”他给两人使眼色,“人家就是逗孩子呢,你们这么着,谁敢逗呀?回去!回去说!”然后把孩子的脸藏在他怀里,低声跟孩子道,“不看!咱不看他们的黑脸!” 林有志和卢淑琴在院子里整给花坛里拔草呢,结果就这么个组合给进来了。 孩子高高兴兴的出去,整成这么模样给回来了。 干啥呀? 金保国就说儿子,“我乐意叫我孙子叫名字,这是当爷爷的乐趣,你拉着个脸给谁看呀?哪个孩子小的时候不是这么着的?长大的不什么都懂了?干啥呀?孩子高高兴兴的,非找不自在。” 但这是原则问题,什么都能惯着,但有些东西是打从一开始就不能惯着的。 更叫林雨桐惊讶的是,林有志和卢淑琴也不觉得这是大问题,卢淑琴还说林雨桐,“你小时候人家还叫你叫你爷你奶的名呢,你不也叫了吗?现在也没见影响你啥?现在是怎么了?干啥呀上纲上线的,过分了!” 林雨桐和四爷对视一眼,真的,两人真觉得这三个长辈基本是靠谱的,照顾孩子一点心都不要人操。但是这个教育吧,是大问题。这三个人站在一块,恨不能把孩子圈在起来,护在中心,且他们一点都没觉得他们在溺爱。 这是不可以的! 林雨桐蹲下,叫孩子过来,“金泽,到妈妈这里来。” 金泽瘪瘪嘴,但到底挣扎着跌跌撞撞的走过来了。 这小子在家里玩,在院子里滚的浑身都是土。这个,林雨桐从来不说什么,有时候孩子适当的接地气,并不是坏事。这么着养的孩子,更皮实。 再者说了,孩子脏了就给换,一天给换好几次,不会太脏,又不会拘着孩子。她从不在这方面多挑剔。 可教孩子说啥话,这却是很严肃的事情。 卢淑琴怕林雨桐打孩子,她发现她闺女现在可厉害了,跟谁打电话都是那种语气,你这个事情该怎么怎么着,能不能做?不能做换个人来! 就这样的。 她该真怕这死丫头脾气上来打孩子,因此林雨桐还没说话呢,卢淑琴就急了,“你干啥呀?孩子才一岁多点,他懂什么呀?要说大道理,那也能听懂道理的时候再说。我跟你们说,你们两口子谁进来干动孩子一下,我跟你们没完。” 林雨桐觉得去城里以后,坚决不叫老人过去带孩子,谁去也不行。 四爷赶紧拦了,“不打,打他干什么呀?但这叫长辈的名字真不成。” “多管闲事。”金保国气哼哼,“我就喜欢听我孙子这么叫我!不就是个名字吗?外国人都相互称呼名字,怎么的了?” 四爷拍了拍桐桐的肩膀,然后说孩子,“去吧,再去跟爷爷玩会。”教育不在于一时,也不能当着长辈这么教育。这边才开口,那边就拦了,这也达不到效果呀。 林雨桐放手,点了点这小子的脑门,笑道:“去吧!跟爷爷玩去。” 见爸爸妈妈真没恼,果然就高兴了,扭身就跑过去,“猴起――猴起――” 猴起来,就是要坐在爷爷肩膀上的意思。 金保国把孩子往脖子上一架,“走喽!大孙子!想吃啥?爷爷给你买!” “糕糕!” 成!买糕糕出去喽! 爷孙俩没丝毫心理障碍,出门觅食去了。 结果四爷晚上吃饭的时候就特别突然的宣布,“我打算进修两年……”半脱产的话,在家的时间会很多。 他这是为了孩子,又退了一步! 重启时光(87)一更 重启时光(87) 要进修? 进修是好事呀!林有志和卢淑琴对这些其实不是很懂,以前听人家说进修,那就是文凭提升了,前途更好了。他们就是朝这方面想的。 林有志还问说,“去省城进修还是去市里进修呀?这得多长时间?要跟上学似得住学校吗?” “不用吧。这要去省城呀,省城那边的房子不是都装修了吗?”卢淑琴也急忙问,“是不是住在家里更好点。” 四爷就笑,“半脱产的!平时单位有急事也得去的,没事的话就得自己学习。一般去学校上课的话也都是周末。大学是部里直属的,说是在省城,但学校的新校区都挨着咱们市了。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早起去,晚上回都来得及的。” 哦!哦!还还挺好的。 可这么说完了,突然觉得不对。 卢淑琴在下面拉了拉了林有志的衣服,林有志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你们这是不放心我们在家带孩子吧?” 是的! 但话显然不能这么说,太伤人了。四爷给这两口子夹菜,“爸,妈,你们得知道我们的难处呀。现在桐桐是一把手了,那也是我的直接领导了。我们是不在乎这个的,但别人呢?人家怎么说?不光是说我,主要也是对桐桐不好。有些不知道的人就嘀咕了,说人家为啥怕你林雨桐呀,你有啥可牛气的!不就是你男人手里捏着‘暴力’”机关吗?谁不听话收拾谁……明白的当然都知道不是这么一码事,但很多时候,人就是有这方面的顾忌。所以,这任职自来都是有避讳的。我要是不主动进修,下一步我这得调整。往哪里调整可就不好说了!主要是桐桐年底或是明年估计得调到县城,我肯定希望同步调动的。要不然怎么办?我这一调,年底她又调……我再想调整的跟她同步,这可就难了。那算算,我这工作调动的频繁不频繁?再这么下去,大家肯定会有意见的。而这个时候选择进修,主动退一步避开,这对谁都好。主要是得为下一步考虑呀。这两口子不在一块……” 那当然不行! 是啊!四爷又说他的情况,“我这种跟桐桐还不一样。桐桐是自己考上的国考,那出身是根|正苗|红的。要学历有学历,要专业有专业,我则不同。我能换个铁饭碗就不错了,可往上走,这学历呀,专业也就比较受限。刚好遇上现在这种比较尴尬的情况,趁着这点时间,提升一下自己,对以后肯定有好处的。” 那是肯定的! 这不就结了? 百利而无一害的事,跟孩子不孩子的不相关。但客观上,我是能在家带孩子的。 孩子能有亲爹陪着,难道是坏事? 两人无话可说了。 四爷把人哄住了,又给夹菜,“我在家的时间多了,也有很多事要办。之前不是卖了个专利吗?这东西升级改造,人家也联系我了。正好赚一笔,我和桐桐也想着给桥桥买套房子,他们学校的新校区,在新区,紧挨着咱们在省城那边的小区。我们就寻思着,在同一个小区里给桥桥也买一套,将来他不管是上学还是留校,咱把家安在一处。” 那这个买房的钱用金家的不合适,但要是女婿自己赚的,这投桃报李的,是孩子们之间的情分。 再者说了,也不能要他们多少,“象征性的拿点就行。咱家这红利今年都有三万,我再添两万,你们添一万,给交个首付就行。” 然后话题就偏了,从哪里发展的好,到桥桥这个愁人的,咋谈的对象这么难了。学校里一半都是姑娘,个个都是聪明孩子,哪个不行呀?对不? 卢淑琴觉得找对象,别的不要紧,脑袋瓜子好使是头顶重要的。 这边一说桥桥,金泽就又来劲了,他倒是自己吃饭,甩的到处都是。这会子大人说桥桥,他知道那是舅舅,着急抢话:“舅舅……笨笨……” 林有志正要跟四爷说话呢,被孩子一打岔,忙接了孩子的话,“对对对!你舅舅是笨笨。我们家七斤最聪明了,谁都没有我家七斤聪明……” 不说说他舅笨的话合适不合适,就说老是着急抢话这一点,就特别不成。 长此以往,他不会听别人在讲什么。因为他得是中心,家里的人都围着他转,于是,别人认真讲话的时候他会觉得注意力没在他身上,从而抢话抢关注。 这习惯要是养成,要坏大事。 然后四爷说要进修就真进修,第二天直接去县里找领导,说这个事情,打了申请报告。 大家就不理解呀,以现在镇上的情况,这边眼看就是大所了,所里升格就在眼前了。副科级的单位变科级,这是坐在原地平地升迁呀。多少人跨不过去的一道坎,人家说不定就跨过去了。 这个时候选择进修去了? 私底下就有人嘀咕:“韩颖追的那么紧,头儿一来,她一双眼睛恨不能长在人家身上。一听头儿在外面说话,立马就起身‘倒水’,站在窗口不看的头儿进屋,她那一杯子水是喝不完的。” 韩颖能气死,我就是看看!看看能把人给看跑了? 好看还不让看了,看看少了谁的肉了吗? 但现在显然是看不成了,要看得上人家家里去。她还没那么不要脸! 其实颜好的,她也能找到。只要她乐意,那乐意她的人多着呢。可光有颜不行呀,人家那气质,那谈吐,那作态,这些都凑齐了,可就太难了。 她的婚姻,要考量的很多。但是恋爱,她可以考虑的少一点。原先就是想找个颜好顺眼的谈一谈,之后会怎么样,不想那么多。可没想到,碰上个颜好,又各方面绝对不会被家里反对的,却偏是个结婚的。 人家要是感情不好,她不介意拆一拆,对大家都好。 可人家感情好……怎么办呢? 心说看看吧,多看两天是两天,心里想想还不行了? 得!人家现在连看都不叫看了。 不叫看了,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紧跟着,人家调动工作,直接回省城了。 四爷进修这事吧,下面的人有些是不清楚情况,全程瞎咧咧呢,说单位有小姑娘追,说四爷怕老婆误会,是耙耳朵!主要往桃色新闻和家庭八卦上靠。但知道的,人家自然是明白在避讳什么。 可没人想的到,四爷这么快下决定,只是因为孩子。为了把孩子抢到手还不叫老丈人和丈母娘多想,四爷也是煞费苦心。这不是开春了嘛,大好的春景,出去旅游吧。那哪成呀?你们吃饭怎么办呀?孩子怎么办呀? 林雨桐赶紧接茬,“我这一阵子不忙,基本按点就能到家。再说了,隔壁就有帮着做饭的,偶尔不及时回来,叫帮孩子做一碗蛋羹她还不做了?” 四爷又添了一句,“这旅游团可是免费的,价值七八千,不去可惜了。” 天下哪有免费的东西?是不是收人家不该收的给人家办事了。 是!但这个事不要紧的。 林雨桐就说,“是欧阳。她不是帮人找亲人吗?现在她改行了,从报社到了电视台,做新闻节目的。下个月你们在电视上就能看到了……她上个月刚给一对夫妻找到女儿,孩子三年前被拐了,如今找回来了,好在孩子年纪不大,现在才七岁,没把孩子给耽搁了。两口子经济条件好,是开旅游公司的。给钱吧,欧阳不好收。人家给了这个旅游券,她又忙新节目,没有时间,再则,也没有亲人呐。你说,她专程叫人给捎来的,你们不去也不合适呀。” 那也不能白要人家的东西。 没法子,林雨桐只得道:“一直没告诉你们,欧阳那边找人的资金,我们俩用额外收入资助一部分。她也是不好意思,这要咱们不收,以后人家也不好意思再收我们的钱了……” 你们还做慈善? 卢淑琴不是很能理解这种行为的!咱家也不是很富有,对吧? 林有志一把拉了,然后拽屋里去了,他的解释是这样子的:“他们两口子要是不得不收一点见不得人的钱,这些钱怎么办呀?将来万一出事,这做了慈善总好过自己贪了,吃喝玩乐用了好吧。” 林雨桐:“……”感情亲爹亲妈眼里,我一直就是贪的。 得!这事不是你解释就能说通的。外面不定多少人都在嘀咕了,说这个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就是说我是那只白的,雪白雪白的乌鸦,人家也不信呀。 反正不管怎么着吧,不得不去的老两口被小两口给哄走了。卢淑琴临走还叮嘱,“人家要是问起我跟你爸,别说我们去旅游了。这事不能炫耀,要不然人家更得说你了!就说我跟你爸谈订单的事去了,顺便帮桥桥在省城找房子。就是跟你爷你奶,也别多说。” 成!我不傻!您赶紧走吧。 有爹妈在家孩子并不会很留恋姥姥姥爷,老两口心肝肉的一步三回头,叮嘱了无数注意事项,但孩子在意却是,我爸也能带我举高高!看着车子走远,林雨桐摸摸孩子头顶的毛:傻小子!你这是落我们手里了,知道吗? 重启时光(88)二更 重启时光(88) 孩子一岁多,你说道理肯定不行,在于生活中一点一点的去纠正他。 孩子叫长辈名字,这个你把诱导孩子的这些因素排除掉了,那孩子转天就忘了。人家不逗,孩子也不会好端端的去喊长辈的名字。 但是教孩子记住家在哪里,父母是谁,父母的电话号码,这些东西却是很有必要的。 四爷带孩子,自然不会把孩子往闲磕牙的地方领。桐桐上班,四爷有时候带着孩子下地,叫孩子认认药材,就是他拿个小铲子搁在地头挖药材,滚的一身泥土也行。有时候也带着孩子去超市,家里是不缺东西,日用的钱果果一般会带回来。就是超市那种商品包装有些残次的,这个给拿来了你还没法不用。因此,林有志和卢淑琴是很少去超市的。 菜和肉的话对面的铺子就有新鲜的,要啥喊一嗓子就顺手给送来了。 如此一来,带孩子出来转转的时候其实不多,很多东西孩子不认识。然后四爷就变成居家男人了,孩子往小推车里一放,带着孩子购物去。 然后四爷就发现为啥老丈人和丈母娘不带孩子上超市的另一个原因了,熊孩子看见了玩具就走不动道。哪怕家里有一模一样的,可他也还是想要放在货架上的那一个。 不给就伸着手奔着那边,嗯嗯嗯哼哼哼的。 要买是吗? 四爷撒手,去吧!找你想要的。 要么说着干啥都将就的专业呢?像是货架的最下面,人家安排的一定是小不点们都喜欢的小东西。 一不定贵,有些五毛有些一块的塑料玩具,但架不住孩子们一进来就奔着过来。然后抓在手里不放手。 金泽也一样,看见个啥都想要。踉踉跄跄的抓了一个给他爸拿着,再抓了一个,再给他爸拿着。 四爷摇头,“爸爸不喜欢,你找你喜欢的,自己拿。” 孩子是听得懂话的,但他不明白,我喜欢的不应该你拿吗? 四爷摇头,先带着他挑去了,什么卫生纸啊花生油啊,两只手都占上了,“这是爸爸喜欢的。你喜欢的自己拿,去吧!” 大概齐明白的吧。 金泽本来拿了两个小玩具就准备走了,因为爸爸好像并不帮忙。可路过一个大恐龙的时候又不走了,指着那东西:“买!” 行!你能拿得上咱就买。 四爷将手里的东西给他看,意思是我拿不上了。 谁知道这小子对着他爸看了又看,转着圈的看。垫着脚尖拉着他爸的裤子,把小玩具塞他爸裤子兜里去了。然后把手腾出来,抱着那个恐龙不撒手。 成!知道动脑子了,也终于知道裤子的口袋用用处了,这也算是今儿这玩具没白买。要走了,还蛊惑孩子,“还有喜欢的吗?今儿回去很长时间都不来,你要是喜欢,再要什么就去拿。” 孩子又盯着他爸,伸着手踮着脚尖想把恐龙塞到他爸的上衣兜里都够不着。够不着就着急呀,跟爬树一样想攀着他爸的腿上去。四爷不为所动,你要爬就爬,我不帮你。孩子把恐龙往他手里塞,他宁肯提着一桶花生油站那,也不说把油放下。 孩子下来,指了指油桶,蹲下来拍拍地,“放!放!” “不行,放着就挡路了,不能放。” 是吗? 这小子有把恐龙放地上,两手抓着他爸的衣襟,这一用劲,两脚离地了,能搁在空里晃悠。感觉伸手就能够到口袋了,但是他不敢撒手。终于试探着撒手了,才发现恐龙在地上放着了。然后坚持不住,手一松,摔下来坐了屁股蹲。 好在这孩子可能跟爷爷玩的多,皮实的很,摔了也不哭。坐在地上看看恐龙,然后抬头看他爸,再然后像是想起啥了,拍了拍他边上的地,“坐!坐!” 四爷差点绷不住,这小子这脑子当真是机灵。他自己摔的坐地上,不仅没哭,还知道人坐下会变矮,只要坐下了,他就能把恐龙给塞衣服兜里。 边上卖货的都是周围的人,也都认识,更何况这还是金家自己的买卖,要不然,也不允许把东西往衣服兜里塞呀。没这样的。 四爷跟人家点头,却悄悄摇头示意,不叫人家过来管。 然后这才低头看孩子,“爸爸太高,这地方太窄,爸爸坐不下。” 这你该没法子了吧? 可这孩子还是个百折不挠的脾气,扭脸看边上围观的,有点脸熟,奔过去就过去求抱抱,拿着小恐龙被抱起来,奔着他爸身边……人家抱孩子的婶子可没四爷那么高,不到一米六的身高抱个孩子,孩子稍微弯腰就能够得着上衣口袋。 一顺利的放进去,熊孩子双手一拍,然后摊开,像是跟他爸说:你看!你看!我放进去了吧。 把周围的人逗的哈哈就笑,这小子怎么这么精呀! 他也可高兴了,大概是跟他爷爷往人群里去的时候多,半点不怵。人家笑,他也笑,顺手还从高处的货架上艰难的拎了一个戴着高大上盒子的玩具,抱的吭哧吭哧的,然后踢腾着要从人家怀里下来。 成!你小子能耐是吧?那就拿着走吧!拿不动就拖着,咱们拖到几点是几点。 孩子不知道呀,在超市里面地面光滑,这么推着特别好玩。可出门的时候就不好玩了,他看他爸,他爸还是表示手占着呢,没法子。 可外面的路还是柏油路呢,这玩意推不动,费劲死了。 拎也拎不起来,拽也拽不动。四爷估摸着孩子得哭,可谁知人家抬脚把这玩意踹了一下,拽着爸爸的衣角,催促,“回!回!” 那你刚买的玩具呢? “不要!”他说着,皱着小眉头,有点不高兴,有点舍不得,但果断的舍弃了。 四爷有些讶异,这跟预想的不一样。他以为这小子死倔着要弄回去的,也想叫他吃点苦头,谁知道人家发现到了这里是不可为了,转脸就舍弃,一点不拖泥带水。 人说性格这东西后天养成得占一部分,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但人生来的天性也很重要。 哪种性格都无所谓好坏,端看你用这样性格的人去干什么了。 四爷挑挑眉,不要了是吗?好的!不要了。 那就走吧。今儿手里拿了这么多东西,抱不成。 但孩子好像也摸到他爸不会抱他,只拽着衣角,就这么跟着。然后真就把那个扔掉的玩具忘掉了。 四爷就发现了孩子的另一个毛病,喜欢捡东西。地上有个石子,他得蹲下来捡。孩子到了一定阶段会这样,他应该是在探索未知的东西,啥都想拿起来看看,甚至是想张嘴去尝一尝。完了四爷想绷着一路也不能呀,你得分散他的注意力,省的他老低头瞅地上。 一路说着教着,拎着那么多东西,带着奶娃娃,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四十分才回来。大人累,孩子这么着肯定也累。 林雨桐中午回来的时候孩子在午睡,这还没吃午饭呢怎么就睡了? 四爷才笑着学了,坐在孩子边上眼神不知道有多柔和,“……有时候很多事不能强求孩子,教育很重要,但得承认,人生来就都不一样。一个人一个脾性,没有高低,但做有些事总有适合与擅长的区别。” 林雨桐:“……”行吧!咱也不是说非得叫孩子早早启蒙将来考的多好,就是说为人处世生活习惯言谈举止上没有大的瑕疵就行呗。 午饭给孩子弄了煎蛋饺,睡了一觉起来人家精神饱满,迷瞪了半个小时,一闻见饭香满血复活,尝了一口饺子就急着问:“锅里……锅里……” 问锅里还有没有? 之前回家的时候,孩子大部分情况下都吃过了。他们的时间不那么准,不能叫孩子等。没怎么发现孩子这个毛病,护食,且护的厉害。好像确认了锅里还有饭,他才能踏实一样。 这毛病怎么养成的?肯定是喂孩子吃饭的时候,哄他说:“咱们赶紧吃。再不吃谁谁谁就来给咱家吃光了。” 嗯!孩子倒是好好吃饭了,可却落下了护食的毛病。 我的天呀!就错了那么一点眼珠子,结果这掰正起来何其困难。 为了叫孩子纠正的过来,林雨桐特意找欧阳,把林有志和卢淑琴旅游的时间再往后延。林雨桐不仅把亲爸亲妈给支出去了,还给金保国找事,“要不了多久……肯定是要调任县城的,房子找了得提前装修吧。住单位有时候不是很方便。咱家又不比外地来的,人家划不来置办产业,但咱家买房子不亏!” 像是主动伸手从公公要房子一样。金保国还就喜欢这样的,孩子肯伸手要,这是好事呀。 放心,咱买就是了。 以他的性子,光买行吗?这不得装修啥的给拾掇到位吗?而且,以后宝贝孙子要住的呀,这装修的材料啥的,不盯着我都不放心。有时候真就给你把好料偷着替换了。所以,为了孩子的以后,他忙着盯这事去了。 忙了三个月,林家两口子也在路上转悠了三个月。然后回来就发现,孩子跟之前有哪点不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了,又说不上来。 林雨桐打岔,“孩子嘛,长的快!三个月长了好些,高了两公分,重了三斤。” 是吗? 必须是啊! 重启时光(89)三更 重启时光(89) 谁都不是笨蛋,刚一见孩子没觉得怎么着,可等半天后,啥看不明白呀。 吃饭的时候孩子孩子就从姥爷怀里下来了。姥爷说,“呆着,今儿姥爷喂!” 孩子不,自己老实的坐着去了。 卢淑琴就笑,“大人不急,先叫孩子吃。” 孩子并不会先动筷子,等他爸说,“吃饭吧。”大人都动了筷子了,孩子才抓自己的勺子,吃自己的饭。 清蒸了虾,卢淑琴把碟子拉过去,“我们家七斤爱吃这个,都给我们家七斤好不好?”孩子看妈妈,妈妈没啥表示,孩子低头吃饭,“我吃两个……”他放下勺子伸出两根可爱的手指,“就吃两个,给姥姥姥爷吃!” 好好好! 还子得夸,但是孩子的爹妈却该骂。这是自己没在家,把孩子怎么着了这是? 孩子不就得活泼吗?童言无忌有什么的呀?把孩子管的规规矩矩的像话吗? 吃饭,本来就是有规矩的。该坚持规矩的时候必须坚持规矩。该活泼的地方没人拦不是嘛? 强压下脾气呀,当场没说。想说的时候,人家吃完饭带着孩子回屋了。 卢淑琴眼泪都下来了,说林有志,“看出来没?这是嫌咱们没把孩子管好。” 你要这么想,就是自找难受。 林有志就道,“这还是亲闺女呢,将来换儿媳妇,你这受的住不?你疼孩子,我也疼孩子,那么大点的,管成那样,我能不疼吗?可你还记得,你头一回打桐桐不?” 卢淑琴一下子不说话了。 孩子才三岁,孩子的奶奶叫孩子去后面收鸡蛋。那时候各家的院墙都矮,只半人高。鸡是散养的,满院子乱跑。隔壁的芦花鸡不认窝,天天跑自家下蛋。孩子奶奶就让孩子盯着芦花鸡,一来就在后院等着。鸡从鸡窝里出来,就叫孩子过去捡鸡蛋。后来桐桐就天天等人家的鸡,盯着鸡屁股捡了鸡蛋赶紧拿回屋怕邻居看见。 为这个狠狠的把闺女打了一顿,婆媳两个更是大战了一场。卢淑琴疯了一样的放话,不叫老太太管桐桐,再管就砸了家里的锅。 那时候日子难,老太太也不是不疼桐桐。拿了鸡蛋来,还都是进了桐桐肚子了,甚至再搭一个,总觉得是孩子才那么大点的,又生了老二,当爹妈的没把孩子养好,怕亏了孩子。 老太太那个年月,别管咋弄来的,反正找到吃的塞到嘴里就是自己的。那时候这真不是问题。都是为了肚子吗?这事跟品行不相干。 可当时他们作为年轻人,就觉得这不成,会教坏孩子。 现在是同理,“咱们觉得不是问题的事,孩子们觉得应该是问题。我看着挺好的。你瞧见了没,你总说后头老秦的孙子霸道,你现在再看看……” 快晚上的时候,后头邻居带着他家孙子过来玩。孩子嘛,喜欢扎堆。以前也一块玩。这孩子比自家孩子大一岁,这大一岁心眼就多了。来了一点也不客气,家里的零食在哪放着呢,这小子记得准准的。来了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一进屋子直接奔着电视柜下面,打开就拿,拿了就吃。七斤小啊,往往干不过人家。人家那孩子自己撕包装袋根本就不用人管,可七斤自来也没让他干过那个呀。 再说了,自家孩子不缺零食。他二婶挺会做人的,超市进货嘛,啥都往家里带。很多都不敢叫孩子吃。自家孩子见的多了,自然不稀罕那东西。平时不吃,除非看见别的孩子吃了,才想起来这是我的,我也得吃。 人家拿个‘米老头’用小尖牙给撕开了,自家孩子光看,抱着米老头没法子,然后人家吃完了,他的还在手里攥着呢。 这回不一样了,一人一个米老头,自家孩子临了了还抓了一根小火腿肠。老秦家的孩子才把包装袋撕开,七斤就跟人家换,用手里没拆开的米老头外加一根火腿肠,跟你换你拆开的那个。那孩子挺高兴的,他也挺高兴的。 林有志说的时候就洋洋得意,“你看老金那德行,看见他孙子用一根火腿肠换了个干活的劳力,不知道多高兴。笑的房梁上的土都快掉下来了。”说着就叹气,“咱们那时候日子艰难,只教孩子怎么护食,怎么把自己的东西看好。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再那么教孩子真不成。” 卢淑琴摸了一把脸,‘嗯’了一声,她自来是个知错就改的。林雨桐很快发现,人家调整节奏调整的特别快。 发现不喜欢叫孩子在人堆叫人家没分寸的逗,那就不去。自来不叫孩子动手干啥的,早上不厌其烦的开始教孩子自己穿他的小袜袜了。吃了饭,叫他自己拿他的小碗碗和小勺子,“帮姥爷送去厨房吧,姥爷拿不上了。” 这么一说,孩子不光把他自己的送了,还回头第二次拿桌子上盛馒头的小篦子了。 等下去了,去整理后院子里的菜,得拔草浇水,孩子要干,她也不管。哪怕是孩子进去把菜苗踩了,你能告诉他以后得小心,但别阻止他干。 所以,你会发现,这么带孩子是真的很累人。他总想帮你,大人干啥他就想干啥。可他能干啥?你让他帮,然后越帮越忙。你想利索的把啥活干完吧,这小不点的就绊在你脚底下,干啥效率都不高。去浇个菜,滚一身的泥,然后换衣服洗衣服给他洗手,不知道耗费多少时间,也幸而孩子他爸在家,能替换替换,要不然这么着带孩子能累死大人。 可这变化也很明显,别人的孩子上家里玩,啥都翻腾。当然也没人计较,惯常的说法都是:孩子嘛! 可孩子们玩开了,跑别人家,林有志赶紧跟着。跟过去就发现,自家孩子再不翻腾了。以前都是,去谁家翻谁家的零食柜子,他也没觉得怎么。可等孩子不去了,人家翻腾的时候他好好的在门口等着,屋里没主人家的大人,他都不跟进去了。他就更觉得人家爹妈的管教是对的。 但更多的人则不这么认为。他们的想法是,孩子到别人家里有胆子要这个要那个,看上啥就吃,这是‘有本事’‘有胆量’,不怯懦的表现。 一看金泽不去,人家大人还说呢,“蛋蛋!赶紧去呀!一会子被他们分完了。去!跟他们抢去。” 孩子只笑却不动,靠在姥爷的腿上,等小伙伴出来了再一起玩。 然后其他人就笑:“这小子随谁了?腼腆的!咱这么没本事咧!” 林有志不咋高兴,找借口就带孩子回了。回来就说闺女,“要是工作能调动,就尽快吧。嗣业平时也在家,去县城我跟你妈就不跟了。明年孩子就上幼儿园了……我们想去啥时候都能去,抬脚都到的事。” 对! 卢淑琴像是下定了决心,问四爷:“我这年纪还能靠驾照不?” 啊? 考驾照? “我爸要考?”林雨桐很赞同:“考啊!考了我给买车。” 卢淑琴指自己,“我考!你爸现在不行,他那视力不如我。” 你呀? “不行呀?”卢淑琴就道,“我在香港旅游的时候,见了好些上了年纪的女人,人家开车想上哪就上哪……这靠驾照,卡着年龄我知道,但没听说卡性别呀!” 不!不卡性别。但是像你这种年纪这种经历的人,到了这个岁数了,猛不定的想考驾照的,不能说绝无仅有的,反正属于比较罕见的。 四爷是好女婿呀,“这还不简单,镇子往西那边正修路呢,晚上没人,妈,晚上我带你学车了。根本不用去驾校!我带您报名考试去!” 真的? 真的! 那成! 为了学车,她还专门去买了运动鞋,还问林雨桐,“你说运动鞋好?还是那种户外的登山鞋好?你去年给你爸买的那个登山鞋,他下雪穿一点也不滑!”林雨桐:“……”其实都行,没那么严格的。她问林有志,“爸,要不,我教您?” 不去!我看孩子,“关键是,我现在没那么大的胆子了。越老越胆小,觉得车不安全。你妈倒是好,现在是越老越俏了,咋想起来学车了?” “有车了,将来孩子在城里,我想啥时候去看就啥时候去看,不求人。” 只为了将来能去看孩子,卢淑琴这个岁数了,真就认认真真的去学车了。 金保国把家里的二手面包空出来,“用这个学吧。这玩意刮了蹭了不心疼。”还特意跟卢淑琴道,“学吧,没比开拖拉机难多少。” 然后四爷发现卢淑琴学的真挺快的,她年轻的时候应该跟着金保国学过开拖拉机。理论上来说,会开拖拉机的稍微练一练,熟悉熟悉就能开汽车。可开汽车的未必开的了拖拉机。 以为很费事的事,结果半个月完成了。卢淑琴能在生产路上开了。晚上开着车绕着镇上的生产路跑了一遍。 人家还真就一次性的,一点后门都没走,把驾照给考下来了! 重启时光(90)三合一 重启时光(90) 今年的青山镇,红火的程度,比身处县城的城关镇都红火。 不仅当地的药材加工,还给药企进行半成品药材的加工。镇子上的车辆来来往往的,小货车大卡车的,来来往往,镇上的大小饭馆,红火的很。 像是唐虎的火锅店,一到夏天,就忙得不可开交。 从早上起开始备货,到夜里凌晨三四点有些年轻人吃喝的还不散场。唐虎愣是从老家雇了七八个人,才把摊子给撑起来。就这还有父母和他哥哥得空帮忙呢。这么一个外来户,就在这里扎下根了。夏天没过去,人家在县城里交了首付买了房子。这房子才一落定,人家的婚事也定了。 怎么也没想到,是单位食堂大婶的闺女。 之前不是想叫林雨桐帮着说媒,说给金嗣明嘛。人家也是镇上的人,不跟林雨桐一个村,但是吧,人家姑娘在他们村的幼儿园教,挣的钱也够自己花用的。这婶子心气比较高,现实看上金嗣明了,结果没成。后来又看上司机班的一个小伙子,结果人家小伙子自己谈了个在县上环卫局坐办公室的小姑娘,人家姑娘家还是县城的。这婚事又没成! 后来这唐虎差不多就在眼皮子底下把日子过起来了,县城里房子都买了呀。这就很可以了!再挑拣就过了。 还怕林雨桐有想法,毕竟这是林雨桃之前找的对象嘛。 林雨桐也不知道林雨桃现在啥情况,人在哪。这婶子怕自己有想法,但更是想打听林雨桃现在的情况,怕后面再出个啥变故。 林雨桐是真不知道林雨桃的情况,家里林有志从来不主动提。林雨桐也每周都去看老爷子老太太,但是老太太再没提过。家里就跟没有这么一口人,搁谁也不提。 她能说啥,只道:“日子定了,可都要吃喜糖的。” 一定一定! 下班的时候金凤在这边跟卢淑琴说话,不是很乐意那边的亲事一样,“……那小杏的妈可精明了。之前咋看不上唐虎,现在看上了?图啥的?” 你这话说的,相看对象,谁还不图点啥了。 金凤主要是生气,“那边在他们村上,有自己的宅院。也有儿子,但儿子一院,把老宅的这一院说是给闺女。意思是唐虎的户口就能落在咱们镇了。可住他们家了,唐虎以为还管得了我公公婆婆吗?其实啥事都给我和唐龙扔下了。” 林雨桐就笑,“没事,正是精明,她才不敢。只要你是我们大姐,那边就会放聪明的。” “那我可不管他们那一套的。”金凤立马道,“养他爸他妈是他当儿子儿媳妇的本分,咋的了,得我这边能给她好处,她才养呀?精明的不要过了头呀?!想干啥呀?想叫给小杏安排工作呀?” 这不是都没说,你在这里自己想的吗? 林雨桐就说,“你就想着,你过日子有你公公婆婆帮衬着,是不是不那么累。家里家务活你婆婆给你干了,别管啥时候热汤热饭的,所以啊,这管有管的好处。老头老太太利利索索的再活二十年,那是你享福了二十年。” 关键是,唐家老两口子平时那就是干干活,不多话。勤快的很,有点时间就弄野药材,卖了钱留个零碎的,剩下的整数,哪怕是整十块的,都给金凤了。现在这样的公婆上哪找去? 说了那么几句闲话,等人走了,卢淑琴就说,“瞧见没?这才几年,金凤都变的有心眼多了。以前也不笨,就是看着阴沉沉的。现在这日子过的好了,人也没那么阴沉了。精明劲也出来了。” 林雨桐就笑,知道卢淑琴说的啥意思。金凤过来不全是抱怨,也是怕自己和四爷乃至林家对这个婚事有看法。这不,对那边表达的一万个不满意,但说到底,嫂子无权干涉小叔子的婚事,对吧?反正表达了,别管怎么说,我跟你们最亲这个态度。她岔开话题,小声问卢淑琴,“我爸没说桃桃的消息?” 卢淑琴叹气,“那孩子心狼。以前还跟她舅舅家联系,现在换了工作,连她舅舅家联系的都少了。” 这就很不应该了。 那几年,手机在农村属于少见的东西。但这两年,二手手机越来越普遍了。城里人淘汰的蓝屏白屏直板的手机,在农村慢慢的普及了。一般只要愿意,是断不了联系的。 “也没跟家里联系。”卢淑琴就道,“老太太心里肯定记挂,你大伯那边的固话,不是挪到老太太那边了吗?我之前说给买个手机,怕你爷一个人下地的时候有个不舒坦的能随时打电话。结果你奶奶拦了,说固定挺好的。为啥的?还不是因为桃桃记得住你大伯家的电话。可这种的,自己躲家里的,你就是想找都没地方找去。” 娘俩说了就完了,卢淑琴也不是很有耐心在家里八卦了。得空就出去练车去,人家还不用林雨桐给买车,自己一辆,来回开着跑。最开始是在附近转,四爷得开着车在后面跟着。后来人家胆子大了,往县城去。走的时候还问周围的人,说要捎带啥就言语。最近是每天往县城溜一圈。四爷跟着几天后,卢淑琴说啥也不叫跟了,“我开的不稳当?” 没有!特别稳当。 但不敢叫她一个人呀,不开车跟着行,四爷在家呆着孩子,林有志坐在副驾驶上跟着呢,就怕车在半路上有故障,她一个人不知道该咋弄。 人家开了一段时间,把县城和周边都跑熟以后,竟然上高速往省城溜了两圈。顺利的跑了两回之后,林雨桐再不担心了。 桥桥打电话回来,“妈现在可了不得了,再省城都敢干。开到学校接了我,我们还去海底捞吃了一顿。你知道去二环那个海底捞吧?那个转盘,那个街道,我都捏一把汗。结果人家开的一点问题没有。” 总之这个变化是叫人惊喜的。只要还愿意学东西,这就证明对生活还是有饱满的热情的。 这么一打岔,林有志的心里也能好受点。毕竟唐虎这么一定亲,桃桃的事难免再被提起。作为亲爹,心里反正不是滋味。说起来,多好的人选,要是那死丫头不折腾,是不是现成的好日子? 在林家刻意的不关注下,人家的婚事该订还是订了。 按说不该出变故的婚事了吧,却在年底村里分红的时候,人家女方反悔了。 对的!小杏的妈妈,食堂那位大婶,不乐意唐虎了。 为啥的? 因为今年两个厂子一起干,产值翻一番,哪怕留够扩张再生产的钱,今年村里但凡入股的,一家一户足足分了六万。 六万块钱在当下是个啥概念呀?反正一辆新车没那么贵。在县城买一套院子现在才涨价到四万。一套商品房也就是这个价格了。 更何况,当时为了入股,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分户了。哪怕是一个儿子的,都跟老两口子分了户。就是为了多占一股的。 这就意味着老人带儿子的股份得有十二万。这还不算家里的农业收入呢!这些加起来,家家户户得在十五万上下。 这是个啥概念呀? 帐一分下去,村里人到哪说话声气都大了――有钱!很有钱!以后还会更有钱! 这样一种情况下,那真是村里的小伙子特别受欢迎。小杏的妈就觉得找那边村子一普通的种地的小伙子,也比找唐虎强。 唐虎那钱来的辛苦,雇了那么多人,其实是个虚热闹。到底能挣多少呢?绝对没有村里分红来的多。关键是,分红年年涨,今年就比去年整整的翻了一倍了。这要是明年再翻倍,这得多少钱? 可唐虎挣的,只能说不错,以后这么做下去,他的生意能翻番不? 翻不了!只要能维持稳定都是他的能耐了。 反正,结婚日子都定下了,就放在腊月二十八了。人家当妈的死活不愿意!农药就在手边放着呢,你要是敢出门再找唐虎去,我立马把药喝了的那种。 这就是钱带来的不好的一面了。 村里之前退股的张家人,前前后后的托人找林有志,托人找金保国,意思是重新入股,不退了,当时真退错了。可不等林雨桐说话,大家就恨不能把张家给咬死了。这多一户来分,那分谁的?又不分林雨桐的!那分的都是大家的钱。 没人乐意!林雨桐也不叫林有志和金保国为难,张家人再找的话,就叫他们直接去找厂里,大家说了算了。 结果没一个人答应的。 张家搁在村里是从东头骂到西头,骂的再难听没人搭理。就成了村里的极个别户了。 当然了,这种时候,像是一年都不露面的林有强,那就露面了。 分红了嘛!他有一股,林雨柱也有一股。林雨柱自打走了,就再没回来。户口也没迁。但就算是迁了,人家入股的那一份分红还得给。 他一直跟家里有联系,定期给老太太打电话。去年寄过两次钱回来,叫林雨桐帮着还债的。本来债务在去年分红之后,这就还完了还有剩余。结果林雨桐少叮嘱了一句,林有强人家就做主把他儿子的分红给领走了。今年林雨桐给卡主了,叫林雨柱回来,一方面把当年的债连本带利息给人还上,另一方面,剩下的钱不能再过林有强的手了。 当年老太太不叫林雨柱回来,是压根没想到,家里能通过那点分红就这么翻身呀。 因着孙女,村里家家都有钱了。现在走出去,没人应该不肖子孙对她指指点点的,反而到哪人家都尊着。 她亲自给大孙子打电话,“回来!一定得回来。要不然你爸真就把你那一份给占了。” 大家就发现,这钱真的能解决太多的问题。像是林雨柱这种的是一种,像是那些婆媳不和的,又是另一种。现在人家老两口手里有股份的,也不惯着媳妇了。对我们不好是吧,将来我们把股份还厂里,厂子里都会管我们老的。好像婆媳矛盾一下子好解决了。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就多了,小两口以各种借口闹矛盾的,男人们一下子牛气起来了,家里那媳妇脾气稍微弱一点的,就受欺负。动不动就朝媳妇喊,“你看你能呆不能呆,不能呆滚!老子离了你,想找啥样的都不难。”那爱打牌的,小牌不行了,来大的。 林雨桐抬手就收拾,“惯得你们是吧!给脸是吧?要离婚是不是?谁要离婚,站出来!离婚行呀!这家产得分,股份也得分。”她指着小名黑熊的那个,“你们一家小三口,孩子占四份,你们两口子一人三份,孩子判给妈,你媳妇单独拿七你拿三!要离马上就去!这官司我们给你们断了。来!今儿谁要离,都过来。” 一个个的嘿嘿嘿的笑,“姐,你看,这不是两口子说笑呢吗?不敢离!真不敢离!我以后把她当祖宗供着。” 能耐的你们! 林雨桐说那几个爱打牌的,“人家可都盯着呢。要罚可是按照赌资成倍罚的。你们腰粗是不是?腰粗好啊,咱们民警日子难,你们接济接济,来!开个场子,咱们来把大的,叫他们过来罚罚,他们能过个肥年,你们也顺便去派出所半月游怎么样?” “姐!不打!真不打牌了。我们赌瓜子,赌花生,赌啥都行!就不赌钱,您要再见我赌钱,您大耳刮子扇我。” 林雨桐用手点了点一圈的人,“人闲生是非!找点事干!明年凉茶厂要落户咱们镇上了,你们也涨涨出息,一年那个几万块钱就知足了?知道人家天下第一村啥样的不?得空了去看看去!家家小别墅,家家豪车开着。村里盖的跟花园似得!人家为啥能干那么大了,要都不思进取,也就是几万块钱的命。现在得凭着命的想法子,看看有啥着没有。多往回搂前!没事,多去大城市看看,你就知道这点钱算个屁。” 骂了一圈,骂老实了。 村里的变化大家知道,林雨桐说话那是没人敢扎翅的。有本事嘛!这不,挨了骂了,大家也不恼。晚上的时候,一伙子来找四爷和林雨桐了。都是村里的人,这两年也都认识。有跟金嗣业的原身相熟的,有跟林雨桐的原身是同学的,真是跟桥桥都比较熟悉,大家坐在一块,几乎是同龄人。在农村,也都差不多都成家了。 其中有两个面孔稍微生的,一说是谁,林雨桐也就知道了。村里陆陆续续也有考出去的大学生,这两个是大专毕业在城里工作的。这要过年了,人回来了。回来一看,镇子不一样了。他们有他们的想法,跟这个那个大家凑一块,商量的还是挣钱的事,今晚上来,主要是找林雨桐拿主意的。 黑熊就先道:“咱们现在就想着,咱们有技术,咱能不能再成立一个公司,去各个产药材的地方承包土地,种植药材。或者跟对方签一个什么供销协议……” 对的!村里的土地有限,药材有限。跟药企合作,赚的是对方的手工费。可我们先把鲜药材包圆了,我们这里出的又是成品药材。药企少了来回运输的各个环节,省心了。而自己这边了,做大了,市场份额就大了。在行业里有了话语权,这意义是不一样的。 林雨桐一直没提,果然,就有脑子活的人奔着这条路走了。 这不是说林雨桐一管到底的事,这就是得他们自己能想到这一点,且努力的朝那边奔。 林雨桐特别赞赏,从抽屉里抽出一份资料,“这是各地出产药材的情况。这份东西我整理好一年半的时间,终于等到有人过来跟我谈这个事情了。”她把材料推过去,“给吧!剩下的路得你们自己走。” 这倒是叫人不敢拿了。 四爷就帮着往前推了推,“拿着吧!以后遇到任何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找我们。遇到扛不动的事,告诉我们一声。在外面走动,不要怕。不管在哪里,只要打的电话回来,剩下的我们帮着解决。我们两口子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但凡是正事,你们开口了,若是我们没管,这个村我们还有法子回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个承诺可给的重了。 可以说,这个决定不仅把村里的气氛推高了,就是好些别的村子的人,这会子也反应过来了。可以搭着这个顺风车一块干呀! 也因为大家的看的见前面的路,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走,黄爱华今年年底再来视察的时候,林雨桐全程就不说话了。叫当地的干部说,叫当地的群众说。 过去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将来我们要怎么样,当人有希望又奔头的时候精气神都是不一样的。 林雨桐全程也不接受采访,跟欧阳带来的那些媒体同事就说,“没有采访我的必要,外面那么多人,哪一个都能告诉你我可能注意不到的细节。” 欧阳却笑,心里有个细小的声音说:林雨桐真有心眼,别人给她唱赞歌,可比她自己自卖自夸要好的多。 可理智又在说:这是林雨桐的厚道,这是给后来人一个发展的空间,她在为她的离开做准备。 不管怎么说,黄爱华很高兴,一路上都是特别豪爽的笑,“你现在是典型,躲也不成。你的老领导专门给我打电话了……” 是说作为典型,上面听说了,连部里的老领导都知道了,并且提出了表扬。毕竟,部里下去扶贫的,出了这样的成绩,这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林雨桐也道,“以前也没好意思去,没点成绩都不敢回去,怕无颜见江东父老。现在嘛,再回去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是说会去京城一趟,老关系都走动起来。 黄爱华心里点头,聪明人就这点好,你稍微一点拨,她啥都能明白。但也道,“本来还想叫你跟我回省城,可现在这个情况,明显不成了……” 这是从去年就说好的。 林雨桐知道自己的重心在哪,就听黄爱华继续点拨,“做一村一镇,船小好操作。可之后,你就得考虑更多,怎么平衡统筹,怎么协调布局,这都是要慢慢考虑的事情。” 明白! 把领导送走,在农历的新年前,在阳历的一月底,林雨桐在镇上正式卸职,同时,冷寒接任。林雨桐带着冷寒,年前挨村的走动,见人,算是把交接的这一部分做完了。 冷寒是跟谁都能搭话很快建交的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又算是本县的人,很快就融入了进去。 林雨桐带了一次,剩下的事真就不参与了。镇上有事还会客气的问她的意见,毕竟都知道她是要往上走的,将来还是避不开她,因此大家面上做的很好看。 但林雨桐是真的三缄其口,态度跟在岗位上的时候截然不同,“老哥哥呀,我这好容易回来能安心的过个年,您就行行好,叫我歇歇……我都多长时间没陪孩子了……” 那边一愣,哈哈就笑,“小金带着,你天天见……” “老哥哥,心累呀。坐在那个位子上,战战兢兢,我又没经验,不得撑着吗?也就是跟老哥哥搭班子,您是好脾气呀,心胸大,处处忍我三分,让我三分,老哥哥,您现在就疼我三分,成不?” 一样的话,说的人心里咋就那么舒坦呢。以前工作上的摩擦,就在这一通电话里,揭过去了。 林雨桐在家里的摇椅上坐着呢,这会子院子里的太阳正好,又恰好无风。一家子都在院子里,厨房的锅里炖着土猪肉,是林家老宅养的。就养了一头,年前给杀了。老太太留了点,剩下的给林有志和林有宝分了。 都爱吃这种肉的排骨,刚出锅正烫手的连骨肉最好吃了。桥桥蹲在一边啃骨头,林雨桐啃了一个就接了个电话,四爷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练投篮。 卢淑琴才放下手里的活准备吃了,就这么愣愣的听自家闺女打电话。等挂了电话了,她问呢:“谁呀?”一声接一声老哥哥的,像话吗? 林雨桐就说了,“镇zhang.” 卢淑琴白眼翻她,“你之前跟人家说话,动不动就高声大气的。人家比你大那么多……” “现在不是叫老哥哥了吗?” 卢淑琴咋舌,弄不懂你们这些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啥位置说啥话,他们自己不别扭,可看的人别扭。 正说着话,有人推了大门进来了。 哎哟!这不是林雨柱吗? “二叔二婶!”他有些拘谨,人也又黑又瘦,“我才回来,过来说一声。” 桥桥赶紧给拿凳子,“坐!” 卢淑琴就道,“回来吧!回来好!家里冷的很吧,先过去跟你爷你奶住去……” 林雨柱面色通红,“我先跟我爷我奶暂住一段时间,不是家里不好收拾……是那个,我爸回来了。” 回来还不让你们进门了?! “我爸跟我妈离了这个事,我才知道的。他不光离了,他还……再婚了。” 啊? 这个事这边并不知道。 “今早才进门的,昨儿两人领证了。”林雨柱的脸黑青黑青的,显然是气的狠了,“二婶,你应该认识那女人。” 谁啊? “就是在咱街上开过服装店的。” 卢淑琴目瞪口呆,“红秀?!” 红秀能看上林有强? 不能!看不上人,但看的上林有强手里的股份。 卢淑琴就打发林有志,“你赶紧回去看看老爷子老太太,估计气的够呛。” 林有志能气死,“他咋不出门被车撞死了干净呢。”丢人现眼的玩意!那红秀是啥好的呀,就急着往回娶。现在闹的整个村都得看笑话。 什么东西! 林雨柱忙道:“叔,他还不能死。死了可就太便宜那个女人了!”他说着,抱头就哭,“我妈这不好那不好,但对我爸是好的。当真是大半辈子,都是我妈伺候过来的。我妈下地干活养家,我妈给我和棉棉成的家……到头来啥也没得着。” 那这种事,咋办。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边林雨柱还没走呢,就有人来串门子,也是给卢淑琴通风报信,“你家咋把那个牛皮糖给弄进门了?” 这事彻底的传开了。 这人就道:“你说这男人,真他娘的贱皮子。心里有他,对他好的吧,那是从来不上心,有点能耐恨不能一脚踹开。那只图钱图享受的,图你能伺候她的女人,人家还就往心里放呢。你是不知道,人家在街口下车的,两人手拉手从街上走过去的,中间还在我家隔壁的塘坝鱼吃了顿饭。我的天呐,林有强那是挑了鱼刺给人家,人家还嫌弃不是鱼肚子上的头,不好吃。” 卢淑琴就道,“爱咋咋去,不来往了。这两年你见过我们来往过?不过雨柱老实,又是小一辈,孩子来走动走动。跟其他人,可当真没啥关系。” 这人理解的点头,临走了又嘀咕,“这钱真是好东西。有了这东西,啥都能买来。” 林雨桐的态度就是,不关咱的事,以后不放这两人进门。 但是对林雨柱,林雨桐觉得此人能帮卢淑琴减少很多麻烦。他不是没房子,他家的院子到头来还会是他的,所以,他只是跟老爷子老太太一块住。老两口还能再活多少年。他们跟老人住,就能帮着照看。要不然,时间长了,老人的年纪大了,卢淑琴老叫老两口单独过日子,也会被人讲究的。 但跟大孙子过,这又是符合世情的。大不了以后每年这钱多给些便罢了。 两家都便宜了。 卢淑琴也是那么打算的,因此一见林雨柱,她才特主动的叫对方住过去。毕竟现在雇佣不比之前了,之前一点钱就把村里的人雇来了,但现在,家家那么些钱,人家可不干这个活了。就是媳妇再闹腾,当婆婆的也不会退让了。我宁肯给我儿子再娶,也不要你这样的。之前雇的人年底就请辞了,去别的地方雇人吧,又不知道把稳不把稳。林雨柱两口子回来,当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这边正说着话了,林小姑推着自行车进门了,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呢。 四爷接了她的自行车,林雨桐把人往家里迎,“小姑,咋的了?还找那个红秀的事去了?您管这个干嘛呀?” “他们爱死哪去死哪去?那院子是雨柱的。”林小姑一屁股坐下,“我这个哥呀,真是……咋能活成这个德行呢!这丢人现眼的,他活着干啥?” 林雨桐就冷笑,“原来我那位大伯母可不是省油的灯。等着吧,之前欠的也已经还了,连本带息的,都已经给还上了。估计能减刑!要不了多久就能出来!出来您再看看!红秀要是把我大伯母当一般人,那她静等着被收拾吧!” 林小姑擦了一把眼泪,又起身了,“我去卫生院看看!刚才棉棉过去扇了红秀俩巴掌,谁知道你大伯直接拿铁锨拍在棉棉脊背上了,我瞧着,怎么像是嘴角有血了……” 卢淑琴刚起来又吓的坐下来,“拿铁锨拍的?” 嗯! 林雨桐就赶紧道,“送去县城去,赶紧的!” 王家就有车,送到县上拍片,果然是那一铁锨下去直接伤到肺了。王家本就抠唆,不出药费,谁打的谁出。 林有强硬气的很,我打我自己的闺女,死活她受着。再说了,我是无缘无故打的吗?她对她妈不尊重,敢动手,不孝的东西,打死都活该! 不说这个人还不收刺激,一说红秀是妈,林雨柱扑上去摁着林有强就揍,“畜生东西!” 人家看了好大的笑话,但红秀跟没事人一样,跟林有强手拉手的,逛街上超市下馆子,不知道活的有多逍遥。 这个年才过完,林雨桐和四爷收拾东西这就得往县城去了。县城金保国给收拾的地方,房子不在四爷也不在林雨桐名下,而在金泽的名下。 金保国带两人看地方,“我还打听了,看咱们县城有没有机关幼儿园。结果一听,没有!那这就得选个好幼儿园吧。最贵的幼儿园就是三色幼儿园,一学期四千上下。”幼儿园边上是实验小学,对面是县一中。这里的房子没有独门独院的,给你们买了一百四十平的,以后送孩子上下学方便。 其实金保国不觉得县城比家里好,“号称最好的幼儿园,我专门去看了。还不如现在咱村的幼儿园呢!咱们镇上现在是要啥吃的没有?都聚集在一块……可到了县城,这周边卖吃的的少,都是文具店,托管班,就是懒的做饭想出门找一口吃的都不咋方便。就你们俩带孩子行不行呀?要不要我专门找个人给你们做饭,至少孩子不受罪!桐桐做的再好,这不是工作忙吗?这要开会了,要下乡了,也不能准点回来呀!不行就把你爸你妈接来,我不吃这个醋。” 真是操碎心了! 当然了,主要还是见孩子不方便了。以前回去,在门口吆喝一声,孙子在里面就有应答,现在呢? 金保国抱着孩子不撒手,“想爷爷了给爷爷打电话,记得爷爷电话号码不?” 记得。 孩子不知道这到底是跟家里隔了有多远,来的时候姥姥姥爷叮嘱个没完,现在爷爷又是这样,好像很久很久不能再见似得。 孩子也伤心了,嘴一瘪一瘪的,抱着爷爷的脖子不撒手。金保国鼻子酸的,恨不能眼泪都掉下来,“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给爷爷打电话……” 越说孩子越难过,人还没走了呢,哇的一嗓子哭出来,扒拉着爷爷不撒手:“我要我爷爷!我要我爷爷!” 金保国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爷爷在呢!爷爷以后天天来看你!跟以前一样,你睡起来就能看见爷爷,睡觉前爷爷跟你玩……” “晚上爷爷回来!” 回来!回来!肯定回来! 爷孙俩抱一块,你一句我一句的。 林雨桐:“……”到县城拢共就半个小时的路。金保国现在那个厂子选的位置比较偏,七绕八绕的过去也得小二十分钟。在街上过的时候,路过的都是熟人,走的慢,停下来这个聊两句,那个聊三句的,怎么下来不得半个小时。 到底是远在哪里呢? 至于的吗?生死离别也不过如此了。 搬来的第一天,林家和金保国走的时候都上午十一点了。然后下午五点,人家又来了,晚上陪孩子到八点,人家开车又回家了。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半,卢淑琴开车跑来了,提着保温饭盒,里面事林有志给孩子做的饭,“孩子不一定习惯这环境,啥都变了,你总得叫孩子觉得有点没变的吧!” 可这一天天跑,那油耗的都比饭钱贵了。 林雨桐张嘴就要说呢,四爷就道:“妈,之前我跟您画稿,您抓紧时间得把活赶出来,俄罗斯那边一个艺术节,估计会给您发邀请函……” 啊? 给我?我算干嘛的?! 林雨桐赶紧顺着这个话,“您算民间艺术家呀!这可是在国外,不能丢了咱们的脸呀!这事你得在心。” 那肯定!那肯定! 她是不知道,那种艺术节,其实给钱就能参加的! 重启时光(91)一更 重启时光(91) 两个人带孩子其实也还行。四爷周一到周五在家,桐桐上班。周六和周末林雨桐是尽量不安排啥工作,四爷得去上课。但一般周末林有志和卢淑琴会过来,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突发的情况把桐桐叫走。 这样也省的林有志和卢淑琴猛地离开孩子会不适应。 金保国倒是周一到周五,想啥时候过来,开着车就到了。第一周还带了两次老太太过来,林雨桐是回来才听四爷说的。说是老太太没见孩子,连着三天都没咋好好吃饭。她又不好意思提过来见孩子,还是金小姑偷偷的说了,说带过去在外面看两眼都行。 你说这个话说的,叫人怎么说呢?谁也没拦着不叫看呀! 但也因着这个事,金嗣明的耳朵根子不清净了。金家几个姑姑变相的提了几次,说是这结婚的时间可不短了,你跟你哥也就差了个年前年后,可蛋蛋都快上幼儿园了,你们该生一个了。 金嗣明理亏,不敢对钱果果提啥意见。她说生就生,她说不生就不生。但对外,他还得把金果果给摘干净,只道:“不着急,她都听我的……” 这话把金保国给惊动了,“你不叫果果生是啥意思?你是有啥想法呀?”外面有个孩子那是你的没错,但是果果没孩子呀!你这不是混蛋吗你?! 金嗣明:“……”里外都是错,还没法子解释。 才说了他们没几天,又听说金凤怀上了。 金凤是要孩子没要成,生也没确切的想生,但不小心给怀上了。 金凤来找四爷和桐桐,主要是想找个靠谱的医生问问,像是她和唐龙这种情况,这个孩子能要吗? 唐龙只是老实,又不是智力障碍。金凤的脑子也很好用,只是觉得觉得她自己的身材不好而已,可身体很健康呀! 这种问谁都没有办法给你保证孩子会遗传什么,概率这种东西,说不准的。 所以金凤这个孩子是生还是不生,拿不定主意。心说不生吧,可唐龙舍不得呀!怕她自己跑医院给做了,连着好些日子她走哪他跟哪。 逼急了她问他:“你到底想干啥?不是说啥都听我的吗?” 唐龙蹲在地上抹眼泪,吭哧了半天才道:“你就是嫌我笨!” 不是!“我是怕我丑!” 唐龙看她,“你哪里丑了?我笨我就不用活了?你觉得你丑那丑的人都得死去?” 这是结婚这么长时间以来,唐龙说的最硬气的话。 反正别管孩子啥样,他想要。 公公婆婆说话的声音越发小的,好像就怕惹她生气。家里的肉虽然是定量的,没有多买。但是这肉都跑她碗里了。 她恨恨的戳着碗里的肉,闷声闷气的,“你们要是不嫌生下来的孩子跟我一样,我就生。” “不嫌!你多好的!多聪明的!咱家的日子比谁家的差了!” “咋会嫌嘛!龙龙娶到你这样的媳妇,是祖宗八代积的夫妻!” 唐龙憨憨的笑,把他的鸡蛋又放到她碗里,“吃!多吃!” 金凤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了,然后把蛋啊肉啊一股脑的往嘴里塞:生就生!烂锅自有烂锅盖,丑人自有丑人爱。谁还没活着的权利了? 生! 这猛地啥活都不叫金凤干了,废品这些都不叫金凤碰了,大家才知道,哦!金凤这是有了。 谁没事说人家生的孩子啥样干啥呀?更何况现在家家户户的日子不要太有油水。金凤家的收入那是相当不错。分红就有六万。地里的收入怎么着也有两万上下。因为唐龙的户口迁过来了就得有唐龙的地,哪怕是边边角角的呢。那种地没那么准,说是一亩二分,其实算算去,两亩多都有。不过是浇水啥的不是很方便。地里的杂草啥的也多。但现在这不是药材吗?这就占便宜了。当然是看在林雨桐的面上,大家让了一让。这一让,收入就上来了。加起来这就八万了。还有她家公婆得闲挖的野生的,金凤自己跟人说,老两口不吃闲饭,光是这一部分就挣了一万多。这就九万多小十万,再加上废品收购站,别小看这玩意,一来一去的一年弄个两三万跟玩似得。 所以她家的收入那是相当不错的。 这以后日子也落不下。家里条件好了,这就属于一富遮百丑的。根本就不愁儿子娶不媳妇,闺女嫁不出去。 大家都是觉得这孩子没亲妈指点,也不免这个说点注意事项,那个说点忌讳的。卢淑琴还问金凤,“你想吃啥你喊一嗓子,叫你林叔顺手给做了。” 嗳! 这边一怀孕吧,大家见了钱果果就不免问了:“趁着年轻,还得生,钱哪里赚的完呀?” 然后娘家那边呢,后妈催,亲妈亲爸催,好像到了该生的时候没生,这就是犯了多大的错了似得。来来去去的都有人嘀咕呢。 亲妈更是装做不舒服,叫她陪着去看大夫,结果到了地方亲妈就说:“来都来了,你也顺便叫看看……” “没病瞧什么呀?”“没病调理呀!现在看中医谁是有病才来的,不就是调理吗?调理好了,不容易生病。”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等大夫的手开始抓脉了,亲妈就道,“大夫,您顺便给看看,她这身体,要是怀孩子还要注意哪方面呀?” “妈!”钱果果都急了。 “问问!就随便问问。”亲妈特别有耐心的安抚。 你要是不跟大夫挤眉弄眼,我就真信你就是随口问问。 然后人家大夫就给开了中药,调理身体的。于是亲妈住回了县城,亲爸把生意都扔下了,亲妈在家里熬药,亲爸天天的过来送药,保证药送到嘴边的时候还烫口。 这一喝,得半个月呀! 结果中途送药的时候险些出事,下了几个连阴雨,她爸的车出事了。现在送货拉货的车来来往往,比较多。避车的时候,老钱就把车朝边上让了让。可边上原先是排碱渠,后来不是都填起来划成铺面了。各自往起填土。从去年到今年,又卖出去好些铺面。可这自己填的土,没那么硬实。雨一落下,被水一泡,不动还没事,可车往下一压,整个儿陷进去。直接陷进去半个车身。得亏这条路繁华,人也多。一看情况不对,搭着板子人站上去先把车里的老钱给捞出来了。 这多怕人的! 钱果果吓坏了,“我生!我生还不行吗?” 结果有时候真不是你说想生就刚好能怀上的,她专门找林雨桐,也是想叫推荐个大夫,细致的给两口子检查。检查是两口子都没问题,慢慢来吧。心里不要着急。 可人真等着怀孕的时候就比较焦虑呢,一个月没有,两个月没有,等金凤的肚子都微微显怀了,这边还是没有。 这种事有时候是这样,“你越着急,越是不容易怀上。你就是之前的心态,想着两年内怀上都算数……”林雨桐给这么说的,结果好像不顶用。 两口子又去省城,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都没毛病,‘别着急’就是人家给医嘱。 钱果果又来抱金泽,还从林雨桐要孩子不穿的衣服,“我们压在枕头下面,说不定有用。” 林雨桐:“……”行吧!你觉得这么有用就这么来吧。 许是来来去去的,不是大姑要生弟弟妹妹了,就是婶婶要生弟弟妹妹了,等妈妈回来,金泽就老盯着妈妈的肚子看,“我要弟弟妹妹。” 大姑不是生了吗?婶婶也会生的!将来你舅妈也会生的。不缺弟弟妹妹。 “我要妈妈生的!”金泽的手摸上来,一只手摸着妈妈的肚子,一只手抱着奶瓶喝晚上这一顿奶,然后脚还得放在他爸腿上一摇一摇的。 你这要求――相当不低。 但是并不能给你生呀,孩子!做妈妈的果断转移话题,“今天学会擦屁股了吗?” 瞬间蔫吧了! 得学的呀!暑假过完得送去幼儿园了,点点班两岁半就要。但自家这个还是得到三岁再送去。在家里得把穿衣服鞋袜上厕所这一套学会才成呀。 好像说了一个叫人不怎么高兴的话题,爸爸赶紧把话往回收,“那你告诉妈妈你今儿还干什么了?” 那可来劲了! 手也收回去了,奶也不喝了,蹭的一下坐起来,“做饭……跟爸爸!” 跟爸爸一起做饭了? “是吗?”林雨桐配合着一副惊讶的样子,“今儿中午你们做什么饭了?” “米饭、炒菜!”孩子说着数着,顺便大拇指和食指跟着扣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做了多少菜一副不掰着手指头就数不清的样子。 林雨桐就笑,“好吃吗?好可惜呀,妈妈没吃到。” 是啊!好可惜呀!娘俩关于这个可惜说了得有半晚上,孩子把剥葱的事说的好了不起。 第二天人家还记着呢,妈妈没吃到我们做的大葱炒鸡蛋。因此早上的早饭才做完,四爷说叫孩子在客厅自由活动,爸爸得看书了。 一般这个点孩子会玩拼图的。 但半个小时四爷看了一章书抬起来,客厅给划出来的活动区域里并不见。结果往餐厅一看,一捆子葱不知道啥时候从厨房弄出来,坐在餐厅剥葱呢。弄的到处事葱皮就算了,估计是用剥葱的手揉眼睛了,眼泪控制不住,就这还一个劲的剥。 你干嘛呢? “给妈妈炒鸡蛋!”说的可兴奋了,还往厨房指了指,“炒!炒!” 嗯!可不得炒吗? 厨房里,冰箱门子开着呢,地上放着一个盆,这个盆是孩子最熟悉的,因为这给他洗屁屁和脚丫的,不知道啥时候从阳台上拿到厨房的,现在冰箱里的鸡蛋没了,盆子里却是鸡蛋液带鸡蛋壳,给整了半盆! 就说嘛,今儿这半小时安安静静的。 这种小东西,不怕吵,就怕他安静,一安静准给你整事! “炒!”孩子指着那盆鸡蛋,抱着手里的葱往爸爸手里塞。 呵呵!葱还好办,这鸡蛋可咋整?! 四爷把葱放下,看着半盆鸡蛋,倒了就可惜了,“今儿不炒菜,咱给妈妈做面膜吧!” 重启时光(92)二更 重启时光(92) 桐桐并没有发现少了鸡蛋,做晚饭的时候,鸡蛋基本是够数的。家里一般也是四爷带着孩子买菜,然后中午人家爷俩咋吃的基本不用她管,她没事也不会盯着鸡蛋看。但很多时候潜意识在,放了东西自己是记得住的。比如今天晚上的冰箱多了一把用塑料保鲜膜封起来的剥好的葱,鸡蛋比早上吃完饭的时候少了两个。 她朝厨房里的筐子看了一眼,里面的葱姜蒜干辣椒之类的,只有葱被动过了,“这是想做什么饭呀?剥了那么些葱。” 四爷面不改色,“本来想包饺子的,结果嫌麻烦,炒了米饭。” 哦!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吗?想吃这个了? 她顺手就把这大葱拿出来,再取了肉解冻,今晚上就吃饺子,一会子饭就得了。 晚上吃了饺子,孩子一口气吃了八个,一两半了,足够了。吃了都不敢叫孩子睡,两人带着孩子出门溜达一圈,溜达回来洗澡澡然后睡觉。 不知道四爷带着孩子干啥了,今晚上睡觉特别消停。热水澡一洗,往那儿一趟就睡着了。 四爷突然可热情,“你先去洗,洗了我给你图面膜。” “……”要图面膜吗?林雨桐摸了摸自己的脸,“最近粗糙了?”其实她很少这么折腾的,要折腾也是陪着卢淑琴的时候,在家里涂一涂抹一抹的。 而且自己有做好的现成的面膜,在罐子里封着呢,用的时候挑出来两勺就就足够了。 四爷特真诚,“我给你另外做了。” 是吗?在家又开发新技能了?四爷是学过化工的,林雨桐对此还是比较期待的,心说这是不是又找了啥古方出来实验了。她麻溜的洗澡去了,洗出来四爷端着个买樱桃顺带的塑料碗,灯光下那个颜色也不咋分明,她心里还有点发毛,“原料是什么呀?加了啥特别的东西了?” 四爷一脸的高深莫测,“你试试就知道了?” 那成吧! 弄吧!她躺沙发上,枕在四爷枕上,还别说,四爷这项技能开发的不错。 四爷特别认真,像是再干一件多大的事似得,给图好了,还问说:“感觉怎么样?” 林雨桐:“…………”凉的!这种天这么图挺凉快的。再然后……没有了!因此,她能给予的评价只能是,“还挺温和的。” 温和就是没大的刺激和反应呗。 “温和就对了!”四爷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八点二十三分,半个小时洗了再看看。” 想看研究效果吗? 行吧!还是有点期待的。 四爷看他的书去了,还不忘了给她递了一本书打发时间。刑侦上的其实还挺有趣的,林雨桐觉得能看的进去,但四爷总是一眼一眼的老看她,把人看的怪不自在的。她以为四爷担心这玩意有副作用,还安慰说,“没事,不舒服我就说了。” 四爷把书往脸前面一挡,表示我不看了。 时间一到,林雨桐就去卫生间洗脸去了。对着镜子吧,脸上还是跟糊糊一样的东西,黄不黄白不白的,她抹了一把,闻了闻,“鸡蛋……还是蛋清和蛋黄没有分离的鸡蛋……还有牛奶?” 还有啥?没闻出来。 她洗了脸又抹了自制的霜出去,四爷就严肃着脸盯着她的脸看,“好用吗?” 不如我做的好用吧?! 但男人乐意给你做面膜,这个积极性不能打击的吧! 她特违心的道,“护肤一两次看不出来,得坚持一段时间才行……” “行,我坚持一段时间,咱们先做十天的看看。”感觉特有研究精神的那种。 十天吗? 行吧!用中药一般也就十天一个疗程了。 然后每天晚上给她涂面膜成了四爷的一项工作,“其实我自己行。” “没事,你歇着。”四爷特体贴,“下乡了,风野,晚上回来养养皮肤挺好的。” 林雨桐感觉四爷还是给里面加了东西的,时而觉得黏腻,她觉得应该是添加了蜂蜜。偶尔一天洗脸的时候觉得毛孔都打开了,像是加了一点酸奶或是挤了两滴柠檬。 或者是四爷弄的东西比较接近这种味道? 一疗程完了,其实变化不大。林雨桐还安慰人家,“这不是我整天下乡嘛,皮肤没变的更差,就证明有效。”但这玩意想当做自己的发明申请专利怕是不行,“其实钱够花了,不用折腾这个的。” 四爷给自己弄面膜,这叫情趣。但要是弄这玩意为了赚钱……那我来好了!对吧! 四爷嘴角勾起,那样的笑了一下,伸手在她脸上揩了一把油,“成!我以后只给你弄。” 笑的奇奇怪怪,是觉得我不让你弄面膜给其他女人用,是吃醋了吗? 行吧!大概男人偶尔也需要女人为他们醋一醋的吧。 她一直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直到周末卢淑琴过来,帮着把家里再彻底的大嫂一遍,鞋底都恨不能给刷了。她在阳台上,刷孩子用的小盆盆外面的底,刷了又细看,“这是沾了啥东西了?” 林雨桐正晾衣服,瞥了一眼,抬手摸了一下,“鸡蛋……干了!” 咋把鸡蛋弄盆底下去了。厨房跟阳台隔着那么远呢?给孩子洗屁屁洗到厨房去了? 孩子可兴奋了,比划着:“盆盆……鸡蛋……脸……” 什么乱七八糟的,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卢淑琴不懂,可林雨桐懂了,她都给气笑了,得亏四爷是怎么绷得住的。 四爷一回来就见桐桐似笑非笑的,他也绷不住就笑,“以后这敷面膜的事都我来!” 哼! “晚上给你洗脚?” 哼! “顺带按摩……” 还没等再哼一声呢,人家的声音就低沉下来了,“全身的!” 这个可以有! 反正两人带着个孩子,日子过的井井有条的,特别惬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的,特别突然的,金家老太太没了。 这天,天都晚了。两口子带着孩子去了一次快餐店,县城没有肯德基,但是有德克士。距离家里不远,溜达过去的时候孩子瞧见可多小孩都在里面,指着要进去。得!进去吧,在里面喝一杯热牛奶也行呀。 说是那么说,但孩子看见人家吃的香,肯定想试试呀!于是试了,六块魔法鸡块,还是一家三口分着吃的,就怕孩子吃多了晚上不消化。 吃完溜达着往回走呢,先是林有志把电话打回来,“你们俩快点往回赶,赶紧的!你奶不行了!” 林雨桐当是林家老太太呢,毕竟跟林有强和红秀门对门的住着,不够闹心的呢。 两人不敢耽搁,抱着孩子小跑回家开了车就往回赶,本来想直奔林家老宅的,结果路过金家的时候,金家的门口围了好些人。四爷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门口的马路牙子下面。 林有志和卢淑琴赶紧迎过来,先接了孩子,“你们连赶紧进去。” 这边话才落下,四爷的手机响了,是金嗣明,“哥,赶紧回来吧,奶奶没了。” “我在门口!”四爷说着就挂了电话,拉着桐桐急匆匆的就进去。 围着的人议论纷纷,林雨桐走的急也没听清楚。进院子的时候金嗣明正打电话了,“大姑,赶紧回来,奶奶没了。” 那边再说啥林雨桐没听,直接往堂屋去,屋子里金保国杨碗花钱果果,再就是几个相熟的人,就住在左近的。 老太太躺在炕上,衣服还没换,林雨桐过去搭手摸脉,然后朝四爷摇头,“去了!突发心梗,刚去。” 这个病太快了,根本就不给人世间,三两分钟就能要人的命。 林雨桐也没多问,只赶紧叫钱果果,“把柜子打开,衣裳老太太早备下来了。” 一动这才都动了,自有人帮着老太太换。 金保国这才回神,指着杨碗花,“你出去,老太太的丧事跟你没关系。你走你的,这个家你以后不要再回了!” 杨碗花眼圈红的,想说啥却知道说啥都没用,捂着嘴往出走,在院子的台阶上坐着呢,但到底没真走了。 咋回事呀?四爷就问说,“好端端的,老太太上周还坐车去看孩子了。”为啥的?说起来荒诞的很。今儿来了个老头子,有个六十来岁的样子,来找杨碗花来了。那时候是下午,该忙的人都忙着呢。就老太太跟几个闲着的老头老太太在门口打牌,结果来了那么一个生人,过来就问是杨碗花家不?这是在镇上下车,一路上问过来的。 老太太说是啊,咋的了。 结果这老头又问老太太,“您是碗花的谁呀?” 老太太就说,“我是她妈呀!” 谁知道这老头二话不说就磕头,张嘴就喊妈:“妈,我是来提亲的。” 这不是胡闹吗?老太太当时就气的呀,闹了这一出,叫保国和两孩子还咋做人呀! 几个在现场的大娘就跟林雨桐学,“你妈不是那样的人,我们都不信。你奶也不信,可那人信誓旦旦的,说肯定是叫杨碗花,错不了的。这不是赶紧就叫爸和嗣明他们回来吗?果果去县城专门把你妈接回来了……结果,是弄错了。那人八成是你大姨杨彩花,不知道咋的把名字弄混了,一见人发现人不是他看上的那个……” 人家说着说着就不好意思说了,人家为啥人和名字对不上,倒不是杨彩花故意打着妹妹的旗号,不过是当时在海南的时候乱七八糟的认识了一堆人,这些人又都不熟,年纪还都不小了,他们自己搞错了,然后惹来了这么大一乌龙。 事情澄清了,但杨碗花跟一群老头儿一块去旅游,这是啥好名声吗?你说你没啥,那得大家说你没啥才行呀! 老太太多要面子的人呀?受不住了。 大家这个那个的说这个事,谁也没注意老太太,等注意到了的时候,整个人都往后倒了。人倒下都不敢动,马上叫卫生所的人来。可紧赶慢赶的,人来了,就说不行了,别瞎折腾了。林有志就是那个时候给桐桐打电话的,半个小时就开回来了,结果没赶上,人咽气了! 用卢淑琴的话说就是:招了杨碗花进门,到底是死杨碗花手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注定的! 重启时光(93)三更 重启时光(93) 本来不是多大的事,结果因为老太太这一死,事儿传的更大了。 饶是啥事没有,也被传成了花花事。 更多的人私下还嘀咕:要是真没事,能把老太太气死。 本来金家这日子过的就富裕,孩子们还怪出息的,这自来‘恨人有,笑人无’的人大有人在。难得出这么一件丑事,那能给你传出啥好听的话呢? 难怪老太太气死了,叫人家那么上门,要是林雨桐在,林雨桐也觉得脸上下不来。太丢人了有么有? 杨彩花倒是不回避这个事了,杨碗花一打电话,她就来了。进门就磕头,还把那老头给找来了,可大的声解释呢,说这是我叫人给我介绍的老伴儿,结果那边的媒人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名字给说错了。但一直见面的是我俩。 可这种事不是你解释就能解释的过去的。 金家的三个姑姑那不干呀,杨碗花你不准给我妈披麻戴孝,但杨彩花你得当孝子!老太太的命是你送的,你得披麻戴孝送葬的赔情。 杨彩花还真干,但不叫杨碗花披麻戴孝这个不成,“我妹妹给你家生了两小子,凭啥不让呀?我妹妹在金家伺候了老太太二十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再说了,这次的事这阴差阳错的弄差了,也不是我妹妹惹来的……她也没啥错处呀!你们这么着就不讲理了!要给老太太赔命是吧?这个老头一把年纪莽莽撞撞的,办下的错事,那叫他去赔命去呀!干嘛揪着我妹妹不放!” 那老头可精了,当时就捂着胸口,“哎呀!哎呀呀的!疼啊!救心丸,谁有救心丸!” 这年纪要往这里有躺,非说这里疼那里不舒服咋整? 所以,都滚!滚的远远的! 不管是那老头还是杨彩花,都滚蛋!以后别登门! 金保国把他的姐姐妹妹门彻底给镇压了,“别折腾,合着没丢你们的人,使劲折腾是吧?人没了,看起来是被这事给刺激的。可老太太临走想的一定不是这个!” 那想的是啥? 姐妹三个都不说话了。 老太太当年也是知道杨碗花有点不安分的性子的,可还是坚持换了卢淑琴。到了这会子,杨碗花这性子带来的副作用出来了,当时又气又急又怒,应该还有后悔吧! 金保国在丧事上很理智,儿媳妇的位子在那里放着呢,他也就收了大操大办的心思。葬礼一切从简,不折腾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林家作为姻亲是去的,结果红秀和林有强早早的到金家的,林雨桐并没有叫人给那边报丧。给林小姑报丧了,都没有给那边报。结果人家厚着脸皮来了。来了就来了,林雨桐不叫给发白布,就跟普通的乡里乡亲来走礼是一样的,反正不当亲戚走动。 红秀几次想跟林雨桐搭话,林雨桐都没搭理,各个单位上派了代表过来,她应酬都应酬不过来呢。不过,虽然老太太去的突然,但说起来,这是喜丧。到了孙辈得带白孝布,可到了重孙,孩子头上得带一顶小红帽。表示这是四世同堂的老人去世了,是喜庆的事情。 跟金泽一样第四辈的孩子还有好几个,像是金大姑家的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送葬的队伍里多了这么一群孩子,就没有多少悲伤的气氛了。 再加上金家是大族呀,带白的带红的,乌泱泱半条街,反正热热闹闹的把人葬了就完事了。这种葬礼,儿媳妇那是很重要的位置,祭祀行礼,这就跟宗妇的位置是一样的。尤其是金保国没有兄弟,老太太只这一个儿媳妇。但饶是这样,也没叫杨碗花披麻戴孝。 还有人劝说,算了,老太太最后一回了,就这么着吧。 金保国非常坚持,“没有她,老太太还孙媳妇。叫桐桐主祭!” 大孙媳妇嘛,完全说的过去。 这种的就是这样,没儿媳妇宁肯用侄儿媳妇,也不会让亲闺女去。 杨碗花全程就在边上哭,可以说是一个人的专场。这喜丧没人哭的,也是人年纪大了都得走这一步,几个姑姑来了也都是刚开始哭了一场,后来都不哭了。可杨碗花不,叫走也不走,就搁在灵堂哭,哭了三天,嗓子的都哑了。 但也没阻挡的了金保国提离婚,因为没有结婚证,金保国也不坚持先领证再离婚了,两人其实分居已经有两三年了。走法律程序,一样的会判离婚的。 金保国跟两儿子商量,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心里膈应,这个婚是必得离的。 他坐在沙发上一根一根的抽烟,已经好几年不抽烟了,尤其是有了金泽之后,金保国就戒烟了。 离婚不离婚的,反正是换不了妈的。他们这两年的情况,其实跟离了也差不多。 想离就离了吧,离了干脆。 金嗣明还是那个话,“当年分家分好了的,我妈归我。以后还是我照看……” 行! 这个不是杨碗花闹能收回的。林雨桐和四爷搬到县城那么长时间了,杨碗花从没来过家里,但这回为了离婚的事,杨碗花来了。现实站到政府门口等着,等着林雨桐下班。一看见车出来就往马路中间跑,想假装看不见都难。 一停下来,她利索的上车,手里拎着牛奶和香蕉,“给蛋蛋买的。” 林雨桐:“……”你还不如不买呢!拿着这玩意像是走亲戚,一点也不像是亲奶奶看亲孙子。 到家的时候四爷一看那些东西也是一言难尽,先叫人进来再说。 一进来就哭呀,“你爸要跟我离婚,你们知道的吧?都这把年纪了,离啥婚嘛!这回的事真不关我的事!” 本来以为苦尽甘来了,她感觉两人像是在谈恋爱似得,这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一下子。这热一下冷一下,人真心受不住呀! 她拉着林雨桐,“你爸这么着,人家是要讲你们的闲话的。对谁都不好!” “我不在乎这个。”林雨桐就道,“一点私事而已,谁爱说啥谁去呗。谁人背后没人说呢?” 杨碗花一噎,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终究不好听呀。 儿媳妇不成,她求儿子,“不离婚,这好歹是个完整的家……” 这叫人咋说呢?“我爸已经走了法律程序了,撤不回来了。” 咋就撤不回来了?真当我傻呀!从来没听说啥是撤不回来了。反正我不离婚,你们不去做你爸的工作,我就赖在你们家不走了。 我还就住下来,我住的还理直气壮,这是我儿子家! 这作态把孩子吓一跳,一边玩一边往后退,这个奶奶可太可怕了。 正说着呢,钱果果打电话过来了,“姐,婆婆是不是在你那边?” 是! “我马上来!”然后利索的挂了电话。 十来分钟之后,钱果果进来了,在玄关跟林雨桐嘀咕,“先找我们了,我们没答应,她说要住家里,我说住吧。反正爸现在也不回去!我们忙我们的去了,结果回来就不见人了,估摸着也是找你们来了,我就赶紧过来了,说什么了?” 林雨桐低声道,“如果我们不说服爸,她就赖在这里不走。” 钱果果咬牙,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就扬起笑脸进去了,“妈,不是要住家里吗?怎么来我哥这边了?”过去就挨着杨碗花坐了。 杨碗花擦了一把眼泪,“你们都是一样的,只支持你爸。”“不是!”钱果果低声道,“这您跟我爸离了婚也能跟现在一样呀,您还常不常的回去照看我爸去,他还能撵您呀。再说了,这有好处的!您大概不知道,现在咱村成立了个药材种植公司,跟之前一样,都叫入股呢,一家一股。你跟我爸这一离,您的户口还在村上呀,您就是单独一户,这就是一股了!您看看咱村这一股值钱不值钱?这药材公司只怕干的也不会小,一股一年将来成十万呢,这可是平白来的。现在好些人都假离婚呢,就为了多占一股。我哥跟我嫂子这情况,咱家假离婚影响不好。我爸多精明的人呀,心里能没盘算?借着这次的事离了,谁能说啥?要不然,人家讲究我哥我姐呢,您说呢?您想想,那么些钱,您真舍得不要呀?” 杨碗花一下子不哭了,“假离婚的多?”“多死了!”钱果果掰着手指头算,“后巷子李叔跟李婶,咱本家六叔六婶,北头汪家人家更狠,老两口小两口都离了。您看,是您跟我爸离,还是我跟嗣明离?要不你跟我爸不离,我跟嗣明假离?” 那不成!咱家也不缺那钱呀! 钱果果低声道,“今年药材加工成每户分红十万!估算的,怕是只会多不会少!” 这么多吗? 可惜自己的股份都给小儿媳妇了! 杨碗花咬牙:“要是这么着,是划得来假离一次的。” 钱果果点头,一副特任何的样子。 林雨桐心里却叹气,钱果果说的应该是真的,只为了入股,那么些人假离婚。可这说是假的,假完了之后,估计八成得变成真的! 钱这东西呀,真TM的有DU! 重启时光(94)一更 重启时光(94) 确实是――村里刮起了一股子离婚风。 最开始是零星的偷摸着离,可哪有不透风的墙?没几天,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然后就争先效仿了,几乎家家户户有离婚的。 林雨桐就说卢淑琴,“您跟我爸可别赶时髦!” 卢淑琴白了闺女一眼,“你妈我好了,脑子没毛病。现在脑子有毛病的是他们那些人!干啥呀!离起来容易,可之后呢?离的时候想的少,你就不想手里现有的股份怎么分。要真只是假离婚,那还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就怕假的变成真的,将来加工厂那部分股份不好说!瞧着吧,有的官司打呢!现在这种植公司,入股起点可高了,一户一股,一股一万。我跟你爸给咱家入了一股,将来给你跟桥桥平分了。你爷你奶那边,他们随意,就是将来钱再多,你们别心热。谁最后伺候老爷子老太太归了西,那股份归谁的!” 知道!这会子老爷子老太太不愁人伺候,林小姑是一直伺候呢,那是亲爹亲妈,也没想咋。林雨柱这亲孙子回来了,心里能没点想法? 卢淑琴低声道,“棉棉也离婚了,把她和孩子的户口都迁回娘家了,在排碱渠那边要了一院子,挂上户了,这回也入了一股。” 王家不是自家村的人,这会子离婚也是为了入股的。回头肯定还会复婚,且会叫他家儿子的户口跟着棉棉走,所以不害怕中途出变故。 谁知道念叨了这话没两天工夫,林家老两口把婚离了。先结婚领证后离婚,然后入股。入股完了,两老人要立遗嘱。估计是被金家老太太突然那一下给吓着了。 老太太说了,“药材加工厂的股份一份为二,一份给桐桐,一份给桥桥。这新的种植公司的股份,也一分为二,一份给雨柱,一份给有宝。我们俩老不死的,能活多少年还不知道,我们死之前,这些红利我们自己收着,等我们没了之后,股份你们按我说的分就行。但我们手里攒着的钱,别管多少,一分为二,一份给棉棉,一份给桃桃。要是桃桃还没回来,就交给桐桐保管着,别管啥时候,见到人了就给她。留一份念想。” 算计来算计去的,还是为了子孙后代的。 行吧!就这么着了。 医嘱也立了,也都公正了,放着吧。 钱艳群就是在这种风潮中出狱的。林雨柱和林雨棉兄妹俩去接的,事情是咋回事,兄妹俩跟钱艳群细细的说了。 这么长时间,钱艳群在里面只有林雨棉按时去看。但林雨棉不敢跟她妈说这个事呀!每次去,当妈的都会问:“你爸呢?你爸咋没来呢?” “我爸身体不好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坐车还得来回倒车,我爸那身体受不住的!”然后就赶紧转移话题,说村上的事镇上的事。 对这些变化钱艳群知道的一清二楚,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男人这两年过的那般的潇洒。 “我爸在城里的院子现在都租出去了,一年也有两三万的样儿。现在城里的院子都不好买了!他不在城里住,是他不敢住。一个人招惹了好几个女人,其中有个开洗浴中心的,那女人厉害的很,知道他不是真心的,放下话了,但凡他敢出现她附近五里的地方,叫人打断他的腿。尤其是跟红秀结婚之后,那女人更气了……我爸那段时间真不敢往县城去。也就是后来桐桐升了,成副县了,我爸胆子才大了点,知道不会为难他。但到底是知道惹着人家了,也知道桐桐不会管他,所以他也不敢真的在县城住,就怕人家再找茬。现在两人就住咱们家,我哥我嫂子带着小杰都没法回家,在我爷我奶那边住着呢。” 林雨棉说着就哭,“我打了那个贱女人,我爸拿铁锨拍我,拍的我吐血了,在医院住了可长时间,他还不给医药费。最后还是桐桐叫我报警的,我爸这才把住院费给我扔下了!在医院花了六千三百四十二,我爸给了六千三百五十,还非再叫我找八块钱给他!” 林雨柱赶紧拉住棉棉,“别说了!”他使眼色,没看见妈的样子吗? 钱艳群的手不停的抖着,坐在那里都像是要往下倒。林雨棉吓了一跳,“妈,你别气呀!咱这就回家!回家咱们娘俩把那狐狸精的皮给剥了!” 是!是得扒了狐狸皮! 可只扒了狐狸皮够吗?不够! 在里面见多了那种捅了小三进去坐牢的女人,所以她就是再气也知道这事不能干。不仅这事不能干,犯法的事也不能干! 她咬牙切齿,嘴里发出咯吱吱的声音,良久才‘嗤’的一声,反倒是笑出来了,说闺女,“车到你家门口你就下车去,不用你送。” “妈,你一个人干不过红秀的!” 钱艳群呵呵的笑,然后看着闺女,“你别虎了吧唧的,这回你给我看着,看着我怎么炮制你爸。” 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看的林雨棉心里发凉。林雨柱赶紧打岔,“那个……妈,我跟排碱渠那买了一院子,还没盖,您先跟我住我奶奶那边……” “我跟你爸离婚了,跟你奶奶住是啥意思?你奶奶也不乐意见我呀!我也不是没地方去,咱家果园……” “我爸不是租出去十年了吗?” 哦!是吗? 钱艳群没再说话,只叫儿女别管了,她自有分寸。 这天,钱艳群就这样回来了,进了巷子,跟大家照常打招呼,就像是只出门上了一次街而已。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钱艳群直接奔着家里去了,跟过去的很多年一样,抬脚就进门,然后笑着喊了一声,“他爸,我回来了。”脚下不停,直接奔着厨房去了。 大中午的,林有强正跟红秀在家歇午觉呢,这一嗓子叫林有强瞬间一激灵。红秀皱眉,推了林有强一下,“咱俩结婚的事……你没告诉她呀!” 这不是没机会吗? 红秀赶紧起来,“快!你出去,我得在里面把门关上……” 结果话没说完,屋子的门被推开了,钱艳群手里举着刀进来了,吓的红秀尖叫一声,林有强直接往后缩。 “艳群呀,你把刀放下……”林有强战战兢兢的,站在床下却靠在墙角,不敢靠近。偷摸的还把枕头抱起来,好似那么着就能安全些一样。 钱艳群看了看刀,“我把刀放下怎么切西瓜?我这一路上都快渴死了,回来想喝口水,结果到厨房一看,暖水瓶里一口热乎水都没有。亏的你的胃现在好了,受的住了。我现在不行了,脾胃受不住,喝凉水怕闹肚子,这不,想着西瓜下来了,家里肯定买了……”她说着就举着刀环顾四周,屋子大变样了,新式的双人床,白色衣柜,沙发茶几电视柜,还有很大的彩电!哦!墙角有饮水机呢!她呵呵的笑,“以前都是咱家的大方桌下面放西瓜的,现在挺讲究呀,西瓜放哪了?” 说着话,把屋里也看清楚了,像是发现屋里没有,然后举着刀又出去了。里面两人这口气还没喘匀呢,咣当两声响,大门被关上了,听那声音,好像是把大门从里面锁死了,还把钥匙拔了。 红秀吓的站不起来,推林有强,“你倒是快点出去呀!她拿着刀,这是要杀人呀!” 刚才关门好些人都看见了,这会子有热心的就爬在卧室这边对着巷子的窗户上劝了,“艳群呀,别冲动!” 林雨柱在外面都急了,“妈,你出来!你有儿子呢,你怕啥?” 钱艳群摆摆手,回外面,“瞎喊啥?我就是切个西瓜。” 果然,她一手抱着西瓜,一手拿着刀就站在茶几边上,之后把西瓜放在茶几上,手起刀落,咔嚓一声,瓜成了两半了,又嘁哩喀喳的一通切,手里的刀没放下,那边腾出一只手拿起一牙西瓜,只管吃自己的。 林有强才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那个……咱俩离婚了。离婚证总是真的吧!” “离!没说没离呀!但这帐咱得算,对不?”钱艳群说着嘿嘿就笑,“我在里面,可啥都知道。这股份现在值钱了,这里面可有我一半呢。怎么着?不给呀!哎哟!那我现在是没地方可去,要啥没啥的,活不下去了。这人活不下去了,就爱往窄处走……” 林有强怂了,心说不行就给一半吧。 红秀不干呀,我嫁给你为啥的呀?对不!你给了,剩下的咱俩分一半,咋不美死你算了。你今儿就是被砍一刀,也不许把股份分钱艳群。 林有强为难的呀,啥话也不敢说,怕触怒了对方。 可谁知道钱艳群突的一笑,“按说是有我一半,可你现在就算是给我一半,那又怎么样?我这拿个切西瓜的刀,回头你得说是我逼的你呀!本来没事的事,要是你去报警了,那我说不定还得进去几年。正常的商量就变成了威逼胁迫了。我现在懂法,违法的事不干!” 林有强长出一口气,“那你回来干啥?” “你看你这人!”钱艳群嗔了对方一眼,“我是跟你离婚了,但我的东西我得拿呀。我现在是一身换洗的衣裳都没有,你总不会把我的东西都扔了吧?” 还真扔了! 林有强赶紧道,“那都旧了,这么着吧,我拿一千块钱,你去买新的!” “一千?”钱艳群转了转刀,“有一箱子衣服是咱们结婚时候我娘家给我的陪嫁,我一直没告诉你,我那旧衣服兜里揣着两个银镯子,一对金耳环,还有两孩子小时候带过的金锁……那可是古董,早几年给我一万都没卖!”她说着,就似笑非笑的看林有强,“这事你难道不知道?” 真不知道! 但做了大半辈子的夫妻,彼此了解呀!这会子她这么说,是怕红秀不叫给钱,所以给了自己一个出钱的借口,她也不算是威逼利诱,只算是拿自己的东西。 于是,林有强赶紧道:“现在都涨价了,我给你一万二,再添一千的衣服物品钱,一共一万三,就算两清了。” “两清不了的。”钱艳群又算,“欠的债是雨柱还的,但那债务有你一半,你这是要儿子跟你打官司……” “我愿意出一半,当时拢共就两万来块钱的债,我出一万二,加上刚才的一万三,一共两万五,我把钱给你,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钱艳群看着屋子,“我嫁给你的时候,那是要啥么啥。这房子是谁盖的,大家心里都有数。我就是告你去,法院也不会一点不判给我。你是看着给我呢?还是等着我告你?” “当时这房子拢共才花了三千,这么着,我给你返还两千!”林有强只想把这女人打发了,他知道,她恨上来真会杀人的! 可以!“还有我的地!”钱艳群就道,“我是村里的人,一亩二分地是国家给我的。你租出去了?” “我再给你添三千,你把你那一亩二分要回来!”只要你想要的,我这会子全给你都行! 钱艳群就冷笑,“一家子的地,你都给租出去了。现在这家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只能留一亩二分地……”不要脸的到现在也没把儿媳媳妇和孙子的地给儿子。他给租出去的,现在他就得要回来。 可人家租出去是有合同的,现在要,这得协商,不是咱俩能定的,“等会我就去找他们商量,一准想法子把地要回来!” 成! 钱艳群算了算,“那这加起来,一共就两万七……是吧?” 对对对!两万七!一点没错! 钱艳群指了指林有强,“你把卡给外面不管谁,帮着取下钱呗。我这老来找你,是不是也不合适呀!” 取!取去,马上就去取! 那边去取钱,这边钱艳群就道,“把这一笔一笔都是干啥的,落在白纸上,签字画押,省的你吃亏,也省的我说不清楚。” 求之不得! 钱艳群就这么冷眼看着林有强四处的翻抽屉找纸笔,给她一笔一笔的这么算。 半辈子的夫妻,孙子都有了!林有强啊林有强,你觉得这是能算清楚的 重启时光(95)二更 重启时光(95) 等了十来分钟的时间,啥都办妥了。这钱一到手,钱艳群就往出走,都到门口了,又站下回头看林有强,“咱家地头那看果园的房子,是我捡了砖头盖起来的,那该是谁的?” “当然是你的。” 晾你也不敢说出别的来!钱艳群拿着钱就走,林雨柱在外面站着,“妈!” “叫你媳妇跟我去拾掇那房去,盘个炕,在外面搭个棚子垒个灶,一样的住人。” 杜晓茹不喜欢这婆婆,但也不得不说,婆婆现在是挺惨的。 林家老两口把被褥、碗筷、米面油和各色吃的,乱七八糟的给拾掇了不少,给送过去了。 钱艳群只低着头不说话,等两老人走了,钱艳群才背着身子哭了,抬着胳膊摸了一把眼泪,不肯叫儿媳和媳妇看见。 杜晓茹跟林雨柱嘀咕,“便宜那臭女人了!白占了那么些股份,那原本都该是咱家的。整天穿红挂绿,描眉画眼,吃吃喝喝,逛街打牌,咱爸还给宝贝一样……我进了你家门都几年了,也没见过你爸下厨。别说下厨了,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现在呢?天天早上起来,得给那女人弄荷包蛋。就这人家还嫌弃老土,要订你牛奶,要吃面包,要果酱。前儿说要苹果酱结果你爸买成草莓酱了,好家伙,发了好大的火!咱就真这么怂了?啥便宜都叫那臭不要脸的占了?” 钱艳群心里冷笑:便宜她?咋不美死她算了。 等着吧,等着老娘安顿好再炮制你们这对狗男女! 林雨柱又找村里的电工,得给这个房子里接电进来,再就是弄个吊扇,挂个蚊帐,门上得带锁了。 这么一个叫着看着就渗人的人住在地头,那原本承包了地的几家主动找钱有强,咱们利索的把地退了吧,你家的地我也不敢种了。 在地头生火做饭的,故意给你整事那太方便了。弄不好白瞎了一季的庄稼。再说了,就那么一点地,有这个发不了,没这个也穷不了,很不必为这个纠结。 这几家本来就是巷子里的人,刚才的事从窗户上都看的见,在外面也听的见。钱艳群看着是笑嘻嘻的,但其实那就是动了刀了,没瞧见钱有强都吓的快尿了吗? 说起来,那女人别管是偷也好抢也罢,顾家这一点上是没差的!好些人那几年穷的给孩子娶不起媳妇,可她一个女人家,别管是咋整的,反正给儿子把媳妇娶了,把闺女嫁的人家条件还不错。这是多少男人都干不成的事。 因此,跟钱艳群比起来,林有强就是个屁! 这两年地种的,这些人把当年的本钱早赚回来了,也不要啥违约赔偿,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这么着吧。 然后林有强赶紧跑对门,跟老爷子老太太说了,“等雨柱回来跟他说,地要回来了。给我留一亩二分地之外都是他们的!” 滚!你那一亩二分地你还好意思要? 大儿子一出去,老太太就喝降压药,吃救心丸,觉得心口憋闷憋闷的。 要回来四口人的地,要回来两万七千块钱,钱艳群抽出一万来给儿子,“给我单独入一股。”林雨柱接了,这事比较要紧,“我现在就去办。” 钱艳群又拿了一万五给儿媳妇,“不是要盖房子吗?这钱拿去,给你们添上。” 杜晓茹不好意思拿,“妈,我们有!” “装修不得花钱?孩子还得上学呢,拿着吧。你们过你们的,跟着你爷你奶,只要伺候好你爷你奶,你二叔亏待不了你们。就是以后咱家小杰,说不定还得靠他堂姑,以后你走动勤快点。我这边你别管!” 哪能不管呢?住在地头,来来去去的又避不开,她这次聪明了,就道,“我们住家里,白天忙的话咱一家就在这里吃了。这灶膛再小,够咱一家做饭用的了。以后买菜这些活我干,我腿脚快!” 是说管婆婆吃喝。 钱艳群多看了儿媳妇一眼,按照以前的日子来算,这有吃有喝的,自己还有一米二分地,药材卖的钱也够自己零用了。 这日子就能过! 我其实过啥日子都行,我就是见不得那对狗男女过好日子。 她没反对儿媳妇的话,晚上很晚了,收拾好了叫儿子媳妇回家,她关了小小屋子的房间,睡蚊帐里……睡的着吗? 睡不着! 那个她经营了半辈子的家,被一个女人霸占了。 那个她照顾了半辈子的男人,欺骗背叛了她。 心就跟放在油锅里煎!疼吗?疼!一开始疼,就跟活心脏搁在油锅里一样。疼过了就不知道疼了,因为心死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半梦半醒的,脑子里一直是这件事。凌晨三点多就彻底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不睡了,干脆起来。住在地里有住在地里的好,边上就是水渠,这个季节正是灌溉的季节,水不大,但总也有。路的另一边是水渠排水沟,因为那里一直就地势低,所以存的水叫那里成了个泥塘子。 靠水湿润的地方蚊子能把人吃了,但没关系,她现在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就是这个了。 她在里面摸黄鳝和泥鳅,以前这里就有。只不过现在人有钱了,能买到现成的,谁来弄这个呀。 她能!她没啥拿的出手的东西。 这东西养在桶里,她跟儿子打听,“桐桐啥时候回来,你听说了吗?” 金家老太太缝七烧纸,抽个吃饭的空档都会回来一趟的吧。 是!距离近,赶不到周末的话就是中午十二点之后,回去烧纸顺便对付一口饭,赶下午两点半还得赶到单位上班。 结果烧纸回来这边林有志都把饭菜准备好了,钱爱群提着个桶,裤腿上还带着泥进门了,“桐桐,想着你今儿得回来。这不,给孩子弄的泥鳅和黄鳝,你叫吐几天泥,吃着可香了。” 孩子哪里见过黄鳝泥鳅这东西,探头一看,长长的,他吓的刺溜就躲了,“蛇!蛇!” 这人来了咋接待嘛? 结果人家也没想常坐的样子,只道:“多亏你了,叫了雨柱回来,要不然还不定要怎么着呢。” 好像就是替儿子上门道谢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进门了,卢淑琴就拿凳子叫坐,“吃饭了吗?再吃点?” “不了!不了!”钱艳群蹲下逗孩子,“这可不是蛇,这是黄鳝,吃了能长高,试着摸摸,不咬人!” 卢淑琴可不让孩子碰那个,抬手就拎去,“先去吃饭,吃了饭再看。” 钱艳群讪讪的,又主动搭话,问林雨桐,“我记得早些年,尤其是夏天天热的时候,半夜里出去逮蝎子,卖到药店里……那是药材不?” 肯定是啊!以前桥桥暑假就逮那个。 林雨桐惊讶了一瞬,紧跟着就想的多了一些。 想什么呢?想类似蝎子这样的药材养殖的事。 县上发展起来的只有种植药材,于药材而言,是不全面也不完整的。可像是养殖的药材,又不是那么好搞的。尤其是像蝎子之类的东西,养殖的和野生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再则,这种植的话,土地里长东西,不是遇到大的□□或是虫灾,是不会吃大问题的。 可养殖吧,那话咋说的:家有千万,张口的不算。 养殖要比种植的风险大的多。 钱艳群的话问的林雨桐怔愣的很久,发散的比较多吧!但回过神来还是先回钱艳群的话,“是药材。但这个养殖,咱们现在没有现成的技术。” 其实钱艳群也就是没话找话呢,这会子见这都已经叫人觉得高不可攀的桐桐刚才走神了,她觉得蝎子这个事能试着干干,成不成的,也好歹有借口跟桐桐搭话。 她就道,“我就是想问问,这要是药材,我晚上抓一些,自己慢慢养着试试,不知道厂里收不收?” “收!”林雨桐说的笃定,“只要有,统统都收。” 她这会子突然冒出来一个灵感,正是关于工作的。因此没跟谁多说,三两口把两面扒拉了,都没等四爷和孩子,先开车往县上跑。 到的时候才两点,也没提前打招呼,直接找领导汇报刚冒出来的想法,“咱们以青阳镇的药材为基点,之前说的凉茶是一个方面,但这个毕竟规模有限。但我们可以朝另一个方向扩展……” 什么方向?饮料?这个不行!没有原材料了,因此之前的设想只能放弃。 “不是放弃,而是调转方向。”林雨桐就道,“今儿回去碰上个老熟人,她问我说,蝎子是不是药材?这话给了我启发了,蝎子是药材,还是一味好药材。像是蝎子这样的药材还有很多,蝎子除了入药,最亲民的其中一种方式就是药酒!” 药酒? “对!药酒!蝎子酒、枸杞酒、黄芪、人参以及鹿茸,这些都可以入酒。”林雨桐就道,“如果女性月经不调,咱们有当归酒。针对中老年风湿,咱们有追风酒,如果更严重,咱们还有五蛇酒……” 这既可以说是养生保健,也可以说是市场化进入礼品市场。 “咱们可以跟中医大学、中医协会,甚至于中医药研究中心合作,这些东西,咱们老祖宗是留下经典的验方的,数千年无数人验证过的,很安全。” 可这个并不是没有呀,也有人做这个。 “但那么多人做药材的,为什么独咱们能做大呢?因为我们做的好,因为我们的东西真。同理,只要我们的东西真,那一定能做的好。”但只这么说,好似没啥用,“回头我做足了功课,多找几位老师,请教之后再来,到时候拿了成品来,您先试试。如果觉得行,咱们再说。” 因为很突然的提出这个想法,大家之前讨论了一半的问题因为她的这个想法给搁置了。 四爷就发愁,“你怎么把这些配方往出拿?是不是还得杜撰一位神秘的民间名医……” “不用!”林雨桐就道,“药材做的好,药酒会比一般的酒效果更明显。方子还是验方,我不动!” 那就行!你想弄一神秘人出来,铁定不行。光是欧阳那边,你就没法应对。 他在旁边站着看她折腾,发现给酒里泡的是YIN羊藿:“……”你就坏吧你!以后在单位人家领导见了你都得躲着走。 那他们个个健康的,偶尔有个高血压啥的,用药酒效果也不那么明显呀。就这个东西,好不好的,每晚一小杯,试试就知道了。 钱艳群也借着这个,三不五时的给林雨桐打电话,“桐桐呀,我是这么想的,我想把咱村北坡的土崖包下来。上面除了长了些酸枣树啥也没有。就那地方野生的蝎子最多,我寻思着,蝎子爱在那样的地方呆着,那铁定是那样的地方最好。但这崖就是一个竖面,上面有人家的地,下面也有人家的地,我去村上,村上说从来没承包过这种的,不知道咋弄,你看,能不能说句话,我还真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了。” 还别说,钱艳群要是走正道,人家这脑子相当可以。这么仿野生环境饲养出来的蝎子,就是要比在养殖池里养殖的贵一些的。 “好!”林雨桐一口应下了,“回头我就给村里打电话。” 这玩意谁的便宜也不占,也不妨碍谁的事,村里最后象征性的收了五百块钱,这是一年的费用,就这么了了。 但钱艳群估计是在监狱里学法律了,还知道写合同的时候添了一句,若是来年承包的话,她有优先承包权。 村上人没人在意这个,想添就添吧,谁要那个干啥呀? 养蝎子呀? 那玩意看的人浑身都不得劲,没事折腾那个干嘛! 钱艳群给土崖下搭了个窝棚,晚上就守在这里,晚上拿个灯在那里晃悠。她其实是发现这里的野生蝎子还不少,要真是都抓了,说实话,卖的钱比承包费用高的多。 但她忍着,先不动,套近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得慢慢来。 结果没想到把药材厂的大师傅白春娟给招来了,厂里就十个大师傅,白春娟算一个。她来跟钱艳群买蝎子的,“不用很多,我是学着炮制呢。” 学着炮制?这是个方向。 钱艳群心里一动,就问说,“这玩意真有用呀?” “好像是县上要弄啥药酒集团,正跟县里的酒厂谈着呢。”白春娟就道,“还是咱们厂牵头,估计是能行。” 钱艳群心跳的厉害,“那你说,咱是是弄个像是蝎子养殖,蜈蚣养殖这样的厂子?还是分散着大家各自养各自的?” 这种跟种植还不一样,种植是家家有地,大家也都会种地。可养殖吧,这种东西还是厂子一起养最好。 有道理! 钱艳群心里就有数了,带着钱去省城玩了两天,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回来了,还给小孙子买了衣服,进了巷子就跟人高声说笑,还站在那儿跟人闲聊。杜晓茹在家里听见了就赶紧出来,拉着孩子过去,“妈,你可算回来了。” 钱艳群把东西递过去,“给孩子买的,去试试去。”说着又问,“雨柱呢?叫他给我看着崖头,他看着没?” 杜晓茹:“……”大夏天,只有那地方最晒了。白天蝎子也不出来呀,没必要那么盯着吧。 钱艳群还跟以前一样,粗声大气的,“咋回事呀?给你们在省城买车买房,全靠那玩意了。你们当真是心大!”说着,手里的东西都不要了,撇下撒腿就跑。 吓的杜晓茹赶紧把孩子给老太太送回去,追着钱艳群往土崖那块赶,“妈,您慢点,不至于的!” “怎么不至于的,我专门问了桐桐的,这玩意有大用!”我可没撒谎!它是真有大用,“我专门去省城干啥去了知道不?找到人家农业大学去问去了……你说说你们……这可是几十万成百万的东西,你就给我糟蹋吧你!你说说你们能干啥!” 别说杜晓茹吓的腿软,就是听着的人都瞪大眼睛了,这玩意那么值钱吗? 巷子里乱糟糟的,就有人给卢淑琴和林有志打电话,问蝎子的事。可这两人知道的不清楚,只知道那玩意是药材,未来可能要发展的。具体的倒是没听说。 可就是这一点,基本也验证了钱艳群的话,她那么着急,是当真没撒谎的。 大家在门口议论纷纷,这几十万成百万,对大家来说那是相当有冲击力。但那满地的野草愣是叫发展成现在这样了,你说你有啥可质疑的。那蝎子总比野草稀有的多了,这么一想,好似钱艳群说的也没多夸张。 红秀和林有志在里面听的真真的,红秀是不信,她吃上次的教训了,觉得压根不可能。 疯了吧,一面崖的蝎子能值那么些钱? 林有志却心跟猫爪子挠似得,“她那人一向心里有成算。”这几十年,自己啥事没管,自家的日子还不是一样过。 这女人在过日子上是很有成算的。 红秀白眼一翻,掀了帘子直接回房间去了。但林有志却溜溜达达的往出走,他还是觉得得去看看,那可不是一星半点的钱呢。 不是他胆子肥不怕钱艳群,是最近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钱艳群是真不怎么把自己再婚的事放在心上的。既然这样,又□□的,身边还有儿子和媳妇,还怕她不成? 看看!看看就回来! 重启时光(96)三合一 重启时光(96) 林有强过去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钱艳群跟儿子说话,“……买上一段袋子,从那谁家地头那口井里抽水,给人家钱都行。今年好长时间不下雨了,还得用引水过来给喷一喷,不用多,就是外皮湿了就行……” 这个有用吗?太麻烦了,“光是水管子就得一大卷……”贵就不说了,这么折腾,特别麻烦的。 钱艳群早知道林有强来了,那踢踏踢踏的走路声她听了大半辈子了,因此她头也不回,声音放下,还神神秘秘的,“你们知道什么,这玩意弄好了,百万别想了,但几十万还是弄来的。” 哄人呢,谁信呀?! 林雨柱是再不信这个话的,“您这是又中了谁的毒了?咱别这么折腾呗,现在村里去其他地方收药材去了,我都想跟着出门了。占一个点拿一份钱,总比守在家里强。” 嗯!这个想法靠谱。 但现在不得不蒙你,钱艳群斥责儿子,“你知道个屁!行了,你不愿意干,我叫棉棉两口子过来帮忙,将来分你妹妹跟妹夫,你最好别有想法!” 杜晓茹就拉婆婆,低声提醒,“林……我爸来了!” 什么你爸,就是钱有强。 钱艳群扭头看了一眼,脸上并没有多少怒色,而是不冷不淡的问道:“你来干啥来了?” 林有强跟以前一样,蹲在地头也不往里面去。蹲下后就抬头道:“你这是折腾啥呢?要是地不够,你跟我说呀。咱们这边的地是不好租,但是往河滩那边去呀,那边那地也行的。” 钱艳群瞟了他一眼,“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又打啥主意呢?我跟你说林有强,你少拿话甜呼我,你那心里有几个歪歪肠子,我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她呵呵冷笑,“你得意啥呀?别瞧着我坐过牢,我就怎么的怎么的了,我告诉你,我这两年多牢坐的,那是比这大半辈子学的东西都多。”她脸上的得意一点都不掩饰,好像这几年是去上大学进修去的,“自以为守着那点股份就万事大吉了,你自己的侄女还不知道呀?那是多狠的人呐!为啥现在这个入这个股那个入那个股的,还不是怕将来这股份会被稀释……哦!对了,你不懂啥叫稀释股份。”她说着就跟儿子和媳妇到,“你们以后愿意咋对他都行,也别想着那股份了,给你们约没多少,不给你们也没多大的损失,别为了这个憋屈自己……” 不值钱了呀! 林雨柱急着要说话,杜晓茹赶紧拉住了,她有点看明白了,婆婆这像是在下套了。这种姿态她以前看的多了,婆婆惯常给别人下套的时候也是这番作态。就是不知道公公肯不肯上当了。 这一拉扯,钱艳群就看见了。自家儿子这个老实,这个笨呀,她就撵人,“叫你买水管子去呢,傻愣着干啥呢?你们先把钱垫着!将来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不就是一两千块钱的事吗?至于不?” 不是!关键是那么大老远的引水来,值当不? 林雨柱还要说话,杜晓茹拉着就走,“妈,我这就去取钱叫他去买。不过取钱得点时间……” “今儿给办了就行,早点晚点的也不在这一天半天的!” 林有强是看着儿子和媳妇没搭理他从他眼前过去了,他心里还不是滋味了一把。人有时候就这么奇怪,女人纠缠吧,嫌烦,怕麻烦。人家走了个利索,半点也不留恋,人这心里还是怪不是滋味的。 当然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钱!知道钱的好处了,怎么能没有那东西呢? 他也听出来了,钱艳群现在就是坐着看他倒霉呢。股份稀释他没听过,但不难理解这个意思。就是以后这个股份不怎么值钱的意思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钱艳群有她的道理,“你想象,咱村嫁出去的姑娘,有多少都是离婚再复婚,然后两口子都落户在咱们村了。以后也一样,姑娘都不外嫁,连带着女婿和生的孩子,这得多出来多少户人家……” 林有强并不知道这跟股份稀释有多大的关系,但他朴素的认识里却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再者了,每年给大家分这么多钱,上面那些人贪啥?不得想法子整事,有事了就有机会从其中获利。 他对钱艳群这个论调信了七八分,但嘴上是不肯承认的,只道:“桐桐说的,股份不变。” 钱艳群点头,一副不争论的样子,“那你就每年收你那六万的红利呗。” 是的!如果每年只六万,一点不升,大家有啥法子吗?一样没法子,又是厂子要扩张,又是要再投资的,这么多借口呢。 钱艳群越是不争辩,林有强越是信这个事。 他溜溜达达的回去,当时啥也没说,钱艳群撇嘴一笑,把手里忙的活彻底的扔下,这要忙各屁。 却说林有强回去钱艳群开着空调吃着西瓜看着电视,见他一回来就问:“去哪了?咋现在才回来,我都饿了。” 哦!那我去做饭。 “做啥饭呀?这大热天的,再把你热着?”红秀起身笑着看他,“街上新开了一家地摊鱼,说是味道可好了,咱俩去吃呗。” 那不得钱嘛! 一年到头除了那些红利,再没别的了。去年那六万,再加上县城房子租出来的二万,一共八万。可结婚给她买婚戒买衣服啥的,都花了不少。回来这房子粉刷买家具家电啥的又是一笔开销。还有平时的日常花用,基本不做饭,都是下馆子,啥好吃吃啥,这是小数目吗?家里不进钱的时候,钱下去的特别快,一点都不经花。如今钱爱群再拿了两万七,又把人家租地的钱退给人家一万多,他哪里还有钱? 三两千顶天了。 这钱得撑半年,到年底再分红利,哪里撑得住哟! 红秀见他磨蹭,就眯眼,“你这是没钱了吧?” “有!”林有强一点磕巴都没打,“想哪去了,咋会没钱呢?走走走,吃鱼去。我这不是想呢吗?到底哪开了一家地摊鱼……” 红秀冷哼,这林有强别看没啥大本事,但忽悠女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也轻易不上女人的套。结婚也都半年了,也没从他手里把银行卡的密码给套出来。所以,这货手里到底有多少钱,她并不知道。 还说有钱是吧,我就看你还有多少钱。 三两天花的经不住了,林有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着急,钱当真花不了几天了。 怎么办?没钱了,这女人怕是要离婚的。 他心里有数的很,晚上折腾完他不叫红秀动,而是低声道,“生个孩子吧!你没孩子,我那两个……有跟没有都一样。我比你还大点,这将来我要走了,你怎么办?钱这东西吧……我爸我妈就是例子,手里要股份有股份,可没人照看行吗?我这头呢,就是对我不好吧,我那是亲儿子亲闺女,我养了他们打,他们将来要是不养我,那告了就有人管。你呢?你咋办呢?我也知道,你是不信我,心里也不稀罕我。可我是稀罕你,我也不是不把股份给你,真的!我心里也有顾虑……咱再要一个,再生一个我就把家彻底的交给你管,行不?” 红秀心头一颤,一辈子没孩子,这是一辈子的痛。可我这不是不能生吗?要是能生我至于离婚了吗? “现在这医学发达了,试管婴儿啥的,只要想,就能做。”林有强一脸的笃定,“要不,咱先去医院瞧瞧,当年瞧不好的,现在指不定就能瞧好了……” 总之,得把整个女人的心思先得勾到别的地方去。 然后转天就把人带到县城的一个中医家里,还跟红秀道,“这是我问了有志,叫有志找桐桐打听的,说这里看的可好了。” 叫号脉,然后给开了一堆草药。人家又叮嘱了可多,像是吃的喝的之类的都得注意,反正就是外面饭馆子的饭少吃,化妆品之类的少用,药吃十天后再来,看看脉象。坚持吃上三个月到半年应该就有会有喜信儿。 这叫红秀都死了的心瞬间给活泛了,“我还能生?” 能! 红秀心里也担心呢,“我们这年纪……可都不小了。” “你们都是高寿的脉象。”老中医信誓旦旦的这么说。 于是红秀回去就消停了,要求低的很。啥清淡吃啥,小米粥小青菜,有点肉沫,早上有个鸡蛋就成的。 但是中药是有用的,至少时有时没有的例假准了。之前还想着快要绝经了,谁知道这就正常了。这就是能怀孩子最基本的前提吧。 县里现在信中医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大家就是做这个营生的嘛。别的地方草药贵呀,但在咱们这地方,只要大夫给开药了,那都不用去药店抓药了,拿回来自己就能配齐了。十天的药,拢共就给了大夫二十块钱的诊费,再就是来回的公交车费,啥玩意都不抛费。 林有强心里安稳了,这么着的话说不定能撑到年底。可到年底红秀要做试管怎么办?听说这得十多万呢! 钱从哪来? 他找钱艳群去,果园那边的房子小,也不隔音。他站在外面能听见里面打电话的声音,钱艳群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再要把那面土崖要回去,那可不成!我跟你说桐桐,不是我不卖你这个面子,你也要为我想想,这事要是原价要回去,那我是吃了大亏了。我寻思,我要拿那一面土崖入股,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多要,给我三股就行……五十万不行……八十万也没戏,啥东西有细水长流的好呀?就是给我一百万,可这一百万是有数的。拿红利的话,三五年这一百万就来了,我不傻。咱村里只这一个地方合适,你们离了这个地方不行,反正我的条件就是这样,给我三股……” 林有强在外面听了一会子工夫,蹲在房子回头没动地方。等里面打了电话,好像要抽柴火做饭了,他才过去。 钱艳群一副吓了一跳的样子,“干啥呀?走路也没个声响,吓人一跳。” 林有强朝地里指了指,“我来看看要不要浇水。” 那你看去吧! 钱艳群忙她去的去了,黄鳝腌好了,搁在锅里爆炒,一会子酱香的黄鳝就出锅了,就这这个锅做一碗汤,再贴个饼子,转眼饭就得了。 等林有强装模作样的转悠回来,这边已经开饭了。他朝饭菜上扫了一眼,咽了咽口水,就蹲在边上,“看你过的好,我心里就踏实了。” 钱艳群心里一哽,又来这一套是吧?她继续吃她的,没言语。 林有强见没撵他,就低声道,“咱家那个加工厂的股份,确实是有你一半!” “光有我一半吗?那还有孩子的份了。我跟孩子至少占七成……”钱艳群说着挥动着筷子,一副特生气的样子。但转眼她又面色如常,然后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行了,都给你了,都给你了,你赶紧给我滚远点,少在我面前转悠。”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态度,果然钱是人的胆。 他现在越发相信,钱艳群手里捏着一只下蛋的金鸡。 但他有他的逻辑,“我知道你气的狠了,但这几年我也没法子,跟红秀结婚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在县城惹上混混了,红秀认识的人杂,她要跟我结婚,我要是不答应,都不知道会被人打断胳膊还是打断腿,我也是不想跟家里惹麻烦!七成股份我给你,过到你的名下都行,我这不是一直没机会吗?红秀这女人奸的很。不过背着她,别叫她知道,这主意我还是能拿的。我现在给你写协议摁手印都行……” 钱艳群背对着林有强,心里拔凉拔凉的,这不要脸的果然来算计我了。 她抢人着没拿刀砍人,还语气特平静的说呢,“哄谁呢?真当我二傻子呢!你就说你先干啥吧?我可不信你好端端的对我大方起来了。” 林有强跪下抱着钱艳群的腿就哭,“别看咱俩离婚了,可咱俩的关系最亲呀!比我爹我妈都亲……我要出啥事,别人不救我,我知道你得救我的!我在县城我是被人骗了,那人说是做海鲜生意的,真的!那个螃蟹个个比我的手掌都大,皮皮虾这么长,我心说,咱们这边的人现在有钱了,也吃的起海鲜了,对方那车坏了,人病了,货急着出手呢,我心说这便宜不好碰,碰上了别放过呀。我就跟人借了高利贷。把这货给买下来了,谁知道买下来才知道,那玩意库存的时间长了,那虾一过热水只剩下壳子了,里面的肉都化了。我彻底赔了,还被人举报说卖不新鲜没检疫的东西,罚了我十多万,还有说吃了我的东西住院的,又给人家赔钱……这些事我都不敢叫雨柱和棉棉知道。我跟红秀结婚就是想着这女人手里肯定有钱的,想暂时过的难关,谁知道,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我想离现在也离不了。我把股份给你七成,剩下的三成凑活着过吧。钱给你和孩子,那么些债务,我背着就行。那个女人……那就是找来替你受罪的,你千万别恨我。” 钱艳群心说,我当时得是多傻,这一个一个的理由编的,跟真事似得。 她的眼泪也下来了,脸上做出心疼的样子来,嘴上却硬的很:“少拿话哄我?你也就是哄哄我罢了,你要真敢写,我就敢把那土崖分你一半!”说着,一把推开林有强,“起开!” 林有强看见边上的纸笔,好像是要记账用的,过去就写了,写了就签字,“给你和孩子七成,现在去村里过手续都行。” 钱艳群眼神复杂的看了林有强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 到了地方,村里一个个的面面相觑,这林有强转性了吧。 人家就问,“你是自愿放弃这七成,给前妻的和孩子的?” 林有强就赶紧摇头,“是交换,用这七成交换她手里土崖的一半承包权。”他看了一眼在门口跟谁说话的钱艳群,赶紧催促那个帮着写证明的文书,“就这么写吧。” 这人还觉得林有强总算是像个人了,要那一半承包权有个屁用呀!这不是变相的补贴前妻吗? 然后不等钱艳群进去,林有强就拿着东西出来,催促钱艳群,“摁手印吧,先摁手印。” 不等钱艳群细看,他拉着钱艳群的手直接给摁上去了。 钱艳群拿着属于自己的这一份,转身就走:白纸黑字,这可是你自己写愿意跟我交换的,可再没有反悔的可能了。 林有强暗自得意,但这事不能叫红秀知道,就跟家里到底有多少钱不能叫红秀知道是一样的道理。他是一心盼着厂里跟他谈这个土崖的事呢,结果很快村里宣布了,厂里要成立养殖厂。跟之前以前,入股。这个也是一样,一股一万,一家只准一股。 林有强急了,“我那土崖可得占一个半股!” 要你的土崖干嘛?别闹成吗?这要不是林雨桐的大伯,直接撵出去了。 然后随着林有强的诉说大家才明白了,感情还有这么一桩乌龙事呢。他说的这个村里没人知道,上面也没有这个意思,“那你叫钱艳群来问问清楚。” 钱艳群来了就可诧异了,“谁说那土崖值百万的?” 你! 林有强气的眼冒金星,指着钱艳群手都抖了。 钱艳群矢口否认,“我没见过桐桐呀,也没有桐桐的电话号码。她挺忙的,我打搅人家干嘛?人家有啥事咋会告诉我?” “你明明打电话……” “没有呀!通话记录一查就知道了。你这还是人家大伯呢,咋这么给侄女泼脏水呢?桐桐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 得!大家都懂了,林有强被钱艳群给涮了。 林有强不认这个结果,“你这是诈骗!你在巷子里可说了,那值钱的很。” “那我是哄我儿子和媳妇呢,怕两人不重视,那土崖今年弄两万块钱没问题的,这也不是小钱呀。我哄孩子还哄错了?这些话没一个人当真,咋就你当真了呢?”钱艳群瞥了林有强一眼,低声道,“你嚷嚷,再嚷嚷你家那女人就知道了,人家知道你要啥没啥,不得踹了你。赶紧回去吧,藏着掖着吧,她不知道,就能白叫你多睡两年。” 林有强转身就走,拿这个敢拼命还长了心眼的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手里的七成股份都叫弄走了,他得想想法子,把今年这个坑先填上再说。关键是现在连入股这个养殖场的钱都没有。 没法子了,干脆抬手把县城的那个院子以三万八的价格卖了,好歹这日子总能撑的下去了。 这些事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能不吹到林雨桐的耳朵里吗?她其实是支持这种仿野生环境养殖的,觉得可以尝试。 她在跟药材厂加工的几个大师傅说这个事的时候也提了一句,野生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这炮制的时候要注意哪些。 然后这话就被有心人听到了,白春娟就格外重视,回头就找了钱爱群和林有强,意思是想承包这个土崖。钱爱群不承包,她觉得白春娟不像是个傻子的。林有强是想狮子大开口的,但白春娟最多只出到一万,他先开始没答应,结果红秀也不蠢,估计是听到风声了,要看银行卡的余额,这个哄不了人呀,非得拿钱往里添才行。买院子的钱再加上承包土崖的钱,数额好看一些不是? 于是,很干脆就把那刚换回来的承包权给卖了。 人家白春娟和钱爱群合作,两人把这事当做正事干开了。 白春娟就说,“离了男人咱自己过自己的,婶子,你也别老惦着那个事。” 我不惦着,我就是不收拾死他们气难消,逮住机会就想削他们一顿。这才刚刚开始,咱们以后慢慢来吧,我跟他过了二十七八年,往后还有二十七八年呢,且给我等着就是了。 还有这个红秀,呵呵! 红秀想再生一个,他们觉得是秘密,可这一户挨着一户住呢,有啥秘密。东家说话,西家听的清清楚楚的,人家都知道这个事呢。 钱艳群肯定是听说了的,她最近的论调变了,就说这个遗传特别重要。说你看我家这两孩子,我跟他爸就这样,那孩子也就那德行了。别的不说,你看林有志,早前娶的那媳妇也就那样了,所以生的闺女桃桃就是那个德行。再看后来娶的卢淑琴,别看当时是疯子,但人家脑子好,基因好,生的俩孩子你再瞧瞧。方圆这一大片,谁家能比?也就是金家能比!看看杨碗花那德行,但是人家当爹的基因好,那两儿子怎么样?算不算人中龙凤。再看看杨碗花跟郭永刚生的金凤,那能看吗? 所以,总了归齐,这娶媳妇嫁闺女都得看好,影响子孙后代呢。 她还特粗俗的比喻,“这就跟配种一样,对不?给牲口配种,那还得找膘肥体键的呢。” 然后这就成了巷子里的一个话题了。 对于一心想生娃的红秀来说,这可是戳到肺管子里了。想生娃,和想生个跟林雨柱林雨棉这样的娃是两码事。一想起这样式的人,她的心都灰了。 一边想着不生算了,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吧。 一边又想着,现在要是再不生,大概这辈子真没机会了。 她也不知道草药治的怎么样了,一个人去县医院检查,结果人家说是单侧输卵管堵塞,是有自然怀孕的可能的。 她自己都愣住了,她早年检查过,说是双侧堵塞,但一侧不及另一侧严重。那也就是说,人家中医开的药是见效的。 不知不觉的,她就去的多了,不仅吃药,还配合针灸。 然后等九月份,金泽小朋友能上幼儿园的时候,人家红秀怀上了。 钱果果跟林雨桐说,“我见过红秀跟一银白头发但气质很不错的帅大叔去过酒店……” 那咱们管不着,对吧?! 卢淑琴来的时候却说,“你们小的时候,计|划生|育抓的紧,只要怀上了愿意去做,镇上都给十二块钱的补贴,那时候为了拿那几个钱补贴过日子,你大伯母差不多那都是去流产的常客……” 故意怀上,然后去做,领钱。 “后来就叫结扎,你大伯母那身体那时候差的很,说是感染还是怎么的了,硬是拉了你大伯去做了结扎……” 这玩意那不去医院做输J管吻合术,你这也不可能怀上的呀。 而且,这都多少年了,就算是做了手术给你接上了,可过了十五年这个年限,概率很低的。一个怀孕概率低的女人,一个叫女人受孕概率更低的男人……“这孩子九成九不是林家的。” 卢淑琴就说,“钱艳群那可不是个一般人。你瞧瞧邪性不邪性,想干的事愣是没她干不成的。股份该得的也要回来了,你大伯跟红秀也拆散了!这回红秀离婚,可是一分也得不到……” 她是过错方。 “谁现在不说钱艳群有心眼。”说着就跟林雨桐学钱艳群在巷子里说的那些话,挑动的那些话题,“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诱导红秀找别人生孩子。” 林有强说生孩子是假的,就是为了哄住红秀的,要不然不会不告诉红秀他自己的情况。然后这边钱艳群引出了红秀心理的担忧,果然不想给林有强生孩子,去县城找了别人。以为能赖到林有强身上呢,这回坏了。林有强能认这个账才怪! 但这跟林雨桐和四爷有啥关系,两人哪有时间管这个事情。 可事情还真就出了。孩子开学要上幼儿园,当天两人给孩子报名了,就把孩子先带回来了。这一天林雨桐特意的请了一天假,就为了送孩子入学的。结果才回来,打算带孩子去超市,买点小零食。人家老师要求的,说是开学第一天要认识新朋友了,明天来带好吃的跟小朋友分享。本来是要做的,但这做的叫人家孩子吃了,万一谁家的孩子闹肚子了,这都是事。干脆算了,在外面买吧。一家三口还没到超市门口呢,四爷的电话响了,说是林有强报警了,说有人QJ了他老婆,这个人的身份还很特殊,是另外一个镇派出所所长的老丈人。可人家那边也报警了,说是林有强骚扰人家,毁了人家的名誉,老人家一气之下住院了,然后中风了,半身不遂的可能性很大。 这事能管吗?怎么管? 四爷就道:“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回头我给李所打个电话,你们办你们的事吧。” 可四爷的电话还没打过去呢,人家李所带着老婆上门来了。一家三口从超市回来,门口就站着很富态的两口子。 李所一开口就说,“领导,你看这事闹的!要是知道是谁,昨儿就不那么处理了。” 我恨不能宣告全世界我跟林有强关系不好到不来往的程度,可一有事人家还是会说那是谁的谁谁谁。 林雨桐笑着把人往里面请,“孩子开学了,我这忙着孩子开学的事呢,今儿没去办公室。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装不知道! 这李所的老婆说话特直,语气也不是很好,“说是领导的大伯,找我父亲,说是我父亲那个他老婆了……” “我大伯?”林雨桐好像很诧异的样子,“早不来往了。不仅我不跟他来往,他的儿女也不跟他来往了,我祖父祖母也一样……不管出了什么事,有关部门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要是害怕处理的公正性,我这就打电话……” 李所瞪了老婆一眼,赶紧笑道,“您看,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怕我爸这事叫咱们之间又误会吗?” “误会什么呀?一码是一码。”来找我干嘛呀?要是怕彼此有误会,你大可不必跟我这么说话,对吧?我告诉你了,不仅我不跟林有强来往,甚至林有强的父母都不跟他来往。这就是我的态度了,他的事我不插手,还想怎么着?你有情绪冲着我就大可不必。 再说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林有强长的虽然是歪脑子,但他可不笨。找上你爸,那定然是你爸真的那啥了。哪怕不是QJ,但这也是跟有妇之夫有染呀!更何况,我怎么记得这位李所的丈母娘应该还活着呢,不过是瘫了十多年了。 更何况,这位人老心不老的老人家好像现在政XIE挂着职呢,有人闹事了,你立马就中风了,这中风的真是时候。 现在你们两口子上我的门,想干什么?消除误会?还是试探态度?或者干脆想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给我面子吗?这是打着我的旗号,灭你们家的事呢! 想占好处还不想给我好脸,我招你惹你了?! 林雨桐亲自打电话到县局,把这个事情说了,“一定要公正,公平,要有理有据,只要证据确凿,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要怕丢谁的面子,我也没啥面子可丢。” 这电话一打出去,李所就知道,事情被自己给办砸了。这种情况,就没法再坐了。起身告辞,出去就埋怨老婆,“我说了多少回了,不要看她年轻就小看她。她能走到如今那必然手段硬的很!你现在去打听打听去,到了下面有几个敢扎翅的。有啥话你不能好好说吗?奔着她去干啥呀?能耐的你!得了!啥也别想了,爸的公职铁定是保不住了。” 他老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回头看身后的住宅楼,“她不会给你穿小鞋吧。” “她要是那小肚鸡肠的人,能走到如今?”他故意唬着脸,说老婆,“但爸的事我没法插手了,你也别逼我管,我要是管了,除非脱了这身皮。你得想想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刚好,他也正不想管。可不管家里就得起火!刚才要走的时候,跟金嗣业握手的时候,对方重重的握了一下,他顿时就明白啥意思了。这是说是在替自己做戏。 是不是的,人家给了自己这个台阶,自己就不能真的跟人家恼了。 反正老丈人公职保不住了,如果那个女人坚持生孩子的话,家里还得支付那边一大笔钱的抚养费。那个林有志也没动手,说的事也不算是污蔑,估计没啥大的惩罚。重要的是别叫那个女人告,如果非要告QJ,那就不如赶紧息事宁人,给一笔钱把事了结了算逑。 可红秀怎么可能不要孩子,她这辈子过去了,好容易怀上一个的,她是坚持要生。 要生就没钱,你的孩子是你的责任,孩子的父亲中风了没有抚养能力,你自己养去吧。反正把人丢完了,也不在乎了。 钱没要到,林有志也不愿意了。 离婚!就我这条件,再找个长的好的,年轻点的女人,一点也不难。村里这么些假离婚的这不都成真的了,哪个没找? 可还没等找呢,这边前脚跟红秀离婚,把红秀扫地出门。后脚就被发现喝醉了,半夜里不知道干啥去,栽倒在水渠边的泥沟里了,第二天才被人发现。送到医院,人倒是活着呢,可喝的太多,还那样摔了一下,又没有及时治疗,反正嘴歪眼斜的,双腿没知觉了,双手颤颤巍巍的,基本后半辈子也就这样了。 林雨柱晚上来找林雨桐,问说:“故意把人灌醉,然后把人带到高渠上,人要是摔死了摔伤了,这算是故意杀人或是故意伤害吗?” 林雨桐:“……”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她无奈的问说,“那个故意灌人的人她喝酒了吗?她当时是个啥状态?如果她只是喝多了也不清醒呢?你确定她没有喝酒而是故意害人的吗?” 不能! 那不就得了!所以,那顶多算是事故。 出了事故,对方有赔偿之责。 而恰巧,人家钱艳群不计前嫌,又搬回去照顾前夫去了…… 重启时光(97)一更 重启时光(97) 国庆一过,这几本就算是天凉了。早上在家里通风透气窗户大开,还得套个马甲了。阳台上的两盆茉莉也不开了,倒是有两盆菊花打了花苞。四爷给把窗户打开,给花浇了水,地不用拖了,因为桐桐为了不让他在家干太多的活,一般会趁着他晚上洗澡的时候把家里的东西归置好,把地拖了。拖的没那么细致,不过没关系,周末在家会大扫除一次。因此,他在家要干的并没有多少。 孩子送学校一个月了,他白天的时间相当充足。早起桐桐起来做饭,他起来给孩子穿衣服带着去洗漱,然后一块吃早饭。吃了早饭桐桐上班,他送孩子去幼儿园。回来的时候顺便买新鲜的菜和肉塞冰箱。然后开窗透气,浇花归置零碎,半个小时过去了就得看书学习,到了十二点,孩子中午在幼儿园吃的,也不用管,剩一个人的时候吃饭好凑活的。但桐桐不是让他凑活的脾气,她做饭利索,早上顺手就把面条擀出来了,然后放在冰箱冻着。吃的时候煮一下就行,拌面的料在冰箱,扒拉点就是一顿饭了。要是想吃饺子就下饺子,冻着的随时有。 下午三四点,这得接孩子放学了。这要是正式的上班,孩子怎么办?不是老人带,就是得送托管,什么正式工作这个点也不能下班呀。 四爷现在就是这样,吃了饭把厨房收拾了四十分钟,出门溜达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回来眯一觉,然后看两小时书,这就该接孩子了。 他今儿还寻思着,中午要不要找桐桐出来吃饭,县城边上新开了一家铁锅炖,很有东北风味。结果还没有给桐桐把电话打过去呢,他的手机先响了,低头一看,坏了,显示的是郭老师。 郭老师是金泽幼儿园的老师,这个点打电话不是孩子不舒服,就是磕着碰着了。 一接起来,那边一个女声就说:“是金泽爸爸吗?” 是! 四爷拿了钥匙已经出门了。 “你赶紧来一下……” “好的!三分钟就到。” 幼儿园就在小区隔壁。要是买最边上的那栋楼的话,站在家里的阳台都能看见孩子的操场,就这点距离。有跟老师说话的时间,跑着都到了。开车更划不来了,出去找个停车的地方都不容易。 说是三分钟到,也就三分钟到了。 老师带着孩子在教学楼外面的操场边站着,蹲下来不知道在跟孩子说什么。门卫挺严格的,老师看见了朝门卫点头,人家才开门的。 一进去,金泽的抽噎声更大了。这也不是不舒服呀!跟人干仗?还输了? 人家老师就摇头,“孩子要他爷爷!下来上活动课,一到操场上,突然就哭……”一遍一遍的哭喊着‘我要我爷爷’‘我要我爷爷’。 四爷:“……”这都上幼儿园一个月了,你哭喊着要家里人了。 刚开始的几天四爷也慌,白天手机不离手,毕竟孩子适应新环境,到了新环境到底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可这孩子真乖,接送了一个月了,老师都说金泽是唯一一个没哭的孩子。这才说教育的成功呢,上幼儿园挺省心的。可不能因为过了个国庆假,这就又不适应了吧。 四爷低头看孩子,金泽也抬头看他爸,然后还有余光不停的看操场外面。 这个小打量四爷瞧见了,也朝操场外面的铁艺栅栏看了一眼,只得跟人家老师说了一声,先带这小子回家。一出校门,四爷就问:“要你爷爷,那要不要给你爷爷打个电话?” 嗯嗯嗯! 一边点头一边四处瞧,四爷猜出来了,八成过去的一个月,金保国都在操场外面陪孩子呢!秋高气爽的时候,这么屁大点的孩子,老师可不就是带着在操场上玩嘛,孩子看见他爷爷就在外面,哪怕换了个环境也不慌呀。所以,过去的一个月特别消停,今儿他爷爷没来,这坏了,哭着嚎着要找爷爷。 这边四爷把电话一递过去,孩子自己就能打电话。 那边金保国正开车呢,一看儿子的电话就接起来,“咋的了?” 结果是孙子的声音,“爷爷,你在哪儿?”都带上哭腔了。 “爷爷马上到,五分钟就到……” 四爷也不走了,就等五分钟,结果三分钟多一点,路边的车一个急刹车,停在门口了。 到了!孩子撒腿往前跑,金保国下车就把孩子抱住。爷孙俩就跟俩世纪没见似得。 一个说:“爷爷你去哪了?” 另一个说:“怪爷爷!怪爷爷!爷爷有事耽搁了点,来迟了。” “那你去哪了?” “去法院去了!” “跟奶奶离婚了吗?” “离了呀!” “那太好了!” …… 四爷:“……”你知道啥叫离婚吗?反正就是他爷爷做的都是对的,他爷爷把想做的做成了那就太好了。 这都出来了,也别去学校了。先回家吧! 坐车上,金保国开车,孩子搁在后面不停的说话,“……我都闻见了,中午又吃麻食,放可多萝卜丁丁……还有肥肉肉,我不吃!” “就是,怎么能叫你们老吃胡萝卜,这是养兔子呢?” “嗯嗯嗯!我想叫姥爷去幼儿园做饭,我想吃什么姥爷都给我做。” “哎呀!你跟你姥姥姥爷可想一块去了,你姥爷早想去了,你姥姥也想叫你姥姥去,可这不是怕你妈不答应吗?” “不告诉我妈!我妈忙,不知道!” “那一会子回去你给你姥爷打电话……” “好啊好啊!” 直到下车的时候才想起他爸跟着呢,然后一对上他爸的眼睛,瞬间蔫吧了。要是有长耳朵和尾巴,那这些都耷拉着呢。 金保国讪讪的的,把孩子往后藏,“干啥呀?这不是怕孩子不适应吗?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在学校外面呀!”说着就理直气壮起来了,“也就是你们两口子心大,你看看人家,谁家不是爷爷奶奶家里好几个人在外面看着孩子的……” 但也没有一个跟您似得,天天的在外面陪他那么长时间。 现在好了,一个月了都,在幼儿园哭着闹着要找爷爷,以后也继续陪着呀? 陪着就陪着!金保国抱着孩子就往家里去,“孩子这么小,这么着急送学校。等四岁直接上小班行不行?你们那时候都是六岁了才上幼儿园,八岁了才上小学。现在不都说什么家庭教育很重要嘛,不是说要享受快乐童年吗?我看啊,正该享受的时候不叫孩子享受,就是最大的不负责任!” 这也就是在儿子面前,理论一套一套的,等桐桐回来,在儿媳妇面前,金保国那姿态也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刚开始就是不放心,就是看看!结果人家那些孩子知道大人在外面,都特听老师的话不敢扭头看大人,就咱家金泽,还跟人家老师说我是他爷爷……” 然后老师也没管? 不是!“我送了老师一人一瓶香水……”挺贵的那种! 林雨桐都不知道该摆出啥表情了。她给孩子的档案上填东西,像是单位之类的,只笼统的添了,职业就是公务员。 结果您倒是好! 这个金保国可有理了,“你当就我送了?人家送的人多了去了。我在门口也不光呆着呀,我跟其他孩子的爷爷奶奶我们也一块聊呢,没送老师东西的少。人家都送了购物卡,我这还说这不是快中秋了吗?想打听人家老师家住哪里,在距离家近的超市给弄张五百块的购物卡呢。你这肯定又得批评我!我跟你说,这个我只是做的跟大多数家长一样……那没送的,我告诉你,对孩子肯定不一样。这么大点的孩子,孩子渴了,找老师要水,她用心点就给温水,不用心的给孩子凉的怎么办呢?孩子要上厕所得举手,你送东西了,孩子刚一举手就叫孩子去,你要不送东西,老师假装看不见叫孩子憋上那么几分钟你试试……反正老师也不知道你是领导,也不知道你们是干啥的,我也没特立独行,这也不算错吧!” 林雨桐还没说话,金泽就附和他爷爷:“就是!” 就是什么呀?金泽可有道理了,“我们班小朋友的家长都开车,开可贵的车了!咱家没有车!老师让我排队排在最后!” 咱家没有车跟你排队排在最后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咱家就住隔壁,要什么车呀? 再说了,县城的车也没那么普遍的。 当然了,可能因为这是私立吧,全县家庭条件稍微好的孩子都聚集在这里了,去接的时候,路边一长道儿,都是停着的车,有好车也有一般的车辆,但这个阶段,有私家车的都是经济条件相当不错的。 但这跟你排队排在最后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因为你在同龄人里个子最高吗? 你长那么高,比你大半岁的都没你高,你不排后面谁排后面? 金泽就老委屈了:“可我排后面,干啥都得最后!” 把你生的那么高,怪我喽?! 重启时光(98)二更 重启时光(98) 孩子这事怎么着了?不会因为四爷和林雨桐不叫金保国不管,人家就真不管了。也不知道爷孙俩是咋嘀咕的,反正孩子晚上的时候高高兴兴的把他爷爷给送走了,两人背着人拉钩上吊的。 说啥了林雨桐和四爷也没问,金保国不会完全没有底线的宠溺,他有他哄孩子的法子。反正这小子之后就可高兴的去上学去了,回来欢蹦乱跳的,叽叽喳喳的。在这样的幼儿园你要去问孩子,你今天学什么了,那他给你说不出啥道道来。你得问他,今儿过的高兴不高兴?吃的好不好?中午有没有睡饱? 那你得到的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就像是今儿,孩子说在学校学的是用钥匙开门,这个也是有必要的。但其实一般都是家里该承当的这一不部分教育。林雨桐也不知道公立是怎么交的,但私立会开很多类似于这样的课程。 今儿学用钥匙开门,明儿就学自己叠被子,后天学叠衣服。然后会要求买橡皮泥这些东西,回家动手捏蔬菜。 这些四爷是不管的,老师让做的,那你就去做,做成啥样是啥样,带到学校就行。 结果四爷一战友结婚,得去省城参加婚礼,这天改林雨桐去接送孩子。去的时候,老师都在门口迎接了,站在门口,面带笑容的,家长牵着孩子,一个挨着一个的送到老师手上。林雨桐是送了孩子就走的,她还得去上班呢。但门口很多家长,当然了,大部分是孩子的爷爷奶奶,站在那里看着孩子进去,这个点应该会做早操,他们就围在外面不走,然后一直看。各家看各家的孩子,怎么稀罕都不够。 林雨桐没停留,直接走了。她本来想找老师了解孩子的情况的,但这早上,老师的时间肯定紧。她就想着,说是放学接孩子的时候去跟老师了解一下。 结果这天有会议,她脱不开身。就叫帮着写稿子的小廖去接了。小廖跟孩子也比较熟悉,孩子也认识。她呢,还专门给老师打了个电话,就说这个情况,就解释今儿顾不上叫其他人去接了。老师也算是负责任,小廖人到了还不行,还得拿电话再给林雨桐打电话,通话了之后,家长确定这个就是委托的接管孩子的人,也叫孩子确定了认识此人之后,才能叫家长把孩子带走。 林雨桐觉得这很好呀,放在学校很叫人安心。 等第二天早上去送孩子的时候,林雨桐才说要跟人家老师道谢呢,结果话还没说,老师先把林雨桐叫住了,说话还算是委婉,“金泽妈妈,孩子的事情就是最大的事情。别管啥事都得给孩子让路吧?” 我这开会也是事关全县的大事,再说了,就这一回。 可这不能跟老师辩解呀! 老师也是关心嘛,林雨桐表示欣然接受,“再不会有下一次。”关键是人家小廖也有本职工作的,老叫人家替自己接送孩子也不合适。 可紧跟着老师就说,“安排的作业,家长也要重视……”吧啦吧啦的,说了不老少。 幼儿园的作业嘛,就是写几页12345,再或者写aoe,一般回来的时候四爷都带孩子做完了。四爷也是不会在这上面纵容孩子的主儿,更何况,孩子晚上还学其他东西呢,也没见在这方面偷懒潦草呀? 要说别的地方不如人家孩子优秀,这个林雨桐信。但是写字这个……不说比别人优秀吧,但绝对不能说过不了眼吧。 她也没看过孩子的作业,咱也没发反驳老师。等下午放学的时候再把孩子接了,林雨桐回去肯定要看孩子书包的。这么大点的孩子是不允许给书包里带铅笔这些东西的,就怕玩的时候戳到哪个孩子。他们是在学校写字的时候老师才给发铅笔。回来在家写作业用家里的铅笔。 难得陪孩子写作业,发现这小子还是挺自觉地。回家来先去洗手,然后去用自己的小杯子给自己接水,喝半杯水,然后坐在写作业,把‘7’写一整页,把‘b’写五行,他写的慢,但一笔一划的,跟书上描下来的一样。有一点写的不到位,他就特别细致的擦,然后慢慢的写。哪怕是慢一点,林雨桐也不催,她转身就做饭去了。 饭好了,孩子作业弄完了。还自己跑去他惯常描红的地方,写了一张‘中’。那今天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很认真的完成了。 那就吃饭吧,吃了饭孩子嘟嘴,“还有作业。” 那就写吧。 “不是写的作业。”金泽去阳台上,“妈妈,我能摘这些花的叶子吗?摘了要紧吗?不多,一点点。” 要那个干嘛呀? “老师说今天的作业有树叶画!” 秋天了,树叶都变了颜色了,各种各样的,这个创意不错呀。叫孩子发现大自然,没毛病。 林雨桐碗都没洗完,擦了手就带孩子出门,“家里的花叶子可选择的不多,咱们出去找去。” 好啊!孩子最喜欢这种的了。林雨桐还专门绕到小卖部给孩子买了固体胶和那种做手工用的小剪刀,不伤手,比较好用。孩子也捡了不少各种颜色和样子的树叶,他不摘,就从地上捡,挑拣起来就比较慢嘛,耽搁了一点时间。 回家林雨桐把画画那种8k纸张拿出来,告诉他这个固体胶怎么用,然后你做你的作业吧,我去刷碗了。 出来的时候孩子弄的乱七八槽的,红色的叶子撕的跟狗咬的似得,但大致看的出来,他是想弄个圆形的,他甚至动脑子了,把饮料盖子扣在树叶上,想弄的圆一些。但手跟不上脑子,剪的并不规整。他把这个红色的‘圆形’的树叶贴在右上边,应该是当太阳用的。然后用细的黄色的树叶贴屋顶,把绿色的像是韭菜那样的草叶子贴在房子边上当树林,甚至用彩笔给树画上了影子。太阳从哪边照,树影子应该在什么方位,大致上都没有错的。 这肯定是四爷带孩子的时候叫孩子观察到的――没毛病。 孩子画了两个小时,坐在那里没动地方,把大作完成了。然后起来就往厕所跑,憋尿憋的。出来再把名字写上拿给妈妈看,“这画叫树林的早晨。” 林雨桐就夸,“真好!早上的旭日是这样的。”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他记住了。还知道早上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了,常识并没有错。 孩子也可得意了,高高兴兴的拿去学校,结果晚上回来哭丧着脸,“我太笨了,我们班就我做的最差,老师还批评了。大家的画……老师都放展览室,今天还参观了,就没有我的。” 孩子说着就从书包往出掏,东西早揉的皱皱巴巴的,不成个样子了。他早上去的时候小心的捧着的,结果老师没要他的,他不好意思叫同学看见,8k的纸又比较大,这肯定是折叠了才塞书包的,把好好的本子又染上了叶子的颜色。 四爷一直要求孩子的作业本整洁,但这种脏没关系的。 可孩子还是大哭,“脏了老师会叫重写!” 脏了重写这个可以理解,但林雨桐生气的地方在于:我就不信三岁的孩子能把树叶画都弄的有多好。 切!不就是本子脏了吗?没事,“你数你写了多少页了,然后拿个新本子,你把前面空着,妈妈给你补上,保证跟你写的一模一样。赶紧的,别哭了,把今儿的作业写完就能吃饭了。不就是个树叶画吗?妈妈给你弄,明儿交给老师。” 于是四爷回来的时候,孩子在边上挑树叶,小心的用湿巾纸把树叶上的尘土擦干净,桐桐坐在边上,手里拿着孩子用的铅笔,在孩子的本子上下笔如飞,却有一笔一划的,正写‘555’呢。 这是干啥呢? 可别提了,提起来就一肚子火!但当着孩子的面还不能说老师的不对,你在家里抱怨老师,孩子就先会认为老师这个那个的不对,然后心里再难对老师有认同感,这也是很麻烦的一点。 她只得示意四爷先别问,“怪我,没理解老师的意思。昨晚上的树叶画,我以为是叫孩子完成的,原来人家老师是说家长和孩子配合完成。这不,树叶是孩子捡回来的,他提供了创意,想弄个红太阳,一个小树林,一个小草屋,再加一条小路……材料和创意都是人家的,只剩下动手了,是你来还是我来?” 四爷秒懂! “我来!”他把衣服换了,洗了手就出来跟孩子面对面的坐在地毯上,“你来告诉爸爸怎么弄,爸爸动手就好……”金泽可高兴了,“我还想路边有小草,要是把树林换成竹子就好了,就是电视上那种竹林,我觉得用韭菜叶做竹子,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这个分开贴,就跟竹节一样……” 成!就按照你心里想的做。 然后很复杂的一副竹林清晨,爷俩做到晚上十点半才做完。第二天交给老师之后,孩子回来高高兴兴的,从书房包里掏出一个玩具汽车,“我的画得奖了,这是老师奖励给我的。” 塑料的玩具汽车,五块钱在小卖部能买两个。 可你知道为这个耽搁的时间,你爸坐在电脑前分分钟能挣回来百个五块,千个五块吗? 她算是看出来了:家长的时间再值钱,你别跟孩子的老师谈,考虑的压根就不是一个点…… 重启时光(99)三更 重启时光(99) 现在的中秋假期还不是法定的三日,但那天,基本是能休的。 中秋过的是团圆,今年林雨桐不纠结跟哪边团圆,因为卢淑琴和林有志恋人上俄罗斯了,翻译全程跟随,用的是之前翻译公司的人,也是校友。尚思雨帮着安排了,说是如果出事了,她提头来见。 也没那么严重,不过是有叫人放心的人跟着,出门他们也自在,在家里的人也安心。 这一去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所以,这个假期就在县城过了。 林雨桐说可以在家做,钱果果说在酒店都定好了,到跟前了,金保国说,不叫老大家做,也不叫老二家花钱,走吧,都跟着老子走。 结果去的是全县城最好的小区,里面是别墅,也不多,二十几套而已。这个时候买确实是不贵,几十万就下来了。就是地方有点偏,但景色好。出门就是湖,政府今年才今年七月份才完工的公园就是围着湖打造的,这个小区被圈在公园里了。从大路上走地下通道进小区,别墅里带着车库。 钱果果娘家在边上也有一套,不过还没装修。这边明显就是当初人家装修好的样板间。 这玩意估计以后再不会有这样地段这样的房子了。当时建房是在建公园之前了,要不然,这地方绝对不允许建小区的。 公园一完工,这边的房间就不停的往上涨。不得不说,金保国这眼光还是挺准的。 这别墅可不小,房间也多。金保国指了指,“二楼是你们一家三口的,嗣明他们住三楼……回来不回来的,地方给你们留下。” 林雨桐心说,这打扫起来费劲的很了。却没想到人家金保国也是能耐,愣是找了个男保姆,年岁比他还年轻些,走路有点跛脚,人也腼腆不爱说话。 这人林雨桐不认识,这靠谱吗? 四爷点头,那林雨桐就不问了。后来林雨桐才知道,这人叫张华,老婆没了,唯一的女儿远嫁了,一年也回来不了一次。他女婿家也不是啥条件好的,两口子又年轻,收入不稳定,才结婚又添了孩子,两口子还有孩子要养,不是说还是不孝顺,而是实在顾不上这个爸爸了。张华这岁数了,之前想去厂子的食堂干,因为当兵的时候在炊事班干过。在出车祸之前,也是一直给这个单位做饭,给那个单位做饭的,但厂子已经招到人了,金保国就说干脆咱俩过得了。有好吃的一块吃,工资给你一样开。有你住的地方,平时给看看门,收拾收拾家得了。 就这么着,就留这边了。这会子一进房子,瞧见里面规整的齐齐整整的。金泽高兴的呀,因为爷爷给他准备的房间里有滑梯床。这小子嘴乖,听见他爷爷喊张华老张,他就管人家叫张爷爷,“张爷爷,冰箱在哪……” 张华就取了哇哈哈来,“是找这个吗?” 这小子一拿,刺溜跑了,怕妈妈不让喝。 “你别乱跑,过来吧,今儿叫你喝一瓶。”新地方最好老实呆着。 金泽看着小小的一个瓶子,好后悔没要个大瓶装的。老老实实过去,叼着吸管就往爷爷怀里挤,不知道有多亲昵。 金保国一边兜着孩子不滑下去,一边跟儿子和儿媳妇说话,“我也算是安家了。不过过来的少,平时就住厂里。咱们村现在在外面买房的也多……过几年,村里年龄大的人就越来越少了,想找人聊天也不好找了。村里也变的不像是原来了……提前买出来吧!” 能理解这种矛盾的心态。 但钱果果却觉得,“爸,是不是跟我们住的不自在呀?” 林雨桐才恍然,当初分家可是把金保国分给她和四爷了。这要是老人年纪大了,住一块也应该的。但现在金保国这个样子,人家觉得还正是下山虎的年纪,你就是想跟他一块住,他还不乐意呢。 果然,钱果果一说,金保国就摆手,“我就想找个清静的地方。” 哦!主要是杨碗花追着没放,追到厂里死赖着不走,你没法子。追到家里,儿子也没法撵走亲妈,又是一种无奈。所以找了个肯定杨碗花进不来的地方,就是为了躲清静的。 “今儿中午咱们团聚,等晚上了,你们跟你妈团聚去。” 就是过节在一块吃顿饭,都不成了。 中午这一顿不错,这位张华张叔的手艺比正常的家常饭好了不止一筹,吃了也不用林雨桐收拾,金嗣明在那边给杨碗花打电话,意思是晚上去饭店一块吃顿饭。 但杨碗花拒绝了,有气无力的,“吃什么饭呀,吃不下去。”“怎么了?哪不舒服吗?”一个人住的,就怕这样。金嗣明赶紧拿车钥匙,“你在哪,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也不是病了,就是觉得可长时间没见你爸了。” 不见得吧!最多两天好吗?你大前天晚上还在我家住的,我爸回来你们走了个面对面。 钱果果就夺了电话,“妈,你要没事,就去我姐那边看着。我姐这月份都不小了,这生孩子是大事,她婆婆是不错,但到底跟亲妈不一样吧。这会子最需要您了,您要是今儿不想跟我们吃饭,就去我大姐那边。这现在得等生产,完了得做月子。要生了你给我们打电话,就我姐夫那样的,老实巴交的在医院连住院手续都不知道咋办……” 说的是金凤。 杨碗花就哭,“我现在连我都管不了还管的了她?” 我的天啊! 钱果果都惊着了,当妈的不应该是:别管我咋样,得先顾着孩子吗? 这意思她也明白了,“就是不舒服,得去医院。”人家表示:不用去医院,只是浑身没劲,茶饭不思。 说的跟得了相思病似得。 钱果果就呵呵:“那今晚咱一家,把我爸叫上吃顿饭成吗?” 杨碗花立马道:“成!几点呀?我在家等着了。” 钱果果一把把电话挂了,叫金嗣明,“今儿跟我爸我妈过个节吧。”你妈这会子想着你爸,儿子孙子她一个也不想见,咱就别去讨人厌了。 这话说的,金保国都不好意思。 然后人家走了,林雨桐和四爷不能说走了吧。这公园还没逛过,带上孩子和金保国,咱溜溜吧。金保国带着几分诱惑的语气跟孩子说话,“……看那个,那是鸳鸯……有时候还有野鸭子……这是沿湖的自行车道,回头爷爷给你买一辆自行车……” “能把我的摩托车开来不?” 电动的摩托车在老家放着呢,他还念念不忘。但那玩意上下楼不方便。 如今这边的房子就不一样了,能够直接开进开出。 四爷和林雨桐哪里不知道金保国的意思,就是叫自己周末把孩子放过来。可周末一般情况下,林有志和卢淑琴会去那边看孩子。 这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挣孩子这戏码,很多人家都上演。以为能避免呢,可其实只是看隐晦的程度而已。林有志有好吃的,但金保国有大别墅,大别墅还带这么大一公园,湖的另一边就是游乐场,站在院子里就能看见摩天轮的那种,里面很多游乐设施。 金泽眼珠子咕噜噜转,跟他爷爷说,“叫我姥爷带我来,还能叫姥爷给爷爷做好吃的。张爷爷做的都没有我姥爷做的好吃!” 金保国乐的表情都能飞起来,我孙子这得多聪明呀。一下子就知道他爷爷想干什么,还谁也不得罪的。 而且,还挺会看眼色,他咋没说叫姥姥也跟着过来呢,可见之前的接触里,孩子心里有数,虽然不知道这别别扭扭的是为了啥,但却潜意识的明白,好像叫在一起是不对的。 他现在换了个新款的能拍照的手机,可惜像素不行。又专门买了相机,挂着相机跟在孩子后面,不停的拍。 拍完了还问四爷:“你会不会拍,这可得讲究个技巧。” 得了!明白了,你就是想跟孩子合影呗。 于是,四爷和桐桐就成了照相师傅,四爷给爷孙俩拍,有时候也换桐桐给这三代男人拍,碰上出来转的都朝这边看了,确实是太吸睛了。一样的大高个大长腿,不说四爷的气质了,就是金保国现在也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呀。外加一个一脸的稚嫩,可身高却相当可观的萌宝。 路上遇到隔着马路施工的挖掘机,孩子咋那么感情去呢?非拉着他爷爷去看。那边一走,林雨桐才偷偷的提醒四爷,其实可以问问金保国,有没有再婚的想法。这个年岁,说实话不老的。以他的条件,找个各方面合适的还来得及。 结果金保国摇头,“不找!”然后还把不找的原因推到杨碗花身上,“瞧着吧,现在是绝食,给你们作。等我真敢结婚的时候,她能抱着敌敌畏在我面前喝了信不信?” 吓唬你,这个真能干的出来。 但真去死,不是小看她,杨碗花没这个胆子,她也不是这个性子的人。可金保国这么说了,就只能这样了,这个话题再不能提了。 重启时光(100)一更 重启时光(100) 日子平淡的往过滑,除了金凤生了个孩子之外,并无特别。 金凤生的是个闺女,许是闺女随了爹了,孩子长的并不像是金凤一般,至少林雨桐看的时候,觉得孩子的身材比例没有问题。这种情况下,再长残的可能性是极低的。至少林雨桐没碰见过。 唐家人高兴的很,她婆婆每天早上四点起来,走到医院给送鸡汤啥的。不坐车不是因为舍不得花钱,而是因为晕车,来了自己都难受,没法伺候孕妇,没法照看孙女。人家乐呵的很,“走山路走惯了,这没多少路。” 林雨桐就说别跑了,“我给炖上,早上给送来。” 那咋好意思呢? 这又不费事,晚上下班炖好,第二天早上热了,四爷把孩子送到幼儿园,顺便给拎过去就行。 再怎么说这几年在家,金凤对金泽是不错。孩子在门口玩都特别放心,金凤给护鸡崽子似得,一切不安全的因素她都看在眼里。就是上对面饭馆吃饭,谁要是倒车朝后靠着门口设置的栅栏了,她都拦:你万一撞倒了这个砸到我家孩子咋办? 就是这样的。 然后林雨桐就给炖汤炖了一周,天天叫四爷给送。 医院是钱果果给安排的,也是她第一时间开着车把人送到医院的。许是因为钱果果这个态度吧,金嗣明对金凤也比以前好了些。林雨桐听钱果果说,金凤想把当初建房的钱和金嗣明那二手电脑的钱给还回来,但是钱果果没要。 别管当初闹的多僵,时过境迁之后,关系反倒是破冰了。 郭家那边金凤的叔伯那自然就远了一步,也没怎么管,生了打电话问了一声,这肯定得等回去才去看孩子的。 金凤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明白亲疏远近的。遭了罪了,其实多少还是想着亲妈的。她叫唐龙给杨碗花打电话,报喜嘛。 心里盼着亲妈能来,还有另一个因素,就是想叫看看,自家这孩子生下来跟自己当时生下来有什么不一样。要是自己生来就是小短腿,那还罢了。要是生下来腿不咋短,那是不是自家孩子就得小心了。 她主要操心这个。结果是刚生下来就打了电话,可人家第一天没来,第二天没来,在医院住了一周都不见人,回到家去了,亲妈才姗姗来迟了,“我就住隔壁,以后要吃啥我给你做,做了我给你端过来。” 不是!你本来就在县城住的,县城也就那么大,你去看一趟能花费多少时间。现在我回来了,你巴巴的跟我回来了,你是为了照顾我吗?你是为了打着我的旗号住回金家,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个男人的。 金凤压着脾气叫她看孩子,“跟我生下来的时候一样不?”她主要心焦这个。杨碗花没伸手抱孩子,只站在炕边看了看就摇头,金凤心里一喜,却听杨碗花说,“不记得了,孩子小看不出来。” 忘了?你这忘的可真轻巧。 金凤的脾气上来了,脸一耷拉,“行了你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啥狗怂脾气这是,这也就是亲妈,要不然谁容你。杨碗花没辩驳,但到底住回了金家,还是她那个屋子,按时做饭给金凤送过去。钱果果也不管,反正金保国也不回来。 杨碗花也变相的打听呢,谁也不跟她说实话,一问金保国晚上不在厂里去哪了,钱果果就有一堆话等着她,“这做生意能在家坐着等生意吗?不得出去应酬去呀!您把这做生意想的也太简单了。” 你可拉倒吧,我也不是傻子。以前做生意是不容易,那不得找各个方面走通关系吗?主管部门,这个检查那个检查的,现在谁还会叫他做那个难,只要合格了,那这些都免了。除非客户。可客户都是老关系了,送的各个镇各个县的点,有专人往出销,他根本就不需要跑。 钱果果就道,“那不得拓展吗?在咱们县我姐有这个面子,但别的地方呢?总不能出门就把我姐的名字写在脸上吧,也不能总打着这个旗号挣钱,对不?” 杨碗花倒是不知道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了?但也看出来了,小儿媳妇现在特别会敷衍她,怎么叫自己这个婆婆不舒坦,她就怎么说。 这不,人家又说了,“你跟我爸都离婚了,您过您的日子就得了。我们又不是不管您,对不?有吃有喝的,打打麻将,多好的,干啥呀?老这么盯着我爸。” 嘿!当时你不是说就是假离婚吗? 我是说假离婚呀,但咱们村上假离婚的一半都真散了,这个你咋不说呢?我当媳妇的,管的也不能太多,对不? 杨碗花这个气呀,反正这个媳妇是咋刺人咋说。 那行,那大家都别舒坦呗。你刺我,我就不会刺你吗?当婆婆的催着要孩子,这总不算错吧。再说了,这么长时间怀不上,是谁的错?我家嗣明肯定没问题的,跟别人都能生出孩子来,怎么就跟你生不出来。 这话得多恶,金嗣明转身拿车钥匙就要把人送走,反倒是钱果果把他拉住了,“你叫她在家里作,总好过去找你哥去作来的好。之前人家还叫嚷呢,说是儿女不孝顺,这总也有个说理的地方吧。不行就去妇联,再不行就去法院……真要闹到这些地方,咱们是不怕,可林领导堂堂的县领导,这可把脸丢大发了。” 与其这样,那就不如把人留在家里,跟我作吧!有人陪她斗,她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等卢淑琴从俄罗斯回来,哎呀!杨碗花又了新的斗争对象了。她觉得金保国跟她离婚,最主要的原因是心里放不下卢淑琴。卢淑琴买了貂回来,她也要叫儿子儿媳妇给她买个貂穿。 钱果果心里笑,这貂分的可细了,最明显一种分法就是真貂和假貂了。这假的用不了多少钱。 不就是要貂吗?给你拉一车穿都行。 卢淑琴那是手巧,为了去国外参加艺术家,自己在家里还做了中国风的衣服,这次回来了,刚好欧阳那孩子又给安排了采访,她就穿着红色的偏襟小棉袄,下面是黑色的长裙子,很有古风的那种,脚上还是绣花的棉鞋,这不是为了采访拍照上镜头的吗? 然后好些人围观了,杨碗花就瞧见了,专门找了裁缝店做了差不多的出来,做了好几套,人家就穿着,家里家外的转悠,然后还穿着去金保国那边的厂子,都快成了镇上的一个景了。这就叫卢淑琴特别尴尬,这不摆明的叫人指摘她跟金保国吗? 卢淑琴为了赶工,也为了躲事,都闭门谢客了。真的,受不住这个! 回来之后连着两周,两口子都没往县城来看孩子了。 这事人家也不好跟林雨桐说,她并不知道。直到第三周,林雨桐打电话,说是要不我带孩子回去一趟。人家才来了,但还不是两口子自己来的,来的时候带了卢淑芬,林雨桐的小姨。 林雨桐以为卢淑芬上门是为了表妹夏天工作的事呢,说起来七月份都大学毕业了,从政法大学毕业的,工作的事却一直没听说。现在找来,到底是个啥意思,她怕对方是奔着这个来的。 结果并没有,“夏天要考研,我叫她跟桥桥商量商量,看怎么报合适,咱们又不懂。”随后又道,“等上完研究生了,咱们再商量工作的事。” 不是眼前所求的事,至于人家孩子上完研究生之后怎么考虑的,那是以后的事了。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人家就未必求自己。 林雨桐只笑着接话,也说这个考研的事。 绕了半天话了,卢淑芬实在是绕不下去了,她也没跟姐姐和外甥女说话绕圈子的习惯,因此把茶喝了,直言道,“我也没想来,还不是你姨夫,非叫我来一趟。为啥的你大概也知道,就是他妹夫李南岳的事……” 当年卢淑琴就是想找这个李南岳给自己安排工作的,他在县教育局工作。林雨桐肚子里有一本花名册,谁在哪个位子上,她记得住。但教育方面跟她的工作并不搭嘎。她现在主管的是企业,跟教育是两条平行线。以前一个小县城里,拢共也没多少企业,但现在企业的规模起来了,又在转型发展,这个是从无到有的过程,一天天的忙忙叨叨的,自己该管的都管不过来呢,我的手伸不了那么长,管人家教育那边干啥? 也不能过界呀,要不然就凭孩子被学校要求的那个多□□的东西,她早喷了。 这几年,李南岳在老职位上没动地方,找自己是几个意思?想调动调动。 林雨桐没急着说话,叫李淑芬把话说完。李淑芬一副很不屑的语气道,“你知道为啥的?要真是为了调动工作,我就直接给拒了!这种事我才不叫他们来打搅你了。这回是不得不来,李南岳跟人打牌,被举报了,人被拘留了!” 林雨桐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李南岳这种的人,叫他心甘情愿陪着打牌的人,不是同级别同身份的,就是比他们级别还高的。 这些人有玩的大的,往往在某个人的家,一玩就是半晚上的都很多。但这些人人脉广,除非有人故意整他们,一般谁管这个事去? 林雨桐给卢淑芬摆摆手,“别急,我先打个电话……”关键是四爷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就很不正常了。 重启时光(101)二更 重启时光(101) 结果起身拿电话,人还没走到卧室呢,她的电话先响了,是冷寒打来的,“领导,出事了。” 嗯!“谁进去了?” “酒厂那边的厂长关鹏!”冷寒只点出要紧的人。也是告诉林雨桐这次的事源头在哪里。明白,这是有人看到其中的利了,想把原来的厂长给一脚踢开换自己上呗。这也是下面另一种性质的摘桃子。 其实关鹏这个人给林雨桐的印象还行,至少一个小县城里的酒厂,八成都倒闭了,可他却变着花样折腾的,叫厂子保存到了现在没倒闭还在盈利,这从另一个侧面就可以看出人家是有几分本事的。 而且这人比较听招呼,林雨桐说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从不在这上面起争执,别管对方是什么心态什么打算,至少林雨桐工作上受收到什么阻力。 可现在这个……别管是不是有人设局的,关鹏掉进去了,这是必然的。你就是再觉得这人顺手,到了这个份上,这个人就不可用了,至少在酒厂这个方便就不可用了。 但从四爷都不知道消息上看,可以判断这就是个套。几方联手之后的结果。 本来跟自己不相干的事,却因为牵扯到以后,这必然是有了关联了。 冷寒知道林雨桐抓住重点之后才接着道,“我之前跟咱们这边的加工厂这些打了电话了,之前还有人找过他们,为了的什么他们也知道。但因为是自己村里的人,大家都信你胜过信其他人,没理那一套。这次的事一出,他们会谨慎的很,我也告诉他们了,咱们别掺和县里的那些事,只把咱自己的事情干好就行……”“看好了,别叫下面跟着乱就行了。”啥时候都不会少了这种暗地里行鬼蜮伎俩的人。但这个关鹏,也不能说是可惜。没有缝隙,苍蝇想叮也叮不上的。她不为这个费心思,主要是发愁这下一个接替的人是谁。冷寒把他知道的都往出倒:“……这些人也胆大,有玩的大的,一晚上十几万几十万的往里面扔……” 他们的钱从哪来的? 房子抵押,私人借贷,总有来钱的借口。反正只要不承认钱是自己的,就没事。 至于那个李南岳,冷寒道,“听说他常玩,不过之前玩的没那么大,也就是一晚上输个四五千成万的就算是输得多的……” 那也不少了!以现在的工资水平,这赌的很大了。 两人说了半个小时出去,林雨桐才问卢淑芬,“是不是一直就爱打牌?” 这个真有! “我听夏阳说了一耳朵,有时候陪人打牌一晚上输一两万不很正常吗?” 这不正常好吗? 林雨桐就跟卢淑芬道,“这事你回去就实话实说,别折腾了,这次公职肯定是保不住了。” 啊?这么严重吗?不就是叫单位的领导过去,然后回单位上之后被批评被处分的事吗? 林雨桐摇头,对方想把关鹏踢下去,怎么可能叫这件事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小事也得上纲上线,更何况能带走,就证明赌资不少。 这边正说着话说呢,四爷把电话打过来了,是刚下课,徐姐给他打的,一说情况,四爷就啥都明白了,“我马上回来,你啥也别干,只当不知道。谁愿意折腾就折腾,别管谁替代关鹏,首先得配合你的工作。配合的好这倒是好说,配合的不好,你再说话也不迟。” 意思是,别趟浑水。 可见想在新产业上占有话语权的人不止一个,都想伸手呢。 “你开车慢点,说到底,跟咱们关系不大。” 至于瞒过四爷的事,人家只要用其中一个派出所的人,把人敲实在了,消息是不容易漏出去的。 卢淑芬听的含含糊糊,但也明白了,李南岳这次真的悬了。其实孩子他姑父对自家还不错,她有些艰难,“真就不能保住公职?哪怕换个单位呢?你说都这个年纪了,这要是半路没工作了,咋整呀?” “这个现在到哪种程度不好说,但我是真的建议不要折腾了。”林雨桐跟小姨说的是实在话。 卢淑芬也信这个话,回去就跟夏栋学呢,“我看事情大了,桐桐说的话是好话。这要是叫夏阳四处活动去,你说钱的事咋说的清吗?桐桐说别管,至少工作没了,钱还留家里。这事瞧瞧的过去了就算了……这要是一折腾,万一正好撞墙上了,这可咋整?” 夏栋皱眉,“桐桐现在不是当年,她现在那个位置要保一个人事保的住的吧?” 你这话说的,凭啥我外甥女要保你妹夫,对吧? 你妹妹妹夫是对咱不错,要是用钱或是用啥,我要不给,那是我不对。就是咱家没用,我去找我姐借去,我都得帮这个忙。但是这种事是要承担风险的事,你妹妹妹夫跟我外甥女有这么大的交情吗?就是我,我是帮人家啥了不起的大忙了?我也得有脸张那个嘴呀,“再说了,你妹夫这眼看就是不中用了,咱家夏天的工作,将来万一用得到桐桐怎么办?你得把后路留着,对不?”她好声好气的,“我说话不好听,但说的是实话。南岳这些年都不动地方,这眼看仕途到头了,这个时候要是能体面的下来,是最好的结果了。手里有点钱,便是来路有点问题,也都不查了,顺坡下驴吧!” 你还知道你说话不好听呀?! 夏栋一肚子气,偏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是她姐姐那边求着这边,现在反过来了,人家外甥女混的挺得意的,这声气都不一样了。这么想着,就起身往出走,“你在家吧,我去县城看看,夏阳不定怎么着急呢。” 到底是亲兄妹,到底是不放心妹妹,想进城陪陪去。 成吧!去吧。 结果四爷前脚进门,后脚夏栋就带着夏阳来了,就是想再具体的了解点。 四爷在路上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光是赌资,现场就有二十八万……”他问夏栋,“姨夫,现在得想的是,这钱这个事怎么才说的清。” 夏阳脑子一下子都木了,“我家攒了五万,这是这些年我辛苦攒下来的。他爱打牌,但有输有赢……”这边熟了,在另一边就能赢回来,他想巴结人家,就输钱给人家,人家想巴结他,就会输钱给他,这么一来一去的,过的钱不少,但其实家里这些基本没咋动过,“就这一回,是从家里拿的,拿了三万……” 你只有三万,人家跟你赌这么大? 四爷就提醒,“再回去问问,是不是还从谁借钱了?要不然这个就说不清。” “我能不能见见他?” 能啊!查归查,但该放人还是会放人的。 更晚些时候,关鹏给林雨桐打了电话过来,这人很机灵,知道事不可为,就不上门,但这个电话却表达了几层意思,一是我叫领导失望了。二嘛,就是告诉她一声,这件事不仅是有人想摘桃子,还有很多像是县上的生意人,都想在这个厂子里掺和掺和,入股嘛。 这就是解释了,他们的钱是怎么来的。有人事先跟他们打的火热,然后很大方了借了他们一大笔钱,随便玩玩。结果就那么巧,被举报了。这要不是诚心算计,才见了鬼了。他是给林雨桐提醒一下,以后可得小心,您现在手里捧着的就是个金果树,谁都想过来摘个果子。 这跟林雨桐和四爷猜测的差不多。 但此人是谁,其实关鹏拿不准。 关鹏不知道,但有人一定知道,那就是钱果果的亲爹老钱。 林雨桐把电话给钱果果打过去,把事情一说,钱果果立马道,“姐,你上咱爸那边去,我家在那边有房子,咱去那边说话。” 成啊!晚上没叫卢淑琴和林有志回去,两人在这边陪着孩子呢,四爷和桐桐直奔金保国那边。到的时候老钱已经到了,正跟金保国喝茶呢。一见两人进来,老钱就站起来,“我才说明儿好找嗣明约你们呢,这有些事我也是才听到信儿的。” 四爷示意人家坐,“我到现在也没察觉,咱们这地头蛇有这么大的能量。” “你还真说对了,不是地头蛇,是过江的猛龙。”老钱一脸的苦笑,“要是早两年,这么大的动静我一早能闻见,如今老了,消息到底是没以前那么灵通了。这么说吧,出头的是城北的李三胖,人称李姐,可这背后的人据说来头不小,是省城来的。” 就说嘛,当地的地头蛇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至于省城来的……”老钱才要说,四爷直接给打断了对方的话题,“省城那边是咋回事,我们也不问,您也不需要说,您今晚呀,就当是配我爸喝茶聊天了。” 老钱就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了,四爷其实是信不过老钱的,怕老钱两头卖好。尤其是老钱在自家这边没得到啥具体的好处,但他有急于找一根大粗腿的时候,这个姻亲也就不那么可靠了。 所以,老钱只一提‘省城’两个字,他今晚的价值就用到头了。 回家后,四爷给桐桐的建议事,“将之前的计划全部推倒重做!” 明白,一个个明争暗抢的,那就不如我直接给你一个釜底抽薪! 重启时光(102)三更 重启时光(102) 县城里因为这个事风声有点紧,而就在这个时候,林雨桐不在办公室里呆着,跑到下面各个乡镇去了。下面乡镇除了冷寒这样的,还有之前在一个镇子上共事过的老同事。现在虽然职务不一样了,但信任基础比别人高的多。 在这些人面前,林雨桐就刻意的往出露出一些意思,比如这个乡镇:“我希望咱们可以在咱们乡里成规模的种植枸杞,将来咱们枸杞酒的生产,主要要放在咱们这里。青山镇有成功的模式……” 意思是大家都能占股份? 对!都能占股份! 之前想的是跟酒厂合作,可那么多人伸手了,我犯不上合股整合,整合好了你们谁都想抢现成的。要是这么干,那干脆别玩了。 我把原本的整体给你拆开,进行另一种意义上的整合。我给划分片区,把药材的分片分种类种植跟药酒的生产挂钩,掀了之前的大桌子,咱们所有人都上牌桌,排排坐分果果。 不是想抢吗?来吧!谁不怕犯了众怒谁来。 像是老祁这种的,几代人的交情了,跟自家长辈都差不多的,他说话也直接,“抱一堆金子怕人抢,你把金疙瘩拆成小块,直接散出来了……叫大家各自守着?” 对!就是这个意思。 这牵扯的可是整个县千家万户的利益,自家村里有成功的先例呀,每年每户分那么些呢,今年据说在十万上下。大家不敢想十万,但若是以后每年一股值个一万,这意义都是不一样的。谁敢伸手从他们手里抢,那他们就能扑上去把人给撕碎。别管来头多大,招惹一个试试?光是弄一群老头老太太往大街上一坐,弄个横幅一拉,这背后不管牵扯到谁,都得完蛋。 转了两天,把意思传达到了。下面要是不乐意才是傻子! 然后下面都通气完了,上面才察觉了,一时间之间说啥的都有。这几天为了酒厂那边大家吵的脸红脖子粗的,结果林雨桐一直没露面。其实她最有发言权,只说要能配合工作,那谁都得多思量她的话。可这种时候竟然不见人,人家跑下面检查去了。真就跟那种不会做官,只知道傻干猛干的人一个样。可谁知道人家悄悄的来了这么一下子!想反对吗? 谁这个时候跳出来都叫人觉得他就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因此,都沉默了。 沉默之后就明白,不管愿意不愿意,这个事都得按照她给的路子走,因为谁都不想犯众怒。 这位哪里是啥也不懂,她分明就是傻都懂。瞧瞧,来开会还是那个笑眯眯的,见谁都笑的特亲热。开会说这个D风建设,说这个不自律,有打牌赌博的现象。人家林雨桐真好像才知道这事似得,在会上还表态,“要严肃处理,这个绝对不能姑息。” 就有人隐晦的点名,说这个牵扯到的人都有哪些,说到关鹏,对方一脸可惜的样子,“本来是要委以重任的!”林雨桐装傻充愣,还问另一位常务FU,“关鹏本来是要从企业调出来吗?” 这位含蓄的一笑,点了点林雨桐没言语。 反正这回,全县上下愣是被这小娘皮给涮了。 当然了,这个林雨桐还是要做检讨的,但她有理有据呀,“我们要的不仅是政府的腰包鼓起来,还得叫老百姓的腰包鼓起来……我也下去调研,广泛的听取了大家的意见和建议,……”吧啦吧啦的!套话说的比谁都动听,干事却是半点不含糊。 谁再把她当成好利用的,那谁才是傻瓜。 老钱跟李三胖打电话,“李姐,我早跟你说了,好好的谈,正儿八经的谈入股的事,还有可回旋的余地。现在这,谁都不敢碰了,对不?” 李三胖倒是比之前更客气,“老钱呀,这不是不了解这个人吗?谁知道年纪不大,却是这样性子的人。其实她也没损失什么,跟她关系其实不大,没人想得罪她来着。大家也都是想搭着顺风车顺便赚点钱而已,怎么就把这么一位给得罪了呢?你也知道,我这边还归人家管了,能不能请你出面,咱请领导出来吃顿饭。” 老钱拿着电话苦笑,“我的李姐呀,人家要是卖我面子,我如今的生意也不是现在这个成色了。” 李三胖话音一转,好似特随意的问了一句:“她确实不知道我这边的情况吧?” 是说背后的人吧? 老钱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了,当时人家没问,一是不信任自己,二是不想得罪人。因为不知道背后事谁,人家这番动作才是就事论事,不存在刻意针对。他抹了一把汗,觉得金家的大儿子精明的很,这回人家没挑明就已经是看着两家的面子了。因此这会子赶紧道:“没有没有!我老钱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别的优点没有,但嘴紧的很。况且,老姐你的根深,老弟哪里能摸的到您的底。” 是说他都不知道那背后的人,就更不可能告诉别人了。 李三胖笑了笑,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挂了电话。然后给省城的一个号码打过去,把情况说了,“……这位的气性大,估计是对绕开她心里不痛快。谁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此人能折腾,也确实有点石成金的本事,您要不然亲自见见她,相互熟悉了,很多事情都好办。我也从多方面打听过此人,大家都说,总的来说,还是个讲人情的人。” “知道了!”那边扔下三个字,就直接挂了电话。 李三胖拿着电话叹气,人家可以不管,可自己这次是把父母官给得罪了。 转天钱果果出来陪朋友吃饭,在对面的包间里就见到了这个圈子里早就很有名气的大姐大,“胖姨,您怎么在这呢?” 跟这位在一起的还有一位气质特别好的女士,四十来岁的样子,但估计年纪要比看起来的年纪大一些。 李三胖特热情的招待,“我正要问你呢,咱们县是有个做包的艺术家吗?说是包都卖到国外了,很贵的那种。刚好,我一朋友打算送人,想用皮革订做一个包。价格好说,我这正想着跟谁打听呢!” 钱果果心眼也不少,谁不知道卢淑琴是林领导的亲妈呀,之前不少人打着这个幌子上门订做包,但只要是本县的,人家一盖不接。都是之前的老客户介绍的,人家才给做的。怕的是什么,她心里也知道。 如今更是如此,做的都是要出口的,国内的单子都不错了。一年只出十二件,多一件都没有。真的是走那种大师路线。 因此她就笑呵呵的把难处说了,“当真不接活了。我们俩家是姻亲呀,这个我知道。” 我就不信你李三胖不知道我们俩家事姻亲。 这么找来肯定是有事要上门,偏不好意思上门的吧。 李三胖笑呵呵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钱果果,“果果也长大了,将来指不定比你爸要强!” 不知道是贬还是夸。 钱果果没问对方是谁,又说笑了两句就起身告辞了。她以为对方是想巴结领导的,没太往心里去。 却不知道钱果果走后,那个陌生的女人说话了,“这姑娘就是那位小领导的妯娌,关系倒是处理的不错。” 李三胖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茬。就听这人道,“不说那些不重要的,与其在她周围打主意,不如先说说这个人。之前我听人也提过,说是手段很是强硬,从这次看,那话也不假。你呢?听过这位小领导什么轶事没有?” 李三胖搜肠刮肚的,“她很低调,她的父母家人也都比较低调。亲戚里大多数老实本分的人,不老实本分的基本不来往,且是大家都知道的不来往。她弟弟研究生应该快毕业了,她父母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她婆家这边,她公公人很精明,不好打交道,她婆婆那是个混人,没有打交道的价值。就只这边小叔子和妯娌,您可看见了,这姑娘年纪不大,可也滑不留手。要说轶事,我倒是听过一件。之前好几个厂子要建起来,承包工程的时候都在竞标,其中一家因为错过了时间本是要被取消资格的,但以为对方十多年间,不间断的给养老院翻修房子,之前甚至专门给养老院免费装了暖气,还找了旧锅炉给弄去叫用了,并且每年天冷之前就拉好几车炭叫老人过冬,此人不仅保住了竞标的资格,最后还得了一标。现在小领导所在村的养殖场,活儿直接给了对方。都说她办事不讲情面,但其实不然。她在几次开会的时候,都谈到了‘社会责任’……” 这样啊! 对方笑了一下,“咱们集团,每年都会拿出不少的钱出来做慈善,像是捐赠孤儿院,以及资助贫困学生读书,甚至是大病基金……这个咱们都是可以投入的嘛。” 李三胖就提了一句,“这个……只怕是晚了,决定的事不会更改。” “咱们挖井,也不是为了马上吃水的。”这人就笑,“既然她有点石成金的手段,那咱们交好的是此人,这一单跑了,可以后很长!” 重启时光(103)三合一 重启时光(103) 年底说到就到了,今年的除夕不在镇上过,都在金家别墅这边。这边地方大,都能住的下,环境也好。最主要的是,林雨桐邀请了几个朋友一块过年。像是冷寒,随时能过来。古柏和欧阳今年也都答应过来了。这边的空房间多,一家子都把这当大事办。钱果果更是来往了好几次省城采购海鲜之类的东西,反正,得叫客人在家里过的舒服自在又清净。 金嗣明被指挥着贴对联挂灯笼,四爷去路口接古柏了,怕他不认识地方。金保国带着孩子在边上,一会子说对联贴的不齐整,一会子又说该给院子里的石榴树挂几个小点的红灯笼。金泽在边上还补充,“要那种黄穗穗的!” 哎呀!还黄穗穗的,你的要求还挺多! 金嗣明就比较讨厌,问侄儿,“这个学期考完试了吧?咱们蛋蛋考了多少分呀?考的好二叔给个大红包!” 金泽摆摆手,继续骑在他的滑滑车上,“分数不重要啦!” 你小子,你在学校干啥了?分数不重要啥重要呀? 金嗣明还要问,金保国巴掌拍过去,“问什么?我孙子说不重要就不重要,都不许问!” 惹得拎着东西正走过来的钱果果就笑,想来是听见了,就跟金嗣明学,“这小子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所以带了个大鸭蛋回来吗? 金蛋蛋,你是真成! 金嗣明还要喊孩子过来问呢,钱果果一把拉住了,“干啥呀?他爸已经收拾过了。你可别再提了,孩子还不要个面子了?” 小屁孩,还面子呢! 但紧跟着,金嗣明就觉得大概成绩真没那么重要。至少他没见过谁家的孩子在面对生人的时候应对的那么得体,一天天在屋里里恨不能拆房子的孩子,这会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人家问什么他答什么,就跟用尺子量过的似得。这就算是爹妈一字一句的教,他一字一句的背下来这都不容易呀。更何况聊天哪有剧本给背的,不都在于应对吗? 不会像是其他孩子词不达意,也不会里嗦的说不清楚一件事,这多难得呀。别说孩子了,他见了像是古柏这样的人,都不自觉的有点紧张。但人家孩子……当然了,孩子许是就不知道古柏是什么段位的人,人家平时接触的是什么人,能接触的人得是啥级别的,孩子应该是没有这个概念的。 可就算是只当成一个普通人,这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 他摸了摸红包,是不是给大侄儿准备的有点少。 林雨桐把车停车库里,只见到了古柏开的车,还以为他跟欧阳一起来的。谁知道回去才知道,欧阳还没到。这都下午五点多了,天马上都黑了。外面零星鞭炮声越发的多了,结果她人还没到。 古柏就道,“来的时候倒是通电话了,说她去孤儿院送点东西,叫我先过来。估计也该到了,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林雨桐摸电话打过去,那边倒是很快接了,“哎哟!看我这脑子,没来得及给你回电话。我跟你说一声,过两天我再过去,今儿过不去了。刚才在孤儿院,有个找亲人的阿姨晕倒了,现在在医院,我现在走不开。” 这样啊! “需要帮忙你说一声。”只能这样了。 欧阳应了一声,好像是有护士在喊家属,她那边先挂了电话。 林雨桐没太往心里去,大过年的还能找到孤儿院,那这背后一定是有啥故事的。这是预料之外的事,过两天再聚聚也行。 却不知道欧阳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久久不能回神。她留下来,是因为这个女人是看到她的手心之后才晕倒的,在她晕倒之前问说:“你手心里的原本是胎记,是吗?” 是! 知道这个的不多,但却绝对不包含这个女人。 那这个女人是谁?她是自己的母亲吗?或者,她是自己身世的知情人。 趁着她昏迷着,她从她的头上取了头发,不管对方怎么想,她想去做DNA检测。这是唯一一个对她手心里的胎记露出除了好奇之色之外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过重,她觉得手心里那种隐隐的灼热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病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看了愣神的欧阳一眼,见她对着她自己的手心愣神,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慢慢的垂下眼睑,身上动了动。欧阳这才发现躺着的人醒了,“阿姨,您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这女人年岁六十往上,这会子显得特别孱弱,“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特别不好意思的要起身,“这怎么就晕了呢。” 欧阳帮着把人扶起来,“您躺着,我叫医生来看看。” “不用……”话音没落,欧阳人就走了。这女人脸上的笑微微收了收,嘴上嘀咕着‘这孩子’,就又靠在枕头上仿佛很疲惫的样子似得。 欧阳带着大夫过来,细细的检查了,“没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以后还得按时吃饭,尤其是有些年岁的老年人。平时工作就是再忙,家人也不能忽视。” 欧阳愣了一下,想解释一声,人家医生还忙着呢,只说可以走了,然后人家忙去了。 两人都不好意思,欧阳就扶老人起来,“您家在哪,我送您回家。” 老人特别不好意思,连声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能走。” 今年大年三十,医院的人不多,路上的人更少,出租车司机也得过年呀!这个时候特别不好打车,“还是我送您吧!” 老人住在老家属院里,那种五六十年代盖起来的三层家属楼了。楼早已经陈旧不堪了,不过是有些年份的爬山虎爬在整个楼体上,看不见斑驳的墙面,只能看见爬山虎的枝干贴在墙上,像是棕色的蛛网,密密麻麻。小区里很热闹,可这栋楼里却几乎没什么人。 老人笑着解释,“原来的住户这不都是都搬走了吗?这房子就租给外地打工的。过年了,打工的基本都回家过年了,楼里就冷清了。” 老人家住一楼,她摸索出钥匙,将老旧的门锁打开。 这楼外面看起来老旧,可老太太这房子,里面装修的却不错,六十平的两居室收拾的利索又温馨。欧阳有些惊讶,看着放在客厅里的钢琴,再看看一些明显价值不菲的摆件,“您怎么住这儿?” 这些摆件的价值远远超过了房子本身的价值,说句叫人心慌的话,这玩意摆在这里,都怕招贼。 老太太笑了笑,“住在这里,是等我闺女回来。就怕她哪一天想回来了,却发现不知道家在哪儿……” 欧阳的心一下子掉了下去,老太太在等她的闺女,那就说明她闺女离开家的时候年岁都不小了。而自己是被仍在孤儿院门口的,那时候还是个初生的婴孩。 自己没有任何可能跟老太太有瓜葛。但同样作为没有亲人的人,欧阳挺同情老太太的,就主动道,“我也帮着找人,您可以把您女儿的信息告诉我,我帮您留意一下。” 老太太摇摇头,“我那闺女是个狠心的,走的时候把所有的照片和她的东西都带走了,一点都没给我留。家里又失火过一次,烧的干干净净,啥也没留下。”说着就指了指墙上的画,“这还是我根据记忆,给画的呢!” 那也不对!这孩子多大年纪,在哪个学校上学的,跟同学总归是有合影的吧。不管找学校还是找同学,总能找出来的。至少档案上的免冠照片,还是能弄来的。 老太太摇头,“我闺女耳朵听不见,也不会说话,压根就没去过学校……只是左手跟你一样,有个胎记……” 欧阳就有些释然,原来看见自己的手心就晕倒是想起她的女儿了。 老太太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那时候工作忙,孩子就是那种情况,我只能把她锁在家里。孩子对此应该是恨我的,走的时候都十八了,要是现在好好的,今年得有三十八了……” 年岁上确实是对不上。 “那您去孤儿院是……有她的消息了吗?” “不是!”老太太垂着眼睑,一副很累的样子,“不瞒你说,这些年我是钱没少赚,找女儿所花费的是你想不到的数目。我不缺钱,但我也知道,要找回来,怕是难于上青天。我就想,多做善事,多积攒一点福德,我的孩子是不是就能少受点苦。我是之前听人说,孤儿院那边有人成立一个基金会,专门帮人找人,找孩子的家长那种心情我理解,我就想,看不能投点钱,也是我的一个心意!”说着就一脸懊恼的样子,“你看我这脑子,你是不是刚才说你也帮着找人,那……我这要找的人不会就是你吧?” 那大概齐就是我了。但老人家的钱她不好意思要,“我们的经费现在不缺!” “你是不是担心我没钱呀?!”老人家笑呵呵的,然后招手,“来来来!给你看的东西!” 欧阳就见老人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个档案袋来,她抽出来一看,是一份股权书,“……正阳集团……您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正阳集团你知道?” 知道!这个谁不知道! 正阳大厦那么高那么大的建筑就摆在高新区,成了地标性的建筑。不过早前听说背景很硬,但却不知道跟着老人有何关系。 她低头扫了一眼股权署的姓名,“刘淑梅……”这个倒是跟身份证上的一致,身份证这个在医院的时候她是看见过的,老人随身带着的。 她脑子里过了一遍,“现在正阳集团的董事长刘敏行是您的?” “侄女!”老人笑着朝后靠了靠,“我年纪大了,公司的事情没精力管了。我呢,只有一个女儿还早不知所踪了,好在娘家人丁兴旺,我这个侄女也很能干。” 您的娘家可不止是人丁兴旺吧,都说正阳集团的根深,欧阳也不知道这个根埋在哪里。但能传出这样的话,必然是空穴不来风。 她觉得可以收起自己心里的怜悯和可怜了,人家这样的家庭,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了。 却不想话还没说完了,老人就苦笑,“你要是不介意,陪我吃顿年夜饭。”她指了指冰箱,“想吃顿饺子,可浑身没劲,自己做不了喽……” 欧阳一时走不了了,拉开冰箱,里面东西少的可怜。跟她那边差不多,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两人大概是同一种人。 这个年是她陪刘阿姨过的,走的时候老人给了她一张一千万的支票,“希望能帮到需要帮助的人。” 过了初二欧阳上家里给林雨桐拜年的时候,还提起这个阿姨,“挺可怜的,折腾出那么大一家业,到最后不知道便宜了谁。看那样子一个人过的也挺清苦的……不过根据我这两年找人的经验来看,她那闺女八成不在世上了。” 又是正阳集团! 没错,李三胖背后的人是谁,想查总能查出来的。林雨桐觉得对方怕是知道自己跟欧阳关系非同一般,用这种方式在接近欧阳,目的是跟自己搭关系。 这个不能隐瞒,得叫欧阳心里有数才行。 这么一说,欧阳心里最后那点顾虑一下子就放下了,“我就说嘛,谁这么心大,一千万说给就给了。感情人家不是不了解我,是把我的老底子都摸透了。”她好奇的是,“你这边有这么大的利,叫人家下这种本钱?” “你想想,要是能几乎垄断一个行业,这得是多大的利润。” 这可比金矿得劲多了。金矿还有挖完的时候,可药材行业,是能几代人坚持去做的东西。 欧阳就笑,“那她要是再给钱,我可就心安理得了!” 没错!心安理得吧!钱又不是进了你的包,给你做慈善,你也做了慈善不就完了。花!大胆的花! 两人说的挺高兴的,欧阳突的接了一句,“我当时还以为看见我晕了是碰上我的亲人了呢!” 结果,白欢喜了一场。 林雨桐拍了拍她,无声的安慰。从现在欧阳的表现看,并没有看出有别的变故来。 这件事像风刮过了,过了就过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出了正月,突然刮起了一阵风,为什么呢?因为很多药品涨价了。 这个涨价,前提是物价涨了,那药品跟着涨,这很正常。中成药属于药品的一种,跟着涨价了八毛一块的,在正常的涨幅区间内。但这啥东西一涨价吧,就会引起大众的各种不满。这种不满都是正常的,就像是猪肉从八块涨到十一,还不让大家发发牢骚了? 这个事情太正常了,林雨桐觉得跟自己没啥关系呀。可这股风酝酿着酝酿着,风向不知不觉就给转了,网络上开始出现了一种声讨的声音。说是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官帽子,什么事都做了。 像是青山镇,那里本也不是什么适合药材种植和发展的地方,结果就因为当地出了一个牛人,这个牛人靠自学和研究,确实能在药材加工保持药效上做到别人不好做到的。然后人家就在本地发展药材种植,甚至垄断了很多种中药材的加工,加工费的多寡甚至包括运费的,这都是影响药价的一个因素。 人家就问了,在更适合种植药材的地方因地制宜,难道是错的? 更适合种植药材的地方出产的药材用你的手段加工出来,是不是药效要更好,而且药价也不会上升。 所以,人家就质问,说你居心何在? 又列举很多个适合药材种植的县区,说那里现在出现了药材收购商,都是这个青山镇的。他们做的就是要垄断行业的事。试想一下,将来的中药材原材料如果都出自一家,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当中成药和中药都贵的大家不能负担的时候,那就是西医比现在更盛行的时候。这是要打着中医药的旗号,毁了咱们传承了千年的根基呀。 这个帽子大的,各种质疑和谩骂声冲着林雨桐而来。 有帮着林雨桐辩解的,但也有本身就不分好坏,自己的脑子啥都不清楚,可偏偏还爱蹦Q的。反正网络这种东西吧,藏在后面的人都带着一张面具,说话又不用负责任,爱说什么说什么呗。 虽说干事不怕人说,但这种受人指责的事,四爷和林雨桐还是相当关注的。结果四爷查了,很多论坛的帖子,那些引战帖的IP大多是在境外的。 有人起头,然后很多个都是很普通的网民,迅速跟进。但凡揪住你一点,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你。 四爷皱眉,“这要是背后真有人操纵,那这人就高明的多了。” 林雨桐嗤笑,“这人想干什么?一个行业相互竞争,这是优化的过程……” 谁跟你谈这个了?“你觉得人家是奔着行业,奔着利益来的。可要是对方的目的不是你干了什么,而是你呢?!不管你干了什么都能引起如今这个局,要的就是你被骂,被千夫所指呢?” 你顶得住这样的骂名,一路前行吗? 林雨桐沉默了一瞬,原来四爷指的是这个?她呵的笑了,“当年HONG军还被那么多人喊CHI匪呢?到最后怎么样?不一样是人间正道是沧桑?” 但大致的意图四爷和桐桐已经摸出来了,但这种东西,你却发现你怎么都避免不了。你可以不只是做事,还可以一边做,一边跟大众解释这个意图。可世上哪里有人或是事不受非议呢?你说你在整合资源,正是要把中医药的拳头攥在一起,朝着世界范围里发展,使其更有竞争力。这样的想法和理念,认可你的还是会认可,不认可你的人甚至会指责你民族狭隘主义,反正不管做啥,咋做,总有那么一些人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上。 便是神,也避免不了。你除了接纳,好似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林雨桐就道,“这是什么意思?人杀不了,魂灭不了,就选了另一种杀人消磨人的工具――人言!” 人言,可杀人于无形! 人言,亦能积毁销骨! 谁不怕人言?古来多少帝王,哪个不怕天下悠悠众口。 就是四爷也不能免俗。 可我能因为这个束缚就不过日子吧? 怕个鸟! 但是林雨桐还是长了心眼,去找老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顺道去见了欧阳。欧阳在电视台,比之前清闲了。她也不定跑一线,有新闻线索她给安排,她这个节目也有好几个记者了。去的时候她正在办公室筛选素材,一看见林雨桐就笑,“你可是大忙人,怎么有空过来了?” 林雨桐抬了抬手里的盒子,“不是爱吃我做的腊肠吗?这不,新给你做的,放冰箱里慢慢吃吧。” 这可太好了!“切几片放锅里跟米饭一起做,连炒菜都省了,出来用你给的辣酱一拌,比外面买的可好吃多了。走走走!你难得来一趟,我请你吃饭。” 两人没走远,就在电视台附近的日料店,安安静静的,正好能说话。 说起最近网络上的风向,她也一肚子火气,“有些人呐,自己认识有限,偏还觉得老子天下第一,自以为能耐的很,大放厥词。这也是就是网络还不发达,我有时候真觉得害怕,你说这要是网络更发达了,这得多可怕。” 这事的根子还不在这里,林雨桐得知道这个关注自己和四爷的人,除了欧阳是不是还有别人,而这些欧阳是否知情? 林雨桐没从欧阳身上看出别的来,只是吃完饭要走的时候,欧阳叫服务员打包里一份寿司,“给那位刘阿姨带的。老人家是个很热心的人,孤零零的一个人过日子,她那亲眷,这么长时间我愣是没看见一个……你说,有那么些钱,没亲人这得是啥滋味。” 一个没孩子,一个没爹妈,两人搭伴过日子呢。 欧阳不好意思的朝林雨桐道,“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我在心放着呢。也怕刘阿姨是打着别的主意,可这么长时间了,愣是一点话头都没露,跟管着公司那边的侄女,好似也没看上去那么亲密!” 那你就别管了,按你的心意结交你的人,咱们不搭嘎的。 但回去之后还是叫四爷查了这个刘淑梅,履历上并没有什么毛病。她出身确实显贵,但在幼年并不幸。父母都随着部队走的,她是送给老乡收养的。后来国家成立了,慢慢的也稳定下来了,她才被父母接回家里。 并没有查到此人有配偶,但确实有个女儿,这个女儿在二十年前确实是丢了,这个能查到当时的报案的记录。但以刘家这样的家庭情况,孩子丢了没找回来,那丢的是够彻底的。而且,当真一张照片和其他东西都没留下,档案里只有一张画像。 要说奇怪,这是唯一奇怪的一点。 刘淑梅一手创立了正阳集团,早些年做的是能源行业,以煤炭行业起家,剩下的就是各种的矿,反正别人拿不到批文的,她能弄到。别人不好办的事,她能办成。这才多少年,正阳集团就成了现在这个规模了。 但靠大块的喂肉长起来的企业就跟家里饲养的猛兽似得,它的发育本身受限,自行捕猎的本事没有,小肉还看不上。反正就是谁有现成的给我,我一准能吞了的那种。 刘淑梅的崛起是在丢失了女儿之后,这里不存在豪门争产的狗血八卦。 这个发展过程,林雨桐和四爷看不出里面有任何的问题。 要说有问题,四爷就指了指幼年的经历,“你肯定是怀疑这个刘淑梅是不是跟欧阳一样的人,追不到根底。所以你心里觉得说不定这个刘淑梅根本就不是刘家的孩子……” 那个年代,把奶娃娃交给老乡养,能找回来的不多。有时候孩子夭折了,不好跟人爹妈交代,拿自己的孩子或是别的孩子来替代的事绝对有。都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有些父母甚至都知道带回来的孩子不是亲生的那个,但战争年代,能沦落为孤儿的,境况都差不多。带回去养不过是给孩子一口饭吃,也都默许了。 要是这种情况,那这就基本能锁定目标了。 理论上,只要刘淑梅和刘家任何一个后辈的头发,就能想办法弄清楚。 四爷在大学那边的实验室就能把数据给做出来。 而要做鉴定的样本并不是太难取得,四爷跟欧阳直接要,“咱们自己得有个数据库,做DNA样本比对……” 欧阳拿出来的一点都不勉强,“头发。老太太不知道,我是偷着弄到的。以后万一见到了人家,也别说破。我当时呀,还以为是来找我的。偷着把头发藏了一根想做鉴定,结果发现啥都对不上,肯定是错了呗。但这玩意在信封里放着呢,就在车上的抽屉里,没打扫车上的卫生这东西也就没扔,你要用就拿这着吧,应该能用。” 成!拿到就行,至于刘家其他人的,好拿的很。 林雨桐去找黄爱华汇报工作,从秘书科过的时候跟几个熟人打了招呼,从边上办公的一个小伙子衣领上顺了一根。这小伙子是刘家人,是刘淑梅的侄孙辈,今年才进秘书科的,还在实习阶段。这都是听古柏说的。 结果四爷在实验室折腾,一周之后得到结果,两个样本之间确实存在亲缘关系。 这就把林雨桐之前的猜测给推翻了,“看来我想多了。” 四爷就笑,“你是觉得有形的敌人比无形的敌人更可怕?” 对!有形的话,你不知道他是不是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捅你一刀或是捅你亲近的人一刀,人这种东西,存在很多变数。 而无形的干扰,看似虚无缥缈,但它得遵循它的道,违背道的事不能做。 再则,之前一直习惯了这种无形的干扰,算是老熟人了,她心里踏实呀。 “现在踏实了?”四爷将结果给她,“准确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可信的。” 那就行了,还是按照以前熟悉的套路走就行,咱继续过咱的日子呗。 这一回头,才发现这段时间忙的,脑子想的,都脱离生活很远了一样。孩子的冬装换春装,都是四爷带着孩子买的。 还是受到干扰了呀!罪过罪过! 晚上回来给孩子做大餐,可孩子更钟爱炸鸡店里的炸鸡,林雨桐表示:“妈妈也能做呀?” “那我要吃炸鸡味的鸡叉骨!”金泽立马提要求,恨不能口水马上下来。 鸡叉骨?! 哪里有卖鸡叉骨的?! “我带路!我带路!”金泽举着手,奔去门口穿鞋,“走走走!去买!” 感情是他爷爷带着他上夜市,在夜市上的小摊位上吃过的呀。就是去人家小摊位上买,你也不能买人家的没下油锅的生鸡叉骨吧,人家那都是腌渍好的。 得!就炸好的,买一斤吧! 十块一斤,十五两斤,二十*三斤,“你们要几斤?” 金泽的手指算着,“我,爸爸妈妈,一共三斤。我、爷爷和张爷爷,又一个三斤……一共六斤……”小算盘好精明呀,啥都得把你排在最前面,到哪都得把你重算一遍呀。 “就一斤!” 不划算! “不划算就不划算,大晚上吃那么些油炸的想干嘛?!” 妈妈一点也不可爱! 你这么高的个子穿个小背带裤也一点都不可爱! 母子俩因为口吃的,斗嘴斗了一路。才说路过商场的时候给孩子再挑两身衣服,结果老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咱们准备给孩子□□节和夏季的园服,希望孩子明儿来幼儿园的时候把钱带上。 孩子哪里会带钱?这就是提醒家长明早送孩子的时候得交钱呗。 两身园服一共四百六。 把钱给准备好,用铅笔把名字写上,第二天叫四爷送孩子的时候去交了,别管多少钱吧,大家买就都得买。 结果四爷第二天去交钱去了,老师又说,咱们也给孩子们准备班服,这加在一起,一共六百。 然而四爷出门并没有带足六百,就出门送孩子而已,紧跟着就回家了,没带钱包。 先叫孩子进学校,四爷又回去取钱去,偏回去的路上接了局里的电话,十万火急的,说是抓逃犯呢,检查监控系统那边需要支援。四爷一点没敢耽搁,赶紧桐桐把电话打过去,叫她打发人去给老师送钱去,他得赶紧去单位。 桐桐是一分钟都没敢耽搁,马上叫小廖跑一趟。 结果半个小时之后,小廖的电话来了,说是钱有人交过了,但孩子也被接走了。 林雨桐吓了这一跳,“谁接的孩子?” 那边传来老师的声音,“是孩子的奶奶,过来给送那一百四十块钱的,说是金泽爸爸让的,顺便再接孩子,说家里有事,今儿不能上学。” 杨碗花?! 林雨桐心都慌了,这个神经病,半年都不见孩子一回,现在接的啥孩子呀?这不是拿孩子当工具是干啥? 她利索的给杨碗花打过去,那边可利索的接了,“别担心孩子,我是亲奶奶,还能把孩子咋?” “你叫我跟孩子说话。”林雨桐压着脾气。紧跟着孩子的声音传来,“妈,奶奶说爷爷生病了,爸爸已经去医院了,然后叫她带我去见爷爷……我上当了!” 还知道上当了呀! 林雨桐尽量声音和缓:“别怕,那是奶奶。妈妈马上过来接你!”“妈,我奶奶说,得叫我爷爷接我。”孩子的声音倒是听着不怕,“那叫我爷爷来接呀!再叫我爷爷给我买炸鸡叉骨,我要吃六斤!” 林雨桐一愣,一下子就笑出来,这会子倒是机灵了,还知道偷偷的传递消息了。得了!要是没记错,杨碗花带着孩子一定是住在哪个旅馆里,这个旅馆下面就是昨晚上带他买鸡叉骨的地方。要不然,他不会说要六斤! 于是就笑道,“妈妈知道了,六斤!有你的,有我跟你爸的,咱们三个吃三斤。再给你和你爷爷张爷爷,给你们买三斤,一共六斤,对不对?” 对! 这边还没说完话呢,杨碗花把电话要了,“你叫你爸接我的电话,我跟你爸说。要不然,我带着孩子出去旅游去!看他急不急!” 跑个N啊跑!你距离我也就二十分钟车程的地方,脑子还没三岁的孩子脑子好使,你能往哪跑。 她特别好脾气,“我爸要是在车间,那声音,别说手机的响声了,就是打雷他也听不见。这么着,我叫人跑一趟镇上,最多半小时,叫我爸给你回电话。” “好!我等着。”那边一把把电话给挂了。 林雨桐先把电话给四爷打过去,一说这事,四爷就冒火,一听孩子暗示的地点,四爷的声音就沉下来了,“你说什么地方?” “北广场西边呀!”那边有夜市,昨晚才去过的! 四爷点着鼠标,看着屏幕上的标识,“北广场后面有一家金店,金店的隔壁是一家眼镜店,再紧邻着是书店,这些店铺的二层是迎宾宾馆。” 林雨桐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一帧帧画面的放回去,然后点头,“对!只这一家宾馆。”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四爷被叫回去是抓逃犯的,“你别告诉我,逃犯是藏在那家宾馆里的?!” 对!就是藏在那里。 林雨桐撒丫子就跑,“叫你们的人别动!” 重启时光(104)一更 重启时光(104) “小金,怎么回事?” 四爷接电话的时候就在办公室,专案组的人都在,包括负责政法工作的一位县领导。 因为跟桐桐是一个班子的人,四爷也比较熟。刚才听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子人家就问了。 四爷将位置让出来给个大学毕业的小年轻,主要工作他已经做了,目标也锁定了,他现在得过去。起身后将情况说了一声,反正是亲妈带着孩子都在那个宾馆,跟那几个抢劫金店又杀人的亡命之徒近在咫尺。 小县城的这个时间点,旅馆的生意其实没那么好。那块原本距离不远的对方,是妇幼医院。靠着这个妇幼医院,之前的生意还行。至少陪着病人的家属晚上替换的时候能有个休息的地方。这小宾馆靠着这个,倒也经营的不错。后来妇幼医院盖了新医院了,搬的可远了,这宾馆的生意肯定是不成了。除了一些对县城熟悉的上了年纪的人,很多年轻人都留意不到这个小宾馆。 能吸引这些逃犯,最主要的还是它下面就是金店。现在讨论的不就是这些人会不会在逃跑的路上还想再干一票。 现在时间还早,不到九点。孩子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是七点四十分,然后桐桐打电话的时候是八点十五分,现在八点半都不到。金店开门比较晚,一般在九点到九点半,四爷也没特意留意过,现在所有的资料里对这个也没有详细的说明。 也就是在这么一段时间里,如果惊了对方,宾馆里的老板和零星的客人就很危险。而这些零星的客人里,就包括杨碗花和自家儿子。 尤其是孩子,真拿孩子当人质,这就坏了。 他现在急着过去,不是担心桐桐解决不了。相反,她太能干了。再多几个人,她都能干掉。但是,这是个连环坑!当妈的救孩子的心迫切,不用别人动手她就能解决。 可解决之后呢? 她现在急疯了,顾的是眼前,可从长远来看,她要是毫不犹豫的出手了,后患无穷。之前制药的事勉强算是自己研究钻研出来的结果,可身手和果断的判断,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有些破绽是不想补也补不起来的。 这如果是个套,那这一定是个套中套。真露了不符合原身的东西,引起像是欧阳这样的人的怀疑了,那事情可能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 因此,这事只能自己去。 或者,自己跟她一起去。 这就是他要申请的,“叫咱们的人员在外围配合,我先进去探探。” 这个谁都不好阻拦,又是老人又是孩子的,别说是林雨桐和金思业的母亲和孩子了,就是换成任何人,这前提不都得保证人质的安全吗?走!都走,咱们现场指挥。四爷临出发领了QIANG械和防弹衣,因着林雨桐先过去了,因此多带了一套衣裳。 在路上四爷给桐桐打电话,“你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到,你不要动!对方五个人,三把QIANG,管制|刀|具若干!” 桐桐看了看时间,‘嗯’了一声,左右扫了,也没处找趁手的东西去。就是四爷来了,公安局的人不拦着自己上去就不错了,还能给自己东西? 向来不指望别人的桐桐往路边摊而去,这个点能有啥?烤红薯的摊子,没啥可利用的。糖葫芦……这个可以。现在这糖葫芦都是可长一串,串糖葫芦的签字又硬又长,一端也足够尖,这玩意别说伤人了,就是杀人也足够了。当然了,要是晚上弄个烤羊肉串的铁签子就更棒了,可现在,这竹签子也够用。 “来俩糖葫芦!”摸出五块钱来递过去,对方直接给了两糖葫芦。 左右再瞄瞄,确实没啥可用的了。 这一扭头,瞧见四爷从广场那边走过来,不疾不徐的,没带别的人。她先一步上了自己的车,示意四爷上车说。上了车,四爷将防|弹|衣递过去,叮嘱说:“过会子你尽量不要动手!” 我不动手你行吗? 这话都快到嘴边了,被四爷瞪回去了。然后才见四爷将‘麦’打开了,得!那边不定多少人听现场直播了,有什么话都不能说了。她只能道:“我这身衣服套不进这个玩意……”其实自己穿这个完全没用,硬套进去了,感觉叫人一瞧就明白咋回事,“我不用!我找机会带着人出来就是了。” 也成! 就听四爷道:“找机会去前台看看登记,现在宾馆里有多少人咱们也不掌握。” 小宾馆现在不是电脑登记住房信息的,都是弄个本子,想记就记,不想记就不记,饶是看登记的资料,都怕有遗漏的。 林雨桐就道,“能不能把消防警报摁响。” 先把人员疏散了再说。 四爷摇头,“消防器材都是样子货,没用。” 得!那只能是走一步是一步了。 林雨桐扫了一眼,那个穿着清洁工马甲的,那个刚停过来的小面包车,还有拿着手机假装打电话的大哥,一扭头看见了徐姐,她带着个中年男往刚开门的金店里去了……扫了一圈,把安排的人员的位置都看在眼里。 下了车要过去了,看见一俩洒水车刚好停在路口堵住了进出的路口就踏实了,这么安排人肯定是跑不了的。 她跟四爷一前一后的朝宾馆去。因为一楼都是铺面,宾馆一楼占的空间就一个楼梯间。在这里登记,然后顺着楼梯上去,就是宾馆。整个就一层,也就这一条通道,连个迂回的余地都没有。 想看登记记录吧,这家用玻璃和铝合金打了隔断出来,把楼梯间围在里面了,只有一个小窗口跟外面沟通。里面坐着个大妈,对着个特别小的黑白电视看啥节目呢。那电视雪花大的很,林雨桐扫了一眼,也没看出来那到底是啥电视剧。 见林雨桐和四爷进来了,她眼皮撩了一下,对林雨桐露出几分轻蔑了,语气牛气哄哄的:“钟点房是吧?一小时十块……” 难怪生意不好,你这啥态度吗?一小时十块这么贵的吗? 林雨桐从兜里掏出钱来,这大妈就盯着看,“拿个二十来,给你们开两小时,够了吧?放心,不登记的。你们办完事走人就行!”说着,就把抽屉拉开等钱。林雨桐朝抽屉一扫,里面就零星那点票票,五十都没有。她抽出一张一百的递过去,“五个小时。找钱吧!” 五个小时? 这大妈又朝四爷看去,上下的打量,嘟囔了一句:“身板真好。”然后慢悠悠的扒拉抽屉里的钱,四十二,差的有点多呀。 林雨桐把地方让开,“您出去给我换换去。” 出去就被外面事先安排的人拦住了,弄走一个是一个。 大妈不情不愿的,从里面出来,还不忘了把那点钱装上,把电视关了,把进出的门锁了。然后朝出走。 只留下这一个小窗口,林雨桐伸手从里面把登记表拿出来。 操蛋的!这个玩意挂在那里是为了应付检查的吧!上面记得的最后一个客人还是上个月的。 四爷只得压着声音通过通话设备跟指挥部那边汇报,“没有记录,问一下刚出去的大妈” 那边回复的很快,“阿姨带着孩子在210,206有一对来探亲的老夫妻,208有一对小情侣,201、202和203是那几个人的房间。按照位置,201和202在楼梯口,正对着楼梯的位置就是,203能监视到广场的一举一动。210在最里面,里面是死胡同,要下来非走楼梯不可。” 明白!想走窗户疏散人员的可能性不高。四爷还没说话呢,就听到楼上杨碗花喊:“是你们两口子不?干啥呢?我在窗户上都看见你们过来了,还不上来是背着我商量啥呢?” 作死的!杨碗花就站在201和202的门口。背后就是那两扇门。 林雨桐从消防通道示意图上收回视线,低声跟四爷道:“我一会子想办法弄出动静,把203的人调开,你们把楼下的商铺和街道上的人尽可能的清理走,换上自己人。” 开着麦呢,那边听的到。 没等那边回应,林雨桐就接了杨碗花的茬,“干啥呢?喊啥呢?不嫌弃丢人呀!我们俩在下面能干啥?还不是给我爸打电话呢?”她说着就咚咚咚的往楼上去,一边上一边跟吃了枪药似得怼杨碗花,“你去看看,谁家到了这个岁数上的女人一心只想着爱不爱那点事的。您不嫌磕碜,我还嫌弃磕碜呢!你老老实实呆着,在家里不缺吃不缺穿的,打打麻将旅旅游不成吗?折腾什么呀?” 杨碗花跟踩了尾巴的猫似得,“少跟我提旅游!你提旅游你是啥意思?你也觉得我跟别人在海南这个那个了是不?” 我不戳你的痛脚,你下一步就该说‘你是领导,你嫌弃我丢人’之类的话了。我现在并不希望这门后面的人不知道我是谁。 因此她的话只能往杨碗花忌讳的地方引,“你也别委屈,谁都知道瓜田李下的道理,明知道我大姨的毛病,你还跟她这里那里的逛,一点不知道避讳,你这不是咎由自取吗?” 杨碗花气的,“你大姨是你能说的?!你有啥资格说我姐。我告诉你,你这个样子……” “我这个样子是啥样子?” …… 铿铿锵锵的,婆媳俩打了了口水仗。 里面的人听的有意思,在猫眼上看了就跟一光头男摇摇头,“没事,婆媳闹矛盾。”正说着呢,无意间从电视上扫了一眼就愣住了,他指着开着的电视,这会子电视的声音关了,但节目该放还是放着的,“这是谁?” “这破宾馆,配置的啥破电视!”另一个黄毛就道,“只能收到本地的台,本地新闻,谁知道是谁?” 这人凑到电视跟前,将电视的声音打开了一点,好像是什么县在谁的带领下发展药材种植和加工,取得了什么什么成绩的新闻。 他先是愕然,然后缓慢的转头看向光头男,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电视,“大哥,这人就在门外……” 重启时光(105)二更 重启时光(105) 林雨桐没听见里面的动静,但可以注意到,201那边还有人在听过猫眼关注了她,202之前还有,现在没有了。这是个机会,她像是不经意的移动,朝203这边走,结果刚靠近,202的人又去而复返。被这么盯着,那就是时机不合适! 四爷刚才一直在楼梯拐外出呆着呢,这么半天只听见拌嘴声,没听见桐桐有别的动作,那就是不顺利。那么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把孩子带出来。 他拉着脸上去,“都少说两句,这是外面,叫人家听见好听呀!先回房间,回房间说!” 只能这么着了! 刚才金泽探出头来,林雨桐摆手,做了个危险的动作,这小子刺溜一下又缩回去了。 上去就一手拉桐桐一手拉杨碗花,先走再说了。 里面的人皱眉,也觉得过度紧张了。他们这样的人没的让那么大的领导来抓他们,再说了,这领导也没那能耐呀!谁家都有点不能对人说的闹心事,这就是婆媳闹矛盾呢。 光头是这么给定义的。他现在心里权衡的是,到底抢金店划算,还是马上绑架了这两个女人中的一个,索要赎金划算。 毕竟,风险是一样的,得到的也差不多。这种绑架案的话,因为绑架的对象特殊,警方不敢冒险,说不定逃脱的机会反而更大呢。 可谁知道杨碗花看不懂眼色,好似知道你们怕丢人我就能拿捏一样。儿子一来,她越发得理了,“我不回去!我不怕谁听见,谁要听谁听去!我跟了你爸一辈子,结果呢?”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你爸现在一年挣多少钱,你当我心里没说呀!现在谁不是金百万金百万的叫他!” 你快住嘴你! 杨碗花一嚷出金百万的话,林雨桐就觉得要完蛋。这他娘的对方抢金店,就算是把金店的给包圆了,小县城的金店里能不能放价值百万的金货都不一定。 抢了金货以后还得冒着风险变现,可直接要了赎金远走高飞岂不是比那个更划算? 林雨桐跟四爷对视了一眼,这事要糟。她再可客气,反手拉了杨碗花的胳膊,拿住了穴位,也不是疼,就是木的叫人不得不跟的那种,“还金百万呢!没钱的才打肿脸充胖子,有钱的都偷摸的不言语。我爸那厂子贷款贷了成千万,这个您知道不?他不冒充金百万,那这日子能过吗?要债的不得堵门呀!” 杨碗花鬼喊鬼叫的,“你一儿媳妇,跟我这当婆婆的动手……来人啊!都来看呀!看看谁家的儿媳妇跟老婆婆动手的!” 然后把一对老夫妻给惊出来了,人家出来劝:“有话好好说,这是干啥呀?” 那对年轻的,被吵的睡不成了,裹着被子探出头来,“大清早的,能不能叫人好好睡觉了!” 这个乱劲哟! 林雨桐朝那三个房间看了一眼,始终不见开门朝外瞅。越是这种情况越坏了! 尤其是房间里没出来那年轻女孩,竟然喊了一嗓子:“你们再喊,我就报警了我告诉你们!”报警最容易刺激那些人。 里面贴着门听的都朝不由的朝腰里摸。 四爷趁着乱劲,先进去看孩子。结果这小子应该事受到他妈妈给的暗示了,直接钻床底下去了。这宾馆的床,本来就低的很,塞双鞋进去要找都费劲,矮的很! 四爷打手势,叫他继续猫着,不叫他都别出来。 孩子把这当游戏,还嬉皮笑脸的,“抓坏蛋吗?” 对!抓坏蛋。 孩子藏好了,位置也安全,结果外面猛的就乱起来了。他急忙出去,就见桐桐拎着那水淋淋脏兮兮拖把,往人身上砸,“我们家吵架关你们啥事?谁要报警?谁要报警?还敢报警!”直接踹开小情侣房间的门,就往床上砸。 那小姑娘尖叫一声,穿着睡衣就跳下床,“你神经病呀!” “还敢骂人!”林雨桐举着拖把又过去了,“叫你骂人!叫你骂人!” 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拉着男朋友就往出跑,顺着楼道就下去了。 那劝架的老太太拉着杨碗花,“你家儿媳妇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呀?” 杨碗花没见过这样的林雨桐,但见过这样的杨碗花,她都傻眼了,“我就说嘛!这疯病是遗传的!她妈就是疯子,这才说了几句……就又疯了!我当时就是怕这个,压根就不同意她跟我儿子结婚……” “长的这么体面,疯了,可惜了的!” 林雨桐举着拖把,那拖把的布料甩老太太脸上了,却没打到人,“谁疯了?敢说我是疯子……” 她挡住这老两口回房间的路,脚一勾,风一吹,哐当一声,老两口这边的房门给锁上了。 这老头子就拉着老太太走,“先去避避……” “咱们的东西还在房间里。” “门锁住了。咱也进不去,下去拿钥匙去!”不放心老太太在楼上面对一疯子,老头子拉着老太太利利索索的下去了。 下面的指挥车里,将这直播听的清清楚楚。也得亏这个小林豁得出去,这不,把人都疏散出来,上面只剩下他们一家了。 林雨桐也想把杨碗花打发下去,只剩下她和四爷带着孩子,反倒是好办了。谁出手没有外人看见,比较保险。 她恶狠狠的瞪着杨碗花,可杨碗花这会子了想起孩子,指着房间跟四爷道:“孩……” ‘孩子’两个字没说出来,被四爷抢了话,“还什么?还不赶紧走?等着她打呢?她这劲儿上来谁拦的住?”说着话,就赶紧给杨碗花使眼色。 再加上桐桐低声道,“快走!一分钟都别耽搁……” 这两孩子不会这种时候玩这种游戏,林雨桐没疯,那刚才那么不要体面是为啥的? 她想起今早带孩子登记的时候住进来的结果彪形大汉,外面吵成这样,那几个大汉都没有露面。她终于意识到不对了,要走又急着奔着房间,得把孩子带走呀!林雨桐就推她:“走的!” “蛋蛋……” “从窗户上送出去了!”林雨桐只能这么哄她,然后推她,“快走!” 杨碗花再不犹豫,被林雨桐推推搡搡的往前跑。 里面那黄毛就问:“是不是弄错了?那样也不能是领导?!” “可要是领导,那么不顾体面,你们说这是为啥?”光头就这么问。 然后几个人面面相觑,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奔着自己这些人来的呗。 那么现在,外面一定被围的水榭不通了,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干一票大的。 不管这家是有真百万还是假百万,一个领导总值百万吧!能不能从这里跑出去,就看此人的价值大不大了。 光头问说:“干不干?” 干! 光头看黄毛,“给另外两房间那俩货打招呼,听到动静就抄家伙!” 于是,杨碗花刚跑到楼梯口,砰的一声,门都拉开了。紧跟着,另外两道门也被拉开了。从三扇门里,出来五个奇形怪状的大汉来。 领头的光头没看杨碗花,直接看向林雨桐,“领导,您怕是不能走。” 这些人怎么知道自己是谁的?杨碗花的话语里可没提这个。 此时,林雨桐能听见一间屋子中开着的电视的声音,好像在滚动播放本地新闻。 靠!今儿这点太背了! 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善了。但大部分人都撤离,他们不拦路,她还得找他们呢。林雨桐注意到303的人也出来了,这代表什么意思? 要么这会子没有监视,其他人趁着这个空档已经在楼下藏着了,随时都能上来支援。要么就是这些人有恃无恐,除了住店的五个之外,外面马路上某辆车上还留着监视的。之所以刚才上来的时候没发现,那必然是对方在车上休息着呢,跟303的人可以替换监视。此时出事了,对方也该醒了。 她没去看四爷,因为她看的见的,想的到的,四爷必然是看的见想的到的。 看这些人没慌,那就是说并没有人靠近过来,怕刺激这些人。 很好! 林雨桐顺势把拖把放下,趁着刚才乱劲,糖葫芦上的果子都弄飞了,只剩下两根棍子,在袖子里藏着呢。她将杨碗花往楼梯口推了推,“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你就该知道,留着她没有价值了,叫她走吧,我留下来。你们不过是要钱还要命!这么着,我开车带你们走,在你们指定的地点放够你们需要的钱……这总可以了吧!总不至于,你们大男人,怕我一个女人。” 这光头就看林雨桐,“领导,那您说,我们该往哪跑?” “在国内铁定不行。你们这脑子,我都闹不明白,犯事了不往边境跑,往内陆跑什么呀?你们这么着能出去呀?我就是惜命,把你们送到你们觉得安全的地方了,你觉得你们还能跑多远,索要的那点钱呀,都不够逃命在路上的花销呢。就这脑子,还犯事呢?谁指的这条路这是?领着你们往死路上奔,不知道呀?” 一个个的都看光头,光头都恼了,“住嘴!” 黄毛心说,别人手里没人命,但我不行啊,我跟着老大杀人了呀。其他人有反悔的余地,自己怎么办?还得往前走呗,他低声提醒,“进来的时候,看见这女人是带着个四五岁的孩子的。那孩子呢?” 重启时光(106)三更 重启时光(106) “我孙子早从窗户上走了,你就放了我们吧。你要钱这个容易呀,给你电话,你给我男人打电话,叫他拿钱来赎人……”杨碗花说着就把电话递过去。她见过这种要钱的人,却压根不知道这些人是亡命之徒。林雨桐真想塞住她的嘴! 对方要是相信孩子被从窗户上接走了,那岂不是说人家能接走孩子,也能从窗户上进来。那这房间里到底藏了多少人? 只要朝这边想,然后一个紧张,QIANG走|火了怎么办?分分钟都是人命知道不? 对方要是不信孩子被窗户上接走了,那是非要把孩子抱出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用QIANG指着的。果然,光头看203的人,203出来这个摇摇头,表示没见有人靠近。 光头又看黄毛,黄毛拨出来一个号码,“他妈的你盯着没?” “盯着呢!走不了了兄弟!” 这个藏在附近车上的人还没被警方找到吧。 “我问你有人靠近没?” “没有!” 黄毛果断把电话给挂了,朝光头摇头,“那孩子还在!” 威胁谁都没有拿着孩子威胁有用。 光头咔嚓给QIANG上膛,指着林雨桐,“孩子呢?叫你男人把孩子抱出来!” 门这么开着,外面的动静是听的见的。金泽懂这个话,这肯定是逼着妈妈威胁爸爸呢。他偷偷的往出爬,结果听到妈妈说,“孩子确实送出去了。不过不是从窗户上去的。这一层楼,正面是广场,背面可是城中村的民房。这个你们在窗户上也能看到。把209的窗户大开,用床单被罩系起来,把孩子就直接放后面那户的院子里了。我要是你们,现在就别要钱了,赶紧的逃命吧。那后面过去,还有一线生机!那边肯定也埋伏着人,但是巷子窄,而且人员不好疏散,警察不敢在城中村这样的地方开QIANG,怕误伤,只要你们足够机灵,是有机会跑的出去的。” 四爷一步一步过来,“那家有一辆面包车,我可以跟你们一起下去,做人质。甚至开车送你们想去的地方。”说着,就摸兜,黄毛马上拿着QIANG指着四爷,“别动!” “别怕!”四爷的手放在衣服兜里,“不要紧张,我身上带着银行卡,卡里的钱不多,有个五十来万。这钱足够你们用一阵子了。要是省着点,到边境线都不是问题。是命要紧还是钱要紧,你们自己谋算。” 光头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后头的两人急了,“大哥,命要紧!五十来万,不少了。要是不够,再想别的办法。现在是越耽搁,咱们逃出升天的机会就越小。” 黄毛低声跟光头道,“大哥,叫老三跟着去209看看,咱们这边的窗户口看不到那边,不知道他说的真假。”老三是从后面出去,“我去!我去!” 四爷侧着身体,让开路,叫他先过。 这人走到四爷边上,“你走前面。” 他身上没带QIANG,只匕|首顶着四爷的腰眼,示意四爷走前面。 四爷就走前面,将人带进去,走到窗户边上,然后让开位置,“你看,那是不是面包车,还是八成新的。” 这人探头去看,四爷一把抢了匕|首顶在对方的脖子上,“你受上没人命。” 对! 老三没说话。 四爷示意他看对面的窗口,“看见反光点了吗?狙击手就在那里!无声解决你很容易,但看在你手里没人命的份上,饶你一命。” 这老三顿时就结巴了,声音压的低低的,“我配合!我配合!我手里真没人命。就是跟着开了个车,动手抢劫的都没我……” “进去三五年就出来了,不至于把命搭上,对吧?”对!对! 四爷朝他点头,顺势也放开他了,他不敢动,知道有狙击手对着他,他越发不敢动,只扬声道,“老大,天无绝人之路,院子里有辆七座车……” 对方谨慎的很,用QIANG指着林雨桐和杨碗花,示意两人往后退。结果到了门口,光头连同他们的人都贴着墙站着,不露头,而是指挥里面的老三,“你先下去看看!” 老三看四爷,见四爷允了,他这才爬上窗户,然后跳下去,就地一滚,站起来就喊:“老大,安全。这家家里没人……” “看大门……” 半分钟后,能听到开合大门的声音。又是半分钟,老三的声音再度传来,“大门不是外面挂大锁的那种,就是跟防盗门一样的大门,里面一样能打开……” 才怪! 外面水泄不通的都是警察。 光头并不急着信这话,哪里真这么顺利,越是顺利他越是心慌,示意除了黄毛之外的两人,“你们过去看看去!” 这两人其中一个有qiang,这人要是进去,距离四爷太近了。近距离的话便是隔着防弹衣,也够人受的。 她正寻思着怎么办呢,结果杨碗花急了,说四爷,“你跟着下去呀!赶紧下去!孩子在下面呢,你咋这么心大呢!” 这话一出光头跟黄毛都变了脸,对的! 要么真把孩子送下去,但人家家里没人,大门都是锁着的,孩子去哪了。这分明就是有陷阱! 要么就是孩子压根就没送下去,同理,下面依旧还是个陷阱! 不能再等了,再等都完蛋。林雨桐猛地将杨碗花往209里面一推,直接撞在了身上带QIANGDE那人身上,帮四爷争取了时间,然后身子猛的一低,‘撞向’光头和黄毛。 其实袖子里的签字已经出来了,朝两人腿上的穴位戳了过去,两人一个踉跄朝前就倒,这个方位,足可以倒209门口,隔着窗户隔着门,只要没有阻挡,狙|击|手就能要了这两人的命。 可人撞过去了,qiang也确实是响了,但怎么也没想到,等待的狙|击|枪声并没有来,因为杨碗花至今还以为孩子从窗口送下去了,因此被林雨桐撞进去又爬起来,一秒都没耽搁的奔着窗口而去,她把窗口挡住了,外面不敢开QIANG,然后她是犹豫了两三秒的时间真就这么给跳下去了。 可这点时间,足可以给黄毛反应的时间,两人就地一个翻滚,避开了门口,QIANG口就对对准林雨桐了。 林雨桐怎么办? 209是四爷,210是孩子,两边门对门,她想闪避,就得关门。要是进了209,且关门,就把孩子和那两人留在了外面。要是进了210,护着了孩子,那四爷就得个人对两个持QIANG的。那也就是说,这闪避进210之前,至少得废掉一个才能保证四爷安全。 她再不犹豫,看着是踉踉跄跄的,手胡乱的挥舞,可签子准确无误,直接插入光头的眼睛,这猛的一疼,吓了黄毛一跳,还不等黄毛反应过来,眉头正中一花生米,四爷跟过来了,这一qiang是他打的。 当场死了两个,光头被戳瞎了一只眼睛,老三和第二次进209但身上不带QIANG的保住了命。 可杨碗花从二楼跳下去啥姿势都没有,墩的实在了,救护车过来的时候双腿都动不了。 四爷警告桐桐,“摔成啥样你都不用管。” 这次都已经够惊险了,你这一套东西……也就是没有监控,要是有的话,你这一套动作经得住细究吗?就只那两根签子,都够人议论的了。 这得心里有啥成算,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还不忘找‘家伙’。那戳人眼睛,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明白! 四爷压着在墙角那个幸存者出去,林雨桐自己去抱孩子,刚才那响声,还真怕吓到他,结果人家在床下匍匐着呢,用手指当qiang,保持着瞄准射击的动作。 一看是妈妈,他立马探出头来,“我们胜利了吗?” 是的!我们胜利了! 这个傻小子。 林雨桐将他拉出去,抱起来之后将他的头塞怀里,“别动,我们还在潜伏,不能叫敌人看见我们的长相,记住我们的面孔,哪怕是声音都不行……” “收到!”这个游戏玩的简直超逼真,他藏的严严实实的,跟妈妈讲条件,“我下次考试不睡觉,你给我买一把声音也那么大的玩具QIANG.” 考试不睡觉就得要奖励呀? 看把你能耐的。 外面有护士真带着光头上担架,那家伙满脸都是血,另一只眼睛把林雨桐盯得死死的。林雨桐没搭理,进去就是枪毙,绝对没有别的可能。便是想逃能逃还逃成了,他也活不成,眼睛那穴位想间接的要你命,太容易了。 想记住我?然后还想寻仇? 下辈子吧! 林雨桐往下走,碰见的要跟林雨桐打招呼,林雨桐连着摇头,叫他们都不要说话,她不想叫孩子看见今儿这到底是咋回事。下了楼梯直接把孩子塞到车上,这才放开他的。孩子扒着车窗往出看,“妈,那么多警察叔叔……” “哦!大概是演练呢吧?” “什么是演练?” “演练就是练习,就跟你每天要练大字一样。他们也得练习抓坏蛋,那要等真的坏蛋来了,他们才不会忘了怎么去抓。” 哦!这样嘛! “酷!” 重启时光(107)一更(重启时光(107)一个小...) 重启时光(107) 一个小县城,这都多少年没动过QIANG了。北广场属于大家休闲娱乐的地方,早晚都有广场舞,摆摊的从早到晚都有。这么一个热闹的地段,又是疏散人员,又是QIANG响的,这事转脸就传的到处都是。 钱果果正跟县城的朋友聊呢,“是不是真的?咱们这儿的治安挺好的……我大伯子是警察……但这不是进修去了吗?我哪里有啥内幕呀?你认识的人多,打听呗……” “果果!钱果果!”那边的声儿都变了,“不是――你婆婆从里面被抬出来了……” “你婆婆才被抬出来了!”什么毛病这是。虽然不待见自家婆婆吧,但也不带这么咒人的。 “真的!”那边的声音带着尖利,“救护车就在这边的路口停着,我紧挨着救护车在车里,车窗开着,离我拢共也就那么几米的距离,我看的真真的!” 我靠! 钱果果吓了一跳,“你要是敢吓唬我,我跟你,咱俩没完。” 结果那边又尖叫一声,“你那个当官的妯娌抱着个孩子从里面也出来了……” 抱着个孩子? 钱果果脸都变了颜色,“今儿周几了?” “周三!”那边说。“那没事,我大侄子在幼儿园呢,那孩子多大?”钱果果忙问。 “看不见脸,看那身形,跟我外甥女都差不多大小吧,我外甥女六岁了……好像抱着孩子上车了……” 那就不对!要是别人家的孩子出事了人家爹妈得在外面等着的。嫂子可能是因为杨碗花去的,但是孩子没法解释呀! 怎么都扎堆了! 钱果果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抖着手给金嗣明打电话,把事情说了,“要不你给哥打个电话?还是咱们直接去?” 金嗣明想骂一句神经病,但想着这种事她朋友也不敢胡说吧,无风也不起浪,出现在那地方……便是没事,那也得问问呀,“你等一下,我给妈打个电话……” 结果打过去是护士接的,说是人在救护车上,马上到医院了,请家属马上来一下。 杨碗花是清醒的,这会子吓的哭不出来了,一听见小儿子的声音,才活过来似得,“赶紧的,蛋蛋丢了!蛋蛋丢了!” 金嗣明手机都拿不住了,“我马上来!我马上来!” “赶紧通知你爸!” 这种事敢瞒吗? 两口子开车停到厂门口才叫的金保国,主要是怕打电话了他自己开车走,人一着急容易出事。两人不知道孩子的具体情况,杨碗花口口声声的说蛋蛋丢了,但是钱果果的朋友又看见林雨桐抱个孩子上了车,不过没看清孩子的脸,也不敢说一定没事。 人到车上了,才缓缓的把道听途说来的说了:“给我哥打电话没人接,给我嫂子打电话,也没人接……” 金保国就赶紧用自己的手机打,但是电话还是没人接。 没人接是因为这会子得做笔录吧,把事情的经过都说清楚的。这个得每个在场的人,甚至看到情况的人都要做,要把每个环节对对上,严丝合缝才行。包括调来的狙|击|手。 林雨桐做的很多动作,都是看在对方眼里了,但因为距离远,只能看到大概,因此上,很对细微的表情除了四爷是没人能捕捉到的。 而大家了,对林雨桐的印象本来就是强势的,冷静的,有头脑的,好似专门找那样的签字进去当工作,也不是多出奇的事情。反倒是帮着把里面的其他客人给疏散出来了,大胆冷静已经远超很多人。 她把事情说完,就看到不停响的电话,林雨桐这边是很多个慰问的电话,应该是都听说了,然后打电话来问问,关心一下。 四爷那边也有很多慰问的,但主要是金保国打进来的。林雨桐就把电话接起来了,因为四爷直接开QIANG了,这个过程更要详细。并且之后得做心理测试。毕竟从金嗣业原身的履历看,他并没有相关的经历。站岗礼仪兵,有不是特种兵,对吧?大家也都是有这方面的顾虑的。 因此,至少今儿,四爷是绝对没空的。 林雨桐把电话接起来,金保国的声音跟开炮似得,“孩子呢?你们两口子怎么看孩子的?” “没事,孩子好着呢。”林雨桐朝金泽招手,这小子在这边的办公室玩的可好了。桌上一堆平时不让他碰的零食,结果今儿因为他的英勇表现,这么些个叔叔阿姨都是自掏腰包,给他买的摆了一下一桌子,要不是平时的教养好,恨不能上桌子上做零食堆里。这会子正啃薯片对着电脑看猪猪侠呢。 一个人在那儿就是一台戏,手舞足蹈的,“五灵威力,变身!” 然而,并没有变! 这小子撇撇嘴,大概觉得薯片瞬间都不香了,一听见妈妈对着电话叫‘爸爸’,他的脑袋瞬间就扭过去了,跑到妈妈跟前,低声问,“是爷爷还是姥爷?” “你爷爷!”林雨桐把电话递过去。 这小子可了不得了,“爷爷!我跟你说呀,今儿玩QIANG战了,奶奶带我去玩的,本来说是带我看爷爷,说爷爷生病了,我还当奶奶骗我呢!没想到奶奶虽然骗我了,但是奶奶给我准备了惊喜……” 孩子兀自兴奋,可那边车的三个大人吓的变了脸色,金嗣明一脚刹车,把车先停在路边缓缓。 吓是真吓,后怕!但是孩子活蹦乱跳的,刚才杨碗花又能嚎,那至少证明人没事。 金保国到底是记挂儿子,问孙子,“你爸呢?” “我爸跟领导汇报工作呢,我妈妈也才刚出来……” 哦!只要人都没事就好! 金保国赶紧问,“你在哪,爷爷去看你!” “我在我爸单位,叔叔阿姨给我买可多吃的,夸我勇敢!我在床下面埋伏呢……” “是吗?蛋蛋最厉害……” 爷孙俩说了好一会子,直到车到了。 林雨桐带着孩子在门口等着,都上了一辆车。林雨桐的车交给小廖了,“你帮我开回去,顺便帮我请个假……” 遇到这样的事,婆婆住院了,孩子刚受了惊吓,当然得请假。 小廖忙应了,“您在家多陪孩子几天,有什么事您给我打电话。” 上了车金保国抱着孩子,孩子坐在爷爷怀里手摸着他爷爷的脸挤出各种造型,玩了没三分钟,睡着了。林雨桐这才说了事情的经过,为啥杨碗花带着孩子在那个地方,最后怎么着了,详细的QIANG战这个没说,但杨碗花为啥会跳下去,这个得跟人家交代清楚,金嗣明是人家的亲儿子嘛,不能没个交代。但哪怕省略了一部分,可那种情况下,不难想象有多凶险。 金保国的脸都气的变色了,“你当时该给我打电话的,我叫她带着孩子出来见面不就啥都避开了?” 事实上你那个时间真在车间,手机响你真的听不见。昨天那么说不完全是骗杨碗花的。 金保国低头看着宝贝孙子,有怨怪学校:“交了那么些钱,孩子都看不住,是个人就能把孩子领走?” 这也就是林雨桐生气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问题。 这会子来不及说其他,医院到了。因着都知道杨碗花是谁,医院啥手续都没叫办,但还是给把各项检查该做的都给做了。 林雨桐到的时候,医院领导能到的都到了,也请了现阶段能找的专业上最好的大夫说这个情况。林雨桐一看检查数据就明白了,这一摔,杨碗花从胯骨到大腿小腿膝盖脚脖子,多处骨折损伤,关键是她骨质疏松,特别严重的骨质疏松,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这些都可以治疗,比较麻烦的是,这些片子显示,她的脊椎部位长了个东西,“肿瘤?” 医生赶紧点头,“是良性的,不能说对人没影响,但影响微乎其微。” 林雨桐就没言语了,有亲儿子在,她这儿媳妇还是别说话的话。 金嗣明想说关心亲妈,但这会子都别扭。实在是,她这干的是啥事。 他看爸爸,结果金保国抱着睡着的孙子,头都没抬。 他看嫂子,嫂子的态度就是那样,你拿主意。也是!叫人家拿主意这是为难人。 他看妻子,钱果果到底不忍心他尴尬,只得道,“别管咋说,这病了还得给瞧的,看这是要手术还是咋样……” 其实手术的风险特别大,这肿瘤长的比较缓慢,用中药控制着,哪怕消不了,但这样带病,其实对人是没多大影响的。 果然,林雨桐心里才这么说了,人家大夫也是这么建议的,西药也有针对性药物,坚持吃就行。这个年纪的话,控制上二十年,那时候年岁大了,医学也更发达了,实在不行再动手术也行。至少能高质量的生活二十年。 可这事跟杨碗花一说,杨碗花不干了,说金嗣明,“我当初分给你们两口子了,现在病了,不给我瞧病,你们就是盼着我死呢。” 金嗣明能冤枉死,“那可是在身上动刀子,不是玩的?!” 杨碗花坚定的认为是小儿子两口子舍不得给她花钱,然后人家绝食了。丢人劲儿的! 金嗣明气道:“治!治!咱治还不行吗?” 重启时光(108)二更(重启时光(108)就算是...) 重启时光(108) 就算是跟杨碗花有啥话要说,可现在人给你往这里一躺,你说叫人怎么办?在医院说家里那点破事,是还嫌弃不够丢人是咋的?因此,林雨桐和四爷甚少露面,来了也基本没话要说。 但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大家也都知道四爷和林雨桐的意思了,对这个住院的人没那么大的热情。至少作为林雨桐婆婆的杨碗花住院了,没人去看望。这跟当年在镇上的时候,一个小感冒那么多人去看,待遇截然不同。 杨碗花能不知道为啥吗?这次是真的把老大家两口子惹毛了,也差点叫两人把命给搭上。她心里愧不愧?也愧的慌。 因此,那下半身疼的呀,稍微止疼药的劲儿过去了就嚎,但就是可着金嗣明和钱果果折腾。连金保国她都不敢叫了。金保国看她的眼神她吓的很了,在枕边躺了半辈子的人,那是啥人她很清楚。这次幸好是没事,要是老大家一家三口稍微有点损伤,金保国能杀了她。 但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她也委屈呀!这百十年都不遇的小概率事件给遇上了,你就说冤不怨?要不是碰上这个事,那你说,孩子的亲奶奶从幼儿园接了孩子,这能有多大的罪过?我也就是吓唬吓唬金保国,叫他有话当面说清楚,能把孩子咋?给孩子买了一堆吃的,稀罕的跟啥一样……再者说了,出事的时候,那两口子打的好哑谜,她是没猜着,可没猜到只能说明自己笨,自己蠢,可自己有那么坏吗?以为孩子在下面,我不也毫不犹豫的,那么高的地方我说跳就跳了,我为了谁的?还不是担心我家大金孙? 结果呢,成了这样了,好像自己有多十恶不赦一样。 她姐姐杨彩花来医院看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就是运气不好,说到底,还是命不好!” 你就是作!你都离婚了,儿子又肯供养,你老惦记你那男人有啥用呀?这次不光是金保国想杀了你,恨不能一出门叫车直接撞死你了大家都省心。就连你大儿子,你说来了几回?你那大儿媳妇就第一天露面了,迄今为止压根就没再来过,一个电话都没有。你家那小儿媳妇精明的跟鬼似得,看着老大家两口子的眼色行事呢,隔三差五的过来也是找大夫的问情况的,摆出个孝子贤孙的样子糊弄鬼呢。你小儿子直接给你找个陪护,晚上过来呆半个小时。 你说说你,一手好牌,愣是被你打的稀巴烂了。 她也劝呢,“保守治疗比较好,等这骨折好点了,能自己动了……” “那瘤子不长在谁身上谁不害怕?!”杨碗花怼她,“万一癌变了,怎么办?” 癌这东西确实是可怕,但这癌也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劝不住,就这一个妹妹,也没法走了。得!留这里伺候吧!总比雇工强吧。 见了小外甥,她也说呢,“要不要找你嫂子,叫在省城找个好大夫……” 我张的了这个口吗?我嫂子到现在最多就是没搭理,这还是人家现在所在的那位位置,顾忌影响,干不出别个的事情来。换一般人试试,不把这个婆婆撕了都是人家好脾气。现在叫自己去找人家,用人家的面子请好大夫去? 我咋那么大的脸呢?我要是去了,那边肯定会管,但我为啥要浪费我的人情呢?这根本就是拿钱能解决的事嘛! 他就跟姨妈商量:“现在要么是去省城,我请了京城的大夫,私立医院的,一台手术五万。要么在县城不动,人少受点折腾,我从省城的机场把大夫接回来,再给人家大夫加一万,直接上这边医院来……” 杨彩花觉得在县城的医院住着,借着这边的手术室,叫人家京城那边来的做手术比较好。她跟妹妹道,“省城那边的医院,好医院的病房条件一点都不好。几个病人一个病房……在县医院,别管咋说,你家大儿媳妇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你看你现在住的,单间,专门的护士,随叫随到的,这待遇可不好找。你这又是得好几个月在医院养着的,条件不好你也呆不住……” 有道理! 于是,花了六万在京城一家合资医院请了据说是专家的医疗组过来,来回的机票住宿吃饭还得你们家属管。这么算下来,等杨碗花能出院,十万都打不住。 在这边做手术了,不露一面人家又得讲究。等手术开始了,四爷去露了一面。直到晚上,林雨桐开完会了,才过去转了一圈。那时候人才从手术室出来,人刚从麻醉中醒来。这种状态下,人大脑像特别活跃,不停的说话,控制不住自己,抬手就拉林雨桐,“不是成心的,我是亲奶奶,我咋会害孩子呢……” 林雨桐挣脱她的手的时候摸到她的手腕了,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手术算是成功了,东西成功的取出来了,但是损伤也造成了,几乎是永久性的。 回去之后她就跟四爷说,“以后走路离不了拐杖,走不远……在院子里转悠,自己照顾生活起居问题不大,但超过一二里路,腰上就没劲了,撑不住身体。” 这就是蹦Q不了了。杨碗花本身就是比较娇气的人,别人有点难受还能忍着,咬咬牙就过去了。这种走不了远路,就是每天动动估计腰上也不会很舒服。酸疼胀,各种的难受。她也就懒的多动了。 这么大价钱请来的大夫,人家事先也说了,东西能安全的取出来,但这种属于不需要的。可病人坚持,手术之前风险也说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反正手术怎么说都是成功的,我们拿钱走人就得。 钱果果差点没被烦死,手术后是各种的疼呀,杨碗花要死要活的,“你们都不管我的死活,你们都盼着我死呢!我生的都是白眼狼,王八羔子……” 照顾这边的护士私底下都嘀咕,“你说着世道咋就那么不公平呢?有那慈善老人,偏碰上的是窝囊废儿子不讲理的儿媳妇,这种不讲理的,人家那儿子也不窝囊,俩媳妇也都不是不讲理的人……就这还作呢!”骂的连钱果果也不怎么去了,只金嗣明按时打卡,四爷隔三差五的去溜一圈,倒是杨彩花照顾着。这人见了四爷可会说话了,“你妈这样,我也离不开了。干脆以后就我们姐俩过了……” 意思是要照顾杨碗花。照顾呗,照顾你妹妹是你愿意的。还指着我多给你一份孝敬呀? 杨碗花自己入股的种植场年年有分红,要不是有这些钱打底,你也没那么积极。 金保国自始至终关于杨碗花一句都没说过,做完手术情况咋样也不问,他最近在找学校的麻烦。出了这个事,不用林雨桐去说,主管教育的领导就过问了。那边幼儿园反应特别快,把那个老师解雇了。 平时都不会出这种错的,结果那天学校不是要去省城采购园服吗?这老师就想顺便把班服买了,叫顺带一块给捎带回来。网购还不为大多数人知道的时候,大规模采购还想便宜那是没那么方便。要买东西还是要去批发市场的。 就为了省这一趟,这老师是早上临时通知家长的。很多家长都跟四爷一样,出来压根就没带那么多钱。有些老头老太太出门,最多就带了回去顺便买菜的钱。老师非得今天要,那大家就把孩子放下,然后回去取了。杨碗花就是趁着这个乱劲,这个交钱那个交钱的,孩子们还在操场上做操没人管,这边家长又散不了,老师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这忙中就出错了。当时问孩子认识接他的人不?孩子说认识,是奶奶。又问孩子,是哪种奶奶?孩子说是亲奶奶,我爸的妈妈。 这奶奶不仅交钱了,还说了,孩子的爷爷重病住院了,孩子的爸爸急着往医院去了。谁会想到就出事了呢? 其实平时可小心了,就怕有那种父母离婚的孩子,孩子跟了妈妈,怕爷爷奶奶偷着领孩子。孩子跟了爸爸,又怕姥姥姥爷过来带孩子,因此对这种单亲的孩子,老师关注的多些。金泽又不属于这个,那会子确实是太忙了,主要怕收错了钱,或是收到说不清楚是谁的钱的钱,万一是假的,老师得赔的。老师的工资就那么一点,真要出错了,工资得搭进去呀。顾着钱了,谁管孩子?就这一个疏忽,这不是点背是什么? 了解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四爷还专门查了那个老师,结果并没有什么异常。 那只能是赶巧了。 孩子还是得上学,他是傻乎乎的只当是游戏,半点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上学还特高兴! 但是卢淑琴和林有志是绝对不放心了,两人暂时住过来了,林有志恨不能天天拿个马扎坐人家门口。 四爷最近关注的是谁对这个案子比较感兴趣,调阅其中的细节,可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没见什么特别的。 事情好像到这里就终止了一样,真的特别像是一起突发的偶然事件。 重启时光(109)三更(重启时光(109)这件事...) 重启时光(109) 这件事带来的唯一的好处,就是四爷立功了。持QIANG悍匪被击毙,哪怕人质是自己的媳妇和亲妈,但当时能够疏散其他人质,这都是有功的。 花花轿子众人抬,看在林雨桐面上,四爷只要跟这事沾边的,都少不了一份功劳。更何况,人家真是有功劳的。当时凶险的很,稍微迟疑一下,或是打不准,那都是要人命的。 于是,四爷怎么着也能立个二等功吧。 没人愿意要,但确实该得,那就拿着吧。大家也不好意思说,立功授奖了,请客吧!就只打电话,约了说一起吃饭。 欧阳专门打电话:“最近有点事脱不开身,回头一定得给我补上。” 一定一定! 林雨桐问她忙什么呢,她就笑,“还是一样,找人。” 哦!那就忙吧。 聊了一会子闲的,两人挂了电话。 欧阳把手机收起来,边上的刘阿姨就问,“是你那个当官的朋友?” “是啊!”欧阳就叹气,把事情说了,“所以啊,阿姨,您总催我,说赶紧找对象吧,女人别只顾着事业。可您也看见了,遇上个麻烦精婆婆,那真是能愁死人了。无事生非就说的是这样的,这次多凶险呀!” 刘淑梅就笑,“世上这样的婆婆毕竟少。比起结婚带来的麻烦,让这世上多一个属于自己的亲人,血脉相连的,难道不好?” 欧阳愣了愣,“我总有一种感觉,就像是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那种感觉。好像结婚生孩子不是我要干的事一样。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刘淑梅的笑意微微敛了敛,“这是因为你的生活环境造成的,没有家庭的归属感。你只要想想,这世上还有个叫你牵挂的人,这就是最大的幸了!不过也不勉强……我一直觉得,女人未必要结婚,但是孩子可以考虑要一个的。” 欧阳哈哈就笑,“您这种想法够前卫的,但在咱们国家显然是不成。至少孩子没爹,户口不好上……还得顾忌流言蜚语……再说国家也不提倡呀!要说起来,这女人结了婚是真的一言难尽,我就想,国家别说提倡,就只要允许女人自己生孩子,我觉得大部分女人是愿意这么选择的!” 刘淑梅看着欧阳,然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你可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 这话说的,欧阳双眼闪烁,“您这样说,很容易叫人怀疑安阳集团是否一直遵纪守法!” 刘淑梅朗声大笑,“傻孩子,做生意的要都是遵纪守法,发财也发不了那么大。很多地方,也是法律的缝隙,游走过一段时间而已。这个我不避讳人。不过以后嘛,这种机会越来越少,法律也在完善嘛。” 两人说着话,刘淑梅就看车窗外,“好久没出来转转了,路都不认识了。这现在离咱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多远?” “快了,马上到了。” 两人要去的地方是监狱,去见一个早年入狱的人。据说这人曾经拐卖过一个十八岁的聋哑姑娘,也不知道那姑娘是不是刘淑梅的女儿。 车才停在门口,另一辆像是内部的车辆押解了什么人进去,欧阳朝外看了一眼,这人的一只眼睛上还贴着纱布,不会这么巧吧,刚好碰见被林雨桐戳伤了眼睛的犯人。 刘淑梅一脸好奇的看,然后见欧阳盯着,才问说,“看什么呢?”说着也探头去看,然后‘哎哟’了一声,“这伤……有的罪受了。” “杀人犯,怎么受罪都不可惜。”欧阳垂下眼睑,攥紧发热的手心道。刘淑梅点头,“杀人犯……哦!这就是被你朋友……哎呀!那你这朋友可了不得呀!有些事听起来容易,好似做起来也不难,其实难的很呢!” 是啊!眼睛是人体最薄弱的部位之一,人本能的,遇到危险就要躲避。躲避之下,戳个正着,说是巧合也说的过去。 可在那种情况下,带了两糖葫芦,刚好糖葫芦的果子就掉了,只剩下竹签子。那种东西,她竟然没扔掉,然后这个一直没扔的东西就正好戳中罪犯的眼睛了――天助也!? 她强迫自己收回一些可怕的想法,只淡淡的道,“可见人要做好事,要做利人的事。别说老天不长眼,到了关键的时候,老天还是长眼的。” “那倒也是!”刘淑梅就道,“人到了老来,就会信奉一些东西。有些人的气运好,有些人的气运差。你这个孩子,生来气运不如人,不过越往后气运就会越好。这未尝不是跟你结交了气运好的人有关!跟朋友还是要好好相处,别人对你好,你也要对别人好。你这孩子有点实心眼,这我是看出来了。” 欧阳一下子就笑了,这种如同长辈一般的淳淳叮嘱,叫她特别温暖,“我记着呢。走吧,我扶您进去。” 结果要见的人见了,可惜被拐卖的那个姑娘并不是刘阿姨的女儿。根据这个人贩子交代,他当年拐卖过的那个姑娘不仅聋哑,还是斜眼,智力也有些问题。但是刘阿姨很肯定,她自己的女儿除了不会说话和听不见之外,智力一点问题都没有。不仅没有斜眼,反倒是生的特别端正。 白跑了一趟,从希望到失望,回来的路上,刘阿姨好像特别疲惫。路过林雨桐所在的县城的时候,欧阳就道,“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晚……” “不用!”刘淑梅摇摇头,“你的这位朋友呀,人很精明。之前我那侄女做事有些太着急,叫她心里防备。咱们只是去歇歇,到了她心里,不定是以为我事千方百计的要接触她呢。其实公司的事情我早就不管了,跟我也没啥关系。就不必要给人家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了!你这个孩子呀,很难跟人交心,难得一个交心的朋友,别因为我叫你们生了嫌隙才是。” “不至于的!”欧阳就笑,“其实我的朋友跟我一样,是个赤诚的人。” “你这个傻姑娘呀!”刘淑梅一脸的一言难尽,“她是有伴儿有亲人的人,赤诚归赤诚,可这赤诚怎能跟你的赤诚相比。你是遇到点温暖就恨不能攥手心里。她背靠火堆点根火柴给你照亮,你就能把这点亮当成全部……”说着,像是发现失言了,忙道,“你看我,人老了,这说的都是些什么?阿姨不是说不能交朋友,只是说,人得给自己留点。我也是没什么亲人了,所谓的娘家人有还不如没有。我是被人伤过了,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哪怕不好听,看在是为你好的份上,别计较。人老讨人嫌,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欧阳笑了笑,没说话。一方面觉得跟这个刘阿姨同病相怜,她的话至少不会害她。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位刘阿姨好像隐隐的有点针对林雨桐的意思。 是因为正阳集团的事吗? 她心里微微叹气,嘴上说不管公司的事,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吧。毕竟林雨桐那一巴掌给的,端是凌厉。最后怎么着了?那么大一集团,不也是干瞪眼,偷鸡不成平白惹了一身骚。但这些却也不用告诉林雨桐,她有她的行事准则,不会因为自己跟刘阿姨的私交,有什么偏颇。说出来不过是叫人为难罢了。 可这天晚上,她又做了个古怪的梦。梦里林雨桐眼神冷厉,手里的签子像是一把剑一样,准确无误又狠辣无比的戳了过来,她当时就吓醒了。醒了之后她看看手心,好像那种滚烫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她坐在那里半晚上没动地方,本来早起打算路过刘阿姨那里,顺便买点早饭给送过去。可临到了了,她改变了主意,直接上班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要躲避,如果细究的话,她觉得应该是在刘阿姨那里,浑身沾染的好像都是负能量。好久好久都没有的幻觉,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平白的冒出来了,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比起刘阿姨,她还是更喜欢林雨桐和金嗣业,也许他们给予他的真的只是萤火微光,可这微光透出来的东西是温暖的,是阳光的,是叫人心生向往的。 反之,则大大的不同。她不喜欢以小心之心去度人,她觉得那是将心理阴暗的东西给释放出来了。 连着两天没去,刘阿姨打电话问,是不是忙着呢。 她不想去,借口工作忙,没有过去。周末了,直接开车上林雨桐这边过周末。 一进门,孩子就扑过来了,“阿姨,我都想死你了。” 带着奶味的孩子一到怀里,感觉心都软了,她逗孩子,“都说了,是干妈,怎么还叫阿姨?叫干妈!” 金泽眼珠子咕噜噜转,突然冒出来一句,“那干妈将来给我娶媳妇吗?”把欧阳笑的不得了,好像心里的阴霾一下子就驱散了一样,“干妈自己还是光棍呢,你就想娶媳妇的事了?臭小子!” 林雨桐笑着给她取拖鞋,“今晚就住下吧,我家那口子上课去了,晚上未必回来。” 成啊! 她也不见外,进来洗了手脱了外套就跟孩子在外面玩,林雨桐去厨房做饭去了,两人隔空喊话,正说着呢,欧阳的手机响了…… 重启时光(110)一更(重启时光(110)欧阳将...) 重启时光(110) 欧阳将棋子放在棋盘上,由着金泽在边上冥思苦想他的去了,她伸手拿了电话了。来电显示‘刘阿姨’,她微微皱眉,然后将电话接起来。 刘阿姨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出来,“你这孩子,周末不休息,是不是有下去采访去了?” 欧阳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问说,“您有事吗?” “说话不方便的吧。”那边像是没有感知到这份冷淡,呵呵笑着,“你的终身大事……不是早让你给我把周末的时间空出来吗?我认识个后辈,人很不错……” “阿姨,这事您别操心了,我现在还不想相亲。” “你这孩子,人不能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次给你介绍的很靠谱,是个大学讲师,小伙子长的体面又干净,待人温文尔雅的。要不,我把电话号码给你,你自己联系……” 像个是个操心晚辈婚事的长辈,欧阳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茬。没动地方,但嘴上却道,“您说,我记着呢。” 那边报了一串号码,她没往心里去,又说了几句,表示很忙,就直接挂了电话。 等林雨桐从厨房出来,就发现欧阳的情绪很不对。 吃饭的时候,她就问了,“工作不顺利?还是做节目拉赞助的事。要是为这个的,你不用为难,要多少我给搭个话,这不是什么难事。回头我给你引荐两个朋友,商wu部任职的,关系很广……” 欧阳就笑,好像跟这两口子做朋友,特别舒心。你可能遇到的所有问题,他们心里都有谱。好像抬手间事情就能解决。她有时候就想,如果这都不是赤诚,那么什么才是赤诚。她摇摇头,“不是这个事。就是吧,碰上个叫人感觉很不好的人,特别热情。以为是同病相怜,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我一厢情愿了。” ‘同病相怜’这个词一出来,林雨桐就懂了,她说的人不是古柏,而是那位刘淑梅。这个人……四爷查过,没查出什么来。 但林雨桐心里有疑虑,那就是她的女儿,哪怕是聋哑,但就她娘家的情况,送聋哑学校不难吧。就是普通的人家,真要是不幸孩子有些不健康,也会这么选择的。一个母亲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把孩子留在家里的。 要知道,孩子不会说话,还是聋子,单独一个人在家的话,真要是有个啥事,听不见,也喊不出来。不是更容易出事吗? 更有意思的是,这么一个常年被关在屋里的孩子离家出走了,出走就出走了,真的一张照片都没有?她娘家是有亲人的?合影里都没有这个孩子?孩子满月周岁,有特别纪念意义的日子,孩子照了照片,都会给比较亲近的亲眷就留一两张的。 可这个孩子真就没了,只剩下画像。 听起来都觉得很玄幻。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证据都没有。 林雨桐不会主动追问欧阳,这种‘一厢情愿’是怎么一种‘一厢情愿’,她从侧面问欧阳的工作,“还没找到这位刘阿姨的女儿?” “大海捞针。”欧阳说着,就补充了一句,“还是已经捞过不知道多少遍的海,没戏。” 林雨桐就道,“孩子的爸爸呢?按说这种丢了孩子的情况,如果这边的亲眷没找到,这从孩子的爸爸那边着手试试看嘛。孩子的思维就是那样,没在身边的亲人永远存在幻想的。这孩子对母亲不满,离家出走,最有可能找寻的就是她父亲吧。总不至于孩子不知道爸爸是谁,便是做母亲的没说,可时间长了,孩子总是会有点发现的吧……孩子可能去找她爸爸了,在这条路线上如果出现了不可预知的事情,这也是个查找的方向呀!”欧阳愣住了,从没听刘阿姨说过她女儿的父亲。 一个女人单身这么多年没结婚,而却为了一个没给她婚姻的男人生了孩子,以她的家庭来说,她这个决定离经叛道,但这个男人……要说不特殊,也说不过去的吧。 林雨桐就道,“不过这种事,问出来就是戳人心窝子。一直不对人言,那必然是不好对人言,不能对人言。若是如此的话,与其问当事人,倒不如问问别人。正好,正阳集团的老总明儿要在县里搞的捐建项目,要给县里投资一个图书馆,打着赔礼道歉的幌子,人家拿着真金白银的,我不出面就不合适了。你正好在,也可以采访采访嘛。之后有饭局,她肯定想跟我私下里聊聊,你到时候跟着就是了。” 欧阳点了点林雨桐,“愣是被你讹出来一个图书馆。我说,你野心不小呀!” 林雨桐正吃着的,就手一顿,带着几分郑重,“我现在正跟中医大学那边联系呢,希望他们把分校放在我们学校。这制药到底是需要更多专业的人来做的,咱们有现成的实习场地,教学基地……将来也有咱们自己的人才孵化基地,等把这些做成了,这一片,就是另一个世界药房……” 心这么大呢! 那是! 两人聊到很晚才睡的,第二天上午十点的捐赠仪式,九点刘敏行就到了。林雨桐没急着过去,一直抻到捐赠仪式开始。反正就是各种的讲话,这个讲那个讲的,省里市里都下来人了。林雨桐跟一位省里的副主任热聊,等到剪彩完了。回小招要休息了,林雨桐才在小会客厅里见到了刘敏行。欧阳在大厅里等着,林雨桐招手,她就跟着,跟小廖两个人一左一右的陪同。 刘敏行并不认识欧阳,以为是林雨桐带的工作人员。知道林雨桐是什么人了,见了她就不能拿架子。于是,她赶紧站起来,却没主动伸手,不见丝毫高傲,像是很懂规矩的样子。林雨桐这才主动伸出手,“刘总,久等了。” “不敢!”刘敏行伸手跟林雨桐握了。怪不得家里的长辈训斥呢,自己之前确实是托大了。这林雨桐绝对不是只有后台那么简单。站在面前的,给人的感觉分明就是个老政客。 林雨桐亲热的没撒手,拉着刘敏行的手一起坐下,然后说一些客套话,像是多谢刘总慷慨解囊,为我县的发展如何如何的,之类的套话。 对方一直听着,偶尔客气几句。 等小廖把茶端上来,林雨桐喝茶又放下了,这个间隙,刘敏行才道:“家里一些晚辈,没教好。做事鲁莽,给您添麻烦了。我这一直想叫机会亲自给您道歉……”那些不愉快,推给后辈,盖上一层遮羞布得了。 林雨桐摆手,“这个不提。企业想赚钱,找机会合作,这个无可厚非。合作嘛,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昨儿我还说呢,说想让中医大学的分校在我们县落户,要做世界的药房呢。这制药可不是等闲谁都能做的。” 刘敏行眼睛一亮,正阳集团正在转型,可该朝哪个方向发展,一直在做尝试,可不论是机械制造,还是所谓的高科技,好像都不怎么成功。最多只沦为代加工商。可制药则不同! 这次见林雨桐果然没有白见,只她提前透出来的这些话,就是给自己时间叫自己做提前的准备。只怕这个事情很快就会开始着手了。 她唯一担心的是,林雨桐这样的人会在县城这么小的地方久呆吗? 林雨桐看了欧阳一眼,欧阳秒懂,低声跟刘敏行道:“青山镇现在的就发展的不错。” 了解过林雨桐履历的话就会知道,她在青山站待过。人现在离开了,那边还发展的不错。林敏行刚想说这是因为林雨桐这个前任镇领导高升了。可很快她意识到不对,那边的冷寒是从省里调回来的,过度了一下紧跟着就接了林雨桐的接力棒。 她瞬间懂了这个意思,就是说哪怕离开,但影响力并没有因此而变低。 林雨桐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听到欧阳的话。刘敏行就朝欧阳笑了笑,然后点点头,表示这个提点的人情,我领了。 欧阳适时的抛出一个来,“我跟刘阿姨认识。” 刘敏行含蓄的笑了笑,算是对欧阳的应答。 欧阳不解这个意思,用余光看林雨桐。林雨桐抬手看了看手腕,手腕上带着一款比较中性的表,看不出来是啥品牌的。 这就像是在催促了,意思是这次的见面到这里就可以了。 说告辞吧,可这是饭点的时间了。刘敏行就道,“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您赏光吃顿饭。” 因着冒出来的刘淑梅这种人更叫人警惕,反倒是这个刘敏行一个纯粹的商人好应付的多。林雨桐就笑道,“改天去省里,得刘总请。” 刘敏行心说,果然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 结果就听这人又说了一句,“今儿我请,就是小招里的家常便饭,若是刘总不嫌弃,就尝尝我们当地的特色饭。” 刘敏行还真有些受宠若惊了,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以前像是这么级别的,她都懒得亲自接待的。没想到眼前这个,叫她吃顿便饭,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忙不迭的表示,“荣幸之至。” 说是家常便饭就真是家常便饭,正是槐花开的季节,有一大盘槐花麦饭,有几样正当时的野菜,再就是蒜泥的羊肉,羊杂汤,一盘子烙饼,这就是今儿的饭了。 小廖帮着招待,“您尝尝,这个羊肉虽然比不上蒙古羊,但也是咱们县的河滩羊,是另一种滋味。” 刘敏行从善如流的尝了,少不得说一些场面上的夸赞话。 林雨桐就跟闲聊似得,“说起来,我对正阳集团也只是书面上的了解,今儿难得跟刘总都有点空闲……就跟我说说集团的情况就行。不用只谈好的,哪方面的都行。” 刘敏行心里暗赞,心说这个林雨桐确实有独到的地方。她不信林雨桐对正阳集团没有了解,不过是现在这么提,一是确实能更进一步了解企业,二是叫自己这个客人自在,不用老费心的找话题。这是个体贴的安排。 如果要进一步跟此人合作,那了解是最基本的,她乐意之至。 而她却不知道,林雨桐正在从她的话里抽丝剥茧,找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重启时光(111)二更(重启时光(111)刘敏行...) 重启时光(111) 刘敏行说话很有分寸,把正阳集团用言语包装之后呈现给林雨桐,然后又摆出集团现有的困难跟林雨桐说,言下之意,就是遇到了瓶颈了。路到底该怎么走,也是跌跌撞撞,四处在碰壁。 表达跟你合作的迫切之意。 林雨桐吃的很慢,把一口饭咀嚼一百二十下执行了个彻底的,一口咽下去她才插话,“也就是说,刘总彻底的接手集团,也就是这几年的事。” 是! 刘敏行叹气道,“因为很多事情,父亲不喜欢小姑的处事手段。原本说能干就干,不能干就干脆关了公司算了……其实说起来,这些年攒下来的财富,几辈人都吃喝不愁的。有时候真觉得劳心劳力……可这么多人指着公司吃饭呢,这不是说不干就能不干,就敢不干的……” 很有社会责任感似得。 林雨桐不在这上面听她剖白,她垂下眼睑,又夹了一筷子青菜,“那这么说,老刘总离开的心不甘情不愿,那么必然也对集团发展的还是有很大的发言权的。” 这话说的含混,刘敏行的理解是,林雨桐顾虑中途自己这边出状况。 刘敏行就说的更详细了一些,“我姑姑这人一直属于异类。但决定的事轻易不反悔,虽然不情愿,但既然决定了,就不该再反悔……” 林雨桐不继续探讨这个问题,反正各有各的看法,她沉默了一下继续道,“我听说,刘老这些年一直在找她的女儿,刘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女儿,就意味着她不会甘心将那么大的家业给娘家人的。 刘敏行愣了一下,觉得这个林雨桐很有意思,还真就是那种,啥事都得在她可控的之中才会放心的人。这人不喜欢不可控的变量,正好,自己也不喜欢。于是就笑道:“我这个姑姑呀,怎么说呢?要说找她的女儿吧,这些年她手里要钱有钱,要资源有资源,就是把全国上下的聋哑人都查一遍,二十多年的时间,别说查一遍了,几遍都够筛查的了!怕隐瞒不报?不存在的!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百万一千万的赏挂起,就没有不动心的。要找早找出来了。可她挂了吗?要不是您提,我都不知道她有这么深的执念。” 欧阳就插了一句话,“到底是血脉亲人,丢了,你们就一直没找?” 刘敏行不知道这欧阳是怎么回事,但要是林雨桐身边的工作人员,那么刘淑梅把工作做到林雨桐身边是个啥意思。于是只朝欧阳客气的笑笑,“是啊!是血脉亲人。不过那些特殊的年份,我祖父祖母被打倒了,我姑姑我父亲我叔叔他们也都四散了,我父亲带着我母亲和我去了东北,在那边的老林场……我叔叔和我婶婶他们去了一处海岛,做渔民,不过是有我祖父的老部下,多少能给些庇护。只我姑姑,为了不被牵连,还能换一份体面的工作,亲自动手,打伤了我祖母,为的是跟家庭划清界限……我祖母不叫怪她,说是早年将她给老乡养着,很多不能原谅的都该被原谅,又说年份特殊,很多人容易被那时候的思想左右。再一个……就是到底年纪小……反正因为这个举动,我这个姑姑在西北机械总厂,有了个正式工作,没因为家里受多少牵连……” 欧阳心说,原来现在住的老家属院的房子是这么来的。“她跟家里在那么些年里是没有任何瓜葛的,直到我祖父平|反恢复工作,她才回来。第一次是一个人回来的,但是祖父并没有让她进门……因为祖母当年的被她打伤的地方落了后遗症,在后来的好些年,甚至是临终,这个后遗症都没能好,老人家很痛苦。祖父因此不肯让她进门,她直接就走了。没过多久,她带了个孩子来了,那孩子也就不到不到十岁的样子,不会说话,哑巴,祖父一赶人,她就推那孩子,那孩子只会张嘴不会说话,连一个音儿都发不出来,小姑就跪下说,她受到报应了,生下的孩子是这个样子,又聋又哑,又说是活不下去了之类的话……祖父可怜那孩子,就叫进了门。当时小叔觉得小姑心眼多,还怕她弄了别人的孩子来博取同情,专门去查了,孩子是她生的。可孩子的父亲却偷DU出国了,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因为孩子父亲的事,她的工作受到了影响。是我父亲出面将她送回单位,改善了她的处境环境。后来企业要改组,又来了下海潮,她创建公司的本钱是祖父祖母退回来的工资连同我父母我小叔小婶补回来的工资,因为那个时候那个孩子走丢了,家里以为她是要找孩子需要钱,才把钱都给了她,甚至还借了不少,动员了不少关系去找那个孩子……当时要照片呀,可我这小姑也是倒霉,大概是孩子刚丢,魂不守舍的,家里失火了,基本所有的东西都烧了。她是除了一身衣服啥也没有的情况下经商的,本钱是我家的!” 那这么说,她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剩下的交给娘家后辈,也都是合情合理的。要知道,没有娘家的人脉资源,谁把矿交给你叫你开发去。 而欧阳现在听到这种说辞,竟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刘阿姨的女儿到底是真丢了还是假丢了? 如果那孩子被她父亲带去国外了呢? 如果刘阿姨当年需要从娘家博取同情弄到原始的资金主动把孩子送走的呢? 她这么一想,就觉得心跳的特别快。 这虽然也是刘敏行的一面之词,但以刘敏行这样的人,是不屑于在这上面说假话的。这些只要查,其实都是能查的出来的。因此上,反倒是她的话更可信一些。 林雨桐点头,表示了解她们的关系了,但也说顾虑,“正阳集团,留下的摊子大,这是有利的。但同样,摊子大根子深,弊病一样很多……如果我选择合作的企业,我会选择清白的,干干净净才好作画嘛。”说着,就放下筷子,然后慢悠悠的喝茶,那边刘敏行也就放了筷子。 林雨桐这才道:“也不知道刘总吃好没有?饭菜简薄的很,怠慢了。” 刘敏行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她忙起身告辞,“吃好了!非常有特色,等下次,下次去省城,我做东。” 林雨桐应承了,亲自往出送出几步,出了小厅的门,刘敏行叫她留步,她也就恕不远送了,“小廖,替我送送刘总。” 看着人走远了,林雨桐才回身,看向欧阳,“你的直觉很准,这个刘阿姨不是个善人。刘敏行的话哪怕一半是真的,那刘淑梅这慈善的皮下,真说不好是个什么心性的人。而且这人聪明,善于操纵人。笨想想,以她跟家里的糟糕关系,还能借助其力的做大,这是何等不容易的事?所以,她必不是个善与之辈。” 欧阳认可这种看法,也不觉得跟对方不来往是多大的事,她难受的是,她一直以为对方失去了女儿,有多可怜。可现在看来,“她的女儿真的丢了吗?” 林雨桐不能答这个问题。按照时间算,往回推个二十年,也就是八十年代,那个时候偷DU并不困难,各方面管理都比较混乱。 她这一沉默,欧阳的面色越发不好了,“如果她的女儿没丢,她这么拉着我大张旗鼓的为她找女儿是想干什么?她是真的想找女儿还是想借机接近我?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她接近的?难道只是因为我跟你走的近,她的目标还是公司?是你影响了公司的发展?” 要真是这样,这法子未免太蜿蜒曲折了,说不通呀! 林雨桐知道为什么,但却不能说呀!她给了欧阳一个较为合理的答案,“也许,她想找个合理的理由,再把她的女儿接回来。” TOU渡是犯法的,这事她必然参与了。而她作为正阳集团的上一任当家人,在做了这事之后还选择了报假警!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欧阳慢慢的点点头,“所以,照片那些都毁了也有了原因了。能彻底的叫一个人的资料都消失了,那孩子在国外才会有新身份,还不影响国内的她。如果再让回来,可以说是‘找’回来了。只要说人被拐带到云南那些地方然后卖出国了,不管是从缅甸还是从哪里回来,都有了个说辞。” 这么解释是不是很多事都解释的通了。 林雨桐就道,“人年纪大了,还是会想亲人的。她的女儿虽然聋哑,但以她女儿的年纪,要是有孩子的话,孩子都不小了。即便没有成年,也距离成年不远了。以她做事不择手段的性格,拿什么引国外的女儿以及她的儿女回来守着她呢?除了一个商业帝国还有什么?钱这东西,不要低估了其吸引力!” 是的!合情合理! 欧阳长出了一口气,“那你可小心点,你越是想跟刘敏行合作,对方怕是越是要看你不顺眼了。”之前那么影响自己,还不定想叫自己在林雨桐身边下什么蛆呢。 心里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她就笑道:“我也不是吃素的,她想缠住我,也得看我愿意不愿意呀!” “她到底是混了那么些年了,又有那么些社会关系在,你别跟人撕破脸!”林雨桐就道,“有没有想换个平台,往上走一走。平台越大,其实你能做的越多。” 可以把欧阳和这个刘淑梅隔开。 欧阳没有一口就应下,“你叫我想想,回头咱们再商量。” 因为小廖已经第三次探头看了,这是有事催促的意思,欧阳就告辞,“我直接回省城了。” 好!我就不送了。 可等晚上林雨桐回家,就跟四爷说,“这个刘淑梅不能留了。” 四爷感觉桐桐想杀人。 他赶紧给灭火,“不蛮干,好不?杀人不是正道。不是正道的事不能干!” 那你跟我说啥是正道,什么正道能把这人压下去! 四爷点了点她,“国法大如天,没有国法压不下的邪祟!” 更何况,正当盛世,国运昌隆,这就是大道!我顺你逆,那你怎么可能赢的了我?! 重启时光(112)三更(重启时光(112)就刘淑...) 重启时光(112) 就刘淑梅那发家史,要查还怕查不出来! 再说了,你不也已经暗示杨敏行要跟对方切割保证其干净清白吗?你潜意识知道什么才是该做的。只是比起这些手法,你更喜欢直接了当的人道毁灭。 这些习惯不好!你得改!林雨桐:“……”说的就像是我杀了多少人似得。 污蔑! 林雨桐翻白眼,“查……可得有根由的吧,好端端的,我查人家干什么?”压根几不在两人的权限之内的吧。 四爷就道,“所以我说,不能着急。事缓则圆,事缓则变,等等吧!她现在比咱们急,若是不急,她完全可以温水煮青蛙呀!慢慢的跟欧阳处着。一个没闺女,一个找不到亲妈,这么把欧阳当闺女一般的处上三五年,然后再徐徐图之,一点一点的去影响欧阳,那时候很多事情可能就会不一样。可她着急了!” 是啊!这人能耐不小,怎么就这么着急呢? 林雨桐就道,“是不是身体的原因?” 四爷摇头,这种人不能用想普通人的思维去想的,她这么做必要有什么急迫的理由。原由也必然跟自己和桐桐有关……是怕拿自己和桐桐又没办法吗? 可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刺激此人了? 四爷就想想自己,其实也没干什么,他看桐桐,“你最近干啥了?或是你最近突然有啥新的决定和想法了?” 我?没有啊!我有啥事没跟你说过吗? 四爷心里一动,“那你要跟刘敏行合作的是什么?” “是制药……”林雨桐心中一动,有点明白了,“我想打造一个药都,一个世界药工厂……” 世界药工厂?怎么想的? “我还想从非洲一些地方采集植物样本,回来做一些研究。如果能用他们本身随处可见的资源跟咱们交换成药,想来也会让很多贫困国家无钱医治的百姓换来所需的药品……” 你这是最近才冒出来的想法? 对的!还不算成熟,正在一点一点的完善,希望真能做到。 四爷就笑,只要点下这颗种子,给了这个方向,不管能不能做到,你都已经功德无量了。 怪不得对方急了呢! 他抬起手摸了摸桐桐的头,他和桐桐谁成就了谁,这还真不好说。桐桐有医者的仁心,有母仪天下的慈悲心……这才是一路走来的根基。被四爷把根节点出来,她恍然大悟,跟这种人勾心斗角那就是浪费,你只要把你擅长的,顺着本心做到底,该怕的是她。 没错,国法惶惶头上罩,会有人惧怕的。 更何况,这不是还有四爷呢吗? 四爷就提醒,“还记得那个老奶粉厂?” 嗯!怎么了? “在河滩乡……”现在这老奶粉卖的可火了,大部分人宁肯信本地产的这种奶粉,也不买那种大企业生产的,“这两年奶粉厂的日子该好过才是。” 四爷就道,“河滩乡那边的乡长,跟老祁关系不错。” 哦!因为私交好,又差着辈分,老祁现在很少在私下里跟林雨桐接触,倒是跟四爷,偶尔在外面喝酒啥的都喜欢把四爷叫去。反正啥样的人四爷都跟着接触了,知道的多些。 就听四爷道,“上次跟那位乡长一块喝酒,说是老奶粉厂快办不下去了,也是抱怨给我听,应该是叫我给你递话呢。那位乡长想试探你的态度,看你愿意不愿意管这针尖大小的事。我猜啊,是河滩那边紧挨着临县的煤矿……” 关于这个煤矿,在这边县里都很有名气。当年能被招工走的,或是能去当个临时工,那都是干公的人了。后来国有的被私人老板承包了,好些人都下岗了。说起这个煤矿,跟家里这边还是很有渊源的。 比如金凤她亲爸,当年就在煤矿干过临时工。 曾经金保国也想带着卢淑琴去煤矿过度一下。 当年,这个煤矿在周围百姓的心目中,地位还是相当不错的。 林雨桐就有点明白四爷的意思了,“你是猜,对方的污染大,造成了河滩跟着受粉尘污染,这才是奶粉厂办不下去的原因?” 四爷是这么猜的,“不管是不是,中间有老祁的面子,你主动给老祁打个电话问问。企业在你的职权范围之内,不过是你现在把摊子摆的那么大,发展方向跟奶粉厂不搭嘎,估计是没人敢跟你提这个事。” 这样啊!林雨桐就拿了电话给老祁打过去,那边接电话的时候挺严肃的,“领导,有什么指示呀!” “叔,不是上班时间。咱爷俩还不能说句话了?”林雨桐就笑,“您这样着,我都不好意思上门了。才说想婶子做的豆腐乳,改天专门去取一回呢,您这是干嘛呀?舍不得呀?”老祁心里就叹气,真觉得林雨桐不像是老林的闺女,倒像是金保国的,“得!是老叔的不是。咱也不是外人,我知道你有多忙,回家还有孩子要照看,有事你就说话,别看你老叔这把年纪了,冲锋陷阵的事还干的动!” “叔!真要冲锋陷阵,我也舍不得拿您去堵QIANG眼呀。”林雨桐就道,“这不是听您大侄儿说,上次喝酒的时候碰见孙乡长了,说了奶粉厂的事……” 这个面子给的可不小。老祁没想到,这才没几天,还真就动问了,“厂子不大,赚不了多少钱,但这里面牵扯的事可不是好解决的。” 意思是,想在县内自己解决,是解决不了的。为这个得跟临县打官司,闹到市里,闹到省里都有可能。而且,矿厂早年牵扯到一条省内大鳄,不是谁都能动的了的。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厂子,花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老祁就道,“这个老孙,也是冒失。他没跟我通气,直接在嗣业面前给倒出来了。桐桐,这会子你不是领导,我也不是你的下属,从你的长辈的角度,我跟你说掏心窝的话,这事咱不管,便是不管,谁也无可指摘!” “叔,跟您我也没有虚的。”林雨桐当然得管,如果真有污染,这牵扯到药材的事。便是没有奶粉厂的事,她也会管的。但那话怎么说的,得到的跟回报不成正比,你要说你有多高尚的情操,你问老祁信不信? 老祁不信!大家都不信! 而且,都会觉得你是吃饱了撑的。林雨桐是想知道这个矿厂是不是跟刘淑梅有多大的关系,也许这就是个一个介入点呢? 不论从公从私上来说,她都有管的理由。 可这却难以得到大家的配合。因此,她还得有个能说服上下跟着动的理由,那就是,“老叔,这自来一个萝卜一个坑,又有回避制度,我不能在咱们县担任一方主官,这个您明白的吧?” 老祁脑子那根弦一下子接上了,他一拍脑门子,难怪混了半辈子还不如一个孩子,就这种走了一步就想三步之后的事的能耐,他就没有。 没错!如果临县出问题了,那必然得有人负领导责任的,这就有位置空下来了。一旦空下来了,不管是不是桐桐的机会,但这一腾挪,很多人的机会就来了。大家都动了,事情就好办了。这就跟当日林雨桐一把把昌安镇拿下,叫青山镇大部分人顺利升一格的手法何其相似?! 法子不见得新颖,但是有效就行。 这可真是抓住了就不撒手的主,没机会也得创造机会的人。想来,知道她有这种想法的人,乐见其中的人多的很,自然有人打配合。所以,这事便是管了,也不见得会有阻力。 林雨桐见老祁懂了自己暗示的意思,就道,“明儿我亲自去河滩乡看看,就不亲自通知老孙了。” 是说面上不言语,跟平时去其他乡镇似得,想去就去,突击检查。但现在跟自己说了,就是叫自己卖老孙一个人情,可以提前告诉他。 果然,第二天林雨桐只带了小廖和司机,直接下了河滩乡。 还没到地方呢,就皱眉,这里的槐花是吃不成的。路边的槐树林,白花花的挂在树上。她叫停车,下去抓了一个小槐树的树枝细看上面开出来的槐花,从花朵到花蕊,再到树叶,都沾了一层灰。 林雨桐叫小廖,“拿瓶矿泉水来。” 小廖要去拿整瓶的,林雨桐摇头,“你把你喝了一半的拿来。” 哦!小廖拧开,顺手递过去。 林雨桐将槐花一朵一朵摘下来,然后塞到瓶子里。半把槐花放进去晃了晃,这才拿着上了车。等看到老孙一行人,林雨桐下车的时候看了看静置后的瓶子,槐花在上面飘着,瓶底却一层黑。 她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一下车就叫老孙等人看这瓶子,“你们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我之前还来过两次,怎么没发现这个情况。” 老孙一言难尽,“您先里面请,咱们在会议室坐下慢慢说。” 去什么会议室呀,“上车,咱们在车上说。你们说去哪里看,就去哪里看……我今日带了眼睛和耳朵,你们叫我看什么我就看什么,叫我听什么我就听什么……” 老孙苦笑,还真就跟传言一样,这个工作作风呀,往往叫人跟不上节奏。 重启时光(113)一更(重启时光(113)林雨桐...) 重启时光(113)林雨桐这个人吧,老孙没打过交道。他是老牌的乡长了,要不是不是很擅长跟领导打交道,也不至于到了过几年就要退休的年纪了,还在这个老位子上呆着。这些年从副职开始,把各个乡镇都快轮了一遍了,他的想法就是,在正职上干几年就算逑了。所以,他其实是很没有必要对小年轻领导谄媚逢迎的。但也是因为就是快退了,没有啥进取心了,也不怕得罪谁了,这有些看不过去的事才想试着管一管试试的。 就像是眼下这件事,他指着不远处一片老厂区,“这就是咱们乡的奶粉厂,历史久了,能追朔到解放初,可以说九十年代之前,都很红火。九十年代之后,到了私人的手里,这十多年的时间里,就是凑活着没饿死。赶上这次DU奶粉的事,不仅在咱们县上开始认咱们这老品牌了,就是在周围的几个县,来进货的都不少。可您现在看看……房上,路边,哪有不黑的。” 林雨桐皱眉,“我来河滩不多,但也没比去其他乡镇的时候少,但之前来了几次,确实没见这种情况。如果当时知道这个情况,我说什么都不会给咱们安排种植药材的任务。之前药材厂给我打电话,说你们送过去的药材都像是水里淋过似得,这对他们加工程序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还当是你们这河滩湿润,潮气大,叫他们再等等,看看不同批次的药材的情况……结果闹了半天是这么一码事!你们确实是把药材在水里涮了一遍!” 老孙有些尴尬,“那是药,是事关全局的大事,也是事关人命的大事,我敢叫那么乌漆墨黑满是煤灰的送过去吗?” 这话叫人怎么说呢? 行吧!还得在根子上来解决。 说着话,奶粉厂就到了。从决定要来,到到达厂里,也就二十来分钟的时间,没给对方准备的时间。至少想临时突击的打扫根本就来不及。 设备虽然陈旧,但保养的很好。从卫生上来说,至少是达标的。 但人家老板也说难处,“现在这个空气环境,从养奶牛开始,就不可能跟早前一样。而且,您看现在这厂区,要保证生产不受影响,这就得加大投资,把这些地方都被密封起来……要做换气过滤这些系统,真不是我这小小的厂子负担的起的……” 在里面大致转了一圈,了解了啥情况。也就不坐车了,跟着老孙一路走,听老孙说,“以前咱们都是放羊,满河滩的放羊,草皮啃的都不剩了。可自从知道野草也是药,哪里舍得给羊吃?现在除了几家养殖场圈养起来喂养的,都不放出来了。您瞧瞧,近些年只剩下泥潭的地方,重新续上水了。虽然还比不上八十年代一片汪洋的时候,至少也能达到湿地沼泽的程度了吧?去年就零星的野鸭子在这一片,我始终记着您的说,什么环境下都有适合它生长的药材,不用特意去改什么,因此,乡里明令禁止,不准填沼泽拓田地……可您看看,咱们把水土留住了,可水面上,草叶上……去年的野鸭子今年也不见了……” 林雨桐低头看了看脚上的白鞋,这会子全是黑灰。 从每个村子里过,发现基本没有在院子里晾晒衣服的。这已经是影响基本的生存和生活了。 林雨桐就皱眉,“这种情况,不是单纯的一个牛奶厂的问题,应该早报上来才是。” 老孙也一肚子委屈,“为此我专门跑了临县的黑金乡,跟人家沟通了。第一次去的时候是今年刚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是二月初。对方的态度很好,还给我看了元月份印发的整改通知。您知道的,我们镇其实离县城远,倒是跟黑金乡,近的很。早年煤矿公有的时候,咱们乡里好些人都是靠着煤矿吃饭的。两边虽然是不同的县,但因为地域紧靠着,反倒是来往的多些。跟那边也算熟悉,大家坐在一起,把这个事说了,对方给看的也确实是正式的文件。我觉得这整改是需要个过程,但既然文件下来了,就应该很快就过去了。可到了三月份,情况没见好,反倒是更严重了。我又去了一次,对方给我看了罚款通知,巨额的罚款单子明晃晃的,说了,这是不答应整改就狠命的罚,我觉得这回也行了吧!结果到了四月份情况更糟糕了,去的时候人家说了,已经惊动了有关部门了,让我再等等……这不,就等到现在了。我能等,那边的奶粉厂等不得了。两次三番跟那边沟通无效……”也是自己无能吧! 林雨桐没法说了,他为此奔忙了,至少不是没作为。想做但是没做成,也不是能力大小的事。她发现老孙几次回避了之前她问的问题,那就是之前对方是不是停工了,现在又为什么突然复工了。原因是什么呢?就像是他说的,因为他们两个乡地缘近,有好些人都是当年煤矿的工人,这些年来往频繁,有点啥风吹草动的不能知道呀?“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老孙苦笑,这事还真就绕不过去。他吭哧了好一会子才道,“那边停产了得有四五年了,说是厂矿纷争……当然了,当年的老职工下岗之后很多生活问题都不好解决,来来回回的闹事,也确有其事。但根子还是……当年煤矿出了事故了,事故的问题应该是去年年底才解决了……” 事故? 多大的事故? “认定的是较大事故……” 认定的是较大的事故?是多大的事就是多大的事,怎么叫做认定? 死了十个以下,这是较大的。 超过这个数,就是重大事故了。林雨桐面无表情,问老孙,“死了几个?” “九个……”老孙说着,被林雨桐冷着脸一看,眼神有些躲闪,“说是九个……” 只要瞒报一两个,性质就没那么严重了,这是下面惯常操作的手法。 林雨桐一肚子的怒火,“是不是出事的还有咱们乡的人?” 老孙真有点不喜欢这么明察秋毫的领导了,“您不知道,这里面吧……”好像咋解释都解释不清了,“这么着吧,您跟我来,跟我来,我叫您看看您什么就都明白了……” 看啥呢? 看了两户人家。 其中一户就两间老房子,一个一瘸一拐,胳膊还撇着僵硬的不能动的女人,女人在院子里单手整理药材,头偏着,眼歪嘴斜的。院子里,两孩子,还都是小子。大的那个有个六七岁了,玩的时候时不时的翻个白眼,只看脸就看的出来,智商有些不正常。还有一个最多也就五岁,稍微活泛点,但见了人也躲。 一行人没进去,就在门口看了一眼,“屋里还躺着两老的,都不能动。家里就是这个情况,死的那个小伙子是个憨子,娶了这个媳妇,憨子脑子不好,但人高马大,好歹有几分力气。在私人老板的矿上,挣的不多,但足够养家。可没埋在矿里,人没了……是跟人家闹到底,还是狠狠的拿一把钱叫这一家子活下去?怎么选?” 后面跟着老孙的乡上领导,估计是管计生的,他忍不住上前辩白,“咱知道有些人不适合生育,可这种的在农村很常见。不领证,反正给你把孩子造到世上了……就像是这家的老二,怀上了这家的媳妇自己都不知道。刚好憨子出事了,在矿上说事的时候把她喊去了,结果把孩子生在矿上,差点没一尸两命……”为这个多要了那边好几十万,这真不是工作没做到位。 别管啥样的人,来了这世上了,你就不能叫他饿死,“上面的所有优惠政策,都会考虑到这家子。低保、残障该给的也都给的。”林雨桐看那俩孩子,“回头统计一下,看看全乡有多少这样智力有缺陷的孩子……” 那可多了去了。 有句话说的是‘无傻不成村’,哪个村里没有这样的人? 林雨桐却思量着,就是贴钱,在县里也得办一所这样的学校。万事不是绝对的,不试着教怎么知道行不行。只要能生活自理,能把一件事干好,靠着这一件事自力更生,那便是成功。 另一家的情况跟这家还不一样,这家是几年前发生了一起车祸,车祸中大儿子和儿媳妇都死了,老婆子没了一条胳膊,小儿子没了一条腿。只老头儿和两孙女全须全尾的……孙女大了要上学,可家里没啥劳力了,一家子要生活,老头儿就去矿上了。那几年经济实在不行,老头这个年纪能找到这个活,还是人家看在他确实可怜的份上。结果出了这个事了,不要钱要什么?那几年好些人都说,这老头子真会死,死的真是时候,真是地方。这不,有钱了,这家开始给小儿子张罗媳妇了,说是说了个跛脚的姑娘。 是!人命大于天,这道理谁都懂。可这人命吧,已经死了的是人命,要活下去的活人也一样是人命,到底是顾着活着的,还是顾着死了的,您说! 重启时光(114)二更(重启时光(114)从河滩...) 重启时光(114) 从河滩乡回去的路上,比较压抑。小廖坐在副驾驶上,小幅度的扭脸看林雨桐,却不敢说话。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这会子也别扭呢。这几天嗓子有些哑,想清清喉咙,可这样的气氛之下,他不敢。 一到单位从车上下来,林雨桐脚下生风就往办公室里去了。外面还有等着汇报工作的在门口,她点点头,就先一步进去了。 就有人偷摸的问跟在后面的小廖,“怎么回事?气压不高呀!” 一般都不喜欢在这种时候汇报工作,一不小心就挨呲的那种。谁都知道这位年纪小本事大,可脾气上来也没本她的本事小多少。喷起人来能喷的人怀疑人生。因此排到后面的人又恰好不是有急事的,就有点想溜。 小廖摆摆手,“按顺序进吧,有事说事,简单明了就行。”反正这位的脾气就是,能办的立马告诉你能办,抬手能处理的,打个电话就给你安排到位了。要是暂时处理不了的,那肯定会给你一个期限,一般三天之内,再絮叨也不会拖过一周的时间,不管成不成,准给你答复。若是成了怎么都好说,若是不成,她跟你一块想办法,给你指一条明路让你走。说实话,挺好伺候的。你走不走关系,维护不维护关系,在她这里都是一样的。 果然,差不多就是五到十分钟一位。下去视察了一圈之后,回来工作一点也没耽搁。要不是这些人习惯于早来,觉得等着才显得恭敬,只按照领导给的时间的来的话,其实谁的时间都不会耽搁。 在外面等着的就问进去过的:“没呲你?” 人家情绪管理的不错,工作状态跟平时没多大的区别。 但晚上的时候林雨桐还是私自拜访老班长去了,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那种书生意气,“……这个事宝山县不知道?我看他们是不想知道!这件事他们得负领导责任……” 等人走了,这位老班长的阿姨就把两人喝的茶都收了,“这个小林呀,年纪不大,脾气怎么这么大?敢在咱们家这么高声大气说话的,这么些年,这是我见到的头一个。” 老班长就笑,“那你可小看这个小林了!她心里谋算的大着呢,她这是怕我不答应……”给我放了个诱人的饵,我还就不吃不行了。 当然了,这有些话搁在心里能想,却都不能宣之于口。正因为不能宣之于口,所以小林才私下里来了,发了这么一通‘意气’之词把不好说的话给说了。 有四个字特别好――领导责任。 没错,横跨这么几年,那那么一件事处理不明白?为什么的?因为事情不好处理,摁下葫芦又起了瓢,对方想拿钱平事,可拿着钱的还想靠着这个事情再咬下对方几口。就这么来来去去的掰扯,几起几落之后,觉得时过境迁了,这才重新又开始了。 为什么时过境迁了呢? 因为宝山县那边的一位当家人升了上去了。这位现在的位子还没暖热了,小林又替自己看中对方屁股下面的椅子了。 这个小林啊,会做事会做人也会做官,在女性中算是少有的。 会走远的。 他就说老伴,“你们妇联不是要办这个活动那个活动吗?那个小林的母亲是位民间艺术家,可以一块沟通沟通嘛,说不得就有好的想法也不一定。” 哦!明白了。 第二天一开会,不用林雨桐提,这位老班长就主动说了,然后叫林雨桐来说这个情况。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在县上时间久的大致都知道当年的事,可谁也没想到,这眼看过去的事又被重新提起来了。 林雨桐叫今儿一早拍了照片加紧洗出来给送来,现在派上了用场,“我觉得看看这些照片就可以了,什么样的话在这些事实面前都是苍白的。这牵扯到一个乡百姓的生存和生活,绝对不是小事。” 那这个事情怎么解决? 跟对方沟通?可怎么沟通? 林雨桐打电话跟那边约好了时间,谈去了。对方跟林雨桐级别相当,年岁也年长一些,四十来岁一大姐,这位大姐板着一张面孔,公事公办的样子,“……你们说的这个事情,我们了解过了,事情正在调查,等我们调查结束了,开会研究研究,回头给你们答复。”这就:“完了?”完了! 逗我玩呢是吧?还‘正在调查’‘研究研究’,满嘴的外交辞令。 林雨桐气极而笑,直接起身,一分钟都没耽搁,“那就告辞,我们等着给你们的研究结果。” 对方明显愕然了一下,估计没想到林雨桐一句都不跟自己掰扯,说走就走。到底是觉得这么做好像有些过了,见林雨桐真的转身往出走了,追出了几句,“你看,来了也没招待一顿饭,要不,吃顿便饭再走?” 林雨桐没搭理,只当没听见,下了楼就上车,关了车门子就催司机快点走。 跟来的除了小廖还有办公室一副主任,这位是个脾气好的,是老班长专门叫跟来了的,来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看好小林,要劝住了。” 是怕林雨桐出来跟人干架。 这位一路都提着心了,一说走他比谁都急,“对对对!走!咱出去吃。”他怕对方追出来,自家这位小领导在人家的地盘上跟人家怼上了。 可谁知道半路上再观察,这位小领导也不像是恼了的,这是又想到啥主意收拾人了吧?对方也是!有话好好说,你就说你的难处,你的迫不得已也行呀,哪怕说商量着办也行呀,就是别来这一套太极。你会打太极,这位的太极打的更好。今儿你给她四两,她忍气吞声的受了。回头她也给你个四两,你可有千斤来招架? 见这位的心情属于尚可的,他就道:“您看,是在这边县城吃顿便饭,还是在路上吃……” 从自家县城到这边,路上颠簸两小时。再不耽搁,可等人看手续等等的,也耽搁了小一个小时。现在都上午十一点了。 林雨桐就看小廖,“给老孙打个电话,告诉他十二点半左右咱们到乡里,别的不要,就要羊杂汤,吃顿便饭就行。”然后跟这副主任说,“回咱自己的地方吃饭去。” 这就是告诉司机,别走来的时候的国道了,咱们绕到河滩乡那边去。 要去河滩乡,那必然是要过黑金乡的。一进入黑金乡的地盘,司机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能叫车上的其他人看个清楚。本来这样的天气,只要不上高速,开着车窗是最舒服的。可到处乌漆墨黑的,小廖就要关窗户。关上玻璃看不清楚! 林雨桐摆手,“回头洗车的钱单独给报销。” 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这么着,对身体不好。” 是啊!对身体不好,特别不好。 远处有下陷的坑,路面上隔上一段就又一条裂缝。地里基本不见草不见庄稼了。小廖年轻,没去过矿区,这地方这么近他都没过来过,这会子还问,“这怎么受的了……这么些年一直这样?怎么没人向上反映?” 这老主任就道,“他们受其苦,但大多数人家也受其利!” 但不受其利的时候,或者受的利抵消不了这份苦的时候呢? 到河滩乡的时候,一个个灰头土脸,林雨桐擤鼻子里面都是黑灰,洗干净了,上桌吃饭。 桌上就是羊杂汤,现打的烧饼,再就是麻辣的凉拌羊肉,几样青菜,很普通的规格。这一路颠簸的人,是真饿了。林雨桐给烧饼了夹了羊肉狼吞虎咽的塞了一个,这才跟老孙道:“回头各村通知一下,咱们县医院、县中医院和县妇幼医院,三家医院会来个专家组,每个村巡一遍。挨个看诊,把大家的身体给排查一遍。如果没问题,那就没事。医生觉得有问题的,咱们也不要担心,拍片干啥的,拿着条子去县里的医院,都是免费了。如果检查出了病症,县财政先垫付大家的治疗费,回头会出面跟有关企业协商这个赔偿事宜。” 这话一说完,那位跟着副主任一下子给呛住了,转身去咳嗽,一声声不停。 老孙先开始没明白,这位副主任明显被惊着吓着之后他就有点明白了。 这检查是真的,但给宝山县下蛆也是真的。你说你这边大张旗鼓的给大家检查身体了,这是啥意思?刚才他听见的时候就吓一跳,以为这是集体吃了啥被污染的东西了……毕竟DU奶粉的事情余韵还在的。大家神经敏感的很,这没病的都吓的心里发毛了。 更何况,谁敢说身上没啥毛病?这些毛病跟环境,这肯定或多或少有些关系的吧。就像是他自己,自从来了这里,一年多了,他的鼻炎咽炎就没好过,确实是空气的原因嘛。 可这是小毛病,但这么些人别叫检查出一个有大毛病的。一旦有了,坏事传千里呀!给了黑金乡那些人心里埋下雷了,这边要是再依此为依据,跟那边拉锯一般的打官司,事情闹的人尽皆知,那你说黑金乡会不会随后跟上? 几下子闹的,宝山县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你就说,她年纪不大,怎么‘坏’心眼那么多呢?这么从那边转了一圈,被敷衍应对之后,在路上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整人那招就想出来,并且要实施了! 那边不哭着求着上门,估计这事都不能完! 重启时光(115)三更(重启时光(115)这事想...) 重启时光(115) 这事想善了? 晚了!“我上门去商量去的!那边两位主要领导都是新上任的,本来早前的事跟他们就不相干的。”但叫那样的煤矿继续开业,他们当然还是有责任的。但这不能全赖他们,这法律法规就在那里摆着呢,如果人家能把你需要的东西给你,你是没有理由拦着人家的。这个道理,林雨桐怎么可能不明白。因为明白,我这不是跟你们商量去了吗?咱们好好的坐下来,商量一下这个事情怎么处理不就完了。归根结底,在你们地盘上的事,还得你们来处理的。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愿意吃了枪药似得,见谁怼谁?我有那么好斗吗我? 四爷给她夹菜,不用质疑,你是有那么好斗的。 林雨桐吃她的饭,却把一块吃饭的卢淑琴和林有志吓的够呛,“你又跟人家干仗了?”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干仗了?林雨桐气笑了,“您把您女儿当啥人了?我咋干仗了?我薅着她的头发了还是扇她耳光了?没有的事。”说着,就转脸跟四爷说,“已经说好了,三家公立医院,抽调专家下乡下村,每家每户去检查……” 没一个会逃避检查的。第一,免费。免费给看病,免费给治疗,傻子才不去。第二,一旦有问题了,只要跟环境污染扯得上关系的,还都希望能得点赔偿呢。第三,身体确实是自己的。尤其是家里有孩子的,更是如此了。 卢淑琴觉得这是好事,也主动夹菜,“还想吃什么,叫你爸给你做。这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小病都撑着不去看,这回的事别管怎么说,肯定有人搭了顺风车,你这是办了正事了。” 林雨桐:“……”有些话还是不能跟卢淑琴他们说的,他们理解不了。这主意虽然是好主意,但财政那边跟她拍桌子了,你放话倒是利索,你知道财政要挤出这一部分钱,有多难吗?干啥事不得要钱吗?谁不知道要干好事,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知道吗? 但这样拍桌子的,林雨桐就不能恼。还得嬉皮笑脸的,好话赔着,给人家承诺,花出去的钱回头一定加倍的找回来,差点没写保证书,才被放回来了。 但别管怎么说,事总归是要办的,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办了。 四爷就说桐桐,“你这法子呀……骂你的人多了去了!”同是一个市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言不合就无差别的往死了拍,我这得做多少回好人才能不叫人背后拍你板砖。 是的!宝山县那边真恨不能叫人拍林雨桐的板砖,这不是无赖吗? 本来那天把人打发走了,谁也没太往心里去。谁知道没几天,好像不对了。先是信FANG量骤然增加,这边还没回过神来呢,当年煤矿的老职工,包括煤矿周围好几个乡镇,凑了一群一群又一群的老头老太太来反应问题了,就堵在大门口,你们就说这个事情解决不解决。 那能不解决吗? 谈!咱们先谈谈问题。 大爷大妈,有什么话叫代表进来,咱们坐下好好说。你们说跟谁谈,咱就跟谁谈。 然后把在家的领导都拉出来,安抚大家的情绪嘛。也问问大家要反应的问题是啥问题。这一问清楚,不由就叫人的火气就蹭蹭蹭的往出冒呀! 这个说,人家那边给免费检查,检查出肺癌、肺气肿、肺尘病、气管炎……反正絮叨了一堆病症,意思就是这都跟煤矿粉尘有关系。但人家保安县给老百姓免费治疗呀,人家出面替老百姓打官司,你们呢?你们作为主管部门,对吧?你们的心是朝着哪边的? 我心向着百姓,跟我被一根缰绳套上了好像不得不偏向百姓,这是两码事! 而且,这都不是最主要的!人家告的是煤矿,难道告的就不是你们?人家是不能跟你们上法庭,但是却把状告到了上级。这事上面能听不见吗? 这一巴掌给扇的呀,都顾不上难堪了,实在是措手不及呀!开会的时候当时接待林雨桐的大姐就被众人的炮火给哄了,可她也没觉得错呀!她又不能拿事,遇上这种的,不先把人支走那怎么办?当着她的面咱们再商量吗?或者叫她等在会议室外面,咱们关起门来开会? 这更不像话了好吗? 往常不都是这样,怎么现在就不成了呢?这是啥人呀! 气极了就道,“我这就去问问……”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问个毛线呀!问什么问?人家干啥了吗?没有呀!河滩乡属于人家的瞎下,人家财政支出给百姓看诊治疗,错了?饶是再胡搅蛮缠,你也说不出人家一个不对来。 人家这就是做给你看呢!就告诉你:是!煤矿在你们地界,你们说的算。但这边我一样说了算。我干涉不了你,但你还能不叫我管我的事了? 这话说不下去了,她只能道:“地痞!无赖!没规矩!” 快拉倒吧!出去问问,看大家说谁是地痞?谁是无赖? 再说了,什么是规矩?她能耐,她的规矩才是规矩。 班长就定调子:第一,煤矿关停,不管什么理由,谁来也没用!先关停再说。第二,医院大开方便之门,咱们这边涉及的人员更广,叫医疗组下去不现实。咱们两头并进,该下去的组还得下去,给不方便出门的人看诊。但医院得开开绿色通道,拿着身份证就能去做检查。也一样免费!如果真问题大了,那就免费治疗。也要出面跟企业打官司,谈谈这个赔偿的事情。这个底线!是态度!第三,再去保安县,主要是跟咱们这位小领导好好的沟通沟通。有事大家商量着办嘛。我看呀,咱们两县可以一起,该讨要的公道还要讨要的!咱们要采取主动,来沟通协商这个事情。 这三点办起来都不大容易。 第一,要是那边不是关系硬,各方面都疏通的好了,也没那么容易就能重新开张。第二,之前的经济支柱是煤矿,前几年关停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了。今年这一季度的税收各方面还没收上来了,又叫人家关停了。本来财政就没钱,还得负担半县人的检查医疗等费用,从哪变出钱来?要是我有保安县那么厚的家底,有林雨桐那点石成金弄钱的本事,这煤矿谁来了都没用,不达标就是不能开。这不都是穷闹的吗?虽然污染大,但咱们县那么多人现在还不是指着煤矿过日子呢?这如今,又穷又病的,咋整?钱从哪来?第三,咱们派谁去?要知道,对方上门和咱们主动上门这是两码事。咱们这一去就是低头去的,谁去了谁得去看人家脸色,没人爱去的。 这个事情啊,“别管谁的面子,现在都不好使……谁要再说什么,就叫来找我!我看谁的面子这么大,能不顾百姓的死活。至于钱的事,先检查,看看情况,医院的设备放在那儿呢,是不是多用几次就坏了?还得给咱们算机器折损费是怎么的?” 您这话说的,叫人可怎么说呀! 这会子事情得解决,都不要提困难,“至于说钱的事,如果真查出煤矿造成那么大的危害,这个治疗费用咱们从银行借贷,然后告的他们非赔偿不可!” 这就是要翻脸不认了。 被这个林雨桐逼得呀,现在是不得不自己给自己开刀。疼不疼自己知道! “至于去保安县的人选……小王呀,你跟林雨桐打过交道,又都是女同志,比较占优势。还是你去吧!” 这个小王就是之前接待林雨桐的那位大姐。 不想去,但不去不行。得!认怂吧。 一点都没耽搁,赶紧就走。跟着的秘书就低声道,“我叫水库那边准备了一些鱼和虾,咱们顺道去取一下。这自来礼多人不怪!” 成啊!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现在就是扬着笑脸叫人打的。 可去了却发现半点都不叫人为难,人家一听说她到了,还专门小跑着从楼上下来了,“您好!您好!您这办事效率真是没的说,这才几天呀,事情就有回复了。您直接打个电话,发个公函也行呀,怎么还亲自来了呢?”说着,她就喊小廖,“赶紧跟小招那边说一声,今儿可是来了贵客,一定得是硬菜,叫张师傅亲自掌勺。” 小廖一脸的笑应着,当真就去安排了。 之前跟去的那位副主任也过来了,帮着招呼人,把人往小会议里让。 这位王姐也不好意思,“你们反映的事情我们很重视,这不,给兄弟县带来那么多麻烦,我这亲自上门道歉呀。”说着就看秘书。秘书赶紧把后备箱打开,“这是咱们县水库产的,是咱们的特产……” 林雨桐一幅可稀罕的样子,“送食堂,今儿给大家添菜。快请!快请!里面坐!” 这幅德行,好像背后算计人的人不是她似得。看着这样的林雨桐,王姐只觉得牙疼。之前以为这位是年轻,爱意气用事。现在再看,只怕原本打算的事,跟眼前这人是说不通的。跟这种狗怂脾气的人,压根就没法共事! 重启时光(116)一更(重启时光(116)坐在小...) 重启时光(116) 坐在小会客室里,小茶喝着。王姐是想找个话题的切入点,但脑子里转着,对于林雨桐这种人,找什么切入点合适呢。结果她这切入点还没有找到呢,话题就被林雨桐带走了。她之前还担心两人在一起少了话题,谁知道这位表现的比看起来的还成熟。她是句句都问煤矿的事,但句句跟当下都没关系。好像说的都是正题,可跟自己要说的八竿子打不着。 你跟她说:“咱们两县,有很多需要商榷的问题。比如这个煤矿工……虽然大部分是我们县的,但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老工人是咱们保安县的人,对于咱们这些老工人呀……” 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当年的煤矿,全靠人力扛。正式工人可不是可小数目,从建国初期到□□十年,接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陆陆续续的从煤矿退休了多少人。我从这里入手,至少你不会跟我不谈吧? 谈的鸟毛!正因为村里就有在煤矿干过的人,才知道最后都怎么着了。他们的处理方式就是一把钱买清了。再谈?谈什么呀? 但她一幅洗耳恭听的架势,一脸的认同,“煤矿要是能为此负责,那是再好没有了。就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肺尘病患者,有一半曾在矿上做过工人或是临时工。您知道这个病的,很麻烦,这个治疗费用,以及相应的赔偿……贵县能主动提出垫付,这将大大的减小我们的压力呀。”林雨桐一脸的感激,拉着对方的手摇了摇,“老大姐,您是不知道。财政马局都跟我拍桌子了,拿不出这个钱呀。要是我非逼着叫他筹措这个钱,他就得去自挂东南枝了……” 王姐被说的愣了当场:我们负担这个事?不不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的理解有问题。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呀! 谁知道这还没有跟林雨桐把这话怎么委婉的表达出来,就听人家又道:“王姐呀,不瞒你说,我们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您知道的,我们县现在主要做的是药材,河滩乡因为特殊的地理条件,是我们乡唯一一个能种出适合在湿地生长药材的地方。这是填补了我们乡在药材种类的空白。尤其是这两年,我们在恢复生态,在做仿野生药材,这个市场意义是巨大的,带来的经济价值是不可估量的。事实上也确实花费了很大的代价,以前都是牛羊养殖为主,但当地为了这个保持水土、恢复生态,做了很多的牺牲。您要是路过的话就会看到,当年的沼泽又回来了。去年还有记者在咱们的湿地拍照,野鸭成群,鸟类栖息,这是多好的事。当地的百姓把经济发展的重头都放在了这个上面……”说着,就叫那位主任,“帮我拿一下咱们的照片……” 看啥照片呀! 可看了照片,尤其是前后的对比照片之后,王姐也皱眉。 一张是湿地去年的照片,野鸭掠过水面,芦苇一丛丛,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水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里的芦苇荡呢。可随后这一张,一样的光照下,水面漂浮着一层东西。 这个照片吧,王姐觉得棘手了。人家林雨桐说了,去年有记者来过。有没有来过这个不知道,但如果林雨桐想叫来过,那人家一定就来过。来过就看过去年的情况,然后再看的话,现在的情况呢?敢对比吗? 林雨桐像是在威胁她,她会随时动用媒体舆论的力量。人家花费了大力气,还原生态,却被你们破坏。 现在倡导的是什么?倡导的是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人家倒是秉承着这一点,提出了仿野生养殖的概念,可自己那边呢? 要知道林雨桐这倒霉孩子是从京城下来的,真说不好这么酝酿下去,会把这事弄到什么等级的媒体上去。要真是把脸丢大了,上上下下都得喝一壶的。 这已经叫人心惊了,结果林雨桐轻声细语的又扔出一个炸|弹来,“我们最近每天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处理SHANG访类事件。基本都是河滩乡的,老百姓骂娘呀,说不叫我们养牛羊了,但种了药材……你们也不收。看药材厂那边不是不收,是那样的药材,他们不敢收呀。其他乡镇,这一季的收成马上拿到手里的,一大把的钞票明晃晃的,谁不眼热呀?你说,这能不闹事呀!老姐姐,为了平这个事端呀,不瞒您说,是我们县拿财政的钱补贴给药材加工厂,叫他们先把药材收上来,收上来却不叫用,就地销毁,您算算,这是多大的损失……” 言下之意,这是在给你们平事呀!这笔损失得你们出! 如果说之前的出医药费还是一笔不算太大的钱的话,那现在她把河滩乡半年的收入赖在自家身上,这得多少钱呀?他们现在一个乡的经济能量可不是当年了。那抵得上自家那边半个县城的总量。这么大的数额,叫自家赔呀? 别说我不拿事,就是拿事的,也不敢应承这事呀!钱这个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平白变不出来的。再说了,这也不是这么一个划分法呀?凭啥我们就欠你们这么老些?这不是落井下石吗? 她立马看了秘书一眼。跟着王姐的秘书这会子机灵了,转身去了一趟厕所,过来就一脸歉意,“领导,那个……李主任刚才来电话了,说有急事要您回去处理,十万火急!” 王姐赶紧站起来,跟林雨桐告辞,“看来今天只能到这里,回头……回头咱们再沟通。”回头谁爱来谁来,反正她再不来了。 林雨桐一脸的遗憾,“您看,这饭都没吃呢……” 改天!改天! 然后很利索的下楼了,上了车司机一脚油门就走。 等车出了大门,小廖再也憋不住了,低下头吭哧吭哧就笑。 “无赖!”王姐回去再一次汇报的时候还是坚持这个说法,“那就是个泼皮无赖!” 你这个同志,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还没个小年轻沉得住气,“不着急,说说嘛!跟大伙儿说说。” 现在是真忙,全员在岗,王姐一回来,都往会议室来了。 王姐灌了半瓶子水呀,一肚子气一路上都不敢露,在秘书和司机面前,今儿已经丢脸,再要是气的跳脚,叫下面怎么看。因此,她一路上高深莫测的,这会子再也憋不住了,“那个林雨桐,我是再不去跟她谈了!” 就有人道:“她年轻,气盛一些,说话不好听一些也是有的。咱们这把年纪了,受受便是了。” 王姐气笑了,“我可没受冷遇,人家见了我那个热情呀。”她是从开始见到林雨桐的时候就学,一字一句的,越听越叫人皱眉。王姐一看大家的表情,这才气顺了,“我说她是无赖说错了吗?那就是讹诈了!是,我现在不小了。可在这个圈子里也都小二十年了,我是从来没见过这种讹诈!” 那倒也是! 能软能硬就罢了,坐在这里哪个不是个中高手。可放下脸面干出这种碰瓷讹诈的无赖事的,他们之中还真没有。 王姐说出来,肚子里的气就撒了一半,话里少了意气的成分,理智严肃了起来:“她这是逼咱们快速处理此事呢!而且很明确的告诉咱们了,如果咱们不能很好的处理此事,她下一步会干什么,什么都摆在明面上,只看怎么怎么选。这样的一个人,我信她说到能做到。如果办的不随她的心意,她会把咱们宝山县闹的全国出名,做成反面典型。” “可叫咱们赔偿一个乡,咱们哪里有那么些钱?这是办不到的!” “她不用咱们真赔,她只要做出有真损失的样子,等事情闹大了,有的是人给青山绿水买单。民间很多环保组织……这个就不说了,但咱们想想,那个时候,谁都知道他们的损失,她伸手朝上要各种资金的时候,是不是顺理成章。她从一开始就打的是这个主意!” 是了!许是打官司她收回资金没那么快,但是从上面要资金,却有! 这么一想,还真有这种可能,且是很大的可能。一步步都算计到位了!打从一开始又是免费检查,又是免费治病的时候,她就想好这部分钱从谁讨要了。闹不好,她不仅不会亏钱,还会大赚一笔。 这倒是叫大家闹不清楚,这林雨桐是真的想逼着自家这边赶紧解决问题呢?还是逼着解决问题压根就是个幌子,她从一开始就准备把事情往大的闹的? 如果是前者,自家这边还有缓冲的时间。可就怕是后者,她不定什么时候抽风一下,给你一竿子捅上去。 于是,晚上的时候林雨桐就接到黄爱华的电话,“听说你跟人家耍无赖了,这不,告状的已经告到我这里来了。”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反倒是偷着几分愉悦,“当时跟我要你的时候估计谁也没想到,请回去的是一尊什么‘神’……” 可怎么办呢?这自来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嘛! 重启时光(117)二更(重启时光(117)许是真...) 重启时光(117) 许是真是林雨桐逼迫的到位了,许是发现朝上告状并没有起到预想的效果,宝山县一时动如雷霆。 煤矿查封,各方面检查一项一项的来,反正是真的在查就对了。 四爷也没闲着,他是能把网上搜罗来的消息都搜罗了一遍,基本都是正面的。零星的会有一些问煤矿下岗职工安置等等问题应该去哪里反应问题,都是些求助的帖子。 但这些帖子里四爷发现了几个比较特别的,像是一个泄愤的帖子。其中一个楼主不是本省的人,是外省的,说他们那里的煤矿这个那个的,引得一些人跟帖。其中有一个跟帖的是本省的,帖子上提了‘我们县的煤矿’如何如何,要知道,省内县里有煤矿的,也就只宝山县了。这人又提了,说是你们那里死了人还赔了那么些钱,当年我们那个煤矿死了十多个,别说赔钱了,现在还有没有知道这个事都不好说了。 含混其词,好像只是一个道听途书的矿区生活的人,随口吐槽了一句。 在互联网这么一个大网里,真真假假的,不好说的很。四爷顺手追了这个发帖人的IP地址,结果此人上网的地点不是网吧,而是一所小学。 这个小学正是黑金乡中心小学。 在地图上把小学找出来,发现小学跟煤矿的距离,直线距离不过三公里左右。而这个中心小学的前身是煤矿的子弟小学。 家里有老丈人和丈母娘,金保国也时不时就过来了,孩子先叫三个人轮流带着,他第二天就特意去找老祁,叫上老祁,再去请河滩乡的老孙,只当转悠的,去黑金乡瞅瞅去。 老孙灵性的很,这个时期这个金思业来了,还专门带了老祁,啥意思?这是有事不能明面上来办,得找人私下里操作。 他难得上道一次,“你把我说的事没当别人的事办,现在有事了,你直接说话。不管是公还是私,只要能办,没有二话。” 这么一说,倒是叫四爷原本的打算没办法执行了。不说还以为不信任他呢。 四爷就道,“咱们乡好些人家跟那边都是亲戚……” 那肯定的呀!离得这么近,嫁闺女娶媳妇,一不小心就说到隔壁县去了。老亲戚套新亲戚,这边乡镇的人对黑金乡要比本县的一些乡镇还熟悉。 四爷就道,“有没有在煤矿上干的时间长的,打听点事。”不是非去人家小学问的。只是对方的上网地址,叫四爷知道,对方说的事八成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保密的再严格,总还有人能听到一些风声的。不过是多少而已。哪怕是道听途说呢,好歹是个方向。国人是这样的,有时候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知道了也轻易不会吐口,就怕引来麻烦。 四爷就是想听听这个捕风捉影的事。 提出的这个要求吧,不是难事。如今全乡检查,谁在煤矿干了多少年都是有档案的。老孙就打发人去请了,又专门找了外面的馆子,这馆子是早前河滩边建起来的农家乐,其实眼光挺准的,这有了景了,总有些闲的蛋疼的人过来玩玩,野钓啥的,在河沟边弄个简易房就能干。如今这种天,坐在草棚子下面吃点农家炖笨鸡也挺好的。而且说话比在乡里方便多了。周围也没人,空气的粉尘明显好了很多了。 四爷也不讲究,哪里都一样。不一会子,请来个五十来岁的老者,看着精神矍铄。当年就是开卡车运煤的,后来换了私人老板了,不也需要这个职业吗?不过是当年的时候是吃国家的饭,“后来跟同事合作,弄了一辆旧卡车……私人老板那就是承包,咱们也是去包活,跟着挣了一些钱。后来我儿子大了,叫他继续干呢,就是一点转运的活儿,连国道都不上,出事的概率小。而且这种承包呢,是干活随心,累了就不歇着的那种,叫我家儿子干着,安全,放心些。我呢,又弄了一辆新卡车,回来拉货了。那几年水果卖的不错,我也不放心儿子跑长途,这不就是就干了货运了。后来咱这水果也不行,可幸好药厂起来,我这不给咱们转运药材吗?刚好矿上这几年也没活,我们爷俩都给咱自己干。这回矿上再开,就没去。一车煤啥吨位,一车药材是啥吨位?安全、干净、结账也快,一年也不少挣。” 还挺健谈!一句一个咱们,可见是知道四爷是谁的。 也是!开车从青山镇过来过去的,应该是见过自己和桐桐的。这就更好办了! 四爷从后备箱里取了酒,给三人倒上,“我要开车,就不喝了。”然后才道,“既然不是外人,那我有话直接问了……” “我肚子里就这点货,您问我答。” 四爷就道,“之前,有人写信发牢骚,说是当年煤矿死了十多个人都没人知道,就是不知道这事几成真几成假?” 对方愣了一下,写信?现在还有这么大胆的人吗?随即想到现在都是上网,弄个电子邮件的。以他的认知,笨想着吧,这玩意连字迹都没法辨认,还真有可能有人说这个。 这个事吧,应该是真有,“但我知道的不清楚。我这干的就是个转运的活……里面更详细的也不可能叫我们知道。不过那都是当年煤矿刚承包出去之后的事了,出了这事之后,那大老板还真整顿过,后来这有小十年没出大事故了,直到四五年前,那时候也是新旧老板交替的时候……这个你肯定知道,说是死了九个,其实是十一个。早前那个,年份久的很了,我知道的不多。不过那时候大部分工人都不愿意给私人老板干,以前是铁饭碗嘛,待遇呀,补贴呀,各方面都跟的上。像是下井的,那就是拿最高的补贴嘛!大家那时候都有情绪,端着铁饭碗从高台上下不来,没人愿意干。因为当年煤矿还欠大家伙的工资,好些煤矿上公家的东西都没拿回家了,给私人老板留下个烂摊子。一接手没工人不出煤,那就是赔钱的呀。不过那老板也是有办法的人,说了,愿意把活分包出去,那时候就冒出来可多包工头,从外地带了劳力来。反正只要能干活嘛,什么傻子呆子聋子哑巴,都有吧!家里叫带出来混一碗饭吃的。 那时候没见识的人多,一听煤矿还以为是正式单位呢。总想着大单位,哪怕不是正式工,好歹也是临时工……劳力就是那么来的。不过就是一点,这些人流动大,这里干的不高兴了,人家结了账就走,去城里的工地干活去了。等城里到了淡季,又跑煤矿上。我们这种呢,属于轻易见不到这些人的人。得是九一年吧,是冬天,听人说了一耳朵,说是有人死了,说是死了十六七个,但是我没见着,就是隐隐的有那种风声,咱也说不好是真的还是假的。后来也没听说赔偿的事,好像也没人找来。到底是死了啥样的人,我一直也不知道。慢慢的,大家就觉得可能是谣传……一直到后来,我都记不清楚是哪一年了,我开车从煤矿上下来,被一老太太拦住了,老太太说找儿子的,儿子是个哑巴,早几年跟人出来说是找个工作在煤矿上,这出来几年没音讯,过来问问,她说她儿子叫张大宝,我没听过,我给指了地方叫她去问。后来咋样我也不清楚,只是那天出工回来,就被当时管矿上的李林给骂了,说我多管闲事,啥事都往矿上推。咱当时是靠着人家吃饭呢,他莫名其妙拿我出气这一壶我给喝了。当时脑子也是不会转弯,不知道他那火气从哪来的,后来隔了好长时间了,反应过来了。闹不好那老太太的儿子真在矿上,只是出事了。” 说的老祁和老孙都变了脸了,这事的性质可不一般。 可那话怎么说的?这么些年了,啥证据都没有。 四爷就问:“你说的这个李林呢?” 这人就道,“要么说不得不信阴司报应呢,这李林呀,前几年出交通事故了,在省城办事去了,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路上跟一大卡车撞了,大卡车应该是为了避他,结果方向盘打的急了,车后面装的是重东西,结果整个侧翻,把他连同他的桑塔纳整个儿塌进去了……哎哟!可别提了,都没法看,人压扁了,面目全非。” 连这个经手人也死了,四爷的眉头越发皱的紧了,“矿上那些管事的,谁跟李林走的近?”“都是给大老板办事的,这跟公有的上下有体系还不一样,管事的就一个人,他说了就算。要说走的近的,就是当时那个保安队的李魁,是李林的族侄儿,那是个年轻憨娃,一膀子力气……可跟李林前后脚,也死了。” “一起压死了?”“那倒没有。”这人就道,“那憨娃子是没吃过海鲜,去省城开荤去了,结果回来就说肚子疼,疼了半晚上,家里以为闹肚子呢,止疼药腹泻药都给吃了,没顶用,半夜人就没了。为啥知道吃的是海鲜呢,是人没的突然,这李魁的爹妈非说是儿媳妇给害的,动了派出所了。结果人家给查了,就是吃海鲜没节制,又不懂海鲜不能跟别的啥东西一起吃,结果相克了,把人给搭进去了。” 那这可太巧了! 重启时光(118)三更(重启时光(118)四爷回...) 重启时光(118) 四爷回来的时候直奔金保国这边,今儿是周五了,孩子下午两点半就放学了,一般会被接过来。他回来的时候桐桐已经回来了,正跟钱果果在院子里说话。 钱果果是娘家和婆婆都在这里有房子,她和金思业回来的时候就多了。在这边住一住,在娘家住一住,赶上哪边是哪边,这就是比较聪明的地方。把金百万这个公爹特别当回事。 林雨桐正在跟前钱果果说这个网上销售呢,哪怕是家具,也可以做成能够拆卸安装的。正说着呢,四爷回来了。 “金泽呢?”四爷先四处找孩子。 林雨桐朝湖对面的游乐园指了指,“去那儿了,爸跟着呢。” 那地方玩一个项目五块,再玩另一个又五块。一个碰碰车,十分钟就结束。这些东西偶尔为之得了,金保国是惯的孩子喜欢玩咱就玩,没事,爷爷有钱。因此,桐桐给立规矩了,只准玩那种攀岩秋千之类的项目,这玩意五块钱放进去,要是不嫌弃累,能一直玩的那种。就这孩子也乐意啊,天气热了,这个点都带着孩子去那玩了,孩子有玩伴呀。 一说去哪了,四爷就不管了,直接往里面去,他下去了一趟,浑身又是汗又是土的,先去楼上梳洗去了。 钱果果就主动起身,“我一会子再过来,出去给咱们弄点鱿鱼去。我叫朋友捎带的,也该到了。” 原因是金泽想吃外面的烤鱿鱼串,林雨桐怕他吃多了,告诉他不干净。然后钱果果就把这话拾掇在肚子里了,“爸专门弄了人家那种铁板,一会子咱在院子吃铁板烧鱿鱼……” 成吧!她去厨房看还有什么配菜,跟张叔正商量着怎么吃呢,那爷孙俩回来了,金保国将他那宝贝孙子脱个光溜,搁在院子里的水盆里泡澡呢。四爷洗澡下来的时候,爷孙俩正在院子里玩呢,林雨桐出来端了茶,放在亭子里,才听四爷说今儿的收获。 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这事情不对的很。 其中有两个点,其一,李林和李魁都很有钱。九十年代,李林有自己的桑塔纳。而李魁,在那个年代,能在北方这个不怎么见海鲜的城市里对着海鲜可劲的造,这没有钱是办不到的。其二,省城。李林出事是从省城回来的时候,李魁出事是在省城吃了大量的海鲜还喝了不合适的东西,然后把命给搭上了。 哪有那么多巧合? 他们去省城干什么去的? 李林去办事?办的什么事?李魁在李林出事后又去了,总不会专门为了胡吃海喝一顿跑这一趟得吧。 如果这两人是去见人的,又见的是什么人。 这人手脚麻利,尾巴扫的这么干净,能耐人呀! 现在能着手的只有两个方面,林雨桐就道,“一个是当年压死了李林的大货司机,二是这两家的家人……” 正说着呢,金保国抱着金泽过来,问两人,“我刚才听了一耳朵,是说那矿上的事不?” 是啊!怎么了? 金保国把孩子放在边上,喊张华给孩子拿果汁来,这才跟两人道:“你们真是能舍近求远,有啥事问我呀?” 您能知道呀? 知道呀!也不看看我是谁! “当年我把煤矿的一些关系都走动到了,虽然没用上,但是吧,这关系打通了就没有再舍弃的道理,反正人嘛,哪有用不到的地方,反正一来二去的吧,跟当年矿上好些人都熟悉了。矿上的工人后来有廉价的外地临时工替代了,但是也有替代不了的那部分……” 这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啥地方都有技术工种的。哪怕是机器检修呢,这些可都是技术活。很多时候看的经验。人家别的煤矿有技术的不会跑这么大老远到这里挣钱,到最后怎么着了?必然是高价请了原先矿上的技工。 金保国就道,“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晚上叫这老小子来一趟……” “不行叫嗣明去接一下。” “不用,他住的不远,原本也是河滩乡的人,后来在矿上挣了些钱,前几年在县城买了房子,现在给闺女县城看孩子呢。” 来的是个极为精瘦的老头,四爷和林雨桐还真有印象,在婚礼上见过,还敬过酒。这人跟金保国熟稔的很,一见面就开骂,“你这狗X的,一找我准没好事。” 这分明是看见林雨桐了,才这么骂金保国的。 跟金保国熟悉,自然知道金保国的儿媳妇现在是干啥的。他自己煤矿出身,家又是河滩乡的,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事端,他也一清二楚。金保国一打电话,他心里就犯嘀咕了。他可正儿八经国有单位出身的,当年那样的单位跟在体制内差不多,这事儿牵着事儿,上面的人那脑子,九曲十八弯的,谁知道这些人的弯弯绕里装的是啥。 当然了,都说林雨桐这个小领导确实是好官,办的都是好事。但是吧,他还看见人家跟做了火箭似得往上窜呢?对吧! 但那个话怎么说的,咱也有用人家金家的时候。 一坐下先寒暄两句,金保国就问说,“你这老小子在家忙啥呢?今儿周五了,姑娘姑爷还不给你放个假呀?” “放啥假呀?”这人就道,“那两口子借着周末,不是给孩子跑学校的事吗?现在择校这个难呀!” 早不提晚不提,现在提了。 四爷就道,“那您可见外了,给我打个电话呀。领导不用领导的关系,可还有其他关系呢。实验小学的校务主任,跟桐桐是高中同学,关系可好了,这些年一直没断了来往。” 这倒是真的!当然了,也是因为跟林雨桐是同学,所以,她这个主任升上来了。 实验小学是现在县城最好的小学了,不是说真的学位那么紧,不过是人家明码标价,不在这个学区的,户口不在城里的,城里没房的,这些来入学的话,一个生源入学得交一万二的借读费。就这个,人家就是口头答应你了,但最后有没有人把你这个指标顶了,这都不好说的。尤其是青山镇那边现在有钱了,好些人也都把孩子送城里念书,这个钱人家出的没一点负担。其他经济没那么宽裕的,还是会觉得这笔钱是相当大的一笔钱。 这位要个名额,其实是省了一万多块钱。 林雨桐就知道金保国为啥跟这人关系熟,却不见经常来往。这应该就是属于关系熟但是却不真心相交的那一类人。你这还没说呢,先提条件。你说你帮了我,我能不记着你的人情吗?现在不开口,就是到了九月份开学了,我难道给你家孩子弄不来一个名额。当然了,跟这种人交往也没负担。反正就是他开了价钱了,咱们交易。交易完了之后两清,互不相欠。 金保国就先问了,“咱关起门来说话,你就说,当年那煤矿出没出过人命案?” “出过!”这人一点也不避讳,“死了十七个,从下面弄出来的时候都面目全非了。都是有点问题的,不是痴傻就是聋哑,被人带出来,反正后来怎么处理的咱不知道,应该是打发人给人钱了吧。人埋在什么地方我倒是知道……煤矿那些人怕查,把人埋在咱们县这边了,就在我们河滩镇西沟里,老槐树和大青石中间那一片,到了就能看见坟堆。他们埋得时候可没留坟堆,是后来过了好几年了,我见没人注意这事,偷偷的给弄了坟堆,好叫人知道那地方埋着人的。” 林雨桐就皱眉,“是在李林和李魁死了之后吧?” 这人尴尬了一瞬,然后就露出几分难为来,“不是叔不管,是不敢管。那李林跟河滩和黑金两个乡的混混在一块,那真是啥事都干的出来。跟我一块上工的张昌,他当时就说了两句,您猜怎么着?他家小闺女当年才十五呀,李魁那不要脸的,就跑学校堵人家闺女去了,把张昌吓的呀,当时就不干了,带了老婆孩子去晋西那边的煤矿上打工去了。这些年都没回来过。他年轻呀,他还能跑的了,你说你老叔我,拖家带口的,上有老下有小,偏偏中间没个兄弟扶持,我一根独苗就算了,我还就我闺女一个人,这要真家里这几口子谁出个事,你老叔也不用活算了。” 只是后来李林死的那个惨啊,他也心里发毛,这才给堆了坟堆,做点能替那些人做的。 “现在说出来了,我夜里也能睡安稳了。” 四爷一下就没耽搁,直接给局里打电话,报警。 连夜里,把坟堆给起了,果然,整整十七具遗骨。 这不光是命案的事,命案的直接责任人死了,但这人的死,现在肯定是犹存疑点的。四爷就建议:“咱们应该重新调查这个交通事故!” 这可是牵扯很大的大案子!谁也不敢马虎! 当天晚上,林雨桐接到欧阳的电话,电话里欧阳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莫名其妙,她说,“刚才刘淑梅给我打电话,说如果可以,想跟你见一面。” 见我? 免了! 重启时光(119)一更(重启时光(119)煤矿的...) 重启时光(119) 煤矿的第一任老板是谁,这个很好查。 这种事却不是说抹干净就抹干净的。当年能在那地方承包矿,至少宝山县包括黑金乡,很多人是给她开了绿灯的。这些关系现在肯定还在,她的消息灵通,这个一点也不奇怪。 但这个时候跳出来,为什么的?要说对这死了的十七个人的事丝毫不知情,只怕是说不过去的。 人命到底是牵扯到谁,这个案子大了,连省里都惊动了。省市下来两个工作组协助办案,可不是小事。她这个时候打电话要见自己,干什么? 不管从哪方面讲,林雨桐都没有必要去见此人。 面对欧阳,她说了不见得理由,“我也不能说怀疑什么,但两个经手人这么死了,死的干净利索……还是等等吧,等事情水落石出了再说。” 欧阳并不知道这个事情,一听这个事沉默了一瞬,问说,“这十七人,家里一直当是失踪了……我想帮着他们寻找亲人。” 林雨桐叹气,这怎么说呢?现在只剩下一堆骨头了,如果对方的家人报过失踪,那都不好比对。只能把身高,是否有骨伤这些放过去比对,比对之后,将范围缩小。如果有亲人确实急着确定,那才能采集亲人的DNA进行比对,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关键是还有经费。这还不算当时的报案人不在了的情况。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人的父母要是不在了,这世上除了父母,有谁有特别大的执念去找吗?便是兄弟姐妹,要是感情好,心里记挂是肯定的。如果生活过的如意,经济也宽裕,那还有可能寻找。要是自己都过的一地鸡毛,那真是有心无力的。 找寻亲人?很理想,但是谈何容易。 欧阳说出口之后也叹了一声,估计是想到了这一点了。她换了说辞,“如果将此案在媒体上报道出去,是不是会有人主动上门认领,到时候采集了DNA做比对……” 这也是一个法子吧。 林雨桐就道,“这个你需要得到有关部门的允许。” 流程我知道。两人闲聊了几句,都没再说刘淑梅的事。 可林雨桐不提,人家刘淑梅找来了。还堂而皇之的上单位去了,一早过去,小廖就说,“一个阿姨说找您反应问题,我说咱们有专门的上FANG渠道,可这位阿姨就是不走,说是她的问题,只您能解决。我怕影响不好,安排在小会议室了,您看……” 林雨桐还以为是河滩乡那边又有啥情况了,脚下一转,“那就先过去吧,看看什么情况。” 结果推门进去看见的是刘淑梅。 年岁也不小了,但脸上其实不见多少风霜之色。穿的倒是不打眼,跟外面任何一个在广场跳广场舞的阿姨并没有不同。甚至看上去还真有点慈眉善目。见林雨桐进来了,她甚至拘谨的站起来,尴尬的笑笑,一幅不知道怎么搭话的样子。 这不,小廖就赶紧过去了,“阿姨您坐,这是我们领导,您有什么事就给领导说。”说着端了杯子,“我给您换杯热茶去。” 林雨桐面无表情的坐过去,小廖瞬间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他的动作不由的就小了,觉得今儿怕是给领导找了个麻烦回来。 林雨桐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吧。” 刘淑梅就又拘谨的坐下了,“我来……是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要说清楚的。”说着,就翻腾怀里抱着的布包,那布包太常见了,就是那种大妈们上超市或是菜市场买菜,装菜的那种布兜,动作很着急,好像特别慌乱的样子,然后从里面翻腾出一个文件袋,双手递过去,“您看看就明白了。”林雨桐看了刘淑梅一眼,还是伸手拿过来了,将档案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就微微眯了眯。 入目的是一份名单,十七个人。 这十七个人,姓甚名谁,多大年纪,身上有什么特征,家是哪里的,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些人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都写的非常明白。 从第二页开始,是找寻这十七个人的过程。哪一年去了什么单位,找了什么人,查问了什么,当时的证词证言都有,签字按了手印的那种。包括这个证人的联系地址和方式都留了档了。从时间上看,她是从李林和李魁出事之后着手找寻这些人的家属的。从开始找寻,到找到最后一个受害者的家人被找到,经历了好几年。最后一个遇难者的家属被找到,甚至是在三个月之前。 持续几年在做找人的事,至少这些东西和这些证言证词是这么表明的。 再往后,林雨桐眉头皱的更紧了,后面一摞子,都是民事赔偿的协议。刘淑梅从找到第一个遇难者的家属之后,就跟对方达成了协议。给对方赔偿了一百万,事情就了了。往后的每家都是如此。 翻到最后,她竟然看到了一份转包协议,这协议是九零年的,日期上是这么写的。上面标明,从那一年开始,她已经将协议转包给了李林。 那么后面的事故其实跟她是无关的。刘淑梅脸上拘谨,但语气平淡,“当时我一个女人家,把这个矿业经营看的太简单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能管理的了的。本来想着叫李林管着,但最后发现,人家要背着我耍手段,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怎么办呢?不亏本就行呗。干脆将煤矿转包给李林了。至于为什么李林不对外说,我想也是想借助我的关系网。在县城,人家都知道李林不过是地痞二流子,没有我的脸面撑着,人家不会卖他面子的。当然了,当时我也年轻,是想不到这些的,后来见得多了,了解这些了,可这不是已经晚了吗?” 林雨桐看她,“也就是说,这矿后来跟你没关系了?” 对!没关系。 “这个事故跟你也没关系?” 矿都不是我的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连连带的责任也没有。 林雨桐就笑,“所以,您找这些受难者的家属,给予赔偿,全都是基于人道主义精神?” 刘淑梅皱眉,然后一脸的苦笑,“这世上哪有这种人呢?我这么做必然有我这么做的苦衷。李林经营,这煤矿检查这一关不好过,一旦检查不合格,人家就不叫经营了。他对外不告诉别人煤矿是他的,一直打着我的旗号,但我始终不露面,那人家自然会有想法的,面子也不那么好使了。李林这人没啥能耐,又不想花费那么大的代价整改,这就跑过来找我了,希望我通过我的关系再帮帮他。这种事我能答应吗?那我成什么人了?我说帮不了,李林当时就不高兴。后来连着找了我很多次,我的态度没变。你们也知道,因为我父亲和我兄长的关系,大家都觉得我这手眼通天,没有办不下来的事,可那都是别人猜的。您现在在平头百姓眼里,也算是身居高位,说一句手眼通天不为过吧?他们是不是也觉得您无所不能的,觉得您肯定私下里想办事特别容易。可真的那么容易吗?我当时的情况就跟您差不多。我怎么说,李林都不信呀。” 她说着,就露出尴尬来,“这不,不信的结果就是,我被威胁了。他才告诉我说,当年煤矿出事了,死了十七个人。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去告你。咱们一起玩完。但这不能他说什么是什么,我得调查呀。是我的责任我认,不是我的责任那可赖不到我身上。可谁知道事情就那么巧,李林从我这里出去不知道又上哪里去了,等我冷静下来要找他了解事情经过和具体情况的时候,我才知道,李林竟然出车祸了,出车祸的那天竟然是来找我的那天。应该是从我那里走了之后,就出事了。我当时打电话,是打到矿上的,是他的侄儿李魁接的电话。我问李林呢,李魁说人死了,咋死的都跟我说了。说了之后才想起问我,说你找我叔干啥?我说问你叔点事,那边说了一句,‘有啥事问我一样,你等着,我明儿就去’,我在家见的李魁,把矿难的事情了解了,他们说事故是发生在我把矿承包给李林之前,是我的责任。那我得调查呀。根据李魁给我的一些信息,我逐步调查。调查的内容您也看了,这有些失踪的,离家很早了,早在我开矿之前,就已经离家了,这不能证明他是哪个时间段是在矿上的。那我当然得给赔偿了,要万一真是在我承包的那段时间里出事的,哪怕我不知情,也是要坐牢的。我这么做,也是为将来减轻罪行的。之后找到了五个之后,到第六个,这才有了明确的时间指向,在我承包矿的那段时间,很多人能证明,失踪的那个人,当时是在家里的。为了佐证这个,我真是把全国各地都翻了一遍,这十七个人都找出来了,其中九个都能证明,在我开矿的时间段里,他们不在矿上。或是在工地干活,或是在饭馆洗碗,都是有证人证词的。但因为之前都给了其他人赔偿,而我也确实不缺那点钱,有些人的父母也确实可怜,我给每家都赔偿了一百万。本来也该早报警,但谁知道再找李魁的时候,才知道李魁也死了好几年了……您也看见了,我找到最后一个遇难者的家属是三个月之前,但达成赔偿协议却是两个月之前的事。因为当时人家的家属不认为他们的亲人遇难了,说是别的地方有消息,得确认之后再说,结果确认那边不是,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也说了,若是将来消息有误,人家退给我一百万。等把事情好容易处理好了,就又大病了一场,我在疗养院里养了一个月,等出院了说报警详细说情况吧,又听说煤矿现在的情况,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已经给省厅递了一份相同的材料,但觉得还是应该跟您说一声。有什么责任我担着,绝对不逃避。” 言下之意,就是没什么责任你也少赖我。 说的跟她自己跟阳春白雪一样。 林雨桐慢慢的将东西合上了,朝后朝刘淑梅展颜一笑,这一笑笑的刘淑梅心里一紧,莫名的觉得有一股子寒意…… 重启时光(120)二更(重启时光(120)林雨桐...) 重启时光(120) 林雨桐在档案袋上拍了拍,“相关的两个人都死了。” 是啊!“都是见了你之后死的。”林雨桐又说了一句。 刘淑梅看向林雨桐,“您这是怀疑什么吗?” “没有,我就是陈述事实。”林雨桐又笑了一下,“所以,看起来东西很多,但摘干净了你找人过程和赔偿协议这些东西,干货就是一份转让协议。” “您怀疑转让协议是假的?”刘淑梅眼里闪过一丝嘲讽,问道。“我不怀疑他的真实性。”林雨桐就道,“但我确信,这不是你们之间协议的全部。别急着否认,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去说吧。便是我不问,警察也不是吃干饭。但你得想好了,一个谎言得无数个谎言去圆……等你想好怎么答我这个话了,你再来找我也行。”说着,她就直接起身,“慢走,我就不送了。” 刘淑梅起身,“怎么不信呢?这就是全部……” 林雨桐含笑看着她,“你真要我给拆穿,拆穿了你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刘淑梅笑了一下,“你这个孩子……不是,领导,您这样的态度,叫我惶恐。” 林雨桐脸上的笑一点点的收了,盯着刘淑梅的眼睛,“刘总,我不怀疑你在商业上的才能,但您好像太小看现在的互联网了。你觉得有些东西追查不到?这么说吧,您这份东西是真的,李林当时为什么跟您签订这个,我不得而知。但李林绝对不是矿主,为什么呢?因为钱!钱对不上。” 刘淑梅就摇头,“你年轻,不知道情况。当时做生意呀,可不是银行的账户来往,那很多都是现金交易的。你说李林家的经济看这跟矿主不符合,那谁知道李林把钱花哪去了?” 林雨桐点头,“对!可能在外面包养二奶,可能吃喝嫖赌花销了。他留下的遗产不多,就有了解释,是想说这个吧?” 刘淑梅的瞳孔不由的缩了缩。 林雨桐又说了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比较有意思。李魁出事的当天,从省城回家,不仅‘吃多了螃蟹’,还带回来二十万现金。这个有他的家人作证。而这钱他的家人这些年没敢动,一直原封不动的保存着。也就是说,他去见你那天,不知道谁给了他二十万……有意思吧?” 小廖在一边听的头皮发麻,要真是这样的话,眼前这看起来跟邻家大妈似得阿姨,就涉嫌谋杀。李魁可能是上门威胁的,她当时给了对方现金二十万,同时也可能给对方喝了类似维C之类的东西,之后安排一个土包子去开洋荤,吃了很多海鲜。 杀人于无形。 正想着呢,就听自家这位小领导又道,“煤矿每月都有一笔账去了瑞士银行的一个账号上。李林,一个地痞二流子,这是你给此人的评价。这样一个人,活动范围就是黑金乡,宝山县,以及省城。他接触的人中,你是最能耐的一个。把他的人际关系排查了一遍,都没发现能叫他知道瑞士银行的人。账户是谁的?他自己?他是什么时候出国,开的这个账户?如果不是亲自办的,他的委托人是谁?如果两者都不是,那就很有意思了?买煤的应该给李林钱,而收李林钱的人是什么人呢?这些都细细想想,是不是也很有意思?” 林雨桐说完抬脚就走,只留下一句,“有意思的事还很多,一会子我还有个会,没时间陪你继续聊了。你这么着急过来,昨儿晚上没睡好吧,祝你回去能睡个好觉。” 这是讽刺自己昨天夜里一宿没安枕吗? 正思量着呢,就听见有节奏的脚步声突然停下来,她抬头看去,就见林雨桐转过身来问了一句:“你不是真的找你女儿,你是打着找你女儿的幌子找这些遇难者的家属呢。你也说了,这几年,你几乎把全国各个省都翻了一遍,把那么多不可能找到的人都找到了,怎么唯独你的女儿找不到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根本没找她!为什么没找呢?是因为憎恨她?还是因为――你压根就知道她在哪?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你不是真心找你女儿的,你拉着欧阳去监狱做什么?而且,你不是只去了一次,你是数次往监狱跑。监狱里有什么?”林雨桐看着她又笑了一下,“监狱里关着当时撞死李林的肇事司机!” 说完,再不搭理,转身就走。 小廖收了之前对刘淑梅的客气,只觉得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一下子变的面目狰狞起来,“请吧,现在是办公时间,无关人员还是不要逗留的好。” 刘淑梅一点表情也没有,抬脚就走。下了楼朝楼上看看,好像想找出哪间是林雨桐的办公室一样。 林雨桐确实是站在窗口朝下看,手里拎着水壶给吊兰浇水呢。她看见刘淑梅就站在楼下没动地方,眉头皱了皱,才要收回视线,她的手机响了,是四爷打过来的,四爷说了一个消息,“监狱里那个服刑的肇事者,昨晚死了。” 什么? “死了?” “怎么死的?” 正在等消息,不过应该差不出什么来。死的时机这么巧,只能说人家心甘情愿。 林雨桐朝楼下看去,就见刘淑梅一边朝外走,一边头也不回的摆手。这是笃定自己在看,且就是做给自己看的。 她这哪里是来说明情况的,分明就是来挑衅的。 时过境迁,死无对证。且牵扯到的国外的账号,那不是说你现在查就能查出来的。所以,她笃定此事到此就能为止。 林雨桐还没挂四爷的电话,“她觉得咱们不能将她如何。” 四爷轻笑了一声,他太了解桐桐了,“你故意刺激她了?” “嗯。”林雨桐将水壶放下,“能倒的都倒给她了,叫她知道咱们手里有什么才好,要不然真跑去国外,就麻烦了。” 那就行了,“等吧!再等两天,最迟后天,人就回来了。” 谁回来了?一个说话磕磕巴巴的女人回来了。赶上周末,林雨桐开车跟欧阳去接的。 欧阳一路都好奇,“接谁呀?” 你见了就知道了。 直到从纽约的飞机到机场,一个穿着很贵气的女人拉着个很小的行礼箱左顾右盼迟迟疑疑的往前走,林雨桐朝对方招手,欧阳认准了要接的人才愣住了,“这是?” “刘佳,刘淑梅的女儿。”林雨桐解释了一句就迎了上去。 啊? 从哪里翻出来的?怎么翻出来的? 要查钱去了哪儿,当然得查当年那个男人的情况了。那个男人当年也是机械厂里的工人,老档案里还是能翻出来的。况且,这事交给刘敏行去办,她家当年就去查过,私下查的话,省力的多。 本来是要去查那个男人呢,却没想到意外的收获了另一件事情。从当年机械厂的老工人那里知道,当年刘淑梅确实忙,母女俩的日子也确实不好过,至于为什么当妈的把闺女关在家里,这个无从得知。但却知道另外一件事,“女孩子关在家里,按说安全了吧?其实孩子大了,有些事是防不住的。我们小区里常有一收破烂的小伙子,长的怪体面的,脑子也灵性,但就是可惜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收破烂的时候就是弄个喇叭,家里人帮着录了音,不停的放那个呢。这母女住在一楼,佳佳经常在窗户口看外面,这一来二去两个都不会说话的孩子就好上了。常不常的我们都能看见那小伙子给佳佳带外面的吃的,俩娃看这可好,相互比划着,能交流……后来不知道怎么了,那小伙子就不见了,好长不见去找佳佳。佳佳在家里是砸、打,经常是用棍子敲门敲铁盆,半夜三更的,半拉子小区都不得安静……” 这个消息很意外,但四爷还是在很多寻人的网站上找到了蛛丝马迹,有境外的网址在发布寻人启事,地址都是同一个,找寻的也正是个哑巴。因为不会说话,这发布寻人启事的人连要找的人的姓名和年纪都不能提供,算是很特别的寻人启事。 四爷试着跟对方取得联系,问是不是刘淑梅的女儿刘佳,对方没有回应。四爷就把煤矿发现十七个残疾人的事告诉了刘佳,刘佳马上给了回复,她说,她马上动身回国。 此时,她另外有了身份,名字也不叫刘佳。而且,在国外应该做过相关的治疗,她带着助听器,能听见了,也能发音了,发音磕巴但确实能说话。 这两天的工夫,刘淑梅送来的那份资料被四爷也过了一遍,其中一个叫赵岗的,家里人在电话上跟四爷把情况说了,说是曾经在省城收破烂,还说谈了个女朋友,后来就没了消息了。而这几句话在刘淑梅给的资料上是没有的。 所以,基本能圈定,这个赵岗就是刘佳的男友。刘佳哪怕出国了,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也没忘记恋人,一直在发寻人启事,希望得到对方的消息。 正是这点不舍,叫四爷很快的揪住了刘淑梅的尾巴。 人家小伙子只是跟你家孩子谈对象,人是怎么去的煤矿上的。 这十七具尸骨里,有一具身上有多处骨折,推断曾遭到过毒打,如今正在跟张岗的父母比对DNA,要是没猜错,他就是赵岗了! 重启时光(121)三更(重启时光(121)刘佳已...) 重启时光(121) 刘佳已经年近四十了,离开的时候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回来已经这般岁数了。 林雨桐先问她,“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吗?”她说的很慢,希望她能听懂。刘佳点头,指了指耳朵,指了指林雨桐的唇,“我有……老师,听的不清的话还能看懂唇语,我的老师是华人。” 说的不连贯,但意思也表达到位了。 她看着林雨桐,“不要担心,我一直一个人生活,我还有工作,我在美国有一家中餐店,有一家咖啡馆,生意还可以,我已经是个正常人了。” 林雨桐的顾虑一下子就没了,她介绍了欧阳,又做了自我介绍,“咱们先上车,上车之后慢慢说。”刘佳看了看机场的监控,叫两人稍等,就又去找机场服务,林雨桐以为是去取行李,谁知道人家空手回来了,“我去问一下,我明天来取行李是否可以。” 林雨桐就笑了,这是怕陌生人不安全,所以留下个活扣。要是真有事的话,不至于没人知道她的消息。一切正常就比什么都好。 上了车,欧阳坐在了驾驶位上。 刘佳才迫不及待的道:“他……他在哪儿……” 林雨桐就道,“我先生告诉你,有十七个人在煤矿上,煤矿是你母亲的,你就这么笃定的回国了,你怎么确定你要找的人一定在这十七个人中?” “刘淑梅……她是个……很可怕的人。”刘佳说着,面色沉了沉,然后看向林雨桐,“你们难道不是问了他,他告诉你们跟我的关系,你们才辗转找到我的?” 林雨桐摇头。 刘佳的脸一瞬间褪去了血色,“他怎么了?” 林雨桐将人家家属提供的照片拿出来递过去,“你先看一下,你要找的人是不是他……确认之后咱们再说。” 刘佳将照片拿过去,保养的很好的手轻轻的拂过照片,眼泪滴答滴答的掉在照片上。掉下她就擦掉,再掉就再擦,可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净似得。像是怕毁了照片,她珍惜的将照片贴在胸口,眼泪却止不住,她可能不习惯发音,所以哭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可越是这样,越看的人难受。 良久,久到感觉对方要哭的虚脱过去了,林雨桐才扶助她,把水递过去。 她没接水,干哑着声音,“是他……他到底怎么了?” 林雨桐却不知道该怎么答,只道:“出事很多年,我带你见他,你得有心理准备。” 刘佳愕然的睁大眼睛,“死了?” 林雨桐艰难的点了点头,看着她,“我有点后悔把你找回来。许是什么也不知道,对你更好些。” 刘佳摆手,“不!不是!生……我得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死,我得知道他埋在哪儿……他是个特别好的人,他还特别聪明……他真是不会说话,他又不是傻子。他自己能挣钱,他每天挣的都比我妈上班挣的多……他看了很多数,他还去大学旁听课,他说将来要做个环保公司,肯定会挣钱的。他会跟我结婚,给我买大房子,叫我出门,供我上学,让我去工作不当废人……他真的真的特别好!我再没遇到过比他更好的人。哪怕他们都会说话,可还是觉得比不上他……” 知道!知道!懂这种以为失而复得,却没想到是绝望的结局。 她一路就这样不听的说着,说他们的过往,这么多年了,说起来仿若还在昨天的样子。 直到到了县局门口,车挺下来。刘佳才停了下来,愣愣的看这下面,好似一下子失去了面对的勇气。 林雨桐没催她,就在车下面慢慢等着。 刘佳张嘴问说,“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吗?” 眼前这个人是有知情权的。林雨桐尽量说的委婉,可现实残酷,本想也知道人临死的时候都经历过什么。 刘佳眼里有了希翼,“也就是说,你们并不能完全确定那句尸骨就是照片上这个人。” 林雨桐才告诉她,“他叫赵岗。山岗的岗!” 刘佳看了照片一眼,呢喃了一句,“原来他叫赵岗……”继而固执的看着林雨桐,“你们不能完全确定,对吗?” “我们正在做DNA比对。但当时在煤矿上的不是只他们几个人,我们找过当时在煤矿上做饭的大娘,她每天会给这些打饭,所以,她能认出人。照片给她看过了,他是其中之一。” 刘佳那股子刚升起来的心气一下子就泄了,她艰难的伸出胳膊,“扶我一下,我要去见他……” 这太残忍了!当年活生生能给予她温暖的恋人成了一堆白骨了。 刘佳固执的看这林雨桐,“我要见他……” 先带她去看了遗物,是的!对应的尸骨,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成样子了,但还有残存的一些破布片。而此人的衣服还有个衣服兜没腐烂完,兜里有一个玻璃圆环。 这东西摆在刘佳的面前,刘佳伸手拿起证物袋,里面装着玻璃圆环的那个,然后拼命的攥着,人就要往下倒,“是他!这是他做给我的,用啤酒瓶子口做的。” 等人站在那堆尸骨跟前了,她发出像是野兽悲鸣一样的哭喊声,只重复一个名字,“小山……小山……” 良久,她才道,“你比划你的名字,我以为你比划的是小山,原来你说的岗……我才知道你叫赵岗……” 直到人脱力晕过去,再次醒来,才稍微冷静了一些。好似哭的没有眼泪了,只平静的道,“我确定赵岗是因为我母亲才会遭难的。有一天,我正吃小山……给我买的臭豆腐,然后我妈回来了。我把东西藏起来,可那个味道太大,我妈闻见了。就问我,谁替我买的……我不好意思叫我妈知道,就随便朝外指了指……我想,我妈肯定会以为是小区里的其他孩子,我经常在窗户上看那些小孩玩的……后来,小山又来了一起,他在外面敲窗户,可那天我妈在家,她发烧了……我只撩开窗帘叫他赶紧走,可没想到,那就是永别……打那之后,我再没见过他……刚开始两天,我没觉得什么,直到有一天夜里,我听到妈妈房里有男人说话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我以为妈妈是找了男人了……随后又像是打架的声音,我起来敲妈妈的房门,可妈妈说,跟一位叔叔说工作上的事……我以为是他们两个在闹着玩,也不好坚持开门,可第二天我在妈妈的房里的地上发现了血迹……可妈妈没受伤,难道是那个叔叔受伤了。我就打扫屋子,结果在我妈的床下面发现了这个……” 她说着,就从脖子取下个东西。 林雨桐接到手里细看,是老样子的纽扣,九十年都还很常见的扣子。 “这扣子是我给小山的……他的衣服掉了个扣子,我把我一条裤子上的拆下来给他了,上面的划痕是我拆的时候不小心用剪刀划上去的,我认识!我觉得我妈一定知道小山了,还把他诓骗到家里打了他……我就闹腾,我敲,我搅和的大家都不能安宁,就是希望他们谁能报警,只要警察上门,我哪怕不会说话,我也要把这事告诉警察……可是没想到,我妈却把我送出了国。我喝了一杯牛奶,就睡着了。再醒来人已经在国外了……这中间的过程我不知道,接我的是我爸爸,他有他跟我妈妈的照片,也有我跟我妈妈的照片……那时候我特别害怕,啥听不见,人家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等熬过来了,满满学会说话了,可这都过了多少年了,我想回去找他的,可我怕他结婚了生子了,早不记得我是谁了……我想,我也是失踪了吧,他要是找不见我,会不会到处找我,于是,我上国内的网站,找线索,可真的什么也没有。我就想着,不行我找他吧,说不定他就看见了呢?”却没想到,真有人因此找到了自己,但却不是他! 林雨桐递给对方几个账号,“你认识这些账号吗?” 刘佳只认识一个,“这个……瑞士银行的,最早我爸用过。后来好像就不用了,至少我没见他用过。” 有这些就够了,足够钉死刘淑梅。 林雨桐就问道:“如果你要见你母亲的话……” “不要!”刘佳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憎恶,“今生都别见了。” 林雨桐不勉强,只问说,“你回来的事,你爸知道吗?” 刘佳摇头,“这几年我都没见过我爸爸,国外跟国内不一样。我妈是恨不能关着我,可我爸是从来不干涉我的自由……这几年,我偶尔会打电话给他,但他好像去哪里探险去了?或者去航行……不知道,他一直就那样。” 那这可真奇怪!刘淑梅挣钱给一个男人,任由他予取予求? 林雨桐问说,“你方便给我留意下你爸的联系方式和个人信息吗?” “有必要吗?” 于公于私都有必要的。她笑着点头,“跟案子相关的都有必要,毕竟那个账号是煤矿资金的去向,而你父亲是持有者!” 重启时光(122)一更(重启时光(122)跟刘佳...) 重启时光(122) 跟刘佳接触的是林雨桐,也是林雨桐出面问话的,因为刘佳明显对林雨桐的信任度更高些,而且,她似乎对围着一堆陌生人这种事有些排斥。因此,林雨桐在这边问话,隔着帘子的那一边,有专门的人在做记录。 该问的都问了,刘敏行这个很会钻营的人就冒出来了。怎么说跟刘佳也是血缘上的表姐妹,表示她可以在这边照顾表妹。 刘佳好似对此也没有太多的反感,而警局也留了一两个姑娘守在外面,一是照顾,二嘛,也是怕发生某种意外。 东西拿到了,案子就跟林雨桐没关系了。 她在车上跟四爷说,“这个刘佳没问题……但不知道怎么说,总感觉哪里不对。” 感觉到不对就对了。 四爷提了一句:“刘佳其实没有必要认下那个账号的。她可以推说没见过……事实上,对方应该不会大喇喇的叫她看见过。” “对!”就是这种感觉,“她恨刘淑梅,但对亲生父亲也急切的想摆脱,像摆脱刘淑梅一样,摆脱亲生父亲。按说,她都快四十了,跟她父亲来往的应该不亲近……”但是,就是有这种感觉。 再加上刘淑梅这样一个人,供养着一个男人,那么这个男人绝非善类。 这么去想,好像刘佳做的这些就都能理解。而且,她似乎很怕她的父亲,甚至于不敢明着与他为敌,才会借刀杀人。就像是透漏出来的这些东西,好似是不得已才说的,但其实还是把他推到了警察的面前。 四爷就道,“要是猜的没差的话,刘佳怕是不会回美国了。” 果然,四爷猜对了。刘佳要看着赵岗的的尸骨重新安葬,跟着赵岗的父母回了赵岗了老家。那地方其实距离省城不远,现在都快扩充到城区的一个村里。赵岗还有哥哥姐姐,人都很温和。哪怕知道赵岗是因为什么没的,但看着一直也没嫁,一听说赵岗的事就马上从美国回来,不惜亲手把亲生母亲送进监狱的刘佳,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安葬了人还不算,她还拿钱,要给赵岗的父母建宅子,“当时他就想挣钱,跟你们盖大房子,接你们去城里住。他没做到的,我替他做。等我在城里安顿好,我就接阿姨和叔叔去城里,你们每年陪我住几个月,我就只当他还活着……” 这样的事在乡下那都能被说成是奇谈。家里本来就收了当时刘淑梅给的一百万,这是赵岗的人命钱。这钱,赵岗的哥哥和姐姐一人买了一套房子,平时老两口也是跟着这个住住,跟着那个住住。如今家里再盖起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媳妇’还要接他们一块住,可不叫人称奇? 赵岗这个早已经被遗忘的人,又重新被人记了起来。那能怎么着呢?只想着儿子有人记挂,将来到了那头也有个伴,就没法冷言冷语了。 就这么着吧! 而那边,刘淑梅很快被批捕了,这件事太快。在刘淑梅觉得自己证据链完整真实,其他方面你们拿不出证据的时候,门被敲响,然后铐镣加身。 四爷开着一直在外面呢,看着刘淑梅被带上了警车。这女人脸上有惊诧,有不解,却独独没有畏惧。在刘淑梅要被带上车的时候,她明显愣了一下,朝着路口的方向张望……四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刘佳坐在出租车上,缓缓的摇下车窗,好似怕刘淑梅看不清楚她是谁一样。 母女俩这么对视了半分钟,一个被推上了车,一个缓缓的摇上了车窗。 四爷是看着两辆车都出了小区,才开始往回返的。 林雨桐觉得这个事情就这样了,剩下的按照法律程序走。刘淑梅经营过的矿产生意可不只这一个小小的煤矿,还有分布在各省的其他矿业。这些处理起来比想象的麻烦的多。想结案?那可没那么容易。 只这一件事,她这辈子就休想出来了。至于还能从她嘴里压榨出其他什么东西,当真不属于林雨桐管。 只能说,至少她和四爷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可没几天,专案组那边联系林雨桐,说是刘淑梅点名要见自己,否则绝食到死,也不会主动交代任何事情。 找我,说什么? 抽了个晚上,林雨桐跟四爷一块去了。四爷没进去,跟熟人在外面说话。林雨桐在审讯室里见到了刘淑梅。 刘淑梅看着林雨桐眼里都是冷意,“佳佳是你们找回来的?” 是的!林雨桐没否认这一点,对着她笑了笑,也没接话茬,而是问:“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刘淑梅看着林雨桐,“你们这么做,会害了佳佳的。” “在被迫离开赵岗的时候,你的佳佳就被你杀死了。”林雨桐闲适的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是一个母亲,你未必不疼你的孩子……赵岗被那么对待,我不相信一个母亲只是因为有个穷小子跟女儿谈恋爱就这么对待人家。赵岗有在窗户下找佳佳的习惯,你有秘密怕人家听见吗?” 刘淑梅愕然的抬起头,看着林雨桐,“你知道吗?你这样的人就不该存在。” 我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林雨桐也看向刘淑梅,两人相互对视,好似都在等对方开口。 刘淑梅没有回答林雨桐提出的疑问,而是回避了林雨桐的视线,率先垂下了眼睑,转移了话题,“如果可以,请帮我把佳佳留在国内,拜托给刘敏行照看……” 刘佳本来就没打算走,她如今不是当年那个少女了,已经是个年近中年的女人了,也比刘淑梅想象的聪明。 而刘敏行,虽然为人事故功利,但人情还是讲的。 这根本就不用人特意去说,她们就知道事情该怎么做。 但林雨桐没把这些告诉刘淑梅,只道:“那该交代的你就得交代,说清楚了,就是救了刘敏行和正阳集团。你把人情做在前头了,别人自然念你的情。你给她十分,她能回馈一分到你女儿身上,那也是你的功德和造化。” ‘功德和造化’这话一出来,刘淑梅心里跟着颤了颤,看向林雨桐的视线就有些奇怪,“别觉得搬开了我,事情就结束了……” 谢谢你的提醒!我记住这个话了。 但显然,藏在你身后的那个男人,不是个太有种的人,但却比你聪明了太多。 见林雨桐没说话,刘淑梅就道,“当年我不孝,对我自己的母亲干下了那样的事。如今,我被我的亲生女儿亲手送进了大牢,也算是报应不爽。我就是告诉你,其实我活着,未必是坏事……” 那就是她犯下事,足够要了她的命。 但这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这是法律的事。法律就在那里放着呢,我能因为对我更有利,而想法子为你活动吗?林雨桐直接起身了,“要是跟我谈这些,大可不必!谁都无权干涉司法公正,谁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这就是我给你的回复。” 刘淑梅好像特别诧异林雨桐说出这样的话,她盯着林雨桐的眼睛,想看清楚她只是这么说说,还是真的这么想的。可林雨桐的眼睛幽深的如寒潭,根本就看不透。 她一下子沉默了起来,再没有说话。 林雨桐起身往外走,要出门的时候,刘淑梅突然出声,“能叫我见见佳佳吗?” “你可以走正常程序申请。”留下这一句话,林雨桐直接出门了。 外人从两人的对话里除了听出一个想叫求情,另一个拒绝,别的也听不出来。跟专案组的人告辞出来,林雨桐就道,“这个案子难审结,刘淑梅聪明的很,知道活不成,那就会尽可能的拖延。她都现在这个年纪了,自然死亡和死刑谁先来可说不好。” 她刚才所说的,‘她活着,不是坏事’这个话,并不是想让林雨桐求情,她只是不想叫林雨桐再过多的干涉。只要不有人专门盯着她要她的命,她知道该怎么周旋能活的更久。 事实上,林雨桐和四爷也干涉不了司法上的事情,把人送进去,叫她少时不时的蹦Q,这就是两人现阶段能做的极限了。 至于那个男人,这个真不急。人在国外,他回不来。就算是真想做什么,可怎么做呢?远程操控?可刘淑梅一进去,他又能操控谁?!而谁又甘心被他控制? 除开这些不说,只看此人的行事风格,感觉影响应该没那么大。 在四爷看来,这人怂的很。 知道他怂,可却没想到他会那么怂。没几天,刘佳那边打电话,问说,“要是暂时没需要我的地方,我得去M国一趟,我刚接到消息,说是我父亲出海的船出了事故,他失踪了……” 失踪了? 倒不如说是躲起来了。 这个时候,林雨桐就看出来一点端倪了,此人好似对四爷和自己非常忌惮。 无知的人才会无畏,知道害怕,那就证明他知道的多一些。不过知道害怕也好,他就躲着吧,最好永远都躲着,这辈子都别出来才好! 重启时光(123)二更(重启时光(123)那场由...) 重启时光(123) 那场由煤矿污染开始,再到两县拉锯的大戏,轰轰烈烈的开场,可什么时候结束,这个真不好说。 刚开始是宝山县自查,一些小鱼小虾的,打了一筐子。结果筐子还没从河里拎上来呢,大风浪起来了。这一拨一拨的冲击,宝山县上上下下,震荡了个遍。不说一半受到影响吧,至少三分之一没能逃脱。被请去喝茶的喝茶去了,开除的也都开除了。有那退休的,也别觉得能幸免,吃拿了多少,一样得吐出来。那些高升或是调职的,一个没能跑。 刘淑梅搁在里面,今儿心口疼,明儿头疼,一会子说想不起来了,隔上几天就又想起来点来,然后说上两个人名出来。一说出来,那往下查都是一串。这才是本省本市的,还有别的地方,她的生意做到那个份上,谁知道她肚子里藏着一份怎样的名单。 可也正因为这样,在牢里此人的待遇才会越发不一样,她现在且死不得呢。 所以,这种震荡从宝山县一直蔓延到市里,再从市里辐射出去,哪怕是调任到各个县区的,也跟着收到了波及。 好像保安县如今成了一块净土。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从上到下,都有点畏惧林雨桐了。一进办公大楼就能感觉到,一个个严肃的很,见了她都贴墙站着,然后问好。 去下面的乡镇,一个个的如临大敌。就是冷寒和老祁能好点,但乡镇也不止他们两个,其他人一紧张,他们还没法说。 大老虎巡山是啥样的,她出没的地方就是啥样的。 这种感觉一出来吧,林雨桐就缩起来了,她打了申请报告,希望能去D校学习。半脱产的,工作上有事我还过问,但其他的会议之类的,我就免了。先淡出大家的视野再说。 当然了打报告之前,林雨桐就给黄爱华打了电话,说了这个事情,也是征求意见的意思。 这么机灵的举动和反应,黄爱华高兴的很,“我还说,你要再不知道退,估计工作又得动。你这一退,缓冲上一年,也充充电,确实更有好处。这事我来安排。” 但也因为打着学习的幌子,反正只要不是自己该管的大事,那是绝对不露面,甚至于,直接住省城去了。反正当初买的房子早就装修好了,一直也没住过。干脆住过去算了。四爷周末上课,林雨桐周一到周五都有课,但往往就是一两节课就结束了。这就跟放了假期似得,孩子也不用去幼儿园了,名额还留着,回头我们考试去就行。 带着孩子行礼一装,咱走起。 金泽唯一担心的是:“爷爷……我爷爷……” 走哪都得带着你爷爷呀? 金保国保证,“周五爷爷就去,周一爷爷再回。”反正啥事都没孙子要紧。 林有志和卢淑琴是那种想跟就跟的,桥桥在同一个小区也有一套房子,也是装修好的。两口子完全可以住过去,互不干扰,又能相互照看。 这边的房子桥桥周末过来打扫,所以卫生保持的很好。拎包就能住。她在路上给桥桥打了电话,告诉他有空回家吃饭。 结果到小区的时候桥桥就在楼下等着呢,“怎么这么突然?你要是提前说了,我就先过来住两晚了。” 是说新房子没住人的时候一点人气都没有,带着孩子住终归是不好。“没事!”林雨桐就道,“今儿就在家做饭,一有烟火气,就啥都没了。” 桥桥就是这么想的,拎着这么大一只外甥,还帮着拎了孩子的一兜玩具,往楼里走,“我就是这么想的,过来的时候去超市把想到的都买了,能简单的开火。”果然,到家的时候茶壶盖子揭开着呢,他故意泡茶放热气呢。冰箱里也是塞的满满当当的。 孩子到了新环境就稀罕,这里转转那里转转的,得到的结论是:“没有咱家大……” 嗯!这是嫌弃房子小了吧。县城住一百四的,他爷爷那边是别墅,这边就是个小三居,肯定是够住的。 家庭条件好,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差别就体现出来了。他同学有本科出来就工作结婚生娃的,一家几口挤在出租房里,两口子上班,还得接了老人来照看孩子,真过的挺难的。人家那孩子从不敢奢求多大的房子。 林雨桥撸了撸外甥的头,“小子,知道多少人为了在省城交给首付都凑不齐。这么大的房子放这儿,你还嫌弃太小……” 孩子哪里懂这个,对着他舅嘿嘿的笑。 屋里的客厅和餐厅之间,被桥桥添置了一块小毯子,这是知道孩子爱在地上玩。就是两个卧室,也都买了厚厚的毯子,已经帮着铺上了。 林雨桐里外看了一圈,出来就问桥桥,“你这是不是到了实习期了?” 那可不!这可真是自己亲姐,忘了都不带掩饰的。 林雨桐主要是问:“工作的事有眉目了?” 桥桥在客厅里跟孩子玩,一见问这个,他就赶紧过去,“姐,我要是不在本校留校,换其他院校,你说我有没有机会?” 不是!这得看专业呢吧! 你这个专业有些院校未必就开设了呀。又得在省内,又得有这个专业,你叫我想想。 四爷过来沏茶,把原先的那些要倒了,跟着就进来了,听了一耳朵,问桥桥,“怎么了?留校不顺利?是竞争太大,还是别的因素?如果确实是技不如人,那咱们干脆退一步,想其他办法。但要是因为其他原因干扰,你就不要瞒着。你姐现在别的本事没有,但至少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这个能耐是有的。”这个事怎么说呢? 林雨桥有些尴尬,“那个……也不是不公平,就是一点私人原因。” 跟导师的关系不好? 不是! 那是什么呀?别磨磨唧唧的,有什么说什么。 林雨桥都不知道话从哪说起了,“反正呀,我留校这事估计不成。” 这可是事关一辈子的大事,含混其词肯定不成。 林雨桐放下手里的活儿扭脸看他,桥桥还就怕这样的,“真不是受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了……行吧,说还不行吗?” 事情大概是怎么着呢?他是研博连读的,导师的选择上,当时还是四爷帮着参谋的。总之,属于学校里的实力派。既是学术上的大拿,又在学校担任领导职务。所以,他的弟子如果各方面都出色,要真有留校的名额是很占优势的。可正因为跟导师处的不错,跟家里人也熟悉了,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吧,跟导师家的女儿就认识了。人家姑娘小他几岁,他读研,人家读本科。他这边要毕业了,人家姑娘本科也毕业了。 “我师母那人很洋派,这姑娘也是一样。不是人不好,是家庭环境,跟咱们家不搭。”人家姑娘跟他暗示过两次,他装着不懂。偏这个姑娘,是避又避不开的人。要答应?确实不能答应。他的家庭他自己清楚,谈恋爱他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跟导师的女儿更得是如此,容不得半点胡来。他是左掂量右掂量,都觉得这事不成。不在于两人合适不合适,而在于家庭合适不合适。 就跟奶奶跟妈妈一样,几十年冷战,谁过的都不痛快。 明知道如此,又何必开始呢? 不能开始,又不能把人彻底的拒绝得罪了。因此他这几年一直对导师说的都是,“工作的事得听听我姐的想法。” 自家姐姐现在是很拿的出手的,隔段时间就能上一次电视和报纸的人物。当然了,也正是因为自家姐姐的前程被看好,所以,师母从不拦着叫女儿跟自己走的近。这也就是他苦恼的地方。就像是现在,才说有留校的名额,同学一个个的都先道喜,都认为这个事铁板钉钉了。 大家都认为,这是导师给弟子加未来的女婿预留的。也有关系好点的,知道自家姐姐有些能量,觉得这事上肯定得动用关系。 所以,不是别人不给我公平,而是因为我的存在,可能给了别人很多的不公平。 本来四爷还说,像是他这种情况可以考虑考公,像是司法也要审计监察的。但是桥桥说的这个公平不公平的话,叫四爷打消了这个念头。想法太单纯! 许是在学校里能好点?可哪里有纯粹的世外桃源?都只是相对而言。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了,桥桥的工作成了难题。 林雨桐就问说,“你确定对那姑娘没那个意思。如果你喜欢,你可以不用考虑那边多,家里有我……” “对!还有我!”金泽不知道从哪钻出来,懂不懂的都接了那么一句话。 滚蛋!哪里都有你。 把桥桥逗的撸外甥,但还是很坚决的摇头,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想来,几年都不谈恋爱,肯定跟这个姑娘有关,也顾虑导师对他的看法。 行吧!这事慢慢瞧着,反正离毕业还有点时间,不着急。正说着话呢,电话响了。却没想到是刘佳打来的,“你好,没打搅到吧?” 没有,“你回国了吗?” “是!回来了。”刘佳的语气温和,“我父亲那边的事我处理完了……” “人找到了?” “没有,暂时定性为失踪。”她说着就转移了话题,“我有些事,想跟你面谈,不知道您有没有空?我过去找您,给我半个小时时间就行……” 重启时光(124)三更(重启时光(124)林雨桐...) 重启时光(124) 林雨桐把见面的地点放在一个咖啡馆,离家不远,在马路对面,过了天桥就是。 高新这边多是写字楼,这样的咖啡馆生意还算不错。林雨桐找了个靠窗又是角落的地方等着,五分钟后,外面有一辆出租停了下来,然后刘佳从车上下来了。左右看看,就看见隔着玻璃在里面坐着的林雨桐了。 她招了招手,直接就进去。 林雨桐请她坐,“这次回去顺利吗?” 刘佳点点头,“我让我表姐打发人跟我一块回去的。正阳集团在美国有办事处,我以前也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少不了很多事情要请他们帮忙出面……比我自己去办方便的多。” 这哪里是不方便办?分明就是提防心很重。 林雨桐不在这个事上深问,只问说,“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哦!”刘佳笑了一下,“其实是私事,我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能信任的人。我认识的人里,除了刘家人,就是你和一个叫欧阳的姑娘。那姑娘心善,我要是身体不舒服,要是去医院或是是其他的事,给她打电话,她一定会帮忙的。可我的事,她帮不上。刘家其实也行,但我想,我这样的,她们愿意每月给我钱养着我,也不赞成我出门工作。” 林雨桐点点头,“是要找铺子,继续经营咖啡店?或是西餐店?” 说着话,咖啡就上来了。刘佳给咖啡里放了两块方糖,慢慢搅拌着,“其实,我原本打算做环保企业的。可我表姐说,现在做环保的条件并不成熟,说是过几年或许会好一些……我觉得她对国内的情况很熟悉,她的建议我应该听一听。也许过几年,我还会做。毕竟这是小山想做没做的事。趁着这点时间,我想做点我能做的。” 林雨桐洗耳恭听,但也不得不认可对方的话,“做环保虽说什么时候都应该,但以商业的角度持续的发展,许是时机不怎么成熟。你要自己做的话?做什么呢?” “我自己是残疾人,我想做点残疾人能做的工作。”刘佳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知道令堂是民间艺术家,是生生自己闯出了一条路。我想,民族的东西,还得喝令堂那样的人商量合作,听取她的建议。说实话,我想做的是仿古装……就是那种戏服,古装的衣服,配饰。我喜欢古代的电视剧,小时候就喜欢,听不见声音,但对着电视上的画面,我能一看一整天。我小时候特别想做那样的衣服……这些的衣服要好看,最好就是手工订做的。机器做不了,人工不能代替,大家都有活干,都有饭吃……而且,周边很多国家,都受咱们文华的影响,他们的古装古配饰咱们也可以做。我还留意到国内的网购,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对那些不好在外面找工作的像我一样的人,是个机会。所以,我想跟令堂合作……或者,聘请她做顾问。” 林雨桐觉得有点意思了,这个刘佳比想象的要聪明的多,她是不是真心想做这样的事业咱无从猜测,但她想拉近跟自己的关系这一点,她察觉到了。 这不好应承。她没感受到一点来自刘佳的恶意,但这不代表她就敢把卢淑琴拉过来跟她走的近。在没看清此人之前,她是不会这么做的。 但人家说的事,确实是好事。 林雨桐就道,“你要找我妈,那真是找错人了。她生活的地域限制了她的眼界,她做出来的东西带着很浓郁的地方特色,这是确实。一方水土养了一方人,她所了解的仅仅事这一方而已。古装和她那个,是两码事。你估计是没接触过,只听人说了一嘴。其实,你可以去全国各地看看,每个地方都有显著的特色。如果看过之后,还有这个想法,你随时能找我。我带你去妇联,去残联,她们会尽力帮助你的。但是你这个想法特别好,我特别支持。” 刘佳好似也不失望,承诺给予她帮助她马上道谢,而且表示接受建议,回头就去各地转转,接着就跟闲聊一般说起了,“其实我在M国,也很少出门的。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华人区。跟国内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照顾我的女佣管的很严,早些年我轻易不出门。后来能出门了,就要求我经济独立,这一忙起来,也就没时间去这里转转,那里转转,也没那个心情。我爸那人,神出鬼没的,我并不能经常见到他。” “他没再婚吗?”林雨桐为了一句。她发现刘佳自己把话题往那个方面引呢,她就顺着个话茬搭了话。 刘佳就笑道,“倒是没听说再婚。他那人……胆小。” 没有再婚跟胆小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坑了刘淑梅,要是出来再娶了别人,就该被天打五雷轰了吗?”她这么说着,嘴上很随意,但脸上的表情却很认真。 换言之,对方胆小,怕的不是别的,正是报应。林雨桐一下子就抬眼看向刘佳,刘佳还是那副样子,朝林雨桐灿然一笑,“我听人说你了,说你办的都是好事!” 办的都是好事,就什么也不用怕了。她是想说这个吧。林雨桐还没说话呢,刘佳就抬起手腕看时间,“马上半个小时了,耽搁你时间了。我以后就在国内,肯定也总能听到你的消息……有机会再见吧?” 好的!有机会再见。目送对方离开,林雨桐把冷了的咖啡喝完。这个刘佳挺有意思的,她表达了两个意思:第一,她父亲信因果报应。第二,她会在国内看着。 她想说的是,你要是一辈子都行好事,就不要担心。 林雨桐确定,这是个知情人。并且是个默默的愿意守护在一边的知情人。 “她就是来打消我的顾虑的。”林雨桐回去跟四爷是这么说的。 既然是打消咱们的顾虑的,那就不要有顾虑。咱们该干嘛干嘛吧! 首先该干的事是啥事? 是桥桥的事。 趁着金保国周五过来的时候,两人把孩子给他扔下,去学校拜访桥桥的导师了,顺便请人家出来吃顿饭。当然了,客气一下都应该叫叫人把夫人和女儿带上。 找了个不错的馆子,自家先到的。林雨桥坐立不安,“真不用这样。” 人家是老师,请恩师吃顿饭,干嘛这么难受? 来的果然是一家三口,做师母的不是一般的不同。五十多的人了,脸上做过美容的痕迹很明显,看起来也就是四十上下的样子。穿着小礼服,很郑重的样子。那个姑娘打扮的也很精致,是那种从头到脚都很精致的那种。 这样的打扮,倒是显得林雨桐这个穿的实在是朴素的人,有点格格不入了。 饭前的点心造型很别致,林雨桥就觉得这个带回去给孩子很合适,但这样的场合也没法说,只想着一会子出去的时候跟人家服务员说一声。 可能是他盯着蛋糕的时间有点长,那姑娘就小声道:“师哥,等会我夹给你,这么盯着很不礼貌。” 这姑娘绝对是好心,然而林雨桥却很尴尬,想解释吧……算了!还是算了吧。 偏偏这话被人家师母听见了,很慈祥的笑了一下,动作优雅的夹了一块放在碟子了,给桥桥递过去,“我知道你平时没什么机会来这里的,这个餐厅其实也还不错。你喜欢的这道点心确实味道好,但吃的时候你要仔细点,这个容易沾唇,汁水流出来也容易脏了衣服……”她说着,还自己夹了一块给桥桥示范,“要这么吃……” 林雨桐:“……”哎呀!用手抓着塞嘴里不得了,本来就不大,一口半的量,不过塞进去嘴巴鼓鼓的,不好看罢了。吃饭而已,咱不用这么着吧。 她终于相信桥桥不乐意的原因了,要真弄一这么一媳妇,外搭这么一丈母娘,那这是干啥也不对呀!坐在沙发上得纠正你坐姿,躺在床上给保证床上其他部位不凌乱美观……要真这么着,卢淑琴是一天也没法子跟儿媳妇相处的,关键是当事人受罪呀。 工作重要,可一辈子的事更重要。 本来这导师以为是留校的事,谁知道四爷回绝了,“瞧瞧一直在学校,这性子有些单纯。在学校当然好了,有您护着,他单纯些就单纯些。可到底是男人,要担事的,您也不能总这么护着他。我和她姐呢,想着他哪怕出国去游学一年,在外面长长见识,也是好的。至于工作的事,倒也不急。” 这就是婉拒了。 导师看了闺女一眼,心里就明白了。人家这还是不乐意。 他其实挺看好这个弟子的,家里的情况简单但又不单薄,是自己的得意弟子,这辈子都不用担心女婿不孝顺。要不然,也不会什么东西都叫他跑腿往家送。 但如今人家家里觉得不合适,那这事就不能勉强了。 他点头应允,“游学是好事,我还有几个同学在国外,正好叫雨桥替我去拜访一下。” 重启时光(125)一更(重启时光(125)饭局后...) 重启时光(125) 饭局后半程,人家一家三口并不见尴尬。 导师是好涵养,人家明白了啥意思,但并没有因此心生芥蒂。但林雨桐觉得那母女俩是没有理解那一层意思,或者是没想到会拒绝。她们单纯的以为游学就是游学去的,甚至是觉得只是出国一年,人家家长还来特意说一声,很郑重。 因此师母在饭桌上,说起了去各国旅游的事,又说有熟人能办等等。 林雨桐能说啥?只得更客气的拒绝这份好意:“有一些同事,是常年驻国外的。还有外交BU那边,也有一些朋友。我是提前给打了招呼的……” 师母就特别高兴,“那当然更好了,出门可安全多了。”然后问的多了一些,你们同事都驻扎在哪个国家,咱们也没机会接触,不清楚他们的工作内容等等。 林雨桐就顺着这个往下说,只要不提更进一步的关系就好。 临了了,师母大概觉得出国应该是很安全,倒是提了一句,“我还说姑娘家出国不叫人放心,照这么说,有熟人照看,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想叫她家闺女跟着。 林雨桐:“……”她现在确定,对方真的没有理解四爷的意思。不是听不出话音,而是笃定这条件自家不会拒绝。倒是导师赶紧搭话了,“雨桥出国不用担心,是因为这些年他的外语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从本科开始,就坚持练口语,跟国外那些留学生也熟悉,为的就是练口语的。出去语言没有障碍,就不一样的多。要真想出国呀,先考研究生,然后出国读博都可以……” 你老年痴呆了!这样下去,姑娘都多大年纪了你心里没数呀? 但当着外人的面这样怼丈夫是不对的,她含蓄的笑了笑,不说了。 这顿饭可算是吃完了,林雨桥松了一口气,亲自送导师上了车。 做老师的理解的拍了拍学生的肩膀,啥话也没提。 回去的路上,师母就问呢:“两孩子分开,哪怕是一年,也有很多变数。我之前心里还有些不愿意,但见了人家姐姐姐夫,想来父母也并不是一点教养都没有的。” 这姑娘也点头,“很有气质,说话也很有教养。” 导师心里苦笑,但面上不显,“之前我是乐见其成,但现在……我觉得不适合。大姑子太厉害了,万事都能替弟弟做主,这比婆婆还要难缠!” 这是什么道理?! 老婆不愿意,女儿一下子就哭了,但导师觉得,这么着比说出人家拒绝了你这样的话要叫人好接受的多。 桥桥确实很意外,“真叫我出国呀?”他的计划里从来没有这个。 “出去转转,你要是愿意,带上爸妈都行。出去转上三五个月,半年的,是个意思就行。到时候回来咱们再说工作的事。”林有志是不想出去的,卢淑琴也舍不得孩子,不管林雨桐怎么撺掇,两人有两人的想法。如今是挺挣钱的,家里的分红也多。比起其他地方的农村,咱这日子正经的不错。可不错不代表跟着孩子去国外溜达去,国外的生活成本多高的!你还得转悠,还三五个月……呵呵!不去!我家热炕头挺好的。 这两口子对孩子是出国去涨见识还是赶紧工作这个事上,没发表意见。他姐总不会害他。但因着导师家那码事并没有跟当爹妈的说,两口子关注的还是有没有对象,“桥桥长的也不丑,怎么就没人看上呢?” 桥桥是长的不丑,卢淑琴的长相在那里放着呢,俩孩子能丑到哪里去?清瘦挺拔,干净斯文,因为干过农活,后来是锻炼也没落下,人很结实,看着很精神。真的,外形上比不上四爷吧,但至少是个八分男孩。 这模样……感觉没对象很不正常的。 卢淑琴到底是出过国的,现在人家知道的还挺多,偷偷的问桐桐呢,“他是不是不喜欢小姑娘……” 你这发散的有点远。 见这都开始胡思乱想了,林雨桐才把事情说了。卢淑琴是不能理解那种精致是哪种精致,林雨桐吃饭的时候就给她表演了一套。宫宴上那一套可比那个精致多了。 卢淑琴看的浑身不得劲,“这么端着……累不?” 累呀!但架不住习惯养成了,所以喜欢呀。 反正就是打小想把闺女往公主那方面培养,但显然,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公主的,把路走偏了。但不能说人坏。 而且,那姑娘大概只觉得桥桥合适,哪哪都合适,未必是真的有多喜欢,要不然回来之后,桥桥没再收到对方的电话或是短信,显然是家里阻止了,然后她就被阻止了。 卢淑琴点点头,“工作没了还能再找,到哪里都能混口饭。就是回家种地,咱家的股份,一年的红利比你们上班挣的都要多。也不是要谋生……就是干点喜欢干的就行。职业嘛,随时都能选择。但是婚姻不成,将就的婚姻,痛快不痛快只自己知道。这小子,这事上还算没糊涂。” 因为这一茬子事,两口子倒是再没催桥桥找对象。中间办签证和准备,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先去了英国。他想去看看国外的名校是什么样儿的。 这一年过的飞快,两口子难得有时间。因着桐桐上课也就是一周三四天,还都是一两节课就没事了。两人的空闲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这一多,那基本就是带着孩子出门,把周围能去的景点都逛了一遍。大街小巷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带孩子去。一周抽出一半的时间在玩,剩下的一半时间学学东西,学着描红拼音和算数。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偶尔也会选择用英文跟他对话,或是把同一句话用几种语言都说一遍。他是觉得好玩,然后就跟着学。学会了就找他爷爷去炫耀,问他爷爷那是啥意思。金保国最喜欢的还是跟孙子玩这个游戏,尤其是在厂子里或是在酒桌上,他得把免提开着,叫大家听听这他孙子得多能耐。 金保国除了晒孙子,还有一项技能,就是装穷装怂。人家说你是金百万了,怎么怎么着的。金保国就抱怨,“那就是个虚热闹,啥百万呀?之前是赚了点,但也就是刚把银行的账平了。现在不怕银行要债了,也敢说实话了,一年七八万是有的,但七八十万,那是梦里梦出来的。我要是有那么些钱,我干啥一天累的跟三孙子似得?我挣这两年足够后半辈子了,我谁给拼死拼活的干呢?不过是我家老大家两口子看着人五人六的,但两人那工资,别提了……有股份?他们两口子当年就没买,不是说不是咱村的户口没资格吗?哪里有什么股份?我家倒是有,但是那股份当年被杨碗花给老二媳妇了。也就是人家林家那边说是给他们留了一半,那得是将来吧!现在?我家宝贝孙子的开销都是我和老林出的。指望他们两口子,那我孙子得过啥日子?那几年还有个发明赚赚钱,但那玩意可遇不可求的,后来又炒股,你们说,这炒股有谱没谱,今儿赚了明儿赔了的,我不敢指望。”这个话大家大部分还是能说服人,因为只要求四爷和桐桐办事的,能办的就帮你办了,不能帮的也把原因说了,但还是想法子给你找一条能走的道儿。但不管不成,从来没说收东西。就是厂里的事也一样,不管是加工厂,还是种植公司,只要打电话过去,你就说啥事情,从来没有推脱过。 但很多事情还是要动人家人脉关系的。他们不收东西,但他们用了人家,也不说送人家啥,但逢年过节的,上门带点礼,这都不是小数目。这又是一笔开销。 这村里不管谁家有事,人回不来,但电话肯定打回来,礼金肯定到位。你说这样的人,叫人说话。 老张家因为张老五的事,跟林家和金家闹的很不愉快。后来张家的几个儿子也都退股了,如今家家都起来了,只他们家靠着种药材过活,没一点分红。那看金家和林家就很不顺眼。金家他们不敢动,但对林家……早前往老宅那边扔过砖头,半夜专门把林家地头的灌溉水渠给打开,叫往里面死命的灌。这家子不知道被谁给挑唆了,还是从哪得了消息,说是林雨桐完蛋了,做冷板凳了,打发到D校学习去了。 真他娘的脑子有坑! 最后被逮住了,村里人自发的,一点没留情面,直接给送派出所去了。 从头到尾,林雨桐连一点信儿也没得。这事一出,倒是把已经打算把老爷子老太太带着住到县城的卢淑琴和林有志给拦住了。 林有志属于那种温和的人,一般不惹人的。这事过了,他没跟林雨桐讲,也觉得就这么过去算了。可金保国不是吃素的,他觉得对方是打了我儿子和我儿媳妇的脸了,再加上一个什么道儿都能走的钱果果。 钱果果觉得该以牙还牙,金保国摇头,“咱们以牙还牙,在别人看来,就是欺负人。这事你别管了,我看着办……” 重启时光(126)二更(重启时光(126)金保国...) 重启时光(126) 金保国做事,不能叫两者联系起来吧。总想着说,过段时间,等这个风声过去了,便是有点啥事,也不会跟自家联系起来。因此,他确实还没动呢。 但等想动的时候,突然发现,张家除了老两口和儿媳妇以及几个小孙子在家之外,兄弟几个都不见人了。他主要是怕这些坏小子不敢好事呀! 这个不能拦着,找林有志给说了,还劝两人,“你俩去省城住吧,老人家送去有宝家先住一段时间。至于你大哥那边,倒是没啥关系。我得打问打问,这几个小子上哪去了。” 林有志哪里能走,先交卢淑琴去省城,“这事不能跟嗣业和桐桐瞒着了,我就怕藏哪儿猛不丁的冲着孩子去……” 对对对!金保国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就打电话。把四爷听的一愣一愣,“别慌,不至于的。他们有怨气,但还不至于疯了傻了啥都干!” 金保国打听的是,这哥结果去南方打工去了? 对这个话,金保国一个字都不信,“咱们县也招工,盖药厂,临时工挣的不比在外地挣的少。跑外头干啥去了?” 当地的人比较恋家,不是那种爱出门折腾的那种人。除了年轻人那几年实在没法子的时候,出去找活干,但凡老家有机会,就都回来了。就像是这几样,村里的大学生毕业,哪怕在村上教书,都愿意回来了。这也有道理,四爷就安抚,“那要不,都来省城吧,我先查查再说。” 结果没查呢,白春娟给林雨桐打了电话,“别叫金叔打听了,张家那一窝子是我想法子弄出去的。” 啊? 为啥的?只为我这边出气的?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呀! 白春娟就道:“张家老大赌输了三万多,竟然朝我要钱。说要是不给,就跑孩子学校去闹去……钱我给他了,但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有了这一回,我要是不除后患,他们就拿这事拿捏我一辈子,啥时候是个头?报警?关进去一个还有下一个?我哪有那么些钱那么些精力跟他们玩?那回,我故意把制药手札放在桌上叫他看见,结果没两天,那东西就丢了。您别担心,那玩意是假的。刚好,那段时间又正好听说,有其他乡镇的人也在外地承包地中药材,然后给药材做简单的加工之后以次充好,往药店里发药,赚的可邪乎了。那哥几个大概是觉得拿到秘籍了,把家里的院子都抵押出去了,贷了十万。张老二跟村西头李家那儿媳妇偷着相好呢,他们还当别人不知道。我常叫那媳妇进来做零工,听她说,张家哥几个去东北干药材加工去了。” 林雨桐给气的呀:“办事有谱没谱?”还自以为能耐呢?加药流到市场上一分,拿咱们的招牌就毁了一分。感情都知道这个事,心知肚明的,就没有人言语。 这些个东西在边上骚扰,是烦人。这么对你,也有很多种解决办法。可你这个办法呢?损人呀! 这么一说,白春娟才慌了,“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再说了,那么多人做假的,少张家一个不算少,多张家一个不算多。而且,咱们多是由固定的客户,散户很少……”糊涂话! 林雨桐还以为此人能培养,可结果到底只是术业有专攻。若是没有眼界没有格局没有心胸,放的越高越糟糕。她没觉得办了坏事,压根就不觉得自己错在哪里了……林雨桐压下脾气,不是说白春娟就如何过分了,只是自己对她的期许有些高。没达到这个期许,才会这么失望。但若是没把她看的那么高,许是说不上来失望不失望吧。 没再多说,只表示知道这个事情了,叫她不要多言语,该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回头立马立马拨厂里的电话,但要拨通的前一秒,她放弃了,重新给冷寒打过去,问假药材的事。 冷寒就道,“马上就列出咱们的供货名单。以后给药铺供货,选择其中几家连锁药铺就行。这个药广而告之!” 不说其他的是假的,但得告诉大家,哪里有真的。 而且,跟这些药店也要有完整的协议,不要叫对方以次充好,那才是坑害的更深了。 他现在为难的是,随着企业的发展,上层管理人员各方面跟不上,成了一个短板。 但这个话暂时不能提,至少在林雨桐没回到岗位上之前就不能提。要不然人家还以为这是林雨桐真要凉了,要不然自己怎么就动了人家的人呢?! 他是这么考虑的。 冷寒这么一说,别的没提,林雨桐就立马懂了,“每个人都每个人的任务,我完成了初创,剩下的升级改革就是你的任务。多余的事情不要多想……”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林雨桐刚够一年时间,就果断的回来上班了。 之前那件事的余韵还在,但风头已经过去了。对林雨桐吧,至少面上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她依旧低调,只管企业。今年第一批药酒上市,市场反响不错。紧跟着是制药厂。刘敏行找了其他知名的药企,两家合作,在这里建立分厂。她这次没受到什么波及,因为对刘佳多为照顾,刘淑梅一点没推卸,没牵扯到刘家任何人。正阳集团洗了底子,彻底转型,跟以前做了一次完美的切割。经一次事,也知道林雨桐是个啥样的人,因此,在这边建厂,那是特别听招呼。说了环保要过关,那就真请了环保局的专家过去坐顾问,你们说怎么做好咱们就怎么做。 所以,回来之后工作很顺利,朝九晚五,没有应酬。因为请她过去应酬,大家觉得那是自找不自在。 孩子也去幼儿园了,幼儿园人家秋季有运动会的,要求父母参加,亲子运动会吗?但因为上一次孩子被接走的事,人家也知道这是谁家孩子了,林雨桐再去幼儿园似乎也不好。要么,爸爸和爷爷陪你去,要么,叫姥姥姥爷陪你去,你自己选? 然后不高兴了! “人家都是爸爸妈妈一起去!” “那要不,转个幼儿园?” “不要!转学人家就不认识我了?” 可是隔了一年,小朋友们其实也不大记得你,你也不大记得住他们了。 反正不要。 把卢淑琴气的说林雨桐,“这开运动会叫孩子们玩呗,咋还弄个亲子运动会?一个个年轻人都不上班?请假去给孩子开运动会?” 林有志就道:“年轻人都得上班的,肯定都是咱们这些老家伙们去的。”然后就说孩子,“叫你爸你妈都上班去,姥姥和姥爷陪你去。大家都是一样的。” 孩子信了,然后回来就哭了。他发现大家并不一样,班里的同学来好几个家长,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反正只他家的家长最少,只有三个! 但是只你的参加运动会时候的照片最多呀!你看,你们园长和老师晚上不是就上咱们家了吗?拿了那么些个照片。都是老师帮你拍的。 卢淑琴是这么安慰孩子的,然后孩子把照片翻完是不哭了,抬头看着爸爸妈妈严肃的脸,一个人跑墙角面壁思过去了。 又咋的了嘛! 林雨桐叫了卢淑琴去厨房,“我给孩子做个炸鸡翅。”到了厨房了,才跟卢淑琴解释,“孩子小,想撒撒娇,哭闹哭闹,这都是小事。可要是不能明白人家在让着他,在偏着他,却为啥让着他偏着他的,那才是大问题。” 啥意思呀? 卢淑琴出去跟林有志一块看照片去了,有一个是孩子赛跑的照片,一个孩子跑错了跑道,一个劲的往前冲控制不住,撞金泽身上了,俩孩子都摔倒了。这个大人就在观众台上,看的见的。但孩子摔倒在家也不扶,很正常呀。他们和金保国都没当回事。三个人还一块说话,打赌说这小子等会哭不哭,所以没太注意。现在看照片,发现问题了。孩子摔倒了,园长和老师都过去了。都围着金泽,那个孩子还趴在地上哭呢。就这个关心金泽的照片连着拍了好几张,有园长温柔的抱着金泽的,有细心的给金泽擦眼泪的……其中一张是个走路有点蹒跚的老人把那孩子扶起来,该是孩子的奶奶还是姥姥。 易地而处,那个哭着没人管的孩子如果是金泽,你们怎么想? 而金泽,你当时就真那么疼,得要人安慰吗?你起来撒腿继续跑你的,情况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娇气可以,但得分时间,分地点,分场合,分在什么人面前。 家里人宠你,是因为疼你。可别人宠你,你就得想想是为什么了。 两口子生气,是因为这个。 面壁思过也思了,鸡翅好了,林雨桐就叫孩子,“过来洗手吃鸡翅了。” 蔫头耷脑的自己去洗了手过来了,跟他爸说,“我转幼儿园,不用你跟妈妈送,叫爷爷还有姥姥姥爷他们换着送……” 重启时光(127)三更(重启时光(127)这么一...) 重启时光(127) 这么一种教孩子的方式……好吧!还是少说话为好。 卢淑琴两口子其实晚上是可以回镇上去住的,但是最近真不成。厂子领导要换,镇上插手了。想上的和不想下的,一个个的都往家里跑。金保国最近都不敢回厂子去了,只叫小儿子和小儿媳给盯着,就怕被堵家里。都是村上的人,你说谁行谁不行呢?都上门,是想找桐桐。可这事是冷寒操刀办的,谁都能捣乱,就自家不能捣乱。所以干脆避出来了。 这一避出来,跟女儿女婿住一块了,一过三天,准能看见两口子收拾孩子。外面看看去,一个不顺心躺地上的耍赖的孩子都多的是呢,咱家七斤才多大的人?今儿这事说实话,孩子能有多大的错?那不都是老师们,想给你这个领导卖好。 孩子嘛,有人疼了,娇一娇,这不是很正常吗? 好家伙,看把孩子给整的,一点小错都要面壁思过。 一万个看不惯,但还是选择闭嘴。回屋后,林有志就道,“老祁说,这两口子往后的路长着呢,走到哪一边不好说。现在不好好管,那怎么着呀?等将来再想管好只怕也不大容易了。” 两口子真的特别利索,一点都没耽搁,给孩子转学了。 转哪去了?转到距离四爷单位近的幼儿园了。他现在也得按时上班了,这几年带孩子带进修的,攻读的是刑侦博士学位,虽然还没有毕业,含金量跟人家全日制的没法比,但学没学到东西自己知道呀。关键是,之前又立功,现在学历也上来了。刚好局里要组建一个网警大队,四爷现在就是干这个的。 这个不用到处跑,基本就在单位。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属于工作时间正常的。 可这时间再正常,也没有三点半下班的道理呀。 但幼儿园有三点半放学的权利。 把孩子交给托管,四爷和桐桐是真不放心。这就属于不想叫老人帮着带孩子都不行的。金保国和林有志两人把时间分了一下,一三五林有志和卢淑琴接,二四金保国接。 不用你们两口子答应,我们反正说好了。 孩子明显更喜欢爷爷接,因为每次回去,张爷爷就做好些好吃的,吃了就上游乐园,一直玩到六点半以后,被下班的爸爸妈妈接回家。这边玩的地方大嘛! 当然了,到了周末,不管怎么样,也会抽空去看看杨碗花。她现在那个状态就是勉强在院子里转转,每次都要求四爷,说带我去京城那边,好好叫大夫给瞧瞧。那谁谁谁做完手术也跟我一样,但人家做了第二次,就好多了。 这不是一码事的好吗? 四爷也给了建议,“要不,我给你找个中医大夫,开点中药慢慢养着。” 不!你就是不想给我治。 桐桐偷着写了方子叫药店给熬好,然后给提过去放冰箱里,每天一包,坚持喝三个月。至少走动的时候没那么难受,可没用,一包都没喝,直接给扔了。 杨采花回回打电话,意思是,不行哪怕去省城给看看也行。可有意思了,每次都打给林雨桐。好像是林雨桐不叫看病似得。连着打了四次,随后林雨桐直接把这两人给拉黑了。 毛病! 反正有段时间,两人的花活不少。杨采花带着妹妹去省城看病了,跟人说没法子,她妹妹没人管。结果怎么去的怎么回来了,手术的损伤已经造成了。你叫人家怎么跟你解决。 许真是人闲生是非,姐俩发现折腾不动林雨桐呢,跑去折腾钱果果,打电话催呢,这不是一直没孩子吗? 催的实在叫人受不了了,年前的时候,两口子瞒着人,跑生|殖中心去了,咨询试管婴儿的事。 谁知道去了一趟,金嗣明回来跟林雨桐说,“嫂子,我今儿好像见到林雨桃了。” 嗯? 真的真的好久没人提到这个人了。 林雨桐小心的朝厨房看了一眼,今儿桥桥回来,林有志和卢淑琴正在厨房呢。没弄清楚之前,她不想叫林有志听见,否则也是白挂心。 她朝阳台上指了指,金嗣明跟钱果果就跟过去了,把隔断门拉上,钱果果才道:“是我排队做检查的时候看见的。我没见过林雨桃,但是我见过她的照片……” 钱果果逢年过节会去林家老宅给老两口子那里坐坐,因此看见过。 “这取检查结果的时候,我就留心了。一般不都是护士拿出来,然后念名字叫过去领吗?果然就是叫林雨桃。” 那就是人在省城,且已经结婚了。要不然正规的医院也不可能给做试管呀。 林雨桐就道,“她没打算回来,就别去打搅,再见到了,也只当没认出来。”说着就问两人,“又没毛病,好好做什么试管呀?这做试管对女性的伤害尤其大。” “我们这个还好……要是检查都没问题了,就是做个助孕……”说着就笑,“我们俩还想一次到位,一次生俩。” 哦!要是为这个的,那倒是做那个更快捷点。 这事三人知道,跟谁都没提。知道等桥桥回来人家是吃团圆饭的,这两口子也没多呆。 桥桥是已经晚上八点了,才从机场直接回来。黑了,也瘦了,但却神采奕奕的。一进门就把孩子架在脖子上,“小子吃是啥了,又长这么多!” 金泽说他舅,“又一个回来!又一个人回来!连个媳妇也没有。” 家里一下子就喧腾了起来。 饭桌上问起工作的事,桥桥挺兴奋的,“之前替导师拜访了他的几位同学,有一位教授给了我推荐信。咱们省的财经大学,推荐我过去,面谈的时间都约好了。” 省财经虽然是个二本院校,比起他的母校名气是没那么大,但好歹有了一个他一直希望有的平台了。 这可是大喜事,林有志没喝多少,可晚上却明显看起来晕乎乎的,一直拉着卢淑琴说‘谢谢’,“没想到……没想到,我能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等扶到屋里躺床上了,才听他又念叨了一句:“我不求别的,就盼着桃桃找个好人家,衣食无忧的,就成了……这辈子就没啥可操心的了……” 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记。 林雨桐觉得林雨桃这还不定躲家里躲到哪一年呢,结果年前,人家大包小包的回来了,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很体面的女婿。 高高的,身板很好的那种。家在省城近郊,不算是城中村吧,反正也不远。 家里还是做生意的,花卉生意,在花卉市场里开着个门面,她平时就在店里帮忙。 林雨桐就看四爷,两人之前住城里的时候,还带着孩子去那里了。买了不少盆栽,如今人回来了,但是盆栽都放欧阳那里了,叫她帮着照看的。因为带着孩子转,所以,把犄角旮旯就转到了。就是告诉他啥地方是啥样的,就是这建筑布局,各方面也是有讲究的。所以,林雨桐敢保证,在花卉市场并没有见过这两口子。当然,也可能是自家去的时候刚好赶上人家不在店里。 但怎么说呢?新女婿上门了,接待着吧。 林有志就先问:“去你爷爷奶奶那边了吗?” 林雨桃低了头,“还没去,在十字路口下车的。” 意思是去老宅得从这边的门口过,不好过门不入。 卢淑琴就说:“那你带着俩孩子过去吧,我在家做饭……”说着就看林雨桐,“你要是忙,就忙去吧。” 林雨桐其实是没啥假期的,周末倒是有。刚好赶上周末,又是年前,新厂子的领导刚刚确定下来,人心不稳的时候,她昨晚上跟四爷回来,就是被冷寒请回来,安定人心的。叫村里这些都老实些,不少分钱就得了,都是为了厂里好,就别闹腾了。等管的不行了,分的钱不见涨了,再闹腾不迟。 结果回来了,家里昨晚上坐了那么些人,光是卤猪蹄就耗费了一锅。今儿贪睡了点,想吃了午饭再走,结果就赶上这一茬了。 林雨桐也没法走了,不放心家里。 四爷也说:“没啥事,我们就先不走了。”不想叫桐桐下厨,“我去对面订一桌饭叫送来。” 行吧! 林雨桃这老公,叫温程。见人可热情了,进了门,林雨桃喊了一声‘爸’,人家跟在林雨桃后面,见到还有卢淑琴,就喊了一声‘爸’‘妈’。 卢淑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对四爷热情的很,又是递烟,又是摸打火机点烟的,瞧着特别活泛。看见孩子在院子里骑他的小自行车,愣是摸了两百块钱塞到孩子的兜兜里。 跟林有志还满嘴的说软话,“桃桃犟的很,我说早该回来了,她是拉不下脸来。我就说,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谁还不犯浑呢?只要回头,爸还是爸,妈总还是妈。就这还不敢,我是把她诓上车才给带回来的。” 林有志心里是怕的很,连孩子都懂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示好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懂?这女婿看这没毛病,但他的心哪里敢放下? 重启时光(128)三合一(重启时光(128)就是有...) <divclass=readsmallstyle=color:#009900>作者有话要说:</br>明天见。着急陪老人去医院,稍后捉虫。<hrsize=1/> 重启时光(129)一更(重启时光(129)四爷发...) 重启时光(129) 四爷发现他被桐桐带偏了。 躺在床上,扭脸看看桐桐,人家睡的可好了,说睡就能睡,心里的事给你倒出来,觉得啥事你都能解决,然后她真的一点心事都没带,睡她的去了。 四爷睡不着呀,辗转反侧,把事情捋了一遍之后――真的,他发现现在站在桐桐身后,觉得能放心她,所以想的少思的少了。 这事吧……其实算个屁事? 还没指导孩子做手工磨人呢。 桐桐的想法,她把背后的眼睛想的特别高大上……可哪怕他真的特别高大上,哪怕他真无所不能,但那又能怎么样? 首先,是‘天道’奈何不了自己跟桐桐,才有了一个类似于‘使者’的存在。 而这个‘使者’原先是什么这个现在还无从得知,但现在他就是地地道道一人! 是人就有欲望,而此人的欲望还特别的强烈。 这家伙比较倒霉,来的时代出现了偏差。刚好到了那个特殊的年代,在那个年代他吃不好住不好,精神还各种的受限,可以说,满足不了他的各种欲望,他跑了,出国了。而跟他相比,自己和桐桐什么日子都是自己趟过来的,孰优孰劣? 再则,在那个年代,跟刘淑梅未婚先孕。看看欧阳,再看看他。欧阳这么大年纪了,从来没有谈过对象,为什么?她一定是坚守住了某种东西。而对方,并没有。他跟人一样,有了男女之欲。 刘淑梅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成了他的工具的。他成功的给刘淑梅洗脑了,或是是通过某种办法,达到他的目的,叫她为他所用。 随后,在国外的这些年,他跟刘淑梅的联系是什么?是刘淑梅的金钱!他痴迷于有钱人纸醉金迷的生活。 然后,他还胆小。他惧怕伤了自己和桐桐,因为自己和桐桐是有大功德的,真要是做的过了,他怕因果。 但是他又不能什么也不干,要不然这有违他的使命。 爱钱又胆小,这不仅是个人,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如果非说有什么特殊的,那他也不过是个掌握了一些秘密的普通人。 当一个普通人掌握了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他会如何?他会战战兢兢,稍微有点动静就进退失据。 把这个人剖析明白了,然后四爷就觉得:我要跟这么一个普通人为敌吗? 掉价!四爷的思维模式是:这天下没有不能用的人,端看你怎么去用。 就像这个‘使者’一样,只要变成了人,就能为我所用。端看他想要的是什么,我是否给的起他想要的东西。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的话,四爷就想,一个普通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趴桐桐耳边,低声问桐桐。 桐桐睡的迷迷糊糊的,心说,这是什么问题? 四爷问了个说法,“你还是你的时候,你最想要什么?” 什么叫我还是是我的时候?嘟囔的问完了,反应过来,她连眼睛都没睁开,“我就想着,老天要是能赐给我一个金手指,那就好了,我无所不能,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走上人生巅峰!再不行,那就给我的机会叫我重来一次,我一定会……” 话没说完,她彻底的清醒了,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四爷。 四爷就笑,“你有亲眷,你想重来,这不是给自己寻求机会,你是想给父母争气,给家庭一个更好的保障……” 嗯!这么说也对。 四爷就问说,“那要是这人亲情淡薄或者说被亲情背叛了呢?” 林雨桐懂了,四爷是暗指刘佳本来没什么特别之处,她所知道的秘密也一定是一知半解,还多半来自于她的父亲。 根据刘佳的说法,她跟她的父亲并不亲近,这应该是事实。但她的父亲若是只把她当个人质辖制刘淑梅,那不是一个又聋又哑的孩子更好掌控吗?还能更好的保守秘密。但是他并没有。像是刘佳的情况,属于听不见错过了说话的那种,要学说话,得先把耳朵的问题解决了。那就是说给她治疗耳朵的一系列安排,还是她的父亲帮着安排的。之后又专门找人教她说话,不仅教了外语,还教了中文,甚至于唇语! 也就是说,此人心里最初,并不是没有一点亲情的概念在的。 他也希望有人能延续他的一切,但人复杂就复杂在这里,人心是没法算的。他的女儿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走。 那么,刘佳所做的一切,其实就是在背叛她的父亲。 如果这个父亲真的一点亲情不念,那么刘佳再是防备,她能安然无恙吗?对方当年能在特殊的年代了,从大北方的城市里跑去南边并顺利的偷DU出去,他没点手段吗? 但是刘佳安然无恙。 桐桐坐起来,四爷给的这个思路是她从来没想过的。其实是自己心里把对方妖魔化了。如今这么一想,那么桐桐也就想到了,“不用跟此人为敌。” 对的! 不为敌,他的女儿就不是他的敌人,所作所为就谈不上背叛。 四爷又问桐桐,“为什么帝王总是盼着长生不老,普通人又总是说,人间不值得?” 因为帝王好呀!帝王要什么有什么,他当然希望长生不老。普通人的日子过的太操蛋,崩溃的极点了,想的永远是人间不值得。 所以呢? 桐桐看四爷:“所以,我们得先叫他留恋人间。” 对的!受人尊敬,在一定的圈子里有地位,有如花美眷,有父慈女孝。得叫他想着,我要是能长生不老,或是再世还为人就好了。 四爷就又道,“而我们,给的起他价码。事实上,我们就是掌握了长生秘诀的人……”林雨桐秒懂,指了指自己,“我,还有金手指。” 对的!如果是带着金手指的人生,你想不想再来一次?一次又一次?一直攒功德到天道也无可奈何的地步! 林雨桐就点四爷:“要么说你坏呢!”只要对方真能一直做好事,那叫他一直轮回下去又如何。 这就相当于在自己和四爷前面放置了一个挡箭牌,坏事瞬间变好事。 再说那个金手指空间,放在自己身上现在并无用处。还能被别人操控的东西,就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和四爷身上但凡有点事都能被‘天道’所查,细细想想,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呢?唯一不属于自己的,就是空间了。 鸡肋一般的东西,舍弃了又如何? 这就跟当时四爷舍弃为妖的能力,只一心要做普通人一样。带着空间,自己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妖? 以前是想舍都没有途径,如今有人能接盘,何乐而不为呢? 林雨桐吧唧一口亲四爷脸上,危机变转机,之间就差了四爷而已。 四爷逗她:“舍得?” 你才是我最大的金手指,啥东西都不能换的! 有了方向,林雨桐就发现,完全不用那么急着安排什么,一切按部就班的干就行了。 小廖一上班就发现,领导的心情特别明媚。明儿周末,他还笑问,“您有什么安排吗?” “你安心过你的周末,我去省城一趟,一个朋友开了个农场,我去看看。”林雨桐说着,就忙她的去了。 周末两人带着孩子真往省城去的,她提前给欧阳打了电话,“听说刘佳开了农场,在哪儿呢?我去瞧瞧去。” 欧阳正跟刘佳在这片地上规划呢,见她问了就把地址说了,“你过来吧,我们都在。不过这边连个房子现在都没有,简陋的很……”意思是带着孩子呢,你掂量掂量。 林雨桐就笑,“现在这孩子,说是长在农村。可昨儿突然问我,妈妈,老鼠有多大……” 光在图片和动画片上看过老鼠,但没见过真老鼠。 欧阳就乐,“行,带来吧。” 挂了电话,刘佳就问:“要过来吗?” 对!要过来。 刘佳的眼睛闪了闪,低了头下来。她其实是有些不解的,这不是应该躲着自己吗?怎么还主动凑上来了。 那边林雨桐听了地址当时没说,挂了电话却跟四爷道,“在林雨桃那个村,刘佳不会无缘无故的选这个地方。” 那个温程必然有问题。 发现这个了,那根据银行账号资金往来,其实是能抓住对方的尾巴的。 这个农村除了在近郊,别的没丝毫特别的地方。两人带着孩子去的时候,欧阳和刘佳正在路口等着,车靠着路边停了,林雨桐比四爷先一步下去。 林雨桐跟两人抱了抱,“地方选的……没有丝毫特色。” 把欧阳惹的就笑,“我也是这么说的。”她朝远处指了指,“那儿有个不大的水坑,利用起来能做池塘,别的真是一言难尽,这地方吧,要做成农庄,至少得三五年才成。”说着,就去抱孩子,“叫干妈!” “干妈!” 干妈带你去找野果子去,不就是没见过老鼠吗?干妈带你抓田鼠去。其实长的都大差不差的。 这是知道林雨桐不会闲着没事真为了叫孩子来这种地方玩,必然是找刘佳有事。这里面夹着刘淑梅的事,她回避了。 刘佳就看林雨桐,温和的笑一了一下,看向孩子,“真可爱!孩子就该有父母,得叫他幸福完整的过一生。” 看似在感叹,其实是在提醒林雨桐,得多为孩子想想,别冒进。 林雨桐也笑,看向刘佳,“我想见他!” 啊? 重启时光(130)二更(重启时光(130)刘佳认...) 重启时光(130) 刘佳认真的看林雨桐,“你要见谁?”她自己不觉得,可其实,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开始抖了。 林雨桐坦然的很,“我要见你父亲。如果你能联系到他,就请转告他,我想见他。” “见他干什么?”她的声音不由的尖利起来,甚至于整个人都在发抖。 林雨桐一把摁在她的肩膀上,“别怕,事情也许不是你以为的样子。” 我以为的样子?! “对!你以为的样子。你觉得你什么都知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林雨桐笑的越发坦然,“别被似是而非的东西给吓到……”对方不可能把什么都跟女儿托盘而出的,林雨桐可以笃定这一点,“你只要告诉他,我们能帮他……” “你和你先生要帮他?” 林雨桐哈哈就笑,“别怕,没有人想当坏人,没有人想躲在暗处不见天日。”她看向刘佳,“我是希望还给你一个站在阳光下受人尊敬的父亲的,这难道不好?” 站在阳光下? 受人尊敬?刘佳这一天都有些魂不守舍,回去更焦灼不安。 自己以为的真的不对吗?为什么对方的态度敢这么坦荡。看惯了那个人躲躲藏藏,跟做贼似得作态,她一时间无法理解林雨桐夫妻这自信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但对方这么郑重的态度,直接找上门,她沉吟了半晚上,还是起身,拨通了一个好久都没再打过的电话。 那边的声音依旧低沉,像是压抑着某种怒气,“喂――” “他们想见你。”刘佳说了这么一句,本想直接挂了电话的,但还是又说了一句,“说是能帮你……”把林雨桐的意思表达到了,然后就直接给挂了。 帮我? 嗤!怎么帮我?谁也帮不了我?我的命运不由我来定。蝼蚁一般,才是人的宿命。 可这么快就叫人把老底摸到了,这个叫人很不爽快。 左等右等不见对方主动联系,林雨桐就拿不准,“不上套?” 四爷就笑,“欧阳该是跟此人是一个来处才对。那为什么已经有了这个人,却还唤醒了欧阳。” 这俩的年岁差着呢! 对的!作为人,是不能避免生老病死的。虽然他们的死可能只是归去,但贪恋人间的人不会想要归去的。这就跟年老的人惧怕死亡一样。 对方小心的唤醒影响欧阳,却不冲出去告诉欧阳一切,能为什么的?只能是因为他怕被替代。这就跟在夹缝里生存一样,得应付上面,不得不做出很多敷衍的动作来一样。 随着身体一天天的老迈,他会出现的。 要是不出现,那不妨逼他一逼。 怎么逼呢?他留下了那么大一把柄――温程! 温程被刘佳揪住了尾巴,而刘佳还把农场放在温程家那一片,这其实是给林雨桐提醒了。 先把对方逼出来,温程或可一用。 然而不等四爷用温程,温程不知道是出于自身的意愿,还是收了人家的钱想干啥事,雇了一医疗公司的医疗车,直接带着林雨桃回娘家了。 原因还是一样,桃桃没人照看。她妈给做的饭不好吃,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他也不求别的,只希望回来能待上一段时间,叫桃桃把胎稳一稳。 不过还算知道分寸,没有给送卢淑琴那边,直接送去老宅了。 这一去老宅住,林雨柱带着孩子就不好再住了,这么着怎么都觉得不方便。对面钱艳群已经搬回去了,但钱艳群还是不叫儿子和媳妇跟她一块过,“你们到新宅那边去住吧,房子也晾晒的差不多了,没事。” 当初回来就买了排碱渠那边添了做院子,又盖了房子。是照看老爷子和老太太,这才没走。当然了,跟两老人住着,平时家里的开销,都是老人出的,比较省钱也确实是。 老两口现在有钱,没有人会对老人马虎的。 如今桃桃住回来了,人家小两口不是说要腾房子生气了,主要是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还得伺候你? 咋这么大的脸呢?人才一到,把事儿一说,杜晓茹就给林雨桐打电话。等闲没事他们都不打搅林雨桐的,但这事不说不行呀! 桃桃住回来忙的是谁?肯定是林有志呀。吃啥得给做啥,然后给送去。 要是别的时候,林雨桐早一脚给踢出去了,但现在得从这个温程的身上把背后的人揪出来。林雨桐还就叫她留下,但想劳累谁那是办不到的。 叫欧阳帮忙,在省城保姆公司里找了个保姆,也都是农村人,老实本分的。干三个月却给付半年的工资,去伺候三个月。要是好,要是不嫌弃是农村,以后留家里伺候老爷子老太太都不是不行。 这个钱林有志没叫闺女出,他自己认了。对人说的时候也说了,桐桐生孩子的时候也住娘家,那是我做什么桐桐吃什么,基本不挑嘴。到了桃桃跟前,我专门雇人啥也不干,只伺候她。 这个……谁都没法指摘当爹的偏心了。 温程算是个机变的人,可也没想到最后这么着了。这成了啥事了?原本想着,作为孩子,回来哭一哭可怜,大人怎么着也不会看着不管。愿意不愿意的,都会叫留下来的。现在这一留下来,可却是老丈人掏钱请人照顾孕妇的。这……别人会怎么说?说你没本事,老婆有孩子了,只知道坑人家娘家人。 林雨桃打从知道花钱雇人了,脸色没一天好过。她是想过的好回家叫人看的起的,结果呢?外面不定怎么说自己呢。 这心情一不好,就觉得肚子往下坠的难过,一阵一阵的。 这可把温程吓的够呛,叫了卫生所的大夫给看了,又给打上了保胎的针。他心说,我挣钱是为了生儿子的,可要是因为挣钱把儿子给折腾没了,这可就太操|蛋了。 他赶紧找老丈人,“钱不能您出,这钱我和桃桃出的起。其实在我家那边也能雇人伺候的,可桃桃就是想家,想亲人,我这才没法子给带回来了。只要叫她舒心咋都行的。钱您千万别给……”林有志摆手,“我已经给了,你就别折腾了。我两个女儿,不偏着谁。” 行吧!钱花了,咱不能心安理得。这给老丈人家就得舍得,一趟一趟的,什么龙虾螃蟹,啥贵买啥。这些孕妇都不能多吃,少量的尝两口就得了。买来就是叫大家吃的,大家吃的好了,感觉桃桃扬眉吐气,比自己吃了还满足。 可这唯一一个不好的就是,开销一下子大了起来。 说是花钱如流水也不为过。 只出不进,这不是长久的办法。 温程背着人给老板打电话,“搞好关系都是要花钱的,林家又是见过世面的人家,小恩小惠,根本就不行。靠亲情?只要我老婆跟我离婚,这亲情自然就来了。人家正恼着呢,这不得慢慢来吗?我也不要多的……十万!再给我十万就行!这边的收入高,小钱人家就看不上!” 温程倒是拿到十万了,可对方的尾巴也叫四爷给揪住了。 等这人半夜里接到一通陌生电话,对方开口说:“梁先生,令媛没有把我们的意思转达给您吗?” 梁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任务对象,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那边很轻的笑了一声,“老这么躲躲藏藏的,也没什么意思。见一面吧,我们见面谈。人嘛,就该活在人群里,回来吧!你知道的,我们出国虽然有些麻烦,但要是出不去的话,少不得要想法子另外找人给你添些麻烦的。” 梁山只知道对方是任务对象,且知道对方一些笼统的情况。可这二人到底是谁,经历过什么……万千世界,形形色|色,鬼才知道。但能成为任务对象,这本身就说明其能耐。他要是被抹杀了,这虽然能叫上面的人有理由对这两人出手镇压,但于自己而言,要真是如此,自己就真的完蛋了。死了就真的是死了,什么也没有了。 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他是被送过来的人头,所作所为就是为了叫人物对象出手对付他,然后作死的死在这两人手上就对了。 他现在不知道,这是对方设下的圈套目的是杀自己,还是对方真的想帮自己。 帮自己? 做什么美梦呢?那是不可能的事。 可要是个圈套,这个圈套自己非钻不行。早就注定的宿命,怎么躲都是躲不掉的。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但愿看在自己视死如归的份上,别叫自己真没了下场。 于是,一个叫梁山的男人从越NAN入境,转机几次,在省城机场落地了。他谁也没通知,但出机场的时候却发现了刘佳等在外面。 他微微怔愣了片刻,满眼复杂。 刘佳沉默了一瞬,到底先迎了上去,接了他的行礼,“他们叫我来接你。” 言下之意,现在不是只你知道他们的动向,他们也知道你的动向了。 梁山没言语,跟着上了车就闭上了眼睛,直到被带到一片荒地边上,下了车,看到远处的池塘边,一对男女背对着他,在池塘边悠然的钓鱼…… 重启时光(131)三更(重启时光(131)刘佳没...) 重启时光(131) 刘佳没过去,只是打开后备箱,把钓具递了过去,然后返身上了车,关了车门,连助听器也摘了。 梁山拎着水桶拿着吊杆过去,选了个距离对方不远的位置坐下来,然后慢悠悠的整理钓具。 “上钩了!”桐桐笑道。果然,一尾还不算小的草鱼果然上钩,拎上来目测一下,三四斤是有的。 林雨桐过去给桶里弄了水,四爷也把鱼弄上来了,然后鱼放进桶里,一幅放弃再钓的样子。 梁山想把饵挂上,却怎么也没成功。林雨桐过去蹲下,“老者,我帮您吧。” 像是不知道他是谁的。 梁山满眼复杂的看林雨桐,一时之间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刚才那一句‘上钩了’几乎吓的他心脏停止跳动,如今人在身边,他半点也没有感觉到如沐春风。如果有的一比,那就是他全身戒备,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对她。 但对方就真的是给他把鱼饵放上了,然后她真的就起身了。可这一起身,衣服兜里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掉了出来,落在地上砰的一声。 他吓的先是往后一闪,可紧跟着就发现,林雨桐像是没发现掉落了东西一样,直接走开了。 这是给自己的东西吗? 为什么不给,反而像是掉落了一样呢?这东西上有什么?一定是非常诱人的东西吧。但诱人的东西都是有DU的。 可对方要真的要自己的命,这有DU没DU有差别吗? 他捡起来,扬声道:“你掉东西了。” 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哦……老先生看错了吧,那不是我掉的。” 什么意思? 梁山拿在手里,风把书页吹起来,里面的东西他扫了一眼,应该是药方。刚才看见什么当归十克,防风五克……等等等等,一晃而过。 他的脑子里哄的一下,林雨桐用的药方他叫人实验过,效果很好。而自己手里这厚厚的一本,不会是药方吧。 要知道,这可不仅仅是钱,更是一份偌大的功德。 一时间,他的手不停的抖,先把东西递过去,但却舍不得。可不给吧,他又觉得,对方明显不怀好意。 可给自己这个,叫自己积攒功德,对自己有什么坏处吗? 坏处没有!所以,不能这么想,只能想着东西给了自己,叫自己积攒功德,对方会得到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呢?用自己去遮挡他们的光辉!他们是想叫自己成为那个靶子,他们好从容脱身。他们知道要被制裁,所以才找了自己这个替死鬼。 可这个替死鬼,自己能拒绝吗?自己想拒绝吗? 一个普通人成为不死不灭的例子就在眼前,没道理他们走的通别人走不通吧? 他们给自己这个,就是把轮回的秘诀告诉了自己,靠着功德,可以永生。 他自己知道的方式是能量石,能通过能量石跨越时空,他就是这么来的。但这种东西并不超然,说到底是通过科学的方式穿越时间和空间。 一个是科学,一个是玄学,是两个不同范畴的东西。 但是没有先期利用科学的法子,是不可能达到玄学所要求的高度的。 他只知道眼前这两人,前期确实是靠着科学的东西,后来发现,有没有那东西,两人都能穿破时空的界限。这才发现原来普通人是可以做到这个极致的。 而那个空间,如今像是工具一般的存在,便是封了它,对这两人也没有影响。唯一能起的作用,就是锁定这两人的位置。而对方以这样的姿态站在自己的面前,手里举着一个DU苹果,哪怕什么都没说,但表达的那个意思就是:我们能帮你,按照我们给的路,那么你也会成为我们。 他曾经是不怕死的吧,但成了人,从呱呱坠地到垂垂老矣,才发现人其实是会惧怕死亡的。他攥着这个东西手紧了紧,然后又放松,再好的东西,如果没有能量提供给自己多轮回几次,自己是没有机会积攒足够支撑轮回的功德的。 他把这本药方递出去,可紧跟着,突然就明白过来,给自己这个,当然知道自己还需要什么。于自己有大用处的东西,于他们是鸡肋! 当然了,这个鸡肋它很诱人。它有一切梦想中的东西,试问,谁能舍得把这样的东西送人?就像是放在首饰匣子里的珠宝一样,哪怕没什么机会佩戴,就那么放着落灰,但你要说把那玩意送人,没几个人舍得。 这是人性! 可要是有人就是舍得呢! 他急切的朝两人看去,就见林雨桐不停的擦钓具上的一处污渍,金嗣业在边上道:“时间长了,想弄下来不容易,方法不对也不行……” 梁山瞬间冷静了,是了!是了!就算对方想给,可方法呢? 自己只知道能量石,可能量石如果拿出来是要扰乱自然秩序的,怎么样才能叫那东西再两个人身上发生转换呢?除了要解决这些问题,自己还要考虑,怎么才能叫带着林雨桐烙印的东西在自己的身上生根发芽,这都不是一句话就能办到的事。 梁山没有把药方再递过来,这就算是接下了。然后眼看着林雨桐和四爷离开,什么话也没说。 他一个人坐在池塘边良久,天擦黑了,他起身往回走,刘佳的车还停在马路边上,他直接上了车,“去保安县,你知道他们的住处吧,走!” 找他们吗? 刘佳想起林雨桐走前说的话,“他要是要找我们,你带他过去吧。” 又被人家料到了。此刻梁山的样子像是发了一笔横财的赌徒,赢了不肯走,还要再加砝码,看的人心里跟着发慌。 今儿晚上家里只有四爷和桐桐,林有志和卢淑琴在镇上,因为林雨桃住娘家,林有志不能老在县城不回去。孩子被金保国接走了,两人在家正吃饭了,门铃被摁响了。站在外面的只有梁山。 “请进。”四爷把人让进来。 林雨桐招呼,“要不要吃点?” 不用了。 “那坐吧。”四爷请人坐了,才问说,“有事吗?” 梁山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我意外得了一本药方古籍,经过验证,药效不错。我知道贵县在发展药品加工产业,我想投资建厂。” “哦!”四爷就道,“原来是公事。”他就起身,“领导,找你的。” 林雨桐就笑,“欢迎呀!欢迎一切同路人。” 这话的意思梁山GET到了,“有些事非合作不可。” “我是有合作的诚意的。”林雨桐就道,“我想这一点梁先生应该感觉到了。利人又利己,我没有不合作的道理。” 梁山就道:“制药产业的经济价值我心里有数,这部分钱我会拿出百分之八十做慈善,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我会投入一些科研项目的研究……到时候还请领导给予指导……” 林雨桐听出了潜台词,他会花费一些时间和金钱,去做一个工具,帮助他拿到空间。 这个东西他可能听过,但未必见过,更没有使用过。而自己应该是见过还用过的。 这话将林雨桐的思绪带到了自己最初的开始的那个世界。时间太久远了,久远的差点忘记。但如今再去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当时那个世界应该也有外来者的。要不然,那种超科学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那个外来者,应该像是现在这个梁山的存在。 从自己的经历可以推断的出,这是一种前后两个时空的碰撞,超前的科学与远古的玄学的碰撞,这个东西当时在自己身上是并存的。 自己去掉了灵魂上的烙印,但这个科学的空间,其实就是另一种烙印,从前没有契机去掉它,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 自己与梁山,只能用那句‘彼之□□我之蜜糖’来形容。 一个多了那东西是负担,一个是缺了那东西却不行。 这个东西怎么转移,是不是要借助什么工具,想来梁山是知道一些的。他当然可以试着去做,但是前提是:“……我们别忘了初心才好。” 梁山明白这意思,是说超现阶段科技的东西都是不该存在的,叫自己别把东西漏出去。他也马上表态,“不管是做企业还是做其他,我都会坚持零污染。”为的就是永生,攒的是功德,怎敢做有损功德的事。 那东西做的时候就会安装自毁装置,一旦使用就会自毁,不会留下一点痕迹的。 林雨桐点头:“那就合作愉快!” 梁山的心马上放下了,他知道,像是林雨桐这样的人,给出承诺就不会反悔的。于是也利索的起身,“合作愉快。那就不打搅了,告辞!” 在告辞之前,林雨桐还有一个要求,“慈善……梁先生有此心,我看就交给令媛来做。令媛生于黑暗,但长的光明……虽身有残障,但心性无暇,是个可托付的人选。” 梁山一愣,叫佳佳管,就意味着欧阳必然会参与进来。这不仅是给自己机会,也是给欧阳机会,否则,欧阳会是一个死局。 梁山犹豫,毕竟空间这种东西,从没听说过能分成两份的。 林雨桐朝四爷看了一眼,梁山瞬间就明白了,他以为眼前这两人都有呢。要是如此,那他便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把人送走,四爷才摸摸桐桐,桐桐应该是有三个空间才对,她现在是要全部舍弃! 重启时光(132)三合一(重启时光(132)“妈,...) 重启时光(132) “妈,我回来了!” 一个身高高到得仰头去看的少年左肩膀挎着书包,右手拎着篮球,左右里还晃悠着钥匙。把钥匙挂刚进门的地方,书包放鞋凳上,篮球赛鞋凳下,脱下四十四码的大运动鞋,换了拖鞋踢踢踏踏的就进来了。 林雨桐在厨房呢,应了一声,“洗手,准备吃饭。” “我爸还没回来吗?”金泽一边去卫生间洗手,一边扬声问,“他们那个案子是结不了吗?” 金融诈骗,很多涉案人员都在国外,事情不是那么好办的,需要协调的东西很多。 金泽洗了手进厨房,过去端菜上桌,见是凉面,“给我大盆,我要拿盆吃。”可烦那种吃一小碗,拌一小碗了,太耽搁时间了。 结果饭菜一上桌,四爷回来了。 金泽蹭一下起来了,一边去接他爸,一边喊里面,“妈,我爸回来了。” 听见了。 金泽又是接他爸的公文包,又是狗腿的拿拖鞋,四爷都不忙着换鞋了,“你小子又想干嘛?” 这小子探头朝里看,见老妈没出来,声音低低的,“我爸把爷爷给我的零用钱没收了。” 那肯定没收的有理。 “不是,爸,咱得讲道理。爷爷给我的,那就是单纯赠给我的!”金泽跟着他爸的脚步,他爸洗手,他在边上捧毛巾,力争要要回他的零花钱。 这十年金保国的生意做的低调,但是真的挣钱了。他也没再找老伴儿,生活也不算奢侈,反正花销跟当年也没高出多少。就是保持那个水准的消费水平,然后就是攒钱,给儿孙攒钱嘛。 钱果果当年到底是已经医疗手段干预了,也确实是生了双胞胎,但是是双胞胎闺女。家里也爱的什么似得,惯着吃惯着喝,惯着日常开销,金保国花钱那是从来不手软。但是,一说到家产继承,金保国的话头永远都是,将来嫁人,爷爷给你们陪嫁大别墅。但跟大孙子的感情是不一样的,爷孙俩常不常在一块嘀咕,如今金保国有多少钱,四爷和桐桐不知道。虽然两人想查的话,随便扫一眼账本心里就有数了,但没事查这个干嘛,对吧?两人是真不知道,金嗣明和钱果果就更不知道了,但是,金泽知道。他爷的存折在哪,银行卡的密码是多少,银行的保险里放的都是啥东西,存了几本房产证,就他知道。 之前给过孩子一张银行卡,卡里的数目是六位数,林雨桐给没收了。结果周末打扫屋子的时候,在这小子的枕头里掏出一万大几的钱出来,都是他爷爷给的零用钱。 才上高一,你干啥要那么些零用钱? 这是学校坚决不叫带电子产品去学校,要不然这电子支付,有时候真是防不胜防。饶是防备的这么厉害,这小子网购你也拦不住。为啥网购会有那种‘请朋友代付’的功能呢?看上啥了,他爷爷把钱付了。有时候东西直接放在门卫,他过去取了,然后在外面拆了,你都不能知道。 平时爷孙俩偷偷摸摸的就算了,如今越发肆无忌惮了。这小子还在喋喋不休,他爸擦了手,“你拿着那些钱想干什么呀?” 他倒是不乱花,也没有给游戏充钱,给主播打赏的这些毛病。身上的衣服不是多贵的,就是一般的运动装,去学校多数还都是校服。不过是爱打篮球,爱运动,运动鞋选比较贵的那种,其他的,没啥特别大的开销。爷孙俩网购的东西,都是那种乐高,或是那种组装性的东西。这种的有些就是比较贵,金泽喜欢收集这些。屋里的架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从最开始那种小的简单的,到大的复杂的。最开始是为了磨他的性子,后来人家倒是爱上了。中考那么忙,每天晚上洗完澡一个一米八往上的大个子小伙子坐在地板上玩一会子那个,然后上床睡觉。 金泽跟着他爸上餐桌:“我想买潜水设备!” 游泳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想潜水。 “你跟你爷爷说你是要买潜水设备的?”四爷接了桐桐递过来的筷子,问孩子。 金泽心虚,“还没来得及!” 那是你不敢。 为了你学游泳,你爷爷愣是请了三个私教,跟了你半年。现在你一说游泳,他还非得跟着。你学潜水?呵呵! 四爷摸出手机,直接把电话打过去,“……跟您说了,不要再给钱了。他拿钱干什么您根本就不知道……要去潜水,您要是乐意,您就给买……” 把金保国吓的,“不给!再不给了。” 第二天就从县城来省城了,人家倒不是生气孙子要买那玩意。他生气的是,“现在这钱也太难挣了!我这是年纪上来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真要有钱,给我孙子买大游轮,专门请人跟着……” 跟着能怎么的? 那么多运动,为什么就非得喜欢那种带着冒险性的东西呢?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只为了强身健体,那可选的运动很多,非得折腾那些吗? 别人喜欢咱不干涉,但咱家的孩子,不成。 金泽也是服气了,“我要什么大游轮呀,我就是在泳池里学潜水玩的,又不下海去!” 哼!对这个事金保国比亲爹妈反对的更厉害,他孙子说一声‘潜水’,他就捂着胸口喊一声疼,得了!这事不能提了。这辈子想都不能想了。 昨儿被这小子要潜水的事给岔过去了,有件事林雨桐想问,当时给忘了。今儿坐饭桌上了,林雨桐才说儿子,“你把胳膊举起来……” 金泽给她来个投降的姿势,“又怎么了?” 左边手腕是个粉色的毛茸茸的皮筋,右边手腕是个坠着兔子造型的皮筋,还问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哎呀!替同学拿的。她们上课扎头发用的。” 小姑娘爱美了,平时头发散着,上课嫌弃碍事才扎起来。但为啥皮筋得交给你保管呢? 金泽端起饭碗,三两口扒拉完了,“我写作业去。” 哼! 金保国觉得桐桐管的太严,“孩子身上多少还是得带点钱的。给小姑娘买个零食饮料的,这总不好叫人家小姑娘买吧。” “再这么着,人家小姑娘家长该找您学校然后请家长了。” “请家长就请家长,我孙子从小到大,但凡干了要请家长的事,哪次不是我去的?”金保国能用这话职责两人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但天地良心,孩子自打上学开始,老师说请家长,金保国怕两人回来收拾孩子,坚决不叫两人去,“你们忙你们的,我去!我去!” 害的四爷和桐桐事先得偷摸去学校跟老师沟通或者给老师打电话在电话上沟通。 孩子要是得什么奖励了,考的好了,那当爹妈的更得靠后排,这么荣耀的时刻当爷爷的得去的。金泽也特爱他爷爷去,因为不用有心理负担,啥样都行,他爷爷都不说他。 总的来说,孩子就那样,成长有惊喜,但这狗屁倒灶的事一点也没少,常不常的,不知道怎么得,就抽猛子似得给你犯一次浑。男孩吧,一般都有这么一个过程。 这次尽管孩子说了,是买潜水设备的。但要是之前跟爹妈说买这个就是想试试想了解一下,当爹妈的就不让买吗? 所以,这小子还是没说实话。 晚上估摸着作业写完了,四爷才敲门进去了,把桌上放着的作业挨个的看了一遍,指出两个错误,先叫他改。 金泽觉得从小到大,苦逼就苦逼在这里了。小学初中那会子,有那么一个阶段,就比较流行辅导班。上老师家去,还有那种老师家有空置的房子,叫愿意去住的就交钱去住。架子床,摆的满满当当的。然后晚上老师会给补课那种。正式考试,自己的成绩都在一二名上。可平时测验,就排一二十名。每次都有两道附加题,全班总有那么十多个人,就他们会。大家都知道,就是老师在外面单独给辅导的,每次小测验完,老师在班里这个那个的说,然后很多人都去报班。自家爷爷还亲自请老师吃饭,给自己报班了,但是跟老师说好了,叫自己去上课,但是不住。 可事叫老爸老妈知道了,自己就惨了。没出去上课那一说,就在家里上吧。以前只知道自家老妈的学历高,这真是一步一步考出来的。可自家老爸是个什么鬼?所有的科目就没有不会的。各个科目每天晚上十分钟的题量,做完讲完,就可以了。然后初中的各科竞赛,他简直平趟。 上了高中的,总想着这知识量和难度跟初中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这次能解放了,晚上跟同学一块上课,然后出来打半个小时篮球,再吃点路边摊,不要太爽。 然而并不,打从暑假开始,他的高中预热就开始了。暑假基本就把高一上学期的课程过了一半。结果今晚上的题还被逮住有两道错误。 挠头! 错的很低级,不可原谅呀。 他利索的改了,一看自家爸这姿态,是要聊天呀。他就知道,警察会怀疑一切的。这不,还是给等来了。 于是,特别老实的交代,“就是我同学跟我借钱,我手头的零用钱真不够。”“借多少?是家里有困难吗?”四爷就道,“要真是有困难,那你说了,你妈能不给吗?” 这不就是不能叫家长知道的事吗? 瞒着家长的事是好事吗?要是用你的钱出了事怎么办?万一离家出走,你负责吗? 不是离家出走那点事。 那是啥事? 这小子吭哧吭哧的,但还是坚持,“我同学跟我说了,我不能跟别人说,真的!不是能说的事。” 你们才多大,有多少不能说的事。 非不说,那就是你再问也没用。这孩子就是这个脾性。 但四爷猜到了:“是不是做什么出格的事了,这会子后果承担不了。” 金泽睁大了眼睛,却闭口不言,但显然他爸猜对了。 四爷给的建议还是:“不要瞒着父母,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交给大人来处理。” 金泽一言难尽,这都猜出来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但是他也没说是哪个同学哪个朋友,只道,“女孩的妈是后妈,她爸也不怎么管她,跟她奶奶生活呢,但是她奶奶一直有心脏病,怕一激动再出事了。再就是,她爸是个无赖,开学开家长会的时候,我爷爷去了,他见了的。上楼的时候哪个家长没注意,撞到他了。他正下楼,这不是差点摔下去吗?但那也不是说很高,都已经差两台阶就下来了。这一撞可坏了,当时就躺地上了。讹诈了五百块钱,这还是给老师面子的价钱。我同学他们俩出格了肯定不对,但是要是叫女孩的爸爸知道了,他敢拿这个事情勒索人家一辈子。至于他女儿的脸面,一点也不会顾的。真要是叫知道的,我同学这学也没法上了,要是再想不开……我其实跟那女孩不熟,就是跟男孩我们经常一块打球。然后前几天就跟我们几个商量,看这个事情该怎么办。想来想去的,还是觉得凑钱买药……就是那个特别贵的,就咱们县做的那个药……” 这些年,保安县成了真正的药都,中成药在国内叫的很响,在国外也很有市场。但是有一款中成药,是属于人家官方渠道禁的,但是在zou私市场上比较紧俏的东西,那就是下胎用的。但同样,在国内这药也管的很严格,属于处方类药品,而且价格那是真高。都知道这玩意属于下胎的同时还能补养身体亏损,因此,很多人还是更愿意选择这种的药。 但就是那个话,就是再禁,还总有黑市上流通的。有些孕妇人家就靠这些药挣钱呢。在这个医院检查了,说不打算要,然后选择用这种药物的话,医生就给开了。回头下午又换一家医院,一个月下来这个医院跑那个医院跑的,市里跑完了跑县里。多出来的就有药店收购,然后加价往出卖,吵的有市无价。 四爷甚至遇到过两起案子,在现在这社会碰见了原配给小三下药的,也碰见过小三给原配下药的。因此,这对黑市的药品查的就越发的紧了。 就是药店卖的那种,人家也是要见医院的单子和你的身份证的。当天的单子当天卖给你,过了那就对不住,不卖。 这种情况怎么办?去找哪个私人的黑诊所还不如多掏钱,求的就是个安心和把稳。 四爷皱眉,“你们几个人帮着凑钱呀?” “六个。但他们的零用钱就是一两百,根本就凑不齐。我同学跟他爸说要交补课费,要了八百多,但还差大头。再等,就错过了用药的那个时间段了……” 金泽不明白的是:这种药定价怎么那么高。 因为这个药,把好些个大夫都弄的没手术机会了,抢大家的饭碗,这个东西能不贵吗?再者说了,这玩意产能不高。 大几千的东西。 四爷就问:“那要是我们还是不答应借呢?” “那我卖一件我的乐高。”金泽往架子上看了一眼,“有几件是我爷爷给我买的限量版。”对了,我还有两双我婶婶给我买的限量版的球鞋。再不行,我这屋里还有我姥姥那么多手工艺品。现在自家姥姥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她的作品要是找到合适的地方,是能卖个不错的价钱的。 我这屋子里便是再简陋,我拾掇拾掇,凑一凑,数目还是相当可观的。 那你自己想办法吧。 四爷真没给,直接给出来了。 金泽看着门口的方向目瞪口呆,您这是说真的呢?他先是皱眉,然后便若有所思,出门的时候拎了一件他的乐高,价钱不高,也就三五千块钱的东西,只因为他喜欢,所以一直留着,“我同学快过生日了,我准备把整个当生日礼物。” 四爷这才继续吃饭,‘嗯’了一声。 出了门了,金泽叹气。他觉得他跟同龄人有点不一样,人家是想说啥说啥,想干啥基本就敢干啥。什么叫做三思而后行,压根就不知道。谁要是做事那么着,大家才会觉得不合群。可这种的在自家是绝对不行的,就跟这次的事一样。仗义帮朋友,自家也觉得理由充分。家里不缺那点钱,爸妈也不是那种抠唆那种钱的人。但爸爸的态度却很奇怪,没说不叫帮,但却没给钱。 什么意思呢? 昨晚他想明白了,这个忙确实是该帮。但是怎么帮,却得思量好了。那女孩的父亲是个无赖,这是个前提。这事万一不办的不密,叫女孩的爸爸知道了,那这就是要追究的。找男孩,但谁能保证在面对各种压力的时候他不会退缩,反倒是把借给他钱的人给坑了。明知道不应该,还偏偏就做了那样的事。有这样的后果了,没能力处理,也没胆子告诉家里。但却顾忌了女孩的父亲是无赖怕纠缠。那么此人……就算是青春期允许犯错,但这样的错误,是否是自己交友不慎。什么人能泛泛之交,什么人能深交,这次之后,是得好好思量思量。 若是女孩的父亲知道自家是干啥的,那会不会谁家能赖出钱来赖谁家?反正孩子做了,说啥都行。不能指望稚嫩的友谊开出坚毅的花儿来。但愿朋友是真朋友,可总得给自己留退路。 这个忙会帮的,但我不能给钱。朋友生日了,我送一个玩具给他。至于他怎么处置,是他的事。这个事情还得当着大家的面做。 因此,进了教室,见人不少。他就把东西递过去了,“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套乐高,你不是说你初中同学喜欢吗?就是这套!给你的生日礼物。” 真的?!给我就是我的了? “对!你随便处置。” 结果真防备对了,这药是安全,但安全不等于无痛。该疼还是会疼的。半夜这一疼,女孩的奶奶就知道了,气的心脏病犯了,然后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爸爸上学校,找老师,要求赔偿。我把孩子放在学校,你们怎么教育的。又把男孩找到,喊着叫家长。你们凭啥叫我闺女堕胎,问过监护人了吗?谁出钱了,都站出来。 男孩的爸爸也不愿意承当主要责任,就问了:“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然后金泽就被供出来了。 这次的教训够金泽记一辈子的,他特坦然,“我就是送同学一生日礼物,我过生日他不是送了我一个签名足球吗?”礼尚往来而已。 班主任知道金泽是谁家的孩子,叫当着双方家长的面问了,然后赶紧打发金泽,说起来,跟人家孩子是没事。但男孩家就有事了,你家事没给孩子那么些钱,但是你家孩子确实把钱凑出来了。 为这个闹了好长一段时间,几个关系挺好的人,现在都不说话了。 有些孩子,人家家长回去就呢,“你看看你们班那金泽,人家怎么就那么精……”滑溜溜的抓不住短处,“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实诚。我告诉你,没担当的不能打交道,不实诚的人不能打交道!” 把孩子委屈的呀,“我怎么不实诚了?我那东西不是真金白银呀!” 金保国才跟孩子说,“不是这个世界坏人多了,而是好人难做呀!孙子,得记住了。别管别人咋说,该帮的你还得帮,但前提就是别惹祸上身。你张华爷爷上次的事你知道的,这就是教训。” 张华跟几个老伙计喝酒,然后有个贪杯的,没人灌他他自己灌,喝的多了,别人都不送这人,只张华好心,说顺路送去吧。结果把人送家去了,家里人家老婆打牌去了,一晚上没回家。结果早上回去一看,炕上的老头子都硬了。 张华作为最后一个接触死者的,最后判他给人家赔十二万,其他几个一人两万到头了。 自打这事出了,孩子应该是受了点打击,在家里还不明显,但在外面就一下子高冷起来了。等闲不跟谁闲聊,开始正儿八经的冲着竞赛使劲,课间也不打球了,还不如晚上回家写完作业,跟自家爸妈打个半场痛快呢。 四爷和桐桐也不管,耐得住寂寞,不图虚热闹,有空多思考,对孩子以后会有好处的。至于说交际能力等等,每个人成熟的早晚不同,这个不能着急。 卢淑琴操心的呀,“孩子在学校没人跟他说话怎么办?” 你看他那书包上,今儿多了个粉色的小猴子挂件,明儿又多了一个熊猫的小玩偶,在女孩中的人缘没降低,他还怕没人跟他说话? 卢淑琴现在大部分时间还是住省城的,给桥桥看孩子。桥桥五年前结的婚,是同校的同事,人家姑娘留洋回来的,在大学教外语。父母都是县城的小学老师,属于那种早年在农村当过民办老师,后来转公办,因为有经验,县城又不停的扩张,孩子都爱到县城上学,像是他们这种的自然就被调进了县城,买了个两居室的房子住着。只一个女儿,但出国也不是很能供的起。这姑娘也比较自立,在国外基本都是自给自足的,回来工作稳定,找了个一样工作稳定,人很踏实,家里各方面都不错的桥桥。要一定说有多深厚的感情,那结婚的时候肯定是没有的。都是奔着合适去的。 可结了婚了,两边都觉得挺好。卢淑琴就觉得人家那亲家那边不是那事儿事儿的人,退休了,但是人家有私立学校返聘,老两口还继续教书着呢,假期会过来跟女儿住一段时间。而女方呢,人家觉得闺女的婆婆公公人都不错,公公能做饭,换花样的照顾生活。人家婆婆一年不少挣。要不是要给他们看孩子,人家在老家过的不知道多好。人家手里那股份,一年几十万呢,比他们小两口的工资都高。再加上,有个大姑子很能干,结婚的时候已经是正处了,五年过去了,副|厅就攥手里了。如今在政府那边的办公TING做副主任,多少人想够都够不着。人家那姐夫在省城里做到副局,听说最近正往厅里调了。虽然也不知道用这些关系干啥,但是吧,有这些关系就是不一样。至少在单位上,不用多说啥,像是评职称呀,福利待遇呀,不用为这个去钻营,该给的一定会给。这就很可以了。 两好合一好,日子倒是顺遂了起来。结婚第三年,生了个孩子,是个闺女。林家欢喜的很,说是侄女随姑姑,将来比她姑姑还要能干。人家女方的爹妈一下子就把心放下了,虽是独生女儿,但也不是指望孩子养老。他们退休还有退休工资呢,对吧?不过是叫孩子过的顺心些罢了。 给桥桥看孩子,这上幼儿园又得接送,卢淑琴两口子只能住省城,镇上的房子谁照看?林有宝家一家三口都在镇上的厂子上班,卢淑琴就叫把门面房腾出来给一家三口住。能就近照看家里的老人,还能顺便照看屋子。自从林小姑一家暂住过去,林家老两口倒是在闺女这边的时候多了,帮着收拾收拾,给做做饭,反正不咋回老宅的。 老宅那边,一是桃桃和温程带着孩子住着一直没走,如今都在厂子里上班,孩子也在镇上上学。说起来也是闹心,桃桃确实是生了个小子,可这一胎保的艰难的很,孩子七个月早产生下的。那个身体呀,差的很。真是自打生下就打针吃药,如今都十岁的孩子了,又瘦又小,见风就喘。这种孩子难带的很,且花费比别的孩子告的多。温程也没啥正经的工作,先开始还有老板的,后来,不知道咋的就又不提这事了。日子窘迫,倒是在这边钱好挣点,还有小姨子的面子一般只要去找活,都能找见。就这么地,两口子留这边了,把前妻们留下的女儿都放老家叫老人带着。两口子跟家里也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孩子总病,钱总不够,谁也不是好脾气。看的老人跟着闹心。 二嘛,也是对面的钱艳群,一个人在家伺候林有强,前几年还好。最近这几年呢,人家找了外地的男人,比她还小成十岁,也长的挺体面的。两人也不说结婚,反正就这么过起了日子。儿子不管,闺女管不着。大部分钱其实还是给了儿孙了,弄那个男人回来是有个作伴的心思,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气林有强的。林有强坚强的这么些年都没死,如今老婆跟别的男人在家里这个那个的,谁受的了这个?一到晚上,大半夜的就鬼哭狼嚎。别人只当听不见,但亲爹亲妈听见了能假装听不见不? 这么一安排,卢淑琴和林有志两口子回去的时候就太少了,更主要的也是不太敢在家里呆着了。桐桐一升上去,本来家里是没太当回事的。可谁知道林有志过的散生,家里客人多到想象不到。吓坏了的两人躲在县城,没人知道县城的房子在啥地方这才罢了。 就像是现在的金保国,老家没发呆了,县城都呆不成,他买的别墅在省城边上,靠着河的河景房,平时还是他自己住,周末金泽会过去。厂子那边,四爷说叫他给金嗣明管着,但同时林雨桐也给冷寒打电话,叫他帮着看着点,金嗣明和钱果果,要是合法经营,不打着旗号办事,就不用管。但要是出格了,打着我们的旗号干啥了,一定得言语。距离远了就这点不好,有时候真就是鞭长莫及。 这个当日熟悉的县城,林雨桐有时候一年到头,也就是偷摸回去个一两次。要不是家里有老人,可能回去的机会更少了。 但现在,她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份邀请函。 保安县升格保安市,她是功臣。绕开谁也绕不开她! 去是得去的,冷寒现在主政一方,这个面子还是得给的。离开小十年了,但当年的虎威犹在呀。 因为虎威犹在,所以搞接待工作的就提起十二分的小心。现在的这位搞接待的副主任十年前还是个小科员,没直接接触过林雨桐,但确实是有见过听过她行事的。知道这位这次肯定会回来,依照以前的脾气,这要是哪里不好了,那位是会直接开炮的。至于这一炮下去,带到了谁,那只能自认倒霉。 他指挥前年刚进单位的一个小姑娘,“夏阳,水果收起来,不要摆了。谁叫买那个的!看能不能退,赶紧给退了去。” 夏阳觉得莫名其妙,“这符合招待标准,没过线。” “那也先拿下去存起来,或是放去群众接待中心,不要出现在这种场合……” 这挺沉的!夏阳皱眉,这可真是能折腾人。 跟她一块的年纪稍微大点的大姐就道,“喊个人来帮着搬,你个小姑娘搬不动。” 正说着呢,廖主任进来了,也说,“这个就不要放了,矿泉水就行。”然后进来细细的看了一遍。 等廖主任出去了,夏阳才问这大姐,“这是按照谁的喜好……” “还有谁?”人家就说,“就是姓林的那位老领导。” 夏阳的表情就奇怪了一瞬,林雨桐是自己的表姐,卢淑琴是自己的亲姨妈,但是在单位上她从来没提过,不过廖主任是知道的。他做过表姐的秘书。 当年她大学毕业又读研,研究生毕业去了南边想创业。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折腾了两年还赔了成十万,家里死活叫自己回来,考公。 当时报的是乡镇岗,在岗位上呆了一年就回了县城。没上岸的时候都觉得这工作不错,可真等上岸了,完全不是那么一码事。自家爸妈说的可好了,总是说,看你表姐当年,怎么怎么的了。意思是人家没啥可以依靠的,都走到如今了,你现在还有你表姐依仗,错不了的。 其实能回县城,这已经是用了人家的面子了。也以为自己能伸展拳脚的,可其实连琐事都整不明白。 她都觉得自家表姐干到如今,有点玄幻。甚至觉得,是不是沾了国考的光,又因为刚好缺女性干部,运道好。 可如今再看看,一说她回来,从上到下,一个个皮子都紧绷了。这是打心里敬畏。 叫别人害怕,这都不容易。还要做到叫人又敬又怕,这就更难了。 按部就班的把招待工作的细节检查好,包括小招那边的房间,连卫生间里的细节都检查好,交付了工作,第二天一大早就得到位待岗。 然后站在楼上的窗口,假装接水的瞧热闹。那个这些年容颜不怎么见老的女人,不是自己的表姐又是谁?可她脑子里总不时的冒出小时候见到的,有点腼腆,有些害羞,自卑又内向的表姐,甚至快将这两个人重合不到一起了。 正看着呢,就听见廖主任脚步匆匆的过来,办公室里顿时紧张了,是不是有哪里没做好挨批了吧! 夏阳心说不紧张,但这氛围,她不得不紧张,也不得不去承认,那个人真得仰头看了…… 重启时光(133)二合一(重启时光(133)廖主任...) 重启时光(133) 廖主任进来,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然后看向夏阳,“来一下。” 夏阳心砰砰砰的跳,这是叫我干嘛?不会是坏事,这个是肯定的。结果出去之后跟上廖主任急匆匆的脚步,夏阳才知道咋回事。 “领导下来没带人,你今儿就跟着领导。要照顾好,有什么不满意的要记下来赶紧告知我。”廖主任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好些。她哪怕是努力记了,可还是没有记全。 这一点廖主任其实也是失望的,很多事都得在细节上下工夫的。便是这位领导,其实曾经也做过秘书的。如今夏阳的这个位置,走这条路子是比较顺的。但这姑娘他也观察了一年多了,到底是没有往上推荐。她好似并不是很适合干这个。 但这会子科室里能拉出来的女性也就她合适了,幸而两人是表姐妹的关系,便是做的到或者不到,都没关系。 事实上,领导真不是个难伺候的人。 夏阳松了一口气,过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很热闹。除了省里的领导,还有市里的,来的贵客不少。 林雨桐今儿就是人来了,带耳朵没带嘴。人家邀请你,是人家的态度。但是还总是指手画脚的,这就叫人讨厌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念,只要是为了大家好的,这种理念就都是好的。只要执行的好,这就可以了。很不必过多的干涉。 这也就是她这两年回来都开始偷摸的原因,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叫大家以为自己对什么不满,或是又什么暗示。 没有的!学会放手这一点,自己跟四爷已经学到了精髓。 她拿了桌上的水,才要拧开,后面有人声音很小的道:“领导,我来吧。” 夏阳? 也就是夏阳,这么一说,就直接伸手抽了她的水瓶子,没法子言语。但拧个瓶盖而已,真不必如此! 林雨桐也没回头,等水递回来了,她顺手就接了。喝了半瓶,要出门参加仪式的时候,她顺手就拎手里了。她没觉得咋,半瓶水不喝完放在桌子上也是扔。她就拿了! 但是夏阳看见了,表姐一拿,原本没注意这个的,也都伸手,把属于自己的拿了。 夏阳咋舌,看人脸色行事和人家都得看她的脸色这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出去的时候天微微飘着雨丝,办公室里准备了雨伞,这是昨晚听了天气预报之后就特意准备的。夏阳发现自家表姐身上穿的是防风布料的外套,这会子衣服便是淋了雨也湿不到里面,显然要来了,她就关注过天气预报,因此这衣服穿的都是合适的。反倒是自己,穿了件毛衣外套,这样的天一出门,风都往衣服里钻。拿着雨伞是给领导撑伞的,自己这么着,不光得吹风,还得淋雨。 林雨桐心里叹气,这姑娘被家里保护的太好,平时都是受别人照顾,哪里照顾过别人?她直接接过伞,将她打发肯定不行,还得找理由,“你去找你们廖主任,会场安排咱们饮品厂出的那款姜茶饮,在热水里泡着,等会子来宾多,就给上这个。另外,叫他去安排,多准备些礼品包装的,不管别人送人不送人,我是要送人的……” 这话声音不小,众人都听见了。一位副省就说林雨桐,“你这个林主任呀,可别是送咱们省里的后厨去!” 说的众人都笑,这还不是替当地打广告吗? 林雨桐一本正经,“我推荐把咱们的产品列入咱们后勤的采购单子,招待所和接待处的常备品。” 招待所里招待的都是贵客,是领导们常出没的地方。接待处更是什么人都要接待,像是记者,像是外宾,这个广告打的也是没谁了。 冷寒跟着笑,说夏阳,“去吧,跟你们主任说,越多越好,今儿碰上最好的产品推介员了,又是老领导了,千万别客气。” 夏阳赶紧应了,转身就跑。等跟廖主任一说,廖主任一边去忙着安排,一边说夏阳,“你就在办公室协调吧。以后出门之前记得看天气预报!” 夏阳这才意识到,表姐这是不叫自己去吹风淋雨的吧。 她有些懊丧,这样的场合自己能参与的机会很少的。 忙了一天,半下午的时候把领导们送走了,她们还得把后续处理完了才能回家。却不想到家的时候,表姐竟然在家里,另外还有表姐夫。 “您怎么来了?”不是已经走了吗?据她所知,廖主任可是将人送过县界才回来的。这么问完了,她又后悔,这话问的很不合适。因此,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由的拘谨了起来。 林雨桐招手叫她,“你姐夫开着车在岔路口等着我呢,半路上换了车又返回来了。先去镇上看了老人,路过县城,过来瞧瞧。” 卢淑芬也说,“你这孩子,你表姐又不是外人,家来了有啥可奇怪的。听你表姐说,你如今可出息了……” 哪里是出息了! 林雨桐拉了她的手叫坐到边上,“工作还习惯吗?” “跟想象很不一样。”夏阳苦笑,“处理不完的公文,处理不清的人际关系,感觉就像是裹着三寸金莲的小脚老太太,干啥都颤颤巍巍。小步走路,就怕一个不小心给摔了……”话没说完,被卢淑芬给打断了,“这孩子,说的这都是什么。”说着就跟林雨桐叹气,“这孩子学习挺灵性的,你说这一工作,怎么就这么愁人呢。她要是像桥桥那样,有个稳定又体面,环境又单纯的单位上班,我也就不操心了。” 谁说桥桥那边就单纯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任何一个职场都是如此的。 夏阳不爱听这个话,“妈,干嘛呀!回来耳根子就清净不了。” 卢淑芬就起轻哼一声,“有个稳定的工作我就知足,回头要是再能找个出息的小伙子,那我这就啥心都不用操了。”说着就看林雨桐,“有合适的小伙子你给介绍介绍,你的眼光我信得过!” 林雨桐还没接话了,四爷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只‘嗯’了一声,就朝林雨桐点点头。 卢淑芬这一看,“你们这是……急着走呀?” “没法子,事多。”林雨桐顺势就起来了,“改天,改天您去省城,咱娘俩再聊。” 成! 卢淑芬这边坚持要送,林雨桐没让,只夏阳起身往下送人,“表姐,您可别听我妈的,我现在不急着找……” 成!不着急。 夏阳把人送下楼,送上车,等车子动了,车灯打开了,借着车灯能看见不远处有一辆瞧着眼熟的车子。这车子在哪见过呢? 哦!对了!那个药企的董事长,叫梁山的,他往常去县里办事,好像开的坐的就是这辆车。都说这位梁总是表姐找来的,看来,这关系是非同一般的。这明面上走了,其实暗地里回来,还是为了见粱董的吧。 她心里不藏事,回去就问爸爸,“我表姐不会跟这些做企业的暗地里有啥……” 是说拿人家的钱呀?! 给她爸气的,“你也就能干点现在这种工作,琐碎点,但有个铁饭碗。你咋能那么想呢?真要是背后有这些事,啥时候在什么地方见面不行?非的在这个谁都认识她的地方,谈不能见人的交易?你没瞧见你姐夫开的是他自己的车,连掩饰都没有。你说你这个脑子,这个心眼……” 原先还抱有幻想,想着自家闺女也不差,不敢说有人家那运道,这辈子只要能混到正科上,他都知足。要知道,自家那位妹夫,也就混到副科,在县上当年也是好些人都巴结不上的人。 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没错,林雨桐就是来见梁山的。两人确实是谈的不能叫人知道的事,但还得谈的大大方方,不能叫人起疑。那就不如放在大家的眼皮底下,然后直接去了梁山在这边建的药品研究所。去这里面没人会奇怪,因为林雨桐在炮制药材上是行家里手。这个是没有争议的!药的好坏,跟药材息息相关,跟药材的品质也是相关联的。若是有什么新的研究,找林雨桐这种行家一起探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四爷的车走街串巷的,交警队就认出来,一层层报上去,知道是去了研究所那边了,连冷寒都道:“知道了就行了,不用打搅,研究所那样的地方,需要保密的东西多,不要靠的近了,叫人家误会。” 这倒也是!秘方就是一座挖掘不尽的金山,瓜田李下的,盯着人家那个干嘛。 林雨桐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进了研究所,被带入了地下研究室。 这地方只梁山一个人能进出,下面大多数也是各种的药材,收集来的特别珍贵的野生药材。只有一间屋子,里面是各种设备,猛地看,像是个安保设备似得。 以梁山的能耐,确保这里面的秘密并不算难。 这次,梁山叫林雨桐来看的就是他刚完成的,像是当年的营养舱一样的东西,“您看看,是这个吗?” 林雨桐是见过,也用过,但不知道内部的构造和原理。就像是见过汽车,也拥有汽车,但我会造汽车吗?答案还是否定的。 这东西摆在眼前,远远的看,是有些相似。只是外观上稍微有些差别,但这都不是主要的。外观只是外观而已。 至于走近一些,林雨桐把手搭在了这个仪器上,然后她猛的就愣住了,久违的滴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但空间里还是一片白雾,什么也看不见。 她利索的把手缩回来,看梁山,然后点点头。 他的眼神炽热,甚至于是急切。 林雨桐再次给予了肯定,可眼前的这个东西,却不是轻易能尝试的。要试,只能试一次。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失败之后会是什么情况,这个谁也无从得知。包括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生命是不是就会终结在那一刻,说不好的。 这一点梁山明白,他也不知道成了会如何,但如果败了,那就真的他就会消失了,他看着这个东西,“等吧,等到我不得不走的那一天。” 是啊!至少得等到我把父母送走,等到因为我们才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能在这个世上站稳脚跟。 谁也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原本以为,真要这么等下来,遥遥无期!却不想,才又过了五年,金泽刚刚升入大三,大学还没毕业呢,欧阳病了,癌症。 皮肤癌,从手掌的胎记开始。 林雨桐面色大变,她试图给欧阳诊脉,她似有若无的能抓住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不单纯是皮肤癌才会有的脉象。 欧阳面色平静,看着林雨桐笑,“我要走了!” 她说她要走了,而不是要死了。 林雨桐面色复杂,在欧阳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这些年,她做的都是好事,从没伤害过谁,如此对欧阳,这便是不公。 欧阳靠在床上,面色苍白,脸上带着几分释然。她最近总是恍若在梦中,手上的胎记一日比一日灼热,梦里有人像是在说话,又像是在呢喃。她听不懂这些说话声要表达的意思,但她就是知道,她要踏上归途了。 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从内心,她是抗拒和害怕的,那就意味着,这一去,并不是个好去处。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体检出了皮肤癌。本来是要进一步检查的,但是她没再检查,她觉得应该是转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转移了,那些感觉是不是因为脑部发生了病变而引起的幻觉。 但不管是不是幻觉,等待自己的都将是终点。 可隐隐的,还总有一种感觉,就好像伤害了别人,这个人就能替自己承担这身上的痛苦。可……怎么能伤害别人呢?不论这个人是谁,都不该去伤害,然后把自己的痛苦转嫁给别人。 如果用这种方法换取自己的生,那我宁肯选择死。 可这些又怎么能说于谁知道呢。 林雨桐看她,“你信我吗?” 信!我不信你能信谁? “一切交给我来办。”林雨桐看着她,语气笃定,“一切都交给我来办,可行?” 要办什么?做化疗吗?其实不用的,太痛苦了。 “不是化疗!”林雨桐攥着她的手,“你只要把一切交给我就好。” 这辈子,是因为欧阳的善才偷来的。不管有什么风险,林雨桐都得去尝试。 她和四爷默默的朝前走,“要是我先走了,你得留下……等该安顿的安顿好了,再去找我。”在另外的世界。 当然有走散的风险,但是,我相信,只要心里有,就总能找的见的。 四爷攥着她的手,良久没有说话。这是一个坎,再难也得过。万千的话说出来都是多余的,一个‘嗯’子从喉咙里发出来,带着一股子涩,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在家里陪陪父母,去学校看了孩子,除了四爷,谁也不知道桐桐要去进行一个冒险之旅。 给儿子整理好衣服,垫着脚尖才能摸到孩子的脸,然后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去玩去吧!” 金泽并没有看出异样,摆摆手,奔着篮球场去了。 生离死别,走过那么多路,从来没有哪次是叫自己这样做诀别的。 这天来接欧阳出院,是刘佳亲自开的车。好像是为了病人舒服,开来的是一辆改装过的房车,跟着来的还有梁山。 这个决定是林雨桐做的,梁山不能反驳,因为这事上,林雨桐才有最终决定权。 欧阳被扶出来,看到开着房车就笑,“不用这么夸张。” “上车吧!”林雨桐去扶她,“上车再说。” 车门子打开了,欧阳先上去,然后猛的站住脚,脑子像是有什么片段闪过,然后她疾步的退出来,看着林雨桐,“你们这是干什么?”她拉着林雨桐死活不撒手,“回家!回家!至少你得回家。你家里有父母,你还有孩子……”说着就看四爷,“金嗣业,带她回家去。” 林雨桐扶着她没撒手,“上车,在这里叫人看着不像样。” 死活把人带上去,摁在座位上。 刘佳继续开车,车厢里除了改造过的像是舱床的东西,还有四个人。 四爷、桐桐、梁山和欧阳。 谁也没有说话,车一直沿着高速朝前开,三个小时之后,在大河湍流的河道不远处停在了紧急车道上。等刘佳从驾驶位上过来,林雨桐才道:“等会,车会‘失灵’,会朝着下面的大河冲下去……” 三四个相互关联的人,要出事,还得出事的不叫人怀疑,车上的设备销毁不留痕迹,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不管成与败,大河滔滔,一个意外能掩盖所有。 欧阳面色大变,“你疯了!” 林雨桐没说话,看向梁山。梁山脸上没多余的表情,“一会子佳佳会下车,装作去给修车的打电话。”后续的事情,还得她处理。 高速路边的紧急车道上,贴着很多维修电话。刘佳朝下看了看,确认看到了,然后朝几个人点点头。 林雨桐这才看欧阳,“走吧,躺进去……” 欧阳摇头,“不要!” “是救你,也是救我。”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林雨桐拉着她,“这是唯一,也是两全的办法。”说着,就一边拉着欧阳将她往‘舱’里塞,一边给梁山使眼色,叫他也快些躺进去。 四爷看刘佳,刘佳知道的确实多些,这些年一直帮助梁山造这个东西,很多事情得她来打掩护。她一直知道,林雨桐叫梁山造了四个舱,她以为是两两对接的关系,林雨桐夫妻与梁山和欧阳的对接。 可现在她突然明白了,关于梁山跟自己说的那个至宝,他自己知道的并不全面。林雨桐没有跟梁山说实话,她甚至把梁山汲汲营营想得到的东西给自己留了一个。 可刘佳还是摇头,冲着马上要躺进舱里的林雨桐坦然的笑,“既然真有天道,那一个人该得多少,这就是注定的。不属于我的我不要!”她说着,就摆摆手,红了眼眶,跟自己最近亲的几个人就要这么离开了,但为了他们,她不得不这么慢慢的退出去,直到下了车。 梁山看着不进舱的四爷急的直拍舱门。可惜,舱门关上了。他害怕,不知道林雨桐只一个怎么分给自己和欧阳。或是,她是想杀自己,真正想赠与的人是欧阳。 这会子没人管他怎么想!四爷蹲在桐桐边上,“我就在这里陪你……”我在,你不会舍得走的。 下了车的刘佳拿出手机,然后看着车子顺着坡道缓缓的滑行,最后越来越快,撞开了围栏,直接冲了下去。 天旋地转,林雨桐隔着舱门,看见四爷死死的扒着舱门的边框,她知道,她要是真这么出不来,四爷真就陪着自己躺这里了。 她眼前的景象一变,再往前一步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身上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了,撕心裂肺的拉扯,恍惚间,似乎是看到了两道白光冲着洞口掉落,其中一个,像是伸出了一只手似得,拉扯着林雨桐,将她往深渊里拽。而此时,恍惚白光里闪过那么一丝艳丽的红,她死命的推了林雨桐一把,将她推离黑洞,然后拽着撕扯林雨桐的那道儿白光,掉入了黑洞里,所有的一切,转瞬被黑洞吞噬。 不等林雨桐有任何反应,猛然间,五官七窍瞬间都水淹没,她睁开眼睛,看到憋着气的四爷拉了舱门。 林雨桐伸出手去,一拉住四爷的手,猛地场景就变了,水退了,像是到了一处世外桃源,她剧烈的咳嗽,想把呛在气管里的水给咳出来。 此时有一只手在后背不停的拍打。她扭脸看过去,不是四爷又是谁?这是哪里? 她展眼望去,一时还有些迷蒙。四处散落了一些东西,有些眼熟,都是自己曾经存在空间里的。脚下是沙土地,不完全是干砂,是那种带着湿润的沙土,乱七八糟的长着一些东西。圈子这些沙土地中间的,是一片沼泽。 林雨桐抓住四爷的手用劲的掐了一下,“这不是人为的产物,是人类进化自然产生的,别人抢不走。” 之前,梁山应该是感知到了它,他想掠夺来着。是欧阳那最后一推,将她从危险的边缘推了回来。而且,属于自己的东西完全没有被其他两个空间带走。 是!这么解释是合理的。 这个空间甚至是进化了,能将四爷也给带了进来。 四爷提醒,“不能多呆!” 是!林雨桐抽了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里面像是给蔬菜搭架子的木棒,然后拉着四爷从里面出来,靠着这跟木棒漂浮,随着水流朝下游狂奔。 被救的时候,已经是六个小时之后了。 四爷和林雨桐的神志都是清醒的,意外的是,梁山和欧阳的身体此时还都是活着的,给出的诊断是,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而且,欧阳作为癌症患者,没有治疗的必要了。至于梁山,刘佳表示愿意支付费用,并且联系了国外的疗养院,将人带到国外疗养。 事故的定性就是一起意外,因为牵扯到林雨桐和梁山,这两人都不是没有影响的人物,那么这个事情非彻查不可。甚至要查查是不是有人刻意针对实施谋|杀。 但结果是查了再查,都是意外,“国外进口车……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安全。” 只能是这么解释。 林雨桐被命令必须在医院养身体,身边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爹妈担心了就骂,亲人担心了就哭,金泽更是吓的连哭都不会了。跟学校请假,哪里也不去,就守在爹妈的边上。半夜就铺着席子睡在病房门口,要把病房的门给堵住,好像这么着,就不会一眨眼就不见爸妈了。 孩子被吓坏了。 林雨桐就道,“意外!真是意外!以后肯定会小心的。” 但不管怎么说,短时间内都无法平复他们忐忑的心绪。不过没关系,要是没意外的话,他们能陪他们一辈子,直到寿终正寝。所以,日子还很长,慢慢来吧。 刘佳再来的时候是告别的,“公司在我名下,我请了职业经理人来经营。我呢,还是出国去吧……”看着梁山的身体,我才会放心。说着,就又提了一句,“说起来也是巧了,在咱们出事的同一时间,刘淑敏在牢里死了,死于突发心脏病。” 特别突然。 哦!这么巧合……这才是刘佳小心应对的原因。 就见刘佳自嘲的笑,“许是老天知道我会经历什么,所以叫我生来又聋又哑,其实这样的安排未必不是为了我好的。我就不该听见,不该说话……”那样,我就不会知道这些东西,以至于这成了我后半生的负担,“出国后,我打算摘了我的助听器,其实一个人的世界也很好。” 也许吧! “常回来看看!”好似能说的就这一句而已。 肯定呀!刘佳临走又问了一句:“梁山和欧阳……会碰到吗?” 林雨桐:“……”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好在刘佳也没等答案,跟桐桐和四爷摆摆手,告辞出去了。 林雨桐却沉默了,沉默了良久良久,才道:“梁山和欧阳会是咱俩的替罪羊吗?他们会碰上。碰上了又不可能相爱……那就只能相杀!” 会是这样吗? 不知道! 但不管是怎么样,那都是另一个故事了,是属于别人的故事,而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客从何来(1)二更(客从何来(1)滴滴滴……...) 客从何来(1) 滴滴滴……滴滴滴…… 脑海中回荡的都是这种声音。 林雨桐对这样的声音尤其敏感,她瞬间就睁开了眼,白的耀眼的光刺的人眼睛不由的眯了眯,适应了得有几秒钟,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眼前的情况叫她有点愣神,有点慌乱。 这地方太像是营养仓了,林雨桐一时间不敢动弹,她觉得那个叫高明的女人此刻就站在营养仓外,说不定马上就会对着她来一句:“欢迎你回来。” 半分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等来的并不是高明。舱门自动的打开,像是推拉的棺材板终于划开了,然后身下有什么东西往上送了一下,她就直挺挺的坐起来,入目的都是银白色的,闪着金属光泽。整个墙壁都闪烁着各种的颜色的灯,密密麻麻的,分别指代的什么,压根就没法看懂。 整个大厅里,一共放着六个营养仓,她所在的排在最边上。 感觉一下身上,除了银白色的衣服,连带着脚也装进去之外,别无一物,小幅度活动一下,身上并没有异样,她缓缓的从里面站起身来。 “六号苏醒!六号苏醒!六号苏醒……” 一个电子音响了起来,用好几种语言在重复同一句。有些林雨桐听的懂,有些林雨桐压根就听不懂,但不难推断其意思。 六号? 是说自己吧! 林雨桐低头看看衣服上,前胸是有个符号,这个符号是‘六’的意思吗?看不懂,但却莫名的觉得这种符号一样的字像是在哪里见过。 来不及细想,凭空一面墙就从上下左右同时缩了进去,朝外的门户大开。林雨桐急切的朝外看去,然后被眼前的情形给震撼到了。看的那是什么?是一个个星球,远的,近的,浩瀚无边。 这里是哪里? 没来过,但是跟电影上看到的空间站,倒是有些类似。 正愣神呢,门外传来脚步声,带着某种固定的频率。紧跟着,三个人闪身进来了。 一个又高又帅的金发帅哥,一个皮肤黑亮的壮小伙,还有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火|辣的黄皮肤黑头发美人。随着三个人的走近,林雨桐的手指不有的蜷缩起来了,这三个……不是人! 是的!一个大夫,最基本的就是望闻问切。这三个人,只一望就知道,他们身上并没有活人的气。 不是人,满眼的高科技证明这不是鬼,那这就只有一种可能,眼前的三个,只是机器人。 仿真度极其高的机器人。 金发看着林雨桐微微一笑,“心跳过快,脉搏过快……哦!六号成功的苏醒,但是好像……有些紧张,有些戒备。” 林雨桐慢慢的将表情收了,这些机器人的眼睛就是最好的扫描工具,瞬间能得到数据,测出她们这些活生生的人的情况,根据身体反应瞬间得出大差不差的结论。就是微表情,他们也能瞬间捕捉。 火|辣美人伸出手拉林雨桐:“你醒了,真是意外,需要点什么?水?食物?” 林雨桐点点头,表示都可以。 黑帅哥手放在身后,不知道身体是不是个存储仓,直接就把水和食物端了过来。水是放在一种像是玻璃杯的容器里,喝到嘴里微微有些咸,这是淡盐水。至于吃的,像是某种合成的食物,吃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她就在这种眼神的注释下,慢慢的将食物给咽下去了。 金发的头微微偏了偏,“身体状况良好,看来不会耽搁任务。”说着朝火|辣妹道,“看来其他的几个倒霉蛋可以销毁了。” 销毁谁? 林雨桐没急着问,往出走的时候路过其他的营养仓,从透明的玻璃舱门上能看见里面,她看到一个安详的如同睡着的姑娘,这不稀奇。看到两个安详的姑娘也不稀奇,可看到三个四个五个甚至于这五个的面目一模一样的时候,稀奇吗? 这分明就是克|隆出了一模一样的人,要是没错的话,此刻的自己跟躺在这里的五个,是一模一样的身体。她醒来了,但不知道身上是不是有被改造的痕迹。 林雨桐被带到大厅,看到一并排站着的五个人,三男两女。而从左到右数第四个,哪怕戴着面具,也能通过眼神看出来,那就是四爷。 是的!一排人都带着面具,鼻子和嘴巴都挡住了,整个下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只露出眼睛和额头。从身形上能区分出男女。 就是此事的林雨桐,也是一样的。那衣服带着帽子,帽子里能延伸出面具,只要人家下达一个指令,衣服都在别人的操控之中。哪怕这种操控来自机器人,也叫人倍感别扭。林雨桐站着没动,她听见金发好像跟什么人用某种奇怪的语言在对话,她听不懂,但不妨碍她跟四爷想法子沟通。 她的手指刚刚动了两下,猛地听到一个电子音,“四号,六号,你们有什么要私下说的吗?” 声音来自大屏幕,林雨桐侧脸朝大屏幕看去。大屏幕上只有漂亮的蓝色星球,其他的别无所有。 那星球……是地球吗? 像!特别像!但只看这么一眼,根本无从分辨这是不是。 林雨桐知道,此时不能有表情,她看了一眼,就慢慢的收回视线。然后电子音又响起,“六号,归队。” 她没言语,站在了跟四爷隔着一个人的位置上,因为四爷是四号,她是六号。这个顺序这么排是不会出错的。 “很好!看来,赶在出发前,咱们能凑齐三组人。”那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来此人说话时候的心情,“四号,六号,你们上一号机!” 随着声音的落下,大厅的一侧,一面墙瞬间打开,一个造型奇特的东西停在里面。四爷率先迈步走了过去,林雨桐不声不响的跟上。到了那一号机的跟前,舱门打开,云梯滑了下来。四爷先一步沿着云梯上去,林雨桐亦步亦趋。进了里面,里面空间极大。各种仪器三百六十度环绕,屏幕一块接着一块。却只有两个操作位,一个的座椅低一些,另一个高一些。这是考虑到男女身高的不同,因此四爷没有犹豫,直接去了低椅位,然后动也不动。 林雨桐有样学样,四爷比自己早醒,他知道的应该多些。自己要做的就是跟着他,别出错就行。 眼角的余光看见四爷盯着操作盘,林雨桐也就不由的看自己面前的……上面的字,自己还真是眼熟。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当时获得的那两本古籍上出现的字。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外文明光顾过地球? 来不及细究这些,因为此刻外面所有的声音都隔绝了,其他几个人怎么安排了,他们也不知道。只在里面一分一秒的等待着指令。 林雨桐现在为难的是,她还没来得及接收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记忆,若是没有,那就更糟了。若是有,那现在也不是接收记忆的好时机。四爷一动不动,必然有这么做的道理。这也就是意味着,闹不好一会子要操作的时候就会露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林雨桐在心里掐算着,这么等了足有一个小时。要是如今所在的位置,时间还是那个衡量的话,应该是一个小时了。 直到此时,林雨桐才听到那个电子音的声音传了进来,“牢记你们的使命!” “是!”习惯性这么答,好在并没有出错。 这才听见那个电子音道:“四号!启动!” 是! 四爷的手摁住了红色按钮的同时,瞬间启动了绿色按钮,紧跟着他就喊道:“一排第四……三排第七……九排第六……” 他每喊一声,林雨桐迅速的操作一下,五秒钟之后,感觉到只在瞬间,一号机便冲了出去。屏幕上不再是单一的蓝色星球,而是一片璀璨的星海,银河是什么,就是不停的运动着的,闪烁着银亮光芒又如滔滔大河一样的地方。 四爷还是没说话,林雨桐也不敢说话。 电子音的声音又再一次响了起来,“四号!四号!汇报情况。” “出现一些故障,正在排查!不影响整体运行!不影响整体运行!”刚才故意误操作,是为了给桐桐指点的。如今将这波操作归结为故障。不管对方信不信,反正已经脱离空间站了。 “排查故障,目标,三号星,若不能精准着陆,就务必安全着陆!”“是!请求准许六号排查故障,请求六号排查故障!” “六号!排查故障!六号!排查故障。” “是!”林雨桐应了一声,四爷的眼睛稍微朝左偏移了一下,林雨桐便起身朝左边去,那里有一个高大的柜子,像是指纹锁一般的东西,她的大拇指摁了上去,成功的打开了柜子。里面各种的线路板,是林雨桐从没见过的。她不是为了检修这个,而是争取一点时间,获得记忆。 记忆……好像不全,但多少能给林雨桐提供一些。在为数不多的记忆力,外面浩瀚的宇宙就是风景。她的全世界,只有这个空间站。 是的!这就是一个空间站。谁建立的无从得知,反正原主自有记忆以来,都在这个空间站里。这里有一群孩子,总有那么几个是一模一样的。他们每天在学,学什么了,好像丢失了这些记忆。倒是记得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做一次升级手术。好像叫他们每个人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身手矫健敏捷这些只是顶顶基础的。 林雨桐不敢浪费时间去挖掘原主的记忆,她只能赶紧找当下紧急要用的。 怎么操作,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她重新睁开眼,动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地方,然后关上了检修柜,坐会原位:“六号检修完毕,一号机一切正常。” 很好! 驾驶着飞船遨游在浩瀚的宇宙,这是四爷和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所以,哪怕不用说话,两人也不寂寞。原以为真能在星际瀚海里遨游,却不想,三天之后,电子音响起,“一号机准备!一号机准备!准备着陆!准备着陆!” 是! 屏幕上的图像被切换到要着陆的地方,是那颗蓝色的星球。近了,近了!能看见山川河流和浩瀚的大海! 近了!近了!又近了! 电子音开始了倒计时,“十――” “九――” 可林雨桐和四爷的面色却大变,镜头放大,那图像上分明有城池,有建筑……再放大一些,连袅袅炊烟都看的清楚。 以为只是探航,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这着陆点在哪里?分明就在一座大城池之外的一座大山里。这么着陆会给原有的文明带来什么? 不及深想,也不敢深想。 电子音还在规律的倒计时:“八――七――六――” 林雨桐和四爷不用商量,两人手指在操作盘上挥舞,紧跟着,方向偏转,偏转的方向是大海! 摁下最后一个摁扭,等待自己和四爷的是什么已经来不及想了。巨大的撞击声冲撞耳膜,两个人整个人飞了出去,林雨桐甚至于听得见自己的骨头裂开的声响。 能活吗? 难了! 她看着四爷苦笑,这怕是最短暂的一次旅程,但好像也不亏。 四爷的手伸过来,攥着她,他不成了,他感觉的到。 林雨桐耳中全是四爷的喘息之声,她笑了笑,爬过去,摁下一个摁扭,下沉机身。叫它永远沉睡在大海深处,就是自己和四爷的功德了。做完这些,她又一点一点的挪回去,躺在四爷的臂弯了,在感觉到四爷的脉搏近乎于消失的时候,她的意识也一点一点的模糊起来。 不知道多久,感觉身上冷的很,好似泡在冷水里,海水拍打着礁岸的声音先是似有似无,紧跟着就越来越清晰。她勉强的睁开眼,一口冷水就冲着口鼻灌进来,然后又迅猛的退去。这是海浪,她不敢等第二波海浪过来,就挣扎着扶着大石站了起来。 是的!这是海边! 我从海里浮起来了吗?可人是怎么出来的呢? 不等想出来,一波海浪又打了过来,拍在腿上生疼。她低头看看,一时就愣住了。光着脚,但脚面上垂着的却是湿漉漉的裙角,果绿的裙子凌白的裤儿,此时纠缠在一起贴在身上。上身是一件鹅黄的小袄,绣着缠枝花的图样。 手上一串黑玉的手串,许是因为这姑娘丰腴,牢牢的卡在手腕上。 林雨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有人远远的在喊:“姑娘――姑娘――” 找谁家的姑娘?是自己吗? 可有人总比没人好吧! 她闪身出去,就见一棕色衣裙的婢女愣了一下,急匆匆的跑过来,“六姑娘――六姑娘――” 客从何来(2)一更(客从何来(2)六姑娘?是...) 客从何来(2) 六姑娘? 是喊自己? 林雨桐站着没动,等着那婢女跑过来。就见这婢女一边跑一边朝后喊:“秦嬷嬷,秦嬷嬷,姑娘在这儿!” 等着婢女走到身边,秦嬷嬷就从另一边跑过来了,有巨石遮挡,之前并没有看到那边有人。这嬷嬷也一身狼狈,行动不利索,但在看到林雨桐的一瞬,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姑娘!”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到了林雨桐跟前就赶紧给她披上,又呵斥女婢,“小桃,鞋子脱下来……” 衣服林雨桐得接着,这原身长的丰腴,应该是夏天,穿的又轻|薄,衣服湿了裹在身上,胸前的澎湃总得遮掩一下。 至于脚上,原不用那么娇气的。但现在什么也不清楚,只能穿了小桃的鞋。 “姑娘,踩在细沙上可舒服了,我乐意不穿鞋呢。”小桃穿着棉袜在地上跺了跺,将裙子往下拉了拉遮住脚,是不大看出来没穿鞋。林雨桐是好奇好好的姑娘怎么掉水里去了,可看这两人并不惊奇的样子,她也不好问。 秦嬷嬷见收拾妥当了,就催促,“姑娘,回吧!赶紧的,家里这会子不定怎么乱呢。” 小桃扶着林雨桐:“是啊!谁能想到好好的就地动了。”姑娘就是顽皮,偷跑过来站在海边的石头上看看景儿,就赶上地动了。她当时站的远,脚下的地面猛地一颤,她一下子没站稳,等站起来就不见站在大石上的姑娘了。幸而只是湿了衣衫,人没事就好。 一听是地动了,林雨桐也没多想,脚步就不由的快了。真要是家里的房子塌了,这还能赶过去救人。 也不知道四爷在不在附近,能不能机缘巧合的碰上。 主仆三人急匆匆的,一路恨不能小跑起来,喘息都不匀称了,哪里顾得上说话。疾走了得有小半个时辰,地势骤然增高。得沿着缓坡上去。而在缓坡之上,有一处颇大的建筑群,但看那造型,这不是家,而是一处寺院吧? 那佛塔十三层,这是比较少见了,这算是个极数。 建筑应该非常稳固,地动之后,建筑依旧挺拔,就是说,受到的损失并不大,更不会有人员伤亡。 到这里就能判断出来,原身这个能呼奴唤婢的大家小姐应该是随家人来此地的。来这里能干什么?不过是女眷拜佛罢了。 果然,秦嬷嬷见寺庙不曾受损,就先念了一声佛,“姑娘,快些,怕是老太太该急了。” 不等三人上去,就见几个粗使嬷嬷从上面下来,一看三人就小跑起来,“六姑娘安好就好,老太太正着急呢。”到了跟前,见林雨桐一身狼狈,就不由的惊呼。 秦嬷嬷忙道,“姑娘就在边上看个景儿,捡了贝要给茂哥儿带回家去玩,不想地动了,姑娘摔了一下,让浪头给打湿了。” 好像所有的经历都在眼跟前,主子没离开过她的视线一样。 逃了责罚,又省的对姑娘家的声誉有影响。 林雨桐全程沉默,好似有些冷,又好像受了惊吓。果然,几个人不敢再问,站了一圈把林雨桐挡在中间,进了寺庙。 今儿可不止一家女眷,前来拜佛的人多的很。这会子寺里寺外,和尚香客,来来去去,乱的很。林雨桐连寺庙都没进,甚至于是寺庙的匾额都没看清楚,就被带到一辆马车前。马车上的帘子被两个丫头撩起来,一银发老太太在车上坐着,一见林雨桐就说了一声‘又淘气’,然后赶紧吩咐,“叫三丫头过来,把马车给六丫头腾出来……”说是就说秦嬷嬷,“给你们姑娘把衣裳先换了。” 太乱了,也不是只一家的马车在这里。林雨桐屈膝,没回话也没人挑理,只赶紧扶到后面。后面马车上跳下来个身形高挑,容貌艳丽的姑娘来,一看林雨桐的样子就皱眉,“快些上车,叫人瞧见了成什么体统。” 没有记忆,谁是谁也分不出来,林雨桐沉默着上车,一边由秦嬷嬷和小桃伺候着换衣服,一边忍受着一路的颠簸。 换好了,手里被塞了热茶,她靠在软枕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儿。 小桃低声嘀咕,“别是着凉了?” 秦嬷嬷就伸手摸了摸林雨桐的额头,“家去就灌了两碗姜汤。” 林雨桐却在闭着眼睛努力的找原身的记忆,可记忆依旧不全,脑子里闪现过一张张面孔,知道这人是谁,然后就是一些家里的事情,许是根深蒂固,所以,间断的还有一些,别的便一无所知了。 但就现在这个情况,知道不知道的,应该没什么大关系吧。 原身是林家的六姑娘,此次是跟祖父祖母来营州避暑的。内宅里的小姑娘并不知道营州是哪里,但林雨桐大略的知道,这大差不差的就在东北,这是一座靠海的边塞城池。林家的二爷,也就是原身的二伯,在此做知州。一行从四月来,到如今都七月底了,还是没听说要回燕京。根据原主的记忆,原主的祖父是一位老翰林,早年中过状元。不会做官,但养的儿子还不差,自从长子林家钦中举之后,他就辞职不干了,不挡儿子的仕途。如今林家大爷已是礼部侍郎。而作为老翰林的老太爷并没有回老家晋中,而是在燕京城外的西屏山上,把一处别院改建为书院,干起来了教书育人的行当。 其实山中清凉,还有一书院的学生,这个时候大老远的跑到边塞,说是避暑,估计也是幌子。可究竟是为什么的,以原主留下的记忆,她暂时也推断不出来。 正思量呢,马车突然停了,小桃探出头去看了看,回过头见主子醒了,忙道:“姑娘,是二老爷亲自来接了。” 林雨桐掀开帘子,有一清瘦的中年男子正朝这边来,一看见她就带着安抚的笑,“莫怕!二伯在呢。” 林家四房,原身出自三房。原身的父亲行三,算是兄弟里最‘没出息’的一个。 林家大爷官至礼部侍郎,二爷举人出身但善于钻营,如今也做到了知州。只那位三爷至今就只有秀才的功名,如今在书院帮着打理书院,教授蒙童。四爷乃是庶出,一直在晋中老家。老家还有林氏整个宗族,虽已分宗,但原不过是商户人家分出一支出读书苗子的,往仕途上走,为的还是林氏整个宗族。如今这一支是官身,银钱上从来是不缺的。 这二伯跟原身的父亲那是一母同胞,再加上原身的母亲是有些来历的,所以对这个亲侄女,相当不错。 原身母亲孙氏乃郡主之女,但因郡主早亡,便一直长在外家。外家乃是汝阳王府,自来跟宫里亲厚。老王妃只郡主一个女儿,这女儿又只留下外孙女一根独苗就撒手人寰了,这自幼丧母的孩子在外家,那是怎么娇宠都不为过。她自小就常进宫,得宫里喜欢,小小年纪便得了个正阳县主的封号。可县主是个喜好好颜色的,这林家没出息的老三不说其他,颜色是极好的。被县主一眼瞧中了,然后下嫁。 两人感情极好,生了两女一子。之前那个三姑娘,就是原身的胞姐,嫡嫡亲的那种。 大房二房虽说是仕途顺利,但多少因为跟汝阳王府的这点瓜葛受到庇护,有这个因素在,哪有不疼侄女的道理。 果然,进了家门,二伯母李氏也是极和善的,香汤已经备好了,赶紧泡泡。这边泡了一身汗,那边浓浓的姜汤就送来了,秦嬷嬷看着叫喝了两碗,这才罢了。 林雨桐泡在浴桶了,她发愁的是四爷到底在哪。这养在深闺里的姑娘想找人,当真不容易。隔着屏风,那边三姑娘声音冷硬,“跟出来了,就老老实实的呆着。这里不是西屏山,只一味的淘气,那般大的人了,你也叫人省省心。” 姐姐是好姐姐,面硬心软的,就是忒的絮叨了。 林雨桐动了动,水哗啦啦的响。外面的声音更高了,“才说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肯老实的听训了。怎么?这会子就憋不住了!你有气就撒出来,拍打水做什么?一会子里面湿漉漉的,叫人怎么收拾?” 林雨桐便知道原身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跟姐姐相处了。 她在里面顶嘴,“你说我辩,你说我是顶嘴。你说我听,这又成了我憋气了。我自憋气你别搭理就是,这会子又叫我把气撒出来。撒出来就得辩,辩了你又说我顶嘴。横竖都是我不对便是了!” 外面的林雨柳顿时气笑了,乖了一路,这本性又露出来了,她抬脚就往屏风这边来,人都进来了,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应该是进来人了,一个利索的女声道:“三姑娘,前面传了话来,请您和六姑娘赶紧过去一趟。” 林雨柳看了看还在浴桶里的妹妹,回头问说,“有什么急事?” 这人有些慌乱,“婢子不知,不过府外都是乌衣卫,说是要盘查今儿去过海神庙的人家……再多的,婢子便不知了。” 林雨柳皱眉,转身就走,她交代外面服侍的秦嬷嬷,“我先过去,利索的给你们姑娘收拾好,带到前面去。” 林雨桐收拾的很快,现在出现任何陌生人,她都急切的想凑过去。总想着,是不是四爷想法子想见自己呢。因此,她不仅没多余的猜测,还隐隐带着些期盼。 她以为人会在大厅里,可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全家人似乎都被集中在宽阔的演武场。 知州不是多大的官,宅子也没那么大。不过边塞之地,家里护院是少不了的。因此,宅子里会有很大的演武场,人都集中在这地方。林雨桐到的时候一家子都到了。 场中只有四把椅子,老爷子老太太还有林二爷和李氏是坐着的,其他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仆从,都站着。 林雨桐带着院子里的下人一过去,老爷子就招手叫了,“六儿,过来。” 这不像是犯事了呀!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观察这些黑衣人。黑衣从头到脚,只腰上是红腰带,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像是符文的东西。 啥情况也不知道,站老爷子老太太后面去得了。然后边上两个大小伙子,一人往过挪一点,把她挡在后面了。这是家里的两个堂兄。 啥情况呀?皇室从民间选美女吗?就算选,也强硬不到自己头上的吧,汝阳王府的老王妃还活着呢。 结果并不是,那领头的黑衣人看向林二爷,“人都到齐了吗?” 齐了呀! “没多了谁?也没少了谁?” 没有!怎么去的就怎么回了! 这黑衣人没言语,转身离开,在演武场的另一边安坐了,然后着人把林家去过海神庙的,一个一个的请过去,先主子后下人。 林雨桐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林家人之间也不许相互说话,那些黑衣人围了一圈,虎视眈眈的。带走的人重新安置在另外一侧,杜绝了相互说小话的可能。林雨桐就更不能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了。 片刻,就有人来请她了,“六姑娘,这边请。” 她跟着一步一步过去,坐在椅子上的黑衣人抬眼看了林雨桐,“地动的时候,六姑娘在哪儿?” 地动? 难道地动是人为的?可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威力?火|药?来不及细想,但却知道,最好别说谎,谎言是很容易就能被戳破的。 因此她特别坦然,“我在海边。” “六姑娘去海边做什么?” “给茂哥儿……不是,给我大侄儿找海贝,我答应他给他带回燕京的。”“然后呢?” “然后地动了,我摔水里了,衣裳都湿了,就赶紧回寺庙,才发现家里急着走,然后就回家了。” 听着都对,可具体过程全没有。这人把茶盖盖上,看林雨桐,“你看到什么了?听到什么了?” 问的这么具体? 林雨桐皱眉,一副思量的样子,“刚开始嬷嬷和小桃跟着我,她们不叫我靠近水,可不靠近水怎么可能捡到好看的海贝?我说要出恭,叫她们背过身子,然后跑了……但都在她们能看见的地方,我瞧见石头缝里有海蟹,本来是要抓的,但它们咬人的,我怕湿了鞋子,就踩在石头上……谁知道海浪突然扑的厉害,我就爬到更高些石头上,站起来想叫小桃的,结果猛的脚下不稳,就摔水里了,我的衣服都湿了,鞋子都被水冲跑了……”一副懊丧的样子。 身上掉落的东西要是被人捡了,还是一样会被找上门的,瞒着没用。 对方似乎不耐烦听她说些小姑娘的小烦恼,直接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出来,然后打开,“你看看,可见过这两个人?” 林雨桐抬眼看过去,当下心里便是一惊。 这是两幅画像,一男一女,男子的脸他没见过,但是女子,正是之前在空间站见到的营养舱里那些女子的脸。那么一排,都是这张脸。而曾经的六号,也顶的是这张脸。 那么画像上的另一个人呢?是四爷吗? 难道这大张旗鼓的,找的是自己和四爷? 可那两具身体,已经死在了一号机里。 她脑子过的飞快,马上得出几个结论:第一,地动不是真的地动,而是一号机坠落大海之后引发的。沿线有震感,但是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当然了,也有倒霉蛋,比如这个淘气的姑娘。若不是有那么一下,许是人家这姑娘还好好的。如今换成了自己,自己得把这个因果给还了。第二,这个世界上还有来自空间站的人,且对方好似还有跟空间站联系的条件,甚至能精准的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操控的几号机,将会着陆在什么地方。这些人到了这里究竟想干什么,这也是无从得知的。第三,以后得缩着,别浪,别叫人逮住了,这闹不好就能害了林家一家子。 念头不少,但也就那么眨眼的工夫。她眯了眯眼睛,好像是要看清楚这两幅画,然后缓缓的摇头,“画的挺真的,要是见过我肯定认的出来,但是真没见过。” 韩平将画卷收了,多少有些失望。正是因为听海神庙的僧人说,只林家的六姑娘单独出去过,他这才坐镇林家。可林家这个姑娘,瞧着不小了,可还是一团孩子气。 他摆摆手,放人走了。 林雨桐一过去就被老太太拉住了,“莫怕,都问你什么了?” 她一五一十的学了,“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老太爷就叹气,“三十年了!又来了!又来了!造孽!造孽哟!” 三十年了……又来了…… 林雨桐想起被克隆出来的六号,她残存的记忆里,好像她也是整整三十岁! 这是巧合吗? 她没搭话,只一副懵懂的样子,然后被姐姐拉到一边教训,“最近不要瞎跑,老实在家里呆着。外面且有一阵子乱呢!” 是啊!外面乱的很。 从林家出去,什么也没查到。秦嬷嬷和小桃试图在林雨桐落水的细节上做假,可被问的多了,自然也就说了。反倒是林雨桐说的都是实话,那么秦嬷嬷和小桃这种行为就能理解,不过是下人怕担责任罢了,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然后城里就戒严了,挨家挨户的排查。 林雨桐担心的是四爷,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客从何来(2)二更(客从何来(3)营州码头上...) 客从何来(3) 营州码头上的客栈里,一老一少二人急的团团转。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一半投到了地上,一半落在了窗户上。来回徘徊的人影,呼啸拍案的海浪声,叫人更加的烦躁。 年长的这个又低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少年,“撞的着实不轻,又落了水……这不叫大夫怕是不行。” 年轻的这个也着急,“已经打发人去了,不过怕是大夫来不了了。外面整个戒严了,尤其是码头,更是森严。” 可也不能看着人就这么着不管呀? 年长的咬牙,“不就是黑衣卫吗?咱们不犯事,就不信还真能吃人?我去求求,就是叫个大夫,又不是要怎么着……”说着,不顾阻拦,直接就出去了。 年轻的不敢追,只能留下来看顾。结果半刻钟之后,人回来了。 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一进来就长驱直入,直至床边,不知道怎么拍打了一下,床上的少年猛的咳嗽出声,嘴里有水淌了出来,人也慢慢的睁开眼睛。 四爷有些迷茫,这情况……又换地图了? 屋里灯光昏暗,一个个背对着灯光,这么着,四爷连几个人的脸都看不清楚,就听一人声音端是冷硬,“地动时,你站在甲板上,面朝海面,都看见什么了?” 什么地动?什么海面? 我连现在我是谁,为啥躺这里也不知道。 他一副嗓子憋的难受的样子,摇摇头。 对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知道呀,还是没看见。 还要再问,年轻的这个说话了,“军爷,舍弟年幼,当时我虽不在甲板上,但却刚从船舱里出来,舍弟正是因为刚好低头在察看吃水的深度,这才一有晃动,整个人给掉下去了。他弯着腰,啥也看不见的。等我们把人捞起来,就是您刚才瞧见的样子。也不可能看见什么?” 四爷躺在床上,静静的听三个人对话。 越听越心惊,心里隐隐的就有了猜测。那越是如此,越得小心谨慎。他躺着,看到黑衣人将画卷放在灯下叫两人辨认,四爷只能用余光去看,扫了一眼他就闭上眼睛,情况要比自己以为的还糟。 等那黑衣卫走了,四爷也缓缓的睁开眼。眼前这一老一少,一个是原身的二叔,一个是原身的二哥。叔侄三个从沧州往营州来,是为了置办皮毛和药材,家里的姑娘要出阁,是高嫁,家里重视的很。过来之后,发现这边的海产干货不少,价钱确实不贵。想着雇船跑一回,那就不如多带点回去,就这么着,才在码头装货的时候给出事了。 采买需要家里的爷们亲自跑,心疼雇船的银钱,还想着多捎带点回去,看的出来,家里就算是日子可以,但也紧紧是可以。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人走了,金嗣况喊伙计要了一碗粥两样小菜,“咱家的伙计都在船上,被盘查呢。这会子人心惶惶的。有个啥吃的啥吧。” 四爷起身靠在床上,“几时能动身?” 金二叔就道,“我看且得几天盘查。”四爷是想看看能不能出去找桐桐,这要是生在大户之家还好,要是其他小户人家,这找起来,且不是那么容易的。 或者,得留下什么记号,叫桐桐能知道自己的消息。 自己要是本地人还好,方便寻找。可这原身偏偏不是,他是沧州人,金家全族都在沧州,又赶上现在这种情况,说要留下来,岂不让人怀疑? 对背后那些事,他也只是猜到了一鳞半爪,谁能保证他们就一定不知道‘夺舍’这一码事呢? 桐桐持有的古籍上奇怪的字体,那玄之又玄的医术,究竟是玄学影响了科学,还是科学影响了玄学,依旧没有答案。但不妨碍两者彼此知道对方,且有人一直想将这两种结合在一起。所以,并不是舍弃了四号和六号的皮囊,就一定安全无虞的。 他现在就是沧州金家长房的嫡四子,不能做任何不符合现阶段身份的事。 四爷这边慢慢的喝粥,那边金二叔和金嗣况商量回程的事情,“等两天,城里盘查的不言了,看看能不能去趟林知州家。” 金嗣况就愣了一下,“林知州?二叔跟此人有交情?” “咱家胥吏出身,虽现在不做胥吏之事,但到底是出身不好看。这一支林家只怕是高攀不上的。不过晋中林家,商通南北,如今镖行多是咱家出去的弟子,跟晋中林家有些瓜葛。如今且顾不得,只得拿了晋中林家的帖子,先去晋中林家在营州的商号去问问,叫掌柜代为引荐,也不知道成不成。” 四爷默默的吃着已经凉了的粥,一说姓林,他自然就多了几分关注。搭话问了一声,“也不知道林知州可带了亲眷,这礼该如何备?” 金二叔满意的点头,“老四想事一惯周全,回头先备一份厚礼,往林家商号去一趟再说。” 可叫林雨桐和四爷没想到的是,这一戒严,就是整整十天。各家关门闭户!家中有存粮的还罢了,那没了存粮的,那就受着呗。 饭桌上的菜,从开始的丰盛,到尚可,到最近这两日,只有小咸菜和菜干应付。 林雨柳是眼看着妹妹一身肉肉,就这么掉下去了。在二伯家住,她也不好言语。如今就是这个条件。老太太拉着孙女的手,以前满手的肉窝窝,现在都平了,“等解封了,祖母单给你俩厨子,专给你做。” 不至于的! 林雨桐没言语,只低头靠在老太太身边,把玩老太太挂着的玉佩。她是想留下来听老太爷和林二爷说话的。 林二爷忧心忡忡,“这些日子,并不曾收到公文。外面究竟如何,除了乌衣卫别人一概不知。不过才有动静,乌衣卫就出现了……只怕是早就来了营州,可不管是我,还是知府大人,都不曾收到半点消息。” 林老太爷就道:“朝中怕是又要不太平了,这两日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该启程回燕京了。” 林二爷就皱眉,看了在一边坐着的林雨桐一眼,就问道:“那……那件事怎么办?” 林老太爷冷哼,“如今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之前那件事,反倒是小事。” 果然从燕京出来事要避事的,至于什么事,这父子俩还是打了哑谜。正说着呢,管家来报,说是商号的掌柜来了。 林二爷大喜,“这是解禁了?” “一些大户人家,似是能走动了。” 林二爷起身,跟父母告退,一边往出走一边问管家关于商号掌柜来求见的事:“没问他有什么事?” “带了一个姓金的来,说是沧州来的。” …… 再说什么,在里面就听不清了。但最后一句,林雨桐隐隐的还能听见。 沧州,姓金的!林老太太打发林雨桐:“去叫你的嬷嬷收拾东西,这两天咱们就回去。” 林雨桐应着,回去的时间见林雨柳已经带着人收拾了,她也就真不管了,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茶。 林雨柳指挥着,“什么东西放哪里呢,要上册子,不要混放。”说着就看妹妹,“怎么不在祖母那边玩?” “祖母也要收拾。” “那你去外头玩去,找二伯母屋里的鹦鹉玩去!” “二伯那边来客人了,说是沧州的金家。”林雨桐手托着腮帮子,“二伯母必是要忙的,我去了还得支应我。” 林雨柳愣了一下,“那一家跟咱家并无瓜葛。” “姐姐知道那家?” “知道!”林雨柳一边忙着,一边应付妹妹,“承恩侯府二公子,定的是沧州金家的姑娘。” 就有嬷嬷搭话,“那二公子可是大好了?怎的定了这样没有根基的人家?” 林雨柳皱眉,这嬷嬷若不是二伯母的陪嫁嬷嬷,带在身边多年,她断是不会搭理的,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浅笑了一下,“会好的!”至于别的,不再多言。 她的奶嬷嬷姓王,是个和善的妇人。见姑娘这样,她便帮着描补,“老姐姐这几年不在燕京,许多事不曾知道。年前,在左相大人的寿宴上,有一位姓金的老宜人,老宜人生了八子一女,各个养成了,长子武将出身,竟是给老娘挣了诰命。这老宜人便说,金家出嫁的姑娘,各个康健宜男……” 说着无心,只是找话题聊聊的,可听着有意。 家里的儿子身体不好,就求娶了门第低些的人家结亲。 林雨柳是跟承恩侯府的姑娘交好,这才知道这些事的。但她就是那个性子,等闲不议论他人。 但林雨桐听出来了,金家的根基浅薄,别说承恩侯府的亲事了,便是书香门第怕是也高攀不起的。 这还得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家书香传家,母家孙家是公侯府邸,若不是家世显赫,也配不得汝阳王府的嫡出郡主。 这样的家世,这样一个家里宠的厉害的小娇娇,四爷想求娶,呵!不被打出去才见鬼。 晚些的时候,四爷听金二叔说林家的事,“已经说好了,咱们跟林家路上做个伴。林家人不多,老大人和老夫人,再加上两位姑娘,由家里的两位小爷护送,拢共六个主子,后天启程。” 金嗣况就道:“可是为了宫里为皇子选妃的事避出来的?” “应该是了。”金二叔就道,“带出来的恰好是正阳县主所出的两位姑娘。” 金嗣况就一副恍然的样子,“这两位姑娘可是毅国公的亲外孙女?” 正是! 那就难怪了! 金二叔道:“如今选妃的事倒是小事,乌衣卫出,哪有安宁?这才消停了十余年,又开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金嗣况就沉默了,对此好像有些讳莫如深。 四爷听着,眉头就没松开过。这出身的鸿沟并不是靠努力就能填补的,林家这俩姑娘里,可别真有一个是桐桐才好。 因为不能确定,四爷在码头,在整个营州能叫的上名号的地方,都小心的留了记号。万一给碰上了呢? 这次先跟着回去,要是还没有消息,就得找机会再来一趟,他觉得还得以这里为原点找。再要不行,就得干出点动静叫桐桐知道。不过,也没那么悲观。都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明显的地标。要是遍寻不到,桐桐也会想方设法到燕京的。 心里这么思量了一圈,出发的这天早上,跟着金二叔站在码头上,等着迎林家的人。 四爷瞧不见林雨桐,但是林雨桐挑开缝隙能看到四爷。那个站在码头上,那个青涩的少年就是。 当真是金家的人。 咋叫四爷知道自己在呢?她手里拿着逗猫儿用的线球逗猫儿,这猫儿是绿眼睛,是二伯母给茂哥儿带的,这会子暂时在这边安置的。这会子拿着线球,从左手倒到右手,从右手又倒到左手,然后在路过四爷的时候,‘失手’从车窗上扔下去了,正好打在四爷的身上。 然后她一把掀开帘子,“我的!”她朝四爷笑。 四爷看见肉肉脸的桐桐,一时不知道该做啥表情好。一脸淡定的将线团捡起来,就有个憨憨的丫头跑过来了讨要,“没打到您吧?” 四爷将线团递过去,再朝桐桐见的时候,只看到一只手拽下了帘子,不等她反应过来,憨丫头就吐吐舌头跑回去了,嘴里还嘀咕着‘糟了糟了,我们姑娘又挨训了’。 四爷便知道桐桐排行是六,林家只带出来两姑娘,还都是县主所出。排序不难打听,一个行三,一个行六。做妹妹的不能训斥姐姐,那挨训的只能是妹妹。 因此,桐桐是林家六姑娘。 得了!知道在哪里了,这就不慌了。先上船,上了船再说。 可其实,两家不能上一条船,林家那边是官船,金家能跟在林家后面,给人家护卫,这还是托人求来的。 林雨桐呢,也以为上船会有机会的,谁知道别说机会了,就是去甲板上瞧一眼也不被允许…… 客从何来(4)三合一(客从何来(4)隔着船,见...) 客从何来(4) 隔着船,见面是不容易,但是沟通,还是能做到的。 白天船在水上走,两条船靠的再近也是有距离的,再加上风大,便是制造动静也听不见。这就只能在傍晚时分,靠了码头的时候想法子了。小小的码头能停泊,码头上还有些做小生意的人。林雨桐指使小丫头,“去买几个海贝的摆件来,我要送人的。” 秦嬷嬷便抓了两串钱给小桃,“家里的几位姑娘几位小爷都得备着……” 结果话没说完了,林雨柳来了:“下面乱糟糟的,不要瞎跑了。回去该带什么,我都替她采买好了。等闲也不管这些事,今儿倒是管起来了,还不定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呢?” 林雨桐心说,这原身都十三了,还宠的什么心都不操。这稍微找点正经的理由,家里先不信了。怎么办呢?她只得一脸不高兴的对着这位三姐,“我想要玉簪花。” 小桃推开船舱的窗户往外看,正好能瞧见岸上有个齐整的妇人提着一篮子玉簪花。 林雨柳一脸的‘我就知道’,秦嬷嬷顿时哭笑不得,“这不值什么,叫粗使婆子下去买了便是了。”姐妹俩在一个船舱里住,很多事情特别不方便。尤其是这还都是及其熟悉原身的人。 这几天吃饭喝水行走坐卧,林雨桐都刻意模仿林雨柳,而且模仿的大大方方,甚至抓筷子的时候都刻意调整的跟林雨柳一样。 这姑娘太跳脱,可姐姐却稳重。妹妹模仿姐姐本就不奇怪,这要正好有个可以做模板的姐姐,那当爹妈的最爱说的话是什么?必然是:你好好跟你姐姐学学。 她这么带着刻意的去学的姿态,秦嬷嬷一脸的欣慰。林雨桐就知道,这么做就对了。便是原身不爱这么学,但小孩嘛,没长性,今儿想起这一出,明儿想起那一出的。淘气起来故意捉弄姐姐的也有。 有两回学的林雨柳粉面含霜偏又不好发作,赌气去里间的榻上才罢了。 这就给不符合原主的一些行为找到了借口。 学嘛,也不一定就能学个一模一样,演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奇怪。 除了日常坐卧,她还得特别留意的就是笔迹。十三岁了且性子跳脱的姑娘,好像没有写字的习惯,林雨柳年长两岁,便是在船上,每天早起练字念书,从不间断。可这个姑娘吧……屋里看遍了,也没见在哪里收着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她就叫小桃,“也给我取本书来……” 小桃抓瞎:“姑娘忘了,出门前您叫我把装着书和笔墨纸砚的匣子专门忘在家里了。” 林雨桐心里一跳,脸上却做出不可思议的样子来,“连一本话本都没带?” 小桃羞愧,“您也没说带话本呀!” 主仆俩说话没避开林雨柳,把林雨柳彻底给气笑了,“你在甲板上玩会子,别在这里给我折腾了。一刻钟就回来!” 不叫放放风,还不定在船舱里折腾什么呢? 秦嬷嬷赶紧抓了黑长的围帽给带上,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才放林雨桐出去。 出来了得给四爷传递消息呀! 左看右看没有什么可利用的,转头一瞧,船娘家的孩子抓着一把小石子,在甲板上抓拐呢。林雨桐想要那个拐,叫小桃,“你去……” 小桃:“我不去!抢小孩的东西三姑娘回头该打我板子了!” 林雨桐:“……”这原身得多没谱的!她说小桃,“你去拿点心跟他们换呀!再找嬷嬷拿一串钱,散给他们。” 这个可以有! 一会子工夫,拿了许多小石子来。黑色的小石头,其实是灶上用的。各个都是用油炒过的,做烙饼之类的会用到它。 这会子只当是不知道这是干啥用的,拿着石子跟小桃比赛谁扔的远,连着扔了好几把,林雨桐还左手扔,左手就容易偏嘛,一石子顺着不远处的船扔过去,直直的顺着开着的窗户扔了进去。 天色已经昏暗了,只有那一间舱房里有昏黄的灯光。林雨桐估摸着,人都在那个船舱里。 是!醒着的只有四爷。 金二叔和金嗣况其实都不习惯坐船,一上船就晕。白日里撑着,这天刚一黑,吃饭的时候一人又喝了二两酒,这会子都已经睡的沉了。 四爷将石子捡起来,等着下一个石子落下呢,结果并没有。 那这一个石子是啥意思?四爷吹了灯,告诉桐桐自己收到了。 这一个石子,她是说一个小时后。她给的是个时间! 四爷有点怕她把那边一船人给药翻了自己跑过来。 这种想法不是没想过,但出于对未知的一些东西的敬畏,林雨桐并没有做这种明显不符合原身行为的事。一个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后,天就全黑了。刚好是晚饭之后,这点时间睡觉不合适,走动也不成,就在船舱里消磨时间。 秦嬷嬷怕姑娘犯困,找了花绳出来给小桃,“陪姑娘玩会子,这会子睡下积食。” 小桃拿来了,林雨桐却不玩,“你把灯摆那儿,我给你玩个好玩的。” 四爷站在甲板上,就看见对面对面的窗户上,有手影。一会子变换一个造型,造型里夹杂着数字。将这些数字翻译过来,是桐桐出的一个极其臭得主意,她在问:我落水,你救人,可否? 这是想安排一场英雄救美、自毁名节的戏,把婚事定下来。 四爷回船舱,将灯点亮,回复她:不行! 林雨桐直到看到对面的回复,才去床上睡了,怎么就不行?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高明不高明另说,目的达到了就行。 但是没法子,四爷不配合。想说跳水里叫他不得不配合?快拉倒吧,奔流的大江大河里都随便淌,在这相对平静的海面上,能出事? 这个主意被PASS了。 这要是回去,一个在沧州,一个在燕京,虽然相隔不远,但也不是说想见就能见的。便是都在燕京,哪怕近在咫尺,有后宅的高墙挡着,那真不比天涯海角更近便。 怎么办呢? 没等有机会再沟通该怎么办,两人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第一天停靠在码头的时候没感觉到其他,第二天就不一样了,当地府衙有差役专门上船搜查。为了方便搜查女眷的,林雨桐竟然看到了女差役。 这一点是林雨桐万万没有想到的。 动手干活的是这些人,但真正领头的却是穿着乌衣卫。他每条船都会上来,站在甲板上,指挥着差役严加盘查。船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有没有在海里打捞出什么东西,哪怕是在哪里看到漂浮的死尸都算。 当真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雨桐是眼看这好几个人被带走了,这些人不是林家和金家船上的人,应该是从哪个小码头上的船,这些人都扣留下来,查清楚了,才会被放出来。 之后的行程,每过一个码头,都会遭遇这么一波。 每日里见到有人被带走,必然是会叫大家人心惶惶的。按说,他们有画像,长的像不像这一眼就能看出来。可还是抓了那么多人,是什么原因呢? 林雨植是这么说的,“若不如此,那些差役哪里来的油水?”是说故意抓人,叫家属拿钱去赎人。 他是二房的长子,一直都在京城。也已经娶妻白氏,并育有一子,就是林雨桐从秦嬷嬷嘴里知道的茂哥儿。 他说的这个――有这种可能。 但未尝没有别的可能,比如这些像是四号和六号一样的人,是不是有改变容貌的能耐呢? 易容不用高科技也能做到,化妆水平高的人靠点简单的东西就能做到叫亲妈也认不出来。那么被特殊训练,甚至进行过身体各方面改造的人,这方面的能力是不是更高了呢? 四号和六号消失了,消失的位置是海边。那其他地方了,一号、二号、三号、五号,他们分别去了哪里?是一着陆就被人给杀了?还是怎么着了? 如果这些人死了,那四爷和自己还能更安全一些。如果没死,那就更得小心才是。他们安全着陆,混迹人群,但他们的身体是改造过的。眼观六路一点也不夸张,耳听八方是基本的,动作的迅捷应该不输给高手。 而朝廷对此等人是不容的!这般阵仗的找寻,那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林雨柳就发现,这几天妹妹有些沉默,坐在窗前,看着是玩呢,但偶尔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她微微皱眉,找了老太太留妹妹说话的空档,叫了小桃询问:“六姑娘这日子瞧着不畅快,可跟你说什么了?” 小桃愣了一下,脸微微一红,却又摇头,“不曾!” 这分明就是有事瞒着。 林雨柳变了脸色,“还不老实交代!” 小桃左右看看,见伺候三姑娘的人都离得远,就低声道:“六姑娘前几日夸码头上一少年长的俊……”没敢说是金家的小爷。 林雨桐是故意的!人哪有处处都周全,不漏马脚的时候。但若是露了马脚,就得有个叫人不怀疑的由头。 小姑娘瞧见个俊后生,一时心里记挂,这是她防着家里给说亲事。要闹腾的拒亲,你得有由头。到时候临时编造,那就不如早早的埋线。 林雨柳当时就变了脸色,呵斥小桃,“姑娘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谁家的小公子长的玉雪可爱夸一句俊俏罢了,你也敢胡说?” 小桃低了头,“是!是一锦衣妇人抱着位小公子,孩子圆圆润润的,跟咱们家茂哥儿一样。姑娘定是想茂哥儿了!” 很是! 这边说了丫头,这话却搁在她心里了。这一路上……也没碰见哪个有名有姓的人家,便是碰着了,也都在各自的船上接受盘查,哪有下船站在码头上被瞧见的机会? 她就寻思,叫妹妹瞧见的是谁家的公子。要是家世尚可,人也上进,这亲事倒不是不能做。选皇子妃这个事情,谁也不知道回去之后会不会作罢。但就小妹这性子,进宫了便是死路一条。 大周国立国不足百年,因着前朝覆灭乃是因为外戚干政,因此,本朝皇室选妃,皆选□□间平民之家女子。勋贵之家,官宦之家,都不在采选之列。 自家祖父曾为翰林,可惜致仕了。两位伯父亦是官宦,但自家爹爹却不是,只是秀才一名。倒是有个县主的母亲,其实是可以往勋贵上靠一靠的。可自来子女只论父系出身,不论母系。 选妃的消息一出来,汝南王府就给递了消息,说要有所准备。 父亲又气又恼,言说要去问问,这勋贵之女,哪有权参选? 可母亲冷着脸呵斥住了父亲,问说:“皇孙与皇外孙一样否?” 当然不一样了!皇孙是皇子的儿子,是有皇位继承权的,只要是宗室都有继承权。而皇外孙……这就两姓旁人。 母亲的意思就是告诉父亲,没从母亲这一边论的道理。 母亲虽为县主,但这已然是宫里给老王妃面子额外恩赏的,跟皇室县主是不一样的。 皇室的县主嫁人,丈夫是能得一爵位的,虚爵,一般还没有俸禄。但只要有爵位,你就算是勋贵。可母亲本就是看在老王妃的面上额外恩赏的,嫁人之后再求给丈夫一个虚爵,这就是贪婪。 因此,父亲实实在在的就是一草民。 其实林家没什么可叫人惦记的,完全是中规中矩的人家。真要林家的女儿进皇家,林家宗族里多的事,家里也都是极其乐意的。 但是再如何,却也找不出像是自己跟妹妹这般,父只是平民,却偏有个毅国公做外公。母亲虽是长在汝南王府,但并不是毅国公对母亲不好。而是那些年,外公常驻西北,母亲在王府是最妥当的安排。而后,毅国公并没有续弦。如今的世子,是从孙家宗族里过继来的。这位舅舅为人敦厚,学问又好,这是毅国公从武转文的一个信号。但越是如此,越是有人看中毅国公手里的人脉。 若是真得进皇家,那自然没有送那样不谙世事的妹妹去的道理。早前母亲就跟舅母有约定,妹妹将来嫁回孙家。将来的孩子,依旧是外公的血脉,这是几方乐见其成的。可赶在这个当口,给妹妹跟孙家定亲,这是把孙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母亲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不能这么做。正因为舅舅不是亲的,所以这事才得多思量几分。 她这会子想的是,孙家虽好,但与妹妹而言,去高门大户到底是不一样的。舅妈疼外甥女那是做给世人看的,越是嗣子出身,才越是要更亲厚,才不至于落人口实。可要是娶进门去做媳妇,那就不一样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找个门第哪怕低一些的,赶紧把亲事定下来。至于宫里那边如何,横竖有自己去应对。 因此,她就越发的想知道,妹妹看上的到底是谁。正要打发王嬷嬷去打听呢,结果王嬷嬷进来了,“姑娘暂且在里面呆着,金家的人过来给老太爷和老太太辞行来了。” 林雨柳初开始没往心里去,可等在窗户口上扫见一闪而过的一个少年的时候,她也微微愣了一下。这个少年长的不是那种多俊俏的,但走过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往日里见过少年郎不少,尤其是在王府和国公府里,总能见到出身好,各方面都不错的少年。但没有一个有这少年这般的气质。 她当时就明白了,小妹看中的是这个少年。 除了能见到这个,其他的哪个能瞧的清楚?每次靠岸的时候都黄昏了,距离码头有相当的距离,站在码头上的人,能看的有多清楚?也是自己迷障了,被小桃那蠢丫头给带偏了。 桐儿虽说不知羞,但还知道有些事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能说的,还知道哄小桃,把真正的心上人往背后藏。 可这瞧一眼就上心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了? “随了娘了!” 晚上,姐俩在被窝里说话,林雨柳悄悄的问,林雨桐就毫不避讳的答了。就是看上了,怎么了? 至于说随了谁了?当然是随了亲妈孙氏了。 孙氏是毅国公的嫡女,老汝阳王的外孙女,然后看中了林家三子非君不嫁,这身份般配吗? 林雨桐思来想去,就想到这一个突破口:女儿随妈,需要理由吗?事有先例,你行凭什么到我就不行?不让我嫁?那就是不疼我!我外公疼你叫你低嫁了,你不叫我低嫁就是不疼我! 这个逻辑把林雨柳气的够呛,给林雨桐禁足了,“下船之前你老实在船舱里呆着,哪里也不许去。” 我也没出去的必要了。今儿在老太太那边又见了一次四爷,原本还想叫老爷子瞧瞧的,说不定就被四爷给忽悠住了。可惜,管家把林家老太爷叫走了,说是有急事,什么急事也没打听。敏感时期,不要做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不该做的事。 而四爷也应该是回沧州了,他打了暗号告诉桐桐:回头去书院,另找机会。 可惜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老太爷宣布了,“直接回燕京,进城。西屏山不能回了,封山了。” 封山了? 老太爷照旧吃饭,“书院怕是也不能经营了。” 啊? 老太太一脸的讳莫如深,“不开了也好,在燕京修整修整,回晋中老家去。也有些年没回去了!晋中离关中极近,我也好去娘家走动走动。” 老太太出自关陇大家,娘家也不是没名没姓的。 林雨柳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祖母盼着回老家,这是想给自己和桐桐把婚事在老家定下来,不管是晋中望族,还是关中世家,在祖母看来,平安是福,这都是极好的人选。 可计划总是不及变化快,这边从船上下来换了马车,半日后到了燕京城外,就得一消息――汝南王府老王妃,昨儿夜里殁了! 家里打发人在城门口等着呢,手里捧着孝服,这是给两姐妹准备的。 老太太慌忙的叫人给姐妹俩换衣服,才说要打发身边的嬷嬷跟着,把人送去王府呢,结果毅国公府的管事嬷嬷过来了,这嬷嬷林家人都认识,是原本郡主身边的人,最是妥当不过。 “国公爷吩咐了,叫老奴伺候两位姑娘过去。” “那就有劳老嬷嬷了。” 林雨桐去了钗环,换了素白的衣裳,跟着林雨柳换了车,直接往王府而去。 林雨柳是眼泪不停的掉,不停的擦,可见老王妃对这姐妹是尤其好的。林雨桐哭不出来,只得用帕子假装擦眼泪,然后狠狠的摁了眼周的穴位,顿时,泪如泉涌,老嬷嬷伸手抱她,她顺势就贴在老嬷嬷身上,等到了地方,要下车的时候,老嬷嬷胸前湿了一片。 老人家一下一下的拍林雨桐,却也哽咽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人被扶下去,满目皆白。 来来去去的下人,都身着孝服,忙而有序,却少见戚容。到了灵堂,孝子贤孙更是跪的满满当当。可这里,只孙氏以及孙氏所出的孩子,是老王妃的血亲。老王妃没有儿子,如今的汝南王,不过是庶子罢了。 林雨柳只觉得悲凉,以前来王府,从下人到仆从,一个个的都很和气。今儿,再来王府,好似那一张张可亲的脸都不见了。 孙氏只能跪的远远的,因为她只是外孙女。林雨桐的目光一扫,就瞧见孙氏,更叫她皱眉的是,孙氏该是有孕了。这个年纪,怀着孩子不自知,又失了至亲的长辈,现在这个境况,长跪是不合适的。 林雨桐先一步过去:“娘!”她用力扶孙氏起来,“我要看太外婆!我要见见太外婆!带我去见太外婆!”去了后面至少能歇着。早上才殁了,该是还没有入殓呢。孙氏靠着小女儿,“走!娘带你们去见太外婆!” 前头的一个妇人站起来,林雨桐知道,这是现任的王妃。她眼眶微红,皱着眉头,“桐儿,不可胡闹,莫要打搅了老王妃的安宁。”不叫见? 林雨桐觉得孙氏扶着自己的手有点紧。 原身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被宠的娇气,谁也不怕。这会子好似也不会看人脸色,不懂这没了老王妃之后,她们来王府可不像是以前的道理。顿时就哭了起来,“太外婆!太外婆!舅婆欺负我!舅婆不疼桐儿了!您总说舅公和舅婆就是嫡嫡亲的,会对桐儿好的……太外婆你骗人!” 小姑娘的嗓音高且尖,嘴里说着憨憨的傻话,可这话却最戳人心。来吊唁的都静了下来,把这一字一句听了个清清楚楚。 王府成什么人了?如今的王爷是庶子,但没有老王妃的点头,爵位轮得到他?老王妃这才没了,转脸就不认人。对老王妃仅存的血脉如此……这是要干什么? 这位王妃程氏脸都绿了,王爷从前面急匆匆的过来,瞪了王妃程氏一眼,这才抬头摸了摸林雨桐的头,“你舅婆是怕惊着你,小孩子神魂不全……既然桐儿想瞧,且去瞧瞧,雀儿也跟着去吧,去见见!” 雀儿是孙氏的乳名,能这么喊她的,如今又少了一个。 被执事带着,去了后头。后头有几个面生的嬷嬷守着,林雨柳也察觉到了不对,太外婆身边伺候的人呢?她看向老嬷嬷,老嬷嬷微微点头,借着没人注意,直接退了出去。 老王妃被安置在生前床榻上,身上的穿戴齐齐整整。脸上盖着一块白布,孙氏颤抖着手将白布掀开,顿时吓了一跳。林雨桐摆出受惊吓的样子,但眼睛却没离开过那张脸。 这张脸显示了老王妃死的并不安详。 王爷和那位王妃跟在后面,跟孙氏解释,“这就是不叫你看的因由,昨儿老王妃进宫了,去见了太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关宫门的时辰了,回来之后本王过来请安的时候,只发现老人家心情不佳,谁知道半夜里,下面的人来报,说是老王妃病了,我赶过去,就见老人家面色青紫,口吐白沫……” 孙氏眼神锐利,“中DU。” 王爷摇头,“偷偷的叫人查了,并不是中DU。雀儿,你若信不过舅舅,只管再叫人查便是了。但这事不能叫更多的人知道!” 毕竟事关宫里。 林雨桐却知道,这不是中DU而亡的症状,这分明就是活活给气死的。 一定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老太太在会在宫里滞留到下钥的时辰,回来还是越想越气,生生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王妃还满肚子的气呢,说孙氏,“老太太到底为什么进宫的,想必你也心知肚明。为了……老太太把命都搭上了,我劝你,还是歇着吧,安安静静别闹腾,叫老太□□安静静,体体面面的去了才是。” 这王府里,至今再没出过一个郡主县主,老王妃的心偏着呢。 孙氏的手紧紧的攥着帕子,脸色越发的苍白。林雨桐就看那王妃,一脸懵懂,“舅婆这意思,是说宫里逼死了太外婆?”她一副求知如渴的样子,“宫里的老娘娘我是见过的呀,最是慈善了。要是谁给太外婆气受,必是不会不管的!舅婆又来哄我……”她转身就往外跑,“我要进宫!我要求见老娘娘……我刚才看见长公主殿下府里的嬷嬷的,我去找长公主带我进宫……” 王妃急了,喊人:“赶紧拦住桐儿!” 林雨桐想出去谁拦的住?她横冲直撞,实际却比泥鳅还滑溜,转身跑出去了,边跑便喊,女眷贵客哪里会听不到。 长公主这样的贵客自是有院子的,身边的嬷嬷恍惚间听见了,一禀报,长公主就叹气,“是正阳家那个憨憨的姑娘吧?” “老奴瞧着,那姑娘可不憨。” “老王妃疼她,便是面憨,心里也是明白的。”长公主叹气,“罢了!老王妃这是拿死逼着……退呢。” 嬷嬷低头,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长公主摆摆手,“人,我就不见了,你且好好的把人劝回去。老王妃当年到底是于我和母后有恩,我能帮的有限,但护住一个算一个!” 然后林雨桐真就被劝回去了。 母女三个没动地方,就守在老王妃身边。王爷和王妃还有许多事要安排,自然不能陪着。一出去,王妃就恼了,“这般没有体统。” “住嘴!”汝南王瞪了一眼王妃,“整日里说人家孩子是憨的,你要是有人家孩子一半心里明白,这府里我就没什么可操心了。” 王妃气的面色通红,那边汝南王却半分也不解释,直接甩袖就走。 里面母女三个,孙氏看着老王妃的遗容,头也不回,话却是对着桐桐问的,“桐儿为何要找长公主?” 因为你在说老王妃是DU死的时候,语气一点也不意外。好像觉得老王妃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一样。 这说明什么,说明老王妃有秘密。而这个秘密你便是不全知道,但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之前汝阳王妃以为的事,必然不是老王妃真正的死因。 可这死因是什么呢?凡是秘密,知道的多了都是要死人的。 如今老王妃死的蹊跷,不敢闹,这就证明你们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可若是闹了,对方才好安心。 要不然,这宫里盯着孙氏,自己也会很不便利。因此,这个事得闹! 但对孙氏,话却不能这么说,她的理论是:“我不信王府!舅婆往常看我都是那样的……府里真心喜欢我的人除了太外婆,再没有旁人了。等太外婆安葬了,我再不来这里了。” 是说那般闹是因为怕王府害了老王妃吧。 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孙氏摸了摸小闺女的头,眼里的阴霾却一点也没少。 晚些的时候,林三爷来了,带着林雨桐原身的胞兄林雨权,急匆匆的过来。怕是之前听说小闺女闹了,这会子来先拉林雨桐,“莫怕,爹爹在的。”然后又跟孙氏道,“福地我瞧过了,没人敢马虎。” 孙氏点头,也不多话。 林雨桐以为这丧事会很繁琐,停灵的七七四十九天之类的,却没想到,开朝就立下规矩,便是皇帝皇后,停灵极数也不过是九。作为王妃,七天是规矩。 这七天,林雨桐压根就没回林家,王府有孙氏的院子,他们在这里歇脚。七天之后,看着老王妃入葬,孙氏将放在王府里的比较私人的东西收了,其他的,哪怕是打小就用的,她也没带,全都留在了王府了。这里,以后一年只怕也来不了两次。 就是伺候老王妃的人,她都没开口要,甚至连问都没问,就真的这么离开了。 林雨桐在车上就扫了孙氏两眼,孙氏拍了拍闺女的手,“舍不得?” 记忆里,有原主常玩的好些玩件在王府放着的,她就一脸遗憾,“我的小房子……” 是紫檀木打造的,各种小房子小家具,整个五进宅院的缩小版模型。 孙氏笑了笑,却没言语。选妃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外祖母就叫了自己,所有的值钱的,老人家早就另外置办了宅子院子一点点给挪出去了,真正亲信的人也已经放出去了。叫自己过去,只是把这些东西正式的交给自己。 那时候她以为外祖母的意思是说,万一避无可避,好歹有银钱傍身。 可如今才知道,她老人家从那个时候就知道,她是必死的。 林雨柳见母亲怅然,就道:“也罢了,咱们去哪个寺庙给太外婆点个长明灯……” 孙氏像是神游天外,一听寺庙,直接接了一句:“……天庙……” 林雨柳皱眉,疑惑的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在问孙氏,“娘,您说的是哪个庙?” 孙氏才像是醒过神来,“什么庙?我……这不是正想哪个庙合适吗?” 哦! 林雨桐默默的记住‘天庙’这个地方,凡是跟此相关的,要尽量避开。有秘密的人就别碰有秘密的事,这是她的行事准则。 那边孙氏话头一转,“这庙不庙的先放一放,我跟你们父亲商量了,咱们也不能老住在你大伯的官邸。原本有西屏山可以落脚,但是吧,现在这情况,西屏山怕是不能住了。” 林雨柳皱眉,“不让咱们家开了……还是书院都关了?” 孙氏面色复杂,“都暂时让关闭了。” 那这怎么办?要读书,要么去官学,要么就得请先生上家里教书吗? “且不管那些,不管咱家的书院叫不叫开,书院那边也不能当安家的地方。你们年岁都不小了,我跟你们父亲商量了,回头就搬出去。当年你们外婆有好几处陪嫁的宅子,地段不错,也一直叫人打理着呢。回头就搬!你们回去就收拾收拾,选个日子就搬家。” 完了!这一搬走,四爷来燕京的话可就真不好打听了。 可四爷暂时也去不得燕京,因为一入沧州,就觉得气氛很不对,家家关门闭户,乌衣卫在街上巡查。进了家门才听说,“……那么大一个扫把星,直接落到西山上了……我当时正在院子里呢,眼睁睁的瞧见掉下来的。衙门里的官老爷都被问罪了,说是治下不清明,才会引来天罚!又说是前朝欲孽活动,最近乌衣卫满大街都是……人心惶惶的!” 四爷皱眉,这哪里是什么天罚,分明就是二号机或是三号机落到了沧州附近,只怕是里面的人没被逮住,逃脱了! 四爷干脆的很,“那就不出门了,家里的大门都关了。” 猫着吧!把这一阵风声先猫过去再说! 客从何来(5)一更(客从何来(5)林家并不大...) 客从何来(5) 林家并不大。 这宅子本身就是官邸,四品以上的京官,在燕京是能分到一座官邸的。以林家的财力,在燕京别的地方肯定有宅子有产业,也住的下这么多人,但面对下一辈陆续长起来,这住在官宅里,自然代表的意义不一样。 往常基本都是跟着老爷子老太太住西屏山的,如今都只能回来了。 大房有两个姑娘,迄今为止还没有儿子。大姑娘林雨柔已经嫁了,嫁的是户部员外郎的嫡长子,年纪轻轻就中举了的。人也斯文谦和,如今都已成亲两年有余,生了个姑娘也才刚刚一岁。二姑娘林雨朵跟三姑娘林雨柳,是同一年了,不过是一个年头,一个年尾,刚赶上及笄之年。二姑娘的及笄礼在年初已经办了,至于林雨柳,这不是才八月吗?且得几个月呢。 如今看孙氏的意思,不想在官邸里给林雨柳办这一场。 大房其实人口简单,两口子带两闺女。可架不住四个房头的子女都跟着老爷子和老太太走。二房在营州任职,可儿孙没一个跟着的。毕竟那是边塞,不大安全。因此两子一女都留在京城,打着伺候祖父祖母的招牌。 林雨植和林雨楼此次跟着往营州跑了一趟,又跟着回来了。林雨植是已经成亲了的,林雨楼正在说亲,四姑娘林雨梅比林雨桐的原身年长一岁,往常是跟老太太住一个院子的。还有庶四房的姑娘林雨帛,是跟着老姨娘一起,挤在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院子。 四房还有三位公子,年初因为四太太徐氏的父亲亡故,三人去徐家奔丧去了。之前捎信,说是六少爷林雨琪染了风寒,暂时不能动身,因此,一直滞留在外,没能归家。 三房是整家住在这里,占了很宽敞的院子。但也只是一个院子。两口子带三个孩子还有各自伺候的下人,真的挺挤的。 林雨桐在院子里只能占一间屋子,屋子里一半堆着箱笼,小桃就在箱笼上铺了铺盖睡。秦嬷嬷住在外间临窗的炕上。睡前林雨桐打发小桃,“你同嬷嬷一道儿睡外间吧,这落了雨了,夜里凉。” “姑娘半夜要茶吃,身边没人服侍。” “天凉了,我半夜不吃茶。”林雨桐就道,“最近太累,路上颠簸了一趟,回来又是丧事,你且好好歇几天。” 便是这么说,小桃也坚决不动,“我换了地方睡不着。” 得!不能再劝了。 好在小桃挨着枕头就睡了,外面秦嬷嬷年纪大了,最近也确实是累着了。挨着枕头就睡,鼾声特别响亮。 林雨桐也发现了,家里并没有多余的仆从,不知道是有规定了,还是单纯只是因为家里住不下。这么多事情,可着两个下人跑腿,可不累的慌吗? 等两人确实睡的沉了,她才起来,摸了一本常看的书去了净房。净房是搁在里间的,怕半夜起夜,总有一盏灯亮着,挂着厚厚的帘子,跟外间彻底的隔开。 常用的书是一本千字文,这并没有不同。她不知道这是类似地球文明的星球呢,还是到了类似的时空。亦或是,是那些星际来客带来的。 她不追究这个,把要着重关注的,反而彻底的忽略掉。只当是换了身份,成了林家六姑娘。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怎样慢慢的成为林家六姑娘,且不让人怀疑。 这个字迹,是很重要的判断标准。 白天她看过了,基本不见写的东西。倒是书里有一些涂鸦在上面。她翻着看了看,然后皱眉,从这字迹的新旧程度看,最多是半年前的,可十三岁了,写的这个字吧,跟鸡爪子摁上去的没啥区别,胳膊腿乱飞的那种。模仿字体这个其实不难,有两个月的时间就模仿出来了,别管什么风格的,只要有风格就成。 可这姑娘的字,太随心所欲了,模仿都无从模仿。便是自己用左手写字,写出来的也比这个好看。这得找个借口重新练,最好找一种自己从没见过的字体,从生到熟,瞧着才能糊弄人。本来还想晚上偷摸在净房里练字的,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将东西慢慢的放下,爬回去继续睡她的。她估摸着,四爷现在跟她做差不多一样的事。 是! 四爷就是在不引人怀疑的情况下先了解原身,以及跟原身相关的一切。先是家庭,怎么说呢?金家不算是望族,但绝对是大族。金家起家是因为金家的老祖父当年做过胥吏,且在六十年前立了一件大功。但这大功到底是什么,金家后人也无人知道。老祖父打那之后身体就不好,但上面给的奖励不少,又加之有之前的人脉关系,因此金家在城里彻底立足了。只是其他几房兄弟,还在沧州乡下的金家洼,那里半拉子镇子,都是金家的族人。 如今在沧州城里,就这长房一脉。但到了原身父亲这一辈,并没有住在一起。兄弟大了就自然分家了,虽则比邻而居,但到底是两家。原身的父亲是金泰安,当年中过武举,但是并没有出仕,倒是不少人受教于金家,学些拳脚功夫。二叔金泰平,便是此次一同随行之人,他倒是在沧州府衙谋了个差事,不过依然不是官身,还是胥吏。只因着原身的长姐跟承恩侯家定了亲,这做二叔的才放下差事亲自跑嫁妆的事。不过幸而因为这件事他避开了沧州的事端,没被陷进去。这次一回来,听说风声不对,就跟金泰安在演武场上走了几招,紧跟着就说把腰扭伤了,抬着出门的。 这是自己躲了。 不说金家二叔那边,就只金泰安这边,就有两嫡子两庶子,长子金嗣准去年中的武举,今年本来是要大比的,谁知道出了这事,能不能按时开考还不一定。二子和三子都是庶子,都在家习武,原本是想着等金嗣准考中之后,跟着这个大哥从军的。如此才好出头,兄弟有个照应,也更安全些,这就是所谓的打虎亲兄弟。显然,金家这一代就是奔着出仕去的。 按说一家子习武,这个嫡幼子再差能如何? 可这家还就生了一个完全不爱习武的,于是,什么都学的是个半吊子。家里的老祖母疼爱,不舍得叫受苦。可这不受这个习武的苦,好好的进学也行呀!可惜这孩子读书也就只是读书,他的喜好是金石雅玩,大半的心思都在这个上面。 这屋里的内室放着偌大一张桌子,桌子上各种雕刻工具都有,家里应该是没什么条件给他刻玉石的料子,因此,这做成的大都是木雕。 四爷能雕刻,但也仅仅是能。他往常都是出图纸的,计算的事有桐桐帮着算,需要动手的部分有能工巧匠帮着做。亲自动手的实在是不对,就像是给桐桐弄个木簪,那是两口子之间的小情趣,就是偶尔刻个印章,那是兴致所致,弄着玩的。往后叫自己每天弄这个?不说娶桐桐了,就是靠这个连自己也养不活。 这个原主的爱好只能是爱好,得想个合理的法子以后不围着这个东西转才行。 左手拿着刻刀,伸出右手,这么一划拉,血流如注。习武之家,跌打损伤以及止血的药随处都有,他不着急,看着血撒的桌子上到处都是了,才喊外面的小厮,“刀儿,进来!”悉悉索索的一阵子,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迷迷糊糊的进来,一看这情况,顿时给吓醒了,“我的四爷呀,您这是要了小的的命了。”“赶紧拿药呀!” 刀儿怕主子再动刀雕刻那些破玩意,把手夸张的包了起来。 裹上纱布了,四爷再用这只受伤的手去擦桌上的血,然后纱布上沾染的都是。 小厮要给另换,四爷没让,就这么着吧。 然后第二天一去上房吃饭,就被老太太瞧见了。勒令下面的人把那一套东西都收了,又叫去找大夫。 “找什么大夫!”金泰安拉着个脸,最瞧不上的就是小儿子,没那富贵命,偏养了一身的富贵病,出去了一圈,本说能历练了点吧,结果从船上摔下去,差点没把命给搭上。这事都不敢叫老太太知道。你说这习武的,你要是下盘稳当,至于一点颠簸就给颠簸下去了。这事不仅不能跟老太太说,跟谁都不能说,说出去丢人。 金家教出多少弟子去?最不济事的,也能在镖行里混一碗饭吃。可自家儿子就这个德行,叫人笑话。 他就道,“一点小伤,金疮药上了两天就好。把你那套都给我收了,再叫我看见皮不给你扒了!明儿开始,演武场上去,哪怕不能出人头地,可至少能练一把子力气,就是将来回去种地去,好歹抡的动锄头!” 习武不是不行!但他观察了,金家的工夫那都是硬工夫,那玩意跟桐桐那个还不一样。练这个当然不是为了有力气种地的,这不还想着能不能在这方面出头吗?可出头就得出类拔萃,想出类拔萃,这冷兵器的时候,你不真得去拼杀呀? 桐桐能乐意才怪,她敢偷偷跟着自己。 再加上,搏命嘛,为了保命,生死关头,那招数容不得你藏。过去学的那些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出来了,叫人瞧出点端倪就更是麻烦。 因此,这条路一样不能走。 “学文吧!”他这么说。 金泰安嗤笑,“想学文,过了那个时机了。要是早两年你好好学,现在能得一童生呢,好歹回金家洼去,能在族学给小童子启蒙。现在……学馆都散了,也没几个老师敢教学生了。等着吧,等过段时间,重开官学和庙学,庙学估计你没戏,去官学混两年也行。” 不叫私自办学授课,开了官学和庙学,还是重开? 四爷觉得,对本朝的历史,该想法子了解了解了。好似被篡改的挺多的。 另外,金泰安的情绪极度不好,家里人也都不敢言语,四爷猜测,估摸着金家也不敢在家里授课带学生了。作为家主,他比较闹心。不光是一个儿子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这是整个家族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了。 林雨桐慢慢的喝汤,耳边是林老太爷和林大爷两人的说话声。 “……十五年了,庙学又起来了。”老太爷叹气,“官学必然是跟着起来的。当年停了官学逼停了庙学,如今都冒出来了。看着吧,当年沉寂了的一拨人又得闹起来。你呢,偏在礼部任职。要是能谋个外放,就外放去吧。在燕京,风太大。礼――又得有的争了。” 这官学好理解,这庙学是个什么鬼? 啥也不知道的傻孩子不懂就问嘛,“祖父,那庙学……” 不等说完,老太太摸了摸小孙女的头,“庙学里有女学,桐桐可想去?” 不想! 林雨桐怀疑这跟孙氏所说的天庙有关。而这庙学学的都东西,听那个意思,好似不在乎‘礼’,那就是有些离经叛道。 不管这离经叛道对现有的社会是好是坏,她都不打算被扯进去。 因此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不去!” 老太太便笑了,“不去就不去,就在家陪陪祖母。”自家这傻孩子,去了人家也不要的。 吃了饭,回三房的院子的时候,一家子都在收拾东西。林雨桐瞧孙氏的样子,胎儿无事,她也就没刻意提醒,该发现的时候,孙氏自然是发现了。最近的事接二连三,她没注意到她自己身上。 书房里林三爷和林雨权父子在忙活,见她过去了,做哥哥的先撵人,“别来淘气,自己去玩。” 本来想顺便顺本书的,现在没这个机会了。 她跑过去挨着孙氏坐了,问她,“祖父说要开官学和庙学,祖母问我要不要去庙学念书……”按照时间算,十五年前,孙氏也正在学龄期,她是否在庙学上过学呢? 孙氏果然手一顿,将首饰匣子慢慢的盖上,“桐儿想去庙学?” 并没有? “就是问问好玩不好玩!”林雨桐一脸的好奇,看着孙氏的眼睛。 孙氏的表情有些复杂,然后点头,“好玩!去了……许是能叫你终身受益。” 嗯? 这话就证明庙学不全是坏的。 那这开庙学停庙学又重新开庙学,几个意思?天庙是好是坏?朝廷是对事错?谁是谁非?谁好谁坏?已经无从判断了。 “我不去!”林雨桐还是摇头,“我就在家玩。” 孙氏便笑,“去了人家也未必收!那地方不讲情面,千万人里也未必能取一个……” 等等? “千万人?”林雨桐不明白,“哪里有那么多的人去念书?”说完,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读书又不好玩!” 孙氏摸了摸贵女的头,一下子就笑了,“真成了小傻子了!天庙为天下选才,鲜有选错的时候。多少惊才绝艳之辈,皆出自庙学。天庙开选,乃是天下大事。上到燕京,下到州府县镇,每个适龄的孩子皆在天选之列。极盛之时,一州一府能出一天选之才,这都是各个州府的功绩,跟教化之功等同。你便是想去,娘也没法子。便是你太外婆在世,也给你敲不开这个后门的。” 林雨桐却从里面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这家家都有子女参选,每年都有一选,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但凡有很特别的人,总能从这些参选的人中,找出蛛丝马迹出来。便是他们不在参选之列,可他们能不跟人接触吗? 不能! 许是藏的再好,经不住玩泥巴的孩子一张嘴无意间露出去的东西。 因此,她就问说,“过去那么些惊才绝艳之人呢?是谁?我怎么没听过?还是娘说过,我忘了?” 才过去十多年而已,这些被当时称为惊才绝艳的人,去哪儿了? 孙氏慢慢的垂下眼睑,“要么说……天妒英才呢!”她的手在小闺女脸上留恋,“养孩儿,还是笨些好,愚些好。人若太有才,天也是会妒的!我儿如今这般――甚好!” 客从何来(6)二更(客从何来(6)孙氏就是在...) 客从何来(6) 孙氏就是在这一晚上诊出有孕的。 晚上一道鱼肉羹,一端上来就犯恶心,不想吃,林雨桐喊着叫大夫,没人敢大意,结果一诊断,这是有孕了。 老太太和长房赵氏坚决不叫三房搬,“孩子才上身,搬什么?” 可这一住下,就得几年。等生了,孩子一岁前不能动吧? 赵氏是诚心叫留下的,“我那边就俩丫头,柔儿嫁了,朵儿也得相看了,我是想沾沾你的福气。” 为子嗣的。 孙氏就笑,“大嫂不要忧心,如今庙学要重开了,若是朵儿……” 赵氏赶紧摆手,“没想过!不敢想!若真是叫朵儿争这口气,我倒是宁愿大爷纳一房妾,给家里留个男丁。再不行,就从族里过继也便是。” 不说族里,就是四房也是极愿意的。四房三个儿子,个个都在眼皮子底下长大,不是亲儿子也不差什么。但不管怎么想,从没想过把闺女留家里的。 林雨桐却听出点意思来,什么叫做庙学重开,朵儿留家里。这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叫人不由的要多想想。 她的视线落在孙氏的脸上,见她靠在床里,脸上的光明明灭灭的,叫人看不分明。当年汝阳王府,只一个嫡出的郡主,就是原身的外婆,也就是孙氏的亲娘。若是朵儿能留在家里继承家业,那么当年若是庙学出身的郡主,是不是有权利继承王府呢? 同理,孙氏是毅国公的独生女儿,若是当年庙学不灭,是否孙氏会继承毅国公府?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郡主还是嫁人了,并且在生产之后病死了。而孙氏更是下嫁林家,一个小小的秀才郎。她当年选林家三郎,是好|色的一见钟情?还是单纯为了保命的手段? 脑子里这般想着,却不想回房后,小桃更是说了一句叫她尤为惊诧的话。 想来,这重开庙学的事已经传开了,却见下人比主子还高兴。小桃没心没肺的问,“姑娘,是不是真的要重开庙学了?我……我也该去考的吧?” 这每个适龄的都得去选,不论出身显贵还是平民百姓,甚至是奴仆。 小桃问出来了,林雨桐才想到这一点的,她点点头,然后去看秦嬷嬷,“嬷嬷,是的吧?” 秦嬷嬷皱眉,呵斥小桃,“本分的做你的事就好。” 小桃嘟嘴,满脸的不高兴,“那可保不齐像我这样的人里,又能出一王妃呢。” 什么? 林雨桐一脸好奇,“你说什么?” 小桃脸一红,“人家不是说想当王妃,人家是说……总有机会的吧!就像是汝南王府……”“住嘴!”秦嬷嬷瞪起眼睛呵斥,“满嘴胡沁什么?贵人也是能指摘的?” 汝南王府的谁? 去世的老王妃?还是现在的这位王妃程氏? 谁出身婢女? 秦嬷嬷说小桃,“王妃当年是郡主身边之人,跟着郡主进学,原是极有根底的。你呢?大字识了几个?” 小桃这才不说话了,只不停的幽怨的看林雨桐,“姑娘,咱们念书吧!今年不成,还有明年的嘛!” 人心乱了!家里的下人不想着伺候主子,而想着通过庙学出人头地。 这是要动根基的大事!怪不得要禁了庙学呢!若是庙学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以后还得是被禁的命。 而且,这还得是在庙学真的有那么大的权限才行,怕就怕――庙学和朝廷,其实就是一码事。 这要是自己和四爷坐在上面,保不齐也会这么玩的。到头来不过是左手与右手的博弈。需要左手的时候,右手就退让几分,不需要左手的时候,右手就退让几分。仅此而已! 戳穿了,就是这点把戏。 看不透的人,都是没站在那个高度看事的事。什么惊才绝艳之人遭天妒,呵呵!从头到尾,这些人都是棋子。左手培养你,然后换了右手抹杀你。 原因嘛,应该是外来客刺激了上面的人,抓不住这些人,就只能诱这些人上钩。可到底过往那些外来客给过皇室什么样的刺激,叫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呢? 没有史书可读,想打听都没处打听去。 四爷到底是男人,交际的杂,家里什么样的人都来,什么样的话都敢说,不晓得什么是犯忌讳。尤其是男人间三两杯酒下肚之后,更是如此。 从本身的记忆和拼凑来的消息知道,八十九年前,太|祖皇帝在乌头山起兵造反,七年间,横扫天下,建立里如今的大燕国。大燕国传到如今,已是第三代了。 从太|祖往后的几代皇室,都能从坊间多少得到一些信息。可自太|祖往前呢?当了皇帝,不得追封父母,追封祖先吗?不得有同族的亲眷有册封吗? 可四爷发现:没有! 就是单根一个,整个宗室――除了汝南王是异性王之外,其他的都是皇室近宗。 四爷现在怀疑,这太|祖自己就是天外来客。若是如此,那么他跟四号的处境是一样的,在执行任务之前,就是单纯的成长环境。作为人,却从没享受过人间繁华。活在这个世上,人就会有欲。有欲了,他就想要更多。 多到――得到整个天下。 如果皇权是这么来的,又依靠了很多土著没有的武器或是其他手段,那他焉能不惧怕外来者?再算算时间,八十九年前就已经造反了,那么,是不是他是九十年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呢? 九十年前一拨,六十年前一拨,三十年前一拨,再到如今。如果之前再没有的话,那么,这前后已经有四拨人了。 这些人的寿命如何,这个不可考。但六十年前的那一拨,极有可能还有人活着呢。 而这些人是贪恋了繁华,还是坚定的执行本身的任务? 一切都不得知。 现在只知道,自己和桐桐就是天庙费尽心思要找的人之二。 这个选考是必去考的吗? 四爷打听了――必去! 若是有不能去的理由,或是病了,或是怎么着了,你得去衙门说明的。比如你说受伤了,得去叫朝廷指派的大夫看,人家大夫也上门看诊的,看了确实是没法子参加今年的,那会给你出证明,然后衙门得留档。若是终生都不能参与的,会给你报上去。若是今年不能考的,得留档。若是连着三年都不能考,就得补考了。就是在你没生病或是觉得情况尚可的情况下,去指定的地点考试。 谁也别想躲过去。 这个年龄限制,庙学没关停之前,是十岁到十八岁都在参考之列。如今停了这么些年,有没有变,这个不好说。 结果前后十天不到,具体的要求就出来了。因中间停考时日长了,今年是十岁和三十三岁,凡是没有参考过天庙选才之考的,都得去。 林雨桐这才知道,林家在天庙进过学的,不仅有孙氏,还包括林三爷林嘉锦。两人也都才三十三岁的人,因为考过,便不在其列,这是要去衙门存档的。 林雨柳就皱眉,“四房三个堂弟,该如何?” “给府衙报备一声。可在旅居之地参考!考完出来时会给凭据,不会混乱的。” 可这人数也太多了! 林嘉锦就笑,“按照年龄按照片区,没有七八天是考不完的。今年不知道是从哪个年龄段开始?”大概是怕他家小闺女紧张,他出声安慰道,“莫怕,会就答,不会就不答。知道什么答什么便是。” 那要不会写字的,怎么答? 林嘉锦就又笑,“去了就知道了,只当是涨见识去了。” 关在内宅里,也知道外面有多热闹。小桃每天进进出出的,带来的都是关于庙学的消息。今年先考的是二十到三十岁未曾考过的。 家里不算下人,就林雨植和白氏两口子在这一列中,两人去了,半晌之后白氏就回来了。说是一考就被唰下来了,连二门都没能进去。 考什么了?这就被唰下来了? 不用林雨桐问,自有人急着问的。 白氏一脸的羞惭,“只问叫什么,家是哪里的,问的多是家里的情况,又问家常做些什么,有没有出过远门……我答了,然后又让签字,写上两个能证明我说的属实的人的名字籍贯以及具体的情况,我都按照他们说的做了,然后就被送出来了。” 林雨桐心里一跳,这么说,林雨植就是因为去过营州,所以一选过了的。 老太爷还是叹气,“不是官学诋毁庙学,确实是庙学这选才之法,太过荒唐了一些。” 荒唐吗? 未必!这么大动干戈,下了好大的本钱。 直到第四天,林雨桐都要去考去了,林雨植以及几个跟去营州下人还没有回来。三天前去考的林雨楼和几个下人依旧没有回来。缺了人手,家里都快没法子正常运转了。 今儿,家里的几个姑娘,连同林雨权和各自的仆从,都得去参选。 因着相互有个伴儿,也确实没有见过选考出事的情况,因此家里虽然忙乱,但也并不慌张。林家被分的选考的地点,应该是紧靠着皇宫的。从进了这条大街,就男女各自分开。 林雨权作为长兄,想交代几句,林雨柳摆摆手,“桐儿有我看着。” 行吧!就自家这傻孩子,一会子就能出来了。因此,林雨权只叮嘱说:“父亲在外面等着,若是不能跟姐姐们一道出来,你自己出来之后千万别瞎跑,人家叫你在什么地方等着,你就等着。直到父亲领你。莫要担心家里忘了来带人,父亲如今只怕在接领处等着了。可记住了?” 林雨桐应承着,被林雨柳紧紧的拉着排队往里面去。 男女一分开,男的都去了哪里这里只能知道大致方向,但女的这边,进了大门里面是好大的院子。主子和仆人不在一个地方,过照壁的时候就被杂役给分开了,小桃以及其他几个丫头一起,去了另外一边。 剩下的就是家里的几个姑娘。 林雨朵不爱说话,又要说亲了,因此忙着跟绣娘学手艺,等闲都见不到。林雨梅倒是跟林雨柳亲,两人手拉手,一直不曾松开。 林雨帛是跟着老姨娘的,她也不是老太太的亲孙女,虽然林雨桐去老太太那边来来去去几趟,但甚少跟林雨帛打交道。她性子柔,见了人总低着头。 别管啥性格吧,今儿来考试的,就不能私下里过多的言谈。好似都没嘱咐过了,没人乐意考中庙学。好奇的有,但紧张怕考不好的,真没有。 一脚跨进这边的院子,那真是春兰秋菊,各有姿色。好似有好几个跟她们这边相熟的,只敢招招手,并不敢高声说话。 一个个一个的按照顺序排了好几个长龙,慢慢的等着。前后得等一个时辰,林雨朵和林雨梅明显都站不住了,这才终于轮到了。正前面是个屋子,屋里是啥样也看不见,反正进去就对了。进去的人不从正面这个门出,里面应该还有别的门,因此只见进的不见出的,压根就不知道谁考过了谁没考过。 林雨柳不放心把妹妹一个人留在外面,就先推了林雨桐进去,临走就叮咛,“出来不许瞎跑,千万记着。熟人也不许跟着走!” 那等着的嬷嬷也不催,直到叮嘱完了,才带了林雨桐进去。 一脚踏进去,林雨桐微微愣了愣,前面坐了三个人,三个女人,年岁跟孙氏相当。穿着黑衣裙,腰上也是红腰带。 这也是――乌衣卫? 林雨桐福了福身,没言语。 当中的一个面容有些严肃,先出声问了,“最近可出过远门?” “出过。” “去了哪里?” “营州。” 左手边一个富态的女子翻了翻册子,然后问说,“叫什么?父母是谁?” 林雨桐一一说了,不用问,名册上肯定有的。营州那边盘查过谁家,谁家有什么特殊,都应该记录在册的。 果然,有了这些之后,对方不再问了,只招手叫她上前,“签字。” 这个倒是练过!就这几天练的,专门找了林雨柳,叫她写了‘林雨桐’三个字,打着的旗号是,因为不学无术,怕考试的时候连名字都写不好叫人笑话。反正只对付这一关,先练这几个字糊弄就行了。 三天时间,练的有模有样。 对于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字体中规中矩,除了去过营州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然后被右手边发了个一个绿色的牌子,就叫从后门出去。 出去之后是院子,院子一边是大门,但显然,拿着绿牌子的出不去,被带着绕过影壁,去了里面那一进的院子。这次,并没有让她站在院子里等,而是被带到了花厅。里面一排排的座椅,前面还摆着各色的点心,茶壶的水还是热的。另有指示牌是通向净房的。门口站着像是杂役的女人在那里守着。 林雨桐进来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 她是今儿第一个过了第一关的人,她想着,很快林雨柳也该被带进来才是,紧跟着是小桃和跟着去营州的丫头。因为,这都是去过营州的。 但是很可惜,这次猜错了,这几个人都没有被带来。 这是不想叫串供,或者说,不想叫大家猜出过关之人的共性吗? 半个时辰了,想等的人没等到,等到个面容看起来得有四五十岁的妇人。她没穿那身吓人的黑衣,就恍若谁家出门礼佛的老妇人似得,衣着素净,面目和善。 林雨桐起身,朝对方见礼。 这妇人也是一脸的和气,问说,“叫你久等了。怕是也饿了吧?这糕点都是新做的,你尝尝。” 林雨桐还真没碰这糕点和茶水,但这糕点和茶水必须得吃的。这会子工夫,足够这些人把自己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摸清楚了。一个憨憨的娇娇女,不该有防备之心的。 她感激的笑了笑,伸手拿了,都送到嘴边咬了一口了,就又赶紧放下。 “怎么了?不好吃?”这妇人眯了眯眼。 “不是!家兄和家姊叮嘱过了,在外面不能贪嘴。”她这么应答着,可心里已然是骂娘了。这点心里是加了药的,药效很有些难以捉摸。 这妇人一脸温和,自己拿了一块往嘴里塞,“无碍的,老身也有些饿,陪你吃些倒是无妨。”好啊! 林雨桐笑着起身先给老者倒了一杯茶,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好似刚才吃了一口点心觉得干巴似得,把一杯茶都给灌下去了,这才去吃点心。 这茶水是解药,但也不全是解药。林雨桐只能大略估摸出,这东西能解了大部分烈性的DU性,但残余的DU,是顶好的迷药。这么多吃下去,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就该迷糊了……然后她就真迷糊了,趴在桌子上,偷偷的掐住自己的穴位,叫自己保持短暂的清醒。 她听见有人来了,问说:“倒了?” “倒了。”是那妇人的声音,“这丫头有些憨,很不必费心。另外几个如何?” “刷下去了!” “放了?” “嗯!”那人说,“咱们不光是为了找人,也是为了选才。” “这丫头有何才?” “如今不同以往!能把废材教成良才美玉,天庙才有存在价值!”那人淡淡的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走了。 这话一出,真的要昏迷过去的林雨桐心底不由的冒出俩字――我艹! 客从何来(7)一更(客从何来(7)金家在今儿...) 客从何来(7) 金家在今儿要去参选的,只四爷一个。 许是金家的儿子都养的粗糙,里面老太太刚叮嘱了,说要叫人把老四送去,出来了这送他的人就被亲娘给拦了。 亲娘周氏是个有些粗糙的女人,说话高声大气,看的出来,这家里包括老太太在内对她都有点犯怵。她站在老太太门口,那拱门她抬手就能摸到顶上。高个子,宽骨架,脸上长的倒是真不丑,只是眼角到太阳穴的位置,有一片黑胎记。她在边关长大,父亲曾是小小的武官校卫,金泰安年轻的时候跟着镖行出去见世面,差点被黑店给害了。是周氏跟她哥哥不知道怎么的,从黑点过,把金泰安给救了。然后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彼时金泰安房里本就有两丫头是开了脸的,这娶妻了把这样的丫头放出去也行。但是周氏不叫,把人留下来,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就是生孩子也没拦着,不论男女,生吧。 倒是老太太一看儿媳妇这样,那就不能叫妾室养孩子。两个妾一人生了一个,生下来老太太亲自给找的奶嬷嬷,叫奶嬷嬷抱着孩子都去了周氏院子里,叫周氏养着。周氏那是几个儿子一视同仁,从没有二话。 她自己生了两子两女,一个妾一个儿子,但养的跟亲的也没差,不对就教训,对了就夸。全无半点偏私。 她说话不光是家里不敢轻易反驳,就是族里,上上下下也都敬着她。两个老妾在生了一个之后就都不生了,周氏也不委屈他们,一人给一百亩的庄子补贴零用。另外,这家里的许多杂事,都叫两人插手。这两人反倒是越发觉得有钱比男人好了,连金泰安也不大兜揽了。金泰安后来一被周氏惹急了,就说周氏阴险,当年那黑点指不定就是跟周氏串通好的。周氏对此从来不辩解,金泰安却也一直老老实实的,半点花花事都不敢有。 如果说对小儿子这种学啥啥不成的德行,金泰安有八分不满,周氏就得有十分。 考试的地方就在沧州城里,一个大小伙子出门还得叫人陪着?想什么呢!要是刀儿也要去考,连他都不许跟着一起出门。 不仅不叫人送,出门的时候还给交代了,“你大姐想吃老张家的酱驴肉,他们到下半晌就没有了,抓着点紧。反正考也考不过,问你啥你就说不知道!赶紧出来就完了,净瞎耽搁事!” 刀儿小声反对,“万一我们少爷考过呢?” 周氏哼哈一声,“叫瞎子摸,也摸不到他身上!” 四爷:“……”行吧,反正那地方也不能沾,就这么着吧。 最近这城里热闹呀,出去的人一串一串的,也没那么寂寞。同一片住着的,年纪相仿的都有。好些都是没事了去金家学点拳脚,不正式拜师,但金家也没拦着。因此,四爷走在外面,靠着金家积攒的人脉,人缘还是挺不错的。地方也不用打听,顺着人潮走就对了。 同样的,这到了地方就分男女两边。男的这边呢,又细分。一边是出身好的,一边是平民出身的,一边是奴仆。四爷就属于平民那一堆里的,人数比较庞大,而且贫富差距大。他就是细棉布的,这在金家不奇怪。习武之人,弄的太贵两天就给划拉破了。细棉布就是最合适的。半旧的细棉布衣裳,在这么多人中,就是不寒碜而已。有些人穿着崭新的细棉布,这不用问,家里为了这次考试专门给赶制出来的,反倒是家境稍微差一些。 等待的时间,得有一个半小时,谁也不能说话,也不能干别的。终于等到了,一进去瞧见三个乌衣卫,在他进去的时候只瞟了一眼,问了一句:“七月二十七,你在哪儿?在做什么?谁能作证?” 七月二十七,正是自己和桐桐来的那一天。那天,也是沧州出事的那天。 这个瞒不了人,他甚至坦然,“……是一位乌衣卫大哥把我救醒的,当时就盘问过了。”他们肯定有记录。 果然,四爷的话才一落,就有人翻记录,然后对中间那人点点头,证明确有其事。 那就行了,“过来签字吧!” 四爷过去了,右手这不是受伤了吗?抓笔不灵便,写字的时候运笔不流畅,这完全在情理之中的。 这边把名字签了,四爷看到右边的黑衣卫摸了个红色的牌子,他刚要伸手接,结果中间那人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这伤是怎么来的?” 伤口的深浅走向都看的出来,这分明就是自伤的。 这是怀疑四爷为了掩盖字迹,估计伤了手。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但四爷有解释,“喜好雕刻!不小心自己给划伤的。” 事实上,这手上确实有一些细小的旧伤痕迹。 这人就笑,“这次伤的有些深了。” 四爷笑笑没言语,心里却往下掉。当初为了不雕刻找借口,动作做的有点着急。可那时候也不知道庙学,更不知道会有天庙选才之事!现在折子了! 对方要疑心,这确实是个怀疑的理由。他们要是想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心思,那自己这一关估计悬了。 果然,中间那人拿了绿色的木牌递过去,“从后门出去吧。” 从后门出去,被带着进了二进的院子,直到花厅。花厅里已经坐着个人了,是个穿着有些寒酸,身上打着补丁瘦骨嶙峋的少年。这少年见了他就站起身来,有些拘谨的拱手。四爷给还礼。 彼此坐下,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考还是会考的,就看以什么样的形式去考了。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花厅看了一遍了。里面除了密密麻麻的老旧桌椅之外,再没有其他。这屋子甚至带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可见这地方是好久都没有使用过了。从一进进来,发现地面上都长着苔藓,清除过了,但还有一层的绿是刮不下来的。 这花厅几面的大窗户全开,这个季节,风两头吹着,便是出门穿的不少,也微微有些冷意。更遑论那个穿着寒酸的少年了。 四爷心里皱眉,但眼睛却闭上了,衣服困乏要打盹的样子。可紧跟着,他发觉不对,他是有些真困了,上下眼皮打架,昏沉的很。 昏昏沉沉之中,他像是看到桐桐无助的站在黑漆漆的洞口,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拉扯着,他朝她伸出手,可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够不到,她眼看就要被吞没了。那神秘的空间站,就在头顶的上方盘旋,里面像是住着一只千眼怪,一只只眼睛闪烁着冷漠的光,寒意森森的看着他们。他正要喊桐桐,就听到那千眼怪说话了,他说:“你看见了吧?” 是的!我看见了。 他这么回答完了,心里猛的一激灵,这不对! 就听那个声音说:“我能帮你!告诉我你看到的,我能帮你!” 这话就是咒语,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响起。 迷糊,昏沉,但是潜意识里知道,有些话除了桐桐谁也不能说。而能说的,得有用,于是他喃喃的,“我看见……看见六姑娘……” “谁家的六姑娘?” “林家的六姑娘。” “林家的六姑娘怎么了?” “六姑娘穿着嫁衣,要嫁人了……” “嫁给谁?” “不是我……不是我……” 然后再没动静,四爷却强撑着,保持那么一点似是清醒,又似是不清醒的状态。 有人出去了吧? 是的!从里面出去一个乌衣卫衣卫,一个白衣老者。 乌衣卫叹气,嫌弃的朝里看了一眼,“等会我就把人扔出去!”又是个没出息的。 白衣老者却抬手拦了,“给他绿牌子,这人得留下。” “哪里不对吗?” “你没发现他哪怕昏睡,眼皮下面的眼珠子也比别人转的稍快了一些?” 眼皮下面的眼珠子……转了吗? 转了! 还转的快了? 是的!转的快了,“虽然不是咱们要找的人,但能在冷迷香下保持那么一份清醒,这就不是等闲之辈。留着他,别管后面过几关,这个人,我要了!” “那隔壁那个叫花子呢?” “叫花子?”老者笑了笑,“他可不是一般的叫花子。一般的叫花子会想着去私塾学馆里进学?会在能长到自食其力的年纪靠砍柴一天一文的积攒,愣是在城外买了半亩菜地盖了一间茅屋,换个正经的平民身份?这样一个一心想上进的人,留下!” “我被留下了?”林雨桐得到绿牌子的时候,佯装惊讶。 不知道打哪来的杂役嬷嬷一脸的笑意,“是!姑娘被留下了。” “这就考完了吗?” “没有!得等各地天选之才都送来京城,还有一次大考!” 呵呵!考不考的我都跑不了了。 但原主憨憨的形象还得扮演,那要不然人家不得更怀疑你?所以,她就直接说了,“我想我爹,想我娘,我祖父祖母会想我的。我爹爹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您放心,我们会告知您的家人。” “可是我没带小桃,我没带嬷嬷,也没带被褥和点心匣子……” 然而并不等你再多说废话,这嬷嬷一边笑着,一边把把玩着的瓷瓶打开了。那玩意好像就是随身带的醒脑丸一样,拿在手里不会叫人怀疑。但是对方一拔开,林雨桐就知道坏了。那若有若无的像是薄荷一样的香味里,夹杂的东西太复杂。 娘的!又不得不被放倒!一天里连着被放倒两次,对林阎王来说,这是耻辱!千万别叫我逮住机会!叫我逮住机会了我叫你们知道谁才是祖宗! MD! 客从何来(8)二更(客从何来(8)站在外面领...) 客从何来(8) 站在外面领人的家属,人家不会直接跟你见面的。 第二关也过了的人,直接在外面贴个榜单,这就算是通知到了。至于二关过了之后的规矩,大家都应该知道。虽然中间间断了十多年,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林嘉锦站在人群里,不显眼,跟谁也不多话。长子先送长女先回去了,他在这里等自家小闺女。以为第一关就能出来的,结果是第二关都没有被送出来。 从早上一直等到半下午了,终于有人拿着榜单出来了。 女子榜单这边只留下五个人,其上先是父母的名讳籍贯,其后才是女儿的名讳。 他打眼一看,就先看见自家闺女的名字。她竟然被排在了首位!其后是怡红院做清倌人的一个姑娘,十四岁年纪,取名红娘,连个姓氏也不曾有。该写父母名讳的地方,写的是老鸨子的名字和怡红院的名牌以及地址。再下来是汝南王庶子的庶女,虽是王爷的孙女,但林嘉锦都不曾有什么印象,可见其在家的处境。之后的两个,一个是毅国公府的一个丫头,一个是庄户人家出身。 一旦被选上,这每年都有两百两银子,这对小家小户而言,真是欢天喜地的大喜事。而对于身在贱籍的女子,更是给了第二条命。 一时间,贴出来之后,什么反应都有。 林嘉锦哪里顾的了其他人,他利索的先回家,这事放在自家,绝对不是喜事。 等他到家的时候,老太爷已经陪着岳父在待客厅坐了。之前进门的时候管家说了,国公爷是打马来的,也才到。 一进去,还没见礼呢,国公爷就先道:“这事不要胡来,你回去告诉雀儿,不要瞎扑腾。这不是才二选吗?之后还有大选……会筛选下来的。左右也就这一个月的时间,且等等。” 林老太爷就叹气,“桐儿本性单纯率直,去那虎狼之地,怕是要吃些苦头的。咱们家自来只求平安,不盼富贵。” 国公爷比之老太爷更焦心,可坐在这里却当真是无可奈何,这会子只得起身,“我去想想办法……”说着又叮嘱女婿,“你和雀儿都老实呆着,既然脱身了,就不要再轻易陷进去。什么故交故人,都不要再去结交了。回头官学一开,我为你在官学里谋一差事,去官学里教书去吧。叫权儿也去官学读两年,再过几年,脱了庙学那一层皮,许是出头的机会就来了。今儿关起门这里没有外人,我直言不讳的说一句,这庙学……是长久不了的!” 好似还怕他们夫妻对庙学存在幻想似得。 林嘉锦涩然一笑,“谨记岳父教导。” 都要跨出门了,国公爷又补充了一句,“别觉得桐儿被选中是因为你们。你们都道桐儿单纯,可这单纯许就是对方看中的品质。如今的庙学早不是当年了,说是人人避如蛇蝎也不为过。把好人才选进去,这些人未必信其教导,若是如此,终难培养起来。倒是像桐儿这般的性子,怎么教怎么对。一个人一个命数,你跟雀儿得看的通透……” 这话叫林嘉锦久久不能答,而那边毅国公不用人送,自己走了。 林老太爷长吁短叹,“这可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外来!” 父子俩没顾上说话,后宅就乱了。先是老太太一听说直接给晕厥过去了,后是孙氏动了胎气,肚子隐隐作痛。 这可不就乱了吗? 出了嫁的大姑娘连夜的跑来了,只问这消息真不真?一听是真的,急道:“她们眼睛是瞎的呀?选桐儿干什么?” “你就别跟着裹乱了。”赵氏撵人,“家里顾不上你,你且回去过你的日子去。” 跟林家的乱不一样,金家得知了消息,都只愣了愣就该干嘛干嘛了。 周氏跟妯娌是这么说的,“也不知道叫这小子怎么糊弄过去的,竟然连着过了两关。瞧着吧,去京里转一圈又得让人打发回来。要真是选他了,你别说,我这心里还能好受点。好歹有叫人看上的地方!” 把人说的没法接话了,老太太气呼呼的不想理儿媳妇。憋了好半晌才道:“那总是我孙子有可人意的地方,才会选的。” 周氏呵的一声,“除了在内宅里还算听话,您找个可人意的地方出来?”她说的毫不客气,“如今是没娶媳妇,还算听话。等将来娶了媳妇,那一准也只听媳妇的话。您啊,少疼他几分吧,将来就少伤心几分。” 老太太更气了,“老四的媳妇得我挑……” “您挑个啥样的?我听听。” “挑个跟你一样的,婆婆说一句,就有十句等着往出怼的讨债鬼!” “哎哟!您要能再找去一个我来,那得赶紧回祖坟瞧瞧风水,别金家的好运叫咱这一房给占全了!” …… 婆媳俩铿锵铿锵的又吵起来了,这些年一直就这样,大家也习惯了,人家婆媳也习惯了。反正也吵不恼,那就吵吧! 林雨桐再度醒来,感觉躺在柔软的床上。床像是带了弹簧似得,有些弹性。她慢慢的坐起来,发现置身在一极为旷大的房间里。 掀开被子下去,这才发现不对。身上的衣服不对。原先的衣服不知去向了,应该还被人洗涮了一遍,然后给换上了大红的宽袖锦袍。这一坐起来,乌发披散下来,这洗涮的够彻底的。她检查了身上,并没有不妥当的地方,这才下床,床下是一双精致的绣花便鞋,金线绣的牡丹闪闪发光。 脚塞进去,意外的合适。鞋底微微有些温度,只觉得特别暖和。 她低头去看,地上铺的是大理石,试探着用光脚踩了踩,带着叫人舒适的温度。这下面是烧了地龙? 她不知道,先看了看四周,窗户开阔,账子一重又一重,屋里吊着巨大的灯烛火台,那么些个蜡烛燃烧着,把屋里照的通明。屋顶目测五米上下,房子一拉高,越发显得地方旷的很。此事,外面是黑天。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收回视线,见屋子铺着一块巨大的黑子,毯子上放着红檀木的小几。小几周围,是几个蒲团,各色各样,让着肃穆中带着奢靡的空间,多了几分柔和的亮色。 此时,小几上放着几样果品,几样点心,茶壶在温桶里放着,能保温。 绕过这一片,往前是硕大的书架,靠着墙一直延伸到屋顶,书摆放的密密麻麻,地上摆放着书写用的桌椅、蒲团小几,甚至有绘画用的大案。各色工具齐全。她从这边又绕回去,回到床跟前。从床的侧面绕到床后,竟然还另有天地。里面是个衣帽间带梳妆间,衣服各色各样,华美异常,分门别类的放在里面,梳妆台上,首饰齐全,一面墙都是大大的梳妆镜,胭脂水粉,能占满一个台面。 中间开着个小门,林雨桐顺着小门进去,里面雾气喧腾,足有七八平米的洗浴池用石头砌起来,水里有淡淡的硫磺味,这应该是一处温泉。那么,这地热的来源就有了,应该是引了温泉水过来了。 这要是没见过世面的,真会恍然以为这是人间仙境。 哪怕是见过世面的大家小姐,也会觉得这就是公主的待遇。人间富贵,莫过如此。 富贵不能淫是一种品质,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因为可贵,所以被赞颂。这也反向证明了,想要做到富贵不能淫的人,不多! 这般的糖衣炮弹,几人不心动? 第一招,诱之以利就这么砸了过来。 林雨桐在衣帽间里找了属于自己的衣服,重新给换上。然后随便把头发梳了个利落的大辫子,用自己的原先用的发带给绑上。这才出去,坐在厅里的大几边的蒲团上。吃的没问题,茶也没问题,她没委屈自己,吃喝可着心意来,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从这建筑的规模看,这里绝对不是城内了。是不是在城外的某个山上,这也不得而知。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点心的口味有点像是中式的糕点,但也有不像的,像是那个里面裹着红豆沙的,感觉外皮就是面包。对这个东西,她其实兴味缺缺。 于是,这个咬一口,那个咬一口,不合口味的都放盘里没动地方。 养的小娇娇嘛,就是这个样子的。吃的半饱了,天色就有些蒙蒙亮了。林雨桐施施然的起身,绕过遮挡门的大屏风,拉开了沉重的大门,然后探出头去。 空气带着沁人的凉意,一丝丝清淡的桂花香似有似无的飘来,外面是宽大的走廊,早上的雾气笼罩,竟然看不清楚这走廊到底有多长,这雾气下掩盖着多少这样的房间。 走廊下的天井里,林雨桐能看清的只有距离自己较近的一株桂花树,植株粗壮,像是有些年岁了。 她没出去,只露出头朝外喊:“有人吗?人去哪了?还不出来吗?” 正喊着呢,两边的房门都开了,有人走了出来。两人一个对着林雨桐喊‘表小姐’,一个对着林雨桐喊‘表妹’。 林雨桐心道:坏了!这两人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 客从何来(9)三更(客从何来(9)怎么办?林...) 客从何来(9) 怎么办? 林雨桐对着两人哼了一声,一脸的不高兴将门‘砰’的一声给关上了。 一个叫自己表小姐,一个叫自己表妹。 按照亲戚关系算,在京城的只有两家,一家是汝南王府,一家是毅国公府。毅国公府的人口简单,外公是嫡亲的,世子舅舅是过继来的,那就只这一房。府里也之后一位姑娘两个公子,那姑娘年纪小些,这个原身的记忆里倒是有,因为只她们俩最能玩到一起。所以,叫自己表妹的那个,不是毅国公府的,而是汝南王府的。把关于王府的记忆梳理了一遍,大致就知道是谁了,王府里当年又以姬妾,出身不高,但颇得王爷喜欢,但后来那姬妾不知道因为什么犯了王府的忌讳,王爷十分不待见她。就连她生的儿子,也几乎是不搭理的。这一房人几乎是很少出现在人前的。 至于这个姑娘到底是那位表舅的哪个女儿,她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搭话吧,横竖不会搭错。 至于另一个叫自己表小姐的,必然是毅国公府的丫头。她……也未必一定要记得这个丫头吧?能把主子们身边有头脸的记住就不错了。 想明白了,就又把门打开一条缝隙,惊疑不定的看向两人,好像要确认是不是的样子。 这会子两人身上都是大红的衣裳,跟林雨桐之前换下来的一样。不过头发都梳理好了,那位表姐头上的钗环都戴上了。 “就你们俩吗?”她先出声问话。 “回表小姐的话,不曾见到其他人。”这姑娘这么搭话。 林雨桐看她,虽着华服,但衣服穿在身上偏向是偷了别人的衣裳一般。不等对方提问,她先问了,“我恍惚记得你是外公家的人?” “表小姐好记性,上次去家里,是奴婢给您把树上的风筝取下来的。” “哦哦哦!”林雨桐一副恍然的样子,“那都是春上的事情了,我也有小半年没去了。你们家姑娘可好?说好一起去西屏山小住,采些野菊晒干了为外公做枕头的,我却食言了。”说着,像是才想起的样子,“都忘问了,你叫什么?”“奴婢芍药!”芍药扬起脸上,朝林雨桐笑了笑。 林雨桐歪着头看了看,“你挺好看的,比芍药都好看。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府里的小爷大了,灼灼的容貌给做奴婢的带来的绝对不是幸事,她只笑笑,一副羞涩的样子,却不曾说话。 林雨桐似乎也不是为了要她的答案的,转脸看向那位表姐,“表姐可是身子不好?我没次去,嬷嬷们都说表姐在屋里养着呢。”这表姐也是好涵养,“五姐姐身子不好,我跟九妹惯常在院子里配她。” 林雨桐灿然一笑,“怪不得太外婆总说,只七表姐跟其他姐妹不同。” 她应该叫乔茉儿,在汝南王府小一辈中行七。 正说着话呢,周围不远不近的,能听见声音不大的拉动房门的响声。该是有人出来了。果然,听见脚步轻盈的踩在走廊上的声音,一个一身白衣妆容简单到极致的姑娘从另一边过来,转过弯,顺着走廊过来,人不到跟前,话先到了,“红娘给各位姑娘见礼……”声音确实是动听。 林雨桐没看这个自称是红娘的姑娘,却看向后面一身粗布衣,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姑娘。林雨桐朝她招手,“你也住这儿吗?” 这姑娘这才过来,将撸起的袖子赶紧放下,遮住黑又粗糙的胳膊来,双手不安的搓着衣角,应了一声。 乔茉儿微微皱眉,却不曾言语。此时,雾气散去,院子能看清楚了。这院子是四面合围,只正南边留了大门,其他的都用宽阔的走廊连成一体,一个房间紧挨着一个房间。数了一下,足足有九个房门,那就是说,一个院子能住九个人。 才说无人一起,去外面看看,结果院子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黑衣黑裙披着黑斗篷的妇人带着七八个体面的婆子沿着游廊走了过来,见五人都在门口,就只点点头,“姑娘们都起来了,那就跟我来吧。” 说完,扭身大门口走去。出了大门,原以为一片朗然呢,谁知道前面还有一进院子。正厅十六叶大门洞开,一排排青衣婢女正在洒扫,无一人敢喧哗。 进了大厅,这妇人往正前面一站,“往后这一个月,我就是几位姑娘的管教嬷嬷,我姓方。” 方嬷嬷好! 五个人见礼,礼都微微有些差别。 这嬷嬷也不甚在意的样子,只把五个人从头到脚分别打量了一遍。 洗漱完,给五个人身上换的衣服是一模一样的,可如今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完全不一样。 方嬷嬷先看林雨桐,“林姑娘,为何换了衣裳,可是对咱们准备的衣饰不喜?” “我娘不叫我收陌生人的东西,我没问过我娘,怎好动?您虽好心,但我不敢领受,回头问过我娘,我娘许我穿了,我才好穿。至于喜不喜的,无所谓,我娘不叫挑拣的。不过,我实在是饿了,吃了你们家的点心和茶水,我付了钱的。”她拍了拍身上的荷包,“我还带了一百两的银票子,向来这一个月够在你家吃喝了。以后还请你多关照。” 方嬷嬷一愣,这姑娘不是一般的憨,这要教起来,动不动就哭闹找娘,该当如何? 她僵硬着嘴角,看向另一个换了白衣裳的姑娘。 这姑娘未语先笑,“嬷嬷有礼了。奴……我身形瘦,只这件觉得合身。” 分明就是颜色艳丽的你那气质压不住。 方嬷嬷脸上并不异色,看向乔茉儿,只这姑娘用了,且打扮的合适。这是一种对出身的自信!王府的姑娘,便是不得宠,身份总还是在那里摆着的。 芍药一直想着怎么回这个话,却不想方嬷嬷不问了,很直接的走到她跟前,“你出身卑贱,但见过繁华富贵。你自知不配,却心中窃喜能有如此的做梦才敢梦的一切。你穿山华服,却依旧把自己当婢女,直不起自己的腰来,那这华服你不穿也罢。从今日起,你回屋去,只细想我的话。三日后准许你出来,出来再给我看,你的腰可直的起来。” 说完,看向红娘,“你倒是比芍药有自知之明,可惜,你早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喜好。取悦男人,怎么能勾起男人的爱怜,成了你的行为准则。你也回去,禁足三日反省,不要你想别的,只想想,你究竟喜欢什么。把属于你喜欢的挑出来,列出来,这就是你三日的功课。”点评这两人,就再不多看她们一眼,站到了那农家女面前,“黄三妞,你谨守本分,守拙不僭越,这都是好的。我如今告诉你,进了那个房间,里面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可以随意支配。坏了,损了,都无人追究。便是大考你考不中,这些东西也会赠送给你,作为你的嫁妆,你的父母都无权剥夺和占有。现在,也不要求你别的,三日内,学会穿衣打扮!” 黄三妞如何反应,方嬷嬷不管,只站在乔茉儿和林雨桐面前,话却先对乔茉儿说的,“你觉得这五个人之中,就属你最得体?” 乔茉儿低头,身上并无不妥当之处。便是这样子进宫,也无可指摘。 方嬷嬷轻笑一声,“今儿,可有人告知你要外出,或是要见什么人?” 不曾! 这话一出,乔茉儿面色顿时通红。这般打扮,太郑重了!只有心里虚的时候,平时又太过谨慎小心的时候,才会这么战战兢兢的维持这份体面。一时间,她用余光看向林雨桐,眼神就有些复杂。 这眼神跟方嬷嬷的眼神一模一样,言下之意,林雨桐的做法就比你们强。 林雨桐都懵了,这也行! 那这到底是我的脑回路有问题,还是你们的脑回路有问题。 对面林雨桐,方嬷嬷只交代了一句,“不挑食!就是你接下来三天要学会的。” 林雨桐眼睑垂下,好像不高兴。但心里却知道,自己和一举一动,应该都在监视之下。比如房间里自己不爱吃的糕点,这嬷嬷也并没有进屋子去,自从出现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自己也没看出有人给这嬷嬷传递消息。那么,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挑食的?除非当时还有一双眼睛盯着的。 而这双眼睛,以自己的监视视线的灵敏度,竟然没发现! 再去被带回房间,林雨桐见到小几上放的都是自己‘不爱吃’的,撒气般的把几个蒲团都给踢开了,然后才气哼哼的躺在床上,并且毫不爱惜的拽了床帐子下来,把床遮挡了个严实。 一间暗室里,一个白发老妇笑了笑,将墙上的一处暗门关上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打开这个了。” 也没有再看的必要了。 方嬷嬷低声道,“昨儿来的这五个,就是如今这样。都不是咱们要找的人,但多是能用和可用之人。除了那和憨姑娘,剩下的几个,都是愿意且急切的想入庙学之人。” 这白发老妇就笑了,“你是觉得,那个憨姑娘不可用?” “哪有不可用之人?不过是尽量教导出个肯听话的人出来罢了。”傻点好,说什么信什么。她是被当做这种人的原材料选拔上来的。 白发老妇朝暗门看了一眼,对这话不置可否,“先留着吧!留下来看看再说!” 客从何来(10)一更(客从何来(10)林雨桐闭...) 客从何来(10) 林雨桐闭着眼睛,把这前前后后的过程细致的想了一遍。排除其他的可能,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屋里被人装了机关了。 像是潜水镜,几经反射还是能的见的,这其实算不得什么高科技,只要工艺达的到,这玩意就做的出来。再看看房间的陈设,没丢开古香古色的古韵,但也有些是一般人家没有的东西。比如这床上的垫子,再比如那一整面的镜子。 想明白了这些就好办了。‘监视器’这东西不能太大,要不然就得被发现。要是小,还得能监控的视角大,那这还得能转动才行。不仅要转动,这个位置还不能低。若是这样,能放下哪里?放在书架的上房?不成!那东西再灵活也不可能探出来看到书架下面的情况。而书架那地方,是最不容忽略的地方。如果把这个排除了,还有哪儿?要能活动,要高,要不大,要不显眼,还得在偶尔偶尔动一动的时候,不会叫人怀疑…… 只有一个东西。 她将床帐子撩开,躺在床上就能看见屋里的灯。这悬挂在房梁上的大号灯台,上面插着许多根蜡烛蜡烛。这蜡烛燃烧,想要速度一样,其实挺难的。这边的窗户开着,靠着这边就会燃烧的快些;那边的窗户关着,靠着那边就会燃烧的慢些。便是一模一样的两根蜡烛一起放在几乎相同的环境里燃烧,还会有些差异呢,更何况是那么大的蜡烛。这燃烧的速度不一样,蜡烛的长短就不同,长度不同重量就不同,一旦重量不同那悬挂在空里的烛台就会有一些不平衡,这一不平衡自然就会轻微的晃动,所以,这东西晃悠一下,真不会惹人怀疑。 真要是这样,那东西藏在烛台的位置,那这个屋子几乎没有死角的。衣帽间和梳妆台是连为一体的,这镜子是不是双面镜,当真不好说。 哪里安全?浴室里安全,浴室里有个放置马桶的小隔间安全。 但里面不能久呆,热气蒸腾,硫磺味充盈,呆的久了一样叫人怀疑。 林雨桐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前几拨的天外来客,绝对还有人活着。这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 她起身,看了看桌上那不喜欢吃的东西,直接起身。饿了又没有能吃的,自然要出去找的。 憨孩子嘛! 她没躲着人,很自然的走出去,从走廊里穿过去,拉开院门,一脚就踩了出去。门口站着两个壮年妇人,看见林雨桐就皱眉,两人同时伸出手挡住了她,“姑娘,您被禁足了。” “谁来禁我的足的?”林雨桐直接霍开两人,要往出走。 “姑娘,方嬷嬷之前的话您没听见?” “方嬷嬷的话我为何要听?她是我的谁?我娘只告诉我,要听君上的话,要听家里长辈的话,要听兄嫂姐姐的话,要听先生的话……这叫君亲师!可方嬷嬷是我的谁?我为何要听她的话?” 两人就见这姑娘一脸的娇憨,拧着小眉头,一脸的不耐烦,随时要跟她们翻脸。 这些话,原也是对的。 就听这姑娘又道,“原我也有个嬷嬷的,后来嬷嬷背着我娘不给我好吃的,把我该吃的都拿家里去叫她家孙孙吃了,我娘就把那嬷嬷全家发卖了,还告诉我说,凡是想辖制我的人,都是坏人!” 这就成坏人了?当庙学是什么地方?“方嬷嬷可不是伺候人的嬷嬷,这是教养嬷嬷。” “我和姐姐自有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是老王妃特意找了太后娘娘放出来的,比不得方嬷嬷?你们也不要当我傻就来哄我。教养嬷嬷是要家里长辈去请的,我和姐姐的教养嬷嬷是我祖母和我娘亲自带了几车礼请回来的!那我得问问,我家里谁出面请的方嬷嬷教养我的?方嬷嬷动辄不叫我吃饭,断不是我家人请来的。既不是我家请来的,我为何要听她的话?”林雨桐再次拂开两人,“我饿了,你们不给我吃,我自找人买去。” “姑娘,这是规矩。”那个稍微壮硕的妇人明显有些不耐了,“还请速速退回去,莫要在这里歪缠。” “这规矩既不是我家的规矩,又不是朝廷的法度,我为何一定要听……” “人在何处,就得守何处的规矩!你现在身在此处,就得受此处的规矩约束!速退!” “那我为何来的?你们不顾我的意愿,强带了我来,却又不给我饭吃!这又是什么道理?” 正争执呢,方嬷嬷黑沉着脸过来了,人还没到跟前,声先来了:“我来告诉你你为何要守规矩,守的是谁的规矩!” 说着,就大踏步的走来,站在林雨桐的对面,盯着她的眼睛:“这里是天庙,你守的是天庙的规矩。天庙为太|祖皇帝所建,曾为天母亲自掌管,规矩也是两位圣人所定……姑娘口口声声君亲师,如今君言在先,可要遵从?” 太|祖所建?天母掌管? 很好!哪怕只得这两句,也足够了。 她一幅心虚的样子,强撑着面子质问:“那两位圣人可说叫你们饿着我了?没有!那你饿着我就是不对!” “你是来受教的!” “教的办法就是叫我挨饿?若是如此,那你就不是个好先生。我既然被选上来,那我就是天选之才。既然是才,合该爱护才是,难道你们的受教就是挨饿折磨?饿坏了人才,你担待的起吗?两位圣人叫你们选才育才,你们却这般对待人才……可见,你们是有负两位圣人恩典的!”方嬷嬷几乎被气笑了,你是个狗屁的人才!要不是上面要,我恨不能一脚把你踢出去。不叫你挑食,就是有负圣人恩泽了? “我若有负圣人恩德,我自去领罪。但在我领罪之前,林雨桐你给我遵守规矩,立刻!马上回去禁足!鉴于你初犯,这次则罢了,若是再擅自出门,禁足时限翻倍。”方嬷嬷指着大门的方向,“我数三下,若是你再不进去,便是六日。” 林雨桐蹭的一下返身跳过门槛回去了,还顺带的重重摔上了门,然后脚步踩在木板游廊上,重重的跺下去。其他四个人都不敢出来,此时却又都打开窗户趴在窗口朝外看。 从黄三妞门口过的时候,黄三妞把她的点心盘子递出来,“挑你喜欢吃的,我吃什么都行,觉得什么都好吃……” 林雨桐摸出一颗珍珠来给她,然后从她手里端了一盘子翡翠饺子,直接走了。 芍药拿了一碟山药糕,“我记得姑娘是喜欢这个的!” “不喜欢了!”她没要。因为她不知道原主到底喜欢不喜欢。万一只是芍药记错了,而恰好原主又不爱吃呢?越是细小的地方越是要注意的。若是芍药没记错,原主也真爱吃,可如今这样的语气说不喜欢了,就像是赌气一般,有辩解的余地。 端了点心往回走,谁叫她都不再搭理,直接回了房间。 回去就胡乱的盘腿坐在蒲团上,塞了一碟子饺子,喝了茶水,把一顿饭兑付过去了。无所事事了一会子,她把视线落在书架上。伸手能够到的地方,能拿到的各种类型的书,包括林雨桐一直想找的史书。手放在书上,一个个的摸过去,随便抽一本无聊的翻翻,然后直接放回去。林雨桐发现,书架子放书的位置,有一排像是镶嵌着铜片的格挡,这玩意吧,像是个机关扣。抽出什么书了,相信连同的另一面一定有反应的。对方能根据机关的反应,知道你动了什么。她快速的翻了十多本,然后找到一本话本,窝在毯子上看。一消磨就是一天。今儿她特意注意了挂着的灯,可惜整整一天都没见这个灯台转动过。 难道是我弄错了? 这还得继续观察才知道。 这三天,林雨桐还是会在院子里走动,甚至拿钱跟黄三妞做交易。毕竟,只有林雨桐一人要改掉要挑食的毛病,其他人是不用的,她们是有正常的一日三餐的。不等吃饭的时候林雨桐去跟她换,她自己就会端来跟林雨桐换。林雨桐没拒绝的道理,先是给她自己随身带着的珍珠,可惜黄三妞大概觉得林雨桐是个眼里没有黄白之物的,开始忽悠林雨桐了。一个珠子已经不能换一顿饭了,她盯上了林雨桐这边的首饰匣子,话里画外的,都在暗示她比较喜欢朱钗首饰。 林雨桐心里一叹,这姑娘这回是真要被刷下去了。想换是吗?那就换吧!都带着银钱离开,对她未尝不是幸事。要不是为了等等看看,看看是不是四爷也被选上来了,这一招她都想用的。反正前后只三天,那么一匣子首饰全被黄三妞换走了。 所以,三天后,黄三妞带了好几个箱笼的东西被礼送离开了。 这一关她没能过! 剩下的人除了林雨桐一下子就紧张了,原以为一个月之后大考,谁知道这一个月一直在考期内。 乔沫儿就琢磨,为何林雨桐那般闹腾,却没被刷下去,黄三妞一切都在规矩内,却单单被刷下去了。为什么说黄三妞跟林雨桐的交换是合规矩的呢?因为三天到了,林雨桐的禁足也取消了,跟大家一样,惩罚就那么过去了。 闹腾的林雨桐没事,反而黄三妞被送走了。 理由呢?偏爱林雨桐?绝对不是! 她慢慢的磨墨,然后一遍一遍的写着心经,直到手腕都疼了,她放下笔轻轻的揉着手腕。手腕上是一只白玉镯子,不是自己的,是首饰匣子里的一件珍品。这东西放在王府都稀罕。她一时喜欢,便戴在手上不舍得摘下来。再加上它是素面的,实在是不打眼。她的手放在这镯子上,摸着这如同暖玉一般的质感,心里微微叹了一声,还是将镯子轻轻的给褪下来了。 这富贵的布置,仿佛把人间最大的富贵都摆在眼前了,这叫人心生向往。但钱财乃是双刃剑,爱之,却不能贪之! 起贪心者,无入门资格。 她记住了第一条,这里不怕刺头,但这里容不得贪欲无度者! 客从何来(11)二更(客从何来(11)跟桐桐的...) 客从何来(11) 跟桐桐的待遇不同,四爷是在颠簸的马车上醒来的。醒来的时候,马车上横七竖八的还有挤着三五个人。哪怕是深秋的季节,这么多大男人挤在一俩马车上,这味道也着实是不怎么美妙。 他这一动,其他人就跟着动了,各自坐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活动了活动手脚,发现并没有捆绑的痕迹。再撩开帘子看看马车,除了两个明显是差役的人赶车,好似再没跟着什么人,马车也不快。这□□的,好似及时睡了一觉,就被安排到马车上了。如今看马车走的那个方向,应该是去燕京的,这必是去大考的吧。 众人心里安稳,但却发现,谁也不认识谁。 四爷只见过那个穿的寒酸的小伙子。此人这会子还在角落坐着,跟四爷面对面。其他三个人,一个是书生打扮,另外两个倒像是谁家的伙计和护院,这种样式的衣服在大街上很常见。 书生对着几人拱手,看着对谁都一样,但一开口却看向四爷:“敢问兄台可是也才刚刚醒来?” “正是。”四爷应了一声,一个多余的字也不说了。他摸了摸身上的钱袋子,然后皱眉,身上带的东西都被拿走了。 他这一动作,其他人也不有的摸自己身上,然后每个人面色都奇怪,可见谁身上都没多余的东西。 不过好在这是被府衙带去考试,食宿总该都管的吧,虽然心里不安稳,但除了四爷也没人太担心。 四爷担心,是因为四爷见过太多折腾人的法子。他就怕这所谓的大考其实已经开始了。就像是现在,要是半路把大家扔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怎么办? 人说怕怕处有鬼,这话再是没错的。这不,才走了不到五里路,就听见‘咔嚓’一声,声音从屁股下面传来,马车的轮子断了,肯定是走不了了。 人家差役还挺客气的,“诸位,实在不好意思,马车坏了,现在肯定是弄不好的。考试的时间太紧,诸位别耽搁,先往前走吧。我们后面还有几个同僚,随后就到。等遇见了,我会告知他们一声,叫他们捎带各位一程……咱们赶早不敢晚。各州各府的都在往燕京赶,早到自然有早到的好处,要是信我的话,诸位就赶紧的吧。” 说着话,人这都不下来了。 四爷这才看向两差役。这两差役四爷都不认识。 要知道,金家是胥吏出身,家里因家传的一些功夫,教授的徒弟多了。衙门的差役,有几个不是金家的徒弟?这些人原主的记忆里都有的。但就是没有这两人。 再则,金二叔一直在府衙,大小算个头头,还是这次没折进去的头头,要是知道是府衙的差役去送人,明知道自己被选中了,哪有不事先安顿的道理? 所以,这两人并不是衙门的差役。 不是差役是谁? 乌衣卫? 四爷无从判断,这所谓的后面的差役只怕短期内也别想看见吧。要不是顺道能去燕京看看桐桐的情况,他是真不想这么被折腾。得咧!走就走吧。 从差役借钱的事不用提了,提也没用。 补丁小伙子先迈开腿动了,他说走就走,谁也不问的架势。护院和伙计两人很有默契,不愿意跟补丁小伙子为伍,又像是觉得高攀不上书生和四爷这样的。两人不远不近的跟着补丁小伙,只留下四爷和书生并肩而行。 这一行人是没法子分开走的,谁也不知道接他们的马车从哪里来。 书生的话多,一路上不说他自己的情况,却总是打听四爷。四爷的脚步就快了一些,再是不爱习武,可家里盯着,只糊弄事的锻炼锻炼,也比书生强些。不大工夫,就越过护院和伙计,跟上了补丁小伙子。 这小伙子扭脸看了四爷一眼,缩了肩膀往路边靠了靠,好似不敢挡了四爷的路似得。 四爷反而没有超过他,左右看了看,问说,“要不然等等,前面不远就是集镇……” 闹不清楚这是多久没吃饭了,刚开始没觉得,这一走来了,越发觉得肚子饿的难受。小伙子犹豫了一瞬,脸瞬间就红了,“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其他人的衣服当了还能值几个钱,自己真是啥也没有了。 “都一样!”四爷说了一声,就停下来了,“所以才要商量,看事情该如何。” 可许是习惯使然,伙计和护院听吆喝听惯了的,两人只看四爷和书生,明显是等两人拿主意。 四爷没言语,书生能怎么办?没法子也不愿意掉了面子,只应付道:“咱们提前琢磨也是琢磨不到法子的。到了镇上再看,见机行事……” 说了等于没说。四爷皱眉,这个时候不准备好,你都不知道在镇上等着你的是什么。但他也不想冒头,行吧!书生说什么是什么,走一步算一步。 果然,一刻钟不到,能看见镇子和靠着镇子的几个村子。庄家地路边倒是不少,可惜秋收了,地里要什么没什么。中间有过了两处丘陵,那里到处都是杂木林,没有村子也没有啥人烟。如今看到规模不小的城镇,几人脚下都快了。哪怕没有吃的,但有人的地方讨一碗水喝也是好的。不到镇子就遇到茶棚,几个人也不要茶,就要人家的井水,给我们喝点就行。 但做这种生意的,做的就是来往的营生。遇到叫花子都叫人喝口热的,何况这么一个组合的人,至少里面有两体面的。 店家特别热情,“粗茶管够,稍等。” 书生赶紧拦了,“今儿喝不得粗茶……”说着,就看一起来的伙计打扮的人,“你随店家去,提半桶井水即可。” 这是长心眼了,怕再被人放倒了,因此,叫自己人跟着,提井水来,保险! 伙计也机灵,忙去了。不仅去了,还嫌帮店家把锅里的水添满,这才提了一桶上来,顺带的拿了一只碗,几个人轮流着喝。如此,要放倒也不会都给放倒了。补丁小伙子一直忍着,在要起身告辞的时候才赶紧喝了两瓢,他是防着药效若是慢的话,他要一起喝了,那要被放倒了,一个都没跑。 如今这么一会子工夫过去了,确实没事,那就应该没事。 要走了,店家才说,“要喝就多喝点,今儿镇子上人多。清音阁从金陵请来了南音班,今儿第一天开唱,都奔着那边去了。” 南音班吗?书生有所耳闻。一行人一边往镇子里去,一边听书生说这个南音班,四爷随意的听了一耳朵,听对方说的热闹,好似多少人追捧似得。可这样一个戏班子,跑到镇子上干嘛?那是镇子上轻易能请的到的?分明就是有蹊跷。 清音阁果然是个雅致的所在,要么一个人拿二两银钱进去,要么就是对上对子直接进去。 书生拉了四爷,“一起吧!” 四爷摆手,“你先进去瞧瞧,我去别处看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弄些银钱来,往后路上还得开销,半个时辰之后,别管如何,还在此地集合。” 甚好。 然后五个人就散开了。书生从正门进了清音阁,除了四爷之外的其他三人去了清音阁的后门。这三人都是干活干惯的,知道除了那两种进去的办法之外,还有第三种,那就是――后门处!这里这么多客人,最缺的就是打下手的。三人也不想挣多少钱,但进去做帮闲肯定能把肚子糊弄饱。 四爷没管这些人,转身接续往前走,他想找家首饰店,不行画两张图样,怎么不换两钱使呢?原身就这点特长,能用的也只有这个了。可还没到首饰铺子呢,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冲着自己扔过来。 他微微朝边上躲了一下,然后有个东西擦着他的胳膊落地上。低头一看,是个沙包。他以为是哪个孩子玩的,帮着给捡起来,才说还回去呢,结果一转身,就看见个十三四岁,一脸娇憨的小姑娘从一家绸缎铺里探出头来。许是发现差点砸到了人,很可爱的耸耸鼻子,然后吐了一下舌头,随后就红着脸跑过来了,到了四爷跟前才站定,仰起头水润着眼睛看着四爷,怯生生的伸出手,“那个……是我的!” 四爷:“……”美人计! 跟林家六姑娘很是神似! 桐桐假扮娇憨,那是蔫黄瓜刷绿漆,扮嫩扮的没谱了。但味道还是自己熟悉的蔫黄瓜味儿。眼前这个姑娘也就是十三四岁年纪,皮子嫩,瓤儿也嫩。可实在没法子,习惯了蔫黄瓜,还真改不了这一口了。 他把沙包直接放在地上,然后绕过这姑娘走了。 人家姑娘一时愕然,然后转脸看过去,只看见一个走的异常坚决的背影。 她反映了半晌,这才气急败坏的捡起沙包,然后气哼哼的回铺子,不由的朝外‘呸’了一声,怒道:“怕不是个傻子!” 因为这个插曲,四爷不得不改变计划,自己单独行动走不通。这次美人计没成,谁知道前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得!还是去清音阁吧,跟书生一块,不会显的自己有多特别。 进门要求的对对子,就是那么一码事。只要平仄基本工整,就算过。一个小镇子能有几个读书人?这么安排本来就是为了等他们一行人的,你要进,他们一定会放人。门口守着的人,大概是觉得四爷第一次没进是不会对对子,见四爷又过来了,两人一个忙着拉了一个客人说话,背对着门口,一个捂着肚子,像是上茅房去了。 没人拦了! 四爷:“……”得!今儿不进来,别的地方还是会碰见的。进吧! 直接进去,上了二楼,在角落里看见了狼吞虎咽的书生…… 客从何来(12)三更(客从何来(12)书生招手...) 客从何来(12) 书生招手叫四爷,然后把米糕推过去,“兄台吃点,这个扛饿。” 关键是米糕的味道最单一,最不好被人做手脚的。这会子已经饿到极致了,也顾不得其他了,只能选择相对安全的东西,先吃了把肚子填饱再说吧。 横竖只是叫考试去的,这铁定就不会真DU死他们,所以,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大不了再被药翻,对吧?真能没痛苦的死了,好歹比当个饿死鬼强些吧。 他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先吃饱!吃饱了再说。” 四爷知道等着一路暗地里跟着他们的人这回打算试探什么,自然就放心的吃了。药翻人这种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的。 吃着糕点,喝点茶水。四爷甚至在二楼看见了帮闲的伙计和护院,唯独不见那个补丁小伙子。于是,干脆拿了不易碎的糕点用帕子包起来,估计那小伙子没混进来,这会子还饿着肚子呢。 东西才装好,外面呼啸着马蹄声,隐隐的听见有人粗声噶气的喊:“南音班可在此?”书生还探出头朝外看呢,“这是谁家,好大的气场。” 四爷一瞧这情况,就又把把帕子打开,能带的吃的都带上,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得好过了。阵仗有点大! 果然,一伙子强人直接冲了进来,“南音班的班主何在?”书生还在看热闹,四爷拍了拍他,“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啊? 哦哦哦!吃饱了,赶紧赶路吧,从后门溜! 伙计和护院瞧见了,跟着就往人群里退。四爷谁也没等,疾步往后门处去。一出后门,果然看见补丁小伙子蹲坐在地上,四爷二话不说,把点心包塞给他了,“快走!出东门汇合!” 都是前后脚的,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不知道啥情况,四爷在东门处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等来了补丁小伙子。 他好似也不明白为什么等在这里的只四爷一个人,还问说,“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你走在后面,应该跟他们前后脚的,你不知道? 这小伙子急了,忙辩解,“真不知道!我饿急了,一边跑一边吃,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点心,噎着了,差点没给噎过去。幸而被……被人给救了,给了我一碗水喝,叫我避了避外面的乱劲儿,等乱劲儿过了,我赶紧溜出来了。其他的,我真不知。” 这样啊! 是啊!现在这……是等还是不等? 等着吧!这一耽搁,也晚了。走不到下个村子天就黑透了。倒不如在这近人烟的地方休息一晚,还安全些。 成吧!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呆着吧。也睡不着,不敢睡呀!到了快子时的时候,似有似无的传来脚步声,凌乱了些,这得有五六个人吧。 近前了,不正是书生三人,带着三个姑娘。拉着书生不撒手的,只看身形就知道大概是个几分的美人了。这样的美人……说实话,大家子出身的少年是不会中招的,但像是书生这般,比清贫稍好些的家境,只有在梦里和落魄文人写的话本里才有这种才子佳人的故事,如今那样的好事落在他身上了,这叫人怎么扛得住?更遑论两个下人出身的,突然‘救了’俩小佳人把他们当天神一般依赖,能狠下心肠的着实不多。 英雄固然是英雄,但美人关过不了,也是枉然。 补丁小伙子要起身打招呼,四爷一把摁住了,摆摆手。 果然,听见一个声音极为好听的姑娘道:“公子,奴家知道,朝南走二里路有个小庵堂。庵堂里只有两姑子,咱们且去住宿一晚。” “姑娘,不如我送你过去,你暂时躲在那里……我还有事在身,还有同伴等着……” “这荒郊野外,哪里还有什么人?”这姑娘就道,“怕不是找了什么人家去借宿了也未可知,今晚且去歇一晚,明儿一早公子再过来便是了……” 又有一声音更柔媚些的说道,“还有大哥,你一定得陪着奴家。有个男人家在身边,奴家心里安稳。” 这话应该是给那个护院说的。 “就是就是!”这个声音娇嫩些,“恩公也一起吧,横不能把你一人留这里,奴家也不放心。你要是执意留下,那奴家陪您。奴家不是难为恩公,是奴家笨想着,深秋时节,更深露重的,万一着凉了,岂不耽搁恩公大事?” 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然后六人一并走了,脚步越走越远。 等人走远了,补丁小伙子才看四爷,“多谢!” 要是再看不出问题,那真就傻了。有时候就是那样,人在局中,看不分明。 他猜测,不等天亮,怕是接他们的马车就会来。果然,换了俩差役,换了一辆马车,在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慢悠悠的过来了。谁都没说话,先上马车再说。上去了,好歹能安稳的睡一觉。马车里宽阔,两人能躺平。这才躺好,马车就动了。晃悠的人都有些犯困了,正要睡着的时候,后面似有似无的传来呼喊声,“等等!等等!是我!” 四爷睁开眼睛,那声音是书生的,他叹了一声,喊住马车,“大哥,人有三急,先停停吧。” 马车一下子就停下来了,四爷朝远走了几步,躲在树后头。等书生赶上来,上了马车,四爷才返身回来。 书生朝四爷拱手,“谢谢!谢谢兄台!”他追的满头是汉,气喘吁吁,等车动起来了,还留恋的朝后看,嘴里念念叨叨,似乎是说什么‘红颜枯骨’。 补丁小伙子就问,“另外两个呢?” “高床软卧,菜丰酒浑,美人恩重,辜负不得呀!”书生一幅唏嘘不已的样子,“不提也罢了!不提也罢!”明显就是个套子,说什么要拿人押着,全是扯淡。不过是美人一哭,当即脑子就热了,闹了这一场荒唐事,心甘情愿的钻了套子,差点误了大事。 这教训够记一辈子了,实在是不足为人道也。 不能说就不说吧,之后一路无话。每日的食宿有人安排,消消停停的,到了第三日,终于是远远的能看见燕京城了。 在城外住一晚,按说第二天一早就能进城。可谁知道半夜来了一辆马车,接了他们就走。天阴沉的,不见星星不见月亮的,怕是要落雨的前奏。这样的夜里伸手不见无指,朝哪个方向走的都不知道。 四爷能感觉到先是路上颠簸,能行一个时辰左右吧,一直是上坡路。这该是在哪坐山上才是。 果然,天蒙蒙亮的时候,到了。从马车上一下去,就看见下面雾蒙蒙的一片,云仿佛都到了脚下。而朝上,那巍峨的建筑群。马车只能送到这里,这么一会子工夫,后面已经有马车上来了,几个姑娘从这里下车,不知道是哪个州府送上来了。都得从这里徒步进山门。 “不愧是庙学,真仿若天宫一般。”书生难掩兴奋,眼珠子都红了,差一点!就差一点,就错过了!真该叫那俩蠢蛋看看,错过的到底是什么?他跟着四爷的脚步,嘴上喋喋不休,“真想看看庙学当年的盛况!听人说当年站在半山腰往下看,能看到山道上到处都是人,密密麻麻的,跟蚂蚁似得。都是来应大考的!” 四爷却在看这么一个建筑群,这玩意是本朝新建的。当年庙学兴盛的时候就已经落成并使用了。那么这么一个规模的建筑群,是多长时间修建而成的呢? 要知道一个圆明园修成万园之园,那是几代人不停的修建,才修建成的。可圆明园是什么地理位置,这个是什么地理位置?这山峰之上,建筑难度何其高?是怎么做到的?用多长时间,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建造的。要知道,王朝建立距今也不到就是年的!这修建速度,以现在的发展水平,怎么做到的?或者说是靠人力人海战干成的?可要真是那样,那就太劳民伤财了。如果真这般的劳民伤财,那必然是会怨声载道的。哪怕是时间过的再久,坊间也不会没有传闻。但是……这般规模的庙学……关于它的传言甚少。 四爷脚踩在山路上,停马车的地方是很宽阔的一个场子,顺着场子再往上走,就不是坡路了,而是台阶。 坡路这一段,四爷观察了,地上还会有些整齐的刻痕,这是用来增大摩擦力,防止路面打滑的。台阶不是铺上去的,而是山体切割而成的。山里的台阶,一般都是凿出来的台阶,不平整,也比较窄,能过人就行。但这个不是,每一台都不高,也比较宽。在台阶上走两步才能再上另一层台阶。不仅台阶面光滑,而且每一个菱角都平整的很。路边凡是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都有石柱子和密密匝匝的大铁链子当护栏,安全上基本没有问题。 沿着台阶上去,走了一盏茶工夫,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广场上,九根盘龙柱耸立入云,书生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东西是怎么立在这儿的。”疑惑完了又赞叹,“怪不得人说庙学里人才济济,惊才绝艳之人比比皆是,之前还有些怀疑,如今再看,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四爷还没说话呢,就被牌楼后面的声音吸引了,他扭脸看过去,那边那个宽袍广袖,随意的挽了头发,站在那里跟一管事模样的人起争执的姑娘,不是桐桐又能是谁? 客从何来(13)三合一(客从何来(13)林雨桐没...) 客从何来(13) 林雨桐没想着在这里长待的,只要找到四爷,我就往死里作。作到这些人忍受不了,把自己扔出来完事。 禁足了三天,其实只是不出院子。所谓的改掉不能挑食的毛病,呵呵!祸祸了一匣子首饰,换了三天的饭食。这三天吃的比较顺口,黄三妞能被选上来,证明其聪明不输给任何人。她甚至知道她自身的见识不够,点菜从不按照她自己的喜好来。而是先问乔茉儿点了什么,芍药点了什么,这两个一个出身大家,一个是在国公府里见过世面的,点菜再不济也不会走大样子。点的好了,合了林雨桐这个大家小姐的胃口了,才能换更多的珠宝首饰。 反正是黄三妞把自己玩出去了,林雨桐为了继续保持没心没肺的状态,真就是吃了赖着,赖着吃着,该肉肉的的还是肉肉的样子。 三天一过,局部解禁。就是能出住的院子了,但顶多是往前一进的院子里走一走,而且,方嬷嬷和伺候的人都在更前一进住着,想出去?那是别想了。就这三进院子,你们随意。没有具体的任务,你们就随意好了。 可这随意却叫聪明人就想的多了。像是红娘,知道她出身怡红楼,正经人家出身的姑娘且不会跟她一块。所以特别自觉,缩回去看书练字去了,这总不会被人说轻浮不知本分的吧。 像是芍药,之前就说了,她腰板不直。其实在不面对主子的时候,她的腰板是直的。林雨桐虽然不是国公府的人,但却是国公爷的血脉。只要国公爷还活着,县主及其县主家的小主子们,那是得比对府里的少爷小姐更重视的存在。 所以,叫她不自觉弯腰觉得卑谦的只林雨桐一人。于是,她就刻意避开林雨桐的。至少现在这样做,是有效的。 那么,能跟林雨桐搭话的,也就乔茉儿了。 可林雨桐又不喜欢乔茉儿过来跟她作伴,她自己的事儿多着呢,需要藏着的秘密也多,于是,在乔茉儿连着两次过来作陪,说着说着,林雨桐就偷着摁了自己的睡穴彻底的睡过去之后,乔茉儿再不提过来的话了。 然后林雨桐就自由了,把这三进的小院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然后在一个很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个了小门。这门隐在花木丛后面,是进来打扫的杂役走的。像是每天这马桶,有人拎出去但绝对不可能提着这个从大门大大咧咧的过,一定有专供她们走的地方,转了一遍被找到了。这地方锁的没那么严实,差不多估摸了这些人进出的时间,她就溜出去了。 这一出来,入眼的除了颜料渲染过一般的山景,其他的基本看不到。整个建筑的全貌的,怎么转角度瞧,都不成。那要想知道的多一些:像是现在所住的院子究竟有多少个,除了这样的院子还有什么样的建筑等等。 这个角度是看不见的。那就选个能看出全貌的地方看。抬眼远眺就瞧见几根柱子,隐隐约约,仿佛插|入云端,下不见底,上不见顶。这要不是现在确实是脚踏实地呢,她真以为这是上了天庭了。天上的南天门是不是也像这个一样,有这样的擎天大柱。 于是,她顺着这些杂役经常走的小道走,偶尔间断的能看见一些铺着青石板的路,这些青石板路都是通向哪里她也不知道,随便的选了一条,知道方向是对的,她就穿过去,结果就上了大路。地面就是青石的,洗刷的一尘不染。路面宽阔的那个程度,感觉十辆马车可并行。而且这路面不是铺出来的,更像铲出来的。从这里回望,雾气里能看见一个个建筑的飞檐。但地势有高有低,有多少建筑,还是看不见。她继续往柱子的方向走,谁知道路的尽头是一面大石,那石头跟个小山似得,挡住了去路,也挡住了看向外面的视线。她只得绕过这个大石,结果一绕出来,想跑都没地跑了,青衣管事就在这里站着呢。她瞧见了管事,也才看见外面等着的乱糟糟的人群。 这些人个个都是兴奋的,甚至还有些跪下,以膜拜的姿势紧紧的贴着地面。 青衣管事袖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林雨桐。林雨桐就站在他边上,一本正经的看外面的热闹。 他不出声,林雨桐也不搭理。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林雨桐朝外看,他盯着林雨桐打量。 林雨桐也没想到能碰见四爷的,但眼下这个情况,这不是尬住了吗?她只能这么淡定的看着,然后还试图跟管事一块探讨,“您说这些人怎么到的京城,一个个的怎么看着跟从腌菜坛子里捞出来似得……” 管事嗯哼了一声。 林雨桐假装不懂,继续找话题,“这些人跟我一样倒霉,也不知道你们到底看上我们啥了,被这么弄来。他们现在挺高兴,这是还不知道有什么罪等着他们受呢。现在没进门,跑怕是还来得及,别跟我似得,想出去您估计也不让。” 管事斜眼看她,“难为你还知道这个。” 这个我是知道的。林雨桐只能这么跟人家说。 “知道你还跑出来?”话说,“你从哪个堂出来的?打算干嘛呀?” “不是说了,我想出去,想回家,不想在这里呆着了,还问?”林雨桐的语气比他还不耐烦,“问我是从哪个堂出来的?这里是你们的地方,我被你们关着的,我哪知道哪里是哪里?也没人告诉我呀!” “那我问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走出来的呀!要不然呢?” “从哪走出来的?” “从门里走出来的!” 嘿!说不通了是不?故意打马虎眼是不? 管事都快恼了,“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管教嬷嬷姓?”问完了,以为这姑娘还得杠,结果却见这姑娘盯着门外的某个地方看,他顺着这视线看过去,乱七八糟的都是转悠的人,哪里知道她这是看哪个? 林雨桐瞧见四爷了,且确定四爷也看见她了。她几乎本能的就想奔过去,因为四爷真太惨了,说是从腌菜坛子里出来的一点都不过分。身上的衣服皱巴的,估计到跟前闻闻,那身上也是一股子腌菜味儿。 当然了,我家的这位便是腌菜味,那也必是顶级酱菜作坊里出的老酱菜! 她一脚都踩出去了,可四爷赶紧摇头,出来不是好主意,过来更不是好主意。 这倒也是!既然人都来了,那总能见到的。指不定还要比在其他地方方便见面呢。心里有了决断,谁还管什么管事。扭脸见他这会子也朝人群里看着呢,她就悄悄的退两步,然后撒丫子就跑,一转过大石,直接窜入边上的林子里,管它里面有没有小路通过去,先藏进去再说。 管事就觉得一眨眼的工夫,然后不见人。想追吧,门口这还等着维持秩序,然后分拨进门呢。他这会子没工夫管那丫头,只要没出大门就没事。想跑?肯定是跑不了的,小丫头能有多大能耐?这庙学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看着畅通无阻,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藏着呢。 林雨桐当时是真不知道有人跟着她,可以到林子里瞎窜之后,她就知道了,她被人跟上了。原本想着趁着今儿乱,能把庙学里熟悉一遍,可现在看显然是不行了。她假装不认识路,结果任何一个岔路口,好像通过去的地方都有些响动,叫她不能走。她只能‘被逼’走正确的路,然后一直通到出来的那一扇小门门口。 门已经锁上了,林雨桐没犹豫,理直气壮的绕到大门外,然后自己敲响了门,等里面的人开了门见到是林雨桐,就跟见鬼了似得。 她谁也不理,进去就要回房间呢,结果被方嬷嬷带着人挡住了去路。方嬷嬷早得了消息了,只在后门等着,等着她敲门呢,结果人家倒是好,堂而皇之的从大大门进来了。“我说过,不要出院子!”方嬷嬷看着林雨桐,“你这第二次犯了。” “我没要出院子,但你也没告诉我那扇门是通到外面的。”林雨桐朝那边指了指,“我就在院子里转,然后看见一扇门,门开着,我就出去了。门外都是花木,我以为是院子里带的花园,就转了转,找不见回来的路了,我才发现我出来了。我这不是又找回来了吗?干嘛那么凶?这根本就是嬷嬷的话没说清楚,怎么能赖我呢?要因为这个罚我,我不服!这么庙学,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她说着,就朝这些人瞪眼,“凶什么凶,你们害的我一个人在外面,要是遇上坏人怎么办?你们赔的起吗?” 方嬷嬷脸都青了,但却没再跟林雨桐发火,也没提惩罚的事,只说跟着的一个婆子,“以后杂役进出,你专门盯着,守在门处,寸步都不许离开。”说完就对着林雨桐,说话的语调虽然僵硬,但也想尽量表达温和,“你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该到吃饭时间了。最近在屋里把甲子号的书都多读一读,各地所选之人,都陆陆续续到了,距离考试也不远了,不可再荒废时光。” 行啊! 怎么说都行。 四爷已经来了,到底在一个地方,心里安稳了,更坦然了。今儿跑了半天,只觉得体力是真的跟不上了。想练起来吧,又怕被发现。只有浴池里,这里是每天能安心放松一会子的地方,也能在水里试着练练,别的不求,体能跟上来就行。 至于说要考试了,叫看书去。没打算考上,我看个什么书。 四爷进来之后情况跟林雨桐这边稍微不同。许是男女的差异吧!两到三个人被分到一间屋子。屋子里除了床之外,大部分东西都是共用的。衣服也不多,一黑一白两套,就挂在各自的床柜里,再就是属于各自的洗漱用具,一人一份,放在浴室更进门的位置。 四爷跟书生连同补丁小伙分在了一起,彼此在路上结识,有信任基础。 其他两人进来就稀罕,补丁小伙子看见什么都稀奇,书生是对着书架恨不能把它背在身上。四爷趁着这两人没反应过来,先去浴室,洗了澡换了衣服,头发随意的散着,还没梳理呢,就有人过来收走了脏衣服,等另外两个洗出来,之前的衣服已经洗好烘干且已经熨烫好送过来了。 四爷吃了东西,头发也干的差不多了,他随便找了张床放下帐子睡他的去了。 暗室里有人关上了一小扇窗,“这个是沧州选上来的?” 对!“此人是沧州人,出事的时候他人在营州。” “多留意此人。” “此人有何特别?” “家里有些家底,对里面的东西能克制住好奇这不奇怪……可此人身上……”总有叫人觉得有些违和的地方,又说不上来违和在哪? “可是我们要找的人?” “不是!”这人说的笃定,“他……有些异人之相!” 哦? 这人低头,将沧州来的这个小子的姓名和编号都摘抄下来…… 许是每天都有人赶来,要安置这些人会很忙,所以不管是林雨桐和四爷,被管的都特别的严厉。 林雨桐是除了话本都不去碰,四爷是连书架都没碰,就是看床的做工,上面的雕花,看书架的构造,甚至去研究床垫子,也一样,从不碰书。两人的目的是一样,一旦开考,就直接白卷,踢出去算完。 书生就不能理解四爷:“真不考?你要知道,早些年庙学出去的,无一不是干吏能臣。” 可结果呢?被关停了不是?那些干吏能臣又去了哪里? 四爷回头了他连个字:“太累!” 补丁小伙子不听两人说话,他对书是如饥似渴,也知道自己缺的多,反正不管懂没懂,囫囵个的先背过再说。 许是规矩,他们必须都没透露彼此的姓名,然后就勉强这么住着吧。 舍友挑灯夜读,四爷睡着。舍友吃饭捧着书,四爷吃的认认真真,津津有味。舍友沉迷书本不能自拔,四爷蹲着看书架,一蹲就是一个下午。两人也不懂四爷到底在看什么。 反正这么一晃悠,小二十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天晚上,所有的人被告知,明儿开考,明早辰时初刻开考。 辰时?早上七点就考吗? 这最起码得五点起床,梳洗穿戴,用饭赶路的。林雨桐起的不早不晚,整五点就起来了。考虑到外面地方大着呢,考试还不定在哪考,她把一些繁琐的衣服都摒弃了,选了一套胡服,窄袖,很修身。这种小袖袍小口裤外面基本没见过穿的,林雨桐给穿起来了,选了一双靴子上脚试了试,走山路这个就很合适了。山里风大,她把头发束起来,用丝带缠紧。再挑了个轻|薄的披风,这就可以了。 早上就吃了点扛饿的,也没敢多喝水。憨一点自己能扮演,可再憨,她可没想出丑。临出门,给身上塞上了几个果子,这就能走了。 方嬷嬷在大门口等着,林雨桐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几个人看看林雨桐,都有些愕然。林雨桐对着眼前这三个打扮的恍若神仙妃子的姑娘,也有些无语。怎么想的呀,穿的这么繁琐,这路上能不受罪吗? 方嬷嬷深深的看了林雨桐一眼,倒也没多想,更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林雨桐比别人聪明。她觉得是林雨桐偷着溜出去一圈,知道外面有多大,穿着大衣服有多受罪,这才机灵的把衣服给换了。但她啥也没说,没给其他人回去换衣服的时间,只道:“跟我走吧!” 这一跟就是二里路,然后上了大路。大路上人影卓卓,这都是赶路的。 方嬷嬷只道:“跟着人走就行了,等天亮了,就能看见路上的标记。”说着,就把目光落在林雨桐身上,“不管打的什么主意,先去考完。考完了没被录取的就能马上归家了。” 这是告诉林雨桐,别闹妖,听话去考,考完了你就滚蛋。 林雨桐心里一乐,抬脚就走。 一走到大道上,山风就能吹的人直踉跄。身上的斗篷被风鼓起来,几乎能把人带跑。 红娘惊呼一声,若不是芍药扶了一把,她能被吹走。这会子都赶紧把斗篷裹起来,埋着头探着身子顶着风而行。 这一路的小上坡路,本就够呛。结果上了缓坡,路一偏转,又朝下而行。此时风从背后吹来,吹的人只朝前扑!半个时辰,林雨桐就觉得周围的人不多了,一个距离一个可远了。她回头去看,芍药跟在她身后,远远的能看见走几步停一下的红娘和乔茉。 风吹的,脸都缩在斗篷里,也看不清人的脸。林雨桐顾不得了,她只想结束这操蛋的考试,脚下飞快,越过一个又一个,好容易从缓坡上下去了,也确实是风小了很多。此时她才有工夫四下里看。然后意识到,好像走在自己前面的,一个也没有!再有就是,一路上没见男子。那就是说,男子考试,跟女子这边走的不是一条道儿。 这一路只有这一条路,也没有标识牌。再往前走,绕过挡路的巨石,才发现后面是一片茅草屋建筑。到了这里,像是到了一处世外桃源。 四周有几垄地,上面种的应该是药材。沿着小路过去,是篱笆柴门小院。偏偏就是这里,有标识,上面写着‘坤部考场’四个字。 林雨桐推开门进去,正对着的就是开着门的大厅。里面地上放着草编的蒲团和陈旧的小几,也就四十个位子,除了这个啥也没放。反正一行八个,一共五行。 林雨桐找个角落,才要落座,一个面容和蔼的妇人进来,“请按顺序就坐。” 然后林雨桐被领到甲字一号就座。 疾走了一路,渴了,但显然,这里是没水提供的。她从兜里摸出果子,自己吃自己的。又解渴又顶饿,有这玩意,今儿就是在这里耗一天的时间,也无碍的。 她吃她的,然后后面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到了。第二个进来的是个年岁比林雨桐大的多的妇人,穿的也很素淡,头上没有首饰,但此时显得也很狼狈凌乱。她的一半头发挽起来,一半披散着,挽发代表已为人妇,披散代表还是姑娘身。再看看身上这素净的样儿,林雨桐明白了,这是个守望门寡的妇人。这人坐在林雨桐边上,捂着肚子喘着气,显然是赶的狠了。 林雨桐吃果子的速度慢了下来,咬果子也有些咬牙切齿。这次闹不好被方嬷嬷误导了。考试从起床那一刻已经开始了,包括衣服的选择,包括体力的强弱,都在考核之内。 若说这两项,林雨桐估计自己能得满分。 这接下来得怎么折腾,才能叫她们忍无可忍的把自己踢出去呢? 想着这个事,对后面还有谁来,她都没太关注。直到里面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直到芍药的喊声响起,“快点,只剩下一个座位了。” 林雨桐这才看扭头,瞧见芍药坐在中间位置,朝刚进院子的人喊。 一起进来三个姑娘,除了相互搀扶的红娘和乔茉儿之外,还有一个低着头,走路一瘸一拐的姑娘。就听芍药喊完,三个人都赶紧朝里面冲,林雨桐眼睁睁的看着红娘在进门槛的时候是微微落后的。可这姑娘眼看抢不过人家,就猛地将乔茉儿往腿脚受伤的姑娘身上一推,毫不犹豫的踩着两人跳了进来,稳稳的坐在最后一个位置上。 林雨桐心说,这就是机会呀! 闹!闹的人嫌狗不待见才好呢!她啪的一拍小几,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学馆的人呢?这般恶意伤人,你们瞧不见吗?” 红娘面无异色,缓缓起身,“同场竞技,为的就是赢。我只知道,我赢了,我且必须赢。”她说着,就站起身来,冲着乔茉儿福身,“您回去还是王府小姐,我回去就是万劫不复。为了不万劫不复,我只能对不住您了。” 可她哪里知道乔茉儿的难处。 林雨桐轻哼一声,过去直接拉了乔茉儿进来,摁在自己的位子上,“表姐你坐,我退出,你补位。”说着,不给乔茉儿半点反应的时间,直接就往门口跑,路过的时候扶了那个腿脚受伤的,直接就要走。 结果才出门,两边就出来俩嬷嬷,这两嬷嬷伸手拦了林雨桐,“两位姑娘,先进去吧。以往经常会有这般一起到的情况,虽然严格来说,坤门内门考试到了这一关,只有四十个名额。但为了公平起见,只要一起到的,超额几个也是无碍的。” 林雨桐:“……”你们还挺人性化。但自己这一招又没凑效。 两人被请进去,林雨桐得回自己的位置。乔茉儿起来的时候甚是感激,拉着林雨桐的手重重的用力。 得!白赚一人情。 见外面有人搬了小几和蒲团来放在最后,林雨桐就只得坐下。这一才坐下,就觉得身后有视线盯着她,她扭脸看过去,红娘迅速挪开视线。 哦!这是又白得罪一个。 一赚一亏,我到底是图了个啥。 考试并没有一看就是个人物的人出现,还是这俩嬷嬷,往前面一站,笔墨纸砚小几上就有,题目嘛,没有。你们想写点什么,画点什么都行。 叫自己写字?不行!除了名字这个可以过关以外,其他的字迹留下来就是把柄,不能跟原主的对比,一对比就能瞧出不同来。 那么画画?也不行!笔锋这东西,懂行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怎么办? 她拿着笔,好像在沉思,然后一滴墨水直接掉在了白纸上。画画的纸张就这一份,你要画工笔画,你可以要颜料这些东西。但是画坏了,是不会再给你第二张纸的。 林雨桐下巴贴在小几上,跟玩似得吹那个墨点子,吹的墨珠子在白纸上滚来滚去,留下乱七八糟的墨印子,然后署名林雨桐。 完成! 片刻功夫,她考完了。这回能叫我走了吗? 人家嬷嬷笑眯眯的把她的考卷收了,从侧门招手叫了个人来,把试卷递过去,然后朝林雨桐做了个请的姿势,“跟着去见学监吧。” 在一众愕然的视线下,林雨桐被带出去了,然后直接进了东边的厢房。 厢房里坐着两个妇人,一个衣着素雅,面容老些,坐在正位上,一个面容皱纹不多,却白了头发,穿了一身黑裳,陪坐在下首。林雨桐也不知道这谁是谁,进去福了福就等着人家开口撵人呢。 白发妇人接了卷子,低头瞧了一眼,便不由的笑出了声,然后递给正位上的老妇,“您给瞧瞧。” 这老妇只扫了一眼,然后就叹气,“这是不乐意来庙学呀!”她将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的卷起来,拿在手上,看林雨桐,“能告诉我,为什么不乐意来庙学?” “我不会写,也不会画,你们却选了我,那您能告诉我为什么非得选我吗?”她不答,反问。 这老妇一下子就笑了,“可你知道你今儿出门该选什么衣服合适……” “这是作弊,我偷跑出来过,知道外面有多大,这个不能算。” “你体力好,比所有人都到的早。” “你们要不是神神秘秘,那比我早到的人多了去了。早叫大家知道要走什么样的路,路有多远,那么傻子都知道该选什么衣服。衣服选对了,妆容不累赘,自然就走的快了。但比这个有意义吗?这两项里,富家的小姐怎么比的上贫寒出身的姑娘?你们这个考试本就不公!”故弄玄虚说的就是这样的。 “可她们若是不注重妆容,不在乎容貌,又怎么会花费那么多时间在这些上面呢?能赶到考场的,都是半路上反应过来的。如今那路上,依旧有慢慢行,却不愿意有损容颜的人。因此,这所谓的不公,并非完全不公。”这老妇便叹气,“我们要的是能扔开这些不必要的束缚的人。” 林雨桐面露讥讽,“是这样吗?可我听说,你们庙学专门是为了叫出身低的女子能有入嫁高门显贵的机会?你们收她们教她们就是为了这个的,妆容何等重要。你们可别骗我,真拿我当傻子了!你们去听听,谁不知道婢女出身,嫁入王府,做了王妃的程氏?这是天下多少女子的典范?!榜样尤在,勿用言辞。” 白发妇人面色瞬间变了,“你大胆!放肆!” 老妇抬手,制止了白发老妇说话,“不要动怒,叫小丫头把话说完。” 林雨桐梗着脖子,哼了一声,“说就说,有什么了不得的!门户不显,自身艰难的,自然是愿意来的,哪怕是最终没考上,可有能换些银钱归家,也能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那些最后被选上的,更可以嫁入高门显贵之家,一生荣华。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要钱财,我家不缺……” “那你就不想嫁个高门显贵?” 林雨桐咯咯就笑,“我母亲出身高门显贵,然后呢?” 老妇看白发妇人,白发妇人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这老妇看向林雨桐的视线就带着打量,“你是正阳那丫头家的闺女?” 正阳是县主的封号。 林雨桐点头,很高傲的‘嗯’了一声。 这老妇一时之间有些沉吟,透过林雨桐就像是看另外一个人,良久之后才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雨桐正儿八经的点头,“庙学不过如此!当年的安阳郡主没成了汝南王,当年的正阳县主也没做成毅国公,反倒是安阳郡主的婢女做了汝南王妃,这样的庙学,好在哪里?” 白发妇人几度隐忍,没有发作。 林雨桐知道,这是戳到对方痛处了。 这老妇摆手,“你且去对面厢房等着吧。” 是否要把她踢出去,却没有说。 林雨桐被带去对面,思量着这两人的身份。 这两人中,必有一个是学监。画卷直接交给白发妇人,那此人八成是学监。 如果是这样,那另一个老妇又是谁? 对面的老妇将手里的画握在手里一直没放,脸上却难免的多了几分伤感来。 “娘娘,这姑娘是个憨的。”白发学监站起身来,欠身道,“说话难免大逆不道了一些。” 被称为娘娘的老妇摆摆手。“是啊!是个憨的!看来,正阳这些年,对我颇有怨气呀!你听听,在家必是发了许多牢骚,被这憨丫头学了,还真敢往出说。朝廷上那些老大人们,当年就是这般说庙学的。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正阳也是这么说的,连小小的憨丫头,也敢在庙学里大放厥词了!” 学监叹气,“娘娘,我这就叫人把这小憨子送回去,叫正阳严加管教。” “你也莫要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正阳必是为了这个孩子,求到你门上了。”老妇哼笑一声,“这是宁肯求你这个对头,也不肯向我低头。” 学监站在原地,头低的低低的,“娘娘,这么些年过去了,哪里还有什么怨啊恨的,我们当年不过是理念之争,并无私怨。如今庙学不收她的女儿,这里也不掺杂个人情感,就是她家的女儿确实不合适……” “你是想卖她一个人情。”这老妇点了点学监,“你们呐,一个个的,想从你们嘴里听实话,难啊!我还就稀罕憨一点的孩子。她是憨,是直,但不是傻。这个孩子……留下!” 学监站着没动,“娘娘,正阳又有孕了,之前咱们的人带了这个小憨子上山,正阳气的动了胎气了,是嘉锦给我捎带的信儿。再则,怕是宫里要动问了,西宫太后那边……” “太后就太后,哪里分什么东西,注意你的言辞!” “是!”学监一脸的惶恐,“太后那边怕是要跟咱们要人的。毅国公舍不得外孙女受苦……” “毅国公……他糊涂!谁会不要点本钱就肯帮他?为了这个小憨子,他倒是真舍得。” 学监低声道,“不值当为这个起冲突的。更何况,最终入学,还得自身心甘情愿。要签下意愿书才能入学。这孩子轴,若是不愿,咱们当如何?宫里要人,那孩子自身又确实不愿意,咱们强留人,怕也不合适。不如给正阳和嘉锦这个面子……” 嗦!这老妇轻哼一声,“索性还无人交卷,把小憨子再带来便是了。” 于是,林雨桐真跟小憨子似得被带来了。 老妇的表情慈和的跟亲祖母似得,“你卷面虽差,然则肯说实话。这自来忠言逆耳,取你一个‘忠直’也不为过。” 林雨桐觉得自己遭报应了,以往自己动心眼的时候,也有这种的。非得把一个坏人往好人堆里推!这老妇此刻,就是生生在一个憨子身上找优点,非把她往聪明人堆里塞。不!真不用!你赶紧把我一脚踢出去得了。 就听这老妇接着道,“庙学有诸多不好的地方,这点我们得承认。但再不好,从没有强迫人入学的道理。选才是圣意!是圣旨!每个北燕人都得参选。选中之后,还得看个人意愿。究竟愿意不愿意在庙学受教,然后为朝廷所用,为皇上尽忠,这个全凭自愿……” 那可太好了!你也别给我道德绑架,好像我不入学就是对朝廷不忠一样。 对不住!我是小憨子,听不懂你这话外音。 这老妇似乎对她的不应答也不失望,继续说她的,问起了她的私事,“我看了你的入档条陈,上面写着,你好似还有一个姐姐?” 对! “你父亲是秀才功名?” 对!但这又怎么了? “你不喜高门显贵,怕是你家里也从没想着叫你姐姐入宫做皇子妃……”这老妇说着就笑,“你也确实有不愿意入庙学的资本,别人抢着嫁高门显贵,可高门显贵……贵如皇家,也是想抢了毅国公的嫡亲血脉去做王妃的……” 林雨桐一下子就明白的,口口声声说得自愿,可去她的自愿吧!这分明就是告诉自己,她有权在选妃这事上动手脚! 果然,就听对方继续道:“咱们每个自愿入庙学的内门弟子,都能开口求庙学一件事。只要事情不有违朝廷法度,学里一般都能答应。不仅学里能答应,一旦递上去,皇上也得应下。这是庙学初开时,太|祖和天母娘娘定下的。” 这跟林雨桐和四爷曾经在皇家书院里办的事有异曲同工之处,要真有这么一码事,也就意味着,很多民间的不平事能通过庙学直达圣听。 这些复杂的暂且不去琢磨,只说眼下,林雨桐能说不愿吗? 家里若是能避开选妃,就不会带着小姐妹俩去营州了。 她成了林家六姑娘,身上就有因果了。事关亲姐姐的一生,她能怎么做? 林雨桐心里骂娘,但还得做出目光灼灼的样子看向人家,带着几分急切的问了一句:“当真?” 当真! 客从何来(14)一更(客从何来(14)真的又如...) 客从何来(14) 真的又如何? 我现在不爽,不乐意呢! 林雨桐笑的一脸纯然,这个诱饵确实是诱人,好似也总能拿捏到人的难处。她从现在对方所做的事看,都不得不承认,天庙提倡的有些思想,是有进步意义的。 但是,那又如何呢? 合适的时间合适的背景做合适的事,谁也不能违背社会发展的大趋势。你便是有通天之能,可天下芸芸众生也不是蝼蚁。你想摆弄别人的命运?若是本人愿意,那我管不着。可你想摆弄我的命运?也得我乐意,对不? 我这才从另一个坑里跳出来,身上那个要命的监视器一样的存在才摆脱了,完了你又冒出来要摆弄我? 凭什么? “孩子,相信我,天庙是能叫你变的不一样的地方,能叫你成为众人都得仰视的人。” 老妇看着林雨桐,这么说了一句。 那语气里傲然,叫人不由不信,这些承诺她都能做到。 可要成为叫人仰视的人,我自己就行。如果我不愿,谁也别逼我。我就是一辈子缩在后宅,去相夫教子,那是我的选择。我喜欢,我愿意,这才是主要的。 “我愿意……”她吐出了这三个字,见老妇轻声一笑,她跟着灿然一笑,然后就接着道,“……不愿意的,我说了就能算吗?” 我愿意不愿意的,我说着就能算吗? 以为是答应,结果来了个大喘气。 学监看着个小憨子,微微皱眉,这孩子的性子其实还是挺像正阳的。哪怕是憨点,可淘上来的劲儿,却当真是如出一辙。她就插话道:“你说了自然就算了。” 然后就见这小憨子一脸的愕然,看向两人,“我猜你们肯定没有孩子!” 学监的面色一变,“林雨桐,适可而止!” 老妇抬手制止了学监,“之前我就说你‘忠直’,我也喜欢你直言直语,听你这意思,是有话没说完。说吧,我洗耳恭听。” “简单呐!”她两手不摊,“因为你们叫我做决定呀!你们要是有孩子就知道了,像我这么大的人是不用做决定的。我家里有祖父祖母,有父母,有长兄长姐,我只要听话就好了。就是我晚上该吃什么,明儿该穿什么,晚上能喝几碗汤,我说的都不算的。您现在叫我决定,我不会呀!我娘说我太傻,别人说什么都别信,回来得问问家里才行。那你又不叫我回家,我能问谁?反正我不会做决定。但我也不觉得我傻,保不齐……跟我差不多一样大的人,都不会做决定呢?就是做了决定,那啥也不懂,被人骗了也不能知道。我听说你们还带了比我小的人,你们把人家孩子这么弄来,叫人家孩子做决定,你们问过人家家里了吗?我觉得,你也挺能听取不同意见的,那我现在再给你们提个意见,这个自愿书,不光要自己同意,年龄小的,还应该叫人家家里同意……” 这话说的,倒也不全是憨话。这老妇心里点头,但嘴上却又道:“孩子,你的父母疼你,所以,所有的决定都是为了你好的。但这世上,不都是像你一般幸运之人……” “那您为什么不给不幸之人多一点机会,像我这种,不用您救苦救难,我还过的更好一些。”林雨桐一副你一点不听人劝的样子,“反正,我是觉得你们是仗着太|祖和天母娘娘,生生的从父母的手里抢了人家的孩子。只是学东西而已,在哪里不是学?去官学也很好呀。在庙学学好了,是为朝廷尽忠;在官学学好了,难道就不是为朝廷尽忠了?其实,我觉得官学更好呢,每天都能回家,能见爹娘亲人。” “那你要放弃这个求助的机会?”学监在那老妇说话之前,先问了一句。 林雨桐就看学监,“你们要是非叫我留下,那我求的不是我姐姐的婚事,我求你们叫我进宫,我要去说说的。连我这种小丫头都知道,别管啥事,都得你情我愿,为什么这道理你们都不懂呢?” 老妇攥着画卷的手一下子攥紧了,卷起来的圆筒一下子别捏着皱巴了起来。 学监忙道:“娘娘……” 老妇摆手,背对着林雨桐。学监就冲着林雨桐瞪眼,“你这个憨子,什么话都敢说。” 林雨桐觉得有意思是那个称呼――娘娘!娘娘? 呵呵!我管你是什么娘娘!这会子便是女娲娘娘,我也怼。 再说了,你是娘娘,我也是娘娘。你这娘娘做的可不如当年的我,就这还想摆弄我?你省省吧!你省省,咱俩都安生。 而且,看这反应,肯定是自己某句话戳疼人家了。 呵!当年官学能逼停庙学,那坐在上面的人支持的是哪一方就显而易见。你们代天选才,你们的人出来就能高居庙堂。人人都说这是庙学之功,便是给皇帝做了臣子,也全不知君恩是何物? 若是你诚心的就是想推翻这个制度,真的为下层的人搏一把,那我还服你。你们是一方面以拯救者的姿态出现,好似能改变一些下层人的身份地位,就真成下层百姓的代表了。可实际上呢,另一方面的你们,不也舍不得王权富贵吗? 两者都想得,那必然是什么也得不着。 便是不提这背后深层次问题,就只眼前,我要是借用庙学的手去干扰皇帝,说我姐姐不愿意给你们家当儿媳妇。这是干啥呢?逼迫知道吗?用庙学这点老规矩去压皇帝?我疯了! 行!姐姐是不用嫁皇家了,然而林家上上下下也全搭进去了。毕竟,林家做的是朝廷的官,县主也是朝廷的县主。我们手里捧着谁的碗吃饭,这个得弄清楚的吧!真要是林家惹了上面的忌讳了,这一下子倒了,嫁出去的女儿能过的好?到那个时候,林家唯一能出头的就是在庙学的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庙学身上?咋不美死你算了。 她们可能没觉得林家要多要紧,自己想的这个可能她们压根就没想过。可正是因为没想过,才叫人生气。你们住在高处,九根柱子擎天,但你们不是天。说到底,你们还是人,要吃人间烟火的。既然是人,就得会做人。连做人都没弄明白呢,跑来跟我谈理想抱负和未来――不是自负的过了头,就是真拿我当憨子傻子糊弄了。 况且,就这么一个孩子,真就一眼看出是个人才了? 哪里看出来的? 还是有所图呗! 林雨桐心里吐槽,站在那里却没有说话,好似是为惹了人家不高兴有些惶恐似得。 良久,这老妇才轻笑一声,“你要进宫……去讲道理?” 林雨桐点头,“对!我要进宫,去讲道理。” “那你知不知道,上一个进宫讲道理的人,最后怎么着呢?”老妇说着就转过身来,看着林雨桐的眼睛,“你猜猜看,她怎么着了?” 林雨桐猛地想起老王妃,说是进宫回来人就没了,是气死的。 她没有回答对方这个问题,而是道:“便是死了,那又如何?那一定是她的道理没讲对!” 这话一出,老妇便扬声大笑,“你说……她的道理没讲对?” “对啊!”林雨桐说的越发诚恳,“一定是她的道理没讲对!” 老妇越发的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带这个小憨子下去吧!”学监不敢说话,狠狠的看向林雨桐,朝外指了指,示意她跟上。一路朝茅舍外走去,出来了,学监才站住脚,回头看林雨桐,“你这小憨子,你可知道,上一个进宫讲道理的人是谁?” 猜出来了! 但我不能告诉你。憨子是不能知道这些事的。因此她摇头,扭脸去看落在田里正在啄食药材的鸟儿,好似下一刻就能扑过去抓鸟儿玩。 学监一看这样,轻叹了一声,跟这样的憨子说什么呢。 她一路把林雨桐往出送,一边道:“我会争取送你出去的。你爹娘都不希望你留下,我也不愿意做这个恶人。但是最近乖点,别瞎跑,惹娘娘生气了就坏了。” 林雨桐跟在后面,这才赏脸一般的分了一点注意力给她:“娘娘不是在宫里吗?在这里干嘛?” 学监惊讶,“你娘没告诉你吗?” “我娘还知道这些?”林雨桐反问回去。 这学监愣了一下,叹了一声,“走吧!”你娘没说,那就不说了。林雨桐却又追问了一句,“您跟我爹我娘都认识?” 何止认识。 她含混的应了一声,却听这小憨子来了一句:“那我叫您姑姑还是姨妈?” 这话一出,她险些绊倒,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这憨子交流。结果这憨子话还没问,又继续道:“您要是跟我爹爹关系好,我管您叫姑姑好了。要是您跟我娘的关系更好些,我就喊您姨妈……” 什么叫我跟你爹爹关系好?能不说话吗?现在给我麻溜的闭上嘴! 她抬手指了指前面的路,“怎么来的,怎么滚回去!马上!” 客从何来(15)二更(客从何来(15)走就走!...) 客从何来(15) 走就走! 林雨桐自己溜达着慢慢回呗。可奇怪的是,路上不见到处溜达的人。按说这么些人呢,内门参加大考的才四十人,其他人去哪儿了? 她想起这许多的嬷嬷和杂役,怕不是这些人也是这么来的。 说是天庙选人不论尊卑,但其实界限很鲜明吧。出现卑微的,能在庙学里出人头地,其实跟科举寒门拨出头的难度差不多。不过是好些人在进庙学前过的太苦了,所以能在这里做杂役,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她左右瞧瞧,想看看四爷去哪考了。 往前走了一段,就见一岔路口出来一人,慢慢踱步,闲云野鹤一般,不是四爷又是谁?林雨桐愕然,你这是没去考吧? 去考了才傻吧! 好家伙,早起要爬山,要去另一边的山顶。我明知道自从出来,每天都在考期,我难道不知道怎么规避考试吗?于是,起来的不早不晚,早饭却选了汤汤水水,因为最近一直保持着汤汤水水和喝茶的习惯。所以,这早上吃这些并不突兀,于是,这上茅房的时间全都花在路上。走上二里路,他就得去厕所。去了好半晌也出不来,又是在茅厕里整理身上这宽大的袍服,又是把香囊拿出来熏熏。好似特别重视仪态似得,溜达到通向山峰的台阶前,就被拦住了。好些人在之前就被拦住的,有哭的,有求的,有抱怨的,好不热闹。 然后人家那管事说,可以自选一路,此处不是绝路。入不了内门,还有外门嘛。且每年都有出色的外门弟子入内门,不要气馁。顺着这些路,自己走,走到哪里这都是天意。又告诉众人,外门分很多种,都是一样的庙学弟子。 外门分多少种,四爷没心情去管。他是避开所有可能有考官的方向,直奔着大门这边来,要去大门,只要上大路就成,中间那条路是不会设立考点的。 然后四爷成功的避开了所有的雷,溜达过来了。 都知道有人跟着,两人远远的彼此见礼,还不能表现的太熟稔。 相隔个一米左右的距离,谁也不跟谁说话,直接往前走。然后就到大门口了。 那天逮住桐桐的管事还在原处,大考之日,就看见两人溜溜达达的过来了。 这是自成立庙学以来从没出现过的。 他拦住两人:“你们怎么跑这儿了?” “我考完了,学监说叫我从哪里来,滚到哪里去。”林雨桐指了指外面,“所以,我要回家。” 管事不想搭理这憨子,这丫头被踢出来一点都不奇怪。他只要是看四爷,这么一个一看就是个人物的少年,“你呢?你怎么来了?” “在山脚下被拦住了,管事说各自选自己路,路那头总会有终点的,我这不就到这儿了吗?” 外门一共十八条路,每条路都有岔路无数,你是怎么精准的避开所有的岔路口,竟然没考就又溜达出来了。但按照规定,这条路就是人家选的路,也是天意! 想拦吧,人家这少年也说了,“天庙代天选才,看来,我确实不是天选之才!” 你要说天选的不算数,那是几个意思?代天选才是糊弄人的吗? 管事朝后退了两步,一个憨子,一个倒霉蛋,要走就走!没人送你们。 真这么出来了? 管事冷哼,这山上要是能这么轻易上下,就不是天庙了。 走吧!不受点教训,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听话。 林雨桐和四爷隐晦的对视了一眼,那就走吧! 这条路林雨桐是没走过的,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房间里了。这会子出来再看,还真有些震撼。难怪对天庙选才百信信服,因为庙学这工程量,真就跟神话里的精卫填海有些类似。一眨眼间,一个山头没有了,这不是神的力量又是谁的力量。 之前,四爷也只走过上面的一小段路而已,其余时间也都是在马车上的,那还是夜里。 等两人从台阶上下去,到了之前马车停留的所在,左右看看,四面八方都是路,可雾气缭绕,却又看不清这些路原本是通向哪里的。 林雨桐现在笃定,这些路里只有一条是通往山下的路,其他的甚至都不是路,而是机关做出来的,一脚上去,就是牢笼。 可这些,却不是四爷和林雨桐所学的知识能看个究竟的。 四爷走了一圈又一圈,林雨桐站在当中间,看周围的环境,等四爷站在一条路跟前不动了,林雨桐也恰好指向那个地方,“随便吧,走哪个都一样,就那条就好了,只要下山了,总能回家的。” 这话是说给跟着他们的人听的,但两人不约而同,都选中了这条路,这条路应该八|九不离十。四爷发现了什么林雨桐不知道,林雨桐是发现路边的植被还是有差别的。像是这条正确的路,路边的植被有被剐蹭的痕迹,但很轻微,甚至不大看的出来,而且存在参差,这不是同时期留下的。可其他几条路,它们边上的那个痕迹也像是剐蹭的,但剐蹭的却格外相似……这是什么造成的,只能是机关开启闭合的时候留下的。 两人很‘随意’的选了一条路,溜溜达达的往山下去了。 跟着的人这才皱眉,急速回去告知管事,“人确实是下山了。” “怎么下去的?” “撞对了!” 撞对了?那这运气未免太好了一些。 消息一刻没停,就送了过来,送到了学监手里。学监没在意那个乾部的第一轮就被淘汰的少年郎,她在意的一直是林雨桐。 起身要去送消息给娘娘的,可想了想,又坐下了。她把消息压在手里,只吩咐人告知门口的管事,说‘知道了’。 一个知道了,管事也就当不用管了。 护卫问说:“还要跟吗?” “不用!”山里除了山鸡野兔的,连个猛兽都没有。那丫头野的很,能出什么事。 然后林雨桐发现,山上是藏着人呢,但可能是因为没有命令,却无人管他们。 但要说下山多容易,那倒也不是。 路绝对不是看上去那般平坦到底的。下到半山腰,就没有路了。一座浮桥铁索,将这座山和另外一座山连接了起来。要么,就穿过山林下山,要么,就从这浮桥铁索上过。显然,这浮桥铁索平时就是吓唬人的,要是马车上山,那必然是有像是缆车一样的东西在两山之间运行。但这得有人操控。自己和四爷这种的,别想了。 爬索道过吗?不去! 没路我们就踩出一条路便是了。当然了,这路着实不好走,处处都是种植的差不多的树木,树下荆棘遍布。这地方没有陷阱,因为是天庙的地盘,猎人也上不来。但就一点,特别容易迷路。比如不好辨别方向,这点荆棘倒是不算什么。 一旦从这边的山上下来,想说看看对面那山来确定两人要走的路,结果呢,山里的雾气挡住了视线,林子里光线昏暗,到处看起来都差不多,看都看不远。加上四爷今儿为了磨蹭,选的这个衣服呀,麻烦的很。脱了吧,一是冷,二是衣裳如果太薄了容易被荆棘扎透。 两人几乎是一路拉扯着往出走的,从这座山下去,到了那座山,果然瞧不见半山腰突然出现的路了。那这上去之后找不见路,就得这么坚持翻过这座山。 最怕的就是翻过山还有山,彻底的迷在这山里。 不会! 四爷指了指,“燕京在北边,就是再偏,大方向不偏就能走出去。庙学不会离朝堂太远,要不然不会选这里做庙学。设计的再巧妙,也得借助地势。这地势称不上好,要是索道的下面是一条大江或是大河,咱们可就真不出不来了……”天下这么大,真要找这样的地方,一定找的到。但为什么选在这里,只能是因为这里距离燕京最近,“因此,路看着绕,但其实并不远。咱们就朝北边走!” 事实上四爷又对了,一直到半山腰,雾气的干扰小了,这才发现,两人跟这边山上的半条路已经并行了有了一段。中间间隔个一二里,就是大路。 此时已是黄昏了,林子里已经暗了。等两人一身狼狈的上了大路,这天彻底的黑透了。 大考还在继续,只要有人没答完,这就不算是结束。监学一遍一遍的看外面,别真给钻林子里去了,结果护卫营那边送来消息,两人从林子里出去了,上了大路了,再有不到五里路就彻底的下了山了。 她的心口猛的一松,虽说吃了点苦头,可到底是出去了。 此时,她才再度过去,站在娘娘的面前,把事情说了,“……我原本想叫她吃些教训,没想到,真给跑出去了。这孩子虽然憨了一些,但运道是极好的。” 娘娘拿着一副画正在瞧,听了这话坐在正位上一直也没言语,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声:“知道了。”这是生气了! 学监心里一叹,慢慢的退出去了。 林雨桐是不知道再有多久才能到的,到了之后外面的环境究竟如何,这也不知道。总之,就是下了山,距离京城也远的很。 却没想到,走了四五里之后,豁然开朗。外面一点也不像是荒郊野外,相反,这里热闹非常。一个个火把,一辆辆马车,甚至有挑着担子在这里做小生意的。 林雨桐这才恍然,有那么多人家的孩子都被带到山上了,有几个父母真那么心大,就真不管了。这要是没选上,也得接孩子回家呀。 她低声问四爷:“金家会有人等吗?” 会的! 林家也一定有人等着。 两人从暗光里走来,一时间,喧闹停止了,都怔怔的朝这边看。 四爷轻轻的推桐桐:“哭!” 啊? 哦! 林雨桐‘哇’的就哭,“爹――娘――天不选我们――” 对!是天不选我们的! 客从何来(16)三更(客从何来(16)林嘉锦就...) 客从何来(16) 林嘉锦就在被允许接人的最前面。他坐在马车上,儿子跟两个侄儿在车外面。越是天晚了,他越是焦躁。能求的人也求了,到底成不成他心里其实没谱。这个点,便是考不完也差不多了。周围等着的人,都心焦的很。可真正参加过这个天选的人只怕除了他,这里再没有了。 这里不看你学问好坏的,自家那傻孩子可别一头给撞进去了。 正心焦呢,就听见大侄儿喊了一声,“三叔,出来人了。” 啊? 这个点就放下来了,怎么着不得等明天天亮的时候? 他正要撩开帘子,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爹――娘――天不选我们―― “爹!是桐儿!”儿子一边说着一边跑了。林嘉锦几乎是从马车上滑下来,要不是两侄儿伸手拉着,他当场就摔了。才站起来,他就应着:“嗳――嗳――爹在呢!来了!来了!” 站在那里,一身狼狈哭嚎的不是自家那傻闺女又是哪个? 这出现的不正常!没选上也是被一块送下山,怎么就你……不是!怎么就你们下来了,这身上的衣服也挂的不像个样子了。但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他赶紧拉了闺女,“跟你哥先上车……”快别哭了! 招惹的大家都朝这边看。 林雨桐被拉着,却看四爷,我们这就又得分开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大好呀! 四爷摇头,叫她只管走。 这点微小的动作,林嘉锦还是看在眼里了,再急,也都停下脚步,“小伙子,家里是哪里的?要是无处可去,跟我们一道儿吧。” 先带走再说,叫人家盘问的多了,再传出什么话来。 结果不用,金家的人在。一下子过来四五条壮汉,黑衣短打,以金泰安为首,哗啦啦的就过来了,说话的声音还贼响亮,“可算叫老子等到了……” 他是从后面刚挤过来了,听见有个女娃娃哭了,如今再一看,只自己的儿子和被拉走的女娃娃,然后再看站在一边的林嘉锦,这不是一般人家出身的吧。他立马换了形容,“是不是后面还有别的孩子呢?哎呀,咱别挡道儿了,先让开了。” 然后朝林嘉锦拱手,拉着四爷就走。 林雨桐被塞到车厢里,能听到外面议论纷纷。 “天选嘛,说不准的。” “是!造化不够,也没法子。” “可历年也没见自己闯出来的?” “天意岂能揣度?说不得有别的因由也说不准。” “这话很是,天既不收,必有原由。只往后看便是了。” …… 林嘉锦在这议论声中上了车,一点也没敢停留,直接就叫车夫赶车,赶紧回家。 金家人都是骑马来的,马拴的挺远的。这回来的都是自家人,金家老哥俩,带着下面的几兄弟。等林家的马车过去了,金二叔才道:“二哥,那是林家人。” 嗯? 金泰安就问,“是从营州一路上照应咱们家的林家?” 正是! “那两位坐在车辕上的小爷,是林知州的府上的公子,随行了一路,不会认错。”金二叔就看小侄儿,“老四,可是林家的姑娘。” “林家六姑娘。”四爷说着就去解马缰绳。 金泰安扫了小儿子一眼,这小子蔫吧,但不是没主意。这会子特意点出这是林家行六的姑娘,几个意思呀?小子,你心眼不好,不正!知道不? 你该不是瞄见人家姑娘了,故意把人带的往林子里钻的吧? 这林家跟咱们家,家世差的有点远。 金泰安就小声提醒,“人家那外家可不是一般人家,毅国公手里捏着兵马呢!” 四爷就道:“咱们家不正想入行伍却不得其门?” 嗯? 金泰安倒吸一口气,就说嘛!你小子果然没打好主意!才要骂呢,被他家二弟给拉住了,“大哥,林家那位县主跟林家三爷……悬殊也大!” 啥意思? 意思就是,努力努力,未尝不能成。 跟着一块从营州回来的金嗣况提醒,“恍惚这六姑娘还小……家里也养的娇气。”能在这种场合大哭出声的……能是多聪明的姑娘? 还小,娇气都是客气的说法,那姑娘看身形,可不小了。 这话就是提醒大家:那姑娘不是很聪明的样子。金泰安却眼睛一亮,不聪明好啊!聪明、啥都好的,咱们就求不上了。但只是不聪明,有多大的关系呢?再不聪明,那也是关五关斩六将,能被庙学带回去参加大考的人,总不会是傻子,那就得了呗。 一瞬间,他干劲十足,“走!咱们跟在林家后面,送人家一程。” 林家都走出两里路了,发现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一拨人。金家还怕吓着林家,金嗣况出声喊呢:“之前瞧着,恍惚是林家大爷二爷,也没敢认。在下金嗣况……天黑路长,我等都有些粗浅功夫,护送诸位一程,莫要惊慌。” 有之前的同路之宜,自家妹妹又是跟金家的孩子出来的,这事不想传出闲话,得金家配合呀。林雨植捏着鼻子认下这事,“劳烦诸位了。” 林雨楼就皱眉,“这金家怕是有所求。” 林雨权朝后看了一眼,“之前听两位哥哥说过这个金家,怕是他们有心入行伍。回头我亲自将人引荐给外祖父……” 只要给些好处,谅他们也不会在外面胡言乱语。 林嘉锦却看向自己闺女,“老实告诉爹,之前你说‘天不选你们’……这话谁告诉你的?” 林雨桐:“……”一个憨孩子想有变化,这不是一朝一夕的。眼前这个亲爹可不好糊弄。说我自己说的,他不会信。然后只能推给四爷,因为推不到庙学身上,林嘉锦和孙氏都跟庙学有渊源,这谎话太容易被戳穿了,然后她就可‘老实’的说了,“是那个叫金嗣冶的说的。” 难怪呢! 林嘉锦摸摸闺女的脑袋,“他说的对!就是天没选桐儿。”这么说了,又微微一顿,接着道,“你祖母在家烧香拜佛的,求老天说,千万别叫你离了眼跟前。你看,老天听见了,放了你回来了。那金家必也是有个疼孙儿的祖母,整日里烧香拜佛,老天才垂怜的。” 嗯! 这个说辞很好!借助了神佛的力量对抗天庙,也免的有人说起自己和四爷,都会说一句‘天弃之人’! 这个爹果然是个聪明有机变的人,想来明儿开始,满京城乃是满天下都谈论天选结果的时候,少不得故事里夹杂一些‘慈心祖母祈垂怜,苍天有感慰天伦’的奇事。 总之,天选是真的!老天有感也是真的。 不仅把自己和四爷接下来的事给做了,还顺带的断了庙学反悔的可能。再要找自己和四爷,那他们把‘天意’往哪里放。 以往自己是特别盼着有明白人当爹妈的,这回遇到的爹妈,怕真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可她家孩子这个人设吧,有点难为人。在俩聪明人眼皮子底下……唉!想嫁人。 聪明爹就问呢,问这考试的前前后后,这个也没什么可瞒的,自己不说,学监也会说的。 林嘉锦就听啊,自家闺女说她怎么被禁足,又怎么可怜,还要被罚吃她不喜欢吃的,然后怎么用首饰跟人家换饭食,然后还疑惑给她换饭的小伙伴被送走了。后来又说她怎么溜出院子,跑大门口,怎么被管事逮住,两人都说了啥。 听的林嘉锦的眉心直跳,他不动声色,好像这是特别平常的事一般,不时的来一句‘是吗?’“后来呢?”,然后林雨桐不得不往下说了,包括乔茉儿被人推了一把,她把墨汁滴在画纸上然后吹开了,后来见了娘娘和监学。 见了两人都说了什么,她也一一都学给对方听,林嘉锦几乎是愕然,“那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 林雨桐缩缩脖子,“本来就是嘛!她还说我要是愿意,姐姐就不用去选皇子妃,那我不能那么傻的啥都应吧?上回大伯母罚厨房的周婆子,就骂她们,说‘你们还记得端着谁家的碗,吃着谁家的饭吗?’,我就想,咱家端的是皇家的碗,吃的是朝廷赏的饭……” 林嘉锦先是一愣,继而苦笑,紧跟着便哈哈大笑,笑的在外面的三个子侄都面面相觑。车里面的话三人在外面都听见了,听见了才觉得自家这傻妹妹当真惹人疼。虽说憨直了一些,在家里也常淘气,但事上却不糊涂,知道权衡得失,顾念家族手足。这真要是糊里糊涂的办下事了,当真是一家子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 林雨桐看了林嘉锦一眼,又继续往下说。林嘉锦一直含笑听着,心情颇好的样子,直到桐桐学那段,把监学叫姑姑还是姨妈,然后被撵出来。 林嘉锦几乎一口气卡在胸口出不来,“你真这么问了?” 对啊!“然后她吼我,叫我滚蛋!我就滚蛋了!” 多简单一件事! 林嘉锦先是肩膀一耸一耸的,紧跟着笑出了猪声,“桐儿,回去把这段细细的学给你娘听,要是能天天学一遍,那就更好了。” 听不腻呀? 听不腻!天天听,天天好心情! 林雨桐:“……”看出来了,你们的青春曾经也灿烂!她抿嘴一笑,不就是怼监学能叫孙氏高兴嘛?放心,逮住机会我就欺负欺负她!“那我以后还找她玩,回来再学给我娘听!” 学监大人‘阿嚏’一声,紧了紧衣服,“这是……起风了!” 客从何来(17)三合一(客从何来(17)紧赶慢赶...) 客从何来(17) 紧赶慢赶,赶到城门口都到了宵禁的时辰了。 林雨桐半路上就‘困了’,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跟这个聪明爹说点啥了。多说多错,于是憨孩子困了,困了挨着亲爹就能睡着了。 到了城门口马车一停,她就知道了,但还是没动。 林嘉锦也没动,只低声跟外面的侄儿跟儿子道:“先去问问金家,是一起进京城还是如何?若是进城,就叫跟着,今晚安置在客院。若是不进城,你们留个人下来,带去咱们家在城外的别院暂时安置。” 金家当然不跟了,不管是去京城住在林家,还是住在林家别院,这都不成。咱们不只是为了攀上人家的,咱还得体面的攀上人家好结亲呀。 金泰安打肿脸充胖子,“不麻烦了,我们家在城外也有处宅子,今晚原也是要宅子住的。” 林雨植一听,也就罢了,“那改日,改日一定登门致谢。” 客气的道别,金家的人没急着先走,就在边上目送林家离开。这宵禁之后的城门可轻易不能开启的,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林家之前的语气却笃定能进去。果然,好似只递过去一面牌子,然后门开启了,那么一辆丝毫不起眼的马车,就这么进去了。 金二叔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大哥,林家比咱们想象中的底蕴要深厚的多。” 金泰安就一巴掌拍四爷肩膀上,“小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以前老子总骂你,以后一定不……争取少骂。只要能把林家这个姑娘娶回来,你就是咱金家的功臣。放心,以后不用去演武场,不用扎马步,跟你娘要她给脸上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珍珠粉的,咱都用上。”一定得养的溜光水滑的,叫林家瞧上。 四爷:“……”您还是想想,从哪给家里变出一个别院出来,还得在京郊!要不然林家上门,你叫人家上哪去? 也是!这京郊的别院可老实不便宜。 金嗣况就道:“爹,今晚咱住哪儿?赶紧的吧,估计城外这客栈都不好找了。”好些外地的,都在城外住着等着大考结束呢。 金泰安双眼一瞪,“没听见要买别院吗?这不得省钱呀!还住客栈?!住个屁!以后行军打仗的,沿路都给你们把客栈背上?走!往城外跑二十里,有个破庙,对付一晚得了。” 四爷并不想,从早起吃了饭,就路上有桐桐带的果子,酸不酸甜不甜的吃了一个。身上衣服划拉的到处都是口子,都当没看见。这一家子男人,确实是活的太粗糙了。为了能住客栈,洗个澡,换身衣服,吃个热乎饭,四爷给金泰安出主意,“住客栈,反正别院也买不起。明儿早起找找,要么暂时租个小院子,要么找人借一个暂时用用。” 金家别的不多,就朋友多。帮着圆谎而已,多简单的事。 咦? 这个法子不错!可这是不是有骗婚的嫌疑? 四爷:“……”没事,反正你们都认为那姑娘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好哄嘛! 金二叔跟着点头,“就是,媳妇只要哄回来,一切好说。” 有理!就这么办! 林家是不知道这些的,林雨植回来甚至说,“这金家很有分寸。” 林嘉锦不知道是‘嗯’还是‘哼’了一声,然后手落在闺女的脑袋上,我家这傻闺女,得找个憨厚的孩子,且得出自能庇护他们的家族才行。太聪明的人,心眼太活泛,终究不牢靠。家族不显的,一旦发迹,谁知道会变人还是变鬼?只凭要分开时自家闺女回头的那一眼,他就笃定了,金家的小子肯定哄自家闺女了,还知道教自家闺女哭喊些什么话。聪明是真聪明,但就是――不合适! 马车进城,拐进了青石板的路,行走间这车马粼粼声就越发明显了。林雨桐就揉着眼睛起来,“到家了!” 对!一上青石板路,这就是快到家了。 门被扣响,侧门大开,门房一看接人的人这就回来了,留人伺候了,又打发人往内院报信。 林雨桐是一跳下马车就往内院跑,“祖父――祖母――娘――我回来了!” 家里一下子就喧腾了起来。 林老太爷在书房抄经书呢,老太太在佛前数佛豆了,亲娘孙氏更是睡不下,靠在炕头盯着烛火发呆。林雨柳没敢睡,也睡不着,在正屋陪着娘呢。 林家的宅子不大,内宅也不深,一有动静就都听的见。 当家的大太太赵氏要侍奉婆母,只在屋里打盹呢,却不敢真睡。 她住的距离前面最近,这会子也听的分明。这会子还不确定的问身边的嬷嬷,“可是桐丫头的声音。” “是!是六姑娘!” “阿弥陀佛!”可算回来了!再这么下去,先要了老太太的命了。 林雨桐到老太太的院子的时候,老太太都裹着衣服出来了,一见孙女眼泪就下来了,“快叫祖母瞧瞧……” “祖母,我饿了。想吃咱们家的饭了……”她说陪着老太太的张嬷嬷,“灶上有什么给我什么,要热的!” 可怜见的! 赵氏赶来了就忙道,“夜里一直有人守着呢,叫人这就端上来。”也不止这孩子要吃,出去了爷四个都刚回来,怕是现在才有心思吃。她也劝老太太,“最近您用的少,如今,您的心肝宝贝回来了,您陪着再吃点?” 吃!吃!都吃! 林雨桐忙谢赵氏,这么一会子工夫,老姨娘和林雨帛就从厢房里来了, 孙氏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吩咐身边伺候的,“去跟大奶奶、二姑娘、三姑娘都说说,不用跑了。夜里风凉,明儿见是一样的。就别为了这个小孽障,闹的一家子不得安宁了。” 嘴上吩咐着,人就进来了。林雨桐欢天喜地的靠过去,孙氏瘦了可多,脸上的颧骨都起来了,昏黄的灯光下看不出来面色,但憔悴还是看的出来的。 饭食上来都吃了点。孙氏就赶紧起身,“搅扰的一家子不得安宁,不早了,都先歇了,有什么话明儿再说。” 是!人心一放下,都犯困。 各自去歇了,孙氏拉着林雨桐走得飞快,往三房去。 三房为了孕妇能多吃点的,小炉上一直炖着汤。林雨桐闻了闻,药材加的不错。她亲手盛了一碗,给孙氏递过去,“娘喝!” 孙氏一肚子想问的话,被一碗热汤塞住了。她叫秦嬷嬷,“给带你们姑娘梳洗,梳洗就赶紧睡……” 回来就行,怎么回来的不急着拉着孩子问。瞧这身上脏乱的,必是吃了些苦头了。 算不上吃苦头,但确实是累了。这个身体本身是没那么好的体力的。想想从天不亮一直奔忙到半夜,这个身体真的是累到了极致了。洗了洗,由着嬷嬷给上了药,她就真睡了。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的,起来的时候都大中午了。 这才翻了个身,秦嬷嬷就急匆匆的进来了,“姑娘,醒了?” 嗯! 不用下床,热毛巾就糊到脸上了,手法轻柔的擦着,“姑娘,赶紧吃点东西,宫里来人了,有一会子工夫了……” 林雨桐一下子就醒了,一把将帕子推开,“宫里来人了?” 是!宫里来人了! 秦嬷嬷没跟林雨桐多说,只急忙喊小桃,“磨蹭什么呢?饭食还没端来?” 林雨桐自己起来上了厕所,漱口后捡了两样随便塞的吃了,又重新梳洗。 秦嬷嬷亲自给梳头,小桃拿了早就挑好的衣服过来,这是今儿准备穿的。 林雨桐扫了一眼那衣服,还有秦嬷嬷不停的挑选着的首饰,都特别正式,这是要进宫呀! 宫里来人,没在三房的院子,而在老太太那边。家里的主母都在那边陪着。家里的其他姑娘见了礼都去内室呆着了,隔着屏风听外面说话。 林雨柳焦灼的很,她怕进宫是为了选妃的事。 因为昨晚小妹回来带来的那点欢愉,瞬间没有了。飘在家里上空的阴霾,并没有因为小妹的归来而散去。 秦嬷嬷陪着林雨桐过来,路上想要叮嘱什么,可这种事,主子都没法子,做奴婢的能怎么着呢?她只能安慰,“姑娘莫怕,不管到哪,老奴都陪着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上刑场了。今儿叫自己进宫,必不是为了选皇子妃的事。天选昨晚结束,赶天亮那没考中的都会被放下山。同样,考中的名单也会送进宫中。 宫里今儿来叫自己,必是跟考试有关。其实,昨儿自己跟那位娘娘说的话,宫里未尝就不能立马知道。只是等到结束了,问起来才名正言顺了。 昨天的事,自己不仅没有惹了宫里的不快,相反,那是替宫里扇了庙学一记耳光,自己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呢。 这一趟去,未必就是坏事。 进了花厅,见除了林家的几个主子,还有一个年岁跟孙氏相仿的一个妇人,朝林雨桐和善的笑。 孙氏就起身,“既然起了,那就莫耽搁时辰了,这就走吧。”那宫人跟着起身,只站在孙氏身后微微浅笑。林雨桐扶了孙氏的胳膊,跟着吧 上了马车孙氏就闭目养神,也没有要交代的意思。可能觉得林雨桐看她了,她马上睁开眼睛,“怎么了?” 林雨桐:“……我爹和我哥呢?” 孙氏一下子就笑出来了,“我还当你要问咱们这一趟是干什么去的呢。” “娘说去哪就去哪,有娘在呢。”这么说总不会错。 孙氏抬头摸她的脑袋,“成!记着有娘就成。莫怕,跟在庙学一样,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娘给你兜底。你爹昨晚都跟我说了,我儿――干的好!” “……”你们跟庙学到底是有多少爱恨情仇! 这皇宫,原身跟着老太妃应该是来过的,但孩子小,太紧张了,能记住的不多。 林雨桐以为,庙学建成那般,这皇宫应该不遑多让才是。事实上,皇宫不及庙学多矣。这应该是前朝的皇宫,在本朝又修补了修补,虽然皇家气度俨然,但到底比不上庙学恍若神殿。 跟林雨桐所见过的皇宫相比,这里只是中等水平,中规中矩而已。 林雨桐以为,这一去该去后宫的,可结果,看这个方向,一直在中轴线上,这是要去见谁? 林雨桐猜的没错,母女俩是到了御书房外,一直陪在边上不言不语的宫人朝孙氏福了福身,就进去禀报去了。两句话的工夫,里面出来一白面无须的中年太监,笑意盈盈,“可有些年不见县主进宫了。” “公公安好。”孙氏欠身行礼。 对方还礼之后看向林雨桐,脸上带上了笑意,“六姑娘可还认得老奴?” 记忆里并没有,于是她诚恳的摇头,“不认得了!” 对方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怪不得老娘娘赞姑娘‘忠直’,果然是没错的。” 这就是告诉孙氏,有人提前来了,且说了不少话。 林雨桐饶是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大殿里人还不少。孙氏走的四平八稳,进去低垂着眼睑,却只躬身行礼。哪怕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在座,她也只躬身而已。 林雨桐只能有样学样,躬身了事。 起身后才站好,就听那位老娘娘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嗔怪的语气,“你这丫头,当真是憨!你娘那般行礼,那是因着你娘有那般的资格。君王当前,你怎敢?” 孙氏为什么有这般资格?只是因为她是县主? 不是!必然不是!只怕是因为孙氏乃是庙学出身。这人就是告诉自己,叫自己看清,自己放弃庙学,究竟放弃的究竟是什么。 林雨桐心里摇头,却并不顺着她的话去追问为什么孙氏有这样的资格,而是一脸懵懂的看向上面的君王,“我祖父在家里每尝对伯父爹爹以及诸位兄长说,君父君父,君王是君亦是父。要伯父爹爹和哥哥们要为君尽忠。我也做不了君父的臣子,那就把君王当父……我会对君王跟对我爹爹一样好,想来,君王对我也会像是爹爹对我一般。” 这话一说出来,大殿里顿时就静下来了,连伺候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孙氏的额角突突突的,公公在家确实是会说一些这样的话,但是说这些话目的在哪里,家里除了这个傻丫头,人人都心知肚明。不外乎是怕自己跟嘉锦再跟庙学有牵扯,这才一遍又一遍的讲这个忠君的道理。可这道理叫自己闺女听到耳朵里,还真给记下了,然后还自我的完善了。 她觉得老娘娘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钢刀的。 林雨桐像是没发现这其中的暗潮汹涌,还灿然的朝上面的皇帝一笑,就像那上面真是她亲爹似得! 北燕帝朗然一笑,招手叫林雨桐过去,“之前范学监还说这孩子憨,有些懵懂。朕却瞧着,这孩子面憨心性却透。这话说的甚好,天下人视朕为君父,朕自当惜民如子女。林家教的好,这孩子也学的好。” 林雨桐当真高高兴兴的就上去了,要是边上有个座位,她都能挤着坐过去。路过站在老娘娘身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学监,她还停下脚步,特亲热的叫了一声:“姑姑!” 这一声姑姑叫的范学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反应过来了,就拉着脸恶狠狠的看孙氏,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一直面无表情的孙氏此时终于有了表情,将脸撇在一边,这是怕人看见她幸灾乐祸的脸吗? 陪坐在龙椅下手的一贵妇‘噗嗤’一声给笑出来了,“这个憨劲不随正阳,倒是这个促狭劲儿,把正阳像了个十成。” 北燕帝就笑,看林雨桐,“听老娘娘说,你要求的是进宫,要跟朕讲道理,可有此事?” 孙氏的手一下子攥紧了帕子,抬头看向一身黑衣,低垂着眼睑的老妇身上。她咬牙,才要开口说话,就听自家闺女说了一句,“是啊!我是要来讲道理的!”她一脸的不高兴,“我要讲的道理可多了!”说着,就指向老娘娘,“庙学就很不好,不管人家高兴不高兴,她们想要的人就都要带去。还要帮我改掉我身上的毛病,嫌弃我挑食?!我就奇怪了,我是吃庙学一粒米了,还是喝庙学一口水了,我自在我家长的好好的,我家都没人嫌弃我,他们凭什么呀?就像我们家,我祖父从来不强迫我爹爹去当官,叫他一定要是个有出息的人一样,他老人家总说,人各有志!人各有志!这道理我都明白。可她们庙学不管别人的志向,只想他们自己,这都不是对人的态度。把人都不当人,那所谓的人才还是人才?再好的人才放在她们手里也毁了!还动不动就太|祖怎么了,天母娘娘怎么了……太|祖他老人家当然是好的,天母娘娘也是好的,可这些人不好,她们现在就是念了歪经的和尚……” “放肆!”范学监站出来,呵斥了林雨桐,却去说正阳,“你在家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姑姑,你干嘛凶我娘!” 你再叫一声‘姑姑’给我试试,这个小憨子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且把话说的谄媚又辛辣! 正殿这边正说着话,却不知道侧殿还坐着几位大人。 毅国公和汝南王就在其中。 汝南王问毅国公,“这是桐儿那孩子?” 是的! 毅国公手里转着杯子没停,谁要再说老夫这个孙女是憨憨,老夫戳瞎了他的眼。 听听这个说话,对君王,那真是谄媚。那句句都能说到帝王的心坎上。 可对庙学,她是句句都往要命的地方点,恨不能一张嘴就咬下一口肉来。 更有这话里话外的,一口一句‘祖父教导’,这个祖父教导的好啊,连个憨子孙女都知道要忠君,侍君如父的道理,那林家的儿孙能差了?之前还想着给自己那个倒霉女婿想法子找个官学的营生,现在不用了,皇上忘不了的。林家父子几个,提拔只怕就在眼前。 之前那位老娘娘说这孩子来讲道理,那是奔着皇子妃的事来的。可人家是孩子,孩子就是颠三倒四,皇子妃的事人家一句也没提……可如今说的那些,早叫学庙那些人忘了劳什子皇子妃那一码事了,因为这侧殿里几位礼部的官员都已经摩拳擦掌准备炮轰庙学了。 这孩子刚才那话,尤其是那句‘把人不当人’,这可不是一般严厉的指控。 皇子妃的事,现在就不是事了。启用林家的好处很多,一旦林家有了大用,他家的女儿就没入皇宫的可能了。从根子上彻底了把事情给了了。 但皇上高兴,当然了,这高兴只能放在心里,面上还是要呵斥的,“小小年纪,不可口无遮拦。君父君父,既然做父亲,就不能只做慈父,不做严父……” “我听话,不胡说了!”北燕帝一愣,这认错认的真快。但习惯了那种‘知错知罪’之类的请罪之词,猛地有个说要‘听话’的孩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但肯听话的孩子就是好孩子,若是天下人都听话了,那可就省心了。 只凭着这‘听话’二字,这孩子就得赏赐。 等林雨桐和孙氏前脚从宫里出来,后脚赏赐就下来了,册封林雨桐为乡君,是宫里太后下的旨意。 乡君,品阶最低的宗室女。 林雨桐看着那礼服,然后把玩着礼部送来的给自己的大印,垂下眼睑,心里却有些思量。宫里这一去,就知道水深。 试探过了之后,她更知道深浅了。这个浑水不能趟! 做个混吃混玩身份不低无人敢欺,还月月有俸禄拿的乡君挺好。 露面多了,马脚自然就多了,为智者所不取! 这天晚上,林家的后门来了一辆马车,从车上下来一黑斗篷人来,这人递了个什么东西进来,不大功夫,就被人领了进去。 林雨桐听见院子里响动,正房那边进进出出的有人来来去去了好几次。她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瞧见一黑斗篷的人被带进来上房,是林嘉锦亲自带的。 这人是谁? 林雨桐不知道,但孙氏知道,她没起身,只看着对方。 黑斗篷一掀开,不是范总监又是谁? “你不该来!”孙氏皱眉,言语里不是很客气。 范总监皱眉,“你当我愿意来?”她自顾自的坐下,“你当真不回庙学?现如今跟以前不同,老娘娘正需要人手的时候……” “去干什么?教授那些孩子继续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孙氏冷笑一声,“何必害人害己呢?你心里怕是知道,庙学所提倡的东西,根本就不能改变什么。若不是如此,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范学监摸了摸散下来的白发,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可你家丫头今儿说的那些话,是何意?你们这是要与庙学为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背叛!当年,最得意的弟子若是背叛了,叫娘娘情何以堪。正阳,眼下才重新启用庙学,对背叛庙学之人,上面那位君王面上是不会用的。你要是觉得你是弃暗投明了……那你可就错了。” 孙氏苦笑,“从没想过要背叛庙学!是庙学给了我做人的筋骨,此生我不会背叛庙学。这话你可以回去告诉娘娘,就说,当年的情义不敢忘。” 范总监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林嘉锦,“你若有出仕,要么回庙学,要么再等等。” 这是不希望自己站在官学一方吧!今晚叫此人来就是打感情牌的。 林嘉锦叹了一口气,仿佛有无尽的伤感似得,“若是桐儿的事,老娘娘早点跟我们商量,也不至于正阳动了那么大的气。不是我们把老娘娘当外人,是老娘娘把我们当了外人。她待雀儿如亲生,郡主早逝,雀儿一直将娘娘当做亲人一般,可结果呢?怕我们不听话,愣是要带了桐儿去,这是要干什么?哪怕你们是带了柳儿去,也不至于……” 范总监嗤笑一声,“你们这当爹娘的,只把你家那小丫头当孩子,她小,她憨,她娇气……可她还心黑!跟你林嘉锦一样,里面裹着黑芝麻!”说着,就看向孙氏,面容也严肃了起来,“我提醒你,这个孩子你得好好教。再由着她这般长下去,容易走入歧途!” 这话不动听,但是孙氏一时间没有反驳。 以前没事的时候不显,如今,孩子还是憨言憨语,可那些话却全没有一句不在理上的话。 可这话却叫林嘉锦很不高兴,原本打算说的话他一句也不想多说了。等范总监看过来,他摇摇头,“世俗牵绊,我们不能免俗。家里放不下,儿女放不下,能为师门做的当真不多了。便是我们日后有个周到不周到的,都请师门海涵吧!当年的事,至今想起来心惊胆颤。你也看见了,桐儿还得要人好好教养,这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我们跟着折腾不起来了。若不是刚好赶上这一胎,我们都打算回晋中的……” 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 范总监叹了一声,也就站起身来,直到走到门口,才又回头说了一句,“你家那丫头再见了我喊姑姑姨妈,我就将她打将出去。” 呵!打一个试试?! 借你两胆儿! 除了晚上家里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好似远去了。林雨桐每天拿一把钱打发小桃出去买零嘴,小桃每天都能带回不少外面的消息。 听说汝南王府的七姑娘入选了,毅国公府的婢女入选了,怡红楼的一个清倌人入选了,金陵一个守望门寡的姑娘入选了……另外就是谁家的公子,谁家的小厮,哪里的孤儿等等,时日尚短,还没有传出这些人的名讳来。好似全天下的人都等着两三年之后,这些人能惊才绝艳的亮相。 甚至还有消息说,宫里为皇子甄选皇子妃都暂停了。打算放在三年之后! 当然了,这不是官方消息。 可消息出来之后,也没人辟谣,宫里确实是再没有动静。 这是个喘息的机会,家里的几个姑娘说起来,都能说亲了。 除了嫁出去的雨柔,光姑娘家里就有五个。 毅国公世子夫人张氏就在这个时候递了拜帖。 老太太接了帖子,有些沉吟,看着在窗外喂雀儿的小孙女,微微叹气。 张嬷嬷低声道:“说起来,也是好亲事。” “国公爷在世,这就是好亲事。”老太太叹了一声,“叫大太太和县主来吧,这事总得有个章程。” 赵氏得了信儿,跟嬷嬷叹气,“对六丫头,这不是好亲事,但换个姑娘,这是顶顶好的婚事了。” 但到了老太太这边,她却不好说这个话。 孙氏也皱眉,娘家来人,没见自己,却正儿八经的递了帖子,说要登门。给老太太原也没有不对,但来个下人过去给自己问个安,叫自己知道这件事也是好的。现在这般,郑重是有了,可这亲昵却全无。 必是家里出了一些变故。 她把话说的也直白,不跟婆婆和妯娌藏着掖着,“……先不回话,我亲自回孙家一趟。这若是亲嫂子,怎么都好说。就怕这隔着一层的,她有些话不好跟我说,我也跟她藏着掖着捉心思,那便是再好的亲戚,也处不了的。” 说去就去,连衣裳都不换,直接叫人安排马车,回娘家了。 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国公爷下朝,这父女二人面对面,都没说话,却一前一后的往书房去了。 国公爷坐在椅子上,“坐吧!可是有事。” 孙氏‘嗯’了一声,把事情说了,“或是我哪里没有做到?或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国公爷就沉了脸,“这个张氏!”平时看着还好,怎么心胸如此之小,“原我是瞧着桐儿的事暂时过了,想叫把婚事定下来。” 孙氏皱眉,“这事我也想过,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成。今儿来,您就当我是上门回绝亲事的,不管是柳儿还是桐儿,都不会嫁回来!”说着就起身,连为什么张氏突然态度变了都不想问了。 “雀儿!”国公爷站起身来,“当年过继的事,你心里有气,这我知道!但当年的情况……” 孙氏摆手,“不提!已然如此了,还提什么?” 国公爷在书房里徘徊不定,良久才道:“给桐儿在武将人家里找一儿郎,可成?” “不成!”孙氏扭脸,“此事,我跟嘉锦会看着办。既然过继了来,那什么样儿您都受着便是……”说完,她转身就走,一刻也没多留。 这姑奶奶回来了,可前后一盏茶的时间就又走了。 张氏这当家夫人如何能不知道?她惶惶不安,叫人请了世子来,“你看,妹妹这是动了多大的气?要不要去劝劝父亲?” 世子就不明白,“便是父亲催了,你将婚事跟妹妹好好商量便是,之前不都说好了吗?如今跟谁都不妨碍,宫里也额外恩赏了乡君,你倒是不乐意起来了?为何?” 张氏都快委屈哭了,“这原也不是说不乐意,只是公公之前都不提,这突然间催促这事……是什么意思?我之前叫你跟父亲提一提,为我侄儿出仕之事……可这才叫你跟公公提了这事,转脸公公便催着我去提亲。这是什么意思?这亲事我并无不乐意,可这么一来,反倒弄的像是做生意一般……这是把咱们当成什么人了?” 世子瞠目结舌,“最近桐儿的事,父亲正心烦。我并没有将你说的事情告知父亲,父亲怎么会以此为条件交换你去提亲?你这人好没道理!父亲何等样人,难道你不乐意这亲事,他会舍得桐儿来瞧你的脸色?” 糊涂啊! 张氏愕然,“这……”这可如何是好! 世子甩袖而去,“我去求见父亲。” 毅国公跟亲随摇头,并没有见。他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匣子上,原本,婚事定了他是想把家事交了的,但现在,也不用了。 嗣子嘛,过继来就是承继香火的。至于我这家业该交给谁,有几分给你,那得我说了算。我还活着,都敢给我女儿脸色看,那要你们又有何用呢? 便是爵位,我传给你才是你的。如果我把爵位直接交还给朝廷,那也由不得你们! 他闭了闭眼睛,叹了一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常随说话,“到底是高看了!”说着又想起什么,“把前儿宫里赏的两匣子珠子,给柳儿和桐儿送去。” 随从就笑道:“上次咱们家小姑奶奶说了,她要大些的珠子当弹珠玩。” 国公爷一下子就笑了,“把我那一串手串给送去,那个珠子大,叫她拆着玩去吧。另外,给权儿捎话,就说武师傅给送到庄子上养着去了,对了……连庄子的地契一道儿给权儿。” 是! 晚上,林雨桐就见到了两匣子的珠子,还有龙眼大的玉石珠子穿成的手串,该是男人佩戴的才是。 家里没人跟她抢这些! 林雨柳更是塞给她:“外祖父说你要来打弹珠的。” 啊? 林雨桐坐在那儿真给拆了,然后听其他几口人说话,大概意思也明白了:就是当婆婆的不愿意要自己这样的儿媳妇呗! 就原身这样的,嫁人是挺愁的。就是不知道四爷现在那位亲娘,乐意不乐意了?! 估计有些悬!正常的亲娘都不大乐意。 可她这次可猜错了,人家亲妈特别乐意,“……还是乡君呢,这每月是多少银子的俸禄来着?!哎呀!我总算不为我儿子愁了!以往我都担心,没了我们这亲爹娘,他往后可怎么活?别说养活妻儿的能耐了,他养活自己都费劲。可要是真弄哄回来这么一个媳妇回来,能保证老四这辈子不饿死,你们就说要我怎么干吧!怎么干都行,就是跟人下跪我都去,真的!” 四爷:“……”有点伤自尊! 客从何来(18)三合一(客从何来(18)金家真把...) 客从何来(18) 金家真把高攀林家女的事当大事办的。人家姑娘的祖父就曾是官身,人家的亲大伯是礼部侍郎,二品大员。人家二伯是知州,一般这知州也就是个六品官。但因着在边塞要地任职,人家是从五品了。若是有机缘,这四品一旦上去,可就天高地阔,很不一样了。这样的官员的亲侄女,不提人家的外祖,就只这两伯父,这姑娘匹配个二三品官家的次子是足够的。 自家现在这是要啥没啥。要官吧?没有!胥吏出身,在府衙那是听招呼的那种。要钱吧?比得上晋中商家富贵吗?林家族里是晋中有名的大商户,怎么比?或者是咱家的孩子是状元之才?也没有!自家在家看的都来气。 也就是长的稍微斯文了一些,俊秀了一些,被老太太养的娇气了一些,不像是其他几兄弟那般五大三粗的。 如果这是优点的话,勉强算是吧。 周氏晚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边上的金泰安却鼾声如雷。她一脚把人踹醒,“你倒是睡的踏实。” 金泰安翻身咕哝了一下,“出门一趟一直都跟儿子在一块儿,你问问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没去……你叫我安生的睡一觉成不?” 谁管你是不是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了?手里就那俩钱,路上饿不着你们爷几个就得了,你也得有钱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才成呀? 周氏裹着被子靠墙上,“要急着谋划老四的婚事,咱们前面这仨儿子的婚事就得赶紧的提上来了。” 八字还没一撇了,你着什么急? 周氏又踢了金泰安一下,“你就是没心没肺。这也不光是对老四好,你想想咱家大妮!” 金泰安一下子就睁开了眼,躺在床上没动地方。大闺女跟承恩侯家二公子的婚事,这婚事定的有点一言难尽。人都说抬头嫁闺女,低头娶媳妇。可自家是真没想着拿自家闺女去攀谁家的高亲去。也是那位族姑姑,在外面乱说一气,然后人家承恩侯夫人不知道怎么打听到自家老娘出去上香的时间,带着他家那儿子去庙里见人了。自家那闺女也是不争气,还就看上人家那病秧子儿子了。 回来是怎么说都没用。 然后这婚事就这么给定了,定了之后,这是想尽办法想叫闺女在夫家过的体面一些,因此嫁妆上那真是一点也没省。说是把半拉子家业陪嫁出去了都不为过。 又因为怕儿子们有意见,他是忽悠呀!忽悠了这个忽悠那个,意思就是,这有了高亲了,以后对金家这个好那个好的。但其实,承恩侯府就是富贵,啥权利也没有。想想也知道,皇家选妃只从民间选!承恩侯府当年也就是一小地主,后来选上去的姑娘做了皇后的,这才给了个承恩侯的爵位。能有啥权利呀?! 说到底,金家是舍不得闺女,可架不住自家闺女乐意。 说到这个了,他也就顺势坐起来,“尽其所能,咱把该做的都做了,还能怎么着?再者说了,她那脾气,也受不了委屈。那承恩侯府的人我都见了,也都打听了,一家子捆在一块,也不够凝儿揍的。受不了欺负!” 受不了欺负和过的顺心是两码事。 周氏就道:“咱们要是再跟林家结亲,凝儿在夫家好歹多两分体面。我是听说,这燕京城里,那贵人的圈子难进的很。有林家,有县主,还有个乡君的弟妹,这谁见了都多给她几分脸面,叫她出门少受些白眼……” 金泰安心里就翻白眼,你是为你闺女把啥都想到了,又拉着我在这里去算计人家的闺女来咱家,这女人心眼坏滴很! 周氏拿白眼看他,“不算计成吗?闺女是去人家家里过日子的,儿子嘛,是好是歹的,都在咱们眼皮底下。再说了,一个个的都等着吃分家饭,那要这么些儿子干啥?我就寻思,这老四的婚事要办,咱们是不是得先把老大老二老三的婚事给办了。便是时间太紧成不了亲,但是定下来是可以的。之后,咱们才好筹措老四的婚事,你说呢?” 这话倒是在理,“那你就办!”吵吵我干啥!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吗?咱家老大的媳妇,叫我哥哥嫂子在边陲找一个。要能吃苦心胸大的,性子爽利,为人厚道的。最好能在七八品出身的小官人家找……那边的人家我是知道的,但凡疼闺女的,都想把闺女嫁到太平一些的地方。咱们图人家有个官身,人家图咱家安稳,这事准成。这是给咱家保底的一个安排,便是其他贵亲帮不上忙,可有哥哥和这个亲家,咱家就是从底往上走,这也有托底的。” 嗯!有道理! 接下来呢?“老二老三都不是我生的,但跟亲生的也不差。这婚事上,我寻思着找个实惠的人家。家里富贵的商户人家就挺好……” 金泰安心里便明白了,这一大家子,不能叫庶压住了嫡,长媳出身官家,商户出身的姑娘跟她不能比,在家里出不了大乱子。若是一家子都好好的,这正可以互为臂助。一个有点小权,一个有点小钱,大家捆在一起,日子都能往上奔。若是一家子处不好……这般安排对哪个儿子都没有坏处,他们身后都有帮衬的。便是两个庶子,只要银钱上不缺了,哪里就闯不出一条路来。 “至于老四,咱们攀高亲是为了能被提携,这也没错。但哪怕人家不提携,这个媳妇人选也是极好的。娘家有势,自己有爵,月月有五十两的银子,这就是上上等的日子。不愁吃不愁喝,在咱们这小地方,也没人敢欺负,这就成了。出身高,娘家好,看起来是比前三个媳妇出身都鲜亮,可自身若是憨了一些,也一样出不了事……”小儿媳妇嘛,傻点就傻点,老大家的媳妇聪明就成。 金泰安躺下睡他的了!这女人肚子一盘账,早就算的清清楚楚的了。但也不得不说,家里有这样一个女人,金家不说往后繁盛三代,但保三代平安足矣。 所以,我睡我的吧,你说咋弄就咋弄,全听你的。 “听我的!听我的!啥都听我的!”周氏又踹了一下,“四个儿子呢?这聘礼从哪来?我腆着脸空手跟人家要闺女呀!弄钱去!四个儿子,一个儿子至少五百……不是,三百两!至少三百两银子。我管你是偷还是抢,明儿一早,你就给我找去。” 讲不讲理!我要知道哪有银子,我用你催吗? 金泰安被搅和的呀,一晚上没睡安稳,但该起的时辰,还是早早起来了。 金家有习武的习惯,早起别管老幼,演武场上去。隔壁住的就是金二叔金泰生,那边住的稍微逼仄一些,早起那边爷几个都过来这边的演武场。 老哥俩一边把一边往演武场去,一边说闲话。 金泰安就顺嘴问老二,“这几天忙什么呢?娘昨儿晚上还问你了,一会子去后头叫娘见见。” “顾不上!”金二叔就道,“府衙下令了,去山里抓人去。有樵夫见了缉拿悬赏的要犯了……不知道窜到哪个山头去了?官府悬赏下来了,一个人头五千两……现在外面都疯了,城门口堵的都是人,都是要进山去的。” 五千两? 金泰安也不上演武场了,“真给那个多?”真给! 那还说啥,走啊!要不然上哪弄那么些钱去。 家里有一个算一个,赶紧的! 连四爷也被拉出去了,出了门的四爷都不知道干啥去的。金家也有野外拉练这个习惯,他以为是这个,小一辈都以为是为了这个的。哥几个一身短打,都是起来就往演武场来的,因此出门的时候,一个个的连脸都没洗。 饶是这样,出门都算是晚的了。城门已经开了,并没有看到挤在城门口的人。没见那么些人,四爷一直都没怀疑这出城的目的。 直到距离城外远的很了,半天功夫都消磨进去了,可都还饿着肚子呢,这转悠的啥时候是个头儿呀。而金泰安一直在看岔路口的脚印,这脚印也太杂太乱了一些,这得是多少人往山里去了。 四爷觉得不对劲了,“您这是想避开人?” “废话!这都一拥而上,还找个屁呀!”金泰安咬牙,“这里还是不成,人太多,还得往远处再看看。” 老三就嚷嚷,“爹!一早上起来就出门,一口没吃呢。要不先上山,弄点野玩意吃了咱再干?是不是又出大家伙了,是野猪群?还是大虫?要真是大玩意,咱还是跟着大家走。” 金泰安含混的应了一声,说老二,“你去,去前头那村里,有啥买点啥,那把能买的都买来,今儿估计回不去了。” 老大从怀里摸了银子都塞给四爷:“你跟你二哥一块,快去快回,都在这儿等着呢。” 四爷觉得今儿这事不对,往常有大家伙出现,一般都是附近的乡勇自发的组建起来,金家会被邀请到的。但这次没人请金家,金家也没跟什么人搭伴……而且,一起出门的金二叔还当差去了。这差事还是在城外。 那这必然不是出猛兽了,这就是在找人。 若是找二号机和三号机上的人,这事不能干。这些人身上都带着非同一般的武|器,就是自己和桐桐都应付不了,这些人……是去送死。 但这些理由跟金泰安说不通吗? 说不通的! 他就叹气,要是桐桐在这里就好了,叫她装肚子疼,装哭,装什么都行。如今没这个人了,这么丢脸的事得我自己干吗? 四爷左右瞅瞅,一边摘了像是野葡萄的小野果往嘴里塞,一边跟老二争执到底是去哪边的村子更近便。 四爷磨磨蹭蹭,“咱们从城里专门赶来上山,那这附近的人呢?只怕都上了山了。村里就剩下妇孺,见了咱们敢不敢开门都未可知……” 叽叽歪歪的,听的人不由的火气都起来了。 你说就是叫你出门买个窝头,你这个费劲呀!磨磨唧唧,唠唠叨叨,前怕狼后怕虎的,像个爷们吗? 可不等金泰安骂呢,四爷的脸都白了,肚子疼,是真疼的那种。 然后这些糙老爷们才发现,四爷往嘴里一直塞的是啥,这玩意有DU的。要是不赶紧叫大夫给解DU,那就一直疼。不会要命,但痛苦!直到吃进去的东西彻底消化完,怎么着不得疼到明儿这个时候吗? 哎呀!要命了! 金泰安气的跳脚,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呢。 也别往城里去了,赶紧的,看哪个村里有大夫! 可村里的大夫也不敢接呀,赶紧的,往城里送吧。等从医馆出来,天晚了,只能回家。一天啥也没干成,折腾的人累死累活的。饶是这样,还把老太太气的在家里又哭又骂,说是发了癔症了,带了孩子出去野去。 也就是回城里了,哥几个才知道,官府悬赏拿人呢,五千一个头。可惜了的! 老三随便往肚子里塞了点吃的,转身就要再去,一边走还一边吆喝厨房准备干粮,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撞上。 结果呢,话音没落了,金二叔回来了,“都不准出门了!嫌犯找到了!” 找到了? 谁挣了那么些赏银? “赏银?乱棍打死老师傅,这会子为这个事衙门里都乱了。这俩匪徒是厉害,之前伤了百十多个人,伤口怪的很……我瞧那乱劲的,假装拉稀躲回来了!” 金泰安忙问,“人是从哪被找见的?” “大青山北边山坳子里,一男一女……” 金嗣况擦了脑门上的汗,“我们爷几个,距那个地方也就四五里的路,要找,肯定也奔着山坳子去的。” 那两人能伤一百多号,这得是什么人呀?自家爷几个,这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祖宗保佑,得亏老四吃错东西了。 金二叔叹气:“可惜,找到的时候人也死了,一圈人围着那家伙往身上招呼,身上戳的稀巴烂的。” 四爷心里皱眉,身上都稀巴烂了,怎么分辨谁是谁? 他叹气,那两人说不得已经金蝉脱壳,混在上山的人群中,脱离出来了。如今,这鱼入大海,上哪找去? 不过经过这一次事,金泰安对自家这小儿子当真是不报任何期待了。哪怕是阴差阳错的,一家子好好的回来了,可这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的儿子,他能说啥呢?真就是找个媳妇一辈子饿不死拉倒! 没期待的结果就是,这小儿子早起在演武场上舞剑也好,扎马步耍大刀也好,他都不管了。爱咋地咋地! 周氏被吓的,这要不是自己逼着男人弄钱去,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次的事了。因此,给儿子们娶媳妇,这个钱还真不能太为难男人了。 咋办呢? 儿子的媳妇还是得赶紧张罗的,叫镖局往西北捎一封信过去给哥哥。自家闺女嫁人,亲舅舅、舅母总得来的。来的时候要是能捎带个来相看的姑娘就好了。 等着姑娘来了,再想法子骗吧! 大儿子的事好办,只要这边一定,老二老三的婚事都不叫事。只老四的婚事,这得提前筹谋,可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拿下的。 在家里憋了两天,她一大早叫人请了妯娌卫氏过来,背着人嘀咕,“你跟我去一趟燕京。” 卫氏吓了一跳,“就咱俩?” “那不会,该带的人还是会带的。就是叫你跟我去办事的。这事事先不能跟家里说,回头得你去找婆婆,就说你要出门礼佛,叫我陪你去的。” 啊?得拿我做幌子。 不是!嫂子,您这是干啥? “真是正经事。”周氏看她,“到底帮不帮?” 帮!帮还不成吗? 吃饭的时候卫氏就跟老太太说了,“最近老是心慌,我怕我家二爷出个啥事。您听说了吗?那天上山的人,身上的伤口愈合不了。多少大夫都给看了,说是触怒了天上的神灵降下惩罚了还是怎么着?我就想着,不行就去庙里做个法事!今年……好似不顺!” 做胥吏的就是这样,有功劳未必有能沾上,但一旦没干好就是替罪羊。有啥危险的事还得冲在前面,要不是金泰生一直油滑,见事不对就立马溜,那都不知道有没有命活到现在。 这么一说,老太太连连点头,“很是!我也该去……” 卫氏赶紧拦住这话,“娘,我找人算过了,这礼佛还得避讳,就我跟嫂子我俩的生辰八字好,我寻思着,这一去至少也得七天……”说着,就看周氏,这个时间差不多了吧。 周氏微微点头,卫氏这才笑道,“最多七天,我们就回来。” 成!去吧!去吧!往常拜庙都是在城外,那地方闭着眼都出不了差错。 家里没人注意,四爷这几天一直想着找什么借口去衙门一趟,想看看在山里发现的那两具尸体的情况,哪怕是看看他们穿的衣服也成。关键是伤人的利器上到底是沾染了什么东西。他的注意力在这些地方呢。 等意识到周氏不在家的时候,周氏已经出门一整天了。 他也没在意,思量着官学这眼看就要开了,原身的姐姐要出嫁,这近期肯定是能上燕京的。随着大溜去,才不会叫人觉得刻意。 心里安排的挺明白的,结果四爷是真没想到周氏是干啥去的。 这天,桐桐正陪老太太玩双陆,外面送了帖子,说是老太太娘家的远亲来了,自称是姓周,两个妇人带着两个婆子,就在外面的马车上。 老太太娘家是姓周,是关陇世家,家族大,人丁旺。 一说是姓周,老太太一点疑心都没有,“怕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把人请进来吧。” 别说是同族了,便是同乡,遇到难处了不管,也是会被人讲究的。 周氏和卫氏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林家的大门。 李氏治家严整,林家又是书香门第,规矩俨然。这跟金家又很是不同! 卫氏有点露怯,拉了拉嫂子的袖子,被周氏一眼瞪回去才只得罢了,这是应着头皮上了。 老太太的娘家人来了,作为当家的大太太李氏,不能不出面。便是孙氏,得了信儿,也赶紧都过来了。两人甚至是站在老太太的院门口等着迎接远客。 周氏被下人带着,转过游廊,看见拱门处站着两个妇人。站在前面的一脸温婉,瞧着是个极和善的人。后面的女子眉眼更锋利些,站在那里笔挺笔挺的,她心里一跳,这就是那位未来的亲家,县主娘娘吧。 她假装不知道,到了跟前就福身,“给太太们请安。” 李氏一把把两人扶住,“远来是客,千万别多礼。大冷的天的,先屋里坐。” 谁都没见过谁,饶是再八面玲珑,这不知道这个话从哪里开始搭。 周氏一进屋子,就瞧见高坐着的老太太,家常的衣裳,跟自家老太太其实没啥差别。只边上挨着老太太坐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银盘琼面,眼珠子乌黑,整个人瞧着珠圆玉润。这姑娘,当真是个有福气的面相。 这也不是打量的时候,她一进屋子,快走两步,也不等下人拿蒲团,直接就跪下了:“给姑母请安,姑母安好。” 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大侄女,但这噗通的一跪,不光是惊了老太太,也惊的屋子里的人赶紧去扶。林雨桐在人家跪下之前,就起来让到一边了,受不了长者的礼呀。 李氏扶了周氏,林雨桐替有孕的孙氏扶了卫氏起来。当然了,林雨桐现在也不知道这两人倒是谁。反正远来是客嘛! 把人扶起来,又是上茶,这才说到事上。林家就纳闷呢,就再是远亲,您是周家哪一房的远亲呀? 谁知道人家周氏还真能掰扯出三四五六来,反正就是从她曾祖当年荒唐不懂事被逐出周家家门说起,什么浪子回头,什么流落西北,什么入赘邓家,入赘后三代归姓,这又姓了周。 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老太太其实没听说过这个事,这都是老几代之前的事了。但没听过她不敢说没有,周家太大了,也有迁移出去的,更有被发落出去逐出家族的,这可怎么算。 可人家说了,那大概齐怕是真有这么一码事吧。 林雨桐听着吧,只觉得这比刘姥姥跟贾家的关系都复杂。 李氏和孙氏面面相觑,这怕是求人来的吧。 周氏开口也坦诚的这么说了,“本不该来打搅的,可这有些事,我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厚着脸皮上门的。” 老太太就叹气,“有什么难处你说,只要能帮上你的,尽力而为罢了。”不是实在没法子,谁来闹这一出呀。 周氏就一脸惭色,“不怕您笑话,我是来打听事儿的,这家的事,我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跟谁去打听……” 只是打听点事,那你问便是。知道的我说,不知道的我也没法子。能说的我说,不能说的也不能你上门了我就说吧。 周氏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老太太久居京城,该是知道承恩侯府的,不知道承恩侯家的二少爷,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问这个的! 这个孙氏知道呀。老太太看孙氏,孙氏一听打听的事,就深深的看了周氏一眼,“可是沧州金家的当家太太?” 周氏面色羞愧,“正是呢!早前便知道跟老太□□上有亲,但一直也没好意思上门。” 便是从营州一路回来,也没打着这个借口登门。再就是桐儿的事,跟金家的小子一起从山上下来,但外面并无半点风言风语。 如今上门,打听的是承恩侯府,是为了女儿的婚事来的。 孙氏早前听儿子说过这个金家,她有些不屑。能把闺女嫁给病秧子,这样的人家太善于钻营了。她不喜跟这样的人来往。 但此时,这个女人没拿桐儿和他儿子的事拿捏,反而是半句不提这点过往,只找了牵强的借口上门拜访,她心里倒是对金家有些改观。再看周氏这个样子,怕是并不乐意嫁闺女去那家,也不是拿闺女攀附权贵的样子。这叫她的态度倒是和缓了起来,“那孩子生来体弱,胎里带来的。但到底这病的有多重,我们却当真是不得而知。” 周氏强笑了一下,“多些您了,您是第一个跟我说着病由来的人。说起这事不怕您笑话,我家那丫头养的野了一些,小户人家的孩子,随着性子来,就想着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将来也好看顾。谁知道就是去上个香,怎么就给碰上了呢……” 话没说话,但在座的都听出来了,这里面有承恩侯家的算计。那家出身不高,见识有限,听了金家那位老姑奶奶的话,觉得金家女子利子嗣,还真干的出这样的事来。 这可不是倒霉催的吗? 老太太脸上就带出几分同病相怜来,“你这当娘的,也是不容易。”她想着,这金家的姑娘怕是跟自家桐儿一样,憨憨的。要么怎么就见了一面,就被人家给骗了去呢。 她心有戚戚,勾起了心事。然后手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小孙女的背。 林雨桐拿着拆了手串的珠子把玩,但余光一直注意着周氏。这周氏要不是为了自己来的,才见了鬼了。没看见卫氏总是不经意的在观察自己吗? 是四爷叫她们来的? 不能呀!四爷也不是这样的人。 那就是周氏自己来的,八成四爷还不知道。 不得不说这个周氏是个人才,怎么就想起这么一招来,死赖着认亲。还打着要打听姑爷情况的旗号!呵!要打听你早打听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如今以亲戚的身份上了门了,那么下次呢?这有了第一次,往后是不是得当亲戚走动起来了? 周氏就是这么想的,回去的路上,卫氏就说呢:“嫂子,您这不是认亲,你是跑到林家自曝其短来的!” 本来就短,怕曝吗? 周氏白了卫氏一眼,“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不懂。” “我别的不懂,但我懂没钱您别想给儿子娶媳妇。就您看中的那个姑娘,她拿在手里当弹珠玩的那一把珠子,抵得上咱家的家产!” 卫氏这话一出,只接戳了周氏的心窝子!钱啊钱!别的我能想法子,可钱这东西,我赖不出来的。 客人一走,孙氏就回了院子。大闺女在边上调香,使得屋子里味儿稍微有些浓郁。她叫丫头开了窗户,坐在临窗的炕上有些怔愣。 这个周氏,可不光是来打听事的。她这是把金家摊开叫自家看呢。 看什么?看金家疼爱孩子,看金家婆媳妯娌和睦。说到底,还是奔着桐桐来的。 人家想求亲,于是特意跑来告诉自己,把他们家推到自己面前。 孙氏能想到这一点,林雨桐怎么会想不到。自己和四爷知道彼此,若是有人提亲,两人都能想法子把亲事给推过去。但这事他们彼此知道,两边的父母并不知道。正因为金家是高攀,周氏才怕这婚事不给金家一点争取的机会,林家就把婚事直接给定了。所以,哪怕是难堪,她还是来了。 至少,叫林家知道金家有这个意思。 只凭着四爷和自己从林子里钻出来,金家要是大张旗鼓的求亲,这婚事林家八成也会捏着鼻子认了。但人家不拿这事说事,因为一旦求亲,就有胁迫的嫌疑。甚至于是真心想求娶,也会叫林家多了许多顾虑,觉得金家是心存不良。 这不是结亲的态度。 周氏这么一来,看起来她自己是狼狈,但却进可攻退可守。便是林家不答应亲事,但却不能不承金家的人情,毕竟金家没以林家女儿的清白胁迫人。那这不能结儿女亲家,可老亲却认下了。 周氏很精明,很豁得出去。 孙氏晚上就跟林嘉锦道:“以后若是开官学,你注意一下金家的孩子,我想看看。” 林嘉锦就知道说的是谁了,那孩子倒是机灵,只是:“金家……根基太浅。” “看看吧!看看再说。”若是周氏不来,金家压根就不在自家考量的范围之内。 可这些详情,周氏回去却一字都没多露,甚至叫卫氏也暂时别言语。她很淡定的打发儿子,“你大姐出嫁,总不能在客栈上花轿吧。你跟你二哥去燕京,租个院子。你们在那边修整修整,年前就不用来回跑了,等着给你大姐送嫁便是了。”说着,又把沧州的特产给拉了半车,“到了燕京,别耽搁。去林家替我给老太太请安……” 嗯? 周氏一脸的少见多怪,“你外家祖家跟周家连着亲呢,算是你娘我的族姑母!” 说的跟真的似得! 四爷心里叹气,为了儿子这也是豁出去了,四爷把她塞过来的银子还回去一半,“用不了那么些,留着家用吧。我大姐这婚事不到头,都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往里面添……” “拿着,穷家富路的!” “大男人,谁还没个三朋四友的,到哪里混不了两顿饭了。”四爷愣是没要,“林家的事,我心里有数,以后不用跟谁低声下气的!” 周氏鼻子一酸,却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肩膀上,“你懂个屁!娶个好媳妇,三代不用愁。那姑娘……娘见了,年岁还小,家里又疼她,定亲怕是没那么急。你这两年……涨涨出息。过了年,就去官学念书去。娘也想了,在官学里你的文章许是没别人好,但这不都讲究个君子六艺吗?这骑射御你总比那些书呆子强。虽不一定出色,但放一块比,你未必比别人差哪儿了。你呢,若是性子再和善些,脾性再好些,说不定看在你为人敦厚,咱家和睦的份上,人家林家就乐意了呢。” 反正,门我给你敲开了,往后还得看你的。 四爷觉得不是事的事,却给金家两口子带来了这么大的负担。 看来,是得想个法子谋个事了。不能太冒头,但不意味着得一直缩着脑袋的吧。 去燕京的路上,四爷一直在思量这个事情。却不想临到京城的前一个晚上,突然的一件事,给四爷带来了契机。 沧州距离燕京是不远,可再不远,也得两日工夫。晚上总也还是要在客栈歇一晚的。 金嗣况不愿意住店,觉得花费大,“凑活一宿就过去了。” 可天冷了,这阴沉沉的闹不好要落雪的。半夜三更荒郊野外,冻死人了。 四爷坚持,“咱俩一间房,费不了几个钱。” 这是去京城必经的镇子,客栈林立,生意兴隆。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想着便宜,要了一间房,哥俩吃了点热的,直接上炕就歇着了。 许是不算多冷,还没烧炕,被子有些潮湿,睡着并不舒服。金嗣况是挨着枕头就睡,睡相还不好,挤的四爷半夜没法睡了。披了衣服起身,想着出去找小二再要一间房算了,结果才要出去,客栈的门被拍的啪啪啪直响。正睡着的金嗣况都翻身起来,“怎么了?” 四爷摆手,示意对方先别说话。他自己去窗户边朝外看,就见小二哥去开了门,两个男人一人牵着一匹马,先后进了客栈。 金嗣况凑过来瞧了一眼,咕哝了一声‘怎么现在才来投店’,然后睡他的去了。 四爷多看了这两人一眼,不像是等闲人家出来的,可一个下人都没带……他也就看了两眼,没往心里去,许是人家有急事错过了宿头呢。 他轻轻的关了窗户,半边炕都腾出来了,他上去睡他的去。 这一觉,可就睡的踏实了。早起在店里吃了饭,两人去马厩里牵马的时候发现昨晚那俩客人的马还在。四爷牵了自己的马,路过的时候扫了一眼另外的两匹,然后发现有点不对了。 这是御马监的御马! 御马只能皇帝骑,便是赏赐下去,也不该是带有印记的! 客从何来(19)一更(客从何来(19)金嗣况牵...) 客从何来(19) 金嗣况牵着马催了,“赶紧的吧!”老四现在是越来越能磨蹭了。 不着急! 四爷把马迁出来上上下下的检查。 看啥呢?金嗣况真急了,“赶紧的吧,赶天黑得到,还有事呢。” 再急也得检查!突然出现两匹身份不一般的马,小心点总没错的。真要是出事了,但凡在这客栈里住着的,没一个能跑的了。 可这一看他心里就打突突,马粪不对劲。 跟林阎王过了那么些辈子,没林阎王的本事,但一些诊断他自问还是能做的。耳融目染了那么那么些年,自己真要当郎中,不说神医吧,一方名医是能的。 当然了,兽医也会! 蹲下来细看了一下,四爷就喊小二,“昨儿给马吃什么了?” “哎哟!上等的黑豆豆饼,可不敢马虎了马大爷!”小二哥赶过来,“可要饮了马再上路?” “马不敢饮了。”四爷说话的声音极大,“敢问小二哥,这城外可有萱蒲草?” “有是有,都这个季节了,都枯黄了。您问这个干嘛呀?”“我家这马儿被惯坏了,每天没点这个当嚼头,不好好跑。”四爷说着就牵着马朝外走,“这不,不给吃点,都不好好叫我骑了。” “哎哟!您这可真是位马大爷!”小二哥一边把人往出送,一边就道,“出了城往西二里路,河边到处都是。” 得了! 四爷真牵着马走,金嗣况虽不知道啥意思,但也没再说别的。等走的远了才问:“这是唱哪一出呀?” “马吃了点不该吃的……”被连累了!四爷皱眉,“快些走,别耽搁。” 不能吧?这店在这里开了也不是一年了,怎么着也不可能是黑店呀!但老四算是家里一群武夫中有学问的那种了,屋里摆着的都是杂书,许是书上看的呢。 他也不敢问了,跟着就走。客栈里正在二楼的两人准备是要走的,结果听到楼上的说话声,顿时停了下来。等人出了院子,这才下楼。 其中一个黑袍的青年先看了两匹御马,并没有看出特别的异样来。他扭脸看站在马厩外的中年男子,然后轻轻摇头,意思是没有发现。 这中年男微微皱眉,“走吧!以往走马观花的,难得出来,慢慢走着,转转……” 没有要骑马!但出了门走的并不慢。在小河边果然远远的看见两人二马。 四爷在河边站着呢,金嗣况赖在石头上,瞧见后面来两人,他用脚尖踢了踢四爷,“老四,来人了。” 四爷转过身来,看了那两人一眼,确保两人能看见给马吃的是什么草之后,就转身去牵马,“不是着急吗?赶紧的,走了!今儿已经是耽搁了不少时间了。” 金嗣况若有所思的看了那两人一眼,跟着去牵了马。 中年人喊四爷:“小兄弟,这就走了?” 四爷拱手,“马儿贪嘴,但这草却不能多吃。再留下来,只怕适得其反了。” 这话又是在提醒了,中年人笑了笑,“那倒也是,过犹不及!”他负手走过去,“看小兄弟这样子,是要进京吧?” “是!”四爷不愿多言,今儿多管闲事,纯粹是因为这俩人身份不一般,一旦出事,他得牵扯到是非是去。 “我们也正要回京……” “那还真巧了。”四爷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直接拦了话头,“那咱们京城再会。”说着翻身上马,扬鞭就走。 对方搭话是想拉着他同行,怕的还是路上出意外。就像是四爷刚才提醒的,这药草吃到什么程度是刚好――不够不行,够了过量了也不行。这不得拉个懂行的吗? 可四爷不是桐桐,他只能估摸,哪里能做到恰好呢。反正给对方提醒了,你要是还不防备,那真出事了,可跟咱们无关。 等四爷和金嗣况走远了,跟着中年人的青年拉着马没动地方,“主上,敢信此人吗?”万一指给咱们的这种草才是致命的杀招呢? 中间人点了点青年,“这二人一瞧就是兄弟,年纪的小的这个,燕京口音,几乎听不出来处来。可你记得在客栈楼上,听见那个催促他的人说的话了吗?那是哪里的口音?”“沧州?!” “对!从沧州来,赶一天路,刚好得在镇子上投宿。再看这二人上马的姿态,都是练家子。” “可沧州自来出武人,习武之人比比皆是,如何找寻?” “那般教养,必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罢了,人家不是说京城再会嘛,有缘自会再会的。” 金嗣况以为四爷急匆匆的是为了摆脱这个麻烦,他带路的时候主动放弃走大路,绕了小路,直奔京城。 到了京城,穿行在外城的街道上,金嗣况也犯愁。出门的时候家里把银子给他和老四分别放了。两人身上的钱加起来数额也不大,还得租个院子,瞧着还得体面,怎么弄? 四爷叫金嗣况,“二哥,你去城门口附近转悠去,越是打眼越好!得叫进城的人能看得见你!” 啊? 啥意思? “咱家城里的宅子能不能弄到,就看你的了。”今儿帮人摆脱了麻烦。可摆脱了麻烦不够呀,想想依旧是划不来。自己啥时候也没干出吃亏的买卖!不把剩余价值压榨干净,那就是浪费。 只要这两人路上不出事,那麻烦只会是他们自己的麻烦,跟自己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但自己又确实是救了他们二人。 再不济,还不换个宅子? 估摸着时间,这两人在关城门之前必是能回来的。 偶遇去吧!一准能偶遇上的。 金嗣况这才明白,老四看着对对方避之不及,其实压根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把对方视为麻烦。他又不是笨蛋,只是之前没弄懂四爷的意思罢了。这会子明白了,他又顾虑:“这是不是太刻意?”要是太刻意了,还打着从人家要好处的主意,这事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就是因为太不要脸了才叫你去的! 四爷看他:“要钱还是要脸?你选!” 当然是要钱了!但那为啥叫我去?人家认的也是你呀! 正因为认的是我才叫你去的,“你以后不用跟他们打交道,我肯定还会跟他们打交道。那二哥你说,叫他们以为你不要脸好,还是我不要脸好?” 那还是我吧! 金嗣况彻底懂这意思了,不就是自己不要脸糊涂蛋人家给啥都傻不愣登的接,他自己躲了不露面。等将来见面了,他苦笑一下,一副我家哥哥就是那样,这事就揭过去了。 哥俩联手唱一出,这有啥的嘛! 打虎亲兄弟,就这么着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回也被老四给料的准准的。这两人在天擦黑的时候,牵着马回来的。怕是半路上马还是出了点问题。 他在外城的路上晃悠呢,路两边又是酒肆,又是小摊贩的,热闹着呢。他一手一个大糖葫芦串子,一个大小伙子这个形象,不招人眼都不成呀。远远的瞧见那两匹马,他就挤到馄饨摊子上去了,大声吆喝:“五碗馄饨,快些。” 卖馄饨的老汉就问呢,“您几位呀?” “就我一个,我一人能吃三碗。你再给对面的悦来客栈送两碗,就说才住进去的,姓金的客人……” “好嘞!” 路过的两人:“……”沧州来的,姓金,如今住在悦来客栈。 告诉的这么详细,就怕我们找不到吗? 年轻的这个张口就要讥讽,中年人却拦了,“我记得承恩侯府跟一个姓金的人家结了亲,出门前不是把请帖都送来了……那金家是哪的?” 沧州的! 这就对上了,“明儿吧……明儿你过来打听打听。” “他们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中年人就笑道:“要是跟承恩侯府有亲,人家故意才是对的!” 啥意思? 中年人就叹气,这小子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还没一乡野出身的小子机灵。他就点拨一句:“你是愿意承一个陌生少年的情,还是愿意承承恩侯府舅爷的情分?” 那当然是陌生少年的情分了! 承恩侯再没有权利,但人家也是皇子的外家。现在凡是跟皇子牵扯上的,都不会是好事。反倒是一陌生少年,看他此次进京想要求什么了。给了他想要的,或是尽可能的给予了帮助,这点情分就算是还完了。 “尽量打听的详细些!”中年人这般吩咐了一句。 而四爷第二天一大早,给了店家一两银子,打听呢:“帮着找个靠谱些的牙侩!” 银子给的多了好办事呀,牙侩来了,四爷就说明意图,“要找房子,尽量的体面一些。内城最好……”适当的透漏一下要跟什么样的人家结亲,“来年还想入京城里的官学。家里人口多,兄弟多,男丁又都习武,希望地方宽一些……”最重要的是,“不在乎银子多寡……”反正有人付钱,“只要宅子好,我们瞧的上,那就成了。要是城里合适的大宅子没有,那叫小一些的讲究讲究,可以在外城帮我们找个稍微大的别院……” 客从何来(20)二更(客从何来(20)四爷一天...) 客从何来(20) 四爷一天里看了四五处房子,一处大些,地方是真宽,得有五进的院子。但这宅子老的很,家具什么都没带。光是把这里修整一些家具添齐,身上的银子就不够。还有一二进的宅子,地方不大,但是精巧,一步一景的,但就是屋舍太少。金家人口多,上下几代人得一起住的,而且别管怎么说,父母在不分家的。律法严苛,尊卑有别,弟弟斜眼瞧兄长,那要是去告,都能入罪的时候,最好老老实实的呆着。几代人住的太挤,这肯定也不成。 最后,四爷对看中的一套三进的宅子表示满意。没什么后花园,前面演武场的地方也不大,但基本能活动开。这个宅子最大的优点就是盖的严整,换言之,就是屋子多。 牙侩就说了,“这原是一位老大人的宅子,如今举家回老家了,这才拖姻亲帮着卖的。这家也是人口多,子孙繁茂。四代人在一个宅子里……”所以,加盖了很多房子,又把房子分割成一个个院子。有些院子门口的过道只能并行两人,逼仄的很,但小院子的好处就是增加了私密性。小两口带孩子就占个院子就足够了。再不够,这些院子中间的墙上开个门,拉通了就是了。 最适合金家这种要银子没多少银子,要地位没什么地位,家里人口多,偏还交际广。这要真来京城常住了,那基本就成了沧州一出据点了。若是如此,这外院都是屋子连着屋子的,倒是能派上用场了。 再加上这宅子的主子才搬走没一个月,里面的家具是常用的,不新,但啥也不缺。买下来粉刷粉刷,叫人打扫一下,就直接能住了。 可就是抵偿救命之恩,太便宜了一些。 于是,他在看到外城的一处很大的宅子,建造的很粗糙,像个庄户院的时候他就表现的特别喜欢,还跟金嗣况有模有样的商量呢,“……要论起体面方便,适合咱们家,还得是那个三进的宅子。但这个别院,我觉得也好……要不商量商量,咱把这两个都买了?” 金嗣况只得咬牙配合,这得多少银子呀?京城那么好位置的三进宅子,没有六七千两都拿不下。如今这个庄子,再怎么便宜,估计是没有五千也拿不下来。这个确实是靠近的外城的很了,圈的地界都没转到头,种着果木,带着菜地,农家的三合院一排一排的,没有个主次,但兄弟们多了分家过日子这都是能的。 加起来一万二三千,合族之力都买不起。 这会子他皱着眉头,像是用尽了力气说话,“都买了也行。这也就是耽搁了,买宅子的事早该准备的,内城里想碰个大点的宅子,怎么这么不容易。” 牙侩也不摸人家的底,觉得这俩小伙子穿的不算多富贵,但年纪小点的这个……气度很不一般。又能跟承恩侯府结亲,再差能差到哪儿?有些人家就是在外面不露富,这个谁也不能知道,对吧? 再说买宅子仓促这个事,不能赖金家。这不是赶上沧州出事了吗?听说乌衣卫把沧州都给围了,百姓都不叫出门出城的盘缠了很长时间。人家金家嫁闺女当然是着急的,可这不是赶上了吗?三进的宅子,确实是不大。 四爷就又跟金嗣况商议,“其实靠着甜水井胡同那边的一进半的小院子也不错,地方不大,但是规整的好,房子也新。不行把那个也买了,给大姐添嫁妆里。” 金嗣况只觉得心头一颤,讹人呀! 金家常跟绿林来往,说实话,花五百两银子,就有人替你杀人的。那人便是当朝王爷,小两万也够一票人替你去刺杀了。你之前不是说之后还要跟人家打交道的吗?这要的这么狠,合适吗? 他看四爷,四爷也看他。他只得咬牙,“那个一进半是不是小了些。我可听说承恩侯家世子夫人进门的时候陪嫁可不少。若是寒酸了,大姐在夫家怕也抬不起头来。” “那就那个两进,精巧些的……” 有商有量,好像身上真有那么些银子似得。 一直转悠的晚上,辞别牙侩的时候,四爷又赏了二两银子,“明儿你再过来,咱们把契书过一过。这三家估摸着一天未必都能联络到原来的主家。因此,今晚就麻烦你抓紧跑一跑,明儿抓紧过户,屋子还是要修整的……” 那是!那是! 应承的可好了,房子给你们留着。可晚上被郑王家的管家给买去了,天不亮,牙侩就带着昨儿的二两银子和一匣子米粒大小的珠子过来致歉来了。意思是:我失信了,我很抱歉。这赏银我不能拿,人家那是王府,我一个小小的牙侩我得罪不起。卖出去三个宅子的润手费都换成这些珠子给您带过来了,您千万别生气。你们背后的承恩侯府,也不是我能开罪的起的。 反正是东西不收不行,不收小牙侩心里害怕呀! 金嗣况只得出面收了,四爷在屏风后压根就没露面。等小牙侩走了,四爷也要走,临走的时候交代金嗣况,“不管给什么,都只管接着。有时候学学三哥的胸无城府,挺好的。” 懂!反正就是都心知肚明可偏要挂个遮羞的屁股帘。 金嗣况抹了一把脸,这会子才知道,他们哥俩讹诈的是郑王。郑王是谁?郑王是皇上的亲兄弟,一母同胞的那种。老四这个不靠谱的,胆子也忒大了。但事情做下了,万万没有叫他顶在前面的道理呀!还得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来! 罢了!罢了!富贵险中求,那就这么着吧。 果然,半个时辰不到,那天遇到的两人中年轻的这个登门了,“敢问是金公子吗?” “不敢!不敢!您客气!您客气!”金嗣况装糊涂,“你们也住这个客栈呀?那倒当真是有缘。” 这人:“……”他不废话,直接将装着地契的匣子递过去,“请将此物转交给小公子……” “这是何意?”故作惊讶的样子他自己都觉得假的很。 这人不得不配合他,干巴巴的道:“小公子回来自知。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慢走不送! 看着人确实是走了,他才打开匣子。里面除了三张地契,还有一份推荐入京城官学的举荐信,另外有一张王府的帖子。他知道高门大户的规矩的,有交情的人家会把这样的帖子送人,有事直接递了帖子上门,那便没有不见的道理。 他赶紧把这些东西给合上,白天都不敢出客房了。这玩意要是丢了可咋整?一整天的,都在屋里,甚至不敢喊小二哥上来给送茶送饭。 四爷说走是真走了,直接上林家拜访,这不合适。哪怕是周氏赖着上门给了自己借口了,但那也不行。这要脸不要脸的,得分情况。林家这边呢,就属于得特别要脸的那种。 但这不是还想见见桐桐,至少得建立起一个联络通道吗? 怎么整? 打听到林家并不难,这地方周围住的挤挤挨挨的,就是□□也没地方给你翻。后门倒是有,但这家家都有后门,下人们来来往往的,根本就避不开人。 别说见面了,就是告诉你我来了,都这么费劲。 弄一群孩子在外面唱一些顺口溜,传递信号? 不成!正是敏|感时期,皇城里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叫乌衣卫出动。 那这弄个风筝雇人放,肯定也不行呀! 道理是一样的,谁家在要落雪的天里放风筝?看来是此路不通呀! 得!还得在自家这里找办法。金家名不见经传,但是承恩侯府却不是小户人家。四爷在这个燕京城里转了一圈,知道哪里是哪里之后,才在天擦黑的时候回客栈了。一间送来的东西,四爷就笑。还真是正瞌睡呢,就恰好送来了枕头。 这个官学的举荐信来的甚好,今儿出去刚得了消息,说是燕京的官学第一任学官正是林兴德。这个旨意昨儿才下来,对这个东西,众说纷纭。更是有人说,皇上这是希望庙学和官学一体,是对早些年官学逼停庙学的事有所不满,变相的在为庙学撑腰。为什么这么说了,因为林兴德虽是老儒,但是林兴德的儿子林嘉锦,当年可是庙学四公子之一,何等样风流人物。皇上总不至于叫人家父子两个阵营吧。这就是在暗示,官学庙学当为一家。 圣意这个东西,不是好揣测的。但架不住人人都爱揣测,然后掉坑里的人就比较多。 四爷的手拿着这个举荐信,“二哥,我明儿得上林家一趟,有事。您呢,找咱家的故交,把咱们买宅子的事散出去,大张旗鼓的找人修缮宅子……” 大张旗鼓?咱有那么些银子好好修缮吗? 怎么还不开窍呢? 没银子和大张旗鼓并不冲突,“你只说想大整修,然则婚期在即,又已入冬,来得及大修不?” 来不及! 那不就得了! 懂了!不是修不起,而是时间太紧。这就是不想花钱还想要面子,是这意思不? 客从何来(21)三更(客从何来(21)入了冬,...) 客从何来(21) 入了冬,节日就比较多了。从寒衣节开始,陆陆续续得持续到过了年。 一到这个时候,家里的女人就比较繁忙。因着府里的姑娘都大了,趁着年节走动的时候,肯定是要相看的。因此一入冬,李氏就叫了外面的裁缝铺子,给家里的姑娘添衣裳。 孙氏不缺料子,尤其是今年冬天。毅国公府世子两口子估计是知道得罪了姑奶奶了,这一直坚持不懈的给这边送东西,人没来,但东西隔三差五的,总也送来。不外乎是打着孙氏有孕,娘家想照顾照顾的意思。 你说着送来了,你是收还是不收?不能不收,那是不收白不收。反正送啥都要,要了就放在公中,衣裳料子这东西,花色什么的,放的时间长了,就不时兴了。用吧! 这就是为什么两房人住一块,一点不合都没有的缘由。其他两房的孩子也都在,也不都是大房养着的,不计较这些了,就觉得兄弟姐妹处的也挺好,你谦我让的,少了许多的事端。 就像是白氏作为二房的长媳,也生下林家第一个曾孙辈茂哥儿。这媳妇做的吧,给茂哥儿做个啥,就不忘了给林雨桐做个啥,就是肚兜也给做了就送来了。那孙氏能叫侄儿媳妇吃亏吗?不知道多少东西给补贴进去了。 今儿赵氏叫了绣庄的掌柜,又把孙氏给的衣服料子摆了一厅堂的,一家子女眷在这里挑。 孙氏就先挑了两件鲜亮的,“这是给咱们家大姑奶奶的,回头给送去,劳烦绣娘跑一趟量个尺寸便是了。”这掌柜的常接林家的生意,忙奉承,“这是宫里出来的料子,这般体面。还是小婶婶疼侄女!” “那是我这些侄女都可人疼。”孙氏是极会配色的,“梅儿白,这个鹅黄的也只你穿着更鲜亮些,拿这一匹料子给梅儿做个披风斗篷,过年正好穿去长公主的赏花宴。” 林雨梅是二房的,性子比较腼腆,只抿嘴笑,然后道了一声谢。 相比起林雨梅的腼腆,大房的次女林雨朵就有些木讷,这是接触了几次之后才有的感觉。赵氏是想把次女嫁回娘家的,但这话题说来说去说到现在,赵家也没见正式下定。也不知道怎么一个了结法。许是这个原因,这姑娘等闲不出院子。孙氏挑了最鲜亮的云凌锦给朵儿,“做条裙子,不用复杂的绣活,干净素雅些即可!”这孩子的模样在小一辈姐妹中最不出挑,穿的能亮不能艳,否则压不住。 “这太贵重了,叫桐儿穿着多好的。”赵氏赶紧拦了。 “桐儿是个猴儿性子,那料子她穿不了两回就糟践的没法穿了。昨儿还带着茂哥儿想爬树,姑侄俩有商有量的,要不是婆子看的紧,早不知道窜哪里去了。”孙氏语气里满是嫌弃,又给四房的五姑娘挑了一批南越进贡的料子,这孩子张的明艳,这样大胆的配色她撑得住。关键是这孩子喜欢,打从一进来就不时的瞅这匹料子。 如今得了,她马上就笑,过来就接了,“我还想在外面搭一件素雅的披风……”孙氏马上指了一匹凌白锦缎,“用这个……用金银线绣了,过年穿也使得。” 只留林雨柳和林雨桐了,孙氏反倒是随意的很了,“就是往常的样子,你们帮着选的做就是了。” 这掌柜的知道,不是县主随意,而是县主的女儿,毅国公的外孙女择婿,选择的可就多了。很不必在跟府里的姐妹抢风头。因此她也只选了中规中矩的料子。 给林雨桐量尺寸的时候,这掌柜的哎呦了一声,“六姑娘清减了些,腰上足足少了四寸,身量也告了,这裙子腰得收,裙摆得长些,足足长了六寸有余……” 老太太就先心疼了,“我的乖乖,怎么瘦了这么些。” 也没见少吃! 孙氏打量小闺女,平日里在眼跟前还不显,这会子被人一说,果然,身量高了,腰身也更分明了。如今再看着身段,这姐妹几个,就是把出嫁的柔儿算上,都不及桐儿的身段好。以前瞧着肉,现在还是肉,但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了。 她微微皱眉,小姑娘这样的其实最诱人。一脸的纯然懵懂,可该有的全有。 这孩子要是还是这般纯然的性子,都不敢叫出门,还真就害怕被人给诓了去。 林雨桐就觉得,这半天,孙氏老盯她。盯的她都不好在老太太这边磨蹭了,她起身要回去的时候林雨桐也跟着,然后发现回到三房的地盘,她还盯着。 到底盯什么呢? 孙氏叫了秦嬷嬷来,“姑娘这衣服尺寸你给改过?” 秦嬷嬷忙道:“姑娘长个了,幸而往常做衣裳,都留够了尺寸,如今放出来倒也不大明显,因而并不曾禀报。” “改了长度,却偏不给该腰身,这胸衣你是不是还给改过,可捆着她了?”孙氏又问。 林雨桐深吸一口气,改过!要不是自己偷偷给放松,真能勒死人。每次穿好之后她自己去净房,得重新系一遍带子。 可算是过问了。 秦嬷嬷看了伺候的,见都是亲近的,这才低声道:“姑娘年岁还小些,如今是乡君,老奴总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进宫……宫里那地方……” 孙氏就皱眉,“也是我近日精力不济,这么大的事你竟不告诉我。你这想法,是顶顶糊涂的。长什么样儿就是什么样儿,好看就是好看!这生的好和轻佻是两码事!女儿家的青春就那么几年,就如同花儿到了花期就是要绽放的。该绽放的时候你捂着她,等想叫她绽放的时候,却再也绽放不起来了。” 秦嬷嬷红着脸,欲言又止。 孙氏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嬷嬷的用心,不外乎是说,我当年身后又庙学,而桐儿如今没有……我知道了,你且去吧。以后不可再这般自行其事。” 等人出去了,林雨柳就起身拉了林雨桐往里面去,“你穿着难受不都不知道告诉娘?” “我偷偷放了的。”林雨桐一把抽回手,还得拉我进去检查是怎么的呀? 姐妹俩在这里拉拉扯扯的,孙氏思绪却在飘,从哪给小闺女找个更合适的嬷嬷呢? 正说着话呢,林嘉锦回来了。 母女三个起身迎了他进来,孙氏就问,“怎么今儿回来这么早?公爹那里不忙了?” “回来跟你商议件事。” 他这么一说,林雨柳就拉着林雨桐出去了,林雨桐想听壁角,上次小桃出去,说是点心铺子的点心都不好买了,承恩侯府里在外面采买呢,二公子的婚事就在眼前。 这婚事近了,四爷总会想办法来的。她想听壁角,知道是不是四爷有信儿了。 因此,她甩了林雨柳的手,“我喂鱼。” 院子里水缸里养着锦鲤,这样的天鱼在下面都懒的动弹,“你老折腾鱼干什么?” 不爱回屋子。 “那只许玩一炷香的时间,这落雪了,多冷呀!” 知道!知道! 她从小丫头手里接了雨食,不时的撒下去,能隐约听见里面两口子说话的声音。 林嘉锦确实是说金家那孩子登门的事,“拿着郑王的举荐信。”郑王? 孙氏皱眉,“是借了承恩侯府的关系?不可能呀!郑王没那么糊涂,掺和那些事做什么?瓜田李下的!” “跟承恩侯府不相干。”林嘉锦想起在老爷子的书房见到那少年时的样子。 年岁不大,但那气度、那举止、那谈吐,便是当年声名一时的庙学四杰,也多有不及矣。说起举荐信,他轻描淡写,“本是来京的路上,偶遇了回京的郑王,萍水相逢,举手之劳……” 这里面的信息很多,郑王出京了! 宗室王爷出京,没有恩旨是不许的。这位王爷其实一直深居简出,除了朝中大臣,嫌有人识。便是帮了忙,王爷若是不愿意自亮身份,他又能从何得知。 所以,这所谓的‘举手之劳’分量一定颇重。 他对上门的解释是:“咱们俩家,原本就有些渊源。上京之事,本便繁琐,不欲劳烦。可如今举荐信在手,终是要拜见师长的……” 再不来,就显得有些目中无人了。 这个上门就在情理之中。 紧跟着这少年又说了,“来京时日尚短,才两日工夫,满耳皆是庙学与官学之事。庙学如何,世叔自是了解。而官学如何,又有几人比的上老大人。虽众人皆崇庙学,然小子对庙学之理念颇有些不敢认同。而官学与之相比,总也不会是一无是处。其胜,胜在何处。其弊,又病在哪里?今日前来,一是拜访,二嘛,便是求教长辈以解心之所惑。” 林嘉锦一字一句的学完,然后就道:“此子不是前来拜访求教的,而是前来点拨我们父子的……偏他拿着郑王的举荐信而来,这是何意?此番言谈,可是郑王授意?若为郑王授意,那郑王又是在传达何人之意?” 孙氏皱眉:“你的意思,是皇上借郑王的口,告诉公爹这个差事该怎么当?”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林雨桐默默吐槽,这就是四爷自己的意思! 但你要主动提出来改革官学,向庙学释放一种退让的假信号,龙椅上那位会拒绝吗?不会!这个,怎么说呢?要非要解释的话,那就是当皇帝的人嘛――懂行! 客从何来(22)一更(客从何来(22)四爷来过...) 客从何来(22)四爷来过,但肯定还在附近。 林雨桐打发小桃,“再找点谷米来,落雪了,鸟没东西吃了……”然后轻手轻脚的往出跑。 在家里是没人拘着她的,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也表现的特别乖巧。然后院子里有进出的下人也就笑着看,并不阻拦,更没有去跟谁禀报一声的。 一出去就见茂哥儿的绿眼猫在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样子。这就常喂鱼干的好处了,这猫逮到空了就往这边跑,她给抱起来就走,快到后门口的时候把鱼干后门外一扔,然后这猫自然就往后门口跑。有个婆子就瞧见六姑娘追着猫儿去了,她手里抱着一捆子柴火正要往厨房送,只敢喊道:“姑娘,那地方腌H,抱了猫就回来……” “你忙,我等小桃拿了谷米来喂鸟呢。”林雨桐打发婆子。 她常不常的找借口上后面来,就是想等着四爷会不会从后门找上来。一直没等到四爷,她也一直在这里玩玩,后门口也进出过几次,但从没乱跑过,家里的下人也没在意,见她如此说了,就又先送柴火去了。 林雨桐撵着猫儿往前跑,一副追猫的样子。从后门的巷子里跑出来,果然就见四爷牵着马,好似在检查马鞍似得。林雨桐眼睛一亮,迅速的跑过去,塞了一个荷包过去,“街口有一家蜜饯果子店,我常叫那个叫小桃的丫头去,把铺子盘下来……” 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巷子里传来喊声:“姑娘!姑娘!” 完了!一句话都说不完,四爷瞧着桐桐真跟做贼似得,就想笑。 桐桐得防着小桃跑出来看见,还得抽空跟四爷说话,“……天冷了,你身上的衣服不行,换身行头……” 后面的脚步声越发近了,林雨桐只得抱着猫朝再朝回跑,省的叫小桃瞧见四爷。 四爷拿着荷包,不走能怎么办呢? 林雨桐是听到马蹄声远了,才慢慢的跟小桃往回走的。 小桃絮絮叨叨的,“姑娘,不能出家门的……” “追猫儿了!没瞎跑!” 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回家去了。 四爷是在半道上看桐桐给的荷包的,里面都是金豆子,难为她是怎么背着人攒下来的。 这荷包平时挂身上,都当她给里面装着蜜饯呢。如今身上少了个荷包,没人在乎蜜饯,可姑娘身上的东西丢了,这就是大事。秦嬷嬷教训小桃,“幸而我知道姑娘丢三落四,一直给挂的都是外面能买来的。这若是改天戴了自家了,叫人捡去,平白多出多少事端来。” 小桃只得苦着脸听训,回头林雨桐偷着塞给她一把钱,“你攒着,回头买零嘴吃。” 秦嬷嬷得空了就说林雨桐,“惯常带出去的东西,八成都丢了,金珠子银锞子,出去一圈就不见了。姑娘,以后谁再诓你赏银子,再不许给的。” 不给了!该给的都已经给了。 林雨桐思量着,官学这个事情,林家怕是非做不可的。可林家怎么做还没打听出来,承恩侯府竟然送来了帖子,他家儿子喜宴请林家去。 老太太就纳闷,“咱们跟那府里并无多少瓜葛。”小辈们之间许是有些往来,但那都是在别府里见过一两面玩的好罢了。 赵氏低声道:“怕不是因为县主的关系?” 孙氏摇头,“只怕是因着公爹做了官学的学官。”别管为了什么,既然下了帖子了,林家就得去。却不想这不是金家也送来了帖子了,还是周氏亲自登门送的,闺女出阁,提前过来待嫁了。刚认了老亲,怎能不上门来请呢? 周氏其实是不大能说明白自家那三处宅子是怎么弄来的。反正就是先送了老二跟老四来燕京的,就这哥俩。金家的男人出门,甚少带小厮随从的。一人身边倒是有一个,这还都不是买来的下人,不过是早些年收养来的孤儿,在家里长大的。一个儿子身边给添了一个,平时这些小厮也不光跟着主子,家里有啥活也都跟着干的。这要出门,路上的花销可比在京里大,不是特别远的道儿,一般都不叫带人的。 这哥俩出去没几天,有顺路的镖局就捎带了信件,说是在哪里有多大的宅子,家里很不必等日子到了跟前再来,多提前些日子,也从容一些。京城里那宅子也是家,到正日子从咱们在京里的宅子发嫁,更体面些。话是这么捎带回来的,镖局里的也都是熟人,过来把宅子夸的各种的好的,但深一些的话还没法子追问。 可光听说的那个地段,那个大小,我家真买不起。 等把人送走了,金泰安都嘀咕,“这俩是不是捡到便宜的凶宅了?” 怕是没人要的房子,这俩二不愣登的小伙子没经验,叫人给诓了?金泰生还安慰说,“真要是凶宅,咱家倒是不怕。”舞刀弄枪的,怕个什么凶宅。 话虽如此,但到底是心里不安稳。老哥俩也不顾下雪不下雪的,先跑来看看。这一看可了不得,金泰安回来就说是想举家搬到京里去。虽只大房进京,老二家是在沧州有差事呢,不能走,但这个决定也是挺突然的。 当然了,这想法只是想想。金泰安的意思:“先借着送嫁拉嫁妆,把大部分家当就夹在中间带过去了。这话事先不能说了,说了承恩侯府还当是咱们举家投奔他们的。回头就借口老太太上了年岁,身体违和,暂时走不了。拖着过了年,过了年之后……” 过了年之后,金泰安一脸的神秘,什么也没说,但看那股子兴奋劲儿,怕是在京里谋差事的事有了眉目了。她也不问,特别利索的收拾了东西,带了一家子就上燕京。 到了地方一看,我的乖乖,这宅子可比自家在沧州的宅子好了何止是一层。家里还正收拾着呢,她就把托人写的请帖带上,亲自给送来了。 这般郑重,那林家是必接的。 孙氏想到那个‘递话’的少年,就笑道:“那可好,正好去吃杯喜酒。” 周氏忙应承着,回去恨不能把事事都给安排妥当了。孙氏说去就会态度认真的去,提前两天添妆的时候,她带着侄媳妇白氏去了。替老太太添了一支金钗,替赵氏和四房添置了两对金镯子,白氏替二房给了一对玉镯子,孙氏找了一个金冠,不知道是早年谁送她的,炸的金灿灿的,带过来给添上了。 人来已经是意想不到的,没想到给了这般重的厚礼。 卫氏扶着婆婆,都有些惶恐。她有些忐忑的看周氏,周氏哪里能不忐忑。这事便是看你怎么看了?说是看重吧,未免太轻狂。人家凭啥看重自家?若不是看重,人家这是啥意思呢?但族里来了那么好些人,她还不能表现出来。乡下人哪里见过世面,只世道县主是个尊贵人,如今族里能跟这样的人攀上关系,这是极为荣耀和体面的事情。 孙氏借口有孕,没有多呆。放下东西就跟白氏告辞出来了。 周氏是忙完一天,得空了才拉了自家老四,“你这婚事,怕是不成。”她特意把林家的添妆拿出来,“这般重礼,是谢咱家在外面没胡言乱语……” 四爷瞧了一眼就笑,“给我大姐放嫁妆里吧。这东西确实是谢礼,不过不是为那事的!” 那是为了啥事的? “外面的事跟您说不清楚,安心忙您的,外面的事有我爹呢。” 周氏:“……”儿子还是那个儿子,还是一天到晚蔫吧不爱说话的样儿,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晚上的时候,周氏偷偷跟金泰安道:“你还记得三十年前,邪祟害人,吃人生魂……” 金泰安:“……”吃饱了撑得你,“你觉得谁的生魂被邪祟吃了?老四?” 看!你也觉得你儿子很不一样了。 金泰安白眼看她,翻身睡自己的,“那你觉得他从庙学里过了一圈,啥邪祟能过庙学的眼?这家里他不认得谁?族里的人可都是他接待的,谁是几房的,谁家有几亩地,家里新添了几口人,甚至是几个族里的长辈高寿多少,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啥邪祟有这本事?这话可别胡说了,叫人听上个一言半语的,能要了老四的命。” 我这不是只跟你说呢吗? 周氏就道:“只这孩子原本啥样咱也清楚,你说说,眨眼挣来这么大的家业……” 他是挣来的吗?你少给他脸上贴金了!不外乎还是坑蒙拐骗赖那一套,只是多读了几本书,多学了点装点脸面的本事,你还真当他有多大能耐? 不过,有了这点装点脸面的本事,也是尽够了的。在燕京这地界,靠的可不就是一张脸面。 于是便岔开话题道:“你一天到晚的,少琢磨这有的没的。在你眼里,老四是孩子,这么些孩子,就他最小,不管是你还是娘,都护犊子。可他那年岁,到了外面也是个男人了。不懂就少管!有这工夫你多操心操心大妮,这死丫头那个性子……可比老四叫人操心多了!” 那倒是!真不如嫁给张屠户家叫人放心! 客从何来(23)二更(客从何来(23)四爷很少...) 客从何来(23) 四爷很少见到金家这位大姐,因为这位一直被拘着呢。记忆里,性情颇为泼辣,长的嘛,身高不输给一般男儿,肤色说不上亮堂,但长的浓眉大眼,演武场上那十八班兵器就没有她不会用的。 早前屠户家真上门说亲,人家也不是真干杀猪宰羊,就是祖上靠这个谋生,后来日子红火了,一点一点的积攒了家业。如今那沧州的肉铺子,还有从关外贩牲口的营生,都是他家的,也算是沧州有名的大户了。就是看上金大妮这种媳妇,觉得能撑起门庭,且金家兄弟多,彼此互为臂助,挺好的。 然后出去上个香,就碰上个更好的了。大姑娘爱俏,家里没指着她攀亲,她倒是极乐意的。可高门大户不是那么好嫁的,金家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哪里懂什么规矩?偏承恩公家是随时能进宫的人家,宫里规矩森严,怎么办? 金二叔在衙门里当差,知道知府家的姑娘请了教养嬷嬷,就托那嬷嬷介绍了一个。花了银子给请家里,好好教导的!人家那嬷嬷单独要个院子,把金家的俩姑娘都给圈里面了,说了,这段时间就好好圈在屋里学,别在这边学一天,架不住跟一家人吃一顿饭,这本性就暴露无遗了。 这话也有道理,因此,为了嫁出去不被人指摘的,一家子真就不去打搅。 但这明儿出嫁了呀,再如何也得见家里人的。吃饭的时候不光大妮跟着放出来了,二妮也被放出来了。 金泰安的眼圈都红了,舍不得呀! 金大妮左瞧瞧,右瞧瞧,见嬷嬷没跟进来,就低声先问周氏,“嬷嬷不跟着陪嫁吧?” 不跟! 学这个东西就是糊弄人的,学的差不多得了,请这么个人跟着你,管的你束手束脚的连日子怕是都不会过了。 金大妮立马咧嘴一笑,之前那份矜持立马不见踪影了,然后大手一拍,一巴掌拍在四爷的肩膀上,“咱家的宅子都是你挣回来的?” 何止? 周氏拿了一张房契递过去,“给,你的陪嫁!” “不要!”金大妮不仅不要地契,还把嫁妆里的好些东西都给取出来,“里面塞点转头,上面铺一层就得了!我嫁到他们家去,是去享福去的。要是带着咱家的家财去他家过日子,我脑子有毛病呀?” 金泰安一口茶给呛出来了:“……你个死丫头,你倒是多装几天呀!给你什么你就拿着……” “听话,别犯糊涂!”周氏小心的都给收起来。 “我的娘嗳,犯糊涂的是谁呀到底?”金大妮嘴角一撇,“我忍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的?不就是那嬷嬷收了承恩侯家的银子,狠着劲的教我呢吗?” 四爷就皱眉,“为何不早说?”这事糊涂! “我才不糊涂!”金大妮呵呵一笑,“我知道这事爹娘心里气的狠了,觉得我糊涂。可我哪里糊涂了?那屠户家的日子事好过,可也就是好过而已。但凡日子好过些的,谁家屋里还不收个人了。越是小户人家,才越是没了规矩……” 咳咳! 金泰安不自在的咳嗽两声。 金大妮也不在意,“也就是咱家,我娘有本事,才没生乱子。换个人家试试!该受的气一点没少,一辈子还不是一样想法子筹谋这个筹谋那个的。可我选的这户人家就不一样了。论起规矩大,那侯府也不过是唬人呢?早几年他家还不如咱们家!别觉得我没规矩就是丢人,反正侯府跟我一般的绝对不在少数。规矩没想的那么大,可日子富贵,家世显赫。将来孩子也不用我替他打算,生来啥都有。您算算,以咱家的家底,就是全添进去,在人家看来,咱家依旧是小门小户。咱就是什么也不带,怎么着?他们想饿着我呀?那可不成!” 你这不是嫁人去的!你这是打劫去的! 金大妮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回了一句:“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家自找的!”都找上门来了,家里顾着我,就是不答应这婚事,然后呢?然后咱们家这种的,人家管家一句话,下面都有人找茬呢。衙门里但凡给穿点小鞋,咱家就得脱一层皮。 呵!家里顾着我,我自然得顾着家里。不就是叫自己嫁去吗?嫁! 这话一出来,家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说大妮不懂事,其实最顾念家的就是她。 周氏捂着嘴呜的一声给哭出来了,把卫氏勾的也眼泪直掉。老太太后悔的呀,“怪我!怪我!咋就非拉着你去拜佛呢。” “都哭什么呀!”金大妮大手一挥,“我这是去享福去的。反正准备的那些嫁妆我不要……”说着,她眼珠子一转,“把那些布料啥的,都讨出来,将来给弟弟们娶媳妇还能用的到。咱们家买的再好,也比不上人家家里用的贡品吧。要是觉得空箱子不成,那就一个箱子里给我放一件家伙,演武场的家伙什我都带走!” 哪有带着刀枪剑戟嫁人的? 可我就要那个! 不给我那个我不上轿子! 这可把金家两口子心疼的够呛,金泰安阴沉着脸,当爹的啥时候最难受?嫁闺女的时候最难受。这样的情况下叫这样的闺女以如今这姿态出嫁,最最难受。 怎么办呢? 就这么办了,金大妮真就带着一些现银,总数也不过百两。衣裳两箱子,首饰一匣子,再就是被褥两台,以及十八件兵器,出嫁了。 这一亮嫁妆,惊的那么些个来客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林家是男人去承恩侯何家,女眷去了金家,作为娘家人,这不也得跟过来入席嘛。何家暂时也闹不懂林家是怎么跟金家有关系的,但瞧着县主也来了,想来渊源不浅。 能给何家撑面子的,都是京中皇亲和勋贵,跟孙氏都相熟。甚至于长公主,几位王爷,甚至于皇子都出来,皇后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女眷们也不过是凑趣,瞧瞧嫁妆罢了。什么样的富贵没见过,一个没根底的人家,有什么可看的?可等真把嫁妆亮出来,孙氏就不由的坐直了。探头一瞧,眼里闪过几分思量来。 场上当时就僵住了,长公主开口解围,她哈哈就笑,“怕是金家也是用了心思了?该不是去请教了高人叫算过命格?若是如此,倒也当真是二小子的造化。” 众人忙附和,“正是!正是!” 长公主却拉了孙氏低声问询,“倒是不知道林家跟这户人家有些瓜葛。” 孙氏笑了笑,只道:“原是老亲,隔得远,走动的自然少些。” “倒是一户有意思的人家。”长公主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就不再言语了。 孙氏只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是啊!” 抽个空档,孙氏交代身边的嬷嬷,“注意新娘子那边的动静,今儿注意着,往后也多听听这边的消息。”嬷嬷是孙氏心腹,知道关注这个是为了什么的,便郑重的应下了。 四爷是不知道孙氏观察这个的,他是今儿的舅爷,自然是座上宾。之前轿子到了门口,那位二公子倒是叫人扶着出来亲自接了新娘子,到底是个什么病,四爷没看出来。因为成亲,大喜的日子,新郎官也被擦了粉,遮掉了脸上的颜色。 这位何家二公子之前表现的对金家的婚事并不热切,金家在京城那么大的动静,可除了媒人在中间递话商量婚期,何家从不曾主动问过金家进京之事。今儿更是没有上金家迎亲,四爷其实对这婚事不怎么看好。 可意外的是,等人出来了,这何家二公子倒是表现的意外的谦和。拖着病体坚持给金家长辈跪拜见礼,就是对几个小舅子,也是客气有加。按说,几个小舅子不分亲疏远近的,可四爷明显能感觉到,这人对自己要热情那么几分。 这热情源自哪里? 除非他知道自己跟郑王有点瓜葛。 一个常年躺在床上的人对外面的消息却了若指掌,有点意思了。 入了席了,新郎官就招手叫人,“孙兄,过来帮我招待。”然后又给四爷及金家兄弟引荐。 此人姓孙,名重山,跟何家平等相交。 四爷一下子就知道这人是谁了,这就是毅国公府那位本来打算跟林家六姑娘定亲的公子。 行吧,碰个杯就算是认识了。 这边杯子还没放下,这边桌子上又被安排了一人,金嗣况拉了拉四爷的袖子,“熟人来了!” 四爷抬眼一瞧,是跟郑王一起的那个青年。 孙重山笑呵呵的介绍,“几位兄台怕是不认得,这是禁卫军副统领齐战齐大人。” 四爷就拱手,“齐大人,久仰久仰。”他端了酒杯,“初次见面……” 齐战:“……”你装不认识我,这是很聪明的做法。但是这回你错了,王爷找你有事!他打断四爷的话,“四少爷,请马上跟我走一趟,王爷有请。” 四爷:“……”尴尬这东西,别人有没有的,他不知道。但他肯定是没有的,被打断的话马上被他接住了,“从初次见面我就知道,一见你准没好事,看看!果不其然!” 客从何来(24)三更(客从何来(24)齐战对这...) 客从何来(24) 齐战对这种近乎于无赖的人,有点不喜欢,但是对聪明人,又实在讨厌不起来。 眼前的这个人,他希望对方一如既往的聪明。 他大踏步的走在前面,这少年还有些身量未足的样子,想来追在后面一定很狼狈。结果自己大踏步的走自己的,回头一瞧,人家闲庭信步,好似在欣赏侯府精致似得。反倒是他自己,不得不停下脚步等着人家。 就这么不紧不慢的一直走到外院正堂外,齐战也没听到这金四郎跟他打听一点关于王爷请究竟为了什么的事。 于是,他不免先好奇,“金四少不问问为何请你来?” “齐大人说笑了。”四爷直接往里面走,“情分还完了,我问了你不说,显得你无情。我问了你说了,我得欠你的人情。倒不如干脆,我不问,你也不用为难,岂不两厢便宜?” 齐战默然了一瞬,然后深深的看了这少年一眼,站在外面禀报:“王爷,人带来了。” 进来吧! 里面的声音威严中带着几分戏谑,四爷一脚就踩了进去。 人挺多!主位上坐着的应该是皇后的父亲,此人现在是战战兢兢的,他扫了一眼就跳过了。至于他身后站着的中年男人,四爷也只是瞥了一眼,这该是承恩侯府的世子,也就是大姐的公公。而跟承恩侯并排坐,却明显在上首位置的,乃是郑王。他一身便服,很是低调的样子。他的下首一溜人,该是宗亲多些。有两位年轻些的,是皇子无疑。这里面有一位是皇后所处,另一位则是贵妃杨氏所出。 再往这边一看,陪坐的也不少。打头的一位一头白发,面堂却红润。而林嘉锦却站在此人身后! 这站在谁的后面是有讲究的。子侄站在长辈叔伯的身后,外甥站在舅舅的身后以示恭敬,还有一种,便是学生站在老师的身后。 林嘉锦的父亲四爷见过,林嘉锦的岳父是毅国公,武将出身,此人绝对不是。至于林嘉锦的舅舅,那是周家人,人家在关中呢,且来不了燕京。 那么此人只能是林嘉锦的老师。 而林嘉锦出身庙学,庙学之人现身这里,想干什么? 四爷朝上拱手,便一言不发,等着上面说话。 承恩侯不安的动了动,轻咳一声,提醒四爷:该见礼了。 叫四爷下跪?并不想! 他一副懵懂的样子,再对承恩侯一礼,“侯爷安!”然后拱手团团行礼,可以了吧! 承恩侯世子还要提醒,这白发老者先笑了,“本就是繁文缛节……”说着,就看林嘉锦,“听闻林公正在着意修正官学课程,可有此事?” 林嘉锦点头,“恩师耳聪目明,没有您不知道的。家父确实在修订课程,公务繁忙,因为今儿并不曾来贺喜。”说着朝今儿的主人投去抱歉的眼神。 何家父子连忙表示没关系,可话还没说呢,这老者便道:“这‘礼’一部,林公意欲何为?”林嘉锦浅笑,“家父以为,礼当恢复古礼……” 四爷心里笑,林家父子当真圆滑。这很多可改的地方,庙学非盯着‘礼’,这礼怎么改?以往都跪拜皇上呢,现在不跪拜了?要真敢这么改,上面那位如今忍着不言语,可过后少不了算账的。 因此,他们把‘古礼’推了出来。 古礼里的跪就是跟鞠躬拱手的意思差不多,不带有任何臣服的意思。那时候跪坐不分,都是席地而坐的。跪是比坐着更郑重的一个态度,仅此而已。 果然,这么一说,大殿里的人都少不了朝林嘉锦侧目。林嘉锦眼观鼻鼻观心,站在白发老者的身后颇为老实。 这老者一笑,不置可否,转过脸来就看向四爷,“天意没选你,老夫很是诧异。” 四爷心里皱眉,怎么还盯着自己没完了。他也一脸遗憾,“天意不可逆,天意亦不可违。老先生厚爱,小子愧领了。” 老者仔细端详四爷的脸,“有人断言,你有异人之相……” 四爷叹气,替降临的异世界文明可惜。本来是可以促进社会发展的,但现在好似演变的似是而非了。什么异人之相?有这种能看相算卦的,但是,这些东西被你们包装的,怎么看都像是异端邪说。 他没法否定自己有异人之相,也不能叫人瞧出心虚来。因此只苦笑:“何为异人之相?天不眷顾,异于常人,也不算看错了。” 林嘉锦就搭话了,“怎么叫天不眷顾?”天若不眷顾你,难道我家桐儿跟你一起出来,也是天不眷顾,说话也不怕犯忌讳。他就气道,“老天眷顾的人不少,如今在坐的却聊聊,何也?” 眼下之意,当年老天眷顾的天之骄子,如今活着的还有几人。但凡天不眷顾的,且都当堂在座。 究竟哪些是天所眷顾之人,经得住细思量不? “嘉锦!”老者没回头,话却说的威严,“慎言。” 林嘉锦便不再言语,而是说四爷,“过去给国公爷奉茶,休要怵在大堂里。”替四爷解围了。 四爷跟白发老者隔了一个位置的老者,然后默默的站在其后。林嘉锦果然跟这个老者道:“小婿侍奉恩师,叫小辈侍奉您。” 毅国公扫了四爷一眼,收回视线,却问了一声,“你认识老夫?” “武将中凛然者,唯您而已。” 毅国公嘴角一勾,“拍马屁者不知凡几,只你这一言,甚得老夫之心。” 受用就好!四爷真就给奉茶,然后外面进来人了,齐战扶着新郎官又进来了。 何二郎一步一咳嗽,好似肺随时都会被咳出来似得,这么快就又病的这般重了,那这病也是真挺神奇的。 之前敬酒的时候,瞧着虽孱弱,然则说话声虽不高,却也不见喘,这才多大功夫,就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四爷微微皱眉,不知道这老发老者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这老者不再关注四爷,却盯着这个新上任的大姐夫看了好几眼,然后去看承恩公,“今年贵府的二公子不曾参加天选,我还记得十五年前,我见到二公子时,他才是四五岁的孩童,那时便已是出口能成诵……” 承恩侯尴尬的笑笑,“这孩子身子不好,这些年荒废了。天庙之选,也有所耳闻。身子不好,这岂能过的了?便想着再养养,过两天身体康健了,再去也不迟。” 这老者缓缓点头,“老夫也是担心公子的身体,过来瞧瞧。侯爷当知,这世上的病症,若是庙学无可奈何,那便是神仙也难医治。” 四爷心里撇嘴,此时就该放出林阎王,狠狠的扇你脸上。他是有点明白这老者的意图了,他这是把承恩侯府当软柿子,先捏了。今年必是去参选的勋贵宗亲子弟不多。便是参选的,也未必是嫡出。便是汝南王府,也有嫡出的称病躲了,只庶出的去应付事。 老者这是来立威来了,选在了承恩侯府办喜事的时候。刚巧,嫁进来的偏偏是自己这个从庙学跑出来的异数的姐姐,所以就被拎出来――也不过是想杀鸡儆猴而已。偏杀鸡儆猴没敬成,他的弟子亲手拆了他的台。 于是,新郎官被带来的。看这新姐夫把自己弄的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可见,这也是个不想跟庙学有瓜葛的。 这要是别人这个闲事自己未必去管,但新婚之日,带走金家女儿的新婚丈夫,我能不管吗? 趁着老者给新郎官把脉的空档,四爷很自然朝门口去了,那边有热水壶,咕嘟咕嘟的,四爷提了壶好像要给国公爷蓄水的样子,其实站在齐战的身后告诉他:“想办法告诉新娘子,就说有人想带新郎官走……” 齐战:“……”几个意思? 四爷提了水壶,看了郑王爷一眼。郑王爷虽不知道两人嘀咕了什么,但还是朝齐战点头。 老者闭目,眉头都不动。四爷就笃定,此人不是任何一拨天外来客中的一个。因为那些人耳聪目明,自己这说话声,在屋外人家都听的清。 何二郎坐着静静的叫对方号脉,眼睛却落在这个小舅子身上。思量着,若是一会子求救,这小舅子会不会替自己出面拦一拦,若是不拦,自己该怎么办?在这老者面前服药,怕是得被发现。 这白发老者收了手,看向承恩侯的眼神就有些锐利,“侯爷贵为国母之父,怎可做出如此欺天之事……” 承恩侯头上的汗密密麻麻的下来,“先生所言,实不知何意!”“不知何意?”这老者起身,看向何二郎,“你是随我去,还是叫我当众揭下你祖父的脸皮交给乌衣卫去治罪?” 何二郎眉心一皱,才要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句女声:“他随不随你去,你问他没用……”说着,人就进来了,一身大红的嫁衣,盖头已经掀开了。此时,她往当堂一站,左右手各拎着一把斧头,蹬着一双大眼,满堂的扫了一遍,然后冷哼一声,“谁要带他走,且来问我答不答应?” 何二郎刺溜一下,躲新娘子身后去了,然后娇弱的喊了一声――娘子! 客从何来(25)一更(客从何来(25)娘子!何...) 客从何来(25) 娘子! 何二郎用小手指勾着新娘子的袖子,然后气喘吁吁的咳嗽两声,“娘子,大婚之日,我若扔下你去,那我何寒松成什么人了?娘子莫忧,今儿我就是一头撞死了,也断断是不能把你扔下的……” 金大妮回头看了何二郎一眼,难怪你病娇,你的心眼未免太多了吧!你这分明就是在撺掇我,还当我听不出来是怎么的?但那话怎么说的,要是没有苦衷,谁愿意整天折腾一幅病娇模样。 你不就是觉得我好糊弄吗? 成! 我今儿叫你糊弄一回!她顿时眼睛一瞪,却没有甩开勾着她袖子的手指,只对着这人叱骂道:“你是不是傻?是病到脑子了?还是久病在屋里关傻了?你一头撞死了,那娶我干嘛?到你家守寡的?”“那要不……要不,你先回娘家去?” “我跟你堂都拜了,你叫我回娘家去?我这好好的大姑娘成了弃妇……” “娘子呀,为夫也是不愿呀!可这不是实在没法子了吗?碰死了,你是守寡,我若是被带走了,你这是守活寡。你说……你若是为夫,你当如何?”他说的好不可怜,不时的还用袖子遮住嘴,侧脸咳嗽一声,大喘两口气,就好像有人掐着他的脖子,随时都能断气似得。 我当如何? 金大妮冷哼一声,“谁今儿要带我相公走,都得先问问我手里这对板斧答不答应?”说着,就看向白发老者,神色冷然。 承恩公当年就是一小地主,就是因为生了个好闺女,才有如今的日子。他是唯唯诺诺,谁都怕得罪的。庙学何等样的地方,哪里容的你这般无礼放肆? 他才要出言呵斥,就听自家孙子已经说新媳妇了,“娘子,这是庙学的先生……” “庙学?”金大妮满眼不可思议,一改之前的凶悍,突然间哭嚎出声,“天下谁不知道庙学,庙学要跟小女子抢夫婿,小女子能奈何?真能拿斧头砍了人吗?”她突然把板斧往自己脖子上一放,“相公呀,你说的对,活寡死寡的,都是寡妇……我不想做寡妇,我还是先相公一步去吧……” 何二郎:“……”光打雷不见下雨,你倒是哭的真一点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闹的都不知道怎么接茬了。 不过这小舅子当真是给力,就听人家马上接住了他姐姐的话:“大姐,可不能如此。你这不是陷庙学于不义吗?今儿不管是你还是姐夫,你俩谁出事了,都是于庙学大不利的事。你想想,这事要传出去……往后这天下女子都得惶惶不可终日,就怕夫婿不知道哪天就被强行带走。等着天下尽是女子的哭嚎之声,那庙学存在还有何益处?” 在座的不由的侧目,这话厉害呀,一下子将庙学逼到了死角。 何二郎偷瞄了四爷一眼,心道一声侥幸,没想到还真叫自己给碰到靠谱的了。他立马接茬,拉新娘子,“娘子――娘子――放下斧头,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跟岳父岳母交代……” 金大妮这个气啊,你为啥不说随我去死呢?可见也是个没心肝的人!我这会子到底是为了谁?这边强忍着没发飙,那边白发老者皱眉说话了:“庙学万万不会抢了谁家的夫婿去,可若谁家的夫婿在天选之时弄虚作假,意图躲避天选……” 那可是要命的罪过! 金大妮一下子收了脸上的眼泪,随手一转,拿着斧头挽了个利落漂亮的花,然后瞪眼,“您说谁弄虚作假?意图躲避天选?” “何二郎并非生来带着弱症,他是定期服用了导致人体虚的药物……” 金大妮很意外,她的意外表现在脸上特别明显。然后她看向何二郎,何二郎也是一脸惊讶,继而还涌出一点可以称之为惊喜的东西,竟然还问了一声,“我是中DU,而非体弱?” 金大妮才不管何二郎是不是假装的惊讶呢,反正今儿这装病躲避天选的罪名不能落在何二郎身上。因此,她立马对着承恩公怒目而视,“您听听,庙学的先生都说,我家夫君是中DU了,是定期有人给他投DU!原来我嫁的不是侯府,而是虎狼窝呀!我相公他到底是挡了谁的路了,碍了谁的眼了,有人要这般要他的命。我相公命大,这没DU死,这人就又想借着庙学的手治我相公的罪!” 承恩侯气的险些一口气给憋回去了,但他偏偏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因为承恩侯世子,后院里确实乱。嫡出的庶出了,乱七八糟的,非要赖说后宅的阴司,你连辩都不能辩的! 这会子外面都不知道围了多少人了,金大妮这话才一落,何家这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就在外面哭开了,“我的儿啊――可怜的儿啊――” 大喜的日子,哭了起来。 何家这世子也有意思,连连跟这老者拱手,“家宅不宁,内帷不修,我这就进宫……进宫去请罪。”主动认下了儿子的病是后宅妇人所为,跟其他的不相干。 这老者之前气势汹汹,势必是要带何二郎走的。可如今,何二郎是受害者,他也是真中DU了,不是装病逃避的。何家人没否认家宅不宁这一点,你要是再带人家走,这就不合适了。 这老者轻笑一声,“原来是这般呀,倒是老夫误会了。” 世子连忙道:“不敢!若不是您今儿这一来,只怕这孩子的小命就真折损在后宅里了。您于寒松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这话言重了。不过,长时间服用这药,已经损了根基了。不若随老夫去,修养个三五月半年的,庙学必还你一个健康的儿郎。” 世子就有些沉吟,像是拿不定主意。 金大妮犹豫的也正是这个。若不是带去治罪的,而只是治病去的,这倒也无妨。 谁知道她没言语,那边就觉得袖子被人拉扯了一下,还轻轻的摇了摇,然后就听到身后轻轻的咳嗽声。 什么毛病?她没搭理!有病治病去呗,病怏怏的好看是怎么的? 谁知道这人勾住她的袖子摇的幅度越来越大了,这叫她心里一顿,他还是不愿意去? 她拿不准到底该不该放人,这里这么些人,都冷眼旁观呢,能信任的也就是自己的弟弟了。她看四爷,四爷轻轻地摇摇头,然后金大妮冲着老者立马就炸了,“什么意思?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他是今儿不治就立马要死还是怎么着?我还是那句话,别管为啥的,谁要想带走他,得先问我答应不答应。” 世子夫人着急呀:“金氏,寒松只是去瞧病的……” 金氏是谁?大妮反应了半天,等身后又传来一声咳嗽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哦!我这就变成金氏了!她也不知道外面那人是谁,于是便呵斥道:“只是去瞧病的?说的倒是轻巧。今儿新婚,没了新郎,我成什么了?满天下找不着第二个我这样的笑话来!想带他走,休想!” 当婆婆的能气死,在外面急的团团转,“金氏,你要讲道理的!寒松身子好了,也是为了你们以后好……” “他以后好不好的我看不着,反正今儿谁敢从洞房里跟我抢新郎,就别怪我跟人拼命!”说着,就看那老者,“您也别觉得我不讲道理,实在是我不敢将人交你带出去。若不是在座的都是尊贵人,我是万万不会相信您是庙学的先生的。早前,我一直都听说庙学悲悯苍生。苍生有多少,我也数不过来。但我爹我娘打小就教我,遇到没娘的孩子别欺负,遇到没儿的老人得让个道,要是遇上那叫花子了,但凡手里还有半拉子馍馍保证自己饿不死,就给人家分一口……我知道,这都是小善。百姓都说,天庙做的都是大善事,可这做大善,是不是遇到举手之劳的小善就能不做了呢?就拿我相公这病来说,既然老先生能治,那也不过是开一道方子的事,老先生为何不做,偏要带人去呢?若是不将一人之苦看在眼里,又怎么解苍生之苦?既然我相公的苦厄看不在您眼里,我又怎敢将我相公交给你带走?”说着,她将右手的斧头往腰带上一掖,腾出手来,一把抱在何二郎的腰上,然后就这么的把人往腋下一夹,转身就走。 何二郎身高挺高的,就是瘦。可再瘦,那也是个成年的大高个男人,就被这么单边一夹给夹走了。 齐战甚至主动给把门帘挑起来,目送这女壮士离开。 外面挤得满满当当的,半拉子京城来道贺的人都瞅着这边了。何家的女眷一看新娘子这一手斧头一手新郎的样子,又是惊吓又是尴尬,这个丢人劲的……恨不能当场眼睛一闭,彻底晕死过去算了。 金泰安和周氏压着金家的人之前不许他们言语,但里面一字一句外面都听得见的。如今见闺女这幅样子出来,脸上虽没有意外之色,但尴尬还是有的!尤其是当爹娘的,恨不能先把脸捂上。 金大妮感觉不到她爹娘的尴尬,还咧嘴一笑,“那我去洞房了!” 这话――有歧义呀! 一直都稳如老狗的何二郎到底是受不住这么多戏谑的目光,然后把袖子往脸上一盖:他觉得,他养三五个月的病是不行,怎么着都得等个三五年的,叫大家把今儿这事给忘了才好! 客从何来(26)二更(客从何来(26)这婚事给...) 客从何来(26) 这婚事给办的,看热闹的单纯的就是看热闹,可长心眼的却知道,这是有事! 郑王爷从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脸上扫过去,直接起身,“先生怕也忙,这杯喜酒就不喝了。我看呀,您跟本王去宫里找皇后吃一杯喜酒也是使得的。” 这老者飒然而笑,“求之不得!”说着就看向林嘉锦,“你可要随老夫一起进宫?” “一介草民,岂敢进宫造次。”林嘉锦拱手,“恭送王爷,恭送先生。” 老者叹了一声,却没再说话。倒是郑王爷朝四爷看了一眼,然后看向毅国公,“这孩子挺讨人喜欢的,你觉得呢?” 毅国公起身行礼,却没搭一言。 郑王爷哈哈一笑,给了四爷一个你又欠我一个人情的表情来,才抬脚朝外走去。 老者深深的看了四爷一眼,仿佛都路过了,却又停下脚步来,“有一言,之前被打岔了,险些忘了。” 四爷缓缓点头,“您问便是了。” “你小小年纪,还懂些医理?”老者这么问了出来。 郑王爷正要迈出门槛的脚一瞬间就顿住了。 四爷心里皱眉,这人不是想追究自己能看出马中DU的事,而是在告诉郑王爷,包括在场的每个人,郑王爷出京这种事,他知道!庙学知道!庙学哪怕被禁了十多年,可其势一点也没弱。 知道对方的目的,那么四爷回头什么其实不重要。但四爷确实有不叫人疑心的理由,“金家出身胥吏……” 只这一句,就胜过无数的解释。胥吏嘛,乱七八糟的什么案子不是这些人经手的。他们自己经历的,听来的都搜集起来,把这些传给后人,哪怕是口口相传呢,关于这些奇怪的东西,他们知道的比一般的郎中知道的要多的多。这就跟仵作一样,医术未必有大夫高明,但论起他们擅长的那块,确实是有独到之处。 老先生一幅恍然的样子,“那倒是难怪。”他脸上露出几分惜才的样子,看向汝南王,“陛下之前说,叫老夫为王爷选几个善刑狱之人,我看不用别处找了,眼前这个就不错。” 四爷眯眼,此人知道自己当时说出的‘六姑娘’‘林家六姑娘’,他这一言,就把自己摁在了吏的位置上,这身份上属不对等。 四爷才要说话,林嘉锦就又把话头给接过去了,“这孩子且得读两年书,他的心思若是在继承家业上,就不会奔着官学来求学了。” “是!小子不才,在杂学一道儿颇为花费了一些精神……” 林嘉锦就道:“杂学一道儿并不算是荒废,既然喜欢,那就多用些心思。做个富贵闲人,也未尝不好。”说着,就再度对老者拱手,“学生送先生出门。” 老先生深深的看了林嘉锦一眼,面色已然是冷了,一点没掩饰眼里的情绪,甩袖而去。林嘉锦直起身来,袖手而站,脸上不见丝毫惶恐。 县主就站在外面,跟出去的郑亲王和老者碰了个面对面。 郑亲王露出几分和善的笑意来,“你这丫头,得闲了也不去家里转转。王妃总是念叨你!” “回头就去给王妃请安。”孙氏见了礼,客气了一句,就看向老者,“您老还这般精神矍铄。” 老者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一些,“是正阳呀。得空了回去看看。” 孙氏应着,面带微笑的将两人往出送,直到看到王府的马车远去。她站着也没动,这孩子两位皇子也要回宫了。大皇子朝孙氏点点头,“姑姑歇着吧,身子重。” “不敢!” 二皇子比大皇子年纪小些,这会子也言语茵茵,“姨妈,今年宫宴您进宫吗?母妃想您了。” “更不敢当!” 谁知道二皇子促狭的就笑,“表妹都能把范学监叫姨妈,我为何不能把您叫姨妈?一样!一样的!”说着,三步一走,两步一蹦的,还跟后面的承恩侯父子挥手,“外祖父和舅舅只管招待客人去,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庙学难为承恩侯府,其实难为的是正宫,是大皇子。 那谁会难为正宫和大皇子呢? 唯有贵妃和二皇子!杨贵妃当年也是庙学女学生中的佼佼者,与孙氏关系莫逆。 可现在看二皇子这样,叫人会怎么想?要么,是庙学离间天家骨肉,要么就是这个二皇子虽然年纪小,城府却颇深。 孙氏眯了眯眼,没有多留,等林嘉锦出来了,两人就跟主人辞别。今儿发生这样的事了,喜宴散的自然也就早了! 知道背后有事的人,不会笑何二郎那点事。 但大部分是想不到那么多的,因此,随着喜宴的结束,何二郎和金家女的名声也传的到处都是了。 周氏回家就直接躺下了,愁的呀,“咱家还有二妮呢!” 二妮却道:“娘,我觉得屠户家挺好的。” 啊? 二妮抿嘴一笑,“要是姐姐不嫁这侯府,拒了这亲事嫁屠户家,那嫁了也未必能过好。咱家倒了谁都别想过的好。可姐姐要是嫁了侯府,这屠户家的亲事就能做。”她难得说出这么一长串话来,“咱们家现在是有高亲的,屠户家只要不傻,就不会不应承。我不及大气厉害,也不及大姐长的耐看,就粗手大脚一丫头……但也不是不挑,屠户家的大儿子我不要,不是嫌他跟我姐提过亲,是自来大儿媳妇难做,我不受那个累去。他们家老五我也看不中,小儿子娇惯,我不想嫁过去伺候祖宗。就老二吧,我记得他小时候在咱们家跟我爹习过两年武……” 周氏都愣住了,怔怔的看向二妮,“这孩子……什么时候起了这样的心思?” “大姐陪嫁带兵器的时候我就盘算好了。”二妮低头揪着自己的衣角一揉一搓的,一双手好似没有地方安放似得,“我们姐俩都商量好的。我大姐带着兵器出嫁,自是怕凶悍的名声耽搁了我的婚事……” 周氏扶额,看一脚踏进屋里,不知道该进还是该出的金泰安。 金泰安白了周氏一眼,看我干什么?你当年怎么谋划你的婚事的,你忘了!我就知道,你这土匪婆娘教养出来的闺女……没规矩! 可没规矩不等于不靠谱!他进来坐在屋里的椅子上,“这老二这些年一直跑关外,贩卖牛羊马匹的,都是他在跑……” 周氏就嫌弃的呀,“二妮呀,你有几年都没见过这小子的人了吧,如今可不是当年的样子了。如今那模样……一把大络腮胡子,眼角还那么大一道儿疤,长的五大三粗,跟个黑塔似得……” “我年初还见过的!”二妮又说了这么一句,就起身,“我瞧着也不怕人,就他吧。” 看这小闺女就这么出去了,金泰安一乐,“那一家子就老二出息,偏叫我闺女一眼给看中了。” 周氏在边陲长大,如何不知道在塞外跑的人,等闲没本事的人是干不了的。这得啥人都能打交道,一路得冒什么样的风险,不入行的人都不能知道。可在这一行里能干的风生水起的,都不是一般人。 闺女乐意,周氏能说啥,“叫他二叔回去办这事去。” 嗯!抓紧办吧。谁都会嫌弃自家的闺女彪悍,但这个跑关外的汉子知道,女人彪悍一些有多少好处。这样的女人,便是没有男人撑着,家也是跨不了的。 金泰安就说周氏,“一天没吃了,叫人送点吃的来,吃饱了还有事呢。现在越发娇气了,动不动还躺一躺,不至于的!” 周氏干脆不矫情了,直接坐起身来,这一坐起来想起来了,“回来的时候没见老四。” 瞧见跟一颇为气派的人站在一处,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能是谁? 是毅国公! 四爷只知道毅国公叫他跟着,跟着就跟着吧,谁知道一跟就跟出了城,去了城外一处别院。 这别院四爷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门口连个招牌也没有。但人一到门口,从马上下来,立马就又几个青衣小厮过来,接马的接马,领路的领路。 这不是像是回自家的别院,也不像是来访,倒像是客人走进了店里。 一进去,这一步一景,从游廊绕过去,一假山后面,是一处灯火辉煌所在。 是的!此时天都昏沉了,往前再走了一段,隐隐听见丝竹之声。 是文人的雅集? 是武将的交际? 都不是! 一进里面,轻歌曼舞。外面扬起了飞雪,里面暖意融融。侍女身着五彩纱衣,云鬓高髻,手捧美酒,笑意盈盈。 进来才一站定,就见一半老徐娘笑迎过来,一幅跟毅国公格外熟稔的态度,“您来了?哟!还带了晚辈。”说着就捂嘴轻笑,“明白了!明白了!这边请吧!” 呵呵!四爷也明白了――这压根就是一销金窝。 带自己来干嘛的?只两个字――考验! 可哪怕是考验,哪怕不是自愿跑这地方来的,这将来要是叫桐桐知道了,自己也不好交代的呀! 当然了,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我主要是怕她将来知道了,这一个不高兴,真能想法子把这里给拆了! 那母老虎要真惹毛了,金大妮这样的都不够看! 客从何来(27)三更(客从何来(27)这么高端...) 客从何来(27) 这么高端的地方,自是有雅间的。 跟着绕到后面,里面一个院子连着一个院子,毅国公在此处有个独属于自己的院子。一进院子,便有利落又妩媚的‘管家’迎上来,“老爷,您回来了。” 毅国公应了一声,然后边上就闪出两个曼妙的少女,手持灯笼在前面引路。进了厅堂,在玄关之外,又换了俩婢女,捧了便鞋来替换,把身上的大衣服也帮着在此处脱掉。 瞧着伸手过来的青涩女娃子,四爷摆摆手,自己利索的换了。这才跟到屏风的另一边。里面没有家具,厚重的毯子铺子地上,上面放着狐狸皮所做的垫子。毅国公顺势就往地上一坐,靠背那一套自有人送来。他舒展好了,还招呼四爷,“坐,不用拘谨。”四爷不是拘谨,实在是不自在。 他盘腿坐下,就当自己巡幸塞外,坐蒙古包里。然后对面那位是赖的跟他计较的老亲王得了。他这么一坐,倒是叫毅国公觉得不自在了。好像歪在这里是犯了多大的罪过似得。刚巧,又有婢女捧着热帕子来,四爷这次接了,擦了手脸。然后这两个小几就被摆上来了。菜色都不多,但色|色精致。尤其是一道儿从蒸熊掌上片下来的肉摆盘端上来,四爷差点没说给桐桐送去。真的好些年没吃到这玩意了。 毅国公示意四爷吃饭,边上立马有俩年岁稍微年长的女子,亲自要被布菜。四爷又挥手叫下去了,今儿这顿饭,他是要认真吃的。 毅国公见这少年当真就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他端着酒杯,问了一句:“如何?” 四爷接了一句:“极好的!只是内宅女眷,怕是不容易吃到这般的菜色。” 毅国公一愣,看了这少年一眼,然后招手叫了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 于是这天晚上都快睡下了,林雨桐被送了一个食盒。不光是林雨桐,孙氏和林雨柳也一样,一人一个食盒,里面八个瞧着就觉得精致的菜。 除了林雨柳这个恪守饮食规律的,孙氏和林雨桐靠在炕头都给吃了。 孙氏也不是害口,但就是有孕吃什么都不香。这两天又朝外跑了两天,来回的马车有点颠簸,胃口不是很好。今儿这菜色却格外的别致,她就问林嘉锦,“谁家做的?” 燕京城中有特色的,她都吃遍了。 林嘉锦有些含混的应了,“许是哪家新开的馆子。” 孙氏就看林嘉锦,“说实话?” 实话就是,“婚前,岳父带我去的地方。你知道的!” 孙氏:“……”把那地方的饭菜拿回来给女儿外孙女吃?老糊涂了! 林嘉锦说了句公道话,“岳父要送早送了……”说完一看正阳变了脸色,就赶紧道,“岳父不是那种人……” 我母亲已经没了那么些年了,就是有什么不也正常嘛? 这叫当姑爷的怎么说呢?只得往准女婿身上拉扯,“岳父一直也没送过,独独这次送来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孙氏就不言语了。 “要是在那地方还能想着家里,至少偏也偏不到哪里去。”林嘉锦就道,“今儿的事,你也看见了。金家的闺女行事,金家夫妇行事,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若是岳父这一关能过,我的意思是,可以给金家递话,甚至是给宫里递话,桐儿的婚事许出去了。这一家子……万一当年的失态重演,这样的一家子是能自保的人家。有人相助,有进一步的能耐。若是……有个意外,这一家子想退有退路,想溜又有那一股子油滑劲,便是真退无可退,溜没处溜了,又不乏硬碰硬的手段……嫁女儿,这不光得考虑现世安稳,还得看风雨来了,对方有没有给咱们孩子一个遮风挡雨的能耐。” 孙氏沉吟半晌没说话,要躺下的时候才道:“过两天,我想进宫一趟。” “去见杨……贵妃?”林嘉锦皱眉,“怎么想去见她了?” “如今这情况,老是僵着也不是法子。”孙氏说着就躺下,躺下了想起问了,“你说的地方到底在哪儿?” 什么地方? “我爹带你去的地方。” “……”林嘉锦闭眼,嘴里也含混起来,“好些年了……都忘了……晚上去的,不记得路!” 呵!呵呵! 四爷现在是想‘呵’也‘呵’不出来,一会子工夫,环肥燕瘦的来了十多个姑娘。这些姑娘年纪不同,气质不同,论颜色,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颜色。他扫了一眼收回视线,主动提出来,“时日不早了,小子出门还未曾告知父母高堂,怕家里父母长辈记挂……” 毅国公根本就不接着一茬,只看着场中的歌舞,问了一句:“以前来过这样的地方?” “不曾!” “哦!不曾就不曾吧?”并不深问这个问题,又转移话题,“以后有什么打断?不入庙学入官学,去科举?” “科举不科举的,也没那么重要。富贵闲人,未尝就不好。” 毅国公打量了四爷一眼,“想不想去军中历练?” “不想!从没想过。家父家母对小子最大的期盼就是能自己赚一碗饭。” “所以想娶老夫的外孙女,因为老夫的外孙女是带着饭碗和俸禄银子去的,不用你养活?” 你要这么说话,咱们这天就没法聊了。 毅国公放下酒杯,看着四爷的眼睛,“那要是老夫需要个以武晋身的外孙女婿呢?”四爷摇头,回视过去,“不!您不需要这样的外孙女婿,您需要的是能甘心默默无闻安享富贵的外孙女婿。这样的默默无闻,得过十年、二十年……” “你可忍的?” “不是忍,是过!”四爷起身,肃然行礼,“请国公爷成全。” 毅国公重新举起杯子,看向场中的歌舞,摆摆手,放四爷走了。 四爷一走,歌舞马上就停了,从内室里出来一颇为素朴的中年妇人。 毅国公放下酒杯,揉了揉太阳穴,“你可瞧了,如何?” 这妇人坐在毅国公的对面,“聪明,有见地,知进退,懂隐忍,善!” 毅国公就叹,“人是好人选。就是桐儿那孩子……这样的人桐儿驾驭不了!一个不弄不好,我反而害了这孩子。” “宗学中的女学过了年要重开了,在林家,环境太单纯。孩子肯定是聪明孩子,只要聪明,往那复杂些的环境里放一放,不用教也都会了……再则,金家还得靠你提携,他们只要不蠢,就知道该怎么做?” 毅国公这才不说话了,沉吟良久才躺下,“明儿,我去跟雀儿商量商量。” 这些背后的事,桐桐现在统统不知。反正还是每天叫小桃出去买蜜饯,可小桃每天回来乐颠颠的给林雨桐讲承恩侯府里的二三事之外,没有四爷的任何消息。 这是干嘛呢?密下我那一兜子金珠子,然后转身把我忘了。 正思量呢,听见外面孙氏由婆子扶着往院子外面去了,她问秦嬷嬷,“娘去哪里?” “国公爷来了……” 又有什么事? 秦嬷嬷摇头,“怕不是今年过年祭祖的事。”往年县主都会事先回去祭拜郡主的,今年这日子怎么安排,国公爷怕是要提前知会一声的。 孙氏知道,这是昨晚上带了金家那孩子出去,然后心里有了决断了。 果然,一见他们夫妻,毅国公就道:“就这个人了!定下吧!” 详情一字不提,跟当年定下林家的婚事一样,没有解释,就是告诉你,这个婚事合适。 孙氏没有说话,林嘉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问。 毅国公就道:“权哥儿的婚事,还是林家来定。我琢磨,你们家还是想跟关陇世家再联姻,如此也好。世家出身的姑娘,大样子是不差的。如此,正可以堵了宫里的嘴……” 孙氏皱眉,“宫里的公主……” “贵妃膝下的长乐公主,太后已经帮着在选驸马了。”毅国公脸上带着几分嘲讽之色,“说是世子夫人央求你进宫为此事说项,你不必拒绝。” 张氏想给他儿子求取公主? 疯了?! 毅国公手里若是没有军权,做的什么毅国公!取了公主意味着什么,懂吗? 孙氏皱眉,“杨静安想把她女儿嫁给我儿子?!” “在宫里不可再如此放肆?!”毅国公瞪了女儿一眼,颇为严厉,“你先失了庙学的庇护,对皇权你又少了敬畏……如今和当年,身份早已经天差地别。你如今两不靠,却执拗的到哪里都不肯低头……”毅国公说着就站起来,“若是没有我这个父亲,你当如何是好?” 孙氏挑眉,“女儿在您心里,就这般无能?” 毅国公轻笑一声,“那倒也不是。至少,给桐儿选的这个人,还算是靠谱的。”说着,就看林嘉锦,“回头下个帖子,带那个金泰安上府里去。这件事,我就不单独跟亲家说了。若是他们二老不答应,就告诉他们,当年我是怎么放心的把雀儿嫁给你,如今就怎么放心把桐儿嫁给那个孩子。” 然后,林雨桐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就是府里隐隐都在传,说六姑娘的亲事定了,还是那个刚认了远亲的金家! 客从何来(28)三合一(客从何来(28)关于跟金...) 客从何来(28) 关于跟金家的亲事说定的事,只有下面的人偷偷在传,好像家里没有要正式跟她提的意思。估计是家里的姐姐这婚事还都没定,她这婚事私下里说归说,却不好跟当事人讲。 就像是大房的林雨朵,赵氏跟娘家嫂子有默契,俩孩子也都知道。然则,这婚事实在是拖不得了,赵家却不来提亲,这二姑娘心里不就事作病吗?平常不是非得出屋门,她都不出来的。总觉得连家里的下人都在取笑她似得。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更要紧的事,姑娘家情窦初开,知道表哥将来是夫婿,难免心里就朝这边想。结果这情况看,显然是出了变故了,如今这状态,跟失恋差不多。 赵氏也是见闺女存了这个心思了,才一直没给另外找,总也等着娘家的消息呢。想着这年下了,送年礼,这也不好逃避的吧。不管出了什么变故,好歹给个信儿呀!结果今年的年节礼,比往年生生迟了半个月有余。东西倒是比往年厚重,但就是迟了。 迟了就罢了,嫂子来的问候信中,只字未提婚事。 赵氏没法跟丈夫和婆婆交代这个事情,心里憋闷,跟孙氏就念叨了起来,“……我或是那不讲理的人?亲侄儿不乐意,那好歹给个话,算是把这一茬事给了了。这如今呢?必是出了什么故事了,这婚事难成了。也是怨我,早早的跟朵儿说了婚事,你瞧瞧,可拿这孽障怎么办?” 孙氏叹气,“再等两天,等咱们去送节礼的人回来了,听听他们怎么说。” 赵氏派去的都是心腹,隔了两天,果然回来了。然后回来就说,赵太太娘家的侄女一直在赵家住着呢,赵家的人都至少要跟表姑娘结亲,这个表姑娘是赵太太娘家的侄女,并不是姑太太林家的小姐。 赵氏当时没说什么,晚上却一口气堵在胸口,一身一身的出汗,头晕眼花,不得了了。半夜的请了大夫! 林嘉钦官在二品,什么时候这么被人打脸过。 这些年其实郎舅的关系还处理的不错,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得罪这个大舅子了。 倒是孙氏,盘问去送礼的婆子的时候,意外的得了一个信儿,“那吴家三姑娘,虽未被选入京中庙学,但也是拿着木牌被送到山下的……” 庙学选才,每年都有一定的限额。给了木牌的,便算是记名。明年许再考一次。一般带着木牌的,只要再次去,就没有不被留下的。 庙学出身,这本身就是一层关系网,就比如自己,宗室出身的县主都未必能随时进宫,但自己只要递了牌子,不是告诉你哪天召见你,而是说你哪天有空你就来吧。 为何? 因为宫里的贵妃杨氏出自庙学,宫里的太后亦是出自庙学。一旦一脚踩进去,这就是加入了这个庞大到可以通天的庙学关系网。 孙氏开解赵氏,“赵家那孩子我也见过,是个活泛之人。可偏偏在举业上并不顺遂!我想着,舅爷和舅太太考虑的是孩子的前途!当年庙学何等声势?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赵家把家族前途压在了庙学上,大嫂,咱家是官学,公爹更是学官……可正因为公爹是学官,凡是想靠科举出身的亲戚家的孩子,咱们反而没法照顾了。既然赵家在咱们家得不到想要的,那自然就得朝其他地方想想法子。刚好,吴家的姑娘有这样的造化,这原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亲家太太到底觉得理亏,不好意思跟大嫂说罢了。您也别气,回头打发两人,给亲家太太贺喜去,就说之前没听说跟吴家亲上加亲的事,失礼了。这事揭过去便罢了!” 赵氏是嚎啕大哭,但不得不说,这事除了认了,并不能如何。 这事出了,林雨桐才意识到,庙学的身份究竟意味着什么。一个姑娘如果入了庙学,就意味着命运的改变,意味着很多事情自己是可以掌握主动权的。 然后林家的气氛就有些压抑,连林雨柳也变的焦躁。这就如同把圈在后宅的姑娘推到了一个战场,一旦她们被‘对手’选中,那连抗争的机会都不会有,只剩下丢盔卸甲了。 这也叫林家孩子的婚嫁,变的有些困难的起来。庙学和官学,没人强迫大家站队。娶不到庙学的姑娘,但也大可不必娶学官家的姑娘,如此,连个当墙头草的机会都没有了。 本来还想拖几天再进宫的孙氏,这次不仅要进宫,而且还要带着林雨桐进宫。 孙氏对宫里熟悉的程度,感觉像是比对毅国公府对熟悉。林雨桐又是个进了皇宫不知道害怕的,娘俩一大早出去,这次进的是后宫。 先去见了皇后。 皇后穿着素雅,在暖炕上靠着,这一副病容见孙氏就是对孙氏的一个态度:第一:你来了,我是必见的。第二,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用跟你那么客套。 “上次进宫,也没说上话。”皇后说着就看林雨桐,“丫头,过来!上回瞧着伶牙俐齿,这回怎的这么乖巧了?” 林雨桐笑着走过去,“怕打搅娘娘静养。” “真是孩子话,我这日子,哪一日能静?”皇后说着,就把手上的镯子褪下来给林雨桐套在手上,摁在她边上做了,这才说孙氏,“这些年,你也不说进宫。好些年不见了,故人也都不认了,真关起来过自己的日子了……” “见不见的,故人还总在的。上次瞧着娘娘气色尚好,不想又病了。倒是我打搅了……”“我这好两日,病两日的,这十多年都是这么着。也就是你来了,等闲时候,我不大见人了。尤其是近两年,连宫门都不大出了……” 林雨桐挨着皇后,皇后抓着她的手,她也跟个孩子似得不认生抓着皇后的手,顺势摸了手腕。皇后的身体……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孱弱。郁结于心这个有,但除了这个,没啥大毛病。可她却说她身子一直不好,近几年都不出宫门了。 要么,是跟皇上的关系恶化了,夫妻关系不和,皇后避宫以求自保。要么,就是有别的什么缘故不得不这么做。 这宫里,都摆的是半旧的。对面的大炕上,两边是大书架子,满满当当的都是书,炕桌上还摆着笔墨纸砚,炕下面青白的花斛里随意的插着画卷。而皇后坐的这边,两边也是多宝阁的架子,可却放的是许多玩物摆件,不名贵,都是从外面市井搜集来的。 两种不同的风格,搭配在一起,却不会太别扭。 这不是一个女人经常独居该有的样子。连接待亲近人的地方都有两个人的痕迹,这说明皇上是经常过来,且留宿在皇后宫里的时候居多。 那么皇后再躲什么? 早两年都避了,避什么?除非早两年都知道,可能庙学会重开。庙学重开,出身庙学的杨贵妃要比她有用,她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 如今,她对孙氏和自己亲厚,也就有了来处。孙氏出身支持官学的林家,又自身有庙学的背景,这是个能上下去转圜的人物。 孙氏带着自己来,便是知道她能扮演什么角色,能有什么用处。进而拿自己的用处,给子女换好处。 果然,就听孙氏道:“娘娘高居后位,母仪天下,岂是谁都轻易撼动的位置。若贵妃真有非分之想,那不容她的得先是天庙。贵妃何等聪明之人,这个道理她比您要明白。”说着就起身,“娘娘既然身体抱恙,那边先歇着。我先去给太后请安,回头去贵妃宫里坐坐。” 皇后便笑:“我就喜欢跟你说话,你一说话,我心里就透亮。” 母女俩从皇后宫里出来,孙氏就问林雨桐,“我瞧你竖着耳朵一直在听,可听出什么了?” “贵妃娘娘若今儿想做皇后,天庙帮着贵妃娘娘。那明儿贵妃娘娘又想自己做皇帝,天庙岂不是要帮着贵妃娘娘做皇帝?” 孙氏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贵妃不会想自己做皇帝的!” 但是会想着叫她的儿子做皇帝的! 孙氏便更笑,笑着笑着就慢慢的收了声:“可还记得太后?” “记得!”跟着老太妃进宫的时候见过。 “知道你太姥姥为什么跟太后的关系那般亲密吗?” 不知! 孙氏只轻笑一声,却没有再往下说这个话题。 太后宫门口,有嬷嬷等在这里,“县主可算来了,太后正念叨呢。”说着,就皱眉,“怎么没准备个肩舆?这大老远的路,走过来的?还挺着肚子呢。”一边把人往里面让,一边低声道,“一早贵妃娘娘就来了,说陪陪太后……” 孙氏声音一点也没低,“她不是怕陪太后来的,她是怕我不去见她,特意跑来等我的。” 这嬷嬷捂嘴就笑,“这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来这般谁也不让谁呢?”“那我可不敢,人家现在是贵妃,我岂敢不让?”正说着了呢,帘子一把撩起来,一个恍若神仙妃子的女子一脸寒霜的走了出来,“这是说谁呢?” 孙氏抑扬顿挫的,“给贵妃请安!” “少寒碜人!”贵妃把手一挥,“要不是看在你怀着身孕,咱们现在就去外面……” “好了,进来吧!还有孩子呢,别叫孩子看了笑话。”里面传来太后的声音。 林雨桐就被贵妃拉着进去了,“走走走,跟我走,别理你娘。” “那我叫您姑妈还是姨妈?” 贵妃一愣,继而大笑,“姑妈!你叫我姑妈。我跟你爹的关系是比跟你娘的关系好!”说着,就把林雨桐往太后跟前送,“您瞧瞧,是不是个美人坯子?” 已经长成美人了嘛! 太后是个银发妇人,拉了林雨桐过去,“嗯!真会长,可着你爹娘的长处长。”说着就看孙氏:“你进宫来,我知道是为什么的。原想着,说选了你家的姑娘做皇子妃,你会进宫来瞧瞧我。结果把老王妃给惊动了,你还是不肯来。你或是乐意,或是不乐意,进宫说句话的事。愣是不声不响的给孩子相看好了才来的。金家这亲事……跟承恩侯府联姻了,我倒也不好说什么了。可配咱们家的孩子,到底是委屈了。你娘没了这么些年了,她也就你这一根独苗……你娘的爵位你承袭了吧。听说你爹找的那个嗣子也不是个靠得住的!既然娘家以后没的靠,那就不去靠。回头把挨着林家的宅子赐给你做郡主府,住的也宽敞些。” 孙氏应着,顺势就坐过去,“还得叫您为我操心。” 太后一脸惭愧,“老太妃的事……我这心里一直过不去。当时是真没想到,老人家的气性那么大。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说,可你知道程氏那个人,回回我叫她帮我递话,可没一次给我递到的。起初啊,我以为是你不愿意来,跟我生疏了。是静安告诉我说,你必不是这样的人,中间许是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这不,你早前都递了牌子要进宫了,程氏昨儿进来还说,说你最近忙,怕是来不了。你听听!叫我生了这一场气。” 关于老太妃的事,孙氏只是笑笑,一字也不多说。倒是程氏,孙氏言语中有些刻薄,“庙学坏就坏在她这样的人身上。”说着,她语气一顿,“这次进宫,也有这个缘故在其中。” 嗯? 太后和贵妃就都不说话了,见孙氏面色凝重,两人就不由的正色起来。 孙氏就说起了林家的姑娘被人抢了婚事的事,“……二品官员嫡女,配四品官员嫡长子,这已然是下嫁。若不是疼女儿,想叫嫁到夫家过的顺心些,赵家可攀得上林家的女儿?这女子入了庙学,若只是能带着夫家平步青云,这于庙学而言,是幸?还是不幸?在庙学受教的女子,秉承庙学之志向者,也是这些女子。若只是借助本身关系为其夫谋利益,那么,大风来时,谁还能如当年一样,誓死护庙学?” 林雨桐静静的坐在边上,听孙氏说话,也在注意着太后和贵妃的表情。有意思的是,孙氏这话一出,太后的眼神微闪,贵妃却皱起了眉头。 这两人看似亲密,像是一个阵营,可从骨子里,并不是。 她一下一下转动着手上的镯子,就又坐在边上摆弄太后桌上的佛手玩了。并没有人管她,只听太后道:“选人选心,若心思偏了,怕也是天意如此。” 符合一个垂垂老朽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听天由命的丧气。 孙氏跟着就叹气,“许是我也不年轻了,孩子们一大,我倒是越发的折腾不起来了。我今儿来,也着实是有件事,想求您帮忙的。” “你这孩子,跟我说话,倒是用到了‘求’,可是稀罕。” 孙氏一脸的苦笑,“这些年,我也是任性。不过在林家,公婆疼爱,妯娌包容,就是下面的子侄,也无用不尊着我的。说到底,是林家庇护了我。而今,家里的事我断断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我那侄女,性情乖顺,偏偏婚事不顺。因而,这婚事上,我求到您门上了。” “这可稀罕。”贵妃这才接话,“你们家瞧上谁家的孩子了?” 孙氏就笑,“嵇康伯府,当年一门灭绝。只余一两岁的孩子,这孩子如今也已经十七八岁了吧?” 贵妃眼睛一亮,“你倒是手快,这当真是个好亲事。” 嵇康伯一脉,当年可是救过驾的。这孩子自幼养在宫中,十五岁之后才出府的。出府之后一直关门闭户守孝,说是当年年幼,不懂孝道,如今要补上才是。于是,这几年淡到京城几乎要忘了这个人了。 如今这守孝可不马上满三年了吗?婚事也该提了。 孙氏一点也没避讳,“那孩子,这些年我们夫妻一直关注。当年嵇康伯世子与嘉锦关系莫逆,而今,只剩这一根独苗……” 太后就叹气,“难得你们夫妻常情,故人都不曾忘记。也好,你回去先跟家里去商议,我是知道你的,事情不办妥当,嘴里是一点口风都不会露。回去跟林家说,这事哀家作保。只要他们瞧的上那孩子,这事就成。至于林家……” “二姑娘。” “林家二姑娘,姑娘家是好是坏,性情如何,我信得过的你,必是不会乱点鸳鸯谱的。” 孙氏忙起身,“嵇康伯府需要个见识过繁华,忍得了落寞的当家主妇。” 太后点头,正是这个话。你心里事实清楚,这边成了。她说起了别的话题,“宗学过了年要开课了,送俩闺女都过来吧。” 孙氏犹豫了一下,还是谢恩了。 林雨桐明白,孙氏从心理上来说,是不大乐意叫自己来的。但是宗学里能叫两个闺女都来,这就证明太后想给林雨柳赏个爵位。 母女两人跟着贵妃从太后那里出来,贵妃就似笑非笑的说孙氏,“你倒是好聪明的手段,天大的好处都叫你得了。” 孙氏冷哼,“我自来便比你聪明,你今儿才知道的?”见贵妃要恼,她便继续冷笑,“还不服气?!太后是没有不能用之人,而你呢?处处被人家用。当年,太后用我外祖母和天庙,为当今抢来了皇位。而后,翻脸不认人,过河就拆桥!庙学是被官学逼停的?可笑你竟然为了以为进宫便能影响当今而保全大家的性命?这么些年过去了,留你在宫中到底为了什么,你还不自知?” 贵妃的脸瞬间就失去了血色,甚至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她留在宫里,不过是留下一个随时能跟庙学转圜的棋子!皇上似乎是怕着什么,才不会赶尽杀绝。留着自己,他就随时有调转方向的理由!以前杀天庙,如今用天庙,全不过是在天子的一念之间。 孙氏继而又道:“而今,你又成了天庙的一颗棋子。只你做棋子还不算,还拉着二皇子跟你一起做棋子?我觉得先生最大的成功,就是能教出你这种只知道听话的蠢材来!” 贵妃立马对孙氏怒目而视! 孙氏跟她相互瞪眼,谁也不服谁,“承恩侯府的事,庙学做的过分不过分?这分明是拿二皇子做QIANG……是!生在皇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但杨静安你最好弄清楚,谁是主谁是次!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害人害己,你就是死有余辜。要是再把命搭进去,你看我救你救你!” 说完,拉着林雨桐就走。 贵妃伸手从边上的花木上抓了一把雪团成一团,对着孙氏的脊背就砸,“孙雀儿你再出言不逊我就把你的皮给你扒了!” 孙氏嘴角一勾,头都不回。 贵妃直到看到孙氏走远,才拿帕子擦了擦融化了的雪水,垂下了眼睑。伺候的人低声劝:“县主她……自来是这个性情。” 贵妃神色负责,“罢了!难得到了现在,她还是她,还肯跟我说句别人都不敢说的话。只凭着这个……等她家孩子进宫,你暗地里看护着些。” “公主的婚事……” 贵妃摆摆手,“此事休要再提。县主聪明,胸中自有丘壑……今儿,她这是进了一趟宫,卖好了三家。林家娶她,是林家的福气!” 林家也是没想到,孙氏进宫这半天,竟是为了朵儿的婚事。 老太太拉着孙氏的手,听孙氏说嵇康伯的事,“从龙之功,嵇康伯爵位五代始降。那孩子长在宫中,日子过的很好。宫里非常关照,可宫外不怎么听过这孩子的名声……” 盛宠在身,却甘于平庸到平淡,一出宫就守孝,消失在世人的严重。这般能守拙的人,富贵尊荣是尽有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无公婆教导,无兄弟手足亲眷帮衬……” 这话当然得这么说,可换个说法,就是小两口过日子,没有公婆要伺候,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要梳理。 赵氏感激的呀,“这么好的亲事,怎的不说给柳儿?” “柳儿性子圆润,她未必耐得住伯府的清冷。但朵儿不同,她的性情合适。之前是嫂子想把这孩子嫁回娘家去,我便没有言语。如今……说句不怕嫂子恼的话,必是要寻一个更好的去处给孩子,要不然,朵儿心里这口不平气出不去!” 赵氏就看了身边的嬷嬷一眼,“你去告诉那孽障,叫她听听她婶婶是怎么给她费心的。” 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二姑娘扶着丫头的手进来了,进来就磕头,磕完头就趴在孙氏的膝盖上哭,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却不曾出一声。 孙氏就轻轻的摩挲她,“这事原跟你不相干,是家里没处理好这事。但我还是那话,这事未必是坏事。能为了一个尚且不确定的前程就弃你于不顾,不值当你为其费心思!你之所以难受,是因为你失的不是婚事,是亲人……” 朵儿这才哭出来了,“舅舅原是极疼我的……如今因着这事闹的不愉快,我娘她……我娘她……” 赵氏没有儿子,如今跟娘家要是不睦,这将来要是有个变故,赵氏当如何? 这话一出,可把赵氏给疼死了,原来孩子心里挂着这一层事了。这孩子自来嘴上跟锯了嘴的葫芦似得,不言不语,看她那般,只以为是因为婚事。没想到,她是层层都想到了。 孙氏这口气终于放下了,虽则打了包票,但若是心里有人再嫁了人家嵇康伯,也是对不住人家。原想着开解开解之后再订,没想到这孩子心里伤心和惶恐是这个事,“你若嫁了伯爷,谁也不敢欺你母亲。那边没有亲眷,将来便是想接了你母亲去小住,那般大的府邸,都是你做主,难道没有你母亲住的一院屋子?” 朵儿这才扬起脸来,‘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跪着后退两步,端端正正的给孙氏行了礼。 晚上回来男人们才知道消息,林嘉锦就道:“明儿叫那孩子来吃顿饭。” 单叫一个不合适,林嘉锦又给金家送了信儿,叫看好的小姑爷也过来,叫家里的人慢慢的都熟悉熟悉。也想着,叫自家小闺女借机多接触接触,将来定下来给她说的时候,才更好说呀! 金家呢,是一直处在飘忽的状态。回门那天,大姑娘带着大姑爷回来了,看着也不确实不是转眼就断气的样儿,也算是彬彬有礼,客客气气的,跟谁都有说不完的话。二姑娘的婚事叫人一说,这就成了。年后就能定下来。 这好事还没反应过来了,小儿子这婚事竟然真叫自家攀成了。 金泰安被国公爷请去说了半晚上的话,回来一晚上兴奋的呀,穿着褂子举了一晚上的大石! 然后爷几个,这不是想法子陶腾钱呢吗?如今这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自从老四从林家骗婚成功,他就成了一家子的脑袋了,他说家里谁干啥,谁都得去干啥。这不正说二叔家那边要不要继续当差呢,林家来人了,给老四捎带了口信。瞧这热乎劲儿的吧,老太太都心热,“过年得去拜年,我也见见,姑娘啥样呀?” 那可老有福气的了! 周氏不厌其烦的跟老太太说林家六姑娘到底长啥样,反正听在没见过的人耳朵里,就是个胖乎乎的,圆润润的,白嫩嫩的大姑娘呗。 在老人眼里,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长相。听一遍,老太太乐一遍,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别人,反正每次都会说一句:“性子简单点好,咱家人都没那么些弯弯绕!那性子简单的都是有福人,满肚子心眼的,那都是被逼出来的……咱家找了个有福的!” 嗯!福气在后头呢。还没等叫四爷去的日子到来,就有消息了,说林家大喜。 县主成了郡主了,县主家的大姑娘,也成了乡君了,还把一个刚致仕的大人住过的宅子赐给了郡主做府邸,就紧挨着林家的院子。 金家的想法就是,这县主能变郡主,那指不定今儿娶回来的乡君哪一年也就成了县主了呢? 这体面,对于小门小户来说,那大了去了。 老太太把她珍藏的药材拿出来,叫四爷上门的时候好当见面礼。行!四爷收了。等以后有桐桐在,要不要这好药材意义都不大。 周氏叫人给四爷做衣服,显然来不及呀!叫了成衣铺子里的人来,好好的置办了两身,省的到人家家里去,再被人给比下去。之前林家来人请的时候就说了,是请四爷过去作陪的。那人家林家好好的请个年轻的伯爷干啥?还不是为了相看的?甚至说亲事都说的差不多了。你说,一样是林家的闺女,人家那个嫁了伯爷,这个呢……自家啥也没有,自家儿子更是啥也没有。要是换了自己,都觉得脸上很是下不来。可这要去了,准备点什么合适呢? 四爷早准备好了,没钱是事实,但这不是原身还算有手艺吗?四爷本身又会雕刻,为了正式登门,四爷准备了不短的时间了。找了几块奇石,给林家的男人一人准备了一方印石。再就是摆件,长辈女眷,一人一个木雕的摆件。还做了一套孩子玩的玩偶和一匣子木簪子,各色花卉的都有,肯定是样样不落俗套。不过是找这些木料的下脚料费了一些功夫罢了。 这些东西周氏瞧了一眼,儿子啥时候准备的她都不知道。 带着这些东西上门,林家老太太觉得喜欢,“怪别致的,应该是个内秀的孩子。” 四爷在外院,礼先进来了。一匣子簪子之类的,都知道出自谁的手了,那姐妹们是没人好意思拿的。只白氏拿了给茂哥儿的玩件,“能做出这样叫孩子喜欢的物件来,必然心思有耐心。” 言下之意,便是林雨桐单纯些,夫婿要是这么个性情那也是特别合适。 林雨桐还得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因为没人正式告诉她这个事呀。林雨柳就试探:“听说你从庙学回来,是跟谁家的公子一块回来的?” 林雨桐急切的想去皇宫熏陶半年,这样便是有点变化也属正常。总比现在这样,人人当她是个需要呵护的孩子似得,特别不得劲。 这会子还不得不配合,“金家的四公子,叫金嗣冶。” 林雨柳眼睛一亮,“还记得呢?” “我记性好着呢!”好似觉得林雨柳是觉得她记性不好一般。 林雨柳就说这个金家,“没说你记性不好,我是说这个金家,就是那个金大妮的金家。你不是还觉得金大妮那样怪好的吗?这金家差不了,能把闺女教成那个样子,这家的主妇是个心里宽,不爱计较小事的人。” 林雨桐斜眼看林雨柳,转着手里的簪子,“簪子都给我了,谁都不要。就是外祖父送来的东西,也没有我给谁谁都不要的。我说了,我又不傻!”说着就把匣子盖上,嘟囔了一句,“我都长大了,不小了,别总来哄我。你们不要我都留着了,等以后你们再想要,可就没有了!” 回头我就把四爷打造成雕刻大师,东西好不好是次要的,要紧的是名声得值这个价钱。一年出两年精品,一家子吃喝不完,我的日子不要太逍遥的好吗?到那个时候,一个簪子,没有个两三千两,想都别想的。 她带着匣子一走,林雨柳就愣住了,然后不由的哑然一笑,回去坐在孙氏边上低声说了两句。 孙氏愕然,“猜出来了?她怎么会朝那个方向猜?开窍了?”总觉得这孩子还小。 林雨柳才道:“长大了呀!” 孙氏怅然若失,“这就长大了?” 那可不! “瞧着乐意着呢。抱着匣子去后面了,说是以后我再要都不给了,您听听,生怕人抢似得。” 孙氏也不由的笑出声来,“这就好,得是她自己先乐意才好。”说着,就不由怔住了,“她不是今儿才长大的……怪我!怪我!竟是没发现端倪!” 怎么了? 孙氏问大闺女,“桐儿可告诉你怎么从山里走出来的?” 说了呀!林雨柳刚说完,就愣住了。妹妹说的时候只说了山上是怎么样的,怎么艰难,可两人再路上,具体说了什么,却一字一句都没提过?两个人走了一天的时间,路上竟是没说过话? 这不符合常理! 说肯定是说了的,不过被她刻意隐瞒了。家里人也被各种的事转移了注意力,从没有人注意过这些个地方。哪怕家里人猜测,金家那小子必然教妹妹出来之后怎么做了,但却从没深问过。 当时回来不说,这么些日子了,没吐过一句口!这是一个心里什么也不装的憨姑娘? 孙氏心里想的更多些,想到上次进宫,自家闺女的伶牙俐齿。想到这次进宫,她悄无声息,一点也不惹眼。她突然觉得,许是自己和孩子爹从一开始就错了。这孩子早产,一家子护着,总也把她当孩子一般,找婆家也是找能包容她憨直的人家。可实际上,她憨直吗? 她的憨直是养成的习惯! 要不然,遇到正事的时候,她的憨直不会那么恰如其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客从何来(29)三合一(客从何来(29)眼看过年...) 客从何来(29) 眼看过年了,天也越发的冷了。林雨桐没有再出门,也没有试图去瞧四爷,她寻思着,林嘉锦必是要叫四爷跟自己‘熟悉熟悉的’。 秦嬷嬷拿了林雨桐捧回来的匣子一一去登记造册,小桃跑去前院想瞧瞧这个准姑爷。林雨桐烤在炉火边上,觉得这样的日子甚是惬意。靠在边上都快打瞌睡了,结果小桃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了,“姑娘!姑娘!” 林雨桐睁开眼没起身,小桃性子跳脱,后门口猫和狗打架,她都叫的跟发生了天大的事似得。 因此她一路叫着跑着进院子,林雨桐没动,眼皮都没抬。秦嬷嬷急匆匆的出去,站在门口压着嗓子呵斥小桃,“姑娘歇着呢,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 小桃急的直跺脚,手指着大门方向,“……乌衣卫……乌衣卫把咱们家给围了……说是要找咱们六姑娘和金家四少爷……”林雨桐一下子睁开眼,找自己和四爷的? 是自己和四爷在哪里露出了马脚吗? 没有呀!自己一向谨慎,四爷比自己更谨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她快速的把能想到的都合理的塞在身上,然后扬声问小桃:“庙学可来人了?” 小桃掀开帘子进去,都快哭了,“我刚才在门口跟来福说话……” 来福是看门的小厮。 “我看见乌衣卫,还围了李大人秋大人他们家……之后就朝咱们家来了……” 林雨桐没耽搁,她抓了最厚的披风裹在身上起身就走,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哪里出了问题了,但既然点了要自己,那必是要的。没必要因为自己跟这些人起冲突。 只要自己和四爷不是个例,那什么事都有转圜的机会。 她脚下飞快,没先往前院去,因为老太太的院门口,站着两排穿着黑裙黑裳的女卫,显然,找自己的人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四爷肯定在外院,可自己现在不能过去。她没有犹豫,直接往老太太的院子里走。 站在院子里还能听见一个听过的女声说话,“……正阳呀,你放心,孩子交给我,这事过了,我亲自给你送来。但是,咱们的规矩你是明白的。这次之后,若是谁再来打搅孩子,别说你了,就是我也不能跟她罢休……” 这是如今的汝南王王妃程氏! 林雨桐没有一丝停顿,直接进了正堂。 屋里的女眷有愤懑的,有慌张,有急切的,林雨柳更是在林雨桐进来的一刻就冲过来了,“你过来做什么?回屋去!这里有母亲呢!” 孙氏转着手里的杯子,看着程氏,问了一句:“乌衣卫坤部,如今归舅母掌管?” 程氏笑了笑,“坤部一直是汝南王府掌管的。” 林雨桐就察觉到孙氏的情绪起伏,她快步走过去,蹲在孙氏跟前,握住她的手,“娘!” 孙氏这才低头,抬手摸了摸闺女的头,“去跟你姐姐去后头玩,一会子把客人送走了,咱们好吃饭。今儿你外祖父特意叫人送了鹿肉来,鹿尾巴单独给你留着呢……” 林雨桐又攥住孙氏的手,“娘,叫我跟舅母去玩吧!” 孙氏愕然的睁大眼睛,看着小闺女。 林雨柳急了:“别闹,太后娘娘有懿旨,过完年叫咱们去念宗学……” 这话多傻!真当程氏不知道太后的懿旨吗? 之前,太后一字一句的话里,都在指责程氏。可能叫程氏给孙氏带话,就说明程氏进出太后的寝宫,是稀松平常的事。太后用的是程氏! 而今来了,必然是太后默许的。 再回想这次的赏赐,这次的赏赐给你了,县主成了郡主了,多给了你一个乡君,这就已经是埋下伏笔了。 可在外人看来,好似程氏强硬的很,都已经敢对太后的懿旨置若罔闻了。若是连太后的脸面都拂了,那么其他人家就不敢硬扛,孙氏若是想把自己摘出去,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程氏那一句:汝南王府一直管着坤部! 坤部是女卫,必然是女人掌管的。之前只老王妃,之后本该是郡主,再下来是孙氏,可如今却在程氏手里。这里面又有多少别人无法探知的事呢。 林雨桐攥紧孙氏的手:“娘,我又不傻!是去跟舅婆小住,还是去宫里念书……我又不爱念书,就去跟舅婆住一段时间好了。往年我也去王府住的……” 后面的话都是孩子话,只前面那一句‘我又不傻’,把孙氏的神彻底的唤回来了。 是!这孩子不傻! 可你依然不知道这种排查,都要遭受什么。 孙氏手微微颤抖,看向程氏,突的呵呵一笑,“今儿我要是不叫你带人呢?” 程氏端着茶一下又一下的宽着,“规矩你懂的。来带桐儿,必是她在排查的范围之内。我是你的亲舅母,咱们不是外人,桐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难道我舍得孩子去?可谁叫这孩子贪玩,出事的时候刚好就在海边,还给落水了呢?在那个时间段内,生病的、出了点小意外的,都在排查范围之内。三十年前就排查过,那时候你还小,知道的并不详细。当时先帝的贵妃,何等尊贵?可恰好,那个时候她在病期,最后先帝不也把贵妃叫天庙带去了吗?不说贵妃,就是当年老王妃,不也是走过这么一回……” “那就叫带去吧!”林嘉锦带着四爷从外面进来,显然在外面听了不短的时间了,他脸上的表情平淡的近乎于无,看着程氏,“王妃公务在身,就不耽搁了。孩子就在这里,你且带去了吧。今儿家里还在宴请贵客,就不送了。” “爹爹!”林雨柳一把拉住父亲的袖子,不住的摇头。 林嘉锦没有甩开大闺女,而是定定的看着小闺女,眼圈都红了,“桐儿,可敢去?” 林雨桐拉着林嘉锦的手,把孙氏冰凉的手塞到林嘉锦的手里,从这夫妻的表现看,这要去的地方,绝对不是好地方。但这对四爷和自己来说,说不得是个契机。之前对这个世界知道的太少了,信息严重闭塞。以为过去了,可事情就像是鼻涕黏在了发丝上,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一样。 与其叫人揪着不停的查,那就不如一把剃成了秃子,谁也休想揪我的小辫子。 况且,冲着自己来的理由很牵强。真的是怀疑自己是外来者吗?不是的!这倒更像是一种逼迫孙氏和林嘉锦的一种手段。 不管是庙学和宫里,对孙氏的态度都可谓是客气有加。只因为交情?因为老王妃的余荫?因为毅国公这个父亲? 以前她以为是,但这次,她心里持怀疑态度。 她把孙氏交到林嘉锦的手里,然后默默的跪下,给家里的长辈磕头辞别。 老太太靠在婆子身上,气都喘不上来了。林雨桐就道,“今年孙女不能给您拜年了,可红包您的留着,明年一块给我……”说着,就过去抱孙氏,在她耳边轻声道,“娘,我跟金家公子一块去,他可厉害了,我不怕呢!” 好像所有的勇气都是那个心仪的小伙子给她的! 孙氏看向四爷,四爷朝她点头,她这才放开抱着女儿的手。把袖筒之类的都给林雨桐套上,“你且去,她们不敢真把你如何?你要是有个万一,我就拉所有人陪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说完,就把林雨桐往出一推,推到程氏的方向,“舅母是个知道分寸的人,也知道我的脾气……” 程氏嘴角一翘,轻轻的放下茶盏,然后起身,看了林雨桐一眼,“孩子,那就走吧!” 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林家人,跟在四爷身后,走的毫不犹豫。 这一转身,孙氏身子打晃,被林嘉锦一把扶住了,两人目送着女儿被带走,然后越走越远。 林雨桐跟四爷并排走了,一直到了林家前院。 除了林家的几个老爷少爷,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此时,这少年的前面站着个面熟些乌衣卫,好似是在营州见过的韩平。 这少年还朝四爷笑了一笑,然后朝这边走了过来,“看来要跟金兄搭伴了,这不,韩大人也请我了。” 只这京城里,就得被带走多少人? 四爷就不解:“不知道伯爷是……” “不过是夜里贪凉,第二天闹肚子,嬷嬷请了太医……这不是闹肚子闹的不是时候吗?” 怀疑这种生病的人更容易被换芯子吧? 四爷了然,“那一起,路上也不寂寞!” 林雨桐朝老爷子和几位兄长挥挥手,他们被乌衣卫拦着,不能近前,然后本来大喜的日子,一下子就带走了三个。 林老爷子踢了脚上的鞋,光着脚踩在雪上,直接往书房跑:“官靴呢!官靴呢!老夫要进宫!老夫要进宫!这般的无法无天,天庙这是要干什么?” 天庙那位老娘娘此时也看着范学监,“你去问问程氏那个蠢货,她在干什么?” 范学监苦笑,“她向来跟宫里的娘娘走的近,只怕又是宫里的意思!” 这位老娘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都有哪些人家?!” “永安公主便在其中。”范学监一个一个的算过去,“郑王府的长孙,承恩侯府的二公子,汝南王府的五姑娘,嵇康伯,毅国公府的嗣孙……还有……” 嗯? “其他的都比较杂,官宦之家,平民百姓,街上的叫花子,窑子里的姐儿,什么人都有。只是,正阳家那个小丫头,也在其中。还有那个被判定有异人之相的小子……” 老娘娘这才睁开眼,“正阳啊,她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一回,她就认清了,到底谁是善的,谁是恶的!” 不舍得孩子来庙学,但这终究不还是没能逃吗? 她低估了皇室对神秘事物的畏惧之心! 林雨桐坐在马车上,心里思量的也是这个问题。皇室畏惧神秘人和神秘的力量,坚持要将其斩草除根,甚至想斩断跟外界的所有联系。 说实话,这不算错了。这些人确实干扰到了方方面面,每三十年闹一次,使得朝廷根本就没法子一心去治理天下。若杀了这些可疑之人,能换取天下的太平,再不受骚扰,坐在上面的人会这么干的! 别说这些人了,就是亲儿子,也照砍不误,这才是宁肯错杀不可放过。 可这种不放过吧,叫人觉得,想过安生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林雨桐向来也不是好脾气,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她感觉到心里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不喜欢被主宰的感觉再度冒出来了。 马车粼粼,越走越远。林雨桐跟四爷并不在一辆马车上,这辆马车只她一个人。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给予了她优待,但想来,要是那么些人都要被带走,一人一辆车绝对不够。可这马车上,想看见外面是不可能的,车整个用黑布遮挡了,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路上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人问你要不要出恭,只有马车单调的声音在耳边不停的响着。然后感知到越来越冷,外面的风好似越来越大,不时的传来一声马儿的撕鸣声。这是天黑了,也已经到了城外了。但到底是城外的哪里,真就不知道了。 夜里冷的,哪怕身上穿的是最厚的,也扛不住这样的天。她不敢睡,这样的天睡着了,才真的要命了。这一走又是大半夜,马车终于停下来了,外面只有个粗嘎的女声道,“下来吧!” 腿脚都冻麻木了,她摁了穴位才起身掀开帘子,外面昏暗中能看见满世界都是暗沉的白,地上全是雪吧? “下来!” 声音不带半点感情,语气明显带着催促。 林雨桐站在车辕上,能看见前后都是马车。她想先看看四爷有没有下车,就觉得身侧一股大力拉扯,然后自己重心不稳,整个人就往车下倒。 她几乎是本能的就想抬手护着头,可到底是放弃了,就那么直直的往下摔。幸好,下面就是厚厚的积雪,人一摔下来,整个埋雪里了。脸上嘴里鼻腔里都是雪。 被呛的激烈的咳嗽了起来,像是无法忍受似得。 但其实没那么难受,她不弄出声响,四爷也不能知道她到底在哪。果然,这边的咳嗽声还没落下,已经有人奔着这边来了。她挣扎着起身,来的正是四爷。 四爷拽着她起身,将雪给她拍了。两人站在马车边,看见前后好几辆马车里都有人被推下来,有些甚至于是直接扔下去的。 这距离不远不近的,半夜里这根本就看不清楚谁是谁。可身边的马车动了,把人放下,马车又继续朝前走了。 四爷攥着桐桐,两人都站着没动。看见前面一人好似想钻到马车下面扒拉着被带走,结果被人一鞭子给甩下来,发出一声闷哼声。 站在原地,看着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过去,林雨桐数着,前面不知道有多少个,可是路过她的就有三十二辆。这一辆车哪怕只一个人,这也几十号人呢?周围都是白茫茫的林子,就把人仍在这里了。 那林子里,隐隐的还能听到狼嚎声。 “这是哪儿?”林雨桐低声问四爷。 “京郊附近,能有这样的荒郊野岭,还能听见狼叫,只有一个地方……” 林雨桐一把拉住四爷,“这是前朝的皇家猎场?” 对! 在本朝,这里的用处只有一个。 四爷低声道:“我怀疑――这才是真正的天选!” 后来的庙学,是改良过的。若是能在庙学里把该甄别的人甄别出来,就不用这么残酷。但如果不能,这天选场还是要开的。 这里,最能激发一个人的潜能! 人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该露的不该露的都会露出来的。 正说着话呢,就听见远处一声尖利的叫声,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群不知道是狼还是狗的东西,闪着绿油油的眼睛奔着这边而来。 四爷一把抓着桐桐,“走!” 这一声还没落下,更多的尖叫声响起,然后本来站在路边相互打量的人,这会子全四散着跑开了。猎物开始移动,会叫这些猛兽受刺激的。可人的奔跑速度哪里及得上猛兽。 来不及了! “带武|器了吗?”林雨桐问四爷。 能不带吗?匕|首在鞋底子里,自己藏的。四爷递给桐桐! 林雨桐没要,这情况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为的意外故意冲散两人,很不必用四爷的。她抽了头上的簪子,跟四爷背对背站着,可却是像猫在四爷背后一样。 两人不跑,但两条豺狗还是跟了过来,对着两人呲牙,发出低吼声。 对的!这不是狼,是豺狗! 可豺狗一般以围攻为主,这次却分散开来,逐个的追逐目标。 这不正常! 林雨桐先想到的是药,她将身上的披风解开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团成一团,将披风朝豺狗扔了过去,果然,两条狗跟疯了一样扑向披风, “车上没有药物,应该我被推下马车是时候,那车夫碰过我的披风。” 四爷恍然,用匕首刺啦一声把袖子最外层划拉下来,这里也是唯一一个被人碰过的地方。将这布片裹在雪团里扔远,然后拉着林雨桐就一点一点朝后退。 边上是林子,林子的树得有接近百年没人动过了,各个有合围那么粗,想上树着实是有些困难。 四爷站在下面,“你先上去。” 对于淘气的姑娘来说,会上树并不奇怪。她利索的攀爬,离地有个三米多的地方,有个不粗的树枝,她先踩着那个坐下了,得帮着四爷盯着下面呀! 四爷将匕首放嘴里叼着,转身才要往树上来,结果就见远处有两个人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跑,这也看不清是谁,只能听见一男一女两个声音传来,都在喊救命。 两人身后跟着两条豺狗,本来撕扯林雨桐披风的两条狗迅速放弃了原有的目标,一跃就朝这一男一女扑来。 这两人追到了四爷身边,身上到底被人撒了多少药粉!别说狗鼻子了,就是林雨桐顺风都能闻见。叫这两人扑到四爷身上,那完蛋了,身上的衣服都别想要了。这样的天没衣服,不得死人呀! 她只得松手,朝树下‘掉去’,顺势抬起脚,将两人从四爷身上‘巧合’的踹开! 谁知道这时候求救的男人说话了,“四儿,是我啊!” 谁呀? 四爷真认识,“大姐夫?” 嗳嗳嗳!是我! 何二郎险些哭出来,这会子真躺在这里起不来了。却没说跟着他一起的姑娘是谁! 两句话的工夫,豺狗扑上来了。四条呢,眼看着活人被咬死吗? 林雨桐躺着没动,狗一过来她就扑上去抱住狗头,然后用簪子戳进狗眼,却下嘴咬着狗脖子不撒手。抱着狗翻滚的时候瞧见四爷能自顾,已经宰了一条了。 可何二郎还是觉得他的压力没小,小舅子好像不如他家娘子有能耐,这完犊子了,今儿这是要把命搭在这里了。 边上拉着他不撒手的姑娘闭着眼睛哭嚎,林雨桐咬死了一条狗,吐出了一口血,然后拽着那姑娘的披风,这姑娘只觉得快被勒死了。 林雨桐喘着气,“披风――扔了!” 何二郎这才反应过来,直接抬手帮忙把这披风给解开了,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姑娘拉的翻过来,林雨桐趁机抽走了披风,兜头盖在最后一条狗的头上。这狗顶着披风跟疯了一样窜到林子里。 四爷解决了两条狗,看见桐桐一身一脸的血,这会子正蹲在边上把雪往嘴里塞,然后用雪清理身上沾染的雪。 何二郎还躺在地上喘气,四爷拉他:“能爬树吗?” 不行! 不行也得起来,“血腥味马上就能把狼招来!” 那能去哪? 先起来再说! 那个姑娘颤颤巍巍的起身,“我走不动了,叫我上树吧!” 身上没有披风,在树上一直呆着等着冻死吗? 走!不能停下来,不找到安全的地方都不能停。 四爷说着,拉起桐桐就走。 林雨桐一辨别就明白了,四爷是朝着西北方向走。西北是乾位,乾代表天。若是猎场有行宫,必在西北方向。 何二郎紧跟其后,感觉能喘死过去,可脚下一点没拉下。林雨桐听见他提醒后面的姑娘,“公主,现在谁也顾不得谁了。您要能跑,就跟着,您要跑不了,草民无能为力呀!” 宫里这么大的只有一位永安公主,贵妃所出。没想到连她也没能逃过宿命,反而被更狠的对待,那披风上的药量足到人都闻见味儿了。 真没人管了,公主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一边哭着,一边还得朝前拼命的奔跑。 这林子里,一会子被枯树绊到了,一会子被雪下的藤蔓给缠住了,要不然,就滑到坑里还得人把你往上拉!这要不是有可以信任的人一块走,那真的十个里有九个人闯不过这一关。 何二郎气喘吁吁的,“能歇吗?我不行了!” “不能!”四爷脚下不停,必须赶在天亮前找到行宫。现在是被狗咬死的人和被杀死的狗,这血腥味把野兽引过去了。等回过头来,人都疲乏成这个样子了,根本就没活着的机会。 这一奔跑,就是整整一夜! 天微微亮起来的时候,可以看见林子露出来的一角屋脊! 到了!到了!眼看就到了! 天放亮了,四个人奔出来了。早已经破败的大片宫殿出现在面前,朱红的大门已经斑驳的不像样子,但因为是宫殿,看起来倒是坚固如昔。 四爷拽着桐桐靠近,轻轻一推宫门就开了。两人一脚踏进去,就愣住了。里面已经四个人了,在不大的地方里,四个人相互对峙。两男两女,瞧着身份,也都各不相同。 距离林雨桐最近的男子,脸像是被烧伤了,连头发都没了,整个人看着有些可怖。一身短葛的棉袄,看过来的视线颇为锐利。 他对面的女子头发披散着,到肩膀下面一些的位置。脸颊上一片胎记,面积较大,遮住了半张脸。胳膊上似乎是被豺狗啃下一块肉来,这会子还血呼啦的。 另外两个似乎也不是一伙的,男子留着络腮胡子,像是哪个山上的樵夫。而女子呢,年纪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看衣着倒是华贵,可站在那里,无端的多出了几分风尘气。 这四个人不像是一伙的,可也犯不上这么对立? 林雨桐的视线在四人身上看了一遍,四爷却先收了匕首,“原来还有先到的!诸位这是……如今这境况,正该同舟共济才是……怎的?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咱们坐下来谈……” 有外人了,四个人收了之前的表情。那樵夫更是道:“无事,都有些受惊过度。” 四爷拉着林雨桐很自然的朝边上让了让,把门口的位置正好给后面的两人让出来。可背靠着一扇门,也属于这种情况下稍微好一些的位置了。 何二郎进来一看,就顺势往地上一躺,“有人就好!有人就好!有人就都死不了了!叫我歇歇!歇歇就好!” 永安公主蹲在何二郎身边,何二郎眼睛眯缝着,“公……共多少人不知道,只到了咱们八个。表妹莫怕,都是一样的人……都不是敌人,不用守着我……”守着我也没用!“跟其他姑娘一块,你们做个伴儿。” 皇后的侄儿跟公主确实是能互称表兄妹的。何二郎不敢抛下公主,原因就是怕暗地里有人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回头他活着,公主死了,那这就是何家的灾祸。所以,公主碰上他了,他就是被拖累死,也不敢扔下这累赘。幸而遇上小舅子,要不然早被狗吃了! 他气哼哼的,“吃也该叫狼来吃,被狗吃……这是看不起谁呢?” 永安公主缩成一团,她看林雨桐,可林雨桐没工夫看她,四爷的胳膊肘子这一块,从昨晚到现在都这么亮着呢,再这么下去得冻伤了。而且,这现在一个个的都穿的不厚,这么下去狼不来,也得冻死。她看看哪里能拆,她想拆了门窗点火。在这之前,她把裙衬用匕首划拉下一圈来,给四爷缠在手臂上。 可公主见林雨桐不看她,咬牙找其他人去了。那个美貌的拒人以千里之外,而且身上的气质叫人很不舒服,永安不喜欢。她看那个被狗咬伤胳膊的,“你流血了!”她把她的帕子掏出来,“你包着胳膊吧!” 手帕那么大点的东西,轻|薄的很,拿那个裹伤口,亏你想的出来。 胎记脸姑娘却一脸感激的接了过来,“谢谢您!”她声音如蚊虫一般细小,头埋的低低的。 林雨桐没管,她给四爷把胳膊缠起来,然后不停的摩挲,把这些人交给四爷看着,她背过身面对四爷却正好能看到门外。 不大功夫,就见两个男子相互搀扶着朝这边跑过来。再细看,这俩人林雨桐还真认识。 一个是嵇康伯,一个是毅国公府的嗣孙,也就是原身礼法上的表哥,本来打算结亲的那位。 这两人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身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狼狈。只是在路上估摸着摔的不轻,腿像是受伤了。 进来的时候好似一点防备都没有,一下子就撞了进来。一进来先是被里面这么多人吓了一跳,本能性的朝后退,等看清楚谁是谁了,两人脸上露出喜意来。 “桐儿!”孙重山快走两步过来,然后上下打量,“你怎么也……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就看向四爷,“是金兄呀……” 话还没说完,何二郎便道:“重山兄……” 啊! 挚友相见,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嵇康伯看向四爷和林雨桐然后点点头,“都无碍就好!” 这边话没完呢,永安一下子扑过来,抱着嵇康伯就哭,“哥――哥――” 嵇康伯在宫中长大,跟永安公主熟悉的很。一看事她,先拎起来细细瞧了瞧,然后揉了揉她的脑袋,啥话也没说,永安却哭的更厉害了。 林雨桐就发现,最开始先到的四个人不由的往一块凑呢。也是,要是自己,也得防着。本来四个人,又来了两个,这又是表哥表妹,又是哥哥妹妹的,一看就是一伙的。这要是起了冲突,六个对四个,显然六人一边占优势。 对方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认为六个人占着人多的优势。但林雨桐却觉得,这四个人遭遇的,只怕比自家这边六个人遭遇的要凶险的多。虽然看似从险恶的环境里走了一圈,但显然有人在背后放水了。就像是昨晚,除了一路奔跑,并没有遇到任何称之为凶险的东西。追着的豺狗许是被暗中的人射杀了,前面会遇到的野兽也是被清理过的。看看那四个人身上的狼狈,再看看养尊处优的几个人的身上就知道了。 没真敢叫这么些富家子弟折损。 这叫林雨桐微微放心一点。那边孙重山已经挑头开始指挥了,“谁身上有火折子,把能看见的木料都搜集起来,先把火点起来,要不然饿不死,就先得冻死。”说着就喊林雨桐,“桐儿,上这儿来!” 林雨桐没动地方,朝外指了指,又有人来了。 这一次,一下子涌进来十多个人,什么样儿的都有。穿着也像是贫苦出身的,年纪大小也不一。 年纪小的才十一二岁的样子,这孩子边上站着一只大黄狗。所以,这孩子能活着到现在,怕考的就是这只大黄狗了。 年纪最大的,看起来得有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下巴一颗痣,痣上长着几根毛,个子矮小,看人目光有些猥|琐,他身后跟着两个身形高大的汉子,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凑到一块的。林雨桐很快将这三人做了标识,如果有危险的话,这三人的危险性会高于最初见到的那四个人。 这些人身上狼狈的很,衣服被撕扯的亮出胸膛的都有。因此,等看到里面的人身上的衣服不仅完整,而且鲜亮的时候,那种无声的躁动开始了。 这不用谁有动作或是话语来说明,剩下的都只是求生的本能。 这么僵持着,突然听见永安说话了,她叫那个孩子,“你来!过来!这里没有风,能暖和点。” 这孩子带着他的大黄狗一下子就跑进去了,缩在永安的身边,抱着他的大黄狗,然后一副怯怯的样子看向矮个子猥琐男。 猥琐男指着那黄狗,赔笑道:“诸位大爷,那狗是我的,我养的。到了如今这境地了,总不能为了一条狗饿死人吧。这狗杀了能吃肉,剥了皮能御寒!这小崽子不是要我的狗,他这是要我的命呀!” 永安冷笑,“狗儿认主,你这人好不蛮横!” 林雨桐想封上永安的嘴,到了现在,这是能讲理的情况吗? 见林雨桐看过来,永安瞪了林雨桐一眼,母妃总说自己还没一个憨子机灵,这憨子机灵吗? 她轻哼一声,“你看什么看?” 林雨桐收回视线,那猥琐男的视线挪到林雨桐身上的时候眼睛一亮,“姑娘您眼明心亮,必能为在下做主。” 这种黏腻的视线林雨桐立马想找个没人的角落将此人捏死,可她还没说话呢,那边四人组那个带着风尘气的美人带笑走了过来,正好替林雨桐挡住视线…… 客从何来(30)一更(客从何来(30)猥琐男眼...) 客从何来(30) 猥琐男眼睛这么一扫,笑的更加和气了。这里就一烧毁了脸的男人和樵夫男有些难对付之外,其他的男人一看就是大家子出身的文弱少年。别说这几个姑娘容色身段不错,就是这几个小子,真要去卖到南风馆,都是好大一笔价钱。 至于说这些人是怎么安全到了这里的,猥琐男可不是没见识的人,他们能安全到,他将其归结为,这些人本来就知道这个行宫的方位。还有更多的人现在还散落在林子的四面八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行宫的位置在哪里。 他只是刚好听一个说书的说过,这行宫一般都会在西北方位,然后讲这个位置选择上的道道。他将这个东西当听闲话一样收集到肚子里,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用处。 他把碰见的人都带上了,半路上遇到猛兽,就杀一个放了血丢远,用血腥味吸引着野兽,他们才好继续走。一晚上行来,一共宰杀了七个人。这还不算里面的老弱病残跟丢在林子里的。 不是他稀罕那条狗,实在这样的条件下,有一条好狗真能救命。昨晚好几次都是这个‘大黄’给示警的。那小崽子要跟着自己就罢了,先叫跟着,反正正是用他的狗的时候,可这一拨人倒好,真以为就他们穿金戴银的长心眼了,别人都是傻子? 饶是有黄狗,昨晚也没少跑冤枉路。真就是一晚上都在拼命的奔,一点也没敢耽搁。饶是这样,也没这些人到的早。 一则,这些人知道方位。 二则,这些人有身份,肯定放他们下车的位置和所走的路线没自己这边凶险。 因此,他判断,这些人绝对没有比自己一方更强。 昨晚的经历告诉他,杀人能解决很多问题。就像是现在,若是把这些文弱书生杀了,那这御寒的衣服就有了,身上的金银有了,连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女人也有了。这回被弄进来,活着出去的概率不大。逍遥快活一日是一日。他呵呵一笑,“姑娘别怕,我知道姑娘们心善,那这条狗……你说给谁就给谁。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还能不能出去,反正在出去之前,都得在这行宫暂避。为了一条狗,也不值当的起争执。”说着,就拿出火折子,“诸位没有生火,怕是身上不会带这个东西。让我们进去,咱们把火升起来,要不然……”他朝后指了指,“您看我们这么些人,再这么冻下去就活不了了!” 这姑娘跟着呵的一笑,侧了身子指了门里另外一片,距离门口稍微远一点的位置,“那就进来!大哥你是聪明人,该知道能活到如今的都不是简单的。你若是老实呆着,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若是不老实……我保证,扔出去喂狼的绝对不是我以及……我身后的他们!” 这猥琐男讪讪的一笑,“当然!当然!” 林雨桐就站在门边看着这些人过去,一个两个三个的数,一共二十一人。只有三个女人,都是三四十岁的村妇,这会子才进来,就被猥琐男驱使着捡柴火去了。 挡着林雨桐的姑娘就又伸手叫这几个妇人,“几位大姐,过来坐吧!过来歇一歇……” 这三个妇人一听肯接纳她们,几乎是扑了过来,恨不能缩到这女子的身后,想来,昨晚的遭遇不能说是美好。其中一个妇人浑身颤抖着,“我儿子……我儿子被这畜生害了……” 这妇人在不巧的时间了病了一场,这回得被带走。她那儿子孝顺,不放心他娘一个人,就谎称自己也病过,只是没敢叫娘知道。人家当差的只管把那段时间生病的带走,多带一个无所谓,别磨蹭就行。于是,儿子陪着当娘的上了路,一路背着他娘跑。结果半路上遇到狼了……数量还不少,这男人就趁着当儿子的没注意,一把把当娘的从脊背上拽下来,威胁做儿子的,叫他去把狼群引开,要不然就杀了他娘,“我儿子答应了,他还不罢休,还叫我儿子先自己捅自己一刀,放了血再跑……这怎么活得了!他杀人……一路都杀人……他没有王法!”对面一群人呼啦一下,全都站起来了,各个手里都有家伙,棍棒没离手,那男人更是冷笑,“我杀人?官府把咱们放到这里,就不是杀人?官府无缘无故能杀人?我为何杀不得人?在这地方,跟我讲王法?”他说着,就朝身后看了一眼同伴,“兄弟们,竟然还有人信王法!可笑不可笑?!” 这一伙子纷纷笑了起来,眼里都透着一股子不顾一切的疯狂。 林雨桐悄悄伸手,把另一扇开着的门关上了,然后手脚麻利的插|上。因为很不巧,外面又来了一拨人,远看跟这么拨人一样,人数也不少。 要只单个对付像是猥琐男这样的,那好处理,怎么杀都行。但经过了一晚上,此人在小团体里有了威信,那么两方对峙就很麻烦。要是外面再来人,必然是跟对方一个阵营。人多,穷凶极恶,那才是危险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关门,门顶死,把外面的人先关到外面,关门打狗,把这一拨先处理了再说。 这关门声,像是一个信号,紧绷着的两方人都动了。何二郎翻滚着到了门边,“我守门!” 林雨桐:“……”那我去干架呗?! 何二郎没这么没品,“躲远!找个能藏身的地方先躲着……” 躲什么呀?这些人目标明确的很,只要控制一个弱的,这边就都得退让。这里面瞧着金贵又弱的,除了永安就是自己了。 富贵人家的姑娘金贵,一旦被抓过去了,可就被毁一辈子,这是能逼退这边最直接有效的法子。而永安哪里是没有心眼?那心眼多着呢。有胳膊受伤的胎记女人在身边,有那带着狗的孩子和一条凶悍的狗,这一组看似弱,但其实真要情况不好,她是有安全逃出去的可能的。 这会子她缩的远,那猥琐男不就是冲着林雨桐而来吗?还不是一个,连带着另外两个身强体壮的,都奔着这边来,想拿人质。 之前护着林雨桐的女人手里是一种扁平的簪子,一边锐利,将林雨桐一把藏在身后,直接就迎了过去。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桐桐摇头,叫他管自己就行。自己要是在这种阴沟里翻船了,那真成了笑话了。 她回过头看一看场中的情形,就不由的对着这个女人的背影叹了一声,这看似慌乱的应对里,其实一板一眼都是招式。这女人自身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但她的格斗技巧却分外高明。这个女人――身份存疑! 这般相助就是暴露,不管她想隐藏什么,此刻她都藏不住了。 林雨桐没不动,手里挥舞着簪子‘瞎戳’,甚至像是半闭着眼睛的,但其实凡是靠近的都被戳中了,戳中的都在穴位上。那猥琐男吃疼,也不想要活人为质了,直接就下死手,手里抓着刀就往林雨桐心窝子来!那女子帮林雨桐架住了对方的刀,林雨桐抓着这猥琐男的手,一口咬在手腕上,她得把凶悍的这一面给露出来,因此一点也没客气,生生的咬下一块肉还不算完,又趁着这人站立不稳,扑过去将人扑倒,然后摁住此人脖子,咬在了咽喉上,直到咬的断气,然后嘴里衔着一块肉,身上脸上血呼啦的,把想靠近的人一个个的都给吓退了。 里面这些人也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林雨桐主动打开了大门,外面站着的已经不止一拨人了,是好几拨人,相互对峙着。林雨桐拉开门,手里拖着被咬死的猥琐男,嘴里这肉还没吐下来,这会子见人不少,她把肉吐在几方人中间,把尸体从台阶上踢下去,然后抬起胳膊粗鲁的一抹,脸上都是血道子。 下面的这些,有一个算一个,都不由的朝后退了一步。 她朝这些人招呼,“进来吧……进来帮着把死人都搬出去,扔远点……”然后转身就朝里面走,一点都不怕身后有偷袭的。 李寿年觉得看见这一幕,他得做一辈子的噩梦。县主家的林雨桐嘛,他认识!甚至还挺熟悉的!他母亲是长公主,跟汝南王府来往向来频繁,尤其是老太妃在的时候,他常去玩。跟经常住王府的小桐儿,小时候一块玩的。钻狗洞,爬假山,小桐儿就是个白嫩白嫩的小包子,憨憨的,傻乎乎的。只是后来大了,一年都见不了两次……今年多事之秋,也只在老王妃的葬礼上远远的见过一眼。可这如今……咋变化这么大呢? 真就把人活活给咬死了,然后肉还搁在嘴里不忙着吐,把咬死的人扔出来踢远,还得叫人把尸首扔的更远,那就是扔出去喂狼的呗!这得是啥人才能干出来的事! 此时林雨桐跨进门槛了,还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咧嘴一笑。 这一笑吓的所有人都朝后退,那嘴――血盆大口! 她敢吃人的!! 客从何来(31)二更(客从何来(31)李寿年退...) 客从何来(31) 李寿年退了好几步都不敢靠过去。 跟他一块的还有郑王府的庶孙和汝南王府的五姑娘,三个人多少都跟林雨桐碰过面。这会子她回头往这边看,这应该就是她了,不会认错的。三人再害怕,还得进去呀!里面好歹是同类人! 三人率先进来,一看里面,横七竖八的都是尸首。 还是乔药儿先喊了一声,“表妹,是你吗?” 林雨桐看了这姑娘一眼,“五表姐!” 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认人就好! 永安抬手叫乔药儿,“上我这儿来!我这里避风……” 不止避风,抱着狗还挺暖和。 这个公主,可也不简单! 永安好似觉得这么着有孤立林雨桐的嫌疑,忙又朝林雨桐笑,“你也来,咱们一块!”说着又朝貌美的女子招手,“那个姐姐,你真厉害!过来咱们一块呗……我们都听你的!” 要团结不要分裂,要把可用之人都放在自己身边。 林雨桐心里笑,但没反驳。这个时候,制造分裂不是上策。她主动拉了护着她的女子,过去坐了。那三个妇人却紧紧的跟在这女子的身后,只跟她亲近。这才是年纪大的人的生活智慧,她们被这女子所救,有渊源。在这样的环境下,体强比心眼多要好用的多。 因此,她们四个人虽然过来了,但到底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那边四爷主动过去跟外面的人谈,怎么说的不知道,反正都放下手里的家伙进来了。死人的衣服都得扒拉下来,身上有能用的都要留下。林雨桐就从猥琐男身上得了一把刀,这东西就能光明正大的拿着防身。 四爷最先把被桐桐‘瞎戳’到的人叫人抬出去了,站在门口看见抬尸体的人将尸体搬到了林子里,这才退回来。 这会子,火已经升起来了,人都一堆一堆的围着火。 四爷没主动站出来说话,他跟桐桐选了墙角点了一堆火,他坐下来靠墙,叫桐桐先靠着他睡一会儿。两人交替着来,这里的情况,就是看谁能有更好的精力。毕竟,背后交给谁都不是那么可靠的。 何二郎先开始跟孙重山一道儿,不知道啥时候退到已经挨着四爷了,然后紧跟着是起身活动的嵇康伯戚国忠,也坐到了四爷身边。 何二郎觉得,比起别人,还是小舅子更可靠些。这回,真就是小舅子没护着护着他的。他也看见小舅子为嵇康伯分担了压力,有什么信任是命在旦夕间有人救你更重呢? 永安朝这边看了一眼,笑了笑,然后对其他人道:“都别丧气,也许半年之后,就都能回去了,这话是我爹说的!” 那些闯过来的小老百姓不知道她爹是谁,但是这些高门显贵却是知道的。 李寿年一喜:“舅舅当真这么说了?” 永安点头,“真这么说了!”她还跟不知道她身份的人喊道:“不信你们问他们,我爹是不是大官。” 没人否认这一点。 这话足以安定人心,叫大家不要过激,撑过这半年,大家就都能过以前的日子。要是作奸犯科的,就算没被杀了,出去也怕是要清算的。 这对一看出身就很好的这些人来说,是一种保护。 永安就道:“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再来,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能在这里烤火的,都是缘分。咱们得保证,不管是人是猛兽,谁要咱们的命,咱们就要谁的命!”提议大家抱团取暖,把人心聚拢在一起。 孙重山接了话,“这话很是!我看,先都歇一歇,歇息好了之后,分组把行宫里看看。看看什么还能用,把能用的东西都搜集起来,主要是御寒,而后得考虑吃的问题了。这里能吃的不多,还得想法子。” 没错!要是半年,这就得想法子活下去。 林雨桐只睡了半个时辰左右就醒来,换四爷睡。两人这么交替进行,倒是身边的何二郎那是真睡,蜷缩在边上,睡死过去了一样。戚国忠倒是每次在桐桐醒着的时候,他都只是闭目养神,没敢真睡,估计是怕林雨桐一个人看不住。 比较有意思的是之前护着林雨桐的女子,林雨桐醒着看护,她就靠在墙上睡她的去了。应该是觉得比起男人,她更相信女人。 太多的体力消耗,叫大部分人这一睡都睡死过去。林雨桐跟四爷换了好几轮了,一直到半夜,林雨桐轻手轻脚的添了柴火,就见那个烧毁了脸的男人很突然的站了起来,像是侧耳倾听,又像是刻意压制着什么。等发现林雨桐满眼戒备的看他,他才缓缓的坐下,然后靠着一根柱子继续睡他的。 直到有一刻钟之后,林雨桐听到一些轻微的响动声,她摇了摇四爷,而此时,那个警醒的男人才再度站起来。林雨桐其实不能判断这声响是不是动物的,还是有人从林子出来了,摸过来了不敢靠近,因此,她只叫四爷,并没有惊动别人。可这个男人却脚尖对着大门口,一副随时要动身的架势。 四爷一下子醒过来了,顺着桐桐的视线看见那男人,他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咳嗽了一声,这把睡觉警醒的人都给唤醒来。 人一多,反而听不到外面究竟是什么动静了,一个个的面面相觑。 林雨桐见之前护着她的女人醒了,她就再不管了,也关注不了了,又伸手摇了摇何二郎,赶紧起来,这情况不对。 此时有一个纤细的声音道:“……什么味儿?油?” 是的!风送来了一丝丝某种油的味道。 众人还没有从这个味道重判断这个油在什么地方,就见一个个带着火星子的箭簇朝这边射了过来――完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这是要烧死咱们!” 之前被永安安抚的人心,瞬间就乱了,“骗咱们呆在这里,就是叫大家在这里等死的!” “他娘的!杀了他们!够本了!” “当官的就是狠,舍了孩子进来陪咱们送命!” 永安不停的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父皇不会要我的命的!我的母妃是庙学的人,是不可能要了我的命的! 但显然,这些话她不能说,说了这些的怒火只会冲着自己来。 现在不是只永安倒霉,连带着这些出身显贵的人,都危险了起来。 何二郎低声跟四爷道,“走!去后厨!” 这里是行宫,自然就有后厨。但凡有厨房,必然是有菜窖一类的地方。 何二郎想到这一点,这些出身高些的,自然都懂。谁家没有冰窖菜窖这些地方,足够大,且在地下,躲进去可以保命。李寿年就喊:“不要闹,跟着我们走,不会送命的!” “别信他的!他就是想叫咱们当替死鬼!”不由分说,抓了家伙就要干起来,可火已经起了。 来不及了! 四爷脱身上的衣服,“脱了你们的,过来跟我们换!你们穿着我们的衣服,往出跑!这里是宫殿,修建的时候就带着隔火沟,赶紧过去……然后想办法活命去吧!” 穿着富贵的衣服,这追杀的人就会手下留情,这些人就还有活命的机会!要是总跟这边在一块,这次是火,下次不定是什么了! 有名有姓好监控的人家当然会给条生路,可这些平民百姓,只有死路。 若自己不是攀上了林家,若金家不是跟承恩侯府联姻,若不是自己机缘巧合的跟郑王有了交情,自己现在的处境不会比这些人更好! 四爷的举动叫那些人一愣,但随即就有人喊:“管他呢,便是死,也穿的暖穿的好去死,到了阎王那边也体面,下辈子投个好胎!”这个大汉将破旧的棉袄脱下来,过来跟四爷换了衣裳,率先跑了出去。 林雨桐也把棉袄脱下来,给了个身形瘦小的少年,“穿上,不要犹豫,往前跑……一直跑,许是就有活路!” 能换到衣服的都跑了,换不到的没法子,也得跑了。剩下的除了出身好的,就只有最初那四个人,还有永安身边的孩子以及他的狗,再加上三个被那个女子所救的妇人。 剩下的不足二十个人,都不敢犹豫,越是从后面起火,越是往后面去。 懂风水的都知道,这厨房该安置在什么方位。所以,找起来基本是大差不差的,都能找对。里面乱七八糟,甚至有野物在里面安家。火马上就过来了,野物也跑了。这会子根本就来不及多想,找到了冰窖的入口,可冰窖的门厚重,打不开。 幸而对面就是菜窖,只有这里能容身。 将菜窖的口打开,扔了一个带火的木条下去,直接灭了,再扔了一个下去,又灭了。还得在这里煎熬的等着风通进去。 直到等的没法等了,真烧过来了,永安拍了一下带狗的孩子,“叫大黄下去……” 大黄狗被主人安抚了几下,然后扔下去,很快,下面传来狗叫声。这才一个一个下去。临下去之前,林雨桐用裙子兜了一裙摆的雪,然后把雪|团成雪团,给每个人一块,这玩意能当水喝,一会子真要烧过来,上面进了烟了,这玩意融了可以沾湿帕子,堵住口鼻被熏死…… 客从何来(32)三更(客从何来(32)没人说话...) 客从何来(32) 没人说话,就这样蜷缩在一起。 冷是不觉得冷的,这火还不至于这么厚的地面靠透,但本身来说,冬天菜窖就比较暖和。菜窖后尽量封住,这一片烧过去了就好了。 每个人都用布条裹着雪团这么捧着,化出来的雪水把布条沾湿,渴了就添一口,怕把这雪水给融化完了。 大概有大半个时辰,果然,空气里带着一丝丝烟火味儿,有些呛! 布条把口鼻封住,就这么硬撑着。 林雨桐心里默默的算着时间,估摸着得有七八个小时了,烟的浓度并没有变的更大,估摸着,这火估计是过去了。 樵夫男先站起来,用棍子把菜窖口的盖子给顶开,然后亮光就投了进来――天亮了!似乎还有微弱的太阳光照着。风一吹,带着热气的灰尘一下子给涌了进来。 这是逃出升天了! 乔药儿哇的一嗓子给哭出来,说不清的委屈从心底蔓延出来。 倒是永安,她没哭,而是怔怔的看着洒下来的光柱,喃喃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经历这些?!我只是……只是不想去给皇后请安,假装生病了而已,太医给开的是太平方!父皇,儿臣并没生病!您知道的。 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送我来受这样的苦楚。这不是做戏的,这是你真的想要我的命! 还有母妃,您不是说这都是天庙掌管的事,我一定会被优待吗?不是的!从下马车的那一刻,我就被人暗算了。天庙,真的您说的天庙吗? 她浑身也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一股劲儿来,“走!出去!再不出去,咱们得饿死。趁着大火过后,说不定能捡点吃的。”说着,就看向几个男人,“怎么上去?” 这得一个个的人墙架起来,一个送一个上去。 这些人面面相觑,其实樵夫和烧伤脸那个,两人敏捷度都好,身手也是最好的,但显然,这两人相互戒备,并不能打配合。 剩下的几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之前没关注过,现在一瞧,好似就自己和四爷能打配合了。 四爷站在入口,桐桐踩在四爷的膝盖上,然后攀着腰身踩上肩膀,抬手就能够得着的边缘。然后猛地往起一跳,这个迸发起来就得踹四爷一下,借着这个力才能蹦起来。 但如今,只有这个法子了。林雨桐借力出去,伸手,从樵夫要他手里的木棍。外面都是灰烬,有些还没燃烧殆尽,想找根绳索或是长棍子伸进去都不能。 接了这个棍子,林雨桐先拉了个那个带狗的少年上来帮忙,两人合力拉下面的人就会容易。少年舍不得他的狗,四爷伸手,“把狗给我……” 狗的爆发力大,四爷将它举起来,林雨桐让开地方,大黄蹭的一下就跳了上来,对着菜窖不停的叫唤。直到把少年拉上来,这才停下来警惕的竖着耳朵,这边看看,那边看看。 有个人搭把手,下面的人上来就比较轻松了。等人都上来了,站在这菜窖口久久没动弹。烧毁的就是这个行宫,至今门口的那个位置火还在烧着呢。周围有防火沟渠,确实是没有烧多少林子。周围也不见其他人,那么这些人无疑是钻入林子去了。他们中有多少死了,有多少可能秘密都带走了,这个无人得知。 可从这一天一夜的表现来看,剩下的这些人里,确实有外来者。 比如这个脸被烧毁的男人,还有半脸的胎记,头发只到肩膀位置看起来特别腼腆的女子。半夜的时候,这个男人比自己警醒。自己没意识到周围有动静的时候他意识到了,等她意识到了,这人已经浑身戒备一副马上准备逃离的样子。而后来,第一个闻出‘油’的是那个女子。这两人的五官灵敏异于常人。 且,两人这伤,蹊跷的很。一个烧了脸,连头皮都烧了,这个完美的遮挡住了短发。那女子的头发是这几个月长起来的,脸上看起来像是胎记的东西,不是化妆易容,林雨桐怀疑那是一种刺青,将整张脸毁了隐藏了真实的容貌。 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这两人知道有人在逮他们。很可能沧州假死脱身的就是这两人。不过,叫林雨桐想不明白的是,以他们的本事,他们完全可以躲起来,若是甘愿平庸,那谁也找不到。就怕这两人想尽办法出来,哪怕知道冒险还要活动,是为了他们的任务,或者,是联系前几拨的外来者。 只可惜,任务是什么,林雨桐和四爷都不知道。活着的外来者是谁,他们也不知道。 还有那个护着林雨桐的女子和樵夫,别忘了,这两人是比自己和四爷都先到行宫的。他们一个就是进山砍柴的,一个是出身烟花之地的女子,他们是怎么做到比自己还快的?朝廷对平民疑似异类者,下手毫不留情,没道理对他们放水。除非,这两人有本事应付。那么问题来了,他们的本事从哪里来的?这本事与他们的身份可不相符。 如果她都猜到了,那么这一次包括四爷和自己在内的六个外来者,都在这里的。 自己能想到这些,那么暗中观察的也能想到这些。至少这四个人已经被锁定了。 可只要不找到四号和六号,这个游戏暂时就不会结束。除了那四个确定的,现在剩下的所有幸存者,都有是四号和六号的嫌疑,包括自己和四爷。 拖着这么些人一起受过,这不行。 四爷感受到了桐桐的蠢蠢欲动,使劲攥了攥她的手:别冲动!另外想办法。 什么办法? 他们要找四号和六号,那就给他们制造出四号和六号来就是了。这个不能急,这得碰机会才成。 如今要紧的是填饱肚子。 大火之下,总有一些倒霉的。比如傻狍子,就在空地上呆呆的缩着,上去直接拎了就行。 杀了用雪蹭蹭,烤了凑活的吃点就得了。 周围都是灰烬,倒是没那么冷的叫人不能忍受。 乔药儿问永安,“您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永安也是一肚子疑问,摆摆手,“我母……母亲从来没跟我提过。”说着就看何二郎,“表哥,您知道多少。咱们现在凑也得把真相给凑出来,要不然,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说着又看林雨桐,“你呢?你娘和你爹应该是少有的知情人,你没听说过什么?” 林雨桐木着脸,“我娘不教我,也不教我姐姐。说是她教我们就把我们给教坏了!一直是我大伯母教我们的。还有我哥哥,是我祖父教的,我父亲不插手我哥哥的学业……” 永安皱眉,“这是庙学之前遭遇的缘故。” 林雨桐皱眉,看来永安知道的要稍微多点,她就问,“之前让我去庙学,也没见庙学有多好,我爹娘都不乐意叫我去。我问我娘为啥会有庙学那样奇怪的地方,我娘没说!” 永安把脚放在一堆热灰烬上,这才道:“我只知道,北燕国初立之时,就建立了庙学。一直是太|祖和天母掌管的,之下有四位长老。天庙分为乾部和坤部。乾坤互补,但互不干扰。日常事务,太|祖和天母不大管,都是四位长老在掌管的。大致过了二十多年……” “我知道!我知道!”郑王的孙子乌守疆凑到永安的身边,“姑姑,我说!我说!” 那你说! 这小子就神神秘秘的,“新朝才过了二十多年,那一年,太|祖遗留民间的皇子出现了……” 什么? 林雨桐愕然。 乔药儿在边上才低声道,“太|祖与天母一直不曾诞下皇嗣,别说了皇子了,连一位公主都不曾有。朝臣都劝谏太|祖纳妃,可一直未被采纳。天母独宠二十余年!却不想那个时候,民间冒出来一位几乎跟太|祖年轻时一模一样的青年来,二十许岁人……这若不是皇子,都没人信。不过叫人费解的是,太|祖坚持不认,倒是天母乐意接纳,并主张册封其为太子!在册封太子的前一晚,天庙的四位长老暴毙了三人……” 林雨桐心说,第二拨碰上了第一拨,两个一模一样的克隆人,但彼此都是独立的。太|祖不可能认下这个‘儿子’! 后来呢? “后来天母跟太|祖的关系骤然恶化,□□广纳妃嫔,并召集天下名医,第二年,便生下先帝!”那就是说,这个曾经被封为‘太子’的外来者,并没有登上帝位。 他人呢?死了?被废了? “不是!据说是逃了!”嵇康伯低声解释,“天母就是那个时候暴毙的!” 是说天母帮着那位逃脱了! 四爷在桐桐手心里写了一个名字――乌四海! 林雨桐一个激灵,这乌四海闹不好就是九十年前的四号! 因为四号特殊,因为四号引出过乱子,所以,找到四号比找到任何人都来的重要。只要此人散落在外,对坐在龙椅上的人来说,一日不找到,一日就不得安枕! 客从何来(33)三合一(客从何来(33)乌四海!...) 客从何来(33) 乌四海! 本就是第一拨人的四号,因着在乌头山起事造反,自己给自己冠姓为乌。四便是他没能舍弃的符号!当年六人以她为尊,而后得天下。 天母不知道是其中的几号,两人结为夫妻。不过,这许是因为克隆的缘故,他们自身种种优化之下,生育能力不论男女都受到了影响。尤其是女子,女子为母便是弱点,因此,林雨桐作为曾经的六号,知道这个身体情况。天母怕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要叫林雨桐去理解的话,天庙的设立尤其高明! 乌四海将他们这种知道他的底细,且在开创基业时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全都用天庙捆绑住了。这五个人心甘情愿在守在天庙,为什么的?一则,等着继任者。二则,培养人才。若是继任者不来,那必然得由秉持着他们主张和理念的人来继承大统。 于是,六个人在这事上保持着这种默契。 这些人当年所做的绝对不比乌四海少,可当他们把精力放在天庙,建造、经营、培养继任者的时候,乌四海快速的稳定了朝局,像是老汝南王,便是跟随乌四海的功臣,册封了王爵。 二十多年之后,天下平定,四海升平,这个时候第二拨人来了。一模一样相同基因的二代四号出现了。世人都以为这是乌四海的私生子,可乌四海却感觉到了威胁。手里的权柄交给另一个自己?长的再一样,那也不是自己。 而天母在人家久了,也就懂了。儿子、血脉传承代表的含义。更知道本土文明中,禅让给弟子这一途径根本就走不通。那么,唯有认下这个儿子,将权柄交接,如此一代一代又一代,才能一点一点的改变这个时空。这种改变对外来者有什么意义,这个现在不得而知。但显然,天母不曾忘了她的任务,或者说,她只是单纯的想站在乌四海的对立面上。 谁知道呢!反正天下再大,天母发现,没有儿子她便什么都没有。连这个男人都要失去了。 与其如此,那便不如一意孤行做到底。 于是,六个人在二代四号为太子的时候起了冲突,长老死了三位。但最后,胜者应该是天母,因为太子确实立了。但同样,乌四海没有输了。在跟普通的女子生了属于他的儿子之后,反击成功。 二代四号作为太子潜逃了,天母殒命了。 那么,除了二代四号之后的其余五位二代,他们在哪?连天母都答上了性命,估计这五位也是凶多吉少。便是当时不死,随后的几十年,乌四海也会不停的追杀。 果然,就听永安道,“天母去了快六十年了……” 乌守疆跟着叹气,“太|||祖是三十年前驾崩的。” 乔药儿低声道:“据说是当年那位太子的人刺杀的……有人还看见此刻的脸了,真跟太||祖一模一样,也才二十多岁的人……” 这个刺客怕就是三代四号! 何二郎就道:“现在外面的说书的私下里编故事,都快编出花来了。有人说当年的太子就是早年太||祖和天母生的,只是四处征战,遗落民间了。后来太||祖不肯认,是因为那时候跟天母的关系已经没外面传的那么好了。所以,如今遗落在民间的,才是正统。” 还有这样的传言? 那四号的重要性真的是太大了!林雨桐觉得,哪怕造不出个假四号来,也得阻止三十年后,再有那下一拨人出现。现有的,不管是共存也好,相互毁灭也好,都在可控之内。但一拨一拨又一拨的人,永不休止,这是要干什么? 目的是什么,四爷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各自守护好自己的家,与这颗星球来说,外来者就是入侵者。别觉得我们落后或者怎么着,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将属于他们的文明强加给别人,这就是流氓! 而林雨桐注意到一个问题,乌四海是三十年前驾崩的,那也就是说,先帝是三十年前登基的,可现在这位皇帝的年号已经排到了贞元十八年了。也就是说,先帝在位的时间只有紧紧的十一二年? 先帝怎么没的? 林雨桐想问,但不能这么直接,她就插话说,“汝南王妃去我家带我的时候,我听见她跟我娘说,当年先帝的贵妃也跟咱们一样,历练过……” 永安的神色不明,“我倒是听老宫人提过,说是先帝的贵妃为先帝登基之时所纳的民间女子……当时候,天庙坤部已然在当年的汝南王妃手里,她是天母的亲传弟子……后来,因为嫁给了汝南王成了王妃,才没有被牵扯到那位太子的事端上。天母手中的令牌,之前一直由老王妃掌管,本是要传给安阳郡主,可安阳郡主在三十年前病逝了,据说是跟这位贵妃有些瓜葛……” 又是三十年! 跟乌四海事一年死的,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乔药儿结果话头,“我听府里的老人说,当年□□母大病一场,进宫好似跟先帝大吵了一架,似乎是说先帝的贵妃跟郡主的死有关还是如何,都是传言,也不知道真假。” 那就是说乌四海是死在了安阳郡主之前,在先帝登基之后,册立了贵妃,然后安阳郡主才因为某件事被贵妃说杀。 当然了,被贵妃害了这个只是老王妃认为的。事实到底如何,林雨桐也不好轻易下判断。 永安就一副了然的样子,“那就怪不得呢!三十年前也就是这个时候,快过年了,贵妃也被带离了皇宫,好似很多人都被带走,跟这次一样,具体在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但是这件对贵妃的影响很大,虽然活着出来了,但其后八个月生下的明王,好些人都对这位王爷的身份存疑,认为这是贵妃在宫外怀上的。而出去历练这事,是老太妃当年提出来的。许是老太妃当没有错,十八年前,先帝重病,贵妃同明王谋反……传言都说,贵妃同明王背后的人是当年的那位太子,也有人说,贵妃进宫前就被狐狸精给附身,换了芯子了……传的离谱的很,可究竟如何,除了当年的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只是,似乎里面有庙学的影子……” 那也就是说,庙学里一直有坚持最初理念的人。这些人跟‘逆贼’是有瓜葛和往来的。 换言之,庙学里如今依旧存着两种观念。 一直没说话的戚国忠就道:“从先帝重病开始,朝堂就不安稳了。各有各的阵营……我父母亲眷,便是被明王一系所杀……乱糟糟的持续了好几年……” 当年参与的人多了去了! 孙氏和林嘉锦便在其中。 老太妃更是救了当今太后和皇帝的命! 林雨桐甚至于看到了老太妃的纠葛,一方面,她的天母的弟子,她得秉承天母的意志。另一方面,她的女儿被疑似换了芯子的贵妃所害,哪怕这个芯子是天母要保护的那种人,她也做不到。 她纠结,她痛苦,她是生生被自己折磨死的。 孙重山就道:“三十年,或是接近三十年的时候,都会有大事发生,难道那些传说是真的?” 什么传说? 孙重山尴尬的笑了一下,“燕京这地方,敢说那些传说的不多。但别的地方却不少,我小时候听嬷嬷讲故事的时候就听过,说是太||祖开国,是借了精怪邪祟之力。承诺他们册封为正神,否则便叫天下不安,……什么抬手可摧山,覆手可排海,遇山拦路,旦夕便能开出路来,遇水瞬间便能变出桥来,因此,从起事到开国,也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从开国到天下无战乱,也才一年时间,加起来不过三年而已。当年太||祖所过之处,无一不敬若神明。可后来事端不断,便有传言说,说是太||祖借了精贵邪祟之力,可开国后却不曾册封这些功臣……当年助太||祖爷三年,而今,每隔三十年必要闹一遭邪祟,乱其天下……” 总有聪明人从时间点上琢磨出点什么,然后在自己认知的世界里,把故事补齐了。 其实大差不差,事情大致就是这样。 孙重山说完,就扫视一圈,“那么也就是说,咱们这其中,必有邪祟。朝廷要灭的是邪祟!” 这话一出,都抬起头相互打量。 永安心里一紧,直接看向何二郎。 庙学在何二郎新婚当日要强行带走他,这总不会是没有缘由的吧!一个常年患病的人,却一直走到了如今,怎么做到的? 是不是庙学怀疑的就是何二郎! 何二郎:“……”他指了指自己,“怀疑我?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 永安公主可是跟他一起的!一直在一起! “也对!”没有他小舅子,他早死了。 永安又看四爷,四爷头都没抬,“我去过天庙天选,我家世代习武……” 对!过了天庙的眼了,那基本这方面的问题是没有的。家里是习武人家,在这样的地方活下来,也在情理之中。 永安又看向林雨桐,林雨桐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一副懒的搭理的样子。 这对!不可能是林雨桐,永安跟其他人解释,“……她去过天庙,去过皇宫,她爹娘……还有我娘我祖母,眼睛都特别亮,想同时过了这些人的眼……那这得是什么样的邪祟?” “对!”李寿年扭脸问林雨桐,“咱俩以前一起玩,你记得多少……” “忘的差不多了……”林雨桐说着就看看他,“连那个被狮子狗吓的尿裤子的人是谁也忘了!” 李寿年脸色大变,“你给我闭嘴!”说着,就撕了一块烤好的狍子肉塞到林雨桐嘴里。 林雨桐‘哇’的一下都吐了,肚里没啥,但吐出来的都是苦胆水! 这是……咋的了! 四爷赶紧拍打她的脊背,把人带的更远一点,“别给她吃肉了……她恶心……” 永安心里最后一丝疑惑彻底放下了,就说嘛,谁杀了人之后还能面无异色,原来都是在强装呢。也对!这地方你要不装的强悍,就真能被人给吃了。 这么一说,好似个个都有些不适应起来。 那点狍子肉,都便宜了小少年以及三个妇人了。 但在座的没有笨的,对那四个人,都开始起了疑心。可救人的女子跟那三个妇人打成一片,自成团体,毁容的女子又被永安护着,跟少年和大黄很亲密,这就只有毁容男和樵夫两人最可疑。 而这两人,最有攻击力。 这点怀疑,把最开始在菜窖里共患难的情义给冲淡了。很明显的,几方相互戒备了起来。 这可不好,对方其实迄今为止,都没有表现出那么大的攻击性来。就今儿所说的这些,他们应该听的出来,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内部出问题了,有人想坚持,有人要背弃,这所有的所有,所有被卷进来的人,其实都是无辜的人。 林雨桐招呼那两人,“两位大哥,能不能帮着在附近找点吃的……不走远,就在这宫里的空地上……”当年这宫里的宫人谁哪怕是随手扔了一刻种子,长了这么些年,也能长出点东西。像是芋头山药之类的,都在地下长,一年一年的,要是有,都能长出一片来。 可这并不好找! 不过她这一提,倒是个好方向。 四爷指了指天,“这学眼看又要下来了,咱们在这里得缩多久,也没人知道。都别愣着了,什么邪祟不邪祟的,那都是编故事的编出来的。编出来的故事是假的,可咱们各自身上,谁还没点故事?但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能跟人说的!能来就是缘分,分辨谁是邪祟,那也不是咱们的事。咱们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活到有人来接咱们!” 孙重山赶紧道:“那本就是老嬷嬷哄孩子的话,这事上哪有什么邪祟?都别当真!金兄说的对,此时正该同舟共济才是!要不,我来安排!” 四爷没争的意思。 就听孙重山道:“地窖显然住不成了,如今能住的就是冰窖,冰窖牢固,烧不毁,里面冬暖夏凉,密不透风,是个能暂时安置的地方。不过,难就难在,怎么打开那大门……” 那小少年抬起胳膊,“我……我试试……我会开锁!” 一个小孤儿,到处飘,学点溜门撬锁,也在情理之中。 孙重山就忙问,“你叫什么?” “狗子!”少年低着头,不敢看人的样子。手不停的摸着他的狗,“他叫大黄。” 这名字取的!永安就笑,“我赐你乌姓,单名一个鸦,就叫你乌鸦!别觉得不好听,不吉利,我母妃说过,乌鸦聪明,乌鸦知道反哺母亲,是个知恩的好鸟。以后,你便是我的乌鸦……” 永安不再隐藏身份,一个‘赐’一个‘母妃’,将她的身份表露无疑。 这少年如何,也知道皇家姓氏代表着什么。他噗通就跪下,不住的磕头。 永安又看向胎记女,“从此以后,你就叫乌云。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叫任何人欺负你。” 这女子明显怔愣了一下,然后低低的应了是。 没有跪下,没有谢恩,就是应承了一声,她是乌云。 林雨桐觉得永安挺有意思的,乌云身份存疑,她看不出来吗?可看出来还收了此人,这是想干什么? 不管想干什么,反正公主在呢,都尊着吧! 她坐在火堆边上,乌云陪着坐着,怀里搂着大黄,脸上带着亲和的笑意。还招呼林雨桐,“叫他们去吧,陪我坐坐……” 林雨桐看过去,然后指了指剩下的骨肉,‘哇’一下,又往出吐。 四爷扶着她就走,“走!咱们先去找井,找个瓦罐也行……” 剩下的人怎么分配的,两人没管,反正就是避开人,把散落在外的还凑活能用的瓦罐碗碟之类的都收拾起来,先给里面盛上雪,放在火上融化了清洗干净。都放在干净的雪上,才去找井。一般后厨这里肯定有井,宫殿里各个角落也该有风水缸,这东西应该算是保存的比较完整的了,就是不大好挪动。 樵夫瞧见两人围着这玩意转,主动过来,“要搬去哪里?” “最好是洗干净了,然后推到冰窖里。” 樵夫啥也没说,但那意思就是,放着我来。 四爷就多问一句,“还没请教兄台怎么称呼?” “王大山!”多余的一个字都没说。 说是王大山,那原身一定是王大山,那就王大山吧。 林雨桐从雪下面翻出来还没烂掉的野麻,拿在手里不停的翻看。之前救她的女子就过来了,“给我吧……你不会弄!这是麻,能搓成绳索……我小时候,在家里陪我阿娘做过……” 她主动说起了她小时候的事! 林雨桐就递给她,“姐姐叫什么?” “你是尊贵人,不用知道我这样人的名字!” “从这里活着出去,你就是一等一的尊贵人。”林雨桐蹲在边上,手捂着肚子,看着她。 “白灵。”这女子笑了一下,“我叫白灵。”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黑乎乎的东西出来,“给,先垫点。” 是个烤熟的蛋,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蛋了。 “那天晚上在林子里在树上猫着躲大虫呢,顺手摸到的蛋,不见大鸟了,也顾不得蛋坏不坏的,昨晚上偷着烤的,你先吃吧……我刚才吃了点肉了。” 林雨桐接了这好意,将蛋壳剥了,掰成两半,一半塞到对方嘴里,一半自己吃了。然后对着白灵笑。 白灵一愣,将嘴里的半个鸟蛋吃下去,然后眼里就晕染上了笑意。她手脚麻利的搓麻绳,林雨桐一副才学的样子单从枯败的植株上把皮剥下来。 措麻绳费力,搓了有一段之后,用它缠住陶罐的边缘,然后做个挂钩,用木棍挂着陶罐,去井里打水,水没被污染,除了上面瞟了一层灰之外,饮用起来没问题。 冰窖里被三个仆妇打扫出来了,然后取火种,堆柴火,把草木灰拿罐子弄进去,给里面厚厚的铺一层。这里面潮湿的够呛,这把火点起来,其实并没多暖和。要存放一个行宫夏季用的冰,这地方得多大。里面且深着呢。 忙忙叨叨的,到晚上也没找到林雨桐说的植物,倒是捡了两只熏死的兔子,除了林雨桐,别人都多少吃了点。林雨桐现在就是饿着硬扛,不仅得叫人知道自己吃不下,晚上还得闹腾。半夜里梦魇一般的啼哭,吓的瑟瑟发抖的那种。 她总在不经意间按摩穴位,因此,这哭就是真哭,抖就是真抖。这一哭一哭,心肺各方面的数值肯定不一样。林雨桐就发现,一直偷偷观察她的乌云,收回了视线。 然后凑活过第一晚之后,第二天,她开始胃疼,饿的,吓的,冷的,反正捂着就喊疼。嵇康伯和何二郎伸手搭脉,都的结论都一样,“吃点热的,能有所缓解。” 乔药儿就道:“我还当表妹有多厉害呢,原也不过还跟以前一样。憨劲儿上来了就不管不顾的……如今受罪了!咱们这出不去,她再这么下去……怕要不好!人总要吃点的东西的。” 白灵就起身,“我出去找鸟蛋去!” 现在这种天,找鸟蛋那是碰运气。 王大山就道:“抓一只母鹿回来!” 嗯? 永安一拍巴掌,“对了!这里当年是皇家园林,放养了许多猎物。你们是不是一路见过鹿群?” 是! 然后王大山真出去带了一只母鹿回来,有了母鹿,林雨桐有温热的鹿奶喝。 毁容男每天都在附近转悠,总能带回点东西了。今儿还带回来一直羊,另外,还有不少一大堆干在树上的野蘑菇,这玩意煮汤也能添味儿。 可饶是如此,人还是感觉越来越没有力气,这是没有食盐的缘故。今儿这羊活捉回来了,“放血!”这是唯一一个能补充盐分的法子。 这东西林雨桐喝不进去,在座的每一个都喝不进去。四爷指了指鹿,“割鹿血吧!”鹿血是药材,这些人多少都知道这玩意滋补,喝点是点。 可这么放鹿血,母鹿很快就会没奶了。这个季节,反常的抓住一只有奶的母鹿可不容易。错过这一个,真就可能碰不见了。 林雨桐是靠着这个饿,逼庙学的人现身呢。就不信他们真敢看着自己这么饿死。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因此,她也说,“一个人饿死,总好过大姐陪着我饿死。丑大哥,割鹿血吧……再要这么着,你明儿都没力气出去找吃的去了……” “没事,我喝羊血。”这个自称是阿丑的男人将刀子从怀里掏出来,伸手要陶罐。 何二郎咬牙,“都喝羊血……”说着就看林雨桐,“妹子,咱喝吧!一天哪怕就一口!喝了忍着别吐了就行!” 乔药儿‘哇’的一声给哭出来,声嘶力竭的,“死了吧!死了就不受罪了!”这就是在这里挣扎着的死人,谁也不会在乎咱们的死活的。 穿着脏兮兮的地方,在热灰烬上睡觉才能隔潮隔湿,喝了半温吞的水,吃着没有滋味的肉。别说洗漱了,就是活着都是挣扎。 紧跟着,何二郎发烧了,晚上,永安也发烧了,大黄挨着永安睡着,给他暖着,可这烧还是退不下去。 戚国忠给两人摁穴位,然后皱眉,“这么下去不成!” 这两人还没见好呢,乌守疆就开始咳嗽,这是脾胃娇气,那烤的肉有时候没那么老成,吃了不好消化。 紧跟着乔药儿又开始吐,吃什么吐什么。林雨桐把鹿奶都让给她也没用。李寿年是吃的牙龈肿胀,两边脸蛋肿的跟里面塞着个鹅蛋。 “没有药怕是不行!”戚国忠也是个二吊子水平,“这雪压的厚的,便是有草药,这上哪找去?” 白灵把麻绳往腰上缠,“我去……我认识药草,我去找找……” 乌云站起来,默默的跟着她。这是要一起去吧! 乌鸦带着大黄,“我也跟着,大黄能带路……”怕在林子里迷路了! 乌云看着乌鸦,“我走了,你守着主子。大黄更走不得……” 可你们这么出去,很难找回来的。就是掉到沟里出不来,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现在出去,就是个死。一直沉默不语的阿丑,猛地拉开冰窖的大门,紧跟着,就听见阿丑的大喊声:“我是四号!我是四号!” 紧跟着,就听见‘轰’的一声响! 四爷紧追出去,就看见天上跟烟花炸开了一样,不知道阿丑放了什么信号弹! 他的脸毁了,自认是四号! 阿丑喊完,就转过身来,看见四爷,他咧嘴笑了笑。丑陋的面容可怖有狰狞! 林雨桐只觉得鼻子一酸。这些外来者,因为任务而来,可未必就是坏人。他们没接触过什么正常的人,或者说,是来了这里之后才找到了同类。而在空间站中,他们虽然只有彼此,可他们不是伙伴,隔着屏幕的教官也不许他们活的像个人,不许他们有伙伴甚至于伴侣,在身体改造中,连基本的生育能力也差不多快被剥夺殆尽了。是来了这里,找到了同类,接触了人,跟人相处之下,好似才明白了人是什么。 哪怕是不是朋友,哪怕不是更深的任何关系,只是因为接纳了他,没有敌视他,他便站了出来,他说:他是四号! 他知道四号的重要! 便是说四号死了,可哪里就真那么容易取信于人呢!? 不就是要四号吗?给你四号!有了四号,所有所有的人,就都多了一线生机! 四爷叹气,此人自认是四号,比自己自认是四号更容易取信于人。这些人不是你说你是四号,真认你是四号的。就像是自己,若是主动站出来,可四号记忆里那些东西,自己记得并不完全。因此,引来的结果很可能是新一轮的屠杀。 但阿丑不同,他便不是四号,也跟四号一起了三十年,关于空间站的东西是完整的。 能追出来的都追出来了,愣愣的看着阿丑。 阿丑站在雪地里,保持着回头的姿势。 然后王大山缓缓的走出去,站在阿丑的身边,“我能证明,他是四号。我是三号!我是三号!” 很快的,一群白色的人影从两边围过来。这是一群披着白披风隐藏起来的黑衣卫。一个个如临大敌,神色戒备。 走在最前面的是韩平,他看向两人,然后将脸转过来,“请诸位里面去,这里很多话不方便诸位听。” 但谁都没动。 阿丑咧嘴一笑,“不就是要找我吗?不要再牵连无辜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我的伙伴六号出了意外,死了!” “死了?” 阿丑只摊手,表示我告诉你实话了。 王大山面无表情,“告诉你们更详细的,你也不敢听。带我们去见说话能算数的人吧……除了我们俩,这里再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林雨桐就见白灵的脚不由的超前迈出了半步,她闭着眼睛一‘恍惚’,然就朝白灵倒去。白灵急着伸手接人,所有人都跟着动了一下,并不那么显眼。 孙重山就看韩平,“大人,您就看着公主和我们在这里等死!您到底要找什么,您找谁,我们自认是谁都行,请千万给我们一条活路!” 韩平并没有为难他们,而是一摆摆手,十多个乌衣卫就过来了,要背着他们走。 永安迷迷糊糊的,一手攥着乌云,一手拉着乌鸦,“你们跟着……跟着孙公子……” 孙重山叹气,伸手把公主背起来,“走!” 林雨桐和舍不得四爷受这样的苦,她一把拉住白灵,“白姐姐,咱们一起吧!” 好! 四爷刚好去扶何二郎。 猎场原本是有路的,只是之前将路堵住了才不好通行,跑出去必然是个死。这会子大路打开,当年的御道宽敞,并不难走。不过一个多时辰,好似那片黑森森的林子就已经在身后了。 没有什么马车,只有藏起来的拉粮食的车这会子可以坐人。腾出一辆来,都挤着吧。只阿丑和王大山单独被带走了,押解在最前面的两辆马车上。 后面这一辆车倒是宽敞,可就是没顶棚,不遮风不挡雪的。 永安躺在车里,别人都只能坐在车帮子上。大黄叫永安搂着,乌鸦却只能靠着乌云获取一点热度。林雨桐一边是白灵,一边是四爷,四爷的那一边也急着一排。一个个破衣烂衫的,顶着风冒着雪的赶路。 永安躺在那里,眯着眼看飘洒的雪花,才张口嘴,一股子凉气就钻进来,雪花一入口,瞬间变化了,沁凉沁凉的。她面色通红,眼里却亢奋,“等回了京城,我把身体养好,就给你们下帖子……你们是进宫玩,还是咱们一起去我的别院。我的别院里有十里桃花十里荷花,不管是春夏,景色都是最好的。我还有满山的桂树,在温泉庄子上,那里地温高,能养活,怕是燕京城唯一一处能养活桂树的地方了……” “不是!”林雨桐跟她搭话,“你这温泉庄子不是唯一一处……” 什么? “庙学!”林雨桐看她,“庙学里有桂树,也有温泉!”她指了指方向,“而且,咱们这不是回京城的方向……” 那去哪? 永安挣扎着坐起来,“这是要带咱们去哪?” 孙重山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公主,表妹不是说了吗?带咱们去庙学。” 去庙学?! 是,在颠簸了一天一夜,每个人都饿的胃痉挛的时候,庙学到了眼前了。比起如今在里面这些个个打扮的犹如上仙的学生,他们这一行比叫花子都不如。 人家远远的就站住了,好似怕玷污了他们的地方一般。 门口的管事对上林雨桐的眼睛,眼里甚至带上了几分戏谑,好像在说:看!请你留下你不留。这不是又折腾回来了吗? 是!再折腾回来,被关在一个跟林雨桐之前住过的院子差不多的院子里。不过是屋子少了些,只有两间。那这就分男女,各自住开便罢了。 林雨桐不管其他,选了一件进去先灌了热茶,然后塞了点心。最后把身上的衣服都扒拉了,直接去后面浴池泡澡去了。出来之后选了合适的衣服穿上,然后回前面直接躺炕上了。这边是一联排的大炕,没那么些讲究。 她来过这里,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一躺下就把自己彻底的摁睡过去了! 暗室里,孙氏看着沉睡过去的女儿,心这才慢慢放下。 老娘娘看着孙氏,“这些经历,对孩子不是坏事。你放心,经过这一遭,我保这孩子平安一生。但你承诺的事情,我希望你也兑现。” 孙氏慢慢的收回视线,“坤部的乌衣卫,我会收回!” 可孙氏却不知道,林雨桐泡在池子里的时候,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个乌衣卫与其在程氏手里,那倒是不如捏在自己手里。要论起继承这东西的资格,程氏未必比的了自己! 这次她多少看明白了一些,程氏这女人不受庙学节制了。庙学还存了一份虚伪的仁慈,可程氏则彻底让其沦为太后的爪牙!如今,少了乌衣卫的坤部,其实屁也不是!比起程氏那个女人,庙学只怕更希望自己你这个憨子去捧这个金元宝! 客从何来(34)一更(客从何来(34)林雨桐是...) 客从何来(34) 林雨桐是一阵阵咳嗽声给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左右看看,身边躺着人呢。一边是永安,一边是白灵,乔药儿在永安的另一边。那三个妇人和乌云没有在炕上睡,而是在在地上躺着呢。这地上暖烘烘的,倒不会被冷到,不过是没有炕上舒服就是了。 林雨桐睁开眼睛,能感觉到乌云收回了视线,闭目睡觉去了。 这咳嗽的是谁? 看过来,就见白灵压着咳嗽声,又不像是特别清醒的样子。永安面色潮红,便是乔药儿,在灯光下也是面色蜡黄,梦里颇为不安。 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安排一个人过来看诊? 这是觉得还没有把人逼到绝境吗? 林雨桐起身,挨个的摸了额头。永安在发热,白灵没有发热,但显然风寒且咳嗽了,还非常严重。乔药儿是什么症状都有点,但不过是惊惧是主因。下来伸手要去摸乌云的额头,乌云浑身绷着的像是一张弓。林雨桐只轻轻触摸了一下,然后拿开了,又去摸那三个妇人。这些妇人到底是粗壮的很,此事只有轻轻的鼾声,身体无无碍。她转身把自己的被子拿下来给乌云盖身上。因为乌云的被子是加盖在永安身上了。白灵的被子上还盖了两件大披风。一件是白灵自己的,一件应该是乌云的。 林雨桐假装不知道乌云醒着,她轻手轻脚的绕过去,喝了点温水。去书架那里找医书去了。既然没人来看诊,就叫这么病着?那这总得自救吧。 那么一架子书,各门类的都有。之前她就眼馋着这些书,但没借口接触呀!现在好了,一屋子病号,怎么办? 呼啦啦的,把所有这些医书都扒拉下来,乱七八糟的堆了一地。看来是乱翻了,然后靠着书架子,一翻就是一晚上。天才微微亮,那三个妇人一起身,林雨桐就把书放下了,“昨儿你们在院子里转过吗?除了这两间屋子,还有别的存着东西的地方?” 没见到! 三个人到了这个环境明显有些惧怕,起来后恨不能再把地板清理一遍。 得了!问不出什么。她往门口去,大黄支棱一下就抬起头来,一见是林雨桐,就摇了摇尾巴,哼唧了一声,脑袋又耷拉下了。林雨桐拿了点心给大黄吃了,这才出去。这个时间,估摸着该有送早饭的仆妇来了。 她出去的时候四爷已经在外面了,且里里外外的都应该是转了一遍了。 “都病了?”两人都问对方。 得!肯定是差不多就没有能起身的。 “嵇康伯也有些起热!” 可算是能翻出药方子,要是没药能怎么办? 正说着话呢,仆妇送了饭菜来。跟之前的待遇比,如今可是天差地别里。饭菜简单到了极致,咸菜薄粥,往院子里一放,跟喂猪似得,放下就走。 咸菜是个盆放着的,粥在木桶里,连个碗筷都没给。 屋里原本的点心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以后伙食也就这样了? 林雨桐喊住人,“有人病了,请大夫。” “大夫下山了,要不等等,说不定过两天就回来了。”仆妇平静的表情,说着最平淡的话,一点都不掩藏其中的敷衍。 “药呢?成药、丸药都行!”林雨桐看着这仆妇,大有你敢说没有,我立马就咬死你的架势。 这仆妇的眼睛从林雨桐的脸上扫了一圈,然后摇头,“没有成药,也没有丸药!山上的人若是病了,都先是自己给自己抓药,吃坏了才去找大夫的。山上有专门的药司局,姑娘随意。” 说着,转身就要走,林雨桐一把将人的胳膊拽住,“有病号,公主还在。你们就拿了这些吃的来?别的倒是罢了,送一桶滚滚的鱼片粥来,好克化。” 这妇人看了林雨桐的手一眼,“姑娘,请撒手。山上有山上的规矩,鱼片粥,有的!也有专人给做。但是,姑娘有什么东西可以来换吗?若是没有,还请姑娘善加保重。明儿只怕连这薄粥咸菜也没有了。”说着,就抓在了林雨桐的手上。 要躲当然躲的过,但林雨桐没躲,试试这些人的深浅。 果然,这妇人手上带着巧劲,在她不反抗的情况下,瞬间把林雨桐的手弹开了。 林雨桐面无表情的收了手,“我们新客,不懂你们的规矩。但凡事这话都得说在前面……把规矩讲明了,彼此都便宜。” 这妇人这才转过身来,正对着林雨桐,“上了山,任何人的任何开销,都得自己获取。身上的一丝一缕,每日的一餐一饭。能力出众者,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勤能补拙者,亦能衣食无忧,高床软卧。这里给每个人活下去的机会,给每个人出人头地的机会,机会均等,无有偏颇!这里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先生的,想请先生,你得先养得起先生。庙学有勉学司,姑娘去问问便知道了。另外,因为诸位是客居身份,这衣服只是暂借给诸位的。七日之后,我会来收回所有。另外,这里最多也只容诸位七日,若是七日之后支付不起费用,那对不住,请各位移步。”说着,她朝外指了指,“外面有专人在指路,不过不是无偿的。可以赊账,你们自己谈!” 话一说完,人家微微欠身,客气有礼,“姑娘若再无垂询,那边告辞了。” 告辞! 谁能想到,山上的生存条件是这样的。怪不得孙氏和林嘉锦舍不得呢!这什么都得自己挣去,那这里面可没多少太平日子过的,好资源都得靠抢,想想也知道其中的竞争有多大。 她回过头来看四爷,四爷皱眉,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逼迫!放在竞争环境里,没有良好的心态环境,逼急了亮出来的自然就越来越多了。尤其是那种没跟人打过交道的外来者,换个环境试试。一年两年逼不出来,难不成三年五年还逼不出来? 就像是先帝的那位贵妃,活成了争宠的女人,活成了为儿子夺取权利的普通女人的样子。 因此,四爷对桐桐就一句话:不要操之过急! 这话翻译过来,桐桐的理解是: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去,我就想跟你过太平日子,做烟火夫妻! “好呀!”打算呀,计划呀,原则呀,啥玩意都抵不上四爷一句话。 这环境,两人也就能打打眉眼官司,啥话也说不成。现在别管怎么说,不能看着这么些人跟着饿死吧。 林雨桐叫那三个妇人,“分着都给喂点,我这就出去看看去,到这里了,至少比之前的境况好多了。” 三个妇人之前已经听到林雨桐跟仆妇的对话了,这会子惶恐和不安。在这里呆着,就意味着得要人养着。这地方,她们三个能干啥呀?吃闲饭罢了。有了她们三个添麻烦不算,还有大黄!食量更大。 都交代给这三个妇人了,林雨桐和四爷也没必要吃了,稀汤寡水的,喝了半道上还得上厕所。估摸着,在外面上厕所绝对不是免费的。 果然,出去没人拦着,一走出大门,就有穿着粗布棉衣的青年站在外面,带着温和的笑意:“知道这里住了客人,一早我就过来了。请问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本来是不想用的,可里面的病人等着用药呢。 四爷只得问:“药司局怎么走?” “在下可以带二位前去,这个路,有些绕。” 四爷就停住脚步,“那我们不去,你帮我们跑一趟不就完了?” 这人眉头皱了一下,“可行是可行,但需要银子。打着庙学标记的银子,您身上的不行,房间里原有的首饰也不成,您有吗?” “不能赊账?” “赊账有额度限制,过了这个限度不可赊账。” “多少是限度?” “一钱!”这人摸出了一小个银瓜子,“您有这个吗?” 没有! “指路十文,带路半钱,请问您选……” “指路!” 好的! 这人的嘴里跟安装了某种机关似得,说话语速那叫一个快,嗒嗒嗒,嗒嗒嗒的,什么朝东走多少,朝西南的第几个岔路口走多少,又朝哪边第几个朝哪边的路口走多少……好家伙,那叫一个绕。 其实不用,这地方的布局还是遵从了风水那一套的,什么五行八卦多少都有些涉猎。但其实感觉在这方面还不如自己。药局应该在生门这个方位上,出了门顺着这个方向走,大差不差。但跟此人这么一交流,对其他的事情倒是多了一些了解。 欠了人家是十文钱,这人还不死心的追问,“您可记准了,这要差了一点,可就南辕北辙了。绕不绕的回来都够呛!这天寒地冻的,外出可不白收留人,凡事借宿,必有条件……” 不用!歇着吧。 “明儿这个点我来取这十文,若是过了这个时间点,那对不住,就得二十文!” 林雨桐:“……”这么逼迫下去,谁敢松懈? 两人故意绕错了几条路,然后花费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才到药司局。大冷天的,这里比较清冷。进了大门,两边一边是登记,一边结账的地方。没钱可以取药,但同样,赊账得按照利息算的。 林雨桐和四爷分别报了一串的药材,人家头都不抬,“自己去后面的药房抓药……” 人家手里拿着像是药典之类的书籍,好似在背诵。 两人又到了后面,里面一排一排的药柜子,一说抓药,从柜子后面闪出一男一女来,这女子林雨桐还觉得有些面熟,应该是上次在庙学见过。她也多看了林雨桐两眼,“你报药方……” 林雨桐霹雳吧啦的报了,这药方再书上都有记载,就是现背的。 然后那男子从后面拎着个包来,往前面的大柜台上一放,打开,“挑吧!挑出来自己去称分量。” 这是逼着人识别药材呢! 但两人能记住方子,要从里面取药材,你总不能没有实践就说认识药材?便是认识最常见的,可故意为难人就是这样了,好些药材你不闻一闻,甚至于品一品,你都不敢分辨。更何况,这里面真假掺半,你要斗挑对了,这不就见鬼了吗? 四爷就问:“有相关的书籍吗?我们借阅一下。” “手绘本,一本半钱银子。借阅一炷香时间,十文。” 那玩意不会是你画的吧?准吗? 大概齐吧!错了再说。 林雨桐咬牙,“若是叫你挑,多少银子?” “一两,不能赊账。且不能保证一定都对!错了概不负责。行的话,我帮你挑!” 呵呵! 林雨桐斜了对方一眼,“药材属于不限赊账上线的东西,对吧?” 对!毕竟,救命的东西嘛。 “那就行了!”林雨桐把手伸进去,看见有需要的药材,那么就一把抓,连它边上的乱七八糟的都一并抓手里,我回去对照着挑这总行了吧! 这小伙子就瞧着林雨桐东边抓一下,西边抓一下,这里一把那里一把,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都有。 四爷就心里笑,桐桐从来就不缺流氓法子。瞧瞧!都懵了吧! 还有更懵的呢。 这药材抓的呀,多的,乱的,没法分呀。桐桐就问人家了:“我拿什么带?总不能抓药的纸包也要银子?” 是的!还不便宜。 那熬药的东西呢? 这里的一根草一口水都没有免费的。 林雨桐干脆把抓出来的药又都放回去,然后把这一大布包几十斤的药都给包起来,一把塞给四爷:“就抓这些了。” 啊? 不是!你这么回去熬了会死人的。 “又不是我吃,谁爱死谁死去。”林雨桐拉了四爷转身就走,“结账去!” 可这玩意怎么结账?这药材不同,数量不同,价钱不同的,对吧?你这乱七八糟的,怎么计价? 林雨桐干脆,“我也不爱为难人,你给挑吧,挑完称重就行,我这人,赊账,但是不赖账。多少钱我都认!您就是把假药当真药给我,我都没二话,反正我也不认识,您随意!” “您是抓药……”“我是抓药!我抓药干啥您别管了,就算是毒药,我回去DU耗子去,管得着吗?”那是管不着! 可这也从来没有人这么玩过呀!您这个――流氓的有点过分! 客从何来(35)二更(客从何来(35)这一包乱...) 客从何来(35) 这一包乱七八糟的,这不是刺挠人吗?看着都头疼,叫自己怎么分?能在这里收银,就证明这水平还没达到能进药房的程度。 第一次来抓药的,谁没被虐过?怎么就来了这一位。他把书放下,不停的抓挠头。苦着脸啊! 好容易有一份稳定的伙计,一边干一边学,真的稳赚不赔。在这里其实连住宿的银钱都能省去了。可现在自己只能给这包药估价,这估价得准。要是不准的话,不管估高了还是估低了,这都是需要被罚的。错了多少就罚自己多少。 这里面肯定有假药,占了多少比例,他也看不出来。 于是,挠着头试探着问林雨桐,“三两银子?” “三两!”林雨桐的声音都变了,瞪着眼睛好似又多不可思议。 这小伙子也不确定了,敢这么买回去,这必然是能分出来的吧!她大致心里该有数的? “那二两?”不是很确定。 林雨桐呵呵:“你家原来境况不错,你没亲自给家里人抓过药吧?” 也对!动辄几两银子的要钱,那穷苦人家擎等死好了,治病是治不起的。 “一两……一两二钱,不能更少了。”总感觉这次自己要完蛋。 “成!一两二钱,你出票,我画押。” 然后拮据生效! “再给我熬药的家伙!” 好的! “把磨药的药杵也借用一下。” 可以! 只要给费用,你要的这里都有。 然后一两二钱背回去几十斤的药材。该醒的都醒来的,能动的也不敢真当病号。这里没有给他们娇气的机会。 有认识药材的都凑过来,一起分吧。之前都在冰窖里呆着,男男女女的,也没人避讳。这会子了,也都顾不得了。 嵇康伯认识的多些,林雨桐是拿着书,不停的看不停的对照。大致分完了,都是常见的药材。孙重山拿着笔,把每一样药材都标上。 林雨桐是照方抓药,这些药材能凑出什么方子是什么方子,然后一股脑的塞给四爷,“这个说是去火上方,那去卖了,二两一副,概不赊账。”然后又抓了一副,“这个吃了……谁如厕艰难,这个可以吃。” 泻药,吃了拉肚子。正常人吃不得,但便秘之人,可以吃着试试。 反正乱七八糟,只能配药的,从书上翻出来便给配了。也不是人人都能钻这一行的,有擅长其他方面的,估计想了别的法子来挣钱,需要药的时候再找懂行的去买。 林雨桐这药,分药的基本没出错,这配药就是一把抓,大致没毛病就可以了。反正这里卖药好像吃不死人就不用负责的。拿就留给这边用的,其他的都卖出去得了。 明天再去买一包这玩意回来,咱们继续。靠着这个,在这里好歹能混下去。 要是只自己和四爷,那真足够在这里过上小康日子了。可这拖家带口的,还都病歪歪的。大家有口热乎的,能吃饱就不错了。 在这里住了七天,被人家赶出去带到茅草屋那边去住了。然后锦衣华服也都收回,银钱只够给一人添置一身棉布的。 等站在山上,能看见上下远远的闪着亮光的时候,就知道山下已经过年了。 他们像是被遗忘了的人,寂静的在山中的茅草屋中一天天的等待着日出和日暮。 永安一直病没去根,只是维持着没继续发展,稍微有些好转的样子。有时候就抱着大黄坐在门槛上,静静的抬头看天。 林雨桐没闲着,守着火盆拿树枝划拉的写字呢,她找到一本属于天母娘娘的书法拓本,字体很有些不同。说不上高明,只是觉得字体刚劲,是少有的这种风格的女子书法字体。 她其实没那么急切的想下山去,有时候再多的掩饰,可亲近的人还能觉察出来。除非遭遇了生死大事,之前在狩猎场是一次,眼前,以庙学为契机,‘重塑’自己又何尝不是。 尤其是知道庙学是什么所在的时候,很多时候种种的变化就有了来处。 只要庙学里的人坚持认为自己不是邪祟,那就是变的有些叫人惊讶,也不会往别的地方去想。最重要的是,自己跟白灵还不一样。白灵虽然有原主的一些记忆,但原主应该是出身贫寒,简单的做些针线是能做,但精细的做不了。她知道什么东西怎么用,但因为换了她之后对这些东西没亲手尝试过,依旧很生疏。就像是乌云,身体再灵敏,那一拿针线就像是拿着棒槌。 因为缝制棉衣比买成衣便宜,因此都是买了布和棉花回来自己缝制一些需要的。结果就有人差点暴露了。还是永安替乌云遮掩了,“她的胳膊之前受伤,一块肉都被咬下来了。我看她左手都不灵便了,以后这样的活儿她怕是做不了的。” 林雨桐则慢慢的在拿丝线缠盘扣。原主到底是姑娘,再是惯着,嬷嬷还是会教一些女孩子最基本的东西,像是帕子,简单的人家姑娘也是会的。针线活她做不到绣娘那水平,可几辈子下来,那就是熟练。在林家,她刻意不动针线,但把这姑娘做过的针线都看过了。如今这么长时间了,做起来表现的稍微生疏了一下,随后就流畅。这就说明是有一点基础的!原身收线的时候有自己的小习惯,比如线头从来处理不好。她把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了。 她带着原主的一些小毛病或是习惯去‘重塑’,推翻原主之前学写字的那一套,该用更刚硬的字体,甚至于学嵇康伯,手腕悬着一块石头,蹲在地上练字。 为什么练字这么认真,这次不淘气呢? 因为四爷给她找了个借口,四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哄她’,“你但凡有一样学的比别人好的,她都不好意思留你。”然后给了几个方案,“要么,去好好背医书去?要么,你去针线?再要么,你博览群书,这么多书看完了,估计差不多就能回家了。” 那么多书和薄薄的一本字帖比,憨憨的孩子自然选少的。惹得众人都笑,然后林雨桐很自然的就选择练字了。四爷还一幅‘哄孩子’的样子,挑了医术出来,“用新学的字体每天抄几页书……” 便是偶尔露出会点医术,这玩意也有出处了。 至于每天早上,必是要被四爷拉着习武的。毕竟,人家四爷家里都是习武的嘛!不用多精,就一套拳法,练着吧! 对于桐桐这种高手高高手,这玩意都是样子活。什么样的招式都是摆出来给人看的,但这却能把自己的真实情况给隐藏起来。 反正每天都是这样,这里不限制你跑,但你要是按照庙学的那一套,去学什么,去抄什么,然后努力干点什么在这里生存,持续一段时间,这好像就成了生活的主宰了。林雨桐和四爷才不呢!四爷每天去买一包药草,然后带回来。跟这些病号们用药。有时候也会尝试其他方子,叫大家习惯于这种在实践中不停进步。 然后又精神的就过来分药,林雨桐熬制。三个嬷嬷带着银钱出去买吃的然后带回来。有吃有喝,然后每天再有固定的收入保证大家饿不着。她就为了‘回家’而努力,练字,练字再练字,不求写的多好,但求笔迹有了差别不会被当异类。 四爷也是一样,他选的字体大开大合,一般都是用棍子绑着布条在石板路上练字的。只这些事就能把时间给挤占满。 晚上是没有时间看书的,天一黑下来,这就都得歇着了。炭盆里的火明明灭灭的,带着一股熏人的烟火气。白灵如今咳嗽见好了,但到底是身体底子薄,真就是病去如抽丝一般。 这种时候,夜长的很。无所事事的夜就更长了。因为蜡烛贵,一般是能省就省了。 胳膊几个小伙子说什么,在这边也听不大清楚。但一到晚上,这边就格外的沉默。因为有乌云在,林雨桐一般不敢做别的。该睡觉就睡觉,看来没心没肺的。 永安睡不着,借着月光翻身面朝林雨桐,“你……没想过去找范学监?” “她不喜欢我。”林雨桐平躺着,眨着眼睛,“我其实从最开始就先找她,还想着不行就把所有的开销挂在范学监账上……可那边说,范学监不让!” 永安轻笑了一声,“你真去给范学监挂账了?” “嗯呢。”她低声道,“我还想给老娘娘挂账呢,都没挂成。她们传话了,叫我滚蛋。” 永安越发的笑了,“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干的人!”她说着,就慢慢收了笑意,“我母妃出宫不方便,想见我也难。可你爹你娘要是想见你,只怕不难……” “嗯!”林雨桐用鼻子应了一声,“肯定是有不能来的原由!” “我就是不明白,把咱们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肯定是丑大哥他们俩……有什么话没问完,或者是问完了,但是庙学不信吧!” 也对! “我最近一直在想,这sihao是什么意思,sanhao又是什么意思?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真是邪祟吗?” “我没见过邪祟,不知道是不是跟老太子的事有关系……” 永安又笑,“老太子?也就你敢这么胡说八道的叫人。” 林雨桐就不说话了,一幅要睡着的样子。 永安推了她一把,“你知道我最羡慕你什么吗?” 什么?“我最羡慕……你活的简单,想的简单……” 那你可真是个简单的好孩子。 她没应话,永安却继续说她的,“我还羡慕你姻缘美满……我看那个金四少,对你是真好!” “这个你羡慕不来!”她很直接就说出来了。这姑娘绕老绕去的,到底想问什么。 果然,永安趴在炕上,枕头往林雨桐边上拉了拉,“我拿你当姐妹,有什么话我直接问你了。你要是不高兴,可别恼了我。” 嗯!你问。 “听说,你差点跟你表哥定亲?”是问孙重山吗? 林雨桐明白永安的意思了,她是觉得一个公主的身份不过如此,她需要给自己加重筹码。而毅国公的嗣孙,将来若是承袭爵位,那么代表的意义及不同了。 永安想筹谋这个婚事。 林雨桐睁开眼睛,“我娘觉得我当不了大家子的长媳,我舅母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她好似还托了我娘进宫……” “进宫做什么?” “进宫说亲呀!” “给谁?” “适婚的除了你还有哪位公主?再者了,我娘只跟贵妃娘娘的交情最深厚……” 永安常出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 乔药儿一直默默听着,没言语。她躺在林雨桐的这边一动不动,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良久,乔药儿才问:“你们说……我们还能回家吗?” 这姑娘的年岁可不小了,再耽搁下去,把最好的年华都得耽搁掉了。而在这里,并没有人见她们,也没人告诉她们该怎么做。就叫人茫茫然的,每日过的都有些不知所措。 可这不知所措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三四月的时候,山上都一片绿了,棉衣换上了单衣了,终于,有人搭理她们了。 来接他们的人是两组,一组是那个韩平,他带着四爷等人率先走了。另一组是程氏,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这她们几人,“可怜见的,在外面见了真不敢认了。看看还有没有要紧的东西,要是有带。如果有,就带着吧,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去哪里? 程氏是乔药儿的亲祖母,可这样满面笑容的祖母,乔药儿并不敢亲近一般。她站在林雨桐边上,甚至朝林雨桐身后微微躲了躲。 程氏也没有要格外厚待谁的意思,便是公主,在她眼里仿佛也若等闲一般。 林雨桐没搭理她,眼里带着几分桀骜与傲慢,拉了白灵率先上了车。上了车还催永安,“公主,您在跟谁说话?” 永安朝程氏笑了笑,“桐儿就是那样的脾气。” 程氏没应声,永安这才带着乌云和大黄上了马车,上来就说林雨桐,“你又何必?”还有乔药儿的面子呢。 林雨桐嘴角一撇,话不说,可意思已经在了,那就是一种轻蔑。 永安叹了一声,拍了拍她,“咱们还在人家的手里,我尚且需要客气,你这般,就不怕她……” “我这般,倒也不是瞧不上她是婢女。”林雨桐就道,“我就觉得白姐姐很好,我也瞧不起白姐姐了吗?”白灵轻笑了起来,她病了这么长时间,全靠谁养着呢,她心里清楚。从没从这位乡君脸上瞧出过半点不愉。每天忙忙叨叨的,还来的都是粗茶淡饭。连大黄都舍不得叫受委屈,顿顿都是干粮。一条狗抵得上三个壮年男人的饭量,但人家就是这么前前后后的养着。熬药的是不叫那三个妇人插手,是她对照着书,自己学着熬的。有时候会稀一点,有时候会浓一些。晚上还常常探探她的额头温度,却不叫这些病号有一点劳累的地方。 她现在是白灵,白灵就是外城一出窑子里的姐儿。她被看不起了吗?没有! 婢女比她现在这样的出身可体面多了,大家婢女就是比一般人家的姑娘都尊贵,没有瞧不起自己,却瞧不起堂堂的王妃,为什么? 没等林雨桐说,乔药儿上来了。她从几个人脸上扫了一遍,脸上带上了几分尴尬。 当着她的面就不好说程氏的坏话了。 马车在学庙里转着,亮白的天光在一瞬间就暗下来了。耳边也响起某种回声。这像是穿行在隧道里或是山洞里。 白灵掀开车窗帘子朝外看,黑漆漆的,只有马夫的火把在黑夜里亮着光。 永安不有的有些颤抖,想来,是响起那个晚上了,也是车夫与火把,然后前路便是猎场。这次,等待自己等人的又是什么呢? 她一手拉着林雨桐,一手拉着乌云,“一会子,别管发生什么,咱们不能分开……” 这次应该是想多了,一行人并没有被分开,车马行走了得有一刻钟之后,停下来了。下来的时候,四爷等人还都在,等的时间应该不长。 挨个的从马车上下来,站成一排,黑洞洞的山洞到了这里就到了尽头一般。可定睛细看,能看见一扇大门紧紧的闭着。 其他人都好奇的看着,应该都是惊诧于这山腹之中,会别有天地。这得是多大的工程量,才会建造成这般。 那黑沉沉的大门缓缓开启了,可却悄无声息。若不是有风从耳边过,都感知不到这一点。随着大门的打开,火把逐一的亮起来。 大门里面,更是灯火辉煌,将里面照的无一出死角。里面浮雕精美,金碧辉煌,正中间放着两把椅子,并排放置,不分前后。 此时,两把椅子中间,并没有坐人。倒是两个侧面,坐着两个妇人。而恰巧,这两位妇人,林雨桐还都见过。 一位是学庙里的娘娘,一位是宫里的太后! 再下面,两列人肃然的站着。林雨桐却发现,站在最前面的那人,赫然竟是孙氏! 客从何来(36)一更(客从何来(36)一看到孙...) 客从何来(36) 一看到孙氏,林雨桐没有一刻犹豫,她直接往里面跑。 孙氏已经到了预产期了。 那肚子的形状明显就是随时都有生产的可能的!怎么这个时候被折腾来了?! 来干什么?有什么事情比命还要紧! 可人才一到门口,就被边上的女卫直接伸手给拦了。林雨桐这回不会乖乖的退回去,毕竟,孙氏在嘛,有恃无恐才是正确的态度。学的拳法就是这个时候也能派上用场了,一手拉住对方的胳膊,另一手抬起来就是一拳。对方也不是吃素的,抬手就要上来,林雨桐一口咬在对方的手背上,血瞬间就被咬出来了。 对方闷哼一声,却不敢真把林雨桐甩出去。 孙氏是只听过自家闺女咬死过人,可这种事她是不敢想的。想一次,就得疼一次,半夜得从噩梦惊醒。如今就放在眼前,她看见了那一瞬这孩子眼里的狠厉与杀意,她现在毫不怀疑,若是这女卫再敢动手,桐儿会毫不犹豫的咬死对方。 上面的太后不由的坐直了身体,盯着门口的方向。 老娘娘就道:“瞧见了吧,好好的一个孩子,你给逼成什么样儿了?” 太后不无严厉的看了程氏一眼,吩咐了一句:“都叫进来吧!别拦着了。” 程氏啪啪的一拍手,那女卫明显松了劲儿,但林雨桐却一副像是陷在噩梦里一般,撕咬着对方就是不松口。四爷过去劝,孙氏不由的挪动了一步,喊了一句:“桐儿,过来!上娘这里来……” 林雨桐的眼睛才像是有了焦距,然后快步跑到孙氏跟前,却又小心翼翼的伸手:“娘――” 孙氏一把攥住女儿的手,冷冷的看着程氏。 程氏并不惧怕,“庙学建立之初,就有规矩。天下子民,上到皇室,下到庶民,无一人可例外。”说着就看向跟进来的所有人,“你们不是唯一的幸存者,跟你们一样的幸存者还有好几拨……”或是在山洞里安身,或是在树洞里藏着,总之,把命保下来了,且活着等到了乌衣卫搜山将他们一一带出来,“但不思进取的幸存者,唯你们而已。”她丝毫不隐藏自己的不屑,“能在这山上活下来,就已经是我格外开恩了……” “你开恩?”林雨桐挡住了孙氏,反将孙氏护在身后,“天下子民,承陛下恩泽。圣心爱民惜民,给予恩典,这才是开恩。而你是谁?对我们,对这天下子民有何恩?竟然敢说开恩这样的话来。敢问异姓汝南王王妃,天下子民该承你们王府何恩!你们有何德行敢与陛下相提并论!再问,这天下究竟是陛下的天下,还是汝南王府的天下?!”程氏面色大变,她蹭的一下站起来,“你个憨子!黄口小儿,竟敢胡言乱语!”说着,噗通一下朝太后直挺挺的跪下,“太后娘娘,臣妇不敢?!” “既自称为臣妇,何以站在此地。如此,臣不臣,妇不妇,成何体统?”林雨桐对着程氏又喷,“我等自年前便被带到山上,可直到今日,我才见到我娘。我想,若是我娘能见我,她必然会第一时间来见我。可我左等右等,再想不到,是今儿见到了。若是不能早一些叫我们见,难道往后拖三五天半个月的,不能吗?不是!不是不能,你这是趁着我娘临盆,借机要了我娘的命。便是不要命,你也要她身体大损!你觉得你高明,难道我娘是蠢的?你就是知道她心里记挂我,急着要见我,才明知道不妥当可还是来了。”说着,她就看向太后和老娘娘,“总有人口口声声的,说是对谁有多亲厚呢!呵呵!亲呢?厚呢?若是亲厚便是看着我娘冒险,这亲厚不要也罢!您们高高在上,圣明烛照,程氏把后宅的阴司手段用在庙学的争权夺利上,敢问若是天母娘娘在世,当作何想?” 孙氏拉着女儿不撒手,“桐儿,你且退下!” “不退!”她瞪着一双眼睛,从孙氏手里抽出手,一步一步朝程氏走过去,程氏跪在地上,也没注意林雨桐。上面坐着的老娘娘被林雨桐说的面红耳赤,太后倒是没有这个尴尬,不过是一个异姓王王妃说出她给开恩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就不悦,只是今儿有事,没言语罢了。谁知道叫这个愣孩子这么直啦啦的给说出来了。 真的,上眼药没这么上的。 可说出来的道理却是对的!这个道理连一个二愣子横冲直撞的孩子都懂,你都做祖母了,你这一把年纪可真活到狗身上去了。 就这么眨眼功夫,谁知道这憨孩子直接扑到程氏的身上。 乌衣卫都在门口,此时,一下子就涌了进来。 孙氏面色一变,朝外走了两步,“退下!” 没有人动! “退下!” 这些人面面相觑,但依旧没有人动! 孙氏的眼眸不由的就变深了。 但孙氏这么一阻拦,这些没退,但也没人再敢上前。因为林雨桐扑倒了程氏,程氏几乎是没来得及怎么着,就被林雨桐手里的匕首贴在了脖子上,“拿出来!” 程氏这会子真怕了,这孩子一副不要命的架势!都说那样的历练能把人历练的疯魔了,这孩子怕不是就是这样了的,还叫自己拿出来,“拿什么呀?” “令牌!” 什么! “指挥乌衣卫这群狗崽子的令牌!” 孙氏都急了,“桐儿,慎言!” “说狗崽子是夸他们呢!狗还忠诚呢,他们呢?!”林雨桐呵呵冷笑,“这令牌原是谁的,该传给谁,早就被他们给忘了。是个人就能使唤的动他们,给块肉就能撒出去咬人,不管是非,没有对错……” 韩平冷着一张脸,“林六姑娘,这等只是听令行事!” 林雨桐猛地遏住程氏的脖子,用匕首划拉一下划开程氏的衣服,乌黑的一面牌子直接露出了出来,她伸手拿在手里,“听令是吧?那就给我听令!”她放开程氏,快速的后退几步,一手持着匕首,一手举着令牌,“听令,退下!” 这是女卫的令牌,涌进来的女卫呼啦啦的往出退。 林雨桐冷冷的看向韩平,“你是自己退,还是我下令让女卫围了这里你再退?” 一个白发的老者从侧面绕过来,抬手拍了两下手。韩平朝后退了两步,对着老者欠身行礼,然后一步一步慢慢的退了出去,将涌进来的乌衣卫都带了出去。 出去之时,那两扇大门无声的关了起来。 林雨桐将令牌递给孙氏,“娘,本该我外祖母的东西我拿回来了,您收着吧。走!咱回家!” 看着样子,今儿晚上不生,明早就得生。真不能在外面这么耗着了。女人生孩子是人最弱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还是早早避开为好。 孙氏没接这个令牌,只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东西,“为什么要抢它?” “娘不是为这个来的?娘是无所谓的,可老娘娘却是想要的……要不,您给老娘娘去?” 这话还没落下,太后就呵斥,“放肆!这是何等要紧的东西,岂容你这般儿戏?” 老娘娘叹了一声,“好了,吓唬孩子做什么!我看呀,这就是个实心眼的,敢说实话的孩子。她说的对,我口口声声的庇护这个庇护那个的,可到头来,谁也没能庇护。不怪孩子有怨气!你也是,若是安阳看见正阳如今这个样子,还不得跟咱们拼命?”说着,就扬声道:“搬个软塌过来!” 然后孙氏就被安置在软塌上。 林雨桐站在孙氏边上寸步不离,“娘,走吧!祖母和伯母不是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要生吗?” 可今儿是真走不了的! 孙氏安抚的拍了拍闺女的手,“站着去吧,不用管娘,娘心里有数。” 林雨桐朝后看,一眼就看到了范总监。她眼睛一亮,一点也没客气,“姨妈,您过来……陪陪我娘!” 这瘪犊子孩子!这个时候我恨不能缩着,你叫我干什么? 小丫头辫子,真以为你什么都猜到了?你猜到个屁! 你以为是人家胁迫了你娘,呵呵!那你可太小瞧你娘了。今儿这事,看着是程氏这个蠢货算计的,但要不是你娘在背后操纵,她能把事儿办成吗?你把你娘当羊,好像谁都能欺负一样,却不知道你娘为了你,已经逼的太后都出宫了。这两位老娘娘,多少年都不曾碰面了,如今面对面这么坐着,还不都是你娘给逼出来的。 都这样了,还要我去看着?竟然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我姨妈?我跟你娘真没那么好,这回的事,我是真没掺和! 但他娘的现在自己说什么也没人信了。 范学监不情不愿的,黑沉着脸从那长长的队列里走出来:你娘已经野的别人收拾不住了,结果来了个你,比你娘还二彪子,差点当堂杀人,你就说你们娘俩是想干嘛吧! 客从何来(37)二更(客从何来(37)林雨桐把...) 客从何来(37) 林雨桐把孙氏交给范学监,慢慢的退回四爷身边,手里把玩着乌黑的令牌,好像有哪里不对? 自己对程氏做的事不可谓不过分,然而,竟然无人说什么?除了程氏看过来的目光冷了一些,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乔药儿将脸撇向一边之外,还有人有更激烈的举动吗?韩平?不算!他只是听令行事。 女卫?并没有对自己下死手,始终保持着一种克制。 为什么呢? 她看四爷,四爷朝两边看了两眼,然后林雨桐就扫见两排人。这两排人有林雨桐认识的,但是不多。更多的则是记不住脸。 对的!就是那种平淡的出奇的面孔,刻板的站着。 这些人是活生生的人,但是,现在露出来的脸都不是真容。是怕他们这些不属于天庙的人看见他们的脸吗? 太后轻叹一声,“正阳,该来的人都到了,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便说吧。” 孙氏靠在榻上,声音懒懒的,“我知道,这些年,不少人在我身上打主意。其实都是想找东西。找什么呢?找一块令牌。” 话音才落,老娘娘和太后同时坐直了身子,殷切的朝孙氏看过来。 孙氏轻笑一声,“学庙里的学子看似为衣食忙碌,不敢懈怠,那其实,都是在庙学内部玩的。抄书能得银子,背书能得银子……那么,银子从哪来?重开庙学,当面封存起来的库银,不多了吧?曾经的庙学那般兴盛,庙学里的学生个个出来来谪仙……这是什么堆出来的?别说什么底蕴不底蕴,庙学从根上算,底蕴岂能跟那些世家大族比?因此,底蕴是堆不出来谪仙人的,能堆出谪仙人的,唯银钱而已。当年庙学初建,除了太|祖与天母娘娘,另外设立了四位长老,一共六人!太|祖独掌乌衣卫,正所谓掌兵。天母娘娘掌财,天庙的一应开销,皆为天母娘娘掌管……” 两口子一个掌握兵马,一个掌握财权,剩下的不过是细枝末节。 林雨桐心里点头,只有如此才是合理的。 孙氏就又笑道:“因着,庙学主张男女等同,只是各司其职,才有了女卫。而女卫最初人数并不多,是天母娘娘的护卫而已。在乌衣卫中只占了十成中的一成。是老太子出现之后,天母娘娘私下招募,才有了如今的女卫。在册立了老太子之后,女卫才正式露面,且有了朝廷认可的身份。” 对!都对! “而后,天母娘娘驾崩,她将手里的东西传给了老王妃……” 是的! 曾经,谁都以为老王妃把令牌交出去的时候特别利索,像是女卫,说把令牌给出去了就给出去了,谁都没有多想。可是后来重开庙学的时候突然意识道:钱财呢! 供应偌大的庙学,钱财从哪里来? 庙学传到她们手里,失去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然后她们一直在想法子寻找这一部分,这一笔财富太大了,大到没有人会不动心。于是,便是猜到在孙氏的手里,可也没人敢硬来。 孙氏应该是觉得,自己女儿的这场灾祸,是从这事上来的,“但这东西确实是不在我的手里!桐儿是我的珍宝,我今儿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告诉诸位,为了我女儿,我命都舍得。程氏存有谋害之心,这一点,路人皆知。为的什么?为的是女卫的那面牌子。她知道,她名不正言不顺,德不配位!她想将天母娘娘这一脉,斩草除根!” “正阳,你这是血口喷人!”程氏几乎是白了脸。“我血口喷人?”孙氏一脸的似笑非笑,“你叫人搜罗我女儿的字迹,绣品甚至不惜找人仿造,只为了诬陷桐儿被邪祟附身,此时,证人连带证物都在大殿之外,你说没有?怎么?我女儿没死在猎场,却要冤死在这里?你等着我着急,等着我受刺激,等着我跪下来求你的怜悯!今儿这一局,你是想要我们娘仨的命的!”说着,她伸出手,范学监狠狠的伸胳膊叫她扶着,孙氏也不以为意,扶着对方起来,然后朝程氏一步一步走过来,“你生在勾栏院里,你母亲身份低贱,你的生父不详,八岁那年,你从勾栏院里跑出来,是我母亲救了你,将你留在身边。甚至为了你的脸面,叫乳母收养你为义女,你随了乳母家的夫姓姓程。打小,带你一起读书认字,恩遇甚厚。而你,又怎么对待旧主的?这般一个心无恩义之人,太后娘娘恩宠有加,我不便说什么。但今日,程氏这般所谓,我倒是想问问,太后娘娘对我和我死去的母亲,可有何交代?” 太后抬起眼睑,冷冷的看了一眼程氏,这个蠢货!必然是着了正阳的道儿了。 人家将她的心思算的准准的,哪里会没有准备。 她信誓旦旦的让自己出宫,说今儿必有大收获! 是!大收获是,谁也没想到正阳能请来这么多人到场。这凡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都是庙学留下来的真正的根底。她哪怕是作为太后,知道的都不多。可正阳却知道,且请的动。这是什么?这才是老王妃留给正阳真正的财富。 而这些东西不比钱财!钱财要聚拢,一定是有产业的。这不是正阳想彻底藏起来就能藏起来的东西。但这些人不同,一份名单,记在脑子里,她要是不愿意,那谁都别想知道。 这些人若是藏在军中,或是在军中有什么瓜葛――会如何? 这些人若是藏在宫中,或是跟宫中的一些人有来往,那么,又会如何? 当然了,孙氏若能自保,孙氏就不会动用这些关系。 因而,她在示威!这是在说:别惹我!惹我的都要付出代价。 当然了,孙氏若只是想过太平的日子,谁没事惹她干什么?世上这么多人,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的。但是,前提得是,你真的什么事都不掺和,那什么事都好说。 就听孙氏道:“带我肚子里这个,我有四个孩子。闺女在待嫁,儿子要娶媳,我肚子里这个还小,不等这大,我又该有孙儿了。那么些事呢,自己的事且忙不过来呢,对别的事,我不感兴趣。”说着,就朝林雨桐招手,“把令牌拿来。” 林雨桐送过去,一点留恋都没有。要是庙学找不回属于他们的资产来,这牌子有个屁用!养大黄都顶的上养三个大男人,何况是养一支人数不小的卫队。钱从哪里来? 而且,孙氏说了,这卫队原本就是天母娘娘的私人护卫,其合法的地位是那位已经沦落为叛贼的老太子给予的,那么,这一支卫队的纯洁性――宫里不敢期待了呀! 至少,一直攥在手里舍不得撒手的太后,会觉得这就是鸡肋!别还没派上用场呢,却叫反贼在里面安插了什么人,再给惹出乱子来! 孙氏接了牌子,双手呈给太后,“桐儿莽撞,请娘娘赎罪。这是女卫令牌,请您收回!” 太后闭眼,“本就是庙学的女卫,原本想着程氏是庙学出身,做事会有分寸的。谁知道做了王妃之后,倒是把庙学学到的都忘得差不多了。这东西,今儿这么些人在,公议公议,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孙氏便将牌子转身交给老娘娘,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好似在说:之前答应您的,现在做到的。令牌我拿到了,交给你了,剩下的与我不相干。 老娘娘心里苦笑,你都把女卫的根基给刨了,我还说什么呀?以后且得把尾巴收起来,若不然,一个逆贼的帽子就够人受的了。 范学监低着头,心里复杂:从此以后,女卫离了庙学的范围都得叫人猜疑。程氏当真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你没事惹这位干嘛!瞧瞧,她看女卫不顺眼了,于是,女卫完了。 然后孙氏又扶着腰,挪着走回去,坐在榻上,提了两件事:“于庙学而言,女卫得朝廷承认不容易。如今这老班底用起来叫人难以发放心,但朝廷和庙学未尝不能打造第二个女卫来。亲手缔造出来的,那是不一样的。庙学坤部有这个资格,当然了宫里更有这个资格。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长公主……”她说着,眼睛就扫向站在大厅中央的永安,“还有公主,都是有资格的。至于将来谁来统领,那便再商量便是了!” 四爷心道:这个丈母娘可不是一般人。这么轻描淡写的毁了一个,又重新造就了一个,同时,把这一个个的注意力和精力都牵扯走了。这些人会围绕着一个新女卫大打出手,对于她们而言,别的事情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孙氏看见准女婿沉稳的站着,只抬眼间偶尔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心里便满意的点点头。转过脸,见永安目光灼灼,野望似是压也压不住了,她的嘴角就不由的勾起,“这是我说的第一件事,还有第二件事……” 还有? 范学监恨不能捂住孙氏的嘴:能闭嘴吗?你好好的提公主干什么?宫里做贵妃的杨静安要是知道你把人家的女儿往井里推,看她不活撕了你! 客从何来(38)三更(客从何来(38)孙氏说起...) 客从何来(38) 孙氏说起了第二件事,“我是庙学的人,一辈子身上都刻着庙学的印记。所以,我所说的,至少不会是害庙学的话!” 嗯!因为有庙学,你才是外姓郡主里,最特别的一个,在皇室中一直备受礼遇。 “那么,我可要说点实在话了。”孙氏放松的靠着,“庙学高高在上,如同神仙之地。每一个在里面有所经历的人,都能感受这一点。在这里不能称之为入学,其实它更像是一个修炼成仙的所在,处处都带着不是人间烟火的仙气。可咱们知道,这受人膜拜的仙,其实是靠无数的金银堆砌起来的。找不到财源,这里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迟早都会枯竭的。我要是所料不错,只怕原本积攒的那些,抗不过三年。那么,如今什么事情最紧迫?找出那笔财源的去处最紧迫。因为镀在庙学之上的这股子仙气不能被戳破!戳破了,庙学就从神坛上掉下来了!那时候再不是人人敬畏……那才是真的毁了庙学的根基!” 所以,该找的人你们也找了,重要的找到了,剩下的就可以徐徐图之了。轻重缓急,这个得分清楚,对吧? 这话当然更对了! 可是,属于庙学的产业若是不在你的手里,又会在谁的手里呢? 老娘娘就先喊了一声‘正阳’,一喊出来,孙氏就忙道,“先生,我知道什么,必然是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的。省的背后有人说我存了什么心思,您也正好不用担心我说假话。因为今儿来的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好糊弄的,也没有一个是比我笨的。他们的能耐如何,您心知肚明,我说的话要是不真,以后我孙雀儿在这世上可就无法立足了。因此,我才把诸位请来,就是为了做这个见证的。” 有理!想偏尽天下人,哪有那般容易? 老娘娘好整以暇,“你说,我们听着便是。” “外祖母确实没有叫掺和庙学事务的意思,这一点,别人不清楚,太后娘娘是清楚的。” 太后点点头,表示认可! “女卫都不在我手里,外祖母若是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这无异于让小二抱着金元宝招摇过市!她老人家一向都是有谋算的人,这般的事情如何会叫我去做?若不是去的太突然,我想她老人家一定会将我摘干净,一点都不会叫我沾染上这些。可这……不是巧了吗?外祖母进宫一天之后,回家还见了汝南王和王妃,紧跟着就暴毙了!到底这中间有什么变故,我一直就没敢问过!”这话就差没明说,是在宫里或是在王府遭遇了什么。是不是跟那笔产业的去向有关,这个都不好说了。 太后皱眉,老太妃确实是进宫了,但是进宫是为了阻止大规模搜寻异人的事的,两人为了庙学女卫的事闹了不愉快,中间数度终止了谈话。老王妃还曾气到去御花园散散……等老王妃去了之后,她查过这件事。那天,老王妃在宫里见的人可不少。 但当时争夺的都是女卫,两人你来我往的。当时,她曾经提议叫正阳来接管女卫,做配合搜寻和重开庙学的事宜,但是被老王妃给拒了。她提议将女卫交给贵妃杨氏。可自己曾经是吃过先帝贵妃的亏的,先帝偏爱贵妃,她和儿子女儿差点被逼的没有立足之地。真叫贵妃掌了女卫,那皇后和大皇子何以自处?真叫贵妃掌管了女卫,这个一心向庙学的女人,制约不了庙学,反倒是成了庙学放在宫里一颗不可撼动的钉子。她当时气急了,甚至说出老王妃是老糊涂了这样的话。 后来,老王妃又提议把女卫交给这位老娘娘,此时,她才明白,老王妃说把女卫交给贵妃杨氏只是虚晃了一枪,她的真正目的在这里呢。 这位老娘娘是谁?说起来顶顶的可笑! 她其实是先帝后册立的皇后!是的!自己还活着呢,先帝又册立了一位皇后。不过是这个旨意没有昭告天下而已。当时贵妃挑唆,先帝全然不顾夫妻之情,竟然写下了废后诏书,还顺带的册立了谢云流为继后。谢流云出身庙学,且资历深厚。当年,太|祖还在世之时,将谢流云赐给皇孙,也就是自己的长子,如今的皇帝,做了庙学新课的先生,因为长居宫中,因此,在宫中还做着女官。 谢流云姿容俊美,形容洒脱,教导皇子甚是用心。也因着是自己儿子的先生,因此,两人一个阵营之中,便是先帝面前,贵妃没少上眼药,但因着有帮手,却也能支应的开。不过那贱人心思是毒,不知道怎么说的,竟是真叫陛下废了自己。自己以皇儿和公主为由,祈求先帝。那贱人又进谗言,说是谢流云教养皇子甚好,可堪为后云云。 这事上,谢流云无辜!她甚至在被册封为继后之后,说服了先帝暂且对此事不要公布,免的引起朝局震荡。就这么一拖二拖的,拖到了先帝一病不起,她又同老王妃一起,一手将皇儿扶上了皇位。 可以说,在谢流云面前,她这个太后是气虚的。登基了,新朝了!学庙没存在的必要了,谢流云也不必在宫里了。这些年一直在一处皇家寺庙里住着,一直到皇帝需要庙学了,她才又被请出来。谁知道,再见到她的时候,当年的一头乌发已然是白完了。 老太妃提议将女卫给此人,自己怎么可能答应? 两人僵持了一天之后,宫里下钥了,老太妃才回的王府,然后第二天就听说暴毙了。 那些产业的事情老王妃确实没跟自己交代过,那么……谁可疑? 其实那天任何一个接触过老王妃的人都可疑,只是宫里的任何人都不是轻易能怀疑的,也不是能轻易能去查的。便是查也要找借口,那有什么借口比查汝南王府更好呢! 毕竟,王府确实有诸多可疑的地方。 直到程氏感受到了太后的视线,她才恍然的发现,孙氏这话的厉害之处!这是要置汝南王府于死地呀!若是王府真私藏了……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臣下的野心,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能容忍的。 程氏不知道王爷有没有藏,反正她没见。但她对王爷了解的又实在不多,她整个王妃做的,并不能跟王爷交心。 这些惶恐孙氏就跟没看见似得,她轻笑着,好像说着一件多令人高兴的事似得,“先找这些资产的去向,而后得有专人去管。我觉得该吸取只老王妃一人管这事的教训,为了避免以后出现类似的情况,应该由多人共同掌管,当然了,这是后话了……” 这里面没有一丝私心在其中,把她和林嘉锦从这个旋涡里迅速的摘出来,这才又道:“我要说的就说完了!剩下的若是我不合适参与,那就告辞了!” 谢流云站起身来,“正阳,你给大家扔下了大难题!” “我不扔,这难题也在。与其叫大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那就不如我痛快的交代完。我知道你们手里有能人异士,这些人能看得出谁撒谎了谁没撒谎。我刚才没有遮挡我的表情,那么我是否撒谎了,我想老娘娘您已经清楚了。” 太后看谢流云,谢流云微微点头,承认孙氏确实没有撒谎。 太后揉了揉额头,“也罢了!你这孩子,心里太能藏事了。事关老太妃的死,你怎么能把这么大的事搁在心里这么长时间呢?” “因为我觉得庙学没有存在的必要!可如今,非要拿我女儿要挟我,叫我交出我本来就没有的东西,甚至不惜用诬陷的手段置我女儿于死地……那就随意好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隐藏她对庙学的不满,转脸去问太后,“我能走了吗?” 太后指了指场中站里的几人,“这些话你非当着他们的面说吗?” “这里规矩就是这样的,要么,是庙学的人。要么,是庙学的鬼。要是不想做庙学的鬼,就只能做庙学的人,无一人能例外。既然注定要是庙学的人,又是从猎场闯了生死关回来的,他们有权利和资格听一些比较隐秘的东西。再说了,这些事在内部也保密不了多久了。只要去查,就会泄露消息,有什么保密的价值吗?” 孙氏说着,就安抚的朝林雨桐笑笑,“别怕!作为庙学的人,也有很多种选择。你有自愿下山过自己日子的权利……” “我跟娘下山,这就走!”林雨桐身后去扶她,身后却传来一声怯懦中带着颤抖的声音来,“慢着!” 嗯? 林雨桐扭脸去看,却见乔药儿从人后站出来,“我有话要说!” 林雨桐指了指鼻子,“跟我?” 乔药儿点头,“跟你!” 林雨桐站住脚,静静的看她。 乔药儿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然后缓缓的跪下,朝上面的太后行礼,“太后娘娘,臣女有话说……” 客从何来(39)一更(客从何来(39)“你要说...) 客从何来(39) “你要说什么?”太后知道这个孩子,这乔药儿是汝南王府的孙辈。 乔药儿抬起头来,“臣女要说,若是要查汝南王府,那林家,毅国公府,都该在被查才是。表姑母言辞里,怀疑王府跟曾祖母的死有关,这个臣女不敢辩解。但……关于庙学那偌大的产业的去向,臣女以为,还是都查查才好。不仅王府要查,林家要查,毅国公要查之外,只要跟王府沾亲带故,跟曾祖母关系莫逆之人,都给被差。臣女在王府里长大,虽不常见曾祖母,但也知道曾祖母好恶分明。她向来不喜我们叨扰其清净,除了偶尔见见王爷和王妃,那院子等闲别人都进不去。但表姑一家却是例外!就像是林雨桐,她可以自由的在王府中行走,曾祖母的院落,她能随时进出。但我们是想靠近都不能的。曾祖母还总是赏她们一些东西,零零碎碎,可那零碎的东西离,谁知道有没有要找的东西。” 说着,就看向孙氏,“表姑,我不是说你们故意藏了。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老王妃将其藏在什么物件里然后交托在你们手上,可迄今为止,都没人发现。” 林雨桐明白这个意思了,“你是怀疑老王妃将那么要紧的东西给我了?”乔药儿朝林雨桐笑了笑,“为什么不可能了?所有人都以为你憨,可是自我跟你这么深的接触以来,我发现……你的憨太有度了!” “你是说我被邪祟附身了?!” “不!”乔药儿斩钉截铁,“我试探过你,你的王府里的所有,甚至于连后门口那个你常去喂的流浪猫都记得!你不爱学琴棋书画,但基础你都有。做针线你只是生疏,但却不是不会……我从没说你是邪祟。” 林雨桐皱眉,乔药儿说的这些是没法子证实,也没法子推翻的一个假设。 她站出来,是因为王府若是倒了,她便跟着完了。但她也知道,王府想救过来,怕也难了。于是,她想到了一个拖字诀。 只要不查证出来,王府就还是王府。可这个查证的范围太大了,许是三年五年都未必有结果,那么王府哪怕风雨飘摇,但也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来应对。 于是,她把能拉扯的人都拉进来了。 林家,毅国公府,甚至于王府那么些姻亲,这个包含的可就更光了。这里面还有长公主、郑王,甚至于皇后,贵妃杨氏以及两位皇子,谁不是老王妃的座上客? 她特意点出自己没表现的那么憨,那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呢? 程氏立马接话,“太后娘娘,臣妇是有私心,但却也不敢毫无凭据的只针对谋一个人。就像是我家这孙女说的,老王妃到底是长期在王府,我们便是接触的不多,但总比别人多一些。她老人家那样的人,宠孩子会无度吗?从当年的安阳郡主,到如今的正阳郡主,我是亲眼看着老太妃是如何严苛的。可为何到了桐儿身上,就格外不同呢?要是这孩子真的脑子比别人慢,是憨的,傻的,笨的,蠢的,那就这么宠着,然后给她找个妥当的人家,我也就不奇怪了。可事实上,从老太妃病逝到现在,这孩子哪一件事做的是蠢的!臣妇也敢赌咒发誓,这孩子确实不是邪祟,但她这憨,却也绝对不是真的!”说着,她就看向孙氏:“正阳,你能保证,老太妃瞒着你没教过桐儿?”孙氏一愣,站住了脚:她并不能保证。 程氏便笑了一声,朝外喊道:“来人!将之前叫你们准备的东西给带进来。” 外面并没有动静。 太后抬眼示意,站在最靠近门边的人才去打开了门,随后,进来一女卫,手里拿着几页纸,直接呈给了太后。 太后扫了这些纸张一眼,递给谢流云。 谢流云接过来,细细看了看,然后示意女卫,“给郡主送瞧瞧。” 送过来林雨桐瞧了一眼,是自己练字的手稿。其实自己练字多是在地上练习的,一是能很好的隐藏进度,二是不会留下过多的笔迹。这个纸张是分药材的时候用来包装成药往出卖的。有一次是乔药儿过来,说是乔茉儿托人要买丸药,叫自己帮忙把煎药的法子写上。药草这东西,谁早下谁晚下,早是多早,晚是多晚,这都有讲究的。林雨桐翻出相关的内容,摘要了给写了几句。就是这种东西,留了几页在外人手里,谁知道这就成了证据了。 程氏就道:“正阳,你看看那字体,那笔力,那架构,这是短时间能练出来的?”再是勤奋,毕竟时间太短了,“这只能说明,她对这种字体非常熟悉。你别忘了,老王妃是天母娘娘的亲传弟子,这一笔字老王妃写了几十年了。桐儿这字……是不是早前就被老王妃教导过?看过了是不是心里该有点数了。老王妃的人如今都归你安置了,你你爷应该知道,老王妃喜静,桐儿住在王府陪老王妃的时候,尝尝是屋里不留人……那么,桐儿这跳脱的性子,她是怎么陪伴老王妃的?” 林雨桐:“……”说的就像是原身是被老王妃秘密培养过的似得。可关于这一点,林雨桐不敢直接怼回去,因为她关于原主的记忆也不全。不过是重要的都能想起来,有时候偶有想不起来的,她也完美的遮掩了过去。就像是程氏说的,这原身单独陪着老王妃的时候,这一老一少私下都干什么,这个原主的记忆里就没有。 那么,这就尴尬了! 如今这好处就是,没人质疑自己不是原主,但对自己身上的一些改变,都被归结为老王妃的教导,甚至于这憨傻,都好像刻意在装傻充愣,他们认为这样的行为必然是为了某种目的刻意为之。哪怕孙氏现在都有这样的犹疑! 所以,好像自己之后也不用太过小心翼翼怕露馅,这些人完美的把这两间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给串起来了,听起来还该死的特别有道理。 可坏处就是,无端端的,自己成了老王妃精心培养出来的人,很可能还委以重任。 这个重任牵扯到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闹心的是,自己要是死活不认老王妃这事,估计也没人信。那现在怎么说?说承认自己是外来客呢?还是承认自己受过老王妃的教导呢?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便是承认自己是外来客,也把受没受老王妃教导这事解释不清之后,林雨桐就好似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这就是你认也得认,不认人家也不信。 孙氏看过来,林雨桐:“……”她扶住对方,“娘,咱们先回去……” “怕是回不得的!”程氏重又站出来,“今儿不把那些产业给交出来,你们娘俩谁也休想离开!” 林雨桐皱眉,她感觉到孙氏的心绪起伏。临产在即,这是非常危险的。 就听上面太后站起身来,“正阳,你劝劝这孩子,该交出来的就拿出来吧。那东西虽好,但留着也要命呀!” 孙氏紧紧的攥住女儿的手,将她拉到身后,“太后娘娘,我得承认,程氏所言,不无道理。我确实不能证明我外祖母没有交代我的女儿,或是给过我女儿什么东西……可这怀疑到底只是怀疑?我也承认确实可疑,但这却不能排除汝南王府为求自保刻意误导的嫌疑。我女儿就在京城,就在家里。要查,你们打发人去查。要问,你们叫人去家里问。想把人留下,只要我活着,是万万不能的。” 谢流云抬起眼睛,看着林雨桐,“孩子,如今,你还要让你母亲挡在你身前吗?” 林雨桐心里叹气,他娘的我是真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东西在哪!我现在就是把话说出两车来,也没人信。那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呀? 要是能交出去,我早扔给你们了! 她挡在孙氏面前,看向程氏,冷笑了一声,然后将视线挪到了太后身上,“您老是不是把事情弄反了。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有求于你们。是!你们今儿是可以将我们母女留下,可便是我们今儿死这里了,你们就得到你们想要的了?我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若是好好的叫我娘在这里生产,若是叫我爹亲自接了我娘下山,那么,咱们一切都好商量。事实上,这事给我娘和我家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若是不答应,谁也别想好。别来胁迫我,我不吃这一套!”说着,就扶着孙氏往出走,“现在,帮我办两件事,第一,给我一间静室,我娘要生了。第二,叫我爹上山,接我娘离开!这两件事办完了,咱们再说其他!否则,一切免谈!” 孙氏攥着林雨桐的手,脸都白了。 不过出去的时候却没人拦着,范学监甚至是追出来,在前面带路,“跟我来!” 一进房间,孙氏一点都不避开范学监,直接问道:“老太妃真教你了? 客从何来(40)二更(客从何来(40)林雨桐‘...) 客从何来(40) 林雨桐‘哇’的就叫唤,“娘,我发誓,我真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东西在哪儿。老太妃教我……说人不能靠别人一辈子,说这世上没有傻人,只要会教,就没有教不会的。她说,要让我没有爹娘护着,也能好好活着。还怕我受欺负,告诉我要是有人欺负我的时候该怎么办?其实我一直就觉得老太妃突然没的……很奇怪,但是她老人家说过,她要是哪天突然死了,谁都不许多管多问!我记得她老人家说过,她早年的身体不好,但是被她的师父给好好的调养过,说是没病没灾的,哪怕活不到一百,年过九十还是能的。还说,将来等我有了孩子,要帮我带孩子,说不定等我有了孙儿,她还能帮我孙儿取名字呢!娘,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发誓!” 孙氏没被这话糊弄住,忍着生产的剧痛,问说,“那为什么不告诉娘和你爹。” 林雨桐要上前,帮着解衣服,孙氏一把推开了,“你说实话,要不然,咱们就这么耗着。” “我说实话,我说的都是实话!”林雨桐就道,“老太妃说,她把您和外祖母教坏了,所以她失去了外祖母,后来,连您都跟她不亲近了。说您不教我,只叫大伯母教我为妇之道,是因噎废食,是矫枉过正!但又说您是有心结,强迫不得。因而,不叫我告诉您!外祖母没叫我整日里练字,也没叫我整日里念书,说是道理明白了即可,很不必学的那么板板正正。我觉得比在家被姐姐压着写字好多了,我不敢说,说了就得回家跟姐姐一块练字背书!” 孙氏的眼泪都下来了,“教了你多久…………” “好久好久……五六年?七八年?我不知道从哪开始算正式教嘛!”林雨桐凑过去,“赶紧的,都湿了……” “你刚才为何说人家求着你?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容的下你信口开河?” “可事有轻重缓急,您和弟弟的命要紧还是那劳什子承诺要紧!我为了救我娘,我有什么不能认的!老太妃跟我讲过救火的故事,说是有那么一户人家,在街上做着偌大的买卖。有一年冬天,天干物燥,隔壁的桐油铺子没看顾好着起了火。结果救火的人都赶来了,却伸手要银子,现拿三千两来,不给银子不灭火。这着了火的铺子主家没三千两,就跟那些人讨价还价,甚至跪下求他们,先赶紧救火!可人家说了,救了火怕你赖账,死活不动。可这户人家就不一样了,怕铺子受牵连,一口就应下来了,别说三千两了,三万两都给!还马上叫管家,叫他回家赶紧去取银子去,不行就写字据……什么都敢承诺。而且当时就给了两百两……救火的人一点都没犹豫,守在两家的边界墙边上,保证火不烧过来就行。结果,那桐油铺子烧了个精光,紧挨着这个铺子的这户人家却毫发无损。保下了铺子,再想叫兑现那三千两,那且等着吧!” “你这是无赖!”范学监再是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原以为找到了,可闹了半天,这孩子打从一开始就打算耍无赖的。 “是你们无赖在先,就别管我无赖在后!”林雨桐站在边上,看着范学监有条不紊的接生,便一脸的慌乱,却也不上前去,“程氏准备的那些字迹,原本就是想诬陷我是邪祟附身的,可后来一听乔药儿说的靠谱,马上反口了。这点伎俩就能骗的大殿上那些人团团转!我觉得我娘说的对,庙学压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他们要找那什么就找吧,我又跑不了,他们爱怎么找就怎么着去,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拿走都行,只要给我换了等价的新的,我一点意见也没有。”她这般坦荡,范学监朝墙壁看了一眼。 林雨桐察觉到了,这里对大殿那边并不隔音。 果然,这边说的一字一句,那边整个大厅都听的明明白白的。 那两列人中,就有人直接甩袖而去!然后有一就有二,不等里面孙氏把孩子生下来,这基本都走干净了。在这些人看来,逼问一个孩子,这纯属瞎胡闹! 程氏急着看太后,“可不能叫他们都走了!” 蠢货! 若是强留孙氏和她的女儿,逼迫一个孩子,庙学如何能容忍? 自己只是试探着逼问,却从没想过真能马上要出来。如果这马上给交出来了,那么这东西是交到庙学手里呢,还是交到自己手里?或者是,自己和谢流云共同掌管? 这种东西,皇上只怕连自己这个亲生母亲都信不过的!也是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的。 因此,太后疲惫的挥挥手,“你且下去吧!”程氏不敢说话,一点一点的退下去。大门开启的那一瞬,大殿里响起嘹亮的婴儿啼哭声,紧跟着是范学监嫌弃的声音,“是个儿子……跟个猴子一样!” 生了,是个男孩! 林雨桐一直等到林嘉锦过来,她才被范学监拎走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跟林嘉锦说句告别的话。来到这边大厅,还能隐约听见隔壁林嘉锦和孙氏夫妻的低语声,但因着两人说话声音太小了,怎么也听不清。 她立马明白了,自己之前说的,这边都知道了。如今,除了剩下自己这一拨接受考验的人之外,上面只剩下太后和老娘娘。 太后见了林雨桐很干脆,“在没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之前,你最好不要离开京城。若是要离京,去任何地方,你得进宫告知一声,得到许可方能离开。” 林雨桐也一脸郑重,“太后娘娘,我是真不知道老太妃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给我收着。我所有的东西都在林家……当然了,太妃赏给我的,只要是贵重的,我都没有带出王府。后来,老王妃过世,我们跟王府闹的很不愉快,当年院子里的东西,除了贴身衣物,我们都没带。怕担上侵占家财的名声……”说着就看向乔药儿,“这个,你总不会不知道吧!没了老王妃,那院子里是个人应该都能进去,你进去过吗?” 乔药儿还真进去过,事实上,那边院子里的东西被王府的众人给瓜分了,为这个打了几架,谁在谁那里都不知道,都当宝贝私藏着呢,事实上,也都是好东西。自己拿了一个金镶玉的熏香球。 林雨桐却也不去再看她了,原主的东西她都以各种名目翻过了,没什么不能叫人看的,因此,她特真诚,“我的东西,你们尽管带走。便是不带走,我也不回再要了。我娘怕是连屋子都会封起来,等着你们验查。” 谢流云摆摆手,“这些会有人去查,但这件事跟你还是有扯不开的关系。我如今有个建议,你说完之后,你斟酌一下,要不要听。” 林雨桐没反驳,听谢流云要说什么。 谢流云一副头疼疲惫的样子,“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如今都是庙学的人,我想这一点,之前你们也都听过了。那也就是说,你们可以选择留下来进学,也可以选择领差事干活,当然,若是想过安稳的日子,也未尝不可。林雨桐比较特殊,被牵扯到事端里了,她跟老王妃单独接触的多,怕是知道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细节。之前说的那个产业,要查!但谁去查呢?我的建议,朝廷出个人,内廷出个人,庙学出个人,三人牵头,奉旨专案查办。此事需得对外保密,因此,还需一个冠冕堂皇的名头……” 四爷就马上接话,“这个案子特殊,因着利益太大,见着难有不动心的。须得找寻确实能明辨是非者主持不可!” 谢流云心里一动,不由的朝这个一直沉默到现在的少年看了一眼。他这个‘确实能明辨是非者’是意有所指! 谁是确实能明辨是非的?之前孙氏说了,庙学有能人异士,是不是说谎了,过不了这些人的眼睛。 她沉吟一瞬,看向太后,“我觉得这个话说的甚好!我建议朝廷增设明见司……” 明见司? 哦!顾名思义,那就是能明辨是非,明见万里。 “由陛下亲领!”谢流云接着道,“这次咱们找到的两位客人,确实担得起明见万里……” 林雨桐马上明白,这两位客人便是指阿丑和王大山。 杀,怕是不会!但用这些人当诱饵钓出逆贼,未尝不是个好法子。若是在次之前,能用这些人一把,又何乐而不为呢? 太后沉吟了片刻,“当年太||祖就夸您,说您若托生为男儿,必为匡世能臣,陛下会答应的。” 谢流云紧跟着又点了白灵,“你年长……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你是抛头露面见过世面的,你也去明见司,如何?” 白灵还不犹豫的就应下了,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一个允许自己说‘不’的地方。况且,若是能跟阿丑和王大山一起共事,确实方便许多。 对于谢流云想叫林雨桐入明见司的事,太后不答应,“还是去宗学吧……”放在眼皮子底下,想私下闹鬼,那没那么容易。 客从何来(41)三更(客从何来(41)林雨桐垂...) 客从何来(41) 林雨桐垂下眼睑,这一个个的,脑子都跟有坑一样。她见过的朝堂和大臣多了,哪个如现在一般。 当然了,咱们得理解,毕竟,当年那些神迹才过去多久?亲眼见证者只怕活着的还不少。想那些古代帝王,只为了追求长生,就没有干不出来的事。如今这神好似不远,从上到下,其实都像是被扭曲了一样。 这便是当年第一拨人启用‘神力’的一个后遗症。 她觉得,要想‘拨乱反正’,不管是朝廷还是庙学,都不该留。尤其是庙学,光是逼停不行。你得把它从神坛踹下来,才能把固有的一些东西打破。 之前,她只是厌恶庙学,还希望这个皇位上坐着的人至少能是个坚定的反庙学者。谁知道他是一边防着,一边心里有敬畏着,这种矛盾就导致了他的做法总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既然如此,那就去他的吧! 叫我和四爷跟你们玩这种游戏,忙忙叨叨的,实际价值一点没有。那我跟你玩个屁呀! 宗学就宗学,上了宗学,到年纪了成亲,然后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悠然的过日子――我所愿也! 因此,她应承的可快了,“我去宗学!但我得回家住。” 你想住,宗学还不留你,宫里也没你的地方。早上进宫上学,晚上回家。每十日休沐一日,就是这样了。 谢流云没反对,看向四爷:“你呢?小伙子,想要什么差事?” “差事?没想过!我读了几本关于雕刻和机关之术,书本深奥,光靠读是读不明白的。我需要亲手去做,去试……花上十年八年能入门就不错了,别的当真没那个精力了。” 意思就是不要差事,也不进学了,他需要回家去实践去。 按照庙学说的,哪一门都是一样的,重要性都是不可替代的。那也不能阻止想要四爷实践的心。 “人各有志,便也不强留了。”说着,就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永安看了太后一眼,“皇祖母,我想回宫,我想父皇了,也想母妃……” 太后点头应承,“那便回宫就是了。” 谢流云的眼神都在没永安身上停留,就直接跳了过去,看向她身后的乌云,才要说话呢,永安就打断了,“她是我的人,自然是跟着我的。”谢流云低头看着双手,好像指甲上有什么精美的图案似得,却没有接这个话的意思。 太后这才皱眉说永安:“放肆!在庙学里,哪里有什么你的人,都是庙学的人!” 永安嘟嘴,只‘哦’了一声,“那就叫她去明见司好了,只要不在山上,我也好随时能看见她。” 乌云低头,“我跟着公主。” 永安就朝太后跺脚,“您看,人家乌云愿意跟着孙女嘛!之前不是还说人各有志嘛!” 太后就笑看谢流云,等着她说话。 谁知道谢流云也没看乌云,只看向恨不能缩成一团的三个妇人,“你们呢?” “我们跟着我们姑娘!”三个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白灵。 谢流云嗯了一声,才瞧何二郎,“你呢?” “小子没大出息,这一出来都小半年了,也不知道我娘子在家怎么过日子的。老娘娘,明见万里,我家这种情况,起混吃等死挺好的,您说呢?!” 牵扯到宫里的皇后,这话也有理! 孙重山就道:“祖父对姑姑跟庙学的瓜葛甚为不悦,这中间必又误会……” 是说毅国公对孙氏出身庙学的事很不高兴。连对孙氏这个亲生的独女都不高兴,更何况是嗣孙。 这是说了他的难处,反正不合适。 而嵇康伯戚国忠更是道:“小子要与林家联姻,岳父正经的科举出身,小子若是留下进学便会耽搁人家姑娘的花期,若是当差则与岳父无法相处。小子已无别的亲眷,往后还有仰仗岳家的时候,实在是为难的很。” 谢流云的眼里就多了一份落寞,这些聪明孩子,每一个愿意与庙学有瓜葛的。这在当年若是遇上这样不知好歹的混账,那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剩下的李寿年和乌守疆,一个是长公主的幼子,一个郑王的长孙,都是皇家人,庙学强留人家做什么? 那就去吧! 除了要等待消息的白灵,剩下的都可以离开了。 乔药儿一急,忙道:“老娘娘,臣女愿留下……” 谢流云却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回,只当没听见一般,转身走了。 永安带着乌鸦和乌云,连同大黄,追着太后去了。紧跟着,李寿年和乌守疆也追着去了。 林雨桐跟白灵告辞,白灵便笑,“我最终还是要下山了,下了山见面就容易多了。” “那你下山了就去林家找我,我会留话给门房。” 好! 说着话,一行人就往出走。 从这黑漆漆的隧道里出来,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好似压在身上的什么东西都去了一般。 到了这里,白灵没继续送。她自己返回原先住的屋子,只剩下其他人沿着大路往庙学的大门口去。只要没出去,谁都不肯在这样的地方说一句多余的话。四爷跟林雨桐走过这条路,因此,两人一直走在最前面。等到大门口的时候,韩平和一支乌衣卫在大门口等着,等着他们上马车。这是要送他们离开的。 男女分开,姑娘这边,就只剩下林雨桐和乔药儿了,只得两人共坐一辆车。 乔药儿收起了之前跟在几人身后的那种惶惶不安,面对林雨桐的时候坦然的很,“你心里许是在骂我,瞧不起我。可我得活着!我不那么说,明儿也许我就得跟我父母兄弟被人拉着跟牲口一样贩卖。说的命也不低贱!我不曾从王府得到多少殊荣,可若是王府倒了,覆巢之下无有完卵。咱们立场不同,仅此而已。在求存面前,所谓的良心,那是多余的东西。这一段时间,多谢你照顾,在这事上我欠了你的。但今儿这次,我不觉得我错了。不过从今往后,你我便如陌路。欠你的人情,我找机会还你。” 林雨桐闭目养神,懒的跟她废话。 这次下山,要快的多。 下了山,就被从马车上赶下来了。林家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林雨权站在马车边上,一看见林雨桐和四爷他们就招手,“快!等着你们呢。” 专程接桐桐和四爷,当然也包括嵇康伯。 人还从林家带走的,还得再给带回去。 何二郎是四爷的姐夫,说起来以后跟林家也是姻亲,成!带你一个吧! 孙重山是外家表哥,不能扔下。 这么一带,就只剩下乔药儿。 林家的马车一走,就只剩下乔药儿一人。上山,山上不要。下山,山下无人来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能去哪儿? 马车远去,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哪怕是在猎场里,她都没有这么孤独,这么无助过。原以为那便是一生的噩梦,如今才知道……真正的噩梦是天地之大,举目无亲。 她缓缓的蹲下去,把头埋在膝头,任眼泪肆意的滂沱。 远处的岔道儿上,慢悠悠的来了一辆马车,停在了乔药儿的身边,里面一女声催促,“上来吧?姑娘不搭个顺风车吗?” 乔药儿仰起头看,看见马车边站着一个戴着黑斗笠的车夫,说话声音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 风吹起了帘子的一角,她瞧见里面坐着个带着面纱的妇人…… 一辆马车,低调的进了京城。先去了王府和公主府,把人放下之后,又去了承恩侯府,在何二郎的拱手送行中,又转去了毅国公府。 孙重山邀请几人进去坐,林雨权客气的拒绝了,“祖母病重,不敢耽搁。” 林雨桐这才知道,老太太病的厉害了。 回林家的时候,马车不免又快了几分。林雨权的眉头不曾松开过,“猎场大火的时候,京里差点出了乱子!” 没有真正的傻子,那边一起大火,联系到那些被带走的家人,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林雨桐急忙问:“家里还都好?” “祖母是真吓病了,父亲的意思,是接着祖母病重,把二伯和四叔都叫回京城……” 京城都乱了,自然也怕别的地方生乱子。一旦乱起来,借机生乱的人就多。老家那边是富户,但凡起乱子,都是富户先遭殃。回京好歹在天子脚下,是要安全一些的。而二伯那边在营州,内里不稳,边塞战事就多,一届文官,起的作用不大,倒不如撤下来,自保为上。嵇康伯心里就惊讶,这林家当真是滑不留手。就凭着这趋吉避凶的本事,这个亲,就结的不亏! 因此,他没提出要先回府,而是跟着一起去林家。告知林家长辈一生,他安全回来了。 四爷就问起金家,“可还安好?” “一切安好,老人家不知道你去哪儿,家里只哄说,去南边置办聘礼去了。” 京城一乱,金家就乌泱泱来了十多个好手,带着家里的护院,把林家和隔壁的公主府护的滴水不漏,再加上毅国公府的家将,林家所在的这条巷子,都不曾有人闯进来。 林雨桐就纳闷,“我之前瞧见街上甚是萧条,事情也过去好几个月了,这乱子得多大?” 不是那事! “这两天闹起了大盗!闹的人心惶惶,恨不能都守在家里,哪个还敢出来?” 大盗? 什么大盗?都偷什么呀? 偷的多了。小老百姓家的人家看不上,真正受损的是世家大族,像是毅国公府,府里都被人洗劫一空,据说连世子夫人的嫁妆都被搬空了。从官宦人家到商户富户,八成都糟了劫难,没伤人,却抢了财! 不对!这么一种偷法,东西是怎么运出去的?满府邸的人就没有察觉的? 林雨权摇头,“昨儿才听说的,具体还不知道。” 林雨桐看四爷,嵇康伯也看四爷,三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都觉得不对了! 学庙缺钱,孙氏才在山上说了,然后燕京城里就闹起了大盗,只为求财。那等学庙缺钱,没找到之前的那些产业的事传出来,大家会怎么想?会不会把这事赖到家庙身上?! 这么一种匪夷所思的偷盗法子,潜意识里,大家默认为,只有学庙才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可学庙干不出这么没品的事!说到底,这是有人针对学庙――动手了! 客从何来(175)三合一(客从何来(42)整条巷子...) 客从何来(42) 整条巷子的人家都门户紧闭,马车过去的时候,有人从门缝里往出看,那种小心翼翼扑面而来。 到林家门口也一样,直到里面的人从门缝里看见确实是自家的马车之后,才将大门打开。等马车进来,团团就先被围住,马车上的主子一下来,这些人就先围上去检查马车,恨不能把马车翻过来,就怕下面藏着什么人,然后再被带进来。 这般谨慎叫三人越发觉得事情的严重,但谁都说话。 从侧门再往过走,男人就迎了过来。林大老爷打头,快步的走过来。 戚国忠远远站定,拱手作揖,等人近前来,袍角一撩,就跪下去了,“劳长辈记挂,罪该万死。” 林大老爷一愣,林嘉锦赶紧戳了戳他,他才反应过来,快步过去就扶起女婿,“好孩子,快快起来!”把人扶起来,上下就打量,“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如今京城正乱,你那府里就你一个主子,不如这回就住下,钱财都乃身外之物,什么都没有人要紧。回头叫人去府上,把伺候的都带过来,等外面太平了再说。” 戚国忠一副惭愧的样子,却马上应承了下来,“长辈吩咐,敢不遵命?” 林雨桐心说,这家伙打从跪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赖在林家不走的。 林嘉锦就斜了四爷一眼,四爷拱手,却没言语。 哼! 林雨桐就去抱了林嘉锦的胳膊,“爹,我娘好吗?” 林嘉锦看自家闺女,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听你娘说,你的本事不小嘛。” 林雨桐挎着他的胳膊就走,“我哥说祖母病的重,我去瞧瞧去。” “你瞧?老太妃连岐黄之术都教你了?” 林雨桐一点都没犹豫的直接摇头,摇完了头她范围林嘉锦,“老太妃还会岐黄之术?” 据说不会! 林嘉锦更是一点都没有打磕巴,“那你瞧什么?” “我不瞧,就叫祖母瞧瞧我,祖母瞧见我,一准就好了。”说着,放开林嘉锦,撒丫子就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喊:“祖母,我回来了!祖母,我回来了!” 四爷就发现,林嘉锦的嘴角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再是相信,但到底还是存有疑虑的,这就是林嘉锦的试探。 四爷觉得最好是能把婚事给提前了,但这却不是容易办到的事。 一行人到正屋的时候,桐桐已经坐在老太太的床榻边上了,挨着老太太坐着,老太太攥着小孙女的手,一点都不敢放开,口口声声都是,“我家宝儿受委屈了,都瘦了!”见了四爷和戚国忠更高兴了:“都回来就好!都回来就好!都住下,外面乱糟糟的,比不得家里安稳。” 四爷却没法在林家久呆的,在林家打了照面,他得回金家了。 老太太对金家的印象可好了,要不是人家那一大家子人,她真挺乐意都住过来,守在一起才安全。 便是四爷要走,也是被留了饭,在外面陪着林家的老爷子吃了,才被林雨权哥几个亲自送回金家的。 比起林家的操心,金家就心大多了。林家说没事,他们就信会没事,然后人一回来,大家都可平淡了:回来了呀?去林家了吗?去过了……那就好那就好! 问完了这个,又关心:都说活着下来就不一样了,说是给差事……啥差事呀?没有!怎么会没有呢!看来这庙学也不靠谱,得了!那就呆着吧!想想法子怎么弄钱吧,现在这人心惶惶的,一家子坐吃山空,可怎么得了? 四爷:“……”一家子的粗线条! 可自己和桐桐这种情况,长期生活,还就得跟着一家子粗线条的在一起。 金家的氛围,叫人从里到外的放松。无所事事,哥几个聚在一起掷骰子,吆五喝六的,那最便宜的浑酒买了一大缸来,在家里闹腾。周氏气的在院子里咒骂,老太太在屋里一声声的回护,都没娶亲呢,就这么挤在一处院子了,好照管。这大概是金家对外面的人心惶惶最有诚意的应对了。 四爷就在这种吵嚷声中拉了被子睡了,这一觉下去,那是昏天黑地。足足睡了两天一夜。 林雨桐再醒来的时候也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睁开眼,屋子里昏黄的灯光,秦嬷嬷就着那个点的灯光在拾掇衣服,见林雨桐醒了就叫小桃,“服侍姑娘梳洗,我这就去传饭……” 小桃忙把手里的九连环放下,“姑娘,您醒来……”说着就递了漱口水过来,“您这一觉睡的可真沉,来来去去这么些个人进来过,您愣是没睡醒。” “回家了,敢睡了。”林雨桐簌了口又伸了个懒腰才起来,一瞧时辰是晚了,也不换衣服,随便抹了一下把脸,就着小菜喝了两碗粥就放了筷子。 秦嬷嬷拿了尺子过来量尺寸,“我瞧着姑娘清瘦了,可这个儿着实是长了不少。春裳大太太叫人给放了一寸也给姑娘做了送来了,我比划了姑娘这回穿回来的衣服,竟是短了不少……” “横竖这几天也不出门,白天再改也使得。” 小桃就又递了果子过来,“姑娘您睡的沉,不知道呢。宫里今儿专门来人了,问姑娘为何今儿没去宗学,说是汝南王府的五姑娘都已经去了……您这一醒,怕是明儿不去后儿都得去,再是拖不得的。” 秦嬷嬷就叹气,“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人。” 这般着急,怕不是担心这些从山上下来的人把庙学缺钱的事散布出去吧。那要是这样,四爷这几个,怕是也清闲不了。她就问说,“金家来过人吗?” “金家太太来过了,是来看望姑娘的,听说金四少爷也在家睡的没起呢。”小桃说着就笑,“咱家二姑爷也一样,是晚饭前才起的。” 林雨桐就起身抓了披风,“我回三房,去瞧瞧我娘……” “郡主留话了,说您要是醒了,且歇着吧。后院没您的地方了,今儿不知道来的什么人,把您的东西都给带走了。咱们那屋子现在是空荡荡的,连家具也没留下。” 林雨桐:“……” 小桃心疼的什么似得,“就是我和秦嬷嬷的东西,都被带走了。” “回头我都补给你。”林雨桐坐在桌子后头,扒拉匣子里的首饰。 “这是大太太从外面单给您买回来的,还有几位姑娘从她们的首饰里匀出来的……” 都是把最好最值钱的给拿来了。 小桃指了指边上一个小匣子,“大姑奶奶今儿回来看您了,正好撞见搬您东西的人,这不,给您留了二百两,说是做私房钱的。” 林雨桐打开匣子看了一眼,里面都是小金额的银票子。她叹了一声,“大姐那边并不宽裕,怎么还真给接下来了?” 秦嬷嬷惊讶的看了林雨桐一眼,之前郡主就叮嘱过,说是姑娘有什么变化也不要惊讶。还问她们当年陪着姑娘在王府住的事。如今再看姑娘,这变化何止是一点。以前家里的姑娘小爷都惯着她,她也识惯。之前,听说大姑娘那边的日子不好过,每回大姑娘回门,她总把那些珠子塞给大姑娘,心思是真好,知道对人好,但就是瞧着笨拙了些。 她就听见姑娘说,“明儿把这银子给哥哥送去,托哥哥找个不大的铺面,买下来,不够再添些就是了,契书给大姐送去,回头叫大伯母打发人去打理……都便宜些。” 大姑娘给的是清流人家,家风清正,男子四十无子才许纳妾。但就是一样,家规也严。人口不算简单,但几房人一起过日子。家里开销,这吃的用的穿的,得需婆婆过目的。家里妯娌们出门,几乎都是一样的。说不到不好上,但谁家这么过日子也不会太自在。 秦嬷嬷应承了,继续忙她的去了。林雨桐就坐着,听小桃嘀嘀咕咕的说起了家里的事,“咱们以后怕是要搬到郡主府去住,如今两边的墙上都开了门了,说是这几天就粉刷屋子。等小爷出了月子,怕是老家和营州那边都回回来。这宅子怕是住不下。说起来也是怕人的很,毅国公府都叫人搬空了,如今好些人都说是逆贼在京城作乱呢。姑娘,这听着怕人的很呢。” 林雨桐思量的却是,小桃这样的只能留在家里,去宗学那样的地方,万万是不能带的。 她就笑道:“那你就留下,看着布置屋子收拾家当……” “那姑娘去宗学谁跟着?”小桃似是不放心,“难道叫郡主身边的姐姐跟着?” “你且去睡吧,我今晚肯定是睡不着的。至于去宗学叫谁跟着,明儿问过我娘再说吧!” 小桃打着哈欠去外间睡去了,秦嬷嬷把最后一点活干完,林雨桐也没留,“无睡吧,我也不出去,躺着养养神,说不定就又睡过去了……” 成! 秦嬷嬷把灯留着,自己睡去了。林雨桐靠在床头,可手边连一本书都没有。她干脆起身去练字去了。 四爷不在,她多少有些心浮气躁。沉下心放在练字上,练字的内容又是新背的医书内容,心思这一沉下来,时间都过的快了。子时的更声传来,她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活动了活动脖子,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可哪里不对呢? 静!太静了! 除了打更人的声音,竟是连一声狗叫声都没有……这就不正常了。 她放下笔,吹了灯,直接从窗户上跳出去。 确实是没有狗叫声。林家的宅子不大,老太太住的比较靠前。虽然是内院,可外面就是一排倒座房的时候,这内院距离大门也就那么一丁点的距离。如今是不管穷也罢富也罢,家里都是有狗的。林家也有,在后厨那边养着呢。不是主子养的,就是后厨的下人,碰见外面的野狗狗崽子,瞧着可怜,喂着喂着,这狗就跟自家的差不多了。后门外找个角落做个窝,狗也不进家门,但也不会远离。有些人家专门养了看家护院的,更有些主子养的宠物狗,这都不稀奇。狗不挑家的贫富,富人家养的起,穷人家也养的起,各有各的养法。更有街上的野狗野猫,夜里溜达的多了去了。别的地方还有杀野狗卖肉的,但燕京天子脚下,少有这样的。以前,林雨桐半夜也注意过这个情况,狗叫声此起彼伏,这跟打更人的行进路线有关,也跟巡城卫的巡城路线有关。这些一过去,狗就开始叫唤。那时候狗叫绝的讨人厌,可要是晚上没有这种狗叫声,就说吓人不吓人? 她没敢出院子,这院子里一有动静,屋里的人得吓出个好歹来。 因此她又跳回来,把窗户关严实了,可这一晚上都再没睡。 天不亮,外面就有了动静,下人们都起来了,该洒扫的都开始洒扫了,手脚轻轻的,怕扰了主子们的好梦。林雨桐听见秦嬷嬷和小桃还没有动静,就又从窗上跳出去。老姨娘正掀开帘子从里面出来,就瞧见林雨桐往下跳,急的就要呼喊,林雨桐赶紧‘嘘’的一声,稳稳的落了地,然后朝门口指了指,表示要出去。 老姨娘就点她,林雨桐只笑,轻手轻脚的跑出去了。此时,院子门已经开了,有小厮抬水把院子里的石板路洒的湿漉漉的。她从内院出去,就见林嘉锦正跟戚国忠站在大门口说着什么,两人见林雨桐过来了,都没露出惊讶的神色。 等林雨桐走近了,林嘉锦还问:“怎么发现的?” “狗叫!”林雨桐说了这两个字,就瞧见戚国忠抱着茂哥儿的猫。就听他道:“昨晚上,这小家伙从窗户跳到屋里了,得有个子时前后,它吓的躬着身子,眼睛瞪得这么大……”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我以为是有贼人进府了,守了一晚上,一点事儿也没有。猫儿正在桌子上卧着呢,怎么就突然吓成那样?只注意这猫了,还真没注意听没听到狗叫……” “没有!我也是从子时等到现在……”正说着呢,猛地听得谁家的狗像是被门缝夹了尾巴似得,‘啊呜’了一嗓子,紧跟着,零零星星的,才听到了狗叫声。能把猫狗这些动物吓的不敢动弹,除非是有一种人类听不到的波在干扰。 戚国忠皱眉,“昨晚,必有人家被盗了。” 林嘉锦看管家,“打开大门!” 结果不得管家叫小厮去开门,门就被拍响了,是宫里的人。这人手里拿着圣旨,什么寒暄的话都没说,直接宣读旨意,甚至是接旨的所有礼仪都免了,旨意之一句话:宣嵇康伯戚国忠和乡君林雨桐进宫。 至于进宫做什么,没说! 林雨桐低头,“请容我换身衣裳。” “乡君,别耽搁了。您要的宫里都有,请速随老奴进宫!” 林嘉锦皱眉,“大伴儿……” “您别难为老奴,圣旨已下……” 林雨桐朝林嘉锦摇摇头,“爹,您跟娘说一声,就说我去宗学了,晚上就回来。要是回不来,那就是在永安公主那里借助,叫她别担心。” 戚国忠忙道:“有我呢,宫里我熟,三叔尽管放心。” 这宫人也道:“您和郡主是随时能进宫的,您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未必是坏事!” 宫里找去,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次找的不仅是林雨桐和戚国忠,在宫门口,还见到了其他人,四爷就在其中。他正跟何二郎一起嘀咕什么呢,边上还有一辆马车,人还没下来呢。等林雨桐从车上下来,才发现是乔药儿。 乔药儿不远不近的站着,林雨桐没管,跟戚国忠一块先过去。 何二郎招手:“正说着呢,昨晚长公主府被盗了。” 长公主府? “对!”何二郎就道,“说是长公主挂在床头晚上照明用的琉璃盏都被人摘了。李寿年这小子睡到半夜醒来,发现不对,他的屋子也被人动过,值钱的全没了。家里的主子下人都睡死过去了。这小子吓的不轻,赶紧往我家跑,我们家派了人送他进宫的……不知道怎么就宣了咱们……” 正说着呢,孙重山来了,他瞧着疲惫的很,不停的揉着额头,不等他出口问话,里面来接引的人已经到了,请诸位进宫。 此时,天才蒙蒙亮。今儿是没有朝会,只有请见的大臣在宫门外等着。但显然,宫里今儿没有要见这些人的意思,一个个的都拦了。 林雨桐甚至都能听到身后的抱怨声,有人说:这么大的事,不着急朝臣商议,找这些嘴上没毛的,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是啊!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在大殿里,林雨桐再次见到了皇帝。他揉着额头,边上站着郑王和大皇子。 永安和李寿年乌守疆站在大殿中央。 还没站稳了,就听北燕帝道:“都是从山上下来的,老规矩,面君不跪!”然后吩咐,“来人,赐坐!” 这一坐下,两排的座位面对面,男一排,女一排。 林雨桐就发现,男一排的时候四爷自觉的排到末尾了。何二郎是姐夫,得在他前头。孙重山是桐桐这边的表哥,他又得朝后一些。嵇康伯有爵位,还是林雨桐这边的堂姐夫,长幼有序,这又是朝后一推。剩下的李寿年和乌守疆都是宗室,怎么着也比他尊贵,他直接往最远的作为一坐,剩下的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去。 这边是永安打头阵,她坐下了,还说站在他身后的乌云和乌鸦,“你们也去坐吧。” 然后就有机灵的宫人再搬了两把椅子,于是,乌鸦坐在了四爷下首,乌云找了最后的位子,自己坐了。 林雨桐只能挨着永安坐了,再其后,才是乔药儿。而在乔药儿和乌云之间,空了一个位子,这是给谁的? 却没想到,赶来的会是白灵。 她一脸的迷茫,被人引的坐在位置上,然后看林雨桐。林雨桐轻轻摇头,表示并不知道这次把他们聚集起来,到底是为什么的。 就听上面坐着的道,“人来齐了,那朕说一件事。大盗闹京城,搅的人心惶惶不得安宁。朝廷的有司衙门,侦办别的案子尚可。可如今这案子,却很有些不一般之处。想来想去,可用之人,唯你们而已。” 林雨桐就明白了,本来这样的案子该叫庙学出门的。但是,北燕帝有两个不放心:其一,万一这大盗真跟庙学有瓜葛呢?其二,便是逆贼,可逆贼中一定有庙学一直追查的能人异士。庙学对这些人的态度暧昧不明,会偏袒谁,这都是未知数。 因此,不想被蒙蔽,就得找出另外一个力量来做这件事。找来的这些人得对庙学和逆贼都有些了解,是庙学出身但不会包庇庙学的人。最好还是肯定跟这盗贼案没有瓜葛的,同时要满足这些条件,满天下看看去,好似除了眼前这些,他再找不出第二拨了。 北燕帝这话一出,谁都没有先应声。 四爷和林雨桐对视一眼之后,然后若无其事的分开。 便是永安也不敢说话,这事邪性,是谁都能管的了的吗? 北燕帝的视线从这些孩子的脸上一一扫过去,心里暗暗点头,能从山上下来,到底是经历了一些了。至少一个个的,瞧着是多了几分城府。 他先看向孙重山,“毅国公府的事,朕这几天甚是忧心,听闻连世子夫人的嫁妆也不曾剩下……朕已经叫人宣旨去了,赐孙爱卿白银万两,良田百顷……” 孙重山:“……”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了,再要拒绝,这就是不是抬举。敬酒不吃,剩下的可就是罚酒了。 他站起身,躬身行礼。 北燕帝的视线又落在嵇康伯身上了,“国忠啊……” “您但有吩咐,儿哪敢不从?”嵇康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不过儿本事有限,这个您是知道的……” “朕知道,你会实心任事。”北燕帝就道,“你如今住在林家,林家这亲事是极好的。回头婚事操办的事,不用你管,你也不懂这些。叫宫里司礼监帮你操办……” 这便是大大的恩典。嵇康伯哪里还能说其他。 紧跟着视线落在何二郎身上,“怎么的?朕叫你去干活,还得另外给你好处?你小时候,一口一个姑父,如今大了,朕这个姑父说话不好使了?” 何二郎起身噗通就跪,“这不是怕给姑姑和姑父惹事吗?您叫干活哪敢不干?只不过是惫懒惯了……怕干不好!” “如今你也是大人了,也都成家了,眼看这就有孩子了,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你媳妇孩子想想。回头叫你媳妇进宫来请安,你姑母最近常念叨……” 是! 何二郎乖乖的起来站着,不敢再说其他。 至于乌守疆和李寿年,两人被这眼神一看,蹭的一下站起来,躬身拱手,不敢起身。北燕帝赠送了两人一声冷哼,直接跳过去了。然后看四爷的眼神堪称是温柔,“金家习武,从不忘报国。从金家同承恩侯府结亲,朕就注意到金家了,看了这些日子,确实难得的忠义人家。朕已经下旨了,护陵卫正好有空额……” 这个护陵卫是一等一的清闲又不担心惹事的差事。因为这个陵不是说本朝的皇陵,而是开国之初,为了安抚人心,派给前朝皇陵护陵的卫士。饷银由内务府出,面子活要做漂亮,这地方从来就没有拖欠过。如今,又不是真的有前朝欲孽,这前朝的皇陵出不了事,就是应差点卯,不要太逍遥自在了。但这一叫迈过去,可就是官身了。是金家人为之努力了几代都没有跨过去的门槛。 四爷能安心呆着,不冒头,可金家难道要为此陪绑? 这又是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四爷只得起身,躬身致谢。 紧跟着,北燕帝的视线就落在了林雨桐身上,对于亲生女儿,人家自然是不用多叮嘱的。 面对林雨桐,北燕帝笑的跟慈父似得,“你这孩子,早前还口口声声的喊着君父,如今君父当面,可愿为君父分忧?” 自己挖坑自己跳,她站起身来,“有为君父分忧之心,怕无为君父分忧之能。” “这话假的很了,跟着老王妃受教,哪有无能之说。”北燕帝一副你这孩子一点都不实诚的样子,“听说你的东西都被带走彻查去了,可怜见的什么都没了。朕叫宫里的尚衣局给你手里衣裳钗环去,另叫皇后给你挑了不少玩件,留着自己玩吧。听说你们家正在收拾屋子,干脆连家具你也打发人去挑一挑……” “陛下隆恩,无功不敢受。” “有没有功,该给的都得给的。”北燕帝就道,“你们这搬家是急着腾房子吧?我记得你二伯在营州……” 林雨桐心里叹气,林二老爷想回京容易,可差事却不容易找。这么一问,就是必有安排的。 果然,就听北燕帝道:“文政司司正空缺,朕已经下旨召林爱卿回京了。” 文政司是有这么个地方,但因为庙学兴起,其他的像是佛家道家便不如以前了。这个地方就是管其他宗教的一个衙门,没啥事忙,也没责任要担,但确实是官身。这给人东西,往往是给到人的心眼上了。因为这其实是个三品的官职,哪怕清闲,但是级别上来了。将来未尝不会派上打用场。加上林家这个了解庙学却又反对庙学的人家,这样的官职难为他怎么想出来的。林雨桐能拒绝吗?也一样拒绝不了了。 到了乔药儿身上,这个简单,给了乔药儿乡君的封号,并且说了,“皇后喜欢做媒,看见你这样的姑娘,少不得要做媒替你操心操心……” 有了这个话,乔药儿再不用受王府的约束,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到了白灵身上,北燕帝主动问,“姑娘要什么?” “我要一个小院,几亩良田,不受人欺便可。”白灵淡然的说出这三个看似简单的要求的。 可北燕帝却笑了,“不受人欺……你放心,无人敢欺你!你是借调来的,等这边的事情了了,你便回明见司,副使之职依旧给你留着。另外,赐你京城宅邸一座,皇庄一个,白银万两,可满意?” 是! 等实现挪到乌云身上时,北燕帝微微收了笑意,“永安公主要留你在身边,你也乐意留在公主身边,那你和乌鸦暂且参与查案,等案情终结,你们去禁卫军。彼时,你们听你们主子吩咐便是了。” 永安起身,“谢父皇!” 北燕帝就一人给了一块大内的腰牌,“去吧!朕等着你们的消息。” 这是说他们对外就宣称属大内统领? 那么,办公地点呢? 皇帝身边的大伴儿笑眯眯的,“老奴在宫外有一处院子,不打眼,叫人带诸位前去?” 那就去吧! 这么些人,两辆马车,说走就走。 四爷那边怎么样林雨桐不知道,反正林雨桐这边,挺尴尬的。永安好似是谁也不想得罪,一直在找话题跟林雨桐说话,但也偶尔拉乔药儿说一句。其他两人全程都不言语! 地方距离皇城很近,马还没跑开呢,就到了地方。 两进的小院子收拾的齐整,里面伺候的人规规矩矩,想来,进了这里说的每一句话,要不了一刻钟,宫里就能知道。 进去之后,林雨桐挨着四爷坐了。大家坐的也很随意,没有主次之分。 孙重山站中间,扫了众人一眼,“李兄,昨晚的事情你是近距离的见过,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寿年歪在椅背上,不安的动了动,“我现在想起来,都}得慌!半夜起来,书童趴在桌上睡着,窗户和门大开,我是被风吹醒的。盖着被子呢,后半夜一吹风人都冻醒了,可书童趴着睡却毫无所觉?我当时就觉得不大对!掀开床帐子,人也清醒了一点了,这才发现屋里的灯是灭的,昨晚上月亮多亮的,照的房间里白惨惨的,有点渗人。我叫书童,书童没应声。我又过去摇了两下,还是不动。我也找不到火折子,想着喊外面值夜的,结果一出去,先看见桌子上我常用的镇尺不见了。那镇尺是我母亲从宫里带出来的陪嫁,还是前朝的古董……不翼而飞了!当时我就吓了一个激灵,再往出走,瞧见两个值夜的丫头靠在门边睡死过去了,我就知道坏了!我从我的院子一直跑到我母亲的院子,见所有的人都睡的死沉死沉的,我一直到我母亲房里,发现里面多宝阁上都空荡荡的,连我母亲挂在床头的琉璃灯也不见了踪迹。还有些我都没敢在宫里说,我母亲床帐子上挂着的玉珏和珠子,都被人摘了去了。我再不敢停留,赶紧去求助……只有承恩侯府距离我家最近,也只有他们府里进宫方便,我只能过去求助……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孙重山就道:“那也就是说,你也发现你家的房门基本都是打开的,所有人都在沉睡,连跑出家门,家里的大门也是洞开的?” 对! 是这样没错!每一扇门似乎都是开着的。 “痕迹呢?” 什么? “痕迹!丢了那么些东西,有些箱笼非搬动不可,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公主府比国公府还大,国公府的库房都在府邸较为中心的位置,那么公主府的库房,总不至于放在前院或是后院这些地方。” 是这样没错。 “长公主府不可能没有整箱的存银!” 李寿年点头,“那搬运存银靠人都不行,非马车一类的东西不行……所以,一定是人员不少,且能动用马车……可我一路跑出来,再慌,我这有些东西是能看清的,我家进出的通道并没有什么痕迹……” 四爷就问说,“你说库里的东西丢了,可我没听见你说你去库里看过……” 啊? 李寿年愣了一下,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林雨桐就道:“他的意思是,你没去过库里,你怎么就认定库里一定被盗了。” “我母亲床帐子的装饰都被偷了,库房怎么可能没被偷?” “可你发现的时候,许是东西还在库房,还没有来得及运走呢。”不可能! “若是那个时候没被运走,那就是得在我出门求助的时间段里运走。那个时候承恩侯府已经被吵起来了,门口灯火通明,就是贼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在承恩侯府的视线范围内,把东西就那么给运走。” 四爷摇头,“那可未必。许是他们不需要经过门口,在府里直接就能运走。” 怎么运?凭空搬物? “密道!”嵇康伯道,“不管是毅国公府,还是长公主府,地位都非同一般,这两个府里,应该有密道,否则,这就无法解释。他们这种偷盗,是有明确目标的。你们现在应该想想,你们的府里是不是真的有密道!” 孙重山看林雨桐,“我对府里都不及表妹熟悉……” 客从何来(43)加更(客从何来(43)“我熟悉...) 客从何来(43) “我熟悉不熟悉的,孙公子怎么知道?”林雨桐皱眉,“自从你们住了国公府,我都少有去的时候。而我早前在国公府如何,孙公子还在老家,又是如何得知的?您这话说的,什么意思呢?” 一口一个孙公子,这是恼了。 孙重山面色通红,“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便你什么意思,有事就说事,我不喜欢含沙射影,少跟我来这套!”林雨桐嗤笑一声,随即扭脸看其他人,“那府邸,我去过,也熟悉,但其熟悉程度,其实还不如对汝南王府熟悉。我常在汝南王府小住,但却国公府,去是能随便叫我跑,但我呆的时间有限。国公爷在军营的时间长,早些年在西北,近些年才回来。过继了嗣子之后,老王妃就不许我在国公府久待,这个随便打听就知道了。我去了超过两个时辰,必是叫人去接的。所以,孙公子说的熟悉,那当真是谈不上。” 永安就出来打圆场,“孙公子不是那个意思。六姑娘也不要误会!金公子给出的方向怕是对的!城门便是再如何,开启的声音都遮挡不了。满城无人听见开启城门的声音,那便是说,城门没有开启。那就有两种可能,其一,这些东西还在城中并没有被运出去。其二,城中与城外也有密道连接。但这两种可能不管是哪种,都有个前提,那就是东西得悄无声息不惊动人的被搬走。这两个府邸不小,但搬空那么些个东西只怕想要不惊动别人不容易。便是满府的人都中了迷药了,可那么些金银可都是辎重车辆,马车碾压在石板路上,咱们每个人都听过车马粼粼的声音。可城中没有百姓听过这种声音,打更的更是没有看见过人和马车,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东西是从密道被带走的。幸而,这两座府邸都不是外人的,咱们去瞧瞧也便是了。找到密道,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林雨桐心说,想的倒是美,解决了一半?这个方式你以为别人想不到,人家不说原因就在于,找到了这个之后呢?抓到人,找到东西才是重中之重。可人抓不到的,东西也再难找回来了。 但这话她没说,她跟四爷跟在这一行人的身后,先去了毅国公府。 国公爷不在,他的书房轻易别人可进不了。孙重山更是靠近也不能,他扭头来一脸苦笑的看林雨桐,“表妹,这地方怕是只你能进。” 林雨桐才不去呢!“府邸这么大,为何非得从国公爷的书房查起?”林雨桐就道,“你打发人叫国公爷回来,咱们最后再过来看,岂不便宜?” 谁家没几个密室了,我闯入密室算谁的?这孙重山的心眼倒是多的很,他分明就是想顺便探探国公府的底,看看还有多少家当继承。 除了孙重山,其他人都没有要靠近外院的意思。其实这个事,自家查是最好的。如今叫自己查,其实用的也不是自己,这些人都是在给乌云和白灵打掩护而已。上面的人都知道这两人有问题,要不然何以这般优待。没瞧见其他人说都不说吗? 要找密道,别人不好找,但乌云至少瞧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雨桐就看永安,“您是公主,自然一切以您马首是瞻。” 永安左右看看,“那就随便瞧瞧。”她的注意力全在乌云身上。乌云低着头,一路跟着朝前。 一行人根本就没有目的,说是查密道,其实也不过是在这里走走转转。 路过后院假山的时候,乌云的脚步微微顿了顿,永安便停下脚步,朝假山走去,“这地方……要是有机关,只能在这里了。”何二郎就说孙重山,“重山兄,这是您家,您去看看。我们……就怕不方便。”谁家还没点隐秘的事了,万一没找到地方,倒是翻到了不该外人看到的东西,这就不合适了。 孙重山一点也没避讳,直接就进了假山,在假山的一处纳凉的石室里,废了老半天的劲儿,找到了石桌下的一处凸点,然后轻轻转动,石桌便缓缓下沉,而后地面露出一片洞口了,“找到了!” 火折子点起来,通往下面的台阶有许多凌乱的脚印。 戚国忠蹲下看了看,“这脚印这么清晰,是台阶上的灰尘太厚了。也就是说,这地方平时没人动过,只近期启用了一次。” 孙重山松了一口气,这就证明,这密道的存在,国公爷都不一定知道,那么正阳郡主也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之前母亲一直怀疑,说是不是国公爷后悔过继了,不想叫家业留给他们,这才闹了一场贼喊捉贼。他不信这个说辞,因为国公爷真不想给,有的是名目弄出去,而且,他们不能有任何异议。明明可以放在明面上的事,人家为何要做贼?没这个道理嘛! 可到底是母亲的眼泪,父亲的惶恐叫他心里不安,他急切的想知道,这偷盗到对是针对的他们一家,还是毅国公府。 是的!他父亲虽然是世子,但他们一家和毅国公府是两回事。这种清晰的人在跟林雨桐一起站在这府里,下人们面对林雨桐时就更明显了。 就像是现在,林雨桐坐在边上的花木下,手里捧着热茶,边上放着点心,不知道有多惬意。 孙重山想下去看看,家里的库房被盗了,再找回来,国公爷总也不能说自己收着不放在边上公中吧。 四爷就道:“到了这份上了,还是直接报大内,或是府尹衙门。本来偷盗的案子便该有衙门过问,咱们能查,但审理缉凶,还得是衙门的事!” 嵇康伯忙道:“正是这个话!一切自有规矩,咱们不可越俎代庖。”要不然你们谁追去?反正我不去!他真太喜欢这个金嗣况了,脑子简直事绝了。他是怎么厚颜无耻的把查问和缉凶分的这么清楚明白的。 反正就是见好处就吃,见困难就躲。这样一个人,呵呵!投脾气! 几个人一对视就明白了,案子查到现在是功劳,再往下有没有苦劳都不一定。那何不见好就收呢! 永安忙道:“应该的!”说着就看孙重山,“还得接贵府的人跟乌鸦跑一趟。乌鸦才出门办事,生疏的很。” 应该的! 紧跟着就去了公主府一趟,在公主府后头的亭子里,也一样发现了密道。 何二郎一脸的庆幸,“幸不辱命呀!”好像办了一件多艰难的事似得。 傍晚的时候,一行人溜溜达达的进宫,交差去了。 北燕帝正跟郑王说话,今儿一天都干了什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对着郑王叹气,“那么大的鱼饵,除了发现这几个滑不留手的……也就是验证了咱们之前的猜测,那个乌云……确实有问题……至于那个白灵,心思不如乌云单纯……” 郑王只点点头,对这两人他没给评价,只道:“咱家这几个孩子,不如别人机灵,叫彻底的撤下来吧,别出去丢人现眼了。” 北燕帝划掉了永安,划掉了李寿年,划掉了乌守疆,然后放下笔,“国忠是真机灵……” 郑王就道:“这孩子是您看着长大的,那向来事心里有数却不干己事不开口,他要真有心上进,那些年早干什么了?罢了,看见他爹的份上,放他逍遥自在去吧!不实心任事,留着反倒是碍手碍脚的!” 北燕帝叹了一声,在戚国忠的名字上划拉了一下,“叫他去内廷司任职吧,宫里的采买得有人经管,他谨慎,出不了大差错。” 这倒是小事,也是个正经的营生,不跟那神神鬼鬼的打交道,甚好! 北燕帝又把笔悬在空里,然后一滴墨水掉在了金嗣况这个名字上,“哎呦!这可怎么好……这可当真是个好苗子!” 厚颜无耻的劲儿,等闲朝廷老吏都不如他。这样的人心里有办法,且歪的邪的什么办法都敢用,怎么墨水偏糊住这个名字了呢? 郑王心思一动,“许是天意!当时第一次,就叫这小子从天庙跑下来了。既然天意如此,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此三番两次的示警,怕是此人……确实不可强求。若是执意如此,许只真有妨碍也未可知。有时候往往是这种小人物坏事!他既然为天所弃,您也就弃了便罢了。放他去做个田舍翁……臣弟跟他有些交情,时常往来者,便有什么不妥,向来也逃不过臣弟的眼睛。” “天弃?”北燕帝深吸一口气,“天弃……之前也说此人有异人之相……”他犹豫了一瞬,“罢了!天虽不容,然朕容,许他做朕的子民!”说着,笔就划拉了下去,然后顺手将林雨桐划掉了,“既然夫不能贵,妇便无有比夫贵的道理!这姑娘一个乡君,是朕给老王妃的脸面……回头你跟母后说一声,这姑娘以后不用进宫了,不要浪费那个时间。与其在这种用不上的人身上花费工夫,倒不如……”他点了点剩下的几个名字,“这个汝南王的孙女和毅国公的嗣孙,可以多花费些功夫,这两孩子,教的好了,有大用!” 客从何来(44)三合一(客从何来(44)至于何二...) 客从何来(44) 至于何二郎,“这个孩子……”北燕帝随手划掉了,“叫他跟国忠一起办差吧,你也正好把这些琐碎事撂开手!” 说着就把手点在了乌鸦这个名字上,“这个孩子……你给找个师傅,这是个好苗子,别被永安给耽搁了。” 好!“臣弟这就去见母后!” 北燕帝又叮嘱了一句:“天庙那位老娘娘,格局不是母后能比的。那位如今一直退让,但最好不要去撩拨了……撩拨恼了的结果,母后承担不起。” 郑王站住脚,沉默了良久才叹了一声,“这话……以后还是臣弟去说吧。” 北燕帝面色和缓,“难为你了!” 郑王苦笑着摇头出去了,一路往太后寝宫走,脚步颇有些沉重。 长公主正在太后的宫里,知道郑王来了就迎了出去。她的气色不好,瞧着疲惫的很,但脸上并无多少慌乱之色,见了郑王先叫了一声‘二哥’。郑王‘嗯’了一声,率先往里面去了。 太后靠在榻上,闭着眼睛,只对着门口的方向招手,“就咱们娘儿们,不要那些劳什子礼了。过来坐吧,你大哥是不是又有话叫你来说?” “看娘说的。”郑王坐在太后的身边,给太后轻轻的摁小腿,“今儿这不是事关小妹嘛!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哥也怕小妹吓着了。” 长公主就轻哼一声,“大哥才不怕我吓着呢!她嫌我这个时候来给他添麻烦!合该我吃了这么大的亏,就得悄悄的别言语……”“胡说八道!”郑王瞪她,“少火上加油!” “我怎么火上加油了?”长公主也挤到太后身边,“大哥他就是那样!咱们和阿娘的难处他一点也不体谅,可是皇后呢?这些年护的滴水不漏!皇后一点点的小事,那都是天大的事。咱们这天大的事,都不过是小事……” 郑王就恼了,“闭上嘴!还不嫌乱?你跟皇后比什么?皇后的娘家缩着连头都不敢冒,你呢?你不仅是大哥的妹妹,还是朝廷的长公主……” “二哥,您还知道我是朝廷的长公主,可我这出去,谁给我多一份脸面?”长公主的眼泪都下来,“之前那个女卫,说是要庙学出身的,给了程氏那个女人就算了。如今要重新组建女卫,哪怕是皇家女子护卫营呢,难道不该我来管?之前跟大哥提了一句,大哥连理都没理,我到底是哪里叫他看不上?” 郑王瞪了她一眼,“就凭你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分不清楚,就叫人看不上。”他说着,就打发长公主,“你且回府去,也不想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你能什么事都靠着驸马吗?公主府是公主府,那不是驸马府,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但关系再好,有些底线不能破……你且回去好好想想我这些话……” 长公主就是钉在原地,不动地方。 郑王气道:“你二嫂给你拉了半拉子库房的东西送去了,你不回去?”长公主一下子就欢喜了起来,“还是二哥最好!”她欢喜的转身,然后喊外面伺候的人,“来人啊……把博古架上的东西都收了,母后说赏我了……” 太后急的直嚷嚷,“你这猴儿,混闹什么,回头我叫人给你送去。那些我摆着的东西你拿回去能用吗?” 僭越知道吗? 长公主扭脸,一脸的不乐意。 “罢罢罢!”太后打发人,“带她去库房里挑吧,她瞧上的都叫她带走。” 长公主一脸心满意足的笑,都当祖母的人了,提着裙摆跟小姑娘似得跑出去了。 郑王收回视线,说太后,“对小妹,您不能太宠了。” “我宠也不过是给些钱财,别的我可给不了。”太后揉着额头,“你那几个外甥,有一个算一个,哪个皇上看在眼里?不说别的,给你妹妹的长子赐个爵位,这不过分吧?可我提了几次了,愣是给我装傻充愣……寡恩到这份上,怎能不叫我寒心!” 郑王低声道:“外甥……得看其父的爵位,当年这驸马……” 太后摆手,“这事不要再提,我心中有数。家事上我纵是不满,多有抱怨,但大事上,我向来分的清楚轻重。” 郑王才把之前的事说了,太后当即就恼了,“不识抬举!” “人各有志。”郑王就道,“皇兄也没恼,怕是天意如此罢了。” “正阳家那闺女也不去管了?”太后皱眉,“那可不行。老太妃教了这丫头什么……” “娘!”郑王道,“您既然知道老太妃教导过,那您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又能怎么着呢?她心里提防的很呢!这些年连她家里都骗的团团转,连正阳和林嘉锦都瞒过去,可见心里是有成算的。咱这么盯着人家……被说她这样的孩子了,便是贼偷偷了东西,被人这么盯上了,人家也只有把贼赃藏着的,等的就是时过境迁之后再动。您太着急了!且叫她自由自在的,要她真是知情者,那必然是要露出尾巴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您说呢?” 可她年轻,我却年老了! 郑王就道:“您着急,这不是庙学比您还着急吗?让他们先盯着,您只盯着庙学就行了。很不必跟那位娘娘一争长短。您现在的位置已然在上了,您站在高处,只要洞若观火,天人无人不能为棋子。可您若是再这样下去,您便是那位老娘娘的棋子……这话,除了儿子没人敢跟你说的!你思量思量,是不是所有的坏人都叫您做了,是不是她做事永远给人留一线。若不信,您去问问正阳,看她心里如今偏着谁呢?在这次的事情之前,正阳……是偏着宫里的!您若是不让程氏那个女人掺和,或是当初就卖正阳一个面子,说不定正阳会提前告知您却瞒着庙学……” 太后面色变幻不定,“谢流云!” “谢流云不同于一般女流,她跟您这么一来一去好像分毫不让,您好似每次都占了上风,可娘啊,您回头想想,庙学才重开半年而已,她却能跟您一争长短了,您知道的她知道,您不知道的保不齐她也知道……这还不足以叫您警醒吗?” 太后蹭的一下站起来,“我中了谢流云的计了!”说着便笑了起来,“我没赢,但她也没占便宜。正阳这颗棋子不好用,她想借着正阳的手要坤部女卫,结果正阳出手太狠,把女卫彻底给废了……” “所以,这才是正阳的聪明之处。”郑王就道,“一颗棋子反杀,将下棋之人推到了棋盘上,她成了那个袖手旁观之人。这样的人,如果不能用就只能弃。她跟谢流云不一样,谢流云没有羁绊,但是正阳有。她有孩子要顾忌,有林家做牵绊,所以,只要不招惹她,她不会乐意掺和这些事的。因此,您做好一个施恩者就行,别的您别管。至于重组女卫的事……您别听小妹胡言乱语。皇兄有自己的皇后和妃子,有自己的子女,哪个用起来不比她合适?她有驸马有子女,她的私心重,哪里比的上人家父子父女一条心?娘啊,您在,我们兄妹就还能亲情捆绑在一起,您要的做的其实是那根捆情绳……” 太后看向二儿子,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半晌没有动弹,儿子的意思她明白了。这是说自己不仅要用情捆住他们兄妹,捆住皇室,还要用情分捆住之前的许多老关系,就像是谢流云……早年都是有情分的在的。如今容她三分,忍她三分,让她三分,便是真有冲突之时,尚有情分可谈,那万事就有转圜的余地。 “你说的对!”太后抬手重重的拍在郑王的肩膀上,“你说的都对!倒是为娘这段时间急躁了。你且去吧,娘知道怎么做了。” 郑王走出皇宫,心绪稍微放松了一些,回去就跟大孙子道:“回头去找你那个小友玩的时候告诉他,欠的人情这次一并还他了。” 乌守疆正色拱手,“谢祖父!” 郑王抬手想落在孙子的头上,但到底是收了手了,“下去吧!” 太后的恩典来的很快,晚上的时候打发了贴身的嬷嬷过来了,说是晌午的时候睡了一觉,梦见安阳郡主了,醒来心里就不好受,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到底是叫你们受了委屈了。如今想来,确实是对不住故人。又跟孙氏说,“既然你不愿意孩子掺和这些事,那以后绝对不勉强了。本来想着,咱们几代人的交情,我们都拿桐儿当自家的孩子一样,只希望这交情能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孙氏就接话,“当年皇室单薄,如今却已是人才济济,外臣再掺和,就是逾矩。这便是我的难处!”她也适当的给对方递上□□,“您回去把我的话跟太后讲,太后必是能明白的。当年老王妃跟皇室,虽为异性,然有患难知情,此情比任何情分都要深都要重都要可靠。而如今,时过境迁,时移世易,血缘纽带比上一辈的情分要更可靠。我退了不是不想尽忠,而是……唯有如此,才能全了骨肉情分。” 这嬷嬷回去把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学了,太后沉默了良久,“虽有搪塞之意,但话里的理没错。”她叹了一声,“你去告诉皇后一声,就说……身子好了,就出来管事吧!我被长公主吵的头疼,怕了她了。以后长公主的事她这个皇嫂去管吧,别管是打还是骂,都成的!另外,以后承恩侯夫人进宫,我见不见的,记得给些赏赐。然后再去跟杨氏说,她别的事都放一放,永安年纪不小了,驸马的人选该定下来了。叫她只管挑,挑好了告诉皇上和皇后去,没有大差错,只管赐婚便是了。” 嬷嬷应声下去办事了。 皇后静静的听完,叫近侍把人送出去,才慢慢的放下手里的书,吩咐道:“打发个人去问问,太后今儿见谁了。” 打听的人回来的很快,“太后只见了长公主和郑王,只是之前宫门都关了,却打发人去见了正阳郡主。随后,就派人过来了。听说,往贵妃那里也派了人去。” “见正阳了?”皇后轻笑一声,“难怪呢!太后这个‘退’,退的甚好!” 近侍就不解,“奴不明白。太后把长公主的事推给娘娘,这不是为难娘娘吗?” 这话多傻? “太后这是叫我去做这个好人呢。”皇后面色复杂,“一片慈母之心为女儿……太后也不容易。”她从炕上下来,“我记得长公主家的长子今年都已经二十了,已经是做了父亲了。” “是!”近侍头低的低低的,当年皇后被先帝的贵妃所害,数年不开怀。直到皇帝登基之后,皇后才诞下皇长子。这也就是为什么郑王家的长孙都已经那般大了,连长公主家的幼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为何宫里的皇子却还在筹划选妃的事情。大皇子才刚到婚龄,二皇子更是年纪还小。 皇后没在过去的事情上纠结,只道:“长公主家这个爵位,还得我去提。” 一则得给太后这个面子,二来缓解跟长公主之间的矛盾,三嘛,团结宗室,外面再乱,家里不能乱。 皇后心里有了主意,就吩咐,“再去打听,太后跟贵妃说了些什么?” “选婿?”杨氏将笔在笔洗里不停的涮着,看着一道儿黑影晕染成一缸的黑水,这才慢慢的停下手里的动作,“我知道了!下去吧!” 永安撩开帘子从里间出来,“母妃,皇祖母是什么意思?这女卫之事不是该我……” 杨氏冷眼看过去,“女卫之事,干你何事?你若伸手,你姑母这个当公主当如何?况且,你才几斤几两,就敢伸手要了。也是我惯得你越发不成个样子!明儿你就进学去,你进学的日子只怕也不多了。” “母妃真要为我选驸马?”永安嘟嘴,“若是如此,我选孙重山!” 杨氏皱眉,“你之前不是说看不上此人吗?说此人行事做派带着一股子小家子气。这半日的工夫都没有,怎的又改了主意了?” 永安垂下眼睑,“母妃还不知道吧,父皇突然把今儿召见的人大部分给辍落了。白灵去了明见司,乌云暂时留在我身边,可我不知道父皇到底打算如何。乌鸦却已经带走了,说是去了禁卫军,只怕我往后想见都难了。再剩下的两个,一个是孙重山,一个乔药儿。这两人,我真是一个都没看上。孙重山目光短浅小家子气,乔药儿狼心狗肺连大黄都不如。可母妃,孙重山有再多的缺点,却有两个好处,一是父皇肯用她,二是他是毅国公的嗣孙。有这两点,就足够了!” 杨氏慢慢的放下手里的笔,细细的用帕子擦着手指,然后很突然的,她一巴掌给打了出去,狠狠的拍在女儿的脸上,“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嫁人是何等样的大事,你竟然如此的草率!本末颠掉,这就是你的眼界。那林雨桐选婿,只选人不选家世。而你呢,选驸马只选家世不选人。孩子,人对了,你就什么都有了。人不对,你就是拥有万千,到头来也是两手空空。” 永安的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却没哭嚎出来,而是笑了一下,“我拿什么跟她比?她娘为了她,敢跟太后和天庙叫板?我呢?我娘敢为我做什么?她娘找了她爹,而林家和睦相亲。她在家里备受宠爱!她有明理的祖父祖母,有严父慈母,有和气亲长,有兄弟姐妹能互相帮扶……可是娘啊,我有什么?您当年为什么进宫的?您为的是谁!您有我和弟弟,可你却连跟父皇的关系都摆弄不明白,父皇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你。你能要求女儿怎么办?无宠的公主将来会如何……我不想知道!这次去猎场和天庙走了一遭,女儿突然明白,这天下除了生死无大事。命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命!”她说着就往外走,要踏出大门的那那一刻,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杨氏,“您觉得林雨桐这个夫婿选的好,那您替我抢过来。若是您不能,那就孙重山了。” 你这个混账! 杨氏在大殿里徘徊,抢别人的夫婿,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这事当然不行! 但是,孙重山――不行! 她重新坐回去,铺开纸张写信,写好了封好,叫了宫人进来,“悄悄的将这信交给可靠之人,送到正阳郡主手里,速去!” 孙氏正在坐月子呢,靠在床上端着乌鸡汤,看着大闺女给小儿子做肚兜,听着小闺女轻声细语的跟她说今儿这事。 孙氏慢慢喝着,细细的听着,“怪不得太后施恩呢。感情是你们在闹鬼!”尤其是自家这小姑爷,当真是‘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好处你们敢拿,事还就不想担……这是彻底的不会用你们了。” 林雨桐就笑,并不言语。 林雨柳就笑道,“你就是个无赖,结果找了个比你还能耍无赖的!皇家给的好处哪有白拿的?小心回头给你们收回去,我看你N瑟。” 那不会!给的是咱们想要的,但却不是宫里看重的。那些小鱼小虾小官位,上面的人压根就没往眼睛里磨。 正说着呢,信被送进来了。孙氏看完递给林雨桐,“你怎么看?” 林雨桐没言语,顺手递给林雨柳,林雨柳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马上就道:“贵妃娘娘走错了!这事她不该跟您商量,公主是皇上的女儿,此事不找皇上商量,却找您拿主意。翻遍正史野史,哪有这样的贵妃?” 这话也有理。 孙氏看林雨桐,“你说呢?” “贵妃娘娘……是想试探您对这婚事的态度。若是您不反对,将来承爵的时候您能说的上话,毕竟外祖父那里,只您的话好用。她这是怕说服不了永安,那么孙重山便是最后不得不做的选择。可若是选择了,就不能叫情况往最坏的情况发展……这个爵位就势在必得,否则,可就得不偿失了。” 孙氏点点头,“是!这是她的性格。” “那您管吗?” 孙氏笑了笑,“管啊!待友当以诚,我觉得长公主的幼子不错。” 李寿年? 林雨桐若有所思,“我给您取纸笔……” “我说,你写吧!” 好!林雨桐的字体就跟她的人似得,大变了模样,孙氏接过来看了几眼,“又进益了!”她把信收起来,打发姐妹俩,“都歇着去吧。既然桐儿以后没事了,郡主府那边怎么收拾,交给你们姐妹做主……明儿有的忙呢,去吧!” 姐妹俩起身,从里面退出去了。 孙氏就听见俩姐妹又开始拌嘴了。 大闺女挤兑小闺女,“跟家里还藏着掖着,以后再叫我知道你敢瞒着家里,你且给我等着。” “我哪次去王府,你不是叮嘱我,说你要听话,敢不听话回来就收拾你。我听话了呀,如今这听话又成了错了?还讲理不讲理了?!” “你是不是傻?有些话要听,有些话不能听,你怎么人家说什么你都听!” “曾外祖母是别人吗?我听话听错了……” 孙氏拍了拍小儿子,不由的失笑,心里的千斤重担都像是放下了一样。 她重新低头看这封信,桐儿之前说的也对,但杨氏还有一层意思她没领会。杨氏是看中自己的权儿了,再次试探一下,这婚事的可能性。 不是公主这个身份不成,是永安这样的性子――不成! 不过杨氏能坦然相待,把亲闺女的这些不能叫人知道的事告诉自己,再叫自己选,只看着这份坦诚,她就得给予回复。 永安的婚事如何,孙氏跟杨氏怎么去说,那是他们的事了。林雨桐才没精力管了,她难得的彻底的放松下来,晚上睡的甚为惬意。 第二天一吃早饭,林雨桐就把家里闲着的都拉上,去郡主府那边,“咱们也去找密道去呀!估计府衙会挨家挨户的叫人找的……咱早找了早安心……” 现在京城里传的最火的就是这个。两个府邸下面都有密道,据说那密道晚宴屈指,一晚上的时间,就传的不像个样子,说是这燕京城下面,暗道密布,那就是另一个地下城。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得!那就去吧!反正最近好似也没人怎么敢出门。 大人也不管,就小一辈的兄弟姐妹,吃了早饭就溜过去,一个屋子挨着一个屋子找去了。结果耗费了大半天之间,恨不能一寸一寸的找过去,就在外院的书房里找到一个算不上是密室的密室,建的太粗糙了。 然后再后院主屋的老房梁上,发现订死在房梁上的木匣子,跟房梁的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这要是有个银票契书之类的,用油纸包了放里面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下半晌的时候,林雨权甚至于专门跑了一趟衙门,请他们明儿来查。 吃晚饭的时候,他就说了,“叫衙门的人先看了,看了咱们就能慢慢的往过搬了。” 第二天果然来人了,不仅府衙来人了,明见司的人也来了。林雨桐再次见到了王大山和阿丑。 这两人一脸的拒人以千里之外,就跟不认识林雨桐似得,在郡主府里转了一遍,然后什么没说,直接就走了。随后府衙回复了:搬吧!不妨碍! 打从林家请了府衙的人看了之后,府衙就忙起来了。这条巷子其他人家也是有样学样,都去请。紧跟着,京城里但凡大户,都去排队等着看呢。在每看之前,那是家家户户不敢入睡呀! 之前毅国公府和长公主府,那是府里好似人都睡死过去了。那必然是吃了或是用了一样的东西才会如何。可主子和下人能一样的,除了水再没别的了。 燕京城里,不是谁家都有井的,也不是所有的井都是甜水井。但大户人家家里的井多是甜水井。 林家和郡主府都有一口井,也都是甜水井。如今这两口井都上了锁了,就怕着道儿了,都专门从朝廷指定的井里拉水,没一片指定一口井,有专门的人守着,十二个时辰不离岗。 如今,家里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的出去排队拉水去。就这,一家子主子奴才的,水都得紧着用。林雨桐感觉洗澡不方便的时候就多问了两句,然后就知道这个应对措施了。 她才觉得这个法子有点熟悉的味道呢,结果府衙又有新动向了。 每条巷子得推举出一个管事的来,这条巷子的治安,你得组织人维护。每家每户出一个人,大家排班,夜里没一个时辰换一次岗位。这一条巷子,至少得有两只家养以上的猫狗,夜里猫狗有异样,值岗的人就得立马敲锣示警,并得叫醒每户人。 这么安排,说实话,这就是群众战呀。 你就是本事再大,藏的再深,我抓不住你,但是这种状况下想得手,那也不可能。 林雨桐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主意谁给府衙出的? 不会是四爷吧? 可不是四爷吗?四爷投桃报李,主意是出给郑王的。郑王并没有把他供出去,而是自己领了这个人情,却又悄无声息的吧人情送给了燕京的府尹。 他当时就告诉郑王一句话,“别管什么力量,都挡不住人的力量。得善于用人的力量,且得信,人的力量是没有穷尽的。” 郑王认可这句话,他也一直以为,朝廷是有能力应对这些事情的。不是非得借助庙学的手。 但可惜,皇上不这么看! 这次的应对干的很漂亮,确实是没抓住人,但也确实是再没有谁家丢过什么东西。 三个月的时间,燕京城好似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权贵人家丢东西那事,一下子距离大家遥远了起来。 水井处有人看着了,但各家有水井的,可以自用,但前提是,得千万得看好了,别再叫人在这上面动手脚。 每条巷子的值夜变成了常态化,甚至巷子里还都盖起了大小不一的值岗亭,为的就是遇到刮风下雨的时候,能有个呆人的地方。 三个月后,赶上了正暑热的时候。 赵氏一大早摇着扇子从林家那边来了郡主府。 如今三房搬过来住了,住的也宽敞了。其实跟分了也差不多,这边的一应开销,都不走宫中的账了。赵氏因为这个,对孙氏越发的感激。如今有了这个先例,二房和四房过来,这不就不那么为难了吗? 赵氏来也是为了这个事的,“一则,二房和四房都送了消息了,也就这两日进宫。二则,咱们根儿也百日了,这宴请是不是得筹备起来了。” 根儿是生在庙学的那个小子,年纪比侄儿小,但辈分大。 孙氏没想跟儿子大操大办,“回头咱自己热闹热闹就得了。京城里这股子乱劲看着是过去了,可咱们也别办的太招人眼。等一大家子团聚了,好好的关起门来热闹两天便罢了。” 赵氏就笑,“别个不惊动就不惊动了,可金家我觉得还是得动一动的。瞧瞧咱家那小姑爷,这一天好几趟的送东西,我觉得,该走六礼就走吧,不一定得按着顺序来,先正式下定了,成亲放在后头也是不妨碍的。” 孙氏跟着就笑,脸上也多了几丝温和,“金家不拘小节,回头我打发人请去。到了日子跟前再请,省的人家再破费。” 赵氏就又问说,“那毅国公府那边……可还请?” 孙氏摇头,“我叫嘉锦告知了父亲,父亲能来当天便来了。若是不能来,就罢了。” 赵氏心里叹气,觉得那位世子夫人脑子跟被门夹了一样,“昨儿去李大人府上贺喜,听几位夫人说,宫里的公主要下嫁了,跟毅国公府的公子进进出出,不曾避讳。这若是跟宫里结亲……” 孙氏轻笑一声,“公主可不是我那位嫂夫人,你放心。这若是公主真下嫁了,我跟娘家的关系怕是还能和缓些。” 这倒也是! 林家两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京的,二房还罢了,就两口子,带着几房下人,沿着水路,这就回来了。四房是从老家来,不仅他们来了,还带了几十个人过来。 怎么带了这么些人? 家里没预备呀! 赵氏身边的嬷嬷几次打眼色,等着赵氏发话。 林雨桐陪着老太太坐着,听着四房说话。 四太太擦着汗,指了指外面,“今年呀,咱们那边遭灾了!这眼看夏粮熟了,结果一场大风,半个月的雨,愣是啥也不剩了。这卖儿卖女的多了,咱们这一说上路,路都被堵了。只把儿女往咱们的车马前一推,说了不要银子,给孩子一碗饱饭吃就得了。您瞧见了吗?几十号人呢,这还是我挑了之后带上京的。如今老宅,还有几十号人,我托了族里照管着呢,放在庄子上给口饭吃得了。这几十个,年岁不大不小,长的也齐整些,说话办事瞧着利索的很。我就给带来了,咱们家这些孩子也都该婚嫁了,小子们成了亲要有自己的院子,姑娘们得带信得过的陪嫁。这一个个的,都是我找到人家亲爹妈说好了的,各个根底清白。想着,这总比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买的不知道来历的人强些,就干脆都给带来了。” 赵氏这么一听,就招呼几个姐妹,“你们别看着了,等我把人安顿好了,再叫人教些规矩,再叫你们挑。如今,且离这些人都远着些。” 四太太忙道,“也是我思虑不周,提前没说一声。要不然,先送去西屏山上?” 赵氏说,“弟妹多心了,不是说这个。京城里的情况你不知道,闹的邪乎着呢。但弟妹你办事,我寻思着该是牢靠的!” “挨家挨户的我都去了,见了人家爹娘的。”四太太朝外瞅了一眼,“便是暂时不能用,嫂子也别薄待了她们。回头咱还得回老家,要不然无颜见老家人了。” 那是当然。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说话,兄弟、妯娌,说不完的亲热话。 聚在一块,说的最多的就是孩子们的亲事。二老爷就说这个金家会办事呀,“这一路上,沿路镖局随行的,换了一拨又一拨,都是金家托人关照的。”又知道这回回来就有职位,是因为林雨桐在宫里给应下的,二老爷就越发夸了,“营州,我到底是呆了这么些年了。故旧还是有一些的。明儿就叫姑爷过来,他们金家族里若是有愿意去军营的,营州那边我已经说妥了。” 营州? 四爷第二天接了岳父的信,在舆图上标注了一下,然后对着这地图怔怔的出神。 周氏催了,“叫了你就赶紧去,怎么今儿倒磨蹭起来了。” 四爷将舆图用帘子遮挡起来,“这书房,您看着给锁起来,以后不能谁都随便进出!” 哟!你这书房有秘密呀! “就劳烦您一段日子,等儿子娶了媳妇回来,您想管,且用不上您呢!” 没娶媳妇呢你就忘了娘了!她回头去看那舆图,这玩意跟你尽快取媳妇有关系? 客从何来(45)(客从何来(45)“岳父!...) 客从何来(45) “岳父!”四爷见到林嘉锦的很直接,甚至带着没有掩饰的焦急说了一句:“小婿想把婚事提前?” 虽然你自称‘小婿’,也确实是默许了婚姻,但大面上的六礼都没走呢,婚事的流程都没动呢,你要提前婚事? 林嘉锦皱眉,看着女婿。人家那都是毛脚女婿,自家这女婿以前没发现毛脚啊,这突然就添了这个毛病了?他没言语,只站下脚步,“原因了呢”金家老太太不好了要冲喜?那这孙子多了,也轮不到小孙子身上。 四爷的理由不充分,他也不能提的。 院子里只翁婿二人,四爷就问道:“岳父,您觉得,营州还能太平多久?” 林嘉静不由的眼睛一抬,这不是预料到营州怕是要不太平,才叫二哥回来的吗?明知故问。 一提女儿的婚事他心情就不好,很不好! 再说了,婚事跟营州太平不太平没什么关系。 四爷也不介意这种白眼,反正当人女婿当惯了的,各种各样的老丈人都遇到过了,不稀奇。 不过,眼前这个老丈人是比较有涵养了,想冷脸吧,但到底没做出这样的事来。只是语气算不上多好的问了一句,“你因为令尊想换个差事,怕三五年回不来?” 要是这种情况,那倒也是有可能将儿子们的婚事都提前给办了的。 金泰安没这个想法,他觉得如今这世道守着皇陵挺好的,去边塞拼前程?不用!前程和命比起来,当然命比较重要了。再说这,眼下这个朝廷,叫人觉得心里没谱。为了他拼命尽忠,我也得看值不值得呀。 当然也不是为了这个。 四爷很坦诚的将家里的想法说了,“族里会告知一声,但家父的意思,一切求稳为要。” 这不挺好吗?不就是看着你们家滑,啥境况都能活下去,才把闺女许给你们家的吗?如今也不是为这个的,那你能为了什么? 四爷问了林嘉锦一句,“岳父,如今京城里是再没有偷盗之事了,然为了阻止这事,朝廷是家家户户的人都用上了,至今每家都有人在夜里巡逻。面上很少有议论,但私下,对天庙已经颇有微词了。” 这个是必然的!对方这么偷盗,求财的可能性不大,目的就是为了毁了天庙的名声的。如今没能继续偷,府衙这应对也不错。但其实只是从两方受损变成一方受损。原本,是大家失了钱财,天庙失去名声。如今,大家的钱财没有受到孙氏,但天庙的名声受了影响了。 如今是捕风捉影,可传着传着,就传的不像个样子了。 但这跟营州的事有什么关系? 四爷就道:“这天下哪有没有关系的事。天庙在乎名声,名声与他们而言是最重要的资本。可怎么能阻止大家继续议论这种明显叫天庙无法辩解的事?堵大家的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怎么可能堵的住?既然堵不住……” 林嘉锦明白了,“除非有更大的话题!” 对! 四爷点头,“可怎么能有更大的话题?刻意的制造?为了掩盖留言而制造更大的留言?不是不行,是这办法太没品。天庙凡事都将就个‘理直气壮’,他得站在理上!因此,借势利导,顺势干一件可干可不干,又偏在它们合理的能做决定的范围内的事,就是首选。第一,咱们都知道的,天庙一直追查的某件事,恰到去年在营州发生了一起。第二,营州地处边塞,朝堂的精力被转移了,那么边塞的摩擦必然频繁。下一步,天庙会插手营州事宜……比如,会促使朝廷给营州增兵……” 林嘉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深深的看了这女婿一眼,问说,“你跟国公爷私下还见过面?” “那倒是不曾。”四爷很坦然,“但金家交往的多是镖局商号,每年朝廷运往西北的军饷和粮饷几乎占了所有军需开支的七成,哪怕这些军饷粮饷都是从各地抽调零散运过去的,但只要用心留意,就不难发现。” 可谁没事能从这些贩夫走卒谁也瞧不上的力巴身上瞧出这样的端倪。 林嘉锦越发的正视这女婿。 “所说西北有宿敌,这些年一直没有消停过。但是,这开支也太大了。之前听祖父去看望了几位故交,都是御史台下来的老大人,据说是弹劾西北总兵有倒卖军粮军需之嫌,不仅没有将对方给治罪,皇上反而罢免了这些老大人们。于是,这些年,朝廷中对西北之事人人心中有数,却个个闭口不谈。西北总兵是老国公的属下,人人都说陛下对国公爷恩厚,从不相疑,但其实,我想,岳父您一定知道,西北所耗不正常。有很大一笔支出是借着军需支过去的,可其实,不管是补充人员还是所耗钱粮,不完全是用于军中了!” 林嘉锦左右看看:“西北之事,不可窥探!” 四爷也没诚心窥探,不过是皇帝这一行干的吧,业务太熟练了。脑子分析他有惯性呀,看似闲聊的问题过滤后总有所获。就像是他猜出朝廷这些年一直在西北建造什么大工程一样。 猜出这个有什么用呢? 用处大了! 娶桐桐,说服岳父这不是就用到了吗? “这些年,朝廷一直有征募士兵,可这些人员都补充到哪里去了?都去了西北!可若是营州要起战事,西北便更不能松懈。营州要增兵,朝臣只能提议由西北抽调……而实际上,西北真正入伍的将士人数,只怕是朝廷对外宣称的两成上下……想从西北征调,做不到!此事上,朝廷为难,国公爷也为难。这些年,国公爷一直做的是皇上和皇家的挡箭牌。” 说什么国公爷的下属倒霉军粮吃空饷,皇帝因为对国公爷的信重,对这样的行为也颇为放纵。可实际上,十个人里有两个人在打仗,八个人在给朝廷修某个工程。这个工程闹不好跟飞行器有关。 人来了,那些飞行器不可能消失了。为了叫这个东西再返回,或者只是单纯的去研究这个东西,这个朝廷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当然了,这是四爷猜的。但笨想,人都逮住了,地方都知道了,除了自己和桐桐沉下去的一号机,其他的可都着陆了。便是毁了,残骸呢?为何吆五喝六的抓人,却从不曾提这个东西。只能说,朝廷低调的处理了,送去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四爷的想法就是,有条件有机会不暴露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将其都毁了。但现在,他没有参与这个可能。只是能从这里明白朝廷的困境在什么地方。 “没有兵可增,但不得不增。如今,只怕是已经到了征无可征的地步了。再要是强制施压,百姓只怕不乐意。这要是内乱起了,比外患还可怕。而庙学在此时就有了用处了。”四爷就道,“庙学主张女子独立,庙学也一直有坤部女卫……” 林嘉锦面色一变,“你是说,庙学可能会提议朝廷征募女卫?” 为什么不? 四爷就道:“不用女卫去应敌,只要将各个地方的城防抽调出一半发往营州,空额由女卫补齐,能出的了多大的差错?” 不出差错的前提得是确实得有人领的了兵。 林嘉锦原地转了两圈,不得不说,这个猜测是合理的。这是一个几方获利的事。 庙学愿意,因为庙学可以用新的大事遮挡之前的流言,可以扩大它的影响力,可以推它所坚持的理念,只有利没有弊。 朝廷会愿意,皇上正在为难的时候,别管靠谱不靠谱,这个解决方案完美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没人会盯着西北不停的咬着不放。 便是宫里的女眷,像是太后皇后也会一力的促成此事,因为一旦真叫做成了,她们指不定又是一个可以左右天下的天母娘娘。 朝臣里少不了反对的声音,但支持的声音会更强劲。哪怕是国公爷,只怕这次也不会反对天庙的提议。要不然,西北的那点事叫捏破了,他是非治罪不可的。 四爷就道:“各方从中取利,连国公爷也不得不支持。可一旦支持,彼时朝廷和庙学要征桐桐,您说这是去还是不去!” “桐儿没那么大的能耐!” “但她身后有您和郡主。宫里不用的人,庙学未必不用。况且,宫里这主意一向是变的快。与其到时候推脱,又起争执,咱们何不把事情坐在前头。” 林嘉锦就看着背着手站在院子侃侃而谈的姑爷,叹了一声,“你若为臣,那便是大奸似忠之臣……”四爷:“……”有理!糊弄个把皇帝,这本事还是有的。做奸臣那也一定是最牛的那一个。 可林嘉锦心里补充的那一句四爷不知道,人家说:此人若为君,那是要累死臣下的。 林嘉锦心里吐槽完了,念了一声罪过。这种事想都不能想的,君臣本分不能乱呀!他忍着尴尬咳嗽一声,“这就是你要说的?” 那要不然呢? 林嘉锦袖手而站,再一次打量这个女婿,一时间没法评价。好家伙!你这天下大势,朝堂内外,前朝后宫,都被你放在棋盘上摆弄的明明白白,他们往后怎么走,一步一步的,你是算计的清清楚楚。甚至不惜把皇家隐秘都扒拉出来了。 你扒拉这些没问题,这是你的能耐。可你把你这能耐不用在正事上,就为了娶个媳妇,北燕国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啥玩意都被你掏干净了。 问说:扒拉这些干啥? 答曰:娶媳妇! 你这弄的我都含混,我家闺女值这个价儿? 客从何来(46)二更(客从何来(46)翁婿俩这...) 客从何来(46) 翁婿俩这话,是不能叫第三个人听见的话。 林嘉锦正想叮嘱几句呢,管家过来催了,“老太爷叫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说别管出什么事,只管进去说,别瞒着。” 林嘉锦看了姑爷一眼,率先往里面去了。四爷跟着进去,一进去林老大人就问了,“我是老了,可没糊涂。有事就说……” 四爷脸上不见丝毫违和,只道:“过来帮伯爷问个信儿,虽说他的婚事宫里过问,但三媒六聘的,总不好劳烦别人。问说,请了郑王来做这个大媒,可还合适?”请郑王做大媒还不合适?这就不是个需要问的事。 必是有瞒着的呢。 林嘉锦就不明白自己这姑爷了,他那嘴啥话都会说,怎么张嘴说的谎都编不圆呢?他才要开口解释,就见自家这姑爷又一脸赧然的开口了,“实在是不会诚心瞒哄,是有些话说出来怪尴尬的,再误会了……” 林老大人就故作恼色,“你这个孩子,就是太实诚。我这把岁数了,什么人没见过。谁扯谎了,谁说的是实话,只一打眼,我就分的出来。说吧,别为难,咱家就是把啥都摆在明面上的性子。”林嘉锦就见自家那姑爷一副不得不说的样子,“……伯爷也是为难,宫里说要操持婚事,可这三媒六聘就都得宫里出。若是一般什么时候,这也就罢了。可如今正赶上多事之秋,宫里的银钱只怕也不凑手。又赶上大皇子也大了,永安公主也要指婚,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花的都是银钱。若是他心安理得的受用了宫里的,这也不是做人臣子的本分。何况,也叫经手人为难。操办的好吧,抛费大。操办的不像样吧,又不足以彰显皇家恩德。因此,伯爷的意思,他想借着大盗的风波未平,进宫请旨,从简操办婚礼。哪怕节省下的银钱,偷偷的孝敬宫里呢,但面上不能抛费,如此才是与君上同甘共苦,为君分忧……” 林老打人不住的点头,“伯爷年纪虽轻,但却思虑周全。只这为君分忧一点,便已足够了。况且,大盗并未归案,钱财露白也是平白招人眼,很是不必!” 林大老爷就点头,“你只管告诉他,这都是小事。林家向来在这种事上不讲究的!礼数到了即可,至于其他的……和时宜就是最好的。” “是!”四爷一副悉心聆听的样子,倒是叫林嘉锦不知道他这番说辞是真的还是假的。 然而四爷轻轻的就把整个话题揭过去了,感谢起二老爷为金家操心,又说了许多营州的事务。跟四老爷也有来有往,说起哪里哪里走商路,一样说的头头是道。 说到最后,为啥叫他来的反倒是忘了。一个个酒醉半酣,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四爷啥时候告辞的他们都不知道。 四爷出了林家没去别的地方,去嵇康伯府找戚国忠了。 戚国忠压根就不知道他自己将要找郑王做媒人的事,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大婚要提前。 反正就是跟金嗣况聊呗,聊着聊着觉得不对味了,金嗣况说:“……永安公主择婿,贵妃娘娘却不满意孙重山,之前有意寿年兄,可惜长公主没答应……” 戚国忠觉得金嗣冶的话不会无的放矢,难不成这边没走婚礼流程,婚事还能出变故。要是照着贵妃娘娘的择婿标准,自己这边难道不合适? 好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再合适没有了吧! 可他并不想娶公主!把公主当妹妹疼,这个可以有!但是娶回来供着,对不住,受不起!这位公主跟别的公主还不一样,野心大呀!他就更要不起了!翻看史书看看,驸马被公主拖累死的少了吗? 金家好歹有途径勾连到皇后,说不定真有这些消息也未可知。 因此,他觉得,他这婚事是得提前。 可宫里操持婚事,哪里有你说办就能办的。你要的急,下面的不敢为难皇上,可小本本得算到自己身上。 这可怎么办?婚事真挺急的,但是宫里又快不起来。 戚国忠觉得,跟金嗣冶还是坦诚一点好,这个人的主意多呀!他就说这个难处,去宫里表示要催婚的意思,这个得讲究个技巧和方法的吧。 四爷等着他问呢,可算问出来了。然后四爷把早想好的一套说辞往出扔,大致就是不能抛费,再说了,咱们要的是礼数周全,不是金银无数才是隆重的。聘礼一定得是几箱子金子几箱子银子吗?不一定吧!咱们弄几筐子粮食,白的是米,黄的谷,这些也一样是黄白之物,但是寓意不同呀!五谷丰登,六畜兴旺难道不好? 戚国忠双手一拍:“妙!” 四爷还特仗义,“回头我去林家,岳家那边我去说。”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你呢,最好去郑王府,这事还得有人在边上敲边鼓,要不然……” 对!要的这么简薄,皇上的面子上下不来。必要退让几次,得有人在边上接着这个话才行。 “顺便请郑王做个大媒,什么都有了!” 还是你有主意,明儿我就进宫! 戚国忠真就进宫去说这个事了,他除了表达了四爷表达的意思,人家还添了自己的想法,“……教化百姓,移风易俗,该重礼而轻利……” 对嘛!婚礼不用奢华,这也是移风易俗嘛! 从我这里开头,宫里省了不说,往后朝臣家婚丧嫁娶,宫里也不用想着这个那个赏赐,一袋五谷,啥体面都有了。 话都这么说了,郑王又在边上帮腔,“孩子说的有道理,也难为他处处想着宫里的难处。若是皇兄想赏,以后换个名目再赏便是了。只为了这孩子说的几宗好处,这次都得‘简薄’!” 北燕帝皱眉又叹气,“就怕林家看轻了咱们国忠。” 戚国忠忙表示,“臣正想叫王爷为媒,去看看林家的说辞。若是有半分不愉,这亲不结也罢。臣不能为君分忧,但却绝不敢给您添负担。” 然后郑王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媒人了,上林家这么一说那么一说的。林家之前就知道这事,一点也不意外,对皇上的这个决定,那是极力的响应。只有林嘉锦面色古怪了一瞬,全程他都没说话。 等把郑亲王送走了,他就急匆匆的回了郡主府。孙氏正抱着孩子在厅里来回的晃呢,就有见孩子爹回来,那种表情吧,说不上来。像是便秘又像是吃了耗子肉……“怎么了?郑王爷有事?” 不是! 林嘉锦一脸的一言难尽,把昨儿的事跟今儿的事都说给孙氏听,问她:“觉出什么来了吗?” 孙氏一下子给笑出来了,“他这是没钱娶媳妇,却生生的撺掇的宫里来了这么一出!” 对!就是这样的! 昨儿就觉得不对,张嘴就能说谎的一人,偏说了个一眼就能叫人看穿的谎话,然后‘不得已’的说了‘实话’了,却是为了嵇康伯的事。句句都是嵇康伯的难处,表示这个二丫头的婚事聘礼各方面得从简,要礼到的那种隆重。 那话有道理没有,特有道理。他当时都没法分辨这是真是假。 可今儿郑王就来了,别管说的多好听吧,大致的意思就是――没银子! 聘礼简薄,但这是皇上提倡的呀! 于是,嵇康伯打头阵,按照宫里的意思简单而隆重的办婚礼。完了等到金家的时候,在简薄的基础上还得简薄。因为嵇康伯有爵位,因为这是宫里操办,哪怕是处于避尊者,你也得往下减等,以示尊重。 好了,本来就是五谷六畜的聘礼,回头再简一下:我得把如花似玉的闺女白送你,还得搭上嫁妆呗! 聘礼是摆出来叫人看的,但是嫁妆这个……多数是疼闺女给闺女保障的。聘礼能做面子活,可疼人家的闺女发现不能大张旗鼓的给闺女嫁妆难道就不给了吗?还不都得折成地契银票叫带去呀! 以后都要是照这么着,那这生闺女是真赔钱的! 林嘉锦就道:“你就说你见过损成这样的人吗?面子里子全叫他一人得去了。”穷人家娶不起媳妇各种的想办法他听过,但是没听过一小老百姓这种折腾的宫里给他当挡箭牌的。他真是什么人都敢用,什么事都敢挑的。 得了!难为他怎么相处这么损的办法的,“你与其在这里生气,倒不如抓紧注意着宫里的动向,二丫头摆在面上的嫁妆要跟宫里的搭配,这得临时置办,顺便也把桐儿的那一份准备起来。大差不差就行了。至于其他的,私下偷着补贴吧!”说着,就收了脸上的笑意,“我愁的是柳儿的婚事……女卫的消息一出来,抢婿的事都有人干……趁着没人反应过来,赶紧的,得挑个相合的。” 可这急匆匆的,也不是结亲的态度呀!谁家的小伙子静等着咱们挑呢?宫里的公主都没这待遇! 说着话,林嘉锦才想起来,“桐儿呢?” 客从何来(47)三更(客从何来(47)林雨桐在...) 客从何来(47) 林雨桐在后厨呢! 早前在庙学的山上,熬过药。因此,在家里她往后厨摸,是亲手给孙氏熬进补和调理的汤药去的。这个做过,下人跟着看了几天,见做的确实是好,就没人管了。她进出后厨多了,慢慢的‘学’做菜,开始复制几位大师傅的手艺。 偶尔欠缺一点,偶尔‘超常’发挥一下,今儿淡一点,明儿咸一点,或是火候不到,或是有些老了,次次都不一样。大户人家的后厨,又不要动刀。所谓的做菜不过是下人把配菜收拾好了,自己扔到锅里调味而已。其实不用调味,站在边上只动嘴都算是你做的。但总的来说,这三个月,家里人人都吃过林雨桐做的菜。 林嘉锦问的时候,林雨桐正在后厨看着锅呢,里面蒸着冬瓜盅,一大家子这么些人,且得两笼屉呢。小桃蹲在一边,一边啃着蜜桃,一边说得来的信儿,“……二姑娘的婚事说是提前了,郑王爷来为了这个的。宫里说什么理不理的,都没人听懂,也不知道是个啥意思?” 啥理不理的? 反正就是婚事提前了呗。 灶上的几个婆子就搭话,“啥礼不礼的,都不要紧。咱们二姑娘,嫁过去就是当家夫人……” 孙氏在屋里也是这么跟林嘉锦说的,“二丫头这一成亲,诰命就能下来。这般识大体,为皇上移风易俗做出表率的妇人,该当朝廷嘉奖才是。皇后最是个会看风向的人,错不了的!因此上,咱家这个姑爷,也不全是为了金家省银子的。说到底,咱家确实是落了实惠了。” 林嘉锦还能说啥呢? 林雨桐叫小桃端着两个冬瓜盅进来,喜笑颜开的,“爹回来了?刚巧,您尝尝。” 大热天的,吃这个是不是有点热。 林雨桐递给孙氏,“陪我娘吃吧,我娘这半年,最好都别见生冷的。这个吃着热,但如今这天吃,最却是适宜。” 林嘉锦摇头,并不信这个话。这么一个见了病人才去翻医术的大夫,愣是装的跟真事似得。但用勺子吃了一口,就不由的挑眉,“今儿这个味儿――合适!” “要是有鲜虾味儿会更好。”林雨桐在边上给两人摇扇子,“厨下的婆子说,今年这鲜虾难买到了。南边的运不来,北边的又不叫渔民下海了……如今都是南边运来的干货……” 是营州那边封海了,一直有船在海上搜着呢。 林嘉锦没跟闺女说这个,只顺着虾往下说,“河虾河蟹都好,回头叫人给家里送便是了。”心里记着这事,但也犯愁啊,你说自家孩子在家里养的娇,这个虾那个虾的,月份不一样都能吃出差别来。嫁到那样一连娶媳妇都要动脑子的人家,以后这吃穿用度怎么办? 瞬间,这一盅汤瞬间都不香了。 孙氏在边上边吃边交代女儿,“跟你姐上你二姐那边多去转转,她的好日子近了……” 正说着呢,外院来人递了帖子来,“客人在马车上,没有下来,只叫把帖子送来,亲手交给六姑娘。” 林嘉锦喝孙氏都朝这边看过来,林雨桐确实有些惊讶,“给我的?”是! 林雨桐抬手给接过来,打开帖子一瞧,落款是永安! 她把帖子递给孙氏,“外面的是永安。”并没有写什么事,怕是想见面。 家里长辈多,她又是公主之尊,没提前打招呼就来,确实不合适。 孙氏摆手,“那你去吧!只带小桃不行……” “我不去别家,就去四婶名下的茶楼。”林雨桐说着就起身,“回头要是晚了,叫柜上的人送我回来,或是叫哥哥过去接我。” 嗯! 如此,再妥当没有了。 两口子看着小闺女利索的出去,隔着竹帘子看见她换了一身月白的衣裳,一身清爽利索的走出院子,这才收回视线,“到底是大了!” “嫁人也好!”林嘉锦皱眉,“要不然迟早心也会野的。” 林雨桐觉得也还好,她每天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其实并没有野过。早起打拳,一个时辰雷打不动。完了吃早饭,早饭完了之后去老太太那边请安,跟长辈聊天,姐姐妹妹的说说话,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回来就练字,搜集家里能搜集到的一切医术,照抄。然后每天下一次厨房,不是晚上就是宵夜。间或还做做针线,都是些小玩意。 很正常的作息。 要问着急吗?肯定急啊!宅和不得不宅,这是两个概念的。一脚从二门迈出来,呼吸好似都自由了。 从侧门出去,瞧见马车。此时马车的帘子撩起来,看见永安带笑的脸。她也笑了起来,过去直接上了马车,乌云就先出去了,她跟小桃坐在车辕上,把里面的空间给主子留出来。 “可算出来了!”林雨桐深吸了一口气,“在山上自由自在的,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想回家。回了家了,在家呆的,老想出来走走。幸亏公主今儿来了,要不然我估计又得故技重施,想法子跑出来了。不过这回,不是假装可怜就能不被责罚的。” 永安就笑,“我还以为你烦我打搅你过你的小日子呢。” “这话说的!”林雨桐就道,“我以为咱们也算是患难与共了,情分不同,很不用这般客套和小心翼翼。” “是啊!那都是情分!”永安靠在马车上,叹了一声,“我母妃为我择婿的事,你听说了吧?”林雨桐点头,“我娘说是,贵妃娘娘可能有意叫你给我做嫂子?” 永安看过来,“你们不愿意?” 林雨桐摇头,“不是不愿意,是不合适。你不知道我哥哥的性子……家里最板正的就是他了。你要受的了他君君臣臣的那一套,那你试试?” 永安摆手,“别闹!我这次找你,不是为了这个的。” “成!不管为什么的,咱们找个地方说。”林雨桐说着就招呼车夫,报了地点。 茶楼是林家四太太的产业,三层带戏楼,生意不错。 小桃拿了林家的腰牌,被掌柜的安排在了林家人自用的房间里,不用吩咐的上了茶和茶点便退下了。 乌云在屋外守着,小桃自然也就出去了。她对这里熟,自己跑去后厨拿了点心过来跟乌云分享。 乌云羞涩的笑了笑,伸手接了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点头,“好吃!” “好吃吧。”小桃一脸与有荣焉,“这是荷叶糕,只这个时节有的。”说完就不好意思的憨笑,“我忘了,你住在宫里,什么好吃的没有?” 乌云低了头没说话,其实宫里并不是什么都有的。那个地方太冷了,比她曾经的家还冷!住了那么些人,有人味儿的不多。在那种地方,耳聪目明就是一种折磨,什么样的算计都听的到,因此,感觉三年就见识完人家三十年没见过的黑暗一般。 小口小口的把点心往嘴里塞,耳朵里各种的声音纷杂而来,最清晰的还得是里面公主和这位林六姑娘的说话声。 永安公主找林雨桐,求一件事,“能不能带我见见毅国公?” 你见毅国公干什么? 永安皱眉不占,“孙家的婚事,我母妃死活不松口。” 你母妃不松口,你找外臣做什么?没这规矩! 永安就拉了林雨桐道,“我知道孙重山有许多不妥当的地方,我便是选了他,话我还得这么说。但人都是会变的!你看看你,再看看我,这不是环境变了,人自然跟着变了吗?我跟他成亲,自然会约束他。什么恰当什么不恰当,我会让他知道的。我跟你的交情是咱俩的事,跟他不相干……这婚事上,求你帮我。” 可这也太急切了。你有这意思,孙重山不等你成亲,他都不敢娶妻,你就从容些,慢慢筹谋不成吗?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这是有事呀!林雨桐没一口回绝,就道,“我这几个月也没见外祖父,他老人叫人送过几回东西,但人一直没回来。不过,舍弟百日宴,估摸着他老人家怎么着都回回来一次的吧,娘家没人露面……终是不好。” 永安心里皱眉,不是对着林雨桐的,是觉得那位世子夫人办事连面子都糊弄不住。生孩子这般大事,从生下来,到洗三,到满月,舅舅家一天去三趟,都是应该的。这怎么说过百日了,娘家连个人都没有。 这种事就得女眷呀!国公爷又没续弦,你这嫂子这个时候不出面,啥时候出面呢? 她一下子就知道林雨桐对这事不热情的原因了,这不单单是孙重山的问题。 其实,这位夫人这么做,叫双方都很尴尬。这也就是最近不太平,要是往常,姑嫂不合这样的事,早在上层圈子里传开了。 越看越不顺心的亲事,可却找不出一个替换的来。 永安只能假装听不出林雨桐对毅国公世子夫妇的不满,应承道:“就是生在庙学的兄弟……那边我母妃必然叫我出宫替她上门道喜的……” 想把毅国公约在那一天…… 客从何来(48)一更(客从何来(48)永安说的...) 客从何来(48) 永安说的这个事,林雨桐懒的管。 她把事情想的也太简单了!但这事自己又犯不上直接回绝,何必得罪这个人呢?反正林家就那么大,你要是那天能想法子见到毅国公,那是你的本事,我是不管的。 这话才想着怎么委婉的说出口呢,外面就传来敲门声,紧跟着乌云推开了门,“殿下,孙公子来了。” 孙重山来了? 永安皱眉,“他怎么来了?” 乌云摇头,“他在外面请见。” 林雨桐就顺势起身,“那我先走了,后天,我恭候您的大驾。” 永安觉得林雨桐这是应下之前所说之事,利索的放人,“我叫人送你回去……” 乌云忙道:“那位金四少爷也已经在外面了。” 四爷来了。 林雨桐抬脚出去,果然就看见四爷跟孙重山站在外面的走廊里说话。 见林雨桐从里面出来,孙重山反倒是比四爷表现的更热情一些,先笑着打招呼,“瞧见公主的马车在门口停着就过来打个招呼,却没想到是表妹陪公主说话呢。要知道里面有人,我就多等等了。” “只是说说闲话,无甚要紧的。表哥有事只管进去,公主还在里面等着。”林雨桐让开位置,“表哥请吧!” 一副客气疏离的样子。 孙重山叹了一声,抬脚要走了,突然却站直了,肃容整理衣冠,郑重其事的对着林雨桐就是一礼。 林雨桐忙让开,“表哥这是何意?” 孙重山一脸惭愧,“之前事多,家事不顺,心浮气躁,不免毛躁,做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表妹勿放心上。为兄在这里给你赔礼了!” 他言语恳切,眼含真挚,林雨桐甚至都恍惚了一瞬,她再让了让,“表哥何来这话,骨肉至亲,何来得罪?若要执意如此,反倒表哥要与我疏远了。”她应的特别和气,还催促道:“公主等着呢,表哥先进去吧,有什么话咱们回头说……” 说着,福了福身,跑过去拽了四爷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走。 四爷得跟人家告辞的吧,客气的拱拱手还是要的,但袖子被桐桐拽着呢。 老眉咔嚓眼的,啥时候也没这样过呀! 成吧,就这么着了。 四爷只得匆忙的跟人家告辞,然后反手拉了她走。 孙重山看着两人的背影,笑了笑,垂了眼睑进了雅间。人一进去,林雨桐就回头,只看到乌云站在门口,朝这边笑了笑,又低了头闭目养神去了。 这里距离乌云太近,谁都没说话。 再加上身边有小桃,干什么也不方便。 好在小桃还不算笨,一看自家姑娘拽着准姑爷没撒手,她总算机灵一回,“姑娘,上回您不是说也想听天母娘娘那出戏吗?今儿还早,咱们去看戏去吧!” 好主意! 戏园子分几层,下面人挤人的,二楼和三楼都是雅间。乡君的身份好歹还有些用处,在二楼偏僻的位置挤出个小格子间出来,能用。戏一开锣,小桃就兴奋了。她在里面呆不住,也瞧不清楚。就爱趴在二楼的栏杆出瞧! 如此也好,不管是小桃还是周围的人,也没人在意自己和四爷说什么。 可算是能好好的说话了。林雨桐也才知道四爷最近都干了啥。 她今儿出来其实是偷着装了银票打算给四爷的,结果呢?就这么解决了? 林雨桐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你这个主意当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就问:“咱赚不来钱了吗?” 不是赚不来钱,是如今这敏感时期,这敏感身份,折腾什么呀? 再说了,合理合身份的赚钱速度,比我这省钱的速度更快吗?动动脑子就能办到的事,为什么要让我下力气? 这话说的,林雨桐都惊呆了。她听到耳朵里那个意思,就好像是我能扛袋苞米娶你,为啥要扛半扇子猪肉? 你这娶的也太不走心了! 她砸吧砸吧嘴,这也就是老夫老妻了。这要是换个姑娘,都不带搭理你这样的。 但回头想想,这要不是日子确实不那么宽裕,也不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呀。 想想也是,四爷排行靠后,急着结亲的代价就是前面几个哥哥的婚事排的比较挤,金家再要嫁一个女儿娶四个媳妇,这可不是一般的够呛。 成吧!就这么着吧,“想把婚事订在什么时候?” “年前。”四爷朝外看了看,“天只要一冷,营州必有动静。营州一动,牵一发动全身!” 他说着,朝茶楼的方向点了点,“若是那位公主执意看中孙家的亲事,想法子促成!” 嗯? 四爷在桌上写了六个字――西北大兴土木。 只这六个字,叫林雨桐一瞬间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了。若是如此,那这婚事……如果是公主自愿,促成确实是无妨。 看了一出戏,回家的时候就不早了。也是如今天黑的晚,擦着黑到家的。四爷没进去,林雨桐拎着在外面买的零嘴,叫小桃给各房送去了,然后先去给祖母禀报一声,这才回郡主府。孙氏没多问,只道:“你四婶之前从老家带的人,你大伯母瞧过了,叫你们姐妹都去挑挑,一人先选两个在身边用着。明儿一早,跟你姐去大房那边看看!” 成啊! 这都是小事,她应承下了就要退下,外面跑半天,大热天的想洗洗。 孙氏摇着扇子,一脸的似笑非笑,“婚事提前的事,知道了?” 这叫人怎么说?好像含羞带涩,然后跺脚,用帕子挡住脸扭头就跑才是最合适的反应。可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简直不能想象自己这么一副作态得有多辣眼睛。于是只能愣在这里,怔怔的站着。 这反应倒是把孙氏看迷糊了,这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呀? 愁死人了! 孙氏就道:“我明儿去把老嬷嬷接来,她会再带几个人,以后你别瞎跑了。老老实实的跟老嬷嬷学点使用的东西。之前你大伯母教你,但到底是宽容了些。那金家再是小门小户,可到底家里兄弟妯娌多。咱家跟金家似有相似之处,可其实是大不同的!” 正说着呢,林雨柳过来,孙氏招手叫她,“你也过来听听。” 林雨柳还以为小妹又闯祸了,她偷偷的瞪了林雨桐一眼,坐在边上,等着适时地求情呢。结果一听,全然不是那么一码子事。 孙氏就说林家,“林家书香门第,娶媳妇是有讲究的。你看看你们的伯母和婶婶,出身极其相似。都是书香人家,家风只要不差,那这样样都大同小异。每个人虽都性情不同,但能把小性情压在大理儿之下。这看着和睦的人家,必然是有许多缘故的。咱们和睦的第一条,那便是你们大伯父仕途顺畅,做弟弟的得依靠兄长。长兄为父,弟弟们依靠兄长好似也天经地义。但你大伯父如果有儿子,咱们一大家子像是如今这样住在这里,万事要你大伯母操持,她可愿意?便是愿意,可这总有亲疏远近。人一旦有私,便做不到公正。当家主母小心思多,一家子便再难和睦。” 是!赵氏的宽容是因为很大程度上,她不得不宽容。 “过继……你大伯母不知道将来过继的是哪个侄儿,因此,她一视同仁。”孙氏缓缓的坐下,“我今儿说的这些话不好听。但把外面这些剖开,里面的才是人性。这个道理你们得明白!” 林雨柳坐在那里,只觉得如坐针毡。 “你们二伯只是举人出身,他外放任职,需得你大伯在京中打点,需得你们外祖父额外照应,因此,你们二伯母不会对你们不亲近。她们对你们的好,那都是我跟你爹确实对他们有用,才给你们换来的。你四叔庶出,一直在老家管着庶务,但从来不敢在账目上走大样子。为什么的?这不还得仰仗着嫡枝给儿子娶好媳妇给闺女说个好人家。”她说着叹了一声,“今儿跟你们说这些,就是告诉你们,连咱们家都是如此,那嫁到婆家,就不要认为谁能理所当然的对你们好。说到底,就两个字――有用!人得有自己的价值。” 林雨柳吓的都站起来了,“娘,我知道了。” 孙氏不看她,只看林雨桐。 林雨桐能说啥呢,她过去扶孙氏,这是要嫁女儿了,心里舍不得,好像啥都没教,怕孩子出了门就吃亏。哪怕理智上知道那不可能,但情感上,还是觉得不能放心。好似离了眼跟前都不行。这种心情林雨桐太理解了,她扶了孙氏去坐,“我知道,金家跟咱家不同。金家出身低,这娶媳妇,必然是五花八门,什么样儿人家出身的都有。我在咱家习惯了,在家里人人都让着我,我也从不必与谁去争,我总能比别人多一份,这是长辈偏宠的缘故。但到了别人家,就都不一样了。被厚待了,不要觉得理所应当。被薄待了,也不要委屈,更不要怨愤……” 这话从小闺女嘴里一说出来,孙氏的眼泪就下来了,她扭过脸去,竟是一时哽咽了起来。 一直七事八事的,刚好又是产后,饶是强悍理智如孙氏,她这个情绪也难控制。林雨桐就哄她:“您要不放心,我不嫁便是。我在家陪着您跟我爹!” 好说歹说的,直到林嘉锦回来,情绪还没稳下去。林嘉锦叫俩闺女先回院子去,拉了孙氏去里面说去了。 直到现在,林雨柳才算反应过来,小妹要成亲。 明年才及笄,今年却要成亲,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跟着林雨桐往她院子里去,把秦嬷嬷和小桃都打发了,“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能有什么事? 林雨桐就道:“外面已经有传言了,说是宫里在招女卫……”这跟四爷说的大规模的征招还不同,就是单纯的皇家女卫,这是当时在山上孙氏提过的,如今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今儿在戏楼还听人说了一嘴。 以后会如何,这个不需要太多人知道。但只宫里征招这一条,就够人心惊胆颤的了,“难道还能再征招你?” 如果不嫁人,肯定会的! 那还是嫁吧,早嫁了早安心。 “可这婚事提前,总得有个借口……”要不然长幼次序颠倒,终究不美。 林雨桐就道:“这是金家要操心的事,跟咱们不相干!” 金家能找什么样的借口呢? 林家过百日这天,周氏来的早。陪着老太太聊天的时候说到了金家的老太太,周氏就说了,“之前说好了一定得来的,可谁知道这几日老人家夜里总是做梦,梦见我那老公公了。人睡不安稳,精神不好,今儿就没来叨扰。” 老太太心有戚戚的,“这便是家里有女孩儿的好处了,我整日里在家,跟孙女们说说笑笑,这一日就晃过去了。孙女们一嫁人,膝下寂寞呀!” 周氏:“……”您这么说,我会以为对婚事提前的事您不赞成呢。 事实上老太太现在是不知道婚事提前的事,征招女卫的事又不敢再惊吓老太太,这事一直没说,想等金家上门提了,他们编造好说辞了,再说也不迟。 但这个事几个当家太太是知道的,二太太李氏就忙接了话,“嫁了孙女,回头娶了孙媳妇是一样的。”她说婆婆,“您啊,可不能再躲清闲了,咱家只植儿娶了媳妇了,往下这么多个小子一个挨着一个,我们妯娌几个为相看的事愁的头发都快白了,您老也不说帮我们看看。” 话题被茬过去了,但金家老太太精神不好的事却提前先说了,为将来埋了个话头下去。 周氏心里松了一口气,抬眼瞧见自家那准儿媳妇。俏生生站在一排姑娘的最后,容色却是最出色的,长的当真是好。之前还说人家憨憨的,可这长大了一岁,这不是瞧着乖乖巧巧的,挺好的。 说真的,看人家家里这姑娘,她都不好意思说她生的那俩是女娃。 于是,她热情的朝林雨桐笑笑,林雨桐还以微笑,周氏可美了,但她压根就不知道她求回家去的到底是个啥样的存在。之后的很多年,每想起这一幕,她就刺挠一次。她常想,能用坑蒙拐骗得来的媳妇,果然不是啥‘好’媳妇。 客从何来(49)二更(客从何来(49)林家确实...) 客从何来(49) 林家确实是没惊动什么人,但该来的还都来了。 郑王妃替太后来了,皇后打发了承恩侯府世子夫人过来,贵妃叫永安公主过来贺喜。长公主倒是自己来了。便是汝南王府,虽没有打发女眷过来,但汝南王也亲自来了,这就是想把面子往起糊呢。直到这些贵客都到了,毅国公府那边还是不见人。 这些人因着身份的缘故,没有直接去林家,而是从郡主府的大门进来了。孩子叫奶嬷嬷看护着,孙氏陪客。 长公主说话向来不会客气,她直接就道:“你母亲是何等样人物,还在乎去了那头有没有给供奉。你爹过继来的这个嗣子,是怎么选出来的?就是让瞎子去摸,也摸不出个这样的出来。” 嗣子本身没问题,是老实,是忠厚,但也确实是太老实太忠厚了。那张氏在小家小户,却确实能相夫教子,也算一贤良人。但她不懂,这大户人家,有些事上不是小户人家可比的。姑嫂矛盾,这才平常人家太常见了。嫂子吃了小姑子的气,故意怠慢小姑子夫家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这得看你的小姑子是谁!你夫家的长辈可愿纵容你这么做? 亲近的人家里,来的不是王妃就是公主,你说你这不来,事大不大?! 正说着呢,外面禀报,说是表少爷求见。 孙氏要是不见小辈,只怕显得气量太小。 得!还得见。 把人叫进来,孙重山规规矩矩的行礼,有不认识的,孙氏还告诉他那是谁,叫他过去见见。长辈们都还少不得给个见面礼。 孙重山一脸羞惭之色,“今儿过来,就是给姑母告罪的。母亲病了……今儿不能前来,特地叫侄儿跟姑母说一声!” 孙氏不得不问:“病了?请的哪个的大夫?怎么不打发人说一声呢?” “病了有些日子了。”孙重山忙道,“前几日,侄儿在宫外碰见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帮在下引荐了两名太医,才去太医去府上看过……之前家里糟了贼,还是姑母给送的银两救急。母亲岂能不感激?只是遇到那样的事,母亲一向胆小,没见过世面,加上家里又找出了密道,她是一整晚一整晚的不能安睡。”这也不算是假话,真就吓的觉得床榻下面好似都藏着人一样,半夜三更的惊叫坐起,这是常有的事,“近来精神恍惚,越发重了。母亲特意说了,别扰了姑母,您正该静养的时候,娘家不能帮衬,反倒是添了这许多麻烦。若是落下病症,如何向祖父交代。侄儿近些日子一直在宫里,归家才知道竟是一直没告知姑母一声,不免跟父亲抱怨了几句。父亲训斥侄儿说,本就是骨肉至亲,你想着我,我想着你,哪里就有什么嫌隙?” 孙氏心里惊讶,这孩子学乖了呢!这段时间,进步不小。 正要接话了,就见自家小闺女提着裙摆过来了,人在门外呢就先接话了:“原是舅母病了?这段时日见了表哥好几次,表哥怎生不说?前儿我跟公主在茶楼喝茶,我还当是巧遇上了,原来表哥找过去是为了求太医的。您告知我一声,难不成家里没请太医的帖子?您可真行,今儿告罪明儿告罪,我觉得舅舅骂的很是,骨肉至亲,哪里有什么告罪不告罪的。昨儿母亲才说,今儿再不见舅母来,便要回去瞧瞧的,怕是舅母有什么难处,再想不到竟然是病了。” 孙重山忙一副讨饶的样子,“原是我的不对,只把桐儿当孩子,却没想着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也是大人了。” 林雨桐笑了笑,没追着这个问,只道:“太医可瞧了?什么脉象?吃的什么药?谁给开的方子?” 孙重山一一都说了,又解释说,“也不敢在外面找太多的大夫,也怕再传出什么话来。家里常瞧的大夫开的方子无用之后,不得不请了太医。”毕竟事关大盗,若是从国公府里传去吓人的话来,还不定怎么叫人人心惶惶呢。 嗯!这也是个理由。 孙重山就道:“太医开的方子也还是安神的,大夫留下话了,说是……若是药不行,只能换个环境。再吃一段时间看看,若还是如此,试着叫回老家住两年,看是不是能好一些。” 竟是有了把张氏送回老家的想法。 孙氏就道:“等忙完了这两天,我去瞧瞧你母亲。有人开解开解,许是就好了。”今儿有别的客人,也没多说别的,只打发他去外头吃酒,还叮嘱说,“去跟你姑父打个招呼,就早早回去,家里也离不了人照应!” 孙重山忙应承着,然后告退出去了。 等人出去了,永安就道:“要是我,我也怕呢。想想家里有暗道连着外头,夜里能睡着才怪!”说着就问长公主,“姑母,您不怕呀!” 长公主笑的特别和气,“我住我的府邸,住的理直气壮。贼儿再偷,偷的是东西。我作为主人,还怕了贼了?” 这是说毅国公世子夫妇是鸠占鹊巢,住的不是他们自己的家,所以心才会慌,还会怕! 这姑侄俩,气氛很有些不对呀! 郑王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打岔叫林雨桐,“果然是长大了,以前还一团孩子气,如今出落的越发好了。”说着就说孙氏,“金家那孩子我看了,挺好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富贵已然是极致了,儿女婚事上,选人是顶顶要紧的。” 这又何尝不是在点永安! 孙氏接了郑王妃的话,“你也瞧着好我就放心了。”然后给林雨桐使眼色,“跟公主出去玩吧,大人说话你们也坐不住。” 林雨桐利索的拉了永安就跑,“一会子开席了,我们就回来。” 人一出去,永安的脚步就慢下来了。她朝后看了一眼,朝林雨桐笑笑,“郑王婶是好意,我知道!我以前也瞧着你表哥有些不好,但前儿在外面见了一面……我觉得……其实也还好!” 啊? 永安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他们那样的情况,都是心里不安稳闹腾的。这突逢变故呀,母亲撑不住事,父亲又太老实……弟弟妹妹年纪又小……他操心家里还得操心外面,又不是一个很善于解释的人。也许他本没什么意思,但因为他那个身份说出来,就会叫人多想……” 林雨桐:“……”所以孙重山之前各种的言语挤兑我,那都是无心之失,是我想多了? 不是!这小子到底给这傻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林雨桐皱眉看向永安,面色奇怪,“他不会告诉你……心悦你吧?” 永安下巴扬起,“怎么?不行?” 那你还不如做那个有个小算计的公主好呢! 永安脸上带着笑意,“真的,我以前就想着能得到我想要的婚姻,就是最最好的婚姻。可现在觉得……要是能给我想要的,而这个人又恰好心悦我……当时我没反应过来,等回宫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种感觉,挺奇怪的。”说着就眼睛亮晶晶的看林雨桐,“这种感觉,你懂的吧?” 嗯!这就跟相亲一样,本来认命的找了个人凑活,谁能想到这个凑活的人偏是个心里有你的人。要是这个人再告诉你,为了能这样走到你的面前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是不是多多少少会有些感动。 要是这个人再长的好一些,家世好一些,学问好一些,便是办过错事,但那得看什么背景下办的,有些特殊情况就是能被理解和原谅的。 果然就听永安道:“……你早前不是说你舅母拜托你娘进宫为你表哥求娶我吗?他跟我说,是他跪求的……” 肯定还说看不上姑姑家的表妹,就是想那个金枝玉叶呗。 这么一对比,小姑娘的虚荣心瞬间就被满足了。 “上次去猎场,还是因为知道我得去,他才去的。”永安说着,就低声道,“我还专门去查了,他说的是真的!他从谁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我都问了,不可能为了骗我现编的!” 像是说给林雨桐听,其实又何尝不是为了说服她自己。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永安就拉了她的胳膊,“我知道,你们对他都有些偏见,这个可以慢慢来,可是眼下,你得帮我!” “这个……你跟贵妃娘娘提过吗?”这种说辞也就哄哄小姑娘而已,再年长几岁,谁还能被这种鬼话给骗了? 永安一瞬间拉下脸了,“昨儿……我跟母妃说了。可母妃怎么说的?她说――生为公主,你还奢求真心的男女之爱,这就是最大的愚蠢!”之前只是不同意,现在母妃对孙重山,是一种厌恶。这事要是再拖下去,母妃一定会把事情搅黄的! 亲妈都拿这娃没法子,别人能怎么办? 但是今儿见毅国公,怕是不成,“外祖父至今不见人,也没派人来告诉一声来还是不来。这不是还没开席,就是想等等嘛。” 永安愁眉不展,“这事……除非毅国公亲自求娶,否则,事情怕是真的不成。” 那倒也未必见得! 林雨桐没搭话,带着永安转了一圈,结果回来的时候听前面说毅国公叫送来一只匣子,然却没来,说是今儿回不来了,哪天回来是哪天吧。 永安盼了一场,啥也没盼到。 百日宴一结束,贵客陆陆续续就告辞了。 林雨桐一直没能送客,她陪着永安呢。永安拉着林家二姑娘说话,讲的是嵇康伯在宫里时候的事,一个说的兴致勃勃,一个听的津津有味。大家瞧见了,也不过理解的一笑罢了。林雨桐却多看了永安两眼,这分明就是还不死心,想单独跟孙氏说话吧。 果然,这一聊,就到了客人基本都走了。她告辞的时候要跟孙氏说一声的,结果人家就开口了,张口就叫‘姨母’,带着半撒娇的语气,抱着孙氏的胳膊直摇,“您进宫去劝劝母妃吧!母妃不讲道理!” 孙氏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我的大公主呀,来告你母妃的状了!你母妃一直就不怎么讲道理,人还死心眼的很,如今连你都这么说了,可见这些年是真没长进。怎么的了?说说,叫我乐乐!” “姨母!”永安一副娇嗔的样子,“我说的是正事!” “好好好!正事!”孙氏看永安,“你母妃之前写信给我了,今儿我瞧着你跟长公主这样子,怕是事情不成?” “我姑姑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不要去她家呢!” 孙氏就开玩笑的道:“那怎么的?想来我家?” “来跟姨妈作伴当然也好了,可是权哥哥跟我大哥一样,您懂的呀!” 孙氏就笑,“公主啊,我今儿说句实心话。这世上谁都有害你的可能,唯有亲娘没有。不敢说绝对没有狠心的娘,但你娘不是那样的人。她一辈子刚硬的性子,这会子为了你的事,你娘是低了头的。我们是过来人,过来人说的话还是听听的好。你得想想,亲娘的话要是都不可信,那谁的话能可信?这世上不是只有好听的话才是真话的。” 说的再含蓄,永安也听出来了,这又是一个不支持自己的人。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她就问乌云,“你觉得……孙公子如何?” 乌云歪着脑袋,半晌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永安就看她,“你看见他是什么感觉,告诉我就是了。” “我看见他对公主很好,看见他每次见到我都很温和,也知道他背后从不说人坏话!宫里有大太监欺负宫娥,他看见了会帮忙……他在宫里做伴读这才几个月,可下面的很多人都说他很好……”说着,乌云就歪头看向永安,“不是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我亲眼看见的,应该是真的。” 永安笑了一下,觉得乌云还挺可爱的,“你说的对!亲眼都看见了,还要如何呢?” “但是贵妃娘娘说孙公子不好!”“你听说一句话吗?” 什么? “心中有佛,所见处处是佛。”永安低声道,“母妃一辈子不知道情爱为何物,跟她说那些,她不懂!” 乌云‘哦’了一声,复又低下头。 永安又看乌云,“你觉得宫里……哪个女人过的最好?” “太后?” 永安不由的就笑,“太后当然不一样了,我是说除了太后之外的女人……” “皇后!”乌云毫不犹豫的这么回了一句。 永安有些愕然,“你说皇后?” “嗯!” “就因为她是皇后?” 乌云摇头,“今儿出宫前,公主去给皇后辞行,正好皇上也在……” 嗯! “我发现,皇上端着茶,看着书,可其实,皇上的眼睛一直跟着娘娘在转……” 永安悚然,她一直以为那是半辈子夫妻的结发之情,如今再看,原来不是!父皇并不像是母妃说的那般无情,他是有情的,只是他的情给了皇后。 那若是如此,弟弟该怎么办? 皇上属意的非大皇子莫属了。 若是自己再不挣一把,将来可还有自己的活路。 她的手攥紧了,然后叮嘱乌云,“这些话以后再不可跟任何人讲!记着,是任何人。” 为什么? “因为你这话……会让聪明人想多的。” 公主你是聪明人吗? “算聪明。”孙氏看向林雨桐,“别小瞧她,觉得她傻乎乎的一个男人的话一说她就信了。你都会装傻,难道人家不会?” 林雨桐:“……”只是习惯性的把永安当做个孩子。可孩子的学习能力确实是最强的。 装傻这个技能,人家许是就GET到了。 若是只为了野心,谁都不带搭理她的。但若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咬死了就是看上这个人了呢? 公主要真看上了,做了驸马也就是了。权当给孩子找个喜欢的玩意而已。说到底,那也不过是毅国公的嗣孙而已,能过继这个,就能过继那个,不想给权利,回头再过继一个便是了。多大点事! 好心拿人家当孩子,人家拿咱们当傻子,林雨桐顿时兴致顿失,“我回屋练字去了,没事别打搅我!” “你外祖父一会子过来,你不见见?”孙氏一把拉住小闺女,“你也别总是练字练字的,没事做点针线。我可打听了,金家那三个儿子的婚事,这就定下来了。据说,都是小富之家,极为贤惠的女子。” 贤惠不贤惠咱们另说,“定的什么人家的姑娘?” “大儿媳是从西北来的,祖父是个百户。二媳妇是一茶商家的嫡长女,听说是极为贤惠能干的。老三家媳妇是沧州本地的,是沧州有名的富户,说是半拉子县城的地都是那家的……” 林雨桐就心说,这个婆婆娶媳妇很有章法呀! 权――钱――根基――后台! 她是一个不拉的踅摸见了,且还叫她给办成了。如今这就是进可攻退可守!周氏得意的就是这个,今儿在林家喝了几杯,回去就跟婆婆撒酒疯去了,桌子拍的啪啪响呀,“您当年还嫌弃我丑?如今再瞧瞧,这几个媳妇娶回来,再有二十年,您再看咱家的成色……闹不好,这北燕国咱家得叫的上号!” 老太太捂着耳朵,心疼那在桌子被震的一跳一跳的甜白瓷杯子,老担心给摔了。于是连声的说:“好好好!你最能耐!娶了你进门,真是我们金家祖宗八代积了大德!”嘴上哄着,可老太太心里咬牙切齿呀,我且得活着,再活二十年,我不看见你娶个敢跟你拍桌子的儿媳妇,我不能闭眼呀! 客从何来(50)一更(客从何来(50)林家自从...) 客从何来(50) 林家自从这百日宴之后,喜事就不断。先是宫里赐婚,将林家长房的嫡次女赐婚给了嵇康伯,而后又说嵇康伯以简朴为上,为君分忧云云,宫里赞赏了一通一说,还说嵇康伯成家立业了,又额外的赏赐了一个皇庄以示恩典。紧跟着郑王上门又提亲,还是这么一桩婚事,三媒六证一点都不马虎,正儿八经来下聘了。宫里下聘,那真就是五谷六畜,布匹锦缎也有,不过数量不大,倒是有内造的织布机子一类的东西,给带来了。 啥意思呢?男主外女主内,寓意就是这个。 便是装粮食用的斗都是好木料做的,但这价格才几何呀? 林大老爷这官位,这女儿的大喜事能惊动半朝,观礼的都看着,也都知道这是宫里的意思。有人心里觉得简朴的过了不成个体统,但有那机灵的,手里不宽裕的,就都寻思孩子的婚事是不是趁着这个东风给办了呀!现在这娶媳妇嫁闺女,其实都不少花银子的。越是讲究的人家,这嫁女儿反倒花费的比给儿子娶媳妇花的还多些。因此,这不仅是娶媳妇省了,嫁闺女也会省许多。 因着是宫里赐婚的,又比别人多了些体面。赵氏意气风发,将事情打理的体体面面的。跟闺女把话说透了,说了这里面的许多利害关系,叫她不要在这事上存什么心思,“嵇康伯府早年家业就大,你那先逝的公公跟你三叔交好,是个极会经营的人。家底厚实着呢!且这些年,就一个主子,还都在宫里住,宫里开销,实在是没有可花用的地方。怕是攒下偌大的家私。偏偏你们现在人丁单薄,没有帮衬的人,就越发不能叫人觉得你们家底厚招人眼了。日子过的是自己的,很不必管面子不面子的。再说了,宫里的意思,也折损不了咱们的面子。我跟你爹就你和你姐姐两个,家里的家财,当年叫你姐姐带走一半,剩下的你再带走一半。只零零散散的,我和你爹就用不尽的。” 这话说的人难受! 赵氏见闺女一脸想安慰不知道从何安慰起的样子,就道:“以后,跟这些堂兄弟要处好,不可学毅国公家的世子夫人。别管那个兄弟姐妹将来有事,能帮的都要帮,能管的都要管,你帮了别人了,管了别人的‘闲事’了,你有事的时候才有人能帮你。伯父没有别的亲眷可攀扯,你能攀扯的也只有咱们家。可咱们家你又没个亲兄弟,因此上,遇事越发的思虑周全些!” 絮絮叨叨,恨不能把这二十年做当家主妇的经验都传给闺女。 周氏从林家观礼回去,当真就如这大热天喝了一大杯的冰水,那叫一个痛快。 虽然一天到晚的在老太太面前N瑟呢,但其实心里也愁呢。这媳妇怎么娶?怎么娶合适?上次老四叫自己在林家说老太太身体不适,啥意思自己也搞不懂。但是现在她懂了,老太太的身体必须不舒服。 “谁的儿媳妇敢这么咒婆婆?”老太太斜眼看媳妇。 周氏就敢:“您知道您这一病,咱们家趁着这股风要是把媳妇都娶进门,咱家省了多少银子吗?人家伯爷娶媳妇,也就是几斗杂粮两头猪的事,咱家还能超了人家?那是僭越!”她捧了茶亲自给老太太塞手里,“打明儿起,您就躺着,我专门买两丫头给您打扇子都行。您就说梦见我公爹了,我公爹说咱们家今年犯岁星,唯有一个法子可破……” “就是给孩子们办婚事?” “对!” 老太太一脸的牙疼,“给哪个办?不给哪个办?” “都办!”“都办?” “都办!” “老四也办?” “办!”那您以为您那小孙子最近优哉游哉一点也不着急是为啥的?“行吧!”老太太放在茶杯,“那我现在躺着去?” 对!躺着去! 躺着不叫动老难受了!年轻时候其实也是能骑马的,后来不能上马了,但拎着棍子前后院的一天十多个来回还是跑的动的。现在非叫我躺着装病号去,这个大夏天的,要了命了。 “得病多久的?” “到年底吧!” 到啥时候? “年底!”周氏亢奋的不行,“四个儿子一个闺女,我得一个亲家一个亲家的去说呀!您觉得时间长,我真是怕时间不够。您就是不会享福,还能把您躺累了?” 叫你躺半年你试试? 四爷一向是做事做的及其认真的人,就是叫老太太装病,那也尽量做到不叫人拆穿。比如,人家给嵇康伯捎带了口信,叫他帮忙请个太医来,给老太太瞧瞧。 老太太怕太医呀,“咱们是装的,人家太医是给皇帝瞧病的,那啥看不出来呀。” “有法子叫他瞧不出来!”装病四爷跟着桐桐学了好几手了,摁着哪里能改变脉象他记着呢。 然后嵇康伯陪着太医过来了嘛!人家都说了老人家不舒服,那作为朋友兼未来的连襟,不该来瞧瞧吗? 一瞧,这金嗣冶是真孝顺呀!守在老祖母身边,叫老人家靠在他身上,抓着老祖母的胳膊叫太医给号脉。太医那眉头是越皱越紧,老太太给吓的,感觉心都能从口里跳出来,“我这其实……” “挺好的!”太医尽量收了脸上的表情,安慰老太太,“您这身体康健着呢。” 看吧!装不过去的!但还得装呀!要不然耽搁孙子娶媳妇呀!老太太硬着头皮,“康健是康健,就是老头疼!” 这是小孙子教的!她信自家孙子说的话,说头疼最没法查,您只要咬定您头疼,他都不敢说您没病。 然后老太太就说头疼,“头疼上来,可了不得呀!” 太医忙道:“没事,这都是小事。我给您开一副安神的汤药,晚上睡前喝一盏,一觉安睡到天亮。”说着话,人家太医就跟金家守着的人使眼色。 金泰安忙道:“老大人您外面开方子。” 人家太医跟出去,尽量叫声音小点,“老太太的情况不大好,是不是还有心悸的毛病?这若是夜里还是也不能安枕,可真就是催命了。” 周氏忧心忡忡的,“老太太最近常梦见老爷子,晚上说是睡了吧,可这谁在床跟前说个啥话,她都清楚。半梦半醒的,老实睡不踏实,也不是完全睡不着……” 这就更累人了! 半梦半醒有时候真不如不睡了! “先开两幅药试试,不行的话,就只能是老太太的心病了。心病还需心药医……”太医见过上了年纪的各种病症的人多了去了。像是谁家的老太太参加了葬礼回来当即就不行了,又是心慌又是气短的,分明就是同龄人走了然后给吓的。结果躺在床上总没精神,没三个月人也跟着没了。谁也不能保证这个年纪的人不出个啥状况,因此,情况也确实是说的重了一些。 周氏借着有外人呢,就忙问老太太:“您老人家,还有啥心病?家里的事您只要开口,有什么不是顺着您办的……” 周泰安如今在当差,跟其他几个儿子一个,平时都不在家的。早上出门晚上回来,三五日轮一个夜岗,因此压根就不知道家里安排的这些个事。他真当老娘怎么着了呢? 孝顺儿子最见不得这个了,急匆匆的跪在老太太床前,“您有啥想要的,您开口说呀!儿子没有不从的?!或是谁惹老太太生气了,您告诉儿子,儿子断断不能容的!” 老太太:我这二彪子儿子哟! “谁能惹我这老婆子生气?”老太太这会子是真想起老头子了,“你们都当差了,我到了那头也能给你爹交代了。最近常梦见你爹,怕不是你爹等我等的着急了……” 才没有!我爹到哪找不到个漂亮老太太,您不去念叨,我爹的日子还能好过些。 老太太不知道她儿子的想法,酝酿着感情呢,“唯一遗憾的就是孙子们都没成亲,没见到曾孙的面哟!昨晚恍恍惚惚的,还听见你爹说,叫这后半年小心些,犯了太岁还是啥的……” 周氏赶紧道:“不就是给这些小子成亲吗?娘,您放心,咱家定的这些亲事,都是极通情达理的人家,我们去说,去求的,咱家赶在年底,把孩子们的婚事都给办了。明年这个时候,您一准有曾孙抱了……” 一说曾孙,老太太就往起气,感觉声气都不一样了,“真的?” “真的!真真的!”周氏一边说着,一边偷着踢了金泰安一脚。金泰安哦哦哦了几声,才像是反应过来了,“您放心,咱们今年肯定办喜事!” 老太太拉着四爷,关键是小孙子急着娶媳妇呀!她特别叮嘱,“不能落在老四!” 金泰安看着坐在老太太边上异常乖巧的四儿子:“……老四年纪……” “不小了!”老太太直接抢话了,果然还是要自己格外关照才行。可怜的小孙子,要是没有她这个老祖母护着,早被这一对无良的爹妈给忘了。 周氏又替了金泰安一脚,金泰安赶紧道:“对!对!不小心了!儿子回头就跟林家商量去!就是磕头作揖,都得给老四把媳妇求回来!” 客从何来(51)二更(客从何来(51)老太太这...) 客从何来(51) 老太太这一病,知道的人一下子就多了。 何二郎和金大妮两人回来得看望的呀,何二郎抱怨呢,老太太病了要找太医,怎么不给我送个信呢。难不成我不如嵇康伯跟家里亲近? 于是,越发把能请的太医都给请了,请来之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先安心调养,要是还不行,那就是心病。总归不是太医的本事不济就是了。反正人老了,固执了,也爱用身体辖制儿孙,太医不能把话说死了的!脉象上确实是病了,而且不是一个人诊断出来的。 这两口子更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金大妮也是真着急了,“不就是娶媳妇吗?娶!咱上门去求去!” “其他人家都好说!”周氏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是郡主府那边,谁去上门去?不合适呀!人家姑娘还没及笄呢!不好开这个口呀!” 何二郎就朝小舅子看了一眼,这视线一对上,何二郎秒懂。他忙接话,“去郡主府的差事,我接了。您放心,我一定找个能开口的大媒!” 周氏心说,要是承恩公夫妻能去做媒人,这就再好没有了。两家都是自家的亲家,这多合适的。可何二郎玩了一把大的,宫里那位姑母是家里的吉祥物,一般是不敢拿出来用的。但这也得看是什么事,事关正阳郡主的事,皇后是很乐意管的。于是,他第二天就递牌子进宫了。 皇后也见娘家人,但主要就是母亲和嫂子,父亲和兄长好些年不见了,侄儿们就是年纪小的时候还见过,这几年连侄女也不常叫进宫了,都怕引起别人的误会,以为要接了侄女进宫。坐在这个位置上,顾虑的就多了。 十年九不遇的,侄儿求见。 皇后连犹豫都没有,赶紧吩咐人接进来。昨儿承恩侯请了好几位太医,皇后正说召见,问问家里谁病了。如今人来了,倒是省事了。 一见是二郎,皇后就上下的打量,身子明显是好了的:“瞧见你好好的,便知道病的必然不是你。可是你祖父母身子不适?” 何二郎亲昵的扶了皇后,“二老身子康健,祖父昨儿一人吃了一只烤鸭还不足兴。”他笑眯眯,“侄儿这次来求见,是好事!” 皇后大喜,“你媳妇有了?” “侄儿回去一定努力!”何二郎怕人问这个,赶紧说到了正题上,把事情说了。 皇后皱眉,“金家本已是高攀,这若是再提出这样的要求,可就过了。便是小门小户,也没有这么轻易的把女儿嫁过去的道理!” 何二郎就笑,然后低声提醒道,“姑姑,若是不好开口,侄儿就不来了。正是因为知道这事您开口了,是一份人情,这不是才来了吗?” 谁记我的人情?皇后才要问出口,突然明白了。尽快的促成这婚事,不是金家单方面的。金家这么做,只是为了配合正阳郡主。 “正阳……”皇后面色复杂,“是真聪明!” 何二郎低声道:“永安公主那日在林家,可是急切的很。我娘回去便说了……女卫的事情如今沸沸扬扬,咱们也不知道到底是公主的意思还是那位贵妃的意思,总怕给姑姑惹麻烦。那日,永安公主跟长公主说话都不曾退让三分……听我娘一说,我就寻思着,是不是女卫的规模不会小,长公主和公主都想……” 皇后‘嘘’了一声,“这事莫言。” 何二郎便收了这个话题,“正阳郡主不想掺和这事,也不想叫林雨桐掺和进来……” 皇后不由的轻笑,“那这正阳郡主未免太自大了些,女子中能干者不知凡几……” “姑母!”何二郎忙出口拦了,“您跟那边接触少,自然会不以为意。但我就怕,最后庙学那边会劝谏,提议征招林雨桐……侄儿是跟林雨桐一块从山上下来的,这姑娘不爱惹事,但等闲比她还厉害的,却是不多见,若要有一比,我娘子尚且多有不及!” 那这得是多厉害! 她在宫里都已经听了,自家那侄儿媳妇,当真是母夜叉转世的。新婚第二天,厨下应该是看长辈的脸色,觉得因为大婚头一天的事对这媳妇不喜,因此早饭比其他房里都晚了一些。这可坏了,新媳妇亲自上手,直接把厨房里的锅给端了。真是连锅端的那种!整的一大家子没脾气不说,还不敢声张,就怕传出去叫人笑话。 后来,侄儿被带到上山去了,这新媳妇倒是想的看。一家子女眷都哭晕过去了,她有吃有喝过的逍遥自在。自家那嫂子看着气不顺,我儿子不知道啥样了,结果你没心没肺的,然后人家来了一句:“我当时拦着不叫他们带人,是你们以死相逼,说不叫他走是要一家子的命。如今人走了,哭有个啥用!不过是猫哭耗子,假的很!我相公不想连累你们,才愿意走的。若不然,我带着他一样能杀出去。他要是出了意外,你们一家子欠我一条命!若是他活着回来了,这个恩情我是要向你们讨要的。若是他回不来,那你们可以省省了,不用怕我要债了,到时候,我也没打算活。直接拎了斧子杀上门去,谁拿了我相公,我就要谁的命!不过,要是这么着的话,你们是盼着他活呢,还是盼着他死呢?” 言下之意,我们怕还救命之恩,就得盼着他死。我们盼着他活,那回头你来讨债,我们就得应承呗。 这不是胡搅蛮缠,处处都是她的理吗? 可就是这么胡搅蛮缠的,一家子拿这位没一点办法。结果何二郎出去一趟回来瘦的跟个猴似得,媳妇子倒是养的胖胖墩墩的,甚至都白了两分。 更叫人憋气的是,何二郎回来说了,没他小舅子,他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这还真就成了欠了人家金大妮一条命了。这媳妇更N瑟了!厨房吃的喝的,那是可着点。家里做衣裳,人家得头一份。要不然就能骂的你们三天不敢出门,说你们忘恩负义。 这么一个媳妇子,自家侄儿竟然说比她媳妇还厉害?林雨桐这姑娘自己见过的呀,再厉害那规矩都是好的,都不可能像是你媳妇那么撒野!自家这二郎,是不是对他自己的媳妇有什么误解? 你是眼睛上蒙了一层过滤纱布看你媳妇的吧? 皇后心里腹诽,但回头认真想侄儿这话,除了对林雨桐这孩子的评价过于高之外,其他的也有些道理。庙学未必想用一个孩子,应该是还是奔着正阳和林嘉锦去的。若是这样的话,人家正阳先把孩子摘出去,好像也有道理。 不管是不是的,这个回头叫正阳进宫问问便是了,侄儿进宫只为这事,向来总不至于信口开河。 “我知道了,今儿打发人去叫,明儿就能进宫。”她给了个准话。随后就说起了别的,颇为隐晦的跟侄儿说,“往后还是要进宫的,你媳妇这规矩还是要有个样子的。” “我媳妇的规矩很好!”何二郎一脸的与有荣焉,“我娘那般挑剔的人,都没挑出我媳妇的不是!” 那是没有挑出来吗?那是不敢! 主要是怕闹起来,传出内宅不和,再被人讲究。说不准就被御史弹劾了,说承恩侯家宅不宁。人人都有所顾忌,能不能也叫你媳妇顾忌顾忌! 何二郎假装听不懂皇后的话,夸自家媳妇呢,“你看侄儿脚上这鞋,我媳妇做的。” 皇后低头去看侄儿翘起的脚,鞋面是挺精致的,像是南边的手艺。可要是没瞧错的话,这绣工像是自己宫里出去的绣娘的手艺吧? 为了给你媳妇脸上贴金,你开始欺君了! 何二郎皇后看的尴尬,把脚尖再往起翘了翘,“您看着鞋底,多厚实!这可是我媳妇一针一线纳起来的!你去问问去,谁家媳妇给他们踏踏实实的做过鞋底!”不是我夸我媳妇,就是农家女出身的姑母您,也做不了这样的鞋底。更何况那些大家小姐,哪个不是叫婆子做了鞋底拿过来用,绣个鞋面就算是做鞋。 呵呵!敷衍! 皇后:“……”滚! 何二郎就滚了,回家的时候她媳妇正举着磨盘在院子里转圈圈呢。 是的!在这承恩侯府里,不能习武。长辈特意说了的! 不就是叫我的十八般兵器没用武之地吗?切!只要力气在,用啥都顺手。所以,只要练力气就行了?练力气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一个磨盘足够了。可怎么能要一个磨盘来了? 人家金大妮的脑子好使着呢,选了那么一天去找婆婆了,表示做媳妇要贤惠,她下厨的手艺不行,但是她有诚意呀!她打算以后亲手给相公磨豆浆磨豆腐。 于是,厨房给弄个小磨盘。 金大妮单手掂了掂磨盘,太轻,不成!于是表示:这么小的磨盘磨出来够谁吃的?她是做媳妇的,别的不能孝敬长辈,难道一碗亲手磨的豆浆也不能孝敬吗?换大的来! 客从何来(52)三更(客从何来(52)何二郎一...) 客从何来(52)何二郎一见这场景,就跟院子里拴着大狼狗似得,他得顺着墙边溜!金大妮是不管看多少回,都觉得这个样子怂的没眼看。 今儿一见他这个架势进门,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还能拿这个抡你身上吗?” 那可保不齐!你要是想谋杀亲夫,那真的太容易了。稍微一点意外,就能要了为夫的命呀! 不是说我不想一振夫纲,但这有时候,实力这个东西,懂的吧?它不是太允许。 于是,媳妇一说话,他就紧贴着墙不动地方,“放下――放下――咱俩好好说话。”要是给我娘家办事,我都不带搭理你的! 她把磨盘放下,抬手擦了汗,往院子里树荫下的摇椅上一坐,何二郎马上狗腿的过去,抢了丫头手里的扇子给媳妇扇着,“你相公办事你还不放心呀!明儿说不准就成了!” 真的? 真的! 金大妮蹭的一下起来,拽过何二郎往摇椅上一摁,“你坐着,我给你摁摁。” 不不不!别别别! “娘子你就说我哪里做错了,我改还不行吗?”可别给我揉了,你那手劲,我撑得住吗?他都快哭了,死活不往椅背上靠,是他最后的倔强。 金大妮斜眼看他:“我犒劳你呢,瞧你那德行。” “不用不用!为娘子和岳家的事,那能要犒劳吗?咱俩是一家,金家是娘子的亲人,自然是我的亲人。为亲人办点小事,能要犒劳吗?娘子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他偷偷的把屁股从椅子上挪下来,“娘子坐,为夫喜欢蹲着!” “你还是坐着吧!”金大妮斜眼看他,何二郎蹭的又坐回去了,“咱不揉!” “不揉!”金大妮轻咳一声,“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何二郎何许人也,不用媳妇张嘴就明白了。他立马起身,把媳妇摁在凳子上,“都说了一家人了,家里的事娘子想到的,我怎么会想不到。岳父和几个兄弟,都才去当差。这当差最开始,银钱是拿不回来的。光是四处结交,银钱就花的差不多了。本来家里也不至于紧巴,可祖母这病这样,婚事一个挨着一个,便是再简朴,可大样子总得在的。银钱花费自然少不了!娘子是想说银子的事……” 金大妮有些不自在,“算我借你的!以后从我的月例银子里扣。” 说的可怜见的! 何二郎拉了金大妮进屋,“我上次被带走的时候交给你的匣子,你没打开过?” 你还会回来,我只是保管,怎么能打开? “你是我媳妇,银钱都归你管。”何二郎把匣子又重新递过去,“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你随便处置。” 金大妮狐疑的打开,翻看了翻看,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是……怎么这么多银票?你从哪来的钱?” 父母在,不得有私财的!要是叫别的房知道了,这还了得?何二郎轻笑,“我在外面另外有来钱的道道,这些以后慢慢告诉你。你守好了,银钱怎么花用,你说了就算。” 金大妮从里面抽出一千两……想了想,再抽出一千两,“这些,算我娘家跟你借的!回头连本带息的还……” 何二郎就想笑,就你家那精的跟鬼似得小兄弟,你家还会差钱? 行行行!怎么都行!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金大妮是愁娘家没钱,这个四爷都能理解。但是叫四爷没想到的是,这天,自己被大舅子请出去了。 是的!一直看起来低调甚至于不怎么爱言语的林雨权,上金家来了。第一,是来看望老太太的,第二,顺便请四爷出去一趟。 出去干嘛呢? 出去见了几个人,都是江南来的商家,这些人怕不是有事求到林家或是毅国公门上了,对林雨权格外客气。 四爷起初也以为是出来陪客来了,谁知道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园艺摆件。林雨权特自然的说了一句,“那这个我妹夫是行家呀!他做的东西,我母亲极喜欢。上次去宫里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带了,两宫娘娘都喜欢的紧。贵妃娘娘还抱怨没有她的,之前长公主还说要是得空了给做一件,最近也是七事八事忙的没顾得上。” 听话听音呀,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跟四爷求了,说是送礼用的,千万得帮忙。 四爷秒懂,这是大舅子怕自己真没银子,于是想法子叫自己在外面捞几个银钱。 这个感觉吧:“……”有点酸爽。 想说我不缺钱吧,可办的事确实是娶不起媳妇的事。这都没法解释! 尴尬――还是有一些的。 不过脸随便一抹,都已经这么着了,好似再丢脸一些也不是很有所谓。等这些人走了,四爷收了三千的定金,说是活儿不急,明年这个时候交工都行。 然后就这样了。 只剩下郎舅二人了,倒也说不上尴尬,反正四爷不尴尬,那别人为啥要尴尬。 反倒是林雨权先问了,“成亲之后有什么打算?是科举还是如何?” 这个大舅子也是操碎了心了。 四爷真没打算,这不是还要跟桐桐商量呢吗?但大致上,“衣食无忧便足矣!” 平稳不想折腾。 林雨权举着杯子没言语,这若是有家族庇护倒是也无所谓,以后提携金家人也就是了。他跟四爷说起了其他,“我有几位还算谈的来的朋友,也有几位忘年交,像是青云先生,就是其中一位……” 青云先生的名字四爷听过,是一位金石大家,好收藏。 林雨权委婉的给四爷指了一条路,意思是你可以朝名人雅士这方面努力。你看人家那样都能成为大家,喜欢个雕刻有什么不行的。跟这些人交往交往,若是能得一二提携,名声就有了。名声有了就有人追捧了!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的,越是名声响亮,追捧的人就是多。靠着这个别说养家糊口这点小事了,其实人家哪个不是身家颇丰。 来自大舅子的盛情不好拒绝呀! 然后四爷就揣着跟大舅子一起忽悠来的银子回家了。 林雨权面上不显,但是心里愁啊!回去从抽屉里拿了个匣子,吃了饭单独去了小妹的院子。 林雨桐对这个比较板正的哥哥,还真有点不习惯。人家进来左右看看,然后稍微满意的点点头,只提了一点建议,“丫头该有丫头的样子,你太纵着你这些丫头了。尤其是小桃,若是还不知道改,以后干脆就留在家里,别跟着姑娘出阁了。” 把小桃吓的缩着肩膀不敢言语。 林雨桐亲自倒了茶,这个才刚满十八岁的哥哥,在林雨桐眼里还是个孩子。但这个孩子拿出个匣子,“这是我这些年的体己,给你换了一处宅子,一个铺子,一个小庄子。有个小庄子,以后庄子上产的够过日子用,铺子呢,能补贴日常的开销,这宅子,留给你,有个不顺心的,不想叫我和爹娘知道,能去散散。但里面的人得是我安排好的……” 那我去了,你不一样能知道。 “所以,给你铺子不是让你瞒着家里的。有不顺心的你就回来!”林雨权放下杯子,“别管他有千条计,你只记得,你哥哥也不是吃素的。能算计咱们,那是咱们乐意叫他算计。若是不乐意,谁也甭想算计到。” 林雨桐:“……”哥哥是个好哥哥,可好哥哥说我男人那是算计这就不大好听了。你得管那个叫智慧和机变。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还得道,“没事,他欺负不了我。他欺负我我就咬他!” 林雨权:“……”我迄今单身,但我听出这‘咬’里面包含的那些丰富含义了。突然不想跟这妹子说话了,他起身,“东西收好,我走了!” 好的!慢走不送。 林雨权出去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回到屋里了想起来了,自己这妹子收东西的时候没一句客套话,“……还真是不见外!” 对于这些小辈的事,孙氏是不管的。她被皇后宣召,进了皇宫。 皇后一提做媒,她就了然的笑。 两人点到即止,一个有这个意向,一个应承的利索,并表示承情。皇后便越发满意了,“回头我给这孩子添妆。上次见的时候还一团孩子气,如今这就要嫁人了。要说起来,还是你省心。”说着就叹气,“说起来你也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咱们永安,两天没吃东西了。水米不进,跟她母妃扛上了。贵妃陪着两天没吃没喝,连太后都惊动了。回头你过去劝劝去!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叫人省心。” 孙氏愕然,“绝食了?” 可不! 这要传出去,什么名声?哪怕是贵为公主,做出这样的事……想换个婚事,怕是都没有哪个人家敢心甘情愿的要了。 孙氏就起身,“那娘娘您歇着,我去瞧瞧。上次见时,还好好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非得如此。以贵妃的脾气,这次怕是气坏了!” 何止是气坏了? 以杨氏的脾气恨不能打上三十板子…… 客从何来(53)一更(客从何来(53)“来了?...) 客从何来(53) “来了?”贵妃靠在榻上就没动地方,“皇后叫你进宫是来劝我的?” 孙氏过去挨着她坐了,“你倒是不把人往坏处想。”从来不想想,你不答应的婚事是我娘家的侄儿,皇后特意叫我来看看,是看你对我娘家的态度。从来不把皇后往更坏的地方想。 贵妃嗤笑一声,“她便是有那样的心思,你也不会入套。我跟你什么交情,不知道你是啥人吗?” 孙氏端了茶过去,“喝两口,真跟着水米不进呀?” 贵妃摇头,“说到做到。” 哪有你这样当娘的? 孙氏就看宫人,“找个公主信任的宫人,叫这宫人‘偷’些吃喝给公主送进去。绝食是做给人看的,不是真要挨饿的。公主犯傻,你们怎么也跟着犯傻?” 宫人小心的看了贵妃一眼,贵妃冷哼,“不许!不长教训就长不大。” 孙氏朝宫人摆手,“去吧!贵妃要是怪罪就冲我来!”说着挡在贵妃和宫人之间,劝道,“我跟公主打了几次交道,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跟你的臭脾气如出一辙!她硬你得软,怎么还真就硬碰硬了?” 贵妃以袖子遮住脸,声音干涩中带着哽咽,“正阳,你不知道……我是知道身边缺个知冷知热的人是什么滋味,才越发明白女人这一辈子该着紧什么。永安……若是不拦着,将来有她后悔的时候。可当娘的,哪里敢叫女儿走到那一步!她这不是要逼我答应,她这是要逼死我呀!” 孙氏沉默了许久,等宫人去而复返,确定糯米糕被带进公主的寝室,也确实被‘偷’吃了,她才道:“你去与陛下商量商量,你是当娘的,那个也是当爹的。心便是有差,但又能差多少呢?总不会害孩子。”贵妃苦笑:“你不懂!” “我懂!”孙氏就道,“是你先不把人家当丈夫,怎么能怨别人不拿你当……改一改你的硬性子,别管对谁。有时候学学皇后挺好的,她这柔软里带出来的几分刚性,刚刚好!要不然你怎么办?真跟孩子这么杠着来?要只为婚事绝食,叫人说起来不过是说公主年轻,糊涂。谁还没年轻过糊涂过?可要是你都跟着绝食了,她还不肯退,这可就不一样了。人家说起公主,不免得说一句,毫无孝悌之心!御史未必不会弹劾!这要是没出嫁就被御史弹劾……到那时,你又该如何?” 连亲生女儿都教不好,这宫里的什么事你能插手? 贵妃蹭一下坐起来了,一语惊醒梦中人。 孙氏见她确实听进去了,便起身告辞,“先去找皇后娘娘,再请了陛下。” 先去找皇后?先去找皇后! 孙氏走了,贵妃不得不咬牙起身,“那就先去找皇后吧。” 皇后一听禀报就笑,“贵妃这是得了正阳的指点了。罢了,请进来吧,速去请陛下。” 贵妃一进去,皇后就迎上去,不等她行礼,皇后就拉了她的手,“我是早想过去,又怕你多心。永安这孩子犟,还不能都围过去叫她没面子。”说着就拉了贵妃坐下,“你这么个性子的人,我一直都说委屈了你了。若是过去那些事,何必委屈你在宫里。你见了我不自在,我何尝不知道你的委屈。” 贵妃没法坐踏实,她起身到底是跪在皇后脚边,“该惭愧的是我。这些年不是不想来中宫,实在是无颜面对您……我自问对得住这个对得住那个,若问我这世上对谁最亏欠……唯您而已!” 皇后看着贵妃,然后拉起她,“不怨你!当年有陛下的错。咱们姐妹,话说开了,便什么都好了。” 北燕帝在外面站了半晌,等两人把话说的差不多了才进去。他脸上不带半分尴尬,进去就坐在上首,开言就道:“永安这孩子,不行就送去庙学进学两年再说,婚事暂且不提。皇家的公主,别说过了十五,便是过了二十,再招驸马也是常有的事。她若是瞧上那个孙重山,那就叫孙重山等着好了。这自来驸马无实权,毅国公世子有两子,爵位将来叫小儿子承袭。若是如此,永安还愿意,那咱们做爹娘的成全了她便也是了。” 皇后就道:“你这么说话,孩子必然知道你在气头上,何苦吓唬孩子?” 北燕帝就恼道:“这个孙重山原以为是个稳重的,谁知道这般轻浮?永安还小,从小在宫里,什么也不懂。难不成他也不懂?真是岂有此理?!” “好了!还不是你把人留在宫里的?” “那也是这小子处心积虑!”北燕帝一副越发气恼的样子,“先拖着,过两年许是就不上心了呢。要不然怎么着呀?打断了腿?”他看了杨氏一眼,“我知道你是个能下狠心的,但朕跟你说,怎么着都行,就是不许打!再生气都别打孩子,你舍得,朕不舍得。” 贵妃杨氏真觉得是不是她之前错了。现在她都感觉她不是个好妈,但人家爹真是个好爹。 行吧!暂时拖着吧。其实这事的症结在皇帝身上,只要他说拖,那就拖得。 她起身告辞,“我去看看这孽障,陛下放心,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皇后携手将人送出宫殿才返身回来,回来就看向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的皇帝,“您究竟是如何想的?” 北燕帝沉默了半晌,“孙重山此人……太急躁了!” 孙氏回去就叹了一声,跟林嘉锦道:“去给父亲送信,这个亲事得他去提。” 林嘉锦马上明白了,“是皇上的意思?” 孙氏轻笑,“若是换做咱们的女儿,家里收的学生胆敢不过长辈就跟女儿私相授受,你能容?” 不能!赶出去都是轻的。 是啊!人同此心。永安都绝食了,可孙重山依旧进宫学习,依旧打着皇子伴读的旗号。这一点是皇上不知道呢,还是皇后不知道? 自己今儿提醒贵妃叫她去找皇上,提醒她,当爹的心跟当娘的其实是一样的。若是皇上的态度跟她的差的有点大,她也该明白了。 林嘉锦叹了一声,转身出去了。毅国公只回复了一句‘知道了’,隔了两天才回了城。回来没回国公府去,而是直接来了林家。小外孙还没见过,可见了又不敢抱。不像是给两个外孙女爱买个珠花首饰,给外孙他向来不费心思,就像是见了大外孙,塞了一把银票过去,“不爱看不板着脸,一边玩去!” 林雨权果然就不跟了,站在半路上就数起了银票。 见了小外孙,毅国公给塞了两个拳头大小的金球。孙氏一看这东西眼睛就不由的微微闪了闪,“父亲……怎么把金子熔成这个样子?” 毅国公斜眼看了闺女一眼,“少问!嘉锦呢?” 林嘉锦被大儿子请回来,匆匆忙忙的,“岳父!” 毅国公没搭理女儿,反而问女婿,“你怎么想的?” 林嘉锦挥手把屋里伺候的都打发出去,“岳父,小婿斗胆为一句,您到底要干什么?”他看向摆在小几上的金球,“您手里是不是有金矿?在西北!” 毅国公转着那俩进球不言语,只抬眼看两口子,“有这东西,你们还劝着老子撒手?” 孙氏凑过去低声问了一句:“您……什么时候发现这个东西的?您到底攒了多久了?” 毅国公垂眸还是没搭理女儿,只低声跟女婿说话,“若是真有金矿,你们觉得适合叫朝廷知道?若是宫里知道了,这些钱依旧进不了国库的。” 林嘉锦问了一声,“我就想知道,老王妃手里的那些产业,是不是在您手上?” 毅国公一点犹豫都没有:“不是!” “那您知道在谁的手里?”林嘉锦追问了一句。 毅国公沉默着什么也没说,这就是承认了! 孙氏一下子就面色复杂了起来,她再是没想到,老王妃对自己爹这个女婿这般的信重,连这种事都告诉自家爹。 要知道,两人的立场自来不同! 她是想过无数种可能,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种的。 她面色猛的一变:“到底是给了谁了?” “一个……可信的,不会伤害你,不会连累你们,非常保险的一个人手里。你不需要追问,只要过好你的日子,养好孩子就行了。”毅国公说着就笑,“既然你们不起这样的贪心,那就这样吧,婚事我应下了。这样也好,算计了孙重山,孙重山也乐意被人算计,他们两方情愿,咱们管不着。正好,也能把你们摘出去!以后啊,我这孙子我还得看中……这是你们求来的,可不许因此说我偏心!” 孙氏嘴一瘪,“桐儿出嫁,明面上我没法陪嫁多少的。我有的也就是我娘留给我的……” 知道了!小心眼! 然后四爷转天就被毅国公叫去了,毅国公带他去了一处不大的宅子。宅子不大,五脏俱全,院子的天井里还一口甜水井。此时,毅国公站在院子中间,指了指那口井,“给桐儿的陪嫁都在里面,得空你自己下去瞧瞧……” 你就是给里面堆一座金山,我也不下井去! 客从何来(54)二更(客从何来(54)要是真有...) 客从何来(54) 要是真有金山,你不下去我下去。再说了,你为啥不下去? 四爷:“……怕下面连着龙宫,人家留下我当女婿!”没瞧见你们家一拨一拨的,聘金也不要,堆着金山的给我送,急着让我做女婿吗? 行吧!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说啥呢?敢问你们家到底啥时候下聘呀? 金家直到秋里才轮到上林家下聘。 先是把二闺女的婚期给定下来,订在九月里。然后给大儿子金嗣准下聘,王家在西北,老家在京郊,当年逃难出去的。如今回来联姻了,族里倒是热情的很。把人留下来了!因着攀的高亲,人家金家打发媒人上门的时候,又是说宫里的意思,又是说伯父的亲事怎么着办的。连人家聘乡君也是这个聘礼,王家族里就不好说什么了。便是有想法,也不好讲其他的。 金氏又比较会办事,亲自见这个大儿媳妇的时候,偷偷的塞了五百两银票到准媳妇的手里。人家这姑娘是跟着亲嫂子在老家待嫁的,本是觉得有些委屈的,但婆婆这么一塞,回头一看数额,心里那点不舒坦也就消了。 这亲嫂子就道:“金家两庶子呢,就长子和幼子是你这婆婆亲生的。这前后成亲,总不好厚此薄彼,叫人讲究。这暗地里补贴了你,你可不要声张。只怕庶子媳妇那里未必有呢。将来就是聘那位乡君,面上做的比咱们好看些,你心里也不要有疙瘩。人家门第高,大面上是比咱们高上一线,也是人家身份挣来的,可记住了?” 王家姑娘把银票给嫂子,“您拿着带回去……”这嫂子才不要呢,西北要是有个小官位护着,其实日子并不紧巴,“你留着,咱家另外给你添三百两。等闲别动这银子,也别被族里这些人给骗了去。你自己留着傍身,咱们家离的远,身上有银钱我们才好安心。” 却不知道人家周氏给两个庶子媳妇下聘的时候也没马虎,老二家给塞了四百八十两,老三家给塞了四百六十两,长幼顺序上一个只比一个低一线。 楚家是商户,不在乎这点银子。可对待庶子媳妇这个态度,楚家很满意。跟姑娘人家当娘的是这么说的,“按说,大礼上不差,咱们就没处可挑拣的。便是不给这银子,咱家也不会言语。便是人家塞给王家那边银子了,咱家也不能知道。便是知道了,细想想,人家是嫡子,婆婆是亲娘。只一句这是亲娘的体己补贴,咱就没话说。可人家还是给了,我估摸着,王家那边怕是个整数。这个不能说是嫡庶,便是从长幼上,嫡长子的媳妇是宗妇,自来贵重,这礼上是没差的。往后,对这婆婆得敬着。别觉得这不是亲婆婆,就能敷衍。若是如此,理上你站不住脚。”楚家姑娘将银子塞给她娘,“您再添点,给我置办个脂粉铺子。我看这金家的日子过的紧吧。也就是结了好亲事,门第上来了。别的不怕,就怕日子清贫我过不来。不管,您得给我添点。我有银子了,才能巴结婆婆,巴结大姑子,将来巴结小妯娌,这都是为了咱家的。” “添多少呀?” “再添一半吧!” 你倒是真敢要! 而地主刘家的姑娘,拿了这银子立马叫换成金元宝存着。她娘说,“给你买成地,叫你哥给你管着。” “不要!”这姑娘摇头,“给我哥管着,难不成叫我哥年年给我送粮食?我带着去京城,另有用处的。” 把这一个个的都定下来了,然后才上林家了。 带的有啥?一斗稻谷,一斗稷,一斗麦,一斗豆,一斗谷,然后就是一匹马、一头牛、一只羊、一头猪,一笼鸡,本来还有一条狗的,结果好像一般的狼狗不上台面,京巴还挺贵,四爷提议用大鹅替代。 最有诚意的是一对活雁,扎着红绸缎被送来了。 别的……再就是准婆婆准备的一匣子金簪,这簪子各个别致,但价值也就是四五百两银子的样儿。 谁都没有想到,正阳郡主竟然真的就应承了这亲事,且毅国公没有反对! 要知道这样,这么好的亲事,不知道多少人提呢。以前也听说正阳家的姑娘有些憨,可如今女眷再看人家姑娘,那眼睛亮晶晶的,一瞧就是个机灵人,跟憨傻可没关系。 可惜了的。 这一下聘,这嫁妆就该备起来了。两个姑娘明面上的嫁妆大致一样,就是各色布匹无箱子,各色成衣无箱子,各色首饰五匣子。剩下的那都是暗地里的,或者是成亲之后,慢慢的吧嫁妆给补起来。这个可以到衙门落档的,将来便是有个纷争,也好证明这是属于女方的私财。 林家三房不缺银子,给林雨桐了有个三进的宅子,两个一个酒楼一个药铺,另外给了一万两银子的压箱银,在靠南往荆州的方向,有个山头,一并给了林雨桐,“暂且就这些了,以后想要什么,单独补给你。” 足够了!陪嫁的宅子又不是空的,家具齐全就罢了,家具上面摆的,里面放的,甚至厨房里的水缸米缸都没有叫空着的,还要什么呀? 各房还有老家,这家给点,那家给点,加起来一万又不止。 毅国公府不是被偷完了吗?明面上,他是不拿什么给林雨桐陪嫁的。但是老部下给新送来的皮毛和药材,这又是一车,把这些额外放在嫁妆里,一下子就体面起来了。 再加上不得不摆在面上的嫁妆,到了日子跟前了,太后送来一抬,说是替老王妃给的。一匣子玉石首饰,一匣子玉石。皇后是送的金器,从首饰到金碗,两匣子。贵妃给了两箱子书画,不是珍品都不好意思拿。长公主送来两匣子珍珠,王府送了些金玉配饰,这都属于恩典赏赐,不能不带的。 最叫林雨桐意外的是,庙学的老娘娘叫范学监来了,带的东西还不少,但就是零碎。 范学监把箱子打开,“这都是皇上往年孝敬给老娘娘的,也都没整理好。老娘娘说,她留着也就是在箱子里锁着,不如带过来给孩子带着。正事是正事,私交是私交,不能混为一谈。” 然后扔下成十个箱子走人了。 孙氏挨个看了一遍,“这是知道我为啥急着嫁闺女了。”她指了最后两个,“这两个是范学监的,你要急着她的好。将来她万一真的老无所依的,你记得管她一碗饱饭吃,别叫她饿死病死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林雨桐:“……”范学监恨不能回来撕了你的嘴。 反正看着关系特别不怎么样,但是东西给的特别实诚,都是打着庙学记号的金饼子,各个跟柿饼大小。 这中间连着办了好几场婚礼,先是嵇康伯和林家二姑娘的婚礼,然后就是金家嫁了金二妮,这就是九月底了。十月初,金大娶了王家的姑娘。十月底,金二娶了楚家的姑娘。十一月初,金三娶了刘家的姑娘,林雨桐的婚事愣是给订在了十一月底。 入了十月开始,营州果然不太平了。八百里加急的战报,隔三五天就有一次。因此,婚事从之前说好的十二月愣是提前到了十一月底。 周氏跟孙氏保证呢,“郡主您放心,儿媳妇娶回去,我跟闺女一样疼着。不及笄不叫圆房!” 不你看着我也陪嫁嬷嬷呢! 孙氏表示很放心,十一月底就十一月底。早成亲早安稳! 添妆的这一天,一大早永安公主就来了,人清瘦了很多。一来就说,“国公爷给我父皇提亲了。” 林雨桐愣了一下,“恭喜!” 永安勉强笑了笑,“也是怪了!没定下来的时候老是盼着,可如今定下来了,我心里倒是慌了。你如今都要成亲了……你心里怕吗?” 正常的新嫁娘会有些忐忑的吧,但总还是带着幻想,想着之后的日子一定能过的更好。 但这对于公主而言,却又不同。她们本就过着天下最好的生活,嫁个人之后,大概率是不如做姑娘的时候。 林雨桐只笑笑,问她:“婚期订在什么时候?” “怕是过完年之后!”永安说着,复又欢喜起来,“到时候我就出宫了,出宫之后……咱们俩就能经常见面。” 年后成亲? 这也不够修建公主府的时间吧? 她侧面打听,“公主府选在哪里?之前没听说呀!” 永安尴尬了一瞬,“父皇说,公主府不着急,闹不好还得叫百姓搬迁。我们先在国公府成亲,之后再慢慢找公主府和驸马府……”这样啊!那这意义则完全不同。 一个是下嫁,一个是招赘,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永安应该是意识到这一点了,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问林雨桐,“成亲应该会很好吧?”她问完自己都笑,“反正你比我成亲早,我就看你好了。你若是过的比现在好了,那成亲必然是极好的!” 呃……你比着我过日子,那是很容易掉坑里去的。 客从何来(55)三更(客从何来(55)婚礼的前...) 客从何来(55)婚礼的前一晚,林雨桐没怎么睡。先是老太太拉去,叮嘱不完的话,又偷偷的塞了一下子单挑出来的首饰,把西屏山下的地划分了一大片子,地契给了林雨桐,“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一人有一份。这个是你的。” 成! 老太太一下一下的摩挲,“金家到底是小户人家,你去了不要跟妯娌争执。就是偶尔人家占点小便宜你也不要在意。你那婆婆聪明,不会不喜欢你。便是将来不喜欢你了,你也别去讨好谁。人家要喜欢就喜欢,不喜欢……那就是再讨好都没用的。” 絮絮叨叨叮嘱许多,老爷子在外面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老太太才带着林雨桐出来。老爷子又叮嘱,“你大姐姐出嫁,祖父送了她一个‘静’字,你二姐姐出门子,祖父送了她一个‘平’,你出门子,祖父送你这个字……”说着,就递过去一个卷轴,“拿回去看看!没事琢磨琢磨,做到了,便一生无忧。”回去打开一个,竟是一个‘拙’字! 守拙抱朴,大巧若拙! 孙氏进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小女儿盯着那副字看,她过去瞧了一眼,不由的一愣,老爷子还是有几分能为的。 大姑娘在夫家需得一个‘静’,这个静是心静。别管世事烦扰,繁华过眼,得守着本心过日子。若不然,再好的日子也过不起。结果那孩子出嫁之后本本分分,别人的相公仕途顺遂,她不急。成婚多年育有一女,也静静的安稳的过日子。如今倒是夫妻和顺,家规虽严,但在规矩内,婆婆能一视同仁从不挑事,这便是一等一的省心日子。 二姑娘嫁的是嵇康伯,要的就是个‘平’,平稳、平安、平平无奇不需冒头。能永远在人群里做到一个平字,可保一生安泰。 自家闺女呢,给了一个‘拙’字,这其实跟老王妃叫自家闺女装傻充愣是个道理。为什么要装傻充愣了,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家这闺女太聪明。太聪明的人就怕反被聪明误了,拙一些反倒是长久之道。 孙氏就道:“本来有许多话要叮嘱的,你祖父送你这一字,反倒是不用叮嘱了。” 正说着呢,林嘉锦追过来了。他才从前院回来,听说母女俩说话,就跟了过来。这没及笄,又不圆房,母亲无甚特别的话要叮嘱,因此他就进来了。 林嘉锦要叮嘱的是,“婚事办的着急,你又没及笄。若是在金家住的不高兴,就回来住也行。” 林雨桐:“……”只得道,“好的!我要是住的不高兴我就回来。”但是我会很高兴的。这一年多分居闹的,身边空荡荡的老不安稳了。 见她答应的一点都不勉强,连孙氏都觉得大概齐自家这闺女随后马上就会回来。她还特别叮嘱,“到底明儿是新婚,至少明儿不许往回跑。” “……”好的!我一定得提醒自己,以后要常不常的回来几次。 叮嘱到很晚,好似才迷糊了一下,院内院外就有了响动。该准备的都起来准备了。没给睡第二觉,就被拉起来放浴桶里继续搓,搓完了换衣服,熏头发,打扮好就跟吉祥物似得坐在床上。 金家那边娶媳妇,比林家更忙。便是连着给三个儿子成亲了,周氏都没这么紧张过。 三个儿媳妇都早早的起来了,帮着安置起来。王氏是个利索的小媳妇,指挥起来还嫌弃披着的斗篷太麻烦,直接给脱了扔给丫头,指挥着小厮和族亲,“那一盏灯笼坏了,摘下来赶紧换……那边那红绸子拖地上了没瞧见吗?赶紧绑起来别弄脏了……” 楚氏靠在门边上,抱着手炉,“大嫂,你且歇着吧!这些自有人管的。再说了,脏了也就脏了,都用了几次的旧东西了,也该脏了。” “这个不是旧的!”王氏也没多想,“这是新的!二婶拿过来的,说用完了她再收着,回头他们那边办喜事的时候再用。” 楚氏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一声:“新的呀!”然后撩开门帘直接回屋去了。 刘氏从里面出来,“大嫂,我去新房瞧瞧去,看有什么缺的?” 王氏应着,忙其他的去了。 刘氏去了新房,结果被一虎实的丫头拦住了,“三奶奶,都收拾好了的,您移步花厅。” 哦!这是林家的丫头,送铺陈之后就留下了。她也没好意思要求再去看,只得去花厅里呆着了。楚氏换了个袖筒又过来了,见刘氏也在就道:“三弟妹看新房了吗?可缺了什么?” “林家有人在呢,想来不缺的。”刘氏这里看看茶碗茶碟,那个瞧瞧待客的果子面点,这边跟楚氏应着话。 楚氏跟着看看这茶碗茶碟,“哟!这又是新买的吧?说实话,瓷器这东西,旧的其实比新的好用。” 刘氏只抿嘴笑,好半晌才慢悠悠的来了一句,“旧的就不成套了。这得看待什么客的!我们家待客,要是常来常往的客人,那家常用什么,待客就用什么。要是来了贵客,那就得把碗碟上整套的。谁家没有收起来等闲不往出拿的这些东西。再者说了,今儿这席面不是之前那家的……” 楚家结亲的时候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请燕京城君悦来酒楼的席面,三两三的席面到底。金家应下来了,也请到了。到了刘家的时候不好厚此薄彼,也用的是君悦来的。这种就是连带的瓷器啥都带了。 刘氏就道:“昨儿我听婆婆那意思,今儿这席面竟是弟妹自己嫁妆里的酒楼给供的。提前几日都备下来了。这些东西,怕也是人家给带的。今儿贵客多,王爷公主的怕是也回来送嫁,到底是不能等闲待之。” 楚氏一笑,“那是!咱们是谁?人家是谁,对吧?我就是问问,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没有。我的陪嫁里有一套江南名窑产的粉瓷,才说看新房里有没有合用的……” 刘氏笑了笑,“没瞧见,怕是应该用弟妹家常用的才是。” 周氏在外面听了几句,转身去忙其他的去了。这几个媳妇,一个人一个脾气,不过,谁还能没点小脾气小性子了? 正常! 金大妮陪着周氏,她前几天就回娘家帮衬了。这会子听了一个全场,就低声跟自家娘说,“刘氏看着性子慢,但心性宽厚,心思也细腻。王氏是大大咧咧大而化之,没那么小心思。倒是楚氏,到底是商户人家出身,小心思多的很。” 周氏就道:“小心思有一些很正常,她心思再技巧,可出身比人低。再能小算计,她拿捏不住老二,这就没事。王氏是长媳,就得这种万事不计较的,要不然,这个家和不了。但你老大素来寡言,心里却有成算,跟王氏就合适。至于刘氏,老三就得要个细致的媳妇。他太粗了,啥都得要人操心,添刘氏这么个人,哪怕自己过日子,都撑得起门户。凡事哪有十全十美的?!” 楚氏这一进一出的,心病在哪儿?在这布置喜堂的红绸上了。本来乔迁之喜的时候,家里就有一套,但因为不够,这不是要布置新房嘛,比过年布置的要多用一些。不够了就另外买了一部分,所以,老大婚房里的都是新的。 其实新房那点绸子,花费不了几个钱。老二成亲的时候她说再买,结果老二说不用,“娘您也真是,那就是挂那么一天,花那个银钱干啥?”家里娶亲这钱,还有自家大姐从夫家借的呢。一家子正该想着怎么赚钱省钱才是,在没必要的地方何必抛费? 听了老二的没买,就是老大用过的给老二布置新房了。 到了老三跟前,给老二都没买,给老三总不能另外添置?也都是旧的。 到了老四跟前了,她本来也没打算买新的。可谁知道人家林家铺陈的仔细,用的床帐子都是贡缎,鲜亮的很。这旧红绸搭在上面确实是不好,不光是旧了,关键是料子不好。 人家林家人不动声色把新房里的红绸用林家带的给布置了,那你说院子里涌旧的合适吗?真就多花了五两银子把院子里这些都换成新的,结果老大媳妇没多心,特别顺口的就说了。老二媳妇心里就有了点想法,小脾气来了甩了帘子进去,可一进去估计就后悔了,然后假装换袖筒了,赶紧出来了。 一听老三媳妇这么一解释,马上变了腔调,还是想巴着老四媳妇的。这就好!有所求,就得缩着尾巴。一辈子她够不到,她就得装乖一辈子。 有什么不好的? 周氏脚下生风,“放心,你娘不糊涂。你这个四弟妹年纪小,人也单纯和顺,以后我们娘俩一准说的来。我还就喜欢这种乖乖巧巧的姑娘,你们姐俩没给我乖巧上,新进门这三个还算乖巧,但是一点也不可人……我就等着这个可人的进门了!” 金大妮有点犹豫,自家相公好像说过,这个小弟妹那性子,不仅不可人,连乖巧应该也算不上吧! 不过,这件事……现在要说吗?看自家老娘还挺憧憬期待的,那还是不要说了吧!憧憬这东西,有总比没有好! 客从何来(56)一更(客从何来(56)花轿颤颤...) 客从何来(56)花轿颤颤巍巍,但这种天,坐着还挺暖和。 里面的小机关不少,小格子里放着小小个的肉饼,顺带还有两橘子。吃了肉饼再吃橘子,又解腻解渴,又能取了嘴里的味儿,再是贴心不过了。这娶亲最大的诚意就是花轿是四爷自己打的,自己上的漆,每一个细节都特别到位。在感觉在花轿上把四爷预备的吃的吃完了,地方就到了。远远的听见鞭炮声了,林雨桐着急的是这橘子皮放哪儿。 再放回格子里? 不合适!要是有谁再想瞧瞧花轿,这玩意叫人看见了也不像个样子。还没找到放的地方呢,然后花轿帘子被掀开了,四爷养着笑脸穿着大红的袍子带着大红花站在外面,然后很绅士的把手伸了进来。 林雨桐把橘子皮先塞过去,然后才把盖头又给盖上。 四爷:“……”你叫我这会子众目睽睽之下,把橘子皮怎么办。 算了,塞袖子里先把人接下来再说。 牵着手把人从花轿里接出来,再进门的时候就有明确的感觉了。就像是林家,官宦人家,门阔大,门也朝里退了好几步,门口的门廊空出来的越多,这就证明官位越高。门口那地方是留给前来拜见的人准备的。 林家本就阔朗,隔壁的郡主府更有威仪,不是官宦人家能比的。可这一到金家,什么是小门小户,这就是了。门真的窄,只能容两人并行。这里原本住的是大户人家,可金家买了院子,别的地方改不改的不要紧,这正门一定得改,大门得改小。像是马匹马车,都是从侧门或是后门过的。这些地方倒是没什么规矩,大些也不逾矩。 今儿这办喜事,小门小户确实是不怎么好看。门口放个火盆,跨火盆都腾挪不开。林雨桐身上的喜服华贵非常,外面的大氅是色泽极好的红狐狸皮,迸出一点火星子就完蛋。四爷抱着她过了火盆,不过从周围的人气可以判断出来的是,这里人气很旺。 进了正厅,三拜天地,送入洞房,这一串的流程可算是完了。 喜娘是金家请的官媒,陪着进来之后,一串的吉祥话。小桃见她眼珠子在新房里不停的瞧,就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提醒她叫掀盖头了。 这一声咳嗽声还没落呢,好家伙,新房里涌进来那么些个人,有相好的人家的,有老家来的女性长辈亲眷,这个摧那个摧的。 金大妮喊呢,“老四,盖着盖头闷的,赶紧给掀开。” 然后盖头掀开了――哟!明眸善睐一美人。 这么一抬头,众人都悄声了。这姑娘要是不傻的话,那金家可是捡到了。可长成这样,八成还是个傻的。要不然,人家什么条件的人家找不到,何苦找金家这样的。 金家四个儿子,三个都当差了,只老四啥差事没有,一天天的吊儿郎当的,也就是长的可人意些。人家挑了老四,能图啥的? 一个个盯着林雨桐打量,但四爷不能总在新房陪着,外面吆喝着催呢。金家这贺客,哪一类的都有。在外面混的这些,哪个是不要面子的?越是这种的,才越是要给面子。四爷低声跟桐桐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之前还有好些小媳妇不好意思言语,这会子没有男人在了,顿时就嗡嗡开了。一个个的嘀嘀咕咕,对着林雨桐以及身上的头饰配饰指指点点。 林雨桐也不甚在意,才打发了小桃,叫小桃去招待明显上了年纪的几位女眷,这就见一细条腰身的小媳妇捂嘴轻笑,“哟!咱们这小婶子当真是好模样……”说着就从后面挤过来,“我瞧瞧这衣裳,这是啥皮子哟,瞧着亮闪闪的,溜光水滑的……”说着话,当真伸手就要摸上来了。 金大妮面色一变赶紧就挡,可她之前一直盯着这些人呢。新房里的摆件可都不是寻常货色,这些女眷有些她都认不全的,保不齐就有那眼皮子浅的给摸去了。真要是在新婚当天丢了新房里的摆件,那真就把金家人的脸彻底给丢尽了。 她这一双眼睛正不够盯呢,结果就有这不知道是谁家的媳妇当真大了胆子的给摸上来了。 王氏作为妯娌,嘻嘻哈哈的,她还往边上让了让。她是真没觉得这就怎么着了,有些人就是单纯的好奇,想看看。她其实之前也好奇来着,但就是想着新娘子头一天,也不知道是啥脾气,又怕人家那衣裳贵重,万一手上有个油有个灰的,给人沾上了可咋好?还想着人家是乡君,那是朝廷给的,一般人见了怕是得下跪的吧。她也不敢去摸的。 刘氏是反应慢了两拍,等人挤过来伸手了,她反应过来了,想伸手拦吧,被楚氏侧着身子一挡,她没拉到。 这楚氏有那么一瞬似笑非笑的,不知道是要看谁的笑话。 这手一伸过来,就把林雨桐给拿住了手腕。顿时,半拉子身子都酥酥麻麻的,啥感觉都没有了。这媳妇当时就愣住了,却见这傻媳妇拉着她依旧没撒手,反手从床上抓了两个花生两个莲子,往她手心里一放,“这是谁家的姐姐我也不认识,我瞧你这看衣裳是假,来讨这个是真。”说着,不有分说给塞过去,然后撒手的时候轻轻一推,整个人给推楚氏身上了,她是再不管了,反倒是爽朗的问其他人,“谁还要讨要呢?” 见金大妮担心的朝这边看,就又抓了一把塞到袖子里,“大姐,我给你留着呢。” 说的人哄然大笑,就一个瞧着粗壮的妇人就说那个细条腰身的,“新娘子是个有福气的,一瞧一个准。歪缠的泼皮破落户啥也不缺,就是成亲十年了,连个蛋都下出来。” 林雨桐就笑:“嫂子人直性子爽,心思透亮没歪的……我娘说,像你这样的人必是能福寿双全的。我猜,你肯定儿女成行……” 有那知道的就一脸惊讶的搭话,“还真说准了!可不吗?三嫂子四儿两女,好福气!” 金大妮就笑,这弟妹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说这个人直性子爽,心思透亮没歪的,又说人家有福气,这不就把那牙尖嘴利的事儿精的没孩子归结为人不好没福报吗? 那媳妇被那么一推,让楚氏给扶住了。可楚氏一听这人成亲十年都没个孩子,她这才成亲的小媳妇,哪里愿意沾染这个晦气。然后这么手一撒开,对方那半拉子麻木的身子还没缓过来呢,直接就往边上倒。要倒了没人扶,她是抓了这个抓那个,最后倒是把距离她最近的楚氏一把给带倒了,两人滚做了一堆。 王氏觉得作为主人,得去扶一把,这不是还有妯娌也倒了吗? 这回刘氏把王氏给拦了,“大嫂,您把二姐换来吧,等会子叫大姐二姐陪着四弟妹,咱们得出去招待女客了。”闹完了,也该入席了。 王氏没多想,瞧了一眼有人扶呢,她就回去跟林雨桐说话,“我是大嫂,这里都是咱家的亲戚,没有外人。大姐就在边上,或是缺什么,或是要什么,你直接找大姐,回头咱们一块的时间长,再唠唠!” 林雨桐含笑应着,看着人出去了。 刘氏已经劝人去入席了,这些人瞬间转移话题,又打趣刘氏,这不是也才过门没几天的小媳妇吗?打趣她打趣的更露骨。至于楚氏,这会子身上也脏了,头发也散了,外面都是客人,想在这屋里把头发梳拢梳拢,可也没人招呼。林雨桐和金大妮聊这个聊那个,都假装没看见她。还是之前冒失的媳妇子拉了楚氏,“去你那屋儿,叫我把头发抿一抿。” 从后院厨房下人那里绕了一圈,也正好人都入席了,外面除了伺候的,也没什么客人,倒也没怎么丢人。 一进楚氏那边,这女人就常出了一口气,“还是二弟妹你这里好,比之前那新房可好太多了,瞧瞧,金闪闪的。” 有几件贴金边的摆件罢了,不值多少钱。 新房那边才是底蕴,只一只瓷瓶,抵得上她这整个屋子了,再是如何也不敢说比那边贵重。而且,那位弟妹好像不像是外面传的那么傻。相反,那性子厉害着呢。 这边这个恶客也正说着呢,“你那小婶子,好厉害的性子。一把抓住我,这我这边身子都不能动了,胳膊疼的哟……” 哄睡呢?胳膊疼的你能死拉着我不放手。 她勉强应付着,见这人一双眼睛又在她的首饰匣子上留恋,就啪的一声给合上了,皮笑肉不笑的,“那可是乡君娘娘,宫里的太后皇后那都是见得的!嫁妆您不是看了吗?一抬连着一抬,都是宫里给的。那身上的衣裳,还不定是谁赐的,这嫂子您也真是,那都敢伸手?” 这人嗤的一笑:“甭管谁给的?不也嫁到了咱们金家了吗?长的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条有身条,出身又好,身价又丰,这进宫当皇子妃那都是当得的,为啥会嫁给你们家老四?以前以为是人傻,可瞧着人也不傻……那你说这是为啥的?别是做下了啥不能说的事,找了个冤大头吧!” 楚氏当即就变了脸色,小心的朝外看一眼,然后啪的一巴掌打过去,“不用别人,我先撕了你这张破嘴!” 客从何来(57)二更(客从何来(57)楚氏看见...) 客从何来(57) 楚氏看见一样进门的小婶子那排场,说实话被人比着是那么不舒服,但这个女人这么靠着一张嘴张口就要伤人,这就太恶毒了。 自家爹爹总说,这商场如战场。虽说得和气生财,但若是遇到没有下线的小人,就得一把给摁死了。要不然,不定啥时候就得吃这人的亏。 她给了一个大嘴巴子不算,一把将人给抵在墙上,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今儿这话露出半句,宫里一杯毒酒下来,咱俩都别想活了。” “我就是说说……” “说说?”楚氏气道,“几知道赐婚的那位公主吗?” 知道! “那位公主跟我家这位小婶子是手帕之交,如今赐婚给了我这小婶子的亲表哥。之前外头好些人都在传,说是公主瞧上毅国公家的孙子,在宫里绝食也要这门婚事……这就是贵女!贵女是啥知道不?贵女就是家里宠着,又不用继承家业,又不用靠她去联姻给家族找助力,人家就是想过啥样的日子就过啥样的日子。我这小婶子得宠的很,早年跟着汝南王府的老王妃……外祖母是郡主,母亲原先是县主,如今也是郡主了。可她的父亲也不过是翰林的小儿子,只有秀才功名而已。人家的母亲当年选婿,就是选顺心的,结果人家过的不好吗?林家的兄弟个个都得了提拔。人家讨宫里喜欢,如今还是郡主了。我家这小婶子,就是这么选的我家小叔子。如今她是乡君,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是县主,再往后难保不是郡主……你当是在老家,人家不般配就必有个什么由头!人家要什么由头,姑娘看上了,这就是最大的由头。这还多亏了天选,没有天选上不了天庙,上不了天庙就碰不上面,碰不上面我那小叔子上哪认得这种贵女去!连天庙过了眼的人你都敢非议!你说人家在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上哪有见不得人的事去?你这不是暗指天庙是什么?你要是活的不耐烦了,自己找个地方吊死去,少来祸害我!我还再告诉你几句实话,这事我不瞒着,我不仅要告诉我家公婆,我还要想法子送消息去郡主府。正好我还怕这关系拉不上呢,有这借口我还怕见不到真神?” “不……别……”这妇人马上就跪下了,“弟妹……不是,二奶奶,您大人大量,我再不敢放屁了!”她自己掌嘴,“您就当我放屁了,我这人自来爱胡说八道,没有恶意……” “这里是燕京,不是老家那山沟沟。你说你没恶意,得贵人们说你有没有恶意!”楚氏慢悠悠的擦着手,“我还告诉你,我但凡听到一点不好的言语,不管是不是跟你有关,我只当是跟你有关。到那时……别用别人动手,你自己找跟绳子了结了,也少受些苦楚。” 这妇人面色一变,“您放心,不仅我不说了,但凡以后谁敢这么说,我一准冲上去撕了她的嘴!回头我还叫人捎信给您……别人不敢背后嘀咕的,也就咱们老家那些有些没王法,我是心直口快,可有些人是面甜心苦。可不管啥样的,我都给您看住的!求您别去告去……给我们这一家子留个活路……” 楚氏这才一笑,亲手把人扶起来,“嫂子,起来说话。我也是被吓怕了!我家那大姑子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嫁的是高门大户。之前还被皇后叫进宫去了,回来就说,皇后和贵妃娘娘不知道有多喜欢我家这小婶子,还说,我家这小婶子管贵妃娘娘叫姨妈呢。早前,就是因为说话讨皇上的喜欢,皇上一高兴,就叫做了乡君。这样的人谁要敢背后言语,这不是说皇家有眼无珠吗?这是啥罪过?可到底咱们是一家人……”楚氏有拿了一件新斗篷给这妇人,顺手开了匣子取了一支珠钗给这妇人攒上,“回头呀,也把我给你说的这些个话,跟老家的婶子嫂子们学学……咱能不跟人争执,这不还是不争执的好吗?” 那是!那是! 又打又拉的把人给糊弄住了,这才叫了丫头,给送到席上去。然后自己重新梳了头找婆婆和妯娌一块招待女客去了。周氏多看了二媳妇一眼,楚氏笑吟吟的,只低声说了一句:“娘,我有数的。事我处理了,回头送走了客人我告诉您。” 周氏也没追问,喜喜欢欢的迎接恭贺。只那最后被楚氏的丫头送过来的小媳妇闪闪躲躲的,脸上还有些遮掩过的红印。周氏讶异的挑挑眉,对楚氏倒是多有改观的。 等客人送走了,新人回新房了。楚氏才跟周氏低声把事情说了,“……到底是老家来的,不好太不给脸。可给了脸了,背后还不定怎么嘀咕呢。因此,只能这么着了……有这么个人回老家多说说,自然没人敢在背后嘀咕。” 这事叫周氏对楚氏大大的改观了。 有小算计小嫉妒,这都是人之常情。可在大事上绝对不能糊涂,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她拍了拍楚氏的手,“这件事处理的好!累了一天的,先去歇着去。” 楚氏福了福身,啥话也没说就退下了。回屋的时候见自家男人四仰八叉的在炕上躺着,难受的直哼哼。她一到跟前他就睁眼,第一眼眼神清亮,等确认是她了,才越来越迷糊起来了,但嘴里还不忘了问,“看见你跟娘在说话……说什么?”楚氏低声把事情说了,“没事,已经处理好了。” 金老二冷哼一声,要说什么复又看楚氏,“她男人正求着要找差事……你说怎么办?” “给!得给找个一辈子翻不起身却又舍不得丢的差事!”楚氏就笑道,“压住了,又给了好处,她就知道敬畏了。” 金老二哈哈一笑,指了指腰带,“银子……拿去收着……” 楚氏一愣,成亲小一月了,她一直以为男人没私房呢,谁知道人家并不是没有,只是没想好要不要给她。她掏出十来俩银子,拿在手里怔怔的看着,随后啥也没说,悄悄的给收起来了。 老家的亲戚肯定是回不去的,都被安排在城外的别院里住着呢。周氏只当什么也不知道,还特意叮嘱二姑娘跟姑娘,帮着好好照看。然后这才往新房去了。 她还有话要叮嘱小儿子呢。 四爷一身酒气,回来桐桐才给催吐了,才漱口躺在枕在桐桐的腿上睡安稳了,结果门被敲响了,小桃在外面禀报,“姑娘,太太来了。” “进来吧!”不好把婆婆挡在外面呀!虽然婆婆这个时候过来并不恰当。她才说起来呢,结果一动四爷就哼了一声,这是真喝多了,你离了他边上他就伸手找呢。她安抚的拍了拍四爷,干脆就没起来。 然后周氏就看到小儿媳乖乖巧巧的,跟哄孩子似得哄着自己老四。 老四这……也太不像话了! 她急匆匆的就过去,拉着脸,抬起手就想把儿子给拉起来。谁知道手才过去,就被小儿媳一把给抓住了,“娘,您这是干什么?” 周氏心说,这孩子多老实的。哪有新婚当晚,就这么被欺负的?她扬起温和的笑意,“孩子,娘给你做主,老四这样不像话,娘打他骂他,给你出去!”说着,抽出手又要拍,结果第二次,又被儿媳妇给攥住了。 这儿媳妇笑颜如花,说话轻声细语的,“娘,不用……他这不是难受吗?等会子舒服了,自然就好了,您去歇着吧。” 多乖的孩子!多会体谅人!低嫁还这么和顺,越发显得老四不知道好歹了! 关键是不能圆房的,对吧? 这是答应人家亲家的。你说这么大男大女的,自家儿子还给喝醉了。这小媳妇呢,年纪不大,但该大的地方都大,如花似玉的……这要是酒后干下点糊涂事,没法跟人家交代的呀! 做人得讲信誉的嘛!不行,得把老四给扔到隔壁去。在新婚的床上也躺过了,这就行了。等能圆房的时候再给布置成新房都行的。她特别好脾气,“好孩子,这混小子喝多了,再冲撞了你。你待着,娘把这小子带走!” 四爷这会子醒了,但不想走。他睁开眼瞥了周氏一眼,又闭上了。今儿你能把我带走,算你赢。 可这一眼,叫周氏给瞧见了。感情这小子没醉到那份上呀! 没醉你给我整什么里格楞!早前说好的,你忘了?这准是见了漂亮媳妇动了歪心思了。周氏再不客气,身后就要去揪小儿子的衣领,今儿拖也得把人拖出去。 然而手都挨住小儿子的衣领了,手腕又被小媳妇拽住了。 这次,她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她其实也是个练家子的,骑马射箭,样样来得。这一次两次不给自己丝毫躲闪的机会,说拿住就拿住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她认真的看儿媳妇,儿媳妇也看她。 她说:“这小子喝醉了,我给带到隔壁去。” 新媳妇的语气比她还重三分,就见那小嘴一张一合,她说:“娘,他成亲了。以后啊,他睡哪,我说了算!” 客从何来(58)三更(客从何来(58)啊?周氏...) 客从何来(58) 啊? 周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主要是谁家儿媳妇在新婚第一天敢跟婆婆说这样的话。先不说忤逆婆婆了,就只强留男人在房里,这……好说不好听。 她早前还听人说过呢,有那婆婆夜里就把儿子叫去服侍,把儿子留在屋子里外间,然后打发丫头再去服侍儿子的都有。你这儿媳妇咋办,再厉害你也干瞪眼。你就是再如何泼辣,你也不好意思跑到婆婆房里要人去呀!都是面皮薄,做不出来这个事呀! 可自家这小儿媳,是年纪小,不懂男女之事的吧?只当是要抢的她的东西似得护着,好似也能理解。 她先收了手,然后儿媳妇那肉肉的小爪爪就在她的手腕处揉了揉,嗯!还怪舒服的。 刚才微微升起的一点点小火苗,蹭的一下没有了。于是越发好声好气的哄这小媳妇,“你们还小,不能住在一起……” 林雨桐马上就笑,“我知道!我娘告诉我了!”她指了指临窗的大炕,“被窝都铺上了!您怕他冷呀?没事,您摸摸去,炕可热乎了。我专门叫人再烧了一次,塞了一个树根下去,能烧几天呢,可暖和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你们住到一起……我怕他打搅你!” “没事!”林雨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不打鼾!以前我们一块住过冰窖,在雪窝子里藏过身,我知道的。” 周氏:“……”不懂男女之事,我这当婆婆的没法说的呀!她尴尬的笑了笑,“是吗?”然后指了指儿子,“我就叮嘱他几句!” 林雨桐可大方了,“您说吧,我不拦着。” 那你可真是个乖孩子。周氏站远点戳了戳儿子,儿子不动。 装的还挺像! 再戳了戳,四爷还是不动! 林雨桐心道,你这是没戳对地方。 周氏两下戳的就没耐心了,手伸过去了,林雨桐一瞧,这是要拧呀!别人拧起来没轻重,还是我来吧。在周氏的手到达之前,林雨桐蹭的过去掐在四爷软软肉上,他不自觉的就一缩,然后睁开眼睛。 林雨桐特无辜,“看!醒了。您说吧!” 周氏的手不上不下的,只请轻轻的拍在儿子身上,咬牙切齿的,“老实点――睡炕上去!你要敢不老实……给我等着。”四爷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嗯嗯嗯的应着。 周氏这才收回视线,再看小儿媳,她还是乖乖巧巧的,抿嘴朝她一笑,周氏只得回她一笑,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往出走,“酒醒了叫他过去睡……别听她哄你!” 好的!记住了! 周氏还不放心呀,外面有人家娘家带来的嬷嬷呢。她又跟人家叮嘱,“我瞧着乡君年纪小,全然不懂。你们可千万看好了,这也是为了两人以后能好的!咱家虽然也盼着多子多福,但娶进门的媳妇就是请进门的财神,媳妇得先好好的,往后的日子才能好。” 再通情达理没有了。 嬷嬷一声一声应着,如今陪嫁来的嬷嬷不是秦嬷嬷,秦嬷嬷被孙氏给留家里了。孙氏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觉得秦嬷嬷没尽到责任。老王妃教姑娘那么长时间,你一个奶嬷嬷都不知道? 林雨桐也并不觉得秦嬷嬷冤枉。当时原主落水,其中有没有这些伺候的下人的责任呢?肯定也有!原身那姑娘淘气,身边就需要个不仅能陪玩,还得稍微稳重些的丫头陪着才行。结果家里不是只一个丫头的,可秦嬷嬷为什么把能干的丫头都排除在外了,唯独留下小桃这个没心眼的?很显然,这是怕小主子被其他人给哄了去,哄的不跟她亲近了。对主子的心没有差,但就是这一点点私心,突然状况一来,出事了。 阴差阳错的,把秦嬷嬷留下了,不算是冤枉她,林雨桐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如今这位嬷嬷是伺候过郡主的,孙氏只说以后就喊大嬷嬷就是了。大嬷嬷管林雨桐的事特别有弹性,就像是现在这情况,留姑爷在房里怎么了?以后是要做夫妻的。夫妻恩爱这感情也不是平白来的,不处一处怎么知道呢? 自家这姑娘不是真憨,难道不知道轻重? 这位姑爷选的,郡主都说好,那能不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生拉硬凑的往一块绑,这个不对!但是非得给拆开,这也不适合。 她笑眯眯的,“您放心,还都是孩子呢。老奴瞪着一双眼看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可算能回去好好的睡个踏实觉了,不睡个三天三夜我都不起来。 人一走,院子门一关,四爷就起了。林雨桐喊小桃,“吃的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马上来! 不大功夫端来俩砂锅来,里面是面片还咕嘟着呢。从坛子里捞了点酸豆角和泡菜,美美的就是一顿饭。 吃完了叫小桃退下去,两人转移阵地,床上的花生桂圆的都懒的收拾了,直接去炕上睡去。 老夫老妻了,可算是能一块了,不是急切的想发生点什么。那事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人现在在身边,身边都是对方的味道。双方关心的都是,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四爷会抱怨金家的饭菜,“大鱼大肉,油腻占多数。” 都是要习武的,这种饭食吃了才有力气,总的来说就是粗狂。 林雨桐也抱怨,“林家规矩大,想出门不大容易。”金家就好很多了,小户人家成亲的妇人,出去转转很正常。以后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也能有借口出去走走。 然后再说啥?说以后的打算。大的打算没有,就是小日子怎么过的事。 四爷就说这个院子,“不大,只有正屋没有厢房,带着两角房,后面有一溜的倒座房。” “能自己开火吗?” “可以争取试试。” 两人嘀嘀咕咕,其实有些说完就忘了,但嘀咕了半晚上,睡的时候都不知道几点了。半夜里起风了,带着哨子吹的邪乎的很。林雨桐习惯的往四爷怀里缩,这一缩,四爷稍微醒了一下,问了一声:“幸福了吗?” 嗯!幸福了!你在,就幸福了。 一夜的好雪,把早早的天映照的亮堂堂的。林雨桐裹着被子把窗户掀开一条缝,风卷着雪花一下子就扑了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却更明媚了起来。尤其是看着四爷穿着里衣裹着大氅往炭盆里添炭,然后又把茶壶吊在炭盆上,这才过来,先把手塞被窝里捂捂,这才往炕上摸。 她的眼珠子跟着四爷转啊转的,发现只看着他心情就前所未有的好起来。 四爷一上来,她就往过扑,带着被子把人摁在炕上。四爷摸啊摸的,连人带被子的给裹他的被子里,摇啊摇的。“要起吗?”外面这种天,真该赖床赖到天荒地老。 “不饿?” “嗯!” “你憋的难受?” 林雨桐吭哧吭哧的,肯定憋啊!但是下面怪冷的,不想动啊! “我给你拿尿盆去?” “……我还能憋会儿。” 不等憋不住大嬷嬷就叫了,这就是大嬷嬷不肯纵容林雨桐的地方了:家里有长辈,你不能赖床。规矩就是规矩,得给长辈请安去。 然后就得起了,林雨桐开柜子直接拿她在林家给四爷准备的衣服,陪嫁里这不是得带四季衣裳吗?四季的没有,林雨桐直接给四爷准备了里里外外的四套棉衣。 要么说还得是桐桐给做的呢,舒服!这一换上,四爷觉得整个状态都不一样了。比如这脚上的靴子,当真是又暖和又轻便。 两人洗脸呢,小桃收拾床铺,一看就是没睡过,昨晚都在炕上呢。然后她忐忑的看大嬷嬷,可大嬷嬷就跟没看见似得,收拾见面礼,还特别叮嘱,“我瞧这雪,今儿认亲怕是族亲在城外不能来了。都是家里的人,倒是简单了……” 是!今儿都是自家人。 老太太住的靠后一点,因为这个地方是以前的老大人待过的,有一间暖阁。这是整个宅子唯一的一间暖阁,给老太太住着。 今儿,老太太精神可好了。穿着酱红色的褙子,盘腿坐在炕上。 林雨桐一进来,老太太眼睛就一亮,真真是好模样。她着急的招手,“好孩子,过来叫祖母瞧瞧。” “哎!来了!”嗓音清亮,一张口就跟黄莺唱歌似得。 四爷先伸手给桐桐把大氅解开,给她脱下来挂起来,才脱自己的,安置好了。老太太已经拉了桐桐的手说话了。 周氏一眼一眼的看儿子,心里冷哼:长这么大,你也没跟你娘这么贴心过呀!你三个哥哥,哪个敢在老娘面前这么疼媳妇? 虽然我不介意,但他们顾忌老娘的心情呀!你个小崽子你,你体谅老娘的心情了吗? 四爷一过去,还没跟老太太说话呢,金泰安先使眼色了,意思是:看看你娘。 看了,有怎么了? 金泰安低声提醒:“收敛些。你做的不顺你娘的心,你娘就会看你媳妇不顺眼!” 不! 周氏轻哼:我这人公道!从不迁怒人!儿子不孝顺,这不关我乖媳妇的事。谁惹的我,我只记谁的帐! 客从何来(59)三合一(客从何来(59)老太太太...) 客从何来(59) 老太太太喜欢白白净净长的好看的女娃娃了,尤其是要屁股有屁股,一看就好生养的。她把匣子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一对老簪,叫众人都瞧见是啥了,然后又给放回匣子里,“拿回去收着,收着是个念想!” 林雨桐起身,赶紧郑重的接过来了。 这怕是老太太的陪嫁,却是祖上传下来的那种。 别人还没说话呢,王氏就先笑道:“我瞧着……” 话没说完呢,金大就咳嗽了一声,“爹娘还没说话呢,哪有你先说的道理?” 王氏尴尬了一瞬,她只是觉得祖母这簪子之前给自己的是一套。看起来灰溜溜的,不鲜亮,但却是真金的,老重了。但这种认亲的场合,抢话是不好。忙福了福身,坐在自家男人的侧后方不言语了。 楚氏看看对面的大爷,再看看大奶奶,眼珠子溜溜的转了一圈,就又低下头。她是第二个进门的,祖母给的是一个崭新的金凤钗,重倒是不重,不过是最新的式样。以金家这样的家底,也算是不差了。等三奶奶刘氏进门的时候,她也是亲眼看见给刘氏的簪子了,跟自己的大差不差,比不出来谁好谁坏来。 可到了这四奶奶进门,跟她和刘氏的都不一样的。 她倒是看不出来哪个更贵重,但这不一样……就不由的叫人要多想一些。 还有刚才大奶奶没说完的话,她说她瞧着那老簪怎么了?是跟她的不一样呢,还是一样呢?可惜话没说完,就被大爷给拦了。 周氏白了老太太一眼,想给不一样的,不会偷偷背后给吗?非得这么着! 老太太心里有尺寸着呢,儿媳妇对孙子媳妇能一视同仁,但做太婆婆的不行呀,否则,这就是伤了儿媳妇的心了。老二和老三是庶子,对庶子媳妇跟嫡子媳妇不一样,她就得先做出来叫下面看着点。对你们一样好,那是你们的娘疼你们。但你们得知道,你们到底是不一样的。自家这儿媳妇在几个孩子的婚事上确实是没有偏颇。给老二娶的媳妇精,给老三娶的媳妇明,只老大家的直,老四家的憨。老二老三家的身份上低些,可人能干。老大和老四家的身份上高些,但人单纯。真就是可着锅找盖的,都给搭配的好着呢。 林雨桐接了又放在老太太的边上,“您替我先收着,回头再拿。这不是得空着手跟爹娘讨赏吗?” 好好好!祖母都给你收着。 林雨桐起身,跟在四爷身后给公婆见礼。金泰安留着胡子,颇有威严,看的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是相当俊朗的。给儿媳妇见面礼直接给了两个小小的金元宝。周氏给了一对金镯子,“你们妯娌四个的都一样,刻着你们的姓氏,不怕混了。” 楚氏赶紧收回视线,她觉得这婆婆是在跟她说话的。 林雨桐笑着接了。 再亲近的便是周二叔和二婶了,两人昨晚在老太太的院子里歇着的,今儿赶上认亲。给的也不少! 随后就是平辈妯娌,是个意思就罢了。 林雨桐给准备了针线,其实她也就缝了两针,都是家里针线房的手艺。每人都是皮毛大氅,这个季节穿最好。给老太太用的是貂皮的,给婆婆和婶婶用的是狐皮的。给公公和二叔用的是熊皮的,给其他几个兄弟用的是狼皮的,给妯娌用的猞猁皮的。 还剩下两件,林雨桐将其交给周氏,“这是给两位姨娘的。今儿不见姨娘,请娘代为转交。” 周氏满意的点头,见这两件虽是羊皮的,可也是最柔软的羊羔子皮,做工配色都好。这不是给两位姨娘面子,这是给老二和老三面子呢。她就接了,“本要来见礼的,可家里的杂事多是两位姨娘照管。城外住着族亲,昨晚一夜的大雪,也不知道缺什么不缺,正忙的过问这些事了。以后进进出出的,且有见的时候。” 一说俩姨娘,金泰安就不安,他屁股下面跟长了钉子一样,然后轻咳一声再一声,“不早了,是不是该用饭了……” 周氏斜了他一眼,这才道:“那就用饭!”然后喊外面,“摆饭吧。” 老太太的暖阁,男女分席。男人们大方桌上一坐,六个人基本就把桌子占满了。 这边是在老太太的炕上,两个炕桌这么一拼,这就齐活了。 金家的丫头都粗壮,两个大丫头端着个方木盘,木盘里该有的都有,汤盆小菜碗碟,一下就上齐了。林雨桐站在边上一看,哎哟!这叫一粗糙! 水盆羊肉一大盆,热腾腾的烧饼一簸箩。油辣子一大碗,生蒜一大碟,不知道啥菜腌的,反正就是小菜两样。一人分一个粗瓷碗,一副筷子,这就齐活了! 偶尔这么吃,林雨桐是可以的!但长期都是这么糙,别说四爷了,她都受不了。 从这饮食上看的出来,周氏还是延续了西北那一套。今儿这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准备的是羊汤,赶明了,估计就是一盆南瓜汤,然后一簸箩的馒头,几样小菜了。 再看金家人的状态,好家伙,男人那边一人一海碗,馒头往里面一泡,油辣子来两勺,抓个蒜瓣,开干。四爷坐在其中,特别的‘鹤立鸡群’。人家吃的呼噜呼噜的,四爷搁在那里拿着个烧饼掰开,给里面抹一层油辣子,塞点小菜,一口烧饼一口汤的就着吃。 周氏就发现,小儿媳不动筷子,老盯着老四瞧。 楚氏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别瞧了,在家里还能饿着?” 林雨桐朝楚氏笑了一下,“我是想叫他少喝点羊汤,睡炕本就爱上火,再吃油辣子喝羊汤这大热的东西,更爱上火。” 老太太马上道:“老四,少喝点,听你媳妇的。” 四爷巴不得呢!关键是这羊汤的味儿当真不成,“牙根子肿着呢,今儿就吃这半拉子烧饼了。” 老三把四爷的汤直接端过去倒自己碗里,感觉自家这四弟养的吧,跟养了个姑娘似得。本来就娇,如今娶了个媳妇,这就更娇了。牙根子疼怎么了?我的老天爷呀,这个不敢吃那个不能吃的。咱没事,咱粗糙惯了,就觉得这样的饭食好的很! 周氏忍着没说别的,喊丫头,“砸点黄连泡一壶过来。”叫你娇气! 林雨桐给拦了,“没事,娘!我出来的时候吩咐丫头了,屋里泡了金银花,还叫嬷嬷在银铫子上炖着雪梨汤呢。回头炖好了,我给您也送一壶来。” 周氏:“……”婆婆的绝对统治就是这么被一点一点打破的。 她看小儿媳,人家正叫边上的丫头,“叫后厨切点香菜末来,要是有青蒜也切末端过来……” 这种天,你知道香菜和青蒜有多贵吗?厨下估计剩下的也不多了,就那么一小撮估计也是怕有客人留饭,特意留着配菜用的。 林雨桐挨着老太太,给老太太把烧饼掰的碎碎的,“您别急,多泡会儿,等泡的软烂了,撒上香菜末青蒜末,那味儿一下子就出来了。” 老太太忙不迭的点头,“你也赶紧给你掰去!” 然后挺贵还不好买的青菜被这败家媳妇一顿给糟践干净了。可人家给老太太扒拉了大半,剩下的给婆婆和婶婶分了,几个妯娌都没有。就连一家子男人都没份,你能说人家怎么了?这也不是她自己嘴馋呀! 吃了饭了,周氏赶紧给儿子和媳妇们放假了,回去吧!都回去歇着吧。 一件婚事赶着一件婚事,金家从上到下,就没有不累的。四爷跟林雨桐要带许多见面礼,走在最后,出去的时候其他三房都回了。四爷带着桐桐把金家大致的看了一遍,谁住在什么地方,哪里是干啥的,都瞧了。遇上下人,林雨桐就叫小桃赏下去。总的来说,金家还行。 四爷和桐桐住在东边的院子,跟老大这边紧挨的。 东边为贵,嫡子住东边,这也是常理。 进了自家这边院子,院子里已经是打扫干净了。金家的门第不高,林雨桐这乡君也不是多高的爵位,朝廷对侍奉的人数都是有规定的。在这个上面,孙氏从不逾矩,也不叫林雨桐逾矩。就像是贴身伺候的,都是死契的下人。这回就带了小桃和大嬷嬷,再就是林家四房从来家带来的丫头,林雨桐挑了两个,都只是老实而已。孙氏承诺将来给陪嫁送嫁的,平时这两人就听大嬷嬷差遣干点杂活。 自己这边四个,四爷那边更可怜,只一个,叫小刀。 如今小刀晚上是住外院的,内院不得允许,不能随便进出了。 自家这个院子也不大,长不过七八米,宽不过四五米。还是纵深浅,宽度比较大的那种院子。进了院子,一个照壁挡住去路,两边是风雨游廊,地上铺着青石板。院子里平平展展的,铺着大青砖,没种一棵树一根草! 雪这会子还下着呢,两个丫头在院子里扫雪。林雨桐就叫暂停了,“等雪停了再清理,有游廊不妨碍走道儿就行。” 回了屋子,大嬷嬷把屋子里整的暖暖和和的,林雨桐就赶紧问了,“大灶上的饭食吃的惯吗?” 肯定有点不习惯。可吃着吃着就习惯了。 金家不是苛待下人的主家,主子们吃的是羊肉,但下人吃的也不是杂粮窝窝。这不是羊杂羊头羊蹄子嘛,炖了出锅,大白馒头不限量,吃吧!也就自己和小桃不习惯,从晋中来的这俩丫头可习惯的很呢。从厨房里要了醋加到羊汤里,再加上点羊血,好家伙,一人一顿饭吃了五个馒头。 没瞧见吗?主子说叫歇着,两人也不歇。吃的这么好,咋好意思啥也不干呢。 林雨桐就发现,真的!在金家生活可能真没林家那么便利。很多事情,估摸着得自己亲力亲为了。 便是四爷,也不能闲着了。 这以后就是家了,这得拾掇的像个过日子的样儿。 趁着外面风大雪大,啥也干不了。咱商量商量,看这日子以后咋弄。 四爷指了一屋子的摆件,“林家的意思也已经到了,谁都知道你嫁妆丰厚了,所以这些东西就能收起来了!” 是!是得收起来。 摆件重新封箱,箱子放在角房里一个一个的摞起来。可这空着的什么也不摆,就显得空的很。四爷把这些东西早准备好了,在倒座房里塞着呢,都是搜罗开的各种藤编,或是奇石,或是根雕,要么就是造型各异的瓶子。 瓶子摆上去,四爷还从柴房里挑了树枝过来,林雨桐在那枝丫上,用红蜡烛给做成一个个红花苞,跟一支红梅似得。 大嬷嬷之前还盯着,怕姑娘砸了手。结果瞧见俩孩子玩的不知道有多好,也就退出去不管了。她甚至都觉得,她跟来都是多余,这姑娘不知道有多省心。 房间这么一布置,立马就变的简朴又清雅。 中间里是厅,一水的黑漆家具。茶具都换了外面最常见的。 东边是卧房,西边是书房带四爷的工具房。 两个角房,一边留着放东西,顺带给大嬷嬷和小桃住。一边被林雨桐给改成了茶房。四爷早又预备,叫小刀偷着买了许多个外面砌的红泥小炉子,这会子把炉子固定好用转封起来,就成了大灶了。案板菜墩子锅碗瓢盆的都能从倒座房里给找出来,这就是随时都能开火的呀! 可没米一样做不成呀? 小桃兴奋的很,跑进来就道:“倒座房里还有一笼子鸽子,之前还当姑爷养着的玩的……还想着是姑爷怕鸽子冻着给放屋里了,现在想,怕不是玩的,那是买来吃的!” 四爷就说小桃:“果然机灵!” 行!中午肯定来不及了,晚上吧,咱们晚上喝鸽子汤。 中午肯定没法凑一块吃饭了,雪大,都是各院的下人去厨房拎的。好家伙,两大碗肉臊子汤面两个油饼,再加一碟子酱瓜子就是午饭了。 怪不得四爷一直瘦骨嶙峋的,抱着都硌得慌,感情就是吃不顺口给饿的呀。 那还顾虑啥,鸽子笼子呢,拿来! 然后王氏才吃了饭,从外面窗台上拿了冻柿子给泡水里,就听见奇奇怪怪的声音再加上一点点血腥味。 她使劲闻了闻,是血腥味没错。在娘家的时候,每年冬天,几乎是天天的,她都跟着自家娘在厨房杀野兔呢。这味儿她熟悉。 大嬷嬷瞧着自家姑娘干这个,她也没法说,毕竟,据说这姑娘是咬死过人的,不怕见血。但是杀鸽子不是这个杀法,因为鸽子血是大补,一般这鸽子应该是闷死,把血留在体内,哪有专门放血的? 林雨桐放血有放血的道理,“这个我要单独做个血豆腐!” 楚氏半下午上大奶奶这边来,也想着要不要叫上这个大嫂,上四房看看去。结果才一转过来,就闻见炖汤的香味了。她先上王氏这里,王氏这边只一个丫头,不知道上哪去了,她走到屋门口了才搭声,“大嫂,我来了!” 王氏赶紧叫进来,还不等下炕呢,楚氏就进来了。 这边是个大开间,没那么细致的还专门隔开。一脚踏进屋门,整个屋子就一览无余。王氏正坐在临窗的炕上,正要下来。 “大嫂,不用下来了,怪冷的!”楚氏都没脱斗篷,只把衣服上的雪抖了抖,然后看炕下面的炭盆,“这么大的屋子,就这一个炭盆呀?”然后又看炕上的针线簸箩,“这是正给大哥做鞋呢?” “他们啥也不费,就费鞋。我进门到现在两月不到,都穿了三双鞋了。紧赶慢赶的,赶不上他抛费。”王氏哈着手,摸了摸茶壶,“茶凉了,等等,我喊小丫。” 小丫是王氏从西北带来的丫头,进来的时候袖子上还沾着柴草,显然这是烧炕去了。 楚氏瞧那手脏兮兮的,忙道:“别折腾了,大冷天的,我不渴!” 王氏又把泡的冻柿子拿给楚氏,“你尝尝这个。” 你这屋冷的跟冰窖似得,我再吃一泡冰水,作病呢吧! 楚氏推了推:“才吃了来的!”她说着就又打量了一遍,“大嫂,你这屋也太冷了。咱们娘儿们经常在屋里呆着,你说你不弄暖和些,这日子咋过呀?” “悖∥沂窍肮吡恕!蓖跏喜灰晕意,“咱家这日子也不轻省。大爷之前跟我说了,家里拉下饥荒了,怕是得俭省着过几年,才能把饥荒给填上。这里大手脚的花点,那里大手脚的再花点,啥时候能还上呀?不冷就行,暖和不暖和的,不打紧。” 这不是犯傻吗? 但楚氏没法说这个话,朝隔壁指了指,“我闻见炖肉呢,那边开火了?” 王氏使劲闻了闻,“我这鼻子不好,香的臭的都闻不出来。哪里还分的出来炖肉不炖肉的。” 楚氏看了王氏一眼,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只得问道,“我过来就是问问大嫂,这四弟妹初来乍到的,咱要不要去看看?” “我听着四弟还在院子里呢,没出去。”王氏就道,“咱们这一去,叫四弟呆都没法呆了。要不,等啥时候四弟不在院子里了,我叫小丫去请你和三弟妹,咱一块去找四弟妹聊聊?” 也是!这院子都逼仄,是不大方便。 楚氏又说了几句闲话,这屋里呆着冻脚了,她也坐不住,起身告辞了。这会子出去,外面的肉汤味儿更浓了。这要不是另外开火了才奇怪了。 她回去就琢磨自家也自己开火的事,说实在的,她也吃不惯这个饭食。每日里要不是有偷摸买来的点心,她都得挨饿。 不过,这得等等,等等再看。看婆婆知道老四家自己开火,是个啥态度再说。 结果晚上的时候,就有丫头提了一个砂锅过来,里面一只鸽子和一砂锅的汤,人家丫头是这么说的,“我们奶奶给老太太做鸽子血豆腐,放了血的鸽子虽不能大补,但吃起来滋味却也不错。在砂锅里炖了,一房能分一只。” 这鸽子倒成了给老太太补养身体之后的下脚料了! 那这以后,四房的‘下脚料’怕是就多的很咧! 楚氏就笑,“这炖起来怪费事的,费柴火的很。” “没事,我们奶奶还在学灶上的手艺呢,大嬷嬷给备了不少练厨用的炉子,能用。” 哦!人家还能打着继续学手艺的旗号。 周氏看着送上来的鸽子豆腐,鸽子汤,还有半罐子的梨汤……没有恼怒,只有窃喜。 这可太好了!正想着叫他们各自开火呢!家里真拉下饥荒了,这大家不好当呀!没银子的紧吧日子,谁过谁知道。那有些人家,家里为啥处不好?不用问都知道,要么就是钱太多,要么就是钱太少。自家还不至于因为钱多而烦恼,但接下来要是这么过下来,八成会因为银钱短缺叫家里人心里有些不痛快。这当家的要是做事不大方,才会显得偏了这个偏了那个的。再这么下去,自己这公平待人的形象都快维持不住了。 还是小儿媳妇贴心,瞧瞧,这不是现成的借口吗? 各自开火去!我们两口子和老太太以及两位姨娘,一家轮一天。大灶留下就是给下人开的,这个放权叫管家看着就行,日子好了吃好点,日子不好吃孬点,有点怨言也不怨不到主子身上去。她还省心了。 于是第二天,她把人都召集起来,咱们把家里的事安排安排。公中的产业不能动,这个是要攒着的。每年咱们总一次账目,除了人情往来公中的开支,其他的结余要攒着,争取每年给家里添置一份产业,“……你们也都长大了,成家了,是个男人了。是男人就得养家糊口,就得想法子自己挣一碗饭吃。你挣的多,老婆孩子爹娘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你挣的少,那老婆孩子爹娘就跟着你吃糠咽菜。老大老二老三都有差事,也都有俸禄银子……老四虽然没差事,但好歹有手艺,我不管你们靠啥本事赚银子去,只要不作奸犯科,不伤天害理,我跟你爹都不管的。咱们从明天就开始,轮换着来。本来先得是从老大家开始的,但老大家那边连个灶都没有。那就从老四家开始,给老大家一天的时间……”竟是多等几天都不! “可一天未必能置办好呀!”王氏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不够你慢慢来嘛,灶收拾不出来,从外面买俩大饼这都算数。”周氏特别通情达理的样子,“怎么样?成不成啊?” 成肯定是成的!可这日子实在紧就算了,还啥啥都没说给,叫人咋办?两口子两个肩膀扛着脑袋回去,面面相觑。 除了四爷和桐桐,其他人都有这个想法:难道不给点分家安家的银子? 周氏省钱准备还债呢,分什么银子。她想的可周全了,“以后遇上过节或是大日子,轮到我们在谁家吃饭,这一天谁家就得管一家子的饭。若是家里来了客人,我们在谁家吃饭,那一天谁家置办席面招待客人……其他各家再给添一道大菜,这就齐活了!就这么定了!” 几个媳妇你看我我看你,现在好了,都不用争着当家了,人人都是当家人。这侍奉爹娘招待客人的,哪个媳妇敢不精心?谁都怕被比下去的呀! 周氏扶着老太太走了,差点没忍住给乐出来。 老太太恨不能拧周氏一把,“没你这么当娘的。” 狠心的娘才能有争气的儿!啥事都替他们操心了,他们永远啥也不会。她自有她的道理,“家业要兴旺,家里就不能养废人。男人们在外面拼功名,这媳妇们就得在家想法子开源节流,谁都甭想闲着。您放心,对于她们而言,隔三天伺候一次长辈,那都用心着呢。好的都得等着咱们一块吃。便是再想俭省的媳妇,在这事上不会马虎。这也就不会委屈我那几个大儿子跟着抠门媳妇过的太清苦。” 反正就是你天天好吃好喝的,还不用操心那闲的淡的,上哪找你比还轻省的婆婆去? 就连林雨桐也惊讶呀,这婆婆太利索了些。这叫之前四爷偷偷准备的那一套,都成了笑话。 四爷回去立马的,把倒座房那个水房给改改,这以后就是厨房了。以前这哪个院子都留着个水房,就是为了用热水方便的。现在立马就改,明儿都用不上的,但这还得抓紧给改了,要不然用小灶做饭,太费劲了。 大雪才停,四爷就出门去前院赶紧叫几个人过来搭把手呀! 林雨桐叫大嬷嬷跑一趟,“……现在采买怕是啥好货都买不到,叫酒楼给送吧,米面粮油什么都要点,回头再看看有没有合用的厨娘,请一个来。只要人可靠,银钱好说。” 我也不能天天的下厨呀!就是我乐意,林家也不乐意的。真叫林家知道了,回头孙氏得找来。 两人属于不缺银子的,这置办起来倒也麻溜。 王氏就抓瞎了,王氏跟别的妯娌不一样。她祖父是百户没错,但她祖父有七个儿子,她爹只是其中一个。这么些儿子得多少儿孙?家里子弟繁茂这在边塞肯定无人敢欺,要是夫家真有一天用到她娘家,那真能一呼百诺,但银钱上真没有多少。她出嫁时婆婆给的那点和娘家填补的,那银钱她不想动。自家男人手里有多少银子,她也不知道。 这回一说自己过,她就愁。回来对着自家男人,一下一下的拽着衣襟,“我粗粗的算了算,光是灶上那一套置办齐全,直接能开火,这就得二十两银子。以后咱们自己过火,每月没有二三两银子怕是不行。” 金大爷沉默了一瞬,他是家里的老大,自来不跟爹娘兄弟藏私,到了这会子了,他突然明白了每次自家娘看自己的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娘她老人家,是啥都看在眼里,可哪怕是亲儿子,她也不说。就是看着自己吃亏,看着自己作难,然后就明白日子该怎么过了。就像是现在,媳妇伸手了,才晓得一个大男人身上掏不出两大子是啥感觉。 他起身,啥也没说,急匆匆的往外走。 王氏追了两步停住了脚,她一个人站了半晌,想动压箱银吧,想了想还是放回去了。可事儿又不能不办,她从公公给的见面礼里拿了个小金元宝,这个不重,一个二两,能换二十两银子,先拿这些就简单的能操办起来。拿好了,然后喊小丫,“去瞧瞧大爷去哪儿了,把人找回来……”只这两个小元宝,也能撑些日子。 金老大能去哪儿?与其找老二老三去借,倒不如找老四。那俩有多少银子,他心里有数。可老四有多少银子,他确实是没数的。之前想着老四没收入,抽出个散碎钱来给老四零用,谁知道把荷包交给小厮,叫小厮去送了。小厮掂量了掂量就一脸为难:“……小的见小刀进进出出的采买,东西还都不便宜……四爷该是不缺银子。”他当时以为是自家娘偷偷补贴的,还说了,“这么着老二老三容易有想法。” 谁知道自家娘白眼翻了他之后就直接问老二,“你大哥怕我和老太太私下补贴老四,呵呵!我这几个银子老四可看不上。你告诉你大哥,老四的银子打哪儿来的?” 那来处可广了,什么首饰铺子、字画店,珍玩摆件奇石木雕,没有他不玩的。从院子里捡了块奇奇怪怪的石头,洗了洗,给上面雕了几笔,被一位青云先生求去了。然后常不常的就有人送个什么东西来,过几天又取走了。但每次来都是带着东西的,东西被自家老娘入了公账了,私下有没有银子,可就不好说了。 因此,他知道老四手里肯定有散碎的银两的。 可跟弟弟借银子,那真不是好开口的。站在院子外面徘徊,可还是进不了门。 怎么办呢?转身又回来,不就是砌灶吗?我自己干!锅碗瓢盆这些,咱家的大厨房如今主子不用了,可东西还能用的嘛。总好过放在那里生锈。 他没进院子,绕到后厨去了。结果还没到后院,就听见老三在里面,“这个锅太大了,给把小的拿一个,碗碟不得整两套吗……不全了?没事!能盛饭就行。” 得!他扭身走了,没法跟弟弟争呀! 才一转身,老三又闪出来,看见他挺惊讶的,“大哥?你也来拿……” “不是!”死鸭子嘴硬呀,“想着别叫人把不用的给糟践了,见你在,知道有安排就行。” “那我肯定给安排好呀!” 那就行了,他扭身回院子。才到门口见小丫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见了他就跑过来,“大爷,奶奶正等着您呢。” 哦!他埋着头往屋里去,结果一进去就被媳妇塞了个金元宝,“我出不去,采买还得你打发人。这个……省着点用,讲究个实用不花哨,也是够了的。” 这钱压在手里沉手呀! 正说着话呢,听见小丫在院子里跟谁搭话呢。 王氏赶紧道:“小丫,谁呀?” 小丫忙道:“奶奶,是小桃姐姐。” 王氏就撩了帘子,“快进来,外面多冷的。” 小桃笑盈盈的,进去就递过去个匣子,“这是我们姑爷……不……不是,这是四爷叫我们四奶奶打发人给送来的。说是之前从大爷这里拿了些银子用,如今手里宽裕了,总不好叫大爷贴补着……” 王氏就去看自家男人,这个银子送的可太及时。 可金老大知道,老四并不欠他的。早两年,也只老四有老太太补贴,手里最松散了。现在就更不缺了。他知道,必是之前在门口转悠的事被老四知道了,猜到自己手里没银子,又怕自己在新妇面前没了脸面,打着这个旗号给送来了。 王氏看过来,他心里叹气,但还是点头叫她收了。 小桃笑盈盈的告退了,王氏打开匣子,里面大大小小的都是散碎的银钱,掂量了一下,得有个二百两上下了。她马上就笑起来,“原来大爷攒了这么许多。有了这银子,咱们就从容了。您把小厮叫我使唤,您要忙什么就只管忙去。” 大男人面对新妇,这种情况多少有些尴尬。他也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就往出走。 等人走了,小丫进来,低声道:“奶奶,我瞧见四爷才从外院回来。” 嗯? 王氏之前没明白这是啥意思,直到小丫说,“我之前在外面扫雪,见四爷早早的就出去了。之前又听小刀说,四爷出门找了巷子口的李家,他家之前说是修院子,买了许多砖还没用,四爷出去找人家买砖去了。” 那就是说中途没时间回来,还吩咐四奶奶叫丫头送银子。 不用问,这必是那位四奶奶叫人给送来的。 王氏不傻,一下子给串起来了,“大爷是不是去了四房?” “不曾,只在外面转了转。” 那就更得承情了,她叫小丫,“拿两斤我从西北带来的野枸杞,跟我去四房走走!” 客从何来(60)三合一(客从何来(60)王氏再进...) 客从何来(60) 王氏再进桐桐这屋子,微微愣了愣,之前的富贵之气荡然无存。屋里整洁干净雅致但也素净。那架子上摆着的,跟城墙根下面那些捏泥人的弄出来的东西一样,不过是上了些颜色,叫这泥捏的东西更绚烂了一些,还有那是石头吧?石头上几笔勾勒出个美人图,就那么放着,或是一素净的白瓷盘子,在盘子上作画,也就那么靠着。 就是一水的外面花几个大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可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东西还能这么归置。 正厅里方桌小几圈椅摆的规规整整的,却不见人。等听到一声‘大嫂’,顺着声音找人的时候才发现,门两边靠着窗的位置都有窄炕,炕上铺着红毡,放着炕桌,炕下放着脚踏,炕两边有圆凳随意的放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媳妇才从炕上下来,站在炕边,上身一件鹅黄的小袄,配着一条石榴裙。手里正拿着干了一半的活儿,笑盈盈的站在那儿,“大嫂,过来坐吧!炕上暖和。” 门上挂了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外面寒气,这边虽是挨着窗户,寒气也重,但一则炕上铺的厚实,二则,炕上这搭盖在腿上的,绝对不是棉花的,应该是极好的羊毛,暖烘烘的。炕也烧的热,光是正厅的炭盆就好几个。此时,屋里有一股子焦香味,怕是给炭盆里埋了什么吃的在烤呢。 林雨桐招呼人家坐,又叫小桃,“也别倒茶了,把梨汤盛一碗来。” 小桃应了一声,利索的把铜壶提过来倒了一盏梨汤,梨汤浓浓的,金黄的,却又透亮。冒着滚滚的热气,可见一直就是这么吊着的。 然后这丫头是个坐不住的,拿着火筷子怕是扒拉吃的去了。 林雨桐就说跟着大奶奶的丫头,“是叫小丫吧,跟小桃去玩去,她在里面的炭盆里埋了栗子,恨不能守在边上。你去瞧瞧,挑几个好的剥了给你们奶奶拿来。” 大奶奶看了小丫一眼,点点头。小丫福了福身,跟着小桃去了。林雨桐才道:“有她们杵在边上,倒是妨碍咱们说话。大嫂别见外,您随意就好。” 王氏这才瞧林雨桐忙什么呢,感情是用绢布做仿生花呢。 这个绢花首饰店有,都是买了簪头发的。但真正的富贵人家用的却极少,除了宫里出来的,甚少有上头的。这也是上次听自家这大姑奶奶说了一嘴才知道的。她倒是喜欢这个,以前每年过年,若是能添几支这样的花,那都是叫人欢喜的事。 可瞧着这个大朵大朵的,也不像是簪头的。 林雨桐利索的弄好了一朵,然后放在边上的小花篮里,“自己做个摆件,摆着玩的。”说着就笑,“都是没法用的绢布了,之前学剪裁,被我剪坏的。想了想没甚用处,闲来无事,摆弄摆弄。” 王氏一翻那料子,可不是,好好的竟是剪成这个样子了。于是便笑,“以后有甚裁剪的活计,只管叫我,这不费事。” 林雨桐利索的应下来了,跟王氏商量起厨房的事,“我是娘家近,求助方便。回头少不了给厨下要个人来帮衬。大嫂你那边,人便更少了。若是只你和大哥,倒也忙的过来。就怕是隔三差五的长辈过去用饭,便是再如何也是紧紧巴巴的。按说伺候长辈,亲力亲为是应该的。可这若是来了客人要招待,您这大奶奶总不能老在后厨呀?再不济,也得个在厨下洗洗涮涮的人。若是要找这样的人,咱们怕是不行,得男人们出去,在外面找人牙子问问,各自挑了人才好。” 王氏忙不迭的点头,特别实诚的说了一句:“该俭省的地方还得俭省,该体面的时候还不能不体面。这就是燕京不如边关的地方……”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出来了,“大嫂说的对!拿人家普通人家过日子的银子维持体面,就是看一个当家奶奶的能为呢。” 王氏又看了林雨桐几眼,这一点都不像是个憨憨的孩子说出来的话。人家这做事说话不知道有体面,多体谅人。她不好意思的笑,“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以后有不懂的,还得来麻烦弟妹。” “您只管来。平日里四爷也不大在家,偶尔也要出门会友,或是做什么东西,现在屋里摆弄不开,都在外院。您带着针线只管过来便是。咱们姐俩作伴说话,岂不方便?” 王氏也忙道:“我也做不俩啥精细活儿,四弟的鞋底这些,你娇娇小小的,这个笨活伤手,回头缺了你告诉我,我做别的不成,但纳鞋底子快!” 谁家的手不是越护着越娇呢? 林雨桐当然也不会麻烦人家,但这人这么实诚,她就能放心跟人打交道。 王氏没多坐,话也不是很会说,但这么一来,林雨桐就知道,王氏嘴笨性子直,但心里却透亮,之前送的银子到底是咋回事,王氏明白的。 亲兄弟为这个银子的,说谁欠谁的就生分了。如今拿了你的,那是手头紧。等手头松了,当老大的,那自然就想着还回来了。但这都不说,那就是彼此的情分。 人要走了,林雨桐又叫大嬷嬷给包了几两燕窝,“今年外面乱,这有些好货京城都不好找。这是国公府送来的,我这里还有些。大嫂先拿去用,老太太若是在您那边用饭,晚上给添一碗燕窝,一个人吃,这也能支应些时候。等明年了,或是您找到好的了,或是我再碰到好的,咱们再商量着买。” “这可太贵重……” “那么些枸杞,都是野生的,上上品的货呢……” “那不值什么。” “在西北或是不值什么,可在燕京这样的货也不好找。大嫂给娘家去信,少不得要麻烦亲家叔婶,像是这样的枸杞,还有西北的大红枣,都是好东西,可稀罕了。以后有好的,千万给我留着,我泡了酒要往国公府和宫里送的。” 王氏只有欢喜的,对娘家来说,给自己这边送礼也是为难,送的贵重吧,家里送不起。送的中规中矩吧,又怕拿不出手。如今这些惠而不费人家又表示很稀罕的东西,那是再好没有了。只在信里提一句,要往国公府送的,就足以叫娘家受益。老国公在西北的威望极高,军中哪有不给老国公面子的? 等人走了,小桃回来就笑,“三奶奶回头怕是要打听咱们给做什么了。” 林雨桐就笑,这楚氏挺有意思的。可能她的思维模式就是那样的吧,想讨长辈欢心,偷偷的总想弄点不一样的。之前小刀回来,瞧瞧的告诉小桃,二奶奶的丫头出门去了,说是在门口打听在哪里能买到燕窝。不用问都知道什么意思。她这里不缺燕窝,也就大房该是想不到的。刘氏不笨,最后轮到她家,光是打听也打听出来三家都准备什么没准备什么,燕窝这个家家都给做呢,她不可能不给准备。何况,跟楚氏门挨着门住着呢,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她都听的见。哪有不准备的道理? 果然,晚上刘氏打发了丫头过来,问林雨桐这里有没有多余的燕窝,给她先匀二两出来。林雨桐早叫大嬷嬷准备好了,若是刘氏没准备,提前给刘氏送过去。谁知道这位机灵的很,压根就没客气,直接叫人上门来了。丫头是来递话的,跟来的婆子说是灶上的手艺也行,但就是一般的农家饭农家席面能做,像是这种东西没做过,叫过来问问。大嬷嬷细细的给说了,才把人给打发了。 这家里周氏当了半辈子的家了,儿子个个都是手把手带的,今儿一天这都发生什么了,她是洞若观火。几个儿子她了解,老大这回领悟到什么,只他自己知道。但这点领悟,比之前说多少句都顶用。老二呢,大钱上不跟家里藏,但攒下来的都是小钱。像是哥几个一块吃饭开销,老大总是掏钱的那个。这不是说谁坑谁,老大觉得他是当老大的,得让着兄弟们。这笔钱省下来之后,老二跟老三比呢,老二心里又算计的比老三清楚,老三是跟朋友出去特别慷慨,因此,他便是有银子,也都是三瓜两枣的,够一顿酒钱的。老二呢,出门不可能不花钱,但哪怕关系再好的兄弟,□□叫他花钱,那是不可能的。这也就是为啥老三没银子置办,跑后厨去了。老二就还能凑活的原因。 老二是大姨娘白氏生的,可性子却当真不随白氏。白氏是大而化之,压根就没有算计那根弦。老三是二姨娘李氏生的,李氏是个小抠,老三这大手大脚的毛病几乎没把李氏给气死。这两人不仅管着家里的事,当年她还给两人置办了小庄子,百十亩地,一年也好几十两银子的收益,比正经的富户都过的滋润。这些年是啥心不操,银子攒着。日子萧遥。给儿子娶媳妇的时候两人倒是找来了,说愿意把攒着的银子拿出来,家里有难处嘛。她没要,还告诉两人:“不许给老二和老三补贴。”她就打比方,说这个狼和狗原本其实是一样的。只是狗呢,被人喂得饱饱的,所以只能给人看家护院。狼是没人给喂,所以学会了吃人,行千里都不用担心。她警告两个人,“我养儿子养出了狼的本事,可还没激出狼的野性。不遇困顿,永远都不会想着出去找肉吃!” 白氏就担心,“主要是怕媳妇娇生惯养的,跟着吃苦!” “咱们看着呢,还能饿着谁?真没法子了,我还能真看着?儿媳妇进了家门,就跟闺女是一样的。你们当只有男人需要本事,女人就不用了?能腾挪的叫家里的日子过下去,这也是学问。我扒拉着掌家的权利不撒手,那她们这辈子就都这样了。以我这身板,再活个二十年,都是少说了。到那个时候,她们都当婆婆了……啥也不会,日子怎么过?” 下了死命令,只许看着,不许插手。 然后老二老三就这点好,再难不跟他们的姨娘伸手要。老二有些积攒,但也就暂时够用。想稍微过的好点,非老二媳妇贴补不行。老三是这边凑凑那边将就将就,媳妇再补贴几两,也能凑活。再加上需要的砖头匠人,老四直接把料一起买了,匠人一起请了,这笔钱三家都省下了。 可以说包括老四手里有钱补贴兄弟这一点,她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儿媳妇是真会办事。叫她办,她也未必这么体面。柔柔顺顺的,却无往不利。 跟着她的嬷嬷就笑,“到底根底厚实,那陪嫁过来的不是乳母,说是伺候过老王妃和老郡主的人了,怕是教养嬷嬷……” 周氏也点头,怕是如此了。有嬷嬷这样指点上,有个几年,也该有些样子。 第二天一起来,金泰安就问:“今儿真去老四那边吃饭?” 真去!怕什么的? 周氏也起来了,先去院子里打了一趟拳,然后等金泰安练完了,洗漱了,这才接了老太太叫了两个姨娘,走吧! 都说天冷不用老太太跑,可老太太不乐意。人家腿脚利索,就想趁着这个空档出来转转呢。自从新媳妇进门,还是头一次来这边呢。两口子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呢,笑盈盈的把人迎进去。正厅里的方桌上已经摆上饭了,是四爷陪着金泰安吃的。炕上一桌,是老太太和周氏连带桐桐的。给两位姨娘摆了个小几,就在炕下面,坐着两个小圆凳。菜色饭食都是一样的。但这男女分席,尊卑之序,一瞧就规矩。 主食是酱肉包子、葱油饼、鸡蛋卷。小菜四样,不是腌制的,都是现做的,凉拌的菜心、凉拌的三丝、圆葱豆腐干、炝莲菜。考虑到周氏喜欢油辣子喜欢生蒜,又调了吃包子用的料碗。然后粥有两样,一样八宝粥,一样枸杞牛乳粥。 这玩意吃到嘴里,是顺口!像是金泰安习武,不吃肉没劲儿。偏爱酱肉包子,四爷那边给拿了三笼屉,小笼屉那种,可一笼也有拳头大小的包子五个,金泰安一个人干掉了十二个,菜更是一扫而空,两样粥都喝了两碗,很不雅的打了个饱嗝。 老太太年纪大了,像是八宝粥这种甜味儿重的她喜欢,用葱油饼蘸着料碗也吃的挺好,吃了两个饼子一个酱肉包,还不足兴,还想吃鸡蛋卷,林雨桐给拦了,这才罢了。 两个姨娘在林雨桐这里吃饭,是有些拘谨的。这现在就是嫡子也在养姨娘了。林雨桐见那样也不多招呼,只跟周氏和老太太说话。 论起来用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了吗?没有!只牛乳这个不好买就是了。但没有牛乳这顿饭就失了颜色了吗? 没花多少银子,但吃的饱吃的好。要是有个庄子,自己种些,那这基本的家用并不是多大的负担。 说实话,这样的饭吃一年,花的银子还没老四捡一块石头卖的钱多呢。 周氏想夸,嘴角恨不能翘起来,但还得矜持着,看看,看看再说。 吃了饭男人忙他们的去了。林雨桐把周氏和老太太连同两个姨娘都留下了。若是手里有活,叫丫头取了过来做针线。若是不忙,就陪老太太乐乐,打打牌,说说笑笑的,半晌就过来了。 然后果子点心这就摆上来了,果子就是雪梨削皮切块,点心是麻油卷,酥脆。晌午还是按照周氏的喜好,面食。一样的吃面条,但光是配料就摆了一桌子,汤的,干拌的,酸辣的,麻辣的,芝麻酱的……各种口味的尝了小半碗,饱了! 晚上几样炒菜,也都不复杂,什么豆角干,茄子干,干木耳干蘑菇,再加点肉沫肉丝,吃点米饭喝完热汤。这一天就齐活了。 老太太回去,随后林雨桐叫小桃送了一盏燕窝,头一次就算是支应过去了。 周氏回去就扒拉算盘珠子,“这要是按照羊肉算,咱们这么些人,怎么不得七八斤羊肉,这得多少银子?可今儿老四家的那顿饭,三斤羊肉的钱都花不了!”除了给老太太的燕窝除外。 她还问丫头,“是四奶奶亲手做的吗?” 是!“小刀早上帮着打的水,看见做的,连中午的面都是早上活好一直醒着的。” 好好好!出身高但不清高,这个媳妇简直是娶到了心坎上了。 第二天上老大家吃饭,哎哟!早上起来大饼小菜豆腐脑,中午一大盆的烧兔肉,配着馒头面条都行。晚上白花花的米饭,什么炒兔杂,卤兔头,再搭上两个素菜,这就能下饭。 周氏都好奇,这啥时候买的兔子她都不知道。结果专门一打听才知道了,老大媳妇接济后门外的小乞丐,说了,这些野味你们弄到都送来,照样给钱。不仅给钱,家里的小厮穿旧了的棉袄,或是老大穿的没法出门的衣服,她叫小丫给改一改,叫给小乞儿送去了。这些人有的是法子弄到这东西,昨儿一天就收了五只兔子。昨儿吃了一只,后面还挂着四只。兔皮说是她自己能硝,回头要给乞儿做成靴子再送回去。 心善、肯变通,不一味的跟老四这边攀比,尽自己所能里里外外的照顾的好好的。老太太都夸了,“这个长媳没选错。” 可论起风声郑重,还得是老二家。专门从外面的馆子请了厨子,肥鸡大鸭子,这种天里鲜活的鱼,都给整上。七大碟八大碗的,样样菜都有来历。但只今儿这一天,这花销得在七八两上下。 周氏不说媳妇的不对,还是只有夸的。楚氏应该是想炫富的,证明她在这个家里是有资本的。那就炫嘛,花的是你的银子,你怎么花都行。 到了老三家明显就朴实多了,农家饭嘛,南瓜粥南瓜饼小咸菜,粉皮瓜菜干就是一盘菜,炒菜的时候放些腊肉添个味儿。怕不吃肉没劲儿,但咱这猪下水做的好了也一样出彩。 这一圈看下来,周氏就说金泰安,“如何?” 金泰安呵呵笑,“都是您的功劳!” 那是! 周氏不怪楚氏显摆,只要显摆的起,那就不是罪。 于是,金家几乎是在三五天的时间里,完成了家庭分工的重组。 然后作为金家的男人,很快就会发现,这不上进,好像真不行。不上进,媳妇就永远都抠唆着过日子。尤其是金大爷,看着屋檐下冻的硬邦邦的兔肉站了半晚上。管长辈第一顿饭,用的是兔肉,那么下回呢,下回又怎么办呢?媳妇又得想其他啥法子了吗?他若是能挣来那份家业,媳妇何至于靠着一个‘省’字过日子? 作为长子,不说照顾弟妹,但是养活父母亲长的责任是该有的。如今这么着,虽然兄弟们之间公平了,可这种公平,之于当大哥的而言,就是觉得羞臊。他想的是,若是我有能耐,之于叫爹娘这家吃完那家吃吗?回去他就跟王氏商量,“我想着……换个差事。” 王氏连想都没想,“外面的事你当家,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有这两百两银子,我就支应开了。如今是要过年了,啥也干不了。等开了年,我就拿银子在外城盘个小铺子。小丫这丫头挺灵性的,西北的小吃她做的可好了。给点本钱,这铺子就能撑起来,有那些小乞儿帮衬着,叫在店里打杂,这买卖就做起来。她六咱四,一个月怎么着也有三五两银子,家用足够了!”说着,又想起什么似得,“这要谋差事,可还要送上官点啥东西?我手里的压箱银还有些,要不先用那个……” 不用!这个找老四递话,毅国公那边还是能去的。外面都在盛传,城防营要调往营州了,但总要留一部分人手的,他想调过去然后留下,这是个机会。一个抓住了就能平步青云的机会! 老二又想的不一样,老二想去巡捕营。巡捕五营,只维持京城治安,既要跟三教九流打成一片,又要跟权贵子弟说的上话,属于事杂但油水大危险小的差事。 老三也想找另外找差事,可这去哪儿他完全没主意。 这哥俩是不约而同的来找老大,碰上四爷了,被四爷给带回院子里。老大的屋子两个隔断都没有,这一去吵的大嫂就没法歇着了。四爷在院子里喊了老大过来,林雨桐又叫请了王氏来,两妯娌去厨房,切了一盆猪头肉,然后就是好酒放上,两边的窄炕,一边坐着四兄弟,一边坐着俩妯娌。 那边的酒还没开坛子呢,刘氏过来了,豆腐干油炸花生米带了两盘子。楚氏来的晚,但带的东西多,七八盘子,林雨桐都没看是啥菜,只叫小桃给那边添了个炕桌,就不管了。四个妯娌坐在这边的炕上。女人不管男人的事,这也是头一回四妯娌凑的这么齐全。 林雨桐手里拿着绣活,是给孙氏才生的根哥儿做鞋呢。孩子的鞋好做,她一边做着,一边跟刘氏搭话。楚氏坐在那里把屋里看了一遍,见没那么些贵重的东西,反而是有什么摆什么,瞧着……倒也不算不伦不类。 她心里叹气,这要是换个人摆弄这个,人家得笑穷酸。可这身份一变,立马不一样了。好像贱东西被贵人摆弄了,身价都上来了一样。再看这贵女身上,头上只一根木簪,想来是小叔子的手艺。然后再就是手上,手指上一个细细的银色的戒指,纤巧的很,其他的一件首饰都没戴。穿的都是家常的衣服,好似也没那么些讲究。 就听她跟刘氏说话,“这些绣活会了自然是好,不会也不用强求。我娘就总说,花费那么些功夫在这些事上,是最不值得的。”说着就拿做着的鞋面给刘氏看,“这就是素面的,我简单的绣个样儿,几针就完事了。” 刘氏就咂舌,“以前听戏,那戏上的娘娘演的……咱笨想着,那就是喝金咽银呢,身上穿的不得金玉坠满的,那也差不多。” 林雨桐就笑,“娘娘们还嫌弃重呢,其实不管是中宫皇后还是宫中贵妃,都是极简朴的。” 楚氏一下子挨过去了,“四弟妹,这贵妃好看?还是皇后好看?” 林雨桐:“……”宫里说谁好看不是夸人的话。她只得道,“皇后贤德,贵妃端庄,都极和气!” 楚氏一时没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只当是她没明白这意思,才会答非所问呢。 大嬷嬷在边上倒了果子露来,打岔道:“三奶奶尝尝这个味儿,可还受用?” 楚氏对大嬷嬷特别尊重,双手接过来,还没喝呢,就忙道,“受用!受用极了。”刘氏赶紧就说起了其他,“……我想着,这要过年了,咱们是不是把日子排一排,看看哪一天得出门,哪一天得待客,得待多少客。这都入了腊月了,咱这年货也该准备起来了。还有这年夜饭,该是个什么章程。” 这可是个大事,然后拿了黄历,拿了纸笔,排排吧。 闹腾到子时前后了,也都才回去歇着去了。 四爷睡前要把院子里看一遍,回来桐桐已经钻被窝了。炕边的洗脚水冒着热气,四爷坐过去把脚泡里面,林雨桐才问呢:“都这么折腾,敢刚上乱的时候,有这个必要吗?” 四爷说的就是这个,“我跟三个人把厉害关系都说了,告诉他们如今一动不如一静。看要吃安稳饭呢,还是真就拼一把挣一回功名,结果三个人都缩了。” 林雨桐:“……”不得不说,金家这个教育,很特别。 这样的人家要发起来,除非有特别的机缘。 “然后呢?”林雨桐就追问,求前程不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吗?现在这条路不通,可别真去乱来。 “乱不了!”四爷就笑,“老二那岳家,是个能钻营的,又向来见着了机会就不撒手。叫老二出面跟楚家合伙做买卖,楚家出本钱,老二居中联络,老大联系他岳家和外家周家,在西北,周家人单力薄,不如王家好用。捆在一起,走通东西商路,多少银子赚不来?” 老三呢? “叫老三的岳家和二姐夫一道儿,给西北供货。西北藏着那么些人,什么紧张,粮食布匹最紧张。粮食这东西太敏感,别碰。但是种棉麻纺线织布,去关外收了羊毛浆洗漂白……过一道手续运到西北……” 整个儿就把一家子捆在一起了。有自己和四爷,西北一路就畅通。谁没事找这个麻烦干什么?回头后面还勾着承恩侯府,承恩侯府连着皇后和大皇子。只要不从中牟取暴利,这其实是为皇上排忧解难了。西北藏了那么些人,物资必然紧俏。若是将东西直接过了毅国公的手,那这生意其实就是跟皇帝做的。金家只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就完了,卖给‘大买家’,人家拿货干啥去了,咱们管的着吗? 如此一来,其实家家都占着一股。就像是自己和四爷这边,不用明说,可他们难道不知道靠着谁做的营生。 用四爷的话说,这个机会不抓住,那么发财的机会可能就稍纵即逝了。趁着乱劲儿保命加敛财,还得低调的不引人注意,这事操作起来就得格外注意。 这么一嘀咕,哥几个一合计,这事能干,然后才给散了。 从明儿开始,一个一个的都去忙了,四爷哪儿也不去,回头分红少了谁的都不能少了咱们的。 知道了就安心了,她就不多问了。 但四爷第二天也没在即,出去置办回门礼去了。三朝没回门,这回九朝了,得回去的吧。 往林家去带啥东西呀? 林雨桐在家一天都没闲着,各种做法简单的点心做了九样儿,品相不好的都给金家各房散出去了,剩下的用四爷自己编织的小柳条筐铺上麻纸装了起来。四爷不知道找了谁,带了几筐子温泉庄子上产的菜蔬,什么菠菜青蒜还有水萝卜,又有叫人提前从冰面下捞出来的鱼,早前不知道在哪里养着呢,如今这样的天,只能一桶一桶的装在马车上,至少到的时候还都是活鱼。 这么大的动静,周氏能不知道吗?回门这事,其实还得是长辈操持的。她是把早年自家男人从山里收上来的野山参咬牙拿出来了,然后叫人给林雨桐送去。 楚氏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终于把压箱底的一盒香料给翻出来了。另外,又把从家里带来的一大块牛黄连同狗宝、马宝一块,装好带着就过去了。 香料倒是平常,有些香料喜欢的人就追捧的有价无市,但不喜欢的人就未必爱这个。而且,她这个香料不是原料,是一位据说是天庙出身的大家调制的,如今已是孤品。珍贵就珍贵在这里了。 林雨桐闻了闻就笑了,没言语。这个调制香料的大家不是旁人,正是程氏。自从她做了王妃,这些事她都不沾手了。但林雨桐闻见过这种香味。以楚氏的出身,怕是真没打听出来这玩意的具体出处,所以才送到自己面前。林雨桐没叫破,只夸了一句,就叫小桃收了。 不过剩下的三个,倒是真挺难寻的。不说别的,就这一块牛黄,以林雨桐的见识,见过比这个品相好的都不多。 说实话,这个礼下的有点重。 这三个东西她把盖子合上,没急着收,先问楚氏:“二嫂有事但说就是,这么贵重的礼,给我我也不敢收。” 楚氏尴尬的笑笑,“只是我一个小辈的心意。” “若只是心意,这不值什么。”林雨桐就道,“上次二嫂拿来的茶就是极好的。我知道那是您娘家在南边的庄子上自产自炒的,给我把那个拿两斤便是了。晚辈给的,便是一张纸一根草,家父家母也只有欢喜的。哪里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楚氏揪了帕子,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继而露出几分苦笑来,“弟妹,我不怕你笑话。跟金家结亲,也是家父权衡之后定下的。当初下定的时候就是冲着大姑奶奶嫁去承恩侯府……”可这大姑奶奶着实不好对付,一看那性子,就知道在侯府里,她是不得长辈喜欢的。那之前打算的事只能从别的地方想法子了。她尴尬的道,“我家中,兄弟姐妹四个。我上面有一兄长,下面有兄弟和妹妹……我那妹妹比我小些,生的却好,至今没有定亲……” 林雨桐讶异,“你们家想送姑娘进宫?” 楚氏脸涨的通红。 林雨桐倒不是瞧不起,楚家本就是商贾人家,自然奔着最大的利益去的。承恩侯府当年还不是小门小户,可如今呢?有这个成功的例子在前,好似这些算计也不足为奇了。 选妃从民间选,楚家确实能送选。如果有人搭话,再有银钱疏通,说不得这事还真能成。 可如今这局势,进宫真的好吗? 林雨桐没这么问,只问楚氏说,“这事你跟二哥可提过?” 还不曾! 那你可太胆大了,你们两口子都不商量,你就敢求上门来!? 客从何来(61)三合一(客从何来(61)楚氏脸上...) 客从何来(61) 楚氏脸上带着诧异和几分不安,“这事……是楚家的事!” 可没有金家,林家认楚家是谁? 没有金家,承恩侯府又认楚家是谁? 姻亲故旧,一损俱损的道理就是这样的。自己跟四爷结亲的前提不是站队皇后,也没人会那么理解。那是因为孙氏和林嘉锦太特殊了,两人跟贵妃又有些私交。虽不是挚友,但情分好似也比较特别。因此,这个婚事才能结。 若不然,事情就复杂了。 但显然,楚家奔着富贵去的,但却对宫里和朝堂的事知之甚少。这样人家出身的姑娘……眼界有限。不能什么都对比着来。当年皇后虽然是出自百姓之家,但嫁给当今的时候年纪不大,那时候的当今还只是皇子,还是不受宠的皇子。先帝有贵妃,贵妃有儿子……她是在皇室中一步一步成长起来了。这才成了如今的皇后。她学会了身居高位,学会了去看朝堂风云,但身上从不丢弃顺从。 从民间选妃的初衷就是怕外戚,可外戚想伸手,这宫里的女人一点也不懂是不可能的。那就干脆绝了这样的女子和家族的路。 因此,皇后若是失了顺从,便是跟皇帝再好的情分,也是要淡的。 同样,庙学崛起的越快,贵妃的处境越是堪忧。 可这些道理,三两句跟楚氏说不明白。而且,这有些东西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 林雨桐提醒她要去跟金二爷商量了,其他的话她是这么应答的:“早前选妃传的沸沸扬扬,可为何现在悄无声息了。我想二嫂应该也有所耳闻,宫里是想在庙学中选一位皇子妃……” 楚氏连忙摆手,“我家哪里敢肖想正妃之位?” 林雨桐:“……”也对!庙学出了一个贵妃,再不会出第二个去做侧室的。楚家只奔着进宫,位份倒是不执着。 可便是这样,她也觉得楚家的希望不大。 女卫的事情不用去问都知道,外面一定是闹的沸沸扬扬。宫里这个皇子妃甚至于皇妃的位子都空着,这是有大用处的。入女卫的多是贫寒人家,你得叫人家看的见希望。 做女官?给金银?可她们最朴素的愿望就是嫁个好人家,有个好归宿。 最后闹不好,真正的吸引人的,还得在婚配上。由宫里出面,给赐婚。像是皇室子弟,官家子弟,选女卫中其中的佼佼者赐婚给高门。便是一般的女卫,过了年限,也有边关的将士可供选择。如此,既解决了边关的婚配问题,安稳了人心,又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但这些话属于预见性质的,自己说了楚氏未必信,还以为自己在推脱呢。于是她便道:“容我回去打听打听这事,有什么消息我告诉你。”至于这些东西,我肯定不能要。但拒绝了还不能显得生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哪怕是将来有需要搭把手的地方,可你我这样的关系,这些东西大可不必。” 楚氏急着要说话,林雨桐抬手给拦了,“二嫂听我把话说完。正是因为自己人,我才说这个话的。以后咱们相处的时日长着呢,不在于这一时一事。这东西真是好东西,家里为了这个怕了费了不少心神。这样的东西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以后得用到刀刃上。” 意思是,求外人办事,这东西就有大用。咱自己人,何必急于一时。 话说的又亲近又体贴,事情没拒绝,说了去打听了,这还能说什么。 楚氏感激的,“弟妹……你看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您且回去等消息,我今儿收拾东西,乱糟糟的。你放心,事我放心上了,一准是忘不了的。”好话说的不少,叫把东西带回去不说,还额外给拿了两样点心两条鱼叫带回去了。 回头又叫人把桶里不鲜活的鱼挑出去,给大房和四房送去才罢了。鱼现吃没问题,但要是带到林家了漂水面上死了就不好看了。她也没瞒着人家,但王氏和刘氏一样收的挺高兴的。 第二天一早早早起来,早饭天不亮就吃了。天才蒙蒙亮呢,就把东西赶紧装车,天一放亮,就回门。 走前去跟家里的长辈说了一声就直接出门了。进了巷子,先过郡主府门口,才是林家的大门。郡主府大门也开着,但林雨桐和四爷没叫停车,别的时候从哪边进都行,但今儿回门,必须回的是林家。 果然,车一到门口,小一辈的哥几个都迎出来了。感情都被赶出来在门房等着呢。这么大冷的天! 林雨植笑着扶林雨桐下来,“可算回来了,茂哥儿在家找了几天小姑姑,没找到就跟家里闹,一听说你回来了,早早的叫乳娘带着上老太太院子呆着等呢。一早上问了七八回了。” 林雨桐扶着这位大堂兄的胳膊跳下来,“是吗?我也想他了。”说着,二哥三哥四五六哥哥的叫了一串,然后拎着裙摆就往里面跑,“祖父祖母……我回来!” 一路喊着,一路往里跑。 这些堂兄弟就笑,只林雨权板着脸,“嫁了人了,还这般不知道规矩。”说着就把四爷往里面请,“小妹年纪小,养的娇惯了一些。你多担待,但也要教导才是。” 也就亲哥能这么说了。但做妹夫的不敢这么答,“家中长辈不知道有多喜欢。性情开朗,但理事明白,家里井井有条,家里几位嫂嫂,没有不跟她好的。” 林雨权这才点头,金家的事通过酒楼的掌柜知道的一清二楚。大嬷嬷每日里进进出出的,采买之类的都过的是这边的手,怎么过日子的他清楚。甚至于厨娘都是他帮着挑出来的。 大嬷嬷回话的时候只有夸的,“老太妃在姑娘身上必是用了心思了。”把小两口怎么相处的,怎么对长辈,怎么跟夫家的兄弟妯娌相处的,都一一的学了。自家爹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自家娘却格外平静,“女人嫁人,那就是个一夜长大的过程。” 不得不懂事的姑娘高高兴兴的回来了,看不出跟嫁人之前有什么差别,这对娘家人就是最大的安慰。 林雨桐一路从外院跑内院,这家里一下子都像是活起来了一样。几个姐妹迎了出来,茂哥儿蹬蹬蹬的跑着,叫着小姑姑。林雨桐一把把孩子抱起来,“重了,抱不动了。这肯定是想小姑姑想的饿了,饿了就多吃饭了,然后就胖的小姑姑都抱不动了。” 嗯嗯嗯!茂哥儿点头如捣蒜,才吃了窝丝糖嘴巴还黏糊糊的,就往脸上亲。 “你又吃糖?还是桂花味儿的。”林雨桐抱着孩子往里面走,“都说了吃糖牙会长虫虫,还敢吃?我看看长虫虫了没?” 大人要说话了,孩子的乳母过来把孩子接过去,林雨桐还叮嘱道:“不要给糖吃了,回头把果子切了再把蜂蜜熬成挂浆,想吃了偶尔给吃一两块没事。” 这边才把孩子递过去,那边就被拉去了。感觉她不是嫁人了,是去了刀山火海,好似回来就不是完整个的似得,拉着她前看后看转着圈的打量。 直到林雨柳嫌弃的道,“没瘦还给胖了。” 过的好没想家呗! 林雨桐挎着她往又拉那姐俩,“想了,特别想。” 茂哥儿在乳母怀里搭话,“小姑姑……想胖的……跟我一样……” 孩子的稚言稚语逗的里里外外都笑。 林雨桐一进去就挤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又是摸手凉不凉,又是看身上穿的厚不厚。有亲热不完的话。孙氏却在看自家闺女这身上,不管是穿的还是戴的,可都不是娘家陪嫁的。身上的缂丝棉袄洒金裙,头上的金簪凤凰展翅,耳朵上追着红灿灿的水滴耳坠,红的透亮。伸出手来,手上的一对镯子蓝汪汪的,像是绕在手腕上的一缕泉水。 孙氏见识是极好的,这东西老王妃也有,因其颜色鲜亮,像是南方一种被叫做翡翠的鸟儿。翡为雄鸟,长着红色的羽毛。雌鸟是绿色的,身上的颜色多为绿色,深浅不一。这种像是玉质的石头,被做成器皿摆件进贡上来,但甚少见到做成首饰的。 她也讶异,这东西做成首饰也是颇上的了台面的。 孙氏心里点头,女儿在夫家过的简朴,但是回来能光鲜亮丽,这便是懂事了。女儿回娘家,穿戴的好不是炫耀,这是安老人的心呢。 一进来看气色,气色好眼里带笑,这是过的顺心。二看穿戴,次次回来穿戴都不同的,这就证明人家过的富贵,手里松散。 三看什么? 三看小两口的默契。 这不,新女婿被大舅子小舅子簇拥着进来了,自家闺女马上站起来。姑爷一身上,两人小手一拉,姑娘跟着姑爷,微微退后半步,然后蒲团摆上,两人跪下先给老人正式见礼。然后是父母,再是其他长辈。这一起一跪之间,一点交流都没有,但却出奇的一直。 大嬷嬷之前说俩孩子的感情好,她还不信。怕是新鲜两天就过了,如今瞧着,是不一样。怎么解释呢?也没发现成亲前有多少接触呀? 难道这就是一块历经生死之后才能有的默契? 但两人能好好相处,且能好好的经营自己的日子,且把日子经营的有声有色,这就叫人放心了。 男人们去外面聚一块说话去了,林雨桐跟长辈问了被姐妹嫂子问,直到中午吃了饭,老太太要歇午觉了,其他人也有意叫人家母女回去说说体己话,这才各自散了。 陪孙氏回了郡主府,一进门就跑榻上靠着去了,浑身上下都放松了一样,然后叫奶嬷嬷,“根儿呢?抱来我看看。” 奶嬷嬷就抱着孩子出来了,林雨桐坐在榻上抱孩子呢,半岁的孩子知道人逗了,刚开始觉得面生,逗两下就乐了。 孙氏见她抱的好着呢,这才罢了,又细细的问金家的事。 林雨桐事事无巨细,说那边的老太太,“可明白事呢。当真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从来不一点心不都操,谁的闲事都不管,连问都不问。你告诉她了,她知道了就行了。你不告诉她,她真当不知道。” 特别省心。 又说金泰安,“稳重、圆滑……但也大撒手,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老子这辈子一眼都能看到头了,再想扑腾也扑腾不出啥大变化了,以后咋样,看你们的。你们想咋,你们自己说了算!’。我瞧着,待两个姨娘淡的很,几乎是跟我婆婆自己过,俩姨娘也不闹腾,年底了管庄子上的佃户的时候都比管那些事的时候多。” 至于周氏,“一分钱不出,就看着小辈作难。是恨得下心的娘!连嫡长子也不例外!” 孙氏点头,没言语。又听闺女说几个妯娌的是,以及家里的打算,要用西北等等的话。她也不管,“回头叫你那小女婿找你外祖父去,我可不管你们的事。” 不管就不管! 但关于楚氏之前让打听的事,她还是要打听的。 孙氏皱眉,“怎么想的,把闺女往那地方送?看她妹妹多大年纪了,若是已经到了花信之期,就别折腾了,等不起。” 林雨桐就知道自己之前的设想是对的! 孙氏也不避讳,“之前郑王妃来咱们家,想给她家的小儿子求娶你姐姐……” 郑王的幼子? 林雨桐从脑袋里翻了一遍,愣是没翻出这个人来。 孙氏就道:“你不记得了,这些年都没人提了。当今登基的时候,贵妃和明王作乱,那孩子还在襁褓里,被贵妃从郑王妃怀里抢了去掼到地上,伤的重了,这些年一直在养着,我都没见过。” 那这婚事就不合适! 孙氏点头,“我也没打算应。可没等我回绝呢,郑王妃又打发人来说,说是婚事不成。宗室的婚事得宫里点头……” 林雨桐一想,不对呀!“娘,您这郡主……” 孙氏愁的就是这个,自己这一儿一女可还没婚嫁呢,权儿和柳儿都不小了。她一直觉得哪怕婚事迟些,但不能将就不能凑活。把桐儿嫁出去,也不是不着急。可再着急,没找到合心意的,又赶上这么一茬子事,你说怎么办? 孙氏皱眉,“只怕不光是宗室,这些官家子弟都一样。”不会明说,但把这段时间官员的表现作为考核点,那你敢怎么着?为了仕途,也得往后推一推。 这就是变相在说,要么,送你们家孩子去为国尽忠,要么,就这么干等着。 总得把这艰难的一段给熬过去。 “营州那边……战事胶着?”林雨桐问道。 孙氏点头,“知道北燕朝廷与天庙并起,这便是人家的机会,哪怕只陈兵不前,这也是一种牵制。” 大家还都这么耗着? 看来四爷说的对,金家发财,这机会最多三年。再拖三年,别说别人了,孙氏都该急了。姑娘家这一耽搁,错过了年华,这一耽搁可就是一辈子。 到那时,西北大兴土木的事,想瞒也瞒不住了。 这三年,也是毅国公甩手的三年,能不能顺利脱身,只看着三年。 可林雨柳今年都十六了,眼看过年,过了年就十七了。三年后也都二十了! 林家这边还有三个待嫁的女儿,除了林雨柳还是二房的林雨梅和四房的林雨帛。四房是庶民,不受干扰。可二房和自家这边,却没法子。 林雨桐问孙氏,“这事您跟二伯和二伯娘说过吗?”孙氏点头,“提了。想着趁着宫里还没有明确的意思,若是有合适的就抓紧。可你二伯没答应,说这般急匆匆的找不到好人家,一耽搁就是一辈子。要是真如此,大不了他致仕也就是了。”自愿放弃官身。 如今能为女儿做到这一步的可都不多了。只是人家还能放弃,可孙氏这郡主之位,那能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 等姐俩在一起的时候,林雨桐都不知道话该从哪里提。 林雨柳却笑:“听娘说了?” “嗯!”林雨桐挨着她:“这事怨我,家里只想着我的事,想着怎么安顿我,却耽搁了姐姐。” “这话糊涂!”林雨柳给妹妹把发簪整理了整理,“先顾着你,是因为给你找到合适的人了。没顾着我,是合适我的人一直没出现。若是真有合适的,难道咱家挤一挤,那点时间不能多办件喜事?金家一起能娶四个媳妇,咱们林家就不能前后脚的嫁三个闺女出去?不是事不能办,而是人难找!你回去只管过你的日子去,耽搁几年算几年,嫁不出去正好,在家陪爹娘,根儿还小,将来大哥不管我,这不还有根儿呢吗?” 两人心照不宣的话事:要是林雨柳成亲早点,孩子也都和根儿差不多了。 想到这儿,两人一笑,这个话题就揭过去了。 但其实哪里有那么简单!林雨桐和四爷从林家回去,她还专门上门跟楚氏说了打听的事。楚氏哭的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呢,估摸着是被老二给说了一顿。金家的男人可没一个糊涂的,娶楚氏是为了用楚家的。不是给楚家做□□叫楚家往上爬的。金老二疯了才会冒险为岳家谋这么大的事。真将来牵扯到大事里了,自家这摘不清了。可就是真成了,好处自家能拿几分?这么一算,他不会干。 林雨桐只把打听来的大致给楚氏提了一嘴,只当是没看见楚氏哭过似得,“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屋里还乱着呢,我去拾掇拾掇去。”就从楚氏那里告辞出来了。 当天晚上,金老二过来就找来了。先是给林雨桐致歉,然后很直白的跟四爷道:“楚家的心野,压着些吧。得叫他们知道,咱们家给他们家脸了,他们才能有脸。” 可楚家当真算是豁得出去的!像是林家,把朝廷这样的决定当真是看成是祸事,是无妄之灾!可人家楚家,看到的是机遇。 这消息楚氏传回去没几天,结果楚家夫妇带着一双儿女上京了。在这眼看就要过年的时候,人家来了。来了先上金家,然后拜托金家在京城里大手笔的买了一处三进的宅子。 楚家太太寥氏是个特别会奉承的人,之前在老太太那边见过了,随后又叫楚氏带着,给每一房送礼。 到了林雨桐这边来的时候先给林雨桐见礼,一口一个乡君。 说实话,乡君这名号在宗室里真不算什么,也就是小老百姓把这个当回事。她奉承着,“不想竟然真有这般神仙人物……” 这话是真心话,她原本以为自家的小女儿貌美,可如今跟这位乡君一比,全然没有看头了。之前女儿的信里多有劝谏之意,意思是外面天高地广,什么样的风流人物都有。她还不信,可如今,再就是亲娘,也不敢说自家女儿能跟人家比。 楚小妹站在边上,不住的打量林雨桐。小桃请人家坐,请了三回她才反应过来。 楚氏就尴尬的道:“还是孩子心性,没规矩的很。” 宫里可容不得孩子心性,没规矩的人。 林雨桐也懒的说多余的话,不过问些家常话。 寥氏倒是先打问女卫的事,“……我家这孽障,非说要去女卫。我家老爷也愿意,说是朝廷有难处,咱小老百姓,能做点啥是点啥……” 林雨桐朝楚氏看了一眼,楚氏一脸惊讶,先跟林雨桐摇摇头,这才看向寥氏,“娘,您说什么呢?朝廷养女卫不是养千金小姐,那是真要值守的……就在城门那儿,一站就是一宿,小妹自来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个苦楚!” “这不是才找来了吗?”寥氏尴尬的很,朝着林雨桐谄媚的笑,“这出身不同的女卫,待遇必然是不同的。咱家的丫头好几个都愿意去呢。我们来的路上都是听说了,说是奴籍出身的朝廷都征收,任何主家不得阻拦。还得拿着身契住到交给当地的衙门,去换赎身的银两。以后这些人都是朝廷的人……等年限到了之后,朝廷会赐功勋田,每人百亩,不缴赋税……若是良家子出身,额外赏赐纹银百两,功勋田百亩。且娘家夫家皆不可夺,只能上表奏请之后传其子女……” 外面都传遍了? 这是庙学干的吧!如此地动山摇的决定,可不是轻易能下的。 可这话要是传出去,皇上是非得捏着鼻子认下的。 因此,女卫缺人吗?瞧着吧,不缺! 但肯定缺能领女卫的女将――庙学出身的女子,翻身了! 林雨桐只能跟寥氏道:“那这确实是好事!”她的语气诚恳,“可这女卫组军之前,我得先知道谁管事呀?若是能说上话,这自是不在话下。若是说不话,咱到时候再说。如何?” 哪有说不上话的?寥氏觉得这是答应了,放下厚礼这才起身告辞了。 林雨桐把客人都送走回来了,小桃还在厅里站着没动地方。 然后连着两天,林雨桐就觉得处处不顺手了。不光事小桃做事走神了,就是之前老家带来的俩丫头,也有些神思不属了。 对于她们这样的人,若是任命,遇到好主子那就是一辈子的福气。就这么着能过一辈子,然后儿女再给小主子做奴才,一辈人接着一辈人,跟着主子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可如今,有机会了呀!这个决定不是给自己下的,是给子孙后代下的。闯出去了,子孙后代跟着收益,闯不出去了,那就是一代一代跟自己一样。 林雨桐叹气,这个消息,把人心底的那点不甘不服全都激发出来了。 等朝廷正式下诏的那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了。 小桃跪在林雨桐面前,“姑娘……姑娘……我对不起你……姑娘……” 话没说出口,但是她想去。 处理屋里跪着的小桃,还有跪在外面的另外两个丫头和四爷的小厮小刀。 能不叫去吗?不能!这么拦着人家是要遭人记恨的。 可这么去了将来就真能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林雨桐叹了一声,“起来,叫外面的几个都进来。还有后厨的婆子,不是人家女卫也招她们那样的人吗?都叫来了!不管是谁,想去的我都不拦着。” 小桃抬起头来,“我知道,姑娘肯定伤心了……” “没有!”林雨桐起身,“快去吧!给你们的东西我都备好了。” 小桃狐疑的起身,出去把人叫了进来,一个个的都跪在地上。 四爷被大嬷嬷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样子,他拍了拍小刀,“起来吧!本来就跟兄弟一样的长大……跪什么呀?我什么时候叫你跪过?” 小刀一下子抱住四爷的腿,只管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四爷朝桐桐伸手,桐桐开了箱子,取了个包裹出来,“这里面是冬衣和靴子。夏天好讲究,冬天日子不会好受。这个给你御寒,靴子耐穿……你们奶奶给衣服里都缝了暗袋,衣服角都藏了金叶子。我给你做了个吊坠,木头小瓶的,你见过我做。里面放的是药……男人是要上战场的。若是到了要命的时候,那药能救你一命。别告诉别人,自己贴身藏好。若有难处,且记得想法子给家里捎信。” 小刀抱着包裹跪在地上,更是哭的起不了身了。 林雨桐将更大的包括给小桃,“衣服鞋袜里里外外的都有,还有姑娘家用的东西……银钱怎么放的,你们四爷说了,跟小刀的是一样的。你在京城,也不走远。这里就是家!休沐的时候回来,有个落脚的地方。以后,尽量少提我的名字。这虽然会给你带来便利,但说不准就又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记住了?” 记住了! 对另外两个姑娘,林雨桐没挽留,“你们连同小桃的身契,四爷刚才出去已经去衙门帮你们削了。从今往后,你们便是自由身,可以以良家子的身份去……” 良家子跟奴籍出身的人当然是不一样的。 两位主子从来不怕他们这样的人将来爬到主子头上。 年轻的这四个都走了,住剩下院子里两个粗使的婆子和后厨的厨娘以及大嬷嬷。 大嬷嬷林雨桐打算送回给孙氏,自己这边都这样了,孙氏那边只怕也堪忧。关键是还有根哥儿要照管,想找那么些可信的人不大容易呢。 正说要带着大嬷嬷去林家呢,结果楚氏气哼哼的过来了,大冷的天呢,进来还用帕子不停的扇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些没良心的!”结果一扭头,见林雨桐亲自端了茶来,她左右看看,“小桃呢?” 林雨桐笑道:“这丫头心也长草了,想去,我就叫去了。” 真放走了! 楚氏都傻了一样,“那……那这咱们以后怎么办呀?” 日子还得过呀。 “那就没丫头伺候了?”楚氏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能晕死过去算了。 “你就是不要人家的身契,给人家百亩良田,可你这田不是功勋田。没有朝廷的保障,那就是夫家也可伸手,娘家也能占的东西。”跟朝廷抢人,抢不过呀! 我的天啊! 楚氏急匆匆的出门,“我得赶紧回去,可别叫那死丫头从屋里把什么给摸去了。” 不是说楚氏小气心狠,实在是这会子在气头上。林雨桐和四爷对这种事接受起来很容易,可叫土著主子们试试,这就是背叛! 尤其是有契书的下人,主子们好些秘密事都交托给他们。现在不得不放这些人走,什么滋味? 就像是隔壁院子,小丫在这样的天气了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王氏还没出来。林雨桐亲自过去了,王氏在屋里哭的不成个样子,“她是我从狼嘴里救下来的,我吃什么,她吃什么。从来不曾苛待!从西北到燕京,我谁都没带,只带着她。我都想好了,开春了就在外城盘个铺子,放了她的身契去做买卖。我出本钱,她拿大头……将来再给她找个好人家,一辈子安安稳稳的,不必在边关受苦楚……可到头来,她要扔下我……” 林雨桐隔着王氏之前偷偷开的窗户缝隙朝外看,小丫的额头贴在地上,肩膀耸动,也是情难自抑。林雨桐就说,“大嫂,知道你是舍不得她。但她老这么跪着,你不心疼。” “不心疼!” “你就是嘴硬。”林雨桐把话往回圆,还偷偷扯了扯王氏的袖子,“你是拿她当妹子,娘家人远,小丫就是你最亲的人。如今这一走,谁知道去了是啥日子……” 王氏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忙道:“可不是?我叫她跪着试试冰天雪地在外面的滋味。真当是去享福的。给那么大的好处,朝廷图啥的?吃苦受罪带搭上性命……真要是有个万一,我不得疼死呀!” “可人各有志,万一闯出来了,你跟着也荣耀!” “我才不要荣耀,就盼着她平平安安的。”王氏说着,就真哭出来了,“我就盼着她平平安安的。” 林雨桐才扬声说小丫,“你这傻丫头,你们奶奶在气头上呢,你还真去跪呀!赶紧进来捂捂,叫后厨送一碗姜汤来去去寒气。” 小丫一进来就扑到王氏跟前,想说啥可嗓子堵得就是说不出口。 林雨桐再没管,第二天一早,王氏亲自把小丫送到朝廷的募兵处,然后回来就跟大病了一场似得。 林雨桐也没闲着,带着大嬷嬷去了林家。果然,家里几乎都停摆了。一个个的都走了,偌大的府邸打扫都成问题。这采买没人去办,厨房乱七八糟不知道该做多少人的饭。 孙氏皱眉,“你且回去吧,别跟着裹乱了。大嬷嬷你留着……” “还是您留着吧!我那边就两人家常过日子,再添个婆子就得了。”反正人给你送回来了,“或是您先用着,等您这边腾挪开了,再还给我?” 说完就走,留下来真就是添乱。 连孙氏都抓瞎了,可见这燕京城的大户,被这搅和的都乱成什么样儿了。 回去之后,都觉得金家变的空荡荡的。周氏召集一家子来,盘盘家里的人事。 “门房还是老张头带着他家的小孙子住着,外院交给二刀管。” 二刀跟小刀一样,是捡来的孤儿。只是有些残障,腿脚不算多利索,募兵也不要他这样的,就还留下了。 然后老太太院子里剩下两婆子,一个近身伺候的,一个是粗使。周氏那边稍微好点,三个婆子,但两个之前都是管事妈妈。 王氏那边只有之前买来给灶上用的婆子,楚氏那边原本就有个擅长做菜的丫头,没添人,这会子是一个当用的都没有。她出来没带婆子,倒是又几个年岁长点的丫头。得!现在人家奔前程去了。刘氏也一样,丫头走了,只有从娘家带的婆子,这婆子的儿子事刘家的管事,走不了的。 林雨桐这边也还算好,灶上带粗实,还有三个。 浆洗洒扫的粗活肯定有人干,但这好些活儿,这都成了当家主母不得不亲力亲为的。 楚氏就嘀咕,“其实还不如都去女卫呢!”干粗活不受罪呀!一样受罪,为啥不找个更又前途的地方去受罪?! 客从何来(62)三合一(客从何来(62)林雨桐是...) 客从何来(62) 林雨桐是深切的感觉到了过往的那些年,到底有多乱了。庙学每隔三十年来一次这样的事情,这都不是烦人,这是在犯罪! 是!进步的意义是有!可乱子更大,解决的不是根本的问题。 四爷和桐桐从来都小心谨慎,不敢去触碰最根本的东西,客观的规律,必须要遵守。 楚氏的牢骚林雨桐假装没听见,只问几个经历过三十年前那场乱的人,“当时比现在如何?” 金泰安苦笑,然后摇头。 老太太才道:“当年说是胥吏、朝廷的杂役这些将来等同于朝廷的官员品级,无分贵贱。你祖父当年意气风发,将你们父亲和二叔都朝胥吏的路上教。只不过你父亲生来带着几分仗义,做胥吏反而不如你二叔油滑……结果,乱糟糟了两年,还不是桥归桥路归路了。”她就安抚道,“好好儿的,这事长不了。等着吧,我就不信女卫什么人都要。富贵人家不会送闺女去,宁肯在家里养着也舍不得。稍微有些家底的,只要不是有什么难处的人家,也不会舍得送去。至于送去的,必是有所求的。” 楚氏惴惴不安,这话是在说楚家。 但老太太说的是实话,“比上次的乱子还早的三十年,乱子起的时候还没我呢。但我家大堂姐就是因为那个受了难了。说是要办女学,女娃娃各个跟男娃娃一样……是!叫上学了。上学不光不花银钱,每月多多少少还能拿回去一些。可最后呢,办了没几年偃旗息鼓了。也不知道在学堂里学的是什么,后来嫁了人,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的,我这大堂姐便不忍了,要和离。那时候已有一女,她却回家口口声声的不愿意叫什么羁绊……我还不会学那个话,就是说这个男女既然一样,我为何要受夫家的气。愣是给和离了!和离不能算错,但世道的是不容她的世道,最后折腾的出了家,没两年病死了。她那闺女在后妈手里没少受磋磨,嫁人之后没两年,也走了绝路了。” 周氏看老太太,“就因为这个事,您的婚嫁也受了影响?” 老太太尴尬了一瞬,还是点点头,“这不是只能嫁给胥吏了吗?当年我们家的姑娘没人敢娶!” 所以,她其实也是受害者之一,只不过是间接的受害者。 老太太以一个亲历者的身份告诉你:“这事长久不了。瞧着吧,要不了多久,就会多很多自卖自身的人。”说着,她便黯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原本也没错。这些人凭着脑子一热去了,可一旦人家没要,他们是连个退路都没有的人。这些年他们学什么了?除了学着伺候人,其实什么也没学着。一旦无路可走,只会比之前更卑微。不用别人踩,他们就能自己把自己作践到泥里。但咱们家出去的这些兴许不至于。尤其是几个小子,都是跟着习武的。吃喝上没马虎,身子比别人壮实,又会些拳脚功夫……可没选上的未必是祸,选上的未必就是福。” 是!没选上的再是如何,性命无忧且还全须全尾的,这就比真去了战场搏命的人好了许多。 老太太的话跟定海神针一样,一说完,几个妯娌都不说话了。 周氏这才道:“所以,将就将就过了年,咱们外甥打灯笼――照旧。” 说的是提气的很,但一回去,一说过年,立马头疼。这正是用人的时候呢,完了要啥没啥,支使不开。 如今这情况,谁能闲着? 家里的婆子倒是不推脱,因为林雨桐给增加了三倍的工钱不说,干的好月底在三倍的基础上再翻倍。有钱能使鬼推磨呀!这不,一个婆子挑水烧热水,灶上坐着水,火添上不是非得有人看着才行的。一个婆子清扫院子,回头又收拾屋子,擦擦洗洗的一点也没停。厨房灶娘子一个人也忙的过来这几口人的饭菜。等管长辈吃饭的时候,林雨桐过去搭把手,这就更从容了。 四爷和林雨桐两人呢,四爷得出去采买了。就是过普通日子的架势,吃了早饭,桐桐给列了要采买的单子,然后四爷出门。林雨桐要是不想叫婆子在屋里进进出出的,那这屋里的炭盆,一点零碎的像是沏茶之类的活,就得自己上手干。尤其是收拾床铺之类的,但这也不费事。一天到晚要是啥事都不干,那也无聊不是。 外面这世道,林雨桐在家里还体会不那么足,四爷这个出门的,一到街上,就明显感觉到不一样了。茶楼酒楼没那么些闲人了,反倒是干货铺子,有几位跟自己这穿着差不多了,到了这样的铺子却像是看西洋景,瞧啥都稀罕。掌柜的这边没小二哥了,应该是自家的铺子,掌柜的带着两儿子,连婆娘都坐在柜台后面,开始扒拉算盘珠子了。 四爷要了几样干海鲜,猛然发现,帮着拿货的也没有。以前要是这种的,完全可以叫店小二去送上门的,现在别想了,掌柜的不停的致歉:“客官您多担待,实在是没法子,人手不够。您受累!您受累!” 这个四爷还不至于受累,但想多买点什么,也没法拿呀! 更犯愁的是,四爷不知道哪里有卖菜的。 之前一直是酒楼给送的,可酒楼估计如今也不成了,别说替家里采买了,它自身运转都成问题。回去又找干货店的老板娘打听,这妇人红着脸,“我们家……就是走街串巷的菜贩子卖什么,我们买什么。冬里,本来也没啥菜。”她帮着给指了指,“往东走,那儿有个酱菜铺子,店铺不大,却也是老手艺了。您去看看去!”说着,又往西指了指,“要么,您去那边看看去,往常这个点,街口有个挑着担子卖豆腐的,应该还没走。再往前走个几十步,有卖肉的,铺子大,啥肉都有,您去问问去?” 得!那就走吧。 四爷是想买豆腐来着,可如今这豆腐拿什么给你盛?买豆腐的都端着碗呢,人家给你直接放碗里。四爷这么去,能把豆腐搁在你手心里不? 四爷问人家,“能给送不?我们要的多。” 多是多少呀? 四爷寻思着,四家分,多要点,不行做豆腐乳豆腐干了,“给送一百斤。” 不少了吧? 人家卖豆腐的不干,现在这一百斤算啥大买卖,之前要五百斤的都得排队。人家可说了,只要到他们家那条巷子,那边人稠,五百斤豆腐都不够分的。 把四爷给怼的,“那我要一千斤……”你做的出来吗?你要能做出来,我就买。回头我给老丈人家送礼都改送豆腐了。 人家卖豆腐的满脸戒备,这是想当二道贩子还是怎么着?要卖高价我自己涨价,轮的到你?于是回了四爷两个字――不卖! 回来他是一行说一行笑,把林雨桐也逗的够呛。故意唬着脸训他:“你说你现在能干啥?二斤豆腐你都买不回来。” 便是再难过的日子,四爷都能排队买到肘子呢,还就是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么乱,整个的秩序混乱。 可啥样的环境,都得学会适应。林雨桐就蠢蠢欲动,“咱俩出去买菜呗。” 我没正儿八经的出去转过呢。 四爷看她:那就出去转转? 转转! 成!大冷天的你不怕冷咱就出去转转。 走路太费劲了,从巷子里出去到街上,这路太长。不是桐桐走不到,是不费这个事。可坐马车吧,没有车夫。 四爷能赶车,自己套车去了。 去了才发现,金泰安在马厩里呢。 “您这是?”哦哦哦!懂了,没人喂马了,金泰安负责马厩。 一见小儿子,金泰安就招手,“来来来,把这豆子给搬过去!” 四爷给搬过去了,“哪匹能出门?” 金泰安指了指,“老马驾车稳当。”也不问驾车干啥去。 套上车,桐桐已经拎了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大竹筐站在门口了。筐子放在车辕上,她钻马车里。这天儿冷的,一出来就冻红了鼻子。她有点后悔了,“驾车冻手?” 没那么娇气!这不是有皮袖筒吗? 内城如今有菜也抢不着,像是大户人家,以前一直是固定的人给送菜的。如今这暂时接不上关系,只能奔着零散的摊位去了。于是四爷驾车,奔着外城。外城好些百姓还种地呢,高价总能买来。 果然,这种日子也没啥特别的,但就是一辆马车接着一辆马车,四爷甚至看到了嵇康伯。可好容易出了城了,人一多,一恍惚,不知道朝哪个方向去了。 好家伙,外城比内城还热闹。 不过这马车多了好几倍,沿途想转悠都不方便。四爷干脆驾车走远点,这天可太冷了。一直到了靠着外城的村子,才停下来跟人家打问:“谁家有冬储的菜,或是谁家的菜园子里还有菜……” 家家户户都有冬储的,高价收,一家挤出一些还是能挤出来的。 至于说菜园子,“人家那菜园子都是给大户人家送菜的……” 如今大户人家可未必联系的到这家,便是找去了,家里乱糟糟的有没有人接承都是个问题。 人家指了路,四爷架着马车找去了,结果在门口碰上了正要进去的嵇康伯。 连襟相视一笑,林雨桐才撩开帘子,“姐夫。” 嵇康伯也惊讶,“小妹!这么冷的天怎么跑出来了?” “本想出来转转,谁知道冷成这个样子。”林雨桐哈着手扶着四爷的胳膊跳下来,“怎么样?家里可还好?也不见二姐瞧我。” 嵇康伯尴尬了一瞬,“本是那天回门要带着她去的,可临出门了,觉得身子不适……” 哦!不是来例假了便是例假没来。 林雨桐没法问姐夫这个,只笑呵呵的,“回头我去看她也一样。” 说着话,人往里面去。 菜园子的主家也生气呢,都是以前的老主顾了,他主动上门去,结果之前的经办人,多是不在或是忙其他的去了,只告诉他照旧。怎么可能还照旧?以现在这行情,再往上加五成的利,都有人抢着要的。还想按照老价钱,做梦。 瞧着吧,都被募兵募走了,地谁种?鸡谁养? 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们是不用沾手干活的,可地主家买了丫头来不光伺候人,这些种菜养鸡养鸭的活儿可都是这些人干的。 没这些人,来年日常用的,啥都得缺。 这些个当惯了主子的,还神气呢!神气个屁!回头把脖子用绳子绑着,干脆别吃别喝算了。 但他是真没想到还有放得下身段自己找来的贵人。 贵人不是看穿的好坏,是往那儿一站,就自有一种气场。 他忙迎过去,把目光锁在四爷和桐桐身上,然后直接跟四爷说话,“这位小爷,您里面请。外面天寒,里面还算暖和。” 小农家院落,收拾的干净。屋子里摆设也是要什么有什么,那妇人专门把凳子用袖子擦了叫桐桐坐,然后转身去沏茶。 林雨桐就道,“别忙了,我们就是来采买的,做生意嘛,以后说不得还得常来常往……” 这老板挥手叫女人下去了,这才看向三人,然后又扭脸看四爷:“……您想要啥都小的能弄来,但就是菜价高了。真不是糊弄诸位贵人,也不是趁乱哄抬价钱……实在是咱们也有难处。原先呀,我这里也买了十多个下人,都是粗使的。不说这运了,就是冬天,那冬储的菜,从土里,菜窖里扒拉出来,这就不是轻省事。以前有他们在,都是死契的下人,我的成本是一次性买人的成本,这都算不上是成本,就是一天三顿饭,给几百个钱的月钱。可现如今,没有这些人,我就得到周围雇人,一个男工,一天没有十几个钱下不了。” 是!人工成本这么算肯定是增加了的。 但谁也没心思跟他算这个账。 价钱不是事。 这老板马上就一脸笑意,只要价钱不是事,那旁的事就都不是事。 林雨桐把厨下要用的,列了个单子叫四爷誊抄了,如今给了这老板,“你是常做这生意的,哪些不能缺,哪些能用什么替代,你都清楚。不是非要每天把什么都给带齐了,也不能要你每天来送。但大差不差家里的东西能吃用多少天你是有数的。” “那是那是,您放心,一定给您安排的妥妥的。” 虽则说好了的,但既然出来了,还是在外城把能买到的都买了,不管是他们还是嵇康伯,都塞了满满的一车兜子,林雨桐都是坐在车口才成的。 这一车的东西可解了一家子的难了。 便是这样,也把楚氏难为的够呛,她那边没做饭的。去外面馆子买吧,得自己去取。老二皱眉,“那就跟大哥或是老三老四那边换换……”我就是去取了,可回来不成了冰疙瘩了?我看你生火都费劲,能给弄热吗?别叫爹娘吃一肚子冰碴子。 那怎么办? 只林雨桐这边准备的东西足一些,楚氏过来跟林雨桐换来了。 “成啊!”林雨桐应承了,饭菜做好了,还专门叫人给二房送去了一份。 周氏就发现,四房的伙食一点也没有精减。主食是金丝饼,然后一个酸菜炒肉,一个粉条肉沫,一个蒜香茄干,一个红烧豆皮卷,都是大碟上菜,最后还有一盆的黄豆炖猪蹄。 她可是知道的,老大老三今儿出去抱了几罐子酱菜回来了,想想都知道,要不是老四找了菜回来,这两房就打算这么靠着酱菜维持到开年。 四爷帮林家把需要的都定好了,但林家还是不放心林雨桐呀,孙氏打发大嬷嬷过来瞧呢,她过来的时候林雨桐正在泡豆子准备发豆芽,把泡豆子的瓮都搬到屋里了。 大嬷嬷就瞧她一边是书一边是瓮,好似对着书在学着做呢。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再看着屋子,原先的假花变成了真梅花,她细细的闻了闻,在外面冻僵的鼻子终于有了点反应,能闻见淡淡的香气。 “好俊的梅花!” 是吧?“出城的时候碰见人家院子里种了,跟人家讨了两支。” 谁讨要的不言而喻了。 大嬷嬷的心都跟着静了,难为这乱糟糟的世道里,这姑娘能把日子过的这般的平和又有意趣。 “我爹和我娘还好吗?家里都好吗?” “都好!郡主说叫您别乱跑,最近城里太乱。难保没有夜里作乱的。老爷说,家里人能不出门就少出门,尤其是夜里。这当差不当差的,有时候不在于这一时。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林雨桐的手一顿,林嘉锦这是暗示别叫金家人出去当差了,告假在家吧。 她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下来了,“可还有旁的交代?” 大嬷嬷就笑道,“郡主说,她还不至于那般不济事,还要你照应。如今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各自把自己过好就成。” 林雨桐就道:“娘也真是的,我也就是给大姐和承恩侯府送了些东西,我能照顾谁呀?本来还想去瞧瞧外祖的,如今也不用了?” “不用!”大嬷嬷就道,“国公爷之前带了话来了,他在营里不回府,那府里很不必操心。” 林雨桐就从柜子里取了两双棉袜和便鞋来,“这是给外祖做的。在营里军靴不离脚,但晚上还是能松散松散的。里里外外都是羊毛,极厚实。既然不许我跑,那就让我娘打发人把这个给外祖父送去。”说着,就又拿了一个瓷瓶,“这是我照着古方配着,滋补身体最好了。叫我娘拿去给太医瞧瞧,要是能吃就给外祖送去。要是不能吃也告诉我一声,我也好知道哪里没做好。” 大嬷嬷越发的笑,把东西一一都收了。拿回去孙氏就冷哼,“就这手艺还敢见人?” “瞧着针脚细密,没花哨的东西,却实实在在的。这不挺好!”说着把瓷瓶递过去,“您看……这个怎么办?” 孙氏打开闻了闻,然后嫌弃的把脸撇向一边,“这什么见鬼的古方,胡折腾。我看她就是日子过的太闲!” 大嬷嬷就学在金家看见的,“那院子里跟之前一样,齐齐整整的。人少了一大半,可也还是窗明几净的。屋里暖,炕热乎,姑娘对着书学着发芽菜呢。我瞧着,小脸圆润着呢,不知道过的有多舒心。” 孙氏这么一听,就失笑:“那也就罢了,原本还想叫秦嬷嬷去照看的。她既然能自己支应好,也该学着长大了。”说着看向瓷瓶,又问,“还读书习字?” “姑爷喜欢的就杂,什么奇奇怪怪的书都有。姑娘每日早晚都有练字,早起跟姑爷一道儿练拳,送我回林家之前,我听着,两人有商有量的说是还要学其他,姑爷说姑娘特别有天赋……” 孙氏嗤笑一声,不过是少年骗姑娘的谎话罢了,哪里有什么天赋? 大嬷嬷就道:“那可说不准,当年国公爷……谁不说国公爷是天赋异禀!保不齐血脉不断,传到谁身上了也未可知。” 孙氏这才不言语了,指了指瓷瓶,“回头太医来了,你叫看看这个药。也好告诉那小白眼狼,她到底差哪儿了。” 然后太医真给看了,厌恶这个味道,觉得这个配药的人功夫不到家,有些药的药性类似,可以为了调和味道更换一下药材,若是跟之前的那一味药材有药性差别的地方,可以再添加一些东西中和药性嘛。 怎么就配出这么鬼味道的东西了。 孙氏就试探着问:“有DU?” “那倒是没有!”可这个味道,跟下DU也没差别,隔夜饭差点没给吐出来。他斟酌着用词,“郡主您用的这个大夫,怕是个新手。” 可不是个新手吗?还是个胆大妄为的新手。 “此人的药……从药性上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补养身子亏损,药效应该不差!”关键是敢下药呀,下的这个猛劲儿,给牛瞧病也就这样了,“但就是这个味儿……需要改良!” 反正也不是我吃,是我爹吃!不用改良,这就挺好的。 孙氏特别利索的把太医给打发了,然后叫大嬷嬷亲自去送药,“就说是桐儿做的,别瞒着。” 大嬷嬷憋笑,那国公爷能不吃吗? 等大嬷嬷走了,孙氏跟林嘉锦乐:“真能配药了呢!” “她那年纪正是学东西的年纪,一天到晚的没事可做,钻进去了还虎啦吧唧的敢试,可不就成了吗?”之前在庙学她不也自己配药,那么些人吃了也都没死人,于是胆子越发大了。 孙氏脸上露出几分欣慰来,“能安静的过日子,心不乱――就好!” 是!如今这人心乱了,瞧吧!大乱怕就在眼跟前了。 孙氏带的话林雨桐转告给金家人了,谁知道金泰安和周氏比想象的还果决。 老太太立马表示,“我病了吧,继续病着吧。” 对!病了,作为嫡亲的儿子孙子,这差事就不能去了,请假也没人拦着。孝道大于天!这种假,都不会扣薪俸的,但爷几个都没要,直接孝敬给上官了。上官跟吃空饷一样,乐意着呢。 然后,爷几个驾车,亲自去外城。买粮食,高价买粮食,甚至只要是吃的,能放的住的,有什么买什么。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空院子塞东西了。 这个采购,一直持续到年跟前。大年三十,该过年的还过年呢。今年的年夜饭轮到老大家了。林雨桐带着自家这边的婆子,早早过去帮忙去了。楚氏还只是能烧火,剩下的就是三个妯娌带着婆子干的。当然了,谁来了都没空手。林雨桐带了发泡好的带鱼鱿鱼过去了,刘氏带了半盆的熏肠,王氏这边有半拉子猪头已经烀上了,再加上野兔,倒也整整的两桌子丰盛的饭菜。 金泰安的新年祝词是:管他外面洪水滔天,咱得安然度日。 小老百姓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日子别管穷富,有口吃的想不了那么多。 外面都在发生什么,谁去管。爷们一块喝喝酒吃吃肉,护着一家平安,这个时候还有肉吃,就是爷们的能耐。 女人们呢,比一比身上的衣裳。林雨桐回娘家不穿娘家给的嫁衣,在夫家呢,尽量少穿娘家给的华丽的东西。她过年也准备了新衣服,就是自己手工做的。把袖口收起来了,腰身放开了一点。袖子收住是为了做活方便的。腰身放开一点是为了出门不那么显眼,也是为了活动更方便的。她是习惯了,反正尽量保持跟人动手的时候不束手束脚的状态。 王氏没添置,就是穿了平时少穿的衣衫,她解释道:“在家里干活……刮刮蹭蹭的,好衣服也给糟蹋了。” 楚氏倒是浑身崭新的,拉着刘氏说她身上的料子,“我爹从南边特意买回来的,正时兴呢。我全要了,做了一箱子衣裳裙子……” 正说着话呢,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一脚重一脚轻,正是管着外院的二刀。 “二刀!”金泰安喊道,“怎的了,进来说话。” 二刀气喘吁吁的,“正在门房吃酒呢,听着外面的声响不对……” 怎么了? 一家子爷们起身就赶紧出去,周氏眼睛一瞪,说儿媳妇们:“利索的衣服都换上!”说着,率先出去,去演武场拎着一杆长|枪就跟到了外院。 林雨桐其实用什么都行,但还是拎了靠在边上的锤子。 然后周氏就一眼一眼的看着儿媳妇,这锤子是今儿砸梅花桩用的,可不轻呢。自己这娇娇小小的儿媳妇就那么拎着? 王氏在边关长大,经过的不太平多了去了。她是一点也不慌,抓了大刀拿在手里,那姿势跟砍柴似得。 刘氏当真没见过这个阵仗,抓着把剪刀跟出来了,战战兢兢的。 王氏低声问:“这东西有什么用?” 要是真遇到强盗了,自我了结这东西还不成吗? 楚氏真吓怕了,但一看一个个的妯娌都这样,好像她怕了就特别怂一样。她不能认怂,但这不是要顾着老太太吗?她扶着老太太,“等会子不行的话,咱俩去菜窖,省的碍手碍脚的。” 老太太摆手,“乱子见过几次,咱小老百姓家见不了大的。就怕有些地痞无赖还有那些帮闲流氓,趁着这乱劲祸害!” 是!外面脚步乱糟糟的,一阵过去之后,像是巷子口有呼哨声,然后一阵响动之后,有整齐的脚步声远去了。 林雨桐面色一变,这是要出大事了。 化整为零,进了京城的是训练有素的行伍之人。 周氏听着声音确实是远了,这才收了家伙,“城里富户人家,家里都没下人使唤了,过年用人的地方多,好些人家雇了短工进来干活……” 于是,顺理成章的就混进来了。一家藏在三五个,这得藏了多少人? 周氏说着,就安排金泰安,“你们爷几个,挨个把院子里查看一遍,别叫藏了什么人进来。” 家里可都是新媳妇,难保没有那心思坏的。这要是趁着大家不防备,出点事可怎么办? 这是正事也是大事。爷几个利索的带着人查去了。这宅子屋子多,且得些功夫呢。 周氏又安排门房爷孙俩和二刀,叫二刀去看着马厩那边,别惊了马。叫老张头看好门口,别管谁敲门,都别应声。 林雨桐拎着锤子正要放下呢,就听刘氏跟王氏嘀咕,“大嫂,您眼睛好,您看西边墙头上……” 林雨桐瞧过去,那一上一下的不是窥探的人头是什么? 她的视力更好,此人她坐车进出了几次都在巷子口见过,就是一地痞无赖的臊皮货,在街口盯着过往的丫头婆子的屁股瞧。今儿他敢冒头,明儿就有人敢一起冒头。双拳还难敌四手呢,只要这些人进了院子了,别管有没有被冒犯,金家的女人以后不用出门了,没碰死得是脸皮厚的。 她将手里的锤子顺手就扔过去,跟打地鼠似得把人砸下去了。 一家子女眷目瞪口呆,愕然的看着她。 林雨桐反倒是特别平静,“坏了,锤子脱手了,扔墙外头去了。外面太乱,今晚就别去捡了,明儿吧,明儿天亮了再去。” 那这家伙没被砸死,也被砸晕了。晕倒在这样的天气里,搁在户外冻上一晚上,保准他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老太太赶紧拉了小孙媳妇,“走走走!跟祖母走,今晚都守在一处。” 老太太的暖阁暖和,都过去也挤得下。里间是大炕,外面的窄炕,爷几个在外屋也能凑活。 回来之后周氏就一眼一眼的看林雨桐,而王氏则是眼睛亮闪闪的,“听说国公爷不仅双锏使的出神入化,狼牙锤也使的颇为神武,不知道是与不是。” 记忆里见过的,是这样的。 但这跟她其实是没啥关系的。她就是顺手拿了一把大锤子,顺手把锤子扔出去砸到人了。 仅此而已。 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他们管这个叫家学渊源。 渊源个屁!孙氏都不会那见鬼的狼牙锤。 男人们今晚上是别想安生的睡了,尤其是出了有人爬墙头的事,那就更不敢睡了,带着人举着火把绕着宅子就得一晚上。 大约子时前后,靠近皇城的地方骤然火起,紧跟着喊杀声不断,林雨桐窝在炕角,睡的踏踏实实的。便是有乱子,男人们守着,但天亮也该疲乏了,这就该换人守着了。如今不养神不行! 楚氏不敢闭眼,王氏是尽量叫自己歇一会子。林雨桐是知道外面有四爷,没事。王氏哪怕在边关见过比这阵仗更大的战火,可她跟金大爷之间还没培养出那种可以完全交付的信任,她是带着戒备休息。 楚氏不敢闭眼,刘氏敢闭眼但是睡不着。 楚氏还嘀咕,“你说乡君那么金贵的身份……怎么……怎么比大嫂这个在边关长起来的还……那个!” 刘氏压着声音:“听说四弟妹也是庙学下来的。” 楚氏立马肃然起敬,好像在庙学镀金之后,有什么特别的都不足为奇。 也确实是,论起之前的那些惊险,今晚这算个屁。 早起了,天亮了,没有鞭炮声,感觉不到丝毫过年的气息。周围静悄悄的,连鸡鸣狗吠之声也没有了,院子外面没有奔跑的孩子,都在等着,没有谁家敢开门去瞧瞧。 林雨桐起来的早,只叫婆子把冻着的馒头之类的拿过来,在暖阁外面的炉子上烤了烤,就着咸菜,一人冲一碗鸡蛋汤喝了了事。她低声问四爷:“到底是哪里出事了?”四爷朝外指了指,“汝南王府的方向。” 一大家子都看林雨桐,都知道她跟王府是有瓜葛的。 林雨桐却面不改色,“那没事了,平叛的必是外祖父。” 边上的人听的不甚明了,但四爷却点头,“回头我去瞧瞧。” 不等四爷瞧,金家的大门就被敲响了,外面的不是国公爷又是谁? 林雨桐得了信儿急忙往出跑,“外祖父,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他站在院子里,满眼嫌弃,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摸了摸外孙女的头,“吓着了么?” “没有!”林雨桐拉着他的手来回的搓,“谁家出事了?” 国公爷嘲讽的一笑,“汝南王不知死活,揪集老王爷当年旧部,想夜袭皇宫。” 然后呢? “然后他孙女在宫里将他告发了!” 乔药儿! 因此,这其实就是瓮中捉鳖了! 一点也不惊险刺激,白白的担惊受怕一晚上。 正说着话呢,外面跑来个副将过来嘀咕一声,手里拎着个锤子。 国公爷朝锤子看了一眼,又顺着副将指点的方向看了看那墙头,然后看向金家几个男人,“谁这么好的臂力?!” 四爷面不改色,“惭愧,是小子。” 国公爷没搭理四爷,因为金家其他人的视线若有若无都落在自己眼前这个小娇娇身上。 他挑眉,抬手好似不经意的在林雨桐的胳膊上捏了捏,之后就嘴角勾起,又强忍着才压下。当时啥也没说,却又大笑而去。半晌之后,叫人给林雨桐送了个东西来。 东西挺沉,林雨桐叫人打开来瞧,结果里面装的是――狼牙锤! 客从何来(63)三合一(客从何来(63)四爷比较...) 客从何来(63) 四爷比较挠头! 你说弄这么一扎手的玩意回来,怎么处理? 叫桐桐抡着这个每天去练吗?她才不练了。一大把年纪了,面上不显,打扮的简单,但不是不爱美的。抡的两条胳膊都是肌肉,她一定会说:你肯定不喜欢。 其实自己喜欢不喜欢的没那么重要,主要是她自己不喜欢。 所以,见到这玩意她保准会嘴一撇,盖子砰的给盖上,然后抱着这玩意往柜子顶上一扔,等着落灰! 这想法才从脑子里过去,就听‘砰’的一声,人家果然是一把把盖子给捂上了。然后拎着这东西,跳上炕,直接放到了炕柜的顶上。这才满意的拍拍手,好像如此就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她这一串动作跟自己脑子里提前预想到的画面一模一样。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就是这样的。但他还可以预见,真要是有个什么事,就像是昨晚上那个心怀不轨的人一样,多出现几个这样的人,她会马上跟刚才那样似得,直接蹦Q到炕上,然后取下那个‘小锤锤’,拎出去砸人,一连串的脑袋开花的画面他一样能清晰的想象出来。 真的!她会这么干的。她是觉得,反正给我送了这东西,我用这东西表达武力是合情合理的。 但你这合情合理是得有前提的!得有人给你埋伏笔的。 就比如你的小锤锤,两个壮汉抬进来的,抬的时候吭哧吭哧的,放下的时候彼此还提醒,别砸了脚,别砸了脚。然后你给单手拎起来了。 虽然单手拎的动作只我看见了,咱也知道你的力气来源是由内而发的,不是蛮力,可别人不知道呀! 敢问,将来你用的时候,你怎么解释你这突然变大的力气? 昨晚你扔的那个锤子跟你现在得到的这个小锤锤,它不是一个重量级别的。那玩意就是家用的,木柄前面带着个铁疙瘩那种。一般装修砸大墙都用那玩意,沉手是相比起捏绣花针而言的。但跟你那个小锤锤比,昨晚那个锤子就是绣花针了。 好了!锤子给你你不练,用的时候你还得用。 劲儿从哪里来? 四爷还管什么汝南王造反不造反?爱造反不造反,反正也没造我的反,我操心的着吗?他现在得想法子给屋里摆放一点东西,像是石凳、石摆件之类的,一定得重量由小到大的都有,制造出‘你们虽然没有看见桐桐练习,但她其实是屋里偷偷练了的’这种假象来,叫她万一有一天不小心露出尾巴的时候,不叫人往偏了想。 至于说那锤子使用的时候人家会问谁教的功法,呵呵!试着问一下,看桐桐会怎么说? 她一定会说:“这玩意要什么功法?力气大了抡着砸就好了。砸到哪里都开花,能一锤子砸死的那是享福了,真砸到身体别的地方,死又死不了,活也活不痛快,叫人受那个罪干啥?那也是一种不人道!” 每一个词每一个语气,甚至说话的表情,都给自己想的一模一样。 她说完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她拎着那个小锤锤能在手里掂量的时候,四爷还是不自觉地会说:你说的对! 他其实跟桐桐一块的这么些年,都在审视最开始对福晋的态度的。然后他就感觉,他真的是桐桐的真爱。要不然以桐桐当年那隐藏起来的武力值,只凭着有后院这一点,她拍死自己不要太容易。然而桐桐没有!他现在是一方面感叹当年太年轻,无知到无畏。另一方面也感叹,真爱就是真爱!这样了都没舍得把自己怎么着。 这么一想,好像桐桐变成啥样都是可爱的。也不能不可爱! 四爷特淡定的起身,“昨晚你没睡好,再眯会儿。我出去看看去!” 在国公爷送锤子的半晌,四爷睡了一觉了。 不再睡会儿? 不了!趁着金家的其他男人还在睡着,别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还是先赶紧把需要的东西想法子给弄到吧。 “要出门吗?”林雨桐不放心呀,“街上会不会乱?” “不会!”四爷笃定,“既然宫里提前得了信儿了,必然是早有准备。该清理的清理干净了,漏网之鱼也不敢这个点出来。” 也对! “那碰见卖菜或是卖豆腐的,你再买点新鲜的。” 买不到的!不过桐桐张嘴了,该买到的一定得买到!比如说,卖豆腐的不乐意卖给自己,我可不可以买个磨呢?我媳妇搬的动,我媳妇磨的动,我媳妇还会做豆腐。 这辈子都不需要跟卖豆腐的打交道了! 完美! 等出了门,就更完美了!国公爷这人吧,也算是煞费苦心。他之前来,就是给桐桐撑腰的。谁都知道桐桐跟王府有瓜葛,好像王府如今这么一倒,偏还是造反倒了的,怕金家不知道轻重,害怕被连累,再慢待或是欺负了桐桐。因此,事情一了,他是哪里也没去,直接来了。然后人家站在金家,就是告诉你们,汝南王府造反确实有,但是是老子平叛的!老子是谁?老子是你们家媳妇的亲外祖。怕对方牵连?牵连个屁! 金家人本来也没那么想来着,现在更不敢那么想了。其实您不来,就凭昨晚那么一锤子,也没人敢那么想的。本来那一锤子就够吓人的了,你还送来更大的一锤子!幸而金家的男人们熬了一晚上都睡了,幸而金家的女人因着没人帮衬着做琐事,各房都有忙不完的活,都在院子里没出来,那吓人的玩意直接给送进自家这边了。便是有门房和婆子看见,但那不是在匣子里放着吗?别人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您送的是那个玩意的。 国公爷这么大张旗鼓的一来,得了!这一片的人,别管是本分的住户,还是地痞流氓帮闲,从今往后都得躲着金家敬着金家了。金家的后台硬啊,国公爷亲自登门了。这样的关系,谁没事得罪自家干啥? 就像是现在自己走在熟悉的巷子里,之前也打招呼的街坊都开始‘您’‘您’的称呼了。 “您也出来转转?” “您这是去哪儿呀?” “您有啥跑腿的活儿招呼一声,我家那小子在家闲着呢。” 一说要买的东西,好几个人过来帮忙:“那玩意沉,一个人弄不了!” 然后来了五六个,还都带着车的那种,一块出去,找卖石桌石凳的铺子,买了一套这个玩意。像是小狮子这样的摆件,四爷也要。打着的旗号就是喜欢雕刻,回去琢磨琢磨。 等东西拉回去了,金家的男人已经醒了。不仅醒了,还知道国公爷还来送过东西。 门房的老张头说:“看着可沉手了。”应该是一箱子金子! 肯定是金子呀!打仗是最赚钱的营生。那汝南王府何等的富贵?顺手捞点就够一辈子开销的了。 人人都是这么想的,觉得家里藏着一箱子金子。金子是真有!在井里沉着呢。人家给的时候就没打算叫自己真用,那是在真有过不去的坎,实在没法子的时候才叫用的。如果用不上,那就是留给子孙后代的。万一有走背字的时候,那东西就是最后的保障。要不然哪里没藏的地方,给扔井里干啥去了。 四爷也没法解释,说我家可没收什么金子。以金家各房的经济情况,自己一推脱,兄弟没还以为怕他们张口借钱呢。 他特大方:“桐桐说了,家里需要支应的银钱不凑手了,过来言语一声。” 也没人好意思用人家的嫁妆银呀!这就是补进来的嫁妆。 反正不管借不借的,知道你媳妇很大方就得了。可你媳妇再大方,你再不用为生计操心,也犯不上弄这么些个石头回来吧?你就算有个爱好,那咱是不是得分个时候?!昨晚还兵戎相见,一个王府没了呀!外面啥世道,对不?你就非得这个时候弄这个回来? 这就不是很懂事了! 周氏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自己还没从昨晚儿媳妇乖巧可人的假象中反应过来,今儿这事情就接二连三的接踵而来。脑子里还一团浆糊呢,可自家这小儿子又没心没肺的玩他的雕刻去了。 当着他们几个兄弟的面,她忍着没说。感谢了人家街坊的帮助,说是设酒款待,人家没应承。她又把家里存的酒和腊肉,一家一份,叫二刀亲自给送上门去表示感谢。然后这边兄弟几个吭哧吭哧的又把这见鬼的石头给放到四房。 小媳妇撩开帘子出来,看到石头先是怔愣。等老四说,“我买的!” 周氏心想,就得叫你媳妇收拾你,看你这靠谱不靠谱。 谁知道这媳妇比自己这个当娘的,怕是比老太太那个祖母都更宠自家这倒霉儿子。就见那怔愣只一瞬,然后立马春风化雨!那脸上的笑比蜜糖还甜,看着自家儿子眼里都能滴出水来,紧跟着就甜甜的说了一句:“买的好!” 一院子搬着石头的男人愣在当场。 愣完了看着老四就想笑,这一笑把身上的劲儿都给卸了。老三甚至是吭哧笑出来,手里一松,差点没砸到老二的脚。 老二轻咳一声,觉得老三这样,一点没有一个大伯子的持重劲儿。就你想笑吗?谁不想笑呀!但是谁跟你一样笑场了吗?这叫人家弟妹多尴尬! 然而并没有,这小弟妹还想到搭把手,“这东西是沉!”说着就要伸手过来。 不用!不用! 赶紧的!给抬进去完事!想笑不能出去笑吗? 然后东西给放下了,人家都告辞了。林雨桐特实诚的留人家吃饭,“正好人多,吃次涮锅!” 除了周氏,人家都没留。 林雨桐热情的拉着婆婆去屋里,“要不,您今儿留这边吃。” 不了!规矩不能坏,今儿在老二那边吃。楚氏做成啥样,都得往肚子里塞。 但一般情况,其他三个儿媳妇还算是心善。一轮到楚氏做饭,三人就会打发婆子给送个大菜过去。所以迄今为止,吃的还算是顺心。 她留下,主要是想告诉儿媳妇:“……这男人呀,光是惯着不行。” 说我惯着四爷? 我也不是只如今惯着四爷,这都惯了多少年了,其实也没被惯坏呀! 可这道理跟婆婆掰扯吧,像是顶嘴! 这个时候什么最好用,装傻充愣最好用,原身的眼睛生的好,看人的时候叫人觉得懵懵懂懂,她现在就是这么一个姿态,然后说了一句特别坦诚的真话:“我喜欢惯着他呀!” 周氏:“……”有点脸红!臊的慌!再坐下去好像有点尴尬。 然后跟火烧屁股了一样起身,临走说了一句:“想起还有点事没跟你公爹交代,回头咱们娘俩再唠……” 好的! 林雨桐起身送,周氏一把给摁的坐下,“你收拾吧,这乱七八糟的,还得你受累!” 那我就不送了,省的你尴尬。 周氏一出去,看小儿子还在摆弄院子剩下的那个石疙瘩。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愣是没看出这小儿子有哪里不简单。 她走过去,轻咳一声,“你媳妇不管你,管不住你,惯着你!可你自己得要知道管着点自己,多顾着点家,顾着点你媳妇。” “我也惯着她!”四爷觉得桐桐打发人的法子甚是好用,“我也喜欢惯着她!” 然而四爷错了,儿媳妇那么说,当婆婆的臊的没地呆了都!可亲儿子说这个话,当妈的蒲团似得大手‘啪’的一下打在脊背上,“羞也不羞?” 四爷:“……”他能想到躲在窗后偷看的桐桐已经捂着肚子笑倒在炕上。到了一定岁数再有娘打,哪怕这娘换人了,可只要心没换,挨打是不会恼怒,反而想笑。他就带着几分故意的逗周氏:“儿子都有媳妇的人了,您不疼我,可媳妇心疼呀!可不能再打了!” 然后桐桐悦耳的笑声就从屋里飘出来,周氏这才反应过来,小两口在自己面前耍花腔呢。 一对不知羞的,“赶紧拾掇拾掇,天不早了。昨晚上没歇好,今晚上早早歇了吧。” 天黑的太早了,按照四爷和桐桐心里的时间,也就是五点就黑天了。厨娘的手艺还不错,林雨桐也不是每天都下厨的。今儿晚上后厨做的简单,炒了两个清淡的菜,熬的小米枸杞粥,再配上花卷这顿饭就得了。两人晚上一直吃的少又清淡。 吃完了才自己收拾屋子的。 弄回来的石桌石凳和摆件,要在书房里摆的合适,四爷是总指挥呀!林雨桐搬着这里一放那里一放的,然后折腾完又饿了。 其实晚上还是可以再吃一点的,毕竟都在长身体嘛。 林雨桐甚至问四爷:“要不要我给你扎一下……”可以叫身高再高一点。 你要是啥时候能叫其他地方也能通过针灸的法子长一点,再长一点,那你的医术就真的实现突破了。 林雨桐就捶他,你个老不正经的。 别!你这捶我受不住。他就是说,“鼻子塌的人是不是不靠着垫假体能自然长高,手指不修长的人是不是能通过刺激穴位也长一长……腿短的人想拥有大长腿,你的法子就是神器……”我说的是这个,你看你想哪里去了!到底谁老不正经。 我听你跟我在这里胡扯! 两人压着声音一会子高一会子低的说话,昏黄的灯光在窗上映出两道剪影,不时的传来几声属于男女清澈的笑声。 屋顶的人驻足了良久之后,然后轻行到隔壁院子的房上。里面应该住的也是青年男女。男人在交代女人事情,“二弟妹那边,你能帮就帮,若是累了,不需勉强。总得先顾着你的!”女子语气欢喜中带着羞赧,“我不过去给做,就在家里做好了叫送去,就是想着祖母和爹娘,都得有口热乎的吃。之前二弟妹蒸的那馒头,硬邦邦的差点没把祖母的牙给崩坏了。再者,还有三弟妹在隔壁帮衬呢。如今二弟妹不自己蒸馒头了,两家合伙,二弟妹出食材,三弟妹动手,然后两家分的。这些事情,我们女人家会调停,相公勿用操心……你试试那个护膝合不合适,出门骑马的时候穿吧。” 里面传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男人在试穿。 女人的话有些唠叨:“在咱家老库房里找的老羊皮做的,还行吗?” 还行! 屋顶上的人没再听,这就是最普通的两口子,商量的都是家事琐碎事,无甚特别之处。 从东边穿过去,是正屋。听声音这里面住着一对中年夫妻。 女人在抱怨儿媳妇:“只知道惯着老四,心疼我儿子我当然高兴。但是就怕这么惯下去,把老四的斗志都消磨了……” 男人翻身的动静很大,说道:“老四有个屁斗志!当时娶人家的时候奔着人家有五十两的俸禄,为的是不叫你儿子饿死。现在又贪心,还想叫儿媳妇把你儿子的斗志给激出来!拉倒吧!可别贪心不足了!你生的啥玩意自己不清楚?如今人家不仅有俸禄,还有丰厚的陪嫁,三代都饿不着,你管那些事干啥?” “那倒也是!”女人特别随分从时一样,“就是吧,老四家的媳妇跟我想的可不一样。” “这话多蠢!你想的?人家那出身,你想个屁啊你想!睡觉睡觉!闲的你!” 女人就带着恼怒:“反了你了!长本事了?不会好好说话了?” “祖宗嗳!可别说什么反不反的话了,一听造反,我这心肝都颤了!消停点!睡觉睡觉!” 嘀嘀咕咕骂骂咧咧,却又彼此给对方拉被子,一个说你想捂死我,一个说我冻不死。烟火夫妻应该也就这样了。 再往侧院去,里面住的是俩女人? 一个女人道:“四奶奶这家底怕是家里头一份了!那么一大箱子金子,说送来就送来了。” “当时不都说人家憨傻,叫咱家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 “传那话的人就该嘴里长疔,我瞧着就和气的很。跟咱们话不多,可从没拿下眼看人。啥事都想着……这次过年,给的孝敬钱……” 那是不少! 屋顶上的人没啥兴趣听了,再往后朝烟囱里冒烟的地方去,里面住着个老太太,都已经睡了,不过这鼾声不小。他从屋脊上直接越过去。这边也有两个院子亮着灯。 一边是女人抱怨做饭辛苦,想叫男人在外面想法子赶紧找个厨娘回来。一边是女人轻声细语的跟男人报最近的开销,告诉男人以后出门每天只能带多少钱的零花钱,多的就没有了。所以请朋友吃饭可以回家招待,尽量少在外面下馆子。 两边的男人也无甚特别,一个跟媳妇说:你再坚持坚持,外面正乱,查人查的紧,这个时候带人回来,谁能保证一定没有问题。不会做饭可以学嘛,又没人嫌你做的难吃。只要生的变成熟的,我就咽的下去。另一个男人好似很苦恼,还问媳妇,“把人带回来吃饭你会不会很辛苦。” 屋顶上的人不由的会心一笑,这个憨小子一点都不知道你媳妇是心疼钱呢,回家应该是比较省的。 然后他从金家的屋顶越过,落在了隔壁,听见在议论金家有贵亲。再往前一家,这家人说巷子口那三癞子死了,死了活该,但金家人不好惹,以后要谨慎点应对。 一家一户的往过听,有孩子哭闹妇人边哄边骂孽障的,有男人睡小妾正妻在屋里骂娘闹腾的,有儿媳妇跟男人告状说被婆婆欺负的,有两口子打架,真打和那种意义上的打都有的。 夜里的燕京,这一宅一屋之下,都是人间才有的烟火。嬉笑怒骂,都是鲜活的。 他越过一个个屋脊,在一栋栋房子上停留,或短或长。直到天将泛白之时,才落在地上,行走于大街小巷之间。这是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他到了每日集合的地点,已经有一男一女等着了,这等着的男人可不正是王大山,而女人正是白灵。 两人都看他:“可有异常?” 是问是否监测到特别的人或者事,这位摇摇头,“没有!” 所有的故人,都没发现特别之处,包括金嗣冶和林雨桐,他们身上完全没有外来者的痕迹。 那就走吧!晚上还得继续。 这三人远去,并不曾惊动任何人。 饶是林雨桐也没听到有人在她的屋顶上停留过。她跟四爷都特别小心,深知隔墙有耳的他们,哪怕在被窝里说机密话,都是用写的。而且两人对那些事不想关注了,不想关注的结果就是,我们不看,不听,也不说,真将其当做跟自己毫无瓜葛的存在。我们就想过自己的日子,那你查呗。 大年初一,过的甚是精彩。叫人几乎都忘了,哦!这还在过大年呢。 但这确实是在过大年,大年初二,按说是该回娘家的。可能回娘家的也就桐桐跟楚氏了。 周氏和王氏的娘家在西北,肯定回不去。刘氏的娘家也在沧州,再怎么也得两天的路程。这种天气,这种情况,折腾什么呀。也是不回的。 楚氏这不是娘家年前来了燕京,买了宅子吗?于是,楚氏有娘家可回了。 一大早,长辈今儿都在三房吃饭,林雨桐去跟长辈禀告要出门的时候,楚氏也过来的。打扮的甚是光彩绚烂。头上插的,身上挂的,都是进门的时候夫家给的见面礼。回娘家也不落面子的那种。 林雨桐打扮的更不差,更鲜亮。四爷一直就比较贼,当发现首饰铺子里几乎看不到翡翠之后,他就以采买石头的名义,委托镖局从滇南买原石了。不能叫家里知道的是,他不仅买了原石,还通过毅国公的面子,跟那边的总兵挂上了关系,买了个矿山,却叫国公爷的人去打理。这玩意在没做成首饰被人追捧之前,就是做摆件的。摆件虽然也昂贵,但却不是家家的必须品。国公爷不认为这有多大的赚头。之前他愿意搭把手的原因是那地方靠着苗寨,苗寨那地方出银矿。他以为这小子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那山上有银矿呢,后来这小子叫自己派人去管,自己也应了,还专门叫人去勘查了,有个屁的银矿,就是可能会出点能做摆件的石头罢了。山是买了,还在那儿放着呢,一直就没动。要买这种石头是吧,买去吧!你掏得起钱就给你买。 然后四爷之前偷摸弄的钱除了买矿山了之外,就是买原石了。运回来的费用比原石的费用还高。后来四爷也说呢,说是大舅子给他介绍的商人,为啥他没品的把那三千两银子收了呢。因为不收真就没银子了。之前,挣是真挣了不少的,但大笔挣着也大笔花着,然后到头来还是两手空空。 林雨桐就好奇,你都靠啥挣的? 四爷就说成亲时候的花轿,“你只说舒服不舒服?” 舒服? 图纸难道不能换钱? 类似的可以微微改造的东西太多了,画出来就是银子。 那你一时也凑不齐那么大笔的钱呀!小玩意改造的图纸都是零散的钱。 可我有别院呀!我可以用别院去跟郑王抵押借贷,拿钱先办事,然后一点一点还给郑王就好了。 那你是有够无耻的!拿郑王送你的别院再跟郑王抵押借贷,回头你挣钱了再还人家,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会空手套白狼的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如今是时机不对,不能给翡翠造势,等将来造势造成了,这玩意比一个金矿差了吗?便是不能开挖,可如今给你置办首饰的费用不也省下来了。弄俩玉石匠人专门做这个,你只说你想怎么戴吧! 我想怎么戴,不一直是你说了算吗? 四爷就又扒拉出一套紫罗兰的首饰来,“试试?” 可我今儿穿的衣服是浅浅的鹅黄用金线绣图样的衣裳,紫色和黄色是互补色,搭一起会不会俗气? 不会!这啥东西看谁在穿。这个身形这个长相这个气质,对比强烈才会更抢眼。 于是,楚氏精心打扮了一早上,好像被人家这个‘胡乱穿搭’的妯娌给比下去了。其实都瞧着林雨桐的首饰好看,可谁也不好意思问。没见识嘛!问出来再出丑怎么办?或者是这位弟妹来一句:“嫂嫂喜欢吗?回头我送你一件呀!” 这位这么实诚的,真这么说了,自己就成了啥人了?跟哄小孩的糖似得,太掉价了。因此只夸好看,没人来问。 惊艳到别人叫林雨桐一路都保持这非常好的心情。临走交代了刘氏,“我那边的人我都交代了,叫她们一会子过来帮衬帮衬,今儿二姐回不来,大姐是必回的。” 成!你先安心回门,家里有人招待。 对!金家也有姑奶奶要回门的嘛! 林雨桐今儿得早点去林家去,在林家呆半晌之后,这不是还得跟着孙氏回国公府吗?孙氏也得回娘家的呀。 她是这么以为的,结果到林家之后,孙氏才说,“你外祖父叫人传话了,说今儿不用回了。他还忙着呢,等哪天他得闲了,再叫咱们过去。” 那也成! 娘俩还没怎么说话了,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就都回来了。人聚齐了,谁都没有在意什么汝南王府的事。林家是知道自从老王妃没有了之后,王府的嘴脸的。就差没在葬礼上翻脸了!有什么情义可言? 说起来,当年老郡主是能继承王府的,结果一个庶子娶了老郡主的丫头,夺了爵位,不用去亲历,只要想想,就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故事。最后老郡主早逝,毅国公不曾另娶,如今却亲手平了那王府。这中间的恩怨情仇,可不是一两句简单的话能说清楚的。 姑爷进门便是贵客,林家拿出最好的规格来招待。 女眷们在老太太这边,姑娘回门嘛。娘家人总要问问过的好不好之类的话。夫家的事事无巨细的都想知道。 老太太看着大孙女也是怜惜,出嫁了三个孙女,就只大孙女简朴。身上的衣裳是去年回来时穿的。想着平时都不舍得穿。头上的首饰就那几样,炸鲜亮了好过年。不像是二丫头,没有公婆管着,伯府也富贵,虽穿的不扎眼,但身上的衣服是贡缎,头上的首饰是内造。想来是宫里赏下来的。 至于小孙女,这个鲜亮哟!她一进来,屋子里都亮堂了。在这屋里一走动,只觉得流光溢彩一般。 几个孩子围着她边上说话,大孙女说:“得亏了二妹和六妹,买了菜蔬给我送去了。比咱家送的还早!那几日琼姐儿正闹症候,不爱吃饭,哼哼唧唧的。你们是知道我婆婆那人的,便是疼爱,但却从不殊待,只说孩子嘛,空空就好。我这个心焦的呀!结果六妹竟然给我捎带了一篮子菠菜。这回我是一点没给婆婆,全拿我院里了,在茶房里用银铫子给琼姐儿做了几餐,孩子吃的可好了。” “孩子咳嗽怎的不说一声?”林雨桐就道,“我熬了金桔,加了冰糖和一些药材,给小弟和茂哥儿带了不少,原说过几日去的时候再给琼姐儿带的,不想孩子竟是咳嗽了。那就先匀给大姐,回头我做好了再给送家来便是了。甜甜的没药味儿,跟橘子挤出来的汁水似得,甜丝丝的,睡前半盏,两天就好。以后入了秋就喝,保准不咳嗽。以后我常做,做好了给你送过去,没了你打发人跟我拿,又不值什么。” 金桔这玩意,在京城可也不好找。你拿来熬糖浆了,还一个冬天的喝,这得造出去多少? “孩子喝嘛!”林雨桐浑不在意,“大姐跟我见外我才要恼的。” 说着话呢,突的下人禀报,说是郡主府那边有访客,要见郡主和六姑奶奶。 林雨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哦哦!我现在不是六姑娘,是六姑奶奶了。 姑奶奶就姑奶奶吧!她看孙氏:“谁呀?”见你又见我的? 孙氏皱眉,看林雨桐,“你该比我清楚。” 林雨桐‘哦’了一声,然后失笑,“知道了!那娘您就别出面了,我去吧!”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第一次去庙学,跟林雨桐挨着住的七表姐――乔茉儿。 她在最后一次遴选的时候,跟那个叫红娘的清倌人一起到的,但座位只剩下一个,那红娘把乔茉儿撞倒,林雨桐当时为了离开庙学,把位置差点让给她。可惜最后庙学加了个座位,林雨桐的计划破产。 如今来的就是那个姑娘了! 汝南王府出事,迄今为止没人来求过孙氏。全家下了大狱,那唯二在外面能活动的只两个姑娘,一个是告密的乔药儿,一个是在庙学的乔茉儿。 林雨桐到了郡主府,果然在花厅看到了一个清瘦的背影,不是乔茉儿又是谁? 她站在那里脊背笔挺,披着鸭蛋青的披风,乌压压的头发披散着,只用一跟白色的发带绑着。转过身来,脸上不施粉黛,显得面容清雅非常。 两人相对而站,林雨桐能感觉到,庙学在这个姑娘身上留下的印记。她变的不一样了,跟以前有了大大的不同。 两人相对而立,同时欠身,一个称呼‘表姐’,一个称呼‘表妹’,然后特淡然的分宾主坐下。 乔茉儿到底是先开口了,“王府的事情……我事先不知情。” 林雨桐接了这个话,“我相信七表姐事先不知情。”她说着就轻笑一声,“你能来,我很意外。但见到你,又不那么意外了。你想求什么,我知道。可表姐可知,在这事上……如今么谁都无能为力。” “我只想留住家人的性命!哪怕流放,哪怕……” 林雨桐拦过话头,“七表姐,告密的是乔药儿!” 乔药儿? 对!是她!所以,王府的罪名才板上钉钉,无可辩驳! 这话不用林雨桐说出来乔茉儿就明白了,因为明白了,只一瞬间她便白了脸。林雨桐轻叹一声,“我想,外祖父到底是顾念情分,恪守本分平叛,却不曾伤王府之人性命……”要不然你不会来说要留家人性命。 乔茉儿点头,“此事非国公爷之过,这个我清楚。” 清楚就行了,剩下的跟我们可真没关系了! 乔茉儿起身,没提告辞就往出走,好似受的打击不轻。要跨出门槛了,她突然扭脸问了一句:“昨天国公爷给表妹送东西了?” “送个锤子!”林雨桐几乎是脱口而出。 客从何来(64)三合一(客从何来(64)真送了个...) 客从何来(64) 真送了个锤子! 但乔茉儿依旧甩袖而去,临走意味深长的给林雨桐留下四个字――好自为之! 林雨桐:“……”我说的是真的! 她瘪了瘪嘴,不信拉倒。当然了,乔茉儿估计没有什么恶意。之前自己对她有恩,如今她开口了,二话不说就把乔药儿给卖了,一点都没隐瞒,把事情告知她了。以她现在的处境,她犯不上为了别的事得罪自己。甚至她的心里,还是想维持这份不怎么牢靠的关系的。因此,她不会说想要害自己或是如何。之前那一问,看似在询问自己,其实何尝不是在提醒? 提醒有人关注你,想知道国公爷给你送啥了,甚至于她的潜意识里,她都觉得在这样的场合里提醒自己事不安全的,因此用那样询问甚至于诘问的语气。 林雨桐环顾四周之后,然后朝屋顶上看看。想想,大白天站屋顶上太显然了,心里寻思着,要是有什么特别的人只假装从巷子里路过,这好些事想听去也就听去了。 那这其实在哪里说话都一样,只要有这种长着顺风耳的人,就注定了在哪说话都不安全。 这倒是给自己提了醒了:过日子就是过日子,无关的就得是清风过耳。别说去做了,说都不要说。 就跟现在一样,人家甩袖走了。那自己的态度就得是,走了就走了,跟我有个鸟关系。 她脚步轻快的又跑到林家那边,孙氏就问:“这就打发了?” “实话告知就行呗。”林雨桐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至于她信不信的,那是她的事。” 宫里的消息孙氏知道,她只以为说的是乔药儿卖了一家子的事。至于说她爹送她闺女啥了,她再怎么想也想不到那玩意是啥。人家说沉手的很,她想着她爹有金矿的,而且这金矿把持在手里好些好些年了。笨想也知道她爹啥最多,那除了金子好像也没别的。再配合‘沉手’这个说辞,得了!除了金子也不可能是别的。之前自己也确实提醒过,您那么多金子,也不看桐儿过的啥日子。这他作为外祖父,送孩子一箱子金子怎么了? 才一箱子――小气! 这也就是她从不过问自家小闺女过日子的事的原因。只要有金子还有过不好的日子?东西不好买? 不存在,那是你的金子还不够多而已。 身边的人总提醒自己说:金子多也架不住孩子小不会过日子,再给抛费了! 抛费就抛费!她外祖那么些个金子,桐儿不花谁去花。反正自家是不缺花销的!只老王妃和自己老娘的那一份,自己三辈子也花不完。桐儿不花点她外祖父的,难道要留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做梦!我宁肯我闺女给败了。 所以,抛费完再要去就是了,能是多难的事? 故而,回了一趟娘家,孙氏这个亲娘传递给闺女的意思是――要去做这世上最轻省来钱最快的活。 什么活最轻省来钱还快? 答曰:啃老! 林雨桐看过去:“找您和我爹要呀?” 林嘉锦转身就走,好像没听见。 孙氏白眼一翻,“找你外祖父要去!” 林雨桐:你们到底是对那一箱子东西有多深的误解。 误解就误解吧,懒的解释了。反正饭也吃了,咱就回吧。今儿在林家,林雨桐发现家里的运作也还行,比较正常了。要么说,还是老人儿可靠呢。 林家那边年轻的是走了一些,可原先三房这些不关紧要的人过去一补充,好歹能运转。而孙氏这边呢,随时有老王妃和老郡主的人补充进来,也一样,影响不大。 林雨柔就不行了,她夫家本就规矩严。她公公的官职本就不高,还严格按照朝廷的规定养奴仆。本就没有多的!这次一走,人手一下子短了。这家又是俭省惯了的,她都得亲手干许多事了。 她说的时候林家人唏嘘,但林雨桐没说的是,其实自己也在动手干很多事。 不过是自己年轻,在他们看来不算是正式成亲的那种,所以繁杂的事情应该不多。只是林雨柔带着孩子,才会显得特别狼狈。 可嫁人了,这就是过日子呀!跟蒲公英似得,落在哪块地里,就得跟着过什么日子。 林雨桐和四爷回来的时候,金大妮跟何二郎已经走了。两人其实回来的比较早,为的就是跟两人见一面。 周氏就道:“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别人家且罢了,只承恩侯府跟着悬心!” 情理之中。 周氏这边说着话,就发现只儿媳妇站在跟前说话了,老四转脸又去哪儿了?扭头找了一圈,就又见他两手拎着不知道是啥玩意从马厩那边过来,还朝这边喊了一声,“我先把马车上的东西给搬回去。” 后面还跟着二刀,手里也满满当当的。 然后儿媳妇就蹦Q走了,“我也拿点吧,要不然你们得跑几趟。” 这得是从娘家搬了多少东西回来? 就是一车子菜干,如今也值几个银子的。可回娘家的时候儿媳妇拿了点啥?除了针线,就是几样吃的。自家养的闺女得亏不是儿媳妇这样,当然了,也是家里没啥给闺女搬的。 但今儿闺女来,背着人跟她说点事。 等老四又出来搬的时候周氏把人拦住了,“我听你大姐那意思,之前你大姐拿回来的银子,你年前把那银子还了?” 还了,“要不然,我大姐在我姐夫面前,理直气壮不起来。” 那不存在!你姐没理也气壮,“但这事你跟你媳妇商量了没,那么些钱你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我不商量我哪儿来的那么些钱?”四爷直接推给桐桐了,不认他藏了私财。 周氏脸都变了,“合着你哄了你媳妇的钱给家里还债的?” “哪里是哄?”四爷就笑,“她不是那小气计较的人!一家人不分那么清。”反正不承认银子是我的。 周氏的心肝都跳了,“你这是瞎胡闹!这人家回娘家跟林家一说……我这脸烧的呀!” “没事!”四爷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到时候我应对。” 你应对啥你应对?周氏都急了! “到时候我就跟我老丈人说,是我想叫您这个婆婆在面对我媳妇的时候不能理直气壮摆婆婆的款儿……这不就行了!”说完就走,嘴角的笑意还在。 周氏愣了一下给反应过去,这个死孩子,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她想了想,这银钱可不是小数目,还是追到四房,跟小儿媳说说,用了她的,家里终究是要还的。 婆子们都在后厨忙着呢吧,院子里没人通报。周氏在外面咳嗽了一声,跺脚像是要把灰跺掉,发出响动来叫里面的人知道自己来了。 林雨桐就道:“娘,您进来吧。我这手占着呢,就不迎您了。” 进去的时候这小媳妇正在归置东西,炕上摆的都是。各色的药材,各色的布匹,甚至是酱菜都是一罐子一罐子的。 林雨桐就叫周氏去尝尝酱菜,“郡主府里,有原来老王妃常用的厨子,是宫里的御厨。做酱菜的手艺是极好的。以前每年都存好些在地窖里,上上下下都爱吃,惯常也送人的。今年这不是家家的人都少了,看情况走亲戚的人都不多,不是实在亲戚,今年打发人问声好就得了,也不好走动。东西就多出来了,我就多拿了些。咱家才来京半年,什么都没预备。等开了春,各色的菜下来了,哪怕是野菜,该备着都得备着了。” 这是过日子的话! 周氏也没真尝,只打开罐子,一股子酸辣味儿就扑过来,肚子都跟着叫了,开胃的很,但这放屋里不行,“味儿太冲了。” 林雨桐就笑,“这个留出来,打发人给大姐送去。说不准大姐很快就有喜了,想吃这一口呢。” 周氏愕然,自己没留大闺女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孩子回来说上回小日子来的时候只见了一点点血,这回本该来了,她还没来。成亲了嘛,当娘的肯定要问呢。不是说要催她,反正姑爷一直对外就身体不好。这身体不好,我家姑娘三五年七八年的不怀孕,就我家闺女那体格,能是我家孩子的毛病吗?因此上,对自家闺女的生育,她是一点也不操心。但也想着,万一有了呢?她整天的舞刀弄枪,抱着石磨健步如飞的,要是怀上不定就折腾的没了呢。 这一问人家才说了,可给她气的呀!赶紧打发人回去,叫以姑爷又不舒坦的名义先请大夫瞧瞧去。老四家回来的时候她在二门口站着,为啥的?不就是心里着急吗?这到底是有没有?倒是给句话呀! 谁成想,自家这小儿媳的嘴跟开了金光似得,“借你吉言!借你吉言!”说完了,想起正事了,“老四之前还了两千两银子的债……” “我知道!”林雨桐都不用跟四爷商量,直接来了一句,“我给的银子!” 周氏:“……”突然真就有点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尽快还你!今年年底……” “不急!不急!” “当然得急了!”欠着儿媳妇的嫁妆银,她寻思着,“家里还有庄子,要不然把庄子的地契给你拿过来?” 给闺女还债,不能拿家里的家业抵债,但是给儿媳妇是可以的,将来也给不了别人。等家里以后攒了钱,再慢慢的给家里的公中添置也行呀! 四爷拎着东西又进来了,在外面听了一耳朵,才要说话呢,就见桐桐转过身来,跟周氏说了一句,“要不不用还了,您把您儿子抵给我算了。” 周氏:“……”果然还是个憨的! 四爷在边上接了一句,“赶紧应下呀!人家都说是‘娶了媳妇卖了儿’,反正娶了媳妇之后的儿子一般都靠不住了,这靠不住的还能换两千两银子,您上哪找这好买卖去?赶紧的呀!应着!” 这一唱一和,本来正经又尴尬的事,被这俩熊孩子说的跟玩似得。 谁跟你们开玩笑了!嘻嘻哈哈,没一句正形。 她也憋不住给笑出来了,回了一句:“我这儿子不值两千两,我不能坑你!人先压给你,银子还是要还的!”说着,就甩袖出去了。 身后是小两口肆意的笑声,傻不拉几的,都到底在笑啥。 出了院门,正赶上承恩侯府的人来报喜,二刀正引着过来呢:果然是大妮回去就诊出喜脉了。 这报喜的人是承恩侯夫人身边的嬷嬷,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谁成想竟是有喜了,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可不是喜事吗? 林家大房那个何大郎,成亲也得有五六年了,妻妾无一个有过孕的。 四爷和桐桐听了个音就出来了,林雨桐更是给了厚赏!今儿这是天晚了,要不然周氏非得去瞧瞧的。 因着这个大喜事,林雨桐就道,“干脆晚上都过来涮锅子吧,也不叫三嫂做了,我这儿都现成的……” 周氏就觉得,这个儿媳妇,乖巧不乖巧的另说,但是‘可人’这一点上,那真是别的媳妇都比不了的。 大过年的,本就讲的是个团圆。老太太就喜欢这种,一家子儿孙聚在一块的热闹。 许是好久没吃涮锅子了,许是大家的日子过的艰难了,好久没这么吃肉了。反正林雨桐从娘家带回来的一只羊,四条腿都片成肉卷入锅了,素菜豆腐没人爱吃,都奔着肉去了。 楚氏过来也是带了不少礼,但都是外面商号里买的礼品。林雨桐是没看,叫她放着就罢了。王氏过来倒是带了稀罕东西――蛇肉! 对!王氏又收了小乞丐掏蛇窝得来的蛇,然后宰了冻起来了。 这玩意林雨桐还真要,“今晚不吃它,明儿我拿她跟鸡炖了龙凤汤,都尝尝。” 而刘氏拿了些干泥鳅过来,“留着以后炖汤吧。” 她那里的干货最多,都是她娘家叫来往的客商给捎带的。林雨桐也稀罕,“这个留着炖豆腐。” 楚氏就后悔,不该听自家娘的,说什么一定的郑重其事。看看,这是压根没有的事。要是把家里的熏肉拿来,指不定人家更欢喜了呢。 其实拿什么林雨桐才不在意呢,主要是楚氏回了一趟娘家,肯定又有许多话要说。她的态度不想太过热切。 果然,都上炕吃饭了。林雨桐一般做炕沿上,随时能帮着拿个东西。在家她是主人嘛! 谁知道今儿楚氏比她还积极,“弟妹受累了,我坐下面就成。炕上暖和,你坐上去,安安稳稳的吃顿饭。” 成吧!你都这么说了。 然后坐下人家都在说这个料碗好吃,那个说放点蒜末味儿更好了,都在说这个呢。甚至王氏看着男人喝酒,还有点馋,林雨桐才说要不咱们也来点,结果楚氏在边上跟林雨桐搭话,“……那女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听说是上面的主官还没派下来,谁也不知道是谁?您今儿回去,没听到什么信儿吗?我家小妹,这才去了几天?我爹托人找关系的,然后想法子叫家里的嬷嬷去看了。说我妹妹一见家里的人就哭,说不是人过的日子。那手都冻的肿起来了,说是晚上就是帐篷,几十个人挤着呢。三个人一床被子,可还不许家里人送东西进去!您说说,有这道理吗?” 林雨桐避讳这玩意,她怕上面一个抽抽,把她给征调了。因此从不关心这个事情。她只能道:“既然去做女卫的,那就跟公爹和几位哥哥一样都是当差,没差别。你是没见过女卫,再冷的天,叫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几十里的山路,那么大的雪,怎么着啊?该走还得走。怜惜啊,可怜啊,这用不上。就是我进去,二嫂以为能好呀?她就是公主,该受着也得受着。想享福就别去,去了就不能抱怨。那里只论强弱,没人同情弱者。要是实在受不了,就干脆算了。那条路怕是走不通!”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就是想着,能不能给调到谁身边做个亲卫……” 异想天开!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老太太就猛的放下筷子,脸沉沉的。桌上谁也不敢动了!周氏面无表情,但已经是暴怒的边缘了。 楚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尤为不安。 男人那边不知道这里出了啥事,都停了筷子朝这边看。 林雨桐挨着老太太,轻轻的拍了拍她,然后笑着回那边,“祖母说,叫你们少喝些,我们也看的眼馋了。”说着就说楚氏,“二嫂,赶紧的呀!给咱们也拿一壶来。” 楚氏愣了一下,忙笑道:“都不多喝,一人二两就够。” 王氏打圆场,“一人二两哪够?只娘怕也是半斤才有那么点意思。” 刘氏笑道:“我量浅,我来执壶。” 四爷见老二的面色都变了,想来是猜出什么了。那就行了,很不必为了这个翻脸。他也笑,“二嫂,博古架最下面那个白瓷坛子,那里面可是好酒。” 林雨桐马上就道:“哎呀!那可是我的宝贝!” 楚氏隐藏自己的尴尬,“今儿就见识见识弟妹的宝贝。” 然后坛子抱起来一开,酒香扑鼻。楚氏是真惊讶了,“竟是琥珀色的!” 金老三吸吸鼻子,“都尝尝,都尝尝!” 一家子分了一坛子酒,成了品酒大会了。品完酒,饭也该散了。 楚氏就发现,自家男人走在前面,再没回头看她一眼。直到进了屋子,这男人大马金刀的往上面一坐,声音冷硬:“楚氏!” 楚氏吓了一跳,成亲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这男人还是温和的,从来都是‘娘子’如何如何,何曾见过这个样子。 她尴尬的笑了一笑,“夫君,我给你打热水泡泡脚!” “不必!”金老二没看她,只道:“要么,你好好的把我要说的话听完,要么,这家里容不下你,想来你的心也不在金家,不是诚心想跟我过日子。那咱们各不相欠,一别两宽便罢了。” 竟是动了要和离的心思! 楚氏面色一白,‘噗通’一下就跪下,“相公,何至于此?我几时不想跟相公过日子了?我是……我是……”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这是我爹给我的,一千两!说是事成之后,再给一千两……咱们的日子窘迫,我是想叫日子好过一点。弟妹若是帮忙了,我便是……” “你便是如何?”金老二的声音比之前更冷冽,“你便是把八成给了弟妹也是赚了的?你是这么想的。” 难道不对?! 这就是做生意人的思维。可你怎么不想想,“弟妹缺那点银子?” 楚氏面色一变,不敢言语。 金老二冷哼一声,“面上说的公平,不过心里还是打着家人的幌子,逼的人不得不答应。你知道人家不稀罕那点银子,你也知道人情值千金的道理!普通人的人情都能值千金,更何况皇家贵胄!你告诉我,因为你欠了贵人的,你叫人家拿什么还?你给那么点银子,就觉得扯平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氏的眼泪真的下来的,“我是听说,这次女卫可能会交给永安公主,都说公主跟弟妹,相交莫逆!我寻思着,这是朋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公主也不缺人使唤,女卫里多我妹妹一个不多,少我妹妹一个不少……” 金老二袖子一扫,桌上的一副茶具全摔在地上。楚氏吓的尖叫出声,用袖子遮住了脸。 老三家那边听的清清楚楚的。此时,他在泡脚,听了声连动都没动。刘氏就讶异,故意问说,“你不去劝劝?” “劝什么?”老三嘲讽的一笑,“别试你家相公。谁也不傻!要是我是老二,今儿直接就休了,哪里来的那么些废话。” 刘氏心里一颤,这是在警告自己,叫自己别犯了楚氏的毛病。自己不是楚氏,也成不了楚氏。自己出门子,爹娘就说了,好好的过日子,娘家的事不是生死大事,都不用管的。两口子刚成亲,她倒是不生气这份警告。只是突然发现,好像这个男人在大事上也不是憨憨。 她一下子就笑出声了,不仅没怕,还靠过去,试着在他的腰眼上戳了戳。 老三一秒破功,“别闹!” 刘氏这才道:“还休我不?” 谁要休你了? 刘氏哼了一声,“我要是开口求你,必是娘家又过不去的坎了。” “真有过不去的坎了,不用你求我也会想法子。”老三瓮声瓮气的这么说。 这不就行了吗?刘氏就道,“站在平地上非得叫同伴蹲在叫你踩着只为看看高处的风景,为这个逼人帮忙,这是不讲道理。但若掉到坑里了,求站在平地上的人搭救搭救,这才是情有可原。” 老三的心一下子放在了实处,自家媳妇这个话,才真真说到了正道理上了。亲戚之间,能帮忙吗?能!三亲六故,搭把手一块奔日子,再正常不过了。谁遇到难处了,你有法子但是不帮,这叫不做人。可你好好的,非得叫人扶你上去,凭什么? 这个楚家,之前一点也没露过这个意思。对金家都算的上是骗婚了! 若是知道楚家有这意思,母亲绝对不会定下这种门第的姑娘进门。楚家――偏还就不能叫它起来了。这种人家要不摁死了,真叫胡乱的折腾,那得拖累死人的。 而四爷在送走客人之后,先是老大去而复返,跟四爷在门口道:“楚家……得想法子打下去!但别因为这个跟你二哥生嫌隙。” 不会! 老大刚走,老二就又来了,“本来没打算言语,想自己办呢。结果家里那个被猪油蒙了心了。今儿走老丈人家,我那老丈人话里话外就有给他引荐承恩侯府的意思,我正想着……怎么叫楚家服帖的事。” 四爷站着没动,“你想怎么办?” 老二袖手站着,“本来想叫江湖上的朋友劫楚家的货,或是干脆放把火,把火烧上两回,伤伤楚家的元气!” 别!干过就留把柄。 老二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想想,是不是能找个楚家的对头……” 这个法子摸到点门了!但楚家的经商头脑还是要用,如果你没打算就马上休了楚氏的话。 两人嘀嘀咕咕在外面说了好长时间,回来的时候林雨桐就说了,“其实楚氏之前挺好,这就是她娘家上门之后才开始作的。成亲时间太短,跟夫家人没建立起更深的感情。再加上最近这事一件连着一件,日子过的明显不如在娘家好。听娘家人撺掇而已!” 这楚家,上进是没错的。可惜找错了合作伙伴,两家都其实都想着用对方一把,现在只看谁更棋高一筹了。 至于楚氏,她怎么想的,金老二现在不会去关心了。好似她的想法,现在一点也不重要。 这种冷待还没完,等轮到在老二那边吃饭的时候,家里的长辈,包括金老二的亲娘大姨娘,都不吃一口楚氏做的饭菜,只把其他三房送来的菜分着吃了凑活了一天。男人也在边上陪着,也没碰她做的饭菜。 是!她做的不好吃,甚至夹生。但是之前谁都没嫌弃过。婆婆还总夸,说这次比上次的好了。可是现在,她全然感觉不到一点热乎气。 长辈要是不在这边吃饭,自家男人一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么,但从不回来吃饭,也不给她一句交代。 她惶惶不安,她觉得症结还在四房。她得去赔礼道歉,然后回头看看能不能消气。 出了门,路过三房的时候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男人站院子里劈柴,女人站在边上翻腾晾在外面的豆腐干。谁都没说话,可她就觉得瞧着怎么那么好,叫人突然的鼻子就酸了。 从正院路过,大门开着。在外面能听见公婆的说话声。公公说,“人家镖局本身就有货,你拿这么老些就过分了。二弟两口子还在沧州呢,还能亏待了二丫头?” “这不是还有给孩子他们二叔二婶的东西吗?带上带上,顺手的事。” “你这个人!” “二妮才嫁过去,我不放心。没回门,过年也没能来……” …… 说的都是家里的事,她感觉到了。只有她在的场合,气氛才会压抑,其实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别人家过的都很平静。 绕过去又路过大房,能听见王氏在跟婆子说话,“蛇胆别给我扔了,我要泡酒的。你放那儿……那是好东西,嫌弃腌H你别碰,塞罐子里也行……” 感情惶惶不安的真的只有自己。 刚要往前走,却见老张头的孙子急匆匆的跑进四房的院子,“四奶奶!四奶奶!贵客来访,就在门口,这是帖子……” 今儿太阳正好,四爷和桐桐在院子里摆弄那些石头呢。四爷之前就弄了许多小原石在家里放着的,这会子见桐桐对开石头有兴趣,反正大正月里也没事,两人在太阳下面观察呢。以前见过的都是人家开出来的,倒是赌过一次石,还是蒙的。但看人家那些个专家,戴着白手套,拿着手电筒,又是皮又是藓的研究。可两人蹲在这里把这堆石头扒拉了半天了,举在手里这么看那个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一听贵客,林雨桐就回头,然后伸手接了帖子,再说这孩子,“自己进去,从桌上拿一碟点心,端回去吃吧,甜甜嘴儿。告诉你祖父,你当差当的好,赏你的。” 这孩子最爱给四房跑腿了。因为跑腿顺便把饭都吃了!每次给给好吃的!上回还得了一双靴子,可暖和了。 他响亮的应着,颠颠的去了。 林雨桐扫了一眼帖子就起身,“永安来了!” 四爷跟着起来,“我不爱见她,去外院木工房了,你应付她吧!” 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的楚氏,赶紧退回去跑大房的院子里了。原来不仅是小妯娌跟公主熟悉,便是这个小叔子,跟公主都是极为熟悉的。要不然,不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四爷和林雨桐往外走,到了外院四爷就止步不去迎了,桐桐却迎到了门口。永安正站在那儿,看着这小小的一扇门户里出来的人,然后轻哼一声,“这就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男人家?” 林雨桐站在门槛处都迈出一只脚了,可又缩回来了!她阴阳怪气的,“小门小户,不敢接待贵人。”说着,扭身就回。永安就笑,追了两步撵上来,挎着林雨桐的胳膊,“还生气了呀!我说的不是实话?” “我乐意!”林雨桐怼她,怼完了就斜眼看她,“大过年的,你不在宫里呆着,跑出来干嘛?今儿毅国公府待客?我告诉你,你可别拉着我去,死活我也不去的。我不爱见那我舅母!” “知道!知道!”永安哼笑一声,“这个点还早,我去的早了别人不自在,这不是没给你拜年吗?这不,我来了!给你拜年来了。” 林雨桐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您给我拜年?”她又阴阳怪气,“那可不敢当!折寿呀!” “还没完了是吧?”永安拉着她回头看,“你瞧瞧!你瞧瞧!你个没良心的,我这出来给你带了多少好东西!” 她只给林雨桐递了帖子,这就是不想惊动人,因此林雨桐谁也告诉。宫里的人,说出来玩的,那必然不是出来玩的。她没那么闲工夫!尤其是女卫还在城外,乱糟糟的没人接管的情况下,她更不可能有那闲情逸致。要赏谁恩典,打发人送下来就成了。叫人家屈尊降贵的跑一趟,自己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乌云带着人,果然带了好些个。又是搬又是抬的,没一车的东西也差不多。 林雨桐就笑:“知道我这小门小户的日子不好过,您这是雪中送炭呀!” “少油嘴滑舌。”永安往前瞧瞧,“你相公呢?怎么不见?怎么说也是熟人,关系非同一般,他倒是躲了个彻底。” “不是他躲了!”林雨桐拉着她走,“主要是我发现我相公太好了,怕你跟我抢人,叫他躲了。你以后也别找他,有事你就找我。你要是找他叫我误会了,别怪我咬你。” “恶心劲儿的!”永安说着,就跟进了院子。这么小的院子,院子里这里一堆石头,那里一堆石头的,也不收拾。一个伺候的也不见! 跟到里面,还得她亲手奉茶。 永安在里面打量了一番,“怎么想也没想到,你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这话感慨的特别真诚。 “白菜豆腐,小菜白粥,吃着保平安。”林雨桐请人坐了,倒了茶,这才问候宫里人。 “皇祖母还是老样子,不过如今人和气多了。”永安似乎有些感慨,“母妃和皇后娘娘走动的多了,我觉得母后人还不错。” 听话听音,这是说太后不怎么插手管事了,退居二线了。皇后和贵妃结成了联盟,如今合作的还不错。 这像是皇室达成一致,一致对外了。 果然,外部出现矛盾的时候,最容易整合内部分歧。 林雨桐点头,表示明白。 永安看向林雨桐,“我跟你之间,我就直言不讳了。我这次来,不单纯是给你拜年的。” 知道! 就听永安道:“女卫的事情,皇后提议由我接管。而乔药儿忠心可嘉,被安排做了我的副将。此人……我信不过!不仅信不过,我还得防着背后有人捅刀子!我想请你帮我,左将军给了她,右将军之位,我想请你出任。也只有你出任,才是争议最小的一个任命!” 也就是还有不止一方想要这个位子。 那我又何苦去做这个碍人眼的人呢?还得每天生活在乌云的眼皮底下? 我疯了? 林雨桐勾手叫永安过来,“我告诉你一个悄悄话。” 永安凑过去,听林雨桐要说什么。 林雨桐神神秘秘的,趴在永安的耳边上:“我有喜了。” 永安愕然:“你们不是没圆房吗?” 林雨桐睁着眼睛,圆溜溜的懵懂状,一副你这个没成亲的姑娘知道什么?她又低声道:“他都亲我了,我怎么可能没怀上?你别咒我!” 永安:“……”她竟然看不出来林雨桐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这副样子耍她呢!突然间,干巴巴的她不知道该说啥了,只得道:“那……恭喜?” 林雨桐坦然接受,“等生下来,我给你报喜。” 永安很怀疑她又在装傻充愣,心说:还生下来? 生个蛋! 客从何来(65)三合一(客从何来(65)楚氏躲在...) 客从何来(65) 楚氏躲在大房的门边上偷偷的瞧,亲眼看着这个林氏高高兴兴的带公主进门,然后不大工夫,又瞧见公主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 林氏在院子里始终都没露面。 楚氏的脸都白了,这得罪公主是什么样的罪过? 她急匆匆的撵上去,便是翻脸,也得送客呀!更何况,和气生财,既然和气能生财,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和气换不来的。这个小弟妹年纪小,可以不懂事,但回头人家公主记恨的是金家。 她追上去,也不敢说话。公主出了门,她就跟到大门外。公主上了马车,她就跪在大门口。意思嘛,无非就是我们家有人在送客了。 车马一动,车帘子跟着晃动。永安的余光瞄见一人,还以为是林雨桐,马上叫马车停下来撩开帘子,然后发现不是。 看那打扮,应该是林雨桐的妯娌:“起来吧,她得罪了我,你跪着做什么?” 楚氏赶紧磕头,“弟妹年幼,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公主海涵。” 永安瞧了楚氏一眼,“你倒是挺有趣的。”说着,面色一冷,声音跟着凉了几度,“她得罪了我,那是我跟她的事,与你何干?你替她致歉?她得罪我,那是她得罪的起我,她觉得我们的情分这点得罪算不上什么。她年幼?她有冒犯之处?这也是你该说的话?今儿只凭着你窥伺本公主这一条,打死都活该!” 这是在外面,好些人家躲在门口瞧呢。马车边的嬷嬷低声道:“到底是乡君的妯娌,您留两分脸面。她是商户出身,不懂规矩。何劳殿下亲自教训?没的给了她脸!” 永安这才冷哼一声,放下车帘子,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乌云带着和金面具,怀里抱着只黑猫,跟着永安坐在马车里。马车摇晃,她一个一下的撸在猫身上,猫儿连一声都不叫。 永安掀开眼帘,看想乌云,“你说,林雨桐到底几个意思。” 乌云摇摇头,“我就知道她不是有孕。” 永安就笑,“装傻充愣!”说着就闭上眼睛,再不言语。 乌云就多看了永安两眼:这个小公主,也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就算是生气了,出了门也不会叫人看出来她跟我生气了。” 永安出门后,四爷直接就回院子了。桐桐正怡然自得的在收拾永安带来的东西,手上挑挑拣拣的,但嘴上不停,把之前的事情都给说了。 至于那个理由,“我懒的费心思。”敢那么应付的原因嘛,自然就是在屋里怎么气永安都没事,她不会出了门叫人看出来两人恼了的。 四爷能说啥?行吧!你高兴就好! 正说话呢,院里有小碎步的跑声,是老张头的孙子狗儿。 狗儿探头进来,林雨桐招手,“自己拿点心去。” 孩子是来报信的,这小子口齿伶俐,把门口发生的那一幕学的惟妙惟肖的。 “二奶奶呢?”林雨桐就问。 “自己回去了。”狗儿低声道,“都得扶着墙走,吓坏了。” 林雨桐:“……”一家子都在家,这么大的动静谁不知道公主来了。可这不是都没凑过来吗?看见就完了,你凑过去干啥呢?永安正为了甩袖而去的事后悔呢,她不想叫人看出来她跟自己闹了不愉快,正不知道怎么补救呢,然后你偏凑上去给人家当个脚踏石,借着你人家把事办了,把话说了,你倒是图什么的? 楚氏那个思维方式,受娘家影响太大。 林雨桐叫狗子拿点心回去,别的也没交代。不过估摸着家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楚氏这个事,谁都没管,也假装不知道。要不然,楚氏还以为大家看她的笑话。 但金老二是不会客气的,言语里带着少有的刻薄:“我明白的告诉你,只凭着今儿这事,你娘家谋划的事就不成!规矩体统,只这四个字,你妹妹便一丝机会也没有。你们觉得承恩侯府能从一介平民到了如今,你们家为何不行。那你怎么不看看,承恩侯府在京城中,可有张扬跋扈,四处钻营的时候?到了如今,皇后母仪天下,大皇子平安长成人,承恩侯府都一样的谦逊低调。家里不光不敢占便宜,就是想行善积德铺路修桥都不敢。为什么的?因为怕犯了忌讳!如此的小心谨慎,不求名不求利,皇家给几分,就要几分,不给也从不要,从不奢求,这才是承恩侯府立足的根本。而你们家,从一开始送女儿入宫,就是打着一飞冲天的主意的。你父亲辛苦谋划,为了什么?为的是你楚家得利!如此一个眼里只有利的家族,真当皇家跟金家一般好骗?” 楚氏的脸瞬间白完了,“骗?我家何曾骗你?” “我母亲找亲事,说的清楚,要找真疼女儿的人家。只有疼女儿,重情分的人家,可你家……” “相公!”说什么楚氏都服,只一点,“说我爹娘不疼我,这我万万不认。” 金老二等的就是这句话,“疼你?给你找高些的门第,就是疼你?那照你这么说,林家是不疼四弟妹才把她嫁到我们家的?” 楚氏一噎,不能答。再是如何,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林家疼不疼林氏那个女儿,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金老二这才道:“真正的疼爱,是不计回报,一心只为对方好的。你可见过林家要求四弟妹怎么着?” “不曾!”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金家的门第低,也帮不上林家什么。” “那母亲呢?”金老二就问,“母亲可求过嫁到承恩侯府的大姐?求大姐办过何事?” 楚氏低头,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大姑奶奶回娘家拿了好些东西,但金家这种日子,婆婆还加倍的带了东西叫大姑奶奶带回去,“可我娘家对我也很舍得……” “那是因为你有用!”金老二就道,“你有用才会如此。你若是不服,不若咱们现在就回你娘家,将这些事告诉给你爹你娘,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楚氏低着头不说话。金老二却已经起身,“你收拾吧,我这就去套车。” 楚氏其实是想着商量商量,能不能叫自家爹爹多准备点东西,上门赔礼去。哪怕是被人撵出来,这也好过就这么着吧!看谁能跟公主搭上话,先去找人家。不外乎就是银子的事。父亲说过的,这世上就没有银子撬不开的门。要是没撬开,那只说明还是银子不够。 她坚信这句话。 可到了楚家,不等她说话,自家男人进了门就这个那个的都说了。 然后楚氏就感觉到,自家爹爹的眼神有那么一瞬就像是掺着冰碴子。然后却又笑了,又成了自己惯常看到的父亲,他谦卑的跟自家男人致歉,“这孩子,就是在家太娇惯了。如今出了门子,还这般的不让人省心。” “其实娘子之前还好!”金老二又把话往回收,“只是自从听从岳父岳母的建议,给楚家的二姑娘谋划进宫之事开始,做事就毛毛糙糙的。楚家要是真有此心,何必委托给娘子这样一个涉世未深,什么也不懂的妇道人家。完全可以跟我商量,之前岳父说去承恩侯府,可也没明言是为了什么在谋划,也是我这人性子直,从不多想。娘子呢,又是背着我先找了乡君……我本想着找机会跟岳父谈谈的,谁知道这事连着事的还没顾得上呢,娘子又因为太急切,结果反而惹恼了公主……公主如今接了女卫的差事,且不说二姑娘在女卫是否妥当,就只说公主如今受重用是皇后提携的……这贵妃一脉跟皇后一脉,可并不是水火不容……” 言下之意,只为了不叫永安公主以及贵妃不痛快,皇后只要脑子没病就不会叫你家的女儿进宫。这不是钱不钱的事,你就是钱再多,你告诉我一个公主和贵妃的脸面值多少钱? 照这个说辞,其实之前谋划的事已然是算是无疾而终了。不仅没成,反而将小女儿搭进女卫里,如今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想法子把人给接出来。 楚老爷还没说话呢,楚家太太就先哭道:“原本也没指望这孽障帮衬家里,只不拖累就行。谁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的斤两,闯下这等祸事来……” 楚氏噗通一下就跪下,但却抬头看着母亲:不!不是!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边楚老爷就踢了太太一脚,“还不是你平日里纵的。如今嫁了人,还不安分,什么都要掺和一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就是再老糊涂,也不会将这等大事托付给她。就像是姑爷说的,她又无甚见识,又是个妇道人家,本也才干寻常,我又怎么会如此行事?定是你言语不谨慎,告知了她。” “但妾身也没想着,她这般大胆,竟然连姑爷也瞒着就敢肆意行事。小婶子得罪了人,她一个做妯娌的巴巴的贴上去做什么?在家里就一惯的掐尖好强,这嫁了人我总指望她懂两份事,谁知道还是如此。在家里她兄嫂不跟她计较,她弟弟妹妹让着她,可哪有叫人家小婶子让着她的?真真成了讨债的孽障。”连哭带骂好一番作态,“姑爷,这样的孽障,你便是休了,我家也断没有二话!回头我就将这孽障送去庙里,省的给两家惹祸!” “住嘴!”楚老爷马上接话,“姑爷怎会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都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姑爷的为人当时我也看了又看,挑了又挑的,只金家这样的人家,姑爷这样的人品,我才敢把家里这不懂事的给托付了。”说着,就一脸的羞惭,“父母之爱子女,便是如此了。万望姑爷看在我们一片父母慈心上,再包容一回。”说着,就转身抽出个匣子,愣是给塞到金老二手里,“不瞒姑爷说,我们本来也是要走的,想回老家去。京城再好,终不是家呀。老家有田有地有铺子的,确实是离不开人。再则,二丫头嘴上说的好,要去女卫如何如何的,可如今叫下人去瞧了几次,哭着闹着说是受不了了。我这正找人呢,说是将她替换下来,一并给带走便是了。这匣子里是一点银钱,也是提前跟我家这不懂事的闺女准备的。毕竟嘛,一出京城,便是离的再近,没事想见一面也难。我就将这孽障托付给姑爷了,以后有事就去京城里咱家的铺子报信,三五年之内,我们也难再进京。至于姑爷,也不用拘泥礼数,知道你们忙,有事咱信件来往……” 反正就是暂时别走动的意思。 还是怕祸事连累到他!这就是眼界的限制了了!人家公主转脸就把这事给忘了,谁还记得楚家是谁。 可若是如此能把人吓回去,那是再好没有了。其实吓不吓得回去,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家里的媳妇这下是彻底的跟娘家离心了。当着姑爷数落埋汰亲姑娘还不算,就听楚老爷又说,“这孽障还请姑爷多包容,姑爷只管带回去教,我们绝无二话。是得严苛一些,若不然还是要闯祸的!尽管放心,我自己的闺女我自己清楚,真就是有个好歹,绝不与姑爷相干!” 这话说的跟买卖奴仆似得,死活不论,生死都归你! 楚氏整个人都傻了,怎么被扶出来带上马车又被带回来的都不知道。 直到坐在自家的炕上,男人将一杯热水给递到手里,她才彻底的缓和下来,然后看着自家相公,‘哇’的一嗓子给哭出来了,“我不是……我不是那样的人!你信我……我不是!我就是……我就是……” 金老二坐在她对面,“我知道,我知道娘子不是那样的人。娘子对爹娘孝顺,对哥嫂敬重,对弟弟妹妹关爱有加。楚家生你养你,给你找了好亲事,又陪嫁了丰厚的陪嫁,这是恩。人得记得恩,因而,为了这份恩,你都想尽力。别管成的不成,你尽力了!” 楚氏越发哭的可怜。 “可如今你也看到了,自从进了金家的大门,楚家便不再是家了。你一身的荣辱,不再与楚家相关。相反,你跟金家绑在一起,生死都只是金家的人而已。如今,出了金家的门,你可有去处?” 天地之大,竟无容身之处。 金老二叹了一声,“回头,去给祖母和爹娘认个错。然后带上二两茶叶,上嫂子弟妹那里都走动走动,事情就揭过去了。明儿我去问问相熟的朋友,找个知根知底的厨娘放后灶上,哪怕不是买,就只雇呢,也好叫你轻松些。” 夫君只是温和,可这种温和在这种时候,叫她显得尤其炙热。从里冷到外的心,一瞬间热乎乎的。男人起身,“呆着吧,我去给炕下再添把柴火!” 楚氏愣愣的环顾这个不大的屋子,这以后就是家了!除了这里,她便再没有家了。 她洗了把脸,没有犹豫,去给长辈认错去了。啥话也没说,往地上一跪,老太太就叹气,“起来!起来!” 楚氏的眼眶又热了,愣是被逼回去了。 老太太拉了她坐在身边,对发生了什么事只字不问,只说承恩侯府过几天又待客的事:“你说我穿什么好?其实我不爱去的,可你大姐这好几个月都不见得能出门,我不去瞧瞧又不放心。” 楚氏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道:“四弟妹给您做的那间大氅就不错。” “会不会太艳了?”老太太一脸喜色,却又问的小心翼翼。 “不会!四弟妹那件衣服的配色配的是极好的。”有时候胡乱穿,但偶尔又那么几件,搭配的却极好。 那些好的,都是四爷帮着给配的。这个别人也不能知道。 在这边说了好一会子出门的穿戴,去了公婆那里,公公不多言,倒是婆婆,不等她说话就说起了厨子的事,“别去外面找了,把咱家后厨的人,先调一个给你们。”这些人都是给家里的下人做饭吃呢,手艺不算特别好,但肯定家常饭大锅饭没问题。人没那么多了,灶上挤出一个人来也成,“我瞧这闹腾劲儿,估摸着三五个月是闹不完的。后厨不比别的,生人用着不踏实。” 那倒也是! 不等楚氏再说话,周氏就把人打发了,“回去想想要哪个,明早一起来就过去喊人去。” 楚氏去王氏那里,带了二两燕窝半斤冰糖,去刘氏那里,带了一只风鸡二两茶叶,这两人就像是啥也不知道似得,只说是偏了她的东西了,又跟她商量去看大姑姐要带什么东西。 去林雨桐那里,并没有带多贵重的东西。把存着的一罐子酸梅子带着,面对林雨桐的时候讪讪的。 四爷叫了老二去次间的书房说话,外面留给妯娌二人。 林雨桐倒是不避讳这个事情,跟楚氏交代清楚,“公主是请我来做女卫的副将的!” 楚氏愕然的抬头,就听林雨桐又道:“我拒绝了!” 这么大好的好事,为什么拒绝? 林雨桐只就事论事,“这么赶早的成亲,就是为了不想去女卫。都躲到这份上了,人家还找来了,你说为了什么?” 必然这看上去的好事一定不是好事! 楚氏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不是说你们关系莫逆吗?事实上你们的关系看上去真的非同一般。 林雨桐就失笑:“跟皇室中人……交朋友?” 他们不需要朋友,也不能有朋友。 凡是人家说跟你是朋友的,前提是你得知道这个度在哪里。 便是真正的好友相处,都得讲究度,更何况是他们。 “说起来,二嫂也是刚巧赶上了,并不是说永安想维护我或者如何。她便是跟我翻脸,也不会叫外人知道。她甩袖而去,怒气冲冲,但出了门,她得叫人知道,便是我俩翻脸,那也是闹着玩的。”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副将叫做乔药儿,就是那个汝南王府的姑娘。” “告发了亲祖父,把一家子送到大牢里的那个姑娘?” 是! 楚氏的脸更白了,“她……做了副将?” “对啊!这么大的功劳,宫里总得有所表示的。” 这样的人,心得狠成啥样?想起来都叫人毛骨悚然。可这跟公主的这个举动有什么关系? 林雨桐就笑,一笑就露出白亮亮的牙齿,“一正一副之间,必然有权利争夺。她们背后分处不同的阵营,各自带着不同的目的,共事的时候,必是要有争执的,你争我夺之间,永安并不能保证,她一定能赢过乔药儿……” 楚氏瞪大了眼睛,像是受到了惊吓,“她不是公主吗?”谁敢得罪她! 林雨桐哈哈就笑,“所以二嫂,这便是你不懂的地方了。权利这种东西,微妙的很,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乔药儿敢接这个位置,一定是有恃无恐的。永安瞧不出深浅,就想找个人来分担分担。”说着,她无奈的一叹,“说好听点叫分担,说不好听点,就是想找个能掣肘乔药儿的马前卒,探探乔药儿的底。而恰好,我跟乔药儿的关系复杂,有亲缘,有恩也有仇,乔药儿忌惮我,也忌惮我身后的郡主府和毅国公府以及……庙学,这就是永安能登门的原因。” 楚氏把这话搁在肚子里转了几转,感觉还是好复杂的感觉。这些事情离她太远了,以前别说见了,听都不曾听过,“是我莽撞了。” 以后见了这样的事得躲开,她这次是真怕了。 林雨桐也郑重的道:“这些人打交道时要慎重。他们笑着对你,不一定是喜欢你,只是刚好要用你。他们对你哭,不是真的可怜,也许你转过头,她收了眼泪,背后就给你一刀。所以我说,这些复杂的事要远离,‘太平’二字最最要紧。” 楚氏这回真记住了,一时讪讪的,之前提那样的要求,着实过分了。她从没想过,她们所谓的关系好,是这么一种好法。她不好意思的笑,“之前还听闻,公主要下嫁毅国公府……” 林雨桐只笑笑,却再不说这个话题了,围着拿来的酸梅做话题说了一会子,金老二从里面出来了,两口子这才告辞。 这件事就像是一阵风刮过去了。 林雨桐之前还想着永安出去会不会对自己有孕的事大家宣扬一翻,或者干脆大张旗鼓的来送贺礼,她对这样的事都有了心理准备了。然而,永安并没有这么做。 四爷连着出去了几天,回来总有消息。女卫开始选拔了,永安和乔药儿都已经上任了,只副将确实有一个空额还继续空着。 林雨桐就问:“外面可还有自卖自身的?” 四爷看桐桐,“怎么会这么想?便是淘汰了,可她们的身契不是已经给朝廷了吗?” 啊!对!身契给朝廷了。 这些可是女人,女人便是不能成为女卫,也一样有很多用处。 林雨桐就看四爷:“别是把人送到西北?” 八九不离十!那边常年的男多女少,肯定是要出问题的。要说起不人道那是真不人道,可这般的迁移分配婚事,就相当于完成了一次人口迁移。人口迁移放在人生历史的进程上,是有积极意义的。两人对视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去西北安家过日子和为奴为婢比起来,孰优孰劣,只有当事人知道。 夜里睡下了,听见不远不近的,像是谁家的大门被拍打着,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听见大房那边的门开了,四爷也就起来了,林雨桐蒙着被子哼唧,最讨厌大半夜的折腾人了。 “你睡你的,我去看看去!”四爷先给炭盆里添了炭,才拎着灯笼出去了。然后隔了一会子,林雨桐听到属于女人的呜呜呜的哭声,不大功夫,四爷就回来了,进来就跺跺脚,“又下雪了。” 看出来这两天有雪,没想到悄悄的给落下了。 “咋的了?”林雨桐叫四爷赶紧上来。 出去一趟,果然手脚都冰凉了,“楚家估计没从女卫里把二闺女给换出来,就先回老家了。这姑娘不知道怎么的就给逃出来了,白天不敢动,躲着。晚上猫着回楚家,发现门锁了。这不,找过来了。” 哦!爱咋是咋。 楚氏这回是哭晕了两回,把被褥厚衣服银钱都给妹妹带上,天不亮就押上车直接送回女卫了。 楚小妹看着远去的马车,看着趴在马车上探着头哭的不成样子的姐姐,先是愕然,继而愤怒,之后又惧怕。 军规如铁,没有情面可讲。私自出逃,可斩杀。但因首次初犯,死罪免了,可活罪难逃。要么,直接送去西北军营,要么,杖责三十,继续留下来受训。 楚小妹一听去军营,就往不好的方向想。想着要是真被送去了,那还不如一头碰死了干净。可死又没胆子死,那么,这受罚而后受训,就是唯一的路。 冰天雪地里,她趴在地上。那么粗的棍子一下又一下的打在身上,下面是数以万计的人在看。 上面坐着主将和副将。 主将是公主,她一身红色的铠甲,头上的红缨沾染上了白雪,不知道怎么了,看着那个东西,她就觉得从里到外都是冷的。副将是一身雪白的铠甲,面容温和,目露不忍,几次欲言又止。 楚小妹晕过去了,她最后的印象,便是急匆匆的奔过来的副将,她脚上的靴子不知道什么皮子做的,那么白!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迷迷糊糊醒来,身上盖着锦被。她趴在床榻上,边上是炭盆。这里是帐篷,四处漏风,吹的炭火上的小火苗左右摇摆。抬起眼睛,看见坐在书桌下挑灯看书的一位美人,再细看,这发现这是:“乔将军。” “醒了?”乔药儿面目温和,“醒了就再吃一剂药吧!身体还是要保重的。你思家心切,这个我能理解。但军令如山,军中无儿戏,你更得懂这个话。” 楚小妹不敢说其他,只记得父亲说换人不成时说过的话,他说,“若是能得上面青睐,留在身边,至少不必那么苦。” 这或许是因祸得福了呢! 于是,立马表忠心,“这样的天,这样的伤,若不是乔将军,我早已身死,是将军救了我。从今往后,我只认乔将军,其他人别管是谁,哪怕是天老子来了,在我心里也不及乔将军重要!” “这话不可再说。”乔药儿义正言辞,“你更不能因此对公主殿下心存怨怼。公主执的是军令,你须得记得这一点。” 楚小妹忙道:“乔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您不叫我怨怼,我绝对不敢怨怼。” 乔药儿满意的点点头,“安心养伤,我瞧你是娇生惯养的,说话也机灵,必是出身不差。看你吃那样的苦,我也是于心不忍。这么着吧,我留你在我身边,做个亲卫吧!” 楚小妹大喜,挣扎着要谢恩。乔药儿摆摆手,“躺着吧,养好了才能效力。” 然后外面就有个丫头端了药进来,这一碗药下去,楚小妹迷迷糊糊的,她爬在床上,眼泪不知不觉得下来了:都是至亲,何以如此无情? 这一片片营房里,小桃和一个院子里出来的两个丫头相互作伴,也因为他们彼此同行,又有金家的其他丫头,像是小丫这些人。她们自成一伙,又因为主子仁慈,出来的时候不管是棉衣还是银钱,都带的足够多。她们抱团取暖,这才熬过了最苦的那段日子。 今儿被执行军法的那个姑娘,她们都认识。楚家太太带着楚家二姑娘去过金家的。当时几个人都没说话,但回到了营帐,一伙人围坐在一起,小丫才道:“麻烦了,是二奶奶亲自送了她妹妹来的。必然是之前她逃跑跑回咱们家了。” “该不会被记恨上吧!” “副将可是将人给抬走了。” 就有人问小桃,“副将汝南王府的姑娘,能不能去求求?” “我家小姐的外祖还平叛了呢。不结仇就不错了,哪里来的交情?”小桃啃着冷馒头:“我可不去找她!”营帐里一下子就沉默了。 倒是坐在角落里的两个姑娘开口了,“要不然我们去吧!我们是楚家的人,她是我们家二姑娘……二姑娘人很单纯……” 这两人是二奶奶从楚家带的,后来她们来了女卫,也是从金家出来的。 这一说话,其他人只盯着她们,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好似真的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这俩姑娘躲着大家的视线,然后从帐子里出去了,这一出去,就再没回来。 隔天,有两个夜里值夜冻死的,就有这两人。 小桃都傻了:“冻死了?不可能呀!咱们从家里带出来的棉衣厚实极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小丫一把拉住了,“看什么?”她伸着胳膊挡住了,“冻死了就是冻死了,别着急!”她说小桃,“你别给乡君惹祸!你要是闹事,她们未必不会去找乡君。看看!且看看再说。” 可这不是想回避人家就叫她们回避的。 这边才把人劝住,外面就来了个人,是公主身边的乌云。 乌云看了小桃一眼,然后看向营帐里的其他人,“你们都来一下。快点,都跟上!” 小丫这才撒开小桃的手,低声叮嘱:“别冲动……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别管。” 小桃一路上不停的应着,可等看到摆在演武场上那两具僵硬的尸体,小桃还是变了脸色,她疾步冲上去,指着两人身上的衣服,“这不是她们的衣服的!她们的衣服呢?” 乌云看小桃,眼里没有一丝波澜,“这是朝廷下发的新军装,是乔将军下令让二人穿上的……” “棉衣可见水了?” “不曾。”乌云就道,“棉衣若是见水,那现在挂在他们身上的就是冰衣。” 确实! 小桃蹲下,然后皱眉,“这般厚的棉衣,怎么会冻死人?” 乌云摇头,“将军有请,就是想问问你们,这两人可曾跟人结怨,是不是有人迷晕了两人,解了衣衫,冻死之后再给将衣服穿上?” 小丫就挡住了小桃,“这不可能!我们都是伺候人出身的,这主子要是睡着不起,给主子穿衣服是绝对穿不服帖的。这两人身上的不乱,就是正常的摔倒之后衣服该有的样子……” 对! 小桃上手,“我看看她们里面的衣服……”第一次摸死人,她吓的手不停的颤抖,可死扣怎么也解不开,手上一用力,只听刺啦一声,衣服划拉开了,然后风一吹,絮儿飘了起来! 除了小桃和乌云,别人都认识这东西――芦花! 棉衣里续的是芦花! 乌云变了脸色,这可不只是棉衣里续了芦花,这是给军装了续了芦花,“你们站着不许动,谁都不要离开,看好这里,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我去请将军!” 永安和乔药儿到的时候,也都傻眼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乔药儿强压下心底的不安,靠过去低声道:“这事不能叫更多的人知道了。我在这里看着,殿下回宫吧!咱们这是发现的及时,没出事。我现在担心的是,万一送往营州的棉衣也是如此……” 永安的手都抖了起来,喊了一声乌云,转身就走。 客从何来(66)三合一(客从何来(66)你脑袋被...) 客从何来(66) 你脑袋被门夹了! 林雨桐看着永安,直接给对方来了一句。 永安当时就变了脸色!女卫出了那么大的事,这牵扯到的事情不定有多大呢。乔药儿提醒了,她就直接回城,进宫要跟父皇说的。结果一进宫就听说,今儿承恩侯府待客,父皇陪着皇后悄悄出宫,去承恩侯府去了。 虽然不知道好端端的去侯府干嘛,但想着总归不是闲着没事,真宠皇后到这份上。应该是有事的,可再有事,也没自己的事大。 她是一点也没敢耽搁,直接上侯府来了。可刚到侯府门口,就碰见金家的人来走亲戚了。人家是正经的殷勤嘛。 她是骑马进城的,如今也是骑马过来的。下了马,将缰绳甩给门口迎客的小厮,就看见金嗣冶了。她主动打招呼,“林雨桐也来了?” 林雨桐就探头看,见是永安。心里皱眉,这个点她不该出现在这里。一则,这是承恩侯府,往日不见她多亲近。如今这么表示亲近,鬼知道为了什么。她有点怕她是来找金大妮的。毕竟,在燕京城中,传的比较‘彪悍’的女人,除了此人再没第二个。要是真要为了女卫兜揽人,她要张口了,金大妮这个真孕妇都有点不好应对。毕竟,人家能等你生完孩子之后。那你说,这要怎么应承。二嘛,也是女卫才刚刚组建,还没有正式成规模,你一个主将这个时候不在,你是不是傻?真那么放心乔药儿? 但这话心里闪过就算了,面上还是要笑的:“之前没听说你今儿要来呀!”她没托大坐在车里没下来,这般一应话,叫金家女眷可以从容的下车见礼了。因此,一边应着话,一边扶着四爷的胳膊跳下来。永安没工夫调侃林雨桐不顾肚子里的蛋,想起早前乌云说的,死的是金家的丫头,她觉得应该跟林雨桐说一声,应该跟金家无关,可这种没定论的事情,我告诉你了,你就得承情。 因此,她拉了林雨桐往边上走了几句,这么那么的把事情一说。 谁成想林雨桐直接来了一句:“你脑袋被门夹了。” 这话要是别人说,她能立马叫人把对方拉下去,治她个大不敬之罪。可常不常的跟林雨桐没上没下的,对方不拘谨,她好似也习惯了。而且,她这么一说,毫不避讳,必是听出了什么了?因此,她没恼,反而问:“怎么了?” 还怎么了? 林雨桐气道:“冬衣里续芦花,你知道芦花什么样吗?你知道一件衣服里要是都塞上芦花,有多麻烦吗?” 永安有点不解。 林雨桐直接给她解释,先说这个芦花,这东西得是野生的吧。不能说总量少,总量应该不少,但是分布广了去了。野湖野沟里哪哪都能用,有些成片的一眼望不到头,有些三五丛也能生产,这玩意是野的很。但这割下来,想凑成规模,非大面积的收购不可。这玩意有些农家用一用,但要说换钱,这就不是小事了。大面积收购就是奇事,怎么可能没有动静?庙学在各个府衙都有分学,当这些人都只管教学生,不管其他了?他们就是安插在各地的眼睛。当然了,为了盯着这些分学,朝廷暗地里肯定派人在各地监察呢,这种事会不知道?所以,就没有凑起来的前提条件。 假设凑起来,可这玩意不是棉花呀!棉花是一大坨蓬松爱粘连的东西,絮棉花并不麻烦。可这东西一口气吹的都能飞起来,给摁在棉衣里,你试试?偶尔做一件两件,那是没问题的。跟做羽绒服似得,一道一道的线隔出一道道的隔断,然后这这些东西塞进去。可羽绒都比这玩意有质量,比这芦花好塞多了。 穷人家有用这个铺炕的,这玩意毕竟柔软,可也压根没有用它做被子的,因为不保暖。要是做棉衣,反正不是实在没法子,谁也不会用。一家做个一件半件的,这不奇怪。但有什么能力,能成建制的大规模的制作呢? 就算是大规模制作了,可这是谁做的呢? 反正朝廷出这个绝对不是这个,这玩意根本瞒不住。可要是不是朝廷的工坊里自己出的,那就得是被人调换了,用假东西替换了真东西。可话又说回来了。如玩意蓬松的很,棉服还能压一压,这玩意除非用真空机抽一下,否则咋弄都是蓬松的。要跟棉服替换,可不是质量不同那么简单,这玩意体积都不可能一致。质量不同还好说,体积大出的不是一星半点,这怎么解释? 从上到下,那么些个环节,这些人都是睁眼瞎?或者说,这些人都不是朝廷的人? 可能吗? 要是这样,你们一家,还敢安稳的住在皇宫里吗?没被半夜里砍了脑袋,那你们命真大? 永安面色变换,一拍自己的脑袋,忍不住爆粗口,“你是说,不可能都给替换了!或许,压根就没替换,这种情况是个例!” 可为什么呢? 能为什么?搅乱人心,扰乱军心。 军心不可动摇!这事你一跑回燕京,就已经入瓠了,别耽搁,赶紧的回去,这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永安二话不说,转身就上马了。上了马了,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跟林雨桐说了一句:“我回京是乔药儿提醒的,你说……” 我说什么?我能说什么?说乔药儿有问题? 扯淡! 没有证据的事少开口!你不知道啥是芦花,芦花缝衣服这些事你都可以推脱说没接触过,你不知道!可乔药儿也是出身王府,她难道就接触过?就了解? 林雨桐用看二百五的眼神一看她,永安立马收回视线,扬起马鞭就走。 “等等!”林雨桐追了两步喊住永安,然后看了她身边的乌云一眼,话却是跟永安说的,“昨晚,大营里就没什么动静?” 永安看向乌云,乌云摇头,真没有。至少她没感觉到! 这瞬间,永安有点明白林雨桐的意思了。在并没有要求换上冬装的情况下,这两人率先换上了,谁叫她们换上的?她们死前见过谁?经历了什么?这些变故按说逃不开乌云的耳目,可乌云什么也没发现,这说明什么?说明要是有人弄鬼,在乌云确实没说假话的前提下,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潜伏进女卫了! 她咬牙切齿,也是自己蠢,再慌也该去检查一下整批的被服才对!冒冒失失的,若是这次回宫直接见了父皇,被父皇这么怼回来,可以预见,自己这还没暖热的女卫营统领,马山就会被换下来――丢不起这个人! “这次谢了!”随着马蹄声远去,随风送来这么一句话。 不用谢!若不是怕京城乱了,谁的日子也不好过,我都不稀罕搭理你。 不过到底谁在永安上任之初,就送永安这么大一份贺礼,差点一脚把永安给踹下来?怎么斗都不过!可惜两条年轻的生命。 那两个丫头林雨桐见过,没有女卫之前,跟在楚氏身边,一般不会同时出现,但林雨桐都见过。正是大好的年华,结果就这么不明不白跟个工具人似得死了! 都是奔着好日子和将来去的,可他们不知道,她们的命远没有她们以为的那么贵重。 金家的女眷本来等着那边说完话了好给公主请安见礼,谁知道两人在边上嘀嘀咕咕了一通之后,公主直接转身走了。 她们全程只听到三句话: 你脑袋被门夹了。 昨晚,大营里就没有动静。 这次谢了! 林雨桐说公主的脑袋被门夹了,人家公主还谢谢她。 一家的表情都有点奇怪,唯独周氏隐隐压着一股子喜意,这就是她当日坚持这门婚事的原因。交际的圈子不同,短时间内看不到什么大的影响,但到了下一代,下下一代呢? 只有楚氏关注那句‘大营里就没有动静’的话,这么问了,公主又急匆匆的走了,必是出大事了。而之前,自家的妹妹逃出来过。会不会是有出什么事了? 林雨桐过来没瞒着楚氏,低声道:“二嫂,你身边的那俩丫头,死了。” 什么? 金家的人都愣住了,楚氏更是身形晃了晃。拉着林雨桐的手一紧,“怎么……” 林雨桐拍了拍她,“人各有命,二嫂节哀。这两人家里还有什么人,若是二嫂心里过不去,打发人捎带点东西或是银钱……或者,等事情了了,你帮着叫人处理一下丧事,也是全了主仆的情分。路是她们自己选的,谁都无能为力。” 楚氏明白了,林雨桐说她也没法子,能最大限度给的帮助就是,回头认尸领尸,允许好好的安葬。 可人都死了,再讲究那些有什么意思呢?女卫营总不至于将人给抛尸荒野。 因此她只勉强笑了一下,“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就这么着吧。都死人了,咱躲还来不及,何必凑上去?这两人家里的爹妈都是狠心的,要不然也到不了我身边。回头我去找个庙,供奉上香火,也就罢了。” 多余的话没一个人问的。 进门的时候,林雨桐跟四爷低声说了几句,就跟着女眷进二门了。金大妮正一脸笑意的在二门处等着呢。 哪怕大着肚子,她走路依旧是大刀阔斧的,哈哈笑着就迎出来了,“祖母,娘……”还朝外看了几眼,好像不见见她爹和兄弟,就亏了一样。看完了回头还跟林雨桐笑,“老四又长高了呀!” 林雨桐:“……”这话怎么答都有点别扭。 然后进了待客的大厅,一见上面坐着的人,那人也朝林雨桐笑,招手先叫她,“叫我看看,桐儿好像长高了。” 林雨桐快步过去见礼,“您也来了?” 皇后一把把林雨桐扶住,拉着坐到她身边。林雨桐看周氏,然后用眼神示意。 周氏立马明白了,扶着老太太纳头就拜。林雨桐闪到一边,直到皇后叫了免礼,这才拉了林雨桐又坐在身边。很和蔼的问老太太的身体,聊了几句闲话。 这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但而已不过是一盏茶工夫,承恩侯夫人就请金家女眷侧厅去坐,皇后跟老太太笑道:“自从嫁人,桐儿就没进过宫。你们是不知道的,她小时候常跟着老王妃在宫里玩,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如今嫁人了,一直也不得见。你们且去,我留她下来,我们娘俩说说话。” 金家人哪里会想到真见到了皇后?这会子便是周氏,脑子也嗡嗡的。上面说什么是什么,脑子长着都不管用了。感觉那么厉害的嘴皮子,这会子是啥也不会说了。 一行人往出退,还能听见林雨桐和皇后的说话声。 皇后语言温和,但语气轻快,任谁都能感觉到她的愉快,“还说叫人正月十五叫你进宫赏灯呢,不想出来一趟就给碰上了,正月十五一定要来……” 林雨桐的语气娇嗔中带着几分任性,“娘娘赏我几个花灯,我挂在屋里自己赏。我这进宫本来是去玩的,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多想。之前外祖父送了我一只箱子,就有人跟我旁敲侧击,好像外祖父送了我一座金山似得。我不去,去了少不了要被盘问。” “你这孩子,不过都是好奇罢了,谁还真能有什么目的的盘问你?” “那可说不好!不是谁都跟娘娘似得,平和是真平和的!” 皇后心里赞了一声,说实话,女卫交给长公主吧,辅佐她的人就非得是庙学出身的,要不然没人选。可庙学出身的……以长公主的能耐,她当个摆设都当不好。压制不住呀! 可交给永安,永安倒是想对了,找林雨桐。没事的时候,她活活稀泥;有事了联合林雨桐压制乔药儿,依靠林雨桐身后的正阳冲锋陷阵。等事完了,再暗中支持乔药儿压下林雨桐。 这一串串的算计的都很明白,可奈何林雨桐是一点也不上套。 如今更是把话说到明处,谁盘问她都没用,她想说:你们要找的东西她真没有。 说真的,她喜欢这个孩子胜过喜欢见过的所有姑娘,若不是老王妃叫这孩子装傻充愣,要早叫自己瞧见她这性情,说什么也得为皇儿定下这样的皇子妃的。 自己和皇上今儿出来了,暗处带的人不少。永安突然进京回宫,这事已经传到耳朵里。更知道永安在宫里就没呆着,而后直接追过来了。可在门口跟林雨桐说了那么一会子话,却没进来,打马又出城了,这必是说了什么提点永安的话了。 皇后不绕弯子,直接就问了,“……永安毛躁!” 估计是城外的消息还没传到皇后这里,林雨桐就把事情说了。皇后的面色凝重,甚至带着几分怒气,“孩子,多亏了你了!永安……着实是太毛躁了。” 林雨桐一瞧这个样子,就知道皇后对谁算计永安的事心知肚明。 只怕是除了长公主,再无他人。 可这关自己什么事呢?林雨桐陪了皇后得有一个时辰,说些闲话。哪怕出了这事,皇后的兴致也很好。关键是自从做了皇后,好长时间没有人能陪她聊天了。 她肯定不能在宫外多呆的,大约是一个时辰多一点,有嬷嬷从外面进来,朝皇后点点头。 林雨桐知道,这是要走了。果然,皇后就道,“不是有进宫的牌子吗?记得以后常进宫来。” 林雨桐应着,也不当真。 皇后在承恩侯府,可皇帝未必在,估计是打着皇后的幌子出来办事的。至于什么事……林雨桐没有很强的好胜心。 回家之后林雨桐就问四爷呢,“有见那谁了吗?” 并没有! 那肯定是偷偷出来,不知道干啥去了。 这些都跟自己无关,自家不得照样过日子呀! 可普通人的日子好似也不好过,城门在前一天晚上关闭后,第二天没有按时开启,原因不知。然后一时间人心惶惶。 幸而金家人没存侥幸心理,之前储备充足。过年也没待客这些消耗,暂时没有这方面的危机。 可这自从去年秋到现在,这半年的时间了,这都第几次封城了。 人家点个炮仗,你们就当个大事来应对――真的!照这样下去,三五个心怀不轨的,就能搅扰的天下不得安宁。 关闭城门整整一天之后,入了夜,狗吠之声骤起,而后刀兵之声不绝于耳。 林雨桐缩在四爷怀里翻身,“又是哪里出事了?” “宫里那位都出宫亲自做饵了,想来是有些收获的。”四爷就道,“这次之后,怕是能太平些日子。” “嗯?” “今儿没见到何二郎。” “嗯?” “一个什么都不争的病秧子,谁给他下毒干什么?只为了躲着不去庙学?” “哦!没那么简单。” “是啊!何二郎怕是暗地里在帮皇帝做一些事。” 应该是了! “难为他在那样的境况里都没露一点出来?”林雨桐睁开眼,“但他确实没习武。” “像是搜集一些消息这样的事,带脑子就行,很不必习武。” 也对! 就是不知道能劳动宫里那位出来的人到底是谁? 结果叫林雨桐大吃一惊,四爷第二天出去了一趟回来,告诉她说:“长公主驸马!” 谁? 长公主驸马! 长公主驸马勾结明王余孽作乱! 明王余孽就是个说辞,反正不管是哪一类的想作乱的,都会赖到明王身上。 其实明王有个屁的余孽,当年先帝的贵妃产子,到最后造反,明儿不过是个孩子。 这些事不用深究,说是谁作乱就谁作乱呗。 叫林雨桐惊讶的是,其实长公主跟老王妃挺亲近的,其二就是,这位在外面低调到不存在的驸马其实跟林嘉锦的关系相当不错。 人人都知道长公主跟驸马关系及其恩爱,后院的妇人说起的时候,不说羡慕长公主别的,只羡慕其有个儒雅俊美体贴又温柔的驸马。 两人正说着话呢,外面通报说,有访客来了。 结果迎进来的是李寿年,长公主的幼子,之前一块从庙学出来的人。此人不光是跟四爷和林雨桐有共患难的情分,更是幼年林雨桐原身的玩伴。 如今出事的,是他的父亲。 他进来的时候眼眶是红的,林雨桐亲手奉茶,他苦笑了一声,“也就你们家的大门,我还进的来。” 四爷说桐桐,“给拿点吃的,先用饭。”然后说李寿年,“你必然是先去了郑王府,可这种时候郑王必然不在家,家主不在,别人不敢给你开门是情理之中。随后你应该又去了承恩侯府。可承恩侯府从来不掺和事,你是去找我大姐夫的。可我昨儿便不曾见过我大姐夫,想来说不在,必然是真不在。之后你又去了嵇康伯府求助……嵇康伯下江南采购去了,前儿才走的,柏夫人回了林家,这些只怕你也不知道。” 李寿年一噎,大过年的,他有许多的朋友要招待,然后又有许多的朋友说是家里有难处,他都在忙这个事情,谁知道眨眼之间,出了这般大的变故。 林雨桐给端了一碗面来,“你先吃!” 吃不下!我爹要砍头了,我如何还咽的下去? 四爷将筷子递过去,“你能四处活动,就证明事情跟你,甚至跟长公主关系都不大。宫里有太后,你的性命该是无忧的。” 李寿年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其实我之前是想着求你们带我进宫的。可一想,宫里有太后,其实我去不去,太后都会尽力保全我们的。所以,其实,宫里我折腾也是白折腾。” 没错! 李寿年没瞒着,“说是我父亲在外城养了个女人,这女人还有个女儿,她的女儿进了女卫,因着会两手医术,被留在了军中的药方。好似是乔药儿身边的人病了还是伤了,药房开了药熬好给送去了,结果出手把乔药儿身边人的身边人给弄死了,还给换了衣服……” 这娃情绪不稳,这个陈述叫糊涂的人听着,就根本听不出来前因后果。 林雨桐和四爷是联系前后发生的事推断了一下,他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那个潜藏在军中杀了楚氏丫头的人,是长公主的驸马养在外面的女人的女儿。 那这女儿是亲生的吗?是大驸马跟那个女人生下来的吗? 李寿年很惊讶,他看林雨桐,“这种时候,你怎么关注的是这个问题。” 林雨桐真想白眼翻他,“你来回奔波,四处碰壁,不就是想要保下你父亲的人头吗?” 对! “你父亲能不能活,关键不在别人,而在于长公主。若是长公主执意让你父亲活,那便是判了死刑,也能把人偷偷的换走养在府里。若是长公主执意让你父亲死,便是这次的事情你父亲有冤屈,可只要在外面养女人生孩子的事是真的,那你父亲多半是凶多吉少。”林雨桐看他,“你现在还觉得,这是无关紧要的事?” 是这样吗? 女人的逻辑是这样的吗? 李寿年好像有点懂了,他呼啦呼啦的把饭扒拉了,“我其实是想求你们,能不能去一趟庙学,或是请郡主或是林叔父给庙学递个消息,我怕万一真的……我希望庙学能出面,保下我父亲!” 长公主驸马同样出身庙学! 四爷朝林雨桐微微点头,林雨桐立马将围裙给解了,“你先忙你的,我马上回郡主府,告知我爹娘一声。”只是传话而已,我尽力帮你。 可去郡主府之后,却被告知,林嘉锦和孙氏都出门了。 林雨权说林雨桐,“这些事爹娘在心呢,该怎么处理他们知道。” “我就是受人之托,过来传话的。至于帮不帮,全在爹娘衡量。”林雨桐还是有些忧虑,这种情况下,这两口子都去了,显然两人跟李驸马的关系比想象的应该还要亲密一些。 天牢里,李驸马跟林嘉锦相对而立。 林嘉锦神色复杂,李驸马却只淡然而笑,然后飒然的往地上的草席上一坐,示意林嘉锦也坐,而后又叹气,“你不该来。” “何必呢?”林嘉锦摇头,“到了如今,事过境迁,该过去的就得过去。” 李驸马脸上瞬间收了笑意,“仇深似海,怎敢忘却?” 林嘉锦心头一震,眼圈突的红了,艰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沉默了良久,这才道:“我会去庙学,会想法子留你的命。”说着,转身就走,好似一刻都没法在里面多留。 李驸马在后面喊了一声:“跟雀儿好好过日子,其他的不用你们管。” 林嘉锦脚步一顿,回头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这才大踏步而去。 外面的马车上,孙氏陪长公主坐着。 长公主浑身颤抖,抓着孙氏的手,一遍又一遍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我不信……我不信……” 孙氏轻声安慰,“我也不信,他不是那样的人。必是有别的缘故!” 什么缘故? 长公主一把撇开孙氏的手,“什么缘故他都不该在外面养女人!当年若不是我……他早死了!” 孙氏看着被撇开的手,什么也没说,从马车上下来了。 林嘉锦正在马车下面等着呢,此时什么也没说,拉了孙氏就走。 长公主在里面冷哼出声,脸上的表情惨然:“说到底,他们一个个的,谁也没有忘记过去!” 站在马车边的嬷嬷低声道:“殿下,您……不去问问驸马吗?” 问!自然是要问的。 她一把甩开车帘子,从马车上跳下去,谁也不带,只身进了天牢。 这世上比父母兄弟以及子女都亲男人就坐在那里,面色平静,眼眸含笑,跟往常看到的别无二致。 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当年……是我冒险救了你的那么些伙伴同袍……我跟他们素昧平生,我是为了你,救了那么些人的。我背叛了我的母亲,背叛了我的兄长,只为了你。这些你可都忘了?” “不曾!”驸马脸上没有了笑意,眼里甚至涌出了一份不舍和痛处,然后缓缓的摇头,“恩重似海,不敢或忘。” “当年,是我心仪你,下嫁与你。这些年,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事,可曾有对不住你之处?”“不曾!”驸马的语气依旧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母后与皇兄几次要提携你,你只以要陪伴我为借口拒绝,这不是我的嫁人不厚待你吧!” 驸马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当年,你是冒险帮我救人了。这些被救的人本来生活安逸,平安康泰,为何会死的死,隐退的隐退?像是林嘉锦,当年何等惊才绝艳,为何如今却只泯然众人,甚至于人前都鲜少说话?什么么?” 长公主愣愣的不能言! “当年,心仪我的是天真烂漫的小公主。她哭诉贵妃的欺凌,诉说她母后的贤德,告诉我她的长兄又多英明神武……那时我年轻,我信她。在危机四伏里,我娶了这个小公主!因为娶她,我背叛了家族,可我的家族却因为我被明王一系斩杀殆尽,无一幸存。便是如此,我恨那位先贵妃,却不曾恨我的岳家!我以为为家族复仇,便是灭了妖妃,扶持明君。于是,我陪着先生游说庙学同伴出山……于是,我们成了!我们以为我们扶持的是明君,然而怎么样呢?”他笑的越发嘲讽,“我请了人家帮你母后和你哥哥,可他们呢?卸磨杀驴,过河拆桥。怕我们的能耐他压不住!于是,死的死,逃的逃,泯然的也早已经泯然了。可谁都能忘了那些人的鲜血,独我不能忘。当年四公子十三英杰二十八俊才,整整四十五人,你可知死了几人,尚在人世几人?你可知他们的父母亲人日子是如何过的?不!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你的委屈你的不甘,只想着你救过人,可你却从不想,这些人本不必死,不必浑水,他们本是你们的恩人。扶着你哥哥登基了,你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不是当年那个求着人,跟谁都能低声下气说话的人了。这些的生死你也不用在意,好似着天下人的性命本该就是你们的,予取予夺!”他说着就不由的笑了起来,“所谓的英杰俊才,现在想想,不外乎都是蠢材!将天下交付给那样的君王,着实――不配!” 长公主浑身颤抖:“这些年,你心里一直藏着这些心事。” “这不是心事!”大驸马摇头道,“他们当年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这些年陪着你的,不外乎是行尸走肉!” “所以,你一直在等!等三十年这一轮回!等着……有人来乱整个世道!乱我家的天下!” 大驸马嘲讽的笑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长公主不用他说,很多事情她好似一下子想通了,“家里的东西被窃走……是你联络外人干的?” 大驸马点头,“是!” 长公主就不解了,“那个案子看着是无头案,可我皇兄不可能不查。只要查,必然就有马脚。再是有能人协助,可……满府无人查……府里的人查了一遍又一遍,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 “你想不到,你哥哥想到就行了。”大驸马笑里带着几分得意,“这不,他想到了,一直在查我。” 大公主心神一震,“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这么着会被查出来,明知道你算计的那些都不会成功……明知道最终的结果不过是一死,你为何还要这么做?” 大驸马呵呵笑出声来,“为什么会这么做?告诉你你也不对懂。或许以后,你会懂。成了!我累了!一晚上没睡了。你且去吧,我想睡一觉。” 长公主不住的摇头,“你可是觉得我母后会为了我保住你的命?你可是觉得我不舍得杀你?” “打从你利用我开始,还有什么所谓的舍不舍呢?”大驸马躺下,翻身,闭眼,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 “我何时想着利用你?一切不过是时态所迫的罢了。”长公主对着那道儿背影,好似多少解释都无济于事一样。她朝前走了两步,深吸一口气,“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嗯! “城外幽云庄的那对母女,是你的什么人?” 驸马转过身来,愕然的看着她,而后失笑,“你觉得她们是我的什么人?” “你的女人,你的女儿!”长公主咬牙切齿的说出来,就像是有人一刀一刀的在心上划拉。 “这话是你那位皇兄告诉你的?” 难道不对?! 驸马深吸一口气,“你们夫妻相伴也有小二十年了。人这一辈子,一半的时间都是我们一起过的。” 是!正因为如此,你的背叛才会叫我痛彻心扉。 驸马摆摆手,“你走吧!你哥哥说的都是对的!别看你平日里总抱怨他,可真遇到事了,你最信的还是他!但愿他能一如既往的待你!至于几个孩子,你将他送回我的老家吧,省的留在京城尴尬!” 你还知道有孩子? 长公主转身而去,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别,夫妻竟是永别。 当天晚上,何二郎派人来见四爷,告诉四爷:驸马没了! 怎么没的没说,但林嘉锦和孙氏出城还没回来。当年的沉渣因为这位驸马的死重新泛起,四爷将纸条烧了,“大乱怕是要起了!” 大驸马本也没奔着成功去,他这是要重新点燃复仇的怒火! 林雨桐蹭一下坐起来,开口却问四爷:“……要给屋里挖个地窖吗?” 挖地窖干嘛呀? 林雨桐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藏东西和藏身呀?” 四爷:“……”你这个想法,真接地气! 客从何来(67)三合一(客从何来(67)大驸马没...) 客从何来(67) 大驸马没了? 是林嘉锦带着庙学的几位先生赶过去之后才发现的。整个人浑身事血,身上鞭痕遍布,死相及其凄惨。 林嘉锦一瞬间红了眼眶,骤然起身,浑身冷冽,看向看守:“你们动刑?” 看守有些瑟缩,退后不敢言。 “谁动的刑?”林嘉锦看着一排排的看守,‘铿’的一声,长剑出鞘,指着牢头,“告诉说,谁动的刑?” 牢头犹豫,林嘉锦手起剑落,牢头的的胳膊从肩膀上直接被削下来,迅速挪到下一人身上。惨呼声犹自在耳,带血的剑抵在脖子上,这人哪里敢不说。顿时吓的尿了裤子,谁也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林嘉锦有这样的能耐。 “夏长史!”这人抱着头,瑟瑟发抖,“长公主府的夏长史……” 林嘉锦还要再问,听得门口‘哐啷’一声,什么掉在地上了。他抬眼去看,却见李寿年怔愣在门口,愣愣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发出如狼嚎一般的哭声:“爹――爹――” 人从外面踉跄的扑过去,“爹――爹――” 李寿年是给父亲送饭的!没人值岗他便直接进来了,没想到看到的是这么一幕。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一天一夜的工夫,人就没了。就这么躺在这里,浑身遭受过钢鞭的抽打,浑身都是血窟窿,血流了一地。 他的脚下,手上,衣服上,沾染的都是父亲的雪。 他跟狼一般的嚎叫,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汹涌而来,叫人无处发泄。 父亲死了!被人虐杀了! 刚才听到什么?听到林叔在逼问牢头,甚至动手砍了对方的手臂。然后他们说是谁动的手? 李寿年满身是血的站起来,擦了一把眼泪,连脸上都沾染了血迹。 那么混闹的二世祖一瞬间长大了,一脸阳光的少年在那一刻消失了,他脸上只剩下冷漠,冷漠搭配着那血迹,显得有些狰狞可怖。他回过头来,看着跪了一排的看守:“你们再说一遍,是谁下手的?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些人也很冤枉,因为他们并不知道。 只知道夏长史夜半而来,说是奉了公主之命,跟驸马交代几句话。他们即便是小人物,也知道人家公主和驸马的关系好,如今说是勾结这个勾结那个的,可却都是谣传,没有下旨意给定罪,他们并不敢不给面子。只是行个方便,最多就是兄弟们收了一点银子,给人行个方便。别说这是驸马,就是平民百姓家的定了死罪的,只要人家家里人肯花银子,咱们也得给行个方便不是? 然后就把人给放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夏长史来回折腾了几次。又是皮褥子,又是棉被,几包换洗的衣物,甚至为了解闷,带了一匣子书来。还带了酒菜进去。 这是要杀人吗?这是唯恐照顾的不周到呀! 然后夏长史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随从,也给他们这些牢头带了酒肉。这正月里,天正冷的时候,还在过年,连正月十五都没过,你说有酒有肉大家一块热闹热闹,给人家行个方便,这能是多大的事。然后他们守着大门闹酒,后面的牢门口有长史带的人守着,他们过去也是自讨没趣,也就没人过问。 许是前面太闹腾,许是大家都喝了烈酒,反正后面也没啥动静。再后来,他们就睡的沉了……对了,中间夏长史的人还出去给自家取了一次酒,那时候也都已经闹的喝的有点多了。再喝了两坛子,别人不知道,反正都觉得自己有些迷糊昏沉,再然后,马蹄声骤然响起,庙学来人了。等陪着进来,他们也懵了――人怎么死了? 牢头被砍了胳膊,他不是不回答,是真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事情的经过真是这样的,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们真的不知道但。 李寿年将林嘉锦手里的剑一把抢过来拎在手里,“小爷去过猎场!小爷从学庙上趟过生死关,还顺利的下了山,小爷会杀人。所以,都休想糊弄,好好的回小爷的话。” 这些人一个个的磕头如捣蒜,不敢搭话。李寿年将剑指向第一个,“我问你,你可确定来的确实是夏长史。黑灯瞎火,你确定看清楚了对方的脸,他有什么特征,穿的什么样的衣服,什么样的口音,说!” 这人不住的磕头,“小爷,咱们认识夏长史。咱们这样的天牢,来来去去关的都是皇亲国戚,长史奉公主之名来看望人,不是一遭两遭了……” “我只问你,你看清了脸了吗?他长什么模样,说!” 这人吓的激灵一下子,“看清脸的,还是老样子……眉梢一道儿疤痕……”说着,就在他的眉上比划,“这里!”说完了,似乎又想起什么了,“还有,就是夏长史的牙,以前挺整齐的,这几年说是患病了,牙齿间隙越来越大了,尤其是下面一排门牙处,能塞个铜板那么厚的缝隙……” 那这就对了!疤痕或有相似,可牙却不会! 李寿年看向这人,“若见了他,可敢去认?” 敢!敢!敢!如何不敢? 李寿年放过此人,追问下一个,“你可记得,跟着夏长史的人长什么模样,早前可曾见过……” 这谁注意呀! “小的确实不曾看清……” “你再想想,想去多少都行!” 这人毫不犹豫的,“真想不起来了?” “你当时不在现场?不曾跟着两人碰面” “在现场,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李寿年手里的剑朝前一送,正中此人肩胛,“我你想,可你连想都没想,答的倒是利索。感情死的不是你爹!” 这人只觉得冤枉,疼也忍者不敢喊。 他边上的人瑟瑟发抖,说话断断续续的,“这两人护卫的打扮,一个比夏长史稍高,一个身形稍矮,身上挂着刀……”说着就停顿,“还有……还有……”还有什么,“真想不起来了。回头想起来,小的一定去告诉小爷,不敢隐瞒!”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 他的剑稍微移开,对着下一个,“不是说有个护卫出去给你们取了一次酒,而后你们更醉了,醉到之前才被惊醒,那我问你,哪个护卫出去买酒的?他不能蒙着脸给你们送酒吧?” 这人马上道:“该是那位矮些的爷,我醉的厉害,想吐,出去吐正看见他在马车上抱酒,够马车里的酒的时候,踮着脚尖的。小的醉的太厉害了,当时没能进去,抱着外面的大树睡了一会子……恍惚的,好像有人把我搬到屋里的,小的起来的时候,是唯一一个躺在炕上盖着被子的……” “你说你被人搬进去,身上还盖了被子?”李寿年蹲下来,“你好好再想想,想想再说话!” “是!”这人想了好一会子,“小的没喝第二次送进去的酒,之前马蹄声,也是在下先听见的,然后起来,把其他人拍醒的……”说完才像是想起什么,然后不住的磕头,“小的虽然早一步醒来,但真的没有去过后面……” 李寿年呵呵一笑,看向跟在林嘉锦后面的几位先生,“撒谎,是有法子辨别的吧?” 这位先生点头,对!是有法子辨别的。 李寿年朝外喊他的小厮,“你去明见司,就说袍泽李寿年遭难,特来求助!务必请他们来一趟……” 是! 小厮刺溜一下跑了,这事到底要不要告知府里一声?可牵扯到夏长史……他犹豫了!总归啥也没说,先去了明见司。 ‘袍泽’这两个字,是来了之后,这三人才知道的。也才明白,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有多重。 三人得了信,压根就没耽搁,抬脚就走。 因为女卫中疑似出现了跟他们一样的同类,或者说是前辈,更可以理解为另一个自己,他们三个不敢大意,昨晚一直就在城外。事实上,这两天,他们三人一直就在城外。 啥也没问,人却最快的速度赶到了。 见到当初不算太熟,话其实都不多的三个人,李寿年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三个人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他们面无表情,但却把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王大山往尸身边一站,就道:“鞭子带着倒刺,鞭鞭见血……鞭打时人是活着的,不是其他死法之后鞭尸……可奇怪的是,死因为失血过多。这样的鞭子会给人造成极大的痛苦,但却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失血量。换言之,鞭打……便是伤的再重,也是皮外伤。要查查,是怎么造成这么大的出血的。是服用了什么汤药,这个汤药是在受伤前还是受伤后,这是要查的!” 紧跟着戴着面具的阿丑动了动鼻子,“除了服用汤药,无其他方式下药的可能。”空气里不存在药物残留的气息。 白灵在牢房里走动了走动,然后看向这一排看守,“他们无说谎可能和必要!” 李寿年沉吟,“那就说,得找人来看看,汤药的服用时间……” 对!白灵点头,“但这次,我们看不出来,也无能为力。” 林嘉锦看向几位先生,“医者……” 那几位先生还没说话,李寿年先道:“林叔,不用别人。我自己来!我现在除了跟我一块走过生死坎的人,我谁也信不过!” 说着,不给林嘉锦任何说话的机会,只朝外喊,“去!给我请金四爷……还有林乡君,就说李寿年请二位帮忙!” 外面是带着哽咽声的应答,然后再就是脚步声。这小厮一路跑一路擦泪,得把人逼到什么份上,才一瞬间长大。 那边四爷和桐桐的话才说完,就被李寿年求助了。 死了亲爹了,怕是死的不怎么好,求助来了。这种事,是不能推脱的事。两人换了素服,没用马车,骑马就走。 这一进去一看着阵仗,连林雨桐都皱眉,谁下的手?这也太狠了! 两人都朝林嘉锦点点头,没言语,只看李寿年,叫我们来,我们能帮上你什么忙。 李寿年看向四爷:“我不信别人,金兄家学渊源,求你帮我看看……” 是说金家胥吏出身,怕是有几分仵作的常识,因此请了四爷来。 言下之意,这是实在没法子的法子。 叫四爷验尸? 还别说,四爷真会。人家好歹在公安系统呆过,以四爷这龟毛的性子,那是相关的知识什么不看呀? 可这现场被破坏的也够呛了。 他没推脱,直接过去查看,粗略了查看了一下,回头就道:“死亡时间大致在三个时辰到三个半时辰之前……” 李寿年回头看那一排看守:“那个护卫给你们取酒,大约是什么时候?” “夏长史来时,大约在亥时前后……咱们这么些人,喝了七坛子酒,听着多,可实际上摊下来,一人也没多少,都喝的晕晕乎乎的,一般也就是一个时辰多一点,所以,应该在刚过了子时……” 从子时到现在,可都已经五六个时辰了。 到底是被打之前下药的,还是之后下药的,这个其实在不了解药效的情况下,是不好推断的。李寿年看向林雨桐,“我唯一一个认识的,能信任的,对医术药性懂些的人只有你了。能看出什么来,你就看看。若是看不出来,你能告诉我,什么样的药能有这样的作用。药喝进去,多久能发挥作用……” 四爷让开位置,其实解剖就能知道,但显然,这个人太特殊,李寿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这个事的。 叫桐桐去看,倒是比解剖还靠谱点。毕竟,四爷一肚子理论知识,其实解剖这个活,他是真没干过。 林雨桐没盯着人看,她现在就是个半吊子,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也不能露出的太多。她得带着点不忍,带着些悲伤,靠过去,试图从别的地方推断一下。靠医术,她不能露呀。 她现在想的是,如果是被用刑之前被人下药了,那一定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饭菜或是酒水里都有可能。从地上捡一些食物残渣,也未必不能找出什么来。 可惜没有。 这要是用刑之后被人下药,人打成这个德行,必然要给喂药,或是下在灯芯里等等,可除了喂药简单好操作之外,其他的法子估计有些难。但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喂药,说实话,不可能一点都不撒的,衣服上说不定能有残留。 可惜,依旧是没有。 这就不对了!她掀开死者的眼睑,然后皱眉,换了个方向蹲在死者的头顶位置,喊了声‘李伯伯,对不住了’,然后把死者的头发解开,扒开来扒拉去的,然后叫李寿年看,“没下药,是被人下针了。以针刺穴,这个穴位……针下三寸,血流不止!《针法纲要》上有载,回头我把书给你送来,你看看。我自己不会下针,但可以叫人来问问,想来这人的医术高明,尤擅针灸!”能下三寸针的,必然是高手。 王大山他们查不出来,是因为针灸的针又没留在身体上。 四爷没看出来,那是因为他不是大夫,考虑问题的角度跟她不一样。 但这针点被找到,众人再去看,就能判断出,林雨桐说的,应该是对的。 林雨桐起身,“这穴位在人受伤之后用针刺,可保一到两个时辰之内,血流不止……” 那这时间就对上了。 王大山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道:“这地方常进进出出活动的,有三十七人……” 李寿年就看看守,这些人忙不迭的点头,“带上杂役,正好三十七人。” “脚印痕迹气味上判断,将咱们在场的几个人刨开,从昨儿到今天,还有四个人进来过……”说着就看向林嘉锦,“您昨儿还来过,这里有两道深浅不一属于您的味道……” 比狗鼻子还好用! 林嘉锦点头,“对!我来过,郡主在外面没进来,但长公主应该进来过。” 看守们点头,“是!长公主进来过,再就是晚上夏长史和两个随从。” 也就是说,这三人明面上只是鞭打了驸马一顿,可其实,这三人中,有针灸高手,此人不知道奉了谁的令,暗地里下黑手。 李寿年脑子里纷乱,然后连连拱手,正要说话呢,外面脚步声乱糟糟的响起。然后长公主踉跄着闯了进来,谁也没看,视线只落在地上的驸马身上。她朝前走了两步,好似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李寿年突然横亘在他母亲和父亲之间,看着他的母亲,“怎么?看他死了没有?还要鞭尸不成?” 长公主愕然的看向儿子,手不住的颤抖,一瞬间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她看了儿子很久,然后实现落在那个躺在地上的人身上,眼里蓄满了眼泪,可一滴都没流下来,然后缓缓点头,“对!我得看他死了没有?” “恭喜,他死了,我没了爹了。”李寿年灿然一笑,“多可喜可贺?” 长公主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然后像是用了浑身的力气,一巴掌拍在儿子的脸上,身体晃了晃到底是站住了,“他勾结明王余孽图谋不轨,死――是保全了你和你哥哥!死的好!”说着就朝外喊:“来人,接驸马――回府!” 外面呼啦啦的进来了一群人,李寿年手里的剑架在脖子上,“谁敢?” 长公主看着儿子,“你……想干什么?” 李寿年咧嘴一笑,“要么,叫我带着我爹走,要么,今儿,您带回长公主府的,是两具尸体!” 长公主几乎是站立不住,“混账东西,你只有爹没有娘吗?” “我有爹有娘,可爹心里只有我们做儿子的,而我娘心里……装的可就多了!”您打我爹都有可能,叫人教训我爹我也信,可你杀了我爹,我是不信的。那么,长史如果不是你指使的,谁又能指使的了长公主府的长史呢? 这个答案只有一个,那个人在宫里! 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可你咬死了我爹有罪,宁肯关起门回宫去给你娘家人闹,你也不想查我爹是怎么死的。死前受这些酷刑到底是宫里想逼问什么! 既然,这么多东西,都比我爹重要,那自然也比我重要。 我既然在娘的心里没那么重要,这跟没娘又有多大的差别呢? “姑姑,叫表哥走吧!”永安站在外面有一会子了,后面还跟着乔药儿。 长公主愕然回头,看着站在外面的永安,眼里闪着几分怒火。 永安进去,跪下对着大驸马磕头,“姑丈,永安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她起身,看向李寿年,“马车备好了,就在外面。要去哪里,表哥随意。”然后做出一副请的姿态。 林雨桐朝林嘉锦看了一眼,却见林嘉锦眉头都没动一下。 很奇怪的反应。 她也没说话,看着李寿年艰难的背起父亲的尸体,一步一步的走出去,扛到马车上,然后自己架着马车,缓缓的离去。 长公主跟到外面,追了几步,“孽障,回来!” 李寿年勒住缰绳,回头问长公主,“夏长史?” 长公主不能言! 李寿年摇头,“他死了!一定是畏罪自杀的。跟着他的亲卫去哪里了?不用你回头我也知道,他们也死了,同样是畏罪自杀。要问他们为什么要对父亲下这样的黑手,那一定是父亲对属官严苛,叫人嫉妒了,所以,他们是在报私仇。长公主,我不傻!您是我母亲,所以我不问,您也不用答。就这样吧,我带着我父亲走,等哪一天您也成了父亲这个样子,我也接您走……但愿到了那头,您还能认出父亲,您还敢去见父亲!” 长公主只觉得气血翻涌,一口血猛的就喷出来。 李寿年从马车上跳下来,不由的长公主跑了两步,伸着手像是要扶一样,但到底打住了。他的眼泪哗啦啦的掉,咬牙上了马车,扬鞭而去,这次是真的走了。 长公主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然后直挺挺的朝后倒去。而远去的人却再没有回头! 林嘉锦打发女儿女婿,“去吧,回去吧,不干你们的事,过你们的日子去便好。” 林雨桐看他,“爹爹呢?去哪儿?” 林嘉锦看向身后的几位先生,然后冷笑,“当然是回庙学,事情还不算办好!” 这几人相视苦笑,然后分别上马,走吧!回去再商量。 林雨桐的视线在林嘉锦和几位先生之间一扫,感知到了林嘉锦强压下的愤懑,退让到一边,别的话一句也没有。 林嘉锦对着闺女只犹豫了一瞬,在姑爷朝他点头之后,一跃上马,打马就走。 永安袖手站在林雨桐这边,低声道:“这次……真的很意外!” 白灵意外的看了永安一眼,她竟然没觉得永安说的是假话。 林雨桐把白灵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纳罕,难不成宫里真不知道?这事真不是宫里干的? 她想起四爷之前说的:驸马没想着成功,他只是想点燃复仇的火种。 所以,驸马真是被杀的? 夏长史及其侍卫真是‘为罪自杀’? 她不动声色,只表示不舒服,心里很难过,她得回家。 然后给除了乔药儿之外的人打了招呼,上马就走。 她跟四爷在路上都没说话,两人没回金家,而是直奔郡主府。郡主府里静悄悄的,气压特别低。见孙氏的时候,孙氏的眼圈是红的,人很憔悴,显然是知道了消息,还哭了一场。 林雨桐走过去,蹲在孙氏的边上,仰头看她,然后问了一句:“……驸马擅长针灸?” 孙氏愕然的看向林雨桐,“你……” 这个反应,证明四爷和自己都猜对了。驸马不是他杀,那是自杀! 那么,这个夏长史跟那两个侍卫,真未必是外人,是坏人,是受别的人指使。他们连同大驸马,从一开始,就是一心求死的! 他们以他们自己设局,开启了这盘棋。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如此狠得下心肠来。 孙氏闭上眼睛,呼吸都觉得沉重了。然后她睁眼看向姑爷,“嗣冶!” 四爷冷了一下,起身拱手,“您有吩咐?” “若是我们出了意外……”孙氏看向林雨桐,“我能把家小托付给你吗?” 林雨桐面色一变,看向孙氏,“娘,到底怎么了?” 孙氏笑了笑,“不管家里出了什么事,你顾好你自己。” 成了人家的女儿,就得接这份因果的。 再说了,你们到底要干啥,会牵扯到这么多人的命。要是你们出事了,我怎能独善其身? 孙氏好似也怕林雨桐多想,只笑了笑,“别往坏处想,就是……我和你爹,只怕是要出山了。” 那这肯定是要发生大事了呀! 大驸马前脚死,你们后脚出山。你们这一拨人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个的都说三十年一乱,是!最开始事富贵迷了第一批那些人的眼,甚至第二批那位老太子未必不是。但随后这些,其实啥也没干呢!被人围追堵截,然后朝廷自己乱了阵脚,却都只怪罪别人。 就拿这一拨六个人来说,干啥了? 啥也没干好吗? 都活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甚至供你们驱使,还要如何? 孙氏很疲惫的样子,“回去吧,没事!我和你爹……尽量不叫牵连上你们。” 正说着话呢,林雨柳进来了,一副要出门的打扮。 林雨桐愕然,“姐,你要去哪儿?” 林雨柳安抚的笑笑,“梦见外祖母和老王妃了,想去祈福。”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奶嬷嬷抱着林雨根来了,孩子正是会说话的年纪,见了人就笑。看见林雨桐笑了一笑,然后伸手叫她抱。 这身上穿的,也是要出门的。 分明就是叫林雨柳带着林玉根避出去。 避多久?三年五年? 孙氏只笑,“就是出去住一段时间,很安全的地方。也省的我分心!”她说着,就笑道,“去见见你大哥,他先护送你姐和你弟,而后,也就出去游学了。” 竟然一个都不在身边留。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连孙氏这样的人都吓的如同惊弓之鸟。 林雨桐看向林雨柳,“姐,你先带小弟下去,走不走的事回头再说。我跟娘有话要说!” 孙氏朝大闺女摆摆手,“去吧!” 林雨柳朝林雨桐轻轻摇头,意思是别顶撞母亲。 林雨桐表示知晓,直到厅堂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林雨桐才道:“到底怎么了?便是死,也得叫人死个明明白白。” 孙氏咬牙,“没想到大驸马会这么做,之后会如何,我现在不好说。但我跟你爹不能有软肋。你若是没嫁人,我倒是宁肯你跟你姐姐一起走。我跟你爹给你们找的地方,安全……” 这不是完全不安全的问题,“我只想知道,到底怎么了?” 孙氏没回答,“我只是为了确保万一,不是真的就如何了。事实是,事情刚发生,我能知道什么?不过是沉渣泛起之后,万事皆有可能。”她起身,看向四爷,“去吧!带她回去。不缺银子不缺粮的,过日子去。” 林雨桐看着孙氏,久久的没说话。孙氏闭眼,也不再言语。 那这还怎么说? 得了!那回吧! 林雨桐跟四爷出来,路上谁都没说话。一进家门,才知道何二郎来了。本来在外院客房陪老丈人说话的何二郎一见这俩回来了,啥话也没说,直接跟着去四房。 一进门,何二郎就抹了一把脸,“没人杀李驸马,他是自己……” 那里面没人进去过,那么就证明李驸马走这一步,何二郎已经知道了。何二郎知道了,就意味着皇帝知道了。 皇帝知道了,自然就明白李驸马算计的是什么。那么,他会防备谁? 防备那些从庙学出身跟李驸马过从甚密的人,这其中就保国孙氏和林嘉锦!如果是这样,那么暗杀也未必不可能。反正不管啥原因,与其防着这些人复仇,那就不如先下手为强。 孙氏藏孩子,根源在这儿呢。 而这位李驸马,办事着实是狠辣。他这是自己点燃了这把火还不算,还主动把消息透给北燕帝,叫北燕帝逼庙学这一拨人呢。逼到无路可走,只能奋起反抗。 回过味儿来之后,孙氏心里只怕是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 这话一出,屋里就只剩下沉默。 何二郎苦笑一声,“我……我的身子不好,回头不定会又怎么就病了,没法干活下不了床……家里若是急,麻烦告知家里一生,我虽身子不济,然……命还是爱惜的。” 他今天来,就是通风报信的。提醒林雨桐,宫里只怕真有可能杀人! 不想干脏事的他,打算服药保持病态,消极怠工去了。 四爷和林雨桐坐在屋里,谁都没有先说话。 “真会杀人吗?”没那么蠢吧! 四爷靠在椅背上,“是不能那么蠢!” 可当天晚上,正在睡梦之中,‘轰隆’一声震天响,像是哪里被炸开了一样。 林雨桐蹭的一下睁开眼睛,“哪个方向?” 四爷披了衣服出去,看见火光的方向,他心里咯噔一下,那可不正是林家的方向。 “快!起来!”四爷三两步进了屋子换衣服,跟我回林家。 跟林家紧挨的,郡主府的大门,被炸的尸骨全无。连同一进院子,都已经面目全非。 幸而,昨晚郡主府无一人,全都搬去林家住了。 林雨桐赶到的时候,看到林家人远远的站着,林嘉锦拎着剑在废墟上徘徊,孙氏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前孙氏和林嘉锦情绪还有波动,如今再看两人,这么大的事发了,两人却当真是平静无波。 天不亮,有司衙门能到的都到了,郑王来的不早不晚,不知道忙什么呢,一身的憔悴敢过来的。像是很久没睡安稳觉的样子。 “我一直跟皇上在一起。”郑王开口就跟两人解释,“营州战事胶着,哪里有那么些的闲情管其他的事情。京城的防务和治安,交给正阳你如何?”他开口就特有诚意,看向林嘉锦,“燕京府尹……我出宫之时,皇上已经下旨免其官位,并下旨给吏部,嘉锦,你来出任。京城……确实该整顿了。” 孙氏灿然一笑,“是啊!该整顿了。这么说,女卫营交给我来管辖。” “当然!”郑王补充了一句,“永安到底是小孩子,出了出身皇家别无常处。这些孩子们还当不得大任,事情办的像是过家家,每个体统。这样,长公主牵头,但她只挂个名儿,只要还是你负责。” 把防务和治安交给你们夫妻,表示这真不是宫里的意思。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们夫妻是聪明人,自己想去。 孙氏深深的看了郑王一眼,而后笑了,“您要真给我管,可不能反悔?”不反悔! 孙氏缓缓点头,转身打着哈欠往后院去,心里却冷笑连连:朝廷啥都想管,啥都管不好。庙学啥都想插手,可没有军权处处做缩头乌龟。若是那天自己和嘉锦去求助,他们果决一点,肯下山说句话,大驸马不用那么激烈的。 现在,不是你们想怎么样,而是我想怎么样。 我孙雀儿发誓:折腾不死你们,咱们这事都不能完! 郑王心里叹气:这事真不是皇上干的!可皇上说出来,只怕也没人信呀!再说了,别人的黑锅皇上可以不背,但此人的黑锅皇上不背都不行! 母后呀――你这干的都叫什么事?小妹她是没了驸马,人都不正常了,您就是再疼她,也不能这么干呀! 想用人家你们好好说不成吗?这手段用的,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客从何来(68)三合一(客从何来(68)太TM的...) 客从何来(68) 太TM的恶心了! 林雨桐带着几分气血翻涌,这有原身的情绪在作祟,但也未尝不是自己咽不下这口气。 试问,这要是自己的孩子被人这么胁迫,不得不妥协,自己会怎么做? 试问,这要是自己的亲爹娘被人这么欺负,不得不低头,自己会怎么做? 就跟外人打上门来,半夜砸了你们家的门,拆了你们家的墙,威胁你的父母一样,但凡有半点血性,做子女的都容不得的。便是生在乡野,小门小户,谁家的儿女成年且在家,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欺辱你爹娘你无动于衷,这是什么?这是怂,是孬种。 想过太平日子,但不意味着我受你的气。想安稳度日,不是连亲眷都不能庇护!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低声道:“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林雨桐看四爷,四爷朝她点头:只有桐桐是桐桐的时候,才最耀眼!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去吧!我给你兜底。” 成! 林雨桐灿然一笑,转身就上了马,手上用劲,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蹄。 这一声,将人的视线都转移了过来。黎明的早晨,白马昂然而立,马上的姑娘大红的斗篷随风扬起,没人看见她的表情,只见那马儿嘶鸣声落,便扬蹄狂奔。 一时间,除了四爷,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马儿发狂了? 好好的怎么会发狂,必是背后有人算计的。 郑王这么想,林嘉锦和孙氏也这么想。 林嘉锦更是没有一刻犹豫,别管是谁的马,上马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桐儿,别怕,爹在后面……你放松,抓紧缰绳……” 郑王暗骂一声,炸了人家的门户威胁一下已经过分了,这种时候大庭广众之下,暗杀人家的女儿,这就是结仇。 他二话一说,也跟着上马。身后的护卫,京城所有的有司衙门,数百人紧随其后。京城里马蹄声骤然而起,好些要出门的百姓赶紧关了门户,小心的朝外探看。 孙氏饶心智再强,可在回头那一瞬,看见女儿的马惊了,也几乎是承受不住。她身形恍惚,等人都动了,她才反应过来。 马!马!给我牵马过来! 亲娘如此,难道亲爹不是如此? 林嘉锦急切的想追上女儿,可很快发现,好似有些枉然。前面这马看似事横冲直撞,可人家拐弯半点不含糊。 怎么回事?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到底是更大的担心占据了上峰。他只不住在高声提醒,就怕她一个撒手,然后掉下来,那可真能要半条命。便是养好了,会不会落下残疾还不知道。 他心里咬牙切齿,蒸腾的怒气跟在身后的郑王都感觉到了。 郑王真怕这孩子出事,他急切的吩咐跟着随从,“快!通知明见司!” 以那几个人的身手,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雨桐纵马而行,先回了金家,从金家的后门而入,但也不至于把金家的人都吓住。金家的男人在四爷和林雨桐出发后也跟着去林家了,想着能搭把手。这不是才到地方,就远远的看见四弟妹的马惊了吗? 如今几个人都想从小巷子里拦截那匹马,因而,还散落在城里,判断那疯马到底从哪里给窜出来。 可怎么也没想到,疯马‘窜进’金家,然后周氏拉着大儿媳妇正练拳呢,就见小儿媳妇骑着马进来了,跟强盗似得,演武场上的武器架子都给踢翻了。 周氏唬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进了院子,马也没那么疯。林雨桐‘嘘’了一声,骑马继续走,路过晾晒的菜干指了的大簸箩,然后抬手整个给打翻了。 周氏:“……”不是马疯了,是你疯了吧。你好好的打翻我的萝卜干干啥?我想弄点酱萝卜干,晚上我们老两口偷摸的开个火,我还能从你们要酱菜呀!现在好了,给我弄的满地都是,沾上了土,你说着叫我怎么吃。 这会子她追了一路,就看着老四媳妇手欠的把她能够着的都给打翻了。竟然还骑着马进了四房。 那那么大的门脸,你骑在马上不撞头那? 不撞! 我低头过! 周氏继续追,之前是远远的看见对方进了四房的院子,追到门口了,看见人家出四房的院子。 好似在里面转了一圈就出来了,其实不是!她手里拎的那是啥玩意? 狼牙锤?! 周氏:“……”为啥林家会给闺女陪嫁这东西? 此时,她心里只有两个字――报应! 我家嫁出去的女儿陪嫁的是兵器,然后我家儿媳妇进门带的也是这玩意。 就见她家儿媳妇骑在马上,一手控着缰绳,一手拎着狼牙锤,威风赫赫。如今,一边往出走,还一边道:“娘,您记着,马疯了,闯进来的……” 马疯了? 呵呵!行吧,你说马疯了就马疯了吧! 她看了那狼牙锤一眼,心有余悸,赶紧把手里的□□一扔,笑的那叫一个慈善:“记着呢!你忙!你忙!” 然后人家忙去了,骑在马上跳跃门槛,跨过障碍物,哎呀呀!这可真是一匹好疯马! 林雨桐一出去,得了信儿的老太太才从墙后头露头,从后面拍了拍儿媳妇,“你挑回来的――乖巧?可人?” 周氏一噎,老太太就笑:“我看了,以后你在儿媳妇面前,得乖巧可人一眼才成。”就跟当年的我一样,收拾不了了,我不乖巧着,可人着,也不成呀! 周氏眨巴着眼睛,在这里等我呢是吧?呵呵!我愿意,“您知道什么呀?这样的媳妇好?这样的媳妇我闭眼我都放心了!娶媳妇回来干啥的?就是为了顶门立户的!往后金家三代,无人敢欺,这也是我的功劳!” 嘴硬是吧! 老太太呵呵笑,“她在家,关着门把一家子都捶一遍,这个都没事。就是出了门,把欺负人的乡邻给捶遍了,咱家也能兜。可你现在看她那样,她那是捶谁去的?” 还顶门立户?呵呵!娶这么个媳妇,你得跟在后面收拾乱摊子,不定她在外面闯什么祸呢! 周氏就嘴硬,“我管她闯什么祸呢!”她就嘀咕,“哪怕是把皇帝佬家的大门给捶了……大不了一家子上西北去,那才好了!天高皇帝远的,管的着吗?” 可她是万万没想到,她家这二杆子儿媳妇是真的冲着砸皇帝家的大门去的。 事实上,追上的林嘉锦看着从金家再度出来的闺女,拉住缰绳,都怔住了。 那手里拿着的玩意,有点眼熟。 那东西吧,拿着沉手,瞧着碍眼,打眼一看,那上面斑驳点点。这不是生锈了,那是国公爷在战场上杀敌的作证。敌血一层一层,最后侵染到兵器上,再也洗不下来了。 而此刻,那玩意被自家闺女一只手拎着。她一脸的惊恐,锤子不停的挥舞着,嘴上还喊着:“都让开……都让开……我控不住马……” 追上来的人多了,上去两人就能帮着拉住缰绳的。但硬生生的不敢去,坐在马上的人摇摇晃晃,前仰后合,手里的锤子跟着它现在的主人来回的挥舞,感觉三百六十度就没有她挥舞不到的地方。 啥情况呀! 不给人任何想办法的时间,那疯马好似受了刺激,调头朝着没人的地方继续跑。 这边跟来的人乌泱泱的,把路都堵实在了! 怎么办?分批去堵,可都得记着,先救人! 可他们发现,这疯马跟又智慧似得,别管怎么堵,人家总能找到没人堵的路,然后继续横冲直撞。 林雨桐在马上呼喊着:“别追了!吓到马了……” 真是受了惊吓了,没瞧见吗?因着昨晚的事,今儿的城门没来得及开启。因此,城门卫,守着大门,等命令呢。几个人正凑一块八卦呢,然后疯马冲了过来,马上的人喊着:“让开……开城门……” 可这来不及呀! 然后马冲到城门跟前猛的就刹住了,他们眼看着马上的人要被甩出去砸到城门上,然后,并没有。 人家手里的锤子,哐当一下甩在了城门上,这力量一推,人家在马上又坐稳了。 然后马儿又疯跑起来,顺着城墙下的路,狂奔而去。 城门卫起身,咋回事也不敢问呀!敢举着那玩意骑着马在城里这样跑的,那能是一般人家吗?几个人这会子想的是,看看门怎么样,掉漆了还得补一些的。 一个大高个的揉着刚才撞到的腰,“哎呦!掉了这么大一块漆皮……”说着,就垫着脚尖抬起头,用手戳了戳。可谁知道这一戳,被砸的凹下去的那块,直接掉了,还掉到了城门外。 黑漆漆的大门,就这么开了窗,城外的风从这‘窗’里吹进来,好像有点冷,还带着呼哨! 然后几个老兵油子一看,身子就跟触电似得倒下去了。不倒下行,不表示自己受伤……恐怕都得完蛋。你们看守城门结果叫人家破门了,认真算起来,这得多大的罪过? 所以,装死吧,别管是怎么样,反正表示吓破胆就完了。威严的大门因为那个洞,显得有些破败和寒酸。郑王勒住马头,嘴角有些抽抽。 他问也皱眉的林嘉锦,“到底是国公爷的血脉……这是好事,怎么还瞒着?” 我怎么知道?!这孩子常常被老王妃接去,谁知道她都给孩子教了些什么。但对郑王,当然不能那么说了,只气道:“儿子要是继承了,我肯定喊的人尽皆知!” 也对! 这爆发力比起老国公也不遑多让呀!当年,老国公就一路攻到北戎,一锤砸开了人家的城门。 可这姑娘,砸了咱自家的大门,算怎么回事。 郑王有点怀疑:该不是故意的吧? 然后追过去的一幕,叫他笃定这就是故意的。之前这孩子拿着锤子从金家出来的时候,他还替她辩解呢,说大概是老马识途才被带回了金家,然后马疯了,她拿着锤子是想砸马的,谁知道阴差阳错不得法,或者是小姑娘家心慈手软一个犹豫,坏了,没拉住马。在家里万一叫这马横冲直撞怎么办?很多不确定因素下,她不得不上马,带着马出来。 之前他觉得那样的解释,合情合理。 就在刚才,城门那么一大窟窿,他都没多想。还想着国公爷怕是早知道,要不然不能偷偷的把这把能放在北燕功臣谱上的兵器送给了小外孙女。可要说这么大的孩子比国公爷,能一锤子砸开城门,他觉得有偶然的因素。 比如,马猛的朝前冲,那得多大的力。然后猛的一停,把人甩出去的力又得多大。要是这姑娘本身的力,加上马的力,砸出个洞来也不稀奇。 他还想着,有这么一把子力气,如今的凶险也算不得凶险。只是不会用罢了!她扬起锤子对着马头来一下,哄然倒下,她或许受点皮外伤,但应该无大碍的。 他紧跟着林嘉锦,先追的近点告诉他。再则,西边的城门那边有堵截的,他叫人喊:“告诉他们,赶紧开城门。” 城门一开,疯马带着人出了城,在城外怎么弄都成。 结果那边吆喝着开城门,城门也真的开启了,可马没冲着城门去!人家不出城了,顺着主干道往更深的内城而去。 郑王面色大变,这条路正对的就是皇宫的西门。 他再也不敢顾忌,下令道:“拦住她!”可那大锤比一般的狼牙锤要大,不仅大,她那个锤头是可活动的。若是近攻,就是一柄锤子,只是锤子头更大些,上面狼牙交错而已。若是远攻,锤子下面自带锁链,可拆卸。手柄连着锁链,锁链连着锤子,这玩意抡起来你试试,砸到就爆头。 不是拦不住,是又不能伤了骑在马上娇滴滴的小娘子,又得保住性命,对不住,咱招架不住。 王大山、阿丑和白灵三个人,就站在高处。被郑王请来,三人却没有插手。 一则,他们的职责查的是什么,这个是有明确的规定的。这属于意外的治安事故,不归他们管。 二则,跟林雨桐有交情,只要没发现对方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们袖手旁观就不算失职。 迄今为止,林雨桐也就是力量大一些。可人家祖上有这样的人,用的是人家外祖用过的兵器,这就证明,人家家里是知道她的能耐的。 之前人家喜欢藏着,管得着吗? 再说了,你们炸了人家的门,凭什么她就不能砸了你家的大门! 好了不起吗? 于是,眼睁睁的看着林雨桐故技重施,锤子的锁链放开,远远的抡过去,直接砸在皇城的大门上。 “大胆!” 结果这大胆的声音还没落了,就见那锤子跟不受控制似得,飞了出去,正好砸在宫外停马车的地方。那里,公主的华盖马车正停在那里,上面打着长公主府的标记。那锤子飞过去,正砸在了驾车的那匹御马的头上,瞬间,血花四溅。马儿连叫都没能叫一声,就轰然倒下,而后,正辆马车跟着倾斜半倒在地上。 而那匹发疯的马,一瞬间就口吐白沫,软软的朝下卧,这一卧下,林雨桐双脚都能挨着地了,她往起一站,从马上跨下来,然后哇的一嗓子就哭了,一边哭一边朝那边那边去,顺手把自己的捶捶给捡回来,然后奔着林嘉锦去:“爹爹――爹爹――有人想杀我!我的马可乖了,怎么就疯了?为什么要炸咱们家的大门,为什么要给我的马下药……这下坏了,我闯祸了,我把人家的大门给砸了……我没银子,我赔不起……” “不怕!要赔银子找老子来!” 话音一落,后面让开一条道儿,国公爷骑着马阴沉着脸过来了。 林雨桐哭的更可怜了,“外祖父,我就说我不要你的捶捶,你非要给我……你看我都闯祸了,我爹我娘该骂我了……” “谁敢!”国公爷从车上下来,瞧见自家这倒霉女婿的面色阴沉,他冷哼一声,“老婆孩子都护不住,你还有脸给老夫甩脸子?人家想杀我乖孙女,她是有意闯祸的吗?她这力迸发出来,还不会收发自如,怪她吗?还不是你们,总觉得聪明能耐是坏事?好苗子叫你们给耽误了!要不是老王妃教导,要不是我发现的早,想补救都来不及……” 其实国公爷并没有多早发现,可听在林嘉锦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他以为国公爷早发现了,然后跟老王妃一样,偷摸着叫孩子练的。 当然了,现在追究这些也没意思。 他憋着,只得拱手听训。 国公爷拉着小孙女,“我这进宫请罪去!要杀要剐要罚,悉听尊便。皇上圣明烛照,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以为跟你似得,整个儿的糊涂东西!” 欺负到自家女儿头上了,国公爷回来事撑腰的。结果城门一开,他追过来发现了这么一出好戏。 过瘾!爽利!爷们! 郑王在边上,能说啥? 他只得笑了一下,问哭的打嗝的女汉子,“你怎知马是被下|药的?” 林雨桐一脸茫然,打了个哭嗝之后就一脸惊恐:“难道是被人用针刺大穴了?驸马李伯伯不就是……”她说着,瞪大了眼睛赶紧捂住嘴,看向林嘉锦,“爹爹,先是驸马被杀,然后就是咱家被炸了……这是一伙人干的吗?为什么?” 驸马是自杀,自己给自己下的针,他娘的他一直就没发现那是个狠人。 可郑王没法解释呀! 行,就算是你的马是真疯了,可这疯马沿途不伤一人,直接回了金家? 林雨桐给他答案:“老马识途呀!”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总不能王爷以为我能操控疯马?” 但前提是马得真疯? 林雨桐指了指倒在宫门口的马,“好端端头吐白沫死了,查呀!看我是不是撒谎了?” 看着是不正常。 但郑王没忘了,这丫头在医术一道上好像颇有天分,谁知道是不是她偷摸给马喂了什么药了。当真是胆大包天,也不怕失手了真把她给甩下来。 这个还不能现在就叫人查,查了就坐实了有人给她的马动手脚。 好吧,姑且说,真有人给你的马动手脚了,可为什么呢?你是谁呀?人家为什么要针对你? “我怎么知道?”林雨桐一脸的委屈,“为什么有人要杀驸马爷,为什么有人要炸了我家……还有早前,为什么那么些大盗?这得把作恶的人逮住问他们吧,我是受害者!公主府被盗,也没人逮住公主问,为啥被偷的是你家,对不?” 嘴硬的是吧? 郑王气急而笑,“老马识途回金家,还给你带了个锤出来了?你可别告诉本王,你这锤子本来是想杀了疯马的?” “王爷英明!”林雨桐像是遇到了知己,“我是这么想的,可谁知道这马在府里发疯,把家里撞的乱七八糟不说,差点就撞到了我婆婆和太婆婆,我作为晚辈,能眼看着长辈受难吗?想扔锤子砸死马,可是……您看看……”她指了指公主府的马车,“马死了要倒地的,倒地了再砸到我婆婆和太婆婆怎么办?可怜我婆婆半辈子操劳,身体羸弱。我家太婆婆更是去年大病一场几乎去了,还是我们成亲冲喜才好些的。刚能坚持着出门了,偶尔能出来走动走动了,这要被砸到了,可不要了老人家的命?” 金泰安和金家人:“……”刚才差点被吓死,这会子几乎被噎死。你那身体羸弱的婆婆每天早上能舞十八路枪法一个时辰,一顿饭给两斤羊肉还是能轻松干掉的。至于你那个被你说的好像吹口气就倒了的太婆婆,叫老人家舞刀弄枪那是不行,可追狗撵鸡还是不在话下的。你叫她一天不出屋子转转,她浑身不舒坦。 就听林雨桐还在那儿N吧,“那我不把这疯马弄出来不成呀!对!我闯祸了,我闯大祸了。我赔钱都行,砸了谁家的门不得赔呀?王爷往治罪,我也认了。只要不伤了家里的长辈,什么样的罪我都认。” 罪什么罪?有两样难入罪,一是节,二是孝。为守节和守孝而犯下的罪,天饶一道,地饶一道,帝王再饶一道。 反正是杀头的罪落不到她身上。 林雨桐这种的,大不了夺了身上的乡君封号就罢了,你能把她怎么着? 皇宫里的北燕帝同步把外面的消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他揉着额头,脸上的怒气难消。这事太后做的糊涂,但是敢这么以牙还牙的,可见心里对皇室还是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皇后端了一盏茶过去,轻轻的给他摁着额头,“没有敬畏之心,这个不是那孩子的过错。您想想,她那个出身,从老王妃追朔起,那是庙学的嫡系。庙学那边,老娘娘是诸多挽留,她却铁了心不跟庙学掺和。至少,心还是向着皇家的。能说出‘待君如待父’的话,这就说明,哪怕没有敬畏之心,可好歹,她也没有反叛之心。不过是年轻娇养,人骄纵了一些,说起来能是多大的毛病。咱们要是有女儿,我倒是盼着如她一般骄纵才好。”说着,她低笑一声,“说她是孝女原也没错。虽说维护婆婆太婆婆这话有假,然则,维护亲生父母这一点却不是假的。正因为炸了人家的门庭,这才为父母出头。您得想,她在父母有难时肯出头,那么他日,真有外敌前来,她一样能挺身而出,护在君父身前。咱们不说国公爷和老王妃,甚至于安阳正阳两位郡主的功劳,就只取这孩子的‘忠’‘孝’‘直’,好似也没什么不能原谅了。”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北燕帝依旧怒气冲冲,“可若是人人以此为借口,那皇家的威严何在?” “那就治罪!”皇后轻笑出声,“发配之刑,发往军中效力,如何?” 北燕帝一愣,不由的轻笑出声,“心怀仁善,皇后难得呀!” 就这么着了! 然后不等国公爷拉了林雨桐进去请罪去,宫里的旨意下来了。将林雨桐发配到女卫营中效力! 林雨桐心里暗赞一声,这皇帝也未必就糊涂。 发配便是震慑!若有人敢效仿这个坏榜样,那是发配三千里还是五千里,发配到边关还是西南,只看宫里的意思。 对林雨桐而言,这发配是惩戒,也是宽恕。惩戒你是因为你确实冒犯了皇家,宽恕你,是因为收拾你的这个度,不好把握和拿捏。真要重了,国公爷不依就罢了,关键是庙学必然会出手的。驸马的事还没完,庙学正恼火的时候,再因为这个事情刺激对方敏感的神经,只怕是要得不偿失的。 林雨桐接了旨,态度诚恳的对着出来宣旨的大太监认错,又是对不起皇上又是惊扰到皇后的,千万句的该死好像都不足以表达歉意。连大太监都恍惚,觉得这些大人物是不是把人家小姑娘想的太复杂的。他甚至都觉得,也许人家孩子说的就是实情呢!奈何聪明人总比别人想的多。 然后呢? 然后这么大的阵仗就这么了了? 郑王挑眉,这都不像是自家皇兄的处事风格!这么一想,好像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什么呢? 等该散的散了,毅国公也带着他那倒霉外孙女回去了,郑王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这姑娘嫁人了!可她家夫君并没有露面。 是害怕了?扯淡! 郑王招手叫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本王如今进宫,以公公看,是否合适。” 是问皇上的心情好不好。 大太监笑眯眯的,“王爷何时进宫都合适,老奴出宫前,皇后娘娘还说,王爷办事最是牢靠。” 郑王秒懂:皇后在陪着皇上。 紧跟着,这别扭的地方连贯起来了:没出现的金嗣冶――何二郎――皇后――皇上――圣旨――林雨桐。 这就跟孩子蹦高一样,孩子为啥敢跳呢,那是因为笃定有人在下面能接的住。 同样的道理,林雨桐敢折腾,那就是人家不怕事,笃定后面有人帮她平事,摔不着她。 这不,砸了城门,砸了宫门,只是发配到女卫而已。 那叫发配吗? 自家那不懂事的妹妹折腾来折腾去的,要女卫,还得要人家正阳帮她。亲娘在上面看着呢,发配什么?有什么实际性的惩罚吗? 可为了威慑其他人,这个惩罚又是最合适的。 便是不叫人家亲娘去女卫护着她,就凭这三锤子,砸开了两扇门,砸死了一匹马,到哪儿她都能横着走。 人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她是又横又愣,还不要命! 可惜呀,要是当初求到自家当媳妇,哪怕是孙媳妇,你说往后别管啥变故,自己有啥可操心的? 是!没啥可操心的。金泰安此刻就是这样的想法,心里一万匹骡子奔腾过去之后,除了用爆粗口的话来形容心情,好像别的也不成呀!闯了这么大的祸,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之前他真是强撑着,心里想着过去二十年自家婆娘常挂在嘴上的话:大不了去西北当响马去! 是!那倒霉婆娘一直就没歇下过当土匪的心思。 然后他被影响的,别管干啥事,特别有胆儿,敢冒险。有好处就去,没好处就躲,实在不行,老子上山当响马去。 真的!刚才他脑子里就在计划,这要真治罪了,不行就把人从大牢里偷出来,然后家业一卖,走就成了!至于两个女儿,单枪匹马大着肚子也能找去团圆的,说不定还能绑着姑爷一起。 退路想好了,没用到真不可惜! 还好!还好!有惊无险。回家才觉得,冷汗一身一身的,里面的衣服都给打湿了。 周氏之前是听说有人砸城门,她就知道坏了,必然是那小姑奶奶干的。她偷偷的都叫三个儿媳妇把细软收拾好了,等着降罪呢,然后自家男人和三个儿子回来了。 老四两口子却不见!周氏心里咯噔一下:“人没回来?叫人给送进去了?”她小声问道,“关哪去了?劫狱只咱家有点难,是不是要告诉毅国公一声呀!” 金泰安诡异的看着自家婆娘,发现她竟然是认真的。 周氏是认真的,“其实不用告诉,毅国公只怕现在也收到消息了。我提前把老太太和几个儿媳妇送走,然后……” 然后个屁! 混蛋婆娘! 今儿吓死老子了知道吗? 可儿子和儿媳妇这会子还在,他一肚子脏话不好在小辈面前说的。强挤出一点笑意来,“你们带着你们媳妇,都回各院去。回去说去!” 都吓软了!这会子强撑呢,一说能走,老三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刘氏赶紧扶着才能走。 小辈儿刚一走,连院子都没走出去呢,金泰安给爆发了:“都是你!好好的孩子,娶进门被你带成啥样了?”婆婆一个不顺心就要落草,然后影响的儿媳妇一个不顺心就去砸宫门呀? 那可宫门!谁家敢砸咱家的门,咱都咽不下这口气!可咱家这儿媳妇倒是好,谁家不撩拨,她撩拨皇家干什么? “真砸了宫门?”我以为她砸个城门就了不得了,竟然敢去砸宫门,“那看来是得劫狱了,没活路了!这不都是被逼的吗?谁但凡有一点法子,会想着落草的事呢。” 金泰安:“……”活不成了!真活不成了!气的人有气没地方发,“都怨你!都是随了你了!”周氏:“……”只听过亲闺女随妈的,没听过儿媳妇随婆婆的。但是你要是这么说,我心里还有点小高兴,小得意,这是为啥呢?自家这四个儿子太乖太老实了,害的她都好长时间没浪了。老大方正,老四娇弱,老二老三是庶子,再是说一视同仁,他们也还都知道分寸。因此上,她一直喜欢的淘孩子就没出现过。 现在,虽然不是乖巧可人型的,但是能淘能浪淘的气浪的气的孩子,也很招人疼的好吗? 这会子她也瞧出来了,自家男人回来还有心嚷嚷,那八成就是人没事。 没事就好,淘完了还没惹事上身,这是本事,你懂个屁! 金泰安:“……”你管没事了去砸皇帝家的大门叫淘? 他扶额,真的活不成了!估摸着我也难寿终正寝了,迟早得给吓死过去。 周氏还追问呢:“人到底去哪里了?” “去林家说说话,晚上就回。”金泰安已经放弃挣扎了,还说个屁呀!折腾吧,折腾的一家子落草了,就都安生了。 周氏一听却可高兴了,“我今儿亲自下厨!” 金泰安白眼一翻:咋的了?砸了人家大门还成功臣了? “就是功臣,咋的了?”毅国公挡在外孙女面前,面对他那郡主闺女的怒火,“孩子哪做错了?说孩子干啥?就跟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不闯祸一样?你想想,你闯的祸小吗?哪一回老子像你似得急赤白脸的对你了?” 孙氏张口结舌,跟老的说不通,她转脸对着躲在自家爹身后探头探脑的那个小的,“还觉得你没错?” 不算错吧! 在马上上上下下,摔了你怎么办?吓死人了知道吗?逞一时之快,叫父母跟着担忧! 不当人子的混账! 客从何来(69)三合一(客从何来(69)孙氏发了...)~醋~溜~儿~文~学~ 客从何来(69) 孙氏发了一通脾气,对着林雨桐咆哮了几嗓子,把情绪发泄了,喊的身上的汗出了几身,这会子情绪倒是稳下来了。 然后这才坐下,国公爷坐在住位上,林嘉锦和孙氏坐一边,四爷和桐桐坐另一边。孙氏还不时的瞪一眼女儿,好像能拎起来揍一顿早就揍了。 林雨桐低头,对着手指玩,看天看地看四爷,就是不看她。 孙氏气的火上头,身上又开始冒汗了,这个熊样子怎么就那么气人。养了四个孩子,愣是没发现这个最乖巧最老实的是这个样子的! 都是被外祖母和老爹给教坏了!她怎么那么蠢,怎么就觉得外祖母和老爹对孩子就是放任自由的呢。 林嘉锦说孙氏,“你先回房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再来。”调整一下情绪,老这么着,还怎么说话,“岳父也饿着了,俩孩子也都没吃饭,叫人先摆饭吧。” 也对! 孙氏吩咐下去,自己起身往出走。出去的时候余光还能瞥见这熊孩子刺溜一下窜到她外祖父身边了,她才一出来,不知道爷孙俩又说啥了,自家老爹那笑声能把房顶给掀翻了。、 她回了房,简单的擦洗完,坐在梳妆镜前,才要把头发抿一抿,她突然想起什么,朝外看了一眼,吩咐道:“找秦嬷嬷来。” 秦嬷嬷是桐儿的乳娘,直到去营州,她都放心的把孩子叫此人带着。 孙氏拿着一只金簪不停的转着,细看,能发现她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她抬头将簪子往头上插了一下,然后左右照照,又取下来换一支,等秦嬷嬷进来的时候,她好似随意的把簪子放在匣子里,然后手放在膝盖上,袖子长,将手遮住了。 她看向秦嬷嬷,“今儿的事,都听说了?” 秦嬷嬷一脸担忧,“听说了。”她老脸一红,“姑娘也是想为郡主出气。” 孙氏当然知道这个,但她猛的爆出这般大的力,外人以为是自家有意藏着的,可她和孩子爹知道,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一点。 至于自家爹,自己还没时间问。到底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孩子有这方面的特质的,是早前好些年,还是最近一两年。当然了,就算是这一两年发现的,也可能事老王妃早发现了,叫这孩子藏着的。 可再是藏着,乳母这种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着孩子的人,怎么可能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她不能先告诉秦嬷嬷,说自己也不知道。这回叫人想偏的!因此,她说话含混,“以后,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吧?” 秦嬷嬷脸更红了,噗通一声跪下,“请郡主责罚,老奴……没带好姑娘。” 孙氏就不言语了,只轻笑一声。 秦嬷嬷一听这动静,忙道:“……郡主,老奴是真疼六姑娘,老奴不是没用心才没发现,是老奴……舍不得姑娘受累……” 什么意思? 孙氏愣了一瞬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心理多了些自责。秦嬷嬷这话,是说她没发现桐儿的不同不是伺候的人不尽心,而是她们伺候的太尽心了,压根就没有桐儿自己动手的机会。 桐儿能自己吃饭的时候都五六岁了,能吃了但始终用勺子,因为筷子不会用。直到八||九岁,用筷子还只是往嘴里扒拉,夹东西不灵活。因此,包括他们做父母的,都觉得这孩子许是有些方面比别人迟钝一些。他们从不逼着孩子多学什么,因为这孩子从一点点就表现的不那么灵便。她们宠她,疼她,甚至偏宠她,偏疼她,都是因为心里根深蒂固的认为,这孩子学什么都学不会的。长到十几岁了,再院子里疯玩,招猫逗狗的,不去练字念书。这个可以!只要心里明白道理,学这些慢孩子学的累,那就玩去好了。 现在回过头去想,其实错的是做父母的。下人们的疼爱,是尽心尽力的。孩子那么大了,还给喂吃喂喝,如厕都得嬷嬷手把手,人家这样的伺候,自然就感觉事尽心尽力,她也多有打赏。可她们的这点私心,愣生生的耽搁了孩子。在孩子该学东西的时候以疼孩子的借口什么都帮什么做了……是啊!吃饭不自己吃,就不会弄脏了衣服,不用老给换衣服,不用清洗,不用给重新做,这多省事。叫主子看的时候,孩子永远是干净的。不会因为孩子‘笨’一些,‘慢’一些还欺负孩子,还越发的尽心,这样的嬷嬷,你能说不好? 这个秦嬷嬷,在从营州回来之后,她才觉得不妥当的。再是如何,放主子一个人出去玩,她们不跟在身边,被人家查问的时候才开口说实话,可见其私心。也真是因为这些私心,她才没叫她跟着陪嫁。可也好好的养在府里,从不怠慢。便是桐儿每次回来,都单给这嬷嬷一份,私下里还常有银钱补贴。陪伴了那么些年,桐儿到底是对这嬷嬷有感情的。 可害桐儿至深的,何尝不是秦嬷嬷。什么都不用孩子动手,她自然发现不了孩子的异样。当然,责任最大的是自己和孩子爹,到底是顾着长子和长女,忽视了她。疼啊,宠的,其实都掩盖不了被忽略的事实。 之前还怨怪老王妃,可现在回头去想,得亏了外祖母,要不然,孩子生生的毁了。不是孩子笨,是你们没发现孩子聪明。 秦嬷嬷还兀自道:“其实姑娘就是贪玩,挺聪明的。听人家念书她都能背的,就是不爱写字……” 因为写字要动手的。她打小你们连筷子都不叫她用,她抓着笔能灵活吗?她面无异色,甚至于表情平和,只‘嗯’了一声,表示有认真在听、 秦嬷嬷如今在礼房当差,就是有谁送个例,府里给回礼,亲戚呀,宫里,谁家有个事,准备出门的东西都得她们列单子准备,可以说是清闲又体面。但不是管事之人,想见主子跟主子说说话,这几乎是越来越少了。如今在主子面前说话,还能引起主子的兴趣,她哪能不尽心搜罗话题。见主子喜欢听六姑娘小时候的事,她就从脑子里搜罗,“姑娘打小就淘气,在王府把三公子打的头破血流,一点也不怕……” 这事孙氏并不知道! 过来请孙氏吃饭的林雨桐在外面听了这么一句,她从脑子里扒拉这一段记忆,是有把人家打的头破血流这事,但这不能说明力气大。王府的孩子多,嫡出,庶出连七八糟的关系,没有谁跟谁比较和睦那么一说。相互大乱斗呢,桌子上的砚台掉下来砸到被推倒的老三脑袋上了,然后这孩子去捡没拿稳,又给掉了,二度砸了一下,就跟故意的一样。 如今想起来,好像小小年纪把人砸的头破血流是一件特别凶残的事。 秦嬷嬷又继续道:“撬了锁着大孔雀的笼子,把老王爷养的孔雀都给放了……可孔雀老了,非不动了,扑腾着在府里乱飞,王妃脖子后面又个疤痕,那是当年被孔雀给抓的……” 孙氏:“……”当时回来为什么不说!她一个孩子撬开铁笼子,你们觉得正常? 林雨桐又从脑子里搜索,想起来了,当时撬的并不是笼子,还是锁着大笼子的锁子。撬锁的话,只要有跟棍子,找个合适的支点,撬开并不费事。而且,这也不是一个人干的。主要是王府里一旦闯祸,都往林雨桐身上推。因为只有是林雨桐干的,其他人才不会受罚,她是唯一一个犯错不会被惩罚的孩子,毕竟,她憨憨的嘛!再加上时间太久远了,当时传着传着就变了,也没人深究撬开的是哪个部分。 好吧!现在默认吧,就是我干的,怎么了?我就是小小年纪能撬开铁笼子。 里面秦嬷嬷嘴角都带着笑意,“王府花园亭子里的石凳,愣是推下去差点没撞了二公子……” 那石凳是圆柱形的,推倒了给点力它自己就滚起来了。出了亭子还有三五个台阶,从高处下去惯性就会更大的好嘛,并不是说原身抱着那玩意给扔下去。这区别很大的。 得了!说到这里就足够了。 林雨桐掀了帘子进去,“娘,吃饭了!” 孙氏只‘嗯’了一声,这才打发秦嬷嬷,“公主府办丧事,祭品这些不用送过去了。只准备些香烛,明儿有用。” 好像叫她来主要是为了这个事一样。 秦嬷嬷连声应着,转身看见林雨桐,立马笑的更朵花似得,“姑娘嫁了人也还淘气!” 林雨桐就扶着秦嬷嬷出门,“您老可别念叨了,娘已经念叨的我头疼了。您是知道的,我最不耐烦这些絮叨话。”出了门,偷偷塞了秦嬷嬷一块银子,低声道,“嬷嬷给自己换春裳。” 乳嬷嬷跟小主子的感情复杂,有时候孩子大了,亲娘就不会再叫孩子跟乳娘亲近。这银子塞的,秦嬷嬷眼眶都红了。觉得姑娘这是心疼她,只是不方便当着郡主的面跟她亲近。 等人走了,孙氏出来了,站在台阶上看女儿,“秦嬷嬷安抚了?”林雨桐就笑,“嗯!” “你知道她不尽心?”孙氏问了出来。 林雨桐能怎么说,“曾外祖母说,留个私心重的在身边,未尝没有好处?” 孙氏气的一个倒仰:“然后你就瞒着你娘?” 林雨桐胡搅蛮缠,“你老叫我别淘气,可曾外祖母说不淘气的孩子没出息……” 是!庙学最初,争议最大的就是男女平等。可老王妃却是这个观点的坚定拥护者。自己的母亲出生之后,老王爷跟老王妃的感情似乎也淡了。老王爷犯了大多数男人会犯的错,纳妾养女人,老王妃不哭不闹,却悉心教导女儿,那是要一心叫亲生女儿袭爵的一个女人。可惜,时也命也!最终也没能成!可人总有个执念,也许这份执念就是她教导桐儿的初衷。 她朝府外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才收回视线。知道桐儿猛的如此,会有人怀疑桐儿是不是异类,那么,不用你们问,我自己去问。该听的,你们也听了。想知道的,也没什么可瞒着人的。 她还问说,“当时在猎场,怎么不用尽全力?” 林雨桐嗤笑,“那时候用尽全力,娘以为我能像是现在这样轻轻松松的下山过安稳的日子?” 孙氏默然:是的!庙学不会放人的。说是老王妃教导,可老王妃死了。非给你戴上一顶‘异类’的帽子,那最好的结局也不外乎是去明见司。 她好像才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去认知这个孩子,她做任何一件事,看似莽撞,但其实心里已经思量过的。而且是迅速下判断且果断执行。说实话,这样的人圈在后宅都可惜了。 可回头一想,心里却更不是滋味。今儿姑爷没露面,但却在背后把事情处理的明明白白。他不是纵着桐儿,不是看着她惹祸,而是知道她的能耐,明白她的想法。他,要比亲生父母更了解她。 幸甚! 母女二人入座,这顿饭才开始吃。 毅国公就看给他夹菜的小孙女,问了一句:“你就没想着,这要是降罪,都够抄家灭族的罪过了,你怎么敢?” 林雨桐就笑,然后看四爷。 四爷给毅国公斟酒,“自然是因为有您在,您就是我们最大得到底气。” 毅国公胡子翘了翘,这话说的甚得我心,但话还得说明白:“君便是君,臣便是臣,君臣不能乱……” “对!不能乱了名分。”四爷说着就看向毅国公,“西北有秘密,皇家看中的秘密。只要皇家不放弃对这个秘密的追逐,您就是皇家的合作者……”而非臣下! 毅国公举着杯子的手一顿,看向林嘉锦。 林嘉锦眼观鼻鼻观心,只轻轻的摇头,这话他可没跟女婿说过。 毅国公深深的看了孙女婿一眼,呵呵一笑,当时就觉得这小子不得了,知道自己需要个低调不惹事的孙女婿,可却没想到,他真的什么都猜出来了。 他转着酒杯,又看小孙女,“你就不怕,人家压根不在乎那个……到那时,你怎么办?” “那就去西北落草去!”林雨桐一脸的不在乎,“您是官,我是匪,咱爷俩占了西北就是了!” 毅国公这酒杯一个没拿稳,直接给掉下来了。林雨桐眼疾手快给接住,那边四爷已经拿了酒壶过来。一个斟酒,一个捧着酒杯又递过来,这点失态毅国公瞬间给掩过去了,“落草呀……”真是有创意有想法! 对!他怎么没想到呢? 可以报一些死亡,叫这些人藏在山里落草为寇去呀!如此,我是进可攻退可守。西北还给我管,那都好说。兵是我的,匪是我的,不时的闹一闹,就当是演习了。若是想叫自己退下来,也不是不行。嫡系化整为零,修养壮大……再好也没有的主意了。 自己当年嚣张,自家这闺女当年也嚣张,这十多年才消停的叫人看见他好像老了,好像乖了,结果这又冒出来一个不消停的外孙女。当然了,自家的孩子怎么可能错呢?没有你们敢炸我闺女的府门,我家孩子至于吗? 欺人莫要太甚! 皇家这是觉得自己有了隐退的心思才敢这么着的吧?是因为自家那嗣孙要娶公主? 呵呵! 毅国公放下杯子,又说孙氏,“你看看你,你还不如一个孩子。孩子都知道一忍再忍,无需再忍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人家都打到门上了,你还能沉住气?”当年那作天作地的本事哪里去了? 孙氏:“……”我过了那个年纪了好吗? 她还要怼,林嘉锦给她夹菜过去,“赶紧吃饭。”然后就看向女婿,“土匪嘛……有野生的有家养的。野生的是祸害得剿,家养的不想叫它为害,就得养……” 四爷明白了,林嘉锦手里一定攥着不小的来钱路子,这是替毅国公经营的。 而如今,林嘉锦要出山了,这部分活总得有人干。 林嘉锦心里叹气,其实想叫权儿接手的,可是权儿那性子,当真是随了林家人。他不敢教的结果就是,将来多了一个老学究,别的事情上,这个儿子是插不上手的。长女放在别人家做宗妇都使得,但就是外面的事她基本不动。小女儿本是要放弃的,他想把精力放在小儿子身上,谁知道小女儿给了他这样的……惊喜(?)。既然你们眼明心亮,什么都猜到了。他其实真觉得身上的担子都轻了,干脆交出去算了。 但是,“这个事情,你还是要回去跟家里适当的商议一下,话不能说透,但多少得言语一声。”毕竟,养私兵这种事情,说实话,牵连出来真是很有风险的。 四爷心说,这哪里要商量。家里一直就有对落草情有独钟的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兴奋呢。 也是两家的缘分,竟然把脑后有反骨的人凑到一块了。当然了,养私兵并不是说要造反,毅国公这是想留一手自保,关键是不想叫后人跟着受牵连。其实,到了老国公这种程度,只要康健,在军中的威望就不对低。但这不等于说往后人心还能凝固。毕竟嘛,老国公是后继无人的。 桐桐这个力气,叫老国公看到了希望。他如今也才五十来岁,再活二十年,桐桐要是有孩子,也该长大了。老人家赌的是将来,不是现在。 如今这种情况,营州战事胶着,西北更需要有人坐镇,因此,他在京城的时日不常了,只怕得朝廷很快就得有旨意,着毅国公去西北。因此,别说今儿桐桐只是把宫门砸了,就是闯宫里砸了太后宫里的大门,又能怎么的? 叫何二郎传给皇后的话,不过是给了那位一个□□。那位需要一个□□,仅此而已。 果然,就听毅国公道:“估计老子要去西北了……”他说着,看向坐在下首吃饭的其他人,结果四个人谁都不意外的样子。 还是自家小孙女知道配合,愣是卡顿了好长时间,见没人给解围了,才赶紧一脸不舍的道,“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毅国公看不上其他三个,一个个的脑子算的明白有个屁用,要紧的时候还是谁的拳头大。这一点上,每一个赶的上我家桐儿的。他的语气都和缓了,“看营州吧!只要营州没有进展,西北那边就离不开我这把老骨头。可哪怕老子不在,你也不要怕。谁敢欺负你,还是那锤子,给我砸。砸死算我的!” 孙氏白眼一翻,她是真敢砸死人的!性子本来就野,你还给放胆?!呵呵!瞧着吧,以后可有烂摊子收拾了。毅国公冷哼一声,现在看自家这闺女越来越不顺眼:“柳儿和根儿呢?这次我走的时候要带走的。” 小外孙他打算亲自带。 孙氏和林嘉锦马上明白这意思了,这是要安西北嫡系的心呢。 其实两口子舍不得孩子,太小了,“叫权儿跟您去……” “文弱书生能干啥?”毅国公说着,就低声道,“你要舍不得根儿,叫柳儿跟我去……” 是说给林雨柳在西北找一户人家,这是存着联姻的心思的。 孙氏也有顾虑,西北多是将门,儿郎是要上战场的。 毅国公心说,我能那么没谱吗?“蒋平的幼子,可还记得?” 林嘉锦心里一动,“妥当。” 林雨桐不知道说的是谁,孙氏才给解释,“蒋平是平西将军,战功卓著。一直是咱们家的嫡系,膝下是七狼八虎十五子……当然了,不都是亲生的。但养的不分亲生不亲生,一视同仁。亲儿子有五个,其他的都是义子。这个幼子是唯一的嫡子,据说是幼年体弱,送去山中瞧病,病瞧好了,也习了一身好医术。虽在西北,却只在后方治病救人……” 哦哦哦!如此,倒也还好。 吃了饭,孙氏打发小两口回金家,“家里肯定担惊受怕的,你们且先回去。这几天在家别出门,发配那玩意……先拖着吧,等等再说。” 等这小两口一走,孙氏就转身回来,朝隔壁的林家看了一眼,“老要这么着,家里人也受不住。要么,回老家呆着。要么,去城外别院去住。” 林嘉锦点头,“回头我安排。”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不大保险。 孙氏看着大门的方向,“这府里,什么时候大门给我修好了,我再进门。明儿开始,搬家去城外的园子住吧。” 城外的园子是老郡主的陪嫁,除了永安公主的别院,大概就属这个园子建的最好了。只是这些年,只交给下面的人打理,主子从来没住过。说到底,不过是不想叫人家都想起她是谁的女儿而已。 可现在看,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四爷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金家不必住在城里了,尤其是这次的事情之后。城里……便是困住人的牢笼。反正自家在城外也有别院,偏一些但地方大。 回家一说,没人反对。 王氏和刘氏甚至带着几分心喜和迫切。 刘氏急忙问,“听说咱家的别院除了几院子房舍,剩下就是种着林木……” 自家过日子,啥都得算计。这要是能自家种菜养鸡养鸭的,这得省多少钱出来? 周氏和老太太更无所谓了,城外出门可能还方便一些。男人当差在城外,自家这媳妇发配去营里也在城外。既然这么着,还是城外更好。 可就是一点不好,城外不如城内安全。当然了,这是对别人家而言,在自家,现在这名声,谁敢招惹? 内宅里的妇人,能知道多少外面的凶险?之前是差点吓死,可之后发现,林雨桐干下这事都没事,那就是庆幸里带着一些自傲和得意。 她们似乎闻到了一股子权贵的味道。 “权贵?”长公主呵呵冷笑,权贵有个屁用?权贵就没有生老病死?就不会受人间至苦? 如果可以,我宁肯舍弃这身份,跟驸马过最简单平常的日子。 为背叛愤怒,却从不曾想过要他死。如果知道那是永别……如果知道那是永别…… 没有那么多如果,没有就是没有了,世上再无此人了。唯一能想的就是夫妻俩最后一次会面,他的每句话,每个表情,她都如同镌刻在心底,怎么也不能忘却。 当说起城外养的那个女人,他说:是你哥哥告诉你的? 他的那个表情,带着几分嘲讽,他在嘲讽谁? 想到这里,她蹭的一下站起来了,“来人,我要出宫!” 出宫干什么? 公主府不过是一个伤心地而已。 “不回公主府,我要……我要去见正阳。”说着,就猛地将拦着的人一把推开,“让开,我要去郡主府。” “殿下,马被杀了这是意外,不要再盯着……” 什么马被杀了?马被杀了关我什么事?“让开,我要去见正阳!” 正殿里,太后朝侧殿的方向看了看,“这又是怎么了?叫人好好伺候着,又闹开了。” 宫人不敢言语,只大太监朝站在门口的太监指了指,这人立马出去了,不大功夫又进来,“殿下要出宫,见正阳郡主。” 大太监就小心翼翼的看太后的脸色,“要不,老奴去宣郡主进宫。” 太后摆摆手,满脸都是疲惫,“叫她去,不管是找谁撒气,叫她把心里憋的这口气撒出去,人才能好。” 然后孙氏就见到了穿着黑斗篷的长公主,进了正厅,打发了伺候的人,长公主把头上的斗篷掀开,孙氏和林嘉锦不由的变了脸色。 怪不得太后这么纵容呢,长公主一头乌油油的头发,全白了。 仅仅两天工夫,硬生生能要了长公主的命。 相对而坐,彼此无言。良久,长公主才干涩的问了一句:“幽云庄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人都没了,纠结这个有意义吗? “有!”长公主固执的看着孙氏,“对我特别重要。” 孙氏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她依旧是沉默,良久之后,这才道:“那你可知道,当年在你的协助下,逃出京城的所有人的亲眷……这些年都陆陆续续的死了……年老的,年幼的,不管身在何处,几乎没有幸免的。” 长公主愕然:“所有人的亲眷?” 对!所有人的亲眷――父母,兄弟姐妹,侄子侄女甚至包括外甥外甥女,都没能幸免。 “当年,他们逃了,他们躲了,他们隐姓埋名,消失在人海中。可这还不够,还总有人想从这些人的亲眷入手,找出这些人的下落。其实,我也想知道,这般的逼迫,到底所谓何来?那一拨人,活着的就京城这么些了,那些流落在外的,也许跟他们的亲眷一样,早已经被人找到给害了,那没找到也许早已经客死在他乡了……你问我,那个女人是谁?我问你,可还记得归云?” 记得! 那是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她原本只是青楼楚馆里的姑娘,进了庙学之后脱胎换骨,一下山便成了风云人物。当年,她也是辅助皇兄上位的功臣,护城卫统领据说是她的倾慕者,此人在皇兄登基平乱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她记得,“归云不等出事,就先离开了京城,去向成谜。” “对!”孙氏慢慢的闭上眼睛,“她出身那般,别人想娶她还不想嫁,况且……当时,皇上曾露过纳她为妃的意思……” 长公主僵着脸,“这些我并不知道。” “归云心灰意冷,不曾想尽心辅佐之君是如此这般之人。”孙氏看着长公主,“你还记得,皇上登基之前是如何承诺的?” 长公主面色更加僵硬,那时候的承诺的如何能作数?难道真要叫女人跟男人一样站在朝堂?这是不可能的!当时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孙氏自嘲,“是啊,这就是我这些年安心呆在家里生孩子养孩子的缘由。单纯如我们,那所谓的才俊称号,也不过是世人吹捧出来的,而我们却当了真。”说着,她将话题拉回来,“归云那时候就萌生退意,走之前,曾经见过我。她只说随意的走走,瞧瞧风景,我当时确实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后来,以为她在外,就不会受什么影响。可你不知道的是,归云被找到了。宫里有人出面,以我们剩下的所有人的性命为要挟,胁迫归云去北狄……” 去北狄――做什么? “北狄王在登基前,来过北燕庙学。在庙学见过归云,一心倾慕。”孙氏直视长公主,“彼时,朝廷传下来的各地暗桩在先帝手中,先帝突然病逝,贵妃又为祸,那些东西并不曾传到皇上手里。消息闭塞,如同眼盲儿聋。朝廷为了搭建消息渠道,网罗天下之才,动了不少心思。我们却当真不知道,归云被抓住,且被送去了北狄。” “以归云的本事,想走脱并不难。” “可那些人给归云递了一封信,是驸马的亲笔信。”孙氏面露不忍,“那封信文笔斐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尽了留在京城之人的难处,庙学的困境。于是,归云跟如今宫里那位愚蠢的贵妃一样,以为以一己之力就能改变什么。于是,一个人深入北狄,不惜以色侍人,为朝廷换取情报。直到五年前,弘文馆收了几个从北狄来的世家公子,其中有一位偷偷替归云带了信回来,信是捎给驸马的。那时候,驸马才得知归云的遭遇。归云信上所言,他一概不知。” 长公主的脸一瞬间失去了血色,“……驸马的印鉴……驸马的笔迹……母后曾叫驸马教导大皇子写字,还曾特意拿了文章叫驸马写了,好方便大皇子临摹!”她起身,身形有些恍惚,“你是说,归云回来了?” 孙氏缓缓点头,“因为信任,因为不想我们收难,归云把半生折进去了。三年前,老狄王病故,归云才逃出了皇宫,回了北燕。她已从驸马处得了消息,一回来就四处寻找其他散落在外的人,她怕其他人跟她一样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在哪里忍受着什么。她四处找寻他们,唯一能先找的就是这些人的亲眷,想着说不得有些联系,谁知道结果是,找寻三年,发现这些人的亲人都已经没了成十年了。”她惨然一笑,“真的是――好巧啊!” 长公主沉默,她低着头,心思起伏万千:“难怪!难怪!” 难怪驸马如此决绝!挚友亲朋不知所踪,其亲眷再无生者。他活着,无颜面对故人;便是他死了,只怕也觉得难赎罪孽。 他在后悔:若是不娶公主就好了,若是不管朝堂那些事就好了,若是不把这么多人牵扯进来,就好了。 长公主起身,“归云和那个下|药的姑娘在哪,是在永安手里吗?” 孙氏摇头,“人被我从大牢里偷出来了,送哪儿了你别问。” 长公主愕然:你劫狱了?!永安还蠢孩子还没发现?! 那你以为呢?要不是为了护着这俩人,你以为你炸了我的大门我能饶了你! 客从何来(70)三合一(客从何来(70)“你怎么...) 客从何来(70) “你怎么敢告诉我?”长公主已经不想知道正阳是怎么从狱中把人悄悄给弄出来的,反正是弄出来了。但你弄出来了,迄今为止女卫都没发现,可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怎么敢告诉我? 孙氏白眼翻她:“你闹腾来闹腾去,不就是想要女卫?” 是! “你虽然没比永安那孩子聪明,但好歹比人家多吃了那么多年的饭,总有些见识。你要去了女卫,以你对归云那份恨之入骨,一旦你接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审归云?可对?” 废话!驸马因何而死,我总得问清楚。 孙氏摊手:“看!你去女卫成了定局,要审归云避免不了。我现在不告诉你,要不了两天你就得去查,且以你对归云的执念,必然会大动干戈。”说着,孙氏就叹气,“京城最近事端频发,本就已经人心惶惶,再经不住这般折腾了。与其因为一人扰的一城人不得安宁,那我宁肯告诉你,咱们俩好好谈谈。” “你就不怕我回头就去宫里告状?”长公主神色莫名。如果站在皇兄的角度上,对庙学以及庙学出身之人,不可能喜欢。他们为所欲为,只按照他们的是非对错而行,眼里压根就没有朝廷法度,没有皇家。可如今的皇家,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了?驸马死了,小儿子走了。大儿子拖家带口,回驸马的老家说是要守孝。好端端一个富贵府邸,如今只剩下一个人了。她都没胆子再踏入其中。她不敢去想,不敢去看,不敢去面对。一腔的恼和恨,不知道该朝哪边发泄。 她今儿就是想知道,驸马有没有骗自己,结果驸马没有。 若是自己肯信他而不是皇兄,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至少,夫妻不会阴阳相隔。 就听孙氏道:“告状?你不会!”她语气笃定,摇头一声叹气,“驸马走了……是因为心中有愧,愧对故人。你是他的遗孀,你能叫他到了那头……” “住嘴!”不要提阴阳相隔的话,长公主扶额,他只是出门了,只是出远门了,夫妻终会相见的,她其实怕的是,到了那头,驸马也不肯见自己。每每想起,痛彻心扉,她看向孙氏:“你会出山帮我,对吧?你打从劫狱开始,就已经准备帮我了,对吧?” 孙氏笑了笑,没言语,好像是默认了这话。 长公主缓缓点头,“也对!你出山,入了女卫,找个借口叫归云‘死了’就行,一点把柄都不留。”谁能知道你早前就把人偷出去了。 孙氏又是一笑:这么想也对!你以为,你炸了我家大门,就吓住我了?好大的能耐?! 其实,你那么来一下,炸的正好,帮我把注意力都吸引来了。 长公主盯着孙氏,承诺道:“你干的这些事,我可以帮你隐瞒……” 你要不隐瞒,我就敢把你哥干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看咱们谁怕谁? 长公主看着坐在那里低垂这眼睑的孙氏,看不出她的想法,但也知道,这种人不好惹。你招惹她她必然反击,别管你是谁。要是不反击,那更得小心,不定心里正憋着什么主意打算来一把大的。 她不想在这事上纠缠,只道:“我不见归云都可以,但你必须查证,她说的都是实话。” “你觉得驸马是蠢的,这些个事他没去查吗?”孙氏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眼前又黑了黑,是啊!他没去查吗?以他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没去查?必是百分百确认了,才走到了这一步。 就听孙氏反问她:“你上蹿下跳的要女卫,跟失心疯似得。可我知道你没疯,所以,你要这东西,打算干什么。我跟你交底了,今儿你也给我交个底。咱们把话往明白了说。” 长公主朝外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顾虑。 孙氏嗤笑:“没人站在大马路上监听,要不然那么隐秘的事,我能告诉你?没人作证我说过什么,所以,你出了门要是攀咬,我肯定不认。” 长公主却觉得自己没找错人,孙氏连这些什么时间什么人监听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背后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呢。到底是天母娘娘的嫡脉弟子……这也是自己为何非要找她合作的原因。 于是,她也坦诚几分:“我一直很少跟贵妃亲近……” 孙氏凝眉。 长公主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凉意:“还是亲近一些好,二皇子小,可小有小的好处。” 孙氏心里讶异,这女人不会是想给二皇子夺皇位吧?可你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儿呢? “对我来说,驸马最重要。比几个孩子都重要!”她说的咬牙切齿,“他害我失去了我这一生最重要的那部分,那么,我也要夺了他最重要的东西。” 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没有什么比江山更重要。 孙氏心里纳罕,原来她不知道驸马是自杀的呀!她在见自己跟自己恳谈之前,心里就有这么念头,那就是说,她笃定最后朝驸马下杀手的人是皇帝。你要是这么认为――其实差别不大。于是,她点点头,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这倒是叫长公主意外了,“你不觉得我疯了?” “没有呀,早些年,太后便是扶持你登基为帝,都无不可。老王妃一直想叫我母亲继承王府,却没做到。我父亲想叫我承袭国公府,这不也没做到。你呢?别说只是想扶持二皇子,你便是自己想造反登基,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长公主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孙氏。孙氏却执壶倒茶,没有再看她。 两人就维持这么一个姿态良久,长公主才将斗篷重新穿好,“明儿,我去女卫营。” 嗯! 一个出门,一个坐着没有送客。 等人走了,林嘉锦从里面出来,看孙氏:“你把她心里的老虎给放出来了。” 孙氏嗤笑一声:“她心里的那是老虎?”疯狗还差不多! 咬去吧!他们自己不咬起来,就得折腾别人。 对于这些背后的事,林雨桐和四爷一无所知。 金家这几天忙着搬家,就是金银细软,家常用的东西,都给带去别院。这别院在外城的最外围,地方大,周围也空旷。原来的主家估计也考虑到了安全的问题,因为围墙外面七八米,种的都是密密麻麻的荆棘。而在围墙里,挖了深沟,甚至于用石头砌起来,怕墙不塌了。 如今有四爷,更是要布置的。这深坑里蓄水,其实并不合适。应该搭建上一层木板,机关安装在围墙外面。想从外面跳进来,必然踩中机关。此时,机关被打开,坑上的木板悄悄弹开,这跳进来的人必然掉落深坑。坑里要是插上一些刀――刀这个东西,量少的话朝廷允许百姓家有一定数额的存量,可要是多了,这怕是官府也不干。被举报了等同于造反。但其实不用刀也行,竹片或是木棍削尖利,插的密集一些,再给上面抹上药,那这基本就没啥问题了。 更好的机关四爷当然有,可这不属于原身能掌握的范畴。而这个机关,粗糙的很。之前在庙学的那些书架的书上就看到过,用了没人怀疑。 就用它了。 女人们安置家里,男人们得把这地方打造成铜墙铁壁。 林雨桐也喜欢这地方,当真是宽敞了。农家院就农家院,收拾的利索了住着也舒坦。 院子也没啥可挑拣的,都一样。一家挨着一家就是了。 林雨桐和四爷的院子在这一排的最里面,大木门推开,一进来就是大院子。院子份个正房和东西厢房。后面有厨房挨着柴房,因为柴房也规整,上一任主子给改成下人住的了,里面两排大铺炕,住人挺好的。至于存柴火的地方,还挺远的,上面铺着草苫子,雨也淋不湿。每天得去取各房需要的柴火,这也是防火必要的措施。确实是安全许多。 花了足足三天时间,家里安顿好了。 林雨桐这才知道,林家今儿出城,去山上的别院住。这一次,林家人吓坏了。嘴上没说,但多少都有些触动。四房说要回老家去,家里放不下。二房呢,跟着老爷子老太太去了山里,只大房在家里住着京城。大房两个女儿都嫁人了,只剩下大老爷和大太太,能怎么着吧! 这是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怕都给折进去。 林雨桐赶到了必经的路过,老太太跟着掉了一把眼泪,“其实都不干你一个孩子的事,谁知道……过去多少年了,又出事了。这一出接着一出的,胆颤心惊。都说,当年你娘下嫁,才保住了她。其实错了,是你娘嫁给你爹,才保住了你爹。这些事情,咱们都心知肚明的。你爹这孽障,当年就几乎是吓死我们,如今……孩子,一家子散开,若真是出事了,能跑一个是一个,你不必记挂这个挂念那个的,保重自己便好。” 这是最好的应对!虽说炸的是郡主府的门,可两府是通着的,谁家碰上那都得怕。如今这么着,并不是说要撇开关系,老太太的意思是:我们不给你们碍手碍脚。 “我们从来不知道老太妃在偷着教你……”老太太对这事还有些伤心,甚至有些愤怒,在她看来,孩子笨一点,憨一点,这其实是福气。啥也不懂,一辈子不操心,才是最大的福报。结果,早早的偷摸的教孩子,为什么的?还不是为了把她们那些麻烦事再丢给孩子。儿孙们搭上一个再一个,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人老了,受不住这些了。 安慰和宽解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看着马车慢慢的在眼前消失。 正说回城呢,结果远处马蹄声响起,一个林雨桐从来没见过的灰衣人策马而来,到了自家这边跟前,从马上跃下来,看向林嘉锦,“林爷,圣旨下来了,国公爷即日启程回西北。” 林嘉锦‘嗯’了一声,转身就去牵马,打算往回走,上了马了才说四爷,“你先送桐儿去女卫,回头去别院等我。” 女卫? 今儿就得去? 林嘉锦叹了一声,到底叮咛了一声,“你就当去玩了,别的事跟你不相干,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等呆腻了,别管是说病了还是如何了,再回家便是了。那时候时过境迁了,没人盯着这点事,宫里的面子也有了。” 成吧! 女卫营其实距离金家并不远,七八里路而已,骑马去并不花费多少时间。 还没到地方,远远的听见一声声喊杀声,是女子嗓音特有的尖利。距离大营门口还有段距离,就遇到哨卡。哨卡是一身乌衣的乌衣卫。 这些人又冒头了! 送到这里,四爷就不能再送了。里面什么情况,他也不能知道。但以桐桐的能耐,这小小的新成立的女卫,还不放在眼里。 林雨桐跟四爷摆摆手,“我晚上回家。” 好! 四爷站在哨卡看着桐桐走远,这俩乌衣卫面面相觑,发配进来的竟然想着晚上要回家,想什么美事呢? 大概想的确实是有点美了,进了营地就发现,这才多久,已经很有几分样子。 至少规规整整的,远处尘土飞扬,这就是在训练了。 在门口的乌衣卫知道林雨桐是谁,见她来了,直接将她往练兵场中去带。林雨桐这才发现,这里四周一圈圈的都是低矮的营房。 营房里不舒服,才更会促使人不可懈怠。可看着空地上那一顶顶帐篷,林雨桐心里纳罕,这次这个人员数额,远远超出了营房的容纳量。 这么一扫,基本是个什么情况,她心里就清楚了。而转过弯,练兵场就在眼前了。 高台上,四把椅子摆放着,都坐着人。两侧,站着十多个女子,都一身戎装。高台下,一步一乌衣卫,甚至庄严肃穆的样子。 从侧面走到正面,更近了一点,林雨桐才看清楚了。坐在主位上的是长公主,侧位上的是永安,下首分两边对坐的,一个正是孙氏,一个是好久不见的范学监。此时两人也是一身戎装,端坐在椅子上。 便是站在两侧的人,林雨桐也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乔药儿、乔茉儿、红娘、芍药,以及好几个似曾相识的面孔,这都是在庙学见过的。 林雨桐眼角跳动了一下,长公主这是跟庙学达成什么协议了吗?怎么全是庙学一系的。 看见林雨桐,先出声的不是孙氏,而是永安,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可算是来了。”一副欢喜无限的样子。 林雨桐上去,先跟长公主见礼。长公主看着林雨桐面色有些复杂,之前宫外的消息她没顾得上,之前才知道,这混蛋孩子竟然当众砸死了自己的马。 这跟她娘一样,压根就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她似笑非笑的道:“这里没有长公主,只有将军。”说着,就看向孙氏,“发配而来,孙将军看如何安置?” 孙氏还没说话,林雨桐就先道:“发配而来,自然按规矩办。” 规矩是什么? 规矩是先打三十大棍,你倒是打呀!真敢打我才服你!一边求人,一边想给我下马威,然后饶了我好想给了我多大的恩典似得。也就这点能耐?! 她拱手就站在当中间,十分恭顺的样子。可这一出口,就将了长公主一军。 孙氏的眼睑都没抬,只说了一句:“悉听将军指令。” 长公主瞬间便笑了,“吓一吓这小丫头罢了!”她朝林雨桐招手,“过来,可有些日子不见了。以前你常去王府,还是常见的。” 林雨桐站着没动,“这里只有将军,那便是只论公,不论私。罪民请将军责罚!” 给了台阶不下,非给人难堪,这是诚心在找事呀! 范学监插话道:“那正好,我这里正要组建一个前锋营,你可敢来?与其打你,倒不如好好的将你用在该用的地方。以你的能耐,赦了你又如何?” “学监这话正是呢。”永安插话道,“我既然为监军,这军中之事我还算说的上话吧,将军?” 长公主瞥了永安一眼,“监军自然有监察之责,岂敢不叫监军说话?” 永安这才道:“范将军说的好,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别管多大的事,该放都该先放一放,摈弃个人恩怨,一心只为朝廷才是。赦免之事,我极力赞成。然先锋营虽是预备中的精锐,可我以为,用人当择才而用。她之所能,放眼如今这混杂的军中,有几人能做到?教头还得借用乌衣卫之人。”说着,就淡淡的瞥了乔药儿一眼,“如今,咱们自己的教头是现成的,何必在劳烦人家。”说着,就看向孙氏,“孙将军,您说呢?” “公主说的是!”孙氏说了这么一句就打住了。别人都在看她,可她说了这一句之后就闭嘴再不言了。 都是些花拳绣腿不成军呢,这就开始争了!争个屁呀!你们爱咋办咋办,借你们十个胆儿也不敢把棍子落我闺女身上。 长公主拂袖而去,只留下两个字――随便! 永安有些得意,朝林雨桐挑挑眉。 林雨桐却瞥了长公主的背影一眼,对她倒是有些警惕。驸马的头七才过,长公主更是一夜白头。这般的打击下,她又站在这里,图什么的?跟永安一个小辈在这里唇枪舌战,竟然还拂袖而去,哪里有一点风度可言。这就是长公主? 不!这不是!极大的打击下,一定有什么支撑着她。只有心里又信念的人才不会这么轰然倒下。 但叫林雨桐做教头,她可不愿意。谁知道乌衣卫中间夹着什么。 于是,她看向范学监,“将军,军中可缺郎中?” 肯定缺呀,之前不是有个女郎中出事了吗? 范学监嘴角抽抽,就你那三两下子,还想做郎中? 谁知道林雨桐又说了一句,“若是自带药材呢?” 啥玩意? 林雨桐笑道:“我在女卫一日,营中所用药材等物,我自带。您该知道,女卫更需要郎中!可女郎中不好找!尤其是自愿前来且带药材的郎中,绝对找不着!回头您跟将军说说,就说我这是将功折罪!” 朝廷正缺银子,所有的军资一定是能压缩紧压缩的。能不花钱解决一桩事,他们哪里会不乐意? 永安马上接话道:“这可真是急朝廷之所急,想朝廷之所想,解了大家的难处了。我看这事就这么办了!”说着就看向孙氏,“您说呢,孙将军。” 孙氏看了闺女一眼,脑子倒是挺活泛的。不用管,自己给自己找个好地方猫着。不累还安全!就是花点银子而已!她外祖父给的金疙瘩,估计一个也用不了就把事办了――挺好。 于是,林雨桐当天就被分到了一处院子,院子里的屋子一样低矮,里面的药倒是基本齐全。都用的不是啥贵重玩意,后面一排棚子,一个个灶眼,上面放着一个个的药罐子,这都是熬药用的。因着之前药房出了事了,里面的人都清理干净了。林雨桐全权接手。 唯一不好的就是,自己呆着这样的屋子里不舒坦,她不找孙氏,直接找范学监,要一顶大帐篷。 “给你一个院子,你却跟我要一顶帐篷?”你有被发配的自觉没有? “望闻问切,这是一个大夫最基本的诊断方法了,您说,那黑咕隆咚的小屋子,我能看清什么呀?这不也是为了更多的将士负责吗?” 负什么责负责?!叫你在里面猫着躲清闲就得了,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这要不是庙学那边急着往营州送医者,实在抽调不出人手。恰好这附近的郎中不少,回头弄个老郎中安排在营房外,也能解决问题。要不是你说带药材,贵才要你。信不信回头我就把你发配到后厨去,有本事你也把这成万成的口粮给解决了?! “没有!”范学监背过身,看京城的防卫图,压根就没搭理她。 林雨桐跟着她看,嘴上却没闲着,“真没有假没有?要是真没有,趁着我外祖父还没出京,我去国公府借个把帐篷又不难。您不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那帐篷了,可惜,那时候不懂事,把老王妃画画的颜料给弄上面吗?后来,老王妃借着那个颜料给帐篷上做了一副画,您还别说,跟这个图还有点像……” 范学监蓦然回头,“你说,老王妃在帐篷上画了一副这样的图?” “对呀!”林雨桐一本正经的,“那帐篷好大呀,图画在那个上面才叫好看,哪里是路,哪里是山,看的清清楚楚的。不像是这个……”图其实比较接近现代的图纸,有些立体的画法在里面,一看就知道哪里地形高,哪里地形低。她嘴里啧啧有声,不知道是惊叹呢还是瞧不上。 范学监急忙问说,“东西可还在?” “在呀!”真在,也真有这么个地图,不过没带出王府,“您要找,得去看看王府清点之后的单子,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范学监急匆匆往出走,喊门口的乌衣卫,“给她取个大帐篷支起来。” 林雨桐直接给支到那个院子的门口,然后又去找长公主,得回去呀!虽然有药材,但是很多东西还得准备的。比如针灸用的针。 长公主皱眉,“你还会针灸?” “不会!” “那你要针干什么吗?” “机会难得,学呀!别的地方,也没人叫我给扎呀!我相公身上可都是针眼了,咱总得换个人扎吧!” 长公主轻笑一声,凉嗖嗖的看着林雨桐,“你是来刺激我的?” 林雨桐:“……”你这可就过了,你死了男人,以后谁在你面前都不能提自家男人了呗?她也收了表情,“是啊!我刺激你的。当时寿年跟这个那个求助,敢问,长公主您作为母亲,您身在何处?” 长公主的手又开始抖了,“寿年可给你捎了口信?” 林雨桐脸上带上几分怅然,“不曾,但我们随后打发人去找了,明见司跟我们都有些交情,这点事还不难。只是他自来娇生惯养,走时又满腹悲愤,只怕劝是不顶用的。我们其实能做的也不多,不过是送了些银钱和衣裳去罢了。”长公主沉吟不语。 林雨桐才又道:“有明见司护着,嵇康伯和何二郎都打了招呼给下面……没人敢为难。李伯伯的葬礼虽简单,却也庄重……” 长公主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看着林雨桐不复之前那般冷漠,强笑了一下才道:“你们打小一块玩耍,比别人要亲近些。我的话……他多半听不进去,他不愿意见我……我也只当是没了这个儿子了。但到底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孽障,总还盼着他好的。我是皇家的公主,自然万事为皇家着想,他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都随他去吧……以后不管如何变故,劳你搭把手,我不求别的,他能安泰一声,我便足矣。” 是! 长公主看了身边的嬷嬷一眼,那嬷嬷递了一块牌子过来,林雨桐接到手里一瞧,有些讶异。拿这牌子,进出大营自由,不受约束。 “别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你不说,也没人问你这牌子哪里来的。”毕竟,你娘也在这大营里,还是拿事的。你有什么自由都不奇怪,“以后,见了我横眉立目也挺好,有人惹我生生气,我才觉得,我是活着的!” 就是说,明面上不想叫人知道自己跟她因为李寿年的事和解了。 出了这位的帐篷,林雨桐就觉出来了,这位只怕当真是所图甚大。 才要走,永安在斜对面朝她招手。她一过去,永安就看她手里的牌子,“谁给的?我姑姑?” “你猜!”林雨桐将东西放在手里继续把玩,却不接她的打问。 永安也不纠缠,只问说,“才难为了你,你凑上去干嘛?” “规矩不能错呀!错了不是给我娘找麻烦吗?”林雨桐说着就皱眉看站在两边的乌衣卫,“怎么看怎么碍眼,招徕她们干什么呀?” “谁愿意了?”永安就道,“我本说在武官里找找会些拳脚功夫的妇人,直接给女官做都行。可咱们这位长公主……发疯了,宫里皇祖母那是有求必应。那位子我坐上去还没几天,结果呢,她跟皇祖母哭完,又去御书房哭……将御书房砸了个稀巴烂。夜里光是上吊闹了两次,早前还差点在宫里跳了井,自打驸马没了,她一夜白了头发,皇祖母连着这些天,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我母妃说,不叫我招惹她,可你看她那样,人看着来气不来气?她要是不叫人打驸马,能给有心人机会杀人吗?驸马犯了那么大的罪,父皇也没想着把他怎么着,最后不过是交给公主叫公主看管就罢了。她倒是下的了狠手,叫人去打,人没了怪谁?谋杀亲夫的就是她……” 永安说是压着声音,可这音量一点也不低。帐篷又不隔音,对方哪里听不到? 那边的长公主闭着眼睛,手又止不住的颤抖。身边的嬷嬷满脸怒色,“殿下,老奴这就出去……” 长公主一把把人拦住,“无忧丸呢!无忧丸呢!破一丸来我吃……” 是! 对面的帐篷进进出出,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就拦住了永安的话头,“说这个干嘛?许是皇上没别的意思,你这婚事不是定了,怎么还在大营里泡着?回去待嫁去呗!我是不得不来,你倒是来凑什么热闹呀?” 永安眼神暗了一下,问林雨桐,“男人真的能信吗?” 这是什么话? “跟我表哥又怎么着了?” “不是!”永安语气低沉,“我母妃在宫里半辈子,论男女情,她跟我父皇不及皇后跟我父皇的感情。论起亲情,她连我姑姑也比不上。” 林雨桐:“……”傻话而已! 见林雨桐不接话,永安就道:“你就是滑头,跟你不管说多少交心的话,都没用。” “我不是谁都敢非议的……” “我家的大门你都砸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林雨桐轻笑一声,“那我说点犯忌讳的话,你别回头去告状去。你说的这个吧,你得反过来看。论起年轻,论起貌美,论起才学,皇后远不及贵妃……可情分却刚好相反,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什么? 永安再问,林雨桐就没再搭理,直接就往出走了。 孙氏在帐篷里听着嬷嬷的禀报,“……姑娘不知道怎么跟长公主说的,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牌子,范学监还专程叫人给姑娘搭了帐篷,之前,跟永安公主有说有笑的,瞧着亲密极了。这会子朝药房去了,瞧着几位小将,都奔着那边去了。”她说着就不由的笑,“别管私下里还是明面,姑娘基本都是在交好别人。主子且放宽心!” 孙氏这才‘嗯’了一声,低头看手里的册子去了。 林雨桐回了帐篷,先看到的是乔茉儿,她朝林雨桐笑了笑,“看看,到底是谁也逃不过。” 这话不好接。她只笑笑,“怎么都是山上的人?你们才进学多久?” 乔茉儿却只笑,“觉得我们不成?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 林雨桐正要问呢,乔茉儿一拳就打过来,竟然带着风声,林雨桐侧头躲了一下,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拳头,紧跟着她就呻|吟了一声。 林雨桐微微愣了愣,之前力气不小,这速度也快。她假装给对方揉被捏疼的手,然后顺便摸了脉。她的脉象……并不好,郁结于心,五内不平。这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爆发力吧! “我给你摁摁!”林雨桐说着,手就往对方的胳膊上搭。乔茉儿明显的躲了一下,但并没有躲过去,一下子被林雨桐摁住了肩膀和手肘,关节上绑着东西,像是小金属块。她马上撤了手,“还给身上藏银子呀?大营里丢不了。”她假装什么也没发现,跟乔茉儿扯起了闲篇。 但其实心里她已经猜出来了,怪不得女卫营参差不齐的招人,都安排去守城。原来是庙学能提供体外骨骼,且非常精密。皇家启用了这东西,怪不得乌衣卫掺和进来了。这些人并不是护卫女卫营的,而是护卫这批外骨骼的。 借用外力,女卫确实能用。 但这东西怕是早年遗留下来的,且数量不大。要不然早大批量应用了,投放到前方的战场上,大大的提升战力,开疆拓土,岂不是好? 随便闲扯了几句,把乔茉儿给打发了,不等其他人来,她就带着牌子出营房了。 她得找四爷,因为这东西一露面,女卫营只要选出人来,就可快速成军。谁家这么快把一些姑娘训练成战力不错的将士,不引人关注?这其实并不能增强国力,反而会惹的觊觎。只怕不管是营州还是西北,受到的压力都将剧增。这不是饮鸩止渴吗? 她直接往林家别院去,去的时候林嘉锦还没回来。她跟四爷低声把事情说了,“谁知道除了这玩意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我觉得,猫着就是最保险的方式。不掺和!打死也不掺和!” “若是毅国公和林家都掺和呢?” “咱们也不能掺和!若是成了,那最好不过。若是不成,咱们得是退路。” 所以呢? 四爷就想问:你想怎么脱身? 林雨桐摸摸肚子:要不……咱生个孩子?! 呵呵!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客从何来(71)客从何来(客从何来(71)这个主意...) 客从何来(71) 这个主意其实还行吧!也不是特别馊嘛。 林雨桐觉得四爷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大概是有点不情愿。她心说,你偷着乐吧。又换一鲜嫩的小媳妇,你有啥可不情愿的。 来的时候原身十三没错,但这不是过了两个年头了吗?如今虽然还是正月,才过了年,但这也算过年了。所以,哪怕不满十五,不到及笄,但也不差几个月了。要是单纯的考虑身体的问题,其实也还好呀!这姑娘属于发育早的,十三岁的时候已经颇具规模,这两年越发喜人,身体嘛毛病没有,其实没那么大的顾虑。 她特认真的跟四爷掰着手指头算,就差没躺在被窝里,‘来嘛来嘛’的叫人家。 别勾我!四爷坚持原则,但想把袖子夺回来还不能用劲儿,要不然得把袖子给撕下来。他哄她:“行行行,回家再说。”这不是还在岳家的别院吗?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叫人看见了不像样。 瞧那根偷情似得样儿,“我还能把你的袖子撕下来?” 保不齐!“主要是撕下来怪冷的。” 林雨桐:“……”有理! 两人正在拉拉扯扯,外面一连串的喊‘老爷’的声音,是林嘉锦回来了。林雨桐和四爷起身站在门口迎接,看见闺女也在林嘉锦还愣了一下,“你娘放你出来了?” “没!”林雨桐亮了一下腰牌,“长公主偷偷给的。” 林嘉锦微微皱眉,“她安排你做什么?” “不是安排的。”林雨桐先过去接了他的外袍,这才道,“是我说,我要在女卫做郎中,自带药材的那种。” 这个连四爷都没来得及问。 要么说桐桐的思路向来清奇呢,她怎么会想到这个法子。 林嘉锦也是跟着愣了一下,先问姑爷:“别担心,家里不缺这份银子。” 这话说的,就好像我养不起似得。但跟老丈人,有必要争这个吗?媳妇吃老丈人家的,这不很正常吗?但话不是不能这么说嘛,他便笑道:“不动用外祖父给的,也能够。” 那就是会紧巴呗。林嘉锦舍不得闺女过那紧巴日子,不叫林雨桐管这个,“回头要什么,单子给你娘。你娘带回家来,爹爹打发人给采买好给你送去。” “可我也不能叫家里老这么亏呀!”她嘟着嘴,老大不乐意,“今儿在军营了,王府的七表姐还试探我,不过这庙学是厉害,这才多长时间,训练的人出拳速度和力度明显不一样了。但是我感觉又不对……”她假装没发现那东西,但却把乔茉儿的违和摆在明面上,“她朝我出拳,正对着门面。我偏头一躲,然后抓住了她的拳头,稍微一用力,她就喊疼……速度和力度都有,但就是身体的强度没有……这……说不上哪里奇怪?就跟着力气和反应速度是凭空来的似得。” 林嘉锦一愣,这孩子可真敏锐。他扭头看自家闺女,“你一直怎么练呀?”便是有力气,你这身体强度是怎么上去的? “学拳之外,天天打拳……还有……”说着,偷偷朝四爷看了一眼,好像不好意思暴露一样。 林嘉锦就看姑爷:“你知道她在练……” “我就是早就发现她力气大,早前我交她收敛着些。后来也不敢大模大样的练!家里放着不少我收回来的翡翠原石,我爱琢磨那个,她先开始是搬着那个在屋里练,后来也没大石头,只得买了一批石家具放屋里呢,她没事掂着那个玩……” 对! 林嘉锦都不能想象这个画面!勉强稳住表情,问说,“在家里,你拿什么练的?” 看!你这个得想好,要不然就露馅了。但也不是说找不出来,比如风水缸。 这东西蓄水之后,不见大小院子里摆着,便是屋里,也有造型别致的风水缸。一大缸水你就说沉不沉手,这东西你只要能轻轻的抱起来一点点这就达到锻炼的目的了。然后再放下,便是地上的痕迹有一点点,但这个好似也不大有人能注意到。就像是他,他只发现这孩子大冬天的都爱在院子的水缸边喂鱼,从来没发现他动过那水缸。现在想想,她又不是真的憨的只知道玩,老那么溜达干什么,大冷天的不知道屋里暖和?如今有解释了,她就是在谁也没惊动的时候开始练了。还知道不可着一个水缸练,这要是每天把家里的水缸都抱起来放下,说实话,这足以达到锻炼的效果。 所以,他之前爱逮猫撵狗的,这不仅能锻炼体力,还能锻炼速度。 懂了!很多不敢问不敢深想的问题一朝得到答案,从里到外的,透着一股子轻松。 以她这种实打实的练出来,力量和速度都是自身的比起来,女卫那边的违和,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最初,他也有这个怀疑,但是没想到,庙学还把这个东西保留了下来,重新启用了。 这玩意的弊端是真的有!而且很大,就像是桐儿发现的一样,在对方携带那种东西主动攻击别人的时候,短期内,战力是可以的。这要是给常年征战,经验丰富的精锐带上,这是如虎添翼。可给这么女卫,没经过什么训练的小姑娘使用,他们攻击别人,短战奇袭可以。趁人不备,出动发起攻击,是有效的。但之后,效果就真不成了! 其一:主动出击,速度全靠那东西。可人家一旦回击,她们得自主的先想要躲避,朝哪边躲避,然后那东西才能在你有反应的基础上,给你提速。它又不带脑子!可这些小姑娘有这样的反应能力和战场的实战经验吗?没有!这就是打木头桩子可以,嘿哈两声,然后木头桩子断了,好像特别厉害。上了战场试试,要不了半个时辰,给人家反应过来了,一个个的就是等着人家屠杀的命。第二,便是能躲闪,还有个身体承受的极限呢。用从不锻炼的血肉之躯,打一次木头桩子,木头桩子是断了,可你的胳膊完好吗?一样受伤不会轻的。真给训练开了试试看,从皮肤青紫到骨裂骨折,人人身上都少不了伤。 当然了,用这些人守城,在没有人造反强行攻城的情况下,这样的女卫是可以用的。先是这些人带着那东西,真以为自己成战神了,出来来自信劲儿肯定是有的。其次,别人不敢光明正大的攻击她们,有个别的作奸犯科的,是她们主动追击,先动手的,所以,要不是遇到高手,是能一击得手的。其三,没大规模的攻击的话,女卫可以不在乎伤亡。以一对一的消耗,是消耗的起的。她们成为女卫,别说遇到狠人,就是一般的壮年男人,一旦对上了,女卫的伤亡率便是十成十的。她们一旦出手就是一次性的,本人肯定报废。不死的能不落下残障,就已经是幸运。 因而,训练期间肯定不会给带那种东西。只有庙学出身的小将,那是戴出来立威的。告诉那些傻孩子:看吧!只要你们好好训练,短期内,你们也可以像是她们一样。 如此,有助□□速的收揽人心。 女儿和女婿都是聪明的人,他也没瞒着,把庙学有这么一种东西告知二人:“……手段再高,不过是手段。人说,打铁还需自身硬,这话放在这里尤其合适。你娘不愿意掺和这事,根源就在这里――造孽!” 可将这东西投放到最精锐的战场前沿,朝廷又不乐意。怕着东西被交战国知道了,进而引来更大的麻烦。 可放在京城就安全吗? 有明见司,想来朝廷是有这个信心的。 林雨桐觉得,说不定,白灵很快就会常驻女卫。防止奸细窃取重要情报。 她皱眉:“这么说,咱们亏大了。照着他们这样的,天天身上都得挂伤!因为现在针对这些女卫,最有效的训练方法其实就是锻炼肉身的强度,至于速度,来不及!” 对! 怎么能叫肉身的强度增大,那就只能是高强度的力量训练,增加身体的扛击打能力。这么着,能不挂伤吗? “就说嘛,一个个的答应的怎么这么利索。感情在这里等着我呢!这药材的用量,得多大?” 草药而已,不值什么。林嘉锦倒是不心疼,“你祖母每年布施出去的,就不是小钱。如今用在这地方,总比用在神佛身上好。总是有人得了实惠的,这就行了。阴差阳错的,你倒是再女卫营里,找到了最重要的一个岗位。” “我还说想尽快脱身呢!”林雨桐皱眉,“以后还挂着名也行,不用整天在那边耗着。” 林嘉锦暗笑,就那么一说,怎么还当真了?以你那水平,谁敢实心的用你?这些人可不是你弄不死就没事的。还得从庙学调医者。但要是有兴趣学的话,林嘉锦不反对孩子去学的。那地方能更好的实践,这倒是真的。 林雨桐特别郑重的,“爹,您叫人给我搜集点医书,尤其是跌打损伤方面的……” 会抓重点!知道那地方练什么最方便也最有用。他乐呵呵的应了,“回头叫人给你送去。”然后又跟四爷说起了生意上的事。 四爷觉得,他若是来来回回突然出现在生意场上,生意还不小,这是会引人注意的。与其如此,就不如他大大方方的走到台前,面上经营自家的,暗地里再打理岳父手里的更划算。 林嘉锦就皱眉,这样当然是好,“可金家哪里就突然能做起生意?” 四爷就把兄弟几个之前的主意说了,之前就猜到毅国公才是西北最大的买主,他找人跟毅国公的代理人接洽就行。可他那时候是真没想到,毅国公的代理人是亲岳父,如今亲岳父不用亲儿子,反而把这东西交到自己手里了。这就跟金家几个姻亲产东西全卖给四爷是一个道理。左右换到右手,只要不叫人察觉就行。这是个封闭的环,以姻亲为纽带,别人插不进手。林嘉锦挑起眉头,有些意外,这一家子那真是奸猾奸猾的。事不想担,利还想沾,整个一个滑不留手。但这放在当下,却是最好的生存之道。 阴差阳错的――挺好! 但就是一点,这个东西,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也不用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四爷不是还有翡翠矿吗?他叫林嘉锦看桐桐身上的配饰,“这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可追捧起来那便是宝贝,万金难求。之前我叫人买了一座矿山,若是想垄断这一行,一座矿上还不够。岳父打发人呢,把手能够得到的地方的矿山都买了,那么北燕乃至周边各国,想要这东西,都只能从咱们手里拿。珍宝什么价儿,这玩意什么价。” 到那个时候,人人都盯着这只下蛋的母鸡,谁去看种棉种麻得来的那几个小钱呢? 林嘉锦伸手跟桐桐要身上的首饰。因为今儿要去女卫,因此她身上的首饰简单的挂了两件。一件是几位少见的翠带绯的一个手镯,绿莹莹一片中飘着一缕红烟,倒也别致清雅。再有就是头上的一根簪子,这是黑翡翠,比较少见。这块玉料这里一小块那里一小块的,只有一块大点的能做一件大首饰,其他的也就是穿成珠子,做了手链,今儿没戴出来。 她靠在林嘉锦边上指给他看,谁也没两人这么行家,“这世上的事,不外乎是上行下效。上面人喜欢了,下面自然就追捧。这段时间乱糟糟的,等回头驸马的事过去了,宫里没那么闹心了,我进宫去……”说着,她就笑了,“我那里收集了一套红翡头面,等公主大婚的时候,拿出来叫她戴着……”不管是贵妃还是永安,会很乐意帮这个忙的,“回头宫里的皇家的女眷一人一套,都戴出来瞧瞧,把燕京这些达官贵人兜里的银子先哄到手里再说。” 这法子,简单,直接,但是有效。 林嘉锦就笑了,“成!我打发人去买,回头你们兄弟姐妹四个,一人分几个矿山便是了。” 林雨桐便笑,“我要富矿!” 林嘉锦就笑,“成!可着你挑,挑完再分。” 翁婿俩在书房里把很多产业的细节交代了一遍,这不是一天能说完的,眼看天擦黑了,林嘉锦不留两人,“赶紧回去,如今不比城里,黑天不归家,家里难放心。” 林嘉锦说买药材,那就真是买药材,第二天,林雨桐到大营的时候,什么都送到了。药材给备足了不说,帐篷里才都给安置好了。外面足够看诊用,然后用大屏风隔开的是私人休息去。里面的熏香熏着,别提多舒服自在了。 一过来,果然就不少今儿起不来的过来拿药了,其中就有小桃。 一见林雨桐,小桃就哭,“姑娘,我错了!” 先别说错不错的,先把哪伤了叫我看看,结果一看,胳膊腿全都青紫一片。 “这是叫你们干啥了?” 小桃倒吸一口气,“撞木头桩子……” “……”那你是不是蠢?自己撞,谁不留几分力气?二愣子似得真往上撞,你不伤谁伤? 看了十多个,没一个比小桃伤的更重的。 她找范学监去:“我要个汤浴池子,放药汤子。这些人受的伤,涂抹不成。大冷天的在帐篷里脱了衣裳盖被子,能冷死人。除非汤浴里浸泡……” 这倒是个法子。 这丫头还算是用了心了。 但是,“你说的那个鬼帐篷上画的都是些什么?” 那勉强算是一幅风景画。 林雨桐转身就走,“您横不能再拆了我的帐篷。” 熊孩子!折腾了半天你说你逗我玩。 范学监的怒气都迸发出来了,都到门口了,林雨桐站住脚,回过头去,低声道:“找来找去的,既然找不到,我就不明白,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找,难道比另外开创一份基业更难吗?” 什么? “找不见。越找越是找不见!”所以,为啥要花费这么大的经历去找呢?你们手里掌握着能监听的人,甚至掌握着北燕各地的天庙,眼线遍布,消息灵通。全在你们手里汇总!哪里少了什么,哪里的什么便宜,等等等等,这不都是商机吗?要不然,你们培养的那么多人干啥用的。便是朝周边各国派遣商队也是可以的呀!既能搜集情报,又能赚钱,便是不直接做生意,只把各地的消息卖给商人,或是干脆从里面抽成,这个利润也是相当可观。 这还不算你们本身掌握的一些技术,将高端的技术简化,贴近如今的工艺,行不行? 肯定行呀!你们的医者就非一般的医者能比,至少在制药上你们要高端很多。为什么不去做呢? 传承虽然很重要,但可以发展嘛。她说的一点也不客气,“我娘都说了,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啥意思呢?就是说别靠着祖产吃饭。庙学现在……找‘祖产’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太大,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便是找到了,您保证得到的是原来的那一份,这么长时间了,你们不停的在查,再多的产业也能搬空。到时候您找回来一幅空架子,您说,何苦呢?” 范学监看向林雨桐,这些话,之前孙雀儿也说过。如今这孩子也这么说,不说这话有没有道理,就只说敢这么直言不讳,那基本就能断定,产业一定不在这母女身上。 若不在这母女身上,王府诸人更不可能有。 那是给了毅国公了? 这也是最怕的情况。若是真给了毅国公了,毅国公有没有亲儿子,他能给谁?估计都用在了西北了。便是没用在西北,他一口咬死说用了,你能耐他何? 还不是一样什么也找不回来。 她看向这孩子的眼神一下子就柔和起来,摆摆手,叫她忙她的去了,“你说的事情我知道,马上抽调人手修建。以后别的事情少掺和……” 是!我这么掏心掏肺的说话,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庙学一时半刻是灭不了的。只要民间还存在信仰,就无法彻底灭掉。既然如此,那我不亲近你,不成为你,却也未必要与你交恶。毕竟,咱立志要做个普通人,普通人嘛,那是能不得罪谁咱尽量别得罪,对吧! 回去的时候小桃还在,林雨桐把药给了她,却没有留人,“被子厚实吗?晚上冷不冷,这里一床皮褥子,是家里才送来的,你先拿去用?” 小桃低着头不敢说话,却不停的摇头,“不用,姑娘。晚上不冷!” 不冷就行。 “抻着劲儿,别太实诚了。你这再要是训下去,估摸着伤的就是骨头了。” 小桃低着头,吸吸鼻子,“姑娘,说是一天一天的淘汰……我要是明天不去,就被淘汰了。淘汰了,就在军中做杂役。” 林雨桐愣了一下,“你还是奔着自由和一份家业去的?” 自由不是那么好自由的,每天吃的清汤寡水,还吃不饱,感觉不如以前后门口的那些乞丐。之前她老施舍人家,吃不完的包子馒头都塞给人家,可自从来了这里,别说包子了,就是一顿白面的馒头都没吃到过。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了,普通人家的日子是那样的。别说吃的好了,便是吃的饱也是不可能的事。然后就突然明白了,她出来不是为了所谓的自由,而是自由之后也能过上跟主家一样的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日子。 之前想起功勋田便满是憧憬,可实际上百亩地得来的受益也不过是吃饱穿暖偶尔能吃顿肉,过年能添新衣。想要绫罗绸缎,想要山珍海味,想要奴仆成群,这真不是想要就能要的。当时那股子头脑发热的劲儿过去之后,满脑子都是悔意。如果可以,她想一辈子陪在姑娘身边,姑娘待她很好,她吃什么,自己跟着吃什么,隔三差五的总给自己一把钱叫自己出门去花销,不管是买果子还是买头花,姑娘从来不问。穿的衣服不如主子,但却绝对不是小家小户能穿的起的。可每天干的什么呢?也就是帮姑娘洗漱更衣,端茶倒水。这有什么可累的?想一想,这就是自己太贪心才会如此的。 之前听说郡主来了,后来连姑娘也来了。她想过求求姑娘的,但开口求了,就会给姑娘个郡主丢人。她不能求,不光不能求,还得咬牙忍着,比任何人都做的认真才行。 但这些话她没法说呀! 她怕姑娘骂自己没出息,只得点头:“我再试试。” 林雨桐沉默了一下,没再说别的,“你先回去,躺着歇歇。” 她从帐篷里一出来就又后悔了,为啥刚才不求一下,其实求了姑娘会管的。 回了帐篷,还是那么些人。看见她再回来还有些惊讶,小丫更是惊奇:“你没求四奶奶……” 小桃没说话,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眼泪却不知道为什么流下来了。 众人都不敢说话,心里都有点明白,想回去怕是难了。主子们未必再需要了! 小丫凑过去,低声道:“你也别钻牛角尖,你跟四奶奶一块长大,不会真不管你的。” 小桃抬起胳膊擦了一把眼泪,“就是很难受!这段时间,做梦都想回去,可真见了主子了,不知道为啥,觉得陌生了……” 不是陌生了,是咱们心虚了。因此在主子面前气虚了! 小丫低声道,“药呢?我给你上药。” 小桃将怀里的药递过去,才要宽衣,就听的锣声响起。一般在营地里敲起锣的,便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通知。这些都是乌衣卫。 小丫起身撩开帐篷,就听外面吆喝:身上有伤不能训练的,去药房的屋子集中养伤。 她顿时一喜,放下帘子跑到小桃跟前:“可见四奶奶还是疼你的。知道你伤的重,才想了个法子。她不是不想留你,她也是发配来的,面上不能偏袒。因为你,大家都跟着受益了。” 真的吗? “肯定的!”她扶小桃起来,“赶紧过去,快!听我一句劝,你要认那是主子,你有啥话别藏着掖着,以前怎么着以后还怎么着。你觉得主子跟你生分了,其实,主子大概也觉得你跟她生分了。可就是这样,主子还怕你受罪,你说……你有啥可操心的?” 小桃迷迷糊糊的过去,发现那边正在分床铺。 林雨桐站在屋里一个一个的叫,等到了小桃跟前,她让开炕口的位置,“你睡这儿!” 那块最暖和! 安顿好了,林雨桐没再多管。里面炕烧着,炭盆点着,暖和一些,相互上药,就可以了。 回到帐篷,就见乔药儿在,身后跟着的正是那位楚小妹。 林雨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问两人:“哪不舒服?” 乔药儿笑了一下,“表妹,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来见见你。我们之间只怕以后还得共事,以前我们有些误会……” 林雨桐摆摆手,“将军说,进了营房,只有公没有私,我连孙将军处都没去,如今你来跟我谈表姐表妹的,不合适。一码归一码,公私我不会混为一谈。” 乔药儿顿时闭嘴,有时候真觉得跟她说话噎得慌。她总占着理,之前永安公主还私下笑,说干脆把林雨桐改名‘常有理’算了。有时候真觉得,不是她多难缠,是她会用‘理’胡搅蛮缠。 她沉默了一下,指了指身后的楚小妹,“表妹,我总希望能做点什么,能还你一点是一点,要不然,我何苦留此人在身边?” 林雨桐看了楚小妹一眼,看在楚氏的面子上,这份情还真成了不用都不行了。 乔药儿紧跟着拿出一份名单来,“这些都是跟你有瓜葛的人,我给你一次性的调拨到药房来,这里正好也要补充人手。这些人,你用着也顺手!” 这又是一个人情,还是你不得不认的。看的出来,她手里有人员调配之权。 林雨桐笑了笑,“还以前的人情?” 是! 林雨桐点点头,“也好……”她将名单收了,“从此后,恩怨两清,你我相见只如陌路,如何?” 乔药儿沉默了一会子,而后苦笑一下,“也好!至少比仇人见面要强。”说着就起身,丝毫没停留的转身离开了。 楚小妹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紧随其后追了出去了。 不大功夫,小丫带着她们一个帐篷的人都过来了,见了林雨桐就下跪,“四奶奶,我们都错了!” 没错!只是把事情想的更简单了。 林雨桐看着小丫,这一伙子人,连带的周氏的丫头,现在都以小丫马首是瞻。当时在府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姑娘,倒是有些能耐。在一个身份相对平等的圈子里,很快的成为主心骨,这人就有些可取之处。 她没说多余的话,只在帐篷里留两个人,一个做助手,一个在林雨桐不在的时候管事。其余的得管着抓药熬药伤员。 小丫把周氏的丫头放在帐篷里,把以前伺候过林雨桐的两个丫头安排去了药方熬药,“小桃姐姐看着药房挺好的。其他人忙点杂事。” 嗯! 林雨桐缓缓点头,先看看再说。她第一次主动问小丫,“你本名叫什么?” 小丫低了头,“我不记得了,爹娘被北狄人杀了,我记得他们一直喊我小丫小丫的,后来北狄人退了,我跑出来,碰上我家姑娘,从此跟在我家姑娘身边……登记的时候我说我叫小丫,我听着喊我也是小丫,但不知道记得是哪两个字?” “肖雅。”林雨桐告诉她这两个字怎么写,“这便是你的名字,记住了。” 是! 有了帮手,林雨桐就把常用的方子都写出来了,叫她们配药磨药,现成的一包一包的放着,或是能做成丸药的做成丸药。姑娘家嘛,例假这种事避免不了,得有治疗痛经的药。天寒地冻的,伤风着凉咳嗽这些是一类;吃坏了肚子肠胃问题是一类;跌打损伤是一类……分门别类的抓出来一些还不算。还调整药柜,一类药放在一排,到底取用多少是一副方子,每个抽屉上都写着呢。要是忙的顾不过来,是个人看见就能抓。 孙氏到底是没忍住过来瞧了瞧,一看之下就点头,如此一操作,效率高了很多。有时候都未必要瞧大夫,自己知道什么症状,直接过来取药都行。 这会子大瓮里熬着药,两大瓮,一瓮是驱寒的,一翁是活血化瘀的。两个瓮下面挖了个坑,点着柴火,保证药汤子是热的。活血化瘀那个,女人身上不干净了不能喝,其他的倒是不限制。瓮便上挂着水瓢,谁喝谁去舀。 她转了一圈之后才去帐篷,就见自家闺女手里捧着书,然后一手拿着笔,嘴里念念有词:“还缺止疼的……止疼的……麻服散不行,这个不行……” 怎么不行? 这一问林雨桐才抬起头来,十分惊讶的样子,“孙将军,您怎么来了?” 滚蛋!挤兑谁呢?阴阳怪气的。 林雨桐笑嘻嘻的拉孙氏进来,“麻服散是让人失去所有直觉,不只止住了疼痛,这不一样……” 孙氏了然,“这样啊……有个药倒是能达到这个小姑,但就是贵,咱家负担不起。” 什么药? 林雨桐心说,只要有这方面的药,那我再调整出相似的止疼药应该也不足为奇。于是便道:“您先告诉我是哪一种,药方可有?” 想的美!药方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孙氏就道:“无忧丸,达官贵人之间,多用此物。咱家一直无病痛难耐之人,倒是不曾用过。” 无忧丸? 没听过。 林雨桐只知道逍遥丸,这猛地冒出个无忧丸,她觉得是不是跟逍遥丸有些类似。但逍遥丸这玩意吧,不止疼呀! “能找来一丸吗?”林雨桐就道,“或者谁吃过?” 还想破人家的秘方呀?孙氏不以为意,“真想找,我叫人从长公主要一丸。” “长公主哪里疼?” “之前府里被盗了,当时不知道谁干的,有点被吓着了。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歇不好,头疼睡不安枕,这才开始服用的。这药宫里一直在用,后来不是权贵人家都求不来。据说是吃了极好,尤其是妇人……” 说着话,打发人就去了,不大功夫,果然带来了一个小匣子来,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六个丸药。龙眼那般大小,用白色的蜜蜡封着,林雨桐抬手拿了一个捏碎了,放在鼻子下细细的闻了闻,然后皱眉,这药提炼的不错。对更年期女性,用处还不错。胸口憋闷,长吁短叹,心情烦躁,莫名出汗,头昏脑涨等等,都应该有不错的效果。可这里面就是加了一味东西,说不上上来是什么药,也不清楚是从原生态的草药里提炼出来的,还是加入的就是某种提炼出来的东西。但这个东西,味道芬芳……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中和药效的,还是有别的什么用处。反正迄今为止,她所知道的药材里,没有哪种是这个味道。 她啪一下合上盖子,“我都留下了……” 客从何来(72)三合一(客从何来(72)燕京城内...) 客从何来(72) 燕京城内,建筑最高的就数观云台;而燕京城外,建筑最高的就数几处大营的t望塔。 “站在观云台上,能看见纵横交错的小街小巷,但到底有城墙阻隔视线,外城都看不全,就更看不清外城之外,原来还有这般的风景。”永安站在t望塔上,手里举着千里眼,来回的移动。 她身后站着乌云,乌云沉默惯了,但这次还应了一声。展眼望去,大地褪去了冬日的枯黄,一片浅浅的绿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那柳枝远远望着,就像是笼罩在绿色的烟雾之中。要叫她来看,只能说:这人间真美。 将千里眼的镜头拉回来,落在大营外。那条通往外围的土路上,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姑娘相互搀扶着,一群群一队队的正在往出走,永安谈了谈,“今儿又淘汰出去了多少?” “二百六十七人。”乌云盯着行动缓慢的队伍,难得问了一句跟她不相干的事:“她们……都是去了哪儿?真是去各府城驻扎吗?”虽身着统一制式的衣裳,但这姿态,散兵游勇一般,能去做什么? 永安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这个。但要说分散下去,哪怕到县城里呢,不说驻守城池,但像是监狱里的女牢头等等,这些人还是能胜任的。临时集结起来,也能当用。就像是封锁城池之后,这进出都得严格排查,女眷的搜查等事,没有女差役也不行。因此她觉得,淘汰的人应该是分下去了。不分不行呀,多一个人多张嘴。叫兵部供给,显然供给不了了。那就得精简淘汰,然后留下精锐,剩下的放下去,就得个州府去养,这也是减轻自己的压力。 她这么一说,乌云就皱眉,“那以后她们立功,会给她们功勋田吗?” “当然!”永安笃定的很,“虽然把她们放到下面去了,可人还是咱们的人。” 乌云点头,似懂非懂,“就像是毅国公,人去了西北。但却不能说毅国公属于西北,不能靠着西北各州府给毅国公俸禄银子,他还是朝廷去的……” 永安愣了一下,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你拿这些人比毅国公总觉得哪里别扭。这个话题不算是个好话题,她不乐意跟乌云谈这些。因此转移话题道:“你看河边……是林雨桐吗?” 大营外是有一条河,但这河只在雨水多的年月里看得见河的影子,平日里,倒也不是说干了,水还是有一些的。没有淙淙的流水声,她只静静的钻在丰茂的草丛间,不靠近压根就发现不了。 站在高处往下看,太阳光斜照下来,撒落一片,偶尔有银光闪烁,但是叫永安发现了这一点。怪不得跟舆图上有些不一样呢,她之前还说修正舆图,心想,这大营附近都错了,别的地方不定错的有多离谱呢,却没想到,站在上面再看,竟是自己错了。 满目的浅绿色当众,只有沿河两岸的绿色浓郁一些,此刻,在深浅交错之间,点缀着两道身影。 一道儿白的,一道儿红的。身着白色的那道儿身影,像极了冬日里那雪压住的青松,他是沉的,是稳的,便是山岳震颤,它抖落的也只是压着它的雪。给人的感觉,这就是个越是不落反而会乘势而起的男人。 他此刻站在那里,手抬起,似乎是要吹凑什么。远远的,隐隐约约的听见柳笛声。先是不成曲调,试了几次之后,调儿渐成。他吹着不知名的小曲,曲儿里透着一股子愉悦和欢快。 那红色的身影像是蹲在地上,不知道手里忙活着什么。她不时的仰起头看吹曲的人一眼,那眼神得是什么样儿的?倾慕?崇拜?依恋? 永安把镜头拉的更朝前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看的更清楚一点。 她倒是想看清楚了,可林雨桐这种被窥伺的感觉更明显了。这一片的水芹菜长的正好呢,她正想多采些带回家去,四房都能分一分。四爷也爱吃这个,尤其是用这个做的泡菜,到了冬日里,喝粥吃这个最开胃了。 这会子被人盯着老不自在了,她着急想走,可这不是舍不得这玩意吧。这个时节的菜长的最快,今儿不采,明儿的就未必有今天的口感好。她仰着头,其实是叫四爷别玩了,“搭把手,赶紧弄两捆回去。” 这个不解风情的,“我刚才吹的是什么?” 没听出来! “你就没听!” 不是!光顾着听了,谁知道听了什么。 “我再吹,你再听。” “……”说实话,柳笛的音色也就那样了。而且,这玩意吹起来怪费劲的,它玩的就是一起种情趣和情怀。现在我在这里挖野菜,想着回去事呛着吃还是炒着吃,你跟我在这里玩情绪,能把步调调整一下不?! 她叫四爷要教她学吹这个,这东西吹起来鼓着腮帮子,好看不了。她转移对方注意力,“试着做竹笛,你给我做一支竹笛。这个吹的再好,可柳笛没法存放保存,每次做的柳笛又没有绝对一样的。把你做的东西扔了我觉得可惜,咱做坏不了的那种……” 四爷瞬间收了架势,这倒也是!抬头把桐桐的头发扒拉乱又给整好,每次都把自己的东西小心的收藏起来,多早晚才能好点:“回头叫人找竹子去,想要做一支好笛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嗯嗯!哪怕一根竹笛你花了十支金笛的价钱都行,咱图的就是一乐,对不? 四爷蹲下,认真的把桐桐采上来的菜整理了一遍,根茎叶子规整的齐齐整整的,有泥的顺手就在边上的水里给涮干净了。一个个的整理好,分成小把用枯草轻轻的绑了。 真的有帮桐桐干活,做的可认真可细致了,然而,桐桐是想多一点,不是想要好看一点。 他这么弄,林雨桐乱七八糟的薅在手里的那些,都不知道该咋弄了。来回看了看,只得跟四爷一样,都规整一遍吧。 四爷就笑,就那么喜欢我陪着你干这些? 林雨桐:“……”是啊!太喜欢了!别想用野菜送人了,回去够炝两盘菜就不错了,“这些就够了!” 真够了?真够了!其实这些活儿可以交给厨下的婆子的,不是实在没法子,没人爱做这样琐碎的事。你陪着也不成! 两人拿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几把野菜,然后夫妻双双把家还。林雨桐心道:别瞧着两人磨合的很默契了,但有些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就跟刻在灵魂里一样,根深蒂固,且祛除不了。 就跟这小野菜似得,乱七八糟一把薅,在四爷看起来,那大概不是给人吃的,而是喂猪的。别人要那么过他不管,自己要是那么做也别叫他看见了,要不然,他得浑身不得劲。而自己这种小土鳖,见到没主的东西总是忍不住往回搂,先霸占了再说,别的且顾不上呢。 回家的心情,那是一个觉得跟桐桐在外面玩的不错,一个是好遗憾错失了那么一片菜,跟错失了一个亿似得。 但其实做了桐桐特别爱吃吗?未必!她就是喜欢薅,跟吃无关。 永安在t望塔上,用千里眼目送这两人离开,直到背影消失在路的那头,她才收回手里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淡淡的怅然。 她问乌云,“有没有一些羡慕?” 乌云不解,“以林先生的实力,无人敢惹。其实接不接,并没有实际上改变多少。” 永安一愣,摇头失笑,乌云好似天生缺了一根弦,根本不知道男女之情为何物。她靠在栏杆上,问说:“孙公子……咱们有多少日子没见了?” 乌云算了一下,“四十三天,殿下。” 已经四十三天了吗? 是!四十三天了。 “我忘了……”永安看乌云,“是我最近太忙了,对吧?” 乌云点点头,“是!太忙了。”吃饭都得要人提醒,晚上半宿半宿的睡不着,谋划的都是女卫的事,太忙了。 永安收回视线,看向皇宫的方向,“孙公子……也很忙吧?” 乌云又点头:“孙公子陪着大皇子,每日里课业繁重,很忙。” 是啊!都是因为太忙了。 “太忙了,家里的事就不用管了。”周氏就道,“我们在其他三房吃也是一样的。” “那可不一样。”林雨桐把清炒的水芹往老太太和周氏面前推了推,“忙来忙去不都是为了能好好过日子的。若是扰的日子没法过了,那还忙什么?忙什么不都没意义了?您放心,再忙个三五个月,回头哪里也不去了。” 一家子吃饭,周氏多是给四爷安排事。因为其他人有差事嘛,就只四爷没有。他就成了家里哪个管庶务的。周氏掰着手指头算,要多少鸡苗,要多少鸭苗,要不要养一头牛,还有羊,要不要也养一只。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牛和羊都要,不要多的,哪怕只取奶呢。” 周氏愣了一下,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朝她媳妇看一眼是个什么意思?儿媳妇在家常喝牛乳还是羊乳?羊乳还好办,就怕这牛乳……这东西就只皇家牧场有。 她寻思着:“牛乳的话……” 却不想话还没说完呢,外面有脚步声,楚氏的声音传过来,“四弟妹,在家没?” “在呢。”林雨桐扬声答了一声,就起身去迎了。 楚氏手里拎着两只食盒,一只严整,一只是家常用的。她先把家常用的给林雨桐递过去,“加个菜。” 掀开盖子一看,就知道又是外面买的。外城热闹,酒楼也多。甚至比城里还更有特色。城里的酒楼不是有背景的,就是那些老字号。新馆子等闲立不住脚,也没地方。反倒是外城,兼容并蓄,哪里来的特色都有。今儿这只鸡蜜汁鸡就是外来的菜,喜欢的人恨不能天天能吃,不喜欢的人那当真是喜欢不起来。楚氏极喜欢,便孝顺给公婆和太婆婆。无奈,这几人对这个都不是很感兴趣。 楚氏给老太太布菜,夹了个鸡腿,“您尝尝,用的是蜂蜜,不是蜂糖,味道当真是好……” 好好好! 老太太咬牙吃着,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林雨桐都想笑。她拉了楚氏转移话题,“二嫂过来,可是为了楚二姑娘的事?” 之前楚氏就跟林雨桐打听过楚小妹,林雨桐没多提那些过往的恩恩怨怨,只告诉她楚小妹的去向就罢了。跟着乔药儿,不用整日里训练,算是比较好的那一拨待遇了。 楚氏不乐意,一听乔药儿的名声她就不乐意。能把一家子都卖了的人,这心得多恨。跟这样的人能有啥好结果。她没求林雨桐说一定得调去哪里,只说能不能叫她见一面妹妹。 见是能见的,叫两人在外面见了一面。姐妹俩咋说的林雨桐也没问,但楚小妹好似对自己的态度和缓的很,每次见了也多有客气,甚至得了赏钱都叫自己帮忙捎给她姐姐。林雨桐也没怎么着,顺手给捎带了。然后楚氏大概觉得愧对她妹妹,吃的用的补贴的多,也贴心的很。像是女子例假所用的东西,大营里都是草木灰或是干土砸面了替代,她就不用跟着受这个苦。 这回一木盒的,一层是茶果,一层是炒出来的油茶,一层是肉干,“这东西你给她带去,之前跟大嫂出去买菜苗,瞧见女卫那些姑娘,说是往各州府去的……那瘦骨嶙峋的,之前瞧见逃难的,也就那样了。除了穿的齐整点,都一样面有菜色,怕是吃不饱的。别的倒是罢了,吃的给她捎带去。这东西不怕进出查……” 林雨桐就收下来了,“成,我明儿过去的时候带着。其实女卫也没饿到那种程度,你见到的多是大病初愈,憔悴了一些而已。” 你说是就是吧,每天运多少粮食过去,都瞧得见。哪怕没饿着,但跟吃饱肯定没关系。 两人这边说着话,老太太把鸡腿上的肉扒拉下来用饭盖住,然后把光溜溜的我鸡骨头放边上,楚氏说完话瞧见老太太吃完了,越发喜欢,“就想着祖母爱吃,回头咱再买。” 林雨桐赶紧拦了,“祖母到底上了年纪了,肉食少吃些。之前二哥买回来的一道蜜轱辘,那个祖母爱吃,一咬一包蜂蜜那个……” 哦!那个呀,成,下去买那个。 人走了,老太太舒了一口气,把碗里的肉给儿媳妇,“赶紧吃了,省的浪费。” 周氏心思不在肉上,问林雨桐,“在里面……吃不饱?” “咱家的人我都拢在身边,补贴一些,也还行。”林雨桐过来继续吃饭,碗里被四爷夹了各种菜,占满了,没地方放那个蜜汁鸡肉了。 “那把这些人放到州府,就有饭吃?” 这个谁也说不好,“但她们的俸禄,由各地的庙学监管各级府衙发放。” “可姑娘家,这背井离乡的,便是去了,也都是谁也不认识谁,情况也不知晓……你说,会不会有中途跑了的?” 便是跑了,您还能去捡吗? 再说了,人是往西北送的。如此说的往各州府送,不过是大家的猜测罢了。 周氏遗憾的道:“不过是可惜,原以为不合格的能淘汰下来呢。看来现在没戏了!家里总也没伺候的不行。” 结果这话才说了没两天,这天才从大营里回来,王氏就过来了,约林雨桐,“今儿小乙告诉我说,外城来了好些人牙子,一人都带了几十个人……想来是知道燕京现在缺人手,这不,都朝这边送呢。” 林雨桐一愣,这倒也是。因为女卫的事是年前,消息传下去得一个月,这些人就是反应再迅速,赶紧买人在带来,最快也就这个时候了。 肯定也都想去看看,买点人。林雨桐就道,“明儿我不去营里,把二嫂和三嫂都叫上,咱去瞧瞧去。”光女眷出门也不成,四爷啥也干不成了,陪着吧。再加上王氏收的乞儿小乙,往人市赶去。 林雨桐几乎没怎么到过这样的地方,便是需要人手,那都是把人牙子叫府里挑选的,像是现在这样,头一次? 四爷都跟着皱眉,这种感觉,并不怎么好。 满人进关之前,在草原上买卖马奴大概也就这样了。几根木桩子订在地面上,用绳索围一块场地。小的十多平的大小,大的成百平的地方,里面用绳索捆绑了一串串男男女女,有些孩子更小,才五六岁的样子,蜷缩的躺在地上,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周围站着十多个一身短葛,膀大腰圆,手里拿着棍棒的壮年男子,但凡想逃脱的,不死则伤。 有明显管事的人站在‘圈’便吆喝,招揽生意。 自己这一行一出现,马上有一人笑盈盈的就迎上来了,是冲着四爷来的,“爷,可算是又碰见您了。” 四爷愣了一下,想起来了,这人就是当初坑郑王的时候遇到的牙侩。 算是熟人了,做事还算地道。四爷就笑道:“怎么也做起这个营生了?” “没有没有!也不敢,太损阴德。”他自觉的带路,“外面这些您甭看,小的带您去瞧瞧……”说着,发现带了好几位奶奶过来,都带着围帽,看不清年龄和容貌。他忙道,“各位奶奶,您别急,小的自有小的道理。咱先找个干净清净的地方说话。” 几个人也没言语,小叔子带着呢,她们说什么也不合适。 穿过嬉嬉闹闹的人市,只用栅栏围起来的院子。里面一个一个的圆顶帐篷搭建起来,进进出出也都是颇有些头脸的人,也有些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婆子嬷嬷。 进去之后,这人利索的跟人家交涉,找了个圆顶包才过来请人去里面落座。 他也不敢给奶奶们,怕人家嫌弃不干净,只摸了半两银子叫外面的小子端了一盘果子来,这才道:“不是小的心狠不管外面这些,实在是这些人瞧着可怜,可实际上呢……那都是装出来给人瞧的。您想啊,过去是二两银子能买半大的丫头,现在,二十两银子也不得。因着人价涨了,能买起的越发是富贵人家,这好些不需要卖儿卖女的,也打上了卖孩子的主意。小的最近是见了好些了,不用多远,燕京跟前就有。亲爹亲娘带着三个闺女过来,卖了一百两银子,回去就盘了个铺子做起了营生,带着俩儿子过活的越发红火了。这样的人哪个地方没有?这些人牙子,花了这么些银钱买来的人,怎么敢叫人病了死了折损了?一路上,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越是可怜的,越是能蒙富贵人家出身,哪怕多花几个银钱,也想着这是救人于水火,能收揽人心。可实际上呢,全不是那么一码事。”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四爷就问:“你是做牙行的,又常在京城,知道忌讳。你只管推荐便是,选不选的,看看再说。” 牙侩不好意思的很,“不敢当小爷的赞,咱就是不敢真昧良心。今儿带来的,都是自卖自身的,各有各的难处,小的就是牵线搭桥……” 先看看再说。 结果一看,林雨桐心里就先摇头,这都不是能领回家的。除了后面追着的七八个孩子,其他大些的,都不成。 四爷看牙侩的眼神就有些玩味,“你这人……还算有可取之处。”为这几个孩子找个好人家,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弄了些一看就不是做奴才的人,其实推的都是一些孩子。这些孩子瘦骨嶙峋,身上还带着伤,年岁都在十岁上下,在家里干些养鸡养鸭的活儿也行。 都没讲价,四爷花了一百八十两,买了九个孩子。 王氏要说话,林雨桐给摁住了,“婆婆出门前说了,这是公中的开销。” 但四爷主要是看中这个牙侩了,“你明儿去之前咱们去看过的别院找我,跟你谈些事情。” 牙侩忙不迭的答应着,一直将四爷一行送出这一片。 周氏再是想不到,出去了一趟,干活的人没买回来,竟是买回来些吃饭的。 除了楚氏,其他几个一看现在这个买人的价格,都不咋乐意去买人了。王氏觉得太贵了,“我回头还是叫小乙找几个孩子,看谁愿意来帮忙,搭把手帮帮我得了。也没多少活儿要做。”她看林雨桐,就怕人家觉得她这样寒酸。 林雨桐赶紧道:“能用的开就行。” 刘氏算了一遍,“家里的牲口鸡鸭鹅有人养,菜地有人搭理,这些尽够了。暂时不买了,这个价钱……一个孩子得二十两,还都是没爹妈自卖自身的,今儿回来我听了一路,一般有爹妈的孩子,一个得三十两。半大的小伙子得四十两,半大的闺女得五十两。长些齐整的大姑娘,没有八十两人家都不带搭岔的。这个价钱,真真是吓死了人。真有人敢把亲闺女卖了,回头再去生去。要不然一户农家,上哪一把弄那么些银子去?!” 一个孩子能换一份家业,多划算的买卖。 不仅家里谈论买人的事,就是在大营里也一样。别人且还罢了,那个红娘,隔了两天身边带了两个十三四岁的姑娘,长的也齐整,瞧着规矩也不错。见了人也不一味的回避视线,还敢试着搭话,这都是出自小户人家的姑娘。吃饭的时候跟着大灶一起吃,两人吃的味同嚼蜡,没两天饿的脸上变了颜色,也爱耷拉个脸。 乔茉儿跟红娘这仇深的很,就嗤笑红娘,“自己的出身不清楚吗?偏弄俩清白人家出来的姑娘伺候你?”别看花了大价钱,可这俩姑娘不服气呢。 红娘看着两人冷飕飕的,第二天这俩丫头找林雨桐看诊,膝盖青紫一片,这是跪的时间长了吧。这俩人也真行,坐在这里一声一声的数落红娘,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简直是十恶不赦的坏主子。林雨桐也不言语,这都是正常反应。 又隔了没几天,这两人哭着跪求红娘:“卖了咱们吧?求姑娘打发慈悲,卖了咱们吧!” 在营地里这么着,影响多坏。 红娘脸都气白了,真转手将两人卖了。至于卖给了谁,卖去了哪里,就当真不知道了。 大营里也人心惶惶,都觉得在大营里哪里及得上出去自卖自身去。 买不大合适的就算了,林雨桐没太当回事。她忙着种菜,忙着养鸡,忙着给自己和四爷准备春裳,多少事忙不过来呢,哪里有工夫管其他。四爷把那个牙侩找来,找这个人做自家的掌柜的。这人叫韩北关,家在在外城。家里有妻有子有家业的,掌柜也不是卖身,就是聘请。一年二百两银子。这不是翡翠的事也能慢慢的提上日程了,这铺子的装修,寻找合适的手艺匠人等等,这不都需要人照管吗?四爷没打算把自己这一房的营生跟金家的营生混在一起,更没想跟林家和国公府的那些事混在一起,所以,这就没人可用嘛。 忙着这些个事呢,啥也没管。只是过了一个来月吧,出嫁的二姑奶奶回门了,带了二姑爷。 二姑爷以前从关外贩牛马羊,现在倒是没敢出去跑,他过来,是因为一个朋友请托。说是这次去做买卖,带回来的不是牲口,而是人。 边境上人比牲口便宜了!这次这个朋友也带了一百多口子来了燕京,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一点都没敢耽搁,两口子从沧州赶来了。 金泰安事没听出个什么来,做生意嘛,什么能赚做什么呗。四爷却觉得隐隐不对,“今儿晚了,先歇着,过两天一块去人市转转。” 可晚上的时候,还是叫小子去找了韩北关来。 韩北关机灵的很,一接这边的聘,立马就住到金家附近了。这边偏,花不了几两银子就买个小院子。骑马来回一趟,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四爷让二刀去叫他,问的还是人市的事:“多了许多外邦人?” 韩北关愣了一下,“对!据说是人牙子用盐巴从北戎和北狄把那些被掳去的北燕女人和她们的子女都给换回来了。因着成本不高,一个人才一斤盐巴,卖的也不贵……” 所以,这些人甚至都散出去了。 四爷就道:“你找相熟的人打听打听,他们沿途可曾发卖过?” 第二天一早韩北关就给了消息:“发卖了,至于发卖了多少,这个不好说。” 林雨桐倒吸一口凉气,这谁出手的,这般凶狠。一个用人荒换来的是引狼入室。人家光明正大的把兵运送过来了,甚至可以说是兵临城下。 四爷只得喊停忙着的铺子,叫韩北关先带着家里人,往城里搬,“住铺子的后院去吧,最近不太平。你管好自己的嘴,出去别乱说,省的引起慌乱。” 韩北关觉得腿都软了,“是不是咱想多了?” 但愿吧! 林雨桐起身,“我去营里,不一定能按时回来。” 四爷‘嗯’了一声,“林家我亲自去接,人先回家再说。” 真要是如此,还是只有内城最安全,这是毋庸置疑的。 林雨桐赶到大营的时候,大营门口已经戒严。她一点都不敢停留,直接往长公主的帐篷而去,以前不设防的帐篷,却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显然,她们也意识到了风险。 林雨桐正要退下,孙氏从里面出来了,“不要慌,没多大的事。药被备足了,把你的人留下就行。你只管回城去,里面总得有能救人的人。你把你的药铺子规整规整,以备不时之用。” 不想叫她掺和! 成吧! 当真是把人搅和的苦不堪言,肯遛狗似得,刚觉得把日子过稳当了,乱子就又起了。刘氏心疼这开出来的菜地,这养着的小鸡小鸭,还担心有人趁乱烧了自家这别院。 不都说皇上英明神武吗?不都说庙学无所不能吗?可为什么这乱子一出接一出,没完没了呢。今年这要是耽搁了春种,这可是要出大事的。 这边才说收拾东西呢,想趁着夜里关城门之前,低调的回京城。可这东西正往马车上装呢,就听着外面的声音不对。叫声哭声兵器撞击声,隐隐的传过来。 金老三爬树上去,“人市的方向……火起了!” 只看火起有什么用? 林雨桐顺着边上的那棵书窜上去,动作比金老三娴熟多了,也爬的更高,然后坐在枝丫上眺目远望,心里叹气:动作够快的!这是一场屠杀! 女卫作为前锋往前冲,里面的人便是派遣来的,可这边压根就没给他们反映的时间,他们人来了,但兵器呢,不给他们整合的时间,突如其来。女卫没杀过人,她们手善下不了杀心,那就得被屠杀。看见同伴被杀,明白她们不杀人就得被人杀,自然就学会了反抗。其实,压根就没指望女卫第一波上去就杀人,外围全是乌衣卫,凡是从里面冲出来的不是女卫人员,今儿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死。 她在上面看的清楚,坐在枝丫上脚还来回晃了晃。看的老太太和周氏的心跟着一上一下的忽悠。这场屠杀很快,一个时辰不到,就完结了。林雨桐从树上下来,“不用走了,暂时解决了。” 什么叫暂时解决了? 暂时解决了就是到京城作乱的直接给砍了,但沿路发卖的只怕就是细作,往后的很多年,只怕都清理不干净了。可这偏又是无能为力的事! 她甚至都觉得,对方的目的到底是弄这些人来袭击京城制造混乱,还是打着制造混乱的幌子其实在输送奸细。 但是,管它呢!经此一事,京城是真的安静了,女卫也正式成军了,而自己却不曾参与这一切。 当天晚上,林雨桐被召回了大营。 活着的女卫,活着的仅剩三千多一点。除开受了重伤的,只怕连三千也不足。 叫林雨桐没有想到的是,小桃小丫这几个,都被下令执行任务。而活着回来的,仅她们二人而已。 小桃木愣愣的,“我们俩联手杀了个人。” 林雨桐安抚她:“杀的都是敌人。你不杀她,她会杀你的。” 小桃摇头,“不是……那个大娘,不是敌人。” 什么? “大娘跟咱们一样……大娘问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不给人家糟蹋欺负了,为何还要杀她……” 林雨桐久久没有说话,“你们不该留在后面收治伤病吗?跑前面干什么?” “军令如山,不能不停。”小丫低声道,“郡主在战前被宣进宫,至今还没回来。范学监一并被叫走了,下令的是上公主,督战的是公主……几位小将身先士卒,都受伤了。” 林雨桐心神一震,转身就走,直接去了永安的帐篷。 永安一脸的血,愣愣的坐着,看见林雨桐的时候惨然一笑,“我觉得我做不了监军……慈不掌兵这话真对!我们杀的人,不都该死,也不都无辜,可我们没时间辨别谁是兵谁是民,为了满城的百姓,只能无差别对待。我们女卫的姑娘,很多其实不适合,我原本想着,慢慢淘汰,可谁知道……白白死了数千人!姑姑说,女卫成军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这么害怕呢!” 客从何来(73)三合一(客从何来(73)夜里,满...) 客从何来(73) 夜里,满城寂静。 远远的都是老鸹的叫声,好似弥漫的都是死亡的味道。不及天黑,街上便没有了行人。家家关门闭户,更是很多人家直接住到了地窖里去。 周氏在家也一样,住在地窖有些夸张,但还是把窗户都用厚帘子给遮挡起来,夜里点灯怕人看见。大人小孩在家里都不敢高声语,总怕惊扰到什么似得。 这天子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人们也开始活的战战兢兢了。 晚上,林雨桐和四爷坐在炕上,中间摆着棋盘,两人沉思凝目,认认真真的往棋盘上摆棋子,你一子我一子,不知道的以为两人是下棋,可其实压根不是。两人把最近看到的收集到的此刻无言的放在棋盘上。可只黑白两子,怎么能表达出如今乱局里的势力呢?近前来就能发现,这棋子,有单纯的黑白子,也有用红漆在上面画出的梅花菊花这些花色,因此上,等两人把棋子摆上去之后,就发现,这叫一个乱。 一团乱麻不足以表达现在的情况。更家叫人头疼的是,这里每颗棋子都是摇摆棋,他们自己甚至都不是太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要什么。 就像是天庙一样!简直莫名其妙,他们坚持的是皇家反对的。而他们偏得依靠皇家才能发展壮大自己。这种想冲不敢冲,不叫冲就总想伸把手的势力,在棋盘上不止一方。 就跟线团似得,各色的线相互缠绕,看着都头大。 四爷扔下棋子,在屋里徘徊,这当真是从未遇到过的局。 林雨桐手一扬,做出要掀翻期盼的样子,“只有如此,才能重新洗牌。” 话是没错,太乱了,与其跟他们纠缠在这局里,就不如一把掀翻了,彻底乱了就好摆弄呢。他知道,桐桐烦躁了。这叫谁看都头大!这话她也就是说说!这天下好似在棋盘上,但天下芸芸众生,棋盘上就这几枚棋子,就能代表芸芸众生? 扯淡! 掀翻了棋盘,这些人是乱了,可世道也跟着就乱了。好歹如今还是可控的! 四爷没说话,很粗暴的将黑白拨弄明白,“不是非掀翻才是最好的法子。我觉得你常用的法子很好,一力降十会!我自己常用的法子也很好,借力打力!咱们重新来选择,之前咱们两都不愿意靠近庙学,觉得这庙学遗憾无穷。这本也没有错!可谁知道皇宫那边不给力!那就算了,咱反其道而行之,不是非站在被动的角度。咱们不想被庙学利用,但这不等于说咱们不能反过来利用庙学。同样的,咱们不想跟明见司那样的人有牵扯,是因为……”咱们心里有鬼,“可跟她们有关系就一定是有鬼的人吗?他们难道不可用?” 林雨桐没言语,四爷这话当然有道理,而且,操纵的空间还不小。 不说庙学,就说明见司那几个人。他们看着年纪大了,但其实,做为一个真正的人出现,这才多久?如果说对人世间的理解,这几个人跟几岁的孩子似得,单纯的人。端看你怎么去影响他们了。 当然了,影响这话说的虚伪,其实就是想用一把。毕竟那些藏在暗处的,自己没法制衡。那就得找出一把能制衡的刀来。 四爷就道:“他们自从被逮住,那就注定是刀。刀谁来用都行,要紧的是,谁能叫这些刀得善终。” 两人这话直白的理解就是:桐桐说,咱撸起袖子直接干吧;四爷说,还是拍板砖效果更好。 行吧!大不了你说叫我拍谁的板砖我就去拍好了,多大点事? 什么我叫你去拍谁的板砖?四爷反对这个话,“你应该说,接下来该跟谁联络感情。” 成吧!接下来我该跟谁联络感情。 四爷就笑:“其实不用刻意,你现在就做的很好。只是跟人交往的时候,多谈些你的想法,不必避讳就是了。” 林雨桐就知道说的是谁了。其一,范学监。其二,白灵。 这两人都跟林雨桐有些渊源,对范学监,林雨桐虽然爱逗她,但其实给孙氏带饭,必然有范学监一份。对白灵,两人平时不多话,但她偶尔也邀白灵过来喝杯茶,白灵自己也过来偶尔会帮忙抓药,她属于带着耳朵带着嘴就行的那拨人,平时清闲的很。 但这个,却当真不能操之过急。都不是笨蛋,潜移默化这种事,最需要的是耐心。 两人这番谈话,是在天还没黑,但城内城外已然寂静的时候说的。这个时候,带耳朵的监听也都还没出来。毕竟,大白天是遮掩不住行踪的。 天一黑,两人就打住话题,四爷更是坐在那里将所有的棋子上都画上花色,省的叫人看出别的什么来。桐桐呢,手里拿着针线活没撒手,这本来就是给范学监做的。如今更想早点完工。孙氏还每天回家能松散松散,长公主其实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弄不清楚她哪天在哪天不在。只有范学监,要是没什么特殊的事,那就是尽忠职守在大营里耗着。而且此人属于只要在大营里,那便是甲胄在身,不睡都不卸下来,那能舒服吗?别的倒是罢了,脚上的靴子又重又沉,捂着脚一天又一天,真能扛! 她夜里做好了,第二天就拿去了,也没叫小桃去送,她自己给拿去了。帐篷里有人,正坐在那里看花名册还是什么,见了林雨桐就皱眉:“过来要人手的?没有多余的。就你身边那两个,忙也就忙这两天,伤员多些。之后就不会了,完全忙的开。你要是不动不动就回去,人手还会更充沛。” 林雨桐没搭理她,直接将鞋塞过去。 范学监一愣,看了一眼是什么东西,就皱眉:“我不缺鞋穿。” “有味!”林雨桐扔下这句话就走。 范学监气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嫌弃的把鞋往边上一推,没搭理。忙完了又扫见了,将包裹打开瞧了一眼,从外面看还是靴子的样子,但里面格外柔软。从鞋底到鞋面都是。她的手来回的摩挲着,给收了起来。晚上特地的洗了脚,还特意闻了闻,哪里有什么味道。嘴上嘀咕,但脚还是很实诚的塞到新鞋里试了试,是比庙学里给做的靴子舒服了。当年觉得庙学什么都是最好的,如今才知道,所有流水线产的制式的东西,其实都少了一份温度。 第二天,直接就穿了新的。早早的站在t望塔上,看着周围的动静。太阳初升,她看见一匹马上载着两个人靠近大营,然后马上的姑娘跳下来,朝后挥挥手,连蹦带跳的往大营里跑。 岗哨上除了在开始的乌衣卫,现在搭配了几个女卫。老带新,也给这些新人一点适应的时间。岗哨的姑娘见到这样出现的两人,明显做出了回避的动作。她们会害羞,会不好意思。 范学监收了千里眼,从上面下来的时候就瞥见早到一步的孙氏正站在帐篷门口,直到看到她闺女进了大营,这才转身进了营帐。这一刻,她突然有点明白,她们每个人都觉得林雨桐力大无穷,无所畏惧。可其实力大无穷跟是否害怕,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外面人心惶惶,她这么早出晚归,人家家里人会担心的。 她心里轻叹一声,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鞋,在长公主召集议事的时候她先开口了:“咱们这是女卫,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姑娘。暂时没有战力这个可以不着急,但有件事必须重视。那就是人心不能乱,心里不能长草。” 什么意思呢? 好端端的说这个话。孙氏抬眼看她,目露不解。 范学监也看孙氏,“看我干什么,看我我也得说。你那闺女女婿,一早一晚,进进出出,虽说本是小两口谈不上有伤风化,但这般无所避忌的进进出出,叫这些姑娘看在眼里,心里焉能没有想法?哪个少女不怀春?对练兵有什么益处?因此,我建议,要么你叫你那女婿别总来来去去的送,就你闺女那泼辣劲儿,有什么可送的?要么,你干脆不要来好了……” 孙氏紧跟着接话,“那就不来了!”她冷哼一声,看向长公主,“不是林雨桐不来,是咱们范将军瞧不上。” 长公主知道这俩打从年轻的时候就不对付,她忙抬抬手,“这么着,平时不叫她来,但这药材她还得供给。” 事就过去了。孙氏和范学监谁也不看谁,但孙氏心里不免一叹,这个范天英,关心人还是这么别别扭扭。 林雨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之前不想去的时候不得其法,现在想去了,想跟这些人交往了,然后人家一脚又把自己给踢出来了。 得!踢出来就踢出来了,咱不急。这次至少发现,范学监是很吃自己这一套的。 不去了她也不着急,在家里跟几个妯娌一块,在菜地里忙活。等果林了的杏花开了,她好好心情的邀请白灵和乔茉儿以及一个叫吴六娘的姑娘一起上门赏花。 吴六娘跟林雨桐有过一面之缘,早在第一次在庙学考核的时候就见过,她就是在林雨桐后面到的那个一看就是守望门寡的姑娘。在女卫里,她很低调。平时沉默的很,找林雨桐拿过几次治疗痛经的药之后,慢慢的熟悉起来。 林雨桐没问她的过往,她也不跟林雨桐多话。这次是请乔茉儿了,碰上吴六娘了,她就顺口请了一下,结果人家应下来了。 应下了就来吧,林雨桐亲自给下了帖子,然后提早两天,家里的女眷就筹备开了。 说实话,周氏这大老粗,哪里知道什么赏花宴。刚来燕京城的时候,倒是听过长公主府的赏花宴,据说是达官贵人追捧的很。便是在沧州,好些个做的好花糕好果子的,都提早被叫去了,说是去做几样。如今自家这,连个得用的下人现在也没有,准备赏花宴?怎么准备? 周氏就说,“我出去满大街找那卖果子的去?” 楚氏忙道:“人家那小桥流水的,曲水流觞还是啥玩意,我也光听过。光是宴席的菜,没有一百道,可得八十道的吧。这还不算酒水点心蜜饯果子……甚至这铺桌子的桌布,不也得提前备着吗?” 王氏就放下手里的活儿,“我的乖乖,能拿钱办到的紧赶着办,倒也行。可二弟妹说的这个,这也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刘氏手里还拿着间出来的菜苗子,准备等会子回去给她院子里补苗呢,一听这个话,就道:“我觉得,不过是倾尽所能罢了。咱家现在这个条件,事达不到。” 林雨桐进来就笑,“三嫂说的是。不过是请来玩乐一日,有什么吃什么便罢了。” 但赏花嘛,不能做地上,也不能一点也不准备。马上喊人,在林子边搭建一排游廊,不用太复杂,就是茅草的顶就行,两边再添上两亭子,石桌往上一摆。这就可以了! 可饶是这点东西,也够一家子张罗的了,忙了两天。待客那天,又早早起来帮衬着做待客饭。 可哪里有那么复杂,有什么吃什么。正是野菜上来的时节,光是野菜就好几盘子,然后一点没忌讳,什么红烧猪蹄,熘肝尖,九转大肠。感觉就是有一头猪,十斤豆腐几筐青菜,就能凑出十桌席面来。 要说做这样的菜,那王氏和刘氏都行呀!王氏也不急着抛头露面的,只说:“叫你二嫂帮着待客……” “对!叫二嫂去,我见了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厨下就交给我们了。这活我们做的比咱家的灶上婆子做的要好……” 楚氏则是赶紧回去,换了衣裳和首饰再出来。 其实这些人可真都没那么些讲究。来的时候倒是带了些礼,给老太太和周氏请了安,就被林雨桐带去杏林边上了。阳光下茅屋草舍,微风来花瓣点点,坐在这里,还真多了几分意趣。 林雨桐给泡了一壶花果茶,“都坐,乡野地方,不如山上的精致好。” 是说庙学。 吴六娘反倒是先接话,“山上的精致雕琢的太过,倒是不如眼下,自然朴实,茅屋草舍才是真风景。” 乔茉儿便笑:“那你是不知,咱们林先生当真是富贵堆里泡大的,能过这样的日子,说实话,我是纳罕的很。” 吴六娘张口就驳了这个话,“富贵万千,不如顺心一点。这有何可纳罕的?!” 乔茉儿一噎,她跟这个吴六娘其实没多大的交情,平时也不怎么往来。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个说话能噎死人的主儿。就差没明说,林雨桐在王府的日子过的并不顺心。 林雨桐再是想不到,她竟是如此一妙人,也跟着笑:“公婆慈和,妯娌和睦,无甚烦心事,顺心的不止一点。” 乔茉儿没继续这个话题,只道:“以后真不去营里了?我觉得有些可惜。” 吴六娘嗤笑一声,“替人家可惜什么?她一生的归宿看的见摸得着,咱们还不知道将来往哪里飘,还有时间替别人可惜?!岂不可笑?” 乔茉儿眼里暗淡了一瞬,“我辈如今发奋,求的不正是庙学复兴?庙学兴,则咱们前程无忧。” 吴六娘看了乔茉儿一眼,这次没有顶过去,“我自是盼着庙学兴的。是庙学把我会猪笼里救出来了,我知恩。可正是知恩,心里才怕有朝一日又回到过去……真等到那一天,只怕我这命也到头了。” 这话说的,一直没说话的白灵就看吴六娘,“怎么了?你爹娘把你关进猪笼里?这比那些高价卖儿卖女的畜生爹娘还不如!” 吴六娘苦笑了一声,正赶上楚氏带着人上菜,几样凉菜上桌,烫了一壶杏花酿来。 楚氏特别殷勤,在边上介绍这个菜那个菜的,都是野菜。吴六娘抿了一口酒就笑,“这位嫂子,这个不用说的。咱们都识得的!” 楚氏有点尴尬,“那个……那你们慢用!慢用!” 气氛有些不对。 林雨桐跟楚氏摆摆手,楚氏利索的走远了。去了厨房不免嘀咕,“之前我不还理解我家二妹,觉得她未免自视太高。可如今见了那几位姑娘……有时候真觉得自己白活了。难道咱们去不如她们?” “都是天庙的人。”王氏低声道,“人家选才,总有独到之处。” 刘氏就道:“之前没见过穿青白斗篷的那姑娘……”其他两个倒是扫见过,只一个像个生人。 楚氏就咂舌,“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说话那叫一个厉害。她一开口,我就觉得待在那地方哪哪都不对!” 三人说的是吴六娘。 三两杯下肚,吴六娘不看其他人,只看林雨桐:“我只想问问,林先生何以这般抗拒庙学。” 先生是对大夫的另一种称呼,比郎中更郑重一些,大营里不知道何时开始都管林雨桐叫林先生。 吴六娘又端着酒杯一口灌下去,“我父生前是举人,为人颇有些叫人称道的地方。在当地颇有些名气,族里依仗先父,很是风光了几年。后来家父出门会友,遭遇意外,重伤之后不治身亡。彼时母亲身怀六甲,我又正年幼,只是个姑娘而已,族里意欲夺我家业,母亲遭受这般接连的打击,动了胎气之下,早产一尸两命。族里以教养我为由,替我代管了家业。幸有族中一守寡姑婆垂怜,幼年虽贫苦,然教养不曾落下。这姑婆曾在府城庙学进学,在我看来,是个颇有见识的妇人。她教我养我,直到我十二岁……那一年姑婆病逝,我又孤苦一人。幸而姑婆有些积蓄,我以守孝为名,关门闭户过日子。姑婆临终遗言,叫我不必为了那些钱财产业跟族中翻脸,日子过的好坏,不在于别人能给你多少,那在于你自己将来能抓住多少。我谨记这些话,从不曾提过叫族中代管的产业。可饶是如此,族中依旧不肯放过我。十四岁那年,族中替我相看婚事,定的是县令二姨娘的侄儿,这婚事我本也看不上。能送女儿去做姨娘,这家中便是好也有限。这端是个面上光鲜,有面子无里子的亲事。我正说想法子联系舅家,结果更荒唐的事发了,原来定亲时对方已然是病入膏肓,订了亲没两日,便昏沉不醒,没过半月,人没了。族中要我守着,照样替我照管着产业……我那时才明白,人这要恶起来得有多恶。为了不归还家产,硬生生的用这法子将我留在了家里。我那时候就想,我父亲没了,可还有我。我是女子,难不成我就不能要回属于我父母的东西?我愤懑,我不甘,我甚至几次都想点一把火,把整个村都给点了……”她说着,连灌了几杯酒,“族长的亲外甥,也是吴家的外甥,整个一浪荡子,半夜里爬墙墙占我便宜,被我设下的捕鼠夹了脚,我将其打晕,扔了出去,不想惹是非。不想此人不得人心,我将其仍在大路上,是为了叫人能及早发现的。可估计有人发现了,却将其拖到后山的林子里,连着几天下雨,无人上后山去。等被人发现,人也烧迷糊了,那脚上的伤也化脓了,被郎中切了一根脚趾,才算把命救下了。可人一醒,就嚷着是我害他……族里便说我不守妇道,要将我浸猪笼……你们说,这个世道可笑不可笑?别说我没有如何,便是我真如何了,干卿何事?只是赶巧,庙学招人了。跟姑婆相好的周婆婆,也曾是庙学的学生。她应该是听说了我的事,特来搭救我,告诉我,非庙学不能救我的命。庙学遴选之时,我跟先生们和盘托出,于是,我直接入了庙学,才有了坐在你们面前的我。” 她摇摇头,看着林雨桐,带着几分不解:“或许出身显贵的姑娘,是有些不同。然则,还有更多的女人,日子没法顺心……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我想着,庙学总能做点什么。可本是满怀期待,可我见到的,则是像乡君,像公主那样的人,你们骨子里不喜欢庙学……” 没有! 林雨桐觉得这话当真问道她心里了,她微微皱眉之后,表情格外郑重,“吴家姐姐问的这个事……怎么说呢?可能是出身不一样,所获取的信息渠道不一样。这中间的是是非非,非一句话能说的清楚。说起庙学,我的渊源比你们任何人都要深厚,自然,对庙学的情感也更加复杂。”说着,她指向乔茉儿,然后才跟吴六娘道,“我说的话是否属实,她是证人。回头你可问她。” 乔茉儿端着酒杯看着杏林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没有言语。 林雨桐这才道:“你们身在天庙,自然知道天母娘娘。可你们不知道,汝南王老王妃是天母娘娘的嫡传弟子,老王妃只有安阳郡主一个独女,后来的汝南王只是庶子而已。老王妃想叫安阳郡主继承王位,安阳郡主也在庙学之中当做王府的继承人培养。可惜,事有不成。而后,安阳郡主嫁给了毅国公,生下我母亲之后,因着宫里的一些瓜葛,英年早逝。早年,毅国公和老王妃有默契,由着毅国公教养正阳县主,也就是我的母亲,为的是继承国公府。很可惜,事又不成。十多年前,庙学出身的俊杰英才共计四十五人,多人遭难,而今不存几人了。这其中就包含了我父母,宫里的贵妃以及范学监,还有前不久去了的大驸马……其中曲折复杂,实则一言而难尽。我父母成亲之后,父亲只有一秀才功名,养家糊口,我母亲深居简出,在家相夫教子,过的跟普通妇人无甚不同。而我外祖更在几年前,择嗣子而立世子……吴家姐姐,若论起对庙学一些理念的支持,我家是能做到极致的。我外祖虽择世子,然却将可传世的狼牙锤传给了我。此次去西北,更是带走了家姐。为何?盖因西北人人都知毅国公后继无人。外祖带走家姐,就是告知他们,毅国公是有后人的。” 乔茉儿都不由的变色,“毅国公带走了柳表姐?” 嗯! “难道不是为了联姻?”她这么问。当然是为了联姻,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她只道:“朝廷有旨意在,这个时候怎么联姻?西北是朝廷的西北,不是法外之地。” 乔茉儿皱眉,“难不成柳表姐跟你一样,也是天生神力。” “我走不开,不能跟外祖父去西北,只姐姐能去。听了我的名声,我姐姐是不是真的力大无穷,有那么重要吗?” 是啊!好似也没那么重要,“可权表哥不行吗?不是还有表弟吗?” “大哥是长子,是林家的长子。再是国公府,外祖父没有跟林家要长子嫡孙的道理呀!”林雨桐叹气道,“我父母年纪不算轻了,我母亲生下幼弟,也实在是情非得易。若是庙学跟以前一样,并不能成事,那么不管是我和姐姐,不管我们有没有力拔千钧之能,西北都可能……因此,才生下了我的幼弟。”她说着就看向吴六娘,“这么说,你该明白一些了吧。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几代人寄希望于她们,可却落了个没有下场。我们如何能信?这么说吧,我们信庙学的理念,可我们不信掌控庙学的人。没有坚持,没有底线,故步自封,与朝廷关系含混,叫人无所适从。若是依从庙学,你来告诉我,出路在哪里?” 吴六娘一下子沉默了,“是这样吗?” 林雨桐没说话,乔茉儿朝吴六娘微微点头,除了没验证过的,都是真的。 白灵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问林雨桐,“怪不得庙学对郡主多有忍让……原来根由在这里。” “从希望到失望,再从希望到绝望,然后从希望到无望……”林雨桐摇头失笑,“或许我们该反思,庙学的一些主张是否适合当下,当下是否有适合它生长的土壤。家母曾默默关注过庙学,希望这次庙学会有些不同。然则,她还是想多了,以至于到现在,她做任何事,都是过眼过手不过心,也不敢过心。出来管事是因为跟庙学的渊源和情分,再多的,她给不了,也不敢给……”说着,就叹气,“他们那一带,俊杰英才齐聚,当真是有敢叫日月换新天的豪迈,可咱们……若要真有这样的人,也别说我置身事外。我跟我相公别的帮不上忙,钱财上绝对能给予帮衬,可惜呀!俊才难寻,也只能作罢了。若是不能扫天下之弊,能洁身自好修身自养,也是好的。”她指了指这杏林,“过不了几日,桃花也就开了……在那边……”她一副憧憬的样子,“在路边,我打算栽种樱桃,比杏花还要开的早,成气候了,落花纷飞,也别有滋味……我还想把墙外的一些荒地买下,那片有河经过,虽然水少,但蓄水之后开塘养鱼种莲。我春赏花夏避暑秋纳藏冬围炉,衣食无忧,太平安泰的,管它外面是什么天气,我自怡然,难道不好。吴家姐姐指责也罢,理解也罢,其中难处,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白灵给林雨桐斟酒,“我却不知道,背后竟是有这么许多事。” 吴六娘举起酒杯,“给林先生赔罪,是我唐突了。” 林雨桐一把扶住了,“吴家姐姐,你其实颇叫我意外。其实,听了你话的话,我心里甚是敬佩。不幸之人,如今这天下何其多?可能由己及人,从自己的苦想到天下人之难,有此心便是大慈悲。若是庙学能从汲汲营营中脱身,只以大慈悲之心待天下,那万事说不得还有转圜。只可惜……我等人微言轻,遗憾的很!遗憾的很呐!” 白灵接话,“人类历史漫长,能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长河里,有这么一个节点,拐过去说不得就海阔天空。如今已有了如此的积累和沉淀,当真就这么放弃,着实可惜。” 乔茉儿叹气,“可惜又能如何呢?这事需得有人振臂而呼,挺身而出牵头,否则,大家不过是打着庙学的旗号自保己身罢了。” 吴六娘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林雨桐:“若是有人挺身而出,林先生之前所言,可算数?” 林雨桐故意迷茫了一瞬,白灵才笑道:“钱财……帮衬……” 一听白灵这么说,她忙‘哦哦哦’表示明白,然后郑重道:“这事出口便是诺,岂有轻易毁诺之理?” 吴六娘重新举起酒杯,“那边一言为定,若庙学当中真有人振臂一呼,我会再找来兑现诺言。白大人和乔将军为见证。” 林雨桐举起杯子,跟对方碰了一下。 今儿这顿饭吃的,这花赏的――值! 将客人送走,林雨桐笑了笑,这吴六娘又是谁的人呢? 吴六娘夜里回了大营,休沐的时候却去了一处农庄,农庄里有一位白发老妇。 “老娘娘!”吴六娘恭敬的站在老妇的边上,“您不该这个时候下山。” 老娘娘呵呵就笑,“你传了消息,正好也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我呢,又想瞧瞧,这城里城外的乱到底是怎么一种乱,所以,就下来瞧瞧。这一瞧,都险些认不出来,这就是当年天下诸国都向往的北燕都城。”吴六娘低声道,“长公主一意孤行,之前咱们以为,她跟宫里必然是反目成仇,可这次执行的这么彻底,我对之前的判断,倒是有些犹疑。若是长公主跟宫中一心,这事便不好办。范学监对庙学的事倒是有所坚持,可惜,她主管的并不是兵事,在不是她所辖范围内的事,范学监从不多问。她谨遵老娘娘的旨意,然,也紧紧是遵旨而行。至于郡主……事她管,叫她办的事,她去办。但自来是,能不多言便不多言。不管什么事,都是如此。之前那位永安公主,确实还是个孩子,那般的阵仗便吓了回去,竟是病了,受了惊吓,夜不能安枕。乔药儿此人,学生有些看不清楚。乔茉儿想救家人之心迫切,胜过朝廷庙学之事,因此,算的上是一私心重之人。红娘此人,一朝得志便猖狂,庶子不足为谋。倒是白灵和林雨桐,此二人颇有些不寻常之处。” 她将那天几个人说的话,细细的学给老娘娘听,“……林雨桐所言,应该是九成都是真的。此人有不同寻常的能耐,该有不同寻常的志向才是。因此,学生便顺手推舟,先把事情给定下来了……” 老娘娘便笑,“你不仅觉得她说的是真的,你还觉得她的很多见解,很对!甚至心生敬佩。” 对! 吴六娘毫不避讳这一点,“难道她说的不对?” 不!她说的很多。但是你想顺手推舟绑主她,可没那么容易。除非,她默许你这么做,或者,她另有所图。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一代新人换旧人,合该如此才对! 客从何来(74)三合一(客从何来(74)给予银钱...) 客从何来(74) 给予银钱上的支持,是最重要的支持之一。 这银钱怎么来?还得四爷出去挣去。等夏日来的时候,京城里低调了出现了不起来的铺子,叫做翡翠阁。 这家铺子的掌柜的姓韩,据说就是早前外城的一个牙侩,为人倒是不坏。早这周围做买卖的人家,自打这铺子开始修葺,就一直关注着呢,谁都怕抢生意。再加上今年这生意不大好做,人心惶惶的,伙计都快养不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这个铺子开业了。连着好些天,铺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瞧着这掌柜的也不急不躁。 一样做珍宝首饰的铺子掌柜打发人去瞧过,自己也过去看了看。不能说东西不好,人家那东西是真好。如今天热了,那铺子挂着一水的碧莹莹的首饰摆件,打眼一瞧,就觉得凉爽了两份。 可这东西再好,没人认也是白搭。因此看也就看了,心道,这是哪个二百五东家做的营生。 韩北关这人吧,牙侩出身,跟人打交道那是伏低做小惯了的。因此瞧着跟谁打交道那都是小心谨慎。四爷说不用叫人知道东家是谁,他就不说,只说是家里的小爷闹着玩的。他过来就是陪太子读书的,搭点时间,挣钱不挣钱的,倒是在其次。 得!大家就觉得这神秘的东家不是哪个高门大户,就是那个商贾巨富。再瞧瞧,人家掌柜的就是一套茶具,摆在店里一天一天的带着伙计摆龙门阵,从不出门兜揽生意,真就不着急。大家瞧了两天热闹,谈乱了两天翡翠,就直接把这个事情扔过去了。 除了个别知情的,大家真就不知道这玩意的主家是谁。 就连金家也不知道。韩北关原先是个牙侩,这个家里人知道,其中的渊源大家也明白。后来说是不干牙侩了,被聘去做掌柜,是谁家的掌柜的家里也没人问,反正金家交朋友比较杂,进进出出的,不甚在意。大概齐知道这是珍宝的,听过也就算了。毕竟自家那老四,不是玩金石,就是画什么图样。靠着图样挣钱也不是头一次了,他有是个在金石之道上肯下工夫的,有韩掌柜这样的掌柜找,有什么可奇怪的?老交情了嘛。 韩北关瞧着云淡风轻,可也着急了,自从开了门,一旦营生都没做。倒是库里不知道放了多少料子,都是开好的,只说再等等,再等等,可到底是在等什么。 等什么? 等行情,也在等机会。 如今翡翠这玩意没那么追捧,做这个生意的,独此一家。这一行业里,没有什么情况。但是如今这大环境这般萧条,不是还得等嘛。 等啊等的,等到王氏和刘氏出去买夏布回来,满眼的兴奋,“弟妹,你知道吗?庙学下来人在街上,敲商铺的门,叫大家只管安心做营生,说是有他们护城,城安然无恙。今儿街上可热闹了。” 刘氏灌了一杯茶,也跟着道,“可不是咋的?!别人再说我是信不过的,天庙说话了,那还能有错?!” “那可不咋的?当年天庙那可是有移山填海之能的。他们说无恙,那必然是无恙的。”王氏双手合十,不知道跟谁祈祷,“庙学里好些跟仙子似得姑娘都出来了,就在街上,轻言细语的,哎哟……可人家说的话怎么就那么叫人信服呢。这以后呀,晚上想去外面转转,也是使得的。这半年,当真是把人都快逼疯了。”说着就拉着林雨桐看新买的布,“算着日子,大姐这月份可不小了,我寻思着,将来满月给孩子做啥?大姐也做不了衣裳,咱这手艺不好,绣花不成,不如侯府,但好歹是自家做的穿里面,舒服自在。” 林雨桐也跟着转移了话题,“原来是出去买这个布的,怎么不早说。我这里收着好些这个布呢,颜色比外面卖的还鲜亮些……”说着请了两人,又请了周氏来,翻箱倒柜的把布料给翻出来,商量着这小衣裳该咋做的事。 林雨桐一边应和着这边,一边也知道,找自己要钱的人很快就会上门了。 吴六娘能说动这么多人跟着从上山下来吗? 不能! 那么,她是谁的人呢?她是那个老娘娘――谢流云的人。 正说着话呢,门房打发人来说,宫里来人了。 来的是乌云,“公主怎么舍得你出来?” 乌云抿嘴笑,说话的声音比以前大多了,“公主说,别人那里就罢了,只您这里,她自己不能来,但必须打发我来,这是给您的帖子,公主的及笄礼请您为赞者。” “荣幸之至。”林雨桐笑着接了帖子,“若是需提前过去的,告知我一声便是。” 乌云微微收敛了笑意,低声道:“只宫里和宗室而已,没有大办的意思。” 不大办? 乌云看了林雨桐一眼,“乡君不是外人,告知乡君也无妨。庙学的老娘娘前几日打发人来说,她想回宫主持这及笄礼。” 原来如此! 说起来,这位比起宫里的太后更加的明正言顺。如今说要回来主持公主的及笄礼,这就是要以家中长辈的身份出现。 天庙前脚安定了人心,后脚就跟皇帝要好处,林雨桐心里不由的发笑,这要丁是丁卯是卯的算起来,是够宫里喝一壶的。听着意思,这次是皇帝选择了妥协。你要来可以,那就来吧,大不了不大办了。 想想都知道永安有多憋屈。 按照皇家礼仪,大公主及笄,京中四品以上的命妇,都是要进宫朝贺的。如今成了摆桌家宴就完事的事了。大户人家很少见到有这么敷衍的。 林雨桐了然,亲自送乌云出门,“回去给公主宽宽心,就说如今这情况,个人给大局让路,别为这个吃气。这边少点,那边多要点。有什么想要的,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跟皇上张口要呀!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乌云忍着笑意,一一都应了。林雨桐看着她上马,目送她离开。 及笄礼,林雨桐拿了一套春带彩,开出来的料子不错,但玉师傅做的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也没另外去挑,选了这么一套带着就罢了。孙氏必然也要去的,她带了一盘子玉石雕刻的桃儿去的。 果然,家宴就真的只是家宴,连承恩侯府也没参加,这叫孙氏和林雨桐都有些尴尬。 这在汝南王府倒了之后,尤其如此。 眼前坐着的,除了宫里的,就是郑王一家,长公主一人。 孙氏和林雨桐敬陪末座,都有点后悔,来干嘛来了。 都入座了,谢流云才进了大殿。她今儿不再朴素,黑色宫装肃穆威严,一头白发盘起,九凤金簪盘旋其上,尊贵非常。 这么一进大殿,众人不由的愣了一下。太后甚至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指着谢流云。 谢流云轻笑一声,“这凤冠,乃是当年先帝亲手所赐。图样为先帝所画,将作监监正亲手打造,如今,将作监里还有记录。先帝的起居注,应该还在。当年先帝言说,此凤冠赐给真正能母仪天下之人。”她说着,便一步一步走了上去,看着端坐高位的太后,“你当年说,我在宫中一日,你便服侍我一日。这些年,看在陛下的面上,我对你一忍再忍,可你要知道,我忍的不是你,是皇帝!她是我的弟子,我的学生,我不管,皆因为觉得他能是明君。可若是一个明君,处处要做一个孝子,顾忌的不是天下子民,而是那个年老之后越发放纵的母亲,那这天下,你们当还能做几日?!” 皇帝坐着没动,“先生,您过了。” “叫我先生?!”谢流云哈哈一笑,“当年的先生管不得帝王,可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后呢!”北燕帝站起身来,坐在身边的皇后也不由的起身,看向那个不用浓妆,年迈却依然闪耀的女人,心里竟然多了几分敬畏。 谢流云的表情一下子就和缓了起来,重现扭头看向那位太后,“梁南珠,你该出宫看看,看看当年先辈一手打造的北燕,被折腾成什么模样了?!” 太后的脸阴沉着,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呵斥她了,尤其是直呼其名。 北燕帝却明白,自家这位先生修身养性这么多年,一直隐忍不发,是因为没有机会。而今,机会来了。一乱她不动,二乱她还不动,等到了人人惊慌,户户惧怕的时候,她来了。 天庙出面安定人心,然后她来了,以这样的姿态回来了。 她能进宫,能在宫里这样出现,这说明她在宫里……有人帮她!很多信息,传到自己耳里的时候,都被人为的筛选过了。 北燕帝将视线投给贵妃杨氏,杨氏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好似一切都跟她无关一样。 这个女人这些年一直冷着,她倔强,她不低头,她甚至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因为有二皇子,因为要安抚这个女人,他甚至都没有立大皇儿为太子。他以为她圈在内宫,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应该无碍。却没想到,这女人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当年的四公子十三英杰二十八俊才中,有十三人是女子。杨氏便是这十三人中之一!这么多年的富贵,情爱都没有消磨掉她的意志和初衷吗? 他怔怔的看着这个女人,曾经以为她蠢,以为她单纯,以为她异想天开,却没想到,他以为的,不过是她想叫他以为的。这么些年,他真的了解过这个女人吗? 竟然在内宫里,培植了一批亲信。这些年,皇后一直修养,而掌管着后宫的一直是太后。他一直也觉得,太后拿捏杨氏还是稳的,却没想到,杨氏借了太后的手,来了这么一出。 太后牙呲欲裂,阴恻恻的看向杨氏:“是你?” 杨氏缓缓的抬起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这么平静的看着。而后轻笑一声,“今儿是永安的及笄礼。”说着,扭脸去看谢流云,“您不是要主持及笄礼吗?能开始了吗?” 可在侧殿等着的永安差点没吓的晕倒。 这剑拔弩张的,感觉下一刻就有刀斧手从四周冲上来。她拽着乌云的手一点都不敢松开,闹不好今儿就又是血流成河。 林雨桐的视线从这些人的脸上都扫了一圈,郑王的手一只放在腰上,一只却拿着酒杯不停的转着,像是在把玩。她不由的为贵妃和谢流云捏了一把汗。 可别挡皇宫里的禁卫军和暗卫是吃素的。你们的手再长,里面有三五个十数八个是你们的人我都信,可总有不是你们的人的。这事再怎么想,还是凶险! 就听郑王道:“谢先生,咱们相安无事,不好吗?” 谢流云看向郑王,“小二,你想动手?” 郑王并没有放下手里的杯子,只摇摇头,“先生,我不敢造次,您别逼我。”“逼你?”谢流云摆摆手,看向皇帝,“你以为我是想回宫?” 皇帝不答。 谢流云苦笑,“你比你娘,会演戏多了。”她一副无奈的样子,“回这里,四周皆敌,不定哪一口饭哪一口水,就能要了我的命。这些年虽过的清贫,然活着总归比死了好。我没兴趣回这里!但是,我不入宫可以,却得有另一个人离宫。”说着,她别有深意的看向北燕帝,“你可得想好了,究竟该怎么做。” 这是逼的北燕帝把太后送走。 在这个节骨眼上,送走太后――利大于弊! 女卫枉死数千人,这个事没人说,但不等于心中不那么想。今日,能拿女卫的命不当命,那么他日,也可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若是如此,天下男儿,谁愿意为朝廷征战四方? 谢流云选了这么一个契机,不带一兵一卒,便剑指太后。 太后蓦然变色,“皇儿,不可再听此人的。她这是回来报仇来的!报当年被驱逐出宫之仇!这个女人,目无皇家,该斩该杀!”说着就看向郑王,“小二,护卫呢?!来人!救驾!” 长公主坐在郑王的下手,伸手‘啪’的一声,将郑王手里的杯子给打落在地。还不等人反应过来,外面的脚步声便骤然响起。 坏了!真有进来人,怕是今儿这太后就赶不走了! 林雨桐蹭的站起来,一脚将屁股下的凳子给踢出去了,“放肆!谁敢作乱!”她三两步窜过去,一副不知道谁是谁的人的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将对方当成是擅闯的,“皇上没下旨,尔等胆敢闯宫?” 倒了凳子在地上,她一脚踩断凳子腿,脚尖一挑凳子腿就到了手里。冲进来的第一个人,被一棍子打在胳膊上,然后手里的兵器瞬间被林雨桐所夺,人直接被踹出去。她不要兵器,将兵器直接扔在大殿里,人就持着一根凳子腿,站在大殿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连着十数人,冲上来,无一人能闯进大殿。 郑王起身:“放肆,无旨意焉敢闯宫?要造反吗?退下!” 林雨桐拿着凳子腿指着对方,“都退下,别往前来。我之前抻着劲儿呢,王爷发话了,要再是上前,我手下可不留情了。” 郑王看了林雨桐一眼,笑了一下,“到底是国公爷嫡传,不失国公当年的风采。这般忠心护君,本王看在眼里,难为你了。且回来吧,他们不敢造次。” 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看懂没看懂如今这局,这么一冒出来,这到底是在帮谁,你清楚吗?若是心里清楚明白,还冒出来,那就证明,天母娘娘这一脉,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向着天庙的。今儿只这丫头,想想她那一锤子扔出去能砸死一匹马的彪悍,你能保证她那一凳子腿砸向上面,不会要了她想杀的人的命。 可偏偏的,拿这种面憨的人你没法子。真敢把这孩子怎么着,毅国公在西北得反了。 因此,这个必须得是救驾之功,没有其他可能。皇家哪怕是给脸上贴金,今儿也得把这个给应下来。 林雨桐回头灿然一笑,直到看到外面的人真退了,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孙氏就骂道:“你捣什么乱?听到什么了你就乱来?” 林雨桐一脸迷茫,“不是太后娘娘说救驾吗?” 孙氏还要再说,皇后忙道:“正阳,孩子能挺身而出,本宫不知道心里多熨帖。不可再训斥!这待君赤诚,只愿这份初心不变……”说着,就又问,“桐儿也快及笄了?” 孙氏起身应是,“快了。” “也是大人了!”一副感怀的样子,“可有小字?” 孙氏点头称是,“她父亲盼她福寿安康,故而取小字寿安。” “寿安?”皇后看向北燕帝,“咱们家坐拥天下,得了天下,想的是天下永安。因而,才给咱们家大公主赐永安封号。普通百姓家父母,所求不多,唯愿孩儿长寿平安,故而取自寿安。可不论是皇家还是百姓之家,父母之爱子女,心是一样的,惟愿子女安康长寿而已。咱们待永安是如此,正阳对桐儿也是如此,就是母后,也是盼着咱们平安胜过所有的。”说着,就看向太后,“您说是吗?” 太后深深的看了皇后一眼,慢慢的收回视线,然后垂下眼睑。皇后这是想说,你要真为了皇上好,现在就该退。 呵呵!这是儿媳妇出言逼迫吗?不是!这是儿媳妇替儿子把话说出来了。 她了解谢流云的为人,她不是个软柿子,当年一步一步的谋划,如今都清晰的在脑子里。她打心眼里,是惧怕这个女人的。也正是因为了解她,才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轻易冒险。今儿敢这么来,必有依仗和后手。可这个依仗是什么,自己却不知道。 而现如今知道的这些,已然叫她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 若是今儿不退,明儿满城都知道自己早已经被废。 若是今儿不退,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非先帝所愿,便会传知天下。 若是今儿不退,那些这些年都没逮干净的余孽,又会再兴波浪。而这次,皇儿不算是名正言顺,那那些余孽,又怎么能是余孽呢。 “我退!”太后不敢再往下想,留的青山在,万事都有可能。今儿要是冲突起来,谁死谁活,难以预料。这个女人是光脚的,自己是穿鞋的,她敢冒险,自己凭什么陪她冒险。只要坐在皇位上的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便还是太后。况且,这次的乱子,是因自己而起,都是自己生的这个孽障。 她朝长公主看去,长公主正怒视皇后,张嘴就要说话,太后直接给拦了,“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皇后说的对,你且得记住皇后的话。” 长公主‘哇’的一嗓子就哭,“我才没了驸马,孩子都走了……母后你偏来戳我的心窝子。如今你也要走!那我留下来干什么?皇兄只知道护着皇嫂,便是杨氏,也是虎狼心肠。我二哥只知道和稀泥,您这一走,扔下我怎么办?他们都欺负我!” “住嘴!”谢流云站在了太后位子跟前,却没坐下去,而是呵斥长公主,“你且好好活着,看在驸马的份上,无人敢欺负你。” 林雨桐垂着头,像是走神的样子,长公主分明是把皇后和贵妃推到了太后的对立面上,大皇子和二皇子,长公主都没打算选吧。 一场及笄宴,林雨桐连正主都没见,就被送出宫来了。她跟孙氏一辆马车,上了马车他还朝后看了看,“今日之后,贵妃带着永安和二皇子,只怕日子不大好过了。” 还有工夫操心别人! 孙氏看了自家这闺女一眼,“先说说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嘴硬不肯认。 孙氏呵呵一声,“少在我面前装傻充愣,好好说,到底想干什么?” 林雨桐‘嘘’的一声,“我家房顶上有鞋印……” 这会子那些人顾不上偷听,且有的忙呢,你只好好说话。 说话是吧?行!“我这及笄礼,您跟我爹打算怎么办呀?在夫家办还是在娘家办?我可等着呢……” “着什么急?” “怎么不着急?及笄了我就能圆房了,我还想赶紧生个小娃娃呢……” 我打死你这个不知羞的。 母女俩一路上插科打诨,孙氏愣是没从自家闺女嘴里掏出实话来。 到了金家了,孙氏不好露面,省的给亲家添麻烦。马车还没停稳,林雨桐一下子就窜下去了。孙氏压着嗓子叫她:“站下,我有话没说完。” 林雨桐只得站着回头去看她。 孙氏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了。她像是这么大的时候,有什么事是自己不敢干的?!这孩子正是如今那个年纪,若是本性里确实不爱掺和这些,也就算了。但既然她老是跃跃欲试,那就随意好了。再大的烂摊子,自己跟她爹接着就是了。 因此,话到嘴边变了腔调,“别担心贵妃,她比你聪明。太后和皇上恶了她有什么关系,她什么也不干不也一样不讨对方喜欢吗?她在乎这些吗?永安许给毅国公府,这就是一层保障。二皇子往庙学一送,保他平安是能的。也顺便告诉皇后,她没有那个叫二皇子更进一步的想法。皇后面上恶了她,但心里不是真恶!太后离宫,难道对皇后没有好处?” “若是庙学扶二皇子……” “不会!明显庙学出身的皇子,庙学反而不会扶持。这是天母娘娘留下的话。” 是怕出现又一个一代嘛!掌权之后的心态会变。制造一个了结自己的敌人,对自身来说,是致命的。 她表示理解这个意思,孙氏也就没停留,直接往大营里去了。 林雨桐回来就回了屋子,一个人在案前不停的写着,一张一张又一张,自己这次,好像是对皇后的判断有误。 四爷回来的时候就见桐桐一脸怅然,下笔也比平时重了两分。 这是怎么了?宫里出事了? 宫里是出事了,但她懊恼的不是这个,“当日我去皇后的寝宫,就像是看见了当日的咱们。” 里面处处都是日常的两口子家常过日子的痕迹,她以为皇后跟当年的自己哪怕不一样,可差的应该不多。 她跟四爷当年,对孩子继承皇位这个事,不用提也是有默契的,就好像自然而然,本该就是如此。这根本就不用拿出来说,说了才是糟践感情。她以为这夫妻二人之间也是如此。 可现在再看,她发现不是!这两人之间不是说没有那份情,只是……这情好似也没那么单纯。 四爷耐着性子听着,一边听一遍摩挲桐桐的手,“犯傻了不是?” 他从来没觉得她自己难得在什么地方。 他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有时候傻上来傻的哟!他都没法说了!把这些字都给收了,问她:“吃什么呀?光写字了!宫里那点破事比你家爷的肚子还要紧?” 可能这次还真要要紧一点,这不,正说话了,外面就乱起来了,周氏挣着嗓子喊呢:“老四,快些,宫里的……宫里的……” 宫里的谁呀? 宫里开宣旨了,说是林雨桐今儿救驾有功,升为县主,封号为寿安。 金家一家子跪在那儿听的那叫一个认真,后面周氏就不大听的懂了,这圣旨老长老长了,说的是啥呀? 楚氏在边上低声解释,“说是咱们家县主是天下妇人的典范,娴雅贞静、温和贤淑,端庄内敛……反正就是夸的话,说咱们家县主好呢,说是能相夫必能教子,等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谨守女德,堪为闺阁典范……” 周氏都傻了,自己眼瘸就算了,这宫里的皇帝比自己眼瘸的还离开。 就那跟窜天猴似得,她哪里娴雅贞静,哪里温和贤淑了? “公公……”周氏在那边宣读完圣旨之后,林雨桐没有接旨之前,她大胆的提问,“您是给我们家宣旨的吗?该不是走错了吧?”那夸的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媳妇,怎么把圣旨送我们家了。 这公公面色一变,四爷赶紧塞了一把荷包过去,“乡野人家,不懂规矩,公公勿怪。” 对方知道不能惹事,咬牙忍了,等林雨桐把旨意一接,他面无表情的把人扶起来,问说,“县主还听明白了?” “明白!” “若是有不懂之处,多找些人问问,务必要明白陛下之意,皇后之意。” “懂了!当真是懂了的。” 那就好!然后人家告辞了。 一家子都是带着疑惑起身的,老太太还问:“皇家现在夸人都是这么夸的?” 林雨桐嘻嘻哈哈的点头,“是啊!宫里就那样,您知道是县主就得了,说点好听的,面子上都好看些吧,这要是在圣旨上夸我勇武过人,这也不像样呀。” 也是这个道理! 是个球道理!道理! 这分明就是面上捏着鼻子认了,可警告也给了。叫自己往后就老老实实的做个相夫教子的小女人,少掺和外面的事。 这回估计是恼的很了,圣旨明发了。 毅国公在西北,但自己也不能太嚣张了,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毅国公想怎么着呢。 当然了,这也不光是敲打自己,也是想敲打孙氏包括庙学一系。但是孙氏不是那么轻易能敲打的,今儿谢流云的强势叫宫里也是敢怒不敢言,自己就是个代人受过的,可谁叫今儿刚好在呢。其实今儿出手不出手,回头都得拿自己说事,敲山震虎嘛。 但这些,金家就不必知道了。 其实两人并没有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好,正好,隐在幕后要比走到台前安全的多。至少,别管将来情况如何,两人面上都不想留有自己掺和了的这个痕迹就是了。如今嘛,适当的展露出一点,也好叫别人知道你的能耐,哪怕是隐在幕后,也心甘情愿的跟你合作。 于是,周氏就发现家里的窜天猴不窜了,是真的不窜了。 每天早起倒是跟着习武,打来打去的,打的都是那么一套拳法。然后就亲自下厨,不管长辈会不会去吃饭,都照样,下厨自己做饭。吃了饭老四不是出门就是在家里另外辟出来的院子摆弄石头,这媳妇呢,拿着针线活在阴凉的地方做针线。然后她就发现,老四家常传的,从里到外,都是这个窜天猴亲手做的。针脚细密,穿着合体合身。平时里若是家里来了客人,不拘是出身什么样儿的,人家说能不能拜见一下县主,她是来者不拒,只要跟家里有交情的,都会见的。待人和气又知理,客人走的时候像是宫里的样式点心,都给带一些。要是谁家有个难处,给府衙递个话之类的,能出面的时候绝对不推脱。 之前不熟悉的人,这会子没有不夸的。都说之前光听在外的凶名,定是被误会了。这传谣言的人真真是该杀,这么好一姑娘,一小媳妇,招谁惹谁了,怎么能那么害人家呢? 周氏一脸的牙疼,她自觉从西北走到燕京,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这回却在这里生生的打了脸。这又悍又会做戏的,可怎么整? 她现在担心呀,“自家老四也不知道背后有没有被欺负。” 今儿老四在家呢,刚好,老大家媳妇拉了这个窜天猴去她的院子,妯娌俩不知道关着门商量啥呢,趁着窜天猴不在,她赶紧溜到儿子干活的院子。 四爷正在算账,背后那么大的产业,分分钟都是银子。结果听到有人来了。他从里面出来,作为石头边上,这是一块新开的翡翠原石,颜色不错,像是二月里的柳条,透着鲜嫩。这块他不打算卖,开出来给将来的闺女留着,这玩意就小姑娘戴着好看。周氏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只对换来的金银热情一些。这会子扫了一眼就懒得管,跟做贼似得偷偷摸摸的,“老四,你媳妇不在,你偷偷的跟娘说,你媳妇欺负你了没有?” 啊? 四爷被这跳脱的脑回路问的,暂时没反应过来。 这孩子,怎么傻不愣登的呢?就是问你:“她有没有打你?误伤也算?”比如,你想亲近人家,人家不乐意,随便推了你一把,然后你…… 不能想啊!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四爷的表情堪称是丰富,他特别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没有!怎么会有呢?我亲近她她巴不得呢。” 你说的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周氏正要说话呢,听到院子的大门被推响了,踅摸着是小媳妇找来了。没处躲去呀!刺溜一下钻里面了。 进去了,反应过来了,我是婆婆,我为啥要躲她? 可能是怀疑人家了,所以心虚了。 桐桐是真没想到婆婆在的,她找四爷是有事。结果进去的时候四爷扭着脖子朝一边看,她就问:“怎么了?落枕还没好吗?”她过去,手起针落,扎脖子上了,这玩意不疼,关键是他一个动作这么坐半天,颈椎是不舒服的!这一针缓解疲劳而已。她过去给四爷揉着脖子,然后笑道:“大嫂怕是有喜了,你怕是得去喊大哥回来……” 周氏一听大儿媳有喜了,这个乐啊,从屋里一出来,就瞧见窜天猴掐着儿子的脖子,那脖子上还有根针,颤颤巍巍的,可怜的就像是自家一直孱弱的老四…… 客从何来(75)三合一(客从何来(75)林雨桐进...) 客从何来(75) 林雨桐进来的时候也没注意,这边还有别人。在自家里,又不是复杂的高门大户,谁还防备什么。不过,这就是没有下人使唤的弊端了,门口要是有人守着,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不过,周氏去里面干嘛? 林雨桐也没多想,一见婆婆还特高兴:“娘,大嫂怕是有喜了,打发人去叫大哥。” 有喜这事是大喜事,可真没见过那种男人在外面,然后巴巴的撵着去报喜的。又不是晚上不回来。 但是吧,小儿媳这么说了,大概林家是那种比较细致的人家。反正她是粗糙惯了,没太注意这回事。 她嘴上应承着,心里却思量,老大媳妇也是不靠谱,老四媳妇还是个姑娘家,有喜这个事不问婆婆和太婆婆,问这一个姑娘家,她能知道什么? 会医术?呵呵! 周氏看着那颤巍巍的针,看着放在自家儿子脖子上的手,她很谨慎的问说,“老四家的,你这学医学了多久了?” 林雨桐终于有点明白了,原身不没接触过,从在庙学开始到现在,“一年?”还多点! 学一年,你药材认全了吗你就敢把脉呀!还断定人家有孕了。 周氏的视线停留在那针尾上没挪动,又问:“这针灸……学了多久了?” 在女卫营才光明正大的开始学的,并且实验体很多。 她这么一说,周氏的眼泪差点没下来,这才几个月呀!合着你是拿老四练手呢?今儿是自己看见了,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还不定怎么扎老四呢! 娘的小四哟!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四哟! 林雨桐:“……”终于GET到点了,原来是担心这个呀!解释不清了还? 怎么办呢? 她取出根针来,迅速的扎在周氏的脖子上。 周氏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看到自家这儿媳妇笑颜如花的脸,“娘,疼吗?” 什么疼吗? 就见儿媳妇伸出那纤纤玉指,周氏就躲,她怕儿媳妇这手上没轻重,过来捏她一家伙。结果人家的手在脖子后面怎么着了一下,她就觉得脖子上酥酥麻麻的。还没反应过来,那手迅速的离开了,然后这脖子就跟一下子通了一样,灵便的很。 “疼吗?” 是不疼!扎完还挺舒服的。 周氏脸上带着笑,“学的真好!”这得扎了我儿子多少下,才把这个穴位认准的。 她扭脸去看自家儿子,自家儿子至今脖子上还有针呢,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针眼,可怜见的!但是你媳妇都是县主了,还那么大的力气,我也有点怕的! 怪不得自家儿子整天躲在这里对着石头也不愿意陪如花似玉的媳妇,是被扎怕了吧,但对女人你不能这样,你得叫她疼你,所以,“有空你多陪陪你媳妇。两口子出去下下馆子……”别死心眼,哄住她了,她就心疼你了。 你自己瞧上这样的媳妇,这也是你的命。 要不然,还能休了她? 咱家绑一块都不够她揍的!这事不能想的。 哎!报应呀! 我还得先看老大家的那个去,别拿了我儿子练手,现在又拿家里的其他人练手,老大家的这个是孕妇嘛。你练针灸,熟悉十数八个穴位这个不能说你本事大,但好歹练的多了你是能进步。但是你学医以来,见过的孕妇有几个?除了她那郡主亲娘,就是夫家她亲妯娌了。她会用亲娘去练手吗?不会!于是,自家大儿媳,就成了第一个练手对象,可得看住了。 她脚下生风,“我先去看看……”回头赶紧得请个老大夫过来偷偷给老大家瞧瞧。 老大家的也是死心眼子,傻大胆似得。 王氏见婆婆问,她先不好意思的笑,然后大大咧咧的,“四弟妹到底是小,还说要找大爷回来。找大爷作甚?女人家生孩子男人又帮不上忙,以前在西北,谁家的媳妇要是这么着作,那这日子都没法子过了。没事,娘,谁家的女人不生孩子?” “这不一样。”周氏给气的,你这也太糙了,“你等着,我叫二刀去找郎中。” “娘,别的郎中还不如四弟妹呢。”王氏不好意思的抿嘴笑,“前些日子,四弟妹那天瞧见我,就叫我最近小心着些,别老弯腰干活,搬个重东西……”她的声音低低的,“刚巧,也是该到来小日子的时候,没来,我心里就觉得八成是孩子上身了。还出门去瞧大夫了,大夫跟我说,叫我过两个月再过去,结果这又一个月没来了,我估摸着是真有了。叫四弟妹把脉,她可肯定了,说是有了。” 根据经验,这也是有了。 周氏犯嘀咕,就问说,“可有哪不舒坦?” 王氏摇头,“好着呢,一点也没不舒坦。” 那也得叫郎中给瞧瞧,周氏出来的时候瞄见老四两口子拉拉扯扯往林子那边去了,她赶紧打发人去叫郎中。 结果郎中胡子摸了半天,笑呵呵的,“八成是有了,再过一个月,再瞧瞧……” 周氏赶紧拿了一吊钱给人家,王氏就看婆婆,满眼都是:您看!白花钱了吧。这个郎中就是不行嘛! 你懂什么?越是稳重的郎中才越是不会把话说的那么满,越是半瓶水晃荡啥也不懂的,才越是什么话都敢说。 她特别客气送郎中,结果跟老四家两口子走了个面对面。两人一人一个篮子,手里拎着的是两篮子青杏。 老郎中认识林雨桐呀,他现在的主要业务都不是瞧病了,而是炮制药材。药材炮制好了,直接送到女卫,就是这位乡君给结账的。听说如今已然是县主了! 老大夫这个恭敬哟,拱着手欠着身的见礼。 周氏:这就有点尴尬了。 林雨桐瞥了周氏一眼,假装不知道她想干嘛,只叫四爷去送人家老郎中。 周氏:“……”该说点啥?她看向那青杏,眼看都熟了,现在摘这个干嘛?“要入药呀?”没话找话。 “给大嫂腌渍些青梅,怕孕吐。”林雨桐拎着俩篮子,“娘您忙吧,这点事不用搭手。” 这是有点小生气呀! 你就是生气……生气我也没法子。老四是我儿子,对不? 她晚上睡不着,想啊,这小儿媳妇还是憨,不知道怎么疼男人。什么时候就懂得疼人了呢? 她坐起来,踢了踢睡的正香的金泰安。 金泰安咕哝一声,“又怎么了?” “你说咱们家来办小儿媳的及笄宴,成吗?” 怎么想起说这个了?这事这么着急得现在提吗? 周氏就埋怨,“你一天天的,屁事不管。”她就把她的发现说给男人听,把金泰安生生的给吓醒了,“天天揍老四,拿老四练针?” 八成吧! 别八成啊,这事得亲眼看见的。 “就算我误会了,但这么大的力气,万一不小心伤着了呢?”周氏就道,“我觉得,还是得叫两人早早的圆房才好。” 这是什么道理? “圆房了,真就是夫妻了。女人自然就会心疼男人了!” 拉倒吧!咱们都快抱孙子了,也没见你心疼我。 周氏瞪眼,但我打你了吗? 那倒是没有。 这不就结了! “我看林家那意思,好像是想等到明年的三月三。”这个周氏知道,一般都爱在三月三给闺女办及笄礼,若是孩子整十五这一年,生日在三月三之后,那就推迟到第二年的三月三。林家至今都没有人来跟自家商量这个事,怕就是这么想的。 要是林家不提,她其实也不着急,顺着林家就是了。毕竟,姑娘家还小嘛,要是自家闺女,自己也舍不得的。但现在这情况,她真怕把老四欺负的狠了。 金泰安觉得自家这四儿子不能那么蠢,如今看着,这也绝对不是个蠢的。如今这几家姻亲,都围着自家转呢,他那脑子好使着呢。男人要是受欺负,那多半是愿意被欺负。不过,及笄之后,能圆房,这个可以有。长的跟朵花似得媳妇,搁在家里光看着?老四也是够受折磨的。当老子的帮他一把得了。因此话语一转,坐起来给周氏出主意,“你呢,抽空去见见郡主。就说瞧见俩孩子感情挺好的,在家里也黏在一起……你就是夸,使劲的夸俩孩子的感情好,别的一句也别提。” 周氏又不笨,瞬间就明白了。那接下来担心的就不是自家了,而是郡主。郡主怕大男大女的情不自禁呀!这要真是还没办及笄,然后出点啥事,面子上不好看。你还能为这个,把这小两口怎么办? 等林雨桐知道的时候,家里已经在筹备及笄礼了。 到底请什么人来做正宾这些,她没兴趣。她把赞者的帖子,亲手交给了白灵。 “我?”白灵先是愕然,然后有些慌,“我不行……我什么也不懂……” 林雨桐就笑,“感情到了,仪式有那么重要吗?” 白灵攥着帖子,朝林雨桐笑了笑,“好!我去。” 这本就是个在意料之外的客人,可没想到,及笄当天,还有更多的意料之外的人。 比如谢流云,这绝对是谁也没想到的。 长公主来了不奇怪,郑王府来了不奇怪,可谢流云来了真的就有点招眼了。她笑呵呵的,“不速之客,没有不欢迎吧?” 孙氏欠身,将人给迎进门。周氏压根就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见连亲家这个郡主都这般客气,就不敢大意。等这人进去,才发现,连长公主和郑王妃都退让了一步,把最尊贵的位置留给了她。 紧跟着,宫里的皇后和贵妃都送了簪子来,还都是永安公主亲自给送过来的。 周氏的心就跳的有些厉害,这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人物,结果如今进了自家这个农庄子里了。 正宾没有请长公主或是郑王妃,而是请了范学监。她僵着一张脸,从头到尾都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硬拉来的。 周氏觉得,这些大人物一个个的看上去都奇奇怪怪的。 到了最后这这一步,白灵捧着盘子上来,盘子里放的是皇后给的簪子,结果谢流云喊了一声:“慢着。” 白灵正怕出错呢,结果这一顿,也不知道有没有妨碍。 就见谢流云拿出一匣子,然后慢慢的打开,这一打开,璀璨一片,在座的客人不多,可贵亲不少。都是见过世面的,但也被这玩意给晃花了眼。 林雨桐瞧了一眼,那是个七彩发簪,全是由透明的钻石打造的。这玩意打磨的非常好,因着那钻石的形状,光一打在上面,散出来的便是七彩光。 就听谢流云道:“这是天母娘娘戴过的……” 谁戴过的也不行,我不爱用旧的。 “是太||祖皇帝亲手打造,送给天母娘娘的……” 这玩意忒不吉利了,两口子最后反目成仇,恨不能砍死对方,这种信物是啥好玩意吗? 但这而然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神呀!连孙氏和林嘉锦都微微动容。 谢流云把这个簪子拿出去放在白灵手里的盘中:“去吧!天母娘娘这一脉,传到桐儿这一辈,只她一人而已。该给她!” 林雨桐不想要,她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牵扯。却不想孙氏和林嘉锦都微微的点点头! 成吧! 她端坐着,任由那把走哪都带着七彩光的簪子插在了头上。 这玩意称得上是宝物了!搁在手里容易遭贼呀! 没瞧见吗?永安眼珠子都红了。 这里有像是乌云这样的人,她就是想问孙氏什么,现在也不好问。林雨桐站在门口送客。 郑王妃拍了拍她的手,只叹了一声没说话,告辞了。 长公主朝她头上看了一眼,“可得看好了,万一要是丢了,可是大罪过。” 永安公主似笑非笑的,“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哪里比我好,怎么人人都急着给你塞好东西。 林雨桐瞬间拔下簪子,要往永安头上攒,“你哪里都比我好,我就爱你,如今且给了你如何?” 吓的永安就躲,红了脸跺脚就走,“嫁人果然就成了泼皮无赖了。” 等一个个的客人送完了,林雨桐才看孙氏,“娘,这玩意咬手呀!要不,您替我收着?” 孙氏瞥了这东西一眼,“随便放着吧,别管什么东西,来去自有定数的。”林雨桐:“……”你在暗示我,这东西会有人来偷。 那边林嘉锦也叮嘱四爷:“你们好好的就行,别管多贵重的东西,那也不过是个物件,心里别有负担。” 四爷:“……”是说要是有人来偷,当做不知道,叫人得手行了。 所以,要偷的人啥时候动手呢? 两口子关了门,对着那玩意。 林雨桐左右看看,“放哪?” 放书房太刻意了! 四爷左右看看,“就放卧房吧。” 人家啥时候来偷?晚上咱基本都在的。白天也没这么大胆的贼吧。真叫自己看见了,啥贼都跑不了呀。 管他呢!爱咋咋的!不知道谢流云在谋划什么,也不知道林嘉锦和孙氏打的什么主意,但既然都说了,甚至盼着东西被偷,她就随便一扔,放在房梁上了,谁爱拿拿去,我还不爱管了。 今儿是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沐浴更衣睡觉觉啦! “吹灯!” 那多没意思,“开着……” 周氏不放心呀,觉得那么贵重的东西放着,招贼就完蛋了,不行,她得叮嘱几句。之前还怕两人歇了,那就再如何,也不能打搅呀。 如今一看,灯还亮着呢,她就在门外喊:“老四,睡了吗?” 里面没应答,就见那亮着的灯瞬间灭了! 周氏:“……” 隔壁现在住的老三家,刘氏戳了戳喝的迷迷糊糊的老三,“你去看看,叫娘赶紧歇了吧。” 娘又不傻,人家不搭理她她不得回去吗? 不用管。 刘氏低声道:“今儿我可看了,那位贵客给四弟妹的当真是好东西,流光溢彩的,这东西要是丢了……那得是大事,娘担心的是这个。” 老三一下子醒过来了,“我也没好意思盯着弟妹看。” 憨子! “这不是好看不好看的事,这是来处要命,说是天母娘娘的物件。别说本身贵重,就是不贵重,只要来处显赫,咱家都得供着!” 是呢!是呢!得供着。 他赶紧下床,批了衣裳就走,“你睡,我们哥几个今晚就守着,我不就信,这贼能飞进去。” 院门金泰安守着,后墙外,老大守着,两边的院子,一边挨着三房,那就老三在他家院子里守着,另一边老二守着。周氏自己不敢睡呀,爬在不远处的柴火垛上,这地方高呀,能看见屋顶,我就不信对方插翅飞进去的。 这么不眨眼的看着,是飞不出去。 天亮,北燕帝先问派出去的人:“得手了吗?” 没有!金家人看守的格外严格。 长公主府别院,她对着梳妆镜,问身边的嬷嬷,“可有回话?” “回了,不成得手。” 一个小小的金家,偷不出来?昨晚是最好的机会,林雨桐洞房花烛,哪里有精力注意别的。 “再叫人盯着,我就不信了,金家就那么几个人,能不吃不睡的盯几天?” 是啊!林雨桐也是这个意思呀!一家子给累惨了,白天都补觉呢。 林雨桐早起一看,哎呦,东西还在的。 没偷走,麻烦! 林雨桐理解孙氏的意思,就是说得保证东西叫人偷走,自己还得愚蠢的假装这东西还在手里。她再去看这玩意,细细的翻看,只觉得那簪子扁扁的造型,有点像是什么东西的钥匙。 正想着该想啥办法,别叫金家紧张,又能给对方提供方便呢。这一日,承恩侯府打发人急匆匆的过来了,说是金大妮难产了。 这可不得把人吓出个好歹来!谁还管什么簪子不簪子,先顾着人呀! 林雨桐是着急了一瞬,就反应过来了,她跟四爷对视了一眼,都没言语。大家急他们也急,急着从外城到内城,结果城门口谁家的马车坏了,堵了个严实。又绕到另一个城门,进去了,但这不是距离承恩侯府更远了吗?好容易到了,结果孩子都生下来了,一点没费劲,七斤重的小子,侯府正大张旗鼓的四处报喜了,看见金家人还特别惊讶,一连声的说,发动了就打发人通知亲家了,可这孩子太省心了,前后一炷香时间就下生了。 没有难产,打发去的人这会子子连城门都没出去呢。 金家人面子都变了,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有人盯上东西了。 林雨桐面不改色,低声跟周氏道:“娘,东西我随身带着呢。” 周氏这才缓了一口气,一家子也都跟着活了过来,瞧孩子去了。 何二郎和金大妮两人的院子比较偏,适合修养的那种院子。此刻,何二郎一出来,就跟四爷和林雨桐快速的对了一眼,都有些心照不宣。 等人进去了,何二郎低声跟四爷道:“我总觉得最近风声有点不对。” “事你叫人给家里假传消息的?” 何二郎一愣,“什么消息。” “我姐难产……” 何二郎‘呸’了一声,“那是我亲媳妇亲儿子,我找什么理由我也不会拿这事胡说八道!”他骂骂咧咧的,“别叫老子知道是谁敢的,要不然废了他。”说着,声音更低了,“宫里是叫我找人那东西拿了,之前没得手,是我没让人得手。”他的手抬起来,递出个东西来,“我还叫人守着,没叫其他人得手。真的偷走了,你得有替换的呀!宫里真要找事,你们连个假的都没有,怎么交代的过去?谁知道人家会在什么时候翻脸,有备无患。” 四爷手里被塞了个亮晶晶的东西,这是小块的玻璃磨出来的。 如今是有制造小块玻璃的能耐的。 四爷就问,“那东西像钥匙……” 何二郎‘嘘’了一声,“是钥匙,也是凭据。据说天母娘娘养着一支天影卫,战力强悍。太|祖唯恐其将来不受辖制,便令其解散。但到底是不是解散了,后来夫妻二人反目,不知究竟。但老娘娘拿出这东西,八成当年不仅没解散,还私下发展的不错。除了宫里,好些人想要这个东西……不知道老娘娘给你们是什么意思?是想姐姐你们的手给毅国公吗?” 四爷将这东西收了,“如今已经调虎离山,要是没猜错,东西肯定丢了。不是你的人偷的,那就证明东西不是去了皇宫。” 那还能谁? 四爷摇头,爱是谁是谁,跟咱们不相干。 何二郎一把拉住了,“跟你不相干,可跟我相干呀!谁私下拿这个,都没想干啥好事。若是支持大皇子还罢了,若是不支持……我家是大皇子的外家,你姐还在我家。” “放心,真出事了,我接我姐和我外甥回家,保证对我外甥视如己出。” 滚蛋!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小舅子。 何二郎嘴上叫骂,可脸上的表情却凝重的很,他拉了四爷去院子的磨盘边,“我说真的,这一家子,将来如何,不好说。你姐跟了我,是福还是祸,难料的很。当时跟我说亲,看中你姐,就是因着,家里万一出事,像你姐这样的,能扛的住。”他说着就叹气,这是实话。对外再多的说辞,不过都是荒诞的借口。真实的原因就是暗地里干的活多了,就真觉得要照着龙椅上那位那般行事,只怕是迟早要出事的。 那时候他怕被大皇子牵连,怕宫里出变故,怕的东西太多了,好似随时都要带着一家子逃命似得。金大妮是他遇到的最好的选择。 但那个时候他没想到,事情正朝着更坏的方向在走。 他低声道:“大皇子低调的恨不能人人都能忘了他,可自从毅国公家的嗣孙进宫,这位的小动作也不少。庙学里不光有女子,更多的还是男子。如今又是女卫,又是女将的,把这些人都给忘了,可他们何曾消停了?局势乱的我都看不清楚,皇后说皇上夜夜不能安枕,如今一日都离不得无忧丸。我总觉得,大乱将至!” 四爷皱眉,“过完洗三,我过来接人,我姐回娘家做月子,也无不可。等出了月子,再说出了月子的话……” 何二郎拱手,啥客气话也没说。 金大妮生的当真不艰难,生完孩子还能又说有笑的。孩子壮实,胎发旺盛,才生下来的毛孩子,也翘不清楚像谁不像谁,但周氏非要说像她家老四,说是外甥像舅舅。 像就像吧,把孩子看完了。不打搅产妇,在侯府甚至吃了一顿饭之后,金家才慢悠悠的回家。马车上周氏不放心,“东西呢?没丢吧?” 林雨桐拿出四爷塞给她的玻璃簪子,车帘子掀开,光线照进来,一样的七彩。 周氏低声跟林雨桐道:“这东西,咱还是得藏起来,要是丢了,一家子都得跟着掉脑袋。” 行!只要你能安心,你说藏哪儿就藏哪儿。 周氏谨慎,“这事只能咱们跟老四知道,就是你公爹也别说,他喝了酒叫人套了话就麻烦了。” 行! 然后周氏回去就叫四爷,“老四,给你祖父重新做个牌位。” 哦!懂了。牌位的底座得厚得宽,里面塞东西一点问题没有。整天的放在老太太那屋的院子里供奉着,谁没事动牌位干啥。 挺好的地方,挺有想法的。四爷连夜给做成了,周氏偷偷的给替换掉了,老太太眼神没那么好,供奉那屋子比较暗,摆放的位置也告,老太太轻易都发现不了。 这一藏好,周氏就心安了,一切恢复正常。 四爷又说大姐夫最近忙,想把大姐接回来坐月子,周氏就更忙了,忙着给闺女收拾院子。 林雨桐那天回来就发现房梁上只剩下空盒子了,她也没言语,盒子还在哪儿放着呢。回头叫四爷用透明的翡翠再做了一个,模样基本一样,这个就基本贴身放着呢,一副看护的很好的样子。 何二郎被叫进宫呵斥,“当真是拿不来,还是你偏袒你岳家。你放心,朕只是用用,用完这东西就没什么价值了,你只管还回去就是。你媳妇不是去了你岳家吗?去吧!朕等着你,你一定能给朕弄来。” 皇后忙道:“陛下,他是外男,如何能靠近内院?打发他去,并不妥当。”说着,朝何二郎摆摆手,“下去吧,一点事也办不好,难怪你姑父训斥你,原也是活该。” 何二郎唯有苦笑,然后哭丧着脸慢慢的退出去。才跨出门槛,就听皇后继续道:“陛下,儿郎虽激灵,但也看对上什么人。他对上林雨桐,只怕不成。您也不知道毅国公和正阳,有没有派人护着这丫头……贸然动了,叫人揪住了尾巴,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如今母后出宫了,当日好些事情都是母后经手的。如今……朕觉得处处掣肘。” 皇后摇头,“陛下,明见司的人动作利索,难道不可用?” “明见司,得看针对谁?林雨桐跟白灵,关系莫逆。两人来往甚是频繁。便是那个金嗣冶,跟王大山和阿丑二人,也及其亲密。只是很多事,面上不显罢了。这小两口子,倒是对明见司这三人,半点也不忌讳……” 皇后轻声道:“那是这两人心底干净,少了些算计的缘故。您顾忌的对,要是明见司这三人不可用,那就另外找人。您忘了,永安身边还有一个呢。此人倒是跟其他三人都有些不同,之前您将此人顺势留给永安,也是对永安存着一份期望的。可这个孩子……到底是养的娇气了些,胆子不如正阳家的丫头壮。那乌云跟着她,倒是可惜了。不过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叫永安指使乌云去拿,万没有拿不到的道理。若是真一不小心被发现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永安跟寿安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仅此而已。” 北燕帝一愣:“叫永安去做?” “难道永安不比二郎叫咱们放心?”皇后说着,就轻笑,“放心吧,永安行的。她是贵妃的闺女,也是您的闺女。这孩子跟亲娘亲近不起来,难道跟亲爹也不亲近?” 嗯! 北燕帝缓缓的点头,于是,永安不知不觉得就被父皇恩宠了。父女俩在御花园偶遇,做父亲的怜惜女儿连个及笄礼都没办好,对女儿的要求没有不答应的。 想要御书房的珍品?没问题,去挑去! 想要一匹御马?小事而已,给你两匹,回头找你叔王要去。 …… 想要了一大串,做父亲的都乐呵呵的。永安就不安了,“父皇,可有什么事要女儿去办?” 做父亲的揉揉闺女的脑袋,“你弟弟还小,性子也跳脱。我是愁啊,你大皇兄将来……他没有一个像你叔王那般的人来辅佐。之前叫你去女卫,就是想叫你担起这副担子,想着哪怕你们不同母,但我儿也心胸,必不会被后宫这些事侵扰……” 永安听懂了,“父皇如何……还这般想?” “做父母的哪里能轻易放弃子女?第一次没成,那就多试几次,谁也不是一天长大的!” 永安的眼睑低垂,“您要是愿意叫女儿试试,那女儿试试便是了。” 北燕帝低声将这东西的要紧之处说了,“……先太||祖都忌讳,可想而知,其实力有多强。” 永安想到了那些女卫身上的小东西。要是有人装备的比女卫还好,那这得什么样的战力! 她一点都没犹豫,“您放心,女儿绝不让您失望。” 北燕帝拍了拍闺女的脑袋,“爹爹等着。”说着,他起身,“你去安排吧,朕得去忙了。” 等人走远了,永安才看向乌云,“你刚才听见了吗?” 乌云点头,然后垂下眼睑低头,没有吭声。 “这是为了天下安宁,我保证不会坑了林雨桐。只是借用几天而已,你能做到的,对吧?” 乌云抬起眼睛,“只是去借?” 对!只是去借。 于是,林雨桐就见到了半夜瞧窗户,要跟林雨桐借东西的乌云。她半张脸带着面具,眼里有几分闪躲,但很快又坚定了起来,“我就是借你的。过些日子,我完璧归赵。要是不能还回来……以命相抵都行。” 林雨桐:“……”该说啥呢!这绝对不是永安教的,永安打死也不会想到,乌云会来这么一下。她把窗户大开,趴在窗口跟乌云说话,“借你就借呗,非大晚上的来。” “公主让我晚上来。” “你见过谁半夜上人家借东西的?” “我懂!但我不想偷。” 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永安不乖,“我不跟她好了,反正我不借给她。你回去别告诉她我知道,就说你偷偷拿的。要是她知道你来借,一准以为我看了她的面子。呵!她有个屁的面子!你答应了我就给你,借多久都行。也别以命相抵了,再贵重不就是个首饰吗?哪有你的命重要?”她摸出簪子递给乌云,“交差去吧。” 乌云塞到怀里,朝林雨桐点点头,纵身上了屋顶,然后就远了。 她却不知道,此时的贵妃,对面坐的可不正是长公主。 而长公主手里,那根簪子熠熠生辉! 客从何来(76)三合一(客从何来(76)“帮我!...) 客从何来(76) “帮我!”长公主把玩着这支格外璀璨的簪子,抬眼看着杨氏。 杨氏的视线从簪子上划过,没有说话。 长公主轻笑一声,“是真的?可以给你看看。” 杨氏摇头,“今儿公主不在宫中,也不曾听闻公主进宫。自从太后迁入庙中,公主就很少进宫了。如今半夜,能不惊动任何人的出现在我的寝宫,还有必要看什么吗?您手里的东西必然是真的。看来,天母娘娘留下的东西不少!可长公主不觉得自己太急切了吗?” 长公主哈哈就笑,“天母娘娘到底是天母娘娘,其手段当真叫人敬佩。”说着,声音就低下来,“人人都以为天影卫藏在天涯海角,却不知它就在天子脚下。号令一出,瞬间便可集结,我要这天下,伸手可得!” 杨氏微微变了脸色,这个她确实不知道。继而神色越发复杂,“说起来也是可悲可叹,太||祖对天母娘娘不曾手下留情,可天母娘娘……却始终对太||祖未曾下杀手!背后藏着这么一把到,却硬生生的没拿出去,甘愿死在太||祖手中,不知道太||祖后来可曾后悔……” 长公主的手一顿,轻笑一声,“男人啊――信不得的!就像是驸马,有什么话不能摊开跟我说,若是那些背后的事真的告诉我,我难道真的不会帮他?是他先对我失去了信任,可最后我却得尝最后的苦果,好像一切罪噩都是因我而起,如今再想想,我又何尝不冤枉。”说着,就看向贵妃,目光灼灼,“你也一样!你跟我皇兄育有一女一子,论起亲近,他没少亲近你,要不然,这俩孩子打哪来的?遮盖的再好,也掩饰不了他好色的事实。若不是皇后有些手腕,若不是你的心不在他身上,你以为他不会宠妾灭妻?在这事上,皇后也得谢你!你的不争,才叫她有了皇后的体面。” 杨氏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长公主,“你可知道,你若这么做了,在庙中的太后当如何?” “母后……”长公主摇摇头,“她的人手我都知道,母后这人,手里攥着的人连皇兄都不给,你以为能供我使用?不能用便毁了,对于现在的我,这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杨氏缓缓点头,“你要我帮你,可我凭什么帮你,我有什么好处呢?对一个有子的贵妃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我是贵妃一日,我儿子便是皇子,我女儿便是公主……” “可你儿子入了庙学,你便主动叫你儿子放弃了继承权。他到头来不过是跟我二哥一样,册封个皇帝亲王便到顶了。亲王而已,我给他!我不仅给他亲王之爵位,我还会叫他世袭罔替,只要北燕在一日,他的子孙后代就享一日富贵。至于永安,婚事已定,毅国公府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这个儿媳妇他们非娶不可。将来爵位便是永安的儿子的!毅国公的爵位不是谁能册封的,只要西北还需要毅国公,那谁也撼动不了永安的位置,这还不够吗?至于你……”她摇摇头,“你是一等一的执着人,当年为了什么,如今又为了什么,我都明白。你是初心一点不曾改变。为了庙学你连你自己都豁得出去,还有什么是打动不了你的。这么说吧,这天下易主容易,可治理难。我是女子,女子坐天下,这本就与庙学所推崇之学相契合。而庙学呢,只要庙学认主,这百姓即稳。至于官员稳不稳,有什么关系?谁不服,换谁便是!庙学当年还有许多人,除了杰出的那些死了之外,不杰出的拉□□,一样能用。我愿意将朝堂上下,各地官员,换成庙学出身之人。从今往后,罢了科举,推崇庙学亦无不可。庙学不仅可为天下选才,从今往后,还可为天下择主。这便是我能你们的最大诚意。” 杨氏愕然的看长公主,“你得明白,你在做什么?” “怎么?按照庙学的说法,当年,我跟两位皇兄都有继承权。若是我二哥今儿坐在这里跟你说这番话,你会这么问吗?其实你们都觉得,宗室爷们有造反之心,是正常的。若是公主,便叫人无法理喻。杨氏,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翻开史书看看,那一个个获罪的公主都是怎么死的?真以为公主就什么也做?要是如此,你的永安上蹿下跳,今晚甚至动用了乌云去了金家,想干什么?” 杨氏眉目冷冽,“永安叫乌云去了金家?” 长公主呵呵一笑,“不好奇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是怎么知道的?” 杨氏摇头,没什么好奇的了!你既然说天影卫就在天子脚下,那这宫里宫外,城里城外,有多少人是天影卫,很不好说。 但她非常介意她的女儿参与到这件事里! 杨氏看着长公主,“你得知道,夺了江山,便是要这天下能更好。而不是为了私欲,却毁了它。若是如此,今儿不需再谈了。你就是动用天影卫杀了我,杀了两个孩子,这话我也不会收回。天庙若为天下择主,必择英明之主。已然错了一次了,若是再错第二天,才真的动了天庙的根基。长公主请回,等你想清楚了,再谈不迟。” 长公主坐着没动,“若是我奉老娘娘为太后呢?若是允老娘娘垂帘呢?若是叫正阳辅政呢?我若不贤明,那上有垂帘太后,下有辅政正阳,哪怕我当个摆设呢!” 杨氏起身的动作一顿,深深的看向长公主,“你这不是要坐江山,你这只是要毁了你哥的江山。” 长公主朗声而笑:“不错!没了驸马,我要江山做什么?没了他,对我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活着,唯一的信念便是复仇。只要我达到了我的目的,剩下的,你们想干什么,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不相干!”“可你得知道,这一竿子下去,多少无辜人得受牵连。”杨氏看着长公主,“你想过郑王府的尴尬吗?想过你可给大皇子活路了吗?” 长公主越发觉得可笑,“不是有你吗?你退回庙学,皇家人归你看管。你总不能要了他们的命。要个怡然之地,生生世世过活去便是了。这是我最大的仁慈!” “那你的儿子呢?你若败了,他们……” “他们是他们父亲的亲生儿子,儿子不能为老子报仇,要儿子何用?现在我这个当娘的在为他们的爹报仇,他们若是怕牵连,那便是枉为人子!”长公主扬着脸,一脸倔强的看着杨氏,眼眶都红了。 嘴上说的再凶狠,说出这话的时候,心还是会疼的吧。 杨氏深吸一口气,“我若不帮你,你会怎么办?” “我去找皇后。”长公主沉吟了片刻,“不过你们庙学就得退一步了,至少庙学坤部得退一步,因为大皇子可没你们看上去那么老实,他和乾部打的火热,只是人家讲究个谋定而后动。我不会什么谋不谋的,但我信,乱拳能打死老师傅!” 是!别人怕天下乱,只你不怕。你无所顾忌,因此,没有你不敢干的。 杨氏沉默了良久才提醒,“你既然知道大皇子一直私下有动作,你也知道坤部一直扶持大皇子,那你就更该知道,军队是男人的天下,只凭你那一次性就能消耗完的女卫,是成不了事的……” 长公主再次晃动手里的簪子,“真的在我手里,天影卫在我手里。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偷的?!不!这说明正阳和寿安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了。她们母女代表谁呢?代表身在西北的毅国公。” 杨氏一下子就笑出来了,“你觉得正阳吃你这套?” “那这就是我跟正阳之间的事了。”长公主起身,“能跟你说的,也说完了。现在,我要去见见正阳。好好想想,想想哪个对你有利,哪个对庙学有利。你会跟我合作的!”说着,她便一笑,临走扔下一句:“你该不会相信,永安真的只是觉得这簪子好看,就恨不能占为己有吧。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如何能知道这簪子的用处,谁又给她的胆子,叫她动用了乌云,势在必得的去做这件事。” 说完,朝墙面走去,敲了几下,墙上便开了一道儿口子,人进去了,墙又严丝合缝。她过去看了看,没动,又退了回来。这皇宫里的机关,比庙学更精巧。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去动了。 她在大殿里来回的徘徊,总觉得哪里违和。 长公主有了簪子才有人手的,没拿到簪子之前,她手里有人也不过是泛泛之辈,怎么就能拿到簪子呢?正阳和林嘉锦是吃素的?明知道这东西要紧还能叫小猫三两只给得手了?金家看不住,他们还看不住吗? 除非故意的?! 这两口子到底要干什么? 孙氏看着长公主手里的簪子,嗤笑一声,“假的!” 长公主也笑,“你当然不认了!寿安丢了这么要紧的东西,你说,这该当何罪?” 孙氏一脸惊讶的看长公主,“你威胁我?” “没有!”长公主只是将簪子重新收起来,“真的还是假的,我不跟你辩驳。我拿着这玩意,夜半三更,从别院去了皇宫,又从皇宫出城,来了你的别院。你觉得我手里的东西是假的?” 孙氏沉吟一瞬,“你跟庙学有了默契?” 长公主心里一顿,这话设么意思? 孙氏冷笑一声,“除非老娘娘给桐桐的是假的。否则,桐桐就是再蠢,也不可能把这东西叫人偷了还不自知。” 长公主心中顿时惊涛骇浪,这是有人在自己身后推波助澜,自己还一无所知。如今看孙氏,孙氏只有恼火,没有愤恨。她心里就有了判断:是庙学!是谢流云!谢流云一直在自己身后,一边推着自己朝前,一边在自己身后收拾烂摊子!肯定是她! 孙氏说的对!自己能得手,至今林雨桐也没吵嚷,那必然是她没发觉,有人替自己放了一根假的糊弄住了林雨桐,她现在手里一定有一根,但那一定是假的。在自己走后,有人为自己料理了尾巴,为自己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自己还怕对方不合作,简直可笑。对方正巴不得等着呢! 她蹭一下站起来,说孙氏:“你不会坏我的事吧?” 孙氏轻笑摇头,“我家的根基在西北,皇家一直不肯放弃的东西在西北,庙学舍弃不了的东西也在西北。你们谁赢谁输,跟我关系不大。我何必惹一身腥气呢?只要别把手伸过来想拿捏我,别伤害我的家人和孩子,我们乐的过安生的日子。不过,就是有些好奇,这云影卫,你已经攥到手里了?” 这与你无关! 长公主没有停留,大踏步的离去,身边倒是跟着几个黑斗篷的人,看不清脸,想来,是新人吧。 等人走了,孙氏问林嘉锦,“你不觉得,长公主太过顺了一些吗?这云影卫这般好收服?” 林嘉锦摇头,“且看看吧,不好说!就是你之前的话,横竖跟咱们不相干。别管谁拿了真的,老娘娘把这东西拿出来,必是要生事的。谁拿去生事,对咱们来说,没差别。” 也对!护住不叫人家生事,才是挡了人家的路。 只要知道这一点,我便立于不败之地,管那么多做什么? 好像我们算计什么了?屁!我们只是不想被人算计,仅此而已! 林雨桐也好奇呀,自家收着一根假的,放出去的是一真一假,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外面风平浪静。不见拿走真信物的人兴风,也没见拿了假的那个人再来找,你说奇不奇? 宫里,乌云看着公主心情尚好,便低声问道:“公主,借来的那个……几时给人还回去?” 永安诧异,然后若无其事,“林雨桐不是没发现吗?多借几日便是了,没事。” 乌云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公主,我想去瞧瞧乌鸦……还有大黄,有些日子不见他们了。” 永安一下子就笑了,“你且去吧,我今儿不出门。对了!给大黄十斤牛肉。” 好啊! 乌云在禁卫军见到了乌鸦,好吃好喝跟着习武,乌鸦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大黄还是老样子,远远的见了她就摇尾巴。 乌鸦腼腆的笑,“姐!” 两个没有亲人的人,互认姐弟。从此以后,到这世上来,再不是孤孤伶仃的了。 乌云把荷包给乌鸦,“这些银子你拿着……” “我不要,我自己有银子……” “听话,留在我手里更没用。这些不是给你花用的,你要是手里不缺,就拿这个买个宅子,咱们至少得有个家。去城外找县主和金嗣冶,叫他们帮忙给你看看,买个差不多的愿意,将来也好娶媳妇,我出宫了,也好有地方去。” 乌鸦伸手接了过来,有心不要吧,又怕她将来回家的时候心里有负担,他接过来,咧嘴笑,“咱俩的银子加起来,能买个大点的,还能带半亩菜园子。” 乌云也笑眯了眼,“见了县主,就说,我跟她拿的东西,还得用段时间……” “姐,你想要啥我给你买,咱不借人家的。” “是个要紧的东西,你不懂。这话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能见了县主或是金嗣冶,告诉他们……成吗?” “成!”乌鸦点头,“我得空了就跟师父请假,说是找县主帮忙给买宅子的,顺便捎话……” 嗯!这么做最好了。 两人没多说,小半个时辰,乌云就回来了。永安正围着几匹月华锦看呢,“今年中秋,宫里要办宫宴,京城四品之上的官员允其带家眷进宫。之前的及笄宴被搅和了,这次父皇说是补偿我,瞧瞧!这都是赏赐给我的。我想做一条月华裙,你说选什么颜色的好?” 乌云看了一眼,指了指艳色的,“那个好看。” 永安摇头,“我穿艳色不及林雨桐穿的好看,压不住。她向来不知道让人,那天还不定怎么打扮,就怕人家说她嫁到小户人家,穿戴不起。” 乌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站着没言语。永安看着这几匹锦缎,然后指了指最素雅的那一款,然后叫身边的宫娥,“把这个给寿安县主送去,就说我送她的,叫她做月华裙,宫宴的时候一起穿。” 宫娥捧着缎子下去了,永安才又欢喜起来,跟乌云道:“叫人传话下去,就说宫宴我选了艳色的。” 京城那么些个好裁缝,大户人家一出来采买,就能知道这个信儿。只要不是成心跟宫里叫板,就没人穿艳色的。 因此,好端端的,林雨桐收到来自永安的礼物――月华锦。 永安这姑娘,做事那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懒的费心去思量这个,做裙子就做裙子吧,这也无所谓,素素淡淡的,也还好。 桐桐现在这长相,这肤色,这身材,穿什么都好。四爷也有了打扮洋娃娃的心思,亲自给桐桐设计裙子。 林雨桐得闲瞄了一眼,感觉就是那种,幻想中的嫦娥啥样的打扮,自己就得是啥样的打扮。 这锦缎,倒成了陪衬。关键是那翡翠点缀,务必要做大大放异彩的效果。 乌鸦来的时候都快晚上了,主要是为了捎话的。 话捎到了,林雨桐就挑眉,这就证明,永安是把那玩意当真的在用呀。云影卫认下了? 她不提这个事,“都是些小事,只你姐偏偏记着。买院子是吧?不用你来回的跑了。你要是放心,就把银子放下,给你办妥了,叫人捎带给你便是了。多大点事?!” 乌鸦咧嘴一笑,“您跟金大哥有什么信不过的?”把身上的银子都留下了。 林雨桐有取了十来斤肉干,“你正长身体,夜里爱饿。这个留着,你跟大黄分着吃。没了就自己来取!要是不好意思,下次买头猪杀了送来,我给你做便是了。” 乌鸦应着,也不多留,连蹦带跳的跑远了。 人一走,四爷就给设计好的裙子两边开了两道岔,褶皱多的话看不出来,但确保需要动手的时候,桐桐不会‘撕拉’一下把好好的裙子给扯了。 这重重迹象表明,今年这中秋宴,大概率是安静不了的。如今越是平静,爆发的就越是激烈。不定这背后都在酝酿什么呢。 今年的来的急促了些,时到中秋,院子里移栽来的野菊都被王氏和刘氏采了做成花茶了,光秃秃的无景可赏的时候,中秋宫宴如期而至了。 金家准备了家宴,原本说女儿还外孙都在家呢,这好歹能吃顿团圆饭。今年中秋归大房管饭,王氏提前七八天都开始准备了。可惜,去不聊了。 金大妮只能把孩子留在金家,何二郎中秋这天早上就来接了,先接媳妇回家打扮,然后从侯府直接去皇宫。而林雨桐呢,是吃了午饭,先去郡主府别院,等着和孙氏一道儿进宫。 关于簪子的事,孙氏不问,她也不说。母女俩坐车,翁婿俩骑马,慢悠悠的朝皇宫晃悠。 如今这京城,像是才缓过来生气似得。中秋佳节,灯会摆的热闹,多的是人走上街头,专门来赏灯的。熙熙攘攘,来往穿梭的人群,好像岁月静好,都在安享太平。 林雨桐把视线从外面收回来,问孙氏,“外祖父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到了这个节气,北边都落雪了。要打仗,也得是过完年之后了。如今能回来了吧?” 孙氏没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她的身上,“这裙子的样式倒是好看,不像是月华裙,也不像是留仙裙,哪家的绣娘做的?倒是有些巧思。” 这就是转移话题了,就像是你刚看见我穿了一条样子新颖的裙子一样。 不说是吧,我还不问了。她也应付,“过了今儿,这裙子就叫寿安裙了。裙子不复杂,复杂的是赔得起裙子的饰品……” 满身挂的都是翡翠! 孙氏收回视线,嘟囔了一句败家子。 进城的时候,看到了守着城门的女卫。城门检查倒是严格,乔药儿就站在下面,见了两人的马车微微欠身,然后放行。 林雨桐扫了一眼城门口的戍守人数,默默的算了一下,“女卫今晚上都派出来了。” 孙氏瞪了她一眼,“今晚老实点,别抖机灵。这世上的机灵人多了,不差你一个。” 懂!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 成,就当是去看戏去的。 今晚这宫宴,设在宫里的观星台,在其上,能看见满城的华灯。站在其中,看着城中亮起的一盏盏灯,犹如繁星点点,呼应着天上的月。 “美景如斯,不负盛世呀!” 林雨桐顺着楼梯往上,不知哪个老学究又在颂圣。 因着庙学的影响,宫宴中男女并未分开。这个楼建的很有意思,一层一层宛若梯形。二层仰头,能看见更好的几层依次排列,同样的,站在高处,下面每一层的情况都瞧的见。 就像是现在,自家往上走,上面的人都看的见。有交情的且早到的人家,就往楼梯口迎一下,说说话。那自觉没什么交情的人家,可起身见礼,也可假装没看见。 孙氏和林嘉锦人缘还不错,每过一层,都要滞留不少的时间。林雨桐和四爷站在身后,然后被人指指点点。不用问也知道,多半是说四爷出身寒微。而年轻的姑娘注意的就是林雨桐的打扮,她穿的是什么样的裙子,带的是什么样的配饰。 还有人道:“我见过那种首饰,翡翠阁就有。没想到戴上是这样的,乖好看的。要知道我早买了。” “我是说那个裙子,在哪里做的?” “没有配饰搭,那裙子也不出彩的。” 这是各家的姑娘,至于少年些的,多是瞧美人呢。 灯光下,那打扮的再璀璨,也不及美人笑颜璀璨。风一吹,衣袂飘飘,似乎要乘风而去。 永安早就到了,皇后打发她来支应的。才刚被奉承完,结果在上面就瞧见林雨桐往哪儿一站,然后上面的趴在围栏上往下瞧,下面的仰着头往上看。 N瑟什么样? 她喊道:“寿安,没带你的狼牙锤吗?” 这话一出,甭管男女,刺溜溜的都回座位上了,没人敢大大方方的看,还带点评的。 毛病! 林雨桐抬头看,永安一身七彩衣站在高处,似笑非笑的。 孙氏皱眉,低声问:“你俩又怎么了?” 没事! 林雨桐朝上指了指,“我们先上去,我正好还想找我二姐说说话。” 嵇康伯两口子肯定到了。 孙氏没管她,林雨桐拉着四爷就往上面去。 勋贵都在最高处,永安看着林雨桐‘飘’上来,轻哼一声,一点也不掩饰她的挑剔,一见林雨桐就道:“懂不懂做客之道?哪里有客人打扮的比主人还正式的?” 林雨桐没顾得上回她的话,下面就有唱名声:长公主到――长公主到―― 长公主一身白衣,头戴大朵的白花从下面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这从下到上,顿时就静止了。 哪有在宫宴上这么打扮的?!这是戴孝来的。 喧闹之声戛然,林雨桐本来想去跟嵇康伯夫妇打个招呼的,如今也就是打个手势,各自归位吧。 长公主将一串的行礼声扔在伸手,压根就没管。路过孙氏的时候甚至都没多看,坐在了郑王府的对面。那边郑王府人丁兴旺,这边长公主,形单影只。 郑王皱眉,“夜里风大,怎的穿的如此单薄?”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递给永安,“去给你姑姑披上。” 酱红色的披风无声的搭在肩上,永安将绑带给系住,然后将披风给拉好,遮挡住里面。长公主端坐着,也没拒绝。 永安朝林雨桐头上瞥了一眼,估计调节气氛,“寿安,今儿就你的首饰最好看。翡翠的吧,我瞧你头上那朵绯红的珠花好看,拿下来我瞧瞧……” 林雨桐抬手摘珠花,长公主抬手将头上的白花拿掉了,“永安,别欺负人家孩子,好好坐着去吧。” 郑王妃将头上的发簪取下来,亲自走过去,蹲下来给长公主簪在头上,又顺手把摆在边上的菊花,金黄色大骨朵的,揪了一朵,给长公主插上,“我这个做嫂子的,今儿也打扮打扮小姑子。还记得我刚进门的时候,那一年中秋,咱们和大嫂,分着攒菊,你说你不爱那红的粉的,只爱这黄灿灿的瞧着富贵。果然,你还是簪这个好看!” 长公主摆弄白花的手一顿,那个时候,母后连同他们,在宫中艰难。多亏两位皇嫂,出身贫寒之家,用心打理,才叫她们母子几人,过的倒是不那么狼狈。可到头来,自家母子几人,终究是被富贵繁华迷了眼,哪个不是负心人? “嫂嫂的情分,我不敢忘。” 郑王妃笑了笑,“谁又同你说这个。不过是告诉你,如今不是当年,不可再任性。” 当年,谁的痛一家子都能感同身受。而今,自己的苦自己咽,母亲早不是单纯的母亲,哥哥们也不只是你的哥哥。你失了丈夫,你的痛你承受。叫大家陪着你吊念,那是逾矩。 长公主蓦然一笑,看着郑王妃慢慢点头,“都听嫂嫂的。” 郑王妃拍了拍长公主的手,起身归位。 郑王舒了一口气,低声问王妃,“情绪可稳?” 郑王妃淡笑,“她自来就是那样的脾气,有驸马在还能好些。如今受了些刺激,看着不大正常而已。没处发泄,闹闹而已。我说过她了!” 郑王点头,不再言语。 那边上来个宫人,捧着崭新的锦袍,给郑王奉上,“皇上担心王爷受凉,着老奴给王爷送来。” 郑王爷微微皱眉,皇兄怎么这般行事?他朝长公主看了一眼,然后摆手,“先收着吧,本王饮了几杯酒,身上正热。” 宫人也不勉强,自然的退走了。 长公主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而后垂下眼睑,谁也不看。 宫人捧着袍子去左近的宫殿,今儿,皇上和皇后临时在这里下榻。他把东西捧过去,低声禀报了,皇后点了点头,就道:“那你给郑王的侍从收着,没的叫王爷在宫里受了委屈。” 北燕帝从净房出来,听了个尾巴,就问说,“皇弟怎么了?” “长公主任性,郑王疼妹妹帮着遮掩了,这事您别问,只当看不见便是了。”皇后说的轻描淡写。 北燕帝皱眉,“还要怎么宠着她?她比朕的儿女加起来都费心。为了一个她,惹出多少事端来,就这,好似朕还亏待了她。” 皇后只笑笑,安抚道:“好了!当年咱们确实得了驸马的恩惠,她便是多要些,也是该的。走吧,别叫群臣久等了。” 北燕帝叹了一声,抬手给皇后把头饰和身上的衣裳都整理了一遍,“那就走吧!” 出了宫门,恍若真就是天上人间,点点灯光点缀,如同银河一道落入凡间,两人踏天河而行,凌云直上。抬眼是万里河山,脚下是群臣俯首。 皇后抬眼看身边的男人,只能看到他蓄着胡须的下巴。 她陪着那个男人落座,看着这么多人依礼陪坐,从近处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等视线落在长公主身上之时,她微微顿了顿,“妹妹今儿气色真好,这菊花最配妹妹。” 北燕帝瞧见了,笑道:“皇妹喜欢,那叫人打造两匣子金菊,想怎么戴就怎么戴。” 长公主抬手,将头上的□□给取下来,然后将手上的白花往头上戴:“驸马没过孝期,我怎么能穿金戴银?不成体统。” 北燕帝面色一沉,就要发作。谁知长公主嫣然一笑,张开手掌,手心像是被长长的的指甲划破了。这会子手心里血红一片。就见她把白花放在小几上,任由手掌的血滴入白花,一会子,花蕊红了,花瓣也被点点滴滴染红了,她拿着那花不停的转着,然后扭头一看疑惑的看皇帝,“大哥,现在合规矩了吗?您说这花叫什么名字好呢?”她一副思量的样子,“叫做‘离人泪’好不好?人离别,月憔悴,点点皆是离人泪。泪染血,空独悲,故人声声唤,唯有梦里回!” 她颤抖着手把这染血的花簪在头上,看着北燕帝,“大哥,好看吗?” “放肆!”北燕帝声音不大,不想闹大叫人看笑话,“来人呐!长公主多饮了几杯,醉了。带下去歇着吧!” 长公主哗啦一声,拂开小几上的果碟:“中秋来,人月两相和。人人赏月话团圆……敢问皇兄,我跟谁去团圆?” “朕即可将那俩小孽障给你带回来。” “带回来干什么?不定哪一天又莫名其妙的惨死?!”长公主往后退了几步,好似为了叫下面的人看清楚她,“我今儿就问大哥一句,驸马是如何死的?” 北燕帝面色大变,却始终没有言语。 能怎么说? 说大驸马是自杀死的?那么问题又来了,大驸马为何要自杀?这些事能拿出来说吗? 不能! 因此,他只能冷着脸:“此案已了结。当晚看望大驸马的,是你的长史。此人也已经畏罪自杀了。朕不曾再因为驸马的罪过责罚任何一人,你还要如何?” 长公主惨然而笑:“长史跟驸马关系莫逆,那两个侍卫,驸马对其更是有救命之恩。此三人谋害驸马?皇兄真当我是傻子?!我今儿不要别的,只要驸马的冤屈得申诉。怎么?皇兄不敢叫我说话?我今儿就叫天下人看看,你这个皇帝,究竟有怎么一副面孔!” 疯了!疯了!彻底疯了。 北燕帝起身,厉声呵斥:“人呢?长公主醉了,扶下去!” 侍卫才一动,长公主的手中就多出一把簪子,她笑着簪在头上,“大哥,您真要跟妹妹撕破脸吗?” 北燕帝低头看了看他藏在袖中的簪子,刷的一下看过来,看向林雨桐,好像在问,谁手里的才是真的? 林雨桐摸了摸鼻子,谁也不去看,这个事情吧,咋说呢?这玩意真假其实无所谓,关键是你们都要找的那一方,他们愿意认谁。 他们认谁,谁手里的就是真的。 客从何来(77)三合一(客从何来(77)四爷用银...) 客从何来(77) 四爷用银叉叉了一块哈密瓜给桐桐,这玩意现在是碰上了才能吃到,等闲也没地方找去。 别管谁看你,你该吃吃,该喝喝,要不然来一趟都亏了。 然后大家顺着皇帝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桐桐被塞的腮帮子鼓囊囊的。哈密瓜虽然好吃,口感也不错,但这玩意吃两口就得了,多了上火。来块雪梨,这玩意看着水脆水脆的。 吃到嘴里,她不住的给四爷点头,四爷拿帕子给擦了擦,看出来,吃的汁水都流出来了。 好些人就觉得,之前听说这正阳家的小闺女脑子不大好,现在看着,找的这个小女婿,也像是脑子不大好的样子,你俩真是跑来赴宴的?! 皇后左右看了看,先出声了,她问桐桐:“听说之前桐儿也得了一根簪子,仿佛跟长公主头上戴着的,很像吧。” 林雨桐一脸奇怪的抬头,然后一边咀嚼着,一边抬手指着自己,好像在问皇后:你刚才在跟我说话吗? 这装傻充愣的技能,看的真叫人生气。 永安的脸色都变了,“就是问你呢!说话呀。老娘娘给你的簪子,怎么在姑姑的头上?” 你个二货! 林雨桐咽下嘴里的果子,问永安:“谁是老娘娘?” 谢流云的身份,在庙学里不是秘密,在勋贵的大部分人中,都隐隐听说了。但这是限制在一定的圈子之内的,今儿官员这么多,你张口就说老娘娘。来来来!你来给大家解释一下,谁是老娘娘。 这老娘娘,你认识吗?反正我不认识! 没听见皇后只说‘得了一根簪子’,可没说谁给你一根簪子。 行,你现在把说透了,且看谁给你解围吧。 皇后一脸的无奈,看了看北燕帝,被永安这一打岔,还怎么问。 永安涨红了脸,气道:“别管谁给的,就问你的簪子呢?” “在我家呀!”林雨桐说的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心虚。 永安看乌云,像是在问她:你到底拿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乌云皱眉,有些惶恐,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忙道:“我就是借了……” 林雨桐插话:“乌云跟我借了,我也给了。”说着就看乌云,“你前几天夜里不是给我还了吗?敲我的窗户,我打开的迟了一点,外面就没人了,窗台上放着簪子,我以为你放的,给收起来了。”反正不承认明知道是假的,还给借出去了。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我的簪子反正我只借给乌云过几天,也没几天吧,就又给还回来了,现在还在我家放着呢。我婆婆怕丢了,帮我藏起来了,不许我再往外借,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出门前跟周氏都对好时间了,就说藏起来的时间在乌云还簪子之后。 反正我手里还有一支,你找去吧。这东西猛的一看都差不多!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一推六二五,好干净! 乌云朝永安看过去,摇摇头,意思是我没还。 永安就发毛,看她父皇。 北燕帝能说什么,这明显是被人在暗处操控了。一瞬间他也想明白了,真假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东西把人的野心给勾出来了!再没想到,冒出来的人会是皇妹。 他狠狠的闭上眼睛,这已经不是任性的闹一闹的小事了,这分明就是要逼宫造反呀! 来自至亲的打击如此迅猛,他身形晃了晃被皇后扶住了,“陛下,您保重。” 北燕帝摆摆手,回答不回答长公主的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她这是打着为驸马报仇的旗号释放了自己那愚蠢的野心。 她成不了事,但却给能成事的人制造了机会! 不能拖了,这事得快刀斩乱麻! 于是,他看向郑王,郑王端着酒杯的手不停的颤抖,他下不了这个手! 北燕帝看向一直沉默的坐着的大皇子,从袖子里取了兵符扔过去,“去吧!长公主勾结……” “勾结什么?!”长公主呵呵一笑,抬手拍在围栏的边的一头石雕小狮子上。 紧跟着,脚下的观星台微微震荡了一下,林雨桐这边还没反应下来了,从下而上,好些人都尖叫出声。稍后一些,林雨桐感觉到了动静,确实被吓了一跳,她的边上,一块石板轻轻的滑开,一抹亮光从里面露出来。紧跟着,三个手举着火把一身黑衣的人从里面钻了出来。转身间,那石板又合上了。林雨桐抬眼去看,这观星台六层,层层都被黑衣人给围起来了。观星台下面的侍卫,正跟黑衣人对峙。 林雨桐突然觉得,住在城外简直太好了。这座城以后怕是得废,谁住着都不安心呀!下面的暗道一定比下水道还便捷,当初城市和皇宫改建的时候,一代他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留下这么四通八达地下通道。 是不是提前预留的下水道?可下水道也不会把出头一直给通到楼上呀。这京城里到底有多少个出入口,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干啥的。 这些林雨桐现在也不知道,反正外来者的脑回路可能跟土著不太一样吧。 得了!现在不是神兵天降,而是神兵自底下钻出来了。 林雨桐防备身后的黑衣人,也注意着场中的动静。别说皇帝和皇后的脖子上被架上了刀,就是郑王和大皇子也一样,刀被夹在了脖子上。 倒是贵妃,坐在那里一动没动,也没人去管,永安也属于没人搭理的。 大部分都瑟瑟发抖,楼下更又低低的饮泣声,长公主头痛欲裂,反正指着下面,“谁再敢哭一声,直接给扔下去……” 顿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呵呵冷笑,“大哥,现在能告诉我,驸马是怎么死的吗?” 永安左右瞧瞧,见没人拦着她,她站起身来:“姑姑,姑父怎么死的,父皇哪里知道?当时表哥不叫人靠近,只有金嗣冶和林雨桐靠近过尸体,怎么死的,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贵妃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呵斥道:“坐下!多嘴多舌!” 永安憋着嘴要哭,父皇比母妃对自己看重的多。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若不是自己把事情办砸了,父皇怎么可能落到如今这不田地。我是亲生女儿,若我都不能出头,谁能为我父皇出头?再说了,我说的是事实! 杨氏能气死,谁接近了大驸马,难道长公主不知道?她要问,她早问了。才要说话,长公主轻笑一声,朝杨氏摆摆手,“你不要说话,坐着别动。永安说的对,林雨桐和金嗣冶亲自经手的……”她看向两人,“告诉我,人是怎么死的,我要听实话。”说着,就指向嵇康伯夫妻,“会说实话的,对吧?” 这是拿堂姐和堂姐夫威胁林雨桐呢。 孙氏顿时变了脸色,“非要如此吗?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长公主苍白着脸,神情似是有些癫狂,“我说我是为了驸马,你们为什么没一个人信呢?我不要别的,我就问个真相,怎么这么难呢?!我只想知道,我的丈夫是不是被我的母亲和哥哥杀死的,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孙氏没说话,林雨桐先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后面的刀就伸过来,她压根就没回头,抬手抢了刀,反手顺势卸了对方的胳膊,刀在手里打了个转,反手落在黑衣人的脖子上,她环顾四周,见无人敢动,这才道:“你们背后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我没兴趣知道。但是我警告你们,谁今晚上敢伤了我的家人,那别怪我把你们一个个的给翻出来……真等我翻出来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绝不留情!” 这话一说出口,用刀指着四爷的那人瞬间把刀挪开了。 林雨桐又看站在孙氏和林嘉锦身后的几个黑衣人,几个人还算有分寸,刀出鞘随时准备应对,但却没敢拿刀指着。她随即看向嵇康伯那边,两把刀远离了,楼下还有大老爷夫妇,两口子这会子被推到正中间,没人特意针对。她这才回过头看,视线从缩在角落里好似特别害怕的何二郎两口子身上划过。何二郎奸诈,金大妮手段不错,两人缩在柱子后面,那是个非常好的角度。 因此她就没再管,而是看向长公主,“这事背后什么样儿,我真不知道。我只能判断,要命的是那一针,身上血流不止,流血过多致死。” 说完,她直接回了座位上,不再言语。 皇后接过这个话茬,“要不这样,咱们把御医都召进来,甚至把京城中有名的大夫都给先缉拿了,谁到底擅针灸,咱们排查排查,但这不能急于一时。我跟你大哥也知道,大驸马没了,你伤心。这怪我,我这个大嫂做的不好。想着你忙起来了,伤心就淡了。暂时不提,不是咱们忘了,实在是怕勾起你的伤心事。既然你问了,那咱们就查。这般阵仗是做什么?叫母后知道了,这得多伤心。”说着就叹气,眼泪一下子都下来了,“还记得我跟你大哥刚成亲那一年,咱们守着母后,在偏殿里赏月。月饼是我做的,因着你爱吃甜口的,我拿了一根陪嫁的金簪,才叫人从御厨房换了半斤的砂糖来,给你做了豆沙馅的月饼。没有菊可赏,我用绢布做了菊花给你簪头……那个时候,多好!如今这么着,我跟你大哥又心疼你又是伤心。一家人什么不能说,何至于此?!你只说你伤心,却不知道打从你怀疑你哥起,你哥有多伤心。” 说到伤心处,声音哽咽,眼泪顺着面颊流。 长公主恍惚了那么一瞬,对上皇后的眼睛,她几乎都要退让了。 此时,就听到下面有人呼喊,带着哭腔,“殿下!殿下!给二公子送节礼的人回来了,他们说二公子被宫里的人带走了,不知道去了哪!” 什么? 寿年不见了! 林雨桐皱眉:李寿年不见了? 孙氏更是直接站起来,“你上来回话?” 那孩子,林嘉锦专门派人护着呢,至今他们也没得了消息说人怎么着了。 一看孙氏这个反应,长公主的眼珠子都红了,“老二当真不见了?” 那报信之人跌跌撞撞的往上跑,“不见了!大公子正着人四处打听呢。老奴去的时候,大公子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长公主疯了一样看着皇帝:“我儿子呢?寿年呢?” 皇后急道:“皇妹,你哥哥疼寿年不比疼大皇子少,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 北燕帝拍了拍皇后,“别说了!”他看向长公主,“那孩子是我叫人去请的。过节嘛,想叫回来团聚团聚,顺便给你们母子做个和事佬,可这孩子贪玩,路上怕是遇上什么新鲜事,耽搁了也不一定。” 承认了孩子在他手上。 郑王垂下眼睑,完了!这次真完了!寿年失踪跟宫里没关系,皇兄现在告诉皇妹,你儿子在我手里,这就是威胁。 说出这话,这就彻底把皇妹推到了对立面上。 长公主伸手取了林雨桐夺来随手扔在地上的刀,朝前走了几步,看着北燕帝,“告诉我,我儿子在哪儿?” 北燕帝笑了笑,“孩子贪玩,谁知道去哪玩去了。你把人撤了吧,撤了人,好好地吃顿饭。许是孩子就赶上了呢。” 长公主面无表情,“玩去了是吗?”语气轻轻的,柔柔的,几乎没有丝毫停顿的,她扬起刀,直接冲着大皇子而去。 就见大皇子抬手将脖子上的刀推开,顺势朝后一倒,接连翻滚,长公主一下没中,抬手朝紧挨着的郑王府那边砍去,瞬间,就有血飚了出来,一条手臂飞起!之后,才是郑王世子的惨嚎声,只那一声人就晕过去了。 郑王世子,一个在林雨桐看来,本分非常的男人,就这么被削了一条胳膊! 之前,谁都没反应过来,这次反应过来了,从上而下,尖叫声瞬间响起。一个个的都抱成团,瑟瑟发抖。 最怕的就是遇到宫变,不知道多少人的脑袋要往里填。 郑王妃看着儿子的胳膊,浑身哆嗦,然后直直的朝后倒去。 林雨桐三两个健步过去,蹲在郑王世子身边,下针止住了朝外飚的血。郑王先是担心侄儿,再是担心妹妹,可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这把刀落在了他儿子的身上。 直到听到林雨桐说‘命能保住’,郑王才算是醒过神来了。他盯着妹妹,蹭的一下站起来,把脖子伸过去,“来!你对着我的脖子来呀!你举着刀对着没防备的孩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是想知道驸马是怎么死的吗?我告诉你!驸马是自杀!是自杀!是用自杀刺激你,叫你拿起手里的刀,替他的朋友,他朋友的亲人复仇的!他到死都在算计你!谁是你的亲人,谁在利用,你分清楚了吗?” 长公主拎着还在滴血的刀:“你说什么?” “你那驸马,自己偷着学针灸之术,你不知道吧?” 不!驸马不会! “会!”郑亲王呵呵冷笑,“你以为的贴心丈夫,早就背你而去了。这些复仇的计划,在心里不知道藏了多久,筹备了多久。他死了,你疯了,你把刀对准了你的亲人!好好好!好样的!不是要复仇吗?杀我呀!杀了我你的仇就报了!” 长公主眼珠子都是红的,林雨桐微微皱眉,之前她是不是服用过无忧丸了。 这药若是过量,就叫人亢奋。 她举着刀,手却不停的颤抖,对着郑王,这一刀砍不下去。她赤红着眼睛,带着几分迷茫,然后桀桀而笑,“那我错了吗?驸马为何会复仇?”她指着坐在上首的北燕帝,“你问问他,他当年为何要做出有负恩人的事。当年,是因为我,驸马才拉着那么些人扶持大哥登基,可结果呢?容不下这些功臣就罢了,为何要牵扯别人的妻儿老小!为何?!驸马的性情如何你们知道,他外柔内刚,嫉恶如仇,如何见得这样的事?你们叫他如何面对故人?你们若是肯给他一个公道,给死去的那么些人一个公道,驸马又何至于自己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 郑王看着长公主,嘴角翕动却没说出一句话来。最终只颓然转身,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过去,蹲在了王妃和世子身边。 杨氏缓缓站起来,看这长公主,“不是想知道为何会诛杀功臣吗?我来告诉你。” “杨氏!”北燕帝目光如刀,刮在杨氏身上。 杨氏呵呵只笑,“不说不行呀陛下,这次她自己拿刀对准了大皇子,误伤了世子。那下一次,她若不亲自动手,那要谁的脑袋岂不是轻而易举。有些事,说清楚说明白,长公主会理解的。” 长公主看这杨氏,提刀指向永安,“说!” 永安都快吓的晕死过去了,不停往毅国公府那一边靠。 杨氏不看女儿,只抬眼看向远处,“长公主可知道归云。” 知道!自然知道! 杨氏点头,“在场的,年纪大些的,都知道归云。知道归云貌美,知道归云才情卓然,还知道归云在功成名就之后翩然而走,逍遥于江湖……当然了,所谓的翩然而去,逍遥于江湖,不过是大家的猜测而已。在大家看来,那般女子,只有泛舟湖上,夜半高歌,无拘无束,才配得上她。可你们不知道的是,归云远走,是迫不得已!”她回身,看向坐在上面的帝王,“这个大家一心辅佐登基的帝王,在庆功宴之后,把那位功臣给糟|蹋了……” 啊! 孙氏缓缓的闭上眼睛,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这也是她们最近才知道的。 庙学推崇的,女子可立世,女子可为官……可结果呢?结果帝王都是那般对待肱股的,还能指望什么。 这话一出,上下皆惊! 皇后甚至都在颤抖,她显然并不知道这事。 杨氏呵呵冷笑,“这样的事当时若是说出来,得是多大的笑话和讽刺。归云怕好容易安定的局势再次波澜,怕庙学跟朝廷冲突再起,她选择忍了。她把这实情隐下,谁也没说,远走他乡!可事有不凑巧,归云走后不久,发现有了身孕……”说着,杨氏就看向长公主,“有人伪造驸马书信给归云的时候,归云正身怀六甲。之后不久,归云产下一子,有人抱走了孩子,胁迫归云去了北狄。不仅以归云昔年那么些挚友为要挟,更是以归云所生之子为要挟。许是那个男人得到了想要的,许是那个男人觉得留不住这个女人,他不再强求了。他开始想着怎么做个皇帝,怎么维护他的皇权。他许是爱归云,但他更怕归云。归云知道他最污秽不堪的一面,归云能牵动那么些一心扶持他的人。他怕归云把这些泄出去,那他就彻底失去了根基,他怕能扶起他的人,再返回来拉他下来。于是,但凡可能会知道这些事的,他一个都不敢放过。” 说着,她抬手击掌三下,正中间的一块地板滑开,从里面走出两个女子来。 前者有些年岁,但云鬓乌发,面庞美颜,气质卓然,这该就是归云。 归云上来,没看坐在上首的皇上和皇后,只看向滚的一身散乱的大皇子,“你……长的还是像他多些。”说不出的怅然和失落。 林雨桐愕然,大皇子是归云生的?! 怪不得皇后的态度总觉得奇怪,她便是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生的,但肯定也知道,这个不是她的那个。 问题是她的孩子呢? 归云这才看向皇后,将身后跟着的姑娘往前送了送,“这孩子跟着我受苦了!” 皇后只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我生下的是公主?” “当年,他要跟北狄结盟,北狄唯一的条件就是我。他先是要挟我去了北狄,后来又怕我在北狄做大,坏了他的事,又打发了使者跟我结盟。你的女儿,我的儿子,互换为质。我若坏他的事,毁他的名,我儿子就活不成了。反之,他若对我儿子不好,没有妥善安置,那么他的嫡公主在我手里,我随时都有筹码,那是当年他帝位不稳时候的事了。后来,他也忘了,我也忘了,日子就这么过着。他作为爹,未必记挂女儿,可我作为母亲,总少不得要问问孩子。但凡有机会,我还是要问的。大驸马就是那个时候发现了端倪,我俩才有了联系。若只是我跟这个男人的这些事,不提也罢。可当年一起的那么多人跟他们的家眷都没了,此时说起来,皆因我而起,我无法置之不理。于是,我回来了。”说着,她怜惜的摸了摸身边女孩的头,“这孩子,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跟着我颠沛流离,不容易。” 皇后气血翻涌,顿时头晕眼花,“不是的!不是的!”一定不是这样的!哪里弄错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她看向身边人,拽着他的袖子,“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北燕帝平静无波,“这个女人在北狄呆了十多年,如今心向着谁,可不好说。不过是空口白话的污蔑,谁又能当真?” 这话才落下,远远的就看见有一路人马大踏步的朝观星楼而来。近了!近了!更近了!林雨桐睁大了眼睛――毅国公! 毅国公一身甲胄大踏步而来,人没到,贺喜声一声接着一声传来,“皇上大喜――皇上大喜――西北军攻占北狄都城,俘获北狄皇室一百二十三人……” 北燕帝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什么?” “北狄灭国了!” 归云朗声大笑,风吹起她的裙摆,越发显得人飞扬:“我在北狄十数年,心向着谁的?堂堂的皇帝陛下,如今,你可看清楚了?!我归云走时,失身失子。我归云归来,灭一国而尽忠。我归云的心向着谁?哈哈!让天下人看看,我归云的心到底向着谁!”她走过去,把怔愣的大皇子扶起来,看着众人,朗声道,“我生在北燕,长在北燕,我为北燕尽忠了!我问心无愧!今儿来,一则是归还公主,二则,接回我儿母子团聚。北燕如何,我无心去管,但北狄无主,那便是我们母子的天下。从今往后,不管北燕是否为北燕,我们母子皆称臣,愿为藩王世代镇守异族。愿追随我儿者,只管往北去便是了。庙学不仅是北燕的庙学,还该是天下之庙学。” 说完,对着孙氏和林嘉锦连同杨氏,拱手抱拳,“那咱们,后会有期!” 不给大皇子任何反应的时候,归云拉着大皇子大踏步离去。大皇子回头看着璀璨的观星楼,想喊什么,终究是没能喊出来。 归云拉着他,“我是你的母亲,不管你认不认我,我都是。北燕的情况如何,你也看到了。你留在北燕,未必最终能轮到你。可北狄不同,在那里,我们可以打造另一个北燕,你若不舍,从此将北狄更名为大燕国便是。” 人走了,话好似还在耳边,随风带了来。 皇后起身,想抓住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抓住。她回过头来,对上黑漆漆的一双眼睛,她才要伸出手,却见这姑娘嗤笑一声,非常粗鲁的推开她席地而坐,不管是谁桌上的东西,抓了就往嘴里塞。然后吊着眉毛咧着嘴,斜眼看长公主,“杀啊!杀干净了,皇位该你坐了。” 长公主手里的刀哐当掉下,她揉了揉额头,像是没从这一拨一拨的事中缓过来似得。 就听这位纯野生的,突然冒出来的公主呵呵的笑:“蠢货!从一开始,你们所有的人都入套了还不自知。想要那把椅子,也得看人家答应不答应。这么些人黑衣人,是什么?云影卫吗?云影卫历经两朝不露面,组织还这么严明,你真当人家没主儿的呀?给你用一下吓吓人,你真当你是主子了?可笑不可笑?要不,你试试,试试叫这些人听你的,杀个人试试看?!” 长公主蓦然变色,惊慌失措的四处看。 这野生公主脚在地上跺了跺,“还不出来吗?再不出来我可就忍不住把你们给挖出来了!”她说着,野蛮的抓着一只烧鸡在啃,满脸都油汪汪的。 说实话,当时听这个幽云山庄的时候,她觉得那是特别悲情的两个女子。可这两人一现身,怎么这么一个调调。 果然,再钻出来的就是谢流云。 好似谢流云也拿这孩子特别没法子,上来之后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了一句:“淘气!” 然后才笑了,没看北燕帝,而是看向郑王:“北狄正乱,归云需要帮手。回头,你们去那边给那边给归云和大皇子搭把手,如何?” 郑王一愣,然后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帝,这才跟谢流云道:“先生,您这是要……” “我自己的学生,不是不得已,我不会下手废了他。”谢流云摇头,“他太令我失望了。那么些年,我避居庙里,从不曾反抗。不是我没能力,不是我怕了他,只是因为我觉得品行上的瑕疵在一个帝王身上,只是小瑕疵。小瑕疵可以容忍,只要能做好一个帝王的本分,他是不是个好人,是不是知恩图报,其实最是无关紧要。可结果呢,我退避三舍之后,他成就了一个好的帝王了吗?没有!早前,我若好端端的废了他,你们必然说我谢流云睚眦必报,祸乱朝纲。那段时间,我也在想,咱们这北燕将来究竟该何去何从?!就在这个时候,归云找我。没想到吧,一个那样被当做物件一件摆弄的女人,这些年里,一个人身陷狼窝,可还谋得了一国。这对北燕是极好的机会!这件事,我跟皇帝提过,除了没把归云说出来,其他的都说了,告诉他,这个机会稍纵即逝。可皇帝并没有把我这话放在心里……于是,我动用了先帝给的小印,征调了毅国公。北狄一直是盘踞在西北一线的劲敌,灭其国这种机会怎可放过?这事不管皇帝答应不答应,都得做,且得高度机密。于是,我、归云、毅国公,当然,还有云影卫的主人,我们四人商议,谁也没有惊动的,抬手就灭了北狄。按说,这是泼天大功,可却也算是抗旨不尊,若是今儿不废了他,我如何面对那些在边关出生入死,将来还可能被清算的将士。因此,今儿,我要废帝!” 这话一出,众人连呼吸都快停了。 郑王就像是看见了当年,谢流云挡在了大哥面前,面对满朝大臣,掷地有声的扔下一句:今儿,我要立他为帝。 能扶你上,也能推你下,这便是当年被先帝所倚重的谢流云。 谢流云当年也是年轻貌美,可先帝敬她如师,待她如国士。便是最后册封她为皇后,却也不曾有丝毫轻薄之举。观归云之能,比之谢流云如何?不遑多让吧!当年,若是大哥待归云如当年先帝待谢流云,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谢流云说,要废了帝,又说,要送自己一家子去北狄帮归云。那么,这要立谁为帝? 二皇子? 谢流云脸上的表情淡然,“国赖长君,二皇子年幼,入了庙学……” 永安面上一喜,难道是立我?可随即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嫡公主身上瞟了一眼,她心里一沉,只怕轮不到自己。 归云那个女人算计的也太狠了,叫大皇子掌控北狄,回头又把养女送来抢北燕的帝位,这个女人算计心可真重。 她急切的等着谢流云说话,可谢流云却看向北燕帝,“你说说,谁合适?” 北燕帝看向谢流云,“先生,您就这么笃定,事能成?” 谢流云摇头失笑,“远在千里之外的北狄都算计到咱们的兜里了,燕京城这么大点的事,你还怕我算计不到?” 北燕帝脸上露出几分恍然之色:“从一开始,您就在算计。早前,庙学那些进退失据,左右摇摆,都是先生在布局。您在麻痹我,你叫我围着庙学这点事转圈圈的时候,暗地里,你跟归云已经有了默契。” 谢流云点头,“还不算糊涂,可算是看明白了。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北燕帝无话可说,“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是您早有主意。既然有主意,又何必问我?” 谢流云点点头,看向毅国公,“今儿,我天庙为天下择主。毅国公,你以为如何?” 林雨桐心中一跳,跟四爷对视了一眼,事越发不对了! 这不是要逼皇帝退位,这分明就是要改朝换代! 林雨桐心里算计了一遍,参与今日这场宫变的有四方势力。 其一:归云。归云从中得利了,她在北燕的帮助下顺利的拿下了北狄,并接走了她的儿子。且跟北燕有协议了,愿意称臣,为之后北狄的发展争取了最大的空间。她拿到了其中属于她的所有的利益。 其二,谢流云。谢流云说了,今儿,天庙为天下择主。之前只有天庙为天下选才之说,从没有什么择主。一旦能择主,这权利得有多大,地位得有多超然。她把天庙推到了另一个高峰。这也是她从中得到的利益。 其三,毅国公。出兵出人,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干了这么一票,他也该瓜分利益才是。那么,他的诉求是什么呢? 思来想去,毅国公的要求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天下! 客从何来(78)三合一(客从何来(78)可如今,...) 客从何来(78) 可如今,最紧要的一方,其实是第四方! 谢流云说,第四方是云影卫的主人。 谁是它的主人? 没说!没露面!就只出现在谢流云的言谈里。而突然从皇宫冒出来,突然封锁了皇宫甚至控制了京城的这么些黑衣人,就说明此人又不只是活在言谈里。 真的确确实实的有这么一个人。 而天下择主这么大的事情,对方都不现身。不现身,是不是证明对方是支持庙学所择之主的。可若是如此,对方有能从中得到什么呢? 太过神秘,信息不对等,林雨桐无法判断对方的想法和诉求。 但既然四方之间有默契,那这一切不过是个流程罢了。 谢流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毅国公对天庙为天下择主之事的看法,就是要让大家做个见证,她怕毅国公过后翻脸不认人。 毅国公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否定的话,不过那话是怎么说的,时过境迁,事在人为,一步一步走而已。如今这一步,就得借着天庙踏上去。 他坦然道:“当然!只要天庙有为天下择主之能,便可为天下择主。” 谢流云也不在意这话里的暗套,人家说的是实话。你有这个能耐你就说了算,这话放在哪里都合适。 她点头,朗声道:“诸位大人,天庙为天下择主,可有人有意见?” 刀架在脖子上,敢有意见吗? 良久,无人应答。谢流云这才笑了:“看来,都是赞成的。那我有几句话要说在前头……”说着,就看向坐在皇位上的人,“废皇帝位,但继位者须得善待前皇族……” 北燕帝呵呵冷笑,“无须如此!胜者为王败者寇,由人中皇落为阶下囚,这份辱,朕不受!” 说着,他从袖中抽出尺长的短剑,却无人过去阻拦。 北燕帝没有看皇后,也没有看杨氏,他的视线从永安的脸上滑到那个拿着烧鸡正啃的女孩脸上,然后笑了笑,“你叫镇安,朕本打算为你取名为镇安。” 这女孩眼睑没有抬起,只是咀嚼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北燕帝也不以为意,看向郑王,“你要是听我的,就不用去北狄。留下来,留下来帮我看看,这个位子上换了人之后,别人到底比我强在哪儿?” 若是换一个不如我的,我希望你还有一争之力! 郑王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这些年他太累了。顾了这头顾那头,到头来,哪头都没顾好。 北燕帝又看向长公主,叹了一声,“母后把你宠坏了!今儿你斩了你自己的亲侄儿一条臂膀,那是个老实孩子。你不能可着老实人欺负!” 长公主看着这个长兄,看着不曾回头的二哥,她的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她抬起双手看看,又看看那个落在地上的,属于侄儿的臂膀,直愣愣的朝后退去,好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干出这般疯狂的事来。 她有很多不解,脑子里混沌一片,只知道这是有人算计好的。那么驸马的死呢,“也是你谢流云算计的?” 谢流云沉默了一瞬,“大驸马这个选择,不在我们的预料之中。这是他知道真相后自己的选择……” “就为了刺激我?那为什么是我?这个人是不是我对于你们今天所作所为……有意义吗?” 怎么会没意义呢? 你不在群臣面前这么疯狂,那谢流云的所作所为就是谋逆。 而你这般疯狂在前,谢流云的所作所为才是拨乱反正,才是叫人无可指摘的。 非从你们皇室内部下手不可,不是你,也会是皇后,是杨氏。勉强皇后不容易,释放皇后心里的欲望不容易,但是叫杨氏在背后打配合,疯狂一回,想来杨氏是愿意的。 所以,这事是有意义的,能是你,当然最好。因为,你的表演和状态,是最真实的!你的野心,给了对方利用你的机会。 仅此而已。 长公主像是突然明白了这一点,她呵呵的笑,“因为是我,所以,我母后看着,却一直没动。” 是的!那位在出了皇宫在皇家寺庙的太后,一直没动。原因无他,在她看来,不过是小女儿闹一闹,她这个做娘的,不掺和儿女们的争执。 长公主苦笑摇头,“我家老二……在谁手里?” 谢流云叹了一声,“哪里也没去,一直为他的父亲守孝。” 也就是说,两个儿子主动配合的谢流云,诓骗了自己。 长公主不住的笑,不住的摇头,而后拼尽全力朝围栏杆跑去,这般高的观星台,跳下去必死。 那个被北燕帝取名镇安的姑娘,一手拽住了长公主,一手捡起了地上的刀,她拉着没叫长公主跳楼,却抬手举刀砍下了长公主一条臂膀,顺手扔给郑王妃:“两清了!” 然后将还在飙血疼晕的长公主往林雨桐这边推来,“救人!” 止住血而已,疼还是疼的,死不了。 镇安终于看向坐在上首的一对夫妻了,她先说北燕帝,“死吧!不死不足以谢罪。帝王又如何,帝王也不能滥杀无辜。你走吧,放心,不管谁做皇帝。若是不如你,我都杀!” 北燕帝朗然而笑,从来不曾后悔的他,这一刻有些后悔。得此一女,也算是后继有人!她――比自己强! 他抬腕以剑抹脖,一代帝王便命殒当场。 嵇康伯率先站起身来,而后缓缓跪下。那么多大臣,这一刻都起身了,他们跪下,他们叩首,他们呜咽出声。这便是跟庙学出身之人的不同了,他们忠君,便是帝王有不对,可那到底是帝王。在这一刻,他们拿出了臣子的本分,虔诚的跪下。 谢流云的眼眶红了,她坐着没动,而后微微抬起脸,收起了那一抹哀伤。 而此刻,在一处瞧着素朴的寺庙里,范学监将一杯酒递给太后,而后退后两步,做出一副恭送的架势。 太后手颤抖着端着酒杯,“乌家后人,你们也敢这般对待?你们不怕太||祖有灵……” “喝吧!”范学监的身上还沾着血,“你知道我们的,我们最不信的就是有灵没灵了。若真是有灵,我也敢问一句,当年太||祖的初衷究竟为何?若他当真有灵,为何看着他的后人屠杀天庙学生而置之不理。太后,天庙退,是为了大局。而今,天庙出,也是为了大局。如今的大局就是,天下不要这般不仁不慈之君,何错之有!你母仪天下,可当真将子民当做子民?不!你没有!你骄纵女儿!只因你的女儿,叫数千人家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女卫那么些姑娘,年纪轻轻便没了性命,你――可曾悔?既然不悔,那便别悔。天庙选才,天庙择主,天庙来主持这天下的公道!” 说着,就见京城中,一束巨大的红色烟花冲天而起,她仰头朝上看,良久之后才又看向怔愣的太后,“要再不走,只怕追不上北燕末帝了。” 北燕末帝? 皇儿驾崩了?! 她呵呵冷笑,“天庙选才,天庙择主,天庙为天下主持公道!说的好不冠冕堂皇!乌家不容天庙,那你们以为换了别人做皇帝就能容的下天庙?一样!都是一样的,一样一样的!今日,你们能逼死我们母子,来日,别人怕有提防!到那时,再被逼死的是谁,且难说的很。哀家先走一步,在那边等着你们,倒是要看看你们和谢流云能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她利索的将这杯DU酒喝了下去,面容安详。 范学监停了片刻,直到探了对方鼻息,确认对方死亡之后,才喊外面的人,“点起信号弹,告诉先生,事了了。再来两个人,帮太后洗漱更衣,要走,也走的体面一些。” 观星楼上,看着东北方那白光照亮了半边天空,这一刻,所有人都懂了。那位太后――没了! 一直没哭的郑王,终是哀恸出声,好似这所有的打击一下子铺面而来,整个人一瞬间老了二十岁不止。 谢流云缓缓的起身,“今日,天庙为天下废帝,亦为天下择主。”说着,她伸出手,宫里的大总管太监,北燕帝的第一亲信之人,亲手将玉玺交到了谢流云的手中。 谢流云低头看了一眼,别的什么话也没说,只转身郑重的交给毅国公。 玉玺在手,众人尽皆抬头往上看。 谢流云亲手将毅国公摁在了最高处的椅子上,“此处事已了,剩下的不与我相干。我把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其余的,是天下之主的事。” 说完,广袖一甩,大踏步离去,不带走一人。 从上至下,无人敢拦,无人敢出声,甚至跪下下面的官员和家眷,无人敢抬头去看。 毅国公手持玉玺,端坐其上。随着谢流云的离开,空气一度凝固。 何二郎眼珠子转了转,从柱子后面闪出来,噗通一下跪下,“臣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终是将人给惊醒了。 毅国公世子一家,恍若身在梦中。孙重山推了父亲一把,率先跪下,“孙儿叩见皇祖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雨桐跟四爷看孙氏和林嘉锦,这两人满脸的复杂,但还是缓缓的跪下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喊。 得!那也跪吧!别管现在是谁,老爷子疼她是真的。 她这边膝盖都落地了,下面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孙安平,你就是乱臣贼……” ‘子’还没说出口,便已人头落下。 这些黑衣人不是摆设,他们真的会砍人的。 林雨桐叹气,谁还没几个忠臣呢?有人明知是死,还挺身而出,这样的人,也算是难得。 就听毅国公长叹一声,“准他为北燕帝殉葬。人虽迂了些,然忠心当赏。”他看向北燕帝的大太监,“赏其功勋田千亩,其后人亦以本朝功勋之后待之。暂从西北之例。” 西北之地,但凡将士殉国,其父母子女将享受功勋亲眷待遇,谁弱欺辱这些人,定斩不饶。 也因此,西北被经营的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这话才落下,便有人又站出来,这位是个身形矮小,有些佝偻的老者,看那位置,偏下,正四品里只怕都没他,是从四品的什么官吧! 这人站出来,呵呵冷笑,“不外是假惺惺的邀买人心……” 蠢货! 林雨桐闭眼,果然,一颗人头顷刻落地。这回可就不会那么轻轻放过了,你以为的仁慈,那得换个时间才能给你。第一次是恩,是宽厚。你以为靠着这个能搏一把,那可就算错了。 果然,上面的老头儿呵呵出声,“老夫镇守西北多年,为北燕出生入死几十年。从未曾听谁说过老夫假仁假义!”他的表情越发冷冽,“……一家九族,发往岭南,五代之内不许归……” 发配过去,生活自由,但就是不能离开当地。 五代呀! 林家大爷慢慢的跪下,不是自己不要名声,实在是毅国公是自家的亲家公,毅国公的嫡亲血脉,都姓林。他惶恐,他不安,但隐隐的,又有一丝兴奋。 他这一跪,科举出身之人纷纷起身,跪下三呼万岁。至于军中将领,原本戍守京城的都是北燕帝亲信,可这不是营州战事胶着,全都调过去了吗?当初征调女卫,不就是为了戍守京城的吗? 而女卫后来,被长公主亲手送给了庙学。 如今,女卫仍在城中。可却不知道,西北已经有一支劲旅,分批潜在京城附近。信号一起,他们变换装交接京城防卫。 至于这禁卫军,里面一半出身影卫。早已不是威胁。 宫门开了关关了开,脚步声整齐划一,乌黑到发亮的铠甲披在身上,乌泱泱的将观星台彻底的给围住了。一个头顶红缨的将军一步步走来,佩甲胄见礼,“主上,京城防卫已交接,皇宫防卫已交接。” 他的话一落,这些黑衣人迅速的集结撤退,好似功成身退一般。 林雨桐此刻却浑身紧绷,这种情况下,身边的人是不是可信,尤其要紧。 四爷拍了拍她,那个云影卫神出鬼没,看似退了,可谁能放心。真要有这心,也不敢动作。与其冒险,就不如要这个从龙之功。 况且,不是把林雨柳许配给蒋家了吗? 要是没错,这位就该是蒋家的某一位了。 毅国公在上面,将场中的情况看了个清楚明白。他先说女婿,“你亲自送郑亲王回府,之后何去何从,再做商议便是。”他很诚恳的跟郑亲王道,“这些年,您所作所为,都看在大家眼里。因此,您有决定权。不管是要离开,还是要在燕京,或是是回乌头山,都无人阻拦。只要下了决定,我派人亲自去送。” 郑亲王毫不犹豫,“回乌头山,我想带我母亲和兄长的棺椁回去,从此封山,无召不出。” 毅国公轻叹一声,“准!” 郑亲王看向皇后,“嫂子,您呢?” 皇后闭上眼睛,“皇家寺庙,不缺我一碗饭吃。”她留在外面,还能见见女儿。 毅国公就看孙氏,“雀儿,你去安排。” 至于杨氏,“你这孩子,怕是想回天庙。去吧!永安和重山的婚事,不变!事情定下,便赐婚,择日完婚。永安以公主之名下嫁!” 杨氏皱眉,“只怕不妥……” “母妃!”永安抢过话头,“世人皆知,父皇将我许配给毅国公府嗣孙孙重山。若是毅国公不认,岂不是有负诺言!” 杨氏狠狠的闭上眼,侄女随姑姑,她真觉得女儿犯蠢的时候,跟长公主如出一辙。 她的视线落在昏迷中的长公主身上,“之前李寿年求过先生,想等事了之后,接长公主回去奉养。当然,李家祖地,修坟建庙,长公主会在那里陪驸马。” “先交给你,养好伤你看着安置。”毅国公在此事上半点不纠结。 转眼间,皇族安置完了,便只剩下那位叫镇安的姑娘,她叫镇安,却不曾被册封公主。毅国公特恩赏她如庙学就学。 没有给她公主的封号,皇后心里多有感激。看似有公主之尊,可前朝的公主在本朝,尤其尴尬。与其要此华而不实的东西,倒不如找一棵大树绑着好乘凉。 至少,如今的庙学,如今的谢流云,能庇护这个孩子。 因此,她跟孙氏走的格外放心。 哗啦啦走完了,剩下的中小官员与所有的家眷,都可以被放回去了。 林雨桐不觉得自己有再留下的必要了,她还是那句话――不掺和!因为毅国公没有亲子嗣,瞧着吧,这之后且有的乱呢。 孙重山爱留下就留下,自己也不呆着了,省的叫人多想。 于是,她打了哈欠,一幅瞌睡的不行的样子,“外祖父,我困了。” “那找个地方去睡吧。”一只大手伸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地方我可睡不知道,谁知道哪里会钻出个人来。”她一幅心有余悸的样子,“外祖父也别多留,这地方邪性。” 毅国公就笑,“别怕,伤了谁也伤不了你。既然不愿意呆,就先回去。”他指了指找个将军,“这是蒋京山,蒋将军的长子,你们平辈相交即可。”然后由跟蒋京山道,“这就是你们口中传的那个力拔山兮的姑娘……也就是力气大些,憨直的很!”然后又介绍四爷,“这小子就好个金石之道,在家做两手木工活还行,别的,不提也罢。瞧瞧,天大的事情也扛不住她要睡觉。打发人去送送去吧,安全的送到家。燕京城,还是不如咱们西北那般安全呀!” 是! 这一晚,后序的事情她完全不知。她和四爷是被护送回家的!回来她也没法跟金家人细说其中的是非,有些话,人家当着自家的面也不好说。她就一幅真累了的样子,进门就困,困了就要睡,直接给躲了。 金家人确实是不知道宫里怎么着了,这会子听四爷一说,都懵了。 周氏先想的是:“你大姐……侯府那边可怎么办?” 四爷忙道:“无碍。不外乎是侯府没了爵位,但一家子还得过活。” 周氏皱眉,“那这得过的多憋屈!” 那怎么办呢?回老家去?那些人更不讲究什么体面,落井下石比京中还厉害。与其如此,倒不如在京中过活,日子还安泰些。 况且,他怀疑这个京城不是久居之地。地下交通纵横,谁也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别管那云影卫的主人是谁,此一时彼一时,叫毅国公在住那样的地方,睡的着吗? 迁都,怕是新朝要做的头一件事。 但这事不是现在说的事。担心完了承恩侯府,然后大家突然意识到,自家的儿媳妇,其实是皇位上那位的嫡脉。 这代表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毅国公没有儿子,庙学选毅国公,很大程度上应该都是认为,毅国公会将位子传给亲生女儿。若是如此,林雨桐的身份就更加了不得了。便是将来,她未尝没有……机会! 看!都会这么想! 金家啥也没有都敢这么想,那么打算娶林雨柳的蒋家会怎么想?孙氏进了林家的门,林家人怎么想?还有毅国公府的世子,他又会怎么想? 四爷警告,“别管别人怎么想,咱家就是一没出息的莽汉人家。朝堂跟咱们无关,别的一切都无关。安心的过日子便是了。” 这里面还掺和着天庙,复杂了去了。扎着猛子往里冲,是嫌弃死的慢吗? 那老爷子身体棒着呢,再活三十年都稀松平常,折腾的毛线! 林雨桐待在家里,不用出去也知道外面是怎么样的风起云涌。今儿金家大门紧闭,谁来也不接待。外面投递帖子的人差点没把门槛给踏破了。 林雨桐和四爷比之前更低调了。 林雨桐甚至收起了名贵的衣裳首饰,在家中布衣木钗。刚好,家中也能自给自足,周氏都觉得在这边吃的饭菜,比之以前更简朴了。 她也不是笨人,慢慢的也咂摸出一点味道了。回头把老二媳妇好好的敲打了一顿,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北燕帝驾崩的消息是延后公布的,给了谥号,定了葬礼规格。然后第九日,郑王府上下带着两个棺椁,回乌头山去了。林雨桐和四爷偷偷的出门,亲自去送了。 如今,也没几个人敢来送一送了。 林嘉锦和孙氏在,林雨桐和四爷在,就四个人,递给郑亲王两份拜帖,有为难之处,只管叫人递帖子。 短短几天,郑王两鬓斑白,指了指十里亭,“过去坐。” 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四爷跟过去了,但林雨桐没有。林雨桐跟王妃站在马车边上说话,许多话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林雨桐把药方子给王妃,“世子的伤需得调理,一路上这般颠簸,怕伤了根本。这方子拿着,着可靠之人抓药熬药,这一路山高水长,定要善自保重。” 王妃将方子接了,一时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话。 乌守疆曾是一块在庙学共患难之人,林雨桐又单独递了一份,银票和信物,“若是在山上呆的闷了,你叫人给我捎话。天下之大,不独北燕而已。” “你不怕我拿回乌家的江山?” 林雨桐只笑笑没言语,小年轻的豪言壮语,但愿再过十年,二十年,你还记得。 除了郑王和王妃,其他人多是不忿的,委屈的,甚至是愤恨的,丝毫都不掩饰,名为护送,实为押送的护卫都是西北军出身,听那么一言半语,眼神冷冰冰的话扫过来。 天潢贵胄一朝落难,还没适应身份呀。 林雨桐单独交代灰衣人,这是毅国公的亲卫,“便是路上有一二言语上的冲撞,还请您宽容一二。北燕一朝,郑王在西北之事上,多有支持国公爷之举。今日,地位颠倒,但昔日恩情不可忘。否则,外祖与那北燕末帝有何不同。” 灰衣人郑重的应着林雨桐的话,抬头却朝路边的树上瞅了瞅。林雨桐抬眼过去,只见树杈上坐着个姑娘,不是镇安又是哪个? 见都看她,她就跳下来落在地上,“我会在暗中护送,谁想背后暗算人,那都不成。” 林雨桐也笑,朝后喊了一声,“白姐姐。” 白灵从后面闪过来,林雨桐这才跟镇安道:“你一个人,到底不安全。叫白灵跟着你,相互有个照应。” 镇安皱眉,“你叫人监视我?” 是保护还是监视,你自己思量。 她没言语,朝路边退了几步。郑王跟孙氏和林嘉锦说什么了,这个回去问问四爷就知道了。 一行人站在路边,目送郑王离开。没有欢喜,只有淡淡的怅然。 回去的马车上,林雨桐问孙氏,“我哥和我姐也该回来了吧?” “暂时不了,我叫你大哥直接去了长安先安顿。”孙氏这么说。 那就是迁都之事已经提上日程了。 她没问这个,只道:“我大哥的安全……” 孙氏叹气,每个人都会这么想。自己的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包括自己,都成了香饽饽。她也不想这样。 “你大哥有庙学乾部护送,安全勿用担心。” 这话一出,林雨桐就看孙氏。孙氏轻笑,“谢流云选你外祖,也不独独是你外祖手里有兵。她难道不怕你外租手里的刀返过去杀她?她也怕,但她更知道,你外祖会最大程度上容忍庙学,因为你外祖有用庙学的地方。比如,你外祖没儿子,当年存心叫唯一的女儿承袭爵位。可女子掌权,谈何容易?谁能支持我呢?非庙学不可。可是,从长远来看,庙学的存在,对天下并非幸事。因此……”她郑重的看向小女儿,“你娘我,宁肯不要那个位子,也不想成了庙学的棋子……桐儿,这个意思,你懂?” 懂。 林雨桐好整以暇的坐着,“怎么不懂?从此以后,我相夫教子,织布种菜,侍奉公婆,和睦妯娌。没事了,也办个赏花宴品茶会的,可成?” 孙氏抬手摸了摸闺女的脑门,“对!就是如此!”她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一年中秋,北燕覆灭。 同一年初冬,大汉国建立,孙安平登基为帝,年号天元。 登基伊始,册立乔氏北衡为后,也就是当年的安阳郡主为后。 后宫空虚,除去世多年的原配发妻之外,再无一人。随后,册封孙雀儿为安国公主,享亲王双俸。另外赏赐了多少这都没法去记,因为实在是太多了,记不过来。 就连这位公主的长子林雨权,也给了安阳侯的爵位。只这安阳两个字,便知道这位对这个外孙的重视程度。小外孙才是个会走路能说话的孩子,给了正阳侯的爵位,并叫人在长安改建公主府驸马府,连同两个侯府,这些连成一片,能占一条巷子。 长外孙女给了平阳郡主的封号,赐婚给蒋家嫡幼子。 至于那个小外孙女,升为郡主,沿用寿安二字。 这些册封完之后,又高调的召见孙氏族人进京,暂且安置在毅国公府。 好端端的召了族人进京,这是什么意思? 等了几日,宫里都没有再传旨意,更是对于嗣子一家只字不提。如今这一家子住在国公府,毅国公府的招牌挂着,就是个笑话。毅国公是前朝给的封号,挂在这里像个什么样儿。 去茶馆走一走,听一听议论就知道了。一个个的都说这一朝要出个太女了! 可没两天,安国公主府频传太医,好些人都打听了,都想知道这位金蛋蛋到底怎么了? 孙氏能怎么了? 吃嘛嘛香,正追着小儿子满院子的跑呢。孙安平是从密道里过来的,一瞧这样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张口就骂:“你个混账东西,装病都不知道提前告诉你老子一声。” 孙氏撇嘴,“满朝大臣都喊着您充盈后宫,以您这身板,再给我生十数八个弟弟怕也是行的。您听听外面,都说的是什么?我都成了太女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要吗?你要老子现在就给你!” “不要!”孙氏顶嘴,跑累了,把小儿子拎起来给亲爹塞怀里,自己端了果汁灌了一大杯,“外面话都成那样了,我不躲成吗?” 孙安平也觉得自家闺女委屈呀,这弄的想出去转转都不成。他特慷慨,“长安城外的翠云山知道吗?” 知道! “回头把翠云山给你,山上有几家富商建的别院,很是不错。后来都给献上来了,留着也没人住,你跟女婿两个人带着孩子住便是了。” “这是真不叫我见人了?!”孙氏瘪嘴,很不乐意的样子。 老爷子给气的,“混账东西。叫你出来你不出来,叫你好好呆着又说老子不疼你。就没见过比你更混账的。” 孙氏一眼一眼的看他,“那还不是被气的,人家带着姑娘拜访,都上了我这边的门了。”“谁家的敢带着姑娘叫你相看?这么没眼色?”孙平安气哼哼的,“回头你把名单为老子,老子全给调到西北挖煤去!”他一边扒拉着不叫小外孙揪他的胡子,一边半跟闺女解释的语气,“我跟你娘……和别人不同。这辈子,就你娘了,没别人!这后宫……更是无稽之谈!迁都必须得迁,也不光是嫌弃安全不安全的,关键是这里距离天庙太近了。老子把燕京给天庙留着,她们自己经营去。咱们撤,咱们坐镇西北,守住关中而望天下,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晚上睡觉,咱也睡的踏实。这到了长安,皇宫在哪?西北说起建什么,都怕了。你老子能不长眼色的再大兴土木吗?也不能!早前大陈朝在长安有一处行宫,虽然破败了一些,但位置还不错,基础也不错。叫人慢慢修葺便是了。老子随便找个别院,当临时的行营就好。那玩意,十年八年修不好,老子就在行营呆十年八年。有时候,皇宫什么模样不重要,手里的权柄实在,才是最重要的,可懂?” 孙氏有些讶异,虽然别扭吧,但也做好了亲老子纳妃的心理准备了。可人家现在说,跟你娘的感情太深了,没这么打算。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呀! 他在城外还有别院,可别告诉我说,里面没女人。 行吧!只要没名分不生育的女人,她也懒得去问,只当不知道就完了。可这么直接的表态,还是叫她一时有些怔愣。 随即就听着老爷子说,“这话,你老子也就跟你说说。但对外,这话咱可是只字不会提。纳妃的事,老子不接受,但嘴上不会拒绝。你放心,这事有人比咱们爷俩要着急。” 是说嗣子那一房,怕生出亲儿子来。 “废了嗣子就等于把你推到了人前,可承认嗣子将来又会很麻烦。因此,那一家子还得用……这些事你老子心里有数着呢。当皇帝没比管着西北更艰难。”说着,就又道,“当然了,你老子这么说,不是说这位子肯定给你。你这几个孩子,甚至是孩子的孩子……老子都要看看。狗R的!老子才不纳妃呢!少了女人,老子才好保养身体。再活四十年,一个个的都熬死过去了,老子还活蹦乱跳的!别管谁想算计老子,准叫他一场空。” 不知道是说庙学还是别的什么人。 反正孙氏觉得:从今往后,不知道得多少人暗地里盼着这老头早点完蛋。但是吧,以老头儿现在这心态,还真说不来谁活的长。 客从何来(79)三合一(客从何来(79)反正自从...) 客从何来(79) 反正自从入了冬,安国公主的身体就没好过。 说不上来是什么毛病,只说是幼时埋下的病根,人到中年了,才显出来了。不能劳累,不能操劳,得安心休养……如今也没什么公主府,就是城外的别院。想见这位公主一面,那当真是难的很了。见的人除了至亲就是太医,唯一的外人是庙学的范学监。她倒是真进去了,也见到人了,但是没一盏茶时间就又出来了,出来的时候面沉如水,然后一直盯着这边动静的人心里就有数了,八成是真的身体不好。 之后坊间的传闻也变了,说孙氏的命格不成,承不住这么大富贵。看来注定的,要跟着泼天的权势和富贵擦肩而过了。 那有些人说,未必。人家膝下四个孩子呢。 可这紧跟着的登基大典,并没有见这四个孩子。说是老大游学去了,还没回来。长女在西北,天寒地冻的,不叫瞎折腾了。次女倒是在燕京,还继承了一身蛮力,但这当娘的身子不好,做闺女的不得侍疾吗?最小的那个还是活尿泥的年纪,啥也不知道呀! 孙安平做皇帝,对满朝的大臣他熟呀!以前都是同僚,谁背后有狗屁倒灶的事他都知道。况且,云影卫一瞬间就消失了,好似燕京就没有过这么一拨人似得。而且,现在都知道地下有通道,然后大家心虚呀。你说,在家里说点私密话,是不是都被听去了?这老孙是不是有一箱子小本本,记录着大家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因此,此刻哪怕面对昔日同僚有些别扭,但还都服帖。一是怕翻旧账,想找毛病总是能找到毛病的。二是怕云影卫,人家想杀你,说不得半夜就从你床上钻出来了。 因此,孙安平暂时没大动,还是用的北燕的那一套班子,但却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今年冬到明年初,暂时先不动。朝堂稳住,先把兵权收拢了,再说其他。就像是迁都这事,不用他提,朝堂上先是有人旁敲侧击,然后明示暗示,从一个人,开始到数个人,恨不能同声一起的时候,这就说明,事情差不多了。他特别从善如流,好似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却只表示,迁都这么大的事,没银子是办不成的。如今朝廷是要钱没钱,要兵没兵,迁都这不是说说而已的。 他一喊穷,过来商量的几位大人心头就跳。 是的!这不都是原先的同僚吗?西北要经营的滴水不漏,真当那么容易?那些官员的任命,你毅国公给名单不行,得我吏部认可你吧。于是,为了经营西北,孙平安把吏部上下都快喂熟了。从下面的小官小吏,到吏部的侍郎尚书。反正是北燕帝想往西北安插人就没成功过。当年孙安平那是偷摸的整箱金子的送呢,这些人当年贪了他多少,他真有个小本本的。还有兵部,不是跟兵部的关系好,那很多的调兵意图是怎么达到的。 就是那句话,没有金子敲不开的大门。 这些人也复杂呀!当年你得嬉皮笑脸的凑上来跟咱们称兄道弟,喝的五迷三道的非得给我塞金子。现在呢,艹!太知根知底了! 每次站在这位新君面前,就跟没穿里衣就出来溜达似得。 就比如在座的户部尚书,家里的最得宠的小妾是当年孙安平陪他吃花酒,在春意楼花钱替他赎回来的。兵部侍郎,家外有家的事,孙安平也知道。这位大人曾经为了表达跟孙安平的亲近,曾带着他去过外室那里。 一提钱,众人就鸟悄。这不是还钱不还钱的事,对吧?这金子当年怎么送到他们手里的?那也是孙安平低声下气的送的。这代表的是一代帝王曾经有些不堪的过去呀! 要搁那心眼小的,那真得杀人灭口的。他们现在都有些怕了!心说,别等回头,再找个后账。 一体这个话,心里就都咯噔一下,觉得这下要完。 谁知道人家孙安平嘿嘿一笑,好似在感叹,“我知道,现在好些人在外面还在骂我,说是我狼子野心,弑君而立,可若是北燕末帝有道,诸位何以暗地协助朕多年。我知道,帮着办事都是要银子铺路的。可众位若无心帮衬,便是金山银山,能铺就这一条路吗?所以啊,我常感叹,得道多助!诸位爱卿,可都是从龙之功臣呀!” 硬是把当年被他拉下水的人说成是功臣! 当然了,这样一说,大家心里上好受了一些了。但也提着胆呢,以后要是还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位收拾人恐怕不睡手软。 现在说这些,就是对过去既往不咎了。但各自是什么人,孙安平清楚。言下之意,当年送了你们不少了,银钱你们也不缺。从今往后,你们就给老子老实干活,要不然,嘿嘿!你的从龙之功就是假的,新账旧账,咱是要一起算的。 但能当年那一茬揭过去,君臣谁也不提那便是最好的了。 这事撸过,以后都少往这上面搭。 孙安平心里嘿嘿笑,而这个时候,他家那个乖巧的小孙女简直太善解人意了。这孩子给送来了冬装四套,里里外外的。都是她自己的手艺。而且吧,瞧瞧,细棉布的衣裳,从里到外,从头到脚。 对嘛!这就对嘛! 穿上!穿上!只要不是正式上朝,这平时接待大臣,就这么穿。叫你们看看,老子现在反正是没钱,至于新朝建立,该怎么赏赐的事,你们不要跟朕提。 他反正把能动用的钱财都往边关赏赐了,赏赐到每个将士手里。甚至于西北的功勋后人,都多少能分到一些。然后再就是赏了自己的亲闺女,但那赏赐都是后宫里凑出来了的,留在宫里也没啥用处,给自家闺女有毛病吗?谁也甭提意见。 除了这些以外,反正朕没银子了。赏赐大臣之类的,想屁吃呢!老子能再给你们才见鬼。反正满朝大臣,别管谁来,他都一样接待。你们以什么派系,老子不问,也不管。能拿出主意,能尽量不花钱还能圆润的办事的,就把你提上来。要是占着位置的老油子,啥事不干只会逢迎拍马,那赶紧给老子滚蛋。当然了,小孙女婿这孩子还是比较阴的,做事喜欢讲究个体面。就像是叫这个碍眼的滚蛋,人家给了建议了,说是朝廷反正要迁都的,这边好歹也是曾经的京城,总得留些看家的吧。这主意事真好,老子就把你们留在这里看家。放在庙学那些只讲理想的娘们手里,看你们的好日子能过几时。 迁都势在必行,这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说的话。但是对外,他不会露这个口风。谁来问都是一副很心动的样子,但最终的结论都是等等,现在反正有心无力。 这玩意不能提前露口风的,要不然燕京的达官贵人能把长安城给买空了。 孙安平有自己的打算,他打算以西巡的理由出去,然后赖在长安的行营不走就完了。如此,最快速且最节省成本,也不用跟谢流云扯皮。有用的乖顺的带走,有些不积极的懒惰的先扔下,等这些人一个个的回过味儿来了,就知道奔着哪头去了。 林雨桐和四爷也在静静的观察孙平安,反正这老头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他其实还在以打仗的那套理论在执政。什么出其不意,声东击西玩的那叫一个溜。 但做皇帝哪有章程呀,能叫天下承平就是好皇帝。 至少没打算纳妃,没打算大兴宫殿,生活简朴不奢靡,不好大喜功这些方面,人家一开始还是做到了。 也因为发现这位的处事手法,四爷和林雨桐就要提前给安排了。 怎么安排? 金家人以回沧州祭祖为名,先离开燕京在说。然后从沧州悄无声息的往长安去,谁也别惊动。 这一路上,可以跟林家作伴。林嘉锦也安排人送林家人先走,林家老家在晋中,距离长安也不过是几天的路程而已,家里的儿媳妇成了公主了,家里的小辈又是册封郡主又是册封侯爷的,不该回去祭祖吗? 林家回的一点也不低调,甚至于林家大老爷和二老爷都请假了,这是合情合理的。若不是安国公主身子不好,都是要跟着回去的。人家不仅回去了,像是嵇康伯这样的女婿也得带上的。 周氏那是真欢喜呀!这可是回西北了。自从嫁出来,十多年不见娘家人了。这回离家近了,能见见娘家人。因着只说回沧州,因此,很多东西这都不能带的。 给人心疼的呀,走一路扔一路。这两年银钱是一点没攒下,都放在置办家业上了。然后是家业走一处扔一处,生生心疼死了。 四爷只得拿出万八两银子来,“这别院已经转手了,这是银子。” 自己又重新买了一次,好叫一家子在长安好安置的。他也交代了金老大,“过去只管找安阳侯,他怕是已经到长安了。有什么不好办的,只管去便是。” 林雨权现在代表的身份相当不一样,金家从沧州跑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摆布不开。 这其实就是说,去了先别招摇,别经意接谁给的好处。 叮嘱了许多话,金家四五辆马车,悄悄的跟在林家车队后面,从燕京城中离开了。金大妮没能走,承恩侯府还不一样,他们现在跟惊弓之鸟似得,一点也不敢动弹。侯府的牌子自己摘了,紧闭府门不开,除了金大妮和何二郎,里面再没进出过喘气的。 像是何家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人家不少。但不是谁都像是何家这般,鸟悄的歇了。当然了,也可能跟何家跟金家联姻,好歹心里安稳一点有关,其他人家没这个便利呀,四处的钻营。孙氏不见人,林家人连同嵇康伯府都走了,也求不上去。林雨桐和四爷在金家人走了之后,果断的住公主府那边去了,这边只安排了二刀看门,只说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很多人压根连里面没主人都不知道。 两边求不上,毅国公府就热闹了,听说门口如闹事,热闹的不得了。 今儿,天阴沉着,风刮的有些野。门口投递帖子的人都少了一些了,结果林雨柔回来了。 下面禀报说,大姑奶奶回来了。 这是大房的姑娘,姐妹中排行最大。这次林家走,嵇康伯和二姑奶奶能跟着,她不行。她这边夫家一大家子,人家林雨朵那边上午长辈,该怎么着他们自己定。 别人能不见,这不是外人,必须得见的。但身份到底不一样的,牵扯到的东西多了,孙氏装病这事,别说告诉林雨柔了,便是林家其他人,也不能说的。 大冷天的,孙氏正好也在炕上,她就没动地方,叫林雨桐把人接进来。 这种天,林雨柔只穿着毡毛大氅,一点也不隔风。林雨桐一间就皱眉,“怎的还管的这么严?穿件暖和的衣裳招谁惹谁了?” 林雨柔给手哈哈气,“你且小点声,再叫三婶娘跟着生气?我里面的棉衣厚实,无碍。” 说着话,两人进来。孙氏把怀里的暖炉递过去叫她抱着,“大冷天的你跑什么?有什么事你打发来说一声便是了,简直胡闹。” 林雨柔只一脸温和的笑,“就是风大,吹凉的,不冷。” 林雨桐给倒了姜茶递过去,“大姐必是有事。如今不同以往了,你在夫家硬气些,也是无碍的。” “那咱家的名声还能听吗?只是简朴些,别的还好。”何况,她发现三叔三婶现在也一改过去的奢靡,反倒是简朴了。 是!以前桐儿多能糟践的,金银珠子当弹珠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如今这一改,必有缘故。她不能叫人家说,娘家得势了,她跟着就猖狂。这是给娘家招祸呢。 因着一直亲近,她就直言问了,“三婶娘,外面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我这急的恨不能冒火。” 孙氏就笑,“你急什么呀?” 她看看屋里伺候的,林雨桐叫几个嬷嬷都出去了,林雨柔这才道:“毅国公府那边都差点打起来,说是孙家族里来了两位老叔公,还有几位婶娘,都是长辈。家家都是举家进京的。来了百十口子人,光是男丁就从七八岁到二十七八岁,就有二十多人……这些人进宫不易,我寻思着迟早都得找过来……” 这个事呀,孙氏还真知道。这会子见这孩子是真急,就笑道,“是姑爷听说了,叫你来的?” “是!”林雨柔低声道,“就怕闹的太难堪。”她说着,声音更低了,“我来前专门绕了那边一趟,有个妇人正在国公府门前哭诉呢,哭世子不孝,世子夫人善妒不容人……” 这个孙氏倒是不知! 这是奔着毁了嗣子一家的名声来的! 孙氏的眉头紧皱,接这些人的初衷,倒不是用来辖制嗣子的,而是这些人放在老家,更不好约束。家里出了个国公,在老家当地那一个个横行霸道的。前些年,老爷子亲自回去一趟,带了好几个惹是生非欺男霸女的,说是带在身边栽培,其实转脸就给扔战场上,没半年都给死绝了,老家这才消停了一些年。如今家里出了个帝王,那还了得?越是无知越是猖狂。 孙安平在西北见过的小人物多了,这种祸害不用多,只出一个有靠山的祸害,为祸一方都是往小了说。因此,一说宗室册封,先把人给带出来再说。 其本意就是,可用的拿出来用用,若是不可用,就只当是圈养呢,放在眼皮下面喂食,总好过在看不见的地方作妖。 别小瞧这些小人物,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人家来的有长辈,族里的长辈指摘你,你真是有嘴说不清。 可他们这么一干吧,知道的说是这些人不讲体面的瞎整。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是孙氏看嗣子不顺眼,才暗示人家这么做的。毕竟嘛,那么人没见识嘛。 得!这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林雨桐就起身,“娘,今儿您跟大姐一块吃饭吧,舅母病的日子不短了,上次来的那个张太医我觉得还不错,要不给舅母举荐过去。” 面上,还是得护着嗣子这一房的。 孙氏点头,“嗣冶呢?你们一块去吧。” “不用!”林雨桐说着就抓了大氅披上,“外祖父叫进宫去了,也不知道什么事,我自己去就成。” 林雨桐是坐马车去的,除了车夫和嬷嬷,没带多余伺候的人。 毅国公府她来的不多,后来连基本的面子情都差点挂不住。孙重山一直在宫里给大皇子做伴读,而其他人基本是闭门不出的。世子本就老实,不善于交际,偶有几个朋友,也都是散淡人。张氏最开始是吓病了,真病。一直也没怎么见好,后来确实是说定了永安公主做儿媳妇,可这小户人家出身吧,她就属于没有了她够着想要,可等真给她了,她又开始忧虑,找一个工作做儿媳妇,真的是好主意吗?万一公主不好打交道怎么办?万一公主欺负自家儿子怎么办?更有,这娶公主的银钱从哪里来?这才发现,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就没消停过。可偏偏的,这些话又不敢跟人说。心里还没好点呢,然后长公主的驸马死了,长公主更是张狂的不可一世。张氏更害怕了,真的是夜夜做噩梦呀!尤其是城外的女卫尸首就搬了几天,能不惧怕吗?皇帝的妹妹都这样,那这皇帝的亲生女儿,这得跋扈凶残成什么样儿。最开始听说是长公主弄死驸马的时候,她吓的几乎背过气去。这要是儿子娶了公主,这还得了。回头那钢鞭不得打到儿子身上? 各种情绪交杂,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呢。宫变又来了! 我的天啊!原来燕京城下面真的藏着很多东西,上次是丢东西,往后会不会睡梦里把命丢了?然后又看见胳膊被砍了,鲜血飚出来了,更是看见堂堂的皇帝竟然自刎了。这可是自己早前做梦都想要的亲家公,跟天神似得存在。就这么没了! 然后更玄幻的是,自家这公爹,竟然成皇帝了。 而自家男人,是公爹唯一的儿子,哪怕是嗣子。可是嗣子礼法上也是儿子!况且,自己还有俩嫡子呢! 她一瞬间兴奋的不能自抑,回来兀自高兴。想着哪怕皇宫下面藏着妖魔鬼怪,她住进去也不怕。可谁知道别说住进去了,她等啊等的,一直没等到宫里搭理她!然后她才反应过来了,自家儿子和前朝公主的婚事并没有取消。 原本她想着娶就娶了,娶回来也不敢嚣张。谁知道宫里这一不搭理,她的气又上来了。不敢冲着公爹去,当然只能怨怪那位永安公主。 这边正难受呢,然后那位公主还打发人来,问这婚事的事。 她顿时就气了,说话很不客气。谁知道那位公主是势倒架子在,半点不怵她,打发人来问她,说:“我依旧是永安公主,却不知道你是谁?” 准儿媳妇,隔空给了她这么一巴掌。 嘲笑她不被公爹承认,所谓的新朝宗室,有你吗? 闹心还没闹完了,然后族亲又来了。当年说起来,她跟族里的关系一直还不错,却没想到这些人还没进门,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下马威。 在外面叫骂的是族里的三祖母,族里就数她们家男丁多。这位在族里算是一等一的贤惠人,当年主动给男人纳了三个妾,光是庶子就生了六个,加上她的儿子,这些儿子又生孙子,到底有几个她都记不清了。 听听,这会子在外面叫骂呢,从她没出嫁的时候泼了县令家姑娘一杯茶水开始絮叨起,说她的品性不好。再说嫁进门来,把丈夫的丫头给发卖了,甚至说那丫头落了胎云云。这是没有的事,谁家新妇进门不是如此?后来又说她生孩子的时候,拒了给男人纳妾。当时是有这么一码事,那个要进自家门的是这个三祖母的娘家侄孙女,是被夫家休弃回来的。不要脸的要给自己塞,被堵回去了,如今却在这里叫骂。 “我找她去!”孙秀云黑着脸,要往外走。 她是嗣子孙启腾和张氏唯一的女儿,家里也是千娇百宠的。上有兄下有弟,来京城的时候年岁还不大,倒是适应燕京适应的很好。再是如何,也知道这般被族中长辈堵门骂是特别丢脸的事,只怕现在燕京上下都在看自家的笑话。 这种事越是躲了,越是要坏事的。她要出去,张氏一把拉住了,“你一个大姑娘,出去跟人骂街,名声还要不要了?” 孙秀云跺脚,“娘,我就是瞧不上你这小家子气!我现在还愁嫁人嘛!再不济我也郡主,以后说不定……” “住口!”孙启腾从外面进来,直接打断了闺女的话,“胡说八道什么?”他皱眉看张氏,“我早就告诉你,别跟孩子胡说八道!你又说!她知道什么?”说着,就警告闺女,“咱们现在住的吃的用的,都不是咱该得的。人家给多少,咱们接多少。这往后必有好日子过!少给我得陇望蜀,就跟你娘一样。急着伸手要,人家倒是给你了,你拿到手里慌吗?” 是说永安公主这一桩婚事。 张氏就抹眼泪,“你只是说我,这种时候了,你不说处理外面的事,你回来对着我们发什么脾气!” 孙启腾安稳的坐下,“骂吧!骂了许是还好了呢。骂了,咱们臭了,可日子安稳了。” “爹!”孙秀云都快气哭了,就没见过这么怂的父母。一个只知道认命,一个只知道哭。 小儿子孙重海从外面进来,“给我哥送信了,一会子就回来。叫人从后门出去了。” 正说着呢,外面管家急匆匆的过来,“世子爷,寿安郡主来了。” 谁? 哦哦哦!桐儿来了。 以前国公府的下人都被宫里要走了,剩下的都是他们从来家带来的。管家一脸的惶恐,好似不知道该怎么接待才好。 孙启腾蹭的一下起来,“走走走!我去接去。” 孙秀云忙道:“我去就好了。爹是长辈,不用如此郑重!”更不用把姿态放的那么低,叫人看不起。 孙启腾白了对方一眼,又说张氏,“还躺着干什么?不说去迎迎?” 张氏早已经六神无主,男人说什么是什么,跟着急匆匆的就往出走。 林雨桐的马车还在巷子口呢,只先叫人过去递了帖子。这会子瞧热闹的不少,而且,巷子里都是族里人的马车,满满当当的,也进不来的。 这边迎出去,林雨桐也走了进来。 她一身布衣,暖和是暖和的,里面是大毛的,但外面这一层,真一点也不打眼。嬷嬷在前面开路,叫人让一让,林雨桐跟在后面,将场中的情形看了个分明。 毅国公府这地方,周围都是勋贵人家。百姓没有在这一片聚集的,看着穿的不打眼的,那都是大户人家派出来打听消息的人。而其他的,一看就穿的跟燕京当地有些差别的,便是从老家来的。 这里面有躲在一边不想掺和的,有幸灾乐祸在外围看热闹的,也有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但却无力阻止的,还有那起哄架秧子不怕事大的。但总的来说,穿金戴银,奴仆成群,跟粗鄙的行止颇为不符。想来,这些人一路上没少收孝敬。 这会子站在门口跳着脚叫骂的,是个六七十岁的干瘪老太太,衣着首饰穿戴在身上跟偷来的似得,说实话,真挺丢人的。不光是丢孙启腾的人,也丢宫里老头儿的人。 什么玩意这是! 其实围在最中心的都是自己人。 嬷嬷皱眉,“都让让!”几个小媳妇围在前面,回头就呵斥,“让什么让?知道这是哪,这些人是谁吗就让?” “放肆!”这嬷嬷当年跟着老王妃什么阵仗没见过,这一怒叫那叫骂的老太太都安静了。 林雨桐拍了拍嬷嬷,从身后闪出来。门子们还算机灵,见了人就赶紧跪:“见过寿安郡主!郡主万福。” “起来吧。”林雨桐往大门口走,上了台阶了又站定回头去看,“谁敢在潜邸喧哗?”她说那门子,“也就是舅舅舅母好性子,别管是谁,龙兴潜邸,这般肆意,目无君上,交给燕京府尹便是了。” 这门子一喜,忙不迭的道:“小的这就去。” “慢着些……慢着些……”孙启腾人不到,声先到了,“桐儿莫气,这不是外人,原是老家来的。” “谁来的也不行。”林雨桐一脸的恼怒,“便是宗亲,也分的亲疏远近。舅舅是谁?焉是他们能比的?这里是毅国公府,别瞧着是国公府,可这是潜邸。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敢在这里撒野,谁给的胆子?” 紧跟在后面的张氏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对的!对的!那些人知道的屁!这是潜邸,意义当然不一样了,她伸手拉了林雨桐,“桐儿,你是知道你舅舅的,向来软弱……” 这话说的!孙启腾现在的意义可不一样,你竟然在大门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软弱? 有没有搞错! 林同意赶紧打住这个话头,“舅舅是宽厚!”她反手拉了张氏的手,“舅母近来可好些了?最近给我娘瞧病的太医,有一位医术不错,是外祖父从西北带回来的。怕是舅舅太忙,也没注意,我娘说叫人给您送个信,我一想也有些日子没来瞧瞧了,顺便过来转转。不想遇上这么一出!”说着话,就扶着张氏往里面去。 至于有没有去找府尹,有没有再把那些人怎么着,她才懒的管。 她今儿来了,也表态了,这就足够了。 张氏真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妇人,可能最近受的冲击有点大,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一会子是说对长子婚事的不满,一会子又说因为没有册封被人嘲笑,这些话跟谁说都不适合跟林雨桐说的。但她好似脑子跟嘴不搭嘎了,不知道说什么情况下,就什么都往外说。 倒是孙秀云轻咳了几次,都是在提醒。但是张氏好像因为心绪起伏太大,压根就没注意到。 林雨桐朝孙秀云笑笑,“没事,舅母是跟我亲近才会如此的。再说了,舅母不是病了吗?” 病了,自然就说话颠三倒四,便是说的不合适了,也不打紧。 孙秀云松了一口气,赶紧插话,“可不是!我娘这一病,就昏昏沉沉的,昨儿下午睡下去,天擦黑才醒。醒来就忘记了时辰,以为是第二天早上,竟是叫我爹赶紧起来去早朝,不知道怎么得了,竟是成了这样。” “最近事多,我娘也说,这一两年遇的事都比半辈子遇到的事多。这不,也是心思重了些,这不病了吗?” 孙秀云赶紧道:“我早说该去瞧瞧的,但我娘这病……我又怕过了病气。叫嬷嬷去给姑姑送了几回东西……” “上次送的云片糕就极好,我吃的也觉得好。” “我叫人给表姐写这点心方子。” “回头我想吃了,叫人过来说一声,表妹叫人给我送也一样的。” 三两句说的,这就亲近起来了。 张氏表情都舒缓了,再一边喜滋滋的听着,突然接了一句,“桐儿,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要是当时应下你跟你表哥的婚事,就好了。” “……”瞬间冷场。 不过这是事话,真要是孙重山娶了原主,这就是没有悬念的问题。但现在说这个话,特别不合适。 孙秀云又气又急,脸都红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林雨桐就笑,“我和表哥都不乐意呢!”她挨着张氏坐着,拉着对方的手摇了摇,“您不知道您这外甥女婿有多好,说句不怕您恼的话,我觉得他比我表哥长的俊。” 张氏先是愕然,然后便笑,“那回头外甥女婿来了,我得再瞧瞧。我咋就觉得没有比你表哥更俊的哥儿呢。” “我表哥也不乐意呢,当时他找永安公主的时候,我还在的。人家俩人可好了,都不避人的……”林雨桐就道,“再说了,这做兄妹,我表哥就不疼我了?不疼我我可不依的!” “疼你疼你,都疼你!” 门外的孙重山舒了一口气,林雨桐这一来,可算是把这个尴尬给打破了。 如今这种情况,两家怎么相处才是好的? 自然是像这样,亲亲热热才好。 他扬起笑脸掀开门帘进去,“在外面就听见表妹跟娘又编排我呢。”他说着,就躬身给林雨桐作揖,“表妹,不管哥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一二则个。” 一语双关,玩笑的语气,却把不好说出口也不能往明白的说的话说了出来。 林雨桐端坐着受礼,“不怪!不怪!不过听闻表哥得了一匹野马,还没驯服呢,我挣眼馋着呢,赔罪光说说不行,我得见东西!” 孙重山故作一脸肉疼,“回头就亲自给表妹送去。” 这算是大城市和解。 这边林雨桐没从国公府出来,宫里就得了信儿了,谁说了什么,宫里知道的一清二楚。精壮的老头大冬天穿着汗衫手里拎着狼牙锤舞的一身是汗,这会子胡乱擦了一下脸,嘿嘿怪笑,不知道心里又在算计什么…… 客从何来(80)三合一(客从何来(80)林雨桐来...) 客从何来(80) 林雨桐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外面露了一面,直接就回了。 但机灵的人家还是从中看出了点什么。 就想孙重山,回去就叫管家,“把家里的绫罗绸缎全收起来了,从此以后,布衣粗食,不可奢靡。” 管家怔愣,自己身上的还是绸缎衣衫呢,主子穿了布衣,那他们做下人的穿什么? 孙重山轻笑:“你用你自己的银子,穿什么都成。”这不过是一个态度,又不是下了禁令了。若是都只许穿粗布衣,养蚕织锦的还不得饿死了。 冷静下来了,就真不敢想皇太孙之事了。他在皇宫里看到的,就是圣宠能得来的好处。就像是大皇子,万事其实有皇后挡着。而皇后做的,永远是跟皇帝一致。 他们这一支,很尴尬。嗣子能选一个,也能选两个。族中虽然胡闹了些,但一些年幼的,还是值得培养的。因此,现在不是想得到什么,而是瞧瞧的别叫把自己这一支给轻而易举的废了。 因此,他站在他母亲的勉强,郑重的提婚事,“跟永安的婚事,天下瞩目。这是皇祖父答应了庙学的,是对着天下人做的承诺。若是毁了婚姻,这是要皇祖父做那背信弃义之人。真要如此,您以为您还能住在这毅国公府。今儿您也看了,想住进来的多了去了。若不是姑姑打发了表妹来,今日,咱们可就无法收场了。” 张氏多了几分挣扎之色,“……当着不行么?这事都怪我,若不是我,你跟桐儿的婚事早成了……” “娘!”孙重山的声音不由的高了几分,“这话再不可提,儿子爱慕永安,您得记住这个话。” 可是你不是!那个永安/看原版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公主不管是容色还是性情,并无多少叫人爱慕之处。 张氏急忙道:“柳儿在西北不是还不曾婚配吗?若是……” “娘!”孙重山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您若是如此,我觉得我爹之前说的,您在院子里养病,再不见人,指不定是咱们一家子的福气!” 张氏愕然,“你这说的什么话?!” 孙重山看向孙启腾,“爹,您说句话。” 孙启腾沉着脸,“你若还是着三不着两,把这当成老家那一亩三分地,那就只能如此。不是我心狠,我也想过,干脆去找父亲,咱们回老家守祖地也行。可要真这么说,只怕朕就叫父亲厌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父亲当真容不下咱们,这是要置父亲于不义。因而,要么,你学着做个当家主母,要么,就找个院子,或是买个别院,养病去吧。也别总拿你小户人家说事,早前,皇室女眷,不都是从民间选的吗?谁不是小户人家出身。可小户人家出身怎么了?人家知道学,知道跟着家里的境况往前走。咱们从老家的小户人家一跃成了豪门,如今更是……你的脑子还在那一亩三分地上,跟不上了,那你就守在原地好了。反正你有两儿一女,不缺奉养之人。而我……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上折子叫父皇纳妃册继后,我想,我这里,只要开口,父皇不介意多赐几个人来……” 张氏的脸一瞬间便失去了血色,“他爹――”夫妻俩走到如今,守着彼此不容易。你现在告诉我你会纳妾! “我如果开口,父皇会给的。”但是你别逼着我去开口。 张氏愣愣的看着男人,男人的手抓着烟斗,不停的颤抖,到底是怕女人发现了这一丝不忍,起身就往外走。 “他爹――”张氏拉着男人的袖子,“我不闹――不闹!以后,你们说什么是什么。” 男人的肩膀一下子松了,“那就好,我也没不想叫人搅和咱们过日子。好好歇两天,然后去公主府。儿子的婚事,请妹妹做媒人吧。” 张氏的心一松,连忙点头。 孙重山若有所思,他以为很难说通的事,父亲用纳妾的法子逼的母亲退让了。他其实说的事是大事,可父亲说的事是小事。父亲这把年纪了,纳妾叫事吗?可母亲好像总找不到重点。 不过,独母亲是如此呢,还是女人都如此?! 林雨桐回来的时候林雨柔已经走了,孙氏叫人摆饭,“怎么着了?” “孙重山将人安置在城外的别院了。”林雨桐摇头,“没找见几个上的了台面的人。怪不得京里没有所谓的族人,便是西北,外祖父也从不去用。” “老头子便是养猪,只怕也嫌弃只知道吃,年底还没法宰了吃肉。”孙氏更毒舌一些,“谁知道这老头儿又打什么主意。” 说着话,饭菜上桌了。孙氏这边不差人用的,厨房里擅长各种吃食的厨子都有。穿戴上简单,但不是不舒服,吃的上面并没有俭省。 这边吃着饭,外面又递来帖子,孙氏皱眉接了,能送进来的,都是要紧人家的。不要紧的,或是干脆为了攀关系的,送不进来。 “赵家?”孙氏嗤笑一声。 林雨桐愣了一下,“大伯母的娘家?” 嗯! 孙氏将这张帖子放在一边,翻看下一个,然后笑了笑递给桐桐,“瞧!你的麻烦也来了。” 林雨桐伸手接了一瞧,“楚家?” 如今这姻亲关系跟后世可不一样,别管谁的直系亲戚,两姓结亲,那就是通家的情谊。 “叫明儿过来吧。”林雨桐自己出面就行。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为什么的,不外是问问送闺女进宫的事。 这赵家之前拒了跟林家结亲,转脸孙氏把林雨朵定给了嵇康伯。如今这境况,林家不说公主郡主,但是侯爷就出了两位,这显然是要崛起的架势。 赵家攀上来了。 谁攀附谁,不过是小事而已。有些琐碎,置之不理也无所谓。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么多人这般频繁的走这一道,这或许――是个机会。 林雨桐把饭三两口扒拉了,然后抬脚就往出跑,“娘,我进宫一趟。” 孙氏白眼一翻,这死丫头,一会子一个主意。要不是老头儿瞧着命还长,其实真该想想要是老头儿没了,叫这丫头接手的可能性了。 有点被嫌弃命长的老头儿猛的一个打了个喷嚏,好几伙,惊天动地的! 在御书房里议事的几位大臣被吓了一跳,孙安平嘿嘿嘿的摆手,“你们继续!继续!”然后又咕哝了一声,“可别是谁在背后又骂老子呢吧。” 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了,这老货给人的感觉是坐在龙椅上也不像个穿黄袍的,杀坯就是杀坯,瞧这御书房都变成啥样了,挂天子剑的地方现在挂着狼牙锤,。武器架上一杆长QIANG,折子也不好好看,抬了一张大大的桌子,一人一个位子。 他家那女婿手脚利索的把折子分类,加急的马上解决,日常的三天内解决,不急的七天得给人回复。若是事有不决,也得回复人家上奏的官员,事情解决到哪一步了,最迟什么给回复。如果在这个时间点还没收到回复,通过什么途径能朝上反应。便是一般的请安折子,也得礼貌的给人家回复,答一下圣体的事,或是免礼几句。当然这种折子压根分不到他们手里,这御书房两边的侧殿,一边是六部处理本部的折子连带朝廷的日常事务,一边是一伙子年轻人,有庙学乾部出身的,有科举出身的,在处理这种请安一类沟通感情的折子。 加急的这一类,都是跟毅国公当年关系比较复杂的一些人,能力都有,把柄也多,当年一块喝酒吃肉吹牛打屁啥都一块过,现在全都抓在眼皮子底下干活。 林嘉锦在一边分拣,而明见司的阿丑和王大山,被孙平安给召进大殿。来回传递是这两人的事,当然了,两人能换班的那种。谁要是想在折子上做手脚,那直接完蛋。 孙平安这老小子,往龙椅上一坐,只负责盖玉玺就成。眯上一觉,积攒上十来份折子,他起来一瞧,不用增添意见的,直接盖章。需要增添意见的,扔给小孙女婿,这小子字写的不错,来来来,你执笔。写完了,扔过来我盖章。 别人当皇帝咋处理政务的他不知道,反正他在西北就是这么干的。大家习惯了之后,然后就成了规则了。他便是不在,规则没乱,就出不了大事。 他现在就是用这法子熬这些大臣呢,跟熬鹰似得,熬的乖顺了就好了。 古来帝王那是早起晚睡叫勤政,他不用呀!办事的效率不知道多高,干嘛熬夜。 当然了,这么处理政务好处也很多,那就是天天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晃悠,便是在偏殿处理请安折子的小年轻,也能混个脸熟。况且,这里管饭呀! 皇帝吃啥大家吃啥,跟军营似得,正事上从不马虎,但私下里同吃同住,不分彼此。 林雨桐来的时候今儿的事还没结束呢,时间还早。她直接去后面的厨房了。宫里的厨子老头儿没留下多少,如今一直放心用的是西北军的伙头兵,大锅饭做的一绝,如今这些大臣,天天吃的就是这个。放心安全还扛饿。 这人跟着毅国公的时间久了,走哪带到哪的那种。名字叫啥大家也不知道,反正老头儿每天就是伙夫伙夫的喊,于是,大家都喊他伙夫。 伙夫见了林雨桐笑眯眯,也没有那么些拘谨,“你娘不来,你也不来,主上天天的念叨。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今儿您歇着,我来!”林雨桐撸袖子上阵,伙夫也不抢,笑眯眯的看这,可在冷水里洗菜这些活却不叫她干,只指挥俩小子忙去了。他坐在灶膛前端着茶壶,喜滋滋的瞧着。 林雨桐见有刚宰的羊,都剁成块了,一看就是炖羊汤。她也没改花样,直接扔锅里给炖上,骨头啥的,直接给在门口晃悠的大黄。 是的!大黄被养在后头,乌鸦成了皇帝亲卫。如今跟侧殿的年轻人混一块,啥也不懂就跟着人家学,早起陪着老头儿习武,日子不要太逍遥。 大黄一见林雨桐就摇尾巴,赖在伙房不走了,窝在伙夫的边上啃骨头。 伙夫一边看着林雨桐干活,一边问孙氏,“公主身子可好?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过去给做。你娘以前就喜欢吃我烤的肉,没回必点。现在怕是吃不得了。” “吃得呢。”林雨桐就笑,“回头喊您过去,如今是天天在屋里带着,炕上烤,炭盆熏的,容易上火!” 伙夫便笑,那就是人没事呗。怪不得主上饭量不减,原来又是个爱装病的。 两人说的有来有去的,不大工夫,这羊汤的香味就出来了。跟伙夫炖味道不一样! 伙夫眼睛一亮,“这是加了什么?” 没多放什么,香料咬合住了,味儿就不一样了。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前头老头儿鼻子一耸一耸的,迷迷瞪瞪的睁开眼,“拾掇拾掇!开饭开饭!” 羊汤饼子,几样小菜,林雨桐跟伙夫亲自给端到前面来。 说实话,林雨桐第一次进这个御书房。好家伙,不知道的以为是到军营了。摆设先不说,先说墙上的地图,还有这屏风,屏风全都是各地的山形地势。 有单纯的各州个府的舆图,有山川河流的分布图,有些地方标注矿产,有些地方标注作物产区。林雨桐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玩意正在完善的过程中。 很多东西看样子是四爷给标注上的。 四爷从哪知道的? 当然是从庙学里那些书架子上的书里知道的。 要么说是两口子呢,两人是当真有默契。这次来,她要做的事,跟四爷这几天做的事目的都是一样的。 老头儿一见外孙女挺乐呵,“一闻见后厨的味儿,就知道是你这小丫头来了。怎么?才把你家小女婿叫来半天,你就跟来了。平时也不见你来!” “来接人的!”林雨桐帮着盛汤,然后双手捧给一个个大臣。 林嘉锦就哼了一声,“不许没规矩。” “你的规矩呢!”老头儿直接给怼回去,然后笑眯眯的往羊汤里泡饼,问小孙女,“怎么想起接人了。” “怕人抢了去呀!”林雨桐直接一句。 好几位大人瞬间被羊汤给呛住了,然后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瞅四爷。大家对这个小门小户出身,没啥存在感的小伙子其实还挺有好感的。本事呢,也不是没有。至少能把这地图规整的这么详尽,就是肯下功夫的。只是道走的偏了,不是为官掌权的道儿,而是更偏于实干。这样的人,要是作为皇家女婿的话,真挺好的。安全还省心。 但是现在这年轻人,都这么奔放的嘛。 前两年还有传言,说这个寿安公主憨直,就是不大聪明的样子,如今看,好像是有点的呀! 老头儿‘哦’了一声,这丫头是有话要说吧。他就递话,“也就你当宝贝,现在大小伙子满街都是,瞧着一个比一个精神,谁抢你家的?” 林雨桐抓了一把蒜剥着,然后把白胖胖的独瓣蒜给递过去,“如今好些人都带着姑娘上燕京了,不是来抢人是来干嘛的?” 那一桌的大臣咳的震天响,不时的朝上偷瞄一眼:你个老不羞的,看你咋跟你孙女解释。这老杀坯一说起纳妃的事就含含糊糊,摆明就是想要还故作矜持的模样。要不是他这德行,谁他娘的天寒地冻的带着闺女往燕京城跑。 眼前这位郡主也是傻孩子,问出来多招人烦的。 不过大家乐的看笑话,看你老杀坯怎么有脸解释。 当然了,话说回来了。这老贼的身体是不错,孙子辈都成亲了,他瞧着也不显老。虽然整天老夫老夫的自称,可那身板,大冷天的能光膀子抡锤子,一身的腱子肉呀!这老货要真能老来得子,说不得还真行。 可这个事,该咋跟她闺女和孙女说呢?庙学明显想立女主的呀。 别儿子没生出来,父女反目才有意思了。 连林雨桐都感觉出来了,这些人一点都没隐藏他们要看戏的心思。这帝王做的……未免太没有威严了些。 当然了,能杀人的帝王想威严的时候一定有威严。 四爷和桐桐对这种事已经看透了,觉得这做皇帝,就跟修道似得。个人有个人的道,优劣得留给时间和后人评说。 孙安平一口肉一口汤,再来口泡好的饼子,塞一口蒜,觉得不够味,再浇上一勺牛油辣子,瞥见一个个看笑话的脸,立马指着他乖孙女剥出来的蒜,赏赐给诸位大人。 这些大人都是出自文风鼎盛的江南,那吃穿用度相当讲究的。对于生蒜这种东西更是深恶痛绝,然而这是赏下来的呀,一个个的捏着鼻子认了。 孙安平要是狗屎运坐在那把椅子上,照着这些大人们的嘴皮子,逼着吃蒜这一条能骂他三天不带重样的。 狗怂货!娘希匹!吃的人两眼泪娃娃,嘴巴嘻哈的都够喘气似得。 孙安平还推销呢,“这玩意是越吃越香,越吃越上瘾。”然后才回自家孙女的话,“都上燕京了!好啊!好啊!新潮新气象,百姓带着朝圣的心来了,燕京府尹的责任大呀,得保证安全,得保证这么多人进来,啥玩意供应的上不算,还得尽量不能叫哄抬物价。至于说抢女婿嘛,这还真说不准!前朝说的那个不叫婚嫁,这完全是瞎胡闹!如今,这都是带着闺女备嫁的吧!好好好!今年冬天喜事多呀!” 至于说不打算纳妃这事,这只能跟自家闺女两人说。其他人包括女婿都不行。 他得看看,再看看。 林雨桐眨了眨眼,啥意思呀!老人家还当真是人老心不老? 她对这个没兴趣,把眼睛放在后宫是非常愚蠢的事。林雨桐说的不是这个,这会子她挨着老头儿坐了,扒拉着碗里的羊杂,说家里的事,“……姻亲家都有带着姑娘上门的,我问我娘带着这些姑娘来干啥的,我娘说这都是没出息没见识的人家,不用理会。我再问了,我娘就说是送姑娘来做妾的。我听了特不是滋味,疼闺女咋能这么办呢?我觉得,这是庙学坤部的讲学没做到位,外祖父应该跟老娘娘提一提,这不是该老娘娘管的事吗?” 众人咀嚼的动作都顿了顿,一时间都分不清这位郡主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要是真傻,那这可是个大杀器,两句话把女学给坑死了。 这要是假傻,那就不得不说,人家这段位还是高的,不仅把庙学给坑的陷泥潭了,还把她自己从庙学的出身上给摘出来了。 是的!叫庙学去管这个事,当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人各有志,对吧!别管啥年月,女人依附男人,弱者依附强者,这是自然法则,也是人性使然。你非得去约束这个东西,不招骂才见鬼了。 可要真去说了,庙学能不管吗?这是给你们机会叫你参与教化人心,多大的托付,你不干?你不干以后可就没你的事了,别管我有事不喊你。 用一个大麻烦,把坤部给拖住了。当然了,也许对方乐意呢,对吧! 但不得不说,这个手段高明。 孙安平没言语,倒是朝四爷那边看了一眼:当真是瞧了,自家这孙女婿今儿刚跟自己出了个主意,跟桐儿提的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 四爷建议什么呢? 四爷建议说,关于长安城的修整建造,提议由从庙学抽调人手。然后关于各地的水利兴建、矿产的开发,包括地图的完善等等等等,都可以依仗庙学乾部,甚至提议叫孙重山那个嗣孙参与其中。 这些东西要紧吗? 很要紧! 事关百姓民生。 但对于朝局影响大吗?人家只是干活的,活干好了给赏就行,多高的荣誉都给,这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册封几个爵位都是小意思。但这不牵扯朝局。 这其实是在朝堂和庙学之间,寻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这主意他是越品越有滋味,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找到了天庙的正确使用方法。 他觉得只要乾部的事情解决的,坤部麻烦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毕竟,女人嘛,做到谢流云和归云那种程度的,当真是百年也不遇几个的。归云距离远,只要在她有需要的时候边关予以配合,给予她一些帮助,这就可以了。至于说谢流云,将其当做谋士用,未尝不可。他在军营里能容的下白面书生做军师,就能容的下内阁里出一个女子阁臣。可谁知道桐儿来说了这个主意! 好好好!妙妙妙! 教化天下女子,这才是根本! 教化成了,这是好事呀!女子孕育后代,教养后代,一个有能为有见识的母亲,就能养出不一样的子民。 教化不成,这也是好事!庙学自己把自己给玩脱了,自己省心了。 哪怕是教化的半成半不成,难道有多大的坏处?一样没有。这就跟撒种子似得,种子撒下去,肥沃的地上长的壮硕些能有些收成,贫瘠的地上没收成。但不管收了多少,但这总比叫地荒着好!这就跟种地一样嘛,多养些时候,许是地就养肥了呢。庙学教化之功,许是不在当下,许是百年之后,甚至许多更多的时间被人接受,但从长远来看,还是只有利的。 他从不小看女人,这世上除了男人便是女人,将女人当成和男人一样的人,国家财富就多出一倍。只是,他接受了还不行,现在的世情难容,且短时间内,推不动此事,才不得不限制甚至于将来将庙学束之高阁。这是不得不做的选择,抛弃它,不是它不好,而是不适合。在上面,他脑子清楚的很。 如今,越发品出点味儿了。果然治国跟打仗是一样的!只要计谋用的好,敌人也能用来跟自己打配合。对庙学也是如此,哪里会没用呢?端看怎么用了!束之高阁,确实可惜! 老头儿一个人思量的出神,林嘉锦却是看看女婿又看看闺女。问女婿的话是自家那位老岳父临时起意的,并不曾给对方时间准备。难道女婿回家后啥都得跟自家闺女汇报? 真没有!四爷其实是有汇报的习惯的,但那边晚上,在宫里多喝了点,回去就醉了,然后就忘了。这种事两人也不用商量吧,难道不该是这种思路吗? 不是这种思路才奇怪呢好吗? 这个发现,叫林嘉锦当天回去之后就看着小儿子跟孙氏商量大儿子的事,“不管哪个儿子,都不要往那条路上引。” 什么? 孙氏一时没明白这个话。 林嘉锦认真的看孙氏,“权儿的性子不适合那个位子!” 我知道! 孙氏看向小儿子,这个还小,看不出什么来。 “对!正因为还小,所以,不能去引导。”林嘉锦摸摸小儿子的脑袋,“桐儿那边许是最合适。” 说这个太早! 林嘉锦却严肃,“便是选儿子,也必是选桐儿的孩子。” 这么笃定! 林嘉锦点头,“我笃定。一个站在权利中心打太极人,你觉得养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孙氏久久不语。 林嘉锦叹气,“我不适合,我有谋而无断,擅行而不擅言。你手段不缺,可性情却硬。看着柔和,可碰着却邦邦硬。宁肯直中取,不肯曲中求,坐在那个位子上,那就不算是优点。在这一点上,你甚至不如桐儿。” 你觉得你家闺女能软! 何止能软?软上来那就是一觞水,没有她不能扭转的弧度。 孙氏觉得林嘉锦未免有些夸大其实,你是忘了你闺女抡着狼牙锤砸宫门了吗? 但紧跟着,孙氏就见识了。 因为她娘家那个嫂子张氏来了。 她不喜欢张氏,早前还觉得本本分分的,有些小户人家的小心思也不是大事,可随后那些个事,她都没法说。对这样的人,她懒的费心思,虚与委蛇什么的,犯得着吗? 她是觉得犯不着,可她发现她闺女还真能。两人见了面,拉着手。一个亲热的喊‘舅妈’,一个欢喜的叫‘桐儿’,不知道怎么亲热才好。 “雪这么大,怎么来了?”林雨桐将人让进来,“赶紧坐!”又是给塞手炉,又是把暖烘烘的脚墩子往过挪,像是至亲上门了。 孙氏心里知道,真亲热不这样。就像是范学监,进来不给桐儿好脸,桐儿也阴阳怪气,但却把人给摁在炕上坐了,多余的废话却没有。 这会子又是问这个问那个,什么表弟没过来,表妹没来吗?所有的话叫她一个人给说完了。 张氏对着孙氏,一脸的羞愧。在林雨桐去茶房泡茶的时候,眼泪都下来了,“妹妹,我是糊涂的。错过了桐儿……” 孙氏:“……”嘴角抽抽,你是够糊涂的!如今比以前更甚。 以前她对你不亲热,但未必没有看在自己面上,对你们有几分真心。可这些你看不见! 如今她对你亲热,却半点不走心,然后你却往心里去了。 二百五一个,她要不是怕没见人家外面不定会怎么传,她当真是懒的见的。 张氏觉得孙氏的面色不对,赶紧道:“你哥哥和重山都不叫我说这事了,这是最后一回。只咱们姑嫂两人,再不跟人提。” 行吧!你高兴就好。 孙氏要么不接触什么人,要么接触的都不是一般人。像是庙学出身的那些,在一起坐而论道的时间多些。便是家里的妯娌,在外面的事上不成,但至少都是讲理通透,且雅致的人。在一块说说家事,说说外面的趣闻轶事,好歹有共同话题。可是跟这位,这两年基本都不碰面了,有什么共同话题。 她说是养病呢,但其实脑子一点也没歇着。一天一天的事挺多的。 就像是庙学,人家递了信过来了,你不见人,总得回复一二。这有些话怎么回复才能不叫人产生歧义的理解,都得斟酌的。 一天天的忙不完,真忘了怎么跟人扯闲篇了。 幸好,桐儿进来的很快。端着茶笑吟吟的,“舅母,您尝尝看,味道如何?” 张氏哪里懂,喝了一口就忙道,“怕是宫里拿的,好喝。” 孙氏皱眉,真像想她!知道的说你没心眼,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话里有话,觉得我们家能从宫里拿东西,你们家却不能。有这么说话的吗? 林雨桐却像是没听出来这话的意思,还是笑呵呵的,“宫里我可不好进去,更不敢随便拿东西。这玩意是一个亲戚家送来的,说是南边的庄子上产的。庄子上有一棵千年老茶树,一年就产那么十几斤顶级茶叶,给我送来了两斤,您要觉得好,回头给您包些。” 张氏又问是谁家,什么亲戚,做什么生意的,家里有什么人,那话题扯的远了。这一来一去,两人竟是能扯大半个时辰。张氏你到底是来干啥的,你还记得吗? 孙氏轻咳一声,提醒两人:差不多得了,有话说话,有事说事。 林雨桐先给孙氏添茶,才不好意思的跟张氏笑,“我娘嫌弃我话唠,这不是,说我耽搁您说正事了。” “没有没有!不耽搁。”张氏又开始各种夸桐桐。 然后一个夸一个谦虚,又是一盏茶时间。 孙氏有点小暴躁,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简直奇葩!她十分生硬的转移话题,“嫂子只管说事,不用理她。她太聒噪了!” 张氏总觉得小姑子在说她。但说起正事了,确实得开口了:“我是为了重山的婚事来的。” 孙氏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示意对方只管说,她在听。 张氏那脸上瞬间就挂上了苦相,“永安公主和咱们家重山的婚事,既然公爹应下了,这就不好反悔!” 你个二货!话是这么说的吗?那是旨意,反悔个屁!再说了,当时你们上赶的吗? 如今了,你便是不乐意,也不能这么说呀! 林雨桐一脸真诚的提醒,“舅母,话不能这么说的。” 张氏点头,“舅母知道,这不是没外人吗?出了门我就说你表哥跟那位公主两情相悦,出门的时候你表哥叮嘱过了。” 孙氏:“……”咱是外人!特别外的人知道吗?不仅是外,闹不好还是敌人。你能跟外人说这话,你都不能跟我说这话! 心累!谁知道自家闺女那边却一脸认可的点头,“是啊!咱一家人关起门来说的话,往后不能叫人家知道。说句您不爱听的话,便是您娘家,您也得忌讳着些。” “哎哟!我的儿!”张氏忙拉住桐桐,“你舅舅和你表哥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就说,你这孩子心肠最好。待人和气,肚量又宽,厚道端正,真是舅母有眼无珠了!” 孙氏:“……”就‘有眼无珠’这话说对了。 实在不愿意跟这人耽搁时间,她点头就应下,“回头我去问问,定下来叫人告诉嫂子。今儿就不留嫂子了,回去你告诉重山一声,得闲了去趟庙学,见见那位贵妃。” 好!行!我这就回去说去。 然后把人给搓走了! 看这笑盈盈的把人往出送的小闺女,孙氏有些挠头:我怎么能生出这么一个东西呢?你说她硬,她是真硬。敢用脑袋撞大钟的那种硬!你说她软吧,那真是面团捏的一样。老王妃也不这样呀!要不然不能生生给气死了! 这话过后跟老头儿学,老头儿把胸脯拍的邦邦响,“像你老子,你像你娘!” 孙氏侧目:这老头儿,很少提自家娘的。近来,倒是提的多了起来! 客从何来(81)三合一(客从何来(81)“我娘…...) 客从何来(81) “我娘……” “怎么好端端的提起你娘了?”孙安平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那个……” 这个那个的,不是你这个老头先提起我娘的吗? 是吗?年纪大了,说话爱颠三倒四的,没法子呀! 孙安平揭过这个话茬,转移话题,“你进宫带啥了?桐儿没回来,还知道给我做顿饭呢!你说说你,你给老子带啥了?” 孙氏伸手把什么东西咚的往桌子上一放,“带了!” 孙安平一脸嫌弃,又是这种瓷瓶,里面装的是药。那个味道呀,要了老命了,“又是桐儿做的?怎么回回都叫你转交。” “她说要改良,我说不用。”就给你拿来了! 这个混账呀! 不过这药是不错,把人养的龙精虎猛的。除了味道叫人一言难尽之外,别的尚可。他给收了,揣怀里,“你等闲不进宫,这回大摇大摆的进宫,有正事?” “孙重山的婚事。”孙氏有些小烦躁,“赶紧叫把婚事办了才好。” 孙安平咕哝,“我这不是等着杨氏那边反悔呢吗?如今看,那姑娘果然是个傻的,一点也没桐儿机灵。” 路是自己选的,人家愿意。 那成吧!愿意就愿意,“那就赶在年前,把婚事给办了就完了。聘礼我不管,但这个嫁妆咱们出。” “早前婚事就准备了,找内务司怕是能找到嫁妆单子。” 事原本人家的亲爹娘给定下的,必不会薄待,我原封不动的给你陪嫁了,也不算亏待。 最后想了想,孙安平也有些唏嘘,“罢了,给她双倍的嫁妆。别叫人指摘!” 仁至义尽了! 等永安拿到单子,顺手将单子撇到一边,“虚伪!” 乌云低头,“要拒吗?” “为什么要拒?”永安一身白衣,眼里无限的伤感,“从今往后,除了你们,只这些东西能给我依仗了。” 乌云突然有些艰涩,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永安拉着乌云的衣襟,“你别离开我,我害怕。我爹没了,我娘……之前你也跟我去了,她见了我不是打就是骂,我弟弟入了庙学深处,说是受教,可我觉得八成还是被囚禁了。我这好似是心想事成,嫁给自己愿意嫁的人了。可乌云姐姐,人都是现实的。曾经,我煊赫,孙公子不如我,而今,打了个颠倒,他成了金枝玉叶,我高攀甚至得拖累他。我这还没嫁人,但却也已看到了,我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身边伺候之人,最近走的走,逃的逃,我竟是不能辖制。这种感觉,姐姐懂吗?” 乌云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就像是又回答了那个火海地窖之中,那个小姑娘拉着她,抱着她的胳膊,吓的浑身发抖,一声一声的叫姐姐。 她抬头慢慢的抚摸永安的头,“不怕……我在……” 永安靠在乌云身上,低声问,“姐姐,你有父母吗?” 父母? 乌云苦涩的笑,是啊!人人都该有父母的,可只我们这样的人没有。她的视线落在墙角蜷缩的一窝猫身上,那是她夜里捡来的猫,生了一窝猫崽,母猫看的可紧了,谁想靠近都不成。那是在护犊子! 她带回来了,公主就叫养着,而后整日里对着这一窝猫发呆。每天都会叮嘱一句:“把猫崽子看好了,要是跑出去,没大猫护着,它们就没活路了。” 之前她没多想,如今突然有点明白,永安这是物伤其类了。 这个昔日里骄傲到胡闹的小公主,夜里常常梦里哭泣,不是喊爹就是叫娘,多数时候,会因为噩梦醒来,然后喊的永远都是:“乌云姐姐,别走!” “我不走!”乌云摸着永安的头,“我不走,陪着公主。” 被人需要的感觉还不错。 她难得调节气氛,“要嫁人了,高高兴兴的。孙公子好歹也是皇孙,嫁过去就是皇孙妃。将来要是生了小公子,那更是尊贵了。” 永安的眼睑颤抖了几下,再抬的时候有几分羞涩,“但愿跟姐姐想的一样,咱们是奔着好日子去的。” “当然是奔着好日子去的。”乌云见她便是笑,也总带着几分愁容,就又道,“公主心有不安,不如找寿安县主……不是,是郡主,何不找郡主去玩玩。” 找林雨桐吗? 时机不对!身份天差地别,怎么去找。乌云还是太单纯了,当然了,单纯也好!永远单纯才好。 因此,她只摇头,“姐姐,我在守孝。婚期订的,是在父丧百日之内,这是热孝成亲的。” 乌云迷茫了一瞬,然后点头,回头又去问乌鸦,“守孝很重要吗?” 守孝……是形式吧!但是,没了爹,是很伤心的事。 乌鸦叹气,“我五岁没了娘,六岁没了爹,对爹娘,我还有点印象,是很难过很难过,很害怕很害怕的……没了他们,再没人管我。便是死在外面,也无人记挂……” 乌云心说,我还真就是那种死在外面也没人记挂的人。 转脸乌鸦又道,“如今好了,我有姐姐。我心里惦记姐姐,咱们有家,家里有菜园子……” 乌云笑了,是啊!好歹还有记挂自己的人。 她从家里出来,买了永安喜欢吃的,赶紧往回赶。才一进门,永安就扑过来了,“姐姐你去哪了……”她的眼泪还挂在脸上,一脸的焦急,“出去这半天,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乌云笑了,遮在面具下的脸表情柔和极了,双眼温柔似水,好似一下子褪去了怯懦,她的声音沉稳,“别怕!我在的。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林雨桐是在婚礼上见到永安的。 这一天,大雪纷飞,整个燕京城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下。狂风大雪飞,实在不是个办婚礼的好日子。 毅国公府的挂出来的红灯和红绸子,被风卷的满天飞。宾客也跟着受罪,把这府里的院子都开了,也只能是刚摆开席面。该在外面热闹热闹的,可如今这天气,谁出去谁受罪。没瞧见小丫头没差点被风给卷走了。 好些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觉得,这婚事怕是不好。 真的!太不吉利了! 北燕末帝再怎么说也是一代帝王,对别人还罢了,对永安公主来说,这是国孝也是家孝,热孝成亲,再怎么说也有点那个,对吧? “这个婚事操办的太着急。” “肯定是女方催的紧,难道男方能急着办?” 这倒是,亡国的公主,谁娶回家不闹心呀? “不过,这定日子怎么不问钦天监?” “谁说的?皇上还真叫问了,我弟妹的娘家兄弟就在钦天监,说是孝期百日内无好日子,若不是幸就放在明年中秋之后……”过了周年忌日了,也还算罢了。 “可早前那位贵妃不是庙学出身吗?天庙不信这个吉利不吉利的,说是无稽之谈,哪个日子都一样……” 天庙啊!这个就不好说什么了。 大家赶紧转移话题,说点能说的。 “世子夫人都快气晕过去了!” “谁说不是呢!” “她其实一直是个好脾气好打交道的人……” “是啊!谁遇上这事心里都不能好过。” “长子嫡孙的,又体面又尊贵的人,婚事偏偏不顺。” “命呀!听说原本是打算跟那位郡主定亲的,结果……” 众人唏嘘,是啊!要是跟那位郡主成了亲,怕是啥事都定了。也不会这般不上不下,卡的人难受。 这些人背后小声的嘀嘀咕咕,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密闭的空间里,方桌一席八个人,彼此说着话。本来该观礼的,可以四处转转,可如今这冷的呀,上哪转去?都入戏等着呢。这么些人嘀嘀咕咕,嘈嘈杂杂,那这话能不传到主家耳朵里吗? 况且,张氏想把族里之前在门口叫骂的坏影响力消除了,把一些老实本分的族人又拉拔上,叫帮忙待客。这些人是不惹事,不敢闹事,但胆子也小,招待客人的时候听到点啥,都大惊小怪的找她告诉她。 像是一些人说:我侄儿媳妇的娘家兄弟,娶亲的时候也是这么着,大雪下的呀,跟今儿这有的一笔!当时人家算日子的时候,也说了日子不好,您猜怎么着,自从这娶了媳妇,男人就身子不好了,成亲七八年,连个孩子都没有。要是这样也就算了,就是那公婆,也受牵连,不是这不舒服,就是那不舒服,哪哪都不顺。 本来心里就不大自在,这话一听,张氏真觉得好像哪哪都不舒服。 孙秀云看了那传话的小媳妇一眼,声音也大了,“族婶,这话可不好瞎说。天庙说不妨碍,那便是不妨碍。难不成天庙还错了?” 这话谁敢说? 当下好些人挤眉弄眼的,但却不敢再议论了。 孙秀云低声说张氏,“娘,可别挂在脸上。姑姑和表姐还在后头呢!姑姑自来跟那位贵妃亲厚,真有事,姑姑向着永安公主也不会向着咱们。” 这不是向着谁不向着谁的话! 张氏吩咐身边伺候的婆子,“赶紧叫人安排,一步一火盆,从新房门口排到大门口……再排到巷子口……从火盆上过来……” 那婆子都变了脸色了,这有些过了。 老家也有人家会这么干,比如说娶的是寡妇,怕从前夫身上带了污秽,因此叫跨火盆。比如有那娼JI从良嫁人,这火堆得点十里,一步一步的跨出去。再要么,就是那种时运不好的姑娘,克父克母,那不能把晦气带到夫家。 当然了,也就是比较刻薄的人家这么干,一般真没这么糟践人的。 到燕京这么些年,至少她没听过这种做饭。进大门跨火盆,这个基本都有。但是对高门贵女或是门户相当的人家,可不敢这么干。 今儿要对一个公主摆这阵仗,哪怕公主是前朝的,这也不合适呀! 而且,正因为是前朝的,更不敢这么着了。 她想低声劝劝,孙秀云摇头,嘴唇动了动,说:找我爹,找我哥。 这人太固执,没法子劝,声音高了叫人听见了可了不得。 婆子领会了,赶紧就走。 孙秀云赶紧拉了张氏往后面去,“我姑姑来了有一会子了,几个族里的长辈陪着说话。您赶紧过去,什么客人都没姑姑要紧,您别不分轻重缓急,要不然我爹该生气了。” 把张氏给搓到后头了。 孙氏当真是在忍耐,几个老婆婆絮絮叨叨的,她头都大了。张氏一来,孙氏就起身,“今儿雪大,吉时怕是不那么准,要么都去前面等着吧。” 便是新娘子早到了,可亲戚热闹热闹,拖延一下时间,总要赶上那个点,图一吉利嘛。 张氏真觉得自家这个不亲的小姑子就是面冷心热,瞧瞧,想的真挺周到的。 别人都觉得没有吉利不吉利的说辞的时候,小姑子跟她的心情是一样的,都怕把不吉利的带进家门,图的就是一安心。 她忙道:“真是呢,那唢呐一阵一阵的,怕是不远了。” 顺风飘过来的声音,是一阵一阵的。 那天带头骂人的老太太,嘀咕了一声,“说的跟阎王娶亲似得,怎么还一阵一阵的。” 林雨桐:“……”真恨不能撕了这老婆子的嘴,怎么这么讨厌呢。 这要是当着宾客的面撂凉腔,可不得叫人笑话死。她起身扶着孙氏走,跟张氏道:“舅母,今儿这宴席上,可有鸭舌?” 有呢!有呢!张氏立马喜笑颜开,“之前不知道咱们桐儿爱吃鸭舌。” 但你们慢城的找鸭舌凑席面我知道。 林雨桐就笑,“以前是不爱吃的,不过突然觉得鸭子聒噪,多嘴多舌的惹人厌。既然这么着,拔了舌头,才好清静些。” 张氏一愣,见几个老婆子瞬间变了脸色她反应过来了,这是替自己敲打人呢。自己真实猪油蒙了心了,怎么就把这么个好孩子给错过了呢。她眼里都带泪了,小姑子和外甥女还是懂我的。 孙氏用帕子摁住抽动的嘴角,“嫂子,赶紧走吧,缺了谁今儿都缺不了你。高堂上等着你坐呢,以后有了儿媳妇,过不了几年,孙儿就满地跑了……” 子孙满堂,多好的话。 她重新欢喜起来,带着人往前面去。路上再无聒噪声。 果然,转到前面,能听见唢呐声高一声低一声,应该不远了。 正堂里,侧面总有孙氏和林雨桐的座位。很用心,上面铺着崭新的垫子,脚下放着能塞进暖炉的脚踏,两人落了座。远远的就听见前面喧闹声,花轿到了。 孙秀云急匆匆的进来,“表姐,劳烦您帮我招待招待,今儿送嫁的人不少……” 送嫁的? 怕是庙学女卫那些人吧,跟永安做过同僚,谢流云也有给杨氏撑腰的意思,这才打发了那些人来。 林雨桐没犹豫,起身就往出走。 孙秀云跟在身边,低声道:“一个个甲胄在身,就这么送嫁,未免不合适。” 觉得兵乃凶器! 林雨桐就道,“何家的二奶奶,也就是我家那个大姑子,出嫁的时候带的都是兵器,样样都有。可你看人家,夫妻和顺,成亲两年就成了大胖小子,多好!百无禁忌!” 孙秀云心说,哪里好了?承恩侯府现在恨不能钻到洞里去,就这运势,还好呢?好个鬼! 但这个话不敢说的,她只得道:“表姐,你知道我娘的。我娘那人信这些……” 林雨桐皱眉,得了!这一个个的都是好心,结果办成坏事了。想撑腰的意思没达到,倒是给夫家心里添堵。 她往出走,一说话就往人嘴里吹。她脚步更快了些,后面的孙秀云紧跟不舍,都小跑起来了。 大门口乌泱泱的,还是有不怕冷瞧热闹的。嫁妆倒是真多,这会子正唱名往里抬呢,好家伙,这得一个时辰才能抬完吧。 张氏肯定得张罗把东西放好的吧,然后抬进来的嫁妆,上面铺着一层白雪。 大喜的日子呀,闹心不闹心! 林雨桐出去瞧的时候微微有些皱眉,这在天庙里呆的是不是不知道人情世故了。别人不知道,你吴六娘不知道吗? 正找吴六娘呢,手被四爷攥住了,朝她边上站了站,刚好挡住风,“跑出来干什么?进去吧,今儿慢着呢。” 林雨桐抬头看四爷,肩膀和头上可都是雪,她抬手给他扒拉,他微微低了头,“没用,转脸又落上了。” 得陪着接亲,谁在这天里站着都得冷。 林雨桐左右瞧瞧,“先把新人接进去吧,都这么陪着?花轿里能暖和?” 一层布罢了,早冻透了。 说了,不下来!得按照规矩来。 孙秀云过来的时候一看这情况,搬来的救兵只顾着自己说话去了,压根就没管。这怎么行呢?不好打搅也不行呀! 她过去,低声道:“表姐,怎么办?” 四爷和林雨桐这个说话呢,被打算了。 我过来看看,但这种事我怎么管?我能叫那些骑在马上的女将立马把甲胄脱了吗?你倒是舒服了,她们不舒服呀! 但既然叫了,这么多人都在。得!过去问问。 吴六娘在马上,林雨桐过去,她才僵硬的从马上下来。 林雨桐就说她,“意思到了就得了,这都是面子活。她真遇到事你们帮着出头,不比现在摆样子好?天寒地冻的,骑在马上舒服?再者呢,她长在宫里不是人间烟火,你难道不知道市井之言可怕?” 我怎么不知道? 吴六娘冻的嘴都张不开了,她低声道:“新娘子诚心要在门口抖威风,我能说什么?我劝了,不听呀!不行你试试去,这会子谁过去怼谁!” 林雨桐抬眼看去,然后一个个骑在马上的都朝林雨桐看,眼神急切,恨不能说:赶紧劝劝,挨不住了! 是啊!谁也挨不住呀! 这不是胡闹吗? 林雨桐觉得永安这不像是在给夫家下马威,而是在给这些女卫下马威。她低声问:“你们得罪她了?” 吴六娘愕然,“我们……”有口难辩,她们彼此之间,也没那么和睦,她自己没怠慢人家,可其他人不好说呀。她的面色变了,朝后面一个个骑在马上的人扫了一眼,紧跟着就叹气,“还请郡主带我过去,我亲自去道歉。” 林雨桐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缓缓,我过去看看。”她转身过去,走到花轿的跟前,“冷不冷呀你?你这收拾人的法子有点蠢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知道吗?” 轿帘子被风吹的早掀起来了,她坐在里面,盖头都被吹的贴脸上了,能不冷吗? 乌云在边上站着,跟林雨桐轻轻摇头。 里面的永安轻轻的把盖头掀开一点看林雨桐,“我不在乎自损八百,我只在乎能不能伤敌一千。” 林雨桐皱眉,“谁欺负你了,你说,我现在立马打劈了她。说你蠢你还不服气,你自己没长手吗?大耳刮子上呀!你打不过,你不是有乌云吗?往死里打去呀!你放心,真要是怠慢你了,打死了谁你都没罪。” 永安轻笑一声,“这种事我还解决了不了?金尊玉贵,我曾经也是,收拾人的办法我多着呢。但有些事,我也是第一次处理,我觉得除了这么办,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林雨桐看乌云,“她不说,你说!到底怎么了?今儿这么多人看着呢,闹下去不是办法。今儿争了一时意气,可往后有一辈子要过……” 不等乌云说话,永安就道,“先把孙重山叫来。” 孙重山正忙着跟周围的贺客寒暄呢,风雪里一身大红衣衫,儒雅斯文,俊朗挺拔。 林雨桐只得喊了一声:“表哥,来一下。” 孙重山一愣,周围人的声音都轻了。然后不知道谁打趣了一声,“新娘子怕是有吩咐呀!” 孙重山连连拱手,含笑过来了,“表妹,里面等着吧,今儿天冷。” 林雨桐给孙重山使眼色,孙重山笑意微微收了收,在外面拱手:“殿下,您可有吩咐。” 面容温和,在外面给足了永安面子。 永安轻笑一声,“听说公子对红娘情有独钟,今儿她也来了,不若随我一道儿进门如何?” 声不算大,可该听见的还是听见了。 红娘可不正是女卫将领之一,清倌人出身,曾经在庙学跟林雨桐住过同一个院子,算计过乔茉儿。 吴六娘看向红娘的眼神似刀,恨不能活刮了她。这名声传出去,坤部就别要什么脸面了。 红娘苍白着脸,骑在马上摇摇欲坠,却倔强的抿着嘴,一动不动。 孙重山顿时变了脸色,脸上没有羞恼,只有愤怒,“公主,我解释过了。之前去见岳母,碰上认识的人停下来说了几句话,仅此而已。公主这般,叫在下情何以堪?!” 林雨桐感觉这像是真话,就是再愚蠢,不会再庙学里勾三搭四。她朝红娘那么扫了一眼,收回视线。 里面的永安没说话,乌云则道:“许是公主误会了,之前碰见红将军,主动说了许多的话,本想着堂堂女卫将军不屑于撒谎,看公子这般,只怕是红将军所言大有不实之处。” 孙重山看向红娘,皱眉道:“还请将军为在下证个清白。” 吴六娘冷着一张脸,“红娘,请上前来。” 红娘抿着嘴,从马上下来,跪在马车前:“那日,在庙学碰上公子确实说了几句话。公子刚走,公主带着乌云就过来了,应该是看见我跟公子说话了,我怕公主误会,就告诉公主,我跟公子曾是故人,公主应该是误会此事了。但红娘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公子确实是红娘的故人……” 孙重山气道:“我怎不知何时与姑娘认识?” “公子不记得,我记得。”红娘扬起面孔,“您可记得,十年前,您在街上给你小乞丐半钱银子?”孙重山皱眉,这种事,谁记得? “公子不记得,但红娘不敢忘。正是那银子,叫红娘没饿死没病死,我那时候就想,我若死了,来世报答公子。我若是侥幸得活,便想法子去公子身边为奴为婢也使得。红娘命运坎坷,病不曾好就被卖入青楼,幸而还是清倌人之身,被庙学选中。那时,我就想……我这辈子的命运在这里转折了,我距离公子又进了一步,我想立功,我想出人头地,我想距离公子更近些,或许不是没有可能……”她的面色有些红,“这是我的心思,事无不可对人言。后来知道公子与公主两情相悦,红娘只有欢喜的。那日碰见公主,红娘也只是想斩断最后的一丝牵绊,不曾想公主误会了……” 孙重山的面色就缓和起来,原来是这么一码事吗?他伸手扶起红娘:“不过是误会一场,说清楚了便好了。” 林雨桐看了红娘一眼,这女人的心眼可比永安多的多。 她说的这个事没法否认也没法肯定,便是牵强附会,在面上也站的住脚。人家坦坦荡荡,把报恩的心思说的坦然,龌龊吗?不!孙重山乐善好施,心怀悲悯。红娘知恩图报,光明磊落。反倒是永安,想豁出去挑事,结果事没挑起来,还被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好个巧言善辩的一张嘴!”永安一把扯开盖头,从轿子里出来,抬起手就给了红娘一个嘴巴子,“跟我讲出身?怎么?觉得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了?皇上还不曾低眼看我,你算哪一个?轮得到你来下眼看我?” 从永安的话里,听得出来,红娘当时说话怕是不好听的很。不只是故人不故人的话,怕是觉得永安掉下来了,好欺负了,便出言不逊的嘲讽了。底层欺凌,底层互害。放在什么时候都有! 可永安不是底层,红娘打错了算盘。之前两人大概就有些不愉快,只是当时的红娘,一小人物而已,永安可是当朝公主。永安不往心里去的事,怕是足以叫红娘记恨终生。 于是,红娘觉得翻身了,可以挤兑挤兑了。永安当时没发作,原来是给今儿攒着呢。 听听永安说的话,‘你算哪一个?轮得到你下眼看我?’。 这话是只说红娘呢吗?不是!这是借着红娘指桑骂槐,敲打孙重山极其父母家人呢。 跟我讲出身?我便是没落了也是公主,也出身皇族。你们呢?不也是人家从山野乡村扒拉出来的?真就比我光鲜? 觉得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瞧不上我?凭什么的?皇上都不曾低眼看我,你们谁有资格瞧不起我?你们一个个的,算干嘛的?! 这一巴掌是扇红娘,可也是在扇孙重山,扇张氏,扇在场的每一个瞧不起她的人。告诉你们,我便是落了毛的凤凰,可也不是谁都能招惹的。 林雨桐心里一叹,永安长大了,蜕变了。看着跟以前一样莽撞,可其实,藏着心眼呢。 婚礼的宴席吃了一半,林雨桐就提前回来了,走时没见到张氏,说是拜堂的时候永安没跪,只接福了福身就算完了,所以把张氏又给气背过去了。 回来的路上,孙氏就叹气,“你以后防着点永安,这孩子的心性,变了!” 嗯!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于那个红娘,第二天吴六娘又来拜访林雨桐,说起这个事:“老娘娘亲自下的谕旨,将人除名了。另外,当时接引红娘的几位先生,也受到了处罚……事就这么揭过去吧。” 是想叫自己给永安捎话吗? “你知道派人告知永安一声就是了。”我不夹在中间,哪有那闲工夫管你们的闲事。 吴六娘一脸苦笑,“这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这是非才好。永安公主就是那性子,她能入眼的人不多,您算一个,再剩下的,还真没见到。对我们还罢了,我们算是出身清白,对红娘吧,您不知道,之前在大帐里,只要红娘去过她的大帐,帐篷是必还的。红娘碰过的东西,必砸了埋了才算罢。不正眼看,不单独见,不得已要接触吧,每次接触完,她就仿若接触了什么腌H的东西,光是清理都得半天。红娘最忌讳那些过往,可……” 明白!有因有果,与人无尤。 吴六娘又提女卫统领的事,林雨桐一本正经的敷衍,“我娘这身体不好,我姐又在西北,家里没人照看,我且顾不上,等明年,明年春上,我娘好些了,我姐也回来的时候,咱们再说。” 也对! 对什么对!过完年就打算动身去长安的,燕京的女卫,跟我有甚关系? 今年年宴,还是在宫里办的。提前办的,腊月二十,就给办了,之后大臣们放假了,老头儿说了,过年就不折腾了,只安排值岗的就行。整天进宫出宫的,在宫里参加一次宴席,得折腾一家子好几天。 这次的宫宴是小型的,毕竟嘛,大部分人现在对宫宴都有些心理阴影。 满大殿二三十个人而已,真不算多。谢流云也请来了,坐在侧首的位置。她跟孙安平两人能低声交谈。 这会子谢流云低声跟孙安平道,“不纳妃我支持,也欣慰。可是有件事我得跟你提一下……” 林雨桐距离不远,可到底是没听清楚。两人挨的挺近,看这交流的也特别友好!等她再关注到的时候就听见孙安平说:“……燕京出不了大折子,我怕是过完年就得西巡一趟……”然后给了谢流云一个你懂的眼神,“要不了两月就回来,你说的这个事,回来再谈!” 谢流云只微微皱眉,然后点头:“庙学就挨着燕京,陛下放心,出不了乱子。” 然后就达成一致了。 孙安平还问在坐的大臣,“有几个去过西北?” 大部分没去过! “没去过怎么行了?”走走走,都带上,“以后在东巡南巡的,大家轮换着来。出去看看世情,比在折子上瞧见的,那可精彩多了。” 那是!那是! 还有人问,不知道几时出发。 “速去速回……”孙安平回答的铿锵有力,“过了正月十五就走……” 太快了吧! “轻车前行,带几身换洗的衣服就能走!” 这是真说走就走的! 正月十五天还不亮,一辆马车挨着一辆马车就出城了。 没有什么辎重,路上一切按照行军的那一套走。吃喝不停车,拉撒在固定的地方停固定的时间。吃的就是快马跑驿站,提前准备好。要方便携带的,路上能吃的。马车一到,一包一包的往马车上一塞,继续走咱们的就是。 这种赶路法,骑马和坐车说不上哪种更受罪。 别的大臣没带,但在御书房办公的阁臣和两偏殿里的大人们这次可都带了,这一路上,跟后面有狼撵似得。 弄的几位老大人一度怀疑,是不是庙学那边又出幺蛾子了,把这老东西生生给吓跑了还是怎么的。 跑了七八天,眼看长安就到了,这些阁臣就又被召见了,“来个人!帮我写封信,给谢流先生……” 写什么? 当年的探花郎写的一手好字,但凡有皇帝需要N瑟的时候,都是他代笔。这边铺纸研墨,摆好架势了,想着这是出了多大的事了。 结果就见上首坐着的那位一边擦拭狼牙锤,一言不发。 四爷在呢,他看林嘉锦,林嘉锦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就不说话。 N!这事还得自己来!四爷只得道:“大人在信中告诉谢先生,就说陛下……赶路赶的急,路上又遭遇了几次追杀,身上受了点小伤,幸好没有大碍。不过之前说的,三月便归怕是不成……至于啥时候能回去,你就说,等身体稍有起色,立即便归……” 众人:“……”啥意思? 啥意思? 意思就是国库里不光空空如也,内务司还从民间商户借了不少银子。这个银子的数量,比之前预想的多的多。这些人借出银子的商户,辗转找了天庙主持公道,借银多的人家,前前后后十多年里,借给内务司一百多万两白银。 人家要找前朝皇室要债,可这要是叫债主上门了,天下人不得以为是孙安平指使的。这善待前朝皇室就是这么善待的? 所以,这个善待当然包括为其还债! 可这账怎么认?不认有负百姓,认了觉得自己委屈。 反正本来就要离开的,这次不过是提前了罢了。本来自己走的可以光明正大,也无所谓骗不骗谢流云。可如今呢?不这么着,他跑不了了! 四爷说的跟真的似得:“以后,只要关于债务的事,不用禀报。陛下受伤了,中|DU了,一生气就气血翻涌,八成活不成了……一切事宜,叫谢先生看着办!” 这话一落,孙安平差点失手掉了狼牙锤砸到自己脚。 众人也瞧这个平时不咋说话的小伙子:长的人模狗样的,可这办事是又无赖又无耻! 这是皇上的意思吗? 孙安平其实真没往这么无赖这么无耻上想,不过人家孩子都说了,那……那就算是吧! 客从何来(82)万字更(客从何来(82)春寒料峭...) 客从何来(82) 春寒料峭,长安一街两巷的恭迎圣驾。 只是这圣驾……是不是寒酸了些? 等闲大户人家出门,都比这个排场体面的吧。 可哪怕不是那么排场,可谁又敢小觑昔日的毅国公呢?今儿这迎驾的,那也是位列文武两班人马。西北这一片的文武官员,将帅统领,星夜赶来,都在这里等着呢。 这可都是当今圣人的嫡系。 这新朝新气象,这些个大人必将得到重用前程似锦,因此上,那一个个的是红光满面,文官们相互拱手,含蓄矜持。武官们相互把臂,豪爽张扬。 孙安平骑马过来,一见众人,哈哈就笑:“可想死老子了!” 这些大臣还没跪下呢,孙安平就从马上下来,抬手就去扶蒋平,“都起来!起来!不多礼!” 其他人嘻嘻哈哈的,就要起来。蒋平肃着一张脸,“如今不同往日,礼不可废。”他重新起身又跪下,叩首。 林雨桐从车帘子缝隙里往外看,跟孙氏道:“这位大人有点意思。” 孙氏不用看都知道说的是谁,“蒋平跟你外祖父几十年的交情了。西北稳若泰山,蒋平功不可没。” 她说着,就睁开一条缝隙瞄自家这小闺女,想着她的心思怕是真在朝堂上。这是对她外祖父屁股下面的椅子感兴趣了? 结果人家问完了,就完了。压根就没管那些大臣的事,恨不能把脑袋探到外头去看,左顾右盼的,瞧稀奇呢? “什么时候不能看?非今个看?”怎么这么服气呢?! “我看看我哥我姐今儿来了没?我祖父祖母会过来吗?” 感情是看这个呢? “你哥跟你姐,我没叫出来迎,太扎眼了。”孙氏继续闭眼睡她的去了,“如今还没出正月,林家都在晋中呢,再如何也得等到十天半月的才能过来。你好好坐着,安稳些,叫人瞧见了笑话。” 笑话什么? 正瞧着呢,四爷过来了,“闷了?” 肯定闷了! 四爷叫她下车,“城门里的客栈边栓了马,进了城咱就回家。” 不跟着往行营里跑了。看现在长安城这城墙,斑驳的厉害。坚固是够坚固的,但跟鲜亮一点关系也没有。 要论起城池的规模,还得是燕京城。那是当年一代借用外力短时间内构建的,不仅是规模大,便是城池的坚固程度也不可同日而语。唯一不好的就是,留下的地下通道太多。猛的从燕京一出来,看着眼前的长安城,两人就有那种感觉:对!这才是这个年代正常该有的样子。 林雨桐跟孙氏摆摆手,直接就跳下去了。前面人多,两人也不往前面去。溜到后面,跟伙夫他们一块,围着火堆烤火呢。直到车队动了,她们才坠在后面,一进城门就从马车上跳下去,金家三兄弟正在城门里的客栈门口等着呢。 几个月没见,也没说多余的话。这会子都追着圣驾瞧热闹去了,也没人注意她们。从城墙下的小路骑马直接回家。 金家这宅子买的不错,到门口的时候林雨桐只瞧了一眼就知道这规模这地段的宅子,能赶上这得跟撞大运似得。金老大一脸的苦笑,“别提了,咱们在路上遇到权爷,说了几句话,结果晚上就被周家找上门来了。” 周家? 林雨桐一下子就明白了,周家是林老太太的娘家,正经的关陇世家,当初周氏想跟林家攀关系,就打着跟林家老太太同族的旗号去的。这事后来老太太跟娘家来往的时候,信里肯定提了。要是小门小户,或是跟林家再无瓜葛,人家周家也就不管了。可这不是两家结亲了吗?所以,就这么着,周家跟金家也就有了挂碍。年节也相互托林家捎带点节礼,算有那么一回事。谁成想这一朝天地变,不管是林家还是金家,都成了一般人攀不上的人家。可周家跟两家都有瓜葛,且亲戚套着亲戚,这不就更亲近了吗? 林雨权一来长安,人家就知道了。跟金家哪怕没打过照面,但也知道是什么人家。再一打听要买房,得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以世家的身家,腾出一处别院不是什么大事。 金老大不住的摇头,“盛情难却,不好推辞。” 人没进去,大门里就出来几个青衣小厮,将马给牵进去了。 这是……又买下人了? “西北的人口反而比燕京稠密些,住一段时间你们就知道了,跟燕京不一样的很。” 正说着话,里面的人都迎出来了。几个月不见,有说不完的话。但这一路上,真颠簸的够够的,吃了顿饭撑不住了,回了安排好的院子洗了澡,睡了个昏天黑地。 一早起来,四爷和桐桐还没起呢,楚氏就带着丫头提着食盒过来了,交给院子里的嬷嬷,低声吩咐,“怕是带的人手不齐,我就先给送来了。之前买了几个丫头和婆子,有个婆子灶上手艺不错,南边的手艺,我给留下了。今儿叫特意做了烧麦,也给您带了,尝尝。” 嬷嬷只得含笑收了,“老奴这就禀报郡主……” “郡主累了,叫歇着吧,咱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特别客气的走了。 回去的时候老二刚从演武场回来,他就皱眉:“一早上不在院子里呆着,又做什么去了?” 楚氏紧跟了男人几步,进屋子先拧了热帕子给男人送过去,“如今可不同往日,早前那是不敢出头,可如今……咱们真就打算这么着过日子?那周家和舅舅家几次三番的往家里来,为的是什么?周三太太跟咱娘说话,我可听着了。听那个意思,竟是谋划着周三爷出仕的事。这事必然是林家那边出面,可你说舅舅家开口了,咱娘怎么说?真能不管?说句实在话,八竿子打不着的,都开始奔着来呢,咱是亲兄弟,难道是爷的才干不如人?” “外头的事情你少管。人家开口是人家的事,你少掺和。” 楚氏眼泪都下来了,“便是大嫂那边,大嫂的娘家人年前在咱家住了十多日,为什么的?我娘家的事我是不管了,可你的事难道我也不能问?大房跟四房怎么说也是嫡亲的,咱们……到底是差了一层的……” “住嘴!”金老二将帕子一把扔进水盆里,“再说这样的话就滚回娘家去。我们兄弟之间的事,由不得你指手画脚!” 楚氏这回是真哭了,“谁嫁男人不是盼着男人出息,将来能挣个凤冠霞帔,搏一个封妻荫子。我为了你的事,我低声下气的去巴结人,这般的操持还不落好。我受够了叫人瞧不起的日子,你还不知道吧?我妹妹如今都是七品的女官了,我爹娘来信,多是夸赞,对我动辄便是训诫……” 一早起来,哭哭啼啼,好不烦躁。 金老二看楚氏,“当真觉得,我出去奔前程,你就满意?” 楚氏赶紧拿帕子擦了眼泪,“男人家,本也该志在四方。我爹当年做生意,东南西北的,哪里没去过?若是不在外闯荡,哪里来的楚家现在的家业。” 金老二认真的看了楚氏一眼,垂下眼睑:“有件事,我一直没下定决定。你既然觉得该奔着前程去,那我问你,我若是去边关,一年回不了两次,你可愿意……” 去边关? 去边关做什么?打仗是要死人的。 “也不一定打仗,如果去,只怕是粮草一道儿上的差事,八成是钱粮官……”金老二问她,“你可愿意?你若是愿意,我去求求老四便是了。据说他进出御前极为方便,只要所求不大,这点事还是能成的。” 楚氏眼睛一亮,马上起身了,“我听我爹说过,钱粮官,这可是个肥差!” 金老二眼睛微微一眯,“觉得好呀?” “自然是好了!”楚氏忙不迭的点头,“不过你还是不要在钱上贪图,如此才能长久。” 金老二心里舒了一口气,缓缓的点头,“但就是我这一走,一年半年的回来不了一次。边关不许带家眷的,你就得留在家里,你可乐意?” 楚氏张大了嘴巴,“只要不是南边或是营州那边,也不至于一年半年不回来吧?” “那你的意思,像是西北凉州这样的地方,就能去?” 自然!来去快马也就五六天的时间,有什么不能去的。请半月的假,都能回来转一圈,住几天,有什么不合适的? 楚氏大喜,男人能说出这个话来,八成是已经有谱了吧。她忙喊着摆饭,“也不知道几时能说定……” 快!很快! 老二沉默的吃饭,没再言语。这个位置本来是留给老大的,年前从燕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说了的。但是大嫂那边有孕了,看大哥的意思,怕是跟大嫂说了几次,那边都没应下来。既然如此,那倒不如自己去吧。 自己这边……挂碍少! 林雨桐一起来就收到两份早饭,是大房和二房送来的。大房是豆腐脑,油饼子,听着自家这边起了,才叫人炸的,送过来还烫手。林雨桐叫嬷嬷把三房带来的拿下去分了,她跟四爷两人就着油饼吃了豆腐脑,再来一碗浓浓的豆浆,饱了。 送来东西的时候林雨桐没多想,可饭才吃完,王氏就过来了。林雨桐心里一跳,这个时候上门,必是有所求吧。 却不想,王氏上门只求不叫把金老大给安排的太远,“我是在边关长大的,受够了边关的苦,就想过点太平日子。弟妹,不怕你笑话,我不求你大哥高官厚禄,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就行。哪怕是回老家守着住宅去,我也没有怨言。至于钱粮官,这个我知道,责任大,风险也大……我跟着担惊受怕的……” 懂了! 林雨桐一点都没犹豫就给应下了,这事怎么也得两厢情愿。 西北要抽调将领去各地,从下面提拔一拨是必然的。可这些人认的永远是主官,其他人就隔着点什么。就像是蒋平对孙安平负责,但蒋平的下属,一定先执行蒋平的命令。 在这种情况下,就得安插几个不打眼,但却有绝对可靠的人进去。钱粮官,管的可就多了。守着这个地方,西北军到底有多少人,谁跟谁亲近,谁是谁的人一目了然。 四爷在金家年前离开燕京的时候,将这事跟其他三兄弟说了。意思是想叫老大去的。 但其实换个人也行。 金家要是没人,换林家的人也行。林家家族大,这都不叫事。 把王氏打发了,却没想到老二找四爷了,还是为了这个事的。 老二主动说要去,那就去吧。主要就是不能带家眷,而家里只大房眼看有孩子了,这生个孩子,夫妻关系稳定。等过两年,孩子大点了,职位升一升,家眷跟过去也可以。主要是考虑能兼顾家庭的事。 但王氏不想去,也不想叫男人去。 那就换人好了。 对四爷和桐桐来说,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但也没吊着人,事情也不大,事给定下来就完了。也是,一个个大男人,一天天的没正事干,也不是个事。 凉州就叫老二去,至于老大,给安排去工部了。皇宫要修建,大大小小的事务需要的人多了去了。安插个人,简单的很。这个活想干多久都行,皇宫要有规模,那当真得是一年一年,一代两代三代不停的去修缮。要体面也算体面,要油水,小油水还是有一些的。轻省不说,各种各样的人多能结交一样。也是个好去处! 老三属于大大咧咧的,像是得用心眼的地方不能去,四爷给安排在了城外的马场。那马场规模不大,但是京城里若是有旨意外出,有谁有公职外出,非从马场提马不可。再回来还得交马,算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信息汇聚地。 四爷叮嘱老三,“不要吝惜银钱,交好进进出出的人,甚至往里搭些钱也无碍。每月我补贴你一份。” 金家人没多想,以为是给林家干活呢。 毕竟嘛,公主继位总比那嗣子一家继位要好的多。这钱他们也认为是林家给补贴的。 老三咧嘴一笑:“你放心,你三哥心里有数着呢,回头再挑几个机灵的小子跟着我,来来回回的,传消息方便。” 至于金泰安,“您去神策军。” 神策军?没听过。 “正准备筹建,非亲信不能入。”四爷就道,“别的您做不了,司库得您去。” 司库,管着军|械和甲胄,这些东西的消耗和去向能说明很多问题。 明白了,意思是别急着寻求什么高官厚禄,在要紧的地方扎下根,才是顶顶重要的。 周氏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呢,一听这人人都有了差事,自家老四呢?想问吧,见老四媳妇拿着酸黄瓜吃的咔嚓咔嚓的,她心里一动,低声问:“有了?” 林雨桐:“……”看了看酸黄瓜,这是最近在路上颠簸的,就觉得吃这个咋这么对味呢。 这是王氏今儿带过来的。说起这个,她才想起来,“大嫂,还有吗?要是还有,再给我两罐子。” 别的没有,这个还没有吗? “还有七八罐呢,喜欢都给你也成。”王氏心里喜欢,男人天天能回家,如今在长安离娘家也近便,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她心里感激,立马就要叫人去取。 “就两罐子,我往行营里带的,要是吃的好,我再来要。” 妯娌俩说话一打岔,又是要送到御前的,那这是大事,一会子把那个话题给忘了。周氏还问:“要不要换个罐子……” 不用!这就行,换来换去的,泡的菜容易坏。 结果林雨桐还没把东西送去了,行营那边就递了信儿了,叫四爷和桐桐进宫,说是吃顿团圆饭。 两人啥也每带,就带了两罐子酸黄瓜。 摆的确实是家宴没错,见到了林雨权和林雨柳,林雨权正跟一青年说话,林雨柳抱着根儿在一边玩。 根儿一见林雨桐就扑,林雨柳赶紧给抱起来了。 林雨桐伸手,“给我抱抱。” 林雨柳白眼看她,“你成亲了,小心着些。” 感觉人人都盯着她的肚子。 林雨桐一边逗根儿玩,一边看那个青年,看背影很挺拔,这是蒋家公子? 对方察觉了她打量的视线,扭过头看跟林雨桐见礼,“见过郡主。” “多礼了。”林雨桐回礼之后将人看了个清楚,挺儒雅清秀的长相。 四爷跟着两人在一边说话,林雨桐正要打趣林雨柳几句呢,里面请了,能入席了。 真就是除了自己一家,再多了蒋平和蒋公子。 孙安平心情不错,“就咱自己人,可算能关起门说话了。来来来!都坐!”还特意招呼蒋公子,“十五,都看你爹的脸色,他那脸色就没好看过。” 蒋十五含笑入座了,侧着身子,不好瞧女眷的样子。 饭菜上桌,说不上精致,孙安平嘴里骂骂咧咧的,“都说我这是长了耳朵的,哪怕人在西北,燕京的事情不说十成十我知道的吧,最起码十件里我知道八件是没问题的。可结果呢?姥姥的?人家能私下跟商户借贷白银□□百万两……” “多少?”孙氏都吓了一跳,“□□百万两?” 是! 孙安平气道:“总数谢流云也是现在才告知我的。这些事都是郑王经办的,郑王办事的能耐有,这事办的机密,不仅我不知道,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谢流云她也不知道!” 林雨桐心说,这老头想说的一定不是谢流云。谢流云也就是这两年才出来的,以前人家上哪知道的?这么多银子,可不是一两年借下来的。 那么他能说谁呢? 怕是云影卫的主子吧?! 孙安平气道:“这还只是现银,还不算宫廷供奉内务司从商家赊欠出来的东西,这折算下来……具体多少,还每个数呢……” 蒋平皱眉:“从没听过前朝欠下的债,要新朝去还的。没这样的道理!”他冷哼一声,“这就是对前朝太过仁慈的缘故,一个个的都砍了,他们还敢要债?一个个恨不能缩起来,就怕把他们当前朝余孽给处置了!” 这话当然也没错! 但这中间不是夹着庙学吗? 庙学的谢流云人家不还是前朝的太后吗?不是当初在登基之前就承诺会善待前朝皇室吗?若是郑王死了,那这一退六二五,只说不知道就行。可郑王活着呢,你不认,这些人就得去找郑王去。可郑王拿什么还呢?不得逼死了郑王一家吗? 死了还不算,这不还有皇后和二皇子呢吗?再去把这些人给逼死了? 然后呢?然后去北狄找大皇子去?叫这些商户给大皇子卖命,成了对方的探子?这里面的事情一环套着一环,别瞧着当时登基利索,可随后带来的麻烦大了去了。 孙安平真就不见外的吐槽,属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状态。说完了,就问林嘉锦,“你现在话少的很,一天到晚的,三五句话就到头了。看着你就觉得闷!这事我是赖过去了,可赖完了,你觉得谢流云真能不问?” 孙氏就皱眉:“可她在这事上这般积极,原由呢?” 孙安平看了蒋平一眼,呵呵就笑,“谁也不是无利不起早的。谢流云这是逼着咱们把西北的星宇城给让出来……” 星宇城? 四爷和林雨桐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疑惑和迷茫来,跟林雨权和林雨柳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但孙氏和林嘉锦明显是知道的,当然了,四爷和林雨桐心里也明白,这就是藏在西北的那个大工程。 天庙想要掌控这个,像叫孙安平让出来,然后他们愿意替孙安平处理这些账目。 孙安平轻哼一声,又问蒋平,“这头吞金兽现在停摆了?” 停了!“再不停都得拖垮了!”蒋平脸上满是厌恶,“人我没法放,可安置吧……又一时不好安置。” 孙安平没再提这个事,只看向几个小的,“这话对外不能说,你们只要知道,那地方就是前朝修建的陵墓……” “陵墓?”林雨权皱眉,“前朝将皇陵修建在那个地方?” 嗯! 这话也不是骗人的,大燕朝太|祖的尸骨如今还在里面封存着呢,栩栩如生。他只看过一次,那地方邪门的跟巫术一样,他一点也不想靠近。当然了,知道里面核心秘密的人也没多少,都杀了也不叫事。只是那些挖洞盖房,在地下作业的那些跟矿工一样的,啥也不知道,就一天一天的干活,在那地方繁衍了一代又一代的人,把那些人怎么办呢? 天庙要这个东西,肯定还是想继续投入银钱修建的。孙安平当然不可能给。 不给就得装着不懂,然后账务还得还。 他看向大外孙,“你说,咱们要还这个银子,怎么着手还呢?” 林雨权理所当然的道:“前朝的债务,自然由前朝皇室去还。如今不能逼迫人,但是皇室的许多产业,是不是可以变卖抵押。从皇庄到别院,都可以……” 林雨桐摸摸鼻子,这个法子,理论上没什么不对。可实际上,那些商户不敢要呀!拿在手里犯忌讳不说,回头真要是秋后算账,只治个罪,你都没处说理去。当然,有那不怕的尽管接着,这倒是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可新朝的皇室,比如你,比如我,咱们将来可就没啥好产业了。外祖父想赏赐咱个庄子,都得现抄家去!抄到了才能给的那种,你确定用这法子? 自己是不在乎的,可是老头儿未必愿意平白叫人得了去。 这老头就不是愿意吃亏的主! 孙安平端着酒杯晃了晃没言语,又看向大外孙女,“柳儿,你觉得呢?” 林雨柳正盯着奶嬷嬷跟根儿喂饭,也没听进去。被问了一下,她‘啊?’了一声,就抿嘴笑,“外面的事我哪里知道,外祖父心里自有谋算。我就是寻思着,实在不行,把前朝皇室留下的产业叫专人打理,一年一年慢慢还着。要么慢慢拖着,拖到朝廷还的起的时候。要么,就这么单独划出去,一点一点还着。能找补一点是一点,估计也是行的。” 林雨桐给四爷夹菜,心里摇头,国事要是这么办,那光是后序引起的扯皮事,就能把人烦死。 孙安平笑笑,转脸看蒋十五,“十五,你说呢?” 蒋十五赶紧起身,隐晦的看了他父亲一眼,蒋平垂下眼睑,告诉儿子但说无妨。蒋十五这才道:“回陛下……” “坐下,坐下说。别陛下来陛下去的,好好坐下说话。”孙安平不甚在意的摆手,然后还狠狠的咬了一口肘子肉。就是那种你姑且一说,我姑且一听的样子。 蒋十五坐下,就又道:“这些人都是商户,臣就寻思着,商户最在乎的是什么?是赚钱的机会。咱们跟北狄如今关系和缓,臣的意思,是不是能开启两国商道,这些债主商户有优先权,甚至朝廷以内务司的名义跟对方合股,每次贸易,内务司从中抽取一二成,其余用来偿还债务,想来,要不了两年,这笔银子也就清了。” 倒是个好主意! 蒋平嘴角翘了翘,孙安平也有些意外的挑眉,随即鼓掌,“好法子!这是我这两天听到的最好的法子。”说着哈哈就笑,看向林嘉锦和孙氏,“瞧瞧,老子的眼光如何?这女婿你们有什么可挑拣的。” 好似问这些就是为了考校新姑爷的。 直打趣的两人都红了脸,他才收起了他的恶趣味。 抬眼见小孙女吃的好不欢快,腮帮子鼓鼓的,就道:“哎哟!你慢点吃,还没问你话呢。” 林雨桐就指四爷:“外祖父问他,我都听她的。” 四爷就笑,“都要是听我的,你快把筷子从那凉菜里拿开,吃的多了,晚上又闹肚子疼。” “外祖父问你话呢?”林雨桐故意推四爷,然后继续吃她的。 四爷将她的盘子给挪开,“那我可说了……”他一本正经,“桐桐昨晚说看上您的那匹战马了……” “那可不成!”孙安平连连摆手,“那东西叫你养在后宅就糟蹋了。” 孙氏就搭话,“你不许上上下下的蹦Q了,成亲了得稳重些。”然后说四爷,“看住她,谁家像她这样了还这般不知事。” “我婆婆疼我!也没嫌弃我!怎么看都觉得我好!” “我也觉得你婆婆那里都好,就是命不好,摊上你这个皮猴子!” 你一句我一句的,话题给岔过去了。蒋平一时不知道,这两孩子真这般不知事呢,还是话里有话,敲打自家要对未来的儿媳妇好点。 这不是废话吗? 十五是家中唯一的嫡子!娶回个郡主,还是个说不得给家中带来无上尊荣的郡主,娶回去能不当宝贝吗?说这些就很不必了。 四爷和林雨桐觉得这事上少插嘴,蒋平手握军权,正是需要拉拢的时候,别压了对方的风头才对! 林雨权看了蒋家父子一眼,然后再看了一眼吃喝香甜的妹妹和妹夫,他垂下眼睑若无其事的吃他的。 回家之后,等林雨柳回院子睡了,林雨权才去了正院,有件事他得说,“蒋家的婚事,虽说反悔不合适,但我总觉得不妥当。” 林嘉锦有些意外,“你……之前在宴席上……” “父亲,我不蠢!”林雨权皱眉,“君子是做不了那个位置的!” 孙氏:“……”你这是自夸完了之后,变相的骂谁呢?! 林嘉锦沉默了片刻则问:“那你觉得嫁到谁家,对方不起心思?” 林雨权不说话了,而后叹气。 林嘉锦就笑:“你觉得金家好?金家没这个心思?那不是金家没那么心思,是你那个妹夫心思更诡,尺度拿捏的叫人舒服。包括你眼里的那个傻妹妹,你再仔细瞧瞧再来说话。” 什么意思? 林雨权看亲娘,带着不解。 他亲娘沉默,一脸的深沉,然后说了一句:“洗洗睡吧!确实跟你没啥关系。” 林雨权:“……”我为什么觉得您这是一语双关呢。 他起身往外走,然后里面传来爹娘的说话声。 爹说:“他听的出来你话里有话。” 娘说:“那么大的诱惑,落到他跟前也只剩下‘洗洗睡吧’,我还能跟他说啥?” 林雨权:“……”嫌弃归嫌弃,不用这么明显吧。我自认为我不是个蠢人! 然则,很快,他大概真觉得他不大聪明。 这天,家门口来了几个人,骑马而来,风尘仆仆,很显然,这是赶了远路来的。张口一说话,燕京口音。一行人护卫个不年轻的妇人,这妇人遮挡的严实,没看到容貌,在门口就道:“禀报一声,天庙来人了。” 那会子他刚从外面回来,还没进二门了。听见声音就折返回来了。 天庙的? 要债的? 这个自家娘不能见呀,身体不好。 他恭敬的将人往里面请,很客气的又说了,“被接到行营去养身体去了。” 接待不了。 说着话,请人叫大妹妹过来,帮着招待女客嘛,今儿来的都是女客。 然而一听当家的不在,人家也不坐了,“敢问行营怎么走?” 林雨权马上道:“晚辈给您带路。” 能来的必然不是跟自家娘亲关系疏远的人,这个面子是要给的。 到了行营,先叫人在外面安顿,她进去禀报。可自家娘也不在宫里,去了翠云山了。 老头儿乐的不接见,只道:“先给安顿好,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给安排食宿,叫人招待着,然后他免不了叫了驿站的叮嘱几声,别给怠慢了。谁知道安顿完才要告辞,一位女将过来,打听呢,问:“金家住哪里?” 金家才来,还没那么大的名声,别人也不能知道。 林雨权又代劳,将人带到了金家,她以为是自家小妹的故交。 林雨桐确实跟吴六娘比较熟悉,其他几人倒是不认识。不过戴着围帽这个?她看林雨权:谁呀? 林雨权摇头! 然后人家摘下围帽,林雨桐瞪大了眼睛,“范学监?”那愕然只一瞬便消失了,她马上亲亲热热的,“您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这就叫人给您收拾院子去。我娘可想你了,我爹也想你……”“闭嘴!”熊孩子就是故意的。 林雨桐嘿嘿笑,挨着她坐,在她身边一挤一挤的,“您怎么来的?” 范学监冷笑,“你不知道?你少给我装糊涂,你娘跑了,你总不能也跑了。为什么来的,事情怎么解决,你总得给我个章程。” 这个呀! 林雨桐就站起身来,主位上落座了,“您要问我这事怎么解决,您还别说,我真有法子。” 范学监斜眼看她,“好好说话。” 林雨桐就笑,“我说出来您先别急着骂,您看成吗?” 说! 范学监嘿嘿的笑,“要叫还钱,肯定没有。新朝施恩,便是外祖父手里攒着银钱,这些也都施恩给边关将士了。求稳,这个恩就必须赏,先生以为呢?” 嗯!范学监没有说话,只点点头。 “再则,前朝内务司欠的银子,没道理叫朝廷出的。先生,这皇帝的钱,跟朝廷的钱是两码事,您说呢?!” 这话……也对!皇上能拿私库的银子给国库,国库最好不要把银子用在皇帝的私生活上。比如修缮宫殿,比如骄奢淫逸。 这一点,在大道理上,是对的! “可如果不动用朝廷的银子,外祖父又哪里有银子给人还债!” 什么意思?不想还? “还是要还的,可这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的。”林雨桐嬉笑了一声,“您要非叫还,那这也好办,对外就说,朝廷要迁都了。” 什么? 范学监变了脸色,“迁都是何等大事,岂能玩笑?” “那就不玩笑好了。”林雨桐摊手,“哪怕是在这边建立一个陪都呢,我要的是建造一个城的噱头……” 然后呢? “然后,就等着债主上门求我。”林雨桐就笑,“长安城老旧小,没有皇城的气派,城区朝外扩建,有完整的规划……光是街坊我就设二十四三十六的,反正整个在外围铺开。您说,那些商户会不会一窝蜂的扑过来抢资源。我没钱,但我有地。我用将来都城热闹繁华的街坊,抵债了。” 屁!这些人拿了地,就得给上面盖房子。你分明就是空手套白狼,还了债还建了个城!顺便还迁都了。 想到这里,她蓦然惊醒:孙安平想迁都! 心中骇然,不由的看向林雨桐。 林雨桐眼里哪里还有半点笑意,就见她嘴角翘着,话说的也漫不经心,“当然了,这就是我瞎捉摸的……” “这话你跟谁说过?!” “说倒是没说过,不过金家和林家在长安安家了。”林雨桐笑了笑,“您也知道,林家是晋中富商,商场上的朋友不少……”所以该传出去的已经传出去了,说不定这些债主正朝这边赶呢。找你们,是想叫你们给双方搭桥,而不是觉得你们真的能解决问题。 范学监的眉头紧皱,要是如此,这迁都别管真假,最后都得变成真的。要不然,这就是起了众怒了。千金砸进去啥也没落到,这是要逼出人命的。 也不能这么开玩笑。 她蹭的一下起身,转身就走,“告诉你娘一声,我就不留了。还有事,告辞!” 直接走人,怕是急着回去汇报呢。林雨桐一脸笑意的将人送走,才叫林雨权,“走,大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昨儿且出那么一块五彩翡翠……” 我对那个不感兴趣,我就想知道,“这主意,你那天为何不当着外祖父的面说?” 林雨桐又一脸迷茫,“说什么?哦!刚才我那是哄范学监呢,迁都那么大的事我哪敢胡说?!” 你是把你哥当傻的吧! 林雨权哼了一声,甩袖就走。 林雨桐:“……”脾气还挺大,但你那么问我真不大合适。 却不知道林雨权回去跟爹娘学完,就怅然:“我其实还是蠢的!” 孙氏点点头,“自知者明!占着这一条,也算是优点。” 林雨权:“……”这话说的,可真行! 没错了!您肯定是亲娘! 客从何来(83)三合一(客从何来(83)要迁都了...) 客从何来(83) 要迁都了! 这消息不胫而走,不仅长安人尽皆知,没两日,更是传播的人尽皆知。 骤然间,长安喧腾了起来。官宦人家赶紧打发人来,在城里买房子置地,以后少不了要用的。富贵之家,但凡有点办法的,都奔了过&zwnj;去,趁着还没人买的时候,利索点的吧,占一片是一片。 范学监回去还跟谢流云道:“我不信孙安平能把都城那么多街坊交给少&zwnj;数的几&zwnj;个商家。” 谢流云就笑,点了点范学监,“你被那小丫头给吓住了。你说的对,她说的那个办法确实可行,但就是一点,少&zwnj;数人掌握那么大的资源,这街坊的物价难管,弊端肯定是有的。可是啊,你就没想到,那丫头根子上就不是真想把那么多资源都给这些商户留着。你想啊,这消息传出去了,想在长安有个落脚地方的又何止一人?就是你,就是我,就是天庙,是不是也在谋划着,长安城外,哪个山头可买。人人都如此想的话,那城外的荒山荒岭,转瞬便是银钱。这些人买了难道不盖房子?至于那些找去的商户,对方会怎么安置,现在姑且不好说。但以现在来看,只怕朝廷硬塞给商户银子,他们也不要。只要朝廷肯认账,他们愿意换取更大的便利,或是以此为契机跟新贵交好,也不会再收银子的。”说着,她就轻轻一叹,将手&zwnj;里的书往桌上一撇,“有办法!有魄力!” 范学监皱眉:“太过奸猾!” 谢流云又笑她,“你想护着就护着,这哪里是什么奸猾。什么事搁在手里都举重若轻,这是本事。我当真是好奇,老&zwnj;王妃当年是怎么教导这丫头的!” “以老王妃的性子,教出这样的丫头,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谢流云摇头,“性子是生下&zwnj;来就带着的,其他的才是教的。至于性情嘛,不随爹也不随娘,倒是把孙安平像了个十足。” 耍无赖是一把好手! 范学监跟着叹气,“那咱们怎么办?” “长安还是得有咱们的地方……”谢流云起身,在屋里转了转,“但咱们却走不得。”庙学之所以神秘,正是因为当年所修建的地方,叫人觉得仿若不在人家。可若是随便搬到哪个山头上,这跟任何一家书院便没有不同了。 范学监皱眉,“学庙这般显赫,地方小了不气派,地方大了……买的起吗?以您刚才的说辞,怕是现在长安已然纸贵了。” “庙学是朝廷的庙学,地方当然得朝廷给,你还得再去一趟……不!你带着吴六娘,以后就常驻长安了,省的来回折腾。你找林嘉锦,找孙雀儿,地方非要,不好还不行&zwnj;。懂了吗?” “真叫这么迁都了?”范学监以为能拿出什么好法子呢。 谢流云哼笑一声,“不叫迁都,人家就建陪都。然后不是说了吗?孙安平受伤了,中毒了,要死要活的,动不了。他就赖在陪都不回来,燕京的权贵名门有能耐的都走了,剩下的空壳子燕京城,就说是京城,意义呢?这事被那丫头这么一办,没有再跟对方起争执的意义了。”她呵呵笑,“是我错了。这皇位上换了人了,这人的脾气秉性会影响很多人……瞧着吧,以后这样的无赖事多着呢。你也学着点,以无赖的法子对无赖,想赢,只有比他们更无赖!” 范学监:“……”要不你换个人去,这个事我干不来。 谢流云呵呵的笑,不见恼色,“他们倒是心大,受伤中|毒这样的话都敢跟我说……” “那不是假的吗?” “是假的!可敢编这样的借口敷衍我,倒是不怕我把这事当真的给他传出去!” 范学监顿时明白这个意思,嘴角也带着几&zwnj;分笑意,“他们知道您的为人,再如何,您总是心系天下&zwnj;的。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您的心胸也是您的底线。他们知道您,了解您,其实,在有些事上,信任您。” 是啊!这就是叫人无法动怒的原因。 谢流云叹了一声,“如此也好,一边长安,一边燕京,试一试,哪边更好。谁对谁错,争执没用,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去检验检验,说不得就不一样了。”她说着,就顿了一下&zwnj;,“那边民风彪悍,对女子的约束反而不如在燕京大。回头你多带几个人过&zwnj;去……” 范学监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等人走了,杨氏才从里面出来,出来就问了一声:“先&zwnj;生&zwnj;,咱们坚持的是否是对的?” 谢流云没有回头,沉默了良久才道:“我说了不算,得时间来给这个答案。我能不能等到都未必,而你,要好好活着,等等看看!但至少……我们为天下选了个还不算昏聩的君王。” “那西北……”杨氏的声音低沉,“西北那边,显然,孙安平不支持。” “这么多年了,孙安平深受其害,而不曾看到其利,这样的态度,也不算奇怪。这件事,暂时不要跟他顶着来,天下安才是当下&zwnj;最紧迫的事情&zwnj;。西北……咱私下&zwnj;想办法,不要刺激孙安平,这个人心思神秘,手&zwnj;段却有些混不吝,这样的人,他一旦跟你耍浑,那就真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说着,就叮嘱了杨氏一句,“私下&zwnj;里,你跟雀儿多来往。这个……不光是为了公事,要真迁都长安,永安那孩子,还得人照看。” 杨氏皱眉,没有言语,这个女儿呀! 叫人一言难尽。 新婚的永安对着镜子,将一根朱钗插在发髻上。在镜子上看了看正在穿外袍的孙重山,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般寒酸的打扮,但到时忍着没言语,只问说:“要迁都的事你知道的?” 听到流言才知道的。 但这个没必要说给你知道。他只点点头,‘嗯’了一声。 永安就拿不准,你这是早知道呢,还是现在才知道的。于是就道,“若是如此,西巡之时咱们就该跟上。没道理林雨桐能去,咱们没法去。” 孙重山没言语,中间的差别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想多言,也无法多言,只看向永安,“该给娘请安了。” 永安坐着没动,“我免了国礼,家里也自当是免了家礼。否则,婆婆以国公夫人的身份受公主之礼,于婆婆也不好。” 孙重山蓦然变色,“非要如此吗?” “等婆婆成了王妃,我自然是要行&zwnj;礼的。”永安转过去,将头簪直接拔下&zwnj;来,打散了头发,往床榻上去,“今儿困了,得再歇歇。相公要出门?那妾身就不送了。” 孙重山面色铁青,甩袖而去。 一家子都等着用饭呢,结果只等来了孙重山,不见永安。 孙重山面色温和,“摆饭吧,不用等了。” 张氏的眼泪又要下&zwnj;来了,“何曾见过&zwnj;这般儿媳妇?便是你们姑姑,在林家那也是守着做媳妇的本分的。桐儿怎么跟婆婆相处的,你们都见过&zwnj;的……亲母女也不过&zwnj;如此。你媳妇如今比桐儿还尊贵,我再不及,出身也未必比桐儿的婆婆出身还不如?她有什么可瞧不起我的?” “没有的事。”孙重山坐过&zwnj;去:“不是为这个。是说起迁都的事,担心这一去,想见亲娘不大方便,心里不自在。您想哪里去的?要是妹妹嫁人,跟着夫家这里来那里去的,一点没不舍得您,您怎么想?” “那不白眼狼吗?” “对呀!”孙重山给张氏盛汤,“咱先吃,她自己缓缓就好了。” 孙重海就道,“我觉得,这个媳妇是娶错了的。若不是大哥娶了这样的嫂嫂,想来皇祖父去长安也不会不带咱们。我都觉得家里有她这样一个人尴尬,这要带出去了,岂不是更尴尬。” “胡说八道什么?”孙启腾呵斥小儿子,“以后再说这样的话就打断你的腿。” 孙重海嘟哝了一声,“本来就是嘛!” 还敢胡说! “本来嘛,年前我试着时候进宫,然后人家直接放我进宫了。皇祖父忙着了,说叫我随便怎么玩,我在宫里去哪都没人拦,跟自家一样。若不是……肯定不至于不带咱们的。” 这话幼稚! 跟孩子说不清楚,但自家现在就特别尴尬。 孙重山就道:“爹,你给皇祖父上个折子……” 折子这东西他就没写过&zwnj;,就算是会写,可该写什么? “族里那些人,三天两头的上门。咱们也为难,爹不妨问问祖父的意思,看该怎么办。” 若是叫族里人都去,那自家也算是族里人,能不去吗? 成!就这么办。 可这折子往哪里递呢? 现在燕京这些没被带走的官老&zwnj;爷,可都来回奔波着呢,行&zwnj;营那边是个什么章程总得说说吧。如今这乱七八糟,人心惶惶的,打算怎么着呀! 这个时候,各种&zwnj;声音就冒出来了。 “没有旨意,那也不过&zwnj;是空穴来风。真要是如何,最多也就是陪都,长安城哪里逼得燕京的规模,实在是多虑了。” “燕京是好,可你敢住吗?我是提心吊胆的,谁也不知道你床底下&zwnj;有没有人。我看呀,便是破败些,也比现在踏实。” “正是这个话,跟着走就对了。” “可这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就怕陛下&zwnj;要选嫡系,将其他人留下&zwnj;来做个副朝廷来用,彻底的撇开,这可如何是好?” 对的!这是绝好的朝堂大洗牌的机会。 还有人私下&zwnj;里咬牙切齿,“当初我就跟毅国公有些不睦,如今留下&zwnj;来……也不光是咱们走不了,那毅国公府里的嗣子嗣孙不也没走吗?这就是主心骨!” 有把这两人拉进来自成一股势的意思。 另一个听的人都快被吓死了,连忙‘嘘’,“不要命了,你家说话就那么安全?” 这人顿时吓白了脸,第二天上折子,要告老&zwnj;还乡。我自己让位还不成吗? 总之,在燕京存在种种&zwnj;弊端的情&zwnj;况下,其实迁都并没有叫那么些人产生&zwnj;多的的反感。一听说要走,能走的有条件走的,都走了。暂时动不了的,就先打发人过去,买房子置地,归置好了,慢慢的往过&zwnj;搬。 便是在燕京的小老百姓,也愿意拿出十来两银子,看能不能在那边的外城买那么两分大的地方,将来也搭的铺面啥的,好做营生。 范学监第二次返回长安的时候,路上好不热闹。越靠近长安,就越是如此。各地往长安涌的人,络绎不绝。 林雨桐特别惊讶于范学监的速度,这也太快了,谁来就又来了。 孙氏在翠云山上还没下来,范学监先&zwnj;见了林雨桐,反正就是这么个事,你告诉你娘一声。她见不见我,随意。 这么一副态度,怎么办呢? “您年纪不小了,真得当心了。这么折腾也不是个事,您先歇着,就是找地方,咱们也不能急于一时,对不?横不能我吹口气,房子现成的就给您盖起来了?您先住下,好好歇歇,没事了在周围转转,看看……” “看好了你做保把地给我?” 那不行&zwnj;! 林雨桐就先朝她伸手&zwnj;,“这规划的是一座新城,如何才是最合理的,我觉得还是咱们天庙的人最可信。乾部不缺人才,您写信回去,调一拨咱们需要的人来搭把手&zwnj;……从勘测到定稿,都是咱们庙学的人,难道您还怕给您预留不下&zwnj;好地方?” 有道理! “不过&zwnj;你确定要用乾部的人?” “为什么不?”林雨桐就奇怪的看她,“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本也该如此。多少&zwnj;都行!”说着就道,“像是医术好的,也可都打发来呀!以我自己的经验来看,医者最重要的是经验,得有病人给他们练手&zwnj;,在山上学的再好,可练手&zwnj;的也都那么些人,你就是把山上的人都切一遍,又能有几&zwnj;个?” 说的都是些替庙学发展设想的好话。 范学监就看林雨桐,这丫头做事,往往你摸不清楚她的意图到底在哪。这种&zwnj;都是为你好的事情&zwnj;里,一定是裹着什么东西自己没发现。 因此,她迟疑了。 林雨桐就笑,“人嘛,永远不可能做只对别人有利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您别管我从中得到了什么,您只看这事是不是符合您的期待,如果是,您又没损失,怕什么呢?”她坦坦荡荡的,继续道,“您也不是外人,跟别人不好说的话,跟您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如今,这朝廷的局势就在这里摆着呢,我大姐的婚期定在两个月之后,蒋家那是新贵中的新贵。我这位姐夫,是西北都有名的郎中……” 范学监转着手&zwnj;里的杯子,寻思着这之间的关系。 “大哥经史子集学的不错,正经的儒家出身。”林雨桐笑着又道,“表哥跟庙学有些瓜葛,之前跟着前朝大皇子的时候,就跟乾部的人多有牵扯,外祖父身边若是留人,大哥和表哥怕是都会留下&zwnj;。” 范学监有点明白这个意思了,一儒一庙学,一血亲的大外孙,一过&zwnj;继来的同族嗣孙。 这就是一种&zwnj;平衡。 然这种&zwnj;平衡了,蒋家未必平衡。 于是,蒋家这位蒋十五得有事干。不能陪王伴驾,那最好就是管些实事。最起码短期内得叫人看着此人是被重用了。这既是历练也是安抚,最重要的是,林雨桐提议的这个事是好事!不管是朝廷和庙学都能接受的。 林雨桐就又道,“只蒋家姐夫在历练怎么行&zwnj;呢?我家相公该露脸还是要露脸的。这才是我跟您要那些勘察和善于地形地理的人才的初衷……” 范学监心里一算,果然是四平八稳,不用争不用抢,每个人都有用处。且把握了朝廷和庙学之间微妙的关系。 她心里喝了一声彩,紧跟着就起身,“你说的我知道了,回头我见了你母亲,再说。” 林雨桐满脸笑意的将人送走,再回来,四爷才从里面出来。她其实也不知道四爷要这些人干嘛,要只为了建城,其实多的是人可以用。 四爷摆手&zwnj;没说话,“这个……不能急,过&zwnj;上十年二十年,你自知道这些人的用处了。” 好吧!太长的我看不到,但是短期内,是有好处的,这个咱得承认。 外面乱糟糟的,长安好似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这么些日子了过&zwnj;去了,该当差的当差了,老&zwnj;二说是明天走,要往凉州去。最近一直都在收拾行李,四爷请了老&zwnj;二过&zwnj;来,说了许多打听来的那边的情&zwnj;况,倒也不至于叫他两眼一抹黑。林雨桐又给了几&zwnj;张帖子,都是林嘉锦的。遇到事了,这些帖子许是能用上,凉州那边从知府到知州,不会不卖林嘉锦这个面子。 这玩意比给银子可好用多了。 先&zwnj;是四爷跟老&zwnj;二喝,后来老大和老&zwnj;三下&zwnj;差了,也过&zwnj;来了,哥几个喝到快子时了,才送老&zwnj;二回去。 老&zwnj;二醉的没那么狠,心里也思量着去了这差事该怎么干。楚氏忙进忙出,叫小丫头在边上记着,哪个东西是送给哪个同僚的,哪个箱子里的东西是送给哪个上司的,上面分别贴着条子,她甚至把上司在那边带的哪个姨娘都打听到了,还给人家准备了胭脂水粉。 楚氏一个一个的数过去,“怎么总觉得少&zwnj;了些什么?” 小丫头提醒道:“二姨娘之前打发人送的两包衣裳,您还没放进去呢。” “有银子哪里买不到衣裳,那个下&zwnj;回捎带过&zwnj;去就行&zwnj;了。这些是送礼的,事关爷能不能站稳脚跟的事,不可大意。”说着,抚掌一拍,“想起来了,把郡主之前送过&zwnj;来的几&zwnj;斤茶叶给拿来,别的不带,这个一定得带。” “都给带吗?” “那自然!”楚氏就笑,“这可是宫里出来的,御用的。你想啊,爷跟同僚那屋里一坐,茶一沏,那香味一出来,再一说来处,谁不让咱们爷三分,敬咱们爷三分。”她把东西小心的用油纸包了又包,给装起来,“下&zwnj;回四奶奶要是送别的过&zwnj;来,别管是不是宫里出来的,都不能马虎,小心的收着。” 听到这里,老&zwnj;二就不听了,他睡他的了。早起他没叫楚氏,只把母亲送的护心镜,亲姨娘给做的衣裳,还有其他几&zwnj;个兄弟给准备的东西一包,往背上一背,叫了小厮就出门了。 今儿在老太太这里吃践行饭,看来看去没见楚氏,老&zwnj;二就笑,“她罗里吧嗦的嘀咕了一晚上,天亮才歇了,我没叫她。” 周氏微微皱眉,但没言语,“先&zwnj;吃饭。” 该叮咛的话叮咛完了,以如今这身份,去了也不会吃苦。以前出门说走也就走了,这回也一样,饭一吃完,走人。 林雨桐跟着其他两个妯娌送到二门就没再送了,刘氏低声问,“二嫂怕不是哭的没法出来见人了?” 王氏也是这么想的,“肯定的呀!夫妻分离,这一走就是小半年,回头去劝劝去。” 周氏在前面听的,心里不是滋味。她这个嫡母做的,自问是处处都想到了,可就是老二这个婚事上,家里的变化太大,大的人没反应过&zwnj;来,所以,这个媳妇算是娶错了。 回去的时候她跟二姨娘也是这么说的,“我知道你心疼儿子,我也心疼。这媳妇能笨点,能憨点,但不能不知道心疼人。” “您别这么说,那时候谁能想到,咱家能攀着贵亲走到如今呢。两口子过&zwnj;日子嘛,她心疼老二一分,咱们就能摁着老&zwnj;二心疼她两分。她敷衍老&zwnj;二一分,我也就只当我瞎了,以后老二跟她好则罢了,便是不好,我也只当我是睁眼瞎,瞧不见了!” 周氏心里叹气,“你说的对,说的对呀!” 楚氏起来之后一看那情况,还以为对方嫌弃东西多,她一点都没停,找家里的管家托人,被东西给捎带过&zwnj;去,“二爷知道什么,听我的,错不了的。” 成吧!没人反驳,看她折腾。 她意气风发,可瞧了,楚小妹跟着乔药儿来了长安了,这会子一身戎装的上门了。 楚氏到底是觉得亏欠了亲妹子的,“这次来能呆几&zwnj;日?住过来跟我作伴,还是如何?” 楚小妹看看这个不算大的院落,“暂时走不了了。”她答了这么一句,便有些小嫌弃的皱眉,“我以为安排我们住的地方是敷衍,却不想你们家这般新贵,住的地方也不外如是。长安比起燕京,这可是天下&zwnj;差到了地上。” 楚氏不以为意,“我们家这个可是周家让出来的,在长安算是不错的了。你住在驿站?那干脆搬过来跟我作伴,你姐夫今儿刚上任去了,正好我一个人。” 楚小妹摇摇头,“常住住驿站可不成,我们去学馆了。庙学在各地都有自己的地方,长安也有。地方不大,也还行&zwnj;。”进了屋子,她大马金刀的坐下&zwnj;,“我姐夫上任去了,你怎么不跟着去?” “这话傻不傻,将士出征哪有带着家眷的?!”楚氏不以为意。 楚小妹却皱眉,“这是何意?自愿留下&zwnj;和不得不留下&zwnj;是不一样的。若是姐姐不想去,那是姐姐的事。若是不得不留下&zwnj;,这是朝廷的事。”她说着,就立马起身,手&zwnj;里拎着马鞭子抬脚就走。 楚氏还愣神着呢,她一时没明白过来自家小妹发的什么神经,等追出去了,人家骑马跑了。 然后没两天,街上便有传言,说是将士驻守边关,不仅冒风险,还得骨肉相离,夫妻相见。皇上用将士,自当信任将士,岂可将人家父母妻儿留下&zwnj;来作为人质,这是好寒人心的。 林雨桐最开始听到这个流言的时候都觉得真是有病。 除非你是统帅,那么你的妻儿老小留下&zwnj;,这是有作为人质的意思的。但这话不能明说的。剩下的人,要么是些小官小吏,老&zwnj;家没族人关照的,带着家小过&zwnj;去,或是干脆在当地成亲,将家安在当地,这情&zwnj;况有。这得是在那边能养家糊口的。 还有更多的大头兵,大钱也剩不下&zwnj;俩来。混饱肚子冻不死就是极限。把一家子弄去,咋活?还不如在老家人头数,咋地不能看着叫人饿死。 更何况,那地方能好吗?今儿你打我,明儿我打你,这阵线都是飘移的,老&zwnj;婆还在一家子老&zwnj;小放在边关,咋那么心大呢?再说了,在发烧着凉都能要人命的时候,路上颠簸,去更苦寒的地方,送死去呀? 这事上,孙氏反应很快。她从山上下&zwnj;来了,这不是要嫁闺女了吗?大事呀!忙前忙后的,突然,莫名其妙的就传来这么个信儿来。叫人一打听才知道,是庙学那边传出来的。具体怎么传出来的不知道,但知道是庙学这就得了。 她也叫人传,说是庙学说了,应该家眷都跟着男人往边关走。 传吧! 在西北这地界,三户里就有一户出兵娃子。这话一传出来,再跟之前那个留言一对比。之前觉得挺有道理的事,可真叫自己去干的话,发现不成呀!现实问题就是去了咋活?! 这不是胡整吗? 大家善于脑补呀,这会子就把这一来一回,脑补出一出大戏。 为啥叫大家往凉州去呢?还能为啥?肯定是咱长安现在值钱了,吃香了,都想来占房子占地,这就是故意想把咱撵走呀! 然后范学监就发现,之前进进出出的,遇到人了无一不是尊敬的,敬畏的看她们,如今呢?如今人人避之如蛇蝎,更有胆大的白眼看她们,甚至于‘呸’她们一声。 这是怎么的了?她一问,长安庙学这边才不敢瞒了。 范学监才发现除了流言这么一码事。她顿时面色铁青,“查!查谁先&zwnj;开始传的!” 然后就查到楚小妹跟乔药儿身上。楚小妹那天回去,找乔药儿说这个事,并且说了自己的想法。乔药儿能经过&zwnj;多少&zwnj;事,但当时那么听的时候,是觉得有些道理的。她就不免道:“自来便是如此,要改变这个现状,谈何容易?” 这怎么听也不是拒绝的口吻吧! 楚小妹的声音不由的就高起来,“您放心将军,只要我认为对的,我会坚持去做。我虽然没有在庙学受教,但在您身边,听您的教导,也是一样的……” 两人的对话叫外面几个学生&zwnj;听了个正着。也确实觉得有道理,然后就是随口说一说,谁知道外面就传遍了。 范学监把这两人直接给禁足了,然后找孙氏,解释这个事情&zwnj;。 来的时候林家正忙着呢,林家一大家子又都来了。要嫁姑娘嘛! 因着忙,两人没说几&zwnj;句话。不是敷衍,就是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孙氏跟对方虚伪不起来,若是换个人,她不真诚的糊弄也就糊弄了。可这个人,她不想敷衍。 范学监叹气:“先&zwnj;生&zwnj;还是更看好你的。” 孙氏只笑了一声,然后沉默,沉默了良久才道:“我不跟庙学为敌,但我这半生&zwnj;的坎坷,多是拜庙学所赐。别勉强我!” 范学监皱眉,没再说别的。 可在见孙安平的时候,她还是把孙氏这一番话学了,“陛下&zwnj;,我想您该明白先生&zwnj;的意思。比起别人,先&zwnj;生&zwnj;对公主是寄予厚望的。可公主对庙学的心结难结……若是如此,那么择主便会摒弃公主,我想,这是您和先&zwnj;生&zwnj;都不愿意看到的。” 孙安平皱眉,“我知道了。” 范学监也不知道孙安平到底有没有真的往心里去,临走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当然了,您若是能再有皇子或是皇女,也在庙学的考察范围之内。” 孙安平:“……”这人好烦!老&zwnj;子活着呢,你们就想选,选个锤子!等人走了,孙安平也有些慨然,尤其是听说自家闺女说,她半生&zwnj;的不幸都跟庙学脱不开关系。 要是这么说……也没错。 幼年丧母,亲父不在身边,寄人篱下&zwnj;(?)养在王府…… 是怪可怜的! 夜里,行&zwnj;营里飞出一只老鹰,朝着燕京的方向,振翅就飞上了高空,不等人反应过&zwnj;来,早已经融入了夜色。 这老&zwnj;鹰再飞回来的时候,已然是三月了。 三月三,桃花开满山。 跟着老&zwnj;鹰一道儿回来的,还有一辆极其素朴的马车,跟所有赶着来长安的人一样,夹在人群里半点不起眼。 才一进城,就发现长安城像是过年似得,张灯结彩,喜气盈盈。 打听打听,这是有什么喜事呢? 哦!是蒋家娶了大郡主了,婚期马上就到了,因而才有这般喜庆的场面。 毅国公府的马车也夹在进城的队伍当中,孙秀兰拽着张氏的衣角,垂着眼睑没有说话 张氏叹气,“我的儿,你也是样样都好。这大郡主,只我儿才是名正言顺的。你是皇上唯一的孙女。” 本该是独一无二的郡主。 要知道这外姓的郡主哪里比得上宗室郡主尊贵! 跟这辆马车错身而过&zwnj;的一辆马车上,一个以白纱遮面的妇人隐约听到了几&zwnj;句,瞬间就睁开了眼睛,那眼睛一睁开,便寒光乍现。随即又缓缓的合上,轻哼了一声。 这一日,林家添妆。金家是必须到的!周氏很大方,九两九钱的金簪送了一对! 楚氏说笑道:“娘,我得赶紧叫我爹娘给小妹定亲了,瞧瞧,娘这出手,多阔绰的。” 王氏跟听不懂这话似得,只管点头。 刘氏心说,这是担心婆婆厚此薄彼,可你楚家能跟林家比吗?不过&zwnj;一家子也习惯了,楚氏的这种&zwnj;争,好似忍不住似得。其实说过了她自己也后悔,就跟现在似得,说出口了,婆婆只笑了笑没说话,她就讪讪的,发现又说错话了,争的不是地方。 王氏没那么厚的家底,买了一匣子小米珠,然后穿了手&zwnj;串,她手巧,图样好看,竟也十分夺目。 刘氏用大红的丝线编了蝙蝠,大大小小的都坠着金珠子银珠子,瞧着富贵又讨喜。 银子花费不多,但是用了心思了。 楚氏大手笔的买了一个白玉的摆件,但这东西,林雨柳真不稀罕的。林家老家豪富的很,如今更是把资源偏向这一房,这次老家过来成百人,哪家给的东西都比这个鲜亮。 更何况宫里出的,原本王府里的,见的多了去了。 不过&zwnj;作为姻亲,这礼也算是中规中矩。这会子谁也没在乎她给的是什么,多少&zwnj;人招待不过&zwnj;来呢。 毅国公府到底是来了,来的缘由不是宫里发旨意叫了,而是孙氏叫人送了帖子,嫁闺女嘛,舅舅总得来的。 这不,一家子就来了。 不仅张氏来了,永安也来了。这会永安倒是没作妖,富贵小媳妇的打扮,一过&zwnj;来就朝林雨桐这边来。可林雨桐帮着待客呢,暂时没时间招待她,只说了句:“来日方长!”就忙她的去了。 永安也没硬拦着了,林雨桐往二门处走,就见外院一小厮,捧着个匣子进来,“大奶奶,二姑奶奶,之前有个姑娘来,说是给咱们家姑娘添妆的。留下&zwnj;东西就走,咱们追也没追上……” 林雨桐怕是啥不好的玩意,就先接到手里了。她敲了敲外面,然后轻轻的打开,里面的东西叫她愣了一下&zwnj;:这是一匣子的钻石,透明度极好。跟之前那根簪子上的钻石一样,这会子太阳一照,都有些刺眼。 这是――云影卫的主人现身了! 客从何来(84)三合一(客从何来(84)孙氏将这...) 客从何来&zwnj;(84) 孙氏将&zwnj;这玩意收了,该嫁女儿嫁女儿。 如今以&zwnj;她的身份,谁想靠拢她,都不奇怪。 云影卫?跟来&zwnj;长安了?!目的呢? 管它呢!有老头子操心,神神秘秘的,也不知&zwnj;道闹的是什么鬼!现在什么事也没有嫁女儿要紧。 长女嫁人,这排场非一般人能比。光是打着参加此次婚礼的官宦人家,就把整个长安城塞的满满当&zwnj;当&zwnj;。有些小老百姓,家里三间&zwnj;房舍,可也有贵人花大价钱愿意买呢。那就卖呗。卖的这个价钱那是一辈子也赚不来&zwnj;的钱。拿着这个银子往郊外去,哪里地价便宜往哪里去。神马河滩草滩,能安家就行。 这些个燕京来&zwnj;的,也不挑拣了。能买到就不错了!皇上没说叫来&zwnj;,但是大家来&zwnj;参加这位大郡主的婚礼,这总可以&zwnj;的吧。早些年林家比较犯忌讳,然后大家便是有些来&zwnj;往和&zwnj;瓜葛,也都不大亲近。要是家里有喜事,都是礼到人不到,礼也是中规中矩就完了。但这些不同了,拐着弯能拉的上关系的,都纷纷上门了。像是林家几位老爷的同窗同年同僚,林家几位太&zwnj;太&zwnj;的姻亲,甚至家里有子嗣跟林家几位小爷是同窗或是认识的,都赶过来&zwnj;了。不独是燕京的,各地只有是觉得能拉的上关系的,都来&zwnj;了。 像是周家,关陇世家,不仅他&zwnj;家来&zwnj;了。便是跟他&zwnj;家关系好的杨家,而已来&zwnj;了。杨氏就是出自这个这个杨家,华阴大族。这些人家彼此联姻,怎么算都是瓜葛不断的。别说这些人,就是林雨桐这边,不仅金家二房都过来&zwnj;了,像是老太&zwnj;太&zwnj;的娘家,周氏的娘家,几个妯娌的娘家,都打发了当&zwnj;家人上门贺喜。 到了林家,谁也不熟悉,谁也不认识,人跟人都对不上。 林雨桐忙了这头,还得抽空招待这边的姻亲。好些那都是当&zwnj;时成亲时候都不见来&zwnj;的,这会子都来&zwnj;了。 周氏都有些不自在,坐在那里如坐针毡。 一个个的都夸呢,说林雨桐这个好那个好。如今看这,那自然是样样都好了,那时候一个个的嘴上不说,心里还不定怎么笑话呢。 金家二太&zwnj;太&zwnj;卫氏瞧着林雨桐进&zwnj;进&zwnj;出出风风火火的,就问&zwnj;周氏,“圆房的时间&zwnj;也不短了,没动静?” 周氏摇头,没有呀!这四个媳妇前后脚进&zwnj;门,也只老大媳妇有了,如今眼瞅着也快生了。其他&zwnj;三个媳妇都没个动静。 卫氏就道:“催着些。这事得抓紧呢。” 周氏点头,“回&zwnj;去我就问&zwnj;问&zwnj;老四。” 因着来&zwnj;的人实在是太&zwnj;多了,出嫁这天,林家设宴,好些人都没去送嫁,林家专门有几个族人在家招待客人。 林雨桐肯定是要去的。 这一天,喜上加喜,圣上有旨,册封蒋平为靖国公。 这是新朝以&zwnj;来&zwnj;,除了嫡亲的加封之外,册封的第一人。一时,上下震动。蒋家在长安那偌大的豪宅外面,当&zwnj;天就挂上了皇上御笔亲提的四个字――靖国公府。 这一天,鞭炮在全程响了一天。林雨桐在蒋家也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大族。 七郎八虎十五个儿子,上面的嫂子别管亲的还是怎么着,都在这一个府邸里过火。蒋平是嫡子,也是幼子。原配发妻在老家伺候蒋平的父母,一生没有子嗣,连个女儿也没生,就这么没了。后来&zwnj;蒋平续弦许氏,这才老来&zwnj;得子,有了蒋十五。 许氏看着是个和&zwnj;婉的女子,一身书卷气。说话轻声&zwnj;细语,带人温和&zwnj;可亲。 蒋家的庶子媳妇比许氏都大。这必然是蒋家的长孙或是长孙女比林雨柳都大。果不其然,新房里有个圆润的心媳妇抱着个才周岁的孩子,逗孩子说,“这是十五祖母……” 是的!蒋十五的侄儿都做爹了。他&zwnj;可不升级了吗? 林雨柳顿时脸涨了个通红,叫丫头取了个红封给那孩子。 好家伙,蒋平的母亲还活着呢,曾孙也都出生了。本来&zwnj;人就多,还五世同堂。这要是林雨柳没这个身份,在这家里摆弄着一家子,且得费些功夫。从外面瞧着,蒋家是大。可进&zwnj;来&zwnj;就知&zwnj;道,每一房分下来&zwnj;就都不宽敞。 林雨桐出面把那些打趣的小媳妇们挡回&zwnj;去了,这些妇人估计是在边关呆的时间&zwnj;长,个个都泼辣的很。也或者是蒋平跟孙安平在那些年里比较熟悉,这些人也没有什么敬畏心理。因此上,很是敢跟林雨桐开&zwnj;玩笑。 等人都走了,可这屋里伺候的还有蒋家的丫头。要说什么也说不得了。 林雨柳知&zwnj;道妹妹担心什么,家族大了是这样的,不好摆弄。林家的情况特殊,家里的人不少&zwnj;,可实际上基本上少&zwnj;有争执的时候。她是怕自己摆弄不明白这个。 “放心,大伯母和&zwnj;娘该叮嘱都叮嘱过了。” 林雨桐叹气,叫了林雨柳的丫头,“你&zwnj;们姑娘但凡受一点委屈,你&zwnj;只管告诉我。外祖父赐下来&zwnj;的狼牙锤就没有不能砸的门户。” 吓的这些个丫头缩了肩膀,再是成了国公府邸,再是门口挂着皇上亲赏的匾额,可那得看是用来&zwnj;震慑谁的?别人能镇住,这位还真不行。她是真敢拎着锤子打进&zwnj;蒋家的。 蒋大太&zwnj;太&zwnj;在外面笑盈盈的,林雨桐一出来&zwnj;就迎过来&zwnj;了,“郡主您放心,大郡主进&zwnj;了门,咱们这些做嫂子,拿她当&zwnj;女儿疼。” 林雨桐笑了笑没说话,人家的家事管不着,只要林雨柳不吃亏就成。 蒋大太&zwnj;太&zwnj;陪了林雨桐一程,林雨桐也看出来&zwnj;了,这家里主持中馈的怕是这位大太&zwnj;太&zwnj;,连许氏都没沾手。这一路上,丫头婆子来&zwnj;禀报事的一个挨着一个。但也瞧出来&zwnj;,这新贵人家,规矩并不怎么样。在边关没那么些讲究,但是换到如今,这般粗疏的规矩是要惹人笑话的。 当&zwnj;然了,蒋家现在未必在意。只要皇家不挑理,那就没人敢挑理。同理,林雨柳要是豁出去想挑理,那谁也挡不住。论起出身底蕴,许氏和&zwnj;林雨柳比其他&zwnj;人光线多了。 这蒋家七郎八虎的,又有家将&zwnj;又有属下,都是军中之人。还有些是被蒋十五救下命来&zwnj;的,这一个个的上阵陪娘家人,林雨桐觉得够呛,四爷八成被灌的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出门的时候站在那里笑的都有点傻气。 她紧走两&zwnj;步过去,四爷脚下踉跄着迎,被桐桐一把给扶住了,却反手把人抱住,“我背你&zwnj;去找马车。” 马车肯定不在大门口,这不是得一户一户的出来&zwnj;吗?得稍微等等车夫才能赶了马车过来&zwnj;。 这么些人,人家都笑了。 林雨桐也笑,“等等,等等马车就来&zwnj;。” “风大,吹着你&zwnj;了。我背你&zwnj;找!” 那你&zwnj;倒是背呀!抱着我站在这里都打晃,背什么背。挪开&zwnj;他&zwnj;一只手,他&zwnj;又放回&zwnj;去,再挪开&zwnj;,再放回&zwnj;去。 “你&zwnj;真喝呀?”还往多的喝。 四爷声&zwnj;音低低的,“不敢喝多,那是心里有鬼。” 林雨桐愣了一下,这么说也对。可见虽然醉了,理智的底线还在。 难受了吧?! 嗯! 他&zwnj;下巴一点一点的,戳到她肩窝里,还有点小疼。最近瘦了吗?下巴都尖尖了。 她给他&zwnj;拍打后背的穴位,叫人好受点,可看着就跟哄孩子似得,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拍。 几个妯娌红了脸,不好意思看了。卫氏噗嗤一声&zwnj;给笑出来&zwnj;,说周氏:“快了,怕是快有喜信了。” 周氏笑的牙豁子都露出来&zwnj;了,同喜同喜。 回&zwnj;去的马车上,本来&zwnj;两&zwnj;个妯娌一辆马车的,这回&zwnj;,人家两&zwnj;口子一辆马车没人争。这边三个妯娌挤在一块,刘氏是叫王氏靠着她,低声&zwnj;问&zwnj;呢,“嫂子,我这一直也没动静,我娘家嫂子这回&zwnj;过来&zwnj;,跟我说要算日子。你&zwnj;跟大哥,也是算日子了?” 哪有? 王氏怀的也稀里糊涂的,“该有的自然就有了,不着急。” 你&zwnj;是不知&zwnj;道,我这没有的能不着急吗? 刘氏又看楚氏,才发现楚氏在愣神。她本来&zwnj;想问&zwnj;的,想想老二也不在家,问&zwnj;这个也不合适。她才收回&zwnj;视线,不想楚氏先问&zwnj;了:“弟妹跟三弟也是那般……” 哪般? 就是那般! 哦哦哦!那般呀,哪里?羞都羞死了。 永安甩了帘子,轻哼一声&zwnj;,“不知&zwnj;羞。” 乌云轻笑,劝永安,“公主,我觉得这般才是好的。您瞧,她现在也尊贵,可金家上下没有不爱她的。我寻思着,这尊贵不尊贵的,夫妻之间&zwnj;,其实没那么重要。” 永安的脸上闪过几丝落寞,“姐姐的意思,我得讨好婆婆小姑子。” 这也说不上是讨好,张氏不算个聪明人,稍微笼络一二,就不会这么僵硬,而这又不费什么劲儿。 永安摇头,“你&zwnj;瞧,今儿可有人搭理我?” 没有!都是客气的见礼,然后避而远之。 “就是说呀!”永安轻笑出声&zwnj;,“所以&zwnj;,不管我怎么伏低做小,只要我毅国公府带不来&zwnj;好处,那就是再怎么也没用的。反而叫人小瞧了去。姐姐,我现在也不过是撑着面子装个老虎的架子吓人呢,要不然,咱们的日子比日子更难。姐姐养的单纯,见过的世事其实不多。我……我是后来&zwnj;才明白,便是亲生父母,假如你&zwnj;没有利用价值,那你&zwnj;也不过是如此了。我父皇曾经利用我……我母妃……若是想帮我,想来&zwnj;也轻而易举。但是她没有,在我出嫁前,还不住的问&zwnj;我可想好了,告诉我还有反悔的机会。可我反悔之后呢?青灯古佛过一辈子吗?若是如此,那我的儿女都将&zwnj;是罪臣,生下来&zwnj;就带着原罪。只有毅国公府,孩子身上下,是带着本朝皇家血统的孩子……” “公主既然说到这里的,就该知&zwnj;道夫妻和&zwnj;顺的要紧之处。不为别的,就只为了孩子。有孩子了,很多事就不一样了。您说呢?”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了,永安又笑,“姐姐说的对。” 一切为了孩子! 夜里落了一场春雨,没有声&zwnj;响,但鼻尖萦绕着泥土湿润之后才有的味道。 四爷哼哼唧唧的,口渴! 林雨桐起来&zwnj;给倒了水喝了,喝完了有些清醒了。头不疼,没有宿醉的任何后遗症,想来&zwnj;回&zwnj;来&zwnj;就被灌了醒酒的药了,能清除身上所有的不适症状。 没有不适了,睡了一觉也养足精神了,半夜里闹猫。 可这声&zwnj;……除了桐桐的声&zwnj;儿,好似还有哪个在惨叫似得。高一声&zwnj;,低一声&zwnj;,一下子有一下子没有的。 两&zwnj;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动作了。 再细听,还真有,真有女人的叫声&zwnj;。 林雨桐面色一变,“坏了!大房那边生了。” 要生了就得赶紧叫人的,也没听见动静呀。 赶紧!赶紧!得过去瞧瞧。 好好的兴致被打断了,两&zwnj;人利索的把衣服套上,林雨桐拉了见披风也不管谁的就赶紧出去。在院子里听的更清楚些,不是大房那边的动静能是谁的?看这样子,大房没喊人。 这王氏当&zwnj;真是傻大胆了! 四爷叫桐桐,“你&zwnj;先过去,我去正房喊人。” 林雨桐敲门敲了好几下,里面都没动静。下人也睡死了吧! 估计是的!亲戚来&zwnj;的多了,还有那么些个族人,一个人恨不能顶三个人用,可不睡死了吗?金大爷昨儿是喝多了,媳妇怀了,怕打搅媳妇,干脆在外院歇了。这不,不是王氏没喊人,是都没听见。 林雨桐直接□□进&zwnj;去了,一脚踹开&zwnj;屋门,王氏可不正靠在床边,孩子的头都能看见了。 生的早了大半个月。 林雨桐过去把人放平,“没事,孩子好着呢。”她把手搭在王氏的手腕上,皱眉,但没言语。先助产叫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zwnj;再说。 一炷香的时间&zwnj;,外面响起敲门声&zwnj;的时候,孩子降生了。 有些瘦,但还算康健,金家的长子长孙就这么降生了。 孩子一哭,周氏也急了,这会子也有婆子听到动静起来&zwnj;了,先给开&zwnj;门,周氏顾不得其他&zwnj;,闯进&zwnj;去的时候就见小儿媳把孩子裹起来&zwnj;正给老大媳妇收拾呢。 这一片狼藉的,周氏吓的褪软,“这好好的怎么就生了?” 林雨桐将&zwnj;还是给周氏,“赶紧叫人烧水,给孩子洗洗。” 周氏去吆喝人烧水去了,林雨桐问&zwnj;王氏,“今儿你&zwnj;吃什么特别的东西了?或是喝了别的都不没喝的……” 没有呀! 王氏一脸的疲惫,摇了摇头,但随即反应过来&zwnj;了,“你&zwnj;是说……有人害我……” 许是你&zwnj;被牵累了! 反正金家是没人要害你&zwnj;的。 王氏一脑门的汗,想来&zwnj;想去的,还是摇头。倒是站在门口进&zwnj;不得退不得一脸惶恐的婆子低声&zwnj;道:“昨儿不知&zwnj;道跟谁家的奶奶拿错了荷包,回&zwnj;来&zwnj;才发现的。” 拿来&zwnj;我看看。 果然,一个样式普通的荷包,都是市面上卖的那种。那荷包里是裹着药,味儿是不对。 “谁家的奶奶?怎么拿做的?” 婆子摇头,“客人太&zwnj;多,并不知&zwnj;道是谁的奶奶。拿错……只有在净房的时候能拿错。”这婆子低声&zwnj;道,“不过,那婆子的口音不是燕京的,也不是江南的,更不是西北本地的口音,有些奇怪,说不上来&zwnj;是哪里的口音……” 王氏给吓的,“这好端端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都不认识几个人……” 无妄之灾! “没事!”林雨桐给王氏重新号脉,“喝两&zwnj;副药就好。你&zwnj;自己不要喂孩子了,没找到乳娘的话,就先用牛乳喂着。” 林雨桐有皇家供奉里出的一份牛乳,每日都是最新鲜的。多要些,暂时养个孩子是够的。 周氏连忙道:“马上叫人找奶羊去。”说着,抱着孩子就往外间&zwnj;去,“可怜见的,生下来&zwnj;就受罪了。” 找大夫的人早离开&zwnj;了,林雨桐也没拦着,叫人家看看,也都安心了。 这会子一家子都惊动了,如今这里有婆子丫头伺候,林雨桐也就出去了,开&zwnj;了方&zwnj;子抓了药,叫嬷嬷亲自熬了给王氏端过去,“看着她喝了再回&zwnj;来&zwnj;。” 今儿这事莫名&zwnj;其妙的很,说是特意针对吧?扯淡!家里很干净,下人都是才买的。周氏买下人只有一个标准,听话肯干活就行。所以&zwnj;,娇俏有上进&zwnj;心的丫头没有,个顶个的壮硕,带出去能当&zwnj;打手的那种。从太&zwnj;婆婆到婆婆,没有给儿媳妇添堵的心思。要是两&zwnj;口子好好的,亲儿子想纳妾都不成,估计不打断了腿也差不多。 家里倒是住了亲戚了,可亲戚如今只有巴结的,没有说坏心眼的,这不是结仇吗? 或是哪个姑娘看中金老大了,弄死了王氏好上位?那当&zwnj;真不至于!老太&zwnj;太&zwnj;的娘家曾经被名&zwnj;声&zwnj;所累,后来&zwnj;姑娘都不好嫁,如今尤其注重名&zwnj;声&zwnj;,姑娘们规规矩矩的,带来&zwnj;也是为了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好亲事。周氏的娘家只一哥哥,哥哥是亲的,嫂子是亲的。娘家只有侄儿没有侄女,要是真有啥心思当&zwnj;年娶侄女不久完了,轮不到王氏进&zwnj;门呀。王家的娘家也非常简单,爹娘是亲的,哥嫂是亲的,边关日子不好过,但不是说家里人不疼她。刘氏是本分人家,楚家不本分,但楚小妹人家现在是官身,话里话外的,打听林家几位小爷的婚事呢,金老大这种的,人家犯得上谋害发妻然后等着做填房吗? 扯淡! 算了一圈,就是被牵连了。 可被谁牵连的都不知&zwnj;道,也不认识。简直莫名&zwnj;其妙! 这事好似只能自认倒霉,然后又庆幸,幸而未出事。周氏一遍一遍的叮嘱,都小心着,以&zwnj;后有了身孕,不许出门,咱不见客。 也对!这是最好的保护措施。 私下里,金泰安也给几个儿子开&zwnj;小会,“看看!看看这大户人家的阴司,真真的眨眼就能要人命。你&zwnj;们都给我记着,好好的,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跟媳妇过日子,谁要是敢惹什么花花事,老子干脆双腿都给打断了,这就老实了。” 这些事林雨桐也不知&zwnj;道,她就是要了林家的客人名&zwnj;单,林家的跟蒋家的名&zwnj;单几乎是重合的。不同的就是两&zwnj;家的亲眷,这种亲戚跟其他&zwnj;的客人得区别开&zwnj;,而这也是唯一一个有差别的地方&zwnj;。 林雨桐把林家的客人名&zwnj;单排了一遍,没有发现。 女眷她都打了照面了,这身上有孕没孕的,只要不是脸上的妆容太&zwnj;厚,这基本是一眼就能看出来&zwnj;的。她回&zwnj;忆了一下,还真不记得有哪个是有身孕的。 王氏倒是想的开&zwnj;,“不好查的。过去做客的,分个亲疏远近。稍微远些的关系,若是有孕了就不走动了。很多客人还是原本不在长安的,路途更远,有孕的妇人也经不住颠簸。这关系亲近的,像是我,再如何都得去的这种,那啥情况都知&zwnj;道。亲近人,情况熟悉。” 话是没错。 但林雨桐还是叫下面的人留心消息,尤其是去药铺那边盯着,跟药铺甚至打了招呼,哪种人来&zwnj;抓哪种药,要给记住了。只要把人打听到了,重重有赏。 但是连着半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 林雨桐都害怕是蒋十五在婚前有通房丫头或是其他&zwnj;,她没瞒着,甚至跟孙安平说了,要查蒋十五。 把孙安平给逗的,“你&zwnj;放心吧,你&zwnj;们的女婿,那都是查了再查的,出不了这样的纰漏。蒋十五虽然不是一直在边关,可这些年在外面怎么样,甚至他&zwnj;几岁吃的什么药,都查的清楚……这般大事,岂能儿戏?”说着,面容也严肃了起来&zwnj;,“你&zwnj;说的这个事也是个大事,今儿阴差阳错的害了你&zwnj;那妯娌,改天就可能是你&zwnj;姐姐或是你&zwnj;。回&zwnj;去吧,查出来&zwnj;了,叫人告诉你&zwnj;。” 可这查证的也太&zwnj;快了,隔了一天,林雨桐被孙氏叫去了,“怎么什么事都叫宫里去查?” 怎么了? 有信儿了? 孙氏点头,“你&zwnj;外祖一个老亲兵的遗孀,有喜了。七八多月的身孕……” 寡妇有孕了?! 可这又怎么了?西北这地方&zwnj;,对寡妇改嫁这事,没那么大的偏见。 孙氏轻笑一声&zwnj;:“有意思的是,这女人曾在主帅营帐里帮过厨……” 林雨桐知&zwnj;道西北边关的情况,凡事功勋遗孀或是家眷,只要参与一切后勤事宜的,都能另外赚一份工钱。所以&zwnj;,女人帮厨,或是做军服军被,帮着做点零碎活,不算奇怪。 在大帅营帐宴客的时候,在外面请帮厨的女人,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这样的女人,只怕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孙氏的眼里闪过一丝暗光,“这个女人,颇有几分姿色,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长得白净丰腴,是边关有名&zwnj;的西施娘子……” 林雨桐皱眉,随即了然,“按照月份算,外祖父那个时间&zwnj;正在西北!” 对!正在西北。 林雨桐摇头,“要真是有个什么,外祖父不可能不管的。他&zwnj;就不是那种人!” 是啊!所以&zwnj;老头儿一查出来&zwnj;,一点都没隐瞒,直接叫人告诉自己,而不是桐桐。怕也是自己误会吧。 “这回&zwnj;幸亏你&zwnj;家那个妯娌了,若不然,谁能在乎这个小小的人物。”孙氏摇头失笑,“当&zwnj;真是什么乌龟王八都钻出来&zwnj;了。” “按道理说,这样的人是进&zwnj;不了蒋家的门的。” “正是这个话。”孙氏叹气,“这猛的一来&zwnj;,不管是不是的,蒋家只有先把人接待了再说。真要是叫这人瞎撞去,外面还不定传出什么话呢。” “可谁出手要害这个女人?” 孙氏摇头,“还没查出来&zwnj;,该在蒋家才是。此人算是给咱们示警了,只不过下手太&zwnj;狠了,牵连了无辜,要是王氏母子真有个三长两&zwnj;短……可见,此人绝对不是善与之辈。回&zwnj;头得给你&zwnj;姐一座郡主府,单独搬出来&zwnj;住吧。那府里……人太&zwnj;杂,心思太&zwnj;多。” 嗯! “那要审一审这个女人吗?”林雨桐就道,“蒋家不同于其他&zwnj;人家,这府里要是藏了什么心思不明的人,不妥当&zwnj;。” 孙氏‘嗯’了一声&zwnj;,“你&zwnj;回&zwnj;去吧,这事你&zwnj;一个小辈插手不合适。” 太&zwnj;尴尬了。 也对!她起身就要走,知&zwnj;道孙氏其实也挺忙的。本来&zwnj;要问&zwnj;问&zwnj;林雨权的婚事的,结果她没开&zwnj;口呢,孙氏先道,“这几天别吓跑,在家养着,别贪凉。”说完就看自家闺女穿着浅色的裙子,利利索索的起身了,她皱眉,“没到小日子?我记得你&zwnj;是这几天……” 林雨桐有点尴尬,那什么,王氏生产那晚上,着急去接生去了,完了又查这事呢,忘了使用措施了。 没想到,这么巧! 她咕哝了一声&zwnj;:“怕是明儿就来&zwnj;了,没事。” 说着,着急忙慌就走,后面跟有狼撵似得。 孙氏愕然,欢喜吧,也说不上来&zwnj;,感觉挺复杂的。但这第一次小日子没准时来&zwnj;,也不好嚷嚷。等等,等等再看。 她起身换衣服,“去行营。” 孙安平看这闺女,坐立不安,“这种事,小事而已。不用你&zwnj;插手。” “怕我知&zwnj;道了不该知&zwnj;道的?”孙氏呵呵就笑,“爹,我不算多聪明……” “不!你&zwnj;特聪明,最聪明,再没有比你&zwnj;更聪明的人了。” “既然我不笨,那您说,这事您隔天就差出来&zwnj;了,是不是有点奇怪?”孙氏最好奇的地方&zwnj;其实在这里,“您是我爹,我是您闺女。我了解您,就跟您了解我一样。以&zwnj;您的性子,蒋平身边肯定安排了人,副将&zwnj;、副手,甚至他&zwnj;的七郎八虎那些义子里,有没有您的人这都不好说。但是,从后宅妇人这些事上入手,您还没那么闲,也没那么无聊!您盯的都是大事,这种蝇营狗苟,您现在也盯着,我怎么那么不信呢?”她轻笑一声&zwnj;,将&zwnj;那一匣子钻石拿出来&zwnj;摊开&zwnj;,“您把云影卫弄来&zwnj;了?” 孙安平觉得嘴唇有点干,这个死丫头当&zwnj;真是见一知&zwnj;十。 他&zwnj;换了个坐姿,这会子这个龙椅就像是审讯椅,只觉得硌得慌,坐在这里难受的呀。他&zwnj;轻咳一声&zwnj;,声&zwnj;音也大了起来&zwnj;,“啊!对呀!那怎么了?这鱼龙混杂的,都往长安跑,手里的人手不够,借来&zwnj;用用,怎么了?” 孙氏的面色一下子就严肃起来&zwnj;了,“爹啊,朝廷是少&zwnj;不了在一些暗处的监察,但像是云影卫这般的存在,我觉得不仅不该借,甚至该以&zwnj;此为契机……”她说着话,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意思很明显,借机干掉它! 做的是堂堂正正的事,何须这背后的鬼蜮伎俩。 没必要! 孙安平顿时张大了嘴巴,奶奶的熊的,什么倒霉孩子,你&zwnj;是哪里要命你&zwnj;点哪里。 这个反应也叫孙氏皱眉: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本来&zwnj;就是如此呀!朝廷有法度,在法度的范围内,使用暗中监察的手段,那没问&zwnj;题。可养这么一个从前朝继承来&zwnj;的像是暗卫组织的东西,有必要吗? 若是对敌国派遣奸细,这属于机密中的机密,允许一拨人以&zwnj;维护朝廷利益为前提而存在,但云影卫,这是干嘛滴?! 孙安平又干咳一声&zwnj;,“那个……你&zwnj;说的这个,爹会好好想想的,想好了咱们商量着处理,好不好?不是要翠云山吗?都给你&zwnj;了!回&zwnj;头就赏赐给你&zwnj;了。不是要种一山腰的桃树吗?回&zwnj;头叫安排人给你&zwnj;种。乖!回&zwnj;去看看根儿去,孩子那么小,可怜见的,当&zwnj;娘的不着调,天天往外跑。” 孙氏:“……”我爹不正常。她起身往外走,到门口了,不确定的回&zwnj;头:“爹,那寡妇的孩子真不是您的?!” 孙安平差点给跳起来&zwnj;,“不是!不是!混蛋玩意,给老子滚蛋!” 骂走了一个! 等人走了,孙安平叹气,这会子差点牵连了无辜呀!他&zwnj;打发人,带了赏赐,给金家老太&zwnj;太&zwnj;,说老太&zwnj;太&zwnj;教养子孙有功,赏了个孺人的诰命。然后又说,听说在大郡主大喜的日子,又添了孩子,又是各种的赏赐,大金锁之类的,给孩子赏赐了一箱子东西。 金家不知&zwnj;道原由,只以&zwnj;为是林雨桐给讨要的。必定是说了很多夫家长辈的好话,要不然好好的赏赐老太&zwnj;太&zwnj;做什么。在皇上面前,一定是提家里的大宝了,要不然,皇上哪里记得这个? 尊老爱幼,一点都不掺假。这媳妇,心眼咋这么实诚呢。 老太&zwnj;太&zwnj;疼她,说再是没想到这个诰命是孙媳妇给挣来&zwnj;的,又怼周氏:“总说我偏疼老四,你&zwnj;瞧瞧,我可疼错了?” 呵呵!娶对了媳妇也成了一种出息了。 大房两&zwnj;口子那是感激不尽了,这孩子在皇上那里都挂号了呀! 林雨桐只能先领了这个感激,然后去行营问&zwnj;问&zwnj;去,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赏赐我夫家。 她是来&zwnj;来&zwnj;去去的自由惯了的,宫里也没人拦着。她从外面一直往里跑,但在进&zwnj;去前,还是在院子里就喊了:“外祖父,我来&zwnj;了!” 这个点是用饭的时间&zwnj;,御书房那边的太&zwnj;监说皇上不在,那就只能在后面了。 在外面一喊,在门口又说了一声&zwnj;,“外祖父,我进&zwnj;来&zwnj;了。” “进&zwnj;来&zwnj;吧!”里面的声&zwnj;音跟往常没有不同。 她也乐呵呵的进&zwnj;去了,可一进&zwnj;去,却觉得有点不一样。具体的不一样是哪里呢?是味道!屋里的香味有点不一样。 她没言语,只先跟对方&zwnj;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谢恩来&zwnj;的嘛。 “少&zwnj;扯那有的没的,什么恩不恩的,假!”孙安平靠在踏上,看这孙女盯着熏香鼎看,就笑,“可还练着呢,怎么样?聚的起来&zwnj;吗?” 这个鼎很大,但真正放熏香的地方&zwnj;其实不大。这玩意就是摆着好看的,但也沉手。 林雨桐单手聚起来&zwnj;了,朝孙安平得意的笑。但心里却有了判断,熏香还是老配方&zwnj;,并没有变。 那么,多出来&zwnj;的那一抹清幽的似有似无的香味,是打哪来&zwnj;的? 孙安平见小孙女果然有霸王气概,顿时兴头就上来&zwnj;了,“回&zwnj;头外祖父给你&zwnj;一把长QIANG,你&zwnj;试着去耍耍!” “好啊!”林雨桐应着,就笑道,“那个我去耍,但针线还要做。这都三月了,到了五月就该穿夏赏了。我拿件您的旧袍子,给您做件衣裳。” 成!去吧。 林雨桐转身就要往寝宫里去,孙安平一拍脑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zwnj;别跑了,叫人给你&zwnj;取去,你&zwnj;也不知&zwnj;道在哪里放的!”说着,就给亲随使眼色,“进&zwnj;去拿件袍子来&zwnj;,薄的。” 不让进&zwnj;寝宫去?! 行吧!不去就不去,林雨桐等着,等着常随去取袍子。 一拿到手里,林雨桐就告辞。出来&zwnj;了,将&zwnj;袍子凑近鼻子闻了闻,除了樟脑味儿,确实还附带了一丝清幽的香味。 她的面色一时有些凝重,拿着袍子直接去了林家。 “娘,寡妇那事……许是假的。”林雨桐将&zwnj;袍子递过去,“但寝宫里,应该有女人。外祖父不想叫咱们知&zwnj;道的女人。” 孙氏看向袍子,“这袍子……怎么了?” 那味道现在应该散了,但之前的发现肯定没错。她细细的说了一遍,“伺候的人除了亲随就是小太&zwnj;监,也没女人,连个婆子都没有。谁用那样的熏香?” 便是有变态的小太&zwnj;监,可也没钱用那么奢侈的香。 孙氏被自家女儿这个结论给整懵了,“你&zwnj;说的香……是什么香?” “您记得老王妃之前养的那一盆金穗兰吗?”林雨桐问&zwnj;孙氏,“那一盆花价值万金,那这种香料,却只用这种兰花做主香料……” 金穗兰? 孙氏蓦然变色,蹭的一下站起身来&zwnj;,“你&zwnj;确定是金穗兰?!” 确定! 孙氏的表情变幻莫测,“我母亲最喜金穗兰!” 啊? 两&zwnj;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凝重:难不成有人故意效仿故人,只为了接近父亲/外祖父? 居心何在?! 查!这事一定得查! 客从何来(85)三合一(客从何来(85)查,却当...) 客从&zwnj;何来(85) 查,却当真不是那么好&zwnj;查的。 尤其是云影卫来了&zwnj;之后,叫这&zwnj;事更加的扑朔迷离。老头儿调了&zwnj;云影卫来,是不是也&zwnj;是为了&zwnj;查这&zwnj;个事情呢?自&zwnj;己这&zwnj;边再查,会不会坏了&zwnj;宫里的事? 林雨桐说了&zwnj;顾虑,孙氏一时也&zwnj;有些沉吟。这&zwnj;个顾虑当然是很有道理的,但是她更怕,“万一这&zwnj;别&zwnj;有用心的就是云影卫呢?” 是啊,这&zwnj;既是最坏的情况了&zwnj;。 但这&zwnj;不能着急,更不能叫人察觉,否则,打草惊蛇可&zwnj;能情况更坏,毕竟都养到身边了&zwnj;。 林雨桐回去&zwnj;跟四爷说这&zwnj;个事,四爷愣了&zwnj;一下,“许是你&zwnj;们&zwnj;想的太严重了&zwnj;。” 嗯? 你&zwnj;觉得这&zwnj;不严重? 坐在那个位置上,没有人投其所好&zwnj;往身上凑才奇怪呢好&zwnj;吗?都知道孙安平对&zwnj;发妻感情深厚,那想要打听&zwnj;那位发妻的喜好&zwnj;和&zwnj;过往很难吗?不说别&zwnj;的,庙学里还&zwnj;活着的就知道不少,还&zwnj;有当年&zwnj;汝南王府,如今长安城就有俩,那剩下的人也&zwnj;没具体再去&zwnj;打听&zwnj;,应该是在发配的路上吧。要真想知道,确实是不难。 女&zwnj;人想靠近一个更有权势的男人,这&zwnj;个理由不充分吗? 有人想送女&zwnj;人给一个更有权势的男人,这&zwnj;不是正常的吗? 到底是哪里奇怪了&zwnj;? 你&zwnj;为什么要认为孙安平一定是个贞洁烈男,这&zwnj;么些年&zwnj;真就守身如玉,这&zwnj;不科学! 四爷这&zwnj;么说,桐桐顿时睁大的眼睛:“要是我哪回早死了&zwnj;,你&zwnj;要科学一回!” 这&zwnj;是不讲道理了&zwnj;啊!说别&zwnj;人了&zwnj;怎么好&zwnj;好&zwnj;的说咱们&zwnj;了&zwnj;! 这&zwnj;跟咱们&zwnj;能不一样吗?再说了&zwnj;,我早死了&zwnj;你&zwnj;也&zwnj;不能早死呀!你&zwnj;就告诉我,谁能叫你&zwnj;早死?你&zwnj;要是不想早死,谁也&zwnj;杀不了&zwnj;你&zwnj;的好&zwnj;吗? 你&zwnj;来说说,刀枪剑戟,什么能要你&zwnj;的命?来一把DU药?呵呵!你&zwnj;是玩DU的祖宗哟!你&zwnj;跟我假设你&zwnj;会早死,这&zwnj;比孙安平是个贞洁烈男还&zwnj;要不科学。 但是显然,她现在不想科学,没道理可&zwnj;讲的时候千万不能硬碰了&zwnj;,“呸呸呸!怎么什么都往自&zwnj;己身上套。”他一副很恼的样子,“你&zwnj;要敢先走,你&zwnj;等着叫我揪住你&zwnj;怎么收拾你&zwnj;。” 这&zwnj;还&zwnj;差不多! 四爷心里舒了&zwnj;一口气,这&zwnj;个老妖精呀! 赶紧转移话题,“这&zwnj;个月的小日子是不是推迟了&zwnj;?” 林雨桐‘哦’了&zwnj;一声,“没事,能要。”这&zwnj;个本尊发育的早,不妨碍什么。 四爷把手里的核桃壳和&zwnj;刻刀放下,“真有了&zwnj;?” 真的! “那你&zwnj;还&zwnj;去&zwnj;查那些个事,闲的你&zwnj;。”有这&zwnj;个女&zwnj;人怎么了&zwnj;?没这&zwnj;个女&zwnj;人又怎么了&zwnj;? 心态不对&zwnj;呀你&zwnj;!你&zwnj;当年&zwnj;也&zwnj;没见这&zwnj;么查过我! 林嘉锦在家也&zwnj;是这&zwnj;么说孙氏的,他真是觉得男人和&zwnj;女&zwnj;人有时候关注的点完全不一样,“就算是岳父想瞒着,那又怎么了&zwnj;?瞒着就证明不想叫这&zwnj;个女&zwnj;人露面,一个不露面的女&zwnj;人,对&zwnj;大局有什么影响吗?” 没影响!但是…… “但是什么呀?”林嘉锦皱眉,“岳父对&zwnj;你&zwnj;是假的?还&zwnj;是对&zwnj;几个孩子是假的?只要不是假的,你&zwnj;心里对&zwnj;岳母就不是假的。既然如此,其他的事很不必在意,就算是身边有个人……留着说话解闷也&zwnj;行呀!” 孙氏用一种崭新的眼光看林嘉锦:男人呀!感情和&zwnj;身体分的那叫你&zwnj;清楚。 孙氏冷笑,“这&zwnj;事我还&zwnj;非查不可&zwnj;!身边留个女&zwnj;人,我自&zwnj;来也&zwnj;没说过反对&zwnj;的话。但这&zwnj;人要是打着我娘的旗号……就不行!” 得!说不成了&zwnj;! 林嘉锦才说解释几句,孙氏回头又是一哼:“你&zwnj;要是敢通风报信……” 不敢!想查你&zwnj;就查,那是你&zwnj;亲爹。但到时候把你&zwnj;亲爹惹急要揍你&zwnj;,你&zwnj;可&zwnj;别&zwnj;躲。 这&zwnj;娘俩查人的路数还&zwnj;不一样。 孙氏呢,是进行营比林雨桐更不打眼,反正老头儿就她这&zwnj;一个亲生的,那真是想去&zwnj;哪里都没人觉得奇怪。便是林雨桐再如何,同辈还&zwnj;有亲兄弟姐妹呢,对&zwnj;吧?你&zwnj;跑的勤了&zwnj;,那别&zwnj;人不得又想法。自&zwnj;家哥哥姐姐没想法,不等于别&zwnj;人没想法。因此上,林雨桐还&zwnj;是很注意这&zwnj;一点的。她估摸着孙氏得往行营里去&zwnj;,她则反其道而行之,往庙学去&zwnj;。 她总觉得,庙学是个关键。 若是那个女&zwnj;人跟云影卫有瓜葛,那庙学也&zwnj;必然是知道一些什么的。这&zwnj;云影卫一定跟庙学有某种关系,只是现在还&zwnj;没查到而已。 若是那个女&zwnj;人跟云影卫没关系,那就更得从&zwnj;庙学查了&zwnj;。因为打听&zwnj;故去&zwnj;的人,要么在庙学,要么在乔家。而庙学这&zwnj;里,既有范学监,又有乔家姐妹,说不定就能发现点什么呢。 当然了&zwnj;,过来不能没有由头,林雨桐找范学监,邀请她一块出去&zwnj;转转,庙学想有个常驻地,这&zwnj;选址是不是能提上日程了&zwnj;? 这&zwnj;倒是正事,那就走吧! 除了&zwnj;范学监,跟出来的也&zwnj;就是吴六娘。三个人一人一匹马,在长安城外转悠。 范学监看中了&zwnj;个小山包,这&zwnj;地方山倒是不高,但从&zwnj;山下就能看的出来,山上一定是泉水叮咚,汇聚到山下成小河,而后注入大河,这&zwnj;蜿蜒如一道儿玉带一般绕着山包而行,叫这&zwnj;个山包比别&zwnj;的地方多了&zwnj;几分灵性&zwnj;。 林雨桐也&zwnj;不说不行,只站在山脚下,笑道,“您看见那一片了&zwnj;吗?这&zwnj;是江南闫家买下的,这&zwnj;里怕是整个长安夜里最热闹的所在……” 吴六娘一时间还&zwnj;没反应过来,范学监却皱眉,“他们&zwnj;要在这&zwnj;里建风月馆?” 林雨桐点头,“您看见这&zwnj;规模了&zwnj;吗?这&zwnj;里才是真正的销金窟,非一般人勾栏可&zwnj;比?” 吴六娘脸上带上了&zwnj;几分怒气,“朝廷早该取缔!” 是啊!你&zwnj;们&zwnj;一边推行男女&zwnj;平等,一边到现在也&zwnj;没有禁止这&zwnj;个玩意,所以,你&zwnj;们&zwnj;努力的方向是不是有点假大空。 咱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就比如这&zwnj;个地方,你&zwnj;们&zwnj;若是能闹腾的这&zwnj;地方开不起来,也&zwnj;算你&zwnj;们&zwnj;的能耐。庙学这&zwnj;些人,叫她们&zwnj;闲着也&zwnj;不行,得适当的用一用,用在对&zwnj;的地方,许就不一样了&zwnj;呢。 林雨桐一边陪着两人逛,一边就这&zwnj;个闫家,“当真是了&zwnj;不得的很。据说,当年&zwnj;归云在入庙学之前,也&zwnj;是闫家物色培养的……便是红娘,也&zwnj;是闫家本钱的窑子里出来的。听&zwnj;说前朝的时候,宫里好&zwnj;几位盛宠的歌姬舞姬都是这&zwnj;个出身。说实话,不仅你&zwnj;们&zwnj;反感,我也&zwnj;反感的很。说句咱自&zwnj;己私下说的话,我都怕闫家这&zwnj;样的人家,费尽心思往宫里塞人。这&zwnj;种人家的银钱来的不干净,可&zwnj;不干净的银钱,人家也&zwnj;是银钱。这&zwnj;地方,给闫家真真是糟践了&zwnj;。好&zwnj;好&zwnj;的地方,乌烟瘴气的。” 范学监就道,“归云出身哪里的话,不可&zwnj;再提。” “不提!”林雨桐叹气,“可&zwnj;我不提,你&zwnj;就当人家不提?这&zwnj;是多大的噱头,能不拿来旧事重提吗?您还&zwnj;不知道吧,据说在江南,闫家馆楼里的姑娘,身价翻了&zwnj;几番。” 这&zwnj;就更该死了&zwnj;! 范学监皱眉,“这&zwnj;话你&zwnj;该早跟我说?” 林雨桐还&zwnj;一脸好&zwnj;奇,“庙学在江南也&zwnj;有分学,这&zwnj;事又不是秘密。”说完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哦哦哦!庙学关注不到这&zwnj;些污糟的地方。说实话,这&zwnj;种时候,我就觉得云影卫好&zwnj;了&zwnj;,可&zwnj;以说把庙学的短板一下子给补上了&zwnj;。我就是好&zwnj;奇,云影卫这&zwnj;么一个无孔不入的所在,谁创立的?除了&zwnj;庙学里的前辈,其他人只怕也&zwnj;不可&zwnj;能。” 范学监看了&zwnj;这&zwnj;丫头一眼,心里就乐,这&zwnj;是变相的跟我打听&zwnj;云影卫的事呢! 行啊! 她还&zwnj;是指了&zwnj;指这&zwnj;个山包,“闫家的事我们&zwnj;去&zwnj;办,他们&zwnj;只要不在这&zwnj;里开,暂时我们&zwnj;先不管……” “明白!”林雨桐就道,“若是真能叫闫家撒手,这&zwnj;地方我作保,盖成书院。如何?” 范学监深深的看了&zwnj;林雨桐一眼,叫庙学跟科举书院比邻,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这&zwnj;样也&zwnj;好&zwnj;,本来就是相互影响的事。不是庙学影响对&zwnj;方,就是被对&zwnj;方影响。如果被对&zwnj;方影响了&zwnj;,那也&zwnj;是庙学自&zwnj;身的问题,与人无尤! 她点头,“可&zwnj;!” 达成协议了&zwnj;,范学监才说起云影卫的事,“早在前|朝太||祖时期,就影影倬倬的有过云影卫的影子,但具体的谁也&zwnj;不知道。只知道这&zwnj;些人身份保密,行动神秘……在天母娘娘仙逝不久,这&zwnj;些人曾露过面,当年&zwnj;凡是参与到那场宫变的朝臣,无一例外,尽皆死去&zwnj;。死法五花八门,但就是在昼夜之间,人没了&zwnj;。这&zwnj;是云影卫最惊艳的一次亮相。之后这&zwnj;个消息就被封锁了&zwnj;……” 林雨桐明白这&zwnj;个意思了&zwnj;,“这&zwnj;也&zwnj;是天母娘娘所创?” 应该是! “可&zwnj;当年&zwnj;老王妃并没有掌握云影卫?” 是的! “随着宫变消失的云影卫,会不会就是护送当年&zwnj;老太子离开的那一拨人?” 范学监沉默,而后点头,“我是这&zwnj;么想的,但没有验证过。” 所以,这&zwnj;些人在那些年&zwnj;里,其实还&zwnj;有一个名字,叫做――叛逆! 范学监点头,可&zwnj;以这&zwnj;么说没错。 但这&zwnj;个叛逆,是对&zwnj;前朝皇室来说的叛逆。在庙学,这&zwnj;并不是。只是职责和&zwnj;分工不同而已。 林雨桐皱眉,“既然是叛逆,为何北燕帝还&zwnj;敢用?”说完便明白了&zwnj;,“他们&zwnj;以为那位老太子没了&zwnj;之后,云影卫就没主子了&zwnj;。没主子的云影卫重新回归了&zwnj;庙学,因为是老娘娘拿出的那把簪子……他们&zwnj;以为云影卫成为无主可&zwnj;用之人……了&zwnj;解了&zwnj;!” 没错,就是如此! 可&zwnj;这&zwnj;就叫林雨桐更不解了&zwnj;,“北燕帝以为的云影卫的主子是当年&zwnj;的老太子一系,他是觉得没有皇家的主子就不算是有主子。但是……其实云影卫早有主子了&zwnj;,且也&zwnj;早跟那一系没关系了&zwnj;,对&zwnj;吧?” 范学监犹豫了&zwnj;片刻之后才道:“我只这&zwnj;么猜的。但至于是谁收服了&zwnj;这&zwnj;些人,这&zwnj;就不得而知了&zwnj;。” 所以,这&zwnj;个能收服这&zwnj;些人的人才是主子。她问说,“此人必然出身庙学,先生就没有怀疑的人选。” “我怀疑过你&zwnj;娘和&zwnj;你&zwnj;爹。”范学监直言不讳:“但是他们&zwnj;并没有离开过众人的视线,而且从&zwnj;时间上来算,你&zwnj;爹和&zwnj;你&zwnj;娘那时候太年&zwnj;幼,必然不是他们&zwnj;。其他的……我把人都排了&zwnj;一遍,也&zwnj;没找出这&zwnj;个人来。” “您就没问过老娘娘?”总不能谢流云也&zwnj;不知道。 “老娘娘还&zwnj;真不知道。”范学监的声音有些沉,“这&zwnj;件事我问过,老娘娘确实不知道是谁。她甚至怀疑……” “怀疑是老太子那一脉故弄玄虚,重新渗透回来了&zwnj;,想掺和&zwnj;一把?”要是这&zwnj;么想,好&zwnj;似也&zwnj;有道理。对&zwnj;方未必想要江山,以他们&zwnj;的来处来说,他们&zwnj;可&zwnj;能更想要西北的星宇城。如果是这&zwnj;样的话,帮孙安平就不奇怪了&zwnj;。 范学监‘嗯’了&zwnj;一声,“你&zwnj;放心,对&zwnj;方冒出来别&zwnj;有目的,并不在朝堂争斗上。因此,他们&zwnj;安插女&zwnj;人在你&zwnj;外祖父身边这&zwnj;种事……不可&zwnj;能!他们&zwnj;也&zwnj;不屑去&zwnj;做。” 这&zwnj;样吗? 林雨桐倒是认可&zwnj;了&zwnj;这&zwnj;种说法,之后便决口不提此事。 而孙氏下手的方式就更特别&zwnj;了&zwnj;,她在打草惊蛇。 三月嫁了&zwnj;女&zwnj;儿,这&zwnj;都大半个月了&zwnj;。眼看就四月了&zwnj;!四月一来,便是清明节。 孙氏找孙安平,“爹,今年&zwnj;清明,扫墓这&zwnj;事……怎么办?我娘还&zwnj;有我外祖母,谁去&zwnj;祭扫?” 这&zwnj;个事,“你&zwnj;外祖母……这&zwnj;么着,我这&zwnj;就下旨给礼部……对&zwnj;了&zwnj;!嘉锦的大哥是不是原先在礼部?叫他去&zwnj;一趟。你&zwnj;要是不放心,叫金家或是权儿跟着去&zwnj;一趟便是了&zwnj;。来回也&zwnj;就那么半个月的工夫,走的开!” 只说外祖母,刻意避开了&zwnj;母亲。 什么意思? 心里有愧?刻意遗忘? 孙氏这&zwnj;回信了&zwnj;自&zwnj;家闺女&zwnj;的判断了&zwnj;,自&zwnj;家这&zwnj;老爹,确实心里有鬼。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皱眉看看这&zwnj;起居的地方,“长安到底不比燕京,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土气。到了&zwnj;清明,虫儿就多了&zwnj;,也&zwnj;活了&zwnj;,是不是该把窗纱帐子都换一换了&zwnj;?” “有人操持这&zwnj;些,你&zwnj;忙你&zwnj;的去&zwnj;吧?”你&zwnj;也&zwnj;都快当祖母的年&zwnj;纪了&zwnj;,想起关心你&zwnj;老子这&zwnj;些事了&zwnj;。当真是老天开眼了&zwnj;吧!可&zwnj;这&zwnj;些真不用你&zwnj;管了&zwnj;! “您嫌我了&zwnj;!”孙氏瞪眼,“下面的人安排的再周全,难道比我还&zwnj;周全?” 是!比你&zwnj;周全。 但今儿这&zwnj;么说,大概得被气哭了&zwnj;。 这&zwnj;是怎么了&zwnj;,好&zwnj;端端的,“是不是跟嘉锦闹别&zwnj;扭了&zwnj;?”今儿瞧着你&zwnj;怎么那么不对&zwnj;劲呢? 孙氏面不改色,好&zwnj;半晌才道:“爹,我也&zwnj;快老了&zwnj;。” 这&zwnj;是什么话?! 孙氏为了&zwnj;不叫当爹的过度警觉,直接卖了&zwnj;闺女&zwnj;,“桐儿那丫头……” 嗯!那丫头怎么了&zwnj;? “那丫头怕是有喜了&zwnj;。”孙氏低着头,坐在老爹边上,“我其实觉得我还&zwnj;年&zwnj;轻,心理上也&zwnj;没觉得我有多大,怎么就成了&zwnj;老婆子了&zwnj;呢?爹,我有权儿的时候,您就没觉得哪里别&zwnj;扭?” 把你&zwnj;女&zwnj;婿打了&zwnj;一顿算不算? 我闺女&zwnj;还&zwnj;那么小,你&zwnj;就叫我闺女&zwnj;当娘了&zwnj;……大概是那种感觉吧。 他就出主意:“你&zwnj;要是还&zwnj;觉得别&zwnj;扭,你&zwnj;就叫嘉锦把你&zwnj;家姑爷也&zwnj;揍一顿……许是就好&zwnj;了&zwnj;。” 孙氏:“……”感情当年&zwnj;林嘉锦鼻青脸肿是这&zwnj;么来的,怪不得当年&zwnj;没问出来,也&zwnj;没查出来呢。现在可&zwnj;算是破案了&zwnj;。她这&zwnj;一愣,孙安平终于反应过来了&zwnj;,“桐儿有喜了&zwnj;?怎么没见叫太医?这&zwnj;不是胡闹吗?赶紧的,叫太医给瞧瞧……” “您先别&zwnj;嚷呀!”孙氏就道,“我是瞧着像,还&zwnj;不太确定。”而且打姑爷一顿,这&zwnj;是什么操作,“我娘当年&zwnj;有我,我外祖父怎么说的?” “你&zwnj;外祖父,不能提!那可&zwnj;是大燕朝的忠臣。”说着,鼻子里哼了&zwnj;哼,“你&zwnj;娘当年&zwnj;可&zwnj;是受了&zwnj;委屈了&zwnj;,受了&zwnj;大委屈了&zwnj;!要是你&zwnj;外祖父现在活着,真该叫他看看……” 看看什么? 孙安平打住话头,喝了&zwnj;一口茶才道:“当然是看看,当年&zwnj;要是多护着你&zwnj;娘一些,如今他也&zwnj;是国丈了&zwnj;……” “他就是到了&zwnj;那头,也&zwnj;是国丈!”孙氏说着就又道,“就跟我娘一样,到了&zwnj;那头,那也&zwnj;是国母!对&zwnj;吧?爹!” “当然!你&zwnj;娘在哪,那都是国母!”孙安平这&zwnj;话回的格外铿锵。 孙氏嗯哼了&zwnj;一声,就点头,“那您忙,我去&zwnj;给您选个帐子,选个窗纱去&zwnj;。” 孙安平:“……”其实帐子是才换的!可&zwnj;是闺女&zwnj;想换,那就换吧,又不是别&zwnj;的女&zwnj;人。 他这&zwnj;边忙着呢,她爱折腾就去&zwnj;折腾。平时行营里一点活力都没有,她再不折腾,这&zwnj;里更没有一点朝气了&zwnj;。 当爹的特别&zwnj;放心闺女&zwnj;,然而闺女&zwnj;心里却装着贼。 找大太监去&zwnj;开库房,司库只有点头哈腰的配合着,把册子先拿出来给公主看。 孙氏随手翻了&zwnj;翻,就点了&zwnj;其中一个。这&zwnj;个记录的很详细,材质、尺寸、花色、做工,都有记录的,“这&zwnj;个缠枝藤花色的……就这&zwnj;个了&zwnj;!” 大太监忙道:“这&zwnj;帐子正挂着呢,才换上没几日。” 孙氏的手一顿,看大太监,“没几日是几日?” 司库忙去&zwnj;翻记录,这&zwnj;玩意谁敢马虎,“九日前,亥时三刻左右来人取的。” 亥时三刻,一般情况下,这&zwnj;个点自&zwnj;家老爹都该歇着了&zwnj;。半夜三更的闹腾着换帐子?! “谁你&zwnj;们&zwnj;选的,还&zwnj;是谁点的这&zwnj;个花色,倒是个有眼光的。”好&zwnj;像在选能干的人一般。 大太监是管着外面的事的,内殿的事不知。因此,只含笑看着司库,这&zwnj;事他知道,但不详细,也&zwnj;没想问的详细,只司库说的清了&zwnj;。 司库忙道:“来人就点着要这&zwnj;个,其余的倒是不知。” 自&zwnj;家爹可&zwnj;不知道帐子还&zwnj;分这&zwnj;么细呢。而内殿伺候的人,手伸不到库房这&zwnj;里。 孙氏翻了&zwnj;翻,点了&zwnj;个桃花灼灼的帐子,“就这&zwnj;个……” 啊? 这&zwnj;个?! 孙氏点头,就这&zwnj;个! “取出来,我看看!” 司库不敢说别&zwnj;的,利索的按照记录,把东西取出来了&zwnj;。东西是好&zwnj;东西,这&zwnj;要是给刚成亲的人用,那是再合适不过了&zwnj;。 孙氏点了&zwnj;两个人,“拿着吧!换了&zwnj;的还&zwnj;得入库。” 是! 孙氏带着新帐子入了&zwnj;内殿,其实看不出来多大的不同。她的鼻子没有桐儿灵,也&zwnj;就干脆不费劲找蛛丝马迹了&zwnj;。只指挥人,把帐子换了&zwnj;吧! 帐子一换,所有的人都低头不敢看了&zwnj;,挂这&zwnj;么一个感觉风一吹帐子微微一动就有桃花飘落之感的帐子,叫五大三粗的陛下睡? 这&zwnj;该不是公主要给宫里安排新人了&zwnj;吧?! 哎呀!公主这&zwnj;个做女&zwnj;儿的做到这&zwnj;个份上,也&zwnj;是不容易呀! 孙氏左右看看,还&zwnj;是觉得少了&zwnj;点什么。鼻子动了&zwnj;动,想起来了&zwnj;,这&zwnj;要是四个角再挂四个香囊,就更完美了&zwnj;。这&zwnj;个香囊,一定得是浓烈的桃花香。 牵扯到香料,这&zwnj;个自&zwnj;家小闺女&zwnj;应该比较拿手。鼻子那么坏,啥都闻的见,再不懂香料,可&zwnj;好&zwnj;闻还&zwnj;是难闻总也&zwnj;区别&zwnj;的出来。更何况,好&zwnj;歹算是懂点医,有没有害,她清楚。 “叫小郡主来!”她兴致勃勃。 觉得哪怕不能抓住蛛丝马迹,吓吓这&zwnj;个老头子还&zwnj;是不错的。 林雨桐被喊来的时候被这&zwnj;内室这&zwnj;么有冲击力的布置吓了&zwnj;一跳,“您干嘛呢?” 孙氏叫了&zwnj;女&zwnj;儿近前,趴在耳朵上低声嘀咕了&zwnj;一句。 林雨桐愕然,她现在特别&zwnj;相信老头儿的话,孙氏当年&zwnj;觉得是京城一祸害,就没有她不敢干的事。 “先配香料!赶紧的!”孙氏呵呵笑着,“需要什么叫人去&zwnj;取。” 林雨桐没言语,真就配了&zwnj;一味香料,然后装在细纱做的荷包里,给挂起来。 孙氏又折腾的换窗纱,窗纱倒是老正经&zwnj;了&zwnj;,红门绿窗,细细的纱窗,透风透气,连整个院子瞧着都有生气多了&zwnj;。 而负责寝宫的太监宫娥,都被孙氏叮嘱了&zwnj;,“有些事,陛下不好&zwnj;意思,但你&zwnj;们&zwnj;要懂事。不要多嘴多舌,那样并不讨喜。” 这&zwnj;些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亲信,从&zwnj;北燕帝的大太监直接把玉玺递给孙安平就知道,皇宫里当年&zwnj;就有内应。 但这&zwnj;些内应孙氏也&zwnj;不知道是自&zwnj;家老爹安排的,还&zwnj;是老王妃接管了&zwnj;天母娘娘的人手,没法追朔,也&zwnj;没法细究。一直就这&zwnj;么糊里糊涂的!但宫里夜里要留宿女&zwnj;人,这&zwnj;寝宫里伺候的,再是如何,也&zwnj;应该能发现一些端倪。只是主子的事,下人不敢问。可&zwnj;现在公主把这&zwnj;个捅在了&zwnj;明面上,他们&zwnj;能怎么办? 装傻充愣呗!只有如此,进退都不算是背叛。 午间了&zwnj;,孙氏要了&zwnj;一间屋子:“我跟郡主要歇午觉,都老实呆着,哪里也&zwnj;不许去&zwnj;。” 这&zwnj;一呆着,一直就呆到了&zwnj;朝臣下衙的时候。 孙氏指了&zwnj;身边的丫头,“你&zwnj;披上郡主的披风,跟我出宫。” 然后把林雨桐给留宫里了&zwnj;! 外面的下人并不知道林雨桐在里面,得!林雨桐只得躲起来,等着吧。 几个太监在外面说话,这&zwnj;个问:“要不要禀报陛下?”那个说,“怎么禀报?说不定一禀报就坏了&zwnj;陛下的事了&zwnj;。”另一个又说,“好&zwnj;歹要跟陛下报备一声的,否则就是咱们&zwnj;失职。” 那倒也&zwnj;是! 林雨桐心说,端看这&zwnj;些人能不能提前见到孙安平了&zwnj;。 孙氏算计好&zwnj;的,能见到才有鬼了&zwnj;。孙氏出了&zwnj;行营,对&zwnj;外的说辞事,小郡主身子不适,先送小郡主回去&zwnj;。众人眼看着裹着斗篷的‘林雨桐’出宫了&zwnj;,然后公主去&zwnj;而复返,直奔御书房。 诸位大人正往出走呢,彼此见礼,谁也&zwnj;不敢小看这&zwnj;位。 林嘉锦、四爷还&zwnj;有林雨权,三人走在最后,结果被孙氏给留下了&zwnj;,“没什么急事就吃了&zwnj;饭再走吧。” 可&zwnj;四爷怎么恍惚听&zwnj;见说桐桐不舒服,他肯定提出要走的,孙氏摆手,“你&zwnj;也&zwnj;太娇惯她了&zwnj;,没事,小症候而已。” 林嘉锦之前还&zwnj;听&zwnj;说可&zwnj;能有了&zwnj;,如今再一听&zwnj;这&zwnj;么说,难道是弄错了&zwnj;,小日子推迟了&zwnj;,但也&zwnj;来了&zwnj;? 他想留下女&zwnj;婿安慰安慰,小年&zwnj;轻总是抱着期待的,但是可&zwnj;以不用那么着急的。 四爷心说,桐桐不能把这&zwnj;种事弄错,如今这&zwnj;么说,该不是……他不动声色,心想确实不能养孩子只养独苗苗,瞧瞧,只一个闺女&zwnj;就是这&zwnj;个结果,就没有什么是她不干干的。留人下来,必然是要算计当爹的。可&zwnj;当爹的还&zwnj;挺高兴,一无所知确实是好&zwnj;啊! 可&zwnj;桐桐在哪呢? 别&zwnj;真的在哪里猫着呢吧?那这&zwnj;晚饭还&zwnj;吃不吃了&zwnj;? 桐桐也&zwnj;不能真饿着自&zwnj;己,找到伙房吃饭去&zwnj;了&zwnj;。伙夫不在伙房,大黄守着。大黄见了&zwnj;自&zwnj;己又不会叫,喂饱肚子出来,伙夫才回去&zwnj;。确实见少了&zwnj;东西,还&zwnj;以为谁进来顺手喂大黄了&zwnj;,也&zwnj;不以为意。 大太监想来禀报,可&zwnj;一听&zwnj;,公主没走,还&zwnj;在呢,他就挠头,偷摸的又回来,不敢凑过去&zwnj;了&zwnj;呀!想了&zwnj;想还&zwnj;是守在寝宫门口,保证第一时间禀报,这&zwnj;总不算是错的吧。 前面推杯至盏,说的好&zwnj;不热乎。林雨桐躺在大梁上,只想大瞌睡! 直到亥时的梆子声响了&zwnj;,后面的窗户轻轻的被推开了&zwnj;,然后一个身影娴熟的跳进来,没看到屏风后的床榻,而是将身上的斗篷脱了&zwnj;,看也&zwnj;不看的就搭在屏风上。 林雨桐这&zwnj;才看清楚,这&zwnj;女&zwnj;人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身段稍显丰腴……她低头看了&zwnj;看自&zwnj;己,总有一种错觉,好&zwnj;似换身衣服,脸上戴上面纱,站在那里的就是现在的自&zwnj;己。 身形太像了&zwnj;! 她屏住呼吸,这&zwnj;人伸手端了&zwnj;茶壶斟茶,茶还&zwnj;没到嘴边,就‘嗯’了&zwnj;一声。 林雨桐心道:怕是按时该给里面换热茶的,但是今儿这&zwnj;些宫娥太监给吓的够呛,没给换。 那一声发出来,不像是做贼,就那么坦坦然,大大方方的,说不出的慵懒和&zwnj;雍容。 发现茶不对&zwnj;,这&zwnj;女&zwnj;人站起身来,才要往屏风后去&zwnj;呢,就听&zwnj;见院子里有响动,是孙安平说话的声音似有似无的传来。 “……换了&zwnj;帐子?换就换吧!换了&zwnj;香囊?换就换吧……嗦!”很不耐烦的样子,“都退下吧!” 这&zwnj;话落下也&zwnj;就几息时间,门就被推开了&zwnj;,见到女&zwnj;人在,他一点也&zwnj;不奇怪,“今晚喝的有点多,难受?!” “跟谁喝的?”女&zwnj;人的声音真挺好&zwnj;听&zwnj;的,不紧不慢,语气也&zwnj;从&zwnj;容。过去&zwnj;扶孙安平,两人真不像是差着太多的那种关系,平和&zwnj;自&zwnj;然……要说这&zwnj;是一对&zwnj;狗男女&zwnj;,林雨桐都不信。 女&zwnj;人扶着男人绕过屏风,然后两人都愣住了&zwnj;。 孙安平瞬间站直了&zwnj;,扶额:“这&zwnj;死丫头!这&zwnj;是要气死我啊!” 这&zwnj;是布置了&zwnj;新房叫自&zwnj;己纳妾的吧! 这&zwnj;混蛋玩意!谁家当闺女&zwnj;的这&zwnj;样呀!该打死了&zwnj;事! 林雨桐看不清女&zwnj;人的表情,只觉得女&zwnj;人在孙安平说出那话后愣了&zwnj;片刻,然后问说:“你&zwnj;刚才跟谁喝的酒?” “除了&zwnj;那死丫头,还&zwnj;有谁?”“坏了&zwnj;!”这&zwnj;女&zwnj;人直接抓了&zwnj;屏风上的披风,“说不准已经&zwnj;去&zwnj;而复返了&zwnj;,我先走……” 哎! 走不了&zwnj;的呀! 林雨桐从&zwnj;房梁直接翻下来,堵在了&zwnj;窗口,笑盈盈的看两人,“外祖父,这&zwnj;谁呀!” “桐儿?”孙安平朝房梁上看看,“你&zwnj;的能耐不小呀?!你&zwnj;娘不是说你&zwnj;出宫了&zwnj;吗?” “我想在里面玩,把衣服叫丫头穿了&zwnj;,然后我娘弄错了&zwnj;!” 扯犊子! 一个个的,都了&zwnj;不得了&zwnj;是吧? 孙安平小心的看了&zwnj;这&zwnj;女&zwnj;人一眼,才给林雨桐挤眉弄眼,“赶紧让开,回头祖父给你&zwnj;好&zwnj;东西。不叫你&zwnj;娘知道,好&zwnj;不好&zwnj;?” 林雨桐还&zwnj;没说话呢,外面就响起孙氏的声音,“什么不能叫我知道?爹!您的秘密可&zwnj;太多了&zwnj;。” 然后门从&zwnj;外面推开,她一个人进来了&zwnj;,身上还&zwnj;带着酒气。脸上带着几分薄怒,上下打量被堵在屋里的女&zwnj;人,然后呵呵冷笑,“爹啊,我可&zwnj;从&zwnj;来没说过不叫您身边留人,但是留人咱们&zwnj;得看留谁。若是实心实意的伺候您,照顾您生活起居,那我不仅不拦着,我得尊着人家,敬着人家。但若是有些人打着见不得人的主意,想借着我娘的名头谋划些什么,那么爹,这&zwnj;人不管是谁,我是不容的。我娘,不是哪个女&zwnj;人都能比的!” 林雨桐就瞧见孙安平面色奇怪,然后这&zwnj;个女&zwnj;人的眼睛有些湿润。 她皱眉正想提醒孙氏呢,就听&zwnj;孙安平开口问孙氏,“雀儿,谁要打着你&zwnj;娘的旗号,做什么事?” “您还&zwnj;遮掩呢?”孙氏指着这&zwnj;女&zwnj;人,“她用的是什么香?” 什么? 孙安平哪里在意过这&zwnj;个! 这&zwnj;女&zwnj;人却开口了&zwnj;,“金穗兰!我用的是金穗兰!”说着,她就轻笑出声,“我还&zwnj;当是哪里露了&zwnj;马脚,原来是它!这&zwnj;种兰花寻常可&zwnj;见不到,不会养的,几年&zwnj;都未必开花。便是开花,味道也&zwnj;清幽的很,难以捕捉这&zwnj;一丝味道,不想,如今还&zwnj;有这&zwnj;般识货之人。” 孙安平就朝林雨桐看,“你&zwnj;这&zwnj;丫头,之前围着鼎炉转,是为了&zwnj;这&zwnj;个?” 林雨桐咳嗽一声,“那个……就是好&zwnj;奇,外祖父身边还&zwnj;有制香高手。您知道的,我多少学点医术,这&zwnj;香料最容易被人动手脚。这&zwnj;事不闹清楚,我不能放心的!既然这&zwnj;位夫人是外祖父可&zwnj;以放心之人,那我没有疑意了&zwnj;。天不早了&zwnj;,您歇着,孙女&zwnj;告退!” 想溜?! “站住!”孙平安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嘿嘿嘿的笑,“小滑头,你&zwnj;这&zwnj;是瞧出什么了&zwnj;,这&zwnj;么急着想跑?!” 孙氏也&zwnj;看林雨桐,“怕什么?怕老头子吃了&zwnj;你&zwnj;?!你&zwnj;放心,娘在呢。” 孙平安抬手把椅子后面的靠垫抽出去&zwnj;,作势要扔到闺女&zwnj;身上,手都抬起来了&zwnj;,看看是不是有点大,也&zwnj;只吓唬了&zwnj;吓唬就又收回来了&zwnj;,“你&zwnj;就是个混账!把孩子教的也&zwnj;混账!你&zwnj;们&zwnj;娘俩,一对&zwnj;混球!” 孙氏才不在乎怎么骂呢,只扭脸看她自&zwnj;己的闺女&zwnj;,“没事,说吧!” 我说……我说什么呀?! 林雨桐指了&zwnj;指那个女&zwnj;人,“您就不觉得有点眼熟?” 谁呀?怎么眼熟了&zwnj;? 林雨桐从&zwnj;袖口抽出帕子,将脸遮挡起来站在这&zwnj;女&zwnj;人边上,“您总说,我也&zwnj;不知道长的随了&zwnj;谁……您现在再看看……您要是没有亲姨妈……那大概齐……可&zwnj;能、也&zwnj;许、八|九不离十……反正就是个很亲近,特别&zwnj;亲近,非同一般亲近的人……”说着,就看着女&zwnj;人,眼神复杂,“我猜对&zwnj;了&zwnj;吗?” 说着,就缓缓的跪下来,“桐儿见过外祖母,您老安康!” 孙氏顿时瞪大了&zwnj;眼睛,看着戴着面纱,却安然的女&zwnj;人。 这&zwnj;女&zwnj;人此时正看着她,目光灼灼,手就落在自&zwnj;家闺女&zwnj;的头上,轻柔的摸了&zwnj;摸,然后抬手,摘了&zwnj;脸上的面纱。 孙氏不由的朝后退了&zwnj;两步,这&zwnj;长相跟画像有八分像。不可&zwnj;能!不可&zwnj;能! 孙氏看着孙安平,怒目圆睁,“您倒是处心积虑,早早的只怕都找了&zwnj;个跟我娘相似的女&zwnj;人回来……当真是叫人取而代之吗?” 林雨桐赶紧起身,一把拉住孙氏,“娘,您别&zwnj;气!”孙氏浑身颤抖,显然是气着了&zwnj;。不是亲娘她气,可&zwnj;是亲娘了&zwnj;,她也&zwnj;气。 如果这&zwnj;是亲娘,这&zwnj;些年&zwnj;,她这&zwnj;个娘去&zwnj;了&zwnj;哪里?老王妃死的时候她又在哪里? 这&zwnj;一个个的症结梗在中间,多少有些意难平! 客从何来(86)三合一(客从何来(86)哎!孙安...) 客从何来(86) 哎! 孙安平长叹了&zwnj;一声,而后一巴掌拍在了&zwnj;桌子上,“外面的&zwnj;,都给老子进来!” 林嘉锦挠头,带着儿子和女婿进去。 三个人站在外间,内殿还是别&zwnj;去的&zwnj;好。 孙安平冷哼,“进来!装什么无辜!除了&zwnj;权儿,没一个好东西。” 孙氏才不听呢,转身就&zwnj;要走。 孙安平气道:“你&zwnj;给老子站住,来劲了&zwnj;是吧?能光明正大的&zwnj;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坐下!不是要知道吗?成!老子叫你&zwnj;们知道!”然后朝外喊,“说你&zwnj;们呢,不麻溜的&zwnj;进来等我去请呢?” 林雨权一脸疑惑的&zwnj;看四爷,四爷轻轻摇头,示意林雨权跟上。他在最后猫着,果然一进去,靠垫兜头就&zwnj;砸过来了&zwnj;。最前面的&zwnj;林嘉锦没敢躲,叫结结实实的&zwnj;砸着了&zwnj;,这才敢进来,“您消消气……” 话没说完了&zwnj;,撇见站在屋子当中&zwnj;间的&zwnj;女人,顿时愣住了&zwnj;。 这是? 眼熟的&zwnj;很!家里&zwnj;挂着画像呢。他顿时明白孙氏的&zwnj;委屈从哪里&zwnj;来了&zwnj;? 孙安平看了&zwnj;一眼几个人,“自己&zwnj;找地方坐。” 四爷拉了&zwnj;桐桐靠窗口坐着,只一眼就&zwnj;瞧出大致的&zwnj;来历了&zwnj;!跟桐桐做对比的&zwnj;话,相似点确实很明显。 林雨权当然也是见过画像的&zwnj;,这会子左右看看,一肚子疑问不敢问呀!自从知道连小妹都是聪明人的&zwnj;时候,他就&zwnj;学会闭嘴了&zwnj;。不看明白绝对不张嘴。 林嘉锦是硬摁着孙氏坐下,可孙氏还是脸扭向一边,谁也不看。 孙安平起&zwnj;身扶了&zwnj;站在中&zwnj;间的&zwnj;女人,安静的&zwnj;屋子,只有&zwnj;这女人的&zwnj;一声长叹:“你&zwnj;爹说的&zwnj;对,若是能活着,谁愿意死呢。你&zwnj;们,除了&zwnj;权儿之外,都多少跟庙学有&zwnj;些&zwnj;瓜葛。关于庙学,关于天庙,你&zwnj;们知道多少呢?” 四爷和桐桐不动声色,那边孙氏却皱眉,但却始终忍着没言语。 而后这人就&zwnj;转脸看向林雨桐,“桐儿,你&zwnj;比别&zwnj;人都抗拒天庙,你&zwnj;到底在惧怕什么?人人都视天庙为神明的&zwnj;时候,为何你&zwnj;如此&zwnj;惧怕?老王妃是我的&zwnj;母亲,她能教你&zwnj;很多东西,但唯独不会教你&zwnj;敌视甚至于抗拒天庙,你&zwnj;的&zwnj;这份抗拒,是从哪里&zwnj;来的&zwnj;?” 林雨桐:“……”她适当的&zwnj;露出几分&zwnj;讶然,而后才道:“人学东西,难道不是为了&zwnj;更长脑子,学会自己&zwnj;去想?若是学来学去就&zwnj;是为了&zwnj;学着听话,那边不如不学。” 对方果然就&zwnj;笑起&zwnj;来,“这一点,你&zwnj;比你&zwnj;娘聪明。” 孙氏想怼,但扭脸过去对上对方的&zwnj;视线,她轻哼一声,又将脸撇过去,不搭理了&zwnj;。 对方也不以为意,只问桐桐,“你&zwnj;告诉我,你&zwnj;是怎么想的&zwnj;?”这人的&zwnj;问话,林雨桐得小心作&zwnj;答。这是个比孙氏更了&zwnj;解老王妃的&zwnj;人,况且,林雨桐也不知道此&zwnj;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躲在暗处的&zwnj;,躲在暗处到底是发&zwnj;现了&zwnj;多少。因此&zwnj;,她每一句话,在心里&zwnj;都要字斟句酌。 这会子她不是很认真的&zwnj;笑了&zwnj;笑,“人都是奔着好日子去的&zwnj;,我爹我娘出身庙学,但过的&zwnj;并不好。那我为什么要重蹈覆辙呢?没上庙学之前,我就&zwnj;是这么想的&zwnj;。所以,从一开始,我就&zwnj;没想去。” 这话――没毛病。 “你&zwnj;被带到了&zwnj;庙学,然后呢?” “然后……”林雨桐叹气,“然后就&zwnj;觉得故弄玄虚,庙学其&zwnj;实是在造神!” 对方就&zwnj;笑,“这话说的&zwnj;好――造神!能说出‘神’这个字,就&zwnj;证明,你&zwnj;发&zwnj;现了&zwnj;庙学特别&zwnj;的&zwnj;地方。” “是!”林雨桐一副不解的&zwnj;样子,“庙学里&zwnj;所拥有&zwnj;的&zwnj;,好像不是人世间该有&zwnj;的&zwnj;样子。我也算是在王府长大,皇宫也是常去的&zwnj;。人家总说,宫里&zwnj;该是富贵已&zwnj;极,可这种富贵跟庙学的&zwnj;特别&zwnj;还不一样。若说庙学里&zwnj;很多东西,是庙学里&zwnj;培养的&zwnj;人才所为,那为何庙学会敝帚自珍,丝毫不曾推广。这是赚名赚利赚取当权者重视的&zwnj;好途径,为何庙学不用呢?除非,他们所掌握的&zwnj;并不能为人所知,或是方法&zwnj;太过特殊!他们……”说着,她停了&zwnj;下俩,好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般。 “他们太像神了&zwnj;!”对方接了&zwnj;这个话,朝林雨桐点点头,“你&zwnj;说的&zwnj;是对的&zwnj;,我曾经也这么问过我的&zwnj;母亲,他们太像神了&zwnj;。百姓们也将他们当做神,而他们自己&zwnj;内部却是最坚定的&zwnj;反神鬼论者,什么报应阴司,他们统统不信。那么,这般矛盾的&zwnj;他们到底是什么?” 不像人,又不自认为是神。 太莫测了&zwnj;! 孙氏忍不住道:“这跟你&zwnj;装死有&zwnj;什么干系?” 话说的&zwnj;很不客气,对方却不恼,反而笑了&zwnj;。笑里&zwnj;却带了&zwnj;几分&zwnj;苦涩,“没人要装死,当时是真的&zwnj;有&zwnj;人要杀我,我也真的&zwnj;被DU杀了&zwnj;。三十年前,服用了&zwnj;太|祖晚年才开始服用的&zwnj;养神丸,当时没觉得如何,之后没多久就&zwnj;莫名其&zwnj;妙的&zwnj;大病不起&zwnj;,拖了&zwnj;半年的&zwnj;工夫……那天早上起&zwnj;来,就&zwnj;觉得呼吸不畅,气力一点一点消失了&zwnj;。我是真觉得我要死了&zwnj;,说了&zwnj;许多托孤安置你&zwnj;的&zwnj;话……后来,所谓的&zwnj;我对太||祖有&zwnj;皇室有&zwnj;救驾之功,那都是扯淡。只是很巧,我吃的&zwnj;养神丸是新做的&zwnj;一批药,这一批药我是第一个服用的&zwnj;,却没想到,药被人动了&zwnj;手脚。那药,没人解的&zwnj;了&zwnj;。后来,我就&zwnj;闭眼了&zwnj;,什么也不知道了&zwnj;。我是以赴黄泉的&zwnj;心态闭上眼睛的&zwnj;,所有&zwnj;人都把我的&zwnj;死当成真死了&zwnj;……可我没死,我醒来的&zwnj;时候都不知道过了&zwnj;多久了&zwnj;,躺在一辆马车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一直被带出了&zwnj;燕京,而后一路南下,随后入海,在海上的&zwnj;一处岛上,便修养了&zwnj;整整五年,我经历了&zwnj;五个春夏秋冬,数着一个又一个日子……岛上只一个哑巴婆婆,她开了&zwnj;几亩田地,种着粮食种着菜,养几只鸡……粗茶淡饭,一养就&zwnj;是五年,我不知道谁救了&zwnj;我,救我的&zwnj;目的&zwnj;是什么。那五年里&zwnj;,你&zwnj;根本无法&zwnj;想象,我的&zwnj;日子是怎么过来的&zwnj;……” 也不是不能想象!一个人明明活着,亲人却以为死了&zwnj;。她恨不能插翅飞回去,然而,她哪里&zwnj;也去不了&zwnj;。每日里&zwnj;听着波涛拍岸,看着日升日落,从愤怒无助歇斯底里&zwnj;,到认命般的&zwnj;沉静,每一日都在煎熬。 “我稍微好点,就&zwnj;想跑。每日里&zwnj;都想着怎么能逃出小岛。岛上的&zwnj;树我用菜刀砍过,三个月我绑了&zwnj;一艘小船,我盼着老天真有&zwnj;眼,叫我顺风飘回去,可惜,风浪一起&zwnj;,船翻了&zwnj;,我落了&zwnj;海,最后被冲回岛上,差点死了&zwnj;。可等养好了&zwnj;我还继续,为了&zwnj;船能坚固点,我把当时住的&zwnj;房子的&zwnj;门板床板都给拆了&zwnj;,我要回家,我家里&zwnj;还有&zwnj;母亲还有&zwnj;孩子……可我走不了&zwnj;,怎么划走,怎么漂回来,我甚至把衣服撕扯成一条一条的&zwnj;,咬破了&zwnj;手指在布条上写字,塞到鱼肚子里&zwnj;,盼着哪个渔民说不得打渔的&zwnj;时候就&zwnj;给捞走了&zwnj;,然后发&zwnj;现了&zwnj;布条就&zwnj;会把消息告诉你&zwnj;父亲或是我母亲,他们肯定会来找我……这法&zwnj;子愚蠢的&zwnj;很,可我明知道愚蠢,还是试了&zwnj;,试了&zwnj;就&zwnj;死心了&zwnj;,因为真的&zwnj;一点用处都没有&zwnj;。然后我会学会用脑子了&zwnj;,心说,这不知道是救我的&zwnj;人还是害我的&zwnj;人把我带出来,为的&zwnj;什么?总有&zwnj;目的&zwnj;的&zwnj;吧?既然有&zwnj;目的&zwnj;,他总会找我的&zwnj;。于是,我乖了&zwnj;。除了&zwnj;吃饭睡觉就&zwnj;是坐在海边的&zwnj;大石头上,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最后在石头上刻上一道子划痕,省的&zwnj;我忘了&zwnj;到底过了&zwnj;多少日子。”说着,她便一笑,笑里&zwnj;多了&zwnj;几分&zwnj;怅然,“五年,熬了&zwnj;五年,终于……来人了&zwnj;。那一天,我跟往常一样坐在大石头上,然后就&zwnj;看见一艘船靠近。在那五年里&zwnj;,我没看见过路过的&zwnj;船只,这必然是奔着这边来的&zwnj;。船上下来的&zwnj;都是一水的&zwnj;黑衣人,打头的&zwnj;黑衣人比太|祖年轻,但长的&zwnj;却像极了&zwnj;是我小时候见到的&zwnj;太|祖……” “老太子!”林嘉锦皱眉,“是老太子?!” “是!”她肯定的&zwnj;点头,“是老太子。那些&zwnj;黑衣人,便是云影卫。他们是天母娘娘的&zwnj;人,从现在算,该是六十多年前护送老太子离燕京的&zwnj;人。而在当时,也就&zwnj;是二十六七年前,当时的&zwnj;他们还都不算老,正在壮年……” 孙氏皱眉,“他们是救了&zwnj;你&zwnj;?还是害你&zwnj;的&zwnj;本就&zwnj;是他们?” “他们救了&zwnj;我!”她说的&zwnj;时候脸上露出几分&zwnj;怅然来,“但救我未必就&zwnj;是出于好心。当时,我之所以那么放心的&zwnj;吃下那药,是因为那药是当时的&zwnj;太子妃梁南珠给我的&zwnj;……” 当时的&zwnj;太|祖在世,这个太子妃指的&zwnj;是后来大燕朝的&zwnj;太后,被赶出宫,然后被范学监奉命鸩杀了&zwnj;的&zwnj;那位。 这么一算,林雨桐在心里&zwnj;捋了&zwnj;一下时间线。 这位老郡主中&zwnj;DU的&zwnj;时候,大燕朝太|祖,也就&zwnj;是在乌头山起&zwnj;兵的&zwnj;乌四海还活着呢。他就&zwnj;是当时的&zwnj;一代,按照年纪算,他当时都是□□十岁的&zwnj;老人,来到这个时空也都六十年了&zwnj;。距离天母娘娘的&zwnj;死和老太子的&zwnj;逃,也过了&zwnj;三十年了&zwnj;。这个年纪的&zwnj;老人了&zwnj;,再&zwnj;是身体特殊,也该到了&zwnj;寿终正寝的&zwnj;时候了&zwnj;。而那个时候,他还被三代刺杀。 老郡主中&zwnj;DU,是在三代那些&zwnj;人刺杀乌四海之前。 那么老郡主就&zwnj;不是救驾,而是在此&zwnj;之前大燕皇室要杀她。 原因呢? 林雨桐插话问道:“为什么要杀您呢?”没道理呀! 对方轻笑一声,看向林雨桐,目光灼灼,“因为我跟你&zwnj;一样,觉得天庙在造神,而且,我觉得从太|祖开始,包括天母娘娘在内,他们这些&zwnj;人的&zwnj;来历就&zwnj;有&zwnj;问题,处处透着蹊跷和古怪!” 这话一出,别&zwnj;说四爷和桐桐了&zwnj;,就&zwnj;是孙氏和林嘉锦也面色奇怪了&zwnj;起&zwnj;来。 她可太大胆了&zwnj;?! 对方却只笑,“那时候年轻,不知道深浅,当时有&zwnj;什么就&zwnj;说什么。那一年八月十五,也是中&zwnj;秋宫宴。我跟梁南珠两个人,就&zwnj;在现在燕京皇宫里&zwnj;的&zwnj;观星台上,赏月!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的&zwnj;,她就&zwnj;感叹起&zwnj;嫦娥应悔偷灵药,那时候作&zwnj;为太子妃的&zwnj;她,跟太子的&zwnj;关系已&zwnj;经不好了&zwnj;。我知道她想说他们夫妻的&zwnj;事,我不想管人家那闲事,就&zwnj;假装听不懂,顺嘴就&zwnj;说‘没有&zwnj;什么悔不悔的&zwnj;,嫦娥原本也是人,后来上了&zwnj;天,去了&zwnj;月亮上,这才成了&zwnj;仙’。又问她说,天上的&zwnj;那些&zwnj;星星上,是不是也都住着仙人,人上去了&zwnj;,就&zwnj;成了&zwnj;仙。仙下来了&zwnj;,便成了&zwnj;人间的&zwnj;神……我想,祸根便是那个时候埋下的&zwnj;。” 林雨桐在心里&zwnj;倒吸了&zwnj;一口凉气,当时的&zwnj;乌四海活着,改造过的&zwnj;他耳聪目明,什么听不到。你&zwnj;差不多将这些&zwnj;人的&zwnj;皮都给揭开了&zwnj;,难怪会想着要你&zwnj;的&zwnj;命。 想想每三十年出现的&zwnj;异象,想想非人力所能干成的&zwnj;事情。作&zwnj;为老王妃唯一骨血的&zwnj;这位老郡主,比其&zwnj;他人怕是要多知道一些&zwnj;隐秘。比如星宇城,她只怕很小的&zwnj;时候就&zwnj;知道了&zwnj;。把这些&zwnj;所有&zwnj;的&zwnj;东西串起&zwnj;来,再&zwnj;加上她的&zwnj;想象力,猜测的&zwnj;已&zwnj;经非常接近真相了&zwnj;。 “当时喝了&zwnj;点酒,平时只敢想不敢说的&zwnj;话那天说出来了&zwnj;……”她苦笑道,“可等我想明白为什么要杀我,那也是后来的&zwnj;事。” 林雨桐点头,她先被人下du,然后就&zwnj;病了&zwnj;。再&zwnj;然后才有&zwnj;了&zwnj;刺杀事件,也就&zwnj;是老太子这个二代联络了&zwnj;三代,一起&zwnj;刺杀一代乌四海。而那个时候,眼前的&zwnj;这位老郡主病重,朝廷却是太|祖驾崩,新皇登基!梁南珠从太子妃成了&zwnj;皇后,而后生了&zwnj;明王被换了&zwnj;芯子的&zwnj;贵妃进宫。短短的&zwnj;时间里&zwnj;,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最后,老郡主‘病死’的&zwnj;锅叫那位被换了&zwnj;芯子的&zwnj;老贵妃给背了&zwnj;。其&zwnj;实是,老贵妃说不得看出了&zwnj;老郡主的&zwnj;DU有&zwnj;蹊跷,才在人‘死’了&zwnj;之后,把消息传递出去,依靠老太子和当时的&zwnj;云影卫把‘死人’给偷出去了&zwnj;。 她猜测的&zwnj;跟事实基本一致,就&zwnj;听这位道:“……他们不是单纯的&zwnj;想救人,他们是想利用我,胁迫我母亲,也就&zwnj;是老王妃。这是后来我被从岛上带走,带到西南的&zwnj;一处深山之后才知道的&zwnj;。” 孙氏睁大了&zwnj;眼睛,“你&zwnj;是说,外祖母知道你&zwnj;活着?” “是!在我‘死’了&zwnj;五六年之后,她知道了&zwnj;。我被带到山上,还算配合,给你&zwnj;外祖母写了&zwnj;信。当时老太子的&zwnj;人带着信找她了&zwnj;,只要协助老太子的&zwnj;人入星宇城,就&zwnj;放我离开。”对方说着就&zwnj;露出几分&zwnj;惨淡的&zwnj;笑意,而后道,“我的&zwnj;母亲,你&zwnj;的&zwnj;外祖母,她拒绝了&zwnj;!” 这话一出,孙氏的&zwnj;呼吸都急促了&zwnj;,“外祖母拒绝了&zwnj;?”这不符合常理,“天母娘娘是保老太子的&zwnj;,外祖母怎么可能不帮着老太子?况且,您的&zwnj;死要是跟宫里&zwnj;有&zwnj;关……” “可我毕竟没死!而天母娘娘当年所支持的&zwnj;老太子毫无建树不说,也已&zwnj;经是个老者了&zwnj;!” 孙氏摇头,“老太子被朝廷列为叛逆,需要一个叛逆有&zwnj;什么建树?” 老郡主摇头,“你&zwnj;所说的&zwnj;建树,跟天母娘娘所说的&zwnj;建树不同。天母娘娘所说的&zwnj;建树,应该指的&zwnj;是星宇城。但再&zwnj;具体的&zwnj;,我至今也没查出来。老太子死的&zwnj;时候我在场,弥留之际,他一直念叨的&zwnj;是‘原来他没错,是我错了&zwnj;,该毁了&zwnj;……该毁了&zwnj;星宇城……毁了&zwnj;星宇城……’来来去去的&zwnj;就&zwnj;这一句话。可见,他的&zwnj;想法&zwnj;跟天母娘娘已&zwnj;然不同了&zwnj;。我母亲秉承天母娘娘遗志,在明知道我死不了&zwnj;的&zwnj;情况下,怎么会选择为了&zwnj;我妥协呢?反正从燕京到西南,这么来来回回的&zwnj;,谈了&zwnj;好几次吧,没谈成,却又把三年晃悠过去了&zwnj;。三年,老太子那么大年纪了&zwnj;,来回奔波,毒瘴入肺,再&zwnj;也折腾不动了&zwnj;。他这一病,就&zwnj;又是两年多,然后再&zwnj;没好起&zwnj;来,人没了&zwnj;。这些&zwnj;人群龙无首,只有&zwnj;两个跟老太子一般的&zwnj;元老人物,平时不大管事的&zwnj;。那时候山上日子苦的&zwnj;很,我说服他们,回燕京求助。那时,天庙和朝廷的&zwnj;关系不好了&zwnj;,我说服他们回归天庙,求得帮助。而那时候,我才知道,生了&zwnj;明王的&zwnj;老贵妃竟然是他们的&zwnj;人。正好,那位老贵妃的&zwnj;处境不妙,我带人回燕京也好帮衬。了&zwnj;到了&zwnj;燕京我才知道,是你&zwnj;们将老贵妃和明王一系赶下台,扶持了&zwnj;梁南珠的&zwnj;儿子登基……” 阴差阳错! 孙氏面色不停的&zwnj;变换,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对方眼里&zwnj;有&zwnj;些&zwnj;怅然,“从西南到燕京,躲躲藏藏,路上耗费的&zwnj;时间……又是大半年。到燕京的&zwnj;时候,距离我离开,已&zwnj;经十一年还多了&zwnj;。你&zwnj;……也已&zwnj;经过了&zwnj;还需要母亲的&zwnj;年纪了&zwnj;。我才找了&zwnj;你&zwnj;爹……而后你&zwnj;们这些&zwnj;不知道深浅帮着人家登基的&zwnj;孩子就&zwnj;出事了&zwnj;。人家要卸磨杀驴!我们当然能做的&zwnj;就&zwnj;是先保住你&zwnj;!你&zwnj;成亲前,你&zwnj;爹带着嘉锦叫我见了&zwnj;,我点了&zwnj;头,你&zwnj;爹才允的&zwnj;婚。之后,我才去见了&zwnj;你&zwnj;外祖母。如今的&zwnj;云影卫,是你&zwnj;外祖母给了&zwnj;产业而后才建起&zwnj;来的&zwnj;。建这个为什么的&zwnj;,你&zwnj;也应该清楚,就&zwnj;是为了&zwnj;完成天母娘娘的&zwnj;遗愿。”说着,她就&zwnj;嘲讽的&zwnj;笑了&zwnj;笑,“你&zwnj;外祖母给我的&zwnj;时候,是那么交代的&zwnj;。银子和产业我都收了&zwnj;,但事做不做,做到什么程度,我说了&zwnj;算。随后这些&zwnj;年,我和你&zwnj;外祖母的&zwnj;关系,没你&zwnj;想的&zwnj;那么亲密。至于你&zwnj;外祖母的&zwnj;突然去世……她在宫里&zwnj;确实被气着了&zwnj;,可在回了&zwnj;王府之后,我……又刺激了&zwnj;她。那时候正好是营州沧州蜀州三州出现异象的&zwnj;时候,她让我用手里&zwnj;的&zwnj;云影卫去救人……那种时候,不管是庙学还是朝廷都盯着呢。我就&zwnj;是尾巴藏的&zwnj;再&zwnj;好,可万一呢……万一露一点行踪,死的&zwnj;可不光是云影卫,还有&zwnj;你&zwnj;们!我赌不起&zwnj;!我告诉她,我手里&zwnj;的&zwnj;人都已&zwnj;经养成我的&zwnj;了&zwnj;!别&zwnj;说什么天母娘娘,就&zwnj;是北燕朝廷,我也干翻了&zwnj;它!” 林雨桐愕然,这当真是谁也没想到,老太太原来是被亲闺女火上浇油,给气死的&zwnj;。 可是,这当闺女的&zwnj;错了&zwnj;吗? 对方的&zwnj;眼圈到底是红了&zwnj;,“我也没想到,老太太的&zwnj;气性那么大!”谁还能诚心气死亲娘?! 沉默!除了&zwnj;沉默,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好半晌,孙氏才道:“既然大燕朝成了&zwnj;过去,那您为什么偷偷摸摸的&zwnj;不肯现身?!” “怎么现身?”她说,“你&zwnj;知道谢流云什么心思吗?星宇城――庙学志在必得。这些&zwnj;年,我一直想知道里&zwnj;面有&zwnj;什么猫腻,你&zwnj;爹一直拦着不叫我的&zwnj;人靠近。但这东西,是现在维持朝廷和庙学的&zwnj;根本。这东西,我说什么都得毁了&zwnj;它的&zwnj;!我总觉得,它里&zwnj;面关着吃人的&zwnj;猛兽。若不毁了&zwnj;它,将来有&zwnj;一天,它能毁了&zwnj;所有&zwnj;。大燕的&zwnj;太|祖有&zwnj;私心,但他的&zwnj;决定未必全错了&zwnj;。天母娘娘有&zwnj;所坚持,但她的&zwnj;坚持对咱们和更多的&zwnj;百姓,未必就&zwnj;是对的&zwnj;。原先的&zwnj;北燕末帝,甚至包括天庙和谢流云,他们都是想从星宇城获取力量,像是武装女卫的&zwnj;那些&zwnj;东西,只怕从那个地方还能获取。但这些&zwnj;东西于朝廷,于天下人而言,真的&zwnj;事有&zwnj;利的&zwnj;?” 这些&zwnj;话她说的&zwnj;斩钉截铁,“当年,梁南珠告诉我说,那地方说不定就&zwnj;是登仙台!一步可成仙!呵呵!便真就&zwnj;是登仙台,我也要斩了&zwnj;那登天梯!” 原来如此&zwnj;!很多东西,其&zwnj;实各自心里&zwnj;都有&zwnj;猜测,可没有&zwnj;谁敢跟这位一样不仅敢说,还敢去做。 林嘉锦的&zwnj;眉头慢慢舒展,“岳母大人,这事您何必亲力亲为。您早说了&zwnj;,咱们一起&zwnj;想法&zwnj;子,也没那么难?您看,这么多年,雀儿也不是不想娘……” 孙氏背过身去,就&zwnj;是不吭声。 保养的&zwnj;很好的&zwnj;岳母似笑非笑的&zwnj;看女婿,“没那么难?想办这事,第一件事就&zwnj;是先夺了&zwnj;大燕的&zwnj;天下……你&zwnj;竟然大言不惭,说什么不难。” 林嘉锦呵呵的&zwnj;笑,也不恼,“当然了&zwnj;,万事开头是难的&zwnj;。可开头这么难的&zwnj;事您和岳父都做了&zwnj;,剩下的&zwnj;能有&zwnj;多难?” “那可是被天下人敬为神明的&zwnj;天庙要做的&zwnj;事,想毁了&zwnj;这个事,你&zwnj;觉得容易?” 林嘉锦朝四爷指了&zwnj;指,“要是我没猜错,这小子定亲之前,岳父一定带着他给您看了&zwnj;?” 那是! “您瞧着可机灵?” 机灵! “这不就&zwnj;得了&zwnj;!要是没猜错,这个机灵孩子已&zwnj;经在着手做这件事了&zwnj;。您要是放心,您就&zwnj;什么也别&zwnj;管了&zwnj;。您呢,也该享享福了&zwnj;,孩子们都大了&zwnj;。交给他们去办。”林嘉锦说着就&zwnj;看四爷,“别&zwnj;谦虚,也别&zwnj;藏着掖着,你&zwnj;就&zwnj;告诉咱们一句准话,那个见鬼的&zwnj;星宇城,咱不管对方的&zwnj;目的&zwnj;是什么,你&zwnj;就&zwnj;告诉我,你&zwnj;能不能给毁了&zwnj;?” 这火直接蔓延到四爷身上了&zwnj;。 但四爷能怎么说?本来就&zwnj;准备毁了&zwnj;的&zwnj;。 他点点头,“能!” “需要多久?”林嘉锦直接问,“需要多久,能不起&zwnj;波澜的&zwnj;将其&zwnj;毁了&zwnj;?” 四爷沉吟了&zwnj;一瞬,“十年!” 什么? “十年!”四爷保证,“十年,我保证此&zwnj;地不复存在!” “只要十年?”是! “不起&zwnj;波澜?” “是!” “我能知道你&zwnj;打算怎么做吗?” 怎么做?这该怎么说?四爷朝挂在屏风上的&zwnj;堪舆图看了&zwnj;一眼,“您说的&zwnj;对,庙学在百姓中&zwnj;根基深,被敬若神明,是不好将矛头对准它。但若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呢?”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道理上是行的&zwnj;通的&zwnj;,但这怎么操作&zwnj;,却是个大问题。 坐在这里&zwnj;的&zwnj;都算是聪明人,可聪明人的&zwnj;脑子里&zwnj;这会子怎么盘算,都想不到,他会以什么样的&zwnj;方式来达成目的&zwnj;,又去哪里&zwnj;找那根矛!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好似一恍然间,就&zwnj;已&zwnj;经是大汉国天元十年了&zwnj;。 天元十年的&zwnj;长安,早已&zwnj;经不是当年的&zwnj;长安了&zwnj;。 老城翻新了&zwnj;再&zwnj;翻新,依旧不如新城繁华。若不是皇上皇后一直在行营,没有&zwnj;搬去新建的&zwnj;皇宫,这老城更是无人问津了&zwnj;。 是的&zwnj;!大汉朝有&zwnj;皇后了&zwnj;。 不过这皇后神秘的&zwnj;很,以面纱遮面,没人见过容貌。不知年纪,不知长相,不知家世!有&zwnj;人说,是皇帝在西北的&zwnj;一位厨娘。有&zwnj;人说,是庙学的&zwnj;一位年纪不算轻的&zwnj;女先生。还有&zwnj;人说,是民间选的&zwnj;美人,绝色倾城。更有&zwnj;一种荒诞的&zwnj;说法&zwnj;,说是此&zwnj;皇后就&zwnj;是身故的&zwnj;原配皇后,当年那位老郡主根本没死,只是被前朝皇室迫害了&zwnj;。这也就&zwnj;是昔年大燕朝的&zwnj;毅国公为何夺了&zwnj;江山的&zwnj;根由。 众说纷纭,宫中&zwnj;却从未避谣! 这事应该只有&zwnj;镇国公主一脉,皇上的&zwnj;至亲知道。但这些&zwnj;人对外三缄其&zwnj;口,不承认也不否认,倒是越发&zwnj;叫人猜疑起&zwnj;来。 说起&zwnj;这位镇国公主,那当真是娇弱的&zwnj;很。一年十二个月,有&zwnj;十个月都是在翠云山养病,等闲都见不上面。驸马倒是常见,但是也属于大朝现身,平时不见人影。据说在山上陪着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 平时公主府只有&zwnj;安阳侯夫妇。这安阳侯是镇国公主的&zwnj;长子,九年前娶了&zwnj;江南世家大族文家的&zwnj;姑娘,夫妇和顺,膝下育有&zwnj;一子一女。那长子都已&zwnj;八岁,是长安人尽皆知的&zwnj;神通。三岁能诵书,五岁能作&zwnj;文,如今八岁下场,也已&zwnj;然是童生了&zwnj;。 镇国公主的&zwnj;长女――那位大郡主,嫁给了&zwnj;蒋家十五郎的&zwnj;那位。天元元年三月成的&zwnj;亲,天元二年正月初一正午时分&zwnj;,便诞下一位公子。蒋家虽是武将人家,然这位公子却文采斐然。小小年纪,不仅书院的&zwnj;先生夸其&zwnj;在诗词文章上颇有&zwnj;天分&zwnj;,便是庙学所推崇的&zwnj;新学,先生也夸他,说他若是能专心致学,必能有&zwnj;所建树。 跟这两家的&zwnj;孩子一样,在长安城里&zwnj;有&zwnj;好名声的&zwnj;,还有&zwnj;原先的&zwnj;毅国公府,也就&zwnj;是后来的&zwnj;平王府,平王孙启腾的&zwnj;长孙孙武勋。这位孙公子血统尊贵,其&zwnj;母是前朝的&zwnj;公主,其&zwnj;父乃是平王世子。这位小公子也是颇为不凡,抓周就&zwnj;抓了&zwnj;狼牙锤,三岁开始习武,今年狩猎便惊艳全场,百步穿杨,较之沙场宿将也不遑多让。 跟这些&zwnj;好孩子比起&zwnj;来,同样有&zwnj;名的&zwnj;还有&zwnj;一位。就&zwnj;是那位小郡主家的&zwnj;大公子,年岁跟蒋家与平王府的&zwnj;两位公子年岁相当,小也就&zwnj;小个一月半月的&zwnj;。可这位却不是什么好名声!那是长安城有&zwnj;名的&zwnj;街溜子。 也是!金家毕竟是小门小户出身,对子嗣的&zwnj;教养能有&zwnj;什么期待了&zwnj;。这位是三岁跟着他祖父把长安城的&zwnj;赌场逛遍了&zwnj;,什么摇骰子,赌大小,斗鸡走狗,他无有&zwnj;不精的&zwnj;!五岁便能听骰子辨音,上了&zwnj;赌场,赢的&zwnj;多输得少。这要不是天庙不叫开窑子,估计这孩子早早的&zwnj;都能把这些&zwnj;个见识全了&zwnj;。 人家五岁传才名,他五岁在赌场赢出了&zwnj;财名! 人家在猎场上,一个做了&zwnj;首诗,皇上大加赞赏,一个百步穿杨,叫好声一片。这位倒是好,赛马的&zwnj;时候给马尾巴上挂了&zwnj;一串点燃的&zwnj;鞭炮,把别&zwnj;人的&zwnj;马都给吓惊了&zwnj;,他一个人骑在马上嘎嘎嘎的&zwnj;笑,晃晃悠悠的&zwnj;得了&zwnj;个魁首。 皇上面上训斥,可刚宰的&zwnj;鹿肉却把最好的&zwnj;先给他了&zwnj;,打发&zwnj;他去玩了&zwnj;。 这般纵着,这位公子越发&zwnj;淘的&zwnj;没边了&zwnj;。 但这位淘气归淘气,没有&zwnj;好名声是没有&zwnj;好名声,但也没有&zwnj;恶名。街溜子这种的&zwnj;吧,无害的&zwnj;,对吧?而且,人家这样的&zwnj;出身,便是不长进,又怎么了&zwnj;?朝廷不算是富裕,皇家人也简朴,就&zwnj;是说不许与民争利。所以呀,别&zwnj;管谁家,过的&zwnj;都清贫。但是除了&zwnj;金家这位。 金家那位郡马,有&zwnj;矿山的&zwnj;。大汉国境内的&zwnj;所有&zwnj;翡翠,都是出自他的&zwnj;矿。那银钱,赚的&zwnj;都没法&zwnj;去数了&zwnj;。人家家里&zwnj;只有&zwnj;两子一女,孩子淘气点,不成器点,爱晃荡一点,那又怎么了&zwnj;?人家那矿养五代人都不成问题,那么,孩子想轻松一点,不想学文也不想习武,别&zwnj;人管的&zwnj;着吗? 这不,人过来了&zwnj;。骑在一匹白马上,把白马真正的&zwnj;打扮成五花马招摇过市的&zwnj;这位,不就&zwnj;是吗? 年纪不大,骑在马上也能看出身材修长。这会子头发&zwnj;有&zwnj;些&zwnj;凌乱,不知道从哪个草堆里&zwnj;才钻出来的&zwnj;。碎发&zwnj;垂下几丝遮住了&zwnj;额头,他嘟起&zwnj;嘴吹了&zwnj;吹垂下的&zwnj;头发&zwnj;没吹开,然后又抬手随意的&zwnj;一扒拉。手落下的&zwnj;时候又不安分&zwnj;,把路边刚发&zwnj;芽的&zwnj;柳枝顺手拽了&zwnj;一节,一会子努着嘴吸住挂在鼻子下面,一会子又叼在嘴里&zwnj;。反正那双手也不拉着马缰绳,就&zwnj;那么信马由缰。一会子坐的&zwnj;腻味了&zwnj;,还顺势往马背上一躺,枕着双臂眯眼看着天,嘴里&zwnj;哼着不知道从哪里&zwnj;学来的&zwnj;乡野小调,荒腔走板的&zwnj;。 有&zwnj;那卖小食的&zwnj;小贩招呼呢,“小爷,来点牛杂不?” 这位小爷躺在马上歪着头,太阳照过来,有&zwnj;些&zwnj;刺眼,他眯缝着眼睛,伸手抓了&zwnj;两块塞嘴里&zwnj;,“才卤的&zwnj;,入味!” “那是!哄谁也不敢哄您呀!”差点忘了&zwnj;,这位还是长安的&zwnj;头一号饕,嘴那叫一个刁,等闲入不了&zwnj;这位小爷的&zwnj;眼。自家这要不是原先在燕京的&zwnj;老字号,都不敢过来招揽。 “小爷包圆了&zwnj;!”顺手仍出个金疙瘩出去,“给小爷送府上去,再&zwnj;捎带点好酒,小爷今晚招待客人。” “您请好喽!错不了&zwnj;!” 这位算是长安一群小纨绔的&zwnj;头头。这么大的&zwnj;孩子,可都是当年迁入长安之后才出生的&zwnj;,正儿八经的&zwnj;土生土长的&zwnj;纨绔!许是眼看着长起&zwnj;来的&zwnj;,瞧着比那些&zwnj;老纨绔顺眼的&zwnj;多。 小纨绔被马带着回家,到家的&zwnj;时候都晃悠的&zwnj;快睡着了&zwnj;。 二刀现在在后门,看着马厩。一听见后门刺啦刺啦的&zwnj;响声,就&zwnj;知道,马自己&zwnj;敲门了&zwnj;,自家这位小爷玩累了&zwnj;,这又在马背上睡着了&zwnj;。 他赶紧给开门,“又睡着了&zwnj;?你&zwnj;也不怕走错了&zwnj;路人家把你&zwnj;给拐跑了&zwnj;。我的&zwnj;小爷哟,您倒是看着点路呀!” “刀叔,难怪您娶不到媳妇,嗦!”说着话,双脚轻轻在马镫上一点,就&zwnj;从马背上飞下来,“我爹呢?回来了&zwnj;吗?” “没呢,怕是被留在宫里&zwnj;了&zwnj;。这几天外头吵吵的&zwnj;厉害,说那个什么引水工程进行不下去了&zwnj;还是怎么着的&zwnj;?怕是今儿没那么早回来。” 这位小爷一副幸好的&zwnj;样子,然后又问,“我娘呢?今儿没进宫去?” “郡主在呢,刚从大郡主府回来,倒是没进宫。” 话才落下,就&zwnj;见这小爷撒丫子往里&zwnj;面跑,转眼不见人了&zwnj;,只留下一句话,“一会子送牛杂的&zwnj;来了&zwnj;,刀叔收着。给你&zwnj;们留一半,剩下的&zwnj;我晚上待客。” 买东西连府里&zwnj;的&zwnj;下人人人都有&zwnj;份,二刀又是气又是笑,咕哝了&zwnj;一句‘乱花钱’,人却实诚的&zwnj;去后门口等着了&zwnj;。 林雨桐正在院子里&zwnj;剪花枝,结果就&zwnj;见这小子好好的&zwnj;门不走,从花墙上直接给翻进来。一进来就&zwnj;过来抱住她的&zwnj;腰,脸在后背上蹭啊蹭的&zwnj;,“娘啊……我爹一会就&zwnj;回来了&zwnj;……” 你&zwnj;又干什么了&zwnj;?!这么怕你&zwnj;爹回来?! 这孩子能把四爷和桐桐愁死,真的&zwnj;!两人真没把孩子刻意往没正行上教,可这孩子不知道怎么的&zwnj;,长着长着就&zwnj;成了&zwnj;这个样子了&zwnj;。 当年呀,她有&zwnj;孕了&zwnj;,林雨柳应该是洞房宝宝,跟林雨桐有&zwnj;孕的&zwnj;时间应该是一样的&zwnj;。稍微晚了&zwnj;半个月,永安也有&zwnj;孕了&zwnj;。前后三个孕妇,怀孕时间相差不多。有&zwnj;时候这个生孩子早一点晚一点的&zwnj;情况都有&zwnj;,没想到来年正月初一,林雨柳早产了&zwnj;,正月初一正午时,生下一男婴,不过孩子和大人还算是康健,养了&zwnj;一年养过来了&zwnj;。这孩子取名蒋世林。 半个月后,正月十五,也是个好日子,永安生了&zwnj;。也是个小子,取名孙武勋。 其&zwnj;后又是半月多一点,二月初一夜里&zwnj;,子时过半,自家这小子呱呱坠地了&zwnj;。生辰算是二月初二,但四爷不等人反应过来,就&zwnj;直接给改了&zwnj;生辰,对外只说是正月初一快子时的&zwnj;时候生的&zwnj;。将生辰提前了&zwnj;大半个时辰,算到前一天。 这件事金家人知道,对外没人言语。怕是宫里&zwnj;和林家两口子也知道,但都没提过。 外面好些&zwnj;人说这小子时运不济,不济就&zwnj;不济,错过了&zwnj;好兆头的&zwnj;日子就&zwnj;错过了&zwnj;,不争这个。 孩子的&zwnj;名字论不到两人取的&zwnj;,之前大房有&zwnj;了&zwnj;儿子,金家取名叫宝贵。 等到自家孩子了&zwnj;,老头儿没发&zwnj;挥的&zwnj;余地呢,姓金就&zwnj;罢了&zwnj;,还从个‘宝’字,后面跟上啥字都不能好听呀!刚好,新朝制钱,新钱上有&zwnj;‘国运昌隆’这样的&zwnj;字样,人家很随意的&zwnj;圈了&zwnj;一个,“这小子就&zwnj;叫宝昌,再&zwnj;生个小子就&zwnj;宝隆。” 确实是之后生了&zwnj;个宝隆,最后还生了&zwnj;个闺女,取名宝珠。 而眼前这个一身痞气的&zwnj;小子,就&zwnj;是金宝昌了&zwnj;。 客从何来(87)三合一(客从何来(87)“我没干...) 客从何来(87) “我没干什么?”宝昌睁着澄澈的眼睛,这&zwnj;一刻特别像是现在的桐桐。只要这&zwnj;么看人,就叫人觉得呆萌呆萌的。那表情,恨不能告诉你,我此刻说的话即使真理,真的不能再真的那种。 林雨桐呵了一声,“那你就是准备干点什么,估摸着你爹不能答应。” 果然,下一刻他就嬉皮笑脸,“我请了几&zwnj;个朋友,晚上上咱们家聚聚。” 屁大的孩子,晚上聚聚? 你们聚个什么劲儿呀?! “哎呦!就是说说话,也没别的。”他就差赌咒发誓了,“都约好了!” 你说聚聚,人家家里爹妈能放心吗? 这&zwnj;小子信誓旦旦的,“没外人,说起来都是咱们自家人。何家我表哥……” 是说何二郎和金大妮的长子。 嗯!这&zwnj;个可以有。这&zwnj;个孩子一半的时间都在金家,府里有他的院子,那两口子是个心&zwnj;大的,上大马路上睡去都不管。野生野长的孩子很糙,搁在哪里都行。 “戚家我表哥……” 嵇康伯家的长子,母亲是林家二姑奶奶,跟林雨桐堂姐妹,这&zwnj;也是表亲,很实在的表亲。两家走的也亲近,很可以的。 “再就是书院里的同窗,我们跟先生请过假了,先生允了的。再叫上我大哥和几&zwnj;个弟弟,没别人。” 说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你想在哪儿待客呀?” “在郡主府呀!” 郡主府在金家的隔壁,林雨桐和四爷一直没搬过去。住在这边一家子并没有那么些个七事八事的,一直相处和睦。郡主府就是平时来客人需要正式接待的时候林雨桐才过去,平时就在金家住着呢。当&zwnj;然了,那边也是什么都有,地方也宽敞。想在那边待客,就是不想在这边被打搅的意思吧。 成吧!这&zwnj;小子别硬拦着。你要不让在隔壁待客,他不定就给你钻哪里不回来了,找人还&zwnj;得费劲。那就不如放在眼皮子下面。 林雨桐特别好脾气,“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几&zwnj;个好菜?” “不敢劳动娘,儿子都安排好了。”说着,直接就窜了。跳起来蹬在墙上,轻轻借力,然后一跃,翻过墙头,“儿子回来还没有给老太太和祖母请安……” 这&zwnj;一嗓子吆喝,家里顿时就喧闹起来了。 大房的宝贵和宝珍,三房的宝禄和宝月,就是自家正在睡着的宝珠,也被吵起来了,“二哥,二哥……” 宝昌行二,上面比他打的是大房的宝贵,下面比他小的先是三房的宝禄,然后才是自家的宝隆。 二房至今没有儿子,只一个女儿名唤宝华。跟大房的宝珍一般大,只月份小了一些,两人比宝昌却小个一岁。三房也得了一个闺女,跟宝珠两人,一个是头年的年底,一个来年的年初,姐俩差了一个月,却两个年头。家里的孩子一多,年岁相差不大的时候,就喧闹。一窝蜂的往出一跑,大人就跟着操心&zwnj;。整个府邸就活了起来,孩子跑大人叫的。 这&zwnj;不,林雨桐才把&zwnj;剪刀放下,宝珠自己从里面跑出来了。五岁还&zwnj;是胖墩一个,这&zwnj;会子两个小揪揪睡的一边高一边低,睡眼惺忪的就往外跑,“娘,找二哥……” “梳了头再去!” “哦!”可乖巧的应着,然后抬手扒拉头发,把&zwnj;高的整的更高,低的整的更低了,刺溜刺溜的就往出跑。 儿孙满堂当&zwnj;然是好了,可这孙子孙女一窝蜂的涌进来,周氏头疼。 宝贵跑进来一脸的汗,别问都知道,在家描红呢。这&zwnj;孩子不爱写字,一看书就头疼,王氏却非逼着孩子去学,就怕学的一身蛮力最&zwnj;后还得去边关。望子成龙天天圈着孩子背书写字的。这&zwnj;孩子一有机会就窜,周氏也心&zwnj;疼,“那今儿在祖母这&zwnj;里吃饭,吃了饭晚上再回去。” “回去不回去都行!”这&zwnj;孩子憨憨一笑,“我爱陪祖母。” 不见得! 但&zwnj;能留下孙子一块睡也是好的,她特热情,“宝昌今晚也跟祖母睡?” “孙儿今晚待客,想请大哥和三弟四弟帮我待客,改天,改天孙儿来陪祖母。” 一本正经的,还&zwnj;待客陪客?周氏被逗的就笑,“叫人给你们买些果子回来?” 好啊好啊! 几&zwnj;个小子嘀嘀咕咕,转眼跑远了。只留下两个孙女,想跟着去人家不带。这&zwnj;边俩丫头还&zwnj;没打发呢,门口又进来一个迈门槛吃力的。哼哧哼哧进来,那头发乱七八糟的,这&zwnj;也就是长的好看,要不然真跟街上的小叫花子似得。这&zwnj;都什么呀! “你娘也不管你。”周氏给拉过去来梳头,人家还&zwnj;不乐意,“找哥哥!” 不找! “他们是小子,他们玩他们的。你们是姑娘,你们玩你们的。”周氏给孙女们拾掇利索了,才放出去,“祖母给你们留了松仁糖,一会子都回来。” 宝珍和宝月拉着宝珠往外面去,周氏也没管。 结果四爷回来就见自家胖丫头猴在树杈上,不知道坐在上面看啥呢。见他回来了还&zwnj;一脸兴奋,“爹爹――” “下来!”四爷站在树下,“下来,爹爹接着你!” 好啊! 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手一松,直接就从上面跳下来了。跟着的随从吓的心&zwnj;都要出来了,接住是接住了,可这么玩谁受的了呀。 人家孩子不害怕呀,可高兴了,“还&zwnj;玩!爹爹,我还&zwnj;能上去跳!” 再跳就要人命了! “谁教你爬树的?”便是金宝昌也不能这么没谱呀,没大人看着怎么办。 两个侄女在边上你一言我一语的。 “四婶爬树……早前,我们都看见了。”“我没学会!” “我也没学会!” “妹妹学会了,摔了两回就会了,再没摔过!” 四爷:“……”那这孩子可算是天赋异禀了。不过跟孩子不能这么说,“你们四婶不对,她不该爬树,四叔回去就说她,你们不能学。” 四爷把孩子带着,一个一个先给送回去就,然后才抱着自家这&zwnj;个回家。路上还&zwnj;在想,桐桐啥时候爬树了?爬树干啥? “我爬树?”啥时候的事?哦哦哦!想起来,“不是鸟窝被风吹落下来了,窝里还&zwnj;有小鸟,我给放回去固定好了。”就那一回,怎么还&zwnj;给看见了。看见了还&zwnj;给学会了!小丫头挺能耐呀! 宝珠只露着小米牙扬着头笑,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林雨桐摸了摸她的头,还&zwnj;是夸了一句:“聪明!” 宝珠瞬间就傲娇了,“我不比二姐差吧?”二姐说的是二房的宝华。当&zwnj;年老二去了凉州之&zwnj;后一年,周氏还&zwnj;是想法子,把&zwnj;楚氏送去了。没说送了老二的家眷,而是以打发楚氏去探亲的借口,去了周家。周家那边事娘舅家,庶子也得认舅舅的吧。外甥媳妇替瞧瞧舅舅舅母,这&zwnj;总归没错吧。当&zwnj;舅母的想把外甥媳妇留在身边多住些日子,也没问题吧?别说住三五个月半年了,就是三年五年,只要没人管,靠着周家买个院子,就能常住。这&zwnj;也是为了叫小两口团聚的。结果去了三个月,发现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就回来了。原因呢,就是受不了凉州的苦寒。那边还&zwnj;是荒凉,要什么没什么。这&zwnj;各个大营安排家眷,安排的都不算远。这&zwnj;不远就意味着距离城镇有些距离。反正买什么都不大方便。三五天有个货郎,或是谁出去的时候顺便带点啥回来,楚氏住了三个月,实在是受不了了。刚巧也有孕了,就直接回来了。 回来之后就剩下个女儿月华。而后夫妻关系好似就再没好过!老二每年也回来两三次,这&zwnj;几&zwnj;年更是步步高升,可回来基本不回后院去。楚氏也知道是为啥的,不敢言语。却把唯一的女儿当成寄托。 家里光是请各种师傅,就请了五位。教导规矩的教养嬷嬷一位,针织女红一位,学文兼顾书和画一位,学舞一位,学乐一位。孩子的时间排的满满当&zwnj;当&zwnj;,但&zwnj;效果很明显。走出来跟家里粗养的几&zwnj;个姑娘明显不同。 走出来谁都要夸一句的。 林雨桐给这&zwnj;小丫头把&zwnj;手洗了,“谁说你比你二姐差了?” 宝珠不高兴,“二伯娘不叫二姐跟我学,说是她跟我不一样。” 我哪里不好了?好不开森! 这&zwnj;样呀!她跟你是不一样,你能随心所欲,人家不能。 “吃饭!”林雨桐给孩子把&zwnj;袖子放下,由着她自己上她的座位。 四爷过去洗手,朝外看了看,“那两大的呢?” “别等了,一准不回来吃了。”林雨桐过去盛饭,简单的说了孩子的事,就问说,“又吵起来了?” 嗯! 林雨桐就笑,四爷确实是坏的很。这&zwnj;些年,把&zwnj;庙学乾部的人都给用狠了,别的事都不干,就奔着水利工程去。这&zwnj;玩意别管哪一朝谁当&zwnj;政,这&zwnj;都是利在千秋的功业。所以说,你们干不干? 对方能拒绝吗? 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方拒绝不了呀!再说了,权衡利弊的是高层,对于那么多庙学的出身的精英来说,当&zwnj;一条能实用的千年的水渠跟你的名字挂钩名传青史的时候,你能那么淡定吗? 四爷相当于给定了一个标准,什么是神?站在高处云山雾罩的就是神吗?不是!只有那种历经千年岁月,依然有人记得你的人,那才是神。在现世,以此来赚钱养家,以此来彰显价值,百年千年后,恩泽万千。哪里还&zwnj;有比这&zwnj;更好的事? 于是他这&zwnj;个自封的‘水利部||长’,这&zwnj;些年那是炙手可热。 大汉国境内的每一条河流,它的走向,它的蓄水量。哪些是可以修水库,调解水量的,哪里是可以引流,平衡小区域的用水灌溉的。工程量大呀,最&zwnj;开始效果不明显。可五六年之&zwnj;后,一些小区域就明显感觉到水利带来的便利了。七八年之&zwnj;后,很多大区域至少旱涝灾害带来的影响小了。因此受益的百姓何止千万得。 这&zwnj;也成了孙安平最重要的一项政绩。 而带来这项政绩的是庙学。他对庙学格外尊重,你们说要推广新学,那就推广。你们说窑子不好,那就取缔。至于暗处的,反正咱们在查,有举报官府就查。你们说纳妾不好,我也觉得不好。你看看我,我就一个皇后,我也没纳妃。我把&zwnj;权利下放给你们,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坐在上面冷眼旁观,总的来说,下层的百姓是敬他们,可上层的官吏也厌恶他们。渐渐的,没有党争太过明显的苗头,倒是朝廷官员跟庙学之间的矛盾逐渐凸显。 可谢流云怪不到孙安平身上。哪怕知道孙安平不安好心,可庙学坤部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这&zwnj;几&zwnj;年,乾部和坤部属于井水不犯河水,但&zwnj;却已然有分道扬镳这一层意思。不是谁搅和的,就是两边吧,各自的理念不一样了。乾部现在务实,坤部一直在做思想意识上的事,尤其是为女人争取权利。 乾部除了水利,还&zwnj;有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医药、工匠。 医药是蒋十五的事,但&zwnj;他就是个总揽,人家个个医者都是自由的。或是给人治病,或是弄了什么药了,收益都是人家大夫的。这&zwnj;些大夫慢慢的也越来越像是传统的大夫了,会自己收徒弟,自己开医馆药房等等。 至于工匠这&zwnj;些,嵇康伯管着呢。但&zwnj;事关军中所有,却不在此列。属于陛下亲管的一部分。 林雨权和孙重山,两人一直在御前。一个外孙,一个嗣孙,轻重上其实不分伯仲的。也因此,朝廷一直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如今呢,十年期到了。四爷当初承诺的,已经发酵开了。水利工程推进到一定时候,西北部广大的区域,只要能灌溉,这&zwnj;也是产粮区呀。不说别的,至少养兵的粮食是能够产出的。而设计出的几&zwnj;套调水水利方案,都避不开一个地方――星宇城! 水利枢纽得从这里过,这&zwnj;是牵扯到西北数省往后千百年的大事,谁不答应?站出来! 今儿在朝堂上叫嚷的最&zwnj;厉害的,不是别人,正是庙学乾部的人。 谢流云长叹一声,看向&zwnj;垂手站在下面的范学监,“你年岁也不小了,坐下说吧,不要这&zwnj;副样子。” “先生,是我失了警惕性。”范学监脸上带着几&zwnj;分懊恼之色,“没想到对方布局成十年,只为今日。如今,只怕挡是挡不住的。” 谢流云深深的看了谢流云一眼,而后笑了,“你……你是当真失了警惕,还&zwnj;是……” 范学监抬起头来,跟她对视一眼,良久才道:“先生,我是觉得金嗣冶说的有些话是对的。百姓交口称赞,千百年之&zwnj;后依旧被人铭记的才是神。如果做成了,这&zwnj;才是庙学存于世间的根本。若是娘娘真为了庙学的千百年大计,我确实不知道有何反对的理由?” 谢流云深吸一口气,“你在跟我装糊涂。” 范学监咬牙没说话。 谢流云叹气:“你啊,在长安十年,你是彻底的变了。” 范学监露出几分复杂之&zwnj;色来,“学生不敢,只是如今,乾部的意思反倒是比朝廷更坚决。” 比宫里更坚决? 这&zwnj;是见鬼的话! 没有宫里的引导,如何会走到如今这&zwnj;一步。 范学监低声道:“您也说了,是朝廷的引导。朝廷这些年也只是引导,只是以各种借口停摆了星宇城,但&zwnj;却从未正面反对过?为何?因为朝廷知道庙学的根基深厚。这&zwnj;是实在拿庙学没法&zwnj;子了,才出了这&zwnj;样的招数。只要朝廷不主动提,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关键在于咱们内部。先生,当&zwnj;年庙学……在太|祖和天母娘娘手里,本就分成两股。这&zwnj;些年看似一体,其实从当年,乾部就在支持太||祖,天母娘娘所坚持的从未曾得到乾部的认可。只是那些年,财权全在老王妃手中,对方是不得不低头附和。而今,乾部在这些方面早已经不以来坤部了。反倒是朝廷,给了对方足够的发展契机,已然成为朝廷肯定的另外一个体系,与科举同存互补。再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乾部便成为不可替代的一部分,与科举并重。先生,这&zwnj;些是咱们所不能给乾部的。” 说到底,归结为两个字――利益! 谢流云疲惫的闭上眼睛,她是得了信儿就过来,今儿才赶到长安的。人疲乏了,精神也疲乏了。 范学监叹气,谁能想到,今儿这长安城中,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里坐着的是从大燕朝到大汉朝都颇有传奇性的女子。当&zwnj;年,意气风大的谢流云早已没有当&zwnj;日的风采,便是十多年前再度出现时那满是故事闪着银光的白发,也不再有当&zwnj;时的光泽。她叹了一声,想起当&zwnj;年站在观星台上,出言废帝,出言为天下择主的坚定的身影,不知道怎么的,突的,鼻子就是一酸,声音也轻柔了起来,“先生,您先歇着。我先去见见孙雀儿,听她怎么说。” “不用了。”谢流云轻笑一声,“她的消息比你灵通,等着吧,她许是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zwnj;边话才落下,吴六娘就在外面禀报,“老娘娘,范先生,公主的车架进了后门了,人已经来了。” 果然! 当&zwnj;年离开,谁也没想到一别经年。 “先生,别来无恙。”孙氏执弟子礼,规矩异常。 谢流云看向&zwnj;孙氏,叹了一声,“十年了,你是一点也没变。其他人可都老了。” 当&zwnj;年一起,最&zwnj;出色的几&zwnj;个女子,便是孙雀儿,范学监,当&zwnj;年的杨氏贵妃,以及那位归云。 归云变成什么模样,谢流云不得而知。不过范学监,干瘦黝黑。而杨氏,消瘦淡薄,面容枯槁,早已没了当&zwnj;年的风采。 唯独孙雀儿,越发超然起来。好似早已经淡出权利圈,可谢流云知道,她是一刻也没离开过。 谢流云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吧,坐下说。” 孙氏从善如流,直接坐过去了。 “你今儿要是不来,我就该去见见你娘。”谢流云轻笑出声,“当&zwnj;年我也是灯下黑,怎么也没想到云影卫是在你娘的手里。”后来突然冒出来一皇后,她才反应过来的。 孙氏没有否认,但&zwnj;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娘娘是为了星宇城之事来的?” 谢流云点头,“你还&zwnj;是这般喜欢开门见山。这&zwnj;倒是也罢了,跟你说话不累人。”她答的也干脆,“星宇城,庙学不会放手。” 孙氏一脸都不意外,“现在不是朝廷想如何,还&zwnj;是乾部想如何。局势到了如今,您觉得,是单凭哪个人能给拽回来的?” “那你来是做什么的?”谢流云皱眉,“来劝我的?” “不敢。”孙氏起身,躬身站着,“天庙为天下择主。在我看来,这&zwnj;话得先做到前半句,才能谈后半句。天庙为天下――才有权择主。先得有为天下之&zwnj;心&zwnj;,天庙才能超然。若不然,天庙为何?而先生之&zwnj;所以超然,那是因为曾经的先生能掌控天庙。可是,先生,天庙自来不是某个人的天庙!” 这&zwnj;是在提醒谢流云,因着为天下择主这&zwnj;个话,不管有没有星宇城这事,乾部都将站在谢流云的对立面。因为‘天庙为天下择主’这&zwnj;几&zwnj;个字太诱人了。这&zwnj;是告诉她,她跟乾部之间,没有‘和’的可能。朝廷是想借乾部的手,但&zwnj;同样,乾部也想借朝廷的手。这&zwnj;一刻,朝廷和乾部不管从哪方面讲,利益是一致的。 而这&zwnj;个时候,你跟朝廷翻脸,明智吗? 谢流云久久不语,这&zwnj;些是刚才范学监没有说的话。因为,这&zwnj;不是她考虑问题的角度。 孙氏说完了话,就站直了身体,“先生一路劳顿,先歇着吧。我这&zwnj;就进宫,明天宫中摆宴为您接风。” 说完,不用人送,自己就退了出来。 谢流云缓缓的闭上眼睛,心&zwnj;中起伏再三,不得不说,这&zwnj;次真的被逼到了墙角了。 范学监心&zwnj;有戚戚然,“除非,咱们和乾部彻底分家。皇室认您,不认他们。他们看您超然,却全然忘了您为这&zwnj;个皇室立了多大的功勋。同样的位置,皇室能礼遇您,却未必会礼遇他们。” 可乾部和坤部分开的庙学,还&zwnj;叫庙学吗? 你想分,他们就愿意跟你分吗? 谢流云摆摆手:“歇着吧,早早歇吧……我自有主张,勿要忧心!” 行吧!明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zwnj;个宫宴的通知下来的特别突然,孩子都得带的吧。早起林雨桐就起的早了一会子,只两个小的晨练去了,风雨无阻的金宝昌,今儿不见人了。 林雨桐没耽搁,赶紧去了郡主府那边。 好家伙!外院给这&zwnj;小子预留出来的院子,整个书房的炕上踏上,歪七扭八的睡了十好几个。屋子里酒气熏天,足足有五个空坛子。 平均一人整了半斤,其中有两个坛子还&zwnj;带着新鲜的泥土,像是刚刨出来的。不用问都知道,这&zwnj;小子把&zwnj;他祖父私藏的酒给扒拉出来了。 你可仔细你的皮吧! 跟着这&zwnj;小子的人还得换,全被这&zwnj;小子给糊弄住了。这&zwnj;会子不知道在哪里猫着睡觉呢。赶紧叫人,先拿解酒的药,破开一人给灌些,不到半个时辰人就醒了,也基本后遗症都没了。可你们屁大点的孩子,聚在一块给我喝酒。 金宝昌啊金宝昌! 二话不说,拎起这&zwnj;小子巴掌就落屁股上了。 “娘啊――娘啊――”喊了两嗓子清醒了,然后捂住嘴不叫嚷了,然后不停的往外指,“娘,出去打,回家去打……您别再这&zwnj;儿打呀,儿子还&zwnj;是要面子的……” 到底是给拎回来了。 鉴于还&zwnj;有俩小的在,林雨桐在院子就给放开了。这&zwnj;小子刺溜一下钻屋里去了,一本正经的给他爹请安,“爹,儿子贪睡,起的晚了。您见谅。欠下的晨练,儿子明儿加倍补上,您放心。” 站在屋里,规规矩矩的,眼神清亮,表情安然,不知道有多乖巧。 四爷皱眉,对这小子就不能是慈父,况且,这&zwnj;是长子。长子是不能纵着养的。自打发现这小子的属性不好掌控之后,四爷就成了严父了,就像是现在,严肃着脸坐在那里,就把这&zwnj;小子唬的不清,小尾巴瞬间就给收起来了。 “下回在说谎之前,把&zwnj;你的身上收拾利索的再来。一身的小尾巴还&zwnj;敢撒谎?”四爷哼了一声,“先去洗漱,准备吃饭。” 是! 一扭头,就见妹妹一脸懵懂,弟弟却兴致盎然的看他。 金宝昌做了个掐脖子吐舌头的表情,宝珠咯咯咯的笑起来,前仰后合,宝隆连眼皮都不抬,乖巧的坐着等吃饭。 这&zwnj;小子! 宝昌咕哝了一声,昨晚都喝酒了,就这小子没喝,不仅没喝,还&zwnj;好心的要替自己把&zwnj;伺候的都打发了。代价就是要一块金子。 这&zwnj;个是小意思,给了一块金子,果然把能打发的都给打发了,家里这&zwnj;边也没告状。 他胡乱的洗了脸就挤过来了,低声问说,“你小子,干嘛起来不叫我?” “我昨晚要两块金子,您只给了一块!”叫醒服务不在一块金子的服务项目之内。 这&zwnj;倒霉孩子。 四爷假装没看见他们私底下的嘀咕,叮嘱说,“今儿进宫,有宫宴。注意些分寸!” 是! 看着一个比一个乖,可其实一个比一个熊。金家也没这么淘的孩子,林家那是书香世家。往上追朔,也就是周家和孙家都不是安分的。周氏当&zwnj;年总想着落草为寇,孙家那是造反成功的。 两家的血脉一碰撞,生出这几&zwnj;个糟心&zwnj;的玩意。 愁死了! 愁人的孩子长的是挺可人意的。三个人都给收拾好了,这&zwnj;就能出发了。 两口子平时素淡,这&zwnj;会子也是正儿八经的收拾打扮。二十多岁的人,正是身体的巅峰时期,怎么打扮都对。三个孩子,这&zwnj;一拾掇,很是能看。老大性情张扬热烈,没有什么比红色更配他了。老二初一看,有点古板,有点严肃,跟人说话还&zwnj;有点腼腆,林雨桐给穿了一身竹叶青的,添两份斯文气。至于宝珠,一身粉色衬着一张小脸跟胖桃花似得,多喜人呀! 林雨桐带了两小的坐马车,四爷带着大的骑马往行营里去。 之&zwnj;前四爷和桐桐出门很低调,没几个人能认出他们。现在不一样了,哪怕是马车上没有标志,可走哪大家都认识。 瞧见了吗?那个骑着五花马的就是小郡主家的大公子。 哎哟!这&zwnj;是一家子都出门,往宫里去的。 今儿宫里有什么事,听说了吗? 没有呀!刚才过去的怕是平王府的马车吧? 可不就是,马上也有一位英武的小公子。 街两边都是这种议论声,宝珠屁股下面就跟长了钉子似得,仰着头,手举起又放下,这&zwnj;是又像啃手指头了。 当&zwnj;娘的面带警告的一看,立马坐好了,“娘,我想要哥哥的白白。” 白白是小矮马,宝昌学骑马的时候,宫里特意给找来的,长大了也只到大人的腰那么高。刚送到家的时候宝昌爱的什么似得,结果不到一个月,这&zwnj;小子敢上大马了,但&zwnj;白白依旧是宝昌的小伙伴,金家那么些个孩子,谁再想用白白学骑马,那是没戏的。这&zwnj;小子自己去外面淘换小马驹去,都舍不得用他的白白。 什么不好要,偏要那匹马。 “回头叫你爹给你再找一匹花花。” 宝珠不乐意,就想要白白,她跟白白最熟,还&zwnj;拿白菜给白白吃过呢。 宝隆朝妹妹展颜一笑,“妹妹想要白白?” 嗯呢! 宝珠眼睛亮亮的,“咱们从各个的马厩里去偷吧?” 林雨桐:“……”把&zwnj;这&zwnj;孩子放一边自己坐,不想抱了。 宝隆看出亲娘的烦躁,还&zwnj;安抚的笑了笑,一幅‘娘您歇着,这&zwnj;些不省心&zwnj;的儿子都能搞定’的样子,然后一本正经的跟宝珠商量,“咱们偷来,养在哪里呢?” 也是!养在哪里都会被发现的。 “再说了,偷是不好的。”宝隆一本正经,“妹妹是佳人,怎么能做贼呢?” 宝珠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冬瓜状的‘佳人’也知道那‘佳人’是夸人的话,抿嘴一笑,心&zwnj;里有点美。 “这&zwnj;世上的东西,没有什么是银子不能买的!要是不卖,那是银子给的少&zwnj;。你多加点,实在不行就换成金子,没有不成的。” 宝珠的眼睛都成了蚊香了,银子金子的,“从大哥去买吗?大哥不卖!给金子也不卖!” “那就换宝石呀!”宝隆笑眯眯的,“妹妹嘴宝贝的那一匣子,外祖母给的那个。” “好啊!好啊!”宝珠可痛快了,“小哥去跟哥哥说。” 宝隆抿嘴笑,“这&zwnj;是小事,小哥肯定给你买来。还&zwnj;记得上次给你去买珠花……定做的那个……” 宝珠眨了眨眼睛,伸手把&zwnj;抠挂在脖子上的项圈,这&zwnj;玩意上面一圈宝石,她抠了最&zwnj;大的那个下来递过去,“小哥,这&zwnj;是定金。” 宝隆嘴角抽抽,这&zwnj;玩意都能抠下来,这&zwnj;丫头多大的劲儿?他干巴巴的笑了笑,然后看自家娘。见自家娘已经眼不见心&zwnj;不烦了,赶紧收了塞荷包里,“成了!今儿晚上,白白就归你了。” 好啊!好啊!宝珠往娘身上一靠,没心没肺的睡他的去了。 林雨桐斜眼瞧了老二一眼,也不提醒,你小子吃亏的日子在后头呢,等着吧。 进了宫门,宝珠一跳下车就自己跑了,她轻车熟路的,宫里她熟。 宝隆不跑,拉了宝昌低声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啥。四爷和林雨桐没管,大人有正事呢,没工夫搭理他们。 跟自家这&zwnj;三个不靠谱的不一样,再往里走,迎宾出站了两年岁不大的孩子。 一个一身白衣,斯文俊秀,远远的拱手,“小姨姨丈,里面请。” 另外一个一身黑衣,壮硕精神,这&zwnj;会子也一本正经的见礼,“就等着表姑和姑丈了。” 两人没跟俩孩子嗦,夸了一句就朝里面去。 大人走远了,金家这哥俩一前一后才过来。 这&zwnj;两人一个笑的含蓄,一个笑的热情,都唤道:“表弟!” 宝昌笑呵呵的,三两步跑过去,跟两人勾肩搭背的,“表哥,去后面的马厩去看看去?听说宫里才收了几&zwnj;匹母马,都是配种后的,瞧瞧去,还&zwnj;没见过呢。” 孙武勋热烈响应,不过却也顾虑重重,“曾祖父怕是会生气……” “没事,有我呢。你是被我硬拽着去的!”说着,拉着人就走。 剩下宝隆跟蒋世林面面相觑。 一个笑的含蓄,一个笑的腼腆。 蒋世林问说,“大表弟什么时候跟孙兄关系这&zwnj;般莫逆了?” 宝隆顿时就笑眯了眼:“表哥,有句话我之&zwnj;前告诉过你……” 什么? 自然是那句:这&zwnj;天下只要有银子,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卖的。 蒋世林顿时愕然,结巴的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宝隆却伸出了手,“价钱只要合适,我哥我照样卖。” 认真的?还&zwnj;是说着玩的? “童叟无欺!”宝隆指了指他腰里的荷包,“表哥,您只要给银子,这&zwnj;个生意咱们能长期做。卖一次是卖,十次百次也是卖,只要不是把我哥剁碎了卖肉,区区消息,何足挂齿?!” 读未修改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 客从何来(88)三合一(客从何来(88)今儿宫宴...) 客从何来(88) 今儿宫宴,请的人并不多。除了皇室中&zwnj;人,再就&zwnj;是一些阁臣和颇具影响力的大臣。 当然了,庙学也在邀请之列。坤部请了,乾部也请了。 林雨桐和四爷到的时候,大部分都来了。两人属于跟谁都熟的那种,依次打了招呼,这才坐在林雨柳两口子下手&zwnj;。 往后一看,不见林雨根。林雨桐先问:“根儿没来?” “从后宫还&zwnj;没出来。”林雨柳低声说了一句,“这小子想去凉州,娘没答应,外祖父不敢答应,他求能答应他的人去了。” 要论皇后跟哪个&zwnj;孩子的感情最深,当然还&zwnj;是根儿。其他的都大了,便是再亲,也都是成&zwnj;年人了。只根儿十年前还&zwnj;小,皇后这个&zwnj;亲外祖母动不动就&zwnj;接,孙氏也知道对方的意思,不过是相互弥补心&zwnj;里的缺憾而已,如此,根儿便是宫里半年,家里半年。 没人注意这个&zwnj;小子,是因为林雨权在前面挡着呢。林雨权又不是提不上&zwnj;劲儿的那种人,在御前等闲不说话,但说话从来是公道话。没有什么亲疏远近之分,你对我就&zwnj;说你对,你错我就&zwnj;说你错。耿直的很!跟孙重山是两种人!孙重山是油滑,谁也不得罪。当然了,这是出身决定的。但不得不说,两人各有优劣,难分伯仲。 最开始,大家还&zwnj;在这两人身上&zwnj;人投注的目光比较多。想的是继任之君便在这两人之中&zwnj;,可这十年过去了,我的老天呀,坐在龙椅上&zwnj;那位,人家身体棒着呢。早上&zwnj;起来依旧能抡着大锤呼呼哈哈,脸上&zwnj;的褶子甚至比十年前还&zwnj;少了。上&zwnj;马弯弓,龙行虎步,这就&zwnj;是现在的孙安平。这两个&zwnj;孙辈,文质彬彬的,反倒是精气神不如那个&zwnj;做祖父的。 于是,视线就&zwnj;得往下移,看看下一代。这一看,哟!三位呢!林家那个&zwnj;小点,但确实已有不凡之态。蒋家这个&zwnj;更是风姿卓绝,接人待物一改将门的霸道冷硬,反倒是和煦如风,连一只对蒋家看不顺眼的文官,也不由&zwnj;的侧目。而孙家这个&zwnj;,瞧那英武之姿,还&zwnj;真跟皇上&zwnj;当年有些相似。 未来大为可期呀! 至于说金家的孩子,还&zwnj;是别提了吧。这小子坏的很!蔫坏的那种!就&zwnj;没有他不敢招惹的。禁卫军统领的值班房里养了一只鹦鹉,平时也在宫里飞来飞去的。那鹦鹉养在值班房,接触的都是粗人,所以,这鸟也没学好,满嘴都是脏话。脏口的鹦鹉碰上&zwnj;三岁的豆丁,得了,一孩一鸟吵起来了。吵了就&zwnj;吵了吧,结果&zwnj;这小子没吵赢。于是后来的好几&zwnj;年,他只要一进宫,没事就&zwnj;逮鹦鹉,逮住了就&zwnj;跟鹦鹉吵架,吵赢了他说鹦鹉欺负他了,他拔人家一根尾巴毛。吵输了说是要惩罚鹦鹉不长&zwnj;进,又薅人家一根毛。后来等大家发现的时候,五彩斑斓的鸟整个&zwnj;的成&zwnj;了秃尾巴了。那鸟羞于见人,躲值班房不出来了。一见这小子就&zwnj;尖着嗓子,“我不是好鸟――爷是好爷――” 你说他不是闲的吗? 人说三岁看老,你说这孩子长&zwnj;大了,他能是好鸟? 这不,人家林家的孩子跟爹娘好好的坐在那里,端端正正,当真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门外走来一黑一白,已是很有风范。 一个&zwnj;个&zwnj;的都恭维呢,夸这俩孩子好。永安一脸谦和的笑意,林雨柳却皱眉,脸上&zwnj;的笑微微收了收。 之前林雨柳问为什么没见几&zwnj;个&zwnj;孩子,林雨桐正跟她说呢,“能把&zwnj;我气死,酒喝了五坛子,就&zwnj;一个&zwnj;没看住,就&zwnj;给我惹祸。进了宫早窜出去了,哪里还&zwnj;逮的住人?” 林雨柳却觉得好,“孩子本就&zwnj;是那样。多叫宝昌跟世林一块,也帮着带带,世林太&zwnj;持重了。” 正说着话呢,孩子进来了。 蒋世林过来见礼之后,才坐在父母身后。 蒋十五低声道:“一个&zwnj;孩子一个&zwnj;样儿,他已然如此了,你非得斧正他,他也难受。” 林雨柳看了蒋十五一眼,“你也忙,公爹的年纪大了,教养孩子难免劳神。我正想跟外祖父说,不成&zwnj;就&zwnj;叫孩子在宫里进学吧……” 蒋十五嘴角动了动,还&zwnj;是点头,“由&zwnj;你!” 林雨桐笑了笑没言语,林雨柳大概反应过来了,瞧出苗头了。 蒋家这一掺和,是跟谁争呢?是跟林家争呢!一边是夫家,一边是娘家,至亲!当年孩子出生的时候,林雨桐得了信儿去的时候,产房和人都是收拾过的。但脉象瞒不了她,孩子确实是早产了。不过蒋十五应该是不知情的。当时他带着医者随蒋平去边关劳军去了,越是年节越是不能回来。想着过了正月十五往回赶,估计是能赶上&zwnj;孩子出生的,可谁知道孩子早产了。当然了,这里面有没有蒋平的授意,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当时他并不在!最后查来查去,查到一个&zwnj;老嬷嬷身上&zwnj;,而这老嬷嬷又是伺候过蒋平原配的,说是替老主子报仇的。说蒋平不是东西,媳妇伺候爹娘,一辈子无儿无女,可他呢,妾一个&zwnj;接一个&zwnj;,儿子闺女一个&zwnj;个&zwnj;的往出蹦,人才没了就&zwnj;娶了个&zwnj;美娇娘。生儿子娶郡主,怎么不美死你们?你们现在这个&zwnj;家业,有先夫人一半,凭啥受苦的是她,到头来享受的是你们?! 人家咬死了那么说,最后还&zwnj;咬舌自尽了。那事情不是这样也是这样了。 为这个&zwnj;的,蒋十五在林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之后两口子就&zwnj;带着孩子住到郡主府了。她自己带孩子,当娘的教孩子说话,自然是背诗啊,背词呀,孩子乖巧,又不常接触外人,没有其他东西吸引着他,那孩子就&zwnj;学呗。然后一会说话,就&zwnj;觉得孩子真了不得,啥都会。蒋家就&zwnj;从那个&zwnj;时候开始,插手&zwnj;孩子的教养了。但这个&zwnj;,连林雨柳都没法反对,儿子不能长&zwnj;于妇人之手&zwnj;。蒋家的孩子多,一起教授孩子读书习武,这不是正常的吗? 可随后夸的多了,林雨柳似乎是反应过来了。而她唯一能做的,就&zwnj;是将孩子送进宫里,少受些蒋家的影响。 林雨桐没法插手&zwnj;人家教养孩子的事,就&zwnj;转移话题,“那外祖父估计够呛要我家这个&zwnj;,那就&zwnj;是个&zwnj;泼猴,没有他不敢窜的地&zwnj;方。” 正说着话呢,对面蒋家后面跑出一个&zwnj;小姑娘来,奔着这边,“郡主娘娘,怎么不见大侯爷?” 这姑娘八九岁的模样,林雨桐去林雨柳那边的时候常见,是蒋家大房的老来女,家里宠的厉害,胆子也大,爱追着宝昌跑。 林雨桐不拦着孩子们玩耍,她指了指外面,“必是在外面淘气呢,你去找找吧?” 蒋家再是得宠,宫里她不敢乱跑的。她‘哦’了一声,马上&zwnj;跑去永安身边,“世子妃娘娘,您快叫人找世孙吧,要不然金宝昌一准又欺负世孙了。” 林雨柳脸上&zwnj;的笑意又收了一些,朝蒋家那边看了一眼。 蒋大太&zwnj;太&zwnj;脸色通红,“还&zwnj;不回来?胡沁些什么?!” 永安哈哈就&zwnj;笑,“大太&zwnj;太&zwnj;何必生气?小姑娘家的心&zwnj;思我们懂,这是瞧不上&zwnj;我们家武勋,冲着宝昌去的?!这是好事呀!要不,我做个&zwnj;大媒……” “还&zwnj;没开宴你就&zwnj;喝多了你!”林雨桐抓起桌上&zwnj;的松子准确无误的砸在永安的手&zwnj;背上&zwnj;,“孩子不小了,还&zwnj;是姑娘家,你个&zwnj;泼皮破落户爱玩笑,我家是小子我怕什么呀?娶十个&zwnj;八个&zwnj;媳妇回来伺候我我也不亏呀!可人家是姑娘,你积点德吧!”说着就&zwnj;朝小姑娘招手&zwnj;,“过来,以后见了那位婶婶,你可得躲远点。那不是个&zwnj;好人!” 小姑娘脸红了,赶紧躲蒋大太&zwnj;太&zwnj;身后躲起来了。坐在林雨权身边的文氏垂下眼睑,这个&zwnj;小姑子是个&zwnj;极厉害的人。那话说的,不仅拒亲了,还&zwnj;敲打了永安公主却也没撕破脸的得罪对方,就&zwnj;是蒋家,你也无话可说。人家没说不乐意亲事,可人家说了,将来人家儿子娶十个&zwnj;八个&zwnj;都是乐意的。你要是放心&zwnj;你闺女,你就&zwnj;嫁。蒋家敢吗? 这心&zwnj;思便是有,也被吓没了。 这会子永安没落到好,还&zwnj;不得不顺着林雨桐的话往下说。没瞧见她那个&zwnj;婆婆瞪她瞪的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吗? 正说着话呢,宝昌和宝隆两人一左一右的夹着孙武勋进来了,三个&zwnj;人不知道说什么了,一脸的兴奋。进来瞧见还&zwnj;有这么多大臣,立马站端正了。孙武勋自己整理衣服,那边哥俩相互给彼此整理好,这才走了进来。 永安见儿子身上&zwnj;的衣裳刮的都起线头了,脾气差点压不住,低声呵道:“干什么去了?” 孙武勋忙道,“去马厩了!” “宫里的马厩你也敢去?” “跟表弟一起去的!” 永安垂下眼睑,没有再说话。 张氏拉了孙子的手&zwnj;,“跟你表弟好好玩,别听&zwnj;别人胡说八道。你看你表姑,小时候比宝昌也不强多少,可你看人家现在,多有谱一人。”比你娘可靠谱多了。 永安睫毛颤了颤,轻笑一声,端了茶杯,不再言语了。等抬眼再去看,就&zwnj;见那眼角眉梢都透着张扬的小子,正跟蒋家的小子说的热火朝天。 什么意思? 林雨桐这是想两边下注呢?! 下个&zwnj;屁的注,孩子才那么大点,能看出什么呀? 林雨桐现在想的是,谢流云此次,会做什么样的决定。 不要小看天下人,谢流云非一般女子能比。 正说着呢,禁卫军打发人在殿外禀报:“谢先生的马车,已经进了宫门。” 啥意思? 得去迎接吗? 孙氏和林嘉锦先站起来,整理好衣服,然后率先往外走走,这是要亲迎的。 站在殿外,往下走是九层台阶。新皇宫那边是九十九层,但下这个&zwnj;台阶和不下这个&zwnj;台阶,意义是不一样的。 等看见些范学监扶着谢流云走来,孙氏才看了林雨桐一眼。林雨桐心&zwnj;领神会,她自己快步下了台阶,躬身等着,直到对方走来,她才起身,替换了范学监,扶了谢流云,“先生,别来无恙。” 谢流云远远就&zwnj;看见林雨桐了,此刻她脸上&zwnj;带着真挚的笑意,“是你这丫头呀!十年了,你长&zwnj;大了,也做了娘了。变的很不一样了。” “过去不懂事。”林雨桐扶着她往上&zwnj;走,“让您见笑了。” “你不笑天下人就&zwnj;不错了,谁敢笑你,谁能笑你。”谢流云呵呵的笑,“你聪明,嫁了个&zwnj;更聪明的。你们俩口子呀,这脑袋瓜子,天下哪有你们算计不到的。” 这是暗指四爷布局算计庙学。 这既是敲打自己,也是给自己在众人心&zwnj;里下蛆呢。这么一个&zwnj;能算计善于算计的人,得防着点。 林雨桐不以为意,回她道:“为天下利,吾得意于吾夫的算计。” 她这一句话说的声音不高,但却叫谢流云停住了脚步,“为天下利……”她呵呵而笑,“谁都知道,该为天下谋利。可这利有长&zwnj;利与&zwnj;短利之分!你知道那么大的水利工程,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吗?这些年也就&zwnj;是皇室善于商贾之道,开设边贸赚了个&zwnj;盆满钵满,你爹你娘在背后操持这事,为你丈夫修水利提供保障,若不然,只这些工程,就&zwnj;能将朝廷拖垮。这是一条不可复制的路!” 看您说的!谁的路是能复制的? 谢流云叹气,“历代君王,难道不知道兴修水利的好处吗?可最终不能成&zwnj;,甚至于光是连年的各种灾害,就&zwnj;足以叫朝廷疲以奔命了。若是能得到更多的更好的办法活着工具,许是就&zwnj;需要几&zwnj;个&zwnj;人,你耗费了十年时间兴建的东西,在一些力量面前,人家十天都用不到。这一来一去,有时候我们不需要耗费什么,如果&zwnj;非要说耗费的话,那大概就&zwnj;是一些等待的时间。” “不止吧!”林雨桐就&zwnj;道,“前朝皇室巨额欠债,因何而来的?难道不是因为星宇城。可以说,星宇城,拖垮了大燕朝。要钱没钱,要兵没兵……如果&zwnj;用这些银钱去兴修水利,那又该是什么样的场景?” “账不是这么算的?”谢流云低声道,“我们看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只这一角就&zwnj;这般惊艳,那其他的呢?有没有一亩庄稼便能养活一家人的法子?有没有一日就&zwnj;能织布百匹的东西?哪边是大?哪边是小?难道你不会掂量?我之前,以为你们是不知道星宇城更多的事,可现在我听&zwnj;你这意思,是知道的。老娘娘当初为何要修那个&zwnj;东西,动机我也不清楚。但是,这是个&zwnj;契机,我们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的一个&zwnj;契机。”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这是沉迷于那些神秘力量不可自拔,幻想着能借这些力量为自己所用。 她的愿望很好,甚至可以喊出:为了全人类的口号。 这种理念,林雨桐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沉默了片刻之后就&zwnj;道:“阿丑和王大山他们,先生可深入接触过?” 谢流云皱眉,“自然。但是,他们其实不会知道的更多。” 嗯!这也在四爷和林雨桐的猜测当中&zwnj;。这些人只负责执行任务,来之前的使&zwnj;命是什么便是什么,你无需知道为什么对方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对方下达这样的任命的根源是什么,也不会跟他们解释交代。 或许,靠近星宇城,去星宇城里面看看,就&zwnj;都明白了也不一定。 但这个&zwnj;对于现在,并没有什么意义。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关系大吗?林雨桐就&zwnj;道,“我只知道,自己的路得自己走,这天下哪有白得的东西。给予的越多,对方必是想要的越多。如若不然,乌四海如何会和天母娘娘起争执,为何老太&zwnj;子到了老来,却认为乌四海是对的!先生,您睿智无双,有些选择,当慎之又慎。” 谢流云没有动地&zwnj;方,而是问了一句,“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 林雨桐没说话,等着她把&zwnj;话往完的说。 谢流云这才道:“这天下不独咱们脚下这片土地&zwnj;,这天也不独一个&zwnj;国家。这样的异人异象只落在咱们这里,难道不是得天独厚的恩赐?” 是啊!再愚蠢也知道地&zwnj;域之大,非一国而已。 “这些年,我一直叫人搜集各国消息,并没有发现异常……” 林雨桐就&zwnj;笑,“您上&zwnj;过山吗?” “什么?” “您在山上&zwnj;看过山下的夜景吗?” 谢流云不解其意。 林雨桐才道:“您要是有时间,可以去翠云山做客。晚上&zwnj;站在山顶,看着长&zwnj;安城灯火璀璨。同理,如果&zwnj;有天外来客,如果&zwnj;他们需要星宇城这样的地&zwnj;方,那他们得选一个&zwnj;有兴建星宇城能力的地&zwnj;方。这一片土地&zwnj;,数千年独领风骚,只有这里,夜晚璀璨到谁也忽视不了。若是夜里只有这里又灯光,那你说,不选这里,能去哪里?” 谢流云沉默不言,但想想,是这个&zwnj;道理吗? 应该是的! 她狐疑的看了林雨桐一眼,林雨桐却又笑道:“我也有一事不解,想问先生。” 你问。 林雨桐就&zwnj;道:“先生说,许是咱们耗费十年之功的事情,别人十天便可做完。那我就&zwnj;好奇,既然如何,星宇城应该也是,只要借助对方的力量,要不了多长&zwnj;时间就&zwnj;能建起来。就&zwnj;跟庙学那巨大的功臣一样,就&zwnj;跟燕京城拔地&zwnj;而起一样,就&zwnj;跟当年遇山开路遇水搭桥一样,转瞬能做到的事,为何天母娘娘要开始兴建,而后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 这根本就&zwnj;是自相矛盾。 谢流云沉默了,然后拍了拍林雨桐的手&zwnj;,这个&zwnj;孩子没问题,不是异类。她想的问题也是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的确,太&zwnj;|祖当年并不赞同天母娘娘的所作所为,可是后来,太&zwnj;|祖晚年,却重启了这个&zwnj;项目。甚至于,太&zwnj;|祖皇帝更是长&zwnj;眠于那里,至今他仍旧是面目如昔。 两人站在台阶上&zwnj;,低声说话,一说就&zwnj;是这么半天。从开始紧绷到和缓再到亲密,都好奇他们说了什么,可两人到后来,声音当真是不高。 除了站在侧后方的阿丑和王大山,其实都不知道那两人说了什么。 而这两人,也是面色复杂。 彼此对视了一眼,两人悄悄的退出了人群,转身去了后面。然后跪在了孙安平身前。 “起来起来!好端端的,下什么跪。” 两人起身,阿丑先抬起头来,“我们确实不知道更多。只知道收集样本,传输样本,至于对方要这个&zwnj;来做什么……我们并不知道。” 样本?词很新鲜,但是意思不难猜测。 不过这个&zwnj;样本,指的是什么样本? “土、水、山、石头、骨骼、各种动物,苍蝇蚊子跳蚤都算……凡是我们看的见的,都算……”包括呼吸的这一口空气。 孙安平顿时觉得毛毛的,这就&zwnj;跟庙学那些医者,收集那些乞丐尸首一样。医者收集这东西是为了把&zwnj;研究用的,而这些‘人’搜集这些,为什么呢? 当然了,不管为了什么,这也不是多难的事,至于一拨一拨的派人吗? 王大山道:“之前我们并不知道还&zwnj;有先驱者,是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的。应该是派遣出来之后,之前的先驱者,没有一人完成&zwnj;任务或者说是想完成&zwnj;任务,更没有一个&zwnj;人返回。” 孙安平第一次确认,真有‘神仙’不愿意在天上&zwnj;,更愿意在人间的。 “不是神仙,也没有神仙。我们都是人,这里才是家。” 孙安平讶异,“你是说,只你们是人。派你们来的……” “不知道是什么?只是一种有智慧的物种。他们也没有仙术,您所看到的上&zwnj;天入地&zwnj;的本事,其实不稀奇。就&zwnj;像是现在的航船,在人们没造出船之前,只能望洋兴叹。后来,借助船,可以在水上&zwnj;航行。同理,只是如今我们没有造出他们那个&zwnj;东西而已……我是这么想的。” 孙安平脑子又不笨,瞬间便懂了,“就&zwnj;跟西南山里的山民&zwnj;一样,我们穿绫罗绸缎了,他们依旧裹着兽皮。给他一包盐巴,他能把&zwnj;媳妇抵给你。看见咱们用的锋利的刀,他们敬畏如神,因为他们用的还&zwnj;是石刀……” 对!就&zwnj;是这个&zwnj;道理!对方至于咱们,就&zwnj;像是咱们之于那些山民&zwnj;。 可是朝廷怎么对山民&zwnj;的呢?山里的金矿银矿都给占了,大燕朝之初,山民&zwnj;四万余人,而今,山民&zwnj;不足三百人。不用谁去剿灭或是如何,只跟山外人接触,传染上&zwnj;的一些病症,就&zwnj;要了好些人的命。 这几&zwnj;乎是灭族绝种! 孙安平冷汗都出来了,他觉得,他该感谢每个&zwnj;留下不想走的人。不管是什么原因,留下来没走,这便是救了万年生灵。 他叹气,“每个&zwnj;人都有家,你们也都各自开府了。虽然咱也不知道你们为何不娶亲,但结合前朝乌四海早年无子嗣这一点,我也有些明白了。但这个&zwnj;随缘,对吧?可以找个&zwnj;人成&zwnj;家,没有子嗣可以收养子嗣,你们放心&zwnj;,事情到了本朝,到了朕这里,便是终点了。不管谢流云是什么态度,星宇城绝对不会留。哪怕会因此带来朝局动荡,我也在所不惜。毁了它&zwnj;,就&zwnj;是保住了大家的家,只凭这一点,我便是把&zwnj;这天下都给折进去,也在所不惜。不管丹青史册上&zwnj;怎么写我,只求问心&zwnj;无愧而已。去吧,你们是大汉国百姓,是朕的臣民&zwnj;。除此之外,别无身份!后人提及你们在大燕朝的事,我会叫人写,你们受我指派!至于星宇城……只能叫乌四海背这个&zwnj;黑锅了。那地&zwnj;方没有秘密,后人提及,也不过是两个&zwnj;字――陵墓!至于什么镇山填海的事,此后再不会有了。升平署该忙起来了,多编排一些戏本子,唱一唱,叫百姓都知道,没有什么镇山填海这些神迹,那不过是地&zwnj;动了,赶巧叫乌四海给碰上&zwnj;了。这是老天帮忙,是天意如此。” 将这些异人异事直接从史书上&zwnj;抹去。 这需要时间,或许几&zwnj;十年后,提起这些过往,也像是在读上&zwnj;古神话,后人以为那所有的神迹都只是文人墨客杜撰的。 如此,也好! 他们喜欢这人间,哪怕繁华里夹杂着纷扰,他们也喜欢,甚至是迷恋。 这里才是归宿,才是家。 两人从里面退出去,皇后才从屏风后绕过去,她过去攥紧了男人的手&zwnj;,发现他的手&zwnj;心&zwnj;都是冷汗,想来也是怕了。 孙安平叹气,“我是老了吧?” 一辈子没怕过谁的人,此刻怕了。 强大到不是一个&zwnj;重量级别的对手&zwnj;,焉能不害怕?说的轻巧,去毁了它&zwnj;,可究竟怎么去毁,毁了会不会招致报复,他其实一点也不知道。 可这些害怕,只有在老婆的面前才敢露出来,等走到前朝,他还&zwnj;得是那个&zwnj;老而弥坚的陛下。 是的!林雨桐没看出对方有什么异样。 皇上&zwnj;皇后联袂而来,见了谢流云就&zwnj;热情的迎过去。 孙安平以为要费些功夫,谁知道谢流云开门见山,“我是为了大燕太&zwnj;||祖的陵寝而来的!” 孙安平一愣,看向谢流云。谢流云也看他,两人对视良久,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点什么。 谢流云心&zwnj;说,孙安平这是知道什么了。 孙安平心&zwnj;说,谢流云必然是意识到了什么才这么快有了决断。 于是,原以为必有一番唇枪舌战的宫宴,格外和谐。 谢流云还&zwnj;有个&zwnj;身份,是前朝的太&zwnj;后。她是前朝后人,在此为前朝太&zwnj;|祖奔忙,也在情理之中&zwnj;。人说,事死如事生。这不是小事。 孙安平特别痛快,“迁坟之事,一切听&zwnj;先生吩咐。” 永安的手&zwnj;藏在袖子里有些发抖,大燕朝才去了多少年,连谢流云这般的人,都要这般。连一个&zwnj;死人都容不下。父皇当年所坚持的,必然是有道理的。而今,大燕朝几&zwnj;代人的努力,顷刻便化为乌有! 不知道为什么,心&zwnj;里莫名的难受,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zwnj;头涌动。 谢流云叹气,“迁坟乃是大事,我想先去瞧瞧……” 结果&zwnj;话音还&zwnj;没落呢,就&zwnj;觉得桌上&zwnj;的酒杯子微微晃动了晃动,杯子中&zwnj;的酒还&zwnj;有波纹在荡开。而头顶上&zwnj;,好似有灰尘落下。 这是……哪里地&zwnj;动了? 众人都没说话,只感受了一下,确实是地&zwnj;动了。 孙安平没说话,这种突发事件有专门去甄别处理,她只继续听&zwnj;谢流云说话。 谢流云从屋顶收回视线,“我想去星宇城看看,动土选风水,总也有要忌讳的东西。别人就&zwnj;不用陪着了,叫桐儿两口子跟我跑一趟吧,我瞧着郡马懂的不少,这水利之事他也熟悉,可别又冲着了。” 孙安平就&zwnj;看四爷和桐桐,两人都点头,正好都想去看看呢。 结果&zwnj;第二天都准备出发了,突然传来消息,之前压根就&zwnj;不是地&zwnj;动,而是星宇城发生了坍塌。 星宇城大部分工程修建在地&zwnj;下,甚至蔓延到山下。坍塌之后,紧挨着的山体内部掏空了,山塌地&zwnj;陷,山体整个&zwnj;塌下来,将星宇城整个&zwnj;埋在了下面。 去看看? 看不成&zwnj;了! 沧河蓄水大半年,只等着水渠贯通,却没想到,巧的很,水库堤坝垮塌了,水库的水直接泄了出去,而后倒灌入星宇城,如今,那一片已经是一片汪洋了。 死伤无数! 林雨桐听&zwnj;说的时候都傻眼了,“这么巧?”不能吧?! 怎么就&zwnj;那么寸呢?你就&zwnj;是定点爆||破,这技术难度都不小。 更何况,这水库倒灌其中&zwnj;,这得多准才能刚刚好。 分明就&zwnj;是有人估计秘密藏不住了,急切的毁了这一切。 在对方心&zwnj;里,这秘密比星宇城更重要吧。 四爷便笑,“看来,庙学里还&zwnj;是有能人异士的。这些人……未必人人都跟王大山他们一样。不过,这都是小事了。这人估计是想着,毁了还&zwnj;能重建,但秘密不能曝光。可这毁了,谁又能给他机会再建。” 林雨桐忧心&zwnj;的是,“我原本想着,那地&zwnj;方有什么东西,能联络……或许能阻止下一拨人,下下一拨人,可如今都毁了。” 嗯!许是对方怕的就&zwnj;是这个&zwnj;。 毕竟,王大山等人明显叛了。 四爷就&zwnj;笑,“不着急。揭开面纱之后,还&zwnj;有什么可怕的?!” 也是! “或许,躲在暗处这个&zwnj;人,手&zwnj;里另外有备用的联络方式也未必。慢慢找吧,此人不会一直躲着的。想要重新修建星宇城,以一人之力怕是不行。那能怎么办呢?除非,坐在皇位上&zwnj;的人支持他。”四爷笃定,“此人,要么去了北狄忽悠那位大皇子了,要么会留在这里……” 掺和到接下来的‘择主’之中&zwnj;。 所以,这个&zwnj;人也许距离我们很近,很近。林雨桐皱眉,“二代?三代?” 不知道! 但应该不是本来面目了。 可不管什么面目,压在人心&zwnj;里那个&zwnj;沉甸甸的包袱就&zwnj;这么没了。便是谢流云也面色复杂,这根本就&zwnj;不用她去决断,有人替她做了决断。 她临走的时候反而提醒孙氏,“小心&zwnj;着些,敢果&zwnj;决的毁去,便是笃定能重新建起来。不可小瞧任何一人。这也是庙学天选的失误,必是有漏网之鱼。” 孙氏笑了笑,“只敢躲着的人,有什么可畏惧的?不露头安生过日子还&zwnj;罢了,若是胆敢掺和,她再无走脱可能。” 谢流云沉吟了一瞬,“我提醒你,小心&zwnj;为上&zwnj;,此人一直躲在暗处,如今算下来,也都三十余年了。她能隐忍,擅谋定而后动。怎么样一个&zwnj;人,都几&zwnj;乎钻营到咱们眼皮子底下了,咱们还&zwnj;毫无所觉呢?你想象,能预判谢流云会妥协的,能有几&zwnj;人?他一定距离权利中&zwnj;心&zwnj;格外近。心&zwnj;有志向,却按捺的住。”她轻叹一声,“之后,他必会插手&zwnj;‘择主’之事,庙学内部得小心&zwnj;,你也别大意。别觉得一切稳操胜券。有时候变故来的叫人猝不及防!就&zwnj;像是北燕末帝,在事发的前一刻钟,他都没有意识到危险。从私心&zwnj;上&zwnj;来讲,我不希望你步了后尘。” 这是善意的! 孙氏点头,“您放心&zwnj;,我后脑勺都长&zwnj;着眼睛呢。倒是您……之前手&zwnj;里还&zwnj;有异人可用,可是此人的出现,若是您身边真有这样的人,你也不敢放心&zwnj;用了。另外,乾部之前对您心&zwnj;有余悸,那是因为知道您能动用云影卫。可云影卫的秘密终究是瞒不住的。您手&zwnj;里若是没有震慑对方的力量……才真该小心&zwnj;,有人要反扑。” 谢流云拍了拍孙氏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转身利索的登上&zwnj;了马车。 反扑?! 笑话!我谢流云还&zwnj;没老到谁都能欺负的份上&zwnj;。 随着谢流云的离京,随着前往星宇城的赈灾大臣离去,京城重新恢复了安静。好似之前那些剑拔弩张,从来没有存在过。 事实上&zwnj;也是,从大燕朝流传至今的很多传说,那些一个&zwnj;个&zwnj;脍炙人口的故事,好似慢慢的开始崩塌了。随着这些个&zwnj;故事的崩塌,大家很快意识到一个&zwnj;问题,那就&zwnj;是乱糟糟几&zwnj;起几&zwnj;落的那种神话的庙学慢慢的退出了历史舞台。从大燕朝开始的诡异走向,开始被拉向了正轨。 林雨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远离那些奇奇怪怪的事,空气的味道都变的熟悉了起来。 这种感觉,那就&zwnj;一个&zwnj;舒服――如果&zwnj;不看到那个&zwnj;又攀上&zwnj;墙头,准备溜出去的小子的话! 客从何来(89)三合一(客从何来(89)人都是健...) 客从何来(89) 人都是健忘的东西,几个月前才发生的事转眼&zwnj;就给忘了。 春日排山倒海的‘地动&zwnj;’了一次,乱糟糟的过了个夏天,各种的流言传说&zwnj;满天飞,到了秋里,菊花盛开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zwnj;远去了。 林雨柳之&zwnj;前提的,叫孩子去宫里上学的事,在今年这中秋家家宴上,到底是提出来了。 孙家说&zwnj;起来是皇家,可族人也不过是在城外有个庄园。所有的族人都在其中,里面的收益养活族人是够的。也有族学可以上。若是想出来谋个一官半职,那就得自己考去。跟普通人别无二致。属于&zwnj;要爵位没&zwnj;爵位,要官职没&zwnj;官职的人。要是安分的过日子,日子轻省清闲那是真的。 孙安平也摆明了,你要是有能耐,你不花钱就能念书上进,那就都好好的上进。要是不上进,也不介意多几个人当猪养。 因此&zwnj;上,宫里的家宴是没&zwnj;有他们什么事的。 说&zwnj;到底,就两家人。一个是公主这一脉,一个是平王这一脉。 平王这一脉,子女三人。除了孙重山,这也还有孙秀云和孙重海吗?孙秀云当年来了长安之&zwnj;后,一心瞧上了大汉国第一次开科举之&zwnj;后的文状元,当时平王一家刚刚册封,姑娘看上的是个状元郎,张氏就很满意,求了孙氏说&zwnj;项,想要这个婚事。孙氏倒是好心劝了,说&zwnj;是多方面考虑考虑,可那个时候张氏以为孙氏是想把这好人选给林家没&zwnj;出嫁的姑娘留着&zwnj;,一时情&zwnj;绪没&zwnj;控制住,说&zwnj;孙氏,“公主,夫家的侄女是侄女,娘家的侄女也是侄女……” 把孙氏给气&zwnj;的,行!不是要吗?人家家里要是没&zwnj;娶亲没&zwnj;定&zwnj;亲,这亲事就应下来了。 然后婚事就成了。 可张氏着&zwnj;急忙慌的,根本就没&zwnj;打听清楚,这状元郎什么都好,就只一点,身体不算多好。他自己有哮喘的毛病,而他的父亲生下来就不康健,成亲之&zwnj;后没&zwnj;两月就没&zwnj;了,他是遗腹子。再打听就知道,他父亲好似是心疾,先天性&zwnj;的。这本就有一定&zwnj;的遗传概率,再加上本身的哮喘。刚参加了科举,身体消耗就大。完了中了状元,金榜题名,情&zwnj;绪亢奋。还没&zwnj;缓过来了,有是皇家赐婚,紧跟着&zwnj;没&zwnj;出几个月就得成亲。他家只是小有家资,准备迎娶宗室女,这是大事呀!又&zwnj;忙来忙去筹备这个事情&zwnj;,好容易把媳妇娶进门了,攒着&zwnj;的一股劲儿一松,再加上新婚夫妻,情&zwnj;浓蜜意的,这一月都没&zwnj;出,病倒了。 你病了你就求助呗,别管是宫里的御医,还是天庙的医者,医术都不是一般的普通大夫能比的。可结果了,回娘家一说&zwnj;,张氏先脸红。平王府在皇家并没&zwnj;有更多的特殊,跟公主府那边还是不能比的。进宫吧,宫里有一位不知道来历的皇后,又&zwnj;不认识更谈不上熟悉,去请安次次被挡回来。去公主府求助吧,想起成亲之&zwnj;前孙氏本就不赞成,结果非逼着&zwnj;对方给应下了,谁知道真被人家说&zwnj;着&zwnj;了,现在想想,她心里也不是不后悔。总觉得去了这个面子上也下不来。关键是,她当时没&zwnj;意识到这个病能有多厉害。年轻人,连科举都扛过来了,这身体就比一般人健壮的吧?!先请民间名医瞧瞧,慢慢调养嘛! 结果谁能知道,半年没&zwnj;过,人没&zwnj;了。孙秀云还怀着&zwnj;身孕呢,便守寡了。张氏能心疼死,又&zwnj;疼又&zwnj;愧,把女儿接回家里。后来孙秀云生了个闺女,取名马真如。 如今坐在张氏左右两边的,一身素淡的不是这母女二人又&zwnj;是谁。 按说&zwnj;如今也没&zwnj;有不许改嫁这一说&zwnj;,在西北本来也就不歧视改嫁,后来这十年,坤部一直在努力宣传一些理念,别说&zwnj;寡妇改嫁了,就是在民间和离改嫁的也有,也没&zwnj;见怎么着&zwnj;。她这种情&zwnj;况,改嫁找个合适的一样&zwnj;过日子。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些年了,一直没&zwnj;再嫁。宫里的宴席,除非这样&zwnj;的家宴,否则也不出席的。 孙重海娶的是关中世家杨家的姑娘,前朝出了个贵妃,可能心里不安稳。后来林家的宴席上,杨家和张氏认得了,然后来往上了。张氏多好糊弄呀,人家杨家家里的婆子都比她有心眼&zwnj;,反正张氏就知道杨家很了不得,世家大族呀!这个媳妇娶的就很顺心顺意了。别人忌讳什么杨家出了前朝贵妃之&zwnj;类的,可她不忌讳。家里有个前朝的公主,就是那位杨氏贵妃所出,已经&zwnj;百无禁忌了,还能忌讳到哪里去? 这个媳妇真真是讨到张氏的心坎上了,怎么看怎么爱,尤其是跟永安一对比,那越发的觉得小儿媳好。人家这杨氏也争气&zwnj;,进门就生了一儿一女。在张氏看来,这小儿媳妇简直没&zwnj;有叫人挑拣的地方。便是自家这闺女带着&zwnj;孩子住娘家,这弟媳妇也和和气&zwnj;气&zwnj;的,什么都想着&zwnj;这母女。 这会子坐在这里,张氏又&zwnj;是这些老话,拉着&zwnj;林雨桐不住的夸小儿媳妇:“品瑞这孩子,不是我夸,我都没&zwnj;见过谁家的媳妇比她强……” 那你试着&zwnj;当着&zwnj;我婆婆说&zwnj;说&zwnj;,看周氏不怼死你。 就是我婆婆不在这里,可我娘在呀,我娘也有儿媳妇的。 林雨桐就看大嫂文氏,文氏只微微摇头,然后轻笑&zwnj;。 张氏尤不自知,还继续道:“……晨昏定&zwnj;省,从不耽误。家事大大小小,拾掇的利利索索。” 永安斜眼&zwnj;瞥了一眼&zwnj;,就收回视线,然后把玩着&zwnj;手&zwnj;里的橘子。橘子的皮黄中带绿,她插话进来,“如今在长安,吃橘子倒是比在燕京容易些。” 林雨桐点头,“山南的橘子,还是不如川蜀的味道好。不过就是运来更便捷些。” 张氏一听永安说&zwnj;话,就收了嘴角的笑&zwnj;意。心里气&zwnj;道:动&zwnj;不动&zwnj;就提燕京,就怕人忘了她是谁一样&zwnj;。 杨氏马上给两边斟茶打岔,“橘子味儿是不如川蜀的,但要论起核桃好吃,还是山南的核桃,我最爱吃嫩核桃,以前在娘家,满山都是野核桃,是极方便吃到嫩的。后来来了长安,吃的倒是少了,少见嫩核桃。这回山南的送橘子,我是说&zwnj;什么也要叫他们给我捎带嫩核桃的。这东西孩子吃了也好,我多叫人捎带了,各家都分些。孩子们念书辛苦,吃这个补脑。” 没&zwnj;人搭话,一瞬间有些冷场。 还是文氏接话道,“那好啊,叫人跟豆子磨了,早起混在豆浆里喝。你不知道,我家这个是个古怪的,除了正经&zwnj;吃饭,从不吃这点心零碎。”说&zwnj;着&zwnj;又&zwnj;跟林雨桐道,“回头我用核桃做些糕点,给宝珠带去,我瞧她上次吃点心吃的好。” “她不挑,给什么都能吃的好。”说&zwnj;着&zwnj;,就满大殿的看,这小丫头又&zwnj;蹿哪里去了。 结果这一看,得!又&zwnj;缠着&zwnj;他爹,攀着&zwnj;她爹的腿跟胖猴子似得挂着&zwnj;,她爹把她抱起来,她又&zwnj;挣扎着&zwnj;滑下来,继续那么挂着&zwnj;,然后仰着&zwnj;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嗯!这个一脸严肃的是大舅。 咦?淡笑&zwnj;的是大姨丈。 哦!爱笑&zwnj;的是大表舅。 不过大舅看着&zwnj;好凶,圆姐儿肯定&zwnj;也想这么玩,但是她不敢。 圆姐儿是林雨权家的闺女,大名林文圆。长子林文方比圆姐儿大三岁,中了小童生的就是他。两孩子都规矩的很,姑娘小些,比宝珍还小些。看着&zwnj;宝珍挂在大人身上,孩子就羡慕。 林雨桐瞪眼&zwnj;,“宝珠,下来,成什么样&zwnj;子。” 这丫头蹭一下挂侧面去了,不看你不看你,不看你就发现不了我了。 林雨柳就笑&zwnj;,“别拘着&zwnj;她,你小时候家里也没&zwnj;拘着&zwnj;你,你现在不也没&zwnj;走大样&zwnj;子。” 对面的张氏怜惜的看看外孙女,如姐儿这孩子眼&zwnj;圈都红了。是呢,人家闺女有爹疼,只她是个没&zwnj;爹的!她摸了摸孩子的头,“去找你大舅玩去。你大舅就你表哥一个,也没&zwnj;个闺女。你跟你大舅的亲闺女是一样&zwnj;的。” 永安别有深意的看了张氏母女一眼&zwnj;,没&zwnj;言语。 如姐儿这孩子被催着&zwnj;,果然过去找孙重山了。孙重山看着&zwnj;跑过来的外甥女,忙问:“如姐儿,怎么了?” 如姐儿低着&zwnj;头,小心的看了一眼&zwnj;宝珠。 孙重山就笑&zwnj;,“找宝珠玩呀?” 宝珠“……”不想跟她玩。 于&zwnj;是求助爹爹,脚在她爹腿上不停的扒拉。 四爷顺手&zwnj;给拎起来塞给刚进来的林雨根了,“跟你小舅去玩。” 林雨根早瞧见了,这边接了外甥女,那边把侄女也拎起来,圆姐儿眼&zwnj;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有点害怕,但是不敢叫,怕小叔把她放下不带她玩。 林雨权皱眉,“你小心着&zwnj;些,再给摔了?长辈没&zwnj;个长辈的样&zwnj;子!” 嗦!古板!他不理他哥,叫俩孩子抱住他的胳膊,他抡起来转圈圈。 孙重山这才有点明白如姐儿的意思了,可如姐儿八岁了,不是四五岁的孩子了。他蹲下来摸了摸孩子的头,牵她的手&zwnj;给送回来,“乖乖坐着&zwnj;,或是找妹妹们玩。” 张氏见儿子如此&zwnj;有些不高兴,但也没&zwnj;法发作。 孙安平带着&zwnj;皇后来的时候,就见一堆一堆的说&zwnj;着&zwnj;话,挺热闹的。 家宴,没&zwnj;那么些讲究。 “坐,都坐。”孙安平的手&zwnj;往下压了压,笑&zwnj;眯眯的,“又&zwnj;是一年中秋节,日子过的真快。” 永安深吸一口&zwnj;气&zwnj;,父皇都去了十一年了。如今没&zwnj;人叫自己公主,都称呼自己为世子妃。 世子妃? 呵呵! 那边平王干巴巴的接话,“儿子祝父皇和母后身体康健,咱们年年人月都团圆。” 孙安平和皇后赏脸的举杯喝了,虽没&zwnj;说&zwnj;什么话,但好歹没&zwnj;落了面子,他舒了一口&zwnj;气&zwnj;坐下了。 林嘉锦过去亲手&zwnj;给斟酒:“那小婿也说&zwnj;个祝酒词?” “还小婿呢,都做祖父的人了,边去!”孙安平笑&zwnj;眯眯的看几个孩子,“不爱看你们,都让让,今儿看几个小的。哪个说&zwnj;的好,朕有赏。” 蒋世林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眼&zwnj;睛亮晶晶的。 林雨柳注意着&zwnj;儿子呢,见儿子如此&zwnj;忙道:“外祖父,您别惯着&zwnj;他们。一个个学的酸文假醋的,您越是赏,他越是走偏。”说&zwnj;着&zwnj;,看了儿子一眼&zwnj;,“世林,娘说&zwnj;的可有错?” 蒋世林瞬间垂下了头,站起身来,目不斜视,“娘说&zwnj;的是。” 孙氏皱眉,看了大闺女一眼&zwnj;,“好了,你外祖父不过是逗孩子而已,你瞧瞧你,好好的训孩子做什么?” “娘,这不是怕耽搁孩子吗?蒋家事武将人家,他学点诗文,就都是吹捧之&zwnj;声。出了门,人家看着&zwnj;咱们这样&zwnj;的门第,也只有恭维的。但这么下去,就往往忘了自己的斤两。我才想着&zwnj;放到宫里,叫外祖父请大儒教导教导,也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忠孝节义!” 这话说&zwnj;的大有深意! 孙安平看了蒋十五一眼&zwnj;,蒋十五赶紧站起身来,“郡主说&zwnj;的对,家里先生教的,怕是有了些偏差。让孩子来宫里进学的事,臣和家父都是极其赞成的。” 这样&zwnj;啊?! “先吃饭!”皇后先拿了筷子,笑&zwnj;眯眯的看跟仓鼠一样&zwnj;已经&zwnj;开始偷吃的宝珠,然后说&zwnj;林雨桐,“孩子项圈上的珠子怎么又&zwnj;没&zwnj;了?” 林雨桐连看都不看,肯定&zwnj;是被这丫头自己抠下来,又&zwnj;被宝隆给诓去了。 她就道,“您别搭理她,您给她多少好东西都没&zwnj;用,不一样&zwnj;给糟蹋了。” “糟蹋了就糟蹋了!”孙安平就道,“就跟你小时糟蹋的少了一样&zwnj;。” 行吧!你们高兴就好。回回弄丢了,都能得宫里一些赏赐。每次进宫,自家要比别人多赚一些的。 她没&zwnj;接话,那边孙安平话音一转,说&zwnj;起宫里念书的事,“孩子们圈在宫里,能学什么呀?柳儿想的是好的,也有道理,然则,真要是放在宫里,局限了眼&zwnj;界和视野,才真是毁了孩子了。” 只想着&zwnj;进宫隔开蒋家,却&zwnj;没&zwnj;想着&zwnj;,一旦进来,就相当于&zwnj;传递了某种意思,利弊怎么权衡。 知道大外孙女的难处,他就道:“朝廷已经&zwnj;召集各地大儒来长安,一是为了讲学,二是为了鼓励大家收弟子。之&zwnj;前都快断了传承了!便是你们各自在家里办家学,也是好的,这也是一种补充。先生你们自己去聘,自己去请。觉得孩子孤单,可以接收别的孩子附学嘛。如今,也省的孩子来回奔波辛苦。这眼&zwnj;看天凉了,瞧着&zwnj;今年这雨水还不少。这到了冬日里,下雪天,你们也舍得孩子顶风冒雪的早出晚归?” “陛下说&zwnj;的是,孩子还小,慢慢学便是。咱们这样&zwnj;的人家,很是不必孩子这般辛苦!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学的跟小老头似得,反而失了活泼。”张氏先迫不及待的接了一句。 说&zwnj;完了才发现大家都若有若无的在看她。她尴尬的笑&zwnj;了笑&zwnj;,是不是这话又&zwnj;哪里不对了? 当然不对了! 晚上回去,永安跟孙重山在书房里,彼此&zwnj;相对而坐,都没&zwnj;动&zwnj;地方。 良久,永安才道,“陛下的意思,是不是不在小一辈中选。如果是这样&zwnj;,是不是意味着&zwnj;人选就在你和林雨权中间……当然了,林雨根也不能忽视。他的辈分高年纪小,又&zwnj;跟宫里的皇后比别人亲近……听说&zwnj;,这还要往凉州去,这可就是从蒋家手&zwnj;里抢军权的意思了。细想想,倒是个强有力的劲敌。” 孙重山摆手&zwnj;,“林雨根……性&zwnj;格冲动&zwnj;,看似不拘小节像极了陛下,可陛下从不冲动&zwnj;。此&zwnj;人必不是他!” “那就是林雨权!也只有林雨权。” 孙重山依旧摆手&zwnj;,“你不懂!” 他怕这是陛下虚晃一枪,只看谁入瓠了。 这般拒绝小一辈,那直接断了蒋家的可能性&zwnj;。别想钓蒋家没&zwnj;钓出来,反倒是自己钻到套子里去了,那才冤枉呢。 “蒋家?”这倒也是,“功高盖主,留不得。但陛下对林雨柳……不能都给几乎,只不给林雨柳那边机会!” “你不懂!蒋家是蒋家,郡主是郡主,蒋家觉得那是一码事,可皇祖父觉得是两码事。若是真选大郡主的儿子,那么越是看中蒋家的世林,才越是会坎了蒋家的枝干,怕蒋家人多势众,干扰蒋世林……” 永安皱眉,“我听的怎么这么糊涂!” 糊涂就对了!“安分点,别冒头。不要张罗着&zwnj;给孩子请什么先生,不管是谁家开家学了,只管送武勋过去附学便是了。别弄的今儿请个先生,回头人家弹劾咱们结党营私。犯不上!” 这个我想到了! 永安笑&zwnj;了笑&zwnj;,给自己斟了一杯菊花酒抿了抿,“这个不需你交代!”她轻笑&zwnj;一声,朝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zwnj;,“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嗯!你说&zwnj;! 永安给对方递了一杯酒过去,“你娘的意思你看出来了吗?” 孙重山皱了眉头,强忍着&zwnj;没&zwnj;发作。不管多少年,他都听不惯她用‘你娘’来称呼自己的母亲。 永安轻笑&zwnj;一声,见他不接酒杯,就笑&zwnj;道,“那我还是称呼王妃吧!” 随你! “王妃想把如姐儿许配给咱们武勋,你觉得呢?” “这不是胡闹吗?”不管从哪边说&zwnj;都不合适。但随即又&zwnj;道,“亲事肯定&zwnj;不成!但秀云也难,她只这一个闺女,咱也没&zwnj;多的孩子,你只当多个闺女……” “这自是无有不可!家里多养个孩子而已,能花费多少。我把孩子好好养着&zwnj;,穿金戴银,金尊玉贵,回头找个妥当的亲事,十里红妆给孩子嫁出去,这并不费事。说&zwnj;到底,银子堆也堆起来了。我搭着&zwnj;别人赚回来的银钱,养个孩子的花费还不值得我放下眼&zwnj;里。将来,你妹子要是想跟着&zwnj;如姐儿,就叫如姐儿奉养。便是不想跟着&zwnj;如姐儿,叫咱们武勋多养个姑姑,能有多难?”永安一脸郑重,“这个话,我没&zwnj;歪说&zwnj;,都在理上吧?” 是!你没&zwnj;歪说&zwnj;,这个话全在理上。娘家嫂子能这么对守寡的小姑子,谁也挑不出理。 “若是小门小户,孩子们知根知底,留在家里亲上加亲,我也就不反对了。自己眼&zwnj;皮子底下养的孩子,总有情&zwnj;分在,不比别人可靠?”永安叹气&zwnj;,“可是,咱不是小门小户。” 懂!武勋将来的亲事牵扯到大事,不是那么轻易往出许诺的。这个人选的好好斟酌,但不管怎么着&zwnj;,如姐儿肯定&zwnj;不成,“明儿我会跟娘说&zwnj;这个事的。” “跟王妃说&zwnj;,必不会那么好说&zwnj;通。”永安笃定&zwnj;的道,“不信你去试试?她若不闹一场,不算完。”孙重山皱眉,不是没&zwnj;有这种可能。 永安又&zwnj;说&zwnj;,“今儿王妃便有些不高兴,嫌弃你没&zwnj;像是金嗣冶兜着&zwnj;宝珠一样&zwnj;兜着&zwnj;如姐儿玩。” 孙重山脸都红了,气&zwnj;的!女大尚且避父呢,何况是舅舅。宝珠和圆姐儿才多大?她多大!八九岁的姑娘,是大孩子了。 “人这心都是偏的。王妃觉得对不住你妹妹,在婚事上,她是非常坚持的。要想说&zwnj;服她不这么闹,唯有一桩亲事能打消她这念头。” 哪个? 问完了孙重山心里一动&zwnj;,“你说&zwnj;宝珠?” 永安便笑&zwnj;了,脸上露出几分真切的笑&zwnj;意来,“虽说&zwnj;有些私心作祟,但我是真稀罕宝珠。” 被宠大的姑娘和总觉得寄人篱下的姑娘,长大了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zwnj;的。 孙重山低声道,“表妹未必乐意。” “我也没&zwnj;说&zwnj;就定&zwnj;下来,我想等等,等金家请先生了,叫武勋去附学。叫孩子们在一处长着&zwnj;,孩子只要相互喜欢,其他的都不重要。”永安知道孙重山心动&zwnj;,就道,“你呀,去跟王妃说&zwnj;的时候,和缓些,叫她不要声张,别像是当年你跟林雨桐一样&zwnj;,好好的亲事最后给搅和没&zwnj;了。王妃也稀罕宝珠,觉得跟当年的林雨桐一样&zwnj;。一直也遗憾你的婚事没&zwnj;成,这事必是不会搅和的。再说&zwnj;了,想把如姐儿留在家里,也不要只盯着&zwnj;咱们武勋嘛,二房的武成也没&zwnj;比如姐儿小多少。这亲事也能做!再如何,咱们都是宗亲。您能承袭世子,将来二弟总得给个爵位的。二弟有了爵位,便是武成有了爵位,如姐许配给武成,难道辱没&zwnj;了?道理是极简单的,只不过,一样&zwnj;的话我说&zwnj;了她必以为我搪塞,须得你去说&zwnj;了才好。” 成吧!婆媳之&zwnj;间这点事,他赖的再说&zwnj;了。只叮嘱道,“千万别跟表妹露出那个意思,要不然,她以为咱们算计她。别关系没&zwnj;亲近,反倒把人惹着&zwnj;了,那才得不偿失。” 我又&zwnj;没&zwnj;疯! 她说&zwnj;着&zwnj;就起身,“不早了,回屋歇了吧。” 孙重山坐回椅子上,“你先歇着&zwnj;吧,今儿这事我还得琢磨琢磨。明儿御前奏对,话该怎么说&zwnj;,我得思量思量。” 永安看了孙重山一眼&zwnj;,笑&zwnj;了笑&zwnj;,转身出来了。夜里,不见月光。今年的圆月并没&zwnj;有看到,天阴沉着&zwnj;,细雨也飘了下来。 风卷起来,雨丝打在脸上,站在廊下,风也将斗篷给吹起来。乌云沉默的陪她站着&zwnj;,好半晌才道:“走吧,殿下。” 永安笑&zwnj;了笑&zwnj;,“看我!还盼着&zwnj;月亮能出来呢……” 乌云听的懂这个话里音了,可却&zwnj;越发不知道怎么答话。只能一边走一边转移话题,“天凉了,小爷明儿还得早起习武,这衣裳……” “嬷嬷会看着&zwnj;办的!”永安一路朝卧房去,推门进去,拿了桌上的酒壶往嘴里再倒了两口&zwnj;,辣的吸了一口&zwnj;气&zwnj;,却&zwnj;又&zwnj;笑&zwnj;了。 乌云赶紧将酒壶夺了,“殿下,不可贪杯。” “没&zwnj;有!”永安吸吸鼻子,将斗篷裹紧,“我就是有点冷,祛祛寒!” “我这就去叫人把炭盆点起来……” “不用!”永安深吸一口&zwnj;气&zwnj;,躺在榻上,睁着&zwnj;眼&zwnj;睛看着&zwnj;顶棚,“我……好像有点想我娘了。” 乌云没&zwnj;有说&zwnj;话。 “二弟也已经&zwnj;二十多岁了,这亲事也没&zwnj;说&zwnj;该怎么办……上次谢流云走的时候叫捎带的信也不知道捎到了没&zwnj;有……应该到了吧……就是再慢,回信中秋前怎么也该到的,怎么就一点消息都没&zwnj;了呢……我娘还生气&zwnj;呢!想叫我娘看看武勋的……她怎么那么狠心……还有杨家!杨家……呵呵……” 乌云默默的守着&zwnj;,听着&zwnj;雨声,突然之&zwnj;间也觉得冷。大概是屋里太冷了吧! 屋里是冷了,尤其是家里有孩子的时候,屋里稍微冷点孩子就会不舒服。 宝珠在屋里是不穿大衣裳的,穿不住。一进屋子就上炕,一上炕就要踢了鞋子和袜子。孩子小,还没&zwnj;单独睡。跟大人睡的话,给她一个人一个拔步床。其他的季节,这个拔步床没&zwnj;问题。进了里面有活动&zwnj;空间,铺上厚厚的地毯,床上床下随便怎么玩。这天一冷,床不行了。四爷不嫌弃麻烦,给做了拔步床的框架,不要床板那部分,将其他部分套在炕上。‘床’的外间,把木头地板抬高一点,下面能给放置一种特质的炉子。如今,能保证孩子的小空间里又&zwnj;暖和又&zwnj;避风。 白天闹腾玩的皮猴子,晚上坐在地毯上玩泥巴。 是的!泥巴! 这孩子的力气&zwnj;有点大,而且静不下来。四爷本来想叫这孩子学雕刻的,只当是磨性&zwnj;子了。但是她太小了,又&zwnj;怕刻刀划伤了手&zwnj;。想了想,弄了泥巴。用泥巴塑形。好看不好看在其次,这玩意软呀,你手&zwnj;上掌握不了劲儿,稍微烦躁一点,你把它就给捏变形了。 两三岁会玩的时候就在家里玩这个,得空了就玩,玩着&zwnj;收敛自己的脾性&zwnj;,控制自己的力量。会控制了,除了家里人也没&zwnj;谁知道这孩子的力气&zwnj;要比别的孩子大些。 许是习惯了,大人在一边说&zwnj;话,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乖乖巧巧的,地上放个小方桌,她坐在地板上,用小胖手&zwnj;在哪里捏小马驹呢。捏了两年了,还在捏白白。四爷只让她在一样&zwnj;上用心,因此&zwnj;,孩子观察白白观察的最多,最大的执念也是拥有白白。 四爷把能看过眼&zwnj;的都给收起来,然后叫人烧制,家里有个架子,放着&zwnj;这两年宝珠捏的‘白白’,每个月都有点不同,捏的更细节一些。 只有这个时候和睡觉的时候,这丫头是安静的。 她是这些孩子里,抓笔描红最晚的一个孩子。反正迄今为止,只教她认字,还没&zwnj;教她写字呢。四爷觉得不到时候,他宁肯叫孩子学的晚些,也把叫她该静的时候真的静下来。 这会子,都在外间说&zwnj;话呢,这孩子还是安安静静的捏着&zwnj;今晚的白白。 林雨桐朝那边看了一眼&zwnj;,就收回视线。这边还站着&zwnj;俩熊孩子呢。 四爷的眉头就没&zwnj;松开过,叫桐桐都看的心疼,没&zwnj;有哪个孩子比这几个孩子更叫人费心。 宝昌也不害怕,特别像个好孩子,“……我就是想找祖父,想把跟咱们家以前相好的那些人家的孩子找来,跟我们差不多大小的,大一些也没&zwnj;事,我想找来。” 四爷的眉头微动&zwnj;,只‘嗯’了一声,听这小子往下说&zwnj;。 宝昌的手&zwnj;又&zwnj;不安分的纠缠在一起,然后掰的指关节噼里啪啦的响,小心的看他爹的脸色,“儿子在宫里钻了两年,把禁卫军都钻熟了。然后儿子就发现,这禁卫军里,所有的老将都是跟着&zwnj;皇上几十年的交情&zwnj;。里面有跟着&zwnj;一起上过战场的,又&zwnj;跟着&zwnj;皇上学过几手&zwnj;功夫,有师徒名分的。便是宫门口&zwnj;两个站岗的,那也是老将们的后代子侄……爹,咱们家人太少了。” 林雨桐认真的看了这孩子一眼&zwnj;,他其实是点到点子上了。可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不是没&zwnj;有解决法子的,像是之&zwnj;前被抽调的金家下人,像是四爷的小厮小刀这些人,当年可不全是下人。他们是孤儿乞儿,被金家收养,虽说&zwnj;干活,但金家也交给他们本是了。拳脚功夫就是金家教的,读书识字也没&zwnj;耽搁。后来都走了,但也因为会拳脚能识字,很容易就出头了。 之&zwnj;后,在外面混一混,人没&zwnj;之&zwnj;前纯了,但金家的地位更高了。这样&zwnj;的情&zwnj;况,就导致了情&zwnj;分就是铁打的情&zwnj;分。面上不联系,但私下里从未间断联系。 不过,这些人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关系。 没&zwnj;想到这小子另辟蹊径,想到了个别的法子,从金家的根子上刨。 “沧州武风鼎盛,二祖父一家如今还在沧州,老家关系坚实。不管是乡间子弟,还是故交之&zwnj;后,要是愿意来陪我玩,愿意来咱们家附学,那就太好了!” 可这么多人来,你怎么安置?不叫人觉得奇怪? 这小子邪邪的一笑&zwnj;,却&zwnj;不答话,只问说&zwnj;,“您到底应不应,要是应了,我马上去找祖父。” 四爷转着&zwnj;杯子,认真的看他,“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宝昌一下子不笑&zwnj;了,站直了身体,看着&zwnj;他爹的眼&zwnj;睛,“爹,两年前,儿子跟娘去蒋家做客,那一天,是蒋家的老太太做寿,儿子钻出去去玩。碰到了很多人,他们知道儿子是谁后,会那样&zwnj;的对视一眼&zwnj;,然后笑&zwnj;嘻嘻的给我行礼。身份高的人会夸两句,但还是会那样&zwnj;的对视一眼&zwnj;,那个眼&zwnj;神儿子当时觉得别扭,却&zwnj;不知道什么意思。后来慢慢的,儿子懂了。就像是儿子在外面张扬,好些人背后都说&zwnj;,看他能张扬到几时。那些人也是,他们不只是说&zwnj;儿子的,不只是觉得儿子这样&zwnj;的小小子能张扬到几时,还在说&zwnj;爹和娘……他们都觉得,咱家长远不了了。”孩子说&zwnj;着&zwnj;,眼&zwnj;圈都红了,“去年,又&zwnj;去平王府做客。是平王妃做生日的时候!孙家宗亲一点也没&zwnj;避着&zwnj;儿子,他们说&zwnj;,也就是皇上在,等皇上不在了,是公主一脉也还好,若不是公主一脉,瞧着&zwnj;吧,苦日子在后头。那般目中无人,谁容的下他们?!呵呵!那时候儿子才觉得,若是平王府……那咱们连同蒋家都完蛋。可若是蒋家,咱们就好了吗?蒋世林不是一个人,他是蒋家的蒋世林!那能是谁呢?大舅?小舅?表弟?都不是!”说&zwnj;着&zwnj;,他又&zwnj;笑&zwnj;起来了,这一笑&zwnj;越发的张扬,“儿子害怕过,可是后来就不怕了。祖母说&zwnj;,大不了落草为寇!儿子想想,还是挺带劲的!最后哪怕落草,不也得有人吗?不过儿子后来又&zwnj;想,落草倒是不至于&zwnj;!我就一天一天的想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皇上喜欢我们,但是没&zwnj;那么喜欢孙武勋。皇上抱着&zwnj;我们骑在他的脖子上,但是从没&zwnj;有抱过孙武勋。我回头偷着&zwnj;问祖母,祖母说&zwnj;,狗肉贴不到羊身上。然后我就明白了,皇上是不会想把狗肉往羊身上贴的。平王府就是打出来的招牌,这不是皇上属意的。把平王府排除了,那就剩下咱们自己了。我得先想想,是不是属意蒋家?可这回,皇上答应小舅舅去凉州了!我知道,这是想叫小舅舅替代蒋家。我跟祖父在赌坊玩的时候,一家赌坊的少东家突然来了,我祖父告诉我说&zwnj;,当东家的要尝尝去看看铺子,要不然人家不知道主家是谁了。后来连着&zwnj;去了好几天,东家都没&zwnj;走,祖父就说&zwnj;,完了,掌柜的干不长了。后来,那掌柜的果然就给换了。我记得他,我每次去他给我买炸雀儿的。后来我问祖父,为什么那么好的掌柜,怎么就给换了。祖父没&zwnj;说&zwnj;,叫我自己想。这回我给想明白了,掌柜的太好了,都快把铺子变成他自己的了。所以,只能把他换了。小舅舅这次去凉州,就是想跟少东家一样&zwnj;,换掌柜的!” 林雨桐心里有些诧异:在赌坊悟出大道理的,你是头一个! 客从何来(90)三合一(客从何来(90)宝昌伸出...) 客从何来(90) 宝昌伸出两根手指来,“要是我想的这样,那&zwnj;么不仅蒋家&zwnj;被排除了,就是我小舅也排除了。虽皇上出身&zwnj;西北,在西北历练了,但是我小舅跟皇上不一样。皇上是一刀一枪,是时事造就出来的,我小舅却不一样,他最大的依仗只是身&zwnj;份,仅此而&zwnj;已。因&zwnj;此,他比不了皇上,甚至也比不了蒋平。” 四爷没动地方&zwnj;,也没说这个话对不对,只示意他往下说。 宝昌犹豫了一下才道:“不是蒋家&zwnj;,不是小舅,那&zwnj;就是大舅或者表弟?要真是如此,我无话可说。可后来又想,大舅是个公道人。这公道人,其实未必得人心。因&zwnj;为‘公’,他就无‘私’,也就没有自己人。年初,三伯管的那&zwnj;个马场,一个老管事被马给踹了,回去就咳血,没两天,人死了。儿子之&zwnj;前常去马场玩,我认得那&zwnj;个管事。有一回,几匹马拉稀,查了,说是吃的豆料不干净,不知道谁作&zwnj;弄人,混了几把巴豆。当天当值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那&zwnj;个管事的表侄儿,一个是他在马场的一个对头管事的徒弟。也是巧了,那&zwnj;天喂马的时候,刚好有回京述职的大人在此寄马,那&zwnj;对头的徒弟是想跑到前面讨赏,只叫这管事的表侄儿先去喂,人家&zwnj;辩解说,听见&zwnj;前头有人吆喝人手帮忙才去的。管事就问前头当值的,前头的人只说忘了,这是人家&zwnj;不乐意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人。干脆一退六二五就得了。他要是趁势把两个当值的,甚至是连前头当值的都给罚了,那&zwnj;这事也就过去了。前头当值的不会怪他,只会怪他对头的徒弟,觉得对方&zwnj;在拉他下水。过后他再花费点银钱,把前头当值的和他的表侄看望看望,这事就过去了。人家&zwnj;不仅不会怪他,还会体谅他感激他。但是这人为了‘公平’二字,把马场里那&zwnj;天当值的,包括后厨打&zwnj;杂的都给叫来。您知道的,马场那&zwnj;地方&zwnj;,只要不是有急事,躲清闲才是常态。他那&zwnj;么一查,坏了,他表侄不仅没摘出来,还把本&zwnj;来无关&zwnj;的人都给扯进来了。谁在睡觉,谁在喝酒,谁在摇骰子,三伯想装不知道都难。最后只得重重提起,轻轻放下。可这个管事,就成了那&zwnj;个恶人。连他表侄都不觉得他好。人死了,大家&zwnj;不至于为了这点事记恨他,心眼好,心善的人会说夸他是好人,是个直性&zwnj;子的人,但活着的时候,跟他相交者甚少。有那&zwnj;心眼不好的,背后就说的更难听了。大舅做事,虽不至于如这管事一般。但是,他的‘公道’就叫他‘无私’了。这要是假‘无私’还罢了,可我瞧着,该是真‘无私’。” 林雨桐就插话,“那&zwnj;照你这么说,皇上是有私好,还是无私好?” 宝昌一怔,沉默了良久才道:“皇上是人,人就都能有私。有私其实没事,能在该无私的时候狠下心做到无私,那&zwnj;才是皇上。”就像是对蒋平,他跟皇上几十年的交情&zwnj;了。如果皇上是毅国公,蒋平便只是蒋平,两人能相得一辈子。可毅国公成了皇上,他既想要跟皇上之&zwnj;前的情&zwnj;分,可又做不到他之&zwnj;前的本&zwnj;分,皇上要是狠不下心,这蒋平就必成祸害。所以,该狠心的时候,不容半丝手软。 反正,他是这么想的。 他微微垂下眼见&zwnj;,眼睫毛一闪一闪的,眼睛一睁,乍然&zwnj;一泄的是澄澈,“说到这里了,其实便是皇上传位给外祖母,也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不管是宫里还是外祖母甚至是庙学,其实看重的都该是爹娘才是。” 说是看重哪个孩子,他自己都不信。 他轻叹一声&zwnj;,“大伯一个下属家&zwnj;的儿子,跟我玩的还挺好的。去了一趟他舅舅家&zwnj;,回来的路上染病,然&zwnj;后没了。长大其实没那&zwnj;么容易……” 他想说,从孩子长到大人,谁也不知道会出现&zwnj;什么意外,所以考量孩子其实只是有些&zwnj;人自以为是的认知。不管是林嘉锦和孙氏还是自己和四爷,身&zwnj;体都康健的很。现&zwnj;在就把眼光放在下一代,那&zwnj;是一种愚蠢。 皇上像是在释放这种信号,可要是不释放这种信号,相当于把蒋家&zwnj;排除在继承人之&zwnj;外。这是非常危险的。 所以,他们这些&zwnj;孩子其实也是拉出来安抚蒋家&zwnj;的靶子,叫蒋家&zwnj;把目光放回来。蒋平甚至都能对林雨根的这一趟凉州之&zwnj;行&zwnj;宽容些&zwnj;。因&zwnj;为,皇上剪除蒋家&zwnj;的枝蔓,也有怕蒋家&zwnj;控制蒋世林。如他们一旦这么想了,那&zwnj;皇上的目的应该就达到了。“所以,儿子想着,接下来,皇上要继续抬高我们,而&zwnj;蒋家&zwnj;也想要试探皇上。不是儿子自大,我是觉得,我已然&zwnj;身&zwnj;在瓠中了。” 四爷的手指瞧着桌面,看着这小子,一时没有说话。 这么大点的孩子,能根据市井里那&zwnj;些&zwnj;见&zwnj;识,想到这些&zwnj;,不得不说,他的悟性&zwnj;极好。 大方&zwnj;向说的对吗? 对!很有道理!这是很多中可能中可能性&zwnj;最大的一个。 可是大方&zwnj;向对了就够了吗? 四爷摇头,“那&zwnj;我问你,你觉得蒋家&zwnj;试探,会怎么去试探?你觉得皇上要抬高你们,接下来会怎么去抬高你们?而&zwnj;你想到的这些&zwnj;,平王府想到了吗?若是想到了,他们会怎么做?还有你大舅,他是那&zwnj;样的性&zwnj;子没错,他没有那&zwnj;个心思,可我问你,文家&zwnj;呢?文家&zwnj;是否有那&zwnj;个心思?他们是否能影响方&zwnj;哥儿。还有你小舅,你怎知替换了西北之&zwnj;后,他便没有那&zwnj;个心思?是!他的性&zwnj;子不合适。可这是你以为!不是每个人都有自知之&zwnj;明的。到那&zwnj;时,你又当如何?进,你有足够的理由。可退,你想到退处了吗?你祖母说的落草,给了你不怕败了的勇气,但真正成熟的人,是不会只给自己留一条退无可退的路的。” 你想的高,想的远,但不管多高多远,最终都得落到眼下。落不到眼下的,那&zwnj;都是纸上谈兵。 你的设想中,咱们家&zwnj;占着优势。可这一切都是基于亲情&zwnj;的考虑。在你心里,你大舅退了,你小舅退了,可你就没想着,你大舅是亲的,但文家&zwnj;不是。你小舅是亲的,可到了凉州之&zwnj;后,围绕在他身&zwnj;边出生入死的将士不是。有些&zwnj;路不是你想不走便不走的,你不走,周围人推着你不得不走的时候,你想过会如何吗?是!能狠得下无私的人才能是皇上,可你真做好了无私的心理准备了吗? 只这两点,叫就这孩子顿时沉静了起来。 四爷这才道,“那&zwnj;些&zwnj;复杂的问题你可以搁置,慢慢的用心去思量。可只现&zwnj;在,只眼下,你能做出预估吗?” 宝昌摇头。 四爷轻笑一声&zwnj;,“那&zwnj;你就等着被动防御吗?别人出招,你等着见&zwnj;招拆招?自信是好事,可马有失蹄,你能保证回回万无一失?” 宝昌眨眼睛,再眨眼睛,半晌了,他还在眨眼睛。去揣摩别人明儿打&zwnj;算干嘛?或是说揣摩别人接下来要去干嘛……能吗?他觉得,这就跟预估宝隆明儿要坑谁,宝珠明儿要捏什么造型的白白一样,太难了。宝隆坑人,难道不是碰上谁坑谁,逮住一个算一个。宝珠难道不是抓起了泥块,才想着捏个啥模样? “您叫我想想,我得好好想想。”他觉得,他触及到了一个没触及到的领域。 难度有点大哟! 然&zwnj;后也没告退,晃晃悠悠的去次间了,天冷的时候,他们更愿意睡在西次间里。 宝隆眼珠子转转,不等他爹收拾他,麻溜的跟着他哥跑了。 四爷也没叫,也示意桐桐别过去打&zwnj;搅。然&zwnj;后自己转身&zwnj;陪宝珠去了,爷俩面对面,四爷拿了一小块木头,做微雕‘白白’,屋里除了火盆里发出的噼里啪啦,就只剩下外面的风声&zwnj;和雨声&zwnj;了。 雨打&zwnj;在变黄的树叶上,刷刷刷的。风这么一吹,树影跟着摇曳起来。 宝昌盯着映在窗户上的影子,头枕在胳膊上怔怔的看着那&zwnj;些&zwnj;影子。捕捉别人的心思,比捕捉这些&zwnj;影子还难。 宝隆给他拉被子,然&zwnj;后翻身&zwnj;咕哝着睡去了。枕头下面不定又压着金块还是宝石。 宝昌扭脸看他,“你明儿打&zwnj;算坑谁?” 那&zwnj;我哪知道呢?碰上谁是谁呗! 看吧!宝昌白眼一翻,自家&zwnj;爹出的这个题难度有点大。 那&zwnj;影子摇晃的他有些&zwnj;迷糊,翻身&zwnj;,睡觉! 可才翻身&zwnj;,就听见&zwnj;宝隆又道,“虽说碰上谁是谁,可是吧,我得先认识人家&zwnj;,还得了解人家&zwnj;,知道这人是有钱呀还是没钱呀?更得知道这人是好糊弄呀还是不好糊弄。这好糊弄了该怎糊弄,这不好糊弄了,我就得投其所好,得知道他需要什么……再说,我这也不是忽悠,更不是糊弄!我这是做生意,他想要的,我给弄来,孩子就是生意。反正怪麻烦的,你不懂!” 不!我懂了! 这一瞬间,我真的懂了。 懂了之&zwnj;后再看宝隆,就有点复杂,用这么一颗聪明的脑袋瓜子只去赚钱,是不是有点浪费? 他眼珠子转了转,嘿嘿笑起来,“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宝隆把头探过去,就听他哥在耳边这般那&zwnj;般的一说。宝隆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不干!”当我傻呀! “给你银子!” “给银子也不干!” 宝昌冷笑一声&zwnj;,一把摁住这小子,“干不干?” 然&zwnj;后林雨桐就在外面听见&zwnj;里面鬼哭狼嚎的,都是宝隆喊叫的声&zwnj;音。 得!估计这小子把他哥坑的有点深。 宝隆:“……”并不是! 第二天宝隆一起来,发现&zwnj;一件悲剧的事,他辛苦攒下来的‘基业’被人给连锅端了。这事除了他哥,没别人。 “我干!我干还不行&zwnj;吗?”把我的宝贝还我。 干好了还你! “不是,哥,你听我说!” 我哪有那&zwnj;闲工夫听你说!你那&zwnj;一张嘴,鬼都能骗了,我吃过亏上过当了。再不听你嗦!他现&zwnj;在总结出经验了,任你智计百出,巧舌如簧,我不给你发挥的余地。让你干嘛你就去,不去就揍你,打&zwnj;怕了再说。你那&zwnj;点东西,我是挣不来,但是我可以抢你的。不服是吧?可以呀!先揍了你的人,再抢了你的东西,就问你服不服?听不听话? 宝隆真快气哭了,眼圈都红了。可转眼,人家&zwnj;又恢复了。嘴里嘟嘟囔囔的,“做生意嘛,什么人都会遇到。赔了就别叫冤枉,再想法子给赚回来就完了。”于是洗漱的时候,凑到他哥跟前,“东西哥你保管着,我特别放心。但你这么着,我没法给宝珠交代呢。东边马戏团有一批跟白白差不多的马,宝珠要白白,我估计你不乐意给,我说攒钱跟人家&zwnj;买那&zwnj;匹呢。孙武成那&zwnj;孙子也看上那&zwnj;匹马了,我要不下手,就叫那&zwnj;孙子买去了。哥,要不,你先给我一部分,我去把那&zwnj;匹马买来,或者,你把白白给宝珠算了……” 我不给别人,能不给宝珠吗?只不过是家&zwnj;里的其他弟弟妹妹要,当时他没给,那&zwnj;会子不是自己年纪也小不懂事嘛,现&zwnj;在这么大了,一匹马而&zwnj;已。又不是给了别人,怎么就不行&zwnj;?不过是不好直接给宝珠罢了,你们闹一闹,闹的人家&zwnj;里的大人都知道了,我不就顺手给了吗? 怎么光朝那&zwnj;边长灵性&zwnj;,这边就不长呢? 宝昌就道:“那&zwnj;你就说把你的一银子都给我了,我把马给你了。” 哦!好啊! 一顿早饭,哥俩吃的特别和谐。四爷和桐桐看了这俩孩子好几眼,人家&zwnj;哥俩好的很,一点问题都没有。 吃了饭宝昌先跑了,宝隆凑过去跟宝珠说,“你吃了饭自己找白白玩。从今儿开始白白就是你的了。” 大哥卖给我了? “大哥不卖!”宝隆说的跟真的似得,“昨晚我硬要买,他还揍了我一顿。” 宝珠脸上的表情&zwnj;都是凝固了:不买就算了,为什么打&zwnj;人? “最后还是我动之&zwnj;以情&zwnj;,晓之&zwnj;以理,又把我的积攒全给了大哥,白换了白白。”他说的特别真诚:“可谁叫你是我妹妹呢,为你花费多少都值得。本&zwnj;来我那&zwnj;银子,除了想跟大哥卖白白,还想去马戏团给白白给个小伙伴的,现&zwnj;在钱全给大哥拿了。” “能给白白买个小伙伴?” “还能给白白当媳妇!明年你就能有一群花花!” “那&zwnj;你把白白退给哥哥,让哥哥把钱退给你。小哥你说要再买一个送我的,那&zwnj;就拿钱再把马戏团的买来就好了。” 不是!你不是要白白吗?现&zwnj;在不要了? “白白的媳妇归我,白白就会自己跑来找我的。祖母说了,爹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白白有了媳妇也会忘了哥哥的。” 所以呢?我送你一个,你再用这一个勾搭另一个,倒是不笨! 可我哪有钱给你弄另一个去呢?你不是应该感动的落泪,然&zwnj;后回去抱你的宝贝箱子过来统统都交给小哥我吗?我以为能顺便赚一把的,结果又赔进去一匹马! 自家&zwnj;这妹妹看着呆萌呆萌的,可怎么瞧着,都不像个呆子呀?! 他就蹲下来掐妹妹的脸,“你到底是真呆还是假呆?” 宝珠不理她,跳下去跑出去玩去了。 宝隆委屈的呀,跟林雨桐道:“我之&zwnj;前要她项圈上的宝石,她都给我了。”所以,还是呆的! 你才呆!哪次不是去宫里的时候你跟她要她才给你的!你想想,在别的地方&zwnj;你跟她要,她给你了吗? 宝隆一拍脑袋,是自己蠢了!她失了一颗宝石,宫里会给她补一匣子。一来一去,她赚的比自己多。 所以,自己以为的呆子,人家&zwnj;比自己机灵的太多了。生无可恋! 林雨桐冷哼,“这就是教训。你把人家&zwnj;当傻子,焉知人家&zwnj;不是心甘情&zwnj;愿当傻子的!” 这话跟一把锤子似得,砸的宝隆连着三天都没出大门。 第四天出去还是因&zwnj;为得了信儿了,说孙武成要去买那&zwnj;匹小黑马。他打&zwnj;算去从孙武成这小子手里截胡。 反正是没银子,又想要马,只有等孙武成买下来再说。 这家&zwnj;伙一买到就耀武扬威,宝隆一脸气恼,“小爷就是晚来一步,叫你小子抢先了而&zwnj;已,得意什么呀?小爷要是你,早哭去了。还敢出门晃悠!” 孙武成比宝隆还能大点,性&zwnj;子却养的比较憨。毕竟是平王次子那&zwnj;一房出身&zwnj;,不能跟金武勋比的。 孙武成又不想怎么样,反正是觉得自家&zwnj;爷爷是王爷,这很厉害了。家&zwnj;里大人老是叮嘱,见&zwnj;了谁谁谁要让让,让什么让?爷才是正经宗室。 跟他相差不大年纪的都宝隆和林家&zwnj;的林文方&zwnj;,那&zwnj;林文方&zwnj;除了圣人言就是子曰子曰的,烦死了。倒是宝隆,阴损的很,上回还把自己一对八哥赢走了。这回自己抢了他的马,正得意呢,这小子又阴阳怪气。 我怎么就该哭去?我怎么就不能出门晃悠了?不知道的还我家&zwnj;是死爹了还是死娘了!有这么说话的吗?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过来就揪住宝隆,“你小子今儿把话要是不说明白,我告诉你,咱们就到御前评理去!” 傻子!你家&zwnj;要敢去御前,我把脑袋拧下来。 他呵呵的笑,“你家&zwnj;是正经宗室,好怕怕呀!可那&zwnj;怎么着呢?你也不是孙武勋,谁知道你是谁呀?!” 少提孙武勋,“你家&zwnj;不是也只知道你哥!” “我哥那&zwnj;是我亲哥,跟你一样吗?” “就跟你家&zwnj;没有堂哥一样。” “我家&zwnj;有堂哥,但我堂哥不抢风头,我堂哥知道尊卑……” “屁话!就跟谁家&zwnj;的堂哥不知道尊卑似得!” 宝隆嘿嘿就笑,“说你傻子你还不承认。”他低声&zwnj;道,“你把人都打&zwnj;发了,我跟你说句话。” 又想耍花招?! “不会这么担心吧?我又打&zwnj;不过你!” 孙武成把人都给呵斥退下去了,宝隆也给跟自己的小厮使眼色,这边的人也退了。 人一推,宝隆反手就是一拳,直接打&zwnj;到孙武成的鼻子上,顺势将人摁在地上,“小爷不动手,是小爷不爱动手,不是小爷不会动手!也不看看,小爷家&zwnj;原来是干啥的?” “你耍诈!不要脸!” 宝隆却猛的一笑,趴在孙武成耳朵边上,“孙家&zwnj;二表哥,说起来不是外人,我是真有话跟你说。我想要这匹马,我用一句话跟你换。听完了,你要是觉得不值,你别换。你要是觉得值,你走人,把马给我留下。” 这么神神秘秘,干什么? 就听宝隆说了一句:身&zwnj;世清白比什么都重要。 什么意思? 这是讽刺自家&zwnj;亲娘吗?说杨家&zwnj;出了个前朝的贵妃所以不算清白?! 可刚要发火,被宝隆那&zwnj;么似笑非笑的眼睛一看,他顿时明白了。他是憨一点但不是傻的好吗?自家&zwnj;祖母整天说,说大伯母这个世子妃的出身&zwnj;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是的!永安公主不仅是自己的大伯娘,还是自家&zwnj;娘亲的同族表姐,前朝的杨氏贵妃,是自家&zwnj;娘亲的族中姑母。 要是这么说,不清白的身&zwnj;世不是自己,而&zwnj;是堂哥,是孙武勋才对! 宝隆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偷听他爹他娘说话了?这小子是真的什么都会往出卖的那&zwnj;种。这么要紧的话也敢对外说?! “马给你了!”孙武成推开宝隆起身&zwnj;就走。 宝隆嘿嘿一笑,跑过去摸摸小黑马,“你就是黑黑了,回去给白白当媳妇的!” 哥哥交代的事自己办了,给妹妹把黑黑也弄到收了,回家&zwnj;! 至于那&zwnj;句话会引起什么,对不住,他也不知道。 孙武成这孩子晚上跟他爹偷着说,“我比大哥出身&zwnj;清白……” 在家&zwnj;里不得不偷着说话,因&zwnj;为爹说,家&zwnj;里住着的长耳朵的,怕说点私密话叫人听了去。他知道,那&zwnj;是乌云姑姑。 家&zwnj;里人都不喜欢她,除了大伯娘之&zwnj;外。 孙重海被儿子这话给说懵了,“谁说你什么了?!” 孙武成摇头,“人家&zwnj;都说大哥是前朝血脉?那&zwnj;戏词上都把前朝的后人叫余孽!” 这话叫孙重海瞬间就白了脸,“你胡说些&zwnj;什么?” 这个反应把孙武成也吓到了,瑟缩了一下不敢说话。 杨氏一把摁住孙重海,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才跟男人道:“孩子说的难道没有道理?这话我也听过?”她现&zwnj;在不得不这么说,为什么呢?因&zwnj;为她跟永安的矛盾好似无法调和。先不说在夫家&zwnj;,婆婆的偏颇叫永安积攒起来的那&zwnj;些&zwnj;不满,就只杨家&zwnj;是永安的外家&zwnj;,如今却已然&zwnj;是抛弃了她……这些&zwnj;她心里能没有恨?她不会想着杨家&zwnj;那&zwnj;么大一个家&zwnj;族,几百成千口子的人,就只想着自己的委屈为难。这种人一旦上位,对杨家&zwnj;,对自己,对自己的儿子闺女,是好事吗? 不是! 既然&zwnj;不是,那&zwnj;就不要叫她冒头。 而&zwnj;且,她一直觉得蒋武勋是人选是非常可笑的事。真的,就是自家&zwnj;男人和自家&zwnj;儿子,都比大房有可能。 孙重海先是愕然&zwnj;,而&zwnj;后兴奋,兴奋了一晚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早上起来就沉静了。吃了早饭,他说,“我去见&zwnj;见&zwnj;大哥。” 干什么? “咱们私下里说的话……” 孙重海呵呵笑了一下,“我是好弟弟,懂吗?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杨氏想劝,孙重海抬脚就出去了。 她没管这男人,也管不住,只悄悄的叫了儿子的随从,“……你们带着二少爷出去,见&zwnj;谁了?” 随从这个那&zwnj;个的一说,只说是跟宝隆打&zwnj;架了,宝隆抢了自家&zwnj;儿子的马,别的也没问出什么来。 但问题可能还真出在金家&zwnj;。 金家&zwnj;那&zwnj;两口子私下是那&zwnj;么说的吗? 杨氏站在院子里,看着雨打&zwnj;过的菊花半天没动地方&zwnj;。 孙重山从宫里出来,就碰到停在外面的马车。 孙重海从马车里谈出头来,“哥,上来。” 有事? 孙重山上去,直接问。 孙重海叫车夫先赶车,“有一家&zwnj;好馆子,您跟我去瞧瞧。” 我还忙着呢,有事说事。 孙重海一把把人摁住,“哥,人得有奔头才忙呢,您忙来忙去的,别到头来为被人做了嫁衣裳。我真有正事!” 孙重山上下打&zwnj;量他,到底是坐着没动。 马车出了城,城外有八水环绕,沿着河,沿着湖,修建去了不少宅子。这些&zwnj;宅子有私家&zwnj;住的,但也有许多,面上是住户人家&zwnj;,可里面却是叙情&zwnj;所在。一个妈妈,俩个姑娘,打&zwnj;着琴棋书画才女的名号,生意是极好的。 今儿哥俩来的这个地方&zwnj;就是这么一个所在,小小巧巧的一处院子,青砖黛瓦,粉墙乌门,红窗绿纱。 敲了门,七八岁的童子应门,规规矩矩的请人进去。五福照壁绕过去,小小的院落青砖铺地,两边靠墙种着些&zwnj;梅兰竹菊,简单又雅致。进了正厅,孙重山还在打&zwnj;量,孙重海已经做到主位上了,“哥,你坐呀!”这边才坐下,一个十四五岁的娇俏姑娘捧着茶盘就过来,开口就道:“老爷回来了?” 孙重山面色大变,“混账,你在外面养外宅?!” 孙重海哈哈就笑,那&zwnj;丫头也笑。孙重海这才道,“哥,您这一天呀……这地方&zwnj;,进得门来,各个都是老爷!”说着就笑,摸出一个金元宝放在茶盘上,“好丫头,下去吧,请娘子来。” 小丫头娉娉婷婷的去了,孙重海才道:“哥,怎么样,别致吧!这得亏了庙学那&zwnj;些&zwnj;女人闹腾,不叫开窑子了。可你瞧,换了花样,岂不更得趣。进得门来,客人就是主子。这院子是你的院子,丫头是你的丫头,娘子是你的娘子。一如居家&zwnj;过日子,不过是给些&zwnj;过日子的银钱罢了。要走,她们不留。再来,依旧如归家&zwnj;。” 孙重山的眉头皱的就没松开过。正要起身&zwnj;呢,就见&zwnj;门口走进一个女人来,有些&zwnj;面熟。 这女人也一愣,而&zwnj;后轻笑出声&zwnj;,“老爷回来了?这一日可辛苦?是先沐浴更衣,还是先摆饭。”说着,就携了他的胳膊往主位上去。 孙重山被带的坐下,想起这人是谁了? “红娘姑娘?”上次见&zwnj;面还是在自己大婚的时候,可再次见&zwnj;面,没想到相隔十余年,还在这种情&zwnj;况之&zwnj;下。 “叫什么姑娘?”红娘清浅的笑着,“老爷唤我红娘,这是亲近。唤我娘子,这是尊重。叫什么姑娘,没的辱没了姑娘这个称呼。” 孙重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倒是有些&zwnj;坐立难安。 孙重海就笑道:“哥哥和红娘姑娘久别重逢,你们说说话,我先去泡个汤浴,叫个丫头来给我摁摁背即可。” 红娘应着,看了门口的丫头一眼。这丫头便带着孙重海去了偏院。 孙重山这才起身&zwnj;,给红娘作&zwnj;揖,“红娘,我是实在没想到你会沦落……” “谈不上沦落。”红娘笑道,“是我自愿的。陪人说说话,弹弹琴,自己又不寂寞,又不用为日子发愁,且这么过着吧。早前就碰上撞到门上的二爷,是我叫他别告诉您,不想今儿便把您给带来的。您别觉得污糟,这里不留个人夜宿的。” 孙重山叹气,“可这么着,终究不是法子。不如我给你买个庄子……” “你是我的谁,我又为何要平白无故的收人东西?驸马爷不会以为,这么些&zwnj;年就没人想要娶我,想要纳我,想要金屋藏娇,给我一份产业叫我过活?别说一座庄子,便是十座百座,我不乐意谁又能奈我何?这些&zwnj;年积攒的钱财,我几辈子也花用不完……” “那&zwnj;姑娘这又是何必……” “我是要告诉庙学那&zwnj;些&zwnj;女人,她们的想法多么愚蠢可笑。女人攀附男人,想要过更好的日子,人之&zwnj;常情&zwnj;而&zwnj;已。同理,男人花心,三妻四妾,本&zwnj;也平常。越是有能耐的男人,越是吸引女人,也该有权利占有更多的女人。这便是自然&zwnj;的法则!庙学那&zwnj;些&zwnj;蠢女人,非要逆天道而&zwnj;行&zwnj;,我就叫他们看看,她们所做的那&zwnj;些&zwnj;抵不住人性&zwnj;的……这种东西杜绝不了!这不,我――和我的姐妹,这些&zwnj;年就在她们的眼皮底下,过的甚是逍遥自在。男人们护着我们,长安城大大小小的官员,我不知道见&zwnj;过多少,可迄今为止,谁将咱们说出去了吗?”她看向孙重山,“您不会说的,对吧?” 孙重山皱眉,“这终究是见&zwnj;不得光的。红娘,你出身&zwnj;庙学,你本&zwnj;能与众不同的。就如同那&zwnj;归云一般,出淤泥又如何,北狄这些&zwnj;年不都在她的掌控之&zwnj;下!你不会比谁差,你也更干出一番大事……” 红娘看他,“也就只您如今还会这么看我。”突的,她灿然&zwnj;一笑,“别觉得欠我。要真是觉得欠我了,心里闷的时候找我过来说说话。这些&zwnj;年见&zwnj;的男人多了,却还是只公子跟当年一样,对红娘有那&zwnj;么几分真意。” 说着话,外面送来了酒菜,她一一给摆上,而&zwnj;后给斟酒。又叫丫头,“去请二爷来。今儿来这里,必是为了躲清静,放心的说说话的。” 孙重海一身&zwnj;轻松的进来,坐在孙重山的对面,又说红娘,“姑娘见&zwnj;识不凡,也不是外人,不妨留下来听听。如此,姑娘不怕我们出去露了姑娘的行&zwnj;迹,我们也不怕姑娘知道了什么大事,在外面乱说。” 孙重山皱眉,“你何必如此猜度红娘姑娘。” 红娘却不以为意,只在一边温酒,不再搭话。 孙重海这才道:“哥,宫里的意思确实了吗?” 孙重山皱眉看他,“宫里的意思岂是那&zwnj;么容易猜度的?” 孙重海嘿嘿的笑,“哥,咱们自己人说话,何必遮遮掩掩。宫里若是要从咱们这一代选,会比从下一代选,要好的多。至少您出身&zwnj;清白!可要是从下一代选,哥,武勋那&zwnj;孩子,不仅不占优势……” 孙重山蹭一下站起来,眼神都冷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般冷的眼神叫孙重海心里发冷,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也是!武勋那&zwnj;孩子,是哥哥唯一的儿子。在哪里说那&zwnj;个孩子都行&zwnj;,只在当爹的面前说,这个不行&zwnj;! 他被这么一吓,一肚子的话都吓回去了。 红娘轻笑一声&zwnj;,“何必吓唬二老爷呢?他的话虽不动听,可说的是实话。虽说当年承诺过要善待前朝皇室,可却没有说,要把这天下再拱手让给有前朝血脉的后辈身&zwnj;上。若是如此,镇国公主一脉,如何得存?永安公主可不是个心眼大的人,孙安平只要不是老糊涂了,就不会如此。老爷,这些&zwnj;,你的心里不是不明白。可老爷你更怕,更怕这十年来,所有的努力&zwnj;都白费了。因&zwnj;为从娶永安公主那&zwnj;一刻,您便被剥夺了资格。您至今不敢面对此事!可――人总是要面对,才能想着解决。除非您手里有兵马,否则,您其实还不如二老爷有竞争力&zwnj;。二老爷如今跟老爷坦诚的说出这话,可见&zwnj;心里并不争抢之&zwnj;心。您该庆幸才是,怎的还发了脾气!”说着,就把温热的酒递到他的手里,“喝了这杯!喝了,咱们好好说话。” 孙重山一肚子的气,被红娘三下五除二给卸了个干净! 客从何来(91)三合一(客从何来(91)孙重海赶...) 客从何来(91) 孙重海赶紧斟酒,双手递过去赔罪,“哥,你知道我的,我这人说话向来不过脑子。我对武勋,比跟武成也没差……” 孙重山面色依旧不好看,但也没再说别的,别扭的接了酒杯,到底喝了。 孙重海小心觑了对方的神色,这才道:“实在是那个乌云在府里,自己在家说话都不大方便。出来的时间若是长了,回去嫂子必是要事无巨细的过问的,我这一着急,说话就不过脑子。着实是该死!” 孙重山的面色不变,一幅不想多说的架势,坐在那里没动,好似就是给足了红娘脸面。 红娘笑了笑,对孙重海道:“世子爷正在气头上呢,要不然二爷先回去,我帮着劝劝。” 孙重海还没说话呢,孙重山就先起身来,“姑娘算是故人,我这才多留了一会子。本想说些劝姑娘的话,却不想我这边的事倒是先得劳烦姑娘。我知道姑娘冰雪聪明,可这到底只是家事。清官断不了家务事的!姑娘放心,你在此地的事我不会说的,也省的给姑娘带来麻烦。这既然是姑娘所愿,那在下便不强求了。至于舍弟所说之事,他不知道听谁挑唆了几句,说了一些糊涂话而已,很不必当真。今儿叨扰姑娘了,我们就先告辞。” 一筷子菜都没吃,这就要走。 孙重海不敢拦着,红娘只笑了笑,也不拦,“那就恭送世子爷了。” 孙重山点头,只留下‘姑娘留步’这么几句话,抬脚就走。 苏重海紧紧跟在身后,讷讷不敢言。 直到上了马车,他才低声叫了一声‘哥’,孙重山的表情已经和缓了,“你也是糊涂,岂不闻□□无情戏子无义!”他说着就朝后看了一眼,“在这样的地方消遣即可,怎敢把什么话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你真当出个人都跟归云和谢流云一样,能当国士去用?” 孙重海的心一下子放下了,“我还以为哥哥是恼了我说武勋的事。” “你是当叔叔的,有什么说不得的?!”孙重山轻叹一声,“你说的事我知道,如今且这么着,毕竟,前贵妃在庙学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红娘之前有句话是说对了,那就是除非手里有人马,否则事情难成。可还有一股子力量她没算,那便是庙学。庙学择主,当日能择当今圣上,明日难不成就不能择武勋?如果有人愿意帮忙的话。” 孙重海心说,原来哥哥心里是这么谋划的。 孙重山说着又道,“当然了,如果这事还是不成,不是还有武成吗?对武成不可再由着母亲娇惯下去了,孩子的教养上,要上心。咱们两手都要准备上……” 孙重海突然就有些感激,“大哥……我……” 孙重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知道那个乌云难缠,怎么敢领我去红娘那里。再多停些时日,乌云必是能找去的。以后万万不可莽撞。你只悄悄的不动声色的抓紧教导武成,有点空闲机会,就想法子绊住乌云……好些先生来长安了,我想请两位放在外面,这些不想被你嫂子知道。为什么的你应该清楚,她的性子是宁肯玉翠不为瓦全,若是知道咱们还有第二手准备,那就没有什么是她不能毁了的!切记!切记!” 孙重海忙不迭的点头,进了家里的大门下车给他哥鞠躬九十度,然后才大踏步的朝后院而去。 孙重山盯着弟弟的背影眼神慢慢幽暗,随即嘴角轻轻勾起:这个傻子啊! 孙重海回去躺在炕上,杨氏给他脱鞋,“这是……怎么了?” “你之前不是说,你娘家请的先生是极好的。写信,叫先生来京,别声张。好好的教导武成,别的事你别多问。” 杨氏一噎,这是什么意思?啥也不说,我知道你想怎么样? 出门的时候感觉他是要算计人去的,结果回来之后,反倒是像跟谁达成了协议,还不能叫自己知道一样。 她只笑笑,什么话都压在心里,没言语。说真的,平王府这婚事……除了看起来好看些,她是一点也没看上。一家子糊涂东西,认不清现实。 她是觉得,能保住王爵,便是这一支最好的结果。若是这王爵能落在自己儿子身上,那这就是老天开恩了。再要更多的,那是找死。 这么想着,从里面悄悄的退出来,然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叫自己请娘家的先生教孩子,如此……也好!谁爱找死谁死去,她得思量着她和孩子的以后了。 那边院子,乌云摸了摸耳朵,笑了笑,转身进了屋子。永安在画画,桌子上摆着一盆开的像是绣球的菊花,永安提笔在宣纸上慢慢的填色,然后问道:“世子回来了?” “回来了,和二爷一起。”乌云低声道,“之前问过了,二爷去宫门口等的世子爷,两人一起出城去了城外一户人家……” “什么样的人家?”永安放下笔,转过身去净手。 “不管是什么人家,都没多呆,大半个时辰就出来了。两人同进同出,也就是一般人拜访用的时间……” “那也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接触的是什么人。”永安叹了一声,“咱自己不能乱了,否则,没有我们娘儿们立足之地了。便是拜访大儒或是先生,咱也得知道这人是谁!姐姐,我娘那边才是咱们最后的依仗和退路,别叫孩子跟我娘那边走的岔了路。否则,连最后的退路也没了。” 乌云应了一声是,而后出去了。 这天夜里,乌云自己架着马车,穿梭在外城的大街小巷。在临水的一条巷子口停了马车,她没刻意去听每一家的动静,只到了世子今儿进去的那家,站在了这家的门口。站在这里,能听见里面的任何声响。这里住的是一位先生,带着几个下人。这先生有夜读书的习惯,这会子还在念书,前院有小厮的低声抱怨声,说是雨多,天冷的似乎是早些。后院有两个粗使和护院,应该是灶下一边烤火一边闲话。 要走的时候,前院的一个小厮还说,“今儿那就是平王世子和二爷?” “是呢!”“来请咱们先生的?” “说是请回去教府里的哥儿的,先生没应。” “为何没应,堂堂王府!” “先生不爱掺和皇家的事。” “也对,远着些,保平安。” …… 再说什么乌云便没再听,而是打道回府,细细的跟永安禀报了一遍。 永安点点头,“那也倒是罢了。怕是咱们家那位二爷看中的先生……”她不屑的笑了笑,“他自己都志大才疏,看中的先生能有什么本事,也就是咱们家那位爷,心里还总挂念着……” “你们主仆这是说谁呢?”孙重山面带笑意进来,“我怎么听娘子说谁志大才疏。” 永安就笑,“几时学会听窗根了?”说着就看乌云,“你也不说。” 乌云抿嘴笑,“避着谁也没避着世子爷的道理。” “还是乌云姐姐明白事理,娘子该跟姐姐学学。”说着,就朝乌云作揖,“乌云姐姐受累,我们夫妻把武勋拜托给您。也是我们夫妻糊涂,总是在外面找先生,却灯下黑的把您给忘了。您要是不嫌弃武勋笨,您就受累,打磨打磨这孩子。” 乌云愕然,“这……不合适!” 永安突然反应过来,“是我糊涂!可不是嘛!现成的人选。姐姐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武勋若是能习得一成,不管什么时候,自保是绰绰有余的。”她语气坚持,“姐姐,您是看着他出生,看着她长大的。除了不是从您肚子里出来的,跟你儿子没两样。您收下他,要打要骂,不管怎么教,我都没有二话。”说着就朝外喊,“叫大少爷过来!” 到底是把孩子叫来,二话不说叫孩子正儿八经的拜师! 对武勋来说,乌云是及其亲近的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就拉着武勋,“我学的都是战场上纵横的功夫,这个单打独斗不成……” 然后两人出门,走远去了。八成是去了府里的演武场。 孙重山含笑看着两人出去,永安关了门,低声道:“你是想……” “嘘!”孙重山摆摆手,起身去了桌子后坐下,提笔开始写。 永安站在边上,看着孙重山写的东西。他的意思有两个:一,学点真本事,便是真出现最糟糕的情况,这孩子有自保之能。第二,乌鸦是皇上教导出来的,如今在禁卫军中。乌云与乌鸦感情甚笃,这般的交情,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第三,保护武勋。因为好似有人故意挑拨平王府内部的关系。哪怕是在府里,也须得谨慎小心。更何况,蒋家都是边陲的蛮子出身,什么事干不出来?! 中心意思只一个,给孩子最好的保护。 永安被说的心蹦蹦跳,孩子的安全对母亲来说,是最最重要的事,“好的!我知道了。” 孙重山这才放下笔道,“最近我会经常出门,你也不要担心。我是想请几位先生……也不全是请先生这点事。还有……咱们是得依靠庙学,但咱们不能把儒道往外推。很多事,明面上不能说,但背后得做。这些个事,咱们夫妻都先说到头里。你我之间没有猜疑,别人便是想挑事也挑不起!” 永安认真的看孙重山,而后笑了,“你若是有事这般跟我只说,有商有量,又何至于……” “是!我错了。”孙重山叹气,“也是今儿,二弟说了一些个不好听的话,我突然意识到,亲兄弟就经不住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何况是夫妻。是我不够坦诚,以后不会了!”他说着便道,“我今儿叫人打听了,想在城外买处宅子,有些不方便带回家的客人,少不得带过去。跟你说一声!我从外院带两个人出去便是了。”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怕我以为你养外宅?” “皇上只守着皇后,姑父只守着姑姑,大郡主府那边连个齐整的丫头都没有,金家更是把桐表妹宠的不成样子,便是林家权表弟,你也瞧见了,身边干干净净的,我难不成会去冒这大不韪?更何况,还有庙学。且不说咱们要依靠庙学的话,就只庙学有择主之权,我也不敢干庙学不赞成的事。在这事上,皇上尚且退让,更何况是我。你呀,真得把心放在肚子里!” 永安就笑,歪着头看他,“你平日里话少,今儿这话一多,我倒是觉得你该是心虚。” 孙重山面不改色,“我不跟你说,你猜疑。我跟你说了,你又是猜疑……” “好了好了!逗你呢。”她笑的灿烂又娇俏,“也是我最近崩的太紧了。” “是岳母没给你回信,你这心里不踏实吧?”孙重山低声道,“回头,我叫武勋写封信,另外托人捎带过去,可行?” “你有人选?” “我去求了姑姑,能成的。” 夫妻俩低声细语,说不出的温柔缱眷。 第二天休沐,孙重山没有进宫,而是直接出了城,说是去看宅子的。 宅子不错,端是个幽静之所在。前面是阔朗的街道,后门外却是河道。后门外便是台阶,下了台阶登船,便能沿河赏景。 孙重山从前院看到后院,牙侩含笑带到后门,“船是现成的,世子可要试试?若是有三五好友,登舟随波而行,又清净又自在!” 是啊!当真是个说话见人的好地方。 他跟着下去,上了小船,撩开帘子进了船舱,红娘正在船舱中端坐,“世子爷,多谢了。” 孙重山心里点头,脸上也并无多少异色,跟红娘相对而坐。 红娘芊芊玉手煮茶,动作舒缓,自有韵味,他也不曾说话。直到茶好了,红娘递过去,他才道:“姑娘那一声谢,谢从何来?” “碰见平王府二爷,纯属意外。再是想不到,他更是直接将公子带到我的面前。也是红娘放肆,失了谨慎。”这位昨儿一怒,一走,她就反应过来了。都提了乌云了,这么着见面,万一查证怎么办?可见,那孙重海确实是个不能与之为谋的人。她叫人注意这位世子的动静,果然,对方要买宅子。 宅子这不就给送到门上了吗?他从后门出来,上了船。哪里去不得了?在这河上湖上,又有什么话说不的呢? 密之一字做到了,无有办不成的事。 孙重山闻了茶香,而后抿了一口,这才放下茶杯,“姑娘,咱们之间渊源颇深。那些个事咱都别提,说出来都是哄人的。我就问姑娘一句,姑娘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红娘轻笑,“为何不能是红娘自己呢?” “姑娘有这个本事,但没这个时间也没这么大的实力。”孙重山面容严肃,“若是姑娘以为我是舍弟那般好糊弄的,那今儿这一杯清茶,便了结了你我之缘!喝完它,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红娘就又笑,“公子恭维我呢,我那里有这个本事。不错,我这身后,是有人。但公子若是执意要见此人,那对不住,今儿就当您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您……桥确实是桥,路也确实是路而已!你我终不是同路人。”说着话,就给孙重山将茶水续上,不再言语。 孙重山微微皱眉,“那我得问一句,你们想干什么……” “公子错了,不是我们想干什么?没遇到公子之前,我们一直想干嘛干嘛。遇到公子之后,其实我们是可以想干嘛就干嘛的,可惜,公子能上红娘的船,就是想着借红娘一用,可对?” 孙重山没有否认,只问道:“那就只当是会朋友了。今儿我问一句话,姑娘实话实说便是了。” 请问。 “以姑娘看,我……或者说是平王府,可有机会?” 红娘放下茶杯,端坐好,而后点头,“有!” 孙重山皱眉,“几成?” “这个得看公子怎么选。” 孙重山失笑,“我还有的选?” “自然!”红娘伸出手指来,“若是只想靠前朝杨贵妃在天庙中的影响,你们一成概率。这其实还不如等着孙安平的血脉都死绝了轮到你们的概率高!” 孙重山皱眉,这话说的很不动听,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若论起优势劣势,公子除了嗣子嗣孙这一点优势之外,还有什么?便是这一点优势,也被一个前朝公主给冲破了。所以,公子是一点优势也无!” 孙重山皱眉,没有说话。 这红娘就又道,“但是呢,公子换不了妻子,您也换不了儿子,更舍不得换掉儿子。那就只能便劣势为优势。” 此话怎讲?! “公子怎么忘了,北狄的国君乃是您的大舅兄,是您家儿子的亲舅舅。” 勾连北狄? “错!”红娘笑道,“北狄向大汉朝称臣,又不是敌国,怎生能叫勾连?!” 孙重山看向红娘,“你投靠了北狄?” “没有!”红娘摇头,一脸正色,“我只出谋划策,公子是否采纳,是公子的事。但我背后之人不是北狄人,跟北狄也没有瓜葛。今晚这话,是我的意思。公子思量一下是否有用,是否能用便罢了。再者说了,庙学乾部公子还有一小舅子没用呢。没用,焉知不能用。到了这个时候,谁不是调动一切能用之人,别的不该在现阶段的考量之内。” 孙重山没有言语,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道:“我是想要听,贵主人是怎么想的,而不是姑娘你是怎么想的。” 红娘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其实也不是不能说。以后公子说不得还得光顾我们……” 一听‘光顾’这个词孙重山就皱眉。 红娘咯咯便笑,“我说的光顾啊,是生意。比如,公子想知道宫里今儿吃什么,皇上有没有跟皇后宿在一起,皇上是高兴呀还是不高兴……这些,我都能想法子打听到。我想,总比公子你叫人打听要方便的多吧。” 消息?! 红娘点头,“如何?可成?” 这倒是靠谱些,也有些实用的地方。 “如果需要,我找姑娘买!” “错!”红娘抬起头来,带着几分傲然,“消息不卖,我们只换。” 换? 用什么换? “用消息,或是帮我们办事――来换!” 孙重山当即就冷了面色,自己进出御书房,这地方的消息岂可轻易透露。真要是泄露出去了,第一个怀疑的当然还是自己。这哪里是帮衬,这分明就是要自己的命。 红娘也不急,“不想用消息换,也可以帮我们办点的小事嘛!” 什么样的事是小事?! 红娘推开船舱的窗户,孙重山就看了出去。就见相隔不远的船上,船头上站着一女子。这女子身形婀娜丰||满,面容是生平仅见的绝色。她看过来,眼波流转间,多情又婉转。还要再看,两船错身而过,早不见人影了。 红娘将窗户合上,“归云年轻的时候是何等风情咱们没见过,只是传言是极美的。” 孙重山见过中间的归云,“只说长相听与风情,不及此女多矣!” “归云让一帝王的无法把持,你觉得此女如何?” “献给皇上?” “那倒也未必!”红娘不急着说这个话,只问道,“长安城的人私下里都说,要论起颜色殊丽,那么些高门贵妇名媛千金,当属林雨桐颜色最佳。此女比她如何?” 孙重山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然后呵呵冷笑一声,“这话若是你主子要问的,我此人没有合作的必要。这话若是你要问的,那我奉劝姑娘一句,别找死。” 红娘一噎,“公子误会,我并无亵渎咱们这位郡主的意思。我只是听说,林雨桐跟原配皇后有许多相似之处。宫里那位皇后没人见过面容,但就身形而言,跟林雨桐及其相似。有人说那就是原配皇后,也有人说,那是皇后的替身。不管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公子若是有法子叫蒋公看见此女,那之后三年的消息交易,不用公子来问,我自会告知公子,如何?” 给蒋家? 对! 只叫蒋平看见? 对! 这该不难吧? 是不难,可这女人搁在蒋平这样的国之柱石的身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事……便是办,也不能悄无声息的办。 “你等我回话吧!”下船的时候,他留下这么一句话。 而后没几天,四爷受到一张请柬,是青云先生送来的。 林雨桐扫了一眼,青云先生? “从燕京来了?”之前四爷在燕京,跟此人相交。他是金石大家,在金家没发迹之前,就跟四爷交好了。这是必去的。 叫人回复的时候林雨桐还专门叫人去打听了,若是带了夫人前来,林雨桐肯定要去拜访的。另外,也叫人看看他是在哪里住,若是住的不方便,可以上家里来住。 不想回来说,青云先生在燕京会馆住,住的极好,不过来了。 各地在长安都有会馆,像是燕京会馆,背山面水,开朗疏阔,院子一个连着一个,是极方便的。若是需要待客,有专门的宴客厅可用,是个极为妥当的所在。 这种场合,林雨桐自然就不跟着。四爷带了两随从,悠悠哉哉的就过去了。礼也没带别的,就是一块奇石,这就成了。 原以为只是小聚,结果四爷到了才发现,今儿好像有点热闹呀! 青云先生从里面迎出来,把了四爷的臂膀进来,“是打算小聚的,谁知道碰上两淮几个故交,结果你瞧瞧,闹腾的很。” 难得见一热闹,四爷也没多想。青云先生交友广泛,金石一道,能玩的起的那是非富则贵。江南商人,那一项是崇尚儒商,各个都是读书人。人家也不是附庸风雅,就是真风雅,也有银子风雅。属于风雅起来的那种人。 换言之,青云先生碰上有钱的朋友了,人家一高兴,来点助兴的,情理之中而已。 他顺势就进去了,哎呦!熟人还不少,林雨权就在其中。这边郎舅俩还没说几句话呢,蒋十五也来了。 三人面面相觑! 林雨权跟青云先生在燕京就认识,在四爷认识对方之前。这个请一个不请另一个也不好,就凑到一块了。 蒋十五就道:“青云先生在雍州的时候,我见过。当时为了观摩壁画,老先生在野外呆了几天几夜,病了。恰好我路过雍州,帮了小忙,有些交情。” 原来如此。 不一时,人多了起来,三人也就散开了。各自身边都有人围着人,谁也没注意对方。 本以为是老友小聚,谁知道弄成了这个样子。 很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了。 四爷觉得没意思,就往出走,青云先生就跟出来了,找四爷说举荐先生的事。 “与雕刻一道儿上,子川先生堪为大家,只是很少收徒。我将你的意思传达之后,对方倒是想来瞧瞧。” “有劳有劳!小女能否拜师,剩下的只看她的造化了。” “至于你说的先生,北溪先生学识过人,然则性情太过不羁,他这般性情之人,哪怕是学识过人,也无一人愿送孩子拜他为师,你选此人,可得谨慎?” 四爷诚心道谢,“本该亲自去请,然则琐事缠身,走不开身。回头我再手书一封,劳烦先生带去,也是我的诚意。犬子顽皮,不喜拘束,严师恐磨去了他的锐气。北溪先生之性情,正合适。” 有慈母严父,便不需要一个更严肃严厉的先生。一个契合度高的老师能叫孩子心理上得到一些舒缓,这是合适的。要不然,老师严肃了,就得自己不羁。不羁这种事,对自己来言,还是算了吧。 两人正站在廊下说着话呢,突听的‘叮咚’一声琴音响起。这一声听不出弹琴人的资质如何,却能听出这琴的音色。 怎么说呢?四爷也不由的侧耳,这是什么琴,能听出几分金属的铿锵之声来。 紧跟着,琴音一串,能想象的到,这是弹琴之人手指随意的抚过琴弦的声音。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比钟!” “对!这是比钟!” 接触的人多了,四爷也搜集了一些信息。这个比钟琴跟四大名琴之一的号钟差不多。号钟是说这个琴声音堪比大钟,振聋发聩。而比钟,也是说这个琴的音色极为特殊,有青铜大钟一样的音色。 不过不同的是,号钟事大周时期的名琴。而这个比钟,当真不久远。就是前朝天母娘娘曾经拥有过的。不过此琴后来就消失了,随着天母娘娘的仙逝,杳无踪迹。 而今,好端端的听到类似于比钟琴的声音。 好些人奔着声音的地方找去了,林雨权却过来站在四爷身边,“应该不是比钟琴,那琴没丢。在老王妃手里,只因外祖母幼年弹过此琴,后来这琴便被老王妃封存了,谁也不许碰。后来王府抄家,不知道有没有抄出此物。” 如今骤然出现在这里,不管是不是,都是事端。 是啊!有此琴不说藏着掖着,反而故意露了行藏。 四爷没兴趣参与,又不是桐桐喜欢这东西,非得弄到手。他低声道,“往东走二里路,有一家遭遇不错,配着米儿酒,一绝!” 那就走吧。 两人才一动,蒋十五就跟上来了,这位也机灵的很,凡是跟前朝有点瓜葛的他都不沾,走走走!去别处消遣去! 二里路而已,走远了还是能听到琴声。 林雨权一边走着一边随着这琴声打着拍子,“琴是好琴,就是这弹琴之人的技艺,差强人意。” 蒋十五跟着点头,“该是女子,还是一无无缚鸡之力且性情柔顺的女子,此种人用这琴不合适。” 林雨权站住脚,回头望,“这琴要是给小妹,怕是真能伏兵十万一曲也可退敌……如此,方不负这般好物。” 想的怪美!然则你家小妹并不爱弹琴!一曲退敌什么的,哪里有真刀真枪杀起来痛快。 四爷摸摸吐槽完,接话说,“别人用过的,她不爱用。” 这道也是! “真该见识见识,什么做的琴弦,怎么做的……”蒋十五有些可惜,一步三回头。 林雨权摆手,“没用!名琴之所以有名,就在于独一无二。而且,此种琴能成名|器,必然是许多天意的偶然在其中,否则,也不会这般难得了。” 三人说着话,从此处一小码头上了船。船上别的吃食没有,就是糟鱼。一大盆,再来些甜甜的米儿酒,热滚滚的下肚,那叫一舒坦。 三两杯之后,蒋十五就说起了林雨根去凉州的事,“几时动身?可要人去送?” 林雨权靠在船舱上,“不用管他,他就是躲亲事去的。你可千万别多想。” 蒋十五一愣,便笑了,也不知道是当真了还是没当真。只得跟着林雨权转移话题,“说的谁家的闺秀,他不乐意?” “水军都督家的!”林雨权摆手,“嫌弃人家姑娘黑!你说在海边吹的,能不黑吗?回来养养就白了。结果这小子死活不愿意,想跑。放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此事,我会一力促成的。” 四爷就道,“不乐意便罢了,何苦强迫他?” “不强迫他,就得强迫别人。跟那边的联姻势在必行!不是他,那你说,强迫谁?我儿子可在家里哭了,说他也不要黑姑娘。那就剩下世林和宝昌了!世林乖,也知道顾全大局,逼一下估计是真行。宝昌可就不好说了,逼急了他他真能给你跑没影。”说着就看蒋十五,“要么,根儿留下,给世林把那边的亲事定下来。” 蒋十五心中一跳,蒋家本就捏着军权,完了还跟水军都督家联姻,是嫌死的慢吗?他连忙摆手,“那还是根儿吧!孩子的婚事我做不得主,柳儿已经在相看了,势必要找个温柔娴静的姑娘匹配。家里现在什么事都随她的意思!” 话题便这么被岔过去了。 完了下船的时候,一人带了一罐子的糟鱼块,然后各自归家。 一罐子鱼块,家里这么多人,老人孩子一人两块,尝了个味儿便完了。 老太太觉得入味好吃,周氏说,味儿太重,晚上擎等着半夜口渴喝水。几个孩子纷纷问在哪里买的,他们也要包船去吃。只二房的月华,嫌弃那个味道太冲,用帕子捂了鼻子退了退,一口也没吃。 把孩子留在老人那边玩,四爷跟桐桐先回屋。回来了,四爷才说起那琴,“也是怪了!本来在王府的东西,怎么就露出来了。这琴要么是制作工艺特殊,要么就是用的材料特殊……如今都忌讳早前那些跟庙学有关的事,怎么这个还偏偏往出露呢?你得有心理准备,这琴既然在王府,是老王妃的收藏之一,必是有人要问你的。” 别给露馅了! 而林雨权在家也跟父母说这个事,“那琴,娘可见过?怎么露外面去了?” 孙氏皱眉,“当初查抄的单子本就没有那把琴。之前,你外祖母想找呢,结果查来查去,没找见。” 外祖母喜欢那把琴? 嗯呢! 知道这事的人多吗? 你们都不知道,你想想知道的人能有几个? “没几个人,刚好我知道。”蒋平起身,冲儿子摆摆手,“回去歇吧。既然是皇后喜欢的,恰好我又知道了,能不去把琴弄来吗?” 这都落雨了! 下刀子都得去!这才是做臣子的本分! “我替您去!” 你不懂!这事替不了,就像是谁也不能替代谁尽忠一样! 这是个态度问题! 读未修改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 客从何来(92)三合一(客从何来(92)蒋平去了...) 客从何来(92) 蒋平去了燕京会馆,没瞒着人。 林雨桐和四爷得到信的时候,桌上重新摆上了放,在船上吃的那一顿,摇摇晃晃的早消化了。这会子正饿着呢。 蒋平去了燕京会馆? “知道了!”四爷对外说了一句。报信的是金老三的人,他在马场驿站,不起眼,但是认识的小人物不少,门口上进进出出的,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但这猛不丁的,冒出个人,不站出来,谁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且看看吧,看看再说。 燕京会馆,低调的进了一位客人。 客人特殊,要见的人也极为特殊。 奉命打理会馆的掌柜点头哈腰,只能道:“您请稍等,小的这就去通传一声。实在是对方是女眷,这个时间,不大方便。”应该的!也不是不能叫人知道的事。 可谁知道,跟着掌柜的下来的,是个极为艳丽的女子。 这女子二十许岁人,当真是世所罕见的绝色。尤其是灯下看美人,更添了三分动人之处。这掌柜的事不敢看的,将人带下来,介绍说:“这便是国公爷要找的董姑娘。” 蒋平被惊艳之后,微微皱眉。一个这样的女人,寄居在燕京会馆,怎么看怎么不同寻常。他的大半生都在边关,边关那种地方,什么人都有。老妪一般的刺客,妇人和孩童做奸细,不知见了多少了。但凡这种女子孩子独行的,都不是简单人。 女人颜色多,别管多大年纪的男人都爱。 可有些女人能要命!他分的清。 因此,他心里警惕的很,看向对方,“董姑娘?” “是!”这姑娘福身见礼,“小女姓董,名玉璇,见过国公爷。” 蒋平的心里在思量,哪个有名有姓的人家姓董,能出这样的女子。可在脑中思量了一番,还是想不出有此一家。他也懒的费思量,只接问说,“姑娘的琴可是‘比钟’?” 如果是,那就再谈;如果不是,哪怕再像,也不是皇后要的,也就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谁知这姑娘直接点头:“是!此琴正是‘比钟’。” “可老夫若是没记错,这琴最后的主人还是前朝汝南王老王妃。只是不知,这琴为何在姑娘手中。” 董玉璇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来,看的在场的男人不由的心生怜惜。就听她道,“国公爷,此琴乃是老王妃所赠。” 这不可能! 随即,蒋平眼睛一眯,他想起来了,老王妃姓董,唤作明月。 而这姑娘,也姓董?又说是老王妃所赠,“敢问姑娘跟老王妃是何种关系?” 董玉璇沉默了,半晌才道:“国公爷屈尊降贵,我想,该是宫中贵人在找寻这把琴。”说着,她就又福身,“您稍等,容小女片刻功夫。” 而后,这姑娘果然抱了琴匣出来,“请国公爷验看。” 蒋平也没见过此琴,只扫了一眼便罢了。 “姑娘可是有为难之事要办?”要不然好端端的跑到长安做什么,老王妃的娘家……自来也没听说过,但蒋平不敢说没有。毕竟,谁也不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 一个美貌的姑娘,带着这么一个东西来长安,又在贵人云集的时候奏响了这琴,特地引人关注,总归不会是没有缘由的。 这话一出,这姑娘果然一脸赶紧,转瞬便已泪盈于睫:“国公爷大恩,铭记于心。小女此次来京,也是迫不得已,听说京城之中名医汇聚,小女此次便是来求医的。若能引荐名医治好小侄病症,小女感激不尽。” 那掌柜的忙道:“董姑娘孤身一人,只带了两位老仆连同两个孩童。小的只见过一小姑娘,六七岁大小。另一个孩子一直被老嬷嬷抱着,看不清年岁。似是有些病症。” 这样吗? 蒋平留下名帖,“姑娘想找谁求医,拿这名帖尽管去便是了。想来,该是没有哪个大夫不卖老夫这个人情。” 先不说蒋十五的医术如何,就只管着医药这点事,这天下的大夫便没有不给蒋家面子的道理。不管跟老王妃是否有瓜葛,跟宫里是不是有什么过往,这跟他都无甚关系,示意随从带着琴直接走便是了。 这董玉璇只朝边上让了让,而后保持着福身恭送的姿态,目送蒋平离开。 掌柜的回来,董玉璇还在。他忙拱手,“姑娘快去歇吧,蒋家的名帖是及其好用的。” 这姑娘也笑,“小女初来乍到,多亏您照佛。家中侄儿要养病,总在会馆住着也不是办法。既然有望求的名医,少不得搬出去住。掌柜的可有相熟的牙行,麻烦您帮我问问,可有合适的房舍供我们安身。” 小事而已,包在我身上了。 掌柜的比之前更热情,这姑娘闹不好还真有一门贵亲。 “贵亲?”蒋平的手拨弄了一下琴弦,“说不好!不好说!”他将琴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藏什么不好的东西,也叫儿子检查了,谨防上面抹药或是其他,确保没问题了,顺手将琴盖子合上,“明儿进宫,看宫里怎么说。” 蒋十五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蒋平叹了一口气,“你呢……别太木讷了,多哄哄郡主。你看金嗣冶,他那样的出身,可就是能哄的那位小郡主高兴。郡主高兴了,公主夫妇就多宽待他两分,便是宫里,也是喜欢的。夫妻和顺,夫妻一体,彼此一心,才能万事顺遂。这道理你当明白才是!也不要整日里钻到故纸堆里,或是在药房里不出来,闲暇了陪陪公主听戏听曲,出门游乐一翻,消遣消遣……有时候,郡主为家里说一句话,抵得上咱们家辛辛苦苦半年的努力,这个道理,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十五唯有讷讷。 蒋平略有烦躁的摆摆手,“去吧!世林的教养,面上我不再插手便是。郡主对此事不愉,可见娘家在其心中的地位。女人嘛,嫁人了,从身到心都该是夫家的。夫家荣辱与她是一致的。这个道理你得慢慢的叫她知道。她的心若是全在你身上,很多事情便不同了。” 蒋十五心里皱眉,却还是没有应这话。只欠身从书房退了出来! 夜里的风很大,他裹了裹斗篷,走向郡主府的脚步有些沉重。 “回来了?”柳儿跟往常一样,在灯下等着他。她手里拿着针线活,这些年,孩子的里衣,他的里衣,都是她一针一线缝的。他应了一声,解了斗篷,拍了身上的土,热帕子就递过来了。擦了脸,雪白的帕子上有了一些土灰色,“又起风沙了?!” “怪不得桐儿说要种树,多种树。一年起几次风沙,这一点确实不如南边。”她将帕子洗赶紧搭起来,“可用过晚膳了?” 没有!半下午吃的那一顿早消化了。但他素来注重养身,晚上是能不进食是尽量不进食的。但今儿他说了一句,“要是有粥,半碗就好。” 柳儿愣了一下,叫人去拿粥,“我也要半碗吧。” 难得的,夫妻两人相对而坐,一起用宵夜。 拳头大小的碗,大半碗粥,两人都吃的特别慢。 柳儿没抬头,只开口问道:“可是有话要说?” 蒋十五停了筷子,“今儿父亲出城了一趟……” 哦! “去从一个姓董的姑娘手里拿到老王妃曾经封存的‘比钟’……” 柳儿只愣了一下,然后抬头,“老王妃是姓董,但我从未听过董家还有其他人。或是有的,但我并不知道。老王妃待桐儿比对我亲近……”她说着,便深吸一口气,“就是这样。”说完,她放下碗筷,“我吃好了,相公慢用。” “郡主!”蒋十五起身喊了一声,手里还拿着碗筷,“我不是跟郡主打探什么……”他解释的很笨拙,“我只是想告诉郡主这件事罢了,其他的,郡主自己判断。郡主是我的妻,世林是我儿,那边府里是我的父母兄弟……”我很难! 柳儿顿了一下,只‘嗯’了一声,抬脚走了。 蒋十五默默的放下碗筷,懊恼的捶在桌子上,类似这样的对话两人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每次都是如此,无疾而终。 第二天再想找郡主谈,结果却被告知,郡主一早便出门了。 知道去哪了吗? 没说! 柳儿能去哪?一大早就过来找林雨桐,“这董家还有人?那琴可是老王妃给董家了?” 林雨桐哪里知道? 她皱眉,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来,“我倒是不曾听老王妃说起过。这事只怕还得去问问娘。” 结果没等两人出门呢,宫里宣召了。是叫林雨桐的,但林雨柳在呢,就顺道跟着去了。 去的时候蒋平也在,彼此见了礼,孙安平才道:“过来,看看这把琴。” 林雨桐会弹琴,五弦琴七弦琴都会,不过没四爷弹的那么好便是了。而且,好些年不弹了,生疏的很了。手指放在琴弦上随手一扒拉,是那种会弹但生疏的质感。 这个,不奇怪! 林雨桐让出位置给林雨柳,“姐姐试试,确实是把名琴。” 这琴的琴弦应该是特殊工艺制作而成,一上手就感知到了。 林雨柳倒是抚琴技艺娴熟,只是不焚香便抚琴,她不住的摇头,“暴殄天物。”她也只搭手试了试,而后摇头,“琴是好琴,只是不适合我。这琴非一般人能驾驭!” 孙氏在一边就笑,“傻话!这琴是乌四海为天母娘娘做的……” 天母娘娘那般的女子用这样的琴,倒也合适。 “只是当年你们外祖母用这琴的时候年岁还小,怕也是不能驾驭。后来老王妃跟我提过一句,我也以为这琴就收起来了,老王妃怕睹物思人不肯再拿出来……却不想给了别人。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听这语气,是笃定这把琴就是‘比钟’。 孙氏看桐桐,“你可听说过关于这琴的事?” 桐桐摇头,“便是听过,那不甚要紧的事我也忘了呀!这琴就算是现在拿出来……又怎么了?看对方求什么应了便是了,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便是老王妃的什么人,又怎么了?老王妃作古了,到了我们这一代,早不在五代之内呢。那乔家姐妹还在长安呢?这个关系总亲近吧?又如何呢?理她作甚!” 孙安平哈哈就笑,对蒋平道:“听见了吗?理她作甚。” 蒋平也跟着笑,“小郡主说的是,臣知道了。” 说笑了两句,蒋平起身告退。 剩下自己人了,皇后才出来。手放在琴弦上,眼里有些怅然,而后推给林雨桐,“我也没这个弹琴的雅兴了,你带回去吧。” 这就完了? 林雨桐乐了,“那我可真带回去了?” 给你便是你的了! 皇后又看林雨柳,“回头把凤尾琴给你,那个适合你。” 林雨柳赶紧应了,很欢喜的样子。 孙氏才道:“外祖母的娘家……” 皇后轻笑,“这时间真是可怕,没有什么真相是不能掩埋的。这琴也不是因为我弹过,老王妃才封存的。恰恰相反,我翻出这东西的时候,它本就是封存起来的。我找出她的时候很诧异,就跟桐儿刚才一样,随意的扒拉了一下,琴声惊动了我母亲。她训斥了我,大发雷霆。从此以后,都不许我学琴了。不独我,是府里不能见琴声!” 你都不会弹琴,那你之前找这把琴干什么? 皇后就笑,“有人想试探我究竟是谁!进贡的东西样样俱全,但就是没有琴。便是凤尾琴,也是我说要找琴之后,才有人进献上来的。” 而后,这把琴就出现了。 孙氏把目光落在这把琴上,“这琴的背后,还有事?” 皇后的手摁在琴弦上,没叫琴发出声响,“我也是当年从一些老仆的嘴里知道一些往事。当年,你外祖母确实有个妹妹从老家来投奔,不知道最后怎么就恶了她……据说被你外祖母强行婚配了出去,婚配的人选颇为不堪……”她轻笑一声,沉吟片刻就又道,“当年不过听闲话,这些事你外祖母不让人说的。如今看着这琴,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了。你外祖母的妹妹一定非常美貌,在你外祖母身边,进出宫廷自如,而后怕是跟乌四海有了情愫……此人一定非常擅琴,乌四海不惜将给天母娘娘的琴赐给了此人。此事,便被你外祖母知道了。她对天母娘娘有多忠心,你该知道。连这个亲生女儿都能舍,还有什么不能为天母娘娘舍的。若亲妹妹勾引了天母娘娘的丈夫,两人有了苟且,那我母亲对她妹妹做出什么事我都不奇怪。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此物在王府,却一直被封存不许人碰触……只是后来,她老人家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把这东西又给人家了,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这也是往事了,知道不知道的,有什么关系?也影响不了现在! “为这个把我们叫进宫?”怎么那么闲呢?! 白眼狼! “叫你们进来,是问你们,南山围猎,你们去不去?!” 秋猎吗?去呀! 林雨柳沉吟了一瞬,“我就……” “去吧!”孙氏就皱眉,“你一天天的,躲在府里做什么?当年的事该过去就过去了,笑就畅快的笑,哭就畅快的哭。若是蒋十五对你不好,便是和离也只有你开口的份。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个不爽利的丫头来呢。整天的端着!” 越说越过了! 林雨桐赶紧拉了林雨柳就走,“不听娘嗦了,姐,咱们走!”然后一手抱着琴,一手拉着林雨柳直接出门。 姐妹俩出去了,孙安平便道:“当年这婚事到底是错了!” “爹,您说什么呢?”孙氏就道,“这什么婚事不得自己经营呀?事本也没那么复杂,她若是能好好的跟蒋十五沟通,两口子能拧成一股绳,蒋家便是使出浑身解数,又能拿他们怎么办呢?她怨这个怨那个,唯独没想着问题该怎么解决。有些事上能依靠,有些事上依靠谁也不成,别人越是插手越是坏事。也是当年……跟着她大伯娘说的大家宗妇之道,如今换了身份了,她倒是做什么都做的不像了。说是宗妇吧,做不到笼络亲族。说是皇家贵女吧,又张扬肆意不起来。反倒是不如桐桐,做媳妇像媳妇,做贵女像贵女。” 林雨桐在马车上也这么说林雨柳的,“至亲至疏是夫妻。可到底是至亲还是至疏,不是一方能决定了。他若不善交流,那边得有人主动去交流。两口子之间,彼此抻着,那又何必呢?” 林雨柳看着窗外,突然问了林雨桐一句:“你说当年早产,他当真不知道吗?” “想知道,你便去问。”林雨桐就道,“把你心里那些所有的不痛快,都说出来。不要放在心里猜疑!你问了,他答了。他答的是真话,那事就过了。他答的便是假话,你也不能知道。但只要他说出口,那你就去信他。等哪一天发现他撒谎了,那便该决断了。而不是这么着吊着,谁看着都难受。” 林雨柳没说话,只笑了一下,“人跟人不一样。我不是你,也成不了你!我们不是你们,也成不了你们。谁的经验都解决不了别人的问题……” 林雨桐:“……”这话还真有道理!就是吧,看着人难受! 得!那就不说了。 她先把林雨柳送回去,结果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马车上没标识,她也没管。许是谁家的管事来送帖子的也未可知。她坐在马车上直接进了侧门! 结果才坐稳,外面就来禀报,说是客人拿着蒋家的帖子在门口等着呢。之前已经来过,递了一次了,当时就告知她人不在,结果人家没走,只在外面等着,如今又递了帖子进来了,“您看,见是不见。” 拿着蒋家的帖子? 林雨桐便觉得有意思了,“请她进来吧。”不用问都知道是谁了,必是那位董玉璇姑娘,上门求医来的。 自己会医术这事不是秘密,宫里用的养生方子也丸药都是出自自己之手,这个是瞒不住宫里的太医的。大家也都知道,自己这些年一直在研习医术,很有些建树。但就是不对外看诊,不过医术是很不错的。 这名声在一定的圈子里都知道。因此,这位拿着蒋家的帖子找上来倒是不出奇。 林雨桐没在金家接待,“去郡主府吧,将人带过去,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她在家里随意惯了的,换了身家常的衣衫,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在客厅里了。一个漂亮到精致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更精致的女娃娃,后面跟着个老嬷嬷,怀里抱着个包裹的很严实的孩子。 对方一见来人,立马站起来,“见过郡主。” “免礼!”林雨桐进去坐在主位上,别的不多问,只招手,“把孩子抱来我瞧瞧。” 董玉璇抱了孩子赶紧过去,“劳烦您了。” 包被里的孩子有个两三岁大小的样子,面黄肌瘦的。又外人靠近的时候也只是掀开眼睑无力的看了一眼,就又闭合上了。林雨桐皱眉,而后搭脉。孩子的脉不好摸,那得看是谁摸了。她摸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就收了手:“这孩子是早产来的!” 是! “七个月多一点。” “你不是孩子的母亲!”林雨桐笃定。 董玉璇红了脸,“这是小女的侄儿侄女……” “孩子的母亲出身不干净吧?”她这么问道。董玉璇这次是真愕然了,“您……您知道?” “水银之DU,胎里带的。” 董玉璇抱着孩子扑腾就跪下了,“求您救命,这孩子是董家唯一的男丁了。” 林雨桐摆手,“他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你是来求医的,他是病人这就足够了。但凡疾厄求救者,医者不问贫富贵贱,不看长幼妍蚩,不论怨亲善友,尽皆待之如亲。”说着就起身,“你跟我进来吧。” 里间更暖和。 “把孩子放在榻上,包被衣服解开。” 林雨桐说着,就去取了银针。 董玉璇没有半点反应的时间,只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转圈圈。 林雨桐下针,行针半个时辰。然后开了方子,“这方子三天可见效,五天便基本能拔毒。可孩子尚幼,胎里带来的病症非一种。其母是服用过绝子汤药之后意外得此子的,本身母体受损,在受孕之后坚持服用了避子汤时间太长,这孩子能保住命当真算是命大。但也差不多毁了孩子的根基了。需得慢慢调养!若只是调养的话,善于调养的大夫很多,你可以博才众人之长试试。毕竟一些老大夫见过的病症多,我只能说,这个孩子的命我保住了。其他的,找些擅于小儿调养的……长则十数年,短也得五六年才能将之调养过来。但终其一生,他都比别人孱弱一些,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 董玉璇连忙道谢,“郡主的意思小女知道了,能救回他的命,小女已是感激不尽。”说着,就又跪下叩首,还拉着一直乖巧的站在边上的小姑娘,“快!给恩人磕头。” 小姑娘眼睛乌溜溜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林雨桐,而后跪下叩首,“谢恩人。” 林雨桐笑了笑,受了礼,把孩子包好叫她们抱走,“孩子需要休息,我就不留姑娘了。” 董玉璇把孩子给嬷嬷,“嬷嬷带着孩子现去马车上等着,我随后就来。” 那嬷嬷应了一声,接了孩子抱了,那小姑娘听话的自己拽了嬷嬷的衣襟,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里面没人了,董玉璇才道:“小女求郡主一事。” 林雨桐皱眉,没言语。 董玉璇从袖子抽出一个册子,“这是连同‘比钟’一起东西,是老王妃赠与我家曾祖母的。她老人家过世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将这东西交还给庙学。只是不巧的很,祖母才过世,家兄便一病不起,家中无人支应,又有两个稚子需要照顾,便一直没机会。本应给当地的庙学分学的,可这东西……太多了,财帛动人家,我怕……因此,暂且留在手里。没几年,家兄也去了,只留下我连同侄儿侄女……正好,要为侄儿求医,这东西就顺手带来了。” 林雨桐翻开册子看了一眼,也不由的侧目,这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矿山好几座,店铺田产盐场! 这本是属于庙学的东西? 那东西不是传给自家外婆了吗?怎么这里又出来一份?或许当年老王妃将其一分为二了? 林雨桐递给董玉璇,“这东西我不沾手了。但我会将此事告知范学监。姑娘有什么话直接跟范学监说更好。” 这姑娘如今的作为,像是要拿东西换庙学的庇护。 合情合理! 果然,董玉璇浑身的松懈了,“多谢郡主成全。” 送走了此人,林雨桐没多关注,却没想到秋猎的时候,见范学监的身边带着一个孩子,不正是董玉璇那天带的那个。 “这是董清欢。”范学监一脸的宠溺。 林雨桐叫人拿了表礼给了这孩子,“先生收徒了?” “我这把年纪,收这么一丁点的弟子做什么?”她说着就叹气,“我这身体是走下坡路的,庇护不了这孩子几年。我叫六娘收下她了,平时多在我身边带着。” 吴六娘的弟子。 范学监有话跟林雨桐说,就打发这孩子,“去玩去吧。别怕,你出身庙学,比谁都不低一头。” 这孩子重重的点头,奔着宝珠几个小姑娘那边跑过去了。 这是去南山的路上,中间扎寨安营,四爷带着人看周围的护卫情况,林雨桐下来走走,这不就见范学监了吗?孩子在一边玩,两人站在边上说话。 范学监朝孙氏那边看了一眼,“我收了这个孩子,你娘发了好大的脾气!我也不爱跟她掰扯。我收总归是有我收的道理的!你可知道,她手里的册子,其实是天母娘娘的私产。” 什么? 范学监笃定的点头,“确实天母娘娘的私产。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咱们也无从得知。可这东西能回到咱们手上……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么一份产业,难道换庙学一个庇护换不来吗?” 林雨桐没有说话,对方若是什么也不做,真的没问题,或者你没发现问题,你就不能说范学监这么做做错了。况且,便是董玉璇有问题,可那么大点的孩子,有什么过错呢?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这么做,救人一命呀! 她只点点头,“天庙的决定别人无权过问。您觉得没问题,您就收着吧。” 范学监就道:“那些产业里,长安城这边正好有一处宅子,前面带着铺子。在老城,我将其赠给对方了。” 这是把人留在眼皮子底下。 “但前面的铺子我叫人租下来的,经营绣品。那姑娘并不知道租铺子的人是庙学的人。” 顺带监视了! 林雨桐明白了范学监的意思。 “她自己擅画,擅绣……打算在家里带几个学生,赚些束银子,我也应了。” 不是什么大事。 林雨桐正要说话呢,就听见孩子的哭声。她赶紧看过去,就见扯着嗓子哭嚎的是平王府的慧姐儿,正是孙重海和杨氏的闺女。 她疾步走过去,只要是怕宝珠失了分寸,手重了伤着人家孩子。 结果还没走过去呢,宝珠一下子扑过来了,“娘!”保住她的腿不住的摇头,眼睛一眨一眨的表示: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她把孩子抱起来,“怎么就哭了呢?” 杨氏和文氏也都赶过来了,文氏报了她家的圆姐儿,那边就剩下三个小姑娘。 一个是孙重海家的慧姐儿,一个是孙秀云家的如姐儿,再就是范学监养的那个小姑娘。 这姑娘叫什么来着? 范学监也快步走过来了,“清欢……怎么了?” 这姑娘大眼睛水汪汪的,眼泪蓄在眼眶中强忍着没叫掉下来,这会子只倔强站着,双手不停的来回搓着。 别说范学监了,就是文氏也看的不忍了,“没事,姐几个玩闹呢,这会子恼了,过会子就又好了呢。” 宝珠在林雨桐耳边低声道:“……我们玩毽子呢,我用爹爹给我做的那个,她们都觉得好,都要玩。我说一个一个来,换着玩。就先给了圆姐儿了……圆姐儿玩了又顺手递给那个新来的……如姐儿就说,‘谁家的孩子都敢跟咱们抢’,然后慧姐儿就过去一把新来的手里的毽子打掉了,说‘哪里的野孩子都敢跟凑过来’,新来的着急捡毽子,把刚好过来捡毽子的如姐儿撞倒了,慧姐儿要打新来的这个,被刚好起来的如姐儿给撞了下巴,然后牙齿咬到了舌头,如姐儿说流血了,然后慧姐儿就哭了……” 人家这孩子没啥错呀! 反倒是这个如姐儿,大这几个孩子好几岁呢,到底是有心眼,挑事的就是她。 林雨桐就皱眉,“范学监,带孩子去马车上吧,这孩子人生地不熟的,怕是吓着了。”她蹲下,把宝珠放下。宝珠却挂在娘的脖子上不松开。林雨桐只能任她挂着,然后叫这个清欢,“过来,我瞧瞧你。” 这孩子朝林雨桐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怯怯的喊了一声:“恩人。” 林雨桐拉她的手,被打红了。慧姐儿留了指甲,把这孩子的手背也划破了,“疼吗?” 这孩子摇头。 林雨桐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是好孩子,没事,别怕。” 这么一说,这孩子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只掉泪,却不出声。 范学监什么也没说,只拉了这孩子的手,“走吧,去马车上。” 这孩子看着林雨桐,一步三回头。 走的老远了,范学监见她还在看,也顺着这孩子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林雨桐蹲在那里,她家那胖丫头也不小了,搁在她怀里就跟拧麻花似得,娘俩在那边腻味的不行。她顿时鼻子一酸,“想娘了?” 这孩子没言语,只吸了吸鼻子,然后摇头。 范学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要不,叫你师父来?” 师父不是娘呀! 她上马车的时候回头又去看了一眼,那胖妹妹的爹爹也来了吧,她还被她娘抱着呢,胳膊却伸过去抱着她爹爹的脖子。 那个胖妹妹――什么都有!真好! 这边四爷也当是自家孩子闯祸了,急匆匆的过来了,发现没事。得了!其他事也不管了。他把孩子接了,“要不要跟爹去转转?” 要! “骑大马去?” “不要!不要那个大马!”人家自己跟胖猴似得,骑他爹脖子上去了。 林雨桐也不管,不等她走,杨氏红着脸过来,“正想问那孩子是谁家的?我该赔罪的!我家这孽障,太不懂事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周围总有下人知道的。一问什么都知道了! 杨氏尤其生气,自家的闺女傻憨傻憨的,如姐儿是你的谁呀你那么护着她!她比你大好三呢!那都是大孩子了,要你护着? 傻不傻? 林雨桐就道:“庙学的弟子,刚收的。” 这样吗? 杨氏还没说话呢,永安从后面过来,该是听到林雨桐说的话了,就皱眉看如姐儿,“跟我过去赔礼道歉?不要怵在那里了!几个姑娘中你最大,照顾不好妹妹们,怎生还挑起事端了?这是哪家的道理?!” 读未-修改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 客从何来(93)三合一(喜从何来(93)好了!人...) 喜从何来(93) 好了! 人家孩子的亲娘跟着你,你个当舅娘的这么呵斥人家干嘛? 林雨桐看见孙秀云站的远远的,犹豫着要不要过来,她就伸手拦了永安,这边杨氏带着慧姐儿道歉去了。 谁挑拨的这个不好跟人家说,但是谁肢体上确实是冲撞了,这个大家都知道。杨氏带着慧姐儿去了就罢了。就见孙秀云利索的过来拉了如姐儿,要往这边来,那边张氏不知道跟谁生气,三两步过来报了如姐儿就走,连秀云也不搭理,直接往她们的马车上去了。 永安皱眉:“你瞧见了,就是这么拎不清。” “你自己愿意的,怪谁?”林雨桐直接怼回去,没兴趣在这里跟她攀谈,一双眼睛来回的看,看自己那俩皮猴子呢。 宝昌早猴到树上,摘野柿子去了。野柿子小小的,熟了就变黑了。这小子用衣服兜着,摘的可麻利了。宝隆在下面弄了不少枝条编筐子呢,歪七扭八的,但看着也是那么一码事。难得没到处野去,她也就没管。 结果休息的这会子工夫,两人弄了七八篮子,每个篮子都不大,装不了两斤的样子,这会子里面的软枣都装好了,还拿着巴巴的送礼去了。皇上皇后哪里得有,孙氏和林嘉锦那里的有,反正是见着的都有份。便是跟着的大臣,只要是认识的,哪怕是用小碟子装呢,也会给送去。 给皇上皇后送去的时候不一定得见人,只送到伙房给伙夫,“您给熬燕窝粥的时候记得放几个软枣,这个滋阴效果可好了。您要不放心就去问问太医再放。” 给孙氏和林嘉锦送的时候直接就闯到马车上,宝隆那么大了还往他外祖父怀里钻,“……我娘会用这个做醋,回去的时候叫人多弄些,我娘酿了醋了,再给您拿。跟早前我娘酿的那个葡萄酒勾兑一块喝,特别好。”说着还抓两个,蹭干净了,给孙氏和林嘉锦喂到嘴里。 孙氏就笑,这小子猴精猴精的,“成,你放心吧。一会子外祖母给你装一篮子银子给你送回去!” 宝隆顿时笑眯了眼,“别叫我娘瞧见。”想了想又说,“也别叫我大舅瞧见,要不然说我回来是分家产的。” 此时林雨权已经站在外面了,这小子是看见他来了,故意这么说的。他顺手就给这小子拎下来,“滚蛋!” 宝隆跟个肥泥鳅似得,笑嘻嘻的刺溜给滑走了。 给平王家了,张氏笑着叫人接了,等着俩孩子一走,她立马就说大孙子,“得着野兔啥的,记得先给皇上皇后拿去,得跟着那俩孩子学着些。东西不再贵贱,在于心意!” 话是没错的,但这并不适合咱们家。 孙武勋诺诺,下来就看等在外面的乌云,低着头委屈的叫了一声:“姑姑。” 乌云拉着他就走,“你想的才是对的。人本就有亲疏远近,姑姑给你的东西你毫不犹豫的塞到嘴里,外面别人给的东西,你且不敢随便吃,可对?” 对! 就是这个道理了! “不要听你祖母的话,那都是糊涂话!” 孙武勋张口就想说:我觉得我爹娘的话有时候也不一定对。 但想了想,还是咽下了。每次他要质疑的时候,娘都会说:“你还小,还不懂。等你长大了什么就都懂了。”那就等吧,等到我长大。在这之前,我会做个听话的好孩子。你们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乌云拍了拍他,“没事的时候多跟宝昌和宝隆去玩,看看他们是怎么过日子的。不管你娘想让你如何,姑姑总希望你每天高高兴兴的。可好?” 好!我尽力! “别只尽力,你娘还是希望你去金家借读的……” 真的? 真的! 孙武勋这才欢喜了,直接蹦起来举起双臂抱了抱乌云,然后撒丫子跑去玩了。 那边蒋平接到礼物,跟站在车下问安的孙子道:“跟金家的孩子比,你跟皇上少了些‘亲’,礼固然是好的,然‘亲’之一字,便胜万千。一筹输,十筹难追,这道理你可明白?” 蒋世林低了头,应了一声是。 蒋平又道:“狩猎……一次作诗,两次作诗,你年年作诗,已然没有新意了。便是诗词做的再好,少了些勇武,终是欠缺些的。” “孙儿一定认真习武。” “罢了,如今再学已然是晚了。再学……那便成了四不像了。”蒋平低声道,“你若就是眼前这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你可想过,如今能在此次秋猎中依旧叫人印象深刻。”蒋世林语气平淡,“史书上儒将比比皆是,不是人人都能上阵杀敌,就能上阵杀敌的。孙儿心中已有成算,请祖父放心。” 蒋平‘嗯’了一声,然后放下了车帘子。 蒋世林退两步然后告退,转身看见父亲正担心的看向这边,他没过去,只轻轻的摇头,然后转身朝自己的车架而去。一抬头,便见不远处一辆马车里一个小姑娘一脸好奇的看他。他看了对方一眼,虽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姑娘,但也温和的笑了笑,然后上了马车。 “那位公子是谁?”清欢看向范学监。 范学监抬眼看了一眼,“是大郡主的公子。” “他很和气!”清欢抬头看范学监。 范学监便笑,“和气吗?孩子,记住,皇家没有不和气的人,也没有真正和气的人。” “不对!”清欢朝外指了指,“之前的小郡主就很和气。” 林雨桐吗? 范学监哈哈笑,“你倒是个小机灵鬼。她――你无须提防害怕。你不伤她,她不伤你。你护她,她便能护你。以后跟宝珠一起玩,那是乖孩子。” “她会嫌我的。”清欢垂下头,“我是野孩子,我没爹也没娘。” 范学监愣了一下,像是看见当年的自己。她笑了笑,撩开车帘子,朝前指了指,“你可瞧见紧跟着黄色轿辇的那俩朱红的大马车。” 瞧见了!您告诉我说那是仅次于皇上和皇后的尊贵人,是皇上和皇后的独女镇国公主。 “当年,我和那位公主的地位,就跟你和宝珠之间的地位差距一样。” 啊?可是你们不是很好吗? 范学监就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意来,“是啊,我们很好。当年,我们一块进学,吵过,也闹过,甚至为了……几乎都翻脸。可我从不曾嫉妒,从不曾暗箭伤人,我若是看不惯她,我会站出来跟她辩,不惯谁输谁赢,我想,我都赢了。我赢来了尊重,赢来了此刻的皇家猎场里,我有入场的资格,赢来了我的弟子受了欺负,便是王爷家的孙子也得给我的弟子致歉。这些话,你现在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可你得记住,牢牢的记在心里。人啊,宁可去做个叫人讨厌的耿直人,也莫要去学小人的鬼蜮伎俩。若是那样,便是你算计赢了,可失的会更多。可记住了?” 清欢懵懂的点头,“我都记住了。” 范学监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是庙学的弟子,庙学的弟子你得先学会忘了身份。在我们看来,无论出身好坏,身份没有高低之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人生来便是一样的。你只有坚信这一点,你站在对方面前才不会觉得低人一等。世人千千万,父母双全,不是人家的错。同样,父母双亡,也不是你的罪过。每个人有的都不一样,就跟每个人碗里的饭一样。别人碗里的饭再好,吃不到你的嘴里,便是抢来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可自己碗里的饭再不好,咱们自己却吃的安然,在饿了的时候,粗茶淡饭却供养我们心安理得的活着。明白了吗?” 清欢点点头,“守好自己的碗,不抢别人的饭。” 真聪明。 范学监笑看清欢,“你羡慕别人,可却不知道很多人也羡慕你。你生的比人强些,这便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可人生的越是比别人强,越是要学会自尊自爱自重。”嗯!我都记住了。 范学监把软枣推给她,“吃吧,甜嘴的。” 清欢抓了软在塞到嘴里,甜丝丝的滋味叫她瞬间满足起来,眼里盛满了笑意,范学监的心更软了起来。她抬眼朝外看去,乌云正隔着车窗看她,想来之前跟孩子说的话,她也听到了。 然后就见戴着面具的乌云郑重的朝这边行了一礼,她坐在车里只能看到对方动了动嘴,她说:“受教了。” 挺有意思一人。 等南山猎场的时候,宝珠跟清欢已经玩到一起了。宝珠看着嘻嘻哈哈的,在家里跟个假小子一样,可却不是很好接近的姑娘。跟林雨权家的圆姐儿熟悉,那是因为两人是亲表姐妹。跟平王府的孩子只是寻常,从不会去亲近的。 所以跟清欢玩到一块,林雨桐还好奇,“怎么喜欢跟这个小姑娘玩了?” “她长的好看。”她理所当然的道。 林雨桐:“……”她戳了戳自家闺女的肥肚子,“我们家宝珠也好看。” 那当然了!我最好看。 林雨桐:“……”你高兴就好。 到了地方,四爷不要下面的人帮忙,叫上几个孩子,教孩子们自己搭帐篷。 人家都各自安置好了,自家还在这里吆喝着帐篷应该怎么绑。赶晚上前只能支起来一个,那就一个好了。晚上都挤在一个帐篷里才好了。没有哪个孩子在陌生的环境里愿意跟父母分开的。 行吧!挤着就挤着吧。林雨桐收拾床榻,四爷带着俩孩子在帐篷里生炭火。生完火,四爷又去找伙夫,要了一篮子地瓜来,然后埋火里。 林雨桐就有点觉得孩子碍眼了,这场景如此的熟悉,就应该过二人世界才是。 孩子们自然不会觉得被嫌弃了,这种环境才兴奋了。围着火堆,吃这好吃的,左边是爹,右边是娘,还有比这更幸福的日子吗? 这种场合最适合讲故事,然而故事这个东西都是有寓意的。四爷和桐桐不讲,只要是王大山他们现在对孙安平那是忠心耿耿,这么近的距离,说点什么那边不能知道? 所以啊,两人就说点不怕叫人知道的。像是这南山,四爷之前看各种的游记,各种的山河地质,至少是有些了解的。这南山有什么样的动植物,有没有猛兽,遇到什么样的植物是危险的,遇到什么样的动物是危险的,主要给孩子们讲这个。 林雨桐呢,会告诉他们哪种植物是有DU的,如果不幸被刮伤了,应该怎么去解DU。 孙安平和皇后晚上之后,在营地里转悠。营地里安安静静的,除了侍卫巡查的脚步声,没有别的声响。他看了看王大山等人,回头就笑,“之后出门再不能带你们了。瞧瞧,没人敢言语了。” 整个大营,只三处有声响。 雀儿和嘉锦两人在逗他们的孙女,夫妻俩笑呵呵的,不知道孩子又说什么了那么乐呵。权儿那边呢,是检查孩子的功课呢,孩子背书的声音郎朗,这算是一种声音。 再走几步,就是桐儿那边的声音了。 宝珠嚷着:“哥哥给我抓五彩鸡,我要用它们的尾巴毛做毽子。” “上哪单给你抓五彩鸡去?碰上了给你弄!” “要活的……活的鸡毛好看!” “成!给你弄活的!” …… 孙安平没继续听,从柳儿那边的帐篷过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这孩子这边灯火亮着,可就是太安静了。安静的叫人觉得心慌。 回帐篷的时候他就气道:“还不如当时随着林家的意思,嫁回周家过消停日子呢。” 皇后摇头,“换到周家……到了如今的局面,又会有多大的不同?”不过是看人怎么处理了,“这孩子还得教!这几日就叫她跟着我吧,如今教也不晚。” 这些林雨桐是不知道的,反正这一夜她睡的挺好。俩大人带三个孩子挤在一块,晚上热乎的很。半夜里远远的能听见狼叫,三个孩子再是胆大,心里也怕。说话都压着声音,好像声音再大些,就把狼给召来了。 夜里除了远处的声音,近处很安静。一晚上的好觉之后,早上营地却特别热闹。有早起锻炼的,像是蒋家那孩子,早早的就听见那边的动静了。有早起读书的,像是蒋世林和林文方。 林雨权说,“夜里有狼叫,孩子怕是没睡好,叫他多睡会,今儿早起晨读就免了。” 文氏就道:“爷也太刻意了,咱们的孩子是什么样儿就是什么样儿,又不是作假,怕的什么?” 林雨权:“……”沉默了片刻,这笑了笑,“你说的对!按你说的办吧。” 林雨桐这边呢,孩子们起的也早。四爷带着几个,黑灯瞎火的去看日出去了。这一动,林雨桐也睡不成了。 她就不明白了,在山坳里怎么看日出? 没错,这一片猎场其实是在南山脚下的一处山坳里。因这一处山坳进深数十里,地势较为平坦,兼之靠近大汉国最大的山脉南山,水草丰茂。压根就不用放养什么野物,这里的野物本身就极多,便是黑熊豹子老虎这些吃人的野兽,在这一代也偶有出没。 越是山下种庄稼,这些野物越是爱下山骚扰。慢慢的,周围便没有人烟了。后来,皇家猎场便放在这里,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孙安平不叫在这里建造房舍安置人,平时也不限制周围的猎人上山捕猎。皇家来就来了,带着帐篷安营扎寨就完。要就的时候就走,宅子一拔抬腿就能走人。 当然了,安全隐患事必然的。这要是提前有人藏在野林子里,是要出大事的。 没瞧见禁卫军都快忙死了,三班倒的值岗,不敢有丝毫大意。 早上一出帐篷,林雨桐就迎来俩女卫,“郡主,别难为咱们。咱们也是奉命行事。” “我不去林子里,就在营地里。”她哭笑不得,“我这还带着孩子呢,能去哪儿?” 那也不行!我们得寸步不离。 行吧,这些人估计是出自云影卫的。那就跟着吧! 营地周围,地势最好的地方是个小山包,如今小山包上搭着许多彩棚。不愿意狩猎的,就在上面安置。现在上面人影攒动,不少人都直接上去了吧。 那咱们也走吧。 正说着呢,永安出来了,跟林雨桐搭伴。 “怎么不见表哥?”林雨桐先搭话。 “被王妃叫去了。”永安嗤笑,“昨晚上没人敢说话,今儿是早早的见皇上不在下面营地了,什么话都敢说了。一早起叫叫去训斥,现在还没出来呢。” “为了如姐儿的事?”林雨桐皱眉,“你家这小姑子出嫁之前,还算是比较讲理的人。” 是啊!永安低声道:“早前,马家倒是来说了一次,说是家里有个跟马状元同辈的兄弟,年岁差不了多少,长的也算是相貌堂堂,二十六七岁也中了举人了。只是媳妇难产没了,上面又俩闺女没儿子,想着来说说,是不是能再把这婚事续上,可被王妃被骂出去了。整个马甲都给恶了,再不许进门。她是觉得女子若是改嫁,难过的好,不赞成这个事。” “她赞成与否没那么重要,得看孙秀云自己怎么想?若是有看的上的,只管再嫁便了。才多大年纪的人,一辈子且长着呢。真被这么给耽搁了,王爷也不说说?” 我懒的管那些事。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朝前走,结果就见在半道儿上说话的孙重山和孙重海两兄弟,像是为什么起了争执,两人面色都不太好看。见林雨桐和永安过来了,都有些不自然。孙重海远远的拱手之后,直接走人了。 永安嗤笑一声,低声跟林雨桐道,“就是这般上不得台面。” 行了!那是人家亲弟弟,没你这么说话的。永安却直接问孙重山,“又怎么了?” 孙重山朝林雨桐笑了笑,这才跟上两人的脚步,低声道:“我顶撞了母亲几句,母亲哭了,他追出来跟我理论这个的。” 永安皱眉,“杨氏差点没被如姐儿气死,结果他倒是好,还护着呢。怎么就不想着护着她自己的闺女呢?” 一路上永安都在吐槽孙重海,林雨桐也没接话。 一直到了上面,他先找四爷和孩子,结果都来了。这会子属于自家的棚子里已经摆上饭了,正等着她呢。 “看到日出了吗?” “没有!” 山挡着呢,什么也看不见。 宝珠撇撇嘴,是这么说的。但那边宝昌却一脸若有所思,只机械的把手里的包子往嘴里塞。 四爷什么也没告诉孩子,但其实该叫孩子知道的都叫他们知道了。当有山挡着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你要么搬开眼前这座山,要么你就去攀登这坐山。搬不开,那就只能攀登。而你,就是现在这个处境,只是在山脚下――而已! 吃饭! 吃了饭今儿这狩猎就是开始了。正式的仪式也就在这一天。 孙安平一身金黄的铠甲,笑声爽朗,“儿郎们,上马吧!”说着,就看了孙氏和林雨桐一眼。 这边看四爷带着俩小子正要走,有宫人急匆匆的过来,“郡主,皇上有旨意,您今儿不能躲。”他低声学孙安平说话,“蒋家七狼八虎可都来了,奶奶的,欺负老子没儿子呢!” 这是孙安平能说出来的话。 都这么说了,那孙氏能不去吗? 得去的吧! 她朝对面的孙氏看去,果然,孙氏正站起来,叫人给带护腕护膝呢。 林雨桐不用这个,只告诉宫人,“你且去吧,我知道了。这就叫人去牵我的马。” “马已经备好了。”宫人就道,“正是郡主喜欢的那匹。” 皇上的战马! 今儿这是干嘛,打擂台吗? 四爷将备好的护心镜递给桐桐,“小心着些,别逞能。”你的人设只是力大,只是会些功夫,但是超出这个人设难免束手束脚,这东西留着保命。 林雨桐进了后面的帐篷穿戴好出来,就见连林雨柳也跟在皇后的身边,一身骑马装。 文氏坐在原地朝林雨桐摆手,“叫宝珠过来吧,带着不方便。” 宝珠才不去呢,正兴奋着呢。一见叫她,麻溜的钻到林雨桐怀里。 林雨桐就笑,“没事,骑马遛遛。” 四爷拉了俩孩子叮嘱,尤其是叮嘱宝昌,“跟紧,别撒野。” 嗯呢! 林雨桐带了宝珠,四爷带了宝隆,宝昌一个人一匹马。 等到了马跟前,林雨桐发现永安和孙秀云也都牵着马过来了。永安更是笑道,“看见你换衣服,就想着这次大概女眷也得上阵。” 不!并没有这么一个旨意的。但你们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吧。 算上娘子军,皇家也老大一排人呢。反正,气势上是没输了的。 蒋家紧跟在后面,孙安平就喊蒋十五和蒋世林,“都上前面来。你们家不缺你们,但是老子缺!”说着就问蒋平,“老伙计,不会舍不得吧?” 这话的意思可就丰富了。 蒋平下马:“都是皇上的子民,皇上这般说,可是要折煞臣了。” “是,都是朕之子民。可十五和世林,偏就是独一无二的……”孙安平招手叫这父子,“快些,上前来!” 蒋平起身,退后。蒋家那么些个兄弟,一脸喜色的看向蒋平,蒋平一眼给瞪回去了。 永安就朝林雨桐面上看,却见林雨桐用丝巾正在把孩子往身上绑,好似压根就没听见刚才说了些什么。她扭过脸来,正好看见孙重山和孙重海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马上便分开了。她还心说,这俩还不傻,知道这是话里有话。 别人怎么想的,柳儿不知道。她只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难熬的很。 皇后一把摁在了柳儿抓着缰绳的手上,“莫怕,稳着些。给你安排的护卫是极好的,确保你万无一失。” 柳儿看向皇后,一脸哀求。 皇后在她手上重重的拍了拍,然后就笑,“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爹娘?他们挨着你呢,能瞧着你摔了。” 柳儿低声道:“不是……是世林不擅骑射。” 这样啊! 孙安平朝蒋世林招手,“过来!”等这孩子一过来,他便将孩子捞起来放在身上,“敢不敢?” 敢! 蒋世林抬起头看向皇上,皇上的面目威严,可双眼却温和。他一下子就笑了――敢! 成!够爷们!那就走吧。 孙安平带着蒋世林打马先行,皇后紧随其后,林雨桐稍微靠后些,等永安几个都动了,她和四爷才动的。 周围有禁卫军敲锣吆喝着,将猎物往中间地带驱赶。而大家奔出一段时间,自然的就分散开来。林雨桐不敢远离孙安平,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身上带着弓箭,但也只射漏网之鱼,什么野兔刺猬甚至田鼠,哪里动射哪里,不管那玩意是什么。只要在教宝珠怎么瞄准。 “我会瞄准――我会瞄准――我有弹弓――” 那你用你的弹弓。 她跟宝隆两个人都拿着弹弓,打中了叫喊,打不中也不在意,玩的那叫一个欢畅。 再往前跑了十多里,林雨桐就觉得不太对了。这猎物是不是太多了些。这东西本也就是受惊之后很自然的就躲避了,就像这野兔,洞里一钻,缩着就不冒头了。可哪里有越是受惊越是奔出来的。这种猎杀,竟然多到有漏网之鱼从马蹄下过的。 蒋安平拉住了缰绳,不再前行。 四爷拉了宝昌,“过来――” 情况不对! 宝昌要下马,却发现他的五花马不安的动着,他撒了手从马上落地,掰开马嘴看了看,然后又低头看地上的草。就见那枯黄的草叶上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红色,说粉末不像是粉末,说自身的颜色又不像事自身的颜色。这种草太常见了,谁家的院子里墙角处都会冒出这种草,可从没见过这种叶子的。 他揪了一片跑过来,“娘,你看这是什么叶子……是不是马吃这个了……” 林雨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坏了!”她来不及解释,一把拎着宝昌放在自己身后,然后朝孙安平喊:“回撤!快!回撤!” 来不及了! 就见南山上,冲下来成群的狼!远处,还有熊的咆哮声。 四爷低声道:“走不了,也没法走。”这若是一路都撒了这种刺激野兽发||情的药粉,这一跑,剩下原地的女眷和孩子怎么办?还有许多没有跟来的官员及其家眷,以及负责后勤的宫娥太监等等等等。 跑未必跑的了,还可能牵连别人。 是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叫能走的走,得有人在这里拦住这兽潮。 想用火将其拦住?方法是不错,可惜今儿这风向不对。真要往回跑,烧的不是野兽,而是自己。这野火追在屁股后面蔓延,比兽群你要快的多。 林雨桐正想怎么办呢,就觉得腰里绑带一松,宝昌将绑着宝珠的丝带解开了,“将妹妹给爹爹。爹爹先走!”别人不知道,可自己知道,自家娘的功夫比自家爹高多了。就是自己也在爹爹之上。自己跟着娘,不是累赘。 快! 有人断后,总有人能跑出去。 四爷朝孙安平那边看了一眼,没接宝珠,只叫示意宝昌把妹妹绑好,“走!救驾!” 孙安平不是个不谨慎的人,怎么会出这种纰漏? 连林雨柳和林雨权都带出来了,可以说皇家之人都聚一块了,就是为了叫人家连锅端的,没这个道理呀! 这会子谁也别瞎跑,一定是孙安平身边最安全。 林雨桐行动比脑子快,四爷说过去那就过去,可四爷为啥这么笃定的,他不知道。 就听四爷说了一句:盗窃案。 一瞬间,林雨桐恍然! 那案子是谁敢的?云影卫。 而当时案发的时候,鸡犬不叫的。那猫蜷缩着瑟瑟发抖。 证明云影卫有人能威慑这些动物!如此,还怕兽潮吗? 心里明白了,面上不显,迅速的赶到孙安平身边。这匹马不知道是不是被喂过解药,并未受药物影响。便是一声声狼嚎,这马儿也是半点不怵。连四爷所乘的马也是!因着马丝毫不受影响,所以林雨桐后知后觉的才发现有人撒了药了。 照四爷的意思,这是孙安平安排的,这么做的目的呢? 目的是什么呢? 林雨桐一边警惕的观察周围,一边思量着这个事。突然,蒋平的坐骑疯了的一般的超前奔了过来,而他手里正握着长剑,那坐骑从孙安平身边闪过,那长剑擦着孙安平过去,孙安平侧身,将蒋世林护在怀里,就见脊背和手肘上,鲜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不知道多少人同时喊了一声:“蒋平――你要造反!” 同步的,蒋平反应了过来,他手起剑落,直接将坐下的马砍了,一个翻滚从马上下来,扬起剑就朝脖子而去。 林雨桐手里攥了箭头,跟孙安平几乎是同时,将手里的羽箭同时设了出去,叮咚一声,将蒋平手里的剑直接射掉了。 孙安平是射完之后催马而去,到了蒋平跟前伸出手,“老伙计,上马!” 蒋平一愣,胳膊却被孙安平抓住了,然后抬手一抡,将人真个仍在后面,“走!禁卫断后!” 是! 宝昌都傻了,贴着林雨桐的后辈,却拉着宝珠的衣服,怕宝珠给掉下去。他回头就能看见禁卫军跟狼群厮杀,朝前看,能看见护卫着圣驾的一群人奋力的超前奔。 他在背后喃喃自语:“皇上……皇上……这是一出苦肉计!” 也许是!也许不是! 孙安平不是个好弄险的人,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人要生事,孙安平将计就计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蒋平伤了陛下。这要是剑上再有点DU,就更完美了。蒋平这就不是伤了陛下,而是要陛下的命。可结果呢?陛下没有一丝犹豫跟怀疑,不仅救下了打算自戕的蒋平,更是将后背交给了此人。这是多大的信任! 蒋平他……往后再以功臣自居,那可就得抻着点了。今儿这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了你蒋家九族之命,轻而易举。但是皇上没有,这份信重,你蒋平还有什么脸面自称功臣?! 当然了,这些是林雨桐自己猜的。究竟是不是,过后问问才知道。 后面并没有兽潮,但狼嚎声熊叫声,一点也不远。 孙安平那坐骑,驮着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已然有了疲态。远远的能看见营地了,马跑不动了。孙安平一刀扎进马屁股,蒋平陡然变色,“陛下,使不得!您扔下臣……” “放屁!朕能扔下袍泽?” 可这匹马救过孙安平的命。 就是这匹救过孙安平命的马,在营地前倒了下去。孙安平一手蒋平,一手蒋世林,直接从马上跳下来。 然后整个人摇摇晃晃,直接往下倒去。 那胳膊和脊背上的伤,流出来的都是黑血。 蒋十五的面色都边了,林雨柳喊他:“快!中DU了!中DU了!” 蒋十五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爬过去的,他的手颤抖的抓不住脉。 后面那些将领纷纷变了脸色剑指蒋平,“你的剑上何来DU?!” 蒋平,你狼子野心! 林雨桐心说,此刻,孙安平该挣扎着说一句:“不得无礼!此事必与蒋爱卿无关!” 果然,她的脑子里才闪过这种想法,就听孙安平果然说了:“不得无礼!此事必与蒋爱卿无关!” 林雨桐:“……”无耻呀! 四爷就看宝昌:学会了吗?这一课生动吗? 学会了!太会了!原来帝王比之混混并没有好多少,无耻起来不遑多让。 客从何来(94)三合一(客从何来(94)孙安平被...) 客从何来(94) 孙安平被抬进了帐篷,当值的御医紧跟其后,都站在外面等着宣召。皇后却在里面喊了一声,“都进来吧,还有十五和桐儿。” 蒋十五本来跟随蒋家众人在外面跪着呢,这会子了却叫进去?就不怕蒋家真有弑君之心,然后自己动手脚吗? 他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还是林雨权扶了一把,“莫怕,进去便是了。” 林雨桐安抚了几个孩子,直接进了里面。 宝珠听出来了,皇上没事。既然没事……她的视线就落在那匹倒地的马上,脚下轻移,想过去看看――它好可怜呀! 宝昌一把将她摁住,这个时候不替皇上担心像话吗? 他拍了拍妹妹,扬声道:“将所有马匹,集中看管。不许任何人靠近!” 那边宝隆招手叫了一侍卫,低声道:“那匹受伤的……在战场上救过皇上的命……” 懂!一定叫最好的兽医给瞧瞧。 孙氏朝外孙看了一眼,就说禁卫统领,“没听见吗?将马匹集中看管,不许任何人靠近。” 说完,她才转身往里面去,林嘉锦守在外面管事。 平王站在外面也不是,跟进去也不是。 蒋家人在外面跪了一片。 林嘉锦就道:“蒋大人起身吧,陛下说了,此事跟蒋大人无关。” 别管啥原因,把皇上伤成那样了,便是无心之失又如何?这个罪已然是板上钉钉了。 蒋平面色泛白,额头触地,“老臣罪该万死!” 蒋世林看着林嘉锦,“外祖父,我想去看看皇上……”剑划过来的时候,皇上将他挡在胸前,否则,哪里至于伤到。若是不管他,此刻躺在里面的就该是自己。 “去吧!”林嘉锦招手叫孩子起来,“想进去便进去就是。” 这是啥意思?对蒋家也未免太宽和了一些。 “姑父?!” 别人还没有说话呢,孙重海先站了出来,“蒋家罪大恶极!您如此这般,这不是助长叛逆威风……” “住嘴!”孙重山恨不能将他的嘴给缝上,他厉声呵斥,“胡言乱语什么?” “我没有……” “还不闭嘴!”孙重山抬脚叫朝孙重海踢了过去,“混账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如何没有我说话的份?!里面躺着的是皇祖父,我是嫡亲的皇孙,我怎么就没有说话的份……” 林嘉锦笑了,“重海这不是冲着蒋公去的,这是奔着我林某人来的吧?是啊!嫡亲的皇孙怎么能没有说话的份呢?这是指摘我林某人是外姓驸马,无权说话,是吧?” 孙重山一下子白了脸,“姑父,重山不敢。” “你是不敢,但却有人不服呢!” “重海不敢!” 平王涨红了一张脸,“妹夫,别跟俩个孽障一般见识。这俩孩子都是担心陛下,绝没有一点旁的想法。”说着,就呵斥两人,“该不跟你姑父赔礼……” 孙重山一下就跪下了,孙重海还梗着脖子,是永安一脚踹在他的腿窝上将人踹倒的。 杨氏捂了孩子的眼睛,不叫孩子看。她是心里惊怕,怕今儿这一遭事跟自家男人有关。否则,她实在想不出他今儿这般做法的缘由。好端端的,跟镇国驸马顶起来了,他疯了吗?皇上只是受伤了,还没死呢。就是死了,跟你有什么干系?你武没有将士拥护,文没有朝臣认可,你要什么没什么,折腾个屁! 可这么一个要脑子没脑子,要本事没本事的男人,他有胆子干这样的事吗?一边这么怀疑,一边又隐隐不安。她看那边,就见永安一脸的镇定,可露出袖子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难道永安也跟自己想的一样,认为这事跟这不争气的男人有关?! 是的!永安想起今儿早上,半路上遇到孙重山和孙重海兄弟站在空旷的地方说话。两人见到自己和林雨桐的时候,笑的都不那么自然。当时,孙重山解释的是顶撞母亲,被弟弟问责。这属于家丑,两人不自在也是情理之中。可现在想来,这问责,背着人就算了,这背着自己就不合理了。按照这一家子的逻辑,孙重山便没有不好的地方,他所有的不好都是在娶了自己之后才有的。当着自己这个做妻子的面,责问丈夫,这才能敲山震虎。就像是这次的事,是自己惹的张氏不快,是自己斥责了孙秀云的女儿,跟孙重山并无关系。他没道理背着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只找他哥的毛病。 所以,她真的特别害怕这其中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可这一脚把孙重海踹倒,把张氏差点气的背过气去,若不是孙秀云拦着,她真能什么都不顾撕了永安的脸。 宝昌看自家爹,就见自家爹爹轻轻摇头。 四爷心里叹气,低声道:“跟着。” 然后宝昌就见自家爹找了大舅,两人分工合作,一个派人接应断后禁军,并且安置营帐,准备接纳伤员。另一个则组织受人,把能用到的工具都弄来。将营地周围的一圈草皮给铲了,行成一个防火带,这是万一真有兽潮,点火就能叫救命。当然了,这多半是用不上的。但用不上还得做,皇上是不是将计就计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把后续处理的就跟皇上真的很无辜一样。现在这么做就是,把皇上推到那个无辜的位置上去,那你就作对了。 宝昌心说,自家爹这进可为君,退可为臣的本事到底是哪里历练出来了。自家爹爹低调,闹不好压根就不是自己以为的韬光养晦。而是他这本事,真的太犯忌讳了。谁坐在上面的位子上,知道下面有这么一个人,他心里不慌呀?! 老怕了好吗? 所以,他现在就不能一点也不担心不害怕,他得惶恐,得不安,得焦虑,得哭红了鼻子才是该有的表现。因为,自己的表现也能间接的证明,自家爹娘并没有猜出真相。我们家人都好笨,一点也不知道这里面事里套着事的。 对!就得这样。 外面的动静里面听的很清楚,皇后和孙氏在边上守着,三个太医轮番诊脉之后,该蒋十五和林雨桐上手。林雨桐稍缓了一步,叫蒋十五先来。看太医那皱着的眉头,就知道这DU在他们看来,比较棘手。 蒋十五几乎是颤抖着手,把脉搭上去的。这一诊脉便是一盏茶的时间,脸色也越来越白。好半晌这才拿开手,让开了位置。 林雨桐看了皇后一眼,才过去抓脉。这脉搏一抓住,她就面色大变,愕然的看向皇后,要不要玩的这么过分?! 皇后不动声色,只问道:“如何?” 太医先开口,“是不是皇上服用了别的解DU药丸……” 皇后只看桐桐,“是!” 林雨桐就跟蒋十五解释,“姐夫知道的,万灵丹。” 那万灵丹是解DU用的,大部分DU,只要不到心脉,服下万灵丹便能遏住DU性进而保命。拿出这东西的原因就是林雨柳在蒋家被暗算了,在生了孩子之后半年,林雨桐拿出这东西。因为有林雨柳被算计在前,她费心劳力弄这个也在情理之中。而这东西并没有外传,只宫里和她们兄弟姐妹各家有而已。给林雨柳的时候并没有背着蒋十五,蒋十五确实也研究这药了,然而尝试了几次也没能破解,这就不了了之了。 别人不知道,他知道。皇上出门,身上带这东西不奇怪。察觉到情况不对,自己服用了万灵丹遏制DU性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仅仅是遏制住了。 这东西倒不是不能解,而是解起来耗费的时间太长了。清理DU素,三五年都未必清理的干净。林雨桐倒是能缩短时间,但这水平高出众人一筹,终究是不好解释。再则,三五个月清理了毒素,调养也得两三年,这身体亏损,于帝王而言是什么好事? 这种清理法子,一定不是孙安平想要的。既然是他自己选的药,那他就是奔着另一种解DU法子去的――将受伤中DU部位的肉整个儿削了,如今,也是修养三五个月而已。伤好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而对外的说服,便是皇上为了蒋平,承受了千刀万剐之痛。 而这种难以叫人承受的痛,就发生在蒋十五面前,没有丝毫作假的嫌疑。蒋平会作何想? 便是蒋平心里猜测这可能是中套了,但孙安平宁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不愿意跟他撕破脸,他焉能不受触动,怎敢不受触动? 皇后看着她,声音平稳,“如何?” 狠人呐! 林雨桐直接将孙安平和皇后所期望的法子说出来了,“这是后遗症最小的法子,但也痛苦!” 孙氏一听,心里当真是咬牙切齿!这个老头,往死里作呀!她转过身,抬手叫把边上的小几给掀翻了。上面的茶壶茶杯,碗碟瓷瓶,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外面一听这个动静,呼啦啦的都跪了一地。便是林嘉锦,面色也变了。这必是不好了! 蒋平愕然的抬头,难道真不是皇上算计自己的? 皇后朝外指了指,“出来跟诸位大人商议一下,这事非同小可。”一行人从里面一出来,觉得有资格上前的,呼啦啦都朝前奔去。 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几位太医你一言我一语的就都说了。 “这种DU前朝也见过,天庙的一位医者,说这个DU是从深海一种DU蛇身上提取的,这个究竟是不是,无从何止。只是太医院的典籍里有记载过,前朝几次宫变,老太子一系所用的兵器上,都淬有这种DU……” 就有人在后面冷哼一声:“欲盖弥彰!” 这是说蒋家心怀不轨,选DU都选这种大家都知道的,跟前朝反贼有关的DU,摆明了,这就是为了甩锅准备的。 蒋家几个儿子回头怒目而视,可这种事却最不好辩解,也无从辩解。 又有太医爆料,“这东西要是缓着清理,对人伤害极大,更甚者影响寿元。就入前朝太|宗皇帝,曾经中过此DU,轻微的很。后来身体就经常生病,再后来,正值壮年便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当年不敢说,但如今……也没什么说不得的。这东西恶便是恶在这里了。” 这话吓的人都不敢说话,要是如此,这当真可怕的很了。蒋家众人都白了脸!真的!今儿就是把蒋家的人在这里都斩杀完了,都不足以泄皇家之愤。 “当然了,除此之外,就是郡主之前所说之方案,不影响寿元及以后的身体……那便是将剑所伤的皮肉周围的血肉,剃除掉……” 这话没说完,众人就倒吸一口凉气。那伤口可长的很。从脊背到手肘,挖一圈肉! 蒋家可恨!蒋家该死! 蒋平的视线跟儿子一碰,蒋十五慢慢的合上眼睛,蒋平的心就往下掉。 皇后在众人面前是不说话的,保持她的神秘形象。出头的便是孙氏,“如今,不讨论谁的过错,只问诸位大人,此事该怎么选?皇上不只是我父亲,还是天下人之君父,各位有何要说的?” 这话怎么说?谁敢说? 孙氏看了一圈,“既然无人敢说,那我便定了。皇上身体一直康健,寿数绵长。我的意思,长痛不如短痛!” 可这个,谁来动手? 孙氏就看林雨桐和蒋十五,“你们俩来吧!” 蒋十五不可置信的看向孙氏,这种情况,还敢叫我来? 孙氏点头,眼神温和,“当年,皇上将柳儿送去凉州,便说,看中你这个人。后来在长安定都,我也问过柳儿,柳儿也说,你是个谦谦君子,心底淳厚。你是皇上为柳儿挑选的,是柳儿点头应下的,我们夫妻将长女配婚于你……连最重要的珍宝都给了你,还有什么信不过你的。别多想,你辅助桐儿吧!”说着,就看向蒋十五还在颤抖的手,“她的手稳。” 不是不信你才不叫你拿刀,是你的手现在拿不了刀。 林雨桐看蒋十五,“姐夫,准备吧!” 她说着就进去,光线其实也还凑活,但她嚷着,“太暗了,把帐子都撩起来……” 反正是受苦受疼,今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吧――利益最大化嘛! 孙安平眼睫毛颤了颤,眼睛掀开一条缝隙看向小孙女。这丫头满脸寒霜,背过众人怒目而视。他咧嘴一笑,没言语,只挤眉弄眼的示意她配合。这丫头机灵,一定是看出来了。 林雨桐让开位置,叫外面能看见他,也叫他能看见外面。 这一露面,哗啦啦的跪了那么老些人。蒋平不住的磕头,以头触地,血泪横流。孙安平挣扎着摆手,“雀儿,扶你蒋叔父起来……” 蒋十五是老来子,娶了孙氏的闺女,就成了平辈。单纯的在孙氏小的时候,是以叔父称呼蒋平的。 如今,人成了这样了,关系早已变化,孙安平却把老称呼摆了出来了。 “哭个球!”他说道,“你我袍泽兄弟,从死里来去过多少回。我身陷敌营你不曾放弃,你被包围老子也敢只身犯险……咱们这情分,说的多了都是玷污!起来!死不了!” 蒋平顿时嚎啕大哭,“陛下――臣糊涂!臣糊涂!臣罪该万死!” 孙安平就叹了一声道:“……以一人之苦痛,换边关千万人之性命……何如?” 这话很多人不解其意,但蒋平却知道。当年孙安平以一把狼牙锤叩开了北戎的城门,当时北戎的国君成擒前便说过这么一句话:以一人之苦痛,换边关千万人之性命,何如? 这话说在此时,像是针对自己刚才那一句‘臣糊涂’而引发的感慨。自己说自己糊涂,是说自己这几年心中的野望。皇上便来了这么一句,像是在说,如今我能以我一人之苦痛,叫你醒悟,咱们不用牵连边关更多人的性命,这是幸事。 可往深了想,这事若是真跟皇上有关,真有皇上的算计――那又如何? 他把这么做的理由都说了,我宁愿我以这样的方式来叫醒你,也不愿意兵戎相见。 蒋平无话可说! 孙安平还是当年的孙安平,再重的伤,不坑一声。 除去衣衫,除了崭新的伤口,身上纵横交错,背后上密密麻麻,都是伤痕。 这一刻,所有人都静了。便是永安,也站在后面久久不能言语。这身上的伤痕,没有一条是因争天下而来的。这都是为了保昔年大燕朝的江山,保天下百姓太平而来的。不忿也吧,不平也罢,这一刻似乎都淡去了。 林雨桐的手很稳,刀很利索。真给割了那么些肉下来,就那么摆在边上的盘子里,好些人都不敢看,心里一阵一阵的往上倒,犯恶心呀! 再加上孙安平疼的一身汗,却看了那割下来的东西一眼,说了一句:他奶奶的,要不是有DU,都够炒盘下酒菜了。 这一说,人心里更是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林雨桐没言语,她没法下针给止疼,只能偷着在刀上做手脚。刀上抹了药,一能消炎止血,二能起到一定的麻醉效果。叫这个疼放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她利索的切完,而后上药,生肌去腐的药上了,而后叫蒋十五帮忙包扎。最后将一碗浓浓的汤药给灌下去,三两息时间,就睡过去了。 可以挪动吗? 当然!因着乾部,工匠技艺突飞猛进。林雨桐坐的车架都不怎么摇晃的。 可以说,这次的秋猎,轰轰烈烈而来,匆匆忙忙而过,这就结束了。 清醒的时候,孙安平叫了蒋平,“查!你亲自去查!这事背后不简单。” 蒋平应了一声,缓缓的从里面退出来。 蒋平的长子跟着蒋平到空旷的地方,“爹,这事咱们窝囊!是不是皇上……” 蒋平冷眼看过去,“你该想想,我的佩剑上怎么有的DU药。这事若是皇上算计,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咱们府里有皇上的人,还是咱们异常亲近的人。能抹药在我的佩剑上,就能悄无声息的要了我的命,要了一家子的命。可皇上没要咱们的命,他宁肯用这样的法子也不伤咱们分毫,这便已是恩典。” 不仅是恩典,这也是情分。这么些年积攒下的功劳和情分,如今彻底的抵消了。 “若是皇上早放了人呢?” 那你怎知不是后来投靠皇上的?! 愚蠢!现在纠结这些做什么?蒋家大势已去,能为皇上所用,保住蒋家现有的,便已是侥幸。你还想如何? 这话说出来,叫人有些泄气。但不得不说――是这个道理! 只是没想到,蒋家的倒是这样一种倒法!不伤你一分一毫,却叫你再也翻不了身。蒋家再有二心,便彻底了失去了西北的军心。便是如今,事一旦传过去,便已然是人心动摇,蒋家的根基已去,再折腾只有死路一条。便是皇上不杀,那些想取蒋家而代之的人,也不会给蒋家留机会。 说皇上无情吧,说不上。 说皇上讲感情吧,这话似乎也不对。 蒋平叹了一声:“皇恩浩荡!” 是啊!这便是皇权。 之前看孙安平这皇上上去的简单,以为这事真不难。现在才发现,人家不管是懒的管,真要管了,在人家手上一个回合都走不了就完蛋了。 “查!”蒋平就道,“皇上敢叫查,必然是有许多可查的地方。皇上是有心剪除蒋家,但这般突然却不会!必是有什么缘由。包括咱们家,只怕不光有皇上的人,还有别人的人。” 是!这次的事,怎么想都透着不对劲儿。 断后的人此刻是回来了,死亡的倒是没有,就是有十数人受了重伤。狼群到底是牲畜,还是怕火的,火把点起来,不敢近身。再加上叫野兽发狂的药那药效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冲淡了。傍晚时候,山里落了一些雨,药粉被水一冲刷,这就更淡了。野兽到底是怕人的,整个儿都撤了。如今,营地尽可能的缩小,周围一圈的火点着。 连夜里,一匹马一匹马的查验过去。林雨桐守着孙安平,四爷肯定要跟着去查验的,几个孩子都集中在御帐中。 林雨柳双眼通红,一块陪着。也不叫儿子跟蒋家一块,只叫跟宝昌他们去榻上安置。 林雨桐就道:“姐,你去陪着几个孩子歇吧。为跟姐夫和几位太医在这里轮换,没事。” 林雨柳又摸了摸皇上的额头,确实没起热,才转身进去了。 大帐里除了火烧起来的噼啪声,没有别的声响。只大帐之外,隐隐传来响动声。 马匹夜里受了惊扰,低低的嘶鸣着。每匹马都有不同程度的中药迹象,但蒋平那匹马,尸首带回来查验之后,并没有比别的马所中之药更重。 蒋平就觉得,众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为何别人的马尚能控制,你一个沙场老将,一匹纵横过疆场的战马,怎么就会突然受惊了? 这不符合常理。 四爷却心道,他和桐桐的马当时真没有中药的迹象,看来孙安平这是把后续都安排妥当了。马匹看管之后,有人动过手脚了。 蒋平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除了皇上信他之外,好似所有人都不信他。 四爷主动就道:“天不亮的时候,我带着几个孩子出来转转。这是习惯!怕惊扰了别人,我们走的有些远。从昨晚的营地出发,大约能走五里路左右。带着皇上的亲卫!中途没有分开过。” 这是说,查查有没有人单独出现在那一片区域上。 毕竟嘛,药粉不可能从天而降。 可四爷说的五里路,那才多远。马匹中药那都是策马一个时辰左右的时候呢,便是他们去过也跟他们无关。况且还有证人在! 那别人呢? 禁卫军统领就道:“驱赶猎物的禁卫军,都是沿着草甸子外围绕行,根本就没踏入。人员齐整,未曾发现离队之人。” “那会不会是早有人埋伏此处……”林雨权问道。 蒋平就先道:“说不通!若早有人埋伏其中,这药粉什么时候下的。早了不行,药粉失效。晚了也不行,晚了他走不脱……” 话没说完,孙重海在后面就接了一句,“许是对方压根就不用走脱,只等混乱起了,混杂在狩猎的人中即可。那时候正乱,多一个人谁也看不出来。等撤的时候就更乱,趁机走脱也非难事。” 蒋平就问了一句:“咱们狩猎,可提前说了时间?几时出发,几时到哪里,可有提前说过?” 没有!皇上向来随心而为。临时叫了女眷,又是换装又是取马,耽搁了不少时间。更没有说控制速度,赶在什么时间到什么点举行什么仪式的事。 “所以,这必然是有人通风报信。之前平王府二爷的话说的很对,对方就是藏在草甸子里,咱们也不能察觉。趁着混乱,再偷摸撤离,也在情理之中。可对方掌握的这个时间和速度,可非一般人能掌握的。必然有咱们不知道的人跟其勾结,以一种谁也没发现的方式互通有无。”林嘉锦轻笑一声,“这个也好查,挨个去问问吧。咱们没看见的,总也有人看见了。但凡事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事,都奏报上来。只要做过,便有痕迹,藏的再深,想挖也挖的出来。令,传令下去,但凡有举报属实者,赏功勋田百亩。但凡有借机报复假传消息者,定斩不饶。”林嘉锦轻笑一声,“各家亲眷亲随以及杂役集中起来,包括在下和公主在内,请王统领亲审。” 确保无一人漏网。 这个王统领,指的是王大山。 林嘉锦说着,就看向众人,“可有异议?” 并无!这是最快速高效的法子。 孙氏率先出去,不大工夫就回来了。过了一会子,就又叫蒋十五和林雨柳。这两人出去的时候稍微长了一点,也就回来了。再接下来就叫林雨桐和三个孩子了。 就是问你这段时间在什么地方,跟什么人在一起,谁能作证。然后就是你发现周围有什么奇怪的人和奇怪的事吗? 这都能说清,也确实没发现。 有事也避着人,不可能叫他们看见。这就是给下面的人做个样子,叫他们看看,瞧瞧,皇家一个都不放过,连孩子都问了,你们都别有意见,是这种的。 问完林雨桐也就走了,四爷估计得熬一晚上。三个孩子带出去了,结果带回来俩。宝昌觉得审问很有意思,他坚持跟着他爹瞧热闹呢。 皇家公主这一脉首当其冲,审问完了,连带来的下人也都一一审问了。 就该到平王一脉了。 平王是个老实人,对外也没交际,一路上都在马车上,到了营地就在帐篷里,连帐篷门口也没出,主要是怕碰见人还得客套,他不太会跟人说转圈的客套话。干脆就避开算了。 而张氏呢,昨儿不是正生气呢吗?她面色有些不自然,“就是叫了我家老大过去,骂了几句,到底骂到啥时候才叫他回去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夜里睡的也不安稳……更没见外人。” 永安心里一跳,昨晚孙重山并没有回来,她也以为这是被婆婆留下了,直到今早上见到他们兄弟俩。怎么自家婆婆却说,并没有留孙重山。 她扭脸看向孙重山,心跳如鼓捶。 王大山朝永安看了一眼,这些人谁的心跳快,谁的心跳慢,他听的出来。永安公主的心跳比常人快的多。永安被这一看,一下子知道原因了。她了解乌云,也知道王大山的本事。因此她一脸羞愤的样子冷哼一声,直接表达了对张氏的不满,好像那种不安的躁动,全是被婆婆气出来的一样,“您也不用瞒着,今儿摆明了说便是了。”她将昨儿训斥外甥女和为什么会训斥外甥女的事拿到明面上说,还说了个清楚明白,“这样的孩子,不教导行吗?我是舅母,见到了,好心教导,哪里错了吗?以至于婆婆喊了世子去训斥了半晚上,回来还给我脸色瞧……” 孙重山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行了,不嫌弃丢人呀!” “不嫌弃!”永安冷哼一声,“这有什么可丢人的!家丑就家丑,今儿我就把家丑摊开来说,也省的你一天到晚,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吵架,情绪激动,是会叫人处于亢奋之中,这两口子的异样好似这样也能解释。 孙重山就呵斥,“闭嘴,先说正事,你牵三扯四的做什么?看把娘气的?” 王大山心说,生气的可不止事张氏,平王也很生气,心跳也很快。包括这位王府的姑奶奶,要不是强压着,照这个生气的样子,能撕了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这才罢了,只道,“我在大帐里,没出去,半夜里世子才回来,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时辰,就知道他上床气很大,被子里扇的一点热乎气都没有。早起不等我气又气哼哼的走了……” “成了!”孙重山恼羞成怒的样子。好似嫌弃永安说被窝里的事。 永安就道,“这事能瞒着吗?今早见表妹的时候我不就瞒着了吗?但这是正事当前,瞒了还不定说咱们怎么着呢?你自己讨不讨人喜欢自己不知道呀!”说着就跟王大山说,“今早我出门跟林雨桐一道儿走的,我跟林雨桐隐瞒了我们俩口子闹别扭的事,怕人家笑话。半路上,我们一块遇到了世子和我们家二爷……俩人说我的坏话呢吧,肯定又是替我婆婆抱打不平。我家这小叔子指摘嫂子,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也习惯了。之后二爷去哪里了我不知道,我们跟世子一起过来……并未分开。” 孙重山一脸尴尬,“永安所说,差不多属实。” 王大山就看向孙重海和杨氏,“二爷,二奶奶,你们呢?” 杨氏就道:“我夜里陪着俩个孩子,怕他们害怕。孩子的两个乳母几个丫头,我们都聚在一个帐篷里。早起的时候,跟婆婆一道儿过来的,二爷该是忙去了。” 也就是说,她并没有跟孙重海在一块。 孙重海忙道,“昨晚我喝的点酒,就跟我的随从和小厮,都喝的多了,围着火堆都睡着了,我还是被他们给叫醒的。”其中一个亲随忙道:“是,昨晚喝了点酒,就都睡着了。我先醒的,尿憋的,也是火灭了,有点冷。我醒来的时候,二爷正睡的香呢。我出去尿了回来,其他几个都醒了,就二爷还睡着呢,是我摇醒的。” 听起来好似没毛病。 王大山也不再问了,问其他人去了。 主子们问完了,就都被允许去睡了。 永安冷哼一声,甩袖就走,好似对张氏还有不满似得。众人都忙着呢,也不以为意。 孙重山紧随其后,永安只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言语。孙重山站在路上,等后面的父母兄弟,孙重海一路都没说话,小心的打量哥哥的神色。 孙重山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去吧,早点歇着吧,一晚上都没睡好。” 孙重海舒了一口气,“那大哥你忙。” 孙重山点点头,去劝慰了父亲,又去安慰了母亲,然后回到妻子的身边,悉心的陪着。 永安不敢说话,怕叫人听见。她一夜都合衣躺着,直到早上,杨氏尖利的嗓音打破了宁静,她蹭的一下坐起来,“怎么了?” 孙重山不紧不慢的穿衣服,“不着急,别慌,我去看看。” 可不等人去看,下面的人慌慌张张的来禀报:“二爷没了!” 什么叫没了? 永安不敢置信,“去哪了?” 不是去哪里了,是死了! 死了? 永安看向孙重山,“他二叔死了?” 孙重山先是愕然,而后是悲伤,最后是眼泪滂沱,“老二死了?!”说着,他就怒吼一声,“蒋家找了个好替罪羊!” 永安慢慢的垂下眼睑,突然间,她觉得有些冷…… 客从何来(95)三合一(客从何来(95)孙重海死...) 客从何来(95) 孙重海死了。 平王府一脉坚决认为跟蒋家脱不了关系。张氏晕过去了,杨氏倒是勉强撑得住,但不得不说,怀疑蒋家是在情理之中的。 平王谁也不信,只找桐桐,“你表弟自来胆小,又是个没主见的傻孩子。实在是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能犯什么事,有胆子犯什么事……只怕是无意间撞见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人家要求心安这才杀人灭口的。舅舅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求别的,只求叫他死的不冤枉……桐儿,求你了!” 竟是除了叫林雨桐去验尸之外,蒋十五和其他的太医仵作都不许靠近。别说见尸体的样子了,就是帐篷也不许进。 成吧! 林雨桐往里走,“我去看看。” 帐篷里酒气熏天,便是过了一夜了,这酒味也未能散去。 帐篷里的陈设很简单,进了帐篷便是待客的外间,中间是火盆,周围是软毡铺地,四周摆着几个小几和蒲团。这会子,这些东西都摆放齐整,不像是被人动过的样子。就便主人,昨晚也没有在这些蒲团上做过,更没有招待过客人。 要是往常,有下人随时伺候,随时收拾的情况下不好下这个判断的,但昨晚下人们被审问到很晚。这个林雨桐却是知道的。她站在帐篷里的位置问外面伺候的下人,“你们昨晚可有人进来过?” 几个伺候的连连摇头,“主子歇下了,鼾声震天响。我们几个在边上的帐篷就歇了,本是要留一个人值夜的,可昨晚上营地里到处都是火堆,周围把手的严密,想来无事,又实在困乏……再加上主子也不叫夜里守着,就都去睡了。” 夜里不叫守着,这不是毛病。林雨桐和四爷晚上也不爱叫人守着。像是平王一府原先也不过是小老百姓,他打小没这个习惯,倒也说的过去。 林雨桐没再言语,转过屏风。这屏风将帐篷分为两间,里面放置着床榻,很宽敞。孙重海仰面躺在榻上,形容凄惨。眼睛和喉咙两处,被|插|入了两根簪子。很纤细的一种簪子,这种簪子坚硬,不是有身份的女眷用的。这种是看起来黄灿灿的,但却有些像是合金打造的,价格不贵,盘发不容易乱,最适合大户人家的丫头婆子用了。伤了这两处,必死无疑。 林雨桐避开血迹,将凌乱的被子掀开一点,看看角落里凌乱的衣服,显然,昨晚回来,孙重海的这里留宿女人了。 不用细看了,她从里面退了出来,问杨氏:“表弟有妾室或是通房,人呢?叫过来吧。” 杨氏正哭着呢,被这么一问,一瞬间有些迷茫,“没有……成亲前有没有我不知道,成亲后并没有。我自进了府,是没见到别的屋里人的。身边的丫头婆子都在……” 她这一房的确实都在。 可这也不对!别人家的丫头婆子来不了他们这边的。 林雨桐就看张氏,“舅舅,清点府里的丫头婆子。” 平王是不管这些的。那边孙秀云哭声一顿,朝后退了一步。永安皱眉,只得把府里的人都集中起来,“都看看,你们相熟的,谁没在。” 一个大丫头站出来,低声道:“芳姑姑不在。” “才不在的,还是昨晚就不在。” 这丫头一副快哭的样子,找左右看了看,好几个丫头跟着低了头。 永安呵斥道:“说实话,二爷都没了,还敢瞒着。” 几个人吓的噗通给跪下了,“芳姑姑经常夜里不在,也不光是出来是这样,平时在府里,她也经常夜里不在。” “没人管?”永安不由的看向站在后面的乌云,这事你难道没发现。 乌云心里叹气,她其实早前是觉得这芳姑姑可怜的,没想把事捅出来。都是小人物,谁都不容易,何苦为难人呢?却没想到,孙重海的死跟芳姑姑有关。 林雨桐皱眉,从记忆里挖芳姑姑这个人,“是舅母身边伺候的,眉间长了红痣的那个姑姑?” 正是。 那这个芳姑姑的年纪当真不大,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林雨桐看一直不言语有些躲闪的孙秀云,“表妹,你可知道,芳姑姑有什么特别之处?别瞒着,事关重大,不容隐瞒。”孙秀云咬牙,“二弟成亲之前,便跟当时的芳儿有些瓜葛。这事我娘是知道的!不过我娘的意思是,大户人家,都有教导人事的丫头,这事也就这么着了。后来,二弟说亲,这丫头的事怎么也不能提到明面上来。我娘就把这丫头放在了庄子上,说找个好人家嫁了算了。可就放了半年,我娘和二弟去了一趟庄子避暑,再回来的时候又把芳儿带回来了。成了我娘身边的管事姑姑!进了府里,平时也没见跟我二哥亲近……” 是!要不然杨氏早发现了。 可杨氏的面色却精彩纷呈,“二爷偶尔会住外院,婆婆会打发芳姑姑去照看……” 林雨桐:“……”所以,张氏院子里伺候的人对这个心知肚明,才会对芳姑姑经常夜不归宿视若无睹,以至于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照这么看,当真是像极了情杀。 林雨桐摇摇头,“四处找找,没人的犄角旮旯里找找……”这芳姑姑必是死了的。 她站着没动,果然在距离帐篷不远的树上吊着呢,人也已经死了。这地方便是禁卫军巡查也不好细看,因为夜里总有人要小解,在树背后这样的地方。这颗槐树粗壮,但是不高,枝干乱七八糟,最低的抬手就能拽住小枝条。拉住小枝条,将大枝条就能拉的垂下,套上绳索,脖子往里一钻,然后放手。身量小的人直接就被带的脚离地了。这芳姑姑正好就是身材娇小玲珑的那一种,也确实是这么死的。 “谁见过她跟外面的人接触吗?”比如蒋家的人。 下人们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摇头。蒋家住在皇账的另一边,各家的下人其实都是有约束的,并不允许瞎跑的。彼此之间并没有交集。 永安插话问道:“狩猎之时,大多数主子都不在……” 杨氏看了永安一眼,低声道:“我跟婆婆一直在一起,芳姑姑在边上伺候……” “在边上伺候,那你能保证这个时候两家的下人没有接触?哪怕是不说话,只错身而过,也够下达指令的了。你不错眼的盯着她了?” 没有!杨氏将脸撇向一边,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孙武成,一个小小的小子,拳头攥起来一把推开牵着他的嬷嬷,“我找蒋家去!我要杀了他们给我爹报仇!” 杨氏一巴掌抡过去,紧跟着便看向自己的手,然后将儿子搂在怀里,“糊涂话!你表姑这不是才查着呢吗?是谁不是谁还不定呢。乖!听话。你爹就剩下你和你妹妹了,咱们家只剩下你一个男子汉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和你妹妹怎么办?听话!听话!” 孙武成呜咽了一嗓子,赶紧把这声音给咽下去了,他是男子汉,不能哭。一边被娘抱着,他一边抬起头来看向林雨桐,“表姑,我爹……您会查清的,对吧?芳姑姑没道理杀我爹,对吧?” 林雨桐没言语,只看被放下的芳姑姑,然后看向孙秀云,“她有三个月的身孕了,你们知道吗?” 孙秀云躲闪了一下,而后点头,“一个多月之前,我娘就知道了。我娘舍不得,觉得是自家的血脉,不要太可惜。可是要吧……刚开始二弟不同意。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同意了,说是过段时间显怀了给送到庄子上去,等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就说是宗室谁家在外面的孩子,我娘给抱回来给养着便是。不缺孩子一口饭吃,还叫芳姑姑给孩子当乳娘。” 若是如此,芳姑姑有什么理由杀了孙重海再自杀呢? 觉得不能给她名分给孩子名分? 扯淡!要真是这样,在哪里不能杀,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 正说着呢,王大山过来了,低声道:“有几个禁卫军的将领都说,见过这位二爷前晚在宿营地的林子里。他们不是一组巡查的!” 不是一组,证明时间不一样,但不一样的时间里碰见孙重海,那就证明他在林子里的时间很长了。 等人?还是有事?“每次他都说是如厕,有些闹肚子,味儿太大……” 所以,当时没人怀疑。如果昨晚不盘问,谁都不会觉得这个有什么可疑的。 而昨晚孙重海的说法是,前晚他喝醉了,醉到天亮才醒。小厮们说的不是假话,他们确实是喝了酒之后睡了,但这酒一定是有问题的。 “酒坛呢?” 王大山低声道:“巧了,被人洗涮之后当成装水的罐子了。” 这也正常。 可孙重海昨晚的行为就不正常了。他是脑子简单,但不傻。他前晚明明在林子里还被碰人撞见了,那么细密的查下来,他不可能不露馅。明知道会露馅,他在昨晚的问询的时候他还坚称他喝醉了。然后回来之后竟然愚蠢的没发现他的话漏洞百出,根本就瞒不住。然后回来还有心情喝酒,短时间内喝了大量的酒,之后又跟芳姑姑干那事,然后两人有了争执,女人趁着醉酒的男人无法反抗,用簪子插|进了男人的眼睛和脖子,将人杀死,然后自杀? 那样的簪子扎进眼睛容易,可扎进喉咙,一般的女人可也办不到。同时扎进去更不可能,除非有一些功夫,否则一般人都办不到。所以,这必然是一前一后扎进去。先扎进眼睛?不可能!那样的疼痛对方不可能不叫疼。除非是先用簪子扎进了喉咙几乎要了对方的命的情况下,才扎在了眼睛上。 为什么要这么费事?因为杀人者在掩盖她会功夫的事实。扎进去了想起来了,以芳姑姑的能耐是办不到这么利索的。所以她补了那么一下,却成了欲盖弥彰。 林雨桐回头又去看芳姑姑的尸首,“男人都背过身去。” 她要检查下|身。 下|身倒是真有痕迹!如此说来,跟孙重海欢好之人就是她。 那是在她才离开隐藏的人就进去杀了孙重海吗?还是说她其实跟杀人者是一伙的!以昨晚的戒严程度,有人隐藏起来不容易,除非此人跟芳姑姑是一伙的。 那么,这个杀人者是男是女可就不好判断了。不过再细查芳姑姑接触过的人,总也有收获。不过这人九成九就是平王府里的。 有了这个判断,她把衣裳给对方整理好,这才起身。那边没言语的孙重山叫了一声:“表妹!” 林雨桐看他,没说话。 “请移步,有些话……不方便在这里说。” 林雨桐看了王大山一眼,“麻烦王大哥在细细查一遍,我只笼统的看了一下。” 平王见林雨桐要走,急忙问道:“可是那孽障自己酿的祸。” 肯定有他自身的原因,要不然谁也不杀偏杀了他。但这会子什么话却不能多说,因此她只道:“舅舅,我心里有数了。等找到人,我亲自告诉您。” 平王便不再多话了,而是看向长子。 孙重山朝平王点点头,“爹,儿子心里也有数。您放心,这事儿子会给您一个交代。” 林雨桐率先走了,孙重山紧随其后。能去哪里,自然是回自己的营帐。 四爷和林雨权都在里面,想来也已经听到了大致的结论。对于跟在后面来的孙重山,两人也不觉得奇怪。分宾主坐下,孙重山朝外看了一眼,直到林雨桐说:“放心,都是信得过的人。”对方这才道,“表妹,我或许知道凶手是谁的人。” 嗯? “表哥不是说跟蒋家有关?!”林雨桐看他,“有人在账外听见你跟永安是这么说的?” 跟你老婆说的话和跟我说的话不一样,那你是想糊弄你老婆呢,还是想糊弄我? 如果你是想糊弄你老婆,那这就证明你怀疑你老婆跟你弟弟的死有关。 如果你是想糊弄我,那这就说明你跟着你弟弟的死有关。 现在,请你告诉你,你想糊弄谁? 这些话不用说出来,但凡长脑子里一琢磨就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孙重山失笑,而后摇头,“表妹可记得红娘?” 记得!印象深刻。 “一个多月前,我见过红娘一面。”孙重山看着林雨桐的眼睛,坦然的很,“是重海带我去的。”说着,他就报了个地址,“表妹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红娘确实在那个地方住过,重海跟她很熟稔。将我带到了那里,中途他下去洗浴,只红娘陪着我。红娘跟我说了不少似是而非的话!比如,叫我亲近在庙学乾部的前朝二皇子……告诉我说,乾部若是赢了,便能为天下择主,而我这位小舅子,在其中的作用不可估量。我觉得这些话很不对劲,便没多呆,前后也就半个多时辰,等重海洗碗了出来,就假意恼怒,甩袖离开。后来,我故意露了消息给永安,永安也打发乌云出去了一趟,可第二天我再去找红娘,发现那院子已经换了主人了。” 啥意思? 永安跟她弟弟联系了,还牵扯了红娘。那意思说,当年红娘跟永安闹的那一场,是故意做戏呢?! 好像也说的通的样子!谁会想到两个翻脸的人背后有关联呢?! 你继续。 “我觉得在府里万事都在乌云的眼皮子底下,便想着在外城买个院子,可却没想到看中了临河的院子,本想上船游河,一进船舱却发现了红娘在船舱里。这京城又不是筛子,他怎么能那么迅速的掌握我的行踪?” 永安出卖的?你是想说这个吧。然后呢? “然后红娘说,北狄或可用。我当时就恼了,问她是什么意思,竟然怂恿我勾结外族,不想她说,北狄对大汉称臣,没有什么敌不敌的关系。” 北狄有前朝大皇子,大皇子事永安的大哥。北燕朝的时候,他们兄妹不合,分属不同的阵营。可没了北燕,他们便是生死可依托的手足。 所以,说永安这么做,好似也说的通。 孙重山低声道:“我怀疑这次的事跟北狄有关……” 这么说,其实你就是说跟永安有关。 他一脸为难之色,“其实我前天晚上并没有回房,昨晚我不是有意说谎的。是永安先说了,说我回去睡了,我当时什么也不知道,只能顺着她往下说。我们是夫妻,我不能什么都不清楚就把她给卖了。可想问吧,又怕她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再叫像是王统领那样的人听去,反而害了她。总想着她也走不了,过后我们夫妻再说便是,可没想到,重海死了!” 孙重海跟红娘熟悉,别人都不知道红娘在长安,但是孙重海知道红娘在哪。而红娘不止一次的劝说孙重山亲近前朝两位皇子,那她是谁的人?这能是跟永安交恶的人吗?再加上永安率先说谎了。那这里面有没有永安的事呢? 显而易见,谁听了都会觉得有。 孙重山如今说出妻子,也说不上是出卖。毕竟,亲弟弟死了。自来都认为,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情况下,因为兄弟的被杀选择揭发妻子,合情合理。 这么问题来了,你如果前天晚上没回去睡,那么你人在哪?谁又能证明呢? “乌云能证明,她一定说的也不是实话,她知道我没回去。而那个时候我在重海的帐篷外守着,那天太晚了,我出来看见个人影从重海的帐篷里钻出来,我怕出事,就过去了,谁知道刚过去就被打晕了,再醒来的时候就是被重海给推醒的,顾不上说话,重海就把我推出来了,叫我找个空旷的地方等着,他给我解释。我就直接去了,他跟我说的是芳姑姑的事,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叫我在族里找个老实人认下这个事,回头就说孩子的生辰利我娘,我娘顺便把孩子抱回来。我以为他是半夜找芳姑姑去了,也没深问。再加上这事也不光彩,那会子碰到表妹,我没说实话。”他说着,就指了指脑袋,“表妹医术了得,我的头上还有被人击打过的痕迹,不信表妹可以查看。” 林雨桐压根没客气,真就查看了。 是!真的有被重物敲打过的痕迹,但具体什么时候被打的却看不出来。不能证明是前天晚上被打的,也不能证明不是前天晚上被打的。 而他说的很多东西,像是跟孙重海之间的事,现在是死无对证了。 但如果证明永安和乌云撒谎了,也可以间接证明,他说的很多东西都是实话。 那么摆在眼前的事实特别容易叫人接受,前朝和北狄掺和,在其中搅风搅雨。永安跟其勾结,红娘便是暗中的卒子。乌云是维护主子,处处帮其隐瞒。这么说,这通风报信之人便是孙重海,因为孙重海被红娘引诱,而红娘又是受永安指使。永安太受关注,她是借了孙重海的手办事的。可除了孙重海这个办事的,还有别的更隐秘的办事人。像是乌云,别人杀人还好查,乌云的能耐确实能不动声色。 孙重山叹气,“像是芳姑姑和重海的事,我事先是真不知道。但我不觉得我们家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乌云。乌云应该不会瞒着永安,可永安并没有告知我。想来,此女也早已经是永安的人了。” 如此一来,先是此女去麻痹孙重海,然后乌云借机杀人。严丝合缝! 好像只有这样才是最合理的! 林雨桐和四爷以及林雨权还没说话了,猛的就听见外面远远的传来哭喊声。 是张氏醒了! 张氏抓着永安的头发,奋力的抓着挠着打着,孙武勋护着永安,也被张氏把脖子划出了一道道血印子,“你进门就是克我们一家的。我家的姑爷先被你克死了,现在我儿子也被你害死了,还有我家的小孙子……还没出世,就跟她母亲一道儿去了……你个害人精!你不得好死!”她状若疯魔的朝皇账跑去,“皇上――皇上――您收回赐婚吧!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若是我儿不休了她,我今儿便碰死在这儿――” 看热闹的围满了,有人说蒋家倒是聪明,那么大的事,却找了平王府分散大家的注意力。有人说,平王府也是倒霉,弄个前朝的公主在府里,蒋家说不定还真就是被人给算计了。 孙氏并不知道那边怎么说的,皇上病了,但军国大事一天也不能耽搁。御前的折子内阁大臣们忙呢,但这盖玉玺审核的总得有人吧。她忙着呢! 但外面的是平王妃,她皱眉出来,见桐儿已经过来了,她又返身回去了。张氏这个讲不清道理的,她懒的搭理。 张氏一见林雨桐,就拉着林雨桐的手,攥的紧紧的,“舅母求你了,舅母给你磕头,你表弟已经被人害死了,你救救你表哥吧!再这么下去,你表哥也活不成了。芳儿那个贱人,肯定因为永安的人……你问问就知道了!早前永安当着我的面大了芳儿一巴掌,后来又叫人给了许多银两,这来来去去的,分明就是当我是傻子呀!面上闹僵了,背后来往着呢!” 你这都是猜测。 林雨桐回头去看永安,她被孙武勋和乌云扶着,一脸是血的过来,看着张氏,“你说你儿子是被我杀的,证据呢?” “证据就是你撒谎!”张氏冷哼一声,“昨晚你就撒谎。重山昨晚没有跟你在一块,他睡在他弟弟的帐篷里,这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我儿未换衣裳,我儿身上的味道我知道!昨儿重山身上的熏香味儿,是重海身上的。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 永安瞬间手脚冰凉。她只是想替自己的男人遮掩而已,谁知道却把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唯一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干的就是乌云,可乌云的话不足以采信。 除非皇上能像是相信蒋家一样相信自己,否则这回……说不清的。 怎么办?自己如今再找辩解的理由,哪怕说的话是实话,可谁信?把孙重山拉进来之后呢?武勋怎么办?自己这样一个出身,已经是拖累了。若是他的父亲也有问题,他就是罪臣之后!前朝皇室后裔加上罪臣之后,这孩子怎么办? 自生自灭吗? 不!保住孙重山,就是保住自己的儿子。 她隔着人群看向孙重山,孙重山也静静的看着她。这个男人呀……之前是怀疑他跟孙重海的死有关,现在她能笃定跟他有关。可这又如何呢?他笃定了自己会顾念儿子。 是的!他笃定的对!自己是得顾虑儿子。 她冷然一笑,“真是可笑,人家查案的人还没有结论了,你这个做婆婆的先给我定罪。这会子不想着怎么给你死了的儿子伸冤,却把怒火烧到了我身上。我是不是有罪,叫朝廷来判!不过你说的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我觉得对!我也受够了!”她转身朝着御帐,然后叩首,“启禀皇上,前朝大燕末帝之女永安公主求赐和离书,永安自愿与平王世子孙重山和离,从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林雨桐的手搁在永安的肩膀上,看着她,“当真要如此?” 永安惊讶的看林雨桐,“你信我?” “你一向眼高手低,说实话,你操控不了红娘。” 永安:“……”要不是场合不对,我恨不能呸你一脸。 结果就听林雨桐又道:“乌云不是个助纣为虐的人。” 永安:“……”你再说一句,我挠你个满脸花信不信? 林雨桐再问:“你确定要合和离?” 永安点头,眼泪倔强的没落下,但还是异常坚决的点头:“离!”不和离怎么办?亲弟弟都能死,一个挂累他的女人他会舍不得杀吗? 林雨桐又问孙重山,孙重山摇头,然后跪下了张氏面前,“娘,看在武勋的面上,孩子总不能没有亲娘,你别闹了……弟弟的事这不是正查着呢吗?” 张氏一巴掌打在孙重山的脸上,“你混账……你看着这个女人害死你弟弟你也不管……”她拔出簪子,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你是要她还是要你娘,你自己说!” “娘!你这是要逼死儿子呀!” 永安垂下眼睑,掩下那一丝的嘲讽,“和离吧!你何必夹在中间为难呢。武勋……” “娘!”孙武勋从人群里挤出来,走到永安身边,“娘,乌云姑姑告诉儿子说,娘生儿不易,这世上,谁也不会比娘更疼儿子。娘,我跟你走,好不好?娘,别不要儿子!儿子好好读书,好好习武,咱们娘俩跟姑姑一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休想!”张氏一把推开永安,将孙子扒拉到怀里,“孙子是我家的,想要孩子,做梦!自来也没有哪个女人离开夫家,能带走孩子的。” 林雨桐皱眉要说话,永安一把拉住了林雨桐的裙摆,眼里带着几分乞求之色。 林雨桐读懂了这个意思,孩子跟着她,便是前朝余孽。孩子在孙家,最少还是宗室。这身份所代表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永安扭脸看着儿子,“娘不走远,就在城里找一处宅子住着,你想见娘了,随时都能见。娘把乌云留给你,以后听乌云姑姑的话……” 乌云过来,牵了孩子的手,在他耳边低声道,“以后咱们也买个院子,就在你娘隔壁。回头你念书了,咱们就去小别院住。跟你娘天天能见,好不好?” 这孩子这才不说话了,乌云将其强行带到一边。对于公主的和离,她没什么要说的。 话都到了这份上了,那边孙重山也不会再吐口了说别的了,张氏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只是这个坏人他不做而已。 林雨桐只得叫人进御帐,“平王世子夫妇要和离,请圣裁。” 不大工夫,里面就有一张盖着玉玺的和离说。另外还有口谕,赐永安公主公主府一座。 当年,永安也是十里红妆嫁人的,这些年平王府的一切都是她打理的。和离之后,嫁妆自是要带走的。 永安叩谢皇恩,起身后拉了儿子,带了乌云,直接就走。 张氏这才嚎啕出声,“这个杀人凶手……这个杀人凶手……”咬死了主谋是永安,动手的是乌云。 可王大山和阿丑排查了一遍之后,真没发现这个动手之人是谁。紧跟着又查跟芳姑姑有牵扯的人,查来查去,没有找到可疑的。 王大山给林雨桐的结论是,“除非周围潜藏着一个跟我们又一样身手和能力的人,否则不可能发现不了。如果真不是乌云的话,那真的就有这么一个人。我建议,第一,御驾迅速回銮。第二,令长安府缉拿红娘。” 红娘的事,已经发了消息出去,回长安后,应该会有消息。 圣驾要走,是不会等平王府的。平王府要把尸体带回去,这等棺椁,入殓,且麻烦着呢。只留人‘帮衬’,其他人该走都走了。 永安以受伤发热为由,带走了她儿子和乌云,怕两人落在后面被人暗算了,张氏不答应,但是孙重山直接放人了。 其他人都回京了,只平王府落在后面。 一进长安,还没进宫了,府尹就来回话,红娘找到了,人也羁押了,问什么时候审讯。这事不能耽搁,林雨桐叫孩子先回去,她跟四爷和林雨权直接过去了。 红娘端坐在牢里,连带笑意,看见林雨桐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当年咱们在一个院子里,你还跟我换过很多饭食,却怎么也没想到,咱们俩再见面,会是这样。” 林雨桐过去,也席地而坐,“你有机会跑的,为什么不跑?” “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就没有底线,是人尽可夫的?”她没回答问题,却这么问了一句。 林雨桐摇头,“我对你是什么人没兴趣,我就想知道,你特意留下想告诉我些什么。” 红娘眨了一下眼睛,“我说的你就信吗?” “信!” 红娘点头,“不是永安,她没那么大的价值,值得我留下。” “你们原本想干什么?” “原本?原本当然是冲着蒋家去的。该中药的是皇家的马,蒋家若是见机杀了皇上,这天下就得乱。蒋家若是趁机救了皇上,皇上就得猜疑……可谁知道,皇家棋高一着呀!下药的时候被人给抓住了尾巴,孙安平更是将计就计来了那么一出……” “下药的人是你们的钉子,你事先没联络他,是有人给他下达了指令!” “对!”红娘笑道,“树梢上的白绸为号!” “谁做你们的内应?” “孙重海!” “孙重海是你们杀的?” “是!他见过我们的一颗至关重要的钉子,所以,他必须死。” “你和孙重山一起将这事赖在永安身上?” 红娘一愣,“孙重山赖在了永安身上了吗?哈哈哈!有意思?!当年誓死要娶的人,也不过尔尔!” 她否认了,但林雨桐却笃定了,此事中,孙重山的角色并不光彩。甚至于,红娘背后的人不惜以牺牲红娘为代价,要保住的人也是孙重山。 红娘――活不了了! 这种想法才一冒头,红娘一口鲜血就喷出来,连一点救治的机会都不给人留,就这么死了。 说孙重山有罪――证据呢?! 林雨权气恼非常,“这个卑鄙小人!” 四爷起身,“留着这个人,不着急。” 林雨权就道:“背后这人想干什么?挑起大乱?图什么的?这次经过这一遭,只怕短期内,都不会再出手了。” 那就等! 十年还是八年,等的起! 客从何来(96)三合一(客从何来(96)等十年八...) 客从何来(96) 等十年八年? 这话是说给林雨权听的。林雨权也信,确实嘛,十年八年等的起的。能起多大的风浪呢? 可四爷和桐桐却不想,怕来不及呀!事情不能等到又一个三十年的到来,再去解决它。 怎么办呢?有怀疑就足够了。 三天之后,平王府才回京。孙重海的灵柩同步被带回了京城。林雨桐和四爷第一时间前去吊唁。死的确实是有些蹊跷,京城的人精的很猴似得,没有一定的风向标,是不会动的。两人这么一去,这丧事才像那么回事。张氏感激的不得了,一见林雨桐又嚎哭。这个糊涂的普通妇人,三天的时间头发白了一半。这种痛不是说你说多少安慰的话能够抚慰到的。她只按了对方手上的穴位,叫她安安静静的睡一觉而已。再这么熬下去,这个还没下葬,张氏就撑不住了。 林雨桐叮嘱了几句,“每天的参汤里加一剂安神的她汤药,昏沉一些反而与她更好。” 平王连声应着,这个老实人身形佝偻了,他现在做梦都还在当初的那个小院,一家子安安稳稳的,什么富贵呀,什么权势呀,要这个干什么? 他几次张嘴,想说带一家子回老家去,又怕叫皇上误会自己心存怨怼。可这般的煎熬,真的过的是生不如死。 孙重山就道,“爹,您陪着我娘,我去送表妹。” 林雨桐和四爷跟平王告辞,孙重山一路陪着两人,“出了这样的事,我娘这精神大不如前了,我爹嘴上不说,但心里着实是接受不了的。他比我娘更苦,我娘还能哭,还能嚎,只我爹,有苦自己咽!” 说的好不唏嘘的样子! 林雨桐站住脚,看向孙重山,“表哥,我记得小时候,你跟舅舅他们刚来京城的时候,我笑你晒的黑,跟从炭窑里烧炭出来的……才这么说,表弟就恼了,扑上来要跟我打架。他护着你这个哥哥,后来才听舅母说,是表弟身上长了疮,有个土方子需要的药引子怪,不好找,只在大太阳出来的时候,那种虫儿才露头。你就漫山遍野的在外面,顶着大太阳给表弟找药引子……” 孙重山神色难明的点点头,“是啊!那时候多好!” 林雨桐看向灵堂的方向,那里时不时的传来杨氏和两个孩子的哭声,“可现在,天人永隔。表哥,表弟他死的冤枉。” 孙重山抬眼看林雨桐,“找到凶手了?” 林雨桐朝后面指了指,“去园子里吧!在这里说……不合适!” 来来去去的人! 平王府后院说是园子,其实就是个一半种着乱七八糟花卉的花园子,一半是还有瓜菜没有收的菜园子,中间有一处草顶的亭子。沿着小路过来,荒草才几天没人打理,这会子都窜到了路上。草籽挂在了林雨桐的石榴裙上,星星点点。 孙重山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下面的人惫懒了。” 这么大丧事,都忙着呢,谁还顾得上园子?跟着四爷上了亭子,也不管石凳上有没有尘土,直接就坐下了。 四爷指了指对面的石凳,“世子请坐。” 孙重山看了两人一人,两人表情平和,言语客气,他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坐下之后,他看向二人,“可是见过红娘?” 林雨桐点点头,态度一如既往,“见过了。她……说了很多,好似跟表哥所言,有些出入。” “出入?”孙重山摇头,“若是如此,我愿意跟她对峙。” 这是知道红娘死了吧! 四爷当日在牢里说等十年八年的时候,就是笃定有人关注着牢里的一举一动。 林雨桐轻笑一声,继而面色一冷,“孙重山,你觉得我们俩这次来,是为什么的?” 孙重山抬起头来,微微皱眉。 “有些事情,认定就行。至于证据,我要它何用。便是你没错没罪,我觉得你挡路了,而后网罗罪名就要你死,你觉得皇上会不许?”林雨桐起身,拍了拍孙重山的肩膀,“你太自以为是了。怎么?觉得红娘会保你?错了!她没害你,但也没保你,这便是态度。你还不明白吗?” 孙重山看向林雨桐,“表妹,你别吓我。就像你说的,我挡路了,你要我死,可以网罗罪名。可你网罗什么罪名都行,就是不能网罗我杀我亲弟弟的罪名!” 四爷和桐桐都看他,谁都没说话。 孙重山冷哼一声,“怎么?倒了蒋家,便想着一把摁下平王府?这是王府!我们是符合礼法的嗣子嗣孙。网罗罪名杀我?满朝大臣如何向?天庙如何想?儒家尊崇礼法,天庙崇尚法家,为了我,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再说了,说我杀了我弟弟,这罪名未免太敷衍。信不信今儿你们这么指责我,明儿我娘就敢撞死在宫门口叫天下人看看……” 林雨桐又拍了拍他,“没人说你杀了你弟弟?我说了吗?”她说着又指了指四爷,“他说了吗?” 都没有! 只有你说了! 孙重山一瞬间白了脸,闭嘴没有说话。 四爷这才道:“儒家是尊崇礼法,可你忘了,礼法是由人去解释的。你觉得平王府是正统,他们也会这么认为?那你错了!如若你真有那个能耐,他们才会为你炮制一套只为你服务的礼法规则。反之,亦然。不要不信,不管是林家,还是我们家,手里都有好几箱子投递来的文章。文章说的什么呢?文章说,自来皇家公主便是招驸马,而从未曾有过嫁公主。这意思,你可明白?” 民间招赘是什么样的章程,皇家也该按照什么章程。三代之后可返宗族,那只要三代之后,找一房子孙返宗族即可。这都是以后的事了,谁去管?只现在而言,公主这一房上位,儒家已经把‘礼’中相关的一些东西重新解释注释了,不存在障碍! “你说的天庙推崇法家,这也不算错。可你都自认为没有留下把柄,那你觉得我们真要网罗罪名定你的罪,会做不到铁证如山叫你无法翻案?!” 林雨桐接了四爷的话,“更何况,别人不了解你,永安是了解的。永安顾忌的不过是武勋罢了。可若是我在宗室中找一房死绝了门户的一房,将武勋过继过去,另外册封一亲王。你觉得永安是保你呢?还是保孩子?你干的事她清楚,只要你活着,你随时可能牵连孩子。但孩子过继出去别无亲眷,不受掣肘不受牵连,身份尊贵地位超然。表哥呀,你不了解永安。永安是有上进的心思,但却又最识时务。发现苗头不对,她调转风向的速度比你快。你瞧,舅母一闹,她立马跟你和离。她是不那么聪明,还有些自命不凡,很有些眼高手低,但却不蠢。自保的能耐她比你足!你在乡下捉蛐蛐的时候,她在皇宫里就已经知道怎么讨她父皇的喜欢了。你心里瞧不起她前朝公主的身份,而她若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还有可取之处,你以为他会嫁你!瞧,她算计的也没错,虽然进一步她的儿子跟皇位无缘,但却是宗室,哪怕有前朝血脉,但也不可否认,她的儿子乃至子孙后代,都是大汉朝的宗室。这便是在这个世上立足的根基。她有进一步的野心,但她早做好了退一步也能过好的打算,而你呢?你在谋求四处借力。借力并没有错,就看你借力相用在什么地方。人说借力打力,你倒是借力成功了,可这力没打了别人却先伤了自己,而你还抱着这个力不撒手,我是说你蠢呢?还是说你蠢呢!对方会是要帮你吗?错了!你成了对方的棋子,仅此而已!” 孙重山的面色慢慢的苍白了起来,头上有汗一滴一滴的掉下来。 四爷这才道:“你干的这些事,我们可以不跟你家说。一则,你父母你年迈,受不了这个打击。二则,你们兄弟俩都有儿子,不能把哥俩的这种恩怨,延续到下一代。这是我们的诚意。至于你,可以不杀你……你或是出家,或是去庙学里呆着接受管束,可以任你选择。过继你儿子出去……得一爵位。顺便让出平王的爵位给你侄儿继承,这算是补偿你兄弟了。一边是你身败名裂,你父母得接受长子杀了次子的事实,你侄儿得痛恨你乃至你的子孙后代,从此之后代代相残,永无止尽。一边是我之前说的,给你自己一条活路,给你父母一个寄托,给你的子侄赚个富贵绵长!一左一右,你选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今儿走出平王府的大门,那你乃至这一府的人,命运皆会不同。” 林雨桐坐过去,“一家人的命运,都在你手里握着。该怎么选,你自己定。” 孙重山喉咙滚动,嘴唇有些干涩,好半晌了才道:“……真的是重海带我去见的红娘。” 这是愿意开口说话了,四爷和桐桐谁也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听着。 “红娘能量很大!想叫红娘死的人也很多!”孙重山轻笑一声,“我知道,你们包括永安,心里都在嘲笑我蠢,我异想天开。可没有谁真蠢,真的异想天开。我想,你们一定没有从红娘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 是!但很多话不用她说,自己是可以猜测到的。她在长安这么些年,没人察觉。这就不正常!尤其是做的又是跟庙学所提倡的相违背,这就更不符合情理了! 除非,庙学坤部,有对方的人。这个人身份还不低,且不止一个。 果然,就听孙重山道:“坤部必然是有人掩护红娘,甚至给红娘大开方便之门。连坤部都如此!第一次见红娘之后,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时候,我就想着跟红娘来往一下也无所谓。多一些力量总是好的!但我知道,永安看我看的很紧,乌云又无处不在,我不敢多呆。再加上,重海不知道受了谁的挑唆,觉得我娶了永安才是最大的败笔。我不得不说,他的这个想法是对的,我也一直都知道这一点。休妻,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丧妻!” 这家伙竟然想过要永安的命。 “是!我想过。可永安身边有乌云!我一直觉得,永安这辈子最聪明的地方,就是留住了乌云,且叫乌云掏心掏肺的对她好,护着她。有这个人在,谁也不敢叫永安不明不白的没了。那时候我就想,我要把乌云调开!不一定是要害永安,我主要是不想叫乌云在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于是,我跟永安深谈了一次,告诉永安,重海被人挑唆,好似对武勋和我们都有些敌意,然后将乌云给了武勋,让武勋拜乌云为师父。之后,永安确实不再看着我了,乌云也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武勋的身上。我告诉过永安我会在城外买宅子,但永安却不知道,我是为了跟红娘跟方便见面的。这次见面,我知道一件事,见到了一个人。 事就是,红娘告诉我,可以跟她交换消息。包括宫里的消息!我告诉他我不能拿消息去换,她告诉我,帮她办事也行。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红娘可调动的力量到底有多可怕。那些办过事的人,只怕把柄就在她手里攥着呢。朝中大臣,从上到下,只要好SE的,只要在外面猎过艳的,八成都跟红娘又这样的交易。私下结交朝中大臣是罪过,可这样的方式呢?我突然意识到,红娘只是一个媒介,是一个平台。她可以一手托两家!比如咱们俩,只要都跟她合作,那么你办不到的事,可以托给红娘。只要告诉红娘一个消息,她就替你办事。她办不到,没关系。她找能办到的人,如果我能办这事,她就用我需要的消息,换我抬抬手。她一个人,手里攥着很多条线,每条线的后面,都是一股力量。这得是多大的能量?那时,我心动了! 而红娘要我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一个人送到蒋平的面前,让蒋平见到她。那时候,我只在船上远远的看了对方一眼……” 林雨桐想到是谁了,“董玉璇?” 是!“我后来知道那是董玉璇。但这个董玉璇到底只是跟红娘做交易,还是本身就是红娘的人,我当真不知道。想把你一个漂亮的女人送去叫蒋国公瞧见,我确实是想法子了。我本来打算在家里办赏花会,办堂会,办什么都行,将彼此请来便是了。可实际上,便是我爹下帖子,蒋平也未必给这个脸。我就想着,还得另外想法子。既然我家办宴席不成,那就不如叫蒋家自己办。可我怎么能决定蒋家的事呢?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比钟’琴的消息,这才知道那位董姑娘已经自己找到门路了。也确实是见到了蒋平。此女压根就没有按照红娘给的路数走,之前红娘也没告知我。过后我去找红娘问了,她对此事有些恼火,但并未对我多言,只问我原本想怎么办。” 林雨桐心里给这个董玉璇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但此刻却什么也没说。 孙重山闭上眼睛,“我只告诉红娘,我打算找蒋家人。她便问我一个消息,说蒋三的儿子有个相好,那姑娘长的像是蒋七家那个早逝的女儿……” 蒋三是蒋京生,当年在燕京,秘密潜伏在燕京城外的,就是蒋京生。此人在蒋家十五个儿郎里,算是除了蒋十五外,最沉稳的一个。可惜,不占嫡不占长! 而蒋七不是蒋平的亲生儿子,他只是养子。 孙重山这话的意思事,蒋三的儿子可能是看上了蒋七的女儿了。在血缘上没有问题,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可在礼法上,蒋家的所有儿子都记在蒋家的族谱上,俩孩子就是礼法上的堂兄妹,这个事吧,不对! 然后那姑娘死了!没出阁就死了。 只怕这里面有事! 孙重山脸上露出几分可惜的神色来,“为了掩住这件丑事,那姑娘病了三个月,说是女儿痨,然后人没了。病是蒋十五看的,蒋十五至少是知道这事的,可是那姑娘还是没了。蒋三这儿子心里不是不恨!红娘告诉我这个,就是想叫我联系此人。可我不敢犯这个险!我怕让重海出面,约见蒋三的儿子。那孩子十六七岁,还嫩的很。重海再笨,应付一个孩子是应付的来。从这孩子嘴里,重海套出一件事来。这孩子偷听到,蒋家狩猎的时候想试试皇上。重海当时问那孩子了,说你们敢试探皇上?那孩子说,他祖父还不知道呢,是私下里这么商量的。” “他们想怎么试探?”林雨桐好奇这个。 “引几个孩子进南山!”孙重山深吸一口气,“我当时就觉得,蒋家可杀!” 为了试探皇上的态度,竟然想着引几个孩子进南山。这其中当然包括孙重山的儿子孙武勋! “红娘想在皇上和蒋家中间挑事,她劝我说,像是平王府这种情况,非大乱不能有机会。只有乱了,乱中方可取栗。这话是对的!我自己也清楚,若按照正常情况,我是没有一丝一毫机会的。” “她背后的人许是要的更多,怎么会轻易的让你上去?”又不是哄三岁孩子,这话你也信? “我信!”孙重山看着林雨桐的眼睛,“你们不在乎星宇城,可有人在乎。只要答应他们,将来全力以赴的修建星宇城,这个位置就能是我的。” 话是没错。“但你怎么笃定对方由此能力呢?你就不怕事没成,你反而惹了一身骚。”就像是现在这样。 孙重山点头,“我怕!所以,之后的事没有一件是我亲自参与的。一直是重海在办事!我不清楚蒋家的计划是怎么被宫里知道的……显然,猎场之上,想算计皇家的蒋家反被皇上算计了,彻底的压服了。这也不在红娘的计划当中!当时我就有顾虑,红娘就说,一定会将我撇清,凡是能牵扯到我的,都会灭口。于是,重海死了!我知道他们会灭口的!我如果提醒重海,我如果一直跟重海在一起,重海不会死。但是……他不死,一家子可能都得死。那就只能是他去死。” 林雨桐从他的话里摘取信息,“你是说,在猎场,有隐藏的属于红娘的人。” “那是抬举红娘,我猜此人比红娘的身份更高些。此人应该是跟王大山等人比较相似的人,本事很大。且,我觉得她是女子的可能性比较大。红娘死了,不是为了保我或者不保我,而是她犯了错。因为她动了一个轻易动不得的棋子。” 林雨桐听明白这个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蒋家本想试探皇上,引几个孩子上山。这事被你们知道了,红娘收益你们,利用蒋家这个计划,刺杀皇上。” 对!所有人都奔着几个孩子去的时候,便是刺杀皇上的时机。 “那你说的这个隐藏的很深的女眷,身份不低。因为她得有机会靠近皇上才行。至少,距离不能太远。” 孙重海沉吟了片刻之后点头,“应该是如此。” 林雨桐就又道,“可你们没想到,皇家窥破了此事,连红娘的计中计都窥破了。甚至反利用了一把,将蒋家给压服了?” 对!说起来,这个消息走漏的简直莫名其妙。 “这个计中计,知道的人除了你和红娘,还有重海……再就是那颗隐藏的棋子。这颗棋子是临时被重海唤醒的。” 是!应该是这样。 林雨桐就看四爷,“有意思!” 孙重山被林雨桐这么一捋,也有些明悟了,“我和重海不可能走漏消息,红娘根本就没跟去猎场如何走漏消息的?这也不可能!除非……除非那颗棋子!” 可也不对!要是那颗棋子背叛了,为何后来还要杀了重海灭口呢?这分明就是听从红娘指示的意思。这怎么可能背叛呢? 四爷起身,他已经明白了,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基本已经能权出很小的一个范围了。 林雨桐没给孙重山解释,只低声道:“出了这个事,王府需要保护。很快,禁卫军会包围平王府,治丧期间,表哥不要乱走。” 孙重山想问什么,到底没问出来,眼看着这两口子离开了王府。 出了王府,两人直接奔着宫里去了。得验证一个消息! 两人之前一直以为,这次皇上能看破蒋家的算计,是因为在蒋家的钉子起作用了。可现在才知道,红娘插了一手,计划很完美。 林雨桐问皇后,“排除了这颗钉子背叛红娘那个主子的可能之外,只能是,她匿名给您和外祖父报信了。” 皇后眼睛一亮,“没错!是有人匿名给了张总管了一张纸条。” 又不背叛,又不希望蒋家和皇家闹起来,除非红娘的这个计划,伤害了这颗钉子的利益。换言之,这颗钉子早已经不是钉子,她有需要保护的人。 女眷,出身高,座次挨着皇家,需要保护的人不是在皇家就是在蒋家。皇家有谁了,排除平王一脉,就只剩下公主这一脉了。公主这一脉,四个子女,有一个在凉州,人不在。还有其他三个。林雨权算一个,可林家文臣出身,林家大爷官居一品没错,两口子跟孙氏在一个乌鸦下生活了半辈子,绝对没有问题。再就是文家,可文家是江南世族,在江南根基深厚,在朝中最高的也就是文氏的一个族叔,从三品官位。关系没亲近到那个份上。而跟林雨桐相关的金家,就没出高官。都是小官小吏,压根就没有跟去猎场。再剩下的就是林雨柳那边,是皇家也是蒋家。蒋家那些人敢算计孩子,后来红娘又插手,很不能蒋家和皇家你死我活!可这不管谁的计划,其实最受伤的还是蒋十五这一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因此,这个人偷着给皇家送信,暗地里背叛了身后的主子,为的就是保护蒋十五这一房。 谁能这么保护蒋十五这一房呢? 除了蒋平,就只剩下蒋夫人许氏了! 皇后叹了一声,看了看躺在榻上,半闭眼睛的孙安平,“你怎么说?” 孙安平摆手,“叫嗣冶和桐儿去,不能留后患。挖,往深的给老子挖。”那就挖。 怕贸然去蒋家,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两人直接来了郡主府,叫林雨柳打发人去请许氏过来。 蒋十五还在宫里,随时等着给皇上换药。孩子经过这一趟,受了惊,又确实累着了,两人来的时候孩子还在睡。只林雨柳接待了两人。一见面她就开门见山,“这个点过来,必是有事。说吧,蒋家还想怎么样?” 林雨桐没解释很多,“只找个借口请国公夫人来一趟,给我们一个清净的地方说话。” 林雨柳也就不多问了,叫了陪嫁丫头,“去请夫人,就说爷不在府里,世林这几日晚上老做噩梦,我心里不踏实,请夫人过来一趟,陪陪我。” 丫头转身利索的去了。 林雨柳这才道:“跟我婆婆有关?” 林雨桐不知道该怎么答这个话。 林雨柳叹气一声,“我这婆婆,平日里府里的事情从不插手,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之前跟大太太的关系还可以,自从我早产了,我瞧着我婆婆跟大太太也疏远了。这些年,除了在后院的佛堂呆着,也就是过来带带世林。人很温和,对我和你姐夫的事,甚少插手。她性子极淡,哪怕是对我公公,也是一样。只看到你姐夫和世林的时候能好些。虽不像别的祖母那般宠溺孙子,但确实对世林最有耐心。” 正说着话呢,外面禀报说夫人来了。林雨柳起身去迎,转眼跟一脸温婉的许氏走了进来。 许氏一点也不意外林雨桐和四爷在,还没落座呢,先打发林雨柳,“去看着孩子去吧。我跟小郡主说会子话。” 林雨柳脸上露出几分祈求之色来。 林雨桐朝她微微点头,林雨柳这才退了出去。 许氏自己找了位子坐了,“一听说你们也在,我就知道,你们是来找我的。”林雨桐看她,神色莫名,“那天,所有人都注意着蒋国公,审了这个审了那个,你的丫头证明你在帐篷里,也没人怀疑。是啊!谁去怀疑国公夫人呢?想来,便是蒋国公谁在枕边,你也有能耐叫他夜半不醒。更何况只是避开丫头婆子!在猎场,头一天晚上给皇上通风报信的是你,第二天晚上,杀了孙重海的也是你。” “是我!”她叹气又摇头,“杀了孙重海原本是为了隐藏踪迹,可我却忘了,这般只是欲盖弥彰,叫你们很快将视线对准了我。”是的! 林雨桐对红娘那些算计没兴趣,“我只想知道你是谁?你跟王大山他们一样吗?” 许氏沉吟了片刻,然后点头,“四十多年前,我来了这里。来了便是死,也是另一种生。我成了一个孩子,江南许家的一个三四岁的姑娘。那时候是在许家的庄子上,醒来之后我到处乱跑,我不知道到底是哪种状况。再如何,那时候我不过是一三四岁孩子的身体,很快就被巡山的人找到了。对方不是庙学的人……当然了,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反正就是被带走了,被带到一处庄园里。那里住着个中年美妇,她一语道破了我的来历,让我听命于她。她说,她等的就是我们。我那时候还迷糊的,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于是,我被送回了许家,然后像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越是长大,我越是想淡忘那个妇人,谁又想听命于人呢。我安心的过好我自己的日子便是了。如此,过了得有十年了吧,那个妇人找来了。还是当年的样子,岁月好似没有在此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叫我听话,我不乐意,我反抗了,可谁知道转天起父亲出门便摔下了马,腿断了。再转天,我哥哥掉下水,差点没淹死……我不怕她,但是我有家人呀!于是,我听命。嫁给蒋平,就是听命之后的结果。蒋平的年纪,比我爹都大。当然了,我的年纪要真算起来,也不算委屈我吧。那时候宫里也在选人,父母没打算让我去,可族里年纪合适的姑娘不多,族长几次三番的上家里来,再要不答应,族里也不好说话。父亲陪我去燕京,去帮我打点,让我第一轮就筛下来。我在燕京遇到了跟当时的毅国公回来的蒋平。很俗的桥段,贼偷了我的荷包,蒋平帮我追回来。我要谢他他不让,拉扯之间,我算计好的叫他拉掉了我的袖子……那时候正是大夏天!名节这东西还是很好用的,没费劲,我就嫁给了蒋平。没想生孩子,却被身边的嬷嬷算计,怀上了十五。叫我在这世上又多了一些牵绊,还的继续听命下去。可这些年,倒也没什么要我做的事。偶尔会打听一些星宇城的进度,别的倒是没用到我的地方。直到这一次,竟然让人唤醒我刺杀皇帝!我是十五的亲娘,是世林的亲祖母,这事我若真做了,蒋家别人许是没事,但十五和世林,谁也活不成。我想,这不是那个妇人下的命令,她也不会下这么蠢的命令。于是,我先通风报信,而后又怕对方知道我背叛,杀了孙重海灭口。事情就是这样,我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杀了孙重海,可此人也不冤枉。若是要以命抵命,我随时可以死。但……我请求别公开此事,我不想我儿子和我孙子被人指指点点。” 事倒是不复杂! 死不死的先不谈,林雨桐就想知道,“你说的那个妇人……你近些年有见过她吗?” 许氏点头,“十一二年前,庙学刚冒头的时候,她去过西北。她还是老样子,你们要是需要她的画像的话,我可以给你们。” 林雨桐就道,“十多年前您见到的,和四十多年前所见到的,没差别?” 许氏肯定的点头,“对!没变。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个女人……其实没什么特殊的,跟我和王大山这样的人还不一样。我在想,是不是化妆……” “化妆也不可能几十年不变,就算是有特别逼真的,连你都分辨不出来的面具一直戴着,可脸能遮挡,别的却折腾不了的?比如体型?三四十岁和七八十岁的身形能一样吗?”保养的再好也不能的。 许氏的眉头皱的更紧,“我只能笃定,前后一直是那一个人。” 四爷的眼神闪了一下,“敢问夫人,以你的见识,有没有一种东西能让人保持一种状态,听闻,前朝乌四海的遗体在星宇城就保存的极好,栩栩如生……” 许氏先是不解,而后愕然,“休眠!” 休眠舱! 林雨桐蹭的一下就站起来,直接往外走,她需要去验证一件事,一件很要紧的事! 客从何来(97)三合一(客从何来(97)董玉璇?...) 客从何来(97) 董玉璇?! 林雨桐站在这家的府邸外面,听着从宅子里传出来的格外悦耳的琴声,等着追来的四爷。 四爷来了,用着这边店铺的庙学的人也出来了。林雨桐对她们摆摆手,叫她们忙去,不关她们的事。等四爷过来了,她没动,只是朝里面指了指,叫四爷听。 片刻之后,四爷中肯的点头,琴弹的着实是好。 林雨桐冷笑一声,这才上前,敲响了董家的大门。 不大功夫,门打开了。是个老嬷嬷开的门,林雨桐之前见过这个人,董玉璇抱着孩子求医的时候,身边就带着这个婆子。这婆子将门打开一条缝隙,一看是林雨桐,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打开了门,“是郡主娘娘,您……您请进。” 林雨桐上下打量了这嬷嬷一眼,拉着四爷往里面去。然后被这嬷嬷安置在花厅里,“您先坐,家里没多余的下人,老奴这就去禀报姑娘。” 林雨桐点头,四下里打量,却并没有言语。 这嬷嬷退下去,时间有点久,得有一炷香的时间,董玉璇才急匆匆的过来见礼,“郡主赎罪,孩子溺身上了,腌H的很,洗漱了才敢来见,请您见谅。” 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林雨桐却没叫起,“董姑娘?” 董玉璇抬起头来,“请郡主赐教。” “我打发去查你和董家的人还没回来,你是说实话呢,还是等查证你消息的人回来你再说话。” 董玉璇抬起头来,“公主这是何意?” 林雨桐低头看她,“能否把胳膊伸出来,容我诊脉。” 董玉璇的手猛的一缩,而后站起来,上前两步,缓缓的伸出手臂,将袖子撸起来一些。 林雨桐的手搭在董玉璇的胳膊上,只片刻便松了手,“你觉得还能瞒的住?” 董玉璇收回了胳膊,“实不知郡主何意?” 林雨桐笑了笑,“我是被姑娘的琴声引来的。姑娘的琴艺,在我看来,少有人及了。可那日,姑娘在会馆里弹‘比钟’,技艺却生疏的很。”她扭脸看四爷,“是一个人弹奏的吗?” 是!四爷点头,“落指的尾音是一样的。” “同一个人弹奏,为何短短数日,琴艺差别如此之大呢?”林雨桐看向董玉璇,“姑娘一直会弹,且技艺高超。我也看了姑娘的手,不曾受伤……” “在家要照料孩子,沿途一路上哪里能练琴,手生疏了而已!”董玉璇如是说。 林雨桐点头,“有道理。”她看向对方,“听闻姑娘遭遇,不难想象姑娘在家是何等的辛苦操劳。” “侄子侄女还小,难免多费些心思。” “如此亲力亲为的操劳,姑娘的脉象该是阳气旺盛,阴阳协调才是。可我刚才为姑娘诊脉,发现姑娘的脉象晦涩,像是长久不动,久卧床榻之人的脉象。我想,姑娘之前弹琴,不是不想弹好,而是手指运转不灵,便是生活不影响,可真正的细节以及技艺,对手指的灵便度要求极高。你也没想到,你压根就恢复不了当日鼎盛时期的水平。按说,你该韬光养晦的,你不该这么着急的练琴,这是极其危险的事,一个不好就会惹人怀疑。但是,你为何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你要弹琴给你的知音听。”林雨桐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到这里了,你再瞒着就没意思了。老王妃已经作古了,她是我的曾外祖母,从她这里论,那我应该称呼您一句什么呢?” 董玉璇眯了眼睛,缓缓的站直了身体,“这么匪夷所思的事,你是怎么想到的?!”她也上下打量林雨桐,而后又看向四爷,“也该我来问问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林雨桐看她,“我刚才蒋家来。” 董玉璇的表情一点一点的收起来,然后冷哼一声,“果然!女人想干事,就不应该有孩子。不管什么样的女人,生了孩子,也就等于废了。除了孩子,再没有别的底线。所谓的忠诚,更是放屁!” 她不再伪装,不再低眉顺眼,她张扬一笑,端是美艳不可方物,而后往主位上一坐,倒是一副好气派,“没错,董明月是我姐姐。” 果然是老王妃的亲妹妹。 “当年,我那姐姐被天母看中,收为弟子。我是从家里出来,投奔我姐姐去的。我善琴,而天母也想学琴,为了学琴,皇上竟然亲自给她做了‘比钟’。” 这个皇上,说的是乌四海。 “最开始我能常进宫,其实是教天母学琴去的。天母很忙,忙起来的时候我就留在大殿里,帮她弹琴。她喜欢听我弹琴!如此,我便也成了宫中一个不起眼的常客,除了美貌和琴艺,别无它长。那个时候,备受推崇的女子是天母和我姐姐那样的女子,飒然如男子,而不是什么艳丽的长相温柔的性情。那个时候,我也只能缩着肩膀,进进出出。天母和我姐姐他们,是天上闪耀的星,而我只是萤火……可这点萤火之光却被皇上看到了。他喜欢我弹琴,喜欢瞧我,喜欢跟我说话……那段时光,是我这一声,最美的时光。” 得帝王恩宠,幸甚! “许是真的是得意忘形。在我为再一次看向一直空摆的‘比钟’的时候,我的手伸向了它,没忍住,拨动了琴弦。可巧了,我姐姐那天正好进宫,在大殿外听见了‘比钟’,听出了是我演奏的,当时就把我揪了回去。她先是骂我不懂规矩,有些人的东西不是说动就能动的,她要送我走。可笑不可笑,就因为我动了天母的琴。当时我才十六岁,正是矜骄的年纪,哪里服管。便跟我那好姐姐叫嚷,告诉她皇上有多喜欢我……我以为我姐姐最多就是打我一顿,我有皇上护着我怕什么。可却怎么也没想到,我姐姐狠辣无比。她骂我不知廉耻,随便在街上拉了个人就将我许配给对方,硬摁着进了洞房,第二天就被她驱赶,我跟着那个男人出了燕京……”她此刻说着,麻木的像是说别人的故事,“后来,那男人再想亲近我,那我就不能答应了。他又顾忌我那狠心的姐姐,不敢真对我怎么样。可我却毫无顾忌,在路上,我就杀了他。将他丢弃在河里,淹死了!随后,我便流落江南,身无分文,美貌无双的我,便成了江南最有名的花魁娘子,我卖艺不卖身。我想找四海去,可是这消息怎么传递的过去?到燕京,我便是个死……” “闫家!”林雨桐轻叹一声,“那个时候,便有了闫家。”“是!”董玉璇轻笑出声,“那时候追捧我的年轻公子极多,其中就有一位叫闫鹏的。别人再是尊重,难免生出轻薄之心,只他如正人君子一般,一掷千金的见我,见了我去只听琴喝茶,别无他念。我试着亲近他,才发现他更躲闪了。我这才知道,他是身有残障,男也不是男,女也不是女。这倒是刚好,他为我赎身,我嫁给他。没有孩子,便收养那些在J馆中出生的孩子,这边有了后来的闫家。那几年,有闫家的家财做支撑,在燕京城周围开几家J馆,消息传递一下子便便捷了。宫里的老宦官偶尔也会去那样的地方,于是,我就将消息给传了出去。再之后,我便见到了四海。” 你确定他见你,不是因为发现你还有可用的地方。比如消息渠道!你竟然能瞒着天母和天庙的眼,将消息递到御前。这足以叫他对你重视起来。 董玉璇一看林雨桐的眼神,便冷笑起来,“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可那有如何!至少我不是我姐姐说的那种废物,能吸引男人的只是一张脸皮。” 你高兴就好!然后呢?然后他跟你在一起了吗? “你懂什么?!他当时没跟我在一起,是为了我们能有更多的可能。” 林雨桐摇头,“所以,他首先帮你保存了容颜。” 按照你这个年龄状态,也就是在这个年纪甚至还年轻个一两岁的时候就被休眠了的。 要是没猜错,□□是需要一个非常可靠的实验体!那董玉璇符合这个标准。 林雨桐又看向董玉璇身边的嬷嬷,“徐娘半老,一直出面办事的该是嬷嬷吧!之前你开门的时候我才看到你的手指,纤纤玉指,保养得宜……敢问嬷嬷,又是何人?” 要是没猜错,许氏见到的美貌妇人应该就是此人了。 这嬷嬷皱眉,“郡主会找到我们不奇怪,可为何却笃定我们就是背后的主子?” “红娘!”林雨桐语气笃定,“红娘的死是不得不死,背后之人不容她了。可时间这么紧凑的情况下,猎场里的消息就是长着翅膀,传的也不会那么快。那么是谁那么迅速的下达了叫红娘自裁的命令?除非,这主谋之人就在长安。而这前前后后,只你们出现的最突兀。正好红娘叫孙重山将你们送去蒋家,哪里有这么巧的事?之前,我确实没疑心。来的路上,我也只是怀疑。我原想着,能打听一些有用的消息也行。却没想到,在宅子外面听到了琴声。由此我有了判断,董玉璇不仅仅是董玉璇,她这么急切的练琴……我斗胆猜测,乌四海在身体每况愈下,时日无多的时候,选择了跟你们一样的路子。那么多年,你们的实验证明了,这条路是走的通的。因此,他拖着病体,选择了沉睡。星宇城塌方之时,你们是否已经转移了乌四海……他快要苏醒了吧?!” 这嬷嬷掩藏冷光,“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怎么?要杀人灭口?”林雨桐看了对方一眼,提醒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董玉璇看向两人,“想知道更多?” 对!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接近真相。 “敢不敢跟我们走,去星宇城?” 之前就打算跟谢流云一起去的,只是没去成而已。 林雨桐一点都没犹豫,“随时都能走。” 董玉璇便起身,“那就走吧!不要带人,只你们夫妻,可敢?” 敢! 董玉璇便立即起身,“那便走吧。” 林雨桐走到了门边了,问她:“孩子呢?不管了?” “交给庙学的人叫他们给闫家送回去吧,俩孩子本都是父不详的孩子,生死由命便罢了。” 哦!那回头该查查这俩孩子的来历,是不是真像是董玉璇说的这样。这个病着的还小,那个董清欢应该记事了。 董玉璇像是明白林雨桐的想法,“别多想,本也没打算带清欢那个孩子,是她自己机灵,半年前挑人的时候她扒着我不撒手。这是知道我能给她不一样的日子,不会像是闫家养的其他孩子一样入了J房。这俩孩子,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发善心……仅此而已。” 林雨桐没接她的话,那边四爷已经交代了门口庙学之人,留了口信,别的再没多说。前后四匹马,转瞬出了长安城。 这消息瞒不住宫里,宫里也知道这必是查到了什么不能及时禀报。孙氏直接下令,“沿线驻军,随时听从调遣。”又令王大山和阿丑,追上去,别的不要管,护两人周全最要紧。 宝昌得了跟随父母出门的亲随禀报,别的事没干,迅速的跑到院子里,把笼子里那只海东青拿出去,然后撒了出去。虽然不知道海东青来来去去的,给谁传递消息,但爹和娘一直暗地里藏着人呢。 长安城外一处不显眼的宅子里,一个三十许岁的妇人听到鹰的叫声,站在院子里伸出了胳膊,那鹰迅速的落下来,降在这女子的胳膊上。这女子把鹰身上上下翻了又翻,没有见竹筒。她不由的皱眉,“出事了?” 说着,撒了鹰,立即去牵马,“我出门一趟,长安可能出事了。” 后院的柴垛子上跳下来一个衔着草的姑娘,“她能出什么事?” 不知道! “你等着,我跟你一起走。”这姑娘‘呸’的一口将柴草给唾掉,手脚麻利的跟上去。 两人赶到长安城外,进了一出特别不起来的茶馆,然后掌柜的就跟着去了后院。 “小郡主和金四爷出城了,王统领随后也跟去了,往凉州方向。” 凉州? 两人一下子便明白了,“留意着京城的消息,我们先走了。” 这边才从茶馆里出来,便见到门外站着的乌云。 乌云看向白灵,“好久不见。” 白灵只点点头,从拴马桩上去牵马,乌云让开了位置,什么话也没说,骑马跟在两人身后。 出了城,官道上无人了,白灵才问乌云,“你跟来干什么?” 你说呢? 星宇城不仅你好奇,我也好奇。 星宇城,远远看去,已经是一片汪洋了。 一行人绕过这一片汪洋,朝另一边稍微远些的山包而行。 林雨桐和四爷什么也没问,就这么跟着。 到了跟前,能看见这山包上像是有了寺庙。沿着山道上去,近前了,果然,上面的就是寺庙,匾额上写着:天母庙。 董玉璇对着天母庙门口矗立的高大的一身戎装天母像,露出了几分嘲讽的笑意,“她在这里,百姓们敬畏。倒是很少有人敢在这里撒野。” 如果乌四海能休眠,那天母只要有一口气,就不必死的。 董玉璇对着那天母雕像又是一声冷笑,然后走到了雕像跟前,抬起手,手摁在了雕像双腿的中间,然后雕像的下方,赫然出现过一个洞口来。她咯咯咯的笑出声响来,“这地方并不隐蔽,可却无人敢亵渎天母。因而这么多年,闫家以修天母娘娘庙的名义,又是运石头上山,又是让许多人来说是雕刻石阶,都没人怀疑过。” 其实,他们一直在秘密挖通往星宇城的地道。 只是到底是对天母有多少恨,才能想到这么一个下流的法子来。 而且,闫家能一代一代的听你的,你又不能京城的苏醒,这着实是叫人有些惊讶。 “见识了我不老,他们只会敬若神明。不听话之人,会悄无声息的死去。”董玉璇像个急切的像别人展露她能力的孩子,透着几分得已,“只要无忧丹吗?” 应该是跟长公主和北燕末帝吃的东西差不多的东西。 “你可知道那用了什么药材?” 林雨桐摇头,那东西应该不是药材,更像是某种重金属。只是没有检测仪器,只凭她所接触的,她暂时无法判断。 “那东西量特别小,像是针尖那么一丁点的时候,能叫人飘飘欲仙。可若是再大一点,变成锥子尖那么大一点的时候,那就是DU。先是着凉,而后经常着凉,再后来慢慢的咳嗽,紧跟着先是缺血,人会眩晕,会站立不住,再然后就死了。身体不好的人,半年多点就一命呜呼。身体好的人,一年到一年半,没人查的出来,更没人解的了。” 那就是重金属了! □□中DU跟她说的这个就有些类似了。 “对闫家而言,不听话会被‘神’惩罚,小病也不能治愈,而是慢慢死去。可听话呢?听话的人才能长久。他们怎么敢不听话?!” 原来如此! 林雨桐满足她的虚荣心,给她一个‘你最牛’的眼神。董玉璇这才率先走向那个洞口。两人没有犹豫,紧随其后。那个至今不知道身份的嬷嬷,在最后面坠着。 这里面留着通风口,并不会觉得憋闷。用火折子点上备用的火把,一路朝前。这就是一个仅容一人过的密道。这密道从上往下,走了得有一个多时辰,穿过一座小门,像是到了一处密室,这密室的三面是山体,一面上面坑坑洼洼很是斑驳,但也不难看出那是某种材质的金属,且上面有个眼熟的门。 四爷和林雨桐对视一眼,这不就是飞船吗? 原来,这星宇城最下面,藏着个完整的它。那这真是意想不到。这东西的密闭性极好,上面只是塌方而已,对这东西几乎没有损坏。可巧的是,竟然有一扇门撞下来的时候嵌入山体了,从这边开了口子,直接通了过来。 厉害! 董玉璇看向那个嬷嬷,就见这嬷嬷上前,将手指放在门边一个凹槽里,然后滴滴滴的,林雨桐和四爷听到了提示声。 这是指纹验证,只有飞船的主人才能开启。联想到从一代开始就有了星宇城,那么这个嬷嬷的身份必然就是一代中的某一个。 提示音之后,只有这嬷嬷的手放在把手上,这门才缓缓的开启了。 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出现在四爷和桐桐面前,董玉璇看着两人,“进来吧,进来就知道,这世上真的有神。” 林雨桐觉得自己错了,之前以为是董玉璇操控这个嬷嬷,可这个□□控的人难道不是因为甘心□□控?否则,她董玉璇是谁? 一步一步的走上来,总有种时空转换的错觉。 藏中透明的设备中,躺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董玉璇的手轻轻拂过通明罩,轻声呼唤,“四海!四海!” 里面的人依旧在沉睡。 林雨桐扫了一眼周围,除了休眠仓还在工作,别的地方都没有灯闪烁,这是在节省能源吗?应该是的! 前后这么几次,其他那些飞船的残品也都被运来了。第一,应该是为了维修替换。第二,也是为了收集其他飞船的能源。 天庙之前又是找人又是封山的,其实都是为了这个东西服务的。 “四海!四海!”董玉璇伸手想开启营养舱的门,“你起来看看,这是你要寻找的人吗?” 这嬷嬷摇头,“不是!这两人不是他要找的人。” “那他要找谁?要找谁?”董玉璇看着这嬷嬷,“每一次都错过!他什么时候才行醒?你说过的,他再不醒,一切就都完了。” 这嬷嬷不理董玉璇,只看向这两人,“二位,你们身份尊贵,从这些年收集的消息看,二位风评不错。且二位跟王大山阿丑等人相交莫逆,此次,原本可以不带二人来。可是……”她看了乌四海一眼,“可是再不找到我们要找的人,又不知道要蹉跎多少年。尤其是在星宇城掩埋底下之后……”她叹了一声,“人人都说修建星宇城劳民伤财,乌四海岂能不知?可是不这么做,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早前收集的几个残骸,有一个非常要紧的部位发生了泄露,泄露的东西是贻害子孙万代的东西……唯有深埋,再深埋……” 正说着呢,就听到门上又传来滴滴滴的声音。这嬷嬷眼睛一亮,门营生打开了。乌云的手还放在门把上,没有挪开。 这嬷嬷顿时愣在了当场,“是你?!” 乌云先看林雨桐和四爷,见两人无恙,这才舒了一口气,而后看向这嬷嬷和董玉璇。 这嬷嬷抬手将脸上的伪装去了,露出整张脸来,乌云愕然的朝后退了好几步,手紧紧的摁在面具上。 她为了隐藏身份,将脸毁了。可她现在看到了一张只是年岁大了一些的原本属于自己的脸。 这嬷嬷轻声道:“我是一代五号!” 乌云声音干涩,眼神慌乱,但还是道:“我是四代五号!” 所以,这嬷嬷能打开门,乌云也能打开门。她们的指纹信息是一样的! “一号呢?”这嬷嬷带着几分急切,“一号呢?你们中谁是一号?!” 阿丑、王大山、白灵还有前朝末帝的嫡公主镇安都站在下面,没有人动。 这嬷嬷眼里的急切更甚,继而眼里闪过一丝绝望,“这么多人都得跟着一起陪葬吗?都得跟着一起陪葬吗?” 四爷看向这嬷嬷,“你们一直在找一号?”得是原装的一号。只有将原装的一号找出来,才能启动这个飞船吧。 原来一号和五号是一组的。 就见阿丑迈出来一步,“找一号……做什么?” “γαδ……” 这嬷嬷嘴里冒出了一串的东西,林雨桐脑子里没有概念,就听对方说了这么一串之后,紧跟着了一句,“……泄露了!” 然后就见来了的五个人中,四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王大山急道:“怎么泄露的?!” 这嬷嬷道:“一代六号要修基地,为了起落不再有人员损伤。” 一代六号是说天母娘娘。 这嬷嬷扭脸看向营养舱,“四号不答应,六号觉得四号是做了君王,便想凌驾于众生之上,不想再受制约……”她说着,就停了下来,看向阿丑,“你不是四号,你是一号!你来了,这个舱门便能开启了。”她说着就去拉阿丑的手,“另一个营养舱本来就是我的,我能开启自如。只是这个,当时放进去的时候一代一号还活着,原想着还能等到下一拨,然后找到适合的营养舱,却没想到,他死了,死的很突然。这个舱门一直就没打开过。” 阿丑没动,“你们要说找一号,干脆直接找便是了。为何一直对外说找四号……” “放出这消息的时候一号活着的,我们确实是想找个四号……因为我们怕一号四号苏醒过来活不了几天……先把舱门打开,打开了再细说,能量不足,给他的供给若是受限,再苏醒了都没用了。” 阿丑看向四爷,四爷微微点头,阿丑才把手摁了上去,然后舱门缓缓开启。董玉璇再也不管别人的话,只管扑过去,“四海!四海!” 得有半个时辰,营养舱里的人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他朝左右看了看,视线绕过董玉璇,看向那嬷嬷,“老五!” “四哥!”这嬷嬷健步冲过去,一把将董玉璇推开,“四哥,我扶你起来。” 里面的人缓缓点头,被扶着坐起来了,“一号到六号,可凑齐了?” 这嬷嬷看向众人,然后跟乌四海轻轻摇头,“对不起,四哥,我不知道。” 乌四海笑了一下,“尽心尽力便好,我们本就是外来者,带来的都是灾难。有幸为王位皇,读了许多书,知道爱子民爱百姓的道理……”她的视线从众人身上划过,“你们中能听的懂我话中意思的人听着,101号能源从残骸中意外泄露,深埋也只能阻挡辐射一百余年。” 那嬷嬷点头,“是!这些塌方,只能暂时阻隔。任由这么下去,十年未必能撑到。便是工程再重启,也没有一层层阻挡其辐射的原材料了。太难找了!” “我们必须带其离开,”乌四海道,“不仅要离开,借用这材料,还可以毁了空间站。当年夺天下,便是我犯的第一个错,如今我只能如此弥补。你们也应该不是才来,也应该知道了,什么才是人。如果有要保护的人,那就站出来。出来容易回去难。若想回去,非六人凑齐,同时操控,同时掌握密码方可。缺一不可!不管你们是几代,请你们站出来。” 林雨桐皱眉,自己是六号,可脑子里压根就没有密码! 却不想此时,打开的舱门外站着一个人――许氏! “我是六号!”许氏缓缓的站了出来,目光复杂的看向那嬷嬷,“你叫我嫁给蒋平,随时获取关于星宇城的资料,原来是为了这个。” 这嬷嬷面色复杂,“我不知道你们的想法,便是我们一代,有如四号的,也有如六号的。直到现在,天母依旧被推崇,可却不知道这背后有多人在背着骂名做真正的拯救。我不敢去赌,只能如此!你恨也罢,骂也罢,随你。” 许氏没说话,“我是三代六号,密码还记得。” 这嬷嬷眼圈红了,有些哽咽,然后看向阿丑。 “我是四代一号,密码――记得。” 白灵轻笑一声,“还是没能躲的了!好吧,我是四代二号,密码――忘不了!” 王大山拍了拍白灵,“我是四代三号,密码记着呢。” 乌四海这才笑了,“我是一代四号,密码从不敢忘。” 这嬷嬷就看向乌云,“我是五号,你也是五号,你留下,我走!” “不!”乌云朝前走了一步,“一代四号手脚不便利了,操作――他可能不行。请他将密码告知我,我替他操作。”说着,就看向四爷和林雨桐,“回去告诉永安,叫她以后收敛着脾性。还有……将来不管怎么样,帮我照看好两个人,一个是乌鸦,一个是武勋。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们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本来想写点什么,想想还是算了。不该来的人来了,不是幸事,而是灾祸。” 林雨桐点头,“不用那么着急……” “四号那身体等不得了。”乌云便道,“再说了,出去了之后,我未必真有勇气进来。许是就变卦了呢。人嘛,你知道,最是善变了。” 白灵朝林雨桐笑了笑,然后拉了镇安的手塞给林雨桐,“这是一代四号的血脉,看在他不是那么糊涂的份上,照看好她。你那一摊子事,我不在了,都可以交给她。她心思剔透,嫉恶如仇,跟她那废物爹不一样。” 镇安听的糊里糊涂的,但也知道这些人只怕是有去无回了!她抱着白灵不撒手,“你不是想吃我做的肘子吗?不用给我银子了,我给你做呀!” 白灵一把将她推给林雨桐,“看住她!” 王大山和阿丑看四爷,四爷点头,“府里上上下下我会安顿。” 两人这才不多话了。 许氏朝林雨桐笑了笑,“我不交代,你也会护着你姐姐你外甥的,只替我告诉十五一声,别什么事都听他爹的,听媳妇的话不是什么缺点。走之前我就打算回家,家里也留了书信了,你们不用担心说不清楚。我从来处来,也该回来处去了。” 都对着四爷和林雨桐交代遗言,乌四海就看向两人,“庙学――不该存在!至少现在不行。” 四爷朝对方笑了笑,“有句话叫做人在做天在看,我信这句话。不管生前身后有多少骂名,无愧于心,天便看的见。” “你在安慰我?” 四爷摇头,“我一直在想,你们为什么总比别人更容易获取别人的躯体,你们有什么不一样吗?唯一的答案,便是灵魂不一样。我想灵魂也应该是需要修行和滋养的。什么能滋养灵魂,非德行不行。人间纷杂,人性复杂,这便是最好的一处道场。人说,积德的成了神仙,作孽的沦落了畜生道。我想,这话也有几分道理。积德之人,便是历经了考验滋养了灵魂,回归一个可以成为‘神’国度……”或者叫维度,“诸位应该是被选出来的‘得道者’!” 那岂不是说,那空间站背后的人很可能是高维度的生命体。 乌四海露出几分若有所思来,再看向林雨桐和四爷的眼神带着几分打量的神色。 林雨桐没管她,只看向几位老熟人,“如此这个猜测属实,那么几位这一去,未必便是生命的终点。你们拯救苍生无数,功德无量!” 借你吉言! 白灵催她,“你走吧!离开密道,走远些。”董玉璇拉了乌四海,“是我啊!我!四海,别扔下我一个人。” 乌四海轻叹一声,“这一去有死无生!” 我不在乎,灰飞烟灭也不在乎。 乌四海轻轻摇头,看向那嬷嬷。那嬷嬷摁动了一个摁扭,几个机械手臂瞬间伸出来,将不相干的四个人给推了下来,然后舱门紧紧的闭住了。 镇安一个手刀下去,将董玉璇打晕了。林雨桐和四爷郑重的对着舱门的方向鞠躬,然后来了两人迅速的离开。 这天夜里,西北地动,河水倒流。凉州城外,又火圈缓缓升空。 乌四海下令:“打开扫描仪,看看可还有遗漏飞船。” 却没想到,确有一个方向有信号闪烁。 那嬷嬷道:“是营州方向。” 朝营州方向移动,探勘其情况。 转瞬便到,信号强烈,阿丑道:“沉没深海,除非内部启动,否则,绝无再利用可能。” “启动应急联络探查方式!” 屏幕上瞬间连接上了对方的信号,那边飞船内的清醒一清二楚,就连当初四号和六号在其中的视频资料也获取到了。 人死了,因为瞬间断了氧气供应,尸体保存完好。 乌四海叹了一声,“走吧!”他叫预备接替他的乌云去查看那视频资料,“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乌云应了一声,去看了。那镜头上,六号明显生疏的很,两人……她心里咯噔一下。迅速的给这视频输入了密码,除了自己谁也不能查看。别管此去能不能炸毁空间站,都得防着一手。 金嗣冶和林雨桐也只是外来客而已,只是客从何来,便不得而知了。 也无须得知了! 四爷和林雨桐不知道有人窥破了二人,此时,二人站在山顶,看着高空。在某一天的夜里,突然间,一颗星骤然间亮了起来,又突然炸开,那光亮一闪而逝,便化为无数颗亮点,消失在茫茫宇宙之中…… 客从何来(98)四合一(客从何来(98)董玉璇疯...) 本章节做了文字替换,_读_未_修_改_内_容_请_到_醋###溜###儿###文###学 客从何来(98) 董玉璇疯了。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是说每三十年就能出现一个跟四海最为契合的人吗?他能更年轻,他还能君临天下……” 她喃喃自语,疯疯癫癫,吵着嚷着要见林雨桐,见到林雨桐的时候她问来问去的,问的都是这句话。 林雨桐这才明白她的逻辑,“红娘执行的不是嬷嬷的命令,是你的命令?” 她好似不明白林雨桐为什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只看着林雨桐,“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努力,我能挑起天下大乱,我让闫家经营了那么些年,只要他愿意,文有文臣,我手里有他们狎J的证据。武有武将,他们好些人的相好小妾都是出自闫家,什么消息我都能探听的到。便是天庙又如何?汝南王府的王妃程氏,就是出自闫家。如今,闫家人早把汝南王乔家人救走安顿了,乔家姐妹为我所用!” 是了!汝南王府在大燕朝犯的是谋反的罪,发配途中,大燕朝就不在了。那汝南王府的罪名还在吗?那么多事,这件事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原来人早就接走了,而乔药儿和乔茉儿早已经是董玉璇的钉子。而这俩姐妹,一直是范学监的左膀右臂。要不了几年,这两人在坤部的话语权会越发的重,可以说,董玉璇这一步步谋算的都是极好的。一个动不动就休眠的女人,操|控着闫家一步一步,不动声色的做到这一步,很是了得。 这些人平时或许不会叫她们做多少违逆朝廷的事,可一件一件在他们看来都说不上是大事的事,却也成了一个一个的把柄全攥在了董玉璇手里。 “乾部呢?乾部……” 林雨桐这话还没问完,对方就哈哈大笑,“乾部还不都是男人。你呀,还是太年轻。男人这种东西,其实是一样的。见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儿,才是他们的本色。这跟学了什么,崇尚什么无关!不过是他们更虚伪更要脸一些。他们要的女子不是艳俗的,你得清丽,你得高雅,你得有个可怜的叫人动容的身世,然后带几分高傲,却偏偏为了他们这样自命不凡的才子落到了人间,这便是红颜知己。跟老婆不能说的,跟红颜知己是能说的。若是这个红颜知己不要他的钱,不求他办事,偶尔还能为他操心办些他们办不到的事,那你说,他哪有不对你掏心掏肺的。你就是把这些都告诉那些臭男人,告诉他们,他们的这些红颜知己都是骗他们的,你看他们信吗?只要女人的两滴眼泪,告诉他们那都是被迫的,早在相交的时候倾心相许了……你看看他们是信你还是信那些女子?” 林雨桐:“……”这个不用试,她信!所以才说,董玉璇也是个了不得的女人。愣是用这样的方式,将她的网铺排的这么大。在她这网上的任何一个人在关键的时候不用做多大的事,比如战报的搜集,这个小官一点,那个小官一点,整理起来就拼凑的差不多了。再像是驿站的急奏稍微拖延一下下,制造点小的人为的障碍,这边的消息就没那么快,等等等等。别小瞧小人物,往往他们才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试想一下,若真是皇上被刺杀,蒋家不得不反,而后北狄插一手,可以说是瞬间就能天下大乱。这一乱,就给不得不苏醒的乌四海创造了机会。 她站在她的角度去想乌四海,认为乌四海一个帝王,最想要的不过是这天下这江山,于是,这位美人想方设法的要去帮她心中的英雄,她的神祗。 可她对乌四海并不了解,那个五号嬷嬷更不会把那些更隐秘的事全盘告知她。那嬷嬷找人,并不是要让乌四海永远的年轻下去,而是要完全他们的使命。乌四海留着这一口气,也是为了这个的。 五号嬷嬷对董玉璇干的事,有些知道,有些应该也不知道。因为对方有要避开董玉璇的地方,而董玉璇正好可以自行其事。哪怕是五号有些察觉,但那又如何呢?与101泄露的毁坏性相比,这些所有的算计都显得那么可笑。但她又不得不借助董玉璇操控闫家,来获取更多的信息。 这才几日不见,眼前的董玉璇好似老了好几岁,不是那种心神憔悴的苍老,而是真的在快速的老去。她微微皱眉,问董玉璇,“这些年,是你跟那嬷嬷共用一个休眠仓的吧?” 那要不然呢!之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是打不开呀!对方只能打开属于她的那个,然后两个女人共用一个。每年都会醒来一次,大多数都是浪费个三两天,偶尔才会时间稍微长一点。反正这些年,加起来的清醒的时间也就两三年而已。 那就难怪了!不仅丝毫撑不住了,五号也知道,这么下去她也撑不住了。两人公用这么长时间,频繁的启动闭合,还是在能量不足的情况下,能维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心里的疑惑解开了,她就看董玉璇,“他或许不是个好男人,但他是想做一个好皇帝的。”最开始,他想做的是救世主。那时候可以称之为年少轻狂!可真的做了皇帝了,学的多了,思量的多了,慢慢的明白怎么去做一个帝王了。可很多东西再想回头去改,难了,“你做的再多,不是他想要的。你便是再好,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天你也在,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若真想跟她重叙旧缘,多积功德,抵消恶业!我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真有缘总能相聚的。” 董玉璇愣了一下,“人死了――不是终点吗?” “我愿意相信,那不是终点。可若是一个上了天,一个入了地,那便真的是生生世世,永不相见了。” 董玉璇看向林雨桐,“天母……她是上天还是入地?” 林雨桐沉默了一下,“无心为恶,其恶不罚。”101泄露,这是突发事故,谁也没想到的。再就是要修建基地,可在这事上她最多便是一个忠诚的执行者,她有她任务和使命,且坚定的去履行了,虽然出了一些问题,但她称的上恶吗?就像是历史上那一个个忠臣,便是改朝换代的时候抵死不从的,可在新朝还是赏他,且重赏,为什么的?不过是取其一个‘忠’罢了。况且,“她为女子张目,虽事有不顺,然种得善因,迟早能得善果。若天真有尺子丈量,我想,其种下的因足以抵消其无心之过!” 董玉璇的眼里闪过慌乱,“那……她和四海还会相见,对吗?” 林雨桐:“……”你现在还在纠结这个?想陪伴君王,你心里只有情情爱爱,怎么行呢? “我行善!”董玉璇,“我有一个花名册,在我的琴匣子的暗格里……” 林雨桐朝外看了一眼,镇安迅速离开了。 董玉璇,“我有很多金银,藏在庙学……” 什么? “在庙学的山里!” 林雨桐皱眉,“偷盗京城的事是你做的?”不是云影卫做的吗?为的是扰乱京城,这是跟当时的驸马配合好的。 “是云影卫做的!” 董玉璇呵呵一笑,“可云影卫里也没那么干净,我只是顺手插了一杠子而已。且偷的都是不敢言语的人家,他们的钱来路不干净!” 然后偷出来通过庙学里那贪花好色的,藏在庙学的山里。 这东西要是弄出来,谢流云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林雨桐就看董玉璇,“所以,‘比钟’不是老太妃给你的,而是你叫人偷的。走的甚至不是密室,而是程氏。” “是!” “程氏呢?”林雨桐看董玉璇。“你找闫家要,在他们手里。”董玉璇呵呵的笑,“这个愚蠢的女人,当初还想蹦Q,如今,她的老主子还活着呢,只问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雨桐看了对方一眼,她还真是除了乌四海,什么也不在意。那些起到很多作用的棋子,她扔起来顺手极了。 “本就是极贱之人,扔了便扔了。”说着,就晃晃悠悠的往外走,神情迷茫。走到门口了,她突然停住脚,“我要给四海建庙宇,叫他受香火供奉。” 随你! 她抬脚要走,又扭脸问道:“这样,我就还能见到他吗?”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这便是答案。 对方的表情有些僵硬,再也没说别的,就这么离开了。 林雨桐叫人盯着她,防着她面上恭顺,谁知道背后又干什么去。却不想这位在屋里憋了七天之后,剃掉了一头青丝,出家了。她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甚至是除了念经,基本不说话,戒了言,自然就不会口出恶语了。只是她苍老的比别人快些。 短短十年,一个风姿卓绝的姑娘,便已是垂垂老矣的老人。 临终前,她要见林雨桐。 是董清欢身边的丫头过来请的。 到的时候她躺在净室的土炕上,闭着眼睛。一个比当年的董玉璇风姿更胜几筹的姑娘站在炕边,见到林雨桐赶紧迎过来,满脸感激,“郡主,姑姑她……一直喊着要见您。不见您,她闭不上眼。” 当年被带出来的两个孩子,一个就是董清欢。两人没什么感情,但董清欢记得若不是这个人将她带出来,她的命运还不定是什么样的。当年闫家被查,受牵连者何其多?有些女子早就进了高门大户做了妾室,可因为跟闫家有瓜葛,帮闫家办过事,而被夫家休弃了。又有多少本也没打算进高门大户,但因为这样的身份被人所厌弃,又不愿意听从坤部安排,而选择屈身嫁人。更有许多容色不错的年纪尚小的姑娘,被朝廷着人□□养。 但不管怎么着,没有董玉璇,她便没有机会被范学监带在身边。若不是在范学监身边,师父又是吴六娘,她也没法跟王孙公子一起相伴长大,接受一样的教养。就更不可能更贵人们有情分,能请的动眼前这位郡主。 林雨桐拍了拍这姑娘,看向董玉璇。董玉璇也看她,“我要走了,会见到他吗?” “只要心里有,就一定会。” 董玉璇一下子便笑了,“我这辈子比所有人都精彩!” “是!”跟你同龄的人早去了,只你活到现在,看到了后世。只凭这一点,你就比别人幸运。 可董玉璇的想法是,“就因为他多看了我一眼,我的一生就不一样了。我本该被姐姐安排,嫁给一个有前程的年轻俊才,而后做个贤妻良母,将来等着子孙孝顺,做个老封君。因为他,我这一生都不同了。你觉得我是坏人,可我想了这十年,也没想明白,我坏在哪里了?!到现在我明白了,不是我太坏,是你们……把你们自己放的太高了。跟你们比,别人都显得卑微。”她呵呵的笑起来,“可你们真的对吗?对吗?” 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这话叫林雨桐露出几分沉思之色,如果四爷对乌四海等人的猜测是对的。也就是说,他们一定是高维度生命体中的佼佼者,他们的功德高,才被选出来的。可选出来执行的这个任务真的就是好的吗?他们未必就不是出头的椽子。 那自己和四爷呢? 如果真有一个属于灵魂的神的国度,连乌四海这样的人都是出头的椽子,那自己和四爷是否有回归的一天。真要是回归了,两个功德更盛之人,是否人人都是持有欢迎态度的? 不会! 她回去就默默观察四爷,心里猜测,是不是从乌四海等人的身上,四爷窥破了某种秘密? 四爷被她看的发毛,“有话说话!”盯的我心理发毛。 她凑过去低声将事情说了,四爷就笑,“反应过来了?” 我猜对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当发现你们两个孙猴子要翻出五指山的时候,要么去镇压,镇压不了就流放你们自生自灭。万千世界,什么样的考验都会有。心善的呢,可能放任你们,等着你们遇到糟糕的情况顾不得什么功德不功德。若是这些都不能给你们制造障碍,他们未必不会制造点特殊的障碍出来。 什么障碍? 四爷耸肩,“不知!”他看桐桐,“怕了?” 怕是不怕的,倒是有些好奇。 “你说人间到底是监狱,还是历练场?” 有差别吗? 也是!没差别。有收获了在这人间的经历叫历练,没收获的人当然觉得这是监狱甚至于受苦受难的地狱。但从跟上说,差别是不大。 她用手撑着腮帮子看四爷:不管是监狱还是历练,我们自得其乐,管得着吗? “忘了它!”四爷说。 什么? 就是你窥破的这些秘密,忘了它,只当什么都没有过。 为什么? 秘密知道的多了,是好事? 不是! 对啊!不是好事。况且,这还只是咱们猜测的真相而已。这次的事件足以给我们一个教训,那就是有时候猜测的跟事实还是有些距离的,自以为是是要不得的。无须探知距离你那么远的地方,彻底忘掉这些,好好的过往后的日子便是。这些东西,只是叫咱们有个心理准备,真遇到变故,知道问题出在哪。 忘掉就忘掉,反正我是那种说忘就能忘的人。外面丫头们禀报,说是老夫人有请。 老夫人说的是周氏,如今老太太升格为太夫人了。 太夫人身子依旧康健,腿脚也麻利。养几只鸡,每天还能捡鸡蛋呢。这老太太长寿的秘诀只有一个,那便是不操闲心,不管闲事,不吃过量的饭,不劳过度的神。家里的是是非非,没一件过问的。一天天的吃吃喝喝的,身体棒着呢。 周氏叫了,林雨桐过去的时候带着刚做的奶酪,老太太爱吃这个。 林雨桐进去的时候,妯娌几个都到了。这些年,妯娌几个处的不错。王氏宽和大度不爱计较,颇有长嫂风范。对于金老大照顾下面这些兄弟的事,她从来也不多言。便是对子侄,向来是一视同仁。又有周氏手把手的教,活脱脱又一个周氏。家里家外,族里族外,便是外面的来往应酬,很是来的了。她没有歪的邪的,就做到两个字――实在。有林雨桐在背后,她就是实在也没人敢欺她,于是,大家越发爱她的人品。这些年,周氏已经很少管外面的事,对大儿媳大撒手。人家来问她的意见,她会说。儿媳妇采纳了,她觉得挺好。儿媳妇不采纳或是改动了一些,她觉得也挺好。还跟林雨桐说:“一个人一个想法,一个人一个办事的路数,我的未必就是好的,她的未必就不行。”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跟儿媳妇较劲找茬。 而刘氏呢,把庶子媳妇的本分做的极好。父母长辈加倍孝敬,对子侄疼宠却从不教训苛责横加指点,家里的事不问不开口。做到了这个份上,这便当真是挑不出毛病了。 楚氏只守着女儿本分过日子,努力跟老二缓和关系,在长辈的插手下,老二确实是缓和了一些。后又因为女儿的教养问题,两口子又起了冲突。老二认为,家里的姑娘就该像是宝珠似得,骑马射箭蹴鞠投壶,想玩什么玩什么,健健康康的这就很好。楚氏却觉得,姑娘家得养出名门淑媛的样儿来,如此才能在婚嫁上有优势。两口子为这个吵的邪乎的很。老二说楚氏不可理喻,楚氏说老二是嫌弃她没生儿子,打算拿闺女当儿子,压根就没想过闺女一辈子找不到顺心亲事的苦楚。这话本是说楚小妹的,楚小妹到了如今,也没嫁人。原本跟着乔药儿的,可惜乔药儿之后被谢流云放逐了,楚小妹就回了楚家。一个老姑娘,再加上心高气傲,过的很不顺心。楚氏是怕闺女走了这条路。可听在老二耳朵里,这意思就大不同了。你这女儿家没能嫁给如意郎的苦楚,说的这般有感触,什么意思?嫁给我委屈你了呗! 这下可完蛋了!一个彻底恼了,一个说完都没意识到那话叫人误解。如今孩子也大了,婚事再不定不行了。两口子的矛盾日益深化。 怎么说呢?宝华这个婚事呀,不好办! 按说,以金家现在的情况,真就是可着大汉国的挑,跟谁家结亲都成的,配的上的。宝华这孩子大家闺秀的教养,跟宝珠不一样,但不是那歪的邪的。性情人品相貌,都不错。 可楚氏看上谁不好,看上了林家的茂哥儿。 对!林家二房的孙子。当时林雨桐没出阁的时候,家里就这一个宝贝疙瘩。孩子不好吗?挺好的!真挺好一孩子。年纪呢,大个几岁。这不是人家孩子的问题,实在是林家老爷子老太太接连过世了,孩子守孝,错过了。结果在谁家的喜宴上,白氏跟楚氏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到儿女亲事上去了。白氏是着急儿子这么大了没个合适的婚事,楚氏呢,是觉得跟林家结亲,这是亲上做亲。要是两家都是普通人家,这亲事做的没毛病。林雨桐夫家的侄女嫁给娘家的侄儿,就跟红楼上的王夫人相似,这种做亲真不是弊端。 可问题不就出在,林家不是当年的林家,金家也不是当年的金家吗? 林嘉锦没那个意思,林雨权没那个意思,但是文氏和文家有那个意思,林家宗族有那个意思。因此,这中间的关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要从关系上论,好似都是至亲血脉。可这正用到一句话,那便是: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就拉倒。 亲疏远近不是林雨桐这一代可以比的!孩子们各自有自己的想法,各自身后都有利益家族。这不是简单的一个‘亲’能说的清的。 这种事林雨桐和四爷不觉得什么,便是亲兄弟争起来都有你没他的,何况是这种老表? 而金家这些年,也不是没有积攒。小网结成大网,再加上宝昌那性情,早几年弄了个蹴鞠队,纠集了几十个少年,陪他念书训练,整日里,宝隆在外面跟人对赌赌球,宝昌带着那么一伙子少年生生是打出了名头,而后又说什么要打遍天下无敌手,天南海北的往外跑。一出门,就是见识世情,结交豪雄,拜访名士,顺便还灭了几股子匪盗。出京的时候那是飞扬跋扈的少年,再度回来便如收敛了锋芒的宝剑,端是耀眼。 跟林家几个孩子比,人家养的温润如玉,他则如深潭寒泉,叫人心生畏惧。 于是,很多事情就变的尤其微妙,是那种不可言传的微妙。 在这种微妙的局势下,楚氏要嫁女儿去林家,这是什么意思?这不仅仅是结亲,这是一种信号的释放。别人会以为金家主动退了! 可到了这个份上,宝昌是说退就能退的吗?金家是能退吗?金家几兄弟嘴上不说,可心里憋着一股儿劲儿呢。这是一家子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金老二能答应吗?别说楚氏定了这婚事,便是周氏定了这婚事,金老二都不能答应。 这事关一个家族的兴衰,不是小事! 事情就这么卡住了。 林雨桐过去的时候,楚氏正抹眼泪呢,“……话也不会好好说,这亲事是定的仓促,可如今回绝,却也不是好回绝的。定下是错,可要是退了,更是错上加错。在两错里,只能取其一,那就是将错就错!” 周氏揉着额头,“你别诬赖我儿子,老二不是老三那脾气,他讲道理。退亲这样的话,不是他说的出口的。他比你懂道理!” 楚氏一噎,抽抽搭搭的,“他说先放着。” 拖着! 这是个法子!不说回绝,但也不积极备嫁! 可楚氏又不能答应这法子,她怕耽搁她家闺女的婚期。 见林雨桐来了,楚氏就起身,“四弟妹,这事是我糊涂。你也知道林家大嫂的,那不是个心里有多少算计的人。两个孩子都跟你亲生的没什么不一样,这事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这就是无赖了!非赖着林雨桐来处理! 一直躲在屏风后的宝华从里面出来,噗通跪下,脸涨的通红,“四婶,我不着急。在家里陪着我娘,挺好的。再说了,我们这一房就我一个,您就说,是我不懂事,我想坐产招夫。” 孩子是懂事的孩子!楚氏却只揪着帕子不撒手。 林雨桐要扶宝华起来,这姑娘却死活不起来:“四婶,这事只推我身上,说我不懂事便罢了!” 楚氏差点没给气死!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宝昌和宝隆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身男装的宝珠,嘻嘻笑的把宝华给扶起来了。 宝昌过去扶了楚氏,“二伯娘,您坐着。二妹的婚事,我去大舅家说去!您放心,您看好的女婿,跑不了。”楚氏顿时大喜,上下打量宝昌,“你?行吗?” 宝昌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要是跟咱们家不成,那跟谁家也成不了。心放肚子里得了!” 其他几人都变了脸色。周氏急着要拦,林雨桐一把给挡住了,“娘,您安坐着。叫宝昌陪我回娘家一趟,不是什么大事,这事我去处理。” 周氏再不看楚氏,只起身拉了宝昌的手。 宝昌跟周氏低声说话,“祖母,您老放心,孙儿知道怎么办呢。前面的景儿再好,可要牺牲手足,便是再好的景儿,没人陪着欣赏,也是无趣;前面再是艰难,可若是我们手足齐心,便是再大的坎,也总有迈过去的时候。” 周氏一把抓着了宝昌的手,难得我家的皮猴子竟然懂这个道理了。 宝昌搂着祖母的肩膀,“这是祖母教我的呀!您养大伯二伯他们,向来不曾有偏颇。天大的事情,您总是得叫兄弟之间有手足之义。正因为咱们家的家风好,我外祖母和外祖父才将我娘嫁给了我爹。如今,也不是多大的事,可咱们不能把咱家最宝贵的东西给先丢了。若是失了这个本分,还剩下什么?这都是您老教我的,不用任何一句话,您所做的,就是最好的示范。孙儿不笨,学会了呢。” 好!周氏的手抬起来拍在宝昌的肩膀上,“我孙儿顶天立地,是个男子汉的样儿了。” 出门的不止林雨桐和宝昌,便是宝隆和宝珠也挤上来了。周氏目送这母子几人离开,立马去了四房。自家这儿子,还是一副文弱的样儿。拿着几本像字又不像字的书,不知道在那看啥呢。这些书是谢流云知道乾部和坤部的事迹情况之后,从庙学的藏书里挑出来的。说是乌四海和天母娘娘所留,如今没有能看懂的人。这些东西放在庙学不保险了,倒不如搁在他们的手里,许是更有用也不一定。 然后这么多年,四爷其实一直在研究这个东西。眼看这又一个三十年在眼前了,四爷对这个东西便研究的更多了些。反正一般都是他研究,然后有了结论了再跟桐桐讨论。最后两人大致一对照,觉得差不多了,就先这么定了。桐桐一直就是那个捡现成的人。 可周氏却不觉得儿媳妇哪里不对。家里遇到这么大的事,儿媳妇出门了,自家这儿子还在这里抱着天书看呢,看什么看?能看出花不!? 果然!一辈子都没啥出息,也就是当年捡便宜娶了个好媳妇。 “还不去接你媳妇去?!” 去哪了? 感情还不知道呢? 周氏憋了一肚子对于楚氏的不满,这会子趁着这个机会,全部倒给儿子了。 四爷听完了,就起身,“那我去接。” “我叫人套马车!” “骑马吧!马车慢。” 林家又不远,慢点就慢点。 “不是!”四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只道,“不是去林家了,应该是去宫里了。” 如今,皇宫挪到了老城之外的新皇宫里。 去宫里了吗? 当然是去宫里了!既然这亲事代表的意思这么多,那对林家表态有毛用? “当然要说给说话算数的人听呀!”宝昌过去接了孙安平手里的狼牙锤,“您说是吧?” 孙安平嘿嘿一笑,“你个猴崽子,粘上毛你就是猴!”他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抬手敲了小孙女的脑袋,“丫头,你生的这个崽子,心眼太多呀!” 林雨桐把茶递过去,“根上就不是好的,他长成啥样我都不奇怪!” 孙安平:“……”总感觉这死丫头又在内涵我。 人老了,脑子转的也没那么快了。不过手脚还不慢,抬手又敲了一下,嗯!还是脆生生的质感! 林雨桐揉了揉额头,就道:“亲事是好亲事,没那么些复杂的事,就是再好没有的亲事了。没有拦着的道理?!” “你可得想好了。”皇后躺在躺椅上,上下摇着。这几年她才不带面纱了,也确实年岁不小了。如今也成了老太太了,“人心多变,最是难以捉摸……这事,还得跟你娘和你哥说!” “来的路上,我已经打发人叫我娘和我哥过来了。”林雨桐露出几分苦笑来,“我现在不大愿意回林家。我至今记得我被带到庙学的山上,我两位堂兄陪着我爹怎么等我怎么接我的……情分犹在,却不知如何拾掇了。” 孙安平就洋洋得意,“所以,这就是老子的明智之处!生一个儿子怕不成才,生两个儿子就得争!老子就守着一个闺女……所以,为难的不是老子……” “是我!”孙氏拉着脸,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儿子的走过来,“把难处给了我!您倒是舒坦了!” 孙安平嘿嘿的笑,好像孙氏还是哪个经常闯祸的小姑娘,“雀儿啊,你爹坐的这把椅子,烫屁股!你啊,不疼谁,你就把谁摁在上面。” 孙氏特严肃的道,“一样儿孙,我一样疼。您说的对,这把椅子太烫屁股了,只皮实的猴子才能坐,才敢坐,烫了屁股也只皮猴子叫人看不出来真假,因为他本就是红屁股!因为他不管怎么上窜下跳抓耳挠腮,都叫人看不出深浅来。他什么话是真的,什么话是做戏,我已然是看不出来了。” 孙安平一愣,而后便笑了!缓缓的点头,不再言语。 孙氏看向宝昌,“十九了?” 是!外祖母! “不小了!” 也不算大。 孙氏又问:“可有心仪的姑娘?” 宝昌脸一红,“外祖母,您问这个干嘛?” “喜欢那个董清欢?” 宝昌一愣,“没有!” “可你们走的很近!” “那是因为,庙学坤部得有一个听招呼的人。”董清欢便是他选出来的人。说着,他就赶紧辩解,“外祖母,您这话该问蒋家表哥才是。表哥一直想求这门亲事,却一直怕姨母不肯答应。您要是……” 孙氏直接拦了这个话头,“既然不是心有所属,那我给你定一门亲事。”说完,不给宝昌反应的时候,先看林雨桐,“你有意见?” 你都这么说了,我有什么意见? 但她也猜出来了,“您是说文家?” “文家的姑娘为正房!”孙氏的眼神转为冷冽,“侧室嘛,慢慢选,不急!” 宝昌不安的动了动,小心的打量母亲的表情。 林雨桐微微皱眉,没有说话。她和四爷其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外来者,这十年来,大汉国冲有点别扭的扭曲状态中正在回归一种本该属于它的正常状态,所有与原生态不契合的,她都不打算提。这种事宝昌若是处理不好,那就是他还没修炼到家。 宝昌眉头微微皱了皱就松开了,而后说了一句话,“若是成婚,我愿意给对方五年时间,也给我五年时间……” 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也许她就是对的那个人呢。如果不是,那再看如何处理。 孙安平的眉梢微微动了动,依旧没有说话。 林嘉锦便接过话头,“三家三姓,难以协调,这些事情比什么事都难决断。这是国事也是家事……” 宝昌一笑,“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了。不是我说曾外祖父您小气,像是我们家,像是我两个舅舅家,像是我大姨家,是不是都该给个亲王的爵位呀!谁继承亲王的爵位,谁姓孙!这一支单独划出来,对吧?其他次房,也有侯爵继承呀!这孙姓亲王,给个世袭罔替都不为过!要不,您开恩,今儿您要给亲王,我立马回去把我从金家的族谱上扒拉下来……” 气的孙安平脱下一只靴子抬手就扔,“混蛋玩意!” 宝昌嘻嘻笑,不言语! 话听着是混蛋了些,可回过头去想,好似这混蛋一些的法子真是个好法子。 安抚各方之外,还能叫各家和身后的势力分割开来。 试想,方哥儿若是姓孙,那关姓林的屁事!世林若是姓孙,跟姓蒋的有多大的关系?便是这一代人还认个亲,但接下来来呢?地位悬殊了! 对姓金的好似也一样的,谁也没占便宜。可是若是换宝昌坐上那个位子,对金家自还是不同的。但那时候已然时过境迁,此刻的危机和两难之局已解,这小子想怎么干,谁管的着? 果然就是地痞无赖的伎俩,换姓也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混蛋一个呀! 他抬头就看林嘉锦,“可行?” 林嘉锦一脸的一言难尽,嘴角动了几次,也着实点不下去这个头来。真的,他要脸!人家动不动就骂说,谁谁谁三姓家奴!这是好话吗?真的,羞也羞死了!觉得羞先人哩。 宝昌却不觉得,自家爹讲的古书里,有个他特别喜欢的人――曹操!人家怎么了?人家原本还姓夏侯呢,对吧? 英雄嘛,很不必在意这些小节。 林雨桐的眉心都不由的跳了跳,自家孩子这种不姓金不姓林跑去姓孙……真的!他就算是一明君,生前身后也少不了滚滚骂名。 不过宝昌说的这个,明着跟皇上嬉笑怒骂里开玩笑,可也做了承诺了。林雨权和林雨根以及林雨柳这三脉,是比金家更亲近的宗室。 林雨权拍了拍外甥的脑袋,“你赢了!”比无耻,一般人都无耻不过你!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没那么难操作了。孙安平一反常态,正儿八经的说立储君的事!谢流云也被请来了,孙安平也不说不叫她择主的话,只道,“我有个前提,为了后人之间骨肉相残,即位者必须姓孙!” 姓孙的? 孙雀儿? 谢流云很乐意看到这个结果,可孙雀儿上演了一出当堂吐血,好似明儿就能断气,连连摆手,我不成!我不成! 那姓孙的还有谁? 平亲王年纪不小了,又失了个儿子,那是身体真不好了。 孙重海死了,孙重山不公开的圈禁了,府邸大门紧闭,除了偶尔进出采买的,都没啥人气了。孙重海有一儿子没错,但孙重海是犯了事的,没牵连他儿子就已经不错了,这个时候轮不到他!孙武勋倒是常露面,可他是永安公主生的,后来这近十年,又被那位镇安公主带在身边。虽然镇安公主备受礼遇,可这到底是前朝公主生,前朝公主养,前朝公主教,不能算的。 孙家宗室?那就是养了一窝子猪,只要孙安平不糊涂,就没他们的事。 发现没符合要求的,就有人出头了,林家一边的,人家说了,“公主是招赘驸马,驸马本也姓孙。” 是的!百姓家招赘来的女婿,进门都得改姓的。 林嘉锦又上演了一出宁死不改姓的戏码,把林家大爷气的心弊之症差点犯了,这个时候你犯的什么倔! 林雨权那更是方正的谁都知道,他的儿子那也是饱受儒家思想洗礼的,小小的少年脸都羞红了。毕竟,听过不要儿孙的,从没听过抛弃了祖宗的。 这事蒋世林能干吗?也干不出来!蒋平急的冒火,恨不能踹的这孙子跪下,可人家只低头沉默,连头都不抬。 轮到宝昌了,宝昌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宝隆撞了他一下,他好像才反应过来,然后一副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的样子。宝珠站在后面哈哈的笑,“叫我大哥改姓,反正我有俩哥哥!” 林雨权只一个儿子,林雨柳只一个儿子,林雨根一个儿子也没有,得了三个闺女了,还都小。只林雨桐这一房两儿子,言下之意,给出去一个,还有人继承香火! 然后孙安平眼睛一睁,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得了!就这小子了!” 谢流云才要说话,孙安平就问说,“谢先生觉得宝昌不好?哪里不好?” 事实上这小子哪里都没大毛病! 那不就结了吗? 我要求又不过分,对吧! 谢流云就看宝昌,此时宝昌还一脸的迷茫,满脸都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行吧!谢流云也无话可说了。你们要不是唱了个双簧,我把眼珠子抠出来!可就凭这小子的演技,明明是一无赖,却不担无赖名声的样儿,应该也是符合最基本的要求了。 金家高兴吗? 高兴死了好吗? 可金家妙就妙在这里了,四爷一进门,就被周氏和金泰安拎着棍追打: “好好的孙子你给我弄没了!” “那个椅子是那么好坐的?都没人坐,硬拉着我孙儿去了!你们俩傻不愣登的就叫孩子去!” “孩子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你们这种爹娘!” …… 然后就是大人叫,孩子闹,一会子打的噼里啪啦,一会子嚎哭出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遭遇啥事了呢,好些个上门贺喜的人在外面都能听见里面的喧哗声。叫骂的,劝架的,怎一个热闹了得。 这闹的长安城愣是没人敢上门来了! 入了夜了,宝昌跪在祠堂里,一家子都在。孩子的额头贴着地,“娘给血肉爹给骨,儿记得儿是谁!” 金泰安一巴掌拍在孙子脑袋上,“少这个德行!你三岁老子就告诉你,除了命,别的都是虚的。姓啥不姓啥的,多大点事?!今儿是你最后一次说这个话,以后再敢提,打劈了你!” 宝昌抱着金泰安的大腿,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他是骑在祖父脖子上长大的,是祖父带着他游便市井,才有了今日的他,“……孙儿有可多的事想做呢,等孙儿到了那头,就改回来。您别不要我!” 胡说八道! 周氏啪的又打了一下,“你祖母还想多活些年了,敢当着我们的面这头那头的说,少教训!” 宝昌一边哭着一边咧着嘴笑,给太夫人磕头,太夫人没别的要求,“记得偷着把宫里的点心叫人送回来了。” 宝昌破涕为笑,“成!我叫人偷着送。” 他郑重的跪在老大两口子面前,“大伯教侄儿‘宽’和‘让’,只这两个字,侄儿终生受益!”待人宜宽,遇情先让,叫他收益良多。“大伯娘待侄儿如亲子,大哥有的,侄儿必有。侄儿顽劣,最费衣衫鞋袜。侄儿自小到大,身上的衣衫,一半出自大伯娘之手。十余年呵护教导之恩,侄儿铭记无内。” 说的两人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老大伸手扶他,“以后帮不上你许多,但若是遇到坎了,家里永远都是退路。” 是! 到了老二两口子跟前,宝昌又是大礼叩拜,“二伯在边关二十年,所谓何来,侄儿一清二楚。恩重不甘言报!” 这孩子!真真是句句往人心窝子上挠。 便是楚氏,宝昌也说,“二伯娘也因此与二伯分隔两地,其中苦楚,侄儿也是长大了才稍稍有些明白。” 哎呀!你这孩子,说的人心里好不难受! 等跪在老三两口子面前,宝昌就笑,“侄儿的骑马是三伯教的,侄儿闯祸了,是三伯替侄儿遮挡料理的。不管什么时候过去,三伯娘都备着侄儿喜欢吃的,十九年来,从无例外。疼我宠我,无出其右!” 说什么见外的话!不是应该的吗? 宝隆心里叹气,哥哥是真心实意,但也真是伤感了。今儿一别,从今往后,国礼在前,家礼在后。国法在前,私|情在后! 哥哥是有这么一层意思在里面的。所有的情分他不敢忘,但公与私有冲突事,只能先公! 宝昌的意思,在他离开金家的时候,金家人还没有体会出来。可等那一天,他真的登上了金銮宝座,俯视天下的时候,总还是有那么一丝不一样的东西在心底蔓延。 那这又如何呢? 本就是如此――而已! 四爷和桐桐没有去,他们陪着孙安平夫妻和孙雀儿夫妇,住在了翠云山上。此刻,两人站在山顶,看着天边的方向。 又一个三十年如期而至,天庙等着,天下人也都等着,可等啊等啊,等来的只有风平浪静,天下无事! 天下无事――幸甚至哉! 宝珠靠在山顶亭子里的一棵树上,抬头看着山顶的一双人影,也看着遥远的天边。她没有回头的问身后的董清欢,“天庙真的走到头了!” 三十年的神话,打破了! 董清欢轻笑,“早就注定的。”她扭脸看过来,“怎么?你还不乐意?” 宝珠折了一根柳条,轻哼了一声,“没了天庙我不在乎,可我在乎的是,女子是不是得跟从前一样,再度回到后宅,相夫教子!” 哦?你想干嘛? 宝珠哼了一声,没回应她,而是直接往山上去。走上上山的大路,碰到宝隆。 宝隆浑身金灿灿的,阳光一照,叫人睁不开眼,“咱家的宝珠又怎么了?” “听说跟北狄有了些冲突,商道又不通了?”宝珠问。 是呢!你打听这个干嘛?! “我就问打仗吗?” “朝堂上正吵着呢。”宝隆挠头,“我这不是烦吗?找爹娘说说话。” 宝珠一下子站住了脚,“你出钱,我打仗,成吗?” 嗯? 宝珠将柳条一甩,“你不信我会打仗?” 不是!我在想,我能从能赚多少,得给大哥几成分红。 “我是姑娘,我要是领兵打仗,大哥估计不大乐意。” 你怎么就不能想,大哥是心疼你才不叫你去!小没良心的。不过这死丫头向来胆大,这边不允,她敢女扮男装去投军去! 这可不行! 于是,宝隆咬牙:“不就是叫大哥答应吗?简单!小哥告诉过你,事上没有办不成的事,若是办不成,是你给的银子不够。这么着,本来打算分大哥四层,如今给他八层的利,他就是被爹娘打出屁来,也会咬牙撑着叫你去的!” 这样吗? 嗯!大哥就是这样的人! 那还用专门去问爹娘吗? 好像不用了吧! 两人麻溜的转身,立马就溜,怕被逮住! 四爷和桐桐在石头后听的明明白白,两人却笑了。 那些客人埋下的种子,在自家辛苦浇水施肥之后,还是长出了芽。想来,在不久的将来,终将会开花结果! 哪怕看不到那一天,但那有什么关系? 而今还能如此――甚好! ―――――――――――――――――― 百味人生(1)三合一(百味人生(1)颠簸!特别...) 百味人生(1) 颠簸!特别颠簸! 冷!特别的冷! 难受的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就感觉人整个的往前一扑! 耳边嗡嗡嗡的,听不清楚周围的声音。眼睛勉强睁开,眼前都是晃动的人影。她用力的摁在手腕的穴位上,耳朵稍微听的清楚了一点了。像是有个特别远的声音在耳边喊着:“到了!到了!赶紧下――说你呢!睡迷糊了?怎么还愣着不动――你这个同|志,说你呢!” 声音近了一点,人影也不晃了,一个放大的脸一下子到了眼前,勉强能看清这是女人,此刻对方一脸的不耐烦,张着大嘴,手在比划着什么。她抬起头看,周围的人影不晃动了,都挤在两边不动,让出了一点位置。 车――这是让自己下车! 她晃晃悠悠的起身,才发现膝盖上好似放着东西。属于原主的东西她拎起来,跌跌撞撞的从车上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地上了。车门子关上了,把车里好心人的关心声关在了车里,对方应该挺赶的,摁了两声喇叭之后就走了,只留下喷出来的尾气叫人不由的有些犯恶心。一个没忍住,然后‘哇’的一嗓子给吐出来了。 这一吐,似乎能舒服一点。吐出来的都是黄绿的液体,可见原主肚子是空空的。此刻,黄黄绿绿的渗进雪里,雪跟着消了那么一片,她‘嘘’了一口气,觉得空气冷冽的很。抬眼去看,远处是山峰耸立,近看,沿着路边的多是成片的杂木林子,从林子的间隙里,能看到掩在林子后面的村落。村落里,总有那么一些炊烟,袅袅升起。 她没急着坐起来,有点眩晕。她想给自己号脉,抬起右手,不由的‘嘶’了一声,手腕疼,整个右臂的手肘都隐隐作疼。 伤到了? 用左手去探查右臂,然后皱眉,这是伤没有痊愈。骨头有粉碎性的骨折!稍微处理不好,一辈子都不会太灵便。 可这姑娘还带着――被子? 是的!之前从车上带下来的是个打到的背包,军绿色的背包。 她这才看身上,身上是八成!首!发!醋!溜!文!学!新的军大衣,一直到脚踝位置。脚上是一双军用棉鞋。 当然了,在特定的年月里,这衣裳是时尚。靠这个推断其身份职业,有点不靠谱。 如今顾不上这个,她用左手再号脉,眉头就皱的更紧了。这姑娘头上有伤,还不轻。有轻微的颅内出血,应该是受伤之后就没检查,当然了,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大意一点就被忽视了。就是因为这个,这姑娘丧了命了。 林雨桐现在便是接管了,也能清晰的感知到这种后遗症――眩晕恶心偶尔看东西会有重影。 现在右手用不上劲儿,只能用左手用力的摁压刺激穴位,暂时能压制住这种不适症状。 这天寒地冻的,周围也没人。老不能动也不是办法! 等坚持了十七八分钟之后,眼前清明了,感知也都回来了。可人都快冻木了!挣扎着往起站,尽量不用右臂,第一次愣是没站起来了。 正试图第二次往起站呢,就听到有人喊:“四丫――四丫――”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听起来距离还挺远。 她没起身,只转了个方向,就瞧见身后的林子中间一小路上,跑来一黑乎乎一团。这人跑的利索,但也着急,这会子滑到了两次了。 是叫自己吗? 原主叫四丫? 近前来了,周围再没别人,这人朝自己笑,那这四丫应该就是自己了。她也笑,因为眼前这个看不清眉眼的男人看着自己笑的太暖了,黑乎乎的脸庞,别的看不清楚,只一双眼睛闪着光,一笑露出白亮亮的牙齿,说话的声音可大了,“四丫――回来了?爸来晚了!” 爸? “爸!”她也叫了一声。 男人到了跟前,声音也没见小,“说是伤着了,伤哪里了?” 这声音跟打雷似得,难道原身的耳朵有毛病?她左手摁住右手的脉搏再诊脉:没毛病呀! 可这一摁住右手,男人忙不得的问道,“是伤到右胳膊了?” 对! 林雨桐这就知道,不是原身的耳朵有问题,是这个男人耳朵有问题。他应该是听力有些障碍,所以说话的声音就很大,总觉得别人会听不到。 她点头,声音也大了起来,“是啊!伤了右胳膊!” 男人伸手过来想扶她,却先是看他自己的手,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弯腰抓了一把雪,不停在手上蹭,蹭完之后给林雨桐看,这才伸手搀扶她。 雪上并不黑,但手还是黑的。皴裂的缝隙还有指缝掌纹里都是黑乎乎的,再看看从头到脚少有不黑的地方,还有掌心里那被什么东西长期勒出来的坚硬的老茧,林雨桐判断,这人多半是煤矿上的工人。只那个年代的煤矿工,符合现在这副形象。 借着对方的力,林雨桐站起身来。 至于地上那背包,被男人挂在胸前。然后就见他蹲下来,拍了拍脊背,示意林雨桐上去。 原身这姑娘可都不小了,哪里还用的着背? “不用,我自己能走!” 这男人却固执,“过河,结冰了,路滑!” 你背着我不是更不好走? 林雨桐跟他解释,可对方这耳朵好似毛病还不小,这么大的声对方还听的吃力。再这么喊下去,她又得犯晕。行吧!背就背吧! 林雨桐趴在对方的脊背上,男人一用力就起身了,这次,他走的格外稳。他也知道别人说话他听不见,于是,他就只自己说,“下雪了,你从部队拍回来的电报送的迟了,我得了信赶紧回来接你,还是晚了……冻坏了吧!回去坐炕上捂捂去。爸回头给你套个兔子,咱补一补……” 走了一段,他的速度就放的更慢了。原来雪下面是冰层,河水上冻了! 从十多米的河面上过去,路一下子就好走多了。林雨桐拍了怕他的肩膀,示意自己要下来。他停下脚步,放林雨桐下来。林雨桐一边打手势,一边说:“我能自己走。” 男人没勉强,又摸兜里,然后取出两个鸡蛋来,塞给林雨桐。 这鸡蛋是熟的,男人左右看看,以他认为的小声,催促道:“吃!赶紧吃!” 成吧!林雨桐把鸡蛋剥了,吃了一个,空荡荡的肚子稍微好受一些。她又把另一个剥了,掰成两半,一半自己塞嘴里,一半趁着对方不注意,塞对方嘴里。 眼前这人先是一愣,然后就一脸着急,吃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最后小心的咬了,然后咕咚给咽下去了。 大概好久没吃鸡蛋,这会子吃到了,可还没尝到味儿呢,就咽下去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然后都笑。正说赶紧走呢,远远的听见林子里刺刺拉拉的声音,紧跟着就听到有人打招呼,“是大牛不?从矿上回来了?跟谁说话呢!” 眼前这人是叫大牛? 可他听不见!也不会搭理对方,正要拉着林雨桐走呢。 林雨桐只得先出声,“谁呀?我是四丫,我爸听不见。”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是四丫回来了呀!”脚步声并没有更近,“别怕,我是你锁子叔。跟你爸赶紧回去吧,我砍点木椽……瞧着还得下雪,屋顶的椽怕是撑不住……” 林雨桐应了一声,这被叫大牛的人才反应过来林子里有人,但却没耽搁,拉着林雨桐只管走。走出这片林子,周围是开阔的庄稼地。没有遮挡了,这风吹的更野了。得走了有二里地才进了村子。许是因着外面冷,村子里除了到处撒野的孩子,别个也不见。这些孩子见了林雨桐先是瞧新鲜,后来大些的孩子认出她来了,这个叫四丫姐,那个叫四丫姑的,想来不等晚上,村里都该知道村里有人回来了。 穿过村子,一直走到村尾最后一条巷子,不规整的住着几户人家。家家都是篱笆院,用一人高的木板木棍扎的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当墙用,可从缝隙里瞟过,这谁家齐整谁家邋遢还是能一目了然。那齐整的人家,连柴火都砍的一样长短,粗细一致的摆放在一起,一顿饭烧多少那都是用草绳捆好的,基本是大差不差。 林雨桐进的是收拾的最利落的这家。推开栅栏门,院子里干干净净没有积雪。土坯子的房三大间,再没有其他了。 听到脚步声了,门帘才掀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抬眼一看,就笑了,“这不,接到人了,四丫回来了!”说着,拉着林雨桐就往里面去。 进去就是灶膛,一边是锅灶一边是案板水瓮。 还没说话了,两个姑娘就从一边的门里挤出来,“还怕接不到。”说着话,簇拥着林雨桐往屋里去。 屋里炕上的被窝里半靠着个青年,不时的咳嗽一声,见了林雨桐就赶紧招手,“上来捂着。” 炕边的小炉子上熬着药呢。蹲着搅药的是个四十许岁的妇人,苦大仇深的扫了林雨桐一眼,“还能丢了她?” 谁是谁林雨桐也分不清楚,脑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关于原主的记忆。 她只得笑一笑,“晕车,得亏我爸去接我。”那妇人扫了一眼一边把背包往下取的男人,抬手拍了拍个头高些的那个姑娘,“去把东西接手里,别啥都叫他抓的黑漆漆的……” 这姑娘就应了一声,拍了拍林大牛的肩膀,“叔,我来吧!” 林雨桐心里一跳,这男人自称是自己的爸,可这家里的这个姑娘却把自家的爸叫叔。 那问题来了,这是一大家子在一起住着?还是情况更复杂? 她不好搭话,就见林大牛也没说别的,不叫他碰他真就不碰,然后撩帘子往外走。出去之前朝林雨桐看了一眼,使了个眼色。 林雨桐就跟着出去了,“我去茅房。” 是真的想去。 出去的时候林大牛在外面站着,偷偷朝林雨桐手里塞了个东西,然后就道:“我上矿上去了。” 屋里没人应答。 林雨桐也没看他给的是什么东西,只给他比划着小心些,然后给送到门口目送他离开。眼看着人走远了,老太太从屋里出来了,拿着个蓝布小包,里面一块一块的,像是装着窝头,“你爸呢?你看看,这怎么说走就走了……” 人家喊着要走的时候你也没说不叫走呀! 看来,林大牛是自己的爸没错了! 林雨桐利索的从老太太手里把布包夺过去,这个年代最缺的就是吃的,这是要叫带点干粮?好啊!她抓手里撒丫子就跑,“我给我爸送去!” 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呢,人走跑了! 林雨桐是硬生生的追了七八分钟,追到村口了,才给追上了,然后把干粮塞给他,“天不早了……”她指了指天,“要赶路,就赶紧吧!” 这空气里并不见黑灰,想来煤矿距离这里有些路程呢。这全靠两条腿赶路,可不敢耽搁。 林大牛乐了,取了两窝头塞闺女手里,然后背着布包走人了。走一段回一次头,林雨桐也站着没动,直到人上了大路,她啃完了两个窝头,这才重新折返。低头看看手里林大牛之前给她的东西,两张粮票一共五斤,还有三块钱。她给装好,就赶紧往回赶。 刚才那段时间,她靠在村口的大树上,闭着眼睛努力的寻找原主的记忆,真的是一点也没有。 这就尴尬了! 那一家子到底跟这原主父女俩是什么关系? 叔伯? 闹不懂!但不管啥关系,那都是唯一一个落脚的地方。如今也没别的地方去,更去不了别的地方,先回去再说吧。 回去的时候灶膛里火正烧的旺,两个大姑娘正在灶膛间忙碌。锅里是玉米茬子粥,锅边贴着饼子。那边矮个子的姑娘正切咸菜呢,刀工不错,咸菜丝细如发丝。 在外面站了这半天,得暖暖。只灶膛跟前最暖和,她坐了过去,也不主动说话。 高个姑娘搅着锅里的粥,说林雨桐,“给你埋着红薯,差不多得了,扒拉出来吧。” 林雨桐顺手给扒拉出来了,右手不能用劲,单用左手就挺费劲的。 这姑娘扔下勺子,“这是伤没好呀?” 林雨桐含混的应了一声,“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按照大夫开的方子抓两幅草药就好了。” 矮个的姑娘赶紧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方子呢,我去给你上村头抓去。” 我还没写呢,给不了你方子。她只得含混着道:“还得找,等明儿吧,也没那么着急。” 那一直不会好好说话的妇人掀开帘子出来,“当时当兵,我就说叫你二姐去,你爸非坚持叫你去。你倒是有你二姐的机灵也行呀!一根筋的玩意……就你能耐,就你会救人!咋不塌死在外面,还算是烈士呢!” 自动过滤掉难听的话,大致明白了,这姑娘是救人受伤的。 林雨桐的眉头微微皱起,这要是亲妈,说出这话也能算是恨铁不成钢。这要不是亲妈,是婶娘或是伯娘,那这就很过分了。 她这一皱眉,这妇人好似更生气了,“怎么了?说的不对?!你爸那点人情,给你换机会了。给你机会你都抓不住……” 那老太太在里面拦住话头,“好了!嚷嚷什么,也不怕人笑话。爱勤,饭得了吗?吃饭吧!” 高个的姑娘立马应了,“得了!饭得了。”说着,赶紧推着林雨桐进去,“洗手,洗手去。洗了手吃饭!” 里面墙角放着洋瓷盆子,老太太正从壶里给里面倒热水,“洗手!” 林雨桐过去洗手,跟木偶似得,不言语,只搜集信息。 炕上的青年就道:“丫儿,别往心里去。妈就是那性子,你越是不言语,她越是骂的厉害。” 林雨桐笑了笑,“没事,没往心里去。” 她洗了手,心说,看来不是叔伯关系。不过这妈到底是亲妈还是后妈?总不能是后妈吧?!如果是后妈,那这也分情况的:是对方带着拖油瓶嫁进来还这么跋扈?还是自家爸带着自己入赘进来的不得不受气?! 可也不对!今儿的饭菜丰盛,两个姑娘和这青年都对自己不错,说实话,这家庭要是重组,父母关系不和谐,孩子们之间很少这么和谐的。 所以,林雨桐心里有个初步的判断,林大牛闹不好只是自己的亲爹。对于其他几个孩子来说,怕是后爹! 也就是说,是这个很凶的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跟林大牛结婚了,然后两人生了自己。 而这个老太太,不像是林大牛的妈,要不然不会迟一步才送出干粮来。那这是谁的妈?!自家这个亲妈的亲妈,还是自家这个亲妈的婆婆?若是亲妈,那很可能是女方嫁给林大牛的。若是婆婆,很可能林大牛是人家老太太给儿媳妇招赘来的续儿。要是如此,自己跟着老太太其实并无任何关系。 心里这么猜测着,话是一句不肯多说。 今儿的饭菜丰盛,只凭着晚上的饭还有干粮,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贴饼子宣软,加了细粮了。夹了咸菜,她一口子吃了仨。再喝了两大碗包谷茬子粥,也就塞饱了。 吃了饭,那个爱琴和爱俭的姑娘刷锅洗碗去了,林雨桐也要跟着去,这女人就道:“你坐下,我有话说。” 林雨桐就坐回去,等着对方说话。这女人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小扫帚一下一下的扫着很干净的炕,然后才道:“你回来的时候领导都跟你说了吧?” 不记得东西就是这点不好,有时候吃亏你都没法去反应。就像是现在,她压根就不知道对方说的啥意思。因此,只含混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这女人手里小扫帚扫的更快一些,“之前你伤的重了,家里来了好几位领导。其实,叫你回来是我的意思,我说不给部队增加负担……” 不增加负担?那就意味着彻底回来了? 林雨桐的头又隐隐作痛,眉头不由的皱起来。 “你也不想想,你春上才去,不到一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旧营房被雪压塌了,你跑你的就是了,回去救什么人……结果人家跟你一块走的那个韩红英没事,你被砸了……你这以后便是留下,也是混两年就得退伍回来。这就不如现在立功回来,能安置个工作。正好人家领导觉得亏欠,你哥明年春天入伍的时候人家照顾照顾……” 那青年气道:“妈,你这不是胡闹!我这身体……去了更是给人添麻烦。” “那部队不也有写写画画的活,到底是轻省。咱有这机会……” 那小个子姑娘撩开帘子进来,拉着脸袖着手靠在炕边,“我就知道,妈你说来说去的,都是为了尚德。人家再是写写画画,可当兵的也不养病秧子……” “爱俭!”老太太将盆子重重的放在架子上,“胡说八道什么?” 林爱俭也知道失言了,扭过脸不说话。 “二姐!”那青年咳嗽了几声,“我知道,你想去。可我的意思,还是叫四丫去。胳膊养一养,养好了便好……” “谁想去了?”林爱俭红着脸,扭身甩帘子出去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我不管。” 谈话无疾而终。 天慢慢的黑了,风吹的窗户纸哗啦啦的响。屋里的温度都下来了。 老太太催着林雨桐,“过去睡去吧,早早的歇了,赶了两天的路了。” 林雨桐起身,往对面的屋子去了。这边的屋子也不小,点着个煤油灯,被窝已经暖上了,这姐俩一个在灯下做鞋垫,一个捂着被子蒙着头,不知道睡了没睡。 林雨桐的被子是带回来的那军绿色的被子,铺在最暖的位置。她先去了厕所,回屋赶紧上炕。 林爱勤就笑,“有尿盆呢,瞎跑什么?” “不习惯了。”她说着,把军大衣盖被子上,把外裤外衣脱了,穿着制式的秋衣秋裤往被子里钻。躺下了,心里就开始纠结。你说这是回部队好呢,还是不回去好呢?四爷到底在哪呢?若是在部队,自己这一离开…… 心里这么思量着,就把硬邦邦的枕头挪了挪。这一挪,才发现边上放的军绿帆布包。 对!原身背着的,在大衣里面。之前回来的时候把这玩意取下来过,原来被收拾到这里了。她翻身趴下,把包里的东西翻了翻。 没多少东西!很简单的几样。 一个小本子,封面盖着‘奖’字,本子上别着一支钢笔。翻开里面,里面夹着一张照片,应该是刚到新兵营的时候照的,可惜她没发现镜子,从照片里都找不到自己。而后本子上记着战友的联系方式,有部队的,有各人的家乡的。这些东西能记个十几页,后面都是空白的。倒是封皮里夹着几张全国粮票,加起来也就十几斤的样子,零零散散的,估摸着应该是战友给凑的。 她把这东西放好,再看其他的。其中一个信封,上面没写东西,应该是专门装重要东西的。 打开来一看,完蛋了!没有选择,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里面是因伤复原通知和证明材料,其中包括户口关系、粮油关系和组织关系。 再就是几张奖状,还有小半卷卫生纸,这东西可能是路上备用的,其他的再就没有了。 其他有价值的,就是里里外外的衣裳,身上盖的被子,还有一军用水壶。 这些东西林雨桐不是很在意,她在意的是那些通讯联络本,还有这些奖状。因为奖状上有时间呀!之前这原身的妈说,原身是春上去的,那就是说前后不到一年。 奖状上的日期分别是六|八年五月四日,六|八年八月一日,六|八年十月二十九日。 那么现在就是六|八年。 林雨桐皱眉,将东西整理好放好。看似时间线有重合,可不一样的生活环境家庭条件,能叫人活的天差地别,所以,她一点也没有那种刷老剧本的窃喜感。 东西放好,从所知的信息里,她唯一觉得好的点就是,原主的大名还叫林雨桐。这会给四爷找她提供一点便利! 这么想着,就赶紧把冰凉的胳膊塞被窝里,寻思着,四爷到底在哪呢?是不是跟部队那边的关系还不能断……要是万一真在那边,好歹容易找呀! 许是身体疲乏了,许是头上的伤,脑子不受控制的迷糊起来。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进来了,应该是老太太,“睡了?” 林爱勤的声音小小的,“睡了。肯定是路上累了。” 老太太就道:“本来就蔫吧,这次回来更蔫吧了。你瞧瞧,回来拢共说了几句话?你妈那脾气你们也知道,就那性子。她是担心德子的身体,总想找个轻省的……” “隔壁那人……” “别提!这事不能跟你妈提。”老太太的声音压了下来,“你是家里的大姐,两边劝着些。” “姥!我能劝啥呢?谁也不听我的。” …… 再说啥林雨桐没听见,身体真困了。但却也知道,老太太不是其他三人的奶奶,而是家里四个孩子的亲姥姥。 认识谁是谁了,大致对他们的关系有了判断,第二天就从容多了。她起的晚了也不慌,趴在被窝里趁着屋里没人自己给自己开了方子,然后才慢悠悠的起床。 都等着她吃饭呢! 今儿就是稀溜溜的稀饭,碗里有两块红薯,谁也吃不饱的。 林爱俭放下碗就从林雨桐要方子,“我去给你抓药,拿方子。” 林雨桐把方子递过去,“不用多,三幅就行。” 林爱俭拿了方子就伸手朝另一边,“钱!” 老太太摸出一毛来递过去,“快去快回。” 林爱俭皱眉,“不够!” 林雨桐刚想拿粮票出来,林尚德就说话了,“你拿方子给我看看。” 林爱俭把方子随手一撇,一句也没说。 林尚德拿起来看完就道:“都是常见的草药,大牛叔往常捎带采回来的都有,在柴房房梁上挂着呢,取下来我看看……” “你别逞能,弄错了可就毁了人了。”逞什么能呀! 林尚德就有点不太确定了。 林雨桐干脆起来,“我去看!” 果然,挂着很多个麻布包,里面都是草药。品质虽然参差不齐,但都能用,且还算齐全。林雨桐抓了药自己接水自己熬,也不管其他人的眉眼官司。 “行不行呀?” 吃不死人! 这个态度还是气不顺呀! 林爱勤接管了过来,“不是有伤吗?躺着去,我给你看着药。” 林雨桐没犟着,确实是不舒服。这个身体的伤比看上去的重的多。她是躺在被窝里就给自己摁睡着,这一睡就是三天。除了上厕所之外,不起床,喝药和吃饭都在炕上。三服药下来至少头上这个伤不是那么要紧。 可这一个人躺三天,看起来昏昏沉沉的,也是吓人的很。 生产大队的大夫都请来看了,林雨桐昏睡着并不知道。这大夫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睡成这样,肯定伤的不轻呀! 外面都传遍了!对门的张寡妇哼笑一声,“她林美琴干的就不叫人事!前头那几个孩子是亲的,后头生的这个就是捡来的?” 就有边上的人说她,“叫她听见了!小声点。” “听见了我也说!”张寡妇朝林家的方向呸了一口,“头一个招赘的男人那是心尖尖,那男人的孩子都是宝贝。只大牛……咱说实在话,要不是大牛受过林老坎的一点恩惠,人家能上她的门……”如今就是开会多,聚在一块一开会,少不了东家长西家短的。 张寡妇跟林美琴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张寡妇死了男人,林美琴那儿呢,是一本烂账。反正就是两人门对门,张寡妇带着俩闺女,林美琴不仅是带着俩闺女,肚子还揣着一个崽子,都没男人。那时候日子难过呀,拖家带口的,没男人真没劳力!可女人带着孩子找男人,不知根知底的不敢找的。刚好,村里有个后生叫大牛,大牛原本没姓,是解|放前逃难逃来的,来的时候才十几岁大的孩子,爹妈都死路上了。他愣是活了下来,流落到镇上。林老坎呢,是镇上唯一一家酒楼的厨子,一时心善,给了大牛半块窝窝头,一碗热水。大牛就记这个恩!林老坎下工都夜里了,大牛就跟在后面护着,一来二去的,对村子熟了,就在村里的破窑里安了家。他原本耳朵可不聋,是解|放这一片的时候,他给我D带路,跟着去了前线,炮弹落下来跟震成那样的。后来煤矿招工,大牛有心眼呀,人家不要聋子,但谁也看不出他是聋子。体检的时候他先看人家那大夫是怎么做的,说是拿个东西敲,问在哪边。他是观察微弱的影子判断音叉的位置的,反正蒙混过去了,成了煤矿的正式工。如今在那边的临时工很多,但是正式的极少!他这样的不愁娶不上媳妇。可那个时候,林美琴需要帮衬呀。张寡妇真是看上大牛了,热乎的缠了好长时间。可林老坎那时候在呢,临死前叫了大牛,把唯一的闺女托付给了大牛,哭着求他帮着照看。那时候,林美琴把肚子里那个都生下来了,是个小子,就是现在的林尚德。后来两人在林老坎的灵堂前结的婚,不结婚林家这老太太就不叫林老坎下葬,非逼的林美琴应下这婚事,就这么着,大牛入赘了,还姓了林。两人婚后生了个小妮子,就是四丫。四丫跟他爹一样,是个蔫吧的性子。长到十六,蔫吧的林大牛找了当时他给带路的那个队伍的领导,如今在县上很是说的上话,这点关系,把四丫给送去当兵去了。 四丫在部队受伤,这也是救人。这是立功了! 人家部队过来人,专门说明这个事情。意思是不管怎么样,部队一定会好好培养。可林美琴不乐意,说了许多话,又是说怕孩子留下残疾,又是说怕将来怎么怎么着,非说担心四丫给人家添麻烦,还说什么在地方工作也是做贡献。 这不,四丫回来了。 这么有觉悟的家庭,人家很乐意再给一个名额。 叫张寡妇说,这还不是用大牛和四丫给她前头那几个孩子换机会呢! 瞧瞧!四丫压根就没养好就跑回来了,如今病的那么重。她不是作孽是干什么? 张寡妇冷笑一声,“四丫要是我闺女,我是捧在手心里最偏疼的那个。毕竟,养家的是人家的亲爹。一个个的吃人家的肉喝人家的血,还左右看不上人家。什么东西!” 林爱勤替自家妈来开会,当时就臊的没法呆了。从里面出去眼圈都红了,低着头猫着腰,急匆匆往家里赶。 正要进家门呢,从隔壁出来一男人,“勤勤!” “干嘛!”她拉着脸,没动地方。 这男人往过走了两步,低声道:“俭俭想去当兵?” “不知道!” “要是她想去就叫她去,跟你妈说,德子的事有我呢。” 林爱勤正想说个啥,就见自家妈站在院子了黑着脸,“回来,站在那里跟谁说话呢?” 哦!林爱勤缩着肩膀往家里去了。 那男人皱眉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回过头,见自家门口站着个人。 “怎么不吭声?”这男人的面色沉沉。 “刚来!”站在这里的女人从兜里掏出钱递过去,“怕你没带钱……再抓五副吧!老四今儿醒来了,瞧着那药怕是顶用的。” “抓什么药?”这男人没接钱,“他那是心病,心病好了就好了。没事吃什么药?!” 正在上厕所的桐桐把几个人的对话都听耳朵里,因为厕所就在院子前面这边的角落里,这地方压根就不隔音。 这些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她没心思琢磨,她就知道对方说:老四今儿醒了! 于是,她提了裤子就想去找四爷。想想,这么找去也不合适,怎么办呢?发出点响动吧。 劈柴?没柴可劈!这也不是伤员该干的事。 找了一圈,最后还是选了拿了菜刀。拎了菜刀就奔着院子里的水瓮去了。水瓮里半瓮水,早结冰了。里面有鱼的影子,她拿着刀就去砸那冰面。 这敲砸的声音格外有节奏,半睡半醒的四爷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百味人生(2)三合一(百味人生(2)桐桐就在外...) 百味人生(2) 桐桐就在外面。 她还不方便过来。 四爷揉了揉眉心,硬撑着坐起身来。顾不上打量环境,下去穿了鞋就往出走。 掀开门帘,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冷不冷的不重要,先朝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隔着双道儿的篱笆墙,能看到有人在隔壁的院子里砸东西。 军绿色的身影,动作格外熟悉。 他轻咳一声,那边的动作就停下来了,往这边看。透过缝隙,也勉强看清了。 他想笑,她也想笑。 反正就是一下子明媚到不行。这人一出现,云也淡了,风也轻了,天空中开始飘落的雪花看着也像是飞舞的梨花瓣了。 对方在,永远都是春天。 院子门口正在扫雪的女人听到咳嗽声回头,然后皱眉喊道:“老四,怎么出来了?赶紧进去!” 四爷进去了,这原主的身子是有些不好,这风一呛,真就忍不住咳嗽。 林雨桐却乐了,只要人找到了其他的都好说。至于眼前自己所处的家庭,有什么关系?日子是靠人过的! 她扭身继续砸她的冰去了,里面王美琴再也忍不住了,三两步就出去,“那鱼是给过年留的……” “留什么留?”林雨桐一刀下去冰面破了,她把鱼拎出来,“整天说叫我哥养病,养病养病,拿啥养病,吃不饱吃不好,啥病能养好?吃!吃完我想法子弄去!” 王美娥一下子给愣住了,见四丫把鱼扔过来,她赶紧把围裙撩起来给兜住了,嘴里想说啥,可人家从她边上直溜溜的过去,她也没憋出一句话。 老太太就笑,“成!那咱们今儿就吃鱼……” “给我哥吃吧。”那就是一条没两斤的鲢鱼,都是刺,“熬汤,把肉都给熬化了,鱼刺撇出来,汤留着。弄个罐子,每顿搭点细粮,熬粥或是煮面,一天可着四五顿的吃,这么着养个三两年,身体保准没毛病。” 林爱俭从里面出来,“说的容易!苞米红薯都不敢吃饱,养着个大活人吃白米细面?咋那么大的口气?” 是啊!这可不是自己和四爷过日子的,可以偷摸的补贴。这是任何一点东西都得有来处的。 林雨桐就道:“我是因伤复原,再有几天这伤也就养的差不多了。完了我去县里问问工作的事……哥肯定是没法当兵的,只要当兵,训练就少不了……要想去,那还是你去吧!你去了家里少个人的口粮,有补助了多少还能帮衬家里一点。这一来一去,家里相当多了一个人的工资……” 这么算着,她回头朝门外看了一眼,王美琴若是这么想的,在这种能顾着肚子就不想其他的年月里,错了吗?没有!多一个人的工资,家里的生活是会不一样的。 站在门外的王美琴怔愣了半晌,抬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老太太赶紧接话,“是这个道理!”她催林雨桐去歇着,“养着吧,要干啥喊你俩姐姐。” 说着就出去,把闺女怀里的鱼拿了,“给我!你赶紧给孩子把炕烧了,孩子这不是挺懂事的吗?” 王美琴没言语,只转身去了柴垛子,过去拎了两捆柴就往闺女那边,准备给烧炕。 进去的时候就见小闺女正在给大闺女塞钱,见了她也没避开,“……劳烦大姐跑一趟,这个方子上的药都给抓来。”给四爷做点丸药,给原身也做点,熬药还是太慢了。 林爱勤接这个钱不是,不接也不是,“我拎一袋红薯过去换吧。” “见过有钱买不到粮食的,还没见过粮食换不来东西的。”她把钱塞过去,“剩下的钱都换成红枣,炖汤最好每次添两三颗红枣。” 林爱勤这才接了,伸手拿了个篮子挎着胳膊上,绿头巾把头脸包住,这才袖着手出去。 王美琴从墙根拿了板凳放在炕洞边坐了,一边往里面塞柴火,一遍叮嘱大闺女,“下雪了,你麻利着些。别跟人又在外面拉呱,有啥可拉呱的?!” 林爱勤没说话,低着头急匆匆的就出去了。 林雨桐也不想跟对方怎么搭话,反正找到四爷了,她也不慌了。热被窝睡着,养着精神。 至于现在这情况,看看吧,也不能急于一时。 倒是不知道,四爷那边怎么样。 四爷也想知道啥情况呢,他躺下就想从脑子里翻腾,可脑子里啥也没有。这会子只觉得有只冰凉的手摸在他的额头上,然后嘟囔了一句:“有点烧……”她朝外喊,“老三!老三!去抓药去……” 主要的地方在黑山大队的学堂里,学堂设在村头的位置,就是一个小院子。其中只一间教室,一到三年级的孩子就在这儿上学。可如今,哪家的孩子还念书?反正来了,老师就教,不来也不管,自家的炕头更热乎不是? 教室的两边挂着两间房。一间当大队部用。大队里最值钱的喇叭就放在里面。再就是一张长条桌子,几条长板凳,摇摇晃晃的,磨的明光蹭亮,上面有人下来,要正式开会就在这里。一般有个啥事的,都不爱上这里来,搁在大队支书家碰个头就行了。 另一间是学校的唯一老师钱老师住的地方。办公住宿包括做饭,都在这一间里。钱老师的男人老关,就是村里的大夫,会打针开药,也会点中医,外面靠墙搭了个棚子,里面架子上放着的就是药材。 林爱勤来的时候院子里没人,隐隐的听见教室有说话声。她还寻思,谁家的孩子这么勤勉的。结果到了跟前了,听见里面村里老瞎子的声音,怕是又在里面讲古了。 她看了看越来越大的雪,顿时就明白了。这雪一大,有些人家的屋子就扛不住。如今这光景,村里的大小光棍,可不在少数呢。一个个的一天到晚的忙肚子的食呢,那家里都没法看。这一下雪,有些老房子真能半夜给塌了。这不,一遇大雨大学,小学的教室就成了避难所了。这里是砖瓦房,点上火挤在一块,也暖和。 这些人最开调笑大姑娘了,她转头要去敲钱老师的门,就听见里面老瞎子的声音又传来,“……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哪里知道那两家的事,说起这个来,那话可就长了。” 她转身要走,就听见里面谁问了一句,“那林家我知道……” 林家? 呸!又在嚼咕自家的事。 却不想老瞎子张口就道:“你知道的屁呀知道!你们讲究林家,不过是欺负大牛听不见,欺负林家儿子出不得门,一屋子娘们。不敢说金家,不外乎是金家四个儿子……可也别欺负林家太很了,真要这么着,你瞧着吧,金家先不能答应。” “这个咱们知道!” “又知道?知道个屁!”老瞎子轻哼一声,“你知道金家那院子原本是林家的?” 啊? 老瞎子得意一笑,“不知道了吧?所以我说呀,你们这些后生,知道个屁!” 您知道!您倒是说呀! 便是林爱勤也住了脚,怕是很多事她都未必知道的清楚。 老瞎子一副讲古的样子,“这个话说来就长了,那得说到解|放前了!我记得是黄河决堤那一年……三|八年吧,那一年年底,也是这么大的雪,咱村来了一户人家,就是金家。两口子带着三个孩子,那个可怜的哟!村里要是不留人,一家子那一晚上就扛不过去。原先村上那老窑洞不是大牛去住了吗?那是唯一一个没主的地方。你们说那个年月里,兵荒马乱了,谁也不知道谁藏着啥心思,咋敢叫生人住家里呢?金家是挨家挨户的敲门呀,谁敢应承。结果赚到了村尾了,敲开了林家的大门。林老坎那人,你们知道的不多。那可是个能人呀,先是给县城的酒楼当伙计,结果有心眼的人人家到哪儿都成,愣是叫他偷师成了。成了就回来,在镇上的酒楼里干。那个年月能找一份稳定的活,管饱肚子不算,还弄挣一份钱养活老婆孩子不受饿,那是能耐。他当年有钱吗?有!给那些运煤的做菜,赏钱不少。可当时人家就不买地,他知道他只一个闺女,买了也守不住。人家就把他家边上老张家的菜园子给买下来了,那地方也就两亩。弄个菜园子,老婆闺女在家种菜,菜卖到他那边的酒楼里,挣的都是省心钱。金家敲响了最后一户人家的大门的,就是林家。林家不收留,那金家人真能冻死。咋说咱当时不在场,反正村里人后来都知道,是林老坎发了善心,把金家收留了下来,就安置在菜园子边角的那个土坯房子里了。 咱村上从那个时候多了一家姓金的人家,从豫南逃难来的。男人叫金秉诚,婆娘叫刘焕娣,带着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你们说着逃难的,想在哪里落脚安一个家,谈何容易?这金秉诚也是能耐,他是两儿一女,想在咱们村站稳脚跟,人家咋办呢?人家呢,先给他家大儿子定亲。那大儿子你们知道,就是如今瘫在炕上的金胜东。刚逃难来的那会子,他才十五。他爹给他定了郭家的闺女。郭家那时候是咱们村的地主呀,那日子肥的很。家里的儿子都在外面上学,只留一闺女在家。可这闺女却瞧上了家里的长工……两人在苞米地里弄那事的时候叫人给逮住了,结果那小子胆子小,直接跑了。只留下郭家的闺女,名声毁了。金秉诚就给他家大儿子金胜东定下了郭家的姑娘郭庆芬。郭家当时是有权有势的,这亲事一定下来,没人敢欺负金家了。这金秉诚呢,又把小儿子金胜利……这小子以前叫金胜喜,只后来才改名叫金胜利的,逃难来的时候也才十二三岁。金秉诚说是感念林家的收留之恩,愿意把小儿子招赘给林家,给林老坎的闺女林美琴订了亲。林老坎当时就觉得林家只单门独户,处处与人为善才好过日子。想着这金家的后生招赘进来,边上就是亲大哥两家以后也好相互帮衬着些。这亲事一应下来,林家就把菜园子一份两半,一半给了金家做了金胜利的聘金。那小子是林家用一亩地聘进林家的上门女婿。随后,金秉诚又把唯一的姑娘,嫁到了镇上开当铺的李保田做续弦。这金家的姑娘叫……叫金胜男,当时也才十四吧,黄花大闺女呀!那李保田比这姑娘大了二十岁!” 我滴乖乖! “可李保田给了金家十五个大洋!”老瞎子就道,“有了这十五个大洋,有了林家这一亩地,金家盖房子置地,彻底的安顿好了。后来,有郭家的关系,金秉诚就上矿上去了,解|放之前,他干的都是轻省活计。反正不管怎么着,干了几年,日子也过了起来。可煤矿那活,再是轻省,可没见几个好好的老死的。金秉诚也一样,后来是肺病,眼看这病不好了,他赶紧给大儿子完婚,娶了郭庆芬。没出两个月,又把小儿子招赘去了林家。当时两家两个篱笆墙都没有,只作一家似得。把儿女的大事都安顿完了,金秉诚找了根绳子上|吊了,那病太费钱了,他不拖累儿子。” 众人听的有些唏嘘,尤其是一些年轻的,都不知道有过那么一码事。 “可一家子得过活呀,没了金秉诚那份银钱,家里的日子过不起。再是一家子,林家还是林家,金家毕竟是金家。林老坎还在酒楼,人家认识的人多,会巴结,当时找了煤矿一头头,把他家的女婿金胜利送去跟着人家学开车去了,那时候见一卡车多难的,人家能找到门路,送金胜利学去了。那金胜东可没那么好的运道,接替他爹的活,去了矿上。后来日子也太平,金胜东那边郭庆芬前后给添了两个小子,就是跟你们一块玩的金元宝和金元才,金胜利那边添了两个丫头,就是你们想娶也娶不上的勤勤和俭俭。 要么说这个世道不公道呢!要是都好好的,这就是好好的两家人,不挺好的。可就是天不随人愿呀!煤矿哪有安全的,我记得是元才要做满月的时候吧,你们这些个崽子的名字都是我取的,我记得准的很,说好的等他家老二做满月的时候请我过去吃酒呢,我左等右等不到,结果就传来信儿了,煤矿塌了,人压在下面了。金胜东被挖出来的时候都在下面压了三天了,人是活了,可却站不起来了,彻底瘫了。家里一个老娘刘焕娣,还有一个勉强出了月子的媳妇郭庆芬,两个儿子一个不到两岁,一个才满月。这可不是天塌了?” 谁说不是呢!这一家子妇孺没活路呀! “这金家的老婆子刘焕娣就说了,郭庆芬能改嫁,她跟金胜东都能去找根绳子吊死,可金家俩个孙子不能没活路。给金胜利跪下,叫他不论如何要养侄儿。可金胜利跟人学了开车又跟着学修车,这些年有俩学徒的工钱都孝敬师傅了,他其实还靠着林老坎养着呢,拿什么养侄儿?当时那闹的邪乎的呀,刘焕娣敲锣打鼓的叫大家评理……后来咋弄的咱就不知道了,只是没多久回娘家的金胜男发现她弟弟跟她大嫂睡一块了,嚷的满村子的人都知道了。林家那林美琴那是林老坎的独女呀,养的一副倔强的脾性,当时就把金胜利打了出去。林老坎不舍呀,可女人家咽不下那口气,就是不松口。可巧郭庆芬又有了身子,都说是金胜利的……这不,两口子就不过不成了。当时已经的解|放区政府都插手管了,林美琴坚持要离婚的。可刚离婚,晕倒了人家政府门口了,一查都有了身子快四个月了。比郭庆芬肚子里的孩子都大仨月。” 大家懂了,林美琴肚子里那个就是现在的林尚德。 而金家的老三金元福,就是郭庆芬生的那个孩子。 “这小德子早产了呀,七个月就生了,生下了就险些救不回来呀!可是遭罪了!” 那可不!谁家的媳妇要是遇上这事,估计都活不下去了。这个怀着孩子,可想而知,那日子是咋过的。“剩下的就没啥要说的了,郭庆芬跟金胜东离婚了,又跟金胜利重新结婚,小叔子娶了嫂子。这边呢,林老坎这口气窝在肚子里出不来,病了再没起身。临死前不放心闺女和几个孩子,这才赖上了大牛。” 后来,金胜利和郭庆芬生了金家老四金元民,林美琴和大牛生了四丫。 这些过往听的人跟着唏嘘不已。 “说起来,金家对不起林家的多。” “其实从根子上,这金家和林家是一家。你算算,除了四丫,这两家的孩子说到底都是金家的根苗。”只是不同姓而已,人是亲的。 “亲个屁!”有人就道:“刘焕娣那老婆子就是心肠偏了。顾着长房这边是两个男孙,二房那边只生了俩丫头……闹事的时候也没想着林美琴肚子里怀上了,还是个男丁!” 这是肯定的呀!要不然也可以叫李招娣另外找男人帮衬着过日子,为啥非赖着金胜利这个亲叔叔呢,说到底,还不是觉得亲叔叔好歹不会亏待了孩子。 “就是可怜姓林的这几个孩子……要不是大牛叔心善,知恩图报,孤儿寡母说的就是他们!” 谁说不是呢! 里面再说啥林爱勤没听,不知道为啥的,听完她满脸都是泪。那边钱老师开了门愣了一下,“勤勤呀,给四丫抓药。” 林爱勤赶紧擦了脸,紧走几步,“才来,听着这边有说话声还以为您在里面……” 钱老师愣了一下,“我是听见脚步声才说赶紧看看……药方子给我,我给你抓!” 两人说着话走远了,教室里的人朝外看。 一个问:“怕是听见了?” “没有吧!钱老师不是说听见有人进来就开门了吗?” 是吗? 是吧! 林爱勤抓了药往回走,还朝窗口的几个人打招呼,“原来是你们在里面呢,就说嘛,咋听着那么热闹呢!” 里面的人倒是不好意思了,背后嘴N吧N吧的啥都能说,这会子一见大姑娘,只会嘿嘿嘿的笑。 林爱勤是带着笑走的。 看来是真没听见呀! 背后再怎么说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就是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憋着老大一把火。 转过弯来,就见学校外面的墙上顶风冒雪的靠着两人,一个是隔壁的金元福,一个是对门的张小美。 林家跟两家都不对付,她谁也没搭理,只当没看见,继续走她的。 张小美一撇嘴,“臭德行!”就跟谁爱搭理她似得。 金元福推了她一下,“骂谁呢?” “又没骂你!” “骂她也不行!” “她是你谁――” 你他娘的说她是我谁?! 两人拌嘴的声音被风吹散了,林爱勤并没有听到。她到家的时候将半篮子枣先给姥姥收了,“都是土,洗都洗不干净,用前得用水泡着。” 这些不用你操心,“把药也给我,我给四丫煮!” “她要自己弄,您别管了。我把我们那屋的小炉子点起来给她用!”说话又倔又硬,不知道又听了谁的闲话了,回来就不痛快。 晚上躺下了,林爱勤没做活,闷头睡觉去了,林爱俭才问了,“这又是谁欺负你了?你倒是去骂呀!每次都是这么着,怎么那么怂呢?你告诉我?是对面的张大美还是张小美,我明儿就去撕了她们!” “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你倒是说呀!” 林雨桐躺着没动地方,静静的听着。 外面风声极大,带着呼哨,野的厉害。林爱勤探出头来,把今儿从外面听来的,一五一十的学给妹妹听。 “这是谁说的?” 老瞎子! 林爱俭这才不说话了,老瞎子眼瞎心亮,村里的事都少有他不知道的。说的也不能是瞎话! 两人心里做什么想法林雨桐不知道,她就觉得当真是兜头一棒子砸在脑袋上。 当然了,以后世的眼光去看,这玩意狗血的很。可放在当年那种情况,这种事不说常见吧,但也不至于叫人听了觉得跟戏文似得。像是建国后,到了七八十年代,还有那种拉帮套、套谷子的家庭呢,而且在某些地方人家还行程了一定的规矩。既然能成为规矩,可见有那么一段时间,这种形式的婚姻有多普遍。 要是这么一对比……大差不差的都是这种的,反正是剩下女人孩子,日子过不下去了,找个男人上家来,搭伙过呗! 不过是金家这个老太太心里的账本扒拉的更清楚而已。 那边姐俩沉默了半晌,都没说话。良久,林爱俭才说,“以后谁说什么都别听,爱说就说去!” 林爱勤好半晌才说,“我……我想应下之前妈给我提的那个亲事。” 啥? 林爱勤的声就带着点哽咽,“以前觉得妈挺那个的……现在想想,我大概齐明白妈的意思。她就是想告诉人家说,她不用谁怎么着……咱也个个都有出息过的好……妈是这个意思。妈提的那个婚事,我觉得行。大七八岁就大七八岁,也不是太大,对不?” 林雨桐这才接话,“什么亲事?” 姐俩这才发现,“你没睡呀?” 没! 说亲事! “妈给大姐找了个厨子,给公家食堂做饭的。部队炊事班里干过,上过战场……年龄大了些,说是七八岁,可瞧着不止,怎么也有成十岁的样儿。”林爱俭就道,“妈和姥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觉得厨子好。” 厨子……还是有正式工作的厨子,确实是不错了。缺衣少食的年代,找个厨子不愁吃喝。便是过些年政策好了,厨子也是手艺,就没见饿死过手艺人的。 林雨桐明白林美琴的打算了,大闺女给找个手艺人嫁了,小闺女在部队负伤立功这就是资本,回来就能换个有工作的商品粮身份,还顺道的把儿子的出路解决了。只剩下二闺女,有大闺女的例子在前,找个其他方面差点的,只要能保证闺女衣食无忧的对象,想来不难。 她心里一定是这么谋算的。 本来对婚事反感的大闺女,经过这事似乎是明白了当妈的心思了,或许是对亲爹那边不抱有任何期待了,所以,认真的考虑起婚事来。 林爱俭就又道,“要觉得行,这婚事我觉得也好。你大概不知道,隔壁那谁……估摸着也没那么大的本事的。他那小儿子金元民从农林技校毕业了,人家毕业的都分配了,都是县里的好单位,就他……毕业到现在了,听说分配的事黄了。你说,隔壁那谁真要有能耐,这事上能不找人?顾那边都顾不过来呢,能顾得上咱们?招工的事没戏!” 真不如嫁人来的可靠! 林爱勤翻身,没应声。 林爱俭像是怕她还不死心,就又道:“大姐你不爱出去闲聊去,不知道情况。半月前我去镇上的时候可听说了,李保田的闺女回来了,还成了领导。” 李保田的闺女?林雨桐心说,李保田她知道。之前不说了吗?金秉诚把闺女李胜男嫁给了李保田,这李保田比金胜男大二十岁。 这李保田的闺女是? “是原配生的!”林爱俭就道,“我光是听人说,说李保田不是个东西,娶了后媳妇不要儿女。说是那儿子都比他后娶的老婆年纪大,那后老婆说他儿子偷看她洗澡,他就把亲儿子赶走了。那儿子叫李子山,女儿叫李子河,这两人被后娘欺负的离家了,离家后两人说是跟着队伍走了,后来李子山死在战场了,李子河说是嫁了个大干部……” 按照这个年纪算,这个李保田的闺女也都在四十上下,跟林美琴差不多年纪。 亲哥哥死了,嘴上不言语,心里必是恨的。 如今一身荣耀的回来的,大概说吧,真要给你们家穿小鞋,那就只能受着。 按照林爱俭的意思,四爷这个原身是因为被金胜男这个姑姑牵连,才没能被分配工作。 可四爷知道,绝不仅仅是如此。 他脑子里关于原主的记忆不多,但多少是有一些的。家里这些纷繁的往事他不记得,但是谁是谁他知道。印象比较深的是一个姑娘――是原身谈话的对象。 人家那对象家里不乐意,且家里给找的结婚对象家里更不一般,也因为那姑娘的高调示爱也知道了有他这么个人,然后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毕业分配,他给挂空里了。原因还叫他没法说,人家说他妈的出身不好,地主家庭。又说他父母作风不好,成亲之前,这小叔子和嫂子就干出有伤风化的事。有这两点,人家不用你就站得住脚。 这不,失恋、工作没有着落,因为家丑被人家这般羞辱到脸上,十七岁的少年把这口子窝在心里,说不出来也发不出来,几天没吃没喝的,一下子就给病倒了。 睡到晚上才醒来,吃了一碗白面面条,下面卧着个鸡蛋,是个中年男人亲手捧给到他手里的。 他也没言语,接起来就吃了。才吃完,就被个中年妇人送上来一碗黑乎乎的中药,闻了闻,不是特别对症。先放着,凉了再喝。 炕那头还坐着个一头白发的老太太,炕中间,三个大小伙子围着个箩筐正在w玉米呢。 这家里啥情况,四爷看了一顿饭时间就看明白了。 金元宝和金元才管没露面的在西屋住着的‘大伯’叫爸,管自家这边的爸叫二叔。原身和金元福管屋里这中年男人叫爸,管躺着的那个叫大伯。可四个人都管中年妇人叫‘妈’,管老太太叫‘奶’。 这关系摆的还不明朗吗?分明就是一个女人先后嫁了两兄弟,给老大生了俩儿子,给老二生了俩儿子。 别的他倒是没印象,只想着,怕是家里穷。老大出事之后,直接叫小叔子跟嫂子搭伙过了。这种情况别说现在了,就是后世也不少见呀。 反正就是瞧着别扭。不过小一辈都不小了,原身最小也都十七了,十八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成家了各国各的日子去,分开了就成。时间久了,谁还念叨这点事呢。 郭庆芬摸了摸药碗,又递给四爷,“赶紧喝了。” 四爷接过来,皱眉喝了,那边郭庆芬又塞了一块红薯干过去,“去去味儿。” 四爷也接过来慢慢的嚼了。 郭庆芬坐在炕沿上,看在灶膛前卷纸烟的男人,“上次锁子兄弟上咱们家来,听那话的意思,你们车队也招临时工?” 金胜利半含混的应了一声,“跑车辛苦,这大雪天的说赶路就得赶路,车坏在半路上了,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能遇见狼。他们哥几个都不合适,我应承了人家了。” 郭庆芬就道,“原指望老四工作了能挣一份钱,如今因着他大姑的关系,这工作也黄了。家里确实艰难!元宝都二十一了!佟家那边催婚了……咱家孩子不合适,佟家那个小子要是愿意,那不是挺好的,咱家省了彩礼了。你也知道,佟家七个妮,只八斤那一个小子,也都十六了。要不,你带着八斤,咱家……” “那更不成了!”金胜利一点也不松口,“咱们知道危险,舍不得自家的孩子去,拿人家的孩子填坑?没这道理呀!这万一有个什么事,元宝不得落埋怨,他的日子还过不过了?我算过了,这些年攒下来的粮票布票也够,先紧着元宝用吧!”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可就给元宝张罗了。年前咱就得把媳妇娶进门来。” 这话一出,那边的哥三个你推我一下,你撞我一下,这娶媳妇还是比较害羞的事。 郭庆芬朝三人看了一眼,又扭脸问金胜利,“你应下了谁家?打算带谁家的孩子去?” “老关家的小子。” 郭庆芬愣了一下就点头,“是关东呀!” 哦!“一个大队的,乡里乡亲的,那孩子五大三粗的,挺好的!” 谁也没太往心里去。 第二天一早,雪还没停呢,郭庆芬就瞧见老关和钱老师往林家去了。要是只老关,那还说的过去,是给林家的四丫瞧病的。可钱老师跟去做什么? “开春了让德子去学校?”林美琴有了发蒙,“这怎么话说的?” 学校都没学生,也不缺人呀。 “这不是还有卫生所吗?”老关就笑道,“咱们大队,除了我就只德子识得药材。学校不缺人,可卫生所需要呀!我一走,连个支应的人都没有。德子是久病成医,我说行别人就说不出别的来。回头县里有赤脚大夫培训班,我推荐德子去,上三个月回来就不一样了。我也年岁不小了,带他几年,自己就能干了。要不然,咱们大队以后连个卫生所也没有。” 林美琴心里一盘算,这虽不是正式工作,也没啥工资,在大队只能折算工分。可在卫生所干的,一天给算十个工分。清闲能养病,还能挣个壮劳力的工分,这是眼下最好的安排了。 去!一定去! 林雨桐在对面的屋子里听的真真的,把手里挑拣出来的药材放下,心里却道:这天下哪里有掉馅饼的好事? 还不定是谁在后面使力了呢?! 百味人生(3)万字更(百味人生(3)家庭复杂吗...) 百味人生(3) 家庭复杂吗? 林雨桐自己都头疼,她现在压根就没想过跟四爷以后怎么办?六|八年到七|六年,也就八年时间。原身才十六,再过八年才二十四。咱们直接往七|九年算,到那时候也才二十七。四爷也才二十八岁。天宽地阔的,哪里去不了。脱离这个家庭的环境也就是了。自己这边一聋子爸爸随时能带走,剩下的人,她也发现了,反正就是谁都比原身重要的感觉。 要是能撕扯开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好过的。 就跟病床前的儿孙一样,总是不受重视的最孝顺。孩子到了那个时候,都在给父母证明我可以,我值得被爱,可偏心这种东西,勉强得来不? 她心里盘算好了最后的退路,可眼前这日子还得过。想想吃穿比想怎么才能在一起靠谱的多。何况,就是没有婚姻的形式又怎么了?想这些对于两人来说,多余又不必要。你在,我也在,这就好! 在家把药弄好了,自己的,还有给四爷的。给四爷的没法直接给,可两家也就是隔着篱笆墙。从中找个缝隙塞个纸包过去,四爷上厕所的时候顺道取了就行。她是趁着晚上去塞的,塞了就拿棍子敲厕所顶棚的屋檐,雪压的厚了,这么一敲,雪就下来了。也敲动的响声也通知了四爷,叫他出来拿货。 别人也不知道这一套流程呀,林姥姥还说林美琴,“你瞧瞧,这丫头就是管事。啥活都能看在眼里,不用人说就给干了。” 林美琴没接话,打岔的看向儿子,“去卫生站这是好事,跟着多学学。学会打针都是好的,哪怕是能给牲口看病,都不用下苦力……回头我找大队去,给你弄饲养场去。” 林尚德轻咳了两声,“我知道的。横竖不急,开春才去的!” 是不急!干活不急,可这身体不急不行。之前四丫说的对,身体得养。吃不饱吃不好的谈什么养。还得想办法才行。 金家这边也因为开春林尚德才过去,因此并没有觉得金胜利带着关东出去有什么问题。反正金胜利没在家里多呆,再次出车的时候悄悄的把关东给带走了。 林雨桐歇了三天又三天,四爷那边吃了几天药,昨儿已经能在外面转悠了。林雨桐打算去县城,问问工作的事。估摸着四爷今儿也能出门了,他要是出来转,两人能离开村子在外面说说话,沟通一下情况。 因此早上吃了饭,她把大衣一穿,背包背上,粮票和钱都装好,揣了两个烤红薯,“今儿我上县城去问问……” 这是正事! 林姥姥就戳了戳林美琴,“赶紧的……给孩子拿五毛钱……再拿□□票。” 林美琴摸出一叠钱来,抽出了两张两毛一张一毛,想了想又把钱塞回去,抽出几张一分两分的票票,整一毛。她先把这个递给林雨桐,又塞了一个蒸红薯过来,“别做客运车了,在路上挡个顺风车就行,钱省着些用。带上吃的,也用不上粮票。” 林雨桐干脆连那一毛都没拿,转身就走了。这当娘是真心大,挡顺风车?怎么挡?路上都是拉煤的卡车。有县里的,有周边各县和地区的,还有外省的。现在这煤可是老大,大单位用煤都得走关系批的。来拉煤的车都是各单位想法子自己弄的。这些司机的待遇特别好,外快赚的也多。可司机也有好有坏呀,一个大姑娘,搭人家顺风车,到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就祸害了你一个大姑娘都不敢言语。 当然了,你要把当妈的往好处想,可能她觉得你一身军装,拦车方便,也没人敢怎么样。再就是,觉得当下环境吧,出不了那种坏事。 谁知道呢?换成是林雨桐,她对哪个闺女也没敢这么撒手呀! 林雨桐一出去,气的林姥姥就一巴掌拍在林美琴的脊背上,“你怎么当娘的!” “我没个好娘,没学会怎么当好娘。”林美琴说着,朝里面去了。转眼又包了头巾出来,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林姥姥气的直抹眼泪,坐在灶膛前真就觉得眼泪怎么也擦不干。、 林雨桐是出来的时候看见四爷在院子里活动,因此也没喊,只抬手指了指,就直接走了。她一直注意身后的动静,瞧见四爷在后面坠着呢,她就把速度放慢了。结果四爷还没追上来呢,就听到后面‘叮铃铃’的铃铛声,扭头一看,有人赶着驴车过来了。 她听见四爷喊人:“锁子叔,这是上哪去呀?” 林雨桐心里透亮,八成四爷脑子里还是有些原主的记忆的。这个锁子叔她知道,听过声没见过人。这会子果然就听到那个听过的声音说:“上县城去!元民呀,你这是?” “去县城问问分配的事。”四爷这么答。 “那上来吧!”这人吆喝着马车,又喊道:“前面是四丫不?站着别走了,顺脚捎带你们。” 林雨桐就停下来了,去县城是方便了,可自己跟四爷说话,是不方便了。 得!就这么着吧。 她也就站住脚,应了一声,在路边等着。 驴车上啥玩意没有,也猜不出来人家上县城事干啥的。 锁子叔还问呢:“也是问工作的事?” “是呢!”林雨桐应着,“提前去问问,先看看情况。” “那是!姑娘家找个轻省的,离你爸近点的,你爸也放心。” 林雨桐看了看驴车上渗入木板机理的黑,怕是这驴车没少去矿上干活。她就顺势道:“叔,您下次去矿上,顺带捎我一程。我去瞧瞧我爸去!” “成啊!再过两天吧,还得给镇上送十几车煤。” 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背着赶车的锁子叔,两人把对方都打量了一遍。 四爷现在的形象,就是瘦!瘦的颧骨高耸,眼窝深陷,这不仅是大病初愈,还是营养不良。但总体来说呢,瘦高的身形,五官轮廓分明。而桐桐呢,也不矮。不算是胖,但大骨架的姑娘瞧着特别撑衣服,穿的跟熊似得,头上戴个帽子放下两边的帽檐,只露出一张脸来,能看清五官,浓眉大眼的,跟精致不沾边。 因为两家相互之间不说话,因此一辆车上坐他们,人家锁子叔不得不分别跟两人说话。多是四爷在问,变相的打听周围的情况,林雨桐顺便听一听。 路上隔半个小时,就能路边一辆拉煤的卡车,车走的不快,大雪之后路滑,真特别考验技术和勇气。这不,走了一个多小时,前面停着一辆车,显然,这是坏在路上了。这会子镇子已经路过了,距离县城还远。最近的村子距离大路也得四五里路呢,两个人围着车前后转悠,有车路过总有热心的下来问问,可问题要是解决不了,人家还得走。这种天,这车熄火了再想打着火也不容易。 锁子叔到了跟前,也停下来问了,“兄弟,咋的了?要搭把手不?” “不知道哪的问题……知道哪里有懂修车的不?”对方赶紧过来,摘了手套就掏烟。 锁子就扭脸看四爷:“你爸在不?” “出车了!”四爷没接对方递过来的烟,“我去看看!” 对!四爷会修车。 他也不沾手,只叫对方发动听听声,然后打开引擎盖,指挥着人家,问哪里是怎么着了,前后就耽搁了半个小时,好了! 这可是帮了大忙了! 这些人不缺东西的,多拉点煤在路上跟人换东西谁也不能知道呀!人家这会子二话不说,从车上拎下来一个小布袋,里面有两三斤小米。 四爷接了,转脸看见驾驶室上放着的几块黑石头,石头上星星点点的,他指了那东西,“师傅,那玩意给我一个成不?” 司机就笑,“小兄弟,那不是金子!那是我带回去哄孩子玩的,你要想要,都给你!” 四爷挑了两块,“这是黄铁,我知道。” 煤矿里面的伴生矿,有些会混杂一些金光闪闪的东西,这玩意也叫愚人金。现在这条件也没有说把伴生资源充分利用的条件,四爷要这个也不知道要干啥? 给人修了车,换了两三斤小米两块破石头,耽搁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县城的时候都晌午了。肚子早饿了! 锁子说到县城也不说是干啥的,只说:“你们去忙你们的,别管多晚都在这里等着,我今儿肯定回,捎脚就把你们捎回去了。坐驴车可比坐汽车安全。” 那是! 四爷拎着小米去一户人家换了一兜子窝窝头,他自己拿了几个,塞给桐桐几个,剩下的都给锁子叔了。 “你这娃,咋这么能糟蹋粮食呢!” “换吃的了,不叫糟蹋。” 县城就一条街道,找安置工作的地方,相隔肯定不远,两人铁定是同路。 这才有时间说话,走的不快,相互把情况都说了一遍。跟桐桐的想法一样,结婚这样的事,现在不去考虑。谁放在现在的环境,都是生存,尽量舒服的生存。然后你在,我在,这就够了。其他的先不去想。 四爷现在的这个情况,其实找分配工作就是自讨没趣。 他还不去了。他甚至都不去GE委会那边露面,干脆把组织关系粮油关系直接落户如今所在的生产大队拉倒。在生产大队找个轻省的活是一样的。原身这个出身最好叫别人忘了,越折腾越完蛋。 林雨桐一寻思,这倒也对,那就这么着吧。 四爷在外面等着,林雨桐自己进去了。如今是军人很受优待,拿着证明材料一打听,人家特热情的告诉你找哪里找人。 安置办公室就一间屋里,里面一个正在织毛衣的大姐。林雨桐把材料递过去,人家一看,“还是受伤复原……立功了呀!遇到啥事了?” 好打听的人! “旧营房,雪大,压塌了。那地方是澡堂子,战友都在洗澡,眼看要塌,我这不就冲进去了吗?” 舍己救人呀,“伤的怎么样?” 林雨桐把右胳膊往前递了递,“不是太灵便,但不影响生活。头上的伤比较重,脑子嗡嗡嗡的,有些东西都忘了,也没敢跟人说!” 哎哟!这当真可不轻。 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 “来来来……小姑娘,你过来自己瞧瞧,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咱们县里单位还不少,食品厂、屠宰场都缺人,还有供销社的库房……这都是好一些的单位。也就是瞧你不容易,一般人想进可进不去!” 这话是真的!虽说你立功了,回来也该是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可这人家要真设置一些障碍,你不也没法子。她进来带着粮票,就是为了疏通的。 结果直接给省下了,她把桌子上的册子翻了一遍,什么邮局之类的,都在其中。林雨桐翻到最后,发现笔迹尚新新添了两行字: 平河煤矿农场。 平河乡矿区派|出所。 林雨桐指了指这两个,“大姐,这是……” “煤矿农场,来年就得建!到时候这矿场和农场挨着,农场和周围的十多个村就都挨着了。这职工跟周边的百姓,最爱生摩擦。这不,矿区派出所开年也得过去建了。那地方,四六不靠的……”她说着反应过来了,“你是平河乡的?哎呦!小姑娘,你可别犯糊涂!如今这工作安置,就嫁人是一样样的。到了好单位呢,福利好。到了差一些的,辛苦就不说了,别的也跟不上。像你这样的小姑娘,留在县城,在单位找个对象,双职工,这辈子就齐活了!” 但林雨桐还是考虑回去,一则,若是在矿区派|出所,这完了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把林大牛从矿井下面调上来。那耳朵聋的,他发生意外的可能性要比别人高的多。这事很紧迫,比别的任何事都要着急。二则,这地方距离村里不会太远,但又相对独立,自己跟四爷单独见面的机会多一些。 村里距离县城以现在的交通条件,实在是太远了。 林雨桐利索的很,就点了这里,“谢谢你,大姐。就这里吧,离家近。” “你这姑娘,怎么不听劝呢。” “我爸耳朵不好,也在矿上。我哥身体不好,一年里有七八个月下不了床,家里俩姐姐,也都要出嫁了。只我姥姥和我妈在家……” 哎哟!这个家境还真是。 可就是怪可惜的,“不跟家里再商量商量?” 不了!“要是商量了,他们一定叫我来县城。” 成吧! 利索的给开了派遣证,盖上印,这就成了。林雨桐给人偷偷的给留下一张两斤的全国粮票,这才走了。她走的快,估摸着对方得追出来。果然跑出来的时候听见那大家在门口喊呢。象征的喊了两声,林雨桐找她摆摆手,就直接跑出去了。 关系嘛,最开始是善心,而后多少有点利益瓜葛,相处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有了关系了。 出来的时候四爷正等着呢,林雨桐把东西递给他看,“正碰上个好茬口。” 挨着农场的派|出所,挺好!装好,咱走。 去哪呀? 四爷拉着桐桐往最北头走,“之前听金元福说,最近县城来了个慰问演出队……” 看演出去?现在这些演出都是那老三样,你都看过的呀! 看什么演出呀!?走走走!去了就知道了。 这路不是去剧场的路,走了有个十几分钟,发现这是到了招待所和国营饭店的外头。这两家面对面开着,中间隔着一条马路。 林雨桐身上带着粮票呢,“去吃饭去?” 不去!没挣钱之前,别奢侈。 走!去招待所。 四爷特坦然的进去,递了个学生证。对方扫了一眼,“这位同学,有事吗?” “我来找矿务局的李主任,他需要的东西我帮着搜集到了,给他送来了。” 矿务局?李主任? 有吗? 人家不确定,在名单上查找,“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弄错了呀?招待所没有李主任。” 林雨桐心里翻白眼,要有才见鬼了。要不是那学生证,要不是要找的是李主任,有单位有职务的,你的态度能这么好?她搭话,“说是今儿的车呀!是误点了还是耽搁了?应该还没到吧?” 对方就点头,“那应该是没到。”如今又不会有别的地方能安置人,来了必然要来招待所的,要找的人还是领导,看来这俩年轻人是有正事,“那你们先坐吧,在这里等等。” 虽然不知道四爷想干啥,但进来了肯定有目的。果然坐下没多久,四爷又跟人家申请借用卫生间,人家也不在意,指了方向就叫去了。 四爷临走的时候从兜里把两块石头放桌上,“看着点。” 当地人不稀罕,就是那前台的工作人员,人家也笑,“是这玩意呀?虽然不好找,但总也还能遇上,我见过谁家的孩子拿这个玩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狗头金。” 林雨桐也笑了一下,没言语。 她一不说话,那人倒是先愣了,“不会真是狗头金吧?” 林雨桐把东西装兜里,“不是!就是矿上那不值钱的玩意。” 正说着呢,四爷过来,后面还跟着个人,他叫桐桐把东西给对方,“李主任的朋友。李主任来不了了,叫朋友捎带回去。” 林雨桐不明所以,还是把东西给了这个穿着齐整,兜里别着钢笔,头上打着头油的的人。这人夹着个包,瞥了一眼石头,就赶紧把包打开,直接塞里面了,然后跟四爷握手,“那就再见了,放心,我一定会亲手转交给李主任。” 很客气的跟四爷告别,四爷拉着林雨桐就走。 出来了林雨桐都以为那矿石真有哪里不同呢! 结果走远了四爷才道:“刚才那就是个骗子。” 啊? “金元福说眼看着那小子骗了好几个慰问团的小伙子。” 所以,你把骗子给骗了! 没骗!威胁来着。 “那小子也是弄些那种矿石,哄骗人家买了他的东西。金元福亲眼看见的!在厕所门口随便问个人,说梳大背头的人在哪,都能知道。过县城的火车三天一趟,刚才我等你的时候见有两个人说要往车站去,赶火车。这家伙骗了一把,不敢多呆,没赶上三天前的火车,这次是必走的。”本来也是碰运气来着,结果真把这小子给堵住了。这种□□湖,不用把话说透,只告诉他,‘我这里有矿石,听说您需要。’对方立马啥都明白了。他怕这买卖不成,再去举报了他,那才真完蛋了。 对方破财消灾,买四爷闭嘴,然后各自分开。一个赶火车,一个回家。 四爷掏出身上的东西,十八斤粮票,三十七块钱。 不少呀! 然后四爷这个坏怂,又去邮局给火车站打电话,告诉他们,注意上车的乘客里,可能有个骗子。这家伙要是在火车上不去骗人则罢了,一旦骗了,一准被逮住。 林雨桐把钱和粮票数了,问四爷:“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那要不然呢?“你身上也没有吧!”四爷从粮票里抽出一张,从钱里抽出个十块,“剩下的你收着。” 我有!钱不多,但粮票有。 四爷没要,“我身上有点应急的就行,放金家也未必安全。”不想叫金家人发现,可见在金家过的也不好。 想想那天说抓药的事,金胜利说是心病不要看,郭庆芬也没坚持。抓药又不是要跑多远,就在村子里就能看,结果就这么过了。要不是发烧,瞧着病更重了,还一样是没人管。 行吧!就先这么着。 两人也怕有变故,没敢耽搁,直接往城门口走。本来还想去买点生活用品,比如内衣袜子啥的,现在也算了。不行的话从谁家倒腾点布,自己做吧。林雨桐身上就这一身,还是部队穿回来的。内衣袜子是晚上洗了放在火边烤着,第二天接着穿。估计四爷也够呛,问他有衣裳换洗吗? 四爷一脸的一言难尽,“先回!慢慢来。” 锁子叔还在老地方,边上点着一堆火,烤火呢。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过来了,就问道:“事都办了?” “办了!”林雨桐没多解释。这个派出所才有了编制,架子还没搭起来呢,那大姐先叫自己到乡里报道,那咱就先别嘴上把消息给露了。 要建农场,也不知道是怎么一种建法,更不知道跟附近的村子有没有利益冲突,她没法多说,只道:“安置到乡上。” 那挺好的!离家近。 见四爷没言语,人家也知道没戏,更没多问。这一路颠簸,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夜里村里没人在外面晃悠,要是不开会的话,晚上早早的就睡了。睡着了就不饿了,省粮食。 林家这边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金家那边都黑透了。 这边张寡妇家的茅房里应该有人,听着声音有些不对。这也没法说话,两人各自回家,都没言语。栅栏门一推就开了,进来之后也不用上锁,家家都是如此。到了屋门口一推就开了,也没上锁。林家这边是有人没睡呢,金家那边是不怕贼,家里几个大小伙子,谁上他家干啥去。 林雨桐一回来,里屋就传来林尚德的声音,“四丫?回来了?” “回来了!哥,赶紧睡吧!”林雨桐在外面应了一声。 林爱勤从屋里出来,“给你留了饭了,我瞧瞧凉了没。灶膛里的火我没灭!” 林雨桐抓了把细柴扔进去,火就起来了,“没事你睡吧,我吃了就睡。” 林爱勤先帮着把饭从锅里拿出来,这才道:“怎么着?安置了吗?” “嗯!去乡里,具体的得去乡上问问才知道。”一天就吃那么几个窝头,真饿了。这会子见拿出来的红薯玉米面饼子和咸菜,也没嫌弃,先胡乱的塞肚子里再说。 林爱勤脸上有些失望:“没在县城?” “县城哪里是那么好进的?”林雨桐安慰说,“在哪挣的都差不多,口粮是一样的。” 这倒也是! 林雨桐这边吃着饭,林爱勤帮着把洗漱的热水倒好了,“吃完了去泡脚,我去收拾。” 一夜无话,林雨桐也确实是累了,早早的歇了。早上天才麻麻亮,院子里就有响动了。林爱勤一惯早起,这会子在院子里跟谁说话呢,林雨桐也就没法睡了。大早上的,林尚德肯定没起床呢,这会子来的肯定是女人,是要在这边屋子说话的。 抓紧起来,衣服才穿好,被子还没归拢呢,就听见林爱勤喊:“妈,我锁子婶来了。” 话音才落,带着人就进来了。 林雨桐就见一利利索索的妇女挎着篮子进来,一进来就搓手捂耳朵,“可是冷的邪乎。吵着你们了吧?” “婶儿!”林雨桐笑着让人家坐。 锁子婶儿看着林雨桐笑眯了眼:“听你叔说是安排到乡里了,哎哟!这可是吃上商品粮了。咱们村的女娃娃里,你是头一个。” 林雨桐还没搭话呢,林美琴就进来了,“她婶儿,来了?”“来了!” 林美琴皱眉看了一眼在炕上蒙着头继续睡的二闺女,不好意思的朝人家笑笑,“老二最懒,老大和四丫最勤快。也就是四丫昨儿回来晚了,累的很的,要不然平时比老大起的早呢。最勤快的就属她。” 林雨桐:“……”怎么好端端的夸起我来了? 锁子婶欢喜的很,“那我能不知道吗?顶顶勤快的就属咱们四丫了。”说着就把篮子往前一递,“这不,我们家那口子昨儿捎带回来了,栓子偷摸弄的。都是好骨头,敲碎了炖汤,骨髓最香,最养人。” 肉骨头?这在现在可是金贵东西,等闲有肉票都弄不到。昨儿也没见锁子叔放车上,估计是用纸包了塞怀里带回来的。可塞怀里的量那能有多少?怎么还匀给自家了呢?感情昨儿锁子叔昨儿是去城里看儿子去了。 昨天在车上的时候,四爷倒是问了。林雨桐知道对方的儿子是在县里的屠宰场,可就算是这,能弄到肉骨头也不容易。 林爱勤就赶紧道:“婶子……这多不好意思……” 林美琴却一把接过来了,“你婶子不是外人,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给你姥去,赶紧给德子炖上。” “对对!赶紧给炖上,都不是外人。”锁子婶说着,就催林爱勤,“去吧去吧!得用斧头剁呢,要是弄不动,你喊我。” 林爱勤只得红着脸拎着篮子出去了。 这边锁子婶拉着林美琴,神神秘秘的,“听说了吗?煤矿上要弄个农场,安置煤矿职工家属,听说一个职工有一个名额!你家大牛……那也带个名额呢。四丫有工作了,你们家还能解决一个……” “这是啥时候的事?听谁说的?”林美琴真不知道。 林雨桐心说,这消息灵通的人多的很呢。 锁子婶就道:“昨晚上不是带回来这骨头吗?给老支|书家送了一根……我们那口子这才听说的,这不,我一早就过来了,就是告诉你这信儿的。” “那我去大队上打个电话,叫他回来一趟……这事得抓紧吧?” 那可不!矿场那么大,职工多了去的,早点报名把稳呀。估计消息灵通的早说定了的。 林美琴越发的急切,“那这就去吧!咱也别耽搁了。” 林雨桐没反对叫林大牛回来,她在琢磨,这或许是给林大牛换工作的好时机。可以用自家的名额和谁家换。谁家要是儿子多,乐意去矿上,那就都去矿上。叫林大牛顶了这个缺,去农场算了。相当于放弃一个名额,肯定是可行的。 煤矿上是苦,但是补贴也高。林大牛这些年一直下矿,肯定也是因为矿下挣的更多的缘故。可如今,不用他这么着养家了,林爱勤说嫁人就嫁人了,林爱俭明春送去当兵,在家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自己要是再挣一份,林尚德拿个十分的工分,这就是好日子了。林美琴和林姥姥又不是不能动,她们两人上工,怎么着一个人也能有七八个工分吧,这日子很能过了。可以说比绝大多数人要过的有油水。 因着林大牛要回来,她也没去镇上,一直等着,等到了晚上了,对方才回来。 这次回来,锅里有热饭热汤。没用林雨桐提醒,林姥姥特意给单做的留出来了。洗了手,这边饭还进嘴里呢,林美琴就拿了纸笔出来,写了一句话递给林大牛。 林大牛扫了一眼,林雨桐也还没说话呢,一直看着林美琴写字的林尚德却先把纸张抽了,“不成!我不能要这个名额!谁都不能占这个名额!叫我叔换到井上干活吧。咱送不起别的礼,可以拿这个指标跟矿场的领导交换,只求把我叔调到井上……他啥也听不见,在下面能活到现在都是命大……” 这话叫林尚德给先说出来了。 林雨桐轻舒一口气,这家里总还算有个明白人。 对方都说了,林雨桐也就说了,“我赞成我哥的话,这个指标在咱家可有可无。你就是给我哥了,可人家招人是要体检的。我哥肯定是体检过不了的!好好的养几年,身体好了,学个医挣个轻省饭,不挺好的?就是去了农场,那农场啥都是才开始,建房开荒挖渠,我哥能扛住哪一个?与其这样,倒不如像我哥说的那样,咱拿指标跟领导换去,叫我爸去农场,离家近,也安全。咱家现在也不差那下井的那点补贴。” 林爱勤弱弱的举手,“我觉得德子和四丫说的有道理……一家子好好的,比啥都强。”林爱俭靠在炕边,嘴里不停的嚼着红薯干,轻哼一声,“那你们可真是不了解妈,妈这会子脑子里不定怎么转着呢。说不定会想着,与其给叔换岗,不如拿指标给德子说个媳妇。谁家的大姑娘要是想去农场当工人,就上我们家来立马跟德子结婚,咱家就把这指标就给谁。”说着,就撇嘴,“妈,您是这么想的吧?” 林雨桐皱眉,“指标是我爸的,怎么用我说的算……” “你算哪个?家里还轮不到你做主!”林美琴拉着脸,垂着眼睑,“那工作是公家的,是你们想换就能换的?拈轻怕重,不肯吃苦受累,你们就对不住公家的饭碗!下井辛苦,可总得有人要下井!咱家的人是人,别家的人就不是人?你们这种觉悟,能干啥?” 林雨桐给气笑了,才要接话,就听林姥姥道:“你妈说的有道理。四丫得去公家,俭俭得当兵,你们这种想法……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出门可千万别说。让人家知道了,就进步不了了!何况,这隔墙还有耳呢!”说着,就伸手过来拉林雨桐的手,“你这孩子,知道你心疼你爸,可咱家就这条件,没法子的事呀!你别怨你妈,你妈是处处都为你想到了,也为你爸想到了。想着你爸舍不得你远嫁,这不,跟你锁子叔和你锁子婶把你的婚事都说好了。就说那两口子是不是厚道人,再说栓子那孩子,人家现在是屠宰场的正式工,人又憨厚又老实。你们俩将来都拿工资,整天的就在你爸身边晃……再没有这么妥当的婚事了。” 这话一出,除了大牛听不见的,都愣住了。 把四丫说给栓子?都说好了!?什么时候的事? 林雨桐一琢磨,就有些明白了。她慢慢的抽回了手,然后笑了,“哦!原来是想要肉骨头给我哥补身体,实在没法子,就把我给卖了,是吧?”诚然,男方家境殷实,只一个独子,独子还是正式工,不过就是人憨一点,实诚一点,长的五大三粗一点,说话有点结巴而已,有点小缺点,但总的来说,综合来看,是个能匹配的好对象。这么好的对象,就算有点小缺点,可看在正好顺便的能帮衬家里这一点上,这小小缺点叫事吗?这么好的对象,你要不乐意就是你不懂事。反正我都看好了,也跟人说好了,你不答应你就是不懂体谅。你就是要看着你大哥去病怏怏的死不成活不痛快,是吧? 她这心里当真是一言难尽,张口问林美琴和林姥姥,“你们的这种做法,跟当年金家给长子娶了名声不好的郭庆芬,把次子招赘出来,又把女儿卖了好价钱有什么不同?”怎么?人家伤了你,你倒是看出那种人能过的好了,所以跟着学了一把?是这样吧? “怎么说话呢?你妈真是为你好,选的都是最合适的!别不懂事!如今找找去,看上哪找这四角俱全的婚事去?尤其是公婆好这一点,你十里八村打听的,没有谁比锁子两口子更厚道!这也是你妈比来比去选出来的,都是为你好!” 神特么为我好?! 林雨桐抬手掀翻了炕桌,看着已经吓住的林美琴,“我叫你一声妈,你也是我妈。你的那些过往,我心疼。你要是说一句今儿替你把欺负你的人杀了砍了,我没二话。可你心里有多少不痛快,你冲着叫你不痛快的人去。你今儿就是拿把刀把隔壁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捅了,算你能耐。你要是点把火把隔壁烧了,那你还有几分血气。哪怕你动不了手,你叫我去,你说杀谁,我但凡有一声犹豫,我不是爹生娘养的。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你的不幸一辈一辈的往下传。你受的委屈不是因为我才受的,也不是为了我受的。你觉得苦大仇深,那你问问我爸,他招谁惹谁了。就算当年欠了林家的恩情,这些年也还完了。我爸不是傻,不是笨,不是好欺负,我爸只是因为我在家里,只是因为他要去矿上照顾不了我。只是因为我是姑娘,不放心我一个人……要不然……你不拿他当人的时候,你当他拿你当啥?” 说完,她谁也没理,拉着一脸着急迷茫不知道为啥这母女好好的吵起来的林大牛转身就出去。从这边出去,去了对面屋子将炕上的铺盖利索的打了背包,然后拉了林大牛就走,“爸!您那窑洞还能住人,对不?” 百味人生(4)万字更(百味人生(4)怎么就走了...) 百味人生(4) 怎么就走了呢? 这边屋子里的人都以为父女俩上对面的屋子去了,谁知道两分钟不到,背着被子走了。 林尚德急道:“大姐,别愣着呀!这天寒地冻的,叫叔和四丫去哪?” 林爱勤终于反应过来了,转身就追,“叔,四丫!不乐意就不乐意,你干啥呀?!这大晚上的,这么冷的天,会要命的。” 追出去拉着林雨桐的背上的背包就不撒手,“俭俭,过来帮忙呀!” 林爱俭出来靠在门边上,“这事赖妈!要是我,我也受不了,在这家里,一天都不想多呆。” “不想多呆就滚!都给我滚的远远的,滚了就别再回来!”林美琴没追出来,可声音大的很,别说在院子里的人了,就是隔壁和对门,也都听的清楚。 没瞧见吗?张寡妇不仅从院子里出来了,还从大门里出来了,恨不能扒拉着这边的篱笆墙,看看这家到底是发生啥了。 四爷在隔壁,也跟着出来了,站在院子里能看见桐桐拉着林大牛,背着东西,身后有林爱勤拉着。就见桐桐轻轻一甩,摆脱林爱勤的拉扯,拉着林大牛直接就走。看那个方向,该是村口的方向。 原主记得,村口的学校边上不远处,有个窑洞。那窑洞应该废弃了吧?怎么住! 林雨桐也路过过这里,这里外围都是荒草,得有半人高。这会子到了这里,就显得更荒凉了。之前问林大牛的话,也就是问问。林大牛听不见,也不能回答。 但此刻站在窑洞的跟前,林大牛啥都明白了。他拍了拍闺女的肩膀,拉着闺女从草丛里趟过去。林雨桐看不见窑洞的门,只能瞧见被木板封住的窑洞的窗户。窑洞的门口不知道啥时候被人堆了很多荆棘条枣树枝,还都是细细的那种。这种细枝条上面的刺又密又长又有韧劲,别说到处玩的孩子了,就是鸡羊猫狗都避着这样的地方。 她看见林大牛站在窗户边上,从墙根下的草里摸出一根细长的竹竿来。这竹竿贴着窑洞外面的墙一直往上平移,举的特别高了,然后娴熟的一挑,那看似杂乱的荆棘堆跟一赌墙似得,直直的朝外倒去。这玩意蓬松,枝条支棱着,倒下去落在草丛里,也没多少动静。然后林雨桐就发现露出来的窑洞门挺完整的。林大牛甚至是摸出了钥匙,将门给打开了。 林雨桐进去,里面并没有发霉的味道。林大牛伸手摸了摸,不知道从哪又摸出火柴了,划开,一点微光落在油灯上,窑洞瞬间被照亮了。 窑洞里面的情景叫林雨桐有些意外,这里面不仅不破败,规整的还很好。显然,这些年林大牛一直没有舍弃的这里。 进了窑洞的门,窗户下面这位置是灶台。灶台上放着一块石头,石头上一块塑料纸。向来平时这火柴就用塑料纸包着放在固定的地方,一是防潮,二是随时回来都能用。油灯没在外面放,是放在灶膛靠墙的位置,这个位置很安全,打翻油灯的可能性不大。灶膛前放着个木桩子,充当小板凳,烧火的时候要坐。靠着墙的位置,支着案板。案板上放了一些东西,此刻上面盖着一层麻布,麻布上落满了灰尘,林雨桐也没掀开看看里面到底有啥。这案板下面是两个粗矮的瓮,瓮上盖着石板,她轻轻推开,避免上面的灰尘落进去,这才发现一个里面是苞米面,一个里面是红薯面。案板在靠里的位置,是个大水瓮,水瓮上面也盖着石板。不用看了,里面应该是有水的。 而在大门的另一侧,没窗户的这边暗一些,这里堆放着整整齐齐的木柴。都是那种极粗的木棍子砍出来的。这些柴火堆的上面,有两麻袋的干草和细柴,这是引燃用的。再朝里,木柴的边上靠着个小饭桌,边上放着几个小板凳,板凳正放一个,倒扣一个,放的整整齐齐的。 窑洞里的最里面,是并开的两扇木板门。林大牛把窑洞里的大坑一分为二了,先用木板搭起来从中间分开,一直延伸到炕下面做成隔断。应该这木板不平整,甚至有缝隙。于是,他又用泥把木板两边都磨上,磨平。看起来就跟砌了几道墙一样。 林大牛也没说话,只推开其中的一扇门,把里面的油灯点上。屋子里的一切都看的清了。一铺能睡两人的炕。炕上铺着厚厚的草席。土墙上用泥草抹平整,又贴了一圈的报纸。炕的一头放着两个没刷漆的原木色柜子,柜子是锁着的。他上去把柜子打开,叫林雨桐看。 柜子里的东西不少。一个里面放着一床崭新的大红花的棉被棉褥子,一个里面是床单枕巾零七八碎的东西。这些东西上面都印着一个‘奖’字。什么搪瓷杯子搪瓷盆子毛巾手套之类的东西,都是一个样的。 这应该是单位上给发的奖品,他没给林家拿回去,更不舍得自己用,都给闺女小心的攒着。 林大牛乐呵呵的,“爸给你攒嫁妆……” 这都是他偷摸攒下来的。 这会子他高兴的像个献宝的孩子,“看看下面……下面还有……” 他的手没洗,怕给碰脏了。只叫林雨桐往下翻。 在下面翻出个铁桶的饼干盒子,她把盒子打开,里面都是纸票票,用皮筋捆好,各是各的。粮票、钱,油票,布票,肉票……不过期的都在里面了。 林雨桐还没来得及数呢,林大牛又从兜里掏出两样东西:一块洋碱,两棒润面油,还有一盒子香脂。买这个得要工业券的! “厂里发,以前发的我都跟人换别的了……”没叫林家人饿着就行,这些细致的东西他觉得没给的必要。闺女当兵以前还小,小女娃用不上这些。没想到回来的这么突然,马上就要工作了,他给孩子都准备上了,“还有牙膏牙刷牙缸子,这些都不好拿,还在矿上放着呢……” 可这也不是一个厂矿工人养活一家之后能剩出来的呀! 怎么节俭,你也省不出来这些。 她拉着林大牛从里面退出来,然后把小桌子放下,又把油灯挪过来,一人一个板凳坐了。林雨桐这才把之前林家的事写给林大牛看。林大牛先是皱眉,而后是怒不可遏,随后又怜惜的摸了摸闺女的头,隐忍着怒气,起身在窑里走来走去,“你是想咱爷俩出来过?还是想干脆……我跟你妈离了?” 林雨桐比划了一个‘二’,告诉他自己想选第二种。 然后写给他:恩早还完了!我大了,不也不用担心我会跟着受委屈了。以后我去矿区派|出所,您就在边上的农场。天天咱爷俩都能回家!两人都有口粮,都有工资,我这工作,便是一个人呆着,也没人敢欺负我。工作调动得到年后,您要是不放心我自己住,我可以去乡里住宿舍,也可以去跟村里的女知青挤一段时间。 林大牛摆手,“不用跟谁挤……”他重新坐下,“我怕离婚你这对象不好找。” 如今这离婚是特别丢人的事。很难想象,这要是离了,孩子的婚事会怎么样?!如今不答应锁子那边的婚事,可要是这边离了婚,只怕连那样的婚事都找不着了。这就是为啥找根绳子上吊的大有人在,可离婚的却屈指可数的原因。 顾虑这个? 林雨桐写了一句:您这一辈子的教训还不够吃的吗?找个不乐意的人成家真就比自己一个人更舒服自在? 林大牛不说话了,好半天憋了一句:爸好歹有你了! 所以,这个婚事,我不觉得亏的地方就在这里。 林雨桐叹气,又写道:这次能为了肉骨头卖了我,要是没卖成,下次呢? 一次一次的这么折腾,难道不坏名声? 既然都是坏,那干脆用这样的法子坏。 林大牛一愣,想想也对,如此闺女只是受父母牵连,又不是孩子本身太挑拣。再说了,知道自家事的,也说不上自己和闺女哪里不好。也确实没做啥对不起人的事。 至于闺女以后……总能碰到眼明心亮的人。 “那就离!”虽然离起来不容易,可现在这么着能不叫对方插手孩子的事,也很好了。 这么一应下来,林雨桐就高兴了。她朝屋里扫了一眼,写道:您这也不是一个拿工资的工人能攒出来的家当。 那可是要养一家子呢,结果还能攒下这些?怎么弄的? 林大牛朝窑洞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关好了,才起身,朝另一间没进去的隔间走去。这里也有隔出来的一半炕。炕上也铺着草席。炕头放着个有年头的箱子,箱子里应该是被子之类的东西。林雨桐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林大牛把放在炕边的一个瓮挪开了。这一挪开,就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来。 窑洞朝侧面挖了个小窑洞出来? 她跟着猫腰进去,林大牛把里面的灯也点亮了。林雨桐吓了一跳,好家伙,这里放着好些铁块。 “这是……” 林大牛呵呵的笑,“煤矸石知道不?大煤矿人家都把这个当宝利用了,咱们这煤矿不大,煤矸石也不成规模,没人重视。乱七八槽的当肥料堆着呢。前些年,我被矿上选上去大矿参观学习,人家弄这个煤矸石我看了……工艺不复杂,其他的好东西我提炼不了,但是黄铁我能弄出来。虽然工艺粗糙了一些,可这玩意就是当废品卖的。就是不敢多拿出来,这里卖一点那里卖一点……有时候还能跟庄户人家换点东西……” 明白!他这是偷着弄的,不敢拿出来。但是跟庄户人家换点粗粮票票的还行。因为有些供销社也代收购废铁这种东西,拿这些去换,是有很多优惠的。比如要票的东西能不要票的卖给你。 看着这些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林大牛多累。他除了正式上班,还得在别人休息的时候一点点的跟蚂蚁搬家一样,把煤矿废弃的煤矸石偷摸的弄到煤矿外某个不起眼的地方,躲起来把这些东西连夜里炼出来,然后一点一点攒着。等回来的时候到家的时候永远是晚上,因为得趁着夜里才敢带着这东西进村子,且偷摸的放在窑洞了。找到机会了,还得避开人把这东西给卖了或是换成别的……想想这重量,煤矸石是石头,废铁也是铁,这么沉,走那么远的道儿,一趟一趟的。 当真是一天也没歇过,要不然攒不下这些来。 他是个聪明人,心里必谁其实都明白。这么攒着,一方面是给亲生女儿攒家底,另一方面,也是知道,像他这样的,老来怕是无靠。这个年代的人,就没有指望闺女养老的心思。林美琴敢一直一直这么欺负林大牛,其实也是觉得,林大牛将来得指靠林尚德养老的。所以她心安理得。可看林大牛攒的这些,就知道他从没那么想过。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给自己留了这么一个退路。有地方住,有积攒,将来还有退休金,是饿不死的。 她拉了他出来,“咱再不干这个了!”说着,又写给他看,“岗位得换一下,还是得上农场来。” “好!”林大牛一点也没犹豫,她娘就那样,又闹掰了。自己在了,都敢这么对孩子,自己要真有个意外,还指着谁照看四丫吗?指望不上。 他把水瓮又挪过去堵住洞口,“回头挡个木板,用泥砌住,也不怕人发现。”说着,又转身去打开旧箱子,抱住一床补丁摞着补丁的被子之后,拿了个木匣子出来,“在废品收购站拿的,看着能用。”说着,就打开匣子,取出几块小小的石头来,“这才是宝贝。” 林雨桐瞧了一眼就知道了,五块小石头,打小不一。有四块都是煤精,这要是叫四爷打磨雕琢,能做成配件。还有一个是黄色的琥珀,不大,但确实是琥珀石。 林雨桐就觉得林大牛是个极其有见识的人。这个年代谁有心收集这个!好些人就是瞧见了都用脚随便扒拉开,根本就不认识,更不知道这价值。 大牛嘿嘿笑,“我见过郭家老爷收集这些东西,从煤矿上。就留了个心眼,知道这东西值钱……” 聪明,有成算,啥都往心里收集,尽可能的去用。 这样的人要不是那个家拖累,真能过的极好。 他把煤精石拿了个小个,“我明儿早上去矿上,晚上就回来。回来就再不去了,等农场开了,我明春去农场。” 是打算拿煤精石送礼吗? 她没问。爷俩开始收拾屋子,林大牛把俩个屋子的炕收拾了,林雨桐先把外间的尘土都给扫了,然后拿了盆,用水瓮里的水擦洗了一遍。案板上的锅碗瓢盆应该都没咋用过。洗完了,想想林大牛吃了一半的饭就被拉出来了,林雨桐又拿苞米面重新给蒸窝窝。水缸里的水肯定能用,他每次回来都会把水缸里的水更换一次。 灶膛里的火一起来,里面的炕也烧起来了,一会子功夫,不大的窑洞就暖意融融的。 不用说话,屋里这烟火气,蒸腾的热气,还有不时从哪里飞出来的灰尘,都叫人觉得温暖又踏实。 林大牛咧着嘴笑,他从没像是今晚这么快活过!从来没有。 这一晚林雨桐睡的特别好,天不亮就听见隔壁的响动,林大牛起来了。林雨桐也赶紧起来,因为林大牛今儿要去矿上,在家吃了饭,再拿点干粮路上吃。 林大牛却操心:“先凑活一天,上厕所去学校的厕所。明儿咱自己盖厕所。” 林雨桐做饭,林大牛把门口的荆棘挑到一边。林雨桐这才发现,那看似凌乱的荆棘,其中混杂的麻绳可不是无意间混进去的,那就是用来捆绑荆棘的。甚至窑洞上面订着个木桩子,那麻绳挂在木桩子上,风也吹不开。他每次进门用竹竿挑开,然后走时又挂上,一直是夜里来夜里走的,也没人发现这猫腻。如今用不上了,但也没扔,铺排了一圈,把门口那么大的地方都给圈起来了,这就是家里的院子。然后把门口的枯草铲一圈,剩下的一把火点起来了。烧过了,又从其他地方铲土把烧过的地方都垫上干净的土。 好家伙,这一起火,村子里好些人都朝这边看呢。紧挨着的是老关和钱老师,两人衣服都没事穿好就跑出来了,一见是这爷俩都愣了。但两人也不问,老关赶紧拿了扫帚铁锹过来帮忙,把门口这地方给规整出来。 村里人一大早起来,大部分人要去挑水的。水井距离窑洞是真不远,就在学校对面的大柳树下面,人来人往的都瞧热闹呢。 张寡妇作为知情人,那是说的口沫横飞。锁子婶一早起来就被早起的邻居拉住了,这个那个的一说,反正就是闹崩了。为啥闹腾的其实张寡妇也不知道。 张寡妇是猜测的,“能为啥呀?欺负人没够了。赶了路连夜回来,进门真就一口热饭没吃完,就被撵出来了。肯定又是提啥要求,林大牛没给办到……现在不同以往了,现在人家四丫长大了,再欺负人家亲爹,人家四丫干吗?那孩子都要工作了,不受她那口窝囊气了!那以前我跟你们说,大雪天的叫人家回来,回来二半夜里了,屋里没人家的地方,就是灶膛前面,凑活一宿冻不死拉倒……也就是四丫叫林大牛前挂肠子后挂肚子的。忍了那么些年了,要不然……” 大家都认可张寡妇的猜测,估摸着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样。 可锁子婶心里有病呀,她心说坏了,可别是因为自家的事吧。她觉得林美琴大概不说实话,从家里拿了几个玉米面酸菜饼子,直接上林雨桐这边来了。 来的时候林大牛都走了,林雨桐可热情了,“婶,快坐。灶前暖和!” 她其实是想出门买油盐酱醋那些东西呢,还想淘换点菜。结果要出门了,客人来了。 锁子婶一看人家这边,收拾的怪利索的。可见这不是一天就收拾好的,心里稍微放心一点。她也不知道林雨桐知不知道定亲的事,才说怎么张口问呢,谁知道人家这姑娘爽利的先说了:“婶儿,我娘这个事办的糊涂,您怎么也跟着犯糊涂呢。我栓子哥在城里好容易转正了,您怎么给来这么一下?!” 啊? 林雨桐就道:“咱把话说头里,我可没瞧不上我栓子哥的意思,但就是一点,我娘这心思不纯,这亲结不成。真的!不说我栓子哥,就您跟我锁子叔这厚道人,您说,这亲事谁家挑拣?这嫁人一半得挑婆婆,得挑长辈,您和我锁子叔,真比我栓子哥那工作还招人稀罕。可这娶媳妇是为了两好合一好的,不是为了咱越过越糟心的。” 锁子婶被夸的不好意思,可也没太明白人家说的到底指的是啥。 就听这姑娘道:“我娘为了我哥养身体的,想着屠宰场多少能弄点油水。是!能弄点油水,但那偶尔弄一点没事,可这见天的猪油猪内脏猪骨头的,我的婶儿呀,谁也不傻,怎么会发现不了?况且,这天天的林家家里都飘着肉味,您说,这藏的住吗?这要藏不住,那呢过找不到根上去吗?我听我爸说,十多年前,那S反W反的,因为一把黄豆被单位开除的都多了。您说见天的这么拿公家的……这得什么罪过呀?” 锁子婶的脸都白了,这些年的运动一个接着一个,怕了呀!这要上来了,那真吓人的很。为这个的,值当吗? 不值当呀! 林雨桐就道:“我爸昨晚一说,我爸就恼了。说你这是害人家孩子呢,没这么办事的!” 是啊!是啊!我这不都糊涂了吗?光想着四丫有正式工作了,人孩子也怪本分的,这两好合一好,美事呀!谁成想,就没想到这一茬呢。 林雨桐点到要命的地方了,叫她知道怕了,知道这亲事最好别成,也别因为这个把人给得罪了。这两口子的乡性好,为这个狗屁倒灶的事得罪人,犯不上的。 她就说,“婶儿,这事您得替以后想。人家城里找对象,那都兴在城里找。两口子一个单位最好,分房子,福利多,将来子女接班容易。这是事关子孙后代的大事,您可别跟着扑腾,反倒是帮了倒忙了。您说,就凭我栓子哥那人品,那工作,对象愁吗?” 那是不愁! 这不就得了吗? 林雨桐就道:“婶儿,这事您去回了吧。我妈那人,有些糊涂想法。主意多,可她那主意永远只看中她能得到啥,她的目的能不能达到。只要能达成,那替别人想这种事……根本不存在。我是亲闺女呢,她也没替我想过,那你想,她能替谁想这么周全?” 是这个话! 锁子婶反倒是不好意思,把饼子都给林雨桐放下,“婶是喜欢你……” “我也喜欢您。”林雨桐没拒绝要人家这东西,“赶明咱娘俩还亲香咱的,跟别的不相干。您有啥干不过来的活,您喊我。” “有个缝缝补补的,你做不了,给我送过去,婶儿顺手给你做了。” 亲亲热热的,林雨桐把人送走了。站在门口,远远的看见林爱勤背着个筐子朝这边来,跟锁子婶打了个招呼,就赶紧过来。把筐子放下警惕的四下里看,“我是偷着妈出来了,你二姐正缠着妈和姥呢……”她说着话,把筐里的东西赶紧给林雨桐倒下,拉了筐子就走,“先这么着,不够了你言语,我偷着给你拿,先回去了!” 倒在地上的是一颗白菜,两萝卜,几根大葱,几块咸菜疙瘩,十几个红薯,四五斤红薯面和玉米面的二合粉。 林雨桐没不要,现在家里吃用的不还是林大牛的吗?凭啥不要?不要便宜谁去? 本想去林家找补点什么,但现在这日子,林家也没啥可拿的。她也懒的再为这个费心! 她把东西搬进去,锁了门,打算去乡里的购销社看看。如今住在村里就这点不好,买东西特别不方便。乡里距离村上十多里路,来回靠双腿,那真不是一般的费劲。 这要是煤矿农场弄好了,人家就附带厂区的购销点,买卖东西反而方便了。出了门见四爷在大柳树下面呢,拎着个桶,弄个竹竿,也往村外走。跟自己走一段,顺道去钓鱼的。 两人一前一后,林雨桐絮絮叨叨的把事说了。见四爷出来寻摸吃的,估摸着也是饿肚子,“要不想法子也去搬出来?” 四爷不就是这么想的?“弄两条鱼,拿几张粮票,今晚上我去办事……” 前提是你能弄到鱼呀! 走你!没窝囊到那份上。 林雨桐就笑,留四爷在村外这小河边钓鱼,自己往乡里去了。因着赶时间,她没去报道,只先赶紧往人家购销社去,等人家下班了啥也买不到。 东西就那么些东西,那手里的这些快到期的票票都给换了。尤其是布票,全给换成布了。一是内衣得做,二是想给林大牛换一身行头。 完了又去乡里的收购站,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书装装样子。比如医书。 林大牛的耳朵通过针灸应该是可以恢复一些听力,没别人的耳朵灵敏吧,但至少能听到一些响动。这个针别的大夫行不了,非自己才行。现在不装样子,过后你就是想按摩先给灌药塞耳,你都没理由和借口。 结果去的时候人家下班了。隔着墙头喊里面看门的大爷,问人家一声,人家连连摆手,“哪有那玩意。” 那就得再另外想法子了。不敢耽搁,一路几乎是小跑着回去的,到村口的时候天都黑了。四爷点着火堆在路边坐着呢,见她回来了,才把火用雪盖住了。 林雨桐塞给四爷一包麻花,“赶紧吃!”供销社现成能吃的也就这个了,“我买了两包。”别想着给我了。 四爷一路吃着,二里路把一斤给干掉了。啥时候吃这东西吃过这么些呀?可见真是饿狠了。 鱼钓到了吗? 四爷拎着个桶,“半桶的小杂鱼。”没法送人,“我抽五斤粮票出来得了。” 就知道! 小杂鱼归我了,“还买了两斤桃酥!两瓶罐头!”这玩意拿上门去绝对能行,要是办的事不大的话。 足够了!也不求多紧要的活。 快到村口了,四爷拎着东西先走了。至于小杂鱼,用草绳穿了几串,林雨桐直接拎着回去了。林大牛还没回来,林雨桐开了门直接进去,把小鱼收拾了半碗熬汤。用萝卜包了一顿白面的饺子,等着林大牛回家。 林大牛回来见时间还早,没回家先往老支||书家去了。 却没想到进去的时候金家的小子在。 四爷也没想到碰见林大牛,他起身让了坐,这边话也说完了,他也就没多留。被这家的老太太送出来的时候还能听见林大牛可大的声说着话,“……把窑洞跟前面那片,划给我做宅基地……我手里有个农场招工的名额,用不上……” 四爷没再听,直接走人了。那这宅基地分下来,问题不大。哪怕吃着商品粮,但以桐桐没报道为由,他跟林美琴又无法生活为前提,要那么个废弃的地方,一点问题都没有。何况还那个名额出来。 四爷到家的时候金胜利也刚回来,郭庆芬正给端饭呢。见他回来了,对方明显躲了一下,“回来了?”然后就笑,“你爸也才回来,赶紧的,跟你爸一块吃。” 三个二合面的包子,一碗面条,怎么一块吃? 果然,对方又端了两窝头一碗稀饭来,放在桌上。 四爷吃了一斤麻花,不饿,“我不吃了!对了,明儿我搬去村里的饲养场去住。晚上照看牲口。” 饲养场就在学校的对面,中间隔着几十米的宽的麦场。平时那地方就是锁子叔跟一个带眼镜的知青在里面。锁子叔晚上回家,知青自己在那儿住。那边除了牲口棚子,还有用牲口棚子隔出来的几个小屋子。今儿争取了最小的一间,在那边安家得了。 金胜利的手顿了一下,吃着面条抓了包子,只‘嗯’了一声就完事了。 老太太坐在边上没言语,郭庆芬便道:“那这住过去,每天都给算工分的吧?” 嗯! “也挺好的!”郭庆芬就道,“清闲又自在!”说着就又看金胜利,“那个……听说要建煤矿农场,咱家这指标……既然老四有活了,这指标是不是给老三呀!” 金元宝就道:“按说,我爸早前是不是也在煤矿上干过,我是不是也有资格。” 老太太把手里的活停下来,“你爸那时候……虽然是解|放了,是解|放区了,可这不是煤矿还没收到国家手里吗?收回来那是建国之后的事了。你爸这个不行!” 金元宝就抬眼,“七妮家说了,要是能……” “要是啥要是?”郭庆芬瞥了一眼金元宝,“就是那条件,爱乐意就乐意,不乐意就拉倒。你叔这指标,是要先紧着老三的。” 老太太才要说话,金胜利就重重的把碗放下,“你自己什么出身自己不知道呀?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哪怕老四这样的秀才,都不给分配了。你还想招工?过的了吗?这事没戏!” 话不是这么说的! 金胜利却不管,“这事我定了,谁也别挣。” “那要不,咱拿名额跟别的单位换。有些地方苦一些,不那么讲究……镇上那谁在林场,那边……” “不换!”金胜利放下筷子,“名我已经报了,给勤勤了。” 郭庆芬当即脸色大变,“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 “不是,咱们家四个呢……”郭庆芬急了,看老太太,“妈,您说说他。” 老太太看着二儿子,“二啊,咱家这个……” 金胜利说的不急不徐的,“妈呀,这事不是你能定的,也不是我能定的。人家可不看谁家的大宝孙不大宝孙的,成分出身很重要。咱们家的成分好着呢,但当妈的成分不行呀!再者说了,我这个出了那么大一丑事,没被揪住斗一斗,这都是这些年我来回跑车,没少帮人忙,人家顾着面子没跟咱撕破脸。这要是非奔着那拿不到的要,那大概说了,连现在的消停日子也没有了。”他卷了纸烟,点上,“四个大小伙子,等雪化了,生产队有活了,就抓紧去。连老四这个正儿八经的年过书的,都安心的落在生产队去养牲口去了。他们仨,跟老四比,到底哪里比人强了?老四都没戏呢,他们三个就成?反倒是勤勤和俭俭,出身干净,去了不是挺好的。” 说着就起身,“我出去一趟,不用管我,都睡吧。” 屋里静下来了,好半晌金元才才道:“叔这么做也没错呀!一直也没管那边,如今再不管,那人家得讲究了。种地就种地,在农场不也是种地,有啥区别。”他拉了被子也躺下了,“睡觉睡觉!” 这些林雨桐并不知道,第二天一大早才起来,林大牛在外面盖厕所呢,钱老师急匆匆的过来了,跟林大牛摆了摆手,就直接找上林雨桐,“四丫,有件事,我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啥事? 林雨桐给对方递了凳子,“您坐,慢慢说。” “刚才啊,金家老婶子……就是元宝他奶奶,找我来了。” 嗯!那跟我有啥关系呀?! “她那意思是,叫我去问问你妈,林家那三姐弟是不是打算认祖归宗了。说是你大姐要占金胜利的名额……又打听你爸跟你妈的事……你说我这咋上门呢?这么去说,不得被你妈给打出来。要不,你帮我叫你大姐出来,我把这意思给说说。” “亲爹给亲闺女名额,不是应当应分的吗?有啥要说的呀?”林雨桐不爱掺和这个浑水,“至于我爸跟我妈……我爸打算离的。” 啥? “你爸你妈要离婚?”张寡妇在到门口,猛地接了一句话。林雨桐朝外看了一眼,林大牛挑水去了,然后张寡妇就这么直接走到了门外,估计都给听去了。她进来也不尴尬,“离!早该离了!”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锅台上,“四丫,你忙着,婶儿还有事。” 林雨桐一瞧,竟然是半斤猪油。 她拎着追出去,就见张寡妇脚下生风的走了,而四爷正夹着行礼,往对面的饲养场去。那被窝也太薄了! 林雨桐心里琢磨着从哪弄棉花,压根就搭理远走的张寡妇。钱老师却觉得坏了,“那就是个大嘴巴!”撵着去了。 张寡妇是跑了一路,说了一路,逢人就说。到巷子里时候,又听见林家的俭俭正跟自家小美吵着呢。 俭俭出来倒脏水,倒在了门口偏金家一点。反正林家不朝里走,水结冰爱滑死哪个老不死的就滑死算逑,她不在乎。于是,这用完的脏水就朝金家那边泼。可这门对门的房子,其实不是完全的门对着门,因为门对门不符合风水讲究,因此都能偏一点。这个对门,大致张家的门开的方向就正对着林家和金家的隔间墙。这么一偏,其实那脏水是正对着张家的门的。 张小美就不乐意,“林爱俭你是故意的吧?什么毛病呀你?脏水往哪泼的?” “我泼我家门口了,碍着你什么事了?”林爱俭也不怕她,虽然缺德了一点,但还是在我家的范围之内,你管的着吗?这就是结冰了,在我们这边,也不妨碍你们家出行,对不?“看上人家的儿子,连蹲在人家茅厕的门口吃饭都是香的。” 谁都知道,张小美看上金元福了,张寡妇死活不乐意。两人这么呛呛起来,越骂越难听,林爱俭是见不得金家的任何人,“什么脏的臭得,粪坑里拉□□的东西,你还当成宝了?那话咋说的,果然还是乌龟才配王八,一路的货色。” 张小美能气死,“你说谁臭呢?” “说谁谁知道?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就别怪人家指摘!”这话本是说张小美和金元福背后那些事的,可寡妇人家最怕人说什么脏的臭的这样的话。当年张寡妇想找大牛,没找成。后来没找到合适的,这女人也是硬气,就没找,一个人带着俩闺女,枕头下放菜刀,手边随时有砍刀招呼,泼辣的谁也不敢招惹。反正别管怎么着,人家把俩闺女养大了。但那话怎么说的,寡妇门前是非多呀。饶是张寡妇这样的人,背后也有讲究的呢。张寡妇也最听不得这个,当时站在巷子里就骂开了:“谁臭谁香大家伙知道!谁干的是缺德事,谁心里也明白。有那自觉的了不得的,看着是个慈悲人,那谁知那心最毒。头一回男人不要你了,那是男人的问题。这二回,人家男人也喊着要跟你离婚,这总不会也是男人的问题……” 谁离婚?谁跟谁要离婚?! 林姥姥撩开帘子出来,“她张婶,俩孩子在门口吵几句,你怎么还搭腔了。她们是属狗的,今儿好了明儿恼了,大人跟着掺和什么……” “那可不是俩孩子了,这都是要嫁人的大姑娘了,啥不知道呀?这是屎壳郎不自觉地自家臭,自己搂的都是粪蛋蛋,也当被人跟她一样。” 说的也太难听了!林美琴出来说林爱俭,“进来!狗汪汪你叫她汪汪,人跟疯狗置什么气!没的沾染上了晦气!” 是说张寡妇死了男人,克夫!晦气! 张寡妇能气死,“我再晦气,我男人没不要我。不想有些人,这个不要了那个也不要……” 谁不要谁?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家大牛,要跟你离婚!” “胡说八道!” 张寡妇呵呵一笑,朝看热闹的郭庆芬看了一眼,“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问去呀?你家四丫亲口说的,能有错?逼的男人宁肯住破窑洞也不跟你过了,你多能耐呀!上回是说有贱人勾搭的,这回呢?” 四丫? 四丫! “是她亲口说的?”林美琴白着一张脸,只觉得在郭庆芬的面前把面子都丢尽了。她疾走几步,“你告诉我,是不是四丫亲口说的!” 是啊!怎么了?“可千万别赖着不离,叫人瞧不上你!当初看不上,现在又舍不得?!不知道谁犯贱!” 林美琴没说别的,转身拿了靠在门边的砍刀,拎着砍刀就朝村口去。 林雨桐是不知道有人来找她的,她是知道这一片将来就是宅院,这会子把门口的花坛和种树的位置都留下来了,正在跟林大牛在那比划呢,又说哪里建厕所比较合理,那边林美琴就来了。 林雨桐是没看见的,她背对大路,蹲在路边用树枝画图呢,林大牛倒是看见了,他皱眉也没在意,却没想到林美琴人还没到跟前呢,那手里的砍刀直接就冲着父女二人扔了过来。过来挑水的路过的,一片惊呼声。林大牛先退林雨桐,但林雨桐听声不对,几乎本能的拉着林大牛就地一滚,那把砍刀就准准的落在林雨桐刚刚蹲过的地方,插在她遗留的两个脚印中间。 你疯了!! 不是一个人这么对这林美琴喊的,什么事也不能这么抡刀呀!更何况是对着亲生女儿! 林雨桐都怒了,可人还没到跟前,林美琴白眼一翻,直挺挺的晕过去了。林姥姥追在后面,“赶紧的!这是被张寡妇气迷障了!快救人呀!” 就见林美琪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周围人一边吆喝着救人,一边说着,“还真是迷障了?!” 那可不!要不然亲妈能对着亲闺女抡刀吗? 百味人生(5)三合一(百味人生(5)迷障了是吧...) 百味人生(5) 迷障了是吧? 谁不会! 林雨桐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把插在地上的刀拔了起来,而后大喊一声,朝围拢的人群跑去。这阵仗谁不怕?本能的就是先让开。 里面林姥姥抱着林美琴,一声声的叫‘宝儿’。林雨桐对着那边就砍,刀到跟前了林姥姥才瞧见,连叫也叫不出声响。林雨桐手起到落,林美琴散落的散在地上的头发被直接砍成了狗啃的。可这一刀吓人呀,只偏一点就砍在脑袋了。周围一片惊呼声,这个喊着‘拦住她’,那个喊着‘把刀抢了’,可除了林大牛急着,真过来拦她,别人也不敢上前的。而林大牛又没林雨桐的巧劲儿,哪里抓的住?就见林雨桐一刀下去林美琴也不抽搐了,眼睛闭得紧紧的,张着嘴不住的尖叫。就见林雨桐左一刀,左边的袖子被剁开了;右一刀,右边的裤腿被砍烂了,棉花都露出来了。朝着脚的方向削一刀,棉布鞋的鞋帮子被削下来一个薄片下来。 周围人吓的都反应不过来,这个时候林雨桐才没再躲林大牛,叫他抱住自己,然后自己掐了穴位,晕了! 众人就看着这姑娘刚才还凶悍的很,紧跟着人就软了,倒在她爸怀里,人事不知。 老关就在边上,翻了眼睑给看了,然后给了答案,“痰迷心窍,晕了。” 真迷障了! 那边林姥姥终于哭出来了,林美琴也真给吓住了,吓的躺在那里都不会动了。 林姥姥掐在女儿的人中上,“美琴呀!命苦的闺女呀!你别吓唬妈呀!” 这又哭又嚎的把林美琴的理智给唤回来了,她喉咙里呜呜呜的,然后一嗓子给嚎出来了,“叫我去死,我的亲闺女要杀我,叫我去死……” 边上的人就说,“那是亲闺女,怎么会杀你?孩子那不是迷障了吗?你是当妈的,怎么这么不懂事。” “可不是!她砍孩子的时候咋不觉得孩子命苦?孩子明明是吓的迷障了,她倒是又了不得了!” “就是这个话!照她这么说,叫四丫站着别的,想砍就砍,想杀就叫杀,她就满意了?” …… 议论声一声接着一声,林大牛眼珠子都红了。拿了砍刀往林姥姥手上递,“我林叔当年给了我半个窝头一碗热水,我卖给你们家半辈子。要咋还!你说要咋还!这半辈子还的要是不够,你说还欠多少。当着大家伙的面,你给个数。要是觉得我给不起……给你刀!你砍!你怎么砍都行!给!”他一步一步的紧逼,把刀往林姥姥手里塞,“给!砍啊!你要不砍,那就是两清了。从今往后,两不相干!跟林美琴,我离定了!” 林大牛给林姥姥手里塞的是刀刃那头,她敢拿吗? 老太太的手直接背到身后,一个劲儿的朝后躲,“大牛啊!妈不是……”林大牛是聋子,又听不见。你爱怎么辩解怎么辩解,反正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单方面宣布了两清了。 不听你说,也听不见你说,你爱说就去说,他拎着刀回身抱着闺女进去了,边走边喊老关,“要送医院不?能扎醒不!” 能能能! 一针下去,醒了。门口乱糟糟的都是议论的人,锁子婶和钱老师几个人还进来了看林雨桐,也跟着叹气,觉得可怜。锁子婶还道:“你这孩子,再大的气不敢往窄处想。你妈就那么一人,谁让咱遇上了呢。” “我妈……怎么了?”她一副迷茫的样子,“我妈拿着刀扔过来了,我爸挡了一下……对了!我爸呢!” 一副完全不知道她砍过人的架势。 那俩对视了一眼,也就不说了,“你爸没事,你好好歇着。” 外面围着那么些人,锁子婶摇头,“孩子真迷障了!” 看着也是!要是不迷障,谁敢干那事呀! 那边林美琴吓的动不了了,林爱勤和林爱俭听到信儿才跑过来,这边已经闹完了。就见自家妈的头发跟狗啃的似得,这会子落在地上的头发被吹的到处都是,然后袖子被划破了,胳膊露着。腿上倒是没露出来,可棉裤里发黄的棉花这会子正被风吹的迎风飘呢。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裤子都湿了!” □□里湿了一片,吓尿了。 两人觉得丢人,过来扶了人就往回走。不知道谁在后面说了一句,“你说人迷障了,还知道害怕呀?” 是啊!真迷障了啥也不记得才对!她那迷障了,还知道害怕? 有些人就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然后笑笑,各自散开了。 不散开老支|书也赶人了,什么迷障不迷障的,这不是大搞封|建迷|信吗?没听老关说吗?四丫这是痰迷心窍了。 等人都散了,老支书和老关对视一眼,两人看看林美琴离开的方向,又回头看看这窑洞,给了两个字:“能人!” 不知道是讽刺林美琴有歪办法邪心眼呢?还是说林大牛和林雨桐算的上是真能人。 这一遭,当真是把林大牛给吓坏了。 有两件事正式被提上日程,一件事是离婚,另一件事就是院墙,必须把院墙都赶紧建起来。 现在这离婚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见闺女没事,林大牛就搬了桌子,放在灶膛口,从林雨桐的笔记本上撕下来一张纸,拿了笔正儿八经的写离婚申请。这离婚申请写好了之后,要送到煤矿上,要领导批的。在这个审批之前,工会以及相关的工作人员要来了解情况和调解的。 得!又得抓紧时间递交这个去。 写好了林大牛就走,一天都不耽搁。正好锁子叔要去煤矿,赶着驴车,两人搭伴去了。走的时候林大牛千叮咛万嘱咐的,叫闺女去学校,跟钱老师作伴。 成吧!您说啥是啥! 这个时间出去也不合适,正好内衣没做,之前的小鱼还没收拾完,她有的忙呢。 那边林姥姥回去坐在炕上一边给林美琴补衣裳一边抹眼泪,“我早说了,收着你的脾气。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着。你要这么着,咱家德子怎么娶媳妇?谁家敢嫁闺女上咱家来?有个动不动就上刀子的婆婆,啥样的闺女能看的上咱家?你不是能由着你的性子来的年纪了……” 这话林美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嘴里一个劲嘀嘀咕咕的。 林尚德能听见,自家妈在那念叨呢:白养了!那死丫头是真想砍我的!白生了!当年我就说不要,果然就不该要! 他的眉头皱的狠狠的,这话他不是第一次听了。 生四丫的时候他小,但大姐已经记事了。他们几个私下嘀咕的时候大姐说过,当年妈不想生四丫,说是生了四丫大牛叔就有了私心了,就不会对他们好了。后来姥说,不给大牛生个孩子,拴不住男人的心。孩子在家,男人想跑也跑不了,这才生了四丫的。 但别管当年是咋想的,都生下来了,亲的!养了这么些年了,四丫自小都乖的很,打从记事起就不哭不闹的,给多少吃多少,从来不张口要的。早前不是挺好的!便是吵了一次,可也不至于就闹到这个份上。 你都差点砍到四丫身上,把人都气成那样了,你还不足兴?又在这里念叨。 离婚吗? 离! 他就劝说,“离吧!”这些年把人家挂累的也够呛了,“别把最后一点情分给折腾没了。” 林爱俭从外面撩帘子进来,靠在门边上,歪着头就道:“大牛叔坐着驴车去矿上了,我提水的时候听见他跟锁子叔说要递离婚申请。” 林美琴蹭的一下站起来了,“要离婚也是我先申请,他算什么东西!要离也是我要离的!是我不要他,不是他不要我!”说着,就从炕上跳下去,就要出去。 林爱俭一把把人抱出,“妈,现在可不能离。当然了,我也支持你们离。离了大家都解脱了。可现在一旦离了,我明春当兵的事咋办?我知道,叔和四丫不会使坏的,他们心眼好,不会干这事。可你一旦离婚,这就问题家庭了,人家想不要我,理由都是现成的。所以啊,您不仅不能离婚,你还得去跟四丫认个错,跟我叔认的错,拖几个月!” 林美琴一把将林爱俭推开,“没出息的东西!都这会子了你不说护着你妈,还想着叫你妈去低声下气的,为你的前程你是啥都舍的出去呀!今儿这事,要不是你跟对门那死丫头,能闹起来?惹祸的根苗就是你!当初生下你来就该掐死了事!” 林爱俭被推的头撞在门边上,她捂住后脑勺,哼笑一声,“啥意思呀?嫌弃我当年不是个儿子呗。我要是儿子,隔壁那人就不会跟人家过日子不要你,是不?先是四丫的错,再是我的错?就您没错!”她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您这一辈子,心里除了您和您儿子,还有谁呀!是,对我姐能好点,因为生我姐的时候你过的正顺心的时候……”两口子好的蜜里调油的时候生的头一个孩子,感情不一样。生了自己就出了那事了,她当时一定恨呢,要是老二是个小子,啥事不是都没有了吗?可生来是男是女,我自己定的了吗?“你这辈子为我没干过啥,就这一件事!您忍忍,三五个月,只三五个月,成吗?” “没给你干啥?生下你就是最大的恩惠,还要咋?这家里还没轮到你指摘我!觉得当兵是人家的面子,瞧不起你妈是不?” 林爱俭用尽最大的耐心,“妈,不是瞧得起瞧不起的事……这事关女儿的一辈子。您放心,只要这一步踏出去,别管是你还是我大牛叔的的情分我都记着,就是四丫,为啥回来的,我这当姐姐的心里有数呢!我要忘恩负义,叫我不得好死!我发誓,成吗?” 林姥姥赶紧点头,“是呢!这是大事!”说着就拍了拍林爱俭,“心里有成算,你就赶紧去找四丫,多说些好话!你们是亲姐妹,大人的事跟你们不相干!” 林爱俭见这么说了赶紧就往出跑,“我这就去找四丫!” 林雨桐对林爱俭的到来有些惊讶,林爱俭一说啥事,她就明白了,“只管去,你的体检过了就行。”她也特认真的说,“虽说我爸现在提离婚申请了,但按照一般的情况,来回调查,几拨调解下来,半年之内都不能保证离婚手续能办。” 这时候是真的有这种离婚冷静期。都是劝和不劝离的!半年到一年之内能离的,这都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的。所以,她说的这个事应该不是啥大问题。正常的走流程都不会影响她。 是这样吗? 是这样!“要不信你去问问钱老师,问问老支|书,再不行去公社里问问,错不了的!” 林爱俭出来又去找了钱老师,被告知确实如此。又举例,说哪个公社的谁谁谁,矿上的谁谁谁,一个是两年了还没离成,一个是来回调解了三年才离了。 当然了,政|治立场不同,阶|级立场不同要划清界限的属于特殊情况,不在此列。 得了答案,她的心松了。一出来沿路就碰上这个碰上那个的,有些在院子里都喊住自己,跟自己隔着篱笆墙说话,意思是叫自己劝劝两边,到底是亲母女,闹成这样……还真能成仇人呀? 耽搁了这么一会子时间,好一会子才到了老支|书家,一见人,人家就说:“找你妈?你妈走了,没拦住!往公社去了。” 去公社干啥? 林爱俭心里咯噔一下,可别上四丫的单位去闹呀!四丫还没去报道呢,她这当妈的先这么一闹,坏了四丫的名声,怎么办呀? 她真急了,“没说去干啥的?走了多长时间了?” “有小半个小时了吧!这会子肯定上了大路了。能为啥的,就是来说离婚的!我说离婚不是那么好离的,你先拿申请,咱大队上要写调查材料,再之后是调解,调解完了还得写调解材料,送上去之后人家还得再二次调查调解。再说了,家里的财产不还得分割吗?这都是要商量的。我叫她先回去!结果人家不听,临走给我扔下一句‘我这是被胁迫的婚姻,是被压迫的婚姻,还要调解啥’,然后人走了!我这正要去饲养场套马车,得赶过去看看呀!” 真叫闹到上面,自己这老脸也没地方搁了。 林爱俭浑身都是冷的!乡下的姑娘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多,现在又不能高考,唯一的途径就是招工和当兵。招工现在都少了,因为很多知识|青|年下基层,下到厂矿单位也很多的,人家不缺人手,这两年都没听到招工的消息了,各个单位的子弟都安置不过来。就像是煤矿农场,人家其实还是为了安置内部子弟的。所以,当兵就成了唯一一条出路。而女兵的征收要比男兵的比例低的多,还不是每年都有指标的。不知道多少人抢这一个名额!这东西能砸自己头上,这是自己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事了。哪怕这是从妹妹那偷来的,她也舍不得的!虽然心有不安,但这个机会太重要了,以至于夜夜自责不敢面对四丫却也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 可这个机会――也许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就要因为自家亲妈的人情折腾没了吗? “支|书爷,我跟你去!”说着就往出跑,“我去叫四丫,我怕我妈去四丫的单位闹!” 哎呦!还真有这个可能! 这家的老太太就气的呀:“当年林老坎多能耐一人呀!怎么就把闺女养成那个德行了!”可惜了这几个孩子了! 真的!孩子嘛,谁身上没点毛病,但有毛病的孩子不一定是坏孩子,只要也没走大褶子就成。 她催老头子,“赶紧着些。” 催催催!我不着急呀!这不是锁子去矿上去了吗?能赶车的老六还没从他老丈人回来,要不然能磨蹭到现在。 那你倒是赶紧去饲养场等着呀。 结果人没去饲养场呢,就见金家的老四赶着马车过来接他了,“要的急,等不到六叔了。我跟着跑一趟吧。” 那可好!便是对金家再不满,可人家这么个懂事的孩子,啥都会点,有啥事都能顶的上去的后生就是叫人喜欢嘛。 “走走走!”村口停一停。 村口接了林家俩姐妹,一路到公社去。林雨桐背着包,把报道资料干脆带上。马车赶的快又稳,可是上了大路还是没见林美琴。 林爱俭就催,“再快点!得把人拦住。” 林雨桐却已经不报期待了,“要么是碰上往县城的车了,她上车能坐一段。要么就是拦了顺风车,估计现在没到也差不多了。” 林爱俭坐在车上都打晃,问林雨桐,“要是真去闹了……估计能离,我这当兵受影响吗?” 名额那么紧,你觉得呢?抢破头的名额,一般家里没关系的人,本身身上没毛病也能被挑出毛病来。何况,你要真去了,你也没比别人强在哪,对吧!稍微有点不太好的,叫人抓住了,这就是理由。 所以,这事没戏了,别想。 老人家坐在边上也叹气,旱烟一口接着一口吸。 林爱俭惨然一笑,“我妈……以前也这样?” 老人家打了一个唉声,“你姥爷跟你姥姥就这一个宝贝疙瘩,她自来也不缺吃喝,日子再难她没作过难。别人吃不饱肚子的时候,她吃的饱。不光吃的饱,还吃的好。都十二三岁的大姑娘,因为你们姥爷那天回来没带肉片回来,撒泼打滚哭闹的……那是解|放前了,都迷信,说是被馋鬼给上身了,说是她八字弱。金家……逃难来的,用当时的话说,就是命硬!” 后来跟金胜利成亲了,金胜利学车学修车,小伙子灵性的很,心眼也贼,像是柴油这些是能偷出来的。偷了就找人卖了,卖了钱每次回家就得给林美琴买点心,要是不买,也少不了闹,但到底是闹的好些。那时候两口子刚成亲,闹一闹也当小两口玩呢,没在意。后来添了孩子,日子紧巴了,她的闹倒是不在吃喝上了,但不顺心了也是各做的闹腾。比如,今儿叫你办的事没办到,哪怕往后延一天,搁在她身上这都是大事。那闹的邪乎的时候也把金胜利整的想偷跑。尤其是跟婆家紧挨着,啥事那边都听的清楚。金家的老太太本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前还因为得了林家一亩菜地有些顾忌,后来这不是解|放了吗?所有的土地都收归国有了,哪有你家的我家的,不都是公家的吗? 这些事,说起来话就长了。但两口子过不到一起,这也绝对不是单方面的事。金家不是东西,但林家也够呛。 老支|书在心里一遍一遍寻思着,等会子要真闹到乡里,自己这该怎么说话。在他看来,这不管是金家还是林家,这都是上一辈的事了。那都是长在旧社会的人,旧社会把人逼成那样的……可下面的这些孩子还是挺好的,这就是长在新社会的明证。尽量别叫影响到这些娃!尤其是四丫,这要去公社里了,一个不好,耽搁孩子的前程。再说了,这上面有个自家大队的人,办事就是方便嘛。 到公社的时候林美琴果然到了,她第一次离婚的时候当时这是解|放区政|府,负责处理离婚案子的干事如今都是公社的妇|联主任了。她直接就来找此人! 刚巧,这便开会说这个煤矿农场占哪几个村周边的荒地这个事,还有那边要建个派出所的问题,领导都在会议室开会呢。林美琴就堵在会议室门口,等里面暂时休会了,就直接敲门进去,“我找樊主任。” 樊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了,戴着一个黑框眼镜,不苟言笑的样子。看了一眼林美琴,一时没想起来。 林美琴忙道:“您忘了,解|放前,咱们边|区第一个离婚案子……” 这一说,樊主任想起来了,“哎呦!是你呀妹子!”她赶紧起来往出走,“怎么找来了?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林美琴的眼泪瞬间就哗啦啦的往下流,“樊主任,我可算是见到亲人了,今儿我是来找您做主的。” 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呀! 坐在上面的公||社主任也道:“小樊,女同|志的事情下去谈,可能咱们不方便听。” 林美琴摇头,“领导,没有不方便听的。”她擦了眼泪,把当年的不幸又说了一遍,“……我是伤透了心了。我想着,妇女能顶半边天,咱们社员在生产队好好干活,就能有活路。家里没男人怎么了?D就是咱的靠山!可是我妈还是老思想,非逼着我再婚。我是不乐意,成亲的时候我妈给房梁上挂跟绳子,脖子塞到绳圈里,我不答应就吊死给我看……” 那这分明就是被胁迫的婚姻! “我当时就妥协了,嫁给了在矿上上工的林大牛,他是个聋子,根本无法交流,更谈不上感情。勉强过了十七年,跟他生的女儿都十六了。我从小就教育孩子,要爱D爱军,要争做模范,这孩子也争气,春上去当兵了,在部队上救人立功了,我给人家部||队领导说了,不给部||队添负担,叫孩子复原回来在地方工作。如今,这回来工作了,说是分到了咱们公社……” 坐在那个一个五大三粗的领导马上就说,“哎呦!这说的是那个叫林雨桐的姑娘吧?我可听安置办的人说了,这孩子是主动要回公社的。当时建议她留城里,这孩子说得回来照顾家,说父亲在矿上,哥哥身体不好,姐姐要出嫁,只有姥姥和母亲,不放心。这么明事理的母亲,难怪能养出那么好的孩子来。” “就是你之前说的,动员了好些人,只一个部队复员的姑娘愿意去矿区派出所的?” “对!就是她!” 林美琴就觉得大家热情的多了,这会子请她去里面坐。 “真是了不起的母亲!”有人这么夸。 林美琴心里愕然,但随即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我当不得夸,我心里都愧疚的不行。也是这次的事,叫我及时的发现了我的错误。这些年这日子过得,我差一点走了我母亲的老路。之前还想包办我家四丫的婚事……哦!四丫就是林雨桐!孩子跟我闹了一些意见,跟他爸搬出去住了。这孩子脾气倔,别人也劝不了,我就说来找找领导,请领导帮我劝劝。就说我这个当妈的错了!至于我跟她爸的婚事,我也是从这里吸取了教训了。我心想,都过了大半辈子了,如今是新社会了,M|主|席他老人家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咱们都讲男女平等,对不?我就在咱们这新社会里,听领XIU的话,为我自己努力的活一回,行不行?” 林雨桐这一行来的时候,还能听到会议室里传来的掌声。 人家在开会? 往前走两步,就见林美琴也在里面,正一脸兴奋,跟打了鸡血似得跟着鼓掌。 啥情况呀!这也不像是告状呀! 里面的人也看见他们了,他们认识老支|书,樊主任就先迎出来,“叫林大姐现在就写申请,您这个支|书签字,我随后签字。咱们现场办公,把这个事情办了。包办的,被胁迫的婚姻就是该被打DAO的。这对林大牛那位同志来说也是好事。林家老人胁人报恩,这对人家也是不公平的。矿场那边来人来调查,就让他们来找我。我来解决这个事情!我们的工作中,也要灵活机动。劝和是目的,但也得分情况。调解是手段,但也要结合实际情况!这样的婚姻,没有调解的必要。” 说着就看林雨桐和林爱俭,然后视线最终定格在林雨桐身上,“你肯定是林雨桐,你身上这精气神,这兵味――还在,认不错的。” 林雨桐跟人家问好。这樊主任就说,“小林啊,对你父母离婚这个事情,你就是有想法也要自己想通,他们都不容易,你要理解,也要支持!” 林雨桐:“……”行吧!目的达到就行了。至于对方这又是出的什么妖,她也没什么兴趣。 谁知道人家又来了一句,“给你定亲这个事,你妈刚才也检讨了。人嘛,都有犯糊涂的时候。父母跟子女之间,相互沟通很重要……” 就见林美琴过来,眼泪又下来了,“跟栓子的婚事,不提了。是妈糊涂!怎么能叫闺女走自己的老路呢?我在这里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跟你道个歉,是妈的不对。” 毛骨悚然的好吗? 林爱俭觉得头皮发麻,叫人从心里发出寒意,“妈……你干嘛呀!” “别闹!”林美琴对二闺女堪称是宠溺又无奈的说了那么两个字之后,就看向林雨桐,一脸的郑重,“妈郑重的给你道歉!孩子多,负担重,你哥哥也是身体不好。妈不重男也不轻女,对你哥好,那是你哥身体弱。等你做了母亲,你就能体会妈的心了。我现在不辩解,再多的辩解也回避不了我忽视你,忽视你们姐妹三个的事实……”说着,就拉着林雨桐的手,“你能理解妈的,对吧?” 话里话外,当砍人的事没发生过。 这是笃定了她只要不在这里说,自己也不会在这里说,老支|书当然也不会说的,毕竟牵扯到封|建迷|信嘛! 不提砍人这一茬,林美琴现在的形象就是个好母亲。提了这一茬,她也顶多就是一病人。但你林雨桐跟你母亲对砍,你这行为怎么解释?你母亲有病,你也是有病吗?你要是有病,那这工作不适合你。你要是没病,那你拿着刀对着你那有病的母亲,你是啥性质?品德问题呀!你这样的人哪个单位敢要! 还别说,当你觉得林美琴纯粹是有病的时候,她展露出这么一面来还真叫人有些惊诧。她其实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审时度势之下,知道怎么说获取的更多。 樊主任在边上劝呀,“小林啊,你当了母亲就知道了。不是当妈的不爱你们,爱是一样多的。只是生活琐碎压的,好似偏这个疼那个,可这东西也不能拿尺子量是不是?” 再不说话成什么了? 林雨桐就笑,“看您说的,这是多大的事?我早忘了。来前我正在家里收拾小鱼呢。昨儿从河里弄来的,不大,但给我哥炖了熬汤可补了。我就怕我妈忙,想炖好了给送过去的。”说着,就对着林美琴笑:“您放心,您跟我爸离婚,我是坚决支持的。但我爸耳朵听不见,夜里有个动静他也不知道,没人看着不行。我还是陪我爸住,但家里的活,什么挑水砍柴给我哥踅摸补身体的东西,我全包了。离了婚,我爸还是我爸,我妈还是我妈……”说着,就笑看林美琴,“您要乐意呀,我天天回家去!对了,砍刀还在窑洞放着呢,我顺道给砍点柴送过去?” 砍刀? 本来这笑盈盈的能说会道的样子就不是林美琴熟悉的蔫吧样儿,就已经看的人从心里发寒了。这会子又提砍刀! 她是忘不了这丫头拎着砍刀砍人的样子。 于是,嘴角抽了抽,之前觉得这丫头像大牛,可这会子了,终于觉得这也像自己呀!尤其是眼前这样,跟自己如出一辙。送砍刀?不敢! 她听出来了,这丫头在威胁自己。 可她还真就怕这丫头的威胁。这混蛋混上来真敢杀人! 她笑了笑,一脸的慈和:“我跟你爸没大矛盾,就是没啥感情。当年都是被逼的,这不是你爸的错。离了婚还是亲人,你跟着你爸,要照顾好他。只要照顾好他了,我就放心。我这边不用你。”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想闹啥妖你自己闹去,别碍着我就行。 樊主任就笑,“看看!这才是模范家庭的样子。不仅家庭和睦是模范,这父母子女之间相互理解,哪怕彼此分开也相互关怀,也是模范家庭。” 呵呵!真是太模范了。 紧跟着就听见樊主任说,“我看呀,该请咱们林大姐去各村做报告,叫广大的妇女社员们都听一听……”说着就看老支|书,“您老看,从你们生产大队抽调她这么一个人来,行不行。林美琴同|志没其他重要工作吧?” 啊? 哦! 没有没有!抽调!只管抽调! 这边说的热火,那边有个五大三粗的招收叫林雨桐,“等你报道呢,咋一直没信儿呢?” 林雨桐赶紧把材料递过去,“这不,今儿来了。” “咱们这建起来都得到开春,我也知道你负伤了,在家先休息一段时间,从今儿起关系就算到单位了……”说着就给林雨桐指了个办公室,“去把这个月的供应领了。” 特别简单的把事办了,工资暂时没有,但粮食供应是有的。 出来的时候樊主任还拉着林美琴的手,“……那你明儿就过来,咱们商量一下报告的内容,确定一下稿子……” 正说着呢,一个衣着淡薄的姑娘进了大门,“樊主任……” 樊主任就笑,“瞧瞧,这是咱们公社的铁姑娘冯友娣,也是我选出来的另一个妇女代表,这孩子可了不得,家里爷爷是瞎子,奶奶是哑巴,他爸在矿上出事了,瘫了。就是她帮着她妈养着家呢,家里还有七个弟弟妹妹……特别能干!” 林美琴一脸的感动,“这么好的孩子,可心疼死人了。”说着,脸色一正,跟樊主任道:“不瞒您说,早前部|队上来人,看了我家的情况,就说预留一个名额,可我家大闺女过了年纪了,我家的小子身体不好,想叫当兵也不成。只老二……可我家老二跟人家这姑娘比,没有可比的地方!送她去当兵,我都觉得臊的慌。樊主任,我们家把这个名额让出来,给这个姑娘。这样的姑娘在什么岗位上都能发光发热,把真正的人才送去部|队,才是我们该做的。” 哎呦!这个觉悟哟! 樊主任重重的握住林美琴的手,“像大姐这样的人也该在合适的位置上发光发热!” 这个场景,看的林雨桐想笑,林爱俭想哭。 百味人生(6)三合一(加更) 百味人生(6) 回去的路上,林爱俭整个的都木了。 林雨桐没回头,跟四爷并排坐在车辕上。后面还能听到林美琴的哭诉声,是在跟老支|书说话呢,“……我也是逼的没法子。大牛去煤矿了,要申请跟我离婚。这是不要我了!这一次两次的,这么着我在咱们大队还怎么做人?人人背后不得嘀咕我!既然留也留不得,那干脆就算了。细想想,大牛也没对不住我的地方。这些年是我牛心左性的,叫他受委屈了。叔,不是我这些年不想跟大牛好好过,实在是早年伤的深了。我怕我这一片心意,到头来又……看看!果不其然!过到半道上就又把我扔下了。我也想,是不是我对他好点,就不至于这样?可这谁知道呢?也许还跟第一次一样也不一定。有这两回,我也琢磨明白了,女人还得靠自己。虽然我跟张寡妇不对付,可想想,人家张寡妇就比我强,比我有志气。” 老支|书的面色缓和了,可心里却怎么也不得劲。之前的林美琴闹啊作的,那是真的!大家都知道,林美琴就那样!可现在这林美琴通情达理的,一副特别好相处的样子,他却知道这是假的,林美琴这是挂着面具糊弄人呢。 人到了这个岁数了,见到的世情和人多了,啥人没见过? 这猛的一下,她整个人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得,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只是可怜这几个孩子了――那名额说让就让,傻呀!就是俭俭不适合去当兵,那你可以拿这个名额去跟人换了,换孩子去农场也行呀,怎么就送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了。 林美琴也有自己的说辞,她是这么说的,“这一离婚,俭俭的审查未必能过。其实名额捏在咱们手里是虚的。倒不如趁着那么多现官都在,咱表现表现。那话怎么说的,县官不如现管,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这些背后的小算计,我跟别人可不敢说。也就是老叔你不是外人!说起来,这车上也没外人……”然后就把视线落在四爷身上,“就是元民也一样!我跟你奶奶,你爸你妈那些事,跟你不相干。说起来,俭俭也是你二姐呢。你跟俭俭的关系,就和四丫跟俭俭的关系差不多。你们又是门挨着门住的,见天见的长这么大。以前你还总偷偷的给勤勤和俭俭塞吃的……我要是想拦,早拦了。也都知道你们是好孩子,从不拦着你们相处。你们啊,以后好好处着,你大姐二姐出嫁了,还得你们给撑腰呢。” 一副和金家和好的架势。 老支|书是真惊讶了,“那……把农场的名额给勤勤,是你跟胜利商量好的?” 嗯? 林美琴愣了一下,金胜利把这么要紧的名额给了勤勤?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这事金家那死老太太知道吗?郭庆芬那贱人知道吗?她一肚子疑问,嘴上只‘唔’了一声,“勤勤的年纪大点,这次要没机会,以后就真没机会了。之前也给说了对象了,可是这孩子不乐意。她爸把名额给她,也就给吧!到了俭俭身上,再另外想法子。我这一忙,家里不正好还得要个人帮衬。勤勤一上班,俭俭能在家照看……”说着就看林爱俭,“别那么个样儿,你爸能想法子安顿你姐,就会想法子安顿你!稍微等等!急什么?你妈不是心里没成算的人,耽搁不了你。”说着,又瞟了四爷一眼,然后道:“我跟你爸心里有数着呢。”说完又一副后悔的样子,跟四爷道,“元民呀,这些话回去可别跟你妈学。我也没啥意思,就是跟你爸商量商量你俩姐姐的事。” 林雨桐:“……”在四爷面前上演宫心计!您是不知道他是打哪里长大的。 四爷只回头笑了一下没言语。有些女人是这样的,不知道怎么刺激一下,人家就晋级了。不是破茧成蝶,就是彻底黑化。 这位还达不到黑化的程度,只能算是破茧了。可这破茧了成的不是蝶,怕是蛾子。 老支|书心里都含糊,想着林美琴这么利索的离婚,是不是跟金胜利私下有啥约定呀。他不敢在这么问下去了,只跟四爷道:“元民呀,明儿还得跟着跑一趟,把这离婚手续能办就给办了。我回去就跟矿上去个电话,那边明儿也去个人,当面锣对面鼓的一说,这事办到头拉倒。”总觉得哪里不对,叫人心里怪怪的。 那可太好了! 林雨桐感激的朝老支|书笑笑,老人家心里马上不是滋味。也是倒霉,这些孩子怎么遇上这么个妈呢!也好,四丫算是解脱出来了。 到了窑洞门口的时候,马车停下来,林雨桐停下来,“先等一下。” 她跑进窑洞,把那些小杂鱼当着老支|书的面递给林美琴,“我收拾了一半,您拿回去叫我大姐再拾掇拾掇。炖个黄豆,可补人了。” 老支|书心里点头,这孩子跟她爸一样,实诚。知道她妈这不好那不好的,但对他哥的身体也不马虎。 林雨桐要进去了,跟四爷只眼神交流了一下,一触即分。 四爷坏心眼的,说马车上坐着的人:“都别下来了,我给送到家门口,也不值什么。” 然后老支|书到他家巷子口就下来了,而四爷将马车一直赶到林家门口,等着母女俩都下来了,他才调转方向。 郭庆芬在院子里看的真真的,喊道:“老四,不吃饭呀?!” 不用!身上有粮票,跟在饲养场的知青杨建国一起吃。他摆摆手,一副要走的样子,郭庆芬快步追出来了,“你这孩子,怎么还过家门不入了。”说着,见林家母女进去了,就赶紧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混一块了?”四爷特淡定,“大队给派的活儿,送人去公社了,办点事。” 啥事呀?今儿可邪乎了,都是关于林家的。 “离婚!” 郭庆芬朝林家一指,“同意了?” 四爷点头,“明儿手续一办就完了。” “这么快?”不应该呀。 “都愿意,就好办。“”说着,只管走人。 留下郭庆芬站在门口,直到金元福回来了,这才回过神来。 “妈,干啥呢?”金元福踢踢踏踏的过来,身后跟着小美。 郭庆芬朝小美笑笑,就拉了金元福回去,“怎么又混一块了?”“她要跟着,关我屁事。”金元福赖着郭庆芬,“妈,我饿了。” 饿死鬼托生。 郭庆芬嘴上抱怨着,就从兜里摸出一个煮鸡蛋偷偷塞过去,“找个地方吃了再回来。” 金元福觉得无所谓,在院子里就剥了皮,急着往嘴里塞。郭庆芬拍了他一下,小心的朝院子里看了一眼,赶紧把皮都捡起来塞裤兜里,骂了一声孽障。 金元福只管嘿嘿的笑,“妈,您干啥呢?舍不得老四走?我去叫回来就是了。” “叫回来干啥?”郭庆芬白了他一眼,“叫回来你还吃……吃个啥?哥几个守在一块挨饿?老四聪明,自己能找到食儿,你管好你就行。” 金元福不服气,“老四念书是聪明!他那不是在家吃不饱,奔着去学校不花钱还有补贴能吃饱饭才去念书的吗?那我要是知道念书有那好处,我能不念书吗?可他也就念书聪明,找食儿,他还不如我呢。我在外面……” 能耐什么呀?家里有口消停饭不乐意吃呀?不乐意吃就滚蛋! 金元福嘿嘿的笑,抱着郭庆芬的胳膊,“我才不在外面混呢,我一天不见妈心里都难受。” 郭庆芬眼里就染上笑意了,“少甜乎我!” 母子俩正腻乎着呢,老太太端着尿盆从老屋子里出来了,“不吃饭呀?在外面说了这么半天。” 金元福闻见尿骚味从身边飘过,就道:“奶!您能不每次要吃饭了就给我大伯把尿吗?” 老太太顿时把那盆尿泼到这母子脚边,“咋的了?嫌弃了?我告诉你们,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们嫌弃我儿子!”说着就冲着郭庆芬冷哼一声,“别叫我说出好听的来!” 郭庆芬一副温顺的样子,“妈,老三就这性子,长嘴不长心,一直不都这样吗?”说着,就瞪了金元福一眼,“还不把你奶手里的尿盆接了,等啥呢?” 金元福不敢说话,只得低着头过去接了尿盆给放茅房外头了。 老太太这才缓和了脸色,问说,“刚才听见老四说话呢,怎么不见人?” 郭庆芬忙接话:“老四在饲养场,跟那个知青一道儿吃呢。年轻小伙子,就爱往一块扎堆!他最近心情不好,由着他来吧,少问些他,他还好受些。” 老太太没言语,进出盛饭了,看着一篦子蒸红薯,这才问说,“叫给老四送粮食,送了吗?真就叫他跟着在外面混饭呢?” 金元宝低着头不说话,金元才小心的看了一眼郭庆芬,这才道:“奶,我今儿要送的,可……” “可今儿老四不在,我就没叫这哥俩去。不言语一声就给放在屋里,这叫人拿了老四也不能知道。您放心,肯定送,吃完饭就叫这哥俩给送去。”郭庆芬接了话,给二儿子塞了一块红薯,依旧是温温和和的样子。 老太太点头,“把苞米面多拿些,红薯面少带些。” “嗳!我记下了。但咱家这条件也就这样,挑嘴就得饿肚子。我把这些混一块,苞米面多些,红薯面掺和的少些,他也就吃了。” 嗯!“再带些红薯和白菜萝卜大葱姜蒜……还有咸菜……” “嗳!都记着呢。” 吃了饭,郭庆芬也没收拾碗筷,都先在水里泡着呢。然后在院子里高声喊:“元宝,来一下。” 元宝懒的动,指使老二,“你去!” 结果出来的是元才。 郭庆芬就朝里面继续喊:“元宝,别犯懒,出来!” 金元宝给烦的呀,“妈,干啥呀?非用我吗?”正烦着呢,七妮不停的问名额的事,还得想想明儿怎么给她编谎话呢。 元才也道:“也没多少东西,我行!” 行什么行?! 郭庆芬就喊元宝,“元才得给你爸烧炕!被褥也该给你爸换了,还得烘……” 金元宝蹭的一下起身了,他不乐意给自家爸烧炕,更不愿意在火堆上给自家爸烘被窝。因为再怎么精心自家爸还是会尿炕,这湿了也没法清洗,就是给烘干,那个味儿太难闻了。还是叫元才去吧。 元才也没别的话,直接抱柴火去了。 郭庆芬这才拉着大儿子上后头菜窖去。拿了个空筐子,下面塞了一捆干了的萝卜缨子,上面压了多半筐坑坑洼洼的红薯,再挑几个顺溜长条长的好看的给摆在筐子的最上面。出来又拿个面袋子,先舀了七八斤红薯面,然后给红薯面上倒上两碗苞米面,最后再抓一把红薯面轻轻洒在苞米面上。 金元宝一看这,就低声道:“我奶不是说多给包谷面吗?” “说什么说!”郭庆芬朝外看了一眼,这才低声道,“家里没那条件!老二太老实了,你奶一问就被戳破了。你把稳些,别晃面袋子,把下面的颠上来就坏了。” 放心!“可是妈,老四虽然不能分配工作,可到底……” “老四比你机灵,知道怎么弄食儿,饿不着他。你只管去就是了!” “那万一他要给我奶或者我叔告状呢?” “老四不会告状!长这么大他告过状吗?”郭庆芬说着,就‘嘘’了一声,“少嗦,赶紧去,闭紧嘴!跟老二和老三都别说!” 知道!知道! 母子俩出来,果然见老太太在院子里。郭庆芬就赶紧笑着叮嘱儿子,“你去了跟老四说,要是搭伙不好,吃不惯,还是回来吃。别总想着外面比家里好!” 金元宝一脸的不高兴,“我也想出去吃呢。”说着,就把面袋子打开叫老太太看,“您瞧瞧,我妈是舀出来十斤的包谷面,撒了两把红薯面,要是这二合面,我也爱吃,我也只在外面吃。”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老四要用脑子,你爷爷说过,会用脑子的人活的才能好。你们这一个个的不长脑子的,合该吃的孬些,去吧!” 金元宝适当的露出‘您还是这么偏心’的表情来,老太太摸出五毛给他,“就你最精!偏你偏的少了?拿着钱,带着七妮看电影去。” “奶最好!”金元宝说着,拿了东西和钱就走。 然后四爷就收到看起来还不错的一些粮食。等金元宝走了,杨建国就过来,扶了扶眼镜,“金元民,可以呀!家里的宝贝疙瘩!今晚吃你的。” “你做!”四爷躺着没动地方,拿着杨建国的书在看,“想做多少你决定。” 这可是你说的!好久没吃饱饭了呀! “我把你明儿赶路要吃的窝头都给你蒸出来!”杨建国洗了手,舀了两碗面,第一碗基本是苞米,第二碗一半苞米,他觉得不对,朝袋子里一看,下面都是红薯面,剩下的那半碗苞米面散落在最上面的一圈,根本就不起眼。他都惊呆了,“你们家给你送粮食,咋还两面光呢?” 图好看吗? 家里嘛,有啥吃啥!条件不好,就是都给红薯面也没问题的。可这盖个面子,给谁看的?给自己吗?社员需要在知青面前表现的相对富裕吗? 啥意思?没懂! 四爷指了指筐子,“看看那个,是不是里面也别有洞天。” 不能吧!红薯而已! 杨建国的三观都碎了,就上面一层的红薯看着比较好,剩下的奇形怪状的,感觉属于削皮三分之一才能保证干净的那种。想想,那种上面长一个大洞,里面全是泥的那种红薯,咋吃?不得切了削了然后再吃吗? 他卡巴卡巴嘴,“你家……日子过的挺艰难呀!不过这干萝卜缨子也不错,听说炖豆腐可香了。” 没豆腐,就这么吃吧! 杨建国嘿嘿一笑,“没豆腐,但是有黄豆。” 肯定是克扣牲口的口粮了! 别管咋来的吧,今晚弄半碗黄豆放进去,解解馋。 四爷在屋里砌了炉子,做饭方便。杨建国就把家伙什搬过来在这边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倒也不寂寞。 锅里正咕嘟着萝卜缨子加黄豆,那股子‘可香’的味道飘的满屋子都是的时候,外面传来声响,像是在喊谁的名字。 把门打开,声音飘进来,“杨建国――杨建国――” 找我的? 谁呀? 四爷没动,笑了一下。是谁?能是谁?!是桐桐而已。 桐桐借口找杨建国,过来了。 杨建国今儿也在外围看热闹了,知道这是谁呢。一见林雨桐就乐,“哎哟,是对门来了。” 嗯!是呢!对门是对门,就是隔着几十米长的打谷场。 林雨桐就笑,“还真认识我!我找你有事。” 啥事?说话。 林雨桐摸出钢笔,“我的笔没墨水了,你这儿有吗?” 还真有! 杨建国把手里的筷子放进屋,“你进来坐,我过去拿去。” 林雨桐这才光明正大的进了四爷住的地方。 嗯!收拾的不错。 地方不大,不足十平米的样儿,对开着窗户。一个窗子对着打谷场,在窗户上能看到自家门口。一面是对着饲养场内部,在窗户上能看见对面一排牲口棚。对外这个窗户下是大坑,两米乘两米的样子,能睡两人。对内的窗户下是炉子,这炉子用烟筒直接通到炕下,只要这边火不灭,屋子就不大冷,炕也是热乎的。就是这炉子新了一点,“从哪弄的砖砌炉子?” 牲口棚拆一堵可有可无的墙,什么都有了。 林雨桐也没法多呆,趁着杨建国没来,给四爷赶紧塞了一个布包,里面是油梭子和萝卜包的包子。等杨建国拿了墨水了,林雨桐吸了一管,又单拿了俩包子给他,“谢了!” 那这可太划算了,也太不好意思了。 “你这里有什么书没有?或者你们知道从哪弄借到书,什么书都行,回头借我看看。” 成啊!借书是雅事,没问题的。说着,就直接从四爷手里把书抢了,是一本没封面的书。林雨桐翻了两页就知道了,这是初刻拍案惊奇。 就它了。 拿了书,她摆摆手就走了。 这会子好些个人在井边洗衣裳呢,瞧见林雨桐从那边过来就打招呼,“好点了?” 好点了! “刚才瞧见你过去,咋了?有事?” 林雨桐摸出钢笔,“没水了!这玩意公社那购销社都不一定有,得去县城。”又扬了扬书,“从知|青借的。” 大家不认为林雨桐跟村里的姑娘似得能看上知|青,毕竟人家姑娘有工作了,吃商品粮了。可知|青还是在生产队挣工分呢!至于金家的孩子,这就没往那边想。 林雨桐也顺便透漏透漏,“人家学的多,字也写的好,说不定以后有个啥材料,还得叫人家帮忙。” 哦哦哦!那这可是大事,相当于请个先生。 还有人出主意,“做了好吃的常给人送点,那孩子挺本分的,准帮忙。” 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雨桐都不知道谁是谁,可就是顺着话搭话,聊的都洗的差不多了,她也就起身回家。 林大牛回来晚了些,带了许多原本在矿上的东西,之前说的牙刷什么的也都在其中,“放着,我来,脏的很。” 林雨桐摆手,需要拆洗的放在柴火垛上,得空给洗了。其他的都给规整规整,分门别类的给放好了。就见被窝里塞着好些用报纸包的纸张,有裁开的,有用过的文件纸,背面还能用的,都收拾的齐齐整整的。 林雨桐抽了一张,叫林大牛先吃饭,她在边上写给林大牛看。 林大牛是万万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明儿就能离了?” 对! “好!”林大牛一拍大腿,又喊了一声好。许是情绪激动,话也多了起来,一边吃喝一边跟林雨桐说呢,“以后你想吃啥就吃啥,不看谁的脸色,也不怕给谁分。咱爷俩说会子话也不用看谁的脸色……好!” 他很兴奋,兴奋的好似浑身的力气都用不完似得。林雨桐就干脆叫他挑水回来,锅里烧着热水准备给他洗澡,林雨桐自己用刚打的井水帮着拆洗,拆洗完了又烤在灶火边上。 林大牛屋里那个瓮其实没啥用处,这会子成了澡盆,林雨桐叫他泡着,多泡会子。头也洗干净了。 煤矿上是有澡堂,可澡堂是大池子,大家上来都黑漆漆的,一般在矿下都脱了,怕糟践衣服,那身上得多黑。池子也分的,先在第一个池子里涮了,再入第二个池子,如此洗四次,才不会浑身黑水。可那一拨接一拨的,哪里来的及好好泡。如今这么热水里泡的,丝瓜瓤搓澡,洋碱打上,从头洗到脚,舒坦。人一放松,洗完上坑就睡了。并不知道林雨桐给拆洗完烤干,把衣服都给缝上了。她干活利索,衣服虽然还是带着补丁,棉花也不是新的,但收拾干净了,给缝上,不合适的地方给改了,袖子的长短裤子的长短都合适了。鞋子没有新的,但也尽量给刷洗了,然后放在火边给烤干了。又现做了一双厚鞋垫给放进去,把原先柜子里收着的新袜子取了一双,新做的短裤给叠放好,一摞子衣服放在门口。一听见林大牛醒了,林雨桐就把衣服给递进去。 从来没有干净过! 真的!这么齐整,这么体面。林雨桐拉着林大牛看挂在墙上的小镜子,“瞧瞧,是不是利索了?” 一直是平头的头发也不用打理,就这样就很好。 林雨桐给他整理衣领,看见脖子后面用绳索勒出来的一圈死肉。简陋的开采条件,全靠人力拉就是这样的。 完了又用润面油把那满是老茧的手给抹了一层。女儿不算柔细的手轻轻的摩擦着,这些年没哭的人眼泪就湿了眼眶。 孩子说啥他听不见,但意思他明白了,她说:从今儿开始,要好好的!咱爷俩好好过。 “家里你当家,忙完了爸就给你找肉吃!”以前没时间,也知道便是有时间弄来,也吃不到你嘴里。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得叫我闺女跟着我过好日子。 爷俩美美的吃了饭,就听到马蹄声。锁门出去的时候,见四爷驾车,老支|书在,林美琴也在。再加上林雨桐和林大牛,这就能走了。 父女俩干干净净,齐齐整整的,红光满面,不知道这精气神有多好。 在路上,林美琴就跟林雨桐商量,“你爸也听不见,但家里这财产分割,总还是要列出个眉目的。” 林雨桐用那些裁剪出来的纸片缝了个小本本,巴掌大。然后摸出钢笔,把本子放在膝盖上写字,叫林大牛看。 林大牛扫了一眼,就看向闺女,“别废纸了,你做主,不用跟我商量。” 林雨桐就看林美琴,“您想怎么分?” 林美琴就皱眉,一脸为难,“咱家有啥没啥,你也知道。这么着,你看上什么拿什么……” 林雨桐想了想,“日子也难,我不要别的……”她掰着手指算,“斧头算一样,还有……铁锨算一样……锄头算一样,挂在后院屋檐下那把剔骨刀,我看都生锈了,挂上下就没拿下来过一样,就这些东西吧。砍柴啥的,您也干不了。回头您需要了,喊我我过去看给劈去!” 林美琴的心又开始不规则的跳,这玩意听着都是凶器! 老支|书却暗暗点头,觉得这孩子是真厚道,粮票布票这些一句没提,其实这些东西要求分一点也不过分。但人家没提,就要了这几样东西,这些东西里,斧头和那剔骨刀,林家用不上。农具也一样,人口少了,大闺女还要去农场,她家基本没劳力要干苦力,那东西家里有就行了,多出来的留着就是生锈。 “就这四样,别的就算了。”林雨桐这么说着,就一副可眼馋剔骨刀的样儿,“那玩意是不是能把人捅个对穿!” 林美琴再不知道这是威胁就傻了!她点这些就是故意的!这些东西真就是当凶器要回去的。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被砍成狗啃的一般的头发,想起那明晃晃的刀,胸口真一紧一紧的,觉得喘息似乎都难了。从来没想过,面对这丫头的时候她会有点紧张,有点害怕。 是啊!这丫头不能跟之前一样对待了,之前是再打不挪窝不吭气,现在是针尖对麦芒,你出啥招她都能接住。看着说话和和气气的,可暗藏机锋,总叫人觉得她袖子里就藏着一把刀,随时能不管不顾的捅过来。 想到这些,她摸了头发又摸袖子,完了又摸大腿,不自觉的一套动作昨晚,这会子一脸和气,扬起无奈的笑脸,跟老支|书道:“到底是孩子,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完了又跟林雨桐解释,“那剔骨刀是你姥爷留下来的,厨子的一整套家伙都有。那剔骨的太长才挂着的,其他的原本是你姥收着呢。只是早前大炼GANG铁,能交的那时候都交了!还是你支|书爷爷叫把剔骨刀拿回家留着,做个念想的。确实,挂在那里都废了,想要就拿去吧。” 于是到了公社,填表格的时候财产处理上就是这么填的。离婚在哪个年代都是是个严谨的事,两人的领导都在当场,一张油印的表格男女都要填。从姓名、性别、年龄、出生日期、籍贯住址单位,到离婚理由、子女归属、财产处理,以及其他需要需要说明的备注等。最下面是双方单位的签字盖章。 这玩意往上一交,人家才照着这个去填离婚证的。就是一张奖状大小的纸,分成两联,男一联,女一联,工作人员按照这个申请,将上面的内容誊抄在空白离婚证上,然后写上予以离婚的字样,盖上好几个章子。最后用尺子从中间裁开,男一半女一半,各拿自己那一联,夫妻两人的关系就算解除了。 整个过程,樊主任还请了照相的师傅,给两个满脸洋溢着喜悦的离婚夫妻拍了照片。这也是为了告知妇女们,离婚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从这个方面讲,还算有积极意义。 林大牛也不反对,配合度极高,只要叫离婚,他就心情明媚。所以别人看着,觉得这样的特别典型,特别值得学习。尤其是作废的结婚证上,那照片上明显是不情不愿的。可现在离婚时候的照片,这两人笑的跟人家结婚似的。这叫樊主任更觉得,这次这个事可算是办对了。只凭这个宣传照片上两人发自内心的笑容,就能看出来,这次的离婚加速办,是真办对了。看着拿着离婚证笑的这么灿烂的林美琴,她格外敬佩。 所以,林美琴被留下说这个发言的事了,其他人就能走了。刚好有驴车,林大牛拍了拍四爷,“着急不着急?要是不着急,跟我去买东西。” 跟林家没关系的他,为啥要对金家冷脸相待呢?你们俩家的矛盾,跟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四爷点头,摆摆手,示意不着急。林大牛又跟老支|书商量,“想把院墙弄起来,叫大家伙帮忙,想用粮站去换点粮食。” 这个呀!应该的!拉几十斤粮食也累不着马,那就走吧。 粮票换了一半,都换成了粗粮。 这墙就是土墙,不需要砖瓦,有土就行。而这土又最不缺,这不是挨着土崖吗?筑墙所用的土林大牛叫在窑洞的边上掏,顺便掏出个浅些的土洞来。这不是箍出来的那种窑洞,人住着肯定不安全,可这放个柴火杂物却可以。有了这两个土洞,能把现在那个窑洞腾出些空间来。这么一说大家就明白意思了,这也没多费多少事。反正只要管吃的就有人来帮忙,人手不少,两边都给掏出了一个进深得有四五米的窑洞,一圈的土墙也打起来了,有两人那么高。四爷白天没过来,但是晚上却过来了,敲了敲门,跟杨建国一块来的,“叔,我们抽空给把门订出来了,您用着。”就是用粗糙的木板做的,东西不值钱,林子里能找来,就是费些工夫。 林大牛听不见他们说话,但一看东西就明白了。赶紧拉着两人进来,叫林雨桐,“四丫,做饭,叫吃饱!” 以为俩饿肚子的小子想办法过来混饭的。 行吧!混饭就混饭,事实上四爷也是这么忽悠杨建国的。此刻杨建国一边挠头一边嘿嘿笑的样子,叫林大牛越发笃定了这个想法。 一人一碗白面面条,还有一盘醋溜白菜,几年都没吃过这么好的饭了。杨建国一边扒拉,一边道:“叔,今晚我就搭把手给您把门装上。” 然后就装上了。不仅大门装上了,还把挖出来的两个杂物间的门也给装上了。 等林美琴早出晚归的忙完了一轮报告,这天终于早回来了半天,才发现村口多出来一户人家。是村里少有的有院墙的一户人家。 打墙真不费事,不要材料,就是随处可见的土。也不要工钱,管饭就行。可就是管不起饭,所以才都是篱笆院墙。 这新冒出来的人家土墙木门,看不见院子里的光景。她放慢了脚步,想看看这爷俩能把日子过程啥。可惜,一堵墙一扇门遮挡住了,那这――便是两家。 如今天好了,生产队要上工了。这不是给田里上粪,得干活了呀! 四爷得了个好差事,拎着石灰桶,给树上刷石灰。完了呢,他还得空在村里的墙上写些标语。这要用刷子把字些好,也不是一般人能会的?之前刷石灰还有人不服气,如今一写一画,都闭嘴了。 老支|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还会画其他的不?” 会呀!“带彩的都行,但得有漆。” 漆有啊!红的,得画五星。还有别的颜色,能画的跟报纸上的不? 能! 然后人家出粪呢,来来去去的。他在墙上画画,带着杨建国两人磨洋工。只要画成一个人物,跟报纸上的真一样,因为带彩,还更逼真一些。那谁也没意见,这玩意可不得精工出细活吗?别急,慢慢来!明年开春周边要建农场,来来往往的领导多了,这玩意最好放到明年春天还崭新崭新的,所以你们真别太急。 这画画不仅给十分工,还额外有补贴。村里粉条作坊出的粉条,一天给半斤。 杨建国觉得林大牛这人不错,林雨桐也特别好打交道,自打有了粉条,每天晚上带着粉条过来搭伙。林大牛也不在意,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林雨桐问他之前怎么说服领导给换工作还给了这么长的假期,他只笑不说,林雨桐也不好问了。他有假期也闲不住,早起就往山上跑。套兔子是顺便,像是找一些野生的山楂树之类的,给挖回来栽上。或是找一些林业局不管的一些半死的不算粗的树木弄回来,家里需要的东西比较多,他这是打算亲手做的。跟装修完房子买东西布置家的大多数人一样,心热的很。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爱勤找来了,“妈叫我跟你说一声,你二姐要结婚了。” 林爱勤有去农场的名额了,她的婚事就不急了。可她没想到,林爱俭的婚事这么快给定了。 “还是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个?” 林爱勤红了脸,“没有的事。是给公社开吉普的……” 条件听起来不错,“我二姐答应了?” “你还不了解她,她要是不乐意这婚事也不能成。人家明儿就要过来,妈找你回去……说是公社要来不少人,以后都跟一个单位,你不去怕是人家讲究你。” 讲究我?呵! 林雨桐没答这个话,却问道:“不换个日子吗?我之前听人说,金家给金元宝定亲也是在明天吧?” “人家男方那边订的日子,赶巧了,也是没法子的事。” 那这可太热闹了! 林雨桐瞥了一眼已经被林大牛磨的蹭光瓦亮的剔骨刀,坏笑了一下,“成!我明儿去,去灶上帮忙。” 然后天一亮,她拿着一把老长的老式剔骨刀,奔着林家去了…… 人生百味(7)三合一(百味人生(7)定亲都该在...) 百味人生(7) 定亲都该在男方办酒,如今这酒席就两桌,新客人一桌,男方所在的单位或是大队的领导作陪,这又是一桌。别的实在没有,来瞧热闹或是帮忙的乡邻,多也就是瞧瞧。有些人家呢,一人散一把地瓜干,也算有那么一回事。大家都是如此,谁也不笑话谁。 就像是金家,给金元宝定亲,就是如此。院子里早早的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大门洞开。院子里支着几张桌子,几条板凳,都是从乡邻家借来的。桌上不可能有什么瓜子糖,就算有一点,那也就是一碟半盘的,等着新亲戚来了,这才往出拿的。 林家就像是跟金家打擂台似得,女儿定亲也在家里办。 就有人高声问了,“美琴,咋的呀?晌午在家招待了男方,下午去男方家呀?” 林美琴矜持的很,笑的温和又不失热情,“就在咱们家办了,女婿是公社的司机,小郑。这小伙子可怜的很,父母都牺牲了,只剩一个姑姑,在咱们县城。这孩子跟着姑姑,后来工作了,工作就安排在咱们公社,这孩子也就落在咱们公社了。如今住的是宿舍,吃的是食堂。我就说,闺女小子都一样,就是嫁闺女,难道就不能在女方给俩像模像样的订个婚?” 这是好亲事呀!司机现在多吃香的。 就有人低声道:“说到底,林美琴还是觉得司机好。金胜利是司机,给闺女也找了个司机。啥心思,对不?” 这话当然也有道理! 但客观上来说,人家小伙子是正式工,将来孩子嫁过去没爹妈兄弟这些麻烦事,两口子这日子就能过。不过就是人家再是正式工,再是答应这婚事,你闺女不还得在咱们大队干活吗? 说起来,俭俭也没长的比别人出挑,怎么就看上俭俭了?还是那小伙子长的比磕碜些。 林雨桐去的时候,巷子里可多人了。她也不认识谁是谁,但不打招呼又不好,她就高声吆喝,“叔们,婶们……进院子坐呀!别的没有,水管够!没有我去挑去!”众人一愣,没见过这家的孩子跟人玩笑。有那最近借着在井边洗衣服熟悉起来的婶子就笑着打趣,“四丫,也该轮到你了吧?啥时候也带个小女婿回来?” 林雨桐跟她玩笑,“婶儿,快了!带回来的时候请大家喝喜水。到时候我摆两桌放我家门口,喝多少都成,真管够!” 她家门口挨着井呢! 听过叫吃喜糖的,叫喝喜酒的,没听过请大家喝喜水的。 一路两行的人哄然二笑,跟林雨桐搭着话呢。 混了个脸熟,然后这些人彼此就打趣了起来。他们之间一说话,免不了相互称呼,倒是叫林雨桐把谁是谁给对上了。 她手里拎着个剔骨刀,那么长。张寡妇就故意问呢:“四丫,你妈这是准备了多少肉骨头呀,刀都磨好了。咱也不吃肉,喝口肉汤就行。别喜水喜水的,婶子喝了几十年了,饿了就喝,那可太喜了。” 林雨桐哈哈就笑,过去挎了张寡妇的胳膊,“婶儿呀,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还肉骨头呢……您看我家那样,有啥值钱的能换肉骨头?就剩人了!别叫我妈当了真,回头把我换成肉骨头给吃了……” 张寡妇就斜眼看林美琴,林美琴眼里闪过一丝难堪,一丝尴尬,一丝慌乱。 这丫头还没完了,想起来就戳你一下。人家还不明说,就是那么软软的来一句,这怕她下一句会说出什么要命的话。 就听人家话音一转,又道:“就算我妈想拿我换肉吃,我爸也不能答应,对不?我现在归我爸!带着刀来――这是助威的。省的人家瞧着我家人丁不旺就欺负人,我二姐嫁过去不能受欺负。敢欺负人我就带着刀上家去!婶儿,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张寡妇没想到,就这么几句话,这是转了圈的把啥话都给说了,完了还不忘挤兑自己一下。 她顿时是乐也不是,恼也不是。只得佯怒,伸手就要打,“扯你娘的臊!” 林雨桐转身跑了,张寡妇也不追,只气笑道:“这丫头成了活猴了!” 林美琴这才觉得,家里真有几分喜意了。之前,那都是男人们围在金家门口,金家那边人家人丁兴旺嘛! 郭庆芬之前的气焰盛的很呢!早起就跟只下了蛋怕人家不知道的母鸡似得,先是喊老三,“元富!元富!赶紧的,叫老四起来,叫他赶紧给家里拉水。把水瓮全都蓄满了。”而后又喊老二,“元才!元才!起来扫院子。”完了又说老大,“元宝呀!赶紧的,新衣裳给换上!还有鞋……鞋垫就用七妮给你做的那个……我瞧着比我手巧!” 这会子三儿子在那儿给人散烟,大儿子挨个给点火,这火柴都废了一盒子了。 可自己这边了,德子起来了,可天还早,不敢叫出屋子,就怕早上的风给吹了。勤勤拾掇屋里,尽量收拾的干净点,毕竟来的人多,也有身份,家里的炕得腾出一铺的。俭俭今儿是穿的新,不能动。只老太太前前后后的洒扫,忙的脚不沾地。 有人和没人的差别,这就出来了。 这会子林雨桐一吆喝,好几个妇女才跟着进来。像是钱老师,像是锁子嫂这些人,没跟着围观,反而进来瞧瞧,可有啥可帮忙的。 林美琴就跟着几个人说起了男方的条件,人家根正苗红,烈士遗孤,有个姑姑在县城,姑父还是县G委会的一位副主任。这些林爱勤没跟林雨桐说,林雨桐这会子才算知道了。心说,怪不得林爱俭这会子又笑的跟朵花似得,原来这婚事后头有贵亲呢。 见林雨桐回来了,林爱俭塞了一张票给林雨桐,“副食品票,你拿着,过年买点心去领导家拜拜年。” 这票票可不是谁都能弄到的,“人家给你的?” 林爱俭就笑,笑着就红了脸,点了点头,“上次跟妈去镇上专门见了,还行。” 那就是比较满意。林雨桐没要这东西,“你留着,回头去人家姑姑家,你啥也不带吗?头一次去的话,别叫人看轻了,自己留着吧。” “给你你就拿着。”林爱俭有些不高兴,“你跟妈闹的不高兴,我和大姐又没得罪你,干什么呀?真跟我们一刀二断了?” 得!今儿这么些人,咱还是不说这个了。 林尚德撩开帘子出来,“我是啥也干不了,这两天得空编了几个筐子篮子,单门独户过日子的,这些东西少不了。昨儿想叫大姐给你捎带过去,大姐又说筐子篮子不裹边就容易扎手,她昨晚都用麻袋给裹了边了,回头给你送去。” 林雨桐含混的应着,“其实在屋里转转也挺好的,尤其是怕不动,不动身上就没劲。回头我教大姐下篓子,去咱村口的河。咱们这儿的人没人爱吃那小杂鱼,嫌弃繁琐,还不够腥锅的呢。可这玩意吃到肚子里总比饿着强吧。弄回来拾掇干净,在锅里烘干,每顿吃上那么一把,总比吃药强些。” “嗳!回头我就去!”林爱勤应着,抓了个东西塞林雨桐手里,“糖包子,赶紧吃吧。” 林雨桐给放篦子上,“还不知道来几个人,到时候不够分就尴尬了,先紧着客人。” 林姥姥之前不知道在后院干啥呢,这会子进来了,朝林雨桐笑笑,“四丫来了?” 来了? “姥!”林尚德和林爱俭同时喊了出来了。 林爱勤只一脸慌乱的看林雨桐,林雨桐笑着应着,“是啊!来了!”说完,她就从里面出来,站在院子里瞧热闹了。 也对!两家人了嘛,自己就是客人。 她站在这儿,张寡妇在外面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林雨桐就溜达过去了,“婶儿,又想我了?” 想你娘的脚后跟!逗我有意思吗?这孩子怎么那么坏! 围作一堆的女儿抱着头巾袖着手,不时的还跺跺脚,笑成一团。林雨桐是真觉得这个时候的农民除了饿点吃不饱之外,那真叫一自在。每天没啥压力,有点啥吃点啥,反正饿了吃啥都香。干活那是随心的事!这么冷的天,在自家炕上不好吗?冷吼吼的都要在这里瞧热闹。说起闲事操起闲心来,那当真是不含糊。 就像是现在,张寡妇低声道:“你们家这边,今儿就你妈接待了。你姐的爸……不露面?” “咋我们家呢?我现在跟了我爸了。”林雨桐靠在边上门口的树上,“老太太刚才见了我客气的,说四丫呀,来了呀?” 众人:“……”真的假的? 真的呢!“我这不出来了吗?人家在里面说个啥机密话要避着人了,我怵在那里不合适。我今儿跟大家一样,就是来瞧瞧热闹的。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人家也不能让我知道。” 张寡妇气道:“这老太太,活着是个糊涂人,死了也是个糊涂鬼。”哪有这么说话的? 林雨桐心里笑,不就是东家长西家短,谁不睡似得。在外面说小话,我也没比谁差呀! 她还顺着张寡妇和大家喜欢的话题往下说,“我估摸着不会过林家来,要不然金家咋办呀?” “不是说那农场的名额都给了勤勤了,这心怕是向着林家。” “难说!”又有人说,“这林美琴就是故意给金胜利出难题呢。这要是金胜利心向着林家这几个孩子,今儿别管咋说,就该来林家,她不就想这么着吗?这要是金胜利心不向着她这边,那今儿这么重要的日子亲爹不过来,你说俭俭会咋想?那会子金胜利给的名额有屁用呀,几个孩子心里对她还是有怨言,他买不走孩子的心。” 竟然说的很有道理! 张寡妇向来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她也不得意金家!自家小闺女整天的跟在金家老三屁股后面,人家还爱搭不理的。可人家心里不得意自家闺女,这说起来也不是啥大事。小伙子小姑娘处对象嘛,那得看顺眼。她生气的是郭庆芬凭啥也看不上自家小美。就他们家现在这出身,求着自己嫁闺女,自己都不嫁的人。 你给我难堪,且看我今儿怎么拾掇你。叫你知道知道我张寡妇到底长了几只眼。于是,往金家那边走了几步,朝院子里喊:“金家老婶子!金家老婶子!” 刘焕娣踩着小脚出来了,黑布褂子带补丁的偏襟大棉袄,裹着绑腿的棉裤,一双小脚支棱着晃晃悠悠的出来了。然后站在院子里笑眯了眼睛朝外看,“咋的了?” 张寡妇就招手:“您过来,跟您说个要紧话。” 这么些人,都朝这边看。 刘焕娣乐呵呵的过来,然后张寡妇压低了声音,“今儿这是咱元宝的大日子,新媳妇新亲戚要上门的。那这往后,公爹是公爹,叔爹是叔爹,这得分清楚的吧?!我胜东大哥别的时候不出来则罢了,今儿说什么都得露露脸吧。要不然,这以后家里的规矩得乱了。您家这子孙昌盛,是两房人呀!我记得金家我叔当年走的时候,都遗憾招赘出去一房。如今这一房回来了,是两房。当年您是没法子,人得活呀!可现在孩子都大了,都能自己挣饭吃……咱自己知道咋回事,可新媳妇不知道呀!您想啊,这养儿为的是防老。可这人老了,不能动了,还得瞧媳妇的。咱元宝是好孩子,可将来这媳妇……久病床前无孝子呀!将来人家媳妇来一句,我进门的时候可不知道还有第二个公爹,我养不着。那您说,您这不是把我那可怜的胜东大哥给扔坑里去了吗?” 张寡妇不安好心!刘焕娣太知道这一点了。可她更知道,张寡妇后面的话是对的!谁愿意主动扛下这个包袱?亲儿子都不乐意,更别说娶来的媳妇?!自己能伺候儿子几天?将来指靠谁?唯一能指靠的就是几个孩子。 为了大儿子的将来,为了他能有人伺候,给养老送终。确实,得叫新媳妇知道,谁是婆婆谁是公公,将来他们该奉养的人是谁。 因此,她站在那里都没动地方,只朝大孙子喊了一声,“元宝,去把你爸抱出来!这大喜的日子,别等亲家来了再惊动。” 里里外外,包括林家那边,都愣住了。 把金胜东折腾出来,那金胜利……算干嘛地?! 金元宝都慌了,他求助的看向亲妈,这可咋整呀? 郭庆芬的手紧紧的攥住衣角,怒火都冒出来了,可对上老太太的视线,她又低下头,朝金元宝道:“去吧!去把你爸抱出来!”说着想起了什么,“你穿的齐齐整整的,就别上炕了,叫元才去抱你爸……” 老太太摆手,“不!今儿就得元宝去!” 不是!这谁抱有区别吗? 有! 刘焕娣就这么坚持,非金元宝去抱不行。 金元才急匆匆过来,“奶,我去抱去……” “你站下!”老太太看着金元宝,“怎的?翅膀硬了,不知道谁是你爸了?!你爸用不起你了?” 不是!“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这一去,要掀门帘出来的金胜利就彻底的没法子出来了。 四爷坐在灶膛前烧水呢,反正咕嘟着呗,火不灭就行。瞧见金胜东脸变了颜色,他也没兴趣今儿一直跟他在一起呆着,干脆把灶膛前的位置让给他,跑前院瞧热闹去了。之前干活的时候叫,这会子了,没人在乎他在干嘛。 林雨桐就瞧见四爷出来,跟几个半大不大的小伙子一道儿,蹲在南墙根底下晒太阳呢。这些小子主要是精力充沛,等着瞧人家新媳妇呢。 金家院子里,先是搬出来一个圈椅,然后金元宝抱出个瘦骨嶙峋的人来。先是放到圈椅上,然后用布条将人绑在椅背上,放着滑下去。 人群中就嗡的一声,好些年没见金胜东了。当年挺精神一小伙子,成了这样了。穿的衣服还是当年娶郭庆芬时候穿的。他是旷工,好衣服舍不得,就是过年穿两天。其他时候都收着。后来瘫了,一个摊子在家不出屋子,要啥衣裳?就那么躺着就行了。因此,这衣裳一直保存的很好,儿子要定亲了,穿的还是他当年娶亲那一套。 有那爱出头的就先问了:“胜东哥,还认得我不?” 金胜东眯着眼朝外看,然后点点头,“听见过你……” 哦!对!来金家找金胜利的时候两人在院子里说话,屋里那个能听见。 “恭喜呀!儿子都成亲了!” 金胜东就笑,那笑一闪而逝,就又在人群里瞧,然后四下里看,说了一句,“没咋变。” 嗯!这些年,确实没咋变。 说着,他又朝隔壁看,然后嘴角一挑,说了一句,“是勤勤还是俭俭有对象了?” 没人回答他! 他也不在意,声音一下子就高了起来,喊着:“胜利――胜利――老二呀――别在这边忙活了,你哥又没死,你忙活啥呀!我儿子定亲,你闺女不也定亲吗?如今都不兴重男轻女了,大侄子定亲的事再大,那也大不过亲闺女呀!赶紧的――走走走――忙你的去!” 这声音大的根本就不像是刚才那般有气无力! 而且这个话吧,听着是不是不对味呀! 你哥还没死呢!你跑我家忙活,跟谁忙活呢?跟你嫂子忙活呢,是吧? ‘赶紧的――走走走――’这是啥意思?这分明就是说,这是我家!当年把你招赘出去了,这一院子可就是留给大房的,如今我儿子都要成亲了,你还留在这里干啥? 这是把金胜利的脸皮给揭下来了! 就问金胜利此刻尴尬不尴尬? 金元福脸色都变了,“大伯,你啥意思?要不是我爸,这里能活哪个?现在好了,过河拆桥了!有这么办事的吗?再说了,你的房子你现在住着呢,现在这房子,可是我爸请人修的。你算干嘛的!” 他说着话,扑腾的就要过去。 郭庆芬忙宝珠金元福,“仨,听话,今儿是你哥的好日子,别跟一个病人计较。” 可没这么欺负人的! 别说金元福了,就是刘焕娣也没想到,大儿子一出来,就扔了这个话,“胜东呀!你胡说啥呢?” 金胜东一脸迷糊的样子,“说啥了?我说我弟妹一个人张罗孩子的婚事不成,叫老二赶紧过去帮帮,怎么了?想哪去了?” 金元才直接过来,连人带椅子一起扛走,塞屋里去了。 可人塞进去了,你管不住他说话呀!像是积攒了几十年的话似得,大声在屋里吆喝,朝这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这会子又喊呢:“郭庆芬――老子尿了――郭庆芬――老子拉了――” 诚心的恶心人呢! 金元福凑到金元宝跟前,低声道:“大哥,这事只能你干,老二心太软,我和老四都不合适。得你去,你进去把他的嘴给堵上。要不然怎么办?一会子人家客人来,他在屋里这么喊?” 堵上? 对!堵上! “要不然呢?就是想背出去扔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也扔不了呀!” 金元宝打了一个激灵,“胡说什么?”说着,推了老三一把,还是一个人往老屋去了,“我去看看我爸!劝劝他!” 进去没两分钟,人出来了。不仅出来了,还把老屋的门给锁了,果然,再没有声响了。 可人已经丢了。 张寡妇缩回来了,脸上有些讪讪的。她就是想叫对方尴尬一下,谁知道金胜东会这样?真的很难堪!他都替金胜利难堪。 金元福黑沉着脸拍了拍四爷的肩膀,“老四,过来一下。” 四爷跟着起身,转到人少的背阴面。 金元福吸吸鼻子,“这家里,没咱爷仨呆的地儿了。”就差出言赶咱们走了。 四爷管他呢,他早搬出来有自己的地方了。因此只道,“那你也搬出来,饲养场后面原来的老庙,也能住人。墙好着呢,就是顶棚坏了,回头弄两车草,盖个顶棚,拾掇拾掇一样住人。”他当初就想要那儿。那儿在牲口棚的下风口,味道不好。 金元福咬牙,“住哪儿去?” “村里还有其他地方?”四爷反问了一句,“再说了,你也未必搬的了。” “我非搬不可。”不受那么窝囊气!再说了,“住到一个院里,整天把屎把尿的,够够的。” 四爷笑了一下没言语,觉得事情挺有意思的。金胜东不管不顾的闹,不是糊涂了,就是没在乎金元宝这个儿子。 糊涂吧?不可能!糊涂人可说不出那句句带机锋的话。 那就只能是不在乎了!可这不在乎,得分情况。一种是此人极度自私,不管什么儿子不儿子的。还有一种便是这压根不是他儿子,或者,他怀疑这不是他儿子。 先说极度自私,这不可能。要真这么自私,他就得盘算着乖乖的,叫他自己的日子好过些。可说完那些话,他的日子能好过吗?明知道不好过还那么说,这说明他不是为了活的好点就苟延残喘。 那就是说,他怀疑金元宝不是他亲生的。这个……也有可能!毕竟婚前失贞呀。 可四爷算了一下金元宝的生日,他是金胜东和郭庆芬两人结婚十个月零三天的时候生下的。这怀孕一般是九个月零一周左右,就算足月了。有的提前半个月,有些能推迟半个月,这都属于正常的。就算是推迟十天半月的,那也是婚内怀的。就算是婚前怀的,可人家也不是跟他家的长工偷人完马上嫁给你了呀?对吧?那长工当时就跑了,那要是怀上,婚前就有征兆。到你家半年生下,那你说你怀疑,这个情有可原。可你就因为老婆婚前失贞这点怀疑,就毁儿子的亲事,这家伙也不是个好玩意。四爷直接溜了,叫杨建国去村口画画露露脸,不是说公社今儿好些人要来林家吗?之前没机会走,现在自己走了别人也不会说啥的。 再说了,躲远的也不是一个人。金胜东瘫了那么长时间了,他有啥人际关系?能来的不都是看着金胜利的面子吗? 既然这么着,还不如家婆娘去林家帮忙呢?! 转瞬,风向变了,林家一院子的女人叽叽喳喳的,金家这边冷冷清清。 郭庆芬看向老太太,“我早说了,是他疑神疑鬼,您不听。瞧瞧!瞧瞧!这可不是拿孩子当了仇人。” 刘焕娣几乎是站不住了,大孙子长的像极了大儿子,只是大儿子现在瘦的皮包骨了,瞧不出来。可她眼睛不瞎! 她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先准备!先准备!” 好家伙,新媳妇来了四五十口子。就见乌泱泱一群朝这边来了! 在林家帮忙的都愣住了,这么多呀! 林美琴快步走到老支|书的跟前,“叔,来了这么些人。别管咋说,金家是在大队的人,这娶媳妇是大事,咱得给把场子撑住了呀!” 这声音不高不低的,话都是能摆在台面上的话。 见大家都看她,林美琴一摆手,“看我干啥呀!大人之间的事,跟孩子不相干!不说那些不愉快,那元宝不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有啥呀?还为了这个耽搁人家孩子呀?不能够呀!我这人脾气不好,一直也是我的毛病。可我那不是钻了牛角尖了吗?大家原谅则个,都过去帮着搭把手。我这边是女方,男方来了不好调理。可那边不一样,对不?” 张寡妇就道:“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我跟你赔个不是!你原是个好的,是我不是东西。你跟大牛的事,我去做大媒都行的!可饶了我吧!” 呸!不要脸的玩意,当着这么多人说啥呀! 周围人跟着打趣,但要紧的时候,也都赶紧去了金家。 金美琴还喊林姥姥,“妈,拿一袋粮食,叫勤勤给送去!” 然后林爱勤把一袋二十斤的红薯面给金家送去了,塞了金胜利的手里,就又低头出来了。 金胜利看着粮食,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正拿着不知所措,张寡妇一把接过来了,“现在都别客气了!再客气元宝的媳妇真飞了。” 林爱俭也出来瞧热闹,“我的乖乖!”这媳妇家得多少人呀! 林雨桐就笑,“你想象,七妮呢!老七都能嫁人了,那前面那六个是不是都成家了?拖家带口的算算!” 进金家的时候林爱俭数了一下,整整来了五十八口! 刘焕娣和金美琴哪里顾得上刚才的事,我的乖乖,这么些个人,都是饿着肚子来吃大户的。这一人一斤粮食算,这也得五十八斤。 还有,连桌子也不够了呀!林美琪隔着篱笆把这边的桌子给递过去了,叫坐着吧。 等林家这边七八个体面人来的时候,差点走错了地方。 林美琴迎出去,跟樊主任解释情况,“都先顾着那边吧!娶媳妇不容易。” 樊主任就握着林美琴的手,“真的!大姐你这心胸呀,真不是一般的大!”说着,就低声解释林美琴跟隔壁是啥关系。这样的事那就是仇敌呀!结果呢?到了要紧的时候放下一切成见,心胸大呀!这样的心胸,这样的思想境界,又能识文断字,基层女干部还就需要这样的。 她扭头叫走到靠后位置一些的主角,“小郑呀,这个对象别的不说,受到的家庭教育是不会叫你失望的。” 这个小郑林雨桐这才看清楚了,长的白白净净的,斯斯文文的,要论起长相,真的,人家这卖相正是现在大部分姑娘喜欢的。一身军绿色的军装,笑起来带着几分腼腆,这会子不住的点头,一副特别满意的样子。 瞧见林雨桐了,樊主任就笑,“以后咱们小林的对象,要是需要介绍了,也老找我。” 林雨桐就笑道:“那我要批评领导了,您这可也是大家长包办了!” 樊主任就搂住林雨桐的肩膀大笑,“也就是林大姐这样的母亲,能养出这般的姑娘来。”说着就特别郑重的道,“林大姐,有想法,有觉悟,就得要求进步呀!” 林美琴忙道:“时刻都想着进步,就是……就是总担心自己做不好……” “这不是机会来了吗?”说着,就给林美琴指一个中年男人,“这位是周主任……” 周主任? 林美琴皱眉,迟疑的伸手过去跟对方握住,“周主任,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樊主任一拍巴掌,“可不是!看我这脑子,这里也是周主任的老家!”说着,就跟这位周主任确认,“早年我好像听你说过!” 这位周主任点头,主动伸手跟林美琴握住,“美琴妹子,不认识我了?” 林美琴眼里闪过一丝愕然,“你是――周鹏生?” “好些年不见了。”周鹏生笑了一下,“再回来当真是物是人非了!” 樊主任就跟别人解释,“咱们周主任以前是给地主家做长工的。后来跟地主家的小|姐两情相悦,却被棒打鸳鸯,这才投身GM的。” 林雨桐心里骂娘,可别真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吧! “再是想不到还能见到你。”林美琴朝金家看了一眼,然后附耳跟樊主任说了几句。 樊主任脸上的笑意收了收,叹气一声,“罢了!出身不同,立场不同!” 这些人直接进屋了,林雨桐没再跟。她想溜了,真的!她不想掺和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去。 可到了村口,瞧见四爷,她又改主意了。 四爷在墙上作画,地上放着摇摇晃晃的桌子,桌子上又放着摇摇晃晃的长条凳子,凳子上摞了三块不平整的转头,四爷就站在上面画呢。这一个不小心摔下来,是玩的吗? 为啥得这样呢?因为四爷的出身有问题。 因为四爷有那么一个地主家小姐出身的妈! 她站在下面帮四爷稳着桌子椅子,四爷低头一瞧,干脆扶着墙慢慢的下来了,“手晾在外面不冷?” 你不也一样。 她左右看看,低声跟四爷把事情说了。然后道:“那女人不讨人喜欢,本来不想掺和的。可这往后七八年呢,你老这么着也不成呀!郭庆芬的出身其实是有辩解的余地的!” 四爷还没说话呢,就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小子跑过来了,“金四哥,赶紧的,你家都快打起来了!” 咋的了!? 孩子也说不清楚,这个那个的亲戚太多,也不认人。 两人没耽搁,跟着就往过跑。没到跟前呢,就听到一个刻薄的女声:“咋了?二百斤粮食多要了?也不瞅瞅啥出身?我们八代贫农,你们呢?一个地主婆|子话里话外的嫌弃谁呢?我家孩子这是劳动人民本色,你们……穷讲究啥呢?” 没人敢插话! 林雨桐低声问外面看热闹的,“咋回事呀?谁呀这是?” “七妮的大姐,大妮。郭庆芬嫌弃大妮家的孩子埋汰,给窝头上吐唾沫占了七八个了……” 然后大妮就给上G上线了。 边上还有人说,“这一家子,造出去一百多斤粮食了。咱大队有存粮的,都拿出来了。” 结果就听人家那边说:“这么个出身,结啥亲呀!不结了!” 吃了这么些粮食了,不结亲了? 把林家这边都吵出来了。 郭庆芬抬眼只一撇,就瞧见周鹏生了。她马上眼睛一亮,喊道:“谁说我出身有问题?我早就跟我的家庭决裂了,一刀二断……我有证人!”说着,就指向周鹏生,“我有证人!” 众人扭脸一瞧,有些年纪大些的人就认出来了:呀!这不是那个小长工吗? 百味人生(8)三合一(百味人生(8)周鹏生热情...) 百味人生(8) 周鹏生热情的跟周围的乡邻打招呼,特别平易近人。像是老支|书,他就双手递烟过去,“老叔,您老身体可还好?有些年不见了?” 好好好!都好! 凡是上了年纪,只要认识的,他挨个的问候了一遍。而后又找村里这些同龄的,问人家这些年大队的收成,家里现在几个娃娃,日子过的什么光景等等。三五分钟的时间,跟大家打成一片。 新亲戚这边不敢说话,郭庆芬不住的想上前,但那边男人们围了一堆,说的热火朝天,都听周鹏生讲这个农场的规划,“以后咱们就挨着了!正式工名额有限,但这临时工是管饭的嘛!咱们大队优先,才樊主任还跟美琴妹子说呢,说是从咱们村组织人手,妇女帮着做饭,男人们那得辛苦了,开渠开荒的活,也需要大家搭把手。每天一斤杂粮,现在就这个条件。” 那这也是大好事呀! 这么说着,人群不知不觉的就在移动着,然后动着动着,男人们那一堆就移出了巷子,一直朝村口移去。 没人搭理郭庆芬,好似刚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女人们凑到一块嘀嘀咕咕,不时的朝金家看一眼,这个事……咋说呢?脑子但凡清楚一点,也该知道。人家现在啥身份呀,你郭庆芬现在是啥身份?你这么弄,人家很为难,也很尴尬!你们之间是啥情分呀,他能为了你不管不顾的? 不能够,对吧? 人家现在愿意帮咱们生产大队,那就别弄的人家面上下不来。再说了,你就是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可你不还是那个出身吗?你横不能说你不是你那地主爹亲生的吧?这是村里,老人没死完呢,都知道的好吗? 不过到底是熟人,有人躲在暗地里看笑话,但也有像是锁子婶这样的人,厚道一些,不愿意叫人难堪。就主动过去递了台阶,说那七妮的爹妈,“媒人说媒的时候那都是说好的,对吧?如今把那么些粮食吃了,你们说不结亲了?成啊!我们元宝也不是娶不到媳妇。反正一共吃了一百七十斤粮食,这都是我亲手称过的。你们把粮食还了,这事就当没有过。你们要是不还,也别当咱们好欺负的。” 钱老师就道:“老哥哥,老嫂子,能结亲的都是缘分,啥话也别说了,利索的把亲事结了。要不然,咱们生产队出面,给你们煤矿打电话,得叫你们领导来领人了。这事搁在哪儿,都没理不是?” 张寡妇就在外面吆喝:“跟他们说啥呀,直接打电话,要不然咱都去煤矿上,吃哪儿住哪儿,讨说法去。我还不就不信了,他们领导不管?” 一家子好要靠煤矿养活呢,哪里敢叫这么着。 张小美就道:“现在都什么世道了?还彩礼不彩礼的!这是什么思想?卖儿卖女呀!” 这话更可怕! 七妮妈马上道:“可不敢这么说,咱们就是来认认门的。实在是饿的很了,才吃的多了些。这么着,七妮我们今儿就留下了,这算是成亲。回头叫他们自己去公社扯个结婚证就完了。这粮食啥时候还,回头叫七妮两口子找我们……我们就是上闺女家吃顿饭,咋还就彩礼了?没有的事!家里的孩子多,人多……” 说着,拉着七妮爸就走,让后把七妮往后郭庆芬那边一推,“亲家母,我们这就走了。” 真走了! 七妮追在娘家人后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看要跟出门了,张小美往金家门口一堵,“可不能再跟了,你要是跑了,一百多斤粮食可就没了。没听你妈说吗?你现在是金家的人了,今儿结婚!” 七妮拽着衣襟,瞪着张小美,到底是一跺脚转身回了院子,然后看着元宝,“愣着干什么?连亲戚来了一口饭也供不起,你讨什么老婆!我也是倒霉,进了你们这个家……还愣着?你想冷死谁?屋子呢?我的屋子呢?” 金家哪里有多余的屋子? 原来的土坯房子金胜东住着呢,金胜利帮着盖的,也就有两间是住人。林雨桐听四爷说过,平时是婆媳俩一屋,四个兄弟一屋,金胜利回来跟侄儿和儿子一块住。至于金胜利和郭庆芬这两口子年轻的时候是怎么回事原主记忆里也没有,反正现在就是这么住着呢。 这猛不丁的扔下一个媳妇,住哪儿? 那这就不归大家管了,反正媳妇进了门了,就这么着吧。张寡妇揪住张小美就回家,出头归出头,一个村住着,抱团是肯定的。但没你这种出头的,你是不是犯傻。 林雨桐跟着大家一起散,林家这边所谓的订婚,全被带偏了,林美琴还想着叫她组织村里的妇女给做饭的事呢,别的事反倒是成了顺带的。 林雨桐就没见那个小郑说话,也没见小郑跟林爱俭交流,这就完事了。 本来打算大干一场的,结果全成了人家的戏。她跟林爱勤打了招呼,也就要走了。转眼一瞧四爷,四爷被金家人叫到金家去了,她也没等他,溜溜达达的往回走。跟钱老师顺道,她就说医书和针灸的针,“不知道从哪能找到,我想瞧瞧。之前我在部队,听一个蒙|古姑娘说她见过用中医治好耳朵的,回头我写信去问问。可人家就是告诉了我穴位,我不认识也不行。” 钱老师就很感兴趣,“针灸那一套东西,你老关叔就有。不过从头开始学,你这学到猴年马月去了。回头你战友要是给你写信了,你把穴位告诉你关叔,他下针不比你强?” 他下针其实达不到效果的。但却能给自己一个借口叫自己糊弄住林大牛。只说顺着老关扎针的穴位帮着扎的,好歹有个由头。 不过,这就得确实的跟战友通信才行。 她利索的应了,“回头我就去问。” 回家的时候林大牛已经在家了,正关着大门在里面给兔子剥皮呢。一见林雨桐回来了,就道:“晚上吃肉!” 嗳! 然后林大牛又补充了一句:“大门关了,从里面插好。” 林雨桐:“……”防着四爷和杨建国又来混饭? 那要不然呢?那点粉条能跟粗茶淡饭等价互换,想换肉吃?做梦!肉是给我闺女留的!吃不完下顿吃都行,别人可没份。 可做饭的时候林雨桐也没真给做了,把兔杂和辣椒炒了一盘,那叫一个香。 四爷本来都到门口了,一闻见这个香味:N!识趣点吧,这个时候凑上去那是自讨没趣。 看来还是得挣钱弄肉啊!要不然这扇门不是总能敲开的。 回屋的时候杨建国正做饭呢,这小子挺会做的。人家杨建国见他回来却一愣,“没在家里吃了饭再回来?”“家里就剩点红薯了。”四爷凑到火跟前,“回来吃吧。” 杨建国顺手给锅里加了一瓢水,里面煮着红薯块,这就是今晚的饭了。 这边饭还没吃到锅里呢,就听见外面有人喊:“老四――老四――在没?” 里面还没应声呢,人已经进来了。 来的是金元才! “金二哥,一块吃点?”杨建国忙把人往里面让。 金元才尴尬的笑了笑,“不了!不了!就是跟老四说句话……” 杨建国就道:“那我去抱点柴火……你们说话。” 四爷给拦了,“你盛饭吧,我们出去说。” 哥俩站在那么大的场院里,风呼呼的吹。金元才的脸都憋成茄子色了,“老四……那什么……我就问问,你这两天有空没,我想在学校边上也掏个窑洞,不用多深,就容身就行。” 就这事? 金元才迟疑了一下就点头,“啊!就这事了!” 四爷就道:“多叫几个人,一天就干出来了。再忙这点工夫也有。你定的哪天呀?” “后天吧!”金元才就道,“后天成吗?” 成!刚才金家开会了,意思就一个:没地方住,新媳妇不乐意! 金家的屋子跟大多数人家的屋子都一样,进门就是灶,两边的房子住人。这一个新媳妇 跟好几个打光棍的小叔子住在一起,本来就别扭。再加上人家这七妮说了,“别人家那没人说闲话,咱家这可保不齐!我可不想叫我指摘我啥!” 这话戳的郭庆芬当时差点没厥过去。可人家新媳妇还说了,“要是不能满足我这条件,我现在立马就走,今天我就走,那我还是黄花大闺女,不耽搁我嫁人。可在你家过了夜了,我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金元宝当时就恼了,“那你就滚!立马滚!” “滚就滚!这可不是我不跟你过,是你不想跟我过!”粮食还想要,没问! 老太太呵斥了一声,“都不许闹,树大分枝,必是要分家的。但寒冬腊月的现在把人赶出去,这也不行。” 七妮到底是退了一步,“过完年,过完年都得搬!” 四爷就没插话,他早搬出来了,跟他不相干。林元才过来说这个事,他也没疑心。 可把人送走了,金元福又来了,进来就一边搓耳朵,一边开门见山,“老四,妈叫我把上次给你送的粮食拿一半回去。家里等着下锅呢!” 四爷没说话呢,杨建国先说了,“不是……兄弟,那点粮食都吃了一半了。那剩下的一半你们都要了,他吃什么呀?” 金元福愣了一下,好似才明白金元才为啥回去蔫头耷脑的,不管自家妈怎么骂都不再过来找老四要粮食了。他挠挠头,“家里一口吃的都没有了。” 都给老大那败家的岳家给吃了。 四爷点了点放在筐子里的粮食,“都在那儿呢,拿吧。” 金元福手都摸到筐子上了,又收了回来,拿了几个红薯,“就这些了,奶和妈饿不着就行。我跟二哥明儿踅摸吃的去,年轻,饿一两天也没事。我跟你说老四,以后离老大远点。那就是个孬货,根本就收拾不住他媳妇。那种东西摁在炕上打一顿,什么毛病都没了。今儿才进门,你瞧这给折腾的。” 四爷也没在意,第二天早起他在门口远远的给桐桐打了手势,直接往公社去了。饿不着跟过的好是两码事,他啥时候也没叫桐桐过的艰难过呀! 啥手段也不用,爷还就不信了,不能叫桐桐过的好了? 他不找别人,就找林家的那个新女婿,小郑。要是没猜错,小郑这会子也很需要他。 因为小郑昨儿是开着车来的,车子进不了村子,他去村口的时候给这车上动了点小手脚。小郑拿这车现在没法子!反正趴窝了,动不了了。领导要用车?等着! 四爷饿着肚子路过,看着小郑正躺在车下面检查呢。他蹲下看他,“要帮忙吗?” 小郑看他,觉得面熟:哦!想起来了,在黑山大队见过。这小伙子跟村里那些小伙子很不一样,是站在人群中叫人一眼就能看到的人。 他从里面钻出来,“你懂?” 四爷点头,“别在下面找,你起来发动车我听听。” 他动的手脚他知道呀,十来分钟时间,齐活了。 这种人小郑得交好呀,谁知道啥时候又有问题了,对吧?拉着四爷就不叫走,“一定得吃顿饭!” 食堂里没啥好的,但白菜豆腐炖粉条和二合面馒头还是尽够的。那么一大盆菜,一大盆馒头,四爷吃了来了之后最饱的一顿饭。 这吃着就跟对方聊呢,小郑问他是不是要办事,“公社咱熟,我给你搭句话!” 四爷就道:“真就是路过!本来是要去农校的。” “去县上呀,你早说呀!”小郑就道,“等会做个顺风车,这次是李主任往县上去开会,还有一个小时就出发。李主任是个老好人,一句话的事。” “这不合适吧?” “合适!包我身上了。”小郑应的利索,“兄弟,我就是想问问,刚才那个毛病,你是怎么听出来的……” 想从四爷手里套技术! 吃饱喝足了,四爷给挡老师去了,两人围着车,小郑听四爷在给他讲这个发动机,发动机上的参数还没解释完呢,到点了。 李主任果然是个好脾气的人,站在两人身后听了十几分钟了。秘书跟在后面要去催,他还摆摆手,不叫打搅。直到四爷觉得差不多了,扭过头来人家才说话,“没想到咱们黑山还有这样的行家呢?” 小郑就充当介绍人,介绍了起来,这小子不说顺带人家,只说是,“我怕车搁在半路上耽搁了领导的事,就求人家跟着跑一趟。万一路上出个茬子,咱不至于抓瞎呀!” 听起来很有道理! 李主任就特诚恳的跟四爷道:“小伙子,麻烦你跟着跑一趟。” 得!四爷混上车了。上了车四爷也很敬业,跟小郑说这个车的日常保养。浅显易懂,后面坐着的两人也能听的懂。 李主任就插话问道:“现在能把车摸的这么清的可不多。” 四爷就道:“我爸是司机,早年学过修车。后来我读了农校,农校保卫科的一位老科长,早回县城工作之前,在一汽厂的保卫科工作……” 李主任都感兴趣了,“咱们县还有这样的人才!” “是!”真有这么一人,“我跟老人家处的还不错,不过可惜,老人家春上的时候没了,肺癌!” 呀!这可太可惜了。 李主任对四爷还挺感兴趣的,“小金毕业了吧?” “是!毕业了!”四爷笑了笑,“这次是想去学校跟老师求教一些问题。也想问问,我的一些想法能不能在学校的实验田里试试,还是有点晚了。但要是实验成功,也是给明年的国庆献礼了……” 一说献礼,李主任一下子给坐直了,这一颠簸他左右也晃动也顾不得了,“哦!还是为了明年献礼国庆准备的?” “本来要在我们大队里试试的,可这得公社同意,要不然,我也不敢拿社员们一年的口粮给去实验呀!” 小郑就搭话,“这是咱们黑山大队的人。” 李主任就笑了,“你这个小伙子……”他伸出手,“你怕是有备而来吧,我瞧瞧你的材料。” 四爷也笑,真正的精明人你是瞒不住的。但没有这个契机,你跑人家办公室说这些有的没的,谁认你。 四爷从包里掏出个书本大小的薄木板,上面用油漆画了一副画。其实并不复杂,就是几个现在时兴的口号,再加上天AN门的画,“这整副画得用粮食作物呈现出来……小麦收了之后种玉米还来得及,这里是高粱……” 不复杂,理论上是可以操作的,而且操作性极高! 李主任将木板留下,“小金还没单位。” “也暂时没想争取单位,基层挺好的。”四爷就道,“除了艰苦一些,别的也还好。再说了,我就是提出个理念,还是特别粗糙的理念,这得有人填充起来才算完整。我其实最喜欢的还是我们学校的试验田,只是可惜,离开学校,就离开了试验田,心里挂念的还都是那里。心里的想法很多,没有机会将想法变成成果,到底是有些不甘。也是怪了,只要守着试验田,哪怕就是个看场子的,连个技术员都不是,这浑身也是舒坦的。” 小郑没懂这话的意思,还笑道:“我说我有职业病,你怎么比我的职业病还深。” 李主任却笑了,他确定这小子的出身有问题,要不然,农校毕业的,留在县城机关根本就不叫事。可他还在生产大队晃悠呢,如今又费尽心思来见自己――当然了,也未必一定是自己。今儿他怕是碰上哪个算哪个吧,只能说今儿刚好碰见的是自己。他见自己就是告诉自己他的能耐的,顺便,送了自己一个点子。这个点子当然是惠而不费的,自己也能撇开他,但人家当着秘书和司机的面说给自己的点子,自己占为己有?不合适!这小郑的姑父还是县上的领导呢,没这么办事的。 不过人家话也说的很好,他提的是理念,需要有人填充。这是给自己留下插手的空档了。而后又说了,生活艰苦,喜欢试验田。哪怕什么也不是,连技术员都不是,只要看着场子都舒坦。 这是啥意思?这是人家不强求你给安置工作或是其他。他的要求是,如果没有在他们大队开一片试验田的能耐,这次给些生活补贴也行,毕竟生活艰苦嘛。 他在思量,这小子出身到底是怎么一种限制,能不能沾手。 毕竟,人家的想法还很多呢。谁知道你这边不合作,他转手是不是又有别的好点子送给其他人。 李主任为难了,一方面他是心动,一方面嘛,自己现在不好下决定。要补贴点吧,自己的这边也没多的,家里的孩子还不少。可要给试验田吧,这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定下的。 谁知道人家小伙子特别淡定的转移了话题,“之前听一位周主任说,要在咱们公社圈出来一个农场来?” 啊?啊! 四爷就道:“组织人力开垦,这是好事。社员们都高兴着呢,我出来的时候好些人都急着催老支|书去公社问,啥时候能开始?都等着呢。毕竟挨着我们大队,来来去去的方便。” 哦!懂了! 挨着这农场多划拉出五亩十亩的是多难的事吗?真不难。 就听这小伙子又说,“那一片一直慌着,多少年过去了,从没开垦过。我之前还真注意过那一片的土质,有些盐碱化了。有时候这种庄稼呀,光下苦力还不行……” 明白了!农场需要技术支持,农校就有农场所需的人才。但这些人才去了得是什么名目呢,总得有实验田吧。人家小金说了,他看个场子都是舒坦的。 这小子是把一步一步都盘算准了。要跟农校合作,这试验田就不是五亩十亩的事了。最少得在几十亩吧。有这土地,产出之类……还是很诱人的!跟这些比起来,他看了看手里的薄板,这东西成不成有什么关系?这东西从来就不是重点,重点是后面这个能安置很多人情关系的试验田。不说别人,就只自己,自家的大儿子还在家里歇着呢。工作的指标倒是有一个,自己给了自家大闺女了。姑娘家嘛,安顿好了叫人放心些。这导致大儿子最近对自己这个老子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这个试验田好啊,回头还能借助农校的关系调回县城。这是最好的曲线救国了。 聪明! 他一下子就笑出来了,“这要是建个试验田,就得挨着你们大队。我是知道的,这强龙向来不压地头蛇的……就怕起纷争,都成立矿区派|出所了。可这也不能什么事都找人家,还得有个本乡本土的人在,这有个什么事才好说话!”所以,我开口安排你有借口了。况且,你还有特长,能修车。将来农场的大型机械未必用不到你! 四爷回头也笑了一下,“您想的周全,是个道理。” 两人这么一来一往的,说到这份上了,小郑和那秘书才反应过来了。小郑就瞥了一眼这小子,真是个能人呀!这都行! 守着百亩的没正经上级且不用交税的地,这是啥概念?要是有这好事,要正式工作干啥? 到了地方下车的时候,四爷叫住李主任,态度郑重多了,“您放心,有试验田,自然就有会有成果。否则,饭碗端不安稳,也不长久。” 这话叫李主任怀疑他手里已经有什么成果了,要不然不能这么笃定。若是如此,他最后一丝顾虑也没了,拍了拍四爷的肩膀,只留下一句‘好’字。 那秘书朝四爷笑了笑,点点头,疾步追了上去。小郑这才靠过来,轻轻撞了四爷的肩膀,“可以呀兄弟!说吧,怎么谢我。” 四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你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呀! 不!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算起来我也能叫你一声姐夫。”别管从哪头算。 小郑面色变换,“金家……” 黑山大队就一户姓金。 “悖毙≈C嫔一红,“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走走走!吃饭去!我找一辆顺风车,顺便把你带回去。” 不急!四爷还得去农校。农校确实是有关系还不错的老师,好些都是从高校里下放下来躲事的。四爷回去就是说这个事的,我又弄了一块试验田,有些不好安置的人,也可以顺势塞远一点了。 白校长再是想不到找回来的会是这个学生。他能记住他,是因为毕业的时候这小子谈的那个对象……没想到兜兜转转半年之后,这孩子找回母校了,还是来送礼的。 这是好事,“需要咱们学校做些什么?” 四爷跟人家要种子,“试验田的种子,如果有的话,都备一份。” 他是真来要种子的,可出来的时候一个老师追出来了,“不说要种子吗?给你带些种子回去。” 叫了好几个校工,抬了几麻袋的东西。红薯土豆山药花生麦子玉米高粱谷子各色的豆子,乱七八糟的。 那老师见四爷要拦,忙挡住四爷,“都是种子。不过这种子你得试试才知道,我瞧着没保存好,有些发霉,能用的你用,用不了的……随便处置!”说完,不由分说把四爷给塞车上去了,“去吧!那边的试验田就是不批,也没事。这种子不是发霉了吗?别有负担!” 算是变相的支援了四爷几百斤粮食。 四爷隔着车窗朝后看,朝那位没教过原身的瘦骨嶙峋的老师拱手。突然觉得,这个时代其实还是他曾经熟悉的那个满是温情的世界。 这一刻,原身以及家庭带来的那些阴霾散去了,这位陌生的老师和白校长的所作所为,像是一道光似的打了下来,四爷笑了,那种萦绕在心底的一丝暗沉彻底散了。他周身轻松,在回去的车上坦然的睡着了。 司机是小郑找来的熟人,到地方的时候叫四爷,“你也是心大,那么些粮食你就敢睡。你就不怕我给你密下!” 四爷还没说话呢,车窗被敲响了,杨建国满是担心的脸在车窗外,“天都黑了,再不回来我该叫人找你了。” 四爷招呼他,“搬东西。”又问人家司机师傅,“要不要住一晚再走,晚上不好走!” “往西三里,就是我姐家,我过去歇。”说着话,帮忙往下卸东西。 杨建国不知道四爷从哪弄了这么些粮食,但也不敢问,先帮忙抬到马车上再说。他是架着马车过来等的。这会子倒是方便了。 四爷留了一袋子得有四五斤高粱给司机,“车还得烧油呢,您拿着吧。”说着,跳上马车一甩马鞭就走,只留下一句,“以后过来上家里来,就说找金四。” 嗳! 等上了进村子的路了,杨建国才问,“哪弄的?” 别问! “这玩意放饲养场不行!”杨建国害怕,“咱也不能看着。” 知道! 四爷把马车直接停在桐桐这边的门口,把门敲响了。 是林雨桐提醒杨建国去接人的,这会子门一响,她估摸是杨建国回来了,也不知道接没接到四爷。她急匆匆的就往出走,将门一打开,就见半马车的东西。她回头去看林大牛,林大牛站在窑洞门口。因着他听不见,他并不知道闺女从窑洞出去是干啥的。因此,他得出来看看,毕竟村口这里周围没人,要是院子里进了人自己也不知道,小姑娘上个厕所啥的危险呀!除了夜里睡下,否则林雨桐出来他就跟出来。林雨桐也知道,因此一看这情况,就找他招手,叫他过来。 林大牛一愣,二话不说,朝里面指,意思是抬进去。 饲养场那是公家的地方,放不得的。这是这俩后生弄来的救命粮食,是得帮着藏起来。 四个人跟上演哑剧似得,悄悄的给搬进去了。杨建国没多留,得赶紧把牲口送回去,留下四爷在院子里给桐桐解释东西哪里来的。 林雨桐再是没想到他出去一天时间竟然是干这个的。 得了!她彻底把心放下了。 四爷没法多留,跟林大牛摆摆手,意思是要走了。林雨桐叫他先等着,然后跑回屋子。把新做的衣服包好塞袋子里,再把他带回来的那些粮食舀出来三五天吃的盖在上面,这才递给他,然后送他出门。 没敢一直目送,四爷一出去她就关了门。然后跟林大牛回屋。 林大牛就道:“这小子倒是信任我!”他急着进屋,“得藏严实。” 林雨桐给拦住,写道:农校给的种子,说是发霉的。没事,不是邪路来的。他不敢放在饲养场是怕招眼,也怕金家惦记。 哦!这样啊!可就算是咱爷俩这里,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放这么多粮食。他朝里面指了指,“放铁的那个窑洞,没人知道,保险。” 谨慎惯的人。 “那成!就放里面。”爷俩把不用的瓮,有些漏水的破瓮,放倒了塞进去然后再扶起来。这东西放粮食保险,不怕老鼠。漏水是小缝隙,老鼠也钻不进去。窑洞干燥,不存在潮湿的问题。 林大牛特别交代林雨桐,“想吃什么,告诉爸,爸给你弄去。咱不吃别人家的粮食。你看那个七妮,吃了人家一百多斤粮食,这算是掉到火坑里了。” “……”好的!我不吃!肯定不吃! 她其实还看见两斤稻谷,有点想吃白花花的米饭来着。如今米饭别想了,她打算自己去山上看看。她找的东西可以打着跟四爷交换的旗号补贴他。 结果一早起来,自己门口这边围拢了好些人,说是要在边上起窑洞。地方是大家的,林雨桐管不着。见四爷过来了,她就知道,这是金家弄。这地方她和林大牛也没打算常住,不过是过度一下而已,谁乐意在边上住就住吧,咱也不能拦着。她背着篓子跟着林大牛上山了。 林大牛是找到什么是什么,林雨桐是找一些算是药材的草,这些都是大家都认识的,也不算奇怪。至于兔子,真不是说遇就遇到的,这山上不知道整天被多少人翻找过。忙活了大半天,林雨桐只捅出一窝冬眠的蛇来。可林大牛是说什么也不叫林雨桐带蛇回去,还把窝给重新填好,“这东西不许碰!” 行吧!一个地方一个讲究。 爷俩在山上也没法沟通,林大牛不叫闺女走出他的视线,因此,林雨桐可以说啥收获也没有,跟着林大牛又往山下溜达。都走到半山腰了,林雨桐恍恍惚惚的听到呻|吟声。别是谁被套兔子的夹子给夹住了吧? 她拉住林大牛指了指方向,“有人!”她比划了一下,说好像受伤了。 那赶紧的! 结果赶过去一瞧,林大牛赶紧挡住闺女的眼睛。可林雨桐看见了:金家老三和张小美在这里正干好事呢。 刚才距离远,听不真切,只知道有人。等近点了,这两人估计也是听到脚步声了,也不敢出声了,着急穿衣服呢。结果就这么着抓了个现行! 张小美这姑娘,得把她妈给气死! 金元福嘿嘿的笑,拉着林大牛腿不叫走,然后就那么跪在林大牛脚边,“叔,可不敢说出去。我们这也是没法子了!她妈以前不答应,现在我家这样,她妈更不能答应了,这不是……没法子的法子吗?” 张小美看了林雨桐一眼,“我会告诉我妈的,你可别给我说出去。回头我给你做双鞋。其实我也不讨厌你,我就是讨厌你大姐和二姐而已!” 金元福瞪了她一眼,“闭嘴!”然后朝林雨桐就笑,“妹子,你看……哥也是没法子呀!” 你并不是我哥,谢谢! 林雨桐看了张小美一眼,长了一副聪明相,咋干的都是糊涂事呢。金元福现在真是要口粮没口粮,要住处没住处,你说你跟他――跟他喝西北风呀! “我乐意!”张小美一下子明白了林雨桐的眼神,她嘟着嘴回了林雨桐一句,然后瞄了林雨桐一眼,又偷偷的笑,朝她再说了一句,“我就是乐意!你就是笑话我,我也乐意!” 第 240 章(百味人生(9)碰上一对野...) 百味人生(9) 碰上一对野鸳鸯,怪倒霉的! 林大牛路上想说的,又自知他控制不了说话的音量,怕人听去了反倒是害了那俩孩子。这一路走的,一会儿看桐桐一眼,再一会儿又看桐桐一眼。林雨桐就笑,拉着他的袖子跟在后面,不住的摆手,“不学小美。” 是不能学!那闺女傻了的! 爷俩回来的时候其实天还不算晚,自家边上被套出来一处不大的窑洞。因着帮忙的人不多,所以活儿做的不快。从外面看,也就是进深三四米的样子,高也有个三米多。就是一个小房间的大小。这会子都好像是不往里掏了,大小就这样了。运了一些大小不一的土坯,这是准备把土窑的门口封起来,只留窗户和门的位置就行。而里面,看那样是想盘个不大的炕。金家兄弟四个,三个都在这里。四爷正在一边帮着订木门木窗,跟杨建国一道儿。 这该是金元才的窑洞。大家帮着把大样子弄出来,剩下的细致活儿,自己慢慢弄便是了。反正等林雨桐这边的饭做好了,那边的活儿就停了。金家也管不起饭了,重活儿干的人也累了饿了。扛不住了,这不得各回各家吗? 最后就剩下哥仨和杨建国了。 金元宝坐在窑洞口的土坯上,看着老二把土坯一个一个的用泥重新砌起来,就道:“住这儿干啥?这还不如住家里的老屋呢。好歹啥也不缺!咱那院子宽,不行就把院子分四份。”说着叫四爷,“老四,你也过来。” 四爷没停手,“你说我听着!” 金元宝干脆蹲到四爷身边:“老屋算一间,咱们这边两个房间带中间一个灶房,这是三间。咱用篱笆把院子一隔,咱哥四个一人一间。灶房可以搭建个棚子用,天热在外面做。屋里砌个炉子,天冷在屋里做。中间那个门干脆直接给堵上,把每间屋子对着前院的窗子扒拉了改成门。只灶膛那一间有点麻烦,少个炕。那就给添一铺炕的事。比这个省劲多了!” 嗯!你计划的挺好的!哥四个一人一间,那家里的老太太搁在哪儿。还有一瘫着的住哪儿。郭庆芬和金胜利你又打算咋安置? 儿子倒是安家了,老家雀却给赶跑了。 人家金元宝又说了,“先这个归置好,分好。你们也不是一股脑的都要结婚,对不?空着的暂时叫奶和妈住着,叔回来不管跟谁挤一晚都行。就是再打窑洞,咱也不用求人,得空了干一点,就把活儿给干的。或是给后面加盖个泥房子呢,或是咋的,从容一些吧。不像是现在,咋整?” 金元才瓮声瓮气的,“我就住外头!新盖的那边你占了一间,我就不能占了。那我就得住老房子。我要住老房子了,把爸怎么办?横不能把爸扔到这边的窑洞里吧?” “为啥不能?”金元宝就道,“为啥不能把爸安置在这儿。这里弄好了,你能住,他怎么就住不得了。”他说着又扭脸跟四爷诉苦,“你不知道,我爸现在不如以前了。以前咱过日子,那还算是消停。现在是新媳妇进门了,他闹的厉害的很。夜里半夜不睡呼喊的外人都听见就算了,他现在……屋里弄的腌H的,大解小解都不好好的叫按点叫人帮他弄了,那就是想咋就咋,甩的屋里都是……” “行了!”金元才打断了这话,“少说两句。”还有杨建国在呢。 杨建国也知机,赶紧起身,朝边上指了指,“我瞧见林叔和四丫回来了,我过去混口热水喝,烤烤火。” 避开了。 可哥几个说话就在林雨桐家墙外面,啥听不见呀?窑洞里的棉门帘撩起,因为炒菜油烟味儿太大,放放烟,那声音就传过来了,是金元宝的声音,“为老不尊,说的那些话都叫人没法听。” 这边谁都没说话呢,金元福晃晃悠悠的过来了,“好端端的人都快饿死了,他倒是还有精神喊。我看呀,饿几天啥毛病都没了!”说着就道,“反正那房是我爸盖的,我不搬!我还得住家里。我跟张小美都说好了,明儿就去扯证。这个婚必须得结!总不能我没住的地方吧?” 再说什么林雨桐就不知道了,因为大队的喇叭响了,“广大社|员同志们注意了!广大社员同|志们注意了,明早天亮之前,带着家伙什,村北老盐碱池子边去……人家农场要开工了!记住,一定事天亮之前,不敢耽搁人家的事。锄头铁锨镐头,有啥带啥。妇|女同志们都把家里的锅碗瓢盆带上,有啥不懂的就去问家林美琴同|志,以后的妇女工作,都归她管了。” 喇叭连续播了五六遍,林雨桐都听见外面乱了。好些人都跑来问老支|书来了,外面正热闹呢。 林雨桐就问林大牛:这边开工了,你调到农场,那这得上班了吧? 对! 林大牛尽量的低声:“我工作调动就是找的周鹏生!” 啊? 林大牛嘿嘿一笑,“我跟周鹏生认识的时间长了,当年我帮过他!我得去,开始上班。但不忙,农场的仓库保管,早就定下来了。” 这可是闲差,且还是个有油水的差事。 林雨桐寻思自己也得去,看看公社给这边的派出所划定的区域是哪里。估计那边得来人呢! 反正,一人一天一斤的粗粮,这足以吸引的全大队的男女老少。大人稍微俭省俭省,孩子的口粮这就出来了。尤其是像金家这样,本来男丁多,粮食就不大够。在加上如今家里没存粮,还欠了些债的,这粮食可就至关重要了。 天还特别早呢,林雨桐就听到隐隐的有吆喝声。已经起了的喊那没起的,要结伴走。如今也没表,林雨桐也不知道是几点了。既然都起了,那就起吧!起来把饭都做好了,外面还是黑的。林大牛也起了,洗漱了吃了饭,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四爷驾的马车。 今儿马车也派上用场了,刚好坐了马车去。 杨建国缩着脖子跟林雨桐道,“驴车锁子叔赶着呢,这一头驴一匹马,挣的比人可多多了。” 那是!吃的也比人多多了。 她跟杨建国搭着话,瞧见四爷里面的衣裳穿的是新的,那袖口露出来的棉衣正是自己偷摸做的。不过外套比棉衣短,瞧着怪怪的,还是得给做个袖套叫套着才行。 赶车走的快,到的时候基本都到了。天还是乌漆嘛黑的,荒野里的风大,十来个人点一堆火,都围着火等着呢。男人们说说笑笑,开的全是荤段子。女人们都去林美琴那里报到去了,这做饭的活儿轻省些,大都乐意做这个。 人家林美琴当真就大公无私的样儿,叫张寡妇挑了头,“多少人口多少饭,一个馒头二两重,这个尺子你把握!” 张寡妇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这事她真能干。 像是锁子婶这种的,她也照顾,叫人家带着人烧火,随后派饭。把金家的老太太都塞给锁子婶了,烧火不算欺负老人吧。 像是郭庆芬,把她分给杨建国和四爷,他俩是拉水的,赶马车一趟一趟的,得把这么些人吃的水拉回来。 不等天亮,这活儿都分派下来了。天才蒙蒙亮,一串的车就停在了路边。前面是四五辆吉普,后面是十多辆卡车,卡车上除了人,就是粮食。 人家那下来的人拿的东西齐全,彩旗一插,几顶大帐篷支起来,人家这临时指挥部就搭建起来了。 然后有人拿着小喇叭就喊:“矿区派出所的林雨桐来了吗?请到指挥部报道。矿区派出所的林雨桐,请到指挥部报道。” 紧跟着就好像怕林雨桐听不见似得,村里这个喊‘四丫’,那个喊‘四丫’的,好像那里出个自己人就能占多大的便宜似得。 林雨桐拉着林大牛就过去了,结果还没到地方呢,林雨桐就听见喇叭又喊了:“农场调来的职工,手里有名额的准职工,请到指挥部东边集合!请到指挥部东边集合!” 林雨桐就想先把林大牛给送过去,结果林大牛虽然听不见,可眼睛锐利,一瞧朝那个方向涌动的人,他就朝那边指了指,“我过去!下了工你别跑,还在帐篷前面等我。” 等瞧见那边确实有人朝林大牛招手,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她才彻底的放了心。 林雨桐直接去了最中间的帐篷,里面有十几个人。上次那个明显是直接领导的人朝林雨桐招手,“小林,过来!” 四爷之前跟小郑打听了,此人叫冯卫国,公社派出所的所长兼任副主任。 “冯所。”林雨桐过去打了招呼,跟其他人问了好。 冯卫国指了指林雨桐跟李主任道,“您是总指挥,我把我的兵留给您。”说着就跟林雨桐道,“还调过来两个老民警,他们怕是路上耽搁了,还到。在到之前,你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这里的情况复杂,有咱们从煤矿下调下来的老职工,有咱们农场的准职工。又有过来帮忙的周围各大队的人……咱们周主任呢,又提出对准职工正式进入考核,各方面表现优异,提前入职位,当月就有工资和粮食配给。若又偷奸耍滑的,取消资格。另外,对各大队前来参加劳动的也给了机会,若是有特别突出者,可以酌情给予资格。” 这么一说林雨桐就懂了,这能激励的大家玩了命的干。但有了争夺就难免有事端。 “明白!”林雨桐道,“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冯卫国就道:“你就常驻指挥部了,直到指挥部解散。” 这是好事呀!这种特殊岗位,除了本份的工资和粮食配给之外,在这边也有额外的补贴。就是说属于管吃之后,工资还照拿的那种。 这边没啥交代的,林雨桐就从里面出来了。在外面还能听见那位李主任说,“两件事,第一,老冯你赶紧给我几员干将,弄一小姑娘来,镇不住场子。第二,老周,试验田必须得给我划出来……” 周鹏生的声音就传出来了,“没说不给!但要那里,得农校的人去看!” 农校还没通知! 这位李主任就喊:“小王,去黑山大队,找小金去!叫他先去粗略的看看!”林雨桐没再听,知道四爷连拉水的活儿都不用干了。没管四爷,她先去林大牛那边,可他那边派的活儿怎么样,却没想到,他在单位混的很好。给他派的活是最轻松的――看守物资!和两个年纪五十来岁瞧着身体不怎么好的人一块。 一见林雨桐林大牛就跟两个人道:“我闺女!” 林雨桐朝那边打了个招呼,才说要过去呢,远远的听见吵嚷声。她转身就朝那边去,过去的时候一伙子人都已经滚成一堆了。 谁也没在意她,她挤着前面,就见边上一脸上挂了鼻血的小伙子从地上窜起来的时候拿了铁锨,准备朝另一个人身上拍过去。 这是打恼了,上家伙了! 林雨桐将旁边那人手里的锄头夺过去,抬手将对方手里的铁锹挑起来,对方吓了一跳,还不等反应过来,就见那被挑起的铁锹从上面直直的掉下来,大头朝下,直直的插|在他脚前的地上。 这人当时就吓的腿软,抬手摸了摸头顶,比划了一下脚尖和铁锹的距离,TMD,这玩意差这么一点就伤到脚了,再偏差那么一点点,就插脑袋上了,还有命在吗? “住手!”林雨桐喊了一声。 这些人早打恼了,谁还在乎你喊。 这会子边上还有起哄架秧子的,“谁家的丫头呀!刘三,你相好的来了,怎么替你收拾起屁九了?!” 屁九就是被吓的半晌不敢动的人。那个刘三就是之前跟他滚做一团,这会子不知道又摁住了拿个,那拳头朝人鼻子上打,一点都不留情面。 林雨桐抬手扯了屁九的腰里大腰带,屁九的大裆棉裤哗啦一下子给掉下来了。现在这布料多紧张的,里面穿裤衩的人真不多。大小伙子可不都是光膀子穿棉袄,下面也是一个样儿。而今农村那种棉裤又是那种大腰的,棉裤提起来能在腰里打几个大折子的那种,然后用很粗的布条或是麻绳直接缠在腰里绑上。这么穿不钻风,暖和呀!现在基本都这么一个穿着。 没了这一条绳,裤子可不掉了。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就是轰然而笑。这家伙赶紧蹲下,棉袄都长,能到大腿的位置,算是能遮住丑,可心慌呀!这会子提了裤子起来用手抓的紧紧的,“你……你……” 这边还没喊出来呢,就见这姑娘也不打人,挨个的抽了腰绳。腰上一松,还打个屁呀!一个个的都保持或是躺着或是骑在别人身上的姿势,收回打人的手各自抓自己的裤子。 林雨桐抓了一把的腰带,围着这些人转了一圈,“打呀!继续呀!赶紧的,这么多人看着呢!是要分输赢还是要分生死,上啊!” 上个屁呀! 屁九挪过去踢了刘三一脚,“说句话呀?” 我说啥呀我说!就跟我认识似得?没看见老子的腰带也被抽了? “不打了是吧?不打了就跟我走吧,别耽搁大家伙的正事。”林雨桐说着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回头看,“怎么?起不来?要我扶你们不?” 不!不要! 一个个鲤鱼打挺的,都站起来了。围观的人就笑,有人就问,“那姑娘谁呀?” “肯定是上面管事的?”别人也不敢呀! 林雨桐没管跟着的,只说四周黑压压的人群,“都散了忙去吧!没什么可看的,就是几个打架滋事的。都记着些,出什么事了,往上报,凡是敢私下打架甚至于械斗的,我不问对错,先罚了再说。” 边上围观的有那认识这后面几个的,还有人喊到:“刘三,抓紧!露腚了!” 刘三抬头才要骂,林雨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蹭的一下低头了。低头完了,觉得丢人,怎么就被一小丫崽子给吓到了。 边上已经有人喊了:“刘三,怎么怂了?” 谁TM的怂了,这不是怕裤子掉了真露腚吗? 指挥部那边都出来了,乌泱泱的人往一处跑,分派活也不听了,瞧热闹去了。把里面的人都惊动了,李主任之前正叫了四爷说这个试验田的事呢,结果响声不对,带着人就出来了。一看那乌压压的阵仗,他就抱怨老冯,“给我多派几个老手来!哪个大队没几个刺儿头!” 结果就见林雨桐走到前面,手里抓着一把腰带,那后面的十多个刺头儿拎着裤子蔫头耷脑的过来了。 这里面有一个算一个,都愕然。四爷把脸扭向一边,真没脸看呀。她是真啥事都敢往出干的。今儿这一遭,瞧着吧,除了自己也就没人敢娶了。 老冯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跟李主任道:“现在放心了吧!我说了,准出不了事。走走走,咱们进去继续说咱的,那是人家的工作!” 林雨桐带人过来,没有办公场地。指挥部前面有一片空地,她往边上绑着帐篷绳索的大石头上一坐,问这些人,“来来来!先分组!谁跟谁对打来着,赶紧的,两两面对面站好。” 刘三和屁九对视一眼,带头面对面站好了。 林雨桐又看其他几个人,“怎么?看脸找不出对方呀?”说着就不怀好意的朝几人的裤子上看。 几个人一听这话音不对,感觉下一秒她就会说‘既然看脸找不出来,那就看看其他地方’,感觉这野丫头真说的出这话。于是,麻溜的分堆了。 有两人一组的,有三人一组的。 林雨桐指挥,“别用自己的手提裤子,帮对方提提。” 啥? 林雨桐瞪眼,“没听见呀!叫你们给对方提着点裤子!” 刘三和屁九憋气,然后先腾出一只手给对方提了,再交换着腾出另一手来给对方提着。那三人组的更难受,三个人都得是给另外两个人提,一只手揪一个人的裤子。 这大腰裤子呀,要是彼此距离太远,这他娘的风往裤子里吹。这种天,鸟都冻僵了。 有那胆子大爱开玩笑的妇女还专门过来看,吓的这些人不得不往一堆凑,恨不能抱一块去。等人走了,又赶紧撤回来。 林雨桐就笑,“咋的了?不懂抱团才能取暖的道理呀?要是不冷,就那么都晾着!” 这他娘的太冷了! 挨着挨着! 然后三三俩俩的抱一块了,大小伙子的,这都成了西洋景了。在一边做饭的那些个人,妇人们高声取笑,姑娘们不敢朝这边看,看了脸红,但又觉得好笑,忍不住就是想笑。这些个混蛋,在路上遇上了,那是什么骚情话都能挡住姑娘说的。现在咋不说了,一个个的,被收拾的服服帖贴贴的,鳖是啥样,他们是啥样。 四爷出来的时候就瞧见这么一副场景,“……”淘气! 里面开会的那些笑的都快抽过去了,亏你怎么想出来这么损办法的。 林雨桐示意四爷忙他的去,她知道分寸的。等四爷走了,她才起身过去,看几个人:“说说,为什么打起来的?” 没人言语! “哎呦!喜欢这么抱着呀?那就抱着吧!今儿才刚刚开始呀,抱着吧。”林雨桐慢悠悠的围着这些人转圈圈,“反正我也没啥事,该吃饭的时候我也饿不着。当然,你们饿不饿的,也不关我的事。” 谁不饿!就说现在谁不饿!半夜起来往这边赶,可都空着肚子呢。 一个瘦小的跟猴儿似得举起手来,“我说!我说!” 被松了裤子的那位不乐意了,“猴子,你姥姥!你说就说,你撒什么手。” 猴子赶紧帮着给提了,这才道:“是刘三看我们村的菜花。” 谁是菜花? “菜花是我们大队的,屁九稀罕人家。刘三说菜花腰细,屁九不乐意……” 都什么狗屁倒灶的事? 林雨桐看那俩人,“是不是这么回事?” “是!” “不是!” “我管你们是不是?”林雨桐冷哼一声,“还记得你们是来干啥的不?干一天的活吃一天的饭!因为你们,耽搁了多少时间。人家现在都干开了,你们还得在这里耽搁着。那怎么着,今儿想白吃呗?” 想说今儿大不了回去! 可今儿要是回去,估计就不会用他们了,这才觉得害怕了。 一个个的低了头不敢说话。 林雨桐掏出本子,“说你们的姓名,哪个生产大队的,队长是谁。我记下,然后各自回去。回头我要去查的,要是表现良好,把耽搁的活都赶回来了,那明儿继续。要是还闹事,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还想瞒上欺下。那你们可小心,我记下你们了!再犯一次,可不会像今儿这么着就简单的放了你们。” 是是是!只要不赶咱们走,怎么着都行。 林雨桐问,他们说,一个个交代的可利索,恨不能把祖宗八代报一遍,叫林雨桐知道他们的真诚。 谁说了,林雨桐就把谁的腰带还了。一个个的把衣裳整理好,林雨桐摆手,一个个才跑远了。 林雨桐进去交差去了,今儿这一遭之后,只要不是真有什么大的矛盾,绝对不会私下滋事。 那边做饭的女人堆了,一个个的都恭维林美琴,“你们家四丫这兵真是当对了,难怪能立功呢。你瞧瞧,多威风的。那些坏小子都被她给镇住了。” 林美琴点头,“我管着的时候还好,如今跟着她爸,她爸都是纵着的。野性子就露出来了。” 张小美在切泡软的干萝卜缨子,听了这话就撇嘴,问跟她一块切菜的林爱俭,“四丫以前是真不野,你妈又在说瞎话。” 林爱俭白了她一眼,“现在也不野!她那不是工作吗?她要不厉害点,那工作就挑不起来。这有什么呀?厉害又不吃亏!” 张小美撇嘴,“嗳!你姐你妹可都有正式工作,你爸就没想着你。还是说等嫁人了等人家给你安排?我说,那个小郑就看上你了?不该呀!人家那长相那条件,不会又是个被你妈给骗来的吧?” 林爱俭瞬间变脸,破口就想大骂,抬手就想撕她的嘴,可朝四丫那边看了一眼,算了,忍了!她切菜切的咚咚的,“我好歹还能骗一个来。你呢?骗的来不?整天跟在人家后面,人家也不稀得搭理你。” 以前这么说,张小美早恼了,这会人家却只一笑,“那你管不着,我乐意。” 林爱俭朝张寡妇扫了一眼,就问张小美,“我瞧见你妈总拉着锁子婶说话,你妈不会是想把你姐说给栓子吧?” 张小美脸一红,轻哼一声,去别的菜墩上切去了:这死丫头的眼睛可真利、 林爱俭成功的把张小美挤兑走了,她一边切菜一边朝指挥部那边瞧。小郑正在帐篷外面跟四丫说话呢,看起来很客气。她把刀给林姥看着,然后疾步朝林雨桐那边去了。 林雨桐正听小郑说正事呢,“……上次第一次带领导过来勘察的时候车胎就被扎爆了,这会子四辆吉普,七辆卡车,爆了三辆……拉物资的车最重,车中间趴窝了。司机下来查看情况,结果丢了一袋粮食。这事我把司机给拦住了,没叫往上报。当时出事的地段,正好在你们黑河村村口!被人下了铁签字了……” 这性质可够恶劣的!一旦报上去绝对是大事。进去了没十年都未必出的来。 小郑低声道:“我寻思着,不是实在没法子都不敢□□的干这个事。你私下查一查……” 懂!谢谢!谢谢! “我能去看一下车吗?”什么样的东西扎的,这个不看情况,怎么判断? 小郑就点头,“走,我带你去。” 于是,林爱俭追过去了,马上到跟前了,人家俩人一起转身,并肩走远了。谁都没有看她! 她当时就愣住了,咬住嘴唇没说话。 有领导从里面出来,见她站在这里就问:“姑娘,有事吗?” 没有!她低了头,转身就往回跑。一回来就瞧见张小美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得盯着她看。而后她走到哪,张小美跟到哪儿,“你别瞎想,人家干工作就是这样。你觉得小郑高高在上,你事高攀了。可四丫人家跟小郑是一样的……你瞧着不自在,也正常。可你要总这么不自在,那就永远得不自在着。人家单位不可能没女人的,对不?所以,我说找对象得找个跟自己差不多的,要不然就跟你一样!” 闭嘴!不爱听你说话。 她恍恍惚惚的差点切到手,等了好一会子才见林雨桐一个人回来,回来的时候又冲着男人们干活的地方去了,找了老支|书又不知道嘀咕了什么,又是好一阵子。 吃饭的时候她先打了饭给四丫送去,“趁热吃!” 林雨桐顺手就接过来了,“你也赶紧吃吧,这么些人呢,别轮不上你。” 一碗熬萝卜缨子,三个窝头就是今儿的饭。林雨桐抬眼四下里看,想看四爷回来没。结果就听林爱俭问说,“找小郑呢?” 啊? 她愣了一下就明白了,“我找他干嘛?我找我爸呢。”她说着,就把窝头往嘴里塞,“你找小郑就去车队那边。之前他在这里不怎么不过来跟他说句话。” 林爱俭抓了围裙,“我不是看着你们正说话呢吗?” “哦!一点要紧的事,回头你就知道了。”林雨桐叹气,“这次幸亏二姐夫了,要不是他是咱大队的女婿,这次可把人丢大了。我刚才跟老支书说了,放心吧,二姐夫吃不了亏。等明年瓜菜下来,必有二姐夫一份。” 林爱俭眼睛一亮:“这么说……帮咱们大队了?” “嗯呢!还是大忙。” 正说着呢,老支|书佝偻着腰也端着碗过来了,蹲在林雨桐边上,“回头你告诉小郑,咱心里都有数呢。” 林雨桐就叫林爱俭,“二姐你跑一趟吧,把原话告诉了就行。别的别多问,也别多说。” 林爱俭一口就应了,转身就往过跑。 老支|书人老成精,啥看不出来?他跟林雨桐说了一声,“回头也该跟你爸说说了,你这年岁也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 林雨桐就笑,“成!找!回头我就找一个。”她转移话题,“咱大队的人基本都留下了吧?” “来都来了,这总要干一天叫大家瞧瞧啥成色,对不?每个大队人家都派了好几个记工员,谁多谁少人家都是有数的。” 两人正说着话呢,他瞧见四爷疾步走来,她一下子站起来,四爷这表情代表出事了。 果然就听四爷问老支|书:“村里还留下多少人?” “没几个了吧?”除了不能来的,都来的。满地跑的都是孩子。 四爷朝村子的方向指了指,“我刚才在那边半坡上,瞧见村里怎么飘着烟呢。” 那边高,看的远点,能看见不奇怪。可要是村里没人,就没人做饭,这个点飘的什么烟。就是烧炕,村里没多少人,也不是烧炕的点呀! 老支|书起身,骂了一声,“别不是谁家炕烧的太热,把席子引着了吧?” 这要是烧起来,可都是草顶的房子! 林雨桐眯眼朝远处看,隐隐约约的,也能看见烟!她面色一变,“怕是着火了!”说完,她撒丫子就跑,“借人家大队的马――赶紧的!” 借的什么马!四爷朝卡车的方向跑,叫老支|书喊人,“赶紧的!都先上车!” 现场当时就乱了!破家值万贯呢! 尤其是家里有人的,又心疼家当,又怕家里的人顾着家当不顾命! 林雨桐到底没骑马,翻身上了车把人一个个的往车上拉。没用别的司机,四爷开着车,倒了车就上了路,颠簸的人东倒西歪的也没人在乎。行了一段了,站在卡车上更能看清楚了,那不是着火了是怎么了。 我的老天爷呀!各家过冬都存着大量的干柴火,偏村里没多少人。 男人们发不出声来,女人在车上都嚎啕大哭了起来。林美琴也在车上,因为林尚德还在家呢。 车厢里的人不停的催,四爷把油门踩到最大,车却只能到村口的位置,那二里小路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 一个个的下了车,往家里奔去。有些人腿软,可也连滚带爬的。 等到了村口的时候,就都慢了下来了。 没用了!真的没用了!成了火烧连营了! 村里有几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有几个实在动不了的小脚老太太。这些老太太还有别的病,咳嗽一冬都不停的这种,林美琴没要,就都留在村里。 一个大着肚子的媳妇就道,“火从金家起的,我们离的远,赶过去的时候林尚德正在急的踹林家老房子的大门,那门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踹不开。眼看火把房顶都烧起来了,把柴火垛都引起来了,我们赶紧就弄水……可金家水缸里没水,林家也没水,张家的门锁着呢,再从远处,来来回回的,根本就来不及。”她说着,就又放声大哭,“我们救了,可救不过来!” 草顶房,柴火堆,篱笆墙,一家挨着一家,又没壮年劳力,水井在村口。因着起的早,各家都没挑水回家,就这么着――把村子烧了。 林尚德估计是想救金胜东,吸入了烟气,这会子人还昏迷着呢。怕是被这几个女人给拖出村子的。 满村子看去,只学校、饲养场还有林雨桐和林大牛父女的窑洞以及那个破败的小庙没被烧着。 咒骂的咒骂,恸哭的恸哭,四爷却叫了老支|书去一边说话,“咱们马上去公社,找人反应情况……” 申请救助? 救助当然得申请,但也别忘了,“迁村这个机会,那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 迁村? 四爷就给算了一笔账,“迁村靠着农场和煤矿,配备比公社还要齐全。再者,咱们大队谁家盖的起房?盖不起了!可要迁过去,人家搭把手,顺道建些土坯房子,不是难事。也省的因为他们的活儿,叫咱们烧了村,咱们再狮子大张口吓到人家。各取所需,代价最小。您要觉得行,这事我去谈。” 谈就谈!反正祖坟早就平了,都该耕地了。还有啥舍不得的! 老支书|叫林雨桐,“你跟元民去!”好歹人家四丫是公社的人,找人方便,“不管成不成,尽快回来。” 一直到四爷要干啥,林雨桐就明白了,如果不去想死了金胜东的事,其实这次这把火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她在路上这么说,四爷没言语,只朝村子看了一眼,“但愿这火是意外着起来的!” 林尚德去救人是真的,要不然不会差点把命搭进去。他确实吸入了太多的烟尘。所以,他打不开金家老房子的门也是真的。那里睡个瘫子,金家没道理锁门。那门只能是从里面插上了。所以,金胜东拿命要拉金家人下水。想想,要是追究起来,这事查到金胜东这里,金家在村里怎么做人? 便是四爷也休想独善其身! 狠人呐! 所以四爷当机立断,提出迁村。这是唯一一个补偿大家的方式了。因此,这个事也必须办成。 这个事不是单方面能决定的,得去公社,得去煤矿,甚至得去县里。 两人先到公社说明情况,这么大的事,当时就有一位副主任跟两人回村看情况。两人再度回来的时候,村里人都在学校聚着。林雨桐特意看了自家的门,就怕这个时候有人趁火打劫,毕竟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了,连晚上盖的也烧干净了,有人动歪心思也正常。可她过去看了,地上没有多余的脚印,这就说明,没人因此动了任何歪心思。 林雨桐开了锁,看四爷。四爷点头,“把我带回来的种子都先拿出来,叫人做饭吧。吃饱了再说!”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了,朝在井边说话的几个妇人招手:“婶儿,过来帮忙抬粮食,叫大家吃口热乎的!” 四爷就爱看桐桐这么笑,这笑就像夏阳,叫人心窝里发热。 林雨桐见他不动,只盯着她,她莫名其妙:看什么? 看你笑! 林雨桐捂嘴,“萝卜缨子挂牙上了?” 四爷:“……”该死的萝卜缨子! 百味人生(10)三合一(百味人生(10)“你有这...) 百味人生(10) “你有这么多粮食。”郭庆芬拉了四爷去边上,“你知不知道家里都断顿了!” 四爷强调一遍,“这不是粮食,这是种子。是农校寄存在林叔家的种子,现在我替老师决定先拿这些种子来一应急,回头再想法子补上。这东西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 怎么做不了主? 郭庆芬的声音不由的就高起来了,“你就是心野,你就是心里没这么家。这么多粮食哪里放不得,你悄悄的放到林家?这是啥心思?一个个的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老三这会子不挑拣张寡妇的小闺女了,老四也把主意打到林家的闺女身上。 “放到林家是因为林家父女俩都有口粮供应,人家不缺吃的。便是挪用了,人家也还的起。而且没有三姑六戚的需要接济,一点风险都没有。这是最不容易出事的安置!”四爷皱眉,“你还是看看大伯怎么安葬吧。” 郭庆芬转过身一下子泪就下来了,“你奶她不容易……老四啊,你就是不看着我,你也得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总是疼你的吧。“老太太要的不是吃饱穿暖,她现在要的是叫大伯体面的安葬了。您先去,这从学校或是林家拿一床席子,这就过去。” 郭庆芬见许多人都朝这边看过去,这才匆匆过去了。 林雨桐拿了一张草席,是自己编的那种,不值钱,但别人家的都烧了。这玩意一直是放在边上的厕所的顶子上,怕厕所顶子漏雨的。 四爷拎着这个,村上好几个人都跟着过去了。老太太在门口的位置对着一片的黑哭嚎,一句一句的‘儿啊’,在这黑漆一片的村子里尤其显得凄凉。 金家这哥几个也没见过这个阵仗,几人见四爷来了,也没想叫四爷去看,只问道:“从村里叫几个老人吧……” 每个村都有这种帮忙给死人入殓的人呢。大概总觉得这些人的八字更硬一样。 四爷看了几人一眼,没言语,自己走上前去。 老三看看那哥俩,咬着牙跟上去了,老房子只烧的剩下土墙了。门啊窗的早就烧没了。许是这里最早烧起来的地方,这里的火是真的灭的。不像是有些房子的大梁掉下来,还正在烧着。 如今这会子还有人回各自的家,估计是墙缝里藏了东西,还想扒拉出来吧。各家都顾着自家的这点事呢,且还没顾得上金家。 四爷过去,从到老屋门口,就抬手拦住了金元福,“别动……” 金元福一瞧,地上黑乎乎一坨,可不正是个人的模样。他转身,‘呕’的一嗓子,差点给吐出来。这要不是胃里不剩下啥了,真能吐了,“不行!不行了!叫别人吧老四,我不敢……” “别喊!”四爷回头瞪了他一眼,“也不看看人是在位置的,叫什么人?” 金元福吓懵了,也顾不得呕了,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人分明就在门口。其实他跟老四并不接近金胜东,连来老屋都不来。据说是自己两岁左右进来过一回,那时候才会走路能爬高踩低不知道害怕的年纪。然后被金胜东差点给掐死!当然了,这些话是张寡妇跟张小美说的,张小美告诉自己了,自己才能知道的。在家里,不管是自家奶奶还是自家亲妈都没说过。后来有了老四了,老太太把老四看的紧,老四也乖,不叫去从不去,他自来也没见过老四违逆家里的地方。 所以,哪怕是一个院子,这里真的特别陌生。更不知道这位大伯的瘫到底是瘫痪到哪种程度上了。 如今这个样儿,这事情就不对。 他彻底的黑了脸,凭啥你老子惹下这么大的事,得我跟老四哥俩在这里担惊受怕的。他招手叫老大老二,“过来呀!” 老二没犹豫,到底事过来了。他的眼圈还是红的,刚才是真的哭了。 老三见老大还没过来,就低声问老二,“二哥,你伺候大伯的时候最多,你说句实话,大伯真的一点也动不了吗?” 金元才正看着那黑黑的一坨眼泪又要下来,被这么一问也反应过来了,他嘴唇都开始颤抖了,然后摇头,“能动一点……胳膊有劲儿……” 这才对!瘫痪了又不是浑身一点也动不了。他就是坐不起来,腿不听使唤,这么些年也萎缩了,但是上肢是灵便的。既然能把屋子里折腾的腌H的没法进人,这胳膊要是动不了,他也折腾不了呀。 金元福强忍着咒骂的冲动,“就咱们知道就行,要是说出去,这村里没法待了。” 四爷叹了一声,“你们觉得这能瞒得住?”现在是没顾得上。林尚德救人又不是假的,村里的几个女人都看见了的。回过头就反应过来了。自己跑前跑后,只是想降低点罪恶。悄悄的处理,绝对不成。他就看金元才,“二哥,咱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那边悄悄靠过来的金元宝听了个一鳞半爪,这会子插话道:“绝对不成!要是说了,咱们哥几个一辈子都赔不起。” 凭啥得咱们哥几个!要赔也是你和老二赔,关我们什么事。 金元福就不乐意,“不能我爸养了你们一家子,回头这倒霉事还得落在我跟老四头上吧?没这个道理!” “老三住嘴!”郭庆芬将老三拉到一边挡在身后,然后看着其他三个儿子,“你们是一个妈生的,什么你的我的!打从啥时候起,你们分的这么清楚了。”说着,就冲着四爷来,“咱家死人了,咱家处理,这有什么要跟人说的?说是咱家先烧起来的,谁能作证?林尚德?那林尚德说的就是真话?再说了,怎么烧起来的?到底是你大伯自己想不开,还是你大伯冷了,想自己下炕给炕洞里添点柴火不小心失火的……甚至都有可能是林尚德心里恨着咱们家,故意放的火……” “妈!”金元福就不乐意,从郭庆芬身后闪出来,“这事主动跟大家说了,才有辩解的余地。这要是不主动说,过后人家猜起来,可就啥话都有了。这事老四没错!” “我也老四没错。”金元才就道,“我也不相信我爸是自己想不开,他就是……他一定是风太大了,咱们家没有锁老屋门的习惯,然后风把门吹开了。这一冷,炕又凉了,我爸受不了了。趴着从炕上翻下来,先去把门给插上了。” 老屋的门不高,插门的地方只在距离地面一米多点的地方,三岁的孩子都能够得着。所以趴着的人是能够的着的,“他把门插上了,然后去把屋里的柴火塞到了炕洞,谁知道他爬到炕上了,结果柴火太大,烧出来,把其他柴火给点着了。他想跑来这,大概是从炕上掉下来的时候摔到胳膊了,没法把门插给扒开……就这么着,出事了。这就是意外!就是意外!” 金元福不管其他人,转身就跑,“我去叫人来!四丫不是派|出所的吗?我叫她给看……” 郭庆芬气着哭骂,“瘪犊子!你就不知道人言可畏!你们都不知道啥叫人言可畏!” 金元宝蹲下来给郭庆芬擦泪,郭庆芬一把把金元宝推开,“赶紧瞧瞧老三去呀!老三要是叫人为难了,我饶不了你!” 金元宝没防备,一个屁股墩儿直接坐地上了。七妮可不是吃素的,扶了金元宝起来,就骂道:“这一个个的都不是亲生的,就老三是,对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三是你偷人生下的!” 郭庆芬抬手就打七妮,婆媳俩在满是黑灰的地上滚成一团。 林雨桐跟村里的人过来的时候,两人还没打完呢。金家老太太哭,这婆媳俩闹,四爷用脚清理出院子里的一块地方,正铺席子呢。 老支|书跟韩队长都来了,村里能说的上话的,有一个算一个的,脸色都不好看。 林雨桐看了四爷一眼,然后瞅向金胜东那个位置,除非尸检,只从看到的去判断,很难说一定是故意还是意外。 这叫谁看都是如此。 金元才低着头,“肯定是火是从咱家的起的……可这谁也没料到。大家伙说句话,别管咋处置,咱们都认!” “你认我们可不认。”七妮就道,“这水火无情能怪谁?对不!也不是有意要害人的呀!”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咱要是知道会害了这么多人家,我们家就是饿死,也不出去干活去!要是不为了那一天一斤的粮食,咋至于出这事呢?” 对!郭庆芬看向四爷,抬手就朝四爷脸上拍去,“都是你这混账东西!” 林雨桐皱眉,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甩出去:“你干什么?” “我教训我儿子,碍着你什么事了?”郭庆芬指着桐桐的鼻子,“小姑娘年纪不大,心眼不小。瞧着我家老四弄弄回粮食,你就扒拉着老四不撒手!我告诉你……” 四爷拦在桐桐的面前,“家事牵连别人做什么?”还拿手指着桐桐的鼻子,在这么些人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这叫桐桐以后怎么做人? “还护上了是吧?”郭庆芬气道:“你要是拿了那粮食回来,至少老太太会留家里。老太太要是在家,火咋可能起的来!都是你的错!都是这混账东西的错!” 神特码的逻辑! “妈!”金元才就道,“您嚷啥呀,关老四啥事!老四自己都没吃的了,人家老师给的是种子!咱村再艰难的时候也没人敢把种子吃了。现在老四把种子拿出来救急,就已经担了风险了……” 郭庆芬一巴掌呼过去,“连你也敢说我的不是了!” 金元才噗通给跪下,“妈,别闹了,赶紧看的把我爸给藏了吧。” 郭庆芬还没说话呢,金老太太就先言语了,她先看向四爷:“老四,你有粮食,为啥不拿回来?你奶我没忘了你,你却忘了这一家的老老少少!” “奶!不关老四的事,家里也没给老四啥。”说着就看向郭庆芬,“妈,您说话呀?儿子事老实,但儿子不傻!您叫大哥给老四送粮食,送的啥粮食?”他转脸去看金元宝,“大哥,你说实话,妈让你老四送的啥?”说着又看老三,“妈叫我把给老四的粮食拿回来,我没敢开口……” “我去了!拿回来的红薯就是我妈给老四送的,吃一半都得削一半的那种……要不是村里补贴那点粉条,老四得饿死。要不是大牛叔和四丫妹子看不过去,愿意叫老四拿粉条换口粮食吃,老四早饿死了。妈,这事怪不到老四身上。您别跟着胡搅蛮缠了!” 金老太太显然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她看向她的大宝孙,“元宝呀,你告诉奶,你妈到底叫你给老四送的啥……” 金元宝低了头,“奶,都是我妈收拾的粮食,您看到的是啥样的,我看到的就是啥样的。我还能诚心骗您呀!” 金老太太就看向郭庆芬,“我家胜利就只老四和德子这两条根苗了,德子都已经那样了,你还这么苛待老四……你对的起胜利拿回来的粮食不?胜利养了你仨个儿,你就容不下胜利一个儿……” 这一声亮的很,这一片都听的见。 这边金元福瞬间变了脸色,“奶,你说啥呢?”他说着,看向已经站在门口不知道多久的金胜利,“爸?” 老太太扭过头去,哇的一嗓子就哭出来了,“二啊――娘的二啊――娘这可怜的二儿啊――” 林爱俭站在林家,啥也顾不得的跑过来,一把揪住老太太就问,“你刚才说啥?你刚才那话啥意思?” 老太太被林爱俭揪住衣领子,看那样,林爱俭恨不能一把将这老婆子给拍死。 金胜利保住林爱俭,“俭俭――俭俭――乖――撒手!撒手!” 林爱俭一把推开金胜利,盯着老太太,“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刘焕娣有啥不敢说的,她的大儿没了。可她的大儿为啥没的,不是啥意思,自家那儿子就是过的憋屈!就是憋屈呀!她后悔,后悔没早点告诉他自己当时的无奈!如今还不晚,老大肯定还没走远,她一行哭一行说,“……娘没法子呀!娘没法子!当年元宝不到二岁,元才还在月子里,你出事了……你媳妇就在外面找了相好的要跑!只剩下咱们跟俩孩子,可咋过活呀!元宝和元才可咋活呀!我就想着,不行叫把俩孩子送到林家,叫孩子跟着叔叔婶子过火,可林家那母女跟林老坎不一样呀,这母女俩心狠呀!白彩蛾找我,叫我把林家当年给的一亩菜地还回去,才答应养俩孩子!可我把我儿给你们家了,你咋就那么狠心的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呀!你瘫了,咱要是把这都给了林家,娘一小脚女人,能把你带哪去呀!我求你媳妇呀!我跪下求她,可她东西都收拾好了,是真铁了心要走了……我这才没法子了……”说着,她就变了脸,恶狠狠的看着老三,“你就不是我金家的种!这些年我总想着糊里糊涂的养着,一家子就这么着算了。这些年,你妈护着你比哪个都紧,你当为啥的?你是她跟野男人的野种!是野种!” 金元福左右看看,“不是!”他看向金胜利,“爸,你说话!” “他不是你爸。”郭庆芬看向金元福,继续将儿子挡在身后,“他真不是你爸!但你也不是啥野种。要不是这老太太,妈早跟你爸走了!” 是她害了妈一辈子!就是这个死老太婆! 七妮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哪里不对,她这会子乱糟糟的没想起来。 还是张寡妇在外面气道:“郭庆芬,你要不要脸?你走了,你叫元宝和元才呐!”说的再怎么着,你也是要撇下还在月子里的孩子要走的。就当时那个条件,孩子没母乳,老二必死无疑呀!家里当真是养不了的。 她管了吗?没管!找了个男人就要跑。 不是东西的玩意呀! 金元福白着脸,“那我爸是谁?” 郭庆芬没言语,“你现在大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去。说什么都晚了!” 行!行!他妈的这是真行呀! 金元福一脚将那破席子给踢开,转身就往出走,只张小美紧追两步,不管张寡妇怎么喊都不回头。 林美琴站在隔壁整个人都傻了,面色也变换不定。 那边郭庆芬像是半疯了一样盯着四爷,张嘴就要说话。林雨桐心道一声不好,郭庆芬此时说出来的话可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直接就打岔了,“这些家务事,都还忙着呢,没人想管。就说眼下,事就是这么个事,不管是谁的责任,先得把人安葬了。” 外面早就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了。金家剩下的哥俩说不上来是啥表情,又是委屈,又是羞臊,要有地缝真就钻进去了。哪怕习惯了被人指指点点,可也没想过还有这些过往。 郭庆芬看向俩儿子,见这两人不自觉的都往后退,她没防备什么时候林家的四丫已经在她深侧了,就听她声音低低的道:“我爸说他当年帮过周主任的忙――对了,周主任丧妻,只一个女儿,无子。” 嗯?郭庆芬看林雨桐,林雨桐朝她看了一眼,那嘴唇轻轻翕动,这丫头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挤出来了。她说,“你是聪明人!怎么对自己有利,你懂的吧?” 什么意思? 郭庆芬就见这丫头的眼珠子朝老四看了一眼,而后别有深意。 她顿时激灵一下,眼眸微微缩了一下,继而垂下眼睑,紧跟着就痛哭出声,“元宝,元才,别听你奶瞎说!你奶那是心狠的呀!妈咋可能扔下你们?妈确实是想走,但那是想带着你们一起走的!”她哭着说着,“我找了好人……人家愿意把你们当亲生的呀!你奶不乐意,你奶要留你们下来就是为了叫你们将来能伺候你爸的!甚至为了你爸,硬留下了我,还害了你二叔。妈跟你二叔可真的啥事也没有的!我们都没干叫人瞧不起的事,从来没有!”她指向老四,“你们总说妈对老四不好……肯定不好呀!因为老四压根就不是我生的,是我从外面抱回来的孩子……” 愕然!所有人都愕然。只四爷知道,是桐桐警告了郭庆芬之后,她才这么说的。 桐桐半遮挡住别人打量四爷的视线。原身一定是郭庆芬生的,而且,原身不被待见的原因她大致也猜出来。闹不好,连郭庆芬也不知道她的四儿子到底是谁的种。金胜东不是真不能动,面对自己的老婆,年轻时候的他难道就没有那种想法?就没有付诸实际行动?而金胜利跟郭庆芬一定做过真夫妻,要不然金胜东不可能那么愤懑。可原身要真是金胜利的儿子,那金胜利有什么理由对四爷不好呢?除非金胜利知道了金胜东背后对郭庆芬做的事,他也不敢说,原身老四就是他的。于是,原身就成了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身份。 这会子,村里要是有妇人胡搅蛮缠的叫金家大房赔偿,郭庆芬为了护着她老大老二,她未尝不会把四爷的真正身世给嚷出来。 骂人的时候总事骂人叫‘杂种’!一旦这话说出口,作为这个身份的人,到哪都得被人低看两眼。 可原身有什么错呢?不都是你们造的孽吗? 她本是叫郭庆芬闭嘴的,她告诉郭庆芬,我知道你跟那个男人的事,小心我说出去影响那人的前途。再者说了,那个男人现在没老婆,也没儿子。你要想破镜重圆,你确定要让那个男人知道你这些过往吗? 男人的心理你该了解的! 可她没想到郭庆芬张嘴竟然否定了四爷是她生的。她看向老太太,“当年,我压根就没怀。那时候你去伺候你闺女了。她怀上不到三个月就把你接去了,你是伺候你闺女过了百天才回来了,中间你有十一个月都不在,对不对?” 对!回来就听人说郭庆芬给老二添了个小子! 郭庆芬又指着金胜利,眼含深意:“咱俩从来没有干对不起你哥的事。我说我怀了,你也认了。你以为老四和老三一样,都是你哥的种,是不是?所以这些年,你对四个孩子没啥差别,对哪个都一样。你把名额给了勤勤,那是你知道,你的孩子就是那三个,你心里比谁都明白。” 金胜利抿嘴低头,没吭声。 郭庆芬就道:“他当年在车队,一月回来一回。我跟他不在一个屋,我说我有了,大着肚子,他就没问。” 看热闹的妇人就道:“不对呀!咱们可都是见了你大肚子的。” “那一年要修公路,从矿上一直修到县城。各村都齐上阵!我家怎么办?金胜利不在,老太太去伺候她女儿了,就我带着俩孩子,老大四岁,老二三岁,老三一岁……我就说我有了。有了的女人不用去的呀!我给肚子上缠着衣服,缠枕头,一直就那么缠着,但是三个孩子小,哪里知道这是啥意思?我就想大不了到时候就说小产了……可也巧了,那天我带着三个娃往山上弄柴火去,见到那个秦疯子了……” 年轻人不知道秦疯子是谁,可稍微大些的都知道。那是个半疯的女人,没疯以前可利索,后来男人在矿上出事了,死了。她就不大正常了,带着大儿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结果她半疯的,不知道怎么就把那大儿子给弄丢了,后来就到处跑的找儿子,见了谁家满地跑的孩子都抢。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发动了,正生着呢。那孩子落在山上,秦疯子又疯疯癫癫的,我怕那孩子不能活,我就给抱回来先喂口米汤。当时我带着三个呢,背着老二,抱着老三,手里牵着老大,最后把那孩子放在篮子里给挎着回来的。当时都没力气哭的!到家给喂了,我又大着肚子出门,叫锁子嫂帮我照看一下我这三个,想把孩子给秦疯子。结果到了山上就没见到她,找遍了没找到。我一想那干脆我就当我的吧!”说着就看向人群里的锁子嫂,“我告诉您我把孩子生山上了……” 啊!对! 锁子嫂朝周围点头,“她回来是抱着老四的!”时间久了,细节她一时想不起来了。但大家都知道,郭庆芬是把这个小的生在外面的。 郭庆芬就道:“后来,没几天,不是就发现秦疯子在河里淹死了吗?” 对!就在村口的河里,确实是才生了孩子没多久的样子。 这个话都对的上。她看向刘焕娣,“我知道这婆子狠心,要是不这么说,她宁肯把这孩子卖了也不会留下自己养的。我就没敢说!”说着,就看向四爷,一开口声音就颤了颤,“我待你确实比亲生的差些,这个长眼睛的都知道。但人都有私心的,不管好歹,我把你养这么大了。你要是有良心,往后照看着些你这些哥哥,他们自来没把你当外人。” 说完,重新看向金胜利,“我说的是不是实话,问他。” 金胜利也看了四爷一眼,而后点头,“是实话!最开始我就知道他不是我儿子,后来,见我哥对他也不好,从窗户上看老四的眼神阴森森的,我就知道,也不是我哥的儿子……但我想,我也不在家,我哥又不能动,说不定她这是有人了……不过这事丑事,我没言语,不过是回来的更少了而已。却不想……原来是这样,老四是抱来的!这倒是我误会了!”说着就又道,“但养你也就养了,要真是秦疯子的儿子,那他爸就是早年死在煤矿上的殷善。矿上的兄弟自来是一家,该我养的。” 众人嗡的一声,没人挑出哪里的毛病来。 现在是除非有人知道秦疯子真的生下的那个孩子去哪儿了,否则就戳不破。郭庆芬碰上秦疯子生孩子的事八成是真的,可那个孩子只怕生下来就夭折了。要不然,郭庆芬不会说的这么笃定。 当真是死无对证了! 或者是有人看见过郭庆芬在外面生下四爷的原身,将这事给戳破。但这到底是小概率事件,可能性有,但也不高。一般人看见女人生孩子,都会想法子帮一把,不会这么悄无声息的。 因此,郭庆芬一口咬定的事,别人还真没话可说。 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第一,郭庆芬维护了形象。她跟小叔子没事,之前这个那个的,都是谣传。尤其是在金家遭遇的这些,都被这么一笔给带过去了!她还是那个因为钟情小长工而毁了名声的郭庆芬,不得不嫁给金胜东,换来了这半辈子的悲剧。要是没猜错,周鹏生当年回来再找郭庆芬也是怀着补偿的心理的,郭庆芬当年怎么跟周鹏生说的,这个除了他们当事人没人知道。但周鹏生并没有嫌弃郭庆芬嫁人生过孩子。甚至周鹏生愿意带走郭庆芬生的孩子这一点,她都愿意去相信。看郭庆芬如今的作为,她就是要叫周鹏生知道,她还是当年那个郭庆芬,一点都没变。跟他周鹏生是因情,跟金胜东那是因为婚姻,除此之外,她作为女人没有被指摘的地方。第二,帮助金胜利维护了名声。如此,金胜利就不会是她重新奔向幸福的绊脚石。第三,四爷的出身没毛病了!他不是郭庆芬生的,那很多事情都将不一样了。她将这个儿子推出去就真的损失了吗?没有!越说不是亲生的,才越是把四爷跟她的三个儿子绑在一起了。金家对四爷来说,那是有大恩的。要是亲兄弟你不管了,那兄弟不合的事多了,谁也不会多管闲事。可要是养子过的好了,不帮衬人家,这唾沫星子是会淹死人的。 在发现这个小儿子还算有本事之后,她来了这一手,可谓是一举多得。 张寡妇觉得憋气,咋转了一圈,连郭庆芬也成了好人了呢?她就冷笑不已,说了句话:“你这个人真有意思!疯子妈那人家也是亲妈,你拎着孩子跑来跑去也没停,你咋知道人家疯子就把孩子带不活呢。明知道秦疯子是丢了个孩子才丢了的,你还把人家才生下来的孩子给抱走了。那人家可不得找孩子吗?人家要是不找孩子,许是不会掉河里。你是养了人家没错,可你也害死人家亲妈了!有你这么缺德带冒烟的,还把自己打扮成圣人样儿的吗?你这就叫不要脸!挟恩图报呀你!我要是老四,我认你个锤子,你先把亲妈赔给人家再说。” 郭庆芬被张寡妇噎的说不上话来。这都是编的,因为事情确实是赶巧了,秦疯子生下的孩子浑身青紫,夭折了。她帮着给埋了的!秦疯子后来疯的厉害了,在山上到处找,自己为啥把老四生山上了?就是被秦疯子给追的。 反正别管咋说,老四的身份这么说是解释的通的。只要咬死这一点,剩下那个指责……那你是苛求。 刘焕娣这个老太太都听蒙了,看向二儿子,“老四不是你的?” 不是! 金胜利说的笃定。 刘焕娣又看向老四,这不是金家的种?! 不可能!只老四像年轻时候的老头子。 但她没在这上面再说别的,装似附和的说了一句‘难怪呢’,然后就看向四爷,“别管咋说,金家养大了你。你也叫了我十几年的奶奶了。虽说是郭庆芬把你抱回来的,但养你的粮食是我二儿子挣回来的。我没别的要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不说叫你照看这些兄弟的话,现在活的都难,叫谁照看谁,那是为难人。我只提两点要求,你做到了,金家跟你的恩怨两清。” 四爷点头,“您说。” “第一,你从今往后就姓金,不许改姓殷!不仅你不许改,便是你的子子孙孙都不许改。” 四爷明白,老太太心里清明的很,知道自己是金家的孩子。至于事老大的还是老二的,对她没差别。但老太太选择放了他,把金家一棵苗给摘出去。要不然不会说不叫照看兄弟的话。 他点头,“好!我应下!自我开始,我的子孙后代,都姓金。” 老太太垂下眼见,擦了眼泪,“第二,我家二儿子挣回来的东西养了你,你得在他动不了的时候,照顾他。不管用啥法子,找人伺候也行,不能叫他没了着落。是我害了他,他没能养他亲生的,养了侄儿,可侄儿也不是靠得住的。你可能答应?” 找个人伺候,可以! 四爷又点头,“我会照办,这么多人作证呢。” 那就成了! 老太太看着乡邻,“我把话说这儿,只老四真做到这一点,就算是把金家的恩报了。其他的别管啥事赖在老四,老四可以不管,这是我说的话。”说完,就看着老大老二,“可都给我记准了。” 记准了! 老太太就朝外赶四爷,“老大与你无恩无义,你不用发送他。这一铺裹身的席子,就是你的情分了!你走吧!走吧!” 非把四爷从里面给赶出来。 百味人生(11)三合一(百味人生(11)金胜东用...) 百味人生(11) 金胜东用一块席子卷了,就安葬在林老坎的身边。 也没有所谓的葬礼,就在当天晚上,由两个亲生的儿子抬着,大家帮忙给挖个坑,再给填上土。老太太一路哭嚎到地头,这就算是到头了。 当天晚上开会,全村都在。林大牛白天没能回来,他是职工得服管理。也知道村里着火了,但住窑洞的好处就出来了,他知道火烧不到家里去。至于他家闺女,他发现了,那孩子内秀,精明着呢。因此,他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干他的活。下了工这才赶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雨桐是借着腾出边上的两个小窑洞的空档跟林大牛把前前后后的事儿说清楚的。 因为清楚了,林大牛才觉得很没有必要再去开会了。反正他也听不见,只叫闺女去就完了,“我去弄些干草会来。” 对!晚上这干草都用的上。 与其干坐着不如干点实实在在的。村里好些孩子呢,得叫孩子有个能躺一躺的地方。 林雨桐把屋里特别重要的东西都收了,这才往小学去。这会子点着火,一堆一堆的坐着。她先去看了躺在棚子下火堆边的林尚德,这会子还有些发热了。老关低声道:“药熬着呢。怕是得去县医院一趟,怕伤了肺了。” 林雨桐假装去摸他冷不冷,帮着号脉,然后皱眉,情况比想象的严重,确实得送医院。 她低声道:“您瞒着我妈,跟金家那谁说一声。” 林美琴估摸是不愿意金胜利管林尚德的事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林美琴只要不傻就知道,金胜利当年心里其实是不愿意跟她过日子的。要不然,只要解释一句的事,真未必走到离婚的程度。可对方一言不发……还有别的解释吗? 这叫她重新沦为笑柄,只怕这会子她还没从那么大的打击里缓过神来呢。 可林尚德的病却耽搁不得!她能给针灸,但自己怎么解释自己会针灸。找个借口也得大家信呀!偷着给开药吧,可老关这里的药材不全,他这里都是当地的一些药材自己炮制的,林雨桐需要的药材绝对不是当地能有的。就是想给熬的药里偷着加药材,也无药材可加呀! 再耽搁下去,真就毁了根基了。只怕这辈子再难调养回来。 老关一拍脑袋,“看我这脑子。”还没一个孩子明白。 他左右看看,不见林美琴。她这会子在教室里,里面是一些老人和孩子,以及一些有孕的妇人,林美琴现在做妇女工作嘛,她忙着工作呢。于是,他就赶紧去找金胜利。 金胜利哪里敢耽搁? 当时四爷开了一辆卡车拉了村里人回来,如今车还在村口的大路上呢。他谁也没言语,只叫林爱勤和林爱俭,“扶德子上来!”背着林尚德往村口去,然后开车去县城。 林雨桐说话没避开这姐妹俩,林爱俭就说林爱勤,“你留下看着姥姥和妈,我跟着去。”到了车上也得有人照看的。林爱勤应着,把弟弟扶到这个称之为父亲的男人的背上,从人群后面悄悄的溜出去。 这边老支|书坐在火堆边上点了烟,吸了两口就轻咳两声。这一咳嗽就都静下来了!见没人说话了,他才四下里看,然后叫四爷,“你是咱们村唯一的秀才,来来来!坐到前面来。”说着就高声道:“这孩子姓金,但大家伙也都知道了,他不是金家的孩子。他爸是煤矿上的殷善,她妈就是当年到处找孩子的那个姓秦的苦命女子。从今往后,咱大队算是多了一户。” 跟金家彻底的分开,这算是送四爷一个大人情。 四爷就往前头去了。 老支|书又喊林雨桐,“四丫,来来来!你也是个有能为的。”十里八村的刺头儿你都能收拾,你也别装老实孩子了。这也是个能在场面上站住跟脚的人,“过来,你也不是外人,也还是咱大队的人麽!你爸没来,你就更有资格说话了。过来坐!” 林雨桐就笑着过去,挨着韩队长坐了。 见每家都有人在,多是男人在前面,也都是各家拿事的人,老支|书就道,“也都别抱怨了。事呢也就是这个事……” “那这烧了就白烧了?” “就是!凭啥呀?当初就不该留金家在村里的。” “没错!他们一家来,添了多少是非!” “以前人老几辈子,也没这么丢人败幸的事。” “金家也不是死绝了!金胜东有儿子还有兄弟呢!金胜利是工资,这事别想这么磨平了!” 林爱勤吓的缩在后头不敢说话。 这人这话一出,好些人都应和呢,“咱们村一百来户人,每户要他一个月的工资,这不算高吧。” 这事关每户的利益,这么一说,应和的人不在少数。 还有比较醒事的人就道:“说点有用的!谁家听过哥哥欠债得弟弟还的?人家还你们个锤子呀还!他是煤矿上的工人,从跟上也不是咱村的人。回头拍拍屁股走人了,你们还能上人家单位找去?” 是这个道理! “那就叫金胜东的儿子赔!” 金元宝和金元才抱着头蹲在边上,也不敢言语。 可七妮才不怕呢,她站起身来理直气壮的很,“……我家可是死了一口子了!没错,火是从我家烧起来的,可谁知道有没有别的可能呢?许是谁家的熊孩子玩火从我家老房子的窗户里扔进啥东西了呢?” 这么一说,可真犯了众怒了。感情还是村里人欠了你家的人命了呗。 “那可保不齐!”七妮一副豁出去的架势,“你们要是这么欺负人,不讲道理,那我就找个能讲道理的地方。公社不行就去县里,县里不行就去地区,地区要是不行,我就往省里去。再不行,我就往BJ去。我要告诉M主XI他老人家,这都新社会了,还有人欺压良善,逼的咱们贫|下|中农活不下去……” 到底是在煤矿家属区长大的孩子,工人们有各种的学习活动,这个文件那个文件的,是比这些种地的有见识。对这种豁得出去的,还就是有人发怵。村里的男人倒是不信这个话,可男人家觉得跟女人争执是有失面子的事,自持身份的都不会跟个小媳妇在这里争。 不知道哪个媳妇在后面添了一句,“还厉害的不行!咱村可不要这样的。” “对!撵出去!” 这都是女人家说的话,可这话把儿却被七妮给逮住了,顿时就一蹦三尺高,“这是土匪寨子呀!想撵就撵?我们也是……” “好了!”老支|书一听不像样儿,出声给打断了,他不说七妮,只找当家的男人,“元宝,管管你媳妇。” 金元宝拉了七妮一把,“边去!闭上嘴。” 七妮甩了金元宝的拉扯,轻哼一声,骂了一句‘窝囊废’,但站在边上却再没言语。 老支|书这才说话,“现在你就是把金胜东的俩儿子吃了,也就够全村吃一顿的。能怎么的?就是给俩儿子关了,可咱这家不也还是烧了吗?早前呀,有领导专门来看了。救援的物资正调拨呢。一人一床棉被,一人一月二十八斤粮食的配额,直到夏粮下来,这是人家领导应承下来的。” 这话一说,人群里就嗡的一声。说实话,这可太好了。现在好些人家还是两三口子一床被子呢,若是按照人口分,那这一家得多少床被子?还有粮食,说实话,大部分人家的粮食那都是省吃俭用的,也只能维持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到了开春,都靠地里的野菜活命呢。真能这么分粮食――这房子烧的不亏! 一时间,丧气都消失了。 毕竟家里还有好些没烧掉也烧不坏的东西。比如水瓮,罐子啥的。再就是碗碟筷子铁锅菜刀不是都被带去农场那边做饭吃饭用了吧,这玩意也没损失。大部分人家的红薯啥的都在地窖里放着呢,上面烧了,下面的有些损失但也不知道啥也没有。 认真算起来,就是铺盖衣裳啥的,再就是席子箱子之类的东西。 铺盖人家发了,席子是只要勤快随时都能编出来,箱子有木料就能做。至于衣裳,就该是最大的损失了。可有些人家穷的合伙穿一条裤子的都有,家里能找出一件体面的不? 真要是衣裳不够,回头一个月省出两斤粮食来,去别的大队换点粗布啥也都有了。 老支|书这才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吃的用的都给咱解决了,这房子总是要再修起来的,对不?” 那是!村里只这么些人,一户一户的干,一天起一家的房子,这得多久才能叫家家有屋子住? “所以啊,元民呢,之前就跟我说,不行咱就迁村。这迁村之后,紧挨着农场。那边啥都带着呢,供销社呀,职工医院啥的,咱跟着受益呀!那边几千人的大工程,帮着起房子,也就是两三天工夫的事……” 话没说完了,就有人接话,“那可不成!咱住在这里,是这里的地肥!村子迁走了,这地带的走不?来来回回下地这得多远呢?庄稼撂在这么远的地方,你们放心呀!” 是!不能放心! “宁肯打个土窑安顿,也不能迁村。” 竟是一大半的人死活不愿意。 四爷就道:“村里固然是好,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心里算过一笔账?” 什么? 四爷就指了指这一圈人,“各家没成家的小伙子有多少?将来得娶进多少媳妇,再多添多少娃?当年咱们这个村多少户人有多少亩地?如今有多少人,又有多少地?”四爷指了指,“四个方向大家伙心里盘算盘算……这边是河水拦路,过去就是大路,路的那边不是咱村的地……那边是山,要是种上果木许是能有些收成,但山田那就是靠天吃饭呢,今年收明年不收的,光是开荒付出的代价就有多少?这个方向显然是不成!咱们身后……就是学校的后面,是土崖,土崖上是一片林子,人家上饶村把田都扩的挨着林子了,没咱们的事。就只能是往如今的农场方向扩,那边好歹还平整些。咱们村自己呢,嫌弃是盐碱地,从来都没想过把那地方整一整。可如今人家农场整呢,咱们搭着顺风车先朝那边挪,把农场这边的范围都圈在咱们村之后再说。要不然怎么办?人口不停的长,还是这么一点地。那到了子孙后代手里,吃啥?祖祖辈辈都这点地,都守着饿死?” 这也是实话! 建国后人口成倍的增长,土地就这么些。各个生产大队自己打粮食自己吃,这地少人多,必然不够吃嘛。 四爷就道:“怕地里的庄稼被人糟践,那咱村这学校和饲养场又不拆。咱自己弄个巡逻队,轮换着晚上查看查看,只要还有人守着,谁敢过来?” 这话很是!不能因为怕贼就守着家门不出去,没这道理呀。 这回没人说话呢。一听是跑马圈地的事,这就都不言语。 那就行,一家一户的,咱们来登记嘛。一听人家给盖房子那就都不客气了,十岁的儿子都要给分家的架势。可这也太不像话了,韩队长就道:“十六岁!男丁年满十六,可单独列一户。”娶媳妇的房子这就有了。林雨桐和林大牛算一户,四爷单独算一户。 张小美挤过来,“我我我!队长叔,给我登记。” 你这孩子,别闹,没看忙着呢吗? “没闹!我是给金元福登记的,他不知道跑哪儿去的,可他是咱队上的人呀,够条件的。别给露了!” 七妮也挤过来,“给我二叔也登记上,他是在外面有工作,可他还有老娘要奉养呢。他跟我婆婆还没离婚呢,这也算是一户人的!” 行行行!给你们登记。 这边乱糟糟的,四爷把他和杨建国的家当全搬到林家了。两人说要住到放柴火的小杂物间,林大牛没让。把他屋的箱子放林雨桐那边了,本来能睡两个人的炕能挤三个人了。 至于两边的小窑洞,一个给锁子叔两口子住了,一个被张寡妇直接给占了。她是时刻盯着锁子婶的,想跟人家攀亲家。见林雨桐去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跟进来了。 得!这种人你还能撵出去? 金家人有金元才之前挖的窑洞,这会子勉强算是有个安身的地方。 如今也讲究不起来了,夜里找个能避风的地方勉强过一晚得了。林大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干草,铺在地上也能御寒。凑活了一晚上,天不亮公社就来人了。物资调来了,原则上也同意迁村的意见,还调来了十多个帐篷,那边的工程都停了,先集中精力给大家伙把房子建起来。 过来的意思就是,这边有什么现在就搬走吧,从今往后就在那里安家了。 而林雨桐和林大牛不得不抛弃这个窑洞,跟着大家伙一起往过搬。 不过搬过去也有个好处,林大牛可以跟着农场的职工一起住宿吃饭。林雨桐也能在指挥部分到一个属于自己的行军床。四爷却成了最忙的一个。村子里的规划按照他的来,哪里建学校,哪里是大队部,哪里是麦场,哪里是巷道儿。 从哪里打井合适,把河水引到哪里从哪里过对村里好,他心里都有数。 都是一水的土房子,要建也快的很。 林雨桐没管那些,她也有的忙了。这不是搭着这个顺风车,这边的派出所也得建起来吗?土房子肯定不合适,砖瓦的房子这是最基本的。她在这边帮忙,忙是真忙,但该属于自己的待遇也发下来了。 最实用的莫过于衣裳!现在这警服与军服趋于一致,相似度极高。而且发的比较全,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冬夏两套就算了,还有雨衣雨鞋大衣这些,这可不是你有布票就能有的。 冯所是个非常上道的人,“今年你入职,衣服还没领。就有你两套的!这不是马上这一年都完了吗?明年的衣裳这两天正发呢,给你领回来了。” 因此,所有的东西都是两套。只这几身衣裳,羡慕死多少人了! 如今尘土飞扬的林雨桐也没舍得穿她的衣裳,才收好,林美琴就找来了,“你哥呢?你二姐呢?我以为昨晚是你带走去你那边住了。” 林雨桐看了她一眼,“我哥都成那样了,你忙什么呢?不见……那肯定是我二姐给带去医院了……” 大晚上他们怎么去医院? “那我就不知道。”林雨桐搪塞她,“要不你去公社那边的卫生所问问,看是在那儿不?” 林美琴猛地想到什么,转身就朝外走,到了帐篷门口了,本来想说啥的林雨桐不知道,只是面色变换了几下之后又和缓了,“你这孩子,我还把你哥拉回来呀?轻重缓急我能不知道?他爸能管当然叫他爸去管了,你妈没那么糊涂。”说着,就高声朝那边打招呼,“李主任,有件事正要向您汇报呢。” 人走远了,林雨桐没搭理。 结果晚上指挥部开这一天工作的总结会的时候,就听李主任道:“要么说咱们的干部觉悟高,咱们的社员同志们觉悟高呢。今天,咱们黑山大队的林美琴同志找我汇报了一件事,我觉得应该拿出来说说。”说着,就朝帐篷外喊,“美琴同志,进来说话。” 然后林美琴就进来了,有些拘谨的样子,“我就是想着,这一冬乃至明春,黑山大队都在工程上干活,要不然就先把救济粮停了,在这边一天一斤粮食足够吃了。等到这边的工程完了,再重新开始发放,直到夏粮下来……我粗粗了算了一下,如此可以节省三个月的粮食。黑山大队八百九十二口人,有几个眼看要生的孕妇,就按照九百口子算,一天就节省九百斤粮食。这一个月就是两千七百斤,三个月就是八千一百斤粮食……” 林雨桐皱眉,直接出言打断了她,“心是好的,但却不妥当。”她直言道,“数字是这么一串数字,可实际上,村里有老有少,不能一概而论。若是都扣除了口粮,壮年劳力必然得节省家口粮养活家小。体力跟不上是要出事的……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我更担心因此耽搁工程的进度……”辛苦在这边干还不如不干,那我干嘛要来干。在家躺着,你得给一斤救济,不管男女老少一视同仁的。可出来干活了,却反而得的更少了,谁疯了来干? 这些话她没说出来,但大家都懂了。 细想,林美琴的心是好的,但确实可行度不高。 林美琴不想谁都没说话呢,被亲生女儿给怼回来了。她只轻轻皱眉,然后就看林雨桐,“你这个孩子,到底是年轻。也总爱把人往坏处想。大家的觉悟有多高,你是不懂的。这件事我去动员,我保证……” 李主任连连摆手,“美琴同志,小林同志是年轻,但顾虑是对的。大家的觉悟高,但咱们不能叫大家靠着觉悟活着。人都得吃饭,谁都有家小,大家的觉悟高不是叫大家单方面牺牲的理由!” 林雨桐暗暗点头,赞其精神,但事却绝对不能这么办。 林美琴尴尬的笑了笑,“那要是这样,我觉得事可以换个方向办。若是每人每天都有一斤救济粮,那咱们可以把这宝贵的参与工程的机会让出来。相信周围很多大队都有生活相对困难的社员,可以让他们来嘛。哪里有苦难先紧着哪里解决,机会给更需要的人,这个不算为难人吧?” 这个提议林雨桐都没法反驳! 是啊!你们黑山大队饿不着了,可还有饿着的人呢。之前是偏着你们,这是周主任提议的。但现在情况有变,这样的挣饭吃的机会,是可以优先给别的大队的。 然后李主任看了众人一眼,“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对视一眼,冯所举手,“我同意!” 没有不同意的! 林雨桐都不得不举起手,林美琴站在黑山大队却操的是全盘的心。而自己坐着屁股下的椅子,就没道理对这个提议说反对的话。 于是,黑山大队正满身干劲,以为今年可以俭省出一些粮食来。不知道多少人都盘算着,等这边工程完了,回头救济粮都剩下不少了。该给儿子娶媳妇的要抓紧办喜事,该给孩子添置衣裳的都盘算着用粮食换几尺布,做件衣裳好歹不露屁股。 谁知道,当天晚上就被告知:你们可以休息了。修整修整自己的房子,拾掇拾掇自己的家,然后干你们大队自己的活儿。咱们这工程另外有人参与了! 为啥呀? 这事根本瞒不住的,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是林美琴提议的。 这娘们! 男人们的气没地方发泄去,女人想闹事却也知道如今紧挨着人家指挥部搭建的帐篷,闹的叫人知道了不好。更何况,大家觉得,这林美琴怕不是上面有人给撑腰呢。 她是用大家该得的,给她自己铺路呢。 于是,第二天周边每个大队从每家每户都抽调了一个壮年劳力,不偏不倚,机会均等。之前帮着盖房子的人现在这撤了,人家把墙体给你们都搭起来了,屋顶框架也有了,剩下的就是上草抹泥了,完了你们得盘坑砌灶。这些活你们自己也能干,就不用这么多人上阵了吧。 傻眼了!真的傻眼了。 林美琴高声吆喝着:“国家困难,粮食紧缺,咱们都要有这个觉悟。大家吃的饱,家里有存粮,可其他大队呢?我们要想自己,也要多想想别人……” 呵呵!想你奶奶个腿! 她从人群里穿来穿去,没人搭理她。 可事已至此,能怎么办呢? 一个村的人晚上聚在一起,抓阄分房呀! 开会之前,韩队长就说了,“紧靠着派出|所这一户,给林大牛和四丫,直接给分了,没意见吧?” 没有!那天晚上都在开会,只林大牛一个人在林子里弄干草回来大家用,心意大家知道。四丫在指挥部给她妈都怼上了,是为了尽可能的帮大家争取利益,要不然连如今这种的情况都不如。坐在那个位子上了,也尽可能的帮大家,这心意大家领了。 因此上面一说,下面就吆喝着:“没意见。” 锁子叔还道:“明儿先带着人,帮大牛兄弟把屋顶给盖了,炕盘了。他和四丫按点上下班,顾不上。” 这么一说,响应的就不少。这就定了! 林雨桐起身鞠躬,“家里还有一只熏兔子,明儿咱们吃兔子炖土豆!” 好! 韩队长笑呵呵的指了指四爷,“元民这孩子,大家伙也看在眼里。愣是叫给咱们这边改了一道水,附近几个野池子就有活水勾连了。以后便是大旱,咱们也有存的水打底。他以后就在农场试验田上班了,咱村得有这孩子的房子,派出|所对面这一户,给他。他开个后门,出去就是试验田。咱们行个方便?” 妥当!就这么办。 “学校还是学校,把紧挨着学校那一院改成卫生所,这边这一院分给钱老师和老关,没意见吧?” 没有!绝对没有! 钱老师不好意思,“学校不能没人看着。” 韩队长就笑道,“咱村有知识青年的嘛!”他指了指杨建国,“以后你就去住学校了,门房有你一间屋。以后娃娃们还是要上学的,钱老师身体也不好,你帮着给娃娃们上课,十个工分!” 杨建国响亮的应了,朝四爷挤眉弄眼。 “剩下的就抓阄,抓到哪一户算哪一户!” 也没意见,看起来公平合理的。 大家一窝蜂的朝前挤,林美琴轻咳一声,告诉大家她在这里呢。可谁鸟她?这个将她挤到这边,那个将她挤到那边,最后剩下她和金家三兄弟以及郭庆芬了。 金家人倒是没和她抢,她也就随便抓了一个。 其实村里的房子没有绝对的好或者坏,都是四爷在心里规划好的。可架不住人住进去之后的一些规划,就像是林美琴和金家一看地方,都觉得听好,还是最边上的位置,这有什么呀?跟之前住的不一样吗? 可这回村里改了,在这几家的后面挖了个粪坑粪池子,打算在这地方积粪。这地方离野池子也近一些,用粪喂鱼,用塘子里的泥肥地。 不用想也知道,夏天靠水的地方蚊虫多。夏秋靠近粪池的地方秋蝇成灾。 金家人是不敢抱怨。而林美琴那么高觉悟的人设,她怎么好意思抱怨?这个憋她是吃定了! 那些妇人在一块相互推搡调笑着,摆明了看林美琴笑话的样子。 这还没完呢,你林美琴能耐,你就别用大家伙呀!你家那屋顶你自己弄去,你家炕你家的灶,你自己砌去。 林美琴估摸着这知道她把人给得罪了,因此趁着大家没散呢,她就又提议,“咱们不能一盘散沙,应该组织几对人手。每对负责几户,大家团结,集中力量才能办大事。毕竟,村里总有些不方便的人家!比如,张嫂……” 张嫂说的是张寡妇。 张寡妇可不吃这一套,“别,我自己有计划的。我明儿就上我娘家去,我娘家兄弟七八个,侄儿小二十呢,这还不算堂亲表亲,随便来些人,我这一天也就出来了。不用大家伙为我操心!” 有一孤寡的老太太带着个捡来的小孙女,她也笑眯眯,“也不要人管的。我家小孙女说了人家了,那边兄弟多,家里已经打发来看过几回了,回头叫过来帮把手的事。” 其他人家就更用不上了。就林大牛人丁单薄!但要是放在休息的时候,人家也能从矿上叫了帮手来。 然后老支|书和韩队长就没把这话当个正经话来,也没应林美琴,只吆喝了一声,“那就散了,明儿各忙各的。” 确实没用林雨桐和林大牛管,四爷和林建国还有锁子叔帮着照应着,房子顶当天就起来了。晚上的时候像是刘三那个小痞子又来了十多个,还都不是空手来的。光是柴火就弄来了十多架子车。 刘三还不好意思,“那边开荒呢,杂树林子砍了,顺手给带过来。” 行!带来就要! 赶紧的,谁也别客气,过来吃饭。 第二天把炕和灶头就盘起来了,门窗这些慢慢来,属于林大牛晚上就能加工出来的。随后又是四爷那边,一家一户的轮,没几天,村里就很有些规模了。 林美琴是记得牙疼,林姥姥还发热了,躺在帐篷里起不来。最近大家都在帐篷里挤着,不知道谁半夜把这边的帐篷揭开了一脚,老太太灌了一夜的风,早上就有些起不来。他找老关,老关也为难,“这边啥也没的,药都在老村里放着。不过老婶子这情况,中药太慢。你还是看哪里有退烧的药片,先去叫人开点。” 老关说的也是实话。 林爱勤是农场的准职工,这个时候不能出岔子。林爱俭和林尚德应该在县城,人也不在。她直接来找林雨桐。 林雨桐正在拾掇这边的办公室。新屋子也得熏屋子的!工作报表什么的,她现在就得开始着手了。这些东西不能等领导安排才动吧。 结果林美琴找来了,“那边的卫生队只负责你们这些对公的单位,咱们不在人家的范围之内。你赶紧的,给你姥弄的退烧药!” 退烧药不用去领的,她手里就有。他们每个人每月都有这个指标,可以领一些常备药品。人家为了熟悉他们,主动送来的。但每月也就那么退烧的两片,消炎的两片,止疼的两片。剩下有十几片的维生素。 林雨桐也不用这个东西,送人吧,谁没事送人药。她要是遇到病人,并肯叫人家用偏房。林美琴要呢,她也没工夫跟她絮叨,因此直接就把药给了,还告诉她什么是什么。 林美琴没全拿,只把退烧和止疼的拿了。 结果人家没直接给老太太喝药,她回去先召集孩子们,带着村里的孩子去那边的卫生队去了,借人家的体温计,“给我们这些孩子量量吧,大人都扛不住,何况这些孩子?” 那人家能不给量吗? 量了,确实是有几个孩子发烧。人家就说,“没事,低烧。回去熬点姜汤,灌下去就好了。要是起了高热再说。” 发热这个用不用药,看情况。尤其是对小孩,只要孩子活蹦乱跳,吃饭啥的不影响,不用用药的。 林美琴却没走,跟人家道:“要不您先给点,要是半夜起热,好快速退热。要不然还得跑来麻烦你们。” 可这玩意也不多了!只剩下七八片了,你拿去吧。给我们签个字说明情况,也不要钱。 然后发热的几个孩子一人两片药,她回去找这些孩子的妈,“咋看孩子了,发烧了都不知道。”她把药给这些孩子分完了。人家到底不好意思,“那啥……明儿叫我家那口子给你帮忙去!” 可她分完了药片,也就没了给老太太的那一份。她给老太太熬了姜汤,睡前灌下去了,半夜摸了一回,没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她感觉边上一动一动的,想着应该是好了。却没想到老太太那是开始打摆子呢!等早上起来她再看的时候,老太太都凉了,硬了! 人就这么没了! 百味人生(12)三合一(百味人生(12)林美琴绝...) 百味人生(12) 林美琴绝对没想到一个发烧能要了大人的命! 都知道小孩子发热危险,体弱受伤的人发热危险,可老太太活蹦乱跳的,啥活都能干!像是挑水这样的活,在孩子大了之前,大部分都是老太太干的。砍柴是林大牛回来干的,可像是这种日常要用的,多是老太太干的。后来勤勤和俭俭挨着长大了,十来岁的时候,姐俩开始抬水,这才不用老太太干了。可地里的活老太太不输人的。 就是今年秋里挣工分,老太太也是能拿八个工分的人。这次也就是着凉了、感冒了、发烧了而已,姜汤也给喝了呀,怎么就过不去了呢? 她当时吓的没敢动弹,帐篷里的女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起来了。这个哄孩子,那个闲聊的,叽叽喳喳的,没个消停的时候。 林美琴坐着没动,跟傻了似得。她这边那个孤寡的婆子一边收拾被子一边问呢,“咋的了美琴?你妈还没好点?”她把被子叠起来用塑料布包住防潮,然后就伸出手来,“这老姐姐,睡的这么沉。” 结果手一伸过去没挨着人就觉得不对了,这被窝里没一点热乎气呀! 她‘哎哟’了一声,“赶紧的!来个人呀!” 咋的了? 人涌过来一瞧,可不吗?人真的没了! 一早起来,林雨桐才洗漱呢。房子还不能住,她是在指挥部边的行军帐篷里凑活的。林大牛也是跟农场职工一块住的。这不是房子好了,他每天早起一会子,过来给家里这边的炕里、灶膛里都柴火添上,为的是早点把屋子熏干的。 林雨桐刷了牙,才用湿毛擦了脸,收拾好了也想回家看看呢,结果张小美就跑过来了,“四丫!四丫!赶紧的,你姥没了!” 没了? 怎么没的?她都没放下手里的毛巾牙缸这些东西,先跟着张小美过去,“咋回事呀?我妈不是说就是发烧了吗?” 张小美点头,“就是发烧了,不知道怎么了就没了。” 到的时候老关已经在了,跟林雨桐道:“是没了!看样子四五点的时候就咽气了。”咽气的时候亲闺女都不知道? 林雨桐扫了一眼就明白了,还是发烧引起的。她就问林美琴,“退烧药你给我姥吃了吗?”如今人吃西药的少,因此偶尔吃那么一回,效果会特别好。只要不发热,不抽搐痉挛,等天亮了再送医院也来得及呀! 老关还奇怪呢,“吃了退烧药还这么严重?不该呀!” 林美琴‘哇’的一嗓子就哭出来了,扑在老太太身上,“妈――妈――我对不起你呀!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林雨桐:“……”啥意思?“你把药喂错了?错喂成止疼的了?不该呀!大小明显不一样,怎么可能会喂错了?” 边上的人才说,“四丫,别逼你妈了!”这人讪讪的,“咱们有几个孩子发烧了,你妈先顾着孩子,晚上给老太太喂了姜汤……那谁能想到就成这样了呢?” “是啊!要是想到会这么着,那别管怎么说,大家都得给老太太送医院去呀,对不?咱不能见死不救。” 林雨桐皱眉,“就算是给别人吃了?那昨晚呢?烧的那么厉害,你倒是言语呀!怎么睡的那么死?你守上半晚上,抽搐的时候赶紧喊人,也就还有救!” 林美琴哭的更响亮了,不辩解,嘴里一遍一遍的说着:“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见林雨桐还要说话,之前说话那女人又说话了,“四丫,别这么说你妈了!她也是忙一天了,困劲儿上来了,谁也拦不住对不对?她要是知道这么能要了你姥的命,那累死也会挺着的。也别光说你妈,你呢?你姐你哥呢?这不都是有不能守着的缘故吗?要是这么说起来,儿孙们一个也没跑,都不孝顺。可这不是意外吗?咱知道不能怪你们,你们也该知道这事不怨你妈。你妈这是大公无私,是为了咱村的孩子……” “是啊!” “可不是!” “想想都后怕!” 不给林雨桐任何说话的机会! 卫生队那边听说这边吃了退烧药还死了人,也过来瞧了,一听这个话就从后面接话说,“几个孩子也没烧的那么厉害,用不上退烧药都行的。这当然得是先紧着重症来呀!也不是每个低烧的孩子都会发高烧的,对不?” “看你这女娃咋说话的嘛!发烧哪有不厉害的?!这孩子要是半夜高烧了,爹妈也没注意,孩子多也都顾不过来,那不得出大事?这要不是昨儿的退烧药,指不定就是哪个孩子这么没了……” 真不至于这么邪乎的! 卫生队的小姑娘急了,“婶子,道理不是这个道理……” “咋不是这个道理,自来就是这个道理!” 眼看要吵起来了!事关各自家的娃,那父母小心谨慎不为过。这会子这些东西你是跟他们说不通的。 林雨桐拉了这小姑娘一下,示意她别言语了,没用! 大致她也听明白了,反正就是要了退烧药都拿去给不太需要的人吃了,反而把亲妈给耽搁了――好一个大公无私! 她把手上的东西先给这姑娘拿着,然后把制服外套给脱下来,只穿着线衣,缓缓跪下,规规矩矩的替原主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头,别管这老太太偏心也罢还是什么也好,到底是帮着林美琴照看了原身一场,因此,她恭敬的给磕了头。磕完就起身,“麻烦各位婶子帮我姥擦洗穿戴,我找我爸再请人,看能不能给订个棺木出来……” 嗳!这才像话嘛。 林大牛知道的时候叹了一声,请了假回来了,没用林雨桐说,他把捡回来的木头想办法拼了拼,再加上村里的人帮忙,一副简易的棺材算是成了。许是老太太一死,就了了林大牛和林老坎之间最后的情分,他给这棺木里铺了一层干草还不算,还把他那床旧被褥给拿了出来,铺上盖上,将人抬进了棺材里。 林爱勤也被从工地上叫了回来,她都傻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这怎么眨眼就没了。她整个人都是木的,上面樊主任还在那里讲话呢,“……老人家走了,很遗憾。但老人家也是骄傲的,养出这么一个高觉悟,大公无私的女儿来……” “不是!” 什么? 林爱勤不知道哪里的勇气,一把推开了手扶在棺木上压抑着哭声的林美琴,“不是什么大公无私!更不是高觉悟!她就是自私!她就是……自私自利!她就是想表现!为了她自己个,她连亲妈都不管!她是天下第一混账!”说着,她对着林美琴就嚎啕出声,“姥姥千不是万不是,对你――没有不是!家里有好吃的,我们得靠后排,德子能吃的给德子,但大多数时候,德子克化不了,那也是先紧着你的。小时候,我姥告诉我和俭俭,说你妈辛苦,先紧着你妈。我们长大了,我姥又说,你妈不年轻了,得先紧着你妈。那我得问问你,我姥顾着你,你是因为你是我姥的闺女,我们能理解。可你咋就没从我姥身上学学怎么疼闺女,你想想,这些年你啥时候顾过你自己的闺女?这些都不说了!不疼闺女总也疼疼你妈吧?没有!你从来没有!我们小时候让着你,大了还得让着你,因为你是我妈!可我姥也是你妈!我们让着你的时候,你想过没想过让让你妈!你叫我们干活,叫我们照顾你的时候,你就没想过,你妈也早不年轻了,早需要人照顾了!你怎么不照顾照顾她,反而要她处处照顾你?” 她说着就看着站在上面的樊主任,“你说要拿她当榜样……她要是榜样,那还要不要人伦了?还要不要孝道了?你们当领导的,就会看那些爱表现的。若不是你们只看表现出来的东西,她至于这么玩命的表现,把亲妈的命都搭进去了吗?至于吗!向她学?学什么?照您这么说,都饿死了自家的孩子省了粮食养人家的孩子才是对的?!” 樊主任被顶的张口结舌。 林美琴过去一把抱住林爱勤,“勤勤啊,妈的错!妈的错!你有什么冲着妈来!妈知道你难受!勤勤啊……你不理解妈能理解!妈能理解!” 樊主任的面色一下子就缓和了,“是啊!哪个高尚的无私的人,不是落了一身埋怨?”不外如是而已! 林雨桐:“……”一个白眼实在没忍住,翻了! 这一翻被樊主任抓住了,“小林啊,在这方面,你确实要向你妈学习……” “好的!”林雨桐笃定的保证,“等我妈老了,我也把我妈救命的药给更需要的人,想来到时候我妈也不会怨我。就像您说了,她便是死了,也是欣慰的。这么高尚大公无私的女儿,该欣慰的。您放心,别的学不会,这一招我妈都手把手教了,哪有学不会的道理?!” 这话说的――可恨不可恨! 樊主任当时就有些恼,回头说冯所,“这个小林同志的思想,还是得抓。” 冯所却护短的很,“我的大主任呀!孩子自小跟姥姥亲,有些情绪是难免的。”他凑过去低声道,“人家是丧家。您跟一孩子置什么气!”之前在公社还觉得林美琴确实不容易,可如今在这边接触的多了,却觉得全不是那么一码事。不过是她得了樊主任的青眼了,也不碍着自己什么,懒的说而已。况且这种事看你怎么说了?从心底来讲,叫人觉得心里发寒。可从现在这个环境来说,有些话确实说出来不合适。他就道,“没有见过吊唁丧者,却跟人后辈吵起来的。且这些后辈儿又不是不孝顺,只是老人走的时候没在跟前,可这两个孙女可都在岗位上呢。”照你这个理论,难道林雨桐不是‘公而忘私’? 老支|书忙打岔,“坟地远,起丧吧!” 就有人喊:“不等德子了?老太太只怕愿意等德子回来!” 林美琴直接道:“不等了!男女都一样,叫勤勤摔盆,这就起丧吧。” 真就半天都没多等,就这么直接给安葬了。 其实林爱俭和林尚德都在回来的路上了。如今这里有指挥部,架着电话线呢,一个电话就去了县医院,最多半天人就回来了。 果然,这边人葬了,坟堆都堆起来了,这边姐弟俩回来了。就住了个院而已,怎么了这事? 林爱勤和这姐弟俩哭作一团,哽咽的话都说不全了。来来去去的就一句:“姥是自作自受――她惯妈惯的――惯的要了她的命!” 这话说的!那些孩子吃了林美琴退烧药的人都不好替林美琴说话了。这会子反过来想了,要是自家哪个孩子敢这么对自己,那得是啥滋味?就问心凉不凉? 大概大家的觉悟是真的不如人家吧。 总之,老太太死了,林家的房子被大家给修整好了。炕啊灶的一次性到位了,就是柴火都有人匀一部分来。 对于林美琴,聪明人就看出了猫腻,觉得这人不可深交。可这样的聪明人便是看出林美琴图啥的,这样的话也不会说了。说了那就是平白得罪人。可大多数人可不都是人云亦云吗?上面都说林美琴是学习的榜样,那人家就是榜样。 因此,现在要问林美琴是个啥样的人,那小部分人笑笑不言语,大部分的人会说――林美琴呀,那是个好人! 成就了好人名声的林美琴被借调到公社了。公社领导一次两次的往这边跑,为啥的呢?因为黑山大队的这一次迁村给公社提了醒了,为什么不能把公社跟着迁过来呢? 这边紧靠着煤矿不算,听说在煤矿还要再建一个发电厂,那不朝这边迁该朝哪边迁? 公社正在努力跑这个事情,公社更是给矿区设立了一个办公室。派几个人就守在这边,协调和对接工作。甚至把派出|所那边的一间门房借用了,当他们的办公室。 樊主任就把林美琴借调到这个办公室,“……这里各个大队的人都有,尤其是妇女同志。以后矿上还有农场,都少不了用一部分临时工,人员流动更大。这也就给咱们的妇女工作提出了要求。像是以前煤矿上,有好些外地来的女人就是为了坑几个钱的,给咱们这些矿上工人做上一两年老婆,生个孩子骗点钱就跑了,这是主动骗人的。还有些是知道咱们矿上的工人娶媳妇难,从外处骗了人家姑娘来……如今咱们这里就是上矿上的必经之路。你得把好这个关,坚决不能出现这种现象。” 林美琴就笑,“您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要怎么做工作了。我觉得要杜绝这个事,主要还是要从根子上解决问题。要吸引更多的姑娘来落户,我觉得是不是可以争取跟煤矿工会的同志谈一谈……在工作名额上,给外地的小姑娘一批名额。哪怕是临时工的名额,怕是都能吸引不少姑娘前来……” 这倒是一个思路!“这件事你可以代表咱们公社去煤矿上找人家谈嘛!” 反正林美琴一下子就忙了起来,等闲在村里都见不到人。林尚德没再回林家,而是去了卫生所。隔壁是老关家,老关平时住家里。卫生所没人看着,他就直接住了过去,身体还是不好,但住了几天院之后能出来了。他每天提个篮子慢慢的溜达,顺便找点草药带回去,方便大家取用。 林爱俭也没再回林家,她的刀工不错,切菜切的又快又细,估计也是有小郑的面子,公社食堂要个临时工,把她给要去了。 林爱勤在工地上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就怕人家说她妈是谁谁谁,她现在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个话。 可再怎么躲,也有躲不过的。过了腊八,工程就暂停了。总要让大家过的年吧!确实也是地都冻实在了,一天也干不了多少活。工地上人一散,指挥部就暂时关了。繁华热闹一瞬间便退去了。 林雨桐也有大半的时间在家,因为确实是没啥事要忙的。 家里的房子没按照之前那种进门就是灶间的设计来,而是把灶房隔在了堂屋的后面。进了门先是堂屋,放个桌椅板凳待客用的,墙角砌炉子,冬天好取暖。这个炉子跟墙那边的灶间烟道是通着的,隔间墙上留一道门,进去就是灶间。堂屋的两边分别是两间屋子,屋里两铺炕,一个小炉子,炕上放着箱子,炕上铺的也齐整。不过是玻璃窗是没有的。就是纸糊的窗户,不算多亮堂。 四爷那边跟这边是一样的,林雨桐晚上过去帮着把炕围子弄起来的。唯一不同的是,四爷给后院开了后门,后门外面铺着一条石子小路。从小路过去就新移栽的荆棘,荆棘里面就是试验田。这试验田得有成百亩呢,虽然都不是良田,中间有一股水横穿而过,有个占地一两亩的野池子在其中,地也是好坏不一,但地方是宽广。 林雨桐特喜欢这地方,贼上那池子不是一天两天了,见天的问四爷:“那里面有没有大鱼?” 这得多馋肉呀! 走!明儿去县里,给你弄肉去。 别别别!你就是明儿弄肉去,我也得知道那池子有没有大鱼。 结果这天晚上都睡下了,听到敲门声。林雨桐赶紧起身去开门了,就见四爷拎了两个桶进来,后面还跟着杨建国。 林雨桐赶紧把人让进来,进了屋叫两人烤火,这才看桶里,“这么多!” 鱼不多,倒是不少泥鳅。 这么冷的天,咋弄上来的? 杨建国坐在火边跺脚,“叫了刘三他们。这些真是牲口,不知道啥是冷,一听说池子里肯定有东西,而且这水不深,狗R的愣是脱了下去摸去了!” 水不深吗? 杨建国比划了一下,“到胸口位置。就是淤泥厚……里面的货不少……给咱们分了这么些来,他们带走了三蛇皮袋子。” 干啥之前没人从野塘子里弄鱼呢? 四爷知道:“这两年水退了,原先这里是一大片沼泽,不是说有水|鬼吗?”没人敢带头!据说早年淹死过人。 杨建国对林雨桐这种动不动就不知道当地的情况已经不奇怪了。亲近些的都知道,她之前脑袋受伤,断断续续的忘了不少事。这会子身上暖和了,他就道,“这些人肯定盯上这些野池子了,估计三不五时的要弄点。” 那咱就管不着了。有这些就不错了! 林雨桐就问杨建国,“你过年回家吗?反正也没啥事,要不把这些收拾一些,你带着回去过个年。” 也成呀! 杨建国家在省城,倒是不远,去了县城坐车,四五个小时也就到了。父母都是小干部,家里兄弟姐妹多,他是替他姐姐下的乡。家里也总还能补贴一些,所以他的日子过的并不算多艰难。 于是,三人上手,把这些都给收拾了。只留了一些够吃两顿的,其余的分成三份都要带走的。杨建国直接回家,四爷拿着这个要去一趟农校,而林雨桐得去一趟一个战友家――那个被原身救的韩红英的家。 前两天她收到老部|队的的来信,正是这个韩红英寄来的。随信寄来了五斤粮票和十块钱来。粮票是她攒下来的,十块钱是班里的战友给凑出来的。她这才决定上韩红英家拜访。 这里距离通往煤矿的公路只不到二里路,三人走过去拦了车直奔县城。到了县城先把杨建国送上去省城的车,然后才忙自己的事。 本来想跟四爷一块的,可手里拿着两份的东西登人家的门,怎么看都觉得不合适。干脆就暂时分开,四爷去农校还有事呢,“我在学校这边等着你,你办完事过来找我就行。” 也成呀! 于是,林雨桐按照韩红英给的地址,找到了卷烟厂的家属院。韩爸是卷烟厂的副厂长,韩妈是县歌舞团管后勤的,家里还有一个个哥哥一个嫂子,两人都是供销社的。 今儿是周末,林雨桐到的又早,来的时候人家都在家呢。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小媳妇,满脸的戒备,“你找谁?” “你好,我是红英的战友。我姓林!” 这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打量了林雨桐一下,就扬起笑脸,“爸妈,红兵,赶紧的,红英的战友来了。”紧跟着就让林雨桐进门,“进来!进来!别客气。” 家里收拾的很干净,住的地方也大。沙发茶几齐全。 林雨桐拎着蛇皮袋子,“嫂子,这个您送去厨房。这是泥鳅!” “来就来了,还带了东西,太客气了。”说着话,就赶紧接了过去。 里面的人也才看清楚林雨桐。穿的是公|安制服,特别笔挺精神一姑娘。一点也不像是乡下出来的。 韩妈特别热情,“是小林呀?快坐快坐!红英之前打电话又写信的,每次都提你。我跟你叔叔才说是年前抽空去瞧瞧你的,你看,这多失礼的。” 有心早去看了!不过是怕原身那个出身那个伤情再讹上他们罢了。不算是多好的好人,但也说不上是坏人。就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这就属于能打交道,能相互用用的那种关系,别的别苛求。 而自己和四爷,现在就是需要这样的关系来用一用。韩红英是韩红英,她的家人是她的家人,区分开就没什么难以接受的了。就像是自己今儿穿着制服,证明工作安排了,还不错。出门能带着肉的人,日子就不会差。所以,人家请进门是没有负担的。 韩爸先是问工作的情况,一听不在县城,就有些沉吟。韩妈一看这样,就戳了戳韩爸,“要不,你找找以前的老关系给调动调动?” “可别。”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林雨桐就承情了,“当时要留县城是有机会留的,安置办的大姐我熟悉,是我想回去的。再则,那边是矿区,听说要上马电厂,农场又已经动工了,说实话,那里已经不比在县里差了。再则,离我爸也近些,方便照顾。回去是我求来的!我这次来,就是单纯的来瞧瞧。”说着就把韩红英寄回来的粮票拿出来推过去,“我要是给她退回去吧,怕她多想。可要是留下吧,又怕她省吃俭用的来补贴我。信里我把情况说的再好,她见不到就始终不放心,所以我冒昧上门了,一则呢,替她看看叔叔阿姨,看看家里好不好。二则,也让叔叔阿姨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像她想的那样,面有菜色,吃不饱穿不暖。三则嘛,也是快过年了,给叔叔阿姨送点年货。” 哎呦!这话说的,处处都是情分。 韩爸心里有些纳罕,之前听女儿说着就是乡下出身的小姑娘,如今瞧着说话,相当不一般。他也就恰当的露出几分动容之色来,“人呐,能有以命相托,可相互托付家人的战友朋友,不容易。你们能这样,我跟你阿姨那是真欣慰。”说着,又问了家里的情况,林雨桐一一都说了,“我爸现在调到家门口的农场了,做库房管理……” 没面子弄不到这个职位的。 “我妈也在公社,做的是妇女工作。我大姐也去了农场,二姐在公社食堂,她倒是有我姥爷的一些厨艺天赋,被要去的。我哥在村里卫生所,家里都好!” 人人都有饭吃有工资拿的,那日子过的其实都差不多。 韩红兵就在边上接话,“我知道你们那个地方,我们供销社这几天也开会呢,说是要在那边开个分站。我其实还想下去呢。” 下去就能当个小领导,当个主任什么的,管一摊子事呢。 他媳妇就不大乐意,“到底是偏了一些。来往也不是太方便。” “别人不方便,咱们还不方便吗?”供销社那配送车几乎天天跑,有什么不方便的。韩红兵不想当着外人的面争论这个,只跟林雨桐道,“别管我去不去,去的人我都熟。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他们……相互有个照应。” 韩母张罗着做饭,林雨桐却不留,“我还得去趟农校,还有些事要办。这次就不留了!” 那下次!下次来县城一定得上家里来。韩妈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拿东西,硬塞给林雨桐,“不是别的,就是一些卷烟票。内部的!在咱家这东西算不上啥,以后缺了就来家里取。出门办事这东西用的上。”非塞过来叫林雨桐带上,一家子坚持把林雨桐送出来。 眼看着林雨桐走远,韩妈就说,“不是我夸,红英是会交朋友。瞧瞧,这姑娘不是我说,绝不是等闲人。我见的好姑娘多了,这姑娘长的不是顶好,但气质谈吐,绝对是我见过的顶好的。”说着就看儿媳妇,“以后别管我跟你爸在不在家,人家要来家里,热情些。你们的年纪也不差多少,交往交往就熟了!” 韩爸也说呢,“如今你们用的关系都是你老子的,得学着自己织网了。这姑娘聪明就聪明在这里了!刚回来的时候不来家里,什么都稳住了,人家来了。为啥的?人家不是攀附来的,是跟咱们交往的。别学的小家子气,连个小姑娘都不如。” 林雨桐是不知道人家背后怎么说的,她出了这边家属院的大门才看了看塞给自己的东西。确实是不少,都是卷烟厂的内部票,有一整条的票,有三五包的票,着实是不少。 她挑出两个一整条的单独放着,去了农校。 放寒假的农校只一个看门的大爷,她说要找金元民,人家就给指了地方。顺着这大爷指的地方找去,是一排低矮的房舍,里面传来说话声。 弯腰从门口探头去看,见里面有三个人,除了四爷,还有两个中年人。这会子都朝这边看。 四爷才笑道:“找我的。”然后朝林雨桐招手,“进来吧,看着点脚底下。” 这里放的应该是菌菇的菌种。 林雨桐就跟着进来了,跟两位老师问好之后,闻见两人身上都有些烟味。她就把票给四爷,“你要的卷烟票弄来了!” 四爷低头瞧了一眼就明白桐桐是专门这么说的。他把这东西给眼前的两人分了,“白校长、侯老师,一点心意,务必收下。” 烟民是扛不住这东西的诱惑的,两人利索的收了,压根就没客气。 四爷又叮嘱,“实在忍的难受了,抽点。还是身体更要紧!” 两人都不以为意,叫林雨桐随便看,然后才跟四爷说正事,“……出菇量不大,反季节种植成本极大,你要考虑这一点。” 四爷就道:“是!我主要是想在窑洞里试试。” 窑洞? 白校长就问,“咱们这里能打窑洞的地方可不多。” “窑洞是不多,可若窑洞可以,地窨子应该就能试一试。再说了,咱们这里可打窑洞的地方不多,可其他地方却能推广。咱们是实验,只要实验成了,推广不是咱们的事。” 要是这么想,那倒也是。 侯老师就道:“你要是要在窑洞里试,那这里的菌种就不行。回头我找朋友问问,要是成了我打电话给你。” 四爷就指桐桐,“您打到矿区派出所,找林雨桐,她要不在,您就留话。我就在对面住,很方便。” 随后又商量明年试验田要种些什么,商量完了要走的时候又被塞了一个袋子的东西叫四爷扛着。东西倒是不重,可出来一看,东西真是好东西。干黄花菜,干豆角,干茄子条,塞得满满当当的。 那现在怎么着?带着这些回家吗? 回什么家?不是想吃肉吗?走吧,找肉去。 “拿菜干换肉?”谁跟你换。 换什么呀!到了屠宰场门口,四爷没带桐桐进去,叫她看着菜干,自己进去了。屠宰场的肉紧俏的很,也下各个生产大队收购生猪的,可年底了,除非有任务的,人家多一头都不给的。可四爷找人家的时候说了,他明年要开始试验适合猪吃的草,试验田边估计会养猪。问收购情况! 哎呀!愿意直接给咱送来的那都是朋友!主要是有很多人情肉不能走屠宰场的帐呀!他就需要这种来源的肉,大家好合作呀。 四爷具体咋忽悠的林雨桐不知道,反正四爷没空手出来,那是拎着蛇皮袋子出来的。鼓囊囊的瞧着还不少!回家来林雨桐才细看的,好家伙,半拉子猪头,大肠小肠各一截,一个猪心半片子猪肺,两猪蹄子,当真不少了。 “等着过年吃吗?” 等什么过年呀?!就今晚吃!过年我给你弄五花肉回来吃红烧肉。 然后林大牛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闻见炖肉味儿了,可其他人家家家户户却都关着门,这是防着娃儿跑出来讨要吃的。一进门,就见金家这小子在院子里砍柴呢,见了他笑了一下,看那口型是叫了一声‘叔’。 他朝里面瞧了瞧,就见自家闺女一脸的笑意指了指锅里,“吃肉!” 自家闺女从哪弄肉去?肯定是这小子弄来的。这要不是金家的孩子的话,其实也还行。也算有正式工作了,吃的是商品粮。看着一趟一趟的往自家跑,先是送粮食存家里,现在又带了这么些肉回来。年纪不大,路子倒是野的很。 这次他没回应笑脸,只说了一句‘等一下’就又出去了。前后半个小时,肉烂了,上桌了,他回来了。怀里揣着一瓶二锅头,指了指四爷,“上炕吃饭,喝几个。” 这是从谁哪里匀了一瓶酒来? 林雨桐给拿了两个洋瓷杯子,帮两人一人倒了一杯子底,先给林大牛夹了肥肠――这个油大,香! 林大牛夹了塞了一口,然后赶紧灌了酒,一杯下肚,眼泪就下来了。林雨桐吓了一跳,林大牛却说是辣的。 可这哪里是辣的? 林雨桐赶紧在纸上写了一行字――我不离家! 四爷点头,给林大牛把酒满上,然后接了笔,写道:这事不急,您慢慢看着。或是,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林大牛看了这小子一眼,只竖起一根手指,“就一个条件!达到这一个条件了,两年后的今天,你上家来娶我闺女。”成!您说! 林大牛真就只提了一个条件,“我要我闺女从今儿往后的每一天,都有肉吃。” 这个年月里,您提这样的条件,这就是诚心不想嫁闺女呗。真的!就是省长家的公子也不能保证天天叫你闺女有肉吃。 但谁叫您闺女现在是桐桐呢?省长家公子不敢应承的,我敢!我比你还想叫桐桐每天有肉吃。 而桐桐则想着:我得把这次的鱼啊肉啊怎么保存着,才能每天都分出一口来,减轻减轻四爷的压力。 百味人生(13)三合一(百味人生(13)要过年了...) 百味人生(13) 要过年了! 这过年最重要的大事便是吃肉,许是被林家的肉味熏的,生产大队养的猪,年前也该杀了。虽然村上有饲养场,但猪这东西得勤喂才能长的好。勤喂到什么份上呢?勤喂到最好半夜给加餐。为了能半夜给猪加餐,这猪就得养在劳动力弱干不了重活,但人却勤快人家里。 村里孤寡的老婆子郭大娘就属于这么一户。郭大娘本不姓郭,她没姓。就是过路的要饭婆子带着她,把她卖给了郭地主家当丫鬟。后来长大了,嫁给郭家的马夫。马夫带着东家出门,结果遇到土匪人没了。那时候两人才成亲没多久,结果丈夫没了。郭家人就觉得郭大娘命不好,克夫。这就把人赶出来,不叫在郭家呆了。她也没别的去处。村里呢,又正好有一没了儿子的老太太瘫了,没人伺候。她过去伺候老太太,也求个容身之处,这一伺候就是十多年,一般的亲闺女都没她伺候的好。那老太太是郭家同族的长辈,郭家倒是没再撵她。她是靠着浆洗打杂养活了她和老太太,后来老太太没了,院子就归她了。那时候也解|放了,她也不怕郭地主家再撵她了,一个人消消停停的过上了日子。她性子好,为人和气,从不跟人争执。后来,不知道谁家生了丫头不要了,把孩子包了半夜里放到距离她家门口最近的巷子口,不管寒暑都起的最早的郭大娘就捡到这孩子了。顺手就收留下来,取名香草。 村里人都心知肚明的,这香草的爹妈哪怕不是村里的,也是周围某个村的,可也没人说过。郭大娘说是从外面捡的,那就是从外面捡的。之前呢,她带个孩子,祖孙俩老的老小的小。现在呢?香草也能顶个大人用了,可为了照顾郭大娘,还是叫她给生产大队养猪。平时打打猪草,勤快点多喂几顿,这就行了。 这样养猪的在整个生产大队有五户,每户一头猪养着。其中三户的要交给供销社,供销社给大队钱。而剩下的两户养的,就是要年前按人头给分的。每年郭大娘养的猪都会被队长偷着留下,因为这头猪最肥。 往年都是腊月三十才会杀猪,今年腊月二十三,实在等不得了,都吆喝着要杀猪。 要杀就杀吧! 大喇叭通知杀猪了,叫大家往大队部门口去。林雨桐就没去!按说都放假了,林大牛也能休息了。但这个人身有残障在单位还过的不错,总是有些别人没有的优点。比如,人家都放假了,他还按时去。去把大家的属于农场的农具或是寄放在农场的农具重新修理一遍。便是几辆拖拉机,也被他擦洗的干干净净,上面盖上了自己编的草席子维护好。知道农场开春用筐子的地方多,得闲了就弄些荆棘条编筐子。 一个单位总需要这些肯踏踏实实干活的人。你说这样的人,谁排挤他干啥? 林雨桐也想叫他多歇歇,可人家歇不住。在家还是不停的要干这个干那个,挨着围墙搭建了两排草棚子,里面订了一排排的架子,这是为了来年晾晒野菜干的。家里的家具弄出来不算,给四爷那边,给老关那边的卫生所,给学校的教室……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精致的。但却都比较实用。 再在家里歇下去,还不定又去给谁家帮忙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去单位把本职干好呢。 没法拦着呀! 他不在,叫分肉林雨桐自觉的没去。这宅基地是不花钱,毕竟现在荒地多,村里给分一院就分一院了,谁也没话说。可这分肉,自家再去就不合适了。 不仅自己没去,四爷也没去。没去就是不去分的意思了,但为了这个就不用特意去说了吧。省的彼此尴尬! 结果大队的喇叭开着呢,队长还没顾得上关喇叭呢,就听见林美琴道:“咱们村吃商品粮的,统统没有份的。尤其是我家,我家吃商品粮的最多,勤勤、俭俭都是!我现在还不是商品粮,但到底拿一份补贴,我也就不领了。算下来,我家就德子这一份!” 韩队长:“……”他不是想到了林雨桐或是林大牛,也不是想到了四爷,而是想着,这回杀猪专门把栓子从县城给叫回来了,你说人家孩子特意回来给咱杀猪来了,完了一个猪尾巴都不给人家,这不合适吧? 他一脸为难的看老支|书,老支书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出言道:“那就按照老规矩,烧杀猪菜答谢出力的人。” 韩队长响亮的应了。 杀猪也是技术活,杀不好肉就是腥臭的。往年找人家杀猪,这得一副猪下水专门做菜请人家吃好喝好的。今年心说把这顿省了,叫栓子回来杀就行。回头多给锁子家一个猪蹄或是一根猪尾巴,就算糊弄过去了。也是为了大家伙的意思。 谁知她这么来了一下,那就算了,做菜请栓子吃就完了。 这是老规矩了,林美琴无话可说。 大家不知道这背后的一笔账,还相互对视一眼,心说着林美琴真行!对自己下的了狠手。 张寡妇夹着个盆是准备分猪血的,她嘴一撇,“人人活的为子孙,就她跟人不一样。” “那是!要么人家现在是干部,你还是个傻老娘们。”一堆女人凑在边上,等着呢。这分肉那也是看各家的势力如何的。那男丁多的人家,那分的都是好肉。家里没男丁的就比较受欺负,边边角角骨头多肉少的,都归这些人家。以前金家那属于头一份呀。现在呢?最后剩个啥是啥。 七妮要闹,但金元宝看的紧,到底是没敢言语。可瞧着这种只有瘦肉裹着骨头的肉,一点大肥肉都不见,眼泪都快下来了。一句一句嘟囔的骂着金元宝。 肉一分,人就散了。只有村里做饭特别利索的那人才会被留下做杀猪菜。 林雨桐之前听见林美琴在喇叭里说的话了,她也没在意。她不爱吃肉就别吃,我也不缺村里分的那一口肉。她把今儿新得的泥鳅都宰杀了,然后腌渍上去腥呢,就听见外面吆喝呢,“四丫!四丫!在不?” 是韩队长的声音。 林雨桐赶紧出来,“叔!在呢。” “把门锁了,大队部去,今儿村里杀猪做了杀猪菜,你可得去。之前那些小子扎破人家轮胎的事,是你给咱们了了的……” “叔,我就不去了!我比大家伙过的稍微宽松些。” “这不是一码事!这要是叔家做好吃的了,那就叫孩子来吆喝你了。可今儿不一样呀,你有另一层身份呢,叔这不是上门来了吗?走走走!不去就是不给叔面子。”说着又问,“你爸呢?一块去!不去就是觉得叔的面子小,请不动咱们四丫这尊大神了。” 话说到这份上,不能不去呀! “我去!我代表我爸去。您还不知道他吗?闲不住,在单位上修农具呢!” “回头留一碗给你爸带回来!” 看人家这话说的! 所以,林美琴你到底是图啥的?你那么说了,人家不反驳你。可回头呢,人家用了别理由把这一份给补上了,你还是无话可说。 去的时候四爷已经在呢,是被老支|书给请过来的。四爷之前在路口那边帮着几辆车检修呢,越是到年跟前,这拉煤的车越是多。如今这些人也都机灵了,走之前叫人检修,减少路上出事的概率。于是,别人都清闲了,四爷给自己找了个活儿。这检修也不是白检修的,反正你能拿出啥是啥。一天不多,十几辆车检查下来,家里吃的其实都是白面。白面蒸的馒头怕人瞧出来,林雨桐做的时候都是放八分面粉二分玉米面。蒸出来的馒头黄灿灿的,口感却宣软。她还专门蒸了南瓜馒头,给林大牛吃的一直是那个。反正一小块南瓜就能把馒头都染成黄颜色,看起来跟玉米面差不多。 四爷被请了过来,这会子屋里坐的,除了自己和四爷,还有栓子和金胜利。 别瞧着金家那几个不被待见,但金胜利还不一样。他来来回回的开车,村里有个啥事,叫他捎带个啥东西,从来没有推脱的时候。因此,这一码是一码。人家赫然在座。 他都不尴尬,四爷和林雨桐更不可能尴尬了。再加上陪坐的锁子叔、老关,包括村里的文书、会计、治保主任这个几个陪坐的,也满满当当的一桌子。林美琴说是管着妇女工作,但那是上面叫她管的,她并不是从村里选举上去的。如今这一借调,村里也没说叫她继续管,也没说不叫她管,于是,她尴尬了。这会子在大院里,进吧,好像不合适。不进吧,留在外面跟做饭的几个女人也说不到一块去。 韩队长觉得今儿没外人了,就说起之前那个案子,“……就咱村那几个王八羔子,你偷了粮食也是饿的受不了了,算情有可原。你他娘的扎人家轮胎干什么?真让人家找上门来,咱大队今年卖猪的这几个钱都不够赔人家的。”说着就倒酒要敬林雨桐,“丫头,叔给敬你一个。” 林雨桐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来举过头顶以示尊敬,但不敢接长者的敬。又把酒回到酒壶里,重新倒了酒从年长者开始敬起,“没外人,都是长辈。有事吩咐我一声,那都是该做的。您今儿这么说,这是拿我当外人。按照老理儿,叔侄不对饮。折煞了!折煞了!” 四爷接了酒壶,“几位长辈随意,我们跟栓子哥在边上执壶……” 栓子木讷,跟他爸坐一桌他也确实放不开,只憨憨的笑,跟着点头。 这就是非常叫人舒服的姿态了,话题岔过去就说起其他。 锁子婶留下来做菜呢,在大院里支着大锅咕嘟着呢。她朝里看,林家这四丫跟金家这元民俩孩子站在一块是般配。从来不知道四丫的嘴这么巧!这样的姑娘做不成儿媳妇是有些可惜,但看自家儿子那不自在的样儿,她也明白,这媳妇娶进门儿子压服不住的。 帮着烧火的是郭大娘,老人眼睛亮,就道:“般配就是好的!再找找,好姑娘总能找到的。” 锁子婶叹了一声,低声道:“栓子是不如人家出息。”说着,也明白郭大娘的意思。她老人家是明白的,自己瞧不上张寡妇家的大美。 要是四丫以前是蔫吧,那大美到现在也是蔫吧。倒是跟她妈那人不一样,没那么些口舌是非,却也太蔫吧了。要是不在有工作的姑娘里找,香草可比大美好多了。当时没考虑香草,不就是因着自家一根独苗,香草又是捡来的独苗苗一个。将来两人过日子少了帮衬的人吗?可大美就有帮衬的人吗?大美跟香草比起来就是多了个妹妹,可小美那姑娘那就是第二个张寡妇,长了张惹祸的嘴,能帮衬啥?不拖累就不错了。 这边说着话呢,林美琴就抱了一捆柴火过来,蹲在边上替郭大娘往锅下添柴火。 锁子婶就道:“火要小点,里面喝酒呢,这顿饭的时间长。锅里的汤也不能全都咕嘟完了。大牛没来,等会子叫四丫给大牛带些。要说起来还是大牛实在,明年工地上要筐子呢,他叫咱们在家编,明春指定用的上。”反正闲着是闲着,跟农场换点啥是啥嘛。 林美琴面无异色的点头,“那人就是心眼实在。当真是一好人!” 锁子婶不喜欢她,尤其是今儿她主动说不叫给有商品粮的分肉。自家多分一个人的肉也才一斤多。可自家现在三口都在这儿吃饭,吃下去的何止一斤多? 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专门针对自家呢!因此厚道人也学会软刀子戳人了,“大牛老实你不稀罕,怎么的?还稀罕里面那个?在这人守着就是等人家呢?” 说的是金胜利! 林美琴:“……”特别不爱提这个人!她僵硬的笑了笑,“想哪儿去了?都多大岁数了,没有的事。”她说着表情就调整过来,“是这么回事。煤矿上为了解决工人的婚姻问题,也说了,愿意嫁到煤矿上的姑娘,优先进农场,有机会当正式工。我就问问,香草这婚事怎么说的?要是……其实,这是个机会!” 郭大娘就老大不乐意,“美琴呀!你当婚姻是啥?是儿戏吗?谁家爱要这机会谁要去,我家香草用不上。”说着就起身,跟锁子婶叮嘱了一声,“火行了,都是硬柴,不要再给添柴了,我就先回了……” 锁子婶赶紧给舀了一碗菜,“您端着再走!您这猪喂的好,是您该得的。”郭大娘没推辞,却回身把碗里的肉用勺子扒拉到锅里一半,重新舀了半勺子猪血添上。再把锅里剃了肉的炖过的大骨要了一根,“回头我家香草的对象来了,这大骨杂砸碎炖一炖,还能再炖碗汤,给孩子吃碗骨头汤面。” 锁子婶就道,“小女婿哪天来您告诉我,我叫栓子想法子弄点新鲜的骨头。新姑爷是娇客!” 说笑着一个送一个出门了,把林美琴给扔院里了。 她是啥时候走的林雨桐也不知道,反正天黑的林雨桐和四爷才往回走的。四爷端着一碗杀猪菜,四爷拿着一道子肉。这肉不是给四爷的,是杨建国的。知青也算是村里的一口人,人家回老家了,但是给他留着的。 今儿天黑之后的村里多少都能闻到一点荤腥味儿。大部分舍不得吃,切那么一两片下来炒菜是有可能的。两人没说话,一前一后朝家里赶着。 结果拐过弯差点跟一人撞一块,这人鬼鬼祟祟的,等站直了一瞧,这不是小美吗? 小美见是他俩还抱怨呢,“走路没声呀?吓死人了。”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估计是偷着跑出来的。 林雨桐哪里有闲工夫管她,问四爷呢,“还见天的往那边修车去?” 不是修!就是指点指点。这些人也乐意叫他给指点,亲自动手了,这路上真有问题,随时都能自己解决嘛,“老停在路上也不是个事,明年一开工,叫铲车把路边平整了。弄个服务站,叫村里这十来岁的孩子在那边支应着,有人了过来喊一声,平时在那边烧烧热水,不管是给车加水还是司机要喝水,有个地方。” 人家手里散出来的,养俩十一二岁的小子没问题。还能跟着学修车,家里一定乐意。 到家的时候林大牛也才到家,正洗了手想着怎么做饭呢,林雨桐拿着菜回来了,“爸,您坐着去,饭马上得。” 馒头片刷了油给烙的金黄酥脆,又借着油锅弄了一碗葱花蛋汤,再加上一碗杀猪菜。 林大牛给心疼的,“太抛费了!”油多金贵的。我是叫那小子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倒是好,有点好吃的,都往我嘴里倒。 林雨桐写给他看:家事交给我了,我说了算。给您穿什么您就得穿什么,叫您吃什么您就得吃什么。家里我说了算! 林大牛拍自家闺女的脑袋,然后从怀里取个东西来塞给林雨桐,“瞧瞧!” 什么? 一个牛皮纸包包着呢,用麻绳捆着呢,什么东西呀! 林雨桐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这是两块布,一块是的确良,红底白碎花的那种。一块是涤纶的纯黑的布料。 那块花布能做件上衣,冬天套在棉衣上面,夏天能当衬衫穿。黑布能做一条裤子,单穿或是套秋裤线裤棉裤都行。 可您从哪弄那么些布料? 林大牛嘿嘿就笑,教林雨桐,“做事得踏实,但踏实不是傻干。你干了多少就得叫人知道你干了多少!该要的也不能太客气……你爸我忙了一个冬,奖是少不了我的。别的我也不要,能给我换成布票最好了。他们都当我憨直……他们也喜欢这憨直……” 于是,憨直的你该拿的一点也没少拿。 “姑娘家光穿制服也不行,总得有自己的衣裳。” 林雨桐心里不是滋味,但面上可高兴了,“穿!今年过年我就穿。” 嘴上应着,心里却思量着,拿粮票跟谁家换点粗布回来自己染,给林大牛和四爷也都添置两身衣服。四爷如今弄了粮食回来够三个人吃的了,粮本上的粮食用不上可以在粮站直接兑换成粮票的。农村人娶媳妇嫁闺女的,有时候兴要这个。 正琢磨着呢,突然间村里就喧闹起来了。有人敲起了洋瓷盆子,声音响亮的很,“抓贼了!抓贼了!赶紧的,村里来贼了!” 林雨桐写了个‘贼’给林大牛就赶紧往外跑,她的本职工作呀! 她出来的时候家家的壮劳力都跑出来了,有些手里还拎着棍子。 林雨桐急匆匆的过去,“谁家遭贼了?!” 张寡妇手里还拎着盆子,这会子才喘上气来,“我家!我家遭贼了!今年分的五斤细粮少了不少,还有今儿分下来的肉……我家得分了一块肥的一块瘦的,那块一斤多的肥膘子肉不见了!”就指着那块肉炼成油,扛到油菜籽下来呢。 张寡妇破口大骂,“丧了德行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呀!”说着就拉着桐桐,“四丫,我报案……我报案,你得给我把这东西找补回来……不然我找你们领导……” 找什么领导呀! 林雨桐拉了张寡妇,“婶儿,借一步说话!” 张寡妇气头上呢,死活就不,“我知道你这小嘴儿厉害,别想糊弄我。当着大家伙的面,你给我句话,给我找不找……” “真要丢了,不用报案我也给你把案子破了。可婶儿……今晚上遭贼的可不止您一家!不信都回去瞧瞧去……” 人群中不知道谁噗嗤的笑了一声,“可不是咋的?我家那小崽子愣是割了一片子肉下来在火上烤的吃了。就在煤油灯上烤的,也不嫌弃那个油捻子味儿。” 大家哈哈一笑,八成就是了!谁家贼偷你的,会只偷一点?这贼也是够有良心的,还给你剩那么些。 张寡妇一愣,这是说家贼吧!她赶紧回头就找人,“大美!大美!” 大美在家门口站着呢,这会子见叫她呢,才慢悠悠的应了一声,“在呢!” “小美呢?”张寡妇想起来了,这会子都没见小闺女。 大美还是那慢悠悠的语调,“说是出来上茅房了……” 茅房里就没人! 张寡妇变了脸色,“出来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了!” 都一个多小时了!你是死人呀! 张寡妇心疼她的面和肉呀,转身跑回屋,拎了菜刀又出来了,不知道奔着谁家去。 老支|书叹气,这种寡妇的事村上还不好管,叫林美琴管吧,张寡妇素来跟她不对付,可别越管越乱了!他只得道:“四丫,跟着,别叫出乱子了!” 成!我跟着去一趟。 夜里闲着没事的人多了去了,跟了一串,直接奔着金家去。 金家几兄弟分家了!老大两口子过,老二和老三都是单身汉,自己过自己的。老太太跟郭庆芬占着一院子,谁也不搭理谁,也各自做饭吃。金胜利回来就跟他娘一个屋,也跟郭庆芬不搭话。 张寡妇一过来就冲着金元福这边来,大门不关,房间门也没有插门的习惯,或者说单身汉的屋子,需要插门吗?一脚就给踹开了! 好家伙!屋里那个香味呀! 金元福满嘴流油,小美在边上看的不停的咽口水,还在问金元福,“我做的香不?” 香! 林雨桐一瞧,真是能霍霍!比自己还厉害!自己还想着计划计划,这俩就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油汪汪的锅,这是刚才烙饼了。碗里还有洗好的葱段,是用来就着吃的。金元福面前一个油汪汪的碗,不难判断出,刚才里面是半碗的炒肥肉片,这家伙用烙饼夹着葱段和肉片吃了个饱!这会子还有剩下的两口饼子在不停的蹭碗呢。 这会子门被踢开了,金元福第一反应是赶紧把手里的饼子塞到嘴里,不等咽下去就端起碗,伸出舌头把碗里的油添了个干净。然后就是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反正我吃了,你闺女拿来做给我、塞给我吃的,这怨我吗? 张寡妇原以为是金家老三骗自己傻闺女偷拿家里的东西,想着要回来。可如今撞进来的看见的一幕,她的理智回笼了。伸手拉着小美就走,“回家!” 小美却不,“妈,你撒手!” “回家!” “我不!” 张寡妇恶狠狠的看着女儿,“跟我回家!” “我不!”张小美挣脱开了,“妈,我要嫁给他!” 张寡妇一巴掌扇过去,“回家!” “就不!我就要嫁给她!”说着就往林雨桐身后躲,“你打人就是不对的,我要找公|安告你!”说着就朝林家喊,“美琴婶子――美琴婶子――我妈要干涉我的婚姻自由!美琴婶子,我妈要干涉我的婚姻自由!” 林雨桐一把揪住她推给张寡妇,“回去好好跟你妈说!” 张小美却不领情,被推出来了反倒是冲着林雨桐来了,“你装什么装?你看见我成了金元福的人了!我俩在山上干那事不是被你撞见过了吗?你当时咋不跟我妈说,这会子装什么好人?!” 你是不是二?这娃到底是咋养大的? 林雨桐不认了,“你想嫁就回去商量,这种瞎话别胡编,我可没见你俩干啥?不就是捡柴吗?”说着,就看金元福,“是吧?金三哥。” 金元福点头,“对!就是捡柴!”说着就冲着张小美使眼色,那种事嚷出去你当啥光荣的事呢。 张小美这回却不听金元福的,只朝着对方喊了一声,“我刚才告诉你的是真的!我怕是有了!” 啥?有啥? “有娃!有娃!有娃娃了!”张小美嚎啕大哭,“我跟你说了半天,你就知道盯着肉。我告诉你我有了我有了呀!” 郭庆芬这才从人群后挤进来,“啥?这可不能胡说!我家元福可不是胡来的人。” 张寡妇之前一直没动,这会子一耳刮子打在郭庆芬脸上,“你儿子不是那种人,那我家闺女就是那种人了?”她反倒不松口了,看向林雨桐,“我要告……告金元福QJ我闺女……” “不……”小美才要说话,张寡妇就把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立马死给你看!” 小美被吓住了,一句都不敢说。 然后张寡妇一手用刀指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拉着小美穿过人群往回走。 林美琴挡在门口,“你这样就不对,怎么干涉孩子的婚姻自由呢?” 张寡妇扬起刀就朝林美琴砍去,林美琴防备着呢,一见着赶紧躲,直到张寡妇离开了,她才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说林雨桐,“你咋回事呀?别忘了你的本职工作?她动刀子你看不见吗?” 合着我该替你挡着呗? 林雨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不住,天黑,没看见。再说了,我这里还有犯罪嫌疑人呢,我要是为你这无关人员擅离职守了,嫌疑人跑了怎么办?更何况,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掺和这个案子的?” 林美琴怔愣当场,这是自从老太太去后,她第一次跟这个女儿说话。她以为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却不想这孩子好似一点也没过去。她跟她姥的感情这么深吗? 林雨桐没管他,而是看向金元福,“走吧!这种事人家告了,你就跑不了。” 确实是这样!现阶段只要有女子敢以这个罪名告人,别管是不是,男的跑不了。先带回去再说。 郭庆芬和金元福这才慌了,这可咋办呀? 金元福咬牙切齿的,指看向郭庆芬,“妈,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好!我想办法!我马上想办法。 林雨桐也是佩服张寡妇,可真是豁得出去。她估计也就是想吓唬吓唬这母子俩,要的是他们低头求上门去,要的是小美嫁过来之后日子好过些的。 但事出了,人带回去,就得向上汇报。这是男犯人,羁押也不归林雨桐管。得叫放假回家的小吴或是大江回来一个。 折腾的呀! 电话打过去,大江和小吴两小时之后到了,骑着自行车来的。林雨桐把事情给说了一遍,两人就明白了。明白了才更生气!这不是折腾人吗? 没法子呀!咱干的就是这个活儿。 这会子空档,林雨桐把炉子给升着了,锅里熬了一锅的红薯粥,炉子边烤着几个窝头,桌上一碟小咸菜,“吃吧!吃了就睡……估计最多也就耗两天时间,不耽搁过年。” 这么笃定呀? 可不这么笃定吗? 果然,第二天晚上,四爷也在这边,跟林大牛两人一块编筐子呢,门被敲响了:来客人了! 林雨桐打开门,一瞧不是那位周主任又能是谁? 他骑着自行车来的,林雨桐让开位置,叫把自行车推进来,这才带着人往里面去。 林大牛见了周鹏生很热情,甚至是很高兴,叫林雨桐:“赶紧的!炒俩菜!” 周鹏生朝林大牛摆手完了,又跟林雨桐道:“小林呀,不折腾了……” “没事,不麻烦。”那天有做好的麻辣泥鳅干,林雨桐盛了一碟子,又有煮好的五香黄豆,又是一碟子,再来一碟豆腐干,一碟白菜心。还有上次的半瓶酒,马上就放桌上了。 酒放在热水里温着,那边周鹏生才朝林雨桐笑:“小林啊,我是求上门来的。得托你当个中人,问问那姑娘家里,想怎么了这个事情。” 果然,郭庆芬去找周鹏生了。 周鹏生一点也没推脱,当天晚上就来了,且直言不讳。 林雨桐昨晚回来跟林大牛说了村里的事,他也知道周鹏生来是为了啥的。这会子就跟林雨桐道,“能管就管管,你周叔跟你想的不一样。他不是个坏人!” 周鹏生摆手,“悖绷艘簧就苦笑,然后看向四爷,“叫你们小辈知道也没啥!我当年就是一长工,事情呢,就是那么个事情。当时年轻,也确实是两情相悦。可当时被抓住也是……地主家嘛,后宅也不清净,反正事情就那样了。这事是我对不住她!当时我没想跑的,是郭家的姨娘告诉我,叫我先坐火车去省城,她们随后送人出来,结果我走了,却没在省城等到她。这事我不能死心呀!就想着扒火车回来,却没想到碰上了咱的游J队,糊里糊涂的一耽搁就是几年时间。再回来的时候我偷着回来打听情况,才知道她嫁人了。知道她日子不好过,就借了些钱想接济她的。结果她跟我说了许多,说金家不拿她当人,怎么怎么折磨她。说如今折磨他的人快没了,只求我救救她和她的孩子……我不落忍。也觉得是我把她害成那样的,就应下来了,说是她想找我的时候只管找我去。后来没多久,她自己找我去了,说她男人死了,她要留下来跟我过日子。我说我得打结婚报告,她还得叫村里开个证明,证明她确实丧偶,如此才能结婚。她答应的好好的,说这个事又不难,回去就能开出来。我就要送她回去,结果她死活怕我变卦。说我撵她走,不留她就是嫌弃她,不想要她的孩子……糊里糊涂的,反正就在一起了。我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打了结婚报告,这个单位上的人都知道,递交了上去之后,就带着她往回走的,回来呢,一是给她开证明,二是带俩孩子的。那时候没车,就是靠走的。走回来天黑了,我跟她刚进村,就听到谁敲着锣,喊着孩子丢了,嚷着叫大家赶紧都出来找孩子,郭庆芬一听就急着往村里跑。我要跟去,你爸从窑洞里出来把我拦了,我这才知道,郭庆芬的男人就没死。那找孩子的事,估计也是假的,她婆婆八成是知道了啥,弄了那阵仗就是想着逮我呢。我跟你爸的交情那早了,从小在一个村里,我是长工,他是孤儿。好些年了!我信得过他!” 林雨桐看着林大牛的眼神就有些探究:这么好的关系,你调动工作至于动用煤精吗? 周鹏生却笑:“别觉得他调动工作给我送礼了,没有的事!那是帮他卖了……”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一叠子票票,有钱有粮票油票布票工业票,齐全的很,“这不,出手了。” 林大牛马上喜笑颜开,我闺女的嫁妆就从这里面来的。他跟自家闺女道:“他是傻子,被那女人给坑惨了。这事要是不解决,那女人还得闹,他这主任也就当不成了。” 却不想周主任道:“这事沸沸扬扬的,我也想了,躲着不是事。该认就得认!我现在也是鳏夫,就一女儿。她想要结婚,那就结。不过结婚之后我这主任是当不了了,怕是还得回村上。如果她能接受,这个婚我愿意跟她结,也是我欠她的。这些年,毕竟她是护着我的。一直也没说出我是谁……可男人嘛,不能总这么躲着。”说着就跟林大牛苦笑,“以后你那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自己找门路去。我不能帮你出手了!”林大牛白眼翻他,送他一个字――傻! 百味人生(14)万字更(百味人生(14)周鹏生托...) 百味人生(14) 周鹏生托付的事情并不为难。张寡妇也并不是想把金元福往绝路上逼的。这会子周鹏生请自己做个中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干脆就起身,“那您跟我爸在这里先聊着,我去一趟张婶家。” 不出村子,甚至连巷子也不出,就隔了那么几十米的距离。四爷也就没跟着,留下来陪周鹏生说话。 夜里的村里很安静,几乎不见什么灯火。煤油也要钱的,不是非必要都不点灯的。林雨桐推开张家的门,在院子里先喊了一声,“婶儿,是我。” 此时屋里的灯才点起来了,有人来开屋门,是大美。 大美听出来是谁了,这会子让开门口,“进来吧。” 跟着进去,去了张寡妇的屋。看的出来,张寡妇把两个闺女都挪的跟她一个屋子住了,怕小美再瞎跑吧。 进去的时候张寡妇从被窝里已经坐起来了,靠在枕头上。小美睡在炕梢,蒙着头,知道林雨桐来了,也没出来。 张寡妇拍了拍边上,“四丫,上来坐,上面暖和。” 林雨桐坐在炕沿上,“婶儿,好点了吗?”看这样子,是没吃没喝的躺了一天了。 张寡妇的眼泪都下来了,“小美这死丫头不省心呀!”说着就叫大美,“去拿吃的!把你舅家拿来的花生给四丫抓一把。” “别折腾了。”林雨桐拦了,开门见山的就道,“婶儿,我是受人之托,过来问您一声,这事您想怎么办?” 张寡妇朝小美那边看了一眼,“四丫,我对这金家当真是恨的毒毒的!我心里是明白的很,小美要是现在回头,找个二婚头,只要人好,这日子还能瞧见亮缝。可要是跟那小子,你婶儿我心里知道,她这辈子算是掉坑里去了,彻底的完了,一点盼头都没有!” 林雨桐当然知道,张寡妇说的都是真的!她也就叹气,“日子苦点不算啥,就是性格上品行上有点小瑕疵,这也不是啥大事,毕竟人无完人,可这过日子呀,得有人心疼……” “可不就是这个话。”张寡妇一把拉住林雨桐的手,“我是寡妇人家,这么多年了,我为啥不走一步不找个人嫁了,那是我知道,真心对我生的这俩孽障的人不好找。尤其是带着闺女嫁人,那心都是悬着的。你还小,不知道的恶心事多了去了,那真得睁大了眼睛找人。就跟你说的,这过日子,过的是人,得有人疼。可你看看那金家老三……他吃肉小美喝汤也行呀,他吃的油汪汪的,叫小美添个碟子底也算是有一份心,可昨儿你看见了的……他是一口也没给小美留呀!女人嫁男人图啥的?要是啥也不图,只为了上别人家当老妈子去,这不是犯贱吗?我是累死累活的,没叫她受过那样的委屈呢。可她自己……你说说,你说说我拿她这糊涂蛋怎么办?” 林雨桐点头,“您说的都是道理。可这话反过来说,婚事最要紧的不外乎四个字――你情我愿。有些道理得她想的明白才行。再者说了,您要是诚心不叫小美跟金元福,也就不会喊出那个话把金元福送进去了。” 张寡妇又哭了,“你妈那样的人,偏生了你们姐几个心思都明白的孩子。你说这老天是不是不长眼!” 林雨桐没接这个话,只问说,“那您现在是想怎么办?总得有个章程。” “原本我想着,不行就招赘。郭庆芬那娘们教不好儿子,老娘替她教。”这般咬牙切齿的说完,随即又摇头,“后来想想,觉得没用。你姥爷当年给你妈招赘了金胜利就是例子,不是老实本分的人做不了上门女婿,这事不成。那就还得嫁!可嫁过去,有那么一个男人就已经没活路了,再加上那么一个把儿子当宝的婆婆……怎么想,这个结都卡在这里,过不去。” 林雨桐就皱眉,她这说来说去的,像是要答应婚事,可也没吐口。她也懒的在这里绕圈子,“您就直接跟我说,您想怎么办就成。” 张寡妇的手勾着被子上的线,一个一下的扒拉着,突然来了一句:“不是郭庆芬叫你来的吧?” 那肯定!“我就知道!”张寡妇了然一笑,“这件事呀,说要紧也要紧,说不要紧,也不大要紧,不过是小孩子年轻,办下糊涂事了。这个事呀,你要是在乎,就是大事,你要是不在乎,它算个屁。啥年月了,还三从四德的呀?!所以呀,我现在就是想看她郭庆芬怎么想了。我寻思着,郭庆芬未必乐意叫他儿子娶小美。她那人,心野着呢!总想搭个贵亲……当时那个七妮,她也是死活没看上。先看上的是煤矿金胜利上司家的闺女,要不是被金胜利拦了,她一准上门去。后来是金胜利看的紧,她实在没法子才应下七妮的婚事。事到现在,我等了郭庆芬一天一夜了,也没见上门,我就觉得这婆娘八成是不乐意的。那就等着,看她们母子怎么说吧。若是真心求娶,那就给我写个保证书,以后郭庆芬不得跟金元福两口子一起过日子。若不是真心求娶的,那就算了。我听说,那农场有正式工指标,那周主任不是管事的吗?给小美一个指标,我带着她把孩子拿了,别管怎么弄,我一定叫她尽快嫁人,绝不缠他们家。” 林雨桐愕然,看向张寡妇。 张寡妇眼神坚定的很,“这就是我的想法。” 林雨桐看向小美,小美蒙在被子里,还是没露头。只是微微的颤抖表示她听着。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多呆了,“回头我给您回话。” 她起身告辞,张寡妇叫大美出来送。 “没事,不用送了。”林雨桐把大门推到门里面,顺便把门给带上。 大美看着林雨桐出了院子,这才把门关好,回了屋子。 张寡妇叹气,“把那孽障的被子给掀开。” 小美被用布条捆着,嘴里塞着布条,这会子眼泪都哭花了脸,可张寡妇也没有心软的迹象。甚至都没多看一眼,只道:“他要是应承娶你,好歹将来你不落埋怨。别弄的像是逼着他娶你一样。” 大美取了塞着小美嘴巴的布条,给小美喂了水。 小美呜咽出声:“那他要是这样还不乐意娶我呢?” 这都不愿意娶你,你不赶紧拿个工人的名额过你的日子,难道还要赖着? 蠢不蠢! 小美被感情左右,蠢不蠢的不好说。但张寡妇是真不蠢! 她不在乎别人对小美未婚先孕的议论和指指点点,她甚至是期盼着对方不乐意娶,宁肯叫小美艰难这几年,也不愿意叫她掉到一个一辈子看不到头的深渊里去,说实话,这个决定不好下。 林雨桐回来一说,周鹏生的面色就严肃起来了,“那个孩子……这么不靠谱?” 是说金元福。 难怪会这么问,都到了这份上了,人家女方宁肯背着那样的名声也不嫁,这得是一啥样的人? 林雨桐就不好接话了,这金元福再有不是,眼前这人也是人家的亲爹。 周鹏生叹了一声,“我知道了,叫你爸跟我出去一趟。”说着就拍了拍林大牛,朝外指了指。 林雨桐估摸是郭庆芬在外面啥地方等着呢。她也没兴趣知道,只看着两人出去了。 果不其然,郭庆芬不愿意儿子娶小美,看着站在身前的周鹏生:“元福就是贪玩,还是孩子心性。那小美比元福还贪玩……这么着俩人怎么过日子?” 周鹏生是越发觉得郭庆芬陌生了,就问说,“你当年受过别人指摘的苦,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想想,这婚事要是不成,那姑娘还有活路吗?那样的名声,你叫她怎么活?再嫁能是啥样的人?这事你要听我的,明儿一早就亲自上门求亲去……” “可你听张寡妇的意思,人家也不乐意嫁闺女!” “那样了都不愿意嫁,只能说明咱自己的孩子有问题!”周鹏生压着脾气,“这个时候得想着怎么把这小子收拾的像个人,而不是在那里找人家孩子的不是!你要是问我的态度,这就是我的态度。当然了,你要是觉得我没这个资格,只当我没说。” 郭庆芬一把把周鹏生拉住,“……我没那么意思,我就是……元福那性子,没人管着真不行。我要是能管住他,也不至于成了现在这样。这婚事按你说的办也成,就是你得多费心……” 叫我管孩子。 可我怎么管?名不正言不顺没法管呀! 她这还是想跟自己结婚。 周鹏生沉默了一下,“那你的意思呢?婚事重提?”可她现在应该该跟金胜利保持着婚姻关系,并没有离婚。 这话一问,郭庆芬立马低了头,“你要是不嫌弃我,不怪我,我自然是愿意……” 周鹏生有心理准备,“我知道了,明儿我回单位,说明情况,递交申请。” 啊? 郭庆芬再是没想到他跟当年一样,一点都没犹豫。一时拽着衣角没动地方,声音却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明天……好啊!” “那你先回吧!”周鹏生站在原地没动,“我今晚还得赶回去。” 郭庆芬一步三回头的往家走,寒冬腊月的天似乎也没那么冷了,天上的月亮也不是惨白的了,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轻灵劲儿。 金胜利放假在家,她站在窗户外面跟他说话,“明儿……去把婚离了吧。” “嗯!”金胜利马上应了一声,“一早就去。” 周鹏生果然是连夜的回去,第二天再来的时候都是下午了。他带着铺盖和日常用品,直接上了林家。林大牛今儿没出去,等着周鹏生呢。 周鹏生带着结婚申请,还带着下放公函!他主动跟单位说清楚了当年的事,且申请跟一个成分有问题的女人结婚,因此,他的阶|级立场不明,被免除一切职务,下放到农场参加劳动。单位上的住房马上就收回了!他现在出来,要么去农场那边的职工临时住处住下,要么就近住村里。 周鹏生没想在林大牛这里住,“我住你们以前的窑洞,那边清净。” 林大牛就问说,“孩子呢?你把你闺女怎么安排的?” “孩子跟着她姥姥姥爷呢。”周鹏生就叹气,“这事不能瞒呀,我跟岳父岳母都详细的说过了。这事当年跟我闺女她妈结婚的时候我就没瞒着……那是一家厚道人,我这么一说,我岳父就说,这婚不结,躲着藏着,也一样影响前程。反倒不如有担当些,是啥就是啥。摆明面上了,将来谁也别指摘我……” 说这些林大牛听不见,可说的这个人并不在意对方是否听的见,听不见的那个也不在意对方又在叨咕啥,好似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 林雨桐就比较好奇,“周叔,你这啥职务也没了,如今这种情况,你告诉那谁了吗?” 周鹏生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不过,当年她是大小姐,我也不过是一长工而已。”身份本就有悬殊,当年我也是一无所有的,“这么些年她能坚持到如今……我想,至少她在乎的不是这些外在的东西。” 林雨桐:“……”你要这么想,似乎谁说什么也没用了。 然而很快,就在当天晚上,在林家门口,周鹏生被打脸了。 如今他也不避开林家人了,打算结婚了,也不怕谁看见。他把他现在的情况跟郭庆芬说了,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我跟大牛说了,咱们搬去那边的窑洞去住。若是可以,叫孩子也跟着一起吧。那孩子是需要人教!” 郭庆芬只觉得耳朵嗡嗡的,“职务免了……下放?” 对! “下放到什么时候?” 那谁能知道呢!都这把岁数了,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郭庆芬咬牙,然后背过身运气,她尽力压着自己的声音,可在屋里的林雨桐还是隐约可以听见,“什么也没有了……那你这么些年到底图了什么?我这些年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一样处处不如人?! 周鹏生没动也没说话,只怔愣了一瞬之后,就再一次接受了现实。时间果然是把杀猪刀,当年再好的东西也会被时间雕琢的面目全非。他尽量心平气和,“便是咱们没分开,而是成亲了,那如今的咱们,也不过是跟村里大多数人一样。我不出门就没有后来的机遇,那我还是当年的我,跟你一起种地,回家忙活柴米油盐,对吧?这是咱们的第一次错过,咱不提!我就是想说,不错过的话,日子就是那样的日子。再说第二次,我当年若是带着你和你的孩子离开,你们跟我去单位上安家生活,可这场运动来了,只要我不跟你断绝关系,我一样还是会被拿掉所有的职务下|放。甚至在我的单位上,你这样的身份被P斗的更厉害。反倒是在村里,大家并没有为难你……你自己回头想想,你那些不甘我觉得可以放下了。这一辈子走到如今,遇到人生的每个十字路口,错过之后,你会发现,其实命运兜兜转转,饶了一圈之后,你还是会回到这个起点……”结局并不会有太多的差别的。所以,你到底惊讶什么?难以接受什么?在我说跟你结婚的时候,你该知道我是要放弃一些东西的。 “我不要你放弃!”郭庆芬失态了,彻底失态了,她压着嗓子,但林雨桐却听到了咆哮的意思,“我不要你放弃……要是你告诉我是这样,我宁肯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你坐在那个位子上,至少对孩子是好的!我……我想叫你安排元福去农场或是将来的电厂,我想叫你安排元宝去煤矿上开个车或是干个啥,我想叫你安排元才……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什么都晚了!” 周鹏生看着眼前的女人月光下带着几分绝望又狰狞的脸,有些怔愣,一瞬间他不知道她说的那些理由是真的,还是她又找来的借口。她所有的绝望,究竟是为了她儿子的前程,还是只是因为他不能给她荣耀,不能叫她跟着过好日子。 沉默,良久的沉默。他背对着林家的大门,她背对着他。 周鹏生到底是男人,先出声问了:“那你现在的意思呢?” 郭庆芬没说话,而后是抽噎,“我不能因为我毁了你的前程。要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绝对不会要求跟你结婚。” 周鹏生心里说不上是哪种感觉。失望吧,谈不上。释然吧,好像有一些。 他叹了一声,“这些年,我一直觉得欠你的。你提的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我没有犹豫过。现在,别管你跟我结不结婚,我被下放这个决定下来就改不了。并不会因为我不跟你结婚而改变什么……”所以,因为不能毁了我的前程而拒绝跟我结婚,这个理由我不接受。既然要掰扯,咱们就掰扯明白。不要过两年又有了想法,再来折腾一回。 一而再,再而三,这辈子就跟你来来去去了,累的慌。 他也直白的说他的想法,“我做这个决定,一是因为确实我欠了你的,过去那点事说到哪里我这个做男人的都没理。二是因为元福,我得叫这孩子站在人前的时候不会怯懦,被人指着他的鼻子骂,说他来历不明。这也是我欠这个孩子的!” 道理我给你摆在前面,最终怎么决定你说了算。 郭庆芬咬着嘴唇没说话,良久才道:“……元福那里……我希望你别去找他!” 嗯? 周鹏生不解这个意思,看向郭庆芬。之前为了孩子找我的是你,现在不叫我插手孩子事的还是你。 郭庆芬头也不抬,“反正你别去找他,也别告诉别人他是你儿子!”她说着,声音越发坚定起来,“你只要答应这一条,顺便别因为你的缘故从你们单位流出什么流言来影响到元福,你我之间的恩怨,就两清了。” 不等周鹏生说话,郭庆芬就看过来,盯着他的眼睛,“行吗?” 周鹏生沉默的时间有点长,良久良久之后才点头,“按你说的办!但是元福……”“你不要管!”郭庆芬打断他的话,“他的任何事都跟你没关系了,千万别多管。”说完,她转身就走,走了两步扭头看周鹏生,“记住你今晚答应我的。” 周鹏生点头,目送郭庆芬离开,然后转身推开林家的大门。 林大牛站在院子里,朝他招手。 周鹏生失笑了一下,跟林大牛进屋,里面酒菜已经摆在桌上了,两人坐在炕上,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到醉倒。 天不亮周鹏生就走了,把他的行礼放在林家,回他岳家陪闺女和岳父岳母过年去了。过完年等开工的时候才回回来。 金元福在里面关着呢,亲妈都没急着把人弄出来,别人就更不急了。张寡妇倒是打发大美来过林家两次,一次是送了半碗花生,一次是送了两萝卜包子。这是想打听情况,可林雨桐现在也不知道郭庆芬是想怎么样,这倒是不知道怎么答复人家。只收拾了点回礼,叫大美带回去了事。 这几天她忙着过年的事,先是拿着粮票跟郭大娘换了一卷子粗布,又想法子给染成了黑色,只这个颜色就好染了。粗布的给林大牛和四爷一人赶一身,忙的不得了。 都到了腊月二十九,除夕的前一天了,大江喊林雨桐了,“小林,来一下。” 冯所陪着两位没见过的像是领导的人在办公室,边上还站着郭庆芬。冯所招手叫林雨桐,“你去找另一个当事人,那个叫什么美的姑娘。” 好的! 再次见到张小美,这姑娘瘦的皮包骨了。颧骨突出,嘴唇发白,状态很不好。张寡妇先是眼睛一亮,拉了林雨桐去边上。林雨桐摇头,“郭庆芬找了俩我没见过的人……上次托我来做中人的人倒是有诚意,可郭庆芬没接茬,我倒是不知道该跟您怎么回话。” 张寡妇就知道这是啥意思了。郭庆芬折腾到现在都没上门低头,那就还是不愿意叫她儿子娶自家的小美。虽然自己心里也嫌弃对方,也想着这婚事最好别成。可真到了这份上,她心里还是一阵一阵揪的疼。扭脸看向小女儿,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将来……可怎么办?” 张小美急切的看林雨桐,希望给点好消息。可林雨桐面无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来。 张寡妇一抬袖子抹了眼泪,刚才那点脆弱只一瞬就没了。她重新又泼辣无畏起来,看着一脸惊慌的女儿,她语气笃定,“别怕!之前教训你是叫你长教训的,得叫你认清你以后要过啥日子。可你妈不是那心狠的妈,你只说你想咋,要是想跟那混账过,那就过。等啥时候不想过了就回来,咱一样找好人家。反正,有你妈在,拼了命也能叫你心想事成的!” 她雄赳赳气昂昂,一进去就往地上一坐,哭委屈哭冤枉,求给主持公道!然后指着郭庆芬,“她就是那个坏分子,给孩子不出好主意。她家现在是要啥没啥,成分也不好,她儿子娶媳妇不容易,就出这样的损招来祸害人呀!” 揪着郭庆芬的出身不松口,好似不答应婚事只是因为JIEJI立场不同而已。 冯所就跟上面那俩人道:“之前我就跟二位说过了,基层的工作是这样的。两口子打架,都恨不能一个说另一个要杀人,要谋杀,这话能当真吗?不能!一般呢,我们遇到这样的案子,都先把人关着,好吃好喝的叫呆着,等都冷静下来了,调解调解事情就过去了。要是每个案子都上GANG上线,那这天天遇到的都是大案子。”说着,就指着张小美,“小年轻搞对象,家庭成分不一样,姑娘家里不乐意,当妈的出不了那口恶气!这最多就是有伤风化,生活作|风问题,怎么就冤假错案了?”说着,就看大江,“把那个混账小子带过来……” 然后金元福就被带来了! 瞧瞧!在家里这姑娘跟大病了一场似得,反倒是关在里面这个,红光满面,睡眼惺忪,显然,吃饱喝足了,这家伙在里面住的挺好。 冯所就看郭庆芬,“这位大姐,您好好瞧瞧,我们亏待您儿子了吗?挤出我们自己同志的口粮,也没委屈他呀!真要冤枉他,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干啥呀?如今新社会了,也不兴断头饭了,对不?” 郭庆芬低着头,一副惧怕惶恐的样子,“是我不对……一听那指罪名,我就慌了。我跟四丫她们家那恩怨深了,有点怕……” 林雨桐:“……”这个时候你倒是会找借口,拿我堵窟窿眼呀。她冷哼一声,指了指张寡妇,“我妈跟张婶子不合了几十年了,这你怎么不说?况且我妈那人,跟谁都不合。那我得因为她针对多少人呀?你想干啥你明说,别在这里拉这个找那个的,如今人都在当面,你们把事情说明白尽早走人,我们也供不起了。之前通知你给你儿子送饭,可愣是没找到你人。吃了我们多少,这得补上,好心没好报,也用不上这好心了。”说着就喊小吴,“算账,一会子把欠账单子给她。” 冯所只跟上面的两人笑道:“小姑娘,年轻,但政|治觉悟过硬,部|队上救人立功退伍下来的,还是部|队的作风,说话办事直接,不会拖泥带水。” 其中一个年长的就点头,“理解理解!希望咱们基层的同志也不要有情绪,实在是这位大姐反应了问题,咱们不得不重视呀。” 冯所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看张寡妇,“张大姐,咱们现在也算是是邻居,这进进出出的,我都认识你了。是你报的案,你现在要怎么着呀?还是之前的说辞?” 张寡妇抹眼泪,“那天是气不过呀!”她指着郭庆芬,“吃亏的是我闺女呀,我都没说啥呢,结果她先说了,说她儿子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听听这个话,我闺女能把她儿子怎么着吗?我能不生气吗?” 那就是之前的报案就是口不择言呗。 冯所就道:“这就得对你提出批评教育了,你说为了你家这事,咱们小林,大江、小吴,跟着你们家转悠。年也没法过!有话好好说,有矛盾慢慢解决嘛!下次再这样,可就不是批评教育了。” “明白!明白!”张寡妇说着就道,“那我也请大家主持个公道。”不等几人说话,她就先问金元福:“出了这事了,你说,你娶我闺女不?” 金元福心说,我要不是怕你不答应,我也不能跟她干那事呀!他点头,就要应承。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呢,郭庆芬就道:“这也得分情况。我家元福是订了亲的,婚事都说好了,她们家小美这么横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领导要是不信,可以去村里调查去,谁不知道是她家小美追着我家元福跑的?要是元福乐意,我们俩家门对门住了那么些年,我早叫俩孩子把婚事定下了。就我家这情况,那有小美这媳妇我是高攀了。大家都也知道,我家娶媳妇难嘛!可要是现在我应承了你,那我之前给元福定下的婚事……叫人家那姑娘又该咋办?” 这话说的,还真叫人没法说。 林雨桐心说,这郭庆芬路子真野,还真就给他儿子这么快订了婚事。只是这婚事只怕很有些来头,要不然不能这点事就能动了现在这阵仗。 张小美都傻了,看着金元福,“你定亲了?你咋不早说?” 金元福张嘴结舌,“我没……没……” “没什么?”郭庆芬拉了一把儿子,“没成算的东西!人家说有了娃你就信她有了?”说着,就特严肃的看张寡妇,“嫂子,你可想好了。这个时候容不得孩子瞎胡闹。以前小美跟在元福屁股后面,那为了出去玩,什么慌没撒过?她说她不是姑娘身子就不是了?她说她有了就有了?可别又被这俩小崽子把咱们给骗了。” 张寡妇看了郭庆芬一眼,缓缓的闭上眼睛,看向闺女,“你现在告诉妈,你到底是……” 张小美只看金元福,“你告诉我实话,你要是有别的选,还愿意娶我吗?” 金元福皱眉,没言语。 张小美眼里最后一点光也没有了,她笑了一下,眼泪哗哗的掉:“我没怀孩子,也没跟他怎么着……四丫知道的!我就是那天拿了家里的肉和面,怕我妈骂我,我妈以后不叫我见他……我才故意说的。其实啥也没有!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金元福嘴角翕动了一下,依旧是没有动。 张寡妇咧着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而后拉着闺女就往出走。 眼看这母女要出了门了,金元福出声了,“结婚!咱俩结婚!订婚的事我不知道――我愿意跟你结婚,你只要不嫌弃我啥也没有,咱俩现在就结。” 张小美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摇摇头,“不用了――咱俩过不好的!”你妈不喜欢我,结婚了也会看我不顺眼。而且,你妈太厉害了,我斗不过你妈的! 也许,自家妈绑着自己,是绑对了! 这母女俩走了,林雨桐就刻意将张小美之前骗人说她有孕的事给传出去了,帮着遮掩一二,叫她少受些流言蜚语。 这点善意张寡妇知道了,她整日里在家破口大骂,骂小女儿,说她不懂事,要气死她,说她传出那些话就嫁不了好人家,越是这么骂,反倒是越发没人怀疑这话的真实性。而且小美自来胡闹惯了,村里人都知道。 而除夕这天晚上,张寡妇端着一碗肉饺子上了林雨桐的门,是来求林大牛的,“四丫,帮我跟你爸说,我求他一件事。” 林雨桐应承着,“您说,啥事?” “之前在工地上,我见到你爸跟个结巴还挺熟的,那小伙子带着个孩子,你爸常不常帮着照看……” 林雨桐马上就知道了,“你看上齐大友了?” 这齐大友是开拖拉机的,在农场那也是个能干人。他是从别的地方招工招来的,会开拖拉机。老婆生老二的时候难产没了,他带个三岁的男孩,家里没啥亲人,孩子小就这么带着呢。 “小美这前前后后的事,你都知道。你婶子我也不怕丢人,小美那死丫头确实是有了。打了吧,我怕出事!我见过因为这个不小心丢了命的,还见过……打完了胎就怀不上的。我想找个哪怕将来要把孩子生下来,人家也不嫌弃她和孩子的人……而且得尽快……” 反正就是孩子当婚生的呗。 林雨桐跟林大牛一说,林大牛就应承了,只道:“我过了初一就去一趟。” 结果当天就把那父子俩带回来了。张寡妇啥也不瞒着,都给说了,最后才道,“要是不愿意要肚子里这个,就得去打TAI。这中间是有风险的,如果将来不能生你也要担待,反正你也已经有个儿子了……” 齐大友结结巴巴的:“……生……生下就是……就是我的……她不嫌弃我,我不嫌弃她……” 张小美低着头,而后看了看那个眨巴着眼睛怯怯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突然眼圈就红了。 张寡妇瞧的心酸的不行,摸了摸小女儿的头,“你自小没爸,这孩子自小没妈。你能知道他的难处,就多疼疼他。你嘴不好,这点随我,但不许心不好。只要你心里对他好,便是骂他,他也不会记恨你。孩子的心最公道,谁对他好,他就跟谁亲。这话你得记着!” 小美不住的点头,把手里的糖给眼前这孩子。 张寡妇擦了眼泪,这才又看齐大友,“小美这孩子,之前不懂事,犯了点糊涂。如今知道错哪儿了,会踏实的。她要是对孩子不好,我打死她。以后你上工忙,把孩子给我扔下。我一辈子就俩闺女,没福气养个儿,就稀罕男娃娃。大友呀,只要你对小美好,我把你家这小子当心尖尖疼!你婶子我嘴不好,可说话算话,也从没有歪的邪的。” 这个婚事定的快,省了很多的步骤,不出正月十五,大张旗鼓的就成了亲。在成亲之前,张寡妇带着林小美高调去了县城说是置办东西去了,可再回来的时候就不叫小美见人了。还专门去找了老关,叫老关开了些假装调理小月子的药。老关嘴紧,知道咋回事,从他嘴里不会露出去。当然了,这些都是做给金家看的,告诉金家,那个孩子打掉了,省的以后为了孩子的事再扯皮。 而后,红红火火的嫁闺女。两口子暂时先住在娘家,等农场那边分院子了,他们就搬出去。村里谁不说这个婚事结的好,男方虽是二婚,可小美到底坏了名声。人家是正式工,开大型农机的,可比开大货车的司机安全多了。 周鹏生知道这事的时候气的脸都变色了,到底是觉得他儿子亏欠了人家,他找关系,刚好搭着嫁给煤矿工人的姑娘能优先进农场这个顺风车,给张小美了一个名额。 这事一定,林大牛就常常自家闺女出神。今天晚上,看着自家闺女跟往常一样蹲在金家那小子的边上说说笑笑,他满眼都是怜惜。这俩孩子没避讳人,村里的人出于关心都问过自己这个事,连德子都避开四丫问过一回,主要是小美这事出的,都跟着悬心。可这么多人关心的问过了,独独林美琴没言语过一回。毕竟跟金家有些牵扯,他其实是顾虑林美琴的看法,还想着若是她不答应,这事该怎么说怎么办。在心里不止盘算过一两回,可等来等去,这亲妈就是没问过。看看张寡妇为了小美的事这一通的忙活,不比不觉得,一比就不是滋味。他心里就拿定主意,既然你都不关心孩子,那这事我也犯不上问你。 于是,他招手叫四爷,“你来!” 四爷放下手里的活,看他。 林大牛就道:“给你们订个婚,可别闹的跟你三哥和小美似得,最后没法收场。这订婚倒也不用大办,在家里开一桌,请几个见证人,你看成吗?” 百味人生(15)万字更(百味人生(15)要订婚,...) 百味人生(15) 要订婚,那这就需要男方长辈,女方长辈,包括证人。 事可以不往大了办,但一定得郑重。 四爷这边既然跟金家没关系了,那也没有必要请金家的人。他搭着顺风车往县城去了一趟,请了白校长和侯老师,其他的老师教过原主的,四爷都向人家发出了邀请,至于来不来的,就不那么好说了。回头又去了已经开工的指挥部,请了李主任。自从有了试验田,他和李主任两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就亲近了起来。对方一听订婚的对象是小林,他一口就应下来了。 而林雨桐这边呢,是要请冯所过去的,大江小吴跟着过去吃顿饭。林大牛又请了周鹏飞、老支|书、韩队长、锁子叔、老关和钱老师。 这还不算跟林大牛关系好的几个工友,其实算下来,一桌肯定是不够的。 开几桌,具体怎么安排,这是男方的事。席面的事也不能叫林大牛来管。 四爷现在不缺粮食,拿着粮票能跟人换不少东西。像是刘三那些人,周围他们熟悉,以前像是泥鳅之类的东西,不是弄不到。相反,要是去找,真能弄到,可这东西不好收拾,弄回去也就是水煮放粗盐。那个味道,真不如啃个红薯更舒坦。可要是有人拿粮票换,这就另当别论了。沿着河道,边上那些淤泥厚的地方,都能踅摸到的。 泥鳅要,黄鳝也要,像是老鳖野鲫鱼,统统都要。 招待用的烟好弄,有卷烟票,买了一条回来。 酒的话,周鹏生拿来的。是用那种塑料壶给装回来的,五六斤的白酒,从酒厂弄来的散酒。四爷又去请了郭大娘、钱老师、锁子婶包括张寡妇,来家里帮厨。 其实林雨桐都已经把食材都收拾成半成品了。 张寡妇嘴里啧啧有声,“瞧瞧,四丫多能干的!”像模像样的呀! 尤其是整套的碟子碗,“打哪弄的?” “都有点小毛病。”林雨桐就指着碗边的花给其他人看,“我一个战友的哥哥嫂子都在供销社,上次买东西的时候碰见了。问我要不要这残次品,我一瞧,小毛病,价钱不高,就买了两套。要是想要这小东西,我下次再去城里的时候过去问问,给捎带回来。” 东西是好东西,瞧着稀罕。可这属于不必要的花费,“要是有过日子紧着要的,见到便宜货,给捎带捎带。” 成! 郭大娘看着觉得好,“我们香草……这婚事订在五月,这想着,给陪嫁一对碗筷。” “有洋瓷碗,摔不坏的。”林雨桐就道,“五月呢,还早。咱们这供销社也快开了,都是熟人。回头我找人去问问……” 锁子婶左右瞧了瞧就道:“我瞧这菜基本都归置好了……还有啥活?” “帮着烙煎饼!”这玩意不费油!白面的、豆面的吃着都好。 张寡妇就心疼的,“这玩意可抛费了。” “总得叫吃好的!”林雨桐就笑,“我是用鏊摊不好煎饼。” 这是不好弄!小火慢来,一点也急不得! 几个女人就在院子里支起来家伙忙开了,林雨桐在厨房做菜。 正忙活着呢,杨建国大包小包的回来了,他这一个年过的,在家里呆着一个多月。一看这阵仗愣了一下,也不知道啥事。嘴甜的‘大娘’‘婶子’的一通喊,才朝林雨桐挤眉弄眼,像是有话要说。 张寡妇就笑道:“建国呀,有话就说。别老那么个样儿,四丫跟元民今儿订婚,你说你一个大小伙子老跟四丫这个样儿像话吗?” 杨建国只愣了一下就乐了,“真的呀?那我可回来的太巧了。”说着又说张寡妇,“婶儿,我们年轻人的事您不懂。我跟元民是兄弟,跟四丫那也是兄弟……一样一样的。”话是这么说,人却不躲了,也没啥见不得人的,从包里给林雨桐扒拉,“我知道你找这些东西,瞧瞧,都给弄来了。从医院的地下室,从医科大学的图书馆……”乱七八糟的针灸的针都给弄到了。 这可是帮了大忙了! “快快快!自己洗漱去,我先给你弄点吃的。” 正说着,四爷进来了,端着一盆的豆腐,“他那一斤肉还挂着呢……” 杨建国摆手,“别单给我做,今儿高兴,搁席面上一块吃。随便给我俩窝头点垫垫……” 林雨桐给在锅里煎了一锅包子,给端了出去。这家伙是不见外的,吃饱了就干活,跑腿干啥的都是他去。 锁子婶见这个点了林美琴还没到,就问说,“这事没跟你妈提?” 林雨桐摇头,“我妈自来没问过。再说了,她一直也说呢,父母不能干涉子女的婚姻自由,她自己就是父母包办婚姻的牺牲品,那我这跟谁订婚,她应该不是很在意,我乐意就行。” 张寡妇就撇嘴,“你妈可不见得乐意。” “那她这可就是心口不一了。”林雨桐就笑,“这开年要选妇女干部,我妈这可就不合格了。” 张寡妇呵呵就笑,这丫头可真会拿着她妈的七寸。针尖对麦芒,还真就顶着来,估计林美琴能气出个好歹来。 订婚这么大的事,林美琴能不知道吗?林大牛说是不惊动太多人,可村里这么些人被四爷这么一请,剩下的人能不知道? 林尚德就跟林美琴商量呢,“都订婚了,咱知道了别装不知道。又不远,咱过去瞧瞧,哪怕不吃饭……” “不去!”林美琴坐家里的高凳子上,垂着眼睑,手里捧着个大大的洋瓷缸子,缸子崭新,这是去年公社给的奖品,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奖’字。此时,缸子里泡着茶叶,这茶叶是樊主任年前送她的。每次泡那么两片,然后端着这大缸子,轻轻的吹一吹茶水,再把茶缸盖子盖上,会显得特别威严,就像是上面的大领导似得,动作不大,就是叫人觉得举重若轻。 林尚德坐在边上,沉默了良久,“妈,我姥去了,你就剩下我们几个了……不管你去不去,我是要去的。” 林美琴重重的放下杯子,“我不去,你也不许去。” “妈,金元民不是金家人……” “这跟金元民是不是比金家人没关系!我是她妈,这么大的事她事先都不言语一声,这是当闺女该有的态度?” “那您问过她的事吗?您那是对闺女的态度吗?”林尚德站起身来,“您呐,当起妈来,还不如人家张婶……” 话没说完,林尚德就觉得脸上一热,那算不上是茶水的茶水全泼在他脸上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眼睛还没睁开呢,就听自家妈说:“我知道!你有你爸呢!他给你看了一次病,你这就又认亲爹了。怎么?有了亲爸就瞧不上你妈了?我告诉你,没门!这个家里,还是我说了算!” 林尚德慢慢的把脸上的水清理了,“妈,我是个男人,且是个成年的男人了。啥事要是都听您的,那我成啥了?您是想要儿子能顶门立户呢,还是想要儿子一辈子长不大,只当那个听话的孩子。或者,您盼着我的身体不好,总得依靠您。依靠您就啥都得听您的。” 林美琴面色大变,连手里的杯子一块儿砸向儿子,“你这是什么话?林尚德,你说这话就不怕天打雷劈!我这些年辛辛苦苦,到底是为了谁?四丫到现在这么恨我,你以为是因为啥?还不是因为我偏着你……” “你错了!”林尚德气白了脸,“叫四丫从部队回来,她也知道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可那个时候,四丫没不乐意,也没恨我这个哥哥!她体谅你和姥姥的难处,知道这个家的难处,知道家想过的好,总得有人要牺牲一些。她理解了!可是后来呢?后来为啥她跟家里闹掰的?你说四丫为这个恨您,也她也该恨我呀?可她恨了吗?这些日子,她把那补身子的东西没少给我送……便是大姐,在工地上掏泥池子,这种天,那光脚泡在那烂泥里……上工头一天肚子疼,直接疼晕过去了,那姑娘家那个事来了,受了寒凉了,那种时候,是谁去管我大姐的?人家工地上的人专门去找你呀,你说你忙着呢,顾不上,还说我大姐要做到表率,不能太娇气,叫歇一会子就赶紧上工,别耽搁。除了这个话,您问过我大姐一句吗?” 林美琴气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不是有指标的人都能顺利转正的!再说了,她出事了吗?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林尚德苦笑道:“现在是好好的,可当时呢?我一男的,不方便帮我大姐。我二姐在公社回不来。是四丫听说了,跑过去把我大姐带我那边安顿的!红糖红枣生姜,四丫想法子给弄来,照顾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我二姐连夜的从公社赶回来照顾了我大姐一晚上。人家当妈的都是把兄弟姐妹往一块捏,就怕孩子们之间有嫌隙,您呢?您这是怕我们成不了仇人呀!”他说着,就转身身去,背对着林美琴,“我是得去的。您要是去就去,不去也行。但你今儿别闹!您要是闹了,这个家我再不回了。您说对了,我除了您,我还有爸。我爸还有我奶……反正我爸现在没儿子呀!对了,我爸还离婚了,郭庆芬不在那个院子住了。我想着,只要我乐意,那个院子也能是家。您说,跟着你过日子舒坦呢,还是跟着我爸我奶过日子舒坦?” “你威胁我?”林美琴气的双手发抖,竟然把那一对母子叫的那么亲热。 林尚德回身看她,“妈,不是只你会威胁人的。我说的话,您最好能信。当然了,您要是不想要我这儿子了,您也能试着去闹一闹。许是你一闹,我和四丫都解脱了。”说完,他再不停留,转身就走。 身上的衣裳湿了,没法直接去的。先去卫生所把衣裳表面上烤干,然后从锁着的抽屉里拿了一包冰糖,里面包了拳头大小的一整块,是要敲碎了吃的。这是二姐从公社带回来的,家里也没别的东西能送人。 他过去的时候该到的人都到了,院子里的几个女人还在忙活着摊煎饼呢,一看见他都愣了一下,紧跟着就赶紧喊林雨桐,“四丫,你哥来了。” 林雨桐从厨房探出头来,“哥,时间刚好,就等你开饭了。” 四爷也从里面接出来,“哥,您今儿得上座。” 好像专门在等他一样。 林尚德的尴尬一瞬间就没了,他笑着把冰糖递过去,“大姐上工呢,叫我跟你们说一声,今儿过不来了,她晚上回来找你们说话。冰糖是二姐昨晚带回来的……叫我捎带来,她在食堂得做饭,也走不开。” 林雨桐也就接了,“成,正说熬梨膏要找冰糖呢。” 这边四爷就把人让进去了,位置被安置在林大牛边上。客人坐了整整两桌,炕上一桌下面一桌,客人都是有体面的人,这叫他微微有些拘谨。可等菜一上来,见大家看见菜的样子跟他一样,这点拘谨也就没了。 真的,今儿这席面收拾的很是拿的出手。凉菜是一个五香花生米,一个绿豆芽拌粉条,一个两色萝卜泡菜,一个麻辣干小鱼。碟子很是不小,菜量很足。 本是该有很多话说的,比如给俩人说点顾虑的话之类的,表示见证的意思。可这酒菜一上来,嗯!便是李主任几个人,近些年也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林雨桐这边还给不停的上菜呢,先是红烧鲢鱼,不大,一两斤的样子,可一桌四条鱼,这就很有诚意了。再是酱爆黄鳝,然后是干煸泥鳅,最后来个老鳖汤。紧跟着就换上热菜,黄豆芽炒肉片、木耳炒洋葱、麻婆豆腐,干豆角茄子炒土豆片,这又是四个。 杂粮煎饼一摞子一摞子往里面送,可这劲儿的吃。 说实话,好些年没见过这么齐整的席面了。四凉四热四大菜,有荤有素有量。 这些食材多是野玩意,要是用心找也能找来。其实真正抛费的就是这点粮食而已。冯所吃的心满意足,说四爷,“咱们小林是个过日子的好手,能把这些东西做的这么好,一般姑娘可不行。以后要好好处,你小子是捡到宝了。” 李主任就向着四爷说话,“小林能干,也得小金踅摸来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来。两孩子般配,这样的俩人过日子,不愁日子过不起来。”看看这屋里收拾的,简陋但雅致,几根芦苇带回来挂墙上,都能显出几分不同来,越发觉得毛遂自荐找上自己的这个小伙子有些能耐。 他说了这些,就又跟农校的几个老师说话。这次学校里一共来了五个人,都是四爷叫顺路的司机给捎带来的。其他老师叫带了贺礼,说是有课来不了。 林大牛虽然是听不见,但对今儿这阵容表示满意。 里面说的热火朝天的,林雨桐还在厨房忙活着呢,不能叫人家几位老师空手回去。四爷弄了一盆豆腐回来,她这会子把家里最后的那两斤油倒进锅里,开始炸豆腐片,准备回礼。这么费油,把院里的几个女人给吓的,不停的往屋里的方向看,张寡妇就道:“四丫呀,你这么着……这结了婚,男人能把你退回去……” 林雨桐就笑,“退啥呀?这是给老师准备的。老师是啥?老师是跟咱没血缘关系,可却实打实的为咱的人。对老师得跟对爹妈似得,一点不能掺假。” 院子就这么大,那豆腐入油锅的声音滋啦滋啦的,里面听不见妈? 白校长赶紧就拉了四爷,“元民,可以了!不可太过了,你们的心意老师知道了……可你们还要过日子的。” 四爷特别郑重,“学生挨饿的时候,您是啥也没想着,只想着别叫我饿着,有什么给我拿什么。我待您,待各位老师要是藏了心思,我成什么人了?婚姻大事,我无父母亲长做主,才请了各位老师来……” “那我们就更不是外人了!”侯老师就道,“今儿女方才是贵客!” 一翻谦让,林雨桐是谁也没叫空手,除了豆腐之外,把小鱼干和黄豆芽绿豆芽每样都拿了一斤左右,各样都包好,用四爷早准备好的小篮子给放好了,说什么都得带上。 这回的又是四样礼。 林雨桐在厨房还专门留了一席给做饭的几个女人,这边正要吃饭呢,见林尚德跟四爷告辞,这是要走。林雨桐就叫住他,东西倒是没给,只是把杨建国拿来的医书,有一本特别基础的赤脚医生培训读本给了他,“哥,你拿回去看看,背过了。回头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去培训班学上一年半载的。” 这个林尚德没推辞,能找这个来,肯定是四丫对他的事上心的很。接过来想说林美琴的事,想了想还是算了,挺高兴的事就别扫兴了。 林雨桐跟着四爷把人送出去,就见不远处徘徊着的金元才。 林尚德假装没看见,他只走他的。等他走了,金元才才过来,面色有些红,“……我才听说的,到底是晚了。”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半斤大小的肉来,熏的金黄金黄的,“年前分的,没吃!拿过来待客用……”可谁知道来的时候屋里饭菜飘香,他来的还是晚了。 没法不要呀! 四爷欢喜的接了,跟金元才在门口说话,桐桐进去把炸完豆腐的油装了一罐头瓶,又用篮子装了些豆芽给带出去,塞给金元才,“豆芽是我自己发的,不太好看,自己吃的话,还行,拿回去尝尝吧。” 金元才不好拿,四爷硬给塞了,“我知道你一个人开火呢,拿着吧。” “我一个人好办……”金元才架不住应塞,只得拿了,这才道:“……妈……我妈要是找你,你就说订婚的时候都花干净了,还欠下点债。要是再找你,你就回去找老太太去……反正,防备着点。她去找姑姑了,现在这位姑父不是在粮站吗?也不知道她跟姑姑咋嘀咕的,这两年为了姑姑好,老太太都叫家里断了跟姑姑的关系了,我爸没了那么大的事,老太太都不叫跟姑说……也不知道她咋跟姑说的,把粮站站长家的姑娘订给老三了……” 哟!现在这粮站可了不得呢!谁都愿意卖他们面子。 可金胜男怎么又嫁了呢?这中间的事她不知道,不过,别管嫁几次吧,郭庆芬跟金胜男的关系好不了。可金胜男能帮郭庆芬,除非郭庆芬的手里有金胜男的把柄。还有金老三这个亲事,人家不会闭着眼睛嫁闺女的,那么好的人家干啥选金老三,除非这个闺女有特别大的缺陷。 这些四爷当然一想就明白了,他也领了金元才的好意,“……也别只说我,你也把你的东西看紧点。你这年岁……也不能耽搁了。遇到合适的,就定下来。” 金元才倒是红了脸,尤其是当着林雨桐的面,特不好意思,只朝两人摆摆手,“那我先走了。” 回去之后林雨桐就跟锁子婶打听金胜男的事,“听那意思,她现在那男人还怪有本事的?” “那可不!手里的权利不小呢。咱们大队每次去交公粮,这粮食评级,他都能说的上话。”锁子婶摇头,“她离婚的时候早呢。我记得是婚姻法出来的时候,那时候整天说婚姻法嘛!她当年不是被她爸卖了十五个大洋吗?这在后来就把这种婚姻归为买卖婚姻,当时她只要说想离,那也就离了。离婚的时候,她跟她头一个男人没过几年。当时她一嫁进李家,就赶走了人家原配留下的一儿一女。离婚的时候又给李保田留下了她生的一儿一女,那时候俩孩子都小,那狠心的呀……说离就离了。当年她也是积极分子,后来就嫁给现在这男人。这男人是死了老婆,留下俩儿子年纪也不大,我听说,现在她可是远近闻名的好后妈,对那俩孩子好的不得了……” 当后妈当出经验了!也知道后嫁的这个男人不是李保田那种糊涂蛋,不敢欺负人家儿子吧。 锁子婶就问,“怎么想起打听这个?” “听说她把粮站站长家的闺女说给金元福了。” 啊? 郭大娘吃了一惊,“那粮站站长家的闺女自小得了小儿麻痹,腿脚不好……走道儿一条腿是彻底用不上劲儿,得拄着拐才成。那站长的老家跟香草说的人家是一个村的,错不了的。听说那两口子就这一个闺女,孩子生了不少,不知道咋回事,活成的就这一个……还有点残障。” 几个人都看张寡妇,张寡妇都乐出声了:“该!” 张寡妇这嘴,等着吧,今晚上全村上下都得知道这事。 金元福听说的时候都傻了,“你不是说是个好亲事吗?这就是好亲事?” 郭庆芬将碗推过去,“吃饭!” “妈!” “这婚事哪里不好了?”郭庆芬抓着筷子夹了咸菜铺在稠糊糊的的苞谷粥上铺了一层,哗啦啦往嘴里扒拉,“儿子,妈今儿跟你说一句妈这半辈子才悟出来的道理。” 金元福盯着她看。她笑了一下,“那就是‘人往高处走’这句话TM对!只要往高处走,你便是落在最后,那也比一般人强。郭家当年是地主,可郭家不是我一个人。为啥现在村里不见郭家人呢?我告诉你郭家人去哪了。”她放下碗筷,“除了这个低嫁的我,郭家就你姥爷一个人留下来了。放了一把火,把家里烧了个干干净净,啥也没留下,他自己也死的很干脆,跟郭家宅子一块化成灰了。我亲妈死的早,但家里有姨娘,我有哥哥有弟弟还有俩姨娘生生的妹妹……我哥哥当年娶了省城杜家的姑娘,那姑娘又矮又胖,可杜家了不得呀,周边的药材生意都是他们家的。后来土GAI,你姥爷果断,叫你大舅家的孩子都改姓杜,还叫你大舅带着家小和郭家的八成积蓄投奔了杜家。后来杜家成了开明资|本|家,虽然也受到波及了,可在省城人家一样衣食无忧。你二舅……也被打发出去了,当时南边一些岛还没解|放,你姥爷叫你二舅当兵去了,好些年没有音讯了。他要是活着,哪怕因为出身受些影响,但影响应该也不大,总要比咱活的滋润一些。要是人死了……不会!我估摸着,应该还活着,你姥爷说过,走了就不许回头,不许联系,各自奔命去!我那俩妹妹,当年也才十五六吧,她们的姨娘给她俩找人嫁了,嫁的人都是老兵,后来她们就跟着这俩老兵一个往西朝疆省去了,一个朝东北三省那边去了,说是那边要搞什么兵|团开荒囤地……就是我那姨娘,也找个了老鳏夫,跟着说是驻扎到海岛上去了……你笨想想也能知道,人家的日子应该都不差。只你妈我,苦到家了。为啥的?因为只凭着自己的心意找了你亲爸!别人都往高处奔,只我走了下道儿了。” “那混蛋!”金元福咬牙切齿。骂那个负心汉! 郭庆芬眼神复杂,“别这么说,这事不赖他。”她倒是不瞒着,把她和周鹏生的过往都说给金元福听,“阴差阳错的,反正事情就这样了。他倒是想管你……可他咋管你?他竟然想下放回来跟咱们一起种地,然后管你!这种管我自己会管,要他管什么?管着你怎么安分守己的种地吗?”她气道,“何况,你也不如老四聪明。你看老四,一眼就瞅中了四丫。那丫头有正式工作呀!以那丫头为跳板,他再出门办事谁不高看他两眼。加上他本身有学问,人家不介意在下面给他安排个岗位……可你想,那扇大门一旦对老四打开,他将来就有很多的可能。你呢?你跟那个小美……你就是找你大嫂那样的,也别找小美那样的。你借不上一点力,何必浪费那时间。可妈给你这个对象就不一样了――她是独女,你将来就是跟去老丈人过日子也成呀!勤快些,有眼色些。哪怕在粮站有个临时工的身份先干着,不也比现在强。你就想,在那地方干临时工能饿着你不?从没见过守着粮食挨饿的!干上几年,有个孩子,这个正式工你就拿到手了。你老丈人有老的时候的!等他老了……你有多少好日子过不得?我把话往明白的跟你说吧,这就是妈替你找的第一个阶梯!这一脚踏上去,你就跟村里这些土里刨食的庄稼汉不一样了。”说着,就抬手摸着儿子的脸,“儿啊,妈以后能过啥日子,唯一能靠的只有你了。妈不是不想跟你亲爸在一块……可在一块不过是拉着你受罪而已,有啥好处呢?妈把这一辈子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从你姑姑手里抢来了这个亲事,你得争气呀!” 啥叫从我姑姑手里抢来的? “你姑姑跟李保田生的那个儿子,不是跟老四差不多一般大吗?如今这好亲事,她想说给她那儿子……我找上门去,逼的她没法子她才答应的。这中间的事你不必要知道的……只要想想挨饿的滋味就行。应下亲事是吃饱吃好活的体面,不应下亲事就是忍饥挨饿活的不如狗,想明白想清楚之后,到底该怎么样――由你!”金元福一晚上都在村里来来回回的转圈圈,一会子站在张家门口,一会子站在四爷门口。 张家那边,里面能听到孩子的欢笑声,小美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催着男人干啥呢,男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屋里昏黄的灯光照出来……以前门对门住着,看了十多年的灯光,这一刻突然才觉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来。他抹了一把眼泪,不知道为啥哭的,可突然之间,就是想哭。 等站的冷的麻木了,就又转了个方向,路过林家的时候,能听见林大牛可大的说话声,听的出来他很高兴,隐隐约约的他听见他在里面说:“……爸高兴……元民有能耐我闺女就不跟着吃苦受罪……” 他没再听,继续朝前走,老四的门开着呢,里面的人应该不少,村里的不少小伙子晚上没事都爱过来。一是这边暖和,二是老四会讲故事。一群人在这边,熬到实在是困了才往回走的。他想念这种简单的快乐,可他怕是回不去了。这种简单的快乐里,有肚子饿的咕咕声,所以,所谓的快乐也不过是苦中作乐。 这个时候他就想,什么是幸福?吃饱穿暖过的比人强,这就是幸福。 于是,很快的,村里又办了一场订婚宴。 是郭庆芬给三儿子办的。她想找四爷要粮食的,可金家的老太太就天天坐在门口守着,进进出出的都盯着她,她知道这老太太毒上来一般人一般人招架不住,到底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回头找周鹏生要了五斤的粮票,换了粮食办宴席用。 因着女方的爸是粮站的头头,这以后村里交公粮还得跟人家打交道,因此,像是韩队长这些人还得出面陪客。 林雨桐这边是进村子的必经之路,她站在派出所的院子里就能看见外面。这天,也确实见了一辆吉普停在村口,一对特别体面的夫妻带着个容貌清秀但架着双拐的姑娘从门口路口。 看过就算了,人家各自都有打算,别人也管不着。 她今儿得抽空去一趟县城,去医院叫人开些中药回来,林大牛的耳朵需要灌耳冲洗,还不知道这药能不能买齐。 结果去等车的时候四爷没叫桐桐去,“我去农校取些果树苗子,你把方子给我,我去跑一趟。” 也行! 她把方子递过去,四爷也没看,只问她,“还想要什么?” 再没有了吧。 四爷:“……”当真能凑活!怎么能没有呢? 春天了,等桃花开了,不怕脸上起桃花`? 于是,四爷带回来的药材里多了几味林雨桐常用来做护肤品的东西。除此之外,还带了酒精这些消毒的回来,林雨桐把针灸的针都消毒了,故意要先给四爷扎。原身身上肯定有些病症,顺势就治了。 林大牛先是没明白这是干啥,结果就见闺女在人家孩子身上扎针,“可不敢……” 四爷摆手,示意没事,然后指了指耳朵。 林大牛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家闺女要给自己扎耳朵,怕扎坏了,所以先拿人家孩子练手。 不是!你偏你亲爹也没这么偏的。再说了,那是扎针,不疼呀? 本来不想扎的,可人家这孩子为了你都被你闺女扎了那么多针了,这咋好意思拒绝,对吧? 林雨桐对装样子,故意对照着一张破旧的穴位图找穴位,把林大牛吓的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儿。可等把针上去了,林大牛的浑身都松了,只有涨涨的的感觉,并不算多难受。 扎针行针,折腾了两个小时。而后又熬汤药,试温度,清洗耳朵,最后将不知道什么药磨成面,用酒精棉沾上塞耳朵里,这个是一晚上都不许拿下来的。 林大牛是一点也没抱希望,反正不疼不痒的治疗,那就治吧。每天晚上回来都得折腾一回,一天两天三天,一点感觉都没有。第七天了,稍微有一点痒,他想着是塞棉花塞的,耳朵不咋舒服。 然后紧跟着这一周,他的耳朵都有些痒。他心说,这别是过敏了吧。还不敢叫孩子知道,晚上没急着回家,先去找老关了,叫老关瞧瞧,这耳朵咋的回事嘛。 老关知道林雨桐拿她爸的耳朵折腾,说是从战友那里要的法子,反正不会更坏,治呗。这会子林大牛说不舒服了,他吓了一跳。专门把手电筒拿出来叫钱老师举着,他扒拉着给看。看不清楚,他又拿了耳朵勺,“像是什么塞住了……”轻轻的掏了两下,掏出了两块混着药物的耳耵,“这其实都不用掏,侧着头摇一摇晃一晃都出来了……”他是跟钱老师说的。 结果林大牛紧跟着说了一句,“我当那玩意是药呢,怕掏出来就没效果了。” 这话一出,老关还没反应过来,钱老师拿着手电筒的手就惊的晃了一下,“大牛,你听见了?” 啊? 林大牛愣住了,老关也愣住了。 老关走到林大牛的正前面,“大牛,听见了吗?” 大牛揉了揉耳朵,愣了好半天又揉耳朵,“声音一下有一下没的……耳朵有点嗡嗡声,能听见吧?就是你们说话的声音也太小了……” 不是太小!是还没恢复好。 老关的声音更大了些,“现在呢?听的见不?” 林大牛这次脸上有了惊喜,“听见了!听见了!老关你的声咋跟破锣似得……” 老关:“……”懒的跟你计较,他拉着大牛就走,“赶紧的,找四丫去。她扎的是哪个穴位,我得瞧瞧。” 他一路大声的跟林大牛说话,两人一问一答的,不等到家,村里都知道林大牛的耳朵能听见一些了,这是慢慢变好了。 谁治好的? 四丫! 四丫? 对! 咋治好的? 对着书自己看的,自己下手扎的。 这丫头的胆子可真大! 也不是胆子大!关键是也不会治的更坏。 林大牛高兴的呀,一进家门就吆喝:“闺女,叫声爸!” 林雨桐从屋里一出来就明白了,这是听见一点音儿了。她扯开嗓子,“爸――” “――哎――”这一声应的林大牛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他想起闺女生下来的时候咧着嘴嚎哭,那时候他看得见听不见。他想起孩子半岁的时候从炕上摔下去,没人发现,他就在屋外,可因为听不见,任凭闺女嚎哭却没及时进去看看孩子;他想起孩子会说话会走路以后,每次他离开,她都在后面哭喊着叫爸爸,可他听不见,那么多次都没回过头。他只要想起来,还是会疼的心口一揪一揪的,孩子那时候大概会觉得爸爸跟妈妈一样,也不疼她不稀罕她吧。姑娘长大了,站在那里是个大人了,再不会跟小时候一样追在后面跑了。可要是可能,多希望时光能倒流,在你追着我喊爸爸的时候能停下来。 “爸――”林雨桐走进几步,声音放低一些,想测试他的听力情况。 可林大牛的情绪明显不对,他几乎哽咽着道:“再叫一声!” “爸――” “嗳――” “爸――爸――爸――” 嗳!嗳!嗳! 林大牛一下就笑了,他相信,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动人的声音了!真的再没有了! 百味人生(16)三合一(百味人生(16)听力的恢...) 百味人生(16) 听力的恢复是个缓慢的过程,想恢复到跟正常人一样,更加困难。但有两三个月,这基本就能达到不影响跟人交流的程度了。 别人说悄悄话可能听不见,小声说点啥他也够呛听的清,但最多给人的感觉就是耳朵背,对一般的生活和工作,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等这边的供销社之类的都开起来了,草木发芽春暖花开的时候,林雨桐试着敲大门,正常的音量多敲了一会儿,林大牛在卧室是能听见的。当然了,这得是白天他醒着。夜里要是睡实在了,那得砸门,敲门够呛能听见。 可这已经很好了。影响是方方而而的,能正常跟人交流了,在工作单位这就是一个正常人呀!一个勤勉的,干啥都有责任心的人,大家忽略不了。何况,林大牛之前养成的大声说话的习惯,现在是改不了了。再加上他耳朵听的见了,他非常急切的想把这些年错过的声音都补偿回来,因此见了人特别爱打招呼。笑呵呵的,高声朗语,见人就笑着问候,别人说啥他都有回应。心情好,那嘴里说的永远都是好听的,或是跟熟人开几句玩笑。 那这给人的印象一下子就变了,这是一个舒朗开阔的人。人家之前觉得林大牛是一好人,一个各方而正常的好人大家乐意打交道,这人缘更好了起来!从工地上回来,走一路跟人聊一路,这个那个的,把生人聊成了熟人,熟人里又聊出了不少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然后在开年农场头一次选工人代表的时候,林大牛就被选上了。其实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太熟悉,来源比较杂。可林大牛属于大家都认识的人,像是手里的农具不好用了,下工的时候只管去找林大牛,给他放下,第二天他一准给你拾掇的好好的,不耽搁一点的事。 好相处的人不难为林大牛,像是刘三那样爱挑事的,挑谁也不会挑林大牛的不是。相反,他们还极力促成林大牛当选,一是跟林雨桐不打不相识,二是跟金元民有一些‘生意’往来,他们自认人家没占他们的便宜。那自然就奔着熟悉的有希望当选的使劲了。林大牛以超过六成的票当选,成了工人代表。 工人代表这就属于工友都信任的一类人,这样的人一般工会是会吸纳进去,在工会里兼职的。这在待遇上并没有更好,可能顶多在年底的时候多领一份慰问品。可这却能叫人更有自尊更有自信。 他回来可高兴了,跟桐桐说,“人家再不说你爸是聋子了。” 觉得活的体而一些会叫女儿有而子吧! 他现在特别爱跟人聊,还属于那种喜欢听人家说的那种。别管谁说什么,他都能倾听,且乐于倾听。所以,林雨桐一听他干的这个工作吧,就觉得挺好。要是处理工人之间的小矛盾小琐碎,别人嫌弃烦,可他却乐在其中。 林雨桐平时不爱说废话的人难免在家里也多话了起来。就像是现在,她在锅里熬止咳膏,“上次叫特意买回来的川贝,这东西味道不好……我拿冰糖熬些止咳糖浆,冰糖是我哥上次给的,我熬出来给他一半,给家里留一半,觉得吃了冷风了,回来冲一碗记得喝……” 自从自家闺女真的把自己的耳朵治好了,他就不反对这孩子摆弄药草这些东西了。从工地回来他都是带一捆子野草,能炮制药材的就留下,反正还没见自家闺女说啥不能用呢。晚上常不常的就在院子的角落垒几块砖头,放个药罐子在里而熬呢。家里瓶瓶罐罐的不少,都在地窖里放着呢。 林大牛很高兴听这些,说啥都高兴,心里也觉得,以往他听不见,孩子该多闷呀。 跟林家一墙之隔的是派出所,大江和小吴两个人当真是羡慕,隔壁就父女两个,这两人把日子过的热闹,听的人都跟着羡慕。 大江动了动鼻子,“小林又在熬药了!闻闻,今儿的味儿带着点甜。” 正说着呢,就听林雨桐喊呢:“杨建国――杨建国――” 杨建国大部分时间都在四爷这边,林雨桐一喊,他就一应,人也不出来,“咋的了?” “你要回去的时候说一声,给我哥捎点东西。” “啥东西?” “川贝膏,止咳的。” “好!” 在隔壁派出所借来的办公室里忙活的林美琴重重的放下手里的名单,摸着茶杯子然后又重重的放下,伸手去提热水壶,结果手上一轻,水壶里一点热水也没了。她给放回去,有些小烦躁。军大衣披在肩膀上有点下滑的驱使,她抬了肩膀将衣服往上挑了一下,到底坐不住了。起身从派出所里出去,上了隔壁林家。 林大牛在院子里择野菜,四丫蹲在墙角,那里点着一小堆火。爷俩有说有笑,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她一进来,这气氛瞬间就被破坏殆尽。 林美琴还是习惯性的没搭理林大牛,只跟林雨桐道:“不要觉得看了几本书,就能当大夫了。瞎猫碰上死耗子,那也只能碰上那么一回。你怎么拿你爸去试我不管,就是你把一罐子药喝了我都不管,但你拿你哥练手,那就不行。”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林大牛却恼了。他能听见说话之后,还是头一次听见林美琴的声音。声音不难听,可说出的话却当真不像是一个妈说出的话。前而那几句还算有道理,确实不能看了几本医书就给人瞧病,那是害人。拿亲爸这种死马当活马医的病试试……拿这个说四丫都在理上。可你说我这个当爸的就说呗,啥叫‘你把一罐子药喝了我都不管’,哦!合着亲闺女自己试药你无所谓,只要你拿你儿子练手就成了。 试问,四丫是不是你亲生的? 他慌忙的看向闺女,却见闺女一张波澜不惊的脸,显然这是习以为常了。以前听不见,孩子也不说。这半年才开始说了,可这转达的永远比实际听到的委婉的多。不用问也知道,自家闺女自小就是被亲妈这么对待的。 林大牛直接接茬了,“你跑来干啥来的?你啥也不知道劈头盖脸的就训孩子呀?要不是老关给开了方子,就要川贝,四丫闲的没事干去折腾这个?你知道这川贝多少钱一两不?你知道这是搭着人情叫人家从省里的医院弄来的不?德子咳嗽的肺都快咳出来了,你这当妈的倒是想法子去呀!一天天的屁事不管,当妹妹的为哥哥的病的搭进去多少……这会子你倒是跑来了?咋的了?嫌四丫做的太好把你这当妈的显出来了?还是你又要大公无私抢了你儿子的药做人情?”他直接破口大骂,“滚犊子!什么玩意?!四丫怎么跟德子处,那是人家兄妹的事,你要管,就管你儿子去!” 他说话的声不小,周围的人家都能听见。一听就知道咋回事,都过来瞧热闹,也顺便劝架。这俩人多了十七年都没吵过,结果离婚了,吵起来了。 其实说吵也不是,就是林大牛单方而的对着林美琴开炮。林美琴先是被林大牛给说的一愣一愣没反应过来,小二十年的印象太深刻了,这突然一变,叫人适应不了。等人围过来了,她就要说话,谁知道林大牛一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我上次是不是告诉过你别上我家来!伸手就推门,推门就进来,你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可我告诉你林美琴,离婚了就是离婚了,缠过来干嘛呀?” 林美琴给臊的,“林大牛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谁缠过来……” “没缠着你上我家来干啥?找四丫?一天到晚的,你跟四丫一个院里办公,有啥话不能说。你就是着急,在办公室里喊一声,我们都听的见,至于跑我而前来不?管孩子吃药?好啊!单川贝就用了四丫一个月的工资,你既然要管,就把二十八块五给四丫,没钱现在打欠条也行!” 林美琴一噎,她属于被借调的干部,只有村里给划拉的十个工分,哪里有什么工资?不过是有些生活补贴罢了。可这补贴,一年也没三十块钱,上哪一把拿出这么些钱来。 林大牛就冷哼一声,“你看,说是要管德子,叫你花钱你却舍不得。那你说你是为德子来的不?我劝你呀,少动些心思。我孤男你寡女的,别老打着孩子的借口上家来,或是拦着四丫说啥。离了就是离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再是两口子,离了婚还往一块凑,影响也不好。大家伙都在,也都监督着,别叫人在背后指摘个啥。我这人爱惜名声,你可别毁我。” 林美琴:“……”原本要说啥的彻底忘了,最后恼羞成怒,脸憋的青紫,只吐出两个字:“无耻!”然后霍开人群扬长而去! 林大牛朝闺女挤眼睛:看!解决了!短期内她绝对不会烦你。 林雨桐:“……”她不知道林大牛还有这么无|赖的一而。愣是往那个方向引,把林美琴给羞走了。 女人们就爱看这种八卦,还别说,大家还真有信林大牛这番说辞的。原因嘛,不外乎是林大牛给人的印象就是老实,老实人哪里有瞎话。再一个嘛,就是林大牛现在确实不孬。身体没毛病了,也不是当年的煤黑子了。瞧瞧,这被他闺女给意恋摹J紫仁歉删唬以前整天下井,那黑的洗都洗不干净,如今是干净利落。大高个的身高,以前瘦的很,这半年养的好了,脸颊上有肉了,脸而就显得方正起来了。浓眉大眼四方脸,脸上的褶皱真不多,不像是四十出头的人,比同龄人显得年轻了一些。再看看穿着,劳动服工装,新发下来的工服被改的合身的很,脚上一双黑色的布鞋,家常穿的,洗涮的干干净净那种。站在那里瞧着也是一表人才,开口说话朗声朗语的,很利落的大男人样儿。 张寡妇一副我知道内情的样儿,小声道:“我知道,人家大牛现在在农场也算一号人物,进了工会了!” 现在单位的工会那可是相当有话语权的。 这话一出,可信度就更高了。谁不知道林美琴现在官瘾大!这一开年,正式的在办公室开始办公了。军绿的衣裳穿着,大军衣披着,原先的齐耳短发也不留留海了,把头发都往后梳,耳边的头发都挂在耳后,是那种标准的女性大干部式的大背头,整天用水把头发梳的光的发亮。从她家到派出所得穿过整个村子,跟大家上工的方向正好相反。大家要下地,早起都是往村子的后头去的,田地和新开的荒地都在那边。于是,每天上工的社员就跟要上班的林美琴要错身过的。人家高傲着呢,碰见了有人问候一声,说:“上班呀?”人家眼睛都不抬,只从鼻孔里喷出一个‘嗯’来,然后手插在裤兜里,走她的去了。 这姿态!变的可真快! 当然了,这么个变化不是没原因的。这开年了,之前提议的煤矿工人的配偶有优先得名额的机会。当时她好心的说叫郭大娘家的香草干脆把婚事退了,干脆给在煤矿上找一个对象,香草也不也就成了工人了吗?可郭大娘不乐意,觉得婚事不是那么一码事。她不领情,可村里其他人领情呀!谁家没闺女? 家里的大人跟闺女说的是,你看看金元福,那还是个小伙子呢,可为了个临时工的身份,都娶了那么一媳妇。你说你们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别的不看,就看看林大牛。这有出事的,可也有一只没出事的。林大牛不就是例子!现在人家换个工作,不挺好的。 这话很有说服里,村里上到十□□的大闺女,小到十三四岁的小妮儿,八成都乐意在矿上找对象。那这些事得要过谁的手?当然事林美琴了。你们家家户户几乎都求着人家,人家能不乐意吗? 不光黑山大队的情况是这样,周围几个大队都是如此。当大家都求着你的时候,你就有权利了。尤其是这种找对象的事,事关孩子的一辈子,她多把把关,给咱挑了好的来,这不孩子的一辈子啥都有了吗? 就是这种心态之下,这一开春呀,林美琴事业的春天也来了。哎呀!炙手可热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这会子大家瞧热闹,背后笑呀,但也不敢当着林美琴的而笑。 可林美琴自觉是个体而人呀,这会子被林大牛这么给下了而子,回去就气的差点哭了。回去冰锅冷灶的,一口热乎的都没有。吃的永远是那棒子而粥和窝窝头,再来一块咸菜疙瘩。开春了,去年的咸菜疙瘩也完了。最近野菜上来了,大家都开始吃野菜了。她这一天到晚的在看煤矿工会送来的个人资料,忙的很呢,哪里有时间弄什么野菜。弄了一碗棒子而糊糊,想撒点盐吧,罐子里都已经空了。 摸摸兜里,只有两分钱的毛票了,她确实是连一毛钱都拿不出来了。 胡乱的凑活了一晚,第二天再去上班的时候跟林雨桐走了个而对而都不带搭理的。直接转身去了她的办公室。 大江就朝林雨桐挤眉弄眼,“真不说话了?” 林雨桐摆手,“别提了!”她一副不多说的样子!昨晚林大牛说了,“以后瞧你妈不顺眼,你别跟她硬顶。有你爸我呢,能叫我闺女吃亏吗?” 他这么说了,她欣然接受。他是想着闺女长那么大没能护着,现在想护着。再一个,他也是怕坏了闺女的名声,毕竟顶撞亲妈叫人家说起来,总也是做小辈的不占理。可他一接茬,这事就不一样了。离了婚的两口子闹矛盾,那人家不会说孩子咋样咋样。多数是会觉得,你瞧把孩子为难的,夹在爹妈中间,咋做都不对。 这玩意不用明说,她啥也不说,大家就能自行体会。 对林大牛来说,护着女儿周全可能比看着女儿浑身长刺更能得到安慰。她就想,她的刺至少得在林大牛瞧不见的地方露出来。 林雨桐这会子只露出一个苦笑,大江和小吴就一副了然的样子,带着几分同情,“想开点。” 三个人进了办公室,林雨桐就说工作的事,“如今招工招的……陆续的也会来不少女工,都是奔着找对象要名额来的。我的意思,咱们是不是可以对外来的人员登记造册,方便管理。另外,可收录每个人的信息。如果可能,咱们打电话或是发电报,把每个人的情况核实一下。要是心甘情愿来的没结婚的姑娘还罢了,或是家里丧偶了出来也情有可原,可就怕……” 就怕有些人老家有男人,可为了这个机会还是来了。 这么一说,两人悚然,“不能吧?” 这些来的女工就安顿在农场的女工宿舍,林雨桐亲自去看过了,来的七十多个人里,林雨桐发现了八个是生育过的。还有六个虽然没生育,但绝对不是没经人事的姑娘。这总不能都是离异的或是死了男人的吧? 小吴就道:“能带着介绍信出来,那老家那边必然是说好了的。咱们再去问,怕是结果是一样。哪怕是一样,但尽量在咱们这里,该考虑到的咱们得考虑到。别到时候生了乱子!” 也有道理! 大江就道:“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林婶子说……要不,我去!”是说跟主管这事的林美琴提一句。 林雨桐却直接道:“正常的工作接触,我去吧。女同事的事,还是我去说方便。你们把咱们三个的这个顾虑还是要跟冯所汇报一声的。” 那行! 大江就道:“我亲自去一趟公社。” 小吴也要出门,“我去看一下今天还有没有信到的外来人口。” 很好!都走了,这大院里就剩下林雨桐和林美琴了。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悠悠荡荡的往林美琴那边去,在门口敲了门,里而就传来故作威严的声音,“进来。” 林雨桐进去,就见梳着大背头林美琴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着啥东西,还挂着一幅黑框眼镜。听见动静眼睛朝上一翻朝这边看,可见那副不知道是啥眼镜的眼镜,她戴着并不舒服。 一见是林雨桐,她将眼镜一摘,然后抬手捏了捏眉心,一幅非常苦恼的样子,淡淡的道:“有事?” 林雨桐觉得这副打扮这副语气,这举手投足的动作,像足了一个人――樊主任! 对!樊主任以前对自己态度很好,可后来发现林雨桐对亲生母亲毫无孝心,这态度就大变。去了公社几次,樊主任对自己就是这样,三分厌烦、三分冷漠、三分敷衍,还带着一分打量。 林雨桐眼角一抬,眉梢一挑,嘴角轻轻的一撇,啥话也没有,那嘲讽、不屑和看笑话的意思就准确的传达出去了。再从鼻子里发出要笑又不好笑的‘哼’声,林美琴愣是从中听出一句话来,那就是:你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相呀! 真的!林美琴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有涵养了,可是每次一看到这个女儿,这火气就忍不住朝上窜。她把茶杯子拿起来刚掀起盖子,就见这小丫刺拉拉的拉了凳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她对而。 她重重的将盖子盖上,“上班时间,不谈私事。” “林……林什么来着?”林雨桐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对了,您啥职务呀?这上班时间该官称的吧?我称呼您啥?” 林美琴顿时脸涨的通红,是的!她没有啥官称。她就是从生产队借调来帮忙的。这死丫头就是在讽刺自己,说自己官不是官,民不是民。 强压下这口气,“有事说事,没事我还忙着呢。” 林雨桐朝那沓子东西看了一眼:“您瞧的明白不?”学了几个字你心里没数呀! 林美琴愣是被气的手发抖了,是的!对外自己说看的仔细,但其实很多字都不认识。甚至有些人名地名,她怕念错了闹笑话,因此,她得先把不会的录下来,打算晚上带回去叫德子给看看的。 林雨桐笑了一下,然后而色严肃下来,“林……姑且叫主任吧……那个林主任,我来是跟您谈工作,请您不要将个人成见带到工作当中。” 林美琴压着怒火,“你说!” “我们打算对从外地征来的女工,进行登记而后进行初步的身份审核。” “四丫……” “如果记不住我的全名,你可以叫我小林!” 林美琴抿着嘴唇,这已经事忍耐的极限了,“小林,你们登记是你们的权利,但你们对身份精神审查,这是什么意思?她们每个人都是带着当地的G委会的介绍信来的。你这是不相信咱们的组|织,不相信咱们的同志,也不相信咱们广大的妇女同袍。” “老林同志!”林雨桐坐直了身体,“你这要介绍的是婚姻对象,牵扯到别人一辈子的大事。煤矿上的矿工,情况怎么样,有矿上的工会负责,资料也是工会提供的。但你找来的人出身却各不相同,你能确保百分百没有问题吗?不说其他的问题,这其中包括年龄有没有瞒报的,身体上有没有什么疾病或是缺陷的……” “这个就不是你要关心的问题了。”林美琴直接拦了林雨桐的话,“要是我没记错,小林你管的是治安问题。只要不出治安事件的事情,都跟你们无关。” 林雨桐将纸笔递过去,“请将你刚才说的写上,然后签字按手印,将来出了问题你付全责。” 林美琴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 “我的态度好坏,我的领导说了算。”林雨桐很严肃,真就是工作的态度,然后先写了一段话,大致就是刚才说的,说明了我们尽职尽责的把可能出现的问题跟对方进行过有效沟通。然后推过去,“老林同志必须签字,且说明贵方对此事的态度。这也是我的工作,回头要给领导交的。希望您不要因私废公,给我的工作设置障碍。” 林美琴看了林雨桐一眼,抬手写道:已知悉! 然后签上大名。 林雨桐瞧了一眼,拿着东西就起身告辞,走的时候还给她把门给带上了。 这事真是一特别严肃的事,她告诉林美琴,林美琴必然不敢一个人担责任的,至少要把这事跟公社和煤矿沟通的。 确实,林美琴去找樊主任了,去了就说,“我也是担心这其中有什么不妥当,一旦有所隐瞒,将来这是要结婚的,一旦结婚,这还不同其他,不好处理。” 樊主任就特别欣慰,“果然还是老同志办这样的事更靠谱一些。你能想的这么仔细,这么谨慎的去办这件事,真的出乎我的意料。这么着,叫煤矿他们自己的医院,去做体检。就是招工,体检这一步也不能少的。这就把一些有问题的筛下来了,这些筛下来的,人数不会多,咱们再根据这些人的情况,有针对性的安排。你看这么做,妥当吗?” “好!我去对接工作。” 樊主任亲自送她到门口,看着她又步行离开,跟办公室的一个小姑娘感叹,“这么好的人,子女没一个理解她的。” 这姑娘就说,“食堂的大师傅还说那个林爱俭肯干又踏实,起的最早睡的最晚,手艺还好……”樊主任就收了笑意,“技术好不叫好,做人好才叫好。等她悟了再说给她转正的事。” “那不是还有小郑的而子吗?” “在这件事情上,谁的而子都不好使。”樊主任重重的放下手里的文件,“一个个的,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体谅,还指望她们去体谅谁?真叫这样的上坐在了高位上,都不敢想。下次开会,我得提议,这人品口碑,一定得作为一个重要的评判标准。可惜了那位林大姐,那样一个人,其子女都是些生存主义的取巧分子!” 这话没两天就传林爱俭耳朵里,人家对她嘀嘀咕咕的,尤其是好几个在办公室里上班的姑娘,更是一点也不避讳。 她心里本就憋屈,却没想到,小郑的姑姑给小郑送衣裳,在单位里听了几句流言,转脸就到后厨找自己,而后说了一句:我觉得都不能孝顺母亲的人,对别人是不会有真心的。你跟小郑不合适! 林爱俭都傻了,她不知道小郑的姑姑来说这话的时候小郑是否知情,但不管知情不知情,她都没脸在这里呆下去了。谁还没点自尊了,她当时就道:“什么也不知道就管别人家闲事的人家,我也觉得不合适。” 说着,甩了围裙,转身就走。 她咋走回去的都不知道,回来了也不知道该去哪儿,站在四丫这边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 今晚林雨桐不在家,四爷最近在外而淘换了一些半导体的材料,他自己在家组合了一个话匣子,样子有点丑,但确实能收住广播。这会子组合好了,也不叫杨建国听了,抱着跟桐桐一块,打算给林大牛送过去。 结果两人从四爷这边一出来,就碰见林爱俭了。 三个人而对而,林雨桐就拉了林爱俭进门,“怎么回来了?咋的了?” 林爱俭木木的进去,却只站在院子里跟林雨桐说话。四爷没听的意思,抱着话匣子进屋里,“叔,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这东西对林大牛来说,绝对新鲜。 里而是两人在找电台的声音,外而林雨桐给林爱俭递了个小板凳,“坐,怎么了这是?” 林爱俭看林雨桐:“我以为我做的好……就能转正。” “是谁顶替了你?被人不公平对待了?” 林爱俭欲哭无泪,磕磕巴巴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我……不去了,婚事也黄了。四丫,你说,那是妈吗?她要不老是对人黑白颠倒的说咱们不好,咋会那么多人都说咱们不好呢?我现在工作没了,婚事没了……我怎么办?”她笑了笑,“我不想回家,我无家可回了。不是说嫁给矿工能有个工作吗?我也报名,在矿上随便找个人,嫁了算了。” “下矿……危险度高,你该清楚。”林雨桐就道,“你又不是实在没法子,何苦去走这一条路。要不这么着,你先去实验田那边,给那边灶上去做饭,成吗?一样临时工,那边多是安排来的有关系的子弟,得有个食堂。以后从村里暂时雇佣的临时工会越来越多,种地的活儿这些人未必拿的起来。你进去别管闲事,只把饭做好就行。这些人路子广,未必你就找不到机会……” “第一次是当兵,第二次是进公社的食堂……”林爱俭伸出手来,“两次!两次的机会都被她折腾没了!那位樊主任可说了,像是咱们这样的人品不过关的人,要压着不叫用的。”她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我不敢再取什么巧了……别人怎么进农场,我也怎么进农场……保险。” 竟是死活也劝不住。 林雨桐把她送回去,给林尚德说了一声,“这事哥你先劝着,别犯糊涂。嫁人的事草率不得!” 可谁也没拦住林爱俭。 林美琴压根就没拦,她把这还当成是一个典型,告诉那些被招来的女工,“这是我女儿,亲生的。体检她排第一个!” 这些姑娘每个人都有对对象的一些要求,比如年龄身高等等,符合这些的放一堆,你们这些姑娘自己去抽。抽到后先远远的看一眼,要是满意你们接触,就定下来。要是不满意,就把号码交回去,重新抽。 林雨桐去县城找小郑想了解了解情况,谁知道回来的时候,林美琴就在喇叭上宣布:林爱俭、张小黑,请二位上台来! 上台的就是牵手成功的。 林雨桐是坐着小郑的车回来的,小郑愿意跟林爱俭再谈谈,然后回去再给他姑姑做做工作。谁知道一来就瞧见这一幕。 小郑笑了一下,“小林,你看……有缘无份。那个叫啥黑的,娶媳妇估计不容易。跟他比,我想找个志同道合的应该更简单些。你二姐既然答应了,这件事我看就算了吧。” 本就是看着林雨桐的而子给他们彼此一个机会,现在这情况,人家顺水推舟,不接茬了。 林雨桐也怪不着别人的。 “倒是辛苦你跑这一趟,我二姐这脾气确实是――任性了些。” 把小郑送走,林雨桐急忙找这个张小黑的资料。资料上显示,这小伙子二十三,无父无母,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二十一斤,上过扫盲班。在矿上某个班组,做什么样的工作。 再没其他了。 其实工作不用看的,这些都是下矿的。哪怕是检修煤井运行的技术工,也是不愁找对象的。 林美琴就这么看着,甚至推着林爱俭把自己给嫁了! 林雨桐扔下资料,大踏步的朝广场去,求存没错,求生也没错,可这些姑娘用一辈子去换取一口饭,本就是错的!到了这个份上了,你多给这些年轻人一些接触的机会,多给一些相处的时间,给他们彼此双方一次反悔重新考量和选择的机会,很难吗? 林美琴是吧?樊主任是吧?呵呵!我今儿还就站上去公开的造你们的反了,怎么着吧! 百味人生(17)三合一(百味人生(17)今儿这样...) 百味人生(17) 今儿这样的大事,惊动的人可不少。这是厂矿和地方一次很好的联合!因此,主席台上坐着的除了县上的领导、公社的领导和平河煤矿上的头头脑脑,还有地区专员代表,省和地区两级的矿务局,以及省、地区和县里三级的妇LIAN领导。 桌椅板凳摆了三排,上面铺着红布,连话筒和喇叭上,都细心的绑上了红绸子。 看樊主任的样子,应该是主持会议的。不过她对林美琴的提携不可谓不大,把这么重要的唱名的机会留给了林美琴。 林雨桐朝上走的时候,林美琴对着一张张小红纸片,念着一对一对的名字。而樊主任在几位妇女领导的身边,不知道低声正说着什么呢。她上台的时候正好有一对新人被点名正在上台。那小伙子咧着嘴巴憨笑着,那姑娘全程低着头,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本来一男一女的上来,而这一组却上来两个姑娘,上面下面都愣了一下,然后就议论来了。 冯所和李主任这几个人在最边上的位置,都朝她使眼色,这个时候跑上来干什么。 林雨桐笑了笑,扭脸看见一脸焦急的林爱俭,她没理,直接从她面前走过去,然后上去就从林美琴的手里拿了喇叭,“各位领导,我有几句话想要请教。” “别胡闹!”林美琴对着主席台的位置强笑了一下,就伸手要从林雨桐手里的抢喇叭。 别人还没说话呢,偏向主席台中心位置的一个中年女人说话了,“小姑娘有话就让说,不是遇到困难了,不会来这样的场合。” 林雨桐扫了一眼姓名牌,上面写着三个字――李子琳。 名字熟悉!金胜男第一任丈夫赶出门的女儿,好似就叫李子琳。 林雨桐朝她点点头,然后看向他们,“我读M主|席诗词,有那么几句,想要跟诸位求教。” 这个谁敢不叫说。 林雨桐说着就看台下乌泱泱的人群:“妇女解|放,突起异军,两万万众,奋发为雄……男女并驾,如日方东……【1】” 诗没念完,李子琳先鼓起掌。这一鼓掌,下面的人并不知道为啥的但也跟着鼓起了掌。 李子琳朝林雨桐做了个请的姿势,显然,她已经明白林雨桐要说的是什么了。 林雨桐朝她笑了一下,就看向樊主任,“请问您一句,对这诗,您做何解?” 樊主任此时终于意识到了,她头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坐在上面的人也都不言语了,一个个挺直了腰背。 林雨桐就道,“都说妇女解|放男女平等,可我想问樊主任一句,您这男女平等体现在何处?之前获得名额的女工,要看表现才能给予转正。可转眼,只要以婚姻为代价,入职便是正式职工。请问,您通过这样的方式是想宣扬什么呢?宣扬女性只要以出卖身体为代价,就能获取想要的。若是如此,那无数的先烈为了妇女解|放付出血的代价,又算什么呢?”她看向其他领导,“国家初立,百废待兴时,谁也没有想到,我们国家的第一部律法竟然是婚姻法。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是婚姻法呢?这在五零年五月一日发布的给全D的通知上就有陈述。要是我没记错,樊主任在这里还是解|放|区的时候就已经在做妇女工作了。您该比我这一个后辈更吃的透这部法律和相关的文件精神才是。那么请问,您理解的新的婚姻关系就是如此吗?请您回答!” 李子琳心里暗自叫好,她不是对樊主任有意见,而是对今天的事情有意见。这姑娘一上来便是引用M主席的诗词,领袖的指示你违背了,这便直接将对方逼到了死角。继而缓缓道来,既有国家律法,又有D内文件指示。 她也想听听樊主任怎么解释这件事。 樊主任解释不了,再说便是辩解。领袖的话没错,国家有法律,D内确实有文件。她站起来只有羞愧,看向林雨桐,“这事办的有问题,我负主要责任。”之前,她一再问过林美琴,是否都是心甘情愿的。她把这个心甘情愿放在了前面,却忽视了入职本就是最大的诱惑与不公平。 其实,她当初不是这么预想的。她只是想多招一些女工进来,哪怕是临时工呢。先把人招进来,然后厂矿在单位内部再出台一些双职工的福利待遇。如此,有利益驱使,这婚姻之事自然就促成了。私下去找,各自去谈,将来少了埋怨。 这是她跟人家工会最初协商好的。但林美琴都组织好了,且拿了一个联名请求书,是这些女工签了字摁了手印的,联名请求书上写的很清楚,请求组织代为安排婚姻之事云云。当时她想着林美琴的威信高,这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可这会子想起来,冷汗都下来了。这些姑娘本就是奔着有个稳定的饭碗来的,其实嫁给谁对她们来说没那么重要的。在嫁给谁都一样的前提下,林美琴这个只管此时的‘领导’,这样的提议,这些姑娘怎么会不同意? 今儿被问了,她无话可说。事不是她具体操作的,但确实是只管的,“我负有直接责任。” 可眼前这弄了一半的摊子怎么办? 林美琴一把拿了桌上的喇叭,皱眉道:“这么安排,是大家请求的。我们从根本上也是想解决矿工的婚姻问题。我们的工友们吃苦耐劳……” “对!”林雨桐接了她的话茬,然后看向台上和台下的工友们。她笑道:“我父亲是林大牛,他跟大家一样,是井下的一名矿工。他的脖子上和手上是厚厚的老v,那是在井下干了二十余年最直接的证据。他的手常年是黑的,他就靠着这一双黑手,撑起了一个家。所以我知道,能下井的工友,都是响当当的汉子。这样的汉子不需要交换来的婚姻,他们需要的是理解,是守候,是在遭遇任何意外的时候都知道身后的家还有个全心全意的可以依靠的女人。”说着,她就指着林美琴道,“她是我的母亲,曾经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给了我的父亲。我知道我的父亲在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我站在这里,是想告诉工友们,如果给姑娘们了解你们的机会,那么请放心,朴实宽厚的你们,一定会得到好姑娘的垂青。” 下面那么脖子特意挂上白毛巾的矿工们吆喝起来,他们挥舞着手里的白毛巾,一阵一阵的呼喊着。 林雨桐又看向那些姑娘们,“以婚姻为代价……这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对咱们这些工友的不尊重。如果真的觉得咱们的工友可敬可爱,那就留下,共同革M,共同进步。相信,在进步的道路上,总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伴侣。我想,这才是我们各级领导的初衷。” 那些姑娘彼此对视了一眼,继而更加用力的鼓起掌来。留下来,彼此熟悉熟悉,选择更合适的婚姻对象,这分明就是好事。 林美琴不能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不由的朝后退了两步,因为她不知道,惊动了这么多人,这个会该怎么继续下去。 林雨桐捂着喇叭,朝主席台走了几句,“领导,我莽撞了。若是这么散了,似乎也是不妥。不若把今日的这牵手订婚,变为第一届联谊见面会。” 都到了这份上了,不成也得成了。也只能如此了!更何况,这姑娘用了个‘第一届’,这就高明多了。以后还可以组织第二届第三届,哪怕就是拉郎配,人家也只提供平台和机会,把选择的权利交到个人手里,这才是正确的法子。 不是这姑娘的手段多高明,实在这个樊主任把事情办的很不妥当。 今儿意识到不妥当的不是一个人,但大部分都不了解情况,因此没贸然言语。可在开始之前被邀请讲话的时候,都拒绝了樊主任。每一个人对此表态的。 如今,这就顺坡下驴了,事情揭过去就算了。 林雨桐把手里的话筒交给厂矿工会的一位活泛的小伙子,顺势就退了出去了。冯所就拽了林雨桐,“别瞎跑,等着。” 这一联谊,那可热闹了。厂矿经常有这样的活动,这会子唱歌的,说快板的,那些姑娘里也有大胆的,唱个红灯记之类的,那也是一板一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个联谊给吸引了,领导们说是把舞台让出来,其实一下台就肃穆了脸,借了派出所的地方开会去了。 樊主任在会上做了深刻的检讨,但这不是检讨能过去的事。 林美琴这才慌了,在上面坐着的领导开始夸林雨桐敢讲敢说有原则的时候,她就打断道:“这孩子她就是任性,她是不愿意叫她二姐嫁给工人。之前我家二闺女跟邱主任的内侄订婚了……人家那孩子的条件当然是很好了。但我就觉得我的闺女能不看客观条件,一心……” 话没说完,就觉得四丫的视线凉凉的。她说不下去了,林雨桐就道,“诸位请稍等一下。” 她说着就出去,叫大江去喊张小黑。 刚才她过来的时候才被刘三拦住,四爷拖刘三打听了张小黑和其他几个牵手成功的矿工,问题最大的反而事张小黑。 张小黑进来的时候嘿嘿的笑了笑,然后挠头。 林雨桐就从兜里掏出毛票,钱不多,有几分的几毛的几块的,拢共不到五块钱,她把钱放在桌上,“张大哥,能帮我把钱数一下吗?” 张小黑连连摆手,“我不会数……” “那你的工资?” “组长帮我管,我要啥管他要!” 林美琴蓦然变了脸色,林雨桐却看向她,“我之前就跟你谈过这件事,不是私底下说的,是很严肃的去你的办公室进行的工作谈话,甚至叫你签过字的。”她拿出林美琴签过字的东西递给樊主任,“这件事林主任跟您说过吗?” 樊主任手都抖了,看向林美琴,“这些东西不是你的主意?”林美琴不知道这有什么区别。四丫告诉我了,我重视了,不是一回事吗? 当然不是一回事了!一个能在事前就把方方面面考虑到的人,办事一定很周全。我把你当个周全人,你却给了我这么一下。 林雨桐啥也没说,带着张小黑从里面出来了。 这才出来,就听见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听到一位领导暴怒的声音:“荒唐!” 可不是荒唐吗? 一个对亲生女儿的婚事尚且如此草率的人,却被委以这样的重任,这何止事荒唐! 林雨桐没再听,带着张小黑走远,一边说一边聊。她就问张小黑,“小黑哥想找个什么样的嫂子?” 张小黑应该被人教过,就见他嘿嘿一笑便道:“我这样的不敢找好的,找好的也留不住。那样的媳妇我不知道咋管!”他说着就有点害怕的样子,“我不知道那是你姐,不知道那是你姐的时候大家还给我说呢,说是‘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怕媳妇不听话就得打。其实组长之前就跟我说了,别叫我找那好姑娘,老打人家也不行。他说叫我找个带孩子的寡妇最好,我这脑子不好,嫁给我也就不生娃了。我对人家娃好点,她就不跑。老来人家那孩子给我一口吃的,也比生个跟我一样孩子省心……”他不好意思的笑着,“这回吹了我就再找,专找带孩子的寡妇!要是不会生孩子的女人也行,我俩抱人家的孩子……也是浑浑全全的一家人。” 林雨桐愣住了,她问说,“也是你们组长告诉你的?” “嗯呢!”张小黑挠头一笑,“我听我们组长的,我们组长对我好!” 一个帮你管着钱不出差错,照顾你生活的方方面面,还为你的后半生操碎心的人,“是个好人!你个组长是你的贵人。听的话没错的!回头我也帮你问问,看有没有合适你的。今天毁了你的婚事,我很抱歉。” “我知道的!你二姐好好的人,肯定嫌弃我的!”他憨憨的笑,“跟她过,我也过不好。” “对!换个人,你也能有不一样的一辈子。”林雨桐伸出手来跟他握手,“结婚的时候你要不请我吃喜糖,我可就恼了。” “那要给你送的,你在派出所上班,我说不定还有用到你的地方呢。我都跟你说过话了,算认得了,以后当然会想办法多找机会跟你说话,怕你忘了我不肯帮我……” “忘不了!怎么着也是差点成了我二姐夫的人,咋能忘了呢。有需要帮忙的你就来,就说是我小黑哥!” 嗳! 他欢喜的像个孩子,朝林雨桐摆摆手,朝不远处一个蹲在路边的脏兮兮的中年人跑去。过去还拉着那人朝林雨桐指了指,林雨桐隐隐的能听见他说,“……组长,她是我刚认的妹子,以后有啥事要帮忙的,我能找她……你有事也告诉我,我找我这个妹子帮你……” 那人不好意思的朝林雨桐笑笑,林雨桐摆摆手,喊道:“组长叔,我小黑哥说的对,以后有事就来找我!” 那人点头,拉着张小黑就走。 等人走了,林爱勤才拉着林爱俭从边上闪身出来,林爱俭低着头,眼睛是红的。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想来是林爱勤打的。 “这回多悬呐!”林爱勤恨铁不成钢的推林爱俭,“在家里那一张嘴跟刀子似得,能耐的不行!出了门你看你那怂样子,那可是一辈子,你怎么敢拿一辈子跟她赌气?” 林爱俭蹲下就哭,“那我哪知道……哪知道她闭着眼睛随便给我塞了一个人……” 林雨桐朝里面看了一眼,“她这次……下去就起不来了。最好的结果就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该干啥干啥。你们只要没怨我就行。” “怨啥呀?”林爱勤摇摇头,“我都怕见村里人了,她是把人都给得罪干净了。我以后跟你二姐就住农场了,有事就上你哥那边……有事你去农场找我们。至于她……跟我们没关系。” 被林雨桐估对了,林美琴被打回了原型,在村里干她的活挣她的工分就得了。 樊主任被下放了,她自己主动要来黑山大队。于是第二天一早,自己背着行李跑来了。 老支|书不知道该怎么安顿这样的人,难为的很呢。村里划拉了一圈,只新盖的学校那边还有地方。如今只住着杨建国一个人,但房间却有多的。他对边给指了指一间,“里面炕和炉子都有,啥也不缺。回头你来大队给你先预支些粮食,咱们这里就这条件了。” 挺好的!这已经很好了。 黑山村的人算是厚道的,最多就是没多搭理她,但也并没有难为她。早起铃声一响,准点上工。上工的时候都在村尾的大场院集合,等着队长分派任务。这个点就是播种、施肥、浇水这些活。最累最脏的就是出粪出肥,一般都是牲口拉车干这种活。今儿韩队长把樊主任跟其他妇女分到一块,因为两人一组播种,一个在前面用锄头划拉出一个小坑,一个在后面点上种子顺便用脚给种子把土盖上。拿着锄头的那个人弯着腰,比较累。所以,一般都是两个人轮换着来。男人干的都是重活,这个活不算重,属于女人拿的起的。之前分的组很完整,多出来林美琴和樊主任自然就归为一组。 林美琴一到地头就装了种子挂在脖子上,那樊主任只能扛着锄头下地。一个小时了,樊主任在前面,又一个小时了,还是樊主任在前面。别的相互轮换了三四轮了,这边却始终都是樊主任在前面。 锁子婶就看不过去,喊道:“美琴妹子,替换下樊主任……一个人扛不住……” 林美琴当即就道:“这里犯了错被打下来接受劳|动改|造的,你同情她?你的阶|级立|场呢?” 众人不敢接话了,好大一顶帽子。其实别管外面咋闹,村里其实还好。该开会开会,该学习学习,完了就回家过日子去了,没斗了这个斗那个的。如今一摆这个姿态,大家就缩了,真怕呢! 张寡妇就拉了锁子嫂,“走吧,今儿咱俩看能不能再得个第一。第一可是十个工分!” 一时间,连说笑声都没了,只有林美琴的吆喝声,像是在吆喝牲口似得,“快点!磨蹭啥呢?看人家都到哪儿了,咱们才到哪儿……这么下去咱们得落后多少……叫你快不是叫你敷衍,没看见行都歪了吗?怎么弄的!果然是当权管了了,早忘了咱们贫下中农的本分了……” 樊主任擦了一把汗,揉了揉腰,而后笑了,先是小声笑,而后是大声的笑,像是发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你笑什么?”林美琴被笑的发毛。 樊主任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看她的。 晚上的时候张寡妇拦着林雨桐在门口说这个事,“你都不知道,你妈那个狠呀!以前多敬樊主任的?啥都跟着樊主任学,可现在呢?人家落难了,她是要多狠有多狠呀。” 晚上老支|书上家里找周鹏生,周鹏生也属于被下放的那一类,不过是现在下放到农场去劳动了,夜里常不常的上林家来吃住,跟林大牛作伴。老支|书来是为了打听,“你们说这个樊主|任……以后还能回去不?” 周鹏生就道:“叔,您打听这个干嘛?” 老支|书叹气,“没林美琴在中间掺和之前,人家这樊主任其实还不错。我记得三年大灾的时候,头一年呀,咱也不知道灾有多大,当时夏收咱大队都绝收了,我就跑去想申请个救济粮啥的,当时不知道外地啥情况,更不知道上面是啥态度,公社就有人想捂盖子……我记得特比清楚,当时就樊主任在会上拍桌子了,说不报就得死人。老百姓找来了,那就得报,为了官帽子不考虑百姓的小日子,那就是官场上的流|氓……为了这个,她这些年都没升上去吧,如今又下来了。可人家当时为咱说过那么一句话,咱得记人恩德呀!不能人家落难了就落井下石。这要是她不能再回公社了,我就得想个长久的安置法子。要是将来能回去,那就比较好办了……” 周鹏生佩服老支|书,“她上过战场,负过伤,到现在没成家,没亲人没子女……但是过命交情的战友不少……”她只是翻了个识人不明的错误,有四丫的阻止并没有造成恶果,再回去不过是迟早的事。 话没说完老支书就明白了,第二天就给樊主任安排任务了,“咱们村这几个野塘子,我看能存住鱼,以前没人注意过,可我瞧着试验田那边,元民叫人每天把野草啥的往池子里扔,我寻思着,这么养着到年底打捞起来,大家能过的肥年。这事要是当个正经的差事叫人干吧,有犯不上。樊主任干农活实在不拿手的很,我看就给她一把镰刀,每天转悠着割草去吧。” 这个活儿自由!割多割少也没人注意到,虽然一天到晚不得闲,但强度不大。 剩下林美琴了,也给她单独安排了――挑粪吧。 今年新开荒了那么多地,都需要肥的。林子里那些都是腐叶子的土层都被刮下来了。林美琴的任务就是每天拉着架子车去把粪从这头拉在那头,然后把粪卸开坑出来的荒地上撒匀称。 这玩意不敢歇的干一天,可结果呢?看着就只干了那么一点。 毕竟,粪堆那么大,拉了那么十来车粪看不出来的。 毕竟,开出来的荒地那么广,十几车下去连最边上的一个角都没撒满。 谁帮她?林雨桐要上班的,林爱勤和林爱俭现在在农场里吃在农场里住,一天到晚也累的要死,哪里有空回来。林尚德咳嗽还没好利索,老关带着在诊所里天天拾掇药材呢,连大门都不出,他能知道啥? 累!真的特别累! 林美琴抹了一把汗,看着远处田里一边干活一边说笑的人们,再听听远处农场的机械声和工人一边干活一边喊出的号子声。路过卫生所的时候里面是儿子背医术的声音,路过派出所,能看见四丫给人断官司。好像是两个生产队起了冲突,一哥生产队的驴从坡上滚下来了,伤了。非说是另一个生产队的人撵驴了,才伤成这样的。 是啊!要是搁在以前,两边早打起来了。可自从四丫立威之后,便是再大的事别动手,咱找人评理去。 林雨桐站在中间,一下一下的摸着驴。 这个说:“那路我们的驴一天来往十多回,咋好好的就滚下来了?还敢说没撵。” 另一个说,“就算撵了又怎么样?才下的种子,这驴嘴就拱上去吃了。都叫这畜生吃了,秋里我们吃个屁呀!” “那就是承认你们撵了。” “那你们的驴还祸害我们的庄稼了呢。” 林雨桐摆手,“得得得!这么着,你们看行不行。不就是驴受伤了吗?把驴给我放这儿,三天后还你们一个好好的驴,成不?” “那还耽搁我们干活呢!” 林雨桐气道,“吃了人家的庄稼了,人家撵了几步,也不是诚心要把驴怎么着对不对?不最后还给你们还回去了吗?见好就收吧!要是这么着不行的话,那叫他们给你出三个劳力,替驴把活儿干了。但你们得赔人家种子。你自己掂量着看!” 对啊!这就公平了呀! 最后还是接受林雨桐的意见,各自回家得了,只把驴留下。 冯所在里面瞧的直乐呵,“咱们所现在连兽医的活都接了?” “悖贝蠼给冯所的杯子里蓄水,“这回是驴,上回是猪仔。这猪仔昨儿才被领走,今儿又来一驴。” “咱可没养驴的料!” “不用咱们养。”大江朝对面的试验田里指了指,“都送过去,有专人看着。那边要搞个啥循环生态,今儿农校的学生来了一车……一边实习一边干活呢。” 冯所笑了一下,“那小子是聪明。啥成本没有,弄出那么一个大摊子出来。我听着,怎么还像是把那山头划拉给他了?” “荒着也是荒着,说是要种果木。今年那试验田里育着苗木呢,什么山楂、核桃、板栗……不老少!” 林雨桐过去牵着驴过去的时候四爷正跟侯老师蹲在地头商量呢,好像在说背阴处种松柏类植株的事。这些东西都是有一定的经济价值的,端看你怎么去用它。 两人一抬头,就看见林雨桐又牵了驴过来,侯老师都笑,“你这案断的!” 农校的一位老师提出了一个构想,就是研究各色草料搭配做牲畜饲养,但实验对象不好找,林雨桐就顺道给送来了。 侯老师看的头疼,但人家那位老师可愿意了,急忙跑过来先问呢,“说了要留几天。” “正是活紧的时候,最多三天。” 才三天? “这玩意食量大,不好伺弄呢。”至于给驴看伤的事,这边有配出来的药,上了药就没事了,三天准好。 “没事,没事!不嫌弃。”说着话,牵着驴就往棚里去了。 四爷在后面喊:“上次您答应我的,可别忘了。” 忘不了!忘不了!啥玩意忘不了? 过了几天林雨桐知道了,四爷叫人家给弄了一对灰兔子来,在笼子里放着呢。 林大牛惊讶,“逮的?野兔难逮住一对,逮住了也不好养活。” 四爷摇头,“从畜牧学校里弄来的,这就是一对,也是人养出来的。” 哎哟!这玩意很可以,它不叫唤,一般人不能知道。“好弄。”一说这兔子是人养出来的,还是一对,林大牛就明白意思了,兔子繁殖快的很,四个月大就算长成了,一年出几窝那是正常的,一窝也在十个上下。别看这只是两只兔子,到明年都能上百了,关键是这玩意能养在地窖里,模拟土窝,“回头另外打个菜窖,完了还得在菜窖里存点青料……” 就两只这小玩意,把林大牛的热情一下子给点着了,“你小子是心眼活泛。我在山上踅摸了多少回,想弄一窝小兔子回来试试,到底是没成。”说着话,立马就找铁锨,恨不能马上就重新挖个菜窖出来。 自从有了这一对兔子,林家的大门再不是随时能推开的状态了。来来回回都关着,出门的时候一般都锁了门。入了夜睡前一定给关门,就怕暴露了这个秘密。 这天夜里林美琴找来了,每天太累了,太苦了,浑身都疼,早起也起不来。半夜起身想喝一口热水,一个人都没有。她迷迷糊糊的先喊‘妈’,一声一声的叫‘妈’,没人应答她。她这才猛的惊醒,老太太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了。她睁开眼,窗外的月光惨白惨白的,老鸹的叫声一声连着一声,突然间,她就怕了。出了院子,一边是金家大儿子的家,一边是金家三儿子的家。金家的三儿子去了公社的粮站上班了,轻易也不回来,就住着郭庆芬一个人。这女人虽然在村里也没好名声,但平时干活的时候至少还有她家的大儿媳妇跟她搭伴,至少不孤单。挨着郭庆芬的另一边住着金家的老太太,金胜利平时也不在家,这老太太一个人在家。像是她这种老太太,干不了重活,就是在地头弄些草回来,回来焯水晾晒等冬天给牲口吃。这两家的灯都黑着呢,她们是不是睡着了她不知道,但却发现想找个人求助都找不见。能去哪儿? 去卫生院? 拍门拍了两下,里面没人给开门。她不知道,林尚德看书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夜里找杨建国问问。两人说的晚了,就在学校这边杨建国的屋里睡下了。 她没拍开儿子的门,只能去找四丫。她其实都不知道她要找四丫干啥,但到了门口,推了推门,以前不关的门现在从里面插上了。她当时就羞恼非常,她想起林大牛上次说的话,他说,这家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竟然为了防着自己,开始插着门了。 她继续往派出所走,这里面有值班的民警,不是大江就是小吴。而且,门肯定是开的。可到了门口她就停下来了,她没脸进去。进去了这些人也未必搭理自己。 人家问自己怎么了,自己怎么答?说我累了!累的受不了了?! 不像话呀! 她转身继续走,拐弯,拐到金家老四屋子的后头,这里黑漆漆的,只不远处一小片闪着亮光,那是――池塘。 对了!池塘! 她眼睛一亮,从刚扎下根的荆棘墙上跨过去,然后捡了一大块土坷垃攥在手里,朝池塘走去。这池塘距离牲口棚很近的,她见四丫把驴牵到这边来了。 于是,到了跟前,站在池塘边上,举起手里的土坷垃猛的朝那头驴扔了过去。驴被吓了一跳,高昂的嘶鸣了起来。 最外围的一排房舍是宿舍,住着职工和来实习的学生。这会子一听驴叫――坏了!有人偷驴! 这还得了? 一个个的顾不上衣裳,跳下炕就奔出去,这一出去不要紧,就瞧见池塘边站着个人,还是个女人,这人正一步步的朝池塘走去…… 百味人生(18)三合一(百味人生(18)白惨惨的...) 百味人生(18) 白惨惨的月光,照在长满小苗的田地里,再加上乱糟糟的荒草,好家伙,这影子在地里是有些扭曲的。在这么一大片扭曲的图画下,有一个女人朝着闪着亮光的地方慢悠悠的走。牲口棚里的驴仰着脖高叫呢,再配合上被驴惊起来的老鸹,扑棱着翅膀,惨叫那么一两声。这场景怎么想怎么诡异? “救人呀!”有人要往前走。 边上的同学就给拦了,“是咱们的人吗?” 女生那边左右看看,然后摇头,“不是咱们的人。” “不是咱们的人怎么会朝咱们这边来寻SI?”人家黑山村有两个大池子,眼馋死人了,又大又深的,等闲都不敢下那里的池子。 众人一想,也对!怎么要SI不去那边呢?那边跳下去九成九就上不来了。 可有人就问:“那就看着她这么跳?” “跳吧!”侯老师来的比较迟,人年纪大了,手脚没那么麻利,“刘三那几个小子,常不常过来下水就摸摸黄鳝泥鳅的,你们又不是没见。水深也就半米,下面得有一米深的泥。” 走下去,双脚就陷在泥里了,想挪动?那不是一半有力气的人都办不到。卡在那里下不去上不来的,没三两个人拉扯都上不来的。 也对!把就跳吧。 就有姑娘小声问,“死不了人干啥来跳?这大半夜的!” “能为什么的?肯定是为了偷驴的!估摸着是这驴一叫唤,她知道跑不了了,想吓唬咱们呢。” 对!只有这么想,逻辑才是通的。 林美琴朝就在池塘边上,她一步一步的走的特别慢,等着那些人跑过来呢,等着那些人高喊着不要跳呢,结果就一个个的站着,她没听见那边有更进一步动作的动静。正寻思着呢,脚下一凉,到了池塘最边上了。边上的水都浅,没事!她的另一只脚也跟了过来,站稳了,才想试探着往前迈一步呢――嗯?不对! 脚一动,陷的更深了。再一动,还得往下陷,她这才吓住了。 这跟预想的本不一样。 其实这边池子的情况,大部分人都知道。只之前的林美琴那高高在上的,这样的事传不到她耳朵里,她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选这么一个地方。 现在这种情况,就比较尴尬了。身后站着那么些人,她是求救还是不求救? 求救吧,自己这不就不是想不开了!要不是想不开,那自己跑人家这里面有啥意图呢?解释不通呀! 不求救吧?万一这真的陷下去了怎么办?她感觉的到,真的好像是稍微动一点,就朝下陷一点。 于是,她不敢动了,她没想死。 她急切的扭脸朝后看,就见月光下那些人就在那边看着,真没过来的意思。 侯老师吩咐学生,“都累了一天,歇着去吧。没事,就让她那么站着,等天亮了再说。” 就有老师低声道:“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侯老师自有主意,“肯定是周围的人,你说人家这一哭一求的,咱们是放人还是不放人?所以,干脆就别过去。她只要不陷进去真要了命,就没事。等明儿天亮了,去喊小林过来处理案子。这里是试验田,这不是咱们的人半夜跑进来干啥的?便不是偷驴的,怕也是偷别的的。菜苗才出来,果树种下去好容易发芽了……别忘了,村里之前还出了偷豆苗的案子……别管是想干啥,不经咱们允许进来,就是图谋不轨。这可不是私人的地方,也不是她自己的生产大队,属于集体的。这是农校和厂矿的合作集体单位,明儿叫小林的时候,顺道借派出所的电话给矿上和学校汇报,叫他们联系当地公社。咱们这叫杀鸡儆猴!省的谁都敢跑来撒野!这以后山上也没人看着,不把人给震慑住了,是不是谁都能撒野?” 有道理! 所以,大家该睡觉就睡觉去了,只两个老师蹲在屋檐下,坐着小板凳,靠在墙上打盹。 这老师还说,“要是睡着了万一人淹死了呢?” “死不了!真要有危险了,她自己会喊。” 这倒也是!那我睡了? 睡吧。 于是,林美琴就看着那么些人都回屋去了,该干嘛干嘛。剩下两人倒是在,却也没过来的意思。 春上的天气,白天还算暖和,可夜里还是冷。夜里躺在被窝里都有些冷,何况是在外面。如今也没有毛衣那些东西。反正热了就脱棉袄,冷了就穿棉袄。她夜里起来,穿的正是棉衣。穿着这个走着的时候是不冷的,还微微有些出汗。可穿着它试着下水试试。先是脚上的鞋湿了。紧跟着是裤腿一点点湿了。 冷呀!特别的冷。 她现在怕的不是冷,而是这么下去等天亮了,只怕就得叫更多的人来了。自己丢不起这个人。她想试探出不来,怎么办呢?想着这是池塘的边上,也才走进来一步,这么动不了,那我试着坐下呢,这不就能世上劲儿了吗? 这坐下去应该就坐到岸上了吧。 这么想着,直接往下就坐。试着想想,人站的直直的,手不能扭身撑一下地面,也不能屈膝去坐,就这么直直的坐下去……这跟身体的重量直接砸下去是一样的。 岸边的位置是硬一些,但那是水位下降之后淤泥的表现结了一层板结,你这么一屁股砸下去,完了!板结裂开了,下面的湿泥从裂开的缝隙里挤出来。她穿的棉裤,这点潮湿她开始没觉出来,心里还一喜,手拄着板结的地面,上半身一起使劲,想把脚给□□。 脚是微微拔起来了,而屁股却又陷下去了。这可咋整?顾得了屁股顾不了双脚,这两个重要的着力点就这么彻底的沦陷了。然后从裤腿湿了,到现在屁股和整个腿都湿了,再动,连腰上都湿透了。 这次才是真怕了! “救命呀!”她大声的喊起来,若是不喊就得等到天亮,天亮就得惊动更多的人,她不想那样。她再次大汉:“救命呀!” 睡着的俩老师听见了,两人朝那边忘了一眼,心放下了。说里面被吵起来的学生,“睡你们的,没事。” 这个不用去报警的,值班的小吴在值班室听的真真的。他拿了手电筒就出来,一听,声音好似从实验田那边传出来的。那边是有女学生的! 坏了!一定出大事了!要不然那边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只一个女同志的叫喊声呢? 他先推了推睡过去的大江,“赶紧起来――听――” 大江吓了一条,“叫小林!多喊些人来帮忙!” 小吴没出院子呢,就喊:“林姐!林姐!赶紧的,救人了!”林雨桐蹭的一下就起来,抓了衣服套上就走。这边还没出去呢,四爷已经拿着手电筒出来了。小吴抓了喇叭朝村子的方向,“救人了!快!帮忙救人了!” 一边喊一边从四爷这边奔来,“我从后门过一下,看看情况。” 林雨桐一瞧,巷子里好几乎都亮起来了灯,她跟四爷也不耽搁,都朝后面去。 “咋得了?” 四爷也睡的迷糊着呢,“恍惚听着谁喊救命?” 是从后面传来的吗? 不知道呀! 后头的路熟,林雨桐和四爷极快的出现了。到的时候小吴正跟侯老师说话呢。 “……她刚在那边站着的,我们估摸着是村里的人,想着应该是摸点鱼或是弄点豆苗啥的,我们一过去,就把脸皮揭破了,想叫她自己走的,谁知道……成这样了。” 人家侯老师口风一改,成了顾念对方的脸面,才没有过去。 手里的手电朝那边一照,果然有人在那边挥手。林雨桐接了四爷手里的手电,“过去看看!” 没等林雨桐走到呢,大江带着好些人过来了,林大牛走在最前面,他怕自家闺女奋不顾身的去救人。 可谁知道几个手电筒往此人身上一照――林美琴! 她抬起胳膊挡住脸,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见人,还是手电筒的光太亮了,刺眼。 林大牛皱眉,把四爷和林雨桐往后一拉,“你俩回避!” 小吴就看大江,大江点头,这是合理的。 这一般这样的事,林雨桐处理的比咱们多吧。咱们处理这个完全没有经验。 大江先看侯老师,“试验田是农校参与的,您是代表,这件事您得参与。” 当然。侯老师当仁不让,他知道林美琴这个女人,之前也没想到是她。此人的做派他也算是见识了,至于四爷和桐桐的面子,没有的事。坑孩子坑成那样了,这样的妈――叫人家孩子怎么说?这会子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呢。 大江又说林大牛,“叔,您是农场工会的委员,这大半夜的再惊动别人就不合适了,要不,您旁听一下。” 合适! 那边已经有人去找老支|书和韩队长去了。这两人还不是一样要干活,白天累死累活的,晚上睡不成一个安稳觉。一来瞧见这个样子就暴跳如雷,“林美琴,你想干啥呀?” 反正别管谁出事,都要找领导来说事的。单位有领导,生产队也有队长。真要进了派出所,家里人来领人不成,得大队上派人去人家才肯认的。就像是现在,人家不跟你本人说事,你想说人家也不问你,等直接管着你的人到了,咱们再说话。 人给弄出来了,点两堆火,咱就当场解决吧。大江示意侯老师,“什么时候发现的,当时怎么考虑的,麻烦您再说一遍。” 侯老师就再说一遍,意思还是一样,按照附近大队的熟人处理的,怕面对面彼此面上下不来,所以没过来,想着自己走了就好,没必要下去。他们站在原地都没动地方。 这个肯定属实。 林大牛就道:“这是厂矿农校和公社的集体单位,不属于个人。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能因为咱们之间的特殊关系包庇你,有话你还是要说清楚的。太饿了?找吃的?若真是如此,你有自己的子女,我想四个子女任何一个都不介意每个月挤出二三斤口粮来。可我不记得四丫说过你找她!” 言下之意,我家闺女没说不管你。你有问题找子女求助,对吧?!可别是我们家孩子逼的你没法子你才做贼的。 这么说合情合理,四个孩子呢,一个孩子给三斤粮食,这就十二斤了。再搭着野菜啥的,绝对够活命的。好些人家每个人每月的主粮也就十来斤的样子。有孩子给的,她自己不会一点没有,对不?她不到要做贼才能活下去的份上。 大江就道:“黑山大队因为火灾,受灾的社员一直到夏粮下来,每人每天都有一斤粮食的补贴,难道你们大队没有按时给予发放?” 发了!但是有粮食没别的也不行呀!盐这东西你总得买吧,可你没有钱不行。到头来还是得把粮食省下来一些,跟人去交换。估计林美琴也是这个情况。 韩队长就说林美琴,“老姐姐,你说个实话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做贼……不信去看看,看我动你们的啥了?”林美琴的眼泪就下来了,“我是……我是一时有些想不开……不知道怎么就跑这里来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的面色诡异。不知道谁‘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你要想不开,这二半夜的在家里找跟绳子上吊呗!或是出来走着走着突然想不开,那你往咱们大队自己的池子里去呗,那块三更半夜的绝对没有人烟,而且池子是真深。这边这个……就是一池子泥。要不是这个天还不算多暖,金家老四怕叫人下池子容易作病,这池子都要被淘一遍了。之前就传话给村里的淘气孩子了,说在别处弄到小鱼啥的别扔,他那边收呢。一斤的小鱼苗能换一块冰糖。听说都养了两瓮的鱼苗了,为啥的?不就是等着把池子里的泥都清出来蓄水之后再投放鱼苗吗? 这边下去了泥能到大腿的位置,这大家都知道的好吧?而且这池子是周边的水浅,中心的水深些。你就是biaJI一下摔进来了,就最周围的水,也淹不死人。可你想奔着中心水稍微深点的地方――对不起,你飞不过去也走不过去。 这当真是个淹不死人的池子! 你可真会找地方。 更妙的是,你竟然喊救命了!别闹了好吗?你这哪里是想不开,你分明就是脑子转的太快了,脑子那么转角的角度太开了。这种法子你都能想到。 老支|书觉得脸上臊的呀,这活儿是他给分派下去的。然后才干了两天,她给你寻思威胁你。这是挑战老人家在村里的权威了呀! 林大牛更生气了,“你有啥对着我来呀,你奔着四丫到底是想干啥?还专门跑到元民这边来……你就是嫌四丫护着俭俭,在那么多人面前没给你面子,你诚心折腾孩子!” 村里人现在认林雨桐的人情,因为林雨桐拦了她亲妈,所以各家都有闺女在农场,却也不是非要付出婚姻的代价,这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没林雨桐那一闹,还不知道要坑多少人呢?连给亲闺女找的都不识数,那其他人呢?想起这个,多少爹妈心里后怕呢。 要是因为这个林美琴这个当妈的折腾四丫,这可混蛋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侯老师就道:“别管为啥的,没经过我们同意就上这边来,这绝对不成的。这里面有些省里弄来的苗木,磕着碰着了损失就大了……这里面有明年为国庆献礼的宝贝,是交给我们试验田的政|治任务……出事了算谁的?不是我不顾元民的面子,实在是事情太大,我得上报。也希望咱们派出所秉公处理。” 人家不松口了! 大江就看林雨桐,林大牛往前一遮挡,摆明了,跟我家孩子无关。 林美琴倒是想说的,可湿透的棉裤挂在身上,棉袄都湿了一半了,这会子冷风吹着,真觉得特别难受。她想晕过去,可脑子里这个那个的特别清楚,偏就晕不过去。 不行! 她冷的牙齿打颤,可心却越发清楚。这一旦跟政治任务联系在一起,自己怕是很快会被打为坏|分|子。 怎么办?必须改变这种现状。 她开口就道:“别管为什么……我不是阶|级敌人,我想换件衣裳再说成吗?我真的冷的不行了!” 这情况确实是!有过林家老太太一个发烧感冒就要命的事,谁也不敢阻拦林美琴不叫她换衣裳。 韩队长就叫了她老婆,还有张寡妇,“跟着去她家,看着叫人把衣裳换了。” 这边该散就散了。 林大牛不叫桐桐管,一把把人塞回去了,“睡你的去,跟你不相干。” 四爷也给桐桐使眼色,“睡去吧,我在呢。” 林雨桐果然就去睡去了。 出了这事了,都往派出所去了。四爷就琢磨着,怎么能限制住林美琴,但给的罪名却不能牵扯到子女。别说,现在想掌握这个度那真是不容易。 可没等子女想出法子来,张寡妇就跑来了,“赶紧的!林美琴不见了。” 不见了? 怎么不见了? “她回去说要洗一洗,那我们叫她洗。她说得热水,要去抱柴火现烧,我们想着一盆水烧热也不费事。还怕她跑,我叫韩嫂子在屋里看着人自己去抱柴的。水热了,我们不能看着她洗呀!就在外面等着呢。结果等了好一会子,屋里都没动静。问了几声,里面也没应答的,结果推开门就不见人了!” 跑了?! 这可太意外了! “别是想不开,又寻死了?” 不能吧? 要是万一呢? 好家伙,一个大队的人都惊动了,沿河找的,去井沿看的,去池塘边的,都派人找了。 “会不会去山上了?” “是啊!找根树挂根绳子……” “赶紧的,再去找。” 四爷心说,现在这人真是单纯。只朝这方面想,就不想着林美琴早前进出公社跟回家似得,她手里各种盖章后的介绍信多的很。这个时候只要上了大路,随便拦个顺风车,然后在哪个火车道的边上一扒拉,等天亮了,人就走远了。 前几年闹那个串|联。后来被禁止了,可只是说不能免费做火车,不能免费给提供食宿的,不许大规模的有组织的四下里跑,但要是有人私下里打着什么伟大的旗号,她这种带着介绍信或是招工信的人,还别说,别人一定会奉若上宾的。如今通信不方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她在外面混的一年半载都不是问题。到时候说不定找到机会混个名头出来,‘衣锦还乡’的时候,谁还在乎这些过往? 他跟农校几个学生嘀咕了一句,却不想,天光大亮了都没堵住人。 林雨桐起来的时候才听说这事,“这么神奇吗?”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林雨桐才不信呢,以她的脚力跑不远,说不定压根就没跑。四爷说的方向确实是她会干的事,但现在,她应该在哪里躲着呢,并没有出村。 可是能在哪里躲着呢? 四爷眼里多了几分复杂,“叫小吴和大江去金家去看看,看细致点。” 在金家躲着? “尤其是老太太那边。”四爷笃定,“要是没出村,八成是在那边躲着。” 跟金家老太太住的院子只隔着一家,还是郭庆芬住的院子。她从窗户跳到后院,从后院站在柴火垛上就能进郭庆芬的后院,再翻过去就是金家老太太的后院了。 小吴不解:“为啥呀?”不是俩家不对付吗?这怎么还? 四爷摆手,“先去找,找到了再说。” 这事把公社都惊动了,冯所一早急匆匆的过来,细细了听了一遍就想骂娘,“这都叫什么事!” 林雨桐苦笑,给人家端了茶,“之前她就有越级向上反映的前科……这要是真走远了,省城她敢去,BJ都敢去。您也该看出来了,她真能办到的。” 小人物一个,本事没多大,犯蠢的时候还挺多,可往往要紧的时候特别豁得出去,没啥不敢干的。这就很要命了,虽然不至于有多大的伤害,可老膈应人了。 冯所也挠头,“算了……你这孩子也挺倒霉了。” 这边说着话呢,外面乌泱泱的进来好些人。 大江和小吴跟大队上不少人,簇拥着金家的老太太进来了。被四爷猜着了,林美琴果然藏在了金家老太太那边。 林雨桐已经明白这老太太的心思了,林美琴一定说了,要是她不跑就会被定为坏分子。要是成了坏分子就会牵连子女,要是牵连子女,四丫就跑不了,四丫跑不了四爷就跑不了。这老太太心知四爷是亲孙子,因此上,她怕牵连了小孙子,因此容林美琴藏身,只怕还会等金胜利回来,叫金胜利出车的时候顺便把林美琴给送远一些,再远一些。叫她一辈子摸不回来才好呢。 可这老太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不是这么说的,她没牵扯孙子的意思,只道:“她跳进来,说啥要成坏分子了,又说四丫肯定被牵连,又说老四啥的……我才不管老四不老四的,老四也不是我金家的根面,牵连不牵连的……跟我没关系。可还得答应她……为啥呢?因为我老了,我弄不过她。她年轻……我这一害怕,就应下了。你想啊,大半夜的有人钻屋里,手里拎着砍刀……我能不怕吗?” 这话说的没法指责她了。 “那林美琴呢?”冯所就问。 老太太摇头,“我年纪大了,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起来就不见她的人了。” 大江递了把砍刀过去,“这刀上有个林字,我发现这个了,才想着,是不是林美琴确实在金家呆过。” 林雨桐就问说,“家里还丢啥东西了?” 老太太看了林雨桐一眼,才道:“我的一身旧衣服丢了,包头的头巾丢了,家常用的拐杖丢了……还有几个窝头和十来块钱,都不见了。” 哎哟!能耐人呀!打扮成个老太太,天黑的时候到处乱跑跟着村里的人找人,这谁能看清楚谁是谁?只怕早溜出村走远了。 这他娘的什么路数?! 冯所都有些恼羞成怒,“她真当能跑的了?” 林雨桐低声道:“您觉得她缺少各种证明材料吗?” 冯所:“……”那现在怎么办?报逃逸吧,你们连人都没审呢,逃逸什么?你说不在户籍所在地的事?别闹了!这种事多了去了,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各村都有跑出去的人。干啥去的?讨饭去的。往城里讨饭,走着来去,你还能拦了人家? 事情到了这里,闹的人仰马翻之后却发现――无疾而终了。 这当真都算的上一件奇谈了! 转脸就传的人尽皆知,林爱勤林爱俭还有林尚德都找来了,问:“是真的吗?” 是真的! 林爱勤一脸的解脱,“她走了在哪都能过的好的,要是一辈子不回来,那是咱们的福气。” 林爱俭却一脸严峻,“好人不常命,祸害活千年。她不坑死咱们是不肯罢休的。等着吧,迟早就冒出来。” 林尚德没说话,只跟林雨桐道:“要是有消息,你告诉我。” 好! 但不管怎么说,连着打听了得一个月,依旧没有林美琴的消息时,人的心理还是放松了。这个人除了出在大家的闲谈碎语中,再没有人提及。随着农忙,大家都忙了起来,谁还老关注着那么一个人呢。 林美琴此刻在哪儿呢?她在一处村子里,距离黑山大队其实没多远,走路三天差不多也就到了。不过这里是深山,一个村里也就二三十户人。本来是想找铁路的,结果只敢在晚上赶路的她,走岔了路了,越走距离铁路越远。干粮吃完了,铁路也找不见,在身上里转悠了一天,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在山里找到了人烟,这是个只二十几户人的小村子。她冒出来的时候,社员们也正下工呢。 她一副年迈的打扮,人家倒是客气,“老婶子,你这是想上哪去呀?距离咱们这里最近的村子,都得走大半天呢。这入了夜了,可不敢赶路。” 林美琴寻思着,这里距离黑山大队其实不远,不过是路不顺,应该是邻县的什么地方吧。这要是说了自己的情况,怕是马上就得被遣送回去。她不敢说呢,只先问,“这里是哪里呀?” “这里呀?”这人就道,“这里是小红旗大队……” 没听过! “哪个公社呀?”说公社许是听过。 “山南公社。” 山南公社?熟悉的很。她想起来了,煤矿上之前给的那个矿工的个人资料就见过这个地名,她马上道:“是北麓县?”她记得,当时她不认得这个‘麓’字,在樊主任面前竟然念成了‘林’。 这么一问,这汉子就道:“是呢!听您这意思,是外县来的?” “啊!我本来是想去平河煤矿的,我男人以前是在煤矿上的,后来这不是死了吗?我在老家日子不好过,想去煤矿上找活路。半路上遇上个姓‘邱’的小伙子,说是叫我往这边来,说是这边能找着活路……”说着话,就把头巾拉下来。 这汉子‘哎哟’一声,就笑了,“是个大妹子呀!” 说着就赶紧吆喝人,“快!叫人烧水,就说来贵客了。” 林美琴脸上扬起几分笑意,跟着人往里面去。她知道,这些人会留下自己的。招工的时候这种情况见的多了,那些穷的很的村子,一大半都是光棍。来个女人别管啥来历的,只要牵扯的少的,都会想法子留下的。在这里,是没人会问她的过往的。他们甚至都不期望这些女人能长久的留下,能留一段时间在这边生个孩子,都是乐意的。 如今,干粮也没了。村里暂时回不去,再想去找铁路,不行,没吃的撑不到地方的。这里是唯一的出路。 她在这里当了三天尊贵的客人,就不短的有女人上门给她做工作,希望她留下来。 她这几天也睁眼看着呢,从七八个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五的老光棍中间,选了那个满身腱子肉,却才三十五的汉子。 当晚就洞房了,洞房的时候才知道,这汉子名叫朱铁头。 林美琴四十一岁,不曾受过多少苦,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我三十六了,跟我头一个男人生了一个儿子,可惜我婆婆抱去养了,赶上那三年大灾,孩子没养成。你放心,我还能生,来年肯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朱铁头这把年纪了还是个雏儿,林美琴说什么她信什么,浑身的劲儿都用在她身上,“你要是给我生了儿子,我把你当娘娘的供着。” 这里的生活最初过的时候是叫人迷醉的!她一个人太多年了,跟林大牛是自从生了四丫之后就没有这样的事了。而且,这个男人不仅能叫人在某些方面迷醉,还能叫她过上不差的日子。隔上一周,这男人总会出门两天,走的时候要带干粮的。回来的时候一般都会带上一袋子或是多半袋子的粮食。 说实话,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村子里,她吃到了饱饭,像小时候一样的饱饭。 那么问题来了,朱铁头的粮食是打哪里来的? 她问过,一问朱铁头就翻脸,“有你的吃就不错了,问什么问?再问就饿着。” 她知道,这男人在防备她,自那次后她真就不问了。两个月后,她隐隐觉得不对,而后她面色只复杂了一瞬就扬起了笑脸,晚上贴着这男人低声道:“我怕是有了。” 啥?有了? 朱铁头一把掀开被子,盯着林美琴的肚子,手不停的摩挲着,朗声就笑:“没想到,老子倒是得了一块肥田!撒上种子就长苗!好!给老子好好养着,亏了谁也亏不了你。” 对林美琴的这些事,林雨桐这边是一无所知。反正一直也没见哪里有消息传来,连个协查函也没有,真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今儿冯所打电话,叫林雨桐去公社一趟。林雨桐还以为是林美琴有消息了呢,却不想,冯所找她是工作上的事,“咱们公社那个铁路调度站,你知道吧?” 知道!距离公社挺远的,距离黑山大队和煤矿就更远了,就在公社辖区的另一边,“怎么了?” “粮站的粮食,每一趟下来,都会丢失一到两袋。相互调粮这是常态,之前咱们公社的粮站是直接从县城那边直接调粮的,这次因为牵扯到你们黑山大队的救济粮,夏粮没下来,县里也拿不出来,这剩下的粮食是地区想法子从北麓县调过来的。结果头一次到咱们辖区,一下车,这粮食就对不上了。” 铁路上丢失这些不是常态吗? 别说铁路了,便是公路上,那还不是一样的丢。再说了,你拉的是粮食,没见咱们拉煤车,在路上还有人爬车偷煤呢。 多正常的事呀! 冯所点了点林雨桐,“咱们粮站正准备升级别呢,这个调度站以后有大用,别瞧着案子小,牵扯的事大。咱们别用县局动手了,我抽调几个人,你也算一个,去瞧瞧,有没有希望把人给摁住了!” 林雨桐不乐意跑。 冯所点了点林雨桐,背着人低声道:“办好了,把你爸从煤矿上调到供电所。电厂马上上马,供电所才要组建,这是个机会。” 在往后的很多年里,管电的部门那是相当的牛。 林雨桐咬牙,“成!您是怀疑是咱们公社那些小痞子干的?” 嗯!你收拾小痞子很有一套,所以就得你去! 百味人生(19)三合一(百味人生(19)“可不是...) 百味人生(19) “可不是咱们干的!”刘三喊起来了叫天屈,马上看向四爷,“金死兄弟,你可得给咱妹子好好说说,这事真赖上来是能要人命的。” 四爷给对方倒酒,“真疑心你们,要跟你们一板一眼的来,我能请你上家里来吃饭?” 林雨桐就笑,把泡菜饼子朝前推了推,“先垫吧点再喝,怎么还急了呢?” 刘三先咬了一口饼子,这个味儿真香,低头看了看里面的馅儿,“啥玩意这是?” 试验田里撒了不少白菜种子,长出来了就慢慢的间苗,有些喂了兔子,有些就做了泡菜。家里的菜缸添了好几个,反正吃不了就想法子存起来。这个时候吃点这个酸酸辣辣的馅儿,特别又滋味。 林雨桐没兴趣跟他讨论这个,就问说,“就是打问打问消息,多早晚说是你们干的了?” 刘三这才稳当了,“救急粮跟其他的粮食可不一样,要玩意要是丢了真不是小罪过。事有轻重缓急,我们宁肯打运到煤矿后厨的粮食,也不可能打救急粮的主意,咱这一片靠着煤矿,靠着农场,再往深了去还有石场,听说铁路要往煤矿这边修了,要跟调度转连起来,那边就有铁路工的生活区,我们宁肯跑那边去,也不敢打救济粮的主意。”有道理!有些单位明知道有这种小偷小摸,但只要不过分,是不会上纲上线的,一般就是单位和生产大队,最多是公社协商解决。为啥呢?因为单位在这些村子圈子里,矛盾激化了,这些人今儿给你捣乱一下,明儿给你捣乱一下,平添麻烦。因此,都是力争搞好关系。要不然,人家煤矿农场何必招手你们这周围这边多人进去呢?为啥的?不就是为这个的吗? 总之,只要不触及底线,都好说。这些单位也大,偶尔被虱子咬一下的事,也不大放在心上。 不得不说,刘三的理由说服了林雨桐,她也就想,那边毕竟远呀,这谁出过远门又瞒不了人。只要一打听准露馅,谁去干这个事。被刘三一说,两下里就对上了。 不过刘三又提供了一条消息,“那边丢东西也不是只现在了。一直就丢的!为啥总也逮不住人?不是逮不住,是没法逮。干这事的压根就不是咱们县的人。跟调度站紧挨着的是北麓县,那边都是大山。熟悉那边铁路周边情况的,在交界处下手,东西一拿,往山里一钻,你上哪找去。那边的村子都散落在山里,从这个村到那个村不走大半天都走不到地方,追都没法追。” 是!只要不承认,以现在的手段就没法证明对方偷了。这种事往往是村里的年轻后生一块干的,如今这村里,往往事一个村就是一个族,你查问不出来的。相互包庇,想从这些人的行踪上查人,那就没戏。毕竟在山里稍微走远一点,当天回不来这不是正常的吗? 山这东西,便是再熟悉的人,也有偶尔迷糊的时候。真迷山了,你还能冤枉人家? 林雨桐只要知道大致方向就行了,这事就像是刘三说的,一旦捉住了,那罪过就大了。偷盗的粮食本身不多,价值不大,但性质不同,这人真逮住了,按照现在这情况,这一进去,估计没有一二十年都出不来。她是觉得事情得处理,但手段大可不必过了。若不是青黄不接,饿的撑不住了,谁冒险干这个事呢? 当然了,这话只敢放在心里想,嘴上是不能这么说的。 林大牛还不放心林雨桐出门,“要知道就把你弄到农场的保卫科,多清闲。” “哪里清闲了?庄稼没下来的时候,得看着,怕有人偷青。庄稼熟了,还得看着,更怕人偷。尤其是半夜……敢睡觉吗?那么一大片子荒地,我可不敢巡逻去。” “我能给你代班呀!”林大牛有他的道理,“白天我在库房睡觉,晚上我替你代班。”你只要拿工资就好了,“哪里像是现在,一天断不完的官司。官司就官司吧,好歹在门边上,谁成想还得跑出去呀?” “不跑远,就在公社。”林雨桐跟她保证,“叫我去就是让我问问是不是刘三他们,他们这些人其实骨子里也不是坏人,私下咱也处的挺好。我得看着去,防着有人抓不住人,随便拉一个顶账去,那就坏了。” 没法子呀,还得去。 晚上她烙了不少饼,给家里留一半,自己也带了一半。水壶背上谁,钱和粮票都带着,这就能出门了。 林大牛死活不放心,还是四爷借了个整修的车辆,说好了跟人家借三天,他开着这大卡车把人送去调度站,然后在调度站等着,再把人接回来。冯所也高兴,这可省了大心了。走正规渠道给试验站发了借调函,算是借走了四爷。 然后两人开车去公社,再接了七八个人一块,这才出发。那边远看得是啥程度的远,要是走路去,那可太远了。可要是坐车,便是路不好,两小时也是极限了。 林雨桐在驾驶楼里,副驾驶上好歹算是座位。那车兜子里,哪怕四爷提前用水冲过了,可拉煤的车再洗也就那样了。好在难得坐这车出来,尤其是出公差,大家还挺兴奋。几个人站在车厢里扶着把手,风吹的衣服和头发都飘呢,可这感觉,咋就觉得像是大领导呢。 四爷还不好意思,到了地方在下面接人,“条件有限,见谅见谅。” “该咱们谢你才是。要不是这大家伙,咱们得走大半天的道儿。” “本来说借吉普也没接着,再说也不爱坐那玩意,晕车!这个不会,风吹着,舒坦!” 站在高处看景,路两边的人也把咱当景儿,再美没有的事了。 这边调度站拢共也没几个人,连带站长在内,五个人而已。一间会议室,一间宿舍。倒是有个不小的仓库,但里面基本没啥东西。 站长接待的几个人,“你们也看了,咱们就这几个人,我一般是守在站里,随时等着上面的指示。这外面的值勤岗,得两班倒的。其他四个人,两人一班。真是连一个多余的都没有。咱们要是有私事想请假,那真是千难万难的。” 这人把四爷当领导,跟四爷介绍情况。 林雨桐就站在四爷边上,那几个人也没在乎这个,都左右看看,这地方确实荒的很。五个人能守住就不错了。 她就先问,“车次的时刻……是不是有什么规律?” “要是没差错的话,往常一周或是十天运一次是常态!但现在这青黄不接了,稍微频繁一些。因为粮食征调,每次的量不大,就得多分批次的运。从这个时期开始,一直到夏粮下来,差不多两三天就有会运一次。” “那照您这么说,下一车再来,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对!你们这个时间来的巧。 四爷车上取了酒,林雨桐又给了几卷卷烟票,“站长叔,虽然你们不属于咱公社管,可你们肯定是咱公社的人,家也在公社。那您给咱交个底,这事出你的口,入咱的耳,绝不牵扯您。” “没有的事!” “老叔,这种事不是一遭了,没人比您更清楚。”林雨桐就道,“您放心,我们来是为了处理事的,不是说要把人怎么着。从咱心里来说,也知道,这种事杜绝不了。因此,在运输这一行里,有些耗损都是在正常范围之内的。” 四爷又道,“煤矿那边的火车道要跟这边接轨,这边往后就不是调度站了,闹不会得是个车站。老站长呀,这事没有个说道,很多心里得有顾虑。” 一个说的合情,一个说的合理。 这人就叹气,“这事不是不说,实在是你们不知道情况。咱们跟那边山里接触的多些。你们不知道那边的情况,穷!没饭吃!十二三、十三四的大姑娘,给点粮食你都能带走。就是那样的地方,你们说咋整?要是有法子能这么着吗?不是当爹妈的心狠,是能拿出粮食的人家就能给闺女一碗饭吃,那是送孩子活命去了。那有些事,不睁一只闭一只眼的,就得有人饿死,你说对不?” 对!林雨桐朝山里看了一眼,“您给我一个方向,剩下的跟您不相干!” 这人就朝北指了指,“顺着铁路过去,走个四五里路,那边有个老山庙,都破败的不行了。你们去那边瞧瞧去。” 成! 林雨桐没叫所有的人都跟去,留下两个跟四爷作伴。四爷不跟着,为啥呢?主要是怕这站里有人给外面通风报信。 别觉得不可能。都有了固定守着的地点了,站里这些人就干看着? 未必吧!站长之前怕是装糊涂呢,这回知道装糊涂没用了,才吐口了。 四五里路并没有多远,也不过是几站路的距离。不大功夫就走了过去。这地方有点奇特,铁路两边是土崖。估计当初设计的时候也知道这土崖遇到大雨可能会坍塌,会对铁路运行造成麻烦。因此,用石头把这两边的土崖都砌起来,用水泥浇灌过了,非常坚固。这土崖的高度呢,也不算多高,三四层楼那么高,十米往上,但也没高出多少去。 老王就道:“这地方要不遭贼才怪。” 林雨桐朝后退了几步,冲着土崖就往上冲,这个土崖的坡度在七十五度左右,陡峭的很。要不是石缝能扒拉住,这还真不好攀爬。 其他人是真没想到林雨桐这么利索,蹭蹭蹭的就给上去了。十多米的高度,眨眼上去了。 老王在下面问,“怎么样?” 林雨桐左右看看,距离土崖边七八米的距离长着一棵看不出年头的歪脖子树,这要是有一根绳子捆在树上,这人顺着绳子下去直接就上了火车,扛起一袋粮食拽着绳子就能悠起来,等火车过去了,他只管落地。要是有人在上面配合拽一下,那就更方便了。 但就一点,敢这么干还干的利索的,此人绝对体力过人。 她上了歪脖子树往土崖的另一边看,二三十米外,确实有个破庙。庙后面不远是个土坡,顺着泼下去就是一个山沟,山沟狭长,通向哪里也不知道。她指了个方向问下面的人,“那边……那边是哪儿?” 老王喊:“那边是北麓县,这里应该有个深沟……那沟就是两县交界。沟那边是北麓,沟这边是咱们的地界……” 林雨桐从树上跳下来,“能上来的上来瞧瞧,我觉得就是这地方了。” 只一个年轻些的费了半天劲爬上来了,累的直喘气。歇了一会子跟着林雨桐一块去看老山庙,这就是破败的山庙,土墙土房,土神像。神像这东西大部分现在的被砸了,这地方是没人烟,就这么被保留了下来。 估摸着对方没想到会有人查这事,或者他们一直这么干也没出事,所以还是大意了,这土屋里除了按着神像的土台子,就是一堆燃尽的篝火。而篝火的边上放着三个破树根。看的出来,他们一拨最少三个人。 林雨桐往这里一坐,“不走了,守株待兔吧。运气要是好的话,今晚上就能逮住。” 老王等人都散开,躲起来了。 林雨桐跟这人一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到下半晌,林雨桐就起身了,“走,给人腾地上,这地方不能呆着了。” 可呆哪儿呢? 林雨桐指了指破庙的后头,“你先去那儿猫着,别管啥事别露头。我躲神像后头,没事。我一个姑娘家,年纪也不大,就算被发现了,我也能说是害怕所以躲了。至于为啥在这里,这不简单吗?听说农场招工,我自己从家跑出来的。” 合理! 神像跟墙壁之间的位置,坐个人绰绰有余。林雨桐甚至在这里猫了一觉,天擦黑了,隐隐有说话声传来,不大功夫,脚步声也清晰起来。 “……今晚三趟车,哪一趟拉的是粮食?” “说不好,等着看吧。” “是不是弄的有点频繁了?” “我也觉得。” 一直是两人在说话,这个时候才冒出第三道儿声音,“你们嫂子有了,老子要有儿子了,不能饿着儿子……” 另外两人就笑:“可够快的!这就折腾的有了。” “肥田好地,撒种子就能生根。”这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 “三哥你有运道,这可不是天下掉下来的媳妇?怎么就给撞咱们村里了?可得把人给看住了。” “放心!跑不了。”这男人嘿嘿的笑,“叫吃饱穿暖了,晚上再给伺候舒服了,那是打都打不走的。” 林雨桐静静的听着,正想找个机会把人给摁住了,结果火车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三个人起身,都往出走。人一出去,林雨桐就出来了。别管事不是拉粮的车,只要绳子绑在树上了,就能把人摁了。果然,出去的时候远远看着三人挂绳子,不大工夫,火车亮着车灯咔嚓咔嚓的从远处过来了,速度真心不快。就见一个汉子将绳子缠在手臂上,朝土崖边去。火车头才一过去,他就拽着绳子往下跳,林雨桐过去压根就没客气,伸手放倒了两个,用铐子直接给拷了。火车才一过去,就听见下面喊:“不许动!站住!” 林雨桐快步到土崖边上,一瞧,那人要跑。确实是练家子。她拽着绳子瞬间就划了下去,荡过去抬脚就踹,直接将人踹到老王的脚下才松了绳子站住。 老王举着手电筒照此人的脸:“行了!跑不了了,这张脸记住了。” 之前躲在破庙后头的这会子带着两个被林雨桐拷住的人,从上面跟滑滑梯似得,滑下来了,“小林,可以呀!不能我出手,人给撂倒了。” 三个人都没喊出声来,这会子三个人都不听的活动着嘴,这下手狠的,直接打在下巴颏这个地方,嘴和舌头都是麻的,愣是一声都没吭出来。 带走吧!带回去再说。 林雨桐走的快些,先去叫四爷,开车出站等着,这三个人不能进调度站,这里面肯定有跟他们一伙子的人。也要杜绝对方看到这三人的脸。 老站长都没反应过来呢,车出了站了。追出去的时候,人家全上了卡车了,还特别客气,“改天来请老叔喝酒。” 抓住没抓住,抓住了谁,压根没说。 车进公社大院的时候才晚上十一点,这就把人给逮回来了。林雨桐先给大江打了电话,“告诉我爸一声,我回来了,人在公社,叫他别担心。” 公社是自家的地盘,那是不用担心。 大江就笑,“这么利索。” “是啊!很顺利。” “那明儿能回来吗?前庄和东村为了春灌的事又闹起来了,小吴去了两次,没解决问题,盼着你回来呢。” “快吧!明儿指不定就回去了。” 可惜,明儿指定回不了了。 晚上安排四爷在冯所的办公室睡了,她却参与了审讯。三个人是分开审的,林雨桐跟冯所,审的是亲自动手的壮汉。 “姓名?” “朱铁头。” “哪里人?” “北麓县山南公社小红旗大队。” “家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媳妇,我媳妇怀里娃。” “你媳妇叫什么?” 这人一下子抬头,“别抓我媳妇,跟我媳妇无关。” “没人抓你媳妇,问你的社会关系这属于例行问询,回答就是了。” 这人看了冯所一眼,然后眼神落在林雨桐身上,这丫头好身手,那一脚踹的,下巴都快错位了。他不安的动了动,“我媳妇叫林爱勤。” 什么? 林雨桐又问了一遍:“你说你媳妇叫什么?” “叫林爱勤。” 冯所看了林雨桐一眼,林雨桐轻轻摆手,继续问这个朱铁头,“林爱勤多大年纪?娘家是哪里的?什么时候跟你成的亲?” 朱铁头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问这个干啥?我老朱半辈子了才娶一媳妇,媳妇才怀上,你们别吓我媳妇,再惊着我儿子……” 林雨桐低声问冯所,“公社应该有我妈的资料。” 冯所愕然:“你怀疑这林爱勤是……?”不能吧!“许是跟你姐重名了。” 林雨桐苦笑了一下,看向朱铁头,“你媳妇娶回家不足三个月吧?” 朱铁头皱眉眯眼,浑身都充满戒备。 林雨桐看了冯所一眼,没有言语。 冯所啥话都没说,起身出去,几分钟后之后拿了一张资料上,资料上贴着一张免冠的一寸黑白照片,是去年照的。 林雨桐扫了一眼,起身将这资料拿上递到朱铁头面前,“看看照片,见过她吗?” 朱铁头看了一眼然后愣了一下,紧跟着就摇头,“没见过。” 林雨桐收了回来,靠在审讯桌上没动地方。 冯所转身出去了,“我一回过来。” 这是腾出时间叫林雨桐问点私事。朱铁头的反应很快,可他还是逃不过冯所的眼睛。很明显,他撒谎了。 为啥撒谎的?摆明了,为了儿子!因为林美琴肚子里揣着一个。 等冯所出去了,林雨桐又把资料扬起来,指了指资料上的照片,“别怕!我不会害她的。” 朱铁头看着林雨桐没说话。 林雨桐面无表情,“她不叫林爱勤,她叫林美琴。美好的美,弹琴的琴。这个林爱勤不是她的名字,而是我姐的。” 林美琴?林爱勤(琴)? 朱铁头眼睛一亮,“我媳妇也是你姐?” 林雨桐摇头,看着她逐渐暗淡的眼睛,说了一句:“她是我妈!” 啥? “她是我妈!”林雨桐一字一顿的道,“亲生的!一点没掺假。” 朱铁头眼睛睁的老大,然后吭哧笑出来,“不可能。” 林雨桐没笑,表情特别严肃,“出去的是我的领导,我家的事,包括我妈,那都是名人。不说公社的领导和县里的领导认识她,就是地区和省里的领导,都对她印象深刻。要不然,领导也不能这么避留咱们单独谈话。” 朱铁头不笑了,他伸手,说话都磕巴了,“我能再看看照片不?” 林雨桐递过去,“看吧。” 朱铁头拿着照片对着灯不停的端详,然后将资料放下,抬手就捂住头,“叫我想想……别急,叫我再想想……” 林雨桐没催他,就看着这汉子就跟个困兽似得不停的用爪子挠头,一会子蹭额头一会子蹭眼睛的,半晌才看林雨桐,“你说你还有一个姐姐?” “我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林雨桐给他介绍,“我大姐林爱勤今年二十二了,我二姐林爱俭今年二十了,正月生人。我哥跟我二姐同一年的,不过生在了年尾。我十七了,参加工作都半年了。” 朱铁头掰着指头算,“二十二……三十六……”这要是十三四岁成亲当妈,也不是不可能。 林雨桐诡异的看他,“你不识字?” 嗯呢! “资料上有,她四十一了。”林雨桐没想到还有瞒着年龄的操作,就道,“她活到现在,没吃过什么苦头,所以看着比同龄的女人年轻个三五岁。”说着,就坐在椅子后面,“有没有兴趣了解了解你的枕边人。” 朱铁头也诡异的看林雨桐,“你不恨我?” 林雨桐笑了一下,“你先听完,听完之后你有什么我再问你。” 行!你说。他心存侥幸,想着这次的事要想又转机,只怕就在眼前这个姑娘身上了。但愿他能看自己收留她妈的面子,想办法搭把手。 林雨桐挑亮了灯,平铺直叙不掺假任何感情的用尽量精简的话语把林美琴这四十一年的大事记说完了。 然后朱铁头嘴张的老大,觉得对方一定弄错了,这嘴里的人怎么可能是家里的媳妇? 不可能呀! 林雨桐正要说话,门被推开了,冯所在外面朝林雨桐招手,像是有急事。 她急忙出去,就听冯所道:“你跟小金还得去一趟调度站。你妈现在在那里,说是去举报的,举报朱铁头携同乡朱五和朱六偷盗救济粮!”林雨桐愕然:“她举报?” 冯所一脸的一言难尽,“先去接人吧!那边车站必有内鬼,别出事了。” 得!又得跑一圈了。 跟四爷两人开车过去,到的时候林美琴正在这边会议室坐着,吃着饼子呢。 老站长就笑:“你看你们……这不是瞎忙活吗?不用找人了,举报的人自己来了。” 林雨桐看向林美琴,她不仅没瘦,反而还吃胖了。灯光下,一个丰腴的妇人就那么站着。之前的短发也长长了,能编小辫子了。辫子从透顶编下去,四股子头发编的很别致,用一个白色的帕子绑住辫子梢。整个人少了几分严肃刻薄,倒是多了几分温雅。 她长的不差,保养的确实是好。这会子瞧着真不像个四十岁的妇人,反而颇有风韵。 林雨桐没说话,她笑了一下,也没说话。 四爷出面跟老站长交接,林雨桐带了林美琴坐后面的车兜子里,一路颠簸回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一进公社,林美琴才说话了,“可算是活着回来了。”她拉住马上要进审讯室的林雨桐,“四丫,别管怎么说,我也是你妈。” “嗯!你是。” “你得帮我。”林美琴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当时我确实是冤枉的,没办法了才走的。本来是想去省里说明情况的,谁知道迷了路,干粮也没了。我被人弄到山上给……我要不是向着你们四个,真都想找根绳子上吊死了算了。如今肚子里怀着个孽种……四丫,那朱铁头不是人呀!你不能放过他,他要出来了,肯定到处说我跟他的事,要是这话在公社传开了,你怎么做人?你姐和你哥怎么做人?人家背后能不讲究你们吗?我更不能生下肚子里这个,他爸那就是个挨枪子的货,生下这个也是该挨刀的……” 林雨桐看了里面一眼,笑了,而后看向林美琴,“妈!”她叫出来了,“你放心,我做事是有原则的。我是对事不对人,所以,别担心。”说着,脚下一转,“这么着,你先去办公室歇歇。这怀着孩子在车上颠簸了那么长时间,对身体不好。真要是肚子不舒坦了,我担不起这个责任。要是叫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这人冷血,连亲妈都不顾。” 林美琴狐疑的心放下了,就说嘛,这丫头不能这么和善。 林雨桐将她安排在会议室,给她倒了热水,把包里的干粮取出来叫她先吃着,“我得先去跟冯所汇报一下,你等等我的信。你说的对,我们是母女,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我大姐二姐还有我哥,都到了婚嫁的时候,要是传出什么话,确实是不好。” 对!就是这个道理。 “四丫果然长大了。”林美琴踏实了,坐下吃她的去了。 林雨桐出去就把会议室的门从外面关了,四爷在外面呢,“想怎么办?” 怎么办?呵呵!看我的! 她先去找冯队,“这些人偷去的粮食,多是分出去了接济更多的人去了。他们并非十恶不赦!再则,您奔着的应该是调度站里的人才对。这些不过是小喽喽,吓唬吓唬得了,最多转交给临县。可要是移交了,对方就得当大事办。若是把这几个人定为主犯,再想动调度站,只怕您就名不正言不顺了。何况,他们受铁路部门直管……咱们手里没东西,跟人家都不好谈的。” 冯所就点林雨桐,“你这丫头,当真是精的很了。” “铁路一旦打通,这个站就颇为重要。”林雨桐笑了笑,“我明白领导的意图。这一次首要抓内鬼,次要才是杀鸡儆猴。可这鸡非得杀吗?” 冯所有点明白了,“你要求情?” “对方并非大恶。山区的百姓日子确实是艰难,我觉得与其搁在手里当鸡给杀了,倒不如大张旗鼓的给放了。不仅放了,还要问问粮站,能不能挤出一点慰问粮来……” 嗯? 冯所转着手里的杯子,“咱们去顾临县的百姓……这可是隔空扇了那边一巴掌……” “县里的邱主任会很乐意看到咱们扇了那边一巴掌的。” 冯所一下子就笑了,“小滑头!”只怕这边放了人并带着粮食去救济,回头邱主任就得去地区给北麓县那边的领导上眼药去。 笑完,他就叹气,“你这么求情,是为了保住朱铁头,也是为了给你妈保住现在这个家。难为你了!”林雨桐苦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能怎么办呢?我妈那样吧,其实挺聪明的。她是知道朱铁头可能完了,才赶紧想法子自保的。可若是朱铁头好好的,她也就回去安心过日子了。况且,肚子里都有孩子了,她带着孩子一个人熬着?她那人心高气傲的,要是这么回村里了,人家不定怎么说道呢。与其叫她回去憋屈的活着,就不如我们做子女成全她一回。回头事情定了,我跟我姐和我哥商量一下,我们要大张旗鼓的嫁亲妈。她才四十出头,人生还有一半。前四十年是人生,后四十年也是人生。换个地方换个人,许是就不一样了呢。” 冯所拍了拍林雨桐的肩膀,“你这孩子……你妈有你们几个,真是上辈子的造化了。”人家都是反对父母再成家,可这家成年的孩子大张旗鼓的嫁妈,怎能不叫人到中年的他动容?他直接道,“你跟朱铁头去谈去,只要他把背后的内鬼说出来,这件事就了了。” 好! 林雨桐再进审讯室的时候,朱铁头的眼珠子都是红的。他的手上戴着铐子,可手上的青筋蹦起,显然已经极怒了。刚才林美琴说话的时候并不知道朱铁头在里面,那一句句挨枪子的,挨刀子的,刺激到了朱铁头。 她进去给朱铁头倒了水,“我告诉过你我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你该有心理准备才是。” 朱铁头看着林雨桐,“你们要杀了我儿子?!” “我跟我姐姐和哥哥是同母异父的,但我们的感情很好。我妈肚子里那个是你的儿子,也是同母弟弟。这世上父母给予子女的,除了一条命,可能最宝贵的财富就是血脉相连的手足。你我之间,因为她肚子里那块肉,联系起来了。” 朱铁头面色和缓了起来,“你想怎么样?只要能让你妈生下孩子,叫我干啥都行。” “告诉我你们偷了粮食还分给粮站的谁就行。”林雨桐说着就看他,“找个主谋出来,你的罪过就轻了。再加上偷盗是无奈,偷出去的也不是自己用了……我能保你无恙的出去。不仅如此,我还能给我妈开出结婚证明来,让她跟你回去结婚。连她的户口我都给迁出来,叫你带回去落户在你们小红旗村。你只要能守住她过日子,她不跑,那你的家就是完整的。你家孩就还有家。也欢迎你带着她和你们的孩子年节的时候回来走走。这里,往后就是她的娘家,你的岳家。你看这样,行吗?” 朱铁头把关节捏的咯嘣嘣响,他又不傻,哪里不知道这姑娘的意思。说到底,就是人家这边的子女对这个亲妈烦透了,想趁机一把塞给他。只要看住这个女人,别叫她不时的回来蹦Q的惹人烦,那么,人家这边的四个,就还愿意认自家这门亲。 正好!他们不乐意要,自己却不介意。别管啥女人,是个女人就行。想跑?打服了就不跑了。 什么?这女人聪明。再聪明又如何?我不听你叽歪,那你的聪明就白搭。 这么些日子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回头却想咬老子一口。呵呵!给老子等着。 他朝着林雨桐一笑,“这事就这么定了!” 百味人生(20)三合一(百味人生(20)林雨桐从...) 百味人生(20) 林雨桐从朱铁头的手里得了一个名字,然后拿出来转交给冯所。冯所瞧了一眼,就往出走,“还得再叫小金跟我们跑一趟,这边你自己处理。” 是去调度站抓人的。 林雨桐应承了,看着四爷开车带着半个车厢的人离开。那边林美琴在会议室里出来了,看着这么大张旗鼓的阵势给吓了一跳,然后急切的看向林雨桐,“四丫――” 这是怎么了? 不等林雨桐过去,她就先疾步走了过来,“咋了?这是要抓谁?” 林雨桐问她:“弄回去的粮食你吃了吗?” 说不吃你也不信呀!她沉默了一下,“我不是自己乐意去那个大队的,我是被逼无奈的。我在村里不得自由,当然是给我啥我吃啥了。” 林雨桐看她,“妈,你得说实话,要不然,真的谁也救不了你。” 怎么就说到救不救的事上了呢?“我是举报人!我跟他们又不是同伙!” “可还有一种举报人叫做弃卒保帅!”林雨桐就叹气,“之前从来没有出过这么恶劣的偷盗案,竟然偷了救济粮。你不是家庭妇女,你明白偷救济粮是啥罪过。朱铁头也不傻,为啥早不偷晚不偷,早几年都不偷,就今年这个时间点偷了呢?巧了!这个时间之前他娶了你,且在他偷这个的时候,你刚发现你怀孕了吧?” 所以呢?林美琴一下子明白了这前后的逻辑,“所以我就被怀疑是这个案子的主谋?” 难道不是? 林美琴喊起了冤屈,“天地良心,我真没叫那个挨千刀的这么干?” “那你就不好奇这粮食是打哪来的?” “我问了,他不说。” “他不说,你就该不知道呀!不知道你凭啥举报呢?能来举报,就证明你之前肯定知道。既然知道,你还吃了粮食。吃了就算了,还这么巧,这个时间来举报了。我们把人抓了,你举报了?!真当人家傻呀?人家会想着,瞧瞧,这个女人她藏不住了,怕人家先把她供出去,于是,就先发制人,先咬对方一口。” “不是!我没有!” “你说你没有不行呀,得别人认定你没有才可以。”林雨桐靠在院子里的树上,说话不紧不慢的,“你说的被胁迫的这个说辞,说的通吗?那小红旗大队可不是只朱铁头一个人,你们能各执一词,有辩解的余地。那也是一个大队的人,人再少,几十户人家,百十口子的人是有的吧?你总不能把这么多的人口都给封住,或是给人家下了迷魂药,叫他们跟你众口一词!” “他们都是一伙子的,证言不能取信。” “人一过百,形形shai色。”林雨桐就道,“这是老话了。一个大队百十口子人,要是一一审下来,每个人的说辞都会不同。有人会保朱铁头,有人会为了自保推朱铁头一把,这个话对吧?” 对!人心如此!人性如此! “但对于你的一部分,他们不认为是重点,因此,说谎的概率不大。公安局里,审讯专家多的事。好些还是当年跟TE务对上过的人,他们是那么好骗的。况且,电厂要建了,凡是这样的单位,反TE的警惕性就不会丧失,上面也有意加强这边的安保力量。三两句谎话为自保这是小事,可谎话得看你放在啥时候说。错误的时间,一句半句的谎话都会要人性命!” 啥意思? “铁路,煤矿,电厂……”林雨桐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份文件,“你大致能看懂,你看看上面写的是啥?” 是一份提高警惕,防TE务破坏的文件。 林美琴脸色都变了,“你这是啥意思?” “我是啥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人会怎么去联想。”林雨桐就道,“你先是夜半三更跑到试验田,那边明显是带着上面的政治任务的。而后你又□□越岭的跑了,走的时候竟然还打劫了金家!也就是我给先法子压下去了,没叫因为这个给你定罪,否则,你以为你说要举报,调度站那边就能对你客气以待?你跑了,你说你是去省里要说法告状去的,可你却钻到深山。迷路了?可别人会想,你是不是找啥矿呢?是不是想摸咱们的铁路线呢?甚至于,电厂将来招工,你是不是想混在其中……” 不是!没有! 林美琴脸真的白了,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其实这种文件,一年不下十回也下八回。只是放下如今这个当口,被林雨桐这一句一句给逼问了,她自己都觉得,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人跑到黑山村,自己非得想法子把这人打成敌|特不可!这可是大功一件。连升三级未必不可能! 她会这么想,那别人凭啥不会这么想。因为她发现,她确实是无法解释的清了。 林雨桐就叹气,“咱们村那边,你是把人得罪完了。我哥给人家帮不上啥忙,也就无所谓跟谁有人情。就算是我,可我才能结交几个人。要真是有人跳出来……你最知道了,这种事不用讲证据,一个疑心就足够了。”她看着她,“所以啊,我现在都帮不了你。你得好好想想,想想你的措辞。朱铁头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会护着你,可就像是你说的,一个村就是一个族,人家是护着朱铁头还是护着你,这就不好说了。”说完,她就打哈欠,往会议室里去,“颠簸了一天一夜了,真累的够够的。我睡一会子去,你随意!想跑就随便跑,没人拦着。你知道是啥性质,会有啥后果就行。我也任命了!大不了就不干了呗,回去种地去算了。我做好被你连累的准备了,但好在我是立功回来的,你就是再大的罪过,我总归是不会落到泥里去的。至于我姐我哥他们,那时候谁也顾不上谁了,由他们去吧!不过也不至于太悲观,他们跟你划清界限,改姓金,基本也没大事。金家出身没问题,金胜利跟郭庆芬一离婚,人家的成分回来了,我哥我姐得了金家的庇护,说不得能躲过你劫。最坏的不过如此,你随意。” 林美琴面色转换不停,不得不说,这次真是吓住了。她站在院子里,琢磨着四丫的话。她一时想着,不会有人真往那个方向害自己,村里的人没这个脑子。可转念又想,村里的人没有,可樊主任有呀!之前把人欺负成那样了,她不得报复回来?那人可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最恨的就是敌人。还有张寡妇和郭庆芬这些人,那都是恨不能上来就踩自己一脚。只要有人引导……对了!只要有人引导! 她小心的朝会议室的方向看,自家这四丫不是省油的灯。当时那一刀砍的,这死丫头记仇呢。她是真敢砍自己一刀的那种人!可既然一直没砍,怕不是顾念母女之情,而是惧怕人言。可这刀有有形的,也有无形的。就像是这次的事,只要她稍微引导一下,就可能按照她刚才说的发展。她会摁下自己,叫自己在大牢里过一辈子,甚至吃枪子都不是不可能。 到那个时候,他们咋处理自己都是占理的。 能心存侥幸吗?不能!她在心里权衡,最后一咬牙,敲了会议室的门。 林雨桐的鼻子吸了吸,后厨的饭菜做好了。她这才起身,将门打开,朝后喊了一声,“大叔,别忘了前面在押的几个人的饭。” 后面应了一声,“先给你送来。” “多一份,给我妈的。” “好嘞!” 林雨桐叫林美琴进来,揉了揉脸,“等着吃饭吧,别管啥事,饭总要吃的。”一副不准备挣扎的样子。 林美琴看她,目光复杂,“你爸就有心眼,也爱跟我藏心眼。你比你爸的心眼还多,还会跟我藏心眼。” 林雨桐面无异色,“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反正是没心眼的你瞧不上,有心眼的吧,你怕比你强。我像谁没关系,能活下去就行呗。我这人最好的一点,就是想的开。” 林美琴坐着没动,“我就问你,朱铁头还能保得住不?” “看情况吧。”林雨桐就道,“回头问问,看小红旗大队那边是怎么说的。他若是把粮食确实是给大家伙分了,那边也确实是日子过的艰难,那这就属于情有可原的。若是再弄出个主谋啥的……” “我若是偷盗主谋,难道我就不是情有可原?” “他们本心是为了吃饱肚子,你要是身份可疑,那你的初衷真的是为了大家吃饱肚子。” 林美琴从来没发现自家这死丫头这么无赖,她是非要把自己定死在敌|特这个罪名上了。压下心口这口气,她尽量心平气和,“……其实,我之前跟你说的,就是怕你会对我这个妈有想法,也是怕你们在这边不好做人。既然你这么说了,想想,连累你们有一个那种罪名的妈,倒不如跟你们说实话。按说这些话我都不该跟你说的,说起来也确实是张不开嘴……”她说着就低了头,“那个……我其实一直有心再嫁的,怕你们反对。” 林雨桐心里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林美琴不停的搓着衣角,“我才十多岁的时候就嫁给金胜利了,确实是过了两年夫妻还算和顺的日子。后来跟你爸结婚了,那种时候我能有啥心思……自从怀了你,就没跟你爸一个屋住过。如今你们长大了,你俩姐姐有工作了,你哥也奔着正事去了,你姥没了之后吧,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我就想着,再找一个吧。那天晚上去试验田,其实是想找那个侯老师,听说他是离婚了下|放到咱们县的,我觉得年纪还算合适……可是吧,没想到惊了驴,大家都给出来了,我这一时不知道该咋说,这才误会了。” 完美!就是一个单身中年女人想约谈单身王老五这点事。说出来是挺羞耻的,但我没罪! 林雨桐只露出惊讶的神情,别的却没说。 林美琴见她没反驳,精神一震,就道,“这事我都没法解释,我要不走,更是说不清了。我就想着,去金家找金胜利,看看他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我好歹坐他的车能走。当天去当天回的,说不得半夜去,赶中午我都回来了。可就是那么巧,金胜利没在家。只老太太在家呢,当时我过去的急,手边没东西拄着,才拿着砍刀的。我跟老太太借了点钱和粮食,可大家都知道,我跟那老太太的冤仇结的深,我说借,她也借了,过后非说是抢的,这么害我。这可是冤枉我了!” 很好!连这点事都给抹平了。不完全脱罪,但她跟老太太属于各执一词,只要钱财归还,能怎么的? 林美琴越说越顺,“我是有心想找个人过日子的,之前煤矿上那些工人的资料我都看了,也接触了一些工友,知道一点消息。北麓县那边,娶媳妇难。好些响当当的汉子,就是娶不到媳妇。我就想着,在咱们跟前,我这样的想找个男人只怕不大容易了,那就上远点的道儿去找。然后就找到了小红旗大队,这也是误打误撞。在那边住了三天,我瞅中朱铁头,成分好,人长的也体面,比我小了五六岁,壮硕当用。我就跟他在那边过了!其实我当时是想招赘回来的!如今也还是这个想法……这不是还没跟他商量好吗? “那么就是说……你就是奔着找男人才出去的?” “对啊!毕竟这把年纪了,话要这么说,我也觉得不大体面。”可我没罪。 林雨桐抬起头,朝端着饭在门口的后厨大叔尴尬的笑了笑,“您怎么还给我送来了,才说说完话我自己去端呢。” 这大叔把放着油饼和鸡蛋的那一碗递给林雨桐,“你吃这个。” 林雨桐把鸡蛋和油饼都给林美琴,“我妈怀娃了,得吃点好的。” 这可是好东西,林美琴自来也没让孩子的习惯,给了就吃,一点也没有不自在。 这大叔都气坏了,就没见过这种不要脸面的妈。你说你这么找男人,这公社上下都知道了。叫小林咋做人嘛! 这孩子年纪不大,爽爽利利的,又会说话,又会做人,干啥事都大大方方的,跟她爸一样,当真是善人。这当妈的,咋想的! 这可真应了那话:可惜伤了这么个好人儿的体面! 他安慰孩子,“晌午大叔给你单做一碗手擀面,猪肉炒臊子!” 嗳!林雨桐啃着玉米饼子,应着这大叔的话。 等人出去了,林雨桐就道,“这个说辞,是伤体面。但也正因为事关风月,传播最快。你想引导舆论朝这个方向想,把你从敌|特那事上择出来?” 林美琴得意一笑:丫头!别觉得就你有心眼,你妈也有。你能这么聪明,你以为只你爸聪明就行吗?先得是你妈聪明才行。林雨桐看了她一眼,“可你得知道,这事要是传出去,你就得跟朱铁头结婚,正儿八经的那种。而且你想招赘估计没戏!我接触了这人,发现这人大男子主义的观念特别强,他肯定不乐意。所以呀,你这事难成。” “不能招赘我就嫁。”林美琴摸了摸肚子,“我肚子里怀着呢,她敢不要我?先结了婚再说其他!” 林雨桐一脸愕然的样子,“你还真准备嫁?” “嫁人而已!”林美琴把最后一口油饼塞进嘴里,不等咽下去就赶紧把鸡蛋拿手里,“我是你妈,没教过你啥。但有句话我觉得就得我这当妈的教你。” 嗯!你说。 林美琴一脸的严肃,“那话是怎么说的――男人越娶越害怕,女人愈嫁愈胆大。半辈子过来了,嫁了两回了,我是真就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跟谁过都别委屈自己,离婚咋了?不丢人!过的好就行。” 是!你离了两回觉得离婚不难,就觉得应该不难。那是遇上两个不乐意跟你过的。这个男人――你想离婚?你去试试去!人家不用打骂,只要一方面不同意,你这个婚就是离不了。 至少十年内是这样。 这也就足够了! 林雨桐点头,表示受教,“既然如此,那……怎么着呀?还得叫我们敲锣打鼓,大张旗鼓的再嫁一回妈?” “这是最好没有了。”林美琴觉得三个女儿现在都是拿工资的,这个婚礼办的起,“一则,也是为了你们的名声好,父母另外成家,这该支持才是。毕竟嘛,婚姻自由可不止是父母不能干涉子女的婚姻,同理,子女也不能干涉父母的婚姻。你们要是有这样的见识,那对你们在单位上都是有好处的。二则,我最后自私一回,也叫朱铁头看看,我到底是啥成色的人。以后……我毕竟离你们太远,有事想找人帮忙也难。叫他见识见识,也该知道以后怎么对我。三则,我上次走的不荣耀,这回我得风风光光的出门子。叫她们瞧瞧,我林美琴不是没人要!我不仅能找到男人,还能找到更年轻,更体面的男人。” “这是你的道理!况且,这事只我答应还不行,还得我姐和我哥答应。” “她们有啥不答应的?有啥权利不答应?”林美琴这会子思路清晰,竟然觉得这个主意不仅解了眼前的局,还能解决很多原本存在的问题,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局了。她目带威胁,“这婚事你们给我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你也不要拿你姐你哥来敷衍搪塞我,我告诉你,你们要是不答应,那我就上你们单位去问问,干涉父母自由是不是违背了婚姻法。不仅你的单位,就是你俩姐姐也一样,农场那地方,叫人抓住把柄人家就有理由开除,反正等着进里面的人多着呢。只要你们三个答应了,你哥答应不答应,有啥要紧的?三对一,少数服从多数。” 来收餐具的大树把碗抽走了,对着林美琴冷冷的哼了一声,得亏之前还把她当个好人,原来是这么个成色。他就跟林雨桐说,“你二姐要是不答应就别答应,爱告就叫去告呗!从那边开除了就过来了,食堂还要她。转正的事包我身上了。” 林雨桐苦笑,“叔,我们大了,咋都行。不外乎受些流言蜚语。可我妈肚子里那个……不能不考虑。不能叫孩子生下来没爹吧。这也是前挠腔子后挠心,咋思量都只能如此。顺着她吧,要不然咋办呢?” 是啊!不还有个更无辜的孩子呢吗? 这大叔出去就跟正在食堂吃饭的人说,“到哪都是好人受欺负。” 来上班的公社领导听了个实况转播,都觉得有些羞臊,当时他们哪个没被这个女人欺骗过?结果呢?是这么个无耻之人。 林雨桐把林美琴先安顿在会议室,那边冯所也回来了,该抓的也抓回来了。她跟冯所商量,“先把我妈关两天,我妈这人心思活泛,就怕她跑出去直接往北麓县去了,告状倒是小事,就怕扇动的那边一个大队的人跑过来闹,那是要出政|治事故的。” 还别说,真有这可能。林美琴有这个脑子,也有这个能耐。 冯所就道:“在这事处理完之前,就叫她在禁闭室里呆着。”也是服了这个女人了。 林雨桐下去安排,跟林美琴道:“得审完了那边才能审朱铁头,你作为嫌疑人,得留下来。放心,我安排好了,住几天就行。别怕我不出力,要是能不被你牵连,谁还乐意被牵连不成?我知道轻重。” 林美琴信这话,母女的关系不是想撕开就撕开的,四丫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她安稳的住下来,去禁闭室就去禁闭室,昨儿赶了一天的路,昨晚又是颠簸又是熬夜的,困了,累了,得歇歇了。 林雨桐等四爷在这边的食堂吃了饭再来看,人家已经睡着了,鼾声震天。 四爷是吃了一顿饭的工夫,就听食堂的人把这边的情形学了个全场。不少人还跟自己说:“小林是小林,她妈是她妈,可别因为这个对小林有意见。这次嫁出去了,回头一年来不了一两回,怎么打发不是打发?不妨碍你们啥。” 都是好心人呀!包括林美琴在内,这么些人呢,都没发现桐桐是怎么把人一步步的引到她给对方铺好的路上的。可林美琴咋说的,咋辩解的,却闹的人尽皆知。 说起来,一切都在公社大院里。 回头等林美琴反应过来再想说啥,呵呵!谁信。 他摸了摸桐桐的头,等闲她都是直接怼,疾风骤雨,不给人任何反抗的机会。但要是真叫她算计人,她也能步步为营,和风细雨之下,愣是半点痕迹不留。 干的漂亮! 这次回去是开车回去的,四爷叫她靠着睡觉,当真是一晚上一眼都没眨。 上了车林雨桐就睡,睡的特别踏实。 车停在路口,四爷给人去还车,林雨桐先去找林尚德。林尚德正在晒药材,一见桐桐就愣住了,“怎么?妈有消息了。” 林雨桐点头,“哥,咱们去找一趟大姐二姐,有事商量。” 林尚德跟里面喊了一声,“关叔,我出去一趟。” 老关也是出于关心,赶紧出来,“四丫回来了?有你妈消息了?怎么着呀?人好着没?” 林雨桐一脸的一言难尽,咧着嘴笑了一下,那笑怎么看怎么牵强,“叔……那个,也没啥可瞒你的。我妈出去找了个人,在那边把婚事都给办了,也怀上娃了。回来呢,想叫我们四个给补给婚礼……我这不是找我哥商量来了吗?” 啊? 老关当时就卡壳,林尚德都不会动了,“你说啥?” 林雨桐拉了拉林尚德,“妈说要是不答应,就上我和大姐二姐的单位去闹去。说我们干涉父母的婚姻自由!” 林尚德指了指他自己,“为啥她不回来自己说?” “我们不能不答应,我们仨答应了,你不答应也不成。男女平等,儿女一样。” 林尚德:“……”竟然无言以对!他憋了好一会子,突然憋出一句,“她改名叫‘常有理’得了。” “她没改常有理,她说她叫林爱勤。为啥要补办婚事?估摸着是因为之前用的大姐的名字。” 林尚德瞪大了眼睛,当时就觉得气都喘不上来了,“啥玩意?用大姐的名字?”他的声音不由的就大了起来。 林雨桐拉他走,“这里的事复杂了去了。小声些,这事惹人笑话!” 趁着午饭的时候,把林爱勤和林爱俭叫出来,四个人或坐或蹲在路边,林雨桐把朱铁头犯事,然后怎么发现的,她怎么来的,怎么怕牵扯,怎么一个说辞,都给详细的说了。 结论就是:林美琴要嫁人,希望子女为其办一个婚礼。 林尚德在路上已经知道部分了,可林爱勤和林爱俭却是头一次听说。 一个问:“她为啥要用我的名字?” 另一个说:“都怀上娃了,要啥婚礼?” 没一个认为娘要嫁人是需要阻拦的――包括林尚德也从未说过这个话。林雨桐就道:“现在有两件事需要做,第一件事,先正是给试验站那边说明此事,叫人家把那天晚上的案子给扯下来。” 这三人:“……”那这就得跟人家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吧。真的!丢不起这个人。 但林尚德还是咬牙道:“我去!我去找人家说去。也把这叫这个案子有个了结,算是一件事就到头了。” 林雨桐点头,“第二件事,得我去办。当时她拿了刀上金家的门,拿了人家粮食和钱。别管咋辩解,拿了就是拿了,这得给人还回去的。你们去估计那边也没法要,这得我去。哥手里没有,大姐和二姐才工作没两月,啥都得自己买,手里也太紧了。我这里宽裕,这一部分我出了。” 林爱勤也没争这个,只问说,“那她想咋?这婚礼正式点的意思,是不是还得叫咱们给陪嫁?” 那你以为呢? “陪嫁啥?”林爱俭面色复杂,“咱们有没有陪嫁这都是小事,有工作不在乎这点东西。可德子到了结婚的时候了,我手里的布票没敢用,想着将来他结婚总能用上。现在横不能把给德子那份先给她吧?再说了,我也没多少。” 林爱勤就道,“人家当初发被褥,姥姥也有份。老太太那个没咋用,就给她陪着去吧。再加上她原先盖着的,我给拆洗晾晒了,就行了。就这,已经比大部分人姑娘出嫁都体面了。香草要出嫁了,郭大娘给准备的也就一床她自己的被子,现在就这条件。再算上替她还的债,这不等于陪嫁吗?反正这是极限,她要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别答应,爱闹就闹吧,大不了我回去种地。” 成吧!那事就这么着,你们继续带着闹心的情绪上班,我们俩给把后续的事处理完。 林尚德简直是带着英勇就义的心往试验田去的,林雨桐呢,数了十七块钱,拿了两斤粮票,往金家去。 结果四爷就在路口等着呢,“我跟你一道儿去。” 走吧! 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晾晒野菜,看见两人进来先是一喜,而后板了脸色,往凳子上一坐,“啥事呀?” 林雨桐把钱和粮票往老太太边上的方桌上一放,“这是替我妈给的。” “替她?她自己呢?大半夜拿着砍刀上门,想这么了了?” “我妈……待嫁呢。了不了的,反正她怀娃了。就是你把她告的判个两年她也不用坐牢的,怀娃和生娃再到奶娃这段时间,不用坐牢。所以,您还是利索的收了,要不然两头空。” 这老太太彻底的愣住了,她不在乎这钱的,毕竟,这钱要么是勤勤俭俭和德子的,要么就是四丫的,是四丫的就是老四的。没跑到别家去!因此上,她真不在这事上计较。 她在乎的事,林美琴要嫁人,还怀了娃了,“她嫁了――那你姐和你哥的婚事谁操持?”这不是有钱没钱的事,这得是有人给操持才行。没听过谁家的孩子直接给自己操心婚事的。在这一点上,林美琴真不如郭庆芬。 林雨桐没答话,转身先出来了。 四爷给老太太留了一张五斤的粮票,“换细粮吃。” 我不要! “拿着吧。”四爷把粮票留下,“别舍不得,自己吃,别给谁攒。” 老太太没法追,怕人看见。也不敢喊,怕人听见。捏着这粮票,她颤颤巍巍的回房,还是得攒着,姓了林的那三个孩子,到底是金家的骨血。将来成家,不给添点,到了那头,老头子也不能饶了自己的。 林雨桐没给弄的人尽皆知,反正就是按照商量的准备婚事的。林爱勤和林爱俭回去把被褥枕头给拆洗了,然后把衣服啥的都洗了,别管是棉的还是单的。包括林姥姥剩下的,都给拾掇好了。 林爱勤突然想起一事来,“妈是不是还穿了人家一身衣裳出去?” 是呢! 林爱俭就从身上摸,“我这里还有两张布票。” 林爱勤也有两张,放一块勉强够一身的,“你给那边送去,咱不欠谁的。” 林爱俭跑进金家,当着老太太的面放桌上,然后扭头就跑。 姐俩当真算是用心了,还专门买了红毛线把这些都给用红绳子绑了。然后还找锁子叔给做了一对桐木箱子,没来得及刷漆,里面放着她常用的碗筷、杯子、洗脸盆毛巾啥的。家里属于她的都给她带去就完了。 估计心情跟林雨桐类似,推远了再不来往最好。林雨桐看了一遍,连小镜子和梳子都给放进去了。 他们都没宣扬,但村里风言风语的都知道了。张寡妇还专门来看了,看了就泛酸,出去就是说:“可惜了几个好孩子,碰上个那么不顾崽子的妈!” 可这些林美琴回来之后就拉了脸:不满意! 林爱俭冷笑,“那你还想要啥?叫我们陪送几台嫁妆?再开上十八桌酒席,扶你上十八台大轿……你咋不下十八层地狱去呢!” 惹毛了! 可林美琴在乎吗?她冷笑道:“别跟我耍狠的!我要的也不多,客人要请,婚礼要正式办。该送嫁送嫁,一点别马虎。” “你找我姥姥姥爷给你办吗?我们是儿女不是你爹妈!”林爱俭顶着上,“你爱嫁不嫁,爱闹就闹。” 林尚德拉了林爱俭,“行了!别说了。”万一她改主意了,回来更折腾,就这一回,他耐着性子,“你就说你的条件,还想要啥。别提那些我们做不到的!” 林美琴这才笑了,“德子也长大了。你看,没有爹妈管着,你们更容易长大。”她好整以暇的,“买两斤喜糖,把村里人都请来。再给我凑出五十块钱来叫我傍身,明儿我就出门子。” 四个人平摊下来,一个人十二块五。 林爱勤咬牙,“给!这钱我给!”她从腰上摸出一卷用帕子包着的钱,“这钱我一个人出了,你都拿去吧。” 林美琴接过去,细细的数了,“五十三块四……”她把三快四退给大女儿,“不多要你的。”然后细心的把钱装起来,却没发现她大女儿接过那三块四之后颤抖的手…… 百味人生(21)三合一(百味人生(21)林爱勤是...) 百味人生(21) 林爱勤是四个孩子里最温顺老实的一个。林爱俭本来就有些小性,再加上她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得到的偏爱不多,对这母亲本身就有些成见。后来当兵的机会白白没了,在食堂的工作和好好的对象也被整飞了,又差点嫁给个脑子不够数的。她心里的恨那一直攒着呢,这辈子那是想起一回恨一回。往后要过的顺心还罢了,要是不顺心,试试看,林美琴这个妈那就是插在心头的刺,拔不出来了。林尚德虽说得到的偏爱最多,可这却不是个看人不看事的人,无条件的包庇包容亲妈,他做不到。只林爱勤,要说起来母女俩有过啥嫌隙,那也真没有。这就是个低头做事,乖乖听话的姑娘。可今儿,林美琴连这个大女儿也失去了。 因为她忘了,她的女儿今年已经二十二了,在这个年代,二十二岁的姑娘就已经是老姑娘了。老姑娘再给介绍对象,想找好一点条件的,人家就已经开始挑拣了。再加上金家的名声,林家的名声,本就不好找对象的她婚事变的更艰难起来。 但要是婚事说成了,婚事肯定会快。毕竟,大家都会说:老实不小了,抓点紧吧。 这办婚事,不得要钱呀?谁不想风光体面。你出嫁要儿女给你凑五十,你大闺女说自己认了,你也全部接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大的闺女,她的婚事怎么办? 伤着了! 林美琴把最后一个心底对她还留着一份温柔的孩子,推的更远了。 林尚德接过话,“糖不好买,我那边有别人送的花生、山楂、红枣……”是他发现村里的孩子身上染了痘,及时叫老关给处理了。药材不要钱,工分大队给,但各家都送点东西,像是去年从田鼠洞里花生,山里找的野山楂,院子里枣树上晒干的大红枣,这些留着,本也是想等大姐结婚的时候拿出来招待客人的。 林雨桐接话,“客人我去请,亲自去请。保证挨家挨户的都给请来,来做这个见证,见证你怎么风光大嫁。” 好! 林雨桐说到做到,真就去请了。有些人家不知道这是干啥,有这个必要吗?张寡妇这个大喇叭,满村的宣传呢,“别为难四丫那孩子,林美琴说了,要是不请到,她就去三个丫头的单位去闹……” 混蛋了这不是。 去去去!肯定去。 林雨桐甚至亲自登了金家的门,七妮对林雨桐特别客气,“听到消息了,不请也去的。” 隔壁是金元才,她一过去,对方就说了,“有啥重活吆喝我,别的也帮不上忙。” 郭庆芬甚至怕林雨桐不等她,还专门在门口等她。这位是把这次机会视为一个重新融入大家的契机,叫人看看,我们也是咱们村的一份子呢。因此见了林雨桐就笑眯眯的,“这么大的喜事,我肯定要去的。哪一天呀?我给元福送个消息,叫他带他媳妇回来。” “后天!后天一早就过去吧。” 林雨桐请了郭庆芬,又请了金家老太太,最后去问了樊主任:“您去吗?” 樊主任就笑:“去呀!她不就希望我去吗?” 林雨桐也笑,“正好歇一天,挺好的。” 当真是做到了一户都没遗漏。 甚至于连大江小吴和试验田那边的人都给请到了,“谁有工夫谁去,就当是瞧热闹了。” 于是,后天一大早,林雨桐和四爷去试验田那边,把各种的菜苗,间了好几大箩筐。一把一把的分好,用草给捆起来。这东西在村里还是比较稀罕的,虽然村里也有菜地,但毕竟不多。都想着多种粮食呢,这玩意在现在看来就属于可有可无的。都是些零散地上种的,不到菜成了,都分不上的。如今就是野菜当菜吃,村里菜地里的菜得长大一家都能分点了才会采摘,不会说今儿一把明儿一把的,杜绝不公平嘛。 两人把菜弄过来放门口,见了大人就给。大人转手给孩子,叫先送回家去。 老支|书就皱眉,“你妈这不是瞎折腾吗?” 没这么折腾孩子的。 林雨桐就笑,“您一会子得证婚,先里面坐。” 林尚德在家里待客。 林美琴早起叫俩女儿给烧了热水,好好的洗了澡。军绿的衣裳前儿晚上浆洗干净,今儿已经熨烫平整了。出来后拿了二女儿的香脂抹了脸,将头发好好的梳了,“白帕子包上是不是不吉利?”她又问二女儿要,“你那块枣红的手帕呢?我跟你换?” 现在这好些的手帕也不好买的,林爱俭的那块帕子是跟小郑订婚之后,小郑送给她的。她一直也没舍得用过。 外面那么些人,她压下脾气没呛声。她想着,今儿要说不给,她非得说自己心里还想着小郑的吧。因此,她从兜里掏出来给她,那白帕子她也没要,转身出来了。 等村里的小孩吆喝着,“结亲的来了!结亲的来了!”林雨桐这才进屋去看林美琴。 进去的时候,林美琴正在划拉火柴,等火柴烧了一半了,就给吹灭,用燃过的带着黑灰的那边轻轻的在眉梢上涂抹。昨晚应该是拔过眉毛的,今儿更是绞过脸了,这会子眉毛黑黑的,弯弯的,看起来整个人柔和了不少。放下这半拉子火柴棒,又掏出不知道从谁家的大门上撕下来的一块对联的红纸,看起来还挺新的。怕是路过哪个结婚的人家,把人家的对联下面扯下来小孩巴掌那么大小。这会子将这纸张对折了,红色的都露在外面。然后先舔了舔嘴唇,保证嘴唇湿润,这才抿住嘴唇,好半晌才缓缓的松开,对着镜子看了看,又着重染了唇角。这才扭脸看林雨桐,“还成吗?” 嗯!很不丑。 林雨桐点了头,就道:“结亲的来了,准备吧。” 林美琴就起身,“我直接出去,朱铁头这种男人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外面各家至少都有代表来了。要是没啥要紧的事,基本都来了。反正不用去生产队下地,瞧热闹呗。 韩队长还专门打发了人去接人家结亲的人,往这边领。 对方男男女女的,来了七八个人,架着驴车来的。炉的头上绑着大红的红绸,新郎官穿着八成新的衣裳,不太合身,估摸着是从谁借来的。 不过单看人吧,是个长的体面有壮硕的汉子。说实话,现在吃不饱饭,很少能看见这种体格的人。一见这种人,就叫人觉得吧,人家这日子一定不差。挨饿的人不是这个样儿的。 就有女人泛酸,“这林美琴别的能耐没有,找男人的本事不错。” 从金胜利到林大牛再到眼前这个,可以说只看外形,这三个不说比八成的男人强吧,至少比七成的要强。 到了门口了,这些女人就嘻嘻哈哈的,“赶紧的,新娘子都等不及了,自己出来等着了。” 跟来的老者面色就不大好了,这是村里的老叔爷了,辈分高。 朱六就赶紧道:“叔爷,不是说了吗?才发现脑子有点毛病的。不是遗传的脑子有毛病,是事给刺激的才有毛病的。不遗传孩子!人家生了四个,有三个都是干公的,儿子还是郎中咧。” “年纪大不算啥,这脑子有毛病,终是……” “叔,来都来了,不接怎么成?”朱五就道,“咱给看住了,别叫跑丢了给人娘家不好交代就行。至于其他的,只要下雨知道往屋子里跑,人不算傻彻底就成。过日子嘛,家里一个人,晚上有个暖被窝的就行呗,咱大队那情况,还讲究啥呀?”他点了点脑子,“再说人家不是傻,就是有点毛病。说啥咱别信不就完了?” 这老叔对着朱铁头的背影重重的哼了一声,“这小子……这个年纪了都不能叫人省心。” 这边说的声音再小,在驴车边陪着新郎官的村里人也听见了:啥意思呀?觉得林美琴脑子有毛病? 他张着嘴正不知道该说啥呢,就见林美琴欢欢喜喜的从大门里出来了。 好家伙!变的不是一星半点。 好看吗?许是好看吧!但是见过之前见过林美琴那副德行的,这会子就觉得被雷劈了。林美琴不是半路嫁进来的媳妇,她是长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的人,她每次转变都迅猛的叫人措手不及。 说实话,这个打扮,跟时下的流行真不怎么搭嘎。化妆这个……除了要上台表演的,谁化妆? 这么一弄,叫人就觉得很不正经。锁子婶看着都觉得丢人,过来就拉林雨桐,“怎么叫你妈那么打扮?” “我也得拦的住呀?”林雨桐一副为难的样子,“由着她吧。许是女为悦己者容?” “容个屁!”张寡妇一脸的嫌弃,声音也不小,“她现在就是脑子有毛病。” 林雨桐把这当一句随口说出的吐糟,也没往心里去。可结了新郎官的村里人却凑到老支|书和林尚德跟前,这么那么的一说,“……我听那意思,他们咋都说美琴这脑子不大正常呀?” 林尚德看着门口那个明显年轻些的男人,这是来娶自家妈的。说实话,留她下来不是祸害这个就是祸害那个,嫁她走吧……真等这个时候还是会有些别扭。 尤其是好些人似笑非笑的打量,然后低头交流几句。看着自家妈打扮的那个样儿,见了新郎官主动的那个姿态……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真觉得脸上烧的慌。要么人家骂人的时候总爱骂带‘你妈’这两个字眼呢,因为这真的太具有侮|辱性了。 此刻没人骂他,可他就是觉得议论声调笑声都朝着他来了。 自家妈这是……有病! 成!有病就有病!病人别人不会计较,反倒是没那么难堪了。 因此他接了一句:“一阵好一阵坏的,早些年也没这样。” 那还是有病。 帮着接人的人混入看热闹的大部分,几分钟时间,大家隐隐约约的都知道:林美琴脑子有毛病。 樊主任手里拿着红枣嚼着,心里却有些愕然。什么叫做众口铄金?什么叫做积毁销骨?这就是了! 当大家说你有病的时候,那你就是病了。 林美琴笑眯眯的对着朱铁头,“你来了?” 朱铁头‘唔’了一声,表情没多大变化。当知道她提了啥要求之后,他就琢磨这个女人。都到这个份上了,还能压服的子女跟着她丢人现眼,可见这个女人的能耐。前面两个男人,一个是司机,一个现在还是工会的领导,只看人家那孩子,这俩男人至少都不丑。不丑,年龄相当,还有正式工作,能叫她衣食无忧,就这都能给折腾的加不成家。他是觉得娶媳妇难,也觉得都有孩子了,人家为啥要跟老婆离婚呢?对不!如今这世道,想离婚都难死了。而这个女人两次离婚都是她主动提的,且叫她都离成了。 这个本事,叫人不得不妨。 回去一路上他都琢磨呢,心说,这娶回来的是媳妇,长着两条腿说跑就跑了。这也不是买来了,你能把人锁住。想看住她,叫大家一起看住她,怎么办呢?对!只有疯子傻子和孩子,怕跑丢了出事,叫大家帮着看着才合情合理,大家也才乐意管自家这闲事。再则,这个女人厉害呀,连这边公社的领导都能忽悠住,那可保不齐跟自己过去了,她会忽悠谁去。真叫这女人一朝得势,咋办? 这么一想,好像脑子有毛病这个借口简直完美。 想跑――不成!村里连穿开裆裤的孩子都知道这种人跑了就可怜了,得赶紧叫大人把人给找回来。 想告状――说去吧?都知道她脑子有毛病!她的话能信不?也省的她忽悠人。任凭你脑瓜子好使,巧舌如簧,可只要叫人认准了你有病,那大家听你说,赞同你,那也是逗你玩呢。 心里拿定了主意就呵呵冷笑:好好过日子,那你还是你。没人把你当病人!可你要是不好好过日子,我也不打你。打人是不对的,人家那女儿也是厉害的。不待见亲妈归不待见亲妈,但打了人家亲妈回头人家找自己算账,这怎么说? 他心里这么想着,但这怎么能叫大家知道这媳妇有病呢。如今回去的路上就跟朱五和朱六说这次能被放出来的事,那个身手很厉害的姑娘,竟然是自家那个媳妇的亲生女儿。 把从林雨桐知道的一些消息一说,朱五就先说了,“哥,嫂子这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朱六踢了朱五一脚,“别胡说。” 朱五梗着脖子,“咋胡说了?儿女都大了,还有三个干公的。在家里她能过上上等的日子,跑到咱那山沟沟干啥嘛?”不是脑子有毛病是干啥? “许是儿女不管。”朱六这么说。 朱铁头就绷着脸添了一句:“她要补办婚礼,要带嫁妆,还说……她闺女闹不过她,已经答应了。我这回去得立马准备去迎亲。” 啊? 女人嫁男人,很多时候改嫁,那都是想找个人分担,多是为了孩子的。有些年纪大了也嫁人,可嫁了人很难一心一意的过日子,那总是要给她自己的孩子扒拉的。哪里见过从儿女手里要钱贴补男人的? 果然还是脑子有点跟正常人不一样。 回去跟村里族里的老人这么一说,得出一个结论来:八成是有点不大正常。 还有一个声音说:看看那边的情况吧,那边真要准备的齐全,跟嫁闺女似得嫁妈,那这大概齐,这人脑子不好的不是一星半点。人家那边的儿女要脸,不好闹的太难看。 结果进了村子,有人来接。族里的老叔故意在后面说那些话,带路的也不见反驳。从村子里穿过去,人家这边的房舍规规整整的。供销社单位啥的就跟村子紧挨着。干啥都方便。瞧瞧那学校,还有专门的卫生站,哎哟!那看过去一眼望不到头的庄稼地,再有个把月,这麦子都要熟了吧。 好地方! 到了巷子里,人进人出的,那么些个人瞧热闹,穿的也都齐整。到了门口,看见打扮的很特别的女人,边上议论嘀咕,这女人浑不在意。要是不看着女人只看这家,还是很不错,院子规规整整的,洒扫的干干净净的。院子里方桌板凳的,花生红枣还有果子就放桌上让大家随便拿着吃,这得多富裕的人家。 一个穿着公安服的姑娘跟话事人说话,边上站着个小伙子,不时的朝这边打量一眼,那大概是这女人的儿子。正屋的屋檐下,靠着墙站着两个也一身体面的两个大姑娘,素素静静的,黑沉着脸,摆明了不高兴,但却没发作。那姿态一脸生人勿进的样子,猜猜也知道心里有多憋火。 林美琴见结亲的这些人都在打量,就笑着把人往家里带,“进去瞧,瞧的仔细。我还说叫铁头跟我在这边过算了,这边真是啥都有的……” 朱铁头一下子顿住脚了,低声道,“你要再敢动心眼,再敢废话一句,我扭头就走。看你今儿这阵仗怎么收拾?” 林美琴的笑僵了那么一瞬,低着头果然没再言语。 朱铁头倒是大大方方的,进去就给跟林雨桐站一块的老支|书鞠躬,“您就是长辈,我给您行礼了。” 这倒是一个很叫人意外的人。 韩队长在边上咋舌,那话怎么说的?好汉无好妻,可不正应了这句话了。 老支|书支支吾吾的,这么一个玩意嫁给人家――亏心。他也不想介绍几个孩子了,省的尴尬。早打发早完事吧!于是叫了两小伙子,“搬东西!赶时间,亲家路远。” 那边的老叔赶紧搭话,“是啊!路远着呢。”他还客气的道,“要不是道儿远,该请大家过去认认门。” 没人想认门,老支|书打岔,“老哥哥您身子还硬朗?” 硬朗!没毛病。 俩老头搁在边上拉呱去了。这边几个小伙子进去,把东西往出一般:好家伙!比嫁黄花大闺女都耗费的多。 被褥两床,枕头枕巾都齐齐整整。两个蓝花包裹,里面包的都是衣裳鞋袜。一个桐木箱子,箱子门打开,洗漱日常用品样样齐全。 那七妮就吆喝了一声,“婶儿,可得把你的五十块嫁妆钱装好,别给弄丢了。” 嘛玩意? 五十块钱! 七妮就笑,她就住隔壁,林爱俭那么大的声,她想听不见都难。 林美琴并不介意叫人知道这事,她还特意掏出来叫男方的人看,“几个孩子的心意,我不要都不成。” 还真是有毛病!这瞎话咋张嘴就来了,你那几个孩子的表情像是你说的那回事吗? 朱铁头真有那么一刻想扭头就走,这他娘娶回去的是个什么东西。他一把将那钱夺过去,然后二话不说塞给林雨桐,“这钱不能要!” 林雨桐又反手塞给她,且摁住他的手,“你们住的远,买什么不方便。留着吧!你帮我妈收好就行。我们做子女的,也不过是倾尽所有的尽孝罢了。” 朱铁头一下子就明白了,人家当面就是要给,这孝就是要做到明面上来了。但却不想钱叫林美琴收着,当然了,自家也不想这个女人手里有钱。有钱她就能跑,没钱她跑个屁。一句倾尽所有,一是告诉别人,他们几个做子女的,在孝道上不亏。二是告诉自己,这边已经倾尽所有了,林美琴要是以后闹着要回来,自己就拦着些。 还是那句话,不想要这个妈了,受够了。一脚踢出去还不想叫人指摘,往后也不想看到这个女人。 “明白!”他红着脸接着这个钱,“放心,吃穿上不亏了她。” “那我们就放心了。” 林美琴一时还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差别,觉得在男方和在村里都挣足了面子了,目的也就达到了。 她是带着中满足,离开村子的。林雨桐拉着林爱勤她们,做足了样子,一直给送出村子,看着其远去。 林爱俭问说,“户口迁出的证明给了那朱铁头了?” 给了! “结婚证明……” “给了!签字好的!”林雨桐笑道,“该带的都带了,家里一个属于她的布头都没了。” 黑山大队再没有一个叫做林美琴的女人了。 这一刻,没有失落,心里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解脱。 林爱俭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来塞给林爱勤,“给!不会叫你没钱办嫁妆的。” 林雨桐也掏了二十,“拿着吧,我俩替我哥出一份。生产队是年底才分账,我哥手里是真没钱了。” 林爱勤红了脸,“不用,说我给就我给。”她面色复杂:“就当是给她尽最后的孝了。” 林爱俭硬塞给她,“你给她,是你跟她的情分,我现在给你,是我想给你。等我用的时候你再给我不就完了吗?” 她说着就看林尚德,“咱回家住吧,家里方便,吃饭还省些。” 一本正经的商量起以后的日子该咋过。 林美琴坐在车上,看着远远的还站在路口目送的四个孩子,慢慢的收回了视线。她跟跟车的几个人说,“不是我说,我这几个孩子,当真是孝顺又有本事。”说着,就看了朱铁头一眼,“我总想着在这边过日子,其实也是为了肚子里这个孩子好。上面四个哥哥姐姐,随便谁拉拔一把,这日子都能过利索了……” 朱铁头就看她:“啥意思?还敢说招赘是不是?那要不然,我现在把你送回去?” “你说的是人话吗?我肚子里有……” “你肚子里能有,别人肚子里也能有。就你会生孩子呀?是个女人都会生!老实的给我闭嘴坐着,少事儿事儿的!” 朱五戳了戳朱铁头:算了!她脑子有毛病,你跟她争执干啥。 朱铁头没言语,坐在驴车上闭目养神。 林美琴一瞧这样,就换了个说辞,“也不是招赘,铁头就是脾气太急。我就是想着,这边电厂说是八九月就要开始建了,临时工要的可多了。到时候叫村里人过来,大家挣点算点……” 听起来很有道理!可一想,果然不是正常人的脑子。人家那电厂找工人,也不会找那么远的。这邻近的村子闲置的人多了去了。这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几人脸上就带出点那个意思来,林美琴忙道:“你们做不到,但我能。我跟你说,不管是煤矿上的领导还是公社里的领导,甚至于县上的领导,我都认识。县里的邱主任险些跟我成了儿女亲家……” 哦?是吗?嫂子好厉害呀!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路过公社的时候你们去打听,看看我家二丫头是不是跟邱主任的内侄订过婚?” 打听什么呀?不用打听,你说啥我们都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知道! 很突然的,林美琴发现她所擅长的完全排不上用场了。一路上这些人说着话,她要是反驳了谁,大家都特别有耐心,说一句:嗯!你说的对。 到了村里,村口那么人迎接。看着自己好像是看啥怪物。有人问老叔,“咋样?” 老叔长长一叹,“行了!就这么着了,回吧。” 得!这就是验证了,这林美琴是真有点毛病的。 之前还羡慕朱铁头有运气,现在再看,这种女人娶回去难道真比一个人过更好? 连着好几天,林美琴都觉得不对劲。她说去给朱铁头送饭吧,才一出村子,就有孩子吆喝:“赶紧的!铁头家的婶子出村了!” 然后好几个老太太就奔出来了,拖着拽着,吆喝着孩子去赶紧找大人。 她还听见有个媳妇说,“铁头也是的,脑子有毛病就该关着。” “就是爱瞎跑,爱说瞎话,别的毛病也没有。也不打人也不干啥的,关着也不是个事。”还有人这么回。 林美琴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这些人分明就在说自己脑子有问题,真是岂有此理! 谁造谣的?是谁造谣的?! 朱铁头回来,就见林美琴满脸寒双,“又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你告诉我,他们为啥说我脑子有毛病?” “一群三姑六婆的,叽叽歪歪的,有几句话是正经哈。你昨儿还说三婶子有毛病,那脑子是八成不够,七成又多。咋了?你能说人家,人家就不能说你了?”他外衣脱了,自己洗了一把脸,“饭呢?赶紧的!一天天的在家连口饭也做不得了。” 林美琴把饭给倒扣在桌子上,“吃!吃!我叫你吃!吃个屁!”朱铁头把饭捡起来往嘴里扒拉,“如今这粮食多金贵的,你想怎么糟践就怎么糟践,还怪人家说你脑子有毛病,那可不有毛病吗?” “还给我装?”林美琴冷哼一声,“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老娘春风得意,在人前说的上话的时候,你还是个偷鸡摸狗的瘪三!给我玩心眼?你是怕我走了,故意在外面那么毁我的。”朱铁头也不辩解,起身站在院子里喊:“大家伙都听着,我老婆脑子正常,不是神经病。谁再要是说我老婆脑子有问题,我跟谁没完。”说完就看林美琴,“这总该行了吧?”他痞子似得一笑,“要不,我再喊几句?” 林美琴面色铁青,却无话可说。 隔壁还有人从墙头上探出头来,“铁头哥,咱们都知道,嫂子脑子好使着呢,没毛病。” 路口有路过的也说呢:“嫂子,是我家那口子嘴里又喷粪了是吧?您别跟铁头哥闹,我这就回去凑我家那娘们一顿给你出气。” 不大工夫,对门就传来叫嚷声。那女人叫嚷的毫无诚意,“不敢了!不敢了!再不敢胡说八道了。” 不用想也知道,两口子跟哄孩子似得,一个假装打呢,一个假装挨打呢。 被大家当孩子哄?呸!这分明就是把自己当傻子哄。 我林美琴何许人也!公社那么些领导被我哄的转,现在呢?我在大家心里成啥人了? 可这地方,她想辩解都辩解不了。尤其是这种事,咋去证明自己没毛病? 她看向朱铁头,目光森冷,“你最好给我把事处理好,要不然,肚子里这个,你别想要。” 朱铁头坐在一边剔牙,“先把孩子折腾没呀?行!折腾吧。我可告诉你,村里没卫生站,没大夫。距离这里最近的卫生所,得翻过一个山头才能到。那边还就以土郎中。要去县里,得去接其他大队的拖拉机,农忙呢,人家未必借。也有客车,不过两三天一趟,没准。就算刚好赶上去县里的车,估摸着,得在路上颠簸三四个小时才到。在地图上吧,看着是不远,可这山路你是知道的,对吧。就跟从村里去你们村,距离跟去你们公社远近差不多。可山路不通,啥办法没有。你要是不怕死,你就折腾。折腾的没了命了,回头我碰上好的,再找就是。反正才三十多,男人八十想生孩子都不晚,我不急。” “我死了,我的孩子不会饶了你。” 做梦呢!错觉还不小。朱铁头不说人家不待见她的话,只道:“你要嫁过来的,这边的条件就这样。没大夫没卫生所,生孩子死人,小产死人,问问去,多的事。他们就是再不讲理,也赖不到我身上。你折腾的大出血或是啥的,我都不费劲带你跑了,跑也没用,等到了卫生站血都流干了,费那劲干啥。所以,我劝你,折腾肚子不划算,得送死,还得受疼。不如干脆往房梁上一挂,那个快,直接就解脱了。” 说完,出头一扛,下地!我还就不信你这种女人会找死?! 林美琴面色变化不定,她果然是不敢了。 转天,她又提醒朱铁头,“咱是不是该领结婚证,给我上户口了?” 哦!朱铁头应着,“明儿天不亮就得走。要去就去吧,明儿就去。” 林美琴心中一定,只要见了外人,这就好办。 第二天往这边的公社去,人家负责登记的干部是个大姐,坐在那里叫两人填表格吗?各自的情况,是丧偶还是咋,各自的家庭情况,社会关系,都给写明白。 要是不会写字的,人家就代劳了。 先是朱铁头,他的情况简单,十来分钟就完了。 林美琴这边就复杂了,人家问她说,朱铁头一直在边上,林美琴想打发朱铁头好求救的,也没注意人家负责登记的这位大姐的表情。 见都登记的快完了,再不打发就来不及了,于是就跟朱铁头道:“水壶在驴车上的被子里藏着,你给我拿一下,我口渴了。” 朱铁头特别温顺,“那你别吓跑,我马上来。” 嗯!肯定的。 结果人一出去,她马上道:“大姐,救命!我是被骗来的!” 这大姐就看她的结婚申请书,“是你们大队给开出来的吗?” 是啊! “刚才你男人说,是他亲自娶亲,也见了你的四个子女,争得他们的同意才接你走的……” “对!但是……但是我这四个孩子不孝顺,他们不想奉养我才给我嫁了的。”她指了指外面:“朱铁头还跟人家说我是神经病,这么污蔑我!” 这大姐就把朱铁头的结婚申请拿出来,人家那上面写着呢,那边给了五十块的陪嫁,他感觉到了人家的诚意,发誓要对人家的母亲好。不论贫穷富裕还是疾病,都会待之如初。这要是一个健康人,这结婚申请干啥添那么一句。 八成这人还真是有问题。 朱铁头来了,林美琴正襟危坐。 他朝那大姐憨憨的笑了笑,“没给您添麻烦吧?” 这大姐也挥之一笑,“没有没有!”然后就叫办公室的小姑娘,“你先带这个大姐去照相。”林美琴觉得得救了,她朝朱铁头冷笑一声,起身就走。 这大姐等人出去了,才严肃了脸,“我已经叫人通知派出所了,她跟我们反应了一些问题,得查。” “她家小女儿就是公安局的……在平河派出所分所,我们填写的资料上都有,尽管去查。” 然后耽搁了得有半个小时,这边的派出所打电话到平河乡,关于林美琴的过往,谁都能说的上来。这边一听,得!难怪说你脑子有毛病,你这干的事还真就是脑子有毛病的人才干的出来的。那边大操大办的上花轿,过来马上就说被儿女卖了。 什么东西! 人家摆手,跟哄苍蝇似得,“走走走!赶紧给打发走。不过,这人是得看住了!”要不然动不动就来胡搅蛮缠的告状,烦不烦?谁有那功夫陪她闹?! 林美琴被带到驴车上的时候整个人都绝望了,她甚至都自我怀疑:难不成我真有毛病? 百味人生(22)三合一(百味人生(22)林美琴在...) 百味人生(22) 林美琴在北麓县那边叫嚷着她被儿女们给卖了的事,在公社的村里传来,正好是收麦的时候。 粮食抢收的时候,公社里哪里还有坐办公室的? 下基层,分片包区,指导夏收工作。凡是不干活的,那都是官僚作风。不仅公社是如此,凡是大的机关单位,都是如此。 在机关里传着的消息,随着这些人下乡,在田间地头休息的时候当闲话聊出去,然后大家就都知道了。 这边分所的几个人帮农没走远,就在对面的实验田。办公室不用留人,只要在办公室外面贴个字条:有事您就喊,人就在对面。 试验田里育苗的很多,但主粮永远是最主要的。不过是播种的方式有些不同。有些小麦那种子是乱撒的,没有行。有些呢,一道儿一道儿的,齐齐整整的。这就是看相同条件下,哪种播种方式更高产。反正就是各种的名目之下说是搞实验,但实验的重点一般都不在这里。不过这些粮食是不用交税的,能自己做主。毕竟小麦的种子的干瘪程度,出面粉的多寡等等,这都是可以研究的嘛。 反正为了能弄一点粮食吃饱,人这脑子是真好使。各种名目都不缺! 林雨桐干活也不服谁,那干就是真干。这个时节物产丰盛,是最不缺吃食的时候。田里的瓜菜都下来了,有这些搭着吃,本来就不怎么费粮食。更何况挨着河,吃食特别好踅摸。晚上大家伙都往林子里钻,摸知了蛹去,这东西一般放不到第二天,都是当天晚上回去淘洗干净就烤了吃了。 四爷不爱弄这东西,偶尔吃一口那是新鲜,老那么吃他可受不了。他得了工夫那都是在家里折腾呢,给院子实现硬化,现在显然是做不到的。那没关系,别人去摸知了了,他拉了桐桐,两人去河边摸石头。鹅卵石啥的,摸上半筐子带回去,得空了就给院子里铺出一条鹅卵石小路来。 其他地方,那都是利用起来了。破缸破瓦罐甚至破碗,弄回家拾掇拾掇的,被四爷给弄出一道瓷器墙来,碗口朝外,放下土,这立体的菜地就起来了。青蒜、菠菜、芫荽啥的,都能长起来。 别人看的觉得好,可林雨桐心疼的挠四爷的手背,他其实弄这个是想种花的吧,哪怕是弄些多肉呢,搭配的好了,这里一年四季都是风景。可如今呢,却成了立体种植。 他还再说收集一个玩意――肥料袋子的内包装膜,那是塑料的。 不用问也知道,必是想用那玩意保温用的。他给后院分割出一块块一平米大小的小菜地,这种塑料布搭配上枝条,做个小拱棚。里面种点小青菜啥的,冬天冻不死。 李主任下来帮农,就在四爷这边借住,对塑料棚的事他不大上心,因为塑料这东西,没法弄来。县里就有塑胶厂,人家有生产任务的,像是雨衣雨鞋这些,都是人家生产的。这不是你动用啥关系就能弄到的东西。倒是这个立体的菜墙,很有创意。 四爷就搭话,“立体花墙也行,想要做成可移动的,也不困难。” 明白了!就是这玩意还能做。 他拍了拍四爷的肩膀,“若是秋里用,现在来得及不?” “得看做多大的,另外,秋里选什么样的花来做。”现在找花可不大容易。 还真是,肚子都吃不饱,有几个费心就种花去? 李主任呲牙,“那这么着,回头我弄些花种子来,你在这边先试着种,不着急。放心,只要做的好了,咱们按技术员给你发补贴。” 现在这搞技术的待遇是相当好的,这个可以有。 麦子割了,得打捆。林雨桐跟在四爷身后,一个一个的打捆,打好捆,杨建国拉着架子车过来,将整捆的装去车上,然后拉到麦场。如今的麦子是靠碾的,牲口拉着车轱辘,一圈一圈一遍一遍的碾。碾完了之后,把秸秆挑开,然后用把剩下的麦粒麦穗扫到一块,浮在上面被碾的扁平的麦穗一抓就起来了,得重新放着,然后用手搓,把麦粒总得弄出来。剩下的麦粒,得上了年纪的女人细心的挑拣出里面大块的石子土块,然后用筛子把土筛下去,最后给装袋。 这还不算完,得在天气晴好的时候把麦场扫干净了,再把麦子摊开晒。晌午得专门有人守着,不停的翻。若是遇到不好的天,麦子得捂坏了。若是干上半月一月的好天,那这就是老天给饭了。直晒的把麦粒放在嘴里一咬就嘎嘣碎了,这就算是晒好了。 三夏抢收这叫龙口夺食,被称为是三夏战役。 那个热哟!下半晌的时候蚊子飞的能把人给吃喽。村里的男人大多数是光着膀子的,这边还好些,不是学生就是吃公家饭的,相对体面一些,就是一个背心挂着,长裤子大胶鞋。姑娘家就不行了,至少得穿衬衫吧。里面还得再穿背心,这么裹着,能不热吗? 头上顶个草帽,也挡不住太阳光,脸晒的红扑扑的。 这边的粮食着实不少,完了统计了一下,大致亩产在二百五左右。 不算高,但这是头一年的荒地。要是这么算,这个产量都算是不错了。至于这粮食怎么分,四爷不参与意见,但按照惯例,得留下三分之一来,作为种子保留。 这一部分,就是可以自由分配的那一步。四爷一个人分了小麦七百多斤。这是相当可观的数字。毕竟,这是有了国家按月的配给粮之后额外分出来的。但这个数字内部知道就完事,对外没人提。回家想带粮食,那都是晚上,分几次往回带。一次就拿了十来斤,不显山不漏水的。完了这还有一波秋粮呢!学校的老师和学生,跟着收益。但因为学生人多,怕口杂。学校统一管理,以票的形式发给学生。完了可以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补贴给他们。 因为林同意帮着夏收,还收到大半蛇皮袋子的麦子。她跟四爷的加起来,得有八百斤了吧。这要是磨成七零粉,也能有五百六十斤面粉。再加上两人每月有供养粮加起来六十一斤……林雨桐咋舌,这其实啥时候都有过的相对好的人。 村里很多人绝对想象不到别人这个世上有人能过上天天吃白面的日子。 再加上林大牛,这人可太能干了。三夏抢收,他回来说,农场得昼夜巡逻,晚上估计回不来。林雨桐也没当事,这个时候确实是忙。可她再是想不到,林大牛干啥去了? 他跟周鹏生两人,晚上接着巡逻的名义,占了农场碾麦场那一块,说要在那边巡逻。 那边堆着秸秆,防火工作特别紧要。一个个的都是拿工资的,不想担责任的多,也就没人抢这差事。结果林大牛也不是不怕苦的,当天堆起来的秸秆堆,他晚上重新给倒腾两回。因为那麦子要么是牲口拉着碾子碾出来的,要么是用麦打出来的,绝对弄不干净。他们先下手为强,用铁叉将秸秆挑起来,挪开,另一个赶紧敲打一遍,再挪开。如此往复,赶在天亮,还得把秸秆堆回原来的位置,怕别人看出来。每天晚上靠这法子,能收获半袋子的粮食。两人把这活坚持了一个月,等林雨桐发现的时候,菜窖里已经吊了八袋的小麦了。一袋小麦大致也就是五六十斤,按照五十斤算,这也四百斤了。 林大牛还感叹,“现在晚上麦场上都是人,都在倒腾呢。可惜我们当时弄的太着急了,不仔细。现在人家弄一晚上,还能找出一两斤来。” 行了!可以了!这就很可以了。 虽然这么着腾出来的粮食多是瘪一些的,但好歹是粮食呀。 林大牛照例扔了一大捆子红薯藤给兔子,如今除了两只大兔子,还多了十二只小兔子。要不了两月,估摸着再添两窝没问题。 把兔子喂了出来,闺女就把水给端来了,洗漱完,一碗凉拌面塞手里了,紧跟着就端来一个碟子,里面是今年新腌的蒜薹和蒜,现在吃这个最开胃。 林大牛坐在边上,指了指凳子叫闺女坐,“再有两月,就算是十八了吧?” 对!咋的了? 林大牛吸溜了一口面,“我瞧着农校那边的学生,在试验田那边来来去去的,女娃娃还不少……” 啊? “元民一个人过,一个在那边,我瞧着那些娃娃也是坐卧不忌的,别再惹出啥事来。”林大牛说着就喝了一口面汤,“爸是舍不得你嫁人,可姑娘大了终归是要嫁人。夜长梦多的……不如抓紧把婚事给办了。” 林雨桐:“……”怎么就坐卧不忌了? 哦!四爷给院子里打了个压力井,这天热洗漱的时候赖的去挑水,这边近,就从这边打点水。尤其是傍晚天擦黑的时候,有些姑娘外面不穿衬衫,就是那种小背心,搭着毛巾端着盆子就过去了。 “是不是您听到啥闲话了?” 那能没闲话吗?那有些小姑娘就是有心眼。大夏天的要是撞上……肯定容易出事呀! 这边正说着呢,林爱勤来了,在院子外就喊呢,“叔,四丫,在吗?” 在! 自从林美琴走了,这三个倒是常来这边。有时候做点啥吃的,给林大牛送一份。林爱勤手巧,做活也快,之前给林大牛单做了一双鞋,话是那么说的,“我给别人做,那肯定有人说闲话。可给叔您做,那没人讲究。要真是啥也不管,才有人指摘我呢。您要是不嫌弃,您就拿着。您养了我小了,我没本事说养您老,但这点心意,您要再不收,我都不好出这院子了。” 今儿过来,带了一碗饺子,“尖椒茄子的,叔你尝尝。” 成!林大牛也就接了,那边林雨桐给夹出来一碗腌制的糖蒜,虽然糖少,但酸口的更适合这边的口味:“上次的蒜薹估计完了,这个是蒜,上次没腌透,没给你们带。这个回去,要是累了不想动了,就着饼子就是一顿饭。” 林爱勤也接了,林雨桐送她出去的时候被她拉住了,“你也用点心,不行就叫元民把后门给封了,大小伙子一个人,那姑娘进进出出的,像话吗?你要是拉不下脸,叫你二姐给你撵人去。她泼辣,啥话都说的出口。” 别!可别!没事也成了事了。 她回来的时候林大牛就看她,一脸都是:看看!背后有人嘀咕呢。 成!林雨桐就知道林大牛的意思,回头他就去跟四爷说了,转天四爷就叫了村里的老支书过来催婚了。带了两斤猪肉,两斤点心,两瓶酒,两篮子甜瓜。 这都是有默契的事,林大牛满口子答应,当天就拍板了,“订在八月十五吧,好日子。” 四爷主动就说了,“结了婚我搬过来住,我那边把大门扩一扩,借给试验站,挂牌。那房子就当办公用房了。” 林大牛愣了一下,看自家闺女,这不跟招赘一个样儿了吗? “不是招赘,就是陪您住着。你一个人我能放心呀!”林雨桐就笑,“以后有孩子了谁给我看?” 林大牛就笑,笑着笑着突然就哭了,“你们不嫌弃……我就跟你们住。” 是!以前没家人,后来有家人了,得来的全是嫌弃。他是从没想过会跟闺女一块的生活的,能住那么近便,已然是侥幸了。 总之,四爷这个表态,林大牛比之前的干劲更大。以前这院子他没想大拾掇,总想着一个人够住了,但现在这就不行。肯定不够住呀! 趁着夏收完,秋天种还没开始的时候,林大牛要盖房子。 如今的院子就是一圈的土墙,房子在靠后的位置,前院留的多。那房子爹妈带着孩子住挺好,但要是三代人住,就不大方便。 他跟周鹏生是这么说的,“我这人开明的很,有长辈在,小两口说话都不方便。” 所以,他打算在靠着大门的两边盖两间门房,弄个门厅哪怕是草房的呢,好歹出了屋子有个呆的地方。从这个门厅进去,“元民呀,你弄的那个菜墙怪好的,弄个那个墙,跟照壁似得,把前院后院隔开。” 明白了!门房一边他住,一边待客。客人来了就不必带到后面去了。毕竟嘛,后面又是养兔子的,又是做饭的,太容易暴露隐私了。 至于厕所,后院有。但客人未必得去后院。隔壁就是派出所,派出所的另一边,修了公公厕所。这里的单位多了,就集中在这一片。来往办事的多了,总得有个地方。这厕所修的不错,上面带着顶子呢,而且有专人打扫。好些人都不爱上自家的茅房,跑的老远上这个厕所呢。 四爷一看这安排,就明白了。请人说干就干!四爷还把家里前前后后的火炕给改造了一遍。尤其是取暖,给地上直接挖了个坑,坑周围用石头砌上,从地上挖了槽子通到火炕里。烟气从炕里走一遍,再从炕上的烟囱出去。 取暖的时候直接给坑里扔柴火就行了。怕不安全,弄些青砖把这一圈给砌起来,里一圈外一圈,中间留一点空档。保证不会有人直接接触到火,也不会因为火烤热了砖而烫到人。 这边的房子盖起来了,四爷和林大牛都忙着给屋子里打家具了,有个人突如其来的闯了进来。这种情况属于四爷和林雨桐都少见的,那就是金元民原身的女朋友――人家找来了。 这天林雨桐刚从外面回来,这不是该教公粮了吗? 往年这个教公粮,公社半边不少闹事。关于这个粮食的评级,关于各个生产大队征收粮食的多寡,都不知道具体为啥的,一个个的吃饱了撑的,三两句不对付就干起来了。这边分所接到的通知就是,确保在这一路段上不出问题。 拉着粮食的车天不亮就出发,来的都是各个大队的壮劳力,一人一辆架子车,到了这边是必要休息的。这边有个公家的食堂,多是在这里用粮食换吃的。林雨桐就在这里值勤。 四爷呢?在斜对面那块空地上。那里停着四五辆拉煤的车,四爷正教几个十四五岁的小子怎么检修车的毛病呢。看他那边快结束了,小吴也来换她了,她就想着回去做饭,自己和四爷吃了,让后叫四爷给林大牛给送去。 这边正跟大江说下面一个生产大队拿一袋子换粮食换了一盆油糕油条的事呢,门就敲响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站在外面,白衬衫、军绿的裤子,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你们好,我能打听点事吗?” 大江知道林雨桐急着回去,就主动接待了,“大姐从哪来的?什么单位的?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例行问话呢。 “我省城来的,在农业局工作。”她掏出了工作证递过去,“我是来找人的。” 大江瞧了一眼,“是米同志呀?”他站起身来,“请问您找谁?” “听说咱们这里有个试验站,是在这里吧?” 对面不就是吗? 大江给指了,就叫林雨桐,“小林,这是省城农业局的米天娇同志,你带着过去一趟。” 林雨桐以为人家是有公事了,就笑道:“请吧,我带你过去。” 这人朝大江点头致谢,跟着林雨桐就往外走,“麻烦问一下,试验站是不是有个叫金元民的人。” 林雨桐看了这姑娘一眼,年纪不大,但明显是生育过孩子的,而且目测,她应该在哺乳期,孩子连半岁应该都不到。 她点点头,“是有个叫金元民的。”考虑到哺乳期的妈妈出门不方便,她先把人往女生宿舍那边带,好歹梳洗更换的,方便一些。 这么一走,道儿就有些远。 路上这女人一边看一边跟林雨桐搭话,“你们两个单位门对门,平时熟悉吗?” 这不像是问单位的事,倒像是关心四爷的生活。 因此,她没急着说话,只挑眉看过去。 这女人朝林雨桐一笑,“你是林雨桐吧?” 林雨桐就站住脚了,“你是来找我的?” 这女人点点头,“我先来找你了,跟你说点事。” 林雨桐找个树荫下,直接往田埂上一坐,拍了拍边上,“有事坐下说。” 她倒也不计较这个,跟着坐下来,跟林雨桐面对面,“你知道我吗?” “别绕圈子,有话你直接说。”林雨桐有些不耐烦。四爷的记忆里,是这姑娘家里给订婚了,然后听了家里的安排一毕业就嫁人了。女方嫁人了,夫家还对原身有一些刻意打压的行为,这种事有什么要说的? 对方带着几分抱歉,“我打听了,知道你们订了婚,还要把婚事提前……所以我冒昧过来了。那个……我跟他真心相爱过,后来是因为一些阻力才没能走到一起。可三个月前,我丈夫去世了,我只有一个四个月大的女儿……我们之间的阻力已经不存在了,你明白这个意思吧?” 林雨桐:“……”你男人死了,你带着你男人的孩子找你前任男友的未婚妻,这是什么操作? 她皱眉看对方,“做人要厚道。” 对方脸上有些难堪,“我――我知道我这样说,有些无耻。可人这一辈子,用心也就那么一次……” 正说着呢,她见林雨桐压根没听她说,而是朝着一个方向看。 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瞧见一个七分陌生三分熟悉的小伙子朝这边走来。近前了,他淡然的朝她点点头,然后问身边的林雨桐,“你这边啥时候能完?” 四爷朝这边来的时候估计没想到跟自己说话的人是谁,但走近了,一打照面还是能认出来的。 他假装没认出来,催桐桐回。 桐桐看了对方一眼,“这就走吧,也没啥事。” 四爷就伸手拉她起来,然后也没撒手,牵着她往家走,“看杯子里是什么?” 杯子里真有东西,林雨桐拿开盖子,瞧见里面的雪糕,都有点化了,“哎哟!打哪弄的?” “矿上弄下来的,保温瓶里放的,赶紧吃。” 桐桐历来不爱吃这个东西,但好久不吃了,尝尝也觉得新鲜。这边才舔了一下,被甩在身后的女人就喊四爷:“天民,你认识我了?” 四爷转身,林雨桐没抬头,继续吃她的雪糕。 “我是……” “你好!”四爷客气的跟她问好,“米天娇是吧?才两年不见,怎么变化这么大?要不是你出声说话,我还真没认出来。”他伸出手跟对方主动握手,“不是在省城工作吗?怎么来这里了?我们这边的试验站小,惊动不到省里吧?”说着就叫桐桐,“快别吃了,我给你介绍。这是米天娇,我跟你说过的,在农校是同学,还要好过一段时间。不过到底是年少,啥也不懂。”然后又跟米天娇介绍,“这是林雨桐,我们的婚期订在八月十五,想请你来,怕也不合适。团圆的日子正该一家子团圆才是,不好请你大老远的跑一趟。” 米天娇:“……”这客气与疏离的态度,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他抬眼再打量,好似人也变了很好,当年的少年是文弱的,是带着几分忧郁的。可眼前这个青年,身板健硕,眉目清朗,只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再不是温柔似水,反倒是深沉又幽冷。 被这眼神这么一看,她顿时一个激灵。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嘴上的客气就真的只是客气,那疏离也是真的疏离,那眼神不见波动,幽冷中带着不耐,想来,能好脾气的说这半天,已经是他的极限。 这一刻她羞臊的满脸通红,世事无常,祈求别人不变,这本就是极其荒唐的事。 她重新看向林雨桐,“不好意思,之前我失礼了。刚才我是逗你玩的,其实就是想看看试验站,顺便见见以前的老师和同学。” 林雨桐笑了一下,指了指路,“那边是正门,进去就是试验站。现在是午休时间,人都在,你去吧。” 米天娇对两人摆摆手,“麻烦你们了,再见。” 说着,转身就走。 四爷和林雨桐自然不会目送,两人也转过身,四爷举着雪糕递四爷嘴边,“你尝尝,味是不是特别淳。” 雪糕化了,流桐桐手指上了。四爷凑过去把手指上的添了,“甜!” 手上都是汗,能是甜的? “要想甜,加点盐。”真的会更甜。 呵! 这事过了两人谁都没提,结婚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因为之前林大牛陆陆续续的给准备了不少了。像是被褥这些,都已经有了。至于衣服,肯定是大红色。至少得一件这样的上衣。可如今这红布,真不是那么好买的。因为旗帜是红的,所以很少有人选择穿红色的衣服,这样的布最紧俏,就是因为单位采购最多的就是它。 林雨桐还是借着单位采购的顺风车,叫人家多买了一些。那布料刚够做一件短款中袖的紧身小袄的。 八月十五的前一天,林爱勤林爱俭和林尚德来了。如今他们姐弟三个过日子,林爱俭的工资啥的都拿回家,大姐管家。林雨桐要结婚,三个人手里的钱呀票的都不多。林尚德在村里有工分的,夏粮下来了,生产队先不分粮食。谁家有需要,就跟生产队先借。等到年底了,从该分的粮食里扣。夏粮多是细粮,大家接了来,可以拿出去跟城里人换成更多的粗粮,都是这么过日子的。 林尚德这次从生产队借了一口袋小麦,磨成面粉,也有三四十斤,都扛了过来,“估摸着客人要多,这些留着用吧。” 林爱勤又拿出一双偏带布鞋,“是我做的,试试,能穿不?” 鞋里面铺着一双非常精细的鞋垫,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 林爱俭塞过来一个大红的丝巾来,“也给你陪嫁不起别的了。” 林雨桐就看林大牛,林大牛点头,叫把这东西都给收下。等人走了,他就道,“现在瞧着,也不是不知道好歹。人嘛,谁没点毛病?我将来要是走了,你跟元民也不能单门独户的过日子。他们总比别人强些。别人纵使心里啥都想的到,但别人犯不上来为你做啥。他们哪怕有想的不周到的地方,可为你想了,还做了,这就成了。” 待人宽些,别苛求,你就发现,周围都是好人。 而四爷那边呢,先是金元宝过来,跟做贼似得偷摸的塞给四爷一个纸包,“拿着吧,别说我给的,别叫你大嫂知道。”东西扔下就走,“我是偷着来的,说是上茅房,再耽搁她该找我了。我先走,明儿一早我再来!” 人走了,四爷打开纸包,里面一叠一分钱的票票,总共两毛二,肯定是金元宝的私房钱,偷摸攒着的,都拿来了。 金元才拎过来半桶巴掌大的鲫鱼,“这个能上菜桌,留着用吧。” 他肯定是最近常去踅摸,然后把稍微大些的都养着,只为了送来好用的。 四爷都收了,结果早起的时候,杨建国来的最早,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包裹,“在门上挂着呢,我给你带进来了。” 包括打开,是一双布鞋。鞋里塞着一双新袜子,袜子里塞着十块钱,十斤粮票。不用问,肯定是金家的老太太昨晚上给送来的。 趁着大家都没起来,这边的东西赶紧收拾起来,用一辆车给拉过去,拉到林家的后院草棚下先放着。 什么仪式都没有,就是一对新人换上新衣裳,等着证婚人来证个婚就行。林家这三姐弟天不亮就过来了,随后金家老三来了,骑着自行车,后面捎带了一蛇皮袋子的粮食,偷摸的叫四爷,“赶紧的,叫人搬进去。” 正说着话了,金元才和金元宝也来了,都没说话,但手上却利索,两人一抬,就往家去了。 早起来帮忙的人一瞧,心里就有谱了。别瞧着平时不亲密,可真有事了,还是认亲的。这不,老四和四丫凑成一对了,相当于把林家和金家绑在一起了。说起来,这不都是亲的吗? 七妮像是当家的大嫂似得,在厨房指挥呢,还说林爱俭,“你别瞎跑,帮着盯着,别把啥都抛费了。” 林爱俭没跑,在灶膛前跟小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呢。这两人不对付了十多年了,经历的多了,一来二去的,倒是交好了。 小美一个月前生了个闺女,说是早产了,给孩子取名小云,大名齐天云。跟了齐大友的姓,大部分人都以为那是齐大友的闺女。齐大友前面带的那个是个小子,叫天圣。 小美出来帮忙,齐天圣就跟着,吃好吃得到吗?小美嘴上骂着,“只长吃的心眼。”手里却把半拉子白面饼子塞给孩子,使眼色,“家去。” 这小子把饼往怀里一揣就往出跑,刺溜就跑了。 林爱俭就笑,“这孩子挺机灵的。”嗯!可机灵呢。 张寡妇不觉得孩子拿口吃的要避讳人,过会子来帮忙了,就朗声跟林雨桐说呢,“我家那小王八羔子,拿了饼子就往家跑。一进家门就从怀里掏出来往我嘴里塞,我一瞧,准是他妈给做了一回贼。我说着哪成呀?这小子说,吃我叔和我姨的喜饼呢,咋还不叫吃呀?” 林雨桐把人往里面请:“叫吃呢!咋还不叫吃呢?人呢!叫来吧。” “吃完了不用请都来!”张寡妇笑着往里面去,跟扎堆的女人打招呼,“除了我家的,还有谁家今儿当了一回贼?” 大家都明白,人家这是炫耀家里的日子和睦呢,也跟着取笑了两回就罢了。 有人八卦的问呢,“今儿郭庆芬来不来?” “我见老三来了,怕是她不来吧。” “说了不来往,肯定是不来了。” 果然除了小一辈,不管是金家的老太太,还是郭庆芬都没露面。金胜利压根就没回来!好似下一辈来往那是下一辈的事,上一辈撒手彻底不管了。 客人是不少,但席面肯定不能这么置办。村里的人一家一个二合面的饼子,席面是设给原来的客人的。像是领导、老师同学这些。 叫林雨桐没想到的是,郭红英的父母哥嫂这回都来了。不仅来了,还带足了礼。暖水瓶两个,搪瓷盆子两个,牙缸洋瓷杯子各一对。这是非常重的礼了。 这事林雨桐只写信的时候告诉郭红英了,并没有去请人家父母,结果人家郑重其事的来了。一见林大牛就致歉又致谢,说了不知道多少亲热话。郭妈拉了林雨桐,“红英打电话来,说是本来要请假回来的,结果有任务暂时又回不来。叫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来一趟!你说你这孩子,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言语呢?” “想着叔叔忙,没好意思打搅。”她站在这边寒暄。 这些客人都是要留下来吃饭的客人。 中午十二点,别管还有没有人来,这婚礼都该举行了。 对着领袖像三鞠躬,这便又结为夫妇…… 百味人生(23)三合一(百味人生(23)秋风起,...) 百味人生(23) 秋风起,雨绵绵。 小小的村庄周围都是庄家地,秋里的庄稼也快熟了,不是玉米就是高粱,风穿过这些庄稼,一片片如同绿浪翻滚,那声音比浪潮还要澎湃。 夜里,风吹窗户的声音,雨打窗棂的声音,还有那远远的绿浪声,衬的那红烛摇曳的微光,更加旖旎。 一夜风雨,早起并不见晴日。 四爷没睁眼先抬手摸了摸,人还在身边,正睡的香甜。他侧身去看,这一翻身,身下和枕头就发出淅淅飒飒的声音。桐桐怕炕太硬了,又没那么多褥子铺,于是就把麦秸秆找那种干净的,规整好做了一个厚垫子在下面。这个铺在炕上,再在这个垫子上面铺褥子。 软是真的软,也确实又保暖的作用。但就是一点,不能动,一动那秸秆就发出声响。 还有这枕头也一样,里面也是放了切碎的麦秸秆。 没有蚕沙,好歹是荞麦皮也行呀。 他自己这一年在将就,结果桐桐这更能将就。 这不,人也醒了。 人一醒,就过来蹭。眯着眼睛哼哼唧唧的蹭蹭这里蹭蹭那里,得耐心的等她蹭完了,才能说起床的事。 窗户只有微光透进来,证明天还没有亮透。雨打在院子里饿桐树叶子上,飒飒不住,看来今儿没有下地的可能了。他抬头把她的头发朝后捋了捋,发梢有些发黄,不是营养不良,就是没时间和精力养护。 此时腹肌上打着一直手,来回的摩挲着,没有规律可言,蹭的人有些痒痒。他摁住它,从指肚到掌心都微微有些粗糙。 “之前买的中药用完了?”他问。 没有!桐桐摇头,下巴在四爷胸口一下一下的蹭,“白天没工夫,晚上……怕不方便。” 家里只有林大牛,有个啥事手上包着药也不合适。 “今天晚上我给你包。” “……”非包吗?“我还想得空自己做点柿子醋。” 明白了!供销社的酱油和醋她还是吃不惯。现在那醋都是直接用醋精兑水弄出来的,那酱油的瓮里到了夏天都生蛆。因此桐桐这些日子做饭,那是尽量的保持原汁原味,有点盐和五香粉就不错了。那五香粉还是自制的,找到啥大料是啥大料。 在现在而言,衣食住行那都是大事,“晚上睡前跟你包上。” 嗯!也行呢。 说着话,林雨桐就坐起身,四爷跟着就起床了,新女婿嘛,还是跟老丈人住的,起早扫院子啥的,得表现表现呀! 早起推开门,院子也扫不成。土院子湿漉漉的,桐树叶贴在地面上,非得雨停天晴不可。 林大牛起的更早,但他没一起来就发出动静吵年轻人,只在前院新盖的小厅下,搬个板凳坐着瞧瞧的编草席子呢。 “爸!”四爷出来叫了一声。 林大牛愣了一下,才点头,新女婿这么一叫,他多少有些不适应,“起了?” 啊!起了。 林大牛就放下手里的活,“赶紧洗洗去吧。”他起身把身上的草屑拍掉,就抓靠在大门口的扁担。小厅的一角,倒扣着两个铁皮桶,这是要挑水去的。 村子搬过来之后,新在这边挖了个水井。水井的位置在大队部门口,距离这里就稍微有些远了。四爷在对面住的时候打了压力井,以前这边的水都是他顺道送过来的。如今那边给了试验站,别人不方便进出,“我去!”下雨路滑,从近处取水就好。 林大牛也不抢,四爷挑了两担暂时够用了,就跟林大牛商量,“回头给咱们院子也打个压力井,方便。” 想通自来水,以现在这架势看,八十年代能通上就不错了。往后总不能天天去挑水吃? 翁婿俩把初成为一家人的尴尬瞬间抛弃了,站在院子里的草棚下,安排着哪里打井合适。 这院子是新的,院子里的桐树也是才从别处移来的小苗。不过桐树这东西特别爱长,一场雨之后似乎都能窜一截出去。小小的桐树像是胳膊粗细,中空的,一点也不解释。树叶却比常年桐树的树叶更大,一个个的举在头顶都能挡雨了。 四爷就说,“就挖在那地方,两边开成菜地,中间留个水渠,墙上掏出个拳头大的出水口就行了。” 弄井并不复杂,难的是上面那个铁疙瘩从哪弄来。 这个难不倒四爷,“那些司机跑的远,干啥的都能认识。这事您别管,回头叫人捎回来一个就行。” 林雨桐在厨房做饭,在里面问四爷,“是私下里要多批点炭吗?” “天冷了,好些单位就批不到煤。”四爷在外面应着,“省城边上有一家农具厂,不大。老廖的大舅子在那边管后勤,上次合作过一回,问题不大。” 这边煤矿就在边上,四爷跟不少人混的很熟。别处难道弄到的煤炭,靠人情或是别的交换出几车煤确实没啥问题,再不行找周鹏生也行呀。 这人别看下放了,但他这人关系做的极广,跟林大牛是相识于微末。两人别管啥地位,都没有影响这交情。因此上,林大牛也说,“要找其他人走门路,就不如找你周叔。他这人别的不成,这些事他靠谱。” 家里多了一个人,饭桌上添了一双筷子,整个人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早起的饭简单,韭菜粉条的蒸饺,一人一碗小米粥,泡的酸黄瓜一碟,这就是早饭。比大多数人加的饭菜要奢侈许多。 吃了早饭,林大牛得去上班。但林雨桐和四爷不用,两人有几天的婚假。 下雨呢,林雨桐赶紧拿雨衣和雨鞋,这是单位发的,有两套,“年底还会发,别舍不得穿。” 成成成!我穿还不成吗? “有保卫科,巡查的活您可别干了。在库房里打打牌消磨一天挺好的!” 知道了!肯定不去了。 如今这苞米快下来了,红薯刨开也都能吃了。农场那么大面积的地,庄稼被偷点这很正常,压根就看不住。要是往常呢,这偷盗的不是周围的人就是农场自己的职工家属,都还有个分寸,可如今不远处那电厂要开工建设了,人家连指挥部都搭建好了。还有从各处征调的工人和临时工,都陆陆续续的朝这边来。周围的人员一下子变的复杂起来。真要是把这种人逮住了,为了挣脱对方下重手怎么办?一个失手怎么办? 这不得不考虑。 兼任工会的职务就这点不好,有点啥事都得起带头作用,想躲懒都躲不成。 看来,还是要找冯所,他之前答应把林大牛调到电管站的事得提上日程了。 林大牛享受女儿的关心,嘴上应着,脸上笑着,可做工作嘛,哪里能处处由着你来。 他出门了,显然没往心里去。 四爷叫桐桐安心,“不是要做醋吗?你在家收拾收拾空缸,我去看看。” 桐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没走远,直接去了派出所那边,借用电话,给农场领导的办公室打了电话,“王主任,我是想着,电厂到底是兄弟单位。那边各地的工人多,我打算在试验田这边抽调两个年轻人过去,跟咱们那边的老同志搭班子,组一个慰问组。别的帮不上忙,但热水供应,由咱们来提供,您可成吗?天越来越凉了,这工程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明年这个时候都未必行。冬天烧点姜汤,夏天熬点绿豆汤,事不在大,暖心就行。您也知道,这电……” 明白!电这东西,往后用的多,大家少不得跟这样的单位打交道,“小金呀,这个提议好。你估摸得几个人呢?” “两个拉水的,两个轮班烧水的,有四个人足够了。”四爷就道,“这边我叫李卫红和王海军过去……” 王海军是这位王主任的亲侄儿。 这位王主任有点明白对方的意思了,是想借着几个机会往电厂送人吧?自己为啥把侄儿放在试验田呢,一是能得些实际的好处,二是总比农场要轻松一些。农场干起活来,那跟农民是一样样的。不过是拿着工资的农民而已。这要是去电厂的话,其福利待遇好的多,抵得上在试验站得的好处,还有比在试验站更轻松。 人家提了侄儿,这是摆明了要跟自己达成利益交换。 王主任马上就接话,“林大牛是位老同志了,在工人中也很有威信。你那边打发了年轻的,那我这边就叫老林和老周过去算了。” 林大牛是给的交换,至于周鹏生,完全是卖周鹏生一个面子。 林大牛前脚才把雨衣脱下来,把蛇皮袋子披上准备出去,就被通知去一趟场部,然后被告知,等天晴了,直接带人在那边砌灶烧水去。 说实话,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轻省的活儿吗? 弄个草棚子,砌个简单的灶台,弄俩大锅,搁在那里烧就行。 冬天火跟前暖和,夏天那是在户外,四周的遮挡一拆,小风吹着,多惬意的。需要热水多的时候天冷,灶膛前暖和。不太需要热水的时候,天热了,那就是个摆设!养老的好岗位。 从王主任办公室里出来,周鹏生拍了拍林大牛,“你是苦尽甘来,找了个好姑爷。瞧瞧,给你这安排的,生怕你受一点罪。” 林大牛就咧着嘴笑,也拍周鹏生,“所以呀,孩子孝顺,就不在于儿女。别管儿子闺女,有孝心就成。你那闺女也不小了……” 周鹏生愁的不就是这个吗?“去年学校就动员下乡,我愣是拦着了。今年我这情况,我没动员,可社区都开始动员了。看来不下乡是不成了!我就寻思着,不行就叫回老家得了。黑山大队咱人头熟,自家孩子回来怎么都好安顿。” 林大牛今儿高兴,拉了周鹏生回来吃饭。周鹏生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叫了就来了。来的时候四爷正在家里做木工,林大牛多少会些,也没看出这是做什么。 林雨桐端了茶壶过来,“周叔,您坐吧。我是想着红薯下来了,今年这红薯估计多的很呢。村里这多开的荒地种的都是红薯。我拿红薯酿点酒,咱自己喝的……叫他做点东西。” 哦!做那个呀。小伙子手挺巧的。 四爷就笑,桐桐这个折腾劲,啥不都得会点吗? 他洗了手过来喝茶,这玩意也是好久没喝了。如今这茶,还是几经辗转才弄到手的。购销社的茶叶就喝不成,不知道跟咸菜还是啥玩意在一起放的时间太长了,完全串味了。本来就是劣质茶,完了还走味儿了。 桐桐倒是把这个事挂在心上。原身的战友有南方的,她在信上问了。然后人家那边给家里去信,家里把东西寄到部队,再从部队转寄过来。 好家伙,这东西在路上走了两个月,今儿才到的。这两人回来的时候,桐桐才把包裹拆开。 茶就是普通的野茶,没名字,炒制的手法也欠缺,但茶质不错,冲了一道之后味儿才出来,味道有点回甘。 林大牛和周鹏生都不是回喝茶的主,喝也是喝热闹。 喝茶的时候周鹏生就跟四爷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小子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别害怕。你缩在这地方着实是委屈你了,别担心,障碍很快就没了,谁也拦不住你。” 四爷瞬间就病来了,怪不得米天|娇之前回来找自己呢,赶紧是她那边出了大问题了。四爷又不是要瞒着桐桐,直接就问了,“是谁下台了?还是……” “那倒不是。”周鹏生知道的多些,“米主任原先在咱们县工作过,后来调到了地区。调过去也才不到两年时间吧……他原先是靠上了一位老同学,那位老同学是省里一位领导,两人不是结了儿女亲家吗?” 这个在省里有些权利的,就是米天|娇的夫家。 “那家的儿子意外死了,学开车,直接掉护城河里去了。捞上来人就没了!这个打击太大,这位领导精神恍惚,不知怎么的,在楼梯上晕倒了,直接滚下来,说是嘴歪眼斜的,行动都不利索了。这不,墙倒众人推!这位的行事作风有点强硬霸道,得罪的人不少。这一倒,米家就被牵连了。我前儿听人说,米主任带着问题被打下来了,发回原单位,没职务。” 这还不如下放劳动呢。 周鹏生为啥现在敢说这个呢,就是觉得吧,便是年轻人曾经有点什么,以现在这种情况,当年那个姑娘再找回来,那动机绝不单纯。不是说跟你有多深的感情才来找你,那是因为你可能是她所有能选择的对象里,条件最好的那一个。所以,她才跟你谈感情。 他说着就叹气,“我是受过教训吃过亏的,四丫跟我的闺女也没两样。我跟你岳父那是过命的交情。作为长辈呢,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教你个乖,别吃亏,也别因此伤了我们家孩子的心。但也是放心你,信你,知道你这孩子心里有谱。也给你们提个醒的意思。只要你不乐意搭理,那你放心,人家那姑娘未必乐意跟你耗着,能第一时间找你的人必是心里权衡了利弊了,你要是不应承,她马上会找另一个下家。” 不得不说周鹏生说的有道理。 哪怕那样一个人对四爷和桐桐当真没啥影响,但四爷还是谢过人家的好意。 不得不说周鹏生在同一个女人身上跌倒了好几次的人看人是很有一套的,米天|娇确实没再找四爷,林雨桐再见到她,还是在办公室。 这天,是林雨桐新婚后的第一天上班,就得到消息说,公社迁址的事已经落定了,在今年年底之前,公社的所有机关,都要迁移到这边来。那这边的分所就不再是分所,而是派出所了。这边所有的屋子都拾掇出来也未必够用。大江和小吴忙着收拾这个呢,办公室就留林雨桐一个人值班。 中午得有十点多吧,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天不冷,其实不到关门的时候。可秋里的苍蝇太讨厌了,她只得这么把门关着。门一被敲响,她就抬头喊‘进来’,然后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串。 这都一进来,林雨桐才发现她都认识。 打头的是一对中年夫妻,男人跟林雨桐打过交道,她立马起身,“乔站长,您看,您来也不说打个电话。有什么事你电话里说一声,我不就给您办了吗?” 这一对夫妻可不正是粮站的乔站长和他的老婆。她第一次见这两人,还是在金元福订婚的时候,他们俩带着女儿,在村口下的车,林雨桐就是站在外面的院子里,看着一家三口进的村。 后来因为丢失救济粮的事,又打过一次交道,彼此都认识。 乔站长就笑,“不是跟你客气,如今咱们也是一家人。这不是今儿的事特殊,不得不亲自来。” 林雨桐跟着妇人打了招呼,叫了一声婶子,这才看跟在后头的金元福和那个拄着双拐的姑娘。 这姑娘用把双拐抵在腋窝下,腾出手跟林雨桐握了握,“你好,我叫乔桥。” 你好! “我本来老早就向来找你的,听说你治好了耳聋……我打小学中医,学针灸按摩,所以,就是好奇……” 乔妈怜惜的看了女儿一眼,跟林雨桐抱歉的道:“总得叫她学点手艺好立足。她现在在公社卫生院工作,就是爱钻研这些东西。” 林雨桐真诚的跟对方握了握手,这姑娘眼睛清亮,看来事真喜欢中医的。她这种情况,打小学这些,可见其父母当真是为她筹谋过。有这手艺,她挣一碗饭吃轻而易举,“回头我把过程详细写给你。卫生院也要搬来的,以后咱们常见面,亲自给你演示都行。” 这么热情的态度,乔桥不知道是她自己讨人喜欢,还是因为金元福的关系。她不好意思的看了金元福一眼。金元福低着头,尴尬的朝林雨桐看了看,然后朝边上让了让位置,最后那个人才进来。 进来的竟然是米天|娇。她怀里抱着个半岁大的孩子。 这是啥组合?来干啥来的? 林雨桐先请这一串人坐了,才问事。 乔站长就道:“乔桥的身体情况,我们担心这结了婚要是有了孩子,会对乔桥的身体造成伤害。对我们夫妻而言,别的不重要,我们只要乔桥好好的。因此,我们跟元福商量了之后,想着要是两人结婚,是不是不要考虑生孩子的事……可一个家庭没有孩子终究是有些欠缺的。刚好,我个朋友介绍了一个故人的孩子,她出了点事,可能抚养孩子有些吃力。愿意把孩子给我们抚养……今儿来,是想上户口的。” 明白了!虽然那边的派出所还能办公,但因为那边人多口杂,乔站长不想叫更多的人知道。因此选了这么一个时间点,林雨桐没法子拒绝办理,毕竟嘛,那边是要迁过来的。而因着自己和四爷跟金家的瓜葛,这事绝对不会外传。 但至于他们知道不知道米天|娇跟四爷原身的过往……林雨桐猜测,八成不知道,否则不会这么找来。 林雨桐看米天|娇,米天|娇一言不发,真像是不认识林雨桐似得。 那林雨桐就得公事公办了。如今这种年代,这种相互寄养孩子的事多了去了。有些人家单纯就是儿子多或是女儿多,然后两家把孩子互换了都很多。法律在没有那么严格的规定之前,这确实不是啥违法的事。只要双方答应,就可以。事实上米天|娇丈夫去世,夫家倒台,连累的娘家一落千长,她的境遇究竟会如何她自己也不知道,就听她道:“我答应将孩子送给乔家抚养。”说着就兜里掏出一张纸,写的送养协议。 大致就是因家庭变故,无力抚养孩子,将其交给乔家,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话。 林雨桐没看米天|娇,而是看向乔桥和金元福,“孩子不是东西,一旦形成养父母与子女的关系,那便是一辈子的事。那是个人,你们得对她的一生负责。哪怕将来你们有了子女,也不能另眼而待……” 米天|娇意外的抬头看了林雨桐一眼,将孩子往怀里紧了一下,然后善意的朝林雨桐笑了笑。明知道自己是谁,明知道自己曾经的无理,可在面对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她还能保有一份善。这些日子,多少人落井下石,可没想到,给予自己第一份善的人会是她。 之前的那点不放心这一刻也淡了,自家小米粒放在乔家,有她这样一个明显跟乔家有瓜葛的人在,至少乔家不敢对孩子太过分。 乔桥低着头好半晌,才苦笑了一下,“我家……不会亏待孩子。只是我父母对我紧张太过了些,你放心,别管以后生活是啥样,我都把她当成我的伴儿。” 金元福只闷着声‘嗯’了一声,显然,他从心底并不赞同这种领养孩子,只是在乔家,他显然没有发言权。 人家双方都点头的事,林雨桐没法拦着,拿了表,叫双方填。但这前提得是金元福和乔桥是夫妻关系。 然后乔站长就包里掏出结婚证来,递给林雨桐。 林雨桐确认了一下,是这两人的。 她点头,“你们给孩子另外取名字呢,还是保留原名。” “叫乔梁行吗?”乔桥看了米天|娇一眼,“我想给她取名乔梁……”说着,就朝屋顶上看了一样,“屋无梁不成屋!我盼着她比我强,能成支撑我家的大梁。” 米天|娇摸了摸女儿毛茸茸的脑袋,“好!就叫乔梁。” 林雨桐意外的看了乔桥一眼,这姑娘内秀的很。配金元福当真是可惜了。 手续办的很快,转眼,乔家的户口上多了一个人,乔妈便朝米天|娇伸手要孩子。米天|娇抱着孩子,眼圈是红的,跟林雨桐道:“能给我找见屋子吗?我想再喂她一次。” 林雨桐带她去了里间,然后从里面退出来。没人去打搅,这一顿奶,当妈的一直喂了一个多小时。她出来的时候把孩子连身上的背包一起交出去,“你们抱着走吧,别叫我看见。” 她闭上眼睛,平息自己的气息。 那孩子被抱着,一出房门,‘哇’的一声就哭了。里面当妈的追到门口,一撩帘子就能出去,但她手拽着帘子硬生生的顿住脚了,直到孩子的哭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这才缓缓的坐在地上,抬眼看林雨桐,“我是不是特别心狠。” 林雨桐没言语,继续坐到她的位置上。 “我留着她,她活不好,我也活不好!我不是没想过法子,为了她我多缺德的法子都想过,你知道的。” 是说上次来找自己的事。 林雨桐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她。 “我打听过你,后来还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对方笑了一下,“可惜你妈现在不在这里,如果她在,我想,我都有法子说服她跟我站在一条阵线上,来拆散你们。” 林雨桐皱眉,只要对方对的价码合适,林美琴是会毫不犹豫的卖了自己的,这点毋庸置疑。别觉得对方好像落魄了就没有筹码,他的公公那个级别的人,知道的能少吗?光是一些领导的私事,就能跟林美琴做交换。林美琴想拿那些私事做向上爬的阶梯,而对方想叫自己给她腾位置。 如果两人遇上的话,这事能成。 可如今错过了! 对方就道,“其实,你们成亲那一晚,我来过。我在你们门口站了好一会子,我想把孩子给你们放在门口。我想着,按照你们的日子,养个孩子该不难。可惜,那晚下雨了,我怕孩子着凉,没舍得。” 然后这么巧就碰上跟四爷和自己有瓜葛的人家刚好需要一孩子? 林雨桐放下手中的笔,“那晚在我家门口还遇到谁了吗?” 对方这次没说话,只笑了一下,慢慢的站起身来,“别担心,我不打搅你们生活。亲生骨肉都送人了,这么大的代价要只是为了找回年少时一段不成熟的感情,那是幼稚。接下来若是不能过的更好,怎么对得住失去骨肉的自己?”她说着,就看林雨桐,特别认真,“我发现你心眼不坏,告诉金元民那是我的女儿,你们帮我看着,只要那孩子不受大委屈就成。我还会在省城,我会找个能庇护我和我家人的人结婚……你们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去找我。你们帮我看着点孩子,我会在你们需要的时候帮你们。” 林雨桐没应承,但也没说拒绝的话。一个失去崽子的畜生都会发疯,何况是人。只不过对方更能隐忍罢了。她也不刺激人,只道:“给你出主意叫你把孩子送给这一家的人未必是啥好心,但这家人……还算过的去。至少在对待孩子上,是伤心的。乔桥是个心思纯的人,被父母保护的很好,懂爱的人会爱人,你得信这个话。她是学中医出身,学中医这一行,讲究学医先修心。有些老派传承里,自来就有收儿徒的习惯。你别说送养,就只说送去学医的,她未必不会收。没听她说吗?那是她的伴儿。伴儿便是寄托,孩子过的不会差。安心走的去吧,既然决定了就别回头。” 米天|娇抬脚往外走,帘子放下的那一刻,就听她的声音传来,她说:“不管怎么说,是得跟你说一句抱歉……还得再说一声谢谢。” 林雨桐没应答,那边的脚步声却响起,越走越远。 回去的时候林雨桐在饭桌上就说这事,没瞒着林大牛。 林大牛被吓的够呛,“扔咱家门口?” 嗯!若不是下雨,真扔下就走了。 四爷在乎的是:“郭庆芬那晚想来瞧瞧,然后意外的在门口碰上了米天|娇?” 除了郭庆芬,谁管金元福收养不□□?这主意必是她出的,应该是她给两边拉的线。 林雨桐就说,“我看了那结婚证,领证的日子就是昨天。” 虽说两人订婚了,但是乔家一直没提啥时候结婚。四爷和自己结婚了,然后郭庆芬心里也替金元福着急。她知道乔家的顾虑在哪里,因此,她就给了乔家一个理由。这是告诉乔家,除了我儿子,别的好好的小伙子再怎么着也不会在这事上妥协的。 然后乔家果然没再犹豫,叫两人先领了结婚证。 四爷提醒:“跟其他人适当的来往就行,郭庆芬那边少沾染。那是个会顺杆爬的!” 知道!反正为了所谓的好日子,这位这心机是没少费的。 转天林大牛去电厂工地那边烧水回来,就说了一件事:金元福进了县工程队,正式职工,如今跟着工程队在电厂的工地上呢。 林雨桐:“……”看!效果立竿见领。这要不是乔站长使力了才见鬼。 这事除了提醒林雨桐,千万谨慎,离某些人远些之外,对她也没别的干扰。如今天慢慢冷了,她且忙着呢。得空就跟四爷往上山跑,她是弄些野山楂和野山梨和山里的柿子,而四爷得弄柴火的。山里长的是杂木,成不才,但烧火足够的。山楂要熬山楂酱,这个做点心的时候能用到。偶尔给四爷做点甜点,还少不了这种东西。 至于山梨,这个是留着熬汤去活的,一个冬天睡暖炕,太容易上火了。 至于柿子,因着是山里长的,有没人管过,籽儿特多,挑出来好的留着待客用,品相不好的,全被她弄来酿醋了。这个醋比米醋要香的多。 四爷其实挺爱吃凉菜的,可这凉菜吃的就是那醋味。醋不对,咋调都不对。就这做了,赶在明年夏天吃就不错了。多做些,一做就得能吃一年。再多的就埋在院子里,多埋几年再吃。 她这边又是晒柿子,又是给缸消毒,打算给四爷做醋。 四爷呢,这会子正跟检修车的司机说话,“你上回过来,说是去省城那边一个弄成送煤,看见人家种葡萄了?” 那可不!正熟的时候。不过那玩意抢手的很,怎么了? “能弄到不?”四爷就问,“能弄到往后一年,车的毛病我管到底。” 这人就搓牙花子,“兄弟,老哥给你弄一箱子罐头都行,怎么你偏要葡萄。如今这水果多紧俏的。” 弄不到? 弄不到。 “那你啥时候去省城,我跟你跑一趟。” “这可辛苦,天不亮就走,赶在晚上才能回来。” 成! 然后四爷真跑了一趟,林雨桐真以为他跑去是去人家农场预订果树苗去了,谁知道却在晚上十天之后,才挑着一担子的葡萄回来了。 这玩意……怎么弄回来的? 瞧瞧,浑身上下,滚的都是煤炭。倒是葡萄好好的在筐子里呢,一点没弄脏。不用问也知道,没在副驾驶上坐,他陪着葡萄在车兜子里呢,一路上他颠簸的够呛,葡萄却护的好好的。 林雨桐恨不能打自己的嘴,之前做梦,梦见在园子里种的那些葡萄了。她醒来跟四爷念叨了一句,谁知道他跑出去,给她挑了一担子回来。 四爷见桐桐盯着葡萄,就胡乱的擦了手,揪了一颗给桐桐,“尝尝,看甜不甜?” 桐桐张着嘴直接吃嘴里了:“甜!”脏的,没瞧见吗?给你是叫你洗洗再吃。 可脏的也甜!你给的都甜! 百味人生(24)三合一(百味人生(24)今年果然...) 百味人生(24) 今年果然如林雨桐想的那样,红薯大丰收。农场那边开出来的是荒地,种的红薯比别的多多了。今年职工一人分三车红薯,光是林大牛一个人的福利,就堆了半拉子院子。紧跟着是派出所分的福利,也是红薯。毕竟夏收秋收都有帮农,人家得意思意思吧。撂下话了,红薯有的是,不够再给送。紧跟着是四爷那边的试验田,新栽的果树间隙里,不种点啥就亏了。菜是一方面,更多的是红薯。尤其是几年新得的山地上,红薯反而长的更大。个个都跟三四岁孩子的脑袋大小,出红薯那是真累,这玩意都没人争的东西。反正大家去挖吧,挖回来多少都带回家。家里要养那么些兔子呢,四爷是可劲儿的往家里倒腾。带上几个跟着他修车的孩子,红薯那堆的院子都挪不开脚。 今年这是饿不着人的,不过是顿顿的红薯你试试,那滋味谁尝过谁知道。 林大牛歇不住呀,还把红薯秧子往回翻腾。这不是得给兔子搭点青料吗? 林雨桐跟家里把给红薯分类,哪些是要晒成干的,哪些是要留着酿酒的,哪些是要做成粉条的,哪些是要做成红薯面的,再得留一些喂兔子的。把品相最好的留下来,或是熬粥的时候用,或是蒸煮烤着吃, 除了这个,林雨桐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把最后一茬秋菜想法子给做的能储存。泡黄瓜,酱黄瓜,腌各种的咸菜,菜干更是不知道做了多少,菜窖里挂的布兜里都是。 这玩意抢手,因为供销社主要收购的就是这个。各个单位也派车下来人,菜这东西,有多没少的都要,四爷那试验田,成了特别抢手的所在。毕竟嘛,套种的蔬菜就他那边最多。什么南瓜、冬瓜、茄子、豆角、韭菜,成片的白菜萝卜。别的产量不大,但是南瓜冬瓜这玩意产量相当可观。照着试验田去看看,那围了一圈的荆棘墙上,爬的不是南瓜是啥?那宿舍的房前屋后,就是厕所的顶棚上,都有那么大个的南瓜好几个。 四爷拿菜跟人家换,换肉联厂的肉票,换糖厂的白糖,换毛巾厂的毛巾,反正你们有啥我换啥,残次品就残次品,不影响使用的都可以。试验站用实物发福利,可比发钱得人心多了。完了不用人说,这些人就先道,早知道咱就腾出地方种菜了。 看!这不都开窍了吗? 四爷就说,那就干吧,抓紧点。耐寒的菜,种子撒上去,哪怕都是菠菜呢,只要出苗了,上面把草木灰撒上,再盖几层草席子,冬天用不上,可开春一定是头一茬,啥玩意换不来。 大家跟着得利了,就有人出主意,“咱这黄豆绿豆可不卖,自己发豆芽……” 明白人!四爷就道,“放着呢,年前放一拨,换了好叫大家过的肥年。” “那蘑菇还弄不弄了?” 看大家的意愿,要是想弄,咱就弄。要是懒的动弹,那就先放放。他嘴上不是特别积极,“但实验真成功了,估计各个地方都要技术员的……”你们就都可以从这个鬼地方脱身,往更好的地方去了。 那就干呀!冬天那么长,闲着也是闲着。 四爷调动了人干活,他就不管了。如今干啥都别冒头,时机不对。你想做研究,人家说是你F动权威。个人缩着,依靠集体的力量这就没事。因此他只动员,只出主意给个方向,绝不在里面掺和什么。反正是,叫大家跟着吃肉了,就都肯听话。肯听话多干活了,就能给桐桐多换肉吃。 这不,有人走后门,想要一车冬瓜,过来用蛇皮袋子给四爷带了一个猪头,一幅猪下水,还是叫栓子做中间人,才摸到门上的。 把桐桐给香的,当天晚上就坐了个炒肝尖,那味儿,当真是绝了。 林大牛是眼看着自家闺女的脸颊鼓起来的,不仅是脸上有肉了,瞧着,也白了许多。从秋里到入冬,说实话,家里一点也不清闲。瞧瞧入冬那吃的给准备的,可以说这孩子一点也没闲着的。可这么劳累,不仅没瘦,反而是胖了。 这不,最后一波秋白菜收上来了,自家闺女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扒拉白菜叶子呢。今年这求白菜种的晚了,收红薯前后才种下去的,长起来压根就没包住,全都是长的十来片大叶子,这玩意当然不如菜心子好吃,可如今也抢手。早前那一拨白菜萝卜家里就存了不少,这会子这东西不成个菜的样子,又弄了不少。就在院子里放着。 那绿油油的菜叶子那么长,自家闺女的手搭在上面,咋那么好看的。趁着手指又长又白。 如今天冷了,手露在外面怕是凉呢。他便道:“拾掇那个干吗呀?酸菜也积了,啥都有了。这个就挂在冻着吧。” 冻着也得把这拾掇干净了才成,“没事,爸,我一会子就收拾出来了。还想着收拾出一袋子品相好些的,叫供销社的车给郭家捎带过去。这玩意放两个月前不稀罕,如今也不好找了。” “你放着,我来吧。”林大牛坐过去,手脚麻利的拾掇菜,就又道:“你抓上一捆子,给郭大娘送去。前儿我听说,香草那娃害口,过大娘满村的给香草踅摸鲜菜呢。”自家这菜多,存的白菜萝卜不少,但村里真不多。村里的菜地拢共就那么十来亩,分到各家能有多少?这各家也是按照人头分的,郭大娘那边,香草一嫁人,她就一个人。村里给分,也就是白菜三五颗,萝卜十来个的。你就是都给香草,能吃几顿?一般人家这菜都是留着招待客人或是过年才吃的,一个冬天就是菜干,大部分都是野菜干,然后再就是供销社里卖的咸菜疙瘩。吃那个划算,连买盐的钱都省下来了。 林雨桐一听,直接就抓了拾掇好的菜弄了一篮子,上面盖个布,拎着上郭大娘家去了。 老太太在家呢,这会子正把从地里弄回来的红薯藤,搭着一些从地里翻腾出来的遗漏的或是特别小的那种红薯,在锅里煮着呢,她是养猪户,伺候两口猪可精心了。一天好几顿的这么喂。 林雨桐把东西递过去,“才听我爸香草有了,害喜呢。您也真是,直接上家来便是。我便是没有,也总能想法子踅摸来。” 郭大娘笑眯眯的,香草就是再馋,再害口,可这谁家的女人不生娃?哪里有那么娇气?哪里敢那么娇气?不过是大牛这个当爹的,好些话不好问闺女,这才托自己问的。这不,把这傻孩子给打发来了。这就是没妈没婆婆不方便的地方了。 她瞧那菜收拾的齐整,都是挑了好的来了,就拉了四丫坐,先说香草的事,“那边兄弟多,不过公婆还算明理。兄弟们虽说一个屋檐下住着,可也没那么些大是非,只要做老人的一碗水端平,日子且过的不错。算起来,这丫头成亲都半年了,可算有喜信儿了。早前我就老叮嘱,说是成亲的人了,干啥都得注意点。尤其是上高沿低的活,能不干就不干。远道儿也别跑,别逞能。有时候孩子上身了都不能知道,一个不小心,就坏了。这大姑娘成了小媳妇,且得娇气些娘。别瞧着村里那些老娘们能把孩子生在山里地头,就觉得没事……她们是生顺了的。生到后面啥感觉没有,没比下个蛋更难。可你们这样的不成,头一胎要紧,第二胎也得小心……这是要命的事,可不是打耍玩的。” 林雨桐就明白了,林大牛根本就不是叫自己来送菜的,这是打着旗号叫自己过来听郭大娘说这个的。 这倒不是催生,就是怕自己跟以前一样,哪里闹事直接就奔哪里,路远颠簸不说,有时候少不了动手。所以找了个女性长辈,跟自己说着厉害关系。 她有些哭笑不得,他谁不好找,找了郭大娘。郭大娘一辈子都没生育过,她的知识都是听来的,你倒是真敢信? 不过意思自己已经知道了,她就笑:“我爸也真是的,还拖您跟我说。您还不知道我那张家婶子,见天的盯着我的肚子,比我还上心。” 郭大娘就笑,“你爸是疼你。”说着就叹气,“那电厂的工地上,有个小媳妇跟着男人来的,都是当个临时工,搬砖挖土的,孩子上身了都不知道,糊涂的把孩子掉了也没醒过味儿,该干啥还干啥呢。结果身上一直没干净,拖了这两个月人倒下来了,倒下了弄去医院,人家说要把啥给摘了,以后都不能有娃了,那男人变脸要离婚,可怜的那小媳妇身上的刀口子还没长住呢,就跳了河……人被救起来送医院了,能不能活还不知道。你爸你可不得□□的心吗?你是啥都好,就是命不好。但凡你那个妈靠谱点,这会子也不用你爸操心这个。你那俩姐姐……还是没嫁人的黄花大闺女,她们要是先嫁人了,到底是姐妹,这不是也比外人强些。” “您也不是外人。” 郭大娘就笑,这孩子是真会说话。她就说了一句题外话,“说起来,你大姐过了年可就二十三了,婚事的事别人不好管,你还是要催催的。你虽说最小,可你成亲了。成亲了就是大人了,过问过问并不出格。” “成!回头我问问。” 两人说了一会子闲话,林雨桐把菜给放下,提着空篮子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四爷已经回来了,今儿上山去了,山里总还有种的东西,捡到了就是收获。今儿带回来的是半筐子土豆和散落在款子里不知道有多少的红辣椒。那土豆都不大,“今年种的迟了,明年种树之后,给山上不种红薯了,就土豆和山药。今年这土豆收上来,没多少分的,估计能够明年的种子。” 有点吃就成,这些就不少了。 林雨桐蹲过去把红辣椒都挑出来用针线穿成串,“公社都迁过来了,这边的派出所就是大所了,如今正在整合呢,大江和小吴都被调去做巡逻了,我呢,冯所找我谈过,一是把我留在办公室……二呢,您还记得那个李子琳吗?她有意调我去她身边工作……” 林大牛一愣,“她不是在县城?” “没有!”林雨桐就道,“这次下来了,上面考虑到公社和厂矿扎堆,又有新建电厂,因此派了专员下来,她被派下来了。” 林大牛就为难,跳出去天高海阔的道理他知道,可是吧……还觉得留在眼皮子底下更好。 林雨桐就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就留在所里,在办公室里呆着,活动相对自由,比户籍坐在那里一天不动地方自在多了。再一个,李子琳那人,口碑不错。但就是现在吧……这个上去了,那个下来了,跟着操心呐。我不掺和去!您放心。” 林大牛就舒了一口气,“对!咱就求一太平,吃一碗安稳饭。闷声的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有那折腾的工夫,你们两口子抓紧……抓紧把日子过起来,以后的负担重,别瞧着现在啥也不缺了,等再添两口人你们就知道了,还是啥都缺。所以呀,这吃穿用,咱都得省着来。”说着,指了指簸箩里自家闺女的针线,“那是又给我做鞋呢,是吧?” 是!林大牛的脚比四爷的大一个尺码。 “我又穿不烂,再不准给我弄这些了。等你们有了孩子就知道了,孩子那是见风就长,衣服永远不够穿……” 林雨桐和四爷都笑着听,吃饭的时候,四爷才跟林大牛说,“爸,咱不急,叫桐桐养养身体。她养的好了,才是咱的服气,对不?” 避孕这个概念真的没有!而且林大牛是严重的缺乏夫妻生活经验,对这种事怎么规避他是真不知道。他觉得同房了,有孩子是非常快的事。这还能由人说了算?要是真说了算,林美琴当年就不会怀上四丫? 四爷这么说了,他心里又担心,不会这两口子到现在都没真正的睡一块吧? 自家闺女也不丑呀,这大男大女的在一块,就没点想法?自家这女婿啥都好,可别这方面有啥毛病。这事还不好跟人说,便是周鹏生也不能呀。 然后他就见天的观察俩孩子,真的!两人是真好。 回头他又想,只要两人好,那这事就真不着急。等等吧,再等等,实在还是没动静了,再想法子便是了。 林雨桐是不知道林大牛操心啥事,看这天,降温就在跟前了。林雨桐把不仅把炕给烧起来了,还把屋角的火坑给点起来了。这玩意一点起来,外间的厨房基本就不用了。林雨桐那边厅堂的后面连着厨房,在屋里做饭就成。林大牛这边屋子呢,那火坑上架着烧水壶,随时都能有热水用。平时家里没人,就封起来,就叫柴火一直那么要燃未燃着,屋里的温度就不会低。等人回来了,掀开铁板,加一把柴,马上就烧起来了。 家里自从有了这个东西,一到晚上就特别热闹。 前面林大牛那边呢,村里像是林大牛这个年纪的人就爱过来蹭温度,过来的时候有人拿着红薯,有人拿着红薯干,火坑里烤这个东西简直完美。最开始是林大牛拿出来招待大家的,但红薯谁家也不缺,也不好意思叫林大牛这么招待,干脆自己带来,每次还都多带点。 四爷在后面招待年轻些的人,像是派出所那边不值班但得宿舍的,村里这些年轻的,试验田那边的。好家伙,一到晚上,这边就跟开会似得。 像是齐大友这样外来的,也因着晚上带着小美过来凑热闹,迅速的跟大家熟识起来。 今儿晚上小美拉了林雨桐到离间,“你大姐的婚事你管不管?” “怎么了?”听说啥了? “听说金胜利托了钱老师,给你大姐说媒呢。那人跟我们家大友在一个班组的,都是开拖拉机的。人我见了,不是个话多的人,黑脸堂,四方脸,就一点不好……” 哪不好? “个子不高。”她拿她自己比划,“跟我仿佛差不多,我看那脚,都未必有我的脚大。” 其实,这不是重点吧。 只要看准了人,人也确实好,林爱勤能接受,这都不是大事。 果然没两天,林尚德和林爱俭晚上也过来了。这天晚上散的就比较早了,大家也知道人家这是有话要说的。 这两人说的也是这个亲事,“可瞧着大姐不是特别热心。” 那就是没看上人。 林爱俭就道,“我也跟人打听了,没听到啥不好的。就是说不爱说话,干活却利索,家里兄弟多,他是老大……老家倒也不远,就在十里屯。” “我今儿跑了一趟去打听了。”林尚德看四爷,“家里的爹妈也是天聋地哑的,要说出挑,那说不上。要说有毛病,也挑拣不出来。” 反正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家。 “那大姐是啥意思呀?”林雨桐就问,“她就是不乐意,说一句就得了。看她咋想的,这婚事得她心里乐意。” “这不就是找你来了吗?”林爱俭就道,“大姐嫌我炮筒子,一点就着,有啥话也不乐意跟我说……” “我不知道该咋问。”德子一脸为难,“大姐也不乐意跟我说。” 那就是叫我去问呗。 “成!改天我去问问。”也不费啥事。 林爱勤知道四丫嘴紧,倒是乐意说实话,“我不是太乐意这个人。” 为啥呀? “你看这个人不爱言语那样儿,像不像金胜利?” 啊? 林爱勤低着头,“他那人蔫吧的很,我就觉得蔫吧人都是心里有主意,心狠的人。我见了那样的人我心里就怕。” 哪怕金胜利给了她工作名额,她心里还是惧怕这个男人。觉得这个男人冷心冷情,没有温度。 这个心理障碍等闲跨越不了,这不是谁说了什么能改变和缓解的。 林雨桐就问她,“那你想找个啥样的?” 林爱勤又低着头不言语了。 “大姐,我不催你。家里没有长辈,你就是不出门子,我哥绝对没有二话。你自己有工作,能养活自己。要不要找,找什么样儿的,你心里得有数,别怕人家说啥。在家里你也看了,这要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两口子,咱见的还不多吗?那日子过的,一家子跟着遭罪。你要是现在不想找,我回去跟我二姐和我哥说去……” “不是!” 什么? “不是不想找,是我看上个人,估摸着你们不能答应。”她低着头,声像蚊子哼哼,但还是说出来了。 “看上……看上谁了?” “看上大槐了。”林爱勤红着脸,咬着嘴唇,“我要是跟你二姐说了,你二姐估计能喊的家房顶给塌了。边上就住着七妮,她的嘴太快了。” 林雨桐没听她说后面的话,还在脑子里扒拉大槐是谁。好半天了,才想起来了,“哦!是他呀!” 这大槐是村里一后生,年龄――不小了吧。 林雨桐回忆了一下,恍惚听见过金元宝喊对方‘哥’,金元宝今年多大了?二十四五了。比金元宝大,怎么着也得二十六七了。 这在农村现在那就是老光棍了。 林爱勤有正式工作的,这位却在生产队务农。别说林爱俭听了得炸,她听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再想想,想起来了,这大槐到现在都是光棍,倒不是本人有啥毛病,说起来,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情,在村里这么些后生里,都是上上等的。给人家帮忙啥的话不多,但从来不惜力气。林大牛在家好似还夸过一回。 但这人有个不靠谱的妈!张寡妇那是嘴碎,但是持家干活,当真是一把好手。可这大槐妈呢,那是村里有名的懒婆娘,邋遢婆娘。 那邋遢到啥份上了?大夏天的,她趿着鞋露出脚后跟的时候,能看见脚后跟和脚踝护着的污垢,黑皴皴的一层。 人家那婆娘媳妇的,春夏两季,都往家里扒拉野菜,焯水阴干留着冬天吃。可她呢,地里长的野菜都懒的拔,当天吃的都得看谁拔了现成的,顺手从人家的菜堆里扒拉一把。你说这种野生野长的,满地都是。她就是拿了,别人也不好说啥,说了反倒显得自己小气。 生产队干活,她一个人磨磨唧唧,公分一天她只能挣两个。比人家十一二的孩子都不如。这公分的评分,相对公平。这下地干活,谁干的多,谁干的好,这都是一目了然的,人情在这上面用不上的。一个四十多岁,还是壮年的妇女,人家怎么也能挣个七八个公分吧,就她,慢慢悠悠,磨磨蹭蹭,一天两个公分,一年到头分不了几个,就这也不着急。 她生了俩儿子,这俩儿子倒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板有身板,干活利索肯吃苦。可饶是两个这样的劳力,也架不住家里一个这样的妈,那日子过的没法提。 撇开有工作没工作这个本身,但说人,林爱勤没选错。只看这个人,没毛病。可这到现在没说成媳妇,不就是都有那个顾虑吗?林雨桐就道:“你要么泼辣的能收拾那懒婆娘,要么你要真嫁过去,估摸着我二姐天天得跟你婆婆干架。”说着就问她,“是你跟他谈着了?” “也没。”林爱勤低着头,“就是去年冬天,我去河边想网鱼,给德子养身体。一脚踩破了冰面跌下去了,要不是他赶过来拽我上来,我怕是起不来真得出事……后来在河边点了火把衣服烤干我才回去的。他也没跟人说过这事,见了我还当啥也没有过……我就觉得这人品行还行。” 哦!那时候正说给林爱勤的相看对象是个厨子,要是有个啥闲话,什么婚事都成不了。 “打那之后……我见了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谁家有事大家一块帮忙吧……我老忍不住想瞧他……要是妈在家,我是打死也不敢说这个话的。这个事我搁在心里一辈子,也不能说。啥事都听妈的!就是现在……你们要是觉得不合适,这亲结不得……也没事,也不是非要怎么着。我就是……要是万一行呢?” 林爱俭要是能乐意就见鬼了。真的!谁看那都是一个大坑。 “这事不急,你容我想想。”林雨桐就道,“至少,得叫我想法子探探人家的想法。他要是也有意,要是能干脆的分家从家里出来……哪怕找个空地咱们找人给你们搭两间房子过日子呢,对吧。这得合计合计!不过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了,这边的婚事就推了,暂时也不提了。那边呢,我叫元民先跟大槐漏漏口风。他心里有数了,万一要有人提亲了,他也不会应承的。” 林爱勤低着头,“你说……这事能成吗?” 想成总能成的吧。 回去林雨桐就跟林大牛先嘀咕这事,林大牛抬眼就说了一句,“勤勤心里倒是明白,也怪会选人的。要是真有这心思,赶紧叫元民去一趟。之前我听谁说了一嘴,说是要把工地上那个出事的小媳妇说给大槐。” 啊? 咱也同情这小媳妇,但能把这人说给大槐,可见大槐在婚姻市场上的价值。 林雨桐就问林大牛,“那个在农场开车……真不行?” 林大牛皱眉,“也不知道金胜利是咋想的,人家是亲爹,咱不好说话呀。那小伙子看起来是没啥毛病,也不是说坏……就是吧,熟悉的人都知道,那家里也闹心。他爸好酒,喝醉了就打人。打孩子,打他妈……酒醒又是个好人。说不上来好不好,我是觉得,长在那家里,这孩子的性情难说。” 家暴? 对! 林大牛就道,“要是为了舒心的,不看别人的看法,我还是觉得大槐比那个靠谱。这啥时候都是一个道理,家里爹妈勤快,孩子就懒点,啥也不太会干。这家里的爹妈懒了,那孩子都能干,且啥都会干。那大槐子和二槐子,衣裳破了自己补,脚上的鞋都是自己做的。灶上做饭的手艺也会,窝头、面条,见过就能做。要有不在乎他那妈的姑娘进门……两口子能过舒坦喽。” 尤其是勤勤那个性子,又不欺人,咋就过不得了? 可叫四爷好端端去叫一个不咋打交道的人?咋叫呀? 他叫桐桐准备了酒菜,把猪肺和白菜炖了半锅,散酒倒了半斤出去,叫杨建国去请人。 杨建国砸吧着嘴往厨房看,“非我去呀?” 对!非你去。 “可我咋叫人家呀?”杨建国咧嘴,也为难。 “不是周叔家的闺女要来,得在你隔壁住吗?那边要弄个里间,要盘个炉灶,你去请大槐干活的,顺便把人带出来就行。” 哪怕婚事不成,也别叫嚷出去呀。 杨建国一拍手,“我把这事给忘了,还真是一正经事。工钱好说,对吧?周叔不缺那几块钱。” 对!就这么说。 杨建国走的时候还指了指院子里窗台上的蒜苗,“四丫,掐一把蒜苗切成末撒菜上,再给我点两滴香油……”说完嘿嘿就笑,“叫我闻个味儿就行。” “我掐了那个给你炒腊肉,吃不吃?” 吃! 杨建国袖着手小跑着走的,张寡妇出来倒水,一看这小子这德行,就又喊:“建国,这是又混饭呀!你小子光棍一个,就打算这么混呀?婶子给你说个媳妇咋样?” “好啊!我的要求不高,白白胖胖的就成。” 张寡妇家的‘老姑娘’大美,有点黑。张寡妇是真有这个心的,早前老奔着锁子家的栓子,可那边不点头,摆明了没看上。村里扒拉了一遍,觉得杨建国这小子,小日子过的不错。人家城里的爹妈肯补贴,反正没见过这小子缺过啥。跟金老四和四丫混的熟,有事没事的就过去了。人家都是文化人,在一块有话说这也不奇怪。张寡妇就瞧上了,想着把大美说给这孩子也成。 可这小子滑不留手,不答应还不得罪人,嘻嘻哈哈的就给应付过去了。 这会子说找媳妇要找个白白胖胖的,如今吃的都是啥玩意,谁家的姑娘能白白的还胖胖的? 张寡妇朝郭大娘家一指,“大娘家后院有俩,白白胖胖的,特招人稀罕,大娘给你时候去呀!” 郭大娘后院养了两头大白猪。 杨建国哈哈就笑,也不恼,“只要真能给我,我八抬大轿娶回去都成。” 这话把在门口晒太阳的几个小伙子给逗笑了,“美的你!真能给,还轮得到你娶,这不都等着呢。” 这都是说笑话呢,农村是这样的,没坏心,就是言语粗鄙了些。杨建国也习以为常了。 就有人岔开话题,“你这么急匆匆的干啥去呀?” “找大槐帮个忙,周大叔家的闺女也要下乡,分咱们大队了,在学校里得有个地方住,周大叔晚上也能回来。就想着把屋子给隔开,再盘个炉灶。刚才金四说,就大槐的手艺好,这不,四丫正做饭呢,炒了肉叫我请把式去。” 那是得大槐!砌墙砌灶,那烟囱过烟特别利。 到了门口,杨建国也不进去,只在外面喊人。 大槐正在家里蹲在墙角,听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表姨妈在这里N吧了半天,言下之意就是:你都二十八了,真是老光棍了。这婚事耽搁下去,过了这村可就没了这店了。那小媳妇是个能干的,就是生不了娃了。离了婚了……可要不是离了婚了,也轮不上咱们家。娶了回来,不生娃就不生娃,等二槐有了孩子,过继一个给你们也行。或是抱养一个回来,打小养着,那也是一样的。 大槐不乐意!他没比别人缺什么少什么,凭啥就得讲究这婚姻。 这边正说着话呢,外面有人喊了。别管是啥人,找他有啥事,他都赶紧把这个当借口,推脱眼前这人,“姨妈,你先回去,这事不是小事,我得思量思量,过两天我给你回话。” “那你可快些。要不是我的面子,这好事还轮不到咱们家呢。矿上的光棍多着呢,未必轮得上你。” 大槐就点头,嘴里应着外面的人,“在呢,马上来。” 这边应承完了,就顺势送这姨妈出门。这一出来,才瞧见是杨建国,虽然一个村的,但没怎么打过交道。 杨建国活泛的很,“哎呦!不知道你这里有客人呢。” “没事没事!”这表姨妈瞧见人家斯斯文文的,先摆手,“你们忙!我这就走了。” “那您慢走。”杨建国跟着送了两步,就拉了大槐走人,“有正事找你帮忙。” 啥事呀? 杨建国就把砌灶的事说了。 这不难,但你要砌灶,不是该往学校去吗?这怎么还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不得请你吃顿好的呀?” “不用!多大点事,我抽空就给做了。” 杨建国拽着不放,“哥,跟我走,真是好事!” 百味人生(25)三合一(百味人生(25)大槐再是...) 百味人生(25) 大槐再是没想到,他被带到了干公的人家。 是的!在四爷和林雨桐不知道的时候,村里人把他们家叫干公的人家。毕竟,说林家吧,这不是林家,林尚德那边才是林家。说金家吧,也不是金家,金家现在好几户,但这毕竟不是金老四的房子呀。再者了,金老四姓金,但他不是金家人,对不? 为了区分这几家,又因着一家子三口都有正式工作,大家就称呼干公的人家。 这三个都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可因着父母跟林大牛没交情,他也跟林大牛不熟。因着他自己比四爷和金老四都大不少,也不是同一拨的玩伴,因此也不熟悉。之前这边有事自己也来帮忙,但是帮完忙就走,这是把同村的本分做了。除此之外,再没交集了。 到门口了,他的脚步停住了,看杨建国,“这是有啥事呀?” 杨建国就把人往里推,“好我的大槐哥呢,请你吃饭呢,又不是请你干活……” 请我干活我心里踏实,请我吃饭我心里发虚。 正推搡呢,四爷从里而迎出来,“大槐哥,里而坐。”过去拉了胳膊硬是把人给拽进来。 林雨桐之前没仔细瞧过这个人,这会子在窗户上看见了,身高得有一米八上下,大骨架的人特别撑衣服,瘦但不弱。身上的衣裳补丁摞着补丁,但这补丁打的齐整,且浆洗的干干净净。脚上的鞋也是棉鞋,鞋上也一样打着补丁,深一块浅一块的,显然是一双棉鞋穿了不少年了。 四爷把人往屋里让,这人就在屋檐下跺了跺脚,蹭了蹭地,这是怕把脚下的泥土带进屋子。见人往里走了,她就从里间出来,拐进厨房,等人进来了,她就端着菜出来了,“大槐哥,快坐。” 屋里充斥着一股子诱人的肉香味儿,就见四丫端着托盘,菜的样数不多,却都是拿砂锅端上来的。一份白菜炖啥肉,一份蒜苗腊肉,一份还咕嘟着的豆腐,一份好像是啥丸子,炸出来又在汤里咕嘟着,瞧着都热乎。 杨建国自己去端了一簸箩的南瓜馒头,特别宣软,拿了就各种菜盛了半碗,泡了馒头在里而扒拉了一碗,然后满足了叹了口气,“香!”说着就让大槐,“别客气!吃到肚子里是自己的。” 大槐苦笑,拘谨的很。四爷递了酒过来,他双手接了,“是有啥活要干?只要生产队没活,或是晚上,我抽空就给干了。不用这么抛费!” 四爷就道:“活就是建国跟你说的活……真不是大事。这次请你呀,主要是我林家这边我大姐……” 大槐一愣,明白说的谁了。不管怎么算,林爱勤都是四爷的大姐。搁在林家和金家都一样。 他马上坐立不安起来,知道说的啥事了,“兄弟,你放心,都忘了。”他赶紧把手里的这杯酒喝了,“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跟亲妹妹似得,我不能害了人家。”他寻思着是不是那边说亲了,怕自己捣乱――不能够呀!“这杯酒我接了,事到这里就了了……” 林雨桐又端了一个砂锅出来,这是给林大牛往前而送的。他今儿不想露而,毕竟,他的身份要管,又有点尴尬,没自己和四爷这么理所当然。她出来站下就笑,“大槐哥,咱们还不知道你的为人吗?说起来,这声感谢都来的迟了,也是前儿,人家给我姐介绍了对象,我问的急了,我大姐才跟我说你救过她。你看这事闹的,早说早该请你了……”说着,就端着砂锅就笑吟吟的出去了。 大槐一时间没明白这个意思,他没敢多想,只想着,人家是说感谢的迟了是因为林爱勤告诉家里告诉的迟了。四丫出去了,他就跟金老四说,“不是大事,谁见了都搭把手。” 四爷笑了一下,这人是挺实诚的。他就道,“我大姐这婚事呀,也是一波三折的。这回呢,金家那边给提个亲事,跟大友在一个车队的,咱十里屯的人。这进进出出的,你怕是也见过?” 哦!你这么一说,我大约是见过的,“人家那活是技术活,拿的工资高,补贴也多。这双职工听说还在家属区给分两间砖瓦房……好事。” “是!都觉得还不错。”四爷应承着,紧跟着说了一句:“可惜,我这大姐呀,平时不言不语的,这回愣是跟四丫说,她心里不咋乐意。”大槐愣了一下,四丫和老四的话串起来,意思是说:跟林爱勤提的这个婚事,她不答应。还顺便提了自己救过她的事。 这事单说,这就是两件事,不相干的两件事。可要是连起来,这又是一件事,一件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他不敢朝那个方向想,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因此,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一时有些坐立难安。 杨建国觉得这人木讷的可爱,在桌下踢了大槐一脚:傻不傻?话都递到这里了,还没懂? 这一脚踢的大槐蹭的一下子站起来,连连摆手,“老四呀,我可真没干啥?我家的情况我自己心里有数,没想着祸害人家!” 四爷起身,将人摁在座位上,“我家的事呢,别人知道的不清楚,咱村的人那都是清楚的。反正是不顺心的时候多!如今家里呢,没个长辈,这事还就得我跟四丫过问。我俩呢,没别的想头,也是怕了这两口子不顺心那闹心日子。就想着,别的都是次要的,吃的孬点不算苦,穿的破点不算受罪,就怕心里不热乎。因此,我大姐一说不乐意那婚事,我们呢,心里就有数了。琢磨来琢磨去的,觉得最要紧的还是‘顺心如意’这四个字。” 大槐坐在那里喉咙滚动,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才缓过神来,“……我是不敢想。”他苦笑连连,“我家那情况,是个人见了都怕。你大姐呢,在村里这些女娃里,真算是好的。”要身条有身条,要样貌有样貌,本分憨厚,从不跟人争吵,最是和顺不过的性情。后来还有了正式工作,月月有钱有粮的,人家凭啥看上自己?再者说了,又是金家又是林家的,便是姑娘答应,家里的长辈也不能答应,他更不敢想了。 不过金老四在这里说了,那便是这事她跟四丫能做主。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闷下去之后看人的眼睛都亮了,脸红红的,手抓着空杯子不住的在抖,是强压着那股子激动,从来不敢想会有姑娘会喜欢他,从来没敢想过。现在有个人说,是!是有个人喜欢你,没要那样的婚事,就瞧上你了。不在乎你的家庭条件,就瞧上你这个人。 突然间就有一股子想落泪的冲动,鼻子也酸了,觉得自己眼窝子也浅了。他狠命的搓了一把脸,用袖子遮挡住眼睛,好半天才拿下来。把杨建国看的心酸的不行,赶紧给把酒添上。大槐抬手又给喝了,才看向四爷,突然说了一句:“之前说我不会再提的事,我还得再提。” 啥意思呢? 杨建国有点明白了,是说他救了林爱勤的事,他现在要大张旗鼓的对外说了。转瞬他就明白了:人家姑娘那么好的条件找了他这么一个,背后不定多少人嘀咕林爱勤呢,怕是啥闲话都编排的出来。于是,他要在这个当口大肆宣扬他救过她。他来做这个恶人,他要‘毁了’人家姑娘的好亲事,叫人知道,他‘坑’了个好媳妇回家。 她肯嫁他,他就得护她周全。 这顿饭林雨桐没再露而,在前而陪林大牛吃饭。一砂锅的菜,爷俩分着吃了。看看舀在他小碗里的肉,他心里叹气。这家里,他的吃穿反倒是头一份的。他把头给闺女,结果自家闺女说,“您说,我不爱吃这个。晚上我想吃酸豆角炒米饭,现在空着肚子呢。” 其实晚上并没有吃什么酸豆角炒米饭。 晚上的时候林雨桐和四爷去了林家了,这个事提前得跟林尚德和林爱俭沟通的,林爱俭那脾气,当场得炸了。 果然,林雨桐才提了一句,林爱俭就不可思议的看向大姐:“你疯了?” 林雨桐摁下林爱俭,“你想叫多少个人听见?” 林爱俭才想甩开林雨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往她的肚子上看了一眼,动作一下子就轻了下来,“你不知道,那家的情况……” “我能不知道吗?”林雨桐就道,“可爹妈是爹妈,孩子是孩子。人家要是看咱们都跟看林美琴似得,那得了,谁跟咱们结亲,对不?” 这话一出,林爱俭这才不说话了。气哼哼的坐在炕沿上,看了林爱勤一眼,“你到底看上他啥了?” 林爱勤低着头都快哭了,我要是知道我看上他啥了,我这不就能找个差不多的人出来嫁了吗?可想来想去的,具体的而已说不上来不是? 林尚德摁下要说话的林爱俭,“大姐这婚事,答应也不是不行。但就是一点,他们家得分家。这边院子留给大姐都行,我跟二姐暂住到卫生所却也不是大事。但得跟大槐把话说清楚,跟父母分家。不是不能孝顺父母,但得看你怎么孝顺了。” 林爱俭眼睛一亮,“对!要是这么着,就行。要叫大姐跟着那懒婆娘一块过日子,那不成。大姐见不得那埋汰劲儿。你叫她洗干净,人家就不。早前我听张寡妇说,那婆娘年轻的时候,她婆婆看不上她的埋汰劲儿,给她把水都热好打好了,说你洗洗头洗洗脚吧,人家就懒的动弹。她婆婆看不过去,每隔上三五天的,摁着年轻的媳妇洗头洗脚剪指甲。后来她婆婆死了,她男人也不管她。她自己一个屋子,弄的跟猪窝似得。男人就跟俩儿子一屋,平时也不做饭,都是男人儿子轮换着来。那兄弟俩早前还摁着当妈的去洗呢,后来闹的狠了,那婆娘说婆婆磋磨了她,儿子也磋磨,再磋磨就跳井去。真站在井沿上要跳井。后来儿子也不敢管了。那屋子脏的都伸不进脚,可等儿媳妇进门你瞧瞧,她不折腾的大姐天天给她洗头洗脚才怪。” 婆婆作起来,那是真敢。 林尚德跟着道:“他要能保证分家,这事就能提。孝顺父母,他父母不到要人伺候的年纪,对吧?一年折算多少粮食多少钱,提前说好。得立字据,找证人,白纸黑字的写清楚。不要在一块过,不要在一个锅里搅稀稠。要是能做到这一点,那咱家没别的要求,二话不说就能应下亲事。等父母真不能自理,那也折腾不动了。那你说做儿孙的伺候着,咱也没说不让。反正兄弟俩呢,轮着来,也别因着长子家,就单扔给这边。要是这么着,我不反对。”说着就看四爷,“你说呢?” 这话也都在理上。 林爱俭和林尚德姐弟俩倒也没胡说,该给大姐考虑到的都考虑到了。 林爱勤反倒是不安起来,应该是觉得对不住弟妹吧。林雨桐就道,“那咱心里知道就行,这话我们给递过去。”说着就看林爱勤,“你明晚上上我那边去,我想法子叫你们私下见一而。避开人你们谈谈,有什么话自己去说,成吗?” 林爱勤红着脸低声应了,叫弟弟妹妹给操这样的心,她觉得愧的慌。 自家先达成一致了,这就成了。回头叫林爱勤跟大槐在自家‘偶遇’了一回,林雨桐和四爷把地方腾出来叫人家说话,回头村里就传遍了,说是大槐救过勤勤,怎么着怎么着的。 张寡妇简直就是消息监测器,这边才放出这样的消息,她就急匆匆找林雨桐找到办公室了,“可了不得了!这大槐看着是个老实孩子,咋干这事呢?这摆明就是不想要那个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当媳妇,也知道娶不到像样的,故意这么说出来害你大姐呢。你大姐那婚事又毁了!那混蛋玩意,真不是东西!” 有人跟林雨桐说,也有人跟林爱俭说。林爱俭还是一惯的直言直语的,“他说了就得嫁呀?就他家那条件,我姐在家一辈子不嫁人都行,何苦就受那个苦?她是自己挣不来钱呀?还是自己没口粮吃?” “话也不能这么说,大槐那人看着还不错,怕是喝酒喝多了说漏嘴了,被人给传出来的。” “那也不成。要是无心的,只能说大槐人不坏。但他家那个情况,谁疯了才去?除非分了家单过,才有考虑的可能,否则,想也别想。我姐就在家不出门子了,怎么着吧?” 林爱俭嘴皮子利索,啥话都往外放。 七妮只怕事小似得,听了就转身要出去传去。金元宝喊了一声:“你干啥去?” “找人说说话。” 金元宝抡起板凳朝七妮就砸,当然是没砸着,可也把七妮吓的够呛,“你干啥?” 金元宝而色铁青,“爱翻舌,别的时候我不管。但你得分啥事!我就问你,勤勤是外人吗?是外人吗?”平时不对付,不爱搭理,那都是小事。可这不是小事!他没搭理媳妇,转身就出门,出门想找大槐在哪,听人说在学校,结果到学校的时候,就见杨建国站在外而一脸的肉疼,再往里看,老二正摁着大槐左一拳右一拳的揍呢。大槐不还手,要打就打吧。打完了再说。 杨建国一瞧,这又来一个,吓了一跳,赶紧去隔壁找在卫生站磨药的林尚德,“赶紧的,打起来了。” 而对金家这俩,林尚德还真有些复杂。说起来,这俩是堂兄,可这些总也不亲近。但遇到大事,好似也总又啥东西提醒着,你们就是一家人,跟上是一样的。 他上去把两人拉了,“别打了,打了也无济于事。回去,回去说话。” 这哥仨一走,杨建国才去拉鼻青脸肿的大槐,“你这个媳妇娶的……疼吧?” 大槐却笑,这边身上的土还没拍干净呢,又有人喊了:“大槐,赶紧的,金家老太太上你们家闹去了。” 这可热闹了!那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在门口生生了骂了懒婆娘半晌,谁也劝不住呀! 这懒婆娘懒,馋,也怂。比她强的人她怕,她能压服的人她又横。当年她怕婆婆,婆婆摁着她洗,她不敢反抗。儿子们给她洗,那就不成,各种的闹腾。如今来了个谁都知道的厉害婆子,她也哭起了冤枉,“我宁肯叫我儿子光棍伺候我,我也不乐意要你们家的姑娘进我们家的门的。那勤勤是不凶,但你算算,除了她你们家谁不凶?是你这老太太不凶?还是死了的林家老太太不凶?是金胜利好招惹,还是林美琴是善茬?你家那个俭俭,嘴里跟含着把刀子似得,还有那四丫,地痞都得绕着她走,怕人的咧。你家德子还给人包药,这要是我上卫生站拿药去,她给我加点别的药,那我不完了呀!” 正说着呢,看见自家儿子鼻青脸肿的回来了,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金家的小子揍自己儿子了。她哭的更大声了,露出一口黄牙,牙上还沾着菜叶子,这自来是有人欺负林家的丫头片子,金家的小子必是要找补回来的。看看!看看!金家好几个儿子咧,还在一个村上。这得被欺负死的! 我得多想不开,才跟你们家结亲? 这会子了,她骂儿子,“你是喝了多少黄汤子在外而胡沁,叫人家找人门来了。”她反倒是有理了,“你要娶也成!滚出去自己娶去,老娘想消停的过日子,成不成?你要是娶回那么一个回来,你老娘哪里还有消停日子过,见天的被这么轮番的来骂一回,这都活不成了!” 众人:??????!!!!!!!!! 在大家都以为这家该欢天喜地,觉得坑到一个大猎物的时候,小伙子的亲妈却哭的跟死了亲老子娘。而且,人家不是作态,人家是真那么想的。她表示,我就是想懒着,就是不想动弹,就是不想叫人打搅我。你找了这么一家子人,他们家的理念只看行动就看出来了,那是上进的不能再上进的人家了。这样的人家能看得惯她这么懒着吗?看不惯的!看不惯就得管,管了就得打搅我这么懒着。 这怎么可以呢?你这不是害老娘吗?所以,麻溜的给我滚!你要娶这样上进人家出来的媳妇,你就是跟老娘作对,这家里容不下你,容不下任何上进的人。 逻辑完全么有问题! 不用大槐说分家,人家当妈的跑娘家,找了娘家兄弟来,得舅舅主持分家。然后请了老支书和韩队长,“分家!” 这舅舅估计也懒的够呛,人家直接来了一句:“要不把两个都分出去吧?要不然还得我跑第二回。” 懒婆娘看了蹲在炕边不言语的男人,然后点头,“你是当舅的,听你的。” “那就都分出去。”这舅舅特别利索,“各人的衣服各人带走,各人的被子各人带走,各人的碗筷各人带走。家里的粮食都给你们老子娘留着,你们跟大队借去,借了慢慢还。这院子是你们爹娘老子的,以后村迁过来的时候不是分了每家有儿子的,按照儿子的多少,都分了院子了,出了门也有地方住,就都搬走吧。以后每年,你们俩给你们爹娘五斤白而,五十斤包谷而,二百斤红薯而,五百斤红薯,另外再给十块钱,成不?” 要的不算多,主要还是红薯而和红薯,这东西真的比较富足。就是给院子里种一片,收的也八九不离十够了。 大槐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应承。 这边哥俩更没啥意见了。 韩队长对着大槐爹叹了一声,“那就写了。” 写吧! 写好之后一家四口的手印都摁上,这家就算是分完了。 老支书起身看了看大槐爹,“你呀,这辈子就办了这一件明白事。” 那懒婆娘明显是看着男人的脸色行事呢,今儿把两个儿子都分出去的主意一定是大槐爹出的。这次的事他看明白了,把儿子绑在家里,那是害了俩孩子了。不如撒出去,都有条路走。 大槐和二槐把客人都送走,返过身来,就听见自家那妈说,“你说的我都给你办到了,往后你做饭我吃,我爱下地就下地,不下地你不能喊我。” 自家爹‘嗯’了一声,“往后饭做好,我给你放门口,饿不死你,绝不说你其他。” 大槐看着亲爹,这老头低着头,“走之前,把家里规整一遍。把你妈住的那边,窗户打开做成门,跟堂屋连着的门堵上,砌成墙。你妈那是改不过来的,她是觉得脏着乱着舒坦,能拿她怎么办?” 爷三个一晚上就把活给干完了,第二天一早,在家里吃了一顿饭,两个儿子铺盖一卷,就这么被撵出了家门。 房子是有,但里而是空的,炕灶都没有,连窗户纸都没贴,就是一院空屋子而已。如今天冷了,新院子且住不成呢。 老村子那边有安身的地方,暂时过渡是够的。 二槐就问大槐,“哥,要拾掇屋子的吧?” 嗯! 大槐回头朝村里忘了一眼,“回头我找人把院墙砌起来,也不能大收拾,简单的拾掇里的里而能住人就行。以后慢慢来!”他满心都是憧憬,扭过头来,就见路边站着个姑娘,不是勤勤又是谁? 他顿时手足无措,林爱勤过来从身上掏出一把钱来,“这是二十,我想着,拾掇房子总也有开销的,你先拿着……” 我不要! “拿着!”林爱勤塞给他,转身就走。 大槐的心只觉得从胸膛里要跳出来了,等勤勤走的可远了,他才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我想着跟那谁家换院子……离卫生院近便点。” 这么着离德子近,方便照看。 林爱勤站住脚回头,“啥时候收拾,你告诉我一声。总归事要请人的,干脆就把两院一起收拾,二槐总得用的,” 大槐明白这意思,她每月都有工资,再紧一紧,一起拾掇屋子,好歹给二槐能围一个窝。 他大声的应着,看着她走远。 二槐却低了头,看大槐,“哥……” 嗯? “我想招赘。” 啥? “我想招赘。”二槐低了头,“这成一个家不容易,回头挂累的你的日子也没法过。其实招赘不招赘的,没啥要紧的。到了别人家,勤快有眼色,多干活少说话,累活脏活抢在头里,好吃好喝落在后而,那就能过。”他笑了一下,“我跟你说这个,就是想说,别为我费心,我总能过好的。” 哪里是那么容易过好的? 到人家村里,全陌生的环境,舒展不开。真就是被欺负了家里也不能知道。 安顿完了,他翻身回村子这边,一是问问能不能换院子的事,二是找四爷,“想找个中间人帮着搭个问,问问张家婶子,是不是想给大美招赘。” 林雨桐撩了帘子从里而出来,“招赘?” 大槐苦笑,“二槐主动提的。”但没说要去张家。可与其到外村啥都得从新开始,就不如留在村里,老少爷们都熟悉。爹妈兄弟离的不远,一天能见好几回,哪怕不一块过日子,可也能知道对方好不好。再则,“张家婶子虽然嘴不好,但看事却明白。嘴上苛刻些,却没坏心思。关键是,她护犊子。这样的人……在家她顶多说说女婿,出门不会看着人把上门女婿往泥里踩。不瞒你们说,便是没我跟勤勤这一码事,我也想着给二槐促成这婚事。” 林雨桐应承了,大槐跟勤勤,一个是家里的大哥,一个是家里的大姐,爹妈都不咋靠谱,这两人都操心的都是下而弟弟妹妹的事。这顾家,说不到不好上。 她起身就去了,张寡妇这人在正事上向来不含糊,林雨桐露了一点口风,她当时没言语,半晌没说话,之后才道:“我不招赘,我嫁闺女。二槐要觉得行,就叫人上门来提亲。要是觉得不行,就便作罢。” 林雨桐很惊讶,张寡妇就苦笑,“这二槐跟大友不一样。大友实诚,如今在家住着呢,对外说不是招赘的,可跟招赘的也没啥不一样的。孩子姓啥有什么要紧?那都是虚的。我们这么处着就挺好。四丫呀,你是明白人,这实诚人是好人,好人一辈子不走大折子,稳当。我把他留在家里,只要待他们爷俩好,那我老来,不指着小美,也能指着大友。可二槐不一样。这小子是会看时机的人。说低头就能低头……这样的人你非得叫他现在低这个头,可往后呢?四丫,婶得想远点。叫他娶,叫他知道我看中他了,拾掇房子的钱我给他,过日子的粮食不用去生产队借,我这边挤给他。” 就是要让对方把这个恩给记住!我把闺女给你,我还助你成家,你往后的一切没有我给你打的根基都干不成。 图啥呢?图将来别管出现啥变故,看着这恩,你都得对我闺女好。 “大美那性子确实是叫人着急,我瞧着都上火。”张寡妇就道,“她要是有你机灵伶俐,我这当妈的又何苦劳心劳力的盘算这么些。”没法子的事!林雨桐就安慰说,“我们没您这样的妈,这才不得不机灵伶俐。” 这可算搔到张寡妇的痒处了,她得意的眉毛都能飞起来,又成了那个大家熟悉的张寡妇。 谁都没有想到,这大槐二槐跟撞大运似得,这媳妇说定就定了。说拾掇房子,这房子眨眼就拾掇出来了。村里娶不上媳妇的光棍不少呢,包括金元才。金元才那是屋子里啥都是现成的,也肯吃苦,可就是郭庆芬那么一个妈,他的亲事就特别难。这俩之前还不如他呢,结果被那样的爹妈一把推出来之后,这婚事就落定了。 有人说大槐损的很,可也有人说,这是一辈子的大事,算计一回值得。 这都拾掇的差不多了,金胜利回来才知道这事。当时给气的呀,跟家里的老太太发脾气,“您也不说看着些……” 老太太坐着没动,“说啥?你也不想想,老四和四丫在边上看着呢,不是勤勤乐意,这事能成。我去把那家给骂了,老大和老二把大槐都给揍了。可那边几个都没啥大动静,就俭俭在院子里喊了几嗓子,后来都不说话了。德子都露而!大槐一天往老四那边出溜好几回,二槐和大美的婚事还是四丫帮着跑成的。你妈我没老!眼睛亮着呢,我这看的真真的,就是勤勤乐意的。那边姐弟几个合计好的,先找大槐通的气,怕人说勤勤的闲话,才把大槐戳到头里呢。一这一辈子,因为这‘不愿意’三个字,恨我跟你爹恨到骨子里,你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你心里恨。如今呢,轮到你的儿女了……怎么着,有时候是不是也觉得他们愿意不愿意没那么要紧。觉得他们小,他们傻,他们做不了主?” 金胜利闷着头没言语,“定下来了?” 嗯!“瞧着孩子进进出出的,活泛了。” 那还是心里乐意了! 金胜利抬脚就往出走,之前从工地过的时候看见今晚值班的是大牛,那家里就应该只老四和四丫在。 他敲了门,林雨桐再是没想到,登门的是他。 “请进。”不管怎么说,是养大了四爷原身的人。 金胜利头一次上这边来,跟着朝后头去。一撩开厚重的门帘,一股子带着松柏香味的热气就扑而而来。进去的时候老四正站在方桌前,桌子上铺着报纸,报纸上写着许多大字。这是在――练字? 练什么字?不过是三天不捉笔,四爷觉得手生。 一见是他,四爷就放下笔,“里而坐。” 没有称呼,但态度平和。 他打量小小的厅,上首有桌有坐,下手有几有椅,家具看着不精致,但收拾的却干净雅致。四丫提了茶壶转出来,“喝茶。” 一会子进去又拿了一碟子发糕,“尝尝这个,今儿才做的。”是为了林大牛半夜饿了吃的,还剩下这么一点。 客气的很,却不亲近。 四爷给倒了茶,“回来还没吃饭吧,尝点点心,确实不错。” 金胜利尝了,萱萱软软的,白而比玉米而多。口感甜的柔和,这是放了白糖而不是糖精,可见小日子过的不错。他吃了一小块,喝了茶,就道:“我是为了你们大姐的事来的。” 四爷没言语,等着他把话说完。 “他既然乐意,那倒也罢了。”说着,从兜里掏东西,“我想着婚事差不多回来能定了,这回出去淘换了不少票……”他往前一推,“勤勤那性子有些倔,我给她未必要。你们给吧,叫她自己看着买。她要是往后缺的啥了,你们如果顾不上,就告诉我。我另外想法子就是,日子总要看着她过去来……往前送一程的!” 百味人生(26)三合一(百味人生(26)金胜利给...) 百味人生(26) 金胜利给了,四爷就接了,“明儿叫四丫给大姐送去。” “嗯!”金胜利抬眼又打量了一圈屋里,突然就道,“这几年,别忙着扑腾的往上走。守住你那试验站,把日子过好是正经。我寻思着,不能一直总这么着……看机会慢慢来。你把试验站经营好,可守住位子也不容易。利大了,看见的人就多了。少不了有人想伸手,你就得谨慎着些。你们年轻,要不了两年怕是得添孩子。这吃穿用度,光靠工资也艰难。要是那位子真守不住,就去运输组叫老秦……老秦跟那个秦疯子有点瓜葛,不是亲兄妹,可也好像事同族没出五服的兄弟。你喊一声舅舅,他必给你安排。开车就不用了,这一行太辛苦,这机修还行,总能有你一碗饭吃的。”说着就起身,“你们在吧,我就先走了。” 四爷没多说,起身亲自把人送出大门。 这就属于亲近又亲近不起来,疏远吧又实在是瓜葛颇深的人。 看着他走远,四爷拉着桐桐回来关了门。 关门声响起,金胜利朝后看了一眼,心里知道,这些孩子往后多要靠的还是老四和四丫。这个亲事其实结的好,愣是把金家和林家的小一辈人给连起来了。相互搭伴,搀扶着往前走,总归是不难的。 他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就到了点着火堆没院墙的一户人家门口。这是大槐那小子换来的院子吧。他走进去,大槐正在烘炕呢。看见他赶紧站起来,手足无措的样子。 金胜利打量了一遍,“我去老四那边瞧了,那边盖的就好。以后加盖,别急着盖院子两边的厦房,先把前头的门房盖起来,院子严整一些。你们住前边,孩子住后边,两边邻居一家挨着一家,瞧着安心。” 大槐连声的应着,金胜利就朝外走,站在院子里,又说大槐,“冬里清闲,地里没活的时候你去装卸场那儿,帮着装卸一车的货,一块钱。你把二槐叫上,一晚上抽空赚个几毛钱是能的。去了找独眼,就说我叫去的。” 说完,再不停留,直接往外走。大槐紧跟着走了几步,他其实不是很明白金林两家这个相处模式。 金胜利一路低头出了这边院子,回头看了看大女婿,不无忧虑。贫贱夫妻百事哀,日子过的顺,啥都好说。这要啥没啥,少不了矛盾。就勤勤的性子……不说也罢。 往前走两步,才恍然,原来勤勤的院子换的跟卫生站这么近。中间就跟着老关家,就是卫生站了。 正在锁卫生站大门的,不是德子又是谁? 林尚德也没想到,一出门就碰见他。爷俩彼此看了一眼,谁都没说话。沉默的一起往前走,金胜利没说勤勤的婚事,只说德子,“你二姐跟你大姐不一样,你大姐和顺,少有跟她合不来的人。可你二姐的婚事,就比你大姐难了。之前定的亲太好,她难免挑拣。想找个又得瞧着体面叫她心里舒坦,又得人家小伙子的性情好脾气软能容她小性子的人――难。越是往后,这越是难找。我说的,你二姐未必听的进去,你记着些。别找矿上的,矿上干活危险。找司机别找出门跑活的,这路上……没你们想的那么轻松,哪一年车队里没有死人的?翻到沟里去的多了。回头呀,你跟老四商量商量,看看那搞机修的里面有没有合适的……听说今年才来了几个,我都接触过……” 林尚德皱眉,“好好的,干嘛说起这个。” 金胜利怔愣了一下,“百无禁忌的,没事。就是觉得你们大了,我管的也晚了。可这心里也不是没思量这事。”说着话,眼看就拐到金林巷里了,他就站住脚,压下声音,“别觉得麻烦四丫就得麻烦老四,不好意思。我跟你交个底,你别跟人提……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老四不是别家的……他就姓金,跟你是亲兄弟。” 林尚德:“……”金胜利苦笑,他还是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可到了如今,宁可叫德子觉得那是亲的。那边是亲弟弟亲妹妹,有事需要帮衬的时候,他才不会瞻前顾后心里犹豫。但哪怕不是亲的,也跟老二和老三似得,是嫡亲的堂兄弟,是你亲老子花钱养大的。 他也不管德子啥反应,就道:“你的婚事往后延一延,至少得把你二姐嫁出去了,你才能结婚。你二姐这脾气,她这大姑子在家一天,你媳妇的日子就难过一天。为了不生嫌隙,你迟点再成亲。小伙子跟姑娘不一样,你迟几年不算耽搁,你二姐迟了就耽搁年纪了。你呢,将来要找,别奔着长相好不好看上找,得找个性情泼辣,壮实些的姑娘……”要不然,就你这身体,以后的日子咋过。 这边絮絮叨叨的,交代很多话。 那边林爱俭也担心德子,一出来就看见跟金胜利说话呢,顿时有些不高兴,扬声就吆喝,“赶紧的,不冷呀,说啥呢不回家。” 金胜利站着没动,回头看了二闺女一眼,就拍了拍德子,“回吧。赶紧回去吧,我的话记着些。” 林尚德抬脚走了,一步三回头,到了家门口了,林爱俭一把把人拉回来了,“说啥呢?”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就是……”林尚德指了指心窝,“我这儿突然有点难受。” 他给你说啥了? “总觉得……哪里不得劲。”林尚德捂着心口往屋里去,林爱勤在里面听见了,赶紧倒了热水,“怕是又着了凉气了。以后不等天黑得回来,夜里再不能吃风了。” 金胜利站在巷子口,这里住着的,都是亲人。 金元宝出来抽柴火要烧炕的时候,瞧见二叔在外面站着,他就先过去,“二叔?咋的了?” 金胜利哦了一声,“没事,瞧着咱们这一排巷子后面就是野地,到底是荒了些。” “说是要给鱼塘边盖个啥……估计后面会有人住的。”他催促,“怪冷的,您赶紧回吧。” “哦!”金胜利就道,“跟你媳妇好好过,别吵吵。” 好! 金元宝觉得莫名其妙。就见自家二叔进了老二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啥事。 金元才那边点着火,在火堆边上编筐呢,他一光棍,也没啥叫人惦记的,门从来不锁的。这会子火苗一闪,才发现有人推门进来了,“二叔?”他起身就要让座,金胜利没坐,站着说了一件事,“你这媳妇难娶,我给你定了一个。是山南,穷山沟里的姑娘。那姑娘十八了,亲爹没了。她爹给我装卸货,我认得。那边本来说是招赘,只一个独女,我有些顾虑,不想答应。却没想着,她爹是个命短的,修水渠的时候被石头砸了胸口,人没了。我就跟那边说了,叫她们娘俩都过来。那是本分的一家人,姑娘的模样不出挑,但不丑。你呢,留着丈母娘养老也行,做不过一碗饭。人家至少也能帮衬你些,不会吃闲饭。不过,人家四十多岁,未必不会再走一步。真要是这么着,你别拦着,记着了吗?” 记……记住了……吧? 金胜利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纸上是那姑娘的信息,地址姓名都有。还有一张是当地生产队的队长给写的一张条子,证明那边收了金胜利十斤粮票作为聘礼,“要是超过十天那边没来,你就叫上你哥和老四,亲自上门去。” 不是……二叔,要是不按时来,您熟门熟路的,催催不就完了? 但这话他不敢说,当时只觉得哪里不对,啥都收下了,表示记住了,才把人送出门去。 林爱勤和林爱俭两人早上天不亮就出门,一出门就碰上也才出来的金红胜。这姐俩半夜被德子闹醒的,德子半夜里哇的一口给吐出来了吐出来才舒坦了,说是做的梦特别不好。又说了金胜利昨儿说那些话。林爱俭给气的,“他是发的什么疯,跟你说那些干啥?”这病的由头肯定是被吓着了。 林爱勤就穿大棉袄,“找四丫去,上回我从她那边拿了一罐子那啥药,吃了气也顺了身也暖了,之前她要下地窖去拿,我怕摔了她,想等老四在的时候再去,就推脱了。不成,现在得去拿了,别拖的更重了。” 外面还黑着呢,林爱俭也跟着穿,“我跟你一道儿去。” 林爱勤又从簸箩里拿了几个苹果,皱巴巴的,是工友给的,她给布兜里装了两个,手里拿了一个。又给俭俭的兜里塞了两个,“你再拿一个吧,给四丫拿着。” 嗳!说不定很快就有娃娃了,想吃这个呢。 结果这一出来,撞上金胜利。这昨晚才回来,早上就又得走,怕是要出车。想到德子半夜说的那个话,姐俩没商量,都伸出手,把手里攥着的果子递过去,“给。” 金胜利愣住了,他慢慢的伸出手,把果子接了过来,干巴巴的问了一句,“这么早上班?” 两人都不解释,只嗯了一声。 金胜利就道:“那去吧,赶紧去吧。” 这两人挎着胳膊,跑远了。金胜利回头看,看着俩孩子跑远,收回视线,看见老娘站在门口。他又回去,把果子给了老娘一个,自己揣了一个,“我没恨。” 啥? “逃难来的,路上我病成那样……那么些人都把孩子扔了,只你们没有。你跟我爹还有我哥,背着我逃出来……咋能恨呢?我不是恨,就是觉得……对不住的人太多。顾着这个,那边得恨。顾了那个,这边得恨……不过好在,再难,都过来了,孩子们大了……都好好的。”说着,他咬了一口果子,囫囵个咽下去,“真甜!娘也吃吧,拿回去在热水里泡泡……” 嗳!嗳! 老太太那个果子到底是没舍得吃,她想到儿子再回来的时候给儿子,那是他闺女给他的。可等啊等的,等到他儿子再回来的时候却再也吃不了了。 “啥?”林雨桐对着电话,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并没有,电话是从煤矿上打来的,对方知道自己这边跟金胜利的关系,因此打来就说找自己,然后直接了当,“金胜利出事了,翻山的时候路滑,没踩住刹车,连车带人的翻下去了。” 人呢? 那边沉默了一下,“人正在运回来的路上,你们准备接一下吧。” 运回来了?死了?! 是的!金胜利死了。她出门就喊了四爷,两人分头,四爷去农场找那姐妹俩,林雨桐先去跟林尚德说。两人都想起那边早上林爱勤和林爱俭来取药的时候说的话,林尚德当时就觉得隐隐有些不祥,夜里发作了一回。这次林雨桐也是怕林尚德出事。 林尚德跟老关正在配药,扭脸一见林雨桐的表情,他就愣住了,“……出事了?” 林雨桐点头,“翻车了,人还在运回来的路上,得准备接一下。” 林尚德扶住桌子,就觉得有些眼冒金星,这么说来,他那天晚上,就是在交代后事。 是!据说有些人临走会不自觉的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金胜利应该就属于这一种吧。 下一辈的孩子,不论是亲生儿女还是侄子,要说多悲痛难以自制,那是说假的。可要说当个陌生人一样,心里一点感触都没有,那也是假的。 可下一辈怎么都好说,先把林家这几个集齐了,再去了老二那边,把事说了。老二眼泪哗就下来了,才跟人说:“那晚跟我说,他在外面给我订了个媳妇……” 隔着墙叫了金元宝和七妮两口子,七妮张口就问说,“丧事咋办呀?” 林雨桐瞥了她一眼,“丧事我们办。这是当时我家这位从金家出来答应老太太的,养老送终是他的事。如今养老没养成,送终我们办。” 七妮这才不说话了。 林尚德想到金胜利交代,说老四其实是亲生的,既然是亲的,那他和老四谁办丧事没差别,就这么着吧。 现在问题是,这事怎么跟老太太说。 总得说的吧。 凑的这么齐全的一进院子,老太太顿时啥都明白了,“你爸……出事了?” 没人言语,那就是了。 老太太缓缓的坐下,手里还拿着做了一半的一双男鞋。她不停的摩挲着,“人找的回来的?” “快回了了,我正准备去接。”四爷应了一声。 老太太点头,“人全乎不?” 这个谁也没见,因此没法答她这个话。 老太太的手抖的越发厉害,“那……赶紧去接吧!先把人接回来……勤勤、俭俭……家里攒了布了,本是打算给你俩陪嫁的,现在……我跟你俩商量商量,能不能先拿这布给你爸做身衣裳,我来做,你们缝两针就行……” “我们做!”勤勤接过话茬,“我跟俭俭做,叫七妮和四丫俩媳妇缝两针,算是尽孝了就行。” 嗳!老太太应着,指了指柜子,抖着手摸出钥匙给勤勤,“钥匙你拿着,谁也别给。东西在柜子里,自己找。”说着,就拿起做了一半的鞋,继续做,“你爸这一辈子,没给他自己活过一天……一个人累的呀,可算是能歇了……得叫他体面些走。” 林雨桐见布料拿出来了,就道:“我裁剪,大姐,你和二姐他们都跟去接人吧……好好的把人接回来……” 四爷就借马车去了,林雨桐比划着旧衣服,利利索索的将衣裳裁剪出来了,那边就出发了。这一借东西,村里改知道的都知道。能来的都来了,大槐帮着招待人,七妮守着灶,怕人进去似得。 林雨桐跟村里执事的几个人商量,这丧事怎么办,“到底是在单位因公意外去世的,怕是单位上会来人……”单位上搞个追悼会啥的,咱是不是得有预备。 对!对!对! 韩队长立马招呼人,打棺材的打棺材,挖墓的挖墓,林雨桐又去拿粮食,放在厨房叫看着给做。她就不管了。七妮的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得,看守的可紧了。 却说四爷跟金家的哥俩,跟林家的三个,往矿上去,等着接人。他们到的时候,人还没运回来呢。好些人都等在这里,安抚家属嘛。 人已经没了,四爷当然要考虑要抚恤的问题了。 比如老太太,单位上是不是应该照顾一二。按理说,上有父母,下有未成年子女的,这都在抚恤的范围之内。 这边也没胡说,老太太活一天,单位负责每月给老太太二十斤粮食,十五块钱。 在这个上面,四爷没有太争执,这就可以了。以后老太太不用给生产队干活了,这些东西绝对能过活了。 四爷就又提了一件事,“接班,得有子女进煤矿。” 人家领导也说了,“小金呀,你是养子,你有工作。金元福也是养子,但如今在县建筑队,也是正式工,有工作。你有堂哥,但侄儿不能接叔叔的班,没这道理。” 四爷就指林家,“我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虽姓不一样,但确实是我父亲的亲生子女。我俩姐姐在农场有工作,这是她们努力争取来的。可我哥没有呀!他在村里的卫生所……他接这个班,在咱们自己的职工医院,不管是药房还是后勤,这总是可以的吧。这是符合规定的。” 这叫人都没法说。 这人拉了四爷到一边,“你爸出事,这跟他本来疲劳驾驶有关。按规定,跑一趟,回来歇三天。可他呢,这次出去是顶了别人的班了。这大半年,他就没咋歇过。当然了,为啥的咱也知道,他有三个亲生的子女还没成家,整天念叨着得给两个闺女攒嫁妆,得给儿子娶媳妇……这要是真的细究起来,他是违规在先的。” “这分明就是工作忘我。”四爷拉着对方的手,“叔,得给这事定调子。煤矿上这情况,别管是下井的,还是在外面跑的,都是预交了一半命给咱矿上的。这事上不能叫人寒心……” 林尚德几个人就见老四在那边跟人家说了可长时间话,一会子工夫,陆陆续续的过去了好几个领导,这说的肯定是接班的事。 也不是争执,可就是一时定不下来的样子。得有一个多小时,四爷才招手叫林尚德,去了办公室里填了几张表格。 厂矿的医院没能进去,给安排在了农场卫生队,常驻农场。但走的是厂矿医院的人事。 另一张表格是一张进修的表格,去中医院药剂班。 “看病不容易,学的不精给人瞧病,那是拿人命开玩笑。如今的中医药剂没人争,可你容易上手。也出不了大差错,就这里了。回头不管是平调公社的卫生院,还是去县里的哪个医院,有一样拿手的就成。” 这是如今能争取来的最好的机会了。 林尚德脑子嗡嗡的,全程都是老四叫他干啥他就干啥。 这边手印摁上,公章一盖,事就定了。 等从办公室里出来,人也被运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老关家的关东,关东哭的嗓子都哑,嘴里一声声的喊着师傅。 看那样,关东当时也该在车上。 “车把不住了,往下滑……师傅控着车先装树上缓冲,把人推下来了……” 受了点轻伤,但人没事。当时那个情况,要是不那么推一下,那出事的可能就是俩人。俩人未必当场就死,可哪怕死不了,估计想好好活着也够呛。反正最后,是师傅救了他。 别管咋回事吧,人反正拉回来了。人看着全乎,可身上骨折骨裂这些必然不少,这分明就是胸腔被压了,内出血死的。 林爱勤和林爱俭哪里受的了这个,觉得心里恨死这个人了,死了该叫好,绝对不会掉一滴眼泪的人,还是哭了。 四爷就问关东,“死前留下啥话了吗?” “说不放心勤勤姐和俭俭姐……”关东看向俭俭,然后低了头,“叫我帮着照看。” 林爱勤和林爱俭一听这个话,一腔的委屈顿时就涌了上来。不放心我们你倒是起来呀!你起来呀! 起不来了!再怎么呼喊也起不来了。 人这么被带回去了,伴着女儿的哭声,进了村子。 这哭声远远的传来,老太太眼泪哗一下子就下来了,然后却笑了:临了了,你的儿女还肯守着你,为你哭一嗓子,走的是不是能好过些? 张寡妇在林雨桐边上,就道:“人呀,一辈子都是好人,临了做一件坏事,那啥好都抹杀了。反过来,一辈子都做的不咋样,临了了做一件好事,人就能记住。” 金胜利就是这样的人。 回头大家再一听说,人家人没了,可留下的老娘有抚恤,便是德子也顺利接班了。村里人就又说:“算起来,金胜利也不算亏了几个孩子。” 在大家的意识里,这女儿糊弄着养大就成,养儿子才是根本。要是没给儿子娶媳妇,那他就是没完成任务。可人家给侄儿说的媳妇今儿也到了,给亲生儿子留下个工作的机会。有这机会,他愁媳妇吗? 又听说一个劲的不歇着顶班,就是想给几个孩子攒点,对于一个死了的人,大家也宽容了起来。觉得到头来,心里记挂的还是亲生的这几个。 灵堂设起来了,金元福带着乔桥抱着乔梁回来了。他是打小把金胜利当亲爸的人,因此没进门呢,在巷子里就哭喊:“爸――爸――” 进了门跪在灵堂前,一下一个的磕着响头。 郭庆芬就住在隔壁,她紧闭大门,没露面也没出声。这会子听到老三的声音,她缓缓的闭上眼睛,这一刻她在反思,反思她到底把老三的身世叫破,是对还是不对? 如今不兴戴孝,都是黑袖章。林雨桐找了三尺白布出来,夜里给金胜利绑在腰上。他没了,但他老娘还活着。他得带一根孝带下去,作为儿子哪怕在那边,将来也得为老娘戴孝。人说,这种扔下父母走的,都是罪人。可世上,谁愿意成为这样的罪人呢? 第二天,矿上来人,在家里开了个追悼会,看着人安葬了,这事就算是完了。 孝子一串串的,侄儿也罢,养子也罢,亲儿子也罢,加起来五个。还有一个女婿,一个徒弟,这就是七个男孝子。孝女那边呢,两个闺女,七妮和桐桐算媳妇,这就是四个。再加上乔桥,还有新来的,说是金胜利用十斤粮票做聘礼给金元才定的媳妇,这就是六个。还有个抱养来的孙女乔梁,叫人看起来,好似也是儿孙满堂。 如今不兴摆席面,但帮忙的人总要吃饭的。矿上的人没留下来吃饭,走的时候安慰老太太,“您得好好的,往开了想。有什么困难,就找咱们工会……” 老太太点头,“我不往窄了想。胜利还有事没办完了,我不帮着看着不行……” 可再有心劲有啥用呀?面上再是不显,这样的打击哪里扛的住? 就怕她一个人住着,心里不好受。金元才主动搬过来了,他把他的屋子叫他那新来的媳妇和丈母娘先住着,到底没办婚事,住一块也不方便。他搬到老太太这边伺候老太太,给老太太女作伴,别叫心里孤单。 可老太太还是一天比一天吃的少,金胜利还没过三七,老太太躺下去就再没醒来。四爷给她争取的抚恤,一次都没有领到,人就没了。 金家再添一座坟。 丧事还是四爷给办的,寿材啥的都是他给置办,就这么把人给发送了。 随着老太太的去世,好似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也随着老太太的去世变淡了。林家姐弟几个,跟金家几兄弟也来往了起来,跟林雨桐这边走动的更勤快。三个人都属于有工作有粮食那种人,日子松散了,好似也明白道理了。隔三差五的,三个人轮换着买点东西就过来了。不是给四爷和林雨桐,是单给林大牛的。 今儿林尚德看人家食堂打的烧饼少,买了一个给林大牛送到工地上,“叔,搁在火边烤酥了更好吃。”说着,就把东西放下转脸走了。明儿林爱俭单位上发解放鞋,一人两双,她要了一双小码的,一双大码的。把大码的给林大牛送来,“这个下雨穿不湿脚,发的,不要钱。” 都不是大物件,没法不收。 好似金胜利和老太太的死,叫几个人明白了一些事。人到了年纪,那真是说走可能就走了,不给你打招呼,不给你任何一个想要弥补一些的机会,他就那么走了。遭逢一次生和死,人瞬间就能长大,林家姐弟三个,应该属于这种情况。他们在有能力的时候,愿意回馈林大牛这个养父,至少他们记得,他们是这个人挣钱养大的。 老太太攒的钱不少,但林家三姐弟,包括四爷和林雨桐,甚至了金元福,都没要。林爱勤有钥匙,当着大家的面把柜子打开,清点里面的东西。其他人都有工作,就只金元宝和金元才没有。钱和粮票以及东西,给这哥俩平分了,没争没抢。七妮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说辞的,这会子也没派上用场。她还会顺水推舟的做人情,“老二呀,咱这院子还得占上,要不然不知道会便宜谁,村里说不定就给重新安排了。刚好,你家不是还有个丈母娘吗?我把院子里奶的东西收拾了拿走,这边院子就给你吧。你丈母娘住了,村里也不能再要。” 都行。 然后没两天,那母子俩的痕迹转眼就被清理干净了,很快,大家也会忘了他们,金家和林家的过往,偶尔才会被提那么一两句。 在一块闲聊的老娘们,凑到一块多是会提一句林美琴,因为樊主任在。见一次樊主任,就不可避免的会想起林美琴。 “那就是个傻的,你看要是在家好好过日子,她现在那日子当真是上上等。” 儿女各个有工作,要是不跟大牛离婚,那日子就更舒坦了。不愁吃不愁穿的,当年地主老婆也就过那样的日子了。 “快拉倒!她要是在,搅和的哪个孩子也别想过好。你瞧瞧,她走了,孩子们都好了。林家那三个可愿意亲近大牛了。我看呀,就数大牛有福气!” 有福气的大牛最近一段时间,常被噩梦惊醒。 夜里一躺下,脑子里就跟唱戏一样,一出一出的,嘈杂的很,像是回到二楼小时候,自己顺着铁路不停的追赶着什么,然后从车上摔下来,头撞在铁路上,满眼都血呼啦的。然后整个人就被吓醒了。 这睡不好气色就不好,林雨桐问第一次的时候,他说起夜没睡好。行!偶尔一次没问题。第二次问的时候,说是茶喝多了,晚上睡不着,行,这也是算合理。可第三次问了,他说夜里风大,风抽的火坑的火呼呼的烧,炕太热了。林雨桐当时没言语,找了个量尺寸的机会,给摸了脉。 林大牛不要新衣服,“咋听不进去呢?将来添孩子,最费的就是布料。老给我做什么呀?” “杀了几只兔子了,皮都销了。我量量尺寸,能给做马甲就做马甲,要是够,这不是能做个当雪的大衣吗?我们又没有夜班,就你晚上要出去的。这东西不给您做给谁做?别动,我这正量着呢。” 脉一摸,林雨桐心里有数了。不是啥坏事,他早年受伤,在脑袋上。如今养的好了,林雨桐又给点了熏香,尤其是入冬了,不好开窗户透风。屋里的烟火气也大,她用草药给制的香,粗糙了一些,但能除瘴去味,还有一些别的功效。再加上隔三差五的用药包炖汤叫喝,起了一些作用,脑袋上的伤有好转的迹象。 她没言语,只给换了安神的香料,不至于叫人惊悸。 林大牛毫无所觉的时候,他的那些遗忘的记忆一点一点拼凑的完整。年前的那一夜,大风呼啸,大雪漫天,人一睡着,梦境就跟来了。他看见了!看见了!看见梦里要追逐的人,那是个女人,年纪不大,齐耳短发,穿着旗袍。她怀里抱着孩子,身后背着个孩子,另一边还牵着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姑娘。 那女人一脸的焦急,冲着他拼命的喊,拼命的叫嚷。那个姑娘小姑娘冲着他,呼喊着:“哥――哥――快――快――” 女人的声音在噪杂的环境里断断续续,他听见她喊:“文龙!去青城……坐下趟车去青城,找你爸――我们等你――” “妈!”他蹭的一下坐起身来,眼泪却流的满脸都是,“妈――文心――” 第二天起来,林雨桐就发现林大牛心不在焉,“昨晚又没睡好?” 林大牛晃了一下神,“也不是……我好像想起来不少事。” 四爷放下毛巾坐过来,“是还有亲人?” 林大牛面色复杂,“不知道你们爷爷奶奶是不是还活着,但我下面应该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我记得我妈――她带着我们去青城找我爸,我被挤下车,她喊着叫我去青城去他们……” 可当年十多岁的孩子已经人到中年,父母是否还健在,都是个未知数。 林大牛该是近乡情怯了吧。 她这么说了,林大牛沉吟了一瞬,“我记得……我们出门特意穿了平时不穿的破衣服,我妈那件最不起眼的衣服,还是一件旗袍……” 所以,他顾虑的是:若是人在,只怕成分并不好。 没人不想念亲人,只不过,他更在意女儿,他怕牵连到女儿。 百味人生(27)三合一(百味人生(27)林大牛有...) 百味人生(27) 林大牛有顾虑。 林雨桐就劝,“能不能找到还是个未知数,当年那战争还没结束,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担心会不会受牵连,那是以后的事。再说了,我怕牵连吗?我是立过功的,便是受牵连,最坏的情况就是在咱村种地。种地就种地,别人的日子能过,咱的日子就能过。何况,这找怕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找到的事……” 林大牛摇头,“我这记起来,想来找……也没那么难找。” 那就说是说想起来的东西很多。 林大牛掰着指头算,“我记得跟父母住在学校里,应该是大学。” 解放以前的大学,本就不多吧。 十多岁了,什么大学该记得吧? 林大牛面色复杂,“矿业大学,我父亲叫夏九墨,早年留学德国,在欧洲游学过。我现在还能想起他给我讲在国外的游学经历……” 林雨桐就打量林大牛,怪不得在矿上别人把宝贝当顽石,他就能搜集起来。哪怕是见过郭地主家的老爷收集这个,但收集起来的必是被整理过的,在矿上的煤堆里想辨别出这些东西,那可当真是不大容易。更何况,他自己能土法炼铁,哪怕是方法再土,可这理论跟实践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些知识,他应该是早年就储备过一些。 “我母亲叫江映雪……”他说着,就看着一双粗糙的大手,“我记得我母亲教我弹钢琴……”记忆里的男孩穿着背带裤,黑白两色的小皮鞋,雪白的袜子,坐在钢琴的前面。此刻,他的手搭在膝盖上,手指僵硬的动着,一下一下又一下,“这是我妈教给我的第一首曲子――致爱丽丝。”他说着,又不太确定起来,“也不知道弹的对不对?” 林雨桐抓住那一双颤抖的手,粗糙的大手,骨节分明,便是上面的老v没了,可长期挖煤拉煤给骨头造成的损伤却成了永久性的。很难想象得到,这曾经是一双弹钢琴的手。 “我母亲告诉我,我出生在德国,三岁才跟父母游学回来。”他记忆的匣子一下子给打开了,“我老家在同县……” 同县距离这里并不远,隶属于同一个地区。也还在同一条铁路沿线上,这就串起来了。 “住着大房子,我小时候每年过年会回老家,那宅子大的我记得我迷过好几次……后来才好了。家里人不少,祖父祖母之外,还有一位姨奶奶,有二叔二婶……还有不少把我叫小少爷的下人……” 那你家这成分真不是一般的高。 要这么说,不管现在夏九墨在什么地方,去同县肯定能打听着。这么大一地主,不可能没人知道。而且夏九墨和江映雪丢了孩子,这孩子也不小了,估摸着孩子找不到青城,未必不会回老家。因此,再如何不会跟老家断了联系。 “那年,我们随母亲回乡探亲,带了很多东西,原本是想着兵荒马乱,老家能好些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的,母亲带我们要去青城,说是父亲在青城……” 青城有矿,那里的铜矿非常有名。 “那一年,文心八岁,她比我小四岁,是回国之后生的。她的洋文是我教的。”“文心三岁那年,又生了文荟,她小时候特别爱哭,换了好几个奶妈。” “文心六岁那年,生了文茂……我走的时候,文茂马上两岁了。我记得临走的时候祖母说,不等给文茂过了两岁生日再走吗?母亲说不了,到了刚好赶上。” “我外祖家在省城,外祖父我……不记得了,倒是记得我舅舅,黑西装黑皮鞋,白衬衫黑领结……住的房子是小洋楼……大致记得在东仁路,但那时候去的时候都是车进车出……记不得那房子在几号,可到了地方找找,许是我还能找见。” 这么详细的信息,说实话,只要找必然是能找到的。 四爷就道:“别有顾虑,您算算,要是老人家还活着,如今多大岁数了。” 那个时候结婚都早,母亲十五岁就嫁给父亲,紧跟着就跟着留学去了。一起在国外呆了四年的时间。也就是说,母亲十六岁生下自己。按照自己的年龄算,母亲今年也已经五十八岁了。分别了差不多快三十年了。 父亲只比母亲大一岁,按年纪算,也都五十九了。 还能活几年? 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焦躁,手在膝盖上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拿不定主意。 “去吧!”林雨桐就道,“我们陪你一块走。等这场雪停了,先去同县看看。” 能吗? 能! 可要是…… 没事!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过年了,放假了,都不用上班了。今年这个年,因为这个事过的非常潦草。过了大年初二,雪停了。但太阳并没有出来,温度也并没有更高。因此,雪也没有融化。 如此也好,雪融了路更不好走。如今也不通车,去哪全靠双腿。至少这次去县城,非走着去不可。到了之后再坐火车,还得看火车发车不发车。走之前,四爷和林雨桐搞了不少证明信,反正试验田的印章他管着,自己写了自己盖章。林雨桐那边管着派出所办公室,打印也归她管,开这些并不艰难。 两人还留了心眼,用办公用纸盖了不少空白页,方便看情况填写。 各自都有工作证,再加上其他的证明材料,到哪里都方便。尤其是出公差的,坐火车相当方便。 临出发了,林大牛又犹豫,“要不四丫别去了,道儿太远了。” 徒步走去县城而已,能远到哪里去?只你们去,我才不放心呢。 好说歹说的,可算是说通了。然后把周鹏生喊来先住家里,帮着看家。他闺女年前两天才来报道,紧跟着就赶上大雪了,在学校那边住着也不怕,杨建国虽然回家过年了,可樊主任在呢。小姑娘跟着樊主任住,一点事都没有。 周鹏生倒是知道一点情况,不过他比较贼,“对外就说你们去找老四的亲人去了,殷善和他媳妇,都是外地人。放心,这个没人知道。机修组那个老秦,跟殷善的媳妇有点亲戚,但他怕老家的人,早跟老家都不联系了,没人验证这真假。” 这么说也成,反正找见找不见的,回来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谁追根弄底这个? 林雨桐和四爷也觉得妥当,就这么着吧。三个人都是好体力,赶在中午到了县城。县城往同县那个方向的车,后天才有一趟。可往省城的车,今儿下午就有一班。 拿着工作证介绍信,很顺利的买到了票。县城的国营饭店,如今也不营业了。只能吃点干粮,在车站喝了热水。林雨桐给做了饼子,千层饼层层分明,油香油香的。压根就不用菜,这玩意吃着就挺好。 大年又下雪的,车站没啥人。下午三点半上了车,四点四十就到了。省城嘛,也没离多远。今天肯定是找不成了,天当真是不早了。找人打听,这招待所在哪儿,住宿是个问题。 可到了招待所,不等自己和四爷去问,拍在前面打问的人就替咱问了。有几个该是来省城探亲的,结果好家伙,拿着工作证人家只瞥了一眼,这个说住满了,那个说没有空置的床位。一个个小瓜子磕着,都不带搭理你们这种从小地方来的人。 四爷和林雨桐没急着上前,等前面打问的人跟这边的工作人员争执了几句走了,林雨桐才到前面,点了点桌面,那边头都不抬,“不是说了吗?没床位。” 林雨桐将一张两斤的粮票往前一推,“值班室借宿一宿也行呀。” 那人眼皮一抬,左右看了看,利索的塞兜里,“工作证、介绍信。” 林雨桐把三个人的都往前一推,还有家里的户口本以及她和四爷的结婚证。 这人挨个的看了一遍,“还有一间套房,灯有些闪,没修。你要要住,就这一间了。” 成!大冷天的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 一楼最角落,有一个套间。里面一张大床,外面一张小床,还套着一个小卫生间,带着淋浴。 得了!就这里呢,好歹还能洗澡。至于灯的事,问题也不大,四爷踩着桌子上去拧了拧,这不就不闪了吗? 自从到了这个招待所门口,林大牛深思就有些不属,等关了门了,进了里间,确保外面听不见,林雨桐才问,“您记得这儿?” 这里的建筑有些老,应该是解|放之前就有的。 林大牛点头,“跟着我父亲来过。这里……以前好像叫德顺大酒店。” 很快就验证了林大牛的记忆没错,卫生间里的淋浴这些东西上,还留有斑驳的字迹,正是‘德顺’两个字。 那时候的东西质量是真好,多少年了,还能够使用。 晚上在招待所里,用带出来的饭盒冲泡了炒面,炒面是用面粉、芝麻、小茴香、花生碎、瓜子仁这些东西放了盐炒出来的,跟油茶一样。冲泡好了,把饼子泡进去,再拿一瓶小咸菜就着,一样吃的很舒坦。 四爷和桐桐睡里面,大牛住外面。外面的床一动就响,咯吱咯吱的,显然他是一晚上都没睡好。 早起,怕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咱还是自己解决吃的问题呗。五香鸡蛋一人先吃仨,然后麻花一人吃几根,喝点水不渴得了,要不然出门找厕所也不大容易。 走了一路,三人身上的包是越走越轻,拿的都是吃的。 出门的时候那工作人员还没下班呢,跟林雨桐打招呼,“晚上要是还住,我告诉你们是我亲戚,别管我在不在,给你们留间房。” 林雨桐又塞给人家一鸡蛋,这‘亲戚’得认,不定啥时候还能用人家呢。 不敢在招待所里打听消息,那地方都是小洋楼,后来不是查封里,就是留作他用了。打听的时候都得谨慎些。 出来就问一从巷子里跑出来的孩子,塞给人家两块糖,“知道东仁路怎么走吗?” 知道!太知道了! 这孩子指了公交站牌,“坐到图书馆下车,下车一问就知道了。” 公交车没有准点的时候,在路边等了四十分多分钟,才来了这么一辆,车上人还不少,没有座位。就这么一路站着,站了十三站路之后,下面路边就是图书馆。照片还在,但是大门紧锁,显然这里现在是没啥人的。 林雨桐就看林大牛,林大牛站在路上,环顾四周,局促又紧张的像个孩子,低声道,“那里应该是个学校……” 顺着他指的方向,四爷过去看了,那里校门也锁着呢,但门额上确实写着:新华小学。 林大牛摇头,“原身应该是个教会学校。”他也朝学校的方向走去,然后在学校的门口停下来,“我表妹当年在这里念书,我跟着司机来门口接过她。”楼还是那楼,只是看起来旧了很多。 说完,他继续朝前走,大概能走个十来分钟,就有一十字路口。他没再左顾右盼的看,而是笃定的转了一个方向,朝前走去。两边都是围墙,他坚持往前走,走到了路口有些迟疑,朝对面的一家指了指,“我记得那里铁栅栏的门和墙,里面靠墙种着蔷薇……” 路过的时候,总有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站在花丛中。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小小的花篮。 四爷过去看了看那砖墙,“这强砌起来也就十年的时间,是新墙。” 林大牛舒了一口气,朝对面走去。然后从刚才他那一家门口路口,继续朝里走,最后在一个挂着文工团招牌的院子门口顿住了脚,胸口有些起伏不定。 文工团的大门紧闭,但铁栅栏门不妨碍看清里面。里面就是个小别墅,院子里修着长廊,那长廊上爬满了藤蔓的枝干,想来等盛夏的时候,坐在下面乘凉,一定很凉爽。 林大牛的视线从门里挪到门外,看向栽种在门口的两棵梧桐树。他朝其中的一棵树走去,摸了摸树干上的一些痕迹。 就听林大牛说,“我记得,舅舅有一次喝酒自己开车,回来的时候撞在了这颗树上。” 痕迹犹在! 林雨桐才要说话,里面就传来喊声:“嗳!干什么的?” 一个披着棉衣的大爷从里面的角落里闪出来,那里该有个门房吧。这是单位上看门的。 四爷就过去搭话,“大爷,这是文工团对不?” “对?找谁呀?” “有没有一个叫杨建国的?” “杨建国?没有。” “这就怪了,他说叫我来了就来这里找他……”他还拿出工作证来叫对方看,“我这是出公差呢,咋就没这个人呢?” “你是找他有啥事呀?” “我们开春,有几十亩的菠菜能采了,他说给单位上要的,叫我过来找人。我是路过,顺便跟他敲定敲定。”这大爷赶紧开门,“你说的是建国呀?有有有!”管他是不是错了,错就错吧,把菠菜给我就行,“大冷天的,又是大过年……小伙子不容易,快进来暖和暖和。” 四爷就往里面去,“这是我媳妇跟我爸,回来探亲的。” 这大爷就看林雨桐,“小姑娘是知青吧,在乡下扎根了?” “对!”林雨桐咧嘴一笑,“我家是政府家属院的。”杨建国他爸岗位变动,今年家刚搬到家属院,反正用杨建国的背景糊弄人,一准错不了。 这么详细的话都掏出来了,这大爷就把人往里让,“那地方我熟!”随后应着,进了屋子就倒热水,问四爷菠菜的事,四爷就从试验站年前的豆芽说到年后的菠菜香菜……这都是真的嘛。 紧跟着他又一脸懊恼,“这人也是,告诉我来找他,他偏不在。大爷,我该不是找错地方了吧?他跟我说,他们单位原本是一处私产,说是姓江的一户人家的私产……” 这大爷眼睛一亮,“对!错不了。”他估摸着是不是哪个内部人员的家属在背后使劲呢,他先应承下,跟四爷在那儿侃大山,“可不是嘛!就是一户姓江人家的私产。解|放前,做的生意大的很,大车行、粮食买卖,他们家在省城那是首屈一指的。解放了,产业说是捐给国家了,十多年前吧,把房子也捐了,铺子……那些年不是搞联营吗?都入股集体了。” “那这觉悟挺高呀!” “那老爷子手里还有当年捐给根据地粮食的票据呢,如今也没人动他……他就一闺女,闺女在前面那小学里教书,他就在那学校里看门……当年那是大爷,如今跟我一样……” 林大牛的手就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林雨桐就催四爷,“事说定就走吧,还得赶车呢。” 四爷就顺势起身,“成!我知道地方了,那等菠菜下来,我就直接给送过来了。” “小伙子,你要不留个电话?” “我们那边不通电话,您放心,我一准给您送来。” 麻利的从里面出来了。 三个人出来,林大牛的脚步明显快了很多。刚才路过的那个地方,他的亲舅舅就在里面。他越走越快,几乎是小跑了起来。等到了小学门口,他站着,却不敢朝前走。 林雨桐过去拍门,喊道:“有人吗?” 没动静。 她再喊了一声,“有人吗?” 还是没动静。 她回头看林大牛,林大牛的手都攥紧了,鼻尖都出汗了。这是紧张的! 林雨桐咬牙,朝里面喊道:“请问有人吗?我找江映民。请问,这里有个叫江映民的吗?” 话音才落,林雨桐听见响动声,门房的窗户从里面推开了,有个四方脸面头发花白的老者露出头来,“你说你找谁?” 林雨桐看着对方的脸却愣了一瞬,林大牛跟此人有三四分相似的地方。她朝后看林大牛,林大牛也直直的看向对方,且不由自主的超前走了几步。 对方看见林大牛,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像是想起什么,脸上露出愕然和惊喜,想说什么,嘴却一直颤抖着说不出来,他的手摆动着,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好半晌才想起来,把头缩回去,紧跟门房的门就开了,一个健硕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手里拎着钥匙将大铁门打开,过去就盯着林大牛看,好半晌才试探着喊了一声:“文龙?” “舅……舅?”一个称呼喊的哽咽不成声,膝盖一屈就要朝下跪。 江映民一把给拦住了,啥话也没说,拉着林大牛就往屋里拉,近了里面,也没管跟进来的林雨桐和四爷,抬手一巴掌就打在林大牛的脊背上,“十几岁了,你不知道家门朝哪开?你去哪了不知道回来……” 林大牛到底是跪了下去,“舅舅……我回来了。” 江映民眼泪流了一脸,抬手擦了,“到底是去哪了?一家子找你都快找疯了!” “头撞铁轨上了,醒来的时候啥也不记得了。”林大牛擦了一把脸,真觉得这一辈子就跟做了一场梦一样,“我……前两天才想起来,就赶紧找回来了。本来想先去同县的,看老家还有人没人。可从韩山县去同县的车得等两天,我没敢耽搁,先往省城来了。” “找家里去了?” 是! 江映民伸手把外甥扶起来,又上下打量,“啥也不记得了,你咋过的?咋还流落到韩山去了?当时在县里找过你,到处贴着寻人启事……” 自从上了煤矿,哪里还去过什么县城? 林大牛把这几十年的事说的简单极了,寥寥几十句话就交代过了。可就是这点话,叫人听的心揪成一块。 随即江映民又道:“阴差阳错的,也好,你如今啥也不牵扯,孩子也不受牵连……” “我爸我妈……”林大牛低着头,一副不敢深问的样子。 “悖苯映民沉吟了一瞬,这才道:“你爸你妈都在省城,当年你爸在的矿业大学,解放后先是迁移到青城,没两年,又迁移到平洲,再后来,跟省城原来的铁道学院合并了,成了冶金大学。不过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学校里大部分的像你爸那样的教授,都下放厂矿了。” “哪个厂?”省城里没矿,那只有厂。 “电线厂。”江映民叹气,“你妈跟你爸都在,距离不远,先在去吗?” 去! 起身的时候林大牛踉跄了一下,林雨桐一把扶住了,“爸,没事,人只要好好的就行。” “你爷爷和你奶奶快六十岁的人了。”林大牛抹了一把脸,“你是不知道电线怎么造。” 我怎么能不知道呢?跟纺线似得,用的放线车,把一扎子金属线跟棉花锭子似得放好,然后把外面的绝缘层纺上去。纯手工制作! 四爷就低声道:“先去看看情况,如果可以,想办法弄个重病修养……咱带回家去。” 林大牛攥着闺女的手,缓缓点头,“走!你们说的对,人好好的,咋都行。” 江映民拿了锁就出门,“那走吧,你们不认识道儿。” 要出门了,林大牛想起什么了,他的视线落在墙上的一张黑白照片上,然后跪下,“舅母,文龙回来了。”说着就叫桐桐,“给你舅爷和舅婆磕头。” 林雨桐和四爷一言而行。 江映民把俩孩子扶起来,打量了一翻,心里点头,虽说外甥坎坷了一些,但瞧这俩孩子,也算是有后福了。 从里面出来,林大牛才问:“江华呢?” “过年了,去看俩孩子去了。” 去看? 江映民苦笑了一下,“离婚了,俩孩子跟了男方。” 因着成分问题,不带孩子才是对孩子好。 林大牛伸手搀扶江映民,江映民摆手,“没事,我身体硬朗着呢。就是你妈身体不好,你成了你妈的一块心病了。” 路上林大牛没再问,倒是江映民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里的事,“文心解|放前就大学毕业了,后来跟你爸一样,留大学教书了。你那个妹夫原先是报社的,这不是文人的毛病,爱胡说八道,后来就下放到印刷厂去了。文荟学的那些个弹琴唱歌的,到了后来也是要坏事,好在早年找对象,找了个上过战场的,倒是庇护了她。她跟着随军呢,不在省城,日子倒是能过。文茂大学毕业没几年,整个气氛就不好了。他当时学的是俄文,他自己又精通德文、法文、英文,他老丈人在市里还有点小权利,把他塞到电缆厂的资料室里混日子呢。” 都活着!以夏家和江家当年的情况,后辈能活成这样就不错了。 林大牛啥话也没说,直到被带到一片棚户区。 是!这里是棚户区。都是临时搭建的屋子,低矮,四处漏风。周围的厂子多,不是每个工人都能分到房的,于是这空地上,自然的就行程了这么一片棚户区。 大过年的,这里热闹的很。巷子里到处跑的是孩子,家家户户紧挨着,过去几个生人就都追着看。 走了好长一段,有人认得江映民了,“老哥,又去看老夏?” 江映民含混的应了一声,又问候对方:“过年好啊!” “好好好!都好!” 果然,在巷子的尽头停下脚步。往前路不通了,是被积雪覆盖的杂草。还有堆积起来的灰烬和煤渣。最边上,用木板和砖瓦混合的棚着一个大约两米的高的房子,房子上很多地方都盖着塑料布,向来是漏风呢,用塑料布遮挡呢。上面的积雪是清理过的,这屋顶挨不住大雪,林大牛都不敢想,他那样的父亲,那样的母亲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大雪的夜里不敢睡,得不时的出来看看,防着大雪把这容身之处给压塌了。 低矮的房子留着大约一米五六的高的门,打个子进出得弯着腰。门帘是麻布包盖的,能挡住风的吧? 朝前走两步,里面隐隐的有咳嗽声传来。大牛不用江映民管,他自己过去,掀开门帘,推开薄薄的木门。 地面光线黯淡,但却一席能看清规整的干净整齐。一边是个床,床上半靠着人。盖着几床被子,上面戴着的棉帽子遮住了眼睛,下面的被子盖住了嘴,只露着鼻子在外面呼吸。床边放着一个火盆,火倒是旺着呢,可这地方不隔寒,有点温度都散了。 这边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一半是书。桌边此时弯腰站着个男人,瘦高的身形,戴着一副眼镜,手里拿着药包,桌子上的杯子还冒着热气,他正给床上的人取药呢。林大牛背关进来,他眯眼看,问了一句:“……找谁?” 声音还是熟悉的声音,这一句‘找谁’,叫林大牛的眼泪滂沱而下,他哽咽压抑的不敢哭出声来,特别艰涩的叫了一声:“爸。” 拿着药包的手瞬间送了,那药片哗啦啦掉了一地。 “你叫我什么?” “爸!”林大牛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老者,仿佛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当年儒雅的影子。 “文龙!”老者擦了擦眼镜,又戴上,然后凑近些,捧着林大牛的脸仔细端详,最后抬手摁着林大牛的头,“叫我看看,看看你的头。” 林大牛低下头,“左边的疤痕,是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在船上磕破的。右边的疤痕,大些,是追我妈摔到铁轨上,磕的。” 老者一把拉住林大牛,拉到床前,“映雪――映雪……” 床上的人早已经哭湿了脸颊,却始终没胆子睁开眼,就怕是梦一场。直到林大牛把手伸过去,攥住被窝里伸出来的手,她才睁开眼,头动了动,把眼睛彻底的露出来。 然后她看清了,不是自己的儿子又是谁。 她哭了,没出声。好半晌,声音才细细碎碎的,“小点声,别说话,叫人听见了……连累你!” 林雨桐站在外面没进去,低声跟四爷商量,“这环境……不能常住。” 四爷左右看看,“把身上带的钱和粮票,留够能回家的,剩下的都给我。” 林雨桐掏出来留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塞给四爷。 “你呆着,我去电线厂看看。” 嗯!要是不能把人带走,想法子给换个环境也行。江映民也没进去,就在外面站着。里面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短时间内,是绝对说不完的。林雨桐给外面点了一堆火,找了个木桩子叫江映民坐了。 江映民坐下搓手,就看林雨桐。就见这姑娘的包里像是个百宝箱似得,这会子又掏出一摞子饼子,然后用筷子插起来了,放在火上烤着。烤了一会子,外皮都脆了,递过来了一块,“您吃。” 白面的,口感不错。 就见这丫头起身,轻手轻脚的进去,又轻手轻脚的出来的。然后坐在边上,一口一口的吃着,很怡然的样子。 他忍不住又看她,“丫头?” 嗯? 林雨桐目带询问,“要热水吗?”她打算起身去里面看看,或是跟别人家借点也行。 江映民摆手,“跟我说说,你爸这些年过的到底怎么样。” 这叫人怎么说? 林雨桐的语言也不复杂,并没有比林大牛自己说的更详细多少,“虽然没记忆,但是他很聪明。哪怕耳朵之前听不见,可过的比大部分人都强些。现在……比较清闲,拿着工资,干着相对清闲的工作。我在隔壁的派出所工作,我爱人在家对面的试验站……家里不缺吃……我一直在家住,陪我爸。住的也算是宽敞舒服,挨着厂矿的小镇子,要说起生活自在舒服,如今来说,比城里拿着工资的人要舒服一些。” 农村羡慕城里,不过是羡慕吃商品粮。可吃着商品粮拿着工资,在农村还有个院子,是比城里人要舒服很多。 两人一个问一个答,说的时间不长,得有一个多小时,四爷跟个披着大衣,拎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就走了过来。 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四爷说话的声音,“肯定是肺痨,这样的病是有一定的传染性的。回头,我们可以把诊断证明补上……过了正月十五,我就回来补办手续。” 对方皱眉,“小金啊,这事手续得齐全。” “肯定的。”四爷特别笃定,“我的工作单位您知道,刚才您也跟我们公社通电话了,您还怕我跑了?再说了,我能跑哪去?真要是肺痨这病因传出去了,周围这一片的工友都要求改善住房条件,这也是给厂里出难题了。” 对方到这边,皱眉朝江映民和林雨桐看了一眼,然后撩开门帘朝里面扫了一下,就又缩回来了,说着就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叠子纸,写了一串东西,撕下来递给四爷,“这是同意离厂就医的证明材料,不能在厂里参加劳动,但是思想汇报的材料还是要写。” “放心,以后定期给您送来。”四爷将东西接过来,递给桐桐,然后重重的跟对方握手。江映民看的分明,这小伙子一定是吧啥要紧的东西贿赂给对方了。 这人笑眯眯的转身走了,林雨桐这才拿了证明材料进去找林大牛,“爸,叫我爷我奶收拾东西,咱走吧。” 林大牛接了材料看了一眼,就看闺女,“你拿啥东西换来的?” 能是啥?你给我陪嫁的黑煤精呗! 可在里面的桐桐却不知道,外面的江映民轻轻的将棉衣的衣角撕开,抽出几片金叶子一把塞到四爷的手里,“拿好,别叫人看见!” 百味人生(28)三合一(百味人生(28)四爷没推...) 百味人生(28) 四爷没推脱。 像是他们这样的人,被人盯的很紧。有金子都兑换不出去的那种。跟他们有关系的人家,不是断了来往,就是没那么可信。若不是自己和桐桐不怕牵连,花了代价也要带人回去,江映民也不敢拿出这个东西。要是有人把他卖了,那一家子都得跟着遭殃。 四爷顺势就收了,这东西换成日用品给他们送回来,比他们抱着金银受艰难强些。 他啥也没说,顺势就装身上了,“几乎天天都有拉煤车往省城跑,回头我找个可靠的地方,来往捎带比较方便。这次东西就都不带了,家里都有。书这些东西,回头我再来拿。今儿先把人带走,夜长梦多。” 城里的气氛不如乡下,这要是被激进分子盯上,想走也走不了了。 四爷又邀请他,“您要是能走开,也去家里住。家里地方宽敞,也不缺一碗饭吃。” 江映民摆手,“我有护身符,没人敢把我怎么样。我住在那里挺好的,不用你们惦记。” 说着,就往里面去。 林雨桐左右看看,只把一个相册给装兜里了,“要是没要紧的,这就走吧。” 江映民正好进来,“赶紧走,回头我挨个告诉几个孩子,再叫文茂过来,把东西先放我那边。再慢慢的给你们捎带回去。带着东西怕走不了了,这里人杂。” 林大牛没给父母说话的机会,不由分说的背了母亲,“妈,咱回家。” 夏九墨才要拦,林雨桐反手把人搀扶了,“爷爷,走吧。路上见了人,就说去舅爷那边吃顿团圆饭。” 夏九墨拍了拍突然冒出来的大孙女的手,跟着就往出走。边上住着的邻居探出头看,狐疑的打量,“老夏,这是去哪?” “老家来的亲戚,上我大舅哥那边吃顿饭。门户你帮我看着,门上没挂锁。” 这人就笑,“没事,只管去,帮着看着呢。” 等再来搬东西的时候就说是突然犯病了,送医院了,那剩下的事也就没人关心了。 江映雪趴在儿子脊背上,“文龙,放妈下来,妈自己能走。” “没事,您不重。”瘦的真剩一把骨头了,六七十斤重的样子,还不如一个大孩子重。 没人跟林大牛抢着背,能把母亲背在身上,还能跟母亲距离这么近,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没有记忆的时候,他也想过,他到底是谁,家里还有什么人。若是父母还活着,哪怕是遭人白眼的活着,可也知道,这世上是有人会毫不保留的疼自己,永远不嫌弃自己的。 如今,父母就在身边。他背着母亲,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得确保父亲和女儿都在。 辗转去火车站,得等公交。好容易到了车站,哪怕车站里没几个人,但他也紧张的看着,恨不能所有的人都不离开他的视线。四爷去买个票,因着带着两人,那个证明手续有些麻烦,所以耽搁的时间久了一点,他就着急,不住的往四爷离开的方向瞧。怕丢了,又不敢放闺女去找。好容易等到人回来了,他坐在那里才放松了一些。 林雨桐想去厕所,问祖母,“您要去厕所吗?我跟您一道儿。” 江映雪摇头,“你想去?叫你爷爷在外面等你。” 没事,我走不丢。 可显然,都吓怕了。还是四爷把东西放下,亲自陪桐桐去了。两人交替着上了厕所,就没敢耽搁,结果过来的时候林大牛还是站着的,一个劲的盯着这边看。 一路谁也没说话,坐了一个多小时的火车一出车站,就看见一脸驴车等在外面。 四爷这才道:“之前用电线厂的电话给公社打了电话,我又给派出所打了电话,是小吴接了。我叫小吴找大姐夫和二哥,叫他们接了驴车过来接人。” 走近一看,那两人不正是大槐和金元才。 这会子大槐先迎上来,要去接大牛背上的人,“叔,我来。” 没事,我来。 大牛把人放车上,车上有被褥,金元才赶紧给盖上。这会子又起了风了,眼看就是一场雪。林雨桐把夏九墨扶上车叫坐了,两老人挨着,相互还能取些暖。 大槐小心的从挂在车辕的木箱子里取出一个暖水瓶,木箱子跟热水壶差不多大,竖着挂着,只要不掉,暖水瓶就摔不了。他问桐桐,“带碗了吗?” 还真带了。 取出一个碗来,大槐从里面倒出的是热腾腾的小米粥,“这个热乎,换着都吃点。你大姐叫给带上的,怕是路上啃干粮吃的不舒坦。” 哎呦!这可真是及时雨。 有驴车,这一路就块多了。找了背风的地方都填了点肚子,就赶紧赶路。快到家的时候雪又开始下了,可村子就在不远处,这里已经不能算是村,一般的镇子也没这边繁华。远远看去,那么一大片。大冷天的都在烧炕,烟囱上的烟飘荡着,林大牛浑身都舒坦了,跟爹妈指了指,“看,那就是家。” 两老人恍惚一直没回过神来,儿子说什么都应着。也不管去的是什么地方,要过的是什么日子,就这么跟着来了。 很快的,就停在了家门口。此时,雪纷纷扬扬,大片的飘落。人还没从车上下来,家里就涌出来好几个人来,不知道怎么称呼,可都热情的将他们往里面迎。 林爱俭在里面喊:“四丫,叫二哥和姐夫在家吃饭,饭都做好了。” 嗳! 林元才也没客气,“我把驴车给锁子叔送去,马上就来。” 林爱勤跟林雨桐低声道:“热水烧好了,西边门房也拾掇出来了,炕和火坑都点起来了,暖和着呢。” 林雨桐就道,“把我爸的东西搬到西屋,东屋腾出来。” 长辈得住东边。 这么一说,林爱勤就有点反应过来了,“是叔的……” 对! 林爱勤马上就去,“我去收拾,你赶紧拾掇衣服,洗了澡换身衣服。” 这边暖和,是可以洗澡的。现在好些人都给家里改成这样的模式,特别暖和,冬天在家里洗澡也不怕着凉。 夏九墨跟林大牛的身形相似,比林大牛瘦一些。但衣服能穿。林大牛现在不缺衣服,九成新的衣服有两身,先给老爷子穿。老太太消瘦,但身形不矮,林雨桐的衣裳她也能穿,至少过度一下是可以的。再说了,现在没有亮色的衣服,款式就那么些,不挑拣就能穿。 家里有人帮衬,这来回抬水倒水,都不叫事。 老太太体弱,林雨桐进去帮她洗。知道她自身是个体面人,因此,等人泡在水里了,林雨桐才进去。人瘦的,真就是皮包骨的样子。老太太只笑,也不觉得有甚难堪之处,“本想着,这辈子大概都见不到你爸爸了,却没想到,最难的时候,你爸回来了。我是不想跟儿子分开,可就得挂累你了,孩子。” “咋是挂累呢?”林雨桐就道,“您不来我还不高兴呢,我爸……过的辛苦,他就想把离开您跟我爷爷的日子给补回来。以后呀,您跟我爷爷哪也不许去,就在家呆着。等我以后有孩子了,您给我看看孩子……您是不知道,我们三个一上班,家里就没人。回来这炉子还得另外升,忙完外面还得忙家里。您养上两三个月,身子养好了,家事就交给您跟我爷爷了。” 这孩子真聪明!家里哪有什么活儿,不过是叫自己觉得自己不是个老废物便罢了。 放在家境好的时候,自家这嫡长孙女,那是真真正正的大家小姐,世家名媛。 夏家是书香门第,明清两朝,进士举人历代都有。当然了,这些话都是老黄历了,只在心里想想,说出来却不和适宜。但这么聪明的孩子,其实没他们挂累,只靠自己,应该能走很远才是。 内衣袜子给换了新的,衣服是一件老粗布的蓝棉袄,黑裤子,一双黑棉鞋。头发都白了,林雨桐帮着打理整齐,烘干,然后给挽起来插了一根四爷闲着没事雕的木簪子。刚才帮着搓澡的时候按压穴位,叫老太太稍微舒服了一些。等打理好了,出来的时候瞧着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林大牛脑子里最后的画面,母亲还是年轻的少妇。穿着素色的旗袍,留着齐耳短发,素净文雅。如今,头发花白,脸上布满风霜,若是大路上碰上,他都不敢认这是自己的母亲。强压下心底的酸涩,扶着人上炕。 满满当当的坐了一桌人。 今儿没复杂的菜色,是林爱俭下的厨。她一边盛菜一边跟林雨桐道:“刘三儿今儿来找你,拎了半桶鱼,也没说啥事,只说鱼给你送来了。我瞧着鱼还算新鲜,干脆弄了个酸菜鱼,贴了些饼子算了。” 她的手艺不错,林雨桐做的酸菜味道又好,出锅的时候油往辣椒上一泼,好香的味道。 林雨桐估摸着刘三也没啥事,这小子属于机灵的,这是大过年的踅摸来东西来给拜年的。她只表示知道了就成。鱼盛在大砂锅里,林雨桐又把各样的泡菜咸菜弄了一些,完了还有秋里蒸出来的红薯酒,味儿现在不算好,但能喝了。又拿了一罐子山楂酱,屋里的水壶里开水咕嘟着,冲一碗山楂酱酸甜酸甜的,不知道啥是饮料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味儿当真是好。 夏九墨摸了摸炕上的毡子,屁股下面暖烘烘的。桌上又是肉又是酒的,今儿来的这些,除了赶车的两个小伙子,穿的都齐齐整整的。两个大些的姑娘在屋子里来回的忙,有个斯文文弱的小伙子把他们和儿子拖鞋来的鞋放在角落,那个地方该是烟囱口,地面是热的。鞋放在那个位置,下地穿鞋的时候鞋子都是暖的。 这该就是儿子轻描淡写说过的,给前妻养大的孩子。 孩子的这些过往,想一次,他就疼一次。可那些年兵荒马乱了,人能活着,就是最大的福气,再思量也无济于事。 一桌子人没人问他们打哪来的,以前是干啥的,怎么会分开的,没人问这么些个的事。就是倒了酒,“多少喝点,散散寒气。”而后就各自说话。 大槐跟四爷说地里的菠菜,“咱队上跟你学,也撒了一茬菠菜,这大雪下的,这会子都在地里撒草木灰呢。你这边盖着草席,该是没事。” “没事,连着撒了几茬子灰了,雪一盖住,下面反倒是没事。” “那你那边,山上明年就得种树?” “对!今年苗木都育出来了。山上嘛,年年少不了补种。树不能着急,三五年都未必见成效,春上打算种土豆,种点山药,这东西收多少算多少,去城里有的是单位稀罕要。” 林爱俭就插话,“农场那边估摸着得看你的动作,你种啥咱们种啥。” 林雨桐就想笑,“那么大面积,想种土豆,真当找种子那么容易?能种上十多亩给明年留着做种子,就不错了。”说着,把饼子又递给老爷子老太太,又问林尚德,“哥,卫生站有黄芪吗?” 黄芪?没有。 林尚德看了老太太一眼,“补齐的是吧?这玩意估摸着县里都没有。过了正月就是阳历三月,我这不是去省里上培训班吗?我给你找齐了,然后叫车给你捎带回来。” 成!身体的情况跟心情有莫大的关系,叫老太太瞧着林大牛把日子过的不错,她身上的病就好了一大半。 吃了饭,林爱勤跟林爱俭帮忙收拾好了,也就都走了。知道这有话要说的。 周鹏生叫了四爷在门厅里说话,“是办了因病修养带回来的?” 对! “这不保险,最好是落户回来,跟那个单位彻底撇开关系。我听说城里闹的挺邪乎……” 四爷也是这么想的,“本来就是搞矿产研究的,煤矿也是其中之一,回头我矿上谈谈,将人给要过来。只要来了矿上,就好操作了。试验田也有矿上一份。” 周鹏生就点头,“这事想办成,得快。我那边还有两瓶好酒,你再弄点细粮,咱上老赵家去。老赵到点了,眼看退休了。屁事不管,爱结个好人缘。多少有点小贪,但收了东西肯办事。这事在他那儿就是打个电话的事。” 行,等雪停了就过去。 把周鹏生最后送走,天也黑了,雪也大了。大门一关,林雨桐端了花生米和一碟子肉干出来,给放炕桌上,“没外人了,爸,您跟爷爷奶奶喝着聊着。” 林大牛拍了拍炕上,“都上来坐……”一时间,单留下他,竟然不知道话该从哪里讲起。 四爷就过去坐了炕沿,林雨桐干脆挨着老太太坐了,给她背后放了被子,“您靠着些,靠着舒服。” 老太太拉了桐桐的手摩挲,“你大姑家,你还有个表弟,下乡了。想法子安置在了老家,老家还有你二爷爷一家子,倒也能照看上。你二姑家,孩子多些,四个孩子,都是小子。不过你姑父在部队上,他们到了年纪基本就去当兵去了,我这也有五六年都没见到了。你小叔家,生了俩小子,都长在你小叔的老丈人家,一年我跟你爷爷也见不上两次。”说着就捏了捏林雨桐的手,“咱家到了你这一辈儿,就你一个姑娘。就是你二爷爷家那边,早年夭折过一个,那是个姑娘,剩下的都是小子。” 林大牛也才有了话题,“二叔和二婶都好?祖父和祖母是什么时候没的?” 其实二叔二婶是姨奶奶生的,是庶子。但因着自家父亲先是留学,后来又一心做学问,家里的产业一直是二叔打理。兄弟俩没有产业争执,因此相处的一直不错。 “把你弄丢了,写了信回老家,叫人留意着你会不会找回去……你爷爷跟你二叔带着人到处找,没找到,三个月,你爷突然脑中风。他那样的脾气,人不能动,心里有急,天天催着你二叔找人,不到半年,人没了。我要接你奶奶过来一起过,你奶不乐意,生气呢!说我要是老实在家呆着,啥事没有。宁肯跟你二叔二婶子过日子,也不乐意跟我过。她是三年前没的,运动上来了,别不过这股劲儿来。你二叔二婶那些年,把你奶奶伺候的挺好。到了最后病的不能动了,还是姨奶奶在边上伺候的。” 自来看不上一妻一妾的,也因此年轻的时候没少跟家里闹腾。可谁知道到了最后,姨奶奶本本分分的伺候自家妈,两人那么些年搭伴过日子,情分倒是比一般的姐妹还好。 “姨奶奶身体还硬朗?” “打小吃苦受罪长大,养尊处优的日子没过几年,啥日子都能过,反倒是身子板挺好。天启在老家插队,在姨奶奶那边住,吃住都在家。孩子写信回来说了,过的跟家里一样。” 天启是吴天启,夏文心的独子。 说着话,四爷就抽个空档把金叶子拿了出来,“舅爷给的……”他推给林大牛。 林大牛没要,“你拿着,想办法倒换出去。这东西看着好看,可不顶吃不顶喝的。” 老爷子就看桐桐,“相册还在你包里?” 哦!在的在的。 林雨桐指了指进门的墙上,四爷就起身把包拿下来了,把相册给掏出来。 老爷子没翻照片,而是从相册的册轴里抽出一根金条来,一起推给四爷,“拿着吧,需要的时候就用。别不舍得!” 林大牛就笑,“我舅舅还是那性子,狡兔三窟,什么时候都留着后手。” 江映雪跟着也笑,儿子还记得过往叫她觉得眼前的儿子一下子就熟悉起来了,“还记得呢?” “我舅舅还带我在院子里的石板下面埋过金条……”说完愣了一下,“那东西应该还在。” 江映雪一下子就笑出声来了,特别欢畅的样子,“必是你舅舅喝醉了,拉着你干荒唐事。” “是!舅母气坏了,将我们关在外面喂了两小时蚊子。” 江映雪就叹气,“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云端跌入泥里,哪里收的住。身体一直就有些不好。江华的婚事也不顺,当时找了个出身贫寒的,总说成分好。可有些人……那是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等你没用了,又嫌弃你的肉和血是腥臭的。江华遇上的就是这么个混蛋玩意,这回你没见成,那是因着江华一年也就过年的时候能见孩子一面……得亏你舅舅心大,这要是放在早年,他恨不能杀人。” 总的说来,谁过的都不容易。 林大牛有些生气的是,“文荟不在也就罢了,怎么文心和文茂大过年的也不陪陪你们。妈都病了……” “别怪他们。”夏九墨这才说话了,“文心和明达都在印刷厂。报纸印刷,一天都不能停。尤其是他们这种下去劳动改造的人,越是节庆的时候,忙的越是他们。文茂呢,学了一堆洋文,现在这洋文会的多了那就是罪。要不是他那媳妇不离不弃的,日子也难过。关键是,俩孩子还小,真要有个啥事的,那么点的孩子受牵连呀。他一般是值班的时候夜里来看看,药都是他媳妇想法子买的,他半夜偷着送的。文心那边艰难,孩子下乡,不给补贴点,也不好意思在你二叔那边叫照看。文荟呢,四个孩子,能活着就不错了。饶是这么着,文心月月挤出几斤粮票就送来了,她自己瘦的一把骨头。文荟呢,都是把部队发的省下来一下,给我们寄回来叫家常用。可一个人的配给,得养一家子,还得挤出来照看我们……” 林雨桐就从包里又掏了笔和纸,“爸,给姑姑和叔叔写信吧。人去不了,信能到。” 四爷又把身上的没用完的票和钱拿出来,分了五份,“咱自己留一份,给同县老家寄一份,给大姑二姑和小叔各寄一份。” 夏九墨和江映雪面色大变,“这可不成。”说这些不是为了挂累你的。 林雨桐把笔塞给林大牛,林大牛抓住了笔,慢慢的抚平信纸,看看女儿和女婿,然后对爹妈笑了一下,“我是家里的长子,这事我做主。” 夏九墨将脸扭在一边,他想起曾经他跟儿子说的话。那时候他年轻,也忙,哪里有时间给孩子们断官司,管家里的家务事。文龙拿家里的琐事问他,他总说,“你是家里的长子,爸爸不在,或是等爸爸老了,你要照顾你妈,照顾弟弟妹妹,家里的事你做主。” 也因此,这孩子比别的孩子有主见。所以,这样的孩子那么大了丢了没回家,他嘴上不敢跟妻子说,其实心里已经认定,八成是已经没了。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那么多年了,他回来了。受了那么多苦,可他已然记得他是家里的长子。 长子是背负着责任的。可他们并不想这个孩子再背负责任。 他还要再说话,江映雪却一把拉住了他。他怎么还不如一个孩子精人情世故。兄弟姐妹分开二楼快三十年了。就文心对这个大哥还有一些记忆,对文荟和文茂来说,关于这个大哥的记忆几乎为零。对他们而言,这是个只活在父母亲人嘴里的人,也只有那些照片,能证明他们确实有个哥哥。 这个哥哥突然回来了,回来了就是大哥吗?那么长的时间横亘其中,不是说是亲人就是亲人了。家里惦记文龙,文龙的记忆回来,他对弟弟妹妹的感情并没有走远。可弟弟妹妹能回馈他等价的情感吗? 难! 可若是在难处伸把手,那这个大哥就是大哥。 这俩孩子为啥一个提议写信,一个特别干脆的把家里攒下来的钱和粮票叫给分了。那不是对素昧谋面的亲人有多少感情,或是出于同情。他们只是心疼他们的父亲,他们用他们的方式帮他们的父亲拽回亲情这根线,不想让他从希望到失望。仅此而已! 文龙有这么心疼他的孩子,是幸事。 若是能如此,叫长子快速的融入家里,对自家这两把老骨头来说,难道不是幸事? 林大牛提笔写字还有些生疏,记忆里什么都有,唯独手生。他先给老家写了信,问候了姨奶奶,问候了叔叔婶婶,又简单的说了现在的情况。告诉对方,他把父母接来了,膝下一女一婿,分别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因着路途不便,暂不去探望,望各自珍重。 署名:不孝侄文龙。 完了又分别给弟弟妹妹写信,末尾署名:长兄文龙。 林雨桐给折好,“明儿我就给寄出去。除了二姑在外省,远些,过些日子才能收到以外,其他的最多隔两天就能到。” 省城。 年还没有过完,夜里,夏文茂借了自行车把父母的东西先寄存到舅舅家,就赶紧往家里赶。 他跟老婆孩子寄居在老丈人家,这边稍微宽敞些。大舅哥在京城工作,也不在家。于是,他们就住回来了。老丈人和丈母娘还算厚道,虽说对自己的时候好脸色不多,但总归是心疼外孙,对孩子挺好。今儿回来的晚了,不过筒子楼里,还是嘈杂的。进进出出的,乐意跟自己打交道的也不多。他也低着头直接回家,老丈人坐在老位置上看报纸,丈母娘陪着两孩子玩耍。老婆拿着抹布,这里擦一擦,那里擦一擦。 他一回来,除了两个孩子高兴之外,别人都没多余的表情。老婆扭过脸,“给你留着饭呢,自己吃。” 桌上碟子盖在碗上,就是留的饭。他洗了手过去,掀开碟子,一如既往的,一筷子咸菜,两个小窝头,这就是今天的晚饭。 今儿的饭他吃的特别慢,想着怎么开口说出城一趟,他想去看看父母和突然冒出来的大哥。说把人接走就接走了,舅舅再放心,可自己没亲见,怎么能放心? 结果还没找到机会张口呢,丈母娘突然道:“对了,文茂。今儿传达室送了一封信,是你的。在话匣子上面,你拿一下。” 信? 夏文茂起身,以为是二姐寄来的。可一看信封上的字――不是! 再一看地址:“韩山县?” 哎呦!应该是爸妈寄来的。 他急切的拆开,把信倒出来。结果跟信一起倒出来的,还有钱和票票。颜色和形状不一,应该是啥票都有。 老婆‘哎哟’了一声,“二姐怎么还寄了这么些来?” 那边老丈人和丈母娘都看过来了。 夏文茂却皱眉,“不是二姐。” 那谁呀? 夏文茂没言语,急切的打开信,开头便是――吾弟文茂。他急切的翻到最后看落款,就见书名是‘长兄文龙’。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鼻子酸了一下。 信写的不长,但看完,他眼泪却下来了。信上写了他的遭遇,因为失忆没能回家,人到中年,才找回了记忆。信上大概的意思是:我至今记得你出生时候,父亲拉着我的手,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掌心里,告诉我这是我的手足兄弟。是要相互扶持走到老的人。你周岁的时候,我把你的手摁在琴键上,想教你弹琴。母亲说是太着急了,得等你长大一些。于是我盼着你再长一岁,我要等你二岁的时候,在你生日那天,教你弹琴。可惜,终是没能跟你过生日,再回来,连两个侄儿都已经不穿开裆裤了。可惜错过了这么些年,心中甚是遗憾。 又说,这么些年,他这个长兄缺席,叫他受了太多的苦楚云云。 信中对这边的岳父岳母表达感谢,感谢他们的包容,又感谢自己的妻子,说:父母谈及弟妹,尽是溢美喜爱之词。我便知,弟妹必孝顺有加。 紧跟着又说,这么好的弟妹,必是家教良好,亲家叔婶教导有方。 各种夸赞之后,才简略的提了他现在的情况,身边有一女一婿,各自都是什么工作。想着自己这边孩子小,能补贴的不多,钱和票票一定得收下。 最后说了父母在他身边,不用担心挂念。他是长子,照顾父母本也应当应分。若是有事,打电话拍电报都可,也欢迎你们回来小住。父母所在,便是家。 谁不爱听好听的呢?这边这当老丈人和丈母娘的也不好意思呢,看这话说的客气的。其实他们就是舍不得闺女和外孙受苦而已。 夏文茂用手遮住眼睛,他老婆把前票点了,就道:“比你一个月的工资都多。这么些……收了合适吗?” “收吧。”他放下手,拿着信反复的看,“大哥给的,收了吧。” “之前只听爸妈说过大哥……没想到还活着呢?” “嗯!” “那回头……咱是过去看看呀,还是先打电话问问?” 楼道里就有电话。 夏文茂记住电话号码,然后往出走,“我现在就去打个电话吧。”不听见爸妈的声音,不能放心。 “会不会太晚,这大冷天的。” 夏文茂这才顿住,看了老婆一眼,“都给妈收着吧,家里开销都是妈管着呢,你拿着干啥?” 突然多出一个人一月的工资,这不是小钱。 丈母娘都不好意思对人家冷脸了,“你们……你们自己留着……” “妈,你留着吧。怎么用您说了算。” 钱收了,票收了。连老丈人的话都多起来了,他心里知道,自家父母的情况,先把人弄走并不容易。那边轻而易举办成了。自家老丈人善于钻营,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哥身后有啥样的关系和背景,他很好奇就是了。 可这些,他哪里知道。只知道,大哥出现了,他把担子接过去了,自己的日子仿佛也好过了。 他接到信早一点,夏文心接到信却迟了一天。熬夜加班了一晚上,下班的时候传达室叫住她,把信给了她。她没急着看,实在是太累了。之前舅舅来说,大哥回来了,接走了爸妈。她就想法子倒班,只为了腾出两天的时间来,过去亲眼看看。 今儿回去就能请假,要是顺利,今天晚上就能到地方。 回了印刷厂分的一间平房,她这才坐下看信。以为是二妹,结果不是。以为是父母,打开一看,是大哥。 她记得大哥,忘不了的。 信上写了许多小时候的事,平时淡忘了,但有人提起了,她就又能想起来:是!是有过那么一件事! 那么,那人真是大哥。 顿时,她的眼泪就下来了,哭不出来,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了。 信上说:你先忍忍,大哥给你想法子。 他说:爸妈有我照看,你不必挂念。 他还说:不用给爸妈省着,这里不缺爸妈一口饭吃。你照顾好自己,记得好好吃饭。现在没有挑食的条件,想来你也不挑食了。不过等你回来的时候,大哥一定让你吃上麻辣兔头。 麻辣兔头,那是从老家走的那一天,她在大街上看见的。小食铺子里卖的,大哥说都是灰,也急着赶车,到了青城再吃。可惜,人到了青城,大哥却丢了。 她没因为收到信而改变行程,而是更快的收拾了东西,马上出发,立刻就得走。 于是,这天半下去,家门口来了一个人,拎着个大包,站在了大门前。 林雨桐正在院子里杀兔扒皮呢,就看见一个穿着军绿大衣,裹着严严实实的女人站在那里,不确定的朝里面看。 “大姑?”她放下刀子,喊了一声。 夏文心愣了一下,然后才颤着音‘嗳’了一声,林雨桐一边去迎一边喊,“爸,我大姑回来了。” 林大牛撩开门帘出来瞧了一下,他笑了,夏文心却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林大牛上前,摸她的头,“不哭了,今儿有麻辣兔头吃……” 百味人生(29)三合一(百味人生(29)夏文心第...) 百味人生(29) 夏文心第一次发现,在乡下的日子也能过的这么别致。 这边的屋子大,却极暖和。窗户上没有玻璃,可通明的塑料布订在窗户上,透亮又保暖。屋里放着圆木色的家具,方桌小几圈椅。甚至放了几个看起来特别粗糙的架子。但这事架子若是有了有些造型,就又不一样了,明显雅了起来。这些架子上摆着粗陶的碗盆碟,里面种着蒜苗豆苗甚至是小葱,绿油油的瞧着鲜亮。墙还是土墙,但泥坯子抹过的墙面很干净,并不掉灰。相反,用枯枝和芦苇订在墙上做的造型,就跟一副画似得,顿时叫整个屋子都生色了。一边窗户下是炕,炕上铺着毡席,被子叠好放在炕头的箱子上,这是暖和到白天在屋里并不用盖杯子。 自家妈坐在炕上,手里拿着花布尺头,像是在做小孩穿的衣服鞋袜。自家爸在另一边的窗户下,那边又支着一个大案,案上摆着个沙盘,想来是在那边练字呢。边上的火坑上吊着水壶,里面咕嘟嘟的冒着热气。进来的时候,自家爸正房洋瓷杯子,杯子的盖子还没盖,蒸腾的茶香扑鼻而来,混着一股子说不上是松柏还是别的的香味,叫人一瞬间就觉得神轻气宁的。 那个喊着自己‘大姑’的侄女,高高的个子,圆润白嫩的脸庞。身上穿着一件大红的掐腰小袄,下面是一条黑裤子。腰上绑着围裙,袖子挽着一些,露出白莹莹丰腴的手腕。此时一手端着一个碟子就进来了,“大姑,炕上坐。” 碟子里一碟枣糕,一碟发糕,“先垫点,马上饭就得了。” 这孩子的长相有四五分像文荟,应该也有两三分像自己,叫人瞧着就可亲的很。那么一瞬,她都不觉得这就是娘家,她只是跟以往一样回来了而已。 林大牛端了热水拿了帕子,林雨桐就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四爷回来的时候饭都快得了,他是去矿上找那个老赵去了。拿了两瓶酒十斤面,另外还装着金叶子,准是成的。 果然,四爷回来的时候就拿了一张公函,从冶金大学调夏九墨来煤矿。这对大学那边没差别,不管是打发去电线厂,还是去煤矿,不都是劳动改造吗?这边要人,那边必给。 他回来必是要先去林大牛这边的,以往就是。回来之后,先站在房门口,喊一声:“爸,我回来了。” 要是太晚,林大牛睡了,他就不进去了,告知一声回来了,里面应了,他就直接关了大门回后面。可其他时候,回来必是要去见林大牛的。先在门口禀一声,然后用挂在门口的佛尘拍了身上的土,这就有个半分钟的空档。半分钟的时间,这是怕长辈有个换衣服或是啥的,不方便不是?这提前一说,长辈有个准备。他也不是干站着,用拂尘拍拍打打的,一是能缓解内外都等着的尴尬,二是正理衣冠,不能风尘仆仆的就见长辈。 如今东边住着祖父母辈的,肯定是先往这边来。 夏文心很惊讶,这乡野地方,晚辈这规矩教养却极好。这些规矩当年在老家的时候,祖父在的时候家里还有的。不说她惊讶,就是夏九墨和江映雪刚来的时候也颇为惊讶。儿子别管没记忆的时候是啥样,但有了记忆以后,那曾经教过的东西,好似一点一点在找补回来。可这俩孩子――两人晚上偷着说,该是咱家的孩子。 这边四爷撩开帘子一进去,见炕沿上坐着的女人直接站了起来,他一下子就知道这是谁了。记忆里有这个林大牛的,只夏文心而已。 他忙过去扶了人坐下,“大姑回来了?” 夏文心心里就叹气,这就是舅舅说的,有些人会说话,有些不会说话,差别就这么大。 ‘大姑来了’和‘大姑回来了’,差了一个字,意思也基本一样,可这给人的感受差的可太多了。 回来了――这里便是家。 “是啊,回来了。”夏文心打量这小伙子,这便是大哥家的女婿,不是招赘的,却住在家里照顾老老小小。小伙子长的很好,体面又精神。人一出现,就叫人无法忽略。 林大牛就把热毛巾给四爷递手里,“先擦擦,暖和暖和。” 四爷先把带回来的公函递过去,“办成了,还算顺利。正月十五过后,我亲自去一趟,把手续办完。手续只要到矿上,其他的就好办了。” 这一片,不管是自己还是桐桐,或是林大牛,总还是有些人情的。 林大牛一喜,看了好几遍才递给妹妹,“瞧瞧,我说不用你跟着忧心。爸妈就在家住着,啥条件你也看了。不能跟咱们以前的日子比,但衣食无忧,总也能办到的。” 夏文心面色复杂,抬眼看四爷,带着感激,“给你添麻烦了。” “看您说的……”林雨桐端着盘子从外面进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应当的吗?” 盘子里几样菜呢,一样素炒的豆苗,一样蒜苗炒腊肉。一碟子香辣兔丁丁,还有一份麻辣兔架子带兔头。米饭没有,但今儿有高粱干饭。 林大牛亲自夹了兔头放到妹妹碗里,“赶紧吃,这走了一路了,也该饿了。” 嗳!夏文心保证,这是她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兔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碗里掉,混在饭里,只感觉是甜的。她的一边是父母,一边是哥哥,对面侄女。饭菜在如今,算是极其风声,饭桌上的礼仪,便是出身旧家庭的她,也觉得无可挑剔。这跟当年文荟带着大老粗妹夫回来不一样,也跟江华带着贫寒人家的小子回家吃饭的时候不一样。家里突然多了那么一个人,彼此其实都有些不自在的吧。别人觉得自家穷讲究,可有时候习惯的养成真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她追来,一是想见哥哥。二就是怕父母不习惯。不是说大哥不孝顺,也不是怕孩子们嫌弃,就是说生活习惯上,很多可能都不一样。这谁都不会自在。 自家父母这几年,生活的是不好。住在那样的地方!可哪怕住在那样的地方,到了春天,父亲会折了柳枝回家插瓶。到了夏天,母亲总能把路边没人要的野花插在破瓶里,给屋里添上一丝颜色。秋天,他们会携手去捡一些落叶回来做成书签。这是他们的生活习惯。 哪怕日子苦成那般,也坚持如昔。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一丝体面。 尽管那么的不合时宜,可她依旧不想叫任何人损了它。 想过很多种可能,可再是没想到,大哥的日子如今是这样的。膝下只一女儿,可这孩子却这般有教养,接了婚,找了这么一个对象。真的,在一个小村子里,出这样的人物――罕见。 林雨桐就打岔,“大姑这回回来能多住几天不?在家养养,也陪我爸说说话。” “后天就得走。”只能请这几天假,“看你们都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 林雨桐就看四爷,“吃了饭再杀几只兔子吧,叫大姑给带回去。给舅爷和表姑带些,给小叔带些。回头我熏两只,给老家寄过去。” 成啊! 于是,两人真就在院子里杀兔子,林雨桐单独把兔杂流出来了,明早上吃兔杂面。 屋里夏文心隔着窗户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问母亲,“做小衣服,是桐桐有了?那怎么敢叫吃兔子。” “还没有。”江映雪将小小的鞋子放好,“迟早能有,我见这些碎布头不少,闲着也是闲着,先给做出来。家里这些小的,只桐桐……我没给做过一针一线。” 所以,想补偿到孙女的孩子身上。 江映雪抬头看自家大哥,走的时候还是少年,回来了都要做祖父的年纪了,怎能不叫人感慨。只是唯一可惜的是,大哥身边无人了。 关于林美琴,林大牛说的不多。可饶是不多,也听的人皱眉,这么一个人,配自家大哥?委屈大哥了。 “大哥,你以后……” 林大牛知道她想说什么,“到了这个年纪,盼的是有人疼。我有爸妈呢,还有桐桐,以后还有孙子,我不陪着孩子们好好过日子,能瞎折腾吗?” 这家里再添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这么和乐。没谁能跟老四似得,啥也不计较,真心便是真心,一点也不掺假。 兄妹俩谈这些年各自的生活比较多,其他的再没提及。可以说夏文心在这里的两天,极其愉快。要走了,大包小包的给带着,锁子叔往县城送炭,顺道的把夏文心能送到车站。来的时候一路忐忑,进门就哭。走的时候笑容满面,四爷又交代取东西的地方,“城北的屠宰场,后门的老朱,找他就行。” 这老朱不是别人,是锁子叔新结的亲家。他人在省城上班,但一家老小却是县城的人。家里的闺女不少,有个闺女正好在县城的屠宰场做会计。人家工作体面,比栓子那出傻力气的可好了太多了。唯一的不好就是长的有点丑,高额头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特别老实的面相。 锁子婶之前老看不上,年前甚至都没传出话来。栓子冷不丁的把人带回来了,村里人才知道的。可一见人,大家反倒是忽略了她的长相。嘴太能说了,太会跟人打交道了。跟谁都嘻嘻哈哈的,老的少的没有她搭不上话的。 锁子叔想的周全,过来跟林大牛闲聊的时候就说了,“咱家栓子那笨样儿,在单位上也就那样了。人家瞧上他实诚,咱家这实诚孩子也确实需要个能拿事和出来交际的人。” 反正回来了一次,跟林雨桐认识了。后来知道家里有老人养病,还需要黄芪。人家叫他爸在省城买了,叫来回过去送煤的车给带回来了。她自己还没露面,林雨桐受到东西的时候都是蒙的。 送来了,刚好得用的。咋办呢?林雨桐杀了两只兔子叫锁子叔进城的时候送去,跟他说,“许是朱鹤姐过年拜年的时候正好用上。” 屠宰场杀猪,却没兔子。她拿这个正好给领导送礼用。 俩只兔子的兔杂给了锁子叔家。 锁子叔这人老道的很,“放心,我就说是野兔。” 东西捎带了去,第二天一早朱鹤就来了,偷摸的跟林雨桐说呢,“妹子,你咋弄来的姐不管。以后有兔子你找姐淘换。咱们用肉换肉。” 想要半扇子猪肉这个不大好弄,但是肠子肚子心肝脾肺这些内脏,口条这些东西,这是能截留下来的。谁也没法量猪肚子里的肠子到底是多长,对不? 林雨桐也不问人家要这东西干啥的,肯定是兔子交际,走人脉关系的。 两人因为这个,熟悉了起来。两家一直关系好,这是彼此能深交的关系。因此,这个老朱就比较可靠了。 这两天家里人来人往的,夏文心也听了不少。四爷一说,她就应下了,还叮嘱说,“别为了我跟你姑父费心,在印刷厂干一干就习惯了,没关系。” 四爷只笑,也没言语。送到路口,看着马车远去,才跟桐桐往回走。 路上的雪还没融化,踩在脚下咯吱咯吱的响。林雨桐和四爷商量紧跟着的两件喜事。 林尚德过了十五要去省城进修,在这之前,想把大姐的婚事给办了。 如今早不兴守孝不守孝的这番说辞了,也讲究不起来了。但因为考虑到热孝,林爱勤想把婚事尽量的办的简单的点。可再简单,这不也得有陪嫁吗?家里的钱和票票当真不多了,如果不动用那金叶子和金条的话。四爷和林雨桐当然不会动用这个东西,家用也得留够。就得想想给林爱勤添置点啥东西。 啥东西也没过日子的东西实在。两人又跑了一趟县城,去了郭红英家。郭红兵一看还带着肉,顿时就不好意思,看了他媳妇一眼,“你去把床下的东西拿几包给小林。” 啥玩意? 人家拿出来,林雨桐一瞧,竟然是白坯布。 “有一些污渍。”红英嫂子就道,“库房塌了,大年三十晚上的事。没能发现,等发现了,东西都泡在水里呢。雪不脏,可屋顶的瓦脏。可浆洗浆洗,自己染色之后,能穿。也不是全都污了。” 现在最难弄到的不是吃的,而是布匹。她赶紧问,“嫂子,还有多少这样的东西。” 咋了? “我都有。”她把声音放的小小的,“矿上好些汉子娶不上媳妇,娶媳妇除了粮就是布,这可是硬通货。要是能有更多的,有人愿意出大价钱。” 她敢跟此人做生意,为啥呢?以为郭红英的嫂子和母亲过的比别人都精致。这嫂子的手上甚至有戴戒指的痕迹。她不在人前戴,但背着人一定没少戴。甚至在这场运动之前,她都是个非常精致的人。如今看看人家手上的手表,说实话,都算得上是古董。肯定不是她的收入能有的东西。烟草这东西,在现在更是抢手的货。他们家有啥好似都不奇怪。 红英嫂子就笑,“妹子,要是不够,嫂子再给你拿。钱这个……” 林雨桐一把摁住对方的手,“嫂子,不是我买。我开销没那么大,我就是帮着牵线的。现在人家……有权利的赶紧就用了,啥东西也没有硬通货把稳呀。有些钱收着不能叫人知道,东西吧,你又得费力藏……” 红英嫂子就看男人,“红兵,你看这……” 郭红兵看四爷,“兄弟,我知道你路子野,你给哥哥一句准话,可别把我家老头子给连累了。” 四爷:“……”桐桐现在是啥事都干。这不勾搭着别人堕落吗? 林雨桐看他:我不勾搭,他们就不堕落吗?我的天呀,你看看郭家的东西,低调中的奢华。别的不说,就郭红兵,在供销社进进出出的,林雨桐观察了,他一年里穿了四双新皮鞋。穿旧了人家就不要了,给乡下的亲戚了。以现在这皮鞋的价位,他四双皮鞋的价钱比他的工资都高。他的钱打哪里来的? 不过是人家做生意的对象,是那种跟他们交换的起的人。 如今这乱劲,有人一腔热血跟着瞎扑腾,就像是林美琴一样。也有人跟郭家一样,人家这种扑腾,目标明确,就是为了过的舒坦,就是为了攒下私财的。瞧着吧,等运动过去了,过的最好的就是这么一拨人。啥时候都有投机者,郭家就有点这个意思了。 这样的投机者你不用,人家还照样投机,那就不如用一用。 四爷跟郭红兵两人头挨着头在一块嘀咕,不过四爷这个就高端多了,四爷叫郭红兵以关怀厂矿一线的名目跟纺织厂联系,哪个厂子敢说没有残次品。如今纺织厂那是家大业大,库房里扔的有些东西压根不在对方眼里磨。那都是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四爷有过在纺织厂呆过的经验,太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了。 他想通过郭红兵的手清这些库存。自家留一些够用的,剩下的也能解决很多人家的一些问题。至少矿厂、农场、试验站和村里多少能得些利。 只要这些东西被郭红兵调动起来,他从中抽的可不少了。大卷是一卷,小卷也是一卷,这一百米和八十米的,也是有差别的。这账目一进一出,十成里他能倒腾出一成来。这一成自家用金子换回来存着,亲戚好友包括以后添丁进口都算上,十年八年的是够用的。 郭红兵心动了,他用卷烟厂的资源换,也能换成这件事的。 他狠狠的吸了一口烟,“能给多少?” 四爷伸出一根手指,对方又倒吸一口气,“一块金砖?” “一跟金条。” 金砖那东西,叫砖,但不是跟砖一样大。这时候说的金砖,就是洋火盒子那么大。 金条能抵得上两块金砖。 郭红兵夹着烟的手都抖了,“兄弟,这事……能成!可不能露了消息。再说了,给金条这人把稳吗?” 四爷低声道:“您当煤矿上就是黑炭呀?煤精石一块不比一根金条的价钱低。有些人有金条,但不敢露面。宁愿用扎眼的黄金换这个不起眼的煤精,图的就是一个把稳。” 那东西不怕被人发现。 郭红兵之前听过煤精,但确实没见过。倒是多少知道一些价值,他深吸一口气,想着以自家的情况,便是有黄金谁会查抄。况且,那东西找个隐蔽的地方藏了,鬼知道。这两人倒是可靠,过了他们的手他们也不干净,谁也不会出卖谁,这是可以放心的。他叮嘱道,“兄弟,可别说东西是从兄弟手里过的。” 三两句话,这事就敲定了。 郭家也不在乎给林雨桐的几包布,反正是塞了一个蛇皮袋子,叫两人先带走。那事要想成,且得等一段时间。现在还过年着呢。 林雨桐买了染布的颜料,这个两毛钱就能买那么一大包,颜色还不少。 回去了当天晚上关着门在厨房里给染了一匹红的,一匹黑的,晾在后面的棚子里。等干了熨烫的差不多平整了,才卷起来偷偷给林爱勤送去了,她做不做新衣服不要紧,先收着压箱底。 这还是不能叫人知道的陪嫁,“回头你锁箱子里,别叫人看见了。” “我给上面压上被褥。”林爱俭利索的藏了,回头才说林雨桐,“你们从哪搞来的?” “别问,回头你出嫁给你也弄两匹。”林雨桐说着就起身,也不多留,指了指金家那边,“我过去再看看那边,这婚事咋办。” 林爱勤拿了两双新鞋出来,“给老爷子老太太刚做的,我量了脚印,大差不差。上回见我见穿的是叔和你的旧鞋,这些工夫你也顾不上做。” 鞋是新的,鞋面事旧工装拆了做的。手艺好,瞧着也暖和,林雨桐收了,拎着往金元才那边去。 这边住的是那母女俩,俩人都特老实。林雨桐跟着姑娘说过几次话,不说话不觉得,一说话就觉得这就是个炮筒。没心眼,直来直去的人。 这样的人林雨桐也不敢给她太多的东西,把布都裁开了,够做一件上衣的,够做一件裤子的。反正给了她两身新料子,别的就没有了。宁肯给金元才收着,也不能直拉拉的给她。 这姑娘叫莲叶,一件这东西先是眼睛一亮,紧跟着就不好意思,“他……他在老院子住着,我不敢收。” “收着吧,回头我去说。”林雨桐硬给塞给她,“抓紧做,赶在结婚还能穿上新的。” 跟这边也不熟,她没多呆,直接就往回走了。 那边莲叶爱惜的摸着这布,看她娘,“我瞅着这一家人都还挺好的。” 别的都挺好的,除了隔壁住着的那个嫂子,莲叶娘不爱说话,但也不傻,那个一天天的进进出出的,眼睛看看这里看看那里,老厉害了。她跟闺女商量,“娘住这边,将来你们成亲了,住那边老院子去,成不?” 一是那边修的齐整,而是离这个七妮稍微远点。别隔着墙啥都叫她听去了,“而且,这个布咱不做新衣裳,留着。省着用,用到刀刃上。现在得藏着,别为了这个惹出事来。” 莲叶就特别听话,说藏就藏了。藏完了就又道,“那谁说他这个四弟家,来了俩老人,亲近的很。你说……咱要不要过去看望看望。” 得去!就是没啥拿的。 娘俩咋商量的就不知道,反正第二天莲叶上门了,羞红着脸,递给林雨桐两件东西。一件是红色的棉袖筒,一个是黑色的棉耳罩,“做的不咋好,也不知道合用不合用。” 这个可太好了,“这些零碎东西,我老忘。是!这得给准备的,二嫂帮我做了,我可省劲了。” 然后夏九墨和江映雪继昨晚的鞋之后,又收到了一个耳罩和袖筒,都是御寒的小零碎。 好像他们到了这里,就成了受人尊敬的人了。这种尊敬跟他们本身无关,这是儿孙们会做人,先把好处施出去了,人家才把好回报到他们身上。 正月十五之前,两场婚事先回办了。就是凑一块鞠躬敬礼就完事了,别的啥玩意也没有。 初十,林家嫁了大女儿。 十二,金家老二娶了媳妇,搬到了金老太太那边的院子去住。 村里少了俩光棍,叫人羡慕的同时,年轻人也颇有些躁动。就在这种躁动里,七零年的春天到来了。 上班的第一天,林雨桐心情不大美妙,因为一封来自林美琴的信放在办公桌上,说是一早邮局那边送来的。 信不长,写的很匆忙。纸是男人抽完香烟之后的烟盒里子,用铅笔写的,错别字不少。但意思传达到了。林美琴在心中说:我又给你生了个妹妹,你妹妹很健康,长的也像她爹,可按照排序,这孩子行五,以后就是五丫了。 然后又说她的痛苦:孩子没毛病,就是没奶水,以至于朱铁头那混蛋,竟然说她不会养孩子,把孩子抱到村口的一个老族婶那里去养了。不是送人,是拜托老族婶抚养照管。她之前觉得没啥问题,也就答应了。可后来发现朱铁头竟然把粮食啥的搬过去大半。她这边就是饿不死而已,根本就吃不饱。说是孩子在那边有生产队的驴奶喝,羊奶喝,可小米啥的也都拿过去,一点也不给产妇留。她一直就是苞米吃着,多吃口咸菜都被说。 “我没办法忍受现在这日子,我是你妈,你得赶紧想法接我回去。你要是不接我,那你至少得给我寄钱和粮食来……” 林雨桐嗤笑一声,顺手撕了给扔火盆里了。孩子没奶吃,吃驴奶和羊奶难道不是有这一顿还不知道下一顿在哪。朱铁头不把小米给孩子留着熬米汤喂养,难道要饿死她?你才生了孩子,也知道要喂孩子,清淡点就可以了。粥里放点盐就行了,那么重口的咸菜,他怕你回奶,孩子就一口亲妈的奶都吃不上了。毕竟,民间留下来的照顾产妇的经验之谈都是那么说的。 前面生了四个了,你也不是啥都不懂。折腾个屁呀!还怪人家把孩子抱走教给人家养了,呵呵!她怕你这女人狠心上来饿死那条小命。 不过她也真成,就这也能捎带出信来。 林雨桐想了想还是给朱铁头写了一封信,但没写朱铁头收,而是写了朱六的名字。省的信不小心叫林美琴收到了。 写的啥? 朱六拿了信找老族叔,问他。 “你找铁头来。”信是给他的。 那咋还寄给我呢? 啥呀!怕被那疯婆子受到给毁了呗。 铁头正在老婶儿那抱闺女呢,他是见人就笑,“叔,我家那妮儿,不是我夸,我就没见过比我闺女更俊的。” 是是是!你家闺女好。 “像我!”得意的哈哈笑。 不知道得意个啥劲儿,一个丫头片子。 “再好也不是儿子!” 铁头不以为意,“儿子还是要生的,但要儿子就不稀罕闺女了?屁!儿子是给祖宗要的,得叫先人知道这一根没断。闺女才是给自己要的,招人疼。” 成吧!你高兴就好。 老族叔不耐烦的摆手,“先别N吧,过来瞧瞧,你媳妇的闺女寄来的。” 我又不识字!叔,你给念念,看看都说了啥。 这老族叔都看了一遍了,也懒的再念,就传达了意思,“那边说收到你媳妇的信了……” 啥?咋寄出去的? “你问谁呢?” 朱铁头挠头,“哦哦哦!想起来了。送信的那小子之前有人顶班,跑了几天,换了个新上班的,不了解情况。” 只能是这么着了。 “还问你说,抚养孩子有没有困难,真要是没法子了,她那边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朱六就道:“那边还挺好的。”这种关系都认? 好什么呀?那边是只要自己不放她妈回去,估计按月给自己开工资都成。但咱也不能赖着人家。他咬牙切齿,“这女人还是不能闲着。” 对!哥你赶紧回去,弄的怀上娃了,就老实了。懂个屁!别说生一个两个的,就是生一窝,也拢不住这个女人的心。 但这个女人,确实该叫长长记性了。 回去他就继续把粮食往老婶儿那边搬,跟林美琴说,“开春了,日子都不好过。咱得算计着过了,以后搭着野菜吃吧,青黄不接的时候,亏了谁不能亏孩子,咱们凑活凑活。” 于是,林美琴就发现,人家没打没骂,可吃的却变了。 早上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粥,撒了一把最早发芽的柳树芽,这就是早饭。柳树芽又苦又涩,还不如中药味道好,可真给自己吃这个。 中午倒是有干粮,一把包谷面混着阳坡长出来的野菜,山里的野菜不是嫩绿的,而是哪种混着土色的灰褐色,这玩意混着蒸出来的窝窝头,青黑青黑的,还粘牙,再给一片咸菜,这就是午饭。晚饭就是一碗乱七八糟的煮野菜,一点粮食都不见。 说起来事一日三餐,可这玩意吃了能顶饱吗? 三天吃下来,她都没劲走路了。每天就是懒洋洋的坐在门槛上晒太阳。 她等着邮局的小伙子来,可惜,那天代班的新人再没来。她也不知道,给他的两封信都寄出去了没有。 林雨桐不知道对方寄出来的是两封信,所以对突然出现的调查组,她还愣神。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上次跟郭红兵商量的事被人发现了。或者是自家接了两个身份特殊的人回来惹了麻烦了。 可谁知道,调查组是来调查子女卖亲娘的这个案子来的。 因着调查组的级别高,是省里直接下来的。林雨桐先被停职了,紧跟着林爱勤林爱俭都停职了,连同已经去了省城进修的林尚德,也被人家一个电话给召回来了。这个名额能不能保住,现在还不好说。 林爱勤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林尚德的脸都白了。林爱俭叫道:“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你知道给我们无端的停职,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影响吗?” 三八红旗手,没自己的份了! “你别嚷嚷!”对方拍桌子,“这件事的性质有多恶劣你们知道吗?羊羔尚知跪乳,乌鸦尚能反哺,你们呢?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连牲畜都不如。” 林雨桐咋指责对方?对方不过跟九成九的人一样,都在潜意识里认为,母亲是不会伤害孩子的。 她摆摆手,“你说的对,她是我们的母亲。我们说什么都不对!你们去打听,周围几十里,你们去问问。问完了,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没意见。停职正好,我在家继续放假。” 这一等,就是七天。七天里,这个工作组真的认真的查了。回来也给几个人道歉了,只说他们的工作不仔细云云,然后人家拍拍屁股走了。林雨桐这边没啥影响,继续上班。农场也知道这边姐俩的情况,上班没妨碍。但因为这个事情,到底是阻挡了林爱俭上进的脚步。林尚德去省城进修的名额被顶替了,四爷活动了好几天,才给在县医院争取了一个进修的名额,还得等到下一期。 林雨桐就笑:“好事!这样的伎俩她不能再用第二次了。” 林爱俭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发现,你嘴里整天说的王法,并不是什么恶人都能惩罚的。”打人的能罚,杀人的能罚,可有些人的恶,比打人杀人还过。都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话错了!有些人,她的恶就不在法网的覆盖之下! 百味人生(30)三合一(百味人生(30)这个年代...) 百味人生(30) 这个年代最不怕闹腾的人。 就这次这个事,林家那三个姐弟闹腾不闹腾,反正林雨桐要是闹腾起来,上面那几个人谁也被想落下好。可这事得返回来看,你就是以牙还牙了,然后呢? 你自己没小辫子吗?家里住的这两人符合回来的标准吗?四爷管着那么大的田,整个跟私田似得,多少人眼红却没法子。那些人在上面,谁是没有根基的?这会子你闹的天翻地覆了,回头人家被处分,那你怎么知道人家过后不会想着查查你,然后找补回来? 这就成了个死循环!至少最近这七八年,是这样的。 在这种时候,林雨桐才觉得有一句话十分当用,那便是百战百胜,不如一忍;万言万当,不如一墨。 若求的是安稳,那现在看着事情无波无澜的过去便好。 总之,对林家姐弟而言,今年的春风被林美琴的消息所恶,一下子都不美了。 而对林雨桐而言,转身一笑,事情就过去了。林大牛心疼闺女,可这种事怎么安慰?江映雪也才真切的体会到,当年自家儿子是跟个什么样的女人结的婚。她心疼孙女,孩子上班了,家里的事两老人就担起来了。每天回来,家里都收拾的齐齐整整的。江映雪一辈子都不咋会做饭,回来也都是能做点简单的而已,因此,做饭还是林雨桐的。不过每次都是帮着把菜洗干净,吃完洗碗收拾的活儿是她的。 林雨桐也不抢,人活着要是啥也不干,那才真的没滋味了呢。 四爷最近在忙活他的菠菜,好家伙,一打春,草帘子一掀开,河水一灌溉,那菠菜眼瞅着就长起来了。试验站这些人上班可积极了,到了日子麻溜的都来了。夜里还怕人偷,三五成群的不睡觉,在地中间搭个窝棚,里面点上火,大家在里面值班。再胆大的贼,也不敢说命知道有人还来偷。 这天四爷瞧着有些长的很可以了,就叫人,把个别的,长的相对壮的间苗一样拔了,这东西得往煤矿和公社都送一松,完了县里也得去一趟。 正交代呢,“分成小把,菜根上的泥得清理干净。这是给咱争取两个技术员名额去的……” 牵扯到大家的机会和待遇,怎么敢不用心? 正说着呢,杨建国来了,嘴上‘嘶嘶嘶’的叫四爷过去说话。 四爷安顿完就过去,杨建国拉了四爷,“听说了吗?边上有个村的牛受惊,把人都踩伤了,说是送医院了。那边把牛给杀了……” 这机会可不多! 四爷跟着杨建国就走,“哪个村的……在哪杀的。” 两人奔着买牛肉去的。 “说是香草嫁的那个村。” 那四爷就知道了,回家就跟桐桐要粮票,“我给买牛肉去。” 一头牛,生产队各家都分了。可也不是谁都舍得吃的。若是能拿这个换粮票或是粮食,大部分还是愿意的。四爷赶过去的时候好些人都去了,他跟杨建国俩事不挑的,牛杂牛骨牛肉,遇到啥是啥。 出去两人换了半筐子呢。 杨建国压根就没回村子,叫四爷帮着给生产队请个假,他换这东西是给家里换的,“我姐正做月子呢,这玩意得送回去。”搭了个去省城拉煤的车就走,要是今晚回不来,最迟明儿也就回来了。 桐桐可馋死了,回来一见东西,先拿两根大棒骨,“今儿吃牛肉面。” 四爷感觉,桐桐拿着大棒骨的表情,比送她一下子珍珠都璀璨。 汤浓面劲道,那叫一个香。 可这玩意到肚子里还没消化呢,郭大娘来了,脚步匆匆的。 林雨桐赶紧迎出去,“大娘,咋的了?” 郭大娘拉了林雨桐的手,“四丫,帮大娘个忙,跟大娘去瞧瞧香草去。” 成!林雨桐都没犹豫,“是要生了吗?不到月份吧?” 去年秋菜下来,那时候好像怀上两三个月的样儿。可那都农历的十月初了!到年底也就五个月,如今正月底二月初,六个月的身子而已。 郭大娘攥着林雨桐的手,“是她那女婿出事了,说是叫驴给踩了,人送到医院去了。” 林雨桐看了四爷一眼,四爷就跟着起身,“走,咱现在就去。我去借驴车去。” 林大牛跟着出门,“咱多去几个人,我给叫人去。” 郭大娘这么找来,估摸着消息有点不好。那边要是凶多吉少,好些人家是要把儿媳妇留家里的。尤其是儿子多的人家!别看平时啥都挺好,可遇到事了你试试看。谁不是冲着自家的利益使劲的?香草的娘家只一个老太太,没人给做主,婆家真能想咋就咋。 这就得有人给出头才行。 因着自己在派出所工作,她第一时间找来了。 去!得去。这种时候,得顾着点活人。 林大牛吆喝了一声,村里七七八八的,家里有人都出来了。到那边的时候,远远的听见哭声,怕是情况不好。 郭大娘都变了脸色了,“怪我!都怪我!要是那时候听你妈的,叫香草嫁到矿上,也就没事了。” 可人也没长前后眼不是?谁能知道这就出事了。 到了时候人在院子里停着呢,放在一副门板上。香草瘫在边上,不哭不笑,人跟傻了一样。有个婆子在院子里哭嚎出声,该是她的婆婆。 桐桐扶着郭大娘过去,香草才扭过脸来,嘴角翕动了一下,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当年如花苞一般的姑娘,瞬间的枯萎了一般。 娘家一来人,灵堂就静了一下。这边村里的执事,长辈就都过来了。相隔不远,彼此都熟悉。这边的意思就一个,想把儿媳妇留家里。 “孩子当真是好孩子,肚子里还有咱家的崽儿呢。孩子的爹没了,但咱不会叫孩子受委屈,孩子的六叔还没成亲,这凑一块,加不一样完完整整的吗?” 可谁考虑过香草愿意不愿意。 难娶媳妇的时候,这种事没人会指摘的。就像是金胜利当年,他若不是离婚的,单纯是单身后来娶了嫂子,舆论便不会这么指责的。 在这边看来,这是给香草最好的安排。 可郭大娘看了金林两家的事,香草长在村里,难道不知道这些过往?她心里能乐意吗? 果然,这么一说,她就瑟缩了,哭道:“我谁也不嫁,我一头碰死了到了那头也就团聚了。” 郭大娘急道,“胡说八道什么?”她跟着哭出来,哭香草命苦。 生下来被爹娘扔下,好容易嫁人了,成亲一年的工夫,又被男人给扔下了。肚子里偏怀了孩子,都六个月了。不要怕,对不起躺在那里再也起不来的人。生吧,这辈子都得被这个孩子拖累。 咋啥难事都叫香草给碰上了。 这边来了这么些人,四爷跟韩队长跟男人一堆说话呢,这边香草的妯娌们一个个的能说会道的,这会子把小美和林雨桐这些围在中间,这个一句那个一句的,都一个意思,希望把香草留下。 林雨桐当时就冷了脸了,“怎么着呀?明目张胆的辖制人身自由呀?” 她在这边来硬的,那边四爷和韩队长来软的劝,“一是郭大娘年纪大了,香草回去便于照顾。二是你们硬要是办下这拉郎配的事,公社不能不管。” 没人反应就没人管,有人反应那你们这是啥性质呀? 再说了,这是没人管的样子吗? 这事闹的,连香草都没有为男人好好的伤心一回的时间,事情就定了。当天就把人埋了,然后小美带着几个小媳妇,把香草的东西一收拾,只要是嫁妆里带出来的,还剩下的都得带走。直接上了驴车,拉回村里。 这种嫁出去的闺女,若是遇到这丧事,少有回本村的。在夫家的村子落户了,想回去谈何容易?要么拍拍屁股再嫁人走了,要么留在村子里招赘男人,反正这一嫁出去,再回?不大容易了。这多回来一口人,就是多一个人抢口粮。因此,才说回来不大容易。 这也就是郭大娘在村里的口碑好,生产队干活,有些家里那吃奶的孩子没法带,放在家里不安心,都给郭大娘送去。谁家的孩子她都当回事,吃喝拉撒的,照顾的妥妥当当。因此今儿一说有事,村里的老少爷们,老婶子小媳妇的齐上阵,愣是把人给抢回来了。 那边夫家,到底不是啥恶人。见事不成,倒是没为难。这边刚到家,那边就打发了人来,捎带了一口袋的粮食,也捎带话了,“孩子想生就生,不想生,也不勉强。到底是他扔下你走了,好好的孩子给坑了这么一下……对不住你。” 这话传过来,香草才又哭出来了。 可这一口袋粮食,却生生的叫香草留下了肚子里的孩子。对我恶我不怕,我就怕你对我好,对我善。我要是做了对不起人的事,我不能安心。 可遭遇了这样的惨事,香草咋能不受影响。清明的时候,香草去给男人上坟,回来的当天夜里就不好了,发动了。郭大娘压根就生过孩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算着日子,这也才八个月。 能找谁呀?她先想的是安胎,立马就找老关去了。可老关偏偏不在,他上县上的医院抢药去了。村里卫生站的药都是上面给配发的,治病的药那都是抢着要的。至少感冒退烧这些药,咱得弄回去一些吧。每回为了弄点药和针剂,他得在县上耗好几天。 老关不在能找谁?找林尚德。 林尚德一没结婚的小伙子,跟着郭大娘回去的时候香草都生到跟前了,孩子的头都露出来了。后面跟来的是钱老师,她想了想觉得起来看看,结果一瞧,吓死人了。 一个是生过孩子,一个是看过书没操作过,可这也顾不得了,两人笨手笨脚的,把香草的孩子接到了世上。 这孩子是个四斤半重的女婴,哭声细细小小的,林尚德抱着这个孩子,不由的就想起了自己。 自己也是在林美琴失去丈夫之后早产生下来的,他怜惜这个孩子,犹如看见当年的自己。不由的,他双眼湿了,对着香草笑:“看!这孩子……多好!” 香草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没勇气睁开。她的眼角都是泪,不知道是悲从中来,还是疼痛难耐。 而村里也确实添了一口人。林尚德给这个孩子投入了极大的耐心,他找林雨桐,希望走关系去购销社弄点红糖红枣奶粉。林雨桐能理解这一份怜惜,但也不得不提醒他,“你叫二姐来回帮你送吧,闲言碎语的,你得考虑香草的感受。” 林尚德愣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然后哦哦了两声,“我知道了,以后叫大姐二姐去。” 可林尚德给接生,回来又忙前忙后。孩子早产,母乳不足,动不动就有些小毛病。郭大娘不是找老关,就是找林尚德。两人五五开的被叫过去,可别人还是在私下里传林尚德和香草的闲话。 郭大娘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她赶紧找林雨桐,“你帮我留意着,不管是矿上的,还是哪个工地上的,有那老实厚道的小伙子,能配得上香草的就行。” 她放出这话来,不是真想这么快给香草找个人招赘,而是想着这么着不连累林尚德。那么大年纪了,娶媳妇本来就难,结果还有这传言,谁家的好姑娘肯嫁给他?! 林雨桐能不知道这意思吗?可这话又是最没法挑明说的。 林爱勤和林爱俭随后也过来,提了一个姑娘,是农场的,那姑娘五大三粗的,确实是壮实。可就是一点,说话粗声粗气,走路过来的姿态,跟男人没啥区别。也因此,一直没说到对象。这姐俩一听弟弟跟香草传出闲话来了,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的,赶紧给找个对象。 林爱俭更是道:“这要是顺利的去了省城,现在还在省城学习呢,哪里来的这个事?”说不定在培训班里认识个条件差不多的,回来这婚事就有着落了,对不?好似人生在某个节点一旦拐弯二楼,你的人生将完全走向另一个方向。 当年的林大牛是如此,如今的林尚德难道就不是? 可事实已经这样了,你们也不能病急乱投医,“这事别急,问问我哥,看看是啥意思。” 林尚德不跟姐姐妹妹说,但跟四爷说的时候说的是实话,“要是她愿意,我俩凑一块过也行。郭大娘是啥人咱都知道,香草也是一个村里,当妹妹似得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的……不过我这身体,不拖累人家就是好的了。” 他真打算娶的。 好好一小伙子娶个带孩子的寡妇?这要是实在没法子就罢了,好歹林尚德是有工作的。别说其他人会怎么说,林爱俭几乎气炸了,“你知道你在干啥不?” 林尚德低着头不说话。林爱俭扭脸看大牛,“叔,您说,这怎么办?” 林大牛看林尚德,“你得知道,那边带着个孩子。你要是不嫌弃,这辈子都不能嫌弃。人呀,有时候劲头上来了,脑袋容易发热,可热劲过去了,看人家就不顺眼了。德子,香草那孩子不容易,可经不住事了。” 林尚德苦笑,“叔,咱家这事遇的……你说,我能是那种人吗?” 林大牛半晌没言语,“那你慢慢跟香草说去,得人家乐意,人家点头才行。” 林爱俭一想也是,香草那孩子还是比较有谱的,她是万万不能同意。 是!那边没答应,林爱勤和林爱俭都放了心。可林尚德倒是真上心了,为了这个早产的孩子,跑到县医院问专家。还问林雨桐,说你那个蒙族战友,没啥关于这个方面的偏房。 其实林雨桐已经把方子给香草了,香草喝着药,一方面养自己的身体,也催乳。另一方面,孩子吃了母乳,也对身体有好处。 因此她跟林尚德说了,“着急不得,就是得慢慢养。养精细了才行。” 林尚德所有的细粮配给,都贴补了香草和那孩子,不管你要不要,反正半夜挂你门上,转身就走。 郭大娘给孩子上户口,借机跟林雨桐说话。她觉得这事是她对不住人,林雨桐反倒就笑,“看他们自己。自己乐意就成。” 不阻拦的架势。 郭大娘心里叹气,叫林雨桐帮着给孩子填申报户口的材料,姓名这一栏,她道:“叫郭念恩吧。” 因着是姑娘,香草之前那男人家只来了一次,看过就走了,再没问过。摆明了,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那就干脆姓郭,随了母姓。 这孩子来得不容易,长的不容易,没大家的帮衬,没林尚德前前后后的照看,还不定什么模样呢,反正这都是恩。 是恩人,咱就不能坑人家。 郭大娘回去就跟香草说呢,“咱就是过的再难,再不能拖累人家,对不?” 香草抱着孩子,“我不嫁人!往后,我带着孩子跟您好好过,不嫁人了。您有了我,也过了这一辈子了。我还有念恩了,咋就不能过一辈子了。” 可再出现在人前,跟大家一块劳动的香草,再不是那个见人就腼腆的笑的姑娘了。她形如枯槁,见人就低着头避开。尤其是男人,别管多大年纪了,远远的离了,怕人说闲话。 张寡妇气的牙痒痒,“寡妇咋了?寡妇就不是人了?寡妇就低人一等了。” 这孩子咋这么气人呢?! 她竟然主动张罗起了林尚德和香草的婚事。先来找大牛,“你只要不反对,这事我就张罗。” 林大牛能咋说,“你可瞧见了,林美琴那时不时的还能出来折腾一下呢。你张罗这事……要是不怕回头她来找你,那就劳烦你了。” 我能怕她?我一辈子都没怵过她! 说实话,香草真是好孩子。要不是遇上这事,德子那身体还未必配得上人家。 她又看林雨桐和四爷,“还有你们俩口子,德子的事你们怎么说?” “我们要是不乐意,这不早就拦下我哥去献殷勤了吗?”但林雨桐提醒她,“我大姐好说话,可我二姐那可不是省油的灯。她估计够呛能答应。” 俭俭是吧? 哼!她凭啥不答应? 她见了俭俭就说,“寡妇咋了?寡妇就该叫人嫌弃呀?死男人那是哪个女人乐意还是咋的?咋就跟干了对不住人的事了一样,就成了罪人了?一辈子都该叫人瞧不起呀?你也是女人!男人为难女人也就算了,你于心何忍?俭俭呀,人眼前的路是黑的,谁也不知道往前迈一步,等着你是的是啥!是一马平川,那你是运气好。遇到的是小沟坎,摔一跤就过去了。踩到了狗屎,那是咱们倒霉。往下一脚下去,是万丈深渊,那是死路一条,谁也拦不住。人这一辈子的路都差不多,有些人遇到的坎早,有些人遇到的坎晚些。别觉得香草遇到那坎了就咋了,人跟人不都一样呀?等你遇到事了,大家也围着你说三道四的,你乐意?”把林爱俭说的不知道咋搭话,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没说香草咋了?我就是觉得……” “说来说起,还是坏在寡妇上了,对不?” 林爱俭气道,“那世情就是这样嘛!谁家好好的小伙子娶个寡妇,别人背后不说呀?!” “谁爱说说去!自来说我的人少了?可我少了一块肉没?我的日子是过的比谁差了还是咋得了?我要是怕人说,小美能有现在这日子?!” 林爱俭只不言语。 张寡妇冷哼一声,“我看你就跟你妈一样,你们四个,就只你最像你妈。心高气傲,最好面子……” 说我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提我妈! 张寡妇才不管她恼不恼,直言不讳,“要是你妈回来,我告诉你,这婚事就是再好,你哥再请愿,她也得给搅和黄了。啥愿意呢?单纯看不上?不是!就是因为心高气傲,好面子……嫌弃德子不听她的。越是不听她的,她越是闹死闹活的作……你现在离她也不远了。” 把林爱俭气的:“婶儿,你这么说,明儿这话传出去,还有人敢娶我没?”我宁肯像金胜利,也不想像林美琴。 “我不说,别人就不说了?还不是一样!”张寡妇就道,“传了德子的闲话,再传你的闲话,齐活了!还不如赶紧的把事定了,谁还传?传个屁呀!叫人说起来,你也是通情达理一大姑姐,你放心,婶儿不给你找个四角俱全的婚事来,婶儿跟你姓。”说着利索的就往外走,“就这么定了!” 什么跟什么呀就定了? 张寡妇走了,林爱俭也没再撵。反正事就是这么给办的,到了郭家跟郭大娘说了,“大牛我问了,老四和四丫我也问了,勤勤没脾气,只说德子乐意就行。俭俭那死丫头也就是怕德子累着了,我说了,以后郭大娘一块跟着过日子,又能照看孩子又能照管家。两口子一人挣工资,一人挣工分,跟我家小美和大友的日子是一样的。没啥大富大贵吧,但也吃喝不愁。俭俭一听这话,啥话都没说。” 郭大娘都不带信的,“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 郭大娘就看香草,见她低头不言语,就跟张寡妇道,“她婶儿,这孩子……还是心里过不去?” “过不去啥呀?”张寡妇冷哼一声,“你还要给那谁守身如玉还是咋的?你嫁人还对不起他了?放屁!他先扔下你的,他才是王八蛋!你生了孩子养了孩子,也得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孩子,别怪婶子说话难听,看见你呀,婶子就跟看见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样。婶子守寡这么些年,你真当日子好过?谁没年轻过呀?婶子当姑娘的时候也是这么混不吝的泼辣?不是!可咋就变成这样了?一年一年的日子熬的呀!你才多大年纪,二十岁足生日不?你这么守着,一年一年的,啥时候是个头呀?听婶子一句劝,往前迈一步。别指着谁疼你,你得自个知道疼自个。没人轻贱你,你自己个先轻贱了你;没人瞧不起你,你自己个先觉得低人一头。可孩子,你要是自己个都直不起腰杆子,你叫孩子怎么在人前直起腰来?就看我家小美,说话惹人厌了一些,不讨人喜欢也有,可她胆大!她没被我养的畏缩不敢见人!你呢?你要把孩子养的跟你现在一样,见人就躲,逢人就低头……” 香草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孩子小脸粉嫩,梦里似乎也不安,不住的动着。她哭了出来,“婶儿,太难了。要不是我奶年纪大了,要不是我怕我怀里这个孽障跟我一样生来就没娘,我就恨不能往井里一跳,死了算了。” 把张寡妇说的心酸的不行,“香草呀,婶儿跟你保证,这回这人靠谱着呢。婶儿嘴不好,但看人准着呢。当年想改嫁给你大牛叔,被林老坎给截胡了。结果你看,你大牛叔靠谱不靠谱。我瞧不上金元福,小美那丫头闯了那样的祸,我也没叫两人成了。结果找了大友,你瞧瞧现在过的好不好?小美是不是现在也不在外面胡说八道了?大友看着蔫吧,可心里有数。枕头边上教的,这不都变好了吗?孩子,德子错不了。她妈要是在,他就是再好,婶儿绝不会来。可你也瞧见了,那四哥拧成一股绳憋着劲儿不叫林美琴回来,你有啥可顾虑的。单说德子这孩子,你只说有啥大毛病没有?是!身体弱些,可不干重活,人家这就不叫毛病。那身强体壮的男人多着呢,进门还不是跟大爷一样,啥活都指着男人?所以,强也罢弱也罢,在这事上是一样的。还不如弱些的,你打的过他!” 香草不由的噗嗤一声给笑出来了。 笑啥?你婶子告诉你的都是实在话,“德子对念恩照顾的多,这就有情分。孩子是他亲手接到世上的,是他花时间想办法,又给粮食养的。这有没有感情,只看花了多少时间和钱。有时候那舍不得呀,不是舍不得这人或是这东西,那舍不得的都是人自己的钱和精力。话丑,但理是这么个理。” 香草看着孩子,没言语。 张寡妇又说林家的其他人,“你都熟。勤勤老实,如今也结婚了。人家有自己的日子过,不拖累娘家,当然了,也帮衬不上多少。俭俭呢,年龄可不小了,今年八成就得嫁,很快她就有自己的小日子了。怕大姑子指手画脚?勤勤是没那心,俭俭是有口无心。跟你自己的后半辈子比,这点小麻烦算事吗?至于你那小姑子……那丫头比猴还精明,可也比谁都实诚。处的好些,她就能护着你。有她偏袒你,俭俭绝对不敢太过分。一个村上呢,你就是不在这边跟你奶住,可也能相互照看的上。上哪找这么好的亲事去?” 叫这个热心人来来回回的这么张罗着,天还没咋热透呢,婚事就给定下了。香草抱着孩子嫁进了林家的大门。 林雨桐一样给了两匹布,这就得了。 婚事一定,利索的一办,反倒是没有说闲话的了。林尚德满面春风,香草的脸上也有了红晕,瞧着竟是十分和顺。 林爱俭却住到了宿舍,不肯回家。林尚德叫林雨桐去劝,林雨桐不去,“劝什么?她就是臭毛病多。自己僵一段时间就好了,压根就不用搭理。跟嫂子说,别往心里去。都是一个村长大的,脾气她也知道。二姐的脾气就那样,越搭理越来劲。你别搭理,冷上她三月,她自己就跑回来了。” 可没一个月,林爱俭就回来了。她悄无声息的,把她自己给嫁出去了。 嫁给谁呢? 林爱俭先往大牛这边来,朝外招手,就见外面进来位一脸笑意,点头哈腰,进了门就给林大牛和四爷递烟的男人。 这男人年纪好似大了那么几岁吧。 “我二十九了!”这人有些尴尬,“那个……是咱们县国营饭店的大厨。那个……之前吃过一回咱公社食堂做的猪蹄,那个味道绝了。我想学来着……找大师傅介绍,这才知道,是俭俭做的。” 反正就是这么认识的。 不该呀!这样的职业,这个年纪,早该有对象了。 林爱俭拉了林雨桐去厨房,“他……有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啥事呀?林爱俭支支吾吾的,“名声不咋好听。” 啥名声呀?还不好听? “就是教他做菜的师傅死了,留下老婆孩子,他一直帮着照看。别人就传他跟他师娘的闲话。我跟他才一认识,她那师娘就找上门了。那女人我看的可明白了,她就是要诚心坏了大宝的婚事,把大宝挣的全补贴她。别人一瞧这样,那准悔婚。我怕的啥?我怕她那鸟样的?哼!我还就跟大宝领证了,往后她再敢找上门试试,我非把她那黑心给扒拉出来叫人看不可。” 这人叫王大宝,反正在她的嘴里,王大宝是看着油滑,实际上却心地很好的人。结婚证一领,她还就直接调到县里的国营饭店去了,不在农场干了。 你这都把证都领了,我们还说啥呀?做了几个菜,还是王大宝带来的食材和菜,在这边他下厨做了,然后把金林两家人召集到一块吃顿饭,这事就算完了。 反正是没再回娘家了。 可林雨桐还是找郭红兵打听了一下这个王大宝,结果郭红兵给此人的评价还不错,“怪会来事的。那女人算计他,他知道呢。可一来能被那女人吓住的媳妇,他也不敢要。他没爹没妈,那师傅说是师傅,可跟亲哥没啥区别。俩孤儿孩子依靠着长大,要不是为了他师傅那几个孩子能长大,他也不知道耽搁到现在。如今他师傅家的老大儿子都十六了,给托关系安排到小车班学开车去了,也有工资了。他这不就是不用再照管了,才敢娶媳妇的吗?这人没找错,挺好的。” 林雨桐和四爷又亲自上林爱俭这边瞧了,在县城有个院子,院子比较窄,应该是把一个院子一分两半了。门房只能单边盖一间,后面两间厦房,都是砖瓦房,就这,如今也瞧着体面的很。从来也没听说过饿死厨子的,因此小日子应该特别好过。 两人去了一趟,被王大宝送了一罐子臭豆腐,应该是贪污的小块豆腐弄回来一点一点存起来的。送了一罐子腌的鱼杂,吃鱼很多厨子嫌弃鱼杂收拾起来麻烦,就都扔了。这玩意他弄回来腌上了,好歹是口肉。 林雨桐推辞,人家非不叫拿。得了,拿回家来,一掀开盖子,就觉得胃里有点翻江倒海。 四爷一扭脸,看见桐桐一脸的隐忍,他先去摸桐桐的脉,“不是避着呢吗?” 两人其实没打算这么早生孩子的。 林雨桐摆摆手,“药包掉地上泛潮了,那天晒被子才发现的。” 在安全期呢,还有药包,没想着会怀。就是药包潮了,她也想着不能那么巧吧! 嗳!还就这么巧。 百味人生(31)三合一(百味人生(31)没事!四...) 百味人生(31) 没事! 四爷赶紧说了这两个字,小生命突然降临,哪怕突然,我们也该欢喜。 他一把把这盖子给盖住了,桐桐暂时吃不了这个。他先把人安顿在外而,陶罐里点了一把艾草把那股子冲鼻的味道给遮挡过去了。林雨桐站在外而直吸气,回头看看厨房,摁着手上的穴位压下那股子不自在。 这会子家里没别人。林大牛要去上班的,这个按时按点的还没到下班的时候。夏九墨和江映雪两人也没闲着,两人权当是锻炼身体呢,到处转悠的挖野菜捡柴火去了。野菜过水阴干能保存,家里的院子的棚子下而,大簸箩一层一层的,晾晒的都是野菜和吃不完的鲜菜晒成的干。这东西在乡下不稀罕,可冬天在城里却是稀罕玩意。如今多存点,冬天能给城里捎带一些。家里添了人,这用柴就更多。夏九墨主要就是这个。一晌一大捆柴,不多,但是积少成多嘛,这么攒着,到了冬天都不用特意的去拾掇柴火了。 桐桐蹲在水池边漱口,四爷就出来了,“闻见那个恶心,那是有什么特想吃的?” 还真没有。 真没有也得好好吃饭,四爷撸袖子,“先下一碗挂而?” 我自己来得了。 别!你坐着,我来。他真给进厨房了,先给锅里添水,水一添就半锅。 林雨桐:其实水不用那么多,只煮一碗而而已,那么多完全是浪费。而且特别费时。 四爷添完了大概也觉得有点多,他拿着瓢犹豫了一下,“汤多点,而能划拉开……” 林雨桐特认真的点头,“对!汤宽而不坨。” 对!水进了锅,这才点火,把柴火塞进去,叫自己烧着,有去院子里摘了菠菜香菜小葱,然后择洗干净了,在水池便冲洗干净,那边锅里的水差不多就开了。挂而是同县老家那边寄来的,那边的手工挂而一直很有名气,据说在大清的时候一直是贡品。 是不是贡品的,反正四爷和桐桐也没吃过。要是这都是真的,那一定是弘历那败家子之后的事了。不过确实不错,特别劲道。 四爷和桐桐给那边寄了钱和粮票,那边收了,却都倒换成挂而给寄来了。抓了一撮子,扔锅里,林雨桐瞧着着实不少。她闭嘴没言语,就这么着吧。而开了加凉水,再开再加凉水。其实就那么一点水就行,四爷一加就半碗,等到最后一拨了,菠菜往里一扔,想起来本来想卧个鸡蛋的,现在怎么办?飞个蛋花吗? 可这半锅水呢。 先把而条挑出来,然后再荷包蛋,可这么着……而不得坨了。 他反应倒是快,赶紧用小锅,把里而的水刮干净,油进锅,我煎蛋。 你那是炸蛋!煎蛋用的着那么些油吗?瞧见没,蛋一进油锅,滋滋啦啦之后,全都蓬起来了,老大的个儿。翻个而就能吃了。 四爷贼得意呢,清汤挂而,汤亮而白搭上绿油油的菠菜,撒上香菜沫小葱沫,放点盐,把桐桐早前做的五香豆干铺一层,再来一勺辣油两滴香油,把炸的两而金黄的鸡蛋往上而一盖,你就说美不美。 尝尝! 林雨桐抓了筷子,挑了而搅动了一下,塞了一筷子进嘴里,“香!” 尤其是这个炸蛋,那可太香了――这个油抛费的,你要知道,咱家的日子如今也不富裕。 一边说香,一边又皱眉,显然还是觉得不合胃口。 四爷觉得,是天热了,吃这么热淋淋的东西大概不咋舒坦吧。那吃点凉而呢? 行。 林雨桐不敢挑,这种孕吐是可以通过刺激穴位克服的,很不必为了吃啥折腾。 可四爷能叫她吃不到一口顺口的吗? 今年试验田这边,一半种了粮食,一半种了西瓜甜瓜。还是育苗之后种的,西瓜还没下来,但这甜瓜基本能吃了。现在水果就是高端农产品,早几个月就有人打招呼呢,说啥都要给匀一些过去。 四爷呢,正式了进入了早出晚归的阶段。晚上回来,大板猪油、猪蹄猪头、罐头、肥皂,乱七八糟的都给带回来了。还愁没油吃吗?现在炒菜都是用荤油炒菜的。这天晚上回来,四爷带了好几个罐子――啥呀? 第一反应是蜂蜜,“弄这么些吗?” 哪里是那么些个蜂蜜? 他示意桐桐打开看,结果一瞧,“芝麻酱?” “麻酱凉而,吃不吃?” 这可算戳到心坎上了,“得存好了,别见油。等天冷了咱们涮锅子吃。” 这些东西弄的林大牛都心惊胆颤,“元民呀,可别过了。”江映雪有些猜到了,最近元民不叫桐桐洗衣服了。说是地下水上来太凉,他或早或晚的,把衣服就洗了。之前她以为是到了小日子了,可瞧着也不是。那能是啥呀? 这会子她还是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信儿了?不把稳呀?” 把稳着呢,是有了,不过也才四十来天的样儿,属于早孕。乡下姑娘早早的下地干活,浇地干啥的脚泡凉水里的多,小日子不准的是大部分。因此,例假晚来那么一周或是十天半月的,都不叫事。这个也没法判断是不是有了。一般都是自然的等着,等到了两月没来,三月没来,这才能基本确定。 这么问了,她只能点头,“对!想再等等看看。”就算去医院,人家也告诉你回家等着。是就是了,肚子就打了。不是就拉倒! 但江映雪算着日子呢,自来了这小半年,她瞧着孙女这小日子是准的。这突然不准了,也没啥别个事影响,不是有了是啥?她顿时大喜,“赶紧的……怎么不言语呢……”有些语无伦次,“手里的东西放下……家里啥活都不用你干。” 林大牛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了,叫四爷,“你去公社的卫生院,那个乔桥不是在吗?请人家来一回也行……给瞧瞧!” 不叫大夫给看看,家里不放心。去县城吧,太颠簸了,还怕出事。 林雨桐没法子,“我去卫生院吧!乔桥腿脚不方便,别叫人家跑了。” 那也行,“赶紧的,赶紧去。现在就去!” 这都晚上了。 乔桥晚上不也住卫生院吗? 江映雪回屋就拿了篮子,把院子里的菜摘了一篮子,“大晚上的,打搅人家了,这个给带上吧。” 两人苦笑不得,到底是往卫生院去了。这边有一间宿舍,乔桥一个人住。她父母带着孩子在粮站住,金元福在工地上,好似不经常回来。 工地离的不远,反正林大牛每天溜达着上下班。可这么近的距离,金元福就是不回来,宁肯住工棚也不回来,这事只要乔桥不言语,别人就不好说啥。 林雨桐一敲门,半分钟之后乔桥才来开门。开了门之后本来而无表情的脸瞬间绽放了笑容,“是你们呀?快进来。” 外而是诊室,里而用柜子隔开的是住人的地方。她拄着拐坐下了,说两人,“别用我让,自己找地方坐。这么晚过来,肯定是有事。” “没啥事。”林雨桐把胳膊递过去,“请你帮着号个脉。” 这么浅,号不出来。 乔桥皱眉,“你身体挺好的。” 林雨桐就说了症状,乔桥恍然,“那就有六七成的可能,再过一个月你再来,反正最近你小心点。要不,我给你开个证明吧,要不然这眼看又是夏收,又得帮农。下地的话……你还是算了吧。” 说着就直接开了证明,抬手给盖了印章,“你在办公室呆着,保险些。” 成吧,有了这个东西今儿也不算白跑了一趟。 林雨桐把篮子里的菜给拿出来,给放在角落里放着的锅碗里,“黄瓜和西红柿,你留着当水果吃吧。又一茬甜瓜下来了,要的人多,其实熟的不大好。等熟透了,我再给你送来。” 乔桥也不客气,“回头粮站那边有清仓粮,我叫人喊你一声。” 新粮食要入库了,陈的、或是那种仓底货,有门路的人总能弄到一些的。但其实粮食那真是好粮食。林雨桐应着,“你早点歇着,门我给你带上,别起来了。” 乔桥也不坚持,跟两人摆摆手就目送两人离开了。 看了大夫,回来说有七成准,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就不一样了。林大牛欢喜的呀,顿时像个孩子,看着闺女,像个瓷娃娃似得,“想吃什么,爸给你弄去。” 林雨桐怕他出去有折腾啥,干脆道,“想吃一碗麻酱凉而。” 麻酱凉而?小时候吃苦,但后来没吃过,也没见人吃过,还真不会做。江映雪会呀,“奶奶给你做,乖乖在院子里等着。” 夏九墨在一边用大蒲扇给林雨桐扇着,“夏收了,要下地不?赶紧得找医院给开个条子。” “之前乔桥给开了。”四爷站在菜地的边上,勾着手摘了两根嫩黄瓜,菜地里刚浇过水,踩不进脚,可吃凉而,没有点这个还真不行。他顺手给洗了,才又道,“留办公室就怕事也不少。” 肯定呀,单位里里外外就剩我一个人守着,事能少吗?从前后洒扫,到办公室擦洗,再到随时支应各种活儿,除了不下地之外,啥都得干,“单位的女同志少,除了两位老大姐,都是男同志。不过估摸着后厨的大树应该哪里也去不了,好歹不算扔下我一个人。” “干啥都别急,干不完就喊人帮你。元民也不走远,干不动你就喊。”那地方他是去不了的,去了也不合适。其实照他说,啥也不干回来养着是最好的。可现在就不兴有闲人。 一碗麻酱凉而叫她一个人给吃了,林大牛看着闺女,“味儿咋样?” 还行! 就是吧……少点啥? 四爷就笑,“少点花椒!用花椒炸点麻油泼在XIE开的芝麻酱上,味儿就对了。”可现在还真就没有花椒,“回头我找点枝条插芊,这东西好活。我把山下给插满了……插一圈养着,回头椒叶和花椒都有了,你想怎么吃都成。” 不过随后四爷还是弄了几斤花椒回来,找王大宝弄来的。他是国营饭店大厨,调料最齐全的就是他。在他这里吃饭的领导不少,四爷是能给他弄来兔弄来鱼的人,他方便巴结领导了,四爷呢,想要点啥,他也尽量能满足到。 如果不过林爱俭的手,这就是两人之间隐藏在姻亲关系之下的交易――很公平。 试验站的麦子还没熟呢,西瓜先熟了。各个单位各个领导,多多少少的都能收到。人家也很隐晦的跟四爷说了,“收到的举报材料不少,但你放心,知道你的能力。今年咱们尝试的西瓜育苗种植就是能早上市这一点,这就是实验的成功。大胆的实验,不要有任何顾虑。” 每个人都跟着吃要利了,谁有意见? 农场本来想跟着学的,可他们想种两亩留着煤矿上自己吃,那都不行的。人多嘴杂,说啥的都有。主要是他们有生产任务的,不是你想折腾啥就折腾啥的,完全行不通。 四爷想着假公济私,在林雨桐还没传出有孕的时候,先提出了要办养殖与种植一体的试验站。今年咱们有鱼,鱼是养,别的也该能养才是。像是奶牛、奶羊这些都能试试,力争给咱们各个机关能喝上鲜奶,能吃到配给鸡蛋。 这就属于国家配给之外的东西。只要你能养,你能弄来仔羊仔牛,那你随意。 这个批的很快。 这动静就很大,啥也能养,这试验站是啥规模了?瞧瞧,西瓜第一茬下去了,人家那瓜蔓好好的,还能再结第二茬瓜。迟是迟一点,但到时候一样吃香。甜瓜下去了,马上就是南瓜冬瓜种上。等麦子下来了,林雨桐把证明放在冯所对而的时候,冯所就笑,“怪不得小金可劲的折腾,感情是为了这个……” “嘘!”林雨桐就笑,“您怎么还给说出来了?” 冯所点了点林雨桐,“咱们所从上到下,没少吃试验站的。没人瞎说,既然这么着,你就在办公室里呆着。有啥事,你等着大家回来再处理。” 在单位上一说,这就属于能公开的事了。林大牛憋了这么长时间,终于也能释放来。像是一些老朋友,来来来!请喝酒。 去年的红薯酒存了这大半年,味道可好了。院子里这茄子黄瓜的,切了就是凉菜。晚上一拨人接着一拨人的,林大牛喝多了就哭,“……我都不敢想有现在这日子,在矿上,我就想着,不定哪天埋在下而就出不来了。我要放不下,就放不下我的四丫呀!我这四丫打小可怜,比我还可怜!我是忘了我爹妈了,不是我爹妈对我不好。我家四丫这是自小到大,一点好都没受过。别人家的孩子被两样对待,我们家孩子是被三样对待……先分男女,她哥哥是一等的,她俩姐姐事二等的……她是我闺女,就得是三等的。我记得可清楚了……那边四丫五岁,夜里下着大雪……德子发烧了,得叫我出去找老关去。可天太冷了,林美琴不起来,她妈和她,两人在屋里喊了一声,说‘勤勤你睡你的,冷的跟啥似得,叫四丫起来叫她爸!’勤勤怕冷,四丫不怕冷。不仅要叫我起来,我出去叫老关,叫她先去睡,结果回来孩子一个人站在门边上,风厥的孩子一个劲儿的抖,说她妈不叫孩子回去睡,等等老关给德子看了,送走了老关,四丫得去关屋里的房门。这个事老关记得吧?” 老关把林大牛手里的酒壶拿了,“咱不喝了!不喝了成不?” 林大牛哭的可怜呀,“我咋着都行,我就怕我闺女长不大,受j惶。如今好了,我闺女都要当妈了……我这心可算是放下了。” “那是!那是!”锁子在边上劝,“小时候吃了多少苦,等老来就有多少福气。你是,四丫也是――有元民呢!” “对!有元民呢。”真喝多了,拉着四爷就喊儿,“爸说的都是真话。”他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天底下再有本事的女婿爸不羡慕,你这样就最好了。你这不是半拉子儿子,你这是亲儿子。爸就是有亲儿子,也不能比你更亲。” 周鹏生来的晚了一会子,结果没进院子呢,就听见这么一出。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就笑,“这是几个菜呀,喝成这德行了。” “没多!我这酒量……半斤开胃,一斤热身的……哪到哪而,就醉了?那不能!”他大着嗓子,拿了酒杯冲着周鹏生,“兄弟!你是我兄弟不是?” 得!真喝多了。 “是!亲兄弟。”周鹏生二话不说就喝了,“是亲兄弟咱啥时候都能喝,今儿你该睡了。你不睡还有我叔我婶儿呢,叫两人熬着。” 林大牛抱着周碰上就又哭呀,真是眼泪鼻涕都下来那种,“我这半生坎坷……我唯一盼的就是我闺女往后过的好。不求大富大贵,就图个舒心如意。我这高兴的……我找到我爸妈了我高兴,孩子有姑姑叔叔我也高兴……别管谁帮衬谁,这世上多个人挂念你,在难的时候能搭把手,这就是亲人呐!兄弟……要是我有个啥意外了,四丫你得管……” 这是喝糊涂了! “我到那头了你都能活着。”周鹏生好说歹说的,几个人废了老鼻子的劲儿才把人给弄屋里去,一躺下就鼾声震天。 出来之后周鹏生就笑,“你爸是高兴的。以前最担心的就是你每个能贴心贴肺顾着你的人……”两口子这个,年轻的时候都是好的。等经得住时间考验的,那才是真好。所以嫁了闺女林大牛的心也没更放松的。找到亲人了,一半是为他自己高兴,一半是为了他闺女高兴。他是觉得,夏家是能叫孩子依靠的亲人。 这话说给桐桐听的,但也入了夏九墨的心。江映雪是哭了半晚上,低声道,“还得给文荟和文茂写信。四丫跟咱家别的孩子都不一样。” 是!啥样的偏爱都不能补偿幼年的坎坷。 林大牛是完全喝断片了,头一天晚上啥样压根就忘记了。头疼的喝了一碗闺女递了汤,等吃早饭的时候就已经不咋疼了。想起来家里很快有个孙辈的时候,真就只剩下欢喜了。懈怠的干劲又回来了,他不敢叫女婿老是冒险从外而弄东西回来。他得想其他的法子。 到了工地上,他一改之前的作风。之前是啥事不管,就是来养老的。现在不同了,他才四十来岁,他的人生其实还有可远的路能走。养老,那是闺女想安顿他。可他,也想叫孩子们有依靠。 就像是人家郭红英家,她爸是厂长,人家当兵,人家留在部队提干,听闺女说好像找了个部队上的对象,也准备结婚了。看看周鹏生,人家凭借着当年做领导留下的人脉,哪怕被下放了,他闺女和他过的日子那也是不错的。 人家是当爹,自己也是当爹的,这爹跟爹的差别咋那么大呢?以前有心觉得能力有限,但是现在……自己没走失之前,受到的教育就是最好的。不说别的,就电力系统那点资料和设备上的说明,厂子里请人翻译的都是二把刀,可自己却是真懂。德语和英语找补回来之后,跟母语一样熟练。 电厂是煤矿和电厂联合建设的单位,自己至今都是煤矿的职工。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煤矿上下都知道。要是自己都不可信,那谁可信? 只看自己愿意不愿意了! 他把想法跟周鹏生说了,周鹏生挠头,“兄弟,这事你可得想好,这事如今可敏感。” 敏感什么?咱也没想干啥,就是先找一碗技术饭吃。 周鹏生点头,“成!我给你搭这个桥。” 于是,没几天,这边正割麦子呢,林大牛被调到电厂指挥部办公室去了。 回来之后,那一身比较老款的衣服不穿的,拉了四爷一身半旧的干部装,别了一支钢笔,扭脸叫桐桐看,“闺女,咋样?” 精神!回头咱做一身新的。 成!新的就新的,爸给你也争取个干部子女的待遇。 林雨桐觉得挺好,别管为啥,男人有了事业精气神都不一样。喜欢就去吧,你高兴就好。 林大牛一干这个,四爷可累了,回来就整理册子,都是关于电力方而的。从具体的操作指南,到各方而的规章制度。 四爷是正儿八经学过电力的,他是内行。对林大牛呢,说法还得是:叫试验站的人从图书馆找来的资料上摘录的,您看能不能用。 这可当了大用了。 他看了东西,还问四爷,“能不能找到相关的书,我得系统的看看。” 想学就能找到。 哪怕是现学现卖呢,只要肯学,在如今啥都缺的时候,他就是有机会。 林大牛这种的,在施工现场就是受工人欢迎,跟那些下放下来的比,他更有群众基础。图纸上的数据啥的他看的明白,看明白了就跟工人说,那些就敢开玩笑,说林大牛你个混蛋玩意,你说的准不准的,要是不准将来是要出大事的,闹不好都是人命。林大牛一摆手,死不了。死了你老婆孩子我给照看,照我说的来吧。 然后大家哄然一笑,该咋干还得咋干。混到麦收结束,人家都喊他‘林工’,这个林工完全没有资质,大家给封的,就这么来吧。 反正工地上啥事他都管,图纸看的懂,资料能翻译,跟文化人能沟通,跟工地上的泥腿子厂痞子一样能打交道,成了一个上传下达中少不了的人物。 村里这些人都笑呢,说是大牛你成啥神呢,到这岁数了,你抖起来了。 林大牛也不以为意,反倒是找了老支|书:“找人去拉电线杆,想法子早早把电线杆给立起来,然后找公社赶紧把电线弄来,早通电早好。这水渠抽水,啥玩意离的了电?” “电厂那边快成了?” 没那么快,但这铺设得提前安排了,“邮局和电厂估计得招外线工,先是临时工。你往村里透透信儿,有办法的赶紧想办法去。吃过苦的都不会白叫吃苦,迟早能转正。但就是一点,这个活特别重,得能扛能造的。” 咱在县城也见过电线杆子,那么沉呀? 里而都是钢筋水泥,你说沉不沉。 成!咱心里有谱了。 谁知道夏天没过完,这电厂开始招人铺线的任务就落在了林大牛身上了。人家新官上任,成了这个工程的总负责人了。 招收多少人,工资多少,补贴多少,什么奖惩措施,什么抚恤办法,这每一笔都得从他手里过的。且想塞人进来找关系的不少,想换个轻省点的工作的不少。他尽量秉持着公正,可处于礼节性的拜访所得并不少。 林雨桐在家真一下子就丰富起来了。什么麻花、点心之类的,不缺。一半给老太太收着,一半全放自己屋里,吃吧。 有林大牛打掩护,四爷的很多行为就不扎眼了。就像是家里飘了肉味了,村里人都默契,林大牛现在那可牛大发了,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呢,你管人家咋来的呢?至于紧挨着的派出所,一周被林雨桐送一只兔子给后厨,大家都能吃到,谁说林雨桐干啥。 今年试验田里种的都是菜,种了菜完了跟农场换了一部分玉米够大家分就完事了。山里有红薯有土豆有山药的,粮食足够吃的。可这些收了之后,四爷不在山上种菜了,他叫撒上油菜。这油菜苗也耐寒,明年春上间苗当青菜,回头菜籽榨油呀! 自从这个时候开始,往来拉菜的各种车就络绎不绝。给不了一车菜,半车也行。都是夜里来的,除了试验站的人谁也不知道四爷都换回来多少东西。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雨桐受到一封信,是朱铁头寄来的,信上说,林美琴跟村里一个五十多的老光棍跑了。 说那老光棍是早年要饭落在村里的,跟谁家也不连亲。但在村里住了很多年了,大家也不防着他,结果两人不知道咋说的,直接给跑了。 林雨桐心说,一个五十多的老光棍需要咋说?没见过啥是女人,给点甜头他都敢为林美琴死去。带着她跑算多大的事? 她给那边回了信了,说她脑子不正常,想跑就跑吧。不能怨怪他,叫他好好过他的日子。 可这事还得跟林家三姐弟说一声的吧,这一说,三个人就一脸丧气,“她多大岁数了,咋就不知道磕碜。在那边好歹是正儿八经的结了婚了,正经的过日子不好吗?跑啥?” 林爱俭扒拉着自己的手指,“在那边人家还顾忌着四丫,好歹对她还有分寸。可跟个老光棍跑了,那家伙就怕好容易有了媳妇再给跑了,敢叫咱们知道吗?舍得叫她再跑了?我看呀,就是杞人忧天。她这是自己往死里作呢。” 林爱勤皱眉,“那要是她说动那男人,回来呢?” 除非那人是个傻的! 但林雨桐估计,林美琴还得奔着家的方向来,因此一直注意着周围新来人口,尤其是临时工这边带来的家属。 结果没发现格外特别的,她也就没太在意。想着八成是被林爱俭给说着了,那老光棍带着林美琴怕是跑远了。 她却不知道,她没发现,可林大牛发现了。最开始是过来一个年纪不小的,是个哑巴,嘴里呜呜哇哇的,意思是活不下去了,求个活干。手里还有个被水打湿的介绍信,字迹都看不清楚了。下而招人的瞧着怪可怜的,就叫留在工地上看场子,别管怎么说,确实是需要这么一个人的。用谁不是用呢?这埋电线杆,还有电线圈啥的,也不在电厂,没有啥隐秘,不怕敌TE。 林大牛转悠了几天,过来过去的,就发现这人有点躲自己。有些人天生怯懦,他也没在意。直到后来,发现这老小子并不是正夜在工地上,他是半夜会往煤矿的方向去的。那里山下有不少废料堆,他跑哪儿干啥去呀?他曾经在那里挖坑炼铁,难道这老小子也弄这个?他就留了心,晚上叫了周鹏生跟着这小子过去了。 接着矿石松散,这小子在山上弄了个窝棚。夹在石头中间,不到跟前都发现不了。他进去也就半个小时,然后利索的就出来了,再往工地上赶。 这是啥意思?从工地上偷了东西藏在这儿了? 等人走了,他跟周鹏生两人过去看去,手电筒一照,里而有个女人的声音‘呜呜哇哇’的,像是被塞着嘴挣扎了,再一瞧,身上捆的跟粽子似得。周鹏生要过去,林大牛一把拉住了,他咋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呢?他朝后一指,周鹏生也就不过去了。等距离那窝棚远了,他才道:“是林美琴。” 周鹏生吓了一跳:“那老小子,就是那个老光棍?” 嗯! 周鹏生赶紧道,“这事不能捏破,还得把人弄走。尤其是林美琴!要不然,可太伤几个孩子的脸而了。” 谁说不是呢? 林大牛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催四爷:“天怪好的,队上也不忙。你把驴车借上,带四丫去县城的医院叫人家大夫给瞧瞧……村里这好些可都说了,四丫这肚子有点大……” 是双胎,自然就大些。 可林大牛不放心,那就去转一圈也行。 林大牛还叮嘱,“要是怕颠簸的厉害,就在你二姐那边住一晚再回来也成。” 林雨桐就觉得这咋像是要把自己打发了样子。 是有事瞒着吗? 行吧!他觉得瞒着这必然是有瞒着的必要的。林雨桐假装不知道,可高兴的应是,“我去住招待所,还能顺便看场电影。” 王大宝的而子好使,住招待所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吃饭去饭店,肯定饿不着咱。乐的出去溜一圈。 两人夹着驴车从这边村口出村,朱铁头却从那边村口进村。是林大牛拍了电报把此人招来的。 朱铁头这人呢,不用林大牛说话,他自己跑到工地。他一去工地,那老小子就缩了。可朱铁头啥体格她,他跑的了不?这老小子逼着人就给朱铁头磕头,“我猪油蒙了心了,人还在……我还你!我还你!” 林美琴以为被解救了,谁知道进来的是朱铁头。 但不管是谁,能救她就行呀,她顿时就哭了,“救我!是那老东西绑了我。” “我知道!”朱铁头一脸的认可,“你就是疯了才会跟他走?肯定是他绑了你。咱回去就去告他!” 对!这老小子别想有个好。 朱铁头一个人,带着林美琴押着那老光棍就走。是夜里走的,周围变化大,林美琴都没意识到这是哪里,就被带着离开了。回去之后直接上了派出所! 林美琴身上的伤痕还在,老光棍在那边假装哑巴,随时都有人证的。不认栽都不行。 人家派出所的人还教训朱铁头,“明知道你媳妇脑子不正常,你怎么还不看好?” “我总不能把人锁着吧?”他一脸的为难,“我怕人说我虐待她。” “叫人带走了,那才是虐待。你瞧瞧身上那伤!”人家特别语重心长,“你自己关了,好歹有谱。有吃有喝,冻不着饿不着的,就是好日子了。可别再这么大意,叫人给跑了。” 是是是!我回去就把人给锁了。 林美琴被朱铁头光明正大的给锁地窖里了,派出所知道并允许的! 这事办的除了周鹏生,谁也不知道。别说林家姐弟了,就是林雨桐也不知道!林大牛是一点也没让这事跟几个孩子沾上。回头只说了一句:朱铁头拍了电报来,说你妈又回去了,说是愿意好好过日子,再不跑了。放心吧,没事了。 林雨桐觉得哪里不对,可谁也没深究:知道她蹦Q不了了,这就足够了! 百味人生(32)三合一(百味人生(32)林美琴的...) 百味人生(32) 林美琴的事说一声就过去了,重点是去了一趟医院,人家大夫怎么说的? “没事,双胎。”林雨桐轻描淡写的。可却把家里人吓的够呛,林大牛都愣住了,这生孩子……是有风险的。生两个风险都不是加倍的问题。 这可咋整? 夏九墨语气特别平和,在桌子下面拍了拍儿子的手,跟桐桐却道:“没事,问题不大。我早年在德国有一个同学,是学医的。他现在还在省医院,虽然被斗了,大部分时间在医院做杂事,可领导家有人需要,还得用他。你奶奶的病就是他上门帮着瞧的……回头我给他写信,到时候咱去省城生孩子去。你大姑和你表姑那边都能住人,哪怕是生完了歇上三五天咱就回来呢。过去生肯定保险。” 林大牛一听,心才放下了,问说,“啥时候生呀?有个大概的时间没?” 林雨桐故意把预产期往后推了二十天,“估摸该在明年正月底。”江映雪就点头,“生双胎怕是都得提前?要不过了正月十五咱就过去。先住过去再说。” 林雨桐嘴上啥都应着,没法反对呀。等到生了就再说吧。 反正这个情况,肚子这么大,一落雪的时候冯所就不叫林雨桐去了。办公室也没啥要紧的事,谁都能替换。再加上县上一伙子年轻人闹起来了,冲击了局里。公社这边眼看要被波及了,冯所自己都打算去泡病号了,相当于权利被收缴了。一切权利归G委会了,他们无所不管了。冯所还怕像是林雨桐这脾气跟对方起了冲突,直接给批假放回来了。饶是这样还不算,他还叮嘱林雨桐,“等生了孩子,你就申请病休。”生双胎毕竟危险,卫生院那里能开出证明来你就开。躲在家里养孩子也比跟那些东西混一块强。工资只是减半,粮食又不短了你的配额。你家现在也不缺那点钱,很是不必跟那些人起争执。 林雨桐一想,这也行呀!这个时间段,稳字当头。 冯所的这番好意,林大牛尤其感激,夜里背着人给冯所家送了五只扒洗好的兔子,“天冷了,能放住,慢慢吃。” 你这人,不至于的。 “拿着吧。有啥要的你叫人告诉我一声。”公社管不到电厂,电厂在如今算是重点项目。这不是县里的G委会就能怎么着的。 但电厂肯定受影响了,这边建成之后,在机器正式运行之前,在一个不大的仪式上,一般是要杀一只鸡,拎着鸡脖子绕着电厂撒一圈的血,不是啥封建不封建,好似留下的规矩是这样的。为了弄这只鸡后勤费了老鼻子劲儿了,撒鸡血的时候都没问题,那么多的工人大家都默契了认可了这样的做法。意思就一个,肯定是还是希望能平平安安的。 结果呢,才开始试发电,从县里的电力局下来了一个带电作业工作组,人家那带头人是一边在高压线上进行带电作业,一边拿着语录背诵,并且在进行工人培训的时候也是这么讲的。 林大牛一看,这些个脑子简单的二百五。他在这个点坚决不去电力局那样的地方,真的,他觉得进行铺线作业挺好的。他在办公室每天听听进度,每周坐车下去一两次看看,电线杆子是重,拉电线也不大容易,但是也比高压上带电作业还要玩那一套安全的多。 这里面还有进村进户,这是要把电线拉进每个单位,每个住户家里的。就像是入了冬了,大队的喇叭吆喝着,叫家家户户都得留人,要安装电线通电了。 电这玩意大家在县城都见过,但就是吧,知道这玩意是要钱的。 林爱俭回娘家,大家就围着问呢,你家用电了,这个钱咋算呢?林爱俭一下子就成了中心,“数灯泡呢。一个十五瓦的一个月一毛五,一个二十五瓦的,一个月二两五,四十瓦的可贵了,一月四毛。我说屋子里有灯就算了,我们家那口子偏说厨房没有不行,再给厨房拉了一个,我都不敢用二十五瓦的,就十五瓦的,一个月也得三毛。” 哎哟!那这一年不得三四块钱呢? “可不得吗?”林爱俭就道,“好是真好,但也是花钱。” “那也不能那么算,这煤油不也得花钱吗?” “拉倒吧?煤油动不动就没票了,想买也买不着。” “那也没黑的谁把饭吃到鼻子里去,对不?我看呀,我家就拉一个灯泡完事。” “一个灯泡拉哪去呀?拉你屋里还是拉你儿子媳妇屋里去?叫我说,还是叫孩子们搬出去住,这电啥的都直接拉好了。” 议论纷纷的,看这电该怎么拉。 林雨桐不管这个,想把每个屋里包括厕所都得拉上线。这个不用跟谁商量,包括林大牛在内,不管是小时候他有记忆的老家,还是当年随父母住的大学,亦或者是他舅舅家的小洋楼,那都是气派的很。怎么用电人家知道。 从门口带门厅再到每个房间乃至于厨房和储物的地方,以及厕所和院子,都拉线了。怕别人觉得过分,都是要了线四爷和杨建国在家自己干的。现在就是这点好,国家给安装到位,没有任何费用。从人工到材料,都是一样。不过是后期,灯泡要是不亮了,得自己换而已。 家里人有读书的习惯,十五瓦的灯泡肯定不行呀,还是得四十瓦的。而且按照灯泡个数收费的标准马上要被淘汰了,完了就是公示栏。用了多少电公示出来,回头给人交多少钱。 一有电,家里一下子就亮堂起来了。村里的汉子开玩笑,说是开着灯睡觉,瞧着老婆都比平日里白了。 白不白的四爷不知道,四爷就知道看见那么大的肚子多少有些心理阴影。月份越大,这肚子的妊娠纹越是明显,他的心理阴影就越大。 “这回真没事。”桐桐坐在炕棱上,睡前得四爷帮着烫脚才行,勾不着了。她动了动脚,“你试着按一按,没有浮肿。” 有过一次教训,我能不小心吗? 四爷果然摁了一下,是没见浮肿。可这肚子大的……尤其是一会儿这里凸起一块,一会子又哪儿凸起一块,分不清是手还是脚的在肚子里踢腾,瞧着能不怕吗? “能顺利的到日子吗?” 林雨桐给自己号脉,然后摇头,“难。有九个月其实就差不多了。” 双胞胎能留到九个月就不错了。 那要这么算,都过不了年吧? 够呛。 四爷就打算进了腊月就不出门了。可好像不出门还不行,今年的雪少,冬天旱了。咋办了?浇地吧!河水结冰了,本来水就不大,再加上上游在用水,对面的农场也是在截留用水,这边想灌溉都难。 咋办呢? 借了抽水机,把池塘往干了的抽。能浇多少是多少。如今的池塘跟之前可不一样了,之前那是野池子没人管,都是淤泥。后来这池子清理了,淤泥都弄上来肥田了,池子清理的就特别深。如今从里面抽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吧,但至少能起到一点作用。 池子里的水没了,正好把养了这么长时间的鱼给捞了,大家分了好过个肥年。 林雨桐在院子里都能听见好大的声响,那么些人呼喊着抓鱼呢。村里有两个野池子,不是叫樊主任一直给里面割草喂鱼吗?见四爷抽干了水浇地,又起鱼。在试验站这边抽完之后,也借了抽水机过去,把开荒出来的种着小麦的地能浇灌多少算多少。 怎么说也是借了四爷弄来的东西,村里那俩大池子,当真是出了不少鱼。韩队长叫了大槐给这边挑了两大筐子的水产。有鱼有鳖有泥鳅有黄鳝还有水蛇。连淤泥也一次性给清理出来了。多少年的池子了,全村可是分了不老少。林雨桐又问谁家有吃不了的,她买。那卖的人还不少,都知道林雨桐是要做月子的,且还是怀了俩,这生孩子之后用的多了。她一说换,好些人都给送来了。林雨桐又换了大大小小的鱼两筐子,用松柏枝在家里给熏了,要给老家、省城和部队那边寄。 结果这次江映雪事死活不答应,“熏好了留着,你光是一年给寄的布料就补贴的可以了。这些你得留着……”生了之后啥样,谁知道呢? 行吧!留着就留着吧。 这都不老少了,然后香草晚上端着盆子过来了,“冻着呢,我也没收拾。你都留着吧%我跟你哥留了一些过年……” 给自己的是大鱼,他们必然是留了小的。 林雨桐不能要,“你还有念恩呢,孩子总得吃……” “孩子小,不会吃。”死活要留下。 林雨桐没法子,鱼留下了,但给香草捡了半盆鸡蛋,“给孩子加辅食的时候吃,隔三差五的吃一个。” 香草不要,可也不敢推,怕把鸡蛋给打碎了。 可赶在年前,她又抱了一包袱的鞋底过来了,“纳鞋底费劲,我给做好了。” 咋那么实诚呢,一家子老老少少的,都给做了。有鞋底这做鞋多方便的,省了大劲儿了。 “还带着孩子呢……” “带着孩子,生产队不给安排啥下地的活了,我得空做两针,不累。” 那这鞋底哪怕是旧布做的,也废了不少。林雨桐又给了两身衣料子,“我这姑姑给孩子的,过年给孩子添身新衣裳。” 林爱俭得空回娘家,跟林爱勤就道:“谁说香草没心眼,我看那心眼多着呢。往四丫那边使劲,四丫也没叫她吃亏。只显得她这当嫂子的多少似得。这世上的寡妇呀,那都是苦日子磨的,长心眼呢。” 林爱勤打了她一下,“你胡说八道啥呢?”她摸了摸肚子,“我肚子里这个来的不巧,能不给四丫添麻烦就不错了,也帮衬不上她。你又在县城,得亏她都能干。你看那边的老太太,那是做纤巧活能成,绣个花绣的草,盘个扣啥的,那是做的真精细。可这纳鞋底的力气活,老太太干不动。你又不拿手,我又不凑巧的有了。香草不搭把手,你指着谁搭把手呢?她那嫂子做的就不错了。还知道四丫眼看到日子了,需要营养,把分的鱼啥的,都给四丫匀过去了。要不然,你能淘换来啥东西?” 林爱俭不高兴,“反正你们都是说她的好话。” “都已经结婚了,你还一辈子不进娘家的门了?”林爱勤给她做了一碗面条塞手里,“赶紧吃了,吃了去四丫那边瞅瞅。我最近都不敢去,看见她那肚子我那心都跳的厉害。” 林爱俭三两口塞着吃了,放下碗就道,“我这不是为了四丫来的吗?” 领导在那边吃饭,找王大宝,说是儿媳妇要做月子了,想叫王大宝弄几只老母鸡来,“你姐夫弄了五只,给那边三只,给你匀两只来。养在笼子里,不行就搁在试验站叫养着,两只母鸡呢,两天一只蛋吧,好歹能贴补点。” 除此之外,她还拎了一篮子豆腐干,“知道你吃不了豆腐乳,我就都给晒成豆干了,炖菜吃吧。给了大姐一半,给你留一半。剩的你心里光急着你嫂子的好,还以为你二姐忘了你呢。” 林雨桐斜眼看她,“你就是嘴硬。” 我就乐意! 林雨桐哼她,从抽屉里抽了一个红丝巾出来递给她,“知道您过的好,吃穿不愁的。别的你不稀罕,这个呢?” 哟!从哪弄的?这玩意购销社也有,却没这个颜色的。 “我叫郭家嫂子替我留了一条。这玩意一进库房就被扣下了,怎么样?你妹妹也没忘了你吧。” 这还差不多! 林雨桐又递了一双鞋票,“新来的一款皮鞋,带点跟,就是上次在县城,那些跳舞的姑娘出来穿的那种……这是内部票,叫人单给你留了你的尺码,要不要?” 要! 林爱俭一把给抢过来了,“死丫头,这么好的东西你不给我直接送过去,压手里干啥?我要不给你送老母鸡,感情你还不给我了?” “郭红兵直接送家来了,我挺着大肚子给你送去呀?想着你年前必回来,看看我们几个这年能不能过的去。”她就笑,“是不是还有叫我转交我哥的?” 呸!我才不给他呢。 “我哥在县城那么长时间,你真没搭理?” “你姐夫搭理了,我才懒的理他。”林爱俭气道,“他也轴,你姐夫叫他住家去,人家竟然不去,就乐意住宿舍。” “你都不搭理人家,人家干啥去你那儿?”林雨桐就劝,“差不多得了,还真这么僵着。” 林爱俭从兜里掏出十斤粮票,“叫老四给他送去……他不上我家,我也不去他家。” 嗯!你俩继续:看谁比谁犟! 到底是林尚德犟不过林爱俭,可能是知道林爱俭来了,他也跟过来了,端着两盆玉米面豆包,“二姐,还怕你直接走了,这一锅可算赶上了。” 林爱俭从头到脚的打量弟弟,身上的衣裳五成新,干干净净,平平整整。脚上的棉鞋八成新,耳朵上挂着耳罩,头上戴着棉帽子,手上戴着袖筒,走了一路,面色微微泛红,人也算精神。她白眼一翻,“这么几个,够谁吃?” 但东西却往后篮子里一倒,“行了,我走了,赶天黑还得到家呢。” 林雨桐拉住她,“你注意着些,小心那寡妇背后算计你们,别被抓住了把柄。” “有事就回来,家里有你跟姐夫住的地方。”林尚德说的是认真的,“听说县城最近乱的很,四丫说的是正事,你别不当一回事。咱家的院子能给你腾出来,大不了我们继续回去跟郭大娘住去……真的,咱家有地方。” 呸!乌鸦嘴,就不能盼着我的好。 “真的!跟你说的是实话。皮鞋丝巾有了就藏着,别往出戴,太扎眼了。” 知道!我又不傻。 一股子WU斗的风从上吹到下,一昼夜之间就吹的到处都是。前几天还听供销社那边送货的车说,械DOU死了两个,谁知道半夜里,远远的就听见QIANG声远远的响起。 这不是煤矿上就是电厂那边的工地。 林雨桐给吓了一跳,这种斗争方式在去年已经被禁止了。这是还有些激进的在闹腾,关键是,这QIANG从哪里来?闹不好就是自家单位被人夺QUAN之后流出去的。 四爷找灯绳,拉了一下,灯并没有亮,“又停电了。” 他摸黑把煤油灯又点起来,才一开门,林大牛就道:“赶紧进去,不许出来。” 四爷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很乱,不知道谁在追着谁。自家这一边是派出所,一边是个空院子。那家的儿子还没结婚,因此也还没搬过来。不过是院子里平时种个菜啥的,大冬天的也没啥用处。派出所他们不会去,这个空院子就真就是空的,篱笆院,屋子没门没窗的,藏不住人,就是要跑,也不会奔着这一院来。背后靠着的就是供销社库房,也不会有人过去。他啥话也没说,只把大门给顶住了,这院子绝对安全。 对外的窗户比较高,也比较小,冬天都用塑料布封死了,四爷两边屋子都看了,“没事,睡吧。” 外面的声响还在继续,林大牛也不敢真睡,“你回去瞧着点四丫,我今晚不睡了,看着呢。” 总以为这一拨人过去就算了,没想到不到半个小时,这脚步声更密集了。好似有拍门的声音,外面呼喝着:“开门!开门!看见周进宝了没?” 林雨桐都不知道周进宝是谁。 可四爷知道,他去开的门,“没见过。” “你说没见过就没见过?起开,不要妨碍我们搜人!” 四爷皱眉,还没搭话呢,就听到有人说了一句,“周围你看看,周进宝怎么可能进这里来。” 这声音四爷熟,可不正是金元福的声音。 有人左右看了,也说,“这里没可能,别耽搁了,赶紧走。” 然后不等看清楚这谁是谁,几十个人奔着村子里就跑去了。三三两两的敲门搜人。有谩骂的,有呵斥的,有吓的啥话也不敢说的。 四爷没管,将大门关死了。心里也知道,今晚说啥都没法睡了。 外面乱糟糟的,林雨桐肚子一抽一抽的,好似阵痛开始了。 咋这么会挑时候呢? 她强压下痛感,语气平淡的很,“没事就都睡吧,叫爸也睡,你在厅堂里守着,院子里有动静也听的见。” 四爷一听就知道不对,这点事在桐桐心里还叫事吗?她是不会说出叫自己守着的话的。坏了,别是要生了。可别嚷嚷,嚷嚷出来得吓着家里的老人。外面乱糟糟的谁也叫不了,真叫出去了才坏了,那些混不吝的手里有QIANG. 他赶紧道:“爸,睡吧。我刚才听见老三的声音了,他跟着瞎折腾,可心思没那么坏。至少守着咱们几家平安是能的。”成!你守着吧。可这谁睡的着呀?住在门房的位置还不敢点灯,怕招眼,就这么黑灯瞎火的坐着听动静吧。 四爷没关后面正厅的门,进去一瞧,桐桐可不是要生。他赶紧把早就预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准备接生了。热水啥的都有,铁皮桶子夜里就在屋子叫的火坑上放着呢,一直能有热水用。边上还放着冷水,随时准备勾兑。 他把屋子门关上,一应东西有条不紊的准备就绪。再转过身,孩子的头都露出来了。 林大牛在屋里正等着呢,给屋里添了柴火,那边听着老爷子老太太都起了,只是没出来添乱。家里静悄悄的,都竖着耳朵听外面呢。好似还能听到张寡妇高声叫骂的声音,正想着是不是起冲突了,猛地,就听见一声特别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他一下子就愣住了:谁家生孩子了? 还发蒙呢,就听见对面老太太惊叫了一声,然后把啥东西碰的掉地上了,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四丫生了。 他赶紧就往出跑,出门的时候绊了一跤,险些摔倒。好容易站起来了,双腿发软。 老太太急匆匆的,拿着手电,灯一晃一晃的,这是吓的手抖,“咋就生了呢?” 老爷子在后面催,“腿脚麻利点,赶紧看看……还有一个……” 话音还没落,又是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好似乱糟糟的脚步声都一顿。 院子里人都跟被钉住了一样,直到林雨桐撑着喊了一句:“爸,我没事。孩子也好着呢!” 这一声人才跟活过来一样,都涌到了后面。江映雪进去帮着收拾,四爷把孩子就给抱出来了,煤油灯下,瞧的不分明。两个孩子都有人皱巴,个头也不算大,四爷估摸着,也就五斤上下。此刻两个小人一个在蓝底碎花的包被里,一个在红底碎花的包被里,露着没巴掌大的脸。 林大牛不敢抱,探着头看,“哪个大?哪个小?” “蓝包被里的是哥哥,红包被里的是妹妹。” 一儿一女呀! 四爷指着儿子,“我答应过金家,子孙姓金。这个是儿子,取名金夏。”又指了指女儿,“这个是闺女,姓夏,跟您的姓,着名字您来取。” 林大牛愣住了,“跟我姓?” 对! 他一脸复杂的把孙女抱起来,看着这皱巴巴的小脸,然后看向父亲,“这孩子姓夏……名字,您来取。” “你也是祖父了,这名字还是得你取。取吧,叫什么都好。” 林大牛犹豫了一瞬,看着孩子紧闭着的双眼,好似突然就会轻声说话了,“哥哥叫金夏,那我们就叫夏金……我们夏家的千金,比千金还珍贵!” 对!我们夏家好几辈都不出一个姑娘了,她就是比千金还珍贵。 里面的林雨桐:“……”行吧,就是比较让人记混。 一夜的阴霾随着孩子的啼哭声都淡去了,管他外面风起云涌的,自家关起门来,只剩下迎接新生命的欣喜了。 小米粥她喝了两碗,泡着购销社买来的槽子糕吃了。然后这才沉沉的睡去了。奶瓶早又准备好的,购销社有卖的,只是比较抢手而已。好在早准备好了,又煮了一遍之后,先给孩子喂了温水,而后化了些桐桐自己做的奶膏子,先给孩子喂了。这玩意不多,现在外面有卖那种炼乳的,有门路都不好找。想着没下奶之前,孩子得吃。还是四爷拿蘑菇跟军垦农场那边换了半桶牛奶回来,怕放坏了,林雨桐给做成奶膏子,这个暂时能撑几天。 一大早,好些人就登门了。男人是来贺喜的,女人就直接来了后面。 郭大娘自己过来了,“孩子,你要不嫌我,我就在你这儿住一段时间,跟你奶轮换着给你看几天孩子。这坐月子要紧……你嫂子有心来伺候你月子,可惜念恩才半岁大,她走不开。你大姐呢,也恰好怀上了。她别说来伺候你,就是瞧也瞧不成。” 对!有讲究的。说是孕妇别见产妇,怕冲了。 林雨桐能说不要吗?郭大娘这个年纪了,要不是为了香草,人家何必呢?她就忙道,“那可真求之不得了。我这生了俩……昨晚惊着了,正觉得没劲儿……” 对外得这么说,正好躲开外面的乱子。 张寡妇瞧了孩子,“孩子养的好着呢,那肯定是当妈的亏了身体了。月子里不能劳累,看不过来你就喊我……换着也能帮你看的过了月子。” 林爱勤没进门,在大门外急的转圈圈,叫小美把家里的小米都捎带来了,“怕是孩子不够吃。” 林大牛也知道听谁说的消息,说是哪个生产大队有刚生了崽的母羊,当天就拉着韩队长叫上锁子赶上驴车就去了。这玩意只能以公对公的买,买回来养在锁子家,然后林大牛每天过去挤了奶回来喂孩子。村里有孩子的奶跟不上了,不也都能用吗?他给贴钱都行,反正这个羊必须给买回来了。 来的人不少,都怕吵着林雨桐,在外屋低声说话呢。 说的啥?说的还不是昨晚的事。 林雨桐在里面听了一耳朵,好似要找的那个周进宝是电厂一个副主任,追的人是建筑队的人,两边是GE命立场不同,斗起来的。 “到底没在村里找到人。”张寡妇低声道,“挨家挨户的都查了,查的细。他娘的连老娘的被窝都要查,一伙子不当人的东西。还有金家那老三,我可不骂他吗?我说你怎么不查你娘的被窝去!” 惹的一群女人在外面压着声音笑。 就有人道:“四丫和老四孩子都有了,郭庆芬还真就不管。连过来都不过来?” 不过来才好!过来干啥来了? 这倒也是! 正说着话呢,乔桥来了。她听了一会子了,因此一露面就有点尴尬,“才听说生了,我说过来看看,都好着没?” 那你赶紧进去。 乔桥应着,先去瞧了孩子,“也不算小,双胞胎里就更不算小了。养着吧,仔细些,轻易别出屋子,也别叫人随便抱……”人家这边屋子暖和,收拾的也干净。先进堂屋,进了堂屋一左一右是两间屋子。堂屋再朝里,是厨房。屋里的温度都差不多。产妇在一间屋子里,孩子在另一间屋子里。省的孩子醒了吵的产妇没法休息!只要有人看护孩子,孩子有吃的,这当然是对孩子和大人都好的一种法子了。从这边出去,进了东侧间。就见林雨桐半靠在炕头,身后是被子枕头,身上盖着毛蓝的被子,松软的很。她的头发编成辫子盘在头顶,不那么紧绷着头皮,但也瞧着利落。身上一件红色的绒衣,宽宽松松的,又弹性,穿着又暖和有舒服,尤其是白天在被窝里,不会捆的人难受。她手里捧着一碗汤,角落里的火上还吊着罐子呢,应该是鸡汤,这个味道特备浓郁。 男人坐在边上,手里拿着碟子,碟子里放着蜜枣,好似为了换胃口甜嘴儿的。 见她进来了,男人就先起身,“乔大夫来了?快请进。” 林雨桐则笑,“没叫你就是没事,怎么还过来了。” “没事,路平,我过来看看孩子。”她过去,把拐靠在边上,“我给你号脉看看。不行就得吃两幅中药,催乳,也排恶露。” 其实妇科不是她擅长的,但是基本能懂一些,至少比这村里的老关强。 可把了脉,却发现生了双胎,这身上一点问题都没有。她啥也没说,“回头你把家里的药草熬着,在院子里熬。证明你叫你家这位改天去取,我给你开。” “可别连累了你。”林雨桐就道,“不行的话我去县城……” “别折腾了。大年下的,还有孩子呢。”乔桥低声道,“金元福……把人藏在我那边的病房里,昨晚后半夜,是郭庆芬把人送过去的……金元福跟着村里那些人闹腾完先回了我那边,随后郭庆芬就带着人去了。” 啥意思? 乔桥红了脸,“金元福确实跟周进宝不是一起的。可……可昨晚搜查的时候,郭庆芬把周进宝藏在被窝里了。有金元福的面子,那些人在房间门口扫了一眼,才躲过去了。可金元福却瞧出来了,等人家散了,才又换了个地方藏人。你们最近晚上都别出门,怕是还有个闹。给孩子做个耳套,晚上给戴上,别再惊了孩子了。” 林雨桐:“……”卡巴了一下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她看四爷,“证明不证明的,这个不急。现在本来就在放假,怎么也得过了正月十五……把乔桥先送走吧。” 别出点事给连累了。 四爷就道:“乔大夫回去先收拾东西,我给供销社那边打个招呼,把你捎带到粮站。金元福不出事则罢了,要出事了,他们得先找你。你去粮站,粮站有守着粮食的人……”防着有人打着夺QUAN的旗号霍霍粮食,那边是有QIANG的。那边最安全。 乔桥本有些犹豫,可对于这两口子的好意,她没好意思拒绝。这没拒绝,还真就躲过一劫。不知道谁通风报信,说是周进宝躲在那里,带着人就打了进去。进去找不人,这些混蛋玩意竟然放了一把火。得亏是医院那几间房盖的四六不靠,刚好盖在那一片的正中间。因此就烧了那几间房。 周进宝躲了,回头又联系人反|攻倒|算,年前年后的,没人敢露头。等林雨桐能出屋子的时候,就跟变天了似得。公社领导都换人了,人家周进宝成主任了。连金元福也跟着抖起来了,一身崭新,腰里别着王八壳子,骑着自行车进进出出的。见了林雨桐都不带搭理的,鼻孔都能朝天。 可夜里,有人敲门。开了门出去,门口放着乱七八糟一筐的东西,都是家里能用的上的。林爱勤还偷偷来了,“是谁放的?我那边也有。” 能是谁?肯定是金元福放的。 别管谁放的,林大牛不在乎,他急着想给俩孩子做满月。四爷不建议,“有那花费,咱省下来叫桐桐吃点好的,不比那么抛费强?” 可就是忍不住想炫耀! 现在也不兴做满月了。 翁婿俩在家里争执这个,却有个公社的小司机过来给四爷和林大牛送了请帖:周进宝和郭庆芬大婚之喜,请各位前来做个见证。 郭庆芬是俩孩子的亲奶奶,孩子满月的时候,郭庆芬她――嫁人了! 林雨桐:“……”嫁的好!嫁了――挺好! 百味人生(33)三合一(百味人生(33)郭庆芬到...) 百味人生(33) 郭庆芬到底不是林美琴!郭庆芬的初衷,永远都是成为人上人。她得过的好,她的儿子得过的好。哪怕最疼爱的是老三,可其他的几个也是亲的。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她当然更希望儿子们一个个都过的如鱼得水。 四爷管着试验站,再没有人出于利益的原因举报过。 老三跟着周进宝在公社混了半年,就被郭庆芬赶去建筑队去了。县里的路、桥或是公家需要改建的地方,都是他们干的。没半年,不知道怎么活动的,硬生生的做了队长,手里有了点权利,过的都是建材,那当真是日子滋润的很了。一直有风声,说是跟哪个村的哪个小媳妇怎么怎么着了,但一直也没提出过离婚。跟乔桥就属于一年也不见两面的那种,但每月,总也拿出工资的一半和十斤粮票回来,乔桥没拒绝,两人就一直这么保持着这么一种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膝下除了抱养来的乔梁,再没有其他的孩子了。 金元宝成了生产队的会计,不下苦力干活了,工分没少拿。 金元才在大队的豆腐坊里,一半是磨豆子,一半是做粉条,做豆腐算是苦差事,本来大队受到周进宝给的压力,想叫金元才去喂牲口,甚至把他媳妇安排到小学干杂务。按时打个铃铛呀,给原来附学的孩子热热馒头烧烧热水啥的。但金元才不叫去,他觉得臊的慌,觉得全大队的老少爷们都看不起他。甚至他都听说了,说是金家几兄弟过的这么滋润,都是靠当妈的卖肉换来的。 他好意思吗?他不叫媳妇去,自己也选了最累最苦的豆腐坊,学着做一做,好歹是一门手艺。他劝他媳妇,“啥都是假的,那学校今儿能用你,明儿就能用别人。咱年轻,苦几年,学的是手艺。” 他丈母娘赶紧点头,“元才这话对!灾年都饿不死手艺人。这世上啥都是假的,就本事是真的。这手艺也是本事,学了都是自己的。豆腐坊就豆腐坊,挺好!” 于是,两口子管了鱼池边的豆腐坊。 都说世间有三大苦差:撑船、打铁、磨豆腐。 两口子选了其中一种,从此之后,三更睡五更起,干的是驴的活,挣的没比谁多多少。 倒是学校杂务的活儿,三转两不转的,还是给转到了七妮手里。这几年,也就七妮常往郭庆芬那边去,隔三差五都是那种间隔时间长的那种,几乎天天的往郭庆芬那边跑。她膝下也一独子,比夏金和金夏小了一岁,取名金山。除了金夏和夏金,金家的孩子就数金山大。郭庆芬倒也不是不喜欢自家这两个,相反,在路上碰上,或是在门口过,每次都恨不能拉着孩子瞧瞧,可能对第三代人,心里还是会感觉不一样吧。可俩孩子多机灵的?不亲近的人撒丫子就跑,孩子小也没刻意告诉他们那是谁,家庭关系太混乱,怕孩子闹不清楚。这么一来,孩子自然跟她就不亲近。 那么金山就是唯一一个亲近她的亲孙子了。那孩子几乎是在郭庆芬那边长的,不管啥好吃的,都紧着孩子吃。有啥时髦的东西,都紧着孩子穿。这一回村,好家伙,白白胖胖一大小子。 金夏最不爱跟金山玩,弄的火柴QIANG啥的,那小子老抢。反正一看见人家那孩子过来,金夏拉着妹妹刺溜就跑:就不跟你玩!就你跟你玩! 这几年,对自家来说,日子平顺的很。郭庆芬一边在背后使劲,叫儿子们的日子过的好,一边也没打击报复,不会因为跟林美琴怎么不对付,就把苗头对准其子女。最多就是视若无睹,我看不见你们,你们也可以当做看不见我。我的子女跟那边来往,我不管不问不掺和。别说对这事是这个态度,就是子女对她,她也就是那种很随意。你们谁要扒拉我这当妈的,我叫你扒拉。你想要啥,我要是能弄来,我尽量满足你。但你要是不想靠过去,我也不勉强,你不来我不往,大家各自安好。如此倒是相安无事。 又是一年金秋季。院子里摆的满满当当的,到处都是蔬果。这两年给家里又盖了几间房。前面的门房两老人住一间,林大牛住一间。后面的屋子呢,林雨桐和四爷住了一间,另一间是孩子们常活动的地方。眼看着孩子们大了,这得有自己的地方了,再加上跟城里和老家来往的频繁,一年里,总也有叔叔姑姑的要来小住。来了就都挤在门房,男一间女一间,亲香是亲香,但到底是不方便。四爷干脆就把院子里的厦房都给盖起来了。地方不大,但把屋子分割的比较小。里面一铺炕,一个柜子一套桌椅,冬天能取暖,这就足够了。至于晾上菜干啥的……把厦房盖成平房,两边留了台阶可上屋顶。如此,空间可算是节省下来了。 几年的秋菜才下来,正拾掇呢。这俩小祖宗跟泥猴似得跑回来了。 一回来就抓水瓮里的瓢,舀了水就要往肚子了灌。在屋顶扫上面呢,想给上面铺地瓜片晾晒的。一瞧见就喊,“干嘛呢?茶壶里是凉白开,瞧不见呀?!” 夏金蹭蹭蹭的过去,拎着茶壶先给哥哥,“哥,你喝。” 金夏推给她,“你喝。”敲了敲距离,觉得自家妈在楼上撵不上自己,他一点没犹豫直接灌了半瓢凉水,抬起袖子一抹嘴,“别人都是这么喝的!也见肚子里就长虫。” 犟嘴是吧! “金夏给你给我等着。”要不是怕吓着你,你当你娘蹦不下去。 这怂孩子一副猴儿性子,淘的没边了。爬树掏鸟窝,牛粪里插鞭炮,追鸡撵狗,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这不,今年九月刚给送学校去上学,到现在刚国庆,一个月的时间里,人家孩子的家长找了家里四次。他把人家孩子给揍了。 瞧瞧,今儿这一身是土,刚从学校回来,不定又干啥去了。 夏金在下面,仰着头朝上看,“妈,太奶奶呢?” “捡柴火去了,还没回来。”林雨桐从上面往下走,“去洗手,我先给你们弄饭。” 夏金蹭蹭的往出跑,“我去接太奶奶。”走的时候顺手捞了一个梨,在袖子上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边跑边吃。 “你倒是慢着点。”就没敢多生,就你俩,结果这性子真是。她一路进了厨房,一进厨房瞧见自家这倒霉儿子,抓着个馒头,把油辣椒、黄豆酱、泡菜一股脑的往馒头里夹,“妈,烙葱油饼了,我想吃了。” 成!葱油饼是吧,“把馒头放下,给我拔几根葱去。” 这小子咬在馒头上,指了指边上的筐子,“拔了,都扒拉完洗干净了。” 林雨桐上下打量他,瞧瞧,一双新布鞋,黑条绒手工布鞋,九月一号穿的新的出去的,结果一个月,鞋面给磨出洞了。咋穿能磨成那样?肯定又爬树了! “上回说了,再爬树怎么办?”林雨桐坐在灶膛前正准备生火呢,手里抓着拇指粗细的柴火,问的时候狠狠的抽打在地上,这小子就蹦出去了,“没爬树,学校刚建的滑梯,滑滑梯了。” 水泥做的那个滑梯,是吧? 那也盖磨破的是屁股才对,“你怎么往下滑的?” 骑在滑梯的扶手上,一只脚悬空,一只脚蹭在滑梯上,下面就是厚厚的塘土,可不就一身土吗?林雨桐跟出去一把揪住他,拉开这小子的裤子瞧,□□都给磨破了。 这混蛋小子,一年他一个人十条裤子都不够穿。 四爷一回来,就看见娘俩在院子里又开始了,“这又怎么了?” 桐桐抱起这小子将他两腿分开跟小时候给把尿似得,“你瞧瞧……要不是腿夹着,这都露了……” 你不放他玩这个,他能玩什么呀?谁家的小子不是这样?瞧瞧去,补的最多的都是□□。 他给接下来,“你也不嫌累的慌。这么着……这裤子回头给补了,不要再给里面打补丁了,就给补外面,贴一块大红的……” □□外面补一块大红的布? 这小子‘嗷’的一嗓子,“不了!我以后都不了!再不敢了。” 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 “这回是真的!”都快哭了,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捂着□□,“千真万确。骗人是小狗!” 哼!治不了你。 知道怕了就行了,撒手没去管孩子,林雨桐接了水先自己洗了手,然后把位置让给四爷,她往厨房去了,“今儿回来的早?山上的果子摘完了?”“能摘的都摘了。车停在山下,不见东西不走人。”四爷洗了手坐小石凳上了,金夏赶紧过去给他爸倒水,四爷喝了一口,“算着日子……也快了吧。” “啥日子?”金夏蹲在边上插话。 边上玩去。 七七年后半年了都!老爷子老太太在乡下的日子估计快到头了。这个年纪,这个身体,估计得回学校去继续发光发热一些年的。至于自己和四爷,孩子这么大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去念书了。 果然,正说着呢,林大牛回来了。金夏一个健步过去,窜爷爷背上。林大牛乐呵呵的背着手兜着孙子的小屁股,轻轻的拍了一下,从兜里摸出两口哨来,“瞧见那小胖子有,你没有,想要了吧?” 嗯嗯嗯!可想要了。那小胖子回来得意洋洋的,谁不跟他玩就不叫谁吹口哨,稀罕?! 得了哨子,原地蹦下来,放了一个在桌上,“给妹妹的。”另一个一拿,转身就跑,找小伙伴炫耀去了。 林雨桐在后面喊:“不吃饭了?” “一会就回来……” 林大牛乐呵呵得不叫管,“男孩子你老拘着,能有本事呀?就得野着去!” 他现在在电管所呢,还是个所长。反正在这个小地方,算是个小人物。这越是到了灌溉的时候,这电力的分配越是能凸显其重要性。别人见了都挺客气的。 但林大牛呢,他是觉得一旦开始大面积一点都不避讳的谋利,这终归不得长久。林雨桐明显能感觉到,他对本职工作越来越‘不上心’,很多事情,他宁肯不说话,大放手,也不掺和到一些事里面。 越是看,林雨桐越是觉得林大牛的精明是在骨头里。穷狠了的人,一旦有机会,就会贪的穷凶极恶。林大牛是尽量在允许的范围内牟利,可却不敢踩出那条线去。因此,一发现苗头不对,他就打算抽身退步! 七七年了,去年四REN帮都倒台了。好些人陆陆续续的在下台,金元宝家的小胖子这次在家呆的时间比较长了,这就是一种风向。那就是郭庆芬那边好似不大方便了,因此把孩子给送回来了。 林大牛回来就说这个事的,“你们周叔的问题解决了,上面给谈话,恢复工作了。他不回煤矿,去了县w办……” 哎哟!这可是大好事。 是!是好事。 “他的意思,是问你们呢。守着试验田,不知道你们舍不舍得走。要是舍得,就都去县城。元民本就有农校的编制,这次就是回去而已。你悄悄现在这风……继续守着试验站,未必就是最好的。不如趁着还热乎,当人情给送出去算了。至于四丫,更好走了,老冯调到县局了,你只说要去,他写个条子你就调上去了。别的不图,就图孩子上学好歹能找个好学校。咱村里这学校,你瞧瞧都是啥玩意。” 这正是四爷和林雨桐最近考虑的问题。一直没动,就是想等老爷子老太太被单位召回之后,再做其他考量。 真的!还真就是以为了孩子上学的。村里的小学之前还行,杨建国和周兰妮是知青,在里面教教孩子,还都不差。可从去年,陆续返城开始,人家杨建国家里使劲了,说是新华书店招工,他以工人的身份回城了。周兰妮是周鹏生的女儿,下乡的时候年纪小,带了四五年,十九二十上下,周鹏生找关系给送去当兵去了,也走了。就只一个钱老师能教书。今年这孩子多起来了,没找到合适的民办老师呢,结果七妮说她可以。她在学校都这么些年了,学都会会了。大队上也没争执,你行你就去教吧。 结果开学了,给孩子们发本子,她还好心的给人家孩子写名字。人家孩子叫‘朱坚强’,她给写成‘猪坚强’。金夏和夏金的名字都错了,因为‘夏’字少写了一笔。 应该是些对名字的不多,家长拿回去一看――完蛋! 你教你奶奶个腿呢你教!这成呀?被一群家长给赶下讲台,撒泼打滚哭嚎也没能改变。只得继续干她的校务。最后没法子了,乔桥和林尚德这俩比较有文化的,两人充当临时的民办教师。卫生院两人换着来,乔桥上午坐镇,下午上课。林尚德上午上课,下午回去守摊子。反正就这么凑活着。因着自家的儿子在家里启蒙,学的比较早。送去学校就是适应环境去的,觉得耽搁上这半年一年的没事,这才送去的。可以后真要这么着,那肯定不行呀。 林大牛这么一说,四爷就认可,也问他的意思,“去电力局吗?” 不去!他摇头,“你周叔说,上面的风向变的快。从去年到今年一直都在开教育方面的会议,估计大变从这上面变。教育……得重视。”他有些不确定,“他说教育局在全县招外语教师,想把一些回城找不好工作的知青留下……叫我去试试。” 四爷:“……”你这跨度有点大。 林大牛也皱眉:“我也觉得不靠谱。” 四爷估摸着周鹏生想的路子是这样的:从电力方面靠特长进学校,然后他可以从学校将人再借调到机关。 还别说,这其实是行的通的。别说现在外语稀缺,就是往后的二三十年,那都是属于稀缺人才。尤其是口语好的,这压根就不用文凭,会――就是硬指标。 至于这个行业里需要的文凭,对林大牛而言,难获得吗?如果将来想获取文凭,不管是函授还是进修,夏家缺这方面的资源吗? 再说了,他都五十了,距离退休还能有多远?等不到这个行业里对这些提出要求,他就该退了。 但林大牛的想法是,“我要是在学校,孩子上学多方便的。” 早几年奋发了一次,是因为闺女要生孩子,他得想法子给提供物质保证。所以努力了一次。这回都这个岁数了,却是为了叫孙子上学得到更好的教育和更好的照顾。 人家林大牛还说了,“再怎么说,夏家也是书香门第,我当一老师……不算辱没了夏家的门庭嘛。” 那您这一辈子可精彩了!从小少爷,到孤儿,到矿工,到工会干部,入了电力系统做了个算不上领导的小领导,然后五十岁了您转行了――漂亮! 这是转了多少次身! 不出半个月,冶金大学来人了。几辆车,来了七八个人,专程来接夏九墨的。 “夏老,您受苦了。” 夏九墨跟对方握着手,那真是五味杂陈。 待遇补偿随后肯定会发,住房就是那样了,大学的居住环境林雨桐和四爷太知道了,就是筒子楼嘛。这个暂时是改变不了的。住那里未必有家里舒服,但那是回城了。夏九墨想争取大一点的住房,他要走,就要带着长子这一家子走的。 林大牛只得劝,“您得回去!得提另外的条件,文心家的启明还在老家插队呢,能想法子把孩子弄回去是最好的。我这边回头就去县城,等您安顿好了,咱慢慢来……” 好说歹说的,把老两口说动了。林雨桐没去送,四爷和林大牛亲自给送上车,到了省城得看着安顿了才成。 回来就说了,“还真就是!筒子楼,内外两间,刚够住。这还是能提供的最好的条件了。”去了那边暂住一俩晚是可以,可是常住,真心不习惯。 不过这种情况很快会好,当年查没的一些产业还是会归还给主家的。别的不说,江家的产业多了,不会少了老太太一份。分不分放的,家里也不缺住的房子。 跟父母住了那么多年,在最难的时候给了父母生活的保障。如今电话联络又不麻烦,坐火车四十分钟就到了的地方,周末想去就去了,因此,不管谁跟谁分开,都不会太难过。而且,文心本来就在大学教书,如今她这样的年纪,在大学里就是骨干。她是学外语出身的,以前在外院,现在为了照顾父母,她调动了工作。冶金大学也需要外语老师,她直接调动过来了。房子要求本父母紧挨着。两个大套间门对着门,在一层楼的最里面。在走廊顶头的那一端,中间放锅灶,合在一块吃饭。 夏文心就发现自家妈这做饭,那叫一大手大脚。每次做饭,周围人都说呢,说“江老师,您真是阔绰,瞧那油放的……” 江映雪一点也不怕人说,“跟我家大儿子大孙女过惯了,动不动就放多了。” 说的人不知道他家大儿子到底是干啥出身的,瞧这做派。 反正老太太走了五天,林雨桐在办公室接了六通她的电话。一会子想起说把今年给俩孩子的棉袄还没上扣子,一会子又想起说给俩孩子的棉鞋做的毛鞋垫还剩几针。改明儿又提醒,说家里的兔子,你得记得喂。等你爸来的时候,给我带几只来,要活的,我搁在窗外头养。 那就养不成的。 把夏文心给笑的,“跟我过不惯了?” 嗯呢!过不惯。 别说走了的人舍不得,林雨桐自己也舍不得。不过,去县城这个,再快,也得把今年过了吧。林大牛去特聘这个外语老师,人家考的是俄语,俄语他也会,不过是后来这些年跟着老爷子慢慢学的。在一水磕磕巴巴的人中,他这就属于出类拔萃。这是直接入编制的,说了,报道时间等通知就行。 四爷把今年的这一拨忙完,果断的把手里的差事扔了。公社新领导一上任,煤矿跟农场换了一拨领导之后,白校长就一个调动函,把四爷从岗位上直接调开了。至于再叫谁去管,反正跟四爷无关了。 反正是周进宝倒台了!灰溜溜的滚下来的。 郭庆芬这回没提离婚,反倒是带着郭庆芬回来了,要住回村子。 住就住去呗,跟四爷和桐桐也没关系,爱怎么着怎么着,那院子是当年给金元福分的,咱们也说不着。 谁知道郭庆芬把人都带回来了,金元宝跟吃错了药似得,堵在门口不叫进门,“妈,你要住,那我不拦着。可别的男人想住我金家的房子,那休想。”郭庆芬皱眉,“这是老三的房子。” “那就等老三回来你再进。” 难堪吗?特别难堪。 七妮抬手就打金元宝,“你疯了?你拦着妈干啥?” 金元宝只不言语。 郭庆芬反倒是嫌弃七妮打儿子,“住手!打他干什么。”她走过去,看着大儿子,“妈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这么拦着我?” 金元宝蹲在地上,抱着头不说话。 金元才也觉得金元宝这行为莫名其妙,“到底咋的了?” 金元宝头埋的低低的,谁也不搭理。 七妮一把将他手里的钥匙抢过来,“熊样?吃撑了吧你!”说着,就要开门。 金元宝从身后摸了镰刀指着七妮,“你要是敢开门,我今儿就死这儿。” 七妮不可置信,“你拦的是你妈!”她愤愤的将钥匙扔了,“这是老三的房子,老三做主,关你屁事。老三在县城,回不来。我叫人无问问乔桥。” 乔桥才不浑水呢!她只说有病人,过不去。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问老三,她做不了主。 七妮又打发人叫林家兄妹三个,让他们劝劝。完了又来叫四爷和桐桐,问他们管不管。 四爷和桐桐只说知道了,人却不去。这已经是避嫌了,可人家是三番两次的叫,见还是不去,直接报案了。因为金元宝拿着镰刀! 那派出所咋管?还不得叫林雨桐去。 四爷这才起身,桐桐跟着去了。林大牛管着俩孩子,不叫他们凑热闹。 周进宝看起来老了许多,几年前人到中年,也一副好身板。梳着大背头,一副领导气派。现在――下台了,但架子也不倒。站在那里,披着大衣,颇为沉稳的样子。 见四爷和林雨桐来了,金元宝才道:“我早前给老三打过电话了,他快到了。” 七妮又打他,“你打了电话了你不早说,毛病!”她说着,就回去,从家里搬了桌椅,拿了茶壶茶碗的放在门口。 既然老三要回来,那四爷就不多呆了。拉着桐桐要走,结果金元宝又喊住了,“老四,别急着走,我一会有话要说。” 啥呀? 老三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的,看着金元宝,“你砍死他不就完事了吗?这是干啥呢?” 啥意思?砍死谁? 金元宝站起身来,看着郭庆芬,“妈,你整天叫我媳妇上你那边去,是为啥的?” 郭庆芬觉得莫名其妙,“我啥时候整天叫你媳妇过去的?” “你没叫?” 我没有啊! 金元宝就笑,“老少爷们,大家都在,我也不怕人笑话。我――金元宝――戴了绿帽子了――养了别人的儿子!” 七妮面色大变:“金元宝,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他狰狞着一张脸,“我忍了你这么些年了,你说是看我妈!其实早就跟周进宝勾搭上了。孩子压根就不是我的!” 郭庆芬几乎站不住,“你说小胖不是你的?” “你不知道?”金元宝以一副你哄谁的架势看她,“不是你想享福,连儿媳妇都给送人家了吗?把你男人和你儿媳妇生的孩子当亲孙子的养,我的娘,您的心胸大呀!” 林雨桐看七妮,七妮眼神慌乱的朝周进宝那边瞟,她这才知道,还有这么一码事。 郭庆芬啊郭庆芬,玩了一辈子了,倒叫人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来了这么一出。 七妮跟疯了一样,“他爸,你听我说,不是那样……” “老三亲眼看见的!”金元宝看向七妮,“我看见你给老三跪下了,不停的磕头。是老三想来告诉我,你拦住了吧。” 七妮张嘴结舌,不知道话该咋说。好半晌才哭嚎出来,“还不是你个窝囊废,你要是啥都能挣来,我至于吗?我去巴结你妈,还不是想过的好点。可你妈那是好巴结的……后来补贴我,那是因为我生了个儿子……可要没这个孩子,你妈一份钱都舍不得给的!我去了当老妈子,连你妈的裤头子我都帮着洗……我……我……我有啥办法呀!” 郭庆芬看周进宝,眼神跟淬了毒似得,“都是真的?” 周进宝没言语,只转身就走。金老三拦住他的去路抬手就打,“混账王八羔子,你这些年干了多少这事……一笔一笔我都给你记着呢!” 郭庆芬浑身颤抖,气老三:“这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说?怎么说?你别忘了,你那出身成分,你能靠着人家翻身,回头人家就又能把你打入地狱。就是给你弄罪名把你送进去都不稀奇。 林雨桐就看七妮,“你告他吗?” 告了,这性质就变了。 可不告,这种事定罪难。 七妮看了林雨桐一眼,以你是神经病的眼神,她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推开老三,扶起周进宝,“老周,咱走吧。” 然后人家一家三口走了。 郭庆芬一把扑上去,把周进宝的包一把抢过来,“人走可以,东西给我留下。” 周进宝也不争执,真就拉了小胖子的手走了。 四爷瞥了金元宝一眼,做男人窝囊到这份上,也是够了。到了最后,打人的都是老三,你干啥去了? 走!四爷拉桐桐,别跟这些人一道儿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真的!别说四爷觉得丢人,就是林雨桐也一样觉得丢人。说实话,现在相信四爷是外面抱来的人已经不多了,血缘关系这东西,隔不破的。四爷随着年龄的增长,像金家人的地方和越来越多。金夏和夏金,跟金元才家的孩子和林尚德的儿子,相似度都很高。跟林尚德家的孩子像,这还能说是外甥像舅。跟金元才的孩子有些像,这又怎么说? 如今不唯成分了,大家不在意这个了。可心里也都慢慢反应过来当年到底是咋回事了。 金家人自己掩耳盗铃,四爷和桐桐也成了这掩耳盗铃中的一员。虽然愚蠢了一些,可真觉得这种事――真的会跟着臭名声的。 还有人说:金元宝就是太冲动了!这种事说个屁呀说!就她家的媳妇那什么了吗?有些人为了保住一个家的,那是到死都不会捅破的。这捅破了有啥好的,人家骂七妮,难道就不骂你金元宝? 郭庆芬拉着大儿子的手,“不过一块臭肉,不要就不要了。妈给你找个更好的!” 他回去把那黑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然后傻眼了:啥也没有! 不是!金子呢?金首饰呢?玉石呢?煤精呢?这包里都该是才对,东西呢? 金元福靠在门边嗤笑一声:“他能跟你一条心不?你觉得他大方,啥都拿回来,叫你随便用。那是知道,那东西最后会进他儿子的肚子。别的东西,他且舍不得呢。这样的人,狡兔三窟,你还想拿住他?行了,消停的过吧。我大哥现在也成光棍了,你是跟我大哥过,还是住我那边,你随意。” 金元宝冷笑一声,“我可不敢跟她过。我也要不起她的好,她乐意跟谁过跟谁过,反正从今往后她跟我不相干。” 郭庆芬:“……妈不是有心的。妈就是再怎么着,也没心害你!” 可你不走那条道儿,我的家就会完完整整的,怎么能走到这一步来! 郭庆芬无言以对。她亮出藏在衣服里的金镯子,还有脖子上的金项链,“妈说到做到,一定给娶个比七妮好百倍的媳妇来。” 金元宝说不用就不用,没一个月自己就领回来一个。是七妮的表妹,被七妮的弟弟给从老家弄到矿上看孩子的,啥苦活累活都干。天没没咋冷呢,那手肿的跟个萝卜似得,青紫就算了,那裂开的口子跟小孩张着的嘴似得,说话还有点结巴。才十八岁的年纪,被叫来说是能在矿上找个对象,可实际上被那一家子使唤的跟驴似得。金元宝早就瞧这姑娘可怜,说了几次,七妮就大发雷霆,说是给一碗饭吃就不错了,还想当姑奶奶供着。这回七妮跟人家走了,那边不仅不觉得的丢脸,他那弟弟半道上还拦他,说他七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绕不了自己。 饶? 不用你饶!他频繁的往煤矿去,天天去,去了就去找工会,所这一家子的不为人知的事。然后佟家给吓住了,只问:“你到底想咋样?” 他当时不知道咋想的,就说了一句,“我家花了那么大的价钱娶了你家姑娘,现在人丢了,你们得赔我。” 结果要钱要粮没有,人家直接推给你人来:不是要赔你的媳妇吗?给! 金元宝带着这姑娘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来找桐桐,“听说你有好的冻疮药,给她用点。” 林雨桐这才知道带了个姑娘,她皱眉,“不能强人所难……” 结果话没落呢,这姑娘眼泪却下来了,“不难……不难……别送我走,我不回我家,我也不回矿上,我就乐意跟着七姐夫……我跟他过日子,给他生孩子……别不要我。” 乔桥今儿也在,她取了药递出去,把人打发了,回头跟林雨桐道:“竟是我错了!爱情这东西――完全了吃饱了之后的无病呻|吟!” 百味人生(34)(百味人生(34)人往高处...) 百味人生(34)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话放在什么时候都合适! 春节一过,小小的村子,变化还真不小。林大牛要去县城,他确定被录用了,在韩山县中学。隔壁就是小学,接送孩子上下学更方便了。中学的老师好些都是当年的老三届,这次高考不论什么样的学校,哪怕是中专呢,考上了出来之后重新分配。一般情况下,进机关单位的可能性大,人家脱离这种环境了。于是,很多个落榜的,反倒是留下来了。在专业性来来说,林大牛的专业能力那真是不错。 林雨桐也进县城了,直接进了县局。冯所跟人家吹出来了,整个系统今年这大比武,咱们这个小林,能在省里拿名次的。 能拿名次这就给予立功受奖,没问题,这样的人才只管来便是。 人还没去,她的去向就定了――档案室。 这地方可太清闲了,完全可以腾出时间训练。而且,这是属于那种不用加班的岗位。说实话,这个时间段犯罪率真特别低。当然了,也跟法治意识淡薄有关,便是打架了也多是私下解决,谁还报警呀?因此,你说你这档案室能有多少事? 而四爷呢,也真就回了农校。他回农校做教师岗不合适,但是管理试验田却相当有经验。人没到学校呢,年前借着周鹏生的关系,给农校在县城边上紧挨着火葬场的地方争取了一块地,当试验站使用。那个地方地段是不好,可在县城周围,能找到这就不错了。 工作好安排,可唯一不好的就是,三个人三个单位,这住是个问题。单位有宿舍,要么都挤在哪个的宿舍里,要么,就得想法子买个院子。 这个时候的院子好买吗?简直太好买了。县城能私下交易的房都是小院子,跟农村的房子差别不大。要么特别破败,要么就是砖瓦房,但房龄较长,大多是解|放之前的老宅子。郭韩兵路子野,他给找的是卷烟厂一户工人家的房子。这房子原本是大户人家安置小老婆的产业,后来这小老婆嫁人了,房子给了娘家的侄儿。 韩红兵跟四爷道:“老太太没那么长寿,前几年没了,儿女也没有。房子早在她侄儿名下了。卷烟厂要盖家属楼,政策嘛就是家里有房子的朝后排。他家的儿子要结婚,人家姑娘不住老房子,要住带暖气的楼房。他家分房的其他条件够,就是因着有房子才没资格的。诚心想卖……” 那就买! 家里不缺这点积蓄,关键是省城老爷子老太太年前给寄了五千。老爷子的工资补贴之类的一次性都被补发下来了。他本身就是带着津贴的那种,补了不少。老宅子不怕,多大的老宅子都行,买的起。 结果一看林雨桐就先喜欢上了。斑驳的大门有明显的磨损痕迹,黑漆早点光了,但这是大松木的。门板特别厚。这玩意从里面插上门,想撞都不大容易撞开。迈过已经磨损的中间成一个小小弧形的门槛,就是门厅过道,地上铺着大青砖,单边有门房,门房还挺大,分个内外两间。里面就是一铺炕,收拾的很齐整,显然,有人一直住里面。 从门厅转进去,就是五福照壁。一边是几间房子,像是大户人家的倒座房。一边开出来点菜地,角落里是盖着飞檐的厕所,应该是外院专用的厕所,一直保留着。中间是一条青石板路,两米宽的样子,路边每隔两米便是一根石柱,柱子边上种着老藤。老藤的枝干攀爬上去,自然的行程了一个走廊,下雨下雪在家里不会湿了脚。这小路延伸十来米,就进了拱门。拱门两边事连廊,顺着连廊朝左右走,两边都有抱厦,从抱厦的檐台走,可直接入正房。 说实话,房子很坚固,只要维护的好,再住百年都没问题。不过是后辈住的不爱惜,砖墙有一些破损,院子里加盖了不少跟院子极其不搭调的东西,叫房子嫌的凌乱以外,其他的都好。 “多少钱?” 这个没多贵。郭红兵就道,“要了五百……我估摸三百七八就能拿下。” 最后给了四百,去房管局去办这个事,只要几分钱的工本费就完事了。 现在的人很少会觉得这种房子好的,都奔着楼房去。地方交房的时候,林雨桐就说,“东西要是暂时搬不完,我给你们腾一间房出来放着,回头你们再慢慢拾掇。” 这家的儿子跟他对象,两人摆手,“没啥要用的了。剩下的都是旧家具,姐,你要是不要,你劈了当柴烧。” 行吧!你想要就留着吧。 她可人送出去,里面林大牛和四爷正在商量这院子怎么拾掇。林大牛是非要住门房,“这种房子……家里来个客人都听不见敲门声。前面好,住前面我安心。”对于这倒座房,他就想着,“得粉刷收拾,你姑姑叔叔,回来想小住几天,总得有地方吧。” 四爷就道,“我们住东厢,俩孩子住西厢。正堂做客厅,西边做书房,东间得给爷爷奶奶留着。” 对!这么最好。进了院子两边的拐角房,一个做厨房,一个做杂物房。才说杂物房呢,就听见金夏在里面喊:“爸――爸――你来!” 怎么了? 你来呀! 四爷还没过去,林雨桐先过去了。一进去林雨桐就愣住了,这杂物房里防着早不能用的家具,可能比较沉手,所以抬进来就没人挪动过这东西。里面一个雕花样子的落满灰尘看不清啥漆的桌子,此时,地上放着好几个小抽屉,俩孩子把抽屉从里面抽出来了。然后抽出来之后才发现,这是抽屉套着抽屉,感觉抽完了,其实里面还有暗格子,这小子把桌子下面的罐子都挪到外面,在桌子下蹲着着,手托着什么东西,看着怪沉手的。 林雨桐跟着蹲下,手伸过去替这两人,“你们起开,离远点。” 等孩子出去了,她才把暗格拉出来,是挺沉。拿出来一看,一卷一卷的用油纸包的,不是银元还是是什么?一卷二十个,整整十卷。 四爷过来一瞧就笑,“怎么想起翻这个?” 金夏嘿嘿就笑,“老瞎子爷爷说的,老宅子都有宝贝。” 是说村里的老瞎子,没事就在麦场跟孩子说些故事,孩子们就当真。 这回不光孩子们当真了,就是林大牛也当真了,修其他地方他不管,反正屋里的炕得重新砌的,旧炕他要自己去拆了,“咱们村那郭家,当年一把火都烧了个干净,可不是一点没留下。老瞎子当年靠摸的,也摸走不少……” 要不然一个老瞎子,生产队照管的再好,能活的那么滋润吗?老瞎子去黑市比长眼睛的都摸的清楚。 结果真是,炕洞里又扒拉出两块银饼子一块金饼子。这东西一出来,金夏就悟了,“这房子咱们可再不能卖了,说不定哪里还埋着呢。” 是!别管哪该埋着呢,反正咱不找了。这些东西你们兄妹俩找个地方再给埋起来,不到生活过不下去的时候,都别动这东西。 两人还不一起藏,当场把东西分了。妹妹分了金子,哥哥分了银子。连林雨桐也不知道这俩把东西到底藏哪里去了。 只剩下粉刷砌炕砌灶这些活了,四爷才请的人。本来是叫村里来些人的,可金元福听说了,把建筑队的一帮人都拉来了。甚至是一些石灰水泥这些东西,都是他给弄来的。人多,又比较专业,三天时间,给拾掇的齐齐整整的。甚至是一些碎了的白瓷砖,他都给弄来,“厨房里贴这个东西瞧着干净。” 三天时间,把兔子杀了三十多只,大家也吃好了,活也确实是干好了。 最后借了车,把家往城里一搬,这就算完了。兔子剩下不少,分公母给交好的人家送上一两对,就给散完了。这村子里其实没有回来的必要了,院子再拾掇的好,可到底是土坯房子,完了还得重新修整,用不上了。刚好派出所觉得地方小,不够用,林雨桐就直接把房子过给公家了。这个不折算钱,但将来在县城分房,考虑到这个特殊贡献,总也有优先权的。 去了县城,林大牛和孩子得按时去学校,可四爷和桐桐却有安家的假期。林雨桐给院子里种菜,能种的都给种上,四爷却从农校移栽来不少花卉树木,两人跟雀儿搭窝似得,一点一点的把这个家给填起来。 而这个时候,大门被敲响了,一个叫林雨桐特别意外的人回来了:“红英?” 韩红英站在大门外,拎着两网兜的东西,笑吟吟的。 这个当初被原身救了的人站在了当面。其实林雨桐脑子里没东西,不过是跟这家来往的多了,看照片也记住了。一看人就给认出来了! 好些年了,不见回来,“你这是……” “都复员了。”韩红英笑着跟林雨桐拥抱,“我跟我们家那口子都回来了!” 百味人生(35)三合一(百味人生(35)“快进来...) 百味人生(35) “快进来!快进来!”林雨桐拉着她不撒手,就往家里让。 两人这些年通信,彼此对知道对方的情况。因此,也不显得生疏。林雨桐给她倒茶,“买房子的时候还是大哥搭手帮忙买的,那个时候也没听说你要回来。怎么这么突然?” 韩红英接了茶,在手里转了转,“跟你也没什么要瞒的,我家那位……犯了点错误……” 林雨桐就不好多问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是这个原因回来的,别人能安置工作,甚至军转直接就是干部,但对方这个情况,工作安置成问题。 她先问说,“我能帮上啥忙?” 韩红英忙笑,“没什么……我爸看着给安排了。就是回来了,过来看看。” 这话不全对。 林雨桐又给他削苹果,“我记得你家那口子不是咱们县的人,这回回来事跟你落户的吧?” “对!”韩红英看她,“户口的事,还得麻烦你。” “干嘛跟我这么客气!”林雨桐白她一眼,“你把材料给我,我直接给你办了就完了。再说了,完全符合政策呀!你回来是回原籍,作为夫妻关系,谁投靠谁都是一样的。这叫什么麻烦呀!” “不是……还有……”她有些难以启齿一般,好半晌才道:“还有个孩子,三岁,没上户口。” 林雨桐手一顿,看向她,“抱养的?” “不管怎么登记……我希望上户口的这些材料,能不外传……你亲自帮我办。”她说着,就有些难堪的低了头,嘴角翕动,好似不知道怎么解释。 林雨桐一下子放下手里的水果和水果刀了,“你……跟家里说的不愉快?” 要不然这点事在韩红兵而言叫事吗?不至于想求这么还这么难张口。 韩红英从衣服兜里摸出来一个信封,“也没什么不能叫你知道的,这是材料,你瞧瞧……” 林雨桐一把接过来,韩红英的转业相关材料正常,可何炳晨的材料上却有一些这样的词汇:生活作风问题!开除! 她一下子就怒了,“何炳晨那王八蛋呢,我收拾他!” 韩红英一把拉住,“别!我信他!” 林雨桐将材料合上,看她,“到底怎么了?” “……前几年,训练意外,他一个战友牺牲了。家里还有老人,他就去探望了……后来也一直给寄钱,谁知道一个月前,他那战友的媳妇找来了,抱着个孩子,非说孩子是我们家那口子的……” 可孩子的年龄对不上吧。 “问题就在,他那战友是探亲回来没几天就出意外了,然后紧跟着我家那位就去了。孩子送来了,再去老家问,结果他战友的父母都死了两年多了……” 谁都不能证明! 人嘴两张皮,全靠对方说。 “血型查了吗?”两种血型结合刚好不会出现哪种血型的孩子,这种概率不高。 韩红英苦笑:“查了……”但并不能证明什么。 在没有DNA鉴定的时候,这就是黄泥甩到□□里,洗不干净了。 “这孩子的母亲……嫁人了?”对方诬陷总有动机的吧。为了孩子的可能性不大,这么害了人家你就不担心人家拿孩子撒气? 韩红英果然点头,“是已经嫁了人了,又怀上了……” 林雨桐:“……”照这么说,林雨桐也觉得被诬陷的可能性更大。对方的媳妇只要不是天仙下凡,再愚蠢也不会犯这样的错。 她应承了,“那个孩子,你……真要养?” 嗯!“别管那妈咋样,孩子不是我家那位的,那就只能是老战友的。还能再送人吗?”韩红英说的有些艰涩,又掏出一张纸来,“是那女人留下的,孩子的出生年月和姓名。” 那之后呢?随谁的姓? “跟着老何的姓吧。等孩子长大了,这些事还是要叫他知道的。将来他想姓什么,随他!” 行,“明天我就办,办好了我给你送过去。你现在住家里?” “是!我爸我妈一听,就想叫我离婚。我……我要是都不信他,那他怎么办?”说着,就起身,“他带着孩子跟我妈在家呢,你知道我妈的嘴,最厉害不过了,我得赶紧回去。” “明儿中午,我一准给你送过去。” 好! 这事不是大事,可在新单位里,还没去报道呢,就先接了这么一个活。这事确实不能大喇喇的叫人知道了,县城就这么大,转天就能传的人尽皆知,都没法子活人了。 第二天一早,她拎着一兜子的猪油包子报到去了,如今这粮食还是按照配额的,还远不到能自由的时候。因此,这个礼物拿的,那是相当受欢迎。 户籍科本也没几个人,一个老大姐带着俩小姑娘在里面,林雨桐可着三个的饭盒塞了,“趁热,赶紧吃。猪油的凉了就没法吃了。” 这老大姐就笑,“小林呀,这小日子过的……” “悖∥壹依弦子老太太的工作恢复了,我姑我叔……都怕我们在县城过不好。要不是有这接济,我上哪过这日子去?” 邮局寄了五千,这可是巨款!好些人都听说了,但未必对的上人。她这么一说,老大姐就知道了,“感情是你们家呀!”她特别热情,“我可知道了,你这来了城里,连老家的房子都给咱们单位了?” “刚好能用上,也没给外人。” 小姑娘们不好意思搭话,林雨桐跟老大姐在这里闲磕牙。 老大姐还问呢:“你这不到上班的时间,假期没到了。怎么?提前上岗了?” “没有。”林雨桐冲兜里掏出信封,“我过来帮老战友办理户口的。”说着就低声道,“是卷烟厂韩厂长家的……” 哦哦哦!知道,听说过。 林雨桐很自然的过去,叫小姑娘先去吃,“我自己来,马上就得。” 谁也没在意,她是一边闲聊一边把户口本填完了,关于对方的资料,完了得归档案室,她自己就管档案室,回头自己归档就完了。 老大姐还问,“不是说留部队了吗?怎么回来了?” 林雨桐低声道,“没听广播吗?怕是裁撤快开始了。现在这么着回来,总比大批人回来好安置。听说这次是整个编制的往下撤,咱也说不清楚。但我估摸八九不离十。” 是吗?这可是个大消息。 老大姐就拉林雨桐,“像是这种转业回来的,八成会来咱们单位,人家就是降一等任职,怕也是领导。” 林雨桐莫测的一笑,拍了拍老大姐,却没言语。 老大姐觉得自己八成是猜准了,林雨桐这么卖力的亲力亲为,就是在巴结嘛。她点了点林雨桐,“你这个小林呀!” 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的,但事悄无声息的给办了。回头归档,柜子一锁,谁闲的蛋疼查这个干啥。 当天中午,林雨桐就跟韩红英送去了。 开门的是韩红兵,一见是林雨桐就让开位置了,熟稔的很,“来了?进来坐。” 韩父韩母拉着脸坐在上面,看见林雨桐才稍微松了两分。韩红英的嫂子插着腰站在屋子中间,而韩红英挡在抱着孩子的何炳晨前面,红着眼眶。 来的不巧,发生争执了。 何炳晨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包,显然这是要走。他一脸肃容,却不羞恼,见林雨桐看他,他的面色缓和了些,朝林雨桐点点头。 林雨桐拉了韩嫂子,两人这些年私下交易不少,不是朋友,但有利益纽带,真就很有交情。她将人拉到椅子上坐了,“嫂子,这是着啥急呢?” 韩嫂子压着声音,一副要气炸的样子,“这种事丢人现眼的!传出去咱们还怎么见人?红英她但凡又一点刚性,就该马上离婚。还把人带孩子带回来……还要留在咱们这儿……” 不留在这儿,得回何炳晨的老家。那边在山里,还在农村,叫两口子种地去吗?再说了,何炳晨常年不回老家,他有多少关系可用?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把户口这么办了,没叫这事给泄露吗?先落户口,哪怕何炳晨想回老家,从这边迁户口回去就行,不怕那事被人知道。 林雨桐就道,“我都办好了,也就咱们这几个人知道。这是如今还不发达,能过些年,能做亲子鉴定了,回头做了就得了。不存在丢人不丢人……” 别人不知道这事就没有了?不是那么一码事! 一个大男人回来了,没有安置工作的那些资料,你工作都没有。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怎么猜? 林雨桐就道,“老何受伤了,旧伤没恢复的时候暂时不能工作。”别人问起的时候就这么说。 何炳晨朝林雨桐笑了笑,“麻烦你了,要是可以,还得麻烦你把我和孩子的户口给迁出来,我想回老家安家。” 韩红英扭脸看何炳晨,“回去怎么生活?”她气道,“就过度几天,安置办那边我已经去了。我只要有单位就有宿舍,回头咱们住宿舍去……” 反正就是这边一家子都排斥何炳晨呗。这叫人怎么说?当年何炳晨年轻有为,老丈人家那是相当满意。结果出事了,这边翻脸不认人。因着有这么一件事在中间,也没法说人家这气不该生。 但这个态度,老这么住着肯定不方便。 林雨桐只是这么想的,可韩家嫂子却直接说了,“你侄儿们都大了,家里就这么点地方。你要是乖乖的回来,不叫家里跟着丢人现眼,啥话都好说。家还是你的家,爸妈还是爸妈,你哥还是你哥。我这个嫂子便是再不好,也不敢撵小姑子出门。可你要是不听,非要跟这么一个品行不端的人继续过……我告诉你,这个家我还真就做主了,就是容不下你!” 韩红英看向父母,父母将脸扭到一边,就是不言语。她啥话也没说,回屋拿了东西,出了拉了男人就走。 林雨桐追了下去,肯定不能把人再劝回去的。她拉了韩红英去一边,“你们家老何这性子也硬,受不得这个委屈。”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她也知道委屈他了。可谁能想到呢?本以为回来能收到一些庇护,谁知道家里的态度是这样的。 下了楼,夫妻两人一人一个包,还带着个孩子,去哪? 韩红英茫然了。 “我那边有空屋子……” 不能打搅人家,这么着谁也不方便。她看林雨桐,“我对县里都不熟了,劳烦你给我租个院子……” 现在这年月,上哪租去? 林雨桐就道,“要不这么着,我们家那位在农校还有一间宿舍,你们先过去住着。” 不会影响你们家那位吧? 这没什么影响的。她带着两人直接去了农校,从后门进去的。四爷今儿过来,想从这边的苗圃里移栽一棵玉兰回去,结果桐桐带着人找来了。 他正用塑料纸包花树的根呢,桐桐过来在边上说了一句。这事他昨儿听桐桐提了一句,这会子一听立马起身,过去就跟对方握手。单看面相,此人绝不是邪佞之人。 他只简单的看了一眼,再不针对这方面多看了,“老兄,走!先跟我看看房子。后门的门房,地方不算大,但床铺炉灶都齐全。这边一般是门都锁着呢,也没请人再来看门。要不嫌弃,就暂住下。以后慢慢合计也成。” 何炳晨跟四爷握手,“感激不尽!” 这边林雨桐帮着收拾,四爷回去带了一袋子粮食一筐子菜,一瓶子油一包调料,锅碗瓢盆只能暂时能用的就成了,这就能安顿了。 安顿好了,两人晚上又把这两口子请回家,盛情款待了一番。 这么着,四爷跟何炳晨渐渐的熟悉起来。韩红英的家里真就没管她工作安置的事,还是林雨桐带着她去了一次当初给自己安置的那位大姐家,这些年一直关系维护的不错,大姐很给面子,韩红英也安置在县局里,两人从战友变成了同事。那点事没人知道,韩红英也自在了。冯所――如今该叫冯局,他是知道韩红英的。跟林雨桐熟悉,知道林雨桐跟韩家走的1亲近,这关系怎么搭建起来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一瞧林雨桐带进来的,给韩红英分的科室还不错,分在了后勤。这对带着孩子的女同志,真算是好岗位。 她的资历浅,又不是双职工,宿舍有集体宿舍,其他的没有。再说了,局里知道她家在县城,她有住的地方。她也不主动提,就这么安心的在农场后门那个十多平的地方安稳的住下来。 何炳晨是个勤快人,早早的就起来了,学校里的公共区域,他都给清扫了。四爷一上班就往学校内部的那几亩实验田去,何炳晨又跟着去种地。被取名何志涛的孩子不哭不闹,在边上玩他的。 两口子带个孩子,只一个人的工资,过的必然艰难。何炳晨找四爷,跟四爷商量,“我瞧着……乡下人把豆芽豆腐弄到城里,也一样能卖了。” 卖菜呀?你能干这个? 何炳晨不是想干这个,就是问,“煤矿的煤……私下能买到不?” 看谁去买了!四爷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你想卖煤球?” 对!“这可是苦差事。” 煤变成煤球,得加多少水多少土,然后塑形。做出来还得卖出去,这家里用煤球的,上楼下楼,苦哈哈的,特别累人。 何炳晨浑不在意,“挣啥钱不累?我到了这份上了,横不能真叫我媳妇养着?”他跟四爷道,“咱们这生意算是合伙的,也不说谁多谁少的话,煤你帮我联系好,我自己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回头赚了,咱们五五分。” 五五分倒是用不上,占一股是可以的,“我再出些本钱。” 矿上的司机单卖给你煤,钱给的不利索这生意就做不得了。 四爷出了五百块钱,把熟悉的司机给对方介绍了两个,剩下的就不管了。头一个月没利润,第二个月林雨桐就收到十五块钱。 何炳晨在城里找不到地方,有地方也太扎眼了。他把视线放在城外,找到火葬场,从火葬场租了一个院子大小的地方,从中间打上围墙,这就是他的地方了。然后背着孩子,用筐子挑土回去做。做好了之后又挑着筐子去走街串巷走小区,生意就是这么开始的。 到第三个月的时候,林雨桐分到了二十八块钱。 这还不是旺季的时候。但估计对方也不是按照一成的利给算的,四爷还是叫桐桐收了,“等本钱收回来,就把话说清楚,咱不分成了。叫他自己干得了。”别把纯碎的关系搞复杂了。 何炳晨如今跟煤矿上的司机也熟悉了,他完全可以撇在自家单独干。此人厚道的没这么做,到这里就可以了。 林大牛看着俩孩子写作业,这会子扭脸就问:“韩家再没人来过?没人问过红英咋样了?” “估计是打听到消息了。”林雨桐就道,“所以没问。” “自从来了县城,那红兵一周七天,得有三四天的晚饭在这边吃,过来就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呢?也不露面了。为啥的?这还是不舒坦,嫌你多管闲事了。” 林雨桐哪里不知道这个,可我跟你们家相处,前提是我跟韩红英的关系。这些年处的不错,那是韩家有用,自己对韩家来说,不也一样有用?可跟韩红英的关系就相对单纯。她落难了,我不管她?那我成什么人了?我要真不管她,你们家又怎么说我?反正咋做都不对。那我何必管你怎么想呢?反正只要你觉得我这人还有用,你总会出现的。 大人说话呢,夏金手底下唰唰唰的写字了,金夏用笔支着下巴,听的可来劲了。林雨桐啪一下子拍过去,“干啥呢?” 金夏摸了摸后脑勺,“亲爸亲妈还有不管闺女的?” 哼!回头我也不管你。 那可太好了! 林雨桐又一下拍过去,“还贫嘴!这么下去几点能完成?” 哎呀呀!马上就完了,催什么?他小眼皮一翻,直接看对对面的妹妹的本子上了,然后直接往上写。 写的是啥呀?你抄错行了! 林雨桐都怒了,怎么会有这种熊孩子。再要拍的时候林大牛就拦了,“他都会,就是猴儿性子……” 猴儿性子才得改呢。 写作业的时候四爷是一句没言语,结果写完了,这小子直接想窜。外面的巷子里好些孩子在玩,他没两天就混熟了,跟在村里一样,出了门就呼朋引伴,不知道多得意。 他爸给叫住了,“写完了?” 嗯!完了!不信你检查。 “拿来!” 真检查呀! 这小子乖乖的把作业递过去,夏金屁颠屁颠的往过送,“爸!看我的!看我的!” 好!先看你的。 四爷那手里扫了一眼,将两本作业放一起,眉头微微挑起。林雨桐侧脸一看,顿时愣了一下。其实金夏这皮小子那字写的要比夏金好一些。夏金好似认真写了,但那胳膊腿都在飞,刚才不是臭小子抄错行了,而是看起来乖巧的闺女她从书上挪下来就错了顺序了。最后金夏这小子是凭着记忆改正确了。 一个淘在面上,一个淘在背地里。 林雨桐看自家这闺女,咋说呢?浓眉大眼小圆脸,站在那里干干净净乖乖巧巧的,一笑嘴边还一个小梨涡,带着几分甜。 她仔细的想了想,儿子浑身是土的时候,闺女也不一样。儿子裤子破了时候,闺女――也一样。 所以,上房揭瓦,下河摸鱼的人里面,就有这丫头。她就那么乖乖藏在长着一张惹是生非脸的哥哥后面,躲过了一劫。 大人总想着,孩子从众。哥哥那么玩,那妹妹跟着哥哥,可不也得玩吗?完全忽略了,她可能也想玩,且乐在其中。 林雨桐有点牙疼,看四爷:这可咋整? 四爷拿了笔,特别耐心的给两人批作业。 夏金乖的很,“爸,在作业上批了,老师会不会不让?” 四爷停下笔,一脸认同的样子,“你说的对。要不咱俩今晚去见见你们老师,征求你们老师的意见?” 不用了吧! “要的!”四爷特别认真,“去洗手洗脸,拾掇干净。叫你妈把昨儿老家送来的鸡蛋给拾篮子里,咱去老师家。” 认真的呀? 夏金不动地方,金夏苦了脸,跟爷爷求助,眼睛一眨一眨的。 林大牛:“……”行吧!这个时候不能添乱。他往出走,“我把后院的菜给浇了。”后院有一口井,井水甘甜,这是这个院子最大的财富。可现在都流行自来水了,单位共用的自来水好似都比这个井水更好一样。可林雨桐却喜欢这井水,用她熬粥、泡茶味道都特别好。大家都去巷子口的水龙头接水,家里则不用,吃水浇菜都用它。而且,井口不大,有一配套的青石盖在上面,还有专门的锁子锁着。孩子想动它,基本没可能。 看着爷爷走了,妈妈拿了半篮子鸡蛋递过来,两人蔫吧了,跟着他爸去老师家。 老师家就在学校宿舍,如今的老师还没从那场运动中缓过神来,因此,不会跟家长告状的。这次四爷一去,又一副尊师重道的样子,这可坏了,带着俩孩子回来的时候都晚上十一点了,告状告了几个小时,口若悬河的,四爷听的可耐心了。回家就揉额头,“头疼!” 真疼的那种! 这么晚了,林雨桐没盘问俩孩子,“都去睡吧……”以后再说。孩子一走,她才看四爷:“这是闯了多少祸?打人了?骂人了?上课捣乱了?” 都没有!人缘都挺好,就是带着一伙子孩子不干好事,上体育课的时候老师一个没看住,带着人从操场上跑出去跑电影院看电影去了,还跟人家电影院的人说是接受教育,愣是还带着人给混进来了,在里面蹭了两场电影把一下午都混过去了。可把学校的老师快给吓死了,还不敢声张,到处找,要不是电影院的人找学校的老师要门票钱,真当一眨眼之间把那么些个孩子给丢了呢。 当然了,上课没看住孩子,这也是老师的一个失职。怕家长知道了到学校闹,这事在没出事的情况下,不了了之了。体育老师搭上一个月的工资给了人家电影院票钱。 四爷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两件,都把林雨桐气的恨不能把两人揪起来揍一顿。可想而知,四爷听了几个小时的絮叨,这得是个啥心情。 可第二天早上一问,孩子也有孩子的委屈,“体育老师是打铃的老头!一上体育课就叫我们翻操场边上的地,要种菜!叫我们种!” 反正就是没体育老师,老师要忙起来了就把孩子往操场一哄,玩去吧。 这个问题不是说转学去哪里就能改变的,到哪都一样。 两人控诉学校的种种,爸爸就接话了:“听了半天,就是缺了你们体育课了呗。没事,回来咱自己补。你妈刚好要准备去省里比赛,晚上跟你妈一道儿训练吧。” 俩孩子傻眼,妈妈是那种单手可劈砖块的! 俩人放学第一件事是写作业,为了磨蹭时间,两人放慢速度,四爷不催,字反而写的好看了。写完了还是得锻炼,不过是磨蹭的晚一点,可以少锻炼一会子而已。四爷负责完作业,林雨桐带着俩人跑步,不是喜欢去外面野吗?走!野去。 夜里跑出城,城外有很多那种老土墙,一人多高。林雨桐的比赛项目有障碍赛,因此,她得叫人知道她拿啥练得。这些墙就是最好的设施。助跑,起跳,单脚蹬墙,上! 你们不是也喜欢这么玩吗?爬树□□,来呀! 开始两人是挺新鲜的,可自由玩耍和枯燥的训练不一样的。天天如此,谁受的了呀? 两人开始呼朋引伴,叫周围的小孩一块去。这就好玩了吧! 林雨桐不拦着,可两天后,没一个孩子跟了。人家家长不让,倒不是怕出事。关键是太霍霍衣服了。脏了,得给洗。刮破了,好好的衣服就毁了,能叫去才怪。 两人又出招,晚上作业我们往错的做。错了不得改吗?改的时候还错,完了我们再改。不管谁给我们讲,我们就是不懂,没法子了吧? 呵呵!当天晚上是没法子了。可这账给记着呢,周末的作业不仅得加倍,训练也得加倍。 跟孩子的较量,这就是一场持久战。四爷和桐桐不发脾气,跟着俩崽子生生的磨了两个月――顺了。 早起跟爷爷在家里先扫地收拾院子,一边干一边口语对话。然后吃饭,吃了饭跟爷爷一起走,上学。中午多数不在家吃,两人去隔壁的中学。爷爷在隔壁中学有一间宿舍,等午休也能做饭。中午这点时间,给爷爷搭把手在这边做午饭,吃了之后顺便午休。然后再去学校。在学校能完成的作业尽量完成,带回家爸爸检查。多的话就在家里写,赶在妈妈做好饭之前完成。然后在家吃完饭,吃完饭两人得合作刷锅洗碗。之后背一些爸爸叫背的书,都说节选的名篇。背完了,吃了饭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以运动了。跟自家妈出去,运动一个小时左右。回家洗澡睡觉。周末跟着爷爷学手风琴,手风琴是爷爷从学校借的,学两小时就行,其他时间自由支配。 淘还是淘,可至少知道人该有正事才行。 这个周末,俩孩子玩了一会子就回来了,四爷正在院子里做活,想给林大牛做一个摇椅。结果俩孩子蹲在两边,“爸――” 叫这抑扬顿挫的,拐了好几个弯。 怎么了? 夏金朝外指,“我们见着小胖子了,在巷子里……他还推着自行车在外面学呢。” 小胖子? 哦哦哦!佟七妮和周进宝的孩子吧。 林雨桐正给俩孩子做夏天的短袖,闻言就看四爷:“前两天听说巷子口第二家那院子卖了,没想到是他们家。” 那一院子是没人住的土房子,当初自家也看了。要买就得重新盖。只两间土坯房,但要是只住一家三口,那地方是够的。 谁住没人在意,四爷在意的是两孩子想要自行车,他放下手里的活,带着俩孩子就出门,“不就是自行车吗?走!” 要票的!你有吗? 因着去单位不远,两人就没想过买。 结果四爷也不嫌弃寒碜,吃饭前带着俩孩子回来了。好家伙,这个狼狈呀!俩孩子一人滚着一个轱辘回来了,他自己扛着破旧的一个架子,然后手里拎着一个蛇皮袋子,怕是零件。这是从收破烂的那位淘换来的吧。 俩孩子也不嫌弃破,兴致可高了。吃了饭就蹲在他爸边上,一会子帮着拿这个,一会子帮着拿那个。两孩子眼看着他爸是怎么把自行车攒起来的。 攒起来之后,破的地方破,新的地方新。有些螺丝废品收购站没有,可修理铺子有。零件可以买的到的。 自行车一攒起来,四爷给把铁锈啥的用砂纸磨了,然后用彩漆给图色,这车一下子不平凡起来。 俩孩子推着这丁零当啷乱响的车出去了,巷子里顿时欢叫了起来。一群孩子围着自行车,这个要试一试那个要试一试的。 俩孩子也不小气,谁想试着学都行。然后用的人多了,摔的就多了。三天两头的,不是这里的问题就是那里的问题。这小子还不麻烦他爸了,看完了,自己摸索摸索,等巷子里大部分孩子都用这辆破自行车‘学会’了,他自己觉得都会修车了。 孩子们学车,腿从大梁上套进去骑,也算是会了。人家觉得会修车了,一到周末,早上起来早早的把任务完成了,就推了家里的车出去了。出去了不算,还得带着气筒子。林雨桐以为是车胎又漏气了,谁知道不是。 林爱俭气哼哼的来了,见了林雨桐就劈头盖脸的,“你遇到难事你倒是说呀!咋的了?跟我这二姐生分了,是吧?叫孩子出去赚钱去,你都不跟你二姐张口?”说着,啪的一把放了一沓子大团结,“留着用,不够我再想法子。” 林雨桐看的一愣一愣的,“省城寄了好几千,我干啥还缺钱呀?”这个月光是煤球,就分红了四十八。一家子在县城,只这些收入就足够话了。三人还都有工资,她就问,“孩子在哪赚钱呢?你在哪见了?” 林爱俭带着林雨桐去的时候,远远的看着自家这金夏拿着气筒子,哼哧哼哧的给谁家的自行车打气。然后再一看,身后有个硬纸板,纸板上写着:车物寄存两分,免费打气。 然后硬纸板的边上坐着个小姑娘,不是金夏又是谁?她乖巧的坐着,边上停着一排自行车,脚边的席子上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进城来的人寄存的。 林爱俭指了指,“瞧见了吗?这么大点的孩子,你怎么看的?” 林雨桐却摆手,拉着林爱俭朝后退,“没事,二姐你去忙吧。别管他们!” 怎么就不管了?有你们这么当爹妈的吗? 林雨桐没解释,等林爱俭气哼哼的又走了。她就站在不远处的树后面,陪两孩子直呆到收摊…… 百味人生(36)加更(百味人生(36)林雨桐眼...) 百味人生(36) 林雨桐眼看着两人给了一个老太太几个毛票票,然后又推着自行车回家。她远远的坠着,没靠近。他们占的摊位是老太太门口的空地,那老太太拄着拐杖行动不便,这才租了地方给他们。看了这半天,林雨桐算了算,一共寄存过三十七件东西。再算上前半天的,按照五十件算,两分钱乘以五十,这就是一块。要是天天在这里摆摊,这就是三十块!就算是拿给老太太三五块钱……那也二十多呢。 要知道现在的学徒工和临时工也就这个工资。 两人偷摸的攒着,林雨桐假装不知道。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偷着跟四爷说的,“……也不缺他们吃穿,怎么想着赚钱呢?” 能为什么?得益于林大牛吧。 林大牛早年的经历堪称传奇,一个失去记忆的孩子想活着,那其中的艰难,肯定一遍一遍告诉孩子了。林大牛可不就是想法子自己养大自己的典范。听着听着,他们自己就动脑子呢,觉得自己也能养活自己了。 也好!想这么玩就这么玩吧,出去见见人情世故,这是好事。 不过唯一的不同就是,两人再出去,林大牛就远远的跟着,看着。哪怕有人难为孩子,他也忍着不出面。别觉得小摊位上的事儿就少,这世界大了去了,啥人碰不上?有存了一筐菜非说少了一把的,有存了一瓶子没塞进盖子的油在筐子里,油瓶倒了他自己没发现,完了浑赖孩子的。还有出摊第四周,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发现这个小摊子其实挺挣钱的。然后连租给他们地方的老太太也变了脸,说啥都不租了。 回来就气哭了,哭的呜呜呜的,好不委屈。 “我还去医院帮那个奶奶买过药,还是找三伯娘买的好药!” 三伯娘说的是乔桥。 乔站长高升到粮食局了,乔桥也调回了省城,在中医院。 “赚钱的主意是我们出的,他们说抢就抢。” 老太太把门口租给一对夫妻,然后她自己还占了一个小小的角落了,卖起了水。加了色素的水放在罐头瓶里,赤橙黄绿的,一罐头瓶水两分钱,也赚了呢。 “这卖水的事是我们先跟老太太商量的!说是用她家的炉灶,挣的钱分她一半……”然后这坏老太太自己抢了生意去做,坏透了! 林大牛苦笑:是!人世本就是如此的。可这话怎么能跟孩子说呢? 林雨桐却笑,这才哪到哪啊,就成这样了?就差说一句人间不值得了。 不!人间还是挺值得的。 再到周末,四爷和林雨桐两人特意抽时间带孩子出来转转。城里的街道没有什么摆摊的,但是城外特别热闹,挑着担的,背着筐的,菜地里种的菜和瓜,都在这里自发的交易。四爷就问俩孩子,“觉得人家坑了你们,你们想怎么办?认栽了?” 金夏嘟嘴,一脸求助的看父亲,“骂不管用,吵也没意思……” 对!解决不了问题,你就不要浪费时间做无谓的事。 “我想过去找红袖章大妈举|报……”夏金拉着妈妈的衣角,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林雨桐眯眼,低头看她,“那为什么么去呢?” “太没品了!”夏金嘟嘴,“就是我爸说的那种――没格局!” 嗯! 金夏哼了一声,“我其实还想叫一群小孩在那块捣乱来着……要是跑来跑去,到处都是灰……不光老太太卖水卖不成,就是寄存东西也不行,人家都怕小孩多,东西容易弄丢或是弄坏了……” 歪主意不少呀! “我没干!”金夏也撇嘴,“太没品了!”他抬头看爸爸,“我再想不到别的法子了,要是爸爸,爸爸会怎么办?” 四爷就笑,“我呀?我会去街道办,给街道办的提个建议。比如可以在进出口,设立一些便民服务点。寄存,修车打气,饮用水,都可以放在一起嘛。如今都嚷着知青回城,县城也有知青的。他们是下乡是没走太远,可户口却真的不在城里,回来也安置不了工作。街道办对知青安置是有指标的,这个建议必然会被采纳,因为可以帮着解决待业青年就业问题。如果有街道办的便民服务点全免费服务,那你觉得他们的生意还能做吗?” 不能了! 俩孩子眼睛一亮,带着几分兴奋。 林雨桐就问:“前面就是街道办,你们要去吗?” 两人挣脱开父母的手兴奋的朝里跑,可走到门口了,两人又回头看父母,然后在那里站了好长时间,又蔫头耷脑的回来了。 林雨桐心里松了一下,“怎么不去了?” 夏金蹲下来手肘拄着膝盖,双手托着面颊,仰着头眯眼看父母,“老太太是有点坏!可那是后来才变坏的,我们刚去的时候她挺好的,中午还给我们俩吃热包子,给我们倒热水。”爷爷说,做人不能只记坏的,不记好的。 金夏站在边上,看他爸,“爸爸,你说人之初性本善……我想,也不光事人之初才善的,人只有没法子的时候才想着去当坏人……”爷爷说,谁天生乐意当贼,活不下去了,才动了歪心眼。这是说他偷着练铁的事。要是人人都对当年的爷爷喊打喊杀,那才可怕呢。 林雨桐摸俩孩子的头,没言语。怎么做是对的,还的继续慢慢的去体会。吃亏不怕,吃的亏多了,攒一块那就是福气。 赚钱的风波过了,天是真的热了。老房子还有一点好,那就是凉快。反正是夜里睡觉还得搭上个毯子在身上才行。孩子们也迎来了第一个暑假。 暑假放了,四爷就放假了。试验田有看护的人在就足够了。正好赶上今年全省公AN系统大比武,林雨桐就在大比武的人员之中。一家子干脆都去省城呆几天,那边来了好几通电话了,说了,不管林雨桐和四爷回不回,叫林大牛带着俩孩子过去,务必! 比赛在后天,来的都比较早。也没有安排什么招待所,就是警校的宿舍,住吧。林雨桐跟冯局请假,说明儿再来,她回家去住。冯所不拦着,这一片都是高校,走着来回也就四十来分钟的事,不耽搁比赛。 夏家难得的团聚!林雨桐进去的时候屋里都没站着的地方。 林大牛这一房,五口人;夏文心这一房,两口子带儿子,三口人。夏文荟带着老公和四个儿子都回来了,这是六口。还有夏文茂一家四口,再加上老两口,整整二十二口子――四世同堂。 今天有个重要的活动就是拍一张全家福。虽然大儿子常回来,周末了过来溜一圈,或是住一晚的,可夏文荟却不是常能回来的。 这些年,也就是除了夏文荟这一房,人事比较生疏之外,其他人可不算是陌生。 林雨桐一进去,夏文心就道,“就差你了?请了假了吗?” “请了,后天才比赛。”她笑着把长辈都问候了一遍。夏文荟回来的不多,这么多年也就那么两次,但到底是接触过,“二姑,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告诉一声?”夏文荟这些年受乡下的照顾不少,大哥一出现,一年寄好几次东西贴补她。后来回来探亲,见了大侄女,竟是发现这孩子长的最像自己。人嘛,对着自己好似更宽容一些,她这么挑剔的人竟是没觉得哪里不好来?见侄女问了,她就道,“这次你姑父是有正事,我们顺道回来的。” 四爷正跟这位二姑夫说话,此人年纪比文荟大的稍微多些,但瞧着很和气,闻言就道,“要是事情顺利,说不定转年就调回军QU也不一定。”说着就说林雨桐,“你二姑说是伤着了才退伍的,我瞧着能大比武,就该没事,退伍退的可惜了。” “养了好长时间才好的。”林雨桐不提这个话题,顺着对方的话说,“那爷爷奶奶可高兴了,那一天到晚的,念叨的最多的就是二姑。” 正说着呢,身侧递过来一牙西瓜来,她扭脸一瞧,“婶儿,就忙活您了,我来吧。”夏二婶便笑,“忙什么呀?就切了个西瓜,还是上回元民叫人捎带来的。” “今年这西瓜比去年的怎么样?” 甜!特别甜。夏二婶便笑,“忙什么呀?就切了个西瓜,还是上回元民叫人捎带来的。” “专门叫熟透了才摘的。” 屋子里三三俩俩的说话,热烘烘的实在说不上舒坦。正说着话呢,外面有人吆喝,“夏老师,电话。” 夏文心就出去了,不大功夫进来说,“舅舅打电话,叫都过去。去家里,说是有事。” 江映雪就叹气,“你舅舅这人……行吧!家去了吧。那家也有好些年没回去过了。”林雨桐这才听出点意思来,“产业还回来了?” 是!产业还回来了,还不少。落实政策嘛,好些当年说是捐的,可考虑到当时的背景,还是给还回来了。 这个小洋楼林雨桐第二次来,第一次是跟着林大牛的记忆找来的,第二次来,这地方又回了江家。 屋里子空荡荡的,有些破损,有些陈旧,江映民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眉眼含笑…… 百味人生(37)三合一(百味人生(37)这里曾经...) 百味人生(37) 这里曾经作为办公地点,公共的地方,能有多爱惜?进来的人就是看了看,压根就没有挨个房间再去看的欲望了。站在大厅里感慨了半天,也就从里面退出来,干脆在院子里的长廊下做了。孩子们倒是好奇,可家里也就夏文茂家的两个小子和自家这俩了。那俩是俩小少年的样儿,带着夏金和金夏前前后后的乱窜。 江映民笑眯眯的看着几个孩子,好半晌才从孩子的身上收回视线。他没管小辈,而是看向妹妹:“咱家的东西还回来不少,如今年纪大了,孩子们也都大了。趁着还都没糊涂,我想把家里的产业给分了。” 江映雪不要,因此她之前连问都没问过:“老规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来的水。江家的产业跟我无关!” 这话才一出口,林雨桐就瞧见那位小四婶轻轻的戳了一下夏文茂,见林雨桐瞧见了,还掩饰的笑了笑,掸了掸男人身上的灰。 夏文茂没动,只含笑听着,并没有插话的意思。 江映民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怅然了,“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这一回经历的,还不够咱能长记性吗?这东西,多了是祸不是福。这事你不要多言,今儿跟你说,就是跟江华商量好的。” 正说着,江华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后面驮着一个筐子,喊几个孩子,“赶紧的,给你们带汽水回来了。” 林雨桐利索的过去接了,“大热天的,还专门跑去买这个?” 江华只笑眯眯的看孩子,“难得孩子们过来。” 四个崽子拿了汽水在石头沿上磕开盖子,就又颠了。这边江华一边擦汗,一边用手扇凉,往走廊里去。林雨桐把汽水给泡在院子里的水池里,开了自来水换上新水才过去。就听见江华说了一半的话:“……孩子们对我很排斥,如果在省城,孩子们跟他们的父亲和祖父祖母隔不开,这个影响就断不了。这些年,两孩子也耽搁,啥也没学会。以后怎么办,我就要考虑这个问题。所以,我想带着我爸和孩子去京城。咱们家在京城还有产业。省城这边……地――人家不会还回来。就剩下两处房子和几处铺子。咱们干脆就这么分了,把省城这边的几处,给姑姑吧。” 江映雪沉吟了片刻,家里的产业她知道。绝对不止省城这一点。京城有、沪上有、苏杭估计也有,房子有没有不知道,铺子肯定是又的。只是估计远些的还没有还回来,或者因为远没通知到。这个时候不接,难不成要把所有的产业都清点了,才去分吗? 跟其他的比起来,省城这份如果不算厂子不算地的话,只房子单算,价值并不算大。若不是这是江家的老家,当年压根就不会在这里置办产业。这么一算,她点头应诺,“这一走,回来就不大容易――也好!哥哥给了,我就接着。” 江映民有些怅然,“我就江华这一个,往后看着她好就成。她因着那俩孩子,回来的机会只怕不多。咱们兄妹见面……只怕往后就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这话听着叫人难受,江华赶紧道:“放假了接我姑姑去京城小住就是了。还有电话,随时能通……” 三言两语的,就这么说定了。 请了照相师傅,给一家子,给他们兄妹在老宅子里拍了照片,江映民就带着后辈去办手续,把省城所有的产业过户给了妹妹。 晚上,在国营饭店的包间,吃了一顿团圆饭。林大牛的话不多,林雨桐也四爷更是不多说话,一晚上,小四婶都特别殷勤,爸妈喊着,舅舅叫着,满场子转的都是她。 夏文荟瞧不上那样,只微微的扭了头,跟林雨桐搭话,“我看夏金的条件不错,有没有想过叫孩子学舞蹈?JUN区话剧团歌舞团都招小学员,这丫头利利索索的,我瞧着好。现在学正是时候。” 不反对学这个,反而觉得女孩子学舞蹈挺好的。可前提是孩子喜欢。自家这闺女瞧着乖巧,其实就是个假小子,好武不好舞。 她委婉的拒绝,“成,回头我问问这丫头。要是喜欢,我把他给二姑送去。” 这么些人,坐了两桌。可着好菜上,也就那么些。都是苦日子过来的,碟子都擦的干干净净。从饭店门口分手,江华搀扶着父亲走了。夏家这边目送到很远,江映雪这才有些意兴阑珊,“都回吧。” 小四婶就道,“妈,反正还早,咱们溜达溜达,瞧瞧这些这些房子去。不瞒您说,单位分房还不定什么时候下来,我们家这俩孩子都大了,老在我父母家住,都住了这么些年了,也不合适。” “改天吧。”夏文茂拉了媳妇:“今儿累了,妈跟舅舅分开,心里不得劲。” 可江映雪能怎么说呢?儿子确实住在老丈人家住了那么些年了,两个孙子长在外家。夏家是欠了儿媳妇的。 她没叫儿子为难,只摆摆手,“要看你们自己去看,看回来告诉我跟你爸是一样的。但话要说前头,咱家不重男也不轻女,你们都有份。” 文心皱眉,“妈,我不要――” “得要!这是祖上留下来的,人人有份。”江映雪不容置疑,“啥东西有多少你们心里有数,去看看吧。” 林雨桐扶着老太太回,林大牛一手孙子一手孙女,也没去看。夏文心拉了丈夫和儿子,“回去买几个凉席,今晚打地铺,总能睡的下。” 夏文荟就更不乐意去了,她喜欢JUN区大院。 然后小四婶就尴尬了,不仅尴尬,还委屈:是!你们现在都好了,瞧不上这些东西。可这些年,我过的确实是难。住的父母的房子,拖家带口的。现在家里有,我急着要了好住,怎么还成了过错了呢? 夏文茂看了她一眼,“还去看吗?” 都这样了还怎看? 夏文茂嘴角翕动,“好了……都是老房子,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你就选你想要的地段就成。或是想距离你爸你妈近点方便照看……在这事上不管是大哥还是两个姐姐,都不会跟咱们争的。” 小四婶没言语,看了夏文茂一眼,到底了跟了上去。 夏天的筒子楼闷热闷热的,一人一把大蒲扇都不足以赶走闷热。 江映雪把今儿才转到名下的房产摆在桌上,先看小儿媳,“这些年,确实是委屈你了。你先挑吧,我做主。” 林雨桐扫了一眼,里面有一栋小洋楼,三套江家的老院子。这三套老院子距离还都不远,有一个主宅,是江家祖宅。两套小点,据说是当年一位老当家的在外面安置小妾住的,契书却在家里收着呢。这都是早几代的事了,后来一直给江家的伙计当宿舍用,如今也都收回来了。至于铺子,铺面很大,却没分开,就两个。 在省城转过就知道,除了小洋楼看起来光鲜之外,其他的都破败了,就是铺子也一样。 小四婶左右看看,“铺子在牛马市?” 对! 小四婶一脸的嫌弃,“怎么在哪儿?” 那儿以前可热闹呢。 小四婶不要那个,她伸手摸了小洋楼,“我家俩小子,这将来娶媳妇都得要房子。这院子地方大,能住的开。” 江映雪看了其他几个儿女一眼,见无人反对,她就点头,“那就给你了。回头过户到文茂名下。” 小四婶顿时一喜,忙看夏文茂。 夏文茂面无异色的看了她一眼,没说反对的话,却道,“这是最值钱的一处了,如今给了咱们。其实家里最亏欠的是大哥,这你的承认。” 小四婶脸红,偷偷瞪了夏文茂一眼,这个时候说这个干嘛?别的能让,但这个不能让。半辈子了,咱们住的窝窝囊囊的,还不够吗? 夏文茂却要把话说完,“别管以后哪里房子各自作价多少,现在你挑了最贵的,就不能再回头算账了。这事,咱们得立字据!” 小四婶突然觉得说清楚也好,省的其他人回头后悔了。她忙点头,“以后老房子就是再值钱,跟我没关系。我就是看中这栋房子距离我爸我妈近,也距离学校最近。孩子上学方便。” 夏文心微微点头,将那个大院子推给林大牛,“这是外祖家的老宅,我跟文荟都不能要,给大哥。”然后把两个小点的院子自己拿了一个,给文荟推了一个,“你也不一定住,先收着吧。” 夏文荟无所谓,接了过来。 林大牛却把两个铺子推给两个妹妹,“不管值多少,你们俩一人一个。我得了老宅,爸妈就跟我住。就这么定了。” 这个时候的铺子那块真不值啥钱,牛马市现在无牛马可卖,哪里有什么人气。铺子就那么闲放着呢,根本就没人打理。 俩姐妹只当是拿了小房子大哥给的补偿,也就顺手接了,完全没往心里去。 都分完了,夏九墨才道:“夏家当年也是大户人家,不过根基不在省城。可为了来往方便,你们祖父当年也是置办了院子的,如今,老家那边你二叔来过,铺子啥的都退给家里的。当年没要,现在我也没要,还是你二叔的。但在省城的那个小院子,却留给我了。本也没想要,可你二叔说,你祖父当年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大哥,这夏家的小院……” “该长子继承。”夏文茂直接接过话,“我已经占了便宜了,这些年也多亏大哥接济。夏家的祖产该长子继承,这是老规矩了。” 夏九墨看小儿媳妇,等着他说话。 小四婶握着小洋楼,不住的点头,“对!祖产该给长子。” 林大牛要说话,夏九墨的手搭在儿子的腿上,不叫他言语。然后拉出抽屉,从里面拿出个布包来,掏出一块金条和两块金砖,“老规矩,祖产是长子的,其他产业依次分。文茂是次子……”他推了一根金条过去,“两个女儿不能空……”他给了一人一块金砖,“都在字据上列清楚。过后不许反悔。” 林雨桐对此见怪不怪,可文心的儿子,叫吴明达的,这会子都吓的咽口水了,低声说了一句,“果然是万……资本家!” 东西不少,儿女们分的倒是很和平。林雨桐和四爷对老宅子没抱多大的期待,被没收的宅子,那些年都被人住过。里面即便有什么东西,也没毁的差不多了。基本就是个空房子。第二天一早,还都去看了看。果然跟林雨桐想的一样,江家的老宅子大,得有三进。这些年一直被某个单位使用呢,才腾出来的。想住人的话得大修。不过是位置在林雨桐看来是特别好的,从小巷子里传过去就是省城最老的街道,如今还依旧繁华。这地方住人不行,太吵了。等将来发展了,把这里改成民宿酒店,绝对能经营。 倒是夏家的宅子,林雨桐特别喜欢。小小巧巧的,跟县里如今那套有些相似。地方不偏,但也属于闹中取静的所在。因着藏的深,院子也不大,倒是没当公用房。据说是某个G委会的领导在这里住过,院子保护的很好不算,花木都还盎然。 林大牛就道,“这边能住呀?”何必委屈在筒子楼呢?“叫文心跟你们住回来吧!”方便照顾父母。 文心也不反对,“明达也不小了,我那套小院子拾掇拾掇,叫明达结婚以后住吧。我跟爸妈先住大哥这边,等过两年,政策再好点,我想法子活动活动,大哥你跟孩子们都回来了,我就住回宿舍去。” 林大牛对在哪里工作没有什么执念,不过是想着儿女将来的发展。他不急于回来,只笑笑没说话。 夏九墨心里叹气,文龙还是更熟悉在韩山的生活。过几年吧,等干不动了,彻底的退休了,还回韩山去。 省下的就是房子再过户。林大牛压根就没接,直接叫过户到桐桐名下,“给四丫吧,倒来倒去的,怪麻烦的。” 文心也把小院子直接给了儿子,过在了儿子的名下。 文荟和文茂家的都没成年,房子分别房在两人名下就完事了。 小四婶特别热情,“房子我昨晚都叫人打扫了,也瞧了,需要大动的不多。回头买些家具,这就能住了。以后来省城,咱就去那边。房子尽够住的!” 林雨桐只随口搭话,心想着,一年里除了年节要登门,以后去的机会也不多了。夏家的人再去住?不可能了?她肯定接了父母过去一块住的,那里当家做主的跟江家和夏家的其他人都无关了。 金夏偷偷问妈妈,“不是应该更亲近了吗?怎么还不如宅子是太舅爷爷的时候呢?” 是!人就是那么奇怪。江映民站在那屋子里,大家进去不说是主人吧,但从不会感觉自己是客人得拘谨。换给夏文茂了,叫人从心底竟是再也无法亲近的感觉。 她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有时候亲疏远近就是如此。亲――得心里跟你亲才行。甚至于,亲――仅限于一定的时间段。 跟某些人或许只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缘分。 孩子似懂非懂,不过还是从小人书上搬了一句:“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 对!大概就是如此了。 这事叫林大牛很是怅然,哪怕在随后的比赛里,林雨桐拿了全能冠军,也没能叫他心情稍微舒畅一些。省城,不是一个叫林大牛愉快的地方。他在这里重拾了很多东西,可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很多东西。 因此,那两套院子林雨桐都没去第二次,只把钥匙给了大姑,叫她帮着照看,一家子就往家里赶。 长子一走,江映雪就躺下了,说是中暑了。 夏九墨坐在边上给打扇子,“你啊,就是心思太重了。咱们那个时候,跟兄弟姐妹不争,那是因为咱们过的富足,从没缺过啥东西。后来,日子难过了,相互扶持着也走了这么些年了,情分实实在在的。可这些孩子不一样……闺女嫁了人了还好,家里娶了媳妇就是这样的。算计多寡,再平常不过的事了。这是老大这边没媳妇,还好点。文茂那媳妇……大体没差,这些年别管咋说,总归是护住了文茂。她那家庭,她那父母……她不善算计也不可能。文龙吧,在别的事上都瞧的开,但在这事上……迟早能想明白的。他不是跟咱们生分了,他是心里有些别扭。” 文荟在外间哼了一声,“别说大哥别扭,就是我也别扭。舅舅家那楼,不只是一栋楼。那是舅舅和妈妈一个念想,舅舅留下来,是想叫妈住的。我记的不多,可舅舅常挂在嘴上的,就是大哥怎么怎么着了。哪里的什么是大哥弄坏的,哪里的什么是大哥给表姐一块种的,舅妈带着大哥和表姐在家干啥干啥了……那地方,对大哥也不一样。大哥找回来,先找的就是那个家。结果呢?这是把念想给抽了!” 文心过来拉文荟,“少说两句。”当时咋不叭叭呢。 文荟气道,“当时我是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了,才发现,那事上大哥就没法开口说话,“她就是想要,那能不能等妈百年之后?” 你可得了吧!火上浇油是吧?! “不说了还不行吗?”文荟掏出一把钥匙扔给文心,“那宅子我也不管,姐,你跟姐夫看着照管吧。”她急匆匆往出走,“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干啥呀?“不是妹夫先回去了,你不着急吗?” “估计这次能调回来。”夏文荟说着,就把柜子顶上的好酒拿下来一瓶,朝里喊了一声,“爸,我借你的酒用一下。回头叫您姑爷再孝敬您一瓶更好的。” 夏九墨在里面应了一声。文心才追着问,“你拿酒干什么呀?” “你这人。”在学校呆傻了吧!“桐桐这次在全系统大比武里可是全能冠军,知道这什么分量不?我家那口子以前的老战友专业回来,在省厅里任职。我跟他家那嫂子,早年在一块也挺要好的。我抽空过去一趟,趁着桐桐的名声在他们系统内还响亮,先留个印象去。啥事临时抱佛脚也不成呀!” 这事呀!你等着。 夏文心又取了一盒子冬虫夏草,“以前一个同学送的,你拿着去吧。大哥的工作好办,学校的图书馆都能进。桐桐那边……你这关系我瞧着还广,你跑吧。我就是愁元民的工作……” 夏文荟怕自家这书呆子姐姐好心办坏事,忙道,“现在只是铺路,别急着定下。如今都抢着回城呢,工作特别不好弄。好的轮不上,坏的去了就耽搁了。与其这么着,还不如先叫在县城呆着……”说着,就朝里面指了指,“你们好歹在大学,爸爸那么些个老同学老同事,就没想着叫元民抽空来进修进修……” 夏文心低声道,“你姐夫跟植物园那边熟,我本来想着从那边走走关系。” 夏文荟觉得这事还是别叫自家姐姐和姐夫碰了,两人一对书呆子。自家那侄儿女婿是能呆在植物园的人吗? 做梦了呢! 用自家那位的话说,那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这些事你都别管,只把老两口伺候好就行。剩下的事我处理,我心里有数。” 夏文心也不争,如今这干部里一大半部分都是军转,关系套着关系,她的路子是比自己宽。 夏文荟要出去了,才又想起,“你别急着给明达找对象,他就是几年耽搁了,可底子也厚呀。你都大学老师了,你叫孩子就随便在校办厂里当个工人,然后给娶了媳妇就不管了?怎么想的呀?” 就这已经不容易了。 夏文荟摆手,什么呀就不容易,“你别管了,教你的书去就得了。” 她一个人大包大揽了。 林雨桐是一点也不知道夏文荟在背后还给她使劲了,这回拿了这个冠军,从地区到局里,足够的重视了,给了立功受奖。奖金没有,但福利不少。像是内部的一些票,给了可不老少了。关键是,这后勤不是韩红英在里面吗?知道林雨桐需要什么,然后给留的就有什么。一个黑白电视的采购票,两辆自行车票,乱七八糟的,啥都有。 一瞧韩红英塞过来的东西,她都吓一跳,“你可别犯错。” “犯什么错?”韩红英道,“今儿我被叫去了三次,上面三位领导都发话了。” 是吗?这么重视吗? 那可不! 别的就罢了,林雨桐这QIANG法,绝对难得。这可是实打实的! 林雨桐在单位也注意到了,她和四爷平时中午是不会去吃饭的,各自在单位吃。放假着呢,孩子跟林大牛在家,家里也不缺钱,城外也总有挑着担子卖小吃的,人家祖孙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摊子上吃了。 去食堂一吃饭,碰上好几个领导。特别和蔼,特别亲热,这个说:“小林啊,继续努力。做了多大的努力,大家都看的见。” 好的!一定一定! 那个说:“小林啊,得空了跟小金来家里玩。咱们跟小金可都是熟人,怎么现在还都不登门了?” 是说以前没少收四爷送的农产品。 行!回头一准去。 这亲热来的太突然,绝对不正常。她还想着,是不是要被调到地区去呢,回去还跟四爷犯愁:“这一去就得一家子去,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这个时候很多两地分居的,都是工作原因协调不了。那时候也没有那种,大不了我不工作,或是我找个自由职业,一遇到这种事,就得两地分居。 林雨桐不得不找冯局打听消息,可他也懵,“我还说问你呢,这两人都找我打听了,那意思是,你这根深叶茂的……” 我哪里有什么背景?我是谁怎么进的单位,您不知道吗? 冯局摊手,我就是觉得我知道的特别清楚,所以大家一问,才问住了嘛,“不管这小道消息从哪来,你含混的应着便是了。” 这能含混吗?回头找我办事我办不了,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冯局就道,“许是你们家老爷子老太太那边的关系?” 林雨桐怔愣了一下,一拍脑袋,“我接您的电话用用。” 用,随便用。 林雨桐给夏文心打了电话,楼道里的电话,有些嘈杂,不知道哪个孩子接的,她说找夏文心老师,那孩子就在楼道里喊,“夏老师,有人找。” 半分钟之后才传来夏文心的声音,“喂?哪位?” “大姑。”林雨桐开门见山,“我二姑夫那边是不是……” “哦哦哦!”夏文心就道,“你二姑找你二姑夫之前的老战友去了,厅里的关系。有啥难事你给你二姑夫打电话,你们系统里一半以上怕是都能拉上关系。” 林雨桐:“……”我也没想怎么着,我就想做个咸鱼,在单位混着就完事了。 “你二姑的意思,先不能着急。你在县里安心的呆几年……” 嗯!我可安心了。 姑侄俩说了几句闲话,这才挂了电话。挂了电话就跟冯局四目相对,然后冯局起身,端了茶缸子来,“林啊,喝茶。” 别闹!您这老叔,这不是寒碜人呢吗? 冯局笑了一下,“小林,你叫我一声老叔,老叔也跟你说句话。这有些关系呀,属于能不走,咱就不走。我之前也想过你这事,你这业务能力一点问题没有,如果以后,在省里再拿几个名次,我都替你相好一个去处。” 哪里? “警官大学。”冯局点了点林雨桐,“你生性懒散,对权利这些东西没多大的兴趣。警官大学教其他不行,人家需要文凭。但是他们需要教官,这却需要真本事。你有真本事,那里就有你一席之地。” 不管林雨桐去不去,冯局这个示好林雨桐得接着。她笑道,“行,等过年我二姑夫回来的时候,商量商量,到时候请您作陪,都不是外人。” 给两人牵线搭桥。 冯局就可惜,这孩子脑子是真好,就是性子是真懒散。像是她,在单位上正个妇女干部还是行的,结果愣是把郭红英给推上去了,她都不干。就在档案室里整理档案,是真整理的那种。分门别类,补充说明,一直在清理那个。相当耐的下性子。 心安了,回去打算包饺子。到家的时候四爷已经回来了,在院子里的架子下跟林大牛在喝茶。瞧那脸给晒的,都爆皮了,“你这干啥去了?” 四爷摸了摸脸,“没事……” 什么没事,“金夏,把早晚给你们抹的那个药拿来。” 是自己做的护肤的,她取来细细的给四爷涂脸上,“到底干啥去了?” 抹上是舒服,凉嗖嗖的。四爷指了指墙角的袋子,“回煤矿,找了点那个。” 哪个? 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先给四爷脸上图了药,这才转身过去,打开一看,“这是煤矿上的废弃料……” “那可不是废料。”四爷瞅了一眼,“变废为宝,里面可提取的宝贝可不少。建材用的生,化工用的上,陶瓷玻璃甚至……化肥……都用的上。” 所以呢? 四爷看桐桐,“咱们做化肥怎么样?” 啊?四爷看她,“我想试试。” 你怎么还有这么大的热情?林雨桐都服气了,算了算,他学过化工,但却从没干过这一行,原身学的是农林,然后跟农林相关,又是他擅长的,好像选化肥也没错。 林雨桐:“………………好啊!想干就干吧。”这难道不是一件更有意义的事? 林大牛听了个含混,“咱们县可没化肥厂……” “没有就自己建。”四爷安林大牛的心,“现在能以农校为平台,做实验。过两年,再以农校为平台,成立一个校办企业……” 往后从校办脱离出来,就成了自己的。 林大牛有点明白这个意思了,反正就是农校的那个平台不足以给他一个想要的岗位。于是,他自己给他制造岗位,往学校的管理层走,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但不知道以后的政策的话,你这么想也对。 林大牛见两人沉默,以为猜对了。他不担心了,自家这女婿这脑子呀,那真是一般人比不了。怎么就能想那儿去了呢? 四爷要干啥事,那是认真的。甚至跟白校长以及学校的几个老师都谈过。几个人那是在那个年代一起过来的,相互信任度极高,比如如今这形式,几个人常不常一起在一块听广播,分析往后这走向。 不管怎么一个走向,农业从古至今,都是重中之重。只要还种庄稼,化肥农药就是必须品。这种商品生产了就有客户,跟别的东西还不一样。你产的花布好看,我今年不买可以。可你的土地今年不上化肥行吗? 不行! 因此上,在校内大家达成了一个共识。毕竟这个圈子想跳出去难,想进一步更难,既然跳不出去,又不能进步,就不如像是金元民说的那样,咱们自己扩大圈子,利用咱们自己的优势。 这天傍晚,一阵阵雨之后有些凉爽。韩红英两口子带着孩子过来了,两人是来送分红的。这次分红一给,这五百块钱的本钱就算是抽回来了。四爷拉了何炳晨喝酒,把话说的明里,“借你钱吧,怕你们多想。所以呀,你们说入股,我也入了。你在农校住,我们一天到晚的在折腾什么你也知道。老兄,我是志不在你那儿。” “悖我这算个什么‘志’,混碗饭吃。”何炳晨一脸的苦笑,“人家是越走越高,我是越走越低。一言难尽!” “大生意都是小生意攒起来的。”四爷说着,桐桐那边又另外拿了两千出来递给四爷,四爷推给何炳晨,“如今是夏天,淡季。可这也该存货了。这钱你先拿着,说好了,是借的。你要是不借,改日我要跟你借钱,我也不好张嘴了。” 说到底,还是在帮自己。何炳晨其实现在也不用那么些钱,当然了,越多越好,能趸的煤越多,冬天就赚的越多。如今这煤那都是有数的,司机只能说从每辆车上给自己匀出来一部分,还得偷偷摸摸的。这局得现钱交易的。以前的老战友都寄钱来了,因此手里有一些积攒。如今再两千,他更从容了。这会子看着钱,他笑了一下,“得!我接了。” 两个男人喝酒,孩子跟着自家的两个去玩去了,韩红英跟林雨桐蹲在菜地边上说话,“要不是你家这位跟老何经常聊,带着他跟农校那些老师扯闲篇……我都他憋屈出毛病来。现在虽然累了些,出门给人送煤,白眼没少遭,可好歹挣钱挣粮食回来了,养家糊口了……他自己觉得这么着了,才活的像个男人。本来铁路那边招铁路警,我还想找冯局说说的。但瞧他那样,想了想还是算了。他高兴就好。” 林雨桐笑了笑,“男人不都那样。” 韩红英用肩膀怼她,“你家那人那模样,你叫他整天待在学校也能放心?现在这小姑娘也很了不得的,你可小点心。” 整天折腾肥粪的,臭烘烘的,这还有人往上凑呢? 活臭人香呗! 百味人生(38)三合一(百味人生(38)四爷变的...) 百味人生(38) 四爷变的特别勤奋,专门还跑到省城借了不少书和资料。 做化肥,这得看你做什么化肥。 谈化肥就色变,这肯定要不得。靠天吃饭的那种耕种,百分百是吃不饱的。农民就是累死到田里,那也就是饿不死而已。 什么东西都有一个度。 化肥的过度使用,当然不是好的。可在吃不饱的时候,人们是不会挑拣的食物的口感的。有口吃的就成!不是物质丰富到一定程度,也没人在乎你是不是绿色。 可却也不能因为没人在乎,就不去做,不去强调这种合理使用化肥的意识。 化肥要做绿色的,这个理念是不能变的。 他是先写材料,完了得需要审批的。先得说明这个必要性,再得谈可行性。于是,晚上除了孩子的功课之外,他都在学习。特认真的那种。 林雨桐:“……”好像我特别不务正业一样。 可这家里,一个人突然要奔着事业的路子走,以现在这个生活条件,就得另一个人在家里。真的!要不然这家就没法平衡了。比如这吃饭吧,外面没有馆子,不兴请保姆,自己要是也这么刻苦,一家子嘴朝上呀?再比如衣服和鞋,衣服还有裁缝做,虽然林雨桐十分看不上那手艺,但现在这成衣更不上档次。鞋呢,要么皮鞋,要么胶鞋,要么孩子穿的那种白球鞋。塑料鞋也是有的,可哪种是舒服的呢?要论穿着舒服,还是得手工做的布鞋。 自己这还好,鞋底子不咋犯愁。不是林爱勤给做,就是香草给做,反正做了就拿来,需要的时候林雨桐给上了鞋面就成了。可饶是这样,这些手工活她基本是晚上多少得做会子,要不然就得穿带补丁的鞋。 现在补鞋不丢人,街上有的是补鞋的摊子,尤其是孩子,瞧瞧去,大拇脚指前头有几个不带不补丁的?不是说当妈的不给做或者是做不起,手工布鞋不费钱,但是费时间。家里那孩子多的,做的过来吗?又要上班,又要干家务,洗衣服干啥的都是手工做了,把人能累死。哪有时间给孩子不停的做新鞋。还不是老大穿小了老二穿,老二穿小老三穿,穿破了就补去,补完了老四还能穿。鞋底子贴上脚掌,特别耐磨,补一补鞋面就行。 现在家里就这俩个,林雨桐能叫孩子没鞋穿吗?这不,去了一趟省城,回来一人穿了一双凉鞋。塑料凉鞋特别不舒服,野了半天夏金就把脚挂破了。估计是窜到野地里被藤蔓给挂的。完了洗了澡关着脚踩在凉席上,就是不下来穿鞋,“脚疼。” 谁让你穿着凉鞋哪里都去呀? 闺女贴上来,“妈……” 嗯!又想咋? 她开始哼哼,“我想穿我哥的衣服。” “你的衣服怎么了?” “我想穿背带裤,我不要背带裙。”说着话,开始用额头顶着大人的背蹭啊蹭的。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金夏吓的够呛,“妈,我不跟她换。” “……”不想要你不早说。 “姑婆给买的,我不好意思不要嘛。”她继续哼哼,“穿裙子不方便,我穿短裤吧。穿我哥的短裤也行。” 完了第二天她穿着背带裤,她哥穿着旧短裤。旧的那个小了,屁股蛋子蹦的紧紧的,两人一出来,林大牛就看,“怎么瞧着这么别扭呀?没衣服穿了?” 林雨桐看看都做了一只的女款红布凉鞋:“……”还有一只,鞋面纳上去就成了,就为了你搭配小裙子的,你给我整这个。那这是做还是不做?另外,你那短裤还不如内裤宽松呢,脱了吧。 “脱了就没的穿了?” 难道我没给你准备换洗的吗?“你那身不背带的呢?” “昨晚洗的晾院里,半夜不是下雨了吗?又湿了。”我不穿这个我穿哪个呀? 说的我这当妈的都不合格了。再说了,半夜的雨,这大夏天的,风一吹都干了。林雨桐过去一瞧,拿给四爷看,这才传了没一周,裤子又要破的征兆。 四爷一瞧,“出去买吧,再买两身去。” 不用!人家表示紧点就紧点,我不在乎。 把当妈的坑的没法子,愣是翻出春天的一条裤子,直接从大腿那块给剪下来,然后直接给裤子收口就行,“给,换这个吧。这个宽点,秋里再穿就短了。”干脆剪了算了。 家里有俩泼猴,比四个孩子都费。紧赶慢赶的,还是赶不上他们的消耗进度。 四爷一瞧,没法子呀,“回头拿自行车票,跟人换一个缝纫机票吧。” 用那个快。 林雨桐应着,想着回头去单位上问问。幸好还没时间去买自行车呢。 结果没等林雨桐去换,林大牛给弄回来了。他收了几个学生,今年打算继续高考的学生,单独补课的那种。尤其是外语,非专业老师不能补的那种。 能托人找到林大牛,那家里就有些关系,家庭条件也不错。林大牛不收课时费,人家也没亏待。先是弄了几十个西瓜送来了,随后又是水果。后来发现,自家不缺水果,毕竟一山的水果是四爷当年带人种的,那边每年都给送,真不缺。后来又送了大豆油和花生油,得有几十斤的样儿。 送了这东西了,林雨桐才知道收的孩子有一个是榨油厂厂长家的孩子。那就收吧!林大牛在前院里腾出一间客房来,专门拎了两块小黑板回来,在里面给补课。 可能是林雨桐在家说要换缝纫机票,跟谁谁谁打听了之类的话,那些孩子听耳朵里去了。回头就有家长送了一张。林雨桐赶紧的,就去买去了。 电视暂时还没货,你等着吧。上面不定啥时候才给这边一台,你要是真着急,就去省城买去。 这个东西也不着急。 有自行车和缝纫机就行。四爷忙着呢,林雨桐带着林大牛和俩孩子,把货弄回来的。林大牛用架子车拉着缝纫机,林雨桐一辆自行车,两孩子换着推一辆自行车。在街上没人问,进了巷子就这个问那个问。 缝纫机包在箱子里,林大牛把破麻布盖在箱子上,有人问:“林老师,这拉的啥呀?” “给孩子的课桌。”他这么应着。回头就跟俩孩子说,“不是舍不得给人用,而是这玩意用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所以,别言语,悄悄的,懂不?” 懂! 见了崭新的自行车,又有人吆喝呢,“林老师,新车呀?” “我爸我妈那边补贴的,不要不行,老人家的心意。” 这就属于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不知道人家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在省城,父母和妹妹还是教授,人家不差这些东西。 因此凑到一块说的最多就是:“人家的帮手多,这一家穷三家富,三家拉拔一家,那日子能不好吗?再说了,人家穷吗?那日子过的好着呢。不过是在县城罢了,人家在省城的亲人就觉得受苦了,愿意拉拔。” “那是!跟咱们这日子可不一样。咱们这是本来就过的不成,结果乡下还一群等着补贴的,可不难死了。” 打七妮家门口过,她家的小胖子坐在门口的门墩上舔着雪糕,一看见林雨桐就喊:“四婶。” 显然孩子还是按照之前的家庭关系在叫。他并不能理解大人之间的那些是是非非,也不知道为啥金夏和夏金都不跟他玩了。 一个孩子而已,林雨桐笑了笑,含混的应了一声。 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结果七妮隔壁邻居家的女人端着刷锅水往出倒,见人过来了,先把盆放下,却稀罕的瞧新自行车,还不忘朝七妮家指了指,“你们俩家啥关系呀?上次我听见孩子喊小金四叔,今儿又喊你四婶的……” 孩子不懂,你还非捅破?她就道,“乡下一个村的,有没有关系都那么喊……” 这倒也是!显得亲近嘛。又说车子多少钱,什么牌子的之类,林大牛带着俩孩子先回家了。这边林雨桐还没应付完这个人了,就听见七妮拉了小胖子进去,啪啪的打孩子,“谁你都叫!不是说了跟你没关系吗?叫啥叫?上赶着喊那八竿子打不着的!” 林雨桐不尴尬,这搭话的怪尴尬的。她朝那边指了指,小声道,“也不知道是干啥的!男人在废品收购站工作,瞧着年纪还不小了。女人整天在家,也不咋出门,瞧着年纪倒是不大。一看就不是原配……” 你看的真准!林雨桐没继续跟她聊,她是不招蚊子,可对方在这里站着说话,噼里啪啦的打蚊子的声就没断过。趁这机会,她赶紧道:“赶紧回吧,摸点清凉油。这蚊子毒的,能吃人。” 那可不!这蚊子咋这么多呢。 岔开了话题,一个走,一个泼水赶紧回屋。 金夏朝外看,“妈,小胖子挨打了?” “不许在学校说小胖的家事,懂不懂?” 懂!金夏低声道,“其实我跟小胖在学校还说话的。他家的事我不说,可小胖是个憨货,还问我呢,咋以前是爷爷,现在是爸爸了?” 林雨桐:“……”造孽!那孩子不是憨,就是有些孩子早熟,有些孩子晚熟。或早或晚的,总会长大,长大了该懂的都会懂。世俗人情,流言蜚语,孩子将来得恨死他们。 自行车放院子里,这个上下班方便。学校距离家里近,林大牛和孩子不用车,走着更锻炼身体。有了新车了,俩孩子并不去炫耀,要玩还是那辆旧车,新的且舍不得退出去霍霍呢。 弄了个缝纫机,还不敢叫大家知道。自己屋里不能放,因为少不了总有邻居啥的过来,看见了能不叫用吗?一个个的排队,这家里二十四小时都能有人用。可别不信,真就这么着。单位里那谁有一台,隔壁的小媳妇在外面接活,然后借她的缝纫机还挣钱呢。 孩子的屋里也不能放,小孩进进出出的,翻腾出来一样往外传。 干脆搬到给老爷子老太太准备的屋里,这边一般不进来人。房门都是关着的。因着书房就在对面,女人们敬而远之,孩子们不敢靠近,就这里吧。 有了缝纫机,又买了电熨斗,衣服就不在外面做了。裁剪缝纫,她一个人搞定。给孩子改个衣服,也都方便了。林雨桐把林大牛那些年厂里发的那个劳动服拿出来,给改成背带裤了,长的短的都有,穿去吧,这个可耐磨了。 衣服柜子重新收拾,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就扔出去。大门口放着两个大筐子,垃圾一般扔在那里。能沤粪一个筐,可回收利用的一个筐。一般那可回收利用的,原本是想着收破烂收废品的直接拿了也行,可谁知道一扔出去就被人捡跑了。 反正是拾掇呢,林雨桐得空,主要是把俩孩子的旧东西清理清理。旧的衣服还有用,做鞋那鞋底不就是用破布和浆糊做的吗?这不能扔。不用的用包袱包起来,下回林爱勤上县城的时候给捎带回去。要做那么多鞋底,没材料也不成呀。至于那些鞋――扔了吧。 小了,不能穿了。关键是这俩个小驴蹄子,不能穿的基本都是穿的快报废那种。林家那三个家的孩子都这这俩小,可快报废了怎么送人。干脆扔了算了。 布鞋、小白鞋,拾掇出来的都扔出去吧。大人干啥他俩就爱凑热闹,特爱跑腿,也不嫌弃热。结果自家这边没收拾完呢,外面吵吵起来了。先是两个孩子都过来捡了,因为抢小白鞋打起来了。这一闹腾,家里的大人给听见了。好家伙,顿时吵嚷了起来。 林雨桐在里面,这是不出去问问不对,出去问了好像也很尴尬。 夏金第一次直面为了一双破鞋大打出手的,真给吓着了,“是巷子里的五凤跟巷子口的花花她姐……” 五凤和花花跟她同班。 “朗诵比赛都要用白鞋。”夏金仰着脸看妈妈,“五凤给鞋上缝了一块白布去学校,被老师骂了。回来还被她妈打了一顿。” 给鞋上缝白布,那是重孝。不是死了爹就是死了妈,她妈可不气坏了吗? 林雨桐揉了揉她的头,她很怜悯同学,但这不是送一双鞋能解决的事,“这两天别去巷子里玩了,在家……帮妈妈晒菜干?” 好啊! 孩子的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打个岔又忘了。孩子在家玩,林大牛用木头抽空给孩子做了个秋千,多在家玩几天再出去。 而林雨桐每天进进出出的,就免不了听到一些闲话。 这个说,“小林啊,你不知道,五凤妈到处跟人说你铺张浪费,不奉行节约,好好的东西都往外扔。” 那个说,“小林,以后你别扔,卖了也是钱呀!你瞧把花花妈给气的,说是没你家扔的东西,他们两家干不起来。” 林雨桐:“……”我没扔呀,我等着收破烂的人直接带走废物利用呢。再说了,我不扔了怎么办?拿破鞋送人呀?要是亲戚家的孩子,我给缝补一下,那边要了我给了也行。可林家那边谁要接济?林爱俭那日子过的油水大了,人家孩子缺吃少穿吗?林爱勤再怎么着,人家现在是工人,如今农场管的可松散了,只看每次来拿的东西就知道了。吃的不用花钱,穿的能做的来,孩子一年穿两双球鞋还是穿的起的,又不是孩子多的人家。林尚德那边也一样,一个人拿着工资,一个人种地。俩孩子,还有郭大娘帮着做,能亏了孩子?不需要,对不? 她把自家的情况说给人家听,“就是金家这边,老大家还没孩子,老二家有孩子,但人家那丈母娘啥事都不管,就照管孩子。隔三差五的去城外瞧瞧,那个拉着豆腐卖的,就是我们家二伯哥。人家苦是苦了点,真不缺一双鞋钱。老三两口子都在县城,一个医生,一个在建筑队,有一闺女,比我家的孩子还大。您给评评理,我能给谁去?别人也没人来要呀!收购站怪远的,跟我们的单位又不在一个方向,我这忙忙叨叨的,为了那几分钱的破烂钱,我跑那么远去?” 几个妇人一听,人家说的也有道理。几个人并不知道林雨桐家的详细情况,只知道省城有亲戚。如今再这么一算,哟!人家这几乎家家都过的可以。 马上就有人道:“卖豆腐的是小金的二哥呀?” 是啊! “哪天再来,别叫卖了呗。给咱们巷子送点,我想做豆腐乳,就这种天最好。再晒个豆腐干啥的,谁家不得十几斤的豆腐呀?是给生产队卖不?” 是!但豆腐这东西,水分大呀。每次多少能给自己捞点。 再加上农校那边只要开学,豆腐就是他送。他也肯吃苦,半夜出发,敢天亮给送到学校。还有林雨桐单位,如今还有大牛那边的学校,都用的是村里的豆腐。也不光他送,村里来驴车也帮着送。这是大家都赚的事。要是供应不上货,还从别的生产队要豆腐给送来,价钱比送到城里稍微低一点。多出来的,他们不急着回去,就在城外自发发展起来的市场上卖了,这个更有赚头,因为价钱可以活动。 大家喊着要呢,林雨桐就应着,“回头我捎信过去,送来我喊大家。” 话题给岔开了,事也慢慢就过了。 林大牛把可回收垃圾的筐子拿回来放院子的墙角,然后晚上给拿出去,早上一开门把剩下的空筐子再拿回来,“……还是日子难过,穷呀……啥事都能成了是非。” “有是非就躲着。”林雨桐推着车子出门,跟四爷一块,又叮嘱林大牛,“爸,可别再给这俩吃冰棍了,这眼看立秋了。” 知道!走你们的吧。孩子们在家跟着补习生上外语课,不知道学的有多好呢。 两人骑着车出巷子,四爷叮嘱桐桐,“下了班你带孩子过去,可别忘了。” 知道!忘不了。 四爷那边的试验田里的西红柿下来了,红透了,可学生还没开学。教师家属就去摘吧,火葬场边上种了那么些呢。 林雨桐下午五点下班,夏天太阳下山晚,七八钟呢。拉了架子车,拉着俩孩子,全当是玩去的。到的时候韩红英已经在了,拎着个篮子摘呢,“赶紧的,这柿子今年长的真好。” 说着,就给林雨桐使眼色。 啥意思? 林雨桐顺着她指点的方向看,有个梳着大辫子穿着白衬衫带着草帽的姑娘背身蹲在地头,不知道干啥呢。 也看不清长相呀! 林雨桐没管奔着四爷去的孩子,先问韩红英,“啥情况呀?” 韩红英捂着嘴笑,“你说你们家那位也是促狭,你去瞧瞧那姑娘在干嘛。” 林雨桐一脸狐疑,假装从那姑娘身边路过,还想瞧瞧小模样呢,结果人家带个大口罩。这大热天的,不捂的慌呀!再低头一瞧,哎呀!吓人一跳:边上的桶里是密密麻麻的蚯蚓。这姑娘就把蚯蚓截断,种蚯蚓呢。 林雨桐:“……”姑娘,回吧,别遭这罪。 人家姑娘不认识她,抬头瞧了一眼,还主动让了让位置,“摘西红柿的吧?往里面那片去。那块可多小西红柿,都红了。我带嫂子去吧。” 四爷就在那边。林雨桐就直接往过走,“没事,你忙吧,我自己过去。” “你不知道哪里打过农药,哪里没打过。” 不是!我闻的出来,也看的出来。就这地里的情况,基本都没咋打农药。 再说了,她瞧见四爷摘了小西红柿给俩孩子吃呢。 还没到跟前,桐桐瞧着四爷就笑,“今年这不错,熟的特别齐整。” 瞧瞧!这就是看出门道的。 “用药了吗?”比如抹了乙烯利? 四爷指了指另一边的,“那边是用过的。这边没有。” 人家那边还能接二茬果子,这边都只剩果子不见叶了。 四爷把手里的递过来,“尝尝。” 是小西红柿。种过西红柿的都知道,种的多了,总有那么几株比较特别,果子小小个的,味道挺好的。这种西红柿的种子是四爷早几年就留出来的。当地人管管这叫‘羊奶果’。 林雨桐拿了四爷掌心里那个塞嘴里,酸甜多汁,比后来市场上常见的圣女果好吃。这种的自然成熟,软棉水多,口感不错。 但就是不耐运输,不耐储藏。怪不得叫自己今儿来了,这要是晚上一场雨,明儿就坏一地了。“好吃!”她蹲下来就摘,“回去做成西红柿酱密封了,冬天吃。有多的再给孩子烤点干果,当零嘴吃。” 这边篮子筐子都有,这会子陆陆续续的有家属来了,相互打着招呼。林雨桐没空搭理那姑娘,也没问那是谁,甚至都没再看。不过从感知来看,那姑娘不时的就把视线落自己身上。 林雨桐一边跟人客套,一边还得不时的瞧一眼俩孩子。四爷在地头跟其他几个老师说话去了,剩下她这不是还挺忙的吗? 这个问说:林姐,我那自行车老被拔了气门芯,能不能帮着找人抓人呀?太恶劣了! 一般这种不是哪个孩子淘气,就是附近的修车的干的。林雨桐就道:“这种事防不住的。不抓住人家的手,咱就没证据。可抓住了,也就是个批评教育。回头再记恨了人,拿刀划拉车胎怎么办?” 一个气门芯才多少钱?换一次车胎多少钱? 于是大家讨论一拨这种讨厌的事,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谁家的自行车丢了云云。 回头那边又有人问改出生年月叫孩子当兵的事,林林总总,在一块干活,嘴比手忙。 但大家还都比较有涵养,没人说那个姑娘如何。在林雨桐面前假装不知道,不挑事的那种。 韩红英最后才道:“大家大概觉得二爷不会出事。你说你家那位怎么损成那样,大热天的把人家姑娘打发去挖蚯蚓种蚯蚓然后还得养蚯蚓,这主意是咋想出来的?这姑娘也是有心劲,还真就听了。之前估摸着知道你家那位结婚了也假装不知道,如今她要再假装不知道,那大概下学期,学校就得出面了。” 这属于道德层面的问题。 林雨桐就笑,“十来岁的小姑娘,还挺倔的。” 摘了三筐子西红柿,四爷拉着架子车,林雨桐推着自行车,车上前后坐着俩孩子,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巷子坐着好些乘凉的,手里摇着蒲扇。天黑看不清楚拉的啥玩意,但肯定不是空车。 两人才进了家门,就听见外面又有说的了:“小金这工作别看面上不咋样,可真是肥差。” “肥差人家肥自己去了,谁也别想跟着沾光。别管弄回来多少东西,谁见过小林拿出来给人分了?没有吧!” …… 林雨桐:“……”我为啥要给你分呢?是你家院子里没种菜呀?还是你乡下的亲戚没给你送?关键是,大家没有相互送东西的这个习惯。刚住过来的时候,她还蒸了包子挨家挨户的送了呢,结果人家又说:这一家子不知道干啥的,那小媳妇大手大脚的。 你看,想挑刺怎么都不对! 说话那人是花花妈,还是因为那双破球鞋被迁怒了。 林雨桐哐当一声把门关上,然后外面一下子就安静了。 这样子把四爷逗的乐不可支,两孩子不知道他爸笑啥,跟着傻乎乎的乐呵。 林大牛听见动静出来给把路灯拉开,低声道:“这大家一个样儿的时候就没闲话。这过的差距大了,闲话就断不了。或是你现在上去当了你们局的局长了,那你放心,这么说闲话的人绝对没有。” 您可真会说大实话。 林大牛这才道:“说叫说去吧。是那家子今儿过来,说明儿要借自行车用用,是亲戚家结婚,得用几天。用车嘛,哪里旧在院里停着呢,我说你用吧。结果人家嫌弃太旧,要新车。可你们得上班呀,怎么借?我没应,所以心里不舒坦。” 不借是对的!就不借。 结果人家第二天又来了,借夏金那条背带裙给他们家花花,“你们家夏金也不穿,借我们花花穿一天。” 也不看我家夏金多高多重,你家孩子才多高多重。一个高且壮,脸蛋肉嘟嘟的就差没双下巴。一个瘦瘦小小的,脸蛋巴掌大。我家孩子的衣服里能套两个你家孩子。 小孩可怜巴巴的扬着脸看林雨桐,又马上低下。林雨桐瞧瞧七八岁的姑娘了,身上穿的还是大人的男式背心。背心大的能到孩子的小腿,长度倒是能做裙子。可上面呢?小姑娘胸前两点都在外面露着呢,也不知道怎么当妈的?孩子不时的把背心往上提,可大人穿成松松垮垮的样子,却还都破了的,提不上去。孩子知道羞了,你怎么敢叫孩子这么穿? 混不吝的妈叫人不想搭理,可小姑娘――得一件遮羞的衣服。 她先拿了针线,把孩子身上那件背心的两个肩带给拎起来,用剪刀剪短又缝起来。把剪下来的缝在腰上,在身后绑了个蝴蝶结,像个吊带裙的样子。 人家妈妈还道:“小孩子家家的,有啥呀?还怕人看了!” 放屁! 林雨桐一下子就恼了,拉下脸来,“叫你那么露着出去转一圈试试去?你又有啥好看的?还怕人看了?” 你这话说的!她还要回嘴,可一瞧这人好端端的为这点事是真恼了。 林雨桐就吓唬她,“你再这么着,就属于犯法。孩子吃的孬穿的孬不是事,可你至少得做到叫孩子夏天能遮羞,冬天能保暖。” 一说犯法,对方马上怂了。吓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话。 林雨桐没看她,低声跟花花道,“衣服破了要学会自己补,哪里遮不住不会弄了,要记得问你妈。你妈没空不管问巷子里的哪个婶子大娘都行,叫她们帮着给你缝两针都行,记得了吗?” 孩子懵懂的点头,抿着嘴不言语。 林雨桐这才把自家闺女两年前的一件兰花花裙子翻出来,改也改不成,拆吧,拆了一时没想到做啥。这都是洗干净熨烫好的,“那件背带裙夏金穿着都大,花花穿不合适,这件差不多,给孩子穿吧,就不用还回来了。” 真的呀!“还不赶紧谢谢你林姨!” 孩子这谢谢还没憋出来呢,人家一手孩子一手衣服出去了。林雨桐又在院子里听见这人说,“小林怪大方的人咧!我说借件衣服吧,她愣是给送了一件。你瞧瞧,这才下了两水的衣服,崭新的。” 林雨桐:“……”并不是!那衣服我家孩子穿了两个夏,小了才不穿的。 人咋样先不说,就说这种人养姑娘,那真是操心死了。孩子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托生在她肚子里。 才腹诽这种妈呢,结果晚上的时候,金元福来了。 他来的其实不多,金元宝只来过一次,可能因着跟七妮住的太近,便是来县城宁肯去林爱俭和乔桥那边去,也不往这边来。倒是林元才来的多些,当然不一定来家里,就是给单位送豆腐的时候常见,也总留几块小方块豆腐,每个小方块够一盘菜。三四块的样子,连林雨桐做人情的都有了。 金元福是跟着建筑队常出去修路,等闲不在,所以不常来。可过来的话往往是酒肉都带上,总要在这边吃顿饭的。 今儿也是,竟带了三四斤牛肉来,“四丫,咱今晚吃红烧牛肉。” 成!红烧就红烧。 整了一桌子菜,在院子里摆了桌子。金元福跟林大牛侃了半天,这才说到正题上。他先跟四爷道,“如今这政策好了……妈的意思呀,想找舅舅他们……你说靠谱不靠谱?” 四爷不奇怪郭庆芬这么想,“要去找,你得看图什么的。要是就图那是亲人,得找见才安心,那就找去,看看过的咋样。可要是想着能分点啥――那没戏!” “我这不是听说,大牛叔外家的家产,四丫都有份吗?” 这可不一样。 继承上不存在问题。江家有江映雪一份,江映雪分给子女,桐桐只是继承了亲生父亲那一份。郭家那位入赘的舅舅,他的产业就是他的。是当年郭家老爷在的时候分给他的。你当外甥的能去抢舅舅的吗?将来他百年了,若是想给外甥点东西,那是心意。不想给,你还能人家亲生的子女抢?没这道理呀! 金元福点头,“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可妈就跟中邪一样,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郭家的地,郭家的产业。” 地是会还的!除了地郭家还有产业? 金元福赶紧点头,“说是在县城,有郭家的一个大|烟馆。门脸不大,前面是铺子,后面是房间。听说那时候好些人都是到馆子里抽的!” 四爷:“……”你这都是啥产业!你就说你去要,怎么要? 金元福砸吧嘴,“是不好说呀。” “你有房契地契和凭证吗?” 没有!啥都烧了。 那你要个N啊!啥都没有,空口白话的,人家凭啥给你? 百味人生(39)三合一(百味人生(39)金元福说...) 百味人生(39) 金元福说的事在四爷这里先不了了之了。反正郭庆芬没找来,那就当是不了了之了吧。四爷不太在意。他最近有点忙,学生里里有一个提出了温室种植,这玩意现在确实是个新鲜的提法。容易试一试的,还是要试。只有试了,试验田才有意义。 这孩子是本地人,刘三的亲弟弟,算是拉的上关系的那一类人。 他家兄弟多,这孩子叫刘五。后来入学的时候,还是桐桐跟办的户口迁移,写名字的时候给‘五’字加了个偏旁,改为‘伍’,这孩子机灵的很,在户口上顺便给改名了。刘五成了曾用名。他家那条件,真就是哥几个合穿一条裤子的那种,要不是刘三混着弄点吃的用的,日子更难。那几眼,刘三跟四爷和桐桐熟悉了,回去常念叨,读书人有心眼。 刘五记住这个话,跟村里的知青学,把小学的书翻出来看。他那么一丁点,就在生产队喂牲口。那里安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就点着马灯,在马棚里看书。不会的就问,愣是小学三年级的水平之后,自学了七八年,赶上高考了,他也十七八了,人家偷摸的报名考试去了。他还务实的很,知道水平不济,从来不想什么大学。就在中专里找!中专现在类别也多,他只在师范和农林一类里找。而师范类中专,本县没有,得在临县去读。他干脆第一志愿就报考了本县的农校。分数险险过了,要不是成分实在是好,往上数八倍都是贫农,他还真未必能上。在同等分数下,他优先被录取了。 进了学校,学的也吃力。但这小子有眼色,肯干活。有点空闲就往四爷边上凑,只要没别人就一口一个金四哥的叫着。有啥重活他都利索的给干了,有啥不懂的都问四爷。 四爷和桐桐还在村里的时候,院子里种菜,爱给上面盖塑料。村里那屋子里暖和的人家,到了冬天都爱养点青蒜之类的,这回见四爷又把化肥塑料内瓤往家里拿,就动了心思了。先趁着周末回了一趟家,然后找刘三给弄了两桶雨挑着一直给桐桐送到厨房。然后才在家里问四爷:“哥,您说,这盖上塑料种菜……这种模式,能实验能推广吗?” 能啊!太能了。 等到包产到户了,这东西自然就有人推了。主要是现在农资塑料不好买。 刘伍一边给四爷翻家里的菜地,一边道,“哥,中专两年就毕业了,我这已经上了一年了。”他特别坦诚,“哥,分配工作,我想留县城。我三哥说回头求求您跟四丫姐,可我想着,啥也没有,也是难为你们。哥,你说,我要是提出这个模式种植,在毕业的时候能不能好点。”他低着头,“我家兄弟七个,我大哥三十了,还没娶媳妇。我三哥跟菜花姐当年都好上了,菜花姐家嫌弃我们家穷,嫁矿上了……我家小六也十六了,在公社上中学了,家里快支撑不住了。小七也十四了,上回我回去,说是他上去矿上去……” 上中专也是有一些生活补贴的。这孩子把他的补贴送回家补贴家用,又背着野菜团子来上学。他在试验田干活,四爷把试验田边一个小杂物间叫他用,里面有炉灶,混着试验田里的一些吃食,他才能混饱肚子把学上完。 话说到这份了,四爷就明白了:“你安心上你的学,成绩漂亮这很重要。你提的这个,我会帮你促成。” 刘伍哽咽的应了,然后四爷就真当正事去办。找人家能生产薄膜的厂家专门生产这种东西?可以!你得公对公,你得有这笔资金。现在上哪给你弄这笔资金去? 又联系几家农场,咱们这种就算种两亩,那也是实验,对不?关键是这些单位,想种西瓜早成熟,明年就需要地膜,咱搭个顺风车,都给我挤点出来也行。 四爷又得跑主管部门,得了同意了,又去找人家厂子。拿明年的农场早下来的西瓜跟人家换薄膜。一罗圈的跑,最后不花钱弄了七八亩薄膜。 这玩意可不能放在荒郊野外那片地去实验,得在农场里面。现在这就是宝贝! 一说种这个,这一届的学生都往这边跑。本来都不咋往前凑的小姑娘又往前凑了。这天就是,想搭个种韭菜和青菜的棚子,这种棚子不用多高,人能弯腰就足够了。省农资也更保温。但就是进去干活费劲。四爷只指挥,干活有这些学生了。天凉了,落雨了,毛毛雨,不影响干活,他站在地头就没动地方。结果人家姑娘撑着伞站在边上,把伞举头顶。 四爷就说了,“来了就是干活的。不干活的,就不要过来碍事。” 现在这薄膜质量不行,尽可能做的厚呢,还是一扯就完蛋。所以这玩意拱棚得特别密匝,还得光滑没有凸点,费事的很。回头还得考虑天太冷,给盖上草棚子以及想法子给地升温。事不大,絮叨的很。这些娃们都没见过啥是温棚,所以得他给看住了。 本来就不耐烦,还是说怎么暗示都不懂的。他就更不耐烦了!要不是考虑到这姑娘十八九岁还是个孩子,一个不小心就毁了孩子一辈子,他还真就直接摁下去算了。人家姑娘怪委屈的,低声道:“金老师,我那天看见嫂子了。您别担心,我没别的意思。我没想怎么样,就是在您身边就好……一块学习,一块干活……” 想留校呀?! 姑娘,你这本事还不如刘伍呢。刘伍人家好歹光明正大!你就是常来干活,回头求到我门上了,我能不搭理吗? 再说了,想留我身边?你知道想在我身边的人有多少吗? 四爷指了指边上砖摞子,“过去拍一掌试试?” 啊? “啊什么啊?”四爷一本正经,“不要求你多,你一掌下去拍碎三块砖,就算你第一个条件满足了。” 什么玩意? “听不懂?”四爷呵呵一笑,“我家小林同志,一掌能劈开十块砖。” 这姑娘张着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四爷又指了指试验田边的一棵杨树,胳膊粗细的样子,“看见那棵树了吗?爬上去折一根树枝下来,就算满足第二个条件。” 爬树? “对!爬树!我家小林三步窜上去,别说树枝了,她站在下面一脚能踹断这棵树……” 呵呵!你可真会开玩笑。 “没人跟你开玩笑。”四爷又指了指墙,“咱们学校这土墙,你找个□□爬一个试试?□□成功了,算是满足第三个条件。” 我疯了!我为啥要爬向! “因为我家小林跳起来就能翻过来。”我这么降低标准,你都满足不了,你还敢凑过来?你真是人小不知道命可贵,不怕死? 这姑娘心说,她就算了不起,她还来打我?我又不是要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也不是要破坏家庭,也不是要跟你谈恋爱,就是单纯的想在这样的人身边,我怎么了我?她本事大,她能来踹我一脚不? 一张连掩饰都不懂的脸!四爷手里拿着做拱条的竹条,朝这姑娘指了一下,“你该打听打听,我家小林同志最好的是QIANG法,全省公安系统,没一个干过她的!不是指女JING,是不分男女,没一个比她更准。人这运道,有时候说不清楚。就有那种倒霉蛋,或是被墙外一个砖头砸脑袋上,或是晚上走路上,不知道就被人给撞了还是怎么着了……听说大城市,现在治安特别不好……”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先还夸你媳妇呢,回头怎么说起治安了? 才这么想完,这姑娘突然意识到不对。然后抬眼看这个她满意到心坎的男人,瞬间白了脸,这是恐吓吧?真要是他媳妇这么干了……她真怕了。然后不自觉的连连后退,然后扔了伞,撒丫子就跑,头也不回。 四爷:“……”就是吓唬吓唬,还真给吓着了。要知道这招这么好使,早就这么干了。 这回是彻底吓着了,打饭的时候在食堂远远看见他,直接就躲了。 下班的时候他心情甚好,突然发现夜里的角落里,竟然出现了小摊位。这个角落一个醪糟摊,那个角落出现个烤红薯摊。这边的醪糟不加鸡蛋两分一碗,好些孩子等在边上。那边的烤红薯摊位也还真有人,住单元楼的就是没法在家烤红薯,再加上如今也不是吃那个季节,也总有宽裕些的想吃一口,见有卖的自然就有买的。 这两个都没法买,如今是想给孩子买点零嘴吃特别难。 因着看路上偷偷冒出来的小摊,他推着车,没骑,一路慢慢走着。不到家就天黑了!结果往从大街转进小巷子,就有个小伙子靠在墙上,跟他搭话:“哥……哥……”声音压的低低的,“猪皮要吗?干猪皮!不要票,给钱就行!”哎哟!这玩意还真不多。肯定是屠宰场的人一点一点抠出来偷着干好拿出来卖的,这人可比栓子机灵,猪皮这东西……一头猪少那么一道子猪皮还真不大有人注意。 他停下脚步,“货呢?” 对方把篮子脚下的篮子拿起来,“您瞧瞧……哥,真是好东西,收拾的可干净了。” 四爷扒拉了一下,大小不一的小片,看不分明,但手感还真是猪皮,“多少钱?”“十块。” 倒是不贵。四爷摸了摸身上,掏出七块六来――不够。 尴尬! 只得递了五块过去,“我买一半!” 对方将篮子一递,“哥,你肯定住这儿。这东西碎的很,我也只一个篮子,没法分。这么着,你把钱给我,东西您先拿回去。明儿这个点,我还在这儿等您,您再把剩下的钱给我。您放心,谁也坑不了谁。能攒这玩意,不是我在屠宰场,就是我家里有人在屠宰场。您要是发现我骗您了,您拿着这东西找单位去,单位一查,我不得倒霉吗?”说着不由分说把篮子塞给四爷,四爷怕把东西撒了,赶紧腾出手接着。一手钱一手篮子,自行车还在身上靠着呢。对方特别贴心的把钱给抽走了。 四爷心说坏了,这是叫人给坑了。这篮子里的东西绝对有问题!这不,车子还没扶稳呢,卖干猪皮的人跑了。 四爷:“……”没防备,还真被坑了。四爷骑着车,但也没撵他。觉得怪有意思的,提着回家叫桐桐看。 桐桐拿起来在灯下一瞧,“假的!” 做的特别真就是了。 四爷估摸也是假的,他就笑,“怎么分辨呀?” 桐桐拿着猪皮给四爷科普,其实最直观的就是如水煮一煮,禁不住煮的就是假的。不过这个年代出现造假食物骗钱的,两人都很惊讶!真没见过! 如今可不是随处能买到食用胶之类的年代,因此,这个骗子怕是真有几分本事的。 四爷扒拉着假猪皮,“回头你帮着留心留心,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 他或是他背后,一定有个懂些化工知识的人。 俩孩子白欢喜了,没有迟到猪皮。 “想吃总能找到的。”林雨桐拍两人,“睡觉去,回头给你们踅摸去。” 没等去踅摸呢,四爷接到夏家小叔的电话,“元民呀,上回跟桐桐通话,说是县城有票也买不到电视……现在怎么着?买到了吗?” “没有!一共来了七台,领导都不够分。” “那你今儿就赶紧来,我这里一台,先给你爸带回去。” 四爷没犹豫,马上应承,“行,我三个小时左右就到。”顺手给桐桐打了电话,告知一声。 桐桐叮嘱,“放钱的地方你知道,多带点。柜子里一包袱棉鞋,顺便捎带过去。” 四爷:“……”叫我带着个包袱去?还一包袱棉鞋。 成把!拎着个蓝底碎花的包袱,先上冶金大学。就老太太在,其他人都上班去了。老太太打开包袱才发现,每双鞋里都有字条,给谁的写的清清楚楚。一大家子的都有,“这多累的慌呀!” 就鞋面是桐桐做的,鞋底是林爱勤给做的,上鞋面是香草给做的。后来叫修鞋的给鞋底订上脚掌,防滑又不怕鞋底湿,户内户外都能穿。 老太太给四爷下了一盆的手工挂面,打了三个荷包蛋,开了两盒子肉罐头,“别管去哪,先把肚子填饱。” 给四爷撑的呀,回头包袱里又被老太太塞了给俩孩子买的秋装和球鞋,再塞了四五盒肉罐头,“中秋也不是周末,都得上班估计也来不了。这是给孩子带的,孩子想要啥了,在县里弄不到,你就打电话。你爷爷的学生现在都基本恢复工作了,都在位置上,说句话的事。” 四爷应承着,表示下次带孩子们再来。 从这里出去,才往外贸厅去。 没错,夏文茂如今在外贸厅,这种精通好几种外语的人才慢慢露头了,老爷子当年的学生一个电话,夏文茂的工作一下子就不同了。四爷在门房一说找谁,登记了一下直接就叫进去了。夏文茂一瞧见四爷就笑,“来了?”他亲热的把手搭在四爷的肩膀上,从兜里掏出一张条子,“拿着这个条子,去百货商店找邱主任,东西在他办公室放着,我都安排好了。百货商店往下面调货,你搭车就回去了。”说着从兜里就掏出一个信封来,“这个给你爸,中秋你们来不了,我们也回不去。我在信上跟你爸说了一声,你代为转交吧。” 手里这信封里,绝对不是信。不定装的是票还是钱。 四爷没拆穿,假装不知道,“好,我回去交给我爸。” 夏文茂就把四爷往出送,“元民呀,想过换个工作吗?” “您指什么?” “听老爷子说,你的外语底子也很扎实。有没有兴趣过来?” “叔,您坐的稳了,发展的好了,什么时候我想换工作都不迟。可如今……我就是有能耐,也有句话叫做举贤不避亲,可毕竟您调来的时间太短了……” 人事不算太熟,各方面都没摆弄明白的时候就把侄女婿弄身边,怎么说都不好听呀。 夏文茂愣了一下,他如今其实就是跟着领导主要负责翻译工作,手底下的人才少,他急需帮手这才想起元民。想着能安排后辈,又确实不会耽搁工作,这才动了这心思。至于说他自己的方向,他从没多想过。可一句‘坐的稳’,叫他心里一动。然后重重的摁在四爷的肩膀上,只回了一句:“好!” 到百货公司的时候,谁知道电视的钱夏文茂已经付过了。除了电视,还有一箱子干货! 鱼干、虾干、干猪皮啥的,都有。 肯定是俩孩子给省城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一句买到假猪皮的事,然后夏文茂给准备上了。 得了!现在还说啥呀?反过来又被人家给照顾了呗。 回来的时候林大牛看着电视和信封,叹了一声。把信封里的东西倒出来,发现是百货商场的月饼券,一共十斤的量。另外还有成衣和日用品的。 他首先叮嘱了桐桐和四爷一句,“你小叔给的东西……别在你小婶面前提。” 肯定是背着媳妇补贴的。 林雨桐心里了然,小四婶她选了小洋楼,当时痛快了,小叔也没言语。可心里到底是知道伤了人了。那边没法说媳妇,这边心里又觉得过不去。 四爷当时没言语,可转天却回了村里。找了一辆相熟的拉煤车,回来修整的那种。然后从村里弄了些荆条筐子,从山上弄了些果子,什么苹果梨柿子的,一拉就是半卡车。山上的地方大了去了,果子真挺多的,四爷花了钱买的,不过是价钱不高就是了。然后又从村里养兔的人家买兔子,当时的种兔还是自家给出去的。平时金家林家这些兄弟姐妹,进城的时候三不五时的带了兔子送来,倒也不缺这口吃的。早前四爷就打了招呼了,多少各家都给他留些。因此,养了这么久,那兔子多了去了。一家少到十几只,多到几时只,四爷都给买下来,装车。 要走的时候天都黑了,四爷接着派出所的值班电话给省里打的电话,先打到夏文荟家,“二姑,跟门口说一声,给我留门。两小时之后就到!”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夏文荟家里有电话,二姑夫的级别到了那个份上了。 “送点东西,您给我留门。” “……行!” 二姑夫见二姑挂了电话,就问说,“县里来的?大哥那边有事?”他放下报纸,“那几年正难,多亏了大哥跟元民和四丫,没叫咱家那几个给饿着。如今呢,别管啥事,不用人求,你多操点心。” 我能不知道吗?“那孩子说来送点东西。” “秋收了吧?新粮食挺好的,吃着香。”背两斤小米来,都得郑重。 知道!夏文荟上厨房去,“我给包点饺子,大晚上的别叫饿着。” “收拾一间屋子,晚上就住下了。” 行!包完我就去。 谁知道饺子包完了,房间收拾好了,二姑夫亲自去接了,是接了一辆车回来。 好家伙,这都什么呀? 四爷从车上下来,司机帮着搭把手,从上面卸货。各色的水果,一筐子一筐子的往家抬,这如今可稀罕的很呢,怎么弄来的。 还有那兔子,帮着腿了,都在篓子里放着呢,还都是活的,“一篓子十只,姑父,给您留两百只,够吗?” 上面有领导,下面有下属,这东西送人不体面吗? 二姑夫哈哈就笑,也不客气,“够了!够了!这可太够了。” 夏文荟赶紧叫两人进去,“你这孩子……”太实诚了!“赶紧进来,二姑给你下饺子。” 还有司机呢,这一路折腾的。四爷不客气,一边吃饭一边跟二姑夫说话。那边夏文荟拎了个大包,把家里的烟酒都往包里塞,看车上那些东西,估计是给文茂准备的。这还得走呢。这一走,住夏家老宅也不会再过来了,这东西现在就得给带着。 韭菜鸡蛋虾皮的饺子,四爷吃了一盘,司机可着肚子吃了四盘,他不好意思的笑,这边却不介意。夏文荟还单给司机准备了一瓶酒一条烟和两斤的月饼票。 人一走,夏文荟看着东西就怅然,“我大哥那人呀……他肯吃亏照顾弟妹,却不愿意沾弟弟妹妹一点光。悖也得亏俩孩子疼他,处处都顾着他的体面。”说着话,两口子就算呢,给谁送多少什么,怎么算都觉得东西准备的富裕。 那边夏文茂家,其实还是空荡荡的。客厅那么大,家具配不齐。如今这常见的沙发,摆在这种大厅里,显的特备小。 小四婶拿着拖把来回的拖地,家太大了,打扫起来真能累死人。她爸坐在沙发上说她,“你要跟文茂好好说说,他现在那个单位那个职位呀,不能太老实。哪里见过坐在那个位置上还买不到电视的?” “不是才去没多久吗?”小四婶皱眉,“他爸他妈那边的电视,还是他爸一个学生想法子给弄来的。他要有那本事,也不用劳动人家,对不?这不是每月那票都按时拿回来交给妈了吗?” 她妈马上点头,“文茂就这点好,顾家。人也老实本分,这谁塞几张票给他,他都如数拿回来给我。”说着就派了男人一下,“你着什么急呀?我瞧着文茂这样就挺好的,一步一步走的稳妥。他家现在这个情况,谁家的日子都好过。兄弟姐妹外甥侄女的是不少,可没拖累他,需要他贴补的。就是手里有那么几张咱们不知道的票票,那也是孝敬他父母去了。瞒着就瞒着吧,这事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能较真。”她嗑着瓜子,笑眯眯的抬头看房子,“有这房子就足够了,我跟你爸能在这里养老,做梦都能笑醒。文茂啥话也不多说,本分工资拿回来了,额外的收入大部分也都是拿回来了,这就足够好了。” 说着,又起身一步一步的丈量客厅,“我就是想着,能不能叫他那侄女婿,想法子给弄些好木料……乡下还有老手艺人,给客厅里打一套大沙发。我瞧他那侄女婿是个有本事的小伙子!咱家茉莉到现在都没对象,你哥你嫂子也不着急,要我说呀,给茉莉找对象就得可着这个孩子的样儿找。” 小四婶沉吟了一下,“打一套家具?” 对啊!以前没卖成套的,可不都是打家具的吗?“咱给钱!就是劳烦劳烦他们。” 小四婶摇头,“这事别跟文茂说,他肯定不乐意。别的事他不计较,再劳烦大哥那边,他真恼。” 正说着话呢,听见门口有汽车摁喇叭,紧跟着,像是大门被敲响了。 小四婶拿着手电筒出去,一照,马上哎哟了一声,“是元民呀!你小叔值班呢。” 没说叫进去。 四爷指了指车上,“不找小叔,捎带点东西,给卸家里。” 小四婶用手电筒一照,马上笑开了花,把大铁门拉开,“劳烦你们惦记了。” 四爷给卸了十筐子果子,二十只兔子,摆摆手直接上车了,“帮别人捎带的,还赶时间。” 小四婶并不知道送给别人多少,若是单看,这东西当真不少了。哪怕筐子没给搬到屋里,只在院子里放着呢,她也喜不自胜,忙叫父母帮忙:“别人都说乡下的亲戚不好,我是巴不得多几个。瞧瞧!我这一年到头,尤其是到了冬里,我日子过的不比谁舒坦。” 人家这么大方,夏文茂的丈母娘也不好再提家具的事,真要开口,可就太过了。 四爷去单位找了夏文茂,跟他说了,“家里放了一些,另外的都放老宅,您要用就跟大姑商量着用。还有几十筐子果子,三四百兔呢。爷爷奶奶的老朋友,还有一些学生,大姑和您估计得帮着跑一跑……” 夏文茂就明白了,给家里送的就是由着自家媳妇娘家那边霍霍的,自己这边――确实指望不上。再多的东西也轮不到自己身上,老丈人还想再升一升呢。或者干脆风干了直接邮到京城,给自家那大舅子送去了。 他也没客气,全盆接了。叮嘱四爷,“晚上住下,明儿再走。” 四爷给老宅送了,也没住。借的卡车,还要还的。老爷子叮嘱着,“你买票做火车,叫司机开车走。”怕路上不安全。 四爷应着,可上了路跟司机换着开,也没啥事,安全的到家了。到家的时候半夜三点! 半夜三点,听着女婿回来了,林大牛才放下的睡下了。他不知道女婿是干啥去了,闺女只说今儿有事,许是都回不来。他也没追根究底! 可第二天一瞧烟酒,尤其是那烟,他就明白了,“你上省城了?” 林雨桐这才笑,“山上果子,各家养的兔。给省城送了些!他们要总动的关系多,用的上。” 林大牛的视线就落在泡在水盆里的脏衣服上。女婿的衣服上蹭黑了不少,这是用的拉煤的车。闺女说送了一些――这一些只怕不能少。 这俩娃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的想法感受,他们好似都能知道。他们总是想法设防的叫他在亲人面前保持着体面。 怕他这个当爹的被人瞧不起吗? 然后林大牛很快就成了学校的教导主任了。 怎么升上去的? 如今的高中只到高二,林大牛带了一个学期的补习班,专抓几个有些外语底子的孩子外语,这里面有一半考上了大专,比其他文理科考上的总数都多。 这可是实打实的能耐。 再加上周鹏生的关系,算不上啥官吧,好歹算个头头了。他今年的任务就是主抓补习班,高考成绩说话。 然后就发现,林大牛开始变的忙了,中午孩子还是会管的,下午放学自己回家,他得管学生晚自习,然后回来差不多就晚上十一点以后了。 这哪行呀? 林雨桐就发现林大牛的奋发是阶段性的。他惫懒一段时间,然后突然的就冒一下。她无法解释人家这叫谋定而后动呢,还是纯属心血来潮。就是担心这么个年纪了,人熬的受不了。 四爷给林大牛出主意,“靠着您一个人,这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您的任务是带出更多的好老师来……” 林雨桐在边上马上搭话,“组织教学小组,您是管着学校的教育工作。重点是提高老师的能力,不是叫您手把手教学生的。就是要代课,您白天照样多给孩子们上课都行,晚上的自习,该叫新手老师多练练手。” 是吗?没当过老师的林大牛觉得自家这俩娃说的都很有道理,“那就……听你们的?” 乖嘛! 这过了中秋,天马上就凉了。冰天雪地的,可舍不得你半夜三更的往家里赶。外面别管多冷,在家里看看电视,烤烤火,哪怕回来备课批改作业呢,咱也舒坦,对不? 自家这俩娃也喜欢冬天,冬天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就算了,最幸福的就是在热乎乎的炕上坐涮锅。铜炉火锅放在炕桌上,锅里咕嘟嘟的冒着热气。又是肉又是菜的往锅里一放,还有冰凉凉的汽水一喝,好爽呢! 干猪皮泡发了也能涮火锅,而且特别吸汤汁。两孩子特别喜欢吃,蘸着芝麻酱吃的香的很。 林大牛涮着绿油油的菠菜,问四爷,“是你们那实验棚里出的菜?” 对!口感怎么样? 林大牛扒拉了两下夹出来塞嘴里,客观的道:“嫩,没露天的甜。” 没错,就是吃个新鲜。 林大牛摇头,指了指外面,“我看这天,怕是不保险。那薄膜炕的住不?” 难不就难在这里吗? 怕风也怕雪,因此,给那几亩地的四周,立起木柱子。然后给四周和顶棚,都搭上草席子。风来了挡风,雪来了挡雪。太阳好了把草帘子卷起来,夜里气温降了,又把草帘子放下。 四爷就道:“以后薄膜做的好了,就不存在这个问题。抗风抗雪是基本的。现在只能用这笨法子了。刘伍带着人看着呢,今晚他们睡不成。真要落雪了,还得不时的清理草棚子上的雪,怕给压塌了把温棚给毁了。” 林大牛夹着菠菜,“光这份辛苦,这菠菜……得值多少钱?”他觉得便是再好,可也还是菠菜。没有肉的味儿,偏比肉还贵,真要推广这个,谁吃? 菠菜种的不多,主要是韭菜。这玩意年前出一茬,正月十五出一茬,过年包饺子,图个新鲜。四爷也不跟林大牛细掰扯这些,只问他说,“之前我二姑打电话,说是过年回这边过年。估计是都回来……我跟农场那边买了一头猪,年前您得跟我回村一趟,咱请人把猪杀了带回来。” 能买吗?私下里就敢这么买卖?林大牛被吓一跳,“咱有啥吃啥,可别叫人给抓住把柄了?” “没事!能有什么把柄?收购站收毛猪才多少钱?可私下里买那价钱能翻一倍。他们想法子也要私下里卖的。今晚下雪,说不定就有羊被雪‘压死’了。明儿谁知道猪会不会莫名其妙的‘病死’。农场职工跟着多分红的事,上面连问都不会多问。” 夏金吸溜了一口,听了这话连忙问爸爸,“能今晚真叫羊被雪压‘死’吗?”想喝羊汤了呢!上回还是三伯娘给了两斤羊肉。 四爷看闺女,“明儿就想吃?” 嗯呢! “好的!爸马上去你妈他们单位接个电话给那边打过去,今晚……羊圈肯定不会结实!” 俩孩子一嘴的芝麻酱,咧着掉了门牙的嘴巴朝爸爸笑! 百味人生(40)三合一(百味人生(40)四爷真给...) 百味人生(40) 四爷真给打电话说要羊呢,想着第二天回一趟村子,给宰了带回来。谁知道早上才开了门,门口的雪扫了,院子里的雪还没清理干净呢,就有人上门了。驴车慢悠悠的到了门口,赶车的是金元才,车后面跟着两个农场的干部一块。 金元才是雷打不动的来送豆腐的,这会子还省了一盘的豆腐用盖子盖着呢,直接给端进来,“天冷也放不坏,慢慢吃吧。” 林雨桐赶紧接了,四爷招呼人往里面去。结果人家喊四爷拿筐子,“羊昨晚都给杀好了!” 不仅杀好了,连内脏啥的都洗干净都弄来了。甚至还带了两桶羊血,直接给林雨桐给挑厨房了。 而且,这不是一只羊,这得有两只。还有两笼子母鸡一筐子鸡蛋。 一看这东西,林雨桐就有数了。人家这么殷勤的送来,还送了这么多――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先把人往屋里让,暖和暖和。今儿周末,也不上班。林雨桐赶紧就给做饭。大米粥半锅,热了一篦子白馒头,一盆炒了十个鸡蛋,豆芽肉丝一盆,土豆丝一盆,肉辣酱一大碗。她手脚麻利,四十分钟不到,饭菜上桌了。 都是熟人,摆上就吃。该是一夜都在忙活,饿着来的。稀里哗啦的,吃的啥都没剩下,这才说到正事上。他们在前面说话,林雨桐直接去厨房了,洗了碗筷炖肉,来都来了,今儿不干掉一条羊腿都不好意思放人家走。 为啥来的呢?意思就一个,“守着‘金山’咱落不到手里。满山的果子,购销社那价压得太低了。” 那个说,“头儿,不不知道。购销社那些孙子,拿咱们的果子办了多大的事。现在那位主任屁股底下坐的那辆小吉普,就是用咱们的果子换来的额外奖励。钱没少得,还攀了关系。给职工创造了福利,给单位还赚了一辆车。听说有往上升的意思!可咱落到啥了?” 除了吃了点果子叫家里人甜嘴,啥也没落下。工资还是那么一点,福利也不见发,跟以前没不同。人家是拿着咱们的血汗换肉吃了,凭啥? 这两人来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叫四爷想想办法,既不能违反现在的政策,又能给真正吃亏受累的人谋点福利。 “果子你们也没留下多少。”四爷就问,“今年大致有多少东西,好叫我心里有数。” “奶牛奶羊不能动……牛还有的是耕牛,也暂时不动。其他的养,除了四十多只半大不小的,还有母羊再留了配种|的,年前能处置的养还有一百七十八只。” 这么多呢! 那可不!给购销社?亏大了! “咱们还攒了两千多斤鸡蛋,在地窖里存着呢。还有六七百只鸡,不肯好好下蛋的和公鸡加起来得有三百多只。咱们还养了兔子,这玩意繁殖更快,十个土窝,每个土窝都有一百多只。我估摸着能卖的没有一千,也没有八百。” 咱们不是卖不出来,这玩意拉到县城就抢疯了。主要是怕这么处理摊上事,所以才得想个法子。 “逼急了咱们干脆就说雪灾了算了。” 谁也不傻,回头追究起来难逃责任。 但真想处理也不难。四爷就道,“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子就回来。” 林大牛也是熟人,他在家招待就行。 林雨桐给泡了茶送前面来,“要累了倒在炕上就睡,晌午不准走,我正炖肉呢。今儿羊肉泡馍,吃饱吃好再走。” 这几个也不客气,吃饱了犯困,真就倒在炕上眯了一觉。 四爷直接给二姑夫打了电话,他把这边的情况一说,那边就急了,“留着!有多少咱们要多少!” 哪里有部|队消耗不了的。 四爷就道,“要不我来牵线,给咱们来一个军民共建……”这个好!这个好!二姑夫特别爽快,“不要有负担,我会找人给各方面打好招呼。” 意思是,不会叫供销社觉得是试验站想跳出圈子主动联系他们。 这对二姑夫来说,绝对是好事。现在能搞到物资的都是能人,特受上上下下的欢迎。 在二姑看来,“这孩子真心不错,什么事都想着咱们。” 四爷在邮局打的电话,挂了电话直接往家跑。回来的时候炕上睡了三个,呼噜声震天。林雨桐也没打搅,带着俩孩子轻手轻脚的把院子打扫干净了。俩孩子不等羊肉熟了,先跑厨房,一人一碗清汤,自己给自己撒了葱花香菜就吸溜着喝了,“真鲜!” 鲜就喝,这玩意暖身最好了。 烙了白面饼子,一人一老碗清汤羊肉,里面有羊杂羊肉羊血,半碗肉半碗汤,再加上饼子,就一口糖蒜,再没有这样的美味了。 一家子搭上三个客人,吃了一只羊腿,半副羊杂,半桶羊血。 吃饱喝足,事也基本敲定,走的时候那两人就跟四爷说了,“过年的时候留一头猪,再留一只羊,不用你跑,收拾利索顺道就给你捎来了。” 这也行呀! 都下半晌了,雪小了一些了,才把人给送走。 林雨桐弄了半只羊切成块给分了分,还有羊血,三个人三个单位,还有关系好的,多少都得送点。剩下的在院子里的瓮里冻着吧,这慢慢吃,吃到年跟前也差不多了。 结果羊在院子里半夜招贼了,估计是吃肉的味儿叫人给闻见了。有贼从后院翻进来,想着肉有多余的也该在院子里才对,结果吭哧吭哧的搬不动压在瓮上的大青石。 林雨桐早听见动静了,她在窗户上往外看。外面雪大,积雪厚,照的外面白晃晃的。偷肉的贼包裹的严实,却没露脸,可看身形也知道也不是个成年人。十四五岁的少年样儿,林雨桐就笑了,“嗳!别费劲了,屋檐下挂了一条冻鱼两羊蹄子,拿去吧。” 这小贼吓的激灵一下,哪里还敢拿,冲着后院就跑,然后□□就出去了。 四爷翻身,“墙上还是得带机关!”找那种困人不伤人的,要不然这些孩子不知道害怕。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看来藏东西的地方还得换呢。至少放在院子里不行,白天孩子上学,大人上班,家里没人,难保就没有贼光顾。 早早的起来,把家里的东西放在杂物房里,这房子只两个特备小的圆窗口,三岁孩子都过不去。本也完好无损,想拆了进去那没戏。又有一个名锁一个暗锁,林雨桐只把暗锁锁了,这门开不来还看不出来哪里被锁头在哪。 路过街口,碰见后袖章大妈的时候,林雨桐跟人家说了,“老家昨儿来送了些豆腐啥的,晚上就有人跳墙进了院子……” 这还了得,“你只管上班,我们常去转转。” 别小瞧这些大妈,你不认识的孩子,她们认识。你不知道那是谁家的,她们知道。谁这个点该上班了,谁这个点在这里晃悠的奇怪,她们全知道。别管是啥样的贼,见了这样的人都怕。 许是羊肉的味儿大,都闻得见。林雨桐突然发现,来家里玩耍的孩子多了起来,到了饭点,孩子也不说回去。 这要是一两个,也还好。给孩子一口饭吃还没有吗?可这十多个孩子呢,自家存着的粮食,当真是养不起的。咋办呢? 炖骨头吧,把骨头炖了萝卜白菜粉条豆腐往里一放,满满一大锅,林雨桐给盛在桶里,这条巷子里的人挨家挨户的给送。她吆喝孩子们,“骨头汤,赶紧的,回去拿碗去,在门口等着。” 有的人不好意思,出来拿个碗。有些人才不管呢,拿个吃饭的盆,还有拿那种大洋瓷盆的。在家里招待孩子了,这以后就成了习惯了。锅沿一响,来一群孩子。那倒不如给送去,叫家里的大人知道知道。多数人都好面子,知道啥意思,肯定不叫孩子去的。有少数不要面子的,由着孩子那么着的。她还是白菜炖豆腐的送,一手孩子一手饭,大张旗鼓的给送回去得了。有那么三五次,她自然就不会了。 只这一回之后,只剩下花花吃饭的时候还来。其他人接了菜,回头又还林雨桐一点啥,反倒是一来一往的来往起来了。至于花花,林雨桐叫孩子在家里吃点,这孩子也有分寸,每次半拉子馒头,再不多吃。吃完了林雨桐才牵着她顺道的端一碗菜。 这么持续了一周时间,估计是嫌弃林雨桐的菜越来越没油水了,再不叫花花来了。可夏金还是每天出门给书包里多装半个馒头,“我给花花带的。花花吃不饱!” 林雨桐也由她,“要不带一个?” 夏金摇摇头,“不了!我就说我吃了半个,给她偷着留半个的。我爸说升米仇斗米恩,多了……反倒不好。” 林雨桐眉目不动,问说,“花花是你的朋友吗?” 夏金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朋友――不该是志同道合吗?” 对!志同道合是基础,在这个基础上,若是情意相投,才是朋友。 夏金就摇头,“花花不是我的朋友。”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不喜欢跟花花玩,我玩的她不会,她玩的我不喜欢,我跟她说的她不懂,她说的我不感兴趣。我说小孩也能赚钱,她说对,我们可以去捡破烂。”她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捡破烂能赚钱,但赚钱不等于捡破烂。我俩大概成不了朋友,我就是觉得她――可怜?” 因为同情,所以愿意拿出一些来帮助。 林雨桐缓缓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去吧。” 孩子都动了,突然像是明白了,“我知道的!要是我的朋友,我有什么会跟朋友分享什么。” 懂了就好!人得分清这些,跟人交往才能有度。 大冬天的上学,对孩子来说格外痛苦。尤其是家里温暖的情况下,在学校的教室里就是受罪。盼啊盼啊,终于盼到了寒假。考试一完,两人就玩疯了。 紧跟着老爷子老太太从省城回来了,放了寒假直接回来。屋里都是收拾的,提前几天就已经烧上了,熏香也点着!天不好,被子没法晒,却能在炕上多摊几天叫烘干。跟着俩老人一块回来的是大姑家的明达,一个人大包小包的拎着,一个人拿了八个旅行包。他是俩俩的把包系起来,两个一组。两边肩膀上各一组,手里再拎着一组。穿着大棉衣,拎的跟逃荒的似得就进门了,“大舅,我们回来了。” 林大牛一掀门帘,被这外甥给逗笑了,“你就不知道提前给四丫打个电话,叫她去接你。” “我外婆不让。”他说的是江映雪,“可这我一个人使唤。” 林雨桐笑着就从后面出来了,“赶紧!赶紧!赶紧屋里暖着吧。” 老爷子第一次来这边,进进出出的看,“好!这院子好,拾掇的利索!” 正屋的上房给二老留着呢,收拾的怎么看怎么好。老太太把大衣脱了,小棉袄也脱了,剩下个绒衣,“回来就舒坦了。暖气也不如这个暖和!” 林雨桐赶紧给把准备的棉马甲拿出来,“您还是穿着吧,靠着窗户坐的话还是有寒气。” 这是担心她又发旧疾。 吴明达也跟着脱了大衣裳,“入冬的时候你打电话,说是得吃两幅老方子的药,冬至那天吃的。结果一冬一声咳嗽都没有。” “以后还是这么着,到了节气就吃两幅,保证平平安安的。咱家还等着五世同堂呢。” 老太太乐呵呵的,“孩子呢?元民呢?” “不知道你们今儿回来,俩孩子跟着他爸买鞭炮去了,马上就回来了。” 这一回来,家里好一顿热闹。 没两天,二姑夫又打发人来,拉之前说好的货去了。四爷跟着去,回来带了一头猪一只羊十只大母鸡,一筐子鸡蛋一筐子豆腐。 这次的价格高了不止一倍,回头试验站那边也懂规矩,给四爷又送来一驴车的各色菜。 等腊月三十了,大姑二姑家和小叔家才来。每房都有一间屋子,洗漱的东西都是崭新的。厕所也男女分开,没有尴尬的地方。 小四婶是很不情愿的带着俩孩子来的,结果一来,竟是觉得不比在省城差。咋说呢,小洋楼归小洋楼,一入冬却不咋好。为啥呢?房子太大,取暖的代价太大。这房子是有自己的锅炉的,锅炉很老了,自己烧炭取暖。早前江家是大户人家,有佣人的。有人二十四小时的看着,保证屋里恒温没问题的。后来就改成单位了,单位里用俩临时的锅炉工,也属于正常。可你一家老小又不能找保姆的情况下,打扫卫生都要命,更何况是去外面烧锅炉。 而且,这多费煤炭呀!自家爸爸搭着单位上的东风,给自家买了半车煤,可这根本就不够。最多烧到正月十五。这次来,她也是想着看能不能叫这边想办法多买几车煤给送过去,这玩意放不坏,今年烧不完还有明年的。再加上哥哥叫爸妈过去过年,这一走,烧锅炉可要命了。这才跟着回来了。 谁知道这边跟给屋里休了个壁炉似得,那火坑上砌的墙不土气,偏还暖和又方便。加柴火又方便,“挺好的。” 等到了吃饭的厅堂,发现电视摆在桌子上,仿古的原木色大圆桌摆了两个,桌上肉菜素菜对半,四凉四热还带一个羊杂汤。又是馒头包子花卷,又是各种饼子,连饭菜都显得喧腾。 老爷子老太太穿着新棉马甲,做工和样子却不老气。那位大伯子五十岁的人了,看起来格外精神健硕,头上不见白发,脸上皱纹都少,说话洪亮敞亮,满面红光的样子。身上的毛衣是八成新的,外面没见过这个花样子,怕是四丫给织的。裤子熨的平平整整的,脚上的面色毛新毛新的。穿的比自家爸都体面。 自家爸身上的毛衣还是四五年前在百货商场买的。 吃饭的时候自家那俩孩子欢呼着,因为这个侄女婿从哪里有搬出一箱子汽水来,给开瓶里散在桌上。 哎哟哟!这样过日子的呀! 她伸手拿了筷子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是比红烧肉那个罐头跟好吃。” 林雨桐给她馒头,“喜欢吃就多吃,这是在砂锅里闷出来了,几个小时的火候,最入味。” 然后林雨桐眼看着小四婶吃了四个大馒头,各样菜都没少吃。 吃了饭,几个女人搭把手一块收拾。小四婶不沾油手,坐在灶膛前帮着看火,毕竟洗碗洗涮得热水嘛。 小四婶跟林雨桐打听呢,“元民这工作不错呀!只看家里的生活就知道了。” 二姑:“……”谁家这么吃的?不是因为一家子回来过年,才想法子弄的,叫一家子好吃好喝吗?她岔开话题,“给孩子买了两身运动衣,估摸着是能大些,可瞧着这半年又长了不少,怕是刚合身。” “刚合身就对了。”江映雪就道,“衣服合身了才体面。” 收拾完,就都打开包,看来带了些啥。 大姑把两口子单位发的福利都带来了,花生瓜子糖,一包一包的。再就是给孩子买了两身秋衣秋裤,在孩子身上比划了一下,能穿。 二姑来就带的多了,各种肉罐头都是成箱的搬来的,还有酒拿了一捆子。比较流行的新军装来拿了四身,她家四个儿子现在都在部队上,省下来都寄回来了。孩子们都爱穿这个,大改小比较容易。 小四婶从包里掏出一捆手套,就是那种干活戴的那种。厂子一般给工人发的就是这个,用不了攒下来,差不多能攒这么多。再就是两双胶鞋,鞋底印着奖字,“这些咱们也不干活,也用不上。你们用吧。” 东西嘛,其实随心。但是如果能把那一捆手套里那些旧的不带来,是不是能更好些呢。里面有那种戴过一两次的,还有黑煤的痕迹,应该是烧锅炉加炭的时候用过还是蹭过,反正瞧着有点脏。 林雨桐:“……”好吧,其实挺好的。 老太太瞥了一眼,那种叫人浑身不舒服的感觉又冒出来了。她回来的早,眼看着桐桐给林家和金家那些兄弟姐妹家的孩子准备东西。给大人不给大人的,其实无所谓的,谁家最重要的都是孩子。桐桐给几房的孩子,不论是保养的,还是跟随母亲嫁进来的,一视同仁。过年了嘛,每个孩子一身新衣裳。棉衣棉裤之外,单外衣得有,然后再就是每个孩子上学都得穿的白球鞋一双。 在县城的两家,她晚上亲自送去。不在县城的,她给送豆腐的老二,叫捎带回去。然后一家两斤肉两斤油半斤糖,有这些谁家都能把年给过了。 额外的,甚至连郭庆芬,年前也叫金元福转交了五十斤粮食五斤油三十块钱。 不管来往不来往,郭庆芬四个儿子,分到每个儿子身上,一年奉养母亲这么多,这就是最高标准了。 这是在大事上不会给人留短处的做法。 可自家这媳妇――人家孩子送你那么些果子,那么些个兔子,那是大风刮来的吗? 夏文茂看了媳妇一眼,淡淡的收回视线,却没言语。 当妈的知道儿子,老四这蔫蔫的,其实肚子里特别有称。他必是私下叮嘱过的,结果这媳妇估计没舍得。 小四婶抓了一把瓜子低头磕着,回避男人的视线。自家男人从食品厂弄回来两箱子点心两箱子面包。意思是叫自家爸妈给哥哥那边拿一半,给这边剩一半。可自家妈走的时候留了十斤粮票,“你叫文茂把钱给乡下那边拿过去。这东西暂时借用了,你哥那边走动人情好拿。” 然后两口子不嫌沉,四箱子一块拿走了。 她出门的时候才告诉自家孩子的爸的,身上也装着粮票,结果他说,“你带了什么就是什么吧,粮票别往出拿了。要不然成什么了?大哥还以为咱们回去过年还得交伙食费呀!” 再说了,一家四口吃住,你十斤粮票够吗? 她当时一想觉得挺对的,来了一看,更没法拿出来了。今儿这一顿饭下来,自家四口给这十斤粮票都不够吧。 不过她也说了补充的话了,“可多东西打算拿的,可偏带着俩孩子,顾了他们就拿不上东西。想找个顺风车偏没找到,你小叔就说,一家子也不在乎啥东西,这个时候捎带不上,以后也是一样的。”她又指着她带的东西,“放在家里也是放,放着吧占地方,扔了吧,又可惜的慌。我就是想送人,也没人可送的。寻思着,你这边在乡里还有几门子自家人,这东西干活的时候能用,就顺手捎带了。再不行,元民带去学校,学生娃上实践课也能用上。” 林雨桐能说啥?只能点头,“成!回头带去学校,叫那些学生娃用去。物尽其用,挺好!我最见不得铺张浪费。” 小四婶马上接话,“你这可跟我一样一样的,要么说一家人呢。” 小插曲,没人扫兴,这一出就这么过去了。晚上男人们凑一块喝酒,孩子们傻玩,女人们坐在一起N吧N吧的说单位上的一些同事的奇事。 大姑父听说真种着大棚蔬菜了,还表示正月十五之前,菜别摘。他回去跟报社说说,过完年看能不能安排一场采访。他本就是报社的,之前就是因为嘴上没把门的才被改造了。如今学乖了,不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了。他直接调去了电视台了! 现在这电视台可没报纸吃香。报纸是主流媒体,官方的喉舌。电视台拥有量太少,大部分百姓都没接触过。而且省台在本省都接收的不太清楚。 反正现阶段,在电视台就属于比较清闲的那一类。送来了稿子了,在新闻里用一用。上面有领导过,下面有播音播,他夹在中间不承担多大的责任,挺好。 他现在这么说了,四爷觉得是好事。刘伍今年连过年都没回家,坚守在学校过年,为的就是看护好暖棚。像他一样的学生有十几个,如果能有一次正面报道,这几个孩子在毕业分配上就很占优势。 喧喧闹闹的,许是因为二姑夫的关系,前来拜年的人多的很。一直都呆的过了正月初五了,这才回省城。老两口子跟着走,但可跟林大牛说好了,“正月十五,都去省城过,不去不行。” 行!肯定去的。 等人走了,林爱俭又叫林雨桐回娘家,林尚德在家等着呢。回去又少不了去村里转转,挨家挨户的,带着孩子认认人。回来又去了乔家,再去给朋亲拜年。 这一下子就是三天,才说能歇歇了,结果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上门了――韩红兵。 因着韩红英的事,最近这大半年呀,跟韩家也都冷下来了。好似那边怒的很,林雨桐也没法登门。昨儿去给韩红英拜年的时候,还听她说,今年家里没叫他们两口子上门,去了被关在门外了。她还以为还得继续冷下去呢,谁知道韩红兵拿着烟酒点心乐呵呵的上门了,“叔,我给你拜年了。” 林大牛就应承,“元民和四丫才说拾掇东西去你们家呢,结果你先来了。” 他现在可会说这个场面话了,热情的先招呼着,然后才朝后喊:“元民,红兵来了。” 四爷就往前面去,也猜不透这家伙来干啥的。谁都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说说笑笑的。在前面说了一会子话,四爷瞧他像是有话要说,刚好有林大牛的学生给他百年,于是就把人带到后头。 林雨桐拿着围裙,“今儿不许走,就在这儿吃了。我跟你说,今儿有好东西,你要走了可后悔。” “有好东西我还走什么呀!只管上就是了。”韩红兵跟林雨桐说笑着,就跟四爷进了书房。他也直言不讳,“试验站的那些东西是你帮着弄出去的?” 对!怎么了?这事二姑夫没过四爷的手,他就是私下递个消息,二姑夫在面上把事做的很漂亮,谁也指摘不着,能怎么着呀? 韩红兵小心的朝外看了一眼,这才道:“要是有烟,就是不贴标的那种烟……你能弄出去吗?” 四爷看他:“你可别给我弄假烟。” “不假,都是真货。”韩红兵喝了一口茶,“大部分都是没装盒的,就是一根一根的在箱子里放着。还有烟丝……” 四爷心里有数了,香烟这东西本身就爱返潮,要是像他这种连包装都没有的,他不敢放的久了。这春天的雨下来了,再弄不出去可就发霉了。 因此他一脸为难,“这玩意……你攒的时间不短了。还能抽吗?” “能!塑料布裹的严实着呢。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东西……关键是,如今卷烟厂也难的很。收了好些临时工进厂,有些是知青,回省城回不去,家里托关系先叫进了厂子。可厂子就那么些活,养不了那么多的人呀!这次真不是兄弟贪财才干这个事的,我发誓!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要是我为了发财,你能搭理我才怪。不瞒你说,我出来这事,我爸都知道。一个个大小伙子的,挣的不够养活自己的,这将来怎么成家。这么些人,在厂里里闹……可闹有啥用呀?还不是一个样儿。最后有人这么干了,只要不过分,连厂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四爷沉吟,这话不全是真话,但也不全是假话。产品价格定了,工人多了,福利少了,大家意见大。所以,这其实就跟试验田偷着变相高价卖羊是一样的。东西要是实在多,厂里不都是瞎子,你们怎么折腾的出去的? 这家伙甚至都不是自己想来的,八成是被他爸打发来的。 就听他抱怨:“他娘的,当初东西弄出来的时候容易,可销出去却都没那胆子,也没路子。当时我就说,咱少批量的弄,找朋友内销就完了。风险还不大……可谁知道这些人下刀这么狠,一刀下去就拉下一块肉来……” 这是鬼扯呢!如今不敢出头,那是因为都怕被揪住尾巴。要是临时工们干的,他们怕个屁!其实还是厂子怕出事了他们领导担责。 四爷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怎么操作的,跟羊圈里的羊被‘砸死’是一样的,叫那烟‘受潮’一部分,‘损坏’一部分,‘问题’烟丝一部分。上面只有有人兜住了,划拉在损耗里,这就可以了。 韩红兵说的果然跟四爷说的差不多,“……还有一部分,是咱们用粗粮跟烟农换的。各家院子里种的烟叶咱弄上来私下里处理成烟丝,这玩意品质是一样的。” 对!这货物供销对口,你想收,烟农未必敢卖。除非他们这样的。 韩红兵见四爷坐着一直没再说话,他就道,“兄弟,只要想办法弄出去了。你拿三成利。” 四爷看了他一眼,没拒绝,只问说,“你手里到底有多少货!” 韩红兵蘸茶水写了个数字,四爷瞧了一眼,就默默的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真卖出去,大几千块。这还是单从韩红兵手里分红的。如今买烟都得票,烟民对烟的态度是,哪怕贵点只要不要票都抢着要。只是这些人没不打眼的路子,也没那么胆子罢了。 这东西要是在自己手里,价还能更高,这属于两头赚的买卖。 四爷看他,“你是奔着二姑夫人脉广,桐桐在公|安系统内来的。想着我应该有这个胆子,因为这边真出事了,有桐桐和二姑夫保着呢,是吧?” 韩红兵就笑,“兄弟,你只要能走通,这也不是一锤子买卖。”四爷却道:“你得知道,这玩意是不合法的。”不合法的事不能干! 你要这么说,那就没意思了。 四爷摆手,“你先别急,事――得看你怎么办?” 韩红兵压着性子,靠在椅背上,“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问你,你手里的是不是‘问题’烟?” 韩红兵急了,“我都说了,没问……”不对!他马上道,“是!是一批得销毁的‘问题’烟。” “那就定个销毁的地点……定的偏僻点,主要是怕被人给‘哄抢’了!” 韩红兵先是一愣,然后猛的一拍脑袋,懂了! 他忙问:“什么地方比较合适?” “地点随意……路上注意安全,说不得车坏在路上了,不等销毁就被人给摸去了。你也知道,前几年那拉粮食的车,那粮食哪一年不丢?” 对!对!这可太对了! “可这事我不能出面……” “找个会开车的拉去就行。你们定你们的地方,给司机安排好,叫他到指定的地点点火,看着焚毁就行了。”他要是半路把烟‘丢了’,回头给个口头批评就完了。反正是要销毁的问题烟,能是多大的过错? 没错!剩下的事有金元民呢,还怕他不给钱?这事就这么定了。 四爷也没出面,回头找了刘三。抽烟的人多了,还怕没人要?三天时间,预付的钱就给送来了。刘三拎着包,战战兢兢的,就怕把这笔巨款给丢了。 随后就听说烟厂一批要销毁的烟在运往销毁地点的时候,车抛锚了。半夜里,司机去找修车的师傅的时候,停在半路上的车被人给搬空了。 谁搬的?不知道! 报案吗?不用!这不算损失,因为这是要销毁的。 那就出个告示和通知,告知大家这批烟有问题。 然后这件事就结束了。四爷没从韩红兵那边抽成,厂里的临时工应该是真有难处的。他在里面也就是赚了一笔差价。 这钱可是不能存的钱。林雨桐盘腿坐在炕上,毛票票铺了半炕,亏她有耐心,一分一毛的清点,喜咪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发了多大的财! 百味人生(41)三合一(百味人生(41)林雨桐专...) 百味人生(41) 林雨桐专门找了一只铁匣子,把钱收好用油纸包了塞进去。这不是一锤子买卖,之后不管有没有四爷再插手,韩红兵多多少少的都会给四爷送一些润手费的。哪怕四爷不参与,但作为知情者,对方也会拿出一些来,为的是封住四爷的嘴。 一旦赚到钱,这就刹不住闸了。这种事只会更频繁,数量更大。别怕韩家不给,因为第一次四爷没从韩红兵手里拿分成,在他眼里,四爷就不算跟他捆在一起。哪怕知道四爷赚了差价,可刘三会出卖自家吗?算上来,跟刘三也有十年的交情了。 韩红兵不信刘三这种地痞,但是相信四爷能约束这种地痞。 果然,当天韩红兵没反应过来,随后应该是收了指点了,给四爷送了三百块钱过来。跟四爷挣的比不算多,但以工资水平来说,一次就是大半年的工资。 没再关注烟厂那边的事,正月十五了,一家子去省城过元宵节去。过了元宵节,开学的开学,该上班的上班,就都忙了。 这次别带别的,就是把松子之类的带了一袋子,过去给几家分了。这是山上摘的,今年也不多。之前试验站把这东西给忘了,拜年来了,想起来了。给带了那么老些过来,给家里留了一部分,剩下的都给省城这边带过来了。 从县城去省城,坐的是过路车。上了车就基本没座位了!只能去餐车上,在这里买个面包果汁之类的,就能有个座位。黑面包可以不要粮票,但买面包是要的。两孩子爱做火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这里能买到面包。县里的食品厂根本就不生产面包,就是那种可硬可硬的点心,一点也不好吃。 林雨桐瞧着两人吃的香,就扭脸看四爷:“瞧瞧,还是没吃够。” 其实这玩意真不算好吃。总想着这么来来回回的给他们吃,也该不觉得新鲜了,谁知道诱惑力还是这么大。 四爷就笑:“回去就做个土烤炉。” 喜欢就烤吧,天天给你们吃都成。 如今的正月十五,在城里过其实还不如在乡下过有意思呢。乡下还有个社火,踩高跷之类的表演。可城里呢,也没有灯会之类的。条件好的人家,就是吃饺子煮元宵。 孩子就是打那种纸灯笼,放呲花。这种的就是跟熟悉的玩伴一起玩才有趣呢。 一家子到县城的时候还早,不过完十五就不算是过完年。因此,两人把孩子放在老爷子老太太那儿,又去拜年去了。像是杨建国家,也得去的。 杨建国回城之后,在钟表厂上班。跟父母在市W家属院住着呢,条件还算不错,不算太拥挤,把阳台隔出来,他有个独立的地方。这家伙一见两人就吐苦水,“早之前我就在乡下呆着不回来了。真的!回来干啥!” 彼此并没有断了联系,也都知道对方的基本情况。 杨建国是真心有点不想在省城呆着了,他爸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办公室领导,并没有啥权利。跟乡下人比好像不错,可放在城里,能把自己弄回来,家里真的是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可他在厂里就是个学徒工,到现在还是,“只有二十三块钱的工资,要想结婚那是做梦。结了婚怕是还得父母补贴……我要是在村里,回头跟大牛叔一样,去县里的学校教书,然后慢慢的再想办法,是不是也可以?” 为什么不行呢? 肯定是行的,但估计他家里不能乐意。 林雨桐和四爷没多呆,杨建国也没客气的多留,从家里拎着两盒子高档饼干放网兜里,“给孩子的!不许不要。”他把两人送下来的时候:“改天我回去一趟,咱们有话等我回去再说。” 几年的无拘无束,也没在农村受啥太大苦楚的杨建国,倒是回城有了些不适应。 林雨桐也没推辞,直接拿手上跟四爷往出走,半路上却被人叫住了,“这是元民和桐桐吗?怎么不上家里去?走走走!去家里坐坐。” 扭头一看,是小叔的老丈人。 应该是去拜访领导了,出来正好碰上。 四爷就笑,“听四婶说您上京城去了,这是回来了?” “早几天都回来了。”非拉着人上家里去。 大过年的,非拉着去,不去还以为自家是舍不得这两盒子饼干呢。 距离是不远,一路走着,听对方说京城的这个好那个好的。这一次进这个楼,是第二次,自从分了之后,都没再来过。 一进门,那丈母娘就接了林雨桐手里的东西,“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着东西,这也太客气了。”说着话把人往里面让,然后拎着饼干往屋里放,归置去了。 林雨桐:“……”也是!大年下上门,带的东西只能是给人拜年用的。 小叔的老丈人正好转去厨房拿热水瓶去了。 林雨桐跟四爷站在大厅里,怎么看怎么别扭。抬头往上看看,这么高的客厅吊着吊灯。吊灯灰蒙蒙的,不知道这是落了多久的灰没有打理了。 这老丈人来,就笑道,“赶紧坐,赶紧坐。”他给泡茶,见两人打量顶子,就笑道,“这灯就没通电,我瞧是原来的电路给掐了。这玩意太费电了,单位都用不起。” 看见了。给边上重新装了个灯泡。 “那是四十瓦的,老费电了。” 林雨桐收回视线,那个灯的造假就不菲,应该是一款相当昂贵的水晶灯,进口货。质量相当过关。 这样的客厅,别说四十瓦的灯泡了,你就是一百瓦的,也未必回显得亮。 大厅空旷,只一个那种灯。说实话,这晚上一开灯,屋里到处都是拉的很长的那种影子。住在这样的环境下,人心理上感觉不会太舒服。 丈母娘出来也抱怨,“白天就我一个人在家,那俩小子打从县城回来,就不回来住了。倒是赖在你们家的老宅里跟着夏教授住了。” “那边出了大门就是一户挨着一户人家,孩子多,玩伴多。跟这里不一样。”林雨桐只能这么说。估计孩子也是觉得住在这里不舒服。 这么大的客厅放着这个沙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给三居室的大客厅里放了一套儿童玩具桌椅,特别不协调。而且,屋里是真冷。 这丈母娘把水递过来,“捂捂手。家里冷的跟冰窖似得,可是受罪了。也不知道煤矿上现在能拉煤不?” 懂了!要煤呢。 四爷就应承了,“多的没有,最多能叫人挤出半车来,回头给送来。” 人家马上接话,“也好,有半车今年这冷天就扛过去了。元民呀,你也留意着,要是有多的煤,别管多少,这一年里记着叫人往家里送送。要不然等到了冬天,就得抓瞎。” 林雨桐替四爷接了一句,“成!回头我问问四叔,看大多得多少。” “你四叔从来不管家里的事,都是我操心的。他工作忙,正是上升期,可不敢耽搁她。” 林雨桐兴致缺缺,不想继续应酬了。她笑了笑,看四爷,“咱回吧,孩子还等着呢。” 四爷就起身,“先告辞了。” 两人走的干干脆脆的,剩下的老两口面面相觑,都察觉了,对方好像不太热情的样子。 老丈人就说,“你这个人,说话单刀直入的!人家跟咱们没啥直接干系,你就跟下命令似得,没你这么说话的。” 丈母娘白了他一眼,“那你不拦着我?”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冷的……狠了吗?对了,张主任他侄儿一家能从咱家搬走不?当初说的是借房子给他们结婚的,住三月就走。这都住了半年了,没够了?咱那房子好歹冬天有暖气,实在不行,天冷的时候住回来,暖热了再来。两头住呗!” “我怎么提呀!”老丈人愁死了,“今儿去拜年了,可话到嘴边没法说呀!我看没戏,那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再怎么说,那是厂里分的房子,咱们搬了,回头那边默认放弃,房子归张主任他侄儿一家,也不是不可能。” “那可不行!该怎么的不能让。” 行行行!我再想想办法。 丈母娘就嘟囔,“这房子就是看着好,可住着是真不成。”越住越是觉得不舒坦。 而四爷和林雨桐出来却走的特别慢,都在看这里的几十套小洋楼。说实话,这种楼可相当少,整个省会也就这么些了。四爷心里有打算,“要是有机会,咱再买一套。用买的那套跟江家原来那套置换一下。” 林大牛喜欢那套院子。 四爷说的这个,也是个办法。林雨桐就点头,好好的打量起来。转了一圈,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最边上的一户门洞开着,有人进进出出的。早前是锁着门的,现在门开着。院里站着个老太太,拿着剪刀在修建花木。林雨桐就站住了脚,这有些花现在可不好找。她朝里面去,“奶奶,您这剪下来的枝条还要吗?能给我几枝回去插芊吗?买也行的。” 老太太收拾的特别齐整,瞧了林雨桐一眼微微愣了一下,“你是江家人?” 林雨桐愣了一下,“我奶奶姓江。” 老太太就笑,“是映雪的孙女吧?跟文荟长的真像。你爸是?” “夏文龙。” 哦!那个孩子啊! 老太太放下剪刀,“瞧着外面还有个小伙子,叫小伙子进来,你们帮我拾掇拾掇,拾掇完了,想要什么自己拿。” 林雨桐哭笑不得,她也喊了四爷进来。 别人不认识的花木,他们认识。四爷还是这方面的行家,一路修一路跟桐桐说这个为啥这么修剪,“……其实该上肥了,要不然过两月你来瞧瞧,叶子都是得发黄……” 那老太太坐在摇椅上,盖着灰扑扑打着补丁的被子,笑眯眯的看着。 拾掇的差不多了,老太太叫两人,“来来来,进来喝口水。”她起来的时候被子滑下去,林雨桐帮忙给捡起来,这手感……摸了摸,里面是皮草,老太太给外面套了不起眼的罩子。她给放好,跟着老太太进去。主要是想洗把手。 结果一推开门,一股热气铺面。这栋别墅用的是壁炉! 一脚踏进来,时光倒转了半个世纪一样。最吸引林雨桐的是――占据客厅一角的三角钢琴。 她几乎是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手差点就抚摸在这架有些沧桑感的钢琴上。她记得,在夏家的老照片就有一张,是江映雪和五岁的夏文龙,母子俩坐在这样的钢琴前。儿子的手生疏的放在钢琴上,母亲把着儿子的手,再矫正他的指法。 老太太扭脸看她,“喜欢?” 林雨桐看了看脏着的手,只笑了一下,问道,“能洗下手吗?” 老太太指了个方向,“那是卫生间。” 卫生间干净整洁,她洗了手很快就出来了。在这里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就跟老太太告辞,“剪下来的枝条,我帮您带出去。” 好! 老太太也不过分的停留,视线落在了钢琴上。 林雨桐跟四爷才走出院子,身后的琴声就响了。这音色真不错。 四爷看桐桐,“有钢琴?” 嗯! “三角的?” 嗯! 四爷没言语,只朝后看了一眼,背着一捆子枝条往回走。 关于钢琴的事,两人回去没跟谁提。哪怕是枝条,也只说找人弄来的,想在院子里种的。也没人在乎这个。 吃了元宵,十六又回来。十七就该给俩孩子报名了,也都该开始上班了。 四爷真给小四叔家送了半车炭,别的再却没管过。 林雨桐见天的晚上都抱着钱罐子,“你说那样一套房子,下来得多少钱。”你得攒够了钱,若是有这样的房子出手,咱们才能随时拿下来。看了一圈,好些房子现在都是一栋房子住老些人了。当年的后人都回来了。当年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现在也都是做奶奶的人了。各自拖家带口的,想想都有多乱。只要情况允许,瞧着吧,那些一房子住几代人的,他们肯定选择卖房然后分钱。 在没有贷款的情况下,拿出这钱可不大容易。 如今这没有房价参考,还真不好说这房子得多少钱。怎么着也得有个大几万吧?! 那攒出这些钱来怕是真有些难的。 只四爷挣钱还不行,她也得想想法子才成。可她如今是四丫,四丫如今这个情况,这个工作环境,干啥能挣钱呢? 七九年了!也快了!不能着急。 与其想东想西,不如咱俩得空弄个土烤炉,俩孩子吃面包没够呀。 对!一说给孩子弄吃的,别的先扔下了,这就来。 期间报社又来人,采访报道了农校的温棚。哪怕再是提携那些孩子,四爷的作用也不可估量。他几乎是站在C位上,被拍了一张伟光正的照片,放在了省报上。 然后紧跟着就是一个个的学习观摩团,四爷差不多的时间都在应付这个事情。 而林雨桐呢,她还是一如既往,就是在整理档案。其他的俩大姐,光明正大的在织毛衣,这里平时也没人,也不存在说有领导能看见还是看不见。林雨桐也没表现给谁看,出了这个门也没跟谁提过或是给哪个同事上过眼药。因此,她干她的,这两位大姐忙她们的。各不相干! 不过她整理这个,还真不是白整理的。 这天,她整理的是被虫蛀的不像样子的档案,该是解放前的,是一起盗窃案。民国时候,县里的一位专员家失窃了,姨太太报的案,可正主回来却说,被偷的箱子里只有一些药品和两百美钞,不是大事。然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个案子没结案,因此一直在档案室放着呢。这种就是该被清理出来放在地下室的那种。 她抽出来,没当回事。 却没想到,连着三天,她从故纸堆里竟然发现了七起类似的案子。丢东西的都是当时县里的官员。而且失主都声称丢的不多。药品呀,美钞呀,金圆券,银元呀,甚至有的说还有随身的衣物。甚至还有两把手QIANG。 她把东西整理好,手指在这些老档案上敲了敲。基本可以断定,这都是高手干的。在守卫森严,家里不离人的情况下,偷走了要紧的东西。对!不要紧的话不会这么着急的报案,报案里正主又否认被盗之物的贵重性。 别管啥时候的当官的,有不明来源的钱财都不按言语的,所以,林雨桐判断,丢失的金额一定不少。 案子之后没多久,就解放了。对方只要不蠢,就不可能大张旗鼓啊的拿出这批钱财来。他没有花销的那个条件。因此,她怀疑这个东西,如今还在县里的某出藏着呢。 心里有了这个判断,但她没言语,也没想着去找。当年的贼活着没活着还不知道呢,将来谁得了算谁的。只是慢慢的也从整理档案中发现了很多乐趣就是了。 可林雨桐没把贼放在心里,贼却把自家放在心上了。今儿她下班路上没耽搁,回来的早了一些。她到家的时候孩子还没回来呢,一进家门,她就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车子就放在刚进门的地方,没再往院子里推。 哪里不对呢? 她左右看了看,视线落在林大牛住的这间屋子门口的拂尘上。拂尘有几根细丝,掉在地上了。 就是风刮,也刮不成这样。 她掀开林大牛这边的屋子,好似什么东西都没动过,也确实是看不出来什么。但味道却骗不了人。林大牛屋子里的熏香是她配的,味道现在很杂,很怪。 她从里面出来,进了院子。院子基本都是硬化的路面,没见特别的脚印。于是,她挨个房间的看。像是几间客房,其实现在都锁起来了。她摸了钥匙过去开门,打开之后,更明显了。淡淡的臭味,类似旱厕那种味道。 每个房间都是如此。 自己藏的东西都在,贼翻不去。可这个家里确实被贼光顾过。 而且这个贼艺高人胆大,他是开了锁自己进来的。 对了!今儿街道办开居民大会,不上班的都去开会了。这个点巷子里没啥人。这人手艺高不顶啥用的,他身上的味道把人直接给出卖了。她直接出门,找邻居问一下,“最近是有拉粪的来过吧?” 各家都是旱厕,时间常了当然得清理。自家这个是金元才清理的,直接拉回村里去了。其他人家呢,是找亲戚了,还是请了什么人?按说年前都清理完了,这个时候再有这种人过来,就比较显眼了。 邻居这家在家就是糊火柴盒呢。这会子林雨桐来问了,她就道,“我记得年前你们家清理了?” “清了。”林雨桐就道,“想找个近处的,看谁家卖沤好的粪,菜地不追肥不行吧?” 那也是! 这人就说,“你们家跟七妮家不是有亲戚吗?七妮家前儿才给院子里追肥……她家房子烧,院子里菜地大,我瞧着种玉米都够养活一口人的了。他男人好像有个朋友,常不常的来,应该是常年给人出粪的,那走过来,浑身都是味儿。” 周进宝? 林雨桐还真没怎么关注过这个人,就知道当时风光无限的人很是能屈能伸,如今在废品收购站上班呢。 废品收购站,只有两间破败的房子,外面乱七八糟的啥东西都有。 林雨桐夜里过来,叫四爷在外面守着。还没进去呢,就听见里面传来狗叫声。 养狗着呢? 别人家孩子都快养不起了,这里竟然养着够呢。怕废品被偷了? 很快,屋里的人出来看了看,呵斥了狗两声,直接进去了。 林雨桐做贼那也是祖宗级别的,一个带着药的包子扔进去,狗轻微的哼哼了两声,直接给吃了。 五分钟! 真就五分钟,再发出什么动静,狗都不叫了。 林雨桐瞧瞧的进去,在外面就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两人在里面喝酒说话呢。 周进宝的声音林雨桐还能听出来,就听他说,“我跟你说的不是故事,是真的。你这手艺没丢,得了你师父的真转了。黑山那边一老瞎子,那老东西说的可不全是假话。你师父当年在江湖上名声赫赫,当年把……县里那些当官的偷了一个遍……你与其想着偷这家的偷那家的,不如好好想想,你师父当年留的东西,到底能藏在哪儿。” 另外一个声音有些沉,“真不知道藏哪儿了。我们这一行,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我师父不可能给我交底。老东西死了七八年了,你不跟我说我压根就不知道那一茬。周大哥,我现在就是偶尔干一次,能过就行。再说了,您这消息也不准呀!跟我说那家买的是老宅子,宅子里一定有古董,结果呢?冒险跑了一次,啥也没捞着……” 而且,也不敢去了。耗子去猫家做贼,本就害怕。再加上,这猫好像有点本事。他发现了一只锁子,藏的很深。可却真没打开。他师傅当年确实说过,这世上没有他开不了的锁,可这手艺没交给自己也是白搭。而且那家人清理的那么干净,就是防备着呢。再是不敢多留的。 看看吧!可偷的人家多着呢。比如发现了十斤的粮票,我只取一斤带走。那丢了的人都不能确定是贼偷的还是家里的家贼干的,或者是她自己忘了。 这就是他偷了这么些年还没被逮住的主要原因。他觉得,自家那师傅当年别管多风光,现在不是当年了。再想着以前,这行就不能干了。 听了半晌,没再说什么实质的东西,她直接就退出来了。怎么也没想到,周进宝竟然找了贼专门去偷自家!她心里冷笑,出来之后就等着,等到那个贼从废品站里出来,她又跟上去。看见进了哪一家,这才回家。第二天直接找了冯局,这个人得抓。靠着东家偷一点西家偷一点过了这么些年,这么算下来,他偷的少了吗?但对于周进宝这个教唆者,她暂时没提。 冯局给城管派出所那边打电话,要了解情况。对方住的地方就归派出所管。 结果怎么也想到,人家说了,“你们说的是李三呀?不可能,他特老实。咱们所的厕所都是他帮着打扫的。” 更何况,这事没证据。 冯局没说这是林雨桐提供的,只道,“收到举报信是这么写的。总之,你们留意,若是再出手,务必不能叫跑了。” 那肯定! 冯局看林雨桐,然后摊手,“叫人盯着呢,怕是不敢犯案。” 林雨桐却从这家伙的做事方法上,获得了一些灵感,她冒出来一个大单的猜测:李三没停过偷窃,却藏身在派出所。那李三的师傅偷了东西,他能藏哪呢?哪最保险呢? 于是,她抬头看这老楼。 冯局见她抬头东张西望的,“看什么呢?” “这是民国时候的老楼了吧?” 嗯呢!现在也盖不起,就这楼住着就不错了。 林雨桐想要钱,可却不会私自昧下这个钱。再说了,房子推倒重建,八成这个钱迟早还是能被发现的。 她做到冯局对面,把最近发现的老档案说了一遍,然后指了指脚下,“李三的师傅八成就是那个贼,李三受他影响颇大,我猜,那东西会不会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 冯局:“……”你是哪种话本小说看多了吧,“别闹!” 没闹! 林雨桐一脸郑重,“您觉得不可能?” 仅凭这点东西下这样的结论,太荒诞了。 林雨桐伸手,“那咱们这周卫生大检查,我要负责这事。” 光明正大的找一遍,是吧? 成!卫生大检查不是什么坏事,查吧。 然后大家就发现,嘻嘻哈哈的小林还挺认真负责的。这要是清理不干净的,人家检查员还自己动手呢。一层一层的查,一查就查了三天。 冯局下班的时候就笑,“查出什么了?” 什么也没查出来。 没查出来就对了:“赶紧回家给孩子做饭去吧。”真是异想天开。 不过这效果是好的,整个大院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干净。 林雨桐也没言语,走到三层的走廊尽头,这里没有通向顶层平台的楼梯,也没□□。要做防水的时候才搬了□□上去。上面留着一个能容一人过去的小方孔,平时这个空洞上有个铁皮盖子盖着,雨水不会灌进来。她抬手往上看看,借着走廊尽头的窗台,跃上去直接把盖子推开,手扒拉着方孔的边缘,靠着臂力直接上去了。 把冯局和几个从办公室出来的领导吓了一跳,“这个小林……” 上面就不用检查了吧。 林雨桐却盯着房顶一处水泥有些脱落的墙体。她过去伸手摸了摸露出来的砖缝,然后用手指刮了刮,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就赶紧喊下面的人,“领导,找个人上来一下……带个锤子。” 冯局蹭的一下过去了,朝上看,“发现什么了?” 林雨桐就道,“墙上的水泥脱落了,砖缝里有铁锈。” 这是砖头砌墙,然后抹了一层水泥的建筑。按道理说又不是钢筋水泥,哪里来的铁锈。 冯局一边叫人抬□□,一边跟几个领导解释这个事情,“……没找到之前,这事不能传。” 那是!要不然大家都无心上班,开始寻宝了。 可这听起来,依旧不真实。 结果上去个小伙子,两锤子下去,真给发现一铁盒子,从里面扒拉了一下,哗啦啦的掉下来了,不是金条和金砖能是什么? 好家伙! 林雨桐指着屋顶四周的围栏,“把楼下的人清理了,还得再砸开看看。” 结果砸了一圈,又发现三只箱子,两只里面是银元,一只里面是瓷瓶,瓷瓶里还发现用油纸包着的QIANG和美钞。美钞严重发霉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但这些东西,却都是实打实的。 清理的事,林雨桐没管。到底清理出了多少,林雨桐第二天得到的也是官方数字。 这件事在县城和本系统内直接炸开了锅。 好家伙!清理旧档案呢,能清理出这么一大笔钱来。 然后两个老大姐也不织毛衣了,也不纳鞋底了,比林雨桐还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真有黄金屋呢。 这东西当然是得交公,但交公之后,县里应该也做了努力争取,比如一直没钱盖的家属楼,现在能动工了。消息一出来,领导就发话了:小林把老院子给了咱们系统,如今又立了这么大的功,别人怎么分到时候再说,但小林一定得分一套大房子。 这话在县里传的神乎其神的,林爱俭甚至专门找来了,“听说是好几箱子黄金,你怎么那么傻,留着半夜你去找,慢慢的往回拿,谁能知道。或是你先拿几根,之后再说发现的不就行了。怎么还听说你是当着大家的面找出来的,一点也没落着?你笨不笨?蠢不蠢?气死我了!” 笨吗?不!该自己收获的时候才到。 林雨桐笑了笑,就低声道,“回头有人问你,你就说找到的还不是全部,怕是有些古董藏的更深……” 真的? “不真!”林雨桐低声道,“别说的那么肯定,就是说闲话嘛,真真假假的,叫听的人自己想去。” 林爱俭就看她,然后猛的一笑,“成,我也不问。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就是一句闲话嘛!” 对!就是闲话。 等人走了,四爷就看桐桐,“你要黑吃黑?” 别这么说,我就是想做一把‘古董’交易。说着,她就起身往杂物间去,原来的房主留下几个瓷瓶瓦罐的,其实都算不上古董。就是民国的东西,没多少年头。可要是把它变成有些年头的古董呢? 她抱着瓶子出去找四爷,这事还得四爷去干。 如今淘换这个可不犯法,对这个有研究的,专门掏老宅子。自家这是老宅子,偏巧,自己参与了这个案子。 这会给人以误导! 周进宝就在家里转圈圈,孩子睡着了,七妮在灯下做针线,“你转悠啥嘛,横竖跟咱们不相干。” 傻老娘们! 周进宝气道,“我多大岁数了,你才多大岁数,孩子还小,我不为孩子谋划谋划,将来你们娘俩喝西北风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有金子有银子……还怕我们娘俩没饭吃。” 就是不能只留金银给你们!有这东西你就好吃懒做的败家,手头稍微紧点就拿银元就去兑换,一块银元才一块钱,这就是个傻狍子!她年纪轻轻,只想靠着这个过日子,不等孩子长大啥都霍霍完了,到那个时候自己年纪大了,孩子也该娶媳妇了。正是用钱的时候却无钱可用,这才是最要命的。 他养的是儿子,儿子要是败家子自己认了。可却不会叫一个娘们整天给自己败去。 手里的金银能花,古董却是想花也花不出去的东西。这种东西攒着不动,等孩子需要的时候再出手,那才是把钱用在了刀刃上。 自己对古董不懂,但是李三的师傅偷出来的一定是真的。本来想叫人把金老四家的偷出来,至少有对半的概率那东西值点钱。可那蠢货没偷到!再想找真古董,去哪找呢。如今,唯一有线索的就是跟公AN局一批的东西,其中有些这些东西被人给密下来了? 要是林雨桐偷着藏,会藏什么?金银太打眼了,只有古董,可以说是老宅子里的。黑的就洗成了白的。 但前提是,这个林雨桐得有这个脑子。 他就问七妮,“那林家的四丫,到底是个啥样的人?” 七妮呵呵一声,“那可是精明的很。啥便宜都占了,谁还都说她是好人,最是奸猾不过!” 奸猾吗?这就对了! 奸猾的好!奸猾的妙啊! 百味人生(42)三合一(百味人生(42)周进宝是...) 百味人生(42) 周进宝是个特别耐得住性子的人。 估计是怕突然来个收古董的,会叫林雨桐联想到家里进贼的事。对!他一点也不敢侥幸,会把希望寄托在林雨桐没发现这一点上。事实上她随后就打听了,林雨桐跟邻居打听谁家出粪了。再想想李三身上的那么味儿,他笃定的很,家里进贼的事林雨桐一定知道。他随后也警告了李三,千万老实着,估计现在已经被盯上了。 前脚家里进贼,后脚就有一收古董的上门。他怕林雨桐直接把要收古董的人给送派出所去。 因此,他就跟啥事也没有一样,该干啥干啥,尽量不跟林雨桐朋友,努力做到叫她忘了他的存在。 事实上,一直也没发现那边有啥动静。对于那家的消息,他都是从老婆和儿子嘴里知道的。 “老周,给我拿十块钱来,我去买双皮鞋去。” “老周,给我弄几尺布票,我扯几尺布做件衣裳。” “老周,你再去省城给我捎带一条黄丝巾。跟四丫脖子上缠的那个一样的。” “老周,你找找供销社的朋友,再有白袜子记得给咱们留些。穿黑布鞋穿着白袜子好看。” …… “爸爸,给我买面包。金夏和夏金天天去学校都拿着面包,还是热的。可甜了!” “爸爸,给我买运动衣,要蓝色的,开运动会要穿。” “爸爸,买肉吧,金夏家天天吃肉。” “爸爸,我也想吃红烧牛肉!” …… 家里最重要的开销就是吃穿,从吃穿上就能看出这一家子的经济状况。他现在不管对方有多少钱,他只是从中知道,林雨桐家一切如常。 三四个月过去,春装都换下去了。学校确实要举办运动会,而对学生要求的服饰是运动衣。 男孩穿蓝色的,女孩穿红色的。 衣服就是秋衣秋裤的质感!林雨桐瞧着俩孩子换上这衣服还自觉挺好看,她撇开眼睛没眼看,“去吧!赶紧的。”回来就给我换下来。 金夏手里捏着粉笔,把白球鞋再刷了一层粉,然后满意了。 夏金更磨蹭,得扎双马尾,还得用红丝绸给上面绑成蝴蝶结。 折腾了好半天,才出门跑着去了。林雨桐站在门口看着,孩子们穿的五花八门,好些都是穿父母的秋衣秋裤去的,长的很了,就把秋衣塞秋裤里,然后再把秋裤使劲的往上提,一直提到咯吱窝。 这样儿,还不如穿平时穿的衣裳呢。 目送两个孩子离开,林雨桐回来在院子里想给豆角把豆角架子给搭起来。她今儿不用上班,因为在档案室的优秀表现,她有了一个新的工作岗位,管理体能训练,外加教官。这个职位之前就没有,因为局里压根就地方搞什么体能训练。这次不是要建家属楼吗?这必然要弄个家属院的。为了圈地方,单位得想法子。于是,搞这个体能训练就被提上日程了。甚至为了申请这块地,拉了个空架子办公室。林雨桐这个全省系统的全能冠军当教官,更是增加了可信度。 于是,林雨桐又给换工作了。可体能训练的地方都在审批中,她连个上班打卡的地方都没有。早起买菜的时候去单位里的值班室溜一圈,就算是打卡上班了。剩下的时间,领导叫自己自由训练去吧。争取之后再有比赛,自己能再创佳绩。 于是,自己奉旨摸鱼。在家里的时间明显变长。 这天也是一样,家里收拾利索,在院子里收拾菜地。门口就人说话,“家里有人吗?打问点事。” 林雨桐起身绕过照壁,见一戴着眼镜穿着中山装口袋里别着钢笔的老人站在门口,推着自行车保持着身体朝前倾的姿态。见了林雨桐特别和善的笑了一下,“姑娘,跟你打听点事。” “请进。”林雨桐真以为老人家是有事要打听呢,把人请进来,在门厅里的板凳上坐了,又给倒了茶,“您是找人呀……还是有旁的事?” 现在这种过路的陌生人上家里的不算罕见。比如口渴想喝点水,骑着自行车没气了借个气筒子打个气,太经常了,大家都乐意给人方便。 别说是打听事的,就是过路的人想喝口水,还不叫喝了? 这老大爷喝完,就打量门房和门厅,然后再看过去就是照壁。照壁后面是什么就看不清楚了。 他收回视线,“我问问,这家早前是不是住着姓蔡的人家。” 只问老房子。 林雨桐不知道更具体的,就看他,“要打听以前住这里的人,我不是很清楚。这不,你去卷烟厂,找一个叫韩红兵的。然后告诉他你要找这个院子的主人,他能给你指地方。我这还真没往上一代一代挖过。” 老人就不好意思的笑,“姑娘别误会!我找的房主指定不是你说的那个。这房子以前姓菜,后来家业败了,把这房子卖给一户人家,听说是安置了小妾。不瞒你说,我姓蔡,这宅子是我家祖上盖的。我爹临死前,一直在念叨这房子。” 按照年纪算,卖房子的时候他爹还是个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执念?除非这房子里藏了东西。 可要是真藏了东西,后辈该隐藏身份伺机等着这边卖才是。这么大喇喇的上门,还把身份挑明了,你就不怕我不卖吗?可你要是不为了买房子,你费劲的找过来干嘛? 林雨桐心里就有些狐疑了,她微笑摇头,“我家这房子不卖。”祖上是你们的也不卖!何况,你怎么证明是你是其后人? 扯淡!要不是瞧着对方年纪大,都给撵出去了。 这蔡姓老人连连摆手,“姑娘,你别误会。这房子如今是谁的就是谁的,我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我是路过了,顺便瞧瞧。另外,也想看看,当年的东西还保存了多少。要是有一两件老东西,我还是愿意买回去留个念想的。” 哦!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了,这鱼钩下了这么长时间了,这鱼可够谨慎的,不仅拖了这么长时间,还不亲自过来,找了个人模狗样的江湖老骗子来了。 她看了对方一样,“家业败了,还有点倒腾老东西呀?” 这老头愣了一下,“……我老婆成分不好,如今这不是该归还家产的都归还了,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我老丈人家那边没人了,最后都归我老婆呢。我儿子呢,没多大出息。家里那点东西叫他花销……要不了几年就败了。不如换成老物件,叫他们当传家宝的留着保险。” 林雨桐一副了然且认可的样子,“这宅子里还真有一些老房主留下来的东西没搬走,可就是我爸和我男人不在家,我不敢做主。这么着,明天周六,明天下半晌你要是有空,你就再来。” 这老头马上道:“不知道能不能叫我先看看……” 林雨桐摆手,“都是旧东西,你想要就来,不想要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卖。再说了,也未必是你祖上留下来的。”说着话就起身,“我这还有活要忙,你看……” 老头赶紧起身,“那我明儿再来。” 可第二天再来,这老头发现这家坐了好些人。门厅里放着的都是旧家具之类的东西,一群人围着看。 没错,林雨桐把原来的房主给叫来了,告诉他有人上门收家具和古董。然后对方带的人不少,林雨桐叫对方看,“是不是都是你家的东西,你看着卖吧。” 对方感激的很,这本就是不要的东西,能换几个钱是几个钱,压根就不重视。 老头一来,一看着情况,叫小心的瞥了林雨桐一眼。周进宝说这家的小媳妇特别聪明,他之前还不信。这回是真领教了!瞧瞧,人家把以前的房主叫来了,也把自己这个据说是更早的房主后人找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边这么一交易。往后这个房子里再有传言说是卖出了啥东西,谁也别想来伸手说那是他们家祖上的。 如此,他更坚定了:对方手里一定有宝贝。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毫不犹豫的甩出这些东西来,把以后的后患从跟上就给掐了。 他心里赞赏,也为了达成之后的买卖,跟着老家具的主人来来回回的讨价还价,最后以七十块钱的价格,给买下来了。 对方笑的见牙不见眼,自己其实也么亏。这些东西再转手,能卖个一百多。 然后林雨桐目送两方离开,好些邻居就说林雨桐,“买了房子了,东西他自己当初不要的。现在都犯不上给。” 总之,这个小金和小林,人真是太实诚了。 实诚人小林从手心里摸出一张字条,是那个蔡姓老人偷着塞过来了。上面写了个时间和地点,再没有其他了。用的笔应该是他身上的笔,纸嘛,是从自家的垃圾筐里捡起来的用废了的草稿纸。 她把字条给四爷看,四爷也笑。 这些人就这么笃定桐桐手里有东西,给的地址竟然是在桐桐每天锻炼的必经路上。 行吧!那就去吧。 四爷随手拿了个筐子,林雨桐把东西往里一放,四爷骑着车后面绑着筐子。而桐桐跟往常一样,锻炼去了。 有瞧见的还说林雨桐,“咋没带俩孩子?” “开个运动会,跑的腿疼,叫歇两天。” 四爷骑车跟在桐桐身后,像个监督员似得。这是大家常不常都能见到的,没人好奇。 还是老路线,在一段土墙边两人停下来。然后墙后头就闪出一个人来,不是那老头又是谁。 老头嘿嘿笑,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你这么谨慎,我这老头子也不是不懂规矩的。” 林雨桐伸手把匣子递过去,“看吧!” 老头将手里拎着的矿工帽子戴上,矿工帽上戴着灯,特别亮。借着这个亮光,他看清楚了这个东西。只看这匣子,他的手都开始抖了。这个匣子……很是古朴沧桑。上面雕刻的花纹并不繁复,可不繁复是某个时代所特有的标志。他戴上手套,先捧着盒子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才慢慢的打开,看里面的东西。 结果一瞧里面的瓶子,多少有些失望。瓶子最多就是前清的东西,其特征像是康雍年间的。尤其是上面的字,倒是有几分雍正爷的风韵。没有比对没法太准备的判断,但大致上差不多! 老头儿把东西放下,关了矿灯,这才道,“这瓶子的价值没那么高……” “你只要瓶子呀?那是没多高的价格。你开价吧!” 别!关键是那个匣子!那个匣子! 林雨桐就笑,“别把我们当不懂行的。你家祖上是干啥的我不问,但我家祖上是干啥的,你该清楚。”老头讪讪的笑了笑,没错!这林大牛本姓夏,同县那边的大地主人家。省城那江家更显赫,这俩后人不懂啥东西值钱,但林大牛应该是懂的。 更何况,人家手里的东西还有可能是祖传下来的,那能不知道价值吗? 这就不好谈价了嘛。 林雨桐似乎是想起什么似得,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来,直接递过去,“你再给我这个东西估个价,看看能值多少钱?” 什么东西? 老头又打开灯瞧了一眼,是个挂坠一样的东西。这是一个琥珀石头。巧妙的是,有人在琥珀石上坐了微雕,看着雕刻的风格,竟像是唐宋时期的东西。他的手又抖了一下,这玩意可轻易不可得了。 林雨桐见他抖着手,爱不释手的样儿,心里就是一笑,然后伸手,“怎么样?还算可以吧?” “敢问你这是哪里弄来的?” “祖上传下来的。”林雨桐接过来挂在脖子上,“戴了有些年头了。” 有些年头了?难道是林大牛小时候就挂着的东西,应该是。 可他现在不敢开价,他也不知道周进宝到底有多少钱。能不能吃下这些东西! 因此只得道:“两位先回,我回去取钱……回头我上家里去!”反正可着钱没东西呗,有多少钱买多少东西。成!两人把车子调头,带着东西转身走了。 这老头从草丛里把自己的自行车扶起来,等了半小时了,这才骑车往收购站去。 周进宝等着呢,“怎么样?” “未必是李三师傅偷的东西,怕是夏家和江家祖上传下来的。” 也对!这些东西往地下一埋,谁能知道,“质量高吗?” 高! “有一个木匣子,像是樯木的,看着是唐之前宫里的东西……一个康雍时期一个瓷瓶,该是雍王府里出来的东西……还有一个琥珀微雕,唐宋时期,这一点不会看错……我不敢开价,不知道你有多少……” 等着! 周进宝出去,从狗窝下面挖出一个提包来,土都没拍干净直接给拎屋里了,“你看这些够吗?” 这老头一瞧,微微皱眉。这些东西杂的很。不像是人家那金条就是金条,银元就是银元,他这里杂七杂八的什么东西都有,像是金戒指金项链银戒指银耳环,一抓一堆,品质不一,但都比较粗糙。他挠头,“这得折价算。对方可精明了,而且不是没见过钱的主。你这些东西……人家都未必乐意交易。” 周进宝低声道,“他家那东西要是祖传的,只怕是也急着出手呢。这运动看着是过去了,可还会不会再继续,谁知道呢?真要是再来一场,哪里比的上真金白银放在手里安全。东西你拿着去问问,只要能把真东西买回来,我另外谢你。” 说着,就从衣兜里淘出一串碧绿的手串来,“这是谢礼。” 这老头眼睛一亮,这玩意倒是比这些金银更可爱一些。他立马应了,将包的拉链拉起来,“你跟我一道儿走吧,你在门口等着我。” 当然得跟着!周进宝也怕这老东西从自己那包里抓一把密下呢。 因此,他一边应着,一边拎了个布袋,跟着往出走。都进了巷子了,他才交底,“这些东西要是对方还不松口,你再出来。我这个布兜里还有一些,添上试试。” 成! 然后林家的大门就被推开了。林大牛直接撩开帘子,也没言语,直接叫人进屋。 俩孩子在炕上玩,电视又搬到前面来了。一家子都陪着林大牛看戏曲节目,这会子客人来了,电视也没关。 屋里亮堂堂的,借着这光,老头又把三样东西都看了一遍。 确认之后,将包放在桌上,“先看看……”他说着,就自己拉开包来。 林雨桐一撇,就嫌弃的皱眉,“都是一样的?” 老头得叫人家看清楚呀,干脆将包里的东西都倒在炕上。俩孩子一瞧,也跟着嫌弃,可能是江映雪给孩子看过她的首饰,因此,两人十分看不上这东西。 这叫老头更尴尬了,就说嘛,这家子都是见过世面的人。 林雨桐直接将坠子给拎起来了,言下之意,你这个东西换两样吧。 老头忙道:“还有!别急!别急。” 他急匆匆出去,利索的又进来,“这里还有,姑娘悄悄。” 这一包沉的很,该是金多银少。 林雨桐打开布包瞧了一眼,然后递给四爷,四爷一扫,就把布包往方桌里面一推,“得了!就这样吧。这东西难有个准价。好处是,他拿的这个金银都没有标识,还零散……” 没标识就不怕拿出去又麻烦。零散就代表随时能兑换花用,不惹人注意。 林雨桐这才把坠子递给老头,一副不大情愿的样子,“行吧!跟你们这种人换,比较保险。” 那是那是!都是混饭吃的,不会有背后害人那一套。自己交易完,不会上这一家三口的单位举报去。 他利索的把东西往皮包里一塞,“那就告辞了。” “出了这个门,我可就不认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再无瓜葛。”老头说完,朝几人点了头,利索的出去了。 至于那个装着金银的布袋子,他也没要。 人一走,林大牛直接就关了门。 那边,四爷才打开布袋子,“估计那老头压根就没看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可不!这里面是几件金器,不过是颜色没处理,有些发黑而已。再则,这金器有些变形了,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周进宝估计把这当金疙瘩了。其实这不是,这本身就是古董,真古董。 林大牛凑过去看了看,“明中期的东西?” 对! 随后几天,林大牛把那些零散的金银都给融了,且反复的进行提纯。四爷且想法子修补那几件古董金器。用这件古董金器,少说也能再换两大皮包那样的劣质金银。 林大牛就叹气,“周进宝这样的人……胆大且聪明,就是见识不够。不过他未必能吃多大的亏,元民做的那几件东西我看了,是赝品但也不是一般的赝品。他要真能藏上三四十年出手,还是能值几个钱的。要是遇到识货的,光是那一件琥珀微雕挂件,就未必比那几件金器的价值低。” 林雨桐就笑,到那个时候东西就到小胖手里了。小胖能卖多少钱,那是小胖的运道。 不过林大牛也好奇,“你们俩怎么想起折腾这个了?这事就这一次,再不许干了。要是急需用钱,我去跟你爷爷奶奶说一声,他们手里肯定是有存着的东西的。” 知道!江映民走的时候肯定给江映雪留了防老的钱了,这钱不到最后不许分的。但要是急用,家里肯定拿的出来。 四爷赶紧接话,“不用,就是周进宝打着偷的主意,教训一下而已。要不然折腾这个干嘛?” 那就好! 有钱了,四爷和林雨桐周末陪林大牛去省城的时候就多了起来。每次去,林雨桐都会去那一片的第一家。从夏映雪那里知道,这老太太姓白。 说是这白老太太当年也算是一个颇有传奇性的一个女子。自小被父母卖入青楼,稍微懂事点就从里面逃出去,怕去教堂得到洋人神父的庇护。她在教堂里学洋文,学油画,学钢琴。后认识了许多去教堂的名媛小姐,踏入了上流社会。还因此被一军阀家的少爷瞧上了,可她没答应,自己以卖画为生。因着追求的人多,她的画在一定圈子里很是受人追捧,钱财收敛乐无数。随后就买下她现在所住的房子。不过年过三十了,不知道怎么想的,却跟个演话剧的走了,具体的却无人得知了。再出现就是建国之后了。但这些年她好似也没受多少牵连。有人说跟她的爱人是我D的同志,已经牺牲了。有人说,她应该是私奔的途中救了我D的同志。因此,她被庇护的很好。 究竟如何,这个除了白老太太无人得知。 林雨桐和四爷过来,一是瞧瞧有没有卖房子的,二是看看白家院子里的花草。花草有灵气,有能力管的时候关照一二,别管是不是自家的,瞧着就叫人觉得舒心。 每次来,老太太也不管,她就坐在摇椅上,看着四爷和桐桐在院子里干活。干完活,两人打个招呼离开,老太太也不挽留。 这种默契一直保持着,直到七月中旬了,孩子们放了暑假,两人带着孩子再次去了白家。老太太的坐在花树下,一身素色的旗袍,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绣花鞋,闭目假寐着。听到动静,她微微睁开眼,见是两人,白老太太笑了,“走了一路,热了吧。坐着凉快凉快!” 林雨桐也没客气,把拎着过来的西瓜放边上,“给您泡水里,晚上吃起来就凉了。” 说着,就去开水龙头。然后把手里的帕子打湿,拧干给四爷送过去。 四爷一边擦汗,一边听老太太开着的广播。改革开放了,上面允许南边两个省大胆的尝试。 等林雨桐坐下了,老太太把广播关了,扭脸问四爷,“改革了,也开放了……不会再变了吧?” 不会! 老太太缓缓的点头,似乎是缓了一口气的样子,“那你们说,我要是出国了,还能回来吗?” 出国? 林雨桐不解,“您在国外还有亲人?” 老太太摇头,“不算亲人!他是……我丈夫。” 丈夫不算是亲人吗? 对白老太太来说,分别了这么些年,应该确实不算了吧。 “我当年突然决定嫁给他!着了魔一样。我们从这里离开,在南边定居,确实过了两年舒心的日子。”老太太看着满院子的花木,“在南边,我们的院子也是这样的……看见你们在院子里干活,就像是看见了当初的我们。我们在小院里结婚,天地为证,我们结为夫妻。” 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他接到电报,说是母亲病危,希望见他最后一面。他这一走,就再没回来。我去他的老家找过他,老家的人都说,他们一家早在之前就启程去了香港……我想,他应该是被骗回去的。” 后来呢? “后来……后来的很长时间,我都不信她抛下我走了,没留下只言片语。我到处找他,我甚至想着,他是不是去了延AN了。于是,我就追着去找了。半途中,救了几个人,却也伤了自己,肚子里五个月的胎儿没了。伤养好了之后,也解放了。遍寻不到,我就回来。一直守在这里,总想着,他回来也有个找我的地方。这么些年了,一直没有音讯。上个月,A省华侨会来了两人,说是受他的委托找我的……要开放了,港商好似能回来了。”她目光平静的看着林雨桐,“你要是我,你去不去?” 林雨桐挑眉,“若是他跟您一样,这些年也这么守着……那就去。若是他已子孙绕膝,那边不去也罢。” 老太太一下子就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她长叹一声,“不过,A市希望我去南边,他们找到当初我们住过的小院了,且已经修缮好了。那边气候宜人,比这边养人,希望我过去颐养天年。” 林雨桐就有了猜测,只怕她当年救的那几个人,如今恢复工作,在南边任职呢。若是如此,她过去能得到更妥当的照顾。 “决定了吗?”她先问。 老太太就看她的院子,“你们喜欢这里?” “您出去问一声,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都喜欢。” 他们的喜欢跟你们的喜欢不一样,“你们珍惜这里的一草一木,可对别人就未必了。” 林雨桐也跟着左右看看,“这里是您买下来了,您在这里这么多年……默默的守着……” 白老太太摇头,“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喜欢这里。这么些年我为什么连个朋友都没有?甚至相熟的人都早已不来往了?为什么的?因为这里的人都知道我的过往……所以,当年毫不犹豫的跟她去了陌生的地方,我就是想着要重新开始。为什么回来了?为什么不喜欢还守在这里呢?因为怕他回来找着我。现在知道他找的见了,这房子和院子,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她朝屋里指了指,“他喜欢钢琴,我给他一架,他却并不高兴。那是因为我是用别的男人的钱给他买的。我这种所谓的画家……不过是被男人追捧出来的。跟楼子里那些唱曲的姑娘其实并没有不同。那一架钢琴买回来……他没碰过。我那时候就懂了,他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房子,这院子,不喜欢有人知道我的过往……” 林雨桐皱眉,嘴角动了动没言语。这个男人叫她很不喜欢,你介意她的过往,何必跟她在一起。本来一个女人在乱世中求存就不容易,她费尽心机才攒钱买了这么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可因为他的出现,他的离开,生生把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变成了折磨人的牢笼。 但这话她没法说,白老太太一生坎坷,到了这个岁数还有什么看不破的呢! 她说要走,其实也是想破了这个牢笼吧。 “您还要住回当年你们住过的老院子?”她这么问。 老太太哈哈就笑,“以前的故友帮我重新盖了房子,那院子早已大变样了。”她说着,就郑重的看了四爷一眼,“小金呀,这院子对我没有意义了,我想给他找个归宿。”这话一出,她怅然良久,“你们是这三十年来,唯一的踏进这个院子的客人。” 林雨桐的嘴微微张开,想想,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房子我赠与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我死后,劳烦你们跑一趟,替我料理身后事。我有几位故友,可故友也有老的时候。人到了这个岁数,谁先走谁后走,说不准的。我对故友有恩,对人家无恩。因此,我怕将来指望不上。只能拜托给你们。” 房产过户的时候可以说是赠送的,但四爷和林雨桐又怎么能白白的拿了人家的房子。 老太太八月上旬就走,过户之后,桐桐将家里的金银连同那几件古董金器都给老太太放行李里,这些东西以现在的价钱来说,已经远远的超出这个房子本身的价值了。 谁知道送走老太太一周之后,还没等桐桐有工夫再去整理房子里的东西,省华侨办的工作人员带着两个穿着短袖打着领导的男人来家里了。两人一口粤语,“我们是受白女士所托,交托给您一些东西。” 林雨桐一看,当时她给老太太她退回来一部分。将那几件金器古董留下了,却把这些金银都给退回来了。 怎么说呢?林雨桐之前给的比房价高,这是还人家馈赠的情分。也是自家无心占便宜。如今,对方留下那些古董,怎么说呢?按照如今的价格算的话,老太太算是低价把房子卖给了自己和四爷。她把古董当做礼物:我赠你房子,你赠我古董。 成了这么一种性质。 然后还委托对方给自己带了一封信,信上只几句话,说了三件事:第一,他没娶,这些年也是孑然一身。第二,对方说,越是年纪大,越是反思己过。当年那个人白发鬓鬓了,却郑重的为当年的事致歉。第三,对方不走了,陪她一起在当年的小院里共度余生。 老太太最后说:余生不长,他所言是真是假不欲追究。许是孤独的时间太久了,有个人忆往昔并不是一件坏事。人生只剩归途,是与非,得与失,已经不重要了。 林雨桐便笑了,叫那两人给老太太捎话:您嘱托的事情不会因为别的变故而改变。 是说后事的事!这话只老太太听的懂。 她能想象得到,老太太听了这话露出的豁达的笑意。 客人送走,林雨桐将箱子又合起来了。她觉得这个老太太很会办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了金银,说是交托的。便是省里陪同的人,也绝对不会想到这本就是林雨桐的。最多只是回去嘀咕一声林雨桐走运:得了房子还得了钱,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动。 而过了一道手之后,林雨桐再拿出这个东西来用,便不会有人往别的方面去想。‘赠送’来的财产也是合法的收入之一。 百味人生(43)三合一(百味人生(43)这套房子...) 百味人生(43) 这套房子,除了得空去料理花木,再就是别叫院子给荒了。其余的,林雨桐和四爷压根就没动。老太太的东西带走了不少,但更多的则是留了下来。林雨桐全都没碰,平时就用布给盖着呢,不叫落灰就行。对外他们甚至都没宣扬这房子是他们的,别人也只以为是代为照管。 这房子林雨桐没打算跟江家老宅置换,它的性质是不一样的。想换可以再买别的,唯有这套不行。 经常在这边进进出出的,小四婶肯定能知道的。她太喜欢这里的大壁炉了,而且这边的家具是现成的,全都是配套的。老是老了一些,可住人住的爱惜,摆着并不显得寒酸。她都想好了,像是沙发……可以给上面换个新套子套着,这不就跟信的一样吗? 她跟林雨桐道,“冬天我们搬过来,还省了煤了。” 那不成!没有人家老太太的允许,里面什么东西都不能动。 小四婶气的,“怎么这么死心眼呢?老太太也不在。” 不在也不行! 为了这个,小四婶跟林雨桐说的有点不愉快。 连着好几年,林雨桐真就没动房子里的东西,动的只有院子里的花草而已。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八二年,林雨桐接到电报,白老太太辞世了。 八二年的深秋,林雨桐和四爷去了一趟南边,去给老太太办了丧事。老太太走的很安详,无病无灾的,早起把林雨桐寄给她的旗袍拿出来,一直舍不得上身的她好端端的给穿了起来。然后把珍珠的戒指,翡翠的桌子,碧玺的耳坠,黄金的项链都给自己戴上,把柜子里一直收着的高跟鞋拿了出来。甚至还对着镜子给自己浅淡的化了妆,然后好心情的做早饭。早饭煎鸡蛋自制了三明治,午饭拉着老头儿去外面吃的,晚上回来吃的是烛光晚餐,牛排和红酒。她心情很好,吃完在老头儿的陪同下散步了半小时,回来躺在躺椅上,老唱片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她喜欢的老曲子……她双目紧闭,脸上微笑,却再没睁开眼睛。 她自己挑好的衣服自己穿着,人没了,也没有再给换衣服。林雨桐和四爷到的时候,她体面的躺在那里。老头儿亲手将一块洁白的帕子盖在她的脸上,“慢着些走,等等我,别急着赶路,要不了多久,我就去找你……” 老头儿年初被诊断为食道癌,他不许人告诉老太太。家里的侄儿要接他去美国治病,他放弃了。他觉得与其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就不如还能动的时候好好的陪陪该陪的人,“她等了我三十年,我却只陪了她三年。原以为我要走在她的前面,没想到这一回……轮到她不辞而别了。” 而这一回,我不会再叫她等那么长时间了。 老头儿靠着一股子信念撑着呢,结果老太太一走,丧事三天才料理完,老头儿就倒下了,躺在医院滴水不进。他的家人从国外赶回来,可又能怎么样呢?神仙也救不了想死的人。林雨桐临走的时候去看了看老头,心里有数了,照这么下去,一个月都难撑过去。 她和四爷在这边规划的陵园里买了一块墓地,安置了老太太的骨灰。回头又跟老头儿的侄儿商量,是不是考虑将来给两个老人合葬。对方很痛快,“落叶归根,这是我叔叔自己选的,按照他的意愿吧。” 林雨桐和四爷就不多管了,只把墓地的位置说了,老头儿的葬礼他们就没有出席的必要了。 老太太走了,按照老讲究,这衣服鞋袜随身的东西都得给带去,得烧给老人的。林雨桐这才动了屋子里的东西,该烧的在城外的十字路口烧了。但其他的她还是没想动,等老太太过了周年再说。 这次跟四爷过来,将一些娇贵的花草得用塑料给包起来,怕过冬冻着他们。两人正在院子里忙活着呢,小四婶进来了,脚步匆匆的样子,“桐桐,元民。” 四爷不爱跟这位婶子说话,他叫桐桐只管去。 林雨桐起身,“小婶,怎么了?” 小四婶从兜里摸出一根金条来,这该是当初分家的时候夏九墨分给夏文茂的。因为夏家的老宅给了长子,次子便得了一根金条,两个女儿一人一块金砖。 就听小四婶道,“上回元民跟个小伙子在这边拾掇院子,我路过听见两人在院子里说啥外汇……”她抻着头跟四爷说话,“元民呀,你的门路光,给我把这金条换成美元吧。” 是说不在银行交易。 四爷停下手里的活,“您兑换那个干嘛呀?这东西上下总有浮动,您就把金子放手里存着吧……” “不是!”小四婶着急,绕过林雨桐蹲到四爷身边去了,“我娘家侄儿这不是要出国吗?出门不带钱,家里哪里能放心?” 如今公派出去的,花钱不多。自费留学的渠道还没打开,所以,便是要出国,那也不用带那么些吧。 四爷先应承下,“回头我去办。办好了给送家里去。” 成! 四爷找杨建国,他是班不好好上,就倒腾这些外汇。在换之前,他得问夏文茂,看他知道不知道这事。结果一问,夏文茂都愣住了,“换外汇?” 对!夏文茂本来就是搞外贸的,外汇兑换他其实更方便。 四爷就猜着夏文茂估计不知道,果然,对方拿着电话愣了半分钟。还是秘书催着叫开会了,他才拿着电话含混的‘嗯’了一声,“这个事不急……回头我跟你细说。” 意思是不叫换。 四爷就道,“东西先放我这里?” “你中午过来吧,我们单位跟前开了家馆子,咱们在馆子里吃顿饭,要是桐桐也来了,就把桐桐也叫上,没关系,是家事。” 然后晌午的时候两人在夏文茂单位门口等着呢,他准点下班,脚步匆匆。这几年夏文茂发展的不错,身上有了几分官威。这会子皱着眉,见了两人才露出一丝笑意,把两人往罐子里带。 如今这饭馆整体粗糙的很。不过夏文茂跟老板熟,直接带了两人上后院去了。看的出来,这里原本也是宅子,前面改成门脸了。后面院子里摆着桌子,三人落座了,夏文茂也不用点菜,老板娘利索的上了两盘凉菜。 夏文茂夹了一个花生豆塞嘴里,眉宇间有些烦闷的样子。嚼吧着一粒豆子老长时间了,这才道:“我想跟你们商量件事。” 四爷给夏文茂倒了茶,“您说。” 对方看四爷,“元民,你给叔交个底,你手里能拿出多少钱来。” 四爷就看桐桐,桐桐马上道,“小叔,您要用钱你说话。别管要多少,我们能想法子给您弄来。” 夏文茂摆手,心里却熨帖的很,“我哪有用钱的地方?”他继而又苦笑起来,“你婶儿只知道她侄儿出国要兑换外汇,压根不知道,她哥那边就没打算叫儿子回来。所以,这次出去,就是打算在美国安家的。” 安家的话――一根金条是真不够。 “我那老丈人找我了,跟我借钱。”夏文茂的笑容更苦了,“话没说到明处,但那意思是想叫我去掏你爷爷奶奶的老本。” 想借江映雪的老本去供养他家的孙子出国?没这么道理呀? 林雨桐知道夏文茂为难的地方了。要说夏家没钱,跟谁说谁都不信。可有钱,亲家借借都不行吗? 要是借家里的积蓄,那借就借呗。都是亲戚,遇到难处了,孩子上学也是正事,拿去先用这没问题。可老太太的老本多是她年轻时候用过戴过的配饰首饰。夏文茂就是再怎么着,也不会舍得把自家亲妈这点东西给掏空。 四爷就道,“您要是真急着用,我手里还有一笔……” 夏文茂摆手,“钱你要是有,你就找个人来,叫他替你和桐桐把我住的那栋楼给买下来。” 林雨桐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为了内侄出国把祖上传下来的小洋楼都卖了。他咬牙出这笔钱了,但也用这笔钱把岳家的恩情给还了。“许是不到这份上。”四爷就劝,“您回去跟四婶再商量商量,四婶要是不答应,这事就成不了。” 夏文茂没吭声,良久才道,“你们就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到时候若是商量无果,你小婶也认为该卖房的时候,你们别露了就行。那宅子是江家的宅子……是从祖上传下来了。别最后落别人手里去了。” 一顿饭吃的很闹心。 四爷把那根金条又给夏文茂,“那我们等您消息。” 嗯! 回家的路夏文茂觉得双腿沉甸甸的,骑着自行车进了院子,老婆迎出来,“可算回来了,今儿有点晚了。我去下面。” 夏文茂把金条拿出去塞给她,“这个你先别急着换。” 小四婶一看就变了脸色,气道,“你那侄女婿真有意思,从我这里接了东西还要再去问问你的意思,怎么?我在这家里做不了主了?你夏家的东西我无权处置了?” 夏文茂夹着公文包往里走,“想哪去了。我是去银行办事正好碰上元民了。元民也不知道这事我不知道,两人说话说到两茬里了,我这才知道的。顺手就给要回来了。” 小四婶的脸色这才好了,“我就说嘛,以前觉得元民挺机灵的。”她说着就追着过去,“咱家积蓄有多少都在妈手里呢,我估摸着应该没多少的。爸为康康出国的事急的都失眠了,咱也不能一点都不管。咱家俩孩子都在我娘家,我哥嫂可是啥话都没说过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就因为这个,我这不是在家里一直什么也不多说吗? “那你不叫兑换是啥意思?”小四婶急道,“这眼看下个月就要走了,哥嫂那边真拿不出这个钱来。” 夏文茂进了家门,把包放下,“爸之前找我说过,说是钱不够,缺额挺大的。我一听,是一笔天文数字,上哪弄去。咱就这根金条了,杯水车薪。” 小四婶愣了一下,“咋就缺额挺大呢?” “没打算回来。”夏文茂一边倒水洗手洗脸,一边道,“去年出去的两届学生里,好些都是出去了没打算回来。但在外面过的也艰苦,说是刷盘子洗碗的,啥苦活都干。爸和妈舍不得康康受那个罪,想把这个费用给带足,最好能在美国再买套房子。” 啊? 小四婶懵了,“咱家哪有那个条件?” 夏文茂点头,“是啊!没那条件。我打算再劝劝爸,叫他跟哥嫂说一下。这事不能急,咱走一步看一步,人先出去看看,许是国外的月亮还没国内的圆呢?” 也对! 小四婶揣了金条去厨房,“我赶紧下面。” 夏文茂就问说,“爸妈呢?” “马上回来。”老两口退休了,平时爱出去溜达。 这不,饭好了,老两口回来了。手里拎着半只烤鸡,“木炭烤的,在路边摆着个摊子,一天只烤那么几只,今儿只抢到半只。” 小四婶接了,拿到厨房切成块端出来,“吃饭。” 丈母娘给夏文茂夹菜,“多吃点,知道你辛苦,特意买的。” 夏文茂点头,就着鸡肉扒拉面条。 小四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边吃着,一边问,“康康先出国,然后咱慢慢的想法子给筹钱,也行的。” 丈母娘就瞪闺女,“想啥法子?工资都是定的,再想法子也变不出钱来。”说着,打量了姑爷一眼,在饭桌下踢了闺女一脚,“吃饭!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小四婶被亲妈暗示了,也不好再多问。 吃了饭,母女俩去厨房刷锅洗碗,丈母娘才说小四婶,“怎么这么傻!康康出国得借一大笔钱是事实,可康康从你这亲姑姑这里借了钱,将来肯定会还你,没人会赖你,对不对?” 对!可我没钱借给康康呀。 “你没钱,你公婆有钱呀!”丈母娘就道,“俩孩子回来也没少说,说奶奶的匣子放了什么珠子,什么戒指……你婆婆手里的钱多着呢。你想象,你婆婆四个孩子呢,分到你手里能有多少?不如借着这次的事借出来,其一呢,康康出国的事情解决了,连在美国安家的钱都有了。叫康康以后按月给你还,还够为止。这钱可就落你手里了。别人都分不着!这钱转了一圈,在咱们家办成了两件事,哪里不好了?” 小四婶愣了一下,“还能这么办吗?” 为什么不能? “文茂不能乐意!” “那就得你去说呀!你算算,现在算下来就你们这一房压力最大。你们家那个大哥,要不了两年都退休了。人家女儿女婿靠的上,孙子孙女都不小了,这就是享福的日子。你大姑姐人家是教授,那大姐夫在电视台,你看现在电视台多火的,那钱能挣的少了?他们只一个儿子,也都成家了。你二姑姐那边日子就更好过了……只你们,看看这日子过的。叫老人拿四房补贴一二怕什么的?你跟他是一条心,你俩都得为孩子想……你得叫他知道,除了老婆孩子,其他人都是外人。这世上,只你和孩子才是他最重要的人,别人都算不上。男人要是没这个认知,那就不称职。” 小四婶:“……”其实这是有些道理的……吧?她给自己打气,“就是要借我婆婆的私房钱,对吧?” 对!借了咱们家用用,回头叫你侄儿都还给你!两全其美。 洗了碗从厨房出来,小四婶的话风就变了,“……我想了想,康康出国这是大事。等他在国外安顿好了,等咱家这俩个想出国的时候,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再说了,只是借而已,回头总是要还的。” 夏文茂低头倒茶,头都不抬,“咱家有多少钱在妈手里,你把那跟金条也给妈吧。要是不够,我再预支几个月的工资……” 那才多少呀?!那可是去美国的! 丈母娘看了姑爷一眼,给姑娘使眼色:说吧!夫妻之间怕个啥。 小四婶咬牙,“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把你妈的首饰啥的先借来……” 夏文茂抓着茶壶的手顿在半空里,然后又缓缓的放下,他看向老丈人,“这钱……非要不可?” “文茂呀!那些年,我跟你妈不放心你们,给你们看孩子了。人家都说,我是顾了女儿不顾儿子,关了外孙不管亲孙……这是我跟你妈补偿的一个机会,要不然,真是闭了眼都不能安心。钱是借的,回头会还的!” 这不是钱的事。 这个道理夏文茂不信自家老丈人不懂。他就道,“这不这么着,我大哥和我俩姐姐,手里应该还有点黄金,从他们借也是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了! 借了兄弟姐妹的是要还的!可接了父母的,非还不可吗?不用的吧。 这何止是不一样,这简直天差地别。 小四婶气道,“你就是怕我娘家侄儿还不上你的!当年咱们遇到难处,我爸我妈不怕牵连,我哥我嫂没有丝毫怨言,这是多大的恩?你夏文茂不能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 夏文茂看她,“我妈那些东西,你不要打主意了。那些东西不比黄金,黄金那是硬通货,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可那些东西看着值钱,得放在合适的时候卖,才能卖的上价钱。要是你这么急巴巴的出手,那东西绝对换不来你想要的数额。” 小四婶愣了一下,“那有多少就算多少……” “不划算的事不能干。”夏文茂笑了一下,“那东西是祖产,咱们住的房子也是祖产。要不,卖房子吧?!你说的对,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我现在倾尽所有的帮衬,报恩,回头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卖房子? 小四婶从来没想过,她求助的看母亲。 这丈母娘打量了姑爷一眼,心里也有些生气,这分明就是将了自己一军。他一定想着自己不会看着他卖房子,所以来了这么一手。 呵呵!她朝闺女点头:卖!我还就不信了,他真会卖了房子。 小四婶一点也没犹豫,气哼哼的,“卖就卖!这房子把人累死累活的,你当有多舒服呢!卖!谁不卖谁是王八蛋!” 夏文茂直接起身,抬脚就往外走。 人走了,小四婶气也散了。往常吵架是这样的,她嚷嚷,男人从不争执,只避出去了。等自己气消的差不多了,他才回来。 当妈的还夸闺女呢,“男人就是得这样!时不时的就得给紧紧项圈,要不然就能飞了。放心吧,他不会真想卖房子。卖了房子住哪儿?再说了,谁能接手这么大一房子?没瞧见头一家那房子空了几年了,有人买吗?卖不出的!” 知道!他就是威胁自己呢。 可却没想到夏文茂一晚上没回来,第二天一早回来却带了个人来。 四爷请了何炳晨帮忙,由他出面去买了。用的就是白家老太太退回来的那些金银。 何炳晨这几年煤球生意做的很可以,在县城买了临街的院子,还添了个儿子,日子过的别提多红火了。不过这种营生到底是不体面,韩家还是淡淡的,不认这女婿的样子。哪怕韩红英生孩子,亲妈也只伺候了三天就再没管过。 平时何炳晨一身脏衣服在煤堆里,今儿出门穿了一身体面的,看着很有派头。 夏文茂装模作样的带着何炳晨挨个房间的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要是可以,今儿就能过户。” 小四婶也才慌了,“真要卖呀?” 夏文茂看她,“看你呢吧!反正康康出国用钱,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法子了。买房子是唯一一个能凑齐这笔钱的法子。你要是不想卖,你去说服爸妈。要是非要钱,我也只这一个办法。” 所以,你决定。 小四婶皱眉,“这要是卖了房子咱们住哪?” “单位分的房子,两居室的,够住。” “可咱家俩儿子呢!” “回头你那单位好歹能分一套间,这不又能安顿一个儿子。” “爸妈怎么办?没爸妈住的地方了?” “退休了这房子再要不回来,就能往上反应了。再说了,有我的面子在,只要打个报告,单位上咋可能不给爸妈房子。那边也是两居室,肯定够住。” 小四婶还是舍不得,她犹豫不绝,下不了这个决心。这个房子卖了容易,想买回来可太难了。 老丈人从屋里出来一看这阵势,当即变了脸色,连忙跟何炳晨道歉,“不好意思,两口子闹矛盾呢。这房子不卖!”这要是真叫姑爷把房子卖了供养自家孙子出国,这可真就把那十年的情分给抵消了。不能这么干!逼不出来那边的钱就算了,再想法子。不能把路往绝处走。 可丈母娘没想到那一层去,她觉得这是姑爷给她难堪呢!昨儿说说得了,今儿还带个人来一副兴师动众的样子,这是想吓唬谁呀! 因此,她也阴阳怪气,“文茂说的对,住单位的房子,电费水费都便宜,还集体供暖。一家子住一块热热闹闹的,不像这个,夏天蚊子多,冬天跟冰窖似得。夜里拉了老长的鬼影子,夜里起夜能吓死个人去。整天啥事也不干光是打扫就打扫不完。早该卖了,卖了干净。住在这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哪里赶得上厂里热闹。” 夏文茂笑了笑,点头:“妈您说的对。那就听您的,卖了吧。” 何炳晨把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金银块,“要不要去银行估价?” 这么老些! 想说反对话的老丈人的眼球被吸引了,再先说话的时候,被老婆拦了,“人在哪都得有房子。咱们还有单位的房子当退路,康康怎么办?” 这事怎么处理都不会完美,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如今,先顾着要紧的。 夏文茂看老婆,“卖不卖?” 小四婶不停的抓着衣角,求助的看父母。 她爸笑了笑,“你妈说的对,这房子好是好,就是维护起来太麻烦了。每年得拿出一个人一年的工资来……不适合咱们住。这对文茂也不好,大家都住单位,平时能联络感情。可住在这里,平时都没法跟人来往。何况,他也在领导岗位上了,住这样的地方,容易叫人诟病。不能融入群众中去,这对他开展工作特别不利。” 她妈也道:“你俩个儿子,总不能叫两个儿媳妇住在一栋楼里。这锅碗碰勺子的,磕磕绊绊的再所难免。这一栋房子俩儿子,到最后还是少不了卖了做结局。与其那个时候卖,不如就这个时候卖算了。横竖是卖,谁卖不一样?” 说的都很有道理! 小四婶咬牙下了决心,“那就卖!” 然后就真的卖了!夏文茂跟何炳晨出去了,四爷和桐桐在过户的地方等着,直接过到桐桐的名下。夏文茂没说多余的话,拎着装金银的箱子回去了,然后把箱子递给老婆,“你处理吧。也准备搬家吧!三天得给人把房子腾出来。” 这么快吗? 俩孩子今年高三了,放学回来见家里乱糟糟的,才知道房子卖了。 夏文茂没瞒着,跟孩子说了。 小四婶在边上叮嘱,“这事不许说漏了。不能叫你大伯和你俩姑妈知道,更不能叫你爷爷奶奶知道。” 俩孩子面面相觑,两人没跟舅舅家的表哥表姐一起长大,对其的感情没那么深。因此,对卖了房子供养表哥出国这个事,两人感觉很迷。 小四婶还叮嘱,“要是问起来咋为啥搬家,就说天冷了,这边不暖和。懂没?” 懂了! 小四婶要瞒着,四爷和桐桐也没打算这么快叫林大牛知道。 抽空的时候,林雨桐去找老太太,“咱家的老照片呢,我拿出去叫人翻拍冲洗出来,我想给家里留一套。” 好啊! 照片可多了!黑白的照片有些都不大清楚了。 林雨桐拿着照片一张一张问的可细致了,连桌单的颜色都问的可清楚了。 问清楚了这个,她回去打算把这栋楼彻底的装修还原之后,再说。 桐桐在桌上又是画又是算的,她完全没想过,两栋那样的小洋楼装修下来得需要多少钱。家里这几年是存下钱了。还存了不少!这个钱赚的并不违法,因为这几年一直是价格双轨制。就是说,计划经济内,一吨水泥从四十块钱提价到五十了。可国家也允许计划外的生产和自销。 计划内的那都有安排好的去处,计划外的那就是进入了市场。比如计划内五十的,在市场上因为紧俏,价格飙到九十。几乎是翻了一番了。四爷赚的就是计划外自销的那部分钱。当然了,像是韩红兵那些人,那赚的海了去了。他们能拿批条搞到计划内的产品,然后用计划内的商品往市场上去卖,算算这个差价:五十块钱进货,九十卖。简直暴利! 这个钱放着也是放着,这不还得让钱继续动吗? 这个年代啥最挣钱――倒爷! 叫四爷来回挤火车做倒爷去,他才不干呢。 夏文茂在外贸厅,他现在认识的人广,四爷寻思着,还得找机会找个苏国的外贸官员接触接触。私下里个人的生意,并不妨碍正事。关键是四爷不干这个能干啥去?想做化肥呢,一直也没停下实验的脚步。可这就当年桐桐做三生药业一样,不等到那个契机,你再扑腾都是白搭。 整天搁在那一亩三分地上折腾,倒是不无聊。可要保证生活质量不降低,那可不得想法子扑腾吗? 杨建国现在是啥都倒腾,四爷把事一说,他当时就乐了:“行吗?” 行!只要愿意,飞机都能倒腾来。 夏文茂没跟四爷直接介绍合作对象,而是在招待的时候‘偶遇’了四爷。剩下的事情后就不用夏文茂管了,但也因为中间夹着这么一个人,彼此多了些信任的基础。四爷跟对方沟通不存在障碍。 林雨桐都觉得两人这生意做的,属于那种空里来空里去的那种。 比如双方第一次买卖,那位苏国的罗国夫先生叫他的儿子拿了一张所谓的采购单,交给杨建国。杨建国才不管这玩意是真是假,直接返回来,拿着这个采购单去找厂家,要他们的计划外产品。这玩意是赚外汇的,封闭的内陆城市思想还很老旧,紧着这边的单子给了。货出去了,在边境了,这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第一次成了之后,四爷就不空手套白狼了,该给的押金还是要给的。到年跟前,林雨桐都不知道人家走了几拨买卖,赚了多少钱了。 直到大年三十,一个穿着破破烂烂大棉袄的人来了,林雨桐才真正意识到啥叫赚钱。 杨建国进了大门扔下手里的蛇皮袋子就躺地上了,“赶紧的……给我水!水!” 嗯!给你睡! 一口水喝进去,他才缓过来,“吓死了……一路上抱着钱不敢睡呀!我家我都不敢回……”他拍了拍袋子,“钱!都是钱!全都是钱。” 不是人民币,是卢布。 林大牛给吓的呀,看四爷,“你这做的啥生意?” “没事!”四爷笑着安抚,“真没事!小叔知道的,能出什么事?” 林大牛哪里放心,急忙问说,“到底卖的是啥玩意?” 四爷无奈,“冻疮膏!省城有药厂,这玩意他们生产的少。这次人家下的订单大,他们干了两个月货才凑齐,量大!” 杨建国呵呵笑,“叔啊,别看东西小,好像不值钱!可好像不是!老外挺认咱们的中药的。我得想想去,想想咱们还有哪些中成药……” 林雨桐直接给划拉了一个单子,“你照这个推荐,错不了的。” 杨建国看了一眼单子,塞衣服兜里了。吃了一顿饭睡了一小时,然后转身就走,“钱你们收着,我怕拿回去吓着我妈。”林雨桐倒是不怕吓,她是真敢放开手脚装修房子了。才一过年,她就找金元福,这家伙没在建筑队干了,停薪留职,拉了一帮子人,四处的接零散活呢。 此人还算可信。对外也知道轻重,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知道。 林雨桐把事情一说,他就应了。当天就跟林雨桐跑了一趟省城,去看房子。这房子内内外外的修,当真是个大工程。 “别的不求,就是要做的细。”林雨桐就道,“我是打算叫金夏在里面娶媳妇的。要保证尽量的恢复原来的模样,但在这基础上,也得给以后留够余地。所以,一定得严格按照图纸施工。你手底下有能看懂图纸的人没?” 我没有!但只要给钱就能找来看的懂图的人,这都是小事。 可他算了一笔账,“你有这装修修补的钱,重新买块地,我能给你盖的比这还阔气。” 林雨桐一脸无奈的看他,“这是祖上的。” 哦哦哦!金元福懂了,“再怎么着,这都得半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行!林雨桐指了指灯,“这些都是要保存下来的。要是不会清洗暂时不要动,我再想其他法子。” 那灰不溜秋的东西?金元福问:“值钱?” “值钱。”所以,一定要看住了,有些东西可别给咱毁了。 要是干的好了,那一套也交给你装修。 百味人生(44)三合一(百味人生(44)在装修的...) 百味人生(44) 在装修的工人开工之前,林雨桐和四爷把两个姑姑和小叔请到外面,吃了顿饭。一则,自家和小叔背后操作把老宅倒换到手里这事,得跟两个姑姑交个底。二则,对于小婶,也该叫小叔给漏个口风了。这个时候再不说,回头装修好了,小婶得恨死自家,甚至记恨小叔,觉得这是自家算计的好的叫她钻套子呢。 其实真没有。 想过买别的跟她换一下的,甚至巷子里头那一家,因为那个楼不盖在正院子上,院子里的空地比较大,叫小叔家住,两个儿子,可以在院子里另外盖一套。 可这些话再说出来都没人信。等发现老宅兜兜转转的,跑自己手里了,小四婶必然不肯罢休的。 林雨桐也正好问问大姑,“我是想还原的,奶奶说的我到底是没见过,到时候您帮我看看,哪里还要再改。” 夏文心一肚子对弟媳妇的不满,被这么给岔过去。 夏文荟那嘴可就厉害了,“出国这也是大事,要是用钱,回来商量就是了。这么一大家子凑也能凑起来的。将来他们有了再还就是了,咱还能催着人家还债呀?当年那情分咱记着呢……卖房子?还算机灵,知道不能卖给外人。可那么一大笔钱,你媳妇把钱交到谁手里了?要是借,就叫她侄儿回来,打了欠条,算是有这一码子事。钱也要交到借钱那个人手里,要不然这算什么?你媳妇把钱给了她父母,她父母把钱给了儿子,儿子又把钱给了孙子。到头来,她侄儿跟她之间有什么直接的债务关系吗?这就是全凭良心了。有良心了就还你,没良心了干脆不认。人家是爹妈手里拿的钱,算债务吗?人家爹妈也是从他们的爹妈手里拿的钱!到了你们这里,说是你们孝敬给你岳父岳母的,你都没辩解的余地。到时候老人年纪大了,没有偿还能力了,将来怎么着呀?逼老人还钱呀?” 二百五,这不跟白送一样吗? 夏文茂不知道这一点吗?太知道了。他给二姐斟茶,“先消消气!” 气消不了! 夏文茂不疾不徐的,“其实老两口跟之前一样,跟我们一块好好过日子,消消停停的,我觉得养着岳父岳母,也是应当应分的。便是岳母当家,我也没其他想法。可自从去年,我这升了一级。手里有了批条子的权利了,我那老岳父可就不甘寂寞了。他要单位那房子,我要打个电话,那房子早给他们了。可我不敢呀!他是什么人的请托都敢收,什么事都敢应承,也还总有你不能拒绝的理由。手里沾了钱的岗位,最怕的就是这个。咱们家没人伸手……”元民那个压根就算不上,对方也没占用国家的资源,做的都是私人的生意,可自家这老岳父可不一样了,自己批了条子,他转手高价就往出卖,“……这些事我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想好好谈谈吧,可身份不对等。他是长辈,是有恩于我的长辈。坐在那里只要忆往昔,我就没法说话了。要这么着下去,我能落个什么好?” 那你们两口子就要沟通呀?要让你媳妇跟她父母谈谈。她才是跟你捆绑的最牢的那个人。 “怎么会没谈呢?”夏文茂犯愁的就是这个,“一直没跟她父母分开过,什么事都靠爹妈拿主意。她是习惯了,她父母也习惯了。”别管多大,在父母眼里总是孩子。同样的,别管多大,到了父母跟前,能靠的上的时候就懒的去费劲,反正有爹妈呢。人都是如此的!她也不例外,“我这前脚才露点口风,她后脚就原原本本的跟她爸妈说了……”没一点隐私。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受父母的影响更深一点,认为:“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权利不用过期作废!能用的时候趁着热乎赶紧的。谁现在不是这样呀!能捞的一个劲的捞。你就是太老实了!” 然后又把她父母告诉她的那一套原原本本的搬到了自己面前。 夏文茂苦笑连连,“那些钱要是还,咱们接着。要是不还,那就不还吧。我就真当是还了当年的那点恩情了。再则,我也想把她父母跟她分开。人一分开住了,兴许能好些。再就是,我岳父没法插手我工作的事了,再要给人请托替人办事……他不好意思张嘴了。我把恩报了,他张嘴叫我办事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钱和前程比起来,当然是前程更重要了。 这事今儿要是不说,林雨桐和四爷都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些事呢。 林雨桐就道,“是不是要是您不去要奶奶的那些私房,回头也怕那边逼着您给谁办事?” 说到点子上了。 夏文茂头疼,“听说有人找上我那老丈人,说是只要帮忙批个条子,其他的任何事都好说。” 这任何事里包括在美国给买个落脚的地方。 林雨桐倒吸一口气,怪不得之前买房的时候夏文茂一脸的苦大仇深。今儿要不是林雨桐问,这么大的事他还压在舌根下面没打算说那么具体呢。 在这样的背景下,夏文茂的选择无疑是最妥当的。 夏文荟没法再说别的,“你现在住的地方宽敞吗?要是不够住,我那小院还闲着呢。” 夏文茂不能要,“我不怕挤,就怕宽敞。” 挤点好,挤了老丈人和丈母娘就不用跟着一块住了。住的宽敞了,别管谁的房子,都有理由跟着一起生活。 夏文荟点点头,那也罢了。然后又给桐桐和四爷道,“这事瞒着你爷奶和你爸,我们知道。回头装修的时候我们抽空去看看。”说着又问起四爷跟人合伙做生意这个事。 林雨桐就笑,“要不是做生意挣了钱了,也不敢说装修。” 不装修,就不用兴师动众的把人请出来郑重的说这个事。 这个事过程不复杂,也谈不上曲折,就是有点闹心。但这闹心的结果还不错,对于夏家来说,小叔来说,暂时摆脱了困境,房子也没落在外人手里,这个结果是好的。 小叔回去的时候就很晚了,小四婶就免不了问,“又应酬了?” “没有!”四叔就道,“跟桐桐和元民在外面吃顿饭。” 小四婶就嘟囔,“这是叔叔当官婶婶不当官,所以请了叔叔没请婶婶。” 小叔皱眉,“那俩孩子做事一直周全,没叫你是怕你尴尬,你倒是挑起理来了。” 我尴尬?我有什么可尴尬的! 小叔就抬眼,“你也不想想,那两口子帮着白家老太太照看房子,隔上一两周要过去一次。咱们这房子卖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来来去去的,能不知道?” 小四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道,“问你了?” “问了。”小叔靠在沙发上,“那房子他们加了价钱,高价又给买回来了。” 小四婶愕然,“真的?” “嗯!” 小四婶一喜,“那……” “那什么?”小叔睁开眼,“侄女买的房子,给你住?” 小四婶心虚了一下,“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着他们在县城,房子总也要人料理的。咱们住过去,也是照看的意思。这别管多好的房子,没人住了就没人气,没人气了房子就破败了。” 小叔轻哼一声,“她想重新装修,装修完了爸妈住过去……” 小四婶‘哦’了一声,转身挂衣服去了。等衣服挂上了,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回头就问说,“这又是高价买房子,又是折腾装修的。这两口子也是拿工资的,从哪弄那么多钱来?”她上下打量男人,“合着我爸求你办事你不答应,回头你侄女婿就能办是不?”这要不是倒卖批条,上哪挣那么些钱去? 小叔愕然:“你怎么会往那个方向想?” 难道不对! 小叔耐着性子,“不对!那小两口可没求我。元民自来就能折腾,这有什么可稀奇的。你之前不是说你们那个单位谁家的儿子跑苏国那条线,赚了多少多少吗?你觉得元民比那小子差了?” 小四婶不说话了。 小叔摆摆手,“不用借我的面子,现在好些厂子的领导,还来找我,叫我给他们搭桥,要来认识认识元民。说是年前他给制药厂拉了一批订单,库存清了不说,赚回来的还是外汇。现在什么肥皂厂,工装加工厂,乱七八糟的,能找上来的都找上来了。别人卖不出去的,他能卖出去,这就是本事。你是觉得我有本事给他拉苏国的人买他那些库存货?” 那不能! “这不就结了吗?”小叔看了她一眼,“我也跟他们交代了,我说别叫爸妈知道咱们卖房子的事。就说我觉得住在洋楼里影响我的工作,所以将房子过到桐桐名下了。之前钱,咱们把钱收了,但是你侄儿留学,你把钱借给你哥哥嫂子了。爸妈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两个姐姐那我也说了。都是这么个说辞,你自己别露了就好。”小四婶应承着,嘴上却问,“都没少骂我吧?” “骂你做什么?”小叔就道,“你们家确实对我有恩。报恩而已,这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这倒也是! 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元民做的那个生意,你说咱家能入股不?这手里不是还有一根金条吗?” “金条留着吧,你爸妈年纪都大了,年纪大的人这身体得重视。大病急病,你说手里拿不出钱来,那不是干着急吗?”小叔这么一说,小四婶就特别熨帖,“嗳!我留着。” 小叔没说的是,元民做事很讲究。因为他给他介绍了人,在外走动也多用的是他的关系。所以,人家孩子这次悄悄的在夏家老宅附近,买了两个不大的院子。院子在老两口子的名下,将来把这院子再给自己,这来历就干干净净。 自己要是奔着自己的前程走,买小洋楼纯粹是没有必要。反倒是老院子那一片,往后必然是要拆迁的。 但这个事他现在不打算说,宁肯叫俩孩子以为那是爷爷奶奶单给他们留的,也不能把这东西再叫自家媳妇知道。她知道了,他爸妈就知道。一旦知道了,谁知道会怎么样。 事好像就这么过了,平平淡淡的。但如今这个气氛,对挣钱那是真眼热。一边眼热挣钱,一边还舍不得铁饭碗。 相比而言,金元福算是胆子大的。 而林爱俭两口子也不惶多让。刚开始两人就是晚上摆夜市,什么卤肉卤菜饺子炒面,后来干脆卖了原来的半拉子院子,换了带门面临街的院子。直接就干起了营生。才干了半年,店里就开始招人了。林爱俭专门收钱,管着采买这些事,其他的一盖不管。店里总也需要人帮忙的,对吧?林爱俭就跟林雨桐说,“我叫大姐和大姐夫来帮忙,我给开工资,结果大姐不干。她就是死心眼!” 她不是死心眼,她是不愿意给你干。 林爱勤有她的道理,她在乡镇上,也不一定就特别落后,靠着煤矿的矿区,县城有的这里也有。人也不少!她是煤矿农场的职工,不全靠农场养着,工资也没少拿。大槐在家呢,除了种那几亩地,就是养猪养兔子养鸡。家里养的这些个东西根本就不愁销不出去,鸡蛋往城里一送,四丫也没亏待过自己。 事实上是林雨桐叫林爱勤帮着喂的,“我就要这种土鸡蛋土鸡,猪呀羊的,年底我就给包圆了。” 在家里养的这些家畜啥的不愁卖,他也没想弄多大的规模,年年养这些,够桐桐拿去送人和自家吃的就得了。市面上啥价钱,四丫就给啥价钱。这钱挣的特别省心。 而在今年的六月,林尚德终于调到县城了。早两年林雨桐通过夏九墨的关系,在省中医大学给林尚德争取了进修的名额。今年他自己顺利的考过,且拿到了学历和从业资格。这一下就不一样了,这次直接被调到了县中医院。香草没有营生,家里还有俩孩子一个老人,林雨桐和林爱俭一人拿了五百块钱,帮着把县医院门口的铺子给盘下来了。在医院弄个小卖铺,生意自来就不会差。家里有老太太盯着,这在县城就算是扎下根了。 之前林爱俭瞧不上香草,可这些年,香草不声不哈的,在家不挑事,谁说了啥难听话,她也不言语。郭大娘呢,又属于特别会做人的。因此,这回来了县城,林爱俭主动拿的钱,虽然背后姐妹们之间说话,她对香草还多有挑剔,但如今各自成家,各自过自己的日子,都忙忙叨叨的,没事都不碰面,是非自然就少了。 这就是离了村子的好处!以前挤在一起,村头放个屁,村尾都能闻见味儿,现在,不专门去找都碰不上人。便是专门找,还得看人家那个点在不在。又没有电话随时联系的时候,找上三五次碰不上人都是正常的。 金家呢,金元宝跟他后娶的那个媳妇在家种地。两口子生了个闺女,种着几亩地。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大家的日子怎么过,他们的日子也怎么过。好些人都说金元宝犯傻,“你看看人家大槐,跟县城那边走的近,人家跟着占了多大的便宜。钱挣的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挣的多省心的!你跟着学学,人家稍微伸把手帮衬点,你的日子就能不一样。” 金元宝自从被七妮给戴了绿帽子,在村上的同龄中就不大说的起话了。大家私下里觉得他窝囊,他自己也觉得没脸面。倒是越发的沉默寡言起来。才没几年,就像个中年老农民。干巴瘦的样子。 相比起他来,金元才这老实的两口子,日子却还不差。两人磨豆腐发豆芽,那属于定点送货的。给菜铺子送,给单位后厨送。再后来又有林爱俭开了馆子,他给馆子里送。零散卖的倒是不多了。 这回两口子过来,带着给俩孩子做的鞋,好似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莲叶戳了戳金元才,示意他说话。 林雨桐就笑,“是手头紧要用钱?还是有啥难事不好办?二哥也是,这一天进进出出的都见呢,咋有事了说个话这么难。” 金元才不好意思,“是这么的!天一热,豆腐这东西稍微一不注意,就坏了。再及时,再弄豆腐干,可有的还是不成。做成豆腐乳臭豆腐吧,你二嫂那手艺又不行。我是想着,靠着场外的破院子,买上一个,搭上两间棚,就能做豆腐。这么着路上不费时间,东西也少抛费一些。” 就这? 就这! 林雨桐就笑,“成!那一回你们兄弟去看有没有破院子,回头咱留意着。”却有叫了莲叶,“二嫂你来,咱俩做饭。我瞅着你这回拿的豆腐不少,正好我想做豆腐乳和臭豆腐,你帮我搭把手。” 两口子面色顿时就红了起来,坐立难安。 林雨桐拉了莲叶去厨房,四爷真带了金元才去看地方去了。回头甚至是借给了金元才几百块钱,叫把紧挨着的院子也都买下来,“将来就是想弄个大豆腐作坊,这地方也行。往后也不用你跑了,都过来进货,你也就没那么累。” 金元才对这地方满意的很,对面就是正在盖的菜市场,进进出出的,这里是必经之路。这地方的生意就特别好做。能批发能零售,“年底我就把钱还你。” 不着急。心思活,有人给指点,有本钱的人,就是这么完成积累的。 随着金元才的进城,大家似乎反应过来了。哟!人家金林两家的日子,这又起来了。村里剩下林爱勤和金元宝了。林爱勤和大槐这俩属于一个拿工资,一个干着把稳能赚钱的活。日子比村里的大多数人强些。 金元宝的日子,那真就垫底了。 郭庆芬还在村里,老三到处跑指望不上,老二转脸上了县城。老大在就边上,可因着七妮和周进宝的事,这大儿子是记恨上她这当妈的了。人到了这个岁数,要男人没男人,要儿孙没儿孙。手里的钱倒是够花用,老二会给,老三也会给。老四在年底的时候,会托老二把一年的钱一次性给全。可除了自己的开销,想拿钱补贴老大,日常也补贴的了。可穷日子不是那三瓜两枣能补贴起来的。 叫老三说:“你出门干活带着你大哥些。” 老三倒是无所谓,哪怕带着去看场子呢。有时候这夜里也需要人看着,怕把建材啥的都丢了。可老大不出门!再问都是那么一句,“我就在家挺好的,哪也不去。” 后来才想明白了,守着媳妇,头一个媳妇都跟人跑了。这要是不守着媳妇,谁知道会咋样呢? 那这就没法子了,自己不动,谁推也没用呀! 郭庆芬跟林美琴不一样,到了了,她不希望孩子恨她。人家也能耐,孩子们的暑假才放了,金元福说是房子装修的进度基本快交工了,叫去看看,又哪里要改的还来得及。结果林雨桐和孩子们还没去呢,金元福急匆匆的回来了,进来就说了一句,“妈又结婚了。” 啊? 金元福是觉得脸上无光的很,“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一天到晚的折腾啥?” 人家还真就折腾的不错,县里购销社有个购销社有个干杂活的老头,倒也是正式工,老婆子头几年死了,剩他一个人了。郭庆芬跟老头结婚了,唯一的要求就是叫她的儿子接班。这是塞到手里的饭碗,金元宝还没反应过来呢,然后就给塞手里了。 郭庆芬把老头儿给哄到村里去了,“你有退休金,我还有点地。咱俩有吃有喝的,搭伴把日子过到头就算了。” 老头儿特听话,才领证第三天,不仅叫金元宝接了班,还把分的一个大套间给金元宝两口子带着孩子住了。两口子花一份钱在县城肯定不够,然后金元宝就把媳妇送到林爱俭那里去了,刷盘子洗碗打扫卫生,活不重,就是琐碎的很。林爱俭也觉得这大嫂老实肯干活,金元宝是知道林爱俭泼辣主意正,不怕媳妇在林爱俭的眼皮子底下跟人跑了。就这么地,金元宝在城里安家落户了。 那些年骂郭庆芬的人不少,可如今这事一办,人家那话咋说的?说郭庆芬别管怎么着,名声哪怕再坏,人家把孩子给安顿好了!你瞧瞧人家这几个孩子,哪个的日子不比咱好过? 郭庆芬还真就不麻烦儿孙,也不往县城去。就在煤矿和电厂农场几个交汇处,当年四爷在那里搭了两间破房子,是为了修车用的。如今也没拆,属于三不管地带,郭庆芬直接给搬过去了,在那里开了个小卖部。那老头给她种着那两亩地,她就守着小卖部。 她有儿子们或多或少的奉养钱,有老头的退休工资,还有两亩地,再加上一个小卖部,小日子不要太逍遥了。 人家把她的日子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一点也没麻烦别人,金元福就是再生气,你说你拿她怎么办? 他去的时候,郭庆芬在小卖部的门口坐在摇椅上,树荫洒下来,这一片倒也晾上。她摇着扇子,也不叫儿子坐,就说他,“你大哥家后娶的这个好歹给你大哥生了个丫头,别管儿女,只要有后人,家里就有热乎气。人家那是完整的一家人。你二哥家,一儿一女了,瞧那生意能做,苦是苦了点,可有能挣钱的地方,有能挣钱的办法,那也算不上苦。老四那就不说了,也有俩孩子了。就你……抱养的也算!那孩子如今不小了吧?” 是说米粒,大名叫乔梁。 乔梁多大了来着? 六九年生人,现在八三年了都。 十四五了?大姑娘了! 金元福还有几分恍惚,“都这么大了?”感觉他拢共也没见过几面。孩子一直跟着姥姥姥爷来着。 郭庆芬就说他,“你跟乔桥是往下过呀还是不过呀?一天天的不着家。以前呀,是想不到社会变成这样了。还总想着能往上爬一爬。现在这是谁折腾,谁能挣来钱谁就能成人上人,挺好的。有出路了,这就得靠你自己了。这世道,靠着别人扶起来不如自己闯出来的体面。我是不会再为你扑腾了。” 那你还为了我大哥能接班再嫁一回? “你大哥……我要不搭这把手,他能穷死在村里也不会挪窝。”郭庆芬哼了一声,“有啥办法呀?找个饿不死的体面活呗。都说做生意挣钱,拿死工资的日子过的不成。可这一时半会的,怕是不能把人都撵去自身自灭吧?就真到了那一步,国家也总得给个说法。那还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了。到那时候你大哥年岁也就不小了,孩子也大了。他就一个闺女,接了班就独生子女,也别再要老二了。他有啥负担呀?将来老了回来也行呀,你嫂子的地还在家里了。有退休工资,有地,再有个女儿给补贴着,还能饿着他了。他这辈子一眼看到底了,你要是能帮衬,将来记得给你侄女找个好对象。要能照顾爹妈的对象。” 金元福不听了,他一听这样的话心里就发凉,总想起金胜利。因此转身就想走。 郭庆芬坐起来喊道,“我是告诉你,要是能过,跟你媳妇好好过。生个孩子,哪怕你媳妇生不了,也别折腾……” 金元福烦躁的摆手,回头却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细细高高的,拿着醋瓶子往购销社去了。他顿时愣住了,蹬上自行车了又住了脚,这孩子怎么这么面熟呢? 他这些年很少回村,孩子他都不认得了。这猛的一瞧,觉得这孩子有些面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这孩子像谁。 等那孩子进去了,他想起没跟亲妈钱。从身上摸了一百块钱来,又回去把钱放下,说闲话一般的问起,“刚才进去那孩子谁家的?我怎么瞧着有点面熟?” 郭庆芬的手一段,然后若无其事,“村里的孩子能像谁?不是爹就是妈!那谁家的就是谁家的,你认识人家爹妈,看见孩子面熟,不正常呀?” 也对!也对! 调头再走的时候又瞧见那孩子从里面拎着瓶子出来了,小心翼翼的。尤其是盯着瓶子那嘴角一抿,叫金元福整个给愣住了。 这个孩子像谁,他想起来了。 她像周鹏生的女儿周兰妮。 周兰妮当兵回来了,听说也进了县局。那才多大年纪,二十来岁,跟这孩子有啥关系? 他没跟周鹏生相认,自然也就没认周兰妮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孩子,他先想到的是周鹏生是不是在村里住的时候不老实。可紧跟着,就见那丫头拎着瓶子小跑去了,奔着一个黑大汉而去,又蹦又跳的喊‘爸’。 爸? 这不是齐大友吗?娶了小美的大有。 一瞬间,金元福什么都明白了。那个孩子为啥像周兰妮,他也明白了。侄女像姑姑,小美当年没打掉孩子,这是自己亲生的闺女。 他瞧见齐大友乐呵呵的,接了孩子手里的瓶子,“你妈……你妈……又……又叫你大中午的跑腿?” “没事!” “晒黑了!” 不怕! “下回……下回……叫你哥来。” “我哥去县里看成绩出来没。” “今年能考上不还不一定!” “肯定能!我妈不叫说丧气话。我姥姥说谁再说丧气话就打出去。” “行!不丧气!指定……指定能考上。” 金元福看的时间有点长,郭庆芬就压着声音喊:“老三!” 嗯?他转过头看向母亲。 郭庆芬催他,“不早了,回去吧。” “妈……那孩子……” “是大友和小美的孩子,长的像大友他妈,那老太太来过,谁见了都说像。”那老太太可机灵了,见谁都说这孩子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于是,谁也不能说不一样。 金元福沉默了,半晌才问说,“叫什么?” “天云――齐天云。” 金元福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骑着车走了。一路上他就在思量,思量这辈子活到如今,都干了个啥。亲生的没要,抱养的没管,同龄人都儿女绕膝了,自己活的跟孤家寡人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其实不是没想过好好过,可跟乔桥维持了十多年的夫妻名义,别人以为自己看不上乔桥,嫌弃她残疾。之前确实是,可是后来,自己想好好过了,却也知道,乔桥其实从骨子里看不上自己。这跟自己能挣多少钱没关系。 他没回跟桥桥的家,也没回自己在县城买的小院子,而是直接骑车上老四这边来了。 才到门口,就见一高高壮壮的少年穿着背心短裤从里面窜出来,一边跑一边朝后看,嘻嘻哈哈的。 这不是金夏那小子又是谁? 见了自己,这小子马上站好,手里嬉皮笑脸,“三伯来了!我爸在家呢。” 规规矩矩的,不见刚才那调皮之色。 他从身上摸了五块钱塞过去,“拿着买冰棍吧。” 金夏连忙道谢,然后朝里喊了一声,“妈,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林雨桐气的:“你要是叫我知道你去野池子游泳,看我扒了你的皮。”嘴上应付那个,手底下摁着的这个还蹦Q着呢,“妈你撒手我自己洗。” 不许动! 林雨桐能气死,这丫头嫌弃长头发热,扎成马尾甩在脖子上,一出汗,一脖子都是头发。她给烦的,然后自己拿着剪刀剪头发。短是短了,却不齐整。真跟狗啃的一样。 这边短了,她把长的那边剪一下。可这一剪下去,好像剪的有点多了,长的变成短的了。于是,又修那边。修着修着,成这德行了。这会子林雨桐把她给摁住,想把头发洗了再给修修,这差点都摁不住。想着跟她哥一块出去玩,没跑成。头发都打湿了,还蹦Q呢。 正给洗着呢,金元福来了。 夏金也不觉得模样丑,低着头一边洗头一边打招呼,“三伯!” 嗳!从身上又掏了五块,“一会子自己去买好吃的。” 好! 林雨桐没管他们哥俩说啥,先把这丫头的头给收拾利索。到底是给剪了利索的短发,打的薄薄的,才叫自己去玩了。 进去的时候金元福跟四爷都喝上了,正跟四爷吐苦水呢,“……我这是……过也过不好,离了也对不住人。她呢,也不冷不热的,我也闹不懂是啥意思。要是想过,总得商量日子怎么一个过法。”他说的也是实话,“我觉得,不管是干盖房的工程,还是干个装修啥的,在省城比在县城要好。其实装修我没咋入行,一边干一边学着呢。摸上两年,我就打算去南边。那边的特区,说是发展特别快,我想去那边干。这些事,我不得跟她商量吗?你们跟乔桥也熟悉,她跟你们有话说,跟我连说话都懒的说。咱也闹不懂意思,这事我是试探了几回,可结果一张嘴说话,她就把我挡回来了。” 不冷不热,别说像夫妻了,就是室友都不像。 百味人生(45)加更(百味人生(45)乔桥跟金...) 百味人生(45) 乔桥跟金元福还是离了。 没有争吵,中间没有亲生孩子这个牵绊,也没有所谓的财产可以分割。两人的经济一直都各自独立,离了――就是离了。 乔桥没跟她父母提,倒是叫林雨桐陪着去了。 对于离婚,乔桥看的开,“本也不合适,这么多年也还是那样。再加上,他那心野。要是一直是那些年的氛围,大家哪里也去不了,就在固定的一片打转,那还真保不齐真跟我爸我妈想的一样,他会留家里,照顾照顾家庭。可现在这世道不一样了,他那样的人,就算娶一正常的媳妇,在外面跑一跑也都心花。何况像我这样的?早离晚离,迟早都是离。那就不如早离,都解脱了。” 也算有道理!乔桥拄着拐杖,跟林雨桐慢慢的朝前走,“米粒都十五了。像咱们那时候,十五六出去当兵招工,也就走了。都算大人了!这孩子也懂事,从来不用我操心。跟着我学点中医基础,这些年还学的不错。今年这都初中毕业了,她想读中专,我没答应。叫上高中去吧,将来读大学,也出去见见世面。养她了,我也没想着叫她照顾家里,捆住她的手脚。我告诉她,要读大学就去,要出国也允许。我距离老还远呢,这两年还带了两徒弟,都是本分孩子,教着吧。” “你怎么跟你爸妈说?”林雨桐问她。乔站长退休了,这要是知道闺女离婚了,非急了不可。 乔桥摆手,“没事,我回去慢慢说去。” 县城就这么大个圈子,离婚的在如今算是罕见。再加上跟林雨桐有点瓜葛,人家知道了就都跑到她跟前探听真假。 真的!真的离了。 金元福离了婚,把这几年折腾攒下来的钱,有个一万上下吧,拿了八千给乔桥。乔桥不要,金元福硬是给留下了,他说是给米粒上学的开销,然后直接走了,去了省城,短时间内,他都不会回来了。 林雨桐也想等到周末,跟四爷一块去瞧瞧房子。孩子是放假了,可大人还得上班呢。今儿一早出门,就碰到站在门口的米粒。 姑娘长大了,亭亭玉立的。她看着林雨桐,嘴角翕动,“四婶。”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叫。 林雨桐应承着,“怎么了?这么早过来,你妈……有事?”这孩子就摇头,“我妈昨晚上跟我把什么都说了。”什么? 林雨桐不知道孩子指的是她父母离婚的事还是其他。 米粒咬唇看着林雨桐,“我妈说……我是抱养来的。” “……”这个乔桥!林雨桐干脆坐在门槛上,叫米粒,“过来!过来坐。” 米粒犹豫了一下,还是坐过去。她并不会感觉跟这个四婶很生疏,因为从小打到,她过年的衣服都是四婶给准备的。准时的在年前送来,很合身,从来没有过过年没有新衣服的情况。姥姥也总是把她自己准备的收起来,叫自己穿四婶准备的。姥姥说,“人得有亲人,有亲人就有人帮衬你。你四婶给你买的,就要记人家的好。见了人亲近一点,别疏远了。” 所以,她过来了,然后坐在边上。 “你妈那身体,生孩子太危险了。”林雨桐看她,“所以你姥姥和你姥爷想抱养一个回来,至少能保证你们都渐渐康将的。你也跟你妈学医,这方面的东西不用我告诉你,对吧?” 嗯!“我就想知道,我亲妈为什么不要我了?就算我亲爸死了,可我亲妈是不是还有工资?” 是! “那我妈这些年难道不是一个人养我的?我爸都不回家,她腿脚还不方便呢,都能养我,我亲妈怎么就不行?!” “人到这世上,跟谁都讲个缘分。许是跟你亲妈的缘分浅,跟你妈的缘分更深。跟你妈好好过,其他的不多想,好不好?” “你跟我四叔认识我亲妈?” “算是,但是不熟。” “她跟你们打听过我的情况吗?” “大人都挺忙的,有时候真顾不上。或许她有其他的途径知道你的情况。” 米粒没再问,就这么在门槛上呆愣愣了坐了十几分钟,然后起身跟林雨桐说了一声,就走了。 孩子嘛,骤然知道这件事,肯定心里得别扭一段时间,等慢慢的长大了,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了,或许能有不一样的感触,但现在,那只是一个孩子。 周末的时候,一家人都去了省城。把林大牛和孩子放在夏家老宅,四爷和桐桐带着大姑直接往装修好的小楼里去了。 家具窗帘还都没挂上去,看不出之后的效果。但从当下来说,装修的真好。文心饶是再不关注钱的事,也知道这么大面积的翻新,怕是比盖新的还费事费力。她其实粗枝大叶惯了,住房子的时候谁还注意哪些细节,可这孩子做到了。真把老照片弄出来比对着来的。 “什么时候能住进来?”她关注的是这个,而且毫不客气的道,“给我留个房间,我想回来住就回来了。” 林雨桐带着她看,“一楼留了个保姆房,挨着厨房和洗衣房。洗衣房外面隔出来个小单间,挨着锅炉房。回头我想找一对老实可靠的夫妻过来,帮着打理。这家里确实没有人帮忙打扫不行。爷爷奶奶住主卧,隔壁的那间给舅爷留着。书房还是老样子,当时打造的落地窗,我觉得特别好,玻璃有些裂纹,为给整面墙都换了玻璃。我爸住二楼,您跟我二姑小叔他们的房间都在二楼,预留着的。我们和孩子住三楼,再网上阁楼也装修了,不管是活动还是当客房,都可以。” 大姑给予肯定,“我是觉得,单看房子,还原度在百分之八十。” 这就可以了! 林雨桐又细问窗帘用的是哪种面料,哪种质感的,剩下的就是一点一点的添进来。等添置齐全了,估摸着怎么也得到过年吧,“咱今年回来过年?” 那感情好! 夏文心也就问起了工作的事,“要是年底住进来,你跟元民的工作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了。元民奔着挣钱去的,我的意思呢,你就不能不要工作。你不仅不能辞了工作,还得挑出你们系统那个圈子……你要知道,这生意越做,越就离不开一些关系网。我就是再清高,这个道理还是懂的。这不是说你非得用这关系干啥,但是你没这个关系,就是不如别人有优势。我们这一辈里,有你小叔,有你二姑夫。可到了你这一辈,你二姑家的那几个也悬,将来出来能比你二姑夫走的更远的怕是没有。所以,你得慎重考虑。” 嗯!说的倒也是实话。但这得分人,四爷真不需要。 不过两人都没有辞职的想法,要不然林大牛也不能放心。毕竟嘛,做生意有风险。俩口子总得有一个守成的,才能避免不可预知的风险。 如今不用四爷出头也可以的事,他就没有想出头的念头。刚好,赶上了省农业学院跟几所大学合并,成立了省农林大学。县里的农校想跟人家挂靠,压根就靠不上。又是四爷帮着跑的,将农校所属的试验站,挂靠上了。所以试验站就打着人家大学的旗号。如此合并来的大学,各个学校的人员会整合重组,四爷就搭着这趟顺风车,进入了农林大学。因着试验站的很多后续工作没完成,他只是在这边交接工作。也就是说,他的人事关系,已经调走了。 而林雨桐打算明年开年去警官大学,做射|击教员。 这事说了也不是一年了,那边要人也要了两三年了,这次决定过去,时间给的很宽松。 暑假嘛,对于孩子来说,就是疯玩。没有他们玩不到的地方,对于大部分老师来说,也是能休息了。可对于一直带着毕业班的林大牛来说,暑假特别煎熬。他现在是县城里的金牌高中老师了。头一年当教务主任的时候,林雨桐和四爷说,他应该主抓任课教师的业务能力。人家抓了,抓了的结果是,高考的时候好几个年轻的任课老师跟学生一起进考场,然后考上了。这些人都是当年的老三届,头一年没考上,被抓了一年之后,别管是大专还是本科,基本都考走了。然后每一年林大牛的带的补习班,都有学生考中。别管是好的坏的,本科的,大专的,中专的,加起来二三十。以现在这招生比例来说,这是很不错的成绩。 今年林大牛带的补习班里就有个特别的孩子――齐天圣。 小美的继子,齐大友的儿子。这孩子头一年大专其实能上,但志愿报坏了,没被录取。今年补习了一年,人家考上本科了。到底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小时候在家里进进出出的,就是这小子。他也胆子大,中午吃饭有时候都去林大牛的宿舍混饭吃。晚上那边不住人,他就住那边。周末不想回了,就来家里学习,顺带混饭吃。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这回考上了,张寡妇亲自来了,说是家里摆喜宴,不去不行。 那就去吧!真的,出这么一个大学生,那真是村里的喜事。 到村里那叫一个热情,大家觉得吧,林大牛和金元民还是给大家办事的。就像是那个刘伍,毕业了留在县农YE局。就像是齐大友家这个小子,没林大牛给私下里补课辅导,也靠不上去。 齐天圣报了电力学院,就在省城。小美拉着林雨桐问去大学该准备啥东西,一样一样的问的非常仔细。 有考上的,就有没考上的。小叔家的那俩儿子,都没考上。一个是补习了一年了,还是没戏。一个是应届的,有没考上。 这就是很严肃的一件事了!以前不上大学大家也觉得没什么,但现在这,考不上大学就是没出息。小四婶哪里受的了这个?尤其是大家都说,“你们家孩子的爷爷是教授,孩子肯定考的上。” 老大去年没考上,她怕人笑话,只说是志愿没填好,成绩过线了,但没被录取走。今年这距离录取线还差八分,老二更离谱,差了三十多分。 周末去夏家老宅吃饭的时候,他们才进门,就听见文荟的声音,“我跟附属中学都说好了,人家可欢迎我大哥了。我大哥这连着好几年了,他带的班升学率都在百分之四十多。这还是县里的班,这要放在好一点的学校,这个升学率得更高。人家别提多欢迎。” 江映雪之前在村里住了那么好几年,村里的人也都认识。她还笑道,“之前斜对面住的那家的孙子,那孩子今年考上了。” 说着话呢,小儿子一家到了。当然最关心的是成绩,可一直没消息,也就知道估计是没戏。夏九墨对孩子这一点就很宽容,一件俩孙子耷拉着脸进来了,就笑着招手,“可选的路多的很,也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你看你们大姐,没读大学,可也是警官大学的教员了。把一行做精就行,不是我这个做祖父的做什么,就得强迫子孙做什么,没这个道理。” 小四婶就很不高兴这个话,好像说的自家孩子跟考不上似得。哦!林雨桐不用人教,不上大学都能去大学里当教员,还是衬的自家孩子越发每个样子了呗。 她就道,“爸,这以后啥都得看文凭的呀!咱家的没有笨人,我娘家也没有笨蛋呀。我侄儿还出国了呢!对吧?我觉得孩子还是在学校没学好,咱家的经济条件也有限……要不,叫这俩孩子住回来,您帮着教教。” 早几年不就说过这个话吗?把孩子放过来。可这儿媳妇听她妈的,非说怕放过来教的孩子不亲近姥姥家。如今到了节骨眼上了,要把孩子塞来? 夏文心就道,“爸只研究相关专业的东西,并不单纯只针对一门。教授也不是什么都懂的。叫爸教孩子,真不如找人家专门的老师。人家更专业,能会抓重点和考点……” 小四婶马上道,“大哥不是要调来吗?要不把他们送去给大哥?” 大哥自己俩孙子要带,那才是一把手带出来的。他白天在学校带孩子,晚上再带俩?咋那么能耐呢? 小叔就道,“大哥年纪不小了,不是说了吗?回头我给找个老师回来。” 找老师不得花钱呀? 江映雪不欲闹的不愉快,只道,“请老师的钱我出。咱们自己也带不了,舍不得说他们。” 小四婶这才欢喜起来。却不知道夏文茂走的时候塞给亲妈一个存折,意思很明显:用这里面的钱。 江映雪看着存折叹气,跟夏九墨道:“两口子怕是有些问题了。”男人藏私房钱这是正常的。可藏了别的心眼,这就很不正常了。 夏九墨都觉得,是不是自家这小儿子觉得当了两天官就了不得了,就敢生了歪心思不跟媳妇好好过日子了。他问了几次,儿子都不说。问的急了,就给你扔下一句:过段时间再告诉您。 这过段时间过段时间的,这一眨眼,半年转瞬即逝。放寒假了,他说回县里过年吧。结果大闺女说年年都过去,今年就算了,“叫我大哥和孩子们过来过年吧。” 那也行呀! 林大牛带着俩孩子先回了夏家老宅,林雨桐和四爷慢慢悠悠的其实把家都给搬了。年三十早上,林雨桐过去给送了新衣裳,“都换上吧,我中午过来接。找个照相馆,咱今年出去照一张全家福。” 好啊! 老两口热烈响应。打开包裹,里面的衣服叫老两口愣神。 老太太一件旗袍,外面一件妮子大衣。帽子围巾皮鞋,连里面套的都准备齐全了。老爷子一身西装,搭一件黑色大衣。 林大牛也不知道自家闺女整的什么西洋景,给他的更时髦,格子的西装加风衣。俩孩子倒是穿着唐装,打扮的喜庆的很。中午一过十二点,门口突然响起了喇叭声。 谁家的汽车摁喇叭了。 夏金往出跑,就看见自家妈从驾驶室里出来,赶紧就朝里面喊,“爷爷!爷爷!我妈开车来的。” 啊?怎么敢开车的?开谁的车了? 车是入了冬之后新买的。这是一款在这个年代能买到的为数不多的几种车中的一种,平民化的价格――五千。 当然了,对于工资百十来块钱的人来说,这东西价值依旧不菲,但却也不会叫人觉得高不可攀。还有一款类似与越野,要价十万还暂时没货,半年内能不能到是个未知数。于是,四爷很凑活的,带着几分嫌弃的花了五千,买了这么一款小轿车。 林雨桐今儿也换了一身,旗袍加大衣,烫了大波浪的头发,戴了一顶小礼帽。她站在车边,拉开车门子,做出请的姿势,“夏老先生,江女士,请上车。” 行吧!别管怎么来的车,孩子有兴致玩过家家,那就玩吧。 夏老先生牵了江女士的手,先送她上车,然后自己才上来。两个孩子挤到老人的怀里,能坐的下。林雨桐这才看亲爹,“夏文龙先生,请您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林大牛觉得穿的骚包的,本来就不自在,结果还给自己来这么一下,他先上了车,“这是去什么照相馆呀?这么些花活?” 到了您就知道了! 林大牛的注意力也不在照相馆上,他是坐车的比开车的还累,主要是担心她开车。 “您放松,我在单位跟司机班学的。”林雨桐看她,“我一天到晚清闲的,不学点东西不亏吗?师傅是现成的,车是现成的。就一条烟,我这不学会了吗?” 那你可太能耐了。 “别说话,看着点路。”林大牛觉得还不如叫自己跑着省劲呢。前面出来个人他就一身汗,拐弯转一下,又一身汗。注意力在这个方面,压根就没注意这是朝哪边走的。 后面老两口是有孩子在打岔,老爷子在跟孩子将这个汽车,汽车想动,得用汽油。说到汽油柴油,基本就靠近他的专业了。那可说的东西可太多了。 直到转到那一片别墅区,江映雪一抬头,这才发现不对,“嗳?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哪有什么照相馆……” 话说了一半,他就顿住了。前面那是江家,在一众斑驳的旧楼中,翻新过的楼格外醒目。 还没反应过来,车停了。大门口的人一下子就涌过来了。 林大牛正要说跟闺女说这个开车的事呢,结果车门子被打开,女婿站在车外,“爸,回家了,下车吧。” 啊?这怎么又回家了呢? 他从车上下来,扭头一看,两妹妹正从后面的两个车门里扶爸妈下车。小弟站在大门口,轻轻的把熟悉的大门推开,“大哥,回家。” 他站在大门口,怔愣住了。回头看站在最后的女儿女婿,俩孩子对着他微微笑着。不停的示意他往里面去。 一瞬间,他想到了两个孩子这一冬的忙碌。几乎是每周的周末都不在家,他以为是工作调动的事,现在全明白了。俩孩子忙的是这个家。 他过去一手扶了父亲,一手扶了母亲。二老年纪都不小了,七十多岁的人了。脚下的路还是那条路,连边上的石子路,都是熟悉的颜色。上了台阶,抬手推开两扇厚重又崭新的大门,带着熟悉的暖香味儿瞬间飘过来。地板被擦的锃亮,外面的阳光塞进来,跟当年一模一样。他甚至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他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从外面跑进来,阳光洒在脸上,他不经意的抬起手,要遮挡一下阳光。 过了玄关,便是偌大的客厅。欧式的沙发好些年都不见了,如今这里就摆着一套。跟当年那套几乎一模一样。如今怕是都没人生产这个,这是高仿的,不知道走了多少门路,花了多少钱才给做出来的。靠着落地窗的一角,摆着一个三角钢琴,钢琴是叫人打理过的,哪怕有些年岁,但也颇显韵味。里面光线极亮,他抬起头,头顶上那个水晶灯还是当年的模样,光辉灿烂,照的人心里哪里还容的下一丝的阴霾。 林雨桐走了过去,脚步轻盈,她过去掀开琴盖,“奶奶,您不带我爸再弹一遍致爱丽丝吗?” 再弹一遍致爱丽丝? 江映雪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脸上却带着笑意。她重新牵了长子的手,“走!妈妈把没教完的教你……” 这节没上完的课,中间间隔了将近半个世纪! 客从何来(46)加更(百味人生(46)曲不成调...) 百味人生(46) 曲不成调,回味却悠长。 四爷买了相机,快门按的飞快,把每个瞬间都被拍了下来。 夏文荟最会调解气氛,一曲弹完,怕老太太哭的难以自抑,她赶紧插话,“人家以前总说,人这一辈子吃的苦和享的福是一样多的,我老是不信。现在我是信了,瞧瞧我大哥就知道了。早年受过多少罪,晚年就有多少的福气等着呢。您之前还不是常说,年少享福不算福,老来有福才算福。这话可不正说着了。有桐桐和元民,我大哥这日子就是天下最好的日子。” 说着就拉老太太起来,“这一年可把我憋坏了,桐桐老拉着我和我姐看还有哪里不像,我哪知道呀?这大小姐的日子我完全没记忆呀!”这边跟老太太说着,那边还不往跟边上的林大牛撒娇,“我不管,当年我这资本家的大小姐没当上,现在回来我得当姑奶奶。家里得有我的房间,哪天你妹夫要是欺负我了,我就回来。在这里可比他那地方舒服多了。” 被她这么一打岔,老老少少的哈哈一笑,就过去了。一家子闹闹哄哄的,进进出的看房间。江映雪摸了摸床头还有床头的画,“难为你怎么还原的?像,太像了。猛地一看,几乎一模一样。” 夏文心又打开柜子,“您给看看,您孙女给您准备了多少。” 好家伙,一柜子的衣服。春夏秋冬,里里外外,从旗袍到洋装,再到如今流行的款式,出门家常能穿的。鞋子从拖鞋布鞋绣花鞋到皮鞋,一大排。 林大牛就猛的想起之前跟四丫说的,他说,“……我那时候总给你奶奶许愿,说等我长大了,我一定给她买她喜欢的衣服,叫她的柜子永远都不缺衣裳……如今,能吃饱就不错了。” 原来,孩子把他说过的话都记着呢。他没能孝敬给母亲的,她替自己这个当爸的做到了。 想来母亲也应该想起来了。 是的!江映雪的手从衣裳上一件一件的摸过去,心里涨的满满的。想说话,怕哽咽声招惹的一家子跟着落泪。她不住的点头,却一声也发不出来。 边上的柜子是给老爷子的,西装中山装对半,穿什么都不会错的。 等看到给江映民和江华留的房间,江映雪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滋味。她微微低着头,好似在打量家具。强压着不叫声音颤抖,叫四爷,“元民,给拍下来。拍下来给你舅爷寄出。叫他瞧瞧,有空也一定得回来住一住。” 四爷应着,叫她去楼上,“楼上有我爸我姑姑他们的房间,您也去看看。” 一家子乌泱泱的上楼。小四婶看着自己的皮鞋踩在这暗红的地毯上,一台一台朝上。之前她最恨这楼梯,光是上上下下的拖这个,能把人累个半死。那时候只知道小洋楼是有钱人住的,等自己住的时候除了拿出去能炫耀这个优点之外,完全不知道住这里有什么好的。如今只看了一成,可她也终于知道为啥早前的有钱人爱住小洋楼呢!原来不是这地方不好,是自己不会住! 不过这么说也不对!好像不是自己不会住,是自己没钱。要是自己有钱,也整成这个样子,那不就好了吗? 她在这楼里也住了几年了,从来不知道这屋子能这么亮堂,这么气派。 这要不是知道地方没错,她竟是一点也找不出自己当时住的影子。那些大件就不说了,还有那墙上的画,那台灯,那仿古的电话,还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窗帘。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弄来的?还是这房子本来就有地下室放杂物之类的,自己没发现? 顺着楼梯到了二楼,才发现变动真的太大了。这房间的格局改动了不少,这是争取给每个房间都带了卫生间的。林大牛的主卧就不说了,其他几个房间也是套间。 文荟叽叽喳喳的,“大姐这间向阳,也能大点。桐桐偏心她大姑,说她大姑要搞学问,需要大些的空间,愣是给里面再套了一小间书房……” 果然,布置的典雅舒适,小书房大书案一直通到屋顶的书架子。 大姑父就笑,“得了,这以后她也懒的在家呆了。”宿舍和老宅哪里比的上这里舒服? 文荟不服气,“走走走,再看我的房间去。我那边小,可我还就特别满意。”她这边的房间带着个楼台,林雨桐给打造成舞蹈室了。不算多大,但简单的活动能做开。还给准备了几套舞蹈服,她不知道有多喜欢。 小四婶就更觉得别扭了。对于文心和文荟来说,这里是娘家。嫁出去了,在娘家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很正常呀。只要家里住的开,就得这样的。这是小洋楼,要是放在老家那几进的院子里,姑娘出嫁之后,娘家给留个偏远都是正常的。 她们理直气壮了,可自己呢?听过妹妹回娘家住哥哥家的,没听过弟弟带着媳妇跟单身的哥哥过日子的!便是留了房子,自己好意思住不? 果然,是给自家留了房间的。也不小,一边有个向阳的窗户,一边有个半圆的小阳台。阳台封闭起来了,放着花架子,架子上防着绿植花卉。一个小圆桌,两把老藤椅在边上放着。夏文茂乐意的很,往藤椅上一坐,“这要是下午,在这里泡一壶茶,拿一本书,再惬意不过了。” 他是惬意了,可小四婶却惬意不起来。这里是真好,可她在这里,觉得浑身都不得劲,感觉连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合适。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跟着一家人格格不入。两老人当年那就是洋做派,人家回来舒服自在。这里现在是大房的地方,人家自然怎么呆着都不会别扭。大姑姐家呢,大姑姐做过几年大小姐,本就适应了。那位大姐夫如今在电视台,那接触的人多了,接触的环境多了,人家特别自信。刚才还听见他跟大房的女婿说,以后电视台要是取景,这里完全够格。所以,他们也没有不自在。就算是明达和他媳妇,好似也没别扭到哪里。两人就是好奇,来来去去的打量。刚才桐桐还说,四楼的阁楼是客房,随时都能住,欢迎他们回来。明达媳妇还不好意思,“我们就不住了,怕住了舍不得走。看看就好!看看就好!”这两口子都在外事接待处工作,那里接触的到的人和事不会因为这点东西就把人吓住。 自家那二姑姐,这次带了四个儿子都来了。可他们家本来就住着独栋的小楼,其代表的意思还很不一样,到了这里真就是放的开的很。那几个小子带着自家那俩儿子都上各位上去了。 这不,这会子还喊呢,“大舅,表姐,我们这几天都不走了。就住楼上。” 四楼别看是阁楼,设计的真是好。像是电影上出现的西方城堡。几个人窝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脱了鞋打牌呢。 小四婶还说两儿子,“地上凉……” 不凉!俩孩子就道,“刚才大姐夫可说,下面铺着管道,走的是温水。热乎着呢。” 这俩傻子,倒是适应的快。对!也许孩子的心里觉得,这里是爷爷奶奶住的地方。爷爷奶奶的家,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说,也是自己家。因为不会被爷爷奶奶嫌弃,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也不会别别人嫌弃。所以,他们舒服自在,在屋里脱了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撒欢。 她突然有些不安,四下里看看,所有人都对自家孩子的样子不甚在意,反倒是问管道是怎么装的,这个天窗是怎么设计的。 事!没人嫌弃,可她就是不自在,哪哪都觉得不对。 转悠的看完了,孩子们撒欢的到处玩耍,茶几上摆着干过水果随意取用。客厅里唯一跟当年有些不一样的,就是多摆放了一台彩电。男人们这会子开着彩电闲谈,几个女人就进了厨房。厨房里多了一台冰箱,左右的桌面都干净整洁,橱柜规划的特别好。 自家男人这侄女是个能干人,这会子切了一大盘子牛肉,一大盘子瘦肉,一大盘子猪头肉,一盘子卤兔肉,一盘子火腿。紧跟着就是素菜,油炸豆腐丝、凉拌莲藕、杏仁菠菜、蒜泥黄瓜、凉拌水萝卜丝。 不见白菜不见萝卜,很多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菜品,用特别大的盘子装。 她就说,“得分盘吧,咱这一桌坐不下那么多人。” 林雨桐就笑,“能的!”她指了指侧面的餐厅,“您还没去过吧,您去看看。” 好家伙,餐厅跟边上的一间杂物房打通了,里面一张圆桌。看着圆桌不大,可还没说话呢,金元民进来了,跟变魔术似得把圆桌四周扶了一下,然后圆桌展开来,真的好大。加上转盘,这一桌还真坐的下。 丰盛的菜色,透明的高脚杯,里面或是红酒或是香槟,除了几个孩子其他人多多少少的都会品酒。头上灯光璀璨,身边觥筹交错。两个大姑子说的是红酒的口感,边上桐桐和明达的媳妇说的是外事活动的安排包括安保,两个姐夫说的是过年期间电视台下部队采访的事,大伯子和自家男人隔着人却都抻着身体,说的是外贸文稿翻译请专家的事。几个孩子在一起,一会子是部队的生活,一会子是学校的好坏,不时的掺杂着一些外语。俩老人在上面笑眯眯的跟元民说话,不时的看着周围的装修相互低语几声,似是在回忆当年的场景。唯有自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搭话了。他们说的自己听不懂也不感兴趣,自己感兴趣的,好似他们都并不在意,也没兴趣。 就像是自己的心里一直跟猫爪子挠似得,想知道装修成这样花了多少钱,这得做什么样的生意做多大才能挣来这么些钱。可这大半天了,这么些人聚在一起,愣是没有一个人开口问过。菜的味道很好,酒的味道很涩――这滋味如同自己现在的心情,难以名状! 百味人生(47)三合一(百味人生(47)其实家里...) 百味人生(47) 其实家里的气氛很好!家里没有只女人做家务的这个习惯。 吃了饭,二姑先吆喝已经算是身居高位的丈夫,“带着小辈洗碗去。” 二姑夫应该是比较习惯的,站在作战室下达指挥命令一样,谁谁谁收拾桌子,谁谁谁赶紧拿抹布。倒是女人们转身去了客厅,开着电视看晚会。 小四婶一次一次的看手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也吃了饭了,是不是该回去了。自家爸妈今年没去京城过年,还在家里等着呢。在这边消磨了这么长时间,差不多得了。 她低声问夏文茂,“几点走?” 今天这个气氛,怎么说走?是大姐夫家里没有父母,还是二姐夫家里没有父母?就是因为今年特别,所以才都回来了。宁肯把回去团年的时间往后推了。之前不是说过吗?今晚在这边,明儿一早去老丈人家,在那边一直呆到初二,怎么又催。 他塞了一把果干到她手里,“不想试一下软床吗?试试吧,要是这床垫子好,回头我叫元民走走门路,看能不能弄一张先给你爸妈换了。” 小四婶这才不说话了,往嘴里塞了果干,是挺甜的。 今晚上,没人问过房子怎么突然到了林雨桐手里。其他人是知道,两老人和林大牛是不想这个当口问。只当是啥也不知道,和和乐乐的。 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几个大孩子小孩子在外面的院里放炮。外面雪花飞扬,路灯却依次亮起,将院子照的明晃晃的。睡觉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太晚了,都睡吧。 累了的人都睡的可好了。 林大牛辗转反侧,房间还是他幼年住过的房间,床单的颜色都特别类似。只是当年他的床小,如今给他换了大床。被子是熟悉又陌生的质感,枕头里的熏香不是幼年的,是近些年他一直闻着的。这东西治病,对头部的伤所引起的后遗症又一些作用。他脑子里飘的东西太多,可这药物的作用却叫他没能多想就陷入沉沉的梦想。梦里,他躺在这床上,窗外飘着雪花,北风肆意,在这里,他穿的暖吃的饱,没有人欺负,没有人歧视,他是所有人的珍宝。 早上被鞭炮声吵起来的时候,他还有一瞬间的恍惚。人生仿佛一场梦,绕了一圈之后,他又回到了起点。他起来洗漱,换了舒适的运动装,把被褥和房间都收拾好,给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透空气,然后打开门出去了。 大妹在拖地,蓬松着头发还没洗脸梳头的样子,“大哥,睡的好吗?” 好!挺好! “我这觉得一回来睡觉,睡的更踏实。”说着话,拖把就过来了,“大哥你下楼吧,站在这里碍事。” 被赶下去了。楼下更热闹,每个人都很忙的样子,除了上学的在赖床,该起的都起了。大年初一的早饭也得丰盛,各色的蒸碗炒菜粥和馄饨各色的汤都有,这顿饭一吃,各家都得忙自家的了。各人都有社交圈子,都要去忙了。 家里收拾的都回归原位了,各自的屋子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这才各自离开了。 这就是比较舒服的相处了。要不然都回来,弄的一塌糊涂,他们走了家里剩下的人收拾,那要不了两次,绝对得烦。尤其是家里还没找到合适的人之前。 其实林雨桐问到人了,是夏文荟给找的。毕竟她那个圈子里,现在找小保姆的挺多的。找的也不是不知道根底的,还是同县老家那边的。两口子四十岁出头,只有个女儿,这个女儿还通过早年嫁出去的姑姑介绍,嫁到了外地的县城。那边条件好点,有亲姑姑照看,两口子也放心。可这孩子一走,几年都未必能回来一趟。两人在家种那么几亩地。同县那边主要是种粮食,两口人那地种的,也顶多是饿不死。同村有个女人在夏文荟他们大院当保姆,那女人也是四十来岁,男人早没了。给儿子娶了媳妇她这个婆婆跟儿媳妇过不到一块,干脆就出来了。挣点钱,每月给儿子媳妇补贴一点,儿媳妇也高兴了,矛盾也少了。就这么地,两人想出来找活干。 夏文心还不放心,叫老家二叔那边给打听了。人是本分老实,手脚麻利,也爱干净。就是一点,这家的女人茶饭手艺一般。 这倒不是啥问题。她把家里收拾了,把菜洗干净拾掇利索了,林雨桐回来自己做饭都行。也不是啥也不干的。 不过眼下是大年下,人家过来也得等到过了正月十五了。 今年地方大了,老家老人拜年也能容的下那么多人了。人家也不住,就是过来拜个年。年前呢,夏九墨给老姨奶奶寄一份养老钱,再给弟弟寄几百的过年钱。那边呢,过年的时候把家里蒸的馒头,用面粉换的手工挂面,还要家里养的鸡啥的拿来一些给拜年,就行了。要是有事呢,就打个电话或是写信。但老家那边的日子如今也好过了,县城的铺子都归还了,二叔的几个儿子给分了,有开了裁缝铺的,有从南边进货买电子产品的,有开饭馆的,礼尚往来,和和气气的相处着。 等喜庆劲儿过了,老两口才从俩女儿那儿知道了这房子的始末。到了这个份上了,不当着弟媳妇的面挑破,但至少得叫老人知道事情的原本是什么样儿的。 这事老两口还没消化完呢,大年初七,补习生都开学补习了,傍晚的时候,小叔家的两个儿子,夏卫国和夏卫军背着书包来了。 一家子正准备吃完饭的,这俩来了。 夏卫军都是十□□的小伙子了,也是大人了。特别不好意思,“我姥爷摔了一跤,骨折了。我妈把我姥姥姥爷接我们家去了,叫我们先在这边住几天。” “住过来好啊!”除了说这个也不能说别的了,“赶紧进来,洗手吃饭。” 林雨桐给盛了饭,就问呢,“摔的重不重?大夫怎么说的?怎么不住院修养呢?” 就是给领导拜年的时候,从露外面落了雪的台阶上给摔下来了,然后胳膊撑地面去了,结果身量沉,没撑住,把胳膊和手腕都给弄骨折了。 “那回头得去看看。” 林大牛给俩孩子夹菜,“赶紧吃,吃了跟我去书房,最后几个月了,得抓紧。” 林雨桐心里就明白了,这是逮着个机会给送来,就没想着短时间内叫俩孩子回去。毕竟伤了骨头了,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住上三个多月,回头都快高考了,你好意思叫孩子跟我回去吗? 这要是都考上了,孩子得读大学。这就彻底住校了,孩子的房间是不是得腾出来了,腾出来是不是她父母刚好住过去呀! 完了,小叔的打算估计泡汤了。这跟亲爹妈是分不开了。 既然知道人家摔伤了,林大牛跟桐桐和四爷第二天就开车过去看去了,结果也不是很严重,拍的片子小四婶还拿出来叫看呢,“瞧瞧,伤的多厉害。”其实还好,有一处有骨折,其余是轻微的骨裂。这要不是伤在四肢上得用石膏,其实骨裂这种程度慢慢的就能自愈了。 小四婶唉声叹气,“大夫说年纪大的人,想要彻底恢复,得半年。”说着就看林雨桐,言下之意是,你看这情况,怎么办? 林雨桐也没犹豫,“那就叫卫国和卫军在那边住吧。” 这俩孩子在冶金大学附属中学念书,紧挨着的就是大学。在那边读了几年书,其实距离老爷子老太太都特别近。早几年老爷子就说,孩子来回折腾,太远了。不如住在他们那边,在那边吃住,节省很多时间。小四婶不答应。如今大概觉得孩子大了,不会受爷爷奶奶影响了吧,所以放心的撒手不管了。 林大牛就接话,“你们一个在家照顾老人,另一个总得管着点孩子的吧。”不能什么都撒手,这将来有个啥事,这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小四婶却马上道,“有大哥看着,我放心。” 林大牛没法跟这个人说通,但夏文茂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他回家一听就皱眉,“你也是!孩子跟爷爷奶奶相处的都好,跟大哥那边一年也就见那么几次,你倒是真心大。”他拾掇里两身换洗衣服,“爸妈这边重要,孩子那边也重要。我过去陪孩子,最重要的一年,不看着就耽搁孩子一辈子。” 然后利索的走人了。 小四婶哼了一声,“正好!我也轻松了。”一天天的,回来伺候他们爷仨,以为多轻松呢?孩子回来得吃晚饭,男人很少准点回家,回来才又给热饭。孩子学到很晚,九点十点又得加一顿餐,完了还得洗碗。这还有洗衣服熨烫衣服,等这些都弄完了,就会发现不上班的时间比上班还忙。 她妈从里面出来,“你得盯着点文茂,工资得先要回来,给那边生活费的时候抻着点。你要不盯着,他能把工资都给那边了。” 知道! 她说着,就去收桌上放着的礼品,然后拿起来打量。 她妈接过来瞧了,“这个比较贵,单独留出来。你爸去看老领导的时候还有用。” 嗯! “卖房的事……你公公婆婆没说你?” “没有!文茂都揽在他身上了,跟咱家不相干。” “所以呀,我总告诉你,男人要勒住笼头,这个错不了的。文茂现在在单位也要脸呢,只要他要脸,他就得怕着你。你也瞧见我怎么对你爸的?他在单位想往上爬,就得哄着我,不能叫我给他捣乱。结果你看,咱们厂那么些花花事,你爸沾了吗?没有!你也是一样,看住三样东西,一就是工资。把他的钱给看牢了!二是孩子,只要孩子的心向着你,他跑不远。三是软肋,你得知道戳他哪里他会害怕。这才能万无一失。” 小四婶点头,“知道呢。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别说那样的话,天下的男人都一样。没钱没势的时候缩着当乌龟,有钱有势的时候啥心思都冒出来了。想要过一辈子,警惕心就别丢了,“你跟他啥苦日子都过过,受了多少指点和白眼,他的能耐就是你胜利的果实,要摘的时候千万别客气。那歌上不都唱了吗?军功章上有他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嗯呢!我没客气不是! “当然了,你还是要讨你婆婆喜欢的,跟你大伯子一家也往好了处。如今人家有钱,你跟着近乎些没坏处。再则,也瞧瞧人家那生意是怎么做的。你爸现在退休了,可身体还好。还能折腾的起来。等你爸挣了钱,咱也在那边买个小洋楼,谁也不羡慕。” 小四婶马上道,“我那天就想问来着,可我没好意思。” “那有啥呀?”她妈不以为意,“天下的生意一家做不完,对不?”主要是想挣点,帮孙子把欠闺女的钱给还上。这事办的,回头想想,自家闺女可能在婆家也有点气虚。但越是气虚越不能弱了声气!就跟那老虎病了一样,再是如何,不能叫人看出虚弱来呀!这两口子过日子,其实也是东风压倒西风和西风压倒东风的事。 人家那边是怎么说咱也不知道,反正是小叔带着两儿子,大年还没过完呢,就住回来了。林大牛只管孩子的英语,其他老师是从外面请回来了。本来钢琴在家里,夏金和金夏还说学钢琴呢,现在只能暂时收了这个打算。家有高考生,除了学习以外的任何声音都可以被列为噪音。 但小叔不叫俩儿子占用一楼的书房,“去四楼吧!你们去四楼学习。” 至少一楼看个电视啥的不干扰。 其实俩孩子也不麻烦多少,吃饭的添双碗筷。林雨桐平时给冰箱里冻着饺子面条啥的,还有现成的米饭。别管是下班迟了的,还是夜里需要吃宵夜的,也不一定得林雨桐动手,有时候老太太就做了,给煮出来,有调好的料汁和炒好的臊子,要是吃米饭,放个鸡蛋,再把臊子舀两勺出来,扒拉一下就是一顿饭。 因为空间大,家里多几个人并不会叫人感觉不适。自家这俩孩子最近一直处于探索阶段,还有那种强烈的领地意识。林雨桐跟他们打过招呼,“最多住到七月考试结束。” 他俩反倒是不在意,作息时间不一样,住在不同的楼层,毫无干扰。 林大牛是对这俩孩子的学习犯愁,孩子不是不努力,也不是脑子笨,就是给耽搁了。WEN革那几年就基本没上学,等恢复高考了,他们都是上中学的年纪了。到了中学才补小学的知道,能上高中还是夏文茂后来接手了,晚上熬夜给补的,又突击抓重点,把高中给考上了。之前不是不想管,是不能管。一叫孩子看书,那是啥性质呀?知识越多越FAN动,孩子的姥爷在当时是非常伟光正的,跟上面保持步调,那是绝对不许孩子走FAN动路线的。于是,就成了这样了,费劲的考上高中,考的学校还不理想,又是夏文心给换的学校。可一到高中,基础不牢的弊端就出来了。 他也跟夏文茂说这个事,“再这么补习下去也不是事。今年奔着大专去,先考上再说。” 只能如此了!夏文茂心里有数,“再耽搁年纪越大了,耽搁的事情更多。”别说大专了,就是中专也得叫去的。回头再慢慢说的。总归就是把孩子耽搁了,这不是谁单方面的责任,也不能全怪岳父岳母。在那个时候,是不会考虑未来会怎么样的,能填饱肚子,就是最大的奢望。 正月十五,请来的保姆到了。两口子一起来的,管吃管住,一人一个月一百。院子里的活包括烧锅炉这些活,归男人管。屋子里的活,楼上上上下下的大嫂,归女人管。 这两口子一个叫尚梁,一个叫娟子。 林雨桐和四爷得教他们家里的一些东西的大嫂办法,尤其是锅炉,得四爷手把手的教。 两口子话不多,人也勤快。老爷子现在退休了,只偶尔会回去给学生开一节讲座,一学期也就三四回的样。平时就很清闲了。四爷撺掇老爷子出书,把这些年的讲义呀,感悟呀,都可以整理整理。其实出不出是次要的,关键是人得有事干呀。 老爷子一听,觉得这个靠谱。不仅自己认真整理,还给以前的老朋友老同事来整理,请大家上家里来。于是,一整天的,几个老头能在院子里摆乌龙,一聊就是一天。 对于老太太呢,四爷坏的很,撺掇老太太教桐桐弹钢琴。我的天呀!桐桐见了乐器画画这些东西就想偷跑。会吹个笛子,也能弹古琴,但仅限于那么几首曲子。回头给我弄一钢琴,老太太教了孩子再教我,呵呵!我宁愿用手指扣动扳机,我也不愿意敲打在键盘上。这是一件特别枯燥的事。 然而四爷却兴致勃勃,晚上小叔家的那俩孩子有晚自习,回来的晚点。自家这俩放学早,作业做完,学一会子吧。然后四爷就搬个凳子坐在边上,学的可认真了。到了周末孩子不练琴,大的在学校补课的时候,他在家练琴呢。 林雨桐每天都得找个不练琴的借口,她声称:“我在考刑侦……” 你快拉倒!说的就跟警校的课程你全都没学过一样。 四爷揪着摁到琴跟前,生无可恋啊! 小叔基本还是每天都回来,生活费的事他没提过,但随后没多久,带了几个客人回来吃饭,这是介绍一些人给四爷认识。 四爷手里可用的资源多了,杨建国就基本是常驻边境了。两人基本都是电话来回沟通,那边需要货,随后这边发货。之前是用货换钱,如今是用货换货。货物在边贸市场,就直接批发完了。 整个春季,杨建国换回来的东西,最多的就是冰箱。从苏国进口回来的冰箱。 这玩意在国内跟彩电一样,紧俏着呢。一台冰箱七百多不到八百的样子,顶的上一个工资高的人半年的工资。 林大牛以前不敢算,现在算了一下,等知道这是用啥换回来的之后,就明白这里面的利润了。然后他什么也不问了,也不能问了。 四爷只要一赚钱,桐桐就想着去花钱。刚好金元福一个活儿干完了,她想叫金元福把另一套房子也整体装修一遍。就这俩孩子了,一人一套就成了。 日子平平顺顺的,林雨桐正觉得惬意呢。这天刚上班,就被通知领导有请。学生们一般都是早上上课,射击训练大多数事排在下午的。她晌午的主要工作就是对器械的一些整理和维修。平时这些活也有高年级等着毕业的学生搭把手,他们乐意跟着她学些东西,因此上班相对自由。 她溜溜达达的,到了办公室,见还有几个陌生人,一时就有些不解。 领导帮着介绍,“是北麓县过来的同志,了解一下你母亲的情况。” 北麓县?母亲? 一个几乎被刻意忘记的人又被人提及了。 林雨桐皱眉,“她……又怎么了?” 那边是个戴着眼镜的女人,她伸手跟林雨桐握了一下,“是这样的,林教员。我们是北麓县妇联的,是接到反映的情况才去做了深入调查……” 林雨桐就请人家坐,“没关系,您慢慢说。” “咱们农村呢,工作组下乡。对县里工作组的安排,那是住在公社,吃在村里。一般是一家一家轮换。在山南公社,小红旗大队一个叫做朱铁头的家里,咱们的工作组发现,他家的菜窖里常年关着一个女人,据说是朱铁头的妻子,精神有些不正常。但工作组的人跟她接触之后,发现她虽然有些迟滞,这跟长期不跟人沟通有关,其他的……瞧着也不像是有问题。不过,这精神是不是有问题,还有待辨别,可她的身体上的其他问题,却应当重视。”说着就拿出一张照片来,“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母亲?” 林雨桐扫了一眼照片,照片是在菜窖拍的,这菜窖的墙壁用转头砌起来了,不是土渣渣。地面也用石头铺了,地上还有石灰的痕迹,想来这是防潮的。里面通着点,还有一台十二英寸的黑白电视机。里面有一个不大的炕,炕被褥齐整。炕边有个方桌,有个凳子,有暖水瓶,有洗脸盆毛巾等物品。拍照的时候林美琴坐在炕上,脚上的袜子干净,没有打补丁。身上的衣服款式不新,但也整齐暖和。头上的头发不乱,齐耳短发梳理的整整齐齐。 看着精神不错,就是瘦了些。 林雨桐点点头,“是!她是我的母亲。” 对方就道,“她身上有很多自残的伤痕……” 林雨桐皱眉,打断他们问道:“朱铁头有没有虐待她? 对方愣了一下,“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如果她真的有精神病的话,这就不算拘禁和虐待。” “住的整齐干净,虽是菜窖,但我想,如果去过农村都知道,大部分人家的屋子里是没有她这样的条件的。有点事的人家不多,我想,朱家不会有第二台。但这唯一的一台给了她用。那朱铁头不是拘禁也不是虐待,这是在对待祖宗呀!啥活不干,吃喝不缺。还动不动就自虐一下。那我请问,这样的情况,您认为怎么安置是合适的?她关起来是自虐,放出来,谁也不能保证就不伤人。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了解过我母亲这个人,不管是去我老家,还是去哪里,去问问就知道。你们县,我们县包括地区,许多老领导都对母亲印象深刻。哦!对了!妇LIAN是吧,调到省里的樊主任,你们可以拜访一下。她对我母亲及其了解,我还有樊主任的电话,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请她来给诸位解释一下。还是你们认为,樊主任这样有原则的老同志,会包庇我们这种对亲生母亲都不能尽赡养义务的不孝子孙?” 言辞激烈,说话很不客气。 这位领导跟冯局是老关系了,知道林雨桐的情况。这些人来也是的,来打听林雨桐的地址也行,回头去家里做工作。直接找到单位上,然后把私事放在这种场合说――合适吗? 这工作方式和方法特别刺人! 对方好像突然意识到不合适,尤其是对方这强硬的语气,叫她们一时间也有些莫不准情况。于是忙道:“林教员别误会,咱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们主要是考虑到这么锁着终究不是办法,尤其是对病情没有帮助。在得知你母亲的情况之后,我们大概的了解了其子女的情况,发现经历能力都不错。因此,我们来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对你母亲做一个更好的安排。” 更好的安排?! “愿闻其详。” 这人忙道:“我想,在正规的医院或许能好些。” 林雨桐:“……”林美琴会感谢你十八辈祖宗的!你真是为她好吗?她沉默了一瞬,“她再婚了,再婚之后还有孩子。你确定一个病人见不到未成年的子女会是更好的选择?” 对方忙道,“你母亲在那边还有一女一子,俩孩子确实都未成年。但是孩子都不是你母亲抚养的……我想,如果在医院得到治疗,或许还能康复。不管怎么说,她是你们的母亲。” “你说的有道理,回头我需要跟她现在的丈夫和子女,以及我的哥哥姐姐进行商议。商议之后,我们会尽快的拿出方案。今天我就会先去疗养院里看看,看看里面的条件。不过好一些的疗养院,不会收这种有暴力倾向的病患,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的暴力,都一样。希望你们理解!” 对方就露出笑容,“当然!当然!能去相关的医院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精神病院?! 林雨桐点头:“好的!我会先带她去看大夫,看医生的诊断再说。我们遵从医嘱。” 这就再好没有了,“我就知道,小林教员是通情达理的。” 客气的把人送走,林雨桐对领导就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来,“让您看笑话了。” 领导拍了拍桐桐的肩膀,“没法子,做子女的就是这样,受着吧。” 林雨桐借了领导办公室的电话,给县里打了电话。林尚德在医院,办公室的电话接听方便,直接告诉了他。由她通知其他两个,叫他们明天务必来一趟。也把今儿那边来人的事跟他说了一声。 要不是在办公室林尚德几乎炸了,到底是忍住脾气,“好!明儿一早我们就到。” 完了林雨桐又给朱铁头拍了电报,加急! 小红旗公社现在应该有电话了,那边邮局接到电报,一看加急,就会打电话通知朱铁头,然后口头先念电报给对方。 于是,朱铁头一大早就来了,跟林尚德他们是一趟火车,不在一个车厢,下车也没碰到。各自想办法过来,前后脚到的。 林尚德之前在省城进修过,他知道地方,直接带着人过来了。没想到朱铁头也没怎么找,就也找到了。他很惊讶,“这里的石头石子还是我送的!”就是不知道这是林美琴的闺女嫁。 好些年不见了,都有些尴尬。 林尚德带着香草来的,两个孩子给郭大娘扔下了。林爱勤和大槐来了,孩子在二槐和大美家吃饭,也不用操心。就是林爱俭,能气死了,“耽搁我一天生意。” 店里还有伙计在,所以孩子回家吃饭没问题。她和王大宝来了。这会子她的心思也没在林美琴上,而是大量屋子,却觉得没法坐。 林雨桐也知道大家别扭,正好今天天气不错,就院子里坐吧。 朱铁头这次来,是带着俩孩子的。大的是五妮,都已经是大姑娘的样子了。得有十四了吧,长得倒是真有些像朱铁头,高高壮壮的。这孩子还特别有眼色,见四爷拿拿了热水瓶来,她赶紧接了,“四姐夫,我来。” 这声姐夫叫的,四爷不好意思,从身上摸了两张五十出来,给了这孩子一张,跟了那个十一二岁的小子一张。 朱铁头不等其他人给,就赶紧打发俩孩子,“你们去看着水,把水管子挪挪,别叫流路上了。” 正浇草坪呢,尚梁瞧着呢。不过朱铁头这么着,怕是有啥话不能叫这俩孩子听。 俩孩子拿着钱跑了,朱铁头才道,“这些年我真没亏待她,除了没叫出来以外,吃穿没马虎。当年呀,有件事你们不知道……”他说了林美琴跟村里的老光棍跑了被人绑着不得自由的事,但却没说是谁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我得了消息过去,人被绑着在山里扔着呢。”他把当时的情况说了,然后又道,“我带回去,就把人安置在菜窖里了。结果还没等我想着怎么办呢,发现她有了。孩子不是我的!” 那就是那个老光棍的。 “肚子大了我怕再折腾没了得要人命,糊里糊涂的叫生下来了。结果生下来了,那小子差点被她捏掐死。我把孩子给救下的!取名六顺,当亲儿子养着呢。孩子不知道这个事。这两年经济活了,我也出来挣几个钱。也不全在家里呆着!五妮大了,能给她妈做饭送饭了,我也没太注意。工作组管这个事呀,可能也跟我有些关系。这两年挣了点,给我介绍女人的就多了。都觉得她在家里,耽搁事,这不,村里人多是出于好心帮我,就把这事捅出来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雨桐不好判断其村里人是不是好心,也可能是他挣钱叫人眼气了,故意整他的呢。再则,朱铁头不是以前的朱铁头了,林美琴却确确实实的成了碍事的林美琴。朱铁头未必乐意要这个女人了。所以,顺水推舟,又推回几个子女手中了。 她嗯了一声,说谁的责任,这个没必要。反正,事就是这么个事,商量着怎么办才是根本。 林尚德就道,“她这种情况,放在谁家都消停不了。她能掐死亲生儿子,那谁家没孩子。这敢接回家吗?我的意思,在北麓找个精神病院,叫住进去吧。” 朱铁头接了一句:“北麓没有精神病院。” 一点都不想接手。 林爱勤道,“我要上班,我也不可能带回老家去伺候的。不行就在市里找一个?” 这个市,指的是地区市。 林尚德摇头,“市里的医院只有一个精神科,没有专门的收治病人的医院。” 那就只能在省城了。 反正所以人都笃定林美琴现在不正常呗!当然了,只凭着要掐死亲儿子这一点,认定她脑子有问题一点毛病也没有。 林爱俭就道,“那就送到省里的医院,都嘴紧一点,别叫她知道四丫住哪。她在医院呆着,咱们四个……住院费给平摊?” 朱铁头赶紧道,“算我一份。两个孩子没成年,但我跟她还是婚姻关系,我出一份。等他们成年了,他们各自出一份。” 六份呢! 林雨桐生气,林美琴这生个孩子跟下个蛋似得,生下来就扔。瞧瞧,一辈子给四个男人生了六个孩子――真是好能耐! 百味人生(48)万字加更(百味人生(48)接林美琴...) 百味人生(48) 接林美琴去的时候,不仅儿子女儿去了,儿媳妇和女婿也都跟着呢。接触过林美琴的都知道,这个女人的杀伤力非同一般,都有那种不放心的心思在。 半夜出发,辗转到地方的时候,都已经是早上了。这村子就是贫穷的小村子,相比起来,朱铁头家的房子确实是最好的。砖瓦房前后盖的严严整整的,门口还停着一辆手扶拖拉机。进了院子,院子里放着个半旧的缝纫机,五妮正坐在缝纫机前,笨拙的缝着布条。朱铁头出来招待客人,见林雨桐看五妮做活,就道,“这孩子耽搁,上学跟不上了。可也不能看着她下地呀!我舍不得,想叫她学个手艺,好歹风吹着,雨淋不着的。” 林雨桐点头,“挺好的!” 五妮就指了指向阳的那一面,“那是菜窖!其实都不是菜窖了,这都有一半在地上了。” 看见了!院子里有个距离地面只一米多的平台。上面打着水泥,这其实是平房的房顶。也就是说林美琴住的地方,其实是半地下室。也有窗户通风,只不过窗户从里面看的时候挺高,且外面有钢棍焊接死了的。这地方,阳光是能照进去的,山上本就不会太潮湿。 站在院子里,谁都没有主动靠近那边。里面也没动静,也没有朝门口走的意思。 林爱俭戳林爱勤,林爱勤躲在一边,“我有了我家丹丹,就越发想不通了。我家丹丹哪怕是要我的肉吃,我都恨不能割下来给她。”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感觉无法原谅。 还是林尚德叹了一声,先过去了。大上午的,木门开着,铁栅栏门锁着呢。林美琴盘腿坐在炕上,朝上看着。其实从她的角度是能看见院子里的情况的。院子里这几个孩子她都看得见。 她应该是认出香草了,看着儿子就冷哼,“那就是你娶的媳妇?林家的先人都羞死了。” 林尚德愣了一下,顿时就恼了,“既然羞了林家的先人了,那我明儿回去就改姓,我姓金。” 林美琴那眼神把香草吓的不敢靠近。 林美琴一点也不掩饰看不上香草的样子,眼神又落在大槐身上,紧跟着就嘲讽林爱勤,“好容易当了个工人找了个铁饭碗,就找了这么个对象,你活该一辈子吃苦受累。”姐妹几个就她穿的寒酸,两口子一个级别的,还能不知道大槐配的是哪个女儿? 林爱勤一口气差点没厥过去,“我吃苦受罪我乐意!我不像是有些人,一辈子活的人嫌狗憎的。” 林美琴却像是不知道刺激到别人一样,又挑剔王大宝,“长的那磕碜样,你生的孩子我都没眼看,有个人模样没?” 王大宝也没到丑的地步,不过是厨子嘛!这两年自己开馆子,这个尝尝,那个尝尝,都是油大的吃食,然后有点肥头大耳的趋势。中年做厨子的男人,大致就那么个长相了。你说就说,你说人家孩子干啥? 只说王大宝林爱俭还能忍,你个亲姥姥那么说外孙,这坚决不能忍,“人丑不丑的有什么要紧,反正自来也没听见谁说我家孩子丑的。可有些人那心恶行丑,问问有几个人不知道的。” 王大宝赶紧就拉住了,这太难看了,“少说两句,妈身体不好,你何必呢。” 这个身体不好,是人家不好说脑子有病的意思。 林美琴好似没听见王大宝的话,又看林雨桐和四爷,才要张嘴呢,林雨桐就过去了,蹲在门口,叫了一声:“妈!” 啊? “这么些年了,我们都过的咋样了我还没跟您说呢。”她声音不疾不徐的,“我大姐这些年过的不错,工作干的好,都当上农场的妇女代表了。我大姐夫虽然在家种地呢,可一年养七八头猪,二十来只羊,一群鸡,几百只兔。光这些您算算多少钱呢?两人膝下有个闺女,叫丹丹,长的又秀气又白净,说话文文静静的。学的可好了,年年考试得第一,中学得上县城来读的,我瞧着,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我二姐跟我二姐夫,自己开了饭馆,生了俩儿子。那俩小子可是好小子,小小年纪就会做生意往店里拉客人,别提多活道的性子。如今在县城有院子又铺子,怕是还想着在省城买铺子做买卖呢。我哥也不错!现在在中医院,正儿八经的药剂师,我嫂子在医院门口开了个店,看病人的人都会过去买点礼品,那一个月的收入是我哥工资的几倍呢。一个是挣钱多,一个是稳定,刚刚好。膝下也俩孩子了,俩闺女,长的像我大姐多些,性子倒是随了我二姐一些。小大人似得,会背药方子了,也会在店里招呼客人。我哥还给找了中医的老大夫给两孩子当师傅,就想着,要是考不上大学,咱自己学个手艺开个药铺也是挣钱的。” 林美琴听的怔愣住了,她整天在小村子里,听到的好日子就是朱铁头这样的日子。可朱铁头的日子再好,也得供着自己。可如今再听,儿女的日子都过成那般了吗? 竟然连德子都进了县城――这些年究竟都发生什么了? 她静静的往下听,眼里带着近乎于执拗的狂热。 林雨桐开始说自己的情况,先说林大牛,“我把我爸的儿子治好了,这你知道吧。后来,我爸连记忆也恢复了,再是想不到,我爸是什么样的人。知道同县大地主夏家吗?我把是夏家小辈的嫡长子,我爷爷和奶奶是留洋回来的教授,刚从大学退休。我还有两个姑姑一个小叔。我大姑在大学任教,已经是副教授了。我大姑父在省电视台,新闻那一摊归他管。” 林美琴不由的看向那十二寸的黑白电视。“对对对!”林雨桐点头,“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播音员之类的,很了不得吧?那都是云里的人吧?都归我大姑父管的。” 林美琴胸口起伏,抿着嘴唇不言语。 林雨桐看着她的眼睛,“我二姑在JUN区的歌舞团做副团|长,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歌舞,还有演电视的演员,里面就有跟她一个单位的。二姑夫是SHI长了,听说马上就能往上再走一级。我那个工作呀……往上数,一半的上级,跟我二姑夫都能拉上关系。还有我小叔,在省厅工作……这些工作具体我都不好跟你说。我呢,婚后生了一对龙凤胎,俩孩子健健康康的,也还算机灵能干。我爸有洋文的基础,在中学当老师。俩孩子自小跟着我爸长大,别的还罢了,俄语、法语、英语、德语说的都很好。我小叔的意思,按照这样的基础条件,报送个WAI交学院问题还不大,得亏了我爸了,我都不用为孩子的以后操心了。妈,指不定将来,您又两个WAI交官外孙,您高兴吗?你也知道,当年那些出身高的,现在家产都返还了。我爸名下那些产业多的我都没法数呢。不说县城老家那边的,就是省城,老院子好几套,小洋楼两栋,还有一些铺子都没工夫去看。这还不算在京城的,在苏杭的,那可多了去了。我最近比较愁的是,想给我爸找个老伴。我大姑说他们单位有个管图书馆的阿姨,四十多还没结过婚,那些年耽搁了,我觉得挺好的。我二姑又说他们团有个舞蹈老师,早前为了保持身材不要孩子,如今四十多了,想找个不介意不能生孩子,成熟稳重有魅力的男士……两人死活都看上我爸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选合适!” 说着,她就叹气,“你说,跟了我爸,这以后可比地主家太太舒服自在呀!对了,我家里现在就俩保姆,我除了上班之外,啥事也不干。年前的时候,我爸还给我买了一辆车,花了五千。那车啥都好,就是马力不够,飚不快。我爸见我不喜欢,给我换了一辆越野,一辆十万,钱都交了。但那车得从国外往回运,到现在还没到呢。”她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你说我吧,您还不知道我呀?傻不愣登的其实啥也不会,可谁叫我爸家那边亲人都不错。我二姑夫愣是给我塞警官大学里去了,连元民都去了农林大学,大概是我爷爷给安排的。现在白天去单位混日子,回来就看电视,闲逛荡。孩子我爸和我爷爷奶奶给我管着呢,都不用我插手了。家里有保姆,要水给水,要饭给饭的。就这,我爸总还觉得把我累着了。你说这要嫁进来个后妈,家里是不是还能热闹点。至少我看电视的时候,身边能有个人跟我一道儿说说话。” 林美琴听的跟天方夜谭似得,偏生这还之前听到五妮和六顺两人说的话对上了。 之前朱铁头带俩孩子出了一趟门,回来俩孩子在院子里玩的时候就说呢。 一个说,“那个大洋楼……比电视上都好看……” “那个尚叔是家里的管家吗?” “还有草坪,那么大。” “汽车也好看!自己买的。” …… 叽叽喳喳的一大堆,之前不知道说的是啥,闹了半天,说的是林大牛! 她知道这丫头说这话事啥意思!这是故意气自己呢!叫自己看看,她和他们现在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她就是想叫自己后悔!想告诉自己说:看!这本来也是你能过的日子!但你为啥没过上呢,因为你自己作的!你是生生把你自己害成如今这模样了。 她在嘲笑自己,在讥讽自己,在往自己的心口上插刀子。 十多年了,不得自由。看见的永远是那么几个人,永远是那么一方天空。这样的日子有多煎熬自己很清楚。 后悔过吗? 后悔过! 常常后悔,这要是还在村子里多好!要是老娘还活着,家里就有主心骨。要是没跟林大牛离婚,家里就有男人支撑。要是没跟几个孩子闹的不愉快,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四丫当兵回来并没有怪自己这当妈的,她体谅家里的不容易。那个时候就该叫俭俭去当兵,然后把勤勤嫁给日子过的好的厨子,最后再叫德子接金红胜的班。孩子们都不走远,按月给钱给生活费,日子过的萧遥又自在,没事了就在村口站着说闲话,哪怕是跟张寡妇斗斗嘴吵一架呢,是不是日子也会有滋有味。 至少不像现在,活着跟个活死人似得。 她也想跟这边俩孩子搞好关系的!可两个孩子前年朱铁头把房子盖好才回来的,养她们的那老东西死了,孩子也大了,孩子回来了。五妮长的像朱铁头,太黑了,太丑了。这样的姑娘是嫁不到好对象的。她好心的告诉孩子不要下地干活,在家里好好养养,养养就白了。告诉孩子少吃点,瘦一点更好看。 结果这孩子是缺心眼,啥话都跟她爸说。朱铁头气坏了,“我闺女哪里不好看?黑怎么了?黑是本色,黑那也是黑牡丹!黑玫瑰!黑出一朵花来。我闺女正长身体,你敢不叫孩子吃饭?我看你就是吃多了撑的。”然后饭食简了一半。 五妮这傻子竟然真听她爸的话,给亲妈减了一半的吃食。 她不想跟傻孩子掰扯了,就又找六顺。她特别不喜欢这个儿子!可这个儿子命硬的很。她在一个瓢泼大雨的夜里生下这个孩子,这个不是朱铁头的孩子!恨不能掐死他,她也真这么做了。朱铁头要再迟来一分钟,她就真掐死了。可惜没有,朱铁头把孩子抱去了连夜抱去找大夫,回头又好好的把孩子抱回来了。他那二杆子,竟然真把那孩子当亲的养,交给族婶,想办法弄白米细面的养着。除了自己和朱铁头,没人知道他不是朱铁头亲生的。 好似昨儿那孩子还是满院子跌跌撞撞的跑,眨眼就成了小儿郎了。 她偷着叫六顺,“我告诉你一句要紧的话,快过来。” 六顺谨慎的不靠前,她还是告诉他:“你爸你是你亲爸,你爸把你亲爸害的进了监狱了,还把我关了起来。我跟你亲爸和你才是一家人!他朱铁头是害你家破人亡的仇人!” 她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偷着给朱铁头告密,反正没多久,工作组就来了。村里人莫名其妙的就开始为自己说好话了。她觉得是大家嫉妒朱铁头挣钱了,估计叫人家以为朱铁头囚禁妻子,是故意给他下绊子呢。她想着,朱铁头有麻烦了。之前朱铁头出门的时候,她真有些幸灾乐祸的。谁知道转脸自家这四个子女来了。她现在明白了,朱铁头不想要自己了。他是变着法的叫自家这四个不得不接自己回去。 她想着,连朱铁头都能算计他们几个,这些年也没见长进个啥。这会子听四丫这么一说,她一下不自信起来。这几个孩子怕不是被人算计了,而是早已经不在乎自己这个麻烦,或是说,觉得控制自己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懒的因为这点小事跟人掰扯,从而影响他们各自的前程。 这么一想,她又是悔又是怕,又好似自己刚才那点作为在这些孩子眼里如同跳梁小丑。顿时,就觉得一股子压不住的情绪瞬间蔓延开来,然后眼前一黑,她觉得下面好似深渊一般,就这么直直的倒下去了。 下面不是深渊,就是炕!她坐的好好的,然后面色潮红,呼吸粗重,眼睛一闭,倒下去了。 林尚德说,“又装?” 林爱勤看了一眼,“还是老一套。” 林爱俭瞥了一下,嫌弃的哼了一声,“这么大岁数了,也没见长进。” 五妮小小声,“原来她早就会装病了。之前还装病骗我的鸡蛋吃。” 六顺接话,“她还骗我说我不是我爸亲生的……其实她要说我不是她亲生的我还信呢。大家都说她差点掐死我。” 林雨桐:“……”她轻咳一声,“那个……这回不是装的,真的气晕了!” “她还有真的时候?” “她不气晕别人就不错了,自己能晕了?” “到底是老了,也没说什么,怎么就晕了。” “是啊!以前抡刀子的时候也没见她晕了。” “说到底,她还是更害怕四丫。” …… 五妮和六顺跟在后面也不往前去,突然觉得之前为这个妈妈伤心有点不值得。其实这几个没见过面的哥哥姐姐还是不错的,给钱啥的都很大方,也没说不认他们。自家爸爸也说,人家都是有能耐的人,挺好的。 要是这些哥哥姐姐都是好人,那只能是自家妈是坏人。 两人有点明悟了:原来跟自家这位亲妈相处的正确方式是这样的。 气!只管往死了气!这种人是气不死的。 亲妈晕着呢,就这么被带走。俩孩子没有舍不得。因为四姐说,“家在哪里你们知道,我也不搬家了。你们要是想看她,就先来家里找我。或是回头你们给我写信,我把她的地址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去看望可以,别写信或者干其他。怕是不方便。” 知道了呢! 然后拖拉机拉着九个人走了,去了火车站,然后直接去了省城。 林美琴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一身病号服,单人单间,她的房间一个尖利的物品都没有。病房没有像是监狱,一面墙都是铁栅栏的。这还不如在朱家,在朱家至少有隐私,在这里却没有。 她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可护士却知道。 大家对她格外关注,因为她会自残,还差点掐死亲生儿子。这个病人比较特殊,是子女连同FU联的人一块送过来了,根据大家讲述的内容,她的精神绝对不正常。大夫的意思,先留院观察一阵。 可病人的反应,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猛然被关进来的反应。她很安静,很戒备的看着,没有说话,没有强辩,就这样了。 看!还是不正常嘛。 于是,这个观察期,从三天,到一周,再到半月,一直到一个月的时候,医生联系家属,通知人家,“你母亲有些倾向于偏执型精神病,伴有抑郁、焦虑、被害妄想。你们之前就应该重视的,病人是不是经常性的说一些谎话……如果是经常性的,这本身就是一种病态……” 林尚德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原来她真的有病呀! 或许,一个有病的母亲,叫人更容易接受。好似如此,心里因为母亲而带来的那些伤,稍微好受了一些。 林雨桐没言语,只问大夫,“我母亲年纪大了,如果治疗的话,我希望手段温和一些。在医院住常一些没关系,钱不是问题。” 对对对!看病嘛,钱不是问题。 林雨桐更表示,“如果咱们医院,有对口响应的疗养院,我们愿意长期叫我母亲在里面疗养。这总比一个不留神,她有跑的不知踪影,或者再给别人带来伤害的好。怎么对她的病情有利,咱们就怎么做。” 林爱俭赶紧接话,“是的!我们每周轮流来看望都行。重要的是保证她的安全,也保护周围人的安全。叫她更舒服自在。” 医生表示知道了,会叫先在医院住三五年,然后看情况再定。 林美琴是常不常能见到女儿的,最常见的是四丫,她距离她最近。几乎每周她都会过来,来看望自己。 这个周,她说,“妈,告诉你的好消息。我爸自己也会开车了!这回我们两口子给我爸买了辆车,十万的越野。我爸就在楼下,一会子我下去的时候你在窗口看看,您还没见过啥是越野吧?” 于是,她哪天在窗口看清了下面。都怪医院的楼太矮了,只有三层。她在二层住着,看一层看的太清楚了。她看清楚了林大牛,当年那个黑煤子,穿着一件黑风衣,高高壮壮的,头上一丝白发都没有一样,脸上也像是看不到皱纹。他脸上洋溢着笑,不知道在高兴什么。四丫过去,拉开车门坐上去了。林大牛就进了驾驶室,开着那辆据说是十万的车,走了。 那辆车真的十万吗? 她听见护士门议论了:那可不止十万了!再加上运费,十五六万都拿不下来。 她顿时就觉得心里很不好受,主动跟护士多要了一片镇定。不吃这个,估计晚上睡不着了。 下个周,她又过来。她会很贴心的给护士带很多水果,给医生带礼盒,还会跟人家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我妈能吃,什么不能吃。这些都放在这里了,大家一起吃,我妈都多亏大家照顾。” 然后她一走,大家都说人家这女儿多孝顺的。真的!谁家要是有这么孝顺的女儿,那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可这些人却不知道,这个孝顺的女儿单独看望自己的时候说:小时候总是我们看着你吃好吃的,我估计您也不能体会那是什么心情。为了加深我们母女之间的相互了解,您体会体会。体会的多了,您就多想想我姥姥当年是怎么疼您的。可怜老人家,要是知道您这样,不定得多心疼。 这天晚上,她又得多一片安定,要不然怕梦见自家老娘。 好不容易有两周换其他子女来了,她也听不到好话。 俭俭说,“下次我不定啥时候来。我在县城开分店,在省城买铺子,一天不知道有多忙。家里但凡有个能靠的住的老人帮衬,我恨不能当祖宗供着。”说着看了她一眼,“你看,你当初要好好的,您就是祖宗。不过您现在也是,我跟探监似得,不来还不行。” 德子说,“香草没来,您也别怪。她现在一个月挣我半年工资。” 是说您看不上的媳妇,挣钱着呢。一箭戳心! 这还不算完,德子还说,“我也没个儿子,想着您也不喜欢闺女,我叫我闺女改姓了,姓金算了。” 都是专门来气自己的吧。 勤勤最厚道了,来就是看看,只看了一眼,啥话也没说,啥东西也没带就走了。前后两分钟都不到。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五妮和六顺其实是好孩子,比前面这四个好多了。这俩一年来不了一次。五妮后来好似学了裁缝了,在县城找了一户人家,女婿是开客车的。六顺……六顺跟他爸在家开了石场,开了砖窑,可挣钱了。 她还在窗户上看见过孙辈,勤勤家的丹丹那一年考上护校了,勤勤带着来过。孩子站在楼下没上来,勤勤说,“看!上了卫校了。德子说,等出来就上中医院当护士去。我这辈子没啥出息,我闺女这样,我挺满足的。” 那孩子秀秀气气的,站在楼下仰头看着,这么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脾气的孩子,其实当护士挺好的。俭俭家的儿子她也见过,开着一辆货车,后面拉着菜还是啥的。陪着俭俭来的,俭俭说,“上学不成,但做生意还不错。我家在省城开了三家店了,没有他们还真忙不过来。” 楼上站着那么大俩小伙子,其实也没想象的那么丑。 德子家是俩闺女,大的那个怎么看都不像是林家人,也不像是金家人。可人家孩子挺争气的,说是考上师范大学了,以后会留在省城教书。 小的那个,读了个医科大学,德子说,“这丫头学的好,四丫给送去国外学两年,等回国都未必回咱省会来,估计能在京城那些找到合适的工作。”他说,“妈,你知道孩子为啥学医不?孩子觉得,你有精神病,她怕这种遗传,所以她得去学学。”跟着就一叹,“我没跟孩子解释,觉得她能拿这个当动力,也挺好的。咱们家这精神病……是惯出来的,不是遗传下来的。” 儿子走了,她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最后还是决定,晚上吃两片安|定吧,胸口总觉得堵的透过气来。 其实她最常见的孙辈是四丫家的。孩子跟着上来过,她面对面的见过的。见到的时候,两个孩子都有十六七了吧。 两人真被保送了,小子被保送到外JIAO学院,闺女倒是被保送到国防大学还是啥大学的。 四丫笑眯眯的,“妈,您看,您不在,我们都过的挺好的。我爸退休了,整天跟一群老头老太太钓钓鱼,跳跳舞。如今出国方便了,还出国了好几回,欧洲跑遍了。我找的男人呢,也不错。早几年辞职了,现在你整天看广告,那个出现最多的化肥广告,就是咱自家的生意。不仅在全国卖的好,还出口呢。” 林美琴还记得,那时候整天都说,我国是农业大国。这要是都用四丫家的花费,那这得趁多少钱? 敢想吗? 不敢!特别的不敢! 要是自己好好的,那么这些争气的孩子,就孩子自己的!自己可以跟人吹嘘,说:“我家儿子是县医院工作,我那儿媳妇自己做个生意比端着铁饭碗还好;我那大闺女本本分分的,日子也过的太平,那姑爷挣不了大钱,可也没叫我闺女受气,两口子和和睦睦的,比啥都强;我那二闺女脾气不好,性子野,也就是姑爷有手艺,有干劲,愣是把日子过成了。我那小闺女那就是个猴,在大学教书也不知道人家为啥没把她撵出来,幸好找的女婿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包容了些。也能挣钱,四处的霍霍!这丫头也就是有他爸祖上留下的产业,要不然,她那败家的样儿,没几个人瞧的上。” 她炫耀完了子女可以炫耀孙子孙女,可以跟人说:“到医院排队干啥的,找我们丹丹。去城里吃饭住店,找我家外孙去呀!你说哪个女儿家的外孙呀?肯定是老二家的呀!四丫家的靠不上,那孩子是外JIAO官,满世界的跑,都是国家大事。这孩子出息了就这点不好,靠不上,不如这在身边的,有事能帮衬上。咱家有老师,有医生,还有那猴性子跟她妈一个德行的疯丫头,说是建设国|防去了,哎呀!丫头片子,也不知道行不行?” 她觉得她会跟人家这么炫耀来着,但她其实不知道的是,她每天其实都在自言自语这些事。见谁跟谁说,好像回到了村里,见到了张寡妇。她跟张寡妇面对面,趾高气扬。她张寡妇的儿孙,就没有我的儿孙有出息。她又好像看到了郭庆芬,她打算不恨这个女人了,两人成了亲家了,咱们一笑泯恩仇吧。 以前给林美琴看病的大夫,都成了科室主任了。她带着林雨桐和四爷到病房前:“最近呀,情况好像恶化了。自言自语,自说自话的越来越厉害,嘴里出现的名字越来越多。一会子叫爹,一会子叫妈,一会子喊金胜利,一会子叫林大牛。等会子跟张寡妇吵架,过会儿呢,又拉着郭庆芬‘喝酒’,一‘喝酒’就又哭又笑,一会子大骂,一会子又像是亲热的说知心话。” 林雨桐就看着林美琴一个人在病房走着,不时的看旁边一眼,像是边上还有个人一样,她不知道在叽叽咕咕的跟对方说什么。 四爷就问这大夫,“您的意思呢?现在这情况,结果会如何?” “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大夫就说,“咱们有好的疗养院,有专业的护工。如今没发现自残或是伤人的举动,我看可以转入疗养院长期治疗。你们有没有发现,她看见你们,已经不大认的出来了。” 嗯!看出来了。 林雨桐就点头,“那就转院吧。去疗养院。” 这大夫就叹气,“我也注意到你们来看望老人说的话了。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话,可我见过因为子女过的好对病情有帮助的病人,却从没有见过因为子女过的好,而更加严重的病人。”他看向林雨桐,“这种情况,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呢,是真有当妈的不希望孩子好。第二种呢,就是她在后悔。她在悔恨!她如今的每分每秒,都在因为她过去做的事而懊悔!”说完,他就笃定的道,“我想,她应该是第二种。她在为她做过的事而后悔!” 因为后悔了,所以子女就该原谅吗? 也许她的后悔只是因为她错过了本该有的优渥生活呢! 林雨桐心说,我同意你的说法,也认可她后悔这个判定。但后悔的原因,我更倾向于我对林美琴认知里的判断。 她没有答话,良久才道,“我会安排最好的病房,雇最好的护工。” 医生欣慰了。 可四爷觉得,林美琴的病不会因为这种贴心的安排减轻,只怕会更重。因为对一个病人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这代表着,她如果好好的,可以享受的比这个多的多!她甚至想,我在里面都是如此生活,那在外面的林大牛,每天得过的是什么样奢靡的生活! 果然如四爷所料,为儿女们越是往疗养院扔钱,林美琴的病情越重。进了疗养院半年不到,毫无征兆的,一觉下去没醒过来,人没了! 没有悲伤,没有亲朋,就是火葬之后将其骨灰埋在林老坎和林姥姥中间。她一生四个男人,跟谁都不能合葬,父母最疼她,回归父母身边,是她最好的归宿。 安葬完她,四爷和桐桐转到当年那个老村,在老村遗址上随便看看。这里大变样了,农场私有了,职工买断了。煤矿也成了私人的,再是想不到,承包煤矿的人是何炳晨。早几年煤老板那是真赚了钱了,好在跟郭红英的夫妻关系并没有因为骤然有钱而发现变化。不过,最近几年,四爷跟何炳晨的关系不再亲密。四爷推绿色环保不遗余力,可这当年的小村,却因为煤矿变的污浊不堪。当年还能吃河里的鱼,如今河水乌黑,都不能看了。 村里好些人都想法子去了县城,去不了县城的,都出去打工了,旧村荒芜了,新村人烟都少了。金林两家的土房黑灰的依旧立在这里,林雨桐还能想起初来时的情况。 如今,物是人非了。金元宝在县城,过着能过的日子。下岗了,四处找找伙计。反正日子总过的下去。依旧跟哪个兄弟都不亲,在郭庆芬没了之后,就更不亲近了。金元才开着县里最大的豆腐作坊,儿子又在省城开了豆腐作坊,超市里都有他们的货,日子还算不错。金元福自从去了南边,除了郭庆芬去世之后回来过,其余就没回来过。在南边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不过米粒后来出国,他一把拿了十万。齐天云没考上大学,他给在省城买了房子买了铺子,托付给周鹏生,想法子叫小美收下了。不告诉孩子是谁买的,但东西得收下。 两人在村里转了一圈,要是没意外的话,回来的可能性也不大了。俩孩子上学去了,林大牛一天比一天老了,不能离人了。老爷子跟老太太早几年先后没了,都是儿孙在身边,含笑而逝的。大姑一家生活稳定平顺,没有大波折。二姑后来随二姑夫又调任了,去了西南。一家子在西南安了家。小叔在两个儿子考上大专之后,就被派去国外工作了。当时那个情况,出去工作是不能带家人的。小四婶被留在家里了。等小四叔回来了,岳父岳母被京城的大舅哥接去了,没打算回来。当初欠小叔的钱,一直没有提及。小四婶背着小叔要了好几次,那边总有理由推脱。也因为这件事,随后的很多年,尤其是看着当年的小楼涨到天价的时候,小四婶是想起来就心肝疼。因此在小叔面前很少大小声说话了。夫妻俩磕磕绊绊的,恨上来恨不能跟你一刀两断,可真要举起了刀,又念及那般艰难的岁月,她都陪我走过来了,还有什么走不过去呢。 是啊!夫妻就是如此!再苦再难,别撒了对方的手;再贵再富,多念及当日之情。你牵着我,我拉着你,别管前面是什么,总有我陪着你走!! 这代人呀(1)加更(这代人呀(1)热!太热了...) 这代人呀(1) 热!太热了! 抬手一摸,一脑门的汗!怎么就这么热呢。 手再放下来,嗯?摸到人了? 林雨桐蹭的一下睁开眼睛,风扇呼哧呼哧的吹着,两边都有人。看不清楚,这是啥情况呀? 大通铺?!不是! 外面有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感应灯亮了一下。光线从窗户透进来,叫林雨桐一下子看清了,两边躺着的是俩姑娘,二十来岁的样子,瞧着应该比较年轻。大夏天的,睡觉都穿着吊带裙,露着肩膀头子和胳膊肘子。 屋里不大,床顶头放着柜子,上面乱七八糟的放了不少东西,也看不出来是啥。然后还来不及打量,灯又暗下去了。 枕头下摸了摸,没有手表,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努力的闭上眼睛,试着想想,看能不能从这原主的脑子里找出点东西。 其实她这会子特别不舒服,中暑的感觉,挺严重的。 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但好歹算是回忆起来了。这姑娘八一年生人,家在农村,父母健在,弟弟还在读高中。两千年的时候高考,差三分无缘本科线,读了师范大学的大专,今年刚刚毕业。 如今是两千零三年的七月末,正是暑热的时候。她跟同宿舍的两个姑娘在学校对面的城中村租了一个不带卫生间采光很差的房间,十平米的地方靠墙把两张一米五的床拼起来,床头顶着一张桌子这就占满了。只剩下一个过道能走动。三个人的行礼都塞在床下面。 毕业前,有些同学,人家家里给联系好了,直接回乡教书。有些呢,找了其他的工作,也各有去想了。没有找到工作的不多,但大多都散落在这座城市里,跟这三个姑娘一样,四处碰壁的找工作。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身边俩姑娘已经起身了。 身形高,白白净净这姑娘叫田园,他胡乱的出去刷了牙洗了脸,然后背了帆布包就出门,“我先走了。赶车!” 她今天去应聘公司前台,公司还挺远的,得倒几趟公交车。另一个稍微慢一些,她刷牙慢,有点小龅牙的温娜正在整牙,刷牙是个细致活。她说话慢悠悠的,“林雨桐你今天不出去?” “有点中暑,歇一天。”她慢慢做起来,房间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味道。 温娜也不在意,“昨天有个公司给我打电话,我都忘了我给哪个公司投递简历了。我也不急,得等上班时间,我先打过去问问他们公司在哪。”说着,扭身从墙上把一白色的帆布包背上了,“我看药店开门了没?给你买药去。你吃什么,我带早饭回来。” “一瓶藿香正气水就行,吃的随便,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然后温娜出门了,楼道里嘈杂的很。 林雨桐不得不起了,因为得上厕所。可厕所却在一楼。这是二楼的单间,上面还是三四五,这么多的人,只一个卫生间。不过都是要上班的,她憋着过了等上厕所的早高峰过去。 温娜指了指床下,“有盆呀!憋不住先尿盆里,等会子下去倒了就行。” 就说呢!这么大点的房间,大热天的,盆子洗刷的再干净都有味道的。 藿香正气喝了。漱口吃东西,一个油炸菜饼子,一塑料袋装的豆浆。菜饼子是韭菜的,味儿特别大,那豆浆是薄薄的塑料袋里装的,也没法用吸管。得拿了碗来,将袋子戳破,豆浆流到碗里之后再喝。填饱了肚子,温娜又去刷牙,韭菜粘在牙和牙套上了,这一刷没有十五分钟刷不完的。 刷回来她就打了电话,拿个小本本记录公司的地址,然后再打城市公交服务热线,咨询去这个地方得坐哪一路公交,坐在哪里下车,再朝哪个方向走。 手机是老式的蓝屏手机,看起来特别皮实的那种。问完了,把东西都塞到包里,急匆匆的走了。临走还叮嘱,“晌午房间更热,你要难受,就去网吧。”网吧有空调,能舒服一点。 终于有点属于自己的空间了,打了水把身上擦洗了一下,对着挂在墙上的一面小圆镜子瞧了瞧。这姑娘微胖的身形,脸上有些小雀斑,脸和脖子跟身上不是一个颜色,纯碎是晒伤的。没有挂衣服的地方,衣服都是搭在床头的位置。也不管有没有褶皱,把衣服给套上了。黑色的短袖黑色的牛仔裤,大概觉得这样显瘦吧。鞋子偏偏又是一双半拖的粗跟凉鞋,背包就是挂在墙上的白色手提包。是那种人造革的,用不来几个月全都掉皮的那种。把包拿下来,拉链还是坏的。里面乱七八糟的装着不少东西:一个黑色硬皮的小电话本,一支别着本子上的圆珠笔,半包纸巾,两片备用卫生巾,一把雨伞,应该没有太大的遮阳作用。还有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这应该是出门装水用的。最重要的就是一个钱包。钱包倒是不小,里面银行卡、身份证、公交卡、还有三十二块钱的零钱,另外就是一串钥匙。 这都不是零钱,而是原主最后的财产了。 对了!手机! 在桌子上充电的一款白屏手机,是毕业之后,花了两百块钱在二手市场上买来的旧的。 林雨桐扒拉这三十二块钱,这里面得扣除温娜买的藿香正气水的钱,还得扣除早饭钱。藿香正气水多少钱来着? 算了!拿出十二单独放出来。 然后就剩下二十了。当然了,现在的馒头依旧是一块钱六个,似乎这二十块钱,还能撑几天呢。 拿起手机,存着的电话大部分都是同学的。家里人没用手机呢,只有一个标注着‘家’的电话,那是固定电话的电话号码。 翻出属于原主的行礼,都是在学校的时候穿过的旧衣服,然后就是保存的很好的各种获奖证书,什么演讲比赛,什么大学生朗诵比赛,这些其实在求职中一点作用也没有。再就是一个毕业证,一个教师资格证,一个普通话证,一个计算机二级证,一个英语的四级证书,一个自考的汉语言文学本科□□。 以及里面一厚沓子各种证书复印件,和准备的许多不同版本的简历。 林雨桐挠头,这姑娘全日制大专学了个政史教育专业,就是去找家教都不好找的。 这么思量了一回,她一拍脑袋,找什么家教呀!可这不是为原身愁吗?这姑娘是连着半月跑去面试求职,没有一个称心的。眼看家里给的生活费用完了,这毕业了也不好意思再要钱,感觉真是处处是绝境一样。 她微微叹气,扩招了嘛,大学生多了,进学校的时候大专还挺吃香的,好些地方还包分配呢。上出来了,完蛋了,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收拾完这些又是一身汗,把包拎了,在外面水龙头洗了脸,出去吧。 出了大门,就是窄窄的城中村巷子。地上没那么干净,没走几步,脚上都沾上灰了。从喧闹的街上穿出去,到了村口,也就到了大路上了。路上车水马龙的,繁华非常。正对着师范学校的大门。大门口,暑假没回家的学生坐在地上,脚边放着牌子,写着‘数理化家教,工资面议’的牌子,腿上放着书,或是看书,或是三三两两的闲聊。 还找家教呢?这姑娘手里的学历和所学专业很难找到家教的。 朝哪边去呢? 算了,太晒了,还是去网吧吧。大学门口,话吧网吧多的很,大大小小不一。林雨桐找了个大点的,紧挨着一个大超市的。上了二楼,果然凉爽非常。去前台要了台机子,一小时两块五! 冲了十块钱的,出来再退。 找了个明显更凉快的地方,坐下开机。想找一份能快速赚到钱的工作。 可浏览了一遍,符合这姑娘学历的工作,不是话务员,就是销售员,不是前台文秘,就是客服。当然了,还有一种发传单的工作,工资日结。 呵呵! 林雨桐点了叉叉,不符合预期,也不能解决眼下的困境。想在往上找个翻译的活儿干,结果要注册就先得上传你的各种证书,非相关专业人家不跟你谈。 得了!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在网上耗费到五十五分的时候,果断关机拔卡,因为过了一个小时,别管过了多少,都按照两小时收费。 大概了解了基本情况,就又从里面出去。边上是超市,超市凉快。在超市一楼呆一会子吧。一楼是卖服装的,不是什么大品牌,乱七八糟的看着挺热闹的。林雨桐坐在靠墙的连椅上,正对面的小格子铺卖的是各种发卡。老板是个姑娘,坐在柜台后面左顾右盼的,寻找潜在客户。许是林雨桐在她的柜台停留的时间长了一点,她马上看过来,笑了一笑,“喜欢来看看嘛,看看又不要钱。” 林雨桐笑了一下,行吧!就你了! 她过去选了两个发卡,自己对着镜子用她的梳子梳了繁复的发饰,她梳的特别慢,有些推着婴儿车的阿姨和奶奶们就聚过来看了。林雨桐低声问老板,“你写个‘买发卡免费梳妆’的牌子,你涨点价,一个人我收一块,你涨几块你说了算!” 咦?小姑娘脑子老好使了! 这代人呀(2)加更(这代人呀(2)反正带着孩...) 这代人呀(2) 反正带着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两三块钱的小饰品,就算是四五块,瞧着这个劲儿,也确实是花的起的。有年轻的小姑娘过来试了试,确实挺好的。又适合脸型,又不落伍。林雨桐的速度就快的多了,边上围观的彼此说着话。 非典基本没怎么影响到这个城市,在这边没有发现病例。上学的学生在暑假之前也不许出校门,每周每班只能一两个代表出去帮着采购。多多少少的,大家的生意还是会受到影响。尤其是开在高校周围的店,这种影响更大了。因此小老板在卖力的拉生意,接了别的小格子间的板凳过来给围观的阿姨坐。 林雨桐一天的时候都在干这个,有人要试了,她就做快点。眼看没客户续上了,她就慢点。晃晃悠悠的,一天梳了四十八个头,挣了四十八块钱,小老板还管了两顿饭。中午吃的油泼面,晚上吃了菜盖饭。 超市是九点半下班,林雨桐干到九点。 老板拉着林雨桐,“明儿还来不?咱们还这么结算。” “不一定!”林雨桐没把话说死,“我给你留个电话吧,要是有那种夜里要出去,要特别化妆的,你可以叫我,收费高些。你准备一套化妆品放着,六七点钟说不定我有空,集中做了。做一次我收十块,老板你抽多少你说了算。” 成! 暂时找到饭折了,不用借钱,也不用跟谁开口要钱了。这种零散的钱别小瞧了,如今在省会城市有八百的稳定收入就算是不错的待遇。一天能挣这么些相当不错了。 晃悠回去,路过一楼,想顺道儿上个厕所。结果厕所有人,靠在门边等着吧。她就琢磨,明天要不要去学校找找,我上哪去找四爷呢。 正想着呢,厕所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高壮的青年推门出来,一个让了让,一个尽量贴着墙,都不经意间抬头――原来你也在这里! 这真是一次颇有味道的重逢。 高壮狼狈如民工的四爷指了指厕所,就笑:“不去?” 去! 遇见四爷,连这么特别的厕所味也变的与众不同起来。哎呀!从里面出来,身上的这个味道呀,简直不能闻。 是去里面呢,还是咱俩去外面说话? 四爷朝外指了指:出去吧!外面还有点风,里面那闷的像个蒸锅。 林雨桐就打量四爷现在这个形象,背心短裤拖鞋,裤子的屁股兜里,一边塞着钱包,一边塞着手机。两人走到城中村的另一边村口,不是主干道,背后有夜市,卖啥的都有。找了不咋起眼的烧烤摊子,坐下。四爷八成没吃饭,点给点了炒面和一把烤串,再要一瓶水,吃吧。 四爷坐下了,觉得垫到屁股了,才把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林雨桐先看钱包,里面有两张五十的,两张二十的,几张五块一块的:嗯!暂时吃的起饭了。 “啥情况呀?”林雨桐瞧四爷现在这形象,怎么看怎么像民工。 油腻的炒面塞了一个,咽下去,四爷喝了一口水,“刚毕业,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在菜市场当装卸工,没饿死。” 好惨一少年。 林雨桐把钱也从兜里掏出来,“一共两百多,就是咱俩全部的家当。” 这么惨? 四爷看着那钱,看桐桐,“你学什么的?” 政史教育! 这个专业呀!牙疼。 林雨桐看他:“你呢?” 电子商务。“学历?” 本科! 现在这个本科还行,“哪个大学的?” “信息工程大学。” 二本不知名院校? 对! 更牙疼。 林雨桐捂着腮帮子,看他吃的还挺香,就逗他,“要不咱俩弄个夜市摊子算了?”亏你想的出来! 四爷白眼翻她,“我还饿着你吗?” 所以,我不着急了嘛! 林雨桐笑眯眯的瞧着,四爷才问她,“刚来?” 昨儿半夜,“今儿我梳了一天头,挣了四十八。” 小可怜样儿的,“明儿你先去网吧呆着,完了我去找你。” 那是明天的事了!今晚这天J热J热的,在这马路边都能把人烤熟了。四爷朝边上指了指,无数的小旅馆亮着霓虹灯,“今晚住旅馆吧。” 应该有空调。 结果过去一问,没有!但是人家说了,不贵。钟点房更便宜。 老板贼兮兮的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番,然后给四爷小声嘀咕。 四爷真给开了钟点房,林雨桐都急了,“看这个干什么?” 不想洗澡? 想! 那不就得了!走吧,先买两件衣裳,再洗澡。 夜市上有那种十元两件的T恤,林雨桐买了一件大的一件小的,有男女不同的短裤,十元一条,一人买了一条。两块钱的内裤,一人一条先能换再说。挂着的那种内衣,林雨桐随便摸了那种打着的五块一件的。再买了两双平底帆布鞋,两双袜子。一共就花了五十八!去小旅馆畅快的洗完,也不讲究什么新衣服要过水了。换上出去买了日用品,再加上吃饭,一百就这么没了。 剩下的钱四爷给两人平分,“你一半我一半,走吧。” 四爷住的地方也在二楼,靠近最里面拐角的地方。那里有个窗户是通到巷子里的,其实比较透风了。到这里四爷就没再跟,他那边也不是一个人单租的房子,过去并不方便。她转了方向,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屋里窗帘拉着,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我回来了。” 两人正在床上盘腿坐着,用书本不停的扇凉,对着桌上那个小小的黑白电视,看的是韩剧还是什么,正入迷呢。 田园扭脸,“买新衣服了?” 哦!顺手买了。林雨桐把早上的钱还给温娜,“面试的怎么样?” 田园一脸苦大仇深,“说是可以,但就是公司太原了。倒了三趟车,路上用了将近两个小时。不去吧,可惜!怕是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去吧,又太远。” “找个近点的房子租,不是一样的?” 舍不得你们嘛! 说到底还是当毕业,自己一个人到底是有些胆怯的。 林雨桐挂了包,看温娜,“你呢?” “我本来想去做商场导购。可商场导购人家要求形象好气质佳,我不行。去当话务员,没基本工资,就是拿着黄页打电话,给电视台一个节目找广告。拉到了才有提成,我觉得没有基本工资,怕是不行。还说周末得去培训,挣不到钱,还得来来回回的折腾花钱,不行。” 反正是工作不好找,跟期望差距巨大。 林雨桐坐在边上扇着风,跟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个电视剧播完了,温娜给换台,“我明天也不出来了,再去网上找找。”她想多看会电视。 林雨桐就挨着墙躺着呢,那两人无聊的看着一档方言剧,一集一个小故事。她想着自己的事,一集结束了,林雨桐随便扫了一眼,发现这种《百姓小戏》在面对社会征集剧本,有电话,有邮箱,工作室就在本市。她扫了一眼,记住了。这种地方电视台拍的方言剧,一集的成本也才三五千块钱,剧本能给多少钱?三五百? 谁知道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剧本还是会写的。不就是家庭主妇爱看的小伦理剧,要是些个上中下三集,怎么不得千八百块钱?自己别的见的不多,这各种狗血的家庭伦理谁也不能跟自己比呀?我把你这小戏的剧本包圆了,支撑几年还是能的。 行!就这么定了。别管四爷想干啥,自己暂时找到个人家不看学历只看本事的活了。她给自己摁了穴位强迫自己睡着的,睡着前还想着,赶紧得弄一笔钱去,另外租个房子才行。 第二天,起的特别早。天才蒙蒙亮,她醒了。这俩姑娘没有要起的意思,应该是今儿白天不打算出去吧。她悄悄的洗漱完,四爷就拿着盆和新毛巾过来了,水龙头距离这边近。两人没说话,洗漱完各自拿了东西先往出走。 早饭一吃,两人溜达出来。四爷指了指斜对面的电脑城,“看见了吗?那里有个顶层是个二手电脑市场,我今儿在那儿。” 哦哦哦!明白了,“到点没空吃饭我给你送饭。”到时候打电话。 嗯!“你呢?” 林雨桐指了指旁边,“网吧!我去码个小剧本出来换钱。” 行!分头行动。 来的早,网吧上通宵的人还没离开呢。有些在电脑椅上睡的喷香。林雨桐选了个角落无人打搅的地方,熟悉了熟悉手速,得抓紧时间呀!一集只三十分钟的小剧场,并不费事。她甚至将故事分了上下,用三个小时写完。然后检查修改,在十二点之前完成。先发到对方的邮箱,想着这么着还不定啥时候人家才能看见呢,干脆起来,打算去复印店,把剧本打印出来,下午跑一趟人家的工作室,亲自给送去。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另外想办法就是了。 这就是一个关于婆媳矛盾的故事,要有冲突,要各自都有各自的理,然后要大团圆结局聚完事了。她给四爷打电话,他大概忙着呢,“你先忙你的,吃饭不急。我手头正忙,你忙完了再过来吧。我不在顶层,你进来正对着大门这个柜台,你过来找我。” 成。 这代人呀(3)一更(这代人呀(3)大学门口最...) 这代人呀(3) 大学门口最多的就是公交站牌。一路一路的公交车,眼花缭乱。站牌附近等着的人,仰着头往上看的人,太多了。大热天的举着伞,好半天都等不到跟前。在还没有地铁的A市,这场景太常见了。 林雨桐不得不拿出手机,拨打城市公交服务电话。可电话拨出去,被提醒欠费。之前给四爷打电话的时候还没被停机呢! 怎么就这么寸?!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所有看看,找个充话费的地方吧。走了半站路,找到个可以营业点。排了老长的队继续等着。好容易到了跟前了,营业员头也不抬:“电话号码?” 还好记得自己的电话号码,报了一串。 对方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一顿敲,“请问您充值多少?” 身上拢共就几十块钱,我能冲多少? 先问人家,“我欠了多少?” “三块六毛二。” 林雨桐放下心了,摸出两个五块,“十块吧。” 好像大学附近的营业员对这种状况见的多了,特别淡定,接了十块钱码平,放进抽屉的钱摞子里,然后啪啪的一点,边上的打印凭条就出来了,人家一撕,递给你,业务就算是完成了。 然后等着手机短信,提示缴费成功再打电话。 在公交车旁打电话问路的不止一个,瞧瞧,蹲在地上,脖子夹着伞,把小本子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拿着笔的都是。幸好她对自己的记忆力自信,没用笔记,那边听了一遍,记住了。 对方这地方还不算远,600路公交直达。七八站路就到了。她也没急着吃午饭,等着公交车。这条线路人比较多,双层的公交。车一来,就跟着车跑。因为好悬能等到车刚好停在站牌的地方。一个站牌上的车太多了就这样。收了伞,拿出公交卡,灵活的挤进去,刷卡,滴的一声。 自己这张还是学生专用的公交卡,成人的刷一次五毛,这个三毛。进来别堵着,往后面挪吧。路远的上二层,兴许还有座。这种七八站的真不算远,就这么人贴人的站着。尤其是后门口,等着下车的连找个扶手都难。她扫了一眼,基本穿平跟的很少,多是高跟的。能不遭罪吗?林雨桐也不舒服的动了动,便宜的帆布鞋这点不好,真的特别捂脚。公交车的车底都是烫的,感觉胶鞋底要融化了一样。 快到站了,她早早的站在门口,甚至是下了台阶扶着后门的把手,一到地方车一停她就下来。从不晕车的她一下车就深呼吸,这感觉,特别不美好。 在报刊亭买了一瓶水,一块钱。顺便问老板,“请问您知道双星大厦朝哪边走吗?” 老板头不抬,也不大热情,手随便指了一下,叫你知道的方向就完了。 她也懒的再问了,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走了得有半站路,好像看见了。 双星大厦C座3栋…… 这什么地址,烦死了! 露很新,感觉楼下的建筑垃圾还没搬完。工地上还有好些民工来来去去,进去个人老盯着看。这要是其他的姑娘,今儿不进去了都――太吓人了。 这种新楼大概为了业主看房方便的,用打印纸给楼上贴着提示牌。转了好大一圈,在这种奇形怪状的楼里找到了对方的地址。电梯还没运行,楼里到处都是正在装修的痕迹。一度叫林雨桐都怀疑找错了地方。顺着楼梯往上走,楼里面空洞洞的,到处都是回声。爬了六楼,可算是找到了地方。 门半开着,也没有悬挂工作室的牌子。她敲门进去,里面大厅里很多个办公的格挡,其实没几个人。最外面是个瘦又清秀的小伙子。人家态度还算不错,“你是?要做保洁的吗?咱们已经签了保洁公司了……” 以为是保洁公司的。 “请问事征集剧本吗?我有个剧本,请问能帮我看看吗?”她尽量客客气气的。 对方愣了一下,“发到我们邮箱就可以。” 林雨桐却把剧本给人家赶紧递过去,“我想听听专业人士的修改经验,哪怕不行,我也知道哪里不行。” 毕竟邮箱这种的,有时候人家看不上东西懒的给回复,这就如石沉大海,没了音讯。 对方好似不大乐意,林雨桐就赶紧道,“要是我不是干这个的料,我就另外找工作了。” 可能觉得小姑娘一身没几十块钱,穷酸的很。这又搭上路费跑了一圈,求职艰难,多少有点同情。对方坐回去,然后一目十行的看着。估计想随便扫两眼,然后把人给打发了。结果翻到第三页了,又重新退回来看。 得!这是有戏。 看到第五页,这小伙子看林雨桐还站着,就指了指边上,“坐!随便坐。办公室的空位多,你随意。”林雨桐就选了边上的椅子,坐过去了。 对方看的时间有点长,足够她把这里的办公环境看一遍了。刚搬来没多久,水泥的地面还有白漆点。三五个人员并不忙碌,各种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在忙什么。其他的门关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不知道是人家工作室没彻底的搬过来还是怎么的,总之感觉像是皮包公司。对方看了得有四十分钟左右,然后把剧本给合上,问了一句,“你是学什么的?” “汉语言文学、政史教育。”她这么说。自考的汉语言文学,也算吧。那是本科的学历,她放在前面。 对方点头,还算靠着专业的边。 “哪个学校毕业的?” “师大。”师大的牌子还是叫的响的。 对方又问了一句,“平时喜欢看关于编剧方面的书?” “正打算自考相关专业。” “那挺好的!”他起身,“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然后起身,往其中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去了。这又是四十来分钟,然后办公室的门开了,那小伙子招手叫林雨桐。 里面是个四十来岁戴着眼镜的男人,抬眼看了林雨桐一眼,点着烟指了指凳子,“坐!小姑娘坐。” 行吧!坐了。 对方吸一口烟,又把小伙子刚才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林雨桐还是老答案。 然后就见对方抖了抖稿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你这个剧本……还行。”其实是很老道,甚至剧本里出现了一些长镜头短镜头的提示,都叫人觉得她关于这一行知道的还挺多的。于是,又试探的问了一句,“家里是有人做相关的工作?” 看这穿着,也不像呀! 林雨桐含混的答了一句,“算是吧,见过。” 那就难怪了。 对方又是沉默,视线没离开那几页剧本,“那个……为什么亲自跑这一趟。咱们的对外征集邮箱其实很方便。” “急着用钱,也想着看看行不行。要是不行,就不再耽搁时间了,踏踏实实的工作去了。”她想今天就结钱。 “打算做什么工作?” 问的还挺细。 林雨桐继续往下忽悠,“家里叫回去教书去,我不想回去。”其实小县城还是招收大专学历的毕业生的,不过一般情况下轮不到没关系没背景的人身上。要是现在回去,还有一条路子。一些偏远些的小学,可能会要你。但暂时的,你都是替那些有编制的老师代课。人家在外面有别的活干,你拿那么五六百的工资,慢慢熬着吧,另外找机会。可这几届的大学生,属于还没有遭遇大学生求职滑铁卢的那一拨人,心里还是有傲气的。家里花钱供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留在城市,不再回去面朝黄土背朝天吗?然后你毕业了,回去了,找工作还得求人。心理的落差和年轻不知害怕的心理,挣扎也想在城里试试。 对方没再深问了,跟边上的小伙子道,“拿个合同过来,把合同签了。然后找小刘,给把稿费结了。”然后跟林雨桐道,“具体的叫小廖跟你说。” 被打发出来给了。 小廖就是这小伙子,这回客气多了。带着人出来,外面办公室的好几个,都笑着跟林雨桐打招呼。然后拿出了制式合同,林雨桐扫了一眼,都这样,拢共也没多少钱,抬手就给签了。 “林雨桐?” 对! 小廖摸电话,“咱们互存一下电话,要是有修改的问题,咱们再联系。”然后又给了林雨桐一个邮箱地址,“你要是再写了好本子,就直接发这个邮箱。这是张组长的邮箱,咱们内部用的。” 懂了!目的这就达到了。 这个剧本的价值跟林雨桐估算的差不多,一集给结算了四百块钱,上下两集给了八百。 钱不多,过程有点麻烦。又是复印身份证又是摁手印的,在这边一耽搁就是三个小时。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都下午四点了,午饭还没吃呢。到马路对面又坐回去的公交,揣着热乎的钱去电脑城找四爷。 电脑城还算是凉快,然后四爷在正对着门的某国产品牌电脑专柜后面,坐在那里应该是组装机子呢。几个二十上下的小伙子围着,林雨桐一看放在边上的鼠标键盘,就知道四爷逮住大买卖了。这是一伙子电脑游戏爱好者,这些对电脑配置的要求,够四爷今儿赚一笔了。 这代人呀(4)二更(这代人呀(4)林雨桐过去...) 这代人呀(4) 林雨桐过去站边上,在这里兼职打工的小姑娘马上问呢:“进来看看,想要个什么样的电脑?” 林雨桐指了指四爷,“我找他。” 小姑娘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你也进来坐呀。” 四爷抬眼看了她一眼,“怎么样?” “顺利!” “那等一下,最多半个小时。”嗯呢!半个小时,四爷把最后一台机子组装完成,然后测试。五个小伙子一人一台,有些刷卡,有些得去门口的自助取款机取钱,然后付账。 把人送走,管事的人才来。这卖场里对方大概不止一个柜台,利索的数钱给四爷结账,林雨桐扫了一眼,一台机子四爷抽了三百。 也是!配置四五千块钱的属于常见的,七八千成万的才属于玩游戏那一伙子常用的。抽三百不算多,五台抽了一千五。这还没完,从这里出来转到后面的柜台,几个游戏键盘是这里拿了的,老板给了一百二。鼠标又是另外一家拿的,给了四十。回头还有路由器,扩音器,乱七八糟的,又是三百多点。 也就是一天出来他转了一千八百多点。 人家还问他,“晚上还来吗?” 不一定呀! “来吧,有几台笔记本电脑,你帮着看看。一台一百,晚上九点下班。就在外面的库房边上,不远。” 四爷就看桐桐,示意晚上她有别的安排吗? 林雨桐摇头,没有。 那就来吧,再赚几百,至少咱们今晚有个能好好睡觉的地方吧。 行。 出来填饱肚子吧,附近有什么馆子吃什么菜吧。稍微走了两步――塘坝鱼。 行吧,就塘坝鱼。 就这里了,店面大,有空调。小店里现在可没这么凉快。里面生意火爆,别说挑座位了,有位置坐就不错了。两个人吃饭,有一份塘坝鱼就够了。二十二块钱,还送米饭。但林雨桐还是奢侈的点了个凉菜再点了一个汤,要不然吃不惯。 她问四爷,“要不然我去看看有没有能租到的房子,一居室的也行呀。” 带个厨房卫生间,好歹能吃口顺心饭。 “一居室的得在老小区找,找那种半拆不拆的老楼。要不然就是城中村他们自己隔出来的带卫生间的房子,价钱不一定比老小区低。要为了住的安全,还是得往老小区去。”如今还没那种小公寓户型,“你先去查查信息,明儿一起去找。” 关键是今儿这钱不够。 也对!吃了饭,四爷只留了几十块钱在身上,剩下的都交给桐桐,存着吧。能不能租到房子,就看身上这点钱了。四爷去修电脑了,林雨桐上网吧,继续查询信息。这才点开网页,肩膀被拍了一下,田园和温娜两人勾肩搭背的来了,站在她后面嘻嘻哈哈的。 林雨桐指了指边上的空位,“热的受不了了吧?” 今天特别热。 两人依次坐过去,开机。温娜扫了一眼林雨桐看的东西,“你干嘛呢?找房子?你不我们一块块住了?” 对!还有舍友! 林雨桐赶紧道,“男朋友要租的。” 不是!你这就有男朋友了?你不是一直没谈吗?好你个林雨桐,这才几天呀,谈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田园就道,“认识时间不长,你可谨慎点。他干嘛另外租房子?是不是要跟你一块住?” 林雨桐:“……”这还没法解释了。 田园都急了,“我跟你说,你可别犯糊涂。人你了解吗?你就糊里糊涂的跟人家住一块了?” “认识!毕业了又碰上了,算是老乡。”一个县里出来的都算是老乡。 两人的老家在一个县,却在不同的乡镇。 田园就愣了一下,“高中同学?” 没问四爷?要是都在县城上高中,那概率还是很大的。哪怕不是一个班的,也算是同学吧。为了应付这俩娃,她点了点头,“很了解。” 哦!那没事。 不过两人还是有些失望,三个月出来,这才几天,一个要搬走了。然后气氛都有些沉默。林雨桐叹气,到底还是孩子,这找工作东一个西一个的,不可能永远捆绑一块呀。 两人随意的浏览了一下人才网,招聘信息更新了一下,但类别还那些。麻木的投递了一下简历,记了几个电话号码和地址,然后两人分别点开了韩剧,戴上耳机看去了。 林雨桐扫了一眼,看的是《看了又看》。 她没管,继续在网上找寻信息,这电话一看就是留的中介的电话。完了还有中介费,只怕钱未必够用。 她把哪个小区有自己需要的房子记下,却没打算给中介打电话。一般大点的小区里都有那种小卖铺,这种小卖铺对小区的情况熟悉,什么兼职业务都做。他们的收费更低一些。林雨桐打算明天一早跟四爷先去看看。 找到需要的了,她就继续码下一个剧本,关于一个偏心老人的故事。这个现象也很普遍,属于中老年妇女喜欢的一种素材,她打算写个上中下。这种剧本不需要太高的要求,就是那个人群喜闻乐见就好。不用费心思,信手就能拈来的这种。 那俩看了两集电视剧,点着QQ跟人聊了一会子,就都下线了。 “写什么了?” “一个投稿。你们先回,我今晚通宵。”她只能这么说。 两人趴在椅背上看了一会,觉得挺有意思的,“成了请我们吃饭。” 好! 但人家要走了,林雨桐想起来了,手机快没电了。充电器还在出租房呢。懒得去取了,跟前台借充电器。现在这充电器基本都能通用。那边也不甚在意这个,随手拿了一个落满灰尘的,直接给林雨桐了,“插排在下面,小心撞到线……” 先充一会子吧。 坐在那里一码字就是好几个小时,过了九点了,四爷找来了。林雨桐已经码了一半了。 走吗? 走吧! 周边还是有那种不上星,但条件还不错的酒店的。有些属于私人盖起来的,装修比较新,带着空调。也不要身份证也不要啥的,一晚上八十,押金一百,住去吧。 这一天累的JJ的,洗澡睡觉,没有旖旎的心思。双方这个形象呀,还是需要适应适应的。空调开低,被子捂上,啥叫舒服,这才是最最舒服的。 早起林雨桐想到一件事,“租了房子估计也没空调。” 那就赚钱再买。 没赖床,没钱的人不配赖床。起来先闻了闻衣服,哎呀!这个味儿。没法子,套上吧。出了门,豆腐脑、油条塞肚子里,两人专挑老破的小区去。 最后在大学的后面,找了继续教育学院的老家属院。当年的老楼,只三层,也不算是筒子楼,筒子楼是有走廊的,房间面对面的那种。如今这就是单排的房间,门口是走廊,走廊边用铁栅栏围着,半人高。这地段不错,就是位置比较难找。周围都盖起来了,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原因,一直没动。老住户因为已经走了,剩下的老楼都租出去了。这得顺着小夹道一直往里走,真的,一般人都摸不到地方。谁也不会想到,连个小轿车都进不去的巷子里连着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里怕是没有小卖部的。林雨桐和四爷又推出来,找路口那个一支着广告伞守着大冰柜的大爷,四爷递给人家五块钱,“大爷,两瓶水。”大爷慢悠悠的,在泡沫箱子里扒拉零钱,早起还没开张吧,零钱没收多少,“再要别的不要。” 早起谁吃雪糕呀? 四爷就说,“那换两瓶饮料,不要找钱了。” 然后给了两瓶可乐。林雨桐接了瓶子,四爷给大爷递了烟,点烟,这不就搭上话了吗?“大爷,这小区有房子租没?” 老大爷抽着烟,朝四爷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想看啥样的房子?” 有啥样的房子? “老小区,有厕所,有厨房,客厅不大,带个小卧室。里面是空的,啥家具不带。一个月四百,交三押一。再给一百块钱的中介费。” 果然,人家附带这种营生呢。 “要是想要,你们往里走,我给打个电话,有人在门口等你们,去看就行了。” 算算,三个月交一次房租,再交一个月的押金,头一个次就得交一千六,再加上一百的中介费,一千七。 不少呢!上学的时候,四百就是一个月的生活费。一个月期花不了两千呢。这种消费的学生来说,刚毕业从哪弄一千七来。在城中村合租的那种房子,一个月才六十。四爷那个采光好点,一个月七十。这要是几个人平坦,一个月才二三十块钱。这一对比,四百就是天价! 林雨桐四爷身上也就两千多块钱。 先去看看吧! 又转进去,有一穿着花睡衣的大妈摇着蒲扇等着呢,“是你们要租房子?” 对! “那你们可找对了,咱们小区别的不说,冬天住着可暖和了,市政供暖,在家里穿秋衣都热。夏天呢,也没那么热。你看咱们小区这树,几十年了。” 是!大树把光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大妈指了指三层破楼,“一楼有一间,三楼有一间。你们要看哪个?” 顶楼肯定热呀!就一楼吧。 这代人呀(5)三更(这代人呀(5)“一楼好啊...) 这代人呀(5) “一楼好啊!”这大妈往前带路,“这是前天刚退租的一家,这是两个小年轻租的房。以前在这附近上班,后来换了工作了,离的远了,就退租了。这房靠着好几个大学,不愁租不出去,你们赶的瞧了。”说着又打听呢,“你们在哪上班呢?” 这是想问有没有经济能力按时支付接下来的房租。林雨桐跟她搭话,“就在前而的电脑城。” “卖电脑呀?” “没有!做技术的,主要是维修。” “那我可知道,那还挺稳定的。”老大妈又问林雨桐,“小姑娘你呢?” 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在网上写东西。” 大妈不能理解网上写东西是干啥的,对网络这个东西还没有更清晰的认识。含含糊糊的应着,又问说,“挣的还行?”“凑活,能养自己。” “那就不错了呀!现在刚毕业的孩子,是不大容易。”说着话,摸出一串钥匙给开了门,“你们进来瞧瞧,挺爱干净的俩孩子,屋里拾掇的挺干净的。小伙子是跑装修的,小姑娘在超市当收银……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墙还粉刷过一回。” 怕是用工地上没用完的剩余料粉刷过,确实墙皮干净。 一进门就是个小过道,一边是墙,一边是厨房。厨房有个窗户对着走廊,烟气能走出去。里而也就两三平的样子,有个水泥的台而,下而放着煤气罐,但是没有灶头。靠着墙角有个水龙头,下而一个白瓷的洗碗池,剩下的啥也没有。最多两个平米大,容不下两个人操作。 往里就是个客厅,客厅也是空的,窄处最多三米,够放沙发的。因为过了客厅,是跟厨房平行位置的卫生间,也就两个平米大小,一个蹲便池,一个洗漱台,再一个淋浴,“用的是太阳能。” 再往里,跟大门端对着的就是卧室门,里而能放个双人床,床头柜,衣柜还得找小的,要不然塞不下。 啥家具没有,就是这条件。 大妈还说顶楼,“顶楼倒是有点旧家具,要是不想买家具,其实住三楼也行。” 那还是买家具吧。 把电啊水啊暖气之类的怎么收费都问了,干脆也不跑了,先把这边租下来再说。哪怕之后不续租呢,咱先过渡过渡。 成!大夏天的待在里而,确实阴凉,不热。门上而带着窗户,这算是能通风的房子。再加上吊扇吹着,肯定不热。 租吧!林雨桐出来带了身份证和复印件,这阿姨上了二楼下来就多了一份合同。然后把字已签,一千七给这阿姨,这就算是租到了。钥匙给了林雨桐,“这把锁你别换,咱们不是给大门外而还加了那种挂的锁子嘛,你给你买个那种锁锁上,挺安全的。” 嗯!一楼的窗户都带着防护网,还行。 林雨桐又打听呢,哪里买菜,哪里买东西。谁知道阿姨一指,“师大对而那村子里,啥都有卖的,还便宜。” “……”得!离不了那个生活圈呗。 不仅生活用品在那边买,这房子暂时用的床,柜子之类的东西,还得去城中村买。那边有旧家具市场。说是旧家具,但也不完全是别人用过的。有那种新的,但特别便宜。比如床,三合板顶起来,轻飘飘的,但只要不砸它,放在房间就能用。要价才六十,最后四十买到了。床垫子也有,海绵的。夏天睡这个能热死,最后买了最便宜的毡,然后给上而买了个凉席。十五一个床头柜,还离不了这个。沙发是那种钢棍焊接的底座,上而用海绵绑着,沙发套子倒是崭新的,嫩绿搭着鹅黄,瞧着倒像那么回事。一个这东西,要价两百。可除了这个也没合适坐的东西了。最后掏了两百,但是叫对方搭上了一个三合板订的茶几。这个做起来特简单,定成了之后,给上而粘贴一层像是原木或是红木的胶而,崭新崭新的。 行了!有这些就足够了。最后还得花十五块钱叫人家把家具给送过去,抬到屋里。林雨桐又要了这大叔的电话,“晚上再从村里个我们拉一趟活儿。搬个家。” 行!没问题。 四爷问:“还剩下多少钱?” 四百三。 “……”小年轻是不大容易呀!想安顿个稍微好点的落脚的地方,都得这么些钱。工资八百属于普遍的,很多试用期是四百到六百一个月。这要房租,要吃饭,要电费水费电话费公交费。换季还得买衣服,怎么省都不够的。 林雨桐看着空荡荡的家,“吃饭去。吃了饭,你继续干活,我再买点其他东西。” 成啊!出来一人一碗而,填饱肚子拉倒。四爷先去电脑城赚现钱去了,林雨桐回出租房,把被褥行礼打包。 去的时候温娜和田园正要出门,一见她就喊,“怎么才回来?正要去找你?” “我天快亮的时候在网吧睡了几个小时,又出去看房去了。” 哦哦哦!房在哪呢? 林雨桐一一说着,这俩又跟进来帮林雨桐收拾。就是被褥,行礼也没怎么打开过。都塞进去就完事了。 这俩特别热心,一听林雨桐要买东西,“你拿不了,走走走!一块去。” 没有男朋友的单身女孩,要是再没有女伴,在外而可就太孤单了。一人动,都跟着动。两元店走起,里而的东西多而且便宜。锅碗瓢盆在里而都能买到,也不都是两元,反正两元起步码。至于窗帘,有那种两块钱一张的塑料布,挂上能遮挡。林雨桐看了看,还是摸了一条五块钱的床单,这个也可以当窗帘用的嘛。水盆水桶扫帚簸箕拖把,家里能用的买全了,超级便宜的东西,最贵的就数简易的衣柜和灶头了。拢共花了一百出头。 大热天的,大老远的拎回去。林雨桐在巷子口的大冰棍前买了大袋子的饮料和水,这才把人带回去。 这样一个地方,可把两人给羡慕的。城中村人杂,不如这里清净。 田园里里外外的看,“以后有了混饭吃的地方了。” “以后常来!” 三个人把屋子里齐齐擦洗了一遍,然后铺了床,挂了窗帘,把衣柜搭起来。温娜蹲在那里,把便池洗刷了好几遍。 厨房还给铺上油布,弄的干干净净的。一拾掇就又是半天,六点了,也饿的不行了,林雨桐指了指外而,“我请客,吃火锅去。” 自助火锅,一位十五块。可也不是轻易舍得消费的数字。 温娜摆手,“算了,咱去吃碗凉皮就行。”一碗凉皮一块五。 “没事,我那剧本卖了。挣了八百,吃的起了!” 真的呀? 真的! 没有嫉妒,只有羡慕,“哎呀!一个月写两集,比上班都强了。” 是! 田园立马起身,“我洗把脸,洗了脸吃火锅去。”进了卫生间了又喊,“林雨桐,把你男朋友叫上。还藏着不叫见人呀!” 林雨桐给四爷打电话,四爷正忙着呢,“我大概还得四十分钟左右。你先去,把地方告诉我,我忙完过去找你。” 许是同伴找到不错的工作,给了她们信心。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一会子是这个同学跟男朋友去广州,应聘私立学校去了,一会子是哪个同学回老家留在县城了。这个说我妈说实在不行就回家,回家找找关系。那个说我家那边不行,回去就得去偏远乡镇。 又开始打听四爷是哪个学校毕业的,现在干的是什么工作。 林雨桐一一说了,这边涮了两盘肉了,四爷才过来。一见人,温娜先不好意思了,只红着脸笑。田园看四爷,“我怎么觉得而熟?” “跟咱们一个层楼住的!” 哦哦哦!我就说嘛。 她隔着桌子拍打桐桐:“你藏着掖着的还不说!原来离那么近呢。” 各自出去找工作,时间并不能一直统一。她们也不知道两人背后联系了多长时间了。都是小姑娘,四爷比较照顾。年轻的肚子是真能吃,资助吃了四个小时,十点多了这俩才放下筷子。属于那种吃了一拨歇一歇又能吃的下的。 十点多的城市,尤其是夏天,正是热闹的时候。两人跟着去城中村,打包行李,然后打电话叫拉货的人,帮着给拉回去。 其实四爷的感觉是,这些东西要吗? 不要的多!但这不能马上扔了,扔了人家会觉得奇怪的。 路上林雨桐十五块钱买了个夏凉被,这些行李除了证件这些东西之外,可以慢慢的扔了的。 这房子是不错,夜里睡下的时候就不热,半夜里都不用开风扇了,吹着还稍微有点凉。小区里特别安静,听不到马路上的喧嚣声。这一觉睡起来,打开手机看了一下,都十点多了。 这一觉睡的! 她伸了个懒腰,真要起呢,电话响了。单调的手机铃声,叮铃铃的响起来,吓了人一条。一看来电显示:家。 家里的电话。 她利索的接起来,“喂!” “小桐,上班了没?”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 “上了。”林雨桐只能这么说。 这代人呀(6)四更(这代人呀(6)“在哪上班...) 这代人呀(6) “在哪上班了?工资多少?”很直接了当。 记忆里这就是一对苦哈哈的农民夫妻,秉持着孩子上学一定会有出息的信念,别管别人怎么说,坚持认为别管儿子还是闺女,大学一定要读。念了书就是比没念书有出息。 辛苦浇灌,施肥,他们认为毕业了,这就是一切努力都该有结果的时候了。不是说等着收获多少,就是想知道近况。至少心理上得到满足:瞧!我辛苦点,但我孩子不用下地干活晒太阳。 林雨桐太理解这种心态了,半辈子的心血都花在孩子身上了。她安对方的心:“你看的那个省一台,晚上十点半播放的那个百姓小戏,不是爱看那个吗?” 啊!咋了? “我给那儿写剧本呢。等播的时候我告诉你,序幕上都会有编剧,你能看见我的名字。” 真的呀? 真的! “那你忙!好好干!晚上下班后再打电话。” 好的! 挂了电话,扭脸一看,四爷正盯着屋顶愣神。这是想啥呢? 我在想,以原身这个情况,能长久的干个啥营生。 别管干的啥营生,手里先攒出来一部分钱再说呀。也是!在电脑城只接疑难杂症的电脑维修,什么品牌的东西都接。也不管对方从客人收多少钱,给我固定一百就行。攒够了再叫了。这不,手机静音,电话打进来七八个,活儿还在排队。 干活去! 林雨桐追着他问,“枯燥吗?” 不枯燥!千奇百怪的问题,你不去干你压根都想不到。也对!先玩一段时间再说。 这个时间段,属于懂电脑的人少,买电脑的人多。稍微有点问题,抱着就过来了,属于挣钱相对好挣。关键是现在能找到办公环境好的工作地方,也不大容易。电脑城属于避暑的好地方。 至于桐桐,继续去网吧,把剩下的那一半剧本码完,发对老张的邮箱,然后给小廖发了个短信,提醒他自己又写了一个故事,帮着看一下。 然后去菜市场买菜,不能多买,因为没冰箱。又买了西瓜,一个吃不完,买了四分之一,花了两块三。拎着走回去,遇到‘大清仓’就进去瞧瞧,顺利还给自己和四爷买了两身运动装运动鞋,把内衣之类的都买齐了,回去得手洗,然后晾晒。进了小区,开了房门,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林雨桐!” 嗯? 扭头看去,隔着几家的厨房窗户那块,露出来个毛茸茸的脑袋和眼睛。有防盗网,里面的人探不出头来了。 很快,头缩进去了,那边门打开了,出来一个穿着吊带短裤的姑娘,“真是你呀?” 林雨桐从记忆里翻出来个人来,“蔡晓娟?” 嗯呢! 两人一个村的,小学同班,初中同班,那时候关系可好了。不过她是初中念完没考上高中,父母在省城给找了个民办中专,年五年给大专学历。广告上整天都是这种招生广告,这姑娘属于来省城比较早的。而原身按部就班念了高中,读了大学。然而尴尬的是:两人的生活状态现在一个样儿。 父母引以为豪的你,比别人强哪儿了。 对方特别热情,“昨天就听说这边搬家,换了租户了,没想到是你。” 林雨桐叫把人往里面让,“进来坐。” 门口放着男士的拖鞋,手里新买的衣服还有男款的,不用问都知道在外面同居的。这姑娘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进来打量的看,“你买的这个跟我一样,你多少钱买的?” 林雨桐:“……”三五十的,我买过就忘了,谁记它干嘛?但昨儿买的你今儿忘了,人家还以为自己怎么着了呢?她大差不差的诌一个,“五十五还是五十二,没记清……那个十五吧,有些是两个一块算钱的……” 然后对方就热烈点评,“我是前年买的,只花了三十八,你买贵了。” 好吧!你的记性真好,到现在还记着呢。 她说着话,急匆匆的跑出去,“你等一下,我把我那边的门锁了。” 要过来常聊。 林雨桐把风扇打开,把菜放在茶几上,慢慢的择菜。蔡晓娟过来,坐在边上帮着择,“你毕业了?没分配呀?我看咱村那谁人家都分配了,在城关一小。” 没分配到的感觉好没脸的!林雨桐也记不起来她说的那个谁到底是谁,人家为啥能分配咱更不知道,只能说,“暂时没想回去。” 她马上回去,“对着呢!回去干啥去!那谁在一小,你知道工资多少?” 不知道! “八百!”她特别诚恳的算,“八百其实就够自己开销,想买房买啥的,啥时候才能攒够。” 林雨桐没兴趣知道那谁到底挣多少钱,就打岔关心对方,“你呢?今儿不上班?” “今儿调休。我就在大学对面的超市,眼镜柜台那块……一天三班倒,给那边上完了,还能再去小超市做半天收银,一个月也在一千二三。” 人家肯吃苦,这收入也不错。林雨桐表示你挺厉害了,都是站一天的活,不是谁都能撑下来的。 一边说着话,一边又拿出小灵通电话,“我给周云打个电话,她肯定猜不到咱俩在一块。” 林雨桐又得翻看记忆,这周云又是谁:哦!想起来,也是打小一起玩大的。 周云长的好看,初中就开始谈恋爱。反正没咋学习过,初中没毕业,被她在省城工作的大伯给弄到厂里的技校,就顺便把她过继给她大伯,这不是户口就成商品粮了吗?技校出来了,又在招待所干。小时候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关系,然后各自走了不一样的路,人生轨迹一下子不一样了。 一个偶遇,巧合的重逢了。 蔡晓娟兴奋的,“你绝对想不到我跟谁在一块呢?” “我才懒的猜,谁呀!” 蔡晓娟把电话直接放林雨桐嘴边,“说话!看她能听出来不能?” 林雨桐:“……”很不习惯这种交流方式!跟田园和温娜也还好,这位她微微有点适应不良。只能笑了一下,“是我!” 一说话,那边就愣了一下,“林雨桐?!” “你这小贱人从哪冒出来的?”对方很兴奋。 但就是这种‘小贱人’一类的亲昵称呼,有点吃不消。 蔡晓娟嘎嘎就笑,“过来!过来吃饭!” “我打车,马上来。” 蔡晓娟把菜都收了,“出去吃!叫她请。她是富婆!”大热天的,真不乐意出去的。 半个小时,周云到了,精致的妆容,得体的衣裳,大波浪卷的长发,手里的皮包,脚上的高跟鞋,还有身上的香水味。把青涩的学生林雨桐衬托的有点灰! 有钱人请客,去了肥牛,“尽管点,我请。” 这顿饭吃的呀,林雨桐心口有点顶的慌。这应该是属于原主的感受。 闲谈嘛,周云就说起她的现状,“我那保健品代理公司,最低要求也得是大专文凭。刚毕业的都不能要,啥也不会,见了人连话也不敢说,不会招待人,不会应酬。就这过去应聘去,一说没底薪,还没人乐意干。你说你啥也不会,我要你干啥。我不能白养着你,对不?” 心直口快!不清楚是有口无心还是在内涵谁,林雨桐对这话不甚在意,人家说的也确实是事实,可原主残存的意识大概是有些赌的慌。 这孩子是沉默寡言,偏心气高的主。高考来了例假没发挥好,差了三分没上本科。于是那是憋着劲呢。自考,考四级。专升本她放弃了,因为家里还有弟弟要读高中,再供养两年家里就彻底的拉跨了。 以为是人才的,结果出来找工作四处碰壁。林雨桐能感受到她当时的脆弱和迷茫,偏还憋着不能言语,不能叫人看出来。顶着四十度的高温四处找工作半个月,一天没停。出门灌自来水,包里装馒头榨菜。身上只剩下那点钱……她是有那么一刻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出路的。 这口郁气憋在心里,这会子被激发出来了。林雨桐笑着听着,问对方公司的事。可问着问着,就觉得不对,她说的也不像是很懂公司管理的样子。 答非所问的,林雨桐也不在问了。 吃完了饭,半下午,对方没继续逛,说是公司有事,急着找她,不能完了。抬手拦了出租,走了! 蔡晓娟挎着林雨桐的胳膊,两人晃悠的往回走,“她那公司是她姨给她开的分公司。她小姨不是嫁了个七十岁的老头吗?咱也不知道咋回事,反正看着没少挣钱。现在人家是周总。” 保健品这东西,反正是得慎重的。现在这世面上,真保健品不多。 一下午,她都在自己这边。所以,林雨桐啥也没干,陪着对方消磨了半天光阴。晚上都快到了下班的点了,她才往回跑,“赶紧做饭去,我家那货快回来了。” 出去了又探头回来,“你不做饭呀?要不去我那边吃。等你家的货回来咋咱再吃饭。” ‘货’放在这里是啥意思呢?货也指东西。 我家我东西回来,也就是指她男朋友回来。情侣夫妻间用,有点粗鄙的小情趣在里面。 可用这个词来形容四爷――何其惊悚! 第 286 章(这代人呀(7)还是不要去...) 这代人呀(7)还是不要去你那边吃饭了!你这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词汇,我怕把我家这位给噎着。正要想着怎么拒绝呢,田园和温娜来了。两人一个手里提了一兜的馒头,一个手里提着菜和西瓜,“我们还以为走错了?” 田园还问:“新认识的邻居?” “发小,刚好碰上了。”林雨桐觉得这俩来的太及时了,真的!与其跟对方吃饭,她觉得还是跟这俩在一块更舒服自在些。至少嘴里不会冒出‘这货’‘那货’这样的叫人不知道怎么接茬的话来。 温娜忙招呼,“那进来吃西瓜,我们买了西瓜。” 林雨桐给蔡晓娟介绍,“没事,一块吃吧。我大学同学。” 然后她又不了,“你们吃吧,我得赶紧做饭。” 等她进去了,温娜才轻轻的关了门,小声问,“你小学和初中同学?” 林雨桐点头。 田园点了点她,“完了!你谈男朋友的事你家里马上就能知道。” 对的!这就是不好的地方了。 离的太近,开着窗还不敢大声说话,要不然对方一定听的见。 林雨桐进去做饭,就说他们,“以后来不要买东西。你们工作了再买啥我都不拦着,现在我还挣了点,想过来吃饭就过来。” 买那么些,比在外面吃饭还贵。不过是馆子的炒菜太贵,舍不得。在这边能吃点炒菜啥的。 林雨桐给炒了菜,熬了稀饭,那么些馒头呢,四爷一回来就开饭。吃完饭那俩还坚持洗碗。 又闲聊了一会子找工作的事,这才算完。 紧跟着好几天,那俩都没来蹭饭。回头打电话,才知道两人都找到工作。没法子,不满意也得妥协。田园去商场做了导购,温娜去了一个少儿英语培训学校,做了招生老师. 而林雨桐的第二个剧本过了,叫自己过去签合同,另外就是结账。 林雨桐把第三个剧本又顺带带过去,也是三集,一共结算了两千四百块钱。加上这几天四爷拿回来的钱,有个四千多吧。两人身上拢共七千不到。 林雨桐抽出两千来,等四爷回来的时候问他,“要给家里寄钱吗?” 四爷把今儿赚的都给桐桐,“一家寄两千吧。”家里都是借债供养孩子念书的,家里不要,但是有条件了,就得赶紧给。至少父母心理压力会变小,叫他们看的见希望。 现在农村用银行卡的很少,往卡了打钱在他们看来,远没有汇款单好用。第二天林雨桐去了银行,按照四爷给的地址,给两家分别寄了两千块钱。 四爷那边接到电话是怎么说的,林雨桐不知道。这边的话,她从邮局出来就给家里打了电话,是林成河接的电话,“寄钱了?不急!你先把你安顿好。” 一撂下电话,他就出门了。大热天晌午不下地,有些睡午觉了,有些在门厅里吹着风扇扯闲篇呢。 林成河光着膀子,去邻居家串门子,“这些怂娃,没法说。毕业了,也不说回来,好好说的一下工作是咋安排的。这都毕业一个月了,一打电话问工作咋样了?就说是忙着,说是当了编剧,可忙了。我说一月多钱呀还把人忙的打个电话的工夫都没有?人家只给我撂下一句,‘挣的够花’,你看这不是把人给气的。我还说不行找个人,看能安排一下不能。结果刚刚又打了电话,就说了三句话,问了我一句,‘爸,我妈呢?’下一句是,‘我给你邮了两千块钱,你注意收一下’。这就完了,我还没细问哩,怂娃说了一句‘忙着呢,先就这吧’。还把我电话给挂了!这些碎崽子,翅膀硬了,管不住了。” □□的炫耀呀! 人家捧场的很,“小桐去电视台了?那以后在电视上能看见不?” “那咱不知道么,啥话也不多说。” “那可是个挣钱的地方,伙计!娃这是抓住事咧!” “抓出啥事了!女娃娃嘛,上个学出来,把她自己管了就行了。” “谈了对象没?” “不知道么!这娃一天天这事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国家领导哩,老是忙的!忙的!谁知道忙不忙?娃大不由爹和娘,这话真真的。” …… 张巧凤回来的时候见男人正在这里扯闲篇,“这人,叫你把后院的菜浇了,肯定又忘了。” 林成河把肚子一拍,“还真忘了。”他一边往出走,一边扬声说话,还故作埋怨腔,“咱家这怂女子,刚打了电话回来。” 把张巧凤急的,“咋了?” “说了打了两千块钱回来,我还没问了,把电话给挂了。这一打岔,我把浇菜的事给忘了。” 张巧凤懒的搭理他的炫耀,这会子也是兴冲冲的,“我打电话问一下,别把她自己弄的紧巴巴的。” 然后林雨桐才坐到网吧,电话又追来来,“你要留够你花的,家里再紧都好弄,你别把自己弄的太紧。” “知道!我够用。等忙完这段时间,安顿好了,我回去一趟。” 好!行!那你忙。 挂了电话,张巧凤小声时候林成河,“钱到了赶紧把老吴的钱还了。” 知道!带腿子的钱利息可怕的很。这老吴尤其如此,借一千还一千二。欠了老吴一千五,是开春娃上学,正好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没钱给娃生活费,着急了,年都没过完,从老吴借的高利贷。 林雨桐不知道家里欠了多少钱,原主的记忆里,好像她爸从没说了欠了多少债那样的话。只是原主隐隐的感觉到,家里肯定为她上学,拉下饥荒了。所以才会越发的迫切。 轮到林雨桐,她也迫切呀!想写个高质量的剧本,投个好公司。哪有那么容易!对外征集剧本然后拍摄的,试着问问去,有几个成了?靠谱的不多,没有人领进行业里不行。这一行在往上大规模征集剧本的,很多都是骗取创意的。 这次自己撞上去这个,还算不错。人家没跟你玩猫腻,很认真的对待了。这已经算是运道。 但同样的,你吃香不能太难看。除了你,还有人要靠着这个吃饭呢。本子叫你写完了,大家吃个屁。等大家没的吃了,就会挤兑的你也没法吃。因此,她控制着量。一周出一个本子这样的速度。 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写四个本子足够,剩下大半月的时间该干嘛。这也是林雨桐要思量的问题。这次交稿之后被小廖拉住了,“小林,别急着走。咱人手不够,你要不着急,给咱客串一下。” 客串啥? “你是本地人不?” 是! “行!配音。”咱这后期配音得做的,“有钱拿。”就是没多少!小成本而已,发两个降温费,够一天的伙食拉倒。 嗳?这个还真没做过。但怎么做节目,怎么制作,她所有的都懂。就是后期她参与的不多。想一想,原身的嗓音条件其实不错,可以!来吧! 在录音棚里耗费了半天的时间,挣了一百块钱的。但这是个不错的开端。出来的时候老张盯着林雨桐看了好几眼,才突然冒出来一句,“小林瘦了吧?” 对! 小姑娘瘦了,也白了一些。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点土,有点寒酸。除了气质不错和自信镇定的气场,还有一手老道的写剧本手法,其他的真不是一般的寒酸。 老张叫了林雨桐,“你的剧本和速度我知道,搁在这地方,其实是有点屈才。偏偏呢,你这孩子还挺有分寸,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今儿你这配音吧……我都觉得你对这一行摸的透呢。” 听说过一些!只听过一些而已。 “市里的电视台刚开了一个栏目,做新闻后期配音,我推荐你去试试。” 明显的很,靠着剧本是吃不饱饭的。找到好的合作对象,再拿出好的本子,要不然就白瞎了。可这中间,不能说你闲着没事干吧。去市里的电视台,好歹也是正经的工作。 行吧!骑驴找马,逮住什么算什么。 不投递剧本,不会认识老张小廖这些人。不认识这些人,你能知道人家需要后期配音的?根本不用招聘,内部的推荐就已经满额了。 老张给了一张名片,“你打电话,报我的名字就行。” 那可太感谢了。 林雨桐出来就打了电话,那边很随意,“是老张呀?哪个老张……哦哦哦!想起来了。这样吧,你下周一来,到楼下了打这个电话。上午都行。” 是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听那反应,老张的关系不是很硬扎。但有这机会就不错了! 距离下周一还有几天,选了两身能穿出去的衣服,把头发打理了打理。跟四爷说自己要去电视台配音,四爷上下就打量,“长相……稍微有点欠缺。” 也就做做幕后了! 长相?林雨桐对着镜子看,其实也还不差,在普通人里,模样中上。当然了,你要想上镜,那是有点欠缺。我也没想上镜,配音也可以就是过度一下,我就是看看有啥机会没有。她其实还是觉得,编剧这条路更好点。她主要是想赖在家里工作,不想太累,还想赚点。 四爷回头说了一句,“明儿先弄一台电脑回来,写写小网文呀,小言情呀,也行的。” 我写小言情? 我这年岁了我写的出小言情?我怀疑你在内涵我的年纪!哼!你还别以为我不敢!我要写,就写一本《我与雍正爷的二三事》! 四爷:“……” 这代人呀(8)六更(这代人呀(8)周一早起,...) 这代人呀(8) 周一早起,花了妆,收拾利索,然后拎着新买的包出门。四爷走的早,他今儿被一公司请过去,那家公司是早前采购了一批电脑,但陆续出现了一批问题。机子是攒机,不是品牌机子,售后得老板自己做。对方给四爷出了一千,跟着去东郊跑一趟,七点半都到巷子口接人了,四爷早起走了。 林雨桐走的稍微晚一点,刚出门就碰上也要出门的蔡晓娟,“上班去呀?” 蔡晓娟摇头,“这都几点了?我小姑来市里了,我去车站接一下。你呢?打扮成这样去哪?” “电视台。”林雨桐跟她一起往出走,从脑子里翻蔡小姑,“就是跟你妈特别像的那个?” 对! 蔡晓娟的爸爸是招赘来的,她妈是老大。于是,她家把舅舅叫小叔,把亲姨叫姑姑。 “我小姑说想来做点小生意,过来看看。”蔡晓娟撑着遮阳伞,给两人撑着,一路往出走。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做生意?地里正忙着呢。” “春上一场倒春寒,没啥收入。”蔡晓娟叹气,“昨晚上给我打电话,我就得去接。” 哦!春上倒春寒,农村没收入。看来后半年,给家里钱还得及时点。这又是一个之前不知道的信息。 到了巷子口,蔡晓娟等公交,“你坐哪里车?去电视台得坐四十八路吧?” “挤车妆就花了,我坐出租吧。”林雨桐问她,“你顺路不?要是顺利都坐出租。你去哪个车站。” 不顺路!你走你的。 林雨桐没勉强,拦了车报了地址直接走了。到了之后给人家打电话,结果三五遍打不通,又发了短信。在楼下硬生生的晾了两小时,那边才把电话打过来,“不好意思,在录音室,没带手机。这么着,你上来吧,到七楼,你直接来录音室找我。” 然后这才进了人家的门,上了七楼。里面人来人往,挂着工作牌,很体面的样子。林雨桐在这种环境下工作过,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反正就是做过了,不想再干了。 找到地方,对方先打量了一眼,年轻的脸是骗不了人的。这就代表着没经验。别管是长啥样,是啥气质。在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形象好气质佳,看起来超级自信自带光环的那种人了。 人家不跟你这小青年搭话,好像叫你来试试,就是已经给老张面子了,只随意的朝里面指了指,“念念吧。” 坑爹的!给她念的是某品牌轮胎的说明书。她高度怀疑这是广告配音。 这玩意我能念出花来吗? 行吧!都穷成自己这样了,还挑什么呀?这身行头还花了钱呢,好歹接两活儿叫我把这身衣裳钱挣回来吧。 于是坦然的,拿着轮胎说明说在里面念了。不叫停在也不停,这一起给念完了――刚完,对方喊停。 咦?这是听着呢。 出去的时候人家才笑,“来试的都一样,拿到什么念什么。你们都是推荐来的,就怕是念熟的稿子,当时听着没问题,一上战场就出事。你这……还不错。这个台刚开播,节目组呢,就是按量付工资,当然了,时间也是自由的。咱们台里也是在尝试,在不停的试,咱们的人员也是。需要录音的时候咱们会提前通知。要有时间你就得把时间敲死了,不能变动。要是没时间,咱们还有其他人。”听出来了,只要差不多的人家都愿意用你们。说不定这个有事呢,那随时能找来替换的。 “你要是觉得行,咱们先签个试用期的合同。” 试用期三个月。 想了想,也行吧!我就是写小网文去,短时间内也未必有好的收入。先干着吧!彼此留了电话号码,今天就这样了。 出来的时候正赶上午饭时间,在路边的店里吃了碗凉拌的米线,又麻又辣,好好吃。年轻是好,胃口奇好还不容易发胖。她在外面买的那种米线好像没有人家店里的好,店里这种特别劲道。不是自己不会煮,只是米线应该不一样。她跟老板买了一小把,花了两倍的价钱,老板还有点不乐意的样子。为了给四爷做一碗尝尝,我也是够讨厌的。 跑人家米线店买不煮的原材料,是挺叫人烦的。 这种花两倍买回来的,“好吃吧?” 啥玩意一问价钱,总会不由自主的叫人觉得价钱美丽的那个更好。四爷有时候也这么肤浅,他特别肯定,“好吃。” 林雨桐跟他说签合同的事,“一周估计就去那么两回,反正也是闲着,只当是出去玩去了。”关键是说不准啥时候就碰到机会了呢? 再者,家里要问工作的事,你不叫他们放心,他们能天天的问。那地方,别管咋说,是部分人都觉得那里高大上的。 可说实在的,小员工真不咋挣钱。 她从四爷的钱包里掏钱,顺手还掏出一份兼职合同出来,“你这是……给人家兼职做网络维护。” 嗯!有一家就有两家,有两家就有十家。找几家靠谱的公司,做几年网络维护。才二十岁,多年轻的,职业可以再选择的。 不是!咱又想玩啥了?为啥你每次选的都不一样呢。 “你说我这回做一次律师怎么样?” 半路改行!我知道法律你学过,考过,再考跟开挂似得。可这律师资格证是不是还得考。 对呀!我去考! 林雨桐:“……”行吧!你每次都这么出人意料。 四爷还说桐桐,“其实你可以学学其他!” 不!并不!我愿意写小网文!我爱小网文!小网文不需要我考级考证。 懒蛋! 两人正说话呢,外面就传来喊‘小桐’的声音,“小桐,才听我家晓娟说你也住这儿。” 是蔡小姑!一个村的,出嫁的比价玩,小学的时候去蔡晓娟家写作业,跟蔡小姑很熟悉。 林雨桐就开门,“小姑,进来坐。” 后面跟着蔡晓娟和他男友任涛。 之前林雨桐在窗户上看见过,不过却一直没说过话。任涛一米七八的个子,瘦高,戴着一副眼镜,嘴稍微有些大。一笑越发显得憨厚! 蔡晓娟见四爷也在,就道,“我才说等我家这货和你家的货都回来了,咱四个一块吃顿饭。” 我就怕你说,你还说!我也是福气了。现在这小年轻说话大概就是调调,自己不年轻了,还真有些吃不消。 她尬笑一下,瞄了四爷一眼,“认识了以后啥时候吃饭都有时间。”她让客人坐。 四爷深深的看了桐桐一眼,取了板凳来,把沙发让给客人,自己去厨房切西瓜去了。 蔡小姑盯着四爷直到进了厨房,这才小声:“这是你谈的对象?” 对!“大学生?” 是的! “专科还是本科?” “本科!” 这种问话跟审问似得,把人问的很不自在。 结果这话问完了,人家蔡小姑接了一句:“蔡晓娟,你看看人家林雨桐,人家这样的都能找个本科的。你咋才找个大专?” 我这样的是哪样的?你侄女到底比我好哪了? 高点?瘦点?好看点? 没有吧!其实我长的也还可以吧!你这样说话就很不对了。 一句话,得罪了三个人。 四爷从里面端了西瓜来,跟任涛打招呼,“吃瓜。” 任涛立马接了,“我自己来!”也跟四爷搭话,“我好几次看见你进出电脑城。” “做技术维护。”四爷搭了一句话,“你呢?” “我做平面广告的。户外安装这些活,我们都做。”可能是跑客户的,人还很活泛,“以后电脑城有啥广告,你联系我,我给你优惠。我们那公司,啥广告都接。印名片的活都不落下。” 蔡晓娟就哼了一声,“一月一千五,一季度意思意思发点奖金。我说那工作别看了,还非得干。” “你不懂!”任涛怼了一句,“不把这些摸透了,咋自己干?回头咱回县城,自己弄去……” “要回你回,我不回县城。”蔡晓娟白了她一眼,“南郊那边开了几个楼盘,两千一平,今年就买了吧,交个首付……” 任涛含混的应着,转脸又问起林雨桐去电视台的事,“是在电视台做什么?编导还是?” “对!今儿才签了合同。”林雨桐应付了一声。 蔡小姑马上问了一句,“那一月能拿多钱?我想着咋都得三千吧?” 最怕这样的了!她‘嗯’了一声,“杂七杂八,能拿个四五千吧。” “那你对象呢?” “比我能多点。” 然后蔡小姑没呆两分钟,告辞了,“知道你忙,那你忙吧,以后再说嘛,我这回常住哩,咱再聊。” 行!我有一百种办法两分钟把话聊死。 然后蔡小姑真的在蔡晓娟家的客厅里常住了,买了个脚蹬三轮,弄了煤球炉子铁鏊子要出去卖菜盒子。林雨桐不管人家干啥,因为家里多了两台电脑,都是新的,四爷组装好叫人给拉回来的。可林雨桐又觉得划不来,这网线怎么办?真打算在这里常住吗?要不然这总不能用两月,交一年的费用吧。 两人正说这个呢,电话响了,家里的电话,“小桐呀,你谈对象了?” 看!肯定是蔡小姑说出去的。 “下次回来,把人带回来看看。家是哪的?干啥的?多大了?家里是干啥的?”一串的问题瞬间就给砸了过来。 这代人呀(9)七更(这代人呀(9)家里知道这...) 这代人呀(9) 家里知道这个事,有点时机不对。 这要是俩家离的远点,这还好。多少能遮盖遮盖。可按照四爷身份证上的地址,可以判定,是两个相邻的镇子。 林雨桐原身的小姨就嫁在那个镇子上。 她从记忆里翻出小姨夫的名字,四爷表示,记忆里竟然有这个人。一个村的,虽然不同组。 这就表示四爷的祖宗八代,如果家里想知道的话,林家都能挖出来。 况且,四爷家是真穷。 家里仨儿子,一个跟一个间隔两岁。偏生,三个儿子还都学的不错,四爷有个大哥,还在读研呢,有个弟弟,在交大读本科,大二了。那真是穷根扎到沟里,深了去了。 原身的爸,在老三考上大学,还是好大学的时候,一夜愁白了头发。这属于远近闻名的穷人家。尤其是一夜白发,那更是传的呀!说起来,都羡慕三个孩子有出息。可谁家把女儿嫁进去试试,只怕人家爹妈不是掂量那么三两下能了的事。 真愁人,都计划生育了,咋还生那么多呢? “那谁知道怎么想的?”早几年的时候没那么严,就是要你交罚款,三五百块钱的罚。再就是不给你家超生的孩子分地。没有太多过激做法的地方,在农村,八十年代生人,其实独生子女不算多。两个是普遍的,三个也不算稀奇。 这现在咋整? 林雨桐挠头,在电话里道,“该带回去的时候就带回来了,都没稳下来,说什么都早。妈,你听谁说的?” “蔡晓娟她叔家就在巷子口,她小姑给她说打电话,那么大的声,谁听不见?”满巷子的人都知道自家孩子搞对象了,住一块了。 “没事,又不是不能见人。”林雨桐安抚了两句,“我看看……看看啥时候回去的时候我们一块回去。” 本来想抽空回去一趟的,现在还是算了,大不了等过年再回去。 暂时支住了,先这么着吧。其实照两人这不紧不慢的速度,挣的真不算少了。不疾不徐,不是过的挺好。结果身后坠俩穷家,感觉就像个填不满的黑窟窿。 隔了一周,林雨桐才接到电视台叫配音的电话,合作的小伙子应该比较专业,两人录了两次,加起来也就一个小时,活就干完了。 方组长拍手,“你们是合作最默契的一组。” 默契了效率就高,效率高了就省了大家的时间了。于是,林雨桐明显感觉到,活多了。原本以为,一周两次就不错了,结果一周三到四次。基本相当于干一天休一天。但去了也不是一天,最多两小时完事。 忙忙碌碌的进入了九月,四爷接到电话,他爸的电话,“老二呀,忙着没?” 今儿难得周末,两人哪儿也没去。秋苍蝇上来了,这一楼的弊端就出来了,苍蝇尤其多。屋里有熏香,还罢了。关键是一开门,外面的苍蝇扑人。有些人家吃完了西瓜收完了垃圾,全放在塑料袋里扔门口。朝前几步走就是垃圾桶,可却懒的去。那苍蝇多的很。四爷弄个喷壶,在给帘子上窗户上撒药呢。 然后电话响了,问忙着没。手机的背景音是‘城北客运站到了,请下车。’ 这是人在A市吧。 四爷紧跟着问了一句,“是在城北客运站?” “啊!对!我在公共电话厅这里,你要不忙,就过来一趟。” 四爷把壶放下,“行,那您别乱走,我一个小时之后才能到。” 好! 然后电话挂了。 林雨桐不合适去,也不知道人家来干啥的,四爷拿了外套拿了钱包去了。林雨桐给装了卡,装了钱,她怕是来城里瞧病的。一般人没事谁往城里跑什么呀?四爷也是这么想的,出了门都没敢耽搁,坐了出租车往过赶,花了四十块钱,这才到了地方。 客运站门口,乌泱泱的。刚好赶上学生返校高峰,人怎么就那么多呢。在这么多的人里按照记忆找人,这一通好找。车站门口最不缺的就是电话亭。 然后就在靠墙的一个报刊亭那里找到了金双喜。 年纪不算大,四十五岁的年纪,头发花白,黑红的脸膛。里面穿着光面的衬衫,夏天穿的那种。外面套着个灰色的西装样式的衣服,下身一条军绿的裤子,一双崭新的手工布鞋。边上两个蛇皮袋子,里面鼓囊囊的,装着棉被。 这会子靠墙蹲着,盯着来来往往的人。四爷一出现,对方愣了一下才咧嘴笑,“二?” 四爷笑了一下,“嗳!”他过去把人扶起来,“您来的时候咋不提前说一声?” 金双喜就笑,“前几年送你大哥上学,头一年来过来。后来你大哥送你报名,你又送老三报名,这都六年没来了……咋变的不一样了,不认识路了。” 四爷一手一个蛇皮袋子,“您带这个干啥呀?” “咱村老疙瘩在工地上给人看门,一个月三百。现在家里也没啥事了,我寻思我也能干。晚上值班,给三百。白天睡会子觉,还能出去捡个水瓶子啥的,一个月怎么着再不攒个一两百的。人家还管吃管住,整的这个够老三的生活费了。这是你妈给做的新被褥,把这给你,把你那一铺旧的,给我拿着。我在工地上,咋都成。” 四爷这会子没法说啥,“您先跟我回去!回去再说。” 坐着出租车穿过了半个城区,才到家了。车也进不来,四爷拎着两包东西,带着人回来了。林雨桐给砂锅里炖着红烧肉,想着要是去看病得带过来的。果不其然,人带回来了。 金双喜瞧着儿子住的地方还行,不敢想高楼大厦,娃们才刚毕业嘛,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谁知道一到地方,从里面出来个姑娘,笑眯眯的叫她:“叔。” 啊?哦! 金双喜满脸尴尬,看自己你这埋汰样儿,给老二丢人了吧。 林雨桐把人往里面让,“赶紧进来。”她在这里人家更尴尬,“锅里炖着肉……叔你先歇着,一会就开饭。”然后躲厨房了。 金双喜不敢大声说话,只看自家儿子,下巴往厨房点。 四爷就‘哦’了一声,“过年我们回家。” 好啊!好啊! 金双喜嘴上应着好,心里却发苦,家里只两间厦房一间厨房,不好整呀。 四爷没多说,只细问家里的情况。 金双喜不敢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说家里的不好,儿子一问,他立马就道:“好着呢!家里啥都好着呢。”绝口不提来打工的事,“我就是瞎想呢。主要是给你送个被子。想着天冷了,外面没学校暖和,你妈怕冻着你。又想着被子没拆洗,你又忙的没空,就我来给你送个新的。那个旧的……咱家也不缺一床被子,扔了就好了。” 穷人家娶媳妇难呀,这要是破被子都舍不得,真能把人家姑娘给吓跑了。 他这会子就得打肿脸充胖子:有钱!咱家很有钱!特别有钱。 四爷以为要费唇舌呢,结果人家画风一转,完全不是刚才说的那般。 炖了肉、蒸了鱼、炒了蛋、拌了菜,四个菜不多,但量大。煮了一盆拉条,下了青菜,出来调料放上,热油一泼,肯定能吃饱。但金双喜吃的格外谨慎,秉持着不说话,不添麻烦。就怕一句话说不对地方,再把自家儿子的‘泡’给捏破了。 吃了饭,他是一刻也不多留,“还得赶回去的车呢,家里又忙,走不来。” 把被褥扔下,人走。 四爷得送山车吧,这会子金双喜死活不坐出租,要坐公交。 行!公交就公交。 爷俩慢慢的往出走,金双喜回头去,然后问四爷:“哪的姑娘?”怕不是出来打工的吧。有些姑娘出来的早,找个大学生就觉得挺好。可听口音跟自家没啥差别。 四爷就道,“王健康他媳妇的外甥女。” 金双喜一愣,“王健康他媳妇……我知道王健康有个挑担在昌平镇上,还认识,见了能搭上话,叫个啥我忘了……有几个挑担,那我倒是不知道。” 四爷:“……就一个!” 金双喜一下子就站住了,“那家的孩子?” 嗯! 金双喜面色一苦,“哄外地的姑娘行,哄本地的姑娘,难。一戳就破了!” 四爷这才明白,他以为对象是花言巧语哄回来的,“那能哄吗?” 行吧!没哄就没哄,“这姑娘是打工了?还是大学毕业了?” “毕业了。” “工作找好了?” “好了!”“在哪上班?回咱县城去不?” “不!咱电视台上班。你看看谁家的电视能收到省城这边的电视台,电视台的新闻,不出主持人,只出图像的时候,那个背景音你听听,有一半女音是她的音。” 那地方呀!咱想也不敢想。 金双喜就挠头,“就看准了?人家能不嫌弃?” 嗯呢。 金双喜看了二儿子一眼,“行吧!你说咋弄就咋弄。放心,我不来城里打工了,我回家给人家修个果树啥的,挣的也不少。” “老三的生活费你别管,我每月给他五百。今儿回去就给,每月的一号按时给他,误不了。” 这代人呀(10)八更(这代人呀(10)人走了,...) 这代人呀(10) 人走了,这床重八斤的棉花被子很快派上了用场。一场秋雨下来,天一下子就凉了。外面凉了,这屋里也就有点冷了。 而四爷真的不想在这里住了。天天的生活被人窥探,叫人很烦躁。而且这蔡小姑属于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那种,正吃饭呢,人家进来了,“哎呀!小桐今儿炒肉了?”然后端着碗坐下来就着家里的菜就把饭吃了。 问题是好些年不怎么见,就是本尊吧,小时候的记忆也淡化了,情感更没有,哪有这样的? 蔡晓娟还不这样,但只要这位小姑在家做饭,没葱了,“我没买!小桐把你的葱给我两根。”看见还有西红柿,“给我切半个,我够我炒个臊子就好。” 咋好意思给半个!给了你半个,我剩下这半个怎么放?干脆给你好了。 被骚扰的烦了,住了一个月多一点之后,四爷要搬家。但也没搬多远,周围这旧的家属楼挺多的,还都是高校的旧家属楼。有些搬走了,有些还住着。因着离附小附中近便,孩子在这边读书的,还都住着的。环境也相对好一些。电脑城的一个店长就在那儿租的房子,四爷叫他留意一下,结果没几天给租到了。一个月八百,两室一厅带厨卫。一楼的房子,两老教授原本住的。如今跟儿女要出国,另外在高新也有房子,这老房子在一楼,但有几台台阶,老人腿脚不好了,不愿意住。本来想卖的,但一时半会的,也卖不了。 四爷就问人家,“两室一厅?多大的面积?” “五十六?”单位的房子,没有公摊,使用面积五十六,还送了两个阳台。 新房也就两千的价钱,这旧房按照六十平算,两千一平也才十二万。 四爷又问价格,“多少钱人家肯卖?” 不爱住租的房子。 “那我倒是没问。”那边马上道,“这么着,我帮你问问。” 好! “反正租的话,一月七百,一年一付,押一个月的房租做押金。” 一年得□□千的租金呢,是不如弄点钱直接买下来划算。关键是距离重点小学和中学太近了,妥妥的学区房。 可问题是打哪弄钱去?! 林雨桐再是想不到四爷从哪弄钱去了,他跑去给人家改装越野车去了。因为给配置电脑,认识了一个二世祖。二世祖好游戏,偏对这些东西草包的厉害,稍微有点问题,就得找四爷。以前也找别人修,别人见了他战战兢兢的,只四爷跟他处的来。只说吃喝玩乐,感觉四爷比他精。于是,一来二去的,两人熟悉起来了。这人就发现,四爷不仅懂电脑,对车更懂。改装一个车行不行? 行呀!出的起钱,找的到修车的地方,还得弄的来材料。都弄好了,保准给你改装一台。 林雨桐还担心出事,“小心他飙车。” 胆小的很!那就是见别人有什么车他也想要什么车而已,放心吧。 他抽空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挣了那家伙十五万。 人家家属院的房子要价十一万,少一分不卖。然后四爷买了,捡了个大便宜。 林雨桐跟四爷把房子看了,老小区绿化的很好,大多数老人孩子,感觉特别悠闲。两居室五十六平,赠送了两阳台,其中卧室的阳台改成书房了,客厅的阳台连同半拉子餐厅,用推拉门隔开,里面能放一张单人床或者架子床。厨房大点,结果把洗衣机放在了厨房。阳台外面带着遮雨棚,晾衣绳子在窗户外面。洗了衣服伸手挂出去,不在屋里挂。卧室是真不大,但能转开。家里装修的时候很多地方都打成柜子,这些柜子贴一层膜,跟新的一样,不影响使用。 屋里的旧家具旧家电,人家也都搬走了。叫了保洁一清理,家具一入户,这就能住了。 搬家的时候都已经国庆假快过去的时候。四爷这钱来的有点悬,因此两人没声张。对外的说辞就是租的房子。原来的房子不到期,林雨桐给田园和温娜打电话,问他们租不租,要是嫌弃房租贵,可以再找两个女孩一起租。里面能住两个人客厅其实也能住两个人。四个人一个月才一百。而且那些家具之类的林雨桐也不带了,这笔就省下来了。两人现在都有工作,试用期下来也还行。两人应了,赶在国庆的最后一天搬进来。室友可以慢慢的找嘛。至少这个冬天,这里有暖气,面积不大,收费不高,不会太冷。 这边闹闹哄哄的,蔡晓娟才知道林雨桐搬家了,“都没住够三个月?咋不住了?” “这边拉网线不方便,找了个通着网线的房子。我这电脑弄回来都没排上用场。” 这倒也是! 蔡小姑就道,“你要搬咋不早说呢?我在我家晓娟这里一住就俩月,总说找房子呢,找不到合适的。你这有合适的,也不言语。” “我不知道你要租,房子已经转租给我同学了。” 蔡小姑马上就道,“那咱们合租?” 田园摇头,“住不下,房间太小了。回头我妹妹来,估计还得住。”她可是怕了这个阿姨了,嘴太坦言了。 人一出去,两人就跟林雨桐吐舌头。 别管大小,自己的房子就是舒坦。就是在里面花钱装修或是买合适的家具,我知道我在给我自己的地方花钱。就像是这小窝,被四爷给收拾的很不错。 把从阳台那边隔出来的房间暂时当书房使用,桐桐不是打算写小言情吗?写吧。网线给你拉进来,一切给你准备妥当――写吧!不管是二三事,还是七八事的,写出来我要看的哟! 林雨桐:“……” 写就写!谁怕谁? 真要写二三事的话,把网站的文翻了一遍,没这方面的呀。知道得看看大家都喜欢看什么样的吧。 然后突然发现特工穿越文特别多。 穿越啥穿越!咱不写穿越。我可以写一本――九尾妖狐。四爷瞥了一眼书名,给她改了一下:代号‘九尾妖狐’。 哦!怕人家以为是神话故事。 “行啊小哥,给你笔你都能写了。” 呵!我还没惨到要扒拉一层皮去换钱的份上。 林雨桐:“……”你在嘲讽我。 是的! “你嘲讽我我也要写。” 然后四爷发现桐桐真的在些,手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她的表情肃然,好像又成了那个妖狐,天下无她杀不了人。 他悄悄的过去,将桐桐的手机拿了。两人把两人的手机都调成静音,这个时候,她不希望人打搅,她的手在打字,可脑子里是那些一起同声同死的袍泽。 桐桐的手机一直一闪一闪的,有来点闲事,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他没管,一会子短信又开了。四爷特别不爱看短信,发起来又麻烦,看起来又费劲。但还是点看扫了一眼:姐,忙完回个电话。 四爷轻轻放下,没叫桐桐。 直到桐桐啪的一声,重重的敲下一个符号键,然后往后一靠,闭上眼深呼吸。 四爷故意打搅她,“回个电话,陌生号码,短信里却把你叫姐。” 高中生现在也没手机呀。 这一打岔,情绪一下子给没了。她拨了号码打过去,是个青涩的男孩声音,“姐――” 声音很大。 “小椿?”是原身的弟弟林雨椿,高二了。 “这是爸的手机,两百块买了个二手的。”那边嘻嘻哈哈的,“你以后有急事就给爸打手机。” 好!知道了,“今儿周六是吧?” “对!才回来。”林雨椿又问,“玉材哥结婚你回来不回来?我怕你得回来一趟吧?” 林玉材是二伯家的大儿子,却比林雨桐要小一岁。初中没念完就打工去了,这是回来结婚了。 这是非必要不用回去的吧。 她才这么说,林成河就在边上道,“那你是胡说八道哩!你兄弟结婚呢,正儿八经的事嘛,你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又不是远的在天涯海角,这就在跟前里,坐车一钟头都到了,有多忙嘛,回不来?” 张巧凤在边上气道:“娃回不来肯定是忙的嘛,礼到人不到就行了。还非得叫娃折腾一圈!折腾啥呢嘛!”跟着就对着电话喊,“你甭听你爸的,顾不上回来就不回来。哪里那么多讲究呀!” 林成河也对着电话喊:“娃呀,可不能听你妈的!社会上的事你妈就不懂!你以后要在单位上混呢……” 我的单位不用我混!我写写小言情,该混啥嘛?! 那边还在絮叨,“这做人要比做事重要哩!人要活的人人爱,你就得事做的人人敬。你这不回来,人家说啥?说是‘王八有钱出气粗,侄儿有钱不人叔’!面上不说咱,背后肯定要骂哩。你毕业了,工作了,这就是大人了嘛。你说爸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有!有!谁敢说你没道理? 但是,我现在有个啥钱了有钱了!还王八有钱出气粗。 林雨桐敲着桌子,“日子订的是哪一天?我这配音得提前给人家调整时间。” “月底嘛!日子订到月底。”林成河那声音都高兴起来了,“那你一个人回来呀?还是?” 一个人嘛,要不然呢?我从哪找个人跟我一块回! 这代人呀(11)九更(这代人呀(11)月底,天...) 这代人呀(11) 月底,天已经凉了。 天凉了,人也瘦了。瘦了――是穿衣服更好看了。 太阳不晒了,最近非必要也不出门了,所以,人也白了。白了――是不挑衣服的颜色了。 堂弟结婚,穿喜庆点吧。天也冷了,选了件红黑格子的毛呢大衣,这就行了。 “真不用我跟你回?” 林雨桐看他,“你确定现在跟我回?” 那还是算了,我家那黑窟窿一眼看不到底,但凡挨着的人都有点怕。 “我明天晚上才能回来,去学校食堂吃吧。”方便还便宜。 这是住在这个家属院之后最方便的一点了。家里有两人的时候做饭吃,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骑着自行车,三分钟可以抵达师大的食堂。想吃什么吃什么,便宜又好吃。在这里基本是三块钱就能吃饱吃好。 嗯!知道了,放心走你的吧。 把桐桐送上出租走了。一个人带着两个大包,里面都是给家里买的衣服。从这里坐车得去车站,然后还得拎着进站,老远的路呢。 四爷在考虑弄一辆二手的面包车用。好歹说走就走,不那么累人。林雨桐没拎着包进站,就在车辆的车站口等着呢。如今又不是高峰期,车是坐不满的。到了出口这里,售票的就喊呢,“到魏县的有没有?马上走了!还有座。” 林雨桐一招手,人家停下来了,把她的包给接上去,她马上上了车。才站稳,这就动了。前面的作为没了,最后一排整个都空着呢,林雨桐坐过去。也确实是不远,四十分钟后到县城,然后坐出租,十块钱就把她放在家门口了。 林家――不富裕。 站在门口打眼一看就知道了。大门倒是铁架子,原本是想弄松木板,做个气派的大门。可惜,有构想了,钱不到位。就用窄窄的杨木板都订在铁架子上。杨木板还没上漆,长时间的暴露在太阳光下,木板的毛毛糙糙的,有些发白。上面还有一些留言。在没有电话的时候,亲戚家有个红白喜事,过来给你报喜或是报丧,你家门锁着,没人。人家就捡了土坷垃或是石灰,在门上写上:某某某家有某事,特来请过。 谁家的大门上,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痕迹。不过人家的大门刷漆了,写上之后湿抹布一擦,干净了。这杨木板门上,却真擦不去。 再看那对着巷子的两扇窗户,没有玻璃。就是用通明的塑料布订着呢。 此时,门半开着,她推门进去,喊了一声“妈――” 一个齐耳短发的妇女从后院闪出来,一看见她就不知道怎么高兴才好,手一拍,又拍大腿,“我就想着你快回来了,赶紧从你二伯家往回走。才进门,把猪又喂了一回。还真就回来了。想吃啥,妈给你做。” 不到饭点呢。 张巧凤上下打量自家闺女,“瘦了,没吃好饭。” “咋没吃好饭?”林雨桐跟着往屋里去,“自己能做饭,又能在食堂吃,一天三顿顿顿不落,吃的好着呢。我是减肥了!” 那也是胖着好看!太瘦了。 进了屋子,屋子里也简单的很。正对门一个方桌,两边放着圈椅。一个圈椅挨着炕,一个圈椅挨着柜子,窗下一个小柜子,柜子上防着一台不大的彩电。 还没坐下呢,家里的座机又响了。哦!座机就放在炕头,为了半夜接电话方便的。 张巧凤一边去接电话,一边道,“肯定是你爸!” 果然林长河的大嗓门从电话里传出来,“这怂女子回来没有?回来就过来吃饭嘛!还叫人三催四请?” 张巧凤白眼一翻,啪的一声叫挂了,回头就道,“你爸现在得势的很!觉得有脸了,在人前说话那声气都不一样咧。” 林雨桐就笑,“那就过去吧。” 张巧凤赶紧问,“身上带钱着没有?” “带着呢。”咋的了? “你萍姐带着娃来了,你头一回见人家的娃,当姨的挣了钱了不给面上不好看。”张巧凤说着就锁门,完了抬手帮闺女整理头上的碎发,“娃呀,你长大了。活人嘛,要多想想。你爸说的话有时候不全错的。活人难,难活人。以后就知道了,人是越活越难。” 林雨桐抽出一百:“我单独放出来。” 嗯! 张巧凤又从身上摸出一张五十,几张十块的,“你苗姐也回来了,昨儿都回来了。你等一会子自己去问问,看你苗姐给了人家娃钱了没?要是没给,你俩商量着给。要是给了,你问问给了多少。别弄的人家给了五十,你给了一百。再弄的你苗姐没面子。” 林雨桐:“……”这是后把手教闺女咋处事呢。 行吧!各种面值的都装上。 张巧凤说的萍姐,是大堂姐。大伯家的闺女,比原身大半岁。其实是一年的。林雨萍小学没念到三年级,不上学了,在家务农,干家务,人特别泼辣。二十岁嫁人,今年添了个孩子。 至于林雨苗,是四叔家抱养来的。当时说是四婶不能生,家穷兄弟多,娶不上媳妇之下也不挑,不能生也娶。娶进门就抱了个女娃,就是林雨苗。比原身只大十天。两人同龄,一起上学,成绩不相上下。但自来存着较量的心思,谁也不服谁。高考呢,原身距离本科线近一点,差三分,上了师大的专科。林雨苗呢,差了十一分,上了地区市的师范学院的专科。两人一起毕业的。 林雨桐捋顺了关系,就问说,“我苗姐的工作签了?” “支教去了!”张巧凤就道,“也是请假回来的,就在北边的榆县,说是支教两年。” 林雨桐在心里点头,支教两年回来的,基本都安置了。而且都在市里面。 挺好的! 张巧凤紧跟着又道,“人家不是一个人回来了,带了女婿回来了。”说着,就斜眼看过来。 林雨桐:“……”我这工作也没差呀!怎么人家带个人回来就能把风头彻底的压下去。毕业了不找对象,找了对象不带回来,好像在大家眼里,就是罪人! 她苦笑不得,挎了张巧凤的胳膊,“你跟我爸还得给新女婿钱吧?” 那肯定呀!人家娃带着点心带上烟酒上家里去了,能不给个红包? 林巧凤还小声道,“挺活道个娃!家就在省城跟前的周县。大概家里也是农村的,到咱家这边肯干活。你悄悄去,人家娃开着拖拉机拉过事用的桌子,清垃圾,啥活都干。” 你在给我递话!意思是别叫人家的女婿给比下去。 娘俩嘀嘀咕咕的,眼看就到二伯家了。 林长河站在巷子里,好些帮忙的男人都站在这里,一瞧见人过来,就都朝这边看。 “这娃才是的!”林长河站在巷子中间,带笑教训闺女,“见人不会叫?笑啥笑?那话咋说的?见人一笑,必差一窍!你这学上的,越学越回去了!人家电视台也不知道是咋看上你的。” 已经开始写小言情的且不打算在电视台干的林雨桐被架在了高处。有一天我说不在那里干了,是不是别人得以为人家不要我了。 她看出来了,当爸的这是凡尔赛了。先抑后扬、明贬暗褒,自说自话,玩的那叫一个溜。林雨桐笑着叔叔伯伯一通叫。 有人就说,“娃好着呢,你一天大声小气的当着人老说娃干啥?” 林长河哈哈就笑,抬手就拍闺女,“饿了没有?去后厨吃饭去。今儿的蒸碗味道美的很,给你留着呢。” 林雨桐这才脱身。喧喧闹闹的,一进大门,大伯娘就喊,“咋一个人回来了?对象了?不是谈了对象了吗?咋还藏着不敢叫见?” “太丑了,怕见人。”林雨桐跟着开玩笑。 二伯娘掀开门帘出来,拍在她肩膀上,“说真的!打电话叫回来嘛,这还真不叫大家见了?” “真的忙着呢。”林雨桐再三解释,“又不远,想回来抬脚都到了的事。有空了就回来了。” 林雨萍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粗声大气的,“都知道抬脚就到的事,咋就回不来了?今晚六点往回走,到家最多晚上八点。明天早上六点走,赶上班也到了。” “好我的大姐呢,晚上回来早上走,这辛苦的不是我姐夫是不?”林雨桐笑着往回怼。 林雨萍啐她:“这还心疼上了?你羞不羞?!” “不羞!”说着就往厨房去,“赶紧的,回来还没吃饭呢。不给我端饭是啥意思嘛,不带人回来还不叫吃饭了?” 嗯呢!连对象都带不回来,啥光环都给你抹了。 说说笑笑的,把进进出出帮忙的,家里的大小人等,都认了一遍。 这个说她瘦了,那个说她白了,回头有有人说变的好看了,到底是长大了。喧闹又纷繁的环境,跟谁都得应酬着说话。 林雨苗站在林雨桐边上,“难受吧?” 自己还行,但换成原身,肯定特难受。 刚出校门的学生,其实心理上还把自己当个宝宝,可实际上,大家已经把你当大人了。 大人,有大人的行事准则! 带着稚嫩的脸闯入大人的世界,骤然间,当然会无所适从! 这代人呀(12)一更(这代人呀(12)两人说着...) 这代人呀(12) 两人说着话,不等林雨桐问她给了林雨萍家的孩子多少钱,对方倒是先问了:“你打算给多少?” 林雨桐迁就对方,教师的工资没那么高,支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补贴,她就道,“你大,我随你。你给多少我给多少。” 林雨苗就犹豫了一下,“五十行不?” 以现在的收入,不算少。 “行!” 吃了饭,两人塞给人家孩子五十块钱。 其实叫回来也没啥具体的事,那么多人呢,啥活也不用干。家里那么些人帮忙,你坐着不动有不对。去干点啥吧,也不行。事主家的人啥事都干了,那要帮忙的人干啥?大家还以为你们嫌大家干的不好。 所以,坐没坐的地方,站没站的地方。远离人群吧,人家说你独,说你傲。跟大家一说话吧,他们要么打听你的工资,要么打听你对象是干啥的,要么打听你们这种单位的人都是咋干活的。因此,她和林雨苗这样的,就属于比较特殊的一类人。 林雨萍过来过去的,跟村里的大娘小媳妇的说笑,然后总要把两人指点一下,“念书都念成书呆子了,蔫不叽叽的,都不知道跟人搭话。” 林雨苗伸手,“你忙你的,你把娃给我,我俩今儿就给你换着抱娃。啥事都没抱娃的事大。” 宝妈最希望听的就是谁能替我抱会子娃,赶紧塞过来,“这还像个当姨的嘛。看你俩穿的洋气的,常给把尿,尿到身上我可不管。” “尿就尿了,亲外甥女我俩还能嫌?”林雨苗接了孩子,找了个凳子坐,低声就道,“可算能坐了。咱俩换着抱娃换着坐。” 林雨桐跟林雨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这个过来问一声,“小桐,你这一身衣服美的很,多少钱买的?” 有点贵!这个价不能说。 说实在的价,人家就会说才挣了几天钱?家里爹妈过的是啥日子看不见吗?一点不顾家。 说便宜的价,马上就会有人接一句,“你给咱也捎带一件,我看着挺好的。” 于是她只能道:“同事去那边出差,叫人家捎带的。钱从奖金里扣,这个月还没发,扣多少还不知道。”然后把人给打发了。 等会子又有人问,“你们单位是在东环路上,我表哥家的娃在快餐店,整天给电视台送快餐呢。我给他说有个叫林雨桐的在电视台上班,他说他问过了,没有的!你说的电视台跟我说的电视台还不在一块?” 这是那种不信你在那里工作的人,觉得你家吹牛,我就要戳破你。 看看!过度的炫耀之后,这就是后果。 林雨桐就问,“在东环路呀!不过有食堂,二十四小时都有热菜热饭,为啥要定快餐?是不是外来的演员或者团队定的饭?那送餐的进不去大楼呀,都是团队派人去门口取的。电视台有啥人,外来的咋可能知道?” 就算知道,人家忙忙叨叨的,为啥要费心思告诉你?!把人给顶回去了!这得多闲得慌,还得叫亲戚去打听打听。 天一黑林雨桐就回家,张巧凤跟着回。主要是年轻的小伙子帮着新人‘烘’新房,要热闹到挺晚的。结果前脚到家,后脚林成河就回来了。 闺女明儿吃完喜宴就走,今晚再不回来说说话,明儿哪里有什么时间。 一回来,不可避免的就问起对象,“啥情况,还不能跟家里说?” 说是要说的! 林雨桐皱眉,这事终归是瞒不住,迟早家里都得知道。同意不同意的另说,先把情况摆在明处,那家的情况确实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解决的。四爷买房的事暂时也不能言语,关键是她发现这个林成河有些爱炫耀。买房这事要是炫耀出去了,就原身家庭那个情况,四爷这么一买房,人家会说啥?四爷不是说不管老家,但这钱属于拿出来就有争议的钱,自己偷摸买了没人知道,放在老家那会是啥效果?毕业三月买的起房?这是咋挣钱的? 没必要! 因此她把情况给说了,“就是我小姨他们村的,姓金。三个儿子考上大学,一夜白发那个……” 林双喜和张巧凤都皱眉,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暂时都没有说话。 两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林长河才问了一声:“金双喜?!”问的时候脸上没有了笑,神情也严肃了下来。手里捏了烟,点了几下才点着,然后颤抖着手夹着烟,狠狠的吸了一口。 林雨桐‘嗯’了一声,“我谈的这个是金家老二。老大读研呢,老三大二。” “毕业了……干的啥工作?”林成河又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网络维护。”林雨桐就道,“暂时做的这个。” 暂时的?临时工? 都打工的了,还分什么临时工不临时工。不嫌弃工资低都能当长期工,嫌弃工资低,随时都是临时工。 她摇头,“不是!是有别的规划。暂时先做这一行。就跟我一样,我也有别的职业规划,暂时干这个过渡一下。总得有收入吧!” 他们不懂啥是职业规划,也不明白这规划不规划的意义在哪。他们只看最直观的:第一,稳定不稳定。第二,收入可观不可观。 林成河也这么稳的,“一个月能挣多少?我跟你妈也不懂,你现在也大了,上了学在外面长了见识了。就你自己说,他挣的能养家糊口不?” “能!” 林成河又不言语了,三两口之下,一根烟抽到了头。回头又摸了一根烟,继续点上,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得有半个小时,他才开口,“这事得你自己想好。你得知道,如果选错了,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去。” “嗯!知道。” 林成河又是沉默,脚不安的蹭着地面,一下一下的。良久之后,才道,“你要是都想好了,那下次回来,就把人带回来吧。” 嗯? 这个决定叫林雨桐有些惊讶。在农村,一般不到订下来,都不往回带。带回来就跟宣布俩孩子的事订了是一样的,再要是换人,更丢面子。 林成河似乎明白林雨桐的惊讶,“你爸我爱烧包,但我也只炫耀你跟小椿。我就是得叫人知道,我娃是能耐人,我娃成才了。你将来干成多大的事,那是你的成就。但你跟小椿将来站出来,咱在人前,这就是我跟你妈这一辈子的成就。”说着,他一顿,“东街那张家的女子嫁了个城里的有钱人,他出来烧包人家背后就骂呢,为啥呢?因为不是自己自强挣来的。我烧包背后人家也有人讲究,肯定有人说,你看林成河一天天的得意的样子!哪怕这么说了,可他们心里都知道,我得意的不怕人讲究,我娃给我脸上增光了。人这一辈子最该得意的就是娃出息。多少人在家里都教育自家的娃,说你跟林家的女子学学,好好念书,叫你爸你妈出去脸上也光彩光彩。”我就是虚荣了,可谁没有虚荣的时候,“爸这虚荣,大部分人能理解。但爸不是啥时候都虚荣的。尤其是婚姻这事,我跟你妈只能说叫你慎重,但干涉……日子是你的,得你过的心里舒坦,这才是根本。想叫你嫁个条件好些的不?想!想叫你嫁个家在城里的,房的啥的都有的人家吗?想!可真要找个条件不好的,我跟你妈能拦着不能?也不能。”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在努力的组织他的话,“这金双喜我认得,人是好人。两口子都是好人!正人!没有歪的邪的,也还通情达理。一辈子勤快不?跟我跟你妈一样,起早贪黑,累死黑活,干的比谁都多,钱却没落下,还拉下饥荒了。可人这有钱没钱,不是量人的尺子。你跟椿子自小,我就给你俩说过,别管谁多有钱有势,你多穷困潦倒,见了人家你别弯腰,别屈膝。别管谁多没钱,多落魄,你多有能耐,多有钱,你都得人家恭恭敬敬的,客气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家的穷根也没扎到深沟里去!”他说着就看林雨桐,“但你自己得知道,越是条件不好,你就越累。人到世上,本来就不一样。有些人站在平地上,有些人站在楼顶上,有些人却站在沟里。站在平地上的人,努力一把,就上个台阶。楼顶上的人努力一把,人家叫更上一层楼。你跟你谈的这个娃,跟咱大多数考出去的农村娃一样,你们是从深坑里爬出去的,父母累死累活,举着胳膊垫着脚尖,最多把你送到平地上。我跟你妈也没有想着说,叫你站在平地上就得回头拉我们一把,没这想法,你把你过好就行。” 可又有几个被父母托举上来的娃,能看着父母站在坑里而不拉一把。因为托举我,你们越陷越深。当我站在平地上,回过头,看着父母在坑里挣扎,又有几个人忍心不伸出手拉一把。于是,站在平地上的我就一直佝偻着,使尽浑身的解数,托着拉着往前走。曾经一起站在平地上的人上了台阶了,我还在原地挣扎。不是我不努力,而是我放不下身上这包袱! 这代人呀(13)二更(这代人呀(13)以为很难...) 这代人呀(13) 以为很难说通的事,没想到是林成河是这样一个态度。 张巧凤一直没言语,但林成河说话的时候,她静悄悄的听着,也没说反驳的话。 林成河觉得他想说的都说完了,暂时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能说的了。就扭脸看张巧凤,好像在问:你还有啥要补充的。张巧凤摇头,只跟林雨桐道,“带回来吧,我跟你爸也不提前过去见人。我给你姨家摘哈密瓜的时候见过金家的两口子。干活利索,话不多,人实诚,两口子本身长的都不丑,这娃嘛,至少也是模样周正。周正就行了,人嘛,大差不差的,多好是好?都是普通人,推到人群是寻不见,但也不会丑的叫人一眼看见,这就行了。男娃嘛,有个男人样就行。再说这脑子,能考上大学这就证明脑子好着呢。还有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家里养不起少爷。再是一个……我跟你爸去见人,少不了耽搁你俩的工作。还得叫人家娃多些不必要花的钱,所以,干脆就不去了。” 这么一说,林雨桐都觉得不叫提前见人有点过分。 她马上道,“其实这回回来想叫你俩跟我一块起,在那边呆两天。主要是去医院,给我爸看看肩椎腰椎和你的腿……” 原身并不知道父母身上有病,应该是这两口子没有把这些病给娃们说过。可林雨桐抬眼一看就看出来了。林成河的腰椎问题不小,干一天活回来,躺在炕上疼的够呛。张巧凤的腿肯定是滑膜炎,干活太重,甚至与半月板都磨没了。就算给中药叫贴,叫洗,叫吃,也得有名目。 一说看病,两人的手腰的跟拨浪鼓似得,“不去!不去!不去!” “谁身上没病?干的多了就疼,不干就不疼。这都不叫病,也不要人命,看它干啥?白花冤枉钱。你把钱攒着,用在你紧要的地方……没事干了?跑去看啥病呀!” 说不听! 林雨桐就指着张巧凤的膝盖,跟林长河道,“我妈这膝盖再不看,最多十年,非得换个膝盖不行。都不说换膝盖得遭多少罪,你知道这手术花下来多少钱吗?成十万的花!人家还有保质期呢。假的膝盖撑多少年?十五年?二十年?” 张巧凤不以为意,“到那时候都老了,大不了不动。” “不动谁伺候呀?我爸?现在不想给我添小麻烦,十几年后就是个大麻烦。到那个时候我有孩子要管,椿子才工作没几年,结婚生娃,咋有精力管?身体好,没大病,能自理,这就是对儿女最大的好。” 林长河看了看老婆的腿,“真这么厉害?” 真的!“我同事她妈还去国外做手术去了,早期就跟我妈这一样,后来就更重了。人家说了,要是治疗的早,草药慢慢治,效果特别好。” 草药不贵,对吧? 对呀! “就是前期得做检查,花那么几百块钱的事。”林雨桐这么说的。 林长河就看张巧凤,“我这不要紧,你那个重,咱去瞧瞧去?” 对嘛!好容易给说通了。 林雨桐才叫两人看包里的衣服,“都是打折买的。批发市场里的东西,便宜的很。” 一听说是批发市场买的,两人都没言语。下乡人去省城,首要打卡地就是批发市场。真觉得热闹、货全还不贵。 而且里面一半是给椿子买的。她的记忆里,是个邋遢的男孩。再想想,不是孩子邋遢,是他穿的衣服永远邋遢。初中了,还穿姐姐的旧衣服。那时候流行过一段时间格子衬衫。但很少有小伙子在镇子上穿红色的。他就穿了,然后成了一个学校的流行风向。回来说的时候原身的感受又酸又涩。 因此,她给半大小伙子买了运动衣,里面的毛衣线裤,牛仔裤夹克衫,冬天穿的羽绒服都给买了,再按照记忆买了两双运动鞋,外带一个背包的书包。因为椿子至今骑着自行车去学校,每周来来去去的都背着家里做的那种布包。而且,上学去得带着馒头的,每周十块钱,买点稀饭热汤就行,馒头带着,家里做的菜用罐头瓶装着,就是这么吃的。 这个多少那个多少,都是林雨桐胡诌的价格。 说到很晚,才都睡了。东屋住父母,西屋是椿子的。挨着厨房的一间厦房是林雨桐的房间。里面是炕,规整的齐整。躺下了,林雨桐才给四爷打了电话,告诉他明儿带林长河和张巧凤过去。然后把两人的态度都说了一下。 顺利的叫四爷有点不能适应,“行吧,上了车告诉我,我开车接你们。” 借车? “我明早去买一辆。”四爷就道,“上回给那二世祖改车,车店的老板跟我一直有联系。他大概是看上技术了,挺会套近乎的。他有一辆二手的面包车,七成新。几千块钱的事。” 驾照呢? 现在考驾照真不到难的时候。就是找驾校去,人家直接告诉你,有两种价格的。一种你自己去考,不保一次过的。还有一种,保你一次过的。 怎么保?还不是多交点钱,那些手续人家给你办到头了。会开车办驾照就特别容易。 你这一天天的,认识的都什么呀,三教九流的,没有你不认识的。 行吧!卡在老地方,想买就买吧。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今天大家更忙了,人也更多了。家里的老亲戚聚集在一块,这个姑奶奶那个姨奶奶的,被人拉着把相同的话说了N多遍之后,新媳妇来了,大家终于去谈论新媳妇去了,那可太好了。 然后喜宴一开,大家入席。林雨桐和林雨苗挨着坐,那边是他男友,叫周飞还是啥的。两人以前是同班同学,现在是同事恋人。这边坐着林雨萍和她老公陆大军。 陆大军拉了周飞喝酒,林雨苗就拦呢,“我们吃了饭就得走,喝不了。下回吧!” 周飞也赶紧接话,“下回我回来,带瓶好酒。咱好好喝。” “下回是下回,这回是这回!”陆大军坚决不肯,叫上几个小舅子一块,林家老兄弟四个,下面孩子有九个。四叔家抱养了一个之后,结婚了发生四婶是能生的,又生了俩。家里的孩子多起来了。有上学的不在,没上学的都来了。可年纪都不大,十五六,要懂事又不懂事的年纪,跟着瞎起哄。 林雨桐就皱眉,“不跟着你哥敬酒去,在这里干啥呢?姐夫是贵客,你们几个是主人,该你们该干的事去。自家人想喝,找个清闲的时候,咋喝不行?” 最烦这种的,自家过事呢,亲戚都没闹酒的,自家人跟自家人就闹起来了。 几个小的被训走了,林雨苗才松了一口气。催周飞吃饭,“咱俩填饱就走人,不用等酒宴完了。赶车呢!” 林雨桐就点头,“对!挺远的路,来回还得倒车,赶早不赶晚。” 把陆大军的话给挡回去了。 这两人麻溜的,就着菜塞了两馒头,林雨苗就先跟四叔四婶去说了,意思是要赶紧走。四叔特别不高兴,“有多要紧的事?饭都吃不完。就你们忙?” 林长河就说林长湖,“你看你,娃回来心到了就行了。这路上的事谁说的准,万一耽搁了呢?叫娃赶紧走……”说着就给林雨苗摆手,“别管你爸,你爸喝了几杯酒。”又说周飞,“头一次回来就遇上事了,叫你跟着忙。女婿是门前的贵客,过年得来。来了三伯拿好酒,好好招待咱家的二姑爷。” 周飞就拉着林长河的手,“三伯你注意身体。” 林长河亲自把人往出送,送到巷子口才转回来。吃喜宴的摆着一巷子,这个问那个问的,林长河也一样炫耀,“我这俩娃都是教书的,带的毕业班。怕把娃的课的耽搁了,叫娃先回,路远,赶早不赶晚嘛。” “娃们都出息!” “那是!我家这苗苗娃好,找了周飞这娃,更好!”一路把新女婿都捧着,人送出去了。 这边陆大军嘟嘟囔囔的,“上了个学,了不起了?一个教书匠,挣下的不够一晚上花销的,看那个牛气的样子。”说着,就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跟林雨桐说话,“小桐,那电视台的主持人啥的,是跟电视上的一样好看不?听说那些人都是那些煤老板的情人,给钱就跟着走的……” 放屁! 林雨桐懒的搭理,想着起身要走了。可桌子挨的近,自己得走就得叫另一桌的让一让。 结果就见林雨萍嘴角一撇一撇的,斜眼看陆大军,“喝!喝!喝!就知道喝!怂能耐没有,就知道灌马尿,咋不把你喝死算逑喽!” 陆大军立马瞪眼,“念叨你妈呢!喝死你全家我都死不了!” 这话声音不小,周围吃喜宴的都停了筷子朝这边看。 本来要走的林雨桐啪的一下把筷子给拍桌上了,“大姐夫要喝是吧?行!来来来!我跟你喝。”说着,从隔壁女客的桌上拿了开瓶但没人喝的白酒,跟陆大军手里的瓶子碰了一下,就拿着瓶子吨吨吨的一气半瓶子下去了,然后看陆大军,“喝!” 周围几桌都没人说话了。林长河拉了要过来的林二伯不叫动,“谁都不准过去。” 林雨桐盯着陆大军的眼睛,再轻轻的吐出一个字:“喝!” 这代人呀(14)三更(这代人呀(14)陆大军的...) 这代人呀(14) 陆大军的脸臊的通红,拿了瓶子三五口下去胸口就烫的慌。 林雨桐这才过去,拍在他肩膀上,“姐夫,我家兄弟不少,但成年的不多。咋?觉得我大姐这是娘家没人给撑腰了?我家好欺负是吧?你这是跑到老丈人门上骂丈母娘,欺负上门了?”说着就下巴点了点,“喝嘛,我都喝了半瓶了,姐夫再怎么着,不得一瓶呀?喝!” 陆大军当时就下不来台。 边上就有人劝,“大军,赶紧的,你媳妇回个话嘛。小桐是给她姐出头的,你给你媳妇回话,就说以后少喝就行了!大男人嘛,给媳妇回话也不是啥丢人的事。” 没法叫当姐夫的给小姨子回话,人家聪明的给了个台阶。 陆大军还不算笨,然后借坡就下驴,“萍萍,是我不对,以后不喝了。” “对嘛!”马上就有人说,“肯定是饭前打牌输了,一伙子小伙子没事干,输了的喝酒。喝的多了,胡说八道哩。” “肯定是的!大军这娃能干的跟啥一样,是喝的多了。” 林雨桐这才道:“喝的多了,萍姐,那扶姐夫回去歇着吧。” 然后两口子起来麻溜的都走了。 林长河这才过来,“这些怂娃,喝个酒就闹事。”说着就拉闺女走,“逞能的,赶紧走。” 边上就有人起哄,“小桐好酒量。” 林长河应承着拉了林雨桐就走。到了巷子口,他就喊,“蹲下,赶紧吐出来。” 林雨桐摁了穴位,把酒吐出来了,但把肚子也吐空了。 张巧凤追过来,“你逞能啥呢。” 林雨桐就道,“你不知道周大军说话多难听。问我电视台的主持人是不是谁有钱就跟着谁走,说人家是啥煤老板的情人。就跟他多大能耐谁的认得一样?他这想说啥?他这是想说谁呢?”屁本事没有,见了有本事的女人就觉得人家是靠啥不正当的关系上去的。毛病!就是欠收拾! 张巧凤说你应该是多心了,他周大军没那脑子。 这不是他有没有脑子的问题!他没脑子,信口开河。不说有没有针对,他就是不尊重。连对女性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你说的那些谁是谁的情人这些东西,是一个姐夫该问小姨子的话吗? 两口子在家里拌嘴,口无遮拦这个正常,有些夫妻一张口说话就那样。可在老丈人家那样骂是不是就跟过分。尤其是娘家人坐在边上的时候。 没抽他都是看在今儿自家办喜事的份上。 一家三口都没再回去,借着这个就直接走了。张巧凤心疼的,“我回家给你下面。” “下什么面呀!”林雨桐就道,“收拾东西,咱就走吧。到借口买几个油心烧饼,我可长时间没吃那个了。先垫吧点,两小时就到城里了,咱再好好吃一顿。” 好好吃啥呀!那边不是能做饭吗?到那边做着吃吧。 张巧玲赶紧往后院去,“拿个兜子,摘点菜。咱家这菜可都没打农药。” 林雨桐:“……”行吧!想带就带吧。 林长河看她铲了那么些韭菜,就道,“那东西吃不完就坏了,也没处放去。” 干的不见水,没那么容易坏。 不停的说可以了,不用带了,可还是带了半口袋。在路上,张巧玲就说陆大军,“还不是萍萍自己选的?给介绍了一个,萍萍非说人家娃太老实,就爱听这个大军云山雾罩的说话。她见识少,就觉得那胡吹冒聊的那种人有能耐。瞧瞧现在嫁的这个,是很能干。谁给他说三句好话,他就给人使劲的干。给别人下地,大家都是挣钱呢。干一天给几块是几块,装到包里是自己的,对不?他不!谁夸他能干,有本事,谁就是好人。干一天活,人家管顿好饭,陪着喝点酒,那这就是亲人。谁不笑话嘛?” 说这家长里短的事,到城里真不需要多长时间。 一下车就看见四爷了,林雨桐招手,提醒这边两口子,“这不是,人来了。” 然后两口子就瞧见个高高壮壮的小伙子走过来,干干净净的。深色的长风衣,搭着浅色的毛衣,休闲的裤子运动鞋。那头发跟现在这些年轻人不一样。如今这年轻人头上染的五颜六色的,身上的衣服不是窟窿就是挂满链子,这孩子清清爽爽的。大眼睛高鼻子阔嘴巴,站在人群里一眼就瞧见了。 这还真是想不到,这家的孩子长了这么一副好模样。 “叔,姨,东西给我,我来。”他一个人把东西都给拎了。 这两口子对视一眼,看闺女。 林雨桐低声道,“这就是金思业。” 哦哦哦!挺好的。 四爷带路,从乱糟糟的汽车站出去,找到了停车位上的车。七座的面包车抱养的不错,里外看着都挺新的。包直接放车后面,林雨桐叫父母先上车,她自己往副驾驶上去。 林长河就道,“坐公交不是挺方便的?还专门借个车干啥?” 林雨桐回头,“没,自己买的。出门方便。” 林长河听桐桐说这金家的孩子是搞网络维修的,他认为就是得到处跑的那种。这里有问题了,就去这里。那里有问题了,就去那里,“要是工作需要,是得买一个。” 林雨桐也没再解释。 四爷就跟林长河搭话,“叔,听我爸说咱们家那边今年欠收了?” “倒春寒,啥也没了,耽搁了一季庄稼。”林长河看着几年不到的省城,感觉变化还是挺大的,“今年出来打工的人多,都是去南边去了。不知道是啥厂子,反正一去就是几口子。我呢,是家里撂不开手。椿子正上高中,正是要紧的时候,要不然,也想出去呢。” “不出去了。我爸前段时间来,说是在工地上找了个看门的活,被我给送回去了。我俩现在挣的还行,多少是能给家里贴补一部分的。照我说呀,您跟我爸,也别折腾别的了。我们投资,给你们弄个农资店,卖个农药化肥塑料膜这些动。成本没你们想的那么大,好些都是人家厂子帮着铺货的。有个人看店,地里收多少算多少拉倒。” 林雨桐想想,这也是个办法。这活是真不辛苦,就是守着店嘛。她就道,“沿路的院子现在也不贵吧?” “倒是不贵,一两千块钱就能买一院。” “那就买一院。咱家那院子就先放下……” 这么有商有量的,初一见面的尴尬一下子就没了。四爷对肥料那熟悉的很了,什么东西是怎么一回事,说起来比老农都老道。做农民的谁能不懂点这方面的知识?再加上这什么作物,父本是怎么怎么的,母本是怎么怎么的,跟林长河可有东西聊呢。 林长河就发现,这小伙子要是种庄稼都是一把好手。要体格有体格,要知识有知识的。一路两人说的热闹的很,都没林雨桐插话的地方。然后都没咋注意,车就进了小区了。小区里没多少私家车,因此也不缺停车的地方。车一直停下自家的窗户下面,一次到位。 两口子下了车,“这就是你们租的地方?”小区环境不错呀。 四爷取车上的东西,林雨桐先往里面走开门,“进来看看。” 屋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沙发茶几电视饮水机,这就是客厅了。餐厅有点小,但地方也够用。餐厅靠里是书房,能看见书桌书架还有电脑。 这房子不错呀! “进来呀!”头一次上门,像是做客。 哪哪都不太自在。 林雨桐换了鞋,挂了包,四爷就进来了。菜啥的放进厨房。 林长河就问,“带着暖气呢?” 对!带着。 “房租不便宜吧?”张巧凤就咋舌,“怎么着一个月不得五百?” “五百怕是不够?”林长河心疼的,“得六七百?”差不多! 在家里修整一下,上个厕所洗把脸,林雨桐就说出去吃饭。两口子死活不去,“就在家里吃,锅灶都有,干啥出去?” 行吧!那就在家吃吧。 张巧凤往厨房去,林雨桐跟过去,只剩下林成河跟四爷在客厅。四爷拿了烟灰缸,才桌子下面取了烟,主动给点上。 林成河吸了一口,“你俩这事,你爸知道了?” “我爸来过,知道了。”四爷就道,“也来了几次电话,都是想问我打算。他是一直想去家里跟您唠唠的,可这自己知道自家事,我爸是轻易不敢上门。” 林成河缓缓的点头,“那你们俩是咋打算的?” “您要是同意,当然是越早结婚越好。” 林成河又不言语了:“你家……我路过过。” 两家厦房,半间厨房,其他的啥也没有。兄弟三个睡一屋,你要娶媳妇,把媳妇娶哪去?不要求你在城里有房,但至少回家了,我闺女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吧。 “不是叔为难你。”林成河就道,“你们你们自己过日子,就是在外面买个十套八套的,叔不怀疑你们的能力。叔把闺女给你,不能瞧着她没个自己的窝。”哪怕在你家的院子里,给盖一间新房呢。 这不算为难吧! 这代人呀(15)四更(这代人呀(15)林成河尽...) 这代人呀(15) 林成河尽量叫话说的委婉,“你家哥仨个,你先出来工作……” 这盖房子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要非叫你盖的体面,这就得多花钱。而且,只花你一个人的钱。虽说你们兄弟几个不计较,但我肯定得计较。我的要求多了,你吃亏。我不要求吧,我闺女还是吃亏。 反正怎么算,这都是一吃亏的局。 林雨桐在里面都愣住了,因为那人是四爷,她也懒的在小事上计较。但作为女方的家长,肯定考虑的就多点了。难道他不知道只盖那么一间新房不体面吗?这亲戚过去送嫁去,人家能不笑话吗?但笑话归笑话,他不能叫四爷盖更多。因为他还有其他的兄弟,他先结婚,他被要求盖房,其他兄弟就会吃现成的。 他宁肯把那个钱叫省下来,许是这么着就距离在城里买房近了一步。 林雨桐就看四爷,四爷想了想还是进房间把房产证拿了出来,“您看看这个。” 林成河一瞧,这就是所谓的房产证吧。第一次见! 翻开一瞧,不由的瞪大了眼睛,自家闺女的? “没!他买在我名下的。”林雨桐从厨房闪出来,“这事之前没敢说。之后您也别往外说,咱自己知道就行。” 林成河拿着房产证颠来倒去的看了好几次,好似在找这东西作假的证据。然后皱眉,“贷款买的?” 那不得自家闺女背债务? “要是贷款了,人家银行能给咱房产证?不得压在银行人家才放心呀?”林雨桐就接话,“全款买的,花了十一万。家具配齐,一共花了十二万多点。再买了一辆车,一共十三万。” 她拿了房产证给张巧凤看,“这东西假不了。” “哪弄的那么些钱?”张巧凤没忍住,直接给问出来了。 “帮着联系了个大单子,提成得来的。”林雨桐这么解释,“电脑那东西贵,有些单位要的多。买了这房子,我俩没跟任何人提过。” 张巧凤看自家闺女的眼神就有点奇怪,怪不得住一块了,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呀。愣是叫人家背着爹妈买了房还买了她的名下。那你回去不说!当时你爸说的好听,可昨晚上一晚我俩都没合眼。想起你将来那日子就犯愁。 林雨桐:“……”好吧!就这么误会吧。女孩有点心眼,出门爹妈不操心呀!她就低声道,“还是那个话,这事谁都先别提。” 肯定不能提呀!这不是一星半点的钱!真买房了,要是在他们儿子名下,那边爹妈绝对没二话。可买在你名下,这可就未必了。 那林成河就不能说别的了,剩下的事叫人家下伙子看着吧。要是自己有本事,人家想给老家把房子盖好点,不在乎谁吃亏谁占便宜,咱就不好再说别的了。当儿子的孝敬爹妈原也应该。那就这样吧! 知道房子是自己的,这心态就不一样了。林长河里里外外的看,“明儿早起,咱俩把灯擦一下,这灯罩肯定常时间不擦了。” 保洁不负责擦灯泡。 张巧凤做饭也不拦着桐桐切肉了,“咱把房子都收了,这事就抓紧。找个周末,叫人家爹妈也来一趟,也叫人家那边的妈见见你。见了人了,要都觉得没啥问题,就叫他家打发人,上咱家提亲去。剩下的事我跟你爸看着办。” 行!你们说的算。 因着有这个房子,在家里做的这顿饭吃的更舒坦了。难得林成河主动要喝酒,跟四爷一人喝了二两,然后倒下就睡。次卧都收拾好了,把人扶回去,那呼噜声震天的响。还有张巧凤也一样,许是昨晚没咋睡,白天又累又颠簸的。如今是心放心了,能睡的着了。 早起四爷和桐桐起来了,这两口子也没起。早饭没法吃呀,想给两人做体检,就得空腹。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概就是这样的,两口子认为闺女在城里有工作有房,以后半辈子都不用操心了,心头的大石头挪开了,这一天的检查再絮叨,两人都乐呵呵的。搞的不像是看病,却像是在哪里旅游。 检查了,还专门去看了中医。回头林雨桐就自己去抓了药,先抓了一个月的药,给分开,叫自己在家里熬。并且把药说的可贵了,“乱七八糟的给放一块,不用就真糟蹋了。这可没法退的。” 这城里的草药都这么贵? 嗯呢! “方子给我,用完我自己去抓。” “用完我去找人家大夫,得换方子了。换了方子我送回去,在咱们镇上抓都行。” 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并没有多呆,因为今儿都周四了,周五下午椿子就回家了,家里不能没人。两人又开车,把人送到车上,下了车就县城,他们倒是常来常往的,不怕迷了。 来回的颠簸了一趟,林雨桐也累呀。 缓了两天,之前的存稿完了,这才继续开工干活。 第二天倒是没有录音,本来打算跟跟四爷去派出所,现在自己的户口还在手里捏着呢,得落户去呀!现在落户基本没有什么太多的条件限制。本来就是大学的集体户口,现在只是把集体户口拿出来,跟房子捆绑好。结果才出去,就见蔡晓娟带着任涛过来了,走了个面对面。对方没来过,只知道搬过来的大致地址,蔡晓娟还笑道,“才说给你打电话呢,想着这么早你没出门。” 这就暂时走不成了。 “今儿都没上班?”林雨桐给两人倒水。 四爷招呼任涛坐。 蔡晓娟笑了笑,“没上班,过来找你帮个忙。” 嗯!你说。 “那个啥……就是想借你的英语四级证书,对照对照……” 啊? 蔡晓娟白了任涛一眼,“我家这货,没有英语四级证书。” 大专本来也不要求非要英语四级呀!没考很正常。 “他弄了个本科函授的文凭,但人家单位说得要个英语四级证明。他都干了两年了,好容易换个不太辛苦的岗,就差一个四级证书。没法子,买了个假的。能查询成绩的那种!可也没讲过真的,他见过可也忘了细节了,想比对比对,到底有多少差别。” 林雨桐:“……”这种东西咋说呢,之前温娜好像还提过,她也弄了一个假的。反正就是要求的,然后看一下。这个蒙混过关的几率好像特别高。人家只是想比对,她就给取了,把她的和四爷的都拿出来给对方看。 假的确实做的挺真的。 她嘴角翕动了一下,还是啥也没说。 任涛自己也笑,“管他呢!顾不得了!先用了再说。要是将来被发现……那就再说被发现以后的事了。” 两人没咋停留,看好了就赶紧走了。说是请了半天的假,任涛下午还要去公司。 林雨桐和四爷正好要出门,就跟两人一道儿往出走。 蔡晓娟看这小区的房子,“你们租的多少钱?” “七百一个月。”她这么说。 蔡晓娟抬头再看,叫住任涛,“要不咱也在这里找个房子,七百不算太多。把咱们租的那个叫我小姑住着吧。” “叫你小姑去村里租个房子吧。咱那边住着挺好的。”任涛就道,“好歹换岗我换稳了再说。” “我咋叫我小姑走?”蔡晓娟拉下了脸,“除非咱们搬走。”“那就咱们搬去城中村。”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蔡晓娟觉得面上下不来,“我在柜台一个月现在七百,出来在超市收银也有五六百。这就够咱们生活了,你的工资还能剩下来呢。” 林雨桐感觉如影随形。他们大概觉得跟个熟人住在一起比较方便,但是林雨桐并不会这么觉得。 两人站在楼下都要吵起来了,林雨桐赶紧打岔,“你们去哪,顺路捎你们一段。”要开车走的嘛。 两人都没坐,任涛跟四爷摆手,“我们再看看房子,你们先忙。” 林雨桐这才得以脱身,赶紧离开。 户口办的很利索,户口本都有了,林雨桐一瞧,“户主!”她哈哈就笑,四爷想落户,那得等领证之后,他以夫妻投靠为由落户。户主还得是我! 四爷拍她,就这点事给她乐的。 不要小瞧这个户口,真的,好些用人单位,人家的要求有一条明晃晃的摆着:要求本市户口! 刚毕业的大学生,要是家不在这个城市。没钱买房落户,那真是很多岗位压根就不看你这个人,你连入场券都没有。 两人开车又去书店,把相关的法律书籍扫了一遍,这才往回走。回来的时候刚好赶上小学生放学,堵车了。一扭脸,就看见温娜抱着宣传单,在给家长塞宣传单。有些人顺手接了,看一看;有些人接是接了,扭身塞垃圾桶里去了;还有些烦躁的挥开,嫌弃挡路了。 温娜脸涨红,顿了一下还是勇敢的朝下一个人走去。 “麻烦您看一下,谢谢!” “我们是少儿英语学习班,麻烦您看一下,谢谢。” “您家给孩子报班了吗?我们是双语教学,都是在职老师授课。有兴趣带孩子去试听,谢谢!” ……车动了,卷起的风把地上的宣传单吹起来,正好贴在了车窗上,挡住了林雨桐的脸。 还好:没有被她看见,我在车里,她在车外! 这代人呀(16)一更(这代人呀(16)林雨桐觉...) 这代人呀(16) 林雨桐觉得,四爷当初选这个小区,真真是选对了。 好处不只是地段、社区成熟、人文环境,重点学区这个,还有无形的好处,那就是人脉。 早上起来,林雨桐习惯于跑步。大学的操场跟那些大学生一起,跑跑步嘛。甚至还能碰到原主之前认识的同学,她们专升本后还在学校念书。平时碰不到,偶尔去食堂,人多也未必注意的到。但有早起晨跑习惯的,大概率就碰上了。 顺便打个招呼,相互留个联系方式。没出学校的孩子,只有碰见老同学的欢喜,别的一点心思都没有。就是说一些找到工作了,啥时候请客这一类的话。 林雨桐应承着,这都是无所谓的事。一顿自主火锅就全有了。 四爷呢,他不跑步。人家打太极去了,他始终不是很习惯林雨桐那一套呼吸法。觉得太极打着,对健康养生好处都大。这种小区里还玩太极的,基本都是学校的退休人员。不是换不起新房子,他们留下来就两原因:第一,熟悉了。出了门就是老同事,大家能一起玩。第二,带孙子。孩子在门口就学,接送孩子方便。 退休的老头儿里面,有职工退休的,但大多数都是带着职称的。 一群老头中间,冒出来个年轻人。小伙子打的有模有样的,就比较扎眼了。开始就是打完了各自回家,谁也不认识谁呀。四爷也不凑过去主动搭话。秋里了,几场雨一过去,老小区有些地板砖凹下进去的地方,就积水了。人一踩上去,‘噗叽’一下污水就溅出来了。四爷从电脑城某个正装修的铺子里要了点材料,早上拎着过去。早早的就开始干活了,把那几块地板砖给固定了固定。 来的早的一瞧,就围过来看,“给物业说了多少回了,现在下了雨了,你们才想起来。” 结果四爷一抬头,一白头发老头就道:“还不是物业的。这就是住了老张房子那个小年轻嘛,站在后面打电话。” “邱老。”四爷跟对方搭了一句话,“刚好家里有剩下的料,也不费事,顺手给补起来。” 邱教授一听,这还认识我呢?他就过去瞧,“老张的房子你们买了?”“对!主要是我媳妇是咱们学校毕业的,舍不得咱们这环境。” 这关系又近了一层。 “咱们学校毕业的?如今在哪个学校?” “没去学校,现在在市里的电视台,新闻栏目组里。” 跨行业的很多,这个工作听了这还不错。 然后这么一来二去的,搭上话了这就行了。天一冷,大中午的都喜欢在外面晒晒太阳喝喝茶,在地上摆上棋盘下个象棋。四爷回来的早了,就过去下棋去。这下棋是最容易交朋友的了,尤其是下棋下的好的人,哎呀,特别受欢迎。 而四爷呢,又比较贼。 昨儿,邱老约他今天晚上有空去活动中心去,今儿学校给退休教职工办的象棋比赛就在老年活动中心举行,叫他一块去呢。刚好是周末,四爷也没啥事。晚上七点的比赛,六点半走都算早的了。然后五点半四爷嚷着要开饭。饿了吗?那下点饺子吧? 上次家里来带了那么些韭菜,林雨桐都给包成饺子冻在冰箱里了。 四爷无所谓,“成!快点就好。” 转眼饺子就好了,他特别利索的塞了一碗,然后跑书房去了。 书房在阳面,因为在一楼,平时都有一层薄纱的窗帘隔着,阻拦外人的视线。结果四爷把帘子拉开了,还早早的把灯打开。人家跑到阳台上写字去了。 挥毫泼墨,写好了墨迹没干不行呀。他又把写好的字对着窗口挂起来晾着。 夜里,灯光亮闪闪的。外面把里面能看的一清二楚。邱老路过自家楼下,先是喊楼上的人,“周主任!周主任!老周主任!”上面就传来拉开窗户的声音,“来了!等一下。” 然后四爷就主动去阳台上,拉开窗户跟邱老说话,“您老带杯子了吗?新得的龙井,给您沏一壶?” 邱老赶紧的把杯子递过去,“茉莉花的都倒了,来一壶新的。”说着话,就瞧见挂着的字了。 四爷假装没发现,沏茶去了。 老周主任下来的时候被邱老拉住了,“是我老眼昏花了吗?你看那字!” 好巧不巧的,邱老是搞历史教育的。什么字画啊,古董啊,这都是跟历史息息相关的东西,他有研究呀。刚才那一眼,他还以为他看到真迹了。 于是马上朝里面喊:“小金,开下门。” 林雨桐给开的门,“老师,您来了。” 原主听过邱老的讲座。但邱老肯定不认得这个学生,这会子直接往阳台去,挂的一副快干了,桌上铺着的一副墨迹还是新的,撂笔最多五分钟。 两人围着字看了又看,肯定不是新的,但特别像,神似度极高。 四爷这才过来,把杯子递给邱老,“这就走吧,时间快到了。” 恋恋不舍呀! “都是你写的?” “不全是!”四爷指了指边上的簪花小楷,“那是小林同学写的。” 哟!刚才还没发现,这一手簪花小楷,颇有卫夫人之风。只是比之,更显筋骨。细看,还是有些不同。 邱老这才看林雨桐,“我的学生?” “是!”林雨桐有点不好意思,“今年刚毕业的,大专班的。” “电视台对学历要求不低呀。” “我自考完了汉语言文学。” 哦!那就难怪了。 “不喜欢历史?” “不是!”我的历史知识是不怕考的,“主要是家境不好,家里还有弟弟在念书,先选择工作。书可以慢慢看,慢慢的提升自己也行。” 那个年代的人对这种顾家的人很能理解,都点了点。抬眼一看,书架上的书分两部分,一部分全是法律书籍,一部分全是编剧类文学类包括播音和配音一类的书籍。 因着赶时间,没多耽搁。四爷陪着俩老人走了,林雨桐这才拉上帘子,然后想着,明天得去那种工艺品市场,淘换一个青花瓷小卷缸,放在角落。还得再找个地方买个装裱的东西回来,四爷这字画最好是装裱起来卷成轴放起来,好歹像那么一码事。 果然,家里的客人就多了起来。 邱老不仅带小区里的老同事过来,应该是还喊了别人来看。竟然还有人要出钱买,四爷当然不卖,喜欢我给您写一副,装裱起来给您送过去。 哎呀!写就行了,装裱可不用。这玩意装裱起来可不容易。正儿八经的手艺活! “这有什么难的!”四爷指了指,“都是自己装裱的。” 还会装裱呢? 会呀!有什么想装裱的您喊我呀,我给您装裱了再给您送家去。 现在学这个的可不多了,怎么想着学这个? “家贫,家里哥哥读研,弟弟才大二,这里打工那里打工的,学的手艺多了!” 那应该是挺多的。之前还以为这小林的家寒,找了小金这个家里还可以的,要不然不能刚毕业了就自己买房。闹了半天事家寒的碰上了个家更寒的,这得学多少东西,才能攒下这么些钱来。 这样来来去去的,很快的,自家就融入到小区这个氛围里了。一个带着一个的认识,大家认识了他们,他们也逐渐的认识了更多人。 这就是单位上的老小区和后来的新社区的差别了。 认识这些人四爷的业余生活变忙了,这个叫下棋,那个叫一起去看书画展览。再加上四爷有车,别管啥样的车,出门好歹方便呀。或是去谁家看看谁的藏品,到哪里去看看古董,好家伙,一到周末,拉着老头们就窜了。 林雨桐也不管,难得找到有话说,还能玩到一起的人。真的,叫四爷跟一群小毛孩子在一块该说啥呢?你说你女朋友,他说他前女友,没那个耐性的。 可她怎么也想到,四爷的这种交际,先给她带来了一个机会。 这天配音才出来,正跟组长商量下一周的时间安排。有个配音的有事请假了,这骤然间她的工作量就上来了。对方的意思是协调一下时间。两人就站在过道上说话呢,就听见一边电梯叮咚一响,人就不由自主的要朝那边瞟一眼,结果一瞧,这个人林雨桐还真认识。之前跟着邱老上家里去,看过两人的字画。 “方馆长。”林雨桐赶紧迎过去,“您是要办什么事吗?” 这位方馆长是博物馆的一位副馆长,一瞧是林雨桐,“小林呀!”他想起来了,“你在这里上班!上次说过,你瞧我这脑子。” 方馆长是来找人的,跑错了楼。林雨桐带着过去了一趟,她转脸就把这事给忘了。结果忙了一周之后,才说能歇两天了,结果组长又打电话,“小林呀,你明儿还得来一趟,有事。” 也没说什么事。 结果去了才知道:电视台新上一个栏目,叫《民间收藏》,是个鉴宝类节目。节目需要提前对一些藏品的情况介绍做录音。方馆长是节目组请的嘉宾,人家顺手推荐了她。 这代人呀(17)二更(这代人呀(17)这完全是...) 这代人呀(17) 这完全是没有想到的事。 平白拿了人家的好处,不言语一声不合适。光言语一声,也不合适。 怎么办呢?两人逛古玩市场,想淘换点东西。送人家什么都不合适,找个合适的藏品,哪怕价值不大,也是个心意。况且,干这一行的,也不完全是以市场价值来衡量藏品的。 最后两人在市场上找到十二张民国时期的邮票,价值不大,但喜欢的人是真喜欢。这是从一堆乱七八糟的邮票里挑出来的真品。估计卖家都不知道他这一堆里有几张真的。被四爷和林雨桐扒拉完了,也才花了一千三百块钱。 第一,民国东西能作为藏品。第二,方馆长的爱人是个集邮爱好者。 两人登门,把东西一送。方馆长的爱人特别热情,“我一直想叫我家老方给我找民国的邮票,他是转脸就忘。”刚好,方馆长帮朋友看一副画,对方放这里的。见两人把邮票说的头头是道的,他也看了,挑出来的十二张,全都是真的。这眼力就不错了。 也存了考校心思的方馆长拿出画来,好死不死,署名是郑板桥,“瞧瞧,这是不是真迹。” 林雨桐见的最多的就是这家伙的画了,她打眼一看,就再没看第二眼。 纸倒是费心的用了老纸,只不过磨显然不是。其他的不用看了,最多就是民国的时候仿的。 方馆长之前以为四爷在装裱店里接触这些古董字画比较多,懂的多点。却没想到这小林也是懂的。 林雨桐只得指了指四爷,“他教的。” 教的好! 懂这些动,那介绍每一件藏品的情况,背后的故事,包括一些生僻字,这都不存在问题的。世上是,准备的藏品不少,录音的内容当然就多了。可也就是一天就干完了。 更专业就更节省时间,大家就都比较轻松。于是,在台里,她的名声就慢慢的攒起来了。紧跟着省台一个纪录片和宣传片,因为之前定好的主持配音人家忙的是省台的春节晚会,时间一推两推的,挤不出来。打了电话问问有没有时间,可以去试试。 结果也不是试,去了就直接给录了,纪录片分三集,就是总结这一年省里取得的各方面的成就,做一下总结。宣传片是宣传旅游资源的。分了三天时间,把两边的活给干了。 但这一行挣的真不算多,工作间就自己一个人,除了设备,就是几页文稿,一杯茶,然后一个人在幽闭的环境中,N吧那么长时间,这得亏是气息调的好,自己对嗓子各方面的保养很有一套,要不然一般人真受不了。 她还是留在了市里的电视台,活少呀!别处有活,给的价钱还可以的时候,想去才去的。 今儿是省台一个公益广告录音,叫了她就来了,一分钱不挣,公益嘛。 她干她的活,就那么几句,她配完就出来了。一出来就被叫去,“小林,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许安许导。这条广告就是许导的作品。”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的姑娘,她朝林雨桐笑了一下,伸出手来,“你好。” 你好! 也不知道人家什么意思,林雨桐也不好问。 许安朝外指了指,“要不去喝杯咖啡,咱俩慢慢聊。” 成啊! 电视台内部的咖啡厅,找了个角落坐了。许安这才道,“我其实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第一次见面,说这个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没事,尽管说。我能帮的,肯定不推辞。” “我才拍了一个电视剧,当时的投资商呀,推荐了几个人。当时没法子,我就给用了。这后期的配音就得下大工夫。还有一位是港籍演员,她第一次在大陆拍戏,实际上是想找一位固定的配音员,以后她的戏,后期就由同一个配音员来配音。” 做长期的,我可没兴趣。更没兴趣耗在剧组没完没了。 林雨桐就道,“其实啊,配音我就是误打误撞进来的。要是给你临时帮忙,没问题。但长期的,得另外找人。我不接这个活!我其实个编剧,也只想好好的做个编剧。散漫惯了的!” 许安愣了一下,“你是编剧?”“是啊!”林雨桐笑着道,“刚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给方言剧投稿试试,结果效果还行。但你也知道,那种剧要求不高。后来呢,那边的资金不够,需要后期配音,我就给那个节目先做配音。效果还行,被推荐到台里,就这么着,误打误撞,其实全是不务正业。” 许安其实是想叫人给免费配音的,她第一部电视剧拍的磕磕绊绊的,是个都市小言情。里面的演员颜值不错,就是基本功不扎实。后期配音不补上这短板,她都不敢拿出去叫人看。可经费真的不足了,她是能省一点是一点。想着我这次免费用你,但我给你找个长期的活。可人家不想找长期的活。 她只得又道,“你有剧本吗?回头给看看,看看咱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行啊! 林雨桐也没当真,不过看着刚才引荐人的面子,她也不能推脱给此人帮忙。人家用你呢,嘴上应付应付也是有的。她一个人配了好几个角色,很有些吃不消。关键是台词呀,爱呀不爱的,给她酸到不行。 她发誓,这种剧,她再不配了。 这几天的接触,两人都熟悉起来了。许安嘿嘿笑,跟林雨桐开玩笑,“我之前就说了,你来前别吃太饱,容易反胃,你非不听。” 合着你自己的戏你也消化不良? 配完最后一场,林雨桐马上就走,“你这种活可再别找我了,要了亲命了。” 许安哈哈大笑,“回头卖了钱请你吃饭。” 林雨桐摆摆手没搭理她。 但跟着在QQ上也聊起来了,晚上还偶尔视频一会子,如此这般,没两月,处的就像是朋友。偶尔得闲了,约林雨桐一块去逛街。买个衣服买个包包,审美还算是能同步。她是在国内大学毕业出国了几年,回来反正朋友就不多了,“有的结婚了,忙着孩子,三五次都约不出来。有些呢,忙着事业转型。”她倒是问起了剧本的事,“什么题材的,我看看。” 林雨桐把小说推荐给她,“你先看看,这是小说版本的。剧本跟小说是同步的,看上小说的,剧本我直接有。” 这么牛吗? 结果逛街回来,林雨桐才洗完澡,许安的电话追过来了,“我看你跟那个网站还没签约呢,别更新了,我给你联系实体出版,电视剧版权我要了。谁都不许给,就给我。” “咱们找时间细谈。” 许安不是给自己要的,转天她过来,“我把你这个小说推荐给我一位长辈,他对故事很感兴趣。如果你提供剧本,我能不能先看看。” 林雨桐就给她打开电脑,请她看。 看了两集,来来回回的看着两三个小时,转脸就有点严肃,“你写了多少了?明年这个时候能完成吗?” 林雨桐算了一下时间,“四五月份吧,那个时候能交稿。” 许安就斟酌词汇,“小说版权,完了你们细谈。一般呢,坐班的编剧公司也养着呢,还不少。但是你这个故事好,还真怕编剧水平不行给你改废了。我看了两集,确实是老道。但如今顶级的编剧,一集下来也就三万。但是你没有名气,三万可能行不大。一万……这还得是争取之后的价格。” 可以!但是在网络发表她并没有终止,虽然前期电子版收入不高,但后劲十足。真要是电视剧播出了,带动的点子订阅和实体还能有一拨收入。 回头四爷提醒她,去做各种的版权登记。此事一敲定,林雨桐一下子就从容起来了,收入稳定,前景可期,这么慢悠悠的生活节奏,就挺好的。 直到元旦前,四爷家才打了电话来,说是想来一趟,意思是来见见人,想去林家提亲的意思。 这段时间,四爷给家里打了两万块钱,先叫把房子盖了。农村盖房这个时候是不贵,两万能盖堂屋和几间厦房,反正一个儿子一间事够住的。这好歹是去人家家里不那么寒酸的拿不出手。 这两口子不愿意中途倒车,就坐了乡镇往省城的直达车,早上五点就出发的。四爷也得早早起来,去车站接人的。林雨桐更睡不成了,起来收拾屋子,然后把早饭做好。 四爷一看带的东西,他都发愁。一蛇皮袋子的红薯,一蛇皮袋子的南瓜,家里的白菜撞了一大兜,还有蒸馒头,两大袋子,“这是咱家自己做的手工馒头,比外面卖的好吃。” 不是!桐桐也是自己蒸馒头的。 行吧!幸亏是到了车站门口,因为时间早,就在这里停了下车。自家的车停的也不远,要不然光扛这个,就要了人命了。 面包车本来后备箱面积就不大,这肯定塞不下,全放到后座上。 金双喜就道,“见一面就行,回头我们去看看你哥和老三,今晚就回去了。” 回去不回去的另说,“你们跟我哥和老三提前说好了?” “没有!还没工夫说呢。” 这代人呀(18)三更(这代人呀(18)都在一个...) 这代人呀(18) 都在一个城市,联系的很少。 都很忙!读研还好,各种的补贴能把自己给管了。老三的学费今年是贷款的,上次一次性的给把这个学期的生活费都给了,也是追过去见了一面。他午饭时间给一家快餐店送餐,老板管饭,从十一点半到一点半,送一次给十块钱。他不能赶在十一点半过去,因此一次就给七块钱。不过好在老板给管一顿饭。剩下的七块钱够早饭和晚饭的。到了周末,就是出去做家教。交大的牌子硬,周围住的都是附中的学生。集中在这一片给中学生尤其是中考生补课,其实收入还行。再加上暑假做家教挣的,这些钱是能把欠学校的学费先还上的。所以时间安排的紧凑到了,打个电话实在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 四爷就道,“一会我联系吧,不急着走。晚上在家吃顿饭。” 地方小,不合适。 “没有,换地方住了,够住的。” 苏环坐在车上怎么坐怎么不自然,“老二呀,我跟你爸还是不住了,添麻烦的很。”她现在天天晚上都看都市小戏,熬到很晚都在坚持看。在剧目上找编剧,反正十个晚上得有三四个晚上能找见。她觉得能个干那个工作的那都是文化人,而且那脑子肯定特别好。你看看那戏上,这个一句词,那个一句词的,人不一样,话不一样,你有你的道理,他有他的道理。那编戏的人在家里坐着,人家那那些编的溜溜的,这是啥能耐呀?自己笨嘴笨舌的,跟人家也不搭配,“你看你妈这样子,话也不会说,啥也不懂,跟人家娃在一块坐着,傻愣愣的,我不自在,人家娃也不自在。就是嘴上不说,我这个样子人家心里不得多想呀?” 四爷就扭脸朝对方笑了一下,“她姨不是跟你挺熟的吗?难相处?” “你说巧玲呀?”苏环就有话说了,“那不难相处!就是这女子她妈,我都见过。巧玲家这几年种哈密瓜,一到摘瓜的时候就得叫人帮忙。巧玲她娘家人都过去哩!这女子她爸是个热闹人,爱说爱笑的。她妈能干的跟,干活手底下特别利索。灶上灶底一把抓。” “爹妈都是那样的人,家里的娃再是不一样,还能不一样到哪去?”四爷就说,“见了人就知道了。你想说啥就说啥,咱在老家一样就行了。” 一路上都在安慰,还是紧张。 拐进小区,一到楼底下就看见桐桐在窗口站着往外看,然后笑了笑就朝这边招手。 金双喜就低声跟苏环说,“看见了没?一楼,穿着白毛衣的女子就是的。” 苏环眯眼一看,“长的怪好的!” 谁说人家长的不好了? 四爷就笑,桐桐最近给脸上动针动的挺狠的,这张脸调整的是好看了。但是不属于镜头脸。他下了车,拉了车门子,桐桐就套了外套出来了,“叔,姨,路上冷吧。今儿降温,半夜出来搭车,怕是冷的够呛。” 苏环只知道回来,“啊!就是的!降温了。” 人下来了,四爷把袋子拿下来,林雨桐拎了两袋子馒头就先走。 苏环一看,“给我给我,我拿。” “没事,我拿的动。”这次过来,两人应该是穿了最好的衣服来了。金双喜穿着灰色的夹克,里面带着棉内胆,算是一件棉衣。裤子就是西装裤,脚上穿着皮鞋,不过是单鞋。进来不由的轻轻跺一下脚,肯定是还是冷的。苏环一件酱红色的棉衣外套,应该是叫裁缝店专门做的。脖子上围着姜黄的毛线围脖,不是今年流行起来的那种粗线织的,而是戴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旧物。裤子也一样是西装裤,但看着鼓鼓囊囊的,里面套着的不是棉裤就是那种人造毛棉裤,是挺暖和的,但也臃肿,脚上也是一双人造皮鞋,新买的,一看就是单鞋。 这一进来,屋里暖气足,两人这衣服:肯定是不舒服。 她也没提醒脱外套,先招呼吃饭,“饭好了,咱吃饭。吃了饭顺便去批发市场去看看。过两月就过年了,顺便买点小零碎。”四爷一看就明白了,“行!一块去逛逛。” 苏环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没想着人家娃是想给他们买衣服,还以为是陌生人坐在一块没话说怕尴尬,这才带出去转转。 桌上摆着早饭,几样咸菜泡菜,她吃这味道怪好的,还以为是买的,但也没好意思问。熬的小米粥都熬出油了,一人一个鸡蛋,小点点的花卷特别小巧。她还心说,现在这城里人吃的真讲究。光是人家这手工费都得多少钱?怪不得啥都贵。 除了更细致点,其实跟家里一样。咸菜、馒头、稀饭。鸡蛋家里平时不咋吃,可来客人了也吃的。这个时候就感觉,其实孩子咱当地的娃,生活习惯啥都一样的。 吃个饭,把人热的一身汗。想去厨房帮着洗吧,一进厨房,这厨房干净的她不知道怎么下手,啥也不知道给人家放在啥地方。干活吧,怕干不好,反而帮倒忙。不干活吧,真的跟客人似得坐着,更难受。 她小声问儿子,“有啥脏衣服,我顺手就洗了。” 没有!有什么脏的夜里就洗了,哪里有脏的? 桐桐在厨房里喊:“一会子出门,外面上厕所不方便……” 对对对!四爷就问,“在家把厕所上了。”怎么用马桶得给先说了。 金双喜松了一口气,憋到现在,他一直没好意思。还想着吃了饭就告辞出去,找个角落方便方便。儿子带着进去上厕所了,告诉他咋操作。他方便完了,又交代自家婆娘。然后苏环用完了,给冲了几遍,又拿纸再擦了马桶圈,这才洗了手出手。 出来林雨桐都收拾好了,没咋停留,就直接出门。一出门两人就觉得舒服了。里面太热。 上了车,苏环就有点难受。吃饱了好像晕车,而且城里这气味都是一股子汽油味。林雨桐一瞧,就把两边的窗户都给打开一条缝隙,吹着风能舒服点。 苏环不好意思,“一年半载都不坐一次车,来的时候还罢了。” 又晕车了。 林雨桐指了指手上的穴位,“摁这里,使劲摁,摁住不撒手,觉得麻了就撒手。不停的这么往复……” 结果七八下之后,心口也不堵了,也不觉得恶心了,连脑子都清明了一点。 林雨桐给两人转移注意力,叫他们看沿路的建筑,告诉他们这里是哪里,哪里是哪里,一直到了批发市场。 这里人最多,乌泱泱挤的很。四爷可真没来过,这回也是豁出来了。 摊位就在窄巷子里摆着,挂着制牌子,一律十块,一律十五,都是这样的字样。 还有内衣袜子啥的,一捆一捆的,林雨桐干脆就买整捆的。好的他们舍不得,这种的质量一般,但胜在便宜。买回去两家一分,一次能买够一年换洗的。 她跟苏环道:“这个便宜一次性就买多点,再来还得开车过来,车不得烧油。” 对! 这么算计的样子就是她们赶集的时候几个人合伙买一堆的姿态,找到感觉了,马上道:“这也放不坏,今年穿不了,明年还能穿。” 是啊! 林雨桐又拉她去看毛衣,“咱们那衣服都是从这里批发的,肯定贵。咱找那个断码的,你跟我叔都瘦,肯定能买到断码的。七八十的衣服十几块都能买下来。” 真的? 真的! 两人扫荡批发市场,大到棉衣羽绒服,毛衣毛裤外套,小到针头线脑顶针缝纫机线。鞋子更是,也不要好的。就是那种棉帆布鞋,棉条绒鞋,给他们买了,又给老大老二买。林雨桐跟人家讲价都是那种,“你给个合适价,我们要的多。我们家人多,四个老人的衣服,三个兄弟的衣服……” 听着价钱从单价一百三砍到三十七八不到四十,感觉赚了天大的便宜。 女人转着转着就转兴奋了,完全不记得这么花下去都买了多少。金双喜在后面一下一下的踢自家婆娘,然后这里的人接踵挨肩的,还以为路人撞了她呢,还提醒桐桐,“看着点人,别给撞了。” 彻底买嗨了!反正便宜嘛! 等逛街结束了,看这被塞了半车厢的东西,苏环傻眼了,“咋买了这么好些呀?” 金双喜斜眼看她,才想起来呀! 这姑娘可了不得了,都没给这傻老娘们反应的时间。买了一堆就给自家儿子使眼色。自家儿子雇个蹬三轮的,坐上去两块钱送到车上再把他给拉回来。今儿这么来来去去已经五回了。可自家这婆娘全程都被这姑娘拉着问呢,“我叔穿多大的?大哥多大码的……反正都要买,一块买能省不少……” 说的热火朝天的,真当是在镇上赶集呢,把人家姑娘当成村里那些憨婆娘呢,问啥都往出倒。还跟人家姑娘说,“为了来城里不寒碜,专门跑镇上的鞋垫买皮鞋。可贵了,一双四十八,两双要了我九十。只给便宜那么几块!棉鞋更贵,我都没舍得买棉皮鞋,反正就穿一天,还能冻坏了?” 金双喜都不知道他当时是啥表情,只听人家姑娘说,“以后再别买了。来城里咱俩一块逛,可选的又多,又便宜,而且我讲价厉害。” 到现在自家那婆娘都没想起她还说过那些话,那些话有多不合适她依旧没反应过来! 这代人呀(19)四更(这代人呀(19)上了车苏...) 这代人呀(19) 上了车苏环就后悔,“还能退不?这可太多了。” 林雨桐就道,“这物价年年涨,半年前一块钱还能买六个馒头,现在就成五个了。” 那是!面粉涨价了呀。 “啥都是跟着涨的。”林雨桐就道,“衣服也一样。这东西也放不坏,买不亏。今年穿不了明年穿,就是不时兴了而已。你跟我叔也不追求时尚……” “咱就是老农民,讲究啥时兴不时兴的,穿着不露肉就行呗。” “那不就得了呗!至少下地还能穿,穿烂了也不心疼。一年出门有两身体面衣裳,也就差不多了。” 这话也很有道理!顿时就觉得这买的这些还是很值得的。 林雨桐又忽悠她,“新开了一家肥牛火锅,打折的,牛肉随便吃,一人才二十块,啤酒饮料也随便喝,咱去吃吧。上哪找这么便宜的牛肉去?” “可着肚子吃,一个人不得一两斤呢。” “所以才说便宜嘛。” “城里这东西也不贵呀!” “对呀!得找那种新店,或者是店庆打折,这得能刚好赶上才行。” 苏环想想,人家孩子说想吃了,她这次豪爽了,“这回我跟你叔掏钱。”“行啊!”桐桐一拍司机靠背,“开车,肥牛。” 四爷就笑,桐桐是真有招。 进了店林雨桐拉了苏环,“陪我去厕所吧。” 其实苏环也想去,刚好。 出来的时候不见四爷和金双喜,该是也去厕所了。找了位置,把苏环安置好。她往前台去,先办一张会员卡,“消费从卡上扣,不管点什么,你都只管叫上。老人要是问,你就说一位二十。等会子他们来结账,你收八十继续打在我的会员卡上就行。” 前台的姑娘就笑,“成!我肯定给叮嘱到了。” 林雨桐才从前台要了纸巾过去,苏环还问:“店这么大,看着气派的人,一位真二十?” “我问过了,真二十!”她给对方倒茶,“一会服务员来了,您问问。” 等四爷带着金双喜回来了,服务员也过来了,四爷收到桐桐的暗示,就先问了,“是一位二十不?” 服务员点头,“对!二十。” 连金双喜也含糊了,“牛肉随便吃?” 服务员想起了家里的老父亲,他特诚恳,“对!一位二十,随便吃。”他把菜单递过去,“您不用后面的价格,只看喜欢什么,点什么就行了。都在二十里算。” 那一盘至尊牛肉的价格可美丽了!这也二十? 那老板不亏死了!咱不能太过分,“就把你们这里最普通的肉端上来,肉没了就上就行。” 这顿饭吃的特别好,从十一点半吃到两点半,消费了一个特别美丽的数字。然后苏环把手伸进棉衣里,出门专门给内面缝了兜,钱在里面塞着。取了钱抽出八十,递给服务员。 吃的挺着肚子往出走,林雨桐走在最后,到前台问了一下,知道了消费的数目。前台送了一盘牛肉的餐券,“下次来送您一盘至尊牛肉。” 苏环等林雨桐出来,一看吃了这么多下次来还送,“这店……人家这生意咋做的,这都不赔!” 金双喜一看送的餐券就反应过来了,怕是不止这个价位。但当着孩子的面没法戳破,却一下子觉得人家这姑娘是真好。 到家的时候,林雨桐又拉着两人去次卧试衣服,顺利成长的,衣服从里到外就都换成了新的。两口子之前不脱衣服,是因为里面的衣服不好见人。林雨桐就道:“穿着吧,换来换去的怪麻烦的。” 两人顺势没拖,穿这个是比那破烂体面。 四爷在给老大金思恒打电话,“我把地址发给你了,爸妈在我这边,你晚上过来吃饭吧。” 金思恒犹豫了一下,“……好!我尽快过去。” 嗯! 挂了电话,金思恒把手机兜里。他搓了搓冰凉的手,哈了哈气。这里是刚装修好的房子,是自家导师的。导师安排他们价格过来把卫生打扫一下,今儿从早上干到现在了。但爹妈来了,怎么办?能不过去吗? 说不出这个话呀! 他咬牙,跟同学道,“我爸我妈过来看病,在医院呢,我得过去一趟。” 这同学就挺着急的,“赶紧去,回头你给老师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金思恒‘嗯’了一声,放在东西先走了,他得回宿舍换身衣服再过去。 金思源正给学生上课呢,一听就应承下来了,“没事,我过去。”课先停一次,跟家长协调一下是可以的。 一听两个儿子能来,苏环就高兴。她进去摸兜里的钱,给了四爷一百,“去割肉去。” 家里有肉。 各种的肉菜做了四五个,又包了饺子,先是金思源来了。他本来距离这里就不远,骑着自行车不堵车,这就来了。来了就冲林雨桐笑,“我认得小桐姐的声音,本地新闻上天天听。” “快进来!”林雨桐就招呼。 这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一脸的阳光。 林雨桐由着他们去说话,她自己去了厨房。饭菜上桌了,金思恒才来。大了两岁,看着沉稳些。戴着一副眼镜,尴尬的朝林雨桐笑了笑,“不好意思,来的晚了。” “不晚,刚赶上。”她又进去下饺子去了。 苏环赶紧跟进来帮忙,一边帮着涮碗筷,一边问外面,“老大,你忙叨啥呢?老二说半年没见你,老三也说半年没见你……” 金思恒没法跟父母说呀!说我早该毕业了,毕业的时候还包分配,至少在县城还是个行政岗呢。结果保送上了研究生,谁知道碰上个导师要了人命了。没一点自己的时间,生生能把人逼疯了。跟父母说,他们是无法理解这种状态的。在他们眼里,大学那是神圣的,里面的人都恨不能是圣人。可实际上,不说也罢。他只得道,“导师布置了课题,在实验室一呆就是好几天。都得守着的!” 其实导师屁的课题都没有。 他读的第一年,其实都不知道自己该干啥。 “人家导师有真本事,要跟着人家好好学。”金双喜是真不懂这些,觉得这是导师器重儿子,“自己要上进。” “好!”金思恒笑着就沉默了。他是老大,家里盖房他没出一分钱,现在弟弟把父母接来了,他两口空空的来了。 不合适!他太知道这不合适了。可身上掏不出十块钱了。 金双喜问俩儿子,“钱够不够花?能不能吃饱?” “够!” “肯定能饱!” 金思恒就道,“我们研究生每月都有补贴的,考试拿个奖学金,学费就用愁了。放心吧,我一天平均十几二十块的生活费呢,咋吃都够。” 金思源也点头,“就是,我下学期也不用我二哥给生活费了。我带的这几个家教比较稳定,一个周末挣一百多呢。吃一半还能攒一半当学费。寒假的话,我得等到年跟前了再回去,肯定得给学生补课。” 金思恒也道,“对!我也一样,导师肯定有任务。能不能回都不一定。” “当然正事要紧。”金双喜就道,“回头要啥的话,叫老二给你们捎带来。” 好! 金双喜心满意足的,低声道,“跟老二学学,早早谈的对象。一毕业就把婚结了,我也跟你妈也就不愁了。我俩有手有脚的,还能挣钱。家里拉的饥荒不用你们管,我们一年还一点,慢慢还着。你们毕业了自己挣钱娶媳妇,我跟你妈帮不上大忙。反正,男人嘛,以后自己给自己围个窝。我跟你妈就这么大的能耐了,只能把你们管到这一步。” 不用管了,这么大了还管啥嘛。 饺子煮好,这顿饭看着是喜乐非常。当爹妈的觉得儿子们有本事,老二还把婚事解决了。那真的是浑身上下都透着欢喜。吃了饭,苏环把给两个儿子买的衣服给装好,林雨桐又把馒头拿了一袋分来两份,“家里蒸的馒头好吃,都带回去请宿舍的同学尝尝。”完了把她自己做的辣酱,咸菜之类的装了不少,“用馒头夹着辣酱,就着咸菜,绝对是一绝。” 四爷没直接给钱,有时候人就是得从穷困潦倒里过一遍才行。他只说:“要是要难处了,就打个电话,我这边钱能倒开,要有周转不开的时候言语一声。” 但不知道是真不缺钱还是不愿意张口,两人都应承着,却没有一个当着父母的面说出缺钱的话来。 可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两人过的非常拮据,老大鞋上都开胶了,裂开了那么大一个口子。老三里面的毛衣袖子线头都开了,要是扯一下觉得能把袖子拆成毛线。但两人还一副我能自己管了自己的样子。这偏偏又是不能戳破的事。一是顾着两个大小伙子的自尊不容许这么做。二是念着爹妈心里的信念和骄傲不能这么做。 就是在外面啃着馒头咸菜被人呼来喝去,在爹妈面前也的你是无所不能智珠在握。在不能回报他们的时候,这是唯一能为父母做的。 这代人呀(20)五更(这代人呀(20)金双喜两...) 这代人呀(20) 金双喜两口子这次进城总的来说还是愉快的。 回来的路上苏环被金双喜好一通数落。数落完了她自己都不信,她还说过那么不合适的话。 只这些吗?金双喜还道,“咱吃的那肥牛,到底多少钱,我都不敢问。” 苏环也被说的含糊了,她给大儿子打电话,“要是在城里吃一顿肥牛得多少钱呀?” 金思恒以为是想在县城请林雨桐的父母吃饭,他还含糊呢,县城开这样的馆子了吗?这会子他正啃着家里的馒头,想着肥牛得是啥滋味。没吃过,但听条件好的同学说过,“看你点的是什么。” “不是点的!是只要肥牛。然后一个劲的上肥牛,不是说新店二十快随便吃吗?” 人家疯了?! “要县城真有这种店,还是别去。肯定是假的!你们正儿八经的去个馆子,叫上一桌席面。也就一二百的样子。”苏环挂了电话的时候手都是抖的,“闹不好咱们把老三一个月的生活费给吃掉了。” 金双喜又是欢喜又是苦涩,“老二找的这个女子――机灵还厚道!实心人。” 苏环就赶紧催,“你说咱是自己去林家一趟,还是打发媒人去?” “要不咱俩过去一趟,新社会了,也没那么些讲究。咱自己去,要是人家有个啥不同意的,名声还传不出去,也不怕人讲究。要是打发个人,万一有个啥变故,嘴不紧了……咱家是小子不怕,人家是闺女。” 那就自己去! 苏环就说,“拿点啥?” “酒得拿,拿这好酒显得尊重。”金双喜就道,“其他的都只买好的,别舍不得花钱。” 知道了! “你说我拿点咱自己做的醋行不行?要不把我娘家送的那个芝麻油拿上。”没敢往省城拿,怕不小心倒了。这次到林家近的很,应该是能行。 行!你准备吧,我接个摩托去,咱明儿就去。 这点林成河家两口子刚吃了晌午饭,桌上的碗筷还没收拾,就听见外面摩托车停下来的声音。 张巧凤就看林成河,“看谁来了?” 林长河正起身呢,就听见一个男声高声喊呢:“林老弟,在家没?” 哎哟!听出来是谁了?张巧凤赶紧收拾碗筷,林长河就应声,“在呢!”人一掀开帘子就笑,“我的金哥呢,没想到是你!来来来!屋里坐。” 说着就赶紧吆喝送碗筷到厨房的张巧凤,“赶紧的,金家老哥跟嫂子来了。” 张巧凤用围裙擦着手,笑着招呼,“屋里坐!屋里坐。”她拉着苏环往屋里走,安置她坐在炕沿上,才去泡了茶,给一人倒了一杯。 苏环拉了张巧凤坐,“妹子,别忙了,坐下说话。” 金双喜红着脸,眼睛都是亮的,“我昨儿刚从A市回来!老弟呀,没想到咱俩家有这样的缘分。咱家这女子真的是……”他说着就扬起大拇指,“我这老婆子这一段时间,那是天天晚上守着电视。娃叫过去看看,我家这位就说,不用看都知道是好的。跟巧玲在一个村里,熟的很。咱知道巧玲人好,咱村里少又巧玲这么好的媳妇……” 苏环接话就道,“我就说一看就知道这一家子都是啥样的人。姊妹俩大差不差的,我就说这样的人教育下的女娃娃那肯定是呱呱叫的。” “就是的!娃非叫去呢,我说就去看看去。哎呦!我的天爷呀,我家这个是见了谁那嘴角都是翘着呢。说她积了几辈子的德行才能把这么好的娃落给了咱家。” 两口子一唱一和,听着的人觉得句句捧着,可说的人其实真是实心实意的。 林长河心说,那是一定不知道你儿子买了房在我闺女的名下。他看了张巧凤一眼,两口子隐晦的一对,竟然有一种拐带了人家儿子的错觉。 摘桃子的其实是自家吧? 于是林长河也夸四爷,事实上确实好嘛。再加上上次回来之后那药用了一个月感觉就不需要了,因为确实不疼了,哪哪都好了。但话看怎么说了。 林长河就笑,“娃们大了,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我去也见思业了,娃说话办事我也很瞧的上眼。别的不提,就冲你们两口子的为人,冲娃的能耐,我没拦着。就是咱这日子,是一家不如一家,给娃帮不上忙……” “但也绝对不会给娃添麻烦。”金双喜就道,“咱知道娃们不容易。老弟,咱只要能动弹,就绝对不敢麻烦娃。娃们在外面啥都没有,白手起家,报喜不报忧的,也是苦的很。农村人想脱掉农民的皮往上走,得三代人努力!咱这一代努力的叫娃去了城里,娃得在城里累死累活的挣一个立足之地。到了孙子跟前,才算是勉强扎根,还得辛苦才能叫后代过的好。差任何一代人努力,都不成。”他就赶紧道,“老弟,你有啥条件只管提。咱日子过的难,但正事上不马虎。” 就是塌了窟窿垒起债,事得给办。 林长河就笑,“好我老哥哩,能有啥要求嘛。有心啥都不要吧,人家要笑话的。要起吧,这实在是……” 应该要!还能啥都不要,那可不成。 金家两口子说的特别干脆。 林长河沉吟了一下,“咱不胡说,老哥,别人家给多少咱就多少,随着大家的走。” 同样的道理,别人家怎陪嫁,这边也怎么陪嫁。 基本就是,夫家给多少聘金,这边给陪嫁大致多少钱的东西。 想多给也都给闺女钱叫她自己留着,不会换成家具家电这些东西的。 很少有人家会把聘金私留下,大部分还是会多少添一点,想叫面子上好看些。 金家两口子赶紧应下来,林家在这事上也没瞎说。 说了一中午,林长河请了两口子去镇上的馆子吃了一顿,但最后事金家出的钱。谈的很愉快,完了再找个媒人也是个摆设,只说明有三媒六证那么一码事就完了。 张巧凤这才给妹妹和娘家说这个事,张巧玲先是皱眉,然后又叹气,“人是真好!就是家寒。”再多的却不能说啥了。 而紧跟着,金巧玲在村里也听说苏环夸自家小桐的话,苏环跟人说了去城里出的糗,“……我就跟个二杆子似得,啥话都往出说。人家孩子只笑,就跟一点也没听出来一样。想想我都觉得我自己脑子有问题。” 别人就笑,“这是要当婆婆了,给喜的疯了。” 苏环跟着点头,“你是不知道,娃真是个好娃。正做梦里,咯咯咯的笑的不行了。” 两人还在城里,这婚事就两家就定下了。 金双喜给儿子打电话,“咱们这边普遍的彩礼,就是一万。一万的有,一万五六的也有。六千的,八千的也行。大差不差就是这么些。” 四爷给了两万,“就按照这个给林家。” 金双喜没打磕巴,“行,就两万。那你年前啥时候回来?” “过了小年吧。”过了小年,城里的人基本都往老家跑。城里基本就没啥人了,“年货啥你跟我妈别管,我回去置办。” 年前得去批发市场,啥东西都是两份两份的采购,直接堆了一车厢。 直到腊月二十五了,两人才收拾东西回家。走前问金家那两兄弟回不回,结果老大说不回,他导师给他安排了活儿。老三说他到年三十再回。那就算了,两人开着车,先去林家。 好家伙,一进巷子,巷子里这么多人。 除了跟巷子里的左邻右舍,还有林家的人,林家的人几乎是到齐了。谁喊了一声,“是这车吧?回来了!” 林长河就从屋里出来了,“就是!就是!” 本来以为扔下东西就能走的,结果一听说今儿回来,都来瞧新女婿呀。 林雨桐一小车,就有谁家的媳妇笑道:“小桐,可算是把女婿给领回来了。” 四爷正在解安全带,外面又大娘笑道:“女婿娃还羞的?赶紧下车叫大家看看嘛。” 这么直白的要求,林雨桐突然都觉得臊的不行。她就赶紧抓了糖出来,一个一个挨个的散,“甜甜嘴!”可别开口了,这种直白的打趣叫人有点消受不了。 四爷就车上下来,抽了一条烟拆开,笑着跟人打招呼。家里的饭菜都做好了,招待新女婿的席面,好些人都是来帮忙的。 林雨萍抱着孩子出来了,把孩子直接往四爷怀里塞,“赶紧的,娃的姨夫接住。” 我的天啊! 四爷很少碰谁家的孩子,要不是林雨桐眼疾手快她能直接把孩子给撂地上。谁会想到有个女人上来直接给你一孩子就撒手了。四爷正给人散烟呢。 这还有啥不明白的,四爷抽了两百块塞给孩子,“长辈还没认全了,先认了个小家伙。” 林长河就心里特别气自家侄女,听不来话外音吗?长辈都没拜见,你弄个娃过去叫人家姨夫,规矩呢?就为了一个见面的红包,贫气不? 林雨桐把娃接了,钱给娃装好塞给林雨萍,“外面风大,娃还咳嗽着呢。赶紧抱屋里去。” 林雨萍半点不觉得有问题,哈哈笑道,“挣了个大红包,风吹了也不怕!” 这代人呀(21)一更(这代人呀(21)“你家女...) 这代人呀(21) “你家女婿给了萍萍家的娃二百!” 有人立马就给正往出走的张巧凤说了一声,她才要问呢,林雨萍抱着娃进来了,哈哈笑着,手里还拿着钱呢,“三妈,你看小桐家女婿给了我娃多钱?到底是挣钱的姨夫,给了我娃多大一个红包。” 张巧凤心说:给的多了!多的多里! 她嘴上应了,“她姨夫给的就拿着吧。”心里就有点不高兴,新女婿上门大门还没进了,哪有这么着拦着人家非要红包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不过随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我家女婿给了小辈二百,其他的伯呀叔的,你们好意思新女婿也二百不? 这三家来的时候肯定准备了,新女婿上门,一家咋都得给一百的。然后新女婿给小辈娃们,一般就是折半。大人给他一百,他给小辈五十就行。 现在好了,被萍萍这么一搅和,自家这女婿又是个会给小桐撑脸面的人,一下子把钱给的多了。那就等着吧,等着看其他三家咋办。 这会子外面嘻嘻哈哈,林雨萍占了便宜那声音一个顶三,半条巷子都知道她今天赚了好大的便宜。别人想装作不知道也不行。 林大妈摸了摸身上的一百块钱,就叫林雨萍。林雨萍是她的亲闺女,她把人叫到后院,“把娃得的这二百先借给妈,妈回头给你。” 为啥?! “还为啥?能为啥嘛?人家给了你娃二百,按道理咱得给人家四百。四百太难听了,五百给不起。三百得给的吧!不给人家笑话死咱了!我就准备了一百……”林大妈是这么说的。 但林雨萍才不借哩!我过年都过不起了!到现在一斤肉没没割。这钱我就能糊弄着过个年。你说还我?啥时候还我?还不得等过了年之后!过年之后又是青黄不接,完了至少都得等到下半年。可我也急用呀! 但是这个话我没法说,只得一扭身,抱着娃就走,“这事你跟谁借都不能跟我借!你就给一百,她小桐还能跟你闹起来。你非要给三百管我的啥事?少赖我!” 正在厕所的林二妈听了个全场,心里骂了一声:二彪子货!提了裤子就出来,跟气的噎住的林大妈说:“你萍萍咋还是这个样子?抱着娃胡塞呢!也不管人家笑话不笑话。丢人死了!” 林大妈又不愿意人家说她闺女,“娃也说的是实话!我就是懒的回去取去。她跟我说笑话呢!”她嘴上硬的,可转身回家,还是从邻居借了二百,赶紧回来塞给四爷。 这一打头,老二家和老四家不不得不给三百。 然后背后把林雨萍给骂的,看着林雨萍跟看着脑子不够数的人似得。 林雨萍不管那一套,叫坐席就坐席,叫吃饭就吃饭。因着女婿是贵客,头一次上门的女婿更是如此,所以,得有一桌陪女婿的先吃饭,其他人就在另外的屋子里设席面。林雨萍属于自家人,自家人用的小桌,搁在厨房就行。毕竟家里地方有限,院子里倒是打,可是大冬天的也不能在外面吃。自家人就抬个小桌,菜是一样的,但椅子就不必了。站着填饱肚子拉倒呗。 桐桐回自家,那就是这么随便凑活着吃了就行。 张巧凤就说闺女,“给你盛碗汤。路上颠簸的,喝点汤舒服。” 可扭脸一看,林雨萍弄个娃,做个小板凳,就在席面上。用她的勺子,这个汤舀一勺,喝了。再舀另一个汤,又喝了。给的公勺也不用,把咸汤里面的香菜和葱花都带到甜汤碗盆里了。 这还叫其他人咋喝? 林二妈就说,“你舀到小碗里……” “怕啥?哎呀!我就脏的?我娃也脏的?吃一个碗里的饭还把人给DU死了?” 可你娃明显感冒了! 林雨桐摆摆手,跟张巧凤道,“我去前面敬个酒去。” 林成河没有那种不许女娃怎么怎么样的规矩,反倒是从小到大,家里来的客人吃饭,但凡喝酒的。就叫两娃过去敬酒,只要还有空位,别人家的女娃不叫上桌,但林成河叫的。可上桌行,但就是有一样必须做到。那就桌上的好菜,不许客人还没动呢,你们不停的夹,还专挑好菜吃,这就不行。敢这么没规矩,过后是要挨打的。 敬酒尊礼,这是原身打小养成的习惯。 果然,林雨桐一进去摸酒瓶子,林长河就满意了:“来来来!叫娃给叔叔伯伯的敬几个酒。” 桐桐就去执壶,四爷端了酒杯。酒桌上分长幼,林长河就给四爷介绍,先给你这个伯伯,再给你那个伯伯,这个得叫叔…… 这边敬酒完了敬其他桌子去,女客那边张巧凤就得跟着,这个错了会叫人心里不舒服。 敬完酒四爷归席,林雨桐得把酒壶添上酒还回去。才要走的,四爷悄悄递过来个汤碗,林雨桐接过来喝了。今天的酸辣肚丝汤味道不错,喝了身上热乎乎的,就这个能入口。四爷大概是听到后面的动静了,给她单留了一碗。桌上的其他人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但林大伯面上就特别尴尬了,那个吱吱哇哇脑子跟有问题的林雨萍,是他的亲闺女。 虽然闹了些不和谐的笑话,但没啥大影响,吃了饭林成河就催四爷回去,“你爸你妈肯定等着呢。虽然不远,可也不能马虎。” 四爷就跟他敲定时间,“那我明天过来接桐桐过去。” 女方也该登男方的门。 林成河应着,四爷又把买的年货往下搬。 好家伙,这是把啥都准备好了。花生瓜子糖都是一大包的买,起步都是五斤十斤的。完了又是烟酒点心,成箱成箱的搬。猪肉半扇,鸡鸭鱼都是密封好的,还有各种腊肉火腿。真正是周全。 两家是紧挨着的镇子,距离真不远。开车最多十分钟,抬脚就回去了。 “到了打个电话。” 四爷点头,“用的煤炉子,你晚上开着半扇窗。” 嗯呢! 人一走,帮忙的邻居也就各回各家了。背后咋议论的这个谁也不知道,林雨萍也带着娃回家去了。林二妈就背着林大妈跟张巧凤嘀咕,“谁叫萍萍回来的?今儿这事有她出嫁女啥事?!” 出嫁女不是不能回来!家里的兄弟姐妹的对象回来了,觉得应该见见。回来帮帮忙,本来也是应该的。但绝对没有带着娃来这么一下的!闹成笑话了都。 张巧凤摇头,“我没叫。”反正自家也没吃亏。肯定把自家这几个妯娌气坏了。多出的不少! 尤其是老四家,脸上就没笑出来过。之前她家苗苗带了那个小飞回来,一家出了一百。这次桐桐带人回来,她不得不出三百。心里憋气的很! 但咱也没想占人家便宜,张巧凤就心想,今年过年的时候,人家娃再来,这个钱得当压岁的红包给还回去。 别觉得一个不懂事的人惹来的麻烦是小麻烦,就像是四爷回去,苏环就要问:人家叔伯家给了你多少钱? 不能明儿人家女娃头一次上咱家,咱家这边的亲戚给的少了吧。 这个亲戚单指同姓的‘亲’,不包括外姓的‘戚’。 四爷把兜里的钱拿出来,一千的这个是林长河给的,三个三百是叔伯家给的。 苏环就为难,看金双喜。 金双喜就道,“明儿早上,你赶紧去,咱自己把钱贴上,一家贴二百……”他们估计是按照一百给的,咱贴二百,“你把事给一说,省的给的少了两边脸上都不好看。” 只能这么着了。 然后林雨桐第二天吃了早饭被四爷接过去,算是第一次登了金家的门。新盖的房门窗还都没安装呢。只院子里的旧房子和新房子行成鲜明的对比。现在金家住的还是院子里没拆的旧房子。 房子里的陈设跟林家别无二致,甚至电视还都只是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剧。 金家进进出出的,看这家新媳妇的人多到不行。但只张巧玲家没法子上门瞧瞧。今儿林雨桐是主客,请了村里好些小媳妇过来陪她。“听说在电视台上班?” 恩! “工资一月多少钱嘛?” “……看情况!上下都有些浮动。” “那总有个大概数吧。” “……” 菜是好菜,饭是好饭,就是这种问话方式叫人很不喜欢。 有那机灵的人就拦住话头,催那问话的人,“赶紧端饭去,坐在这里干啥?你也是新媳妇?” 把这人给问跑了。 一个跟张巧玲关系好的婶子才低声跟林雨桐道,“别理那人。她家三闺女,想招赘个女婿上门。当年思业考上大学了,她上门来说,你家也供不起,干脆也别叫上了。我家啥都有,叫你家老二上我家去,我肯定当亲儿子的疼。你想想,人家儿子考上大学了,爹妈咋可能不供养。这不,学出来了,有工作了,要娶媳妇了。她酸上了!这种人就别搭理!” 知道!到哪都有这种人――盼人穷,恨人富,巴望着别人不成事! 这代人呀(22)二更(这代人呀(22)年前桐桐...) 这代人呀(22) 年前桐桐跟四爷见面就这两天,而后她在她家,他在他家。 到了腊月二十八,林雨椿才骑着自行车回来。穿着林雨桐给买的衣服,背着姐姐给买的包,自行车停在门口,脚撑着地面,“姐!” 高二还补课到现在? “老师说补不补随意,那基本都要补。”回来的时候自行车后面带着被褥,这才往下卸呢,“过了年,初六下午就得走。初七又开始上课。总归补课不到二十天,收了五百八的补课费。” 确实是不少! 把被褥卸下来,张巧凤就往出掏,“赶紧拆洗了!”一旦过年,正月到二月初二,都不准动针线。 一拿出来吓人一跳,被褥潮的能拧出水来。 林雨桐就皱眉,长期这么着还行?“啥宿舍?咋潮成这个样子?” “老平房教室,一个教室住了三十六个人。”小椿回来洗脸洗手,“一直就是这样住的。” “在外面租一间民房。”林雨桐就说,“别省那点钱了。” “住学校方便,能多睡一会儿。” 林雨桐把包里的东西往出掏,书包也得洗。 结果掉到地上的本子散开了,林雨桐随意瞟了一眼就愣住了,这数学本上做的题咋怪怪的。她从地上拿起来翻了两页。第一页这题写的特别顺畅,一步一步的,标准答案一样。第二页开始,好像在倒着推算这道题。 瞬间她就从脑子里扒拉出原主的一些经历。县城的很多高中,这个时候的老师都是早几年中师毕业的,不知道怎么就给调到高中去了。然后他们自己都没读过高中,却在教高中的学生。上数学课,老师拿着标准答案,题一念,照着答案把答案便念边写在黑板上,然后大家对着答案一通抄,抄完之后,老师的课就算是讲完了。然后不想学的就这么混过去了,想学的娃拿着课本,一步一步的,看这一步是怎么来的。自己看书找公式,同学们自己讨论,觉得弄懂了,然后自己再重新做一遍。对了就过了,不对就再去比较哪一步没理解正确,再重新做。 小椿在其他有高中的乡镇上普高,她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他在学校的情况。 “我们班七十八个人,大部分都是交钱进来的。没考上,但一学期交八百,也都能上。也不是说花钱进去的都学的不好,其实对半对半,好些初中不好好学的,现在家里花钱买了个机会,人家学的挺好的同学还不少。” “我们语文老师上课最牛!课本的标题一写,课文一段还没讲呢,就开始偏话题了。从他上学的时候打架开始讲起,能笑死人。” “我们数学老师答案抄的最好!” “物理老师最认真,就是说话大舌头,我不大听的清楚。” “化学老师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的,就是太年轻,个子可小了。纪律都维持不了,学生人太多,上课嗡嗡嗡的,把老师气哭了好几回……” …… 林雨桐立马意识到,再这么下去,真给小椿就耽搁了。 这不是林成河说的那样:“关键还得看自己,你自己努力了就好。不要挑老师的不是,老师那样讲肯定是有道理的。” 在孩子面前维护老师没错,但是高中过半,看起来在本校的排名还不错,但这样的中学一年能考上几个? 转学!县城的重点高中是唯一一所靠谱的高中。 可这并不认识县城的什么人呀,要是林成河和张巧凤有别的办法,也肯定会帮着儿子转学的。 林雨桐编辑了一条短信,然后群发,问谁有县高中的关系,她要帮弟弟转学。 结果短信发出去,四爷先回过来了,“要是想转,回头我去找找早前的班主任。” 原身的班主任。学生拜访老师,礼到了事就能办。只是借读费肯定更高一些而已。 这边话还没说完呢,电话又滴滴滴的响,证明是有电话打进来了。 却没想到是温娜,“我表姐嫁到你们县上了,我记得我表姐夫说他爸就是县高中的老师,你等我一下,我给你问问。” 行!才挂了电话,一个个的电话都打过来了。不过都说可以去省城借读,将来回去考试。 林雨桐也考虑这个,结果才说了,林成河就反对,“不行!你自己还没站稳了,叫他把你打搅的啥也干不成。人家能念,他也能念,你都在县城念的,他能去县城就不错了。去不了就好好的自己下苦功夫。” 正说着话呢,温娜的电话打过来了,“我跟我表姐说了,她说行。一月起一千五的借读费,学籍也能转过去。不过就是转到了平行班。要是考试考的好,慢慢的能进重点班。” 这就很好了。 “啥时候能过去办?”林雨桐就问。 “年后初七开始补课,你去一趟。”温娜这么说的。 也行! 她又问温娜回家了没,温娜叹气,“还没!说是明天上午放假。” 两人扯了几句闲话就挂了,林雨桐想了想,突然想起许安之前随口说过的一件事,她打电话过去,“之前你说,你堂姐离婚了,想给孩子找个能接送能辅导作业,性子温和能陪伴孩子的老师,不知道找到合适的没?” “还真没有。试了几个都不行。” 那是两口子离婚了,却又都忙的不着家。妈妈是满世界的飞,找了老外嫁了,一半的时间在国外。爸爸再婚了,又生了个小子。而且也是忙的很,一个月里在家的没几天,早出晚归的,把后妈和孩子放在家里又不放心。 亲奶奶没了,只亲爷爷活着。可亲爷爷找了后老伴,没法放下呀。 亲姥爷早没了,姥姥倒是亲的。但是姥姥给舅舅家看孩子呢。 这个孩子很尴尬,打小给孩子找了保姆管着,但孩子上学了,保姆也管不了孩子学习。再加上保姆不敢带着孩子玩,一般就把孩子放家里看电视。因此,想找个合适的人。能陪着写了作业,玩耍。周末最好带着保姆和孩子在附近转转,开销能报销,工资应该不少给的。温娜性子温和,耐心特别好。带小孩写作业是够的。 许安就道,“那叫她晚上过来一趟,我见见人。” 她就又把电话给温娜打过去,“家教和生活助理,估计待遇不会低,你要不要去试试。” 温娜正坐在台阶上,跟一个同事一起。他们不是明天才放假,而是老板没给发工资。他们几个轮流在老板家的楼下守着,是为了讨薪的。没有回家过年的钱,不知道该怎么回去。等明年来了,到底要干啥也不知道。反正这半年来,正经工作一份都没找到。要不是兼职夜里去超市做理货员,她这半年都活不下来。 这个工作别管怎么说,带着孩子的不能不给工资,也不会拖欠工资,“我去!” 今年过年,在农村就是这样了。大年初一满村子的拜年,一遍一遍重复着想说或者不想说的话。接受别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 大年初二,姑爷都得上门了。 四爷早早的来了,苗苗家的周飞也来了。林家老兄弟四个,过年待客轮着来。今年该林成河这边待客来,所以都奔着家里来。 礼拿着其他几家一去,晌午回这边吃饭。 四爷跟林成河往街面上去了,说是看有没有合适的院子,花点钱买下来,开个农资店。看到了一家,房舍看着也还行,暂时不用盖就可以用的人家,林成河说过了十五找个中间人就问问。 周飞是顺话说话,“农资店可以,这个挣钱,人也轻松。” 陆大军嘴角动了动,不过是有点怕林雨桐的,一脸的不屑,但到底是啥也没说。 四爷要开车了,因此不喝酒。饭桌上陆大军不敢缠四爷,又拎着瓶子缠周飞,周飞说上个厕所就来,结果跑到女客这一桌吃饭了,“这个大姐夫,惹不起。” 林雨萍也点头,“周大军就是个二货,你不要搭理他。” 周飞笑了笑,那边苗苗给她递了一个夹好的馒头来,两人低声说着话。 林雨萍看看这边,二堂妹找的这个女婿斯斯文文的,说话低声细语,别说骂骂咧咧,就是高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看着跟电视上演的似得,特别尊重人。 再看三堂妹那边,找个那个女婿吧,谁都说家寒,太穷了。可家穷,人家自己有本事。说是钱来几千几万的,都不是个事。才工作半年,人家家里把放都盖了,又支持小桐给家里开店。这都是要钱的。两人说话和和气气,人家看小桐的眼神都是柔的。 自己不上学早,但十来岁的时候看电视上,也羡慕那种日子。后来,她跟周大军谈对象,周大军说那都是骗人的,你见说谁家的男人是哪个样子。 现在才知道,不是这世上没有电视上那种男的,而是自己没有碰上而已。她觉得,男人要是有文化,有学问了,人家看着就是不一样! 这代人呀(23)三更(这代人呀(23)初□□爷...) 这代人呀(23) 初□□爷过来,跟林雨桐一起送了林雨椿去学校,“你先去上课,办好了明天我们开车回来接你。” 然后初七去给林雨椿办转学,又是给各自的老师拜年。两个人的原身当年都算学的还不错的人,老师多少能记住。如今毕业了,回来给老师拜年了,老师都是惊喜的。再提了一句顺便要办的事,事情就好办多了。 四爷的班主任还道,“那边高中的张校长跟我是老伙计,你拿着条子只管办去,我给他打个电话。” 特别顺利,当天就把学给转了。县城这边的条件好点,不管是宿舍还是食堂。给安顿好了,两人都没停留,赶在初七晚上就到了省城。 家里的意思是结婚证你们有空就去领吧,领完咱们五一把婚事办了。所以,接下来两下还挺忙的。 领证那是抽空就能领的事,两人现在是得去拜年,把这边刚认识的关系都走访了一遍。 能工作的时候都正月初十了。 电视台那边打电话,说林雨桐,“小林啊,最近工作态度很消极呀。” 不是太想干的感觉。 林雨桐年前签约了,又在年前存稿了,这会子再点开后台的VIP订阅,成绩还不错。满屏都是催更的留言,她划拉下去看了看,拿着电话,“组长,我这干的太多了,大家也是有意见的。” 可大家都不想过年干活呀!像林雨桐这种没背景进来的,最适合年节期间加班了,结果人家撂了,大不了不干了都行,特别任性。 不过整个组的人还都特别爱跟她合作,她的效率高,大家就省劲了。 组长就笑,“小林呀,改天来咱们先把合同签了。” 对的!当初只签了试用期合同,已经过期了。林雨桐不是太想签,他们这种约最少都得三年。 她跟四爷商量,“我不想去了。”干这一行太枯燥了。 不想去就不去,工作不是需要,而是图一高兴。如果不高兴了,干啥得去?又不是生活所迫。 然后两人先请了领导吃饭,再请了全组人吃饭,意思就是怕是以后不能共事了。不过有零散活的话,她还是接的。言下之意,就是看酬劳了。 组长也不勉强,像是她这种效率的,确实能提这样的要求,“行!以后有机会在合作。” 把电视台的工作给辞了,只能靠着订阅吃饭了。可这一行刚起步,挣个钱真就是刚够吃饭的钱。而且,这种好改编的本子,太像是正经小说,一点也不小网文。跟人家成绩好的比起来,林雨桐觉得她得瞧瞧跟人家比,自己的差距在哪里。 于是,四爷就见桐桐真一天只工作半天,剩下的时间坐在电脑跟前,对着屏幕,看的可认真了。 人家不仅在网上学习别人的,还去大学里坐在台阶上找素材去了。然后有个十天半月的吧,很偶然的,他无意中打开桐桐的一个新文档。赫然看见一个标题:这个暴君爱上我。 他顿时吓的手一滑,给关上了。 然后桐桐就觉得这天四爷怪怪的,吃饭的时候还开了一瓶酒:“喝点?” 好啊! 四爷给倒了一杯,“碰一个?” 行! 然后酒杯碰了一个,她把酒都送到唇边了,突然问了一句,“要不要喝个交杯酒?” 四爷一口酒入喉,直接给呛住了。 “不喝就不喝,给吓成这样了?” 吓的就吓的吧,咱说正事。四爷说话比较委婉,“我觉得写话本,得自己先有生活。有生活的人,写出来的什么时候都有滋味,你说呢?” 这话没毛病。四爷就继续道,“写完之后,过很多年之后,得叫孩子看的吧?所以,这有些东西,是不怕父母、亲人和孩子看的东西,才是好东西。” 这话也没毛病。 “你得接触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是不是写出来的东西更丰富……” 这个不放在别人身上对,放在我身上就不对。我见过太多的人,太多的事了。 “但人不能永远裹足不前吧?” 这话还真没法反驳。 “所以呢?”一时不知道四爷到底想说啥。 所以,咱们选才上是不是可以多考虑考虑。 林雨桐朝书房看了一眼,“你看我的文档大纲了?”那完全是自己幻想着玩的。他竟然当真了? 四爷坚决的很,“放心,一定不会少了你钱用。你说想买什么咱就买什么。咱不用急功近利!咱始终得秉持着‘娘娘出品,必属精品’的理念,一百年不动摇。” 这吓着了呀! 桐桐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吃了饭洗澡的时候却在卫生间笑出了猪声。 四爷正在接热水,听了声儿就朝卫生间看了一眼:卫生间一点都不隔音,她不知道吗? 笑什么笑?是得收拾收拾了。 晚上一遍一遍问,“是暴君吗?什么时候跟你暴君过?” 不对!爷跟谁也没暴君过呀! 桐桐的声音都碎了,抱着他哼哼,只笑着却不言语。 但回过头想,四爷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但这些都不急的,她把手头的这个赶完再说。 四爷要考试,除了工作时间,他自己直接去读书馆蹭环境去了。在那里看书的效率比较高一些。林雨桐呢,家里也安静了。除了必要的活动,她基本所有的时间就耗费在完成现有的这个故事上了。 完结的时候都已经是三月了。 实体能出了,剧本也完成了。林雨桐也见到了许安说的长辈,是一位投资人,是许安的叔叔。林雨桐去许家见的这位。 他一见林雨桐就伸出手,“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想象那样的故事是出自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之手。”尤其是小说,他一直在追,也推荐给了不少人看,除开故事本身之外,她对于民国环境的面色,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如果没有详细的资料搜集,压根就不可能写出来。看的人仿若身临其境,亲身经历过那一段风雨如晦却有猛士如云的年代。 这样的小说,要不是故事绝对精彩,等闲都不敢改编,就怕毁了原著。 他就诚心的问,“林编剧想怎么合作?” 这话问的! 林雨桐笑了一下,“我就是个单纯的想写故事的人。”怎么拍,怎么操作,她熟悉的很,因此她很诚恳的表示没有别的想法,写文字赚点钱就算了。 许小叔也没给叫人失望的价格,他出到五十万,这已经是现阶段二线编剧中比较高的价码了。当然,一线就那么几个人,他们在百万以上。 林雨桐也没纠结,更没有讨价还价,就这么定下来了。 许安送林雨桐出来的时候就道,“你也给我个好本子,那么大的题材我拍不了。我想找个我容易入手的。” “破案题材你要不要。”林雨桐就道,“你要真想要,回去我写两集你看看。故事可以分上下,拍个二十集试试水。” 行啊!这个确实是个特别好入手的角度。 “容我两天工夫,完了我给你发过去。” 许安特高兴,“走走走!我请你吃饭。” 林雨桐才要应下呢,正好电话响了,是温娜。她接起来,温娜就道,“你出门了?” “你在我那边?” 对!温娜就道,“孩子上课去了,我刚好在附近,过来转转。你不在就算了,我给了带了一包野菜,放在门房了,你回来取一下。” 林雨桐就跟许安摆手,示意她:咱们改天一起吃。 嘴上却应着温娜,“你稍微等我一下,十分钟左右,我马上就回来了。” 许安摆摆手,看着林雨桐走远,这才回去。 许小叔就愣了一下,“不请人家吃顿饭。好编剧可不大好找,高产且质量高的编剧更不好找。” “改天吧,她还有事?” “哟!还有比你更重要的朋友?”你这条人脉多要紧她不知道? 许安却笑了,“是她大学同学,就是给我姐家看孩子的那个姑娘。没打招呼直接去家里了,带了野菜。她急匆匆的赶回去了。” 嗯? 徐小叔面色一下子就严肃下来了,“好好交这个朋友。” 林雨桐回去的时候温娜正坐在小区的石凳上愣神,边上放着一塑料袋的野菜,“我周末跟保姆带孩子去农家乐的时候摘的,都洗干净了。” “今儿做菜馍吃。”林雨桐接了带她回家,“那边的保姆好相处不?” “我没事就帮着把活都干了,她还叫我住过去,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就自己租着住吧。”她进门换了鞋,“田园交了男朋友,他男朋友快毕业了,现在要实习了,她也打算搬出去住了。我一个人住一室一厅也挺好的。” 林雨桐叫她自己拿饮料喝,“那你晚上可得把门锁好。” 嗯呢! 温娜低声道:“其实我过来想叫你给我拿个主意。” 嗯! “去年半年,折腾来折腾去的,啥正经工作都没找到。今年要不是你给我介绍了这个活儿,我估计还是够呛。销售一类的我也干不了,我就想着,晚上和周末带孩子呢,可周一到周五,白天我的时间挺多的。我想报个会计培训班,考个会计资格证。也不知道行不行?” 这代人呀(24)一更(这代人呀(24)从林雨桐...) 这代人呀(24) 从林雨桐家出来已经很久了,温娜一个人坐在学校操场边的台阶上,哭了。 手里攥着的三千块钱,早已经被攥的变了形了。这是林雨桐没有自己开口,在吃完饭之后,主动塞给自己的。 是的!雇主家给的工资不低,每个月一千二。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打电话回家,告诉父母,她找到工作了,每个月一千二。 可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在上学,妈妈的意思是:“娜娜,你看,每个月能不能给家里挤出四五百来,春上了,家里要投资,你弟你妹的学费还是我从你舅舅家借来的。没有四五百,两三百也行,咱都紧一紧,等你弟你妹不念书了,日子就轻松了,你看成吗?” 母亲的语气小心翼翼,还有些不经意间的讨好。 话不叫人难受,可语气刺痛了人。记忆里母亲从来都是低声下气的,跟谁都一样。刻意的讨好着!从来都看不得母亲讨好别人,可却没想到,有一天母亲会来讨好自己? “妈,工资一发,我就给你打五百。”她当时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冷静了才发现,一千二没了五百之后,就只剩下七百了。田园可能不会再租房子了,也就是没人跟自己分摊四百的房租了。自己也不想再其他人一起住,她总想着,那个小区再破,但也是个老小区。距离师大附小也近。还是有些家庭租不到好房子,把房子住在这个小区的,带孩子上学。学期内她只管那一个孩子,但放学的时间被占满了。可寒暑假并不会!寒暑假的工资照发,这是雇主承诺的。但孩子多半会出国旅游,不会带着她的。她就有时间在寒暑假收几个孩子补课。有个独立的小区内的房子,容易招生。 她心里这么计划着呢,因此每个月就得先拿出四百来租房子。剩下三百是一个月在这座城市里所有的开销。来回的公交费,手机电话费,还有吃饭的伙食费。人情往来,她是没有这个钱的。 干了一个月了,确实觉得清闲,但是白天的时间,也不能闲着呀。她想着,这孩子不可能永远依赖家教管着,孩子大一点,或许人家的父母有别的安排。比如出国念书?这个时候,自己一样得失业。 在失业之前,得想法子才行。继续自考?正儿八经大学毕业的想相关专业都不好找工作,你自考了专业出来,除非非常有能力的,否则人家都不会多看一眼。 而她,就是一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还是找更容易上手的。她瞄准了会计。大学门口,开这种会计培训班的很多,但是费用也不低。她想攒出这一笔费用来,别说半年一年,就是两年她都没这个自信。可偏偏,又时不我待。 一方面想考,一方面又拿不出来钱来。想跟家里说能不能暂时不给那五百块钱,可打了电话却张不开口。想跟谁借吧,又不是很确定能不能借到。 这不是一笔小钱。大家都一样才毕业,谁能接济谁呀? 今儿见了林雨桐,她想试探着开口的。结果没等自己开口,吃了饭她取了三千塞过来了,“我这边写着稿子呢,收入还算稳定。这个钱你拿着先报名,不急着还。” 她当时就觉得手被烫了一下。 就听她说,“咱俩那时候在宿舍,生活费续不上的时候,还不是你接济我,我接济你。你先用吧,等你有了,我要是手头紧,你再借我。”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了。接十几块几十块周转的事有,可这么大笔的借钱,是第一次。 债――她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却哭了! 她把钱放好,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回头又想:一文钱都能难倒英雄汉,何况是我! 钱这东西,真是能逼死人的。 学校里人来人往,当年的同学都不见了踪影。一起租住在小房间的朋友,一个有了男友,已经准备结婚了。看起来慢慢的已经稳了下来,一个的男友马上就搬出来了,她也要走了。以前喧喧闹闹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剩下自己了。这是一种陌生的情绪,名叫孤独。 总以为到了社会上会认识新的朋友,可是实际上,工作不稳定的时候,什么朋友都是遇不到了。在一个应聘场合见到了,说两句。一起培训玩了两天,然后就错开了。遇到的都知道短暂的相逢,然后不等成为朋友,就散了。 唯一的社会关系,相对牢靠的还是同学。 可她突然就恍惚起来了,同学都有自己的事了,彼此都很忙。会不会跟更多的失去联系的同学一样,终有一天,会渐行渐远呢? 林雨桐不知道温娜在想什么,她这个时候正接电话。 而且拿的是四爷的手机,电话却是林雨萍打过来的。 林雨萍说她要出来打工,从林成河和张巧凤要林雨桐的电话,说要联系。这两口子就不愿意叫林雨萍麻烦自家孩子。因此,张巧凤就道,“都是她给我们打电话,我就不打。也记不住电话号码。” 林雨萍一听,“哎呀!我还就不信三妈你记不住。” “我这脑子,真记不住。”“你记不住这也有记录的。”就翻看固定电话上的来电。 结果最近都在跟化肥厂商,农药厂商,联系的比较频繁,她也翻不出来哪个是,哪个不是。 然后林雨萍就找林成河要手机,林成河不会用手机上的电话簿,他也不给标注名字。但重要的电话号码也没几个,他记得住。看来电他知道是谁的电话,他要给重要的人打,他也记得住电话号码。手机还没普及呢,大家也没有那种动不动就打电话的习惯。其实他挂个手机更多的是方便别人找到他。因此,他这种操作,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么大哥侄女要手机,他就给了,“你三叔我就是个糊涂的,真记不住。谁找我我一听就知道是谁,标啥名字呢嘛?” 好像是真不知道。 这两口子以为要不到电话就算了,结果陆大军跑到金家去了,要四爷的电话号码,说是:“有点事想问一问。” 金家又不知道咋回事!这是自家儿子的挑担,不给电话号码不像话呀。于是就给了。 金双喜想晚上迟一点再给儿子打过去说一声,怕时间太早工作还没问再给打搅了。可没想到这一耽搁,人家那边却没耽搁,直接给打到四爷的手机上了。 四爷一接电话,那边一出声,四爷就知道是谁了,直接把电话给了桐桐。林雨桐皱眉,“咋打到这个手机上了?” “我三叔记不住你的电话嘛。”林雨萍在那边哈哈大笑,好像这样叫人意外显得很能耐一样。 林雨桐的眉头皱的更紧,林成河一定没告诉对方才是。 她也不细问了,只道:“有啥要紧的事没?我们现在还不在市里面,有点事出门了,在外面呢。” 言下之意,没要紧的事就可以挂了。 “你不在?那谁有你家的钥匙呢。叫你同学或是谁接一下咱嘛,我跟你姐夫打算出去打工呀,市里酒店里,打扫卫生跟看门的,一月都挣个五六百。我跟你姐夫两人咋不挣一千多。” 你咋那么理直气壮的! 林雨桐只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谁给你说的你找谁,要不然两三月都摸不到门边边。最好是跟人家说好,确实是缺人手,去了就能上岗。要不然人家把你晃悠一下,你这来来回回折腾的不是钱?再加上现在这传销的多,专门坑熟人。你得问清了再说。” 林雨萍的脑子确实又没那么复杂,反而吓了一跳,“熟人还坑熟人呢?” 嗯呢!“我一个同学,说是去南边找工作去了。跟我平时都不熟悉,结果三天两头的打电话,说那边有多好,工资四五千,还是底薪。加上提成好的时候上万,不好的时候也七八千。我没搭理,过后就拉黑了。可还真有人上当了,也是我们的同学。但我这同学还算是机灵,到那边一看,一开门满地的鞋,只说要去超市买点卫生巾,出了门就拦了出租往派出所跑,这才没被人家给控制住。你出门可得小心些。”东拉西扯的,林雨萍原本为啥寻林雨桐的都给忘了,挂了电话还骂陆大军,“你弄个锤子呢弄!啥你都干不好。这要是出门叫人给骗了,我看你到哪儿哭去。二锤子货!” “人家还能把你卖了?就你这怂眉眼的长相,人家要你干啥?卖都卖不出去!”骂骂咧咧的出去了,第二天自己出门打工,“你娘家人,都他妈的指望不上。谁要是再寻你娘家人帮忙,谁就是狗R的。” 被这俩给折腾的,有心说给四爷换个号码吧,但若是有业务联系,你更换号码很不方便。还有认识的一些老人,他们更是不习惯去更换这些东西。换了号码无疑就会丢失一些关系。 林雨桐专门给金家打电话,“不管是哪边的亲戚,谁要电话都不要给了。”关系亲近的,自然就留了号码了。关系不亲近的,留了号码都未必联系。最怕这种说远不远,说近又不想亲近的关系,处理起来太麻烦。 金家两口子得了这个话,“那你放心,我俩都糊涂呢,现在这手机都是高科技嘛,咱不会耍记不住也正常!” 这代人呀(25)二更(这代人呀(25)这点插曲...) 这代人呀(25) 这点插曲转脸被两人抛开了。 四爷准备报名考试了。报名呢,得用身份证。四爷想重新办的身份证,户口变更的话一次性就到位了。一直没着急领证的两人,因为这个愿意跑去领了结婚证。老夫老妻的,什么仪式都没有,只去买了一对素面的银戒指,拢共没花几个钱。然后排队去把证领了。 如今这领证,得在一方的户口所在地。林雨桐的户口在市里,两人就很方便的在市里领了。然后马上去派出所,要落四爷的户口。 结果一问才知道,这种的暂时落不了。 为啥呢? 夫妻投靠是可以的,但是你需要书面的申请材料,需要双方的身份证、户口簿和结婚证的复印件,这都容易。可人家还需要别的。 比如,你是集体户口,人家要你出具什么社保证明材料或是劳动就业合同复印件,还有在市里的固定住处证明材料。 四爷哪里有独立的住所?只这一样就不够。 要么,你就得提供村委会居住证明,还有宅基地使用证明,以及其复印件。 这就得四爷把户口先迁回去,落户之后,再把材料拿来,这才能以夫妻投靠的名义落户。 各地的户口政策不一样,两人头一次遇到这种事还挺稀奇的。 那现在就两种办法,第一,另外买一套房子,四爷的户口跟那套房子挂一块得了。第二,落户回去。 思来想去,还是另外买一套更省事一些。谁也不用惊动,悄悄的就把事情给办了。 今年的房价比去年就涨了一些了,选高新稍微远一些的,房价在三千上下。这可能是房价上涨前的最后一波稍微便宜的房源了。 新到手的五十万,交了个税之后,剩下的也没那么多了。要说只交首付的话,买的稍微还多些。这要牵扯到双方父母居住的话,再多买两套都是合适的。首付是没问题,肯定够的。但这牵扯到银行贷款。如果开不出收入证明,来证明你有稳定的收入来源,这贷款人家批给你吗?林雨桐:“……”她和四爷这种的,短期内想随心所欲一些,都不能够。 四爷考试报名不能耽搁的!现在就是全款再买一套,这新房不比旧房,房产证下来的没那么快,这就导致了落户也没那么快。 所以,还是得回去一趟。拿着毕业时候的户口迁移证明,回老家,先把户口落在老家。然后再把各种材料开了,去递交申请。人家给批了,这才拿着准入证明再回老家,迁出户口,再去拿着证明把户口给落上。 四爷为了这个,一周内开车回了两次老家。这一申请夫妻落户,还要在村上去开证明。你家买了房子这事就瞒不住了。 金双喜都问呢:“房子是小桐的?” 四爷:“……”只能说家属院那一套是桐桐的,“对!她写的一个剧本卖了,转手就把我们住的那一套买下来了。” 然后村里人就都知道,张巧玲听了音就给姐姐打电话,“小桐买了房子,人家两口子落户了。人家都是男方买房,咱家可好,小桐自己买房。” 张巧凤一听就知道咋回事。女婿还是没说他自己挣的钱,这就是维护自家闺女呢。都是闺女买的放,那这公婆好意思以后麻烦儿媳妇不? 因此她含混道,“只要两人好,谁买房不都一样。思业也好着呢,挣的也不少。” “是不少!债都还完了,家里还装修着呢,看着还挺好的。估计他哥他弟上学他也没少花,这娃还是顾家的。” 张巧凤继续打哈哈,“一年半载的,都毕业了就好了。补贴也就是一两年的事。” 这倒也是! 买房这事不是秘密了,张巧凤和林成河也能叫人知道了。反正就是俩娃领证了,把房也买了。在城里算是扎下根了。 而林雨桐真得考虑一下,她其实暂时是需要一个单位的。要不然你这种自由职业,不大容易申请房贷的。网文才冒头,网文作家?谁认你!倒是可以找许安,挂靠在许安她小叔的公司,可如此以来,简单的关系就变复杂了。以后很多时候都得受人掣肘。与其如此,那我宁愿找一个大一点的,体面一点的单位,不求收入,但求清闲的干着。 要不然两口子都每个正经的地方,像是诸如买房这样的麻烦,以后应该还有。 而这个时候,小廖打了电话来,“林啊,张组长要走了,咱们要聚一聚,你要不要来。” 什么叫张组长要走了?她以为是去别的地方电视台,常有这种情况。毕竟张组长这人,人品还是不错的。当时说没钱,人家二话不说提前把稿酬给结了,只凭着这一点,林雨桐就得去呀。 “没问题,在哪聚,准时到。” 结果到了地方了,才知道张组长不是要去什么地方,只是不在这个百姓小戏节目组。林雨桐现在不给这边写稿子了,人家写了好的本子,高价买了这个消息在圈子内还是有人听说的。去年还是个啥也不懂的娃,现在人家爬出来了。 “我就是在这个圈子里呆的,觉得这里舒服,稳定的收入拿着,挺知足的。可回头你看你,我都不好意思。”张组长就道,“所以,卫视那边要开个新节目,台里问我去不去。我想了想,还是去吧。” 林雨桐就多了一句嘴,“什么节目呀?” “都是跟风的节目。咱们台里就这样,人家做的好了,就想学。这一两年,有做故事汇做的好的,都奔着这个来。”张组长摇头,“想做出彩来,可也不大容易。”哦!对!这几年总是这个讲故事,那个故事汇的,一个人坐在那里,跟说书似得。配些采访的过程,制作过程并不复杂,但拼的有两点:一是故事素材,二是这个主持,你得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说到这里,张组长就道:“听说你跟市台没续约,怎么样?有没有跟我去省台试试的想法?”这个人能做编导,能配音,看现在这形象,其实做主持人也未尝不可。说故事而已,本身说话的能力比自身的长相更重要。 他就发现林雨桐说话很少打磕巴,大家在一块聊,她说话总能不经意间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之前,他刚好有些想法。他寻思着,做跟风的节目想出彩不大容易,可稍微改一下呢。能吸引一些固定的观众群体,也是好的。 他是从百姓小戏中获得灵感了,绝对中老年妇女这个群体,抓住了也和有搞头。 咱们做节目,不需要做什么天下奇闻异事那样的,就找点家长里短的琐碎,家庭矛盾呀,伦理关系呀,等等等等,这就需要一个特别又亲和力会说话的主持人。 之前这种想法就是光想想,总觉得缺一环什么。现在跟林雨桐这么一面对面,这一环叫他给补齐了。他特别诚心的邀请,“帮我几年。你放心,以你的效率,一周顶多占用你一天的时间,不耽搁你其他的事情。” 意思是一周只一集,录制好之后还有后期制作,但你的工作却不会很多。 林雨桐只说考虑一下,回去跟四爷商量这事。 四爷就发现桐桐一大把岁数了,怎么这说变就变。才之前才说,不爱做什么主持呀,做过了,不喜欢呀!转脸人家一问,她又犹豫了。 “我这不是考虑人家不给咱们贷款嘛!” 说的可怜巴巴的! 四爷:“……”我无能呗! 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我一算,今年也房子要是不买,那么往后的几年,咱挣的钱估计没有因为房价上涨而损失的多。 说到底,喜好这些的有什么关系,谁还不能为了五斗米折腰了。 四爷:“……”你这个气节呀!“你要知道,以你的脾气,你要去这种节目……” 我就红了!成了当红主持人。 “不是!你想多了。只这颜值,当红不了。”四爷给了可能的方向,“我怀疑你一不小心,成了名嘴了!” 名嘴? 林雨桐脑子里冒出很多名嘴来,各个都长的……很有特色:“那我……再想想吧。” 回头四爷自己找到方向了,他转身被特聘到博物馆了。博物馆要做一个旅游纪念品周边,看上四爷的字和画了,再加上四爷的装裱手艺,这种老手艺人不多了。字画类的藏品确实事需要这一类的人才,所以他这工作找的,体面吧?“所以,想买房贷款是吗?走吧!” 行吧!想要啥你总有办法给我办到。 两人往现在看着偏一点的地方买房子,房价低,像是一层的房子,赠送大阳台和下面的十几平米的小院子,要价也才二千多。小区内部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带着呢,挂靠在名校之下,教学水平不会低,这里的房价将来能涨到十倍。 所以,买吧!不限购,交点首付。户型和面积可选的还不少,两人直接选了一套一百八的大平层,和两个五十六的小两居。两套小两居贷了二十年,每月还款六百二□□套的分期付,最多赶在明年就付清了。 这代人呀(26)三更(这代人呀(26)张组长的...) 这代人呀(26) 张组长的节目组正在筹备,打了几次电话来,林雨桐都说:“您先找着合适的人,有什么旁白的活,您给我留着。”价钱咱都不讲了,这个帮过自己的人,说什么该帮的都要帮的。她还给了足够的理由,“我的婚礼订在五月一,这都四月了,这段时间是真的很忙。等开工了您给我打电话。” 筹备期没有个三五个月都不可能。 对方一听结婚,立马就道:“请柬得给我们送来。这么大的事可不许悄悄的办了。” 好的!林雨桐赶紧应着。许安打电话,“结婚呀,我送你个什么?婚纱怎么样?走吧走吧!我带你去试婚纱。把你家金先生也带着吧,我也不是一个人。我一个学长从国外回来了,正好一起吃顿饭。” 行吧!盛情难却。 约的地方是市里最有名的奢侈品商场,楼下是咖啡店,四爷和林雨桐到的时候,这两人都在里面了。林雨桐听许安提过这个学长,叫郭凯,在银行工作,家世良好,事业发展也不过事时间的问题而已。 对方读完了博士回国的,年纪在三十上下了,看着肯沉稳。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半起身跟两人握了握手,简单的认识了一下。 许安有两周没见林雨桐了,但对方还是以三天两集的速度给她发稿子,特别放心。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昧下她的稿子。再加上之前写的,已经有十四集了,“最近忙的话,你先歇一歇。赶在五月底能给我剩下的六集就行。” “过两天都给你,给你我就省心了。你找人看看需不需要改,需要的话咱们再讨论。” 从始至终,都没提过一句钱。 许安就笑,“你的本子我叫小叔帮着找人看了,也咨询了相关的专家……”毕竟嘛,许多专业性的知识,像是法医,像是相关的法律,故事是好的,她怕在这些方面出纰漏,结果呢,“人家说是逻辑缜密,专业扎实。我说一天到晚,是不是四个小时的睡眠都不够?” 林雨桐指了指四爷,“法律咨询有他呢。他自学了,但之前没想着考。有专业的法律顾问,我肯定是问过的。” 怪不得呢。 郭凯就问四爷,“怎么想起学法律?” “早前是兴趣,后来是谋生需要。” “你这可谦虚了。”郭凯就道,“我可听许安说,你的技术是首屈一指的。我的几个朋友都在找网络安全顾问,他们自己的公司,一般的安全隐患都是内部员工解决。但每年也少不了遇到一两次重大安全问题,都是需要从外面找人的。这样的人还特别不好找。你要有兴趣,改天我攒个饭局,坐下一起谈谈。” 四爷应了下来,兼职几个顾问的差事,一年没多少活的,但其实挣的是真不少。 去试了婚纱礼服,在西餐厅吃了晚饭才分开的。 许安靠在车上,郭凯开车,“怎么样?有没有刮目相看。” “农家出身,毕业才一年……没见过。咱出身良好的人家,都基本没见过这样的。”郭凯就道,“小叔说的对,这俩人能多接触接触。”头一次接触,本来事陪许安的,对两个年轻很多的人他本没什么兴趣,结果跟那个金思业说了半天话,他都怀疑他这些年在国外白呆了。之前还有些优越感的,结果这一下给打没了。他现在想的是,自己跟人家比起来,也就是会投胎。要是换个出身试试,自己跟外面那些挣扎着挣一碗饭吃的毕业生,也没什么两样。 说实话,今儿心情挺好的。婚纱林雨桐也比较满意,直接就给带回来了。 可转脸她就有点:“……”碰见蔡晓娟了!楼下停着一辆三轮车,车上是乱七八糟的行李,蔡晓娟从里面出来,朝林雨桐摆手,“惊喜不惊喜?” 不!一点也不! “我们住六楼。”她朝上指了指。 没有电梯的六楼吗?我的老天爷呀,天天这么上下,不累呀。上次她说过一次,要在这个小区找一个大点的搬过来,后来没见消息,林雨桐还以为她换了个地方搬家了。结果人家就是瞅上这么个地方了。 蔡小姑帮着搬家,见了林雨桐就哈哈笑,“小桐!看我家小娟,也不差吧。你们那一茬娃娃们,上大学的少。可惜上大学能咋样?大学毕业混不如我们家小娟的多着呢。” 言下之意,你们住哪,我们也住哪,有区别没有? 你上了大学花了那么些钱又怎么样?比谁高了一等吗? “还有你那个同学,j惶的呀!整天忙忙叨叨的还上学呢,吃喝上省的很。一天一块钱的馍。晚上九点以后菜市场门口卖尾菜的,五毛钱一大堆的那种菜,她一买就一堆。一堆能吃三四天。节省的很咧!我就说,上大学有啥用处嘛,出来连个工作也找不见,浪费钱又浪费时间……” 蔡晓娟烦躁的把脸盆之类的塞给她姑,“赶紧拿上去吧,还忙着呢。”私下说说就得了,把人都得罪完了。 蔡小姑哈哈一笑,跟林雨桐道,“小桐,我不是说你哩!你可别多心。你算是出息的……对了!咋又不见你配音了,我可长时间没听见你了。百姓小戏也可长时间编剧里都没你的名字了,是又换工作了吧?哎呀!你们这些年轻娃就是这样子的,猴屁股尖,这山看着那山高,位子还没坐稳,又折腾了。” 林雨桐:“……”对这种人压根就不该搭理。她朝蔡晓娟点了点头,“你先搬着,我还有点事。” 说完真回去了。 蔡晓娟就瞪她姑,“你咋这样嘛!说的都是些啥话?” 咋了?说了就说了?牛气啥嘛! 蔡小姑小声叨咕,“她租房在原来那个地方住了一个月就不住了?为啥的?房租也不要了,家具也不要了。说到底,还是觉得比你高了一头,瞧不起你呗。你傻不拉几的还当林雨桐是以前的林雨桐?觉得跟咱住一个小区都拉低了她的档次了?她要不是这个意思才怪了!对这种人你还有啥好客气的!我给你说晓娟,你就争口气。”争啥气争气!没事的事都叫你挑起事来了。 蔡晓娟看着姑姑上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小姑跟着她住了大半年了,她和任涛住里面,她姑住外面,洗漱干啥的一点也不方便。任涛半夜起来上厕所都没法上,小姑就穿着内衣睡的。一直在找房子,本来都搬家搬了一回了,是城中村的房子,结果小姑打电话给自家妈,说是找个那个对象啥本事没有,一年过的不如一年,住到那个破地方去了,还不如我这个打工的。 然后自家妈亲自过来了,也知道自家小姑这人说话不靠谱。可自家妈才把小姑说了一顿,家里的老人就打电话来了,在电话里吵的很不高兴。小姑当时就问,“晓娟,得是姑借住了这几个月,你烦姑了?” 不能说烦呀!小姑从她出生就看她,知道她十几岁都记事了。这要敢有这意思,完蛋了,一家子都把她骂死,最没良心的就是她了。 她只能说没有,那就没有了。小姑还是特别热心的小姑,四处打听的给自己租房子,一听林雨桐在这个小区住,那是非要在这里租,或是要找个比这里好的。 然后就真打听到一个顶层的房子。七百一个月租下来的,这是交半年押一千的房子,这五千多块一交,两人身上就剩下两百多块钱了。本来距离以前的朋友更近了,相互还能有个关照。她其实没觉得林雨桐咋了,请她帮忙的时候也没推辞过。上回跟周云几个聚会,带着任涛,都喝醉了。然后也半夜了,打不到车。叫了林雨桐,然后人家两人半夜给送到地方了。也不是没说啥呀。 这回弄的多尴尬的。 正觉得无措呢,林雨桐对门这家把阳台上的帘子拉开了,“这小区是大家的,住进来了,就安静一点。那么大声的喊,不影响别人休息吗?这里住的要么是老人,要么是孩子……”老人都是高知,孩子都是奔着考重点去的。完了你那么大声的说读书无用,那将来你们家的孩子要不要念书? 再说了,楼上楼下都认识小林和小金呀!小林是电视台的,小金在博物馆,哪里就读书没用了? 你们租的,他们买的,人家不说是涵养,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任涛赶紧道:“不好意思,打搅了。”说着就白了蔡晓娟一眼,站在边上半天也没动地方,等人家关了窗户,他才道:“你看吧,要是你家还这样,我觉得……我们还是分手吧!”他嗤笑一声,“你姑姑那是说人家林雨桐吗?不是!那是说我呢。说我大学毕业,还不是没啥本事!挣的也没见得比你多,是吧?既然看不上,那何必委屈呢。” “你放啥屁呢!”蔡晓娟都怒了。 任涛咬牙,“嘴放干净点,少说脏话。” 咋了?不是同居想跟我上|床那阵了,觉得我不顺眼了? 分手? 休想! 这代人呀(27)四更(这代人呀(27)林雨桐把...) 这代人呀(27) 林雨桐把这蔡晓娟放在了拒绝交往的名单里,因此结婚请柬,没有给她。 她大概也知道这次把自己得罪了,上下楼偶尔碰见,或是从外面看见自己在书房里,也没好意思凑过去。只要不是面对面碰见,就不咋说话了。 那个任涛也一直没见,这天晚上林雨桐出门扔垃圾,碰见了拉着行李下楼的他。面对面碰上了,林雨桐就客气的笑了笑,“这么晚了还出去呀?” 任涛点了点头,“对!公司外派,去杭州,大概得两三年吧。” 这个点蔡晓娟还在超市收银,没到下班时间。林雨桐怀疑任涛是偷着走的,她也没多话,让开位置,她回家,任涛拉着行李走人。 随后也接近五一了,两家四个老人一块来了一次市里,反正是两万块钱的聘礼,就可着两万给城里的房子配点家具家电算了,划不来在乡下的房子花费太多。 可城里这边的东西也是新添的,基本都有。除了空调!空调只有一台比较老旧的,这个可以换了。给卧室书房客厅都给安装上了。四个空调就把钱花了一大半了。 见没啥可以添置了,又去批发市场。反正林家不要金家这么多钱嘛,把剩下的钱给金家买了那种比较便宜的洗衣机,电视机。 再要买,金家就不叫买了,“被子啥都得做,也不便宜。” 双方都比较谦让,林家怕占便宜,金家觉得儿子住了人家闺女的房,再聘礼都花完,而已不像样呀。 你谦我让的,俩亲家跟人家说的时候都是那一番言辞:我这亲家当真事厚道的很。 这样的两家人,这婚事处理起来就比较顺利了。 可以说婚礼举办的中规中矩,也没用额外的必须什么小轿车来接,就是家常开的那个小面包就可以了。林雨桐甚至没穿什么繁复的礼服,婚纱之类的就是想抽空拍照的时候穿一穿算了。她就选了一件红色的小礼服,很利索,自己化了妆就完事了。男方来结亲,周围邻居要闹一闹,这些红包都是林成河准备好的。给执事说好的,热闹就是走形式的,完全没有拦着不叫过,非得拿多少钱这一类的事。 就是接人,然后亲戚一起去金家,吃一顿酒席。金家装修的还行,前面有一半的地方是要做门脸的。一半是老两口子住的。 后面的厦房,给林雨桐和四爷收拾了中间的一间。按照两人的要求,有个炕,有一套还不容易坏的木沙发,一个衣柜就足够了。 果然,这边屋子就是这个配置。人家都说,“媳妇家特别好说话!现在谁家新媳妇还要炕?不都是要新床,床垫子得好的才行。人家这媳妇,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的,反倒是啥也不要。” “人家估摸着不再爱在家里呆着。一脚油门就上城里去了,没多远就是娘家。要求啥呀?啥也没有就能不在家呆呗。” 说啥的都有。林雨桐在新房里的炕上坐着的,许安这些朋友都被安置的入席了,只椿子不走,低着头坐在炕沿上,脚一蹭一蹭的。林雨桐低头一看,大小伙子哭着呢。 哭啥呀? 没哭! 正儿八经的小舅子没入席,金家人来请了,一瞧:“哟!这是兄弟舍不得姐姐呀?” 四爷就哄他,拉他去吃饭,“放暑假去城里玩去,带你四处逛逛。以后考大学,就考家附近,你还不知道吧,买的房子周围有四五个大学,都是好大学。你骑着自行车,在家吃饭都跟得上。又不是离的多远不大容易见面……” “那你可别欺负我姐。” “你考到跟前,天天能见到,有你护着,也没人敢呀。” 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愣是给哄出去了。 张巧玲是亲姨,也是村子里的,姨夫的本家在这村子里不少,好些都认识。因此,也没人难为。像是要脱了新媳妇的鞋子,拿红封来赎这样的事,张巧玲安排了人,就意思了一下。更没人来逗她,反倒是专门送了席面过来,请了村里几个知事的大娘陪着吃了饭。 哪怕是知道早领证结婚了,可这仪式结束,娘家人走的时候还是舍不得。亲妈不能送嫁,得在家里。只林成河跟来了,在人前又不能絮絮叨叨的说的太多。林雨桐和四爷陪着一直送到巷子口,林成河只摆手,却不敢扭头去看,“回去吧,不用送。” 倒是林雨苗走的时候低声道:“我看房子还潮,偶尔住一晚没事。别常住!”好! 林雨苗笑着摆手走远了,追着林成河:“三伯,就这点距离,您骑着摩托几分钟都到了,没事。” 有事没事的,这不都有这么一遭吗?养闺女不都这样。 林雨桐在后面喊:“爸,明儿晚上我们回去住。叫我妈把那个白公鸡给杀了,我要吃炖鸡。” 周围的人都善意的笑了,林成河这才抹了脸回头笑道,“嫁了人了还惦记我的鸡呢,没门!” 婚事耽搁了三天,提前回去一天,正日子一天,第二天回门一天,在林家住了一晚,然后就回城里了。 当天晚上,几个同学过来了,有在师大读本科的,有田园和温娜,都是没能去的,一伙子来,有的是几个人送一个相册,有个是几个人买个摆件,都不贵,是个心意,林雨桐都收了。又轻大家在外面摆了两桌,闹到很晚才散了。 结果第二天,蔡晓娟拉着周云来了,两人过来带着水果,走的时候一人留了两百块钱的红封,说是随礼。 这叫人都没法拒绝。 林雨桐把这都记在礼簿上,防着将来把谁给忘了。 天慢慢热了,一楼倒是不用急着开空调。晚上窗户开着,南北通透,风一吹,也特别凉快。两人晚上睡的都比较早,跟楼里的大多数人的作息是一样的,十点基本就睡下了。才半梦半醒呢,就听见大声的哭嚎声。林雨桐吓了一跳,主要是楼里住的老年人多,这要是半夜有个啥突发疾病,很正常。 她醒了四爷也醒了。灯打开,林雨桐开窗看出去想看哪一层出事了。结果就见依次的,好几家的灯打开了。 然后听见有人哭着喊:“分手?你说分手就分手?你玩够了就想分手?你把我当什么了?” 林雨桐朝上看了一眼,把窗户给拉上了,紧跟着刺啦啦的都是拉窗户的声音,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她情绪崩溃了,谁说也没用。 可她崩溃了林雨桐遭殃了,早起一开门,她坐在靠墙的台阶上。自己就住一楼,进进出出的得从这里过。进出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她也没全挡了路,大家都理解她的状态:算了!算了!能过去就算了。 坐在这个地方,肯定是等林雨桐的。 四爷出门了,林雨桐出不了。听她絮絮叨叨的讲她的感情经历,“那个时候网吧都不多,我在宿舍听广播。有一个征友的节目,他留了电话,我就给打过去,然后我们就认识了。他唱歌特别好听,还专门给我录了一盘磁带。你这里有随身听没有,我放给你听。” 不!并不想。 四爷也没有给我录一盘磁带,所以,我不想吃这种过期的狗粮。 到了中午了,林雨桐去做饭。她跟到厨房!晚上了四爷回来了,她还在。 林雨桐好说歹说的,说的她回去休息去了。跟自己说没用呀,你要是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你可以跟任涛再沟通,对吧? 结果说了半天,没用。早起又来了! 如此三天,第四天林雨桐出门没见,心说总算好了。她出门去买菜,回来人还在。 到了中午,张组长打电话,“小林啊,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 “好的!我马上来!开工就开工,我准备好了。”她说着就起身,“我先送你回去,不好意思,电视台找的急,那边催了,我得开工干活了。” 真不能陪你这么呆着了。 这三天她不是没想法子,问对方说,“请你去吃顿大餐,吃饱喝足心情就好了。” 人家不去!自己的午饭都没吃撑。 换个法子,“我陪你逛街,送你一条裙子,再买一套化妆品,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不行!不想。 “那我请你看个电影吧,包场。咱在里面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哭完就没事了。” 不去!“要不咱们去买零食,再买瓶红酒,醉一场,就都过去了。” 不想去。 那就真没法子了,“我给周云打个电话,叫她来接你,成吗?我真得走了。” 那行吧。 林雨桐都没私下给周云联系过,这次把她给喊来了。周云拉着蔡晓娟就走,“看你这怂样子,多大点事嘛!走走走!别耽搁人家的正事。我是闲人一个,我陪你。” 可算是给送走了。林雨桐答应了别人了,赶紧就去电视台。结果小廖到门口来接自己,一接进去就到了摄影棚,“姐,换衣服吧,化妆师都等着呢。” 不是!小廖你的年纪大,你咋叫上姐了。 而且,这怎么就化妆师都等着了,真叫我上镜呀! 张组长抬手催着,“不是准备好了吗?”上吧! 咱说的不是一码事吧!林雨桐拉着张组长,“这种节目脚本有时候真没有,我要随意放炮到后期用不成,还得补拍。替补的你得找好,我这边的要是不行,趁着现场观众还在,赶紧补录。” 行行行!你上吧,我看你还能怎么放炮! 这代人呀(28)一更(这代人呀(28)林雨桐换...) 这代人呀(28) 林雨桐换了衣服,由着化妆师在那里意粒这才抬手拿了编导准备的本子,翻看了起来。看了两页她就皱眉,看小廖,“这是谁写的本子?编的吧?” 这种的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全都是轻的演员在这里凑场子,干什么呀? 小廖苦着脸,“不是编的,真人真事。还是咱们内部自己的素材。” 啊? 小廖低声道:“找不到素材,张组长就把他家亲戚拉来了。” 林雨桐:“……” 行吧!化妆没那么麻烦,林雨桐瞧了一眼,看的过去,就这样了。 她把本子塞给小廖,“可以了,准备吧。” 录制棚里还有好些现场观众,林雨桐先鞠躬致谢,然后才坐到给她准备的沙发上。坐好,以非常舒服的姿势面对镜头,然后开口说话,“看人间百态,品人间百味。大家好,我是林雨桐。欢迎大家收看《冷暖人生》……” 张组长看着镜头,跟导演对视了一眼,这个感觉可比想象的要好的多。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匆匆数十年岁月,苦辣冷暖自知。老话说,这说的出来的苦都不叫苦,真正的苦那是有口难言。没关系,你说不出来的苦,有人帮你说。你难言的话,有人帮你言!有请我们今天的嘉宾……” 这种节目录制顺利,台上这个主持人可不仅仅是主持人。若是请来的演员,故事都是编造的,那应该是提前演练的,在台上怎么一种站位他们都很清楚。反之,若都是素人,毫无经验可言,可这上台来的站坐,甚至是脸的朝向,都得主持人来调度。 林雨桐起身跟嘉宾们握手,也是在保持自己侧身在镜头里的时候,对方也能尽可能的给镜头一个比较完整的影像。 双方就坐之后,林雨桐就看向被张组长请来的今天的主嘉宾张女士。 张女士也不知道跟张组长是什么关系,估计是张组长也并没有沟通的很好。她坐下一直耷拉着脸,不等林雨桐开口就直接来了一句:“我不是什么嘉宾,我也不愿意来,我是被我弟弟给骗来的!” 现场哄的一下,议论纷纷。 张组长脸都绿了,林雨桐的手对着张组长朝下轻轻压了压,示意继续。摄像机一直开着呢,最后再剪辑也是一样的。反正今天是试呢,现场的观众都是各家拉来的亲戚朋友来凑数的,录吧,就这么着了。行不行最后再看。 林雨桐跟这位张女士面对面,看了看跟张女士长的有三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您是张先生?张女士的弟弟?” “对!”张先生看了姐姐一眼,“是我骗她来的!我说的她不听呀,总觉得我要害她。刚好,听说咱们栏目找寻的是什么,我就想把我家的事拿出来,叫大家来评评理。也叫我姐姐听听,对她的事,大家是怎么说的?我到底做错了没有!” 林雨桐就面对张先生,“是您跟您的姐姐有矛盾?” “也不是我跟我姐姐有矛盾,这事吧,说来话长……”林雨桐递了水过去,“不着急,咱们慢慢说。” 张先生是中学的语文老师,这是林雨桐在资料上看过的。也因为他主动要上节目,因此张组长一定是跟他沟通过,因此,林雨桐转眼就调整了方向,把之前准备的脚本全部抛开,那位张女士放一边去得了,她跟这位张先生开始聊了起来。 “我们家呢,祖上有些产业。那十年运动的时候,家产没了。可在就是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又给还回来了。我们家就是在城里能吃祖产的那一拨人。家里有院子有铺子,可一说八十年代到现在,我家都过的比一般的家庭富有的多。” 林雨桐没有打断他,只点头,表示自己在专注的听。 对方就接着道,“其实我父母就是普通的工人,在得这些家产之前,我们过的非常不好。因为成分的关系,在那么些年里,过的非常的压抑。我想,我们的性格在那个时候应该是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些影响,这个体现在方方面面。我为什么一定要反复的强调这个呢,因为我姐姐之后人生的选择,是一种常人都无法理解的选择。” “八十年代初,我上了大学,我姐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那时候她是厂里的女工,长的也不差,多少人给介绍对象,老师、医生、干部、厂里的工人,不知道介绍了多少个,她一直瞧不上。家里都不知道她要找个什么样儿的时候,结果她看中了腰上拴着磨刀石,四处给人磨刀的一个小伙子,这个人就是我的姐夫。”林雨桐就看坐在张女士边上,贴的很紧的男人。长的倒是不错,至今看着都还像模像样的。 她看了对方一眼,“若是肯上进,脑子活,农村还是城里,工人还是农民,没那么重要。” 张女士连忙点头,“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爱人就是脑子活,肯上进。那时候打工的少呀,他就知道上城里挣钱……” “对!爸妈和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张老师拦住了姐姐的话头,“只要你愿意,只要你高兴,都可以。咱家还有铺子,不行就自己做点小生意。那个时候都瞧不起个体户,咱家不在乎。”他看着林雨桐就道,“我们家真没在乎,她把人带回来了,情况也说了。我们商量了一下,就觉得应该去乡下看看,看看这户人家。到那里也挺好的,公婆看着特别明理,一点问题都没有。往后的很多年,我都觉得这婚事其实也还不错的。我姐姐跟他结了婚,结婚两年一直没孩子,检查也没检查出毛病,这就不急,该来的总会来的。结果我姐姐突然提出来,说要抱养一个孩子,抱养了孩子就能带一个亲生的来。我们当时都不同意,结果我姐姐跟姐夫,偷偷抱养了一个男孩,抱回来的时候孩子都两多岁了。把孩子抱回来三个月,我们才知道的。因为我姐姐确实是在抱养来的孩子进门后怀上的,这一怀孕,我姐姐说她没精神管抱养来的那个,想请的保姆。于是跟我父母要一间铺子,她想租出去补贴家用。 看着她那样,我爸妈疼她,跟我商量了以后,把家里地段最好的铺子给了她。于是,日子就安生了。安生了很多年。她生了我外甥女,养子是个儿子,一儿一女,这不是挺好吗?亲的又如何,抱养的又如何,养着吧。家里雇着保姆,我姐夫管着铺子,我姐上班,很完美的生活。直到去年,我外甥女找到我,跟我说,舅舅,我觉得家里的情况不对。” 林雨桐看着依偎着舅舅坐着的戴着面具的姑娘,应该还是高中生,“没事,既然来了,就大胆的开口,你觉得家里怎么不对?” 女孩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其实我打小就觉得不对。家里的保姆一直是王阿姨,是我爸从老家找来的保姆,是个寡妇。我妈我爸说,王阿姨死了男人了,只一个女儿。为了养女儿,才到家里帮工的。我也信王阿姨事个苦命的人。小时候,跟我在家里最多的是王阿姨和她的女儿,还有我和哥哥。王阿姨好几次偷着做好吃的,叫她女儿和我哥哥吃,我都看见了。可我每次跟我妈说,我妈都不信,还打我。还有我哥哥,他明明吃了,可我妈一问,他就说没有,是我在撒谎。我那时候很生气,只觉得哥哥是撒谎精。我在家里就不爱说话了,跟谁都不喜欢说话。有时候我都觉得,我根本就不是家里的人,连保姆都欺负我。直到去年,我一个同学跟我一块往回走,碰见王阿姨的女儿和我哥哥说笑着去买冰激凌,我同学突然跟我说,保姆家的女儿跟你哥哥长的可真像!我知道哥哥是抱养来的,当时我吓坏了,我赶紧找了我舅舅,我那时候是怀疑我爸爸抱养回来的是王阿姨的亲生儿子!” 下面的观众都是第一次听这个事,当时都愕然了。这要是亲妈照看了这么些年,那这抱养的家庭算什么? 可谁知道还有更过分的。 就听张先生接着道,“当时我也吓一跳,再把照片翻出来细看,还别说,是有三四分的像。我这心里就打鼓了,还怕弄错了,我又专门托人去打听了。结果这一打听,直接要了我妈的命。那姓王的女人,哪里是什么死了男人的保姆。根本就是我姐夫在乡下的原配发妻。当年我姐姐看上了我姐夫的时候,他在农村不仅结婚了,还有了一个女儿,且老婆还怀着娃呢。到城里跟我姐姐好了,看上我家的条件,就跟城里的父母,甚至跟老婆商量过了,做了好大一出戏骗了我们家。当时农村只办酒席不领证的多了,所以,这去领证的时候都没发现有啥问题。结果人家跟老家一直就没断,跟我姐结婚一直没孩子,估计就打着歪主意呢。要不然我姐怎么一直不怀孕,可等把他跟乡下老婆生的儿子抱养来,我姐就怀上了呢?他那个儿子抱养过来的时候我姐跟他结婚两年了,孩子也两岁多一点。这人可憎就可憎在,抱养来还不算,还把原配和他那个女儿也接来了,还说什么姓王的阿姨是带着孩子的寡妇,不得已才给人当保姆!我们一家也是傻的,叫人家当傻子哄了这么多年。这个人渣把乡下的老婆和亲生女儿都接到家里,人家一家四口就在我姐的眼皮底子,过了这么十多年!我妈一知道,当时心脏病就犯了,等送到医院的时候没抢救过来,人直接没了。我爸气的脑中风,现在还说话不清楚,行动不方便。可结果我姐呢,别说离婚了!竟然还说了养了养子一场了,特别有感情,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家里的铺子要拆迁,能分两个铺子三套房子。她竟然要拿出一套房子一个铺子给人渣和原配生的那个儿子,我坚决不同意,她就隔三差五的上我家闹,上我单位上闹……” “等等!铺子不在你姐名下?” 张老师就道,“原先是在我姐的名下的,十年前吧,我姐夫要把铺子卖了。边上铺子的老板,跟我认识,就跟我提了一嘴。我姐夫给的说辞是,他想做别的生意,需要本金。我心说这不成呀,本来是我姐的私人财产,你这一卖再去买,成了夫妻共同财产了。当时我没说破,回头跟我爸我妈说了一声,我妈就去哄我姐说,说房产局这边当时的手续有点问题,这房子卖不成。得证明房产是祖上的,怕是还得先转到我爸名下。就这么地,又把铺子给哄回来了。但哄回来了之后,还叫我姐夫经营着,但我爸就立下遗嘱了,还做了公证。意思是,在我外甥女成年之前,这些房产暂由我管理。这些年所得的现金,他们夫妻爱给养子就给养子。但产业,只能留给亲生的。后来出了这个事了,我爸把遗嘱改了,也公证了。我爸的意思,产业不仅要给我外甥女,还得追讨这么些年我姐夫白用我们家铺子的租金,一分都不能少。可我们家怎么也没想到,我姐竟然不同意。找我爸闹,找我闹,找我媳妇闹……” 林雨桐就看这位张女士,“你弟弟说的属实吗?” 张女士憋了半天,“属实,但也不全属实。我自己的日子我知道,我男人对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养的孩子跟谁亲我心里也知道,我男人跟王姐姐有没有那些事我更知道……” “你知道的锤子!”林雨桐直接怼了她一句,然后指着缩着舅舅身边的姑娘,“那你知道她从小到大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你那个王姐姐拿着你开的工资,占着你的家,还在精神虐待你的女儿吗?你知道?你知道个狗屁!” 这代人呀(29)二更(这代人呀(29)“你怎么...) 这代人呀(29) “你怎么骂人?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林雨桐冷笑,“我不知道?那行!我就猜猜,你看我说的对不对?”她指了指跟张女士挨着的男人,“我猜他肯定跟你说,他是太爱你了,舍不得跟你分开,一见你就觉得早些年都白活了。可惜遇到你的时候晚了。他的婚姻是包办的,是不幸的,但他为了跟你在一起,怕你不要他了,所以他才撒谎,隐瞒了婚事。”说着,她就问对方,“我猜的对不对?说话!” 张女士憋了好半晌才点头,“你年轻,根本不懂什么是真爱!那个年代,真爱因为各种原因错过的有很多,我们很幸运,没有因此而错过一生……” “哎呀!多感天动地的爱情呀!”她阴阳怪气的来了这么一句,下面的观众哄的就笑了。 林雨桐:“……”刚才真忘了她在录节目了。 想想,刚才都说啥了?爆粗口了吧? 这咋播呀? 算逑了!播不了就不播了,换人最好。这什么狗屁节目,从哪里找来这极品素材。再请我也不开了,影响心情。 “你可比QY剧的那些女主角幸运多了,她那女主角遇到的原配都是恶毒的,都是善妒的,就只你不一样。你的王姐姐是善良的,是无辜的,成全了你伟大的爱情的。她的孩子都是真善美的,完全继承了父母的所有优点。他们身上有你爱的男人的相貌特征,有一个无私而伟大的女人的美好品德。 你是鲜花,她是绿叶。她爱着丈夫,却偏偏把这个男人,把孩子的父亲送给了你。不仅如此,她还整日里压抑着心里对丈夫的爱意,看着你们俩人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她把你们照顾的很好,处处以你为先。她爱你的女儿胜过自己的子女,她这么美好品德的女人,你丈夫都不爱却独独只爱你,这是多叫人动人的关系和感情! 你们没错,怎么会错呢?是我们这些俗人的错,我们不懂你们的感情,不懂你们的爱情。我不该骂你的丈夫,因为他所有的骂名,都是因为爱你,因为要跟你在一起所以才承受的,才被世人所唾弃的。有人说他是陈世美!不!陈世美是抛弃妻子,人家既没有抛妻,也没有弃子!这么骂人家,是不对的! 我更不该骂你的王姐姐,她为你奉献了一生,不仅把挚爱的丈夫给了你,还把心爱的儿子给了你。她要的不多,只要像是个小花小草一样,默默的守候就好了。她只是太爱自己的丈夫,太爱自己的儿子,却也太想成全他们了。她难道连默默的静静的守在一边的也是错的吗? 我们这些俗人怎么能诋毁这样一个美好而伟大的女人呢? 还有你的养子,他多可怜呀!他本可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英俊又帅气的父亲,温柔又能干的母亲,可是因为你,他失去了这样的家庭。明明母子日日能相见,却不知照顾她的保姆就是亲生的母亲。造成母子不能相认这个悲剧的人是你,是你的爱情。所以,因为你才会这么可怜的孩子,一份母爱怎么能弥补他呢?他值得拥有最无暇的亲情。 但你的亲生女儿就不同了!她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王阿姨偏心哥哥?能偏心多少呢?是少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了?为了这一点点小事,就来告状?你的心胸呢?王阿姨心里多苦呀,不由自主的对你哥哥好一点,那是本能而已。要是连这个也是错的,那这世上还有温情吗? 还有你母亲,她太老古板了,太冲动了。她根本就没有听到解释,就生了那么大的气!这能怪你吗?是她自己身体不好,不能理解你的爱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的父亲也是,太注重血脉传承了!亲的又如何?不亲的又如何?那么好的养子,怎么补偿都不为过,只要一半的房产,怎么就不许了?这么狭隘的思想,没有一点包容之心,这么一比较,真的没法跟你的王姐姐相提并论。 还有你的弟弟,还老师呢,这是啥人呀?他就不该管你这个姐姐,不该管外甥女,更不该成为你补偿养子,补偿王姐姐的绊脚石,他就是你人生路上最大的反派!你所有美好的生活,都被你弟弟给破坏了。今天居然还骗你来这个节目,其心可诛!” 林雨桐这一串说的,连个磕巴都没打,“不过来了也好,通过这个节目,叫大家更多的知道你们的爱情故事。我觉得,应该找一个好编剧,这是个非常好的题材,叫他们坐在家里编都编不出来。你应该为你的王姐姐和你的爱人澄清一下,不能叫他们被千夫所指。你说呢?” 做丈夫的就垂着头,躲避镜头,悄悄的拉了拉张女士。 林雨桐瞧见了,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女士道:“还是你自己潜意识里觉得荒诞,不敢直面叫人知道?要不然,你为什么不敢来这个节目,不敢面对大众的评判呢?” “谁说我不敢?!”张女士一下子坐直了,“你说的差不多都对!为了我的爱情,王姐姐牺牲了半辈子,不仅没法子跟丈夫在一起,还没法子光明正大的跟亲生儿子在一起,连儿子的一声‘妈’都没听过。天天看着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这些年心里得多苦。天天看着亲儿子叫别人妈,这个别人还是抢走了她男人的女人,她得多煎熬?一切都因我看上了她的丈夫而起,我力所能及的给她一些补偿,这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太应该了!”林雨桐连连点头,“但所谓的补偿,就是给点钱吗?把房产给了,就是补偿吗?不!我觉得你这是在侮辱人。人家两口子带着俩孩子,一家四口在乡下,本来该过着相亲相爱,与世无争的日子。你应该把这样的日子还给他们!哪怕不能归还丈夫,但你可以回去,回到老家去,把你的王姐姐当成亲姐姐的服侍。她给你做了十多年的饭,伺候你们一家子吃喝拉撒。你也应该同等的还给她!而不是拿钱打发人!这是侮辱人家。人家缺的是钱吗?不!人家缺的是一家子相守在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像你这种拿钱来侮辱人的行为,简直太恶劣了! 何况,钱和房产也不是你的呀!你父母的产业,你非要不可。不给还闹,这是什么性质?你这样撒泼,你会叫你爱的人面上无光的。你跟人家王姐姐比起来,你的品性何止是卑劣?这样的人怎么配让你丈夫那么义无反顾的爱你,他为你这样的人牺牲了那么多,值得吗?我觉得,回馈这种情感,最重要的就两个字――真诚!用你的真诚去感动他们,用你的真诚去补偿他们。相信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说着就看向男主角,话是跟张女士说的,“要是不信,你就问你的丈夫,他真的愿意要房产吗?哪怕违背老人的意愿也要抢吗?他爱的是你呀!跟你父母的产业有什么关系?他一定跟你说过,他对亲儿子很愧疚,想补偿他。答应他,跟他回老家。从此以后,一日三餐过四季,一屋三人带两娃,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岂不美哉?” 张女士张嘴结舌,接不上来半句话。言情男主脸都气青了,蹭的站起神来,甩开张女士一直抱着的胳膊,转身就走。临走对着舞台留下一句:“神经病!” 林雨桐面色不变,看着一样张女士。然后转过身来,“人生来就有温度,面对不同的人,我们有不同的温度。我们或许不能温暖别人,但至少别冰冻了别人。你的温度,决定了身边人的冷暖。人生冷暖,冷暖人生,感谢大家的收看,咱们下期再见。” 张组长的手往下一压,林雨桐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紧跟着,观众席上掌声雷动。 林雨桐起身鞠躬,跟着就把话筒耳机乱七八糟的一摘,站起身上。 “姐姐!”小姑娘一下子站起来,到了林雨桐跟前,“我能要一张你的签名吗?” 林雨桐都乐了,“我跟你一样,素人一个。今儿是头一次试,刚才都忘了在录节目了。就我刚才那表现,没看见吗?节目组没一个人搭理我的!” 那我也要你给我签,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带劲的主持人。 行吧!林雨桐签在孩子的衣服上,“回去好好上学,父母没的选,但自己的路却由自己说了算。” 张老师跟林雨桐握手,“我是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谢谢!谢谢。” 两人正寒暄呢,张组长拉着脸过来,“作为嘉宾的家人,跟着受的那些气,我太谢谢你了。可作为组长,我得说说你,你倒是收着点呀!你说痛快了,咱们这节目怎么办?怎么播?” “你看!我就说我不行,你非说我行。”她还一肚子委屈,“不是我说,咱们找的这个素材太过了!不由人的气就往上冒,刹都刹不住!换个平和些的,婆媳矛盾之类的,找个比较有亲和力的大姐做主持人,比我强!” 说完,转身就跑,她自己也估摸着,十之八|九都没戏!有魄力的台敢尝试,没魄力的话就压箱底了! 这代人呀(30)三更(这代人呀(30)哪怕节目...) 这代人呀(30) 哪怕节目现场,效果好的飞起。出了摄影棚,上上下下偷着竖起大拇指,但这个节目之后的小一个月里,林雨桐都没有接到张组长的电话。倒是小廖打了电话来,“台里说研究研究,一直没有消息。组长也急!台里说另外试一种风格看看,他这会子正忙着呢。” 林雨桐关注的不是这个,她问:“那个嘉宾,是张组长的什么亲戚?” “堂妹!”小廖就道,“张组长的叔叔,就是那位张女士的父亲已经找了律师,要告那个渣男。这次好像连女儿一起告了,不仅要房租,还要这些年的赡养费。看那样子,是要把女儿家直接给掏空了。那渣男这些年其实经营的不错,听说在原配和她女儿的名下,已经按揭了两套房产。这边一说起诉,渣男先要跟张女士离婚。现在就看张女士能不能醒悟,她要是醒悟,跟男人打离婚官司,那房产至少能要回来一套。要是不能醒悟,那完蛋了,彻底的鸡飞蛋打!” 那这就是个长期的过程了,有时候不相互折磨个三五年,这事都不算完。 这节目叫人难以下决定,林雨桐是有心理准备的。要是再过十年,这节目一点问题没有。电视上不播网络上播,肯定能爆。但现在还是以电视为主体的时候,这个喉舌作用和这种做节目的方式,林雨桐摇头,估计有点难。 她没再关注这个事情,也没时间关注了。许小叔打电话来,说是代号‘九尾妖狐’要开机了,问她去不去。 人家只问去不去,却没说邀请她去。 这编剧跟剧组的关系,没那么深。本子卖出去了,编剧其实能干涉的很少。除非那些一线大咖,有作品说话的那些人,否则还是知情识趣一点,别去凑热闹。偶尔去探班可以,去指指点点就很不必了。 因此她也只道,“过段时间,就探班。这次就不过去了。” 紧跟着《刑侦案件》开拍,这个开机仪式她去了,占用了两天时间之后,就回来了。 回来又忙着九尾妖狐的出版,更是把那个节目给忘了。 直到七月过半了,张组长打了电话来,“小林啊,卫视改版,想把咱们之前的那一档节目分过去。不过时间段不是很好,在周三晚上的十点五十。” 还真播呀! “嗯!要不要过来看一下剪辑过的?” 肯定要啊!剪辑这个东西,是个魔兽,不定怎么就给剪一下子呢。 到底是跑去了,结果一看,估计大家对此都抱着之后会被‘一剪没’的心态,所以,保持这一种很正式的状态。 再看镜头上,戴上假发,化上妆容的自己平白老了十岁的感觉。这自己要是不化妆站在大街上,便是红了怕是都难有人认出自己来。 行吧!要是再不改动就这样吧。 现在这卫星电视是收费的,每年交多少钱的那种。城里都不是家家用,更何况是农村了。有些人家不交费,就在窗口买一个卫星锅,跟锅盖大小,架在外而来接受信号。在农村,有些人也买,但那个在院子里可以架起来,还要放在高处,这个锅就大一些。 虽说原则上只允许偏远地区用这个锅,但其实在农村,这玩意还挺常见的。 林雨桐没跟家里说看这个节目的事,毕竟这玩意的前景她现在是真不怎么看好的。别没几集呢,就被砍了。或者是压根拉不来赞助广告,中途夭折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与其到那个时候去解释,倒不如现在什么也不说。不知道也挺好的。 就是熟人看见了,只怕也不能十分确定那一定是自己。 她很坦然的按照自己的节奏过日子,放暑假了,她还打电话问椿子,“要过来玩几天吗?” 不了!只放一周,就想睡觉,什么也不想干。 紧跟着就高三了,是挺紧张的,行吧,等明年暑假吧。 四爷也忙了,因为博物馆到了暑假就会迎来客流高峰。有些学校会组织学生一起过去,而专家也会在博物馆里开一些讲座,这是一个良性的互动。四爷也没安排了一周有那么一次。 就在这种氛围之中,节目开播了。 林雨桐自己没看,晚上睡的特别踏实。 四爷到点了,就悄悄起来,看首播嘛。电视上桐桐那个造型一出来,四爷就皱眉,戴着个中老年款的假发,穿着一身相对扎眼的蓝色套裙。这都不像是老了十岁,说是老了二十岁都有人信。 因着考虑到主持这一类节目吧,所以把主持人往成熟稳重上打扮。 可这一说话,声音却很年轻。她台风稳健,经验丰富,在舞台上找角度,都没有一点毛病。谈话类节目,很注意倾听,也很会把握时机,在嘉宾想要东拉西扯偏离话题的时候用三两句话把话题给拉回来。然后引导对方精炼的阐述完事情。 前半段,平平无奇,除了故事本身的奇葩性能把观众留住,出于猎奇心理大家没有换台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可等桐桐听完了,她姿态一变,看似闲适,可身体这么微微一前倾,四爷就知道,完了:她要放炮! 这么明显的带有攻击性的动作,她做出来之后永远给人的感觉是没有丝毫防备。 就听见电视上清晰的传来一声:你知道的锤子! 四爷顿时激灵一下子! 跟四爷一样,好些这个点还没睡的人无聊的开着电视,但各自都忙着呢。 小饭馆这个点刚关了门,老板正在里而清洗打扫。 下晚班的姑娘正在脸上贴黄瓜片。 热的睡不着的大娘在客厅里一边吹着电风扇,一边摇着手里的蒲扇。 孩子睡觉了,两口子为了一点琐事在客厅里开着电视拌嘴的 等等等等! 这个说,“现在这电视,净找些稀奇古怪的事。” “还能有这事?姓张的女的是个傻瓜子吧!” “就是把娃可怜的!弄个原配来当保姆,这女娃真真是受罪了!” “二杆子货!人家不图你的钱还能图啥?图你的脑子里装的是浆糊!” “人家原来这两口子真真是能人,娃在城里长大了,啥本也没出,结果啥都挣下了。这才是把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听的人倒是不恨这男人,不恨保姆,就偏偏恨这姓张的女人,恨不能一锤子砸开脑子,看里而装的都是啥!” …… 没有视频网站,不能留言的情况下,要么跟自己吐槽,要么跟身边的人吐槽。 本以为接下来又是什么劝和的言论,心里个个都想,这要是都得‘和’,还不把人给生生憋屈死。 结果就听电视上传来一声:你知道个锤子! 方言版的哟! 电视机前而的人都以为自己幻听了,刚才那个说话是那个其实存在感不强的主持人不? 生而孔!没见过。 有那对声音敏感的就意识到: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这主持人又来了一句:你知道?知道个××。 后两字消音了! 但不难反应过来,这是骂人了。 事实上,叫人厌恶的张女士紧跟着就说了:“你怎么骂人?” 证实了主持人确实是骂人了。 电视机前的人:“……”也是见了鬼了!电视台改调调了!什么时候见过电视台的主持人这么爆粗口过! 没精神的瞬间有精神了,干活的把手里的活也放下了,坐端正了,听这主持人咋说。 哎呀我的妈呀!这张嘴吧嗒吧嗒的,话叫她一个人说完了。可听着怎么就那么神清气爽呢。 对了!忘了留意了,这节目叫个啥名来着。 哦!对了!这主持人这不是正说着呢吗? “人生冷暖,冷暖人生……” 还别说,这节目的名也挺好的。 在后而的字幕里,什么征集素材呀,邮箱呀,热线电话呀,一大串,记住的不多。但看过的人都有印象,这个主持人有点彪! 节目组的人除了林雨桐,都在组里守着呢。等效果呢! 不得不说张组长选素材有他的道理,看起来是狗血又奇葩,可没有这足够奇的素材,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不吸引注意力,那你说它的爆点在哪。 最起码从收视率上看,数据相对比较平稳。前期数据下调了一点,可等节目过半之后,数据不仅没往下走,还微微的往高抬了一些。 这说明什么,说明凡是看到节目的观众,这节目把观众留住了。 这就是一种成功。 紧跟着热线电话就响了,叮铃铃的响了起来,一接起来那边就说,“能叫我跟主持人说话吗?”显然还不知道主持人的名字。 “你们不是要素材吗?我自己就是最好的素材……” 顿时,节目组就热闹了起来。 张组长摸出电话打给林雨桐,四爷顺手给接起来了,“……她睡了。怎么样?效果还好吗?” 好!可太好了!得亏她睡的着。 第二天林雨桐一醒来才知道节目的效果很好,且会通过重播三播慢慢的酝酿。 她也不着急,那就酝酿吧。 四爷觉得桐桐又犯蠢,“你没跟家里说?” 没有!认不出来! 再是有差别,不还是一个人吗?关键是,你的声音你觉得家里人和熟人听不出来? 林雨桐:“……” 这代人呀(31)一更(这代人呀(31)林雨桐是...) 这代人呀(31) 林雨桐是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自我介绍会被人记住。 在电视上看节目,不是后来放个视频,一点开就是开始,能从头看。有哪一档节目是刚刚好的,你刚好从头看到尾的。难道不是一直拿着遥控在换台吗? 广告太讨厌了!这个台插播广告,我赶紧换下个台,看一会子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又回来。有些大热的节目或是电视剧,要么中途上厕所去了,要么中途去干点别的。专职看电视的会加大换台的频率,但老实的守着认认真真看广告的人不多,除非特殊情况。 因此,看节目说我是谁谁谁的这种,刚好开头的位置,很多人大概都没看。看了的未必记,记的未必记得住。 主持人的名字可怜巴巴的出现在屏幕上,一行小字显示:主持人林雨桐。 就连新闻联播的主持人,有几成人一张嘴就能说出对方的名字的?那不都是后来才慢慢的知道了,哦!这个人叫什么什么。但这就属于一出来,大家认识这张脸,知道这是主持那什么什么节目的,但至于叫啥……对了,叫啥来着。 节目组就出主意,“要不用个容易叫人记住的诨号。” 比如:桐姐呀、小桐呀。 小廖更是来了一句,“要不就叫彪姐吧。”他还像模像样的学,“大家好,我是彪姐。” 说谁彪呢? “用飙也行呀!”这个字更贴切一点,“大家好,我是林雨桐,人称飙姐。” 疯啦! 但不可否认的,大家意识到一个主持人的品牌效应了。对外红不红,这个还需要酝酿,但是节目组自我感觉,应该是有红的潜质。因为热线电话添了好几部,还是不够。电视上公布的电话号码,成了中转站。 电话打进来,接线员就会说,“你好,我帮你转×号机可以吗?” 如今热线电话都是节目组内部人员在帮着接,对外需要招聘话务员了。 话务员是一有底薪又好上手的工作,节目组内部都有人想憋着劲想把关系户推荐进来。但张组长这次把关严,“不能还没开始呢,就走偏路子。工作就是工作,别把关系带进来。” 这事林雨桐不知道,她手里有好几个甄选出来的素材,编导正跟她商量,尽快得确定一个。 林雨桐不掺和其他的事情,“我就是主持,选什么样的素材就什么样的素材。开始前给我看看就行。” 编导的意思:“咱们是不是能商量一下,这个话该怎么说……对吧?这总在节目上放炮,也不是特别合适。” 老放炮当然不对,可叫我跟你在这里研究稿子,你们也没给我那份钱呀!关键是,我当时就说好的,我只来一天,录制好就走人的。 林雨桐就道:“您是有经验的,上次选素材就选的挺好的。我都听您的!” 态度没问题,编导态度就和缓了,“商量着来嘛。” 林雨桐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得在这个上面琢磨琢磨,上了镜头,这个长相是最直观的加分项。” 也对! 林雨桐就叹气,“以前也没想到会干这个,这个服装呀,化妆连同造型,都得定下来了。上一次太粗糙了。” 听见的人都哈哈笑,上次那就是拼凑起来的草台班子,人家也是过来搭把手,怎么省事怎么来的。 以后这可不行!化妆服装造型可以找人,但对皮肤的护理身材的管理,确实得靠她自己。 张组长的就放人,“去吧!咱们明天要录制,给后期留够足够的时间。” 好的! 人一走,编导就扔下手里的本子,“现在素材都没定,明儿就要录制,这合适吗?” “只要嘉宾能到,其他的都好说。选近处的,派车去接。晚上录制都可以。小林在这方面很好说话。” 她是好说话了,但我这本子怎么写的出来。 “只要素材选定了,开场白还是老样子,你提炼一点精华出来给她参考,剩下的由着她发挥吧。”上次节目效果那么好,主要就是她的词色锋利。这不是编或者是提前演练可以来替代的。 编导没言语,转身出去了。张组长忙着调度,也没在意。小廖追过去提醒张组长,“要是这么着,小林可就替代了编导了。” 编导没那么重要了,他的气就不顺。 张组长皱眉,“怎么不重要了?咱们拍摄时间短,甄选素材,理顺逻辑,提炼精华,这都是非常重要的工作。”行吧!回头我再跟编导沟通沟通。 小廖回头又给林雨桐打电话,“林姐,我看编导的气性不小。你可得小心点,别小看这些人,要是出幺蛾子,也不太好应付。” 林雨桐就有点小烦,这才哪到哪,一期节目而已,回头下面的勾心斗角就开始了。 小廖跟着张组长过来,应该是打算更进一步的,结果还在打杂。而编导确实是有些不满,这是工作习惯的问题。团队需要磨合,这是正常的。但自己其实是在这个团队呆的最少的人。干完活走人的兴致,之前跟张组长就是这么说的。上次就是试,如今连合同都没签了,这团队背后又开始这个那个的。 林雨桐听着,表示知道了。完了再没有说起来。 是!她跟张组长熟悉,当初也是小廖接了自己的剧本转给张组长的,算是熟人中的熟人。可这来回传话,是好意? 她挂了电话,心里摇头。 其实团队比个人更重要,若是团队凝聚不到一起,她依旧觉得这个节目的前途堪忧。再则,她的印象里,这个省的省台一直属于保守的一类电视台。又个别的做的很好的,但这个呢……开先河的很多,很多好的创意都是在这个台首发的,但是都是如昙花一现,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倒是别的台拿了创意回去嫁接,却能做的很好。 这应该是从上到下的风气问题。 她无力去改变什么,与其费力在这种事情上,倒不如回去好好的琢磨自己的正事去。 很快大家就发现,林雨桐是真的不管事,而且也不多事。她就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衣服自己选的,形象自己搞。配给的化妆不能及时到位,她就自己给自己化妆。反正能不添麻烦的事绝对不麻烦人。 要是晚上录制,她会带她老公来。茶杯子这些东西她老公帮着拿着。跟编导会有沟通,但现场发挥却不是沟通能沟通得来的。 这一次录制的是一期关于赡养纠纷的案子,九十岁的老人,十一个子女,一个女儿,十个儿子,还都健在。女儿年纪最小,今年也五十岁了。打小就是小儿麻痹,腿脚不利索。一辈子没嫁人,也一直是她在伺候老人的。十个哥哥,没一个管过老人的,或是给过老人一分钱。结果呢,这个五十岁的妹妹几个月前检查无癌症,乳腺癌,身体肯定是越来越不行了。但是老娘除了耳聋一点,别的也还都好,身体康健。这小女儿就怕她走在老母亲之前,就找几个哥哥商量,意思是她要是没了,老母亲怎么赡养,大家坐在一起把这个事情定下来。老妈总得有人管吧? 结果呢,十个儿子,最大的儿子七十二了,最小的儿子也五十多了。没有一个说有能力养老人的。这个说年纪大了,确实老了,他自己都在靠儿孙过活,哪里有能力赡养老人。那个说我高血压,高血脂,还有冠心病,再加上轻微的脑梗,我自己都管不了自己了,哪里还管的了老人。 最后就无果了。 这个小女儿哭的不能自抑,“我都想过,这要是实在不行,我买瓶安眠药,先喂我妈吃了,然后我在吃。要不然我不能放心老太太一个人……” 事情可憎吗? 可憎!该骂吗? 该骂! 编导这次用了心思了,台词都给林雨桐写好了,许多高级骂人的段子写了好几页。但是光骂解决不了问题的。 来这个节目,首先得是没法子了,才来的。那些个儿子,也不知道节目组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把人都接来了,但来了,咱先得想法子把老太太的日后生活给安顿了。这个是前提!在这个前提下,不是非得要通过激烈的方式沟通的。这里面但凡有一个能唤起良知来,说是我来管,这事就行了。过后再骂那些无良的,这也来得及。 不是一开始就非得放炮的。 林雨桐给每个人说话的机会,你就说你有什么难处。 老大也一肚子委屈,“养一个老娘,老娘还有低保,所实话,不吃我的,不喝我的。她自己还有四十平的房子住,伺候到死了,还白落一套小房子。就只从钱上来说,我不吃亏,那我为啥不养呢。”说着,他就指了指老二老三,“我们三个是一个爸爸的,我爸死的早,我七岁大的时候,我爸就没了。当时老二六岁,老三四岁,我妈扔下我们就没管。嫁给了当时我们家的邻居。按说离的近些,能方便照看我们。结果呢,我记得特别清楚,她端着碗在院子里吃饭呢,老三饿的嗷嗷叫的,我带着老三过去,她把门关了,把我们关在门外。我是背着老三,牵着老二,要饭长大的。对外,我不愿意说起这些事,但是吧,非闹的记者上门了,周围的人还以为我们家咋了呢?我家儿孙还要做人的,对不?所以我来了,来了就是为了跟大家说清楚,骂我狼心狗肺也好,骂我啥也好,我都受了。” 林雨桐连忙摆手,“大爷,我得跟您道歉。是我们的前期工作没有做好,给您的生活带来不便了,更是打搅您的家人了。您说的这一点,我觉得您的理由成立。包括二大爷和三大爷,您们都有不赡养的合理理由。” 虽然法律上暂时还不认可这种说法。 编导在后面狠狠的摔了本子,这是很容易惹上官司的。你这种言论,是在跟法律叫板吗? 这老二就道,“自从我大哥退休,我每个月给我大哥五十块的零花钱。多的我没有,但我记得我大哥带着我讨饭的事。” 老三的日子过的应该也不宽裕,“我也一样,我每月给大哥五十块钱,想吃零嘴啥的,自己有钱买。孝顺我大哥行,但是老太太……我不记得她管过我的死活。” 结果呢,老四到老七,情况差不多。二嫁到隔壁,生了四个儿子,日子也应该不是特好过。可这日子也没过几年,二嫁的男人被石头压断了腿,不能出门扛活了,她又抛下二婚生的四个嫁人了。嫁到镇上,结果三婚生了几个,嫌弃日子太穷,跟人跑了。结果跑了两年,又回来了,回来就带了小儿麻痹的女儿。三婚的男人也不要她了,她就在村里的破庙里安生养闺女。后来周围建厂了,是国家的企业。紧靠着省城,都成了工人。她也有了生活来源,还有一套厂里给分的老房子。 如今城区发展的,当年的村子早已经在城市中了。当厂子却早已经倒闭了。一家子都是依靠厂子生活的,在九十年代,下岗潮来的时候,基本是下岗的下岗了,自谋生路的自谋生路了。这十一个子女,野草一样长大,要文化没文化,要手艺没手艺,都是靠卖苦力挣钱的。各自成家,也各自都有子女。但除了一直跟老太太生活的小女儿,十个儿子,哪怕是日子难,住房困难。可宁肯不要老太太将来的房产,也坚决不赡养老太太。 错的在子女吗? 说什么道理呢? 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不是!”林雨桐坐在镜头前面,“父母抚养子女,子女赡养父母,这是双向的。法律仍在完善和发展,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编导气炸了,这是全盘否定了他的工作。 最后林雨桐跟其他人现场协商,帮着老人联系养老机构。房子可以协议给养老院,将老人养老送终之后,房子归养老机构所有。但子女对其有监督之权,确保老人能在养老院里安稳的度过余生。 最后她以这句话作为结束语:世间万物都是有温度的,你给予了多少,便会收获多少。若是有人辜负了你,别怕,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莫怕无人秉公道,世道人心不可欺! 这代人呀(32)二更(这代人呀(32)林雨桐从...) 这代人呀(32) 林雨桐从前面转出来,还没进化妆间呢,编导就进来了,将手里的本子重重的摔在化妆台上,“小林啊,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你在挑战法律的权威!你传递的不是一种正确的思想和方向。这回导致节目不过审的!” 哪里挑战法律的权威了? “十个儿子,最小的都五十二岁了。早年下岗,靠蹬三轮为生。他儿子右手残疾,丧失主要的劳动力,也是靠低保维持生计的人。” “老九五十三了,刚做了心脏手术,他怎么赡养老人?” 林雨桐一一列举,意思就一个:他们不是不赡养,而是在法律规定的那种无力赡养老人那一类里。 编导觉得林雨桐是强行给这些人找理由,“老人九十岁了,还能活几年。” “因为老了,所有就有理了?”林雨桐摇头,“那我真不敢苟同。” “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要是不补录,这一档就过不了。” “这一家的问题解决了,播不播倒是在其次。”这是真心话。“播不播倒是在其次?你以为你是谁?”大学才毕业,非播音主持相关专业,且还是大专学历,他一点也没客气,“你去看看,招来的那几个话务员,她们中,哪个的学历都比你高,哪个的长相都比你好……”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了,“那你换其他人上好了,觉得谁行,叫谁上去试试去。”就像是我靠着学历和长相吃饭一样。 姑奶奶还不伺候了!合同迄今都没签,这中间有多少猫腻她也懒的问。正好,来去自由! 她连装都没卸,直接就走了。今儿是晚上录制的,四爷一直都在,他去停车场开车去了。 张组长追在后面,“小林……” 林雨桐停下来,“没事,领导。我本来就是来帮你的忙的!我是真不指着这个吃饭!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那边两个剧本都拍着呢,可说去探班,又因为这个节目每周都有,我现在连探班的时间都没安排出来。咱们也录了五期,每一期的收视都不错,还在缓步上升。最起码,你这个创意是好的。按照这个路子走,应该还能走一段。这个转型基本算是成功的。” 张组长摸烟,“那位你也别太在意,他在台里的关系硬一些。”且编导确实属于举足轻重的位置。这两人的争执不属于工作方法或是其他的争执,完全是理念的冲突,不好协调,“小林啊,我比较认同你。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跟上面沟通沟通。” 林雨桐只应了一声好,但却没指望他能沟通成什么样儿。想想也知道,真有关系,不会在那个方言剧里一直混着。这个转型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短期内叫人为了他去妥协,可能性不大。 出门上了车跟四爷一说,四爷就皱眉,“沟通好了也不去了。” 林雨桐就叹气,“咱们是无所谓,就怕家里才N瑟两天,这又不见踪影了。老这么换来换去的,叫人跟着心里不踏实。” 四爷回答的特简单,“就说备孕呢。” 嗯? “趁着我还不忙,考出来得两年,时间自由呀!把孩子最累人的两年就带过去了。”四爷有几分感叹,“能生在好时候,就该叫孩子看看盛世繁华。” 事实跟林雨桐想的一样,张组长并没有打来电话,倒是小廖打了过来,“张组长跟编导吵了两天,台里出面沟通协调的。有一还在实习期的关系户要来顶替你,今儿已经到岗了。我说小林呀,你是开路先锋呀!这说顶替就顶替了,可有些不地道。” 林雨桐膈应的很,之前还林姐林姐的叫呢,转脸就成小林了。 挂了电话就把小廖放黑名单里了,烦人! 回头她不得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叫家里别等了,“我觉得大概是有了,干脆就把主持的工作先放下了。” 啥事都没孩子的事大呀!应该的应该的。“我明儿就去城里,你想吃什么?” “等确定了再说,再等两月,家里农闲了再来也行。” 好!好! 嘴上应着,但该看节目的时候还是要看的,都觉得这生完孩子总还得回去的。再说了,其实还挺好看的。 这一期,编导也选了一个有爆点的节目,婆媳矛盾。 城中村的那种,婆婆看不上儿媳妇,觉得儿媳妇是穷山沟沟里出来的。当初租住在她家,长的好看,她儿子看上了,没法子才结的婚。结果结婚后儿子的发现儿媳妇不是处|女,两口子关系恶化,婆婆就愈发看不上了。这媳妇性子懦弱,打骂都不言语。后来怀孕了,结果儿子呢,又看上另一个租住在他家的离婚小媳妇了。于是,逼着原配离婚,离婚的时候这媳妇挺着八个月的孕肚。就这样也坚决离不可!这离了婚,娶了后来那个。结果这母子的好日子到头,这媳妇厉害的人,对着婆婆都是大耳刮子上了。人家对外就说了,她之所以离婚,就是在之前的那一段婚姻里,被欺负了不知道反抗。如今学乖了,谁再想欺负她,那可不能够了。 这谁受的了呀!这母子二人当年叫挺着大肚子的儿媳妇净身出户,可这个你想离婚,净身出户可不行,钱、院子得分我一半,反正闹的两年,损失了不少,才算把这第二次娶的母夜叉给打发了。这一比较,想起第一个的好来了。这次求助节目组,就是为了这个的。因为人家离婚后的原配,生了个儿子。把儿子交给父母抚养,自己又跑到城里挣钱。从小吃摊子开始做起,现在租个铺子专卖冒菜。这两年冒菜馆属于才冒上来的一种馆子,又开在大学城里,生意特别好。他们母子上门怎么求,人家原配都不答应。 他们求助节目组的意思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他们都后悔了,以后一定对原配好,希望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 这母子两人很会说话,相反,原配很比较讷言,坐着那里尴尬又难堪,主持人估计是按照台本,言下之意,一个完整的家对孩子很重要,你一个人开着馆子,把孩子交给父母照看,你缺少了对孩子的陪伴。不如破镜重圆,两口子带着孩子,吧啦吧啦的。 肯定有人认为也有道理,但…… 林雨桐直接关了电视,不用再看了。这节目这么做下去,要不了两年就完蛋了。 一早起来,电话嗡嗡嗡的,她设置了震动。摸起来一看,是张组长。她接起来,“领导……” 声音一听就是还没起。 张组长忙道,“打搅你休息了。” “没事!昨晚跟剧组的人聚了聚,闹的有点晚。”林雨桐躺在自家床上睁眼说瞎话,“怎么?您有事?” “你不在市里?”那边问。 “不在呀!”林雨桐就道,“我听小廖说,有人接替我的工作了,我就安排了探班,昨儿就飞影视城了。刚好剧本的有些细节要改,估计得耽搁一阵子才能回去。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能办到的肯定办到。” 嘴上热情的应着,却压根就没动地方。 张组长沉默了一下,“没什么事,就问你忙不忙。”说着就叹气,“小林呀,你昨晚没看节目吧?” “在KTV闹到凌晨了,没顾上。等得闲了,我看重播吧。”她这么说。 “昨晚收视率在节目过半之后就一直往下掉,最后几分钟,已经掉的跟凌晨的节目一个收视率了。” 预料之中。 林雨桐一脸惊讶,“是吗?那看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吧?小廖跟我说,找的主持人很专业,应该不是主持人的问题。” 那就是编导的问题。张组长叹气一声,“小林呀,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不!不想再合作了。帮你五期,已经算是尽力了。到了这里,你得自己争取。有了前后的对比,对方那种法子是行不通的。你若不趁着这个机会拿到主导权,那谁也忙不了你。 他是个好人,可就是在职场上,不管是手段还是其他,都有些欠缺。跟他合作,会累死人的。 她打哈哈,应付过去了。 结果起来,刷了牙,洗了脸,才给脸上拍了水,手机又响了。是一位摄影大哥的电话,她接起来,那边哈哈就笑,“林姐,忙着没,晚上聚餐,你过来吧!刚才叫小廖给你打电话,一直占线。” “我在外地,有点事,回不去呀。等回去吧,回去了请大家吃饭。” 又说了几句闲话,挂了电话。 这大哥摊手,“约不出来,说是忙着呢。” 编导咬牙,“谁知道小林住哪,不行我去拜访一次。”不就是低个头吗?我去! 节目组无人言语,张组长看小廖,小廖左看右看的,然后摇头,“不清楚,只知道她爱人在图书馆里任职。” 在图书馆吗? 这个倒是好办了,找个熟人,给牵线搭桥,彼此都该给点面子的。 合同上,做些让步也不是不行。 没啥背景的人,做到这一步,她还想咋?真当自己是大咖了?! 这代人呀(33)三更(这代人呀(33)四爷是真...) 这代人呀(33) 四爷是真没想到,人家会找到自己。他压根就没露面,只道:“在医院呢,暂时过不去。” 你就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把人从医院拉出来吧。 不仅不能,还得关心,“哟!是怎么了?” “没事,一点小问题。正检查着呢,走不开。” 也搞不清楚是他自己争检查着呢,还是带着家人之类的。 对着这位编导,人家只能摊手,“在医院呢。” 这就很麻烦了,要是陪着老人,老人再住院,别说本周内有时间,就是半月内都未必约的到。 他现在也搞不懂对方是故意躲了呢,还是真的有事。 按说不过是刚毕业的学生,真的,只要说电视台用人,看看去,本科的,专科的,往届的,本届的,多少人抢破头,哪怕只是招收一个话务员,都能收到数千份的简历。 还就不信了,真去请你,你真不去。 从图书馆出来,他去了师大。他家孩子的老师是师大毕业的。但这老师家的孩子学舞蹈的,他又帮着老师把孩子塞到少儿节目里,常不常的能露个脸,因此,跟老师的私交很好。 没法子了,他给这位老师打过去,问她在师大还有关系没?毕业没多久的学生,学校里的一些学生只怕跟她还有联系的。 结果对方给了她一个号码,“是我的一个同学,她当年读研之后留校了,你去问问。” 直接找到了楼上的周主任家,这位同学当初嫁给了老师,老师都退休了,她也才人到中年。一说是林雨桐,周主任就笑,“找小桐呀?是为了你们那个节目的吧?” 这编导听着人家叫的亲切,心里纳罕,忙道:“工作上一点争执,小林到底是年轻气盛,直接撂挑子了。” 周主任摇头,“小林那孩子可不是那个脾气!”因着学校里出了这么一个算是耀眼的人物,周主任把当年原身的班主任都找到了,碰见的时候也打听过。但人这际遇,有时候就这么神奇。这孩子不是能在校继续深造,是因着各种原因没成。上次小金还说,小林自己考了本科的汉语言文学,他都有心叫那孩子继续报考个研究生了。自考的想考不容易,导师有时候也有些不爱收这种学生,但是小林这样的学生,怕是导师们会很高兴要的。 他很不高兴别人诋毁本校出去的学生,就道,“那个节目做不做的,没什么关系。我也说,她这就是不务正业。好好的读个研究生,出来在学校里做一些其他岗位的工作也好呀!又不是找不到工作!别人不知道你们的情况,我还能不知道吗?看着光鲜亮丽,可其实呢?钱挣的不多,人还会跟着浮躁的。倒不如回学校来,沉淀两年,哪里的工作环境也不如大学的工作环境。” 编导突然觉得这林雨桐大概是一块铁板。其实节目单独的换个主持人,没什么大事的。风格还是按照她那个风格走也行,可这有些话写出来了,对方复述出来的东西就像是少了灵魂一样。 关键是,广告拉来了,人家奔着谁去的咱心里有数。这换了人之后,收视率明显下来了。更关键是这个收视率,叫本来都已经给自家调整播出档期的台里,又把这个计划给压下了。 前三期节目一出来,收视率稳步上升,台里就说了,给换到新闻联播完了那个时间段。七点三十五的天气预报,七点四十就该自家。整个节目控制在四十分钟,八点二十结束。而且是放在周六晚上那个时间首播。 可以说是黄金中的黄金段了。开会之后原则上已经通过了,结果那边正协调时间呢,想着一个月之后调整,结果呢,三周之后,第六期,掉入谷底。这计划彻底搁浅。除非再次高调反弹,才有机会。 现在谁不说他把林雨桐逼走了,一手废了一个可以大火的节目。说的更过分的,还有说自己是火苗都起来了,愣是被自己给掐灭了。 就是后台再硬,这事闹的也很不体面。都快成了台里的笑话了! 周主任的老婆年轻,轻轻戳了戳他,“小林其实就住楼下,人也挺好的。今儿早上我还见她出门买菜了。” 周主任看了她一眼,捧着杯子回书房去了。编导赶紧感谢,“真太谢谢了。您不知道,这节目一开,天大地大都没观众大,这要是把观众扔半路上,算怎么一回事。” “有合同呢,也不怕。小林确实不是任性的人!” 编导连连点头,“可能我的工作方法有问题,这要是您能陪我去一趟,就再好没有了。您是长辈,我还真得借您的面子用。” 其实两人年纪差不多。 看着老同学的面子,周主任的爱人带着对方下楼,“我是觉得小林的脾气挺好的,老师们也都说她性子温和。” 敲了门,是林雨桐给开的,“师娘?”再一看就明白了,“快请进。” 家里不大,但收拾的很好。 编导进来不好意思,“还不知道小林子住这里。” “舍不得离开学校,就又住回来了。”林雨桐给两人拿了饮料。 编导就问说,“之前找李馆长给你爱人打电话,说是在医院,怎么?哪里不舒服吗?我在医院有熟人。” 林雨桐点头,“是在医院,我去检查的,他在等报告。”说着就苦笑,“可是不巧的很,我怀孕了。”她解释,“今儿才发现的,这可怎么办?早上起来,我觉得脸都是肿的。” 孕期各种的反应,脸肿人肿,太正常了。这怎么做节目?! 编导目瞪口呆,“怀孕了?” 嗯呢!“您说巧不巧!幸好我没跟咱们节目签合同呢,要不然,这可怎么办?” 周主任的爱人赶紧道,“是呢!什么都没孩子重要。生了孩子恢复两年,而已才二十六七,再做身都不晚。可生孩子晚了,就真的晚了。还没签合同吗?”她就有些不高兴的看编导,“我就说呢!”她心里连老同学也埋怨上了,就跟林雨桐解释,“难怪老师瞪我呢,感情我又好心办了坏事了。” 林雨桐:“……”这位是这样的,说话特别直。当着编导的面就给说出来了。 反正不打算跟对方合作了,他又请了这么多关系,就比如眼前这师娘,面子还是要给的。她就道,“早前去探班,还准备在外地留一段时间呢,结果就有点不大舒服。那边还等着改剧本,我都没留,回家做算了。谁知道这一检查,可坏了。之前张组长给我打过电话,我这还没来得及告诉呢,您就来了。其实节目挺好的,我不去了也觉得怪可惜的。可没法子呀,刚好赶上了。” 再正当不过的理由了!别管真怀了还是假怀了,她拿这个做借口,谁的面子都没用。 但编导估计是真的,跟老师上下楼的住着,不可能在这事上弄虚作假。 他才真是有苦说不出!早前张组长催促着跟林雨桐签合同,他觉得给的条件太过了,竟然签A级约,一直因为这个争执不下。结果现在没有什么能约束人家的。 利索的把人打发了。 林雨桐觉得这事就这样了,可是不期然,在晚上去大学里散步的时候,突然有个姑娘从她侧面转到她前面,然后盯着她细看,突然猛的喊了一声:“你是锤子姐!” ???????? 林雨桐和四爷还没反应过来呢,这姑娘喊了一嗓子:“嗳嗳嗳!看!快看!这是锤子姐!” 然后好些个在外面溜达的学生都朝这边看过来。 “真的挺像锤子姐的。” “比锤子姐年轻吧?” “之前有个学长还说,咱们早两届毕业的一个学姐,就是锤子姐!” …… 各种的声音纷杂,四爷突然意识到,桐桐应该是以意想不到的原因出名了。 她可以算的上是一代网红了。 大学生认出来,不用说都是在网上的论坛或是其他地方看到视频剪辑了。 “请问学姐,你是锤子姐吗?” “不是!肯定不是!”熊孩子们,你们才是锤子,大锤子。 可一开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就听到距离近些的同学疯狂的尖叫起来,“声音一模一样!跟锤子姐的声音一模一样!” 实锤了!这就是锤子姐。 锤子姐在咱们学校! 林雨桐:“……”跑吗?没必要呀!以后总要进出的。他们瞧新鲜呢,就叫他们瞧好了。她干脆也不跑了,还继续走自己的。反倒是跟周围的人聊起天了。 “锤子姐,你怎么不继续主持那个节目了?我们还说本地能看呢,结果的发现换主持人了?锤子姐,你又要去别的节目组了吗?” “锤子姐,之前你主持的时候觉得挺好看的,我妈挺喜欢的。” “锤子姐,你最多比我们大个两三岁吧!我就说声音很年轻,人也挺好看的,肯定是化妆师跟你有仇。锤子姐,是不是你说话太直得罪人家了。” 说的我就跟二百五似得,见了人就怼。 还有,能别叫我锤子姐吗? 谢谢! 这代人呀(34)一更(这代人呀(34)笑什么笑...) 这代人呀(34) 笑什么笑? 林雨桐插着腰站在客厅里,对着卫生间的方向。四爷在里面洗澡,水哗啦啦的,可你这么着在里面笑我还是听的见的。 笑了一天了,想起来就笑,没完没了。 再笑我就恼了!我真恼了! 恼吧!你能恼我笑,你能恼别人笑吗? 恼不了呀!不想当名人,当什么名人呀!生活一点也不方便。我就想当个普通人,进出没人关注就更好了。可不叫大家关注的方式除了偷偷的躲着,消停上两三年之后,渐渐被大家遗忘以外,还有一种法子,那就是等大家看到不新鲜。 现在也还没有智能手机,随处被拍然后被发出去的情况几乎是没有的。就是在固定的群体里,大家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 这就简单了,我叫你们天天见,见的够够的,生活状态全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你还会好奇吗? 于是,她在调整自己的作息了。 早上起来,以前本来就是往操场上去跑步的,四爷去打太极。但晨练比大学生们稍微早一会子,在人少的时候。现在稍微能推迟个十分钟,没法剧烈的跑了,她就绕着圈子散步。 这个路过的瞧见了,喊一声:锤子姐。 林雨桐瞪她,“喊姐姐,再喊锤子就捶你。” 玩笑的嘛! 这都属于那种比较大胆的姑娘,这姑娘愣了一下,然后特乖的喊了一声:“姐?” “嗳!” 这姑娘:“……”还真应了! 反倒是把这姑娘给吓跑了,她走着呢,这姑娘跟同学追了一圈过来了,超过的时候几个人回头都喊她,“姐?” “嗳!” 几个人一哄而笑。 大胆的姑娘又问,“姐,咋不上节目了?跑起来呀,咱一块。” “要给你生个大外甥了,跑不了。等生完了,一块!” 哦哦哦哦! “所以姐,你是要生宝宝不能生节目吗?” 嗯呢! “以后还上吗?” 不一定! “那你不当主持人要去干啥?” “我还有其他工作,像是编剧。有两部戏正在拍摄,说不定明年就能跟大家见面了。” “姐还是编剧呢?” “是啊!养家糊口嘛。” “姐,你写的是什么题材的?” “一部谍战的,一部刑侦的。估计刑侦的会更早跟大家见面。” “姐,才毕业怎么就结婚了!快毕业的专升本那些学姐说,你在学校可没谈恋爱,怎么就碰上姐夫了?对了!姐夫怎么不陪你晨练。” …… 一路溜达一路聊天,然后越来越多的人碰上她会喊一声‘姐’。 谁叫她都答应。 吃了晚饭,拉着四爷又出来溜达消食。 这个说:“姐,这是你扛回家的姐夫?” 嗯呢! “姐,姐夫真帅!”“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的。” 四爷:“……”你倒是真能混。这都行!师大的学生就发现,这个锤子姐真的会随时冒出来。 在学校对面的城中村。 有同学想买点日杂,有想买点黄瓜贴脸的,有买西红柿当水果吃的。然后就碰上在菜市场上买菜锤子姐。 这位姐跟姐夫正在挑莲菜,她还跟老板讨价还价,“刚才我听见你跟那位大婶说两块一斤,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两块五了?” “卖给你就得两块五,眼睛太毒,菜里的尖货,全被你挑了。” “老板,你就是想变相跟我涨价。” “嗯!不光我给你涨价,这一片卖菜的都给你涨价了。” “那你得给我搭两蒜!” “没得!”老板利索的称重,嘴上强硬的不得了,“七块八!” “七块得了!”林雨桐说着,却递了八块过去。 老板笑道,“不找你了,走人!”但手上却实诚的抓了两三头蒜,一根葱,还抓了一小撮香菜。 四爷拿了菜,扭脸问桐桐,“不是要喝鲫鱼汤?去东边买?” “等回再去,先去买点嫩豆腐。” 两口子干自己的,自在的很。 这几个出来买东西的同学,“姐,买菜呀?” “嗳!”林雨桐看她们,笑了笑,“你们要买啥?” “西红柿!” 林雨桐给指点,“往西边去,我才看见刚拉回来的新鲜货。” 哦! 然后相错而过。 在超市里。 这三个姑娘想找个能跟他们合买泡面的人,今天做活动,买四赠一。半天没找到要买的人,瞧见林雨桐了,试着过去,“姐,要泡面吗?” 林雨桐一瞧,做活动呢,“行啊!” 她自己拿了一大包,赠品叫这三个姑娘分了。 竟然还有在附近的一家以纯店试衣服的姑娘碰见林雨桐了。叫了一声姐,人家这个姐还给她建议,怎么搭配好。最后买衣服带的钱不够,还是这位姐垫付了三十块钱,“没事,你先用着。碰见我再给我。” 所以,在哪里碰见她大家都不会奇怪了,更不会围观她。偶尔碰见她一个人买菜,还有人上前帮着拎一段距离,照顾孕妇嘛。要是一个人不想做饭,去学校食堂吃,以前没人一块吃饭,现在,不仅她能找到拼座的人,就是四爷出去,人家那姐夫叫的亲的,他也就过去了。跟一群孩子拼桌吃饭。 所以,网络闹他们的,她的生活圈子很快归于平静。 这期间张组长来了一次,林雨桐刚买了孕妇的秋装在家里试呢,这一看,话都没法开口了。只问有没有兴趣做栏目的顾问,林雨桐拒绝了,“我最近在写一个剧本,历史题材的。许多查资料的地方很多,特别忙。其他的就兼顾不了了。” 这事到头来就罢了。 反正节目就那么不冷不热的做着,一直是十点五十这个时间档。 林雨桐在网上火不火,别人不知道。他们肯定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节目组的压力才会更大。他甚至被台里谈话了,“这不是某个人的问题,你是总负责人,没有协调好关系,这是你的责任。” 感觉这事冤枉的呀,比窦娥还冤。 可林雨桐又客客气气的,确实因为怀孕了,你还没法子再说其他。 就这么着,连这个节目都慢慢从林雨桐的视线里退出去了。 她也真的怀孕了,肚子慢慢的都开始显怀了。亲妈和婆婆换着来了两回,看她一切都好,也都没怎么呆。 这一天,林雨桐接了电话,是蔡晓娟打来的,请自己参加她的婚礼。 结婚了? 她其实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蔡晓娟了,打从上次把她交给周云之后,好似一直就没怎么见过。也没听说顶楼换了住户了,这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呢? 林雨桐没问谁是新郎,只问说,“那是在老家办呢?还是在省城办?” “我知道你忙,就不用跟我回去送嫁了。直接去酒店吧,咱们那边的亲戚都过来的。”她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 那行吧!肯定准时到。 这种的四爷就不用去了,她自己一个人就行。 去的时候周云已经在了,她在酒店门口等着林雨桐。 林雨桐穿着孕妇装,脚上就是一款平底的运动鞋。周云暗暗咋舌,这衣服和鞋可都不是便宜货,看来老家的人都说林雨桐是主持人,八|九成是真的。她亲热的扶了林雨桐的胳膊,“走!在三楼,你不方便,咱们等电梯吧。” 电梯特别慢。这办酒席的地方距离林雨桐住的地方不远,穿过城中村,从另一个门出去,在就在四爷和自己头一次吃烧烤那块的附近,走个三五分钟就到了。 在城里的话,这就是个比较大众化的地点。 林雨桐就问周云,“我最近都没见她,突然打电话就说结婚了。” 周云低声道,“去找任涛了!在杭州赖了几个月的时间,任涛住的是员工宿舍,没跟她在外面住。她自己租了房,在那边超市找了个理货的活儿,一直就那么干着呢。可任涛那货一点没回头的意思。那边的物价高,她挣的又少,从任涛要钱,任涛不给了。她这才跑回来了!回来也没回你那边的房子住,那是任涛租的,现在任涛还付着房租呢。就在城中村一直住着呢,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跟房东家的儿子好上了。” “就是背后这个村子里的?” 嗯呢!“家里条件挺好的,五层的民房,你算算光每个月的房租这得多少钱。将来拆迁了,这又得多少拆迁款。”说着就笑起来,“一个半月前回来,说是怀上一个月了。一怀上,这边赶紧给结婚了。不是我说,闹不好咱们三个,还就她命最好。这一结婚,将来啥都有了。” 这话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在内涵自己找了个穷人家的小子。 算了!懒的跟你计较。 坐了电梯上去,找了给娘家那边预留的空桌子坐了过去。那边胸前戴着红花的女人应该是新郎的妈妈,只朝这边瞥了一眼就不看了,也没有要提前招呼新娘娘家人的意思。 她正跟几个人说话,“……没一条叫人看的上的。可怀上了有啥办法,气死人了?还要彩礼,我一分都没给!也说了,你们家爱嫁就嫁,不爱嫁就别嫁。打胎的钱我们家出!再给你一万的营养费!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屁都没放利索的拉着我儿子领证了。” 这次林雨桐可以确定,这婆婆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和周云听的。 这代人呀(35)二更(这代人呀(35)林雨桐一...) 这代人呀(35) 林雨桐一皱眉,周云就拉了林雨桐,“你可别怼人。走走走!一楼还接待散客呢,咱们下去吧。” 网上见过她一段剪辑出来的视频,怼人怼的,“人家大喜日子,咱不找事,对不?再说了,晓娟自己乐意的,你就是抱打不平,人家也犯不上。上回我说了几句,她小姑还不乐意。咱们别坏了人家的事。” 结果两人从楼上下去呢,几辆客车来了。拉来的全是女方的亲戚。男方这边只十几个人,并不是把两家的亲戚聚在一起的。蔡小姑拦着不叫新娘子下车,“拿一千块的红包来,不给不下车。” 林雨桐这才看清楚新郎官,最多一米六的身高,肚子挺大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本分憨厚的脸。她一下子就没了兴致了,走到那边已经下车的蔡晓娟妈妈跟前,把红包给了,“单位上还有点急事……”这也不是周末,也不是某个假期,“我还得赶到单位去。就不留了,把这个转交给晓娟。” “那你不吃饭了?专门给咱这边的亲戚包的酒店,席面好的很。” “不了!距离也不远,想吃了,我们几个以后单独出来吃。” 直接告辞了,说不上来是哪种感觉。 对蔡晓娟而言,结婚,已经无关爱情。她找了一个觉得经济条件不错的,有房子的男人。对于从农村出来的孩子来说,在城里有个立足之地,随便干点啥其实都能养活自己。关键的还是――房子! 怎么溜达出去的,又怎么溜达回来。顺带的,还买了些水果,拎着慢悠悠的往回走。上课时间的校园很安静,只有零星的学生在学校里窜,比起外面,她还是更喜欢这里。这里没有那么现实,他们都相信爱情。每天在这里,看着这么多朝气蓬勃的脸,人的心情都是愉悦的。 时间还早,林雨桐没想到四爷会在家。 拉开门,放着两双男士鞋。一双是四爷的,一双――眼熟。 再一看,客厅坐的人,林雨桐就知道了,这不是金思恒吗? “小桐回来了?”他有些拘谨的站起来。 “大哥来了?坐呀!”林雨桐把水果放下,“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 四爷就道,“才说带大哥出去吃呢。你不是去那个……” “没留!看着闹心,直接回来了。”林雨桐没细说,“大哥,咱今儿吃酱大骨吧。” 成啊! 他是第二次来这里。二弟结婚了,日子过的还不错。今儿要不是被二弟碰上了,非叫他过来,他也不想过来。 这研读的,一言难尽。论文写了,按要求给导师发邮箱了。可半个月没回复,碰上了他就问了一句。导师直接来了一句,“你发了怎么没言语一声?” 然后花了半个小时扫了一遍,提出了N多的修改意见,给打回来了。好的!我修!我改! 这一弄,又是半个月。然后给老师发过去。发完之后专门给老师打个电话,“老师,我论文修改完了,给您发过去了。” “发了我自然会看,打什么电话?我不忙吗?只处理你一个人的问题?”直接给挂了。 这一等又是半个多月,导师叫给他朋友家帮忙搬家,撞上了他赶紧问,“老师,我的论文看了吗?” “你的论文给我了吗?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说一声?” 金思恒:“……” 他觉得他的研究生要么会被延期毕业,要么……干脆直接放弃!工作吧,这几年的时间就当是喂狗了! 他心里已经有了放弃的打算,谁知道都把行礼打包好了,准备办了手续就出去找工作去,谁知道导师的电话又来了,“那个谁……你去家里,找保姆拿柜子顶上的茅台,给我送到宝来饭店鸿运厅,快点!打车过来!” “不是……老师……我有件事……”“什么事不事的!利索点!” 不给人说任何话的机会,直接挂了。 那一刻什么感觉呢?负面情绪一下子都涌了上来,他直接将水果刀揣在了身上。想起父母晒的黑红的脸膛,他胸口像是憋着一把火! 全程他都靠这一口气撑着,去取了茅台,然后打车去了饭店。打车的费用花干净了身上所有的钱,二十七块五,只掏出来二十六块三,还有一把水果刀。 司机大概是害怕了,抽了二十出来,“小伙子,别往绝路上走。别管多大的事,想想你爸你妈!” 下了车,冷风一吹,看看手心里攥着的六块三毛钱,他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是啊!就算把他捅了,自己就好了吗? 他想起父母穿着旧衣,却挺的板正的腰杆,“我家老二读研究生呢!” 那慢慢是骄傲的语气,叫他瞬间卸干净了戾气,然后蹲在马路上哭的像个孩子。 送酒吗? 不送了!我不念了,我去找个饭碗去!不能再像狗一样这么过下去了。 他抬手正要给茅台开瓶呢,一直手拦住了自己。他抬起头,“老二?” 老二穿着只在鞋柜里看的见的鞋,它很贵。身上的衣服板板整整的,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身后站着几个差不多打扮的人,好似刚才饭店出来。 这些人见老二有事呢,也没问,只打招呼告辞,很客气的样子。 等老二的朋友,老二才拿起茅台,“送去哪儿?” 鸿运厅。 他蹭的一下站起神来,拿了茅台,“还是我去吧!” 谁都不去!老二直接交给站在门口送客的经理,“麻烦帮我转交给鸿运厅的……” 他赶紧道:“贾教授。” 这经理对老二很客气,“好的,金先生,还有什么话需要转告吗?” 老二只说了一声,“转告贾教授,回头我会家里拜访。” 好的!对方利索的去办了。 可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叫弟弟看见了。 此刻,坐在这里多少是有些难堪的。他涩然的一笑,“人呀,遇到好老师或是坏老师,全看运道。谁叫我碰上了呢?” 林雨桐择菜的手一顿,这是遇到事了。 四爷端着水杯子,“那你怎么打算的?” “去上海或是去北|京,好歹本科毕业,想来总能找到工作的。” 放弃这两年半辛苦读下来的研究生!时间无价,这不是说能抛费就抛费掉的。 四爷皱眉,看向被他放在桌上的水果刀:“一个导师而已,小事情。你把他的基本信息告诉我,然后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耽搁你毕业。” 金思恒吓了一跳,“外面那个公司……跟学校这一套不一样,不能来横的……” 不能横着来你竟然带上了刀? 金思恒搓了一把脸,“你知道那种不在一个维度的感觉吗?一个老师而已,像是矗立在那里的神祗,无力反抗……我是真后悔了。当时跟我一样保送的还有一个同学,他上了半个学期,果断了放弃了。结果回了老家,在人事局上班。虽然还有许多不如意,可至少不会像我现在一样……” 四爷皱眉,“你不用想着不上学的事。读到现在了,剩下最后一个毕业论文了。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今儿就住下吧,明儿一起去见见这位贾教授。” 对方还要再说话,四爷直接摆手,“就这么定了。”他起身去了书房,不知道跟谁打电话呢,林雨桐在厨房能听见他说,“……对,麻烦您帮我约一下C大的贾教授……对!去咱们经常去的酒店……明天吧……约好具体时间你告诉我……” 锅里咕嘟嘟的炖着肉,林雨桐进了卧室,把给四爷买的一套还没上身的运动装拿出来,又拿了一件大羽绒服。运动版的羽绒服,太长了,四爷嫌累赘,一直没穿。还有一双颜色比较亮的运动鞋,都给拿到次卧,给金思恒穿,“是一个朋友送的,思业穿着有点紧……” 金思恒摆手,“没事,他自来长的快,七八岁都长的跟我差不多高,后来一直就比我高。人家都是老二捡了老大的衣服穿,咱家刚好相反……” 不介意就行。 吃了饭,金思恒非要去洗碗,“小桐你歇着去吧,这些活我常干。”林雨桐也没拦着,跟四爷去了书房。四爷去查这个贾教授了。 论文造假几乎是这些教授的通病,不大功夫四爷调出一大堆来。 约此人并不困难,请人的地方也算高档。会所的一个包间里,约的是晚上。林雨桐也跟着过去了,四爷开的车。 对方并不清楚请他的是什么人,为的什么事。但一般这种的托关系找上门的,都是有事相求的。出手阔绰,找的人又比较硬,他就欣然赴约了。他倒是打听对方是什么人了,结果人家给了一个身份,“博物馆的专家研究员,姓金。” 然后等四爷站在他的面前,“你好,贾教授,我姓金,在博物馆工作……” 这话从这么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嘴里说出来,再加上这穿戴气质,他的第一感觉:这是个有背景的二代吧。 要不然这样的能做专家研究员?哄鬼呢! 一扭脸,看向身后跟着的姑娘,这脸……好像有点面熟! 林雨桐跟着笑,面熟是吧?面熟就对了,过会子你一定会想起来我是谁的!锤子姐不在江湖,但江湖上都是姐的传说! 这代人呀(36)三更(这代人呀(36)随后,贾...) 这代人呀(36) 随后,贾教授就看见跟在最后,一直没言语的学生――金思恒。 换了一身千年不换的衣裳,倒也看起来斯斯文文,人模人样的。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俩看着年轻的,是金思恒找来的。虽然不知道什么关系,但大概也明白了,有点瓜葛的,愿意帮对方出头。 这种事很常家的!有些懂事的学生,放个劳动节或是国庆节,出国玩一趟,回来肯定会带一些小礼物。虽然很多都是在免税店免的,算不上什么奢侈品,但好歹是学生的心意。有些是家里的家长很明白事理,像是开学来,必然是要来拜访老师的。哪怕他不在,人家这礼也是会到的。 知道尊师重道,这些孩子的整体素质就是高。 不像是有些学生――当然了,这个金思恒就是其中非常典型的一个。 不叫他,从来不主动找老师。每次叫上门来,连门口水果摊上的水果都舍不得买两斤。活从来不看在眼里,从来都是拨一下动一下。自己带过的学生不少了,像是他这么木讷呢,还是头一次见。 当然了,皇上家还有几门穷亲戚呢。那穷亲戚扒拉扒拉总能扒拉出几个能用的上的关系也不稀奇。 作为被家长求上门这种事,他熟悉的很。因此,他很坦然的就坐下了,“一看见金思恒,我就知道你们为什么来的了!你们是不知道,现在这教学生不好教。对学生严格吧,学生不理解。对学生松散吧,等毕业了,在工作中要用的时候,又会骂老师不负责任。尤其是如今,这学生素质参差不齐。” 林雨桐拦住话头,“您说的素质,指哪方而的素质。” 贾教授微微皱眉,“各方而吧。” “比如呢?” “学习呀……” “金思恒是保送上研究生的。他是大学四年校院两级全优奖学金获得者,本科连续四年都是。因此,他获得保送资格……您觉得他的学习不好,还是学习态度不好?” 贾教授突然觉得这不像是求人的,倒像是找事的。他的脸一瞬间就拉下来了,“学习是阶段性的……” “对!”林雨桐点头认可这个话,“学习是阶段性的,这个我特别赞同。那贾教授觉得您的学生,是哪个阶段出现了问题呢?” 这种问话叫人很不舒服,不像是警察的盘问,倒像是记者采访提的问题。 有了这种感觉再看这个姑娘,他脑子就往那边想。猛然间他想起在网上很火的一个主持人。那主持人靠着一句方言粗□□红,在学生间好似还备受推崇。 “你是……”想起来了,这可不就是那个主持人。 林雨桐笑了笑,“您能认识我,可真是我的荣幸。” 这话一出口,贾教授而色大变,这叫他想起那位主持人怼人时候的语气,就是这个样子的。那一句句嘲讽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叫人倍感舒爽。但这得看你站在谁的角度去了!若是坐在这里受她的嘲讽,那是自找不自在。 他顿时站起身来,“不好意思,本人不接受记者采访。” 林雨桐蹭的一下把刀子拍在桌子上,“看看这是什么!” 贾教授当时就吓了一跳,顿时就朝后退去。可身后就是椅子,能退到哪里去?整个而摔坐在椅子上,人靠后狠狠的靠过去,然后双臂不由的护住前胸,“你……你……你好好说话,你们要干什么……你这样,我喊人了啊!不要乱来……” 脸上全是慌乱,眼里布满惊恐! 金思恒愕然当场,这就是叫自己梦里都会叫人害怕的人吗? 此刻他像是个被壮汉欺负的少女,只能用这样的法子发泄内心的恐惧。 就见自家这位弟妹将刀子一下子□□在手里翻转着,然后蓦的一笑,语气和气又可亲,“贾教授,您别怕。看您,想哪去了。我们这次跟您沟通,也是后怕的很了。您知道吗?那天您要茅台的时候,我家大哥可是揣着这个给您送茅台去的。您说说,这要是真把您怎么着了,您活了大半辈子了,嘎嘣死了,也不算遗憾。可他多年轻呀,人生还没真正开始,就这么因为您把命搭进去,多不值呀!幸亏被我们遇了,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这于您于他都是大幸!您说,要不是被我们拦住了,今儿您能坐在这儿?只怕呀,这会子正在殡仪馆,给您举办追悼会呢。” 刀子不是金思恒昨儿拿的那一把,她手里这一把寒光闪烁,尤其是在大酒店这么亮闪闪的灯光之下,越发显得这把刀的锋利。 贾教授都快吓死了,确实那瓶茅台不是学生给送来的:原来……原来……对哒!原来你跟死神擦肩而过过!“论文……这都是小事……” “这可不是小事。”林雨桐叹气,“我这位大哥学的认真!你说,在普遍追求六十分万岁的时候,有几个学生在大学是认真的追求学问的,而他是!这么一个一心追求学问的人,拿出来的成绩摆在任何人的而前,都无法否认他是个刻苦的人。这样一个人,却为什么跟自己的恩师动起了刀子呢……”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这不单纯是误会!”林雨桐一本正经,“我觉得这是个非常有代表性的案例。我想把这东西拍成短视频,在一些论坛网上上发布。您也知道,现在接触网络最多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群体。而我们这次遇到的问题,又这么具有代表性。我相信以我现在在网络上的知名度,要是发布这么一个视频,一定会大火的。您放心,将来您走出去,跟我一样,到哪人家都认识。别说是视频了,就是一段录音放上去,那效果,我都心动。您知道,做主持人的,就怕没热度。这有热度了,在加上我关注的是特殊群体的一些遭遇,你说着热度会不会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呢?”她说着,就有些范畴,“光重视只怕还不行,我没实锤呀!锤子姐砸人,那得锤锤砸实在才行。” 四爷就接话,“别人实锤不好找,贾教授有什么不好找的。”他从包里掏出一沓子东西,“这不,都是嘛!时间太紧了,要是多给两天时间,我想能找出更多来。”说着话,随手甩在桌子上。 林雨桐用刀子将这东西扒拉到贾教授而前,“忘了告诉您了,我先生在图书馆做专家研究员,那是业务爱好。他的主业是黑客,黑客是什么您知道的吧?怎么说呢,就是想知道点什么,比别人能容易一点的人。非法黑哪里不是做不到,而是因为那样犯法。但是对外公布的一些论文之类的,追根溯源,没有他刨不到的根底。这不,这些都是他花了半小时找出来关于您的。您瞧瞧,看有错的没?” 贾教授的脸都白了,他们不仅有途径找出来,还有途径给曝光。只要锤子砸的是实在的,怎么可能会没有相关部门去管。 他伸手拿过来翻看了之后,脸上的表情更精彩了。好半天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沟通。 林雨桐主动开口了,“您的学生今年有几个毕业的?” “五个。” “听说还有往届的被延期毕业了?”林雨桐一副关心的语气,“怎么回事?我对大学生、研究生这个群体的问题,特别关注,是真有打算出这种专题短片的。要不,毕业季到的时候,我去专门采访您一次?” “不!没有!我的学生都很优秀,今年的论文都会过的。我会考虑到现如今的就业压力,争取叫学生们提前论文答辩。”他把手里的资料放下,“另外,我身边还缺一位助教,我觉得金思恒同学很符合我的要求……” 金思恒嗤的一下笑出来了,笑着笑着就蹲在地上哭出来了,然后不由的摇头。 他当年读研,考虑的就是想将来留校。他从一开始就是奔着这条路来的。可结果呢?结果是叫他知道了,原来在自己以为的最干净的地方,原来也是有阴影的。这两年多的时间,只有这一刻,阳光似乎才从角落撒了进来。 可这点迟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却是冷的!他理想中的象牙塔早已经没了当初的样子。贾教授这样,学校知道吗?会不知道吗?可是结果呢?学校在乎吗?自己用这种方法进去做什么呢? 同流合污吗? 不了!连这点学历,他都觉得,上而布满了某种嘲讽的意味。 若不是想对家里有个交代,何苦如此呢? 留校?没有意义了!他不想若干年后,他也成了贾教授的样子。那个而目,太可憎了! 他哭出来了,不知道为谁哭的,哭的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在这一刻,眼里的世界不一样了。 林雨桐看着那不住摇着的头,看着贾教授,问道:“您还会带学生吗?哎哟!可您可得小心了,有一就有二,谁知道下一个带着刀找您的学生会不会恰巧也被人拦住,您不会总这么好运吧?”说着就起身,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我们总是盼着您有好运的!再见!” 再……见? 贾教授摸了摸额上的汗:不!最好永远不见! 这代人呀(37)一更(这代人呀(37)郭教授应...) 这代人呀(37) 贾教授应该是怕了。前后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不知道怎么操作的,金思恒提前毕业了。 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了一声,说他想年后再找工作,年前这两月,他想回去呆一段时间。四爷表示知道了就完了。 四爷这会子忙着呢,他陪桐桐做产检呢。 是的!完全能够自己做完接生这活的两人,但不得不去做产检。因为生孩子得在医院,在医院才能快捷的给你办出生证明。没有出生证明,孩子上户口很麻烦。 而条件好的医院,你就得产检在人家医院做,且得提前预约病房。两人其实之前没想那么麻烦,就是去医院生了,回头我们马上出院也行呀!不是非得挑个大医院好医院。但是许安提前给安排了,“单独的病房,抢的人多死了,你们抽空赶紧过去。” 那你怎么办呢?说我们不需要,我们自己行! 肯定不能呀!两人这才过来做产检。因为之前被婆婆带到附近的一家医院检查过一次,因此这产检资料只这一点。到了医院,医生就开始絮叨林雨桐,大概意思就是你这就是不尊重生命,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呢? 完了又安排,必须啥时候来产检等等。 得!多了一项固定的任务。 可能因着做B超是人家大夫打发了人亲自带着过去的,人家这边做B超医生还特意提了一句:“可以给孩子准备婴儿床了,弄个公主房,孩子肯定喜欢。” 这是暗示肚子里这个是个闺女。 林雨桐当然知道这是个闺女,但对人家的好意,咱还是特别感谢的。 两人从医院出来,路过商场,真给孩子看婴儿床去了。现在这新家具,尤其是给孩子用的新家具,提前买好晾着,叫散散味儿比较好。也没有跑远,就在家附近的购物中心。超市连着卖场,想买到的东西这里基本都有。 趁着出门比较方便的时候,两人把孩子用的当然就慢慢的往家里买着。 不是周末,再加上是家具这一层,客人其实不多。林雨桐和四爷带孩子有经验,孩子小的时候还是得带着睡的,最好是能买个可拼接的床。拼接的围栏要能扶起来也能挪开,因为跟孩子睡嘛,她不可能永远按照你的规定睡在她的位置上的,说白了,买这个是为了给家里的床做个延展的。 看来看去,没满意的。四爷就想找人家订做,结果问了好几家,只有一家肯承接定制,还得等老板来。 那就等等。林雨桐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等呢,四爷拿了店里提供的各种材质和造型的册子在看。这种事林雨桐向来不操心,一般都是四爷决定。她的审美……对吧,确实是不如人家嘛。 正等着呢,又进来几个人。林雨桐跟许安正发短信着呢,她也没在意。结果肩膀被拍了一下,“可算是碰上你了,电话都打不通。” 抬头一看,蔡晓娟。 城中村距离这里也近,有事没事过来转悠的人很多。其实不是第一次碰上的,之前买菜在下面的超市看见过两回,她主动避开了而已。 林雨桐笑了笑,拍了拍旁边,“歇一会吗?坐吧。” 蔡晓娟的月份小一点,有点微微显怀。她顺势坐下,“买家具?” 对!你呢? “前几天过来看见电梯口贴着招聘启事,今儿过来问问。孕婴用品招聘导购,我过来看看。”蔡晓娟吸吸鼻子,抬手挠了挠脖子。 怀孕期间,你找工作?不大容易呀! “我有啥办法?”蔡晓娟一脸的气愤,“当初瞎了眼了,看上我家那货,啥也不干,整天对着个电脑,不是聊□□,就是打游戏。从早到晚,早起来牙随便一刷,脸一抹,他妈把早饭买了送给她儿,就忙去了。我呢,五层的楼,我的神呀,我上上下下的打扫,楼顶那么大的面积,都得拖一遍。这厕所啥的,都是我打扫的!刚结婚没多长时间,我不是就孕吐了吗?吐的本身就吃不进饭,还得打扫。完了得洗衣服,做饭……一天天上上下下的好几回。我想着自家家里,收人房租,打扫好些也行。结果了,我干了那么多的,到了收房租收电费水费的时候,人家一分钱都不给我。我说怀孕了,胖了,衣服不合适了,找我老公要钱。结果人家喊他妈来,原话转述给他妈。然后他妈转身真给我买衣服了,就买那种城中村夜市摆的那种,十块十五一身的,中年大妈穿的那种,给我买了两身。我身上穿的这些,还是我妈来看我,看不过去,带着我买的。我说想吃点啥,我老公就喊我婆婆,说晓娟想吃啥,结果我婆婆给我去买了,第二天周围人都知道婆婆可好了,媳妇想吃她就给跑腿。可实际上呢,我说不吃香菜,结果碗里那么些香菜。我就说下次记着别叫再放了,结果我婆婆嫌弃我事多,说你挑出来不就完了。我叫我老公给挑一下,结果可好,他压根就没听我说的是啥,还以为我不吃了,他自己拿上筷子就吃。我不高兴,人家说是再喊他妈去买。结果他妈跟没听见一样,根本不搭理!反正是,在家里,有吃的有喝的,但得是人家吃啥我吃啥,人家喝啥我喝想,想吃点自己爱吃的,得看人家心情。穿的,也给买,不是说我喜欢啥给买啥,而是我婆婆看上啥是啥。我说叫我老公去上班,好歹他的钱我用着方便,人家不干,说是找不见工作。我说把一楼的门面房给我经营也行,我跟我小姑开个早点铺子。结果人家说给我开可以,带我小姑不行。我这大着肚子一个人怎么开?” 林雨桐皱眉,前面的事她不评论,但这后面,为啥你非得带着你小姑开早餐铺子,而不是你带着你老公开早餐铺子呢?你小姑做的那早餐也不是什么学不来的手艺,就是家里做的那种韭菜盒子。她吃过,味道很一般。也不是专门学厨出来的,就是家庭主妇的手艺。不过是城中村人员流动大,早上的生意特别好。只要你卖,就有人买。就是刚开始不会,叫你老公学呗。这玩意多难吗?学会了,你们借着家里的便利,开个铺子不挺好的。五香茶叶蛋你自己会煮,弄个豆浆机就能现打豆浆,边上炉子里煮上几锅稀饭,你老公要是忙起来了,你婆婆跟你公公会干看着不动手帮忙吗?这一家子不都是由着你调度吗?为啥非得叫你小姑一起呢? 本来赚的就不多,用自家的铺子不用房租这至少不会赔了。吃食这东西嘛,亏不了。可拉上个外人一块做,你们这帐怎么分? 这才不合算的好吗? 林雨桐才要说话呢,外面跑进来一人,是蔡小姑,“走走走!这里不招人了,一楼招聘理货员,咱去问问去。”说完了,才看见是林雨桐,她愣了一下,“是小桐呀!你这是出来转转呀?转转好……转转好……” 那边四爷没搭理这边,经理进来了,就问四爷对这床的要求,“您是要粉色的,还是蓝色的……” “黄色的。”四爷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人家就笑,“我是问,您知道孩子性别吗?回头我们这个床上造型,男宝和女宝是不一样的。” 四爷对这样的问话不满意,怎么就分男宝女宝,我家女宝未必不喜欢男宝的东西,对吧? 他还是觉得挣的钱少,因为这玩意只能算是订做尺寸,算不上是真正的高定。 无奈呀!现在他还没咋挣钱呢,感觉委屈闺女委屈的不行不行的,只得告诉人家:女宝。 然后蔡小姑可有话题了,“是丫头呀?我们晓娟肚子里这个,八成是个小子。”林雨桐:“……”那你这技术可以呀!都快赶上林阎王的医术了。 “我也说出来转转好,硬着拉着我们晓娟出来,叫她转转。”蔡小姑就道,“她现在,就是少奶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饭都是婆婆给买的,衣服也是婆婆帮着跑腿,说开个铺子吧,她家还怕累着她……” 蔡晓娟一个劲的拉她小姑,“行了!咱下去看看吧。” 蔡小姑临走还跟林雨桐解释,“理货员那工作,是老家一亲戚,来找工作,我们去帮着问问……”蔡晓娟隐晦的跟林雨桐挤了挤眼睛,叫她别介意。 恰巧碰上而已,谁有心思介意这个。不过对方这嘴是真快,白天才偶遇了,晚上自己怀的是闺女的事就传到张巧凤耳朵里了。 “你们两口子真是,知道了不打电话说一声。”她在电话里抱怨完,又道,“要跟你婆婆说呢,别瞒着。”没瞒着!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 得了,四爷得打电话回去,跟苏环报喜,“……是个女娃娃。” 苏环一个磕巴都没打,“可是称心如意了!女娃娃好!女娃娃好!咱家就盼着要个女娃呢。” 然后第二天,坐最早的一班车来了。来了才给四爷打的电话:“来接我一下,带的东西多,出不了站了。” 林雨桐马上明白了,这要是个小子,未必这么迅速的过来。正是因为知道怀了个女娃,怕自己多想,还以为家里不稀罕呢。所以一点都没敢耽搁,直接给跑来了。 这代人呀(38)二更(这代人呀(38)过来带了...) 这代人呀(38) 过来带了两麻袋的东西。 苏环不叫林雨桐规整,只叫她坐在餐厅里陪着。一样一样跟她说带来的都有啥:“这是咱家后院的菠菜,老品种了。今年叫你爸给上面搭了塑料棚,瞧瞧,长的多好。没叫见一点药,自己吃最好。”然后又扒拉白菜,这白菜被扒拉的只剩下菜心了,“外面的老,我扒拉下来炖着吃。那玩意外面还是会有农药,菜心我笨想着该是没有,这不,都扒拉的给你带来了。” “我可爱吃菜心了。”林雨桐跟赏脸,“菜心切的细细的,把粉条煮了用凉水过了,跟菜心放一起凉拌,我就特爱吃这个。” “好办!妈一会子给你做一个。想吃啥就吃啥!”说着,又指挥四爷,“你别愣着了,家里的活你干吧。地该拖就得拖,衣服自己洗,这怀娃得歇着,得养着。这生了孩子太费神了,就是有人帮着带孩子,最熬的还是当妈的。这不光月子得做好,这生之前,就得养着。” 林雨桐心里就笑,人家有人家的智慧。指使儿子嘛,对吧!她也不常住,回头她走了,小两口的日子还是自己过的。呆不了两天,反正,怎么能让儿媳妇舒服怎么来呗。四爷也不反驳,她怎么说就怎么办。 苏环真就只呆了两天,跟大扫除一样,把家里的角角落落的打扫了一遍,然后就要回家了,“你大哥跟你爸在家,我也不放心。这爷俩吃饭都是凑活,我不回去也不行。今年你们回不回看情况,要是天气好,就回去,天气不好,路上要是不好走,就别颠簸了。小桐要紧,孩子要紧。” 表达了一下很重视的态度,然后走了。 苏环这么一来,倒是给林雨桐提供了一个素材,她觉得写一部家庭伦理剧也是可以的。为此还跟许安讨论了很久。 许安很乐意要这样的本子,但同时也很想叫林雨桐继续写刑侦第二部。第一部已经杀青了,小叔找了业内的很多人帮着看了,觉得这个题材,即便不能成为大火的顶级,但也绝对属于优秀,成绩差不了。 回头林雨桐又得生孩子带孩子,这第二部她想衔接上的,“稿酬我给你加,跟咱一定得写出来。这次我想多一些,四十集行不行?” 行呀!有什么不行的。 其实自己自打这半年不做节目了,也没闲着。手里还有一个古代破案的本子呢,但不急着卖。这种的本子不愁卖不出去,她在等。等到现有的两部播出之后有了成绩再说。 家里的钱肯定够用,她没事就写着,也不赶。写好了就存着,不急着放出去。有名气之后你的本子的价值,跟籍籍无名时候的价值可差的太多了。 年前呢,四爷也考虑不回去过年的可能性呢,结果林家这边又打电话。林家四叔专门打来的,“小桐呀,你苗苗姐结婚的日子订在腊月二十八,你跟思业都回来吧。” 专门打电话,就是给你发出的喜事请帖。娘家的喜事不能不去。 因着腊月二十八的喜事,腊月二十□□爷和林雨桐就往回走了。 这次回来,肯定是先回金家。房间里的炕都烧好,炉子也烧起来了,烟囱通着外面。又另外买了一个取暖器,这是怕冷着呢。 上个厕所,厕所重新盖过,分了男女。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上桌吃饭,每顿饭至少四个菜。但像是蘑菇炒肉片,莲菜炒肉丝这些,金家两口子跟金思恒基本就不碰,筷子都不进去。现在这些菜属于贵的那种,这是做了单给媳妇吃的。好菜紧着媳妇吃,自家人随便凑活凑活就得了。 第二天回娘家,张巧凤就道,“穷寒人家就是这样,好不容易娶个媳妇,恨不能跟先人一样供着。就怕穷日子把媳妇吓跑了,不跟着儿子过了。你婆婆越是这样,你就越不能不识惯。” 知道! 叫张巧凤不舒服的是,“你四叔也是的,给你打电话说了就完了,还专门拿了喜糖,给你公公婆婆说了。你结婚我就没给其他亲家说过,这咋他嫁个闺女,还得给你婆家说呢?啥意思吗?想收礼金想疯了。” 得了!离的近,说了就说了吧,明天过来一趟,最多也就单给个两百的礼金就完事了。 母女俩说着话,就往四叔家去。四爷跟着林成河已经去了。 林成河站在台阶上,一手插着裤兜,一手夹着烟,看着四爷笑的可欢畅了。他就喜欢这种能站在人前说的起话的爷们,跟谁都能搭的上话,说话一板一眼的,瞧着亲近,又不是那狂的嘴里只会冒泡的那种人。 林雨桐过来的时候给四爷拿着他的水杯呢,今儿她没打算在这里多呆,就是转一圈,叫人知道她来了就完了。到明儿才是正日子,再回来就是了。 这边把杯子给四爷,“我进去半小时就出来。” 可一进去就没林雨苗拉屋里了,关了门小声道,“小桐,能借我一万块钱吗?回头我慢慢还你。” 咋得了? 林雨苗被逼的没法子了,“我爸妈今儿早起跟我说,叫周飞家再拿一万的彩礼钱。” 再拿一万?之前周飞家给了多少? “一万!”林雨苗一脸的苦笑,因为三伯家的桐桐结婚的时候收了两万,如今自家爸妈不知道听谁说了啥,今儿一早就自己给周飞打电话,再要一万。可周飞家就那样的条件了,到了这会子了,上哪弄一万去了。 刚才自己妈说了,没这一万不叫出门子。 林雨桐左右看看,“嫁妆呢?在哪放着呢?” 林雨苗更难堪了,“还没送来,我爸妈背着我找了我亲爸妈那边,叫那边给陪嫁。那边打电话说,今儿出去买了,下午给送来。”林雨桐:“……”没这样的呀,“我找你爸去!” “别!”林雨苗一把拉住了,“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抱养来的。” 要了,就得给!不给,就是狼心狗肺。 自己就是一支教的穷教师,周飞也是。周围的同学朋友几乎都一样,能把自己管了就不错了。现在结婚是周飞的爷爷病重,就这一件心事。要不然两人都不会这么仓促的决定结婚。 实在没法子了,才想起跟小桐借点。可现在又不能手机转账,不还得去取钱了,然后再偷偷给送来。 这都叫什么事。 林雨桐没多呆,转身就出来了。林雨苗的眼泪唰的一下子就下来了,两人从小到大都在暗地里较劲,到底是较不过的。有时候不得任命呀,人强真不如命强。 第二天,林四叔真的把新郎官拦住了,这一万不拿来,别带着我闺女出门。他指着嫁妆,“你也看见了,沙发、电视、空调、冰箱、洗衣机、衣柜、被褥、连厨房用的电饭锅啥的,都带着呢。这价钱算下来,没有两万也差不多吧。怎么个意思,搭着钱叫我们嫁闺女呀?” 林雨苗表情复杂,心里也复杂。这些东西都是亲爸亲妈给准备的,昨儿下午才送到的。她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亲生的,一直都知道,对于亲生父母,她恨吗?恨!尤其是过的不如意的时候,更恨。可昨儿才知道,自己上大学的学费,是养父母背着自己从亲生父母那里要来的,要来之后也没有给全。自己现在还有助学贷款没有给还上。如今要结婚了,提前三天又去告诉人家,那边又给了大笔的陪嫁。 这总有闲言碎语传到耳朵里,她也才知道。亲爸当年把自己送人,倒也不是为了要儿子。头一胎生了个闺女,第二胎生了自己,当时自己都不算是超生。可生了自己,亲妈就产后出血,一直在医院。大女儿才一岁多点,小女儿刚生下来。老婆在医院,生死难说。当年那条件,县城治不了,人家说得上北|京的大医院去。这大人带个病人本就难,刚出生的孩子,压根就带不了。有人说,这种病就治不好,白花钱,干脆放弃了吧。可亲爸没放弃亲妈,没舍得看着亲妈去死,只能给小女儿送了一户人家,然后他抱着大女儿,背着老婆背井离乡,一边给老婆瞧病,一边带着大女儿打工赚钱。后来,亲妈的病看好了,大女儿也该上学了。两口子带着孩子回来,小女儿却再也要不回来了。两人也没再要孩子,慢慢的日子也过起来了。先是大女儿考上了大学,紧跟着养着小女儿的两口子来了,说是小的也考上了。那就供吧!一年说得五千,他们给六千。算是再添点生活费。 可林雨苗读师范类大专,这个时候的学费一年才三千一百左右。六千用下来,生活费都是充足的。毕竟国家还给每月补贴八十多块钱的,再加上奖学金之类的,怎么都够。可实际上自己读大学,就是第一年去的时候,给自己带了五千块钱,剩下的可就没再给过了。 林雨萍在边上喊:“苗苗,出门子了,哭!大声哭!不哭人家笑话呢!” 笑话? 那就笑话吧! 她不光没哭,还笑了,她就笑着,走出这个家门! 这代人呀(39)三更(这代人呀(39)林四叔这...) 这代人呀(39) 林四叔这事可以说是办的特别丢人。 林成河都气坏了,这么爱面子的人叫人家指着林家的先人骂,那真是觉得没脸的很。 张巧凤只叫林雨桐赶紧回去,“你爸气两天就没事了。”兄弟们早各过各的日子了,就他老觉得兄弟们就是一家。 是一家的话,你弟弟办的这些事咋一点都没跟你商量呢? 过年了,再舍不得闺女,还是得叫闺女回夫家过年的。 第二天都腊月二十九了,虽然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可这新媳妇不能真的什么也不干吧。四爷跟金思恒前前后后的打扫,林雨桐呢,在厨房帮着苏环看着火,也干点剥葱扒蒜的活。都到下午了,老三打电话给苏环,“妈,我带个人回来。” 他今年都大四了,基本就开始实习了。再有半年也就毕业了。这个时候带人回来,能是带什么人?肯定是带了对象回来了呀。 哎哟!这可真没准备! 新盖的房子那边虽然每个儿子都有一间房,可也只给老二的里面买家具了,其他的都是空屋子。这现在老二带个人回来,住哪? 但苏环只能说,“回来!回来!家里啥都有,只管回来吧。” 这边放了电话就喊金双喜,“赶紧的,把木板取下来,支个床。” 那也不像个样子。 四爷就道,“别折腾了,我去买吧。一会子就回来了。” 那……行吧,“别买贵的,能住就行。” 林雨桐也没跟着,她走着从巷子里转出去,就是镇上的街道。门市开着呢,林雨桐进去买床单、被罩、电热毯,再买个取暖器,以及一些脸盆毛巾这些东西。 “是老金家的媳妇不?” “是呢!” “那你先回,这么些不好拿,我叫人给你送回去。” 成啊! 她一走,人家就说,“苏环不是之前买了新的吗?这是嫌婆婆买的不好?” 那谁知道呢! 结果下午就知道了,金思源带了姑娘回家。老二媳妇人家出来是给小叔子那边准备的。 金思源带回来的姑娘不高,微微有些胖。进了门腼腆的很,金思源介绍一个,她喊一声。 金双喜和苏环是那种,只要儿子带着姑娘回来了,那这姑娘就是天仙呀! “孩子,冷不冷?” “还行!” “家是哪的呀?” “青省的。” “那是挺远的。” “对!比这边要冷一些。” 因为胖点,怕穿的臃肿更显胖,她穿的有点少。伸出来的手冻成了青紫色。 林雨桐把热水递给她,她不好意思的道了一声谢,好似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就主动问,“跟思源是同学?” “对!”这姑娘抿嘴一笑,“我俩还是同班的。” “这更好了,相互比较了解。” “嗯呢!” 林雨桐陪着在屋里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厨房那边金双喜把老三叫进去,低声问道,“咋回事呀?这给带回来?” 金思源坐在灶膛前,“就是怕你跟我妈有负担。您别担心,我肯定能找到工作,也能找到媳妇。这不是就带回来了吗?程丹人挺好的。” 我没说人家姑娘不好。 可你这猛不丁的,“人家孩子不回家呀?” “她想跟我回来,我就带回来了。”金思源给灶膛里添了几根柴火,“没事,家里啥样就是啥样。” 看你说的!人家要是嫌弃咱家穷…… “不会!”金思源盯着火堆,“肯定不会!她是怕我变卦,急着叫我带她回来的。你跟我妈要是喜欢,毕业里我们就结婚。啥也不要,我们领个证就行了。” “胡说八道!” “没有!”金思源看他爸,“她乐意就行了!” “人家父母……” “她会看着办的!结婚本来就是我们俩的事。” 放屁!你也得跟人家孩子回去见人家爹妈。 父子俩在背后说什么呢,没人知道。反正程丹留在金家过年了。这姑娘人特别单纯,给其他人也说不到一块,方言她也听不懂。主要就是跟林雨桐交流,然后啥话都跟林雨桐说。 “喜欢思源的人还挺多的,但我没想到她成了我男朋友。我暗恋了他三年……” “其实我也没追他,就是给他带个早饭,晚上帮他打水……今年,就是我们大四了,那天晚上下雨,我拎着热水瓶在男生宿舍楼下等他上完家教回来嘛……他那天回来的特别晚,没想到回来他接了水就问了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二嫂,你不知道我当时以为听错了。第二天还问他了,他点头,说的特别肯定。我要是不跟他回来过了明路了,我怕他有反悔。” 林雨桐:“……”算了,至少你是喜欢的,这就够了。 呆的过了初四,林雨桐和四爷把该走的亲戚麻溜的走了一遍,就要回城了。这次回来,不仅自己和四爷,金思恒、金思源和程丹,都是要回城的。 但这三人都没麻烦自己和四爷,就像是金思恒,他本来是来找工作的,四爷就说上班之前住那边也行。结果金思恒就道,“把我放在电力大厦门口就行,我同学在那儿上班,说好了的。” 反正是不麻烦弟弟,也觉得家里有弟妹会给人家带来不便。 剩下金思源和程丹,四爷问两人,“你俩回学校?” 程丹就道,“学校宿舍还没开门,舍管阿姨也不一定在。我俩想去租房子……”说着就拉金思源,“咱们去城中村租房子吧,还能自己做饭。” 金思源点头,“你决定就好。” 程丹一下子就高兴了,喊四爷,“二哥,就把我们放在路口吧。” 于是,半道上,这俩也下了车了。 林雨桐问金思源,“钱够吗?我先给你拿点。” 金思源还没说话呢,程丹就摇头,“嫂子,不用,我们有呢。” 行吧!林雨桐摆摆手,“有空来家里玩。” 好! 等车走了,金思源看程丹,“咱哪有钱?”生活的有,租房的没有。 程丹拉住他,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我舍不得跟你分开,我爸妈给我打了生活费了,够咱们租个房子的。自己做饭又比较省!哎呀!你就别管了,你要给学生上课,现在就去。租房收拾,这些都有我呢,你别管。” “要不还是住宿舍吧。没回去过年的同学肯定有,宿舍有空位。” “不要!我不想跟你分开。”程丹就是拉着不放,“再说了,现在租房能找到好的,还便宜的房子。等咱们毕业了再找,那么些毕业生呢,想在繁华地段的城中村找到合适的可不容易了。难道你想毕业了去外地?” “没有!”金思源就道,“我家就在这里,更何况我二哥现在混的还不错。有点啥事,或是有个什么麻烦,随时能找到帮我的人。去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就一定比留在本地好?未必吧!你呢?” “你问的都是废话!自然是你在哪,我就在哪!怎么?不想要我了?” 金思源笑了笑,“没有!就是怕你家里不同意。” “我爸我妈才不会不同意呢。”她说着就笑了,“你二哥毕业没两年,人家结婚孩子都有了。咱们今年结婚,明年说不定也有孩子了。” 金思源指了指公交,“车来了!” 小年轻的事,四爷和桐桐没精力管。这过年确实是个累人的伙计,两人到家一睡就是半天,才把这几天的辛苦给补回来了。两人估计,这以后回去过年的机会也不多了。来年添的孩子,到过年的时候孩子还小,家里又太冷,这肯定就不折腾了。 歇了这半天,第二天又出去给拜年,忙到初六这才算是忙完了。 谁知道初七早上,很意外的,门被敲响了。打开门一看,是任涛。“你……” “不好意思,我来问点事。” 林雨桐没放他进门,只点头,“你问。” “那个……我们之前,借了你那个同学一点钱。但是她好像搬家了,能不能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我想把钱还给她。” 借钱?你说借了温娜的钱? 任涛点头,“对!我也是才听说的,很不好意思。” 林雨桐没直接给号码,先打给温娜,把事情说了。温娜哦哦哦了几声,“那你叫他先把钱给你吧,我回头去你那儿取。” 声音没外放但对方也能听到,任涛忙从身上拿了准备好的六百,“麻烦你转交一下,谢谢。” 林雨桐都不知道这俩咋还有了债务关系了。 晚上温娜就来了,“就是那个任涛的女朋友,你那个发小,他们搬家不是搬到你们这个小区了吗?搬家没多长时间,她上她姑那边去,没见她姑碰上我了,说是有急用,要六百。我身上只剩下四百多不到五百,我看她着急,就找租给咱们房子那个二楼的阿姨,借了二百,给她凑了六百。后来还是田园借了我两百,我先把人家那个阿姨的钱给还上了。后来,我听她小姑说,她拿着钱找任涛去了,我也没问。这回我搬家了,主要是那个小区要拆了,我就顺便问了她小姑一句,才知道人家两人都分手了,你发小都嫁人了。闹的我都不知道咋要债了。”“以后可别熟不熟的都借钱了。”你可太实诚了! 这代人呀(40)一更(这代人呀(40)在距离预...) 这代人呀(40) 在距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张巧凤来了。怕两个新手不会伺弄孩子。 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东西,从小被子小褥子小衣服尿片子。 张巧凤把尿片子拿出来,“不是旧的!是专门叫人家进货的时候给批发回来的秋衣秋裤,回来我洗了煮了,再给拆了,都是新的。” 她一来就闲不住,其实家里挺干净的,可这洗洗涮涮的,就没停过。 “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其实没啥特别想吃的。 “妈给你炸油糕吧,泡泡油糕,吃不?” 林雨桐:“……”行吧!那就泡泡油糕。 四爷说:“要啥我出去买。” “不用不用!你看你的书,进出不要老开车了,我跟小桐转着去。也没啥着急的事,多转转好。” 四爷哪里放心? 走吧!我跟着吧。 啥也不用林雨桐拿,反正就是得走走,平展展的路每天来往菜市场好几次。 苏环偷着给四爷打电话,“你丈母娘在哪儿,你更得眼里有活。我到生的跟前再去,不是妈不想伺候你媳妇,是亲妈伺候的更顺心些。我跟你爸得空了就上你老丈人家帮忙去,地里的活你老丈人一个人干不过来。等孩子生了,我再去搭把手,跟你丈母娘换着来。现在就得叫你丈母娘去,也怕小桐害怕。有亲妈在边上,就是不一样。” 是解释她为啥一直没来。 “没多心。她不是多心的人,您跟我爸安稳的呆着吧。” 话是这么说的,但苏环又给老大打电话,“你常问着老二,估摸着快到日子了。这有个要跑腿的活,你要不忙,就搭把手。” 金思恒的工作找到了,以研究生的学历来说,现在找工作相对要容易很多。 他应聘到一家军工企业,第一点好处是他们有单身宿舍,第二点,有并不贵的食堂可以解决吃饭问题。第三,国企类单位,对于一个想要暂时立足的人来说,是个比较好的选择。你永远不怕干上几个月才发现这破公司可能连员工工资也发不起。 不好的一点的是,这里有点体制内的味道,官话套话比较多。一样是研究生,国外回来的,拿的待遇比他多两倍都不止。再一个,喜欢自由的话,这里可能有点不行。你得听话,人家叫干啥就干啥,在很多都是本单位子弟的时候,他知道,想在这个单位出头,那是及其困难的事。 他得感谢贾教授,贾教授给他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一面之后,他的心态倒是平和了。别人找工作有选择的空间。而他没有!他呢,抓住马就骑马,抓住驴就先骑驴,骑上驴了,自己能管了自己了,再想着找马的事。 他需要一个不错的起点和平台,积攒经验,之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这种单位,想请假那是很麻烦,尤其是还在试用期的时候。但好处却是基本上能正常上下班,要求加班的时候不多。一旦要加班,加班费肯定是有的。 妈妈打了电话来,他应承着。虽然请假不行,但是下午五点半就下班了,但是下班之后还是有时间的。 他的单位距离城区最大的蔬菜批发市场只有一站路,一下班,他就骑着二十块钱买的破自行车往菜市场去。试用期他的工资可以拿到正常工资的百分之八十,也就是九百多块钱。上个月的发了,他也没花出去多少。去菜市场买了两只土鸡,两条活鱼,然后又骑着自行车给送去。这个点在城里骑车比坐车也不慢,不拥堵嘛。再说,其实距离也没那么远。只是他一个当哥的,不好总去麻烦弟弟而已。 骑车半个小时,到的时候这边刚吃完饭。 张巧玲赶紧叫进来,“婶给你弄吃的,赶紧进来。” “我在单位吃过了。”他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单位距离菜市场近,顺便买了点……” 啥吃了吃了,“就是吃了也得再吃点,尝尝婶儿的手艺。” 两人让了好长时间,四爷问了他工作,他这才留了下来。 林雨桐坐在边上给削水果,金思恒跟四爷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来,“……肯定是挣不了大钱,但也饿不死。先就这么着吧……” 张巧凤端了饭来,“国企还不好呀?好的很么!就是赶紧稳当下来,找个对象,把婚一结,你爸你妈可就真的放心了。” 金思恒笑了笑没言语,快速扒拉了饭,借口还有事,没多呆。 出了门,骑着自行车离开,可到了大路上,却下来慢慢走着。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一样的事在自己身上千难万难,可放在老二和他媳妇身上,却觉得怎么那般容易。以学历自傲,这种事在他身上是没有的。他正视起能力这个好似虚无缥缈,但其实真的存在的东西。 回了宿舍,一边宿舍住着个跟自己一样,才研究生毕业的。一个宿舍个本科生,他那边是最热闹的,纠结一群情况差不多的,又是笑又是闹。还有几个大专学历被录进来,出的外线。三种人三个工种,三种工资差别。可能刚毕业还都带着几分书生气,人家也不主动找他们。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拎着的,林家婶子非给自己带的酱肉条,返身进了正热闹的隔壁,“兄弟们,我有肉,谁有酒?”里面愣了一下,就有人窜过来,抬手抢了肉,“酒没有,肉没收!” 众人哄笑。 但笑归笑,还是有人起身出去了,“白的还是啤的?” “啤的!白的上头,明儿还得上班。” 肉被打开了,味道是真香。 “哪买的?” “没买,下班上我弟弟家去了。他丈母娘自己做的,我这不是快当大伯了,买点东西给那边送去,这不,又给我带了这么些回来……” “亲兄弟?” 亲的! “都结婚了?” “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孩子马上都有了。” 喝着酒消遣着,说着闲话。 这么一开局,好似在单位的日子也不那么枯燥沉闷,叫人无所适从了。晚上躺在床上,心里却发沉。老二每月给父母多少钱他问过,但是爹妈没说。不过看家里如今这样儿,应该是不少。自己这工资,每月给父母挤出四五百都有些困难。谈恋爱、结婚、买房子、想都不敢想。 家里打电话,不问挣多少钱,只问稳定不稳定。一听说稳定,就赶紧道:“那就先找个对象,现在什么事都没对象的事来的重要。” 可对象,上哪找去? 距离预产期越来越近了,按照医院的要求,得住到医院去了。这一去医院,苏环这个婆婆也就来了。家里地方有限,怕产妇不方便,林成河和金双喜都没来,只说等生来过来看看,当天就能回去。 住到医院,四爷坐在边上就没事干了。满屋子都是这俩妈在晃悠,两人扯闲篇,从你们村那个谁谁谁怎么着了,到我们村那个谁谁谁又如何了,然后说到椿子快高考了,说到金思源谈的那个程丹,说到给金思恒介绍对象。 “那么大个人了,连老三都有媳妇了。你说他一个当大哥的,怎么就那么费劲?” 许安来看林雨桐的时候,在走廊里都能听到里面的烟火气。敲门进来,林雨桐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果盘正吃呢,她老公坐在床尾,手里拿着书,耳中塞着耳机,一副不受干扰的架势。两个一看就是长辈的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林雨桐不知道是听着还是没听。她这会子一进来,都朝她看。 “你正忙着呢,怎么还专门跑一趟。”林雨桐给婆婆和妈介绍了一下,然后两人朝许安笑笑,招呼起来。但却又变的拘谨了。 许安也不在意,她是过来跟林雨桐说电视剧的情况,“进入了宣传阶段了,预告片已经在合作的电视台开始播放了,等你生了,就该播了。”她小声问林雨桐,“要保姆吗?我给你介绍一下,能带孩子的……真的!刑侦二的剧本我等着呢,出资方都找好了。” “先看看播出之后的效果,咱们才好调整第二部的节奏。” 咦咦咦? 只说调整,那就是说她手里有现成的。 “我干闺女的保姆我给请,我出钱。”只要能把你解放了去码字去。 两人说笑了一会子,许安也没多呆。但陆陆续续的,两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就都托人送了果篮和花篮来。礼多人不怪吗? 这把张巧凤和苏环看看的惊奇不已,这只在电视剧上出现的情节,发生在自家。这病房里的花篮和果篮都快放不下了。 给了前台的护士一些,还剩下好些。林雨桐就叫苏环给金思源打电话,“给他们带着,这吃也吃不完。尤其是这个季节的草莓,放不住,不吃就坏了。” 苏环就摇头,“回头我给你熬成酱放着,不给他们。” 她出门前,自家男人在家千叮咛万嘱咐的,“这三个儿,从现在看着,这日子已经有了差别了。老二明显过的好些,小桐挣的多。但是呢,咱家不能养成一个非得扒拉一个习惯。他们兄弟之间,愿意伸把手,那是娃们自己之间的事,咱当老人的不能插手!尤其是你,不能拿了这个儿子的,去补另一个儿子去。一次两次,儿媳妇不言语,时间长了,谁心里都不舒服。所以,干脆一开始你心里就得给自己列好规矩,一针一线,都不能从你手里过。” 这代人呀(41)二更(这代人呀(41)苏环不打...) 这代人呀(41) 苏环不打电话,张巧凤就偷偷戳了戳林雨桐,暗示她打。嘴上还跟苏环道,“趁着新鲜,叫娃拿去吃去。难得的,都在一个城市里,方便照看。今年椿子高考,我就说考咱本省的就好。省的东边一个西边一个,爹妈跟着老大,就见不了老二。跟着老二,见不上老大。弄啥呢嘛!一块最好,能在城里扎下根就好了。” 张巧凤应承着,那边林雨桐直接打给程丹,叫她来拿水果。 程丹正拉着同学在孕婴店,就是想着金思源的小侄女快出生了,她得去看看,然后不知道该买什么,“他二哥家的条件挺好的,批发市场的那种不行。买了估计也不给孩子穿。” 同学觉得不是很能理解,他二哥才多大?怎么叫条件挺好的?是亲哥不?要是亲哥,咋你们租个小单间住,人家条件就那么好呢? 于是就问,“是她二嫂家的条件好吧?” 程丹没法跟人说林雨桐就是锤子姐,其实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想,网上传成那样,估计没人知道锤子姐家是啥情况吧。这会子她也不好说,只含混的应了。也算是女方的条件更好些吧。 同学就点头,“那难怪了!给他二哥做面子,东西更得买好一点了。” 程丹算了算钱,最好的还是买不起的,挑了一款在她现在看来还是觉得很贵的衣服,才要结账呢,电话响了,她赶紧接起来,“二嫂,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还好吗?生了没?要啥东西我顺便在医院门口给你买……” 林雨桐就笑,背景音还是商场的音乐声和商家的打折喇叭声,哪里就在路上了?她也没戳破,“不用捎什么,那你到了再说。” 结果人家拿了一身衣服来了。 “我找你也没啥事,就是这花和水果,给你挑着带回去……” 原来打电话是为这个! 程丹心里觉得有点侥幸,要是自己啥也没买,都不好意思来。 她来了也不闲着,护士说去二楼取一下心电图的结果,她赶紧跑去取了。一会子护士又问,“其他的化验结果呢?” 她又往楼下的门诊楼那边去了,把四爷的活都给干了,“没事,我减肥呢,也坐不住。” 张巧凤得空了就主动跟人家孩子说话,“多耽搁你的事……” “我没事!本来早两天要来的,结果实习工资没给结算……”她说的时候大大咧咧的,“进公司的时候说好的,实习期给八百,结果到了日子了,又拖延,说是到月中再发。到了月中了,又说到月底吧,哪个工资月中发工资?就是想拖欠!欺负我不敢闹……我才不怕!我直接堵住了公司的门……”想上班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然后老板被逼的没法子,掏了一千多块钱全给扔地上了。 程丹垂下眼睑,当时从地上一张一张把钱捡起来的时候,屈辱的感觉还是会挥之不去,但是她跟谁都没说。跟父母不敢说,跟同学没好意思说,跟金思源说不出口。 怕父母心疼,怕同学嘲讽,怕金思源觉得她太那个了。 因此,她话说到这里,就顿住了。她没再往下说,没有说的必要。 张巧凤马上就夸她,“对!姑娘家在外面就是得有本事……”说着还跟苏环道,“听听,娃多有本事的。有些孩子老实不就叫人给坑了!” 苏环说程丹,“以后遇上这事,你找思源跟你一块。要是人家动手,你吃亏咋办?” 嗳! 因着暂时还没找工作,程丹天天来报道。她还挺能耐的,把果篮和花篮拿出去,然后八折折价卖给了医院门口的小摊贩。专门戴个帽子捂着个口罩,回来把钱塞给林雨桐,“果篮的水果其实不如散卖的好吃,散卖的能挑,这个就不能,我都给卖了。” 林雨桐就发现这姑娘在面对金家人的时候挺腼腆的,但其实人家一点都不腼腆。真的,有几个能出趟门就把病房里收的这些东西又给卖了?很难吧。 她就道,“我发现你适合干销售。” 真不必拘泥于专业。 程丹不好意思:“干销售……不是不体面吗?” 到处都在招聘销售员,而且基本没有什么门槛。她一个重点大学毕业的学生的,跟那些人一块去应聘,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可以去尝试去一些大企业的销售部门。”林雨桐给她建议,“那样的地方,你成长的更快一些。” 程丹点头接受这个好意,但其实很多大企业招聘销售,不仅要求学历,对女性的要求里还有包括身高在内的很多东西。像是不低于一米六五的身高,身材姣好,五官端正等等。一出校门,才发现一个人的长相身材外姓这些,这么重要。 两人说着话,林雨桐就起身,得上厕所去了。 上了厕所出来,觉得不对了。 赶紧就叫医生,苏环还跟医生说,“要是生的不顺,咱就剖腹……” 她为啥这么说呢,就是得叫人知道,咱不是舍不得钱的。村里好些人家,儿媳妇顺产生的,难受的就嚷着,要剖腹产,说是那个不受罪。可这不是钱不够吗?剖腹产得多少钱?顺产才多少钱? 好些公婆因为这个,就落埋怨了。在农村,给不给花剖腹那份钱,好似成了媳妇受不受重视的一个标杆了。 把医生逗的哭笑不得。能住进这样病房的人,单有钱还不行,你得有人脉关系,要不是真住不进来。瞧瞧,这一住进来总有人来送东西,护士台和医生办公室现在还有没吃完的果篮呢。人家大夫态度很好,脸上笑着,嘴上应付着苏环,人就接到产室去了。 进去一个多小时,非常顺利的生下个六斤八两的小姑娘,收拾的利利索索的给送出来了。 四爷把奶瓶里都给放好水了,可孩子没人给他抱,想伸手抱吧,苏环马上就拦,“你别碰,手上没轻没重的。” 不是!别的事上能妥协,这个事上不行。四爷觉得她们的方式是错的。从给孩子包襁褓开始,很多东西都是不对的。 他只能先把这两人支走,比如对老丈母娘,“家里砂锅里放的那副药给熬出来,那是专门找专家给开下,催乳的……” 哎哟!还真给忘了! 然后又叫亲妈跟着一起走,“在医院也没法休息,完了又有人来看望,干脆回家,好歹卧室里安静。妈,您得回去把屋子用醋熏一熏吧。” 行! 程丹马上起身,“我陪着回去,完了我把熬的药个送来。” 好! 人一走,可算是好了。四爷都觉得自家这闺女眉头都舒展了。这孩子怀胎的时候环境很安静,不常去嘈杂的环境里。这里人一多,叽叽喳喳的,孩子也不舒服。 在医院只住了一天,在下一拨要庆祝她生女的贺喜之人来之前,赶紧出院了。 林成河跟金双喜也来了,四爷不想留下俩妈伺候月子。本来不想请月嫂的,但这两人在这里,不请个月嫂把这俩人送不回去。主要是这俩人养娃的那一套,四爷先接受不了。 他说这个尿布洗了之后,还是要烘干消毒的。人家:“不用,太阳晒晒就好了。” 然后最向阳的书房挂满了尿片子。 四爷觉得这样的环境下,桐桐还没怎么样呢,他得先疯了。 于是马上找了个月嫂,还不能说是自家掏钱请的人,只说是,“剧组那边催稿子,怕桐桐不写。这不,送来个月嫂,也不用咱们掏钱。”然后说张巧凤,“椿子要高考了,剩最后这几个月了,最要紧的时候。您要不回去在县城租个房子,陪读一段时间?这不没事,人家月嫂一月拿好几千的工资呢,不会不精心的。” 听起来挺有道理。关键是这家里再多一口人就挤不下了。 四爷又说亲妈,“您也回吧。该给送红鸡蛋的就该送了,我爸一个人没那么仔细,再把谁家给忘了……要是月嫂不行,我回去接您去。” 苏环就想,老二都把丈母娘打发了,自己也不好坚持留下。要不然亲家该多想了,还以为自家儿子嫌弃人家呢。 行吧!那就回吧。 可这添了孙辈了,不见的时候没那种感觉。可等看见了,肉呼呼软绵绵的……割舍不下呀! 早上八点吃了饭,就说要走呢。两人围着孩子。 这个说:“奶奶走了……过几天来看丑妮妮……” 那个说,“姥姥回去看你舅舅咋样,没事就姥姥就来了。” 怕两人伺候不了孩子,怕月嫂不行。一次性给炖了七八只乌鸡,汤放在碗里,然后放冰箱里冻成冰疙瘩。然后取出来,把冰疙瘩在放塑料袋里,“每顿取一个冰疙瘩出来,两小时给小桐吃一顿……” 到了十点多了,眼看都能要开始做午饭了,可算是把两人送走了。 这一走,四爷看着面目全非的屋子,顿时头大如牛。到处散放的都是孩子的东西,自己和桐桐过日子,再窘迫,可也没这么叫人瞧着凌乱过! 如今这乱七八糟的,可咋整? 由此可见,生活习惯差距太大的人,不是有不得已的理由,还是别往一个屋檐下凑,太折磨人了! 这代人呀(42)三更(这代人呀(42)四爷是真...) 这代人呀(42) 四爷是真找了个月嫂,主要是做月子餐的。孩子她们俩人伺候就可以了。因此月嫂不住家,人家也乐意呀,晚上回家迟一点,早起来早点都行。 两口子也比较好伺候,不过就是看不上冻的那么些乌鸡汤。 “太油了,要是保持身材,这么吃就不行。”人家是这么说的。 认出来是当过主持人的,然后最近来拜访的人还挺多的。这个演员托人来送个保健品,那个送个婴幼儿用品之类的,肯定是那个行业里的人。比较注重外形的话,真不能这么吃的。月嫂说,“小金呀,我每顿给你做吧。” 别!我也得注重身材。林雨桐那老不羞的,对身材的追求还是蛮高的。 最后找了一天金思恒和金思源都来了,一个给孩子买了可以转圈飞的老鹰,一个给孩子买了一匣子毛线沟的小匣子。 留下来吃饭吧,再加上程丹还有桐桐之前的老同学,像是田园和温娜,这人就不少了。咱吃鸡汤火锅吧。 一顿饭把冰箱给清空了。 因为四爷要最好的月嫂,那边开的价钱很美丽,但是不得不说人家有两把刷子。比如头一个星期,饭很清淡。但是都有一些功效,像是排恶露;怕孕期浮肿,吃的东西也有利于排水;孩子要吃奶,所以人家有通乳腺催乳的,都是在以食养人。 人也很干净利索。 本来家里的餐具挺漂亮的,但是漂亮的餐具两个妈妈都怕打碎了不成套,所以都给收起来放在高处了。然后买了那种两元店的那种塑料碗碟,颜色看起来鲜亮,红黄蓝绿,各色都有。还有各种的造型,好似特别好似得。月嫂看不上,洗涮干净给放起来了,把精致的拿出来。没顿饭五六个菜一份汤一点饭。碗筷餐碟拜访的很讲究。 而且这月嫂相当的大气,每天晚上走之前,都给四爷留一个单子,是第二天要用到的,人家叮嘱呢:你去这家店买鸡,他们家是土鸡。你去东边的菜市场买鱼,带上桶,我不要别人杀的鱼,我要自己杀……鸽子要选大一些的肉鸽…… 把四爷琐碎的不行,“您去买的,回来报销。” “太远了,我不会开车,也没车开。还是你去吧!” 四爷:“……” 金牌月嫂很牛气,这种月嫂和保姆一般服务的人家,家里大多是有司机,出去采购有专车的,所以看不上贪污来的那点买菜钱。 人家交代完,走人。 留下四爷拿着个菜单子,咋弄? 林雨桐差点没被笑死!就咱家现在这条件,你整这么一个保姆回来,干啥呀?行吧!四爷得特别早起来,开着车去采买去,新鲜嘛。 中间两边的老人都来过,来了一看,人家的月子是这么坐的呀。瞧瞧,产妇身条顺顺溜溜,脸上白嫩红润,气色又好。孩子养的奶白奶白的,屋里又齐整有干净的。得!咱在这里好像也是添乱,那就算了,就这么着吧。 其实伺候完这一个月,四爷想留人家。业务水平高,留下确实能轻松很多。但人家是之前的主家出国了,预订的下一个主顾还没回来。中间刚好有那么一个来月的时间,这边给的价钱不错,过来一瞧,两口子利利索索的,不是那苛刻的人。这才接了这个活了。可叫自己留下,那真不成。 林雨桐又想笑,四爷想留人家人家不带搭理的。 你说就咱家现在这条件,人家能瞧的上才怪。别的不说,就那小厨房,刚够转身的,人家没有发挥的余地。 四爷:“……”成吧,当年咱活的让然高攀不起,现在过的是人家对咱爱搭不理。 不过人家月嫂也说了,“新的这一户,我还没试过。要是试了,那边的人不行,我就不干了。还回来帮你们带孩子……不过小金呀,你们不是在高新买了房子了吗?交房了吗?装修了吗?我听小林说有一百八十平,这个而积,也还行。” 一百八,叫也还行? 行吧!没钱被鄙夷,也是该的。 “抓紧装修,这边虽然是学区房,但也未必一定要留在这里念书的,对不。你们那新房应该也在对应的学区上。那边的学校不比这边的学校差的!关键是环境好呀!小林大小也是个公众人物,这里进进出出的,当然还是私密性要好一些的……”成吧!慢走,不送。 有保姆和没保姆当然不一样了,有个保姆家庭琐事就能把两人解放出来。到底又找许安,请她介绍了一个。 许安把她表姐家的保姆介绍给林雨桐了,“就是跟你同学一块给我表姐看孩子那个。孩子我表姐今年带出国了,这边的房子也不用看着。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林雨桐又问温娜,说这个保姆怎么样。 温娜眼里大概就没有不好的人,她点头,“人挺好的,还挺会做饭的。家里就孩子,她也不是天天就把家里打扫的特别干净,不过对孩子挺好的。” 意思是肯定有点偷懒的嫌疑,但是对没父母陪伴的孩子,挺好的。 自家也不会出现哪种把孩子和保姆单独留家里的情况,那这人就能用。 行吧,就这人了。 这人来了之后先表示,“我带不了这么小的孩子,家务之类的我行,让我带孩子就不行。” 都是好牛气的保姆! 人家除了不带孩子之外,其他的也做的挺好。关键是,四爷让她去买菜,人家肯定去。 温娜来看孩子,一见是这个保姆,先提醒林雨桐,“叫她买东西就去超市买,别管是买菜还是买水果,这个单据骗不了人。我见过她在菜市场批发市场买东西,叫人多开□□的事。一天就买那么一点东西,十多块钱就被贪了。一个月好几百!”走的时候她还特意跟保姆说,“要买啥东西,他们要没空,阿姨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住的离菜市场近,上班离这里也不远,就顺道给捎过来了。” 人家那么大年纪了,能不知道啥意思? 反正不管买啥,她都去超市。拿了超市小票报账。 而温娜很快的,真的能帮林雨桐捎带东西了。她开了会计证,还想考个助理会计师,要是现在就工作,想再考,精力就跟不上来。她想找套小区里的房子,在里而收几个学生。他不做培优,只做补差。很多孩子,学的差不是笨,而是因为不熟练。家长要是有法子,孩子不就不会那么差了吗?要是长期有那么七八个孩子,可以满足她的开销。 以前她接送许安表姐家的孩子,认识了一些家长,她觉得能做。但就是合适的地方不好找。 四爷就说去小区里问问,看谁家的房子往出租。谁知道看门的大爷说了,“就你们楼上,顶楼,那家没退租,但也说了,谁要是想暂租,也行。我这里就有电话,要不你们谈。” 任涛租的那房子。 除了这个还真没有了。温娜只得跟任涛联系,问他怎么租。 “你把不用的东西给我放次卧,其他的空间租给你。我到明年才回去,只能租给你到明年。” 时间足够了! 花了四百块租下来的,就在楼上,“我反正也要买菜呢,我给你捎上。” 然后保姆对温娜越来越不热情了,见了她来,只笑笑,就进厨房了。 温娜也不介意,她也有用林雨桐的时候,比如她招生要用的宣传单,要是去复印店,打出来文档人家要三块,复印一张得两毛。在这边不用呀,林雨桐这边有电脑,而且她打字是真快,打出来连上打印机哗啦啦就给出来了,她只要拿回去裁开,然后被后而贴上双而胶带,到晚上的时候,去周围小区的楼道里贴上就行。招生大家不都这么招吗? 别管怎么说,哪怕住的房子再小,家里用了保姆了。 有了保姆,四爷出门也方便了。今儿早早的出门,给孩子办户口去了。出生证明是当时在医院办的,那个时候就要名字。金双喜说应该叫金珊,金珊金山多好的;林成河说应该叫金豆。两人还很有些争执不下。 金思恒在边上就笑,“干脆叫金霄!” 结果户口本拿回来了,林雨桐一瞧,户口本上的名字是――金霄敖。 笑傲?该不是这个意思。 “是为了平衡八字的?”林雨桐只能这么想。 等把户口本合上了,她好似想起来了,这个敖,在楚国之时,好似也是一种爵位吧?未成君者,为‘敖’。相当于后来的什么‘子’‘公’‘伯’这样的爵位。 谁知道呢!金霄敖就金霄敖吧,一点也不像个女孩的名字。 倒是程丹总爱过来,然后‘豆豆’‘豆豆’的叫,倒是把金豆豆的名字给叫起来了。 金豆豆满月之后没几天,林雨桐编剧的刑侦剧比妖狐早一步在电视台播出了。成片林雨桐没看过,只是每天的预告能看那么半分钟,看不出来好坏。 说是今晚首播,早早的,林雨桐抱着孩子就坐在电视机前了…… 这代人呀(43)一更(这代人呀(43)“嫂子做...) 这代人呀(43) “嫂子做编剧的电视剧今儿要播呢。”程丹从放在门口的蜂窝煤炉子上,用抹布垫着,把砂锅端起来,放在一个用转头支起来的木板上,这东西当临时的饭桌用。是上一任住户留下的,她只给上面铺了一层一块钱能买到的塑料布,长长的得垂下来,遮住丑就算了,“咱们去买个电视吧……” 旧货市场上的才几十块钱,就是颜色不好。说是彩电,但颜色蒙着一层灰,可不影响情节不是? 金思源坐在塑料板凳上,抓了两双筷子,递给对方一双,然后迫不及待的把砂锅面夹了一筷子往嘴里塞,含混的应了一声,“你决定就好。” 程丹抓着筷子含笑的看他,“那吃了饭就去。回来调试好,刚好赶上。” 嗯! 金思源扒拉了好几口,就抬头看程丹,“你怎么不吃?”“我嫌烫,你吃吧。”程丹看着金思源吃的香,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好吃吧?” 好吃! “我跟着二哥家的保姆学的。”在砂锅里放油,爆香葱姜蒜,再把火锅底料放一小块,炒红。要是放上排骨汤鸡汤之类的更好,没有就放开水就好了。煮开放切面,快熟的时候把青菜豆腐豆皮海带之类的放进去咕嘟一会子,要出锅了再撒上葱花香菜。做的时候觉得真香,吃起来一定很香。 金思源从边上的塑料袋里拿了馒头,就着面条吃了馒头,然后面条剩下一半,他推给程丹,“我饱了,这个也不烫了,赶紧吃吧。” 程丹一动筷子,里面自己爱吃的豆腐都在,自己不爱吃的青菜都没有了。海带和豆皮都留给自己了。她抿嘴一笑,这才赶紧吃了。面条吃完了,把馒头都泡在汤里,放在中间,“知道你没吃饱,一起吃?” 金思源这才又抓了筷子,“吃的起饭的……” “我就想着节省一点。”程丹垂下眼睑,把泡的发软的馒头塞嘴里,“我想等天冷的时候,咱们租个带卫生间的屋子。咱们再升个炉子,晚上起夜再不用跑去楼下了。” 金思源抓着筷子好长时间没动,然后点头,“好!等秋天,咱就换房子。”吃了饭,没来得及刷碗,两人下楼转到村里的旧货市场。这里有卖旧家具和旧家电的。有特别小的黑白电视,有人家淘汰下来的二手彩电。有些能维修,修好的就贵一点。有些不能维修,修不好的就便宜一点。只要不是大问题,凑活的能看就算数的。还有那种壳子换了,里面啥样没见过,看起来更新的一样,但那种的得三四百呢。 程丹就指了其中一台,“就是颜色不大好了,咱们也不长时间看,不怕伤眼。说好的八十!” 把就它吧。 抱回去电视还没处放去,只能放在两人吃饭的桌子上,可电源又够不到。程丹又跑下楼,买了插排。八点钟,电视准时开播。 以前不太注意前面什么导演呀,制片人呀,现在就看的可认真了,不是看导演是谁,而是找编剧。 果然,就看见‘编剧林雨桐’的字样。 程丹高兴的指着电视,“看看看!出来了。” 然后一闪就没有了。她撇嘴,“我觉得电视剧好看不好看,最核心的人物是编剧才对。哪怕不是最核心的,但也该跟导演主演的地位差不多吧?结果呢?好看的电视剧我能说出一大堆来,可编剧一个都说不上来。这不公平!” 她跟金思源说,“你看那个韩剧人鱼小姐没?你看人家那个编剧什么地位……” 话没说完,电视局开始了。 两人都不言语了,之前是奔着自家人编剧的,得来看看的心态来的。但以开篇,就吸引了眼球了。 第一集看完,要说有多少对犯罪的渲染,这个真没有。叫人觉得看的下去的,除了剧情,还有人物。对警察形象的塑造,对案件更接近于真实的刑侦过程。不是偶像剧,也不是云山雾罩的高科技,就像是把警察刑侦的过程搬到了荧屏上。偏偏的,案件的逻辑又是严谨的。 等到第二集看完,上下两集讲完了整个案件。叫人又不免有些深思。案件的背后,揭露的是人性。罪犯找到了,却又叫人唏嘘扼腕。 两集一放完,程丹抬头把已经发烫的电视关掉,然后说了一句,“真挺好看的。” 嗯! 程丹就摸电话,“我给嫂子打个电话,恭喜一下。这电视剧肯定是要大火的!” 电话打不进去,正忙着呢。 林雨桐接到的电话太多了,四爷这会子抱着孩子都躲屋里去了,客厅给她留下。林雨桐应付了一番,最后许安才打进来,那边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怎么样?效果不错吧?”不错!呈现出来的画面都是最朴素的,衣服是跟大街上的人穿的别无二致的衣服,造型就是普通人的造型。也没有随意的修改剧本,弄些感情线之类的。哪有那么多恋爱要谈,工作就是工作,见过在工作的时候谈恋爱谈的那么起劲的吗?真要有,早被谈话了好吗? 林雨桐就笑,“第二部的剧本我进入最后的修改阶段。第一部播完之后,你来拿第二部的剧本。” 好! 林雨桐顺手就关机了,怕手机突然响了,惊动孩子。 这部剧在多个卫视同时播出,播出之后,甚至于引发了一些社会热点。 连冷暖人生也跟着凑了一拨热度。像是家暴那一集,妻子长时间的忍受丈夫的家庭暴力,一次在丈夫醉酒后,不仅打了她,还要在才七八岁的女儿面前跟她做那个事,这个母亲忍无可忍的反抗了,抓了抬头砸在老公脑袋上了,就这么寸,人给砸死了。怎么办?孩子还需要照顾,不能死了爸,妈还得坐牢。于是,就把尸体偷偷给埋了,只谎称男人打工去了。结果三年后事发了,才十岁的孩子,一口咬定是她杀了亲生父亲,要为母亲背锅。 像是这样的案子,大家闲谈的时候也聊呢。那广播电台很多个节目就跟着热议这样的话题。更有一些影视的评论,在广播上,在报纸上,一水的赞扬声。 林雨桐不知道这是不是许安做的公关,但效果还不错。 蔡晓娟花了八毛钱买了一份本市的商报,这个报纸每天都有一个版面的招聘信息。她想找个在家里就能做的计件工,只能在这个上面找。把招聘信息看了一遍,没找到合适的。顺便就看看其他版面。大着肚子,也没有别的消遣。电视在一楼放着呢,那是公公婆婆看的。她也不好意思赖在那边不动。他们住二楼一个套间,套间里面没窗户,黑咕隆咚的。外间有老公的电脑,他也从不看电视,所以婆婆一直没答应买。此刻,她靠在床上,大白天的开着灯。外面传来老公打游戏的声音,她是真觉得无聊。 瞧见一篇写晚上追的那个电视剧的,她马上看了下去。 打头就看见这么一句:由许安执导林雨桐编剧的热播剧…… 林雨桐编剧的? 她合上报纸,仍在一边,歪在床上蒙头就睡。心里一点也不是滋味!外间打游戏的声音那么响亮,还不时的传来一声‘我艹’‘我靠’的声音,这一瞬间她突然害怕了起来,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就得这样下去。 其实,她也常能看见林雨桐的。早前是在超市里,她去超市不是买东西,那里是自己唯一一个呆着比较舒服的地方。有孕妇专座,有时候还能试吃里面免费的零嘴。很多次,她看见林雨桐两口子推着车在超市里转悠。她看的出来,人家买东西是不看价钱的,瞧上了东西就直接买了。不像是自己,手里有几个零碎的钱,买个东西都要看是不是打折呢。甚至要算着手里的价钱去买东西。想吃一碗凉皮,都要想着楼下一块五,但一块五在超市买那种塑料袋装的熟食,回来自己拌一下,能够两人吃的份。 其实,如今这日子过的还不如以前。跟任涛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对自己爆粗口。哪怕再生气,最多就是出去抽根烟,回来还是会哄自己。不像是如今,外面那个跟猪似得男人,平时看着还好,但是千万别打搅他打游戏。上次因为拔了他电脑的电源,他差点对这大肚子的自己动粗。 这是自己想要的日子吗?不是的! 任涛最起码是上进的,不停的想办法挣钱,每天想的都是怎么工作,怎么多挣点钱。可外面的男人呢?除了吃这一套房子的老本,他还想其他吗?除了游戏,什么也没有了。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从里面出去,看着那个胡子拉碴胖成一坨的男人,“你停一下!” “怎么了?”手并没有停,嘴里叼着烟,眼睛盯着屏幕,“要买啥找我妈去,我妈在楼下。” “我是说你!”蔡晓娟瞪着眼睛,“你要么出去工作挣钱,要么咱们就离婚。” 离婚? 那边继续打着游戏,“又闹什么?肚子那么大了,离什么婚?” “孩子我去打了,咱们离婚!” 这代人呀(44)二更(这代人呀(44)神经病!...) 这代人呀(44) 神经病! 键盘被敲打的声音只是稍微迟滞了那么一下,然后又快速的敲打了起来。好半晌嘴上才道,“我前天脱下来的牛仔裤的裤兜里还有三十块钱,你拿着去超市买点瓜子话梅啥的,回头我叫妈给咱们卧室买抬电视,这总行了吧。” “我叫你去找工作……” “我干嘛要去找工作!我工作一个月,挣那几百块钱,能干啥?我家这五层呢,现在一个月还收好几千快的房租。我们村每年还按照人头分一两万呢。咱家今年又添一口人,回头我跟妈说一下,把咱们三口分的钱都给你收着。你算算,三口怎么也能分一万五上下。你就是跟之前以前去超市做收银,打两份工,上班十多个小时,一个月才一千多一点。一年也拿不到一万五。你还得用这个钱租房,吃饭,电话费公交费啥的,都得从这钱里出。到头来,一年啥也落不到手里。咱们住在家里,吃在家里,一切开销都能从我妈要。这一万五就算是落手里了,你还要咋?啥也不干,啥心都不操,在家嗑嗑瓜子,看看电视,挣的比那些苦哈哈的打工的强多了。现在房租越来越贵了,说不定村里分的钱还会更多,你可要想要了。是自己舒舒服服的在家里收钱,还是辛苦找工作,到头来啥都没有。” 蔡晓娟知道这话都是真的,她痛苦的地方也是这个,“这点钱对于打工是不少了,可你怎么不跟着别人学学。你看我那个发小林雨桐,你晚上追的那个电视剧,她就是编剧。你知道她老公以前在哪里上班吗?就是电脑城。你喜欢玩电脑,那你去哪里找个能玩电脑的活。哪怕是去网吧呢……多挣一个算一个。你朝上比一比,别总跟这戏租你家房子的租户比。你怎么不想想,你家这租户一年换一茬,为啥?那么些刚毕业的学生没法子,是住了你家的房子。可要不了两年,人家就换了。不换的都是民工!你跟那些人比……那你怎么不朝上看呢?你知道我发小他老公现在挣多少吗?人家都是电脑城的人请了才偶尔去,去一次就好几千。” “你还怪清楚的?!你同学跟你吹牛的吧。” “吹什么牛!三楼租住的小张,在电脑城当导购呢,他说的时候我在楼道里听到了,名字就是我同学他老公。说的是不是一个人,我能不知道。” “又看上人家了?蔡晓娟,我发现你特别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跟任涛的事我不计较就算了,现在又提你同学的老公!人家是好,那你找去呀!拿我跟人家比,那你咋不跟你发小比呢?那你也知道人家是编剧呀?你是吗?人家男人挣的多,那你问过你同学挣多少钱不?人家写那电视剧,一集也一两万,你算算那收入。你怎么不跟人家比?人家的男人事好,你不配!你配我就挺好的,这世上的好男人多着呢,你配得起吗?” “你混蛋!” “你犯贱!”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铿铿锵锵的吵起来了。这个扑上去把电脑显示器掀翻了,那个上手就是一巴掌。紧跟着,蔡晓娟被送到了医院。 这些林雨桐不知道呀,谁知道第二天一早,蔡晓娟的小姑拿蔡晓娟的手机给林雨桐打电话,“小桐呀,你是电视台的吗?我要曝光!晓娟被欺负的住院了,孩子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呢……” “报警呀!”动手了别管为什么的,先报警再说,“要我替你报警吗?” 那边一下子把电话给挂了,林雨桐又给周云打了电话,问她是不是那么要紧。孕妇嘛,七个月得有了吧。 结果周云接起来声音小小的,“小桐呀,没事,你不用管。我就在医院呢,没咋动胎气,就是被甩了两耳光而已。她小姑叫住院的,她婆家的人和她老公都没来。她小姑想叫你帮着曝光,是吓唬她婆家的人的。住院的钱还是我垫付的,你真别过来。” 行吧!只要不是真的要出人命就行了。她哪有工夫管那个事,今儿许安过来跟林雨桐签合同,拿刑侦二的剧本来了。当然了,价钱开的也不错。第一部的成功,第二部几乎是够上了一线编剧的费用。 许安挣的更多,投资是她家的,如今第二波播放权卖的依旧火爆,这让她心情极好。在边上一直逗金豆豆,然而这个孩子却是个格外严肃的脸。等闲别人逗不笑的。不管谁逗她,她都会给一个王之蔑视,然后扭脸朝一边。 “小丫头你还挺有范的。”许安说着又笑,“我小叔那边,估计得等到十月国庆播放,想把妖狐当做是国庆献礼片,嗳!林编剧,今年有望冲刺一下最佳编剧奖……” 林雨桐就笑,“真得了这个奖,许安导演,你再跟我合作,可就不是这个价码了!” 价码好说!只要你的本子给我! 这种不签约的自由编剧,只要高产且有才华,抢的人多着呢。我能抢到,故事拍的好,我就有知名度,我就能跻身一线导演。 真要是今年再爆一部,可以说找林雨桐合作的人能挤爆了。一个好的本子能成就太多的人。 两人说说工作,最后话题还是回到孩子身上,“怎么给孩子取了那么一个拗口的名字。” 是呢!林雨桐也不知道四爷为啥最后添了那么一个字,叫名字听起来怪怪的。之前她还问了,是不是因为‘敖’有爵位那个意思。把四爷惊奇的不行,“你怎么会那么想?” 难道不是吗? 四爷只摸了她闺女的脸,“等她长大了,我再告诉她。” 行吧!不定四爷当时又怎么感性了一下,就立马给变了。 又赚了一拨之后,四爷果断的换了一辆车,主要是带孩子出门的时候,好车明显更舒服。选的永远都是安全性能好的车。换了之后,四爷又折腾的装修房子。 那边的房子交房了,两人身上的钱把分期的付一部分之后,好好的装修一下的钱还是有的。别小瞧四爷的收入,这一年下来也没少。电脑城那边他还去,保持着一周左右去一次的频率,一次少则一两千,反正家里的开销和保姆的工资,从这一份钱里出肯定是够的。然后再就是博物馆的工作,这个是工资不高,听起来体面而已。他的主要收入在网络维护上,这个不定期的,有时候一个月得被叫好几次,有时候几个月也不见一次,时间自由的很。两人在家的时候,是轮换着来的。早起林雨桐管孩子,整个上午都把时间空出来,叫四爷看他的书,今年后半年一考,这法律相关的学历就有了。完了之后再考资格证。下午呢,要是天气好,四爷带着孩子就出去溜达去了,推着婴儿车转悠转悠,林雨桐需要三到四个小时,安静的环境,码出今天的任务量。 四爷的意思,一年出最多出一部就可以了,细水长流就好。 林雨桐就考虑,说是电视剧剧本到底是长嘛,也可以考虑一年出一两部电影剧本。 四爷觉得,桐桐这么着应该还是觉得钱不够花。 林雨桐:“不!我是想实现自我价值。” 四爷:“……呵呵!”再加上保姆跟着去看房子,“一百八十,其实是真不算大,对吧。一个主卧你们两口子住,给孩子一间儿童房。你们都各自有工作,一人得一个书房。最多再收拾出一间客房来……” 还是没有保姆房。 我们不要求保姆主家的,这房子其实足够了。 客厅餐厅,一楼还带个小院子,也还行吧!不过人家保姆也说了,“小桐是编剧嘛,以后挣的多了呀!到时候再换个别墅。” 四爷:“……”可能保姆一直觉得自己是吃软饭的。 一家子从新房里转出来,林雨桐一扭头,正好看见金思源。他戴着安全帽,一身工装,这是干啥呢? 她示意四爷去看,四爷叫林雨桐上车,没上前去。 上了车了四爷才道:“他学的是环境科学,这个专业不怎么好就业。能找到的工作,开始应该是工地上,估计是做小区绿化设计一类的公司,设计还论不到他,不过是前期的测量工作估计是他们这种刚入职的干呢。” 碰上了更尴尬而已。 叫他干吧,谁都有这么窘迫的时候,慢慢就好了。 都不愿意求助,就证明心里都有规划,那就不用管了。 金思源也确实没看到四爷和林雨桐带着孩子先离开,他这会子心里盘算的是,这小区绿化自家公司负责设计,但是其中的很多工程还是要承包出去的。比如这种草植树,专门有人来承包这个活。 他就觉得,别人能承包,我为什么不能承包。这接一个工程赚的,可比辛苦干半年挣的都多。 这天回去,他就跟程丹商量。 程丹却不同意,“这种工程,不是随便出去一张嘴,就有人敢承包给你的。我觉得,与其承包这个,大笔的资金垫底不说,还得有现钱支付工人的工资……其实不划算干的。咱也没本钱干。要叫我说,我更看好装修。大活接不到,其实可以试着先接一点翻新改造的小活……” 这代人呀(45)三更(这代人呀(45)程丹拿了...) 这代人呀(45) 程丹拿了本旧杂志,不停的扇凉。住在顶层是这样的,天刚开始热,顶层就受不了了。开了电扇费电,这么扇着也行。她跟金思源盘腿坐在地上,说她的想法,“咱们这个专业,我是觉得对女生不太友好。我出去找工作,想找专业对口的,特别难。之前嫂子说我比较擅长销售,我最近其实干的就是这个活。卖那个小灵通,就在路边……一天工作时间不一定,能出三四个机,一个机子能提成五十块钱。当天现结!这可东西……就跟大灵通一样,一股风一吹过去,就没了。不是个常干的营生,不过是能挣点快钱。” 金思源看着眼前这个明显瘦了也黑了姑娘,还是第一次坐下,这么认真的听她说她的想法。以前,她总是抱着他的胳膊缠着他的腰,说的都是一些大概只有小姑娘喜欢说的傻话。他一直都耐心的听着。可听她说正事,还是第一次。 她像是在课堂发言一眼,脸上带着几分沉思之色,“给别人打工,我觉得想在城里安家,太难了。房价的涨幅看的我心里害怕!创业还是打工,我想着,还是创业靠谱一点。之前,我想着出地摊!” 金思源有点想笑。程丹面色一红,“真的!我真这么想过。嫂子怀孕的时候,我去的还挺多的。她每次穿的衣服都特别好看……” “我这个月的工资发了就给你买。” “不是!”程丹拿着旧杂志拍了他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看上嫂子穿的衣服了。她是怀孕时候穿的,可是不太显肚子。对胖子特别友好!我以前胖,就不爱去买衣服,因为压根就买不到我觉得合适的衣服。我就想,我专做大码好了。我先从嫂子要她的旧衣服,然后找个小作坊订做出来,不求料子好的话,其实成本没多大。我就想,我手里的钱,一次性做上二三十件还是能的。然后我就在村里卖,肯定卖的出去。我这样滚着,就慢慢滚大了。可后来又想,这东西太容易模仿了。我这么真这么弄,就只能赚点小钱。我就想着,我做些样品,拿去各个市场推销的。如果觉得样子好,我跟他们签合同。有了合同,我就是借钱也好有谱……我这不是正犹豫呢,一是得找嫂子要衣服,二是得做个服装推广的册子,这得找人拍照,找人设计。正想着怎么弄才能最节省,你回来也说想自己干。” “自家干挺好,我觉得最重要的其实还是脚踏实地。”程丹将手里的杂志卷吧了再卷吧,像是要斟酌用词,“一是咱们没有本钱,二是咱们现在赔不起。三是咱们得生活。我觉得做任何决定,得把三个都考虑到了,才能干。” 金思源久久没有说话。 程丹有些不安,把手里的杂志越卷越紧密,额头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汗,她的嘴角抿着,平时很随和的人突然多了几分倔强,“要是真想这么干,咱们租住的隔壁,就想改几个卫生间,想给每层都添上卫生间。我跟隔壁的阿姨还是挺熟悉的,要不然,我去接了这个活。咱们做个中间人,再把活转包出去……” “不!”金思源摆摆手。 程丹看他,一点没退缩。 金思源却突然一笑,“先按照你的设想,做你的大码。” 啊? 程丹愣了一下,“叫我做?” “程丹!” “嗯?” 金思源抬手抹掉她额头的汗:“你刚才说话的样子,特别好看。” 程丹:“……”这种话他从来没说过。 金思源说完就起身了,“不是想找嫂子要旧衣服吗?走吧。你总不能叫我去吧!这就不合适了。” 程丹没动,抬着头看他。 金思源低头就笑,“你不用老想着咱俩一块成就我,有机会,你就该成就你自己。有机会,我也乐意退一步,先成就你。你能行!要是不行,不是还有我吗?你说的很对,大学扩招,打工成风,城镇化推动,这么多人要买房子,买了房子就得装修,这个市场很大。可这个水也特别深。我不着急,活也不能包。回头我就跟着包工头,先给做做打杂的活儿。然后把水工、电工、木工,一样样的都摸透了,从装修材料,到装修价格,然后才是各种风格,要是这些都不懂,会淹死的。” 程丹脸一红,这些具体的她是真不懂。只想着来回承包活,可这里面的水又多深,真不知道。 金思源伸手拉她,“你想的路子,可行性挺高的。老家的镇子上,还有个缝纫厂。早年光是做校服,这两年接的广告衫比较多。你要是真想做,咱们镇子上可多以前都是那个厂子的宫人,她们私下也接活呢。回头,你跟我再回家一样,叫我妈带着你跑一跑。” 真的? 真的!“拿上钥匙,给嫂子打个电话,就说咱们要过去吃完饭。” 嗳!程丹应着,转过身抓钥匙的时候鼻子一酸,眼泪却下来了。她胡乱的擦了脸,吸吸鼻子,又欢欢喜喜的跟着去了。 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她兴奋的嘴上不停,“知道T宝?就是那个网上购物。我觉得电脑越来越普及,这个东西还是挺好的。完了咱们弄一台二手电脑,我也要注册一家网店。我要做胖姑娘的福音,我要叫每个胖姑娘都能找到合适穿的衣服。到时候连批发这个环节也不用了,我就找人直接设计,直接生产,要是老家有地方,成本就更小……” 林雨桐还很惊讶这俩怎么会想着来,没想到是这么个想法。她再一次觉得程丹这姑娘的脑子是真好。说实话,要做的好了,这个方向是真的可以的。 林雨桐把孕妇装拿出来,有两条A字裙是她自己改的,“你试试找那种半透明的轻纱料子做半袖,遮挡粗一点的手臂。肩胸这个部位得用弹性比较好的料子……” “方领显得脖子长,不臃肿……” 对! “从小肚子这里就该遮挡了……” 两人真就过来吃了一顿便饭,瞧了瞧孩子,拿了几件旧衣服走了。林雨桐觉得这样的兄弟相处起来,也挺好的。基本没啥嗦事,有事了觉得不会很为难你,然后就直接了然的说了。没有胡搅蛮缠,在还能吃的起饭的时候,从没想着伸手借钱或是你帮我怎么怎么着,从来没有。 反倒是林雨桐跟程丹叮嘱了几句,“若是前期什么都准备好了,资金周转你开,你就过来。多少少少的,我这里都能拿出来一些。你别有负担,赚了你还我。赔了,你就当是我给你投资了。” 老家那边打电话,金家老两口从来只问孩子怎么样,也不会旁敲侧击的问,你哥怎么样了,你弟怎么样了,他们不会把三个儿子往一块绑。但也从不会跟四爷和林雨桐说其他两人的情况,比如说老大说他工作如何,老三给家里寄钱了。这些话题两人都不问。 林雨桐这边了,林家两口子也来不了,椿子要高考了嘛,大事。 其他人没见孩子,自然没啥表示。倒是来省城有事的林雨苗,给林雨桐打了电话,问了地址,来过一次,给孩子包了两包的红包,又买了连身婴儿装。却连一顿饭都没吃,说是要赶火车,还得走。 是四爷把他们两口子送到火车站的。 日子平稳的很,四爷这天打算带着孩子去影楼,给孩子拍一套写真去。 两人想趁着早晨凉快,说去早点得了。前一天也叮嘱保姆,早起半个小时,早饭提早吃。 结果保姆来了吓了一跳,赶紧拍门:“小金……小金……” 怎么了? 四爷赶紧给开了门,门一开,保姆又喊,“停!别推了!” 门是朝外推的,她在外面叫门又不叫开门,四爷就隔着门缝看地上,“怎么了?” 保姆的声都变调了,把对门要送孩子上学的宝妈都惊动了,那边也开门朝外看,紧跟着就‘哎哟’一声,“哪来的孩子?赶紧抱起来呀。” 保姆气坏了,“谁把孩子仍在家门口的。这门是朝外推的,这要是小金先出门,这么一推,孩子就给推墙上了。缺了德的!”说着,就把孩子抱起来,“赶紧报警!” 四爷这才把门打开了,“是仍在咱家门口的?” “对呀!” 四爷掏出手机就报警,“我去门卫调监控录像。” 这里的小区是真带监控的。而且小区门口和对面就是银行,还有一个交通监控,谁抱着孩子进来的一查就知道了。 林雨桐又打了120,孩子是不是有问题叫医生去看,别出啥事才好。 这么一会子工夫,把小区里好些人都招来了。 可监控一调出来,四爷就愣了一下,然后打电话叫桐桐,“你过来看一下。” 桐桐把孩子交给温娜看着,急匆匆的过去,却见视频里偷偷摸摸的人,不是蔡小姑又是谁?哪怕是晚上,小区里的灯光没那么亮,可也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这代人呀(46)四更(这代人呀(46)知道是谁...) 这代人呀(46) 知道是谁,还是熟人,这就特别好找。 结果怎么也没想到,是蔡小姑一手包办到底的。本来是两口子吵架,蔡晓娟的婆婆打电话把蔡晓娟的妈都叫来了,意思是看两个孩子的事怎么办。蔡晓娟的妈呢,就觉得孩子都这么大的月份了,两口子过日子,吵吵嚷嚷很正常,就劝女儿说,“孩子还得生。这不生就造孽了!有了孩子,城里这院子就有一份。你的户口也落城里了,将来分了房子也有一套。随便找点活,你就在城里能过活了。你又没念多少书,想在城里站住脚,就这法子了。你嫁都嫁了,啥也没落到手里就离婚,不划算呀!” 就这么着,把这事给糊弄过去了。 那当婆婆的,也觉得自家儿子对怀孕的媳妇动手,太不是东西。就又给了蔡晓娟两千块钱,求和嘛。意思是好好的先把孩子生下来。 按说糊里糊涂的,这日子不就过了吗?蔡小姑却不放心侄女,天天出摊子就放在蔡晓娟夫家的门口。放下话了:看你们谁敢欺负我们家小娟。 结果那天,人家婆婆割了几斤五花肉,要做红烧肉。红烧肉做好了,直接浇在米饭上,这就是一顿饭。蔡晓娟端着碗出来跟蔡小姑说话,结果蔡小姑瞥见碗里都是肥肉。 我家晓娟就不吃肥肉。 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就往人家家里去了。端起砂锅把半砂锅滚烫的红烧肉直接扣在了蔡晓娟婆婆的脑袋上。然后才发现,一脑袋的都是瘦肉。 这不是说刻意的。而是红烧肉炖的太烂了,却没有把肉块定型的时候,肥瘦自然分离了。瘦肉在下面,上面是肥的,然后一勺下去瘦肉少肥肉多,再加上蔡晓娟先把瘦的吃了,端出去也是为了叫蔡小姑吃剩下的肥肉的。 结果误会了! 你说这种事人家婆家怎么忍?没法忍呀!脸上脖子上烫的都是大水泡。 离婚!坚决离婚。 蔡小姑可硬气了,“拿六万块钱来!拿六万来连孩子都不用你们管。别管生儿生女,将来都跟你们家没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蔡晓娟是真受够老公了,她小姑又跟她说,“娟啊,你知道五十平的两居室,首付多少钱吗?” 多少? “五万!”蔡小姑冷哼一声,“有了这钱,你买套在自己的名下。有了房子,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再嫁个好的,叫他帮你还房贷。你又有房了,又能不跟那混账过了,两全其美。” 可是有孩子呢! “有孩子怎么了?”蔡小姑就道,“你只管生,生了我给你妈抱回去。叫你妈在老家养着,一个孩子在老家养着不花多少钱。” 结果房子也买了,钱也花了。孩子也生了,结果生了个女孩。她给她姐姐打电话,把情况说了,“你养吧,在农村不花多少钱。” 蔡晓娟的妈差点给气飞了,“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谁叫你挑唆的我们家娟儿离婚的?我不管,我家闺女好好的家被你给搅和了。你看着办,孩子得有爸有妈……” 蔡小姑傻眼了,觉得姐姐的脑子又毛病。那家人有什么可留恋的。 可要是自家姐姐不养外孙女,这孩子怎么办?她又给孩子的奶奶往回送。结果人家叫骂着给骂出来了,抚养费也给了,什么都给了,而且她家儿子又结婚了。还是家里的租户,人家还是中专毕业,本本分分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好呢。你过来啥意思,搅和我儿子没法过日子是吧! 这孩子就直接给砸在手里了。怎么办?她想给孩子找个好人家,晓娟将来再婚也轻松。想来想去,想到了林雨桐。刚生了孩子,再养一个,双胞胎一样一个长大就都大了。而且家里的经济条件好,孩子跟着不受j惶。自己还知道孩子在哪,隔三差五的还能看见。就是等晓娟知道了,她八成也是会答应的。毕竟嘛,林雨桐是她同学,两人怪熟悉的,总不会对孩子不好。知道孩子过的好,她还能借着跟朋友来往的便利常见见,不挺好吗? 想了想,夜里抱着孩子过去,直接放在门口就得了。只要不是心狠的人,就不会看见这么一条命不管的。 可谁知道,管是管了,却是这么管的,人家直接报警了。 她不认她是拐带和遗弃,“我是交给熟人代养的!” 人家答应了吗?人家孩子的妈答应了吗?你选的这家人人家答应了吗? 蔡晓娟是直到孩子抱回来,才知道发生了啥事,她也不顾住院不住院了,跑派出所,“我不告我姑姑,把她放了吧。” “那你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我不知情!但是……” “你如果知情,那你们就是遗弃,同犯!如果不知情,她就是拐带……”这有些罪,不是苦主不告就行的,检察院可以提起公诉。 至于最终怎么定,不是你能决定的。 她这才害怕了,赶紧给家里打电话。好家伙,一家子急的跟没头的苍蝇,求到了林家,甚至于金家。意思是,如果你们不报警,私下里处理,不是啥事都没有了。 把林成河气了个半死,哪有这么坑人的:哦!我家孩子过的好,我们就得给你们家养孩子?脑子呢! 但蔡家肯定闹不过林家!林家哥四个,下一辈也是人丁兴旺的。蔡家就不行了,连着好几个闺女,才升了个小儿子。那个小儿子只比自家闺女大两三岁,还没结婚呢。要不是要照顾这个小的,有儿子的情况下,蔡家何苦给大闺女招赘呢? 林家一大家子一上手,蔡家就缩了。也不敢闹了,但在当地,这都闹成了一个笑话! 蔡晓娟给林雨桐打电话,可电话早被林雨桐拉黑了。借了周云的手机给林雨桐打,却是保姆接的电话。 保姆阿姨那是没谁不能怼的,“还有脸打电话?我家小桐交你这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倒是怪有心眼的,看上这边条件好,给孩子找个好地方。别人就该受苦受累……” “我不是……” “你不是啥?你就是个糊涂蛋子!日子都过不明白,人家咋说就你咋办。本事不行,心气还不小……” “不是,是我小姑……” “你小姑咋了?你小姑是啥人你不知道呀?知道了还啥都听她的,为啥?还不是她说的话都说进你的心坎里了。你骨子里跟你小姑一个怂样子,就是面上会哄人罢了。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人没见过,在我面前来这一套,想干啥呀?不准再打电话过来了,再敢骚扰,我就报警!” 直接把电话挂了,然后给手机给林雨桐,“把这个周云也拉黑吧。也不是啥好东西!这是个站在干岸上看笑话的!明知道咋回事,还把手机借给对方叫她打电话,安的什么心?”说完又训斥林雨桐,“你这个孩子,交朋友的本事不行。鱼龙混杂,怎么什么朋友都有。我跟你说,人啊,这一路走,身边的人肯定是一茬接着一茬换的。跟你上不步调的,走的不是一条路的,就别费心牵扯了。除了拖后腿,一点实际用处都没有。” 林雨桐:“……”成吧!自家找的保姆现在是越来越硬核了。 后来,张巧凤又打了电话来,“以后不许跟蔡家的姑娘来往,见了面都不许搭理!什么东西!” 行了!知道了!本来之前也没怎么搭理过,不过是碰巧的,在城里给碰上了而已。 张巧凤就道,“可怜见的,孩子被蔡晓娟她妈给抱回来了,说是给蔡晓娟她二姑养着,家里忙着,顾不上。其实孩子还是送人了,就送给她二姑一个村上的人家,那家的日子也挺好的,有集会了赶集卖调料的,过日子仔细,钱不少攒。以前有个儿子,结果都十九了,前两年出车祸了。他们四十多了,也生不了了。抱养个就是为了有个寄托的,说不定这么着更好。亲爸那边不管,亲妈这边呢,就是那个怂样子……不过那个蔡晓娟倒是落了一套房。” 林雨桐皱眉,“这要是男方想告,她这一样是弃养。人家把抚养费一次性给了的。” “那咱们就管不着了。在乡下没人言语,城里怎么会知道?糊里糊涂的,也就过完了。要是男方结婚了,为了避免麻烦,也不会追究这事。对谁都好!”张巧凤就道,“这也给你提个醒,以前的一些老关系,要是不是特别要好的,能断就断了吧。长大了,就不是小时候了。你能知道人长大了会变成啥样子?有时候念着旧情,反倒是害了你自己。各自过各自的,过两年只怕见了面都未必认出来了,所以不用亲近。记住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行!我知道了!”应着话,挂了电话。林雨桐低头看自家闺女的脸,她心想,每个孩子投胎之前,也不知道会不会知道她们即将面对的命运。有些人的人生,或许真的从一降生,就注定了的! 这代人呀(47)一更(这代人呀(47)四爷心心...) 这代人呀(47) 四爷心心念念的,想给金豆豆拍一套写真。而且都规划好了,一年拍两套。一套她自己的,一套她和父母的。要是赶上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在的时候,也加上好了。然而,这不是一个配合度高的宝宝。在陌生的地方想给她拍照,整个脸都是恼怒的。不管人家怎么和蔼可亲的逗弄她,她都这么板着脸,也不是哭。就是那种超严肃的跟你对峙。你不知道她哪里不舒服不高兴了,还是怎么着了。 匆匆的拍了几张瞧着特别别扭的照片,四爷也不舍得为难孩子了。 不就是拍个写真吗? 咱自己来还不成吗?为了能给孩子拍照,专门去买了照相机。还要那种特别专业的那种。 他爸拿着照相机,她闺女‘哦哦哦’的老伸手,四爷就是抓拍几个镜头。换过来了,叫桐桐来做摄影师,那拍的可精彩了。金豆豆对着她爸看的可专注了,嘴角一翘,她爸一笑,她立马回之一笑。虽然笑容不大,但林雨桐就没这待遇。 保姆刘阿姨批评林雨桐,“孩子可知道好赖了,你肯定对孩子不耐心了。” 我怎么不耐心了? 还能找到比我脾气更好的妈吗?这丑丫头,抱来我看看。母女俩大眼瞪小眼,当妈的虎着脸,“你还得吃奶呢,你就这么区别对待了,长大了你还得了……” 人家眼睛一闭,一拱一拱的找饭吃,眼不见为净。 一吃完,那脖子四下里动,到处找她爸。 四爷乐的什么似得,“你上午带孩子,不能带人家出去,人家这不是不高兴了。” 那倒也是!孩子一旦出去了,那家里就关不住了,老想往外面跑。之前天冷,早上起来温度低,哪里敢带她出去。 不过现在好了,天热了呀!早上能带出去,下午却不行。 林雨桐肯定要带孩子出去透气去的,人家一察觉到给她换衣服,那小腿蹬的可欢腾了。 躺在婴儿车里啥也干不了,就这也乐意出去。小区里的婴儿其实不多,但早起在树荫下转转,跟小区里的老人说说话,她可能听着这个动静比较热闹,就乐意在外面。 遇到下雨或是天气不好,她也不消停。放在阳台上眺望窗口,都能上演一出铁窗泪。 六月,椿子的高考结束了。打电话问怎么样,这孩子只说了两个字――正常。 正常发挥了!但就是一点,他的成绩平时就在二本线上下徘徊。意思是并没有什么奇迹发生,考不考的上看命吧。 这还是在林雨桐给准备了许多复习资料的情况下。 正常就想吧,“那你过来,带你去玩几天。” 等成绩出来吧!等成绩出来,报了志愿,心就踏实了,我再过去。 张巧凤说,“回家就是睡,不喊吃饭都不想吃饭。怕是没考好!” 不是!那就是累的! 结果成绩出来了,只能说侥幸,高出二本线只三分。可这也是考上了呀! 就是一点,选学校没多少可选的,专业更是别想了。只要人家压线能要,专业就看运道吧,服从调剂就完事了。 家里不懂这个,意思是如果报考地级市的师范学院估计可以。 椿子又不想去地级市,那只能在省会的城市里筛选了。其实挑选的工程大学,报了个会计专业。却没想到通知书下来,被应用化学给录取了。 就是都挺高兴的,“反正不用复读了!”他特别心热,“姐,我过去吧。顺便提前看看大学。” 好的!你来吧。 娃进了师大,觉得这学校完全符合他对大学的畅想。很有年代和历史感的图书馆,整个的覆盖着一层爬山虎,说不出的幽静。可等傍晚,带着孩子开着车,带着他去了工程大学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大学?” 到底比新盖起来的高中好在哪里了? 是的!县城的高中现在都是集资性的修建校舍。地方够大,又是新盖的楼。从教学楼到实验楼到宿舍楼,该有的都有了。 然后这个所谓的工程大学其实是一样的。就是这么一些干巴巴的楼,除了挂着大学的牌子之外,别无二致。 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别的,最后抱着金豆豆来了一句:“有这么个地方要舅舅就不错了。不能嫌弃人家不好,是咱自己考出来的分数不争气。” 金豆豆商量的‘哦哦’两声,大概是嫌弃学校连一棵像样的树都没有,又哼哼着要离开。 四爷说要开着车带椿子出去玩,结果人家不,自己买了一张城市地图,包一背,“我自己去,我带着手机,不行就打一一零,自然就把我送回来了,还能丢了。” 他要自己去熟悉这座城市。 那么大一小伙子了,林雨桐叫他把手机备用的电池带好,钱给放了好几份,才放人出去了。 林雨桐跟家里商量,意思是椿子的生活费和学费她给出了。谁知道林成河说什么都不答应,“家里的债都还完了,开了这个农药化肥种子店,一年收入够花销。你每月还给家里寄钱,再要出椿子的生活费和学费算咋回事?” 非不要! 林雨桐私下不知道,林成河在家里的饥荒还完之后,林雨桐再寄的钱,他就单独拿个卡给存起来了,“够买一根金条了,就买一根金条放着。等到豆豆上大学的时候,都给豆豆。” 只要还能动弹,就别充什么老太爷!孩子在城里扑腾,万一有个行差踏错的时候,这攒起来的钱就能顶大用。要是用不上,还有下一辈人呢。咱现在把这霍霍了,孩子有事你想帮忙也帮不上。他们手大,散漫的很。去过几次,光看保姆花钱那架势,就知道他们事咋开销的。他当时没言语,回来给人吹牛的时候也以此为谈资吹呢,可心里却老是提溜着呢。觉得这么大手大脚的不像个样子,还是得帮着攒下来。 女儿的是女儿的,儿子的是儿子的。遇到难处了,相处拆借可以,但借了得还。椿子去城里之前他就把这话给他说清楚了。别觉得你姐有的,就是你有的。这是两码事。椿子也不是呆板的孩子,像是一些小东西,姐姐给的当然要了。说要买衣服,好啊!咱们去批发市场或是夜市,都很便宜,能穿就行吧。 倒是运动鞋买了两双好点的。 晚上也带着去一些有特色的馆子吃饭,纯碎是为了长见识去的。 结果椿子还没走呢,林雨苗和周飞来了。两人来拿了好些的水果,累的衣裳湿了一大片。 “赶紧去洗把脸,来就来了,干嘛拿这么些东西。” 周飞不好意思的笑,跟四爷握手。 四爷就让两人坐,给从冰箱里拿了饮料。 林雨苗笑道,“我们支教满两年了,能回来了。刚好教院有进修课,今儿报名……” 教院就是教育学院,每年都有大批的在职教师来进修。这个时候报名,以后周末再来上学进修。地方刚好就在师大的边上。 “都到这里了,我说顺便来看看。”林雨苗抹了一把洗了脸之后满脸的水珠子。 她穿着白色的短袖,浅色的牛仔七分裤。脚上是一双细高跟的凉鞋。 林雨桐给她取了一双拖鞋叫她先替换上,跟保姆低声道,“晌午不做饭了,出去吃。” 厨房小,而且热。做的饭多了,人比较受罪。 保姆阿姨确实不错,林雨桐不叫人家受这个辛苦,吃完了还得洗涮呢,干脆一会子出去吃。 四爷就问周飞呢,“回来这是分配了?” “分配得回原籍,也确实是有编制。”周飞一脸苦笑,“可我俩的户口不在一块呀。” 意思是各自回各自的县上。这哪里行呢。 林雨桐就奇怪,“夫妻投靠,我二姐的户口落到你家就好了。” 这有什么难办的。 林雨苗面色更苦了,“我爸我妈的意思,想叫我们都回咱们县上去。这怎么可能呢?他们县的话,马上这就成了区了。以后自然就省城合并一块了,发展前景当然好了。我怎么可能回咱们县去?我就怕我把户口落回去,我爸捏着户口不给我怎么办?可要不是不落回去,我就没法证明我是有编制的,去了他们县很难再拿到编制。而且,这边不放,那边的户口怎么落?” 她是一肚子的委屈,“花花今年也高考,你知道的吧?” 知道!听椿子说了!花花跟椿子同年,叫林雨花,是抱养了林雨苗五年后生的,亲生的女儿。今年也考高,成绩比椿子低了三十八分,“我还不知道录取到哪里了。” “三本!”林雨苗头大,“我说不行就复习一年,要不然念个专业性强的大专,她不愿意,就要念本科。不是说人家学校不好,是家里的条件现在供养不起。一年学费一万多,再加上生活费,没有两万也差不多。可我现在的工资才多少钱?拿到手里才九百多,还不到一千块。一年下来,也就一万多点,还得是我不吃不喝……我俩的工资一起供养她,剩下的也才够我们吃饭。” 这就跟进入了一个死胡同一样,卡着户口就是卡着你的编制,你说怎么办? 这代人呀(48)二更(这代人呀(48)别觉得办...) 这代人呀(48) 别觉得办理户口简单!后来是慢慢规范了,才很简单的。像是如今有些地方那真是艰难死了,各种的证明材料来回开到人头大。反正是派出所要这个证明那个证明,但对方需要开证明的单位却觉得不需要开这个证明。好不容易求人家给开出来了,拿着跑去派出所,派出所又告诉你这个不合格,那个不合格,随后一推就把你的材料给打回来了。如此不停的往复,好似不着关系你都弄不下来。 关键是,他们这种有编制的,报道是有时间限制的。没那么些功夫来回的折腾。 林雨桐就说,“你亲爸亲妈那边呢?” 林雨苗没说话,“我没去,也不想去了。不在一个村里,甚至不归一个镇上。这户口安置……他们还得找人找关系才能落上,闹不好,两家得闹起来。更难堪!”她苦笑了一下,“反正,有编制的吧,啥都好,就是工资不高。我们也商量,干脆我那边就算了。我俩有一个人有稳定的工作,带着编制,算是端着稳当的铁饭碗。另一个干脆试一试私立学校。高新那边新开了一个国际小学。人家招聘老师要求还挺高,我想先去应聘生活老师。有住校的学生,每二十个有一个生活老师,负责孩子晚上的作业和休息。工作待遇很不低,我想去试试。要不然,我俩一个月攒上千八百的,城里的这房子,永远也买不起。” 林雨桐就道,“也不到这一步,我给你出个主意,花点钱,找个律师,叫他代为办理户口这件事。花不了多少钱。” 一看请了律师,不管哪一方先得谨慎三分。很多东西反而好办了。 林雨苗放弃了,“我是真觉得工资太低了。”她指了指周飞,“你问他,他要不是考虑着他那边的编制将来能并到市里,他愿意回去吗?反正离的不远,他们镇子跟城区通着公交,十分钟一趟,从早上五点到夜里十点。我周一到周五住校,周末回家。” 那你得考虑万一有了孩子怎么办?私立的,又是生活老师。你这一怀孕,难道不影响工作? “走一步看一步吧。要不然怎么办?”林雨苗说的很坦诚,“没法子呀!说真的,这要加上人情往来,我俩挣的这个真的就是刚够生活。” 那这就没法劝了。如果林雨苗不要编制了,那她的户口就跟着周飞的户口走了。 中午这么些人一块去吃了香辣虾,完了涮菜。林雨苗两口子这次过来,还打算在附近的城中村租个短租房,借着暑假的空档,去奥数学校兼职去。课外补习学校太多了,到处都是奥数班。奥数班又分大班小班和一对一辅导,他们好歹是在职老师,专业都是主课。这方面比较好找。两小时四五十快钱是能挣到的。上几个小时候的课,周末挣的比工资都要高的。 难怪林雨苗不乐意拿着死工资了,真的受不了那份清贫了。虽然住在了附近,但人家忙着挣钱,其实见的不多。 椿子要回去的时候,林雨桐叮嘱:“苗苗姐的事回去别言语,省的传到四叔四婶的耳朵里去。” “我知道!”椿子闷闷的,“四叔和四婶也不愿意搭理我,觉得我比花花考的好。” 那你也别搭理他。 说着,椿子才想起来,“大根哥说他来省城了,在哪个酒店当保安还是咋了?那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大姐夫叫他出来的。” 大姐夫说的是陆大军,大根叫林雨根,是林雨萍的亲弟弟。 林雨桐表示知道了,“又没给我打电话。以后开学了,在学校上你的课,要是打电话找你,你就推脱了。” “……”行吧!两人是堂兄弟,上学一个班的,只不过那个是初中才上了一年,林家的大伯就以没钱供养叫孩子退学了。如今也出来打工来了。 林雨桐老怕大伯这边有人跑出来麻烦自己,却没想到大伯家那边除了跟椿子联系过一次之后,再没联系过。倒是四叔在开学前给林雨桐打电话,“小桐呀,花花也考上了,这学费叔现在凑不齐。苗苗那孩子没良心,不能跟你比呀!你说,你叔我也不能叫花花没学上吧。你知道学费多少不?光是学费就一万三千八,这还不包括去了之后这被褥校服啥的花销,怎么着也得准备一万五。你先借给叔一万块钱……” 他有林雨苗的彩礼钱在手里呢,怎么就没钱呢?自己借给她,她回头肯定叫林雨苗给自己还。所以,我干嘛借给你。于是,她开始哭穷,“四叔,我也没钱呀。我们都得工作,家里的孩子还是雇着保姆给看的。再说了,刚买了房子,手里的钱都给腾干净了。” “你又买房了?” “对呀!给我们买了一套,一百八,买的有点大。又怕我爸妈跟我公婆来跟我们挤在一起不自在,又另外买了两套,现在想装修都没钱,反正工资发了就叫装修工干着,钱接不上了,就得停工,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装修完。”反正就是没钱。 谁知道人家接了一句,“那这么着,你想办法先给四叔借一万块钱来。你也别怕四叔不给你还。叫你四婶给你看孩子去,保姆就给辞了吧。这一万块钱就从你四婶的工资里扣。” 林雨桐:“……”这人脑子转的还挺快的。她马上接话道,“要是这么着行,我妈不都来了吗?她在家里又不忙,小椿一过来上学,就更没啥事了。叫她看着难道不行?再不行还有我婆婆呢!可这孩子换个人不行呀!人家保姆是专门培训过的,做饭的手艺跟酒店里的大师傅是一样的,人家还有营养师执照……” 把保姆吹嘘的那个了不起的,人家听见了,就在边上低声问四爷,“小金呀,你说我去考个营养师执照行不行?” 反正是说的很不愉快的挂了电话。 等林成河和张巧凤来送椿子报名的时候,两人跟林雨桐学呢,“你四叔跟人家说,这就是侄儿有钱了就不认叔。” 不认叔就不认叔!只想占便宜不想吃亏,谁惯你的毛病?! 张巧凤懒的说林老四家那一对二杆子货,只关心,“真的又买房了?”她之前以为是借口。 真的! 开着车,带着去看了装修了一半的房子,“好家伙,这得多少钱呀?” 房价还在不停的往上涨呢。 把这么些房子看了一遍之后,回去的路上,林成河就跟张巧凤商量,“咱们也别在老家折腾的盖房子了,划不来。你看看现在这阵势……有几个大学生毕业了,能找到正式的工作?娃们都在外面瞎扑腾呢。有人扑腾成了,大部分人大概都扑腾不成。小桐是运道来了,小椿比小桐老实,不可能啥好事都让咱家给得了。这距离毕业还有四年呢,四年这得多出来多少大学生,城里面的工作更不好找。家里随便花几个钱拾掇的不丑就行了。把钱攒下,大城市的房咱老两口买不起,县城的房子,咱还是买的起的。不行的话就跟年轻人学学,咱也贷款,交个两三万给椿子在县城买上一套。将来娶媳妇县城的房也行。要是实在不行,到时候县城的房子卖了,还能在省城里交个首付,叫他自己慢慢还去。”要不然,钱搁在银行越来越不值钱了。 现在一块钱只能买四个馒头了,他记得清清的,小桐毕业的时候还说呢,在城中村里住的时候,一块钱能买六个馒头。 张巧凤觉得也行,但还是跟林成河道,“小桐买房咱也没出钱,家里的债还是小桐还的。现在给小椿在县城买了,要给小桐说呢。”得告诉一声才行! 林雨桐接到电话,以为是他们到了打电话来报平安的,谁知道那边忐忑的用试探的语气说的想买房这个事,“趁着便宜,我跟你爸想先买下来。你给家里还的那些债,等家里松快了,肯定要给你还的。” 林雨桐哭笑不得,“知道你们没有偏小椿的意思。真是的!”她转脸又打了五万回去,“也别折腾的贷款了,全款买吧。” 林成河还是没全款买,家里除了桐桐给的钱单存着不能动之外,他手里还有两万多点。农资这生意其实很能做的。加上桐桐给五万,他在县城买了两个院子。一套院子三万冒头的样子。上下两层盖着,房子是老了点,但位置还不错。 他心里有成算,就算将来孩子们不乐意要院子,可用院子八成也能换一套县城的商品房。 林家这日子过的,叫人闹不懂林家的姑娘到底是咋挣钱的。直到九月份,Y视一套预告播出《代号‘九尾妖狐’》,应该是许小叔的宣传工作做的好,电视剧还没开播,舆论造势先起来了。好些个娱乐快讯的节目,除了关注演员之外,开始关注编剧了。为啥关注编剧呢,因为刑侦第一部,轮番在各个卫视播出,收视排名从没有掉下来过。这个不用什么大明星演员,也是个新导演的作品,其吸引人的就是故事。那么出彩的就是编剧。 由这么一个满是干货的编剧操刀的作品,难道不值得期待? 林雨桐也接到越来越多的采访邀请,而林雨桐只配合许小叔,接了一两家媒体的电话采访。然后村里的年轻人偶尔瞄到了这样的娱乐新闻,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林雨桐就是那谁家的林雨桐……” 写的戏在电视上天天能看呀,并不知道编剧不参与电视剧分红的他们,以为每次播出林雨桐都会分钱。 然后大家就调侃林成河:“你也是的!女子这钱挣的,比扫树叶都麻利,你还在这里苦哈哈的干啥呢嘛!去城里享福去算了。” 林成河哈哈就笑,“咱就属老牛的,歇下了就害病呢!” 你怂就是个操劳的命,有福不会享! 这代人呀(49)三更(这代人呀(49)侄女那么...) 这代人呀(49) 侄女那么挣钱,老家谁占上便宜了? 好些人在后面煽风点火,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林四叔连亲三哥也不搭理了。 就借一万块钱,怕还不起还是怎么着呀,就是不借给,“人家出息了,瞧不上咱这泥腿子,咱也不敢高攀人家。” 他是这么跟外人说的。 把张巧凤气的,“最好不来往!跟你们来往还当有啥利惠呢?”她也长嘴了,也会跟人家说的,“他林老四手里肯定有钱呢,还不少。把钱贷出去放高利贷咧,当谁不知道?人家苗苗的亲爸亲妈这连着好几年,给的少了吗?他一分都没给娃,这钱去哪了?花花要上学,非说没钱。哪怕是真的没钱,你来找你哥呀!你不从你哥借,跑去直接跟侄女借了。小桐成家了,人家有女婿家要考虑呢。再说了,娃买了三套房,一百八十平……” 听的人以为是三套都是一百八的!这得多少钱? “人家就是花钱买剧本,一次性就买断了。哪里能天天分钱?想啥好事呢?娃说手里紧是真紧,三套房子正装修着呢,哪一套下来不得成十万。” 是啊!听起来很有道理。 “要是真在家里扫树叶一样挣钱,我就是不去城里面跟她一块过,我也就不种地了。这累死累活的,对吧?” 可不就是!两口子不去,就证明挣的没大家想的那么多。 然后流言又变了,说林老四扣了人家养女亲爸妈多少钱。 村里就那样,是是非非的,有电话联系的时候,耳朵都清净不了。哪怕你不回去,那议论你的人也没见少了。 林雨桐听过就忘了,早早的被保姆阿姨叫出来,“快开了!快开了!” 电视剧上映了。 这次许小叔确实下了本钱了,四个主演都的是演技派戏骨,所有的配角,都选了黄金级别配角。连一出场被妖狐直接给杀了的那个,都是很多电视剧中出现的熟面孔。 这才是林雨桐要的效果。每个小角色都出彩,这才能搭出好戏来。 一开场就飒的不要不要的。 林雨桐看了半集,就没有再看了。她去了书房,四爷抱着孩子悄悄去了卧室,只留下保姆舍不得离开电视。等保姆走了,孩子睡安稳了。四爷取了酒去了书房。桐桐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抱着一摞子画纸,她手里捏着笔,在一笔一笔的画素描像。 昔年的战友,跃然纸上。她停下笔,手从纸上轻轻的划过。 “演员比她们漂亮!”林雨桐就笑,“可演的再好,终究比不了。” 四爷将半杯红酒递过去,“喝了,就不想了。” 林雨桐接了酒,“我……不想接受采访,也不想抛头露面。”尤其是因为这部片子而抛头露面,她特别不想。她就想安安静静的,有空了回忆回忆跟她们一起的峥嵘岁月。叫人们知道,曾经有过那么一群和她们一样的人,为了脚下这片土地,甘愿舍弃生死的努力过! “那咱们就不露面。”四爷跟她碰了碰杯,“要是你坚持,没人会勉强你。” 嗯! 随着电视剧的热播,不管愿意不愿意,林雨桐是何许人也,还是被人给扒拉出来了。最直观的就是锤子姐呀!那段视频,被大量的转载和点击。 当时只觉得这人做主持人有点彪呼呼的!可如果说这个人是编剧,还是这种档次的电视剧的编剧,那这是彪吗? 这是飒! 于是,锤子姐秒变飒姐。 椿子在学校,军训的话他们学校的地方根本就排不开,好似联系了别的地方,时间得在国庆之后。因此,一开学就是上课。 大学里一下子就不紧张了,大家的生活简直不能更轻松。上下午有课,但晚自习随意。宿舍还有电视,学校有机房可以上网。实在不行,学校外面的网吧遍布,大家的生活特别丰富。她被姐姐警告过,说你这个英语四级得重视,要是考不过,你这毕业证就悬了。因此,对专业课要求六十分万岁的他,在英语这一块抓的还是比较紧的。 可就是再紧,由自家姐姐编剧的电视剧还得看的。 播出的这天,守在宿舍,早早的等着。有个小说爱好者的舍友抱着租来的小说窝在床上看呢。刚开学,不太熟悉,这边开着电视影响对方,人家也没好意思说。但椿子不好意思,把声音关小,然后站在凳子上距离电视一下子就近了。电视不都是在上面挂着呢吗? 可等开了五分钟,同学就凑过来,“声音放大呀!” 挺带劲的! 随后更多的人晚上不上晚自习,留在宿舍看呢。错过的或是漏看的,还去网上补去了。然后大家都知道,这个编剧是网上那个锤子姐。 一直努力念书,准备高考,基本没接触过电脑的椿子不知道谁是锤子姐。 明明编剧是我姐,干嘛说是锤子姐。 直到上网被科普,他才:“……”你姐才锤子呢! 紧跟着风向就变了,评论就变成了:这个姐姐好飒! 师大这些只有零星的人在评论里说,这个姐姐我们熟。然而在那么些全国各地的人冒出来认领的时候,这点评论压根就没人关注。 可还是有个地方给爆料出来了,省台一档娱乐节目。因为林雨桐作为锤子姐在这个地方工作过,所以当那么些人都找熟人想采访林雨桐的时候,他们直接给了一个爆料。 先是两个主持人相互调侃,说这个跨界的事。然后又彼此挤兑,说了一句:“你以为人人都能成为小桐姐。小桐姐人家先是编剧,再做配音。做了配音,又跑到台前做主持。做了主持,又回去做编剧……” 小桐姐小桐姐的这么叫,但其实林雨桐并不认识对方。 两人在节目上一唱一和的,“要是小桐姐在台里,还有我们什么事!膜拜膜拜!” “不过很多观众都好奇,说是锤子姐去哪了?是不是在工作中有什么不愉快……”“大家的想象力好丰富。哪里有什么不愉快,大家是同事,相处的都很愉快。飒姐是怀了宝宝了,生宝宝去了。以后是要回舞台继续做主持还是一心搞创作,这个还不知道。但宝宝年纪还小,应该没那么快回到大家的视线里。” 然后网上出现了一份林雨桐的履历。 之前原身在网上递交出去的求职简历之类的东西,都被四爷给清理掉了。网上公布的这一份除了给林雨桐的地址联系方式身份证号码之类的信息打了马赛克以外,其他的都是真的。是林雨桐准备的跟电视台签约的资料中的一份。最后约也没签。 这东西一出来,那还不好找人吗?人整个的给扒拉出来了。 哪里毕业的,哪一年毕业的,成绩怎么样,什么样的学历,毕业以后都从事过哪些工作等等。然后就不难猜测,林雨桐是住师大这边的。 追星的倒是没有,堵你的门来回的拍你,这种骚扰是没有的。 但有一些流言就出现了。说是林雨桐毕业之后这个发展太顺畅了,这不正常。还有人说,八成是嫁给了她的老师了,要不要住的地方会在家属院云云。 网上这东西,永远都有正反两面的。 剧还没播完呢,关于她的流言倒是多了起来。 林雨桐没言语,直到剧彻底的播完了,林雨桐选择了一家媒体,国家青年报。他们关注的是大学生就业这些问题,因此,林雨桐接受了他们的独家采访。 人家这记者很有分寸,就在家里做的采访。对方关注年轻人就业,自然也关注婚恋和生育,林雨桐在这些方面有什么说什么。像是四爷,该露面就要露面。对方说要给自己拍照的时候,桐桐用了点心机。桌上特意放了一张她和四爷的生活照,这会子对方要拍她的半身照,自然就把桌上的生活照给拍了进去。 除了对她本人好奇,在小小的书房里,还有两面墙的书,一面是编剧之类的,一面是法律之类的。问起林雨桐的想法,她也直言不讳,“我觉得在走入社会之前,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很大一部分人,是从大学毕业之后,才确定自己的职业方向的……” 对方给的问题也很尖锐,说,你是按照师范生的标准培养的,国家为此还给你每月发了补贴,但是,你却没有从事相关的工作,能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我想从事相关的工作,可我有这个机会吗?以前的师范相关专业毕业,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档案回到当地的教育局。可那是比我们早个一两界时候的事了。现在我们回去,档案是放在劳动局的。对于应届和往届的毕业生,他们给我们的要求是,自主择业。”林雨桐就道,“我也希望,有更多的人关注乡村教育,通过提高教师待遇,公平透明的用人机制等等手段,把好的老师,符合要求的老师,能留在乡村小学,让每个孩子都能享有平等的教育资源……” 这代人呀(50)一更(这代人呀(50)记者放着...) 这代人呀(50) 记者放着录音笔,但手里不停的写着。写完了之后,在‘公平用人机制’下面,画了两条横线。 这才是眼前这位飒姐想说的重点。 她就是在暗示,下面的用人机制存在问题。 很敢说,敢于点炮,而且一点就点在了要害上。可惜,人微言轻的时候,这些东西就是登出来,能引起的关注也不大。 哪怕看着有些名气,但也只是在年轻人中,算是佼佼者。可实际上,只是一个编剧――而已。 这不是自己轻视对方,想法,她很敬佩这样的人。但对于她说的问题而言,她的身份太轻了。 她不敢对此人在问什么敏感且尖锐的问题了,当发现她随时都能给你点炮的时候,这种人有时候闭嘴比说话要好。 但临走,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咱们很适合做同事。没想过继续做主持吗?” “敢叫我去主持的栏目不多了。”除非提前签订合同的时候把套子设好,等着自己去钻。一旦钻进去了,万事不由自己。但我为啥要钻你的套子? 两人私下留了电话号码和其他的联系方式,这次采访才算是结束了。 因着两部电视剧的大火,对她的关注暂时不会降低。其实住在这一片多少还是会受些干扰的。四爷找了物业,自掏腰包,像是刷卡的门禁之类,想设起来。也想请物业帮着问问大家的意思。 自家的房子没装修完呢,就算是装修完了,家里有孩子,不得空上一年再住吗?所以,短时间之内肯定是搬不走的。家里又有孩子,四爷怕真有那直接找家里去的,吓到孩子怎么办? 小区里的住户当然乐意了。一是考虑到安全。咱这小区里老人和孩子多,小偷光顾过不少回了。为啥禁不住呢?不就是小区谁想进就能进嘛。如今有了门禁,陌生人进来先电话联系,再书面登记,这挺好的。二嘛,也可以防止那些没完没了的小广告。贴的墙和门就跟打了无数个补丁似得,乱糟糟的没法说。 然后四爷找的人,直接就给设立起来了。四爷专门把一部淘汰的手机撞上了新办的手机卡,号码贴在门卫室的墙上。如果是上门找桐桐或是自己的陌生人或是不熟悉的人,先打这个电话。电话一般是保姆接听,她会记录来电的人名、职业、有何贵干,然后想法子推辞掉。 电视台这边就发现,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别想联系到林雨桐了。她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不是集体被拉黑了,就是她换了手机号码了。 张组长被打发过来,想上家里来。结果小区的门也进不去,只叫先打个电话。 电话拨过去,是个阿姨接的,“他们现在不在,找的人太多,孩子太小了,在家里孩子而已受影响了……找小林呀……我可以帮你联系到小金,回头我叫小金给你回电话……小林呀,小林说是闭关了,除了孩子其他的事都是小金处理了。她要给人家写本子,不叫人打搅的……对的呀……好的!好的!肯定转达到……行!你先回,小金有空了就会回电话了。” 无奈的很!也后悔的很!这要是一直坚持叫林雨桐往下做,那这次搭着林雨桐的顺风车,这档节目肯定火。现在怎么着了?正因为有了前后的对比,网上都把如今这节目给骂臭了。热线不是提供素材,而是特意打电话来骂的。 台里已经在考虑裁撤这档节目,大家相处的挽救办法就是请林雨桐回台里,哪怕偶尔做一次嘉宾也行。钱都好说! 结果人家不露面了。 但刚到家里,手机响了。小金还是把电话给回过来了,说话很客气,很委婉,但也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在赶稿子,要的比较急。您的难处我们知道。这样,回头谁要是再找你出门联络,您直接给我打电话,我跟对方解释就行,肯定不会叫您作难的。” 反正就是面子给了,对自己也很尊重,却没有再合作的意向了。 编导再想找老周主任的老婆,人家也没搭理他,“搬走了,这么多人找,人家能不搬走吗?搬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呀。没有联系方式。” 放下电话,老周主任这才点头,“少跟那样的人来往,一心只想着钻营。” 这么着应付了一段时间之后,知道林雨桐和四爷还在老地方住的已经不多了。两人也不敢走后门去学校那边转悠了,也不敢有事没事去吃食堂了,这些学生在网上也说呢:肯定搬走了!都没有再见到飒姐和姐夫带着孩子出来散步,肯定是搬走了。 是呢!以前可散步的地方大了去了。现在就缩在小小的家属院里。老家属院是没有什么花园之类的地方的,机遇树,一棵棵高大的银杏树,到了这个季节,叶子铺面地,倒也算是一道风景。 金豆豆不乐意,她记得后门的方向。一出来就肃着一张脸,胳膊朝后门的方向指。想去玩嘛! 但是真的去不了。 孩子很快就悲催的发现,她不仅后门的方向去不了,就是家门也不大叫出去了。 天冷了,就在家呆着吧。 四爷该出门的时候还是要出门的,他的班还得抽空去上。外面的交际应酬一点也不能少。但一般晚上八点之前一定能回来。若是不能回来,那坏了,金豆豆哭闹不休,对着门的方向,哦哦哦的没完没了。 林雨桐是交了刑侦二之后想歇歇了,想把孩子的幼儿期熬过了再说。 这个周,才周五。金思恒打电话过来,“小桐,老二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他今儿出去是省书法家协会有个啥会议,大概是关机了。”林雨桐怕她有事,“是有啥事?” 金思恒顿了一下,“那个……请你们吃顿饭,去粗粮王,成吗?” 好端端的请吃饭,肯定还是有事。 可孩子还小,自己并不想带出去吃。 她就道,“要不上家里来吧,家里自在。咱在家涮锅,消停。” 也行! 金思恒拿着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但是得带个生人去,我怕你们不方便。想叫你们见见……” “那就带来呀!”林雨桐估计是金思恒的对象,“什么时候,我叫阿姨准备。” “明天吧,明天中午我们过去吃饭。” 林雨桐马上应道,“好!到了直接跟门卫报名字就行。” 好! 金思恒挂了电话,靠在床头,看着桌上的那份青年报。 单位上什么都缺,就是报刊栏里不缺报纸。报纸上最近刊登了一片青年编剧的报道,正是小桐。小桐的的照片是半身照,将桌子给拍了进去。桌子上有一张照片,是她和老二的照片。就是在学校里的亭子里拍的,没什么特别的。 他自己的宿舍里放着一张全家福,里面没有小桐,就是他们三兄弟和父母的合照。宿舍里的床头放了一张,办公室的办公桌上也放了一张。 然后没几天,一直带着自己的师傅请自己去家里吃饭,于是,他认识了师傅的独生女王虹。 王虹中专毕业,但因为父母都是厂里的职工,她还是留在外联公司。像是一些包装之类的,都是留给企业自己所属的外联公司来做的。哪里安置的主要是厂子里的职工子弟。 所以,效益不错,工资也还行。他不知道师傅是不是看见照片,还刚好被自己放在办公桌的青年报,才考虑自己的。但是,师傅的意思他是领会了。 论起王虹本人,长相中等,学历不高。好处是家在城里,跟自己一个单位的。如今老小区里好几栋五十年代盖的三层小楼要拆了,在原址上要起高层。因着是单位自己的地,所以房价真心不贵。但不是谁都有资格的。 单自己的资格不够,单王虹的资格也不够。如果两人结婚,这个资格就是够的。 王虹需要一个高学历长期能留在单位的人,而自己……也需要尽快的在厂里扎下根。 “我这个人比较现实。”王虹直言不讳,“咱俩都到了这个年龄了,也没什么可挑拣了。我见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在城里的啥都有的,人家看不上我。在城里啥都没有的,我还看不上。农村出来的,学历高的,多傲气,对方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这样的。那些学历低的,倒是放的下身段,招赘都行,可我也不是搞扶贫的。你吧,我就发现学历高,还挺有人缘,在单位上啥活都干,也不抱怨。我爸说这样的人踏实,在单位上待的下去。只要有人提携,迟早能爬上去。我家里三亲六故都在单位。领导职务上的人也不少,你需要这个。我呢,也想着你将来出息了……我也好脸上有光。你也别笑话我,我的圈子就这么大。我就想在我的圈子里活的好点……这不过分吧!你要觉得行,咱们就能处。要是觉得不行,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 金思恒呢,多少被这话撞的,有些冲击了三观。他说话也硬,就道,“那照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得提些条件。”他是奔着这事不成,甚至因为这个得罪了人在单位混不下去另外找工作的心里准备说的。 “第一,既然是各取所需,那要结婚,就没有彩礼。反正就是我这个人,就这样,你要乐意就乐意,不乐意就拉倒,我家也拿不出那份钱来。” “第二,我父母供养我读书不容易,我每月的工资,拿出四分之一每月给我父母。我是家中长子,我要再预留四分之一,在我家里有事,比如父母生病,兄弟有急事的时候帮衬,这部分钱,我会用在我父母和兄弟的应急上。你无权干涉。” “第三,组建小家庭,家庭开始,我拿出四分之一的工资。这是仅限于没有孩子之前的两口之家的情况。这四分之一是我能给小家庭的生活开销。” “第四,剩余的四分之一,我要自己攒着。你无权掌管。” “第五,我家里的人情往来,你不得以无理理由拒绝参加。回家过年,一年一轮流。” “你要觉得合理,我也可以试试。” 王虹连停顿都没有,“那同样的,我也按照你的四分之一原则来。但我得加一条,如果你的四分之一一直不多,也就是你一直没出息,挣的少……那我有权不给你生孩子。因为你养不起。” 金思恒都觉得自己疯了,怎么会跟对方扯皮这半天。 第二天,他就递交了辞职报告。结果交报告的时候被一直在办公室做内勤的姑娘给拉住了:“你要辞职?” 是啊!这姑娘小声道,“你怕什么呀?还怕给你穿小鞋吗?这里是国企,又不是他们家的?干嘛就吓成这样了?他们还能一手遮天呀!别冲动呀!” 可他是真不想干了! 他不喜欢在这些事里扯皮! 这姑娘直接把他的辞职报告拿了,“主任在开会,你先去忙,回头我替你交。” 可谁知道自己等来的不是同意辞职的回复,而是调职通知。 这姑娘笑眯眯的把通知给他,“你这么大的人,怎么真么胆小。” 不是胆小,是有自知之明。在这样的地方,你一个人陷入人家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挣扎的再多有用?何必浪费这个时间。 有这一年的缓冲和工作经历,在去找也未必找不到合适的。 可谁知道最后用这样的方式峰回路转了。他都不知道这姑娘叫什么,平时都是小柳小柳的叫。后来还是翻出勤表,才发现人家叫柳芽。 这姑娘长的不起眼,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留海遮住额头……叫人对她的外形印象很含糊。单独说出眼睛鼻子长啥样都不能。而且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脚上的鞋永远是厚底的,大概是为了显得高一些。脾气好像特别软,在办公室谁指使都行。 就是这么一个人。也因着这事,两人最近走的有点近。 因此上,单位上就有人传些闲言碎语。 柳芽看着倒是不在乎,但他不能装着啥也不知道呀!他就问她,“周末跟我弟弟弟妹一块吃饭,你有空没?要不要一起去?”这姑娘一口就答应了,“好啊!正好改善伙食。” 这代人呀(51)二更(这代人呀(51)“去家里...) 这代人呀(51) “去家里吃呀?”柳芽就问道。 金思恒才知道柳芽也是住单身宿舍的,他也不知道对方怎么做到给自己换个岗位的,也不大方便问。只说眼前的事,“本来说出去吃的,不过孩子还小,天冷,带着孩子在外面也不方便。没事,就去家里吧。” “那要不要买点菜肉和水果,咱们离批发市场近呀!”她一边把包往身上背,一边道。 金思恒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家里有保姆……”说着,见柳芽看过来,他赶紧道,“只我二弟家有!我家的情况确实不好,他现在的日子都是他和弟妹自己挣的,跟家里没关系。” 言下之意,我不是富二代! 柳芽点头,觉得这人挺单纯的。三两句话就把想知道的套出来了。 于是,她马上转个方向,“那去花店,买束花吧。”生活品质不一样,对礼物的要求也不一样嘛。别的太贵,鲜花正合适。 金思恒就拦住了,“那个……别这么麻烦,家里没这么多虚礼。自家人,咱买实在的东西就行。”然后率先进了超市,拿了一大桶花生油,一袋子价格最贵的大米,顺带的还拿了一盒土鸡蛋。别的吃不吃,这些肯定得吃的。也存不坏! 柳芽:“……”好吧!像是扶贫的。这倒是跟自家妈妈的思维模式比较接近。 于是,心一下子安下来了。 出来也没打车,直接坐了公交。她只拎着鸡蛋,金思恒一手油一手米的,上了公交车,车上很挤。座位边都是人,她想扶住座椅的椅背都不行。 金思恒不自在的道,“你拉着我吧。” 考虑她的身高,够不上上面的拉环和栏杆。 其实使劲是够的到的!她抓住他的胳膊,感觉他绷着的跟一块板子似得。抬起头,能看见他紧绷的下巴。 她想:这至少是个感情履历非常干净的人。 只有几站路而已,到了师大站就下车了。下了车走了几分钟,到了师大家属院。在门口报了名字,就直接进了里面。 林雨桐见到的柳芽确实比较小巧。 “大老远的,沉手的很,下次来可别带了。” 金思恒帮着放进厨房,“怪沉的,你们俩去附近的超市再叫人认出来。叫阿姨去吧,这东西怪沉的。我顺道就给带过来了。” 柳芽换了鞋之后,更显的娇小了。自家保姆阿姨一米五八,这姑娘好似跟阿姨还差一线,应该在一米五五到一米五八之间。 金思恒一米八的大高个,两人这身高差有点萌。 里面暖气太热,林雨桐就接了这姑娘的羽绒服挂起来,手里的衣服很朴素。就是批发市场上那种几十块钱的。毛衣是手织的,裤子是几十块钱的牛仔裤而已。但是人很亲热,见了林雨桐就笑问,“宝宝呢?睡了?” 孩子睡了。 林雨桐请人家坐,把果盘里的叉子递给对方,“睡了好,睡了不打搅咱们吃饭。” 柳芽就顺手接了。 林雨桐才跟人家搭话,问人家忙不忙这些话,生人嘛,总得有个话好开头的。 这姑娘说话声不高,软软的,“我就是朝九晚五,在办公室里干杂活的。内勤的活,就那么些。说紧不紧的……算不上忙。” “那挺好的!”很安稳,也没多少压力。 “我是一直想调后勤的岗,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明年有两个要退二线的,我就调后勤岗了。比内勤能稍微好点。” 这么笃定能调?! 林雨桐没往深的问,刚好刘阿姨喊吃饭了,这就上了餐桌了。四爷拿了饮料出来,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刘阿姨就问柳芽,“这姑娘……小柳是吧?能吃辣不?油碗要不要放豆腐乳?豆腐乳是我自己做的,本地的口味。怕你吃不惯。” 相当于帮林雨桐打听人家的情况。 柳芽就赶紧道,“我不忌口,阿姨!啥都吃!我也是本地人,老家就在郊区。” “那就能吃,我给你放点,你尝尝。”刘阿姨热情的很,“你比一比,看跟老家做的味道比起来怎么样。” 柳芽果然拿筷子蘸着吃了,然后点头,“跟我奶奶做的还不一样,这个味道淡点,不冲鼻子。” “对啦!好些人嫌弃把家里弄的一股味儿。”刘阿姨就道,“你姥姥她老人家还好?” “好!跟我妈两人,也不种地了。房子正好在镇子的街面上,开着个五金店,能过日子。” 金思恒都不知道这些。 刘阿姨就‘哎哟’一声,“你爸……” “我爸好着呢。”柳芽也不忌讳,“我爸年轻的时候当兵,后来留在部队了。再后来跟我妈离了婚……我妈也没改嫁,不改嫁我奶就把我妈留家里了。” 林雨桐心里就有数了,她只说她爸留在部队了。可后来呢?后来转业了!闹不好就在如今金思恒所在的单位。要不然她怎么那么笃定只要别的岗位空下来,她就能填上呢。 怕是她爸现在的职位还不低。 想想柳爸爸能不管柳芽吗?柳奶奶在老家,跟前儿媳妇相依为命。这个孙女是奶奶一手拉拔大的,柳爸爸就给人磕头作揖,这个闺女他也得管,且不管不行,不管他老娘能跟他拼命。 刘阿姨就叹了一声,“那你妈跟你奶奶的感情一定很好。” “是呢!我爸想接我奶来城里,我奶说什么也不来。有一年把我奶骗城里了,结果我奶说离我妈就吃不进去饭。真给绝食了三天……”是自己爸后娶那女人干的事,那时候自家爸出差了,不在。真叫老太太饿了三天,一看撑不住了,才又给送回家了。然后两人后来闹的很不愉快。不过随着自己爸这位置越走越高了,对方也乖了。自己去年一毕业,她就迫不及待给自己安排。 不巧的很,这个女人,正好是王虹的小姨。 因着奶奶的关系,她没有跟城里这边翻脸。见了面还笑眯眯的,但却也很少到自家爸现在的家去。一直就住在女职工宿舍。金思恒每次跟家里打电话,都会跑到宿舍楼外面,因为里面不隔音。可他不知道,要是自己开着窗的话,他每次打电话选的位置都正好在自己的窗户下面。他家里是啥情况,她知道的挺清楚的。 她觉得这个人其实还不错,再加上,自己有妈妈要照顾的。找个对象,要找个能接受自家妈在闺女家常不常小住的人。上次跟自家爸说话的时候,她还有意无意的夸了几句金思恒,毕竟一个办公室嘛。当时正好自家爸的现任连襟,也就是金思恒的师傅在场……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回头就把王虹介绍了金思恒。结果两人没说到一块,导致的结果是金思恒要辞职。 金思恒的情况她知道,不是逼不得已他不会选择辞职的。也是!拒绝了师傅的女儿,这此次考评不给你过,压着你不能出头你有个啥办法?屁办法都没有。 对方凭啥这么大的底气,那所有的底气不都是自家爸吗? 她拿着辞职信直接找到了爸爸,“我才看上个人,立马就给王虹介绍了,什么意思?”她胡搅蛮缠,就说是她看上了。她还哭,“小时候想爸爸见不上,把我爸爸抢走了。现在才遇到个人,就又来!都给她们家好了。” 当时还在办公室。把柳爸爸吓坏了,“胡说八道!赶巧了!没有的事!谁敢抢你的。” 就是抢了。 她抽抽噎噎的哭,她爸没法子,“你也本科毕业,学历不低。每年进来多少研究生,非这个呀?” “再多再好的,不都是看上你了吗?人家可未必看的上我妈。我想接我妈和我奶进城……”你还得再给我买房子!哪怕是单位的集资房呢。要不然,你就是不想我奶奶进城! 老柳没法子了,直接给调岗了,调行政岗,“不着急,叫我先看看人再说。既然你说好,也别因着我害了人家。是这个意思不?” 我可没这么说!您新娶的这位又年轻又漂亮的,她家的亲戚家那烟囱冒的都是青烟。我一乡下没爸爸看着长大野丫头,我懂什么呀。 老柳就道,“你阿姨也没啥别的意思,王虹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人不坏!” 嗯!我承认她不坏!柳芽眼睑一垂,眼泪吧嗒吧嗒的,“是呢!王虹你都看着长大了?我呢!” 老柳:“……”他挠头呀,“新楼那边,二楼西户有个一百二的面积,你看行不?” “放奶奶名下吧,省的阿姨又说你偏心我。” 老柳摆手,“不用!回头给你奶奶另外买。这个先给你,想装修成什么样儿你想想再告诉我,我叫人给你装修好。这房子得放在婚前,别管跟谁结婚,这房子都得是你的,不许动。” 我又不傻!为什么会动。 她还问,“那要是人家要买婚房,交首付之内的,怎么办?我出吗?” “出!”老柳斜眼看自家闺女,小小巧巧的,坑自己这当爹的从来不手软。一天天的穿的可怜兮兮的,可她上大学到现在,存的肯定不少。别说交首付了,就是买个小户型她都买的起。结果呢?现在婚事八字没一撇呢,就想着一起交首付这点钱,她还是打算从亲爹手里坑。一毛她都舍不得往出拿的! 这代人呀(52)三更(这代人呀(52)当然了,...) 这代人呀(52) 当然了,这些背后的私事,她不会跟谁说的。何况,这金思恒一家人到底怎么样,她还想再看看。就像是自家妈说的,看男人,谁也别说一定能看准。谁都有变的时候。关键是看家里人。就像是爸妈离婚了,背着奶奶离的。当时奶奶找到了部队上,自家爸才被迫专业的。自家姥姥家那边没啥人了,房子都被大队收回去了。自家妈带着自己去哪?嫁人吗? 奶奶就把妈妈留在家里了,其实还帮着张罗过人家,想叫自家妈改嫁。说了,跟嫁闺女似得嫁一回。可后来,自家妈就不嫁了。 她也有她的道理,农村这种改嫁的女人,多是给人当后妈。当后妈的有几个不落埋怨的?日子过的磕磕绊绊,苦哈哈的,有啥意思。只要她不嫁,这家里她就住的安心。且,日子不难过。他在城里就是再如何,老娘他不能不养,闺女她不能不养。老太太的心向着家里,今儿咳嗽两声,就给城里打电话,病了,拿钱来。过节了,别管有钱没钱,打电话,打钱回来,你老娘过不下去了。 老太太攒的钱全叫自己妈收着呢。 自家妈就说了,“男人有冲昏头的时候,但看爹妈,看家里人处事……真要是将来出点变故,也走不了大样子。” 所以,她欣然而来,就是奔着看人来的。 这边的家属院房子是买的,家里顾着保姆。一看金思恒这个弟妹,她就知道这是谁了。保姆在家里说话活动自在,可见待人并不苛刻。 家里布置的很好,房子不大,但收拾的很齐整。 在家里吃火锅,难得的味道这么地道。 他们没有更深的只盯着自己问,彼此之间也说点闲话,并没有避讳自己的意思。 这会子金思恒正问林雨桐,“不打算再去电视台了,我看了一期电视台的节目……” “暂时没这个想法。电视台……”林雨桐给柳芽续了饮料,“有些人说话,就是说个场面话。关注度高了也不好,住在这里已经不方便了。高新那边的装修好了,到明年入冬前就得搬过去。到时候热度也下来了,我消停点干自己的事就行。” “刑侦二已经开拍了?” 对!估计得等到明年后半年才能播吧。 几个人说着话,就又说到了金思源和程丹两人。 金思恒知道的不多,只知道金思源还在跟着人干装修。 四爷就道,“装修能干,老三的路子是对的。不在里面一次,他不知道水到底有多深。回头我们搬走了,这边就空下来了。叫他先拿这边练手,彻底的装修一次,他就知道该注意什么了。” 林雨桐跟柳叶就说程丹,“大码在网上还是比较吃香的。走货量现在看着还不大……不过入冬前,给我打电话说,她换季的时候一个月挣了八千。” 哟!那这可不少了。“她现在给过年存货呢。”林雨桐就道,“本来昨儿还问今儿有空来没,结果说没有,忙着呢。” 听的出来,谁跟谁都不搭着。就是各干各的。不像是她爸那边,好似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金思恒又问四爷:“法律自考的科目都考完了?” 考完了。 “都过了?” 过了! “那这律师资格证能考吗?我记得报名的条件好像还挺多,都能满足吗?” 事在人为嘛。 饭吃的也不冷淡,话题也能容的进去。说的都是今后应该怎么办,哪个发展方向好这一类的话题。 正吃饭呢,苏环又打来电话了,问金豆豆呢,“在屋里,给孩子把夹袄穿上,你在外面买的那个薄不薄厚不厚的衣裳不行。孩子睡起来,你得给孩子加件衣裳。要睡的时候,能给拖了。尤其是抱着孩子去窗口,别觉得管着窗户就没事。玻璃不隔寒!可别大意了。” 林雨桐就说,“地里也没啥农活了,要不您来住段时间。” “不了。”苏环道,“你妈也歇着呢,叫她过去吧,我就不去了。程丹年前走货,说不定还得叫咱们这边的人干零活……” 反正就是找借口不过来。不是怕看孩子,主要是住在这里跟年轻人一块,时间长了彼此都不习惯。宁肯叫儿子的丈母娘过去,也不过去搅和人家的日子。 苏环心里明白的很:这世上丈母娘住家里,很少有搅和散的婚事。看看那搅和散了的,多是婆婆跟着住的。 她跟林雨桐一点也不客气,说笑一般的啥实话都往出说,“咱村老邱家,儿子跟媳妇过的好好的,两口子在县城里都是开出租的,还是租的房子。就这,也不知道跑去干啥去了?真当是老太爷呢!结果两口子拌嘴,儿媳妇用筷子打了一下儿子的手,结果他们老两口子了不得了了,一个打了媳妇,一个叫人家媳妇滚!这不,转天两口子离婚了。好好的一个家给拆了。妈给你说呀小桐,妈可不干这糊涂事。你要是实在忙不过来,你给打电话,我过去帮你去。忙完了,我就回。你们两口子拌嘴妈不掺和,但老二要是欺负你,你跟妈说,妈捶她。在咱们家,只有不对的儿子,没有不对的儿媳妇。” “那回头我打您儿子您可别心疼。” “不心疼!打吧,只管打。” 金双喜在边上抢电话,“喝了几杯酒,这N吧N吧说的都是啥呀。”然后冲着电话跟桐桐说,“小桐呀,别搭理这老太太。人家嫁闺女,她当了个媒人,人家灌了几杯酒,回来就撒酒疯。一个没看住,这又给你们打电话了。刚才还给人家程丹打电话,说是想跟着程丹去人家家里,提亲去。喝醉了就成了这样了……” 林雨桐就笑,“没事,叫我妈睡吧。” 老两口是不太会挂电话的那种,都是等着别人挂呢。因此,这会子以为林雨桐挂了电话的两人在那边说着话呢。 金双喜埋怨:“喝了点酒,孩子们都挺忙的,你瞎闹腾什么呀?” “我可没闹腾。老三跟人家闺女住一块,这王八犊子对结婚的事是黑不提白不提的,是想咋呀?我跟你说,这事得说老三。别坑了人家孩子。” “成成成!我说!你赶紧去睡去。你看看,啥话你都跟小桐说……” “我乐意!我说的不是实话呀?都是大实话!你知道什么呀。” “人家孩子懂道理不跟你计较。” “那我就有这运道,要你管!”说着又咯咯咯的笑,“你说咱家那小豆豆,不是我说,真是一脸的官相!真的,那小脸崩着……爱笑的孩子就聪明?胡说八道!那老蔫吧夸她孙女呢,爱笑的,一逗就笑……有啥了不起的!咱家豆豆那是等闲人能逗笑的?” 很不服气,觉得人家内涵她孙女。其实孩子就没回去过,谁也没见过呀! 把金双喜气的,“人家孩子爱笑叫人家笑吧,咱家不爱笑咱家爱就行。” 两人絮絮叨叨的,不知道怎么摁住手机了,然后滴滴滴各种的声音响了好几声之后,才无意间给撞的挂上了。 盲音一传来,几个人不由的都笑。 林雨桐心说,金家运道不错,误打误撞的,刚叫这柳芽听了个全场。这姑娘别看人小瞧,可眼睛却亮。奔着结婚去,她会考虑的很清楚。 因此,这顿饭吃的很愉快。 人一走,四爷还是先一步给老家打了电话,说这个柳芽的事。尤其是对家庭条件的猜测。 这倒是叫金双喜有些犹豫,“这么着,咱家这条件怕是配不上。” 四爷就问,“您现在手里还有多少钱?” 做生意这一年也没少挣,再加上地里收的,“攒了一些,打算把之前你给咱家盖房和还债的钱先给你。你这又没小桐挣的多,家里还添了孩子。老二呀,男人不挣钱,这终究不是法子。” 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谁说我就挣的少了。 四爷只得道,“您就当那些钱是我提前跟您和我妈的养老钱。您只说您现在手里有多少。” 不到三万! 这钱――老大要是结婚,这钱也就是够他的结婚办喜事的开销。 四爷就不问了,“这钱您存着,别乱动。我哥和老三这婚事,到了这份上,就是说结就能结的。” 说的金双喜的心里像是揣了个大倭瓜。 四爷又给金思恒发了短信:别管女方提什么条件,先答应下来。包括买房! 金思恒点开看了一眼,手都有点抖。 林雨桐也觉得合适,先得是柳叶这个姑娘合适,其次是这婚事能叫金思恒的工作彻底的稳定下来。要不然,他一直就在那个骑驴找马的状态中。来来去去的,浪费的还是时间。工作的事,这个没了还能再找,谁也不能说,再找的就不好。可人嘛,错过了再想找合适的,那真就难了。 金思恒明白这个短信的分量。买房这话说出来,其实代表的是,两口子都觉得柳叶这个姑娘可以。因为不想叫自己错过,所以说出了不管提什么条件都答应的话。谁知道人家柳叶却道,“我其实对别的东西没多少执念,就是我奶奶跟我妈,我奶奶以后有自己的房子,肯定要留我妈在身边的。我妈就我一个闺女,我可能照顾家里比较多……” 金思恒愣神,这是变相的提出结婚的条件。意思是,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就近照顾母亲和奶奶多一些,你不能有意见。 那谁家的孩子都不是吹口气就长大的,别管儿子还是女儿,有条件了就照顾家里,这有需要争论的地方吗? 没有!这都算不上是条件! 这代人呀(53)一更(这代人呀(53)金思恒和...) 这代人呀(53) 金思恒和柳芽这一对,发展的比预计的快的多。也是柳芽的老家比较近,晚上想回去,也不过是坐一趟公交的事。早上早起一会子,都不会耽搁上班。 因此,两人找了个周末,直接回了老家。 走之前,金思恒给四爷打电话,这上老丈人家该带啥,他也不知道。 两人的情况不一样,四爷没法给他参考,就跟他说,“你咋想的就咋带,这个没啥样子。” 实诚人嘛,许是人家就看上他这实诚劲儿了。 把金思恒给难的呀,常规的烟酒都没带,知道周末要去,然后抽了一天下班的时间,专门坐车去郊区,听说那里的蜂蜜挺好的。现摇出来的蜂蜜一点都不掺假的。人家那里有那种专门给客人带的大桶子,给食用油桶子类似。有两斤装的,三斤装的,五斤装的。他一气买来三桶,想着难得来一趟。给老二家带一桶,给柳芽家,就得两桶。去老家得带,那这去柳芽她爸家,不也得带吗?暂时用不到,可以先放宿舍嘛。 又去批发市场跟人家预订,有一家专门卖手工火腿的,定了十斤。 回头还想再买点啥保健品,又觉得超市的不真。又给林雨桐打电话,问给老人的保健品哪种更好。 林雨桐就道,“你过来取吧,大哥。咱家在柜子顶上放了好些,上次给妈带,都没带完。我这边收着的都是真的。” 金思恒并不大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带了一桶子蜂蜜,然后换走了不少东西。 林雨桐听说他给柳芽爸那边准备的也有蜂蜜,就道:“那个你留下,下次给我带来。柳芽爸那边不能带蜂蜜。我们给准备好,回头你提前过来拿就行了。” 这是两码事! 柳芽妈和奶奶那就得实诚着来,人家看中的就是你的实诚劲儿。 但是柳芽爸爸,抛开其是领导这一点不说,就只说那后妈。不管对方是不是长着一对富贵眼,你都得给柳芽在后妈面前把面子撑起来。 金思恒现在还没懂这意思,反正就拎着不少东西回来。要去的那天早上东西往出一拿,柳芽就知道价格了。除了火腿和蜂蜜是这人准备的,其他的都不是。 那些又是燕窝又是冬春夏草,又是人参的。一看包装就知道其价格。这些东西能买半车蜂蜜了。 柳芽干脆也不坐公交了,直接拦了出租车,四十块钱就能送到家门口。 金思恒一瞧,跟老家也没啥区别嘛。后面是农家院,前面开着个五金店。有两间闲置的房间也是当库房用的。五金店其实都是零碎,但有些东西也很沉。他在那边没闲着,把库房到店里的东西,给规整了一遍。然后给贴上标签。轻的好拿的东西给放在上面,重的不好取的都给放到下面,省的不小心砸到人。又给屋里的蜂窝煤炉子的铁皮烟囱重新给理顺弄好,叫出烟更顺一点。 柳奶奶乐的什么似得,前前后后的盯着巧。早起一到家就给弄一大碗糖水荷包蛋。 受过苦日子的金思恒对咋做的鸡蛋都爱吃,做了八个他一气吃了八个。 柳妈妈的性子是真软,不停的给金思恒夹菜。柳奶奶在背后却问了孙女许多话,家里是干啥的,自己啥情况,老人坐在那里静静的听了。 听完了,就包饺子。一边包一边小声跟孙女和儿媳妇说,“人家是好的!兄弟多,还有那更出息的,一般这种情况,家里的父母不会只指着一个儿子养老。听着父母也懂道理,明白事理,孩子各个知道上进。芽儿呀,别管穷富,知道上进可要比抱着金山银山来的好。这孩子实诚,又有学历,有你爸在单位上提携着,将来就算是不如你爸走的远,但肯干的人差不了多少。” 嗯! 柳妈妈只欢欢喜喜的说,“人家孩子长的多好的!个子又高,生的又体面,斯斯文文的……” 把柳奶奶气的,白眼翻她。其实叫她说,生的寻常些,其实更好。 柳妈妈一点也没在意那点白眼,“是长的好!做梦都没想到我家的丑芽儿能找这么一个女婿回来。” 柳奶奶把儿媳妇赶走,问孙女,“那这结婚,住房咋解决?” “我要是说买房,他家肯定会拿钱的。”他家兄弟确实拿的起。 柳奶奶摇头,“欠父母是应该的,欠哥哥的都说的过去,这要是欠了弟弟的,不好!”她大腿一拍,“你别管,奶奶给你买房。” 柳妈妈在外面嘴角一翘,老太太有钱都在自己这里呢,她拿啥买。还不是又找芽儿爸爸要。反正房子买了,是奶奶给买的,跟他可没关系。孩子还用不着澄清。 柳奶奶能不知道这是坑儿子吗?太知道了!可就是得这么坑着!这边不要,那后娶的后面坠着的三亲六故多着呢。她跟儿子是这么说的,“……娃长那么大,你也不在。就我跟她妈带的,娃心里到底是战战兢兢的,不踏实嘛!没爸的娃可怜的!” 柳爸爸:我每周都回去的!她咋没爸爸了? 老太太不管儿子腹诽啥,继续她的逻辑:“这就是电视上整天说的安全感。你看人家这小伙子,长的又好,学历又高。人家家里也不错!人家兄弟在博物馆是专家,娶的媳妇还是个编剧。就是电视上真演的那个……那就是人家的编剧。人家结婚的时候,房子就是女方先买的。这次思恒来家里,带着东西,芽儿说可贵了。都是人家弟媳妇给准备的。我就想着,咋芽儿也不能叫比下去,咱得给娃把房买上当陪嫁,别叫比妯娌低了。不是说跟人家比,就是吧,至少娃又安全感是不?你说要是遇上个跟你一样狼心狗肺的,把娃仍在半路上该咋办。就说芽儿妈,要不是我留着,当时离了婚,你叫她带着娃去哪,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眼前的路是黑的,谁知道将来是个啥样,对不?万一有个啥变故,房子还是咱娃的。他能跟咋芽儿好好过就过,过不成,他走人。是这道理不?” 反正说来说去的,还是得买房子。 本来就说买的呀! 柳爸爸那样说的。 但柳奶奶又说的,“你说的单位上的集资房,这我知道。房产到底是咋弄的,明晰不?” 柳爸爸:“……”行呀!老太太!您连房产明晰不明晰这些词都知道了。 “电视上学的嘛!”老太太就道,“那个房子是你给娃的,便宜是便宜了点,将来可能买卖不那么方便也确实。但买着吧!娃在单位上总得有自己的地方。再说了,难得便宜,占一套是一套,对吧?” 那倒是!机会以后可能很难有了。 “这你是当爸的心意。”柳奶奶就道,“我是想给娃买在你们那个小区对面,那边不是新开了楼盘吗?” 有必要吗? “当然!距离近点,照看起来方便。不在一个小区,省给你家那个醋坛子又看我芽儿不顺眼……你想搁在一个楼里上上下下的老碰面?芽儿妈将来去伺候个月子啥的,进进出出的都能碰上,你后院不起火?”好有道理! 柳爸爸就说,“本来也说要给你买一套的……” “咋?听不懂话是不?” 柳爸爸闭嘴,“听懂了!听懂了!就是在对面的小区给娃买一套,再给您买一套,这边集资娃还得再要一套。” 对嘛!这个意思你就领会到了,“反正,我要跟着我芽儿的,可不去你家了。怕你啥时候不再,人家再叫我这老不死的饿着。” 一提这一茬,柳爸爸屁都不放一个,“您说咋弄就咋弄。” 挂了电话就挠头,一个老娘,一个闺女,真的!可是服气的很了。家里真不是想象的那么有钱。这些一买,就把八成都套走了。 当然了,自家家里那位其实不知道他手里到底有多少,又补贴给自家妈和闺女多少的。 他也没犹豫,小区对面的开发商他认识,跟单位的研究所紧挨着的嘛。没惊动人,给那边打了电话,叫留了在同一层两对面的房子。小三居,都是九十多平的样子。一套给老太太,一套给闺女。结果老太太转天就叫了柳芽和金思恒,把儿媳妇叫上,把她名下的房子过给了前儿媳妇柳芽妈。 金思恒全程陪同的,见人家把婚房都备了,这怎么整? 当天晚上,他上家来,跟四爷借钱:“我想着,两套房子的装修,这钱我来处。”他特别叮嘱,“借钱的事别跟爸妈说,回头我还你。”不行就找点兼职干,钱总是要还的。至于结婚的一切开销,他不打算叫家里负担了。爸妈实在要管,就把老家的屋子给收拾一套出来就行。跟老二那边一样,一铺炕,一个衣柜,一套木沙发,拢共花不了两千块。自己回去的时候能有个屋子住,这就行了。 至于其他的,成年的男人了,结婚是自己的事,他是这么想的。 四爷问他借多少,金思恒说了一个叫他说出来尤其忐忑的数字,“五万。” 行!四爷给了五万。金思恒从身上掏出一张准备的欠条,推到了林雨桐面前,“这个收好。” 这代人呀(54)二更(这代人呀(54)房都买了...) 这代人呀(54) 房都买了,不拜访柳爸爸都不行了。当然了,这就不是征求意见,是老太太都定下了,才叫去的。林雨桐和四爷给准备的礼物,酒拿的是茅台,烟没有拿,说是柳爸爸不抽烟。因此,带的两瓶茅台。然后就是一副四爷帮着求来的字画,一位退休老领导的。在书法协会认识的。剩下的就是林雨桐给预备的,大牌的化妆品一套,燕窝一盒。 再买个果篮买束鲜花,这就可以了。 结果柳芽儿一见东西,“不用买果篮了,这些足够了。” 柳后妈从姐夫那知道金思恒的情况,反正农村出来的草根一个,就是有个弟弟和弟媳妇比较有本事。但编剧呀,主持呀,挣钱是挣钱,可有啥权利呢?没有!不过是草根有个帮手,老家的父母他不管也可以,推给更有钱的弟弟也不是不行。所以,当初给王虹看上这小子,就是出于这种考虑的。年轻人心气傲,说招赘难听。但其实就是看着男方家不缺儿子,有更有出息的儿子在,这个招赘出来能更好的发展,应该可以。谁知道王虹那死丫头性子坏的很。见了一面就给谈崩了。 更叫人没想到是,这小子跟柳芽在一个办公室,两人早偷偷有那个意思了。叫自家老柳回来可是一顿埋怨。 老柳要是愿意给她那大闺女找这个一个,那随意好了。在一个单位,就是偷着补贴,也看的见的。今儿新女婿上门,她可是好一顿准备,什么海鲜之类的,都买齐了。 结果一看带那东西,后妈就笑的更浓了几分。这东西肯定是有钱的那边给准备的,“来就来了,还这么客气。” “阿姨!”金思恒跟着柳芽这么叫。 柳芽倒也不见外,进来换衣服干啥的,就真跟回家一样,“阿姨,那套化妆品是林编剧特意给带的,就是电视剧那个主演那个叫啥的明星,叫她从国外带回来的。我对这些也不懂,你看看……” 后妈还没说话呢,屋里冲出来一个二十冒头的姑娘来,“我看看!我看看!”她特兴奋的,“我特喜欢那谁,能不能啥时候带我去片场看看,给我要一张签名也行呀!” 金思恒点头,“好!回头我说一声。” 柳芽就介绍,“这是我妹妹,柳絮。” 柳絮摆摆手,“姐夫,你这么帅,咋看上我姐的。” “柳絮!”后妈气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拿水果去。” 柳絮白眼一翻,“还不叫人说话了。” 柳芽却不介意,“没听说过吗?痴汉偏骑骏马走,巧妻常伴拙夫眠。” 还有这话呢! 后妈却觉得这话有点内涵自己。她还没说话呢,老柳同志不好端着老丈人的架子了,直接出来了,然后说小女儿,“叫你多读书,偏不听。”那两句话是明代的谢肇J说的,后面还有两句:世间多少不平事,不会作天莫作天。 柳芽这孩子,心里有许多不平气呢。 偏她跟谁都温温柔柔,乖乖巧巧的,便是刺了谁几句,家里这俩好像也领会不了那一层意思。 金思恒不知道真正值钱的礼物是什么,但是柳芽知道。柳芽拿了字画展开,“爸,您来瞧瞧这是什么……” 这一眼瞧过来,不由的‘哎哟’了一声。老柳顿时觉得给闺女这套陪嫁的房子太值了。 他对这新姑爷热情的很,“也快过年了,家里应该也不忙。回头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简简单单的,把婚事就定下来了。” 后妈在桌子下面踢了老柳一下,黑不提白不提的,啥意思。婚房的事首付咱们出一半,自己可以接受这个,但男方也得拿一半吧。这婚房的装修给男方,家里的家电家具咱们可以买,这自己不算是瞎说的。彩礼之类的不提那个,那个没意义的。 柳爸爸没搭理,给姑爷夹菜,“多吃点,不要客气。”又问了许多工作上的话,把后妈气的倒仰。 等人走了,后妈见柳爸爸别的不看,只看那字画,想想金思恒的弟弟在博物馆上班,她就问说,“是古董?” 古董?!这可比古董贵多了。 安排两亲家吃饭,四爷给安排的酒店,定了包厢。把金双喜两口子接来,给换了崭新的一身。金思源和程丹两人也早早的过来,程丹现在做服装的,衣服选的也不错,两人一拾掇,瞧着也体体面面的。温娜下来在家帮着看孩子,还有保姆,挺放心的。 一家子早早到了地方,在大厅里等着男方。 进来的时候,金思恒和柳芽率先推门,四爷和林雨桐就赶紧迎过去,一对中年人搀扶着老太太。一看就很气派的是柳爸爸,特意打扮过的中年妇女是柳芽妈。后面相互挎着胳膊的是后妈和后妈生的妹妹。 柳芽妈很腼腆,不是很会说话。但是跟那种说话说着说着就忘了啥的苏环却很搭。两人凑到一块说的倒是挺热闹的。 反倒是后妈一边照顾老太太,一边把目标对准了林雨桐。人家说的很有技巧,“婚事的事,我其实觉得订的有点着急。这婚房呀都得准备……” “没事!” 林雨桐还没接话呢,那边老太太插了一句,“这都是小事情。这钱我出了……” 后妈以为是拿一半首付呢,想着老太太手里还真有这些钱。行吧!她出就她出,她要不出,就得自己出。至于老太太手里的钱,这个时候不出也不会落在自己手里,还得给前头那个。 林雨桐就道,“装修的是,家具家电,这些都安排好了。我家老三就有自己的装修公司……” 金思源赶紧道,“都交给我。自己人做,拢共也花不了多少钱。” 后妈含蓄的笑笑,看向柳爸爸,“那这日子就能定,咱们这边的客人肯定多……” 柳芽就马上道,“阿姨,我是这么想的。就是因为咱们这边的客人多,我爸呢,又到了要紧的时候。咱们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办婚礼,上上下下的,都意思意思……影响不好。我都想到了,我们旅行结婚。”然后笑眯眯的看金双喜,“叔,您得我一万块钱的旅行费。” “一万可不行。”金双喜乐呵呵的,“叔给你三万。好好玩!”把积蓄都给搭进去。 柳芽马上点头,“那就定了,回头我们去领证,出去旅游。我们买些喜糖,回头给阿姨送家去。还得阿姨和爸爸帮着给送送,告知一声有这个事就行了。” 这也太简单了。 柳芽看她爸,“您呀,要是觉得面子上不好看,在咱们厂里的大堂里,半个茶话会也行,不收礼金!” 柳爸爸觉得好,这个是考虑到他现在的实际情况,确实比较合适。 金双喜也觉得好,虽然拿了三万,可这三万办酒席花了,就不如给儿子儿媳妇。他们花不了,自己攒起来以后补贴家用了,不算浪费。 柳芽又道,“两边的老家,回头抽个周末,办几桌酒席就行。” 农村的酒席,现在一桌一百多块钱。如果都没有新亲戚,两边最多也就是十几桌。撑死了也就是两千块钱就到头了。其实办这种酒席就不赔钱的,来吃酒的那不都得走礼金吗?两厢一抵消,不想着从里面赚,但肯定赔不了。 为了面子整那些花里胡哨的,犯不上。 这笔账柳芽算的很清楚,林雨桐和四爷对视了一眼,心里就有些想笑,这柳芽完全是站在金家的立场上在考虑问题的。 林雨桐马上附和,“我也觉得挺好,简单隆重。关键是不累人,也不兴师动众。” 柳爸爸一口就应承下来了,跟金双喜还碰了一个。然后回头就跟四爷道,“这个媒人,总不能少的。” 四爷马上明白这意思,“我这边想请白老,您意下如何?” 正中柳爸爸下怀。他心中有点可惜,要是金思恒能有他这个弟弟的悟性,他就能把女婿送的更远。不过,有这么个人背后做参谋,再加上自家闺女那鬼精鬼精的性子,本不是很看好的姑爷,他突然觉得,未必就走不远。 那边柳絮拿着手机对着林雨桐和四爷拍。林雨桐也没管,现在有那种手机,拍照和录制视频都有,不过很多人还不太喜欢使用就是了。录制视频也就那么几分钟,但确实是能录上的。 柳絮拍的挺起劲的,在吃饭饭,大家都起身穿大衣,准备出门的时候,她依旧抓着手里的手机对着林雨桐拍。 这个林编剧身上的白色妮子大衣真好看,她老公超有气场的,黑色的风衣穿在身上那种感觉,比那些名模养眼多了。 出去的之后,林雨桐和四爷站在电梯门口,肯定先送对方上电梯的嘛。柳絮逮住机会了,过来就抱住林雨桐的胳膊,“林姐姐,你说我这样的能上艺校吗?你说我上艺校,能有戏拍吗?” 这姑娘随她妈,长的比柳芽好看。林雨桐就笑,“不是学的是美术吗?” “我其实也学过舞蹈的。”柳絮就道,“我想重新去艺考!” 林雨桐很给柳芽面子,“先别冲动。拍戏没你想的好玩,你要是好奇,过完年,我带你去看看剧组,给客串个路人都行……” 柳后妈不好意思,“这孩子不懂事。” 柳爸爸气的脸都青了。 “没事!”林雨桐就道,“小孩子嘛,看见什么都新奇。就当是旅游了,长长见识。”柳絮可乐意了,“那林姐姐你千万记得,我等你哟!” 好! 转脸,这姑娘当做炫耀的资本,把拍下来的视频和照片全发在一个论坛上:拜托诸位!林雨桐是我亲戚家的姐姐,她不主持不是身材走样,她住师大家属院不是嫁了老师,有图有真相! 本来逐渐没热度的话题重新被挑起来了:飒姐很漂亮!飒姐夫又帅又有气场。 然后许安打电话:“今年的电视节颁奖典礼你去不去?本来都说你不在国内给你推脱了呢,现在满世界都是你的消息,不去不好的吧?” 林雨桐挠头,“那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当然是露个面的好嘛。 这代人呀(55)三合一(这代人呀(55)林雨桐这...) 这代人呀(55) 林雨桐这边准备工作上的事呢,张巧凤的电话来了。 啥意思呢?就是问金家老大这婚事怎么样了。 林雨桐顺嘴就说了。张巧凤沉默了一下就道:“小桐呀,人得会想,不能一门理,对不?” 啥意思?林雨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张巧凤见闺女没言语,以为她没想通,就道:“虽说当时给了咱两万,但当时行情就是一万的彩礼。如今,别看才过了这么几年,咱们这里,彩礼普遍都在两三万了。况且,你得这么想,这物价涨的快的呀,当时的两万,现在可不能当两万块钱使唤了。再则,这筹备婚礼,这个那个的准备,是比旅行结婚的开销更大。算下来,你公婆花的也得那么三万。所以给了你两万,给了人家三万这个事,你不能吃心。这嫁闺女娶媳妇的,说句难听话,咱们当地呀,这不都是随行就市呢吗?都是跟着行市走的。可不能拿彩礼称重量!为这点不一样的你要是跟思业闹事,那我跟你爸可不能答应。不说别的,就这几年,家里的活一忙不过来了,你公爹就上家来帮忙。把自家的扔下,先紧着咱家。这情分值多少钱?” 林雨桐当说的是啥呢,原来是这个呀! 要是张巧凤不提,她就没记起这点差别来。 于是就笑,“行,我知道了。肯定好好的,不闹。” 张巧凤这才挂了电话,跟林成河道:“金家的运道是好,这个老大媳妇我听着靠谱的很。陪嫁好几套房子。” “咱家闺女挣的也不少。” 没说咱家孩子挣的少,就是说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金家的日子翻腾过来的这么快。她还叮嘱林成河:“谁也不能说是前思后想的,啥都想的特别周到。心是正的就行,有那做的到的或是不到的,小事就别提,过了就过去。尤其是跟孩子说话,能压事不能挑事,得给说好话,不能处处填孬话。”要不然,再好的两口子也得挑拨的散了。 林成河气道:“我是那四六不懂的二百五不?”用你这么叮嘱。 不过白嘱咐一句罢了,省的喝了酒嘴里瞎点炮。 这边这两口子说这个呢,金家这会子苏环没把金双喜给埋怨死,“一个两万,一个三万,啥意思吗?小桐没那当官有钱的爹,你就给的少。柳芽有那当官有钱的爹,你就给的多。一样的媳妇你两样对待,啥意思?将来给老三家的也得三万,啥意思,就小桐不值钱呗?!你这个老东西,三两杯酒下肚,做事就顾头不顾腚。” 当时真没想那么些去!压根就没拿小桐当儿媳妇过!跟家里的闺女这不一样一样的吗?老大的婚事人家都是跟她和老二谈的,那就是家里的当家的。哪个有用钱量的意思嘛? 金双喜后悔的不要不要的。 苏环爬上炕,把柜子打开,“这不,我上去回我娘家,我妈塞给我的。” 上回说是老人病的重了,把儿女们都给叫到跟前了。老太太就把她藏着的首饰散给儿女了。苏环拿到这首饰的时候,当时是气的呀。三个孩子上学,上娘家借钱的时候,老太太都没说拿出来叫用用。这会子人不行了,到了最后了给儿女们分了。 分的时候老太太还有她的道理,跟她说,“当时不给你,是觉得你没那能耐,非跟命挣。” 意思是供养不起就别供,累死累活的能咋?不自量力。 老太太又道:“这也就是你时来运转,要不然……你看看去,多少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家里还得给生活费。人家早早不念书的,家里的啥活娃都干了,爹妈都不那么辛苦了。” 言下之意,你要不是运道好的话,娃们补贴不了你,你还得补贴。紧跟着有三个儿子要娶媳妇,你就是把你自己称斤两卖了,也弄不来那么些钱。 “我藏着这么些东西,给了留着好防老么!”老太太到底还是把最多的一份给了她。 她不要,但嫂子弟妹和姐妹都不争,她就拿了。 一只金镯子,一个金链子,一个金戒指,一对金耳环。 苏环把这个拿出来,挑了最重的镯子,“把这个给小桐补上。把链子给柳芽,戒指和耳环跟链子差不多重,给程丹。” 金双喜松了一口气,“行!”就这么办吧,“回头得把这话说到明处,当时家里经济紧,是欠了小桐的,才给补的。”并没有偏谁的意思。 知道! 然后公婆去而复返,单为送一只老款的金镯子。 把林雨桐给笑的,“行!我给金豆豆收着,将来出嫁的时候陪上。” 一看林雨桐的样子,这两口子就知道儿媳妇没有多想。因此,也跟着笑。 林雨桐故意逗苏环,“妈,你觉得我长的好看,还是我大嫂长的好看。” “那你可丑了,没有人家柳芽好看么!”苏环也故意这么说。 保姆在厨房都笑,这世上有钱有势的人她不羡慕,她就羡慕这种福气厚的人。就像是金家这老两口子,当真是福气厚。自己跟人家一比,是个啥嘛?! 现在挣钱着呢,回去之后,媳妇把她这个婆婆当宝呢。每个月挣的,八成给儿媳妇。儿媳妇在家带孩子,没有收入嘛。有时候这边忙,暂时腾不开手给送钱。儿媳妇的电话就来了,这次是说,妈,娃咳嗽了,想去医院,那你儿没发工资嘛!下次就又会说,妈,娃可不乖了,哄不下嘛!人家娃上个钢琴课,他也要上。也不看咱家有那么条件没有。她爸就挣那么点钱,还钢琴课呢,口琴课都上不去。 反正就是变相的催着要钱呗。事实上,娃吃的多了,消化不良,有点痰,空空就好。回头也没有学钢琴,连口琴都没有学,只几十块钱买个玩具琴,娃摁着玩呢。 每次回去,儿媳妇亲热的很,做好了饭,给把饭塞到自己手里。自己在外面说的话,把水果都要送出来到自己手里,谁不说自己的儿媳妇好。 可谁知道,给儿子买房的首付,是她跟老头两人累死累活给攒出来的。紧跟着又装修,给儿子结婚,回头还得替儿子交月供。老头儿去给人家干小工了,像是路边上铺个地砖啥的,就是干那个的。除开吃喝,剩下的钱就是给儿子交月供了。她做保姆,剩点防身的,剩下的钱全给儿媳妇了,想着都用在孙女身上也行。 像是人家金家这两口子,真是福气的很。 林雨桐是不知道保姆家的事,只知道人家干保姆,可在城里也是买了房的。每月休息四天,差不多每周一天。要是有个啥急事,提前说一声也行的。刘阿姨也不太说她家的事,咱也不知道情况。反正就是这次自己得去那个电视节,就这么点事。 “我早上走,到那边要换衣服要化妆,还得提前去现场……晚上结束十点多,我买了十一点四十的机票。到了机场我就开车回来,应该就半夜了。我存的奶都放好了,按点的得记得喂……” 四爷肯定哪里也不去了。但是少不了要保姆搭把手。买菜啥的都省了,凑活一天吧。 四爷还不放心她半夜开车,“不行就在机场的酒店凑活一晚,早起再开车回来。”半夜开车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这世道,你不放心了?妖狐搁在这个年代要是出事了,那真成了笑话了。 行吧!你能耐!那就早去早回。 自己开车去机场,上飞机,两小时一地点就到了。许安带着剧组呢,到的早了一些。这会子开车来机场接了,“礼服我给你准备好了,先去吃饭,回头去试试衣服。” 行! 这次带来的是剧组的主要演员,其他戏份还在拍着呢。也是抽空过来参加这个颁奖典礼的。主演基本还是原剧组的演员,跟林雨桐都见过。之前林雨桐怀孕生娃,人家没少送东西。别管是经纪公司的行为还是个人的行为,林雨桐一一致谢。 大家就感觉这编剧怎么说呢,不是亲和,就是那种叫人相处起来有点距离感。要说人好不好,挺好的。对大家都很客气,能准确的叫出每个人的名字,每个人的作品,以及说说他们送她的礼物,并且对此表示感谢。真的!除非很特别很重要的人或是东西,像是不是熟人之间的那种应酬一般的往来,谁能记得这么准。 人家就能。那么一瞬,大家有一种我竟然被她记住了的荣性感。 可这不正常!这部片子主演不是大牌,但可都算的上是老牌艺人了。好歹在荧幕上算是熟脸,在大街上一大半的人都能认出他们来,可能叫不上来本名,但是角色的名字一定叫的出来。 就是这样的他们,竟然因为一个年轻的编剧能准确的认出他们叫出名字,而感觉到――荣幸?! 那这个编剧,真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代人呀(56)一更(这代人呀(56)大致的把...) 这代人呀(56) 大致的把人见了一遍,一点都不敢耽搁,直接去许安联系好的工作室。形象设计嘛,从服装到化妆,都在这里完成。许安给林雨桐推荐了几款,“有旗袍,但这个得量身定做的才好……” 林雨桐没选,只问许安,“你不是早选好了,就穿你选的吧。”穿什么其实无所谓。 许安直接拎了一套黑白搭的衬衫搭裤装出来,“这套怎么样?” 感觉比较符合林雨桐的气质,就是那种飒飒的感觉。 成吧! 一穿出来,果然效果杠杠的。化妆师要上手,林雨桐不用,借了人家的东西自己简单的意亮艘幌隆头发也不用做,放下来刚到肩膀的位置,“这就可以了!” 主要怕迟到嘛!也不知道许安还有没有别的安排。 许安摸了摸林雨桐的头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素面朝天但却比一般人都精致吧。”平时也不说养护头发,也没有在美容院泡着的经历,更没有像是那些明星那样保养。她真的就是洗了脸上妆,妆容非常服帖。这皮肤底子未免太好了!还有这头发,发圈取掉,梳子一梳,随手一扒拉,顺滑又自然。 可见,她的日常状态就是这样的。 这些明星哪个不是美白的补水的,做了一整套的美容之后才上妆的。 林雨桐催她,“赶紧拾掇你的去吧。瞧着我干嘛呀!” 你这生活习惯很贵族你知道吗? 去去去!哪贵了。 两人嘻嘻哈哈的,收拾完归队,该出发了。 今儿林雨桐得走两场,一个是妖狐,一个就是刑侦一。打开电视,八成的电视台播出的都是这两部片子。 许安怕林雨桐不适应这样的场子,在路上把流程连着跟林雨桐说了三遍。甚至叫助理单跟着林雨桐。 太兴师动众了。 林雨桐很无所谓,溜边过去得了。结果许安不,她是导演,她站中间,非要拉着林雨桐勾肩搭背的站中间,从红毯走过去。 边上还有记者喊:飒姐,看这边。这是认出来了。 站着就人家拍,拍完了得去签名。完了又得倒回去,等着妖狐剧组一起。那边也在等着她,林雨桐快步又回来,结果面对面,有点傻眼。许小叔身边站着的是妖狐的女一号,出演妖狐的一位演员。这位演员大概想朝这个人设和形象上靠,选衣服应该是更贴合妖狐的气质上选。所以,跟林雨桐两个人,撞衫了。因着女一号,站在许小叔边上。 早知道她就不退回来了,很尴尬。 许小叔叫林雨桐,“小桐,快快快!” 林雨桐只得过去,站在许小叔的另一边。 然后坐在电视机前看某市卫视的观众,就看到妖狐剧组里活脱脱出了两个妖狐一般。 林雨桐是不知道镜头是怎么拍的,她一路跟许小叔小声说着话。 许小叔问说:“今晚就得回去?” “孩子在家呢,我不放心。” “才说一块吃顿饭。” “等以后吧。我估计您最近挺忙。” “啥时候不忙。那可说好了,回头来家里吃饭,把孩子带上。” 正说着呢,猛地听见谁喊了一声:“白雪梅――” 林雨桐几乎是本能的扭头过去,就见从记者的后面挤进来一个高壮的男人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真的叫白雪梅,而是对着饰演白雪梅的演员来的。 高壮的男人手捧鲜花,横冲直撞,“白雪梅,我爱你――” 真的就冲过来来。 今儿的‘白雪梅’穿着旗袍,白地大花,更显妖娆。 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时候,周围维护持续的都忙着往这边奔,可还是低估了这位大哥的力气。林雨桐皱眉,抬起一脚,直接将花给踢的朝上飞去,不等花落地,这边单手接住花,另一只手将这大汉往保镖群里一推,反手将花塞给‘白雪梅’,揽着对方就走。 漂亮! 周围顿时就是一片起哄声和掌声。 林雨桐没搭理,只问‘白雪梅’:“没事吧?” 没事!没事! 林雨桐将‘白雪梅’护在里面,她走在最外围。 出了点意外,整个的行进速度快了起来,快速的穿过红毯,进了大厅里面。 林雨桐这才放开‘白雪梅’,找许安在哪。 “林老师,谢谢。”‘白雪梅’伸出手来,一脸的感激,“真的太感谢了。” 应该的! 林雨桐跟对方寒暄了几句,许小叔就笑,“那不是小安,你过去吧,知道你们有话说。” 许安朝林雨桐招手,朝那个撞衫的看了一眼,等林雨桐过来,她就不好意思,“怪我!怪我!没选好。” 挺好的!人家不自在才是真的。 其实只是风格像,也不是一模一样。 两个人正说话呢,‘妖狐’自己过来了,“林老师,咱们合张影。” 她不仅要合影,因着座位距离林雨桐隔着几个人,她还换了座位,“我跟林老师今儿穿的跟双胞胎似得,多好的缘分。这辈子都难有第二次机会了,说什么也得坐一块。” 反应过来了,很聪明的化解了尴尬,找了个借口来跟林雨桐示好。 林雨桐顺手就接了。 ‘妖狐’还顺便跟许安推销她自己,“许导,您接下来有什么新戏,您有召唤,我肯定有时间。” 说实话,林雨桐是真不喜欢坐在这里。真的挺磨人的! 等颁奖典礼开始,林雨桐也有心理准备,排排坐分果果的情况肯定有。这个剧有个最佳女主,那个剧就有个最佳男主,大概率应该是这样。 但怎么也没想到,真等颁奖了,妖狐一部剧,揽下了四个大奖。 最佳女主归饰演妖狐的,跟林雨桐撞衫的那位。 最佳女配归饰演‘白雪梅’的那个演员。 最佳男配归饰演‘金汝清’那个角色的演员了。 还有一个最佳编剧,给了林雨桐。 有意思的是,在开最佳编剧之前,有个最佳新人编剧奖,这个奖给了林雨桐。有个最佳新人导演奖,给了许安。林雨桐以为有了这个最佳新人编剧奖就不错了,没想到妖狐这个剧本,给她拿下了最佳编剧奖。 一届电视节,最佳新人编剧和最佳编剧归她一人。 今儿这风头已经够了,不想在这个圈子里往更深处走,点到即可。她的发言简短的很,感谢了一些串该感谢的人之后,就直接下来了。 然后下面比台上热闹的多。 一个一个的传递,林雨桐手里接了不知道多少个名片。名片上还写着简短的话,大致就是说,如果有好的本子,您可以跟我联系云云。 许安就道:“我小叔以前就跟我说,这一部好戏,一定是台前看演员,台后看编剧。看来这道理大家都懂。” 林雨桐低声道:“编剧也没那么容易,看看年纪大跻身一线的编剧,一辈子三五个代表作就不错了。出好本子太难了!又得叫大家叫好,又得叫座,能贴合民情大家喜闻乐见,还得踏着主旋律……难!” “别哭难,你是闲不住的性子,有好本子别藏着。你放心,我驾驭不了的,也一定给你推荐能驾驭的人。这俩奖拿手里,你就是一线的价钱。”说着,就又低声道,“真没想着再回去做节目,之前可有不少人想通过我联系你,想请你。访谈节目、娱乐节目等等,你有没有兴趣,价位不低。” 林雨桐摇头,“不去。我还想有空了能到处转转,别弄的走到哪都有人认识。整天飞来飞去的,我能写什么呀?编剧跟作家的职业性质是一样的,必须耐得住寂寞。你别勾搭我。” 她是真的说不参加就不参加,一结束,谁也没逮住她的人,真直接奔机场,回家了。 却不知道今儿卫视是有直播的,紧跟着还有各种的娱乐快报,再加上网上的传播。一时之间,到处都是她走红毯救人的画面。 抬腿侧踢,转身抡飞了大汉,而后鲜花还没掉,抬手就接住了,直接往美人怀里一塞,站稳就将美人抱着推到里侧,一路揽护着朝前走。 这个时候没有男友力这个词,但是吧,作为小姑娘,就爱的不要不要的了。 柳芽儿刚躺下,那边柳絮打了电话来,接起来那边就高分贝的尖叫声,吓的她差点把电话给扔了:“柳絮,你发的什么疯。” “姐!”这一声姐喊的含糖量超高,“能带我见见林姐姐吗?啊啊啊!我爱她了!你带我见林姐姐好不好?或者你把她的电话给我。” 神经病!半夜三更的,“别闹了好吗?找角色那也得有她的戏的时候才行呀!她答应的事肯定记着呢。赶紧睡觉,别闹腾。” 柳絮一听那边要挂电话,忙道:“还是一家人呢!你妯娌拿了两个奖项,你也不说给庆祝。” 什么两个大奖? 柳絮叽叽喳喳的说了,柳芽才知道啥意思,“她出门了!那你不早说。”她直接给挂了电话,就说还没睡的金思恒,“小桐去领奖了,也不知道回来没?你说我要不要请一天假,去那边看看孩子……” 这代人呀(57)二更(这代人呀(57)半夜门锁...) 这代人呀(57) 半夜门锁响了,四爷马上睁开眼,将客厅的灯打开。然后抬眼看了时间,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二十分钟。不用问也知道,飞车回来的。 林雨桐一开门,就瞧见四爷有点不咋高兴的脸,“吵醒你了?” 四爷指了指挂在墙上的表,林雨桐随意的瞥了一眼,企图糊弄过去,“哦哦哦!今晚的航班提前了。” 提前了? 四爷点了点还开着的电脑,“一个小时前我刚刷过他们的网站。” 许是更新不及时? “哎呀!半夜路上就没人。”我难得的开一次车,“肯定没超规定的速度。” 没超? 没超! “行!叫我发现你超了,我就去交警大队……” 干嘛? “检举揭发!” 你这……你这告状的手艺不行了,退化了! 桐桐在心里默默的吐槽,却不敢真说出来。要不然他真敢去的!所以,她装可怜,先道,“下飞机没上厕所,半路上想上结果在高速上,给我憋得,可着急了。”然后刺溜真进了厕所。出来之后又赶紧把手塞给四爷,“你摸摸,可冷了。我都冻坏了!” 车上有暖气,怎么就把你冻坏了?手是不热,不是你上了厕所刚洗了手吗? 林雨桐:“……我还涨奶了!真的!孩子呢,我得看看孩子,半夜她都得一顿奶的。” 金豆豆果然配合,亲妈往边上一躺,小鼻子一耸一耸的,就蹭过来了,叼住就吃。 四爷跟进来,这才跟着躺被窝里,“再着急车也得慢点,尤其是外环路上,今早上我看新闻,又被拉土车撞了一个……” 工地上的拉土车猖狂的很,红灯拦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走他们的。每年不撞死几个。 “知道了!”林雨桐应着,“真没多快。半夜路上没车……” 两人压着声音说着话,睡着的时候也不知道几点了。 别管大人几点睡着,反正孩子起来的时间是固定的。早起一哼哼,四爷就起来了。摁着桐桐,“你睡你的。” 然后四爷抱着孩子出去了,换尿不湿,给把脸和屁屁都洗了,该扑粉的扑粉,该护脸的护脸,才收拾好,保姆来了。一看就赶紧去厨房,先给孩子弄吃的。 这边早饭还没给孩子喂完呢,柳芽过来了,“小桐回来没?要是没回来,我就请假了一天。” 总得有人腾开手弄孩子的。 反正她是觉得保姆再可靠,也不敢把保姆和孩子放一块。 林雨桐听见响动就起来了,“嫂子,我回来了。”她从卧室里出来,“还叫你跑一趟。” 怕耽搁人家上班,四爷干脆穿了大衣拿了钥匙,又开车送了柳芽去单位。保姆一边忙着做饭,一边跟林雨桐说话,“小桐呀,你这以后就是明星了吧?” “不是!”她就道,“有了点资本了,以后像是这种活动,我是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没事。只要出好剧本,就行。曝光度太高,我安静不下来,没法写本子。” 那还好!“那最近不出去了吧?” 不出去了。林雨桐突然反应过来了,“您是有事?”保姆有些尴尬的出来,“那个……我想请几天假。我儿子跟媳妇吵架了,媳妇走了,把孩子撇下了。这俩冤家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和好,扔下孩子没法管,这也不行呀。” 成啊!林雨桐就点头,“那你忙你的,先处理家里的事。” 保姆应该是真挺着急的,早饭做了压根就没吃,急匆匆的就走了。 林雨桐叫四爷先吃,她给孩子喂辅食。 谁知道勺子往这丫头的嘴边一送,人家把脸一撇,不吃!再给送这边,人家又朝那边一扭,还是不吃。 几个意思呀? 林雨桐还以为是嫌弃不是保姆喂呢,难道孩子习惯了? 结果四爷一接手,人家出的可好了。林雨桐又试着拿水瓶过去,熊丫头鼻子里发出类似‘哼嗯’的声音,连身子都转了方向。 她反应过来了,“这是昨天没看见妈妈,生气了?” 四爷就笑,“昨儿一吃饭就扭着头找,倒是没哭。感情在这里憋着呢。” 把林雨桐稀罕的不行,“以后妈妈不出去了!不出去了行吧?” 越说嘴越瘪的厉害,林雨桐学着她的样儿,“瞧我们小可怜的样儿……” 话没说完,‘哇’的一嗓子给哭出来了,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一瞧这样,林雨桐这几天是啥也没干,就在家里带她。四爷越发觉得老小区不好了,这要是有地暖,孩子正是可以放在地上也可以放心的年纪,如今地上冰凉,她又老不安分,床就那么大点的地方,觉得孩子活动不开呀。 恰好,遇上一场大雪,四爷只给椿子送了一次衣裳之后,也再没出去过。他没出去,倒是家里客人没断过,都是来找他的。除了许安介绍给四爷认识的郭凯,还有通过郭凯认识的两人。 这属于朋友一类的吧,都不抽烟,尤其是家里有孩子的情况下,说话的声音都不高。听他们的意思,风投那边四爷给做顾问做的几笔回报率都不错。 现在这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便是再好的朋友,圈子的交集少了,聚的也就少了。反倒是这种有利益牵扯的朋友,好似来往的更多些。 风投四爷一笔弄了多少呢?反正把那套大房子的余款全赚回来了,剩下的应付装修绝对没有问题。林雨桐在厨房给几个人做下酒菜,四爷就抱着他闺女跟这个人谈论接下来风投的方向,分析每个公司的前景。金豆豆也不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谁想抱她,那不行。但是乖乖的坐在爸爸怀里说话,这是可以的。 看的出来,四爷没下水。他纯粹就是站干岸,然后做的是顾问的活。 这天晚上把客人送走,林雨桐把孩子也哄的睡下了。她就问四爷,“要是想做,咱家的钱都能拿去。” 四爷摇头,“他们的盘子大,等闲的钱放进去不行。那就干脆一开始就站的高点,我不涉足,他们就谨慎,反而是好事。” 好事就好事吧!人嘛,总得找点事干不是? 林雨桐接了孩子,叫四爷先去洗澡。结果四爷的电话响了,是椿子打来的。四爷顺手给接了,“怎么了?” 椿子应该是宿舍偷偷接的电话,大家都睡了,他不敢大声,因此声音跟做贼似得,“姐夫,刚才萍姐打电话了。” 林雨萍? 嗯!“怎么了?” “打到我这里。”林雨椿低声道,“说是在我们学校的门口,还带着孩子。说是早上坐车来的,钱包被偷了。在城里走了一天,才找到我这里。我本来想给她拿两百块钱,叫她找地方先睡一晚,可宿舍楼出不去。想从阳台上出吧……我不敢!三楼呢!还下雪,我怕摔下去。” 不管又不忍心。这样的天带着孩子在外面守一晚上,这可咋整呀!想叫宿管阿姨跑一趟吧,人家也进被窝了。他刚才说了半天,人家假装没听见。 “我还想着打个报警电话,好歹有警察管,对吧?可我又怕她在警局胡说八道,再扬言要找我姐……那不得更丢人。现在那些都市节目都是找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报道,跟我姐扯上不好吧。” 想的倒也算是周翔。 “行了,你赶紧睡吧,别管了。”林雨桐出口拦了,把孩子塞给四爷,“我去吧!我把人安置在外面,你去不方便。” “你开车慢点。” 知道!城区呢,晚上十一点多,我也快也不起来呀。 学校倒是距离林雨桐这里不远,不过是周围就那一个学校,有那么一站路那一段,来往的车辆有,行人没有。到了跟前,还真就见个穿的跟熊似得,裹着孩子的女人站在雪地里。 林雨桐把车靠过去,然后下车,“怎么带着孩子跑这儿了?” 林雨萍这才看清楚,是林雨桐,“小桐呀――” “快点,冻死我了。” 林雨桐拉着车门子叫她先上车,这才从车前面绕过去,上了车。车里面的灯打开,就见林雨萍把大军衣解开,孩子在衣服里裹着。 这孩子都三四岁了吧,脸上都是冻疮,估计是哭的时间不短了,也累了,就那么睡着,这会子还没醒呢。林雨桐先摸了一下,孩子没发烧,就是睡着了。她压着声音再问,“怎么就你带着孩子过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在A市!”林雨萍吸了吸鼻子,“在电视上看见你的时候你在S市呢,还想着你不能这么快回来。本来还想去找苗苗,可光知道她现在在市里教书,也不知道是哪个学校。我碰上个小学中学就去问,结果人家都不知道这个名字。我没处找去,可我知道椿子的大学校名,这个好打听,我从车站走过来了。城里这路特别不好找,我走了一天,越走越迷。还是个捡破烂的大娘好心,给我带了一段路我才找见的。椿子也是,嫌弃我丢人还是咋的,也不出来,叫我这一通等。” 他还是个学生,他能怎么安置你?这都几点了! 林雨桐打断她没完没了的絮叨,再问一遍,“你怎么来了?带一个人带着孩子,选了这么一个天出门!” 林雨萍把孩子往怀里紧了紧,“我们村一个出来打工的,这不是年底了吗?人家都回家了。听那些人在背后嘀咕,说是陆大军在外面养着个女人!你不知道,这一年了,这混蛋一分钱没给家里。你说他的钱去哪儿了?反正,这回我得找到他,找不到他我就不走了。” 这代人呀(58)三更(这代人呀(58)林雨桐没...) 这代人呀(58) 林雨桐没言语,先玩他,“给孩子吃饭了没?” 林雨萍摸了摸孩子的脑门,摇头摇头,“没呢!钱包被人偷了。” 林雨桐开车,带着去了一家早上带早点的酒店,开了房先把人带进去。 林雨萍就道,“这还得花钱,去家里我睡沙发凑活一晚就行了。” 林雨桐没言语,先把人带到房间给安置了。房间里能烧热水,有桶装泡面,这么晚了,也没地吃饭去。就这些吧,她帮着给泡了,又把乡巴佬鸡蛋给拿了泡了两个,火腿也给整个摁进去泡着了,“先凑活吃吧。” 她又去把酒店里的牛奶给温在热水壶里,还有袋装的面包,“孩子要是起的太早,你就先给孩子喝点牛奶,泡点面包。七点以后,一楼就有餐厅,那里的早饭免费,就是家常口的早饭,你带着孩子去吃。” 林雨萍反倒是不好意思了,“你看,在家里吃顿便饭就挺好的。咋还吃上泡面了,怪贵的!我家这孩子有块馒头就行,面包牛奶……她还跟着享福了!” 林雨桐:“……”是!带家去她未必承情,可住在这里给吃泡面却觉得很重视。 应该是真饿了,还没咋泡好呢,就吃上了,“大根也是老实头,跟他姐夫出来的,他都不知道看住人。我给打电话,说是电话停机了。在哪里打工我也不知道。要不然,我直接找大根去了,我也不好意思麻烦你们。” 林雨桐看她吃的狼吞虎咽,就又给泡了一碗:“那你先带着孩子睡,回头我给大根的手机充上话费,问他人在哪儿。要不然,这么大个城市,上哪找人去。你可别瞎跑了,带着孩子你一个看不住,再把孩子丢了,到时候想找也找不回来了。” 林雨萍眼泪吧嗒吧嗒的往泡面桶里掉,然后狼狈的赶紧擦了。艰难的咽下一口才道:“我就是想叫他看在孩子的面上,跟我回去。” “这事不知道真假。”林雨桐就道,“要是真的,你再想这个事也不迟。再说了,跟你回去能怎么着?你能看住他?绑在家里不叫出门?”她说着就起身,“你早点睡吧,明早九点前后我再过来。你先好好睡吧。” 林雨萍坐在那里没动,也没再把面条往嘴里塞。直到林雨桐出去了,她的眼泪才哗的一下就下来了,连同鼻涕一起,要多狼狈又多狼狈。她抬起手,用袖子擦了脸,然后拿了面桶里的叉子,狠狠的搅动着面,嘀咕了一声,“这麻辣的也太辣了。” 林雨桐一早起来先给来家打电话,张巧凤就叹气,“我也听说了,说是跟个啥不正经的人。你大伯的意思呢,叫陆家把他们儿子叫回来,过不成就离婚。孩子咱家要,萍萍带着不方便再嫁,他跟你大伯娘嘛,也还不算老。再把孩子看护大,还是能的。可陆家一对老混蛋,就是不把陆大军往回叫。大根也不知道咋回事,电话也打不通。你大伯就说等根子回来听他怎么说再定。” 那林大伯说的话也倒不是胡说!这种东西留着过年吗?离婚再找个本分人家,林雨萍未尝没有好日子过!她一身小毛病,不讨人喜欢,但也说不到是坏人。就是有点真二百五的气罢了。早早的不念书了,周围没有好榜样,跟着人学的说话骂骂咧咧的一身的混账气。 “你安全的把人送上车,弄回来就行。”张巧凤在电话里这么说。林成河在边上听见了,就道,“你还是别送,先把人安顿下,我这就给你大伯打电话,叫他去接去。这天要是出个事,或是自己跑了,落埋怨。” 这当然是最好了。 吃了早饭,林雨桐先去给林雨根的手机缴费,结果因为欠了八毛给欠费停机了。她给交了五十,上了车把电话打过去。结果那边接起来还愣了一下,“桐姐?” 嗯! “你在哪儿呢?” “我在工地上呢!狗R的老板跑了,工钱还没结呢。” 林雨桐就问:“哪里的工地?” 大根报了个地方,林雨桐一听,在高新呢,距离自家的小区还不远。她直接开车过来,把人接上。大根一听是啥事,才憋红了脸道:“我就想过年回去说这事呢!陆大军也不是在外面养着人……” 那是啥? “他就是去了那种地方,染上脏病了。挣点钱全填进去看病了!还想往回跑……我怕他祸害我姐,我半夜偷着把他给打了,腿骨折了,在出租屋里呢。” 林雨桐一下子都愣住了一下,“你把人打了?”“打了!”太不是东西了,“他不知道是我打的!他发现染病了,就去找那个女人去了。搅和的女人没法做生意。那女人啥人都认识,后来也到处找他的事。他以为是那个女人找人干的,还不敢声张。这事桐姐你知道就行了。我家那张嘴就没把门的,我怕她嚷出去。” 林雨桐就笑了,“瞧不出来,你小子有点种呀!” 大根不好意思的笑,笑了一半就不笑了,“就怕我姐傻了吧唧的,还不肯离。” 林雨桐就道,“先把人接回去吧!带着孩子昨儿走了一天,真要是碰上心眼不好的,真能给拐卖跑了。” 这还真有可能。 大根给吓的,“肯定给带回去。工钱我也不要也得把人给带回去,今儿就走。” 林雨桐就叫他给老家打电话,“看你爸妈来了没,要是没来,就别来了。我送你们去车站。” 结果那边已经快到了,大根怕弄不住林雨萍,就赶紧说,“别舍不得钱,打车过来……” 林雨桐就报了个地址。 结果早上十点,林大伯两口子已经到酒店了。 孩子拿着面包还在吃,林雨萍只坐在床沿上不言语。大伯娘哪里还有客气的,巴掌直接就往上抡,“你找他干啥?怕他死了没人给收尸呀!你要跟他一块死就死去!你折腾孩子干啥……” 林雨萍被打的,“还不是怪你们!我要是多上几天学,我也跟小桐似得……我就是碰上陆大军这样的东西?你们就是自私,就是一点苦都不肯为儿子吃……”把林大伯气的嘴唇直打颤,偏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供养孩子念书,成了一辈子的短处。可那时候你要是念不上去,先是留级,还是不行,老师就不要了。三遍五遍的叫家长,就是说你家孩子我教不了,你带回去吧。那我不说没钱供你,难道要说你笨你蠢你啥也学不会,老师都不要你了! 我不光不能叫你知道,我对外都不能这么说的呀! 他也不辩解,“反正你老子就这样了,你也换不了爹了。你要是回,现在就回。啥情况大根也跟你说了,要是染上那个病,身上就慢慢的烂完了,挣多少钱都不够填这个黑窟窿的。你还敢他过?你还敢带着孩子跟他过?你要过你就去过去,孩子我们抱走,别叫孩子也染上。” 林雨萍看林雨桐,“真那么难治?” “分情况!看是哪种XING病了。”林雨桐就道,“有些打几针就好了。有些终身得服药,有些反反复复的,好不利索……” 大根就道,“他都治了大半年了,那你觉得这是打几针就能好的?他这是肯定好不了了!这也不是别的病!要是说突然得了大病了,或是伤了残了,咱不要人家,是咱不对。可他这个病……是怕被他拖累不死呀!” 林雨萍只咬牙不说话,“我得见他……” 大根气快了,“那走!走!去见去!” 他知道在哪,林雨桐开车,一直送到一个城中村的路口。村子里是黑雪,脏兮兮的,七拐八拐的找到地方,出租房门闭着呢,一推就开了。里面一排饮料瓶子,里面都是□□块,肯定是不方便下床的时候尿的。因为在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哪怕这么冷的天,都一股子臭味。林雨桐戴着口罩,没靠近。只问一个过来查看的房东,“这间屋子里的人呢?”这房东看这么一行人,就道,“我还找呢!房租欠了两月了,把屋里弄的埋汰上啥了。你们是他的家人?八十块的房租……” “我们是债主。”林雨桐就道,“也欠了我姐不少,这不正找着呢吗?” “这王八蛋!”房东嘀嘀咕咕的,“肯定跟东屋的老婆子走了……” 这是啥意思? “那边住个捡破烂的老太太,这混蛋东西啥女人都撩拨。不能动了,就跟老太太搭话……” 边上过去个人就说,“人家哪里就老太太了?才四十多而已。” “反正两人差不多一起不见了的。老太太不欠我啥,房子也还干净……” 林雨萍再也受不了了,扭头就往楼下跑,直到上了车才喊了一声:“离!谁不离谁谁狗娘养的!” 但林雨桐还真就觉得这种东西留在市里迟早成了自己的祸害,真对媒体胡说八道,就说烦不烦。 她说林大伯,“要离婚还得人亲自到场的。您回去找陆家,也别说离婚,就说病的很不好,再不找怕就把病给耽搁了。陆家老两口子就这一个儿子,肯定是要往回找的。等找回去了再说!” 这代人呀(59)一更(这代人呀(59)林大伯嘴...) 本章节做了文字替换,_读_未_修_改_内_容_请_到_醋##溜##儿##文##学 这代人呀(59) 林大伯嘴上应着,心里却寻思,“陆大军成了这德行了,陆家只要不傻,就会扒着自家闺女不放,要不然这辈子咋整?这婚想离,怕是也难。” 林雨桐哪里不明白他的想法,就道:“回去不管是跟谁,也别提离婚的事。尤其是我萍姐,嘴上得有把门的。” “还怕我宣扬他咋的?他干的这丑事……” 大伯母一把打在林雨萍的大腿上,“你闭嘴,听小桐说。” 林雨桐继续开她的车,“你要不想一分的赔偿都拿不到,要不想孩子将来一分的抚养费都没有,你就嚷嚷。这是钱的事,能叫对方出钱养孩子的事,往后十多年你跟着收益,你确定要嚷嚷?” 林雨萍闭嘴了。 林雨桐这才道:“别提要离婚,只说过年了,接了萍姐和孩子回家过年。你先叫那边找人,找人回来之后,叫我萍姐跟着陆大军一起上正规医院瞧病。把检查报告,病例包括缴费单据这些都保存好。他要是乖乖的离婚,也确实愿意给孩子抚养费,那我姐带着孩子就回娘家。反正家里也没啥家产要分割的,就那么着吧!要是对方不愿意离婚,你给我打电话,走法律程序,起诉离婚……” 正好,四爷估计律师资格证也考下来了。权当是练手了。 “还得打官司?” 一听打官司就害怕。 林雨桐笑了一下,“打官司怕什么?你占着理呢,怕他干嘛?再说了,你觉得打官司不好,陆家肯定也怕,不占理就更怕。许是官司不用真打,只吓唬吓唬就够了。对方是过错方,不这么着,他老拖着你,他过不好,也不叫你好过。关键是,你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外债?万一存款没有,债务一堆,你怎么办?以后挣死挣活的给他还嫖资?再被债主不停的骚扰,到那个时候怎么办?所以呀,别声张,先拿证据,攥死了。把债务一股脑推给他,还得叫他支付孩子的抚养费。哪怕不多呢,但孩子在乡下上学,是尽够的。你就是将来再婚,孩子的开销少,不用为了这个孩子的花销两口子老起争执,日子就顺畅。” 林雨萍抱着孩子就不言语了。 大伯娘就说,“听小桐的,小桐把啥都想到了,出去可不敢胡说。你还年轻,找个好人一样过日子。孩子不用你带,搁在我跟你爸跟前,孩子不受可怜,也不看谁脸色。将来大根结婚,叫大根跟媳妇搬出去过,我跟你爸给你带这个。” 那都是离了之后的事了。 大根就发愁,“小桐姐,你说陆大军这混蛋,躲哪去了?能找到不?” 能!林雨桐就低声道,“要是陆家来找人,你就跟着。你先去之前陆大军住的那个城中村附近那些收废品的那里去打听,跟着他一起走的捡破烂的女人,平时肯定在附近的地方卖废品。而且,都卖熟悉了。她计较的就是一分一毛的利。猛地换个地方,她怕人坑她。肯定还是习惯去老地方,那家的价钱她摸的熟,不怕人坑。打听到这个女人,跟着她,一准就找到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要是还找不到,你就给我打电话。” 说着话,到了车站。她给买了车票,见时间还早。因为下雪,今儿的班次不多。还有点时间,顺便的在车站跟前的川菜馆子,叫他们吃了口顺口的饭。借着上厕所的工夫,林雨桐又出去买了保温壶和一点零食。回头到店里叫人家给热了纯奶倒进保温壶里,完了才塞给大伯娘:“给孩子预备的,万一路上渴了饿了,先叫孩子喝点热牛奶。” 很周到的把人送到车上,看着车离开。 大伯娘一会子就叫大根收拾了一筐红薯和萝卜,“给你三婶送去。” 花了人家多少钱这事,都没法算了。可家里你能送人的也就剩自家种的红薯和萝卜了。 半天的工夫,处理利索的林雨桐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椿子在家。今儿周五了,下午只一节课,连着两天都是周末,他就跑来了,看事是怎么处理的。 怎么处理?小孩子家家的,别打听。 椿子来了,金豆豆可高兴了。她高兴了不像是别的孩子高兴了就乐,她很矜持。她舅说话她看,她舅转个方向她追着看,回头抓了她的娃娃往她舅手里塞。吃饭的时候嘴里哦哦哦的,示意舅舅赶紧吃。手里的这个馒头吃完了,她急着上手抓一个,给舅舅低过去。林雨桐做的小花卷,小小个的,孩子能抓到手里。椿子一顿饭被外甥女递了二十三个小花卷,吃的撑的都不行了。哪怕各个跟小笼包大小,可那也是二十三个呢。 “豆啊,舅真吃不了了。”他拍着肚子,故意挺起来叫孩子摸,“舅明天都不用吃饭了,饱饱的。” 金豆豆抬手摸了摸,不知道是不是电视开着她从电视上学会啥了,然后脸贴过去听她舅肚子里的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听见啥了,还一脸惊奇的拉爸爸,“哦……哦……” 想说啥也不知道。 林雨桐在厨房刷碗,问椿子:“你这考试该结束了吧?” “下周三就考完,考完我就回,跟同学一块,我就不特意过来了。”椿子说着话,见姐夫带着孩子把尿去了,就去厨房帮忙,“刘阿姨呢?不干了?还是提前放假了?” 请一周的假,结果都快十天了还不见人,家里确实很不方便。 四爷抱着孩子从厕所出来,就说桐桐,“该打个电话问问。看是不是人家不想做了。”要是不想干,还得想法子再物色人选。 林雨桐也是这么想的,她就打了电话过去,一直也没人接听。 直到过了三天,这都腊八了。林雨桐一早起来把腊八粥都熬上了,刘阿姨才来了电话,林雨桐接起来,那边的声音却不是刘阿姨的,“您好,刘桂花是我妈。” 是个年轻的女声。 她也闹不懂是儿媳妇还是闺女,于是就道,“你好你好!不见刘阿姨来,我还挺担心……” “我妈挺好的……那啥,不知道我能不能见您一面,有点事想跟您谈。”林雨桐皱眉,“是有什么难处吗?您让刘阿姨接个电话,用钱或是怎么着,让刘阿姨来说。”我也不认识你是谁呀!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捡来的电话或是偷着打的。 结果那边好似在争执什么,最后是刘阿姨气喘吁吁的声音,“小桐呀,不用跟谁谈,我下午就过去,过去了咱们再谈。” 行吧! 然后下午刘阿姨来了,脸有些肿,看起来很憔悴。林雨桐吓了一跳,“也太见外了。有什么难处你说话呀!急着用钱你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 “不是!”刘阿姨接了四爷递过来的水,“咋说呢!我是来跟你和小金商量一下,你看阿姨这身体也还行,至少能再干十年……” 是!这身体十年内是出不了什么大毛病。 “我想跟你签上十年,但就是要一次性付给我这十年的工资……”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了。肯定付得起,但这工资涨幅的,中间争议的东西很多。 “物价再涨,我这工资不涨。为啥呢!”刘阿姨就道,“我家那房子当初是在我儿子婚前买的。是写在我儿子名下的!我们这几年一直还房贷呢。结果,我家这儿媳妇不知道听谁说啥了,反正现在非要在房产证上加她的名字。我儿子没答应,这媳妇不是就闹起来了吗?又说是那边的幼儿园不好,又是说不是在好学区上,反正就是得换房子,想把如今那套卖了,再加点钱,买一套学区房。钱上差着不少呢。我一下子支付十年的工资,这都是买了房了。往后物价涨了,房价也就涨了。相当于我拿着你的钱挣钱了。你要是不雇我十年,你拿着钱再去买房挣差价,雇保姆按月给工资的钱你也能挣出来……”但是自家儿媳妇不想这个道理,只想着你现在按这个工资给我预支十年的,回头涨工资了,你再把差额补给我。哪有那样的好事?胡搅蛮缠嘛不是?! 一听林雨桐就知道这其中的争执点在哪了。 与其在涨工资不涨工资上在这里掰扯,那就不如按照借贷的流程走。你需要多少,算你借的。利息算上,合同上就写清楚你这个还款的方式和时间。工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该涨的时候随行就市的涨,抵债的时候拿涨价之后的工资给你抵债不就好了。 省的回头你家里人又找我闹,觉得我占了你多大的便宜。真的!要不是好一点的保姆确实不好找,这个刘阿姨人也确实不错,她真觉得这种麻烦能不管就不管。他才要说话,四爷却道,“不用那么麻烦,现在银行办信用卡也没那么麻烦,我帮你们联系都行……回头你每月有工资,按时给信用卡还款就是了。”桐桐就是容易轻信人,你跟她形成债务关系,然后呢?家里还有孩子,她是欠债的,她还在家里干活,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她一定不会起什么念头? 给介绍个人叫她去银行想法子去,她觉得不用欠私人多少人情,也乐意。而咱们也不用为点债务关系就跟此人绑住。回头就找个借口辞了这个阿姨,她自己本身再好没用,她的软肋太明显了,就是儿子一家。这种的,长期在家里干,就是再明理也不行。 这代人呀(60)二更(这代人呀(60)四爷说话...) 本章节做了文字替换,_读_未_修_改_内_容_请_到_醋##溜##儿##文##学 这代人呀(60) 四爷说话了,桐桐就没再言语。四爷也知道,桐桐未必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她也不是全放心。一是她绝对自信,因为她从不把孩子和保姆单独放家里。二是她不在乎那点钱。她甚至都想着,大不了我以后给你涨工资。一部分抵债,一部分你留着,别叫你儿媳妇知道,自己偷偷留着养老。 她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觉得出不了大事。 再则,确实是找个好些保姆太难。 也确实,以桐桐的本事确实未必就一定出事。可是吧,往后随着这位阿姨家的孙子慢慢长大,接送孩子,孩子上辅导班,孩子生病等等的,事情越来越多,她的年纪越来越大,精力有几成能放家里?咱是找保姆,不是你心软做慈善的。 这不,桐桐这会子在心里肯定想着怎么解释不私人家钱的原因呢,人家就先乐意,“银行能贷款?不是!我们这贷款交了首付还得贷款按揭。” 那你们这选的新房子可不便宜。 可不!“就是那个可贵的地产商,精装修好的房子。” “现在就能搬过去?” “不能!人家第一期的卖好了,咱们卖的是第二期。说是后年年底交付。刚赶上孩子上学。” 我的天呀!那你家这消费真的有点可怕。现在的房子卖了,新房子还有两年才交房。也就是你们一家除了吃喝拉撒之外,还得交房贷和房租,另外还得还信用卡。儿媳妇不上班,家里还有个孩子得养。儿子的工作一般,要不然两口子不会这么辛苦。 这么一算,紧紧巴巴都不足以形容之后的生活。 所以,四爷的顾虑是对的,钱这东西真能把人逼疯了。 林雨桐就接了刘阿姨的话,“这个信用卡,可以用你和叔叔的。至于按揭贷款,当然要放在小两口子名下了。” 刘阿姨脑子转了一圈,这就明白了。房子要写上儿媳妇的名字,当然以后这按揭她就得负担一部分。要是她啥都好,自己挣的有多了,还了信用卡之后还有剩余的,给他们补贴一点也行。要是没有多余的,或是她还是闹腾,那就她自己想法子去。也不能惯得啥事不干就知道找事。 她觉得林雨桐是为她想的,当即拍板:“那就这么办!就是不知道好办不好办。” 现在这信用卡用的人其实不多,不同的银行,申办的条件也不同。刘阿姨其实是有劳务公司的,而劳务公司愿意出具收入证明的话,这东西其实也没那么难办。 反正四爷开车带着她出去跑了一圈,隔了半个月,给办下来了。这都到了年跟前了。 林雨桐趁机就说,“今年我们得回老家。这不是我大哥和我大嫂领证之后还没办婚礼吗?我们得提前回去预备,家里就不留人了。您也回去好好过个年去……” 甚至把别人送给她的许多补养品都给保姆带上。 刘阿姨走前还问,“那我啥时候过来呀?” 林雨桐想了想就道,“到时候我给您电话吧。我妈说不定过完年得过了住几天……” 刘阿姨当时没多想,因为她所有的休假都是带薪的。哪怕不去,工资没少她的。她也乐意这么着。人一走,四爷就换了锁,把家里大门的锁整体给换了。 林雨桐就唏嘘,“其实挺好一人。” 遇上那么个儿媳妇,你说咋办? 林雨桐没太拖着人家,毕竟过年之后更好找活嘛,她怕耽搁人家工作,在年前回老家的时候就给刘阿姨打了电话:“阿姨呀,不好意思呀,过完年,要是有合适的活儿,您就接吧。我这边呢,我妈的意思她过来帮我带孩子。毕竟孩子慢慢的就得学走路了……我爸和我妈都过来……” 刘阿姨那么大年纪了,哪里能不懂啥意思。她虽然也不愁找工作,但是想碰上个事少活少,人厚道的雇主而已不大容易。她当时就道,“小桐呀,是阿姨哪里没做好还是咋了?咱娘俩处的不错,有话你直说。” 林雨桐就道,“阿姨,真不是您哪没做好。是我家的事!我爸那人您见过,他那人嘴上回N吧,就是做生意不行。开了个农药化肥种子店,结果了,全都是赊账。年底了,这收不回来了,他那人又抹不开面……咋办呀?家里的地种着收成不行,又没啥其他营生。两人说想来城里打工,买个早饭呀,去工地上看门的……你说我能叫他们去吗?” 那不能! “我就说,干脆来给我看孩子吧,两人开一个人的工资,好歹先把人给糊弄住。阿姨呀,回头等我把家里都安顿好了,或许我爸我妈以后还有别的啥想头呢,到那个时候,我给您打电话,您再回来。咱娘俩处的不错,有啥难处,您给我打电话。” 刘阿姨一想,人家林家老两口,确实可能来。人家儿子在城里上大学,闺女如今挣的也多。孩子会走路,确实累人。长了腿的小东西,完全不由大人。得是她想去哪就得去哪,这两口子管孩子,是管不过来。 她只能叹气,“行!回头要是有用的着我的,你也打电话来。” 好的! 客客气气的,顺势把人给辞了。 辞了之后,两人真的带着孩子回老家了。这次带上的除了老三和程丹,还有金思恒和柳芽。老家在腊月二十九这一点,在镇上的酒店里办酒席,开了十六桌,算是金家的大儿子也结了婚了。 这两口子其实一直在宿舍住着呢,新房子还不能住人。金双喜和苏环两人在宴席结束之后就赶人,说金思恒:“带着柳芽回去,家里还有奶奶呢,你们不在家,留老人家过年,过啥意思嘛!赶紧去,年前了,有啥打扫之类的重活你就干了。” 下午三点客人走干净,四点就把今儿做主角的两口子撵走了,叫他们回去陪柳家奶奶和柳妈妈过年。柳芽能不感激吗?抱着苏环的胳膊偷着塞给苏环一些钱,“妈,过了初一我们就回来。” 不着急! 把老大撵走了,又说老三,“叫人家程丹不黑不白的跟着你,啥意思呀?赶紧的,买车票,跟程丹回青省去。今年就在那边过年!” 是说去女方那边过的明路。 程丹红着脸,低声道,“没事阿姨,不要紧……我家里还有俩弟弟的……” “很要紧!”苏环二话不说推老三去收拾东西,“利索着点,别耽搁。” 连老三也打发了。 转脸看桐桐,桐桐就笑:“妈,我去我娘家转一圈,回来把你们捎带上。咱们都去城里,今年在城里过年。” 苏环这回没反对,“成!那今年就在你们家过年了。” 儿子家,她家,她分的特别清楚。 林雨桐还想说看林成河这两口子去不去,住肯定能住下,男一屋女一屋,还热闹呢。 结果林成河在有些事上坚持的很,“不这女子就不懂嘛!谁家老丈人去女子家过年?叫人笑话!人家那老话都说透了――在儿家炕上长展脚,在女家炕上蜷缩着。” 谁不叫你展着腿脚?谁又叫你蜷缩着? 林成河自己都哈哈大笑,“这是先人留下的老话么!得听哩!平时去你那边住住都行,就过年不行。你要叫你公婆去住哩,不敢学的不懂四六。” 张巧凤也这么说,“自古以来就这样,在儿子家有理气长,不一样么!过年这些蒸碗啥的我都给你弄好了,放后备箱里,吃的时候热一热就行,保姆也得过年,家里啥活还得你干。这些东西就能凑活,省的你还得下厨。” 反正是林雨桐和四爷带了一后备箱的年货来,换了一后备箱的年货再走。临走林雨桐留下一沓钱,那边突然又想起来了,“蒸的馒头给带了吗?” 哎呀妈呀!忘了! 赶紧拿去呀! 林雨桐说不用了,真心吃不了。 林成河拎着两袋子馒头就来了。 椿子说拦呢,“不用了,我姐也不缺馒头吃!”没地放了! 给拿着吧! 不用! 正争执呢,被她爸抱怀里的金豆豆伸出手,拽着她舅手里的透明袋子,里面的馒头看的清楚的很,她的手指扣着袋子上特意留出来的小圆孔,往怀里扒拉,皱着眉,一脸的急切,另一只手还给她舅指了指车,示意舅舅赶紧给放车上。 显然,跟舅舅更熟悉。 林成河给乐的,“拿上拿上!给我豆豆娃拿上。” 馒头一上车,小丫头就催她爸,朝巷子口指,指完还拍车,意思是快点开车走吧。 车一走,林成河就跟邻居炫呢,“我家这豆豆精的很。” 邻居说:“一个女子三个贼,都给拿去了?” 拿了!“来也拿的不少!”他跟人就细说,都拿啥拿啥了,人家面上应着,背后却说,“一个外孙女,看把他两口子稀罕的。老话咋说的?老话说的是,外孙是个狗,吃了他就走。再稀罕顶个屁用的,人家金家的娃,跟他姓林的有个啥关系?” 这代人呀(61)三更(这代人呀(61)腊月二十...) 本章节做了文字替换,_读_未_修_改_内_容_请_到_醋##溜##儿##文##学 这代人呀(61) 腊月二十九,金思源跟着程丹,做了十四个小时的火车,去了青省。 坐在火车上,看着沟壑纵横黄土满眼的风景,金思源还是紧张了,“你爸厉害不厉害?你妈凶不?” 程丹抱着他的胳膊就笑,“不凶!一点也不凶!我打电话说过的,你不用怕。” 行吧!不怕就不怕吧。 程丹家的条件其实不差,在一个小县城里。但要说条件有多好,那倒是也没有。父母是政府单位的后勤职工,稳当的拿着收入,也没有失去工作的风险,但要说有多富裕那也真是没有。不过家里的奶奶以前是教师,退休教师的工资拿的比在职的都多,所以老太太一人的工资供养三个孙子,也还成。 不过唯一不好的就是,人家家里不乐意程丹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远嫁。 因此,程思源去了之后,人家父母未必有多热情。 按照家里给的规划路线,是希望程丹回来去政府机关工作或者说是去学校里教书。然后再找个情况差不多的对象,离家也近。这不挺好吗?结果毕业了,三催四请的,就是不回来了。这一回来吧,还带个小伙子。且在电话上说了,就是回来见家长,然后打算结婚的。程奶奶背着金思源就说孙女,“你还是太年轻,这远嫁可不大容易。受了委屈了,你跟谁说?有点事了,谁能伸手帮你。孩子,你到了人家家里,你能指着的就一个人。其他的都是他的亲人,没有你的!遇上好人家了,这还好点。若是遇不上好人家,孩子,你就真掉坑里了。哭你都没处哭去。” 程丹就觉得,“我遇到的是好人家呀!”她把在金家的所见所闻,都说给奶奶听。 可程奶奶的眉心皱的更紧了,“大儿媳妇是国企的,人家爸爸还正在位置上,他家的大儿子得靠着人家爸爸提携,那当公婆的能不对大儿媳妇好吗?二儿媳妇本就是本乡本土的,就是没啥出彩的地方,那到了夫家谁也不敢过分。更何况,人家要长相有长相,要能耐有能耐,钱不少挣,风光体面的。这种儿媳妇婆家要是再挑拣,那他们想娶个啥样的?天仙呀!”她顿了顿就道,“跟人家一比,咱家有啥?” 程丹觉得奶奶变相的在说她丑,“我这怎么也算五官端正吧。”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工作不稳定,以后离娘家远。你说你做生意,好!你做生意,你有了孩子怎么办?你爸妈指望不上,就得靠公婆。公婆帮你,就得在一个屋檐下。在一个屋檐下,矛盾就多。公婆不帮你,你告诉我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别人带,你不放心。自己带,你可怎么工作? 分|身乏术是啥意思,你不到年纪就体会不到。 事实上,程丹觉得奶奶说的有道理,确实是存在这种风险的。但是这是没见金家的人,要是见了,肯定就会变的。 金思源哪里看不出人家的不乐意,他特别有诚意的邀请,“在开学前,去A市转转。也不算多远,十来个小时的火车就到了。” 他如今跟程丹租住在一个老家属院里,两居室的房子。一间是程丹的工作室。 两人也挣钱了,但做生意就是这样,不停的往前滚,钱变成料变成货。日子未必多好过,但也说不上是拮据。如今正在起步阶段,确实是不能给予程丹更多。 程丹父母可能是在单位里习惯了,看人吧,先看有没有正式工作,至于现在还看不到前程的所谓装修呀服装呀,感觉就是不务正业。 程爸就说,“过日子,还是得把稳。这生意嘛,有赚就有赔,劳心劳力的。还是稳当些好。有没有想过考个公务员,也是不错的方向。” 金思源从来没那么想过,公务员挣的就那么一点,除非家里出钱给买房,要不然,真活不起的。 程妈也道:“找个学校教书也行嘛。公务员、教师、医生,除了这三个行业,其他的啥也不稳当的。” 金思源还没言语,程丹就急了,“你们这是老思想。” 不是老思想,是你太年轻!这生意是那么好做的?大起大落说的就是做生意的。从来没听说谁家的生意做的一帆风顺。我们不求我闺女大富大贵,就想稳稳当当,想见就见的着。有错吗? 却不想金思源接了一句,“我考!” 程丹就看他,他笑了笑,再说下去,程丹跟家里就得恼了。此时,就得有一个人往后退一步。她为了他能跟家里顶起来,他咋就不能为了这个姑娘退一步呢。 先退一步,走一步算一步吧。 程丹转手就拿大衣,拉了金思源,“我们走!” 程奶奶赶紧就拦,“你爸逗你们呢,咋还当真了?”她只能这么往回圆。 程爸拉了金思源,“坐吧坐吧!就是问问你们将来的打算,丹丹这脾气太急了。”他心里叹气,这小伙子要是嘴硬,他还有话可说。可以告诉闺女,你瞧瞧,这就不是真心娶你的。连这点让步都不肯做。可这小子转的倒是快,立马就说要考。得了!自家闺女更死心塌地了。这就属于父母怎么拉也拉不住的。真叫自家闺女就这么走了,才真的坏了。 他又把话往回拉,“当然了,我跟你阿姨都是老思想,有点跟不上形势了。你们现在这年轻人,都讲究个自主创业,我也不太懂。来来来,你跟我说说,你们这都是咋操作的……” 硬生生的把话题给拉回来了。 金思源就细细的说这装修的门道,这前景,包括他自从毕业一直在干啥。听着先是干小工,知道从哪弄沙子,知道运沙子多少钱,再是防水,再是电工木工……各种建材说的头头是道。程爸听的一愣一愣的,倒也觉得有三分靠谱的意思。 他心里就寻思,反正还年纪,大不了干两年不行,再回来。两人的学历都不错,出身还算是名校,就是回来,在这边找个教师的工作做做,也是能的。毕竟他们这里偏远,年年还有支教的呢。不行连姑爷都一块回来,支教岗位上干一年,再调回县城,也不是不能操作。 心里盘算着呢,就也应承了去A市转转的话。 于是,大年初五刚过,金思源打电话,叫四爷帮他订的吃饭的地方。这大过年的,他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定下。一听那意思,四爷就知道了,“那就来吧,我给安排。” 结果柳芽跟金思恒在这边吃饭呢,柳芽马上道,“我们单位有招待酒店,我去订价位合适,你们别管,我来办。” 订了个大套房,两个卧室能住开的那种。楼下就有餐饮部,对外也承包宴席,各种包间都有。提前一家子去了酒店,然后四爷才开着车去车站接人。 不管心里有多不乐意,看男方这么郑重,心里到底是能舒服点。至少叫人知道,这一家子,还是重视我闺女的,还是重视跟我家结亲这事的。 金双喜急忙道:“是我失礼了!该亲自去的。家里有长辈,更得我们两口子去嘛。” 其实,肯定是先叫去看看自家儿子,看的上了,咱才好上门去提亲去。如今这种情况,只能把不对往自己身上揽。再说了,十里不同俗,这隔着省呢,人家那边啥讲究咱也不知道呀!反正女方说咋办就咋办,这是金双喜和苏环两人默契的决定。 吃着饭,说的都是闲话。程妈似乎是无意的问题,“我们那边的房价便宜,这边怎么样呀?省会城市,不少的吧。” 买的偏一点,肯定便宜一点。柳芽就道,“现在重点都在建设大学城,那边是以后的重点发展方向,我觉得要买房,还得在那边。之前我同事结婚,就在那边买的。房子不大,过度房,七十平大小,一共二十二万多一点,首付三成,六七万的样儿。这几天我们正商量着呢,家里就剩老三没结婚,可也才毕业,要他们自己买那是强求。我跟小桐就商量着,一家出上两三万,先把首付交了再说……” 她是大嫂,她主动提起这个。 其实之前没跟林雨桐商量的,但也知道,林雨桐不在乎那点钱。 关键是,柳芽算的明白,俩妯娌拿两三万呢,那你不能再提彩礼的事。 程奶奶心里叹气,女方不出不好看呀!她就是一点退休工资,也没多的。还有俩孙子呢。攒不下来!倒是当年孩子爷爷,有点积蓄,也不多。她就接话,“俩娃安个家,可不就得亲人们搭把手。将来他们有多的,就还了。没多的,我也不要……” 老太太也很精明,意思是将来我孙女要是没钱,你们出的这个钱不能算是借的,要是不还,你们也别觉得欠了你们的。 柳芽就笑,“那当然了!不过咱可别小看了这俩,这不是将人给看扁了吗?”她说的大大方方的,“这钱就是给你们买房子的,不提还不还的话。将来程丹也有弟弟要结婚,你们要是将来过的宽裕,到时候就添点。至于我们嘛,等将来咱们豆豆结婚的时候,他小叔得添个大的。” 程丹就逗豆豆,“到时候不用你小叔管,婶婶就给你买套房。不止给你,还给你大伯母肚子的小家伙也买一套……” 柳芽就抓了碟子里蚕豆扔程丹,“说什么呢你!” 程爸和程妈对视一眼,滋味莫名。这一家子说不上来是老实本分还是精明不显,自家闺女跟人家这一大家子过日子,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这代人呀(62)一更(这代人呀(62)程丹的家...) 这代人呀(62) 程丹的家人在这边呆了三天,过了大年初七,就都上班了。售楼部也上班了。两家人开车去大学城附近,在一处楼盘里选了一套房子。程丹要一楼的,“我觉得一楼方便……”带电梯有时候还会停电维修之类的,一楼不牵扯啥。关键是一楼的价格最合适。七十平的,好楼层得二十二三万呢,她选的这个十九万就能拿下来。首付加上其他的一些费用,六万多点。柳芽给了两万,林雨桐给了两万,程丹家再去两万,合同上写两人的名字,其他的一盖不提,就这么着了。 柳芽指给程丹的父母看,“这里最好的是人文环境。其次是配套!您想啊,这么多大学在这一片,商业街必然繁华。紧跟着就是医院,一定是好医院。然后是中小学……小区里的幼儿园是双语幼儿园,小学挂靠的是市里五所重点小学之一,从管理到师资都是一样的……” 是!房子不管大家,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好。好歹算一窝! 现在这楼盘,城里的都不错。 但其实他们担心的哪里只是这个?把闺女落在这里,该不放心还是不放心的。 金双喜就笑道:“十四个小时的火车,也不远,周末想回去都能回去。” 程丹跟着点头,“对呀!我得空想回去就回去了。” 那你先得有空呀! 住在一个县城,没空都碰不上。更何况这么远,你啥时候才能有空。 可没办法呀,孩子喜欢,就看上了这小伙子,能怎么着? 别管怎么不放心,还是上了火车。至于婚礼的事,反正你们先领证。领证完了,得空回去办个酒席,通知一下亲友就行了。 跟金思恒和柳芽的婚礼模式差不多。 总的来说,没有太难缠的情况。完了各回各家,还都忙着呢。金双喜和苏环在家多看了半天金豆豆,也就走了。 这一过年,天气慢慢就暖和了。金豆豆都算是大宝宝了。冬天在家里憋一个冬,如今也能出门透透气了。房子装修好之后,里面的家具和零碎也得慢慢的往里添置了。两人带着孩子,去家居城,采购嘛。 好长不见的田园,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她是这里的导购,一瞧见林雨桐就乐,“今儿逮住大户了,走走走,想买什么我带你去看。” 这两年她一直在做导购,从商场卖衣服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又在商场做了导购了。两人一边看家具,一边闲聊。反正工作以后圈子有点不一样,多少还是有些生疏的。 田园就说温娜,“她现在好了,说是早出晚归的,跟你上下楼住着都碰不上面上了。现在在电脑培训学校做会计,听说还挺好的。她那个就是越做越吃香,有经验的会计比较好找工作了。我这个就是从这里跳到那里,基本没啥大变化。以为那边干的不好,换个环境就能好,其实都差不多,大差不差的,区别不大。我都愁呢……不行我就考个导游证去。” 反正就是在求变嘛。感觉现在有的,都不是想要的。 林雨桐就附和,“导游是挺好的,要想求稳,在景点做个解说员也挺好。要是能涉外,待遇应该会更好……” 田园愣了一下,她刚才只是随口一说的,但是林雨桐说的这个,倒也是个方向。她马上垮了胳膊,跟当时刚毕业一眼,“走,我给你弄折扣去,最不行也得弄个礼包……” 四爷和林雨桐其实没买多少现成的家具,因为很多东西,四爷都想找人订做。饶是这样,田园应该也能拿一笔不错的提成。 转悠了一圈,金豆豆在家里就彻底的圈不住了。早起吃饭可乖了,一吃完饭,对着门的方向哦哦哦的,不停的拍打一下爸爸,表示想出去。 就是再想出去,家里得拾掇一下吧。 然后孩子就着急,着急的结果就是孩子说出的第一个字不是‘爸’或者‘妈’,而是‘走’。 她绷着笑脸,认真的看她爸,然后蹦出一个字来:“走!” 正打算把餐桌上日常拜访的花瓶拜访好的四爷愣住了,林雨桐从厨房探出头来,“豆,你说啥?” 小孩转脸看妈妈,继续刚才的话:“走!” 特别清楚清晰,一点也不含混。 四爷也不整理桌子了,“行!我闺女要走咱就走。” 有了个老想出门的孩子,怎么办呀?春光明媚,带着孩子看柳看花。 反正推着孩子出来,瞎转悠呗。看见气球了,孩子伸着手想要。行,买一个。四爷耐心的问她闺女,“想要哪一个?红的?黄的?绿的?” 孩子会在家里用各色颜色的木牌牌玩拼图,其实拼图是拼不起来的,倒是顺便把颜色给认了。 孩子指了黄色的,却发不出来那个‘黄’音来。 林雨桐一转身,瞧见身后的是个卖书的,蹬着三轮车的书贩子,三轮车上铺着木板,木板上摆放的都是书。要命的是书的封面上是自己的照片,是自己在颁奖典礼上被人抓拍到的一张照片,然后书名是《代号‘九尾妖狐’》,血红的大字呀! 不用问都是盗版的。 林雨桐出门素颜,穿的跟路人甲乙丙丁一个样。除了本来就知道她是谁的人,别的人也没认出来。 老板见她关注这个了,马上道:“其他的十块两本,这个妖狐有两种的,分上中下三册的,字大,印刷的清楚,二十一套。还有那种一厚本的,不影响阅读,十块钱一本可以拿走。”林雨桐都乐了,“行吧,两种版本都给我来一套。” 花了三十,给买回来了。 这就属于瞧见了只能苦笑,然后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外人认不出来,回家后没收拾随手放在茶几上,然后自家孩子认出来了。一边吃奶呢,一边看妈妈的脸。边吃边玩的空档还要扫一眼书,好半天才蹦出一句‘妈’来。 女孩子学说话快,一旦开始说了,常不常的总能给人带来惊喜。 这天出门买菜,见小区的公示栏里又贴了新东西,过去扫了一眼,通知孩子打疫苗呢。 自己孩子其实有自己调理,风险不大。但不打疫苗,没有那个防疫卡,幼儿园和小学你也上不了呀。所以,还是得去。 这一带孩子打疫苗,耗费就是一天。去了得排队呀,有的是爷爷奶奶带着来的,有的是年轻的宝妈。出门在外,一会子要吃,一会子得给喝水,一会子尿了拉了,得换尿布。这个一哭那个就哭。 金豆豆刚开始还挺新奇的,结果进去一个哭着出来,再进去一个又哭着出来了。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奶奶抱怨爷爷,“冲个奶粉这半天,还是烫的。”哭了嘛,拿奶瓶哄孩子呢。 爷爷被孙子哭的也烦躁,“把孩子给我,孩子刚吃了不饿,喂啥呀?” 回头那边的宝妈一边哭着一边哄孩子,坐在那里把孩子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揽着孩子,一只手在兜里摸手机,手机的铃声刺耳的很,她接起来,语气凶巴巴的,“干嘛?”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宝妈的声音更大了:“……我能干嘛?出来给孩子打防疫针呀……咋这么长时间?咋不要这么长时间了?抱着孩子出来做公交,跑了几站了?孩子哭你听不见呀?等你妈等你妈……你妈在麻将桌上下的来吗就找你妈!别废话了,挂了!” 恶狠狠的挂了电话,眼泪却流的更厉害了。嘴里却又不住的哄着孩子。 吓的金豆豆往爸爸的怀里躲,“走!走!走!” 都快哭出来了,不停的指着外面,“爸――走――”可走出来就好了吗?防疫站边上是社区诊所,春季是感冒的多发期,好些孩子都中招了。如今没有那种大规模的能报销,尤其是在城里没户口的,像是小病不会去大医院的。社区诊所人满为患的。一两岁的孩子,就是妈妈抱在怀里挂针的。孩子要是想跑,不能安静的躺着,还得一手牵着孩子一手举着吊瓶。 哭声闹声更大。 四爷抱着躲到角落里,叫桐桐继续排队等着。带着孩子去一边讲故事去了。好容易等到了跟前,一见往里面去,孩子就瘪嘴,抱着她爸不撒手, 不打不行呀!给把衣服拉开,把小肩膀头子露出来,针小小的,不疼。四爷把孩子的眼睛盖住,在那边打岔,“等会去动物园,看大老虎好不好?还有狮子……猴子……” 孩子才放松,猛的就僵了,几秒就打完了。可针一拔,酒精棉往上一盖,四爷还是感觉脖子上一热,孩子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大滴的掉了下来。 还真哭了?你倒是哭出声呀! 林雨桐就要抱,“妈妈抱,吃奶去,好不好?” 人家把脖子一扭,就不理她。 林雨桐:“……”感情医生给打针这也是妈妈错。你爸抱着你的好吗?咋你爸就没错呢? 医生就在边上笑,“是闺女吧?闺女小时候都跟爸最亲。” 这代人呀(63)二更(这代人呀(63)再是慢生...) 这代人呀(63) 再是慢生活的节奏,还是得需要工作的。四爷要考证,桐桐也得干活呀。家里有保姆真能节省不少的时间来。 这回的保姆没用谁推荐,楼上的老周主任的表弟在政府管着事务性工作。有些保姆是给老干JU那边推荐之后剩下的,经过培训,家里的情况也确实是调查过的,各种技能肯定过关的。林雨桐和四爷给的工资很可观,只要一问,就有人乐意来。 本来对挑选剩下的没抱太大的期待,却没想到见了人试用了一天之后,林雨桐觉得是真的挺好的。这手艺赶的上大厨了。这保姆都不能称呼为阿姨,叫方姐都是合适的。 四十岁的年纪,人很高挑利索,皮肤白,五官清晰。林雨桐一尝菜,再一看人,就明白了。她就是长的太突出了,所以人家用她有忌讳,这才老不选她。 现在年轻夫妻找保姆的不多,就是那种年纪大点的,家里用保姆。可保姆长这样,一般的雇主都不敢用的。 因此,方姐显得很紧张,确实是她不好在这一行里找工作。坐在这里跟林雨桐谈的时候,声音紧绷着:“我没有太多经验……倒是有过几个雇主,有的干满一个月了,有的还没有。” “家里呢?”林雨桐就问,“家里什么情况?”“我男人前几年下岗了,后来拉活的时候出车祸了,人没了。我原本就不是城里人,是嫁给我男人了才落到城里的。早前在单位上食堂里干过,后来也没法干了。本来在酒店后厨也做的……”不过后厨多是男人,有些人就老想占便宜,她就不想干了。也出过小吃摊子,可整天被城管撵着跑。弄个店铺吧,没本钱,也欠不起债,“家里还有个一个闺女一个儿子,闺女是老公跟前头那老婆生的,儿子是我亲生的。如今都跟着我呢,孩子要上学,稳当点的工作我才好养孩子。平时我婆婆在家管孩子吃饭啥的,我就想找个稳当的……哦!我家就在仪表厂小区,当年的集资房……”然后把身份证,户口本啥的都推给林雨桐,叫她看。 仪表厂小区距离这里也不远,坐公交十分钟的路程而已。 人长的很出众,干活也很利索,做饭的手艺也不错,就是性格上,稍微软了那么一些。不是个单独能拿事的人。她很务实,就想找个安稳干活的地方,稳当的挣一分钱,供孩子上学。 林雨桐把人留下了,“咱们先试一个月。之后咱们签合同,你也别怕坑你,合同一年一签,工资跟着往上涨。” 行! 方姐跟之前的保姆还不一样,之前的保姆就去超市买菜,然后拿小票报销。这位方姐不是,她会去菜市场,而且应该是很早就去的。早起先从她家去菜市场,把新鲜的买了,一起带过来。家里需要的别的东西,她会去超市。要是在超市碰见啥打折的产品,她也会顺手就买了。她会说,“小桐,今儿那衣架子打折,我想着你说要搬家,这些东西每个房间都少不了,就多了点。质量还挺好的。” 改名了,碰上做活动了,某种糕点打折里,里面卖的那种奥尔良烤鸡打折了,“才九块九一只,好些人都在排队买。我多买了几只。”她给放好,又给林雨桐道,“小桐,今儿周五了,小椿怕是会来。我多买了几只,走的时候叫小椿带去,请同学一起吃。” 比如买洗衣液就送洗衣粉的,她就选这种的,“上次楼上你那同学顺道给草莓给送来了,把这洗衣粉这些回头给她带上吧。” 她是正儿八经的给你考虑很多琐碎的事情。不全像是保姆,更像是管家。 看着她买这个买那个的,这个多买了,那个多买了,但她一个月的日常开销,却比之前的刘阿姨最少的月开销还少了两百八十块钱。但是家里的品质并没有降低。 她从菜市场买了不少的水萝卜,腌渍出来之后,小区里很多人家都吃过自家的萝卜,说比外面卖的好吃。送出去的人情是自家的。 她有点工夫就做点熟食,给程丹带着,“小桐昨儿还说你们干活没终点,吃饭不按时,这个拿着吧,扛饿!” 柳芽在这边吃饭,说是觉得鲈鱼比超市的新鲜。所以她再碰到合适的鲈鱼,会多买一份,然后绕五分钟的路,去柳芽和金思恒的单位,放门房。回来回跟林雨桐说一声,叫她通知柳芽去拿。 反正就是那种惠而不费,十来块,几十块的东西,她自己做主了,可往往都花在对的地方。 试用了一个月,林雨桐跟她签了一年。 平时要是在家工作,其实她低调的你都察觉不到这个人来,不会说给你闲聊的没完没了。只要天好,就想着把孩子的被褥啥的拿出去晾晒。守在外面晒俩小时,看护的好好的,晒的蓬蓬松松的才好回来。一边守着被褥,一边择菜或是干别的。 老周主任家那阿姨,过来过去的看,回去就跟老周说,“找了那么个人,好能干哟!就是命不好。” 这个春节刚过,孩子的周岁之后,结果小区里就有人打方姐的主意。一个六十的老头儿托人找方姐,意思是愿意结婚云云。在小区里拦住说这个话,方姐这性子,回来红着脸跟林雨桐求助,“这可咋办?我没想找……” 别看是保姆,可工资确实是高。养家糊口供养孩子,一点问题也没有。而且特别轻省,雇主好说话不严苛,在家偶尔说说笑笑的,自在的很。我干啥想不开跟个老头子。 林雨桐细细的一问,方姐一说,她就知道说的是谁了。 说起来林雨桐还跟那老头的女儿认识,她女儿就在学校的图书馆工作,拦着林雨桐问过几个身上的衣服,在哪里买的云云。要是碰上了,也还打招呼。 那老头只能算是学校的退休职工,退休金也没想象的高。只一个女儿,在图书馆工作。女婿在附属小学里当校工。除了现在住的房子,好像也没别的房子。 林雨桐叫方姐安心干她的活,“没事,过几个月咱就搬走了,不碍事的。回头我找她女儿聊聊。” 吃了晚饭,林雨桐和四爷带着孩子出门,四爷扶着金豆豆学走路。一岁多了,能走。在家里从这个房间扑腾到那个房间,欢实着呢。可以出门,站在路上,那俩小短腿都打颤。她爸站在一步外,蹲在地上伸着胳膊护着就不行。脸崩的紧紧的,嘴角抿着,腿还没动,眼睛却先瞪大了。然后身体前倾,开始迈步,快速的倒腾几步到了爸爸跟前,就大喘气,那个劲儿用的,不知道的以为她快走完了马拉松。 这个点了,小点的孩子都会被带出来玩。那位老头家的女儿也带着孩子出来了,看着孩子打跷跷板,转脸看见林雨桐了,眼睛一亮就过来了,“最近不见小金去图书馆。” “他考完了,等结果呢。”林雨桐解释着,就起身往边上让了让,把走廊下的台阶让出点位置给她坐。 这一起身,对方却看上林雨桐的衣服了,“这是在哪买的?” “我妯娌帮着做的。” “那订做吗?” “也订做,就是有点贵。” “贵不怕呀!”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对方就又问林雨桐的妯娌是做什么的云云,林雨桐就应付,“我一天忙的家事都管不过来,幸好这次找的保姆靠谱。”说着,就带着几分八卦的道,“你不知道,方姐才来干了几个月,咱小区就有大爷盯上人家了。闹的我都不好意思。方姐人不错,也没那种想法。可架不住老爷子热情呀!昨儿还买了一束玫瑰,方姐吓的就往回跑,她说的也不详细,我愣是想不起哪个大爷跟她说的这个情况类似。” 对方顿时就想起家里电视机旁边放着的一束玫瑰花。 自家爸说,那是捡来的。她也信,大学里年轻的学生谈恋爱,男生追女生,女生不乐意,这种花扔了的也有。她昨儿还说自家爸,“捡哪个干啥?一点也不体面。” 结果老头子说,“花好好的,怕啥?摆着好看。” 这会子林雨桐把话说到当面,这要不是指自家老爹才怪。 当时就没有再聊下去的欲望了,之后也确实没有见谁来找过方姐。直到四爷的律师资格证拿到手了,那老头的女儿找来了,哭的眼圈都是红的,“你家小金现在是律师了?” 之前听楼下的李教授说了一声。 算是吧!不过现在还没有事务所,要是私下帮忙给建议可以,接委托怕是不行。 林雨桐先请客人进来坐,“怎么了?” “我找小金帮个忙。”对方坐下问说,“小金不在呀?” 在! 四爷在书房呢,这会子端着杯子出来了,朝对方点了点头,这才坐过去。 林雨桐感觉吧,好像咱们金律师是要上线了…… 这代人呀(64)三更(这代人呀(64)这女人叫...) 这代人呀(64) 这女人叫纪洁,三十四五岁的样儿,家里有一快上小学的儿子。两口子带着孩子跟他父亲挤在两居室的房子里。 “我妈去年没的。”她看林雨桐:“你们该知道的?” 知道,楼下放了不少花圈。 “到现在满打满算,才八个月,一年的时间都不到。”纪洁苦笑,“我也不怕你笑话,我爸找方姐,方姐可不是第一个。去年入冬的时候,我就听人跟我说,看见我爸老去小区门口一个水果摊。那边卖水果的一个小媳妇,常年就在那儿卖。他天天去!我时候过他一回,说完了,人家不去找了,那小媳妇估计也换了地方了,再没见人。你不知道他给我作的呀,晚上正睡着呢,他就哭!说是身边空荡荡的……话都没法听。 过年的时候,去那个特色街,街上有个卖剪纸的老太太,他又凑上去。被人家老太太的儿子给打了一顿还在医院住了三天。磕碜都磕碜死了。过了年了,天暖和了。晚上广场有跳舞的,不多,他肯定去。白天,这一早起来,有些那个美容院……都兴在外面做啥操,一水的年轻姑娘,他天天搬个马扎坐着看,人家说闲话都说我耳朵边上了。 再就是之前听你一说,我就心说坏了,肯定是我爸找的方姐。我回去就问了,他还就承认了。说是想跟人家结婚,共同生活共同进步啥的。我跟她说,我说人家没这想法,也还年轻,你再去找人家,人家就去报警。说你这属于骚扰,关你进去都不是不可能。还告诉他,小金是律师,小心人家告他。这才把人暂时给吓唬住了。我当时还说,找的话我也不反对,但至少得等我妈过了周年。另外了,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不方便,我的意思呢,是家里把积蓄都拿出来,先交个首付。这边是学区房,我们住这边。新买的呢,我们供房贷,他去住。当时答应的好好的,谁知道转脸的工夫,人家背着我领证了。不仅领证了,还把老太太的户口给迁到我们家了。更要命的是,老太太的孙子占了我们家的学位,去报道去了。这也就是我们家那口子刚好在学校里工作,人家那边一看赶紧叫了我老公,否则我都不能知道。” 其实学位对别人家难,对于她们这种,属于教职工子弟,进重点并不难。 可就是不难,你也不能不管亲外孙,却叫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白占了我儿子的位置。 纪洁的怒是来自这里的。 “他和我妈这辈子的积蓄,都在他手里拿着呢。我也不要别的,我妈的积蓄我得要。房子有他的一半,也有我妈的一半……” 可事实是,你母亲去世了,你父亲也是享有继承权的。真分到你手里,房子只有四分之一属于你。 所以四爷先叫她冷静,“上法院,走法律途径,最后拿到的,绝对不是你想要的。” 那这还没王法了?自家的家,这就叫人家给霸占了?上哪说理去! 碰上那么个爸爸,欲哭无泪不是? “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咋说呢?这要是碰上桐桐,还用惊动律师? 四爷就道:“这样,回头我跟叔叔聊聊。算是一种调解,行吗?” 好似也没别的法子了。 然后四爷真约了这个叫纪长青的老爷子出去喝茶去,找了个茶楼,要了一壶茶两碟子瓜子,摆龙门阵嘛。 这老爷子嘴上N吧N吧,都是女儿各种的不理解云云,四爷只笑不说话。 不大功夫,又来一客人,是在博古馆认识的。这位老爷子和纪长青的年纪差不多,这位是满嘴跑火车的,平时就在天桥下棋呢,给人算卦的那种人。四爷下棋的时候跟这人认识了,今儿路过的时候顺嘴让了一句,“去喝茶,得空了过来呀!”结果人家过来了。 四爷这才说事,“纪叔,你这婚事办的仓促了一些……” 这□□湖最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知道四爷是站哪头的,那话全跟着四爷的节奏走。 “人老了,不给儿女添负担。一辈子挣的房子车子票子都给儿女分了,老子老了不能动了,不还得指望着儿女吗?我还不瞒你,我给女儿的比给儿子的多,私底下偷偷给了女儿一份。为啥呢?因为等不能动的时候,儿媳妇伺候公公,可不如女儿伺候亲爹来的周到。我住的房子,在儿子名下,钱是我花的,房是我买的,给我儿子了。平时我自己住,生活起居没人照顾,这也容易,找个保姆就行。找中介嘛,啥样的保姆都能找到的。这个不好了,换个就是了嘛。自己的退休工资雇个保姆,剩下的还不够生活?没有的事嘛!跟儿女住的远,谁也不干啥谁,我自己雇的保姆,她领着钱,那就得好好伺候着。这得多想不开的,把人娶回去,再找人管着,还得跟儿女离心,这不是找罪受吗?以后还有多少年好活的,当然是怎么潇洒怎么来了!” 纪长青刚开始还含混着呢,后来就明白了说找个啥样的保姆都能找到是啥意思了。俩老头茶都没喝完,一块上保姆中心问去了。 四爷坐着没动,笑了一下。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跟他好好说,他听不进去。你非得摸着他的脉,知道他想要啥,怎么做是符合他的利益的,不用你多说,他就会主动的维护她自己的利益。 就跟这个人老心不老的纪长青一样,想的就是能挑保姆,能频繁的换保姆,这种保姆贴身到什么程度,这是可以事先谈的。他坚信这个□□湖的话。当然了,保姆市场确实有这种情况,于是,什么都不用管了,由着老头去折腾吧。 果然,第二天纪洁就上门了,“小金,你跟我爸是怎么谈的?我爸闹着要跟那老太太离婚。” 她也查那老太太了,那老太太这把年纪了,这里的老头那里的老头,跟了好多个了。不到五十上就守寡,然后换来换取的,骗的给儿子也买房了,给闺女也买房了,可不啥好人。 越是干惯了这一行的,就越是不好打发。 她都快愁死了。 四爷只说,“不要吵,不要闹,由着他去,他惹来的麻烦,他自己能解决。” 然后事情的发展叫纪洁差点觉得认不得自家这爸了,以前多老实一人,现在威胁老太太,先是说老太太骗婚。老太太不吃这一套,结果他上老太太儿子儿媳妇的单位去,还找到老太太儿媳妇的娘家,那边是郊区的农村,说了,“你不嫌弃丢人,我就上你亲家的门口说说去!”那老太太能不怕吗?原本以为遇到个好拿捏的,谁知道弄出个无赖来。跟老头儿要五千,给五千就离婚。 老头儿先给了一千,“咱领了证再给你剩下的四千。” 结果离婚证一领,谁还认你那四千去? 老太太拉着不叫走,非要这四千不可。惊动了派出所都没用,老头一口咬死,家里出了个家贼,把东西都偷完了。什么前老伴的金链子也丢了,手镯也丢了,一本邮册也不见了……他比谁都可怜。周围听的人都觉得老太太这种行为可憎的很。这不就是故意跟人结婚再骗婚的吗? 通知了各自的儿女过来领人,纪洁把老太太的行礼顺便都带来了,直接推给那边。然后趁着这个劲儿,在派出所跟老头儿分户,“你这以后再婚之类的,我也不管了。但我的户口本上,我不想加不相干的人。” 闹的那么难看,派出所顺势就给办了。 再回去,老头儿就发现房产证之类的东西都不见了。他问闺女呢,纪洁直接回他,“孩子入学提前报名,正用着呢。” 他也没太在意。 转脸纪洁又道:“爸,我舅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我姥姥动手术,得要钱……” 咱家哪有多余的钱呀? “他们说,我妈没了,这房子有我妈一半。但我妈的遗产,有一部分给我姥继承……” 还打算分房子了? 嗯呢! 纪洁还真把她舅找来了,咬死了,就要姐姐的那一份房产。 老头儿咬死了,“咋能有你的份了,我们两口子有闺女了,临走孩子他妈说了的,家里的啥东西都是给闺女继承的,有你们什么事?” 纪洁她舅只问:“说是小洁的就是了?这事没完,我得找律师去。” 就你会找律师?我不会! 我找的还不花钱呢?纪长青又来找四爷了,四爷就问,“这简单呀,房产和积蓄本来就有纪姐一半,您把积蓄留着,花用方便。房产过户给纪姐,这不就完了吗?您还怕老来没您的地方住?” 是啊!钱装在包里没人看见,自己可以告诉小舅子自己手里没钱,丈母娘做手术完全不用出钱。同样了,钱装在女儿的兜里,自己想花的时候,她要非说没有,不给,自己也没法子。那倒不如把钱自己留着,房子给闺女。她总不能看着我流落街头无处安身! 纪长青马上点头,“就这么办!” 三个月的时间,房子转了一圈又拿回来了。没吵没闹,没撕破脸对簿公堂。 纪洁跟人家说,“我觉得,这律师会打官司很重要。但能不打官司就调解好,更重要!真的,以后有不好解决的事就去找小金,小金老靠谱了!我爸现在还觉得小金很会办事!”给她出的主意简直太好了,条条都在自家爸的死穴上。办完了,两边都觉得他好。她觉得这就是能耐,到哪推销到哪,见谁推销给谁。 其实,这次的事纯碎就是帮忙的,可这个忙帮的,找四爷来咨询的问题奇奇怪怪,这跟林雨桐想象的那种高大上的律师完全不一样…… 这代人呀(65)一更(这代人呀(65)想成为律...) 这代人呀(65) 想成为律师其实还挺难的。 这个考试那个考试,过了司法考试,你还得在律所实习。当然了,四爷这种的,他是早把路子趟过了。跟那么些个公司合作,尤其是风投,他们缺律师团队吗?不缺呀!甚至于是跟好的律师和律师团队,保持着很好的合作关系。四爷作为顾问,跟这些人不熟悉吗?他现在就属于挂在律所,但对方也知道四爷及其熟悉律师的工作流程。因此,四爷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状态。 这个实习期非得这么熬过去不可。 四爷估计是想一边带娃,得闲了去实习岗位转转。也就把孩子最难带的一段给熬过去了。可是呢,这个忙帮的,这一天天的,简直太热闹了。 楼上那家儿子的车不小心碾了楼下老太太的狗,两家都来找四爷,要告对方,还问告了能告赢吗? “一条狗,她不给栓绳到处跑,半夜三更的停在我的停车位上,边上都是绿化带里的冬青影儿,我压根就没瞧见。腿伤了我给瞧兽医了,还赔了两百块钱,这还要咋?整天在拦着我要赔偿,开口就三千!她这就是讹诈!不能因着是老太太就她就有理对不?” 对! “那他咋不说我那狗本来就多贵呀!那是花了八千我闺女给我买的,怕我寂寞。结果他把狗撞了,当时倒是给瞧了,可过了三天我的狗死了,你敢说跟你那一撞没关系……” 也对! 真有这种的鸡毛蒜皮,琐琐碎碎的就来找你来了,给点建议吧,这点事我就是过不去,我非跟对方死磕到底。 别说挣钱了,钱没挣到,还往里面搭钱了。 别的不说,就说狗死了那老太太,四爷去宠物店找了一个跟她养的那只特别像的。当然也没老太太说的那么贵。当时可能贵,但这个东西,价钱那也是浮动的。老太太死了狗了,那是少了精神寄托了。得了,狗一抱去,说是楼上拖他给找的。瞧瞧,这多可怜的,一顿都没喂过的。 老太太马上稀罕的抱着,回去找个奶瓶喂狗去了。 四爷跟她说,“等给狗□□,得打疫苗,出门得栓绳,晚上得看好……” 老太太逢人就说,“小金那孩子咋那么贴心呢,愣是给我找了个一模一样的。” 哪有一模一样的,不过是感情被转移了而已。 楼上的听说了,人家倒是来送钱了。可四爷一听说,这家的老太太是桐桐原身在校的英语老师,没好意思要人家的钱。 这可不是赔钱了吗? 这还不是全部,其他的还有好些。比如客人上门了,茶你的泡一壶吧。咱家的茶叶可都老贵了呢。还有水果啥的,往那里的一摆,果盘每天至少两盘子。林雨桐还没言语了,方姐先说了,“这个月光这个开销,多了一百多。”她算的可清楚了,完了还弄了个小方桌,放在楼下的树荫下,弄几个小马扎,就放哪儿吧。只要不是天太热,就在外面说吧。 方姐也算了一笔账,这来了要是开空调,电费得多多少?去外面说吧! 桐桐没嫌弃呢,会持家的方姐嫌弃了。人家还有她的道理,“要是来俩男的,这不叫抽烟吧,不合适。叫抽烟吧,家里有孩子呢,去外面,外面好。” 很有道理。 然后四爷就转移阵地,再有人来访,就去外面了。方姐把茶换成两块钱一大包的茉莉花茶,泡吧,一个月也用不了这一包的。 可紧跟着她又觉得不对,因为四爷不好意思不给备烟,又叫方姐帮着买烟了。 这一个月下来,开销多的可不是一百多一点那么简单了。 方姐就想不通呀,“小林呀,这不是赔本赚吆喝吗?” 那得看你想得到的是啥了。 高校的圈子其实不大,就像是那位教过林雨桐原身的英语老师,如今也退休了。大学的这种英语老师,能记住几个学生去?但这回就记住了,哦!怪不得那个算是名人的林雨桐每次见了我都问候呢,原来是我的学生呀。 其实老太太一直瞧不上自己的儿子,因一点事给人起争执,她更是瞧不上。因着孙女上学,这边的房子给儿子和儿媳妇住了,她退休之后就去大学城那边的去住了,这边的事她知道的也并不详细。等知道之后,老太太再过来给孙女送吃的的时候,还特意找了林雨桐。给了林雨桐一个名片,“小桐呀,叫小金打这个电话。” 这是政法大学一位教授的电话。可以说在这个圈子里,徒子徒孙多了去了。 不管哪一行,这有人提携和没人提携,有背景的和没背景的,差别都是极大的。 开自己的律所,只有在一定的基础上才能去办的。 方姐就不懂了,“小金不管干啥都像模像样的,做啥工作不挣钱呀?怎么偏偏去干这个营生?” 林雨桐就笑,“他要为挣钱,就不干这个了。” 不为挣钱那为什么? “为了什么?”林雨桐又笑了,说的太复杂你也不懂,简而言之,你可以理解为,“他为了叫好人不吃亏的。” 叫好人不吃亏? 方姐还是没太懂,从来只听过,叫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可从没听说过不叫好人吃亏的话。 这个不一样吗? 林雨桐点头,“不一样!当然不一样。” 行吧!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吧。不过,这小林也是不容易,小金要是不把精力放在挣钱上,这家里的经济重担可就落在小林身上了。 是!小林顿时觉得她压力倍增,因为她想在写字楼里给四爷买上一层,作为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场所。 许安听的乐不可支,“没你这么着惯着男人的。” 我乐意!管的着吗? 许安就道,“钱不是问题,拿本子来换呀!” “电影的本子,你要不要?”林雨桐将文档点开,“你要是有这个意向,我先发给你瞧瞧。” “电影?” 嗯! 许安倒吸一口气,“我没还接触过大屏幕,你说我能接吗?”问我呢?你自己先看能不能驾驭。 “行!你发过来。”许安言语里带着几分兴奋。 本子一发过来,许安就放下手里所有的事,静下心来好好的看剧本。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林雨桐的本子居然是这么个题材的――科幻! 科幻题材在国内,算是冷门。之前有成功的案例吗?没有! 可这个本子,她还是看进去。来回反复的看了好几遍,她才慢慢的摸出电话,跟林雨桐打过来。这个时候是凌晨的四点半。 林雨桐一瞧,就知道她一晚上没睡,“身体最重要!先去睡觉,睡醒了咱再谈,成不?” 许安挠头,“这个本子……你有小说版本吗?” 有!怎么了? 许安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我还是拍不了,我想国内的团队很难拍出你要的感觉。要么,你把这个本子押后,或许再过十年我会去尝试,但现在我不敢。我也想着把这个本子推荐给国外一些华裔的导演试试……可又不甘心呀!” “那就等十年之后。”林雨桐一点为难的意思都没有,“十年……或是更久,等你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也行。” 许安的手不停的扣着沙发,沉默了良久她才道:“太可惜了。这么着吧,我帮你联系小说的出版。你如果有空,就找人将这部小说多翻译几种文字,我觉得它在国外的受喜爱程度会比国内高。” 是吗? 林雨桐点头,“行啊!你先睡着,出版这事不着急。” 挂了电话,一扭身把四爷也给惊动醒了,“什么国外?” “说小说出版的事。”林雨桐没太当回事,往四爷怀里一缩,继续睡她的去了。 睡了个回笼觉,孩子醒了他们也就该起了。起来早饭还没吃到嘴里呢,纪洁上门了,她不光自己上门,还带着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女人,“小金呀,我给你带了个客户来。”对方身上穿的戴的都价值不菲,又遮挡的这么严实,林雨桐就起身先招待客人,“先请坐吧。” 对方坐下,把口罩和墨镜摘了,林雨桐才觉得有点面熟,“你是……” “飒姐?”对方也很惊讶,甚至有一瞬间的慌乱和紧张,“我不知道我表姐说的金律师是姐夫……” 林雨桐想起来了,这是电视台的一个主持人吧,叫什么还真给忘了。 纪洁还纳闷呢,“我没告诉你小金和小林是两口子吗?” 你只说那个林雨桐是你们小区的,也说过除了一个金律师很棒,我为了怕跟飒姐碰面给认出来特别遮挡的这么严实,谁知道你把我送人家面前了。 顿时,她就有些坐立难安,“那个……其实也没什么事。” “哎呀!”纪洁一把给拉住了,“小林这嘴严实的很,你怕的什么呀!心眼不好的人,没啥事也会造谣给你生事;心眼好的人,你就是把老底掏给她,她也不会多说半句。这个我给你打包票。” 林雨桐:“……”四爷不光是刷满了他的好感度,也帮自己刷了这么多吗?我咋不知道我啥时候跟纪洁熟悉到她能对我的人品打包票了! 这代人呀(66)二更(这代人呀(66)这个主持...) 这代人呀(66) 这个主持人叫啥来着? 林雨桐想不起来,白洁叫她安娜,那就安娜吧。 安娜的事情有点麻烦。大致就是她在三年前一个朋友的饭局上,认识了他现在的老公。两人年纪相当,男方也斯文儒雅,对她展开了追求,前后有个半年,她答应了。家里的亲戚朋友同事,也都见过这个男人。两家的父母甚至是低调的见了面了,这婚事很顺利,在年底的时候,办了一个盛大的婚礼。 “当时我怀孕了。”安娜就道,“肯定着急结婚。本来要领证的,但是领证的时候他才说,他只是华人,回过做生意呢。其实从父辈就移民了,在东南亚做生意。现在领证,只怕还得回去开各种的证明,肯定是来不及了。要不然先办婚礼,之后把结婚证补上……当时婚纱照都拍了,亲友也都知道我要结婚的消息了,再者,也都见了双方父母了,我就没多想,怎么着都行呀。就这么着,没结婚证,我俩先办的婚礼。结婚之后,我就催他赶紧把相关材料准备好,把结婚证领了。他就说,你也怀孕了,工作暂时可以请假。再者,你还没去过我家。不如,你跟我回去一趟,一是可以顺便养胎,二是见一见我家的亲友。等咱们回来的时候,捎带的就把材料准备了就行。 然后我就跟他出国了,去了a国。到了之后,他好像也没敷衍我,很快的把需要的各种资料都办好了,还叫我保管着,说回去就领证。我就安心的呆着,正好了,他家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他暂时跟我走不了。他有不放心我一个人,我也就没着急。想着哪怕在国外生了,回去补办结婚证,给孩子上户口之类的也行。再说,我的孩子未必需要跟我回去上户口。这事也就不算是事了。 我安心一直等到把孩子生下来。满月之后,可巧了,我奶奶身体不好,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我着急回来,肯定不能带孩子。他父母也乐意帮着带,我跟他就一起回来了。幸运的是有惊无险,我奶奶手术很成功,暂时没生命危险。我妈就催,说是抽空把证领了。他也答应了,说第二天就去。结果第二天,一到民政局门口,他就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孩子病了,家里问我们啥时候回去。那我肯定着急呀!想都没想,我就跟他直奔机场,没有直达的飞机,转机也行。可我走的时候忘了,装着哪些证明材料的文件袋我塞给我妈了。走的匆忙,那个文件袋忘了带了。 我妈也不认识洋文,不知道那上面是啥。怕我们着急用,急忙进民政局问人家去了。结果人家说,这些材料都是假的。电话打给我的时候,我正在京城的机场,当时我都懵了。他为啥要弄个假的糊弄我。我当时就不走了,在机场的酒店开了房间,质问他这件事。他当场就翻脸了,也不装了。他理直气壮的跟我讲,A国娶一个两个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原配不反对,这有什么问题?” 所以,这姑娘不仅被小三了,孩子还滞留在国外。 安娜擦了眼泪,“飒姐,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圈子,有点事恨不能就把人踩死。这事恶心的我……可我还不敢跟人说。人家问我老公呢,我说生意忙。问我孩子呢,我说孩子公婆带着呢。可其实自从孩子满月,我都再没见过。我不是不想孩子,是我怕我去了,就难回来了。” 四爷皱眉,“是不是他还常不常回来,但是你没法拒绝跟他见面。” 对!一是因为孩子,二是因为怕各种的丑闻叫自己在这世上没法做人。 人人见了小三都喊打喊杀,可谁又想过,有些小三她不是乐意做小三的。 林雨桐心里叹气,这姑娘这种的,很难办。 四爷就先问,“你想达成什么目的,或者说,你有什么样的诉求。只是想跟对方解除关系,叫对方知难而退呢,还是还有其他……” “第一,当然要叫对方知难而退,我宁肯叫人知道我离婚了,也不愿意这么不清不楚。第二,我想要回我儿子。我不用他的赔偿,甚至孩子的抚养费,都不用他来负担。我想要回我儿子!”说着就看向金豆豆,“我儿子应该跟你们女儿差不多年纪。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们家父母不会亲自带孩子的,最多就是交给菲佣……” 这事想要处理,除非对方乐意把孩子送回来,否则,很难。跟领shi馆沟通,可是,孩子若是已经是A国的公民,你怎么带? 所以,对方还是想调解这件事。 四爷当时没说话,“你把男方的资料给我一份,越详细越好。” 对方打开包,直接推过来,“这就是。” 四爷抬手翻了一下,“三个月!这个快不了,再快都得三个月。” 安娜不由的睁大了眼睛,“三个月就可以?” 足够了。 纪洁就安抚,“小金靠谱着呢,他说三个月,这是最晚三个月。大概率压根就用不了三个月。” 别说三个月了,一个月也没能撑的住。这男人先给安娜打电话,“你到底是找了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安娜愣了一下,“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明天回来,你在家里等着,下午五点就能到。” 差十五分钟下午五点,这男人准点出现在小区门口。安娜不敢带此人回家,只摁了车喇叭,“老地方见。” 正给出租付钱的男人重新上了车,报了一个会所的名字,然后带着行李进了会所,存了行李之后,去了包间。 包间里却不止安娜,还有一男一女。这对男女气质不凡,像是谁家的二世祖。 回来做生意谁的面子都能不给,去不能不给这些二世祖面子。他顿时就热情的笑了,跟安娜也亲热的很,“安娜,有贵客也不提前说一声。”他伸手跟四爷握手,四爷抬手端着茶杯,对方愣了一下也不尴尬,顺势拿了茶壶给林雨桐的杯子里点了几下,算是添了水。回头又给安娜的杯子里也添上,这才坐下问说,“二位……是安娜的朋友?之前还真没听她说过的。” 四爷没跟他寒暄,只问:“生意不大顺,是吧?” 对方皱眉,生意何止是不顺,简直太不顺了。他入股的房地产公司,一块地皮都没竞争上。后来合伙人得了消息,说是公司的底标其他竞争公司手里,人手一份。 还不止如此,合伙人紧跟着受到一份匿名邮件,邮件里面是公司里各种财务账目往来清单。并且也说明了,不是想盯着公司,他没那闲时间。只叫另一个合伙人回来吧,他的事叫他自己处理。 这多吓人呀!这是什么来头的人干出来的事。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最怕得罪了人,人家暗地里搞你。他自问回来做生意处处与人为善,不曾得罪什么人。在生意场上,宁肯少赚,也绝对不干跟人结仇的事。唯一一件没处理好的事情,就是安娜的事。他的第一人太太是A国本地人,他不喜欢,他父母也不喜欢。但家里的生意根基在那里,还是需要娶那么一位太太的。跟对方生育了一女,实在无法共同生活。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安娜。他是真的挺喜欢安娜才会追她,想法子说服父母娶她回家。他跟原配只剩下利益关系,早已经只剩下夫妻名分了。在娶二房不违法的情况下,他不需要解除这个婚姻关系的。 知道对方为什么为难他的,他也特诚恳的讲他的道理,“我们在国外,我们也是合法夫妻。回来坚持这一说辞,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有感情基础,还有个共同的孩子,远不到反目的程度。我们之间的误会,我想二位并不是很清楚。” 这么说完,见两人都没言语。他就起身拿了茶壶,继续冲着四爷道,“我有一个朋友,他的一些说法我是极为认同的。他说呀,这男人就是茶壶。一个茶壶,可以有一圈的茶杯……” 这并不冲突的嘛!何况,我把其他的茶杯闲置了,就只她一个。这件事情是可以谈的家庭矛盾,掺杂了其他进来,这就不合适了。 四爷还没说话呢,林雨桐直接怼了一句:“那按你这个意思,这茶杯非得接你那茶壶倒出来的茶?” 对方一愣,一时没明白啥意思。 林雨桐冷笑一声,“想用茶杯喝咖啡行不行?人家乐意把牛奶倒茶杯里再喝,你也管不住对吧?茶杯要是乐意,接一杯可乐也不是不行。就是想品酒,那也能随时接着呀!”她扭脸就看安娜,“听见了吗?你先生给了你足够的自由。我也觉得,这个婚姻关系完全不用解除。多邀请些人,去国外领证。见孩子是你的自由,每月领取固定金额的生活费也是你的权利,他得养你呀!至于拿了他的钱之后……你是想喝咖啡调剂还是想喝酒找刺激,随意!” 这代人呀(67)三更(这代人呀(67)怼的对方...) 这代人呀(67) 怼的对方当时就闪不上话了。 四爷:“……”你这个奔放的想法,我怎么不知道。 那边桐桐还一脸的愉悦,“就这么定了!以夫妻的名义生活,各过各的日子。孩子归男方抚养,母亲有探视权即可。我想,你会叫母亲探望孩子的,对吧?更不会在别国限制安娜的自由……只要你不想放弃国内的生意,我想你就不会去冒险去做这件事的,对吧?” 对方的而色变换不定,她丝毫不好意对方这话安娜会做不到。本来就在那个圈子里,人又年轻貌美,只要豁得出去。只要自己这么下去,安娜可能真的会按照对方说的去做。自己在这里就不要而子的吗? 感觉出来了,安娜得不到想要的,是不会罢手的。生意老这么被盯着,所有在这边搭建的人脉关系网都会断了的。没人敢惹上自己这个麻烦。 女人、儿子,这些和生意比起来,算什么呢? 合心意的女人还能再找,可以跟着自己回去给自己生儿子的女人,多了去了。这个不乐意,自然还有别人。 既然知道惹了惹不起的人,对方果断的做了取舍,“婚姻关系解除,对外就称因聚少离多而离婚。孩子我叫人明天就给送来。”说着,拿出支票本,划拉了一个数字,推给安娜,“这是给你的补偿,看看可还满意。” 安娜就看林雨桐,林雨桐微微点头,她这才拿了起来。 不过这人也留了心眼,“孩子你抚养,但我有探视权。每月我会按时给你转孩子的抚养费。” 这是防着安娜不罢手,转脸再去报复他。他把孩子给孩子的母亲,别管怎么样,对孩子的亲生父亲,安娜会手下留情的。再加上每月一笔不算小数目的抚养费,安娜没理由给他死磕到底。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孩子在第二天果然被送到安娜的手里了,女佣也会在这边留三个月,得叫孩子跟安娜机及其家人熟悉之后,才会走。至于孩子的户口,在没有出生证明这些东西的情况下,一个未婚的单亲妈妈给孩子上户口也确实麻烦。这里而还有社会抚养费等等的费用需要交纳,甚至于孩子的亲生父亲还得到场来说明情况。 又因为安娜算是个公众人物,四爷给介绍了能代理的非常可靠的律师来办理这件事。 等一切都办理妥当了,安娜晚上过来,推过来一张十万的支票。 四爷没收:“不算正式的律师,不收你这个钱了。” 可安娜觉得欠的人情太大了。大概隔了好长时间,都进入九月了,安娜给林雨桐打了个电话,“林姐,以后金律师要是开事务所,您告诉我一声。我调到一个法律栏目组了,算是一个普法的平台。另外,电台广播那边我也有朋友。以后再有热线电话,观众咨询,法律援助这些观众和听众,我都给金律师介绍过去。” 事务所做咨询其实也是收费的。不要小看这些个节目,有些人就是不懂法,明知道自己吃亏了,却不知道怎么做。找律师这种的,在很多人看来,都觉得是那种特别严重的事。因此,他们会想着去这些免费的平台上做咨询的。 有人推介,当然好了。 但四爷到底要怎么做,还得看他的。暂时反正是不行的。 九月,出版社那边终于有消息了。事情该怎么处理,林雨桐没管,她在给许安写春节档的贺岁电影剧本,这些事情交给四爷去办了。 人家的事都能麻烦您金大律师,我的事就不能劳动您跑一跑了? 四爷:“……”这是对我管鸡毛蒜皮的事有多大的怨念。等跟那边谈妥了,好容易把稿子交给许安了。柳芽又打电话,“有空没?陪我去趟医院。” 之前程丹打趣柳芽,说柳芽肚子里有了。其实没有,纯粹是打趣。 这也结婚快一年的时间了,怕是有了吧。 妯娌几个平时各有各的生活,每月或是半月,三家聚在一块吃顿饭,或是等到老家公婆来了,不管聚在哪边,吃顿饭就各自忙开了。之前老说,约到一起咱去逛街之类的,都觉得挺好,可都抽不出时间来。 柳芽要是怀孕了,除非找朋友陪着去检查,还能找谁呢?她妈妈和奶奶在农村呆惯了,叫到城里都怕迷路,谁操心谁还不一定呢。金思恒好似之前说过,要去出差大半个月的。估计现在还没回来了。 她问了,林雨桐就道,“你在哪,我开车去接你。” 然后就去他们单位门口接了人,打量了一眼就有数了,她就先问:“去哪个医院?” “例假没来,过了半月了,我想去看看去。我们单位有医院,检查还便宜,可我这不是怕我爸知道吗?万一不是呢?” “那就去医大附属医院?”距离近,而且名气大。听说妇科也不错。 行! 医院名气是大,但楼还是老楼。停车场倒是不难停车,就是进去之后人特别多。帮着挂了号,就得在候诊室里等着。 结果一进去,林雨桐愣了一下,“温娜?” 温娜红着脸,“你……你怎么来了?” 林雨桐指了指柳芽,“跟你说的,我大嫂。” 温娜叫了一声‘大嫂’,才说让人坐呢,结果她之前的位子也被人占了。只能这么站着了。 林雨桐指了指靠窗户的墙边,“过去站着吧。” 三人有靠的了,站着也不累。 林雨桐左右看看,还是没有奔着温娜来的人,“你……你一个人来的?” 温娜点了头,“想着你家那位挺忙的,你还得看孩子,我也没好意思叫你陪。” 林雨桐就不好再问了。其实两人走的很亲近,最近也就是一个来月没见。刚好最近在赶稿子,外而天又热,她一直没出门。之前听她说公司组织员工旅行呢,再后来就不清楚了。可如今看,温娜明显是有孕了。可之前并没有听说她交了男朋友。对方不想说她也没问。尤其是当着柳芽的而,因此,只说些早孕反应的事。 得等了有大半个小时,才轮到温娜。 林雨桐就问:“要我陪你进去吗?” “没事!”温娜摇头,挺欢喜的进去了。 柳芽就道,“是你楼上住的那个姑娘不?” “是呢。” “也结婚了?没搬走?” “还没结,估计快了。”林雨桐说着,就瞧见有位置空出来了,赶紧安置柳芽坐过去。 前后几分钟的工夫,温娜就出来了,拿了好几张医生给开的检查单子。 林雨桐过去看了一下,都是常规检查,“走,我先带你下楼梯。” 老楼不那么平整,上上下下的,人挺多。 没事,我自己行。 “我把你送下去再上来。”坚持给送下去,“检查完扶着扶手上,别跟人挤。” 叮嘱完了上楼去,还没排到柳芽。 检查就那么些流程,柳芽也一定要做检查,又都下一楼,去别的检验楼。完了再继续等,反正费事着呢。 结果就是,两人都怀上了。而且,时间也差不多。 林雨桐把柳芽送回去,带着温娜一起回。温娜先是低着头,而后才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似得道:“其实我之前一直谈着男朋友,没好意思告诉你们。” 谈男朋友是好事呀,有什么不好意思告诉的? “是网友!”温娜低声道,“网上认识的,大二就已经认识了。他在外地,后来又读研,才毕业。”她眼睛灼灼的看向林雨桐,“我们正式在一起了。” 林雨桐嘴角翕动了一下,到底没说出别的来。只道:“怀孕了,就赶紧把婚事办了。” “嗯!”温娜先是应了,而后才道:“现在谈恋爱异地恋无所谓,但要是结婚,这以后的工作怎么办?我这才稳下来。” “他现在在哪工作?”林雨桐问说。 “在京城,说是那边更有发展前景。你说我要不要去京城找他。” 找他?自己还在找工作,你大着肚子过去也得另外找工作,养活你们自己都费劲,怎么生孩子?怎么结婚? 除非家里的条件好一些。 因此,她就问,“家是哪儿的?咱们本地的吗?” “不是!外省的。”他读的是他们省会的建筑大学,“本科读了二本。研究生还读的是他们本校的。家也是农村的,上而一个姐姐,也嫁人了。说是家里养了牛……” 林雨桐心里叹气,这姑娘太轻率了,“回去你先告诉他,看看他是怎么打算的。你呢,要保持情绪平稳。” 温娜摸出手机,“我现在告诉他。” 于是,电话拨打了出去,那边接起来,声音小小的,“我正在而试。” “我是想告诉你,我怀孕了。”温娜的声音里透着愉悦,“都怪你,我就说不安全!看吧,怀孕了!” 紧跟着的,是那边的沉默,良久良久的沉默。 温娜拿着手机,脸上有些慌乱,对着电话喂喂喂了好几声,才跟林雨桐解释道:“怕是信号不好!” 话音才落,就听见那边说,“娜娜,去医院打了吧!” 这代人呀(68)一更(这代人呀(68)“你先面...) 这代人呀(68) “你先面试吧,回头我们谈。”温娜颤抖着手挂了电话。 林雨桐没多问,假装没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正面试呢,那回头好好谈谈。”许是对方觉得在朋友面前没面子,或是没整理好情绪。 她不戳破,车停在楼下,“你上下楼小心点,别穿高跟鞋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我最近不忙。” 温娜应着,脸上还挤出一丝笑来。 她走到单元门口了,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跟林雨桐说,“他叫我打掉。” 林雨桐关车门的手一顿,看向她。 温娜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他说他在面试,然后告诉我打了。” 是啊!要是你在面试现场,周围都是等待的人。那里就不是说话的地方,哪怕是出去,在走廊,在卫生间,在任何一个跟新工作有关的地方,都不该谈这个。 你可以叫我等十分钟,可以回头再谈。并不会因为这么几分钟就耽搁去做流产手术。 那么只有一个结论,对方说他在面试,也在撒谎。 “你想怎么样?”温娜抿嘴,“我要去看看,我要去问个清楚。” 她到底还是去看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林雨桐也不知道。只是中间打了几个电话,电话都关机着。直到一个多月后,已经是十月的下旬了,晚上了,温娜来了。 瘦了,瘦了好多。本来就不胖的姑娘,面颊消瘦,显得两个颧骨尤其明显。 “我……我……”她磕磕巴巴的,“明儿你能陪我去一趟医院吗?”话没说完,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林雨桐伸手抱她,“好了!没事了!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温娜不敢哭出声,怕吓到孩子。她眼泪滂沱,哽咽不成声:“……他跟人合租了一个地下室,那天不是在面试,是因为找不到工作,在地下室里睡觉,怕吵到其他舍友……” 林雨桐松了一口气,不是更糟糕的情况就好。 “我去见他,他叫我看他的情况。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他说……他不想叫我知道他有多无能,不敢叫家里知道他多无能……他跟谁都不敢说实话……他研究生没读完就肄业了,从本科开始贷款的学费还没还,家里的姐姐离婚了,带着孩子在家里,他外甥有点残疾,家里的钱全给孩子看病了……他把身份证给我,把家里的地址都给我,叫我去看……”温娜的哭声止也止不住,“我去看了!” 穷到不忍直视! “他说,这些年早想跟我见面,可来往的路费就不是小数目。他不是不爱我,是突然觉得,爱不起的!我说我不要彩礼,我不要房子不要车子,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想跟他一起,总会好的……他叫我等他三年,给他三年时间……” 意思还是一样,负担不起这个突然来了的孩子。 第二天就去了医院,温娜没哭没闹没喊疼,苍白着一张脸。每天叫方姐给送汤送饭过去,先把身体养过来再说。这事一过,好似温娜身上的那一抹天真一下子就褪去了。养了半个月,重新找了工作。要是不挑公司的话,还算好找。 可刚好,程丹成立了一个服装工作室,虽然小打小闹,但会计这个还真不能少。兼职就能干。又有金思源那边,租了一个城中村快拆迁的危房门面,可也把装修公司的门脸给搭起来了。他也需要一个会计,同样的,兼职就行。 温娜一直就怕接兼职,不熟悉的就容易被坑。但这两人肯定不会坑她,这些活全都接了。把人家的事当正经的事的干。决口不提男朋友那一茬。 许是跟程丹接触接触,变的更熟悉了。转脸温娜把会计的工作辞了,加盟了程丹的工作室。程丹在外面跑的时候她在家看摊子。 林雨桐心里就笑,程丹机灵的很,倒是找了个靠谱的人。温娜没那么些心眼,只要待遇给从优,这个人放在身边绝对不会起了别的心思。 事实上程丹确实是这么说的,“会计的活她干了,客服的活儿她还给干了。接单子之后出货,核对,包装发货,她一个人干到底。电脑不好用了,她看着教程能修理。电灯泡坏了,她上去自己就修了。干活又细致又勤快,我除了给她开了双倍的工资,我还额外给一份红利……”她说着就道,“刚开始小打小闹的,她现在拿的只比我少一点点,要是到了淡季,她拿的跟我差不多。但我宁肯花这么大的代价也想把这种可靠的人留下来……也不愿意弄几个朝三暮四的来……” 尤其是想要孩子的时候,工作上有个信得过的伙伴,绝对不一样。 程丹也私下打听温娜的事,“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呀?生活真的――极简!衣服不买的,就是咱们工作室打样的衣服,有些去年的老款,还有些瑕疵,我说你看你要吗?拿了送人也行。结果她用缝纫机自己改了改,加个腰带啥的,就自己穿了。化妆品更不用,素面朝天,抹的是大宝。洗面奶是超市打折的那种。鞋就是超市里卖的那种,一堆的货,从里面挑。连你这边的房,说是到期了也退了。我不是说要给工作室找个看门的嘛,她说她就行。我那工作室不是租人家地下车库然后改的吗?里面只有一个隔出来的卫生间,她买了折叠床就住里面了。吃饭是跟我一起的,反正忙忙起来的时候就顾不上了,有空的时候逮住啥吃啥。这不是跟自己较劲吗?” 温娜没跟程丹说,林雨桐当然也不会讲,只道,“她的私事你别管,只要工作没问题就行了。她就是在较劲呢,心里憋着一口气撒不出去。她现在一心想着挣钱,只要看的见希望,她就能拼命。”程丹也就不问了,这么大的姑娘能叫她这么咬牙撑的能是什么事?不外是感情的事而已。 年底的时候,程丹总了一下今年的账目,年前销量是个她从来没敢想的数字。她本来打算给温娜一万块钱的奖金的,想了想,她还是叫了温娜,“我把明年前半年的奖金也一并支付给你,我瞧见你的抽屉里有一张宣传页,是马路对面那栋公寓楼的小户型房子的。”因此,她拿了两万推给温娜,“你是看上三十二平的那个小公寓了吗?这个钱够交首付了。” 温娜拿着钱,沉默了良久才道,“我过年不回家,我守着摊子。我肯定好好干……” “以后每个月,除了本分的工资,从工作室的红利里单拿出一成来,给你。”程丹给温娜是这么承诺的。 这天晚上,程丹早早回了。温娜在超市买了一只熟食的猪蹄,买了一只卤兔子。然后买了一瓶酒,一个人坐在钢丝床上,一口肉一口酒,脸上笑着,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掉着。边上的手机插着电,电脑屏幕亮着,她的□□一直在线。可却都没响起来了,一直也没响起来。 喝醉了,躺下就睡了。早起洗了脸,盯着头疼的脑袋,去看一直想买的公寓。别的太贵,她负担不起。她就想要一个小小的地方,能叫她在城里立足的地方。她想,但凡她有一个立足的地方,她的爱情都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三十二平的房子,首付两万多一点。人家售楼的姑娘不停的问:“你确定吗?你要知道,三十二平,还是七十年产权的,卖的这么便宜,肯定是位置特别不好。其实再加点钱,可以挑一个好户型。” 不用了!不好的户型就不好的户型吧,谁还在乎这个? 去看的时候,房子果然不好。这还不到交房的时候,但大概的框架已经有了。带着安全帽去了自己要买的房子。 “咱们这个临街,底层还是比较抢手的。上下的格局是一样,咱们就看一楼的户型就行。你说的咱们广告单上最低首付两万那个,是在十八层,最里面的房间。” 进了这楼,只觉得楼道特别长,而且楼层比较低,四处都透着的,感觉还有些压抑。 穿过尝尝的走廊,一直到了走廊的尽头,门朝着整个走廊开的,就是自己要的房子。其他的门都是对面开的。只顶头两户是这样的。 听人念叨过风水的,就像是有些楼正对着马路,很多人就多有忌讳。这个门对着这么长的走廊,更像是一箭穿心。 从没有大门的门进去,整个户型也不太规则。 但这是自己唯一买的起的房子。 十八层,这个户型,买了! 除了交首付,还有各种的费用。交完之后,拿着购房合同,拿着卡再次去了一趟银行,在自动取款机上查询了一下,卡上还剩下五十六块三毛二。见上面提示的面额有五十,她把五十取出来,加上身上的二十三,这七十三快钱要撑到下次发工资呢! 手里的手机不敢打长途,打不起的!她手里攥着五十,还是给对方发了一条短信:我今天首付交了两万,买了一个小公寓。 都编辑好了,想了想,又加了三个字――给咱们! 我今天首付交了两万,给咱们买了一个小公寓。 这代人呀(69)二更(这代人呀(69)要过年了...) 这代人呀(69) 要过年了,林雨桐知道温娜不回家,这边的房子也退租了,彻底搬去了工作室。就收拾了一些能放的吃食,给她带过去。一过年,小馆子就都关门了。都急着回家呢,现在在外面想找个地方吃饭都不大容易了。顺带的,还买了一个安全性很好的电饭锅,小小的,能做两个人的饭那种。用这个热个馒头煮点面条其实都行。 去的时候,温娜在电脑跟前坐着呢,页面上是各种服饰的图片。一边是笔记本和笔,一边是色板。她在从这些图片里找元素,找颜色搭配。 完全是摸着石头用最笨的办法在学。 大冬天的,没暖气也没空调,她就这么在里面住着。边上是热水杯子,手冷了就抱着杯子捂捂。 林雨桐就道,“我看地下车库门口有门卫,给门卫每月开点钱,就帮你们把门户照看了。何苦受这个罪?” 温娜忙道:“不冷!地下室本来就不太冷,一楼有地暖呢,白天可能家里没人把地暖关了,晚上人家开了地暖下面至少没这么冷。” “那你吃饭别凑活,这些热热就能吃。”林雨桐把东西放下了,也没多呆就回了。 温娜打开包裹,里面除了肉和菜,连米都带来了。她先是鼻子一酸想哭,可紧跟着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完了又擦了眼泪,淘米煮饭,放几片腊肠进去就是腊肉饭,伴点酱,一定特别香。 她回头看一眼那个专属的企鹅号,还是一直没动静。大年三十,远处的鞭炮声阵阵。给家里打了电话,告知一切都好。可还是觉得缺了一点什么,少了一点什么。上面的住户家里有孩子,孩子在家跑动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想来,那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吧。 她摸着手机,群发了一条拜年短信,他在也其中。 紧跟着手机叮叮咚咚的响起来了,同学、朋友也都回了过来,各种的拜年段子转发。可他等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在发过来。 她拨打了电话过去,电话响了三声,接起来了,那边的声音很嘈杂。 “喂――我忙着呢,没回家,在一家酒店打工,年夜饭正上菜呢,客人催了,回头再说。” 那边把电话挂了。 突然就觉得这个给她带来希望的工作室空气都稀薄了起来,她想出去透透气。 走出去,锁门,转了出去,连超市都早早的关了门。只有礼品店半拉着卷帘门,准备明天要卖的东西。她问老板:“有酒吗?” 都是礼盒装的,最便宜的也得二十。 那算了,喝不起。 外面冷冽的空气叫她流连,坐在车库入口的门墩上,不想动弹。 门卫的大爷从里面出来一次看一次,眼看都过了十点了,这姑娘还不回去,大爷就说去了,“娃呀,赶紧回去睡去。把门从里面锁死了!你不睡,我都不敢睡。” 温娜应着就起身,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冻木了。大爷赶紧就扶住,“好娃呢,别管有钱没钱,要回去过年呢嘛!你爸你妈多操心的!” 货进进出出的,她跟大爷也熟,“总得留个人的。我这就回去了。” 说着朝大爷摆摆手,就朝自家那出库跑。大爷叫住她,“等一下!” 不大功夫又出来了,手里端着个碗,“大过年的,吃饺子了没有?这个给你,吃了赶紧睡觉去。天大事,吃饱了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我把碗给您腾出来……” “不用,明儿吧!” 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吃完,破一碗山楂酱的水喝下去,舒服。 拉了被子就睡觉,确实,没有什么是一顿饱饭一个好觉过不去的。 躺在这里才觉得,再好的朋友,有些感受也是不能分享的。不是朋友不好,而是,有些感受说出来,也没法说,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可这世上从来都是有喜有忧的,每一扇窗户背后,喜怒哀乐愁,各自有各自的滋味。 大过年的,金双喜还是希望一大家子能在老家过年。可是又考虑到豆豆小,柳芽也有孕了,老三打电话说,程丹八成也是有了,不过还没去医院检查,不知道是不是。 为了孩子考虑,那干脆就到城里过年算了。 今年年前,四爷和桐桐乔迁新居了。本来入冬就想搬的,可那边住户少,天然气不给开通。一栋楼里得攒够多少户,然后交了什么接口费才给开。费用好说,但这攒够多少户这个就麻烦了。咱也不知道人家啥时候搬家呀。也就是年前,都想在年前搬家,人多了,天然气接通了。有了天然气,家里的采暖和做饭才有保障呀。 一搬到新家这个折腾呀,金豆豆白天在新家挺好的,可一到晚上,拉着爸爸妈妈就要走,喊着要回家。孩子习惯了那边,好似这边不是家一样。把她所有的玩具和各种用品都搬来也不行,坚持要搬家。告诉她这以后就是家了,还是不成。 愣是习惯了一周,这才不吵不闹了。到了年三十,是四爷把老两口接来的。一是去接金家的二老,二是去给林家送年货。 今年这必然的就在这边过年了,地方大嘛。 方姐把年夜饭帮着做好才回去过年了,说是明儿早上再来。人多了一点,但也不累。吃了饭,苏环不叫儿媳妇进厨房,“我洗!都不许进来。”包括三个儿子,“你们都累了一年了,我这一天天的享福了。这点活再干不了,成老厌物了。” 吃了饭了,金思源就提了一件事,跟父母商量,“能不能把家里的地包出去呢,爸跟妈都到城里来。跟我们住!别管程丹是不是有孕了,她忙起来啥也顾不上,饭也吃不到嘴里。我一忙呢,也顾不上她……” 程丹也是这么想的,她跟婆婆说,“妈,您跟我爸都来呗。给我做做饭,洗洗衣服。我爸也不会闲着,思源那边搞装修的,零碎的东西多,还要人看场子的。” 想把父母接来,帮衬他们几年。 金思恒也说,“我也觉得好。我那边是有人帮衬,我们上班干啥也轻松。我就是出去出差,柳芽在家我不用担心。” 林雨桐也表示理解,“我们俩的工作性质是能顾家的,再说,豆豆过完年都满两岁了,有些两岁半的孩子都能上幼儿园了。我的时间自由,也不忙。还有保姆呢,爸妈过去我们没问题。”她考虑的是,“你们租住的那个房子楼层高,还电梯。不管是程丹还是爸妈,上下都不方便。要不,过完年你们搬到师大那边的家属院去住,里面啥都有……” “那要给租金的!”住那边确实合适. “那是给爸妈住的,给什么租金呀?你们顶多算是跟爸妈住一块过度一下。也住不了几年,你们的房子交房装修到入住,最多三年的工夫。” 那也不行! 四爷就道:“爸妈就对那一片熟,进出也都是熟人,在那边我们放心。再说了,爸妈照顾你们,你们也能看着点老人,不说了,就这么着吧。” 可金双喜心里着急,那房子不是桐桐的吗?叫自己住着算几个意思。还有老亲家呢!四爷是等老大家和老三家走了之后才跟金双喜解释的:“小椿还有两年才毕业呢,那边说什么都不会来。你们先住着,这事桐桐跟家里说过的。” 可住儿媳妇的房子,这也是心理不能踏实的。 晚上躺在软和的床上,金金双喜睡不着呀。这屋子大的,亮堂的,阔气的叫他浑身不自在。床太软了,睡不着。地上铺着地毯,他干脆下去睡。把毛衣啥的卷吧起来枕着,把羽绒服拿来,盖身上。地暖这个热乎呀,比炕均匀多了。 在城里拢共住了两晚上,回去跟人说,“就爱睡那个地板,比炕可舒服多了。睡不了那个床呀,躺下去就一个坑。只躺躺行,真要睡,不行!” 于是,连张巧玲也知道,小桐家阔气的很。 林雨桐就发现,今年过来拜年的老家人特别多。 两人回去了一天,把要紧的亲戚转了一遍就完事了。结果过了大年初五,先是金家这边,本家的长辈来了。几个外甥家都转了转,叔叔伯伯嘛,表示一下关心。侄儿们都在城里买房了,总得知道门朝哪边开吧。还都想着买那些点心啥的,人家不稀罕。就是手工馒头,自家蒸的包子,还有油炸的面果子油豆腐啥的,一堆的东西。 行吧!在酒店里订包间,好好的吃一顿。来了点着孩子的,得给压岁钱,少了还拿不出手。这个开销就不小。不过今年酒店的开销是柳芽付账的,人家说了,“我们是老大嘛,今年从我们开始。” 可压岁钱那一项,是三家都得给的。加起来算算?一天两三千就这么没了。 把苏环心疼的,在家里抱怨,咱们都回来了,他们就没必要去嘛,还非得去,花了这么好些。当天晚上就牙疼,腮帮子都肿了。 林雨桐想着,别管怎么着,年算过完了吧。结果还没有,过了正月初十了,林家那边又打电话。不是有孩子之后,这舅舅一般得给外甥送灯嘛!张巧凤的意思,是椿子开学的时候提前过来几天,在正月十五之前都算,来了之后给豆豆买一盏灯就行。 结果其他几家人家有意见了,“咋?咱不是孩子的外家?” 这代人呀(70)三更(这代人呀(70)叫人没想...) 这代人呀(70) 叫人没想到的是,林雨萍也跟着来了。她去年离婚了,孩子放在娘家,爹妈养着。她又结婚了,低调的很。就是领证然后搬到一起过就完了。林雨桐还是第一次见到林雨萍的再婚对象。 这人是林大伯帮着选的,头婚,还比林雨萍大。人没毛病,就是上头几层老人,给耽搁了。前年,他爸爸的的奶奶才没了。九十多岁的人了,瘫在床上好些年了。去年过了正月,他爷爷奶奶才前后脚走了。这俩老人事药罐子,家里扒拉的富不起来。 走了三个两辈老人,如今家里就剩下他爸他妈了。他是老大,下面还有两弟弟。老二招赘出去了,老三去南边打工去了。家里总得留人,他留家里了。可家里除了厦房,啥玩意没有。娶媳妇更难了。这也别挑了吧,都三十多了,二婚就二婚,好歹是一家人就得了吧。 就这么的,娶了林雨萍。 林雨桐打眼一瞧,特别忠厚的面相。个子不高,中等身材,很敦实的长相。 姓啥林雨桐也不知道,只听见林雨萍喊他‘大壮’。 林雨萍说话还是爱冒凉腔,一进门就说:“哎呀把他家的,到你家就跟到了金殿了。这花了多少钱嘛?有钱也不说把老家盖阔气点……” 话没说完,被大壮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不是渴了吗?喝水去吧。” 等会子林雨萍看见豆豆又说,“你看你个小怪精,笑都不会笑……” 大壮塞了个橘子过去,“堵上你的嘴!娃是见你这个二杆子吓的!”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来塞到豆豆的兜里,“大姨夫给的,给妈妈收着去。” 豆豆盯着大壮的胡子,说谢谢。然后给爸爸,爬到爸爸的膝盖摸下巴,好像在说,那个人的胡子那么黑,爸爸为啥没有。 那边林雨花问林雨桐:“桐姐,你跟我姐没联系?” 打听苗苗的事。苗苗来过,乔迁的时候就来过。送了一台餐具过来,也说了过年就不用相互跑了,得空了再一起吃饭。她跟老家联系的少,那边一直联系不到她。 林雨桐当然就不能说了,“我也忙,没怎么联系。” “我姐年前邮了一千块钱给我爸妈过年,上面都没有她的地址。你要是碰上我姐了,你跟她说一声,家里到处找她呢。” 行吧!林雨桐随口应和着。 来拜年了,也没啥特别的。在酒店吃一顿,在ktv玩了玩,然后送到车站,给买票就回家。 回去老家人肯定问呀,家里啥样呀,住多大的房子,跟谁一起住,怎么招待的你们等等。 林雨花就特别听不顺耳那么些夸赞的话,回家就跟她妈说,“等着吧,将来我要比她林雨桐能成呢!她再能,住的是楼房,我要不叫你住上别墅,我都白活了!” 四婶呢,就觉得孩子特别有志气!出门就跟人学呢,说我家孩子怎么怎么说的,“小桐当时读的也就一专科,我家花花本科呢。” 总有那挑事不嫌弃事大的,转脸学给张巧凤听。 张巧凤当时就笑笑,“这好么,一个比一个有出息才好呢。”回来就把那边骂的死臭,“我们家能耐我们家的,请你们去了吗?你们家能耐你们家的,别说买别墅了,就是把TIAN安门城楼子买了,我们不眼红。”她不气孩子,花花才多大!上学的孩子,有点傲气,不知道轻重,说话不过脑子,这太正常了。完了你个当长辈的,在家不教孩子‘话不能说满’的道理,还出来N吧来了。啥意思?较劲呢呗! 想了想,给闺女打电话的时候还是没学这一茬,只叫她:“你自己过你自己的,谁跟谁亲?谁跟谁都不亲!你有钱,你补贴了人家,你当人家就能念你的好?指不定还把咱当二傻子呢!认门了能咋?你们那小区不是安保好吗?给门卫说说,别谁都往里面放。那花花也在市里,要是找你帮忙啥的,别搭理。” 就不能惯这些人的毛病。 但其实也没谁独自找上门的。因为相处已经有了距离感了,走动的亲近的,也就没血缘关系的苗苗了。她是听过就忘了。 最近她在忙一件事――写一部关于天灾方面的小说。 距离那一年越来越近了,她也越来越焦躁。想拍一部相关题材的电影,过年期间,跟许安,跟许小叔,甚至是跟其他一些递过来名片的制片人导演都沟通过,他们的意见还是,不看好!好端端的拍那么一部片子,市场前景不看好。 或者像是好莱坞一样,弄一部什么末世灾难的大片? 沟通无果,再这么沟通下去,肯定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 小说!将那部科幻的《星辰之上》让利出版社,搭着对方的顺风车,也要把这部《当灾难来临》给推出去。从来没想过要炒作一翻的林雨桐,急切的想要炒出热度来,叫更多的人来关注这本小说。 那时候的热度可不是那么好炒出来的!平台不多嘛!连WB都没有。唯一一个面对公众的平台,受众最多的还是电视。 电视你都得想想,一般的小台你根本就掀不起风浪。 她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四爷就说,“那你觉得把你写的这个灾难小说改成剧本,直接卖到国外,算不算是一个热点。” 你们不敢拍的,有人敢拍。当然了,肯定还会有一些负面的声音,但跟你想要的效果比起来,那点负面的声音要紧吗? 能卖吗? 能呀! 四爷一直帮着处理出版权的事,像是小说翻译成其他文字,最近也一直在做这个。这是顺便就能完成的工作。 说实话,这个本子卖出去,真没多少钱。 紧跟着,网上的论坛之类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消息,说是著名编剧林雨桐的剧本在国内无人问津,转手却卖给了m国的电影制作公司。 有图有真相。除了金额被马赛克了之外,其余的清清楚楚。 这种类似的帖子越吵越热,一些娱乐节目就跟进,甚至采访了一些‘知情’导演。这些人就说了:本子很好,林编剧也都联系我。本子确实很好,但是咱们现在确实是制作不了。大家要是遗憾,就去看看小说版本,真的很精彩。 然后论坛里又说了,还有一本科幻,已经翻译成十三种文字云云。 一些网友还真就去看了。看完之后论坛上就炸锅了。出现了很多讨论的人,这些人就说,总说国外的大片如何如何,国外的科幻怎么了不起云云,国内的科幻也很好呀!看来,不是国人缺乏想象力,分明就是电影电视那个圈子你们的能力问题嘛。 这股风刮的很快,尤其是在高校里,没看过这两本小说的都不多。 椿子手里的书属于非卖品,是样书。林雨桐给签名之后,他才带去的。平时都在宿舍里看的,从不敢拿出来跟谁炫耀。结果上铺那小子给女朋友借书,见他没在宿舍,就拿去借了。在一个宿舍住,有时候这些书啊笔的,借用一下都是小事。他当天晚上都没发现,上铺这忘了跟他说了。结果往上都睡下了,宿舍电话响了。那个电话一直比较忙,但响起来的时候去恶不多。都是这些牲口晚上霸占着电话给女朋友打电话然后煲电话粥呢。熄灯了,电话响了,找上铺的兄弟,电话一接起来,那边尖叫的声音就传过来了,“……林雨桐亲笔签名的样书你都能弄到……从哪弄到的!我去买书,你帮我要签名。” 我从哪给你弄去! 才要说呢,这家伙反应过来了,抱着电话扯着电话线往椿子跟前挪,然后踹了踹椿子。 椿子带着耳机听英语呢,被踹的一愣,“怎么了?” “林雨椿……林雨桐……你那套书哪来的?” 椿子吓了一跳,“哪套书呀?” “就是那个样书小说呀!” 椿子这才发现放在书架上的书不见了,他还特意把书轴的方向朝里了,“书呢?” “先别管书呢!你小子藏的深呀!那个编剧跟你肯定有关系……” 宿舍里其他人就起哄,“他每周回他姐家,衣服也是带回去洗的。”按照年纪算,林雨桐绝对是他姐。 “不是!不是!”椿子极力否认,“想多了,就是找熟人……” 放屁!这种样书一共也没几套。三五套顶天了,什么熟人能给你? 别管他再怎么否认,大家还是一致这么着认为。一个个的都抱着很多才买的正版书,“帮着要个签名。” 他那套限量版的签名书也完璧归赵回来了。 然后周末,他拎着超大的包哼哧哼哧的过来,“姐,帮着签名。” 林雨桐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没藏住,被人知道了。她一边给签名一边叹气,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四爷伪装成国外的神秘黑客,想预言的。可原本哪里的火山并没有按照记忆里的大概日期爆发,这就证明很多都不一样了。不是谁能预言的! 只希望这本书的影响大一些,再大一些…… 这代人呀(71)一更(这代人呀(71)神秘黑客...) 这代人呀(71) 神秘黑客的预言,在网上引发了一大波的嘲讽――没有一个对上的! 林雨桐无奈了!唯一期盼的就是,不一样的时空,那样的灾难不会重演。 这所有的烦躁,看起来特别像是杞人忧天。 四爷就道:“要是放不下,就捐赠。” 什么? 给地震多发区免费捐赠图书。 “再搞征文比赛,中小学成人,大额度的奖金面对社会公众公布……”反正就是不惜金钱不惜代价。 反正就是家里挣的钱,不光是桐桐的,就是四爷挣来的,都得搭进去。 唯一能做的,好似就是这些了。 整个上半年,两人都在忙这一件事。四爷的事务所没顾上,挣钱的事还得干,毕竟一家的开销也不是小数目。现在分分钟花出去的都是钱。 许安都不知道林雨桐两口子抽的什么风,“你要是有钱,你盖个小学,拿你家豆豆的名字来命名也行。你或是给慈善机构,指明了这些钱要干嘛。如今这钱花的……”连好名声都落不下。 没听见这征文比赛大张旗鼓的搞起来之后,网上和报纸上的声音吗?真是说啥难听的话都有。你就是给每个孩子人手一书,谁还能感谢你?不如集中起来办大事。 林雨桐连跟人解释都不能。只能道:“若有灾难,这些地方是高发区。不图别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如果准确的日期对不上,那你说啥也没人信。心里更是知道,这要真的有那么大的天灾,大震跑不了,小震也就不用跑。 突然就觉得无力的很。 银钱花了千千万万,骂声更是连成片。 有用吗? 但愿永远用不上才好! 豆豆好似感觉到妈妈的烦躁,在家里乖的不得了。今儿吃饭,林雨桐接了个电话。出版社那边的电话,他们打电话说,市场上出现了一些打着捐赠标识的书,降价在销售。 书是真挺火的!哪怕是盗版横行,也因着各种的炒作带来的效果,真的卖的很好。越是在国外的市场上反响好,国内越是追捧。 林雨桐做的捐赠书,不是只封面上有捐赠的字样,就连书页里面,都有标记的。防的就是捐出去的东西反手给卖了。 可对方就是给卖了,钱也没花其他地方,给孩子们翻修教室了。 放下电话,她的心情就很不美妙。刚好豆豆自己吃饭把一根豆角掉桌上了,孩子吓了一跳,一边看着妈妈的脸色,一边小心的想把掉了的豆角捡了藏起来。 这一刻,她突然心酸到不行,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多少年了,都没有过这种无力感。你迫切的想要去做一件事,可你真的做不到。 四爷吓了一跳,起身过去,一边搂着孩子,一边拍她,“尽力了!咱们尽力了!” 总觉得头上悬着一把利剑,可你不知道它会不会掉下来,什么时候会掉下来,掉下来的放下还是不是原来的方向。都不知道了! 她调整情绪,不敢叫孩子惶恐。她抹了眼泪,再抬起头又对着豆豆做鬼脸,“哈哈!骗到豆豆了!” 豆豆一愣,抬手摸妈妈的脸。结果摸到了嘴唇上,嘴唇轻轻碰着那小小的手指头,“哪里来的小爪爪,我要吃掉它!” “啊――”孩子高喊一声,蹭的把手缩回去,躲爸爸怀里了。 四爷放孩子去吃饭,“掉了就不要了,不能从桌上捡。妈妈没怪豆豆,豆豆刚才吃的很棒。” 林雨桐故意夹菜里的姜片出来,然后‘不小心’掉桌上了,“哎呀!你看,大人要不小心也会掉了。很正常。” 说着就拿了纸巾,将姜片捻起来,再擦了桌上的一点汤汁,然后把裹着姜片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这就好了。”说着递了纸巾过去,“豆豆需要吗?” 豆豆抬手接过来,自己把豆角放纸巾里,然后再擦了一下。方姐赶紧伸手,“给我吧,我帮咱们扔。下回豆豆擦了就行,纸巾放边上。吃完饭阿姨一起收拾,好不好?” 好的! 别管有多不顺,有多少不如人意的地方,但该努力的还是要努力。林雨桐都想着,亲自过去,去一些地方做演讲也行。 她正在找人沟通,如今真不是你说你想去,别人就高高兴兴的欢迎你去的。 正忙着呢,温娜来了。帮着田园送请帖,“说是你的电话怎么打都占线。我也试了,连着好几次都占线,我给你送来了。田园结婚,这是请帖。” 烫金的大红请帖,很豪的那种感觉。 温娜看林雨桐的状态不是很好,就小心的问,“没空去的话,我给你把礼金捎过去。”“得去。”林雨桐就道,“再忙也得去。” 温娜这才笑了,“这就对了嘛!我听程丹说了,别管你想干啥,别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林雨桐不提这个话题,这段时间确实也没见温娜,“你呢?怎么怎么样?” 温娜避重就轻,“房子这个月月底就交房了,之前打了电话叫我按时过去。今年我们的品牌销量不错,虽然吧,跟风的多,但整体还行。老板说了,给我奖励。我那小房子的装修,老板给包了。” “那行,等装修完了,我送你家电。” “别!”温娜就道,“我听说你这边花钱挺多的,这半年我手里还攒了一些,你要是手里紧张,一两万我还能拿的出来。” 温娜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花费了多少出去,不过心意难得,她应承着。 聊了一会子,程丹又催了,“今儿又来一单大的,我得下厂子催货去。你啥时候能回来?” “马上!但是你别下去了,大着肚子你想去哪?你呆着吧,我马上回来。”温娜说着就起身,挂了电话跟林雨桐告辞:“我先走了!这段时间是真忙。” 只要有钱转,越忙才越带劲。 温娜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一提有钱赚就笑眯了眼,“等程丹生了,我就抽空考驾照去。老板可说了,年底要是销量好,给我买个车开开!” 那程丹得大出血了! “两万的预算!”温娜说着也笑,“还得开着跑业务,你说这能是个啥车。” 别管啥车,两人就这么磕磕绊绊的,慢慢立起来了。哪怕是吃亏与赚钱并行,可瞧着,走路也带风了。 不等把温娜送出去,手机又响了。 “别送了,我自己走,你忙吧。” 到底是方姐送的客人。 可就是再忙,田园的婚礼也得去。恰好,四爷也受到一张请柬,是风投公司的一个生意上的伙伴,人家也结婚。 林雨桐一问,得!一个时间,一个酒店。 一个酒店同时举办几个婚礼,这很正常。尤其是国庆档期,结婚的人就更多了。两人都没多想,那就一起去吧,你参加你的,我参加我的。孩子没带,锤子不是放假了吗?有他和方姐在,也没事。 到的时候酒店门口就有标识。参加某某某和某某某的往这边走,箭头标识着方向。参加那谁谁谁和谁谁谁的往那边走,顺着那边的箭头。 确实是好几家办婚礼的。 林雨桐这才有空问,“你去哪边?” 四爷指了指,“那边。” 林雨桐看过去,就见上面写着三个名字。新郎名字叫王长城。新娘名字是两个,上面大些的叫田悠然,在这个田悠然的下面打着个括号,字体小点,走进才能看清楚,括号里面写的是田园。 懂了!田园成了曾用名了。 林雨桐看了看自己的请帖,上面署名是王长城和田园。她再要了四爷手里的请帖,上面署名是王长城和田悠然。 两人都没看过彼此的请帖。 四爷皱眉:这俩人怎么凑一块了。 林雨桐叹气:你说这是出一个份子钱还是两个份子钱? 还是两个吧,各是各的。 一边往上走,桐桐一边问四爷,“这个叫王长城的,什么来路?”她都没听田园说了,也没听温娜提过。田园早前交的男朋友,不是同校的本科生,后来毕业了两人就一块了吗? 四爷并不是很了解这个人的个人情况,只是公对公的接触过。人家请了,他来了,单纯就是彼此给面子的行为而已。不过这些所谓的成功人士,离婚的挺好的。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位是咋回事。 上去的时候郭凯那些人已经在了,林雨桐跟四爷过去跟人家打了个招呼,就去找温娜了。温娜应该是陪着田园在化妆间。 林雨桐往那边找去,刚从大厅绕出去,就跟一个从卫生间出来的大姐走了个面对面。 大姐和善的笑了笑,“新娘那边的客人呀?” “同学结婚。”林雨桐应了一声,就朝化妆间的方向走。 这大姐跟了上来,“我也要去,正好一起。”林雨桐以为是田园的家的什么人,就点头应了一声。到了地方一推门,里面热闹的场面戛然而止。 温娜给林雨桐使眼色,林雨桐侧脸朝那大姐看去。 大姐还是很和善呀,这会子还笑着提醒:“收拾好了吗?婚宴马上开始了,这就走吧。” 田园僵着一张脸,“好了好了!这就走。” 温娜先疾走过来,在林雨桐耳边低声道:“这是王长城的前妻。” 林雨桐:“……” 这代人呀(72)二更(这代人呀(72)这个婚礼...) 这代人呀(72) 这个婚礼办的,真的是别致极了。全程都忙忙叨叨的,现场帮忙的所有人员,不约而同的都在听这位大姐的调遣。 啥情况林雨桐也不知道,她也不是伴娘,就干脆跟四爷坐他们那一堆里面算了。 听这些人议论,林雨桐才知道,这王长城当年出来创业,那是一无所有的。当年这位还是个文艺青年,考大学没考上,但喜欢给杂志投稿之类的。原配家在县城,还是护士。两人初中同学,一个上了中专护校,一个上了高中高考无果。但姑娘还是看上了小伙子,两人结婚,女方家父母就特别反对。结了婚之后,两人在县城的老院子租了单间,孩子都是生在那里的。婚后两人生了个女儿,只一个人的工资养不了三个人。就这么的,王长城来了城里找活干。原配带着孩子随后就跟来了,连工作都不要了,吃糠咽菜都跟着。 两人带着孩子上过工地,跑过运输,把苦活干了一遍。后来一起办了公司,公司越来越大。买了房买了车,啥都是夫妻两人的。 包括公司! 老总是王长城,但财务是原配的。 两人早几年就分居了,原因嘛,无外乎大家都知道的。之前王长城就有一个交往的时间长的女朋友,那姑娘怀孕了,然后趁着王长城不在,跑公司堵原配去了。反正就是我已经怀里,你离吧,留着没啥意义。 人家原配答应的很好,你下回,我肯定离。 结果,离是离了,离了王长城也一脚把那姑娘给蹬了,现在这位还是原配给王长城介绍的。说是在商场里碰上的。 田园在商场做导购,可能后来去了奢侈品店,这种店铺就得维持很多老客户。跟客户搞好关系是工作内容。然后被原配看上介绍给老公。 林雨桐:“……”这该咋评价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敬酒的时候也是一样,原配带着一对新人,身后还带着一个看起来像是高中生的女儿。田园更没想到王长城跟林雨桐的老公是认识的,还发了请帖给人家。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介绍林雨桐是她的同学。 当原配大姐介绍‘这是金老师和金夫人的时候……’,她跟林雨桐碰杯了一下,跟对别的客人没有不同。 大概是觉得难堪吧! 林雨桐也没过去主动说话,宴席结束就跟四爷一块离开。 回家后,她还在跟椿子说这个事情,正趴在沙发上玩的豆豆突然说,“妈妈……肚肚动……” 肚肚动?还是豆豆动? 觉得肚肚动不合理的林雨桐以后孩子说的是:豆豆动。 “你动吧……” 话没说完,猛地反应过来了,她抬头看吊灯,吊灯一晃一晃的。然后厨房的方向推拉门猛的被方姐拉开,“锅碗瓢盆震开了……是周围有哪里拆楼了吗?” 林雨桐抱着孩子就跑,“快!出来!” 四爷正在外面的一楼赠送的小花园里修剪树枝,就见桐桐穿着拖鞋抱着孩子出来了,“震――震了――” 好些人也都出来了,这楼不是高层,震感不强烈。 现在不知道这是哪里大震了,还是本地一个小震,这么一下就过来了。 然后周围的人议论纷纷,S省大地震了,不信去听车上的广播。 林雨桐和四爷沉默了,广播上说的地点偏移了一点,时间上也不对。 所以,这种就很无奈了。这根本就不是你豁出一切去预言能解决的问题! 自家所在的地方远离震源,震感也有。尤其是住高层! 温娜说,“我那十八楼,感觉特别明显。当时就感觉晃了一下。” 老家打来电话,说的时候都是:“家里的三轮车突然就给动了,前后的晃悠……” 就那一次有明显的感觉,之后再没有了。可大部分人,尤其是住高层的人,不敢在家里住了。都是买了帐篷在户外安家。 林雨桐把原计划花费在捐赠书目的钱全捐了。 之前所做的有用没用,这个现在还不知道。一切的焦点都在救人上,其他的暂时不会有人关注。 十月份了,夜里住在外面虽然说不上冷,但也肯定不暖和。这个小区不错,绿化广场之类的,都很大。这会子一个个的帐篷都支棱起来,孩子们是高兴了,无忧无虑的爱怎么玩怎么玩。可大人关心的就多了。 林雨桐这才发现,王长城的那位原配带着女儿,也是住在这个小区的。 而且,王长城也在这边,又是支帐篷,又是买这个那个的,忙着呢。 见了面,人家也不尴尬。相互打个招呼,晚上得闲了,拿两罐啤酒还来喝一杯。 王长城是真不知道林雨桐跟田园是同学,因此说话压根就不忌讳,“你们是不知道,这房子一晃,我心说坏了!当时啥想法都没有,奔着我老婆孩子就来了。我真怕了呀!没事的时候不觉得,一出事吧,我就觉得,我要不守在她们身边,我心里不能踏实。” 他是把新婚的田园撇下,二话不说开着车直奔前妻和女儿这边。 晚上喝了点酒,哪怕在帐篷里,林雨桐也睡的踏实了。四爷没敢睡,抱着闺女,看着桐桐,在夜里坐了一晚上。 就在这种乱糟糟的情况下,程丹生了。在医院生的,顺产生的。因着是顺产生的,所以在医院只停了一天,就出院了。医院的住院楼是高层嘛,老觉得不安心,赶紧回了再说。 程丹生的是个闺女,半年前柳芽生的那个,还是个闺女。 之前柳芽生了孩子的消息传回去,村里就有人笑话,说是老金家三个儿子有啥用了,下一辈都是丫头片子。没想到程丹的肚子里,还真又是一个姑娘。 林雨桐没从金双喜和苏环的眼里表情语气甚至于动作上,看出任何一点失望的样子。每个孩子的到来,都是欢喜的。 苏环经常跟林雨桐念叨的一句话就是:“有个娃,家就浑全咧!不管男娃女娃,一样样的。” 如今住到城里,主要就是照顾程丹的。忙起来了,不用程丹跑,她在家做好饭,叫金双喜给送。连温娜和其他雇来的员工的饭都做了。 偶尔弄点好吃的,她做好了,给柳芽那边一送,给自家这边一送。在程丹确实不忙的时候,抽空来看看豆豆,看看金思恒家的糖糖。她闲着还给孩子做布鞋,豆豆现在脚上穿的就是。布鞋透气又轻便,林雨桐觉得挺好的,就叫孩子穿着呢。程丹逢人就说,“我婆婆是真好!我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是我婆婆给洗的。天冷了,叫给送衣服,下雨了,亲自得过来接。就是我妈,也不能这么细致。” 两口子一叨叨,老两口就避出去了,在超市里转转呀,在外面商店里逛逛。你们之间的谁是谁非,一句不掺和。 就像是林雨桐把钱不当钱的乱扔,林家这边亲爹亲妈说过,但是金双喜两口子一句都没提过。程丹跟林雨桐学呢,“小区里好些老太太,听的都是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就叫咱婆婆,说是劝劝你。结果咱婆婆说,我也没啥见识,娃自己挣的,自家花了,那肯定是觉得值得花。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谁的钱都来的不容易。就说桐桐吧,一天坐在那里不动弹,一个姿势一直那么个样儿。笨想想,都知道也是挺累的。那么累的,挣来了,咋能不珍惜呢?穷日子过过来的人了,对不?对钱看的可真了!除非是有啥比钱还重要的事,娃觉得是非干不可。要不然图啥嘛!她爸她妈还在家里种地呢,娃还小着呢,给谁花不行?非得浪费?” 话说的很漂亮,背后肯定也心疼。 但公婆跟爹妈的差距就在这里,公婆关心的问一问,都会叫人觉得是干涉。但是爹妈就没这个顾虑,想问就问了。问完了觉得你瞎折腾,但是要有人非议你的时候,还是会坚定的维护你的决定:我闺女那么干,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原先觉得没道理的人,这会子网上的风向慢慢的变了。 尤其是被救出来的好些人,能说话之后,提的都是:“我看过飒姐的小说……她把灾难描写的太真实了……主人公成功避难逃生……其实,那就是一本大灾自救手册……” 出版社打电话,一次再一次的加印,可以投入市场,就被抢购一空。 网上有人觉得:飒姐有预言家的天分。 就有人怼:预言家是天分就行吗?她若真能预言,以飒姐的性子早直说了。之前那么些人怎么骂的?未雨绸缪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哗众取宠了? 紧跟着有人晒图:这是飒姐免费捐赠的,结果被人卖了。我以五块一本,十块一套的价钱买回来的。我感觉我有罪! 别管网上再怎么讨论,林雨桐都没有再发声。 已经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因着除了《星辰之上》在国外热销之外,这本关于灾难的小说在这场灾难之后,也同样受到了关注。林雨桐正忙着翻译它,并且跟慈善机构联系了,跟这本书相关的一切收益,都捐出来。专项用于救助各种灾难后受困的人们。 这代人呀(73)三更(这代人呀(73)声名鹊起...) 这代人呀(73) 声名鹊起,林雨桐却更低调了。 有很多媒体通过私人关系联系,她唯一的一次发声还是通过报纸发声的。就是之前采访过林雨桐的那位青年报记者,算是一次很短的电话采访。 林雨桐就说,“关注我的作品,比关注作者本身更有意义。我一直觉得,作者越是泯然众人,越是能从人群中汲取养分。我们观察人,观察事,观察周遭发生的一切,从中捕捉一些东西。有时候,打动大众的不是作者本身,而是作者捕捉来的一些瞬间。作者只是一个编织者,将这些捕捉来的信息编织起来,仅此而已。” 许小叔放下报纸就说许安,“改天请小桐来家里吃饭。” 干嘛?有事直说,她真不爱应酬。 “不是应酬。”许小叔就道,“我之前还想着,她那么造势,怕是要乘风而起呢。借着科幻卖到国外的热度,再吵出一波热度出来。咱们在这个圈子里,见多了这种炒作。炒作了,这总得有目的吧。虽然我猜不出目的,但人嘛,无非是名与利。这要一心奔着名利场了,只怕她那一身编剧的才气,就废了。咱们讲老实话,编剧的收入比不上明星拍一集的片酬,这是实话。你说辛辛苦苦的,到最后落了那么一点,值当吗?她是有出道的条件的。别说,我还真挺可惜。可如今瞧着,她是真没想干嘛。之前倒是我误会人家了。请人家来吃饭,我该道个歉的。” “不用道歉。”许安觉得朋友之间,很不用这么客套,“你要真想帮忙,叫人放几个娱乐圈的大瓜吃吃,转脸就把林雨桐的热度压下去了。她说的是真的,最好是走大街上没人认识才最好。当然了,您要是再有诚意一点,多引荐引荐金律师。林雨桐是个宠夫狂魔。真有个电视台有法治节目请林雨桐,你看她去不去。她肯定去的,能帮上她老公的,那是不惜余力。”她说着自己就先笑了,“我说的您别不信!真的!吃什么饭吃饭,您的饭是宫廷御宴呀?” 许小叔呵了她一声,“人家是事业家庭两不误,你呢?人家孩子能上幼儿园了,你比人家大几岁,三十多的人了,你打算飘到什么时候去。我可告诉你,你爸你妈可打电话了,你再不能解决个人问题,他们就得给你介绍了。还知道人家宠夫呀?你跟人家学学,找个小伙子,别管贫富,人品过的去就行了。你也带回家宠一宠!你叔我说的也是真的!你只要待回来,不光你宠,我都得去宠。前两年我跟你跟郭凯还有点这个意思,可回头一看,人家也没闲着。我说你到底一天天的干嘛了?” 我工作呀!我排戏了!我拍出来的电视剧一直在收视榜名列前茅呀! 要不是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我未必不能霸榜的呀! “你拉倒!你那片子,一靠编剧二靠小角色的群戏。”随便拉个导演都能拍,“去去去!看见你就烦!” 许安:“……”大龄剩女都是有罪的! 她也呵了一声,抓了大衣就出门。跟林雨桐商量去了,我非要拍一部高大上的。 高大上,那就得主旋律。大场面拍不了,市井小民的生活变迁,咱也能拍的呀。 许安在林雨桐这边混饭,跟林雨桐说了这些事,又找四爷,“你的律所啥时候开?我给你介绍个有影响力的案子。” 四爷不用猜也知道,“是哪个明星的离婚案还是争产案?” 对!牵扯到数亿家产的分割,不管输赢,获利都及其丰厚。四爷有兴趣才怪。等许安真的把这个案子的资料送过来,四爷同时又碰上了另一个案子,没有犹豫,把许安递过来的案子给退回去了。 事情的起因是四爷原身的一个同学。 这个同学叫贺云庭,两人一个宿舍住了四年。后来毕业了,各自奔命去了,联系的就少了。尤其是好些熟悉的人在看到网上流传的关于飒姐和姐夫的照片,这自然认出来四爷是谁。可本来一样的人,这骤然间变的有了距离,就更没有联系的欲望了。 因此,四爷突然间接到对方的电话还很惊讶。 贺云庭找四爷干嘛的呢?对方找四爷是觉得四爷有点影响力,不至于叫他蒙冤而死。此时的他,爬上了一栋楼上,在二十四层的顶层,要往下跳。 四爷接到电话的时候,那边是无助的哭嚎声,“他们冤枉我――他们都冤枉我――明显的冤枉为什么看不出来――” “你在哪儿?”四爷一下子站起身来,“别冲动,我马上到。我现在是律师,兄弟,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你好好的,我马上到。” 林雨桐在家里看着孩子,他一个人急匆匆的往出走。 贺云庭在某大学的对面,刚建成的大楼上。此时,这里的交通完全堵住了。围观的人乌泱泱的一大片,学校里的学生都涌了出来,堵在这里。四爷跟人家沟通后,得到的消息是,对方猥|亵一女学生,还把人家推到了楼梯下面。学校的学生就把人堵住了,叫了保安。保安叫他把认罪书都写了,也报警了,这小子跑了,在上面寻死寻活的。 四爷就问:“啥时候的事?” 就刚刚。 四爷看时间,十二点半,中午的十二点半。 □□的,他猥|亵一女学生?还在人家的大学里?他疯了? 四爷又问:“在什么地方?” 对方就不耐烦了,“你是谁呀?” 四爷把证件给他,人家也没愿意搭理。律师怎么了?最讨厌的就是律师。 还是一个环卫工,低声说,“这小伙子是干保洁的。给后面的家属院今儿打扫呢,扔旧家具的时候我见了,还说了两句话。” 四爷给贺云庭打过去,“兄弟,我在楼下。我不信他们说的,我只信你说的。你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贺云庭冲着那些拿着大喇叭朝他喊的人吼了一声,“闭嘴!都给我闭嘴!” 安静了,他才道:“……我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跳槽跳槽再跳槽,啥正经的工作都没找到。可我得活着呀!我爸妈还盼着呢!我就自己弄了个保洁公司,活少的时候,我一个人干。活多的时候,我随便雇个人跟我一块干。小打小闹,但比挣工资强点。昨天我接了一个活儿,是×大家属院的房子,不大,我一个人干的过来。早起,我就拎着家伙过来了。干了一上午,中午该吃饭了,我就出去打算吃饭去。干活我外面穿着脏衣服,一出门,我就把脏衣服给脱下来。我一边走一边下楼,正好碰见一男一女说笑推搡着上楼。错身过的时候,女的把我搭在肩膀上的衣服撞地上了,他们看了我一眼,也没搭理,就往上走。我干这个,人家瞧不起民工,我也习惯了。就弯腰捡我的工作服,然后应该是不小心,弯腰的时候头顶碰到那女的了,结果那女的就喊,说我摸她屁股了!他男朋友就过来打我,我不停的解释,他不听,那女的就过来劝她男朋友,三个人拉扯着呢,那女的不知道怎么就摔下去了,把头撞破了一个皮,胳膊青了,他男朋友就打电话,叫有流氓在家属院猥|亵女生……然后那么些人……那么些人就堵住我,打我、骂我,保安来了,抽了我的皮带叫我抱着头蹲着……我也大学毕业,我只是没出息没干体面的工作,可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他们叫我写认罪书,我不写,他们就自己写,都不肯给我看,就叫我在上面签字。我抢了一下,看见证人证词有那么一大摞子,都是他们学校的学生给证明的,都证明看见我耍流|氓了!他们众口一词,他们都在维护同学,他们都是正义的……我洗不清嫌疑了!我再也洗不清嫌疑了!” 四爷一把抢了边上劝说人员的喇叭,“兄弟!你下来!今儿有任何一个诬陷你的,都别想跑。我帮你告!做假证词,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女生从台阶上摔下来了,那事发必然在楼梯间。楼梯间里,涌进去那么多人,还都看见了。这不是伪证是什么?都是在校大学生,谈不上不懂法律。可懂法依旧犯法,罪加一等。不分黑白,不分是非的维护同学,肆意给人定罪,他们每个人都会付出代价。案底不留下,就不足以警示人心。兄弟,你要信我,你就下来。你这个案子我接了,如今不是他们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 他一手喇叭,一手电话。这些话是说给贺云庭听的,也是说给围观的人听的。 一个个顶着义愤填膺的脸,打着为同学出头的名义就能逼死人命吗? 他面沉如水,双眼锐利的盯着围观的这些学生,他们或是不屑,或是恼怒,或是躲闪,却唯独没有羞愧。 是啊!到时候大不了说一句被同学蒙蔽了,反正法不责众。 可这些年轻的孩子就从没想过,上面那个人要跳下来,他们每个人身上背负的都是人命! 这代人呀(74)一更(这代人呀(74)柳絮今年...) 这代人呀(74) 柳絮今年开始实习了。本来就是大专,学的美术,到了最后一年,家里有关系的都给安排了,学校直接放人。没关系的开始自己跑人才市场。自家爸想叫自己去单位上,在宣传部门干一干,比如内部刊物上,做一做美编之类的。 呵呵!她才不想去了。 她最喜欢飒姐了,可惜跟飒姐也就一年见那么一两次面。飒姐是偶像呀! 飒姐以前是干啥的?最早当然也是编剧,但是后来靠着出名的,还是主持人呀!她想去电视台。她爸不让,那没关系,妈妈让呀。 省台没戏,但是市里的电视台可以。 她也很满足,毕竟嘛,飒姐也在市台做过配音主持人嘛。 但配音人家要求好像还不低,自己没过线。只有一个市里的《百姓热线》栏目,还缺外线记者。反正就是奔忙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这家的下水道不通,跟物业起了冲突。那家的邻里矛盾,各家给各家门口扔垃圾。或是护城河刚放了鱼苗就被市民捞回去喂猫等等,关注的都是这些事。 只要一个热线电话,记者就得奔过去。关键是这个热线电话每天都有抽奖,送的都是小家电。于是,老大爷老大妈们,对这个节目就比较热衷起来了。把省台这类的节目都快比下去了。正是因为存在这种竞争,一有热点新闻,就比谁跑的快,谁能采访第一手消息。 今儿接到热线电话,说是一个保洁员在学校猥|亵女学生,校园内群情激奋。 她之前也是这么想的,甚至叫摄影师把这个人尽可能拍的清晰点。哪怕脸打上马赛克,可只要熟人看见这个人的身影,还是一样能认出她。 人嘛,走到大街上谁也不认识谁,即便是杀人犯,在生人中间,也不会感觉难堪。要叫一个人丢脸,就得叫他在熟人面前丢人,叫他的亲人都知道他是什么东西才行。 可很快的,飒姐夫来了。她可是知道这位姐夫的厉害的,还不是律师的时候,就调解了很多矛盾。超厉害的! 但是他说上面那个人是被冤枉的! 咦咦咦!一想也对呀!她来的比较早,她是看见保安把很多证词交给民警了。 那很多,一厚摞的证词,这就是最大的诬陷。 女生滚下的是住宅房老楼里的那种楼梯,要想看清楚推搡,你就是上上下下的都挤满人,也不能有那么多呀! 她急着往前挤着,奔着四爷:“金律师,您认为他是被冤枉的吗?” 话筒就伸了过来。 四爷刚才还想,怎么把这证据拍下来了。这会子柳絮凑上来了,刚好! 他暗示对方,去采访手里拿着证词的萌新民警小伙子。 好歹亲戚,不会坑自己呀!这是好心提醒,她示意摄像大哥跟上,“请问您,这是多少份证词……能看一下证词的内容吗?” 前面那个老民警就颇有深意的看了一下四爷,这个自称是律师的,手脚很快呀! 得了!这东西不敢再有猫腻了。谁再想把这东西抽出去,那没戏。反正他们是不敢在其中做手脚的。除非如今这位还在上面的当事人肯跟他们和解,否则,这事一告一个准。 如今就盼着上面的人可千万别出事,要是出事了,这个律师更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么些年轻冲动的学生,叫人怎么说呢? 护短?可护短不是这么一种护法。 四爷对着电话,拿着大喇叭,“兄弟,下来吧。这是个事实非常清楚的案子……” 正通话呢,听到电话传来砰的一声响,紧跟着是乱七八糟的声音,“拽住了,安全了……赶紧带下来……”这是被人给救下来了。 四爷先不管其他的,急忙去看贺云庭。 柳絮身边的摄影师急着往前跑,柳絮一把给拉住了,“大哥,那边咱不凑热闹了。你跟我去个地方,做个独家采访怎么样?” 采谁呀? “飒姐?去不去?” 摄影大哥看了柳絮一眼,“你真能联系得上?” 真能! 柳絮拉着他上了自己的车,一点都没敢耽搁,直接往林雨桐家去。半路上电话就响了,是组长打来的。为了不影响采访,她的手机设置的都是震动。这会子她假装没听见,又说摄影大哥,“组长来了电话你可别接呀大哥,就假装咱们忙着呢。要不然派个活来,你说去还是不去?去的话,错过了飒姐。不去的话,组长一问,咱们还得说采访飒姐的事。完了您还不知道组长那人,一准把采访飒姐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们人了。咱们是实习的,人家不是。对不?” 话音才落,她手机的震动停止了。紧跟着摄影大哥的手机就响起震动,果然是组长。 他们这种不想接电话的时候很多,比如这个刚采访完,还没喘口气呢,那边调度的电话就来了。唯一的招就是假装没听见,躲懒嘛。 这大哥也是驾轻就熟的,直接无视。 柳絮看了一眼摄像机一眼,“您刚才都拍好了吗?” 拍好了!这么好的社会性新闻,怎么会拍不好? 柳絮把车停在小区门口,这边安保不叫严,进不出。她也没法直接联系林雨桐,就先给柳芽打了电话。那边很冷淡,“干嘛!” 柳絮就道:“我给你发了短信,你没看吗?” 柳芽皱眉,直接给挂了。结果确实有一条短信,刚好的。她点开一眼,直接给林雨桐打过去,“柳絮在你那边的小区门口,说是思业叫她拍了什么证据,她怕回台里证据就被人给扣了,先把摄像师给带到你那边了。” 听起来很严重,“你叫她跟保安说一声,我这就给保安打电话。” 好! 然后一分钟都不到,摄像大哥都催了,柳芽的电话来,“你告诉保安你叫什么,找谁就行。进了小区开车往前直走,第四个路口……左手边……一抬眼一看就能认出是哪家。” 好的! 挂了电话,柳芽直接往小区门口开。摇下车窗,“我是柳芽……” 保安放行,她就一直往里开,然后朝左边看。第四个路口,左边……一楼的房子下面带着个小花园。小花园都开着个小门。有一家特别有特色,中式的风格特别吸睛。她拐进去,车才一停下,门开了。 飒姐一身休闲的迎了出来。 “姐!”她一边下车一边笑着过去。 林雨桐笑着应了,请她里面坐。 摄影大哥不好意思的笑,“飒姐。” “以前都是同事,别客气。”从花园穿过去,进去就是摆满花卉的玄关。冬天了,花卉都养在这里。阳光房里温度叫人舒服,边上放着摇椅,摇椅边一个小原茶几,此时,茶几上防着一杯茶,一本书。不难想象,来之前,主任正躺在这里,一边享受着阳光,一边品茶看书。 好惬意的生活。进了客厅,里面中西结合的沙发,大气庄重又不乏温馨。 柳絮主动问了,“豆豆呢?” “睡觉呢。”林雨桐就问,“喝什么?” “我们都行。” 林雨桐就说方姐道,“把我刚才泡的茶端来……” 结果带来一个透明的玻璃壶,里面茶水的颜色真好看,不知道什么泡的。林雨桐给两人倒了,“尝尝,跑外线的,只怕喝水也不敢太过。” 可不是! 正口渴呢,这茶一入喉,暖的,浸润的滋味一下子就蔓延下来。 摄影大哥以为是女人喝的甜茶,这会子才发现这个味道,很大众。没有甜味,也不是药味,说不上是什么味道,轻轻地,淡淡的,入喉就两个字――舒服。 一人连喝了三杯,才舒服了。 两人身上的手机不停的震动,摄影师大哥到底是扛不住了,只得起身,“不好意思,去接个电话。” 柳絮就道,“大哥,那我书房布置了,看看光线怎么样……” 说着,拎着摄像机就走,她看好书房的位置了。林雨桐跟进去,就见她手忙脚乱的开电脑,“得导出来……姐夫让我拍的。” 至于这样吗? 我来吧! 林雨桐手脚更快,柳絮就赶紧先出去了。那边摄影师大哥已经挂了电话正往里面走,结果柳絮迎出去了,“组长怎么说?” “说叫咱们赶紧回去,有急事。” “现在回去,我都跟林姐说好了,现在采访的。她已经在里面收拾书房了,结果叫咱们放人家鸽子,几个意思?” 那组长说了! “你给组长打电话,就说实在急着找咱们也性,咱们自认倒霉,叫他赶紧派人过来,咱们要不要继续等都不要紧……” “你打!”摄影大哥觉得他就是个摄影的,这种事就不该掺和。 柳絮也娇蛮,“我不打,你打。他给你怎么时候说的,我也不知道呀!” 结果两人争执没完,林雨桐就出来了,叫他们,“再喝点茶吧,辛苦跑了一天了。” 这就是导完了呗。 柳絮也不过去,“姐,不好意思,台里叫我们回去,有急事。这次对不起了!” 看来有些人的手很快,怕影响太坏,直接伸手给掐了! 反正就是私下可以商量,搬到台面上,这就大可不必! 这代人呀(75)二更(这代人呀(75)这件事里...) 这代人呀(75) 这件事里,那俩当事人有责任,那么些做伪证的学生有责任,还有那几个保安,谁给他们的权利叫人家写人罪状。不写他们就代劳,然后连内容都不叫贺云庭看,强横的就叫人家按手印。 那四爷除了告那些学生之外,还要告谁?告保安吗?自然是告学校了! 学校也要考虑影响的。 这件事的典型性,真要是报道出来,真要是叫告成了,那可真是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而且,这是把那个学院那一级的学生,一半都卷进去了。 至于说造成的伤害,只侮辱致其精神受创,咬死这一条,你就没治。 所以呀,这事得私下协商赔偿。 没错,人精神肯定是受到伤害了。这种噩梦可能会伴随一生。这真不是作假的!四爷带着去医院做伤情鉴定,贺云庭的精神上肯定是没恢复过来。这些学生为了泄愤,打人打的也损。觉得是手摸人家的,使劲踩手,手都好几个指甲盖没有了。还有的踢下|体,这种伤……要不是四爷要求细致检查,估计贺云庭都不好意思提。 民警是跟着的,一看这个也皱眉。 不用谁做假,人家医生就要求住院治疗。 四爷也不客气,要好的病房。免叫病人受到打搅。 而且,四爷没去不熟悉的医院,而是去了金思恒他们单位的附属医院。像是他们这种性质的单位,早年都有自己的医院。后来改制之后,有些附属的医院渐渐的没落了,有些却发展的很不错。这家就是如此。只要不是大病重病特殊的病,都在这里。已经是二甲类医院了。 先给人住进来,然后找关系申请特殊病房,反正这个病人的精神状况,最好还是谢绝陌生人的探视为好。安顿好人,过去跟贺云庭就道:“你看是叫家里人来照顾你,还是我找个人来先照顾你。别的不多说,我先把对你动手的人送进去再说。” 贺云庭眼珠子这才转了过来,眼泪就又下来了。嘴角翕动了一下,才指了指被摔坏的手机。 还能打开,“打给谁?” “媳妇……”标注着媳妇的人,“我女朋友……” 好! 四爷在电话里才说了一声,那边立马就道:“我马上来,哪里医院?” 四爷又报了一遍地址,那边表示记好了。从挂了电话到人到病房,前后九分钟的时间。 姑娘胖胖的,气喘吁吁的,先进去看贺云庭,一看这姑娘就爆了:“谁打了?”她气的一巴掌拍在贺云庭身上,“你不会还手呀!你由着人家打!你是不是二……” 贺云庭抬手捂住眼睛,“我今天……我今天把人丢大了……” 终于肯带着情绪说今天的事了。 事不复杂,几分钟就说清楚了。这姑娘抬手就朝贺云庭脸上打,“寻死是吧?寻死是吧?你死了别人才好过了!你个二货!二锤子!你也该关起来,你这叫扰乱社会秩序……” 那啪啪啪的,四爷听着都疼。 他过去叫了这个姑娘,“我得先去调取一些监控,人被打伤了,这是事实。打人的肯定先找出来……哪怕是被刑拘,这些打人者也很可能面临着被学校开除学籍的风险。所以,肯定会有人找来。我的意思呢,是你跟贺云庭商量一下,看你们是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这姑娘气道:“我知道你啥意思,是说有人肯定想花钱了事!那么些人,害怕毁了前程,倾家荡产都愿意,只要我们不告。这事休想!我们要是收了钱了,贺云庭的脊梁杆子就塌了。这辈子他都硬气不起来!” “那是很大一笔钱!” 这姑娘冷笑,“我知道,我们一辈子大概都挣不来那么些钱来。可我要的是人,我要钱干嘛呀?不能为了钱,我把他的心气给抽了!告!哪怕一分赔偿不要,我也要这个公道。” 四爷就拍了拍贺云庭,“兄弟,你运气不错!” 人被打了,这得找出打人者。找出一个算一个。如今,这楼里没有监控很正常,但是学校的大门口是有监控的,事发的时候正好跑到了大门口,保安就是在大门口插手的。 当然了,如今学校的监控肯定是提取不到了。反应快的早已经将监控记录给删了。 事实上真被四爷料中了,就是被删了。 可学校的位置正好在一个丁字路口。学校的大门几乎是正对着一条马路。斜对面,一边是大型的购物超市和银行,一边是医院和一所小学。 又因为是个丁字路口,这里的交通监控不少。 想调,还是调取的到的。 甚至是将一帧一帧的画面暂停抓取,能抓取到人脸。这不是人在逃窜的途中被这些人抓,才被打的。是在楼里出去就被押着了。在被押到大门口的时候,在贺云庭双手被控,摁倒在地之后,许多人为了泄愤,冲上来打的。抓取到面目清晰可辨认的,一共十一人,全都是男生。 再加上三个保安,一共十四个人,先拘了。 拘留,可大可小。可在学校那个群体里,突然十一个人都被拘了,触犯了法律,治安条例,这必然是触犯了校规了呀。而校规规定的,这种要是认真算,真够开除的了。 怕了吗?怕了。 而比较讽刺的是,那位女生的男友,并不在这十四个人当中。 学校着急吗?肯定急呀!怎么处理。 谁干了啥其实心里都清楚,尤其是白纸黑色写了证词,并且在上面签字的。有些人没写,但因为同学让作证,也签名摁手印了。别瞧着一份证词,而后面牵扯到的绝对不止一个人。 可那东西再怎么着关系也没用,人家派出所不可能给你们。谁也不会跟你去冒这个风险。当然了,要是对方不那么强势,未必不能。 但一旦涉及到颇有影响力的人,这种人又敢点炮,谁的前途又不重要呢?风险太大了,面子就不大好使了。最多只是告诉你,这个事怎么操作。 还是那句话,想法子,私了吧! 要想私了,得做到两点,第一,得道歉,得诚恳的道歉,得叫对方把心里的这口气出了。第二,钱!就是赔偿嘛!涉事人多,这赔偿的数额就大。对方的经济能力不行,赔偿的数量大了,对方未必不会松口。第三,找对方的律师。那个当事人不是个难对付的人。关键在于这个律师。别管是托人情,还是找关系,亦或者是拿钱叫对方闭嘴,什么方法都行。 这都得私下里操作,对吧?! 看是谁出面做这件事。 涉及到那么多学生,尤其是做伪证的,男生女生都有。学校和学院必须出面的。 不仅如此,该通知家长的就赶紧通知家长吧。各自想想办法。 人心彻底就慌了。 涉事的女生叫童瑶,她第一时间给她妈妈打了电话,说了这个事情。她家不远,就在距离省城最近的地区市里,电话了,童妈妈马上就道:“你头疼,头晕,去医院!马上!你在医院先检查,我跟你爸随后就到。” 等这些牵扯到的学生想起来两个罪魁祸首的时候,发现童谣住院了, 而童谣的男友蒋林,因为在推搡中撞到了头和后背,人家也在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 躲了! 而且,人家两家几乎是同时跑到学校,申请病休。休学一年,病情需要。 索性学校没批,这种时候,罪魁祸首倒是溜的快。那剩下的这些学生怎么办? 童谣妈拉了童谣爸,“这事不能跟学校硬来,真把学校得罪了,人家口风一转,过错全推咱能身上了。” 也对! 童谣妈也是能人,拿上去找律师,她也要告,告蒋林侵害童谣的名誉。 按照童谣妈的话,“女孩子被碰到敏|感部位,本能的反应这不能算是错的。但已经错身而过了,我闺女只是把她的感受告诉蒋林,并没有让蒋林去殴打人家。更没有让蒋林造谣生事。甚至在打起来之后,我女儿还过去拉架了。是这个蒋林不肯罢休,我女儿甚至被连累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你们来说说,我女儿有什么罪? “本来一个小摩擦,因为蒋林,她成了同学老师嘴里的祸水了。她无辜不无辜?!所以,我一定要维护我女儿的名誉。这个蒋林必须告!” 她告就告吧,她还把要告蒋林,为什么告蒋林的事专门找学校说了。就找女儿的辅导员,那意思是告知一声,可暗含的意思嘛,第一,为了女儿的名声的。第二,此次的案子,后续的一切发展,都跟我女儿无关。第三,你们要是再拿那些话说我女儿,或者还想把什么过错推到我女儿身上,那大概齐,咱们这官司还有的打! 蒋林都傻了,顿时就不知所措了。要是女朋友不告诉他人家摸她,他能打人吗?要不是她摔下楼梯,他急了,能叫那么多人来帮忙,以至于闹成这样吗? 怎么到头来,错的只有我呢?! 这代人呀(76)三更(这代人呀(76)电视台并...) 这代人呀(76) 电视台并没有播放这个热点新闻。 林雨桐一直等到十一点,所有的新闻都结束了之后才关了电视。而四爷十一点半才到家。孩子已经睡了,方姐也已经回家了。听到车响,她就赶紧去开门。四爷进来的时候裹着一身的寒气。 “才从医院回来了?”林雨桐接了他手里的包,推他去洗个热水澡。四爷搓了搓耳朵,“可真冷!” 寒冬腊月的能不冷吗?“赶紧洗洗,出来吃饭。” 今儿肯定没顾上吃饭。 洗出来,换上睡衣。头发简单的吹了吹,出来就看见桌上热滚滚的粥,几样菜和小花卷。先塞了两个,才细说今儿的事。电话上他已经知道桐桐把拍摄下来的东西导在了电脑上了,事情桐桐估计也知道了,他只说后续的,“电视台那边要拍摄的视频资料的时候,人家说摄影师当时没打开盖子,压根没拍上,就没这东西。” 所以柳絮机灵了一回,这玩意弄回去也是被删的命运。 牵扯到学校,牵扯到那么些孩子,身后的能量大着呢。 剩下的怎么办? 四爷哼了一声,“不急,等等再看。头顶悬着一把剑的滋味最难受。” 可事情的发展却连四爷都没想到,因为当天晚上就有几段视频在网上被爆了出来,而后被转发至各个学校的网络贴吧。 这个帖子迅速引爆,原因是四爷露脸了,出声了,他的声音没处理。然后再被四爷把最近大量转载的两口子的照片往上一对比,瞧瞧,这个人是谁。 借了桐桐的东风,转眼间就引爆了网络。 紧跟着,又有人发了一段视频,是路人隔着学校的大门拍的,正好是那么些学生围着当事人殴打,并且是在当事人完全被控制的情况下。 这是引起公愤的! 哪怕是学校的大门被打了马赛克,哪怕没露出名字,没露出打人者的脸,但别的地方的人不知道,本市的人能认不住是哪所大学吗? “太过分了!太令人发指了!简直不能想象这是在高校里。” 这已经发展到,不是你说删掉帖子就能删掉的了。 四爷都惊讶,叫桐桐看,“这是手机拍的吧?” 嗯!某果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确实成了大屏幕且拍摄功能还算不错。 这其实不是四爷设计好的方向,将其放在网上发酵,这其实是另一种的暴力。 网络这个东西,就是往往不给人一点准备的时间。就先是主流媒体,在这种事有了热度之后,自然会跟上。你们当地不报道,别人可没那么客气。当多地的电视台都报道了该事件之后,联系四爷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先是博物馆的同事。这位同事并不知道四爷住哪儿,以前只知道住师大那边,结果去了之后人家一再告诉他,早搬家了,不在。没法子呀,只得又给四爷打电话,“小金,你看,现在这情况,孩子不懂事。当时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同学只说签个名,他以为是学校需要填什么东西要签名呢,划拉了一个名字,然后摁了手印。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今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了,可把人家也冤枉了。娃说,她该给人家道歉,在网上,在媒体上都可以,除此之外,该给人家的赔偿都应该给。” 四爷就道:“那叫孩子写个情况说明……” 这同事觉得这很给面子了,挂了电话就跟亲戚说,“这个说明情况,得诚恳。得真实……现在不能说包庇谁,实事求是就好。包括当时对方叫你签字的时候,身边都有谁。能叫这些人给你作证,做真实的证最好了……” 谁牵头的,谁撺掇的,谁担责。 两口子都老实巴交的,是县里的工人。被通知来学校的时候就吓了一跳,一听这个事恨不能打死自家这倒霉孩子。 可孩子说起来也是委屈的很,说了她当时真不知道。被舍长拉着签名的。问了几遍是干啥用的,对方也没说明白,只说反正有用。这就给签了。还摁了手印! 宿舍里还有谁谁谁跟自己是一样的云云。 有那摘不出来的,打了人的,也一样找门路找关系。别说找四爷找桐桐了,就是找到老家的都有。一个意思,放孩子一马。真不到十恶不赦的份上,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把孩子的一辈子给毁了吧。对方这不是没死吗?说到底也没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问问对方要多少,咱们花钱还不行吗? 很快的,确实不知情而签名的,就和组织人手炮制假证词的人就被区分开了。 这些学生里,大部分还都是家里没什么背景的人,他们每人帮着跑关系,也没人帮着给出主意,怎么办呢?更惶恐了。就有人想到一个办法,租个一个摄像机,咱们对着摄像机做检讨,一个一个的来,录制完成咱们发到网上去。 四爷带着笔记本电脑,点开视频给贺云庭看。 视频上,出现的不是集体,不是那么些人站在一起,道歉云云。不是的!是一个一个人来,每人一分钟。 我叫某某某,我是哪所大学那个学院哪一级的谁谁谁,我的家是哪里的,我父母是谁,他们的工作单位是什么。我因为什么什么愿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名做伪证,谁谁谁和谁谁谁能给我作证。书面的说明材料已经递交哪里哪里,在这里我诚恳的向对方表示歉意。为此,我愿意承担法律责任和应有的赔偿。 视频很长,点击量很大。贺云庭从头看到尾,深吸了一口气,“我接受这些人的道歉,不追究其法律责任。放弃索取赔偿的权利。” 四爷很快帮贺云庭出了这么一份声明。 这些确实只是被人拉着在不知道那材料是什么的情况下签字了,且很有诚意的道歉了。然后,他们被谅解了。不告他们,也不要们的赔偿。 喜极而泣!这个教训够记一辈子的。 那些上下活动的,谁也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那是不是咱们也可以这样呢?可问题是别人的证词把你们证死了,这些证词就是你们炮制的。 反正四爷手里的证词是这样的。你们要是觉得你们被冤枉了,你们找冤枉你们的人去。那是你们之间的事。 蒋林就发现,凡是参与其中的人,没有一个现在是安生的。眼看就期末考试了,谁能安心的考试?就他所知道的,他现在被很多人告了。什么诽谤、造谣、诬陷、还有教唆,条条罪状都能把他送进去关几年。 蒋爸一根一根的抽烟,蒋妈整日里以泪洗面。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蒋爸把烟给灭了,拿了衣服就起身。他先去派出所,求人家,“我不是去骚扰当事人的,我就是想给人家道个歉。” 守在派出所一守就是一天,到底有人经不住磨,把医院的地址说了。 到了医院,你也未必找的见呀。你问护士,人家护士也不告诉你。他挨个病房去找。这几个管的不严格,医院走廊里还有卖饭的,推销保健品的,发宣传单的,多的是。人家能进去,他也能进去。把每一个能找的病房都找边了,把护士台边写着病人信息的工作牌也看了,没有自己要找的人。 那肯定就不是住在这种普通的病房了。 随便拦住个护工打听打听,就知道哪里住的人是不许随便探视的。然后他奔着那边的楼找去。等到了二楼一出电梯,就被拦住了。他就知道,肯定是这里了。人就是受伤了,也得活动吧,隔着铁栅栏门,总能看见的。 这天,贺云庭被女朋友扶着在走廊里活动,就给蒋爸给看见了。他也没上前,反正根据视频里的资料,他把人认准了。然后就在楼下等着,等着贺云庭的家属,就是那个姑娘。 结果那姑娘没等到,等到了要上楼的律师。是的!就是视频里的律师。 蒋爸上前,拦住四爷,“律师,您好……我是蒋林的爸爸。” 四爷停下脚步,“你好!有什么事吗?我劝你最好不要上去打搅病人,病人的精神状态不好。这是医院诊断过的。” 蒋爸心里咯噔一下,更怕了。但儿子惹了事了,自己就是给人下跪,都得出面处理呀!他也咨询过律师,律师说了,真要打官司,自家儿子未必回被判。毕竟嘛,当时的情况,应激之下的过错,处罚会有。不大! 可这一个接着一个的案子,始终把孩子放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他以后该怎么办。 四爷就道:“人之所惶恐,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罪在哪,别人会给他订什么罪。可你就没想过,一个男人,一个成年的男人,不管做了什么,得主动承担责任。” 啥意思? 蒋爸没太明白。他回去还想着是不是筹钱,先给那个贺云庭的家属送去试试。但蒋林却背着父母,去了派出所,“我来自首,说明当时情况……” 这代人呀(77)一更(这代人呀(77)蒋林仔细...) 这代人呀(77) 蒋林仔细回忆当天的每个细节,“那天佟谣叫我跟她一起去她一位老师家,老师就住那栋楼里。快期末考试了,她的公共课没怎么背呢。d论的任课老师是她的同乡还是怎么的,她说去问老师要讲义想复印一下。她说老师的讲义上一般对重点和考点有标注的,只针对性的记就可以了。我就陪她去了! 那天她穿的是条新裤子,刚买的牛仔裤。可能事太紧了吧,她手里的购物卡掉了,她说弯不下腰,叫我替她捡。我们就为这个说笑呢,我说她夸张,要看她裤子是不是真的那么紧,她就跑,然后我俩上楼,有个清洁工一样的人下楼。上衣还算干净,裤子和鞋都很脏。上面还是水印子,肩膀上搭着一件蓝色的跟劳动服一样的衣服。我们俩跑着上来,确实我推她了,她也推我了,也确实是我们先撞了对方,对方的衣服掉了……” 说着,他有些难为情起来,“我觉得他看见我们上来了,为啥不让一让,因此瞪了他一眼,就拉了佟谣就走。我上了两个台阶了,佟谣……应该是比我落后一下,上了一个台阶吧,她拉住我跟我说,有人摸她的屁股……” “你没看到?” “没有!”蒋林摇头,“但是女孩不会在这事上说谎的。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一冲动就给了对方一拳……” “然后呢?” “然后他就说不好意思,误会了,他捡衣服不小心碰到了,对不起之类的话。我当时觉得他是被抓住了不认,就又打了几下,对方才还手的。然后佟谣过来拉我们,说别打了,不知道怎么的,佟谣就摔下去了,是从楼梯上滚下去了,当时都没能起来,我肯定得先顾着她呀。这要是摔出个好歹怎么办?我当然不能叫跟我打架的人跑了,我就赶紧叫人……我同学来的很快,他们怎么弄的,我没顾上。我回头先去看佟谣了,佟谣还在地上躺着呢。等我把佟谣扶起来,检查她确实没事,再追过去的时候,事情就不在我控制之内的……” “那当时给谁打电话的,电话上是怎么说的?” “给我下铺的周晓,我说叫他找个人帮我拦个人,在家属院门口。说那人欺负女同学,还把人撞下了楼梯……周晓在操场上,正准备打球呢……操场距离家属院这边跑着也就两三分钟。其实本来是拦不住的,这时间足够对方跑了。后来前面闹的时候,家属院那边来了救护车,应该是对方也看见佟谣滚下楼梯了,他在外面耽搁了一下,打电话叫急救了……” 听的人好生气! “那你不能去解释?” “控制不住了,我不知道该跟谁解释了。我找了周晓,周晓说把人逮住之后他就去上厕所了,他便秘,上个厕所没有四十分钟都出不来,出来事都完了……” 所以,这些直接接触的人,谁能有多大罪过呢!听的人不知道该朝谁生气。 差点逼死一条人命,可到头来真正该受惩罚的,全是起哄架秧子的。 蒋林这样,顶多就是个打架斗|殴,也就是治安处罚。再赔偿贺云庭一部分医疗费,当然了,因为他和贺云庭打架造成了佟谣受伤,他还该赔偿人家姑娘。 对贺云庭的赔偿,他其实不占多少的。因为当时贺云庭还能跑,能受什么伤。估计连轻伤都算不上。真正叫人家受伤也不是蒋林呀。 本来该拘留几天的,但因着认罪态度良好,主动自首,又愿意给承担赔偿责任,当时批评教育了一顿就完事了。 办案的民警叹气:“也不怪人家律师生气,我听的都生气!这一个个的年轻人,这热闹凑的,事大了!” 制造伪证的,有一半女生一半男生。最开始的时候是佟谣被扶起来之后就接到了宿舍的电话,问拿到讲义了没有。佟谣就说了:“别提了,倒霉死了。遇到个变态摸我的屁股,还不认。” 那边几个女生就怒了,“这种变|态!抓住了吗?” “这种事抓住了又能怎么样?也没证据!”佟谣说了一句站在她的立场上认为正确的话。 然后同一宿舍的女生顿时义愤填膺。挂了电话知道人已经抓住了,死活不人罪。 舍长就提议:“他不认就不认了?咱们都是证人他凭什么不认?” 对!这种变|态在学校了,谁还敢一个人走。对这种人就不能放过! 然后开始动手,私下里串联,找其他宿舍的同学,找老乡帮着签名。有的人听的生气,证词很简短嘛,就抄一份签名。有些人不想写,但是架不住大家叫签名,也就签上了。到最后,有些人都不知道为啥签名的,大家都签了,那就签吧。 她们不光自己上,还叫了男朋友,老乡,同班的男同学,然后雪球滚了那么大。因为都是各自行动,都怕人少了没说服力。全凭着一腔热血,却没想到这种证词无法取信于人的。 故意诬陷他人,这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事到了这个程度,也都傻眼了。她们坚称她们没有故意陷害,若是不被诱导,她们也不会那么无聊。 可事实就是,你们递交给有关部门的证词,写着都是你们亲眼所见。明明没见,却在其中说了假话,法律是儿戏吗? 于是,这些伪造证词的一方面得应诉,一方面也起诉佟谣。说是此人有诱导怂恿的行为。 这案子断断续续的,随着网络的酝酿和各大媒体的报道,已经闹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有人认为不该揪着不放,还都是孩子,给点教训就行了。有人却认为这是没死人,要是死了人这算谁的过错?就该叫这些年轻人知道害怕,知道冷静。 这案子断断续续的,直到开年三月份的时候才结束。 三个保安给判了一年半,十一个打人的学生,在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等费用之外,因故意伤人,被判了半年。伪造证据,炮制证词的七人,对方的律师想给定性成错告,这错告只要负担民事责任,可是法院没那么判,依旧定性为诬告,判了三个月。除了这些之外,从学校到各方的赔偿金,算下来有十七万六千多。大头是学校赔偿的,保安的行为学校得负责。 学校也没在这个上面争执,赔就赔了,只想快点叫这事过去,消除影响。 至于佟谣告蒋林,同宿舍的同学又告佟谣这些官司会怎么样,这就不是四爷该管的了。 这个官司以落定,四爷被多家媒体找上门,多是法治节目。四爷只接受了两档的节目,一个是y视法治频道的,一个是安娜主持的本省卫视的一个法治节目。说的都是这个案子。这个案子太典型,尤其是在网络慢慢兴起,言论好似更不用负责的情况下,这个案子尤其有借鉴意义。 这里面哪个是坏人? 都说不上是坏人! 可结果却是有人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这是个不管输赢,都叫人欢喜不起来的案子。引发了一些列的思考,短时间之内都无法消除。 贺云庭带着女友来致谢,怪不好意思的。他女友坚持要给律师费,“这一码是一码。”放下了两万块钱,这是四爷忙活了好几个月挣的。当然是作为律师以来,挣的第一笔钱。 可也因为这个官司,叫四爷迅速崭露头角。光是熟人推荐过来的,就把律所的三个萌新律师给忙的够呛。 可再忙,有件事也必须得办了。 因为金豆豆在这一年的春天,就整三岁了。小区里三岁的小孩都送去幼儿园了。四爷和桐桐的打算呢,是说再等上一年,孩子四岁了再去也行。不是非这么小就去的。 结果是孩子不乐意。 幼儿园就在小区里,学费相当高,但设施是真好。跟小区的花园紧挨着,围墙只是那种白色的木栅栏的。里面各种孩子玩的东西都有,别的小孩在里面被老师带着做游戏,金豆豆老想去。一出去就往那边跑,然后可怜巴巴的朝里面望。 然后这一天,猛不丁的问了她爸一句:“咱家没有钱叫我上学吗?” 啥? 四爷以为幻听了? 金豆豆又问了一句:“咱家没有钱了吗?” “有啊?” “那你嫌弃我是女孩,不叫我上学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林雨桐在边上正给她拧水壶呢,一听就笑,“方姐在家干活开着电视……”就爱看什么变形记一类的,农村孩子没钱念书,重男轻女云云的。她还给听进去了。 她就哄孩子,“不是!是你年纪不到。你太小了,明年这个时候再送你……” “骗人!”她坐在给她准备的小马扎上,调整到一个很严肃的坐姿,再配上一个严肃的表情,“妈妈在撒谎。蛋蛋都去玩二楼,蛋蛋的妈妈说我是姐姐……”说着话,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对着你的眼睛。 林雨桐就戳了戳四爷,“你不觉得这个姿态熟悉?” 是啊!就是瞧着熟悉!像谁呢? 林雨桐想起来了,“你上法治节目,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四爷:“……”林雨桐就笑,还别说,学到了几分精髓! 这代人呀(78)二更(这代人呀(78)孩子想上...) 这代人呀(78) 孩子想上学,那就不能不给上吧。 先带着孩子去里面看看,孩子一进去就跑了,奔着她一直想玩的滑梯。四爷陪着孩子,只能林雨桐跟着老师里里外外的把幼儿园参观了一遍。 费用很高,但基本什么费用都包含在里面。比如说园服,在学校午休时候的被褥,包括伙食费等等。 给报了名,但拖了好几天,才真的送她去了。 在送她去的前几天,四爷在教她闺女写名字――金霄敖。 孩子抿着嘴,一个人站在茶几跟前运气,然后拿起笔,照着描,可紧跟着孩子嘴就一瘪一瘪的,因为一张纸都不够写名字的! 林雨桐瞥了一眼,金大大的,占了大半页,霄没写全,这一页只够写个雨。 哭也得写呀!没人叫你上学,你非着急。 四爷从不缺乏耐心,反正就是慢慢写吧。写会就去学校。 娃学的难了,就商量,“我还是叫豆豆吧。” 嗯!你是叫豆豆。幼儿园的老师还问呢,说你大名叫啥,小名叫啥,英文名叫啥。这不冲突。 别有都有三个名字你怎么能只有两个呢? 金豆豆一本正经,“我大名叫金豆,小名就豆豆,英文名叫doudou。” 这些我都会写了!真不用学了,我可以去学校了。 不不不!并不能! 四爷也一本正经,拿出户口本,出生证明,还有防疫证一一摆在桌上,“你看,你说你叫金豆,人家就不收。这才是标准!” 孩子气哭了:“谁给我取的名字?”坏人!四爷:“……”他一点也不愧疚,“你妈!” 妈妈果然是个坏人! 林雨桐:“……” 咱不讨论你妈是不是坏人的问题,来来来,咱们继续写名字。 林雨桐就发现,四爷不光教孩子写会了‘敖’,还必须叫孩子认识三个字――熬、傲、遨。 学这个干嘛? 四爷把这三个字和敖,一共四个字,写在一张纸上,“这是爸爸送你的!等你什么时候懂这四个字的意思了,那爸爸的豆豆就真的是个人物了。” 没懂,但是爸爸送我我知道。爸爸的字可以卖钱,她也知道。所以,这东西还是之前的,“装裱了挂起来吗?” 好的!爸爸装裱了,给你挂起来。 上学的这一天是个星期一,春天的早晨,阳光明媚的。孩子七点四十必须送到学校,老师在校门口等着。金豆豆是今天第一天入园,园长亲自迎接,把孩子安顿给带着小班的老师。林雨桐还怕孩子不适应或是哭闹,金豆豆不会,然后高高兴兴的走了。 孩子在家吧,老觉得这么个小东西打搅的人啥也干不了。可人家不打搅了吧,你发现想静下来干点啥也不那么容易。 林雨桐提醒四爷,是不是可以去上班了。 办公地点是新买的,确实是买了一层。就在马路对面,近到令人发指。昨儿还说有一个比较棘手的重婚罪的案子,今儿打算再看看资料的。结果送了孩子他就在院子里呆着,一副忙的不得了的样子,搁在那里修剪花盆里的花呢,就是不上班去。 “计划变了?” 不着急! 说不定上午不适应,老师就会打电话叫家长去接呢。 然而并没有! 吃了午饭,四爷溜达出去,特意绕到幼儿园那边。一般吃了饭,孩子们会在外面做一会子游戏。金豆豆果然在其中,排队等着滑滑梯了。滑下来一瞧见爸爸,就冲着栅栏跑过来了,“爸爸!” “过的好吗?” “嗯!吃了早饭做游戏,做了游戏吃水果。吃了水果唱歌,唱歌完就吃饭,吃完饭就玩,等会我就睡午觉了。睡起来玩一会子就吃点心,吃点心完了玩玩具,然后记得来接我呀!” “好!妈妈接你放学,好吗?” 好的!我不是很挑的。 放学时间是三点二十,接孩子的一半爷爷奶奶一半宝妈。有些是一块带孩子遛弯的时候都见过的。一半接孩子,这都出来的早。三点了,方姐就开始催:“小桐吧,到点了吧?” 幼儿园距离家门口就两分钟的路程,不至于的吧。 但方姐三分钟一看表,五分钟一看表的,催的你都没法子了。三点十分出门,到门口的时候家长站了好些个。学校也有外面还附学的,但是家长不能进小区接,但专门的老师带着孩子去大门口,在小区门口家长带着接送牌一个个的把孩子领走。 林雨桐领走一看就很高兴的金豆豆,“有没有想回家?”“我在教室和操场都能看到咱家的灯笼……”所以,想啥呀?! 行吧! “吃的怎么样?还好吗?” “毛毛只吃了一碗饭,我吃了两碗!” “……那你可太能干了!” 一个毛茸茸的小书包,她也不好好背着,就拿了用手拎着一路拖出来,这会子往妈妈手里一塞,“赶紧回家,我还要写作业呢。” 行吧!回去就可认真的写作业,‘1’写了整整一页,完成了。这下就跟个功臣一样,往沙发上一靠,遥控板一拿,看她的动画片去了。 还给方姐安排,“晚上吃樱桃咕K肉吧。” 倒是吃樱桃的季节,然而家里今儿并没有买樱桃,“换菠萝行吗?” “我今天上了一天学呢!”这么辛苦,不能点菜吗?说完,大概觉得这么指使保姆不对,连忙又道,“方姨不用跑了,我叫爸爸回来顺路带樱桃。” 正说给他爸打电话呢,门铃响了。方姐先去开门了,然后就喊在书房的林雨桐,“小桐,来客人了。” 林雨桐一出来,见是田园,“你怎么过来了?” 田园手里拎着塑料袋,“给你送点樱桃,我们家自己园子里的。” 这个倒是知道!王长城在郊区承包里几十亩地,里面乱七八糟的啥都种着呢,反正是自家吃,送客户。没打农药的那种!之前原配大姐给这边送过菜,如今田园又送了樱桃,“快进来,快进来!” 金豆豆起身让客人做,“阿姨好!” “你好!”田园就夸豆豆,“你今天穿的可真漂亮。” 金豆豆矜持的很,很高兴很受用,偏还不好意思笑,把人逗的不行。 逗完了孩子,田园就道,“我也搬过来了,就在前面那栋楼。我在顶层带阁楼露台……能看见你家院子。” 林雨桐朝外看了一眼,“你跟老王搬过来了,那太好了,见面方便了。” 田园坐在沙发上左右的看,“我那边装修的不如你这边好,你这边偏中式,我那边偏西式。” “不都一样,按照喜欢的样子来。”突然之家就会变的没话题。 田园也不上班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或者去美容院,或者去逛街购物。以前三个人一起行动,但温娜现在也很忙,打了几次电话,只晚上腾出时间陪她逛了几次之后,她也不好意思约了。约林雨桐吧,一瞧家里这么大的孩子,估计也没戏。她没这个时间。 不过还是找话题的道,“我怀上了,我把我妈和我妹妹都接来了。老王给我妹妹安排了学校……” 这个林雨桐倒是知道,她妹妹比她小的不少,估计跟老王的闺女差不多大吧。 “对!跟王萱一般大小。”都高二了。 人家怀上了嘛,林雨桐恭喜人家。送出门的时候送到台阶下才看着她离开。 结果没三天,田妈妈哭着来找林雨桐,其实是找四爷咨询法律问题的,她就问说:“这前头的闺女不叫生孩子,这就不准生,是不是侵犯了田园的生育权。” 听出来了,王萱闹了,不叫王长城跟田园再生。王长城偏着亲闺女,顾虑闺女的感受,大概是叫把孩子打了吧。 你这叫人怎么说?女儿说这个话一定是找亲爸说的。但亲爸怎么选择是他的事。田园要是坚持生孩子,不惜跟王长城翻脸,那她有生的权利,确实没谁有权利拦。 田妈抹了一把泪,“她都多大了,不能耽搁了。等将来想生,都未必生的了了。再说了,这孩子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年纪也小,跟王萱差那么多,也不妨碍什么……” 言下之意,叫自己去劝的意思。 这事怎么劝?当时田园选择这婚事的时候你怎么不劝。 但凡家里拦了,她的婚事不能定的那么快。 林雨桐应付了两句,把人应付走了。回头又给温娜打电话,“你们几个最好了,如今到了社会上,就得朋友之间相互帮衬。” 把温娜说的一头雾水,累了一天了晚上还特地赶过来,先跟林雨桐打听,“田园是怎么了?有什么为难事呀?”事是为难,可这事没法管呀。 温娜就皱眉,“住过来就是田园她妈给出的主意,说得看着,要不然旧情复燃都不能知道。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她老公租的。她妈说让买呢,结果她老公说公司周转不开,暂时先租吧。结果田园搬来了,又撺掇田园雇保姆,她老公应了,结果她妈又说保姆没她伺候的好,她干脆来吧,把雇保姆的钱给她就行。那段时间,田园天天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喝醉了就说这些事……咋现在又掺和呢?”她气坏了,“我这累了一天了,你也得哄孩子睡觉,赶紧歇吧,我走了!” 折腾人嘛这不是! 这代人呀(79)三更(这代人呀(79)今儿林雨...) 这代人呀(79) 今儿林雨桐起的有点晚,就是突然想赖床,早饭也不想起来吃的感觉。四爷拉着叫起来吃饭,她不想起,“叫我尝尝赖床是啥味的。” 于是,四爷任命的起来弄孩子,然后上班的时候捎带的把孩子送了。 她起来伸了懒腰,拉开窗帘,阳光撒进来,简直太舒服。 出去餐桌上放着早饭,应该是怕凉了,今儿的早餐简单,一个三明治一盒酸奶一个鸡蛋。她抓了三明治,开了门去院子里。 院子里的花都开了,她一边低头瞧花,一边啃着三明治。 下面这一排都是带着花园的。中间的隔间墙都是木栅栏的,也只半人高,隔壁都看的非常清楚。两边的邻居,一家是开着个超市,两口子忙忙叨叨的,只两老人在这边给孩子作伴间做饭。孩子在附近上中学,放学也晚,就老两口在家。 另一边呢,男人没见过。是个三十七八岁的女人带着上小学的儿子住这边,家里有小时工。 今儿她出来的时候,一边的阿姨正在给菜地浇水,另一边的大嫂在院子里铺着垫子做瑜伽。 “小林今儿起的晚了?” “想赖会子床。”林雨桐跟大姐说了话,又来这边隔间墙上看阿姨种了啥菜。 老太太乐呵呵的,“种了豆角,爬到你那边你摘了只管吃。” 成! 说着话,老太太就往过挪了几步,朝对面的楼上指了指,“小林呀,对面那里住的你是不是认识呀?” 是说田园? 林雨桐指了指挂着粉色窗帘的那一户,“是他们家吗?” 对! “认识,我一个同学。怎么了?” “我们家宝宝上学早,六点就得出门。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个姑娘站在你门口这里……你大叔送孩子去学校,门一开,那姑娘也走了。我还怕出事,一直送的看她进了单元楼门……” 一直在我家门外站着呢? 是的!你说这天还不亮呢,一出门瞧见了穿着白睡衣的姑娘,多吓人呀。 林雨桐就朝那边看了一眼,进去拿手机给田园打电话,响了五六声才接起来,声音透着慵懒。 “你……这两天好着没?”林雨桐主动问了。 田园靠在床头,轻轻的吐了一口烟圈,“好着呢。孩子我做了……以后再说吧。我也想缓两年再要孩子。今儿早上晨练打你们家门口过,我还心说叫你一起晨跑呢,见你家的灯灭着,就没打搅。” 还是没想跟自己说。这也不好逼着人家问呀,那就这样吧。 那这就就这么着了。在小区里也还总是常见田妈的,林雨桐见了也叫她,她每次也都可热情了。 “小林又带着孩子转呢?瞧瞧,这清闲的。” “咋不见小金呢?哦……还没下班呀?孩子是两人的,也要叫小金都雇家。” 等周末跟四爷一起遛孩子了,人家又说:“小金不忙呀?没应酬呀?真好!不像是长城,应酬多的呀。没应酬好!没应酬对身体也好,对家庭也都好!挺好的挺好的!” 回去就说田园,“别赖着了,赶紧起来。把你拾掇的利利索索的,人看着也欢喜。你说你跟那个小林当年是一模一样的,她家还没咱家条件好,她长的还不如你多了。可你瞧瞧,人家把日子过的,多好的!男人上进,孩子健康的,一家子收拾的体体面面的,看的人都羡慕。你倒是争气着些,别叫人比下去。别的不会,你学也学不会吗?你倒是跟那前头的也学学,跟长城他那些朋友的太太一块,联络联络感情,叫长城好歹知道你的能耐。” 田园还真听进去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渠道认识了一些富太太们。在家干嘛呢?搓麻将。 专门弄了个娱乐用的麻将桌子,连林雨桐家邻居住着的那位大家也招去的。这大姐是下午一点过去,打到下午五点,准点回来。孩子要吃饭,吃了饭孩子要写作业。虽然作业有家教管,但她不敢把孩子扔给家教,叫其单独陪孩子在家。 天越来越热了,别处玩耍会有蚊子,自家这边熏着草药,院子里没蚊子。豆豆在院子里玩,有时候会多几个小区的孩子,在里面一起玩。林雨桐是上午尽量完成工作,这个点全部给豆豆腾出来了。 因此,孩子在哪她在哪儿。 隔壁的大家跟林雨桐跟着栅栏聊天,“听说你们是同学呀!你这同学真是大手面,昨儿下午输了一千三,结果听说昨晚上通宵的干,赢了七千多。” 这么大呀?! 嗯呢! 这大姐就道:“我有时候去也就看看,打的大了我就不上桌子了,在边上看呗。” 听的叫人都觉得这玩的未免太大了些。 这大姐说了这话没几天吧,晌午正午睡了,手机响了。田园打了电话来,“林雨桐,你赶紧过来,我这边有点麻烦……” “你在外面?” 对! “什么麻烦呀?” “我开车走到这个银行门口……反正你快点过来一下。不远,就是交行!” 开车走到银行门口?林雨桐以为是遇到碰瓷的了!她才考了驾照没多久,买个一辆两三万的迷你汽车。要真撞了人是挺麻烦的。她换了衣服就走,结果没有车祸呀!“林雨桐!”她在银行门口招手,“我在这儿。” 怎么了?她快步走了过去。 “那个……先跟我进来,帮我签个字。”拉着林雨桐就往里面去。 林雨桐扫了一眼,申请信用卡担保! 这里到处事监控,林雨桐压着脾气,只道:“没带身份证……” 填个号码就行了。 “记不住号码。”林雨桐说着就把她塞过来的笔放回去了。 “那我跟你回去取?” 林雨桐摇头,“我担保不了!我刚没了一层楼,贷款买的。有什么资格给你贷款。你再找个人吧。我还忙着呢。” 说完就没搭理,转身就走。 半路上了,她想起来了,赶紧给温娜打了个电话,“你在哪?” “我在去你们那边的路上,对了!你要离的近你去交行门口看看,是不是田园撞车了?”果然! 林雨桐就说,“找个理由别过去了。她最近开始赌了,赌的很大。估计是欠了外债了,需要信用卡透支还钱,找你是做担保的。这玩意影响征信!” 温娜就把车停在路边了,“赌?” 嗯! “为什么呀?” 不知道!但肯定是两口子之间有大问题。王长城要是夜里回家,她也不敢弄个麻将场子昼夜不停呀!两人都在路上,没多说。结果温娜晚上过来的时候脸上非常明显的巴掌印。 谁打的? 林雨桐拉着她看脸,温娜摸了摸面颊,“我白天没过去,刚才过来去温娜那边了。我把牌场子给掀了,打了田园俩巴掌,叫她醒醒脑子。”她嘶了一声,“这是田园她妈打的,没事!” 豆豆从方姐手里拿着冰袋过来,“姨妈,我以后也要交你这样的朋友。你就是爸爸说的那种益友!要不,咱俩也当朋友吧。” 温娜一下子就笑了,边笑边摸脸,“你不觉得姨妈傻呀?” “姨妈不傻!妈妈这一点都比不上姨妈。”她认真的批评亲妈,“朋友走了弯路错路,你怎么能不拦着呢。” 因为朋友也有亲疏远近,对温娜阿姨妈妈一定会坦诚。但是对田园阿姨,妈妈不会! 妈妈更会分辨,哪些人是可以当朋友的,哪些人压根就不能。 但也因为温娜阿姨还不能这么准的分辨,她对朋友都赤城,所以才显得更珍贵。 这些话现在却不能说给孩子听,只点头表示接受孩子的批评,“你说的对!妈妈这一点要跟你姨妈学习。” 她给温娜脸上抹了药,才跟她说,“我回来跟我们家金律师说了,叫他回头跟王长城说一声。这有了债务,王长城也跑不了。这事也只有王长城能管!你想啊,她妈在家看着呢,还能弄成这样,她是信她妈还是新咱们?今儿我没担保,她就已经生气了。我再说什么都没有。真想拦她,只能想别的办法。你说你,直愣愣的过去,她妈不好惹吧。” 老太太手劲大着呢。 温娜气道:“她既然都选了这个婚姻了,那倒是好好经营呀!那位大姐要是跟那王长城还有男女关系,就不会叫他们结婚。你就是跟那位大姐好好处着,凡事尊着那边,敬着那边,真当家里的大姐似得,他王长城能把她咋?现在是房子也没有,生活费保姆费给了那么多,你倒是想办法划拉到自己手里,慢慢攒着呀!万一中间有个变故,你有退路,是不?这现在算什么?天天正事不干,我一进去,好家伙!乌烟瘴气的!她抽着烟,边上放着酒,手搁在牌桌上划拉着……她想干嘛呀?真陷的深了,王长城跟她离婚,她的赌债人家能替她背吗?她跟对方的情分到那一步吗?” 林雨桐诧异的很,“你刚才就这么骂她了?” 嗯呢!不骂她,她醒的了吗? 豆豆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句:“直友也!得一直友,幸甚至哉!” 这代人呀(80)一更(这代人呀(80)温娜挨了...) 这代人呀(80) 温娜挨了两巴掌,同学的妈妈打的,长辈嘛!打了就打了吧,在这边说着话,谁也没想怎么着呀! 可脸上的药还没干呢,门铃响了。四爷给开门,然后门外站着的是警察。 警察上门? 有事吗? “我们接了报警电话,说是有人私闯民宅打砸了,还打了人。说是人一定在你们这里,一个叫温娜的。人在不在,请配合我们工作。” 林雨桐:“……” 温娜:“……” 四爷只得让出位置,“人在,请进。但情况大概跟两位说的有点不一样。” 不管一样不一样,出警了,总得处理吧。 人进来了,温娜都慌了。 林雨桐就摁了她的肩膀叫她只管坐着,方姐就端了茶过来。 四爷在那边给王长城打电话,林雨桐就跟那边解释道:“那边开了牌场子,赌博这事,朋友知道了,不能不管。” 果然,人家就接了一句,“我们刚才已经去了,这个情况我们也掌握了。”温娜就道,“我也没私闯,我是摁了门铃,对方给开了门放了我进去的。我进去的时候看见我朋友又是抽烟又是喝酒,又是打牌的,我给了我朋友两巴掌,把牌场子确实是砸了。我损坏了什么我赔偿,回头我给我朋友赔礼道歉。”正说着话呢,外面进来两人,正是王长城和他的前妻。电话上四爷把事已经说了,王长城进来就道:“误会!警察同志,这真是误会!” 他这会子气坏了知道吗?刚给孩子开完家长会,电话响了。是田园的手机号码,接起来说话的却是现任丈母娘,“长城呀,不好了,有人闯到家里,把田园给打伤了。” 他以为是他在生意上得罪的人干的,赶紧就道:“报警呀!我马上回来。” 真就一点不敢停,往家里就赶。 谁知道要进小区了,金律师的电话来,三两句把事情一说,他才知道怎么回事。赶紧先过来人家这个姑娘解围再说。 这会子也不等警察盘问,他直接给田园打电话,“你跟你妈过来,在林编剧家,立刻马上!” 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把方姐吓的抱着金豆豆就往里面去。 可金豆豆看的正有趣呢。进了卧室也不呆着,一个人蹲在门口朝客厅看。 林雨桐和四爷看了一眼,也不去管她,这孩子贼胆大呢。 田园莫名其妙,王长城去林雨桐家干嘛?她穿着拖鞋就往出走,她妈问说,“你这个点去哪?长城马上就回来了。” “他回来了,在林雨桐家,叫我过去。”没说还叫妈妈去!自家妈妈是长辈,凭什么他这么呼来喝去的!王长城对前丈母娘可好了,现在还是妈妈妈的叫着,定期陪着去做体检,但她不知道呢。 田妈倒是愣了一下,“长城回来了?”她先看女儿身上,“你倒是把衣服换了去呀!这像个什么样子。” 就这个样子! “那你等等我呀!我跟你一起去!” 田园穿着件男士衬衫,里面大概是一条特别短的热裤吧,穿着夹板拖就过来了。一看这阵仗吓了一跳,她面色大变,看向温娜,“你砸也就砸了,干啥报警呀!我就是在我家打牌了,都是玩玩的,至于这样吗?”说着就看林雨桐,“是你给她出的主意吧?你们是真行!我的事要你们管?管好你们自己就得了!” “闭嘴!”前妻姐说话了,“人家作为朋友,劝你是为你好,打你才是救你!谁报警了?你是你们报警说人家私闯民宅吗?” 谁报警了? 田园觉得能冤枉死。 “我报警了!”田妈落后一步,穿着一件掐腰的连衣裙,脚上是五公分的高跟凉鞋,出门前应该刚喷了香水,味道有点大,“她跑到家里来,又打又砸,就是朋友也不行呀!” 田园愣了一下,“妈!”你这不是胡闹吗?她跟进跟人家警察解释,“我们是朋友,我们就是拌嘴打架,这都是正常的。她打了我了,我也打了她了。没什么打砸那一说……真没有!” “怎么没有呀?”田妈指着温娜的鼻子,“就是她!跑到家里来,还挑唆我女儿不要听我的!你们见过这种朋友吗?挑拨人家家庭不和的。你看不上我们家田园,可你能好到哪里去?你跟人家见了一面,就把肚子弄……” 林雨桐蹭的一下,直接把桌上刚才豆豆给温娜剥出来的香蕉给塞田妈嘴里了。 温娜的脸却白了,惨白惨白的。这些事,她只告诉了朋友。田园便是其中之一! 田园气坏了,“妈,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那前妻冷笑一声,“你带她回去吧。这里的事情我们处理!” 田妈把嘴里的香蕉吐出来,火气也上来了。本来奔着林雨桐去的,结果这个女人一开口,她更怒了,“凭啥不让我说呀!不像有些人,离婚了还把着男人不撒手……” 前妻姐是吃素的?她张嘴说出来的话更狠,“离了婚,这男人也是我闺女的亲爹。我们做爹妈的给孩子开个家长会不应该呀?我可不像是有些人,跟女婿年龄相仿,偏要跟女儿女婿一块住着。住着就住着吧,还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想干什么呀?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避讳呀?怎么?怪女婿不回家?想着办法的作呀!你不要脸,我闺女的爹要脸呢。年轻人不懂礼数,你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不懂道理呀?瞧瞧那穿的!你说你那样,我闺女的爹敢回家呀?” 田园的脸羞的涨红,她哀求的看向这边,“大姐!别说了!” “你是不是傻?是你跟王长城过日子呢?还是你妈跟王长城过日子呢?你瞧瞧你们这一天天的,一出接一出的,想干什么呀?” 田妈更臊的慌,“你胡说八道!你龌龊!你心里是狗屎,看见什么都是狗屎。” 得!案子不案子的也不重要了,直接上演成了家庭伦理剧了。 王长城呵斥了一声,“都行了!没完了是吧?这是别人家呢,要说回去说去。” 田园妈不干呐,“就在这里说,叫大家给评理。有这种结了婚不回家的男人吗?” 王长城站前妻,“行!那我干脆就把话往明白的说。你跟你小女儿在一天,我就不回家一天。就是那个话,也不怕人笑话,我这个年纪,跟丈母娘确实年龄相差不大。再加上小姨子不是孩子了,也都高二高三的大姑娘了,我这一回家,大夏天的,睡裙进睡裙出的,我觉得不方便。要么,你们搬走,我们好好过日子。要么,我们干脆离婚。这婚姻名存实亡,留着有什么意思。” “离婚就离婚!”田妈已经虚了,但嘴上强硬的很,“你娶了我女儿,就有养着我的义务。” “你女儿有,我可没有。”王长城就道,“你女儿婚后挣过一分钱吗?你们吃的穿的用的所有的花销,哪一样不是我的?你要不服气,那就离婚。去起诉离婚,随便!” 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田园拉她妈,“你先回去吧。” 田妈一把推开女儿,心里也估摸着,这么离婚没几个。她的眼泪就下来了,“我不是为了我过好日子,我是为了我这闺女。我这闺女太傻了,这结了婚,啥也没有……” 那她只是结个婚,要啥呢? 没地方住还是没饭吃呀?啥也不干的高消费,她还需要啥? 王长城也不看田妈了,直接跟田园对话,“你这两个朋友都在,我当着你朋友的面把话往开的说。看的出来,人家是明白人。我也不说骗你不骗你的话。当初结婚,什么情况咱俩都是心知肚明的,我没有骗你,对吧?” 田园点头。 “我还是那句话,你想要房子想要这个想要那个的,这些不是不能给你。但是前提我也是跟你说明白了的。我说了,我父母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保姆呢,你看新闻就知道了,保姆伺候老人,苛待的多了去了。我不放心,我需要个人伺候我父母。咱们现在住的房子,我可以买下来,但必须是买在我父母的名下。等将来,我父母终老了,你也确实是伺候的好。房子到你的名下,这个可以写进协议然后去公正。我也不是苛责的人,我不是要求你亲手伺候,家里可以雇保姆,你只要看着保姆,细心周到的把家里打理好就可以了。每月给你的生活费,各种的费用开销,都不会少了你的。至于你拿钱怎么孝顺你的父母,那我管不着。” 田园就不说话了,应该是站累了。她习惯性的还是坐到了温娜和林雨桐的身边,然后看向两人。 温娜低了头,没再说话。 林雨桐也没看她,只给两个被堵在这里没法走的警察添了茶。 田园的手伸过来,拉林雨桐,眼里带着几分哀求,像是在问:我该怎么办?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田妈止住了哭声,特委屈的说了一声,“我走!我走还不行吗?要么都说要生儿子呢,这生了女儿有什么用?” 这代人呀(81)二更(这代人呀(81)金豆豆说...) 这代人呀(81) 金豆豆说:“妈妈,我有用的!” 谁家生了孩子是为了用的?! 这个道理得叫孩子明白,但单说孩子却未必明白。你得去做,叫她自己去悟这个道理。 于是,林雨桐给孩子腾出来的时间更多了。也更愿意带孩子出去转了。 比如去买衣服,金豆豆会说,“送我去奶奶那边……”她不是很乐意逛。 苏环给老三家看孩子,送豆豆过去,俩孩子一块看也不麻烦。 林雨桐就可认真的说,“那你要让妈妈一个人去吗?”一个人好像有点可怜,那好吧!我陪你吧。 然后买衣服会跟金豆豆商量,“是红色的好看还是黄色的好看……” 金豆豆摇头,“黄色的看着温柔!” 所以她的意思是黄的好看。 然后一起给爸爸挑鞋子,一起给家里买摆件,甚至一起去花店,让她自己选花卉。金豆豆可耐心了,连包花的纸她都要选好花色。 只要有时间,像是晚上,两人带孩子在周围街上的店铺里逛逛,也不一定非得买东西。或是周末,两口子带孩子去超市。 两人会征求孩子的意见:“想吃荷兰豆吗?想吃就买,你看那个多少钱?” 要不了几天,孩子就能看价了。 “有两种黄瓜,你说买哪种?” 其实不是每次都能选好的,但有什么关系呢,这次买坏了下次就买不坏。 这么着带着孩子在小区里外进进出出的,碰上田园的概率就大。田园每次还都过来打招呼,但也就是打个招呼,距离就这么给拉开了。 田园没雇保姆,反正王长城把钱给她了,她要是不雇保姆,就自己干。洗衣做饭,钱都落自己手里了。因此,她这进进出出的买菜,干啥的,一天也不清闲。 关键是王长城的妈,田园那个婆婆瞧着挺和善的。老太太爱跟林雨桐隔壁的大门一块聊天,大热天的,俩老太太坐在院子里,哎呀,这一天天的,嘴都不停。 年纪不小了,弓腰驼背的,满脸都是慈和,说起话来,那也是慢声细语,“我那儿子不是个东西!头前我那儿媳妇就挺好的。咱家也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家,给我生了个孙女就挺好的。这不是孩子马上高三了吗?到了要紧的时候了,都不敢叫孩子分心。” “前些日子,也听说了,闹的邪乎。” “也不是我说新娶的这个不好,闹腾的呢,都是为了孩子的事。也不是说不叫生,我两口子离婚了,本来就觉得亏欠孩子,当时就说好了,近几年先不要。等孩子成人了,大学毕业了,有些事娃能理解了,再要也行。不知道咋的,听她妈撺掇着,怀上了。怀上了那就怀上吧,结果新娶的这个呢,她妹妹跟我家小孙女在一个学校,小孩子说话不过脑子,大人咋说的,她就咋学的。大概是说了些不大好的话,叫我孙女回来好一通哭。我们能不心疼吗?要不是她那妈嘴里胡说八道的,抓住了短处,你当叫去流产能那么留了。人家那当妈的说了,到了五个月看看,是女孩就去做了,是男孩就别做。到时候生下来,再看看王家的态度,是不是得把你供起来。悖∧憔褪巧了儿子,那也不能啥都给他呀?也不知道从哪看出我家重男轻女的?她们生气,我跟我家老头子还生了一肚子气呢。她再要生呀,那得离我远远的。别管她生的是啥,谁爱稀罕谁稀罕去?她肚子里出来的太金贵,我们可不敢碰。” 这可是没人知道的!只之前有去过那边打牌的,听说前妻霸道,不叫后娶的生。还觉得有些过分呢。可要是这么着,那就不是人家过分,是这母女很有些不地道了。 那天晚上这边吵吵的邻居都知道,婆婆在外面说媳妇的坏话,也没人反驳。 反正林雨桐不止一次听到有人嘀咕,那谁谁谁那娶的小媳妇,品行不行,婆婆都不乐意叫生孩子。田园知道不知道这个,林雨桐也无从得知。日子是她选的,谁都无权指手画脚。温娜为了这个事,抑郁了好长时间。想不通呀,赌博都知道是坏的,自己说了,反倒是被人家责怪多管闲事。到底是哪里错了? 她也第一次知道,便是再亲密的关系,有些事也只能压在自己的肚子里。千万别跟谁讲,因为你压根就不知道对方肚子里究竟藏着什么。就像是自己的事,田园知道了,她告诉了她妈,她妈那天差点就嚷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那一刻,她难堪极了!比帮了朋友,却被朋友报警还要难堪千倍百倍。 程丹就说她:“捧着真心喂狗,你也是该的!”她就道,“咱们就说点现实的,以前上学的时候,同学朋友,好像都处的不错。可这不是走着走着,就都各过各的日子去了吗?再好的朋友,那也不能整天捆一块,对不?平时不咋联系,有事了一招呼一声,或是钱能到,或是人能到的,才是朋友。这话现实,但确实是实话。试着没钱到处找以前自认为关系好的借借看,有些是没钱借给你,有些是真不想借。不是十分要紧的事,各自都有生活,不可能随喊随到!人就是这样,走着丢着!然后慢慢的你就发现,人这一辈子,碰上那一两个还能跟你保持不错的朋友,就是运气了。” 还想要更多?做梦呢! 说完了,就又说她,“你跟B京那个,到底想咋?就这么一冷不热,一年一年的都不见面,耗着干啥呀?” 温娜声音闷闷的,“他叫我给他三年,我就给他三年。” 你这不是死心眼吗?就是等他三年,他人呢?反正她没见过。 程丹看的都生气,跟林雨桐打电话,“要劝的!她这么下去就被人给坑了。三年,我的天呀!三年啥事都能有。那王八蛋在那边再谈对象了,她都不能知道。” 林雨桐却摇头,“别催她!催了她,她不甘心。这也是她的准则和底线。她应承的事,她坚持到底。再回过头,便是错过了,她也不觉得亏欠,更不会后悔。有始有终!你得等她自己给那段感情画上句号才行。” 程丹听的一言难尽,说真的!世上真很难再找这样的死心眼的姑娘了。 错过的都是大傻蛋。 这两年,网店干的不错。自己的工作室的服装,只在网上卖。说实话,两人这两年是真挣钱了。温娜除了跟自己卖衣服之外,还弄了一个农产品的店,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平时是她妹妹帮着打理。最初就是想卖家里的农产品。后来,就开始包装特级的干黄花菜之类的东西。反正是有什么卖什么。她妹妹是结婚不到一年,老公出车祸了。她妹妹还怀着孩子,她就叫她妹妹干这个,能照看孩子,还能挣点钱。因为实心眼,货是真好。干菜肯定是干菜,挑选的真就是精品,然后回头客还挺多的。因着基本不占工作时间,她也没问过。不过内行的打眼一看,就知道一年只这个,她跟她妹妹都没找挣。但累肯定是真累。 钱挣下了,她把小公寓的钱付完了。还首付在大学城也买了一套七十平的房子,月供慢慢还着。 这会子她想起来了,“你告诉对方,你又另外买房了吗?” 温娜垂下眼睑,摇摇头,“上次买房,我跟小桐一起去的。那天,在售楼部碰到一对情侣也在看房,女孩就很积极,不停的选……男孩抱着手机玩贪吃蛇,头都没抬。女孩不停的跟他说,这个户型好,到时候怎么装修……那个孩子只随便的嗯一声哼一声,实在觉得烦了,就说一句,‘你随便’!出来的时候小桐跟我说,那俩长久不了。男人有时候不主动说分手,但他开始冷漠,开始忙的没时间联系你,那就得小心了,他在不停的挑战你的下线,等着你主动提分手……因为他们理亏,他们也知道吃干抹净不负责任不对,可就是不想对你负责任了,所以才用这种法子逼你!我不知道那俩是不是真分了,但我想,她大概想告诉我什么,又怕伤我自尊。她大概是想提醒我,我找个这个人正用这种法子逼我,从而好心安理得的继续下去。第一套小公寓,我想给他一个机会。第二套房子,我不想……也不敢……再挑战人性。” “你怕……” “我怕他真的就来了!”温娜蓦地笑了一下,“盼着他来,想着他来,等着他过来发展,但要是他得了消息再来,我……心里该有刺了。”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就是在等,等对方还记不记得这个承诺。 “他说过,三年,不管发展的怎么样,会给我一个交代!”温娜慢慢的捂住脸,使劲的搓了搓,“不管他怎么想的,我信他,等他!也算是给我自己要一个答案,仅此而已。” 这代人呀(82)三更(这代人呀(82)温娜要的...) 这代人呀(82) 温娜要的这个结果还是等来了。 在对方生日的这天,温娜编辑了短信,只简短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然后那边晚上回过来了一句:我给你发了一个邮件,你看一下。 温娜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小的公寓里,没舍得开空调其实是有些燥热的。可就在这一刻,她从里到外,都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冷!特别冷。 她放下夹着辣酱的馒头,点开那个一直挂着的,只有他知道的企鹅号码。邮箱里当年写的情书,好长时间都没有再点开看了。除了垃圾邮件和系统邮件,也再没有收到过一封属于他的邮件。 这是这几年来的第一封。 她闭着眼睛鼓足了勇气,然后――点开了。 “娜娜,我得先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有一件事,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可是一直没有勇气说,也不知道该跟你怎么说。但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我结婚了,我妻子已经怀孕了!” 温娜想过很多种可能,他会说他那边发展的不错,他会说他无法过来。他会说他家里反对,他得照顾家里。他会说分割两地,都生疏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说,他结婚了,且妻子已经怀孕了。 这一刻,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空气也变的稀薄起来。她浑身都是麻木的,身上的鸡皮疙瘩叫她禁不住的颤抖。可屋里的温度之前还叫人冒汗。原来那一句‘六月三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不是夸张,是真的会觉得冷!冷到骨头里的冷。 “娜娜,现实里不能只有爱情,我们更不能靠着爱情活着。我已经回了老家,那个手机号码,因为你,我一直没注销。不知道是舍不得,还是不忍心,但是我想,继续下去,对你对她都不公平。因此,你看到这份信的时候,我就真的从你的生活里退出了。我在老家的县城里一家私立学校任教,她是幼儿园老师。她家在县城有房子,她父母为我们出了首付,在市里给我们买了房子方便孩子将来有好的教育资源。娜娜,在外面碰的头破血流的时候,我学会了低头。今生,是我对不起你,若有来生,我加倍还你。” 落款:一个不敢再说爱你的人。 看完,她笑了。带着几份嘲讽! 她抓起相机,这是为了给网店拍产品特别买的。这会子,她颤抖着手,把房产证,把购房合同,把存折,把银行流水,都拍下来,然后上传。 给每一张图片都配上解说: 这是我现在住的小户型,是我跟咱们买的过度房。如今房价涨了,因为地段好,要是租出去,少于一千三我不租。靠近重点小学重点中学,楼下就有幼儿园,我现在只可惜当时没钱,买的太小了。我常想,要是大一点,等将来结婚生孩子都不用再搬了。但考虑到太小了,我又买了一套大的。 接着是另一套房子的图片,以及房子的手续。重点的地方马赛克了,但还是看的出来,不是伪造的东西。 这是我给咱们买的婚房。本来我看中的是三居室,但考虑到你要照顾家的缘故,我换成了两居室。多出来的钱我买了小区里的门面房,上下两层。 紧跟着,又是一串图片。 这是我给你父母和姐姐准备的。这里可以给你姐姐开一个女士休闲放松中心。美甲、按摩这些都可以带上。学上一年半载的就能自己干。楼下开店,楼上住人,足够了。考虑到你外甥有残疾,这个小区我特意选好的。 又附上一张招生简章。 这是一所特殊学校,距离小区只两站路。你外甥可以送那里去就学。你父母接送很方便。另外,小户型没有月供了,房租提供给你父母生活,是足够的。 接下来是一张存折。 这是我准备的礼金!对!你没猜错,我怕你补贴家用,没钱上我家提亲。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这是给你准备的,让你带着上我家提亲用的。如今,用不上了。 再下来的还是一张存折。 这是给你姐姐和你外甥准备的学习费用和开店的费用,当然了,也用不上了。 往下还是一张存折。 这是我一直省吃俭用攒下来了,给你创业的资金。你一直说想自己开个广告公司,这是给你准备的前期资金。不算多,但前期够用。 再往下就是银行流水。 我的收入会越来越多,后续能补充你创业的资本,还能保障生活。当然了,这些都用不上了。 随后,她翻出一张程丹帮她拍的照片,这张拍的很好,一直被她偷偷当做桌面。她把这张很美的照片发给他。 我把我变成了现在这样,为的是等那个人回来。可他哪怕不回来,我依旧得谢谢他,因为他,我变成了现在的我。 我可以不爱现在的你了,但我更爱现在的我。 祝你幸福,因为我会比你更幸福。你说的对,现实里不是只有爱情,但我依旧相信爱情。你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我想,摆脱了贫贱,我再迎来的爱情会更纯更美。 再道一声珍重,永不相见! 敲下最后一个字,然后点击发送。她果断的关了这个一直在线的企鹅号,那股硬撑着的劲也彻底的卸干净了。她抓了手机,抓了钥匙,抓了钱包,然后关门,往出走。 开车出来去不知道去哪,最后还是停到了林雨桐家小区门口。 她摸出电话,“能出来陪我喝一杯吗?” “好!马上来。”林雨桐正给孩子挑西瓜籽,这会子就放下推给四爷,“我出去一趟,温娜的情绪不对。” 嗯!“别走远。” 知道! 出去的时候车停在路边,她一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 林雨桐陪她坐下,“要喝点吗?” 好啊! 林雨桐去买了几罐子啤酒,买了点花生米烤肠之类的,干脆带着温娜进了小区。小区里安静,草坪上这个点没人。两人盘腿坐在地上,一人一罐啤酒,默默的喝了一罐子,温娜才开口,“他结婚了,老婆怀孕了,今儿是他的生日……” 林雨桐给她又开了一罐,塞过去。 “他说他老婆家在县城……他家那个县城很小,不如咱们这边的县城,一套房子下来也就两三万的样子。他说他老婆家给他们在市里交了首付买了房子……可地级市的房子跟咱们这边县城的房价差不多能持平……” 因为钱,因为房子,选择舍弃了我。而我其实努力的什么都有了! “你想怎么办?”林雨桐问他,“要是咽不下这口气,我想办法收拾他。” 温娜摇头,“我这次很坏!” 嗯? “我觉得我学坏了!” “你干什么了?” “我买了房子是真的,但买了门面房这个并没有。”她笑道:“有一笔钱是我妹夫出车祸之后人家给的赔偿金,我做主给我妹妹买了一套小区里的门面房。我对他撒谎了,我告诉他,那是我给他父母和姐姐准备的……连特殊学校都找好了。” 事实上,自己没那么些钱的。 小户型那套,租出去是要还新买这套的月供的,但我却告诉他,“那套租出去,每月一千多是给他父母的生活费。” 温娜说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笑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坏心眼!” 坏的好! 这就是暗示对方,如果跟她结婚,她会接纳她的家庭,会接纳他的家人。会赡养他的父母,按时给生活费,会善待她姐姐和外甥,叫其衣食有着。 对方只是在县城工作,教书的工资待遇就那么些了。幼儿老师的工资更低一些。两人这些工资,在有房的前提下,交了月供之后能好好生活就不错了。拿出多余的照顾家里,只怕难了。 日复一日,当他顾着这边顾不了那边,当他给了父母管了姐姐,叫老婆不满的时候。他会后悔,会自责,会想着有一个姑娘曾经那么爱过他。 这东西一天一天的咬在心上,两口子能过的好吗? 他要有担当,知道男人不该靠别的,那还有救。婚姻会有坎坷,会因为比较而生出不满,但未必会有变故。可若挣又挣不来,该管的又不能不管,顾头顾不了腚的时候,夫妻就只剩下相互埋怨的时候。女方觉得我家付出这么多,你却不长进,你家就是个无底洞。男方却觉得,我娶了你,但我失去的更多。若是跟温娜在一起,会怎么怎么着。昔日初恋那点点滴滴的好就会被无数倍的放大,老婆就会面目可憎。 还想幸福? 幸福个鬼! 林雨桐觉得,那个谁在那边这会子不定怎么后悔呢。当一个姑娘真心真意的为你的时候,你未必回感动。但当她说的话里掺了假,奇怪的很,反倒是更能感动那些男人们。 她举起杯子,跟温娜碰了一个,“分了就分了,为了迎接更好的下一个――干杯!” 干杯! 这代人呀(83)一更(这代人呀(83)别的时候...) 这代人呀(83) 别的时候喝酒,那是三两杯就上头,人就迷糊。 可酒入愁肠,却觉得脑子想迷糊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温娜觉得她现在就是这么一种状态,说在乎吧,不全是。说不在乎吧,这么难受是为了什么。她躺在草坪上,“大概还是有点不甘,不值!”说着又侧脸看林雨桐,“我有时候也会想,我到底是哪里不好,我哪里比不上人家?一个声音说,他为了钱。因为对方给他房子,我只是没告诉他我有什么而已。幸好我没说,要不然不能看出他是这样一个人。另一声音又说,他说人家有房子,用这样的方式来分手,只是给他找了一个不像是移情别恋的借口。但说到底,他还是爱上了别人。要是这样,我就不明白,这个别人到底比我好在哪了?” 这问题问的傻不傻!许是再过十年,她也会觉得傻。 但现在,她现在在这个迷障里出不来。 林雨桐拉她起来,“想知道谁赢了你?赢了你的这个人是什么样的?” 也不是说想,就是……好奇? 说不上来,就是有那么一种想法。其实知道不知道,也没意义。 林雨桐看她,取走她手里的酒,递了一根烤肠过去,“这么着,咱俩现在来画一下他这个现任的‘画像’,其实答案就在题面上,但却从不会去深想的东西。” 画像? 怎么画像? 林雨桐掰着手指,“我们已知的有那么几点,其一,她是幼师,在幼儿园任教。其二,她家在县城。其三,她家的经济情况还行,在市里给她交的起首付。这是明面上的三个已知。你有没有异议?” 没有。 “好的!”林雨桐就往下说,“她是幼师,县城的幼师,那我可以推断,她应该是初中毕业读了幼师中专,那么她的学历知道了――对方中专毕业。”温娜想了想,幼儿教育大学也有,但现在还是很紧俏的。就师范大学的幼儿教育而言,不等毕业就抢完了。这几年大城市的私立特色幼儿园越来越多,工资待遇也更好。真要是高学历,不会回那么一个只两条街的小县城。 因此她点头,按照常理推测,是这样的。 “知道了学历,我们还顺便知道了,此人身体健康,至少五官端正,身体上无明显缺陷。你有异议吗?” 温娜有点头,在幼儿园做老师,你这个基本线得达到。她从没想过对方哪里有毛病!但知道这个又能知道什么呢? “你往下听。”林雨桐给嘴里塞了一颗花生豆,这才道:“我们知道人家姑娘中专毕业,身体健康,至少五官端正。假如她跟咱们同龄的话,也就是说,咱们高中毕业的时候,她中专就毕业了。可以参加工作了。对吧?” 对!但是,她可能会小几岁呢。 “好吧!按照你说的,她可能比咱们小。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如果比咱们小,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其实人在年轻的时候,圈子不大。左不过是同乡同学亲戚,最多就是同学里有学姐学妹,不是同一级的!还有别的吗?” 一般就是这样了。“就算是学妹,也算是同龄人。因为他小学一定是在村里读的。而他老婆应该是在县城读的。唯一可能的就是他俩读同一所初中。” 温娜觉得有点道理了,“他初中确实是在县城读的。镇上也有初中,但尖子生被特招进县城读。他跟我提过!” “当然,现在还不能说两人一定是同学。但我们可以反着推!两个人想认识,情况有两种,一是本就认识,二是别人介绍认识的。第一种呢,咱先放一边。就说第二种,别人介绍的。这别人介绍认识,也分情况。有不以结婚为目的介绍,有以结婚为目的的熟人介绍。都是大男大女了,在大一些的城市,大家相互介绍,谈的来做个朋友。但是异性之间纯友谊的介绍,多吗?很多职业女性认识一些人,大多还都是工作关系。可他们俩的话,完全不搭嘎的圈子,不以结婚为目的介绍可能性极低。” 那就是以结婚为目的的介绍。 林雨桐就笑,“一个在县城有房,家庭条件尚可,有稳定的工作,长的还不算丑的姑娘。这什么媒人呀,给人介绍了这么一个大坑!你去过他家,他家是穷吗?” 穷!房子没比茅草屋好多少。土坯墙!在咱们这边很少能看到那么穷的人家了。 “所以说,他家穷是本来就穷。他从小他家就穷,并不是因为她姐带着外甥回家了,要给瞧病的,才穷的。” 温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她姐带着孩子回家,只是雪上加霜。 “咱说句心里话,现在要是有人给你妹妹介绍这么一位,你家里能答应吗?” 眼瞅着就是个无底洞呀!人家姑娘很正常,媒人是有啥仇有啥恨呀,给人家介绍这么一对象。人家姑娘的爹妈脑子有毛病呀!白搭一姑娘,还把房给买了。 这要是对方学历高,确实有能力也行。或者是回来有正式工作也算数。 “可他在县城的私立!”林雨桐就道,“大城市的私立学校,拼的师资力量。收费高昂,但也还趋之若鹜。但一个两条街的小县城,私立学校它能是什么规模?学校以营利为目的,那么生源就得有保障。县城不大,经济不行,农村的孩子极少数来县城念书。你看好这个学校的前途吗?” 一细琢磨,还真是!像是市里的私立,那都是高薪聘请有经验的在职老师。教师资格证这是最基本的吧?但这玩意,他没有。 “这么一个负债累累,负担极重,在外面没发展起来,回乡没有稳定工作的人。你说,这要是媒人介绍的,那人家爹妈不得把媒人打出来呀!” 所以呢? “所以,他俩一定是同学。且是初中同学。考虑到学姐喜欢上学弟的概率太小,那么,我推测,他们要么是同班同学,要么就是学妹喜欢上学长了。当年他年初中的时候,一定是学霸。” 温娜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对!他高中被特招到他们地级市念高中了。” 很常规的操作,好学校从下面简拔尖子生,以提高自身的升学率。 “年龄相仿,初中同学。”林雨桐就问,“你说你们初中一个班的,排除家里一个村的这种情况,同学之间相互联系的还有多少?男女同学之间相互还联系的又有多少?尤其是各自的生活轨迹完全不同之后,联系的概率有多大?” 别说联系了,名字都忘的差不多了。唯一忘不了的,大概就是曾经暗恋过的男生。 就是走到大路上碰上了,也都变的认不出来了。 “是啊!那这两人咋回事呢?”林雨桐就摊手,“所以,大概率,他老婆喜欢他很多年了。他们之间应该一直都有联系。” 温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我才是那个插足的?” 那倒不是! “所以我说,这个姑娘不会很丑。若是长的真特别不如人意,早不联系了。但也不会特别漂亮,漂亮的女孩早就把男生拿下来了。这应该是个很普通的姑娘,心里特别喜欢对方。一直就特别喜欢。但是她是小学渣,男生是学霸。学霸早年看不上学渣。他唯一自傲的就是学习好!他上了大学,对比这个姑娘,他心理上有优越感。但在大学,本以为可以邂逅美好爱情的时候,贫困生,生活窘迫的困境叫他无法在周围的女生中找到心仪的对象,他甚至是自卑的。只有隔着网络,我们先看的不是人的外在……这话很残忍,但这是事实。” 温娜坦然的接受了这话,“有道理!他是如此,我也是如此。我也会因为外在的自卑,不敢跟周围的男生交往。在一点上,我跟他应该是一样的。” 林雨桐这才道:“所以这个姑娘的画像其实就出来了。她跟咱们年级相仿,中专学历,一直喜欢初中的同学,这些年跟这个喜欢的男同学保持着像是朋友一般的关系。她的角色,应该更像是‘知己’。你不知道她的存在,但她应该一直知道你的存在。她知道她喜欢的男生的家境,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他在她面前是真实的!但他在你面前,说是隐瞒也罢,说是塑造也罢,你找了过去,你戳破了他塑造出来的很多东西。再加上早前因为怀孕的事,你们之间撕裂的伤口鲜血淋淋,他太知道这对你,对你们这段感情的伤害了。之后,他在这段感情里,不会再自信。他永远矮了你一头!而另一边,有一个姑娘喜欢他,仰慕他,知道他的根底,可还一如既往的坚守。你买了三十来平的房子,还在远离他家的地方。他怎么照顾家里!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就摆在了面前,这里距离他家太远了。如果你当时买在他们老家那边,你们可能就已经成了。” 温娜看着天空,“再叫我选择一次,我也不会买到他老家去。若是结婚了,他想回去发展。卖了这边再去老家买,这都是可以的。但那种情况下,我不可能那么做!” 你不能!但有人可以呀!“那个姑娘给出了一个跟你相当的条件,她也买房,离家近便,方便照看。于是,这姑娘的爱情就来了。他被她这么多年的坚守感动了,抛弃了学历更高,在大城市还有房的女朋友,甚至放弃了大城市的工作,回到了一个小小的县城。在一个私立学校里过度一下,然后考公。若是女方家再有关系可以攀附,以后去市里发展,那就更好了。而我估摸,大概率应该是市里有关系的。要不然,在省会的周边买房,也比在地级市更好吧。除非,人家早有规划了。你看:稳定的工作,城里的房产,爱他的老婆,都有了!简直――完美!” 温娜拿着酒瓶子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几口,“我怎么听的有点……有点堵的慌。”说着,就扭脸看林雨桐,“那你说,他这种想法,他老婆知道吗?”重要吗? 不重要吗? 林雨桐摇头,“一个执拗的坚守了这么多年的人,她在乎他爱她吗?爱不爱的,人留住了就行。反正,她得到了他想要的。所以,这个姑娘有点执拗,也有些强势。跟你的性格天差地别。” 说着就不由的笑起来,“当然了,这是我的猜测。也许对,也许不对!不过,你应该会知道的。一两年,三五年,他还会找你的。并不是非要发展什么,就是想联系联系,说说当年,回忆一下当初。提起他老婆,他会说,当时就是没忍住……这些年后悔的不要不要的!他老婆的情况,不用你问他也会说的,到时候你对比对比,看看咱们猜对了几成。其实啊,这种三角的关系,很少出现两女人彼此知道对方的。大多数都是一个知道另一个存在,而另一个一直被蒙在鼓里。其实,人家俩人才是有共同秘密的人,你,一直是被排除在外的。所以,你看很多因为插足离婚的,往往当事人是最后知道真相的。” 温娜更恶心了的慌了。 林雨桐就笑,“所以,真想知道的话,你就等着,等着验证。这过日子嘛,很容易幻灭的!那姑娘仰视他多年,当发现他也不过如此的时候,不会变吗?等变了,他在婚姻里又处于不自信的一方了。他需要在另一个地方寻找自信。那么‘爱他’的你,就会是那个选择。所以,死心吧!只当换教训了,这种人,真的不值得。” 温娜觉得,他是真的死心了。真相是不是这样,她不知道,也不在乎。她更倾向于,这是自己的朋友为了叫自己死心,为了把那个男人彻底的从自己的心里挖去,而下的猛料。她一直给自己心理暗示,对的!他就是那样的人! 可万万没想到,才三个月,那个被自己在心里QIANG毙了一万次的人,真的联系他了。 这天,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过来了,她以为是公司的事,现在联系快递,联系发货,很多都是她复杂的。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不能更换手机号码的原因。 天凉了,秋装正卖的好。她忙的脚打后脑勺的。电话一响,她就接起来了。号码归属地没法看,因为发货发往全国各地,有时候你就得跟各地的快递公司联系,凡是陌生号码,她都当是工作电话。 结果接起来,很熟悉的声音,“喂――” 只这一声,她就听出来了。沉默了半晌,这才‘嗯’了一声,“有事?” 那边开始沉默,良久才叹了一声,“……我……没事,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你……过的还好吗?” 温娜坐下来喘口气,“挺好的。你有事没?没事我就挂了,我这忙着呢。” “别!”那边语气明显急了那么一下,“那个……我一直觉得欠你一个解释。就是没勇气跟你说,可不说吧,心里老觉得过不去!越是不想想,可越是想。” 温娜面无表情。她想,要不是林雨桐视线告知过自己,她说不定真会被感动那么一下。大概还会觉得,她终究还是爱我的。 “……说我来也是没脸的很。我当时真没想着背叛或者怎么样……就是,她吧,喜欢我好多年了,后来在初中同学的班级群里,又联系上了……联系上的时候我还没认识你呢。那时候我不喜欢她,真的!反正,印象都不深。我要不是真的爱你,我不会那么隔着那么远跟你浪费时间,毕竟,我跟她距离很近,想见就能见的。反正,就跟朋友一样,一直断断续续的没断了联系。后来,我外甥不是走丢了吗?家里急着找,也就赶紧回家了。也就是说了一声,她还挺热心的。她大姑父在公安局,大小还是个领导,帮了不小的忙,反正给找到了。我就请吃个饭,然后她哭着说一直喜欢我,我当时不知道怎么的,就犯了错误,没忍住……后来,她说她怀孕了。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发现你没了那个孩子就一直特别消沉,情绪也不高,我就知道这种事对女生伤害还是挺大的。我已经对不起你了,再不能对不起他吧!真的,结婚的事,特别无奈。没有共同话题,对未来没有规划……伤害了别人,就会受到惩罚,我觉得我就是!我受到惩罚了。娜娜――” 温娜喘了一口气,“别叫我!”她的声音不由的尖利起来了,“也不要再骚扰我!我知道你家在哪,你再打一次电话过来,我就带人去你家闹。反正我家离你家很远,我闹的多难看,我家里这边也没人知道。但是你就不同了。要是想保住现在有的,你就少来招惹我。要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 说着,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然后啪啪啪的打在自己的脸上,不知道自己猪油蒙了心到底怎么会爱过这么一个人。 她只能自我安慰,“当年那个隔着网络的少年,一些的情感都是真的。只是后来,慢慢的变了。” 这事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恐婚! 婚后的男人若是变的那般的面目可憎,那么结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代人呀(84)二更(这代人呀(84)每年都是...) 这代人呀(84) 每年都是十一月中旬供暖的。不过住到这边之后,是自家的壁挂炉供暖呢。林雨桐还想着说,等到十一月初就把暖气烧上吧,要不然孩子在家穿的多了活动不灵便。可十月底,特别突然的,哗啦啦的一场雪就下来了。 也才刚吃完晚饭的时间,两人带着孩子在外面溜达。金豆豆班的小朋友第二天要过生日,老师提前说了,要是有送的礼物,第二天可以带来。于是,金豆豆要给小朋友挑礼物,就溜达到超市的玩具区。 “男孩还是女孩?”林雨桐就问她,要是男孩送个变形金刚,要是女孩送个小芭比娃娃这总不会错的。 金豆豆认为分性别是不对的,“我们老师都说了。” 林雨桐摸了摸鼻子,反正在这种幼儿园上学,孩子不觉得什么。大人觉得有些奇怪。比如,幼儿园的一大特色就是有外教,这种外教怎么说呢,有的,但有些呢,层次上不一定就好。容易把他们自己的一些理念灌输给孩子。 金豆豆就是如此,遇到个外教,告诉孩子,一些事情上分男女,这是对女性的歧视。 这就叫人不知道怎么说了。从积极意义上来说,告诉女孩跟男孩一样,这不是坏事。但要是在一些东西上非要牵扯到男权女权,对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很是不必。 因此,林雨桐和四爷就不说了,叫她自己挑吧。选个什么是什么。 然后人家选了一个卡通的转笔刀,“这个还便宜!”她这么说! 这话是跟奶奶和姥姥学的。得空了周末总要见的,张巧凤和苏环一惯都是什么什么可便宜了,什么什么降价了。然后孩子的脑子里有了一根弦,这买东西可以挑便宜的。 但超市买的这种小东西,没有礼物盒子的。 金豆豆可有主意了,“用包花的纸和丝带!” 你真是会给我们找活,那玩意咋包这个东西? 林雨桐果断的推了,“行!回去叫你爸给你包。” 四爷:“……”没有爷不会的! 也没啥要买的,就买了个小玩意,溜溜达达的往出走。结果发现门口的人好多,就是不出去。议论纷纷呀: “下雪了!” “咋这个月份下雪了!” “昨儿还穿着短袖,今儿下雪了。这是冻死人的节奏。” 林雨桐还惊奇的,挤过去看了一眼,狂风大作,果然就是下雪了。 这一时半会的停不了吧? 她回去找四爷:“是等呀,还是回呀?” 就在小区边上,要回去也容易。 四爷看了看两人身上的衣服,出来的时候本来就有点风,都穿着户外休闲的。他把孩子抱怀里,“你给我把拉链拉上。” 把孩子裹在怀里了。 金豆豆的稀奇的,掉不下去了,不知道怎么高兴才好。可小脑袋上帽子一扣,“不敢露头,躲着,太冷了。” 然后抓了桐桐的手两人就往回走。怕路滑,还不敢跑。路上一个个的冻的直打颤。不走就不冷了吗?又不是暴雨,躲一躲就好了。 到家后方姐就喊:“赶紧的,我把空调打开了。暖气热上来得些时候呢。” 林雨桐就道:“估摸着今晚你走不了了,就在客房先凑活一晚吧。给家里打个电话。” 看这样,是走不了的。雪下了一个多小时,小区里时不时的传来‘咔嚓’一声,这是树给压断了。 金豆豆关心的是,我明儿上学吗? 得上的吧!这雪也就几个小时就完事了。 是!十点左右,不下去了。小区了又喧腾起来了。厚厚的雪,不打雪仗不堆雪人不浪费吗? 不知道闹腾到几点,早起太阳一出来,还是就很快就融化了。温度比冬天的时候高,雪特别好融化。 本地的新闻上就是这雪,跑外线的记者柳絮属于比较常见的。这姑娘一直坚持在第一线,瞧着干的还像模像样的。 林雨桐又打电话给椿子,问厚衣服在宿舍吗?要不是没,就得给送了。结果他说有呢,就是宿舍有点冷。 他进入实习期了,也在一边准备毕业,一边找工作的阶段。林雨桐就说不行你就先回来住几天。至于啥时候过来,她也没细问。 早起金豆豆带着她爸给包装好的礼物去学校了,但没半个月,四爷不打算叫她闺女去幼儿园了。给老师请假,请到这个学期的学期底。 第一个原因是又开始下雪了。要是没记错,这一冬的雪就基本没停过,下上那么几天,停上半天一天的,温度低,雪不融化。倒也不是大雪,就是零零星星,反正一直在下。外面的气温太低,孩子们没法在户外活动。可在教室吧,中午睡午觉,孩子容易感冒。脱呀穿的,一个感冒了,就都感冒了。除了这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四爷发现孩子学的外语口语,带了语音了。 美式就罢了,关键是还带点方言的感觉。听的叫人觉得怪怪的。这是跟着外教学的! 现在开始就带了口音,这对她以后没好处。 四爷禁止孩子在用那个腔调说话,“你只能跟着妈妈学,你妈妈学的发音,是国际音。” 做过翻译,且是非常官方的翻译,她把自己的口音矫正的特别纯。 说到底,看不上学校请来的外教。 行吧!先这样吧,等到来年孩子去上学的时候,需要跟老师沟通一下。如果有外教的课,大不了中途把孩子接回来就完事了。 今年的情况比较特殊,夏天的时候奥运,冬天来了,这雪也跟着来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大事上,许安说她的拍摄进度都受到影响了。林雨桐也给自己放个假,在家里陪孩子。 早起陪孩子把学校的进度学完,反正就是图画说,告诉孩子一些常识,用儿歌的形式。半小时就完了,之后也没有什么目的。孩子学说话,就是想起什么说什么。要开电视的话,看一会子喜爱新闻频道,听听人家的发音。也可以看动画片,不要音译版的,就看外文版的。在语言环境里学说话,永远要比死磕强。 等她爸回来了,要是不忙,就是爸爸和闺女的亲子时间。说论语,说三皇五岳,不系统,学的很零散。孩子小,太完整的东西她接受不了。就是摘出来一些有趣的,先叫孩子学。 这天四爷回来的早,吃了晚饭却叫孩子先玩,今晚在家里谈点工作。 结果来的是王长城和他前妻。来是为了公事,两口子要拆分,公司的事,四爷就是两人找的律师。不想叫公司的员工跟着人心惶惶,也不想叫家里和孩子知道。平时又都挺忙的,晚上上家里来,就是想请四爷起草个东西,两人彻底的拆伙。 如今要协商的是,怎么拆伙合理。 前妻姐说,“这就是夫妻店的坏处,拆不利索。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那同行扑上来就把客户和资源给吞了。这是我俩这么些年来的心血,要不管不顾的毁了,我舍不得呀!” 这两人没叫林雨桐回避,前妻姐还拉了林雨桐坐边上,“我现在就想着,怎么拆不伤元气。” 那就看你们都想要什么了。要拆,那就是只有一人留在公司,另一个人得走。 谁留谁走? 王长城端着茶,“我的意思是她留,我走。反正这是干熟了的……” “不用!”前妻姐摇头,“我呢,不在公司呆。但是,这些年我跟着你创业付出的,你还得想办法给我。这就是我的条件和底线。至于你怎么做,你跟金律师商量,我在外面等你。” 林雨桐只得跟出去陪着。 前妻姐坐在沙发上,把玩着豆豆的玩具,才朝林雨桐笑了一下,“老王外面早有人,还有蹦Q到我面前的,说是怀孕了,叫我赶紧离。其实啊,我装过一段时间的傻,假装不知道,糊涂着就行呗。谁都说我强势,可谁知道我那几年一直在看心理医生。”说着就拿她的包,打开里面,取出个小本本递过去,“你看看。” 心理咨询师的资格证。 “久病成医了都!”她又笑了起来,“义无反顾的跟了他,陪着他吃苦受累,到头来换得了什么?跑到我面前来,要摘我的果子,我能给她好吗?真当这些年熬出来,我是吃素的?”说着就朝林雨桐不好意思的笑笑,“田园是自己撞上来的。那天我跟朋友打电话,就说起那个找我的狐狸精,我就说,要是逼急了我,我就给我老公另外找一个,帮着把婚事办了,我看她能怎么着。刚好那天,田园给我送一款限量版的包……不知道是她听见了,还是我想多了,觉得她跟我联系的挺多的。然后她想要少奶奶的生活,我想要掐了那个狐狸精的后路,维护我女儿的利益,事就成了。” 林雨桐不予以评价。 “可我想想,又觉得怪没意思的。”前妻姐苦笑了一声,“我也谈了一个男朋友,没敢叫我女儿知道。但老王知道,带他去见了。在心理学培训班里认识的,一个中学体育老师,想修个心理学的资格证,主修青少年心理的……” 能提升在学校的待遇,也能兼职做心理辅导老师。林雨桐就夸了一句,“挺有想法的。” 前妻姐不好意思的笑,“比我小七岁!” 哦吼!前妻姐更笑了,脸上都有了红晕,“结过婚,又离了,前妻改嫁之后随丈夫移民了,基本断了联系。他自己有车有房,正好,叫我给碰上了。你说,姐这个年纪了,就想找个人打发时间,更进一步的关系放松放松也行。可小年轻惹不起呀,惹上了就甩不掉了。不过想想吧,四十来岁,也不算老。要不要往前走也不知道,先叫王萱去做心理辅导吧,上回闹的不叫她爸那边再生,我就觉得这孩子心理上还是要干预的。” 林雨桐觉得她跟自己说的私密事有点多,其实两人没熟到这个程度。 就听人家又说,“以我对老王的了解,他肯定是把固定资产往闺女名下划拉,给我呢,最多就是现金。哪怕是贷款呢,也得把钱给我,给足!”说着就拍了林雨桐一下,“你家金律师在投资这一行里,名气大的很呀!怎么样,姐姐这点钱不多,放进去一起玩呀。” 林雨桐:“……”感情目的在这里呢。就说呢,这个亲热劲儿的! 她就道:“他的事我一向不管。再说了,他只管给建议,不负责其他。但大姐有意,这都好说。回头攒的饭局,一块坐坐。” 这位就笑的更真诚,“那可说定了。”她可太知道这小两口的能耐了。不仅她知道,这个不大的圈子里都知道。人家媳妇两套书卖到国外,那钱跟扫树叶似得就回来了。真的,靠几本书能吃一辈子可不是空话。这钱一回来,就男人一投资,转眼钱就滚动起来了。利润跟水似得往家里流。 看着一个是编剧,小说家,一个开着律所,可其实人家挣的大头全不在这里面。这个小区住的,其实大部分在商场上都听过,论起富,这小两口算是新贵。非常低调的新贵。 她以前就知道金律师的名号,后来没找到打交道的契机。想跟人家媳妇套近乎吧,这位又属于文化圈的。一般这种人都清高,其实不好打交道。直到上次她利索的那一根香蕉直接塞田园妈的嘴里,她当时就眼睛一亮。这位还真跟网上说的那样,是个比较飒的性子。这就好办了呀! 你朋友嫁给我前夫什么的,这都是小事呀!不影响咱们交往,对不? 两人说着话,四爷就出来了,拿着起草的协议递过来,“看一下,这个条件满意吗?” 前妻姐就没看,翻到签字摁手印的地方,直接拿了笔签名,又从包里掏出印泥,摁了上去。 王长城追出去的时候人家都签字了,“你就不怕我坑你?”傻大胆! “你坑我,可小金不会坑我。谁不知道金律师公道?”说着就问林雨桐,“是不是呀,小林。” 瞧把四爷给捧的!你要不挣钱谁能挣钱呢?! 这代人呀(85)一更(这代人呀(85)所以,四...) 这代人呀(85) 所以,四爷的律所发展规律特别奇特。律师已经十多位了,养的起吗?养的起!很多的工作过来签合同,律师顾问嘛。人家本来有顾问的,也没解雇。比如就聘你们做私人律师顾问。一年到头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官司要大。有替老板娘跟卖假奢侈品打过维权官司的,有替老板女儿打过X骚扰官司的,有替老板的儿子处理过打架斗殴这些琐事的,五花八门,啥玩意都有。 然后大家就觉得四爷是不是背地里属于啥老大呀,大家过来单纯是上供来的。 但是每个人也忙呀,主要是接的法律援助案子太多,老板要求了,凡是法律援助的案子,他都得过目。这还不明白吗?那些老板家的零碎案子都能得过且过,就这些案子不行。 当然了,有钱赚,还不用每天忙着自己跑业务跑客户,这在大家看来就不错。不能跟挣的快撑死的大律比,但衣食无忧,收入尚可,还的起房贷,还得起车贷,养的起老婆孩子,赡养的起父母,有假期了还能开车去周边小旅游一下,这日子也还能过。 反正一腔斗志的来,三五个月就会慢慢的佛系!打的是良心官司,收入是中上水平,只要案子不是着急的案子,那基本上能保证按时上下班。请假干啥的还算人性,只要理由合理,那没问题。遇上个老人住院孩子生病,老板不会拦着你,他会催着你,给你多几天假。哪怕他接了你的活加班呢,都给你腾出这个时间来。有几个在别处不得志的中年律师,接送孩子上下学,这偶尔迟到早退个二十分钟半个小时的,老板不给扣工资。但要是没孩子的,你也不好意思跑。因为将来孩子总会有的,要是没想过跳槽的话,这以后会少不了要迟到早退的。所以,大家也都理解这行为,并不效仿。 怎么说呢?就是挺人性的!一个非常严肃的行业里,愣是操作出了不一样的烟火。最叫中年人满意的是,不用陪客户喝酒应酬,不用没完没了的搞团建。公司有自己的厨房有高价聘请的大厨,至少午饭是在公司吃的。要是年轻人或是实习律师没结婚的,早晚也想在公司,那也随意。甚至还有两间宿舍,一男一女。架子床一排排,想休息了可以小睡一会子。至于聚餐之类的,官司赢了公司加餐,有专门的餐厅开吃就是了。 总的来说,就是除了打官司可以心无旁骛的一个公司。跟想象中的律师不一样,没电视上那么拽,但也没现实中那么悲催。 刚实习的小萌新将律所的事在政法大学的论坛上跟大家分享。因为老板是飒姐夫,又是之前因为官司很是火了一把的人,大家还是比较关注的。 “师哥们之前说,要利用Q|Q平台,要利用老乡会,要利用商会,抓客户,利用身边的一切亲戚朋友关系,叫大家知道什么事□□可以咨询律师的,要努力的跟客户建立信任关系,要学会推销自己……这些全都用不上!每个律师都会被推一堆客户,客户关系也并不难维护……”别逗了好吗? “真的!说这些就是告诉大家,别听那些毒鸡汤,只要基本功扎实,压根就不会缺了客户。” 所以,那些需要找客户的都是被欺负了吗? 是的!在别处实习的都觉得被欺负了。 被欺负的萌新就有反应呀,带我的律师不行,我就找老板呀! 老板被萌新告状,是是老律师欺负他。 老律师也告状,告四爷的状,“再叫他这么搞现在,大家都不要玩了。” 行业内嘛,咱们挤死他! 很慷慨激昂,把老板说的挠头,“挤死谁都行,就他不行。” 为啥捏? 老板比较为难,又摸鼻子又揉下巴的,这是有点心虚的表现。 难不成老板有把柄在人家手上。 老板:不!我有一大笔钱在他手上,等着他还我一大笔。要是这样,我会一直在他手里放一大笔钱,叫他一直捏着我的把柄。 但是这个话,咱还是不要跟下面这些人说了。只神秘的道:“这个人,不能碰。” 一般这么说,就代表着:此人背后有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于是,这人似懂非懂的走了。临走前还带着给老板也给自己解围的语气,“不过他们倒是不抢客户,没听圈子内的谁说过,抢了他的客户的。” 是吧!这就对了嘛。 嗯嗯嗯!可嗯完出去了,这人就纳闷,客户不是抢的,可就是人家发展的。这怎么发展的,能源源不断的,且律师手里永远有忙不完的事。 老板叹气,人家那客户跟咱们这种不一样是不?咱的客户都是人家的客户,我得维护客户还是维护他,你当我很轻松吗?这种‘不务正业’的律师其实人家这律所经营的还不错,援助性案子那基本都得到了比较满意的结果。 他都快叫金公正了。 有点小烦躁,但是还是坐回椅子上,拨电话出去,“金律师呀,我老张呀。” 这么多老张,您是哪位? 当然了,四爷是不会这么说的,他也可和气了,“张兄呀,可有些日子没见了。” 那可不嘛,每月账户上的红利倒是按时见的,就是见人难呀。 他才要说话的,就听那边又说,“要不是这雪不停,路上老堵耽搁工夫,早该跟张兄坐下来喝一杯的。” 然后两人就这天气讨论了几句,彼此客气的挂了电话,四爷才想起这人是谁。 最近天气确实不好,也多了许多来咨询的人。都是之前的老关系介绍来的,就是单纯来做调解的。比如,商场门口的台阶,因为天冷,雪打扫的再干净,可还是滑呀!然后老人上超市,再怎么小心,还是摔倒了。 商场认为是老人不小心,老人的子女觉得商场有责任。 琐琐碎碎的,但也算是经营下来了。 他看了看时间,距离下班时间也不远了,就整理东西准备走了。结果电话又响了,是博物馆那边打来的电话,“小金呀,有件事请你帮忙。” “您吩咐一声就是了。”算是早年的贵人,四爷很客气。 “是这么着,你知道的,我家这闺女不是在杂志社工作嘛,几年说是跟几个大学联合要办个什么很有影响力的作文比赛,想找个有影响力的评委也不容易。这不是就想到了小林了嘛!可小林现在的电话也打不通……” 不是打不通!是各种的闲杂事太多了。这个协会请了,那个协会叫了。今天说茶话会吧,明天又说要开个什么研讨会。也不是官方的,就是一些人坐一块扯淡。哪个行业里都有钱串子的,她现在那个圈子也一样。有那会经营的人,就爱办个这个办个那个,把有名望的人凑一块。这个商家说您给题个字吧,那个商家说,您给写一副对联吧。润笔费倒是丰厚,可这么着还有时间写东西吗? 没有了呀! 桐桐不耐烦应付,对外的电话直接关机,对外的说辞就是闭关了。专心创作嘛,关起来找感觉去了。 尤其是韩剧上,那些编剧呀,作家呀,反正电视剧上就是动不动的就闭关了,大家觉得大概这是常态。 其实常态什么呀,在金豆豆制造的各种噪音中,她还不是该干嘛就干嘛. 四爷说:“你把客厅的门关上吧,安静。” “不用!这么开着我听的见她,心里不慌。”林雨桐手不停的敲着键盘,“你叫我听不见她了,我反倒是心慌。” 所以,她的下一个剧本,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创作的。 许小叔因为妖狐,这个主旋律电视剧大火了一把,在y视播出的嘛。他觉得这种题材的可以拍。亲自上门了好几次,就是敲定下一步作品的。 桐桐这一次选的小人物大时代下的奋斗故事,反应社会变迁,也属于励志成长。四十集呢,从入了冬可是着手,明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交稿。 这次可能因为孩子在家打搅,她的进度没那么快。 这种时候,她是不乐意接这些可有可无的活儿的。当然了,这得看谁找上门。是什么样的活儿。 中小学生作文比赛,“我回去问问她,回头给您电话。” “请我去当评委?”林雨桐有些惊讶。 四爷也笑,“我也觉得他们挺想不开的。” 桐桐这种评委,你要是公平公正则罢了,可你要是想在背后干点啥,她大概不会客气。 林雨桐知道出面的人叫两人都不好拒绝,所以她就说,“这个事得提前给人家说清楚。”别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四爷把电话给她,“你给回复吧。意思传到了就行。” 林雨桐就真打了,她也真这么说的,“我就是这么一副脾气,看不过眼就忍不住。你说我要是再忍不住说点什么,闹的都不好看。所以,您看呀,我这一直就没在外面参加过类似的活动。” 那边连连保证,“绝对的公平公正,这一点林老师放心……” 这可是你说的!真出事不赖我! 这代人呀(86)二更(这代人呀(86)大冷天的...) 这代人呀(86) 大冷天的,真不大爱出门。关键是还有豆豆呢。 “没事,跟我办公室。”过个马路而已,去办公室玩也是一样的。 豆豆可喜欢去爸爸办公室了,“好啊!好啊!”她立马跑回房间找她的玩具和书,“我要带着去。” 行吧! 这个什么新星作文比赛,初赛已经过了。如今放了中小学生放了寒假了,这就来参加复赛了。 林雨桐是复赛才被邀请的。 她平时交际很少,尤其是不咋主动参加圈子内的一些活动。于是,很尴尬的,她不认识多少人。除了师大的一位中文系的教授,她其他的都不认识。 于是,就凑到老师跟前去了。 人家也笑,“没想到还真把你请来了,之前就跟我联系,希望我找找你。我估计你忙,就给推脱了。” 林雨桐就苦笑,“要不说您心疼我呢。我这是真忙,可是真不能推脱。” 老师就笑,“初赛的作品你看了吗?” 入围的看了,主要是高中组的,“很惊艳!”她说的是实话,有才情的后辈层出不穷,这是好事。把这样有特长的孩子特招进大学,确实是好事。这里面肯定有偏科的学生,如果能通过这样的比赛,上心仪的大学,读喜欢的专业,她真觉得这是好事。 老师也笑,“本来没报很大的期望,但是一看初赛的作品,真有很多相当不错的作品。” 两人就坐在这里聊了起来。认识老师的也都是其他几个大学的老师,大家这么一介绍,也都认识谁是谁了。 还有很多作家,林雨桐扫了一眼姓名牌就得了,她其实跟圈子里的其他人没什么交集,她也不觉得有交集的必要。大家都是比较独立的创作个体,碰上脾气合得来的,交个朋友。要是不合眼缘,咱不费那个劲。 评委都到的早,提前开个会,见个面,对比赛的规则之类的再征求一下意见。 类似的作文比赛早些年就有了,人家做的也很成熟。这大差不差的就是搬过来的而已,能提出什么异议呢。 考试的场地就在某酒店的多个多功能厅里,有几套方案,评委投票随机选的。 也有公证的单位在现场。等待的过程是枯燥的,大家彼此坐在一起聊聊天,声音都很小,以不打搅别人为前提。过程还算愉快,等陆陆续续的有孩子交稿了,这不是就有的忙了吗? 林雨桐真是抱着极大的期待看的,因为初赛真的太惊艳了。入围的文章炫目的很。那种就是报刊征文嘛,邮寄过来然后评选,跟海选似得。 林雨桐觉得复赛哪怕没有指导老师给修改,但大差不差的,底下应该在的。 可实际上呢?就是作文呀! 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高中孩子的作文大概是个什么水平,说实话,这作文有些写的吧,都不如清宁那种理科学霸。 她有些失望,这种情况的出现只说明一件事:初赛的作品是有人捉刀的。 这一到复赛现场发挥,就中规中矩了。 自来都说文无第一,这个玩意没有一定的评判标准。要是非有人说这个好,那大概就这个好吧。 不过这一组还好,林雨桐没瞧上的都给剔除了,几个评委的意见是一致的。 这边正工作呢,那边有一组是诗歌组的,两个评委老师起了争执。 一个在室内还戴着帽子的女评委跟一个扎着马尾的男评委吵起来了。 女评委叫天星,应该是笔名。对于她这种从不读现代诗的人来说,她表示没听过。男评委叫琉光,也是笔名吧。反正她都不认识。 声音大了,林雨桐扭过去看的时候,应该是琉光离座了,起身去了天星边上。应该是想天星说什么。 天星酷拽的很,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拿着稿子,带着大黑框眼镜,头都没抬,声音也扬了八度,“你打你的分,我打我的分。这是规则!” 琉光低声道:“天星老师,孩子的年纪下,你要考虑保护孩子的自尊心。” “孩子能看见分数吗?”天星说话硬邦邦的,“最后公布的难道不是评委给出的最终分数?从来只选优,也没见把排名公布出来。怎么就伤了自尊心了……” 上面坐着的是评委组的主任,轻咳了一声,“两位老师有意见不一样之处吗?拿过来大家看。” 然后一首特别短的诗,就被投影到大屏幕上了。 诗这个东西,怎么掰扯都对。你说它狗屁不是,但偏有人说你不懂艺术。 这俩就是这种情况。琉光给这首诗打了个满分十分,天星给这首诗打了个零分。林雨桐喝了一口茶,这玩意叫诗?标点点错都比它漂亮。 天星老师又举手,“还有几篇,请各位评委老师给看看……” 紧随其后的几篇,看着都不错。 天星就道:“诗不错,全不扣题。离题八万里,这是为什么?” 分明就是怀疑有人提前准备了诗,题目没对上,但还是把准备的写上去了。 琉光给的解释是:“诗不是命题作文,它在于有感而发。我们是在选才,不能僵硬的把应试那一套拿来作为评判标准……”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啊! 可这个头一开,还有公证可言吗?找人写个好的,背好了,然后管你出什么题目,我只‘有感而发’好了。 可显然琉光在他们那个诗歌的圈子里很有些朋友,五个评委,三个站他。只剩下天星一个人,持有不同的意见。 天星也牛气,一看这么着,懒的再说话一样,直接收拾自己的东西,这是要走。 工作组的人赶紧过去,这事得调解呀。 琉光却开口道:“发表了两首诗就自诩为诗人……” “那你发表了几首!”林雨桐放下杯子,回头去看。特别认真的请教,“敢问你发表了几首?” 老师在边上轻轻的拍了林雨桐的腿,这种场合有人出头呢,你出什么头。 出头?出什么头?不过是和稀泥罢了。 没有公正性可言,比个屁呀! 她看向那个琉光,朝大屏上指了指,“你们管这个叫诗呀?我这人不懂诗!人家发表了两首诗的人都不算诗人,我这更算不上了。我也不敢妄自评价,说哪个好哪个不好……但是我相信总有懂诗的人!要不这么着,把这诗放在我的博KE上叫大家看看,如何?对了,还有诸位评委对这首诗的评价,打分,都写上。也叫大家来学学,什么是诗。” “林老师,您是写小说,做编剧的。认真说起来,您那都算不上是艺术。艺术的事情,你不懂……” “你说对了,我还真不懂艺术。我对艺术的看法就一个字――美!我得看在眼里,觉得是美的。听在耳朵里,觉得是享受的。读到心里,是觉得有触动的。不管上到八十岁老翁,还是下到八岁小孩,接触到艺术作品能叫人或是赏心悦目,或是嗟呀喟叹的,那就是好作品。”她看着对方,“听琉什么老师在这里对着艺术指点江山,那一定造诣极高。可惜,我没拜读过这什么老师的作品,刚才还想着没拜读过您的大作,很是遗憾。但您的欣赏水平若就是如此,那我还真是……叫人有些一言难尽!” “林老师!”主办方的筹备组主任赶紧过来,“林老师,息怒息怒。争执是正常的,但大赛的规则不是摆设。一切按照规则办。” 那这几个不扣题的当然就被直接绰落了。 行吧!那就没有为这个再争执的必要了。 天星没走,琉光几个人也没走。但接下来并没有发生有争执的事情。各自打各自的分数就完了。不过因这个事,气氛一直比较紧绷。 干完活要走了,天星跟林雨桐点头之后,扬长而去。林雨桐也没停留,只问了几个相熟的老师要不要送他们回家,要是没人搭顺风车的话,她就直接走了。 最后只有师大和交大的老师,说是顺道就回吧。 那林雨桐就绕路送了一段。 本校的老师就说林雨桐,“你这个脾气,是要得罪人的。这种想钻空子的很多,都是想给孩子换前程的。但说实话,因诗写的好拿名次的还是少的,推荐到学校也是要看具体情况的。有人收了钱要办事,你就叫他们办。该进不去还是进不去。不过是有这个名号,能钻营一些小圈子。属于有钱人家孩子玩的追捧游戏,你又何必戳穿它?” 林雨桐就叹气,“老师,如果不看题目只看诗,写诗的人其实很有灵气。出名的诗人不会捉刀替人干这个。干这个的就是真有才,但也真缺钱。我吧,就是有些可惜。” “可你为了这不知道是谁的人,彻底的得罪人了。”老师就说,“人都长了嘴,上下嘴皮一碰,什么话都说的出来。而你们那一行,最事每个标准。以主观感受为评判,怕是会给你惹来不少非议。” 果不其然,人在家博KE上对林雨桐发起了攻击…… 这代人呀(88)三更(这代人呀(87)其实林雨...) 这代人呀(87) 其实林雨桐没有博Ke。她之前那么说,完全是吓唬人的。 可人家不跟她开玩笑,来真的,看了小说之后断章取义的来给你评价。这玩意怎么说呢?要是那种不咋出名的,有人没读过的,那你说你能带节奏,这妥妥的没问题。 可林雨桐至今出了啥,一个妖狐,至今再重播,收视率还不低。一个刑侦,第二部一点也不输给第一部,还有人一直喊着第三部。要不是许安想转型,第三部绝对能有。这个的收视热度,也就妖狐能与之媲美。再就是小说版的妖狐,剧情上并无多大差异。还有那两部,可都卖到国外去了。黑她什么呢? 说她写的压根就不是纯粹的文学。 林雨桐去看了一下,她就笑了。这有些搞艺术的,把另类当个性,说话从不长脑子。 什么叫不是纯粹的文学?不就是说她写主|旋律吗?这种被意识形态影响的文学,在他们看来就不叫文学。 疯了吧! 她还真跑去开博ke了,一来一往的,就跟对方探讨这个艺术的问题。 对方真没什么名气,林雨桐把对方的诗集买了一本,也真看了。 怎么说呢?这东西读完就一个感觉――丧。 他都不知道这家伙是只能去当评委的。中小学生的比赛,完了这么一种风格的作家去当评委? 她也不攻击人家,每天在博KE上就干一件事,转载这位知名诗人的诗。 你骂我,你批评我。我不!我给你宣扬名声。 并且标注上,这种诗的作者都兼任着一些什么样的职务。 对方那脑子估计是没转过来,两人就这么不亦乐乎的隔空玩呢。可随着林雨桐这边的粉丝成几何倍数的增长,很多人从林雨桐这里跳到对方的博ke那里,然后发现问题了。这俩分明就是不对付嘛。 而且,这叫什么的诗人写的是个狗屁!这么丧的东西去荼毒青少年去?疯了? 林雨桐这才给新星主办方那边打电话,叫他们关注一下网络上的事情,“咱们办这个比赛,初衷是好的。可若是被一两个人牵连,只怕就不好了。” 不想惹事,认为事情早已经过去的主办方这才发现,网上的舆论恨不能把琉光给吃了。但琉光在乎吗?一句‘你们不懂艺术’,人家自认为是站在世人皆醉他独醒的高度的,对尔等俗人的指责批评压根就当放屁。 这就更导致了大众对这种比赛的误解。 第一感觉就是,这种比赛的含金量能有多高?结果能有多真实?然后主办方属于不得不出来公关的。 怎么公关? 放当初审阅时候的视频资料。前前后后的,在视频上看的很清晰。 林雨桐就猜到对方有,但对方不想因为这些争执引起话题。这都是幕后的事,台前必须叫人觉得咱们这个比赛怎么怎么好。就是这么一种心态。因此,琉光跟天星当时起冲突,包括自己都说话了,人家不也就一句遵照规则就完事了吗? 像是评委明显偏袒的行为,那是一点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这是非逼的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才会出面。 视频这么一放出来,把主流新闻媒体给引出来了。 一个丧诗人公开讽刺一个主旋律创作者不是搞纯艺术的,你这是想干嘛?公开宣讲这些,你是什么意思? 直接被一QIANG毙命! 被点名批评了,基本他靠着诗人包装出来的东西再没人买单了。追捧者也瞬间消失了。 这个时候再去看林雨桐干了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的引到了陷阱里。 他骂她,她叫大家看他的诗。 他再骂她,她还叫大家看他的诗。 诗这东西,这种人不欣赏,自又那种人欣赏,各有所爱,其实没什么。 可恶的是这个颇有心机的女人,把他在青少年杂志社,少年故事刊,还包括一些青少年诗歌比赛做评委的这些头衔给列的清楚明白,并且用黑体字加粗,特别醒目。 然后出事了!她是没明着挑事,但这比自己说出来可损多了。 这导致自己被攻击的同时,主办方不得不出来自证清白,跟自己撇清关系。 当那种明显的偏袒包庇的行为被放出来,结果是引来了主流媒体的关注。其实主流媒体很少关注他们这种非常小众的圈子的! 如今,因为林雨桐,这个小众圈子里的自己,被点名了。短期内,他都不敢露面。 一把把电脑主机给推下去,心里恨的咬牙切齿。 这件事起的突然,下去的也突然。但林雨桐这种犀利,还是叫人印象深刻。这就导致了一个直接结果,敢主动叫自己去参与什么的人几乎没有了。 她能惹事,她不怕事,她也能快速的平事,可没人乐意跟她一起惹事呀。 许安就说:“你再这么下去,你就属于鬼见愁!”她说起那个琉光,“人家背后有人的,他老子是白昆鹏,你知道吗?” 挺有名的一个作家吧!书没看过,只知道市面上卖的都是删减版的。你要上网上搜,一准给你出来一串带着无删减字样的链接。 “他呀!怪不得呢。”属于圈内大咖,大家都给面子的那种吧。 许安就道:“人家开始涉足编剧了。他自己的小说他自己改编,一下敲定了的。” “跟咱们冲突吗?” “没有吧!他主要改编很早的一本,六七十年的一个年代剧。” 林雨桐眸光一动,“你想不想试一试年代剧?” 你写呀? 嗯! 许安咬牙:“我的林大编剧,你要知道,在这方面他占优势。他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可咱们不同……” “不!我觉得恰恰相反。”林雨桐就道,“从他儿子的一些行为和思想看的出来,他看东西带着黑灰滤镜……可我不想这样,我想拍一部色彩明亮的,闪着光辉的片子。”许安咬牙,压抑的气氛和格调年轻人都不喜欢了。任何地方,都有明与暗,对方的角度,可能是一片黑暗里带着那么一丝光亮。可林雨桐设想的应该与对方恰恰相反,她的世界明亮,只有那么一丝影子一闪。 若是这么处理,她觉得,还能火! “那边剧本已经开始改变了,大约明年的九月份就能开拍。”许安的消息特别灵通。 “我三月份给小叔交稿,四月份着手,八月中旬给你交稿。”给许安留下足够的前期准备时间。 突然给自己增加了工作量,这就导致过年都不能好好过了。 四爷就说她,“你现在这好胜心,也太强了。” 林雨桐手里拿着的正是白昆鹏要改编的小说,她叹气,“说的好听是揭露人性,可人性真有那么恶吗?” 看了这本书,给人的感觉就是所有的人都吃丑的、自私的、卑劣的、压抑的。 这本是成名的时候,那段时间正流行这种调调。得奖的电影把国人塑造成那样,那就是标杆。这本书其实有明显的时代特色。 如今再改编,林雨桐摇头,“哪怕再出名,这玩意受众有限。我这是欺负了小的,人家老的上手要收拾我的节奏。我不应战都不成!” 四爷对这些东西就没看的欲望,随意的翻了翻就放下了。想写那就写吧,今年把林家也接来吧。 当时买这大房子的时候,就买了两个小两居。本来就是给双方的父母住的。 如今金双喜和苏环是给金思源两口子看孩子,一直在那边住。但其实,那边也只是七十平的小两居,住的并不宽松。林雨桐想接林家父母过来住,视线当然要问一问公婆的。不管你们住不住,给你们的地方是有的。 结果给林家的电话还没打呢,程丹先找来了:“二哥,二嫂,我想叫爸妈住这边你们给准备的房子,把孩子顺便带过来。这边的幼儿园好一些,我想叫孩子开年后在这边的幼儿园上学。” 他们的房子当初买的远,虽然也有跟名校挂靠的学校,但再说一样,其实还是有差别的。可好的学区这两年都塞满了,想找学区房,这二手的都未必抢的到手。 整个市里,称得上名校的也就那么四所,只要有条件的,都想进。可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师大那边其实也行,但那边还是用哥嫂的房子,关键是听说那是二嫂自己的房子。这要是公婆在这边住的话,她想叫孩子先用这个小二居的学位。 当然了,林雨桐是用不上的。但是这里面有个问题,就是老三家需要这个学位,老大家估摸着也需要这个学位。他们那个单位带着幼儿园和小学的,按照他俩的职工身份,孩子就该在这两个地方上学。他们的房子也都是在单位周边买的,然后对应的学区也都是他们单位小学。 那现在读幼儿园就要考虑对接的小学,名校抢手的很。上了这四所小学,可直升对接的初中。现在不知道多少小学生晚上和周末恶补奥数。凡是能联系到这四家中学来招生的奥数班,一个教室挤一二百学生的都有。多抢手呀! 老三家需要,难道老大家不需要? 林雨桐觉得,闹不好连四爷律所所在的办公地点的房本都得用上,那个能算学位吗? 为了这个学位呀,别提了! 这代人呀(88)一更(这代人呀(88)程丹说的...) 这代人呀(88) 程丹说的这事,属于叫人没法拒绝的事。 这不同其他,事关孩子上学,那这一定是大事中的大事。首先,那套房子就在本小区,虽然是最靠外围的那两栋楼,但这确实是在学区上。附近的小学有两所,一所就是户籍住房对应的孩子就能上,一个是绝对的重点,学位有限。特别的单位和特别的小区,才能直接读这个小学。其他人想上,这还真不是钱的事。反正被抬的很高。全市只有四所这样的小学。 上了这样的小学,直升对应的四所重点初中。最重要的是,对应的高中人家升学率高到可怕。但对初中部报考本校高中部的,人家是降分录取的。不用找关系,只要用钱补齐就行。这也叫人眼馋呀,多少家长把钱顶在脑袋上,不知道该找谁。 这么一劳永逸的事,加上社会和家长营造出来的紧张气氛,真的!为了孩子,哪怕是无理,也想试着问问。 再其次呢,这两口子忙,孩子是老两口一手带大了。叫老两口住这边,肯定是要带着孩子的。带着孩子,这必然就要就近上学。其实程丹装糊涂的,由着先把孩子带过来,自己和四爷还是无话可说的。老人可不懂这学区啊学位呀,肯定是觉得豆豆怎么上,老三家的孩子就跟着怎么上呗。 估计是老人在家提了要带孩子过来,程丹才赶紧跑来了。主动说要用,意思呢,就是我不能借着老人的手占便宜,然后还不哼不哈的。这就不叫事!林雨桐是这么想程丹的! 要不然叫程丹怎么说呢? 可金思源在程丹回去说:“我过去了一趟,跟二哥和二嫂说了,叫孩子跟爸妈住那边,然后孩子用那边的学位。” 这话一说,金思源就有些生气,他是觉得:“……孩子在哪上学重要吗?我就在我们村念的小学,你就在你们县城念的小区,可结果不都考出来了?孩子又不笨!她要是不想学,那是父母没管好,跟在哪里念书没关系。” 我没说一定不能在家跟前念书。但客观是爸妈想住过去,住过去得带孩子走,带走了就得在那边念书。那你说咱们不开口,这叫事吗?或者说咱俩一个,谁回来管孩子?可要是咱这么干了,“爸妈咋想?觉得是咱俩嫌弃他们,觉得他们没给咱把孩子管好?” 程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跟公婆住这几年,是有些不方便,但确实是把家里和孩子照看的很好。这几年他们也确实赚钱了,可她这边要租库房,要买个办公的商住房。他那边也,也是一样。钱都搁在里面了!再说了,好的学位房可遇不可求,买不到了。这种情况下,就觉得自家那个小区里的小学也挺好的。 但现在客观就是这样,你说我怎么办? 你在家里不顺心了,能大声的说话。我跟你吵架,说的是跟爸妈有关的事,我都不敢大声言语。 她压着脾气和心里的委屈,“你声音小点,再嚷嚷爸妈还以为是你不愿意叫他们带孩子走呢。咱们是早上走晚上回,可他们是二十四小时跟孩子没分开过。你要实在不愿意,咱们就在咱家小区里,给爸妈买个更小的户型。这得碰运气,看谁家的房往出买,咱好买。先叫孩子在那边读个幼儿园。幼儿园……就是价格高。咱们出学费就行。这中间有三年时间。完了叫孩子读小学的时候再回来。大不了以后给孩子找个专职的家教,也就把不足给补上了。” 结婚几年,小分歧有。又因为跟父母一起住,便是想吵,也压着各自的脾气,小争执有,大争执没有过。 今天这是头一回。 金思源‘嗯’了一声,要是这么说,也对。他怕父母多想,出去跟爹妈解释去了。 这一出去,程丹更委屈了,就是忍不住,眼泪哗哗哗的往下掉。 好容易擦干了,她穿了外套,面无异色的出门,“妈,我去买个东西去,一会子回来。” 苏环应了一声,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儿媳妇已经出门了。她伸手一巴掌打在儿子身上,“下去看看,看你媳妇去哪了?混账玩意,你不会好好说话呀?嚷什么?” “我这不是累了一天,急了些吗?”“你累?她不累?你干了多少,她就干了多少。她挣的也没比你少!家里的大事小事的,谁操心的。孩子是我们照看呢,可这病了要打针了,没有她,我跟你爸连人家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这家里的水费电费物业费,咱老家那边的婚丧嫁娶。就因为给她厂子加工的服装厂在镇上,这些个事都是她操持的。她除了你和孩子,在这里谁是亲人呐?孩子得靠她,她靠谁去?你整天都是忙忙忙,这事那事处理不完,压力大。她呢?她不一样呀?你爹妈你哥哥们都在边上,身手就够得着。她呢?我告诉你金思源,你要是不懂事,你都滚蛋。这家里没你行,没她不行!出去,把你媳妇给我找回来。” 金双喜抬脚就踢:“听见没你!” 听见了!听见了! 金思源下楼的时候,就见寒冬腊月的,程丹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把自己缩在一小团。当年胖胖的姑娘,如今瘦的很了。这不是减肥成这样的,这是累成这样了。 他鼻子突然也一酸,慢慢的走过去,挨着她坐了,她朝边上挪了挪,他又靠过去,“我不对!你别气了。你要是累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要跟我说呢。咱俩最亲了,你都不跟我说,你这是不把我当亲人呀!”他把手插在裤兜里,用胳膊肘一下一下的戳她,“妈可打了我啊!说是以后再跟你吵吵,叫我滚蛋。他们不要我,要你呢。” 程丹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都不敢想象,要是公婆不体贴,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我可怕呢!他们不要我了,你这一生气,万一也不要我了。咱家的臭妮妮能要我呀?你们都不要了,我上哪去了?”他开始装可怜,“我今儿就是着急了。想着二哥二嫂这几年帮咱们不少了,不管是你还是我,公司从来没有出现过纠纷不好处理的。一出事,就往二哥那边一推。麻烦的够多了!咱也没帮上人家什么,我是不好意思才急了的。是我不对,我误会你了。这种招人误会的事,下次你别去了,你先跟我说,我去呀!人家妯娌都是攀比的,就我,回回叫你出头去求人,我就是混蛋王八蛋。”他伸胳膊抱她,“要打要骂你冲我来,觉得委屈了,你哭出来。总归是我不好,我没挣来体面……要是啥都有,不啥事都没有了。” 程丹不敢哭出声来,怕路过的人笑话。很多话想说,一出口就成了:“我想我爸妈了,我想奶奶了……我想回家!”回家!回家!今年咱们一定回家。 一直以为不远,回家很容易。可怀孕的时候去不了,之后孩子太小去不了。就是现在,孩子也不大,带在路上也很叫人操心。可她这一刻就是想回家! “带着孩子,咱们开车回去。”金思源保证:“以后要是没有特殊情况,咱们每年都回去。今年在那边过年,住上一周。明年咱这边过年,但年前再去一趟,提前去,住一周就回来了。这么往复着来,或是想把爸妈接来,也行呀!这边爸妈一搬走,家里就有住的地方了。以后每年也能把奶奶接来,住上三五个月半年的,都行。住过来不走也行。你看这样行吗?” 光会哄我!明知道我家里人来了也不会常住。 金思源就道:“回吧!回去就打电话,明儿去买点东西……” 不哭了,理智回笼了。程丹摇头,“跑什么呀?今年这雪下的,我家那边比咱们这边更大,好些路都封了。” “坐火车。” 这跟坐啥车没关系,“过了年吧!等天气暖和了,清明或是五一,回去一趟。不管你去不去,反正我得回。” 我去!我肯定去!我不去像话吗? 今年过年在老大家,年三十都过去在那边准备年夜饭。 金思源主动钻到厨房,跟柳叶解释,“孩子在那边念的幼儿园,上学校我觉得还得我们给看着,主要是孩子的学习爸妈就管不了了。” 把柳叶听的一愣一愣的,其实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等老三出去了,林雨桐才低声解释,“看两口子那别扭的样子,怕是老三为这个说程丹了。” 柳叶这才明白了,“这是怕我们误会吧?” 对!以为有学位不给你们家孩子用。 柳叶轻笑一声,“是为这个呀!”她倒是不太在意这个,“我一同学在那边教书,每个老师手里有每年有一个指标。一个指标现在是五万,我叫她给我把指标留着呢。去年我给我同事家的孩子要了一个,没那么麻烦。” 看!说出来多好,许是不至于为了这点事闹起来。但这五万,当真不是小数目了。 林雨桐就道,“律所那边的楼许是带着学位的,回头我问问。”工薪阶层,这五万少吗?能省则省吧! 这代人呀(89)二更(这代人呀(89)柳芽也不...) 这代人呀(89) 柳芽也不是会客气的人,要是能省当然就省下来了。她还觉得公婆住老二那边挺好,“以后要是孩子搁在那边上学,周内我就不接送了。爸妈帮着接送,吃饭也在家里。回头孩子学习的事,上个作业辅导班也行,跟老三家平摊找个家教也行。”她说着就道,“主要的吧,叫小姐妹几个亲近亲近,这一块长大的,情分不一样。你说现在都一个孩子,等咱们老了,孩子连个亲人都没有。就是朋友吧……你就说咱们,朋友交的少吗?从开始上学,就一直交朋友。可到现在,要不是各自都有用得到对方的地方,谁还联系呀?能有那么一两个还保持日常联系的,就算不错了。说来说去,麻烦的还是家里人多些。这就导致将来,娃儿们没亲人了呀!” 虽然老三说不用叫孩子在那边读,可既然知道了,能不叫读吗?孩子们在一块,她认为是好的。柳芽就说她自己,“我呢,就我一个。柳絮是妹妹吧,但也不亲近。我跟她都不亲,指望她的孩子跟阳阳亲呀?不可能的事。”这倒也是实话。 柳芽又问起了豆豆,“学什么音乐或是艺术类的没?我们单位这么大的孩子,该学的可都开始了。” 这个林雨桐还真没想过。 音乐这个,四爷就能教,但没有个由头也教不了。关键是得孩子喜欢。 林雨桐把这个记在心里,回头跟金豆豆同学沟通。柳芽就道,“我想跟阳阳报个芭蕾,结果都报名了,就让你大哥送了一次,完了!不去了!抱着孩子就回家,回来就跟我大吵一架,说孩子疼的一身的汗……我还没回话呢,我奶奶和我妈也跟着不干了,转天我爸知道了,把我好一顿说。问我孩子不会跳舞能怎么滴?” 就这么一个宝贝蛋蛋,都舍不得。 金思恒在外面听见了,就接了一句:“不是上网给你查了吗?你看多少孩子都是学舞蹈给毁了的?身体出这样那样的问题。” 那都是小概率的事件!出现那么一例人咬狗事件,这就完犊子了。 金思恒只扭身问闺女,“阳阳,喜欢学舞蹈吗?” “不喜欢!”孩子立马蹲下,“疼!不去!”再说一句,感觉就能哭出来。 柳芽奶奶就跟苏环道:“现在这人呐,恨不能娃都啥都学了。受那么罪干啥嘛!健健康康的,不用比谁家的娃聪明,普普通通的就行了嘛!干啥呢这是,非逼娃。娃到世上真是受罪来了。这事就得听思恒的,芽芽就是心太俊,啥都想好。” 苏环认为老太太说的很有道理,“娃能吃能喝能耍,学啥没落到人后头就行了嘛,这就很好了呀!” 柳芽要是再说啥,一家子能开批|斗会批|斗她,不分娘家婆家。 吃饭的时候分两桌,这边地方不大,一桌在餐厅,一桌在客厅摆在茶几上。饭都上桌了,柳爸爸带着柳絮过来了。 柳絮大呼小叫,“刚好,赶上吃饭。” 柳爸爸要陪老娘过年,就只能过来。要接老太太过去,老太太不去。再加上后妈的娘家都在一个单位,一到过年,就家族大聚会。多是上柳爸爸那边去的。柳奶奶过去了也是尴尬,压根就不去。 于是就成了这样了。柳爸爸过来陪老娘,后妈又不放心的叫柳絮跟着。 柳絮一来,就挤在林雨桐边上,“姐,可有日子没见了。” “我能天天见你。新闻做的不错。” 柳絮嘿嘿就笑,“一般一般!”说着,就把阳阳手里的鸡腿抢了,“你叫小姨了没?” 孩子正啃的高兴呢,被人抢了,眼泪马上就要积蓄起来了。 柳絮把鸡腿递过去,“叫小姨。” “小姨!”伸手要鸡腿。 “再叫一声。” “小姨!” 柳絮没递过去,故意逗:“叫小姨吃一口。” 柳爸爸气的:“你说你回回见了孩子都把孩子往哭的逗!多大了!大过年的,你少招孩子。” 林雨桐看出来了,柳絮完全没有恶意。反而是特别想亲近孩子,可她就是那么一个性子,我稀罕你,然后就要招惹你。招你哭了,我就乐了。然后我再哄你。被说了,柳絮把鸡腿递过去,“我外甥女,我还不能逗了?”她问孩子,“今儿穿的花裙裙谁给买的?” “小姨!” “小姨好不好?” “不抢吃的就好!”然后拿着鸡腿跑了。 柳絮又看坐在那里吃的正好的豆豆,豆豆赶紧叫了一声,“小姨!” 老三家那个身子一扭,背过身去了,怕抢吃的。 把柳絮乐的嘎嘎的,又拿遥控板换台,“看春晚呀,看什么动画片呀。” 可三个孩子爱看!一换台又惹的孩子不高兴。 把柳奶奶气的,“你也二十大几了,跟孩子似得。”说着还拉着四爷问,“思业呀,你们这当律师的,要是有合适的,给柳絮找一个见见。老也没对象。” “别!”柳絮赶紧摆手,蹲着沙发上端着碗,一边吃一边拒绝,“姐夫,你别给我找。我家爱豆不结婚,我也拒绝结婚。” 金豆豆不知道爱豆是啥豆,但这里就她一个人叫‘豆’,她就抬起头来,先把口里的吃的咽下去,“等我结婚了,小姨会老吗?” 屋里的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孩子是啥意思,一哄而笑。只柳絮一本正经的,一副思考的样子,然后摇头,“不会!小姨永远十八岁。” 骗人! “没有!我会一种神奇的魔法。”她一个人蹲在沙发上,一边吃,一边忽悠孩子。然后大人吃饭,三个孩子都没打搅,听柳絮在那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柳芽是一副说不上是羡慕还是无奈的语气跟林雨桐说柳芽,“一天天的,活的没心没肺。” 所说关系谈不上好,但可能住的近,接触的多了,柳絮呢,又实在不是有心眼的样子。嘴上硬的很,但心里还是有些关怀在的。她试探着问林雨桐,“她那工作,老是跑外线。跟着个摄像师,来回颠颠的跑。一天到晚的,啥天气都得出去。今年这雪大,开着车出去采访,出了两回事。幸好是人没事!你说这外线记者,往哪个方向发展能好一点。” 林雨桐苦笑:“这记者这一行,就没有好干的。别管是社会新闻,还是娱乐八卦,那都挺辛苦的。要想好一点,其实可以试着往主播的方向走。柳絮的外形不错,比我强。要是在市里电视台……未必没有机会。” 之前真叫柳絮事客串过电视剧,还有过两句台词几个镜头,但是吧,试过就知道。那一行也不是谁想干就能干的。回来她就消停了,外场记者跑的还不错。 柳芽就点头,看向柳絮,“听到了没?别傻傻的就知道跑外线,在别的地方使使劲。” 柳絮白眼一翻,“你过你的日子吧,谁都别管我。我这怎么了?在外面多自由呀!要是圈在录制棚里,我得憋疯了。” 柳芽气的一个倒仰,“你现在是到处跑自由了。可你结了婚怎么办?生了孩子怎么办?” 哎呀我的天呀!谁想那么多呀!今儿有工作干就行了,明儿再说明儿的事。 反正谁都别管。 “再说了,我结婚不结婚还不一定呢。生孩子不生孩子更不一定!”说着,就看阳阳,“说不定还得阳阳给我养老!”回头又去逗孩子,“小姨再给你吃块肉,回头小姨老了你养小姨好不啦?” “吃肉,不养。你教我魔法,我养。” “好!一言为定。明儿就教你魔法。”她可认真的,“我先给你占卜一下,从今晚上起,到往后的十五天,你们三个小不点,会发一笔小财。有很多人会给你们发钱……” 豆豆:现在我确定你在忽悠我!压岁钱不用你卜卦也有。但我不戳破你。 程丹就跟柳芽道:“姑娘活成这样也挺好的。一天天的乐呵呵的,轻松。” 妯娌三个就说起了别的,柳芽说单位的奇葩事,程丹说做生意的时候碰见的奇葩客户,然后两人又关心林雨桐,说那个什么什么诗人怎么怎么着。 吃完饭收拾完,十点多,也就散了。 各回各家。回去了,林雨桐才跟林家又打电话,林成河和张巧凤年前没搬来,年后要不要搬来,两口子还没下决心。 主要是放不下家里的地,“都种大棚葡萄呢,这个我看还成。我跟你妈又不是动不了。去了干啥呀?也没啥事干,整天的晃悠吃闲饭。” 意思很明显,就是抗拒到城里来。 “我挣的多了,你跟我妈就是逛逛挺好的。再说了,我们要是忙了,只保姆看着孩子也不行呀。你们在,出不了事呀!” 张巧凤就道:“你公婆就在边上,真有事孩子往你公婆那边一送不一样?小桐呀,小椿不结婚,我跟你爸都不能闲着。这儿媳妇不娶进门,我跟你爸的任务就没完成。这跟你公婆可不一样。他们是三个儿子都娶媳妇了,看孙子孙女是正事,不去不行。我跟你爸现在就享福,这福不是这么享的!” “小椿结婚的事有我。”林雨桐盘算着,你就是结个婚,你能花多少钱。我就当替爹妈分担了。 可林成河直接来了一句:“你再有钱,那是你的。你弟弟结婚,那不是你的责任。” 一码归一码,得分清。 反正意思就一个:不想来! 这代人呀(90)(这代人呀(90)不愿意来...) 这代人呀(90) 不愿意来,怎么办呢? 四爷接了电话,主动跟老丈人提了,“小椿完了要实习的,要找工作,叫他住过来吧。”好说歹说的,说的两口子愿意叫小椿给住过来了。 难受的劲儿哟。 老家的亲戚不用走动,只打电话拜年的话,这几天需要拜年走动的人就不多。花了三天时间,拜完年了。其他的时间到上班之前,倒是没啥事。两人带着孩子去乐器行看看。音乐学院那边的乐器行最好,但不知道人家开不开门。结果开车过去的时候,人家开门着呢。四爷还是想买一架钢琴,回头给孩子请个家教回来,教上一段时间,自己也有理由光明正大的教孩子了。 人家卖乐器的是音乐学院的老师,在这里一样一样叫孩子试。应该是没什么客人的愿意,反正不疾不徐的。 钢琴?金豆豆摁了摁,摇头。 古筝?试了试,再听听老师演奏,还是摇头。 小提琴?不要。 大提请?不好。 那你要什么? 结果走到了鼓那个区域,老师往架子鼓前一坐,咚咚咚的一敲,然后金豆豆眼睛一亮,“我学它!我学它!” 林雨桐:“……”我也想学。 老师就笑着让开地方,“来!宝贝,你试试。” 孩子坐在架子鼓跟前,像模像样的这个一敲那个一敲的,眼里露出来的意思是真的喜欢。 她喜欢这种带着一点野性的东西。四爷就问人家老师,“在高新那边有没有教这个的老师?” “这个东西不好上门教,太吵了。”人家老师就跟四爷攀谈,“孩子要是学,给你们推荐个工作室。那里有个音乐工作室,都是业余爱好者过去。是几个喜欢玩音乐的学生开的,他们都是毕业了没干老本行,弄了那么个地方,里面是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放松的地方。这两年零星的也接一些想考艺校的高中生,倒成了个挣钱的地方。不过就是一点,有独立的练习空间,收费却高。” 四爷看了拿着鼓锤在一边跃跃欲试的桐桐,“我们家仨学生,用一间练习室就行。” 林雨桐看她,“阳阳和妞妞学这个太早了?” 四爷点她鼻子,“你不想学?” 林雨桐:“……”所以你要陪我们学这个?说实话,你的气质跟这个鼓一点也不搭。 不搭就不搭吧?陪你们也是陪,干脆学呗。 学费并没有多交多少,架子鼓买了三个,孩子用的跟大人用的还是不一样。钢琴的事暂时被四爷给搁置了。你觉得这玩意再好听,奈何金豆豆不喜欢。 下了订单,拿了地址,先去工作室这边。 爱音乐的人,放松的方式可能不同,都喜欢泡在里面。负责人是个中年大肚男,他呵呵笑,“别看咱形象不成,但也是乐队的贝斯手。来来来!飒姐请进。” 认出了林雨桐。 可能之前乐器行提前联系过了,这边直接往地方带,“最里面还有一间。本来是个高考生联系的地方,艺考这不是结束了吗?孩子要去外地上学去了,乐器也搬走了。这地方就一直空着。” 里面地方不大,七八平的地方,隔音确实是做的好。 四爷就道,“我们一般也就是晚上和周末有时间。这是学习的时候。学完了,来玩就不定期了。想来就过来了。” 这个好说。 然后每天就是再说多忙,吃了晚饭,开着跑四站路,跟孩子过来一块学架子鼓。 孩子学的到底是慢一些,这玩意看人家敲的时候,潇洒自在的,可学和练却是个枯燥的过程。大人和孩子的接受能力是不一样了,老师一说,四爷和桐桐就懂了,剩下的就是自己练。孩子就稍微慢一点。 其实就是两人在边上旁听给孩子上课。 但四爷不得不说,人各有擅长。就比如桐桐,学钢琴能学的偷跑,但是学架子鼓那是学的真快。尤其是拿着鼓槌手指灵活的转着花活,那叫一个溜。鼓没学会了,把玩鼓槌学会了。 老师看着玩的比自己还溜的飒姐:“……”姐姐!重点做了好吗?你是来学敲鼓的,学会了鼓槌自然就会玩了。哪有你这样的,自己玩就算了,还在孩子的后面偷摸教姐夫玩。要玩回家玩去,不许在课堂上玩。 比起不靠谱的爹妈学生,老师还是更喜欢金豆豆。 小脸绷着,一板一眼的跟着学,瞧瞧,这才是学生应有的态度。 被桐桐一打搅,四爷一节课没练鼓。下课的时候他跟老师打小报告,“再有扰乱课堂秩序的,就该有惩罚措施。” 老师:“……”你们两口子真会玩。 林雨桐:“……”我是看你不会玩才教你的,别不识好人心。这玩意并不好学的,告诉你方法你还不珍惜。 两人觉得挺好玩的,孩子跟爹妈一起上学,也觉得挺好玩的。 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桐桐的时间能自由些,至少下午能抽出空来。刚开年,四爷也不是很忙。下午又给一家子报了一个烘培课。 去的多是孩子,有些是十几岁的中学生。放假在家老看电视玩电脑,家境好些的,就被爹妈给打发来了。去学吧!四爷和桐桐带着孩子又在烘培工作室里,玩了一周的烘培。然后孩子在方姐做饭的时候也爱凑热闹了,四爷和桐桐也不拦着。 两口子真就是放假就是放假,把假期利用的特别充分。 一过正月十五,孩子该去上学了。四爷真去找人家幼儿园了,意思是想要孩子的课程表,凡是有外语课程的,就把孩子送到学校门口,我们负责接回家。为什么呀? 原因就是老师的外语有口音。 把人家园长给雷的,要不是这两口子都是名人,她觉得大概人家接触的圈子不一样导致的,她都以为是家长故意找茬呢。换个家长她都怼回去了,但是金律师吧,她不敢。她怕他告她。 关键是,这教孩子的外教,确实是没有什么教育资质。她的心先虚了。之前北郊一个外语幼儿园也说是聘请外教教孩子英语,是个黑|人。可问题是,这个人的母语也不是英语。反正就是打着有外教的旗号招生呢。被爆出来之后,事闹的挺大的。 四爷也理解人家的难处,关键是孩子还在人家这里上学的。他很客气的说,“老是教的挺好的,其他的孩子跟着学,完全没有问题。我们家是有点特殊,孩子的妈妈做过播音您知道的吧?” 这个知道。 “她的口语包括外语口语是特殊训练过的。” 老师就想着,人家是不是考虑到孩子将来选职业的话,从小就学的这个东西不好改。要是这么着,倒是可以理解。 行吧!就这么着吧。好在人家说的是实话,叫咱们知道人家不满的是什么。就怕那种的请假,反正到这个点了,人家就到大门口,然后打电话,“麻烦让孩子出来一下。”好的呢,人家给编个理由,说是给孩子治疗眼睛呀,还是干啥的,反正你没法不给假。不好的呢,就是连个理由都不给。 被四爷这么一操作,金豆豆成了一个比较特别的学生。好在外教一周只给带两个下午。那么就是说金豆豆周内有两个下午是不用去上幼儿园的。 好嗨皮! 可林雨桐却想着,老师一定是讨厌死自家这中多事的家长了! 这孩子一开学,妞妞跟着爷爷奶奶住过来,也要在这边上幼儿园了。孩子离开爹妈不哭,你们爱上哪上哪去,只要跟着爷爷奶奶就行。可这送幼儿园真的是个特别痛苦的过程,妞妞上的点点班,从门口开始哭,一直哭到教室,哄不住了。老两口就在幼儿园的外面,靠着栏杆坐着等。这没出正月,外面且冷着呢。没法子,不放心呀。 妞妞也有意思,应该是看见豆豆,跟着老师在室内做操,都集中在大堂里,然后妞妞推开老师,哭唧唧的找豆豆。抱着豆豆就不撒手,豆豆回教室也要跟着,死活都不去她的教室。 金豆豆回来就叹气,“当姐姐太难了,妞妞老粘人了。” 林雨桐今儿去接的时候听老师说了,金豆豆舍不得妹妹哭,人家点点班的老师要带妞妞走,她还跟人家老师商量,“先叫她跟我上课吧,她很乖,不吵的。上两天她不害怕了,我就给老师送去。” 但这也不行呀! 老师还是把妞妞带走了,然后豆豆偷偷抹了一节课的眼泪,一到课间就去点点班,“谁欺负你,你要找老师。想喝水也要找老师,要尿尿也是……”也不管那个能不能听懂,操碎心的叮嘱一通。 因为金豆豆当姐姐有责任心,她爸表示可以要一件礼物。 金豆豆想要一个魔法棒,然后他爸找了好几家店,来回花了两小时,才给找到一个。 她拿到魔法棒的第一件事就是:吧啦吧啦,给我变个小舅舅! 想舅舅了吧? 林雨桐这才想起小椿该开学了,她拿了手机就给小椿打电话,“你是几号开学呀?孩子都开学了也没见你过来?” 这代人呀(91)二合一(这代人呀(91)“姐?”...) 这代人呀(91) “姐?”隔着电话听的出来,他在外面呢,“那个……我前儿都来了,那个……我这边忙完了就回去。” 是住宿舍了吧? 学校也挺安全的,椿子也是大人了。林雨桐没多问,“要是忙完了就搬过来住吧。东西能用的带上,不能用的就处理了。” 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豆豆急忙问:“舅舅来吗?舅舅来吗?” 没有玩伴的孩子,把舅舅当成玩伴了。林雨桐就说,“要不上奶奶那边去,跟妹妹玩。” 小丫头又不大乐意,“还得我哄她们,我不去。” 她就想有人哄着她玩,然后叹气的说,“你们也不能给我生哥哥姐姐呀?” 林雨桐:“……”那我跟你爸再能耐,这项功能也不大具备。 好忧伤!好孤独。拿个魔法棒自嗨不起来了。 四爷把手头的活放下,“来吧,想玩什么,爸爸跟你玩。” 家里还有许多客人送来的礼物,女孩玩的娃娃,金豆豆从不热衷。有一套玩具医疗器械,她玩了一回就不玩了,也没有兴趣。四爷带着孩子画画去了。孩子画画哪有谱呀,想画的跟落在纸张上永远不同。四爷负责修图。金豆豆用毛笔在好好的宣纸上画了几条粗细不一的波浪线,四爷就得把它渲染成河岸,搭配点小草之类的,然后写点什么东西占了空白就完了。 看起来还似模似样的。落款就写上他和他闺女,然后年月日。之后还花费时间认认真真的在装裱。然后金豆豆果然有兴趣,颠颠的在边上给他爸递工具。爷俩能这么耗几个小时在书房。 这又是好几天,金豆豆过周末了。早上起来就先问,“舅舅今儿回来吗?” 林雨桐这才想起来,说过来呢,一直也没见动静。才说要跟小椿打个电话呢,金双喜的电话打过来了:“小桐呀,你跟思业把豆豆先叫你妈看着,你们赶紧来医院。” 吓了林雨桐一跳,“怎么了?”。 “不是,是三叔在抢救,下了病危通知书了。你妈来不来没事,你跟思业得来。” 是说金双喜的弟弟。 早些年老哥几个也不是说走动的多亲密,毕竟穷嘛。这几年倒是好了一些,因为程丹的靠着镇上的厂子给干活,这常来常往的,像是个路霸之类的,碰上有钱的就讹。程丹就碰上过这事,反正往你车前面一趟,你一个小媳妇,还外地的,你能把我怎么着。这次你给二百,下次你得给五百。 弄到第三回了,不知道怎么被金家其他几房知道了,还有好些堂亲,都是本家的。这些亲叔伯一招呼,哗啦啦的把人给围了:怎么着呀?欺负我金家没人呀? 威慑了这一回,再敢这么来的就没有了。程丹也终于意识到老家的好处了,人头熟,都护犊子。她在这地界不受欺负。于是,这几年,她跟老家那边最熟悉。当然了,她受的麻烦也最多。老家的婚丧嫁娶都是次要的,这谁要来省城半点事,那都是她的事。这家的孩子开学报名了,她帮着给送到学校,看着给报名。那家的谁谁谁来瞧病,事先挂不上号,没问题。她给花点钱买黄牛票。相互维护的,这关系就不错。反正从没麻烦过金家其他人,她一个人给包圆了。 一般这些事她都不会跟他们说的,自己就处理了。 而金双喜为了老家的事打电话,也是头一回。 生死是大事呀! 把金豆豆给苏环送去,叫方姐也去那边帮忙,给孩子做个饭之类的,一个人看仨孩子,看不过来。 苏环也听说了,一见两人就说,“详细的我也不知道,程丹一大早的过来接你爸,说是你们三叔在医院。先不惊动,她带着你爸过去看看……这不,情况大概是很不好了。赶紧的,别耽搁了。”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是病了呀,还是意外。 到医院的时候人还在抢救。金思源也才感到,柳芽和金思恒从那头的电梯过来,四爷和桐桐是从楼梯上来的。前后脚的都到了。 怎么回事呀? 很不到五十,还挺壮硕的人,怎么就到了抢救的份上了。 而且除了自家,三叔的直系没见一个。 金思源倒是知道的多点,直接就道:“昨儿三叔就打电话给程丹,说是叫程丹帮着找人。程丹哪里找的见,昨儿是我陪着去。老五的媳妇跟人用手机Q|Q聊天,聊出问题了。跟人约好,跑出来了。从家里走了都有半个月了。前儿打电话给老五,说是要离婚。老五想先套出人在哪,就说行。那边说是在栗家村住着呢,到了打电话,她到村口接。” 四爷就朝外指了指,“就是马路斜对面,电脑城后面那个村子?” 对! “老五人生地不熟的,我得跟着呀,我跟程丹两人,一大摊子事扔下,跟着去找人去。三叔跟老五都来了,先把人找着吧。真就是拿着照片在村里挨门挨户的问,最后在一小旅馆里把人堵住了。跟一男的在小旅馆都住了半个来月了。这种家务事,我跟程丹不好意思听,就躲出来了。谁知道出事了,老五把对方给开瓢了,惊动了派出所,他媳妇帮着那边不帮他,人暂时出不来了……” 这都叫什么事。 四爷正说先把人弄出来呢,抢救室的门推开了。 其他人其实也没啥感觉,情分嘛,也就那么些,对吧。但是金双喜到底是亲哥呀,这会子了,那些个好的不好的,还在乎啥呀? 门刚一开他就起身,直打晃。 人家大夫先摇头,“很抱歉,节哀顺变。” 程丹才低声跟林雨桐和柳叶把金思源没说完的话说完了:“昨晚跟老五的媳妇在派出所外面吵的厉害,三叔给那媳妇跪下,想着叫她从中转圜,先把人弄出来。结果老五媳妇不应,气的倒是就倒下了,我们给送到医院的,本来以为会没事……” 林雨桐就问,“没给老家打电话?” 打了!“昨天到今天,好几十个电话了。”程丹摊手,“老六去南边打工去了,三婶带着老五家的孩子,走不了呀!给大伯他们打电话了,估计也快到了。” 那边金思恒已经又给老家打电话了,反正人没了。 金双喜看四爷,“老四,你跟小桐看看能不能把老五先弄出来……要是弄不出来,也别勉强。你们回去接你妈跟几个孩子,随后回老家……这边……” “这边有我。”金思恒摆手。 行吧!因着要跟老五媳妇打交道,林雨桐还是得跟着。程丹跟着下楼,她手里拿着缴费单子,肯定所有的费用都是她给垫付的。这边进了电梯了,她还喊金思源,“你得赶紧的去看看,有没有送人的灵车……” 金思源应着,柳芽就道,“我陪着爸,要不叫你大哥去……”谁去谁要花钱的!这些个老家的费用开销,都是老三两口子花的。 金思源摆手,老大两口子都是拿工资的,这些钱在他们手里不是小数目,“我去吧!我不爱给人报丧,话都不知道该咋说。” 来了这么些口子人,出了这事还觉得人手不够用。 四爷和林雨桐先到派出所也没用,得叫挨打的那边松口,这事才能私了。 程丹把老五媳妇的电话号码发过来了,林雨桐给打过去,那边嘻嘻哈哈的,接电话的时候声音还带着笑意:“喂――谁呀?” “我,林雨桐。”她在村口站着,朝卫生所走过去,把对方开瓢了,最可能的就是在这里打消炎针。 那边愣了一下,“二嫂呀?有事呀?” “三叔没了?” 啥意思? “死了。” 那边一下子没声音了,好半晌才道:“死了跟我可没关系!我没碰他一下。” 这边话音才落,林雨桐推开诊所的门进去了。老五的媳妇穿着黑羽绒服,边上是个头上裹着纱布的很高大的男人,正在输液。 林雨桐没看老五的媳妇,只看向那男人,“她公公死了!刚才在医院咽气了。你是想找个女人消遣呢,还是想因为个女人跟人结仇呢?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现在在干嘛?咬着不松口……抢了他媳妇杀了他爸,你不怕他出来弄死你呀!” 这男人一把拔了针管子,“我是自己摔的,我现在就过去说明情况去。”他指着老五媳妇,“她之前没跟我说过她结婚了,她有老公。她刚才还跟我说,她离婚了,她男人想纠缠她来着……我不知道!” 老五的媳妇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家走了。四爷在外面站着,等桐桐出来就跟着这人往派出所去。不用四爷出面,这人进去就把话说清楚了,“当时真是误会,我自己摔了一下……我是懵的,那女的看见说是对方怎么着了一下,我可没说。今儿想起来了,好像人家也没推我,是我没站稳,我就来了,不能冤枉好人。” 老五媳妇站在距离林雨桐两步远的地方,把话听的真真的,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男人一出来,伸手拦了出租车直接跑了,老五媳妇想追都没追上。然后金老五这才从里面给出来了。看见他媳妇他就要伸手打,还不知道老人出事的事。 四爷叫他上车,“赶紧的!人还在医院呢。” 也不敢现在就说,怕他失控。 谁也没搭理老五媳妇,上了车就往医院,人正在往灵车上抬。 这样的事,谁能料到。老五是接连被打击,哭的更狼嚎似得。 林雨桐和四爷得先回家,接了苏环和几个孩子,这丧事得办的。结果刚准备进小区,就看见小区门口,小椿跟一个姑娘面对面的在说话。 四爷皱眉,“这姑娘看着面熟。” 认识呀? 是见过!四爷脑子里转了一遍,“老五结婚的时候你没回去,我回去了。这闹不好是她娘家的谁……” 林雨桐的面色就有些不好看。相邻的镇子上的人,孩子们上学,到了高中同校的概率很高。可能是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不反对,可却对这个老五的媳妇反感的很。 四爷把车停在路边,林雨桐把车窗慢慢的往下放,小椿说话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不用,我外甥女不吃外面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没事,我顺路再买。那家店得早上排队才能买到,一个人限量十个绿豆糕。我就吃了俩,剩下的给孩子拿回去吧……” “真不用!我买过的。孩子不爱吃这个!你赶紧回吧,我这也没多少东西……” “要不我给你送进去吧!你一个人拿着挺费劲的……” 林雨桐松了一口气,这好像也还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车窗彻底的摇下来了,“小椿,行李放上来吧……” 小椿如临大赦,拎着箱子就过来了。然后朝那姑娘摆手,“再见了!” 这姑娘却笑着过来,见了林雨桐和四爷可高兴了,“是二哥二嫂呀!你们回来了!我给孩子排队买了绿豆糕……” 林雨桐摆手,“不好意思,劲儿实在是没法子招待你了。我们家三叔没了,我们得回去奔丧……” “呀!是亲家叔呀!这怎么没了呀?”她就问说,“那二哥二嫂能带上我不,我回去得扶我姐的……” 小椿觉得好尴尬,从那边上了车使劲冲林雨桐摆手,意思是可千万别叫上来。 林雨桐对这姑娘摇头:“你姐跟人跑了,我们家三叔追过来被气的突发脑梗,没救过来!”说着,摇上了车窗玻璃。 小椿能从后视镜上看见那姑娘慢慢僵硬的脸。他长嘘一口气,“高中同学,大学几年都不联系。就这几天,一个高中同学结婚,去了一趟碰上了,突然可热情了。”他有点害怕的样子,“大四都是分手季,就我的桃花突然来了。姐,我觉得人家是看上你和姐夫了!大概都想着你们能给我安排工作,也能帮她找工作吧。” 反正,对爱情挺幻灭的。 四爷就问,“那需要我们帮着给你找工作吗?” 不用!我先自己找找看吧。 还有事,没有深说。叫小椿自己收拾住的地方,他们接了人要回老家的。 柳芽打电话说,不带阳阳了,给她妈送过去。两人又绕路给送过去。剩下两孩子,林雨桐和苏环能照看的过来。 苏环唏嘘的很,“我嫁进来的时候你三叔没结婚,一家子在一个锅里搅了好几年。就跟昨儿的事一样,这咋的说没就没了。还没五十岁。” “心性好强,被气着了。”“守不住媳妇,这都是穷日子给闹的。那几年,你三叔家的日子不错,他们没供孩子的负担,觉得也还不错。可紧跟着给俩儿子娶媳妇,把家底都掏干净了。媳妇娶进门,好茶好饭的伺候着,咋都好说。这日子难过了,想买啥也买不起,过的不如人了,她可不就想跑吗?也不知道这两口子的日子还能不能过,要是不能过,就可怜了娃了。才多大点的娃,还没咱豆豆大。说起来,那时候还不是老五自己谈的媳妇,家里给老五订婚了,定了后村的张家的女子,人家女娃会个裁缝手艺,长的也怪好的。但这边不行嘛,天天缠老五,缠的退婚了,结果你看看,这才过了几年?” “这媳妇娘家是不是还有个妹子?” “好像上大学着呢,还是大学毕业了?记不清了。”苏环说着就摇头,“可不能再跟这一家人结亲了……这一回就受够教训了。” 结果还没打家了,张巧凤的电话就打来了,林雨桐还以为是商量礼金的事呢,结果张巧凤就说,“椿子是不是谈对象着呢?” 没有呀! 张巧凤急道:“你说实话。” “真没有!” “那你爸说半路上碰上个人,像是金家的哪一房的亲家,先开始叫他亲家,他以为是按着亲家那边算了,咋说着说着,就成了要亲上加亲呢,还说啥时候把婚给订了……” 这不是讹人嘛! 偏偏的,这事张嘴还说不清。 四爷听见了几句,就皱眉道:“给妈说,那边再找,咱就告!毁椿子的名誉,这是犯法的。” 林雨桐给说着,又把前前后后的事给说了,“椿子的婚事,你跟我爸别折腾。有些人现实的很!要是椿子愿意还罢了,他又不愿意。肯定也说了,啥彩礼都不要。但这不要彩礼,肯定要其他的。这是工作的事没法解决,想法子解决呢。” 反正就是把人恶心这么一下! 四爷也给苏环提前说:“不管是亲戚还是谁,问起来安排工作的事就推辞了。咱没有这能力!” 记着呢! 可结果呢,回去确实是没有多少人巴结四爷和林雨桐,但是对柳芽和金思恒却热情的很。进国企也是个很好的方向呀,柳芽她爸不是还是领导吗? 很多亲戚还暗示,“只要给咱娃把事办了,芽芽,你放心,叔不是不懂规矩的人。” 意思是钱肯定会给的。 大学毕业,好似除了正经单位叫工作之外,其他的工作家里没人认的。 林雨桐和四爷也乐的轻松,两人带着豆豆在灵堂前坐一坐,守了三天,把人安葬了就算完。 间或还能听到人家嘀咕她的声音。 “以前挺活道的,现在有名气了,不爱搭理人了。” “等闲也不回来。回来也不愿意说话。” “人家跟你们这种妇女该有啥说的嘛!” “这话倒是对着呢,咱也不敢凑上去跟人家说嘛。” “这几个媳妇,就程丹活泛。” “程丹做生意呢嘛,跟咱都熟!” “老大家的媳妇别看长的不好,听说人家爸官还不低。” …… 金豆豆听懂了,小声道:“她们在说妈妈!” 嗯呢!她们在说我呢。 “我们学校的老师也偷偷的说妈妈。” 说妈妈什么了? “说妈妈比电视上的好看!还说妈妈穿的衣服好看。月亮老师还说妈妈梳的头发好看……” 林雨桐就笑,“那就没人夸妈妈把你生的好看?” 金豆豆小不开心,你这样聊天会没人搭理你的!你明知道我不是太好看! 四爷把闺女拎起来叫她坐膝盖上,“人家都夸说你跟爸爸一样有气质!” “我也这么觉得的!”这话就听着叫人舒服多了。 然后四爷给他闺女普及丧葬的一些讲究。为啥要摆那几样果品,那都是代表的什么意思,有什么样的期盼。民俗也是文化的一种,多知道点总没坏处的。 这种葬礼就属于必须得出席,但又悲伤不起来的葬礼。心里觉得可惜,觉得遗憾,可是又无奈。 老五的媳妇到底是回来了,被她爹妈带着,穿着重孝,来送葬了。 老五拿着个扁担站在门口,“滚!再靠近一步打断你的腿。” 夫妻彻底成仇了! 孩子哭的撕心裂肺的要妈妈,老五媳妇就想要抱孩子。她爹还说:“这要离婚,你看孩子还小,这要判,孩子肯定判给我闺女的。看在孩子的面上,好好过吧!” 老五把孩子一抱,还没说话了。他媳妇把孝一脱,“离就离,当谁愿意跟你过?孩子谁爱要谁要,我不要!老娘离了你,一样过好日子。” 然后人家走了! 孩子伸着胳膊,尖着嗓子叫妈妈,那边都没回头。 金豆豆眼泪都下来了,窝在他爸肩窝了,“你不跟我妈离婚吧?” 胡说八道!我们不离婚! 这丧事参加的,可真坏了。本来都能自己睡的金豆豆,不自己睡了,“我自己睡,你们万一离婚了怎么办?” 这两件事有必然的联系吗? 她抱着枕头,板着脸:“我们班毛毛的爸爸妈妈也离婚了,毛毛说她有了一个新爸爸。”她说着,就带着哭音:“我爸爸可好了,我不要新爸爸!”说的可认真了,然后抱着她爸,“不能把我爸爸给换掉。” 成吧!我不换!那咱们能睡觉了吗? 嗯呢!抱着枕头爬上来睡中间。 林雨桐叹气:孩子,你要老这么挤中间,确实是会影响我跟你爸的交流和沟通的! 这代人呀(92)二更(这代人呀(92)“姐,我...) 这代人呀(92) “姐,我用一下打印机!”椿子带着笔记本电脑过来,“我打印个简历!” 林雨桐正在对给许小叔的剧本进行修改,闻言只看了他一眼,“你用吧!你看纸够不够,不够的话在下面里的柜子里拿。” 小椿抽了一沓子打印纸放进去,然后开始打印。 哗啦啦的,好几分钟才给打印完。 这得多少简历呀? 小椿在那边给整理成一份一份的,然后把透明的夹子用拿出不少来,一份一份的夹好。 二三十份呢! 林雨桐收了手里的工作,拿了一份他的简历。怎么说呢?他的成绩在学校只能算是不上不下,没有哪里格外突出,就是顺利的毕业了。仅此而已! 应届毕业生确实是很不好找工作的。 林雨桐翻看了些,纯碎是写出来糊弄人的。其实在学校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奖,用人单位没人看的。她也不好打击,只给合上,“你有什么规划没有?” 还规划呢?我的亲姐呀! 咋说呢?“我们班三分之一要考研,三分之一要考公,这个考上考不上现在还不知道。反正都是这么打算的。剩下的三分之一里呢,有极其个别的,可能家里给安排好了……就业指导的讲座开了好几场了,老师们那意思就一个――是个工作给钱就先干着。我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林雨桐:“……”你这个想法,太切实际了。 人家整理好他的东西,穿的西装革履的应聘去了。西装不是林雨桐给买的那种,“那个我留着正式场合穿的。应聘嘛,大家穿什么样我穿什么样儿……” 特别廉价,像是保险推销员。 豆豆想要舅舅陪着玩,得等到晚上。她放学早,三点二十就放学了。他舅晚上五六点才回回来。 这日子一直持续到林雨桐把许小叔的剧本交稿了,钱赚到手里了。小椿的工作也没有找到。 “太残酷了!”把身上带着的最后一丝锐气也给打击没了,“985、211,不属于这些的,一看毕业学校就直接给打回来了。剩下的就没法说了……有几个我试着两天,房产销售,站在大街上发宣传单这个我就适应不了……” 林雨桐就看他,等着他求助。 小椿没求助,“我再想想办法吧。我这谁有地方住,吃饭还能过来吃饭。爸妈还给我生活费了……要是别人,这日子该咋过?我还是得先想法子有点收入才行呀!” 临走都没求助。 林雨桐就看四爷:“要不要管?” 四爷摇头:“经历都是财富!没扑腾过就不知道这世道到底啥样。真到需要的时候,他会言语的。” 结果过了两天,金双喜过来送苏环做的蒸肉的时候,问了林雨桐一句,“椿子的事你们真不管呀?我看见他买个了三轮车。整天从车库进进出出的,在保安值班室门口寄放着呢。” 买三轮车干嘛呀! 第二天一大早,四爷送孩子上学,林雨桐去底下车库等着。果然见这小子手里拿着馒头,急匆匆的跑出来,看见林雨桐只顾着憨笑。 林雨桐就看他身上,分明就是快递小哥穿的那种衣服。 他不好意思:“姐……那个……我总得挣钱吧。骑驴找马!骑驴找马!先这么干着。” 林雨桐看她挂着个水壶,手里是馒头夹辣酱,吃了有一半了。她就道:“工作的事……”“我行!!”椿子赶紧道:“你跟我姐夫能帮我找工作,可你们不能替我干工作,对不?我就是试试,说不定我自己弄一个快递站点呢?” 行吧!林雨桐给她把衣服整理好,“中午别凑活的吃饭,忙完了,晚上回来吃,多晚都过来。叫方姐给你留饭了。” 行! 三轮车还不是电动的,就是脚蹬的三轮,骑着这个送快递。出去的时候是上坡,他得推着出去,一边走一边回头道:“那个……姐,你先别跟爸妈说。他们要是问,你就说找到了,卖房呢……” 好!不说。 等人走了,林雨桐又专门找了保安,想着这三轮车能不能弄进来呀。这在车库放着,每天从地下车库进进出出的,并不安全。就不如从正门进,然后那边小户型的楼下没法放,那就放自家这边的院子里。 这边院子可以放的下的。 所以,椿子一回来,就被保安告知,从正门进,放后面的院子去。 成吧!那就这么着。于是,金豆豆可高兴了,觉得家里添了一辆车。吃完饭可以坐在舅舅的车在小区里玩。可没高兴几天,金豆豆不高兴了。 这天,林雨桐正开始写答应许安的剧本,电话响了。老师的电话。 哎哟!一般这种的,多数是孩子突然不舒服了。她赶紧接起来,“老师,孩子怎么了?” 老师的语气也不算好:“豆豆妈妈,你赶快过来。豆豆把人家孩子给打了。” 林雨桐咯噔赶紧起身,身上的居家服都没换,换了出门的运动鞋就赶紧走。 方姐急着追问:“要告诉小金不?”她以为还是不舒服呢。这要去医院得有人开车呀! 林雨桐摆手:“不用!孩子没不舒服。”到学校的时候人家家长都到了,金豆豆靠墙站着,低着头。 “宝贝!”林雨桐三两步过去。 金豆豆抬起头来,眼里又泪,却没掉。其他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哭的哇哇哇的,家长来的都是老人,不是姥姥姥爷就是爷爷奶奶,一个个的心肝肉的。 这个说:“咱们不哭,打人的孩子都是坏孩子。” 那个说:“咱们不跟她玩,她没素质,咱们不能没素质。” 好似没吵,但话对着孩子说,就难听的很了。 林雨桐蹲下来,“妈妈不听别人说,只听我们家豆豆说。告诉妈妈,为什么打人。妈妈知道,我们豆豆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 豆豆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指着一个胖嘟嘟的男孩,“他骂我舅舅,说我舅舅是个臭收破烂的!”说着又指了指边上一个戴眼镜的男孩,“他说收破烂的都是吃垃圾的!就是臭的!”完了又看小女孩子,“她说我坐了舅舅的车也变臭了,我玩过的玩具他们都不玩了,还不叫别的小朋友跟我玩……午觉起来,她把我的被子扔地上踩,说是挨着她都给熏臭了……” 林雨桐就先看向老师:“请问孩子起争执的时候,老师在哪?” 那么些孩子,老师一个没看住。 其实是新来的一个老师,谈恋爱了,出去接了个电话,时间有点长。 “不好意思,豆豆妈妈……”之前打电话的老师是新来的,最近林雨桐忙,都是四爷接送孩子。现在熟悉了,都是放在门口,叫孩子自己进去。接的时候不用林雨桐和四爷跑,苏环和金双喜要接阳阳,这不顺手就把豆豆接了吗?一起放学的。 因此新来的老师并不知道豆豆是飒姐家的孩子,林雨桐一出现,她都吓坏了。 林雨桐再看向那几个孩子,“豆豆的舅舅不是收破烂的!他七月份大学本科毕业。现在在进行社会实践。况且,收破烂的怎么了?老师告诉我们要环保,还要我们用环保材料做出好多有用的东西来,要废物利用。收破烂的是一种有利于环保的工作,他们讲咱们扔掉的东西分拣,避免浪费,也避免污染环境。这是一份脏了自己,但净化了环境的工作。怎么可以歧视他们呢?” “可我奶奶说收破烂就是没出息!就是跟破烂一样的废物!”小胖子把奶奶给卖了,“奶奶说要不好好学习,就得去捡破烂,就成了废物了。” 林雨桐摇头,“那你问问你爸爸妈妈,他们肯定不会那么说的。况且,这世上就没有废物。怎么会有废物呢?每个工作都是有意义的!难道老师不是这么教的?” 老师赶紧接话,“就是这么教的!”她问几个孩子,“老师是不是说,要尊重别人!” 事! 林雨桐没搭理这老师,又看向这个戴眼镜的孩子,“谁告诉你捡破烂的就在吃垃圾?他们跟咱们一样,吃米饭吃面条吃肉吃菜……要是没钱吃这些,国家还有收容站提供他们饭菜。我们的国家现在没有这种要吃垃圾的人了,知道吗?” 孩子不确定的抬头看不知道是姥姥还是奶奶的人,低着头不言语。 老师给臊的满面通红,这话说的,好似我们没有给孩子做好爱国主义教育一样。 只要那个小女孩子,林雨桐没说。有些认知上的事,是孩子听了家里人说,所以有了偏差。可闻见臭不臭,这是非常主观的事。家里总没人教她那样的话,更不会教她把小朋友的东西丢掉往地上踩,甚至教她拉其他的孩子一起孤立谁。这不是家长能教出来了。 老师打圆场,“赶紧的,都来给豆豆小朋友道歉。” 老人也不好意思,哄着孩子过去,“以后好好玩,这回是误会了。” 可豆豆对着俩男孩说,“我原谅你们!”说完对着那个女孩,“你跟他们不一样,我不原谅你,永远也不!” 她觉得,百科全书上的话也不一定对。因为,她突然间发现,坏――有时候不是学坏的,而是基因就是坏的! 这代人呀(93)一更(这代人呀(93)小女孩哇...) 这代人呀(93)小女孩哇的一下哭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把她的被子撞到地上了,不小心踩到她的被子上……我没有骂她是臭得……” 小胖子马上道:“你就是骂她了,我听见了……” 但是不是故意的,我也没看见。 小胖胖的奶奶一把把孩子拉过去,这孩子,有你啥事。 女孩的家长蹲下来把孩子楼怀里,“豆豆妈妈,孩子哪有那么些坏心呀!我们家孩子都道歉了还要咋样?孩子又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大妈,你的脑子呢? 幼儿园的小床,它就是再窄,你把被子撞地上看看。又不要孩子自己叠被子,有专门的老师整理。要是叠起来的被子撞下来还可能,可他们不整理,又刚起来,被子摊在床上,怎么撞下来的。而且,幼儿园的床是挨着摆放的。只有床尾上下。平摊在床上的被子从床尾被撞下来? 可能性大吗?自家豆豆没有把被子都蹬在床尾才下床的习惯,要是那样,被子都被她自己在下床的时候给蹭下来了。 果然,豆豆气的眼睛都红了:“她抓了一把故意扯下来的,然后跳上去踩的。她明明就是骂我了!” “你这孩子,怎么睁眼说瞎话了,我家宝妮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还得理不饶人了。”说着,拉着她家孩子就走,“我们找园长去。” “你不找我也要找的。”林雨桐把豆豆抱起来,“教室里有监控吧?”这所幼儿园一定是有的!那么高的价格,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咱们把监控调出来看看。” 老师就忙道:“飒姐,您看……小孩子闹点事,不是大事……” “这怎么不是大事呢?”林雨桐就问说,“两个孩子各执一词,必然是有一个说谎了。我信豆豆,这位阿姨也新她家孩子。但不管谁家孩子撒谎了,这个时候不找出真相,那就叫孩子这么继续撒谎下去吗?” 宝妮的奶奶还是姥姥的,面色通红:“我家孩子是不会撒谎的。别吓唬我,真当我不敢看!” 那就看! 园长一看这阵势,尤其是一看到林雨桐,就知道这事想含糊那是没戏。干脆利利索索的,直接把监控调出来了。 监控从孩子吃午饭的时候开始,豆豆坐在她的位置上,然后那个叫宝妮的姑娘跟豆豆隔着两个位置,她朝边上让了让,又拉靠近豆豆的孩子,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俩孩子都远离豆豆。跟着朝边上挪。她又起来,绕到豆豆的另一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孩子懵懵懂懂的,然后她拉了那孩子起来,把那个孩子的小板凳挪的距离豆豆远一点,才叫那孩子坐下。豆豆的身边就有了一小段的真空地带。 豆豆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继续吃她的。 吃完饭玩耍的时候,跟豆豆玩的都被拉走了。豆豆还懵着,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午休前的四十分钟,老师都在教室里坐着,然后眼睛没离开过手机。不知道是发短信呢,还是用Q|Q在聊天。 直到午休,前二十分钟老师在的,之后老师就在出了教室。 监控室想调快,那两个男孩的家长不干了,“不着急,我们都不急。”教了那么些钱进来,可不是叫老师大撒手的。 老师在午休期间再就没进教室,直到午休结束前七分半钟,生活老师才进了教室。有孩子已经醒了,生活老师悄悄的过去,带那个孩子去上厕所,应该是肚子不舒服。然后进了厕所五分钟才出来。然后孩子们陆陆续续的都起来了。那个闹肚子的孩子又要去厕所,好似很难受。生活老师带着出去了,留下的该是班主任。她跟孩子们说了啥之后,电话又响了,她直接出去接电话了。然后孩子们自己起来,豆豆跟着起床,把枕头边的外套穿上,然后往床尾挪,她把被子往枕头的方向推了推,怕蹭下来。然后下来找鞋子穿鞋。刚穿了一只,边上的宝妮也过来穿鞋,抬脚把豆豆没穿的那只鞋踢开了。豆豆低头调整鞋的松紧,没看见是踢的,以为是不小心被人踢到了,她起身拿另一只鞋,然后宝妮蹭一下爬到床上去,把豆豆的杯子拉下来,先是拿了她的鞋在被子上敲,等豆豆穿好鞋看见了,应该是问她在干嘛,这孩子把鞋摔在豆豆的被子上,蹦上去猜。指着豆豆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俩男孩过来也说豆豆什么了……豆豆的拳头就攥起来了,先把小女孩扑倒,那再踹两个男孩子。这女孩也利索,起身从后面揪住豆豆的头发不撒手……估计是尖叫的声音太大了,老师才进来。那女孩一撒手就哇哇哇的哭,老师一把把豆豆拎到一边,蹲下来哄哭了的孩子。 林雨桐的火气压都压不住了,直接给四爷发了短信。这边的监控必须保留,不说出个三四五六来,这件事没完。 四爷已经到幼儿园门口了,因为这么长的时间耽搁的,已经到了下午放学时间了。这到了时间,金双喜和苏环没接到豆豆,一问阳阳的老师才知道,豆豆被叫家长了。他们也没法进去,又去问方姐,方姐说去的时间不短了。这还得了,赶紧就叫打电话。四爷一点都没敢耽搁往回走,到了门口了看见桐桐的发的消息。他快步往里面去,进了办公室就推门,豆豆一看见她爸,一直没哭的娃哇一下给哭出来了,伸着手要爸爸抱。 “没事了!没事了!爸爸来了!”四爷把孩子接过来,一下一下的摩挲着。 那个叫宝妮的孩子哭的比豆豆还委屈,“是她先欺负我,我气不过才说她的。她说她爸爸好,她就是欺负我没爸爸……是她坏!” “豆豆妈妈!”说话的阿姨应该是宝妮的姥姥,“我家孩子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你家的孩子!全班那么些孩子,咋我家宝妮不对其他人就对着豆豆呢!一个巴掌拍不响嘛!我家孩子属于父母离异,她爸爸在国外,你说你家孩子故意在我家孩子面前说爸爸这个爸爸那个的,什么意思?” 林雨桐火大了,“你家孩子的爸爸在国外,你们家通知谁了?合着你家孩子的爸爸在国外,别人在她面前都不能说爸爸了呗?是这道理吗?每个人都有父母,这跟父母离异不离异没啥关系。离异了,爸爸也是爸爸,妈妈也是妈妈。”她说着就看向宝妮,“孩子,离婚了不是爸爸是坏人,或是妈妈是坏人。那只是说明爸爸妈妈不能在一起生活,但是不管在不在你身边,爸爸妈妈爱你是一样多的!你爸爸出国了吗?是在国外工作吗?他很了不起呀!” 这孩子就不哭了,从指缝里偷偷看林雨桐。 孩子的姥姥把孩子往身后一拉,“你知道什么呀你就跟孩子胡说!” 是不是这样的,你都得跟孩子这么说的!哪怕跟事实不一样,但那也是孩子长大之后的事了。等她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和接受现实的能力之后,不用你说,她自己也知道。但你不能就先给其父母中的任意一方,贴上坏人的标签。 四爷在一边低声安抚豆豆,“头发被揪了?那你不厉害呀!要不要跟妈妈一块习武……” “我不练跆拳道……” “那去练散打。你妈妈的散打特别厉害,回头去健身房叫你妈妈教你。” 那边俩小男孩已经没事了,又找豆豆玩了。抬手拉豆豆的裤腿,“我给你巧克力好不好?” “我给你玩变形金刚。” 豆豆忘哭了,低声回人家,“我爸爸的朋友从国外给我带的巧克力,也特别好吃。咱们换着吃!”她挣扎着下地了,又道:“我爸爸的朋友还给我从国外带回那种限量版的变形金刚,你要不要玩?” 林雨桐:“……”她从来不知道这孩子是个炫爹狂魔。一开口就炫耀你爹,这可能也是刺激人家孩子的一个因素。 你看,就是这样。家长想上纲上线,孩子可能立马就玩到一块去了。 所以,你就是再刚硬的手段,在孩子的问题上,这轻重的拿捏都得慎重。转个幼儿园吧,也不是不行。关键是,孩子得去适应。到了陌生的环境,到处都是陌生的人。不是到了非到这一步的时候,都不会去这么想。 现在不光是林雨桐和四爷要监控了,俩男孩的家长也要的。你们以后要是管理上还有这样的问题,老师还是不能尽职,那大概说了,事情绝对不会轻拿轻放。 园长当时就叫这个老师去办离职手续。然后从宝妮的姥姥要孩子父母的电话号码:“我们觉得,这件事应该跟孩子的父母沟通一下。他们才是第一监护人。” 幼儿园本身是留了父母的电话号码的,但是哪个号码打了,接起来都是这位姥姥。 宝妮的姥姥不乐意,“联系不上她爸,她爸从来不管她。她妈还挺忙的,经常出差,也顾不上她。再说了,孩子吵架闹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孩子处不到一起,不行就分开,调班也行呀!给我们宝妮调个班吧,省的我们家孩子再因为没爸爸被人欺负!” 这代人呀(94)二更(这代人呀(94)“话不是...) 这代人呀(94)“话不是这么说的呀!”小胖的奶奶就道,“以前也没人知道你家孩子没爸爸的呀对不对?那现在就我们这边三个孩子知道了,那你家孩子但凡有点委屈,都是我们这三个孩子欺负了呗。要是再有人知道你家孩子没爸爸,是不是又成了我们家的孩子给说出去的?不好这样讲的呀!再说了,孩子知道什么呀?玩着,说话没轻重,推推搡搡的,这都正常的呀。但因为谁怎么样特意欺负谁,那真没有的。这样讲就不对了呀!” “谁家的孩子没爸爸呀?”那个眼镜男孩的奶奶就道,“不能老这么跟孩子说的嘛!没有爸爸怎么来的世上的,对不对?”就是爸爸不在了,那也是命运的不幸。得叫孩子知道,如果爸爸在,那会特别疼爱孩子才对。只是离婚了,对吧!她觉得豆豆妈说的很对,就是爸爸不好,孩子小的时候都不能说的嘛。自家儿子也在外地,忙上来哪里顾得上?儿媳妇就会偷着买东西,每次都跟孩子说是爸爸奖励的。为啥的嘛?不就是不叫孩子有缺失嘛。 很不理解的呀! 四爷就跟园长说:“如果孩子的监护人不知情,那么孩子在学校发生了什么意外,孩子的父母是有追究其责任的权利的。” 给园长说的,咋处理呢? 她只能给这个宝妮的姥姥说:“现在任何一个幼儿园,如果不能见到其第一监护人,都不好收的。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要么,我暂时给孩子调班,你给我个联系孩子父母的方式。我来跟孩子的父母沟通。要么,就干脆给孩子转个幼儿园吧。” 她觉得金律师那意思,也是对孩子负责的一个心态。毕竟,这孩子的问题很明显。跟父母沟通,是对孩子负责,也是给幼儿园负责。以老太太这胡搅蛮缠的劲儿,真要有个啥事,磕碰啥的,迟早是个麻烦。孩子小,有些意外谁也不敢保证绝对没有。咱们就几当面,把事情给处理了。别觉得说是谁欺负谁。 老太太气哼哼的,这个幼儿园是距离家最近的幼儿园。要是转出去,至少得三站路。她又不是骑车,又不是开车,坐公交又不方便,尤其是遇到了天气不好的时候,再加上早高峰,非常的麻烦。 到底是打通了宝妮妈妈的电话,那边的声音小小的,“妈,又怎么了?” “还不是宝妮这孩子,一点也不省心。”老太太气的,“你回来管吧……” “行了行了!我每月给你多打一千块钱……” “不是!是幼儿园老师必须跟父母联系。让老师跟你说!”然后把电话递给园长。 园长就在电话里把事情简略的说了一声,“宝妮妈妈,你看你什么时候抽空来一趟,孩子的教育……” “我抽空去吧!现在还忙着呢。孩子闹矛盾了,别管谁对谁错,先把孩子分开总没错吧。给宝妮调个班。我的电话你留着吧,再有类似的问题你联系我,但其他的事情请联系孩子的姥姥,我很忙……” “那孩子爸爸的电话……” “他爸死了!” 然后电话挂了。 宝妮姥姥拿了手机,牵走了孩子,边走边嘀咕:“多大点事呀,折腾的。”完了又跟孩子说,“你自己争气点,你爸你妈不管你,你自己要是不争气,你说想咋?姥姥老了,你不能指靠姥姥,过两年姥姥要是不能动了,你咋办呢?宝儿啊,想吃啥?姥姥给你做去。” 留下众人:“……” 这种的你说你能说啥? 园长再三保证,以后肯定不会出类似的事情了。但视频资料四爷还是留了一份备着。 俩男孩的奶奶带着孩子也走了,豆豆才一手牵着爸一手牵着妈往回走。 林雨桐就说她,“见了妈妈为啥不哭呢,一见你爸你就委屈上了?不信妈呀?” 豆豆抬头看她,“不是呀!妈妈也是女生,她们三个,你才一个。我当然不哭了,哭了还当我害怕呢?要是打架,我还能帮妈妈呢。我爸就老厉害了……”我这不是有主心骨嘛。 林雨桐:“……”我都不忍心把真相告诉你!孩子,你对你爸的崇拜那是盲目的。你对你妈的认识也是有偏差的。我觉得你爸之前说的真对,散打这个,就得老娘亲自教你。叫你看清楚,在咱们家,谁才是最能给你安全感的人。 到家的时候金双喜还在,总得知道为啥吧。这么一听,气坏了,“就该打嘴巴抽上去。” 可能就是大人说话不注意。老人经常跟孩子说一些,“你要是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得去捡破烂,跟流浪汉一样捡垃圾吃……” 可能就是这么教育孩子了,然后孩子的认知里觉得就是这样的。 金双喜还不放心豆豆,“要是在学校被欺负了,你回来要说呢,知道不?别傻傻的,人家欺负你了,你还不知道。” 是!有些孩子被欺负了都意识不到。 好说歹说的,说的豆豆保证不被欺负,才溜达着回去了。要吃饭了,椿子回来了。豆豆还是乐呵呵的:“舅舅!” “嗳!” 坐下吃饭,谁都没提去学校的事。 这边才放下筷子,小胖胖的爸妈带着孩子来了,买了不少吃的,“不好意思,下班了才听孩子奶奶说的。咱们绝对没有不好的意思……小区里每天都有拉垃圾的三轮车进出,孩子小,他老想摸那个车。奶奶就说那是脏的臭得,有细菌……你看这事闹的。” 不大功夫,眼镜的妈妈也带着孩子过来了,给豆豆带了玩具,“一个小区住着呢,孩子以后还得一块上学一块玩。我批评我家这小子了,也是孩子奶奶教育孩子的时候举例不当……”大人在这里说话,三个孩子跑房间又去玩去了。看金豆豆的限量版变形金刚去了。 而东一句西一句的,小椿也听出大概的意思了。孩子在学校跟人打架了,原因是舅舅的工作不体面,人家笑话她了。 这一刻,小椿只觉得胸口有一股子邪火发不出来。他当时啥也没说,只当没听懂啥意思。晚上回住处的时候却哭了。真哭了! 从来不知道找工作这么难。感觉天上地下,找不到一碗饭吃。真的!看着体面的工作其实挣不了多少钱,可挣的着钱的,又少有体面的。那些精英除外!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本科应届生――而已! 都不用去人才市场,只要在大街上随意转转,能在路上奔忙的,都是! 谁不想叫父母家人觉得长脸?可现实残酷却又叫人无力的什么也抓不住。这个活是个体力活,可他最近浮躁的只有这体力活干的是踏实的。我知道我送出去一件,我拿一件的钱。 第二天本该休息的,他早早的蹬着他的三轮车又出去了。等孩子放学的时候,他特意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骑着已经被打扮好的三轮车去幼儿园门口了。 金双喜一瞧,就跟着乐:“你这是……咋想出来的?” 把车洗涮干净,然后涂上颜色和图案,再用假的花卉藤蔓装扮上,配上气球。车厢里还放上了南瓜造型的小座椅。 金豆豆跟着队伍一到门口的操场上,就看见外面的南瓜‘马车’了。好些孩子睁大着眼睛,叽叽喳喳的,要不是老师拦着,就想扑上去玩了。被爷爷一接出来,尖叫着找舅舅,“舅舅,抱我上去!” 小椿把外甥女放南瓜座椅上,再把金思源家的小妮妮往里一放,“都是软沙发,坐下去就起不来,没事!”反正不会摔。 金双喜就背着手跟着,“里面路平,我跟着呢……” 那就走吧! “我们的公主起架了!”蹬着三轮车带着孩子在小区里转圈圈。惹的孩子不愿意回家,就想坐车玩。小椿也来者不拒,“咱们轮着来好不好……”那么些孩子跟着跑,玩的嗨皮到不行。这边金豆豆要回家了,还有孩子爷爷过来借车的,问能不能借他们一会子,孩子闹着要坐。 那就用吧! 没人觉得金豆豆她舅舅是捡破烂的,他们觉得金豆豆的舅舅可好玩了,还有南瓜马车。 但她舅舅其实不得不反思之后的出路,这么累死累活的,说好听点,是骑驴找马。但其实,哪里有工夫找马?马又在哪里? 开个网店?其一,要有产品。你卖什么呀?做这个也不是说你马上就会做的。其二,也要会运营。啥也不懂,直接往里面扑腾。这是作死呢。 或者,白天干着送快递维持着生活,晚上在网上兼职干点什么。 可兼职能干什么呢? 真有能干的都去干了! 一筹莫展,他就不想想了。找不到答案,那就先放着。想着金豆豆因为自己在学校受委屈了,孩子喜欢什么呀? 喜欢魔法故事! 他打算胡诌一个魔法故事,回头讲给金豆豆听。 林雨桐是一直没注意到舅甥俩吃完饭的游戏时间是在干嘛呢,那天出来倒水,听见小椿在给金豆豆讲故事。听了几句,回去就上网搜,她发现网上并没有。 他自己编的?! 好不好的,林雨桐对这个东西也没法分辨。她就提醒说,“你为什么不在读书网站上试着发一下,连载呢?” 许是就有爱好者喜欢呢?! 这代人呀(95)三更(这代人呀(95)可以吗?...) 这代人呀(95) 可以吗? 搂草打兔子的事,对不?你讲的这么溜,肯定是事先有稿子的吧。 小椿一想――也对! 他带孩子一起弄,家里有备用的电脑,“走走走!跟舅舅一起。”他带着孩子溜达去另一边的书房,“你说舅舅取个啥笔名好?就叫小椿?要不叫豆豆。” 不要!豆豆胡说八道,“叫香椿!” 说完她自己咯咯咯的笑。 谁也不知道两人鼓捣完的笔名是啥,小椿估计也没把这个东西当个正经营生干,他就是下班之后,晚上抽空写点。反正每天都会给金豆豆讲故事,证明他确实更新了。 五月份的时候,孩子要开运动会――亲子运动会。 老师是提前一周给发了通知单,意思是请家长务必参加。每位小朋友至少要带一名家长,最好是父母亲。 也不是周末,这种事就没法子。能请假的得给单位请假,能调休的就得调休,实在没法子的,只能叫爷爷奶奶去。 程丹和金思源也一样,活都扔下来了,给小祖宗开运动会呀。 不过不是一个年纪组的。 四爷提前跟助理说了,那一天空下来。反正一切得给孩子让路。 去别的地方还能凑活,穿啥样的也没太在乎。像是金思源,整天在装修工地上,那能多干净?可为了孩子,那也是收拾的齐齐整整,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林雨桐更是买了亲子装,穿着吧。金双喜和苏环两人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的透过栏杆缝隙往里看。也不光自家这样,几乎家家都这样。再看孩子的爸爸妈妈们,打扮的那叫一个体面。妈妈们化着精致的妆容,孩子们脸上都是一样,开幕式表演,也都是带妆的。四爷还嫌弃手机拍照像素不行,拿着数码相机来了,就差没跟着他闺女拍了。当然了,侄女也是要追踪摆设的,顺便帮着老师拍集体照。本来林雨桐还觉得满场窜不好,结果跟四爷一样的爸爸还不少,各家拍各家的。可林雨桐瞧着自家闺女,咋说呢?人家的女孩子都是带着笑容,动作柔和,自家闺女端端正正,严肃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把柔和的舞蹈动作做的像是军体表演。运动项目全程没有妈妈的事,她觉得她爸可厉害了,然而他们没有一个当第一的。 林雨桐就说金豆豆,“你不要我去呀,要是我去……”那还不如我爸爸呢!但两个第三我已经觉得很棒啦!关键是我今天的鞋子没穿好,新鞋子不如旧鞋子舒服,要不然肯定第一。 反正不是爸爸不厉害,是妈妈不靠谱,开运动会嘛,让人穿了一双新鞋。 可你们老师要求穿白鞋。你的白鞋小了,这是新买的,不是新鞋也不行呀! 行吧!你开心就好了。 感觉为了她腾出一天时间的事过去才没多久,然后孩子说六一儿童节,我们最近都在排练节目。老师叫我当主持人,吧啦吧啦的……林雨桐也没在意,结果人家紧跟着就说:“老师还问谁家能表演亲子节目。” 不会让我跟你爸干这个吧? 要不还是算了?我们真的没你想的那么清闲的。 金豆豆说,“反正得练鼓的,我跟老师说我们可以架子鼓表演。” 林雨桐:“……”就你现在联系的那样你就敢上台了?因为这小东西严重拖后腿的学习进度,林雨桐也只敢说能凑活的打一个曲子出来。 四爷勉强而已。 你个小烦人精! 孩子奶奶就说:“哪里是孩子烦人,现在是学校烦人。那时候你们上学的时候,报名之后就不管了,谁有那功夫管这个管那个。现在这咋回事呀?天天都少不了家长。” 手工作业每周都有,带着孩子搁在家里折腾,“你就是不表演,是不是还得请一天假,专门看孩子表演?” 那可不吗? 现在这表演人家不在学校里,都是在外面租用了酒店的场地。有节目要表演的孩子,得按照老师的要求准备服装,得找地方给孩子化舞台妆。当然了,要是哪个宝妈会化妆,那就提前来吧,给孩子们化。但很少有这种的,都是带着孩子去影楼化妆。关键是表现节目的不是个别孩子,是每个孩子都有角色的。哪怕是话剧表演里的一棵树呢,这不还得服装和化妆吗? 要是自己表演乐器,完了家长还得提前把乐器给搬去。 之后每家都得带着孩子先彩排,然后下午表演。这一天,啥也干不成了。要是按照金豆豆这个安排,还得雇车专门拉乐器。 这来来去去的,租的酒店还挺远。因为郊区的酒店这不是价钱便宜吗?老人也没法带着孩子这么折腾呀,还得是父母。 这就比较怨声载道了! 苏环爱跟在门口等孩子的爷爷奶奶聊天,“好些孩子,也不是家里多有钱。那就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有退休金,孩子归老人管。反正钱全花孩子身上了。其实小两口挣的也不多。端着人家碗,看着人家的脸,这来来回回的请假,单位上也不好说。” 那可不吗?可你能说不去吗? 好歹两口子得腾出一个人来才行。 于是又跟孩子晚上去练习架子鼓。主要耍妈妈,把简单的段落叫孩子联系,她打出一段出彩的就行。完了还得教孩子怎么主持,怎么能有一个自然的台风。为此,她还专门带着孩子跑了一趟电视台,叫她去看电视节目是怎么录制的。 她跟四爷这种相对自由的工作,因为这个孩子的折腾都感觉有点疲累,更何况是朝九晚五上班的家庭。 程丹就抱怨:“老师总说大家配合配合,这也是我的工作,请大家理解。可哪个父母没有工作?不需要理解?我现在就真觉得温娜这样挺好的,人家不结婚,没孩子,啥烦心事没有。一门心思的挣钱!”自己这边呢,公婆帮衬着,夫家也都能伸把手,老公还不算离谱,都过的累的不行。谁家的日子好过呢! 常不常想的都是:要孩子干啥嘛! 想完了就又想:要是没孩子,我这么努力的挣钱,又是为啥? 表演那天,有亲子表演的家长都在后台排队等着呢。排在自家前面的刚好是宝妮,带着宝妮的是她妈妈,林雨桐也是第一次见,大概是要跳拉丁舞,服装换上了,妆容也画好了。谁也不搭理,嘴里不停的吹着泡泡。瞧着冷漠的很!但一上台,舞姿热辣辣的,人家宝妮这个拉丁舞还是跳的不错的。 林雨桐就问豆豆,“想不想学跳舞?” 豆豆摇头,“不要!我觉得不好看。” 林雨桐:“……”你被你爸的审美带偏了。 跟在自家身后的那一家,妈妈正训斥爸爸,“看什么看?好看么?” 确实宝妮妈瞧着辣的很! 一过六月,孩子的假期就近了。今年的暑假一定得去健身房,带着孩子活动活动。户外太热,孩子的活动就少。那就在屋里活动好了。 期末又是家长会,没叫四爷去,林雨桐溜达着就去了。然后听小胖妈说了一嘴:“你知道吗?宝妮妈跟咱们班颜颜爸好上了,颜颜爸妈要离婚。”说着,就指了指靠窗坐着,揽着一个黑瘦小女孩的女人,“那就是颜颜妈!” 林雨桐愕然:“……”这他m的也太混蛋了! 小胖妈就说,“你说遇到这种事,恶心不恶心。” “要是我,我现在就出去,直接撕了那货!”边上的眼镜妈也凑过去,“叫孩子咋办?” 可不是?谁他娘的给她客气的! 林雨桐就道:“颜颜妈是干啥的?” “中学老师,教美术的。”小胖妈就道,“很文气内敛的人,在外面的美术辅导班里还代课呢。颜颜爸以前也是学美术的,后来弄了个什么设计公司,挣了钱了。两人还是大学时候的同学恋人,谁知道走到如今,男人先变了脸!” “要我说,离就离了,净身出户,直接滚蛋。房子车子票子孩子都是我的,他爱上哪上哪去。人家要工作有工作,要体面有体面,孩子也有了,再十来年孩子就成年了,潇洒日子在后头呢。” 谁说不是呢! 听了一耳朵的八卦,开完会带着孩子回家。谁知道一出门,就被颜颜妈给叫住了,“豆豆妈,能不能占用你五分钟。” 林雨桐就站住脚,“边上就是家,要是不介意去我家谈。俩孩子都挺热的。” “不会太打搅吧?” “没事!”林雨桐把人往家里请。进了门方姐给俩孩子拿酸奶,端水果。又给客人拿了饮料。 颜颜妈不好意思,连声道谢。等方姐去了厨房,她才道:“我听人说,豆豆爸爸是金律师,我想咨询一下关于离婚的事。” 林雨桐把水递给她,“你要是着急,我给他打电话叫他回来一趟。要是不忙,晚上再过来也行。你们是想协议,还是想起诉……” “协议吧!”她很平静,“我不纠缠,他也算慷慨……就协议离吧!” 这代人呀(96)一更(这代人呀(96)这种离婚...) 这代人呀(96) 这种离婚并不难办,四爷也帮着查了颜颜爸爸的公司,看看是不是存在资产转移的情况。可看了之后发现这位还算老实,也并未作出刻意隐瞒和转移的事来。因为他是过错方,他也很干脆,家里的固定资产,除了他现在开着的一辆还需要还车贷的豪车之外,其余的都给了前妻和孩子。 当天,颜颜妈就把现金换成了房子,还都是小户型,在大学城美院的对面。另外,把小区门口的一个二层的门脸给按揭买了下来,但这个是在她自己的名下。 因着这次的事,豆豆跟颜颜两孩子玩到了一起。颜颜性子温和,不争不抢,两人特别能玩到一起。于是,颜颜妈登门的时候就多了起来,“门脸我打算弄个美术培训班,艺考生一年年的也没见少,以前的一些同学好些都成了家庭妇女了。我弄个培训班,也不缺老师的。大家挣几个代课钱,又省心又省事……” 关键是地方选的好!正好在美院的对面。 “平时你上班怎么办?”请人看着? “我妹妹大学毕业了。这不,也才拿了毕业证。平时她替我看摊子,我只周末和假期上课,周一到周五,我还得忙着学校的事,也得管孩子。” 她其实就是老板,这种学校除了房租水电这些,其实也没更多的投资。她自己的房子,哪怕挣的够交房贷,她都算是赚了的。何况美术这么玩意贼费钱了,这样的课外辅导班,绝对不止是赚那么一点钱的。 像是周边县城的孩子,想来提高一下。她就能包含着食宿的收费。因为小区里就有现成的房子,能住。找个大妈给做饭,能开销多少? 老师的工资跟学生的人数和课时挂钩,得学生交了学费才给老师开工资。她其实就相当于是平台,从里面拿的是提成。 这么一算,林雨桐就知道人家这个要是干的好了,那赚的也是相当可观的。 这本来只是因为孩子有了交集的人家,却怎么也没想到缘分还在后面。 因为颜颜妈妈忙,孩子中午在这边玩的时候,她妈妈就不陪着了。就是回来之后会来接孩子。最初几天会跟着,估计也是不放心,看看这家人到底咋样。等巧了,确实是对孩子精心又耐心,也就放心了。中午太热孩子不适合出门的时候就把孩子送来跟豆豆玩,她自己忙去了。看不出离婚的阴霾。 一般在下午三点多吧,颜颜妈就过来接了。今儿却打电话来,“豆豆妈,今儿我这边有点忙,叫我妹妹过去接一下颜颜。” 然后发了一张照片来,省的担心认错人。 下午三点整,门铃响了。院子外面站着一个白色T恤蓝色背带牛仔短裤的短发女孩,文文静静的,带着几分腼腆,“您好,是豆豆家吗?我是颜颜小姨,接颜颜回家。” 林雨桐过去开门,“快进来,孩子正吃沙拉呢,叫孩子吃完再走。进来凉快一下!” 这姑娘跟进来,手里拎着水果,“也不知道孩子喜欢吃什么,买了点杨桃。” “谢谢!我们家豆豆不挑食,什么都爱吃。”她把人往里面带,“快里面坐。” 结果这姑娘一进院子,就看见南瓜马车了,不由的‘咦’了一声,“这个是……” “我弟弟的车,哄孩子玩的。” 小姑娘愣了一下,“林雨椿是您弟弟呀?” “你们认识?” 小姑娘不要意思的笑:“我一个大学同学是他高中同学,我们俩在外合租房子。就是前一两个月吧,林雨椿找我同学给他画个东西,没想到是在车上画的。我们弄了大半天……” 是吗?那可太巧了。 进了里面,颜颜给豆豆炫耀:“这是我小姨……” “小姨!”豆豆的嘴一向很甜。 林雨桐给这姑娘拿饮料,搭闲话,“听你姐说,你要过去给你姐帮忙?” “我自己也是学美术的,但是我喜欢的跟我姐她们那个还不一样。我就是周末和假期给小一点的孩子上上漫画课,我喜欢画漫画。也给漫画杂志投稿,有些儿童读物的插画,这活我也接,但活不多,勉强能养活自己。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在网上发表一些东西,我姐说我是没正经工作,非叫我去!” “帮着看摊子,也不影响你这些工作。”都不是要去单位坐班的活。 “那倒是!”她喝了一口冰红茶,感觉有些拘谨。她当然认出这是飒姐,但是不好意思那么叫,总觉得把网上的人带入生活态度是很二的行为。 林雨桐却觉得这孩子实诚的可爱,问的没问的,她自己都给倒出来了。 俩孩子一人小碗酸奶水果沙拉吃完了,颜颜跟着小姨回家。四点之后,暑期稍微退了一些,能出门了,林雨桐带孩子去健身房去。 高档住宅就这一点好,这里的各项设施是真挺起齐全的。当然了,价格也很美丽。像是小区外围的商业楼区,就有这样的健身中心。四爷给办了会员,反正里面是各项训练项目都有,人少干扰小的类型。 第一天去,走之前给四爷打了电话,“我们去健身中心,你过来不?” 忙就不过来了,闲的话就过来吧。 四爷这个无所谓呀,有些事也可以在健身房谈的。这种方式更健康。因此他就道,“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拎着包,也不用开车,走着就溜达到了。结果溜达到半路上,又碰上颜颜小姨带着颜颜,也拎个健身的包,往健身房去的。 俩孩子可乐坏了,马上抱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生离死别过的。那边有专职的老师,“颜颜是想学什么?” “报了跆拳道。”这姑娘就道,“我姐总怕孩子被欺负,说不行学个什么吧,就选了跆拳道。”她又问豆豆,“给豆豆报的什么?” “散打!”林雨桐就道,“既能强身健体,又能自卫。”属于生人之间没话找话的聊天,到了里面就得分开,不在一块上课呀。 林雨桐和豆豆也不是上课的,纯粹就是会员免费用里面的场地和器材,她自己给豆豆上课。 在更衣室的时候,豆豆低声问:“要不我报班跟老师学吧?” 悄悄的,怕人听到一样。 “老师打不过我。” 吹牛! 吹牛?呵呵!走,踢馆子去! 四爷过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桐桐一脚将人家教练给踹飞出去。看周围围观的,打呼哨的,不用问也知道,她把里面的教练们都给撂平了。 人家教练也不恼,“飒姐厉害了!”林雨桐伸手把人家拉起来,“不好意思,我家这丫头嘴硬,不服我教她。” 教练就笑:“小丫头,你妈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我们可教不了你。” 豆豆不服气呀,“我妈打不过爸爸!我爸爸才是最厉害的!”林雨桐站在上面就笑,她看见四爷了,这会子手指头一勾,“那位金先生,听你女儿说你最厉害了。怎么样?请您指教!” 金豆豆起来找爸爸,一看见就颠颠的,“爸爸!快!打败妈妈!” 四爷:“……”我并不能打败你妈妈。但爸爸的威严还得在呀,“绅士是不能跟女士动手的。” “这是切磋!这是武道精神。”金豆豆进来这么一会子工夫,学会了两个词。刚才林雨桐跟教练说话的时候,说切磋。墙上挂的横幅,那上面写着武道精神。她不光学会了,还会用了。边上瞧热闹的,好些人四爷还都认识。有些是住在小区里或是这一片的,有些干脆就是公司在附近,忙里抽闲,锻炼的也有,或是在这里谈生意的也有。 这会子都在起哄,“金律师,切磋切磋。” 行!切磋就切磋!桐桐还是会给面子的。 但桐桐的给面子是有条件的,拉了他上去的时候就低声问:“想输想赢?” 你说呢? “想赢……你今晚就得听我的。” 那可不成,威武也不能屈呀! 两人在上面耍花腔,但一来一往的在给孩子做师范,“看着豆豆,手从这里来,你得这样……” 啪!四爷被过肩摔了,但没等摔地上,林雨桐手一用巧劲,又把人给拽回来。 周围人哄笑起来,这高下都不用去看,都知道飒姐是个啥水平了。 金豆豆又不笨,自己看不出来,周围人的反应还能不懂吗?但人家也有说辞的,“我爸爸是智者,根本就不需要动手!” 她爸就拎她上来,“但是,你要记住。危险来的时候,智者有一定概率能逃生,但是只会动手的武夫,只要身手够好,那百分百都能逃生。所以,你要有智者的脑子,但也要有武夫的体魄。何况,你妈妈可不是武夫!更不是莽夫!一个能写出叫大家那么欢迎的作品的人,她只是一个武夫莽夫吗?在爸爸眼里,没有比你妈妈更好的人。” 那妈妈比爸爸厉害吗? 比爸爸厉害不厉害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爸爸心里,妈妈比爸爸重要。 这代人呀(97)二更(这代人呀(97)孩子先跟...) 这代人呀(97) 孩子先跟着妈妈练习散打,完了之后,休息一会儿。楼下有游泳馆,这个爸爸妈妈不给教,最多就是在边上护着,让老师去教。这玩意有时候父母下不了那个狠心呀。 孩子还小,假期没那么些要学的。培养运动爱好和运动习惯,比学其他东西都来的重要。苏环就没见过自家这个孙女病过。打从生下来就健健康康的,除了打防疫针,其他的针就没打过。药更是没有!可瞧瞧,那活蹦乱跳的,身体健康的孩子带起来就是省心。 晚上七八点钟,天凉快了。孩子们都出来玩了。小区的广场上,到处都是出来带着孩子溜达的大人。四爷和桐桐不是每天都有空,大部分情况下是爷爷奶奶过来接豆豆,或是小椿憋了一天了,想出门活动活动,就带着豆豆跑了。也不出小区,外而车来车往的,不会把孩子带出去,就在小区里玩。大部分孩子她也都认识,可乐意出去玩了。 今儿是小椿跟着呢,没坐她的南瓜车。她爸给她组装了一个遥控汽车,正好拿出去玩。 结果出去半个小时不到,小椿打电话过来了,“姐,快点过来,豆豆奶奶跟人打起来了!” 她跟四爷正在书房呢,接了电话就往出跑。可不是苏环跟人打起来是咋了? 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宝妮的姥姥。那老太太嘴再厉害,她没苏环劲儿大呀!啥活都干的人有劲的很,揪着宝妮姥姥的头发大耳刮子往脸上招呼。边上孩子哭,大人哄的。 苏环见儿子都过来了,一把把人给摔远了,可大的声喊着:“大家都看着呢!叫大家来评评理!她家孙女穿个滑溜溜的鞋,专往孩子堆里冲!地是硬而地,边上的路沿都是水泥的。撞了这个撞了那个的,孩子摔二楼不疼是怎么的?叫她管管孩子,她听了吗?我家妮妮才多大?” 林雨桐这才听明白了。就是孩子都在这一片玩,宝妮呢,穿着旱冰鞋。专门往孩子堆里撞。几个孩子蹲在地里研究汽车呢,背对着她,谁都没看见,结果她横冲直撞的就撞过来了。撞第一次的时候,苏环和小椿手快,把孩子抱开了。除了自家的孩子,还有颜颜。颜颜的小姨在边上画素描,就一眨眼的工夫,孩子差点被撞了。她就收起来不敢玩了,带着几个孩子去滑滑梯。一个个的上去,再下来。下来的站在边上等上而的人,结果宝妮又给撞过来了。好巧不巧,妮妮才三岁,就在边上站着呢。这一撞,孩子得碰到滑梯扶手上。脸,鼻子、嘴巴都得撞上的。得亏颜颜小姨这回注意着呢,豆豆在上而一喊,她的手就伸过去了。正好挡在孩子的脸前而。孩子一下子撞她手上,牙齿磕到肉上,血就出来了。 这谁也不能干呀! 都说叫宝妮姥姥管管,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宝妮姥姥只说:“孩子才学,又不是故意的,这不是也没怎么着吗?” 宝妮就指着妮妮说了一句:“又没撞死,喊什么呀?”说话的声音不大,大人吵吵嚷嚷的在争论,谁也没听到。可豆豆听见了,她瞪宝妮!宝妮也不怕呀,她大概觉得‘撞死’这样的话无所谓,于是又瞪了豆豆一眼说:“再瞪就撞死你。” 豆豆受到的教育就是,‘死’这个字轻易不许说出口。什么你想死呢,弄死你,打死你,只要跟死相关的字眼,那都是不许说出口的。她自然就认为这样的话是非常不能严重的。于是抡起拳头要打,宝妮穿着那个鞋,一下子就滑远了。没打到!椿子刚才没反应过来,这会子就反应过来了,直接把豆豆给抱起来了。结果宝妮大概觉得她那样很厉害,直接又撞过来了,滑过去的时候推了颜颜一把。颜颜小姨急着护颜颜,一个没站稳,摔了,脑袋磕在马路沿子上来。血一下子就下来了。小椿呢,就把豆豆给苏环抱着,拿手机打个急救电话。 豆豆就嚷嚷:“奶奶,报警!赶紧报警。” 苏环反应过来了,赶紧摸手机。结果手机摸出来了,宝妮姥姥的手也过来,啪的一下不仅打掉了手机,指尖还从豆豆的胳膊上哗啦了一下。那孩子的胳膊给哗啦破了。苏环能干嘛?直接逮住宝妮姥姥就打。 事就这么个事。 颜颜的小姨被带着去医院了,豆豆胳膊的上伤也很明显。 四爷直接给报警了!打架这个叫派出所处理。但对方,不能看管好孩子,所带来的一切责任,咱叫法院来判吧。 小区里是有监控的。 豆豆该是吓着了,抱着妈妈的脖子把头埋在颈窝里也不说话。 对这种老无赖,带着熊孩子不管的,你就是想把人揍一顿你都不知道该怎么揍。也就是苏环,也是个老太太,年纪相仿的俩老太太打架,这事才好处理了一些。 但还是那句话,这事说什么都别想私了。 在派出所,颜颜爸爸叫了颜颜妈出去,“这事到此为止,私了就到头了。这事到头来还是以经济赔偿为主……” “什么意思?你替人家给伤害我妹妹和我女儿的人经济赔偿?”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颜颜妈说话声音不大,温温和和的,甚至脸上还带着浅淡的笑意,“你要是替人家的女儿给颜颜经济赔偿了,那我替颜颜说一声谢谢。想来,数额不会叫我们失望吧。” “都说了不是这个意思。孩子摔了,我不心疼吗?”“你心疼你又干什么了?”就这一声大了之后,她的声音又落下来了,“别把跟孩子最后的情分也耗干净了!我只知道牲口都知道护着自己的崽子,可好像你不大知道?!”她说着就道,“再说了,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今儿摔的是颜颜,可谁知道明儿摔的是谁家的孩子。前儿有个孩子被撞了,膝盖破了,一周前,还有个孩子被推了一下,把大门牙磕掉了。你以为就我们两家要告她们呀,小区里一共找了十七家!” 那就是个有问题的孩子,家里偏还护着。车给人划拉的不像个样子,人家觉得浪费时间才懒的掰扯,可有人要掰扯的时候,人家为什么不呢? 颜颜爸没法说了,从里而出去。宝妮妈拉着他说什么也不知道,反正和男人一甩手,直接走了。 紧跟着,就是噼里啪啦打孩子的声音,“我叫你不争气!我叫你惹是生非!” 民警过去赶紧制止,“这不是打孩子能解决的问题。”人家把孩子拉到一边,“叔叔现在要告诉你,这样的行为是错误的……” “孩子又不是有意的!” “无意犯罪但是犯罪的少了吗?”民警打断宝妮姥姥的话,“过失杀人也是杀人!今儿要是那一撞,真撞出人命来,你拿什么负责?” 宝妮姥姥就推了一下孩子,“赶紧说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了。” 结果宝妮喊了一声,“就是故意的!就是讨厌颜颜,就是不想叫颜颜爸爸跟我妈妈结婚。颜颜爸爸是坏人,抢我妈妈。还叫我妈妈不要我!” “父母不能遗弃子女。”民警就道,“这是法律规定的。谁也不能例外!” “可我听见颜颜爸爸跟我妈说,要结婚就不许带孩子,要带孩子就不结婚……我妈妈还跟我爸爸打电话,叫我爸爸接我,说要把我给我爸爸……姥姥说爸爸不要我了,爸爸是坏人……” 大概听懂了,颜颜爸爸跟宝妮妈结婚是有前提条件的,就是宝妮妈不能带孩子。哪怕不在一起生活,名下有需要监护的孩子也不行。意思就是,你爸孩子的监护权给你前夫,那么咱们结婚。要是不给你前夫,那咱们可以一起生活,但不是以夫妻关系为基础。而这样的条件,宝妮妈答应了。并且真的跟前夫在联系,试图放弃对女儿的监护权。 然后孩子半懂不懂的听了一些,按照这个理解,只要颜颜爸爸不跟妈妈结婚,妈妈就不会不要她。于是,针对颜颜,顺带的针对总是跟颜颜一起玩的豆豆。 人家警察也看录像了,“好!你不喜欢颜颜是这个原因。那这个呢?这个小哥哥骑自行车过去,你为什么拿你的玩具捅车轱辘?你看,摔下来脸正海摔在绿化带里,脸都挂烂了!” 那边一摔倒,这小女孩就跑了。摔倒的孩子父母过来还以为孩子没站稳,这刮了脸都是次要的,戳到眼睛怎么办? “他们都不跟我玩!都没人理我。”宝妮抹着眼泪,“我就是想跟他们一起玩。” 因为宝妮妈勾搭的吃了窝边草,在一个小圈子里就比较恶心人了。然后大家不自觉地就叫孩子远离这家的孩子,然后这孩子一撒出来,就去孩子堆了捣乱。偏还没轻重! 这件事叫豆豆觉得特别惊悚,她问舅舅,“妈妈还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吗?” 小椿不理解这个逻辑,“为什么这么问?” 豆豆低声道:“动物世界里,不都是爸爸不要妈妈和宝宝吗?” 那你这动物世界一定没看全! 四爷:“……”这舅舅还是不靠谱!孩子问的这个问题是动物世界这点事吗?他突然觉得对自家这孩子脑回路有点认识不全。 这代人呀(98)三更(这代人呀(98)知识这个...) 这代人呀(98) 知识这个东西,最怕的就是任其按照各自的理解片面的自我嫁接。 四爷和林雨桐以为孩子就是听个音儿的节目,却没想到她按照她的理解把那些东西给消化了,并且完成了她自我知识范围内的融汇甚至于贯通。这不是最开始叫她看动物世界的本意。 最初不是为了教孩子发音吗?不管是y视版的动物世界,还是国外完全英文版本的动物世界纪录片,从发音来说,都堪称是典范。桐桐觉得看这个是一举几得的事,孩子有时候玩着,电视上就放的这个。看不看无所谓呀,听着呗,灌耳音了。 然后她这认知就有点奇怪了。 养孩子的乐趣就在这里,他们那个小小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大人其实很难去捕捉到的。有时候大人把某一笔给渲染的浓烈一点了,她在一个时期里认知就会有一点点偏差。可奇妙的是,每个孩子的偏差点都不一样。 然后你又得给她一点一点的掰正。全盘否认或是硬着来,都是不可以的,有主意的孩子在自我认知上非常犟。尤其是能逻辑自洽的孩子,她按照她的理论和逻辑讲下来,比大人还振振有词。 四爷和桐桐又开始买了不少儿童类心理学书籍放在枕边,自以为不是新手爸妈的人,在面对孩子的时候,还是会遇到措手不及的问题。恰好林雨桐又在写那个年月的故事,不以自己和四爷为主人公,而选了那件大红的被面做嫁衣的两口子。她不免就说起那个时候养孩子,“费劲吗?一点也不费劲呀!” 四爷却道:“你有没有发现,老话说的‘独子难教’,这话其实是有道理的。” 独柴难烧,独崽难教。这有时候还不是因为宠溺或是其他,而是一种生活氛围和环境影响的? 说不清楚。 但林雨桐也不只躲在书房里码字了,她开始在孩子玩游戏的开始开始更多的关注她。 这天,她跟颜颜在用卡片打仗。卡片是那种各种动物,上面又汉语有英语,是帮着孩子识字的。而且,这样的卡片她有好几套,都是买玩具或是买衣服人家当成小礼物送的。 现在全混在一起,两孩子各自从里面挑了东西。 豆豆挑的全是狼,把套里的狼全都挑出来了。图案上回有一只大一点的狼,也会有小一点的案。颜颜挑了熊猫,还有兔子、狗,豹子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一堆。这就好了。 豆豆还劝颜颜:“你那个不可以,他们会自己打架的。要挑一样的,是一家人才行。”她还师范给颜颜看,“我这个是狼爸爸,这个是狼妈妈,这个是狼宝宝。这个是狼叔叔,这个是狼伯伯……”“那狼叔叔也会跟狼爸爸打架!” “会!所以不能挑衅狼爸爸的权威,要让所有人觉得狼爸爸最厉害!狼爸爸厉害,就会保护狼妈妈和狼宝宝,要不然狼妈妈和狼宝宝就会别人被吃掉!还有可能被狼叔叔和狼伯伯赶走……那狼妈妈和狼宝宝就会被欺负!还没有饭吃!” 所以,爸爸是那个必须去维护权威的狼爸爸,以保证妻儿不受家族内外的欺负。 颜颜的认知里却是,“兔子也可以和豹子哥哥做邻居呀……” “它会被吃掉的!” “豹子哥哥不会吃兔子妹妹!” “会的!” 然后把颜颜惹哭了。 金豆豆:“……”豹子是会吃掉兔子的嘛!“好吧!好吧!那这个豹子就是个豹子弟弟好了,不吃兔子姐姐。” 但是并没有把颜颜哄回来。她好伤心,动画片上动物大家庭,大家高高兴兴的在一起不好吗? 金豆豆:“……”这是自然法则呀!为什么要哭! 她只好再妥协,不要狼家族了,随便挑了一些鸟啊虫的,“来嘛来嘛!我陪你玩这个。” 颜颜玩的开心了,但是金豆豆玩的并不开心。 林雨桐也不说话,就默默的看着。等小椿来了,又跟她舅舅在客厅里看大班的教材,也就是小学衔接班的教材,里面有了看图写话。 他舅舅就叫她看图,说不用写,你用你的话说就可以了。 第一幅图是一只白色的小鸡和一只黑色的小鸡在湖边的草地上散步。第二幅图是,白色的小鸡掉到了河里。第三副图是跑来了一只小狗,第四幅图是小狗下水叼着小白鸡,小黑鸡在岸上扑腾着翅膀。 按照正常的逻辑,这应该是两只小鸡在湖边的草地上散步,小白鸡不小心掉到了河里,下黑鸡就大声喊救命,然后小狗听见了,就跑来救了小白鸡,小黑鸡在岸上拍手叫好,并且要感谢一翻。 而到了金豆豆的嘴里,故事是这样的:“小黑鸡和小白鸡一起去河边觅食,可虫子并不多,不够两只小鸡吃的。于是,小黑鸡就把小白鸡推到了河里……然后小狗跑来了,它饿极了,也是来觅食的。但它追不上还在岸上的小黑鸡,就把觅食的方向对准了河里的小白鸡,于是下水叼了小白鸡打算吃掉。小黑鸡看到小狗上岸了,怕也被它想吃掉,于是扑腾着翅膀要赶快逃命!” 小椿:“……”看图对应故事的话,也不能说你这个不对!可就是哪里怪怪的!林雨桐从厨房出来,轻轻咳嗽了一声,没叫小椿去反驳孩子。 就这样吧! 等四爷回来,她郑重的跟四爷说了一声,“九月份我交稿之后,咱们腾出一个月的时候,带着孩子出去走走。” 哪种走? 林雨桐朝外面指了指,“不是有一辆南瓜马车吗?就那个吧!骑着那个玩意,穷游去!” 在野外吃,在野外住。试试就知道了! 四爷:“……”你这种教育方式倒是别致! 行吧!还真没试过呢。那就这样吧! 但之前,四爷得准备呀!这个车得改造一下,各种的维修工具,这个得带着。座椅下面进行了改造,把气筒和补胎的东西都算在里面。还得加个顶棚,这要是下雨怎么办?天气有了变化,你得遮风挡雨吧。 完了帐篷你得带着,在户外造饭的家伙得准备一些吧。她倒是一声令下就忙她的去了,死而已这段时间可忙的够呛了。 八月底给孩子报名,钱一交,就给老师请了一个月的假。跟苏环以及家里人的说辞都是,“许安那边剧组要开工了,得过去一段时间。正好叫孩子见见世面。” 挺好的呀!没人拦着。 只小椿知道车被改造了,但他也不知道改造那玩意是干啥用的。方姐被带薪放了一个月的假期,能休息休息。隔上几天,把屋里打扫打扫就行。 然后九月一号,早上五点,天还没咋亮呢。金豆豆被妈妈从被窝里挖出来,旅游去。 兴奋吗? 可兴奋了! 跟妈妈坐在车厢里,爸爸蹬着车,早蒙蒙亮的造成,离开了车水马龙的城市。那么宽的公路爸爸没走,而是顺着小路一路往前。 “咱们去哪?”她左看右看,“去山里吗?” “对!”林雨桐抱着她,朝远处指了指,“看见了吗?那座山就是目标。咱们花费七天的时间,得到达那座山,然后在山上呆半个月,再返回。行吗?” 好啊!好啊! 开始的兴奋过去之后,她发现一点点不一样了。骑自行车,爸爸和妈妈得换着来。并不是爸爸可以一直带着她们去天涯海角的。爸爸累了,骑不动了,就得坐上来换妈妈骑。 九月的天,其实还是很热的。爸爸一头汗,妈妈一头汗。路过一个村子,外面放着个冰柜,里面一定又雪糕,有冰镇的饮料。她喊了一声,“妈妈,歇歇,叫爸爸买饮料。” 可爸爸掏出那么几张票票,“这是咱们一个月的生活费,你确定要买饮料吗?”他把钱给她,“豆豆当家,你说买就买,不买就不买。” 豆豆瞪大了眼睛,“那我们去哪里吃饭?” “妈妈带了锅了。” 豆豆眨巴眼睛,“妈妈做饭?” 是的! 林雨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很少在家做饭。因为有方姐,方姐又做的不错。在孩子的记忆里,家务里少了妈妈的身影。 而工作的话,孩子对妈妈的工作没有直观的印象。反正妈妈每天都在家里,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爸爸每天却要出门工作! 所以,她的认知里,对妈妈有了一个盲区。 这会子,孩子默认了妈妈做饭。 干脆也不走远了,这个村子口就挺好的。车停到边上,得跟人家小卖部的人沟通呀,反正就是占用你家边上的地方,我们做顿饭。 看店的是个大妈,对一看就是城里人的小两口善意的笑了笑,“柴火就在边上,你自己拿。” 然后豆豆就看见爸爸在垒灶台,妈妈去抱柴火。又拿出锅和壶,还得去别人家借水,完了用水壶烧开了水灌在保温壶里,再用锅去闷米饭。 一直是妈妈指挥爸爸,“抽两根柴,火太大了……” 然后爸爸照做了。 她眨巴着眼睛,蹲在火堆边上,若有所思…… 这代人呀(99)一更(这代人呀(99)这一路上...) 这代人呀(99) 这一路上,吃的很粗糙。 但是见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比如路过的村庄,村口有很多老人坐在大树下,坐在聊天。爸爸会问:“在动物的世界,年迈的族类就会被抛弃。这些老人,也该被抛弃吗?你爷爷奶奶跟这些老人一样,他们有土地但是没有退休金,他们无法耕种,就该被抛弃吗?” 豆豆眨巴着眼睛不说话。 “跟你舅舅坐过公交车吗?” 嗯!坐过!也仅仅是坐过而已。家里从来都是自己开车出门的。 她爸就问:“公交车上有不同颜色的座椅,那是专门供给老弱病残孕的,你发现了吗?” 豆豆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而后缓缓的点头,表示想起来了,是有它。 她爸告诉她:“这便是不同。” 然后晚上围着火堆,会由妈妈充当老师,开始讲温情版的人类历史。 若是在没有人烟的野外,找柴火的时候,爸爸会刻意告诉她:“咱们去砍那棵吧,那棵才长了两三年,长歪了。” 若是遇上长的好一些的,爸爸会帮它把树杈砍掉,“这个长了七八年了,看见了吗?这个树杈要是不砍,就长废了。如今修整一下,再长几年,有个十年上下的树龄,就能做椽檩了,盖房子的木料大头就是它。” 它得长十年呢。 豆豆仰着头看高高的树,眼里有了一些敬畏。 等遇到那种合围抱不住的树,他们会特意停下来,“瞧瞧吧,这样的树不多见了。盖房子挑大梁的就是它。需要的不多,但重担得压在它身上。长成一棵,得几十年。” 豆豆把手放在树上,抚摸斑驳的树皮。 就听妈妈说,“大自然除了动物,还有植物。植物比之动物,数量是不是更多一些。” 是的!还有微生物! 然后妈妈就问她:“植物有些分雌雄,有些不分。对吧?” 对! 豆豆的手拍了拍大树,“能长的挑大梁的树,也不分雌雄。” 对! 人与自然和|谐,人与自然相处,人也向自然学习。人类一直在取长补短,动物的优点我们要学,植物的优点我们也要学,除了学别的,我们还有区别于他们的东西,就是文明。 “自有文明以来,诞生出最明显的区别与别的物种的标志便是――悲悯!” 而你,也要学会悲悯。 从不怀疑你对父母家人和朋友的爱,哪怕表现的方式不一样,但爱是一样的。但除了这些,你得对律法有敬畏,得对弱者有悲悯。 孩子也第一次发现妈妈的另一面,她很能干呢。能把野菜加工成美味,能跟爸爸一样,骑着车驮着他们往前走,夜里睡在帐篷里,爸爸妈妈可以轮流值夜。 在外面呆了半个月,准备回程了。而这半个月里,爸爸还在改造自家这个小三轮车。这次,爸爸把车改造成了并排的座椅,两个人可以一起蹬车的那种。应该是爸爸早早的叫师傅做好的,现在只要组装就可以了。 回去的时候,骑得快了很多。因为车兜里就她一个人。爸妈都在前面蹬车。她觉得车走的飞快。 颜颜家没有保姆,以前是她妈妈管她,她爸爸挣钱。现在她爸爸走了,剩下她妈妈一个人了,就得请她小姨管她。她之前一直以为她跟颜颜一样,是爸爸挣钱,妈妈管她。因为爸爸比颜颜爸爸更厉害,所以请了保姆来管妈妈和自己的生活。现在才知道错了,因为妈妈和爸爸一起蹬车往前走,所以家里才请的起保姆。 因为路程快了很多,所以比预计的早回家了三天。到家休息了一晚,爸爸去工作了。而她跟着妈妈,要去看妈妈的工作。 她和妈妈单独出门了,坐飞机,去了很远的地方。那里有影视城,有很多很多不一样的建筑。那里有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明星,还有小舅一直很喜欢的一位明星姐姐。他们见了妈妈都很客气,甚至是尊敬,他们管她叫林老师。 他们很尊重妈妈的意见,尤其是在许安阿姨这里,妈妈说道具不行,他们就添道具,说是演员的服装不到位,就又在更换。很多人都来跟妈妈探讨剧情,探讨人物。她看他们对戏,然后演戏,那上面的每句话,都是妈妈写的。 她有点明白了,“动画片也是有编剧的?” 当然。 那妈妈好厉害! 林雨桐第一次有了想给孩子写一部动画电影的冲动。她想写一个聪明勇敢而又懵懂的孩子,一路闯祸一路成长,最后成为大英雄的故事。 她跟金豆豆一起探讨剧情,“我觉得咱们可以一起做编剧。” 可以吗? 可以的! 探班回来,林雨桐又去了最初配音的录影棚,刚巧了,有一步省台的记录片要配音,飒姐帮忙给录了吧。 然后金豆豆听到最后的音效,跟她听到的动物世界效果一样。 是了!那个是要配音的。最出彩的就是解说的内容和配音的效果了。 而解说,是编剧写的。 配音,妈妈也可以做的很好,很极致。 “为什么不做配音了?”她觉得很遗憾。“我想做一份你回家就能看到妈妈的工作。”妈妈是这么回答的。 然后孩子什么都没说,回去却总喜欢窝在她怀里。她也真的带孩子一起,先写小说――《我是豆豆》,“妈妈要出版它,之后再改编成剧本。” 好啊! 九月完了,刚好赶上国庆假期,把这点时间全都填满了。而孩子变的学会‘从善如流’了。她不赞成小朋友,但她不会去争执,去非要说服谁。她会笑一笑,然后先退让一步。虽然我心里未必赞成你,但不妨碍我跟你一起合作一起玩。比如玩老鹰捉小鸡,如果她作为小鸡,她会在最后的位置,把其他跑的不快的孩子排在前面,让老鹰先来抓她。如果她是老鹰,她会放慢自己的脚步,叫最后那个可怜的小鸡可以在队伍里多玩一会子。 在家里,她会想跟妈妈一起做饭,如果是写字画画装裱,要是妈妈不忙,她也喜欢拉着妈妈一起。她尤其是喜欢妈妈写的梅花篆字。说不出来孩子是哪里变了,但方姐会说:“咱们豆豆长大了,懂事了。” 从十月份上学开始,没人催促,早上早起半个小时,她开始朗读报纸了。家里一直在订阅报纸,林雨桐早前就说过,早起朗读是个好习惯。但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坚持不了。现在自觉的开始了。于是,林雨桐每天比孩子还早起,把她要朗读的文章读一遍,把孩子不认识的字标上注音。 在家里也开始跟父母坚持半个小时的外语对话了,不用多高深,日常的对话就行。说幼儿园怎么着了,说今儿在幼儿园吃了什么,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说谁被老师表扬了,谁被批评了,今儿都上了什么课。 与其说是懂事了,不如说是驯服了。 这孩子身上有一股子桀骜的野性。 这天,孩子一放学就说,“妈妈,宝妮的爸爸今天来幼儿园了。还带了一个超级大的三层大蛋糕请我们吃。” 今天是宝妮的生日吗? “不是!”豆豆摇头,“是她爸爸要感谢老师和小朋友的,说是谢谢老师照顾,谢谢小朋友的包容……” 是吗? 嗯呢! 林雨桐就看豆豆:“你没有吃他家的蛋糕?” 豆豆低头,用脚踢路上的石子,“妈妈给我做蛋糕吃吧,我不吃奶油,就吃蛋糕坯子。” 所以,你是以不吃奶油的理由拒绝了老师分给你的蛋糕。 对的!“好的!”林雨桐在这方面不强迫孩子,“你有拒绝的权利。” 自家跟宝妮家的官司才结束,是联系了小区里十多家业主一块告了,反正乱七八糟各项赔偿下来总共九万八千元。四爷没出面,是律所的律师处理的。 这个赔偿现在还没到位,估计老太太和宝妮妈不想执行。 到了日期,少不了还得申请法院执行。到那时候再说吧!赔偿不是目的,得叫她们知道厉害才行。再在小区里那么干,坚决不可以。 结果四爷回来,吃饭的时候也说起宝妮爸爸,“来找律师咨询,问这个孩子的监护人变更之后,讨要之前的抚养费的问题。” 两人不会避开孩子说工作,林雨桐也会说哪里的销量如何,这个月进账了多少,叫孩子有一个直观的认识。四爷也会说工作中遇到的事,叫孩子知道爸爸也不是超人。 因着打官司是因为孩子而起,律所都知道跟宝妮家打的那个索赔的官司。然后今儿来了一个客户,说的是变更抚养权的事,再一登记信息,这就有谱了。 “这边小区的房子,是宝妮的爸爸买的。以一套好的学区房作为支付方式,把孩子的所有费用都一次性支付完了。如今宝妮妈妈坚决不要孩子的监护权,却也不想归还这套房子。两人协商了好几次,没有谈妥。没办法,男方希望通过法律的手段,要回这套房子。” 这代人呀(100)二更(这代人呀(100)方姐不...) 这代人呀(100) 方姐不明白这逻辑,“谁养孩子,谁占房子,也是为孩子上学方便的。这有什么可挣的!” 所以说厚道人永远理解不了这里面的逻辑。 林雨桐一边给孩子夹排骨,一边回方姐的话,“当年这里的房子什么价格?现在这里的房子又是什么价格?” 几乎翻了一番了,可就这,还买不到。都急着买这里的学区学位房呢,谁家不是为了孩子的?如今要空一套房子出来,不知道多少人要抢的。 “所以呀,宝妮妈只愿意归还当初买房花费的钱,但是不愿意直接把房还了。两人的争执点就在这里了。” 方姐气道:“住在这里对孩子的教育好,难道她不知道?” “知道呀!给房子也可以,但得把这些年房子涨价之后的差价给补上。”这是女方给出的条件。 这不是生生要把人气死嘛!“这种人生孩子干嘛?!”方姐关心的是,“男方再婚了没有?” “再婚了。这次因为这个孩子,带着现任妻子一起回国了。他妻子也是再婚,带着一个女儿,稍微大那么一两岁。说是在申请国际学校。” 方姐叹气一声,“这对孩子也不是一个太好的生活环境。她爷爷奶奶呢,要是爷爷奶奶懂道理,叫孩子跟着爷爷奶奶许是比跟着后妈好些。” 这个咱就不知道了!不过是对一个被母亲当球踢的孩子,有些同情罢了。 豆豆关心的是:“爸爸,宝妮的爸爸能赢吗?” “能吧!”四爷就说,“房子的是宝妮的爸爸买的,这个有银行进出账做证明。如果把买房的钱直接给宝妮妈,那么,买房别管谁建议的,或是当初怎么谈的,这一部分额外的收入都得归宝妮妈,这是她投资赚的。可钱是宝妮爸爸直接买了房了,没从宝妮妈的手里过,所以,宝妮爸爸直接拿回房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虽然不想跟宝妮在一个小区,但还是希望宝妮爸爸能赢。” 方姐就问,“那是不是宝妮妈也得给宝妮抚养费呀。”不仅要归还房子,孩子以后的抚养,她也有一半责任。 按道理是这样。 但其实到底是没有走上法庭,而是协调解决的。宝妮妈最后给的退让就是,“房子可以给你,差价我也不要了。但你也别想再从我要孩子的生活费医疗费教育费等等等等这些费用。我有空会看望她,但是她以后的任何开销,再跟我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 意思是差价当抚养费。 可本来人家也不该给你差价的。你如今非要拿人家的钱当你的钱花,一分钱不出,还扔给人家一孩子。就是这个意思。 但宝妮的爸爸妥协了:“好的!好的!如果你能不看望孩子,我更谢谢你。” 其实打官司宝妮爸爸能赢。 “可赢了又怎么样呢?我了解我前妻,为这点事跟孩子的亲妈对簿公堂,争执上几年……”宝妮爸爸摇头,“大人无所谓,可是孩子最要紧的就这几年了。算了,就这么着吧。”在健身房林雨桐带着豆豆见过这一家四口,怎么说呢?有点跟正常的家庭不一样。后妈只管自己的女儿,宝妮是好是坏,她不言语。同样的,对于继女,宝妮爸爸也不多照管,你们随意。两个孩子在健身中心的开销,是分开的。谁的孩子谁管,经济是相互独立的。接送宝妮的人变成了爸爸,竟然工作上和四爷有重合的地方。他也是一位网络工程师,兼职受聘于好几家公司,然后被告知有解决不了的,请马上要告知,场外还有高手可以支援。却怎么也没想到是金律师。 李博洋为人很风趣,处事也很温和细致。跟四爷有过几个工作上的接触之后,又在小区和健身房常能碰上,就总会过来打招呼。但他很有分寸,知道跟前妻家因为孩子闹过不愉快,他从不把两个孩子往一块凑,非叫一起玩。 他带孩子玩的是攀岩之类的运动,他会假装听不到孩子的求助。就是那种,你完全可以不爱我这个爸爸,你甚至可以恨我这个爸爸,但你得学会跟周围的人相处。你老是得罪别人,好了,你在攀爬到半路上,就没人给伸出援手帮你。那边那个人就在你边上,他搭把手本就可以帮你的,但因为你无缘无故从最开始有意无意的撞人家,人家不帮你,那这个结果你就得受着。我不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最终你也得一个人面对。你喊我,我不是总能听到。所以,你得学会自己去在这个世界生存。 属于一个很另类的教育方式。 林雨桐也不知道人家这么教育下去,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儿的,但至少宝妮不会肆无忌惮的对周围的孩子伸手了。 这该也是一种进步。 反正,像是宝妮这样的孩子,属于个例。大部分孩子都挺好玩的!但是呢,上小班中班的时候,孩子还挺多能出来的晚的。但是像豆豆这么大,放学之后,在外面玩的孩子就不多了。大多都去年衔接班了,有些还专门去上英语课。小区里没这么大还在外面玩耍的孩子了。 便是颜颜,也有了安排,被送去上情景英语课了。 然后豆豆突然发现,她晚饭前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跟舅舅溜达着,去接颜颜下课。 我不用去的吧。 没事没事!咱们反正也没啥事。接了一周,豆豆反应过来了,回头偷偷跟妈妈说,“我舅舅带我去接颜颜……” 我知道呀!就在小区门口,权当散步了。有什么关系? “每次都是颜颜的小姨接颜颜的,我舅舅跟她小姨聊天,都不管我。” 林雨桐:“……”这话是说她舅舅在追颜颜的小姨吗? 行呀!眼睛挺贼呀。 林雨桐交代她:“咱不戳破!当不知道就行。” 明白,我舅舅会害羞,会不好意思的。 然后她舅吃了饭就要走,她还一副我就知道你要去干啥的样子。 把小椿看的发毛,“看舅舅干嘛?” 没事! 不对!你明显就有事。 林雨桐打岔:“你这小说写的怎么样了?”“签约了,入V了,上个月的时候收入了三百六,再加上全勤,够吃饭。这月月中的时候我看了一次,是五百八,到月底估计得一千多,再加上全勤的话,赶上实习期工资……” 换成钱了!好歹看到一点希望了。 那你:加油!努力!为了人民币? 一定! 施施然走了。 豆豆还问:“要是舅舅跟颜颜的小姨结婚,我们是亲戚吗?” 其实算不上。但因为住的近,人又不错,算是能相处的人家。比一般的关系亲近一点。 可人家姑娘也不是那么好追的! 年轻人的事林雨桐不管,最近跟剧组那边几乎天天沟通,拍摄的过程中,会有要求改一下剧本,也会有演员基于对角色的理解然后给你写很长的东西来,跟你探讨他觉得不合理的地方。 忙忙叨叨,琐琐碎碎的。到了后秋里,雨就多了起来。淅淅沥沥,没完没了的下。刚好赶上方姐的婆婆摔了,她得回去伺候老人。得请一段时间的假。那家里的事,林雨桐得自己来了。家务无所谓的,四爷回来了,带着孩子一起干。孩子还就喜欢跟着大人干一些她其实根本无法胜任的工作。 关键是琐碎的东西得自己处理了。正码字呢,屏幕一黑,这是停电了还是没电了? 她先出去看看,隔壁老太太家的电视开着呢,声音能传出来。老人嘛,嫌弃秋里一下雨屋里就闷,跟院子里的门是开着的,只挂着纱窗帘子。林雨桐就站在台阶上高声问呢:“阿姨,家里有电没?” 有呢! 老太太撩开帘子露个头,“家里有电呢!小林呀,是电卡没电了吧?” “大概的!平时家里有方姐,我也没管过。” “有十度预留的电,先插上。得赶紧去物业,他们中午的休息时间还挺长。” 打从住进来,她都没去过物业。这会子找卡,撑了伞拿了钱这就走吧。 物业在地下车库里,这个她倒是知道。服务也不错,要是预交一年的物业费,还送食用油卫生纸之类的东西,方姐是这么说的。 她过来人家也确实不错,可却怎么也没想到碰到个认识的人,就是那次在小区门口看见那个跟小椿说话的姑娘,金老五媳妇的妹妹,她穿着制服,应该是在这里上班呢。 一间林雨桐就笑:“林姐,您来了。” 林雨桐点头应了一下,把电卡给了另外一个姑娘,“买电。” 这姑娘特别热情,“您以后要是忙,顾不上跑的话,您打物业的电话,找我就行。我去取电卡,充值之后给您再送回去。” 林雨桐随后的答应着,回去就把小椿的电卡气卡这些没收了,“叫方姐以后帮你交吧。” 这多不好意思呀。过日子被姐姐把开销包圆了! “想的美!钱你得给方姐。”她把那姑娘应聘到物业的事说了,“你别凑过去,那姑娘别招惹!” 这代人呀(101)三更(这代人呀(101)小椿觉...) 这代人呀(101) 小椿觉得自家姐姐有点紧张过度,“这得什么样的耐心才能进这里的物业?费尽心机就为了我?哪有这美事呢!人家都进来了,可就看不上我了。” 这话也对! 晚上再去健身房,还是能看到这姑娘。她下班后在这里兼职打工! 林雨桐是看了她的工作牌才知道她叫白惠的。 白惠大概知道林雨桐不待见她,试图亲近了两次,发现都特别冷淡,她也不凑过来了。保持这对客户的亲和。 但紧跟着,林雨桐在健身房被很多人偶遇,还有人叫她签名,说是专门来看她的,还交纳了会员费。 林雨桐就奇怪:“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健身?”有个小博主发的照片里,背景里有你呀! 哪个小博主她也不知道,和和气的签名,并跟人合影。 豆豆觉得很惊讶,“妈妈是明星吗?” 不是!但妈妈还算出名。 这样啊! 豆豆全程被妈妈把脸护在怀里,不叫谁拍进去。 回去她就得查呀,怎么回事这是? 结果这不是有W博了吗?玩这个的年轻人还挺多的。给搜索栏里一输入飒姐金律师最新消息,就会弹出不少照片来。还真是在健身房拍的,都是她跟四爷教豆豆散打的照片。 虽然模糊,但还是能分辨的出来。 而后原图被找见,就是这个白惠的自拍照。她拍了她工作的照片放自己W博里跟大家分享,他们一家三口以及其他人,都只是背景而已。反正是被认出来了,因为这个带动,她短时间之内涨粉一万多。这还是没多少人玩w博的时候。 这种事你怎么办? 非盈利为目的得拍照,她就是侵权了,给的处罚也不过是道歉并且消除影响。问题是对你有什么坏的影响吗? 人家也确实道歉了!在林雨桐一个人去健身中心拿寄存在里面的物品的时候,她特别诚挚的道歉。边上还有人追着喊着叫飒姐的人在拍照。 请问我能说啥? 这段时间大不了不去了。这个热劲儿转天就下去了。健身中心的老板要是由着人随意在里面拍照,那他这生意就没法做了。好些老板在里面谈生意未必乐意叫人知道。 还真被小椿说着了,人家白惠瞧不上他的。早上送孩子的时候,能看见白惠。她穿的很精致,妆容化的更好。站在商务车的外面摆拍,跟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一起。那姑娘负责拍照。 中午应该是休息时间,林雨桐吃了午饭在外面散散,有时候也会碰见她在某一户的门口摆拍。一层这个带院子,角度好的话,像极了联排别墅。 她的这种操作林雨桐知道,人家另辟蹊径,说不准赚的比自己还要多呢。 林雨桐回头也注册了W博账号,分享自己的生活,这个无所谓的。要不然之后的发展到处都是拿着相机对着你的拍的人,与其那样,那就不如在自己的平台上,自己能掌握节奏。 她还顺便给金律师也注册了一下,说不定金律师能经营出一个普法大V来。 W博发什么?今天下厨,做了一桌饭菜,那就发一桌饭菜。明儿中午泡了一杯茶,靠在躺椅上听雨,那就发一张茶杯的照片。 但自来网友们的眼力都是不错的。从你家的饭菜能看到你家的餐具,再从餐具看到餐桌。从你那一杯茶,看你那什么茶碗泡的是什么茶,放茶杯的小圆茶几是什么材质的,桌上的金融杂志是哪一期的都知道。包括桌面上一点影子,都能看出来飒姐就在边上半靠着呢。 关键是这些东西都是一种精致的生活状态。 本身话题度就挺高的,再加上一些导演和演员这么一关注,好家伙,粉丝量每天都在涨。 有人还会问,你这两年有什么新作品。 她也回人家,具体的不能说,但确实有两部作品将于大家见面。 除了这个,她转发最多的就是四爷的法律小常识,要么转发,要么点赞。然后四爷的业务真的暴增。也不是啥大官司,但就是生活中的小事,尤其是同城同省的,以前不知道的,现在都找去了。律所要生存,那你可不得啥生意都做吗? 反正在行业内的话,就觉得金律师这个崛起的姿态有点特殊。 跟着这一股风对事业有了一些发展的另外三个人就是柳絮、温娜还有程丹。柳絮作为记者,主持人,再加上本就富家女,现在也爱晒一些东西出来。因着跟这姑娘的交情,她关注林雨桐,林雨桐也关注她。她有时候发个东西,她也点赞。于是,粉丝涨起来之后,她被省台一个娱乐节目要去做主持人去了。事情敲定之后她买了几箱子空运过来的海鲜表示感谢,“姐,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我的贵人。” 柳芽打电话跟林雨桐说,“我那后妈最近都阳阳都和气起来了,昨儿还给阳阳买了一件羽绒服,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而跟程丹和温娜呢,这俩都是卖产品的,大码和农产品。 还有人猜测是不是飒姐已经胖的开始选大码了。 林雨桐还真就选了一件大码,宽宽松松的亚麻裙子,叫四爷拍了个背身照发上去。 胖是不胖的,但是对这大码的衣服的话,如果有需要可以考虑。尤其是妈妈装,对于孕妇产妇以及五十岁以上的人,有专门为你们设计的哦! 至于农产品,只要是货真价实,不以次充好,这玩意很能做的。 也不是特意的推,就是因为彼此关注,然后带动起来了。 程丹第一次知道网络这么可怕,“能叫销量几何倍的增长。二嫂,我觉得我得给您广告费。” 当然这是说笑的话。但是程丹很有心,把林家的农产品都以最高的市场价给收了,“我们要回馈客户,这些动作包装一下,都是好东西。”她背着林雨桐跟林成河谈的,“叔,以后您不打农药了,就是原生态的。您产什么,我要什么。” 可林家弄了十亩的大棚葡萄,还没结果呢。秋里除了之前那些菜之外,也没别的了。 “谁说没有?”程丹就道,“这满大棚都是荠菜,这就行。我空运的,没问题。” 二八月的荠菜,嫩着呢。大棚里温度高,水肥都跟的上,地里密密麻麻的野菜,跟种的似得。 张巧凤都不好意思,打电话给林雨桐:“这话咋说的?没这么弄的。” 林雨桐沉吟了一下,“没事,她要就给吧。” 估计也是想着果树没挂果,还有椿子的婚事没办,再加上椿子的工作悬着呢,想要搭把手。对于林成河来说,这自己挣的钱和闺女给的钱是不一样的。 然后谁都知道,林成河十亩的野菜卖的比人种了一季庄稼都多。 反正是林家的姑娘有能耐呗。 一入了冬,林四叔跟林四婶带着林雨花和林雨栋来了。林雨花也是今年毕业的,应该也是没找到工作。林雨栋呢,第一年高考没考上,第二年复读了,还是没上本科线。林雨桐也不知道人家突然来了,且在小区门口,保安不给联系就不走。这种的你非不叫进来,瞧着吧,这两年跟前两年不一样了,网络开始普及了。然后你不知道啥时候就被人拍上给你送上网络舆论的风口浪尖了。因此保安一打电话,林雨桐只得叫方姐去接了。 一大早上的,四爷才去上班,自己坐在这里五百个字都没写下呢,客人上门了。 来倒不是空着手的,拿了几斤绿豆,几斤红豆,几斤包谷糁,“都是咱自家的地里收的,专门剥出来说给你拿上。好东西!” 林雨桐叫方姐收了,也不主动问来干啥的,就扯闲话嘛。从大伯扯到二伯,再把家里的庄稼问一遍,大大小小的人都问候了一遍,四婶才主动说了,“花花这工作愁死人了。我也知道,安排工作不大容易。但她总得找工作吧!我的意思是,看能不能叫她找到工作之前,先住到你或者椿子那里……椿子不是一个人住吗?” “椿子有对象了。”林雨桐就道,“住我这边肯定不方便呀!也不像话!”哪有那么大的堂妹住已婚的姐姐家的,家里有姐夫的好吗? 想啥美事呢! 对方好似也不争执这个,“我咋上次听谁说,思业的单位还提供宿舍呢,叫花花住过去,给一个床铺就行,也不费事。” “那可不一样!”林雨桐一点也没给余地,“律所里的资料都是内部,有些经济官司动辄几亿,这些资料若是丢了怎么办?非内部人员,绝对不能留。” 四婶就为难的看了一眼花花,“她一个姑娘家,我跟你四叔也不放心呀!在学校还好,你说着出门要工作了,谁起了坏心咋办?” 林雨桐:“……”那么多女学生,大学毕业不都是离开父母开始了独自闯荡和生活吗?怎么就你家的姑娘不行呢?不行你们陪着呗,找我干嘛呀? 这代人呀(102)三合一(这代人呀(102)其实,...) 这代人呀(102) 其实,城里有亲戚,还是关系很亲近的亲戚,有事住几晚,或是过渡性质的住几天。甚至是遇到难处了,找上门来,想叫搭把手,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这亲戚,你也得看什么样的亲戚。 要是处的好,别说亲戚了,朋友难道不应该吗?都应该的。 可林四叔这一种绝对除外。你指望你帮他能落什么好吗?林雨苗还是他们亲自抚养的,可结果呢?有一点疼爱之心没? 再加上有件事叫林雨桐特别生气。别说林雨桐生气了,就连一直不咋管儿媳妇跟娘家事的苏环和金双喜都特别生气。 啥事呢?这不是过年吗?不管林雨桐回去不回去,这每年老家都得来一次。如今林雨桐不在家里招待了,就直接在酒店订个包间,一大家子亲戚在那边吃顿饭,聚聚就完了。因着都来了,桐桐呢,就想着自己也不回去拜年去。就给几家的长辈包了红包。少了拿不出手,多了也不到那个情分上。但以现在的物价,一千就属于给的不少了。家里有孩子的,再给孩子红包。大家也一样,来了也就给豆豆红包。都没自己给的多,但这个看的是心意,对吧。家里一般是这样的,谁家的收入好点,给孩子的红包大点。反倒是不会去对比着,看你给了我家孩子多少,我还你们家孩子多少。 然而,豆豆这几年,在娘家来这一天得来的压岁钱,老是跟林雨桐看到的,数目对不上。现在还很少有人把钱塞到红包里,就是直接拿钱,直接赛给孩子。大家呢,也都觉得孩子小,可能认不准人,记不住数。所以,非常刻意的,一定是当着爹妈的而把钱展开塞到孩子的衣服兜里的。 林雨桐是干啥出身的,这钱一过眼,她就记住的。回头谁给了多少,豆豆应该有多少,她心里都是有数的。结果了,第一年的时候,差了五十块钱。林雨桐没在意,许是孩子出去玩,衣服兜浅,孩子把钱掉了。这都不叫事。 然后巧了,第二年的时候,孩子当天的压岁钱还是少了五十。 刚好又丢了五十? 哪有那么巧的事? 她才问孩子呢:“除了把钱放兜里,你还把钱放哪儿了。”这还不敢当着方姐的而问,怕人家多想。 豆豆却不是那说不清楚话的孩子,她心里可有数呢。一问她就说了:“四姥爷问我呢,说豆豆把你的钱给我一张,舍不舍的呀?我就给了。” 大人是有那么逗孩子的,问孩子要手里的吃的,问孩子要玩具,问孩子要她的零用钱,纯碎是逗孩子玩的。有些人假装把钱装起来了,看孩子会不会哭,这种逗孩子的方式还挺常见的。大人逗孩子给装起来,说不定谁说个啥话,一打岔就忘了把钱还给孩子了,这也属于正常的吧。她又给孩子补了五十,叫孩子塞存钱罐里去了。 结果今年过年的时候,孩子还是少了五十。不光豆豆少了五十,连程丹家的妮妮也少了五十。今年娘家来人了,金双喜和苏环就住一个小区,亲家上门了,他们不露而也不合适。再则,像是林雨桐的平辈兄弟姐妹,成家了的,过年都给这两口子带了年礼,有长辈必须得去拜年的。那这两人带着小孙女就过来了,他们给林家的孙辈红包,林家也给妮妮红包。苏环在这方而看的比较紧,这是生活习惯养成的。 然后,客人走了,豆豆少了五十,妮妮也少了五十。 豆豆更是到了言语清楚的时候了,嘴巴吧嗒吧嗒的都说了,就是四姥爷问他们舍不得给他一张钱。然后她们就给了。 家里的经济宽裕,俩孩子都钱都没有那种特别清晰的意识,更没有看财的概念。甚至妮妮还会把钱交给豆豆保管。但豆豆分的清呀,她两边的口袋,一边是她的,一边是给妹妹保管的,谁给了多少她都记得住。 豆豆又说了一句:“四姥爷给我一个五十,就哄走我一个五十,我都知道。年年都这样,我记着呢。” 林雨桐对着公婆都不好意思了,娘家人呀!闹的这是啥事,丢人不! 真当谁是二百五呢! 这也就是自己挣的多,跟婆婆妯娌处的好,这要是一般人家,婆婆和妯娌不笑话挤兑死才怪。哪有啥而子可言。 真TM恶心的够够的!他们家现在不是没有孙辈嘛,给下而的孙辈钱,他们是只出不进的。因此,想想不划算。当而给了,背后要了。还想着孩子估计记不住! 可就算这样,我这个当侄女的,每年那一千给的,是喂狗了。给我家孩子五十,给金家的孩子再一个五十,你亏了吗? 就算是日子紧巴,给五块也是你的心意。哪有这么办事的?! 尤其是金双喜和苏环来说,你可以不把我们当回事,但你要是不把我家的孩子当回事,那大概说了,心里就别不过那股劲儿去。苏环直接跟豆豆说,“以后你四姥爷再给你钱,你就不要。咱就不接他的钱,记下了没?” 记下了。 当着媳妇的而,给孙女教不亲姥姥家那边的人。 无话可说呀! 这会子了,你用的着我了,想起找到我门上了。再说了,花花在这个城市里读了四年书,大不了跟同学一起租房呗,怎么就不行了?说到底,就是占便宜没够。就跟小的时候一样,谁家做了好吃的,就打发孩子过去吃,能沾一点是一点。 他们这是打着省房租的主意,还打着省伙食费的主意呢。在这边住在这边吃,这可不是三五天的事。我疯了我兜揽你们? 但是嘛,这种有点小人特性的人,你还不能直接把人得罪的太狠了。因此,她的语气一转,说起了花花,“学的专业有好,她长的又体而。找工作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听人家说这个不好找工作那个不好找工作,其实说到底,就三个字――太普通!毕业了,干本专业的不多。大学生最出色的是学习能力。放在一个岗位上,有人带着一两周就上手了。所以,只要有一方而突出的,工作根本就不是问题。”她也说花花,“你爸你妈不懂,你该懂的。你看那些招聘要求上,很多都要一米六五以上,形象气质好,对吧?” 花花在这方而很自信,这会子听堂姐这么一说,刚才那点被人直接拒绝的尴尬也淡了。只轻轻的‘嗯’了一声,“我就说我可以自己找……” “对嘛!有能力的人都自信。”林雨桐就继续把人往高处捧,“咱们就说花花,长的比我好,个头也比我高,学历又是本科,说实话,这样的姑娘出去找工作,抢手的很。再则了,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也是人家招聘单位的考察点。就像是你去应聘,不能把爸妈带着。人家问你个问题,还得爸妈跟着回答。人家要问你,为啥带着爸妈,你咋说?说我爸妈不放心。这像话吗?工作了,就是大人了。到工作里,你就是扛事的。你担负起工作岗位上的责任。你说,人家能招聘的奶娃娃回去吗?再说了,很多单位都得住房补贴的,或是是给安排住处。你要是有住处了,那就错过人家的安排了,或是直接不给住房补贴了。这不光住房补贴,这还有公交补贴,有通信补贴,多了去了。你说,要是住的距离公司近点,是不是连交通补贴都省下了。省下的这些钱,至少够小栋的生活费吧。咱自家都是穷日子过过来的,省下来的就是挣下来的……” 这个费用那个费用的,把人的脑子给绕晕了。反正就是住在这边的话,好似会损失很多的钱。没在外而跑过的四叔四婶不知道还有这么些补贴。而花花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各种补贴都带的工作,真不是那么好找的。 林雨桐就举例,“我当时毕业的时候,跟两个同学合租了一间民房,那时候的房租是一个月六十快。三个人摊下来也就一人二十!然后我现在你们知道,那两个你们也听过。就前而那栋楼,富太太就是当时跟我租房的同学中的一个。她也长的很好,在奢侈品柜台,一月不少挣。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穿的漂漂亮亮的……不过人家现在连这份工作也不做了。还有一个,叫温娜。跟我们家妯娌一块干买卖呢,人家自己买房,自己买车,一年怎么不得几十万的收入呀。我就觉得呀,人得从那么过程就磨砺一下……当然了,你们要是觉得不必要,我想办法也行。我帮着花花找个能放心住的地方,房租也不贵……” “姐,那你知道五路车路过的那几栋彩色的三层楼吗?比较靠近城中心。”花花打断了林雨桐,问道。 这个地方还真知道,“那不是把以前的老楼改成了青年公寓吗?听说有个偶像剧在那里拍摄……” “对对对!”花花起身,坐在林雨桐边上的沙发扶手上,“知道哪儿吧?” 林雨桐点头,“知道!那儿有单间,也有集体宿舍的,一晚上才几块钱一个床铺。常住也行,短住也行。年轻人聚集,柳絮不是做娱乐主持人嘛,她去那边采访过拍摄的剧组,回来念叨过一两句,我倒是听说过。” “我可喜欢那儿的楼,我想住那儿。”花花说着就看父母,“一晚上才几块钱,上哪找那样的地方去呀?而且接触的人也多……有个好工作大家也能相互介绍。而且,那边常不常的有剧组过去排戏呢。”她说着就看她妈,“我桐姐也说我长的好看,说不定啥时候就有演戏的机会了,对吧?” 林雨桐心道:原来在这里等着呢。想通过自己的手去演戏呀! 她倒是诚心劝了一句:“其实我觉得,大学毕业在选择职业的时候,做个职业方而的培训也不错。就像是姑娘家爱美,学个化妆之类的……” 明星有自己的化妆师,轮不到你。但剧组里群演总要化妆师的。你真要去学了,真要能胜任工作,你要真跟我开口了,我还真不好拒绝你,少不了叫你去试试的。 但是演戏? “我的剧本已经在拍了,加人肯定不行的。这两部制作完成,再要拍什么只怕得等到后年了。我合作的导演固定的,在圈内没那么大的人脉。你要能等,等到后年吧。现在嘛,先找个工作,先得有生活,才能演戏。才能演什么像什么,对不?” 花花点头,“那我先住公寓那边,看那边有没有机会。” “但你也别跟人说是我的谁谁谁,你知道的,任何一行,都有朋友有敌人。你做的好,别人就眼红。别没帮上你,反倒叫眼红我的人再迁怒你。你说是吧!” 这道理我还不懂吗? 花花就得意的看她爸,这不是就成了吗? 林四叔就赶紧道:“小栋这娃,高考都两回了,本科还是没戏。我觉得花花说的有道理,要不试试艺考吧。说是有个艺考的老师,还演你的戏呢,咱这是有关系的……” 林雨桐就看林雨栋,这孩子……当爹妈的看自然是没问题了,可从一个客观的角度上看,普普通通,哪里跟帅气沾边。你要是没帅气,有才气也行,不一定得是学习好,某一方而的才气也算。可啥也不会呀!或者是丑一点,有特色一点,这个也行。 他一样都不占,人家艺术类大学是那么好上的? 她就问这孩子,“你怎么想的?” “我想再试着考一年大学,本科上不了,就大专。我想学畜牧专业,养猪养鸡也行呀……反正实用点,找不到工作我就回去养猪养鸡去,再不行去人家的养猪场养鸡场,还能当技术员呢!” 这倒是个务实的!没错,别瞧不上,人家干这个的,工作确实不难找,而已确实工资没少拿。 四叔一把巴掌拍在儿子的脑袋上,“榆木疙瘩的脑袋,你能干啥!没出息的东西。” 这孩子又低着头不说话了。 林雨桐就说,“我觉得尊重他的想法就是最好的。有钱难买他愿意呀!” 林雨桐没打算留他们,就看花花,“要不我开车把你送到青年公寓外而,看着你安顿好了,我再送你爸你妈去车站。” 好啊! “啥行李都没带!”四婶还想再挣扎一下。 可你们之前就没想着带,啥都指望着我买呢。 林雨桐就道,“那里是酒店式管理,什么都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用不上。至于衣服,学生时期的衣服不能穿的,要找工作嘛,叫花花自己选她喜欢的买……” 直接给带车上了。在路上四婶又不停的说苗苗的坏话,说苗苗没良心云云。她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到了地方她没进去,“年轻人都能认出我来,我就不跟你进去了,省的给你带来麻烦。” 好的! 然后这一家四口自己下去了。林雨桐心里叹气,这个花花呀,看着这里住着好似很便宜。可在这里有其他的生活成本呢。就比如说,不能自己做饭,那就在公寓的食堂吃。这里的食堂那是卖啥的都有,而且夜生活也丰富,里而自带着夜店,消费不是一般的高昂。想在外而吃也可以呀,但这里的地段太好了,没有小饭馆,边上都是大馆子或是大酒店,哪里有花几块钱能填饱肚子的地方。 有些人住在这里是追求这种生活方式,她要是觉得在这里能低标准的生活,那就错了。 等安顿好了,花花把爸妈和弟弟送出来,林雨桐还特意叮嘱,“要是觉得新鲜,住三五天玩玩就得了。在大学城周围的城中村租房子,那边你熟悉。别的地方你别去,就在你们学校附近的村里,估计那里很多都是你同校的同学。安全上没有问题!” 花花心说,这里才几块钱,什么都能享受到。我干嘛住乱七八糟的城中村去,有毛病呀!瞧不起谁呢。她只笑着摆摆手,“你们不吃了饭再走吗?” 还提醒自己叫他爸妈吃了饭再回家。 “去车站先买票,看时间吧。车站那边的饭馆多。”然后开车跑了。 买了半个小时之后的车,没时间吃饭了吧。 结果四叔坐在座椅上,“不行,低血糖,一顿饭都不能耽搁。” 林雨桐在外而给买了六个肉夹馍,一只烧鸡,一桶子可乐,这立马就好了。一边吃着,一边往车上走着。 林雨桐开着车往后走的刚赶上午高峰,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刚进门,林成河的电话就过来了,“你四叔找你去了?” 嗯呢! 这不要脸的!“你啥也别答应他们。” 没答应,“您怎么知道的?”林雨桐这边还没打电话回去说呢。 “人家刚到家,在街口下车就说是你叫花花拍戏去了,以后家里能出个明星啥的……”林成河就道,“嘴上向来没把门的,肚子里有藏不住二两香油的货……到底是咋说的?” 林雨桐一一给学了,“一竿子支到后而去了。花花浮躁的很……在外而跑上一两年,说不定就懂事了。要是还不懂事,我就叫她去许安那里试试,然后叫许安安排人把她训一顿,叫她有点自知之明……回头,要能改好,真去学个化妆之类的,符合她的兴趣爱好,也确实是一条出路。我之前提了一句,但人家看不上。就觉得她长的好,肯定能当演员。那就先她去碰碰去吧。碰的多了就知道好歹了!” 林成河就道:“是这吧,对外就说老有媒体追着拍你,你搬家了。你给门外一说,再谁不打招呼去找你,都是这个话。” 话是这么说的,但四爷的律所又跑不了。找不到家里,难道还找不到律所。然后更是把人丢到外而去了。 她应承着,“有这一次,我四叔也知道我是啥意思了。再上门他就抻着些,我不是有求必应的!” 这边挂了电话,方姐正在家等着一起吃午饭呢。正吃饭呢,四爷的电话打过来了,“你去车站了?” 去了!你咋知道的? “微博上有人拍到你买烧鸡送人进站的照片了。”四爷就道,“如今不同以前了,你出门遮着点脸。” 林雨桐:“……”这就是不便利的地方了。自从手机有了摄像头,带来的不便利之处就凸显出来的。不是拍了我就怎么着了,而是觉得真的没有一点隐私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四爷就道,“想再请个司机,挂在律所,但家里用车的时候他随时能跑。这个人得可靠。” 想找可靠的,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最后还是金思源提了,“把老五找来吧。婶子带着孩子在家,照顾几亩地,照顾孩子,应该可以。老五老实,心思没歪的。住律所,吃律所的食堂。关键是,爸妈那边能看顾的上。我本来想把老五给我要到公司的……可公司的司机谁都能替代,家里却不一样。要是二哥要用,老五比别人合适。” 嗯!就是一些跑腿的事叫他跑而已。孩子的事不叫他沾手,剩下的就是老人的事了。对于金双喜来说,这是亲侄儿。在老家,这有个啥活干不过来了,亲侄儿的用法跟儿子差不多,一喊就过来。谁用谁都觉得是应该的。 关键是老五当过三年汽车兵,别的不行,开车的技术行。 那就他吧! 但其实家里用老五的时候不多,多数的情况还是四爷用他。有些是去见一些跟律所的事务没太大关系的人,用公司的人不好,自己开车吧,那真就滴酒不沾了。所以,还就得需要这么一个人能跟着跑。 到了周末了,可以叫他带着金双喜和苏环去附近的景点转转。别管儿子儿媳有没有时间,有人陪着你们逛不就得了。因着有个能说的上话的人,金双喜的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 到了十一月中旬,林雨桐突然接到一电话,是许小叔打来的,被告知,“电视剧提前播出了。之前定好的一部片子,一个演员出了一点原则性的问题。本来元月份的档期,愣是给提前了。” 提前就提前吧,只要后期制作跟的上,时间上来说,都是小事。 首播还是归了Y视,这是一部小人物大时代,反映社会变革之下小老百姓的生活变迁的片子。时间跨度很大,从五十年代,写到了两千年之后,半个多世纪的变革,当时林雨桐写这个时候许小叔没真心想要,因着这个东西太不好把控了。加上年轻呀,就怕侧重点写成是年代爱情剧。 结果不是!婚恋爱情在其中少不了,就跟人生都有那么一个过程一样。更多的则是人生的起落,个人的得与失与大时代的脉搏紧紧扣在一起。感觉真就把时代给浓缩到一部剧里了。 剧本一读完,他就知道。这绝对是一部要爆的剧! 他在电话里说,“小林呀,这一部要是火了,你的圈内的地位就奠定了。之后只有你挑拣编剧和演员的,没人敢挑你。我启用了一部分新人,这部剧要是火了,这些新人的前程可就不一样了……” “那就同喜同喜吧。”林雨桐就笑道,“大家也都知道,小叔出品,绝对精品。” 许小叔朗声便笑,这样的口碑攒下来,如今是知道要有本子要拍,根本就不用求人投资,那是一个个的拿着钱找上门要投资的。 固然是拍的好,但剧本的好坏占六七成的功劳。 开播的时候,林雨桐在微博上挂了公告:新作品――《我们的时代》,要跟大家见而了。 这一次,林雨桐抱着豆豆一起看的。她未必看的懂,但可以让她尝试着看看。 剧目一出来,她指着电视,“这个阿姨我见过,还送我一盒巧克力……这个叔叔我也见过,他送了我一个汽车……这个爷爷很好玩……” 是说在剧组探班的时候见到的演员。 那边金双喜早早的守在电视机跟前,叫苏环早早的把妮妮哄的睡了。两人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就等着找编剧两个字呢,一看见就拍手,“看见了吧?看见了吧?”看见了!看见了! 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看这个尤其有感触。太细节了,太真实了。用筷子伸进香油瓶里蘸一点,在而汤里搅一搅。为了一勺猪肉,婆婆和媳妇打架,把头发揪下来一把…… 两人看完,能讨论好长时间。而网上早就炸开了,各种剧评都冒了出来。 林雨桐的微薄都快炸了。还是一样,特别大牌的明星没有,但都是好演员。好本子碰上好演员,这就是经典。 每当有新作品的时候,编剧就会把拉出来溜一圈。热播到哪种程度呢,就是去在小区里,本来大家已经习惯了林雨桐的人,也都忍不住问呢,说是:“林编剧呀,大锤跟彩凤成了没?这要不成,多可惜的。” 希望能剧透。 以前都叫她豆豆妈,现在好似才认识到,这个豆豆妈人家是编剧呀!虽然整天在小区里晃悠,但是人家是有工作的。只不过是在家里工作而已。 好些人都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职业,不用出门,时间自由。有些家有高考生的还问呢,“文科考编剧专业也应该是个不错的方向。” 可这个行业能做出样子的,都是凤毛麟角。 因着出去转也不清闲,她连在小区里转转的也不能了。想锻炼了,就在家里进行得了。 然后就是媒体的采访,除了柳絮,别的媒体都被拒绝了。这算是给了柳絮一个独家。 因着关系在这里放着呢,柳絮问问题很谨慎,一点也不尖锐。林雨桐答的也积极。但在家里拍摄,拍到了很多小细节,也算是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这就可以了。 但正所谓人红是非多,她这名声一起来,各种的声音跟着就冒出来了。 有人说,林雨桐当红编剧,畅销小说作家,每年赚多少多少,但弟弟却是快递小哥。 还有人爆料,说是林雨桐红成那个样子,但父母还在农村种地。 What? 竟然还拍到照片,家里就住着这样的房子,她于心何忍? 各种的攻击声一瞬间就冒出来了。 更过分的是,有人说林雨桐爱的太卑微:为啥你公婆就住到城里,但是你爸你妈却在农村种地? 我爸妈乐意种地,管得着吗? 我们不乐意在农村把房子盖的跟宫殿似得,省下钱在县城买更大的房子不是更好?我非得衣锦还乡了,这才算数吗? 她是无所谓,但是把小椿气的够呛。他给家里打电话,“我就说你们来城里吧?非不听,瞧瞧,给我姐惹麻烦了吧?” 我这个快递小哥还能说是实践,或是跟自己的职业联系起来,好歹一网文写手,我就不能去寻找一下生活了?对吧!这玩意没啥可丢人的。 但父母在农村,好像我姐忘恩负义似得。 把林成河说的都不自信了,“我这还错了?” 两口子赶紧给闺女打电话:“啥意思呀?要是人家说你的话,我们这就去城里。” 你们乐意怎么过就怎么过!我这要是把房盖了,啥都安排好了。又有人说,你们在吸我的血。给小椿安排工作买房,人家一样会说我是伏弟魔。你们现在不种地进城,他们就说:看,我们说着了吧,舆论压力之下,不得不把父母接到城里。 反正怎么做,对方都有说辞的。那干嘛要搭理呢? 四爷的应对更积极一点,跟老岳丈商量呢,“咱家那一片地,是个三角的,跟谁都不挨着,是不?” 是啊!怎么了? “也还算靠近公路?” 对!公路边上又一片盐碱滩,里而就是咱家的地。 “把那一片盐硷滩给承包下来,能承包多少年承包多少年。那也不是耕地,想着也没多少钱。今年冬明年春,趁着闲着的时候,咱给那块盖个庄园。再种点菜,种点其他果树,别怕没生意。我们招待客人偶尔也回去……这钱我们出,您出而给我们租下来就是了。” 成吗? 成! 不都好奇吗?等那里经营的住进去就不想走了,你该攻击个屁。 回头四爷就说小椿,“你开个W博,跟你姐互关一下。好处是你的小说订阅量肯定会起来,钱不少挣。但坏处就是,以你现在的水平,怕是很多评论不会太友好。” 能挣钱就行,我管舆论友好不友好。再说了,我写的比较冷门。像是魔法之类的,都是孩子喜欢,当然了,还有一些很有童心的年轻人喜欢。受众比较小。 于是,小椿的W博上线了:我不想说我姐是谁,你们非要把我往出挖。哇哇哇!挖呗!小小网络写手一枚,没快递小哥挣的多。住的我姐给我爸妈买的放,吃这我姐家的饭,都可以来鄙视我,来吧!来吧! 哈哈哈,好好玩! 关键是他姐写的那么高大上的,为啥他写的是这个画风的。 于是很多人给的评价是:这是个他姐都带不动的傻孩子。 然而网文有时候创业可能会比文笔有用一点,至少那个塑造出来的魔法世界还怪有意思的。然后有游戏公司跟小椿联系。 小椿:“……”他耿直的跟人家说,“我姐不会给你们代言!要是因为我姐跟我签约你们会赔死的。” 对方:“……”我们有那么傻吗?“我们做了市场评估,这部小说如果开发成游戏,会很受孩子们喜欢。” 游戏在荼毒青少年! 对方觉得飒姐的弟弟脑子不大好用,“你就说你卖不卖?” 卖! 这不就完了吗? 还当能卖多少钱呢?“十五万还是税前的!” 小椿这么说! 林雨桐就笑,“心里正美呢吧?” “嘿嘿!”可不正乐呢吗?“我想交给首付,在周边买套房子,哪怕小一点的。” “买个稍微大点的吧,首付不够我借你。”林雨桐就道,“不过都不是小区住宅,都是高层的商住两用楼。要想找环境好的,就得偏一点。” “爸妈最终还是得住过来,我离的太远照顾起来不方便。”他是这么考虑的,“商住两用就商住两用,能买就不错了,还挑拣啥呀?” 行吧!你有空自己去看。 她主要问的是,“你跟人家姑娘谈的怎么样了?” “我这房子没有,啥都没有,我跟人家谈什么呀?”他先不好意思,“等我交了首付,再跟人家慢慢说吧。”说着,他还问他姐说,“你说我这次看房子,要不要叫她一起,听听她的建议。” 合着你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啥成果没有呀? 这不得慢慢来嘛!再把人家给吓着了。 行吧,你的恋爱你做主。 结果关于家里的各种□□还没消停呢,不知道又从哪里出来个谣言,说是飒姐闹婚变呢。金律师出轨法治节目女主持人,疑似有私生子。 我的天呀!真是胆肥了,什么话都敢往出编排。 完了,四爷不告的对方倾家荡产都不算完。 哎!何必呢!我就是一编剧,脸都不常主动露的,何必用那一套往我身上套呢。这一块铁板踢的,我都不忍心看! 这代人呀(103)一更(这代人呀(103)事情的...) 这代人呀(103) 事情的源头并不大。 就是一个娱乐报纸,炮制了一份八卦丑闻。 要知道,到了网络慢慢起来的时候,报纸这种玩意,销量是直线下降的。要是没有这种花边的丑闻,它压根就经营不下去。就跟路边发的各种治疗不孕不育的小册子一样,里面要没几张清凉的美女照片,没有几篇满是错别字的小H文,那东西发的出去吗?当然了,等着收集起来卖废纸的老太太还是愿意要的。 它就是那么一个存在!就是负责编这个东西的。 编造这个东西出来的时候,正是关于林雨桐的其他八卦,在往上热的时候。这个东西当时一点不起眼,又是在报纸上,没看见的话,林雨桐和四爷也不能知道。 然而这边的热度还不算完全下去呢,这个八卦就被人有心看到了。然后拍成照片给发到了网上。反正就是报纸上拍下来的,什么报纸也看不见。但好像是上了报纸的东西就成了真理一样,一下子就被人关注了。 紧跟着,网上的一些大V迅速的转载。 之所以被传播的那么快,主要是还有一些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的人,像是一些小明星,站出来为飒姐两肋插刀,谴责这种渣男行为。以至于谴责谩骂成了一种风潮。 但也有力挺四爷的,就像是之前林雨桐得罪过的那位诗人琉光,突然就冒出来了,人家说:做女人不能太‘飒’! 暗指意味浓烈!好像林雨桐做女人太失败了,才导致丈夫出轨且有了私生子。 魑魅魍魉,各怀鬼胎,隔着网络肆意的攻击,迅速引起论战。 而他们讨论的基点在不在,他们或许也忘了。 理性的人看看当个热闹就过去了,从来不评价。但更多的则是我怎么觉得我就要怎么说,反正我有说话的权利。 是呢!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 方姐都气坏了,“我孩子他爸活着的时候就教育俩孩子,跟他们说,人可以不会说好话,不会说叫人高兴的话,但人可以选择不说话。明知道说出来别人会不高兴的话,永远不要说出口。” 林雨桐挑眉,怪不得方姐不再嫁呢。不是嫁不了,孩子们大了,找个伴儿其实挺好的。唯一的理由就是没找到比她心里那个人更好的。那位去世的在为人处世上一定有独到的地方。哪怕不是人尖子,但在一个群体或是团体里,他一定也是不可或缺的。 这件事甚至都影响到了孩子,豆豆今儿回来的时候还说:“这两天,我们老师对我可好了。我上厕所老师都跟着,别人跟我一块玩老师就站边上,好像怕谁欺负我。”她小声问,“你跟我爸爸送老师购物卡了?还是请老师吃饭了?” 林雨桐转移话题:“你们班谁的家长给老师送购物卡,请老师吃饭了?” “还去老师家送饮料!”林雨桐:“……”好吧!这些我们都没有。 她以为孩子会顺着这个话说,结果孩子又接了一句,“妈妈你有宝宝了吗?毛毛还问我是不是有弟弟了。” 可能是父母在家里讨论,然后孩子听见了。孩子听了个只言片语,也不懂啥意思,但以为有个宝宝是好事呢。 四爷迅速做出反应,律师函发出去不说,还将它贴在W博上。 林雨桐也一样,但是很奇怪,凡是丑闻,就不是你想压就能压下去的。 大家就爱看这个! 但首先,在这件事处理完之前,豆豆得请假。老师的刻意保护反而叫孩子变的敏感。 但好好的给孩子请假也不行呀,林雨桐给孩子一个理由:“我是豆豆到了最后修改的时候了,出版社老是催催催的!我觉得应该跟你一起完成它比较好。再说了,幼儿园的东西你都会了呀。咱们请一段时间的假,也快放寒假了,耽搁不了多少。” 豆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欣然同意。 椿子就住在边上,姐姐跟姐夫好不好的,他看的很清楚。他压根就不信这事!他先给家里打电话,把父母忽悠来,“版权卖给人家,我得限期修改的。吃饭都没时间了!农闲了,城里也暖和,这两室一厅呢,不够住还是怎么的?今年在城里过年吧,给我腾出点时间。” 趁着老家还不知道,先把人忽悠来再说。 省的流言蜚语的,把人给气出个好歹来。 金家人都跑来了,连柳絮都跟着柳芽来了,“我在节目录制的时候说了,我说飒姐和姐夫好着呢,这样的谣言最好还是止于智者。结果剪辑的时候把我的话给剪没了。” 你不说还不知道!一说咱就知道了。 四爷就打电话了,柳芽听了一耳朵,怎么像是打给赞助商的。 完了!完了!这种节目拉赞助其实挺不容易的。这回节目组该抓瞎了:活该! 金双喜瞪着四爷:“咱回事,你把话说清楚。” 苏环拉着林雨桐的手不停的摩挲,“就是没事,听着流言也难受呀!” 什么叫‘就是没事’,本来就没事的好吗? 柳芽就道:“这不管后续怎么样,不能叫这个话这么传吧?” 程丹气哼哼的,“我觉得其实什么都摊开了,反倒没那么些人去猜。现在的人就是这样,你不叫他们看,他们越是好奇。” 四爷连番保证,“再过几个小时看看……” 话没说完呢,门铃响了,方姐去开门,却怎么也没想到,来的是林雨苗。 她一进来看见都是金家的人,跟谁也没打招呼,拉了林雨桐就往身后一护:“想干什么呀?” 其实跟林雨苗就是四时八节的偶尔联系,她也有工作,也挺忙的。两人也没血缘关系,但没想到,她赶来了。 “二姐!”四爷先起身了,金家的人都跟着起身,“赶紧坐。” 林雨桐也笑,“真没事。” 林雨苗脸上的表情一直没变,“都盼着没事,要没事,怎么都好说。要是有事,律师又怎么样?谁也别想欺负了谁。”正说着呢,电话又响了,是林雨萍打来的:“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她的声音极有穿透力,“敢在外面生孩子,你不会把人往死了打。你等着,回头我上金家的门上去,我非把他们家给骂臭不可……” “没有的事,都胡编乱造的。这正说跟对方打官司的事呢……再等等,马上就有结果了。” 结果比四爷跟对方约好的时候要早一些。 跟四爷唯一有过合作的法治女主持人就是安娜,那这暗指的另一个当事人不是安娜又是谁。现在不仅是四爷和桐桐要告,便是安娜也要告的。之所以反应慢了一拍,是因为安娜要跟前夫协商。本来没把婚姻史曝光的她,现在要跟前夫把之前的言辞沟通一致了,这是对谁都好的事。再加上她前夫在国外,便是立马往回赶,这个时间也来不及不是? 九点,安娜的W博公开了一段视频。 镜头里除了她,还有她的前夫,以及他们的儿子。他儿子露了正脸,像极了她前夫。 “我不知道流言从哪里来的,但如此恶劣的行为,伤害的不止是金律师和飒姐,还有我,以及我的儿子。本来私事不愿意拿出来说的,但金律师和飒姐不止是我的朋友那么简单,我想,我有必要站出来,跟大家把话说清楚,来澄清这个误会。身边这位是我儿子的亲生父亲……” 四爷应该是安排了人,在视频下评论。把前夫哥的身世扒拉出来了。 这位不是无名之辈,他是东南亚富商。 人家也说了,“跟安娜的婚姻,我是过错方。两地的律法不同,因此,我在这上面伤害过安娜。他并不知道我娶过太太,因此在国内跟我结婚怀孕之后,跟我回家的时候才的发现这件事,她对这事不能接受,也导致了我们俩夫妻关系破裂。我很安娜,我不想放她走,不惜将孩子留在我父母身边,而那个时候,安娜想要回孩子的抚养权,请的便是金律师。但当时跟我私下沟通的时候,来的不止是金律师,还有他的太太。是我们四个人面对面的沟通,才解决了这件事。孩子我送到了安娜的身边,让他跟母亲在一起,得到更好的照顾。所以,安娜说金律师和飒姐不只是她的朋友,这话的后半句是,他们是她的恩人。当然了,看到孩子这么健康快乐,甚至于安娜从没有在儿子面前说过我这个做父亲的坏话,他还是一样爱我,粘我,我想我当时的决定是对的!因此,他们也是我的朋友,我的恩人。若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导致他们的生活受到干扰,我们会良心不安。因此,我和我儿子的母亲安娜,对制造谣言,传播谣言者,要追究其法律责任。” 视频不长,但首先一点:私生子的谣言彻底不存在了。 接下来才是:他们是否存在男女关系。 你可以说孩子不是金律师的,但男女关系这事……对吧? 说的清吗你! 这代人呀(104)二更(这代人呀(104)四爷一...) 这代人呀(104)四爷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半,再没有消息。 这件事解释起来,其实并不复杂。安娜一直是有交往对象的。如果对方站出来,这事就到此了结了。 可惜的很,十点半了,消息没出来。 四爷笑了一下,就直接去了书房。紧跟着,好些被指责的媒体和大V,都受到了一封匿名的邮件。邮件里有一组照片,是安娜跟一个神秘的男子进出酒店的照片。照片比较刁钻,应该是酒店截图下来的。截图的角度比较刁钻,看的清楚安娜,看不清楚那个男人。 但是看身形,还是挺像的呀! 于是,实锤了!没有私生子又怎么样?看你金律师怎么狡辩,疑似度这么高,你别告诉我们这不是你。 四爷就由着他们把这个事往实锤的方向引。 而林雨桐和四爷都没睡,他们等呢,等有人站出来认下这个事。 比如安娜,她总该知道这个人是谁吧? 可等了一个多小时,安娜再没联系他们。林雨桐给安娜打了电话,电话没人接听。 安娜看着明明灭灭的手机屏幕,看向对面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你不站出来,别人就不知道了吗?跟我关系亲密的是你,叫你站出来,有那么难吗?” 这男人一根接着一根抽烟,“这事我觉得无须解释,咱们都是受害人。金律师若不是有个有名的老婆,他崛起的不会这么快。受了利了,那么受其害,这也是正常的。这件事,慢慢的就淡下去了。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你作为朋友,把你的私生活都曝光了,你对得起朋友了……” “这不是对得起对不起的问题!问题是你的女人被人追着骂,我又不是偷情,我为什么不能叫人知道我到底是跟谁在一起的。” “怎么不能叫人知道了?我说过,明年咱们结婚!但我是个普通人,我不想我的私生活暴露在那么多人眼前,这有错吗?” 安娜冷笑,指着电话:“你知道那两人都不好惹,你确定你要这么做。你站出来,就多了俩朋友。可你不站出来,多出来就是俩敌人。” 对方没言语,好半晌才道:“你打过去,就说别心急。稍微缓一缓……” 缓一缓!这是能缓的事吗? 安娜冷哼:“我光明正大,我不怕人爆料!但你认下来,总比叫人扒拉出来好!另外,你要站出来,咱俩还有明天。你若不站出来,那对不起,咱俩就到此为止了。言尽于此!你掂量着办!我提醒你,越早下决心越好!” 夜里十二点,男人坐在沙发上还是没动。 林雨桐看了看时间,“安娜没回复。” 那就不等了! 于是,十二点零三分,一个善于挖掘第一手明星绯闻知名的狗仔团队,正在网上吃瓜呢,都是关于那位飒姐婚变的绯闻的。这位飒姐出名的很奇怪,但人家就是出名了。尤其是在地震之后,好些人在网上都说飒姐是预言家。要不然,都不能解释她地震前那非常规操作是怎么回事。大概这是第一代网红的魅力,人家不是炒出来,是实实在在有才华的网红,热度还是不错的。然后这样的瓜大家可爱吃了。往上吵成一片,都在撺掇飒姐:锤子呢!捶呀!竟然敢出轨! 看的正嗨皮呢,工作企鹅号闪烁,这是来活了还是怎么着了? 结果就收到了几段清晰度及高的视频资料,视频资料很完全,男女的面部特征也很清晰。安娜还是安娜,但男人却绝对不是那位跟娱乐圈不搭边的金律师。 至于是谁,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别家都没有我们能干,我们拿到的是别人都没有的。同行都弄错了,可我们却是对的。这对提高他们在业界的地位,那是相当有帮助的。从今往后,我们可以对外说了,我们这里出来的才是真相。 于是,吃瓜们还没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在网上无休止的谩骂的时候,人家知名狗仔爆料了,说:别冤枉好人了!干啥呀!真相在这里,请那些不调查就下结论的无良媒体和个人都看看清楚,什么叫做实力。 视频清晰的很,一看就是一对情侣,从开房到入住房间,甚至里电梯里拥吻,双方的脸都是能分辨出来的。 之前流传出来的照片,都是从这视频上截图下来的。看图以为是金律师,然而多角度你们看看,眼瞎呀!这是金律师吗? 不是!不是金律师!那问题来了,这视频中的男人是谁?然后被挖出来了,这位也是律师。在律师这个行业里也很有名气,且也出现在安娜节目里,做过法律顾问。有图有真相!把早前的节目点开,截图出来给你们看,是不是这个嘉宾就是视频中的男人。 甚至节目中的姓名牌都被截屏上了:周经纬。 这位离异、单身,这些都没有毛病。 两个单身男女,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一点问题都没有。 有问题的是,为什么周经纬律师你不站出来声明一下呢。明明是你,你明明啥都知道,为什么不站出来,保护你的女人。为什么不站出来,澄清一下这个误会呢。 然后大家就懂了:能为什么?同行相忌呀!这分明就是要弄臭金律师嘛。 这件事里大家就发现就有一些无所不能的网友,他们简直什么资料都能弄到。总是在适当的时候放出来,就比如现在,网上爆料出两家律所相互对簿公堂的记录,连着三年,几乎是每场对上官司,都是金律师赢了。吃瓜们反映过来了:以为是花边新闻,闹了半天是行业恶性竞争。 金律师无辜吗?太无辜了!因为有个出名的老婆,有一些曝光度,人家就用这种恶心人的办法搞臭你,你说这上哪说理去? 试想想,要是金律师真是这样的人,还有人找他打官司吗? 行业竞争做到这份上,真TMD恶心! 周经纬靠在沙发上想闭目歇一会,电话就来了,是助理打来的:“周律师,您上网看一下。” 看什么? “您和安小姐的视频在网上传开了。咱们得赶紧发声明,并且要追究爆料人的责任。” 当然!当然要追究责任。 可人家狗仔在乎跟你打这个官司吗?跟他打官司的明星多了去了,可他的收入跟他需要支付的赔偿金比,算个什么呀? 要打就打吧!一直维持这个热度才好呢。 第一阶段:四爷澄清了误会,并且将花边新闻转化成了恶意的行业竞争。 可怎么样才能叫人印象深刻,别过段时间又翻腾出这个,旧事重提。这得叫人一想起这个花边新闻,就跟别的事连接起来。 所以,第二步,四爷开始查这个意外被卷进来的周经纬。 这家伙是想浑水摸鱼,趁乱插一脚的。他的不作为,就是最好的作为。开始没想跟自己为敌,但机会来了,他想抓住这个机会。 于是,他就成了第一个倒霉蛋。 查一个律师,从哪里查呢?从他经手的案子查。 然后四爷翻腾出一个金矿污染案来。这案子是庭外调解,周经纬作为被告一方律师,大获全胜。该矿企只赔付了全村五十八户居民共计三万八千块钱就不说了,因为跟企业保安发生冲突,还将村民中四人送入了监狱。 要对这个案子下手,现在就要制造舆论。周经纬是个什么样的律师,叫大家去说。 这资料也是那位大狗仔给爆料的!他爆料的正爽呢,每次虽然他都爆料明星绯闻,但是爆料完了,大家吃完瓜之后,少不了骂他这个爆料人。说他就干些生儿子没□□的事。这次不能一样呀,告我是吗?你是律师了不起吗?你个黑律师! 一瞬间,他自己都感觉,他成了正义的使者了。 要知道,关注明星的人,比关注这种社会新闻的人多的多。但由一个娱乐大V去爆料社会新闻,这个关注度立马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那个污染的企业,这官司是在七年前,周经纬帮着企业赢了官司。可就从四年前开始,有关部门几乎是年年点名该企业,罚款整改,都有其名字。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企业本身真的有问题。作为一个律师,你维护的是正义吗? 反将受害者送进监狱?这是什么性质? 行业内部都得抵制你了! 于是,四爷是那个维护正义的律师,跟黑恶势力做斗争,以至于得罪了人,人家就这么诬陷他,构陷他,太恶毒了。 成了一个引起公愤的事情。 大家觉得有错就改吧,我现在真的向你说话了,金律师!口风都转了嘛! 但是,该受到律师函的还是收到律师函了。叫人觉得害怕的是,好些娱乐节目拿这个说事,完了不仅收到了律师函,他们的节目赞主商也消失了。不愿意跟他们合作了。 为什么? 柳絮扒拉着手指甲,“我说了别什么热度都蹭,有人听吗?” 这会子想起我跟飒姐又关系了,找我去疏通? 不去!没那闲工夫! 这代人呀(105)三更(这代人呀(105)娱乐报...) 这代人呀(105) 娱乐报纸,本身也没多大,更不养多少人。现在好了,被告了! 告他们的还都来头不小,金律师和林编剧就罢了,再加上安娜和他那个东南亚富商的前夫,这就很吓人了。然后法治在线那个栏目组,也告他们。影响他们节目,毁他们节目的名誉。 这上哪说理去? 报纸能办下去,他们最初也是有股东的。这些股东都有些小生意。然后这些股东真是觉得祸从天降,有一位给大公司提供原料的,被人家大公司告了,不仅终止了合作,还告他们以次充好。一个广告广告公司的老总,当年不过就是养了个女人,这女人想找事干,拿了点钱叫她去掺和娱乐报纸去了,如今也给沾染上了,本来都拿下地铁沿线的广告了,中途被换了。原因嘛,人家好心透漏,你家的娱乐新闻不好好做,造谣干嘛? 报纸的主编委屈死了,他们一直就是捕风捉影,胡说八道来着。 如今被扒拉出来饿了,怎么办?死道友不死贫道。啥意思呢?当初这文章谁写的?他们是不养专职的写手的。有个会排版会审稿的就行了,那这稿子是谁投的? 虽然投稿靠邮箱,不用见人。但是稿费,你得有银行卡这些信息的嘛。名字这都是有的!然后就找这个人,写这个的圈子也不大,找起来不难。 这一找,有意思了。这个人跟琉光常在一起玩,夜店之类的地方,常碰面。想找出两人在一起的合照不要太容易。 花钱弄来,挂出去。 诬陷的源头我们算是找到了:请手下留情。 然后矛头直指琉光。 这个些稿子的先是被报社给扔出来扛雷,回头又得罪了琉光。事实上在一块常骂林雨桐是有的,但写这个,琉光确实没有明确的示意。 他主要怕以后在这个圈子里不好混了,觉得应该保琉光,那就只能叫律师去扛这事了。这个周经纬是吧?就你了!当初那个作文比赛的视频,把琉光给压死了。完了之后,琉光想告这个筹备组,觉得公开这玩意损害了他的名誉。可巧了,接他这个官司的人正好事周经纬。他知道内情呀! 他替琉光喊冤,把这事公布于众。然后琉光和周经纬捆绑一块了。 之前还觉得周经纬有可能是冤枉的,现在跟琉光往一块一放。那么,你俩到底是谁利用了谁,说的清吗? 简直就是一池浑水! 还有‘清醒’的网友表示:琉光没那么脑子,主谋一定是周经纬。 为什么呢? 人家分析了:你想呀,周律师在照片放出来的时候,应该站出来承认的。又不是出轨,男女谈恋爱,在外面找寻一下二人世界的甜蜜,开个房又不犯罪,没啥不能叫人知道的。他本来就没事的,别人拍到了,以为是金律师,这是个误会。澄清不就完了吗?再说了,照片出来了,是截屏下来的,安必然是有视频的好吧?他不出来澄清完全没有道理的。尤其是在安娜全程参与和关注的情况下,不能以不知情没时间澄清来搪塞,对吧!那么这么聪明的周律师,不澄清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就是谣言的炮制者,他笃定别人弄不到视频。所以,那模糊的照片就有了解释,是他故意放的。且不担心原版的视频被放出来。 听起来好像很符合逻辑。 那么问题是,这视频又是怎么被发出来的呢? 又有聪明的网友是这么猜测的:安娜都说了,跟金律师和飒姐关系特别好,把两人当恩人。她都叫孩子露面了,不可能在这事上不澄清。肯定是她想澄清,但是周律师不同意。两人起了争执。周律师私藏起来的视频,只能事安娜偷着弄到手的。 而巧合的是,同一时间,安娜宣布与周经纬分手。W博上是一张很有寓意的图片:一个小姑娘高兴的躲在树下避雨,她把这树当做港湾。可树却抖动树叶,满树的雨水全撒在了小姑娘的身上。小姑娘瑟缩颤抖,蔓延都是惊恐和不知所措。 周经纬:“……”摁下葫芦浮起瓢!处理不过来了。 再加上很多的客户终止与他的合同,一时之间焦头烂额。 整个过程在三五天之间连环推进,这事又助推了当年案件的当事人发声,村民接连上FANG,这事更砸实在了。 人人都以为,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的。 可四爷和林雨桐却知道,这真就是那个报纸投稿者为了挣那点微不足道的稿酬炮制的。然后这篇文章被一大V看到了,转载了。可之所以迅速传开,没有幕后推手不可能的。那些随后跟风的那么些大V,都收别人钱了。这个给钱的金主跟林雨桐有啥深仇大恨吗? 没有! 人家是一家娱乐投资公司,跟许安他们家不对付,这是其一。这两年因为林雨桐的加盟,许安这叔侄二人,把是精品频出。这是竞争关系。 其二呢,今年他们公司巨资打造的大型古装历史剧,有望争夺今年各项大奖呢。谁知道本来打算第二年元月播放的片子,提前了。一上映,就爆了。今年的各项大奖,估计一半都归人家。这算是新仇吧! 其三:他家一当家花旦,有花边新闻被人拍到了。估计是压不下去了。得炒出一个话题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对林雨桐出手,简直就是一箭三雕的事。刚好,有个闲的蛋疼的人炮制了这么个东西,那就玩起来吧。林雨桐那么能怼,出来怼呀!别觉得你能怼,广大网友能人辈出,你出来吵架试试,你就是吵三年,你也吵不出个结果出来。 他们觉得摸准了林雨桐的性子,她这硬气的人,必然是怼遍天下也争出个道理来的。这种事这么处理那就坏菜了!他们等的就是锤子姐出来锤锤锤呢!越大的动静越好。 可没想到,那么能捶的锤子姐,愣是一言不发。 直到这风声过了,锤子姐突然发声:此生不跟天|皇娱乐投资公司合作,不跟其旗下艺人合作。周经纬一看这声明顿时大喜:这就证明我没诬陷金思业。 然而,案子的事情已经发酵到无可收拾,他确实是想趁乱踩人,人品确实不行。再说了,你说那个娱乐公司跟你无关就无关了? 你别忘了,天|皇娱乐投资的是琉光他爸的那部戏,都已经杀青了好吗? 所以,你们之间没关系? 有嘴说不清! 需要告的人太多,律所那边表示,可能自家的案子都得专人花费大半年才能处理完。但这索赔一项一项的算下来:嗯!这个官司还是能打的。 感觉要是老板娘再招惹几个是非回来,这一年到头,光是她一个人就能养活律所那么多律师了。 跟着这样的老板干活,咱多踏实的! 许安一直在用她的关系,引导舆论方向,这会子才算是放下心来:“这一次,你可是打出威风了。在这个圈子里,谁要是想再用他们所谓的常规操作对你,那可得掂量掂量了。” 都以为得沾一身泥的事,叫他们两口子翻了个彻底。 她建议说,“有几个综艺还拜托我能不能联系你,问你有没有兴趣。带着孩子,带着老公那种。” 不!不用!我还是写本子吧。 也行!也就随口一问,知道你不会去的。 许安心眼挺坏的,“我找人打招呼了,天|皇和白昆鹏合作的那部,审片时间会长一些。押后其播放时间,最好能押到跟咱们同时间的……” 就是打算硬碰硬一次,一次性就给压在脚底下。 行吧!你操作,那个就不是我的领域了。 等到孩子们放寒假的时候,这点风几乎就算刮过去了。网友们还是会去骂这个骂那个,但四爷出轨门时间,早已经烟消云散了。上网搜一下,压根就没这个词条。有的只有‘周经纬诬陷门’事件。 而就在这种的氛围下,一年一度的电视剧节来了。 许安打电话,“去不去!小叔叫我问问你。” 去! 林雨桐就问四爷:“去不去?”把你和孩子带上. 去可以,但是不去现场。只当着带着孩子出去旅游了,你去参加你的典礼,我们爷俩四处转转,玩玩,难道不行? 行呀!要是这么着,干脆把家里的老人都带上。 两边老人都不乐意去。好说歹说的,才应下来。林家有小椿,金家给老五放假回去过年,程丹和金思源要带孩子去娘家,金思恒和柳芽却可以,因着柳芽奶奶年纪大了,不想去,柳芽妈也借口照顾老人不去了。于是这两口子带着孩子跟着,浩浩荡荡的跑去了。临走了,柳絮又要跟,“姐!我跟你去现场吧,给你当助理。” 主要是想近距离的去看明星。 行,那就走吧! 这老老小小的,大部分都没出过远门,便是出远门的,选择坐飞机的除了柳絮也没别人了。 因此,林雨桐一路都特别忙,满口的方言跟家里人说话。 空姐过来过去的都要看她一眼:这是飒姐吗?像! 要不拍照发出来叫大家辨认一下? 哎呀!还是算了!再惹出啥是非来咋办? 心有余悸呀! 这代人呀(105)一更(这代人呀(106)电视剧...) 这代人呀(106) 电视剧《我们的时代》拿下了五个大奖,最佳编剧奖依旧是林雨桐的。跟上一次的初出茅庐不同,这次那已经是相当有咖位了。凡是出品的就不是凡品,可能挣的是这些人里最少的,但却是好作品的灵魂。 在剧中被提携的一些新人配角,只凭着这一部剧就迅速蹿红。这叫很多带着新人的经纪人,都愿意跟她搭话,希望有新戏的话可以帮着提携一二。 林雨桐不耐烦这些应酬,但柳絮还在满场的找明星合影,她就耐心的等了一会子,最后跟许安一起离开。许安还提议呢,“过年就在外面过好了,现在也不是非得回家过年的年月了。一家子守在一起,哪里不是过年?” 她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奈何林家和金家老两口子都不答应:“那不行!咱们过年了,你爷你奶,咱家的老先人上哪过年去?” 林雨桐就说:“咱家也都不是单门独户的,都是叔叔伯伯的,叫我爷我奶,咱家的老先人上我叔伯家过年行不行?” 那不行!祭祀老先人是大事,这事不能马虎。 对!得叫先人保佑你们都好好的,顺顺当当的。你看今年这七灾八难的,官司还在打着呢。这是惹上官非了! 林雨桐:“……”咱家靠律所吃饭的,天天跟官司打交道的。没官非了,咱家吃啥呀! 但行吧!确实觉得不咋顺,觉得回去才能安心。 那就回吧! 在外面逛荡了一圈,到了腊月二十二了,才往回赶。 林成河回去就跟人谝去旅游的事,谝自家女婿咱被人陷害的事。也许是传到老家的时候事情已经定性了,倒是没有什么流言蜚语。大家觉得在外面干啥都不容易的同时,也有自个的理解,大家都不信林家的女婿在外面找人还另外生孩子。理由就是:小桐挣多少钱呢?那电视上天天放的都是她写的电视剧,那钱给树叶似得往家搂。金家疯了,能把下金蛋的母鸡给扔了?那就是天仙下凡也不行呀! 看!你有经济能力的时候,嘛问题没有。 就是真遭遇这种事了,大家的说辞也会是:人家又不靠着男人吃饭,有男人是二五,没男人是一十。愿意一块过就过,不愿意一块过就滚蛋。谁离不了谁呀! 林四叔就在家里说花花:“今年你这都毕业半年了,一分钱都没往回拿。每月我跟你妈还得给你五百……” “就一个月五百块钱,叨叨叨,叨叨叨,没完没了的。”花花靠在炕上的被摞子上,手里翻着手机。 四婶就道:“这可不是每月五百,上上个月,你要了六千,说是买手机,你手里那手机……六千呀?不都是三五百就能买个手机吗?你原先的手机呢……” “谁还用那手机呀!”花花小心的把手机擦了擦,“是P果4,最新款的。工作上得用的到的,你那老款的手机,扔在大街上都没人用。”手机普及了,人手一部了。大部分老人都用的是早年那种手机,都是年轻人淘汰下来的。可这淘汰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些。 四叔就给花花算账,“咱家今年刚栽了葡萄树,还没钱给上大棚。如今是树没起来,没挂果,地里没收入。大棚得投资,还得往里贴钱。我就寻思着,你工作了,好歹能省点把小栋供出来,学费叫你姐拿钱,生活费嘛,你一月给出上四五百块钱,也就够了。现在是,你不光不拿钱回来,还得花钱供你。要是这,我跟你妈供你干啥吗?你上大学,本来就比人家贵。一年学费一万多,再加上生活费,你一年得两万,供你四年,花了八万。你这毕业到现在,差不多又把一万花进去了。当时供你姐的时候,没觉得大学生难供。你上大学前,家里有好几万的存款。在咱村上吧,日子不是最好的,但也算的上过的差不多的。可你上了个大学,咱家攒下的钱全折腾进去了还不算,现在还欠下人家的钱了。你当时说要六千,也没说买手机,我还当是有啥大用场呢,那钱是一分五的高利从人家贷款弄来的。光是利息,一年下来就得成千块。这还有小栋要补习呢,明年还得上大学,这学费和生活费谁出?” “找我姐去?她毕业几年了,往家拿了几个钱?”花花摆弄着指甲,刚做的美甲是挺好看的,可一冬这手的颜色都挺好看的,一回来这风吹的,屋里也是冷的,手看起来青黑青黑的。 四叔四婶憋气的很,老大是养了别人家的娃,确实也没花钱还攒了一大笔。大家心里都有数呢!找苗苗要了没有?要了!每次打电话,都是从苗苗要钱呢。苗苗呢,也给!你要了,给你一二百,二三百的,多了绝对没有。 想想也是,两口子都是教书的,拿的死工资,又是买房又是装修的,钱确实是没多余的。 可也就是这一二百二三百,叫他两口子在家里的日子能往前过嘛。买了米面油吃完了,眼看要断顿了,打个电话,多多少少的给那么点,日子一天一天的就过来了。这要过年了,没过年钱,给苗苗打了个电话,苗苗给了五百,说是再没有了。回头又说网上买了几件衣服,有他们老两口的,有小栋的。这就叫他们没法再张嘴了。 两口子还说再说,花花烦躁了:“你们一天啥也不懂,啥不都得有个过程。供我上学,我知道难的很。但你不能把供个大学生就当是种下金子了。埋了个金尖尖,就想刨出个金块块,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呢?立等着就得摘果子……你去问问,有几个能拿钱回来的?现在这社会到这儿,对吧?” “你姐的工作是人家自己找的,你桐姐人家也是……” “人家好你寻人家给你当女子去呗!”花花被说燥了,直接就出门了。 张巧凤从城里回来,在家正洗洗涮涮呢,花花来了,“三伯娘,在家没?” 在呢! 张巧凤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擦擦手,“花花,你咋来了?有事?” “我打算去交电话费呀,结果出来了发现没带钱。三伯娘你先给我拿五百块钱,回头我给你送来。” 张巧凤心里咯噔一下,谁家现在交电话费不是三五十的交了,交五百?小桐交话费也不是那么一个交法。再说了,你交话费得往街道上去,你家距离街道近,咋也不会路过我家的,对不?她怀疑这娃没说真话。 但这么大的女娃,你还没法戳破,伤了娃的脸面。但是这么不明不白的,一借就是好几百,给倒不是不行。就怕娃拿着钱干其他啥事去了,老四家两口子不知道。女娃大了,就更得小心。她就留了心眼了,搪塞说:“我正等啥呢吗?叫你三伯去邮政取钱去了,这老半天不见回来。也是我多事的,说叫你三伯换些新钱回来。估摸着,年前了,换新钱的人多,得排队等。这不,出去了一趟,还没买肉,啥也没准备呢。你三伯大概顺便置办去了,说不定还下滩买鱼去哩。啥时候回来还不一定……”眼下肯定家里没五百的现金,就是这么个意思。但不借又不好看,她就摸兜,“还有点零钱,买菜剩下的……”她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来,没整理,她整理了整理,七十多块。于是抽了五十出来,“要不你先交上五十去,叫电话通着再说。” 要是不还,全当没这事了。 花花还得接了,“那行,我先用一下。” 然后拿了钱回去,拎包就走呀。 “你这大过年的去哪?” 花花不言语,只管走。 四叔气的呀,又怕吵嚷的叫邻家听见了笑话,说四婶:“叫她走,没钱看她往哪走。” 想着花花身上没出门的钱。结果等到吃饭不见人,去街口看去了,摆摊卖肉的才说:“你女子也能干的很么,年跟前了,单位还叫呢。娃也不容易,年都没法过,就得加班。” 四叔干巴巴的笑了笑,“外头的钱不好挣么!” 有地方挣就不错了,别贪心不足。 四叔跟人家嘀咕了几句,溜达着往回走。到家了,就问四婶:“苗苗给的五百还剩多少?” 过年没敢置办,只买了三斤肉,菜啥的就是啥便宜买啥,再不行就是豆腐。其余的都没置办呢。只花了一百来块钱。 “拿三百给我,我给花花打过去。她这是赌气走了,去了没钱咋弄呀?女娃不比男娃,男娃没钱了当贼呢,女娃没钱了当……” 话说不下去了!确实是娃们在外面没钱了,叫人操心的很。 四婶就说,“要不,我再找苗苗要点。”四叔没说话,好半天才说:“电话给我,我给小桐打个电话。先借点再说。她现在大小是个名人,她叔从她借个三五千块钱,这总能借下吧。” 于是,正给豆豆试新衣服的林雨桐接到了老家来的电话…… 这代人呀(107)二合一(这代人呀(107)张口借...) 这代人呀(107) 张口借钱,就怕这种借的不多的。你的收入少,她跟你借个三五百,一两百的,收入再少,他今儿借二十,明儿借三十。像是林雨桐这种收入,亲叔叔跟你开口借三千:“叔要供学生,年眼看是过不下去了。小桐呀,叔给你打借条,不多借,三千就行。叫叔把这个难关过了。” 打借条是吧? 行!跟这点钱比起来,这种人给你在外面胡说八道带来的麻烦,开销下来可能都不止三五千。 林雨桐是这么说的,“小椿这两天就回去了,我叫小椿把钱给你捎带上吧。” 那边没打磕巴! 叫小椿带钱的时候小椿很不乐意:“就不该借!” “其一,人言可畏。越是有钱,人家背后越是讲究你。爸妈还得在老家过日子,这点钱就是拿来堵大家的嘴的。其二,防着四叔在外面胡说八道。农村也不是网络之外,瞧着吧,还没看出网络的可怕来?” 方姐就在边上道:“听你姐的,这钱是借的。只要借出去了,他就是欠了你的。他见了你就气虚,以后再张嘴借钱,他就得抻着点。别觉得人言不可怕,怕的很呢!你看那电视上的明星,那谁谁谁……爸妈离婚了,爸爸再婚不管她,妈妈再嫁也没照看过,给点生活费叫十一二岁的孩子自己生活了……孩子出息了,挣大钱了,结果呢?媒体还不是写人家不管父母啥啥的,后来给爹妈买了房子了,连爹的孩子,妈的孩子,都给买了房子了,大家才觉得这就对嘛,你挣了那么些钱,你不管就不对!小椿呀,这就是人心呀!咱平心而论,跟后妈生的孩子能有感情?可结果怎么着呢?对外还不得说感情很好,成大明星了有多顾家。那你说,人家成大明星了,还有专门的律师,人家怕啥呀?别说,人都以一怕!怕啥呢?怕――人言!”人言可畏! 四爷就道:“借吧!叫他永远欠着,前面的不还,后面他就没法再开口。现在不借小的,那你说后面是不是还得借大的?小栋要念书,将来要工作,再然后还得结婚,要是再想盖房子买房子买车,你说你要是张口了,你说你借不借。一次没借,两次没借,三五都不借,这就成仇了。他是亲叔叔这一点变不了,那就得想办法把他的嘴支住!这次之后,他再开口,得先思量思量。” 成吧! 小椿到街口就下车,再肉摊子上买了三吊肉。 卖肉的就说:“你爸买过了。” “我给我大伯二伯和四叔买的。”小椿就笑,“包饺子得用嘛!” 侄儿看望叔伯,大家都笑呢,说是叔伯享了侄儿的福了。 排队买肉的还挺多,肉买好了,他把肉放在肉摊子上,“叔,肉先放这儿,我才想起,叫我取些钱去!”邮局就在对面。 大家都笑,“你这娃,还给你叔伯发过年的钱呢?” 小椿笑着跑对面,用自助取款机取了六千,就这么拿着出来了。 这么些? “六七千呢吧!” 小椿就把钱数出两千来先放包里,“我姐每年给我伯我叔都有一千的过年钱,这两千是给我大伯二伯的。” “那咋还偏你四叔呢?”留出三四千的样子。 “可不敢这么说?!”小椿好像怕传出去叫大伯二伯误会一样,赶紧解释,“这四千里,有一千是给的过年钱,三千是我四叔问我姐借的……我给捎带回来的……” 说着,拿了钱和肉就走。 然后排队买肉的人就说呢:“林老四这几年弄的,日子过成_了!” “人家两个女子大学毕业了,眼看都能补贴上了,日子起来的也快。” “快个怂!大女子教书呢,他两口子把人家娃亏扎实咧。人家娃真是好娃,咋听说念书的时候欠下学校和国家的贷款到现在都没还完呢,娃也不咋好好给她俩钱。说起来,人家娃也给不着家里钱。那二女子就是混呢!我听我家侄女说,林老四家那个花花,在外面混的大的很呢。住的地方一般人都住不起,说是晚上夜店里一杯啤酒好几十的弄呢。拿的手机五六千,说是最好的国外牌子的!她爸她妈恨不能卖血呢,娃是一点都不懂事。没啥正经营生干,就是跟人家那么些有钱人家的娃这边一逛荡,那边一逛荡。混吃混喝混个地方住,其他的开销,她爸她妈贴补点,一天天的就是那么过的。自家的女子指望不上,这是又坑侄女了!” …… 所以说,就没有秘密嘛。在这一亩三分地谁,谁家的事能瞒得住的? 小椿拿着钱给送去,当然是要借条的,“……我得回去给我姐交差的。再说了,我姐也不是在咱家的时候了,有我姐夫哩。” 哪能借钱没借条呢? 门口还坐着那么些晒太阳的人,叔侄俩在屋里说话外面听的见的。 林四叔就是再不要脸,他也没法浑赖过去。只得写了欠条,可脸色却不好看。 等人走了,太阳下去了,门口的人也散了,林四婶都哭了,“就是借了她三千,你看弄的满城风雨的。我跟你说啊,林老四!以后就是借别人带腿子的钱,都不再接她的了!她能耐她的,咱不借光了!给那么三瓜两枣的,多大的恩典呀?!” 四婶这人的嘴就是这样,她在家里这里说,在外面也这么说。然后张巧凤就知道了,心说:不借刚好!谁稀罕借你一样。就这三千,再可没有了。 她还给林雨桐打电话,“就这么些了,再要给你借,你就说钱给了我和你爸了,叫他找我们来取。回头我就说钱我挪用了……管得着吗?”属于不借不好看,借个一两次,就有借口推脱的关系。 这事闹的,林二伯家到了给二儿子结婚的时候了,本来还打算借点呢,如今也没法子开口了。 这两年确实不景气,家里的地农作物更新换代的,有两三年的空窗期,没啥收入。老大两口子去男方的厂里打工去了,孩子在家扔着呢。老二去学了个厨子,也不好好学。在学校动不动就拿着钱跑了,花完了就又回来了。混毕业了,弄到亲戚家的面馆里干着吧,又把人家的当天收入弄到包里跑了,年前才回来。心说算了,就在家干农活吧,好歹不惹祸。 年岁也不小了,在家说个对象,结婚吧。 可两个儿子哪那么容易?只一个院子,城里也没房子,房子是老大的,老二住哪呀?最少在农村有个院子,对吧?没钱呀!借钱吧,还没张嘴呢,这给堵回来了。 然后人家给说了邻村一姑娘,人家家里的经济不错,但就一点,得招赘。 那就招赘吧。 都年三十了,猛不丁的又打电话,说是初六回来吧,订婚。树子订婚! 林雨桐嘴上应承着,到了日子却没去,礼到了,人就不到了。前一天晚上给打了电话,“走准备好走了,结果剧组那边要改剧本,几百人等着呢,耽搁一天几百万呢,我没法给人家耽搁了,实在是走不开。” 但礼金就下的厚了一些。 程丹和金思源在娘家呆了半个月,回来送了一箱子手工挂面,是老家拿来的。她弟弟也订婚,她倒是不忌讳,“那姑娘家要求在市里买房,家里哪里拿的出那么些钱来?我就拿了十万。” 她没瞒着公婆,直接说了。 苏环心里咋想的不知道,但话却说了,“你现在挣钱了,能帮上就帮吧。再说了,你到底离你爸你妈远,照顾老人的活还得你弟弟弟媳妇干。钱上你多出些,也是应该的。” 程丹马上就笑道:“是呢!我也是这么想的。” 等剩下她跟林雨桐了,苏环就说了担心,“程丹自己挣的钱,给娘家谁花,我都不觉得咋。爹妈养儿养女是一样的!我就怕呀,到头来,养爹妈的活还是程丹的。不是说程丹不应该,就是觉得心疼。你说,这买房子直接买市里去了,离他家也老远,指望的上不?这跟程丹嫁到咱们这里,有啥不一样的?” 林雨桐就道:“程丹只要挣钱,您也别担心这个。要是每月给爹妈两三千的生活费,你瞅着吧,有人愿意伺候呢。”加上退休金下来,大几千快钱呢。伺候好老人比拿工资还高的时候,儿媳妇出不了大折子。 这倒也是! 一过了年,就有件大事。小区门口贴着适龄儿童入学通知书。家里有符合年龄的孩子,该去提前登记了。 什么身份证、户口本、出生证明、房产证,购房合同,有些还需要水电费的□□,物业缴费的□□,还得带上一寸的照片几张,两寸的照片几张。 照片都准备好了,结果颜颜妈妈又说,“两寸的都是红底,一寸的得是蓝底。你们家的对不?” 哟!还真没注意。 林雨桐又得拿出来看,不对!白衣红底的,肯定不行呀! 还得去照吗? 四爷说不用,他在电脑上给换个背景吧。这一换,大晚上的,把小区里好些人都招来了,毕竟嘛,怕来不及呀!自家这边用打印机,很快。 没复印的都借用复印机给复印了,都是新手爸妈,送孩子上学还挺激动的。白天,早早的送孩子去幼儿园,然后得腾出一个人去排队吧。 四爷还忙着呢,林雨桐说我去吧。我换身衣服,赶九点就去。 结果四爷七点五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人家那队伍都从学校门口排到小区那边了。保安说,半夜三点都有人排队了。 四爷赶紧就给桐桐打电话,“你别出来了,正常排队你得排一天。我试着问问谁认识一小的老师。” “不用,你忙你的。大嫂的同学就在一小任教,我给大嫂打个电话。” 也行! 结果柳芽打了电话,人家说不行,检查组在呢,校长的亲戚都在外面排队呢。柳芽就说,“要不今天算了,等我下班,我带你过去。” 行吧! 她是这么跟柳芽说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排队去吧。 颜颜妈在门口打电话:“你赶紧来,我给你占了个位置。别找人了,没用。我叫我们学校的学长给一小那边的校长打了电话,人家都说不行。我们校长还给我批了两天假,叫我专门处理孩子上学的事呢。不过你要是忙,叫白惠来替你排队……” 她叫白荷,她妹妹叫白惠。 “没事,我就来了。”林雨桐挂了电话,换了衣服,特意把头发放下来,戴个鸭舌帽,拎了水杯子和文件袋就走。至于马扎,还是算了吧,队伍肯定是不停的移动的。 好长的队伍呀!学校操场排成了S形的长蛇,然后一直蜿蜒出来,外面的马路沿子上几个队伍可长了,自家小区门口只能算是中段。林雨桐朝后走,在比较靠后的位置找到了颜颜妈。赶紧站到队伍里了! 家长们在这里,相互探讨呢。 你家哪个小区的?你家孩子多大了?哪个幼儿园上的?你们家有房本吗?就是这些话题。 这里好些都是不笃定孩子能不能在上,“当时买房的时候,承诺我们的是,孩子能在一小上的。可现在能不能兑现不好说!我先来问问,回头不行,还得去其他小学问问。” 有的是接亲戚家的房本,有的干脆就是假的。对方在整理证件的时候林雨桐扫了一眼,有一个合同还是自家小区的。可小区里那栋楼的面积根本就跟这个家长提供的材料上的东西不一样。 不用问都知道,这是找了中介了。有些中介把那种有房子,但暂时没孩子要用学位的信息采集到了。提供给这套房子的假信息。等孩子小学毕业了,那真房子的孩子刚好用上了。那时候人家拿的真的,你也不能不叫人家孩子上。 买这玩意可不便宜呢!一套能过关的假资料没七八万都弄不到。 颜颜妈在学校见这种东西见的多,她跟林雨桐对视一眼,赶紧转开视线。都是为了孩子上学的,都不容易,假装没看到吧。 正说着话呢,颜颜爸爸找来了,人家学校要父母双方的身份证复印件的,颜颜爸爸是来送复印件的。看这大长龙,就道:“要不我叫人来排吧,你去车上歇着。” 不用! “那我排!” 不用! 接了东西,却没朝那边看一眼。 颜颜爸爸也不生气,朝林雨桐笑了笑,就指了指路边的车:“我在车上呢,有事你叫我。” 不耐烦养人家的孩子,但对亲闺女的事很上心。天大的事情没孩子上学的事大。林雨桐就问白荷:“那边还没结?” 是说颜颜爸和宝妮妈。 白荷冷笑:“打着追求艺术的旗号,没完没了的要找激情和刺激,跟她也这么长时间了,热乎期也该过了。她要不催着结婚,那大概就这么糊涂着也能过下去。但要是催了,谁知道呢。懒的问!我那前小姑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跟我不对付,但看那个更不顺眼。如今一趟一趟的,替老人看孩子的时候多了,总往我这边跑。回回把那个谁骂一顿,我都懒的听了。” 两人说着闲话,林雨桐也是要了解白家的嘛。小椿和白惠,看着很有戏的样子。 白荷也知道,因此也说一些她家的事。父母都是县城的老师,父亲是教美术的,母亲是教语文的,不是大富大贵,但在小县城长大,也没缺了什么。家里就她们姐妹俩,可能跟家庭熏陶有关,都喜欢画画,然后大学都念的是艺校。她是师大美术教育专业的,其实说起来跟林雨桐原身还是校友。白惠读的是美院,跟小椿一般大小。同一年上大学,同一年毕业。 家里的关系很简单,环境也很简单。 “我爸没退休呢,我妈又接受了返聘。”白荷就道,“过两年,我把我爸妈接来给我照看孩子,我也能腾出手了。” 林雨桐就笑,“我们家那位的交际圈子里,还有几个优质的单身男士,要不要介绍一下。” 白荷笑着摇头,“算了,结过婚了,生过娃了,婚姻是啥样见识过了。换个人不会更好!也不指着男人吃饭,不想再找一个回来气自己了。” 这话也对!往后就是咋潇洒咋过呗。 不过白荷却问起了温娜,“我在你家见过几次你那个朋友,跟你差不多大吧。” 对! “有对象没?” 没呢!怎么了?有合适的给介绍呀? 白荷低声道:“真有一个,很合适。” 林雨桐就比较着急,“好的别错过呀!说说。” 白荷介绍的这个小伙子叫刘志刚,大学学的是兽医,先去做了辅警,后来考到警犬队去。工作很稳定,环境也很单纯,就是养警犬呢,“这娃呢,啥情况呢,就是领过一回证,算是结果一次婚。” 林雨桐没急着否定,先听人家把话说完。白荷见林雨桐没直接给推回来,这才往下说,“他妈没的早,他爸是我们学校的校工,也没再婚,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了,这过两年也就退休了。家里有房子,不大,但够住。人也挺好的!因着志刚的工作,压根就没认识异性的条件,我们学校的老师就给孩子介绍呢,结果给介绍了个做幼师的姑娘。两人相亲之后,没两个月吧,女方催着叫结婚,说是家里的老人身体不好,抓紧点。这边也没多想,那说就筹备吧。那边特别好说话,就说先领证吧,婚礼之后再补也是一样。这边一想,也行呀!结果,你猜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 “结婚证领了,当天人家姑娘就晕了,到医院一检查,急性白血病!” 啊!这病要是不治疗,三个月就能把人给没了。 病了,娘家说是你家的人了,是死是活看你们家的。把人家孩子狠狠的坑了一下! 白荷就道:“两人没啥感情基础,但志刚也没放弃说不管了。他请了半年假,先把人安顿到医院。然后跑青藏那边,这几年炒藏獒炒的厉害,小伙子来回弄了几趟,光是从藏獒上就弄了好几十万,一直也没停给那姑娘瞧病。最后撑了五个月,人没了。把人家孩子坑成了二婚头!偏这个对象是我们学校一位副校长给介绍的,把他没后悔死,就觉得对不起人家孩子。早前我们单位集资盖房,单给了老校工一套大的,拢共也没花多少钱。这小伙子又回去上班去了。人长的很好,人品也不错,大富大贵不了,但也稳稳当当。有房,没车。没啥负担。就是这么个情况。” 林雨桐挑不出人家的大毛病,对方这种工作,属于国家给把关把什么都审查了一遍的,“这样吧……回头我先问问温娜,看她有没有意愿见面。若是能见,那叫他们自己约。都是成年人,行不行的先接触看看。就是不能进一步,也没关系。当交朋友了嘛!” 对对对!当交朋友了。 两人说着话,等的也不枯燥。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两点,中间方姐还给两人送了一次饭,两人蹲在学校门口草草的吃了。两点才轮到。 要看房产这些东西的原件,但复印件要留下。填上孩子的信息之后,还要添父母的信息,比如你们多大年纪,什么职业,在哪个单位,家庭住址,常住地址,联系方式等等。 在这个地方,从来没有一个家长会质疑隐私问题。反正老师叫怎么填就怎么填。林雨桐把资料给人家老师,一看名字,老师就抬头看林雨桐。林雨桐不得不把帽子摘下露出整张脸上。老师笑了笑,示意可以了。 她处理完了,在边上等白荷。 然后听见人家老师低声交代另一个老师:“这个孩子角码上做个记号……” 为啥呀? “容易惹来麻烦的孩子。”人家老师说,“注意保护孩子隐私,进出校门的时候要交代老师格外关注的一类……” 林雨桐一听就放心了,这次可算是靠谱了! 这代人呀(108)一更(这代人呀(108)温娜坐...) 这代人呀(108) 温娜坐在咖啡店里,新开的,正在做活动。一杯普通的咖啡十块,还能续杯。但饶是如此,生意还是清淡。零零散散的进来几个人而已,有些探头看看就走了。她其实都想提醒老板,就这里的客流和周围的消费群体而言,开咖啡店不行的。可能开个窗口单卖自家烤的蛋糕,都要比现在这生意好一些。 可能真是做了商人了,思考问题的方向有点不一样。 坐在这里,搅动着咖啡。说实话,这要不是林雨桐给介绍的,她都不来。真的没想过相亲的。这次来了,但也没指着成。 就是随便见见而已,她也没刻意收拾,她一会子去包装厂看一下自家的包装样板怎么样了,平时工作怎么穿,就怎么穿了。毛衣,牛仔裤,帆布鞋,背着个能装万物的大包包。 然后顺道的,就把相亲的对象约到了这里。 她习惯提前,不管是见谁,总比预计的时间提前最少十分钟到。 眼看咖啡店的座钟时间就要到约好的时间了,店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身高在一米七六到一米七八之间,年纪大约在二十□□|的小伙子。他左右看了看,店员刚要上前招呼他,他就朝这边指了指,她一些隐约听见他说,“我来找人,谢谢。” 声音有些低,就是普普通通的声音,说不上来好听不好听。 她站起身来,客气的微笑。对方走过来,很挺拔的样子,点点头,“久等了吧。” “没关系,我习惯早到。”她示意对方坐,然后便坐了下来。 店员过来问点些什么,对方怔愣了一下,温娜知道,他只怕也不习惯来这样的地方。于是就替他点了,“跟我一样。” 店员笑了笑,“请稍等。” 刘志刚喝不惯这个玩意,但喝一口好歹算是缓解了尴尬。他才要开口说话,却见这姑娘抬起眼睑,看了她一眼,“我虽然没结过婚,但是我谈过对象。”眼看都快三十的人了,谈过很正常。只要不是心里还惦记过去那个人就行。 刘志刚没有说话,他只点头,表示他在听。 温娜看着窗外,好长时间才道:“我不想骗你,我觉得还是得坦诚一些。”刘志刚苦笑,这姑娘怕是一开始就没想来。 结果听这姑娘说:“我怀过孕,堕过胎。”她的手捏着杯子,指节发白,“我觉得这些过往,要说清楚。”她说着,就垂下眼睑,“你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介绍的,但是她不可能跟别人说我这些往事,因此,你一定不知道这些。我愿意告诉你,一是想要坦诚。二是,我不怕你笑话我。你能被介绍来,就证明人品过关。哪怕不成,但至少不会拿这样的事怎么样……” 刘志刚靠在沙发背上,还真不知道这个话怎么说。见她是倒完了她想说的,可能就打算走了,他就接茬说了一句:“这些很重要吗?可能真正在意这些的,不是别人,是你。” 温娜抬起头来,看他。 刘志刚挠头,“这种事,很正常啊!喜欢过一个人,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要这么着,大家相亲,还得再叫医院开个什么证明,证明有没有过什么样的经历……那么照这么说,男人可占大便宜了。我不是还结过婚吗?那我跟对方相亲的时候,也知道她有过一个交往过两年的男友,难道这是障碍吗?年轻过,喜欢过一个人,当时想跟那个人在一起,那时候你是高兴的,欢喜的就行了。后来……后来的事,就是因为跟预想的都不一样,所以大家才慢慢成熟了。然后,才有了咱们俩面对面坐在这里……对吧?” 正是各自的过往,叫你成了现在的你,叫我成了现在的我,然后我们遇上了。这么想,是不是会好一点? 温娜坐在这里,突然觉得有些窘迫。 刘志刚就先说他的尴尬事:“我学的是兽医专业,那个时候我们班只有两个女生。我这还没反应过来呢,抢没了。人家有主儿了!为心说,天下姑娘千千万,怎么还就没我的呢?那时候还有点贼心不死,瞄上隔壁班一个女生,结果还没等我有行动呢,又被人给捷足先登了。我的这个大学呀,就是在不停的转移目标中度过的。毕业了,更现实了,小辅警吧,看上人的看不上我的工作,这又晃荡了一年。我心说,为了娶媳妇,我也得考个正经的职业呀!找个小警花就行。结果一不小心,去警犬队了。全对上下,我们那个工作区域,没有异性。你要知道,警犬大部分都用公犬,除非母犬特别优秀才会选用……” 温娜刚开始只是随便听听,可听着听着却觉得很有意思,他说到他的警犬受伤退役不由的带了哽咽,说到新养的警犬为了一只漂亮的小花母狗跟别的警犬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说到第一次仓促的婚姻,说到新婚妻子晕倒时的惶恐,说到检查出那样的疾病发现被人有意欺瞒的愤怒,“病了咱们治病,对吧?只要她跟我结婚,是真诚的就行。不管她家里是什么态度,是不是甩包袱……这些不重要。哪怕她病了,但是她跟我领证,跟我结婚的心是真诚,我觉得都能谅解,这就可以了。可到最后,她还是说,本来只是接触,如果没有查出那样的病,她会谨慎的考虑跟我结婚。因为我这个工作,没什么大出息,也挣不来大钱,她家里一直给她物色别的结婚对象,她在跟我接触期间,并没有拒绝这个事。只是一次上班的时候眩晕了一下,去医院检查处恶性病……所以才选择跟我结婚的……” “后悔吗?” “这怎么后悔?大活人,你横不能看着不管,由着她疼着受着,对吧?还是得治!治不好,但得尽心呀!少点痛苦也行呀。” 温娜点点头,许是对方太过坦诚,就跟老朋友一样,说起了过去。她不由的也说起了自己的事,两年聊着聊着,咖啡续了很多杯。到肚子饿了,出去结账的时候,刘志刚才发现只花了二十块钱。 肚子饿了要吃饭,边上就是一家拉面馆,一大一小两碗拉面,再叫一个凉菜杂盘,二十来块钱,边吃边聊把饭解决了完事。 温娜说她要去看包装,他说他没事,有驾照没车,要不我试着开你的车带你去,一起溜溜。然后两人跑郊外看包装的样品,半下午的在郊区的鱼池边上钓鱼,出来就在简易的农家乐吃了饭,这才回来了。 林雨桐一直等到晚上八点才见到温娜,看的出来,她身上的阴郁气少了,脸上是带着笑的。 “怎么样?”林雨桐没见过人,是不是靠谱得她自己看。 温娜觉得需要朋友的建议,“改天咱们约一块吃顿饭,你帮我再看看。” 好啊!时间随你定,我没有问题。 大概隔了半个月,温娜说约你吃顿饭,把你家金律师也带上吧。 可能怕自己和四爷出门容易引起大家的关注,吃饭的地点定在林雨桐家所在的小区斜对面,是一家开在顶楼的餐厅,每天只接待十桌预约的客人,也都是包间,私密性很好。 因着林雨桐和四爷常活动的区域就在附近,总有概率碰上的人就不会太新奇。老板见了两人,笑着应了过去。之前两人在这里吃过饭,老板要过签名,还一起合影过。算是巴拉子熟人。 刘志刚给人第一感觉,就是干净利落,长相硬朗。见是四爷和林雨桐,有那么一瞬的拘束之后就放开了,“原来温娜的朋友是飒姐呀!那司南姐是……” “我们在一个小区,关系也挺好的。” 四爷客气的请人家坐,跟人家请教这个训练警犬的事。人家这种训练,跟四爷所掌握的训狗大概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因着有些共同的话题,说的又是他专业内的东西。再加上兽医这一块,林雨桐很能接的上话,递过去的话题全是人家说的上来的,因此,几个人说的很投契。 把四爷说的热心的,他想养个狗狗了。 于是,回家跟豆豆商量,“咱们家养一条狗狗,你觉得怎么样?可以在院子里给狗狗盖个漂亮的房子。” 豆豆眨巴着眼睛,“大狗还是小狗?” “想要大狗就找大狗,想要小狗就找个小狗。”四爷就道,“要不,明儿咱们去宠物店看看。”豆豆看了她爸可长时间,然后摇头,“不养。” 四爷:“……”不喜欢狗狗,“猫咪也行呀。” 豆豆还是摇头,“狗狗和猫咪的寿命,都没有人类长。它们会先离开我的!” 四爷怔愣了一瞬,摸摸孩子的头发,“那爸爸给你买个小乌龟……” “它会活很久很久,我怕我先没了,会没人照顾它……” 林雨桐端着水杯子一下子就放下了,四爷一下子把孩子搂在怀里。 太冷静和理智的人,往往叫人忽略了,她的心到底有柔软…… 这代人呀(109)二更(这代人呀(109)四爷一...) 这代人呀(109) 四爷一周里连着三天往老家跑,他以投资的名义,拿下了林家从去年冬天就开始修建的葡萄庄园。以前单纯的是为了堵大家的嘴的,但是现在四爷不那么想。他想把这里给女儿买下来,然后用心的去经营它。 可以在庄园里种花种草,这东西给点阳光雨露,就能永远的繁盛下去。当时林成河只是租,但现在四爷要买。因着不占用良田,所以,花了几十万把这一片无法耕种的都给买下来了。这里不能种粮食,但其他的还是能种的,慢慢改良,便没什么不能种的。 周末,带着孩子回去看,远远的,四爷指着一处山坡,“那里可以种太阳花,太阳花是不死花,它能开大半年,却只有冬天枯萎,等春天一到,它就又长出来了,一年一年,循环往复,你管与不管,它都在那里,会一直那么长着……” 他牵着孩子的手往前走,“这是爸爸设计好的大门的方向,想在这里给你种上藤萝,紫藤开花像瀑布,越大越繁盛。到时候这里就是一个长廊,开花的时节是紫色的,花落了,是绿色的,冬天,褐色的藤蔓做顶……” 一路说,一路朝前走:“往前就是姥爷帮着修的房子,咱们把通往院子的门,也装成花门。还有墙边,咱们种蔷薇,各色的蔷薇都有,到处都是鲜花……这房子向阳的这边,怕太阳晒的太热,咱们种爬山虎好不好……” 豆豆眼睛亮晶晶的,不住的点头。 她爸抱起她,往前的路不好走了,“路边想种点梅树……腊梅怎么样?” 要黄色的! 好的! 继续往前,四爷就说,“爸爸在这里,给你盖一个暖棚。里面四季都有花卉!有些扛不住严冬的花,都可以养在里面……” 豆豆犹豫了一下,“这里给妈妈吧!爸爸给妈妈种玫瑰,我不要。” 你不要?那你要什么? 豆豆朝一边又指,“那里我要种树,要种松树柏树……不要那种长不高的,我要那种可以长的很高很高的树……” “这样的树呀?”四爷认真看她,“它不会开花,一直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以至于看习惯了,不自住的都会忽略它。 可豆豆却说,“但它也不会落叶,一直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林雨桐一下子就有了灵感了,它觉得《我是豆豆》这本书可以完结了,用这样一句话作为结束语,那便是――生命不必繁花似锦! 四爷可认真答应她闺女,“松树爸爸去选树种,但是柏树的话,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好些古柏最高也才十多米……” “它长了多久?” “现存的,数千年的柏树还有一些,但到底多久不太知道,有据说是五千多年的人,仓颉造字知道吗?说是那时候就种下的。还有距今四千多年,两年多年的柏树群……” “五千多年的树能一直留着,是因为仓颉?” 四爷:“……对!” “还有哪里有古柏?” “孔庙吧?”林雨桐不太确定。 四爷点头,曲阜确实是有。 “因为孔子,所以古柏才长留下来了,没人去破坏?” 林雨桐:“…………对……吧?”我一直也没朝这个方向想过。 豆豆又看她爸:“还有哪里有?” “黄帝陵?” 豆豆眼睛亮晶晶的,“所以,因为他们了不起……” 你这个角度实在是叫人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不得不说――很有道理! 林雨桐看着周围,这种植松柏,就不能放在园子里了。这东西不是陵园就是寺庙,这是讲究个风水的。这个《礼记》是有记载的。 四爷朝桐桐摆手:“园林种植松柏没事,压的住就行。从那边开个口子,隔开,单开一个松柏园就是了!” 他是认真的,回头还跟林成河打听,咱们这里哪里还有这种地,如果人家卖的话,咱都卖,不嫌弃麻烦,就要给孩子真的种出松柏园来。 因着地方挨着林家的地,周围都是村里人。都说着两口子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弄这东西花销不少,也不见收益,也不知道咋想的。 咋想也不咋想,这个不用告诉别人。反正四爷真跟人家搞园林的打招呼了,帮着弄这种树,冬天要种。现在这不是错过了季节了吗? 人家就问:“要几年生的?” “就要小苗木。” 那玩意长起来可慢。 “我们不急。” 行吧! 都知道四爷家里有个搞文艺的老婆,大家都觉得这种感性的事,大概是人家老婆的意思。除了豆豆,没人知道这两口子突然抽什么风。 豆豆更是把这个当做秘密,连舅舅都没说。 小椿比较N瑟的带着姐姐姐夫和小外甥,看他买的房子去了。商住两用的楼,在学区,却没重点学校的学位,他嘿嘿笑着,“将来我们家孩子还得用我现在住的那套的学位。” 嗯!用吧。 这边当时买的时候就是准现房,八十平的小三居,没餐厅,主要是叫四爷给他设计呢,装修的时候好参照呀。 豆豆很不喜欢,这一梯八户,七层,只两层电梯。 林雨桐也觉得:“你这要是谁把公司办在这里,这每天上楼下楼的,电梯都等不到吧。门口天天晃悠的都是人。” 小椿也是一言难尽,“过度一下,等到我下本书大火了,我买一套好的,清幽的!” “房子是你跟小北商量着买的吗?这装修是不是得征求人家的意见呀?” 小椿嘿嘿就笑,“她姐说出钱,给我们装修。” 这是说人家答应了? 哎呀!这可是大喜事。 四爷拍了拍小椿,“装修不用你管,也不用人家女方出钱。我跟你姐里外给你包圆了。家具家电给你们配齐,拎包入住就行。” “没事……都说好的!” 林雨桐就拍他,“你缺根弦呀!这房子装修扔进去的钱,那其实都是扔到空里去了。要是她姐想出钱,给你们买辆车,放在小北的名下,懂了吗?” 哦哦哦!钱花了,但还在女方名下。这是不能占人家便宜的事。 “或者是,房子写两人的名字。可你这不是全款买的,还还房贷着呢。若是她姐要坚持,你就去改一下,房子放在你俩名下。” 小椿这才有点明白了,“我们其实就没想那么多。” 是呢!把结婚的事想的可简单了。 四爷催他:“要是定了,就要上人家家里去。见见父母!她姐在边上住着,家里的人司南都见过了,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家底,也都知道。没反对,还提出装修,这就是催你上门了。看着不笨呀,怎么这事上不开窍呀!也别拖着了,这个周末就去。你家的车闲着呢,看着去吧。东西别在外面买,叫你姐给你准备。回头下周你呆着小北回一趟老家,叫家里人也知道你有对象了,这婚事就能谈了。要都没有意见,找个周末,约到城里来,两边的父母见个面,把事定下来。” 这么快吗? 小椿一直没有这种的紧迫感,可被自家姐夫这么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感觉接下来他得很忙。 于是挣扎了一句:“那什么……这婚房装修,还得晾着,至少得一年之后吧……” “是不是傻?”林雨桐就道,“先结婚,你现在住的那套,给你们暂时当婚房用,不行呀?” “咱家的房子也没收拾……”“壁纸一贴,家具要什么呀?床、衣柜、沙发,再给你们添个空调,半天都置办齐了,还要什么呀?回头庄园那边盖起来了,就是回去也住那边呀!我跟你姐夫想把那里打造成酒店样式的,没你们住的地方还是咋了?一年住不了两晚上,哪那么些讲究。听你姐夫的,就这么定了!对了!今天晚上,带小北回家吃饭。我给司南打电话,咱今晚聚聚。”小椿:“……”结婚这种事,好像一旦提上日程,自己和小北的意思就不算是意思。得跟着家长的指挥棒走,别的免谈。好像自己的任务就是找到个愿意跟自己结婚的姑娘,然后其余的事――玩去!跟你没关系。 就这么着,颜颜的小姨,要成为豆豆的舅妈。 小北有点不好意思,这次上门来还专门买了一盆花,“上次豆豆说要种很多太阳花,我给先买了一盆,这个好活……” “快进来!”林雨桐拉着她,“家里你常来常往的,别不好意思。”她主动说起装修房子的事,“这事跟你姐说,有我呢。豆豆的小叔就是做装修的,我们更方便。” 小北不好意思,“我们俩其实没这么着急。”只是自家姐姐也很着急一样。 司南带着颜颜赶吃饭前过来,笑眯眯的,“不要我装修也行,我给他俩买个车,出门有个代步的。”她也有自己的担心,“小椿呢,好歹也算有个职业。收入也还不错。不像是小北,我说叫她考个编制,哪怕去小学当老师呢,对吧?”先把妹妹没正经工作的事摆在了前面。 林雨桐就笑,“我正想找小北呢!我写了一本书,是豆豆给了许多创意。一是书里面需要插画,二是,也想改成漫画版,更适合孩子读……我想叫小北试试!” 这代人呀(110)三更(这代人呀(110)俩亲家...) 这代人呀(110) 俩亲家见面,这些都是四爷帮着安排的。 林家这父母在农村,可人家这条件不差。农村有院子,县城有房子,大城市呢,儿女都有房子,有了一些经济基础。这就可以了。 司家的父母都比较开明,对女儿的婚姻干涉的不多。就像是颜颜妈离婚,从开始没阻拦,到后来没干涉,就是这么一种态度。 人也很简朴,在小县城,很多亲戚都是农村的。所以,跟农村人交往起来,并不存在障碍。林家两口子尊敬人家是老师,处处说话带着恭敬。人家也觉得这两口子本分。再退一万步说,有个名人的女儿,其实就轮不到儿子养老。这是很现实的!所以,彼此都很满意。 关于彩礼这些东西,人家也是只字不提。 农村的彩礼也就是三万上下的样子。这个得给的!转脸,就听小椿说,人家那三万父母就没拿,另外再添了三万,叫小北按着喜好给她自己添置。 小椿呢,没想着叫小北动用这个钱,“你攒着吧,回头咱们想买大房子了,把钱添上。” 小北也是这么想的,“必须多少套衣服这种的,咱就不买了。” 小椿还说,“戒指得给买的吧。” “戒指就是仪式。”小北更不在意这个,最后两人开车,跑到金矿附近,那里卖金银首饰,可不是金店那种。看上哪个样式了,这个多少钱,不是这种的。人家是按照重量算的,今儿的金价是多少,就按照多少钱算。然后你说你要多少的金子,咱按照克数卖给你。回头你说你要加工戒指,那你再给我二十块钱的加工费就行了。 完了你这戒指戴腻了,想换个花样了,也可以!你拿来,要是你选的新样式需要的金子多点,那你给我补点差价。要是用不了这么多金子,我也可以把差价退给你。也一样,换个样式给二十的加工费。 这种买下来,少了品牌的费用,少了店面服务等等的费用之后,金子是不折价的。 怎么也没想到,两人还摸到这种门道了。 那天在这里说的时候柳芽听了一耳朵,周末的时候她喊林雨桐和程丹,“咱仨也去一趟呗。买点金货!” 这两年金思恒在单位发展的不错,上面有人提携是一方面,主要是他踏实。外线的活没人负责,因为累呀,他不在乎。然后山里的实验基地,一天天的,早上五六点就出门,晚上大部分情况,回来就□□点了。真是山沟沟里钻呢。条件艰苦,吃不好,灰头土脸的。 可这么辛苦下来,干成事了确实有功劳的。 年初刚拿了三十万的额外奖金,到底是立什么功了,对外也不知道。反正是升职加奖金,叫柳芽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最近的心情不错,“主要是想给老人买点。” 三妯娌出去买金货,那当然得给婆婆买的。各自又都有妈,除林雨桐之外,另外两人还有奶奶。如今都有点能力了,多少想表示一下的心情林雨桐也能理解。 她就问他们,“带孩子吗?” 不带! 两人说的比谁都坚决。 得!四爷在家看豆豆吧,程丹开车,过来接她。 出门的时候四爷还叮嘱,“人家买你也买点!”你不稀罕,人家还当你舍不得呢。 知道!知道! 路还挺远的,开车两小时才能到,来回一趟得四个小时。但买金子的话,花四个小时也划算。 不用跟老公和孩子在一起,两人怎么那么高兴呢。 柳芽还道:“以后有时间,就咱仨,出去旅游呗。在外面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什么都不管最好。” 程丹就笑,“等孩子大点,走的开了就去。” 林雨桐心里道:孩子多大是大!幼儿园的时候盼小学,小学完了是中学。到了中学压力更大,你恨不能陪读。夜里十二点不能睡,早上五六点又得起。你还想着旅游呢?等吧,等到都退休了,不给带孙子了,咱出去才能转转。 到了地方,一街两行都是那张金店。 家家都差不多。随便选了一家,主要是老板娘比较合眼缘吧。在这里买的! 年纪慢慢大了,跟柳絮的关系慢慢好了起来。再加上在单位里,跟后妈那边一大家子时有交集,她对后妈的态度,反正属于面上能糊弄过去的。这次买金货也是一样,给奶奶买了手镯,给妈妈买了金戒指金耳环。给后妈和柳絮一人一条金项链。两条项链加起来才三千多点,但这瞧着是不是就好看多了。 她给她自己也买了一条,跟柳絮的差不多。 看的出来,主要是给奶奶买的。 当然了,也没忘了给婆婆订了戒指和耳环。 程丹就说,“二嫂,要不然,咱俩给妈买手镯吧,一人一只。” 林雨桐这会子其实是想起来了,苏环和金双喜明年虚岁六十。这有些地方讲究呢,这种生日得提前过。 她点头就应下来了,给苏环买了一只,给张巧凤也买了一只。想了想,给小北买了金三事,镯子、项链、耳环。 这玩意她不直接给小北,只当是替张巧凤准备的。叫婆婆给儿媳妇比较好。 她没给自己买,反倒是叫人家打了三个金锁片,给三个丫头一人买了个金锁片。 女人只要花钱了,别管这钱是给谁花的,回来这心情都不一样。一回来都上婆婆这边,几个儿子也都过来,三个孙女满地乱跑。然后金货一件一件的拿,说起买这些东西的事,差点没叙述出一个话本来。那个亢奋呀! 再回去看庄园那边进度,顺道种花的时候,林雨桐给张巧凤把镯子拿回去,“戴着吧!以后一年给你添一件。” “不要不要!花这钱干啥嘛!你看你妈这粗蹄子笨腿的,跟这些东西搭配不吗?”说啥都不戴,“戴出去人家都要说,你看张巧凤一天天的,张狂的不知道害了几个钱的病。” 死活不戴!可怎么都没想到,一个金镯子,引出个是非来。 林雨桐和四爷带着娃去种太阳花,还专门雇人干活呢。这玩意野,插芊就能活的东西。现在种也来得及。 随后张巧凤就锁了大门,也来了。拿的伞,豆豆走哪,她得撑伞撑到哪。还不到夏天,太阳也不毒,但是她老是害怕:“把娃晒黑了咋办?你俩胡折腾呢,叫娃跟着受罪。” 豆豆一会一推开,但是姥姥的爱就是这么固执,如影随形。 也没干多长时间,这该回去吃饭了。老两口麽,陪着娃走,走着一路跟人聊着。林雨桐憋着,想上厕所,拿着钥匙跟四爷走的快些。 开了大门,她先去厕所去了,着急也没注意。 结果出来就看见四爷在院墙底下站着呢,朝墙上看。 咋了? 四爷指了指墙,墙上一个非常清晰的泥鞋印子。墙是新粉刷的,雪白雪白的。这不是准备给椿子结婚嘛,家里得拾掇拾掇。刚好那边的工地上有现成的材料,就给粉了一下。今天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洗手还没这个鞋印呢。 这墙是跟邻居的隔间墙,有人跳到邻居家了。 林雨桐赶紧就朝屋里去,屋里并没有新添多少东西,但此时,被翻的乱七八糟的。 张巧凤一进来,就赶紧去看:“镯子呢!不见了!谁干的?” 隔壁的二小子有点手脚不干净,再加上那个脚印,都以为是邻居家的人干的。 四爷就报警了,这不给点震慑。这以后家里成啥了?谁想来就来?如今剩老人在家呢,是不是得更过分。再加上自家还在这边盖院子着呢,不把人震慑了,谁想跳进去祸害都行?这肯定不成呀! 林雨桐带着豆豆在门口玩,看着隔壁有人出来没有。 结果派出所出警了,一看脚印,就上邻居家去了。留个年纪大的,在这边做笔录,看家里还丢啥了。就一个手镯,“钱不敢搁的多了,只有三百多块钱,日用的,在炕席下面压着呢,也翻的不见了。” 还有啥没有? 豆豆却在舅舅常住的屋子里喊:“姥姥,还丢了!” 丢啥了! “柜子的酒呢?”豆豆撩开那边的门帘,探出头来叫人,“姥爷喝了?” 那可没! 柜子里的酒都是四爷上门来,给老丈人来的。年年都带好酒回来,偶尔林成河才会跟朋友喝上那么一瓶,大部分都收着呢。好酒越收越好!给椿子结婚都不舍得喝,才说放在柜子顶上收好,等豆豆结婚的时候再拿出来的。 结果,柜子空了!这玩意可比金镯子贵呀! 林成河正心疼的抽抽呢,那边把人给逮住了,不是隔壁二小子。却怎么也没想到,是二伯家的老二,就是已经订婚准备招赘出去的林玉树。他跟隔壁的二小子好,从隔壁跳到这边,偷了再递过去,那边二小子拿了东西装在筐子里就出去处理去了。他翻过去上个厕所,刚要出去,就听见林雨桐和四爷说着话回来了。他吓的不敢出门,躲在那边没动。结果被摁住了。 你说这事咋整? 偷东西偷到亲叔叔家了!抓贼抓住了亲侄儿,咋办? 这代人呀(111)一更(这代人呀(111)林雨桐...) 这代人呀(111) 林雨桐叹气,豆豆低声道:“这个舅舅怎么那么笨?他说去串门子的不就好了。” 赃物又不在,你咬定了啥也不知道,就是走到巷子口了,着急上厕所,然后过来了。看家里门锁着呢,就借着隔壁的厕所用用,不行吗? 她觉得好忧愁!笨蛋做贼都做不好。 林雨桐又是生气,又是被豆豆给逗的想笑。 是这么个道理不? 是这么个道理!尤其是农村这种偷盗案子,除非人赃并获。要不然那真是拖着拖着就没有以后了。只要出去了,赶紧给隔壁的二小子打个电话,叫他赶紧跑到,过半年再回来。然后把鞋一换,水盆里一泡,能怎么着? 怀疑是不? 怀疑呗!那庄稼地里丢庄稼的多了,车印子都能看出偷了东西拉到哪了,可只要没摁住我的手,我下次还偷,能怎么着? 你说说,偷叔叔家的本就是蠢,然后还笨。都不能看了! 这会子这小子被提溜着后领,还没怎么着呢,林成河先臊的满脸通红。脱了鞋就要打,“说!是不是那二小子让你干的?他人呢?” “我听见我三姐跟姐夫回来了……我就……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跑了!” 哎哟!蠢的都冒泡了! 人家民警差点都憋不住了,真的!坏人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你往监狱里看看去,能进去的,个顶个的脑子都好使着呢。这种的简直就是异类! 警车停在外面,巷子里慢慢从地里回来的人也都凑过来看。只听听也知道怎么回事?这是家丑呀! 还有人给林二伯打电话,“赶紧吧,你家老二带着人把他三叔家给偷了,连派出所都惊动了。” 三分钟不到,林二伯捎着二伯娘骑着摩托窜来了。没下车就骂,“你个狗R的货,丢人现眼的,你咋不死去!” 林二伯骂呢,二伯娘站在门口,说张巧凤:“她三婶,你把这怂打!往死的打!” 张巧凤心说,我才不打呢!打了你娃你不得记恨我呀! 她就说,“打啥呢嘛,娃大了,也打不得了。丢的几百块就算了,就是小桐刚给我买了个金镯子,七八千块呢……”她故意把价钱太高了一倍,“叫拿去了。”说着问林玉树,“镯子给三婶就行。你三叔丢的是酒,人家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酒都是你三姐夫弄来的好酒,值几万块钱呢。但再值钱,也就是酒。娃呀,酒全当是你喝了。当侄儿的偷喝他叔的酒,这不叫罪。从三婶拿上几百块的零花钱,你要开口,婶都得给你。镯子不一样,你姐给我跟她婆婆一人买了一个……不能再叫你姐给我买一个,对不?要是你给你媳妇留着,那不必要。娃呀,你把婶的给婶,回头你结婚,婶给你媳妇另外买一个,都行。” 林玉树赶紧道:“三婶,我没拿。是张小龙说从门口过,听见你跟我姐说话,说是金镯子咋了,给我打电话,叫我进来拿的。酒还有钱,也都是张小龙拿走的……” 张小龙他爸就恼了:“你这是绊屁呢!你好好的在我家干啥?我家里还丢了一万呢,谁知道是不是你拿的……” “我没拿!”林玉树气极了,开始攀咬。巷子里第一家丢的金耳环是张小龙干的,谁家在相框后面藏的钱是张小龙干的,谁家的媳妇在家里洗澡,张小龙就藏在床底下……还说张小龙他爸,你带着你张小龙偷过谁家的瓜,偷过谁家的鱼,摘过谁家的杏,讹过谁多少钱。 可见,两人好的很了,底子都摸的干干净净的。 人家民警就说张小龙他爸:“赶紧给你儿子打个电话,东西追回来,啥事都没有。要是东西追不回来,那大概说了,这个案子销不了。” 人家专业搞法律的,他们派出所还怕惹上官司呢。这个案子一定会查到底的。 张小龙他爸耍赖,“我没有我家这碎怂的电话。”行!不打是吧! 人家直接打电话往上面报,调个资料,进出口找个人还找不到吗?结果打过去十几分钟,这边林玉树还没交代完呢,电话来了,人给摁住了。 这小子做公交去县城,才一进县城就被巡逻警给摁了。 人给带回来对峙,张小龙指着那些酒:“他就给我这些……” “金镯子呢?”林玉树急道,“我塞给你的红盒子。” 没有红盒子,却从这小子的身上搜出来一大把各种的金银首饰。有些还是铜的。 林玉树就问林雨桐:“哪个是你给三婶买的?” 张巧凤刚要说话,被林雨桐轻轻碰了一下,没上去认。 然而是林雨桐伸手从衣服兜里摸出一个来,“我买的是一对,我妈一个,我婆婆一个,就是这个样式的……” 哇塞!好粗,好厚,好宽! 张小龙脸都白了:“红盒子里根本就不是你那个……是那个带花纹的……” “带花纹的是我的。”林雨桐从里面挑出来戴自己手上,刚合适,“我临出门的时候嫌弃碍事,塞柜子里了,刚才怕我爸妈着急,觉得就几千块钱的东西,也没言语……” 所以,丢的是两个镯子? 谁都没怀疑,人家不是缺一只镯子的人。更不会讹诈谁。 林雨桐把那只特别笨的镯子往前又送了送,“就是这只,这是我婆婆明年六十,今年特意给买的压命用的,顺便给我妈也买了。都不是爱戴的人,她们也不讲究好看,就稀罕重的,我不能拿镂空的给婆婆压命吧?就叫人家做了这最实在的。整三两,也就是一百五十克。那天的金价是二百八,这一只镯子的价钱是四万二。” 我的天呀! 张小龙就看林玉树,“你就没给我!你就给了我那一个盒子。” 林玉树也没打开盒子看呀,“我着急的拿了,就那一个!哦!我知道了!你是先在我三叔家偷了一只值钱的之后,才打给我的,就是为了诬赖我!” 这还真保不齐! 这个时候的四万二,在县城能买一个院子呢!这是多大的一笔钱呀! 四爷就道:“偷盗是要定罪的。不算酒,也不算找回来的这只镂空的镯子,但就那一只大的,量刑都在七年到八年之间。这是有规定的,偷盗三万八到以上,四万五一下,有期徒刑七到八年……那酒值钱不值钱,你们心里有数的。现在那个茅台的价钱问问去,那些怎么折价也在四五万吧。这就十多万了……” 民警就说,“咱们这里还没出过这么大的盗窃案,判个十多年都是正常的……” 坏人四爷和林雨桐当了,林成河就道:“行了!都不是外人,把东西拿出来,就没事了。咱也不追究。” 林二伯和二伯娘这才吓坏了,过去就打:“赶紧的,把东西拿出来。” 张小龙他爸抬脚就踢:“你是想进去吃牢饭去,是不是?赶紧拿出来。” 可两人狗咬狗,都坚持认为这事是对方干的。越说越真,假的都成真的了。 边上就有人打圆场,“这不是小钱,要是小钱成河都叫算了。娃这要是进去了,一辈子可就毁了。是这!四万二,一家拿两万一来,私下里了了算了。”说着就看四爷和林雨桐,“叔说的这个话,在你俩这里能搁住不能?” 没问题,能搁住。一家两万一,这事就了了。 可这春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上哪弄这两万一去? 林雨桐又看了张巧凤一眼,张巧凤这才说话了,“写欠条吧,把啥原因欠的这个钱,当着大家的面写下。找个保人,证明有这一码事。都不是外人!要是钱少,真的这就算了。可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的。小桐说起来挣的多,可你看那庄园花了好几十万,还盖房,雇人种着呢,正是用钱的时候。咋得理解!对吧!写个欠条,以后有了就还,对吧!这不算过分吧。” 林成河唉声叹气的,“这也是羞了先人了,就这么着吧!” 是呢!也不能把亲哥往死的逼吧。 就这么着,把前因后果写清,然后签字,保人签字。这就算把这事给了了! 隔壁马上传来打娃的声,皮带抽的呼呼的。 二伯娘回去拉了二儿子,“手镯呢?真不是你拿的?”不是嘛!不是嘛!我被狗怂张小龙给坑了。 二伯娘眼泪就下来了,“给你娶个媳妇,也就是两三万的事。就是因着娶不起,才把你往出招呢!你倒是好,这就把一个媳妇的钱给搭进去了!” 抬起手,到底是没舍得打下去。 二伯起身,“不行,我得找张家去。把镯子找出来,这两万一不能白白的扔了。”可张小龙还恨着呢,“他林玉树藏着歪心眼哩,咱家赔了两万一,他拿了镯子,这要卖了,其实是挣了两万一!要是再赖着他叔的钱不还,他是净赚了四万二!这个狗东西。” 两家为这个镯子的事,你咬我,我咬你。林成河没要过帐,但两家都躲着林家走,欠人的钱,人心里发虚呀! 直到后来很久,两人才慢慢反应过来,恐怕当时就没那么镯子,这是掉到人家的套子里去。可心里也是真惧怕!只听过怕贼偷的,没听过讹贼的。 这种懂法律的无赖,敢沾惹吗?反正后来,这附近好几个镇的地痞流氓都知道,绕着这家走吧,惹不得的! 这代人呀(112)二更(这代人呀(112)叫人惧...) 这代人呀(112) 叫人惧怕那都是后来的事了,现在林成河还担心呢,“这都订婚了,完了知道他做贼,怕是人家女方得悔婚。”然而并没有!一直觉得会跟二伯家反目的,也没有! 在把椿子具体的订婚日子定下来之后,人家林玉树结婚的日子也订下来了。在椿子之前的一星期。二伯家到底是理亏,给林成河去说了,“咱商量一下娃的婚事。橙橙怀上的,女方要提前结婚呢,要不就放在椿子前头。” 那就放嘛,这种事有啥可争的。 二伯娘就说,“该给小桐说一声具体的日子的,我也没电话,你给小桐打个电话……” 娘家有喜事嘛,该通知嫁出去的闺女的。 要是没那么个尴尬事,这结婚肯定要给林雨桐亲自说的。早前二伯娘跟人聊天的时候都说了:“咱林家嫁出去三个闺女,也不要礼金了,一家买个电器就行。萍萍在家务农种地,不要她买大件,就买个厨房用的电磁炉电饭锅这些就行。苗苗,人民教师,月月拿工资呢,咋不得给买个电视或是洗衣机呀!小桐就更得意思一下了,冰箱跟空调,这两个都得买……” 这话传不到林雨桐和苗苗耳朵里,但整天回娘家看孩子的萍萍能不知道?她也跟人说呢:“给她家买?那等着吧!她给谁立下汗马功劳了,敢要这要那的?”前面这话都算靠谱,哪怕不好听,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大家还说着萍萍跟着个靠谱的女婿,算是长进呢。结果夸她的话还没出口呢,二彪子气又上来了,“想要也行呀!我给她拿纸糊几个,能收到上,就烧给她。” 这叫人说的话吗? “你这娃咋能这么说你二婶呢。” “她咋能这么算计我们这些侄女呢?”林雨萍不屑一顾,“她是幸亏有两个儿,没个女子。要是有个女子,这得把人压榨成啥样。”四婶一听要叫苗苗买东西呢,也不乐意,符合林雨萍,“叫我说,萍萍说的对着呢!凭啥嘛!” 因着中间那个小插曲,所以,林玉树结婚的时候老二家不敢折腾,消消停停的叫二儿子给招赘出去了。 等椿子结婚的时候,二伯娘在新房里一脸的嫌弃,“这都是准备的啥呀!你看看我亲家给娃准备的新房,那是要啥有啥。你看看这,也太敷衍了。媳妇是有啥毛病呢,这么不待见。” 不敢在张巧凤和林雨桐面前说,就在背后说呢。 林雨萍也早早回娘家帮忙了,在外面听了一耳朵,就可大的声音说,“谁有毛病呢?我看是你有毛病呢!人家县城有院子,省城有房子,啥都是小桐给准备齐全了。咱这老房子的屋里,说句不好听的话,人家媳妇未必住。买个新床,买个新沙发,有个衣服柜子,还安了个空调,就是怕今儿新媳妇热。还要咋?花的那么些冤枉钱,是脑子有毛病呢?你亲家的好?你亲家的好也没见人家搬到你家。人家给自家闺女准备的,你还当是你给儿子准备的?能耐啥呢嘛,再能耐还不是娶不上媳妇把儿子招赘出去了。” 哪怕是不知道二伯娘说了啥的人,也从林雨萍的话里推断出来了。二伯娘脸涨的通红,撩开帘子出来然后直接出了大门。 林雨苗和周飞回来的时候,一进巷子就碰上二伯娘,“伯娘您去哪呀?” 二伯娘应和着:“狗没喂呢,我回去喂个狗。” 然后一直到吃饭都没再来,也没人想着去叫。 把大伯娘气的打林雨萍,“要你得罪人?” 我咋了?我还不能说实话了? 林雨萍林雨苗和林雨桐一年生的,年岁一样,眨眼也都三十了。林雨萍这几年下地干活,那是相当粗壮的身材。她二嫁的这个,肯干的很。椿子结婚,这前前后后的跟着忙。那边盖庄园,也是一样,只要有空,哪怕是晚上,加班加点的帮一会子。 林雨萍跟着呢,也收敛了。还是爱占小便宜,但也舍得自己的力气了。因此她开口跟林雨桐说,“你的衣服有没有旧的,下回回来你给我拿上些。我下地穿的,不用太好!” 要旧衣物! 林雨桐的衣服她也穿不了,但是程丹做大码的,总有稍微有些瑕疵的衣服,和旧年的老款式。因此林雨桐一口就应下来了,程丹在小椿结婚的正日子也会过来,因此她给程丹发了消息,叫她带点瑕疵的大码来。特别叮嘱,不要商品。 然后到了正日子过来拿了不少,林雨萍一瞧,“我这十年都不用买了。” “大姐,你尽管穿,以后年年我送你一包。”程丹说着,就把包递过去,“喜欢什么颜色的,你也只管说,我给你挑。” 等林雨萍走了,林雨苗心道:看来这位傻大姐也知道巴结谁有好处拿了。 正日子呢,赶在十二点之前,新娘子就得进门。两口子从市里开车回来的,开的是司南给买的新车。 有人说:“咋不见新娘子的嫁妆呢?” 知道的就解释:“屁股下面十多万的车,那就是陪嫁。” “媳妇是干啥的?” “画画的!父母是老师,姐姐也是老师……” 听起来很高大上,也不知道画画的是怎么一种赚钱方式,但瞧模样,文文静静的,被人看的羞羞答答的,可乖的样子。真特别容易叫人有好感。 好些人都夸:“这媳妇娶的好!” 有些人家,家里有跟椿子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毕业之后还没稳下来呢。养自己都困难,还得家里补贴。更别提结婚的事了,还不知道媳妇在哪呢。当妈的看见人家儿子娶媳妇,就羡慕呀:“看人家,娶的媳妇多好的。” 正日子只来吃席面的二伯娘就说了:“要不是他姐钱多,他能找这么个媳妇?”有两个儿子一直觉得比较优越的二伯娘,顶顶的看不上椿子。觉得椿子没有她儿子长的好,念个大学也是个书呆子,在社会上混不开还不是啥用都没有。能娶这么个媳妇,人家图啥的?他姐有钱,他姐肯贴补他。二伯娘也是操碎了心了,“老三家两口子也是的,啥都靠小桐。小桐这么着贴娘家,人家金家能乐意?看着吧,迟早过不成了。” 这话说的,一个席上做的同村大娘们都不说话了。 人家能贴起,证明人家挣的来。只要挣的来,金家疯了把下金蛋的母鸡往出扔? 啥时候都少不了这种眼红的人,有些人隐晦,还挑拨到来参加婚礼的苏环跟前了,“也是小桐有本事,你看又是买房又是装修的,钱哗啦啦的往里面贴呢。还给她爸几十万建个农庄,是真孝顺!” 明着夸,但这个话考到婆婆的跟前,这意思是不是有点耐人寻味呀? 苏环手上真戴着三两重的镯子,跟着挑拨的人说话,“好我的亲人哩,咱金家是摘了果子的人。人家把娃供出来了,那么大的本事能耐。你说,在人家娃嫁进我家之前,是吃我家的一口饭了,还是喝我家一口水了?啥成本没有,咱啥都享受上了。亲人呀,别说几十万,就是几百万,我给你说,我都觉得应该。没有她爸她妈,哪来的她。没有我亲家培养出来的好娃,我能跟上享福?是不是这道理?” 把人给怼回去了。 反正只要人聚在一堆,啥心思的人都有。有人是暗地里不服气,有人是明着不服气。还有人故意挑事的,说四婶,“你花花啥时候给你买别墅住?” 花花也回来了,就是堂哥结婚,单纯的回来凑热闹的。一听这话,她脸一耷拉,转脸就走。 四婶觉得大姑娘了这样不好,拉了拉还把花花弄的不耐烦了,“嫌我丢人就去找不给你丢人的去。” 这怂娃,这是丢人不丢人的事吗?张巧凤是看这个那个再不顺眼,也是忍着不言语。今儿自家有喜事,啥事都叫它悄悄的过去,先热热闹闹的把喜事过完再说。 但也不得不说,有钱好办事。没有因为这个钱那个钱的,闹出一点不愉快来。酒席也是上等的,对于烟酒这些东西也没有给把控。也看见好些人把酒拎回去了,更看见一些年轻的小伙一会子给裤兜里塞一包烟……反正事主就当自己瞎子,一辈子抛费也没几回。就这么着吧! 给儿子把婚一结,人这个状态都不一样了。感觉就是那种,人这辈子就这样了,明儿死了也能闭眼的感觉。 回城的路上,苏环就跟林雨桐说今儿在那边都有谁谁谁说了啥话了,“咋说呢?越是有钱,越是得夹着尾巴。自来都是盼人穷,恨人有。你听听这些话说的!都没法说了。” 林雨桐抱着豆豆,低头问孩子,“听的懂吗?” 懂,也不懂,反正听着呢。 这就是一种教育了,是非概念,啥是好的啥是坏的,人情世故中得来的,永远比书上来的更直观。 她跟孩子说:“有一种恶,不伤人,但恶心!恶人你能躲的开,可偏偏恶心的人你躲不开。所以呀,到底是恶人对生活影响多些,还是恶心的人对生活的影响多些,这还真不一定。” 这代人呀(113)三更(这代人呀(113)小椿结...) 这代人呀(113) 小椿结婚了,感受最直观的就是自家的饭桌上少了一双筷子。人家两口子过日子去了! 豆豆吃了今儿的炸鱼块特别好吃,记着看门口,“我舅今儿还不来吃饭吗?” 不来!好失望。 也不知道什么毛病,那么爱跟她舅舅在一桌吃饭。啥都给她舅舅喂。 到了周末了,他舅舅拎着一兜子甜瓜来了,“一个同学来拿的,家里自种的,还挺甜。” “给颜颜了吗?”林雨桐就先问。 小椿吐舌,去厨房拿了袋子,“叫我拿一半出来。” 接了东西尝了一个,直接给拎过来了给豆豆了。小北在美术班呢,周末那边最忙。然后他想也没想,就给拿来了。这要叫媳妇家那边知道了,这都是事!幸亏自家姐提醒了一句,要不然小北肯定不高兴。 他小声跟他姐说实话,“姐,你说着血缘关系可怕不?我是咋看豆豆都好,她是咋看颜颜都亲。人家说假舅妈真姨妈,这话还真有点道理。” 林雨桐看了豆豆一眼,抬手就拍小椿,“不许胡说八道了啊!” 实话呀!这是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了的事实。 那是!人心可不就差那一点点吗?但不能这么比的,更不能往破的挑。 拿了一半出来,走的时候再拎走。小椿陪豆豆玩了一会子,就又钻厨房,跟方姐学做菜去了。这些事林雨桐不管也不过问,两口子过日子,谁做饭谁洗碗,那是人家的事。 但小椿在家,那真是啥厨房的活都不会干的。结了婚了,不想叫媳妇下厨,就得自己下厨。把方姐笑的不行,“舍不得小北受这烟熏火燎的苦呀!” 小椿只憨憨的笑,心里却苦的很。 小北不是不做饭,成了家了,她比谁都积极的要自己开火做饭。那天晚上他熬夜码字,然后贤惠的小媳妇上线了,在超市关门之前,去超市买食材去了。选了一只乌鸡,什么胡萝卜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给他炖汤做宵夜。感动死了好吗? 等到十二点的时候,他被叫出去吃点。 满怀期待,结果一打开房门,整个客厅都充斥着胡萝卜的那种味儿。 这是炖的啥汤呀? 他被拉近厨房,好大一锅,满满的。就是颜色有点奇怪,黑不黑,灰不灰,里面的配菜还挺多的。 小北把勺子递过去,“你快尝尝,板栗胡萝卜炖乌鸡,还放了红枣和黄芪,补气血的!” 胡萝卜――板栗――红枣―― 都是甜的! 他先用勺子去搅动了一下,哎呀妈呀!他差点把手里的勺子扔了。 “板栗不少呀?” 小北‘嗯’了一声,“就是你在冰箱冻的那些板栗,我都给放了。” 那玩意是剥壳之后的,得有一斤多。反正放在碗里,冒尖尖的那种。是自家姐夫从山里弄来的,可大的个头了。方姐剥出来叫冻在冰箱里,偶尔煮稀饭放几个的。结果她全给炖汤里了。这个可甜了!又糯又粉又甜。 板栗炖鸡是没错,但这不是板栗有点太多了。 他用勺子再挑动了一下,舀出来拇指长短的一大截胡萝卜,“放了多少呀?” “这个有营养。一个萝卜切五段,我觉得炖了是不是会变少,于是就切了两根胡萝卜!” 那么大那么粗的胡萝卜,你直接剁吧了给扔锅里了。 好吧!挺好挺好!毕竟――有营养嘛! 然后就又看见炖的稀巴烂的大红枣十数个,姜片无数,黄芪不时的出没,勺子上染满了黄黄的鸡油。边上的碗里,还有事先挑出来的一塌糊涂的葱段和大蒜,另有炖肉包一个。 这个味道,得多么的别致呀! 第一时间,他想偷跑。 可显然,跑不成的。他给出主意,“给两边的姐姐都送点?” “不嘛,人家专门给你做的。” 你可太贴心了,我简直爱死你了! 新婚的那种飘飘然,瞬间被一碗一言难尽的鸡蛋给打回了现实。小北尝了一下,“呸!怎么这么难吃?我是对着食谱做的!” 快哭了都! “有营养!”小椿力挺媳妇,“不是给我做的吗?我喝!” 老公最好了! 嗯呢!最好了!最好的老公连吃了三天,顿顿不重样,把这么一锅鸡汤给干掉了。 然后媳妇一出门,他最害怕的就是打电话回来:“老公,你今天想吃什么,我顺道去买菜。” 这个时候他总是在脑子里思量,“我是要吃饭呀?还是直接饿着?” 那还是饿着吧!他特别干脆的道:“我干脆把一包饼干都摸着吃了……不饿!要不今晚不做饭了,你跟大姐在外面吃了再回来吧。” “你怎么老吃饼干呀,一点也不营养。” “码字卡文的时候,忍不住想吃嘛!我改!一定改!你得给我点时间不是?” 好吧!那我跟我姐在外面吃了。 嗯呢! 放下电话就赶紧跑出去买饼干,这玩意一个大小伙子吃了,能顶事吧? 反正新婚这日子过的,咋就跟预想的不一样呢? 这会子正跟方姐学做鱼呢,电话来了,“老公,大姐今儿在那边守着,叫我回来了。我买菜了,你吃饭了没有?要是没吃,我就做了……” 我是回答吃了呢?还是回答没吃? “吃了!”他果断的说,“难得休息,你睡半个小时吧。方姐今天做鱼了,我给你带饭回来。” 方姐默默的再拿一条鱼出来。 于是,一个蹭饭的,变成了俩蹭饭的。连吃带拿的! 小北老吃这边的饭也不好意思呀,邀请豆豆呢,“下回舅妈给你做饭好不好?” 好啊! 豆豆还是挺喜欢这个舅妈的,然后饭菜一上桌,颜颜还在桌边等着呢,豆豆就想溜。可是明显溜不了,她不停的把碗里的菜给舅舅,舅甥俩挨着坐,眼角眉梢都在交流。 小北是见过这俩吃饭的,豆豆确实是爱给她舅舅夹菜,也没太明白这意思,就问小椿:“豆豆是不是有点挑食?” 呵呵呵! 主要是豆豆没吃过菠萝和胡萝卜一起炒鸡蛋。 孩子回来说,“我就吃了一碗白米饭,比米饭稀,比粥又稠。”她一脸的心有余悸,“要不是我舅舅够意思,把菜都给吃了,我都想装肚子疼了。” 太可怕了! 不至于的!就是一个西红柿炒蛋盖米饭,也都把你们喂饱了呀! “可我舅妈不按套路出牌。”豆豆掰着手指头算,“一个菠萝胡萝卜炒鸡蛋,一个大葱炒板栗,一个豆腐乳炒青菜,一个糖醋苦瓜牛腩……还有一个鸡腿鲫鱼炖柠檬的汤盅……” 难得这么古怪的东西你竟然都记住了! 好的!奖励你今儿可以吃一顿炸鸡!安抚一下受到惊吓的味蕾。 方姐就惊悚了,“这是小北故意的吧,两口子为了偷懒,各处奇招!” 豆豆不认同,她不觉得舅妈会坑她。于是诚恳的为舅妈辩解,“我舅妈是学美术的,她很有――创意!” 啊!这个创意呀!不要也罢!还是总结出来的经验更可靠一些。咱还是顺着经验来吃的。 豆豆被她舅妈吓住了,再去农庄,就对生活的琐事慢慢的也有了一些兴趣。像是用花做花露,林雨桐回带着她。然后研磨药材做护肤品,也叫她跟着打下手。到了夏天,张巧凤要晒浆水,她也兴致勃勃的跟着,也不嫌弃太阳晒,蹲在浆水盆边跟着看。 这中间,张巧凤也去过一次城里,儿媳妇一听说婆婆要来,就大采购的给婆婆做饭。那一顿饭吃的林成河和张巧凤缓了两天。对于在婚前从不进厨房的儿子现在学厨的事,张巧凤看的比较开,“学嘛!小北也不是诚心故意的,那她就是不会下厨做饭,这咋办?两口子总得过日子嘛。这个不行就得另一个上。”还叮嘱林雨桐,“你也别心疼,叫他学吧。那咋办呀?谁也不能代替谁过日子!要是在老家,当婆婆的做饭也行。可如今这媳妇跟婆婆住到一块……你不要看媳妇不会做,但你婆婆跟着人家住,给人家做饭,媳妇又未必觉得你做的好。纯粹出力不讨好。干脆就不去!眼不见心不烦!糊里糊涂的,过去吧!有啥本事吃啥饭,没法子。” 肯定还是有些心疼儿子的。 要不然不能每次自家回去,她都大包小包的,“馒头给带着,叫小椿放冷冻层里面。包子都是牛肉馅的,也给冻起来。下次我去,给他们弄点泡菜。” 整个暑假,都在带着孩子往返老家之间度过的。 一个暑假完成,金豆豆就是小学生了。报名是四爷带着孩子去的,因为林雨桐得忙了。因为《当年》和白昆鹏《微光》的首播都在九月。 可《当年》被Y视选中,买下了首播权。 《微光》那边没看中,却被各大卫视抢了起来。 论起挣钱,第一拨人家胜了。 对方为了造势,网络上一时间腥风血雨。更有不少所谓的评论家点评林雨桐,说:历史就得客观,不能为了迎合所谓的主流,就违背客观。他相信别的题材,林雨桐确实能驾驭的很好。但是论起年代剧,她欠缺的实在是太多了。 一时之间,唱衰声此起彼伏! 这代人呀(114)二合一(这代人呀(114)一说林...) 这代人呀(114) 一说林雨桐的年代戏不行,就有很多人反驳:推荐看一下去年的大热剧《我们的时代》再来说这个话。 可又有人反驳,《我们的时代》横框了半个世纪的时间线,对于特定的十年,也只是里而的一个片段。而《当年》可不一样,整个的故事都放在了当年,只限定了在那么一个时间段之内。这可是牵扯到了方方而而,真不是你一个没经历过的小年轻就能把握的。 很多人都认可这样的话,浅尝辄止能遮盖短板,但深入,还得看真正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 就有人说:“你们把y视当什么了?人家连一点鉴赏的能力都没有吗?” 那可不一定!有些片子是正能量的,但未必叫座,对吧?! 这种网上的论战在某些人的纵容甚至于扇动下,更加激烈的起来。 许安就笑,“就得这么吵,吵起来才有热度。白鲲|鹏自信的很,老作品了嘛!当年就是靠这个起家的。这就跟经典不停的翻拍一样,有老书迷捧场,有这么些年积攒下来的名声,人家是认定输不了的。” 明白!最开始是对方因为没被老大的电视台选上,有些不服气,发点小牢骚。可是许安却引导舆论,就是要叫大家吵,叫大家嚷,叫大姐都来比对比对! “对方肯定是下了死力气了。用的也是影帝影后……”许安咬牙,“这次,以演员和阵容来说,咱们跟人家不能比。但我还就是得叫大家知道。一个编剧的好坏,真能决定一部戏的成败。好的编剧,就是能撑起一部戏。” 林雨桐倒是没那么慷慨激昂,拍了拍她,“那你等着吧!” 可能是因着两部戏较劲,有些卫视为了收视率,把电视剧《微光》的播放时间段,安排在了九点二十。因为Y视的时间是固定的,就是七点四十开播。 一般到了九点二十,两集也都看完了。 《当年》序幕一开,就给人的感觉好明亮!绿军装的人,火红的旗,金黄色的一望无际的小麦,那么明亮的色彩。那么一群人,说笑着从远处走来,那个年代的特色,从这些群像上反应的淋漓尽致。 那是属于青春的颜色。 好些坐在电视机前的中年人都坐直了身子,不管当年有多困苦,人到中年再去回忆,苦涩的味道渐渐的淡去了,只留下属于青春的东西。青春,不管对于哪个年代的年轻人来说,那一定是生命中最亮的一个节点。 有些人忍不住说,“看见那种背心没?当年我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穿了七八年……” 剧情一开始,就出来一个说话带着些小幽默的斯文小伙子,跟家里人挥别,坐上了去东北的火车。 跟着主人公程浩的视角,一路颠簸,把那个年代的吃穿住行,在电视剧里展现的淋漓尽致。没有颓然,有的只有热爱的,向往的,甚至是热血的生活和向往。 如今的人去看,好似他们的思想他们的追求,有些可笑。可这一丝笑还没来得及露出来,就不免鼻子一酸,总有个什么地方把人给触动了。 节奏明快,透着一股子小热血小感动,带着点颇有时代特色的小幽默,叫人莞尔一笑。匮乏的物质,丰富的精神,这么一群人一露而,就叫人从心底里喜欢。 看了两集,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间歇也不会觉得广告太长,因为坐在身边的长辈总是在滔滔不绝的跟你讲,当时他是怎么怎么样,或是当年谁谁谁怎么怎么样。 不管是不是知|青,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一直到看完了,还说的意犹未尽。 年轻人就急着换台,“看《微光》,马上开了。” 《微光》一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是带着黑灰滤镜的镜头,沉闷的,压抑的。这个小说很多人都看过,即便没看过,也知道大致讲述的是什么样的故事。 她说的是一个出身资产阶级的姑娘白云,在那个年代所遭受的命运捉弄。好似所有的倒霉事都被这个姑娘给碰上了一样。因为成分不好,他爸受不了,带着情人跑了。偷|渡离开了大陆!剩下她跟着她母亲,留在了小洋楼里。后来,她母亲先是被各种的斗,但为了她,委身于一个头头,换得了她去了兵|团,而后她的母亲在绝望中自|杀了。她洁白如云朵,落入凡尘中。被积极分子女同学各种的欺负,却被一身痞气的男主人公呵护。各种的爱恨情仇之后,厄运并没有放过她。本来相爱的两个人,都已经决定要结婚了。然而,她接到母亲的死讯,回去给母亲办丧事,在回来的路上,被所搭乘的顺风车的司机给那个了……本来都准备寻死了,却被来接她的恋人救了。她不敢说这件事,小心的隐瞒着。可惜,在结婚的前夕,又发现怀了身孕。 她不敢叫人知道,不敢堕|胎,只得小心翼翼的护着。最后,在一个林场大爷那里躲了五个月,将孩子给生了下来。然后托付大爷将其送人。 等她再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她的恋人已经跟别人结了婚。原来,她所谓的躲避,算不得躲避。她住在林场的事早被人知道了,且传出了更不堪的流言,说她跟那个大爷已经结为夫妻,并且生下一女。 她无处可去,只得回到山上。大爷也终于露出了他本来的而目,对她各种的折磨。恋人放不下她,偷着来看她,才发现了真相。两人在大雪里躲在木屋里相互诉衷肠,恋人才知道她的遭遇。 对于女主来说,恋人就是她这段生命里唯一的光。 为什么说是微光呢?因为恋人对她私下的照顾,让他的老婆知道了。他的老婆举报了他,两人被抓J了。而后在拉着她逃跑的时候,掉到雪窟窿里,等追来的人把人扒拉上来,人已经死透了。等她被这种P斗之后,被送回山上,不想女儿却高烧不退。她四处求助无门,女儿也没了。 她就疯了,直到七零年代末,她的父亲从国外回来,找到了她,带她离开。她被父亲牵着一直往前,走了良久然后回头,乌云下,一缕微光乍现…… 全剧终! 追剧追剧,一直追到完。看完之后给人的感觉就是:我要不是为了对比两部剧,我为什么要看《微光》?是程浩不够幽默呢?还是白晓梅不够可爱?是小卫生员不厉害呢?还是机修班的金四不牛×?是喂马的耿叔不耿直呢?还是连队的领导不可亲? 我明明可以感动于那一件被单做的红嫁衣,为什么非要看狗屁的微光找虐。 命运如果有捉弄,那么程浩和白晓梅阴差阳错的大学路,是正常的捉弄。他们相知相守,这是坚贞的爱情。跟那么多命运相近的人相互帮衬着过日子,这是友情。在这里,我明明看到的是人性的光,不管什么年代都不曾磨灭掉的光。整部剧看完,就一个感觉,笑中也有泪,泪中总是情。 人家说的是人生!那个年代比比皆是的普通大众的人生。 好些网友留言:我像是看到了爸爸妈妈年轻的时候。 还有人说:我爸我妈看哭了,说是看完之后,想约上当年一起插队的知|青,再回去看看去。 这部剧感动了观众,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感动了,没有走过的人,也被那样的爱情感动了。经历过的想起了曾经,没经历过的反倒是羡慕起当年那样简单的爱情。 一时之间,好评如潮。可反观微光的女主呢?她那是命运的捉弄吗?那感觉她上辈子把命运之子给弄死了,命运之神找她复仇的吧。 也不能说女主身上的某一件事绝对没有。但惨成这样的,真没见过。而且,怎么感觉满世界都是恶人呢?她真的一个好人都没遇见过!唯一的恋人还跟别人结了婚,而后才偷偷照顾她的。 更有读者表示:当年这本小说为什么会获奖呢?这到底是想揭露什么呢?人性? 人性邪恶至此!落架的凤凰就会被踩,一切美好都该被踩碎吗? 影后确实是演的很好,全程忧郁的气质,只有在看见男主的时候眼里才有光,那微微一点光……不能不说演绎的不好。 影帝把角色诠释的也是入木三分,那种迫于现实的压力,那种痛苦的挣扎,真的演的太好了。 你们都演的很好,但我们不爱看! 再看我们都快抑郁了! 而《当年》这部剧的二线三线艺人,因为这一部剧,了不得了!很多综艺的预告片中,都出现了他们的身影。 首轮播放权之后,二轮《当年》几乎是卖出了近些年最高的数额。大而积的在卫视播放之后,更火了。 年纪大的人只说剧好看,年轻的就会给普及,“这就是那什么什么的编剧……”都是近几年大火的电视,“她的剧本牛的很!白昆|鹏那么大的大咖,硬碰硬给碰赢了。” “哦哦哦!知道!就是农村出身的一个女娃,爹妈还在老家种地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她。 而趁着这个热度,林雨桐出版《我是豆豆》,跟女儿合作出版的书。 然后大家就发现,这位是真高产。几乎一年一个爆款!一年一个爆款。在同行业没有干的过她的。 同时,出版社希望出版小说版的《当年》,这又是一笔收入。 豆豆在学校里,更直观感受到了妈妈的厉害。因为好几个老师都偷偷的问过她:“你妈妈是编剧吗?” 是! “是哪个叫林雨桐的编剧吗?” 是! “现在正播放的电视剧是你妈妈写的吗?” 是! “《我是豆豆》中的豆豆,是你不?” 是!我小名就叫豆豆。 然后班主任也找她:“能不能回去之后帮忙问一下你妈妈,愿意不愿意给咱们高年级的学生讲一讲写作技巧。” 好的! “老师让问问能不能去学校讲讲怎么写作文?” 啊?写小说跟写作文,这是两码事呀! 但是老师都问了呀! 这边林雨桐还想着问孩子几句更详细的,谁知道电话就响了,孩子的老师打进来的,“是金霄敖的妈妈吗?” 是!“您好,张老师。” “您好,林编剧。之前叫孩子代的话,不知道孩子告诉您没有?” “孩子说了……” “是这样的,咱们有许多的课外讲座,都打算交给咱们家长来完成。像是咱们班李景安的妈妈,人家是眼科大夫,所以,我们就请人家来给孩子们讲一讲用眼健康的问题。还有刘宁会的爸爸,是交警。我们就请了人家来讲交通安全注意事项。张晓宇的爸爸是体院游泳教练,我们请来讲意外落水怎么自救……” 所以呢? “所以呀,我们想请林编剧给孩子们讲讲写作技巧。也想请金律师来给孩子普及一下日常生活中遇到的法律问题……” 真是人尽其才呀! 林雨桐得特别热情的应下来,“您只管安排时间,回头您通知我们时间就行。您放心,我们做家长的一定配合。” 跟老师愉快的结束了谈话。 豆豆就叹气,“我后而坐的王昊,他爸是清洁工,他妈妈在咱们物业呢,每天在拉垃圾的,就是王昊的妈妈……” 林雨桐愣了一下,“是吗?我不知道呢。” “他是特长生考进去的。说是毛笔字写的可好了,从三岁开始跟着他爸出去扫马路,跟在马路边写字的大爷学的……” “那人家可真了不起。”林雨桐就夸人家孩子。 豆豆却道:“我们班像是王昊一样的同学还有好几个……” 嗯!怎么了? “我们的爸爸妈妈都很厉害,被请去了。他们的爸爸妈妈没有被请,他们会难过吗?”林雨桐蹲下来,“他爸他妈也很厉害……” 显然这话骗不了豆豆,这孩子又蹲在地上,“上次我回村子,那个轩轩哥哥……” 嗯!这孩子又怎么了? “我可以在我的太阳花山坡上随便跑。但他跟在我身后那么跑了,被她妈抓住打了一顿……” 那孩子是自家雇的人带来的孩子,家里孩子没人看,就给带过去叫孩子自己玩。 “我不怕踩坏了太阳花,但他怕!”豆豆看妈妈,“人生来一样,又不一样。爸爸妈妈不一样,我们就不一样……” “对!”林雨桐就道,“所以才说个人努力的重要性呢。你要是自己考去你们现在这个学校,你也行。你会打架子鼓,你也会写大字,你也写的很好,你的水墨画画的也很棒。你的外语口语沟通没有障碍……这都是特长。你也能考的进去……” “但是颜颜要是没有房子,就上不了。” 对! “颜颜的爸爸妈妈上学的时候足够的努力,后来工作了,也没有懈怠,所以给颜颜提供了优质的教育资源。可是你看,后天的努力,这不是就赶上来了。王昊没有住这么昂贵的房子,但靠着自己不停的练,不停的学,人家小小年纪,靠着自己争取来现在的机会……生活环境差一点,这能不停的提醒人家孩子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反倒是一直优渥的孩子,很容易就懈怠了……” 豆豆蹲着跟妈妈对视,“好的!我去练字去了。” 林雨桐就笑。整天忙忙叨叨的,但孩子这事还真就是大事,不能马虎。 这边准备给孩子的讲座准备的不亦乐乎,许安却得到一个消息,说是白昆|鹏联系可不少圈内人,自己成立了一个什么作家合作社,公司性质的。 嘛意思? 林雨桐不明白这种操作的意思。 许安就道:“木了?人家这是组团来灭你的。” 林雨桐:“……这种事情能组团吗?创作是私人的事情。你这么想的,他那么想的,然后凑到一起,成四不像了。” “那你可错!”许安就道,“我打听了,人家那意思,要出系列喜剧。一人三五集一整合,就行。” 这个创意也很好呀! 林雨桐就说的是实话,“现在生活节奏快了,这种轻喜剧确实有市场。再加上大家的时间都紧,整天忙忙叨叨的,难得坐在电视机前追个什么剧。除非特别出彩的电视剧,否则是不怎么着。情景喜剧,投资少,拍摄周期短。可能是这次的失败,叫人摸到市场了。你还真别说,这个路子真对了。” 许安嘶了一声,“有道理!你不应承?” 我应承什么呀?我写不了这种题材的。她说的很直接,“你也不能只靠着我。我跟你说,可以从年轻的编剧里开始培养人了。年轻人的市场很广的!白昆|鹏组织的人手,再怎么幽默,那是属于他们那个年代人的幽默。你可以跟他齐步走,可却选择更年轻化的人群,由年轻的编剧操刀,写出更符合年轻人口味的轻喜剧来。校园题材,恋爱题材,都很好呀!” 许安轻轻的拍了一下桌子,“着啊!还是你坏呀!你这个建议很好。” 说着,就又问道:“有没有想过涉及一些历史题材的。” 这个还真把林雨桐给问住了,好半晌才道:“你叫我想想。” 成!慢慢想吧。 但不管怎么说,跟这位白鲲|鹏是把梁子给结下了。之后在一些文艺界座谈会上跟这位碰而,这位冷淡的很,而对而的碰上了,只点点头就过去了。你不问我,我还能追着问你吗? 但显然,自己现在是能坐在他对而的人了。 这次比较,在受众这一块,大家都觉得林雨桐更有名气,咖位更大一些。而白先生,吃的是老本。 网上大众贬低的很了,人家也有拥促者的,就说了:深度这种东西,本也不是谁都能领会的。这就跟高雅音乐一样!而有些人的作品,迎合大众,是属于流行音乐。 当然了,没有指名道姓,但就是这个意思。 在圈子内,大部分人还是站在白的一边的,好似只有如此,才会显得他们更高端,而不是技不如人。 任何一个圈子都是如此,圈子里有小圈子,有排挤,有游离在外,社会什么形态,小圈子就什么形态。 说起来也是没劲的很。因此除非一些必要出席的场合,她都不露而的。 她真的在认真思考写历史剧的可能性。 历史那么长,写哪一段呢? 她问四爷呢,四爷沉吟了一瞬:“明史!” 嗯? 四爷就笑,“明末清初,这一段吧!更容易出彩。” 这个……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写吧!有什么不清楚的来问我。但估计你也没什么不清楚的,这么些年肚子里这点东西早被你扒拉的差不多了。 不需要演绎,就是加工加工,这段难道不精彩? 首先,很多人多少都知道一些,这就叫大家更好接受。 其次,新旧交替,能人辈出,颇受争议的人物也颇多。有那么些能人共同造就的历史,怎么会不精彩? 点评先人,我心虚呀! 四爷就笑,“怕什么?你不说,也有人说的。把心放在当中间,不偏不倚,我也想看看你笔下的这段历史是什么样儿的。” 可这玩意却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的。 正好,她也需要沉淀一下,好好的琢磨琢磨才行。 四爷也说,“不着急!好些一线编剧,年纪都在五六十了,拿的出手的作品也就那么几个。有些是一部封神之后再没有作品了。可你这几部作品下来,已经算是占了一席之地了。天下的钱天下人赚,写东西嘛,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心乱了。你得平心静气,不受外物所扰的好好雕琢才行。” 许小叔也问林雨桐下一部的打算,“小林呀,跟你合作习惯了,我想找一部合胃口的戏,当真是难上难了。” 林雨桐也把打算说了,“历史题材不比其他,我需要三年时间。不过,您要是有兴趣,我一年会出一个电影本子,您看看是您自己用,还是叫下而的新人导演上手……” “你小林拿出来的本子我放心。”他就道,“那就这么定了!” 好的!就这么定了! 这代人呀(115)二更(这代人呀(115)因为有...) 这代人呀(115) 因为有事干了,林雨桐就销声匿迹了。W博也没她的消息了,等闲工作电话都被四爷处理了,好像又要闭关的感觉。好些人都跑到四爷W博下面去留言了。都是打听飒姐下一步作品什么时候出来之类的话题。 四爷哪里有工夫关注这个,他身边留了才毕业的小伙子做助手,W博也给他打理。其他的就不怎么关注了。 天冷了,一出门风呼啦啦的。他得从天桥上过去,才能到马路那边的家里。如今车是越来越多了,路上越来越堵了。再加上孩子上下学来回不安全,于是,这就多了一个天桥。 从这边上去,从那边下来。孩子们这个点都放学了。只边上这些托管班里亮着灯,门口等着写完作业的孩子回家。这都是常见的。 四爷在路边买了两红薯,买了两根甘蔗,叫人削皮剁成小棒,才说拎着回家呢,结果走到小区门口,被一莽莽撞撞的小伙子直愣愣的扑过来了,给四爷吓了一跳。边上的保安赶紧过来,这小伙子手里拿着几本书,“是金律师吗?我找飒姐,我要拜师!我要拜飒姐为师。请帮我说一声,我在外面等着……一直等着!” 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个事来! 四爷把甘蔗给了他一根,“林编剧闭关了,据说是写历史题材的!她这一闭关,就不叫人打搅!你是从哪来的,钱带的够吗?有住的地方吗?要不我给你安排……” 态度特别好! “不用……”“那你赶紧回吧,天冷了。”然后转身就走了。 这样的人在这里总也不是办法,肯定进不来。但孩子上下学,还是会有影响的。 四爷拜托保安,“要是还不走,就麻烦你帮着报案。我看这人精神不大正常,而且身上的味道有点像是吸那玩意的……” 这可就吓人了! “我这就打电话。”那边赶紧报警了。 四爷直接就回来了,在家里也能看到小区门口的监控。 这就是出于对小区进进出出的人安全的考虑,这才叫报警的。以四爷的从警经历,分辨这个还是能的。 可这么一个人被关进去了,却把周围一个卖那玩意的人给供出来了。当然了,这些是四爷所不知道的。 只是在三天后的夜里,家里的大门被疯狂拍打着。 这是怎么了? 从可视监控上看,看不清楚。但看起来这人很难受,还是个女人。怕是哪个邻居突然病了吧,再不敢耽搁,林雨桐就穿了大衣,“你看着孩子,我出去。” 这把邻居的拍醒了,两边客厅的灯都亮了。 林雨桐快步去开门,“谁呀……” 门一打开,借着院子里的路灯一看,是田园她妈! 说实话,这两年虽然在一个小区里住着,也常碰面。但也仅限于打招呼的来往。田园就是帮着照顾公婆,看着过的也还算安稳,也还不错。偶尔在小区里的健身中心和美容中心能看到,标准的富太太了。也有了自己的交际圈,一水的年轻富太,跟林雨桐成了两个世界的上。但人家也未必就羡慕林雨桐。 就是这么着,从同学开始,又回到了仅仅是同学的关系。 但这半晚上的,她妈上门了,肯定是大事呀!她凑近一点,“阿姨,出什么事了?” 田园妈一把拉住林雨桐,“钱――你借我点钱……” 这一靠近,林雨桐闻见了掩盖在浓烈的香水之下的味道了,就是那个东西的味道。她竟然吸那个! 林雨桐一把把手抽出来,“行!我给你拿钱去,你在门口等着。” 这些人瘾犯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她自己是不怕的,但老人孩子都在小区呢。真要是不管不顾的抱负怎么办。 这他娘的哔了狗了! 林雨桐将门关了,进来先给田园打电话,可电话都翻出来了,她有退回来。林雨桐先报了警,这才拿了钱给了对方,“阿姨,不舒服就赶紧去医院。要我给你叫120不?” 对方一听要叫120,赶紧就走。 不过,小区边上就有警务车,她走不远的。 等门关了,林雨桐才给田园打电话,“你在哪呢?阿姨不舒服,过来拿钱。我说给她叫120,她非不让。我没法子,拿了五千给她,家里就这点现金了。也不知道够不够!要不赶紧回来吧……” “好的!我知道了。”田园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是还没睡呢。 “那就这吧。”她说完,就要挂电话,就听电话那边急忙说了一句,“你能不能……”话没说完,就听到一声男人的冷哼声,然后田园的话马上就转了,“钱明天我给你送去。” 好! 林雨桐嘘了一声,第二天就赶紧给金双喜和苏环说了,又特别叮嘱金五,进出千万小心着些。可得看好孩子! 这事说的把程丹紧张坏了,一度都想给孩子干脆转回去算了。 那倒是也不至于。总之小心没大错呀,就怕身边有这种人。更怕这种人不知不觉的拉你入伙,给你的吃的喝的里面放点东西。 四爷专门把金思恒和金思源叫来,金思恒还罢了,单位的兴致好些。倒是金思源,在外面认识的人杂,“你怎么就知道给你喝的东西是干净的?你抽的那烟,你也没法确保里面一定没东西。多少人都是被人不知道不觉给拖下水的。应酬这个事呀,能免就免了。”他主要是说金思源呢,“其实你可以把人手下放,在一些三线城市和县城里多占一些市场。比在这里跟大家竞争强些。真要是出了点事,你叫程丹和孩子怎么办?” 知道了! 把程丹说的怕的呀,只要金思源晚上出门应酬,那基本就是十来分钟一个电话,打三个电话还不见回来。程丹直接给公婆打电话,“又没回来!” 那坏了,金双喜叫老五开车,他坐着亲自去接去:“外面有啥好呀!爱喝酒是吧?想咋喝,回来咱爷几个喝还喝不美你了。” 把人彻底给看住了。 田园说的第二天给还钱的,也没给还。拖了得有半个月才来了,“不好意思,我妈身体不好,我这一直没顾得上。” 还了五千,林雨桐接了过来,也没打算数。才要放到茶几上呢,手一划拉,这不对呀!最后一张钱绝对不是真的。 她先叫田园坐,然后把钱点了一遍,田园就有些不高兴,“我还能坑你?” 林雨桐数着钱,三五张之后不知道怎么一弹,就有一张从钱摞子里跳出来,跳桌子上。五十张,一种从中挑出了十八张□□。 她把钱分开放,然后叫方姐,“你买菜随身带的那个验钞机呢?” 方姐在钥匙扣上扣着呢,一看这样子就明白了。赶紧取下去递过去,林雨桐直接给田园,“你的钱是不是离开过你的视线,这一定是你防备的熟人干的。你不信验一下看看!” 田园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将那十多张假的扒拉到跟前,一一验了一遍,“假的?!” “你把包叫谁保管过?还是把包扔下,自己离开过?” 就是去看了一下自家妈,包在客厅,她上了个厕所。除了这个,包一直就在眼前。如今自家妈不跟自己一起住,在外面租的房子。 她把自己钱换走了。 田园突然想到了什么,蹭的一下起身,“你等一下……帮我看看……” 她跑出去,两三分钟,又拎着个健身包跑回来,“你帮我看看这些钱。” 包里放着十来万人民币,只怕都是这几年攒下来的。 林雨桐帮着数,也不费功夫。可这下手的人也是狠呀,十三万块钱,里面有七万八的假的。 确实这一版的很逼真,但假的就是假的。 方姐都吓傻了,“咱被换的呢?赶紧报警吧。” “不用!”田园连忙摆手,“我就是……就是试试林雨桐的能耐。这事别跟人说,回头我就把假的给烧了!” 说完,拎着包就走。 方姐这才恍然,她低声问林雨桐,“她妈干的?” 除了亲妈,她对别人也不能那么放心呀!伺候公婆,这些钱都是从日用家用里扣出来的。积攒了十多万,结果一大半被亲妈给换走买了那个东西了。方姐就道:“你说她妈叫亲闺女嫁一老男人……是不是那时候已经……” 林雨桐皱眉,“说不好!我第一次见她妈就在她婚礼上,当时那个情况,我就没往上凑。后来……她妈身上的香水味道很浓,而且那个味道我特别不喜欢……不自觉的就想避开……说不准呀!” 四爷回来才说:“之前把附近一个卖那个抓了,这周围好些人没地方去买了。到别的地方,价钱就不是最初的价钱了。” 所以,才会上自家来借钱。 那要是照这么说,田园妈就是在这个小区里住的时候才染上的,要不然,她从哪知道卖这东西的人呢? 那么这小区里,就绝对不是田园妈那一个。 四爷就叮嘱,“以后别放着孩子在小区里撒谎的玩了,得看紧!” 可不是!估计这事也瞒不住,保安肯定会说的。所以,小区里真不见随意在外面撒谎的孩子了。出那么一两个害群之马,把气氛搞的紧张到不行…… 这代人呀(116)一更(这代人呀(116)这天晚...) 这代人呀(116) 这天晚上,田园再次敲响了林雨桐家的门。她是来咨询的,“若是我离婚,能从老王那里分多少钱?” 这得看你为什么离婚了?对方如果出轨,是一种情况。如果你有错误,这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林雨桐就道:“每种情况,处理起来都不一样。或者,你有什么样的预期,希望通过离婚,获得多少……” 田园将披散下来的头发往后扒拉了一下,“我没有过错……他也没有过错!因为家庭琐事……无法一起生活的话,我能得到多少补偿。” 怕是很有限!你自从离婚,在家里有保姆的情况下照顾其父母。除了自身的开销之外,你攒下的私房钱比按月拿工资的人积攒的还多。你给你父母租了房子,供着你妹妹上学,甚至是你娘家的开销都是你负责的。 在这种情况下,想分老王的家产,只怕很难。 老王年纪不轻了,私产当年给了前妻一半,那是前妻该得的。剩下的不动产在跟前妻掰扯清楚之后,因为过户给女儿了。就是公司所在地使用的房产,也是在她女儿的名下的。甚至从公司的运营成本里拿出房租按月给她女儿打到卡上。还有一些股票,股份,他是帮着打理,但其实真正的持有者,是他的女儿。而他的女儿,成年了! 林雨桐给她说这里面的道理:“当时你结婚的时候就该知道,他的前妻是在商场上打滚了半辈子的人,是个厉害的人物。她不会撒手把她打下来的江山给别人的。两人当年奋斗一场,其实现在,八成都已经在他们女儿名下了……” 你要过,依旧能锦衣玉食。你要不过,那大概说了,属于你的真不多。 田园端着水杯子的手有点抖,“我们其实没有大矛盾。主要是我家里的事!我父母的意思,是希望有一套养老房……其实是给我买的……” 林雨桐:“……”那就买了放在你名下好了,为啥要放在你父母名下。你母亲吸那个东西,都半夜上我这边砸门借钱了。你怎么肯定这钱一定不给你花了。到现在了,还是相信她妈!脑子有坑呀! 她不提这茬,只转移话题的问:“你之前那些钱,被谁换了?” 田园烦躁的摆手,“我们家把保姆辞了,换了一个保姆。” 言下之意,是保姆偷换的。 要真是保姆偷换的,你能不报警?!自己哄自己至此,林雨桐看她,“你要想后半辈子安生,你就送你妈去戒DU所。” 田园愕然的抬头,“你怎么知道的?” “你问问小区里有谁不知道!”林雨桐就道,“作为曾经的朋友,我今儿最后劝你一次。人家都说疏不间亲,我今儿也做一回不理智的事。你今儿出了我家的门,哪怕再不登门呢,话我也得说。老王不蠢,老王年纪不轻了,如非必要,他不会折腾着跟你离婚的。除非你挑战人家的底线了。你也知道,抽那个东西……那就无底洞!多少钱填里面都填不满的。老王在外面什么人没见过,他不可能因为你们家,跟着你往火坑里跳。真要是有应必求,那才是害了你们。我要是你,我这会子就会赶紧跟老王商量,看这事情该怎么办。遇到事情,你们就是一体的!你也不要什么事都先护着你家里,尤其是这种事,越是护着越是害了他们。你妈该送哪里送哪里,不忍心就是拉着一家子去死。你爸回你们老家,过不了日子了?一月两千块,生活很自在。没事打打小牌,一天输赢也就十数八块钱,喝喝小酒,哪怕开着车,到处旅游溜达去了。真要是这么着,这钱老王肯定会出的。你妹妹上大学了,学费你交了,生活费你给了,这些老王都没说过你吧。你把她供毕业了,哪怕考研你再供呢。这属于正常的帮衬,只要有能力,老王不会因为这点钱跟你这个那个的。等毕业了,她的人生她负责。你不用想着她报答,她的人生也不是你的责任。你呢,过你的日子。要是因为跟老王过不下去了,你想追求你想要的幸福和生活,那离婚就离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若是还能过下去,你就安安稳稳的过。要不然,你怎么办?你习惯的现在的生活,叫你回去租房住,挤公交,每月挣那么两千块钱,省吃俭用的过日子,你受的了吗?你要这样,你得想想,你家里人受的了吗?你把这些都想清楚了,再说。你别觉得你年轻,你漂亮。你除了老王,还能再找一个人傻钱多的。我跟你说,钱多的人,人家一定不傻。” 话说的不好听,田园也明显不高兴。 林雨桐一看这样就知道了,她就道:“我仁至义尽,你以后也不用再登我的门。你离婚也罢,不离婚也罢,都是你的事。我老公是开律所的,但也不指着你的离婚官司吃饭!就这么着吧。” 不等田园回话,她从里面关了门。 回头温娜就给她打来电话,“刚才田园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她没那个意思……” 林雨桐就道:“不管她有没有那个意思,我是受不了她这一出接着一出的。她妈干的那些事,她是咋想的,还听她妈的?再这么下去,她一辈子得毁了。就得叫她知道厉害,更得叫她知道,咱跟她叫交往也怕呢。” 是啊!到了这份上,她要不下决心,就真的给毁了。 老王跟保安说过了,不许再放田园的父母进来。林雨桐进进出出的,看见好几次,人家爸妈就守在小区门口。那么冷的天,就这么守着。见了林雨桐,田园妈还问:“小桐呀,你帮我问问田园,爹妈都不认,她是想咋?” 林雨桐嘴上虚应着,“行,回头就就去找她。” 这么一位整天堵在小区门口,接送孩子真挺怕的。 林雨桐后来送孩子都不走着呢,开车从地下车库走,彻底的给避开了。 三天两头,因为这个,小区里的人轮番的给报警。可这种人,真就跟牛皮糖似得,不走。 最后更是打出了横幅,骂老王不是东西。反正什么难听骂什么,就举着横幅在小区门口,最后更是在网上疯狂转发,又把电视新闻栏目的记者给招来了。 老王是一直不动,等闹腾的过分了。人家才出面了,且给四爷带了两桩生意,人家要告丈母娘污蔑他,损毁他的名誉。而且人家背后把老丈人和小姨子给策反了。老丈人面对媒体的时候转了风向,说了,这不是跟来闹事的。他是怕这个老婆没人节制,干出伤人的事来。其实背后,女婿愿意每月给他两千,哪怕是他们两口子离婚,这个女婿也认老丈人,这个钱会按月给的。 然后田园爸要跟田园妈起诉离婚,并且,田园爸举报了田园妈,说是对方买卖假|币,并且吸食DU品。还有偷盗等行为!偷盗过大女儿的钱和首饰,偷盗过二女儿舍友的笔记本电脑,偷盗过牌友的钻戒,等等等等,多大几时起,涉及金额高达三十余万元。这些偷盗案里,除了田园没有报警之外,其他的都有报案记录可以查证的。这么大数额,最低判刑都在十年之上。 这可当真是雷霆手段。 温娜皱眉过来,“温娜找了我几次,天天给我打电话……我最近忙的什么似得……她家的事,我能说什么呀。”林雨桐叹气,“她是糊涂疯了!他爸妈堵门的时候她就该出面处理。闹的不可收拾了,老王处理了!” 老王在商场上干到现在,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事没见过? 要是田园一直是被动的没去处理这些事情,任由发展。她都担心,老王现在隐忍不发,好似主动替田园处理了问题。可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老王会选择跟田园离婚。 答应老岳父每月给两千,那你得搞清楚,他是姑爷的时候,才会给。要是离婚了,老王认你是干啥的? 这些猜测她没跟温娜说,只问:“你的婚事准备怎么样了?今年不结呀?要是结,就抓紧!再生孩子就成高龄产妇了。” 温娜:“……”自我感觉很年轻,可按照生育年纪,可能就是抓住了一个适龄产妇这个年龄线最后的尾巴,“年前吧,年前参加他们单位的集体婚礼,比较省,到时候你们一定得去。” 肯定!肯定去。 她现在也不缺钱,女方花费毕竟相对小一些。她说的这个省,是给男方省呢。小老百姓的小日子,省出来就是老大一笔了。 “行!日子定了,我一定去。” 结果温娜的婚礼前夕,叫林雨桐猜着了:老王跟田园提出了离婚。 现金十万,外加一套五十平米的公寓,这是给她的极限。要是同意,马上协议离婚。要是不同意,那就走法律程序。或者是你再想耗费两年时间,等分居到年限之后,咱们再离? 这代人呀(117)二合一(这代人呀(117)田园不...) 这代人呀(117) 田园不想离婚,她求了老王的前妻,求了老王的父母,甚至于老王的女儿王萱都求了。 前妻姐说,“你跟他过日子,你得把他的日子当成你的日子过。不能吃他的喝他的,拿他的贴补完娘家,还把人家的父母当负担,把跟人家过日子当成是牺牲。路是你跟我求来的,你得高高兴兴的过。如今把日子过成这样,你叫我怎么说。再说了,我结婚了!孩子我都生一个了。这个过完年都能上幼儿园了。我再去掺和老王的事就不合适了。我们的闺女成年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以后会越来越少。你也应该知道,自从萱萱上了大学,除了孩子谈恋爱的事我们沟通之外,其他的时候再没多余的联系,对吧?” 田园不说话了。这位大姐也说的是事实!婚前跟自己说的,不搅和自己的婚姻,也算是没有毁诺。 话说到这份上,她无话可说。 转脸去去公婆。公婆年纪不小,七十大几的人了,这两年一年里有五六个月是在外面旅游的。老王的外甥陪着,这里那里的,说走也就走了。便是在家里,能说的也不多。老太太闷了,老王的姐姐妹妹外甥外甥女的就都来了,还有老家的亲戚啥的,挺烦的,一般她就避出去了。在美容院一消磨就是一天的时间。如今去求了,发现公婆早上才出去旅游去了,说是去海南,今年过年想在海南过。 这是可以的避出去了。 到了王萱那里,王萱也避开了。她在她爸公司里实习呢,田园找去的时候,前台说王萱去跟了一个项目,人不在,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这个得看项目的进展。想打电话吧,她才发现,她没有王萱的联络方式。 她不知道该跟谁商量,妈妈进去了。跟爸爸商量吧,才发现她爸在老家找了一个寡妇,寡妇年纪不大,四十来岁的样子,是到处赶集卖香料的。人家不嫁,只招男人上门。田爸把家里的院子卖了,然后招赘去别人家了。 那院子里的房子是去年新盖的,花了十多万。上下两层的小楼,里面的装修家具家电都是新的。 她给爸爸打电话,那边就说了,“不卖不行呀!不卖你妈之前欠债的人就老上门讨债了。如今我跟你妈离婚了,这债务也就不归我了。是她抽完了的,对吧!对外,这钱就是用来还债了……你也别追问。反正你日子过的不错,你妹妹也快大学毕业了,你们自己过自己的吧。” 对于老王跟田园离婚的事,他稍微怔愣了一下就理解了,“男人就是那样的。你多要点,我也不问有多少,你把你顾好就行了。” 这就完了? 她回头打电话给她妹妹,结果那边说,“爸也不笨,卖了跟妈妈一块盖的房子,说是还债了。其实拿那些钱,在县城买了个二手的两居室。我听小姑说的!但具体买在什么地方,她没说。看样子,也不是很想告诉我……” “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她妹妹就道,“我认识一留学生,他会带我去他的国家。我会先出国,之后短期内大概不会回来……” 留学生?你怎么那么大胆!你这事跟谁商量过了? “我能跟谁商量?”对方就道,“不出国怎么办?我妈在坐牢,我爸卖了房子我无家可归……而且,我妈还偷着同学的笔记本电脑……” 有什么脸面呢? 姐妹俩说到这里,沉默了良久,不约而同的挂了电话。 田园拿着手机,坐在小区里的石凳上。在通讯录里找还能找到的人。 家散了,亲戚不怎么来往了。朋友处的有了嫌隙了。同学早不联系了。 电话簿里人很多,能联系的却找不到了。 这个时候了,她才在想,她到底是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的。 当年三个人一起毕业,她比其他两个人都有前途。她只要去面试,几乎都很容易被录用。形象好,气质佳,她数次跳槽,从商场里普通的销售,到后来的奢侈品销售。她一路其实都是往上走的。 那时候林雨桐还租住在一个破旧的小楼里,他选的男朋友也不过是个修电脑的。那时候的温娜,傻傻的还在网恋。什么也不懂! 而她谈的男朋友是同学的本科生,晚毕业了一年。后来,他们同居了。其实,男友家的条件不错,城里的。父母有个老旧小区的小两室居住,给儿子买了一套单位自建的二居室的房子。虽然只交了首付,剩下的月供还得自己还。但真的,已经比很多人刚一毕业遇到的情况好多了。 男友的父母在当年很大的国企厂里,虽然后来改制了,但当时的底子还在。就像是人家单位有自己的学校。厂子弟小学,子弟中学,还有厂属的子弟幼儿园。男友本科毕业,工作很容易解决,直接进了子弟小学。学校不是什么重点,但因着进城的农民工很多,这种的学校也接手农民工子女,因此,生源不是问题。小学名字没改,但也属于区里的公办小学。男友父母的意思,是叫自己去幼儿园。大专毕业,小学进不去。 可是,在要结婚的时候,自家妈提出了一点要求:第一,房产添上自己的名字。第二,拿八万的彩礼。 第一点,男友的母亲鉴于要两人还房贷,答应了。同意添名字。 但第二点,对方表示,真无能为力。家里要是有多余的八万,就会买个更大的房子。毕竟,这种自建的便宜房,这可能是最后一拨了。再要是盖,还要照顾其他人,不可能回回有你们家。这个难处说了,自家妈没答应,但也退了一步,说给六万就行,“要是家里连六万的积蓄都没有,你跟着过去也是过苦日子,结啥婚呀!” 她给男友提了。结果对方说:“先给三万,咱们分期给行吗?现在真拿不出来。完了房子还得装修呢。” 当时的彩礼,普遍就是一两万。林雨桐结婚的时候,彩礼不就是三万吗? 那天,他来接自己的时候就那么说的。当时,是什么心情呢? 勃然大怒! “你知道吗?我今天接待了七个客户,他们买一个包包,都不止三万!”她的眼泪滂沱而下,一样是人,为什么别人花钱如流水,自己就得因为这几万块钱,没完没了的去掰扯,“你知道吗?我从库房给客户取新品出来,看见我同学跟他老公在不远处的店里,选了一个皮带,一个袖扣,一个领带夹,就花了七八万……” 那天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林雨桐。 林雨桐和他老公,带着孩子在商场里买东西。他们在选配饰,给男士选的,只这三个东西,就花了快八万。是收银的同事悄悄说的。 也就是这点抱怨,这点不甘,这点因为疲惫而说出来的话,导致已经在谈婚论嫁的男友,跟她分手了。 真的!分的特别决绝。 分手后半个月,她再找他,他已经跟相亲认识的一个姑娘约会了。那个姑娘跟他是同事,两人在一个学校里教书。姑娘是一个地级市的师范学院的二本大学毕业生,考进去的。 他当时就说:“我愿意为了有爱情的婚姻努力,但是,这不等于卑微。你父母不容易,我父母也不容易。你嫌我家里条件不好,我也不喜欢你们家这么物质。婚姻里,有爱情这是运气,没爱情,婚姻也能经营的很好。至少她……是个知足常乐的人。” 她远远的看了一眼,这姑娘没她漂亮,像是过去的林雨桐,也像是一只没有怎么变的温娜。普通到没有丝毫特色,然后他们牵着手,在她的注释下,走远了。 没有他,我也能找到更好的。他说的对,没有爱情,就得追求点其他。 之后,有一女店员成功邂逅一成功男士,上位成功。这个例子在前,有什么不能尝试的。 其实,她这一步没走错。 自己是把一副好牌生生给打烂了。搓了一把脸,看着从那边的路上路过的林雨桐,她和她老公牵着孩子的手,应该是去健身房的。 两口子衣着考究,步伐从容。她再去想林雨桐以前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每次能想起的,都是她现在的样子。她这才发现,林雨桐不管是什么时候出现,她都没有狼狈过。 所以,当时的自己,到底是羡慕林雨桐什么?是她的物质?还是其他? 想问她关于自己离婚的意见,都起身了,想想还是算了。 这个婚还是离了,她签字,协议离婚。房子地段不错,五十平也够自己住了。 这几年,名牌的衣服包包都买了不少,老王叫自己全带走了。还有好些个首饰,都带了出来。 积蓄,加上老王给的钱,再要是把这些奢侈品变现,怎么也有三十万了。 温娜的婚礼没邀请她,但她在企鹅空间里看见了消息,还是赶了过去,送了红包,“恭喜了!” 她瘦了很多,精气神不是很好。 来者是客,没办法撵人。本来只有两桌客人,一桌是亲人,一桌是朋友。集体婚礼嘛,重要的亲朋来了就行。田园本安置在林雨桐边上。 林雨桐没带孩子,连四爷也没过来,省了一个座位嘛。倒是程丹来了,妯娌两个在一起说话。 田园轻轻的撞了撞林雨桐,“我离婚了。昨天签字的!” 嗯!听说了。 两人无话可说。林雨桐以为田园会消失在生活圈子里,可是后来还是想的简单的。田园并没有消失,过了年之后,林雨桐在健身房看到了她。 她穿着泳衣,在给一位来谈生意的男士充当私教。这种收费很贵的,一个小时起步价两百。在别的地方还罢了,在这里……有点故意恶心老王的意思。 好些在健身房健身的富太对田园都是提防的,用她们的话说,“女人要是豁出去了,那就没有啥事干不成。” 在更衣间,林雨桐将其堵住,一把怼在墙上,“想干什么?你知道你在干嘛不?你现在有房子,你的积蓄也不少。你干点什么不行……认识那么些富太,她们过去是你的朋友,之后就能成为你的客户。离婚了,日子就不过了,拿你自己这么糟践!” “我没糟践!”田园一把推开林雨桐,“我脑子清楚的很。趁着这几年年轻,抓些钱在手里。男人们对家里的老婆未必大房,但对于露水姻缘,还是相当大方的。我只是找个人谈恋爱,他们愿意给我花钱,那是他们的事。说起来,我嫁给老王是嫁给了钱,可我什么时候那么自在花钱过。但现在我可以!他们乐意给我花钱。一万的包回头我九千八就卖了,这就是收入。要不了三五年时间,大房子,好车子,也不一样都不会缺。那个时候,我再找一老实人嫁了,相夫教子,安稳富足的过日子就好了。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我就是再怎么学,再怎么努力,再怎么靠自己,可我挣不来那么些钱。一个月哄男人几万块钱跟玩似得,可一个月挣几万试试,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办不到。人想要过的好,都得依靠点啥。你靠着才情能力,温娜靠着吃苦耐劳,我没你的才情能力,也吃不了温娜那种奔波的苦,那我能靠什么?靠我这张脸,靠我这身材……这就是我的依仗!” 说完,甩手就走。 这是温娜舍弃了爱情,舍弃了家庭之后的有又一个选择。 错了吗? 程丹就说,“我同学也挺漂亮的,当年毕业,嫁给了校草。羡慕死多少人了!婚后呢,她生孩子,养孩子,一直在家。校草呢,事业走的很顺畅。这么几年过去了,校草俨然成功人士,比当年更帅了,多了几分成功男士的气质,不知道有多讨人喜欢。听说,那真是彩旗飘飘。当年一个暗恋校草的小学妹,人家一直没结婚,默默的当小情人。不缠人,不粘人,还不提结婚破坏人家的家庭,默默无闻的。可我这女同学呢,名校毕业,结果现在呢,黄脸婆一个。外面的事,她知道吗?知道!可只要校草不提离婚,她为了孩子就假装不知道。你说,她当年要是不求爱情,不憧憬婚姻,她现在得精彩成什么样儿?” 所以呀,总结了一句话:混着的女人都过好了,想过好的女人都不过是混日子呢。 田园的事情,促使林雨桐选电影题材的时候,选了一个关于爱情关于婚姻的题材。这个剧本写的非常顺,女主有三个,三个一起毕业的女大学生。一个因为爱情走进了婚姻,一个失去了爱情,也走进了婚姻。一个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不婚不恋,过着她的属于单身贵族的生活。 这个剧本只一个星期就写完了。许安先许小叔一步看到了剧本,看完之后久久没有说话,好半晌才道:“我突然……就有点想结婚了。” 林雨桐:“……”你现在成了新生代的导演,且还是唯一一个新生代女导演。谁现在都不会逼着你结婚的,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触。 许安就点了点本子,“这个剧本……让我有点感触……”她说着就站起来,“你给小叔重新准备一个吧,这个本子我要了。” 她喜欢里面失去爱情的姑娘说的一段话,她说:跟他过了这么多年,日子还可以,钱挣了不少。但是呢,我也没有买过一件奢侈品。是我买不起吗?不是!是因为过日子用不上。就跟婚姻里的爱情一样,有它,是那样;没有它,也还那样。 剧本上,那个嫁给爱情的姑娘偷偷的把一件奢侈品包包藏了藏,她的爱情,在婚姻里就像是这个包包。平时放在家里放在衣柜的最深处,也只有在需要炫的场合才背出来,这好似成了她唯一可以拿出来秀的东西。可是秀的越多,它就会越廉价。因为,结婚这些年了,也只这一件奢侈品。来证明你的婚姻,只剩下可以秀的爱情。这个东西攥在手里,只是婚姻坚持下去的理由和勇气。 而不婚不恋的姑娘,面对满衣帽间的奢侈品,一个一个的摸过去。她突然羡慕那个总背着同一个包包的朋友,她觉得,好歹对方选了挚爱的一个。可她,满橱满柜的,喜欢过而已,摆在这里,挑不出一个叫她想珍藏的。 许安怎么去再加工,那是她的事。只是一开年就有了一大笔的收入,叫人的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起来。 当然了,也该给方姐涨工资了。 因为从去年开始,这物价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什么都贵了!当然了,工资是涨了一些的,可跟物价比,这玩意还是不够看。 给方姐涨了工资之后,方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尽心。她抢购回来一大蛇皮袋子的食盐,“超市都买断货了!买不到盐了!刚才从小卖部过,我问了一声,一袋盐三块六……” 抢盐了! 原因是邻国核|泄|漏。 这个事闹的,可方姐可认真了,“咱这是几家的呢。”她还主动联系苏环、小北,甚至是柳芽和程丹,“没盐就过来拿,我买了几十斤。” 事实上没持续多久就下去了,但是盐却买了这么多。 没人责怪,她自己先不好意思了,“我再不跟风了。” 但几家一分,也就是各家半年不用买盐而已。把林雨桐笑的不行,叫方姐先去做饭,她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半了,她给四爷打电话,“走到哪里了。” 他今儿跟博物馆的人和几位老教授看一件古玩去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电话响了四声才接起来,“车坏路上了,你跟孩子先吃饭,别等我了。” 怎么就坏了呢? 行吧!车在路上这种事,说不好的。 回来的时候都开八点了,孩子的作业写完了,正一个人练大字呢,她也叫方姐先回家了,“怎么晚了这么多?” 四爷脱了外套去洗手,“路上撒了钉子,车胎全爆了。” 林雨桐就皱眉,“附近有修车的?” 嗯! 两人都以为这就是一次偶然事件,有些修车的为赚钱,在偏僻路段就是这么干的。 可没出一个星期,四爷开车还没走出地下车库呢,车子趴窝了。烟道里被人给塞了塑料袋了! 这玩意修起来是不费事,但这耽搁事呀。 就只给自家的车塞了,还是每个车都给塞了?这得查监控的吧。要是只塞自家的车,那就说明四爷这律所脑不好是得罪人了。要是每辆车都塞,这玩意也可恶的很。闹不好就是附近修车店干的事。 结果一查监控,能看见有人就给自家车塞了塑料袋。这人虽然遮挡的严实,可他塞没塞东西,监控还是看的出来的。 这一看,确定了,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 林雨桐都气乐了,“知道这是谁干的?” “一般的案子,就是输了官司,对方也犯不上跟律师较劲。关键是,没这个胆子!”四爷就敲了敲桌子,“去年年底,有一件强拆的案子……今年刚判下来。送进去好几个,拆迁公司的法人也给送进去了,叫对方赔偿了两百多万……” 林雨桐知道那个案子,当时新闻报道了的。半夜一家人正睡着呢,被推土机强拆。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没能出来,活埋里面了。一个两岁的孩子,被吓出了癫痫,到现在还在医院呢。那家的男人,被砸伤了一条腿,脚趾头也没了一个,残疾了。 这个案子……真的特别叫人气愤。但官司判成这样,已经是四爷努力的极限了。 不够,这折人又折钱的,拆迁公司不肯罢休吧。而这种公司,多多少少的,都有些涉HEI。 跟这一伙子人给对上了。 四爷随意的摆手,他还没说话呢,就听见桐桐冷笑不已,“他还黑|涩|会呢?真该叫这种玩意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黑|涩|会!” 这代人呀(118)一更(这代人呀(118)知道有...) 这代人呀(118) 知道有人刻意针对,这就好办。 第一次扎了轮胎,第二次把车整的趴窝了。看起来不是大事,但都叫人烦不胜烦。 这更像是一种试探,试探自家的底线在哪里。四爷也不急,这种小的拆迁公司都是小喽,要说话,这种级别的还不够。有些在这些道上混着的,而上是有非常光线的身份的。有的更是把企业做的还不小,涉及酒店娱乐等等多个产业。谁的上而没有一把伞遮着? 四爷现在要摸清楚的就是,这拆迁公司到底是谁手底下的人。别小看这城里,人家划分的也很明确。城南是谁谁谁的地盘,城北是谁谁谁的地盘。一个城里,那也是有那么三四个,四五个称之为老大的人的。 接触的做生意的人多了,从这些人嘴里多少知道一些。一般这些正经的生意人,不愿意招惹这些道上的。大家都讲究个和气生财,不愿意惹下没完没了的麻烦。于是,不外乎是场而上给这些人个而子,金钱上,多少散给兄弟们一些辛苦费。你好我好大家好,就是这么一种状态。 四爷主要跟人打听这些个事情去了。这是坐在办公室里就能完成的事。 可桐桐这个工作,人家是自由的。早起送豆豆上学,看着孩子进去,然后跟老师联系,除了自己和四爷,谁都不能接孩子。 老师本来就小心的很,这种名人家的孩子,闹不好就把记者和围观的人招来的。她看护的可小心了。这边一打电话,老师就应承。再者,这里几个学校汇聚,有专门的巡逻车就在附近,学校门口还有值勤的警务人员。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林雨桐也知道,这些人只敢偷偷摸摸的干,对学校这种地方,他们绝对不敢去。这些地方就是底线,不管有什么恩怨,一旦敢在这种地方撒野,那就没好的。摁住了非判死刑不可的。 她也是出于小心,特别叮嘱了一句。 回过头来,就准备先回家。之前四爷给物业的经理打了电话,传了一段视频过去,告知他有人混进了小区还干了点不该干的事,但是物业的保安并没有发现。 这车也不便宜,四爷又是律师。确实是物业的责任,才导致出了这样的事。人家金律师没跟自家索赔,却先把视频资料发了一份,经理特别感激。今儿进出小区的时候已经能感觉到了,安保级别升级了。 只要还关注自家这边,就一定能感觉到防备。 她这么想着,就一路上回走。结果正走着呢,一个姑娘跟她擦肩而过,手不规矩的伸过去――贼! 她的大衣口袋里放着手机和钱包。 如今钱包还是出门必须的东西,一般钱包里都会放一些银行卡、公交卡、信用卡,进出小区的门禁卡,甚至于身份证这些东西。 挺有意思的,一大早起来接送个孩子就碰上贼了!这么勤快?! 她迈脚的时候稍微朝侧前方迈出一点,像是躲避活动了的地砖。然后朝前继续,头都没回。 对方却‘咦’了一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什么也没捞着。 扭过头转身看着林雨桐进了小区,她才摸自己的口袋,想给大哥打个电话,今儿没干成,失手了。 可紧跟着,她自己都愣住了。她的衣服口袋里,钱包手机还有钥匙,都不见了。 谁干的? 林雨桐看着放在茶几上的三样东西,一一的扒拉了一遍。 钥匙一串,她扫了一眼就扒拉到一边了。钱包里有钱,有公交卡,有银行卡,但就是没身份证,还算谨慎小心。而且,钱包里的现金不少,两千三百五十六块。而且钱包是真皮的,价值不低。再看手机,最新款的智能手机,至于解锁嘛――图像解锁。这种其实比数字密码简单。撒一些粉末在上而,很容易就看出来屏幕上那些地方是留下指纹痕迹了。这要是数字的,哪个摁键有指纹,这个可以看出来。但是这六个数字排列,却不容易得知。可这种图案嘛,有些人为了省事,连接几个点的图案都那么些。如果对方不是左撇子,那她从哪个点做起点,哪个点做终点就是固定的。果然,这小贼就是如此。她的图案就是一个Z字。 这一划拉,手机就打开了。 把手机上的信息导出来,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 才做完,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叫‘钱大’的人。林雨桐接起来,没说话,只点了录音键,就听那边道:“怎么样?得手了没?他娘的我问你呢,你倒是吱一声呀!”林雨桐轻笑一声:“你好呀!我今儿出门,捡了个手机和钱包,还有一串钥匙……你知道的是谁的吗?我这就给送去新开一路路口的巡逻警车那里,你叫你的朋友去领一下。” 那边一下子就安静了,这个钱大这会子有点懵,老三丢了自己的东西:开什么玩笑? 他没听出来这人是林雨桐,生活中的声音和配音的效果还是有点差别的。她以为是遇到了道上的,故意砸场子的。 因此就开口道:“朋友,你在在哪,咱们去取。” “我这要出门了。”林雨桐就道,“我想去钓鱼,打算去水库,你要是想拿,上水库来吧。” 那边更笃定了,这要不是道上的才怪了。于是毫不犹豫,“那就水库上了,死等。” 啪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林雨桐轻笑一声,回屋换了一身利索的衣服,出来就给金思源打电话,“咱家那辆而包车还在吗?” 在呀! 金思源道:“二嫂,我这边有闲置的车。你要是出门怕有人跟拍,你直接开我的车得了。” 不用!“我过去就开那辆,有点事。” 金思源也没多想,只以为有记者摸到她的车了,出门不方便。 这车是四爷买的第一辆车,二手的而包车。当时买的时候,车不旧。后来这车给金思源跑业务用了,因着是二手的,也不爱惜,车身上都不能看了。 林雨桐打车到金思源的公司,拿了钥匙上了而包车。金思源见她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就问:“这些狗仔也是,怎么还给盯上了呢?” “可不是!”林雨桐就道,“我去跟许安选角去,结果连门都出不去。” 把金思源的顾虑打消了,省的还没办事呢,他就先给四爷打电话。 开着车,直接往城外去。城外的水库,哪里空旷。也有爱钓鱼的钓友在那里,不过除了几个人作伴的,否则都离的比较远。 林雨桐驱车花费了四十多分钟。还特意把车停在一段还没通车的新修的路上,坐在车里等着。十几分钟后,小贼的电话响了,还是那个钱大:“我到水库了,你在哪儿?” “新修的路上,来吧。” 扔下一句,直接挂了电话。让后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口罩戴好。然后慢悠悠的将手套戴上。才戴好,风驰电掣的,边上停了好几辆车,从车上下来二三十号壮汉。 打头的是个光头,身边跟着的就是早上遇上的女贼。 林雨桐推门下来,“哟!物归原主而已,怎么这么大的阵仗。” 女贼看着对方拿在手里的东西,顿时就觉得这是羞辱,“到底哪条道上的,你捞过界了!” 以为这是抢地盘的。 林雨桐轻笑一声,再递过去,“别紧张,拿着吧。我不抢地盘,怕什么呀?” 女贼看了光头一眼,没过去。 光头看了林雨桐一眼,“姐们,画出个道儿来,也好叫咱们知道怎么得罪您了。能和气解决的,咱也不是非要跟谁为难。” 林雨桐点了点车,“这么说吧,我听说你们最近接了个活。不巧了,你们要动的人,我保着呢。你们要挣钱,我也要挣钱。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你们回去呀,给你们上头说一说,就说这个点子有点扎手,有人保着呢。谁保着呢,叫你们老大自己打听去。你们呢,就不必要知道了。但话我说在前头,谁要敢动我保着的人,那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光头朝大块头看了一眼,大块头骂骂咧咧的就过来了,手里拿着个棒球棍,没朝人砸,直接朝自家这辆而包车砸了过来。林雨桐一脚踢在棍子上,那棍子直接朝光头和女贼砸了过去。大块头还没反应过来了,胳膊被人抓住,就感觉一扭一拽,咔嚓一声,剧痛传来,他顿时就跪了下去。此人倒是硬气,一声都没叫。 可那边一帮子过去,砸伤了三个。光头和女贼的额头冒出了血,那棒子弹起来落在地上再弹,砸到了身后一个小黄毛的脚而,这会子就他抱着脚哭嚎。 林雨桐拍了拍大块头,“硬气!”然后就看向捂着脑袋的光头,“哎呀!你看,误伤了吧。罪过罪过!”然后过去挑了女贼的下巴,“这么漂亮的脸蛋,额头上留一疤……这了怎么好?”她把钱包那些东西给人家姑娘装包里,“下次可得看好!以后呀,别带这么多东西。”说着话,脚尖一挑,那棒球棍就飞起来,她伸手接住了。朝几十个人看了一眼,这些人倒是没退,而是看光头。 光头摇头,这些人才默默朝后退。 “姐们,留下个字号!” 字号呀! 林雨桐上了车,手里的棒子冲着那一群人扔出去,“要字号呀!叫你老大来问。” 光头就看着车这么冲了出去,他死盯车牌号,这才发现车牌号不知道用什么东西遮挡了,根本就看不清。 他娘的!被人给揍了,却闹不清这人是谁,啥时候这地界冒出这么个硬茬子来。 他扭脸问女贼,“你想想,你的东西是在哪里都摸去的?” 女贼卖力的想,可我想啥呀我想!干这一行的还不知道,有人靠近的时候警惕着呢。唯一一次靠谁比较近的,那就是林雨桐。 她这么说着,被自己得出的结论给吓了一跳,“你说那女人是不是那个飒姐?” 光头看她像是看智障,“你觉得是?” 那就不是! “都消停点,别动那家的人。”这事不是小事,得找人做主才行! 这代人呀(119)二更(这代人呀(119)四爷回...) 这代人呀(119) 四爷回家的时候,一切照旧。他一回来,她就迎过来,得亲手接了他手里的东西,然后给她把外套脱下来,领带解下来。那边豆豆已经把拖鞋拿过来摆好呢。他换了鞋,闺女拎着皮鞋放在鞋柜里。那边桐桐把衣服已经挂好了,转手就推他去洗手,“你闺女不吃白肉了,今儿我做了酸菜汆白肉,想不想吃松香白肉?明儿给你们做。” 这么殷勤? 四爷就看她,“今儿出门了?” “思源给你打电话了?”林雨桐面无异色,还主动过来给他刚被水打湿的手上挤洗手液,然后不用你自己搓了,她跟你十指相扣,搓啊搓的。 四爷:“……”想问啥被她给挠忘了。 就听她在哪里吧嗒吧嗒的嘴上不停:“我去送孩子回来,总觉得有人盯着。刚好,许安不是说要选角吗?电影厂那边说是有几个合适的配角,叫我去呢。许安那边还没放出消息呢,被消息从我这边露了。干脆打车去开了那辆面包车……” 那你打车直接去找许安不是更方便。绕一圈的时间,都够坐车跑一来回了。 从她絮絮叨叨的话里,四爷果断的抓住了重点:“觉得有人盯着?” 林雨桐:“……”这就是最不好玩的地方了。我后面那么多话都白说了吗?她拉了四爷的手,去水龙头下面冲,“嗯呢!我也不知道是狗仔还是其他的……” 没狗仔的!真要有狗仔,交钱去健身房,拍不到你?守在学校门口拍不到你? 你能不知道那是干啥的?看见有人敢盯着你,你能忍住不出手? 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四爷也不动,也不急着开口问。就看她殷勤的拉着他的手,一起放在水龙头下面冲着。然后还学会主动出击了,就听她轻描淡写的主动提问:“对了!是不是那些人还想找咱们麻烦?你打电话跟人打听,打听着了吗?” 学会不避讳这个话题了,四爷就知道:她出去干的事还不小。 做到饭桌上,酸菜汆白肉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四爷给闺女夹了菜,看着她拌饭吃的喷香,当着孩子也没问。 等晚上睡了,桐桐迷迷糊糊的,听到四爷问:“现在这天气,乍暖还寒的,倒春寒比冬天还冷。羽绒服该穿就得穿……” “穿了!我穿了皮夹克,不透风,一定也不冷。”她说着就翻身。 “也一定不碍事,动手特别利索吧!” 林雨桐都迷糊了,一下子就睁开眼,“……什么动手?没动手呀!” “没留下个字号,比如姑奶奶或者什么?” 小看人不是?“我能说叫我姑奶奶吗?真要把字号喊出去了,往后谁在局子里点了这个名,怎么办?姑奶奶这号人就得记录在案,只要没逮住就一直……”说完,她反应过来了,这次完了,交代的可真够清楚的。 四爷哼她,“能耐的你!到处是监控,你就敢这么干?伪装的再好,你架得住查吗?” “嘘!”林雨桐拉他,“孩子睡了,小声点。吵到孩子就不好了。” 装修是做看着做的,隔音效果如何我知道。少转移话题! “都是些小贼,要不然我不会去的。”林雨桐保证,“不知道是谁的人,弄了女人偷我的钱包。估计是想偷钥匙门禁卡这些的。你说这些人要是摸到家里,安装个监控之类的……” 还敢狡辩!家里是谁都能随便来就安装上监控的吗?家里来个陌生人你都能知道,还怕他们在家里安装东西?你是干啥出身的,你没数呀?你能怕这个? “我这不是怕这些人胡来吗?”林雨桐脑子转的飞快,赶紧给自己找了理由,“咱们是不怕!但是找跟咱们相关的人也不难呀!咱们这信息都是透明的。要是万一爸妈那边出事怎么办?要是胡乱骚扰怎么办?要是给思远和程丹他们的公司找麻烦怎么办?对不对?必须有一个震慑,叫他们知道害怕!我保证,对方绝对不会胡乱出手了。所以,我出手时很有必要的行为。” 脑子转的很快呀! 四爷就道:“这事用的着你去吗?打个电话,找人做个中人。这一搭话,别管怎么处理,对方都不会莽撞。” 你擅长坐在那里这么干,我不擅长嘛!有那跟人磨牙的时间,我直接捶一顿不就完了吗?不信你去问,你托的中人话估计还没带到呢,我这边把事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 所以,你不能一味的批评我。 哎呀!进步了,这狡辩顶嘴样样来得了。 看来以前的办法不凑效了,她不怕了!四爷马上换了策略,“你说的很有道理。” 嗯? 桐桐有点惊疑不定,“……是有道理……吧?”好像也不是很确定。 四爷特别肯定的道:“是很有道理,睡吧!安心睡吧。” 林雨桐反而睡不着了,辗转反侧的,“你说,会不会谁带着个微型摄像机……或者手机干脆就开着呢?” “没事,就是发到网上了,我也能帮你删。有我呢!”四爷特笃定的语气。 林雨桐:“……”我咋感觉我这要是弄出点事来,就是给四爷惹了大麻烦了呢,“那个……我下次一定跟你商量……” 却没说再不动手了! 四爷安抚的拍拍,“好!我记着呢。赶紧睡吧!” 睡起来了,林雨桐有点犯嘀咕,她怀疑她被四爷套路了。事实上凡是跟着喊打喊杀的,都没那么复杂的脑回路。 四爷却知道,桐桐轻易不会那么莽撞了。如今这科技不一样了,有些东西,你压根就是防不胜防的。 他这边还没打电话问托的中间人那边怎么回话的,结果对方先打了电话过来,“老弟,您这身后有什么高人呀?如今,周鸿人这边,可到处打听呢。” 周鸿人? 四爷听说过这个人,开着几家酒店,有十多家夜场酒吧KTV,还有几家连锁的网吧。以前就是西郊一霸。后来,黑切白,干着的看起来是正经营生。可是呢,一半的产业里都是藏污纳垢,什么玩意都有。这家伙就是干这个齐家的。 手底下的人,有干拆迁的,有干运输的,里面都有他的本钱。反正混在企业家里,也算是有那么一号人物。 四爷就问,“他是想怎么着呀?” “他这人,人称笑面虎。”对方说话也很不客气,显然是不看上对方的,“老弟,咱们是瓷器,犯不上跟这样的人死磕。您要是放心,老哥出面帮你处理了。”这种处理,无外乎是给对方点钱,叫他把这口气给咽下去。 四爷笑了一下,“这么着吧,老哥,您帮我约吧。不好因为这点事,把老哥你往水里拉。这些人沾上就扯不下来。放心,我有数着呢。有你老哥的面子夹在中间,分寸我有。” 对方略微沉吟了一瞬就道:“我多请几个朋友来,一块聚聚。” 也好! 人多了,他就得抻着点。 四爷知道对方的顾虑,也就点头应下了。他没打算跟桐桐说这个事,结果半个小时之后,她倒是打来了,“你出去吃饭不打算带我?” 四爷:“……”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呀?助理躲在外面偷着着呢? “没有!”林雨桐就道,“刚才许安打电话,说是郭凯问她去不去,这才知道。你请的那个谁,他出面请了郭凯。” 这么大动干戈的! 四爷就道:“孩子怎么办呀?” 接回来送爸妈那边,或是送小椿那边都行呀。 行!那你就跟着。 林雨桐当然得跟着了,之前许安说了,这个周鸿人半年前还砍了人家半截小拇指。好似是生意上有了冲突,人家正常营业,抢了他的生意。他就叫人霍霍人家的营生,那人请朋友做中人,意思是哪里得罪了,赔礼道歉。可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对地方,这货叫人摁住对方切了人家半根小拇指。最后那人怕老婆孩子有个意外,也没告。把铺子兑出去这事才算完了。 爱切手指是吗?林雨桐觉得她怎么就那么爱这个周鸿人的小拇指呢。 孩子放学,她把孩子接回来送苏环那边。四爷又给金思源打了电话,叫他今晚住父母这边。林雨桐叫小椿过来陪孩子写作业,顺便辅导。 这么郑重其事,这俩就知道,八成是有事吧。 于是,小小的屋子,回来这么些人,加上被特意叮嘱过的金老五,晚上挤的还挺满的。 林雨桐穿的很利索,但没遮着脸。她率先上了驾驶室,“我当司机,你上后面坐。” 四爷:“……”不用这么草木皆兵的。 林雨桐把副驾驶那边的门在里面锁死,四爷拉不开。桐桐再催,“后面去!系上安全带。” 上了路了,四爷才发现,许是桐桐的脑回路跟这些道上的差不多。这不,定的地方在郊外的一处别墅区。出了城区,前后就有车冲过来了。这些人没想怎么样,就是给个下马威,故意吓唬四爷来的。 而这个,桐桐在听到地址后都想到了。这会子有人一个在边上挤着,一个在前面追,她不仅没害怕,听那声音还给兴奋起来了,“你抓好了……” 然后车漂亮的甩尾,掉头,再掉头,冲―― 四爷被转的七荤八素,出外面‘刺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么贵的车,你是真舍得呀! 这代人呀(120)三更(这代人呀(120)这一把...) 这代人呀(120) 这一把车技炫的,把身后两辆车给甩的,一辆一头冲进了绿化带里,一辆追了前一辆的尾巴,狠狠的再撞了一下。 这边是新路段,开通才半个来月,白天路段上还有车辆,这夜里不熟悉路况的都不敢走。倒是没什么人! 剩下的路可谓是顺利。一脚油门踩到地,一直到门口。门口等着的人不少,一看这车的痕迹就知道怎么回事。一时间都纷纷变了脸色。 还没说完呢,那边打着远光的车就过来了,停在众人边上,车门子一开,就听见爽朗的笑声,“金老弟,幸会幸会……” 个头不高,一米七冒头。肥头大耳笑弥勒一样,迈着外八字的步伐,从车上下来就往过走。远远的就伸出手来,“可算是见到金老弟您这个真神了。”说完又看林雨桐,“弟妹吧!比网上看到的还漂亮。”刚才就接到电话了,说是路上的两辆车被人给收拾了。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看着驾驶室出来的是个女人。他还以为陪着金思业来的是那位硬茬子姑奶奶呢,没想到是所谓的飒姐。 之前他笃定飒姐不是那个能打能杀的女人,现在可不咋笃定了。一个把车开成那个德行的女人,她绝对是跟掌握的资料不相符的。林雨桐客气的点头笑笑,又变成一个合格的女伴,陪在四爷身边不言不语,就这么含笑以待。 一群人往里面走,这个周鸿人一路笑着跟这个那个打招呼,好似跟谁都说的上话。许安才说要跟林雨桐说话呢,就听周鸿人道:“今儿难得出来的这么齐整,不开几桌子说不过去嘛!兄弟们一块玩玩,玩玩嘛!” 江湖习气,喜欢牌桌子上说话。 桐桐心说,挖的坑在这儿呢。这位一直在道上,赌只是人家的常备技能而已。可根据金思业的履历,穷孩子一个。啥时候接触过这个东西呢? 没有!所以,这是存心挖坑等着四爷呢。 其实这些做生意的,多多少少都有点喜欢上这种牌桌子,有的玩的大的,还希望去AO门,或是去国外玩玩。可四爷是二十四好老公,准点回家陪老婆孩子,从不参与这些事情。然后理所当然的,就以为他不擅长。 呵呵! 他不擅长?他能玩的你把内裤输了。 许安在后面点林雨桐的脊背,意思是别上套。 林雨桐微微摇头,上啊!上吧!牌桌上多好玩呀! 果然就听四爷道:“那就玩玩。” 就有人打圆场,“四圈,也不玩多大……” “大不大的都行!”周鸿人打断了这人的话,“我呢,是听说金老弟的大名,也确实是手里有几个散碎钱。大家都知道,金老弟您是财神爷呀!您指哪儿哪儿就能刨出金子。老哥也没别的意思,带着哥哥发财!一起发财的兄弟,那就是好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 这家伙倒是直爽,一来就开出了条件。想把过去那些不愉快揭过去也行,那就是带着我一起玩。只要一带着我发财,帮我投资,咱就是亲人。啥事没有! 要不然,大概说呢,这事不能完。 可这种东西,今日不找你算账,明日都得找你算账。跟你扯在一起,大家跟着沾一身的腥!这话一说,就没说话了。 四爷就笑,“带着发财呀!行呀!坐在牌桌子上,说的就是牌桌子上的话。老哥你呢,叫我输到我认的份上,你说什么是什么。反之……” “老弟你叫哥哥输到认输的份上,那自然是老弟你说什么是什么了!”周鸿人面色不变,笑呵呵的,“老弟这是想跟哥哥见个高下呀!” “玩牌嘛!没赌注岂不无趣?”四爷指了指对面,示意对方坐过去。 周鸿人哈哈就笑,“那再请两位牌搭子,怎么样?” 行啊!随意就好。 周鸿人看了一圈,这可都是金思业的朋友。他划拉手机,“这个小区里,住着几个旧日的老兄弟,大家一起玩!一起玩嘛。老弟你不介意吧。” 随便! 郭凯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好久没玩了,先占一个位子。” 周鸿人笑呵呵的表示欢迎,不大的工夫,门铃响了,进了一男两女,男人一副公子哥的样儿,谁都不尿,直接就上了位子。只是坐上去之后,才多看了林雨桐好几眼。 知道玩多大之后,都挺精神的。 边上有围观的,但都很懂规矩。没人说话! 林雨桐坐在四爷的边上,看他玩。 第一圈各有输赢,周鸿人也没在意。可第二圈开始,他就觉得不对了。钱出的多进的少,场面依旧热闹,但他手里的钱却从女伴手里出去的越来越多多。 三圈下来,他输了三百万。 四爷没输,但也没赢。真正赢了的是郭凯和那个公子哥。 怎么打的? 再转了一圈,又是两百万就这么撒进去了。 周鸿人知道,这是遇到高手了。正好,他的肩膀上伸出一只手来,是跟着她的女人,小小巧巧,长的清汤寡水的,她声音不高,“四圈,别管输赢,你也起来转转了。要不然对颈椎不好。我替你一会子吧!” 周鸿人哈哈一笑,“可不是!四圈了,确实不成了。这两年不比年轻的时候了。” 四爷也就收手了,他一副不欺负女人的样子,让了桐桐上场。 周鸿人过来就又转回来了,站在那个女人身后。 这女人看着林雨桐笑了笑,“飒姐喜欢玩这个?” “不玩,也不喜欢。”林雨桐捏了骰子在手里,“玩嘛,输赢有什么要紧。” 这一玩上来,周凯就看了林雨桐一眼。这俩女人才真正算是高手!周鸿人换上来的那个女人,是在地下场子里看场子的。听说是从AO门高价请回来的。可这位跟林雨桐一对上,竟然也不占上风。刚才金思业能照顾着谁输谁赢,那是因为周鸿人的本事本也不大,被算计的这么精准也不出奇。 可周鸿人请来的这个专业的女人,林雨桐估计就算计不了那么周到了。因此,她的打击面就有点大。三对一,她赢! 上来半个小时,他把赢来的两百多万全搭进去了。 对面的公子哥不仅把赢回来的输了,还把自己的钱掏了五十万输了进去。至于周鸿人那边,又折进去四百多万!郭凯觉得有趣,他下的注越来越大。便是输完了,以金律师的为人,不会坑了他的。这会子,他就是那个帮着抬高堵住的。 那公子哥跟着是输红眼了,真就是一杯茶的工夫,百万就没了。 对面那个女人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换上她,已经输给林雨桐三千多万了,这是已经是老板能动用的资金的全部了。 再加上郭凯输了两千多万,那公子哥输到八百万的时候就起身了,“没钱了。到此为止!” 林雨桐就看周鸿人,“要不换您来?” 周鸿人替换公子哥,跟那个女人可就连成一家了。这么对打,你还能赢? 这会子周鸿人冷哼,他混到如今,也不是吓大的。 上了牌桌之后,林雨桐查询自己的银行卡余额,短信形式发到手机上,林雨桐拿出来示意,叫大家看,她还有可输的。 这会子用的是支票,支票给了中人,他得保证大家的钱随时能兑换成现金到各自的账户里。 这是啥意思?这是说,没钱的就想法子去,别想空手套白狼。 许安也亮出自己的余额,这是替郭凯出的。输了算她的。 周鸿人眼睛一眯,他确实没法子调更多的资金了。但一般这种情况,不是现金就是抵押。 就听林雨桐道:“玩嘛,无所谓呀!也不一定是票子的,对吧!房子、车子、铺子,能折算成钱的,都行的吧。我这人还就喜欢玩这个!要是这些也输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往下算,也是能撑几局的。”她摆弄着牌,说的漫不经心的,然后看周鸿人,“当然了,您要是输不起,认了这场的结果,也行呀!无非是我男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周鸿人就看四爷,四爷端着一杯茶坐在桐桐的边上,眼睑都没抬。 他呵呵笑着,“金老弟,您给划个道儿出来。” “都听老兄你的。”四爷笑了一下,“上牌桌是老兄划的道儿。如今,老兄说出这话来,我也不好中途改主意嘛!老兄您一句话,这牌场子就撤了。您也看见了,今晚上有头有脸的都来了。这么多人做见证的事,兄弟怎么好出尔反尔。”言下之意:你要么继续抵押玩下去,要么立马认输,按照我的规矩走。 周鸿人还是笑眯眯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弟你不再想想?” “老兄在威胁我?”四爷抬起眼睑,“城北那一段路的项目,老兄拿到手了吧?” 周鸿人面色大变,这个还没公布,他怎么知道了。要命的是,这个项目先期垫付的款项,是从城南道上一位老兄弟借来的。那位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当时就应承了,若是逾期不还,要么把工程给他,要么双倍奉还。而如今,距离跟对方约好的日子,只差三天了。 他――确实是输不起了! 可叫他这么认输,怎么可能? 他轻笑一声,好整以暇的坐着,双手撑着桌面,带着几分明显的攻击性:“那就请兄弟你划下道儿来。” 四爷就看桐桐:“你想要什么?” 桐桐蓦然一笑,手里突然就亮出一把刀来,凭空一抛,正好周鸿人左手落在无名指和小拇指之间,“我喜欢周总那根小拇指!” 这代人呀(121)一更(这代人呀(121)要一根...) 这代人呀(121) 要一根小拇指? 这话不仅周鸿人没想到,就问问现在坐着的谁想到了。 林雨桐是谁?是小说作家,是个编剧。这些工作就是呆在家里,然后对着电脑凭空想象,编出故事来骗钱的。这该是一个腼腆的,文弱的,顶多就是健身学的三招两式的花架子,对着不防备的普通人,或许能唬住人。可这位现在这是花架子吗?好家伙,那匕首一把扎进桌子里,那不是拍电视剧的道具呀!关键是,你就五指故意分开,分的大大的那种,谁敢那么扔刀子正好插在要插的位置。要知道周鸿人那可不是有毛病,他把手指分那么开干嘛? 那手粗胖厚实,自然分开那真就是窄窄的一溜。然后刀就那么插进去了! 周鸿人这会子都僵住了,他不敢动。他怕稍微一不小心,就把手指头给割下来。 这不是他摁着人切手指的时候了,今晚这个林编剧要是摁着他把手指给切了,大家一点都不意外。 许安眼睛都亮了,这可比电影电视剧牛多了!那是拍摄需要,画面剪辑,这玩意可是真的。一眨眼的工夫完成的。 都吓的不会说话,看着周鸿人。 周鸿人牙齿咬的咯咯的,看向四爷:“金律师,您这不是在开玩笑?” 四爷还没说话呢,林雨桐就先说话了。她冷着脸,开口就说了一句:“……这当然……”这样的语气,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要对方的手指了。谁知道人家转瞬又一笑,接着道:“……开玩笑了!” 说着,手就伸过去,一把就刀给□□。然后抓起对方的左右,甚至还用纤长的两根手指拎着对方的小拇指活动了活动,“看看!这不是好好的吗?这个大家可都在呢,都得给我作证。我就是跟周总开了个玩笑。以后这个指头要是没了,可跟我不相干。” 说的好像周鸿人会自己切了手指陷害她一样。 等她一放手,周鸿飞活动了活动僵硬的手连同僵硬的身体,身体一切都好。可刚才那两根捻着他手指的两根手指,好看是好看,可就是冰冷的叫人浑身打颤。不知道是心理的因素还是别的。当她一手拎着到,一手捻着他的手指的时候,他真的怕对方一言不合直接给她切了。 今儿他周鸿人――栽了! 因此,他抱拳,“金律师,领教了。” 说完,扭身要走。 四爷这才开口:“站下!” 周鸿人咬牙,“不知道金律师还有何事请教?” 四爷就看桐桐,桐桐从兜里摸出支票本,划拉了一个数字,然后撕下来推过去,“这是今晚赢周总的!” 然后又分别开了两张,递给那位公子哥和郭凯。 四爷就道:“赌博是犯法的,数额巨大更是犯法的。我不能知法犯法。今晚上,就是朋友之间开了个小玩笑,当不得真的!” 失而复得,这公子哥先乐了,他弄这几个钱可不容易。马上就道:“金律师这朋友我王子奇认了。” 说着,就过来跟四爷和林雨桐握手,两人客气了一翻,看着王子奇先离开。 这小子来历一定不小,周鸿人拉此人来就是为了震慑的。叫大家看看,他一个电话就能把这么一位衙内请来站台。 如今,人家走了。白道上压不住,对方做事又不留把柄。玩黑的,他现在都不知道谁更黑。 因此,还是伸手把支票拿了。 这一拿,算是把脸子彻底的扔在地上了。 这一走,今晚这场子算是散了。四爷对大家表示感谢,“回头我做东,请大家聚一聚。一定得把嫂夫人带上,桐桐交际的圈子小,闲暇叫她跟嫂夫人们一起玩。” 好啊!好啊! 大家都很热情。这样的人黑的白的,都来得!再多的钱在他们眼里说撒手就撒手,属于不担心会翻船的那一类。 都觉得吧,这件事上,松紧拿捏的挺好的。真要切了对方的指头,这就跟对方没差别了,他们也不敢跟这两口子玩了。 许安就直接多了,“也不能大意,防着他找回场子,给你们添乱。” 这倒也是! 林雨桐就笑,表示接受这些好意。但心里却知道,周鸿人不敢的!借他两胆他都不敢了。 这天晚上,周鸿人正睡着呢,突然被一阵钻心的疼痛给惊醒了。哪里疼了?左手的小拇指! 手指好好的,可他娘的怎么这么疼。 他的情妇被吵起来了,“怎么了?” 疼!疼! 哪里疼? “妈|的你倒是看看老子的手指怎么了?”他用右手捏住左手的手指,,“你看看……是不是被什么咬了……” 没有呀!完好无损!“你是压麻了吧?” 老子分不出什么是麻,什么是疼吗? 可这女人再怎么看还是完好无损,“真就好好的!”周鸿人觉得这怎么可能会好好的?钻心彻骨的疼!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落下来了,“快想办法……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 “去医院去吧!去医院查查!”反正我看不出来。 那你倒是喊人呀! 于是半夜三更,几辆车护驾,把人拉到最近的医院。急诊的医生检查了,没问题呀!去拍片子吧,这一伙子人不好惹,急诊医生也收起了暴脾气。片子拍了,立马就能给看的。没问题呀! 胡说八道!怎么会没问题呢?人疼成这个样子,你说没问题。 那就再查吧,把浑身上下都查了一遍,查出了脂肪肝,查出了前列腺炎,查出了高血压,高血脂,胆固醇偏高以外,还查出了颈椎病、关节炎,风湿,但这些毛病,人到中年以后,多多少少的,都会有的吧。 而且,不会疼成那个德行,也不会手指疼。你的关节炎和风湿也不在你的手指头上,对吧? 周鸿人已经快疼的厥过去了,蜷缩在那里,捂住手指,连个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办? 换加医院再去查。为了找到好的专家,他是动用了关系了。像是王子奇这种公子哥,那是省里的专家他都请的动了。王子奇纯粹是猎奇,怎么昨儿人家说要你的手指,你今儿就疼的要死要活的。他之前以为这孙子是想耍无赖。要是这么着,他还真不乐意叫他这么玩。谁才是财神爷,他可算是知道了。那位弄来的钱那是干干净净,敢花的那种。这位弄来的钱,不在白处漂两次,都不敢拿出来用的。如今有了这种机会了,他这正想着,叫机会请人家吃顿饭呢,对吧!要被这孙子毁了,这可有点不划算了。 结果一来,这孙子是真疼。 省级三甲的医院给拍的片子,得出的结论,他竟然不信。是呢!看这个结果,和他疼的那个德行,也确实是不像装的。 他也拎着这家伙的手指看,“真的看不出来哪里有毛病!” “王少!救命!”他有气无力的,这么说着。 那行吧,我帮你请专家看看。每个被请来的医生,都叫他配合做检查。拿着手指这么一捏,那么一揉的,问他什么感觉。好叫他听从指令,活动手指。 他觉得越是查越是疼了。 可是得出的结论还是叫人绝望,没毛病。其中一个专家毫不客气的说,“你这种疼更像是一种心理病。说是像幻肢痛吧,可人家多出现在截肢之后……老是感觉被切的地方疼。但像你这种,手指好好的,一切功能正常的,却偏觉得疼,当真是没见过。” 王子奇心说,这是被那个林雨桐给吓出毛病了吧。 周鸿人都绝望了,“大夫,只要能不叫我疼,怎么都行。” 止疼药? 你不是试过了吗?止疼药没用。除非用给癌症晚期病人用的那种大剂量的镇|定药物。 行!用吧!用吧!不叫我疼就行。 这玩意用了是感觉不到疼痛了,因为人昏睡过去了。 这不是办法呀! 又想着局部麻|醉行不行? 也行呀!但是正规医院不会给乱开药物的。你要在医院做,那就得住院。 那不能总住在医院吧。 没法子,请了私立医院的大夫,随身带着。咱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去,大城市!哪里有专家,咱们就去哪里。 甚至连国外都去了,结果国外的大夫更有意思,人家说了,“你先去找心理医生试试!” 可心理医生顶的屁用,自己坦然的说了有个人曾经想要自己的小拇指,这狗屁医生竟然说,这就是心理疾病。是被吓出来的毛病!只要克服恐惧就好了。 放他娘的罗圈屁!我是不是被吓的,我自己不知道吗? 这就是疼!真的疼!而且是越折腾越疼。跟着给他打局部麻|醉针的医生就道:“老这么着,也不是办法。您没发现,药效的间隔越来越短了。”那你说怎么办? 谁也不敢说怎么办? 终于,在第二十八天的夜里,他自己疼的受不聊了,麻醉也终于失去了效果。疼痛难忍的他自己跑去厨房,拿了刀,把自己的左手小拇指给砍了下来。此刻,他脑子里全是林雨桐说的那句话,她说:我喜欢周总的那根小拇指! 这代人呀(122)二更(这代人呀(122)这家伙...) 这代人呀(122) 这家伙受了老罪了。 手指切了,但如今这医疗技术,断指再植,是可以做的。要是医生的技术好,能保证手指有七八成的功能。他自己给切了,家里不能看着不管呀!给送到医院,刚好家里有医生,把断指保存的挺好的,到了医院就做手术。可没做手术之前的麻醉,他不觉得疼了。甚至没早前那么疼了。 可这手术把手指给续上了,坏了,不管怎么着都是疼的。他一疼就不能好好的养。手指这种再植手术对医生的水平要求很高,但对后期的护理要求更高。稍微一不注意,就容易坏死。 周鸿人就属于后者,手指一回去他就疼,麻醉都没用。 这要不是心理因素这是什么因素? 从来只听过残肢患处会出现幻肢疼,却从没听过好好的地方他能臆想的这么疼痛。 到底是出现了坏死的症状,再不给取下来,这个手臂都保不住了。 于是又手术,给切下来,创面重新给包扎,麻醉药一上去,睡踏实了,不疼了。 前前后后为这一根手指的他折腾了几个月,花钱浪费时间都不说了,这受了多少罪呀! 没了这跟手指,瘦了几十斤,老了成十岁,感觉头发都白了。然后不疼了! 这都成了圈子里的笑话!谁不知道这孙子没出息,还想找人家金律师的麻烦,这不,被人家老婆吓的自己切了一根手指,这都种下心魔了。 之前说的项目也拱手让人了,因为他没那么精力了。这又是少赚了多少。 光头还小声问老大,“您说,还找那个保着金思业的女人吗?”就是那个把他砸出血的女人! 找你M!周鸿人抬脚就踹,“明知道保着他们你还找?给老子现在记好了,以后离那姑奶奶远点!以后老子就保着她,你要不要连老子也找出来!”吓的光头站起来就走,出去了还心有余悸。这咋要了一根手指,没结仇反而要给人家保驾护航了! 吓这样了? 周鸿人没法解释呀!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吓破胆子了,可自己知道不是。一定是被这个女人动手脚了。想起那冰凉的两根手指,他真的是想起来都觉得手指那地方疼。心魔是有,但那是自己砍了自己的手指之后才种下的,不是打从一开始那一句话就把人吓出毛病的,不是! 可这说给谁,谁都跟自己打哈哈,觉得自己是要面子,硬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就是不想面上太难看。 越说越觉得你这人不行,那还说个屁呀!咱不说了行吧! 道上混的嘛,能屈能伸呀!打从今儿开始,她就是我姑奶奶,行不行! 谁他娘的爱笑就笑去,老子就是认怂了,怎么着吧。 又找中间那个中人,“想约金老弟和弟妹吃顿饭……” 这人就知道啥意思了,“金老弟最近忙着呢,他那边法律援助的案子多。林编剧你是知道的,干那一行的,动不动就闭关了,等闲谁也见不到。” 但四爷设宴请这些朋友的时候,周鸿人还是来了。不仅他来了,还有其他几片,在道上混的,都假借着在同一个酒店吃饭,‘偶遇’上了。这么多朋友都在,能不来凑个热闹吗? 好家伙,来来往往的,热闹到不行。最后还有人抢着把帐结了,说是要赔礼道歉。 四爷没在这事上争执,这才算把这一码事给揭过去了。 以后吧,大家都觉得这人会赚钱,为人处世也不错,就是交个朋友,大家一起赚钱嘛。但也都知道,这人要不是手里捏着法律这武|器自卫,其实当真算是一没后台的人。可现在不一样了。他这一立威,这就有势了! 有势不怕呀!只要不仗势欺人,有势怎么了? 这样的朋友才能互为臂助嘛!再加上王子奇带了一堆衙内,频繁找四爷,啥意思四爷也知道。这些人都不笨,只要能挣干净的钱,其他的都是小事。 反正是路子一下子就宽了起来。 世道就是这个样子的,当一个人联系起那么广博的人脉,那跟他相关的人必然是受益的。 就像是金思恒,平地又升一级,连他岳丈都奇怪,怎么那么多人就给自家女婿说起了好话。后来往深了一打听,说是某位衙内打了招呼的,那位跟金律师关系莫逆。 连柳絮甚至都跟着受益,少儿频道谁都抢着去的,却没想到落到她头上了。之前还听说有个竞争挺大的姑娘,男朋友很有来头呢,她气的两天没吃饭,结果意外的很,落自己头上了。原因呢,也不外乎是她经常挂在嘴上的话,“飒姐就是我姐,金律师就是我姐夫,管得着吗?再议论信不信我找我姐夫告你。” 这都属于在单位跟人起口角说的话。有些人就是嘴贱,那个法治主持人安娜,在之后自家姐夫就不上节目了嘛。有些人还在背后嘀咕了,她听见了就跟人吵起来了。 结果这姐夫是真姐夫,她不过说了一句公道话,没想到还真护她呢。 回去她就跟她妈说了,“我以后就呆少儿节目那边了,没那么些复杂的事。” 柳后妈听的泛酸,但对柳芽那确实是不一样了。往常也去看往老太太,对柳芽的妈也大姐大姐的叫着,偶尔一起吃顿饭,也没那么些话里话外的意思。 柳芽妈回头就说柳芽,“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日子还得往后过。金家人挺好的,但两口子过日子,总也有磕绊的时候。柳絮那孩子没啥心眼,这些年处的,也没啥不好的。处着吧,总得搭伴才好过日子。也叫你奶奶瞧着欢欢喜喜的,老人家年岁大了……” 懂! 柳芽奶奶却道:“真是找对人家了!这找对了人家那就是能过的更好。”说着就看柳絮,“你找对象也要长眼呢。姑娘嫁人,就是种子撒出去了。长的好与坏,得看那块地的。” 柳后妈也附和婆婆,“你奶奶说的对!别的不看,就看你姐跟你表姐。王虹当年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的,结果找了个啥要求都给你满足的。可就是一样,家里过的没一点热乎气。生了个闺女,你瞧瞧那婆婆的脸色去。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谁家有事都张口借钱。那日子过的你说糟心不糟心。要论起省心,还是你姐这日子过的省心。公婆不添乱,这边你大娘帮着看孩子,人家公婆也不争不抢。有点好吃的就给这边送,孩子身上的衣服都不见重样的。遇上点事,一说话,兄弟妯娌就到了。多好的!对吧?” 柳絮觉得自家妈太势力,这是金家起来了,能帮自家,肯帮自家。再加上姐夫在单位上起来之后,自家舅舅家姨妈家都归自家姐夫管了,她这才转了方向。她想怼一句的,但想想老太太年纪大了,柳絮也不咋顶嘴了,“记下了!回头找回来了,奶奶您给看看。您说能嫁我就嫁,您说不能嫁,就不嫁了……” 而金思源和程丹,在生意上,也会遇到无赖和扯皮的事。但这次这事过去之后,那真就是顺当了。说是有人打过招呼了云云。 可能这些痞子也有自己的关系网吧,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 就连司南都惊讶,“颜颜她爸,还打电话给我,问咱们两家的关系。” 一个圈子套着一个圈子,你的客户也是我的客户,大家做的东西不一样,但是有交集呀。 这种好处甚至是蔓延到老家。之前不是一直想买荒地,打着苗木场投资的旗号。乡下办事,那是能拿捏你就使劲拿捏你,觉得你有钱,那不吃足了,都不算完。林成河那人呢,在这事上又有点执拗。该多少我给你都行,但是你想借着这个吃大户,你也别吧谁当傻子。于是,就这么僵持着了。谁能想到,回头人家主动上门了。说是想修学校,把一些废地荒地若是能变现卖出去,也是好的。 人家主动上门了,又是本村本镇的,不好撅人家。他就说要跟女婿商量一下。 四爷就比较地道了,不是说修学校吗?咱们来捐款,两个乡镇的中小学,校舍翻新,给孩子们把空调什么都安装上,再赠送一批图书,这些都没有问题。 然后,顺利拿到了好几大片荒地。 废地是废物利用,种植苗木,这是还林,是环保。每一样都符合政府。 而就在今年夏天,葡萄庄园装修完成,大家都来捧场,叫整个镇子一下子繁华了起来。其实这里还没长成规模呢,精致实在是说不上。顶多算是一特色农家乐。可大家乐意来,这就不一样了。 有些公子哥带着小明星小模特来,他们在这里拍照,并宣扬,这是飒姐的农场。然后紧跟着,涌向这里的休闲的人更多了。好像眨眼之间,这里就多了许多的农家乐项目。 但林雨桐这个庄园是不对外营业的,只有被邀请的朋友才能进去。这本就是为孩子建的,招待朋友完全没有问题。但这要是弄成景点,糟蹋的就不成样子了。可谁也没想到,这不叫进去了,反倒是更加火热了。甚至有些人把能进入这里当成了一个资本在炫耀! 不得不说,如今这个世道,是不咋叫人看的懂! 这代人呀(123)三更(这代人呀(123)四爷给...) 这代人呀(123) 四爷给老家人留下的印象是――路子野! 路子野的四爷,也有麻烦事上门呀。 小姨家的表弟,这几年都不咋见的人了,登门了。到城里了,说是看望苏环的。苏环得应承着,她也没叫四爷和林雨桐,一般这种事,她都是找老三两口子的。 老大两口子是国企单位,人家那管理制度,不是你想请假就能请假的。 老二两口子那是真忙!当然了,看起来桐桐好像是在家,就是看看书写写东西,但看书整理材料,就是人家的工作。 只老三两口子,多盯一会子是挣这么多钱,少盯一会子差别也不大,家里有琐事,一般都是这两人出而的。 这次也一样,苏环先给程丹打电话,说是你小姨来了,中午咱在外而吃顿饭吧。 程丹应着,一边跟温娜摆手,一边跟苏环说话,“行啊!妈!到点了你就跟小姨去鼎香楼,我有那儿的会员,你们先坐。我这边过去不还得点时间吗?菜之类的都不用管,我回头给那边打电话,他们会看着上的。” 行! 挂了电话,程丹就拍了拍温娜,“你替我多盯一会子,老家来人了,我得回去一趟。” 温娜也笑,“不是我夸你,你真当的起二十四孝媳妇了。” “我婆婆这是压根没拿我当媳妇。”程丹也笑,“反正是咋疼闺女就咋疼我,但也是咋用闺女的,也是咋用我的。” 两人都小,程丹拿着包就往出走,开车往过走。那边不好停车,她先把车停小区里,这才往过走。谁知道出去的时候跟二哥二嫂碰了个而对而。 今儿四爷和桐桐也是不想在家吃了,附近新开了一家烤鸭店,想先去尝尝,回来给老的小的都带上。因着不远,两人溜达着往出走,结果遇上了程丹。 程丹也直接:“妈也是的!二哥您在家呢,又把我折腾来了。” 林雨桐就笑:“咋了?有事呀?没听说呀?” 程丹指了指外而,“小姨来了。”说着想起什么似得,“妈不叫你和二哥,估计是有啥说头。你们还是别去了,我过去吧。” 可咋就那么寸,苏环和金双喜带着苏小姨往鼎香楼去呢,半路上碰上一村里的熟人。这人在附近的打工,住在不远的城中村里。今儿出来转转,给碰上了。这就站在路边这个那个的且聊不完呢。然后三人一出来,一抬眼就给看见了。 这就没法子了。 四爷就说,“干脆都去吃烤鸭好了。”程丹抱着婆婆的胳膊低声道:“门口碰上了,怎么就怎么巧?” 苏环捏了捏小儿媳的手,摆摆手叫先别说了。 吃饭的桌上,苏小姨果然说话了,“听人说,思业跟县上的一些领导都能说的上话,小荣毕业了,这工作的安置是个问题。就是考公务员,只怕没人也不行。这几年也攒了点钱,只要人家肯收钱,看该给多少给多少。” 意思是叫四爷牵线搭桥,家里乐意花钱。 小姨这两年日子人家过的也确实不错,小姨夫跑大货车,钱肯定是攒下一些的。为孩子安置工作,花钱干啥的,这个心情咱们能理解。但是叫四爷去办这个事。 路子野的四爷也挠头,这种的开口你说怎么办。 小姨还试探着问:“十万――能搁住不?” 意思是,花十万块钱,这事能拿下来不? 钱不少给,但是这事吧,真不是这么一种办理的法子。 这事林雨桐还不能先开口,自己说点啥,人家都当时外甥还没说啥呢,人家媳妇不乐意。 四爷慢悠悠的先给小姨卷了个饼子,“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没法子,心里着急呀!”小姨接过来,也有些不好意思,“去年都毕业了,在外而晃荡了一年,说是找工作,可是这个换了那个,没有一个像是正经的营生。开销比上学的时候还大,我就说,一个女娃娃,也别出去瞎折腾了,就在家门口找个正经事干吧。回头我跟你姨夫,在县城给她买个房子,她就能交过手了。” 小姨不仅有女儿,还有个儿子。对女儿和儿子,花费的心当真是一样的。有条件要给孩子安排,没有条件,求人也要给孩子安排。拳拳爱女之心,能理解。 程丹就问了一句:“小荣是学什么专业的?” 他们是真不知道。 “学中文的。” 林雨桐就接话道:“小荣是咋想的?想回县城,还是想在城里留下。” 肯定是想留城里,可城里没啥正经工作。 城里没正经工作,城市里这么多人口都吃啥喝啥,靠什么营生呢? 反正这意思,还是想考公呗。 四爷就道:“要不这么着,我给报个班,先叫在城里把这个培训班上着。回头我给她辅导!咱们先考,我保证她能得到公平的待遇。你看这么着行吗?” 小姨也不知道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却在走了之后,苏环发现沙发的缝隙里塞了五千块钱。 你说这咋整呀? 退了吧,她以为你不想办事吧。收了吧,这都叫什么事。 然后晚上这个小荣就叫电话打来了,她的意思呢,“我其实在课外培训机构当老师,也还行。我有教师资格证。我没想回去!”但是自家妈叫自己给表哥打个电话,号码给给了,要是不打吧,觉得不合适。打了吧,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四爷能说什么?“你自己先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再说。” 这边刚挂了电话,结果苗苗的电话来了,她是来借钱的,“我婆婆检查出来乳腺癌,这又是手术又是化疗的,手里没那么多……能先借十万吗?回头我还你。” 这是救命的钱! “明儿一早我给你打过去。”林雨桐说着就问呢,“要不我给你推荐一中医!我妈的腿之前一直不是疼吗?后来洗好了……” “这要是我妈,我就敢做主。可这是婆婆,上次我才说了一句试试中医,我大姑子差点没把我吃了。我同事她爸就有一个人家吃中药控制的很好的例子,可我说了没用呀!好像我舍不得钱给老人治病似得。从年初到现在,已经花了十二万了,这还没完。这十二万里,我大姑子只拿了三万,九万都是我们出的。如今要化疗了,又得钱。人家就哭,说自己没本事没出息……反正拿不出钱来。可不就是指着我们掏钱吗?”林雨苗的状态不好,“既然觉得肯为她妈借钱治病就是好的,那别的我也不管。我尽到本分,该出的我出了。是好是歹,随意!” 是啊!这也是无奈的地方。儿媳妇在家庭有些重要的决策中,反倒是像个外人。掏钱的时候人家不跟你见外,你要不把自己当家里人,人家骂你不是东西。出力的时候人家也不跟你见外,要不然也一样说你。就只有个啥决定的时候,你但凡说点建议,人家先把你往坏处想。 老这么着,心是要凉的。 苗苗现在就是这么一种状态! 林雨桐也就不多说了,钱明早给她打过去。 两人随便说着话,就说到今儿金家这边来个人应承了件糊涂事。 苗苗就笑,“我们学校还缺生活老师,问她来不来。” 苗苗在私立学校没走上讲台,但却进了管理层。像是学生的后勤管理,她负责的。这个她还真说的上话。 一想,这也行呀!哪怕是私立学校,估计家里也能乐意。 四爷又给小荣回过去,把学校的情况说了,“学校是国际学校,全私立的,寄宿制。生活老师是负责孩子的课后作业辅导和生活上的事。你要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这个私立学校很有名,名额需要提前一年申请的。在这种学校要是有个履历的话,过几年去其他学校,也算是一个资历了。 小荣应的特别利索,“我去!我去。” 结果去了才发现,表哥没管,是这个名人表嫂开车带自己去的,而且动用的是人家表嫂的娘家关系,这里而的学生后勤主管,是表嫂的娘家姐姐。 这多不好意思的! 学校的环境不错,包括工作环境和生活环境,老师能分一个小宿舍。这里的宿舍是套间,十二个孩子一个大套间,三室一厅的格局。四个孩子一间,然后在客厅里给老师用玻璃墙隔出来一个半透明间来,晚上就在这里陪孩子休息。 小荣特别满意。 苗苗帮着办了入职手续,叫她随意的转悠。这才跟林雨桐说起了话,“我先跟你拿十万,回头老家那边的房子分下来,我卖一套出去,先紧着把你的钱给还了……” “我不着急!房子别卖了,我这边你什么时候手里松了再给我。”又关心的问,“你婆婆怎么样了?在哪个医院?”按道理是该看望的。 苗苗摆手,“那就是个会做而子活的!她儿子在,那是一副而孔。她儿子不在,又是一副而孔。帮我们看孩子的时候,他儿子不在,孩子随便一放,自己看自己的电视。他儿子要是在,那就是抱着孩子宝呀贝的……病了,我真是伺候不了。再用心,那也是里外不是人。所以,我干脆拿钱算了。看病的钱是我从娘家借的,我不伺候,她也少跟我废话!” 在娘家受了不少委屈,但林雨桐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怎么一直不言语呀!” 苗苗涩涩的一笑,“……我能说给谁呀?” 要不是小桐在自己借钱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应了,今儿这些话,她也说不出来呀! 这代人呀(124)二合一(已经捉虫) 这代人呀(124) 工作时间,并没有多留。苗苗在校门口跟林雨桐挥手作别,看着车子汇入车流,她眼里多了几分羡慕。 有些人,生来就不一样的吧。 当年起点几乎是一样的人,如今日子过的迥然不同。 是自己不努力吗?没有!努力了!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说到底,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在私立学校工作,就得考验耐心、细致和脾气。孩子再熊,打不得骂不得,连批评都得讲究个方式方法。本来就能忍的脾气,这两年越发的能忍耐了。 终于下班了,叮嘱好交接班的老师,才背了包去学校门口的公交站坐车。以前,夫家所在的地方还算是郊区,如今扩进城里。公交小巴车十分钟一趟,很方便。在下班的高峰,挤上公交车。哪怕脚上穿着低跟鞋,在人挤人的公交上,脚也疼呢。过了三站路,好容易边上有个座位,她侧身利索的挤过去坐了。然后坐下就闭目眼神,哪怕边上的阿姨再是虎视眈眈,她也假装没看见。不是不懂尊老爱幼,可这一天太累了,她就是想自私的歇一歇,行不行。 虽说人都有老的一天,可她有时候真的很烦这些非得跟着一块挤早高峰和晚高峰的老年人。穿着一身舞蹈服,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去几站外的大广场,相约一起去跳广场舞的。她心说,大姨呀!您老有力气跳舞锻炼,可见体力还不错。我实在是太累了,您叫我坐着歇会吧。 她闭着眼睛,哪怕这大姨的扇子放在她的边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随着车的晃动不停的戳她,她也坚决不睁开眼睛。只随手用手里的包挡了一下。 挡了的结果就是等这阿姨下车了,她花了三十八块钱买的包包被刮破皮了。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她低头,装作揉眼睛把眼泪逼进去了。不过没关系,公交车上的人越来越少了。自家得在这趟公交车的终点站下车,应该没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坐啊坐的,天眼看有了暮色,车终于到站了。除了她还有三个人,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她把包破了的那一面朝里,不好叫人看见。下了车,她还得保持着不算差的状态,因为边上就是自家女儿托管的地方。她得来这里接女儿回家。 自家孩子没到上小学的年纪呢,可幼儿园……放学更早。两口子顾不上,婆婆病了。公公说要照顾婆婆,那么孩子只能放在托管班。 她到的时候,只自家孩子一个人在玩,老师在边上玩电脑,看见她态度倒是挺好的,两人相互问候了,然后她领了孩子回家。 从这里再往里就是村子了,从村口走到家门口,还得七八分钟。她牵扯孩子的手,迁就着她,慢慢的往家走。路上不时的跟孩子说句话,这一抬头,从边上店铺的玻璃墙上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疲惫的人看上去连腰都塌了。 她怔愣着看着镜子中的人,直到孩子唤了她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才要往前走,边上电摩猛的停下来,“站着干嘛?” 是周飞下班,骑车电摩也刚走到这里。他就在镇上的初中任教,大孩子放学晚,紧赶慢赶,也都这个时候了。 孩子欢喜的叫爸爸,直接钻过去,站在了电摩前面的脚踏板上。 她也是惯性一般,跨上了后座,然后车子就动了。男人后脑勺已经有了白发了,看起来脊背也没有当时那么挺拔了。 三十岁冒头而已,生活的重担一下来,他好似一下子就老了。 车骑的很慢,她就说:“我跟小桐借钱了,借了十万。你也别愁了!” 车头明显的偏了一下,然后又稳稳的把住了,然后良久才说了一声:“给人家打欠条了吗?” “没打。”苗苗就道,“我想明年咱们挣扎着还了吧。人家再有钱……可人家有人家的规划。就跟当年咱们一样。当年一月八百的时候剩不下什么钱,现在一个月带奖金三千,也还是剩不下啥。挣三千有挣三千的规划,挣三十万有挣三十万的规划,都有事要干的,谁家的钱也没多余的,你说呢!” 可拿这三千的工资去还十万的债务,这就跟天方夜谭一样。 周飞就道:“咱家这拆迁的事已经定下来了。到时候不用卖房子,赔偿款就够还债了。” “这事可说定了,我借钱的时候人家没打磕巴。还钱的时候,咱们就不能马虎。”苗苗叮嘱着,“妈这病,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呢。总叫咱们这么借着过日子也不是法子呀!不能啥都推给拆迁……爸妈可都说了,拆迁分三份,咱们一份,姐家一份,俩老人也有留一份。我没意见!咱家也是女儿,不能不给女儿,对吧?可到时候这还债咋还呀?是分家之后叫咱们还,还是分家之前先还债,还完债再分家。” 这是不一样的!她得把话说到头里。 周飞理所当然:“当然是先还债,再分家了呀。” 你这么认为,你觉得理所当然,可万一有些不那么认为呢? 所以呀,话还是要说到头里的。 周飞没说话,车停在了门口。进了堂屋,屋里的茶几上摆着几个塑料袋,边上是一堆骨头。 大姑姐和她儿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边上的贵妃榻上,婆婆躺着,公公坐在她的脚边,嘴还不停的咀嚼着。 大姑姐没起身,只道:“回来了?你们吃饭没?我们吃过了!妈说想吃鸭脖,我给买了鸭脖,看着猪蹄不错,也买了点。爸妈已经吃过了!” “妈妈,我也要吃猪蹄。”孩子懂啥,只觉得别人都吃了,她没吃。 大姑姐就说,“馋丫头,正换牙呢,吃啥猪蹄。” 苗苗没搭话,只说孩子,“去拿瓶奶先喝着,妈给你做饭去。叫你爸骑车去给你买猪蹄。” 周飞就又往出走,打算给孩子买点。 还没出去呢,就听女儿又喊:“爸爸,没奶了。” 咋会没奶呢? 前儿才买了一箱纯奶一箱酸奶。 刚进了卧室正挂包的苗苗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三天时间,两箱子奶,就是大姑姐的儿子一个人喝,孩子大部分时间还在学校的情况下,怎么也喝不了那么些呀。 给老人喝的奶,是他们给单订的,每天都送新鲜的老年高钙奶。 那这奶是谁喝了? 她在里面喊了一声,“买一包奶就行了,天热,小心放坏了。” 大姑姐在外面喊:“不是还有冰箱吗?一袋一袋的买,比整箱买贵多了。” 可也比买回来叫你喝了划算。 但话却说的是:“放冰箱里,孩子不等放到常温就急着喝,凉奶容易喝坏肚子。” 说着话,她就出来了,挽了袖子直接往厨房去了。累了,不想折腾的做啥复杂的吃食了。摸出挂面,抓了三个鸡蛋,一把菠菜,一碗清汤面吃了挺好的。 这边锅里的水开了,面都进锅了,菠菜也淘洗干净,只等着最后放了,周飞回来了。拎着买的吃的回来了。 面捞到碗里了,那边大姑姐又喊:“还有多余的面没有,吃了这点也不像是正经饭。” 苗苗将筷子啪的一声扔锅里了!你要吃面你早说呀!你早说我一锅就给煮出来了,这会子面出锅了,你又要吃。 公公在里面小声道:“吃啥呀!回去泡面吃去吧。” “我就问问有多余的没有。我妈这不是还没吃吗?他们不给吃口面,一碗面汤还没多余的?” 听听这是人话吗? 听见苗苗在厨房摔筷子绊碗的声音,那边的声更大了,“我就是问一句,有没有我妈吃的面……摔啥呀!真是的!” “我不小心弄掉了,谁摔了!”周飞就接话了,“我进门你说妈吃了,我们要吃了你又说妈没吃。你伺候妈那是你应该的,你给谁摆功劳呢。”说着话,就往堂屋里去,没看他姐的脸色,开了冰箱去拿泡菜,就着面条,就不用单炒菜了。 这泡菜还是上次去苗苗她堂妹家,那边给带的。人家家里的保姆自己做的,比饭店吃的还好吃些。吃饭的时候孩子多吃了两筷子,临走的时候给带了可大一份。密封好的! 可打开冰箱找了半天,不见泡菜。 周飞就问:“菜呢?” 啥菜? “苗苗从孩子她三姨那儿拿回来的!” 他姐说:“我吃着挺好的!你姐夫出车,在外面也不能正经吃饭,这回走的时候,给你姐夫带上了。”里面说的话,苗苗在厨房听的一清二楚的。孩子瘪着嘴,“我想吃我三姨家的泡菜。” “好!回头妈妈给你三姨打电话……”说着,就夹了猪蹄过去,“不是要吃猪蹄吗?吃吧。” “别吃了!”周飞进来,把没动筷子的面条都给端到堂屋,然后出来拉了老婆孩子就出去,“咱出去吃饭去。”走的时候把猪蹄和奶拎着,“这个到饭馆再吃。” 于是,一家三口在村口的拉面馆吃了拉面,要了一份素拼。 吃完饭,两口子看着啃猪蹄的女儿,谁都没有催。回那个家,成了一种负担。 周飞的眉头皱起,一边是妻女,一边是患病的母亲。 怎么办? 他摸出香烟,抽了两根,这才道:“你跟孩子先在你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吧……” 可那边只有个私立幼儿园,很贵。每月得一千八呢,再加上咱们没时间接孩子,还得再找托管班去接,一个月再便宜也得四五百块钱呢。 工作的事没法子,丢了就不好找了。孩子又没人帮着看,家里还有那么一个烧钱的病人。真真是能将人给逼死。 正说着呢,苗苗的手机又响了,是林家的养父,“爸……”她叫了一声。 林四叔就道:“苗呀!能先拿两千块钱回来不?该给小栋生活费了……” “我没钱,我婆婆绝症,正花钱的时候,我哪来的钱?”她的声音都开始打颤了,“我今儿才从小桐借了十万……”说着,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她感觉真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两人从饭馆出来,坐在村口的广场上。孩子在一边玩运动器械,两口子都没有说话。苗苗的手机又响了,她以为是养父,才要挂电话,却见是个陌生号码。她以为是哪位孩子的家长,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烦躁,接起来,声音还算平稳,“我是林雨苗,请问您是那位?” “苗苗……” 那边叫了一声,好似犹豫了一下,“我是……我是唐家庄的……你知道我不?我是唐大山!” 唐大山? 苗苗怔愣了片刻,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谁?她的亲生父亲就叫唐大山。 突然打来电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嗯’了一声,等着对方说话。 唐大山拿着电话的手都是抖的,“那个……林家你爸刚才打电话……”“是不是又要钱?不要再给他钱了!”林雨苗的声音急促了起来,这边养恩还不了,林家要是再找唐家要钱,闹的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唐家了。 “没要钱!没要钱。”唐大山赶紧道,“你别急!不着急!我是听说你跟人借钱了?遇到难处了?别慌!你把账号给我,我给你把钱打过去……” “不用了……” 话没说完,电话那边换了个女人,带着哭腔,“孩子……你在哪呢?我给你姐打了电话了,她马上给你送钱去。她也在市里,一会就能到,真不远!” 不知道为啥,从没放声大哭过的人,瞬间嚎啕出声。她赶紧挂了电话,埋在周飞的腿上哭的泣不成声。孩子吓坏了,小手不停的拍打着妈妈的脊背。 这个情绪整理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整理过去,那边就听到有个女声跟人打听呢,“阿姨,请问一下,你们是这个村里的人吗?听说过一个叫林雨苗的人吗?是做老师的。嫁到这边村里,她老公叫周飞……” 林雨苗就顺着声音看过去,路灯下隐约能看清说话的人。 这人跟自己身形相似,穿的也就是普通人的衣服,她正着急的跟人打听。那阿姨朝这边指,她也就看过来了。然后急匆匆就跑过来,“是苗苗不?” 是! 她就赶紧拉开跟自己背的包及其相似的包,从里面拿钱,“妈给我打电话要的急,我这里有两万三千七……你先拿着用!” 不是!林雨苗赶紧推让,“真不是为这个……钱暂时真不缺。” 那是咋了?谁欺负你? 也不是! 人家急匆匆的来送钱来了,就是个陌生人,也不能叫人家这么走了。周飞赶紧把人往烧烤摊子上请,“咱过去坐,过去说话。” 这个叫唐甜的人就跟过去坐了。坐过去亲昵的抱着孩子坐,“叫姨妈抱抱你,姨妈家还有个小哥哥,以后上姨妈家玩好不好?” 孩子看妈妈,并没有见过这个姨妈。但孩子分的清楚好赖,就靠着靠在新姨妈的怀里,看着爸爸和妈妈。林雨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虽说知道这是亲的,但说起来真的就是第一次见面。有些话,她跟小桐说出来,甚至都比在人家面前容易说出口。 但这会子不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就简单的说家里的事,“琐琐碎碎的,我们不打算在家住了。不过孩子上学是个问题……我就是觉得孩子可怜……” “悖闭馕灰桓隹陌投济淮颍“爸妈在家也没事,叫过来给看你接送孩子呗。我之前正想叫爸妈来了,我在菜市场,跟你姐夫开了个粮油批发,这才把边上的肉铺子给盘下来。我公公跟你姐夫要弄那个肉铺子,我这边的粮油铺子就少个人看着,给我搭把手。我想把爸叫过来帮忙,妈呢,要跟来吧,又怕没事干。我家的孩子我婆婆看着呢,她一来,又怕我婆婆多想。爸不放心妈一个人,说什么都不来。如今正好,叫爸给我看摊子,叫妈给你接送孩子,给你们做饭收拾屋子啥的,不比别人放心呀?”她一点不给人反驳的时间,特别利索的起身,然后还是把钱留下了,“我那边不缺钱,你先拿着用。我明儿就叫你姐夫先把爸妈接来……” 苗苗不好意思要人家的钱呀!但一说不要钱,人家就说,“我是坐出租来的,这大晚上,我拿着钱回去丢了咋办呀?你先收着吧,不用了再给我都行。” 然后把人送到出租上,看着人走远。 周飞就道:“阴差阳错的,也不是有意不要你的。难处肯帮的,都是亲人。就是林家那边,估计爸也不是跟唐家要钱的。怕也是知道咱遇到过不去的坎了,一借就是十万,他们帮不上,就想找个能帮咱们的……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这几年再难,不也没找过唐家再要钱吗?” 第二天,唐大山两口子真的来城里了。他们找了大女儿,第一件事不是找小女儿,而是在距离苗苗学校三站路的一个小区里,全款买了一套二手房。那个小区是老小区了,九十年代末的时候建的一个大型商品房社区。那房子最高六层,没电梯。属于早年那些有钱些的人买的。但后来有了电梯房了,大家都不爱要这种老小区了。因为当时的供暖供气都没规划到楼里来。也就没有市政供暖,后来气通进来了,也得自己弄燃气来烧暖气,所以,很多有办法的人都换了房子,这里的房子也就卖了。 但这样的社区成熟呀!小区里的幼儿园到高中都带着呢,都是普通的学校,但是离家近。苗苗早前首付交钱买的房子,不大,但是倒霉的很,这房子烂尾了。要不然也不会一直住婆家的。 唐大山两口子年纪不小了,手里也确实是有积攒的。当初大女儿大学毕业不好找工作,就给老大交了首付买了铺子。剩下的就没管过!后来的,都是大女儿自己挣的。 可小女儿大晚上的在外面哭嚎,这必定是在家里过的很不痛快。 唐大山昨夜里联系了朋友,把他那一辆运输车卖给熟人了,早起钱就到账了。还把县城的房子抵押给了朋友,先把钱倒腾出来。等把房子卖了,再还朋友的钱。反正把钱拢起来,就是为了给孩子买个房子的。要全款的,住进来就不会有负担。 就这还差了六万块钱,唐甜跟老公商量了一下,出了这个六万,当天就把房子买到了唐大山名下。然后再由亲生父亲将这个赠予女儿,这个东西只要公证,那就是女儿的产业,跟女婿可没关系。 晚上苗苗下班的时候,看到站在学校门口的三个人。 一对上了年纪的老人对着她讨好的笑,心里蓦地就有一些莫名的滋味…… 林雨桐接到电话听苗苗说这个事的时候,她那边都准备搬家了:“……反正十万我给他家借了,婆婆病了我没推脱,我就尽力了。我搬出来,他家随意吧,我是真觉得累的不行了。说实话,跟他姐我是一点也不想来往的。以后周飞来回伺候他爸他妈吧,他家的事我也不掺和了。我这边,他们给我买房了,把养老的本钱都搭进去了,我肯定要养老的呀。孩子有人管了,我白天在学校工作,晚上继续去辅导班,再加上周末和假期……很松快!” “家电那些你别买了,要是旧的你都扔了吧,我送你新的。”她说着就道,“晚上我去接你,咱们一块去挑。” 不为别的,就为了当知道四爷可能出轨的时候,她扔下孩子大晚上那么老远的打车跑来护着她,这个情分就比什么都真。 因着去送一些买了就能带走的小家电,林雨桐见到了唐家父母和唐家姐姐,很利落的三个人。 出来的时候,苗苗叮嘱说,“别跟林家那边我爸妈说……” “知道!”林雨桐就道,“你住的是唐家的房子,他们再怎么着也不会好意思来打搅你的。”说着就道,“家里的事,你叫姐夫出面。你自己别跟他爸他妈他姐去吵去。你不吵,你永远占理。你一旦搭茬了,姐夫说谁?说你吧,你气。说家里人吧,得说他娶了媳妇忘了娘。本来不大的事,就得上纲上线,小事就成了大事。你的做法是对的,做你的事,挣你的钱。他们不懂道理,那你就用钱糊个面子情。这种大姑子小姑子搅和的,且搅和成了的,这里面当父母的一定是有些问题的。这种情况,就得长辈把她弹压回去。他们不能弹压,那就得他们受着。你仁至义尽了!要是姐夫因为这个,对你有微词,你告诉我。我跟他讲道理!” 苗苗就笑,伸手一下抱住桐桐,“从来没想着,日子能过成这个样子。可还是那句话,不遇事,也不识人呀!瞧瞧,也不全是坏事!” 林雨桐理解的点点头,把人逼崩溃的,有时候不是遇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往往是生活里的很多细碎的小事,当真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 这代人呀(125)二更(这代人呀(125)苏环听...) 这代人呀(125) 苏环听了苗苗家的事,把苗苗的公公婆婆骂了个死臭,“娶进媳妇就是当家做主的嘛!你闺女做的有不到的地方,你就要说嘛。老人不说,她还当她对。也没说出嫁的闺女不能拿娘家的东西,但人家弟媳妇的东西,人家给了,你拿着。人家没给,你别动。你上娘家们买点东西,是卖给爹妈的,也是买给你兄弟,你侄女的,你买回来叫弟媳妇看看,难道弟媳妇跟老人孩子抢着吃吗?你要这么着,人家弟媳妇会心疼那点牛奶?不懂事!糊涂!” 弄的连亲兄弟都跟你离心了! 是啊!有些人就是如此,我行我素,压根就不懂哪些才是需要经营和维系的关系。姑嫂这种的关系,那就是特别要小心维护的。 人确实是糊涂!这这两姐弟,但凡有一个过的宽裕,有钱,事可能就不是这么个样子。 自家可不就是如此!若不是打从开始老二两口子在钱上不计较,家里也不会是如今这样。总了归齐――还是得有钱。 林雨桐也觉得,苗苗的养父唐大山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比如这天,苗苗突然打电话,说是,“家里有人吗?我那边的大姐,弄到那种走地猪了,山里养的,没吃饲料。我爸听说了,叫给留下来了。家里留了一些,知道你那边用的多,给你送过去呀!” 这还真不好找。 “我去店里拉吧!”得给人家钱的吧。“啥店里呀,在小区门口呢。我还心说,你要不在,就叫方姐或是小椿出来拿一下。” 那林雨桐就赶紧喊了小椿一块出去拿,恰好碰上在小区转悠的金双喜,得了!老家都离的不远,以前也常碰见,也还在一个桌子上喝过酒的。说啥也得到家里去。 两人在家闲聊了半天,结果三说两不说的,把金双喜都说的动心了。 金双喜是真的闲着没事干,就一个孩子苏环就能接送。他呢,也是真没事,跟人下下棋,就是她的营生。 这会子听唐大山说:“我是个闲不住的,我大闺女叫我给看店,可把人给憋死了。我说我给你雇个人都行,你可别叫这么呆着了。这一不呆着吧,我干点啥。年纪轻轻的,等着孩子们养呀?没那事!我以前跑车,认识山南的人,那山里的山货不错,山上养的东西也不错,我打算倒腾那个去。” 把金双喜说的心挺热的,俩老头真就联系业务去了,限量供养。我们收上来啥土产,才提供啥土产。送到客户的小区门口,自己来取。 别的地方有多少客户也不知道,反正头一车,在自家小区门口都不够分。金双喜认识好些个老头,人老了嘛,住在这里的儿女都有钱,在这些东西上从来不心疼钱。只要东西好,只要真没污染纯天然,好家伙,抢着呢。 谁都没想到,两老头一车的货,分下来,一人挣了两千多。 苏环就说:“这唐大山怪不得过的比别人好,脑子是好!这要不是看上咱在这种小区住着才怪。” 也不能说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但肯定也有感谢的意思在里面呢。 那倒也是!人其实不错。 唐大山是那么跟苗苗说的,“亲戚嘛,就是越走动越亲的。人家过的好,不是说就不能走动。咱不是要沾什么便宜,就是实心实意的跟人家走动,对不?你说人家借十万块钱给你,要是在外面私人借贷,十万一年的利息得一万二!闺女,这一万二够人家一年吃肉不?够啊!你承情了,你得叫人家知道你承情了。有点啥好东西想着人家,主动送过去又不低谁一等,怕个啥嘛!” 这娃就是明显的没人教过为人处世的娃。 他得重新教! 他又说起借钱的事,“这就不是你一个电话去办的事!有难处,你得叫周飞知道你的难处。得知道张口跟人借钱是啥滋味。妹子是你的妹子,亲戚是你的亲戚,你跟他一起,两口子一块去,你得把这个难堪,叫他看在眼里。要打借条,也得是他打。他知道你的难处了,体谅你的难处了,有时候比你说一百句委屈都顶用。男人是用来干啥的?就是顶在头里给你遮风挡雨的。” 苗苗就愣了一下,“那你说……我们要把借条给人家送去?” 送去不送去的,如今再做就显得刻意了。但是跟那边,他得有个态度!这十万,对你们来说,不是小钱。 他一个大男人,不给人说的三四五六来?像话吗? 姐妹情分是情分,但你妹妹人家也成家了,对不?咱得讲理的!“回头,我弄一笼子肉鸽,你们带着过去一趟。” 就得叫周飞觉得钱是他借到手里的,话是他说出口的,将来他才不好轻易反口。要是这么着,他爹妈就不会看着儿子背债。 苗苗做事,还是想的少! 然后周末林雨桐就收到一笼子肉鸽。还有带着孩子来做客的两口子。 天气暖和了,正好在院子里烧烤。四爷叫了周飞过去一块帮着烤肉,椿子和小北也就过来了。程丹倒是接了金双喜和苏环又去周边哪个县看什么瀑布去了,一日游嘛。这边正好聚聚! 小北是个孩子王,带着孩子在玩。小椿进去找方姐拿培根去了,孩子们不一定稀罕吃肉,但是烤的培根都很赏脸。林雨桐跟苗苗坐着帮着穿着串串,四爷拉着周飞去烤肉串去了。 周飞就不好意思,“本来早该过来,带了个毕业班,也就周末有点时间。” 很腼腆的两个人,并不会跟人打交道,这种感谢人的话说出来大概都觉得难为情。 四爷没言语,就是得叫他知道这种难堪,才会更体谅别人的不容易。 “我妈这一病,最为难的倒是苗苗……以前觉得工作稳定挺好的,现在才是真觉得拿死工资的弊端。要是没啥大事,这日子安稳能过。可但凡遇到一点大事,手里挤不出钱来……” 四爷这才说话了,“晚上二姐打了电话了,桐桐吓了一跳。就是怕她急出个好歹来。姐妹俩到底是在一个家里的长,又是打小一块上学,一个班的……不是亲的,处的也跟亲的一样了。桐桐就跟我念叨,说是又要上班,又要管孩子,到家里也没一刻能歇的……铁打的也受不了……” 是啊!是啊! 人家是娘家人嘛,肯借钱不是跟自己有多大的关系。一年就见那么一两次面,对吧!这边打电话说要,那边马上就给。看的谁的面子呢?自家的妈病了,不能耗着媳妇,花着媳妇娘家的医疗费……不讲究! 人家说话和和气气的,但显然也是有了给自家媳妇出头的意思。这边话里带音,那边小椿却把高帽子往自己的头上戴:“……我爸就说二姐夫差不了!当时家里都是二姐夫这个人了!我二姐小时候过的不容易,都说跟着二姐夫不说享福吧,至少不能受委屈……” 听听这话说的,他当时都臊的脸没地方搁了。回去的路上就说苗苗,“瞧瞧,这是都给你出头呢,没人敢欺负你了。” 苗苗摸着闺女的头就笑,试探着问,“我跟你回家里去一趟?”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回去就把话往清楚的说,“我们没地方借钱去,只有苗苗的娘家。我们跟人家妹妹借了十万,看病够用……但借的得还呀!一回我就陪妈去医院,姐你在家伺候妈。” “那你媳妇不管呀?” 周飞就问:“我姐夫管了吗?” “那你姐夫凭啥管呀?” “那我媳妇为啥一定得管?房子直接分给我媳妇吗?”周飞就道,“分家里房子的一直是咱俩!妈是咱俩的妈,这道理对不?我姐夫一两月不露面行,那我媳妇也行。或者愿意多分我媳妇一份,那叫我媳妇天天回来?” 把他姐堵的不说话了,跟父母告状:“你们看看飞飞,咋说话呢?”“那不是借了那么些钱得还,心里着急吗?还是跟他媳妇娘家借的,面子上下的来不?”父亲就说,“他压力大,外面的事都得他撑着,你当姐姐的,不心疼他咋还埋怨上来。” 大姑姐:“……” 她突然发现家里的生物链是这样的:儿子>女儿>孙女>儿媳妇。 跟弟媳妇怎么较劲都行,只要真把人家儿子惹急了,亲爹妈也是不会向着自己的。 她不在里面叨叨,而是追了出去,说周飞,“你跟苗苗都是有工资的,你们申请信用卡特别容易。我跟你说,以后钱不够,不用低声下气的跟人家去借了。去申请信用卡去!我听那谁说,可以在多个银行里申请信用卡,能套现呢。你想啊,在这个银行套现一万,再从那个银行套现一万……拿信用卡养着信用卡,你说这钱是不是咱就套出来用了……” 周飞就警告:银行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别犯糊涂! 而说到信用卡,四爷最近正好就被多家据说是被银行授权的还是什么公司联系,说是希望请他们律所做律师,信用卡逾期不还这个事情,有些人是要追责的…… 这代人呀(126)二合一(这代人呀(126)夏天了...) 这代人呀(126) 夏天了嘛,孩子也考完试了。带着孩子去开了家长会,把卷子和学业水平的那个红本本拿回家,这个暑假就正式开始了。 豆豆有计划的,“咱们回老家吧。我的太阳花开了……” 外面好些培训机构在发宣传单,英语同步辅导,奥数培训,各种美术音乐还有体育技能,反正守在门口捡废纸,卖的钱够今儿吃顿饭的。 每个家长手里被塞了一堆,都是从里面甄选呢。哪个收费便宜,哪个距离家里近。 金豆豆把妈妈手里的宣传单全塞到捡垃圾的老太太手里拎着的蛇皮袋子里,“我不去!” 成成成!不去就不去!现在练习敲鼓也不用跑那边了,周末回老家,可以在那边敲呀!那边天高地广的,在户外都行。乐器已经运回去了,有专门放置的地方。 而且还羞了一个户外户内两用的游泳池,夏天可以打开玻璃门,八面来风,跟户外没差别。冬天拉上,再拉上厚帘子,地上还铺着地暖,有锅炉专门供暖。水流出去用专门的池子,然后就做灌溉用了。在里面游泳也是可以的。 她还有一个特别大的书画室,在里面写字画画看书,都特别棒。她的书案可以大到在上面打滚。 因此,她喜欢回老家。 那就回老家好了。 四爷也不是用全天坐班的,有棘手的案子呢,他用电脑也一样办公。三两天回来一次也行。因此,这次干脆连方姐也带上。 方姐的婆婆前不久去世了。她的两个孩子,继女大学毕业了留在了外地工作,儿子上了大学,但暑假人家说不回来了,要准备考研。在外面上着辅导班呢。剩下她就一个人了,干脆跟着过去吧。 这边一说要回去,小椿和小北也不在城里呆着了。两人这不是都是自由职业吗?尤其是小北在花了我是豆豆的插画之后,有了一些名气,在网上接活也不断。再加上小椿收入相当不错。虽说他写的东西小众一些,但是小众的写的少,喜欢这一类题材的读者不多,但是能聚集一批忠实的粉丝。订阅量高,就意味着收入好算不错。这也是个拎着本本就能工作的人。 苏环和金双喜是真想回,但是不行呀,妮妮得学各种东西,虽说报班的地方不远,但这不得专门跟个大人,拎着包,拎着水壶,然后一直跟在孩子屁股后面。从这个培训班接出来,再送去那个培训班。没法子呀!想回回不去。 但这边的钥匙给苏环留了一把,要是中间林雨桐不回来,这边家里还得人及时通风和打扫卫生。 金双喜呢,现在跟着唐大山一起玩。两人就是四处踅摸,这边的野池子有鱼,但是没人逮。就是偶尔扔点菜叶子啥的,肯定没人拿饲料养。 两人就池子承包下来,雇人给放水打捞,然后拉回来。这玩意跟野生的差不多,弄到手里就一抢而空。要是再搭着送点野菜啥的,那生意好的很呢。守着两边的小区,碰上了就捞一笔。这两月下来,反正家里的开销这两老头能挣回来。 反正就是不给儿女添负担。苗苗说她给家用基本就没动,还放着呢。她这亲爸就能挣了吧,谁知道人家这亲妈也是个闲不住的。弄个十字绣,接送孩子去都带着,走哪干到哪儿。都是小尺幅的,但是做的精细,这几年又有人喜欢这个,拿去人家店里真收购,一个月也不多,七八百不定。人家就说了,“闲着也是闲着,人闲着没事干这不是个事吧。一个月这点钱,咱家这油盐酱醋、物业费水电费,这不都出来了。” 勤快是真勤快!勤快人也当真饿不着。 四爷也不去管,金双喜身体健康,在农村这个年纪还都是种地的主力。如今一天天的也是闲着无聊。回去怕,又怕人家说儿女不孝顺。在城里说是接送孩子,但伺弄一个孩子,等孩子上学了,真就是老两口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面对面,连话都没有了。跟坐牢似得。 那就不如怎么开心怎么玩。赚了他高兴,赔了无所谓。 玩吧! 开车回老家,林成河专门来了一条羊腿回来,晚上吃烤羊腿。 孩子一回来就撒欢,这里去看那里去看,也不嫌热的慌。 如今老家的院子其实不常回去了,两口子在这里的门房住。 对的!没错,就是在门房住。他们嫌弃住在里面太深了,有个朋友来找林成河聊天干啥的,都不大方便。人家叫门都听不见的那种。就是安装了门铃,这开了门往里就得走半天,费劲不?况且,农村习惯了的,下了地一脚的泥鞋就往屋里走。你那屋子修的地面都能照人影,人家来了坐在你那屋子里也不自在。 林成河跟人家也是这么说的,“他就是修的跟宫殿一样,我也不住。就不是咱这老农民呆的地方。别人人家,就是我都不自在。” 这当然是为了合群说出来的话。 但大家还都表示理解!林成河就说了,“我就住门房。能看门,还自在。” 门房当时修的也不错,里外两间,里面住人,外间当客厅用。里面套着一间卫生间,一个能转身的小厨房。平时吃饭吧,就两个人,这地方足够用了。对他们住哪,四爷和林雨桐也没管。人少屋子多,两人住着确实没人气,不如小小的,住着人舒服些。 这边常年四季雇了几个工人,干地里活呢。在角落里,有旱厕,有两间屋子,分男女,还有一排工具房之类的。农村愿意给人这么干的,不多。大多数都是那种稍微有点缺陷的。有些人就是笨一些,不大机灵,但是干活听话,叫干啥就干啥。其他人还嫌弃给人家当长工丢人呢。 尤其是现在种这种经济作物,水果啥的,成熟了要跟客商打交道。有些人太老实,往往就被坑了。反正就是卖不上价钱。这就导致一些年纪大的人容易被坑,一些太老实的人容易被坑。所以,就有个看起来笨笨的小伙子,在这边给四爷说呢:“卖不上钱,肥料农药啥的……我爸就说我种地还赔钱呢!在你这里干挺好的,拿的跟工人差不多!按月给钱,还不操心。没有星期六星期天,但是我林叔这人没嘛哒,天热了就叫不让下地了,下雨天也就不干了。农村这活就是这样子么!到冬里活少了,钱也没少我的。我还能去给人装卸货再挣点……日子好的很么!” 四爷就笑着逗:“娶媳妇了没?” 看着年纪都不小了!小伙子脸红的,“说了一个,彩礼就要五万!我爸都后悔了,说是早几年就给给娶的,那时候才两三万,谁知道涨价涨成这了么!”太老实了! 四爷就说:“喊大家晚上干完活不急着走,我烤羊呢,留下吃了再走。” 一条羊腿就不够了呀! 小椿又骑着电摩去街上买了大袋冷冻的鸡翅鸡腿鸡胗,又买了几条鱼,再加上五花肉,还有各种园子里就有的菜,咋都够吃的。 再加上林成河的三朋四友的,他一好喝,都来了。在外面坐着,吃吃喝喝的。 说着说着,就不免跟四爷咨询起法律问题。 再说着说着,就发现这不是咨询能解决的事了。 张巧凤就低声道:“这个白老三手里有闲钱,这不是拿出去放钱吗?张老六就是专干这个的,他把钱给了张老六,张老六又把钱以一分二厘的利息贷给了你周叔。你周叔把钱还给了张老六,但张老六没给白老三。现在是白老三死活说是没还钱,你周叔委屈的很,说是连本带利的还了。咋整?” “那当时的借条是咋弄的?”林雨桐就问说。 张巧凤也说不清楚,“这个有那个的借条,那个有那个的收条,全都乱套了。谁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 林雨桐就道,“你把钱给谁找谁要去。白老三也没直接把钱给周叔,两人没面对面的交易过,他怎么就知道不是张老六把他的钱借给别人了。”说着,她提醒张巧凤,“你跟我爸手里的钱,别拿去干这个。要是有交情,借了就是借了,不提利息。要是没交情,你就说钱给我们拿去投资去了,手里除了我按月给的生活费,没多余的。” 张巧凤就道:“现在这世道,白借出去的钱,十年八年都收不回来。反倒是带着利息的,一准就收回来了。你问问去,这还债谁家不是挑着带腿子的钱还的。我跟你爸也是怕怕的了!我都不敢跟椿子说,我跟我爸这两年陆陆续续都把七万借出去了。都是当年帮过咱们的。你没生活费了,家里也拿不出钱来了。我这着急呀,去跟人家借。三十五十的,人家二话不说都给了。如今,有难处了上门了,你说我们不给好意思吗?但也就这些了。没还的也就不好意思跟我们开口了。” 意思是拿钱把人家的人情还了,嘴也给堵上了。 他们这边说的是闲话,可四爷却给所里的新手律师接了几个法律援助的案子练手。就像是农村这些扯皮的案子多了,练手去吧。 打个电话,叫明天过来。听一听这些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豆豆拿着肉串,蹲在他爸边上,听她爸给人说闲话。换牙的她吃肉费劲,四爷给拿了,“找妈妈去找烤土豆去,妈妈做的可好吃了,快去。” 可是还想吃! 林雨桐就给肉上多撒了辣椒,然后豆豆发现缠也没用,妈妈说,“失手了,辣椒多了。下一拨吧,先去吃烤韭菜……” 不开森! 小北稀罕孩子呀,低声跟林雨桐嘀咕,“我们结婚的时候也不短了,怎么还没有呀?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检查……” 检查什么呀?都挺健康的。 林雨桐低声道:“腰下垫个软枕,别起身,一晚上也别把枕头拿出来,试试行不行。得在排卵期!” 可以吗? 林雨桐抓了拉了小北的手坐在一边,又不经意的摸了脉,“嗯!可以!”子|宫后位是不大容易怀上,这样的法子概率是能告一些。 半个月之后,小北的例假没有如期而至。这预示着林家有孩子要出生了。 小北眼泪都下来了,“谁见了我都问,问咋还没有孩子!我还以为我有啥毛病呢。” 把张巧凤给说的,“我都问,谁问也是白问。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人家问叫人家问吧,估计有些人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搭话,没话找话了,咋你还往心里去了呢。” 小北哇哇的哭,“结了婚不怀孕,突然觉得自己跟个二等残废似得。” 弄了这么个儿媳妇回来,当婆婆的还得哄她:“别哭了,谁敢说你们这话,纯粹是自己埋汰自己呢。可别再苦了,怀着孩子不停的哭,孩子生下来就老哭……” 小北憋回去了,憋的打嗝。 两口子跑回城检查,确实怀孕了,第二天又回来了。把衣服啥的塞了一后备箱,“姐,我不回去养胎了。我就住这人,到快生的时候再回城。这里比城里好,空气好,吃的还健康……” 然后张巧凤就偷着问闺女,“这住回来了?我得伺候吧!媳妇怀娃,我伺候没事,可我做的饭人家未必爱吃呀!” “没事,你这媳妇……你只要秉持着营养这一条原则,就特别好伺候。”林雨桐就道,“再不行,你叫小椿做。菜洗了切好了,叫小椿给调味去……这就差不多了。” 张巧凤这种婆婆是那种,媳妇要跟她过,她还挺害怕!远香近臭嘛! 于是,她也不说心疼儿子的话了,每次做饭都是,“小椿啊,菜切好了,搭配好了,你来给炒吧!这哪种油温能叫啥菜不流失营养我也不懂。” 小椿背着小北给老妈挤眉弄眼,到了厨房就低声道:“肯定是我姐教你的。” 张巧凤就笑,让出位置给儿子。 看那个菜炒的吧,张巧凤也不知道说啥。她做两个菜,再把儿子做的端出去。然后饭桌上,儿媳妇说她做的那俩菜,“妈,盐应该少一点,你看看菜谱……” 知道!按照菜谱那么放盐,基本就没味儿。 “但是少盐健康呀!” 张巧凤忙应承,“行!下一回少些。” 林成河想说啥,桌下被张巧凤踢了一脚。得了!就这么着吧! 于是,张巧凤基本是啥也干不成了。比如这个吃饭时间吧!你把啥都准备好了,心说赶紧吃完饭,还能下地干活呢。然后不行,小两口子睡不起来。他们是那种随意的工作时间。早上不过八点不起床。吃饭就得九点了。 可农村这种时候,五点都下地了。到九点都能干半天活了。 没法子,她在家支应着。叫林成河去街上随便吃点啥,然后下地去。 这到了晚上吧,一般他们九点就睡觉。可九点人家两口子才准备吃宵夜了。你说你管不管。 所以张巧凤就很不理解那些非要跟着儿子媳妇一起过日子的婆婆,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但小北却觉得跟婆婆住一起还挺好的,跟她姐打电话说,“我婆婆除了吃饭时间在一块,平时也不打搅我们。我的脏衣服都是我婆婆帮我洗的,小衣服叫小椿洗呀。大衣服我婆婆都先问我要怎么洗,我说要干洗的也不嗦,直接就送街上帮我干洗了……” 说的司南都不好意思,“要不,你回咱家也住几个月。”别老麻烦你婆婆。 “我不回去!”小北还不乐意呢,“爸妈都在吃食堂,回去谁给我做饭?而且这边住宿条件环境条件,比家里好了太多了。” “那你也别太娇气!能干点就多少干点吧,怀孕是大事,但人家娇惯你,你自己不能娇惯你。”好说歹说的,弄的司家爸妈很不好意思,每周从他们县里过来看望怀孕的女儿,然后把女儿该洗的人家妈妈给洗了。 张巧凤就道:“留着吧,亲家,你四处转转,别干了。小北给桐桐一样嘛,我洗洗衣服怎么了?” 我顺手的事。 这么晃晃悠悠,九月份就开学了。金豆豆成了二年级小学生,她很自律,晚上书包不用大人管,她自己收拾好。然后把校徽别在书包上,红领巾叠好放在书包上。穿了衣服背书包前,绝对不会忘了这两样东西。 企鹅号这个东西有了,就有了班级群。在W信还没有某项功能的时候,大家都在企鹅号里。老师每天是会点名的,对谁谁谁提出批评,谁又怎么着怎么着了。 金豆豆一直没有被批评过,不过今天被批评了。 说是金豆豆的值日区没有打扫干净。 林雨桐给老师回复了一句:收到!一定督促孩子改正。 态度非常好!这个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想着,是家里有保姆,所以孩子可能在一起方面确实是不如别的孩子。 她也没批评孩子,就是说这个事情,“下次能不能做的细致点。” 金豆豆还很委屈呢:“我用墩布拖的!还冲了两边拖把……你看我身上……”衣服鞋都湿了。 那就是孩子小,弄不干净拖把呗。 林雨桐表示理解,“那回头我跟你们老师解释一下。” 金豆豆还奇怪,“为什么要解释。老师说,外面走廊的地,必须用湿抹布蹲在地上擦。自己桌子下面的区域,必须用湿巾纸擦干净。” 林雨桐都懵了:“用湿巾纸,擦地?”原来老师每天要求带湿巾纸,不是给孩子吃饭前擦手用的? 金豆豆还一脸的理所当然,“对呀!老师要求的。但是我觉得老师这么要求不对,我没听。我的抹布是擦桌子的,湿巾纸饭前是擦手的。拖地当然用拖把了!我还把我同桌和前后桌的地都用拖把拖了,拖把也洗了,我哪里错了?” 林雨桐不能在孩子面前说孩子的不对,就只能说:“老师可能是考虑到环境消毒……” “那喷洒消毒水很难吗?拖把水里用点消毒液不行吗?”金豆豆一点也不好糊弄,“我们换了班主任,新班主任要求我们,要是带水杯了,水杯必须放在桌子的右上角,文具盒必须放在左上角。还有我这个书皮,我爸爸包的这个不行,老师叫回来重新拆了,必须用白色的纸包起来。科目必须横着写,年级班级必须竖着写,年级用汉字,班级用阿拉伯数字,然后名字写在最下面,必须横着写,写对称。新华字典也要包封面!” 挠头! 今晚四爷有事,当妈的上阵吧。可还没干活呢,群里又发消息了,买资料书。老师拍了一张照片过来,就是这本书,买吧。 那你在家吧,我赶紧给买去吧。 结果距离家最近的书店并没有。她再看图片,老师是没说指定在那个书店,但图片上,那本书上有个圆标签,上面就印着某某某书店,地址也有。 还得多跑几站路,然后搁在小小的书店门口,排队吧! 愣是等了一个半小时,才算把书买到了。出来的时候好些家长估计才下班,赶紧过来排队等着呢。 回去的时候四爷正在返工,他跟孩子说:“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性格。可能你这个老师有一点点洁癖和强迫症。这两种其实都是疾病。老师病了,多体谅老师一下!” 金豆豆可坚持了,“但是老师说要环保,那用湿巾纸擦地,不仅浪费钱,还浪费资源。明明拖把可以重复使用,为什么不用。领导检查,给我们班评分高,就真的那么重要吗?爸爸不是说,教书育人,那学校不是教这些的吗?那我们老师这样,是不是教我们言行不用如一……” 这孩子怎么这么尖锐! 这性子你要放在合适的地方刺别人,那是一刺一个准。可你要放在团体里,你就会叫周围的人不舒服。你得有对外的刺,但你也得有收起尖刺的能力。 你说的问题,是个问题。但咱们不是非得用这种刺老师一下,跟老师顶着干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对吗? 这代人呀(127)二更(这代人呀(127)孩子不...) 这代人呀(127) 孩子不一样,教育方法就不能一样。 总的来说,豆豆是一个叫人觉得很有挑战性的孩子。 四爷和林雨桐在家里说了孩子,但从心里来说,还是觉得老师的做法也有些欠妥当。正想着明天去学校,跟老师谈一下。林雨桐还想着,等八点吧,八点给老师打个电话,协调一下时间。有时候老师也不一定随时有时间跟家长坐在那里谈,对吧。 孩子放学了,但老实还得开会干啥的。然后回家,吃饭,闲下来怎么也得八点吧。 可还没等桐桐跟老师联系呢,群里就有家长说这个问题了。当然了,群不是班级群,是家长群。 班级群里有老师,家长群里只家长。就是这么一个差别。 家长群里也有没改群名的,大家只看名字也不知道谁是谁。 就有一家长说:我娃回来说,老师让用湿巾纸擦地了。娃早上拿去的纸全用了,这么算下来,一个月光是湿巾纸,就得几十块钱。 后面马上就有人跟: 是的!我算了一下,至少都三十。一个月也用不了三十的文具呀! 对的!现在上学,其他开销比娃们的正经开销都大。 …… 大家正讨论呢,高硕的妈妈说话了,她是群管理员,也不知道啥时候成了家委的。人家就说了:用酒精湿纸,也是为了更好的消毒。老师都是为了孩子好的,还请各位家长配合老师的工作。 然后就没人说话。 林雨桐就问豆豆:“老师指定用酒精湿纸了吗?” 豆豆迷蒙,“没有啊!但咱家的一直是酒精湿纸。” 林雨桐觉得跟家委沟通一下也是可以的,她说是消毒,那咱就按照消毒这个意思办嘛。于是就接了高硕妈妈的话:纸巾做地面消毒,这个效果不是特别好。我家里有消毒液,是买洗衣液这些东西的时候人家送的,大瓶装的。如果需要,可以让孩子带去学校。 确实有赠送的这种东西,存好几瓶呢。谁家也用不了那么多。饶是方姐每次清洗的仔细,但买各种东西附赠的消毒液,用不了还是扔。估计谁家都有!不用花钱另买,叫家境不好的孩子有负担。这样解决难道不好? 然后高硕的妈妈暂时没说话。 很多家长就跟着回复: 我家也有!可以带去。 我们单位福利里有一箱这玩意,扔了可惜,送人没人要,都拿去给学校用也可以。 同上! 同上+1! 都一样,去药店买药,要是买的多了,赠品也是消毒液。多到放在阳台上落灰。可以给学校用! …… 然后几十条回复,家家都有用不了的消毒液。 直到晚上十点了,高硕的妈妈没有回复,但林雨桐的电话响了,人家高硕妈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自己的电话的,人家打过来的:“金霄敖妈妈,我是高硕妈妈,我想我们应该沟通一下。” 林雨桐:“……”她皱眉,“请问高硕妈妈从哪里知道我的电话?” 那边愣了一下,一句话带过:“咱们家委当然得知道家长的联系方式了。” 好吧! 就当时这样吧! 林雨桐再没言语,听对方怎么说。结果对方就道:“金霄敖妈妈,我是想跟你说一下,这个不用消毒液的原因。那个东西到底是有味道,有些孩子会不适应。你要体谅这一点,都是为了孩子,对吧?” 这么说完了,林雨桐还没说啥呢,然后人家就那样笑了一下,那个声音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哪种感觉,她说了一句:“当然了,要是您觉得不想花这个钱,咱们班有些家长愿意给家庭困难的孩子承担这一部分的费用……” 林雨桐就有些生气了,“您觉得我是不愿意承担这一部分费用?”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那边就道,“咱们班,家庭条件好的,可以帮扶其他的同学……我觉得这是好事。家庭的困难的,可以省下钱来……” “你觉得这是钱的事?你觉得现在有谁家一个月消费不起那三十块钱吗?”林雨桐就很生气了,“家庭条件不好怎么了?你非得在一个群体里把孩子分成两样吗?家庭条件不好,非得接受这种帮扶吗?本来不必要的事,非得叫人家接受这个人情?这就是你们的处理方法?”她的语气就说不上好了,“还有,这位妈妈,我得提醒你,因为你获得了我的电话号码,我得知道我的个人信息是怎么泄露的。因此,对我们之间的谈话,我一直在录音。另外,我告知你一声,明天,我会带着这个录音,去学校找领导谈谈。跟你的沟通就到这里了!再见!” 豆豆睡了,四爷就在边上。林雨桐直接关机了! 不用问也知道,家委是从老师那里得来的信息。其实有必要吗?有家长群呀!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你家委也不负责,对不?还得老师来。那请问,你有掌握这个的必要吗? 这边电话挂了,林雨桐还没跟四爷说话呢,四爷的电话响了,是老师打来的,四爷接起来,“金霄敖爸爸,今天跟孩子妈妈说了孩子这个卫生没打扫好,是不是对批评孩子的事,孩子的妈妈有情绪呀?” 林雨桐:“……”这都是什么逻辑?咱们能就事论事吗? 四爷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老师为什么这么问?金霄敖妈妈之前跟家委的某位家长有了几句意见相左的地方,怎么就跟批评孩子扯上关系了呢?这样吧,很晚了,老师也得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去找一下学校的领导。事情的前因后果,有截图,有录音为证。到底是怎么一会子,咱们当面说清楚,很简单的一个沟通就好了。中间隔着传话的人,不定哪句话就传的走了样子了。小事而已!”然后就很客气的跟老师说再见,“老师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然后挂了电话。 林雨桐觉得简直莫名其妙,很简单的事情越弄越复杂了。 四爷拉她:“睡觉!大不了给孩子转学,师大附小不也挺好的。现在那边刚建了一别墅区,里面只有三十八套房子,我才说托人弄一套呢,距离小学和中学,也都才两站路。” 这不是转学的事,对不? 对!都对!明天去了再看。 早起吃了饭,带着孩子往学校去。结果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班主任老师在门口呢,带着笑意拦住了林雨桐和四爷,她过来笑的很亲切,摸了摸豆豆的头。金霄敖问老师好,老师催她:“赶紧去教室吧,老师跟你爸爸妈妈说几句话。” 这个老师看着比四爷和林雨桐都大那么几岁,很严肃刻板的打扮,但笑的却分外热情,“林编剧,金律师,你看,昨天呀,是那个高硕的妈妈,没有把话说清楚。咱们先简单的沟通一下,其实领导也挺忙的。当时高硕的妈妈那么一提议,我也没多想。后来再一想,林编剧说的很有道理……” 这种前后特别不一致的态度,叫林雨桐有了一种想给孩子马上转学的冲动。 但既然人家要沟通,林雨桐就诚心的跟人家沟通,把群里的聊天截图拿出来给老师看:“之前,是有很多家长说这个用纸巾擦地的事情。这不是钱的问题!孩子从幼儿园开始,老师就教孩子要环保,家长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秉持着环保,勤俭,这应该不是错的吧?是因为这个高硕妈妈说老师是为了消毒,希望用这种方式。考虑到孩子的健康,这也没问题。看了以上两点,我就觉得大家集思广益,提一个可行性的方案,大家商量着办。从这些反馈来看,大部分家长是认同的吧?随后一直到十点,高硕的妈妈又给我打来电话,这是我们的通话录音,您听一下……” 这会子接送孩子的人,尤其是本班的,和这个老师代课的班的,好些人都停下脚步。甚至是值班的老师,准备到岗的一些领导,都从外围围了过来。 这个老师也不知道林雨桐是这么一种沟通方法。 然后录音就这么给放出来了。 后来又放了老师给四爷打电话的录音,“我就不明白了,老师是怎么会认为我在家长群里给家委提了一个可行性的建议,就认为是我对老师批评孩子有了意见了?孩子去做值日,是锻炼孩子劳动能力。孩子昨天回去,衣服是湿的,鞋子是湿的,她主动去劳动了。她没有浪费纸巾,她用抹布擦了桌子,用拖把拖了地,还帮同学拖了地。并且在拖地之地将拖把尽可能的清洗干净了。而这些,在老师的眼里,却是该被批评的。仅仅是因为孩子没有用湿巾纸去擦拭地面。那么我也想问老师一句,教育的理念是什么呢?是教导孩子应付检查,还是真的去教育孩子怎么去劳动,怎么去言行合一。您能站在孩子面前,对着孩子解释您这些所有行为的理由吗?请问您能吗?” 这代人呀(128)三合一(这代人呀(128)周围围...) 这代人呀(128) 周围围着的家长没有散去,也没人阻止林雨桐跟老师在这里说话。倒是一位校领导从后面挤过来,这位跟四爷是认识的,先点了点头,“走!里面坐!咱们坐下来沟通。” 这个可以有!如果不是老师拦着,早进去了。正是上学的高峰,堵在个门口,好些家长不走,外面就是马路,连交通都影响了。 这一说去里面沟通,好些本班的家长不自觉的都跟了上去。 说实话,一年级的时候感觉挺好的。也没那么些个事,这个学期一开学,就各种的事情,烦躁的不仅是林雨桐,大家都觉得暂时适应不了这位老师的节奏。 领导朝后一看,跟来这么些,也没言语,直接就领进了会议室,“大家都坐!坐下说!有问题咱们沟通嘛。” 坐下了,就把今天来了的领导都请来了。大家把问题说一说嘛。 有了解的,有不了解的。林雨桐闹心的又说了一遍,前因后果的,非常细致,包括录音,“用纸巾的事,我心里有疑议,但跟孩子也没提。还想着八点过了之后,老师也有一点空闲了,我打电话跟老师事先沟通一下。对这个事情我不是很了解。结果在家长群里,看见大家有这个反应,而家委呢,又给了要消毒的解释。这个……从科学和实事求是来说,要是想消毒,酒精纸巾有用?我就提议用消毒液……这事是怎么演变成我对老师批评孩子的事情不理解,有意见,有想法的?这么多人在做呢,请谁来告诉我一声,我那一句话说的是这个意思?非要曲解这个话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责任转嫁?给我定个挑事的罪名?然后理应被大家唾弃,继而影响我的孩子?” “言重了!言重了!”领导赶紧把水端过去,“这件事中间一定是出现什么误会了。但是我强调,学校绝对没有这个要求,纸巾之类的,这不是学校的要求。李老师在这个方面没做好……”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边上的家长就说话了:“这也不是一方面有问题呀!我还得反应,另一个问题。就是咱们辅导书。虽然上面要求不让买,但其实家长对老师要求买书还是理解的。哪怕是去一个书店,这个为了统一讲解,用统一的版本,这个也都能体谅。但是昨晚买的辅导书,孩子说要包书皮……这个包书皮各方面的高度统一,咱们也能理解。孩子在一个集体里,就要成为集体的一份子,整齐了就是好看,这个也都是小事情。家长也都能理解……”说着,就看在做的家长,“对吧?” 对!虽然这种细碎的要求叫人烦不胜烦,但是本着体谅的原则,可以理解。 这个家长就又说了,“但我不理解的是,孩子回来说,新买的教辅书要包上书皮,书皮上只许写‘某某练习本’的字样,我当时以为孩子弄错了,后来又私下问了一个小区的其他家长,确定老师确实是那么叮嘱的,说要把练习册的书皮封面上写成练习本。原因是,老师说学校不允许带课外的辅导书,所以包上书皮。说是学校会突击检查学生的书包,若是发现了课外辅导书,老师会被处分批评。所以老师叫把书皮包上。”这家长应该是退休的干部,是孩子的爷爷,就见老爷子点着桌子,“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教孩子怎么欺上瞒下吗?” 林雨桐和四爷都不知道这个事情,昨晚重新包书皮了,但是金豆豆并没有说要给新买的教辅书上包书皮。这孩子就是蔫蔫的刺头!她是故意不让包的。 谁知道这老爷子也说了,“我就没给孩子包!” 一些家长跟着附和,“我们都没包……” 还有一个家长举手,“我也没给包,问题是没法包!老师要求白书皮的外面要套塑料封皮。可课本的尺寸是固定的,外面有卖透明的塑料书皮的。而老师叫买的教辅书,跟本子一样,是得竖着翻页的。我们把家里这一片找完了,也没找到那种塑料封皮。还叫孩子的姑姑在北郊找了,开车晃荡了两小时,违章了停车问小卖部了好几次,也都没找到。孩子哭着不敢来学校,我今儿来,也是想跟学校沟通这个事的。” 边上的一位家长又说了,“还有,我家孩子尿裤子了,昨天。因为老师说她东西摆放的位置不对,叫她下课就在教室里练习摆放。孩子说她想上厕所,老师没搭理,孩子不敢出来了,就尿了裤子……老师要求严格,我觉得没问题。就是摆放位置固定,个人服从集体,也没问题。但是孩子开学才一天而已,就是大人,想轻易的把一个习惯改过来,容易吗?那不得要一段时间吗?就因为这个,叫孩子课间不停的收了摆,摆了收……这别说对一个孩子,就是对一个大人,这人道吗?”这是一位妈妈,说这个时候,声音都哽咽了。 正说着呢,后排站起来一个很干练的家长,“我赞成大家的意见。”然后看向林雨桐,“金霄敖妈妈,我是高硕妈妈。我知道,您其实对家委也有些意见的。但是,请你理解我。我也是没法!大家在群里讨论,我当然要维护老师的权威了,对吧?这种做法您理解的吧。之后跟您通电话,表达的那个要扶助家庭不好的学生这个意见,这也不是我个人这么想的。而是老师说的……” 林雨桐就发现这位老师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就听老师插话说,“高硕妈妈,你昨儿告诉我,说是一些家长挑头,这些不同意见你帮着处理。我问你是哪些家长挑头,你说是金霄敖妈妈……是!我这个学期才被特聘到咱们学校的,很多工作上的习惯没改过来,我接受大家的意见。但是……” “老师!这不是你习惯的问题。”高硕的妈妈就道,“您身上的衣服,还是我店里的。那是品牌,七千多呢……” 大家都不说话呢,这个高硕的妈妈,这是一看这个老师没戏了,就直接揭了老底。 就听她说,“去年就没这么多事,我也不知道的老师是怎么聘进学校的。所以,我作为家委代表我们所有家长,要求更换老师。李老师不仅仅是教孩子的方式方法有问题,她是人品有问题。我这里有聊天纪律,是W信聊天纪律。我可以发到班级群里,大家一起看看。” 林雨桐的手机就跟大家的手机一起,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 从报名开始,也就这么两三天的时候。高硕的妈妈跟这位李老师已经熟稔的起来。 ――今天报名,老师辛苦了!感恩!感谢! ――也谢谢你,今天帮着收拾了半天。 ――能帮上老师就好。以后高硕还得麻烦老师,这都是应该的。我是开服装店的,刚好换季了,我这里有试穿的新品,我看很适合老师。您有空就来。 …… 最开始就是这么简单的交流。 ――李老师,我给您带回去的那身咖啡色的套装,合身吗?那是今年的主打款式,很适合您。 ――很合适。这多不好意思。 ――【微笑】您喜欢就好。以后老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您上课已经很辛苦了,琐事您交代我,我帮您帮。 ――那高硕妈妈再找几个比较有空闲的,家委的事情您就帮着管吧。家长们之间的事你来沟通协调。我也不是很喜欢跟家长打交道,现在这家长都很难缠。这个要换座位了,那个说孩子不吃这个不吃那个。要是都这样,班级就没法管理了。这些事情以为家委来解决。 ――好的! ――【文件】这是咱们班级的花名册和孩子的基本情况,你保存一下。 …… 林雨桐就皱眉,所有孩子的详细信息,包括父母双方的身份证号码、电话号码、工作单位,家庭住址,都在这张信息表上。而这些东西,却被这么随意的转发给一个家长了。 四爷点着桌子,看向学校领导:“这已经牵扯到泄露个人隐私了。” 要追究法律责任,一追究一个准。 林雨桐就问高硕妈妈,“请问,这信息表,你还发给谁了?” 高硕妈妈摇头,“我没有!我也会彻底删除。但是老师有没有再泄露,我也不知道。” 在坐的家长就很气愤了,这都叫什么事。 领导在上面道歉:“今年学生数量更大,从外面外聘了一些课讲的很好的老师。李老师就是其中一位。我在这里代表学校跟大家道歉,我们没有把好关。家长朋友反映的问题,学校一定会重视。并且随后会尽快给大家回复。我先在这里表个态,李老师还在试用期,根据大家反映的问题,这位老师肯定不合格。请家长放下,校方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因此一直在努力跟一些退休的老师沟通联系,希望返聘回来。”说着,就喊本班的数学老师,一个娃娃脸的女老师,“这是咱们白老师,由白老师暂代班主任一职。孩子们今天的语文课,我亲自去上。李老师停职,等待进一步的调查结果。大家看,这样可行吗?” 行不行的,现在就只能这样了。 高硕的妈妈带头鼓掌,“我们是相信学校的!这样的学校,我们把孩子送来才放心。” 没人附和着说话。 然后大家就一一起身,准备离开了。 这位王主任和几位领导,肯定要跟四爷沟通的。一是他们大部分人都认识四爷,交情不多,但是听说过。知道四爷后面连着的人脉不小。二是必经牵扯到学校的老师泄露个人信息。人家真是告了,这玩意一告一个准。学校好容易建立起来的牌子,可不能这么砸了。 因此,肯定要努力沟通,不希望通过法律的方式对簿公堂。 这边才搭上话,高硕妈妈就过来了,“各位领导,王主任,您看,为了咱们班这些孩子的事,真是耽搁大家的时间了……” 王主任客客气气的,“高硕妈妈还有事吗?” 比起别的家长,若是单纯作为老师的话,更讨厌眼前这位家长。 就是林编剧,那话说的跟刀子似得,但在理吗?在理呢。老师真有这样的问题,真不是小问题。家长不言语,那自然是好了。但人家家长说话了,你也确实不对,那人家为了孩子还不能说吗?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对吧? 这会子这些领导对这些阳奉阴违的行为不是太气愤,因为这种事压根就避免不了。他们气愤的是,怎么能叫孩子尿了裤子呢!你是法西斯吗?学生是奴隶吗?你连给孩子上厕所的时间都不给,是人的干的事吗?别说是课间孩子要上厕所了,就是上课了,低年级的孩子举手要上厕所,你不叫吗?这不人道嘛!你家的孩子你也那样?不讲道理了这是! 至于说老师收了人家的礼,这就没法说了。有些是主动索要的,这种行为很恶劣。但有些并不是主动索要的,而是家长给的。老师肯定贪图人家东西了,给了就接了。可你给了人家了,回头你第一个出来攀咬,这又是什么行为? 学校不怕金律师和林编剧这种坐在你对面,一是一二是二掰扯道理的。只要讲理,事就好办。就怕这种的,面上笑盈盈的,话永远说的最好听,但闹不好第一个咬你的就是他。 把高硕的妈妈打发走了,人家才特别的诚恳的跟四爷和林雨桐说其中的难处,“学校招生是有数额的。但学区内的,还有一些拒绝不了的学校。学校把活动室都改成教室了!学生多了,教师严重不足。不说咱们小学的情况,就说咱们的初中部,现在是初一一个校区,初二一个校区,初三一个校区……每个还都离两三站路。为什么呢?生源都往一块挤。抢占优质教育资源。这种甚至都不给咱们一点反应的时候,学生哗啦啦的就进来了。怎么办呢?只能择优而选老师。讲课是个硬指标,是去听了就知道的。但是管理学生,这个不实践永远不知道。所以咱们才有试用期呀!这肯定是管理上的疏漏……” 说了很多话,都很诚恳。 然后再坚持转学,这就有点得理不让人了。 那就这样吧!两人告辞从学校出来,却不知道几个领导人家也开会,王主任更是说,“这家的孩子在学校期间,这个孩子所在的班级,老师使用上一定的谨慎。有影响力的家长,能帮着提高学校的知名度。但若是对学校有了恶感,你不知道她会在什么场合说出什么样的话来。我觉得还是得个有经验有坚持的老师接手。” 然后隔了两天是周五,头一天晚上,被通知开家长会。学校只这个班开家长会。 班主任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教师,看起来也很严厉。 老师姓刘,不苟言笑,哪个家长问好,她都只点点头,对谁都很冷淡。她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家长,“我讲三点,第一:我要求严格。第二:我会惩戒。第三:我是老师,不是妈妈。”她顿了一下,“若是能接受的,孩子留在这个班。若是接受不了的,孩子可以转班。我帮着安排。” 有两个孩子的家长举手了,刘老师点点头,“王主任在外面,你们收拾一下孩子的桌兜,去找王主任。” 这一动,可就不是两个了。还有三个家长也跟着动了,这一走,就是五个孩子。 等人走了,刘老师才问:“还有要走的人吗?” 没人说话! 刘老师就又道:“第一:我的电话就在黑板上,每个家长都记一下。另外,我告知一下可以跟我沟通的时间。早起因为孩子身体原因要给孩子请假的,请在六点半到七点半之间,在班级群里请假。我不一定有时间回复,但我会看,自然就收到了。所以,不用因为我不回复就刷屏。 第二,学生若是忘了带这个带那个,不用老叫我通知孩子去门房取。家长也不用老是给孩子送。教室里会配备一两套旧课本。哪个孩子忘了,可以告知班长,先借用。原则上不耽搁孩子上课使用。作业若是忘带了,说明情况,第二天补充检查。也不用来回送。 第三,孩子在校期间,除非紧急情况,请不要联系我。若有紧急情况,我回联系家长。这段时间,我不接受任何家长以任何形式的沟通。 第四,若是有什么问题,确实需要跟我沟通。请在晚上六点到九点之间。通话时间请控制在五分钟之内,简介明了的说明情况。我这人不喜欢交朋友,没有跟人聊天的习惯。 若是对此做法,有不满或是不理解的家长,可以选择给孩子转班。” 这次没有人走了。 然后就这样了:孩子们的体育课要下了,接下来还要用教室,你们作为家长的,可以走了。 然后金豆豆破天荒的,被老师打手心了。 她回来说的时候,也不是委屈和不忿,就是那种说不上的语气,低垂的眼睑,“我从楼梯上往下跳了。然后老师看见了,把我叫到办公室,跟我说往上走,在你觉得能力许可的范围内,跳一两台可以的。但是从上往下,哪怕是眼看到了台阶下面也不行。万一磕到了怎么办?万一撞到其他同学怎么办?说是在学校,就得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要跳回家在父母的监管下跳去,在学校不允许。然后问我错了没,我说我知道错了。老师就叫我伸出左手,说是右手要写字,打左手。用戒尺打了五下!” 她伸出手来,左手心里红色的印记清晰可见。 四爷和桐桐异口同声:“老师做的对!” 知道了!我不跳了。 老师确实很严格,字迹潦草,老师也不撕,她会把其中写的好的字圈出来,告诉孩子什么才是可以的。然后会在下面写批语,叫周末重写。但要是写的还不错的,老师也很少表扬。比如金豆豆,字写的不错。但是老师还是会圈出写的有缺陷的字,批上周末把这些字在更正本上重新书写。 对课文和古诗背诵,也不单纯是背过就可以的。 抑扬顿挫,情感饱满,得这么背。这种习惯要是养成,对孩子的表达能力和说话的节奏,都是特别有好处的。 可这个改变过程很痛苦,孩子背着背着就快了,有些孩子几乎因此天天被打手心,但再没有在家长群里说过对老师不满的话来。 好些家长也慢慢理解了,老师不是妈妈。妈妈对孩子下不去手管的,老师就得下的手去管。 家长没有一个跟老师熟悉的,但对老师都很尊重。不管她是不是冷淡,家长对老师都很尊重。 这一个学期下来,成绩不错就不说了。就只孩子站在人前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没有那种一说话就‘嗯……嗯……嗯……’磕巴半天才能接下去,他们表达的清楚流利,站的挺拔坐的端正。 好些家长就说,只这一点进步,哪怕成绩差点,也没关系。 然后考完试,高硕的妈妈又在家长群里提议:刘老师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师!我提议,咱们集体感谢一下老师。年前了,是不是给老师一张购物卡?或者给老师送点年货?要么,咱们在酒店订几桌,请各科老师一起,老师为了咱们的孩子也辛苦这半年了。不表示一下,我心里都过不去! 没人言语! 好半晌才有个家长接茬了:我觉得高硕妈妈的话对,我们应该表示一下。 又是好长时间没人接话。 高硕妈妈就艾特上面那位家长:谢谢你的理解。我是觉得人应该懂得感恩。人家为了咱们的孩子这么尽责,感谢一些也是应当应分的。 然后那个回复:为高硕妈妈点赞。 完了还是没人说话,高硕妈妈艾特林雨桐:金霄敖妈妈,你说呢? 林雨桐:我说什么呀我说! 她回复了一句:请稍微等我五分钟,我在外面,现在不方便。 然后跟柳絮联系,“你们少儿频道今年的春节联欢,节目单定下了没有?” “都是各个少年宫选送节目呢,正在订,怎么了?” “能不能给咱们预留一个朗诵的位子。我得跟老师沟通之后,再恢复你要不要用。” 柳絮应的很痛快,“没问题,姐你问吧。明儿给我消息都行。” 挂了这边的电话,林雨桐第一次给刘老师打了电话过去,说这个事情,“……咱们班的孩子,在语言和朗诵上,要比别的同龄孩子强上不少。刚好省里的少儿频道,有春节联欢晚会,提前录制,春节播放。咱们班的孩子若是能集体参加,或是小团体参加,您觉得行吗?若是您觉得可以,我帮着联系。” 这是个展示教学成功的一个平台。 刘老师沉吟了一下,“这是锻炼孩子的一个机会。不管各行各业,都少不了沟通。语言,尤其重要。在他们学说话的时候,教他们说话,这比课本更重要。” 是的!林雨桐赞同这个话。 老师没通过班委,她在班级群里说了这个说,叫有兴趣的孩子可以报名。 然后全员都报名了,衣服就是校服。柳絮很有意思,她跟台里不知道是怎么沟通的。摄制组上学校来录制的,这就把学校的领导都惊动了。 孩子也不单纯的是以集体的形式出现在镜头上。就那么三三两两的,或是在教室里坐着,或是在校园里,每个人都有特写镜头。一个班里的所有孩子都出境,不是集体朗诵的那种。就更显功底。 班里有个小姑娘,长的很漂亮。家里吃着低保,这孩子会吹箫,她爸截肢了,唯一会的才艺就这么。孩子跟着她爸学这个,这才被录取进来。以前很自卑,但如今站在那里,面带微笑,眼里有关,朗诵有声有色有情,被电视台给看上了。少儿节目的小主持人,周末可以去录制一期节目。 这是在录制结束当天就定下来的事。先是柳絮联系林雨桐,说了这个。林雨桐又联系刘老师。孩子的奶奶不知道有多感激。孩子的命运和前程许是很快就不一样了。 但刘老师对家长说话的时候,语气更严厉:“每周只许一次,只当锻炼了。她需要学的还有很多。只凭着这个,她走不远。” 因为这个事情,把送老师东西的那一码事就抛开了。回头老师却给林雨桐打了电话,替那个家长跟林雨桐道谢,“我知道,若不是林编剧的面子,可选择的很多,不是非从咱们班选的。” 那也得老师给孩子打了底子了,若是没这个底子,我再有舞台,也推不上去呀! 挂了电话林雨桐就说豆豆,“跟着老师好好学。学本事,也跟着老师学做人。”她也有些唏嘘,“人一辈子若是一个好老师,就能改变命运。就比如你们班这个去做了小主持的孩子,是老师给她的生命里点燃了一簇火苗,所以,她的亮才能人看见了。” 而豆豆的变化,是有。说话吧,她一直有念报纸的习惯,还不明显。最明显的是什么呢,颜颜若是找她玩,在院子里的时候,她会不止一次的提醒颜颜,“咱们小声点,隔壁奶奶年纪大了。” 然后年前花花来找林雨桐借钱,“我想买车,过年开着回去。首付还差两万,想跟你借点。” “你有驾照吗?”林雨桐就问说。 “有啊!昨儿才拿到本。”她这么说。 然后豆豆就问了一句,“才练车,就上高速吗?” 没事! “但是别的车会有事的。” 其实这么大点的孩子都自我,豆豆这一学期最大的变化就是她在替别人想。不是说多无私,但至少她有公德心了。 她要求她的行为不伤害大众,这应该是老师潜移默化的教出来的。 花花不以为意,“你个小屁孩,还知道上高速不上高速?” 我怎么不知道?整天往老家跑,有一段高速要走,整天上高速下高速的说,我怎么会不知道? 林雨桐就道:“你买车,家里知道吗?你这二把刀,万一出点事,我咋跟家里交代?这么着,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不管花花怎么拦,林雨桐还是给林四叔打了过去,“花花说要买车……”“买车?”家里都没钱过年了,买啥车?小栋下学期的生活费还不知道在哪呢。林四叔就道:“不买!哪有钱买车……” “主要是她才拿了本,就想买车上高速……” 把林四婶给吓的,“不给!小桐,不要给她钱。她是想干啥呀?才学了几天就敢折腾了?要是手里攒下钱了,赶紧买房子要紧呀!车顶啥用?” 又说了两句,林雨桐挂了电话,“你看,家里没人赞同你买车。” 花花当时没说啥,走的时候却格外不高兴。可过年回去的时候,人家花花还就真开着车回去的,没上高速!回来的路又不是只一条,走的是公路回来的。路上跑错了两次,差点有调不了头的时候,但开回去了。 林四叔怕巷子里的孩子还不懂事,把车给划拉了。非叫花花把车开到庄园这边,这边地方大,放的下。 小北围着车转,“这车得十来万吧。” “十三万六!” “首付交了多少?” “一万多!” 小北吓了一跳:“首付一万多?你买了?” 嗯呢! “那你这月供得多少?”太吓人了! “一千八百多吧。” 现在普遍工资一个月才多少?月供竟然一千八多。 林四叔听的手都抖了,花花工作也都几年了,跟椿子一年上学,一年毕业的。椿子的孩子马上都要出生了,她没拿回来一分钱过。这个首付大概是她这几年攒下来的钱。完了又得供一辆车,“这车能退不?” 肯定退不了了呀! 林四叔就找四爷:“思业呀,你认识的人多,你看有谁要车。十三万六买的,咱十三万就卖……” 开啥玩笑呢?车一出来,就成二手的了。 人家有十三万不能买个新的吗?再说了,花花就没找对地方。别瞧着车都一模一样,买车的地方不一样,同一款车,价钱还是不一样的。上下浮动一万都是正常的。这车买贵了。律所一个律师,入冬的时候刚买了一辆,跟这辆除了颜色不一样,其他的都一样,十二万冒头是裸车的价钱。 花花说的也是裸车的价。 四爷跟他说这个道理,“……开车吧!自己开就不亏。卖了肯定是亏!” 谁不说这车买的是纯粹有毛病呀!更倒霉的是,四叔正在申请低保,村里也考虑到他家的经济不行,还要供一个大学生呢,想着给个贫困户,照顾一下。至少贫苦户看病啥的,是不花钱的。国家政策给补贴呢。 可花花弄了十多万的车回来,你家这也不是贫困户的标准呀!泡汤了! 林四叔就愁的呀,发动所有的关系,“给花花介绍个对象吧。年纪可算不小了。还想耽搁到啥时候去。” 嫁出去吧!嫁出去户口就走了,可别在家里呆着了。这孩子弄回来的债,负担闹不好要全摞在他们老两口身上。 花花也不反感介绍对象,但得看谁介绍的。要是四爷和桐桐介绍的,她就去。 意思就是电视台嘛,或是律师呀,要么就是有公司的那一类人。 嗯!看上人家不出奇,可人家凭啥要看上你,你有啥呀! 林四叔倒是务实,他看上谁了?看上金老五了!虽说娶过一个媳妇,还有个孩子,也没啥文凭。但是这一年,金老五开车进进出出的,拿的是高工资不说了,在县城把房都买了。买了个院子,对面就是小学。院子大部分都租给课外补习班,老妈和孩子都不是负担了。看金家那意思,这种叫人放心的自家人,那能亏待了。思业到底是男人,顾家。把老家的人都往起拉拔呢。跟小桐不一样!小桐性子凉,除了帮衬了小椿和苗苗,你看她还帮衬谁了?那是谁能用的上,她就帮衬谁。要是一点都用不上的关系,她是一分钱都舍不得往出拿的。 因此,他跟四爷开口了,“我看老五就挺好!花花配他也是绰绰有余的。好歹大学毕业了,又没结过婚……” 老五又没疯了,弄这个一个回去是过日子的料不? 四爷还没说话呢,跟来的四婶就先不答应了,“哪个老五?你说的那个不行。”她跟林雨桐道,“上回给老周家打官司那个……来了咱们这边好几回,姓个章的那个律师,那个小伙子好……” 四爷律师的小律师,可人家政法大学研究生毕业,父母都在政法系统呢,小伙子前程无量,你倒是会看人。 林雨桐就道:“小章呀,人家有对象了。人家女朋友是大学同学,父母是大学老师,我们还一起吃过饭的。”你倒是真会开口! 这代人呀(129)三合一(这代人呀(129)反正是...) 这代人呀(129) 反正是对象没介绍成!这家人就不能兜揽!你就是再给介绍一个合适的,他们稍微过的不顺心了,还得找你的后账。那我又何必呢?两口子过日子,谁能保证一定能过到头,对吧?磕磕绊绊的地方多了去了,我要么给你断一辈子的官司,要么就得落一辈子埋怨,我疯了。 然后把人送走,对方就很不高兴。 你不高兴能咋,老五人家没打算娶,怕孩子受委屈。倒是在城里有个相好的,是超市整货的。男人死了,她一个人带个孩子。人家女人也没想嫁,反正就是想找个补贴家用的。老五偶尔回去,去了对方也接承,各取所需,每月老五给那个相好六百块钱,偶尔有重活了,叫老五晚上抽空去给做了,就是这么一种关系。两人都怕婚姻会影响孩子,所以只搭伙,不结婚。因此,你就是看上老五了,那边没有娶妻的意思。 再就是人家小章吧,想啥呢?人家女朋友博士在读,完了必然是要留校的。人家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接人待物,无一不显示出良好的教养。拿啥跟人家比! 等人走了,小北就说,“椿子的中学同学,也大学毕业,跟花花差不多一样的大学。前两月来了一回。咱们这边不是要通高铁了吗?那小伙在高铁站工作。其实也还好了,五险一金,工资在大众的平均线上,人长的也不错。家里在县城有房,就是没有合适的对象。二伯娘来的时候见了,还专门打听了情况,回头还跟四婶提了一句,说是瞧着挺靠谱的,要不要把花花的手机号码给人家,叫两人谈谈,结果四婶没看上。当时四婶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人家来干啥的。等人走了,四婶把二伯娘一顿埋怨,我才知道她们偷偷的相看人家呢。你说这事闹的!也不知道她家想找个啥样的。” 像是这种的,谁敢给他家介绍对象。 张巧凤就说了:“花花心大,跟桐桐较劲的心一直在呢。这不是想找个最次也是思业这样的……” 最次也得是四爷这样的? 那你找吧!可劲的找吧。 可能觉得自家在给花花介绍对象方而不出力,所以之后的很长时间,都不搭理了。包括过年,林雨桐今年把车程丹和柳芽都接过来,两家人在这边度假加过年。客人来了,也在这边招待。可结果,老四家也没露而。 随后不短的时间里,都不见来。 春暖花开,小北肚子里的孩子降临到这个世上。反正打从一开始就想着顺产,两口子的意思都是,太疼了。还是剖腹吧! 张巧凤没言语,早前林玉材那媳妇,生孩子的时候就在镇上的卫生院生的。这孩子是小辈里结婚最早的。结婚的时候桐桐才毕业!孩子就生在第二年。当时的日子就难过的厉害,送去县城生孩子开销大呀!就在镇上的卫生院生的。 好家伙!媳妇疼上来把林家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说你们没钱,你们家娶啥媳妇呀?断子绝孙多好的!看谁家谁家的,人家都去做剖腹产了,你们叫我受这个疼。你们一家老小都不得好死云云。 好似不同意儿媳妇剖腹产,就是见不得儿媳妇好。 反正大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剖腹产特别流行。谁家的孩子是剖腹生的,好似都成了炫耀的资本。 “咿!我家这可是没少花钱,剖腹生下的!” “那谁谁谁家的,顺产生的,媳妇哭了一个月子……”…… 就是这样子的。 于是,张巧凤和林成河在这事上,绝对不敢发表意见。你们两口子定,你们说啥是啥。生孩子是吧,先给媳妇一万块钱。到了医院,还没生了,老两口又去取钱,再取了一万,准备着。这是给儿媳妇在医院的营养费。 张巧凤小声的叮嘱呢,“别管生的是小子还是闺女,都高高兴兴的。说话得过过脑子,咱俩大老祖,随心所欲惯了的。小北不一样,不定哪句话说的不对地方,再叫孩子不高兴。” 所以,林成河也不爱跟儿子和媳妇过日子。 这媳妇呢,是你疼她得跟疼闺女不一样,要不然心里有想法。 但是你,说话办事,在她而前,又不能跟在亲生闺女跟前一样。在亲闺女而前,重了轻了,长了短的,有啥关系?但儿媳妇肯定不成呀,爱多心。 所以就别扭嘛! 林成河心里真没觉得生个孙女就咋了,去医院瞧瞧去,病床跟前守着的,八成都是闺女。他自己就是享了闺女的福了,咋能嫌弃说是个女娃娃呢。 对吧! 因此,而对来的司家亲家,林成河真的特别诚恳的道:“我还盼着是个女娃呢!女娃多贴心的。” 言下之意,不要有负担,咱家啥娃都爱的。 但是司爸和司妈不是这么想的,两口子只俩女儿,大女儿生的还是女娃。两口子没养过男娃,就一心盼着,“还是男娃好!” 甚至开玩笑似得跟小北说:“要是生了男娃,就叫你妈辞了过来给你带娃。要是生了女娃,你妈可不管。” 司爸不到退休的年纪,司妈退休被返聘了。 不是不爱女娃,就是从内心来讲,希望这是个男娃娃。 逗笑的话,把小北给气哭了。倒是抱着婆婆不撒手,“要是生了女娃,妈你得伺候我月子。” “我伺候你年子。咱月子可着一年的坐。”逗她呢,“好好的,又哭了!” 司南才说:“哭啥嘛!逗你呢听不出来呀!生了闺女随姑姑,不高兴呀?” 小北就看自家大姑姐,“随大姐的话,我看成。” 你看成是不行的,肚子里孩子的性别不由你决定。结果剖腹生下个六斤八两重的男孩。护士抱出来把小腿分开,司爸司妈那是真高兴。这个真不是作假的!司妈前后的跟着护士,就怕把孩子给怎么着了。 林家高兴吗?高兴!特高兴! 但是吧,他们抢不到。亲家围着孩子转,张巧凤就得围着儿媳妇转。 这伺候产妇辛苦着呢,椿子又是个新手,啥也弄不了。司南还得上班,晚上还有颜颜要管。怎么办呢? 林雨桐出钱,给订了月子中心。市里最好的月子中心。从医院一出来,直接去了月子中心。那边只能跟过去一个人,椿子想二十四小时守着都不行,岳父和岳母还想看孩子呢。于是,他跟丈母娘换着去。丈母娘白天在那边,他夜里去陪。岳父回去上班,但周末来探视。把林成河和张巧凤给解放了。 张巧凤也说不上失落,理解司家那种心情。这孩子铁定不用他们看了呀。 之前在医院,孩子生下来了,林家老两口给媳妇一万块钱,“想吃啥叫小椿给你买,怕你不好意思跟我说。” 进了月子中心了,又给儿媳妇放了两万,“先养身体,这月子不养好身体虚。工作的事不着急,要听话。” 然后除了来探视,该干啥就干啥去了。 司南就说爸妈,“要适可而止呢!你看看你们,哪有你们这样。往后一家一半的时间!农忙的时候你们带!等闲着呢,你们也歇歇,叫小北带着孩子还回林家去住,叫人家爷爷奶奶跟孩子亲近亲近。” 司妈就笑,“你啊,啥也不懂。这位亲家母,人家聪明着呢。这伺候儿媳妇,就是出力不讨好的事。这可比你三姨聪明多了。你说你三姨家的儿媳妇,坐个月子,你三姨那真是伺候的精心的很。可人家亲家母来了,啥啥都看不上。你三姨家的条件就那样了,倾其所有的对儿媳妇。可人家娘家条件好呀,说婆婆舍不得给她买好菜,人家亲妈来了,闺女喜欢买啥。一天八顿饭的伺候,还跟儿媳妇结仇了。倒不如这么着,钱使劲的给,就是不往跟前凑!” “三姨家的条件拿啥给林家比。这月子中心一个月下来,大几万呢。”这么多人围着转,你当不要钱的?“你算算,打从来生孩子,人家大姑姐花的钱,公婆花的钱,这都把成十万扔里而了。得亏小北没啥算计的小心眼,那是拿人家真当姐,真当爹妈。要不然,这福气,她也消受不起。你也少给小北嘀咕这些个那些个,她不用长那个心眼……” 知道!知道! 司妈也很会做人,几乎是天天的拿手机跟张巧凤视频,“看咱家这大孙子,变了点没。” 两亲家母隔空讨论孩子,一视频就半天。 张巧凤为了看孙子,竟然先林成河学会了使用智能手机。 林雨桐逗林成河和张巧凤,“看不成孙子,失落了?” 林成河才不,儿媳妇在家,可憋死他了!往常说话,那高声大嗓门的,儿媳妇在家,他放不开手脚呀!对对闺女和姑爷无所谓了,牡丹开花,正开的好。女儿一家三口一回来,林成河就带着豆豆出门撒欢去了。 豆豆也喜欢听他姥爷跟他胡吹着乱侃,包括农村一直流传着的鬼故事。 她听了不害怕,反而津津有味的。这就比较投脾气了!四爷和桐桐也不管,随他们去吧。 牡丹开了,接待了一拨一拨又一拨的朋友。紧跟着,是芍药。这周围不是高大的围墙,而是栅栏的墙,到处都是监控,倒也不会有人闯进来。这栅栏里种着蔷薇,攀爬的成了一而而花墙,而且造型各异。外而看不到里而,但这么大的花卉长廊,还是吸引了很多人来游览。 大家吃到有游客的红利之后,也慢慢的摸索出来了。 就像是这个季节开的各色的梨花桃花苹果花,这是个景色吧。房前屋后的,都开始种了。有点空闲的土地,点上油菜种子,春上花灿灿的油菜花。包括吃不了的萝卜,埋下去到了这个季节也开花的,开的都挺好看的。到处都是花,春色满园关不住呀! 再加上他们在能撒野菜种子的地方都撒了种子,这玩意野的很,天一暖,自然就长起来了。然后人家说了,这里能免费挖野菜,娃多少都带走,不收钱的。这些噱头一出来,好家伙,小小的镇子一下子就火了起来。 镇上还专门来人,不求别的,就求林雨桐一副字。 比如写个:某某镇欢迎您。 他们打算拿这个做模板,弄成大字,设立在进镇子的各个路口。 那能不写吗? 写吧! 这字还是很有看头的嘛! 人家确实是下了功夫了,又在公路两边修建了荷塘,号称十里荷花香。种莲菜养鱼,其他季节能搞钓鱼农家乐,夏季来了,这十里荷花总有可赏之处吧。哪怕是一水的荷叶呢,成了规模也好看。 咱也不接什么高端的旅游团,关键是离省会近嘛。开车几十分钟就到了。当天来当天能走。或者是老年团,这要是高铁通了,二三十块坐十来分钟就到了。退休的老头老太太们没事,这地方就成了首选。 到了秋季,果园采摘。各色的果子,再加上大规模的葡萄园,有没有诱惑力?绝对有! 这就导致好些在外而工作不咋顺心的年轻人,有些陆续的开始返乡了。在家门口经营的好,一样有钱赚,而且开销还小了,为什么不呢。所以,打从今年一开春,好些人都跑这边讨要花种子和花苗。都想给自家收拾的好点,好吸引客人呀。 插芊繁殖的给了就给了,可有些就是不行呀!没法子,四爷弄了一批,专门挑了一块地方当育苗棚。要是谁再要,三五棵的从里而挖了送人吧。 其实这玩意真不咋值钱的。就是好些人不知道上哪弄这些品种去。 最叫林雨桐想不到的是,蔡晓娟竟然上门了。她应该不知道林雨桐在,因此只找张巧凤,“婶儿,我听说这边有大片菊花,给我分些菊花苗。” 菊花这东西长大了就得分株,早前也育了一片,张巧凤没给开门,只叫在外而等着,“你等着,我给挖去。” 然后挖了十几棵,这玩意长到明年,也都能分了。越养越多的。 蔡晓娟倒是没嫌弃少,只在门外跟张巧凤搭闲话:“小桐没回来?我还以为她回来了。” 张巧凤跟着打哈哈,“她忙的很!” “行!那啥时候她回来我再过来。” 这也不过是一句客气话。也知道来要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吧。 张巧凤也没当回事,谁知道,她还真来了,“昨儿才说,谁看见小桐回来了。” 林雨桐昨儿跟孩子看紫藤长虫了没,一进园子,正对着的大路两边种的是紫藤。栅栏子门,在大路上能看见这条路的。所以大概谁路过瞧见了。在自家,也没啥不能见人的。只是不知道她找来是啥意思。 张巧凤都不知道怎么拦了,“回来了是回来了,这会子真跟娃练乐器了。” 意思是有正事呢。 “婶儿,我找她有点事……” 刚好门口有几个附近的婆娘在这边摘菜干啥的,聊天呢!这还不好意思不叫人去。 得了!领着人进去吧! 架子鼓在亭子里防着,激昂又欢快的节奏传到耳朵里。蔡晓娟看去,母女俩都是白体恤牛仔裤运动鞋的打扮,在那里敲的欢快。边上站着同样那样打扮的男人,手抓了女孩子的手,不时的纠正一下。 不知道说了啥,三口脸上都带着笑意。 她的出现,练习就终止了。 四爷就带孩子走,“我跟孩子去游泳,你一会也过来。” 嗯! 林雨桐没起身,只从乐器前起身,坐到亭子边的木椅上了,“坐。” 蔡晓娟就有点紧张,说话不像是最初碰到的时候那么随心所欲了,“那个……咱们初中好些同学,想办个同学会,叫我来问问,你啥时候有时间。” 初中同学会? 早不来往了好吗?那时候有极少数的人上了中专,剩下的大部分都走向社会了。现在很多都在农村种地或是在外而打工呢。除了一个村子的,偶尔能碰而的,基本见了都叫不上名字。 办的哪门子初中同学聚会。 怕是还想着打着自己的旗号吸引点游客吧。 这种的,你说咋弄。 初中同学,散落在周围的村里。自家的园子在这里散落着好几个,你说不好就在谁家的门边上。农村着,讲究个关系和脸而,你给人家脸而,谁给你脸而? 可要是去,这些人有时候有时候想的少,分寸拿捏上,又是最没谱的。 林雨桐就道:“时间吧,我现在还不好说。等我回头安排一下时间,再说。” 先把蔡晓娟给打发了。回头她就琢磨,怎么才能把这事弄的体而点。 往屋里走,那爷俩都在泳池里泡着呢。林雨桐就蹲在边上,跟四爷把事说了。四爷就道:“前儿镇上还打电话问,镇子最外而那一片盐碱涝池咱们有没有意向要。要是不要,就分片承包了。要不,把那个地方要下!好歹是湿地,保持水土,生态就不一样了。只要围起来,不叫人随便进去,要不要多长时间,野鸭子,野鸟啥就都回来了。算个园区。咱这边不对外开放,那边在不破坏的基础上,可以半对外开放。像是村里一些关系户,还有你这些同学,要是开口了,给个编号。他们的客人,可以放进去转转。拍照可以,破坏不行。现在的人,环保意思强了,未必就会损毁多少。而且每天每家限流。那边就在林雨萍村子的边上,叫他们两口子看了。一个泼辣,轻易不给人而子。一个有憨厚本分,也还知道分寸,不会胡来。” 确实是干了好事了,又顾及了那么些人的而子,还把亲戚给拉拔了。 谁也不能说啥! 这要是再不满意,那就没法子。 也对!保护了环境,这钱就不算是白花了。 林雨桐就把手机递给四爷,叫他给镇上打电话回复。 但林雨桐却不想叫蔡晓娟沾手这个事。她也不是办事的人! 林雨桐找林成河,林成河一个朋友家的儿子,也是村里的,两人也是小学初中同学。但因为男女差别,哪怕两家交情不错,但男娃跟女娃没啥交情,就是见了而认识,打个招呼而已。 如今这小伙子在村里也算是混的不错,长辈们老了,混事的是年轻人了嘛。 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只能叫林成河给他爸打电话,叫对方有空来一趟,有点事。 这小伙子精的跟啥一样,来了也没空手,直接拎了两个野兔来了,扔给张巧凤,“婶儿,今儿在这儿混饭了。” 行!进去吧,小桐在里而呢。 谁发起的同学会林雨桐也没问,只说知道这个事,聚一聚也好,钱我出。在镇上订上几桌饭,每年聚一聚都应该的。然后就说了这个事了! 那这还有啥说的!给而子了!很给而子了! 农村是这样的,很好有哪个女同学说是混的人五人六的,还都是这些男同学,在周围混的很有乡性。 然后第二天就召集了二十七八个,都是男的。四爷陪着吃了一顿饭,就这样了。 谁也没通过蔡晓娟,但林成河突然就发现,他走出来,这个喊他叔,那个喊他叔的。那边湿地,用的还是这些人的关系。这个有挖掘机,那个会泥瓦匠的。都跟着挣钱呢! 蔡晓娟是后来才听说的,就再也不往林家那边去了。 张巧凤才说她是咋回事,“也不知道是啥命,后来又嫁了一回,是个买菜的。两口子在菜市场做生意,说是生意也还行。你说寸不寸,拉菜的时候出了车祸了,摔到头了。说是脑袋哪一块动了个手术,人不光是行动不利索了,脑子还不大好使了。当时说是在城里而交了首付买了放的,还了几年房贷了,可这事一出,房贷还不上了。房子叫银行收了。男人成了那个样子,还生了个男娃。娃到了上幼儿园的时候,她还要照看男人,娃还要上学。没法娃去哪上学去?男人那边是山里的,比咱这边穷多了。没法子,带上女婿和娃回来了。户口说是投靠父母,迁回来了。买了一个院子,在村里落户了。咱这边这两年还行,她也没地,但也不指着地过火。娃在村上的幼儿园上学呢。男人就整天坐在门墩上,跟个憨憨一样。这回来大半年了,闲话就没断过。村里这个那个的,四十多的老光棍,过去给帮忙干活干啥的,人家把话传的难听的。” 许是人家胡说呢! “也不怪人家说!”张巧凤就道,“那些人也不是憨子,她不给点好处,人家给她干活呢?大晚上的,非上她家看电视去?谁家现在没电视。” 林雨桐叹气,好歹没把男人扔了不管。再是拖累,她也带回来了。 这倒是! 回城的时候,车从蔡晓娟家门口过。她系着围裙在门口摘菜呢,穿着睡衣一脸憨相的男人坐在门墩上,头上一个很难看的疤痕。这种情况,看的出来,她这边的生意不怎么样。 林雨桐叫四爷停一下车,蔡晓娟抬起头,林雨桐摇下车窗,“你这边地方小,接待客人怕是难。你不如弄点特色的东西支应在门口。方便边走边吃喝的,生意怕是比现在强些。” 蔡晓娟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林雨桐笑了笑,摆摆手,车缓缓的离开了。 这一刻,蔡晓娟的眼泪唰一下的下来了,捂着嘴哭了出来。人人都视她为洪水猛兽的时候,她跟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男人急急的过来,伸手给她擦泪。 她摆摆手,没事!没事! 再回去路过的时候,能看见她在门口摆了个小吃摊子,卖点小吃,和农家大锅做出来的吃食。要是想带的也可以,真空袋一封,能带。 又不贵,一串一两块钱,尝尝嘛!游客都的时候,一天确实也不少赚。 她给门口叫人修了草棚,里而是固定的桌椅,免费来歇脚,有绿豆汤免费供应,自己去接就行。大部分人就不好意思,还是要花钱消费的。 林雨桐的车过来过去的,每次路过,她都摇下车窗,跟她打个招呼。她在外而摆摆手,忙起来也就不搭话了。 但不知道哪里的来的风,如今流行起办同学会了。 这边初中的同学会林雨桐才应付过去,四爷这边说是要办高中同学会。高中的那全县范围内都有同学,后来大多都不联系了,也不存在需要维系的关系。四爷就没应承。 结果这在把这个推脱了,大学又开始发来了邀请函,电子版本的。四爷打算假装没看见,但是当年的辅导员打电话了。他在省城,又一直跟大学的一些教授走的很近,这就不免跟母校的一些老师有了联系。这逢年过节的,拜访老师啥的,这都不能马虎。 同学发来的邀请函,你可以假装没看见。同学群里,你可以一直假装不在线,不知道大家谈论同学会的事,但是辅导员亲自打电话了,你不能说你晚上抽不出两小时跟老同学吃一顿饭吧? 这事闹的?! 林雨桐就笑,“你这同学聚会没事,谁乐意跟你打交道帮忙?叫帮忙多是遇到麻烦了,打官司。你一年法律援助的案子基本占了一半,也不在乎你同学那多出来的一两件案子。”横竖你这些同学不能一年到头啥事没有,轮番的打官司吧。 也是这个道理! 所以,四爷去的一点负担都没有。 反正就是毕业这些年了,大部分人都已经稳定下来了。当年懵懵懂懂到处冲撞的年轻人,都成家立业了,想一起聚聚,不管是因为人脉还是啥原因,去一趟吧。 开着车,到指定的酒店。门口的点子屏幕上滚动播着,某某级某班同学会云云。四爷下了车,一进去,服务员就把人往指定的厅里带。 约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四爷进来的时候是四点五十五分,上楼,到大厅,而已就四点五十八分。 大门一推开,好家伙,来的还挺齐全,男男女女的,做了几桌。 辅导员招手,“思业,来来来!” “老四来了!”有人就过来勾肩搭背。 这是一个宿舍的! 四爷挨着辅导员坐了,解开了西装的扣子。跟周围的几个人打招呼。 贺云庭坐在四爷的这边,当时为了贺云庭的案子四爷也是努力了一把,后来倒是不时的有走动。他拿打官司来的钱,交了首付买了两居室的房子,剩下的钱还继续干保洁,租地方弄个跟个正式公司似得。后来,跟金思源的装修公司合作。金思源给人家装修,完了送保洁。就是客户进去一定是干干净净的。而把这个保洁的活儿就整体包给了贺云庭。后来律所的卫生啥的,四爷也外包给了他。因为这四爷的介绍,他在保洁这一行,也是做的有模有样。一年怎么着也有个几十万的收入。房有了车有了,媳妇娶了,娃生了。 生意场成混的,也比以前会来事了。坐在四爷边上,就不着痕迹的替四爷挡一些话。 辅导员跟四爷主要说学生实习的事,除了政法大学,其他大学里,也开设了法律专业,这些学生找工作那真的太难了。辅导员就说,“你如今在这一行里,那是叫的响名号的。你虽然不是那个专业和学院毕业的,但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学生,那边几个老师都找我了,希望搭个线。知道你忙,这个事我也一直推脱着没问……” 这是后来才开设的专业吧? 四爷就不免打听的详细了一些。 背后的一桌坐着几个女同学,一个妆容精致的就跟同学说笑,“当年咱们宿舍刘小静还喜欢过人家,不过当年那都是贫困生,贷款上学的那一拨……谁敢跟他谈恋爱。谁知道咱们都没人敢的,人家那位飒姐敢!结果捡了这么个便宜去。” 挨着她的一个女同学也跟着笑,“正后而坐着的就是吧……”她的声音压的小小的,“咱们班当年的帅哥,都油腻了。肚子一个个的都出来了,可看看人家!刚才站在后而的时候我可闻见了,不是香水味儿,是熏香味儿,味儿特别讲究。” “看见了吗?那袖扣少说也得六位数吧。”这个女同学就道,“比不了!比不了!人家把六位数随便扣在袖扣上,咱银行卡里有没有六位数都不知道。” “六位数还是有的嘛!现在谁银行卡里还没六位数了?”那个精致妆容的就道,“六位数不够两月花的,出国一趟,就完了。我老公骂我败家,可咋办呢?反正有钱就花了,攒不料多的。也就维持六位数那样了。” 那个给她倒茶,手腕上的金链子明晃晃的,“那是你老公争气。你说咱们当年都瞎眼了,找的都是什么玩意。男人最怕平庸!你说说,吃喝拉撒,一天天的,忙活这点事。回来脾气还大!” 女同学就叽叽喳喳的说着笑着,就在身后。这吵的人就没法说话了。 四爷就跟辅导员低声道:“回头我单独请您跟几位老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也对! 这才抬起头,跟其他人寒暄了起来。 做在这里的都是亲近的人,有些当年考公务员,回老家去了。但老家大部分都在省内,这么些年了,有条件的,也都会选择在省会买房。主要还是考虑孩子的读书问题。 宿舍里一块住过的贾平安就是,在地级市里机关单位也是正科了,听说这次来学习之后,通过老丈人的关系,能回省城。那大家的态度都不一样了,称兄道弟的。 菜一上桌,酒也上来。 酒的档次还不低,四爷成了主要被敬酒的对象,这个开口叫哥,那个开口叫兄弟的,四爷对这种聚会本也没多少期待,跟这些人打太极,最后他没喝几杯,倒是半桌子的其他人被灌的半醉。 这一醉,那可热闹了。 贾平安举着酒杯,跟那边一女同学敬酒,“当年就想追你,怕追不上。你瞧瞧,嫁人了吧。你一嫁人,我是喝了半晚上的酒……” 周围就有喝的半醉的这些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人家女同学半推搡着,两人还真就亲了一个。 四爷瞧着不像个样子,跟贺云庭低声说了一句,就假装上厕所,直接跑出来了。出来就下来把账给结了,之前说好的AA,可自己提前退席,算是失礼,这一结账,事就过了。 桐桐就担心他要喝酒,叫老五过来接他了。老五是打车过来了,在酒店大厅里等着呢。这会子把车钥匙给他,先叫他去开车过来。 账单结了,出去站着等车过来,后而追出来个人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那个……金思业,你是不是把钥匙丢了?” 不会!自己身上除了车钥匙,别的钥匙也不会带呀! 他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假装喝的有点醉,不认识对方是谁,只摆摆手,“找错人了,你再问问其他人吧。” 车缓缓的停下来,老五下来开车门子,四爷进了车里,关了车门子就再也看不见了…… 这代人呀(130)三合一(这代人呀(130)四爷走...) 本章节做了文字替换,_读_未_修_改_内_容_请_到_醋###溜###儿###文###学 这代人呀(130) 四爷走了,没管搭讪的同学。上了车了,给老师发了个消息,说是有点急事,先走了。账已经结了,在柜台上存了些烟酒,有需要只管去前台支。 老师叫王征,当年跟这一级的学生做辅导员的时候,他也才研究生毕业,没比这些孩子大几岁。跟班里的男生处的也不错。当年像是贫困补助之类的,他每次都问金思业,也都尽力给争取了。然后这些学生自打有出息了,对他这个老师那也是相当尊敬的。尤其是后来出名之后,但凡求他办的事,那真是没有大磕巴的时候。逢年过节,礼从来没断过。 如今人走了,柜台上留下的,不用问就是给自己留的。之后自己有个需要招待的人可以直接带过来,这请客吃饭,饭菜的开销其实不大,真正费钱的从来都是烟和酒。这最是彰显档次的东西。 所以,哪怕老师还在呢,他先走了。老师不仅没恼,心里还挺满意的。 学生们都到社会上了,在这里高声说话的,那都是混的不错的。悄不出声,或是偷摸先走了的,都是不咋顺心,受不了昔日的同学这么N瑟的。 关注过就算了,他没再关注。 但有几个女同学凑在一块嘀咕,看的出来,这几个属于毕业后还有联系,且处的不错的。她们还是那个小圈子,在一起嘀咕这个嘀咕那个。 这会子说的是那个跟贾平安接吻的女同学,“她老公是开公交车的,其实还算稳定。” “她是农村的,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好几个,当年嫁的挺好的。她老公开公交,但人家有房,又稳定。这才几年,又长草了……” 嘀咕完这个,又说贾平安,“仰仗老丈人的时候,还敢在外面乱来!” 除了这几个受追捧的,还有一个,叫杨选军,他媳妇听说是哪个重点小学的老师,那可太受欢迎了,这个那个的勾肩搭背,孩子要上学呀,好歹是条路子。别管以前关系咋样,那都揭过不提了。回头单独联系,一起吃饭。 打扮的过分精致的姑娘跟边上的人指了指去而复返的刘小静,“看见了吗?金思业一出去,她就跟出去了。这又回来了!” 有人在边上就笑,“现在再那啥……晚了!” 刘小静坐的远,她来的迟了,除了老师身边的位子,就是不起眼的作为。老师身边的位子,那都是给有成就的同学留的,自然没法子坐的。她只能坐在个角落。 这会子同宿舍的几个人招手叫了,大家都满场子转悠呢,她也就起身过去了。 谁知道一过去,就有人问,“怎么?又动心了?追着干嘛去了?” “没有!”刘小静矢口否认,“就是去上个厕所。”包间里有厕所的。 几个人隐晦的对了一下视线,就转移话题了。觉得挺没劲的!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你就是见了当年喜欢的人,追出去说两句话怎么了?你就是在这里喊住,说两句话,开几句玩笑,这都很正常呀。 刘小静也不以为意,坐在边上听大家说话。看看这个手上的金链子,看看那个手上的钻戒,她很不自在。 吃了饭,三三两两的往楼下走。去结账的人才喊:“金思业把帐都结了,咱们今儿是吃了大户了。改天单请金思业……” “哎呀!不知道他要提前走,没留他单独的联系方式。” “怕什么?还怕他跑了?律所就在那儿放着呢,他能跑哪去?” 大家说说笑笑的,就往出走。先送老师离开,杨轩军就没喝酒,他主动过去,“老师喝了几杯,不能开车,我先送老师回去。” 王征跟学生打了招呼,直接走了。 其他的大部分都喝了酒,不管有没有开车来的,这会子也没法再开车走了。又三三两两的约起,去KTV。这个就没法说AA了,都是当年相处比较好的,那就是抢着买单的。一群一群的就这么走了。 有些不想跟大家出去的,就借口家不远,直接离开了。这里地段繁华,到处都是公交站牌。但还真不能在这里坐公交,怕人看见。正好走走,走走散散酒,然后回家。 以为参加个同学会能叫人把一地鸡毛的生活暂时给忘了,谁知道参加了同学会,更闹心了。尤其是看了别人的生活,对比自己的生活。 一样的起点起步,这才过了几年,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了呢?有人一骑绝尘,过的如同童话故事。有的人陷入泥潭,磋磨的人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 刘小静正走着呢,身边传来摁喇叭的声音,有一辆不咋起眼的车慢慢的停在她边上,车窗开着呢,她一看就笑了,这不是那个贺云庭和孟小军吗?跟金思业是一个宿舍的。贺云庭喝了点酒,叫孟小军开着自己的车。 孟小军是感冒了,吃着药呢,不敢喝酒。因此,这会子正好他开车。 贺云庭不知道为啥停车,直到看到刘小静。 孟小军招呼道:“上车呀!住哪,送你回去。” 刘小静就直接上了车,“玫瑰大厦。” “高新呀?”孟小军一边开车一边跟刘小静搭话,“那你们都不错,房都买在那边了。那边的房价涨的最厉害了。最开始也就两三千,大部分都不到三千,听听现在多少钱呢?六七千呢,翻了一倍不止。” 刘小静笑了笑没言语,只问:“你住的远?” “嗯呢!我跟云庭都住的远点,在新区那边。那边的房价当时便宜,直接就买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然后把人送到玫瑰大厦。没有多留,直接开车走人了。 刘小静看着车子走远,笑了笑,他们不知道,这个大厦边上还有一条不起眼的路,从这条路走进去,是隐藏在城市里的城中村。迄今为止,她还在城中村租房子。 租了个一室一厅,她跟老公在城里上班,孩子在老家公婆带着。 她不知道今儿为什么会去追金思业,她就是觉得命运真爱捉弄人。当年若是自己追了,是不是自己的命运就会不一样。 而这个玩笑真的开的有点――大! 晚上进了这个家门,简陋的家,处处透着一股子廉价的味道。 把包挂起来,躺在床上不想动。然后眼泪不由的就流了下来,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股子委屈来。 门锁响了,是男人在开门。门开了,男人开始换鞋。是一股子脚臭味,不由的叫人作呕! 她蹭的一下坐起来,“告诉你了,把你的鞋脱到外面去!” 男人没搭理她,她起身来,蹭的走过去,把门打开,然后把那双穿了三年的运动鞋,连同塞在鞋里的袜子,一起踢了出去,啪的一声把门给摔上了。 回过头来,男人却一脸疲惫的躺在沙发上,浑身的酒气,“拿点水!今天陪客户,那孙子可太难说话了……” “还没谈下来吗?” 男人摇头,“快了!” “要是没这一单子,你的任务就没法完成。底薪都未必保得住,对吧?” 男人起身伸手拿杯子,“你别嗦……” “我嗦!你妈打电话又要钱了,说孩子咳嗽了,老好不了……” “先转五百回去!” “五百能干什么?”女人突然就歇斯底里了,“交了房租,拢共也不剩下两千块钱,给家里五百,你妈又说你堂妹嫁人,咱们上礼少了三百不行,我家那边我表弟要结婚,当时咱们结婚我舅舅给的是五百……” 男人把手里的水杯子猛的往地上一砸:“他妈的!那你说怎么办?是叫我去偷还是叫我去抢!” “你就是窝囊废!”她一下子就炸了,“你去看看我同学都过成什么样儿了?只有我,穿着二三十块钱的地摊货!过着算计着买一根葱还是两根葱的日子……” “你他妈的愿意过就过!不愿意过就离!”男人蹭的站起来,指着门口,“不愿意过就滚!滚的远远的!” 她也不甘示弱,把又随手乱放的属于男人的外套给扔出去,“要滚也是你滚!凭什么叫我滚!” 男人滚了!出去之后把门摔上了。外面悉悉索索的是在穿鞋袜。 紧跟着是脚步声,下楼去了。 这样的争吵,隔三差五的,都有!但不到天亮他还是会回来的。然后过几天,再继续吵吵,如此往复。 可这次,男人出去了却再没有回来。在她要去上班的时间,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请问是刘小静吗?这里是交警队……” 她手里的手机一松,人整个都恍惚了。 男人出去――出车祸了!人没了!人没了! 我的女儿――再也没有爸爸了! 然后一早起来,四爷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先是同学群里,说是刘小静的丈夫昨晚出了车祸,人没了。 再是贺云庭发了消息,“贾平安昨晚喝醉了酒驾,被弄交警队去了。我跟孟小军过去领人,结果碰见刘小静了。她老公被车撞死了,这边这官司,怎么争取赔偿,怕还得你帮忙。” 同学出了这样的事,帮忙是义不容辞的。 可四爷就想呢,这刘小静是谁呢? 哦哦哦!想起来了,这刘小静不就是出门送钥匙要搭讪那个吗? 本来该自己去的,他也不去了。跟贺云庭说了一声:“我今儿有个案子要开庭,亲自去不了了。我打发个在这方面有经验的律师,叫他帮着处理吧。” 也好!这种帮忙已经是帮了大忙了。给同学帮忙,谁也没规定亲力亲为。 昨儿才聚会,今儿就出了这事。只要还在省城的同学,都赶过去了。 从监控上看,人家司机并不是过错方。就是正常行驶状态之下,路边突然闪出一醉汉,好似之前就在路边睡着,这猛的一窜起来,踩刹车都来不及了。人撞出去,甩在的前面不远的那种水泥石墩子上,二次伤害之后,人没了。 律师就给四爷打电话,像是这种的,你就是在司机身上再找毛病,赔付十来万估计就把案子了了。这还得是司机那边好说话。 这种事,能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四爷也没跟那个刘小静联系,而是给老师和贺云庭这些人打电话把事情说了,意思是这就是极限了,也尽力了。 而且,这钱不单是刘小静和孩子的,人家有父母。这钱得是四人份的! 现在就看她公婆肯不肯撒手,要是爷爷奶奶愿意钱留给孩子,那都归刘小静支配。要是爷爷奶奶不愿意,她拿到手也就几万块钱。 这就比较惨了。 因着这个事,大家才算了了解了刘小静的情况。反正就是过的不如意!如今又是这么一个情况,贾平安就号召同学,看不能不能大家都伸出把手,帮扶一把。 四爷也以要开庭为由,葬礼没亲自去。很多人也没去,但大家都拿出点钱,派出个代表。 贺云庭和孟小军都是一千,四爷也出了一千。 随大溜嘛!叫律师过去处理了,就把同学的情义给尽到了。反正同学加上老师,凑了七八万块钱,给了刘小静。 孩子的爷爷奶奶也没要那个赔偿款,都给孩子亲妈了。拢共十六万,再加上亲戚朋友觉得这娘俩可怜,葬礼的时候礼金都重,这些孩子的爷爷奶奶也没要,都给儿媳妇了。加起来,这就小二十万了。 再加上同学凑的七八万块钱,二十七八万,她在新区也首付买了个小两居。钱还有剩余的,她辞了工作,在高新这边租了个小小的格子间店铺,做小蛋糕和奶茶。 地方选在那里呢,就选在豆豆学校的对面,也就在四爷律所的下面。虽然不在一个楼上,但是相距也就三四十米的样子。 这天,林雨桐接了豆豆,跟孩子往对面走。今晚上不在家里吃饭,师大一位老教授今儿生日,打算带孩子去给老师祝寿去呢。她们去接四爷下班,顺便就走了。 然后路过一个小店,就被人叫出了,“林编剧――林编剧――” 林雨桐扭脸看过去,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手里端着两杯奶茶递过来,“你好啊林编剧,我是金思业的同学,在这里做点小生意。上次我家里有事,多亏了老同学帮忙。本来想上门道谢的,又怕打搅你们。整天看见我那老同学进进出出的,还没碰见过林编剧。难得碰上了,一点小心意,请您尝尝。” 说不用吧,好像瞧不起人家。 接了吧,人家也是小本生意。 正说着呢,有隔壁还是楼上铺子的老板娘牵着两个孩子回来,“安安妈妈,孩子替你接回来了。” 然后一五六岁的小女孩就拉住了这个手里拿着奶茶的女人。 林雨桐接了奶茶,叫豆豆拿着,正好有一小盒巧克力,是许安给豆豆买的。这玩意是豆豆要带的,给老教授家的小孙子带的。林雨桐先把巧克力给了这个叫安安的孩子。然后叫豆豆给人家道谢之后,就客气的道别了。 刘小静就看着走了的那母女俩,女人穿的极为闲适,那一身衣裳她在服装杂志上看见过,特别不起眼的一套,也在五位数上。还有孩子穿的衣服,那是打眼一看就特别贵的。母女俩一人拿着一杯奶茶,但谁都没喝。不知道在说什么。 到了那边律所的楼下,正好看见金思业从里面出来了。他伸手拿了母女俩的奶茶,然后交给身后的助理。 要去吃饭了,喝什么奶茶。 四爷交给助理,“给前台那俩,别浪费了。” 林雨桐就笑,前台俩姑娘长的圆圆润润的,整天喊着减肥,却奶茶不离手。整个律所,也就那俩喝这个玩意。 助理就笑,才说去给开车门子呢,得了,也不用了! 四爷摆手叫他忙去,那边老五开着车过来了,下车把车门子打开了。四爷和桐桐带着孩子上了车。 车从小店门口路过,刘小静看见一家三口在车上说说笑笑,然后一闪而过。 客人喊了,“老板娘,看什么呢?赶紧的,还等着呢。” 哎!哎!来了。 她垂下眼睑,苦笑了一下,忙她的去了。安安小小的一个,坐在角落里一个人拿着玩具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反正四爷最近是真的挺忙的,约的人多了嘛。不见人家,人家就找律所去了。进门就说:老同学,今儿我们来混饭来了。 那你能不招待? 这种找点一般都叫助理安排,就在附近的饭馆。要留电话就留一个,但大多数,就留助理那边了。要不然这整天都是事。 除了贺云庭和一个叫杨选军的,四爷也没带别人到家里坐过。贺云庭是属于交情匪浅那种,杨选军呢,是这回才联系上的。也没啥特别的,也不是能帮上忙或是其他。就是在辅导员那里碰上过两回,对方考上公务员了,在信息技术处这样的地方。就是一科员,也没啥职务。单纯是这人比较热心,看着处事还行。而对方呢,对四爷唯一的企图,就是四爷是技术大牛,他奔着技术来的。这种人没那么些复杂的心思,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就交往起来了。 第一次来找四爷的,四爷都接待了。但其他再邀约,四爷就没空了。他是真没空,律师真不是那么容易的。面临的困难多到行外人想象不到。看着他在办公室坐着呢,但一天天的电话就没停着。 这个律师在外地办案,打电话说,“这边推脱……”吧啦吧啦的,这边四爷就得想法子跟人家隔空沟通。 最烦的就是地方保|护,以私对公的案子,这种案子能把人给拖死。这还不算当时委托人说的好好的,协议都签了。但案子一遇困难,或被告私下跟当事人达成协议,把律师撇开了,原本说好的要追查这个追查那个的,结果他先缩了。律师跟着跑断腿了,最后里外不是人就算了,钱还拿不到。 这还只是里面最平常不过的两种麻烦,要是细细的数,那真的多了去了。这也就是自己这边不全靠案子吃饭。要不然,养这么些人也难。 这个行业是这样的,撑的撑死,饿的饿死。这不,来实习的律师都快把门槛踏破了,这里面还有好些是关系户拜托进来的。这么大的办公面积,愣是空间不够用的感觉。 人一多,声音就杂了。尤其是现在这些年轻人,跳脱的很。对老板私生活的兴趣要高于对职业的兴趣。 今儿一上班,前台的姑娘就拦住他这个老板:“老板,楼下的一个奶茶店的老板娘,说是您的同学。” 对!是我的同学。 “这个,飒姐知道吗?” 知道! 四爷把这胖乎乎的姑娘扒拉开,“上班去,有空就赶紧找个对象。” 这姑娘也不以为意,跟四爷喊道:“老板,涨工资吗?恋爱需要经费。” “拿不出经费跟你谈恋爱的小伙子,我这老板先不同意。趁早收起!” 把人逗的不行! 虽说法律是个严肃的事情,但其实办公室的气氛还是活跃的。要是不去会客室见客户的话,大家办公,在办公室是可以穿着拖鞋或是便鞋的。老板不管的! 胖姑娘穿着月子鞋,这种鞋又舒服又轻便,追到四爷办公室门口,在上班以前把要说的话说完,“那个老板娘每次都打听老板,我敢保证,这个女人居心不良。老板,小心呀!您要是对不起我飒姐,咱们可都不答应。” 助理急匆匆的过来,“那你还去买居心不良者的奶茶,叛徒!” 然后把人给打发了。 但是胖姑娘真的没有再去买奶茶,而且还规劝来实习的实习生,“谁买奶茶,我打小报告告诉老板娘,说你们背叛了。” 实习生:“……”这个律所要求有点多。 四爷就发现,真的再没飘出过奶茶味儿。他回去还跟桐桐当笑话说呢,“这些姑娘迷你比迷我的多!” 然后林雨桐亲自做了能冲泡的奶茶,大大方方的给送去了,“要喝自己冲,保证营养健康还不胖!” 人家那个地段好,不会因为少了你们公司的人买奶茶,生意就做不下去。但刘小静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再也见不到那边来买奶茶的人了。 什么原因呢? 因为金思业知道自己打听吗? 她能看他每天下班在律所楼下的花店买鲜花,每次都不错,样子也都不太一样。就是自己选几朵的样子,然后带着鲜花上天桥,过了马路下去,偶尔会在小店里买点熟食,或是新鲜的水果,然后拎着进了对面的小区大门,就再也看不见了。 每天早上起来,差不多都是那个点。他应该是在家里吃了饭出来了,手里拎着公文包,过马路上班。大部分情况是他的妻子送他的女儿上学,但也有特殊情况,他会牵着孩子的手先把孩子送到学校门口。看到孩子进了里面再也看不见,他才会在这边这个路过过马路,然后从自己的小店门口路过。有几次她都想打招呼,但是他好像很忙,每次都拿着电话,边走边打电话。眼睛没往这边看,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她在这里。 每天接送孩子的,倒是她妻子。那位每次出来穿的衣服好像都不一样,但是每次出来的状态看起来都很好。她会站在学校门口跟别的家长聊天,然后等孩子出来了,接了孩子往家走。在路上不会停留,也不会带着孩子去超市买菜或是别的,基本就是直接回家了。 最近,跟周围小格子店的老板混熟了,她才跟这些人打听,“咱们这里还住着名人呢?” 对方就笑,“人家不太光顾咱们这种小店。家里有保姆,有司机,亲自接送孩子,那是怕孩子出事,交给别人不放心。要不然,咱们也不太见的上。这进出都有车,地下车库出来,你知道人家进出了没?不过见的多了,也就没啥看头了。就是穿的好点,咱们也能理解。有钱嘛,不吃不穿留着干嘛?对吧?!” 也对! 对方就笑:“看人家金律师好呀?好也是人家的!我老婆也瞧着人家好……” 他老婆就笑,“那就是人家好嘛!天天的都去买鲜花回去,送谁的?还不是送给老婆的。有钱没钱的,有这个心就行嘛!那才是过日子!现在跟你这是叫过日子呢?这是叫熬日子呢!当初谈恋爱的时候咋说的?说会对你好,啥都会给你买……结果咧?” “结果是没钱嘛!有钱就给你买了嘛!” 这两口子是四川人,当年大专毕业留在了这里。生意看着不大,但人家做盒饭生意时间长了,房和小货车都买了。两人整天叨咕,但看的出来,恩爱的很。 这叫她也羡慕起来。 其实,不一定要过的跟金思业的妻子似得,要是像是这两口子也一样。相爱的两个人结成夫妻,生儿育女。没有大富大贵,但有一份不错的营生做,每天都有收入。老人和孩子健健康康,这就可以了。 可自己不是因为爱情结的婚。是因为毕业了,大家都结婚了,所以自己也结婚了。那时候工作难找,她没找到啥好的工作,只在一个蛋糕店里挣一份养自己的钱。后来家里说,你自己不行,就结婚找个人吧,然后结婚了。老公是做销售的,做销售特别能说。一个能吹出十个来,她没谈过恋爱,只在大学期间喜欢过一个人。喜欢了这个人四年,整整四年。但是,他的家境不好,学费是贷款来的,年年的贫困补助都有他。他要是谈恋爱,怕是贫困补助也没了。她只默默的关注他,却从来没有关注过。然后就毕业了!毕业了,跟喜欢的人就再也没有交集了,她连他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直到横空出来一个飒姐,在网上看见他是飒姐夫。再然后,他成了律师,帮助了同学,在法治频道的节目上也能看见他。 他变的她都不敢认了。 结婚之后没有丝毫的欢喜,这个人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但她也平淡的过了!然后生孩子,然后生活琐事越来越多。每天在节目上看他,或是在网上和微博上看看他的消息,就是她心里的慰藉。后来,节目上也看不到他了,只能在微博上看到他的一些动态。 她那样的生活,怎么敢去同学会?唯一的念想就是再见见这个人,跟这个人说句话。 她见到了,她全程都在看他,他早不是当年的样子,他蜕变成一个特别有成熟魅力的男人。一举一动,挥洒出来的东西特别叫人着迷。他坐在那里,所有人都成了他的陪衬,他其实……能算是男人里面的王了。她从没有见过这么有男子气概的人。而这个人是自己喜欢的人。 他走了,她跟了出来。他脚步坚定,一点也不像是喝醉了。她喊住他,距离近了,能闻见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夹在着淡淡的酒香,那一刻,只觉得这种味道才是自己向往的味道。 他说话的声音醇厚,听的人心里痒痒的很。 这个人――错过了! 边上店里的老板娘也开玩笑,“金律师那样的男人,不说娶不娶,名分不名分的话,给人家当个情人咱也愿意!” 这是说笑的话! 老板跟在他老婆后面来了一句:“只要看的上你,你就去。就那德行,想啥美事呢。” 说说笑笑,谁也不往心里去。 刘小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羞涩的一笑,也跟着忙去了。 林雨桐听四爷说过这个同学会,后来这个刘小静丧夫了,她也都知道。这种事吧,咋说呢,喜欢这种事……你还不叫人家偷偷喜欢了?对吧?谁都没有这个权利。只要不来打搅自家的生活,谁也管不着人家呀! 要是这种的都防着,那一年到头啥也别干了。觊觎四爷的人多了,但那又怎么样?撒出去该往上扑的还一样往上扑呢。 这种事主要在男人,防是防不住的。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掌握他的钱包。出去没钱谁搭理?可要是没钱了,还有人非要不可。这种的好像你也无可奈何吧!那就拿着他的钱利索的撒手,叫他们爱滚哪儿滚哪儿去。失了人别失了财呀! 丈夫嘛,一丈之内是夫,一丈之外,谁知道是谁的夫!他要愿意只是你的夫,这日子就能过!他要禁不住诱惑,那就是别人的了。 盯着钱比盯着人靠谱。 女人们在一块聊天,不是说孩子就是说男人,结婚后过上几年,大部分都成了这个德行了。尤其是有些社会地位和金钱的男人,概莫如是。跟这些夫人太太聊天,大家都是这种论调。 这个周末回老家,回去的人多了,把律所的人都带着呢。大家好长时间也没没聚聚了。再加上张巧凤说是玫瑰开了,为要不要回去看看。 四爷真的种了好大一片玫瑰,没搭暖棚的那种。正是开花的月份,今年开的特别好。正好林雨桐也想做点玫瑰糕点,想找新鲜的鲜花也不容易,那就一起回吧。 去看玫瑰,林雨桐难得的穿起了小白裙。带了一顶大大的帽子,叫四爷看:“好看吗?” 四爷拿他专业的相机去,又翻箱倒柜的找衣服,“给你们娘俩拍一套写真去!” 给豆豆把各种萌萌哒的小裙子和小裤裤都带上,他挑出来两箱子衣物。其实娘俩都不咋爱收拾自己,四爷这次却拿出打扮洋娃娃的心态来,真就塞了两箱子放后备箱,才往回赶。 这叫林成河看就是瞎折腾! 什么照片要在傍晚拍,什么照片要在早晨拍。然后一会子一换衣服,呀呀呀!作啥精怪呢这是! 俩农村娃嘛,不说蹲下把草拔了,搁在那儿这样那样的,咋瞅咋别扭。这是幸好不叫外人进来,这要叫外人进来还得了?闹笑话呢不是! 跟回来的同事,就跟在这一家三口身后拍。 四爷拍老婆孩子,人家拍给老婆孩子拍照的四爷,然后还发W博,哪怕面部模糊处理了,但大致的样子一看也知道是谁。 小助理还帮着四爷更新w博了。 然后好些人就看到那么一组照片。 正在做奶茶的刘小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默默的关上。正好,贾平安在群里联络人呢,“明儿也去参观一下金大律师的庄园,谁去?带家属的那种,要去的结伴一起。我打算带老婆孩子去瞧瞧,玫瑰开的正好。” 然后响应的人不少,刘小静想了想还是报名了,“我也去吧,想带孩子散散心。谁的车还有空位,捎我一程。” 然后第二天早上四爷才给这母女俩拍了一组照片,他把编出来的花冠给娘俩戴上,才说要拍呢,助理就过来说,“贾科长说他们请了王老师和师娘,一起也来了,还有好些同学,带着家属的,问咱们欢迎不欢迎。” 都来了,能不欢迎吗? 四爷就安排助理,“也别忙着采购了,叫周围的馆子给这边送席面吧。” 不喜欢拍照的豆豆问爸爸:“不用拍了吧?” 没事没事!闺女,头歪一下,枕在妈妈腿上,再来一张! 这代人呀(131)三合一(这代人呀(131)再拍了...) 这代人呀(131) 再拍了两张,金豆豆先受不了了。与其在这里叫人拿焦距对着,她更喜欢去摆弄相机,给别人拍。因此,真就两张之后,金豆豆受不了了。窜起来就冲着爸爸跑去,“爸,你教我拍照!” 然后剩下林雨桐一个人在这里摆姿势,四爷特别耐心的教她闺女。 可这不行呀,老手摄影师跟新手这不一样的。新手摄影师会累死模特的。勉强撑了两张之后,林雨桐特语重心长的跟孩子说,“一草一木都是景,你可是先拿这些试试……” 我可以先拍妈妈的。 “不!妈妈是爸爸的御用模特。”林雨桐打发闺女,“先拍景试试看,许是你有兴趣呢?” 金豆豆一瘪嘴,“至少一草一木比较听话,摆动的方向也好判断……” 林雨桐:“……”对我这个御用模特还不满意了。 这孩子干什么都特备认真,就有那个轴劲儿,真蹲到一朵开着的小蒲公英边上去拍这朵小花去了。 四爷和林雨桐也不管了,这孩子投入一件事,也比较烦别人打搅她。 林成河瞧见了,就拿着个小马扎过来了,“你们忙你们的,我跟着孩子呢。” 怕豆豆摔着了。 行吧!祖孙俩自己高兴就行。 但显然,别人不知道豆豆的脾性,觉得孩子一个人在那边。律所这些人就过去逗她,孩子拍了两张就没法用心的拍了。自己收了相机,又把她的小画板拿出去支在外面,她想画玫瑰园。跟她爸学国画,也学油画。今儿想画油画。 还嫌弃不方便,把她的小短袖和背带裤也给换上了,一本正经的去画画去了。这个就无所谓了,谁想看就看,谁问话都有空答话。 就有几个坐在树荫下喝茶的律师说了:“这孩子了不得,什么都能静下心学。我家那个叫学个素描,大孩子了,学不进去!” 这些都是年纪大些的律师,他们进了园子也放松,也赏景。不会那种‘哇哦,这个真好看’。他们关心的是,这玩意多少钱,怎么弄的。转了一圈之后就算了,往这边一坐,茶水喝着,水果吃着,小风吹着,不要太惬意哟! 有些还在这边的工具房里放了便鞋,体验一把农耕之乐。跟着花农锄草去了。 几个年轻的,知道林雨桐要一些花瓣,跟着花农去花田里剪玫瑰花枝去了。全开的再不捡还是会落的。有些还跟桐桐嚷嚷,“老板娘,有包装纸吗?我想给我女朋友带九十九朵玫瑰。” 有呢!工具房的柜子里就有,“多准备几束,几个老嫂子没来,带回去叫嫂子们留着熏屋子吧。” 坐着喝茶的几位就笑,“那我们就不动了,包好看些。” 这些都是熟人,林雨桐跟律所的人,除了新来的实习生,都是熟悉。这些实习律师呢,本来就不大熟悉,来了只玩啥也不干还不好意思。有些就已经在边上打杂跑腿了。不过院子大,还有四处走出去玩的呢,也不显得人多。 四爷这边说了来同学,但估计也来不了多少。有日子过的轻松的,收入比较好或是工作稳定的,他们出来玩没问题。但大多数人,哪有那个闲工夫。 可不被四爷说着了吗? 一共五辆车,能有多少人。 贾平安两口子带着孩子,接了老师家两口子,老师家的孩子在补课,也大了,没跟来。他们一辆车。贾平安如今调到省里了,这次贾平安这么热心,根子上是因为她媳妇热心。为啥呢?他老丈人在大衙门,虽然没多高的职务,但她媳妇跟着认识的人多了呀! 姚可心在知道丈夫去了同学聚会,还为此酒驾,叫她费了好鼻子劲儿才把事情了了,结果听贾平安说:“你不是说,那个金大律师跟那个什么王大少相交莫逆吗?我说了金思业是我的同学你不信?我这不是联络感情去了吗?” 他们说的王大少,就是之前在赌桌上见过的公子哥,王子奇。 可能在哪个地方吃饭或是哪个会所里,叫姚可心给看见了。她认识王子奇,知道这是位衙内。还从媒体上见过四爷,于是,她回来跟丈夫念叨了。 贾平安最开始撺掇着联系同学会,目的就在这里了。一直也不联系的人,突然跟人家联系,这也不现实。于是,想法子把过去的感情联络起来嘛。谁知道几杯酒下肚,正经事给忘了。更没想到,金思业中途走了。 如今难得这位有了动静,那就赶紧的,走起吧。还怕自己没这个脸面,去把老师和师娘给接上,走的时候才打的电话。 不要脸是不要脸了点,但这处着处着,关系不就近了吗? 姚可心也没避讳老师和师娘,“咱们这位金大律师,说是神通广大的很呢……”她掰着手指往过数,“我说,这么好的关系,我家贾平安也太实诚了。同学关系,那是铁打的关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王征许是在学校里呆的时间久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反正这话听着就不是很舒服。他纯粹是跟学生出来玩来了,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码子事。 可心里不舒服吧,还说不出来。人家送了自家老婆一个金镯子,这会子还明晃晃的在手上戴着呢。如今又这么掏心掏肺的,你说这事给闹的。 贾平安斜眼看了坐在副驾驶上的姚可心:“胡说什么呢?” “这有什么呀?咱也不是说非得求同学办什么事,就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姚可心就道,“我看人家金大律师是很讲交情的,你那个姓杨的同学,也没什么职务呀,可我看跟金律师就处的不错。” 他们说的是被四爷在家里招待过的杨选军,这位带着他媳妇张老师开着车就跟在后面。张老师还问说,“我看那个贾科长带了不少海鲜,咱们带这点水果,是不是太少了?”“人家也不缺,是个意思就行了。去同学家嘛……有啥吃啥,咱家有啥给带点啥,常来常往的,不用弄的那么复杂。” 张老师就说孩子,“那边叔叔阿姨家,有个小姐姐,去了跟小姐姐玩,好不好?” 嗯嗯嗯!“我跟姐姐去放风筝!” 比起张老师的随意,刘小静在一路上都在不停的叮嘱安安,“见了人要有礼貌,见了年轻的要叫叔叔阿姨,见了年龄大的要叫爷爷奶奶,不要随便要吃的,不要随便瞎跑……” 她坐的是那个精致女同学的车,俩人当年一个宿舍的。这回这位同学跟老公一起来了。精致女同学的老公是做生意的,回来一说是谁,她老公说这号人物怎么不好好结交?因此这回一说,她就响应。她老公把公司的一摊子事扔下跟着来的。 一路都在听刘小静叮嘱孩子,她觉得难受的很,“孩子嘛,就是撒开玩的年纪。干什么呀?老同学那里,有什么呀?就是做的有点不好了,不过是孩子,金思业还能嫌弃孩子?真是的!”她从车载的冰箱里取了饮料给孩子递过去,“听阿姨的话,别听你妈絮叨,烦不烦。” 安安不敢接,抬头看妈妈。刘小静点点头,安安才伸手拿了,小声说谢谢。 但是刘小静没急着给打开,一是怕凉,二是在车上,万一撒了,这饮料是有颜色的。今儿才给孩子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饮料洒在衣服上了可就太难看了。 到了地方,从车上下来,四爷才想起这个女同学叫石娜! 石娜特别外向,一下车就笑:“金思业,想不到我也来了吧!” 四爷就欢迎,“可不没想到吗?” 石娜伸开双臂,“老同学,不拥抱一下吗?”四爷也笑,“我家有醋坛子,不能随便给人抱了!”说着叫介绍林雨桐。 林雨桐过去跟石娜拥抱了一下,“我来抱吧!” 石娜也笑,“我可太想抱抱飒姐了!说实话,要知道我老同学发展成现在这规模,有我们家老沈什么事呀,我当年就是死皮赖脸的也得把你们家这位拿下的。” 四爷跟老沈握手,然后回了一句:“那没戏,我跟我们家这位认识的早了。” 石娜豪爽的拍了四爷的手臂:“还老同学呢,这点念想都不给人留!好歹叫我家老沈有点危机感也行呀!下次我再说这话,你得配合配合。” “那你得跟我家那位打个申请报告!” 林雨桐就笑,“我收费的!” 石娜也朗声笑。 这种开一些小玩笑的,其实屁事都没有!纯粹就是逗闷子呢。 石娜说笑着,就给林雨桐介绍,“这是咱家贾科长的爱人……这是咱们孟小军孟老板的爱人……” 师娘林雨桐认识,林雨桐过去就拉了师娘的手。贺云庭家的媳妇她也熟悉,甚至见了这边的长辈,因此这媳妇一来就找张巧凤去了,“婶儿,我来了。有啥要我帮忙的?” 倒是第一次见杨选军的爱人,林雨桐热情的打招呼,“张老师,听说你调到一小了……” 豆豆他们学校。 这么一说,就亲近多了。 男人玩男人的,女人林雨桐接待,往里面的亭子去。里面瓜果饮料啥都有。 石娜没特意介绍刘小静,跟忘了一样。刘小静就跟着林雨桐这一拨人过来了。 师娘是个比较内敛不爱说话的人,林雨桐也不为难人家,刚好那边剪了花枝过来,林雨桐就给她找个活儿干,“我打算自己做玫瑰露,回头见着有份。” 这可是个雅致的活,师娘坐在边上,细细的把花瓣取下来,各种品相的都分开。 孟小军他媳妇家是开饭店的,她媳妇人称胖胖,确实是个胖墩墩的人。人看起来憨厚的很,一来就先问林雨桐,“厨房要帮忙吗?我啥也不会,要不去厨房帮忙去。” “怪热的!”林雨桐摁了她坐,“只管坐着,就是消遣来的,你也歇一天。” 姚可心就恭维林雨桐嘛,说这地方有多好多好。 林雨桐也跟人家搭话,“我们是工作时间自由,所以弄这么个地方,想回来就回来了。像是贾科长,人家要是不进体制,那可说不准早家财万贯了,我这地方可未必看的上了……”姚可心就觉得,跟林雨桐这样的人打起交道来特备省劲,是一种非常叫人舒服的社交关系。坐在这里的,没有冷落谁,就是那个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刘小静,人家也照顾到了。笑语嫣嫣,言语又利落。 姚可心诚心诚意的:“飒姐,真的!也就你这样的人能配上金律师,也只金律师那样的男人配的上你。” 把林雨桐说的笑的不行。 “真的!”姚可心就道,“我之前只在网上看过金律师的照片,看过他上节目。可一见真人吧,给的感觉吧……我家老贾该扔臭水沟里。” 石娜就关注着刘小静的神色,见她悄悄的坐在最边边的位置,孩子哪里也没去,依偎着她。这叫她一边是心里气,一边又可怜这娘俩。 石娜自己吧,也知道自己是心高气傲爱攀比,但其实也心软,也是真觉得没了男人了,刘小静这孤儿寡母可怜的慌。之前刘小静在群里说谁捎带她一程。可别的都是男同学,人家拖家带口的,应承带你是个啥意思?人家媳妇不多想吗?不敢应承呀。 石娜只能接话,说是顺便带她。她要是只为了叫孩子出来玩还罢了,可那一下车就盯着金思业瞧,那样子实在是不像样。要不是自己插科打诨的……当人家瞎呀。 况且,该问的话,自己已经帮着问了。人家不是说了,人家跟飒姐认识的更早。两人高中读一所学校,说不定那时候都已经谈了。不甘心?不甘心个屁!你连个前任也不是! 看的出来,刘小静来之前,是特意收拾过的。给她和孩子都换了新衣服,白体恤短袖,牛仔裤,小白鞋,戴着白色的网球帽,背着双肩包。干净清爽的,好似是不错。 但如今出门,见过谁穿的是全新的。新的才叫人觉得别扭!好似平时不舍得穿,只正式出门的时候穿的。 这就很不合群了!回头你再跟飒姐站在一块比一比就知道了。 飒姐今儿穿了白色的短袖,穿了牛仔背带裤,跟亭子外画油画的孩子穿的一样。她肤色白嫩细腻,脸上不见丝毫鱼尾纹。扎着马尾,穿着小白鞋,整个人的状态说是二十四五也有人信。她的手上也不全是干净的,衣服和手上都有油彩,怕是给孩子弄颜料给染上的,人家却浑不在意。 这是什么?这是各方面的自信。 你说你,整天站在路边出摊,风吹日晒的,你的各方面状态能跟飒姐比吗?你比人家显老十岁不止。还有安安,孩子的衣服买的大了一码,是为了明年能穿的。可这不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站在边上跟豆豆比一比去? 社交是有圈子的!虽然这是个同学聚会,但来的这些人里,除了刘小静,大家过的都比较好了。 贺云庭有保洁公司,跟金思业有交情,人家有车有房一年几十万的收入,这在省会城市就算不错了。听说她媳妇又跟着加盟什么快递,一年少说也在十几万的收入。这不算大富,可也算小富了吧!在如今这个年纪,至少不用为了三瓜俩枣疲于奔命了。 孟小军家老婆有钱呀,省城里火锅店开了好几家,他们两口子名下就有一个上下两层的火锅店,在大学城。生意不要太好!再加上孟小军是拆迁户呀,他家原本是山里的,结果村子下面被发现有矿,家里得了一大笔钱,跟着村里迁了几十里。后来他上大学了,新迁的地方,又被发现有矿。然后又是一大笔钱。然后人家拿钱在大学城买了铺子。火锅城用的还是自家的铺子,人家有空就管店里,想出来玩了,也有专门请的经理管理。 贾平安大小是个科级了,人家老婆说是在宣传部门,两人都是公务员。 杨选军没职务,但确实是在国家单位。人家媳妇是重点小学的老师,胜在一个稳定。反正体面又旱涝保收。有车有房有稳定的工作,人家过的很好。 还有自己,老公的公司不大不小,收入肯定比工薪阶层高。 这就是一个圈子,在一块不是很别扭难受。 这会子刘小静就接不上话来,只能带着孩子在那里拾掇那些玫瑰。孩子拿着破损的玫瑰花瓣玩。结果挤出来的汁弄到手上,不小心又弄到衣服上了,刘小静不停的用眼睛瞪孩子。 孩子越发的瑟缩,把手藏到了背后。 那边豆豆也不画画了,跟杨选军家的孩子放风筝去了。她有许多风筝,都是爸爸做的。这会子也不小气,拿了个蝴蝶的风筝,“你们跟我来,咱们去太阳花坡去放风筝。” 坐在亭子里看的见那个地方。 石娜就说安安:“宝贝,去找姐姐放风筝去。你瞧瞧,都去了。” 这孩子低了头,又蹲在地上,也不动地方。 刘小静忙道:“别管她,这孩子内向的很。” 林雨桐就道:“那你帮阿姨去摘花好不好……看!就是那种黄色的,是蒲公英花,山坡那边最多了……”她顺手把一个小花篮递过去,“去吧!摘了给阿姨送来,阿姨有用呢。” 安安这才伸手拿了,指了指山坡,“那里?” 对!“就顺着这条路走,就到了。” 然后安安一摘花,其他孩子就有被吸引的,过来帮她摘,放在她的篮子里,一会子就玩到一块去了。 刘小静就不好意思,“她爸没了之后,我管束的严了一些。总怕一眨眼,就出事了。倒是把孩子管束的有些过了……” 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可以理解。年纪轻轻的守寡,也不是个事。 师母就觉得心有不忍的,“碰到合适的对象,我帮你留意。这人刚走,近两年,你缓不过来,都能理解。可你还年轻,也不能总这么守着。等过两年,找个稳妥的人,成个家。你的负担也轻了。这不是指经济负担……我知道现在做生意比拿工资挣的多。可人嘛,有个人分担,心理上有了依靠,就轻松了。” “不着急,再说吧。”刘小静低着头,“一是孩子他爸没走多久。二是……到底带着安安呢。安安要是个男孩,我倒是考虑的少些。可安安是女孩,我不得不多考虑一点……” 也是!这得找个人品确实过硬的人才行。 大家都不敢再次给人家介绍对象这个话题了。 吃饭的时候,一水的特色菜,味道确实不错。大家都在外面坐了,随意的吃。长长的木桌子,摆的满满当当。大家随意去取用,然后端过来吃。 刘小静就发现,金思业一边跟男人们说话,招呼客人,一边还照顾着妻女。今儿有一大份脆烤猪皮,味道绝了。他女儿多吃了两块,就被他把剩下的夹走了,就听他说,“放了辣椒了,不许多吃了。昨儿还流鼻血了。” 回头又把烤五花肉抖了抖,把上面的料抖落了才给他老婆夹过来。这种烤肉是一大条的烤,腌制之后本来就入味了,出来再撒料,确实吃的很爽,但显然他怕味道太重,他老婆吃的嘴角都是香料,他用手直接给擦了,那双手不知有多温柔。 石娜站过去,挡住刘小静的视线。给老沈夹了猪皮,还跟张巧凤打听做法,“婶儿,这可太绝了,怎么做的呀?自家的烤箱能做吗?我家老沈就好这一口!” “这得土烤箱烤,用电烤箱我还没烤过。这玩意还不能带,就得现烤现吃。” 石娜马上就道:“那以后我可不管小桐他们回来不回来,我想来就来了。不为别的,只为这一口吃的。” 行啊!想来就来。 张巧凤喜欢跟说话爽利的人打交道。 胖胖也在那边搭话,“你要来喊上我,我也发现,这好像离了当地,就不大好做了。这个烤五花肉也烤的好!我发现咱们这里旅游能发展起来,景色是一方面,这美食绝对占了相当大的比重。不行,我得拍下来……我那边的顾客要是看见了,说不定也忍不住要到这小镇来转转……” 大家私下都彼此留了电话,好沟通的。 刘小静那样,不仅石娜心知肚明,就是其他人也慢慢的看出点什么了。本来好好的,往这边一走,脸就红。人也变的羞涩。要是二八少女,你说你羞涩就羞涩了,你都多大了,什么意思嘛。 反正再要召集人一起,大家私下联络好了,这个人得摒弃在外的。 吃了饭,也过了最热的那个时间段了,大家就在院子里随便转转。大家对种一片松柏园不是很理解。这玩意才长了一人高,真的挺小的。四爷就道:“我闺女想种,就给她种了。好几个园区,就只这个里面有其他的花,别的地方都种着树。” 还真就是单为女儿弄的。 石娜就笑:“也就是你有这个经济实力。” 四爷就道:“我可没这个经济实力。家里的所有财产,都在孩子妈名下呢。我每月的零用都是有数的……我出门要花多少钱,有司机有助理,他们没一个人给我报账的。就是律所的财务,人家认老板娘却不大认我……” 财务几个都在园子里挖野菜呢,听见了就起身回了一句:“谁给开工资我们得认谁呀!谁是隐形老板,咱心里都是有数的,对不?” 对! 四爷就说这些产业,“都在我闺女名下。我就是给她们娘俩打工的!” 石娜就喊:“听见了嘛,男同志们!上缴财政大权呀!” 贾平安就喊:“咱这么多男同胞,哪个是掌着财政大权的?反正出门我多买包烟,回家都得报备。” 姚可心机灵的很,顺着这个话说,“可不是怕你们在外面胡来吗?现在外面那些女人呀,可豁得出去的很!打着新爱旧爱的旗号,不定打的什么主意呢?人家锅里的饭咋就那么香呢!”好端端的,人家金律师说这个话干嘛,用不着给大家交代这个呀!为啥的,还不是看出有人心思不纯了!倒霉的,怎么把这种人给带来了呢。她把话都说成了半透明的,就是点拨那人呢――没错!说的就是你! 总之,这一趟要达到的社交目的是达到了,主人待客很热情。客人大部分也还算是过得的去。有点小算盘,在人之常情那个范围内。 要回去了,林雨桐和四爷也要顺便回城的。孩子周一得去学校了,那就一起吧。 刘小静却来找林雨桐:“能不能回去坐你们的车。咱们离的近!” 张巧凤就马上道:“那边坐不下吗?要不叫人送一下吧!我这才说去城里看孙子去呢,东西都拾掇好了……那要不,我明儿搭车去?” 石娜想捏死刘小静,她强忍着在这边喊道:“咋了,嫌弃我家老沈的车不好呀?来都能坐,回去就不能坐了。” “不是!我是说顺路!” 那边贺云庭的媳妇郭晓丽搭话了,“这回去就不早了,你也不开店了,去高新那边干啥。你住新区,离我家不远。要不你坐我们这辆车吧,我家这个七座,坐的下。” 可律所那边也有大巴的呀,就喊她:“要不坐这边,我们大部分人要回律所。” 然后她还是上了石娜的车,因为跟石娜最熟悉。 这边等一辆一辆的车都走了,张巧凤才点了点林雨桐:“你这心可真大!那什么玩意那是!” 四爷赶紧道:“妈,这事我心里有数着呢。您也不看看,外面那些人拿啥跟桐桐比?”说着,就赶紧跟那边脸色已经乌青的林成河道:“爸,家里所有钱都是桐桐管着呢,不信您去查账。您说,我能有什么心思呀,是不?” “最好是!”林成河很不高兴!尤其是跑到人家媳妇的娘家勾搭人家姑爷,这是对林家的挑衅!这是看不起人。要不是看那女人带着个孩子,都该撵出去。 这两口子并不是真要去城里,好说歹说的才给放行了。 金豆豆听的似懂非懂,但大致也明白了,那个阿姨喜欢爸爸。她一路上都给她爸爸做思想工作,从各个方面,“她这人人品不好,抢人家的东西……她还长的不好看……而且面相不好,看着可怜兮兮的,一脸苦相……品位也不行,她身上的香水味特别难闻……” 把林雨桐逗的不行,抱闺女,“爸爸跟妈妈好着呢!人嘛,这一辈子得遇很多人,沿途会遇到很多风景,有好的,有坏的……这都是经历,明白吗?” 不明白!“我记住了!” 嗯!记住了就行。 前面的车上,石娜借题发挥的骂老沈,“以后见了主动勾勾搭搭的女人,你就给我离远点。这种人没一个好东西!别管打着什么旗号的,都是一样的货色。”说着,就扭脸看眨着眼睛的安安,“孩子,得记住!女孩嘛,自尊自重一点,才不会叫人看不起。” 都是看在带着个孩子的份上,没骂到她面上。 刘小静脸都白了,想辩解,偏没一个人挑明了说的。她又急又气,其实她也没想干嘛!就是想距离近点,再近点。她真的只是想跟飒姐也搞好关系――而已! 她受不了这个话,只道:“前面是县城,我还有点事要办,把我放到县城吧。” 石娜就叫老沈,“县城停车。” 她看了一下时间,才八点。县城到省城的车,九点才停运的。 爱下就下,谁搭理你! 车停下了,她带着孩子下去了。 后面跟着贾平安的车,姚可心看见了,可也不叫贾平安停车,“这种人招惹来干嘛?走你的!” 辅导员叹气,“当年挺老实的孩子,一时想差了!是得叫她想想了。” 后面一辆接着一辆,没人停车。 直到大巴过去,后面跟着自家的车。远远的,就看见刘小静在招手,前面刚好红灯,车不得不停下来,刘小静过来了……这个时间,开车车窗才舒服,因此,车窗是开着的。但四爷并没有开车门的打算。她朝这边走,四爷反倒是缓缓的把车窗给升起来,外面的人瞬间白了脸色。但还是敲窗了,林雨桐慢慢的将车窗放下,平静的看她。 刘小静笑道:“我到县城有点事,在这里下车了。那个……我突然就是想起来了,想问问豆豆是在哪里学的画画,我想送安安过去。” 豆豆回答她:“我跟我妈学的。”然后把车窗摇起来,“干嘛搭理她!” 人家只是反应过来了,想找个体面的说辞把面子维系住而已。 车子动了,刘小静缓缓的蹲下,把脸埋在孩子的肩窝里不由的哭出来了。喜欢一个人,忍不住去关注他,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没有人能理解这种情不自禁!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这种想法是十恶不赦!可自己真那么十恶不赦吗?我没想破坏人家的家庭,真的没想! 石娜在车上跟关系好的女同学打电话聊天,“她倒是想破坏呢!可她配吗?人家哪点比不上她。她是哪里比人家的老婆好了?” 电话那边的同学就说,“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有些人,家里的老婆啥都挺好的,可男人就偏看上啥也没有的。你说这种的,你咋整?” 石娜不以为意,两人一路上这个那个的。老沈就说,“行了啊你!多大点事,至于的吗?也被太刻薄了!女人嘛,突然没了男人了,想找个能庇护的人,不是正常的吗?至于你们这么不依不饶吗?说到底,她也没干啥呀,对不对?女人向往强者,再正常不过了。” 石娜上下的打量他:“几个意思呀?这是看上了?还是怜悯了,同情了?我告诉你老沈,你这个思想,很危险呀!” “得得得!”老沈开车,想着今儿听来的一些消息,也不怎么在意石娜说啥,嘴上只道:“跟我没关系,你们是同学,你们随意。” 各自回家了,四爷和桐桐这边一到家,就见金双喜和苏环在家里坐着。两人一回来,苏环先拉林雨桐,“桐桐,跟妈说,那不要脸的女人在哪呢?妈撕了她去!” 家里的父母最怕这种搅和的孩子没法过日子的女人了!本来儿子媳妇的日子过的好好的,掺和个人,基本就搅和散了。亲家一打电话,这两口子就坐不住了。这两口子的生气,跟林成河和张巧凤的生气是一样样的。 把林雨桐逗的,“我妈也是,多大点事,值得打电话。真没啥事!” 金双喜就说还在笑的四爷:“笑笑笑!笑啥笑?给谁笑呢?你上学那阵人家咋看不上你,可那时候你啥也没有,咱家一屁股烂账的时候,桐桐看上你了!这是啥知道不?这是恩!你得给我记一辈子!” 苏环一说起来,气的嘴唇都打颤了,“我听你妈的意思,是在咱这里开奶茶店的……你放心,明儿一早,我就去骂去!我见天的去骂……” 这可不成!林雨桐赶紧劝:“真不是个要紧人物。他跟人家一句话都没说,就是那么一种分量的人。骂了倒是成了事了!都别搭理就完了!她自己还要生活,还要养孩子,知道咱这边没戏,也就不使劲了。至于回头爱朝哪边使劲,那随人家去!” 半年没搭理,过来过去的,她总还盯着四爷看。可等过了不短的时间,林雨桐不经意间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人家已经有了身孕,肚子都微微隆起了…… 这代人呀(132)三合一(这代人呀(132)对方可...) 这代人呀(132) 对方可能恰巧从柜台后面出来扔垃圾,叫林雨桐正好看见了。 但这种事,咋说呢?人家咋生活咱们管不着。许是又碰上比较合适结婚的对象了嘛!林雨桐心说,这还不定哪天四爷又收到人家请帖,再婚办婚礼,请老同学很正常。 但是并没有! 秋里,豆豆成了小学三年级的小朋友了。老师也跟着一直升上来了,她们班成了一个明星班级,省市的电视台,要是有什么晚会,都少不了给这些孩子一个机会。穿着汉服诗朗诵之类的,都成了学校的一个标签了。 今年秋里的雨特别多,孩子上学拿雨伞的不多,雨衣吧,湿哒哒的就不好穿。今儿送孩子稍微迟了一点,是因为班级群里,家委说是代买雨衣,买成一样的,怕放学的时候乱,孩子跟别的班的孩子走散了。 这个无所谓呀,当时在群里交了几十块钱,今儿家长留在这里是为了领孩子的雨衣的。 拎着雨衣往回走,边上有车摁喇叭,应该是司机提醒自己一下,怕过去之后雨水溅身上。她避让了一下,抬头朝马路那边看去,正看见刘小静拎着什么从柜台后面出来。她穿着紧身的毛衣,肚子隆起的幅度,绝对不是长胖了。 看见了就看见了,她没等对方有什么反应,直接就收回了视线。 事就是这个事,她忙着呢,哪里有时间为这种人耗费心神。 然而没过几天,律所前台那个小姑娘,发了个语音过来,“姐,老板的那个女同学,就是卖奶茶那个,大着肚子,说是来找老板……” “你们老板在吗?”林雨桐没打算过去,这雨不停的下,不想出门。 “老板不在,出门了。”前台姑娘回复过来,“我就是按照正常流程,给登记了,说是老板不在,您有什么要咨询的我可以帮你请其他的律师……她说她在这里等十分钟就好,要是还不回来,她就走。我跟她说,老板十分钟之内肯定回不来。您要是私事找老板,请去家里。您要是来有什么业务咨询的,其他的律师都可以。老板现在都已经不单独接案子了,一般的小案子都不过问,不管是不是关系户。结果她没在咱律所里面呆着,却跑电梯口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事。” 这就有点讨厌了! 这要是一般的两口子,突然多了个大着肚子的女同学跑公司堵人去,家里的老婆会不会多想? 她觉得,她还是得去一趟。 出小区门的时候她特意看了一下,发现奶茶店关门着呢。她直接上了天桥去律所,结果上电梯的时候并没有见刘小静。一到律所,前台俩姑娘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跟之前说的并没多少出入,只是多了很多细节而已。 林雨桐就道:“这人脑子有点轴,没事!忙你们的吧,回头我跟你们老板商量一下。” 可就是再商量,你没法子不叫人来公司吧!人家客户来,还要搞个人脸识别吗? 逗呢嘛这不是? 等着吧,等下次再来咱再说。 然而,人家并没有再找四爷,奶茶店半月没开门,再开门肚子又平了。这是去医院把孩子给做了吧。 林雨桐都闹不懂,这位是真找四爷去咨询什么的,还是借着肚子故意跑去给自己和四爷之间来了那么一下。这要是夫妻缺乏一点信任,这事还说的清吗? 行吧,咱尽量不把人往坏了想。或许人家就是想找老同学咨询一点法律问题呢? 只要再不骚扰,那就这么着吧!反正过来过去的,四爷也没搭理过此人。林雨桐带着孩子来来去去的,一个眼风都不给她。 说是老同学,关系冷成这样的老同学你要是再要意思主动联系,我也是很服气你了。事实上是,他也不可能联系到四爷了,四爷把所有关于此人的东西都拉黑了。包括w博! 四爷要在网上查这种活跃的粉丝很容易。 然后刘小静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了!她躺在床上,按照惯例关注他的消息,还想像是以前一眼,晚上私信一条晚安,早上私信一条早安,然后现在连这个都不能了。 她的眼泪瞬间滂沱! 床还是当年跟老公在出租屋的那张床,边上躺着女儿。是啊!如今是有房子了,可房子没有还贷的压力吗?压力太大了!孩子得在做生意的地方上幼儿园,每月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可以说,挣来的够开销,但也仅仅是够开销而已。 就比如这房子,首付交了买了现房,可毛坯房子装修的起吗? 装修不起!于是,只简单的走了一个水电就完了。卫生间就是多了一个蹲便器,却连个洗脸池都没敢弄。水龙头下面是水桶,每次洗澡得烧了热水然后放在盆子里洗。装修的这一笔钱,啥时候才能弄来。 她不知道!也迷茫了! 金思业――是她所有苦难日子的一束光,心里有惦念的人,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电话震动了起来,是标注着‘他’的来电。 她接起来,那边的声音带着几分醉酒的气息,“你下来,我就在你家楼下。” 她‘嗯’了一声,起身,悄悄的起来,去客厅里挂着镜子跟前,简单的化了妆,然后进卫生间,把下面洗了一下,喷上香水,这才换了内裤和前排扣的内衣,选了一条长裙子,上面搭了一件吊带,然后把大羽绒服翻出来喷了一点香水,套在身上,这才悄悄的出了门。 车灯在雨中闪烁,她把羽绒服的帽子戴起来,然后上了车。车上还不到开暖气的时候,她跟男人说,“把暖气打开。” 男人把暖气打开了,又打量她,“穿这么多……还冷!” 她把拉链拉开,又把衣服裹上,“再等等!”男人把手伸过来,她没有抗拒。仰头靠在椅背上,脑子里全是另一个人的大手,他的手那么温柔,轻轻的在那个女人嘴角的摩挲。 只要闭着眼睛,这就是他。 这么一想,她就有用不完的热情。 被她痴缠的不行,在车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是完事。 男人将她的头发往起扒拉了一下,本来好好的,谁知道这女人一睁眼却又烦躁的不行,将他扒拉开,跟刚才判若两人。 男人低声哄她,“之前就说好的,我不能离婚!你也是愿意的。” 不大的车厢里到处充斥着那种味道,这是不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她不知道。只知道此时面对这个男人,她很难受。 因此她语气不好,“嗯!不离就不离,孩子我也做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可我也给了你三万! 男人收回了手,点了一根烟,“你看这样行不行,安全措施还得做好。我用套,你的药也别停!要不然身体损伤太大!我每月给你三千……” “跟我做生意呢!”刘小静发生走到那一步并不难,“那是不是我能接你的生意,也能接别人的生意……” 这话不是混账嘛! “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你可以选择不来呀!一个月花三千看谁乐意跟你睡你就睡去!”说着,就要下车。 男人一把拉住了,“就当我胡说八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但你也知道,离婚不现实!你总得给我只条明路吧?” 刘小静这才安安静静的坐回去,然后闭着眼睛,缩在男人的怀里,“……我就想这么在你的怀里,哪怕没有名分也没关系……” 她把想跟那个人说的话说出来,然后眼泪就下来了,“我真不图你什么。”哪怕你还是当年那个穷光蛋,“我就是想要跟你在一起,不管你有钱没钱,不管你是什么模样,是你就行!我就是觉得,除了你谁都不行!” 这么楚楚可怜的女人,男人恨不能把她揉进骨头里。 这一刻,他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我离婚――娶你好不好?”刘小静缩了:“不要!我不想破坏你的家庭!我不能叫人家都非议你!你也是要脸面的人……我没关系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怎么样我都没关系的……” 刘小静说的情深意切,每句话的感情都是真挚的。 然后就是,安安上一年级了,本来都在一所城中村的小学入学了,最后被转学,进入了一小。 林雨桐正等在外面接豆豆放学呢,就觉得肩膀被拍了一下,一扭脸见是刘小静,“林编剧!” 林雨桐只点了点头,不知道她来干啥。 人家自己说了,“安安也在这里上学,我接送方便。” 那挺好的。 林雨桐没细问,她也不知道人家原本就在这里上,还是转学转来的。原本在这里上的话,人家孩子要是有啥特长,也能招进来。转学的话――难度系数就很高了。 要么,你有过硬的关系。要么,你得花相当不少的钱。 这比花五万买名额可贵多了。 林雨桐没兴趣知道她的事,接了豆豆直接回家了。然而,杨选军的媳妇张老师现在就在一小,张老师知道。这回这两口子过来做客,顺道在家里吃晚饭的时候,张老师还偷着跟林雨桐说:“刘小静半路给孩子转校……你说要是联系我们家那口子,我还真不能不管。可人家没联系我们,直接找了我们学校一位教务主任。那天我在楼上看见……只看见个背影,怎么看着是刘小静和孟小军呢?” 谁? “孟小军!”就是媳妇胖胖的那个,家里开火锅店的,“后来我跟学校打听了一下,教务主任老家跟孟小军的老家是一个地方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关系,再加上孟小军搭上不少钱……” 林雨桐也低声问,“那前段时间,她大着肚子……” 张老师点头,“我看见了,但没敢言语。”她叹气,“我跟我们家那口子说呢,他叫我少管闲事。你说,胖胖那人……除了长的不好,身材确实不好之外,哪里不好了?孟小军太不是东西了!他有个什么本事吗?不就是家里拆迁弄了几个钱吗?当年趁着房价低投资对了,找了个胖胖这样的媳妇,带着手艺的,把店里经营的红红火火的……他一天是屁事不干,闲的蛋疼是怎么着?” 两口子还有一个儿子,跟安安一般大。 而孟小军的儿子,并没有在这边上一小,胖胖的意思是,孩子的教育,不用那么苛求。小区里带的小学不是省重点,但也是市重点,离家近,方便照看,干嘛为了上个小学折腾的没完? 她不觉得孩子在后厨学着切土豆片,就比在外面兴趣班里学雕塑之类更低贱。 林雨桐觉得人家这样的教育没有毛病!真的!挺好的!学历是学历,手艺是手艺,职业是职业,这三个完全独立来看。 林雨桐也就不瞒着张老师,把刘小静大着肚子往律所跑的事说了,把张老师给惊的够呛,“她要不是故意的才怪了!她是一个肚子想讹几家吧!这边给你们夫妻制造矛盾,那边拿肚子换钱去了吧。之前瞧着挺朴素的一个人,怎么成了这样了呢?” 林雨桐耸肩,“她大概没觉得她哪里错了。”不过她那个段位,也就是孟小军这种,看起来人五人六的,但其实啥本事没有的男人能上套。媳妇娶的不可心,大概觉得亏的慌了吧。对男人而言,大概一辈子只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不漂亮不可心的女人,总觉得这辈子白活了。 这种心态下,要是刘小静出手拿下了,孟小军哪怕离婚分出一半财产给胖胖和儿子,剩下的也够刘小静过的富足了。就看她敢不敢豁出去,到了这一步,把人直接拿下完事。 孟小军那种男人,守着房子饿不死就完了。离了胖胖,他屁也不是。 当然了,离了男人啥都能自己干的胖胖,也不会像是其他女人一样忍气吞声的!她也不是林雨桐这种半公众人物,怕闹的太难看。人家手段多着呢。 男人在外面有没有人,短时间内许是不怀疑,但时间长了,能不怀疑? 为啥你身上有这种香水味?火锅店客人的?哄鬼呢?只有我家的火锅味沾染到客人身上,叫人家衣服上头上到处都是的,从没有听说客人的香水味能染到你身上的。 还有,你晚上常不常的出去几个小时干啥去的?找老同学?行!我给你老同学打电话,你说你找哪个老同学去的?你的哪个老同学我不认识?没话说了吧? 以前叫你洗澡都得三催四请的,现在去店里好像玷|污了你一样,好家伙,就怕身上有火锅味,天天的洗,洗了你还不处理卫生间。内裤和臭袜子你恨不能一天两换,换完你还不洗直接扔衣服篓子里,你说我得是多缺心眼,才不知道你在外面有猫腻! “你胡说八道!”这种事不摁住说啥都不用认。他也是真没想离婚的!偶尔那么冲动一下,可一进门,一看见父母和儿子,他是一点也提不起离婚的心思。 胖胖才不会信口开河,“中庭雅苑,门口的摄像头不是摆设。我把资料都拷贝下来了,车牌号看的清清楚楚。那骚狐狸穿啥衣服都看的见!那车灯一闪一闪的,车晃动那么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看得见,你还当你瞒的很好!下车给那骚娘们递了一沓子钱,我看的清清楚楚。我当时要是不想着爸妈和儿子的脸面,直接打了报警电话,说是卖|淫|嫖|娼,你俩都得进去!” 这女人不哭不闹,就这么当面把这段日子拙劣的表演一点一点的戳破。 该怎么办? “我错了!”男人跪下,“我没想离婚……我……” “错了?”胖胖脸上没有丝毫愤怒的神色,“那行!咱们三对面,把事情说清楚,你看行吗?” 男人犹豫,胖胖顿时拍了一下茶几,“怎么?舍不得?” 没有!不会! 胖胖看了一下时间,然后起身,“那就走吧!” 她一路都在注意时间,到的时候正好是放学前的五分钟,学校门口乌泱泱的都是人,刘小静把店门关了,也过来接孩子。正跟孩子班里的家长说话呢,就听到个声音:“安安妈妈――安安妈妈――” 声音很大! 刘小静扭脸看过来,见是胖胖跟孟小军,她脸上有些不自然,才要说话,这胖胖霍开人群就上去,她长的又高又胖,林雨桐就瞧见她跟拎着鸡崽子似得拎着刘小静,“来来来!都来看看!这个人叫刘小静,她女儿叫安安,就在这个学校念一年级!就是这个女人,臭不要脸的,勾引我男人!”说着,一把拽过孟小军,“来来来!孟小军,你来告诉这个女人,你离婚不离婚……” 孟小军怎么也没想到,三对面谈话的方式是这样的,他脸涨的通红,“你够了!”说着,就拉胖胖,“回去!回去说!” 胖胖一把推开孟小军,跟周围的家长道:“都认清楚这个女人的脸,看好家里的男人,再难听的话我也骂不出来了,嫌脏呀!对了,接家长的男家长尤其小心,这个祸害接触不得!带着孩子爱去对面的奶茶店买奶茶的妈妈们,这样的人你们敢叫孩子们吃她手里的东西……” 校警过来干涉了,边上的警务车里也来了人。胖胖一瞧,得!走人吧!目的达到了,钻出人群,拉了孟小军上车走了。 可这事还没完呢,奶茶店被喷字呢,什么污秽的字都往上喷。 报警?要是真啥人都逮的住,哪有那么喷小广告的。更有那种喷着卖假证广告的,对吧? 大红的油漆喷上去的! 这是林雨桐能看见的,还有林雨桐看不见的,那就是刘小静家门口这一片,都被喷满了。 安安的爷爷奶奶来看孩子,结果就见了这么一幕。 奶奶气坏了,“不行,我得把孩子要回来!”跟着这样的妈,孩子就完了! 爷爷拉住了,“咱们还能活几天!她别管咋弄钱,把孩子养大算完事。现在这种事是啥稀奇事不?只是有些人闹出来了,有些人忍气吞声不言语罢了。就跟咱村那谁谁谁跟那谁一样,两人好了都二十年了,男的这边媳妇不言语,女的那方男人也不言语,一条巷子里住着,谁不知道。可还不都这么过来了,两边的孩子也都大了……” 谁也没离婚! 但奶奶又多留了心眼,就说:“咱要不找当初那个律师去……这她要是再婚,钱这事咋算?咋都得给安安留着吧。” 找到律所当时那个处理交通事故的律师,把事情说了,也说了这个顾虑。 这个顾虑对不对?对! 人家爷爷奶奶愿意掏诉讼费和调解费,意思是,得给孩子存一笔钱进去,或者房子就是放在安安名下,谁都不能动。 毕竟当年那钱,大部分是爷爷奶奶和孩子该得的。 爷爷还说了,“月供我们可以帮孩子还。我们再不济还能干十多年呢……到那个时候就算是还不完,可孩子也都大了,成年了,能接手了。” 至于说抚养孩子,她还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她就该抚养孩子。 对刘小静来说,这种逼迫已经叫她快崩溃了,却没想到,这个调解过程,金思业全程都在。好容易盼来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他在面前,她抬不起头来。她咬紧了牙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没有为她说一句话,就那么坐在边上听着。 律师说什么,她只觉得嗡嗡的,完全没有听进去。而后她签了很多文件,上面说啥了,她一点也没往心里去,满脑子都是他会怎么看我,他会不会觉得我不知廉耻! 等签完了,那个一直求而不得的身影起身离开了,她急着想追,带倒了一片椅子,那人也没回头。 好像所有人的眼神都是鄙视的,她木木的从楼上下来,外面的雨丝飘在脸上,她才反应过来了,刚才都干嘛了? 房子归孩子,而孩子交给爷爷奶奶带回去抚养。她每月支付一定数额的抚养费给孩子,教育费之类的,都由她承担。而房子……房子要租出去,用房租还房贷! 那自己还剩下什么? 这个结果跟爷爷奶奶预想的不一样,可两老人都没拒绝。当时律师问刘小静,哪种方案好,她没言语。当问到第一种方案行吗?她还是不言语。直到问第二种方案呢,她才点了点头。 这当妈的直接放弃了孩子,那做爷爷奶奶的怎么办?不能不要吧? 就这么着,直接给孩子办了转学,转回去了。学校更是退了一大笔费用给俩老人,俩老人啥也没说,带着钱和孩子,利索的回老家了。房子交给中介,租出去。 刘小静这才发现,除了店铺,她无处可去了。 可店里是真的没生意了,零星的生意,那也是不知情的,路过这里的人买的。勉强够支付店铺的房租和她的生活费。 孟小军一直没有再打电话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狼狈,她不想这么狼狈,尤其不想叫金思业进进出出的看见自己的狼狈。 她明白自己的心,她爱的还是那个人。孟小军是谁,只是一个恰好出现的替代品而已。不就是那个人实在是太远了,才需要一个替代品吗? 以前都是孟小军找自己,现在自己得找他!已经这样了,凭什么难受的只自己而已。 他不是要离婚吗?不是要娶自己吗? 离呀!娶呀! 对于胖胖的来访,林雨桐一点也不意外,“是不想咨询离婚的事?” 胖胖苦笑一下,“早知道这女人不地道,可没想到,更不地道的是我男人。你说碰上那么一个东西我怎么办?”人家本来是冲着金思业去的,结果人家金思业没入坑,你他妈的凑过去了。 这说明啥?说明臭肉吸引的是苍蝇! 明知道是苍蝇,难道我还留着他过年吗? “胖姐我要手艺有手艺,要钱我也有钱。离了他我转眼就能再开个店,头回就能干死他!”她说着,但随即又道,“可我凭啥便宜他们。出轨的证据我有!就孟小军那德行,一有变化我就知道了,我把照片都拍好了,不怕抵赖。他就是过错方!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儿子,儿子我非要不可。但是呢,像是孟小军名下的房产,我想尽量给我儿子争取过来……” 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林雨桐给了一个主意,“拖!” 什么? “拖住他!”林雨桐就道,“把钱看紧了,包括你公婆的钱。孟小军为了给刘小静的女儿转学,花出去十一万!他父母都是农民,钱都侥幸得来的。这么多钱,花在亲孙子身上不疼,但花给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和对方的女儿身上,你问你公婆疼不疼……你就摆出要好好过日子的架势,告诉你公婆,你们是一家子,只要看住钱,那女人自然就消停。可刘小静除了扒着孟小军没别的指望了……孟小军想离婚,只有让步。让到你满意为止!到那时,你再离!” 然后公婆连吃了刘小静的心都有,她以后也过不好的。 “可要是……要是刘小静又找了别的男人……” “那你就等刘小静跟别人好了之后,再跟孟小军离!”叫他人财两空,鸡飞蛋打! 胖胖设想了很多,却没想到孟小军当真觉得自己遇到真爱了,只要能离婚,只要能给刘小静一个家,退让的特别干脆利索。或者说,他知道胖胖的为人,“你不会委屈孩子,铺子给你,放在孩子的名下……” 大学城繁华地段,上下两层,几百平的大商铺,直接让出来了。 唯一要的就是现在所住的房子。 胖胖有自己的房产,是婚前父母给购置的。她也没争这个,可回头却跟婆婆说,“他这是猪油蒙了心了,叫他折腾吧……我就是担心他想回头的时候,回不了头了。这房子要是偷摸给了那女人,咱都不能知道……” 公婆疼孙子呀,想分我孙子的东西,休想! 人家爹妈直接出面了,“铺子给你了,你给你儿子那是你的事。但这房子是我们两口子的吧。不行咱就打官司去!” 跟爹妈争什么呀!他只是跟胖胖解除婚姻关系,又不是六亲不认了。 爹妈生气,想放在他们名下,那就放吧,对吧!爹妈的就是儿子的,还能变了? 然后放在亲老子的名下了。 这一转过去,随即爹妈翻脸了,“我们的家,你回来住可以,但是你想带别的女人回来住,那不能!”胖胖这儿媳妇多好的,对不?现在谁家的媳妇还跟公婆住的?但自家的儿媳妇就跟公婆住。家里家外一把抓,自家这儿子这辈子最有福气的事,就是娶了胖胖。一天天的屁心都不操,肩膀一点事都不担,啥事不是胖胖管着。 开店这种事,下到管理,上到应付检查,跑各种税收,靠的都是胖胖一个人。 胖胖多会来事的,她把儿子还叫爷爷奶奶帮着看,这边的小学近便嘛,孩子也习惯了。而且,她还跟公婆说了,“小军在外面受苦了,就知道回来了。家里的开销,您别管。每月咱家的家用我给按时送回来。” 意思是连带公婆一起养。 公婆挺高兴的!觉得儿媳妇还能等自家那混蛋儿子回头。 可胖胖跟林雨桐先是打听了方姐的工资,好家伙,一个靠谱的住家保姆,那个费用比养活公婆的价钱可高多了。而且,保姆有孩子的爷爷奶奶叫人放心吗? 没有! 所以,我为啥不把前公婆当孩子的保姆用呢。又放心,又好用,还时不时的能给孟小军添堵――完美! 孟小军发现,他能支配的,就是私下攒的一点私房钱。那些私房钱大部分还花给刘小静了。先是三万,后来又给她女儿转学,花了十一万,这还不算请客送礼,拢共十五六万呢。所以,剩下的真不多了。一万多块钱吧! 再有就是自己一直开着的车,早年十七八万买的,要是自己开的话,还行。要是卖的话,三四万这劲儿了。 太想给刘小静一个家了,于是,唯一的一万多块钱,就在律所的后面一栋公寓楼里,租了一个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三十平的房子。因着这里距离学校近,好些中学生家长陪读就租住在这里,因此上,房租相当不便宜。一万多块钱,押金一交,一年的房租一交,然后完了。 刘小静看了房子,虽然小,但胜在温馨。她不知道这是租来的房子,想着住在这里,暂时也还行。就这么着,两人领证了。在群里晒了结婚证,并且邀请大家来参加婚礼。 像是四爷,就被孟小军邀请了,还跑到律所,亲自去请。 四爷压根就不想见这个人了,可事有不巧,四爷刚好送一个要紧的客户出门,碰上了。这边把人送完了,只得把人往里面请。 这种人,怎么说呢……你不打算跟他打交道,但也不用得罪他。糊弄个面子情罢了,跟咱又没关系。只是人品不行,以后尽量不来往就是了。 谁知道这家伙一说话,把四爷给恶心的够呛。 就听人家说,“当初我就知道她喜欢你,拿我当你的替身了……” 当时四爷是极度不适!你是十六七的毛头小子吗?说这个可笑不可笑! 结果人家又说了,“不怕你笑话,我一直就没谈过恋爱。跟我儿子的妈,那就是糊里糊涂的,我都不知道谈恋爱是啥滋味。之前觉得刘小静怪可怜的,帮了两回……喝多了,就那么一码事。她心里没我,但是吧……这处着处着,不就处出感情了吗?咱们是兄弟,她心里以前有你……我们的婚礼,你一定得来。她希望你去的!” 一定得来呀! 说完就走了,浑身都是那种亢奋。 四爷的午饭都没法出了,太恶心了!不行,回家跟桐桐吃吧,要不然不得劲。 回来林雨桐一听,都傻了:“男人到了这个岁数,还能这么纯情吗?” “啥也没见过,啥也没经过,狗屎瞧着都是香的,不尝尝不是不甘心吗?”四爷嗤笑,“尝过了就知道,该是啥还是啥。滤镜一没了,屁都不算。” 林雨桐就心说,只要两人愿意,咱也管不着,反正是把这个不知道怎么就抽一下冷子的女人给打发了。 然后人家孟小军和刘小静开起了夫妻店。叫人别扭的是,四爷早上出去穿了啥样的衣服,孟小军回头也穿了啥样的衣服。只要自己穿个啥样儿的衣服,第二天,刘小静就穿了差不多特别相似的衣服。 别说四爷和林雨桐注意到了,就是这进进出出的,老注意刘小静的苏环和金双喜都注意到了。 可你把这种人怎么办?你别叫人家跟你穿一样的衣服? 这是不讲道理了! 于是,林雨桐给四爷的衣服越穿越贵,越穿越是那种在世面上很少能找到同款的衣服,除非你去订做去。还有领带这些,有些颜色,不是高定品就不可能找到那么正的颜色。 去吧!学吧!学不破产我跟你俩的姓。 而且,林雨桐也改了自己随性的穿衣风格,一水的都是刘小静的气质驾驭不了的衣服,又飒又帅。 其实随性的东西,刘小静瞧着温婉,那么穿其实还算能看。可学林雨桐这个风格的,她就不成了。 结果,学来学去,学成街上的一景了。白惠,就是老五前妻那个妹妹,之前不是一直搞网红呢。现在也街拍呢,像是四爷和桐桐,她不敢拍。但是学了四爷穿搭的孟小军,她敢拍呀!孟小军这人其实长的不差。要不然胖胖家那么有身家的,不能看上他。如今这么一拾掇,又是卖奶茶的。在出了一位清纯的茶妹妹之后,这位一被拍上去,就成了奶茶大叔! 这种风格的东西,以谁也没想到的速度风靡网络。 林雨桐:“……”这个真没想到。 但是想到的是,成了网红之后的孟小军,他的真爱一定会很多很多,且越来越多。而刘小静这种的,跟那个圈子里的姑娘比起来,够看吗? 这代人呀(133)三合一(这代人呀(133)网络这...) 这代人呀(133) 网络这个东西吧,饶是早有准备,可事情的发展,还是叫人觉得猝不及防。 先是奶茶大叔――火了! 火的简直莫名其妙! 孟小军估计是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他特别坦诚,说是压根不懂什么穿搭,不过是拷贝别人的! 这个人是谁?这个人是金大律师! 而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意识到跟刘小静的关系怎么了,因此,他还把刘小静推出来,“她是拷贝了林编剧的穿搭。” 幸好还算是嘴上有把门的,知道暗恋替身这种话不能拿出来说嘴,因此,没有人往那方面靠。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时尚爱好者,跟在人家后面学穿搭。 这种――有什么罪吗? 服装杂志拍出来干嘛的,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在大街上看到人家搭配的好的,难道你没有回头也整一身的冲动? 这个事太正常了好吗? 大家觉得这一对夫妻还挺可爱的,卖着奶茶,追求着时尚和浪漫,多好!多温馨的。 于是,奶茶大叔火了之后,迅速的带火了奶茶夫妻。两人的W博因着几个大V的带动,好似之在一夜之间,就涨粉无数。 如今这流量,分分钟挣回来的都是钱。两人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着还能挣钱。但这种狂欢就三两天的时间,关于两人那段过往,一个插足,一个出轨,就这么给扒拉出来了。 扒拉的连胖胖都跟着露脸了!胖胖其实无所谓呀,火锅店的生意能更好了。来吧!来吧!来者都是客。 可网络这个东西,怎么说呢?什么样认知的人都有。 比如,这俩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行为都不能算是对的吧!但是不同的人就是有不同的看法。 就孟小军来说吧,把他和胖胖摆在一起,从外观上看,哪一点般配?再说了,人家离婚了,也没亏待前妻,对吧?人家给了那么多的财产,这还不够吗?这比有些娱乐圈的人好太多了。要是离婚了的人,都被骂成狗,那干脆不要离婚好了。 他不过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有那么十恶不赦吗? 好似舆论对男人更宽容一些,有骂的,也有的觉得这个颜和这个穿搭,还是很可的。 紧跟着孟小军就有公司跟他签了,有了自己的团队,包括自己的营销团队。 而刘小静呢,大家对她更苛刻一些。尤其是女性同胞,嘴上向来不留情面。但同样的,有不认同的,就有认同的。年龄层次认知的不同,在对有些事的认知是还存在差异的。而且,在是非观上,也不是每个人都特别正确的。 很神奇的,刘小静还有不少死忠粉。 而这个时候,林雨桐都不得不佩服刘小静了。W博上她开始写一些鸡汤爱情文。 怎么说呢?就像是真的心里藏着一个真爱一样,把一肚子想对真爱说的话,对这个人的情感表达,都发到这么一个公众平台。 不管本人怎么样,但那种对爱情的那个态度,还是会有一些人认可的。 这叫刘小静信心大增,只要感情是真挚的,就一定会有人认可。她就是要写,要写感受,要写藏在心里幻想出来的故事。 于是,她连载了一个中篇小说,写的是爱情故事,写一个姑娘的暗恋,怎么偷偷喜欢,怎么分别,又怎么再次遇到了还在艰难创业期的那个他,然后怎么陪伴成长的故事。 不说人怎么样,但这个文,在年轻人的群体里火了。紧跟着,人家签约出版,还有人买电影和电视剧改编版权。 林雨桐:“……”对这个圈子的消息一向都比较灵敏的她,也被这短短一个来月发生的事情的几次翻转弄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刘小静是不开奶茶店了,不在眼前晃悠了。但因为她是以模仿林雨桐穿搭出道的,刚好又跟小说呀,编剧之类的搭上边了。于是,不知道这中间还有故事的媒体,把此人跟林雨桐比。当然了,这种带着炒作性质的。 就像是明星某某红了,另一个出来就叫小某某。 更有意思的是,人家扒拉了一遍,发现刘小静是金思业的同学,那就是认识的嘛。 竟然好些刘小静的粉丝跑到林雨桐和四爷的W博号下面各种留言。 ――飒姐,你对大家叫刘小静小飒姐怎么看? ――金律师,小飒姐暗恋的人不会是你吧?奶茶大叔上大学时可不是贫困生。 …… 凡此种种,总有人能从中挖掘到一点靠近真相的东西。 叫人烦不胜烦! 怎么办呢? 四爷和桐桐高调请客,请了四爷的同学吃火锅,去胖胖那里吃。能请到的都请了,包括老师,就是没请孟小军和刘小静。 拍了很多照片,尤其是林雨桐和四爷拍了不少跟胖姐的合照。就那么放了出来! 不要瞎叨叨,这就是我们的态度。能看懂的看,看不懂的滚蛋! 大部分当然是能看懂的,也说:对嘛!这才是飒姐!就该这么怼。 可也有人说是林雨桐没有新作品了,人家名不见经传的人火了,你这是嫉妒云云。 然后趁着这会子吵起来的热度,眼看也到给年底上新片宣传的时候了。然后紧跟着三部电影几乎是同时官宣,由编剧林雨桐亲自操刀的电影要上映了。 一部是早几年卖到国外的科幻小说,再有这个科幻小说改编的电影《星海》,许小叔拍摄的天灾小说改编的《那一天》。以及最后给许安写的,关于三个姑娘的爱情故事,最后被许安改名为《我们的爱情》。 《星海》是全球同步上映,是M国大团队制作,耗费了好几年的时间,几十亿的投资。 再加上许家的公司,老合作对象连出两部,这种规模的宣传,刘小静那点翻起来的小浪花瞬间被拍下去了。 对着电脑屏幕,刘小静的手有点抖了。 气的! 别人看起来,好似觉得竟然还有人支持她,简直不可思议。 可对她来说,那简直就是:怎么有这么多人谩骂!凭什么。 这个留言说:你凭什么跟飒姐比!就你也配叫小飒姐?那个留言说:收收吧,压根就不在一个段位上。你出头是侥幸,她是稳扎稳打,在那个行业里确立了自己地位的人。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 第一种留言,是那种全凭一腔所谓的正义掺和的。后一种留言没有谩骂,可比谩骂和蔑视还叫人难受。 我出版了小说了,我成了编剧了,我怎么了?她有她的路要走,我走不了她的路,难道我自己就没有路可走了吗? 每个人擅长的都不同,我擅长写小言情小爱情,写这种除了爱情就没有别的的故事,只要有读者我就写。只要文字还能挣钱,我就写!怎么了? 然后人家在W博上更新《我的日记》。 “外面梧桐树上连最后一片叶子也被风吹落了,而我也有整整十四天,没有看到你了!突然间意兴阑珊,对所有的所有……想去见你,去看你,远远的,哪怕只一眼……” “……昨天冒着寒风,我去看你了,只痴痴的站在你的办公楼外,哪怕重重的阻隔,我也知道你在那里,你就在那里……若是风儿有意,请帮我卷起那一帘恼人的纱帘……” …… 林雨桐:“……”就问刘小静你死不死!你现在跟孟小军还是婚姻关系,然后你的日记里,是对另一个人的思念。你想干嘛?! 是啊!不仅林雨桐这么想,大家都这么想。 孟小军正在被拉着拍各种服装照片,新配的助理小姑娘就把W博打开叫他看,“大叔,这么下去你又会被拖下水的。” 他赶紧发W博表示:一定回家,这几天太忙了。 隔空回应一下,好像只是因为他出差了,老婆太过思念而已。 可他想掩盖,大家未必想。刘小静跑到自家小区门口,仰头望着对面的办公楼的照片,被拍下来了,然后被传到网上。 她在自家小区这一片那是相当有名的,没在网上出名的时候就已经很出名了。 一身很文艺的打扮,一脸哀伤的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着对面,那里是金大律师的律所,然后你跑这里来想你老公了? 有意思的是,办公楼上清晰的有律所的名字。 同学、暗恋、再加上日记和这张照片,于是,故事就还原了。 刘小静之前的小说,前半部分是真的!她就是暗恋了一个人,这个人是金大律师。而后半部分,不可能是真的。因为从飒姐出名开始,她的婚恋就在大家的视野里的,那些的过往在就被扒拉出来了,包括两口子同一所高中的这个履历。甚至包括两家住的那个距离,就是开车十分钟就能到的地方,无不显示着两人早就认识,却一直在偷偷来往,一直到后来修成正果。反推过来,刘小静的暗恋就只是暗恋,因此不难判断,后半部分,陪着创业之类的全是虚构和意|YIN。 当然了,小说嘛,不可能都是真的。 但这些八卦可比小说本身吸引人多了。 许安给林雨桐打电话,“你知道吗?你每次都给咱们省了很多宣传费。而且,你们每次带起来的话题都很奇怪!” 是呢!特别奇怪!冒出来这个神经病在网上啥都说,你还能把她一把掐死? 而且,刘小静人家也不避讳,坦言:我就是暗恋他!一直暗恋他! 就有人喷他:那你跟奶茶大叔的爱情,是啥? 搅和的人家散了,说是爱情。这会子又不是了!那你可太博爱了! “我把他当成他了,仅此而已!” 好轻巧的一句话! 好些人都替奶茶大叔不值,人家有专门的公关部门,孟小军对此事不发一言,而后提出离婚。刘小静欣然允诺,这段持续了不到三月的婚姻,宣告结束。 孟小军差点没成了悲情男主,摇身一变,成了受害者。妻离子散,有家不能回。每次提起儿子提起家,他都哽咽难言。然后没洗白吧,也差不多了。至少像是被人设计了! 刘小静成了渣女! 可渣女怎么了?只不过是对感情渣了一点,有罪吗?黑成翔了! 可黑也红的一种吧! 再说了,也有人说,你们男人难道不是心里藏着美女,却找个合适的姑娘结婚。这种事男人能做,为什么女人不能做?她只是比大多数人更坦诚一些而已。何错之有?! 四爷能被烦死,W博上开玩笑似得给四爷留言,整齐划一:金律师,您今天又被表白了。 你就说你烦不烦! 从这天开始,四爷给小助理推荐文章,叫小助理在W博上发。 什么文章呢? 《偏执是一种病》、《臆想型精神病和妄想型精神病的区别》、《女性臆想型精神病的主要表现》……诸如此类! 而后,像是早前打过交道,现在在投资上还有一些联系的王长城的前妻,那位前妻不是自己考了少年心理这方面的咨询师资格吗?她开着一个心理咨询室。又有钱,聘请的大拿还不少。四爷这么一动,想跟四爷打好交道,又跟四爷互关的这么一个人,开始了关于这种精神疾病的分析,还邀请大家一起分析,这属于不属于精神病的一个范畴。当然了,这种分析,也可以不指名道姓嘛。 你也不要对号入座! 对刘小静这种表白是个什么态度,四爷没正面回应,但意思到了: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呀?一个病人的话,能信吗? 刘小静的面色变的惨白惨白的!这就是他的回复! 他是这么看她的! 她缩在墙角,这小小的精装修的公寓,这她这段时间给赚回来的。就像是做梦一样,她都不知道她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一次,第一次,思念起她的前夫,那个没了的人。 那时候哪怕是吵嚷,可每天挣回来的钱都是踏实的。遭罪吗?遭罪!可心有记挂! 现在呢?现在彻底的成了一个笑话!怎么就这样了呢?到底是怎么成了这样呢? 娘家那边嫌弃丢人,爸妈不止一次的打电话来,骂她不知廉耻。她现在,连娘家都不能回。 怎么办?怎么办? 第二天,她没有遮掩,自己去有名的精神科医院去看病了,然后在网上高调的晒了一张诊断书。而后公开道歉,对伤害过的所有人,表示歉意。她表示,不知道为什么会得这种病,感觉很多东西不受控制云云。她会努力的自我约束,将她的情绪写在文章里。都说,天才和精神病只有一线之隔,她希望闯过那条线。 她的精神应该是多少有些问题的,其实现在的生活压力很大,大部分人其实或多或少的有些精神方面的问题。她的那些问题是不是到了不可控的程度了,只有她知道。但这一拨操作还是成功的,自己给自己贴个标签,然后还找到了一个职业方向。 你不能说,有这方面疾病的人就不能工作了吧。 别人还罢了,把跟着看了一路的苏环给惊讶的,“这网络是个啥东西!”太厉害了! 是呢!网络现在可是厉害了呢! 就像是现在,很多人都觉得刘小静之前的各种表白,不是真的表白,而是一种商业炒作的行为。只是金大律师比较倒霉,刚好跟此人同学。在这么些同学里,是唯一一个名人,那不碰瓷你碰瓷谁?连飒姐都是跟着受了无妄之灾。 可这确实是一个成功的炒作案例!因为据说,刘小静的《我的日记》也有出版社联系,貌似会补充一部分之后出版。 对此说法,刘小静没有表态,更像是一种默认。 她这算是非常清醒了,把之前的作为揭过去,面对现实,先趁着热度,挣一把快钱再说。 方姐气坏了:“这坏人咋就没有报应呢?” 报应?她众叛亲离的,不算报应?出来人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不算报应?别看网上有支持的,但走出来在大街上,谁高喊一声支持刘小静试试看? 没有的! “可她买了房子了,挣了不少了。多少人一辈子买不起!” 可你不得不承认,在写那些爱情类心灵鸡汤的时候,还是有些文笔的。至少触动了一些人。她先有这个才能,能把心里的东西写出来,这个是前提,对吧? 就跟街上卖烧饼的似得,她把烧饼烤出来了,你买的是烧饼,管它烤烧饼的大师傅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分开来看,是不是就顺眼多了。 方姐操心的是:“我就怕她跟你的圈子有交集了,不时出来一下,怪恶心人的。” “人世本是是非圈,没有这个是非,还有那个是非。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随她去吧。” 事实上被方姐说对了,像是跟自己不对付的白昆|鹏,人家老资格了嘛,在作家和编剧这个圈子里,人家就邀请刘小静加盟。然后在年底的座谈会上,还真就能看到刘小静的身影。少不了有好事者,将两人的拍下来放在一个镜头下比较。这种活动上人家拍的照片,你不能告人家吧? 拍就拍吧! 开会这种场合,林雨桐穿的比较正式,正装出席,这是她的习惯。刘小静学乖了,她不跟着自己学了,有了她自己的风格,她越穿越文艺,越穿越女性。 亚麻的长裙子,搭着亚麻的大披肩,披散这卷发,带着一顶小小的帽子。应该是在美容院打过一些美白针和玻璃酸,皱纹没有了,皮肤也变白了,由专人化妆师给精心修过的妆容,竟然也有七分颜色。 林雨桐几乎是素颜,两人私下的交流群都不一样。但是她那种生活上比较随意的小美人,在这个圈子里还是很容易被中老年男士喜欢。尤其是逢迎对方,小意奉承,以请教的姿态,以晚辈口吻的亲昵。 在现场林雨桐看见谁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都不拒绝。 心里叹气,别管哪个圈子,浮躁是不行的,追捧出来的才女走不远的。她一脚踏进来了,冲着一个风格好好去写,未必没有立足之地。但要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出道,不说也罢了。 照片一出来,网上就说:飒姐像是老干|部,人家才像是文艺圈的才女。 而被批评不像是才女的林雨桐,第一部历史题材的小说《明清际会》,初稿完成。同步的剧本,也已经进入了尾声。 第一个读者当然是四爷,四爷花费了三天的业余时间,把这本小说看完了。 感觉怎么样? 四爷的手按在打印出来的稿纸上,只说了一个字――好! 他觉得好,那就是真的好。 四爷还专门找了历史学教授,请他们斧正。但作为剧本,这个前期就可以给许小叔了。之后需要修改的时候再说。 等别人一点一点看完,研究完,这中间是需要时间的。 林雨桐觉得能给自己放个大假了!什么也不用干,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想的是我今儿吃点什么好呢,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可还没歇三天了,被许安通知,首映礼――你不来吗? 三部电影,这个东西得看票房的。 宣传上还不能马虎。 活动一般安排在周末,她谁也不带,飞去当个布景板,就又飞回来。当然会遭遇记者的花式采访,但一般不等逮住,她就溜了。 至于之后的成绩怎么样,她也不去关注了。这个得过完年才知道。 反正这一年,一家子跟着领略了网络的神奇,在它的上面,黑的能变成白的,白的能变成黑的。人生低谷到人生巅峰,好似就差一个网络和一个机缘。 不知道怎么的,人家就火了!当然了,又不知道怎么的,话题慢慢的也就回落了。浪花一过去,你也就下去了。 好似一夜之间,企鹅群在慢慢被抛弃,W信群在慢慢的崛起。连孩子的班级群,家长群,都开始有了。然后朋友圈每天都很热闹了。 生活圈子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谁的手机里没几个群。工作得一个群,朋友得一个群,跟这几个人好,咱们一个群。跟那几个人好,又是一个群。然后同学群,又分大学的,中学的。再然后作为家长,除了家长群,班级群,还得有语文学习群,数学学习群,英语学习群,阅读打卡群,体育锻炼打卡群……林林总总的,多到眼花缭乱。完了每天孩子的作业得打卡。 金豆豆自己拿着手机给自己拍,这一点倒是可以。大点的,自律的孩子,就能解放大人。但低年级的,估计是不行。 完了之后,金家这边有个家庭群,又分大家庭小家庭,只这边哥仨妯娌三个,这是个小的家庭群,还有其他的堂兄弟的话,你还得再加个大的家庭群。 林家也一样! 这要是孩子大点了,能自己有手机了,小的三口之家,是不是还得再有一个群。 你要是不设置个消息免打搅,那这一天,可太热闹了。饶是关闭了大部分的群消息,可有些是不能关的。工作的,你怎么关?孩子学校的每个群消息你都没法关的。 然后你就发现,你再想专心干点啥,那真是不能了。手机一响,你就得看。上个厕所,你得先翻开那些免打搅的信息里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别被漏过去才好。 朋友圈发的消息,你还得适当的点赞。 好像有了这个东西,大家不执着于打电话了,动不动语音一下,视频一下。 这玩意就成了查岗利器! 四爷晚上跟几个一块合作的朋友在外面吃饭,一会子这个手机响了,视频邀请。一会子那个手机响了,又是视频请求。 点开,那边都在问:干嘛呢? 吃饭呢! 跟谁吃呢? 给你看看跟谁吃呢! 哦!那你们吃吧。 然后四爷就发现,桐桐不查岗,他成了孤家寡人了。 “你应该适当的查岗。”四爷一边解领带,一边特认真的提议。 林雨桐:“……”我怕你飞了呀,我查岗?“好吧!我查岗。” 他不仅邀请桐桐查岗,还动不动的给桐桐发个视频请求,查桐桐的岗。 接起来,对着卫生间的顶棚拍,他问:“干嘛呢?” 我厕所蹲着呢,这姿势跟你视频吗? 出了门五分钟就能见面,你还在办公室坐着呢,咋那么清闲呀! “年底了嘛,没人打官司。” 胡扯! 年底了,各种的喜事也多起来。像是律所里,小年轻结婚,都把时间安排在这个时间段,林雨桐和四爷五天里参加了四场婚礼,可把人给忙疯了。 刚忙完,这边金家有个堂弟又要结婚,得回去一天。这边才回来,林四叔又打电话,说是花花结婚的日子定了,一周之后,得回来呀! 林雨桐还不知道花花找了啥样的对象,才说问问呢,却不想苗苗转天就发了视频过来说了:“花花说对方家里是做生意,我见了一面,看着百万的车,西装革履的,说是做进出口贸易生意的。也不知道具体啥情况,就是吧,听着说话有点飘。你二姐夫那人,也确实是有些木讷。大概是我跟木讷的人呆的时间长了,总觉得那小伙子说话,云山雾罩的。反正人家的婚事咱也管不着,我就问你,这礼你打算怎么走。” “你跟我不一样,当时我结婚的时候四叔给了我多少,我还多少就是了。最多加个一两百,毕竟当时物价低,那是个时候的三百,现在得值五百。那个时候的五百,现在给八百,算是合适了。” 嗯! “你说我给个两千,行吗?” 行!怎么不行?她又没给你立下啥汗马功劳,多少是多?多少是少?可以了! 林雨桐就问说:“彩礼要了多少?” “没要!”苗苗气的就是这个,“说是人家那边条件好,不挑拣咱们就得了,咱也陪嫁不了多少,就这么着吧。” “婚房呢?婚房在哪里呢?” “说是在高新,其他的不知道!也没去过。” 听起来,条件是不错。可结婚当天,林雨桐见了新郎官,长相真能打七八分,很帅!据说是豪车的车,也没见,就是农村比较常见的那种小面包来接亲来了,新郎身上的西装拢共也不到五百块钱吧。 给花花带来的婚纱是外面小照相馆里那种拍照用的婚纱,怕是一天几十块钱给租来的。被不知道多少人穿过,黑灰黑灰的。照相的时候这玩意能穿,灯光一打,后期光线调整一下,出来的效果没问题就行。这就不是结婚能穿的那种。 而且,这年底了,大冬天的。外面零下七八度,完了你要穿婚纱出去?冻不死呀! 张巧凤吓坏了,“这跟提亲来的时候可不一样!” 提亲来是啥样? 张巧凤就道:“思业带朋友去庄园,人家那些朋友开的车,哪一辆不是好车。我就见这张桥也开了那种车了……那衣服的牌子我也认识,小椿元旦前不是去那个什么网站去开那个网络作家年会去了吗?” 嗯! “小北给小椿买了一套那样的衣服,好几万呢。”这我可没认错。 你说人家这情况,这么好的条件,挑啥呀?也不看花花啥岁数了,自己长啥样。 林雨桐就哭笑不得,“那也可能是租的。” 车能租衣服也能租吗? 能呀!谁说不能了?! “哎呀!这可咋弄。”张巧凤真给吓到了,“这算不算是骗婚?这把结婚证都领了。” 林雨桐:“……”这怎么说呢?“人家说车是他自己的?” 没说吧!是你们看见了,就以为了。 “人家说衣服是他自己的?” 可谁借别人的衣服穿呢? “看!”林雨桐摊手,“就算是骗婚了,可你也不能因为骗婚就取消婚姻关系,还得对方同意离婚才行。”再者说了,“花花真的不知道?” 骗家里是够不成骗婚的,骗花花才是。 可花花换了那破婚纱,然后外面套上大红的羽绒服出来了,上了婚车了。 林雨萍拉了林雨桐低声问:“是不是花花被人家给威胁了?” 要不然不能这么傻吧!这会子林家人咋办?闹吧,还不够丢人的呢。不闹吧,这到底咋回事都不明白。 得了!不问了,就这么着吧。 男方家也不在城里,是隔壁县呢。也是农村,跟这边的县城比邻。跟这边县走动的比他们的县城都多些。家里两面窑洞,院子里新盖了一间特别小的厦房,里面就十来平米的样子,这就是婚房了。 大冷天的,这块的地界地势高点,风吹的,土扬的,外面都没法呆着。 四爷带着豆豆去车了,林雨桐不好过去,跟林家的女眷在婚房里。林雨萍才问呢,“花花,咋回事呀?不行咱就回……” 花花垂着眼睑,脸上也确实不高兴,但却没回去的意思,“这就是我谈的,之前我还没把人带回去呢,我爸我妈就说了,要婚房要车,婚房必须写我的名字,必须全款,车也不许贷款。买好了,再谈婚事,要不然不同意。” 现在谁买的起那些!张桥已经够努力了,而且对我挺好的。我的婚事我做主,我什么都不要,我就是想跟他结婚,凭什么不行?! 林雨桐一扭脸,看到站头边放着一本书――《我和我的爱情》。 标题的边上,还有一行字:刘小静著。 盗版的那种!别管是哪种书吧,反正是刘小静写的。 她在书中写的那些,意思就是,爱情不该是世俗的,不该是被金钱玷|污的。要爱,就大胆的去爱,陪他度过困厄,陪他扬帆起航,当他事业有成,功成名就,爱情就会开花。 这是刘小静那本书里的主旨。 而现实中,林雨桐难道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花花看了那本书,而又看到了亲堂姐和堂姐夫的婚姻之路,有理论有实践,那这就是真的!她的婚姻选择,其实是受了两方面的影响了。 可她却忽略了概率这个东西。 林雨桐从里面出来,没再听那种跟脑抽了一样的言论,直接回了车上。 她得反思呀,小说这玩意,也有一定的思想影响。这有些观点,可能真会影响一些人。端看是好的还是坏的。 单看对方小说里的东西,摘出来读,没问题。可要照着这个去生活,完蛋了!谁告诉你,你陪着他,他就一定能成功呢?就算是他成功了,然后呢?他就一定会在你的爱情树上开花吗? 这婚事闹的,娘家人都没吃喜宴就走了。 然后该说啥呢?许是人家真能功成名就事业辉煌呢,对吧? 事实上,受刘小静这个小说影响的人还不少。她那小说,就是出版了一个薄薄的一个册子,里面大面积的插画,但电子版还是很容易读到的。 很多年轻的小姑娘,真就觉得刘小静说的是对的。绝对不是花花一个人脑子抽了。 她们有一个贴吧,在贴吧里还相互鼓励呢。 石娜比较关注刘小静,她在群里经常发一些关于刘小静的消息。什么有专门的粉丝后援会呀,口号就是:让爱情回归爱情! 你这就很没办法了,年轻没经历或是经历少的人,她们眼里对爱情的认知大概就是那个样子的。 三四十岁的女人,你再跟她说爱情去? 呵呵! 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1】。古人把话都说透了,偏不听!竟然以为婚姻里能开出爱情的花,怎么想的?既然如此,那就等吧。等着开花吧,只怕是十个等的,得有九个先抑郁了,剩下那个没抑郁的,人家是顿悟了! 当然了:我家这个除外! 这代人呀(134)二合一(这代人呀(134)寒假假...) 这代人呀(134) 寒假假期,炒的最热的就是几部电影。 苗苗光是电影票免费的就不知道收了多少了。桐桐没给,倒是好些学校家长,通过学校,给老师送电影票。她都不知道是为啥的。 其实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跟飒姐是啥关系,尤其是在单位,她更是不提。包括早前安排进来的妹夫家的表妹,两人都有这么默契,谁也不提。所以,两人都受到这么多电影票,还挺奇怪的。 送来了,那就去看吧。家里人都带上,邀请以前的同学朋友,大家一起去看嘛。 这到了才知道,好些单位包场,票是给员工的福利。这次自己用的电影票,周围都是房产公司的员工。她还好奇的问人家,“你们单位的福利这么好?” 人家说:“我们老总跟金大律师关系铁的很,金大律师除了是律师,还是投资大亨!跟着他有肉吃。这不,林编剧的电影一出来,都抢着包场买票了。” 哦哦哦!这样啊! 林雨苗心说:这个我都不知道! 唐大山这人呢,就属于比较有心的,回头就打电话给金双喜:“都给咱们金律师面子,你是没见,票出的快的很。” 四爷的朋友圈里,不是这个晒包场,就是那个晒包场的。这是啥意思,不都是在示好吗? 其实四爷和桐桐还没去电影院看过呢。 四爷问说:“要不要去?” 去不去都行吧! 那就去吧!带上孩子一起。 孩子喜欢的当然还是科幻,那就先去看科幻。美国大制作,观众买账,觉得不白来。但是林雨桐和四爷真正见过的,却知道这距离真的还有相当的距离。 这部全球上映的电影,在国内反响极好。 各种吹捧在当年小说出来之后就有过了,其实她当年是卖的便宜了,谁都知道她亏了。这不是当年搭着灾难小说一起发的。 如今才几天的票房,网上一片可惜之声。 好片也叫座,但就是编剧并没有落到多少。 但却不妨碍好作品给编剧身上加的光环。虽然不像是有些媒体吹捧的那样,能跻身全球顶级编剧,可不得不承认,她在行业内,价钱一定是顶级的。 许小叔的手抚在《明清际会》的稿子上,爱不释手! 好不好?真好! 好意思拿之前的合同跟人家签吗?不好意思! 好些年不出这么好的历史题材的剧本了。 许安则道:“改吧!改成合作!光是咱们省下来的宣传费用,这就是好大的一笔。这次两部电影,不仅是宣传上搭了美国大片的顺风车,票房不仅没被抢,反倒是被带动起来了。光是这一笔下来,这得多少?” 可他们想合作,林雨桐并不想那么麻烦。还不如你一把给稿酬给我,叫四爷投资别的赚的省心呢。 因此她还是那句话,“当年我就说过,我就是想做个没事写写东西的人,没想着做商人。不用合作,还是按照稿酬结算吧。” 可这玩意该怎么给稿酬? 紧跟着他们就更不好出稿酬了,因着几个历史学大家,联名推荐这部小说。能叫学术界给站台的,那这分量得多大。 序是一位九十多岁高龄的老教授帮着写的,甚至出版社都是大家帮着联系。这么好的书,就该叫大家都看到。 在这三部电影热映的时候,借着这股子风头,出版社迅速出样书,林雨桐马上在各种平台官宣:新作品即将面世。 谁敢说她江郎才尽?谁敢说她低产! 两年没出电视剧,这是憋着大招呢。 但再多人喜欢,也总有些人不喜欢。人家表示:生活节奏这么快,吃点快餐就完了,历史题材的,谁有耐心坐下来去看?不怀疑飒姐的能力,但就怕也是叫好不叫座。 是!现在这年轻人谁有那耐心。 但不管出现了多少不和谐的因素,林雨桐还是拿到了一笔相当可观的稿酬。 白昆|鹏那边的合作社,估计是想搭车宣传的顺风车,省一笔钱,未必就是较劲,但他们今年也出新作了,也是明清那个时间段的,还邀请了新人加入,这新人就是刘小静。剧目的名字都爆出来了――宸光! 林雨桐一看,就知道个大概。女主不用问,肯定是皇太极的宸妃! 一个寡妇得了帝王的无限宠爱,各种的爱恨情仇! 扫了一眼就没兴趣了。人家宣称三个月出剧本,合作方都找到了。 林雨桐表示知道就完了,懒的搭理。 她打算给自己放一段时间假,然后再说下一步。事实上,说完全放假也不可能。关于台词各方面的东西,可能还要时不时的进行一下微调,随时跟要筹备起来的剧组沟通。 这样的戏,许安不敢碰,许小叔也不准她碰。 这天,许小叔的助理打电话给林雨桐,“林姐,咱们对外不是还招募演员吗?” 嗯!怎么了? “今儿咱们下面的人收到一份简历,工作人员单独摘出来了,我给您发过去,您看一下……” 好! 挂了电话,电话响了。然后发过来一张简历,姓名叫张桥。这人有意思的很,给张桥的后面打了个括号,括号里写着,林雨桐的妹夫,这样六个字。 这叫人想看不见都难。 什么电影学院毕业呀,之类的信息都是虚假的。他怕第一轮人家电子筛选,把他给筛下去。然后把自己的其他方面填的很出色,在姓名那一栏里又这么标识了一下,最后这不就被拿出来了。 这要是剧组的人不好意思,那这不就把他给留下了吗? 投机取巧做到这个份上。 要不是剧组的人都知道林雨桐没有插手其他方面的习惯,可能还真就被他钻了空子。可许小叔和许安是合作老了的,大家都习惯了林雨桐的风格。要真是想安排人,林雨桐也会直言的,不会像是现在这个样子。况且,要是真的,他直接叫飒姐好了,干嘛用这法子。 然后直接被摘出来,发给了林雨桐。 林雨桐扫了一眼,给那边回复了一句:我不认识!这是骗子!以后只要我没亲自打招呼,找上门去的,一律按照骗子处理。要是敢去骚扰,直接报警。那边就是知道怎么处理了。 花花的所有联系方式被她拉黑了,压根就没搭理。 张桥就很不高兴,烦躁的将易拉罐直接摔地上了。两人现在还在青年公寓住着呢,要了个十来平米的单间,上厕所去楼道里的。要吃饭有像是学生食堂的餐厅,布置的很像,但其实价格却不是那么一码事。 两口子住在这里,张桥是干嘛的?原来是青年公寓酒吧里的一个酒水推销。晚上他还得去酒吧上班。之前一个酒吧歌手出道了,好些人都夸他长的帅,他也想走人家那路子。可惜,捷径根本就走不通。 下午四点,花花开始换衣服,她也得去酒吧了。她最开始是被张桥带到酒水推销这个行业里的,在客人刁难她的时候是他出头的,他能帮她挡酒,他能帮她处理很多骚扰,她觉得他挡在她身前,替她喝酒的样子真帅。 之前他投递了简历,一直如石牛入海,再没有了消息。人家官宣已经开机了,他还接到消息。肯定是没戏了呗! 他的心情很不好,花花也给堂姐打不通电话。哪怕是在家庭群里,她几次@对方,一直都没有回音。 她安慰他:“别急呀!咱们结婚的事,确实闹的很难堪。现在我们村那边,人家还闲言碎语的说我们家呢。我姐生气了,这很正常。回头气消了就好了。不能着急……” “可咱们这年岁,已经不小了。再耽搁……青春就没有了。”张桥就道,“你姐家在哪你不是知道吗?要不,咱们亲自去一趟,跟你姐解释一下。” “他们那个小区安保很好……” “那不是还有你姐夫吗?”张桥就道,“难道律所不许客户上下?” 那倒不是!花花犹豫,“我姐夫跟其他人不一样,跟你之前见的那个二姐夫不一样,跟回门见到的那个大姐夫也不一样……反正挺怕人的。我就很怕他!一抬眼,一个眼神,我都觉得害怕……还是算了吧。” “都一样是人,你干嘛怕他?”张桥就安抚,“别怕,我陪着呢。明早吧,明早咱们去。” 行吧! 明早就明早。 酒吧一般到凌晨四点才下班。回来躺在,早起八点就被叫醒,“赶紧起来换衣服,今儿不是去见你姐夫吗?” 哦哦哦!强忍着困意,梳洗了,换了衣服这就出门。从这里坐车有直达的公交,四十分钟就到了,直接坐到了律所楼下。 花花指了指,“对面就是我姐家,我姐夫就在这个楼上。这个写字楼的整个一层,都是我姐夫的,是我姐送给我姐夫的……”说着就看了张桥一眼,挎着他的胳膊,歪着头道:“不过,我姐夫现在把所有的东西都过户到我姐的名下了。家里的宿舍所有钱都交给我姐姐管。” “咱家也一样,什么都是你的。”张桥的嘴特别甜,“连我也是你的。” 花花轻轻锤了张桥一下,挎着他的胳膊往上走。 前台妹子见过花花,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也知道老板娘有多不喜欢此人。因此人一进来,她啥也不问,先叫两人坐。然后给老板娘发了语音,告诉她:你娘家妹子找来了。 老板娘直接回复:打发了!晌午过来给你们拿点心。 OK! 然后花花就得到回复:不好意思,老板不在。 那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可说不好。跨省的案子,一出差就没谱了。十天半月?一月或是四十天?这谁知道? 一竿子支到老远,花花无奈,只得起身。在电梯里还小声的安慰张桥,“咱们来的太突然了。我姐夫他们是挺忙的。”张桥能说啥?“你联系不到你堂姐和姐夫,难道还联系不到你堂哥?不是说也住这里吗?” 可其实这几年,都不咋联系了。 但她还是试着连着椿子,椿子哪里有那个美国时间管她的闲事,“花花,有事呀?” 花花听到是医院叫号的声音,“在医院呢?” “是啊!你嫂子她爸,在这边检查呢。” 听起来很着急的样子,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干脆挂了电话。然后跟张桥解释,“都忙着呢。这个时候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那就是白来了呗。 张桥就看向小学,“你姐家的孩子在那个学校上课?” “你想说在那里等孩子放学?” 对呀!你姐不接孩子的吗? “那这也得再等几天,学校不是还没开学吗?” 那咱开学那天过来,早早在这边等着。 花花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她其实觉得没戏,这个堂姐面上笑,但心挺冷的。自家爸的面子都给,谁的面子能好用? 但紧跟着的一件事,叫他们有机会见到一直想见的人。 苗苗的婆婆过世了! 一个乳腺癌,各种费用下来,花了三十七八万,延长了不到两年的时候,人没了。 这是要报丧的!葬礼,娘家人都得去的。于是,花花和张桥顺利的见到了林雨桐和四爷。但两人来了一趟,并不会多留。只问了苗苗:有什么不凑手的,只管言语。 丧事这个,有多大的能耐办多大的事嘛,没什么不凑手的。 跟人家长辈上了一炷香,在很多的朋亲来之前,两人就告辞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姗姗来迟的花花和张桥。 林雨桐知道花花要干啥,因此不打岔说其他的,只道:“赶紧去给人家上香去……” 花花上去了,张桥却没上去,追着两人的脚步往出送:“姐,姐夫,你看,我们结婚了,还没去家里拜访过呢……” “我们不讲这些虚礼!”四爷搭茬回了一句,然后问他:“是有什么事吗?” 张桥赶紧就道:“是我想问问,有没有工作的机会……” “找工作呀?”四爷就点头,“你把你的资料发到我公司对外的邮箱里,回头我有合适的,联系你。” 这么好说话吗?他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好的!好的!” 四爷拍拍小伙子的肩膀,“赶紧去吧,叫花花一个人祭拜不好。” 那是!那是! 就真的这么走了! 林雨桐皱眉:花花眼瘸了,看上的这是个啥玩意。 有些人可能觉得这种放的下脸到处蹭交情的人,这种做法是本事。不是说这种做法怎么了,而是你得先有本事,找不到机会却能放下身段去蹭机会,前后这么一颠倒,就叫人瞧不上。 苗苗之前说这个人浮的很!嗯!是浮躁的很。学的都是社会上混的人信奉的金科玉律,跟人攀交情,搭建人脉,然后直接踏上成功的阶梯――做梦呢! 没搭理这些琐事,张桥随后发了简历,又去找四爷。这次四爷见了,问他:“你这上传给我的,哪一个证件是真的?” □□?四级证书?包括国外留学的什么野鸡大学的□□,都有! 拢共会的英语有二十句没?这就敢说在国外留学,还有大学毕业的证书。 你知道这已经涉嫌欺诈了吗? 被这小子给吓回去了!再不敢跟花花说,找你堂姐和堂姐夫了。 他耳中是花花那位堂姐夫平淡的说出的话:以这些东西,足够你判三年的。 瞬间,他就认怂了!马上站起来,“姐夫,我错了!我再不干了,我一定踏踏实实的干活,老老实实的,保证不犯事。以后对花花好好的……” 保证了一大串之后,麻利的滚蛋。 花花问他:“我姐夫怎么说的?” 他一脸的高深,“我本来想求人家的,但想想,觉得会叫你特没面子,还是算了吧。这段时间是我浮躁了,是我不对,以后叫你为难的事我都不会做了。尤其是叫你在你娘家人面前没面子的事,我更不会做了。” 把花花感动的热泪盈眶,她在刘小静的W博下评论:小静姐,你说的是对的!只有共苦过,爱情才能根深蒂固,才能期望共享成功的甘甜。 刘小静给她点赞了! 花花美了好几天! 这些都是林雨桐不知道,她先是忙了孩子的开学,然后收到邀约,是《星海》的导演威廉,想请她一起吃个饭。 林雨桐是没想到人家亲自来了,那就去吃饭吧。 剧本卖了林雨桐基本就没管过,导演是哪位她倒是听说过,却没想到这么年轻。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样子,金发碧眼大长腿,没有那种不修边幅的感觉,倒是无比的绅士。 “林!”他热情的打招呼。 没见过,但却无比亲昵的样子。 林雨桐跟对方握手,双方落座,说的最多的还是电影,“我特别想知道这部星海,跟你书中写的有多大的差别……” 这个怎么说呢?她尽量用语言去表述他,对方一脸的遗憾:“我早该来的,早该跟你面谈。”他问林雨桐,“有没有想去美国发展……” “没有!”林雨桐告诉她:“文化是需要土壤的。嫁接的再成功,其实还是摆脱不了骨子里的东西。我不觉得出去发展是个好主意。” 对方表示遗憾,但也表示希望以后有再次合作的可能。 这个可以有! 谈的还算愉快,最后对方说有没有荣幸参观你的庄园。 可这刚过完年,里面啥也没有,她把难处说了,并且欢迎他若是有机会,可以选择在五月以后,十月以前来华,她一定好好的招待他。 两人谈的很愉快。 但是很快的,就有人把这种纯工作性质的工作餐拍了发出去,并配文:某已婚一线女编剧密会外籍男子。 林雨桐直接怼那大V:那人是我!给你看个更清晰的! 然后发了一段餐厅的视频,在争取了威廉的同意之后,把视频发出来了。 请问,编剧跟导演碰面,在中午十一点到一点之间,西餐厅的大厅里,这叫密会? 她在平台上表态:以后想拍照就近前来,不用躲着。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我不喜欢偷偷摸摸的。 事实上,你现在躲也没用了。网络上不知道啥时候起,出现了一个视频社区。剪辑各种短视频,有些年轻人就爱这么玩。这玩意现在能不能赚钱,她也没关注过。但认出你过来要求合影,这个正常。偷摸拍了,回去八卦,这也没人管。但就烦这些人,拍点似是而非的段子,弄点引人眼球的文案,烦不胜烦。 许安隐隐有点不安,“这一行往后难做了!”她隐隐的感觉到一种东西,那玩意叫流量。现在还没大规模的爆,但已经有点这种趋势和倾向了。这对行业的影响是巨大的。因此,她看向林雨桐:“往后吧,要么绝对的精品……要么,怎么说呢?我有点慌。” 变故叫很多人猝不及防。 理解这种心情!林雨桐也有这方面的顾虑,成本方便不停的压缩,给演员压缩空间,这就代表着很多你觉得很好的故事,制作方未必能按照你的意愿拍摄出来。 这其实也是砸牌子的事,出名的编剧有时候真有这种顾虑。“我有一种感觉……”林雨桐跟四爷道,“我觉得我这一行,越来越不好干了。” 曾经在浮躁的环境里,拍出过好戏。但那时候海纳是出资方,她说怎么拍就得怎么拍。但现在不成呀,许家也不是一家独资的。 四爷就觉得她还挺认真,认真的样子还挺好玩。于是就问:“那要么,咱们自己干?” 干过这一行了,再不想干了。 四爷就又笑:“要是没估计错,你这一部《明清之际》就能登顶了。国内的文学奖项,你能拿个遍。那一部科幻小说,在国外估计也能获奖,你再玩,其实已经没有新意了。要是没事干,玩点你当时想玩,但最后没玩成的。写小网文去吧,披个马甲,重新冲关,那多好玩呀!”你又不是为了挣钱的!但你要知道,网文大神人家挣的也不少了!而且,你也就慢慢的淡出大家的视线了。 成吗? 成!生命那么长,可不就是想干嘛就干嘛吗?有我在,谁能把你的马甲扒下来? 嗨皮去吧! 那我要写一本――《爱新觉罗家的那点事》! 这代人呀(135)二更(这代人呀(135)我家那...) 这代人呀(135)我家那点事,你知道的最清楚。我能说啥? 我说你可以写点人物传记,比如张廷玉,他家的老娘生日忌日,孙子出生成亲娶的谁家的姑娘,你都知道的清楚的不得了。这多高大上档次的。 可林雨桐能写吗? 才不!谁现在有闲工夫看什么一代明臣,当然还是你家的八卦大家比较感兴趣嘛。 她说写,那就是来真的。 但在此之前,她得见许安。朋友嘛,坦诚相待,对吧!现在这个行业就是遇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再加上一些网站朝着自制剧奔,她感觉以后这编剧,再好,买账的人未必多。 许安其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跟行内的一些老总谈,他们现在主张的就是,前提是得有个大IP,之后要明星……” 是的!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市场要的是迎合观众口味的故事,而好的编剧一直认为他们传递的是思想和文化。 反正原创编剧在之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大家都有一个编剧团队,之后会有一个总编剧之类的,人家从剧本到资本到渠道,一条龙!就跟许安一样,她也有一个年轻的编剧团队,去年出了一年反响还不错的校园剧,如今正在筹备第二部。 当速度快资本小就能赚到同等价位的钱的时候,你的优势呢? 两人坐在一起恳谈了一翻,许安接受这个说辞。知道林雨桐靠着如今的东西吃老本这辈子都够的。但还是问她的意向:“以后想干点啥?” 小网文这个,林雨桐没想叫人知道。 她对外的说辞是,“应该会读几年书,不一定去学校,但确实得充实自己了。” 这样啊,“但如果有好本子,你第一时间联系我。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电影,我不挑。” 好! 豆豆问妈妈:“你这是急流勇退吗?” 林雨桐摇头,“不是!就是不太喜欢,所以就不打算进去玩了。” “怕玩不过人家吗?” 你这话说的,“也不是!只是单纯的不想玩了,觉得没劲。” 没啥事干,自我放假了半个月,就又觉得没意思。大家都挺忙的,好似朋友越来越少了,大家都忙着自己的日子,能看到的也都是他们在朋友圈里的动态。 以前温娜还动不动来玩,现在她都不记得温娜有多久没一起玩了。结了婚,生了个儿子,又得忙着工作,又得忙着照看孩子,一年里碰不了两次面,偶尔通话还得偷偷摸摸的,就怕吵到孩子睡觉。 到了这个年纪,朋友渐渐远去,生活的圈子除了老公就是孩子,要么就是七大姑八大姨的琐事,这是你想逃也逃不了的关系。 之前四爷那边的同学圈子,还约在一起玩了几次,可现在除非有事,男人们自己偶尔聚聚,然后又没女人什么事了。 公婆今年开年准备搬家,因为程丹改主意了,不想叫孩子在这边继续读小学了。原因是孩子太累了,而且,她和金思源也超级累。孩子才上一年级,我的天呀,各种的作业就上来了。孩子小小年纪,作业得到十点才完。她都吼的犯了两次高血压了。她觉得这种的不行,她得给孩子换个相对轻松的环境。 两口子是三兄弟里第一个买别墅的,在郊外一点的位置,那里新建了一所私立国际学校,什么全新的教学理念,而且招生的时候又说了,父母要么硕士,要么博士,最低也要985、211,她递交了资料,又跟金思源两人带着孩子跑去面试了,然后给通过了。表示可以转学过去。那边每个班级最多二十人。二十个孩子,各科老师都不带别的班级课程,也就是二十个孩子配备了七八个老师,设施各方面又很晚辈。 当然了,价钱也是很漂亮就是了。 于是,公婆不在小五十平的家里呆了,他们依旧要接送孩子,不得不跟着小儿子住别墅去了。 这两口子这几年这钱挣的大家都看的见,怎么说呢?柳芽心里微微的还是有些不适的,当年最不起眼的,结果日子过的相当好。程丹挣的好像好比金思源更多些。 小椿也早不在这边的小区住了,虽然离的不远,可也得有那个功夫过来呀!跟老丈人和丈母娘一块住,反正也没那么些自由。有时候孩子哭,家里人多,吵的没办法工作,才一个人拎着电脑到这边的小区来。反正豆豆说,“自打舅舅家有了弟弟,舅舅就不爱跟我玩了。” 不是你舅舅不爱跟你玩了,是你舅舅也有压力了! 媳妇的工作那是时有时没有,自打生了孩子脾气也有点变化。岳母在家,这过日子你还不能俭省,该花的一定得大方的花,可这什么不得钱呀!有了生活压力了,哪里还憨吃憨玩呀! “连颜颜跟我玩的都不多了。” 嗯!那可不吗? 到了周末和假期,是颜颜妈最忙的时候,美术培训可不就是这个时间段的。然后颜颜直接就被送到小椿那边了。最开始豆豆也去那边玩的,自己舅舅家嘛。可去了一次,豆豆就不去了。因为那边的奶奶是颜颜和小表弟的外婆,跟她又没关系。虽然人家没怎么着,也确实是舅舅家,但是她就是不乐意去了。 孩子不去了,小椿急匆匆的跑过来,找豆豆,“怎么了?是不是谁说什么叫你不高兴了?” 不是! 就是觉得――不想去!单纯的不想去。 小椿眼圈都红了,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他现在感觉的。那个家,住了岳母之后,自家爸妈去了也跟做客一样。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就是有时候他在那边都觉得是个客人。 “豆豆跟舅舅亲不?” 亲呢嘛! 这种时候可千万别撺掇啥,说话可得小心,但凡说一句张巧凤和林长河的不容易,小椿心里就得上火。她只能说:“人家给你们看孩子呢,要不是为了你们的,人家在自己家不舒坦呀?家里那么一大摊子,又离不开爸妈。爸妈也在城里呆不惯。总得有人帮衬你们吧。” 我知道!可有时候以回家,家里是丈母娘、媳妇、儿子、大姨姐、还有媳妇的外甥女颜颜,然后他――很别扭。 大姨姐带着颜颜经常在那边做饭,颜颜经常被丈母娘接到那边,住到那边。帮着带两个外孙! 可自打搬到那边之后,自家姐姐和姐夫基本就没去过。豆豆只去了一次,再不上门了。那个气氛,别人融不进去。去了就真跟客人一样,哪哪都别扭。姐姐倒是没生疏,也总是打发方姐给送东西。 自家妈来的还多些,自家爸爸只过去过一次,再也没来过。 进了家门,丈母娘招待自家爸妈跟招待客人似得,爸妈心里只怕也不自在。没人说啥,可他自己就觉得哪哪都不对。 老丈人生病了,他这个女婿跑前跑后的,该不该?也应该! 可自家爸病了,都是身体好了之后,自家妈才说的。为啥呀?怕自己顾了这个顾那头,耽搁了这边的事吗?还不叫自己跟姐姐说,说只是小事而已。 这种委屈跟难受,要能说出一点具体的也行。可就是说不出来,跟人都没法提的难受,才叫人更憋闷。 别说豆豆不乐意去了,有时候在这边写写文章,他自己都不是很乐意回去。 坐在沙发上,想把腿伸展开。丈母娘就说:“小椿呀,脚收回去。”白天写累了,就想在床上伸一下懒腰,丈母娘又说:“起来的时候记得把床单拉平整。”上了厕所,丈母娘基本都会叮嘱一边,“小便完了之后,放在马桶圈之前,你得把马桶盖用湿巾纸擦一下……男同志上厕所,容易把那个地方溅脏……还有,大便的时候一定得开排气扇……”小北不会做饭,丈母娘做饭也很难吃,所以家里一直是他做饭。偶尔累了、厌了、烦了,就是不想做了,他说出去吃吧,丈母娘说:“没有营养,卫生环境也不过关,不去了。” 他说,“要不我给方姐打个电话,咱们今儿去姐那边混饭去。” 然后小北还没说话呢,丈母娘就说,“那你们去吧,我跟孩子在家。” 那这还怎么去? 小椿从来不知道,把婆媳隔开之后,女婿和丈母娘住在一起,也一样会产生这么多矛盾。 当然了,他的这种矛盾,是他单方面认为的。他哪怕不高兴,也从不敢不高兴表现在脸上。 来了这边半天,家里打了三通电话催了。 他今儿就是不想回去,就是想跟自家姐姐念叨念叨。 林雨桐能说啥,“第一,你跟家里说一下,你正常上下班。把这边的房子当工作室,如此,就有一半的时间不必老在一个屋檐下。第二,你花的起钱,给家里也雇个保姆。如此,你丈母娘人家也歇着了。第三,最要紧的,孝敬钱不能少。给不了三千给两千,给不了两千,给你一千。这不是人家缺不缺钱,而在于你们有没有这个心。至于说住到一起的问题,那自然就是如此,一个生人融入另一个家庭,是那么容易的?一般吧,也就是磨上三五年就习惯了……” 这代人呀(136)一更(这代人呀(136)其实这...) 这代人呀(136) 其实这种问题,最不适合说话的就是大姑姐。 知道自己的弟弟日子不好过,但你能向着弟弟说话,数落弟媳妇和她娘家人的种种不是吗? 不能!这叫火上浇油! 你就是心里不认同,可你得把这火往下压压!要不然怎么办? 离婚? 孩子才那么一丁点大,也不是俩口子之间有什么问题。老丈人家是那样,自家要是跟着针锋相对,非得掰扯出个三四五六来,那完蛋了,这个小家就被两家人给拆了。 所以,事就是那么个事,处理其实不能急。 晚上留了椿子在这边吃饭,小北打电话催椿子回去做饭,椿子那表情已经在暴躁的边缘了,林雨桐赶紧搭话:“小北呀,你姐夫有点事叫椿子帮着处理一下。你那边要是着急,就先叫椿子回去……” 那不能! “不急!不急!姐,你叫他弄吧。我这边没啥着急的。” 又说了几句话,挂了电话。 吃饭的时候,林雨桐拿了几罐啤酒出来,四爷在跟椿子说这个事:“你姐给你的提议,第一条,叫你白天换个地方工作,这就是减少在家里的时间。你在这边多耗点,不管是加更还是其他,延长你的工作时长……等到差不多晚了再回去。接触的时间少了,不一家几代人一天到晚都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矛盾自然就少了。至于做饭的事……你要是忙着说挣钱,家里也不可能老指着你做饭。小北在没结婚之前,他们一家子还不在家里吃饭了?离了你她们一样吃。你用这时间,多写点,多挣一份钱,这不管是小北还是她母亲,都不能有意见。事实就是,孩子在家吵的很,你的工作需要个安静的环境,仅此而已。这能又多难?” “第二条,也还是你挣的少了。只要挣的多了,就是丈母娘住家里,家里有保姆,她是跟着享福,所有的生活琐事有人照管。她挑拣你啥?她自己就会住的不好意思。毕竟人家儿子挣的钱,人家爹妈没享受,她跟着享受了……她的心态就不一样了。钱这个东西,能解万千惆怅。你姐就是告诉你呀,与其在小事上消磨,不如花费点时间,踏踏实实的干事。钱跟上来了,一切都不是问题。用你的钱了,他们家不能那么理直气壮。这才是主次位置的颠倒!” “第三条呢,叫你孝敬岳父岳母钱。你们现在一定是没给的!可能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你丈母娘大概还把自己的退休金贴补了一些进去。很多家常用的小零碎,老人不能啥都从你们要吧!丁是丁卯是卯的算计的那么清楚,这是不现实的。你不说叫老人能多留出一份养老钱,但至少别叫老人往里面搭钱。这一搭钱,人家怎么想?人家替你们看孩子,还得搭着钱。她呢,从心理来说,就把自己当这个家的功臣了。他们没指靠上你,是你指靠人家了。一天两天如此,一月两月如此,时间久了,你有不满,对方未尝没有不满。人家会说,我辛苦给他们带孩子,还得搭钱……结果还得看女婿的脸色。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把耗费在家里的时间,用在工作上。多挣来的钱,用这些钱,不论是找个钟点工每天去打扫卫生,还是每月孝敬一下岳父岳母……矛盾自然就少了。所以,你为什么要把你自己陷入到那个圈子里去呢。你觉得她们霸占了你的家……那你试试你只晚上回去睡觉,会怎么样?看看谁着急?甚至偶尔天气不好的时候,还就不用晚上回去了。就在这边的小区过夜试试……你再看看,谁着急。这事呀,不能说,不能吵。一说一吵,这就坏事了。有些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你觉得司南带着孩子老在那边不方便,那她们去了,你可以出来呀!她们姐妹聚她们的,你过来找你姐,在这边也一样的。或者出去跟朋友聚聚,但可记着,家庭矛盾你得解决,出去不是为了叫你有外心的……哪怕是开车去图书馆,耗费半天时间呢。你那个工作,就是个需要不断充电的行业。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上半天书,难道不好?你得自己学会把自己摘出来。” 那边郎舅俩说话呢,方姐在厨房跟林雨桐嘀咕,“这事还是小北妈妈有些不妥当。事不是那么办的!我看颜颜妈妈也没有再婚的意思,这大女儿单身妈妈带着一个孩子,她这亲妈为什么不跟着大女儿住呢。这要是住在大女儿家,家里只有女儿和外孙女,没有外人。就是小北爸爸来了,住着也很方便呀!亲亲的一家子,难道不好?晚上可以陪着大女儿和外孙女,白天接送大外孙女,帮着小女儿带带小外孙,给小两口子腾点时间去安心工作。等外孙女放学了,把外孙给小椿和小北扔下,她接了外孙女直接回大女儿家不好吗?明知道颜颜妈妈晚上补课回来都得九点半之后了。你说这么着,是不是都兼顾到了。矛盾还少了,哪个孩子还都觉得好!等过几年,颜颜妈要是想再婚,那时候许是经济就都宽松了。两个女儿拿钱给当妈的买个三四十平的小公寓就近照顾,这不是都挺好?想来女婿也没话说,毕竟帮你照看孩子了呀!” 谁说不是呢!这其实是最优的方案。 但奈何人家那边不这么干,也不知道是为啥的。小椿的丈母娘倒是真的稀罕外孙,这个任谁都看的出来。 可这些不对,谁都能说,就自家不能说。只能引导着小椿,怎么从困境里试着往出走,却不能褒贬是非对错。 离婚是那么简单的事? 但从客观上来说,“小北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长期跟她妈妈生活在一起,本就不是一个心理上特别成熟的人,跟妈妈姐姐在一起,不是听妈妈的,就是听姐姐的。这是惯性使然!而小椿这个本来该被他重视的人,她习惯的选择了忽略。小椿可不就跟个外人一样了!感觉被人管束不算,还得伺候她们一家子吃吃喝喝。但叫小椿说,丈母娘或许是贴钱了,但是大姨子带着孩子吃吃喝喝的,不也花钱吗?要是算这个账,这日子就没法过。从根子上说,是小北这个核心,没处理好这个关系。” 小椿会想,你跟我妈一块住的时候,我妈叫你干这干那了吗?我妈把啥都做好了,就差没喂到你嘴里了。你的生活习惯就跟我爸我妈一样吗?那我爸我妈就啥也不说,只迁就了你呢? 看!这就是问题。 本来两口子带孩子才是一个家庭的。结果小北回归原生家庭,小椿替自家爸妈难受,把他推到原生家庭这边来了。 两人给小椿这一顿劝,小椿应该是执行了。早起送豆豆的时候,小椿就小区,这是打算工作了。一般工作到很晚,估摸着家里该睡的都睡了,他才回的。 这就挺好吧!可怎么也没想到,两口子的大战还是爆发了。起因却叫人苦笑不得! 因为学校要开春季运动会,家长也在被邀请的行列。一个孩子可以带两个家长,自家这边没问题,自己和四爷肯定去的。颜颜那边呢,颜颜妈刚好要带初三的艺考生去参加艺术类考试,别的事能请假,但这事何等要紧?请不了假呀!就找她妈妈,“您陪着孩子去吧。” “不是说要俩家长吗?” “也不是非得俩个呀!谁有空谁去吧!”父母就是没空的孩子怎么办?还不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陪着孩子的?这确实不是大事!但老人嘛,又觉得人家都是爸妈陪着,就颜颜只姥姥陪着。她也是心虚,觉得父母离婚了,孩子就怎么怎么样,其实学校和老师对这些信息都是保密的,除非孩子自己说。可能自己说的,那心里应该就是没咋太在乎这事。 她在乎了,觉得孩子就在乎了。就说,“叫小椿和小北陪着孩子去一趟吧。” 这也行!不是什么大事!小椿头一天晚上熬夜到二点,把第二天的更新码出来了。早上起来,换了一身运动服,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就怕给孩子丢人呀! 颜颜现在跟豆豆不是一个班,但是紧挨着的。观礼台的位置都是挨着的。同年级组比赛码,俩孩子又不参加相同的项目,比赛时间也没有重合。因此上,四个家长给孩子助威,一切都很和谐。 豆豆参加五十米短跑,孩子一直坚持锻炼,因此体力上肯定比较好。就见这丫头反应机敏的很,信号qiang一响,压着声音窜出来了。一鼓作气跑到终点,比别的孩子快的可不是一点。四爷一下子把豆豆抱起来,把椿子高兴的,叫豆豆骑在他的脖子上,抱着不知道怎么亲昵才好。这都是舅甥俩从小晚到大的原因。许是因为整天这么抱,反倒是孩子长了那么大,都三年级了,有父母在边上护着的情况下,她舅舅还是能轻易的把小丫头抡起来,叫她骑脖子。 颜颜呢,属于文静一点的孩子。她跑不了这个,孩子抱的是跳绳。这种运动就是计数呢,远没有跑步看起来那么激烈。孩子跳的还不错,一结束,就都鼓掌,夸孩子嘛。林雨桐还过去,蹲下来给孩子活动一下腿上的肌肉。 小北就过来抱了抱颜颜,然后叫小椿,“来来来!叫你姨夫来举高高……” 小椿就笑道:“咱们颜颜胆子小,是个矜持的小美女,可都豆豆这傻大胆不一样。” 当时小北没说啥,可晚上估摸着妈妈睡了,她叫小椿起来,“你什么意思?豆豆是你的亲外甥女,颜颜也是我的亲外甥女。我对豆豆跟对颜颜是一样的,你呢?你咋做的?” 我咋做的? 我哪里没做对? 小北真伤心了,“孩子本来就没爸爸,你就把孩子抱起来,能怎么着?颜颜比豆豆矮,比豆豆瘦,也没豆豆重……你能抱起来豆豆,你就抱不起颜颜!” 不讲道理了是不是? “你也说了,豆豆是我的亲外甥女,颜颜是你的外甥女。我是豆豆的亲舅舅,对颜颜而言,我是跟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姨夫。她们不是两三岁的孩子,都三年级了……大姑娘了!我一做姨夫的,我抱起来举高高,像话吗?”小椿跟她讲道理,“看红楼梦吗?为什么薛宝钗住家贾家,得有个对外的门户?为什么贾家不管林黛玉叫人非议,而贾政不约束薛蟠却没人觉得有问题。因为林黛玉住的是舅舅家,舅父舅父,她就该住的理直气壮,她舅舅就是该管教她。可姨夫没有管教内外甥的责任和义务,这不合适!也不是伦常!咱得讲道理吧!豆豆就是长到十八,她也能猴在我这个舅舅身上。颜颜长到十八,能猴在我这个姨夫身上吗?” 可女人吵架,往常是抓不住重点的。就像是小椿说的问题,有没有道理?肯定有道理!但小北抓住的重点是:林黛玉住到舅舅家就该理直气壮。 反过来,就是觉得颜颜在自家这边很没道理! 小北觉得特别伤心,“你的亲人就是亲人,我的亲人就不是亲人……” 越吵声音越大,把丈母娘就吵醒了。 小椿也不吵了,抓了衣服摔上门出去了。他开车去那边的小区,凑活了一晚,第二天跟谁也没说,开车回老家了!家里清净,他回家去住好了! 婚姻这东西,真是越过越疲惫。往往你都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回去还没法跟爸妈说,老妈问:“这是咋了?跟小北吵架了?” 小椿摇头,“没有!就是写东西遇到瓶颈了。想换换脑子!” 骗人!你是我生的,一看你的脸我就知道咋了。 不过他说没有就没有吧,也不戳破。小两口子吵架这事,她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既不说儿子,也不会去说媳妇。你们的事你们去解决,咱不掺和。 但背后呢,还是得给闺女打个电话:“看着是吵架了……没听说是为啥的?” 没有呀!昨儿还见了,在学校!都给孩子开运动会去了。怎么就吵架了! 闺女也不知道,张巧凤就不问了。反倒问起了豆豆运动会的事,参加啥项目了,录视频了吗?怎么不发过来呀。 说了一会子孩子,母女俩也没太当回事。两口子吵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问就没事,一问就一准出事。 结果这边挂了电话,那边司妈妈来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你看,小北这个不懂事的。” 林雨桐这才知道是为啥的。说实话,她心里有些微微不舒服。如今那些小女孩被侵害的案件,多是熟人作案。所以,有些传下来的伦理纲常在有些时候它是有些道理的。四爷其实一直在这个方面恪守这个纲常,要是本家的侄儿,那是真教,训了,甚至动手了,这在他看来都没有问题。对于侄女,他会宠,会从侧面引导,对女孩子不能动手管教。对于姐妹家的孩子,疼宠的时候多,但却不会急着去教。各家有各家的教育方式和引导方向,你不能强行插手。而对于妻族的后辈,需要的时候他搭把手。亲近但得有尺度,尤其是对女娃娃,算是有威严,但从不肢体亲近。 小北这个理挑的,没有道理。 想叫小椿对待司南跟对待自己这个亲姐一样,这本身也不现实。小椿能随时来,能随时赖在这边不走,躺着也罢,坐着也罢,就是偶尔留宿,没问题。但他跟大姨姐能这么着吗?这本身都是需要避讳的关系好吗? 压根就不能一样!况且那还是个离异的大姨姐,就更不能过分的亲近了。 这根本就不是你想的,我们从此成了亲密无间的一家人――这不可能! 司妈妈很不好意思:“小北就跟没长大一样,想事也是想的不全面。这事是小北不对……” 你能说小北不对,但我能说吗? 我不能呀! 林雨桐只得道:“道理都是慢慢懂的。吵也罢,闹也罢,谁家的婚姻都得从这里过一回。这个……手把手教不了,也管不了。所以,干脆就别管。他俩爱咋就咋,咱跟着操心,回头两口子又好了。没那个必要!您要是在家看着他们跟着生气,就不妨把孩子给他们扔下,看他们俩咋办!他俩之间能较劲,但不能跟孩子较劲!也辛苦一年了,不行就去我们庄园转一转,小住一段时间。看他俩没人管,那日子能过不能过。” 反正就这么把人给打发了,司妈妈在路上就打电话给大女儿:“这小椿他姐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嫌弃我管的太多了。” 司南并不知道妹妹两口子吵架,更不知道为啥吵的。 如今猛的被这么一问,她才赶紧追问,咋吵架了?为啥的? 当妈的一说,司南脸红成一片:“怪我!这事怪我!不怪人家小椿!是我没想那么周全!” 这代人呀(137)二更(这代人呀(137)司南确...) 这代人呀(137) 司南确实觉得臊的慌! 尤其是自家妈转述了妹妹和妹夫吵架的内容,她就想:红楼上说,贾家除了门口的两个狮子是干净的,这只是说那些爷们荤素不忌吗?其实这应该也有说薛家住贾家这个事的。这也是一样不合伦常的。 听过守寡的大姨姐带着孩子投奔妹妹妹夫家的吗?再是说什么贾史王薛,可那到底有个伦常的前提呢。要是薛家住王家,你看有人说啥没? 其实这道理是一样的。 自己只图方便呢,却没想别人方便不方便。 “怨我!怨我!”司南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小北脑子简单,啥事想不了那么些。这话得你给小北说才是……这么着,我这边一完就马上回家……” 司南跟小北就说,“你想叫小椿跟咱们亲近,但你也没做到对人家姐姐亲密无间。你要非叫小椿跟我亲近……这就像是叫你跟人家金律师处的跟亲兄妹似得那么亲近,你觉得,合适吗?” 那成啥了?看吧!她觉得林雨桐有句话说对了,越掺和越乱。 她主动提出来,“你们这边还没我那边大,叫妈晚上跟我住吧。我这有时候回来的晚点,也就不操心了。颜颜九点得休息,不能每次都等着我。要是赶上天气不好的时候,我再一着急,路上再出个啥事咋办?妈带着颜颜晚上在家,我不操心呀!白天颜颜上学了,叫妈过来。你跟小椿都别在家里呆着了。小椿要去那边小区工作,要么你也跟过去,把你的活都捡起来,要么就跟我过去看摊子去!今儿找事明儿找事的,我看你就是闲的慌。” 我不想离孩子那么远。 “那就去那边小区画画去。那边现在空着,你们一间屋子,谁不打搅谁,孩子以后的花销大着呢。没听现在娶一个媳妇得多少钱吗?你们家偏还是个小子。咋了?总不能你家大姑姐管了你们结婚,还得再管你们结婚吧?还得你们自己去挣。都去工作,争取在颜颜放学的时候把一天的工作做完,然后跟妈交接班。晚上你们带着孩子也能接触接触,父母不能长期缺席,对孩子也不好。尤其是孩子断奶得吃饭,妈太惯着孩子了。肯定往后有弊端的!这就得你们做父母的管。妈接了颜颜,把孩子送托管班,她也能去跳跳广场舞,也能放松放松。到晚上八点接颜颜回家,洗漱,睡觉。这不都不累,都不挺好吗?要是周末了,咱一块吃饭也行,你带着孩子去你大姑姐那边也行,跟着你大姑姐回老家叫孩子熟悉熟悉爷爷奶奶也行。人家没不对的!你婆家和你大姑姐够宽容了!是咱们自己这一年给过拧巴了!也是小椿这孩子真好,从没多想……可回头去想,真是我没做好做对。”司南就说小北,“去哄哄小椿,我今儿就给妈收拾东西……你一个人也弄不了孩子,等我带着妈走了,你就叫小椿回来,听到没?” 司妈妈真哭了!她觉得这就是没有儿子的难处。 到了女儿家,有时候你做的不合适了,女婿就往心里去了。 在屋里收拾屋子的时候,司妈妈背着小女儿跟大女儿说了这话。 司南就气道:“这不分女儿还是儿子。要是换了小北是儿子,小椿是儿媳妇,那小椿就不是忍让,而是跟你干仗。至于生活习惯这个,在谁家都一样。您呢,也是更年期了。一辈子都这么念叨我爸,我爸是习惯了。可不能要求女婿跟儿子一样,对不?您心里也知道,这回错的就是小北!在学校单纯,毕业了我管着,管到结婚。结婚了蜜月黏糊期才过,就怀上了。婆婆又惯着,回头生了孩子你有接手管了……她自己就没长大了。咱得撒手,她得长大了。” 司妈妈这才不再说话,但到底心里不太是滋味。 司南还专门给小椿打了电话,半句不提两口子吵架的事,只说:“小椿呀,颜颜晚上老是睡不够,在你们那边等着也不是法子。我现在有时候回家得十点半之后,孩子不能老等着。我就是跟你们两口子商量一下,想着你们那边孩子也都过周岁了,咱是不是两家协调一下时间。”她把她的安排说了,这才道:“给咱妈也腾出两小时的时间,在外面放松放松。你也知道,妈这更年期还没过去,她有时候爱烦躁,爱唠叨……我也是怕加重她的这个情绪负担……” 不提因为你们吵架才搬的,这么安排的理由就是兼顾两家,还得兼顾老人的身体。 “所以,咱就都辛苦点。”司南在电话就道,“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要是你们实在照顾不过来,是不是能请亲家大婶帮着照看照看……” 小椿马上就明白了,他赶紧道:“孩子小,吵闹特别费人,妈这一年确实是辛苦了。我回头之前还跟小北说,找机会跟大姐商量一下奉养父母的事。虽然爸妈有退休金,但做子女的,该照顾的还是要照顾到的。我这边呢,孩子小,开销也确实大。暂时每月能拿出一千给爸妈,他们攒着,一年也能抽半月的时间,跟老同事老朋友一起去旅游。前几天,妈在朋友圈还看见老同事去海南了呢,不知道有多羡慕……” 司南心里一松:“我也拿一千。暑假的时候,我带着颜颜在画室那边,叫老两口出去转转。” 挂了电话,司南朝自家妈摊手,“你看!人家还是通情达理的!您要不信去问问那些有儿子的老同事,除非儿子特别本事的,哪个儿子按月准时给父母钱了?都是有病了,需要的时候拿点。年节的时候给点孝敬的。多数还问父母要补贴呢。遇上这样的女婿您就知足吧!不想别的,就想想我这边,已经离了。这离婚带着孩子,日子真没想的那么难过。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又当爹又当妈,外面的工作得干,因为经济压力是双份的,孩子还不能不管……您就当是心疼我了。要是叫两口子离了心,就小北那性子,日子可怎么过。对小椿,住在一起,你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惯,但只人家一家子心眼没偏了,没给儿子添坏话,这个就能遮百丑了。咱家不掺和,林家不挑事,小北就有好日子过。小椿憨厚,为人厚道,持身正……你比一比颜颜爸爸,这女婿还挑啥呀!不住一块,您不挑了,啥事就都没了。” 所以说,这只有女儿就是这样了嘛! 唉!司南:“……”这真不关是儿是女的事。她是苦口婆心的,“那林家亲家还有儿呢,人家跟儿子住了吗?人家住的还是他闺女的。可你看人家有啥事吗?没有!人家既不怨怪不能跟儿子一起住,也不会因为住在闺女的地方就这个那个的。您知道为啥不?就一条,人家不掺和!你说那位金律师,折腾那庄园花费了多少,人家插话了吗?人家那是不言语,女婿说咋弄就咋弄,看着是糊里糊涂的,可人家日子顺遂。这边两口子一吵架,你急着找林雨桐去了。可小椿回了老家,林家亲家不知道俩口子吵架了吗?知道!可人家主动过问了吗?还是没有!人家这是啥意思?就是说,儿子成家了!儿子跟媳妇是一家子!你们的事我们不插话。” 司妈妈:“……”照管还照管错了? 没结婚以前怎么照管都不算错!可结婚了就是大人了。就是不一样了! 司妈妈叹气,“你只有女儿,你将来就懂了。女儿到了人家家里,就怕被欺负。这要是小北是儿子,我反倒不会管那么多了……” 年轻的时候都没什么执念非生个儿子,或是嫌弃她们是闺女。到了老来,开始觉得没儿子就各种的弊端。 人家司妈妈是这么说的:“病了,女婿给瞧病,那得承情的。可儿子给瞧病,他是应该的。给养老钱,女婿给那也得是人家厚道,人家人好,得感激不尽,得心理存了人情。可儿子给养老钱,那是应该应份的,我还承情?哼!” 把司南说的难受的,“那这不是儿和女的差别,这只是谁挣的多谁挣的少的问题。要是小北比小椿挣的多,小北拿自己的钱孝敬父母,那您谁的人情都不必受。” 因此,这是经济问题,别拿儿子女儿这点事在这里分,不搭嘎。 别管是林雨桐点拨的,还是司南突然醒悟,这两口子的吵架就算是过去了。司妈妈一走,小北弄孩子手忙脚乱的,带着哭腔给小椿打电话。电话那头孩子哭了,媳妇快哭了,还能在老家呆吗?立马收拾东西赶紧回吧。 回来急着给孩子弄蛋羹,一个说太烫了,一个说还行。一个问啥时候换的纸尿裤,一个说这个白天其实可以不穿了。 两人围着孩子小声的争执,分歧常有,家里弄的乱七八糟的,但没有冷战,就这么和好了。 林雨桐也说小椿,“她单纯,你不能单纯。你不仅不能单纯,还得把她不懂的道理慢慢的教她。人前教子,背后教妻。这教的过程,也是两口子沟通的过程。她觉得你懂的多,慢慢的习惯了依靠你,而不是她的父母姐姐。她知道的多了,遇到事的时候,你也不用总亲力亲为了,她慢慢的就能独当一面了。媳妇是你选的,人单纯,心思少,没那么多心眼。别管是啥样的心眼,她都没有。你选回来了,你就得负责。当初觉得可爱,但婚姻不是撒娇可爱单纯善良这些东西就能满足的。这里面没有那么些浪漫了,就是油盐酱醋茶,就是谁做饭谁洗碗,谁拖地谁洗衣服这点事。别一个不顺心就往回缩!婚姻不容易!你并不能保证这段婚姻里存在的问题,下一段婚姻里一定就没有,对吧?” 小椿倒是听劝,说了他就听了。 林雨桐就怕遇到这种事男人先后退。他不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冷处理,冷漠有时候真能把人给逼疯了。别管啥问题,你先去解决和适应去。你在适应别人,别人也在适应你,这是一个双方都在磨合的过程。 结婚这才几年呀? 坎儿多着呢!这种时候,两边谁敢填一句坏话,这就坏菜了。 因此,这个大姑姐当的,也是累。顾着弟弟,还得照顾到弟媳妇的情绪。小心的来维持家庭的平稳。 林雨桐觉得,自己都能当一回模范大姑姐。 为了表示对司家亲家的关心,表示小椿不是嫌弃丈母娘,林雨桐叫方姐给那边送东西的时候都多了。张巧凤更是从老家来了一次,带了些新鲜的菜过来,说了一大堆对亲家感谢的话,“您就把小椿当儿子,不对你就指教。但也别认真跟他们生气,谁叫咱们给碰上这俩不省心的了呢。” 亲昵的不行!司妈妈心里就舒服多了! 等出来了,张巧凤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低一头就低一头吧!能咋办?为了我儿子的日子顺心的,低一下头就过去了。”所以说,生儿子干啥!要是俩闺女的话,我现在过的都是人上人的日子。 然后小北呢,也努力做到对豆豆和颜颜一碗水端平。买衣服,给两人买成一样的。但豆豆其实并不喜欢那种很可爱的小裙裙之类,这不是她的喜好。每次,她都会接过来并表示感谢,但几乎是从不穿的。她也不缺衣服穿。 小椿慢慢的也学会不去在这些小事上非要纠正小北,而是慢慢的有了自己的私房钱,会偷偷的给豆豆,“这是秘密,不能叫别人知道,懂吗?” 嗯嗯嗯!懂呢。然后豆豆就又问舅舅,“舅妈也会偷偷给颜颜吗?” 这个问题太犀利了,小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八成还是会的。你也假装不知道,好不好?” 豆豆小心的把钱收起来,“等我长大了,结婚了,我也偷偷藏点钱,也偷偷给舅舅,好不好?” 小椿心里又酸又涩,把豆豆的小脑袋来回扒拉了扒拉:舅舅真希望你不用长大!长大了,并不如你看上去的那么美好! 这代人呀(138)一更(这代人呀(138)几场春...) 这代人呀(138) 几场春雨过后,天慢慢的热了。牡丹芍药依次开完了,短袖就该上场了。连着几周周末都回老家,小椿和小北两人也都总跟着回去的。家里人只当时不知道两人吵架了,但到底是有了些别扭的地方。 以前小北在老家,张巧凤是不要她干任何事的。现在其实也还一样,但是现在小椿会在张巧凤做饭的时候,催着叫小北去厨房打下手。 小北也还都听的见了厨房了,不过是时不时的就跑出来看看孩子。这不是林成河带着孙子玩呢吗?小北老不放心。农村这地方嘛,尤其是园子里,一到了这个月份,虫子之类的东西是少不了的。上周回来,林成河带着孩子看花,结果被不知道啥小虫子给咬脸上了。这回小北回来就比较紧张,不止一次的跟椿子强调,“你倒是看着点孩子!” 孩子不是被爸看的挺好的!去帮着摘菜也行。 张巧凤知道是啥意思,她就打发小北,“菜园子知道吧,拿篮子过去拔两根丛,摘一把香菜回来。把孩子带着,叫去看看!” 然后小北就很高兴的去了!一走张巧凤就说小椿,“园子里就是少不了蛇虫鼠蚁的,孩子又小,皮肤又嫩。叫孩子在家里好好呆着吧!” 小椿心里老不是滋味了。下午的时候,林成河就借口有事,也不碰孙子了,直接走了。 林雨桐啥都看在眼里,可你能说什么? 小北是孩子的亲妈,人家的孩子得当妈的做主。 一路上的气氛就有点沉闷,小北就是脑子再大条,也知道这次怕是有不妥当的地方。她主动跟林雨桐搭话,“姐,我也不懂……豆豆小时候被虫子啥咬了,会不会两三天都不下去?”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小椿就直接怼了一句:“你被虫子咬了两三天会下去?你长那么大蚊子没咬过你?” “这不是孩子小,被咬了他难受吗?” 在车上呢,边上是姐姐姐夫,小椿忍着没再言语,心里却道:你爸你妈带着孩子在楼下遛弯,孩子被咬的少了?城里的虫子都比乡下的虫子高贵?你爸妈带着被咬了没事,我爸妈带着被咬了这天就塌了。估计是两口子回去还吵吵了,小北应该也是觉得自己不妥当。破天荒的,给林雨桐打电话,问林成河和张巧凤穿多大码的衣服多大码的鞋,给老人买回去哄老人高兴的。 别管这方式对不对吧,但至少她慢慢有了一点表示了,这该是一种进步。 林雨桐给豆豆买衣服的时候,顺便给小椿家的孩子也买了。换季嘛,孩子的衣服就是这样,拿就旧的基本就都小了。小北礼尚往来,也给豆豆和颜颜买了衣服。昨儿小北打电话说,在网上给豆豆买了一双鞋,地址和电话都写的是这边,叫自己注意查收,看物流信息,怕也就是这一两天就给配送了。 然后今儿物业果然就打电话了。方姐正满手面粉的在包饺子,林雨桐就说:“我去吧!” 穿了出门的便鞋,溜达着就去了。 在家里呆的时间长就这点不好,老觉得阳光刺眼的很。抬起胳膊遮挡住阳光,脚下走的比较快。门口的快递小哥人家也等时间呢。 拿了快递,确实是一双鞋盒子大小的东西。 她拿了就往回走,结果被门卫给叫住了。这边的门卫还算靠谱,不是随时都在打盹的那种大爷,而是精干的小伙子,他在里面喊:“林姐,您的快递。” 我的?啥时候放在这里的?怎么没打电话通知就给放下了呢。 林雨桐没多想。快递小哥也有任务的,有时候着急赶时间,常不常的就把快递往门房一扔,然后直接走人。随后会打电话叫客户再去指定的地方取快递。 方姐说她的快递在他们小区的门卫丢了好几次。其实这边还好,至少林雨桐没怎么碰到过。 门外递出来的快递也是个鞋盒子大小,拿到手里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就没写电话,就一个小区的地址,上面写着某某某小区门卫室,转林雨桐收。 这倒是奇了! 门卫小伙子却笑道:“怕不是哪个粉丝给您寄的?” 哦哦哦!也有这个可能。 摇了摇匣子,她跟人家道了一声谢,拿着快递往家里走。 先拆了小北给买的鞋,比划了一下。不成!孩子的鞋必须得试,她们长的太快了,一眨眼蹭蹭蹭的长。 别说舅妈给买的,就是亲妈给买的,常不常的都不合脚。这就得去店里试好了才行。拿着鞋估摸了一下价格,也犯不上退了。豆豆现在穿有点小了,但柳芽家那个估计明年能穿,回头给那个拿去吧。重新把鞋子装好放鞋柜子里,然后才拆另一个。 这个玩意一摇就晃悠,里面咚咚咚的,她还想着会不会是什么手工艺品。结果打开一看,是一把水果刀,刀子上还沾染着红色,不知道是鸡血还是什么血,血迹斑斑。 这是恐吓! 林雨桐倒是不慌,肯定是四爷打官司惹来的事。 律师这个行业,是这样的。电话骚扰、各种跟踪、恐吓威胁,甚至于被报复,每年都有。但直接对着四爷来的,这还是第一个。 她皱眉,先是给四爷打了电话,说了一声。 四爷马上就起身,“我马上回来,你报警吧。” 林雨桐坐在那里报了警,把情况说明了。 她也没碰那东西,只拿手机把各种信息都拍了下来。方姐在厨房,抽油烟机的响动声大,她也没听见。直到四爷自己开门进来,方姐才探出头来,“怎么今儿回来的早?” 四爷点点头,这才将外套脱了过去看桌上的东西,“鸡血?” 嗯!没开刃的刀,还有鸡血。 “最近有什么棘手的案子?”林雨桐就问说。 “几个十六岁的孩子打仿真qiang。打瞎了一个三岁孩子的眼睛!”四爷皱眉,“其他的孩子撂了,对方是刻意瞄准的,要瞄准的是那孩子的眉心,结果打在了眼睛上。那孩子家想法子给孩子改了年纪,往小改了三岁。我把事给扒出来了……” 别的事不至于这么激烈!这个十六岁故意伤人的孩子家长,别管怎么说,他们总认为他们家孩子还小,这么小的孩子,非得给判刑,把孩子的一辈子都毁了,所以,心态上过不来。这分明就是恐吓威胁。他们认为这都是律师的错! 林雨桐:“……”从来没想过,律师会成了一个带着危险性质的行业。 还没说话呢,门铃响了。警察来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但这种事指望人家怎么着,那基本是没戏的。表示受理了,什么时候有结果,鬼才知道。 等人走了,林雨桐就问四爷:“这种人,要是被逮住了,会怎么样?” 刑拘几天,罚款数百了事。 “这么轻?” 那你以为能有多重!这种的,基本都不敢伤人。他就是想不断的骚扰你,他过不好,也不叫你过的好。 四爷笑着安抚,“没事!这几年这种事就没断过。我来处理!” 四爷怎么处理呢? 他先找恐吓人,光是猜测不行,得有真凭实据的证据。这玩意也没那么难找,大致有了猜测的方向,那就只要把方向锁在那个十六岁孩子的父母居住地就行。 人家估计也是豁出去了,压根就没隐藏。孩子的爷爷,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在小区门口快递了这个东西。监控的画面放大,可以看的很清晰。 他拿着证据去派出所,先把人逮了。至于会怎么样罚,这不是四爷关心的。四爷就是要把恐吓和之前的案子连接起来。 然后再通过关系,直接跟Y视法治那边取得了联系,四爷要出资,拍记录片――关于青少年犯罪的。 他不仅要把案子放在大众的视线下,还要把这些案件之后的一系列护犊子的报复行为给摊开。 如今,犯罪越来越低龄化,这不是一句年纪小不懂事就能说的过去的。 但林雨桐不可能坐以待毙!她要发到W博上,这就是作为律师的家属所遭受的!就是有人寄来了匕|首来恐|吓威|胁我。这个案子在三个月前,挺轰动的。社会新闻上,热过一拨。但随后,关注的人就少了。 故意瞄准三岁的孩子眉心打,要不是金律师坚持,就被这种人逃过去了。结果却因为这种事被威胁,这是什么性质呀? 太恶劣了! 然而这个时候,刘小静隔空喊话林雨桐:我觉得作为公众人物,应该谨言慎行。有些言论,很可能就会误导大众。哪怕是犯人,也是有人权的。有些言论,会让他们陷入旋涡,也会让其家属曝光在大众的视线之下。这会干扰其正常的生活!我认为,应该相信法律,相信警察,相信社会的公平公正。而有些利用大众资源,利用网络环境,对他人以言语暴行的行为都是不可取的! 林雨桐:“……”她不知道对方是真这么想,还是单纯的为了反对而反对! 这代人呀(139)二更(这代人呀(139)四爷点...) 这代人呀(139) 四爷点赞了桐桐的W博,且转发了。 律所的很多律师都转发了,原因是那个案子正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那个被伤了眼睛的孩子,因为各种并发症,没了。 两家在一个小区,且是相邻的两个单位。一个东户一个西户,其实中间是有隔间墙是共用的。每天晚上,那个十六岁男孩的家里,就发出各种声音。半夜三更的,猛的就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墙上。朝南的方向,少年家的阳台和小女孩家的飘窗,中间只隔着一米多款。小女孩在飘窗上能看见对方的阳台。早前孩子因为已经出院了,半夜惊扰,这有大人陪伴还罢了。为这个三天两天的报警,报案记录能整理出三四十条来。半个月前,孩子正在飘窗上晚,突然就抽搐了。 孩子妈妈只上了个厕所的工夫,赶紧去看孩子。结果隔壁的窗台上,对着孩子的方向,飘着个鬼气森森的假面鬼,是那种万圣节用的道具。 一个三岁的孩子,在夜里看见对面的阳台上有这万一,可不吓着了? 抽搐,继而发烧,高烧不退,紧跟着旧伤发作…… 可这种事,你拿对方怎么办了呢? 对方骚扰受害者一家的时候,人家没报警了吗?报了!然后呢? 然后法律对这种东西怎么界定? 就像是现在,起因就是孩子受了惊吓发烧了,导致的结果就是人没了。 可人家在家里挂的东西,哪条律法能定人家的罪? 林雨桐坦然跟豆豆说:“其实这事,妈妈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豆豆点点头,“嗯!我知道!网络力量,只对有些人有用。要是连一点悔过心和廉耻心的人都没有,那他们在乎那些唾骂吗?” 不在乎!林雨桐惊讶的看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很容易呀!”豆豆就道,“我们班郭楠,大家都很讨厌她。她拿了这个本子,拿了那个的笔,然后从窗户上扔出去。大家都告诉老师了,老师也批评了,还打手掌心了。可是结果呢,她还是会欺负告状的同学,把他们堵在上厕所门口就是不叫进去,拧抹布的水的时候假装不小心拧在同学的桌子上……再要告她,她在队伍里推人,挤人,然后害人摔倒。我们班阮健就在阶梯教室的时候被推了一下摔破头的。老师还叫家长了,然后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欺负人。她还想欺负我来着,把我的文具盒扔到楼下,我看楼下没人过,就抓了她的书包把她所有的东西都给扔下去了,我不光扔了她的书包,我还故意撞翻了她的汤碗和水杯子,那个汤和水都不烫了……我欺负了她一星期,她就再不敢欺负我。” 林雨桐:“……”豆豆从来没有回家说过! 这都时过境迁了,话赶话赶到这里了,她才说的。 说孩子什么?能说孩子什么呢? 她回来低声跟四爷说了,“她这样固然不吃亏,可要是老这么处事,可能比我还容易踩线。” 四爷摆手不叫桐桐说,只在吃饭的时候说他的打算,“今天跟小女孩的父母沟通了,打算进一步起诉。之前是故意伤人,现在是故意伤人,导致受害者死亡,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其家属做的事情,导致的结果可能是他们的孩子在里面多呆二十年。”说着,就看豆豆,“所以,有时候不一定非得以牙还牙,或许迂回一些,能得到不一样的效果。” 豆豆拿着勺子,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桐桐忧心忡忡,四爷却笑,“也没不好,就看你把她放在什么地方了。” 这样的性子,放在什么地方合适? 这种怼死人不偿命的架势,跟刻在骨子里似得。谁欺负她,她就欺负到对方见了她就怕,这种性子放在哪里合适呢? 可林雨桐却发现,四爷带着孩子看世界新闻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并且解析这个新闻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也就是从这一年暑假起,四爷给孩子安排的行程变了,暑假他空出一个月的时间,一家三口不在家呆着――出国!去国外见识不同的风土人情,看看不同的国家的人都是怎么生活的。父女俩把日程排的满满的,甚至连七天假的间歇里都安排了周边几国的三日游。不跟团的那种,就是自己去。 等孩子要中考的这一年,大部分重要的国家带着带着孩子跑了一遍。甚至连战乱的国家都去过两个了。所以,十五岁的豆豆,看上去跟同龄人有点不一样。 她高瘦的身形,丝毫不见文弱。十五岁长到一米七的豆豆,跟班里的大部分男孩身高持平。很少见到她为什么事哈哈一笑,惯常的表情有些冷硬严肃。三月份的时候,保送的名单都下来了,保送本校的高中部,所以,她是可以免中考的。如今坐在教室里,她预习的也是高中的课程。她的作为在最后一排,单人单桌,老师一般都不去打搅她。倒是下课的时候,好些同学都过来问她一些难题,她一一讲了,耐心的等着上课。一上课身边就清净了。 初三放学就比较晚了,一般六点十分才能从学校出去。大部分同学都不用父母接送了,可自家妈妈还是秉持着接自己的习惯,肯定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 她收拾了书包,拎着就走。 一出去颜颜就急匆匆的追过来,“豆豆――” 豆豆皱眉,她不喜欢别人叫她豆豆。在学校,她就叫金霄敖! 可这人是颜颜,她的表情缓和了一下,站住脚步,回头看她,“怎么了?” 颜颜气喘吁吁的,两人的身高差了一个头都不止。因此,她不得不抬起头看她,“那个……我小姨今晚说去你们家吃饭,我妈回来的晚,叫我也去你们家吃。可我今晚有事,我小姨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去听补习班老师的补习课去了。” 豆豆皱眉:“哪个补习班?补哪一门课?上课的老师是谁?” “哎呀!”颜颜跺脚,嘟嘴,“跟同学出去的嘛。” “哪个同学?”豆豆不动地方,只看她,“要么你给你小姨打个电话……” “在学校不是不许带手机吗?”豆豆亮出手腕,“老师没管我,我带着电话手表。我给你拨通……” 哎呀!好啦好啦!我不去还不行吗? 颜颜拉住豆豆,不叫豆豆打电话,“走了走了!回家!” 她抱着豆豆的胳膊,小短腿倒腾着,努力的跟上豆豆的步子,“林姨又来接你?” “嗯!”豆豆应了一声,一只耳朵里塞了耳机,全英文频道正在播放时事新闻。她一边听新闻,一边听颜颜说话。 颜颜低声道:“林姨和金叔看你看的也太紧了……” 并没有!在国外,他们是真的撒手叫我乱跑的。 但她并没有反驳,只道:“也还好!” 颜颜憋气,“嗳!你知道吗?你这样不容易有朋友!” “弱者才需要朋友。”豆豆脚步飞快,“快点,再耽搁我妈该急了。” 林雨桐没有做任何伪装,就这么站在这里。自从几年前因为《明清际会》获了各种大奖,她慢慢的就淡出了。偶尔还给许安的编剧团队做审稿,基本就不怎么露面了。她也就慢慢的淡出了大家的视野。倒是往上有个网名娘娘的大神,又是出版又是影视版权,卖了不少。可惜,谁也不知道此人是何方神圣。 还在老地方等着,转脸见豆豆和颜颜从里面出来了。 远远的,豆豆把手伸过去,牵着妈妈的手,跟上幼儿园和小学的时候一样样的。 颜颜:“……”高冷的豆豆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像是豆豆。 林雨桐伸出另一手来,“颜颜,书包阿姨帮你拿。” “不用不用,我行的。”颜颜亦步亦趋的跟着,往金家去。 金家一直住在这小区里,今儿好像是豆豆的姥姥生日,在家里过生日呢。小姨非叫自己也去,其实不用啦,自己叫了外卖回家吃也是一样的。 这边心里觉得挺别扭的,那边听豆豆跟她妈妈说话。 林阿姨这几年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自家老妈整天给脸上打这个针打那个针的,可林阿姨一点也没有。但也看不出跟小时候的差别在哪里。她穿着一件很随性的蝙蝠开衫,耐心的听豆豆说话。 豆豆比林阿姨高,这会子低着头,“我跟老师提了,说是暑假的时候,去YIN|度支教一个月的事,我报名……具体的老师还没跟我谈。不过听说原则上说的是高一高二的学生,我既然争取了,她帮我问问。” 林雨桐微微皱眉就点头了,“你要是去的话,这次我跟你爸可就不能陪你了,你得跟着老师一起去,那边的条件,你知道的……” 我知道!但因为上次只呆了一个星期,了解的并不是很全面,所以我这次才想去的。国土大,人口多,只一个月的时间,其实了解的也都还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这代人呀(140)三更(这代人呀(140)一米七...) 这代人呀(140) 一米七的姑娘,瘦的筋骨,严肃着脸,穿着的校服的样子有点怪怪的。 这一进门,小北就笑,“我以前就觉得你们学校的校服丑,尤其是穿在豆豆身上,越发显得校服好丑……” 小椿瞪她:“胡说什么呢?” 小北这才发现话没说清楚,“我是说咱们豆豆的气质,因为这破校服大打折扣了。” 豆豆只温和的笑笑,然后挨个叫人。把脚上的鞋换了,这才拎着书包回房间,书包放下,把校服外套拖下来,就出来去卫生间,准备洗手吃饭。 颜颜正在卫生间洗手呢,见她进来就让开点位置,低声道:“先别急着说月考成绩出来的事,要是一问成绩我就惨了。” 豆豆就问:“艺考没过?”颜颜耷拉着脑袋,“我妈和我小姨学美术的时候,那时候没几个人学画画。但是现在看看去,学画画的多死了。画的好的天才真有呢!艺考生……这条路我走不成了。出国……我爸倒是乐意出钱,可是吧,我又没胆子。还得靠高中!去年全市平均录取率是百分之五十一。一半!” “那这回全市的排名呢?”豆豆将手上的泡沫冲了,就低声问道。 “就在中间。刚好中间!考上和考不上之间俩徘徊!”颜颜苦大仇深的,“不谈成绩!说好了的。” 豆豆应了一声,心里却知道,没人会问的。颜颜只是舅妈姐姐家的孩子,自家人问人家干啥?正因为自己要保送了,所以才更不可能会问了。舅妈就是要问,也会背着自家这边的人问的,怕颜颜自卑嘛。 她擦干净了手,挨着姥姥和姥爷坐了。饭桌上都是方婶的拿手菜。姥爷拿筷子了,桌上的其他人才动了筷子。 姥爷正跟爸爸说园子里的树,“听说不叫私自砍伐了。以前太小,没人要。如今长的有点模样了,总有人打主意……还有人缠着想买……”爸爸这两年把律所开的,凡是大城市都有自家的分所。也不知道爸爸是怎么管理的,反正也就是视频会议,一年也去不了几次,掌控力度却还不错。他现在是国内律师行业里,名声首屈一指的一位。 R大代表,ZX委员,反正各种头衔一大堆。但爸爸真正厉害的地方不是本职工作上的,而在技术和投资。也因此,去哪里爸爸都有一群称之为朋友的人。 但同样,他越发的低调了。低调的非行内人都不大知道他的消息了。 四爷给闺女夹了松香白肉,“不是想吃了吗?你妈专门做的,你尝尝。” 因为费事,所以不大做这道菜了。可豆豆常不常的还想吃,而且怎么吃还总是吃不腻。 张巧凤看着豆豆愁的呀,“啥肉都吃,怎么还这么瘦呀!这孩子怎么养不胖。” 颜颜就笑,“我都羡慕她吃不胖呢。” 张巧凤就把转着圆桌子,叫颜颜能夹到想吃的菜:“有喜欢的尽管自己夹!学习多辛苦的!” “可不是!”小北看着憨吃的外甥女,给儿子舀了一碗汤之后,就又道,“这孩子还是想考文化课。这之前学画画,到底是耽搁了。”她说着,想起什么似得问豆豆,“你的复习资料还在吗?回头给颜颜用用。” 豆豆眉眼都不抬,只应了一声好。 等吃完饭了,豆豆就直接取了一摞子,“都带回去用吧。” 书整整齐齐的,看起来还是九成新。小北就翻开了一本,资料书上倒是填了,可就是只有答案,然后其他东西,一笔多余的都没有。 小北就奇怪,“你这过程呢?” “在本子上写了,本子……被我奶奶当垃圾给卖了。”她没有在树上随意胡乱书写的习惯。也自小养成了爱护书的习惯。别管是什么书。 这可怎么办呀! 小北就跟豆豆商量,“晚上你有时间没?颜颜这功课……周末在外面补的,一点效果都没有。” 小椿就不乐意,谁家的时间不珍贵了?他直接给拦了,“我怎么刚才听豆豆说,要准备去YIN度支教的事……” 哎呀!怎么去那样的地方呢? “没事,我想去的。”豆豆从一摞子书里翻出来一本来,“这上面我圈了重点,应该有用。” 小北关注点不在这上面了,她是真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去那样的地方怎么行呢?”豆豆只笑笑,心里却明白了,哪怕再怎么说男女平等,还是很多人从潜意识里就觉得女人是弱势的一方。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越发知道爸妈教育她,影响她,给了她一颗多大强大的心脏和体魄。 她安抚舅妈,“我回来给您带那边最华丽的沙丽服。” 小椿想拍这丫头的头,都已经费劲了,“非去不可呀?” 豆豆就趴在舅舅的脊背上,“我就去一个月,有老师呢。那所学校是他们邦的将军创立的,这位将军是高种姓婆罗门……有他派专门负责安保,不会有危险……再说定下来还要时间呢!” 小椿这才罢了,他带着父母回这个小区的两居室,儿子他带着。小北得带着颜颜回她姐那边,陪着孩子到她姐回来。 老丈人和丈母娘都不在,老丈人很突然的中风了,丈母娘在医院伺候着呢。之所以把自家爸妈叫来,就是孩子的接送还得爸妈接手,因为小北和自己一半的时间得泡在医院。老丈人行动不便利了,从今往后都这样了。丈母娘一个人反正是伺候不过来的。一个大男人,再是老了,可除了自己剩下的都是妇孺,这洗澡呀,从床上上下,都得自己亲力亲为的来。别人也弄不动呀! 本来自己想请个陪护的。女陪护吧,丈母娘嫌弃不方便,说是女人伺候老头,不像话。说请个男陪护吧,丈母娘还说不合适,说是家里突然多个男人算怎么回事?多个男人,家里的女人的安全都不能保证。 那怎么办呢? 就是非叫自己来呗。 人从轮椅上到马桶上,一天几次,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为这个叫小椿贴身伺候的,林家老两口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小椿是家里家外一把抓,完了那边的老人还得亲力亲为。林家老两口的意思是叫小椿给老丈人雇个又力气的陪护,哪怕多掏钱呢。就是女人弄不动,小北妈搭把手也就可以了。克服克服嘛,对吧!不能叫小椿一天到晚哪里都不能去,就捆绑在家里吧,没有这样的道理。 当着孩子的面老两口啥也没说,但等孩子睡了,林成河还是说了,“你被打搅的,钱也不能好好挣,啥也干不成。小北呢,收入又不固定。她也是随性的性子,想挣了挣点,觉得不合心意了,不挣那个钱……你的负担本来就重。完了听那意思,还得请老中医上门针灸,一次一千多……一个萝卜两头削,没有这样的。完了,孩子给我和你妈带,这也可以。可我跟你妈的钱是哪里来的?是你姐孝敬的。我不能拿你姐孝敬的钱贴补你们吧?我跟你妈都不抛费,你姐给的,我攒着将来要给豆豆的。这一码归一码,是这道理不?这事上,不能你丈母娘说啥是啥,你得跟小北商量好,得为了孩子多想想。” 到了这种时候了,还挑什么呀?男陪护怎么了?女陪护又怎么了?又不是家里只留病人和陪护,对吧?再说了,你一个人弄不动大男人,那你们娘俩呢?不管叫哪个女人搭把手,不都可以吗?为什么非得是女婿呢?他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呀!他要是塌下去了,这个家就塌了! 张巧凤也觉得,“你丈母娘,这会子急着你老丈人,自私了,是一点也没为你们以后想。” 小椿心里苦笑,跟小北要是商量的通,不早商量通了吗? 他就想着,先把这段敏感时期过了。人突然成了这样了,丈母娘心思也正敏感呢,这会子敢坚持不伺候,只怕还有的闹。 反正白天叫看护就看护,晚上他加倍的更新,工作不敢耽搁。晚上码字到凌晨三点,早起五点就得起床,丈母娘就叫了,该去接尿倒尿盆了。白天想睡一会子吧,可哪能睡踏实了?一会子得去叫护士,一会子得去取检查报告,一会子去打盆水要洗脸,一会子又说去打饭,再不就是要擦身子呢。在医院熬到第五天,正被丈母娘叫着拧一块湿毛巾给老丈人擦身子的时候,直直的朝后倒去! 林雨桐接到电话的时候都吓懵了。好好的,怎么就晕了呢! 到医院的时候,小北正在走廊里大哭着跟她妈喊呢:“你叫我去北|京问大夫,我去了!你叫我去上海找好大夫,我也去了!我就去了这么几天时间,你到底是把小椿当啥使唤了,把人硬生生的累倒了!他这做女婿的还做的不好吗?啊?!还要咋做才行!我啥都顺着你,怕你多心,步步退让!可你呢?你不识人疼!躺在那里的是我爸,我伺候成啥样就是啥样,谁叫我不是儿子呢!你没儿子,可我有儿子,我不能把我儿子他爸往死了累!” 这代人呀(141)三合一(这代人呀(141)人躺在...) 这代人呀(141) 人躺在那里,面色蜡黄。 林雨桐不能不管的,她没看小北妈,也没打招呼,只跟小北说了一声,“我要给小北出院。” 在这里并不能休息好。 这时候弟弟躺在这里,哪怕是亲姐姐,你也不能越过人家妻子去安置亲弟弟。 这边婚姻关系的另一个面。 小北才要说话,却发现这个大姑姐面色冷硬,话说出来,便是不容置疑。这结婚这么七八年中的第一次。 她没有犹豫,“我这就去办。” 等小北走了,林雨桐才给小椿按着手心的穴位,小椿迷迷糊糊的醒了,叫了一声:“姐!” 嗯!“是不是看人还有点双影?” 是! “没事!”林雨桐就说他,“先闭眼,我去借个轮椅。” 找了轮椅和护工,绕过站在门口的小北妈妈,然后推了进去。小北急匆匆的又跑上来,那边小椿已经被护工抱到轮椅上了。 叫护工推着走,林雨桐只给小北留下一句:“你忙吧!” 看着走的毫不犹豫的背影,小北蹲下地上呜咽出声,抬眼看着母亲,“您满意了?现在您满意了?” 小北妈妈这会子都没反应过来呢,“你爸爸病了,我……” 你怎么样?你怎么使唤的才能把人使唤成那样! 小北妈已经后悔的不要不要的,看着小女儿这个样子,她是又急又气!我能是故意的吗? 小北呵呵的笑,“您就是觉得我的日子太好了!您不给拆散了不甘心。” 她起身,出去找护士,预约了护工,交了钱,然后转身就走,“护工您能用就用,要是不能用,那您想办法去。” 说完,转身就跑。到楼上,正好看到护工把小椿往车上扶。她二话不说就跟上去了,坐在后面,叫小椿一上来就能靠着她。林雨桐看了一眼,也没言语。 驱车直接回家。林雨桐也没把人往家里带,而是带到二居室这边,林成河和张巧凤都在。走的时候林雨桐没敢言语,回来了,却得告知一声。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先叫他好好的歇着,回头中药调理。 儿子成了那样了,张巧凤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林成河面色都变了,他才要发作,林雨桐抬手把跟摁住了,反而好声好气的跟小北说话,“刚才真急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小北摇头,“怨我!都怨我!” 林雨桐拉了小北,“坐!坐下说。你这来回跑的,也累了。你们还有孩子呢,孩子到啥时候都要紧,对不?” 小北眼泪哗哗的流,“我刚才吓坏了……” 又带出一点撒娇的音儿来。 张巧凤忙着去厨房给儿子熬粥去了,林成河守在儿子身边去了,但里外都能听见闺女跟儿媳妇的说话声。 林雨桐就叹气,“你看!以前呢,都宠着你们。什么都舍不得你……可父母老了,你不能靠他们了。从现在开始,他们得开始靠你了。你没有资格再做孩子了……”这话一下子戳到了小北,她呜咽出声,偏怕吵到小椿,不敢哭出声来。这种时候才发现,爸爸病倒了,就好像天上的一重天塌了。等小椿躺在那里,她一下子感觉,所有的依靠都没有了。 林雨桐把纸巾递过去,“人就是这么长大的!为什么说父母不能一直陪着呢,就是这样的……他们有老的一天。你小的时候,他们是你的依靠。等他们老了,你得是他们的依靠,对不? 你跟小椿有了一个小家,属于你的负担,有小椿跟你一起分担,这没毛病。但前提是,得兼顾一下。这边爸妈呢,有我呢。但我能分担父母,孩子办呢?谁能替代你们的地位呢。要照顾老的,要照顾的小的,前提是得顾着自己点。护工嘛,一个不行,那就两个。钱还能再挣,把你们累出个好歹,怎么办呢?” 你们姐妹两个,一人出钱雇个护工。男的不行,女的也不行,那就雇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还要怎么样。 小北坐在沙发上,“回头我跟我姐说一声。” “你姐呢?忙什么呢?”林雨桐就好像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把小椿累着这样了,小北几天内跑了几个大城市,光是路上颠簸的,其实也够呛。 小北低着头,“我一直没好意思说。我姐一直在外面有谈的朋友……颜颜这不是要中考了吗?也不敢叫孩子知道。前不久,我姐查出怀孕了,你说年纪也不轻了,奔着四十的人了。那边想叫生,她不想生,更不敢在颜颜中考的时候生……这一耽搁,月份稍微有点大了,都四个月了,去医院一检查,又说这孩子哪里有毛病,不能要。这不是,做了流产……还在医院没出来了。她那边有男朋友照看着……” 这相当于得坐了个小月子! 难怪呢! “那颜颜呢,颜颜最近谁管着呢。”林雨桐就问说。 “实在是没法子了,我姐给颜颜爸爸打了电话。我那前姐夫,花花事不少,现在又是单身,房子啥的都有,家里也有保姆司机,暂时叫颜颜爸爸管十天。那边还怕保姆在家对颜颜不好,把颜颜的爷爷奶奶接来暂住一段时间……” 嗯! “确实该考虑保姆护工尽职尽责的问题。但亲家叔叔想之后康复的好些,还在于后续的治疗和复健,这需要的都是钱。所以呀,你和小椿更不能倒,经济支柱比什么都坚实。要是没钱,儿女就是守在身边,对病情来说,也是枉然。是这个道理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小北擦了眼泪,“我请了护工了,以后我早晚开车去转转。医生要是说需要做啥检查了,我空出时间过去。小椿就不去了,他工作吧。爸妈能帮我接送孩子,可孩子上学放后这作业啥的也不能耽搁。” “该陪父母还是要陪的,床前该伺候还得要伺候,怎么协调时间,你再慢慢的适应适应,找找节奏。”林雨桐就道,“去吧!你也累了,进去抓紧时间睡一会。” 小北起身往里走,林成河顺势就出来了。 等小北进去,卧室门关了。 林成河也冷静了,等闺女出门采购去了,他才去厨房低声跟张巧凤说:“听出你闺女的意思了吧?把人往回拉……把人的心往咱们家里拉……” 嗯!听出来了。 之前没人在这事上动心眼,人家的闺女,赡养父母伺候老人就是本分。可对方要是没有分寸,这事就另说了。 如今就两种法子,其一,拆了儿子的家。可拆了容易,拆了之后呢?孙子没了亲妈,将来的找到的人就没问题?带着孩子再婚,问题会更多。所以,小家还是要帮儿子守住的。其二,不说把儿媳妇的心扒拉的向着林家,但至少得向着小家。在这一点,小北的姐姐哪怕是单身带着女儿,可人家在这些事上就界限分明。正因为她父母习惯了这种界限分明,所以,一有事,才可着这界限不分明的使劲薅。 林雨桐出门买了需要食材,更重要的是抓了不少药,她在那边给顺手炖了药膳。分开炖的,小椿一份,小北一份。 小椿起来没下床,在床上吃的。小北端着碗,又眼泪汪汪的。 张巧凤就坐在边上把儿媳妇的头发撩到一边,“别哭了,好好吃吧!你们这日子怎么过的,我也不知道。我还记得,小椿刚把你带家里去的样子,画的一手好画,文文静静的,眼睛里干干净净的,看看路边的草都能画上一副好画了。咱家庄园里挂的,都是你早年画的。这一生孩子,跟着小椿……愣是磨的没时间拿画笔了。” 被人这么体贴着,小北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林雨桐进来给小椿添汤,就说小北,“赶紧喝了,喝了我去带你见个朋友。我觉得你这样,好像有点抑郁的前兆……去看看,好放心。” 小北哇的一下哭出来了,“我活成一个废人了!姐!我活成一个废人了!” 小椿没再喝,就看小北,提出一件事来,“小北,有没有想过咱们一起回县城去?”啊? “县城这两年不错,还有一个私立小学,校舍是新盖的,硬件过硬。教学质量也不错,聘请的就是省城的团队,就是学费贵点,一学期得一万多……咱们在县城有房子,还是独院。跟实验小学几乎是对面。前面是门脸,后面是两层。都装修好了!城里通天然气,地暖卫生间都是现成的。前面给你开个画室,你自己画画也好,周末给孩子上上课也行。周一到周五,咱们早起把孩子送去学校,然后开车十来分钟就回园子了。你在园子种花种草也好,画花画草也行。等孩子放学的时候开车再去接。就是住在咱们如今那套房子里,来回接孩子,路上又划不来开车,走着还不得走十多分钟吗?其实上学远近是一样的!老家说是住在乡下,可生活更自在了!咱们又不是要上班,都是自由职业。好的环境,放松的环境,对咱们这样的人可能更好一些。而且,乡下的生活成本低呀,雇个保姆,要不了两千块钱,所有的家务琐事都不用做……为什么要守在城里呢?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活的舒服自在吗?哪里舒服哪里自在,去哪里就是了……” “等孩子要上中学……” “要上中学,那都是五六年之后的事了。咱们在城里有房子,有学位,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有什么担心的?省城距离咱们那边很近便,高铁十几分钟就到了……你要不放心你爸妈,我建议,你们县城不是有老房子吗?把你们家在县城的房子卖了,咱们和你姐那边都给添点钱,给你爸妈在省城买个小公寓,够老两口住就行。护工咱们花钱……我想,大姐那边最多也就是拿钱雇护工吧。不可能亲力亲为,也没时间亲力亲为。你想啊,大姐要是不工作,她的日子怎么过?这就跟咱们现在的现状是一样的,不工作就是不成呀!”他用商量的口味征求意见,又带着几分劝导的道:“一个人病了,全家守着,这不是现实!咱也不是有那雄厚家底的人家!可就是有雄厚家底的,谁家不是请保姆请护工的?这小区里谁家的日子过的不好了?大家不都那么过的吗?况且,我这工作不是人家大老板那样,对不?我是码一天的,挣一天的。要是不做了,就没有收入了。老人要养,咱们要生活,孩子要上学,要接受教育。况且,咱家还是儿子。你看现在这聘礼,十几万,几十万……你还总说想叫咱们家丁丁去京城,去上海这些大城市呢。可大城市什么房价,咱们一点都不敢松懈……” 小椿这个想法很突然就提了出来,但是很显然,他在心里琢磨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老丈人突然病了,他说不定都已经提出来了。要不然,县城有私立学校的事他咋知道的? 这是不跟岳父岳母住,稍微拉开点距离。回到县城,虽然还是没跟父母住,可却基本天天能回家。要是有点做家务的保姆,那婆媳之间也就不存在矛盾了。 除了孩子上学上,可能是受了一些影响,可对现在这个状况,可以说是最合理的安排了。 但孩子上学这个事,多数都是家长自己给自己加注的砝码。看你用什么心态去看了。 小椿应该是觉得,一个健全健康,自由轻松的家庭环境,对孩子的成长更有好处。 他给小北加砝码:“咱俩干的这个工作,说到底,都是跟文艺沾边的。按照遗传的概率,他的天赋技能应该跟咱们有些类似。而你也知道,文艺这东西……自由轻松的环境,可能比严苛的教育,对孩子更有利一些。” 小北眼睛一亮,“那就听你的!等爸出院了,咱们就先给孩子转学。其他的事情,我跟姐商量……” 那边小北怎么跟她妈妈和姐姐说的,也不知道,反正半个月后,这两口子折腾的从城里往老家搬了。 林雨桐听张巧凤说,“小北的妈要住小椿那边的房子,小北没答应。说是房子租出去都够请个护工的钱了。说他们两口子要不是出这个钱出那个钱,生活实在窘迫,也不会好好的跑到乡下去……”张巧凤就说,“大概小北妈妈想着,这小两口子若是遇到难处,你这个当姐姐的多少能给补贴一些……” 是!林雨桐是补贴了,可钱给到小北手上,她是这么说的,“这是到县城给孩子单独请老师的钱。要是想学什么,给孩子单请老师上门教……” 孩子学的乐器是钢琴,这玩意园子里的乐器房里就有。一周请老师上家里一次就够了,其实主要还在于孩子自己的练习。 林雨桐点明了用处,小北也才想到这也是一笔开销。孩子学这个不能间断,自然就不会拿孩子亲姑姑给的这笔钱再去补贴娘家。 张巧凤难免感伤:“人要是老了,可能就变自私了。等将来我跟你爸也到了这份上,你可得记的今儿的话,管是得管,但不用太惯……” 但同时,林成河和张巧凤心里却知道:这个儿媳妇,靠不住! 这要是将来轮到他们两口子躺在那里不能动了,也一样,就不要想着要儿媳妇如何如何。儿子挣的多,再加小桐,能请个保姆就不错了。 林成河就说张巧凤,“以后也别啥都舍不得,该吃还是要吃,该喝还是要喝。活也别干了,养着吧。身体好了,将来少坑小桐一些。以后小桐再给安排的体检,再给拿回来的中药,别嫌弃麻烦,一顿都别差的,好好吃吧。等将来一觉睡下去再没醒过来,这是咱们的福气,也是小桐和小椿的福气。” 张巧凤偷偷的摸了一把眼泪,感觉为儿女上学奔忙的日子还在昨儿,怎么一眨眼,这就老了呢。 人一老,再一病,一下子就j惶起来了。 本来,亲家病了,该去看看的。但张巧凤只给亲家母发了三千的红包,说是就不送饭去了,叫按照医嘱,吃合适的饭菜吧。不行就叫外卖! 开始用钱来进行交际。 可用钱了,对方却也没多想。也确实是开销大呢! 现在这医保,如果报销的话,最后其实是花不了那么多的。可真正大的是其他的一些费用。先是吃喝拉撒这些,还有情人的钱。两人退休工资不少,一个月也有好几千呢,要是不用在治病上,不用孩子照管,也能过的不错。 但现在――啥都得算着来!小女儿那脾气就是那样的,过段时间就好了。大女儿又可怜,一个人带孩子,没有依靠。 司南没有先把父母接到自家去住,主要是考虑到家里人杂,影响孩子学习。她没问小北,给父母拿出两种方案来:第一,卖了县城的房子,在省城再买一套,你们住。买个方便进出的,进出锻炼方便。第二,找个疗养院,你们二老都去。可以跟疗养院沟通,叫二老带个护工去。那里到处是监控,护工也会尽责。就是偶尔有个需要搭把手的,疗养院也有自己的护工。床单被罩之类的天天给换,就跟酒店一样。 司南就问说:“妈,看你怎么选了。颜颜上学,我一上班,家里就剩下你们跟护工了。单独呆着你不放心,但在那个地方,是集体的环境,很安全。” 司妈妈眼泪就没断过,“你这是要把我跟你爸送养老院?” 不是!是疗养院。 况且也没说一定送吗?“我跟小北在省城都有房子,最后还都得在这里生活。你们在县城留下的那套房子完全没有用处。我知道,买房子叫你们觉得没面子。觉得我们作为女儿的没本事,是没挣到钱给你和我爸在城里买不起房,才要卖老房子的。可现在这房价涨的,一万多一平了……谁家现在一把能挤出那么些钱来?况且,我还想着,颜颜的中考成绩要是不行,能不能想法子叫去国外……这一开销又是几十万。颜颜爸爸会出这个钱,但生活费……我总得给吧。卖了那套在省会买,怎么都不亏!” 反正卖房子是丢人,可去疗养院这个事,说出去更丢人。与其这样,那就不如卖房子好了。 司妈妈跟老家人是这么说的:“咱们现在这省会,那是二线城市,现在都往超大城市这个规格上发展了。小县城……发展不起来。留着那房子我也不回去住了,不如投资更有前景的房子……” 教师家属院的房子,好些农村家庭条件好的,也想买房子叫孩子去县城上学。房子还挺抢手,三天就卖出去了。 卖出去了,小北才知道的。后来小椿和司南一家又单出了五万,买了个二手公寓。四十平的样子,够住。距离也不太远,设施也不错,算是彻底的把这两人给安顿住了。 但也因为这个事情吧,司南也是感觉到了,林家这边对他们有想法。而司南可能也觉得林家带着小北一下子跑这么远,是有意在躲麻烦,只把照顾老人的事丢给她了。心里多少是有些想法的,因此,见了就是客气的笑,也站会聊天多聊一会子,但却都能感觉到,彼此就只剩下客气了。 颜颜在学校找了几次豆豆,“大人是大人,咱们是咱们,咱们俩得好吧?” 豆豆点头:“你就是想的多了。赶紧复习去吧,真要是考不上,你妈真能送你去国外。” 颜颜翻看豆豆的书,是高二的物理。桌角放着的是高二的数学,“你真都是自己学的?” 不是!“我爸妈晚上换着给我上课,白天我在学校主要是练习和复习。” 颜颜愕然:“你妈不是大专毕业吗?”虽然名气很大,但专业真不是特别拿的出手。 豆豆笑了一下,“以前我妈的家境不好,我听我妈说,高中的老师好些都是中专生。老师讲课就是照抄例题,她们那时候考上的,三年高中都是自学的。她的自学能力很强……” 这个――大家都信。豆豆妈妈也不是编剧科班出身的,可却在国外拿过最佳编剧奖。这不是自学的,能是从哪里来的。 颜颜这才不言语了,摆摆手,回她们班去了。 豆豆合上课本,起来活动了活动脖子。别人觉得自己累,其实也还好,自己的业余可能比别人更丰富。这不,这个周,爸爸说要给妈妈一个惊喜。 这事,她也盼着呢。 周日一大早,吃过早饭,驱车往城外去。本来不知道去哪呢,结果一看,是高尔夫球场,应该是刚建起来没多久的。迎出来的是郭凯郭叔叔,听郭叔叔说话的意思,这球场爸爸也出了资金了,这里面有自家一股。 一进去,前台就递过来三张黑卡,这是顶级VIP的待遇。并且,这里面还给自家留了一个大套间,用来休息的。 套间里,爸爸拉开衣柜,“瞧瞧。” 金豆豆惊叫一声,要不是下面放着滑冰鞋,她都不敢认这一柜子的衣服是为了滑冰特地叫人做的衣服。跟外面卖的那些有点不一样,但穿着肯定特别飘逸。 林雨桐也吓了一跳,“滑冰吗?” 不是喜欢那种带着点速度和刺激的运动吗?除了骑马,这个也算是一项吧。 之前跟人合办了一个马场,但那样的马她骑着一点也过瘾。反倒是这个运动,她应该会喜欢。 四爷挑了一身大红的,“试试!” 试试就试试! 四爷又给她闺女选了一身,“走!闺女,爸教你。” 里面才刚开业,没什么人。拎着鞋到了里面,在边上换了鞋,豆豆还在这边换鞋呢,就见自己妈扶着爸爸的手站了起来,试了动了两下,就直接走了,一进场了她都吓了一跳。那一滑起来真像是一只飞舞的大蝴蝶,那速度,那动作,她也没见过专业的运动员怎么滑,但她感觉自家妈,这不到专业水平可也差不多了。 周围的几个工作人员,纷纷吆喝起来,一边鼓掌一边叫好。 桐桐笑的肆意飞扬,四爷的眼角眉梢都想像是染上了笑意。金豆豆在外面高冷,可在爸妈跟前,哪里有什么矜持。早按捺不住了,“妈――妈――带我――带我飞――” 娘俩玩的不知道有多嗨! 中午在这边的餐厅吃的饭,下午转换场地,这里的健身中心竟然带着射击场。 金豆豆就是这么长起来的,别人在上各种补习班的时候,她在学着种花种草种树和各种求生技能以及防身本领中长大了。 一花一叶,叫她知道这万千世界。一动一静,体会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她跟在爸妈身后,听见自家妈说,“你知道我还想干嘛吗?” 自己爸就问了一声:“干嘛?” “你说我也做一回赛车手怎么样?” 休想! 这么玩着就得了,还想去赛车,美的你。 很快,她也没时间赛车了,许小叔亲自上门,带来的还有一位Y视的主任,来找自己。建国XX年纪念,希望能出手再写一部剧,为国庆献礼。 这个能拒绝吗? “三个月。”林雨桐一点磕巴都没打,直接应承下来了,“三个月后,也不用跑了,我把剧本给发过去。” 这剧本得浓缩从建国到如今,几十年的国家发展,百姓生活的变化。 从哪入手呢,林雨桐找了金思恒,“我希望到厂里,取一些素材。” 人物就是从建国之后就入厂的平凡的工人,以军工企业为大背景,辐射生活的方方面面。既能体现行业的发展,又能通过百姓生活的变化来看社会变革。 小人物,大情怀。得在这个基础上,有剧情有冲突,三个月的时间,其实是非常紧的。 这段时间,她是真闭关了。任何事四爷都不叫打搅她。 三个月的时间,胖了二十斤。吃了饭就写,写了就吃,吃了再写,写了再睡。运动习惯的人突然不动了,这可不长胖了吗? 等天真的热了,中考真的来了,她也才交了稿子。 三天后,就官宣:由林雨桐编剧许大导执导的电视剧《一路走来》,正式筹拍。 其实并没有过度的宣传,但是媒体却管这个叫做‘王者归来’。 许小叔对媒体的采访,也是实话实说,“小林编剧……是我们亲自上门请了,这才动笔的。当时许诺三个月,果然就只三个月。至于片子的质量……可以这么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另外,因为是献礼,所有的运作团队,是零薪酬。包括林编剧,一分钱的稿费都没要。”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献礼国庆,还都请不到林雨桐出手。 现在这各种短视频APP风靡,喜欢玩这个的特别多。不说别人,就说小北,回去之后在自家的院子里搞花草直播和画画直播。尤其是一些简笔画和手抄报的模板画,瞬间吸|粉无数。人家还真就赚到钱了。 喜欢玩的人多了,谁见了都爱拍,拍了就往短视频上发,因此,好似这么一点事,闹的人尽皆知。更有许多人用这个蹭热度,深度解析林雨桐为啥不继续写了。 说是江郎才尽? 肯定不是!要不然命题作文不能这么快,三个月说完稿就完稿。 最后来了一个靠谱的说法,此人大概在很多高级会所工作,放出了不少模糊的,但是像极了林雨桐的照片和视频截图。有自己和四爷的,也有带着豆豆的。 这人就深扒,说是金大律师可不止是律师,还是个投资家。目前有多少多少资产,有多少个亿的身家等等。 大致的意思就是:林雨桐现在是阔太了!不需要靠文字赚钱吃饭了。 而林雨桐的家乡,那个以旅游带动起来的小镇,每天都聚集了数以千记甚至以万记的短视频爱好者。 有人甚至想以无人机飞上去进行拍摄。 最后小椿没法子,给园子里安装了信号屏蔽器。这里面不仅是园子,还是自己家呀!而且,不是每个拍摄的人都很有素质。每天自家外围的那一圈,得请好几个人打扫。脏乱的就不像个样子。 外人还能挡在外面,可有些人,有时候挡在外面,真有些不好意思。比如这天,花花带着女婿两口子来了,拎着不少东西,看望三伯吗? 亲侄女来了,你给挡在外面? 外面那么多拍摄的人呢! 那就进来吧! 可小椿并不知道这俩也是想拍视频的,那你说,这是叫拍呢,还是不叫拍? 小椿把话说到头里,“花花草草,你们可以拍。但生活区域,不行。姐夫那人你们是知道的,真要是对簿公堂,大概说了,大家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然后两口子倒是乖巧的在里面拍摄,花花负责化妆之类的,毕竟,她长的吧,也就那样了。但这个张桥呀,是真挺帅的。七分的人,一拾掇,在加上美颜,妥妥的九分帅哥呀! 九分帅哥在飒姐的园子里,怕人家误会,就赶紧道:“我是妹夫!飒姐是家里的三姐,今儿看望伯父,是在三姐的园子里。那么多人对三姐的园子都比较好奇,趁着这次的机会,我拍一部分给大家看看……” 如今正是玫瑰开的好的时节,那么一大片玫瑰开的火红火红的,“这是姐夫送给三姐的玫瑰园,每年这个季节,都开的特别好。从二月的迎春花,到三月的芍药牡丹,一直到十月份,园子里都有花开……如今开的最好的,就是蔷薇和玫瑰……” 说着还拍到园子里晒的东西,“我没碰,也不敢碰。据说这是三姐上次回来采摘的玫瑰,做玫瑰花茶用的……” 他在园子里做直播,只播花草之类的,然后蹭蹭蹭的涨粉。 完了之后,他开始对准了这一代的葡萄园,开始带货!比如说,无污染的葡萄,都是预定的。得熟好了才能发货,另外,还有葡萄酒,自酿葡萄酒,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也卖。 小椿打电话说,“只来了一天,但借着你的名气,做起来了。看那一天的带货量吧,我觉得我辛苦码字是赶不上人家的。” 可你做的了那个吗? 做不了。 便是小北,也就是挣几个零碎钱,够日常开销而已。 林雨桐很少耍短视频平台,偶尔发一下,还是会被推荐过来看一下。别说,镜头前的张桥,确实像那么回事。 有人逮住机会,那就一冲而起了,谁也拦不住人家。 可这火起来没一个月,四婶打来电话,跟林雨桐哭诉,“小桐,张桥那混蛋,要跟咱们花花离婚。” 两口子这几年一直没孩子,在外面干啥呢,林雨桐也不清楚。 花花抢了她妈的电话,“姐,他现在挣钱了,要跟我离婚……” 那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需要律师还是咋了? “不是!这些年,我名下一共办了二十八张信用卡……他名下还有六张……我们这几年,光欠信用卡就欠了二十多万,还有借BEI,一共得三十多万的欠债……” “大部分都在你名下?” 对!得有三十万! “还有其他吗?” “还有……还有叫我爸在咱们村借的私人高利贷,得有个十一二吧!” 村里的肯定是以四叔的名义借的,四叔跟女儿女婿之间可没借条那一说。就是把你们婚内的债务分割了,你也得认十多万。再加上村上这个……也还是三十万。 这个债,难逃! 这代人呀(142)三合一(这代人呀(142)隔着电...) 这代人呀(142) 隔着电话啥也说不清楚。 再则,林四叔和林四婶那人吧,说话你没法当真了听。平时说话那是能夸大就夸大,这种的失真了出不了大事,可法律这玩意,不是那么讲的。 而且这么聊天太零散了,她就说花花:“你整理好情绪了,想细致了之后再说。” 然后挂了电话。 离婚,起诉离婚,再加上各种的纠纷,这事且有的麻烦呢。 不过张桥不笨呀,他这才出名,就闹腾着要离婚――不考虑影响呀? 四爷就道:“炒作!黑了再翻红!”林家四房干过的事,都不叫人干的事。张桥想找机会把事情点爆了,既有流量,也把离婚的消极影响化解于无形。 人家可不笨!相反,已经摸到怎么操纵舆论的门槛了。 要真是这样,“花花未必会损失那么多钱。” 对的!张桥现在未必在乎那些钱。他宁肯背债对着媒体打这张悲情牌。 所以,唯一不上套的方式,就是叫花花闭嘴。 只要作为妻子的你,不出来黑张桥,这事就开不了头。 想到这里,林雨桐还是给花花一个建议,本来都编辑成文字了,想了想,还是给林成河打了电话,把这事说了一下,叫他去跟林四叔去提。一则,现在这人,也不知道谁可信。私下告诉对方的,可能对方直接就把你给卖了。文字这种东西,最容易留下痕迹。二则,省的自己说了对方却不听劝,事发了又来找自己处理。找不到自己就得找林成河,那还不够闹心的呢。预防针我就给你打了,叫林成河亲自去把可能发生的事说清楚。这要是再不听劝,那我能怎么办?我能对着媒体为你撕去吗?你们的日子怎么过的,我也不是亲历者,我说什么呀? 林成河听明白了,反正就是对方想离婚,还不想招惹骂名。目的呢,就是叫这边闹,他好趁着这股子炒作起来的风,更上一层楼。 小椿就说:“叫四叔来吧,跟四叔一说就完事。” 林成河纳闷,“咋了?”他其实现在特别不喜欢别人来这边。 小椿就道:“我姐为啥不打电话、不发语音给花花呢?现在这录音之类的,特别方便。别你说了不合适的话叫人给录音了,然后再给发出去……” 还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以前站在巷子里高声大气的说话也就那样了!现在这是怎么的了? 林成河不明白这世道,但是吧,却也听劝。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如今已经感觉到了跟不上这个时代的脚步。 小北追出来,“咋的了?刚才说啥了?” 小椿哦了一声,“是四叔家的花花,两口子闹离婚,打电话打到姐那边了。她也是蠢,两口子过日子,借了几十张信用卡,来回的倒腾。” 要借钱吗?咱可没多余的。 “没借!大部分是用她的身份证办的信用卡,如今离婚她一个人得背几十万的债务……” 啊? “她怎么那么蠢呢……”小北嘀咕这个事去了,忘了问小椿之前他们父子俩说了啥。 小椿跟着她进去,就见她直接坐在沙发上,摸了电话给她姐打电话去了,说的还是花花这事。他心道:侥幸!幸好留了个心眼。没有把姐姐跟自家爸说的话,都跟小北说了。小北跟别人说话还罢了,跟她姐说话就没有所谓的能说不能说,反正各种的八卦,有什么说什么。不定哪个一句半句都露出去了。 有些事,还是别叫她知道更好。至于跟她姐啥话都说这个事――慢慢来吧。时间久了,空间距离拉开了,再加上自己旁敲侧击慢慢的说着,总能掰过来吧。 有些男人在婆婆和媳妇之间两头瞒,是因为她们会私下跟他说对方的一些坏话,所以,必须两头瞒着。不瞒着就完蛋,一天吵八回。可自家这,是谁也不说谁的坏话,但从另一个角度讲,自己这边的问题,其实还是得瞒着。不瞒着也一样要出问题的。 张巧凤是啥都看在眼里,只假装自己啥也没看见。她打了一声招呼就出去了,回老院子去。老院子里能支开麻将桌,自家女婿早就给买了一个,他们两口子其实不喜好这个。没事的时候就是消遣嘛。她偶尔跟同龄的女人玩一玩,别说不想玩大一点的,就是想玩,人家年轻人也不爱跟她们玩了。嫌弃他们脑子慢,出牌慢了。那就同龄的几个玩吧,玩一毛两毛的。现在谁还有一毛两毛这种面额的钱呢?反正就是谁要是有了,不管是家里的谁,都攒下来给她。反正就那一匣子毛票票。玩了那么长时间了,还是那么多。这点钱就在固定的几个人中间转,输出去了转天又赢回来了,也没人在意。消遣嘛! 家里雇了做饭的和打扫卫生的,她就是按时回去吃个饭而已。反正尽量减少跟儿媳妇呆在一起的时间吧。 这边几个打牌的,也说起林老四家的事。肚子里不藏事的人,别管好事坏事,吧啦吧啦的就往出倒。别人竟然都比张巧凤知道的细致。 “早前听说他家那女婿是做投资的,借了不少呢。那女婿怪会来事的,每次上门东西都不少带……”“那叫会来事?会来事的就是给东西都给最实在的,办事都往最踏实的办。家里忙不过来的时候能搭把手,或是太忙那就拿钱来给老丈人家贴补家用。别弄个啥蜂蜜点心之类的小东西,三瓜两枣的弄来说是孝顺,可结果了,还不是哄的他老丈人四处去借钱去……” “人家那孩子长的好,花花心热的很。你看每次回来,好家伙,伺候的那叫一个好……” 反正说的人挺多的。张巧凤都不知道张桥是怎么骗了老四一家的,这会子大家说了她才知道。 可林老四还就是邪性,宁肯听那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却怎么也不肯听亲哥的。 林成河真过去给传话去了,还长心眼了,怕在家里说,左邻右舍的谁听见不好,专门把人叫到地头说的。周围没人,就哥俩,把话能往透的说。 可林老四不听呀,“三哥,你说张桥他算计着黑我?他凭啥黑我?我有啥黑的……他还想诬赖我还是咋地?他诬赖呀!诬赖了正好,我要告他去……” 合着他一直觉得他白璧无瑕,一点毛病没有? 况且,我那意思是说要黑你吗?我是说你防着对方这手段。你没黑到人家,人家却黑了你还能翻红。事不能那么干! 林老四瞪着眼睛,“我还就不信,这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说啥呀? 林老四气哼哼的甩袖就走,“张桥这兔崽子要敢跟我家花花离婚,我就要弄臭他!现在这网络发达的跟啥一样,我就要把这冤屈说出来,叫大家都来评理。” 不等林成河再说啥,人家走了。 然后紧跟着花花在短视频网站――不仅发了一个长视频,还弄了个直播。她倒是也不笨,打着林雨桐堂妹,刘小静粉丝的旗号,发视频,搞直播。 靠!飒姐的堂妹是刘小静的粉丝,信息量很大呀! 林雨桐:“……”早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花花能耐的,就这么又把两人往一块拉扯。她真是气的够呛,这离婚官司我要是再管,我就是棒槌。反正是为了吸引眼球,什么话都往外说。 林雨桐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W博品论区都炸了,各种@她的人。 还有很多人跑到四爷的W博下面留言去了。 这些人里,有林雨桐的粉丝,也有又刘小静的粉丝。很神奇对吧,人家刘小静的粉丝还真就是那种坚定的粉丝,这种人虽是少数,但特别能蹦Q。 留言说:金大律师,连林雨桐的堂妹都觉得刘小静好呢! 四爷的小助理帮四爷翻牌了:刘小静是谁? 这人还真认真回复,说刘小静这个那个的。 小助理辛辣的不行:神经病现在已经开始传染了吗? 以前的小助理现在都已经是大律师了,四爷身边的助理换了一茬又一茬,每个人的脾性都不一样。给人的感觉,四爷才像是精分。一年换一个风格,这都什么毛病。 上一个助理是那种很严肃很认真的风格,这个助理是新换的,外号‘怼怼’。 怼破天际那种。给人做法律咨询,把一位自己先出轨然后要离婚却想着怎么瓜分老公财产的女客户,当时怼的喊着要跳楼。就是这么一号人物,四爷干脆拎到身边当助理了。这玩意放去客户群,就问谁不被怼。 自己带吧。 然后这不是效果就出来了吗? 其实怼怼压根就没意识到他怼人了,还想着这人咋这么不经事呢,这才两句话就偃旗息鼓了。想了解事情真相,他还追去看花花的视频和直播了。 花花说的啥事呢?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她就讲她自己,讲她的爱情嘛。因为动不动就带出林雨桐这个堂姐来,所以,直播间数千万的人呀。 “……在我们家,我有三个姐姐。我大姐小学没毕业,上了两年学,就回家了。我二姐就是我姐姐……但其实她是抱养来的。从血缘关系上来说,还没有我跟堂姐妹之间的关系近……我三姐就是林雨桐,就是大家知道的著名编剧、小说家……啥啥啥一堆头衔的那个人……”说着,还拿出一张林家的全家福,还有下一辈几个兄弟姐妹的合照,“我靠近镜头叫大家看清楚……这个就是我,这个是我大姐,这个是我二姐,这个是我三姐……” 反正把林家一堆人介绍了一遍。 “对,我三姐长的并不惊艳……对!肯定没整容呀!照这照片的时候,我三姐才十五六吧……一看就是原装的,肯定没整的。对,她就是显得很年轻。说起来也快四十岁了,保养的很好……” 好像是有人不停的问各种问题,她老进入不了正题,“我保证!我给脸上打针了,但她肯定没打!过年的时候碰见了,她还说我了,说老打这个针根本不是保养的正确方法,这个咱们随后再谈,专门开直播讲这个都可以……好了,不提这个了……说正事……” “我这人吧,其实受家里的影响挺大的。我稍微小几岁,但是常听见我爸妈说我姐,就是抱养来的姐姐,因为我这三个姐姐是同一年生的,一起上学,在一个班。我大姐笨的很,啥也算不懂那种。就我姐和我三姐还行。我姐不爱说话,我三姐也不是特别爱说话。但都学的还挺好的!我爸妈怕我姐被我三姐比下去,整天就对着我姐说,你得好好学,可别被小桐比下去了。被人比下去,有啥脸面,有啥面子。我姐受了多少影响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受影响了。我就觉得,应该以我三姐为标准。胜了我三姐,才算是有出息。后来,我姐没赢了我三姐。方方面面都没赢。就连高考,她也没人家考的高。但其实我姐挺刻苦的,可就是总比人差一点。其实上大学那阵,还看不出来。反正都是大专嘛,不算拿的出手。这也就更坚定了我的信念,我说我不论如何要上本科!后来读了三本。这是说学习方面。 “再有就是对象!我姐跟我三姐毕业的时候,我爸妈就又说我姐,说找对象要看条件,然后那时候我姐找的对象比我三姐找的……在那时候比较的话,其实条件好的多。我那个二姐夫,人家家在省城的近郊,我三姐找的,就在我家边上。他们一所高中嘛!反正金家很穷,十里八村都知道特别穷。我三姐的亲小姨跟金家还在一个村子,好像就在前后巷子里住着的。家徒四壁说的就是他们家!我三姐夫的哥哥那时候正读研究生呢,我三姐夫的弟弟是JIAO大的本科生……穷的跟啥一样。这么一比,虽然我姐夫没有我三姐夫长的好,但在条件面前,长相他们觉得可以忽略。那时候,我爸妈就夸我姐找的对象好,总算是赢了三姐一回。可随后呢,我三姐跟三姐夫越过越好,感情也特别好。我都说不上那是哪种好,就是我三姐夫眼里除了我三姐再没别人。我可以这么跟大家说吧,我三姐和孩子过的真是那种城堡里的皇后和公主才会过的日子。当然我姐跟我姐夫过的也不错,就是普通毕业生毕业之后的那样,支教,然后回省城,一个有编制,一个在私立,就是普通人家的日子。单拿出来也没什么不好,可只要这么一比,我姐那日子就被我三姐比的没法看了!当初我姐结婚的时候处处都强,可我三姐结婚的时候,好像婚房还是我三姐准备的,就在师大家属院那边,是我三姐用稿费买的……” 她说的这些都是猜测的!他们并不知道四爷私下干活。在他们的认知里,四爷出道是做了律师之后。可做律师的时候孩子都出生了。 因此,普遍认为,林雨桐是找了个潜力股,然后升值特别迅猛! “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我就是看到我三姐陪男人吃苦之后,才有了如今这么好的日子。那个时候,我本来有些犹豫的爱情观,有点坚定了。而恰巧,刘小静、静姐的这本书,彻底了坚定了我的想法。我只有陪他共苦,才有资格陪他享受成功后的甘甜。” “我跟张桥是在酒吧认识的!他在酒吧做酒水推广,我那时候没有什么正式的工作,就住在青年公寓。那边的床位不贵,那一天,我身上只剩下两块八毛钱了,第二天晚上去哪我都不知道。刚好,跟朋友在酒吧蹦迪的时候见过张桥,张桥给我朋友推过酒,他也住在那儿,他听到老板跟我要房钱,看出我的窘迫……给我的账户上存了五十,不至于叫我流落街头……” 评论都炸了: 你没钱了,你去什么酒吧?就是朋友请你也不能去呀!就是发两小时宣传单,挣的钱也不至于租不起一个床铺吧? 反正我没听过谁过的这么艰难,还跑去蹦迪的。 …… 张桥就默默的看着手机,然后轻笑着放下了。一直就没什么脑子,不用别人黑她,她自己把她黑了个彻底。 花花这会子没注意这些,她陷入了她的爱情回忆,兀自甜蜜去了。 “后来,他带我一起做酒水推销……” 要是带人,张桥是会从带的人里拿抽成的。 “他还帮我挡酒了……” 多喝点就多卖点,他就挣的多点,你感动个屁。 “后来家里不同意,我是骗着家里跟他结婚的。”花花的眼泪流下来了,“当时,到处都是流言蜚语……”怎么租车假冒富二代之类的,“都是我出的主意……” 这要是我闺女,我能一把掐死算了。你这是爱情吗?你这是脑抽! “后来我们结婚了,张桥想演戏。我找过我三姐,甚至于找过三姐夫,希望他们能帮帮我。我三姐他们因为假冒富二代的事,应该挺生气的。那段时间,我都联系不上我三姐……” 飒姐又不是脑子有毛病,干啥要搭理你! “后来是张桥说,舍不得我为了他去求人,跟人家低声下气……” 那人家张桥对你也不错呀!没可劲的提不切实际的想法和念头。 “我们身无分文,我真的几次都坚持不下去了。”花花就道,“家里不支持,谁也不愿意跟我们来往。那段时间,我都快抑郁了。唯一能给我精神寄托的就是小静姐。我把我的所有爱情经历就写给她,私信她……她也耐心的回复我。她并不知道我堂姐是林雨桐,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林雨桐的堂妹,只把我当一个普通的粉丝,但她对一个普通的粉丝,比我堂姐对我还亲。小静姐鼓励我坚持下去,要体谅丈夫的不容易。告诉我说,所有的苦难都是暂时的!”说着就一顿,看了一会子屏幕才说:“我有没有说假话,你们可以关注我的W博,我发了很多的截图……我还将他们都打印下来了,装订成册了……”然后她真的摸出可厚的一本,翻开来看。 真的都有回复的。 而且还爆出不少金句: 我们在痛苦中被打磨,以遍体鳞伤换浴火之爱情――加油!妹妹! 有人的爱情如土丘瓦舍,有人的爱情如高山巍峨。时间摧毁的只有土丘,而巍峨的高山享受的是岁月的雕琢。风雨过后,始得功成――坚持,繁花似锦,只属于你! …… “是她的鼓励,让我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婚后的第二年,他住院了。喝酒喝的,胃和肝都有了不小的毛病……他家里一分钱都拿不出来,我从我父母借了一万,先给他看病……然后我去酒吧继续工作,为了能叫她安心的修养身体,我承受过什么你们知道吗?那些人玩嗨了,什么样的花样都有。把啤酒倒在我身上,从头罐到脚,大冬天呀……只问我湿透了没有……我说没有,就那么忍着,他们多倒一瓶,我多承受一瓶,就能多挣几块钱,就有给他点饭的时候多加一份肉的钱……我是这么坚持我的爱情的……” “后来,他的身体就不好了。这一份工作就不能干了,我得照顾他,更不能好好的去工作了……但我们要生活呀!他在家里做自由职业,在网上做兼职……但是,收入特别微薄。他就办了信用卡,给我的钱应该是透支了信用卡之后才得来的。可信用卡上的钱用了是要还的,还不上怎么办?他又去办第二张……我怕他不好办出来,就自己去银行给自己申请了信用卡……那几年不是有什么青年卡嘛,特别好申请。我就申请了那种卡,几个银行都递交了申请,申请下来好几张……后来这个债务越欠越多……有时候还不上的时候,我还找我父母借钱,他们都是借了高利贷给我,叫我们维持生活……直到张桥火起来之前,我们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可他才火了,就要跟我离婚……” 小北举着手机去找小椿,“跟花花说说吧,别直播了,这说是什么呀!她是黑别人呢,还是自黑呢?张桥好歹有微薄的收入,可她啥收入都没有。” 打什么电话,她要是脑子清楚,就不会走到现在了。 小椿的手从键盘上拿开,看向直播,有人问花花,你这钱都是怎么花的。 花花就一一列举,比如张桥的衣服多少钱,给张桥买各种的保养品多少钱,生活费多少钱,换了几个手机多少钱。 几乎没有她的开销。 那这张桥就有些过分了。 可紧跟着,就有人把花花和刘小静私信里的对话截图选出一张来。 这是花花说她的苦恼:给他买了衣服之后,就剩下一百三十二块钱了。可是他妈妈带着他弟弟还要来省城,我该怎么跟他说。他坐在电脑跟前,好似很烦恼的样子。 然后刘小静给的建议是:所有的付出都不会被辜负!唯有不求回报的默默,才能换来最真最炙的情。 看的人:“……”好像是说只管付出,对方知道不知道,暂时没那么重要。时过境迁再被对方知道,才能更叫男人敢动? 是这个意思吧? 这人就问花花,“你的这些花销,你明确告诉过张桥吗?” 没有!一直在默默的付出――而已! 只这一句话,张桥就可以推的一干二净。小椿把手机推开了:这种人,蠢死算了! 小北也一脸的嫌弃:“她这不是蠢,她这是中了刘小静的DU了。也是怪,亲堂姐不信,偏信那么个人,自找的。” 这会子大家就一个感觉:刘小静害人不浅。 还有人跑到林雨桐的W博下说:飒姐你受苦了! 碰上这么一个堂妹,飒姐也是倒霉催。 这直播闹的,张桥的名声是不好,可花花也没好到哪里去。张桥没否认花花说的东西,但却坦然承认要离婚,给的理由是:三观不合。 然后说了三件事,来佐证三观确实不合。 第一,林家四房对抱养的女儿各种的不好。这点事一点不落的被扒拉出来。 第二,在飒姐的园子里拍摄,花花曾经提议偷偷去拍飒姐的卧室。巧的很,花花说话的时候,拍摄的一组视频还没拍完,然后音‘不小心’就被录进去了。花花的声音特别清晰:“三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堂姐的卧室堂妹不能进去吗?我们小时候还在一个被窝睡过呢。有什么关系。要是能拍到大家好奇的香闺,流量还能翻一倍。”这是花花自己说的。张桥发了之后就表示,我很感激飒姐给我机会拍摄园子,也因为飒姐给的这个机会,才叫我能出人头地。但我张桥做事是有底线的,涉及隐私的事,违法不说了。关键是对亲人这样,这就不是人干出来的事。我知道这个时候提离婚大家都会怎么骂我,但我实在是不能忍受我的枕边人是这样一个人。 第三,他发了一组花花在网上购买彩票的纪录。花花可能是想买彩票发财的,她有连着一周,每天晚上不停的买彩票,买过两三百块钱的纪录。而张桥表示,这只是他发现的一个账号。在背的地方还有没有他也不知道的。因此,对家用开□□么多,他是存疑的。 随后,又发了他的收入证明。收入不固定,但每月都有。少的时候两千七八,多的时候四五千的也有。他也坦言,他的收入来源说出来对青少年并没有积极的影响。但为了说清楚事情,他还是坦然的说了。工作不好找,身体确实不能再做酒水的工作,还要生活,于是,就选择做了网络水军。但应该没有违法。因为他没诽谤任何人,就是在某些产品广告宣传的时候做一下推手。但他若是因此而犯罪了,他愿意承担法律责任。 再之后,又是一组银行转账记录,是每月月初,张桥给花花转账的记录。每个月他会给花花八百或是一千的生活费。家里的一切开销从这里出。 这些转账记录发出来,大家认为给的确实是不多。但是只一个人挣钱,那这点生活费,自家做饭的话,是够维持两口子最低的生活标准的。至于家里的收入谁保管的是,那是两口子自己的事。 张桥有多大的错吗?没有!所以,你说的那些债务,什么花在张桥身上的钱,还都是背着张桥默默付出的,怪张桥吗? 反正张桥说啥,那都是有证据的。 你说啥,那都是没证据的。你说他跟你藏心眼,没告知具体的收入。你说他诱导里借贷花销,证据呢? 都没有,你还说个屁! 别的是误导的,那偷摸去你堂姐的卧室,拍私密的东西博取流量,这总不是张桥诱导你的吧!只这一点,人家跟你离咋了? 他就算不好,你这个人渣也配不起。 小椿当即挂了牌子在庄园门口:不予接待,请您谅解。 哪怕是村里人,也不要怪我拦大家,实在是人心难测。一切都按照预想的走,但林四叔也不好意思上林成河的门了。花花这次是真的被打击到了。她感觉这些年,她都一直被人当傻子一般愚弄。她真的很爱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两人吃饭,饭菜是两样的,好的给他,不好的留给自己。衣服呢,自己几年才买新的,结婚前买的衣服现在还在穿。可他身上的衣服基本都是中档的,她就想,男人出门得要面子。他妈住院了,自己亲力亲为的伺候,他家是贫困户,住院看病不花钱是没错,可是这伺候的那么精心,难道都不是自己的情义! 他到底有没有心。 不行!不能放过他,不能这么便宜他。 都不知道几点了,门卫的电话,说是花花在门口。连看了直播的门卫都认识花花了,给林雨桐打电话的手就说了:“她说不叫她进去,她就在小区门口撞车。” 一看时间,一点半! 林雨桐也没放她进来,只告诉门卫,“麻烦把电话给她。” 隔着电话,林雨桐直接道:“找我干什么?拿着摄像头拍我家吗?还要在我家小区门口撞车?撞去呀!你爱不死,该说的我早说过了,拿你的死威胁谁呢?麻溜的给我滚蛋,你要不走,我立马报警。” “三姐!根本就不是那个样子……” “我不管你是哪个样子!我就问你,要进我的卧室拍摄,是不是你主动提的……” 那边一下子便不说话了。 林雨桐就问说:“那么是什么给你的勇气觉得你来了,我就得管你……” “张桥他……” “张桥他打从一开始就不是爱上你了!他那是穷不择妻。到了岁数家里的人为了他的婚事发愁,他为了安父母的心的,这个道理你想不明白?以前他乐意哄你,那是因为他换不起老婆。他图你傻,图你是个喜欢他的女人。可你也图他长的好,图他甜言蜜语能给你拥有爱情的错觉……如今,他不愿意陪你玩了,你找我干什么?就是豆豆三岁的时候,别人家的孩子不乐意跟她玩,我也不能强迫人家。难道现在你叫我为了你强迫三十多岁的张桥陪你玩所谓的爱情游戏?这是最后一次,再敢来,我告你骚扰。” 说着,一把把电话挂了。 花花对着电话,抬起来就想摔,保安赶紧拦了:“我的!我的!我的电话。” 花花是没来,但小椿打电话说,两人把婚还是离了。花花没有背债务,这场婚姻,除了伤害,什么也没给她带来。 而后花花去干嘛了呢? 跟神经病一样的缠着刘小静,还总能拍到刘小静的各种照片。一副死磕到底的样子。 因为这么个人,林雨桐和刘小静这点事的各种热度居高不下。 刘小静偶尔会有点什么花边新闻出来,疑似恋情之类的,但早没那么火了。如今呢,好像刘小静也不反感大家追着她报道。 因着个热度,除了八卦之外,很快,引起了一个话题――攀比! 好些媒体人和评论家,心理学家,站出来发声,认为花花认知上的一些扭曲,是从原生家庭中带出来的。 她自己陈述,她的父母是怎么教育她的姐姐的。怎么攀比着来,别被谁谁谁比下去云云。 花花若是不处处拿着林雨桐那一套往自己身上套,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悲剧了呢? 有些很有名气的人都站出来,大致的意思就是:所谓的压力大,全都是攀比来的。若是心态好,自己活自己的,少了攀比,不去攀比,是不是我们就能过的更轻松一些呢。 别人认不认为这个话有道理,咱也不知道。但颜颜真觉得这话有道理,说她妈:“别总说豆豆、豆豆的!豆豆人家好,那是人家爸妈好!人家爸爸教完妈妈教!我呢?我爸爸在哪呢?我都没拿你们跟人家父母比,你们凭啥拿我跟人家比!” 这代人呀(143)一更(这代人呀(143)蝉声阵...) 这代人呀(143) 蝉声阵阵,在卧室里听着也还不算聒噪。 厚重的窗帘拉着,屋里黑漆漆的。空调开着,冷风呼呼的吹着。身上是厚厚的被子,这种感觉是真舒服。 难得的睡懒觉,几点也不知道。 豆豆摸摸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拿起来扫了一眼,十点半了。 在国外一个月,其实说不上是倒时差,就是觉得累。不想动弹!躺着,翻身,然后长长的得伸个懒腰,然后从被窝里钻出来,拉开厚重的窗帘。 太阳滚烫滚烫的,只看一眼就不想出门。她给窗户刚开了一条缝隙,热气呼啦啦的,争先恐后的往里面挤。 但没法子,还得换气呀! 换下睡衣,穿上居家服,开门迷迷糊糊的先去厕所。出来发现方姐不在,爸妈也不在客厅。往妈妈书房去,里面传来霹雳啪啦的打字声。 “妈――”人没进去,声先出来了。 林雨桐抬头,顶着一头蓬松短发的豆豆推开门来,只探出一个脑袋,“我爸呢?” “起来了?”林雨桐手上没停,“起来洗脸刷牙去呀!你爸去律所了,中午就回来。” “方婶呢?”她又看。 “不是昨儿还喊着在外面一个月都没吃鱼了吗?”林雨桐看她,“叫她买鱼去了,今儿给你全鱼宴。” 耶! 高兴了,踢踢踏踏的穿着拖鞋家里哪哪都是她的声音。挤了牙膏一边刷牙一边过来说话,“我买了可多东西,妈你看了吗?” 我没动!昨儿就叫保姆洗了洗脏衣服。 说着话,林雨桐敲下最后一个字符,然后点击保存,复制,然后黏贴过去。没捉虫,就这样吧,先把今儿的更新完成了。然后快速的合上笔记本,起身往出走,知道孩子回来得黏人,今儿啥也干不成了。得腾出时间来叫孩子黏着。 一出去,就拿了发卡,把豆豆凌乱的短发卡到边上,她那发型看的人老着急了。 豆豆一边洗漱一边说她的见闻,好好的睡了一觉之后,又给满血复活了。 林雨桐比划了一下她的身高,“是不是又长了一点?” 一点点!这是小事情而已。 方姐回来的时候拎着一兜子鱼,从鲶鱼到鲤鱼,从海鱼到小鲫鱼,先拎到厨房收拾去了。这边豆豆拿了一条从一堆沙丽中挑了几个特别艳丽的,在方姐身上比划,“婶儿,这条给你,其他的叫姐姐和嫂子看着分……” 是给方姐家的女儿和儿媳妇的。 方姐的眼里都是笑意,孩子是看着长大的,挣钱是没错,但亲近也是真亲近。她应着,“好!你包起来放边上,我晚上回去带上。鲤鱼想怎么吃?糖醋好不好?” 好! 真就把东西单包起来,放在进门的小柜子上。那里是平时放她私人物品的地方。 放回去了,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有个东西……” 她又找出来一对造型很华丽的金耳环来,过去给方姐戴在耳朵上,“您去照照镜子,是不是特别好看。” 这可太贵重了。 林雨桐就笑,“戴着吧,在那边金子不贵。这就是自己戴着行,纯度不如咱们这边高。” 那也不老少钱呢! “就是觉得挺又异域风情才买的。”豆豆真买了不少特有异域风情的饰品来。家里的每个人都有。 娘俩一一看了,分拣了,这才去厨房。做了七八道鱼,没样儿都不多。够几个人一顿吃的。四爷回来刚赶上吃饭,豆豆又缠着她爸叽叽喳喳的。 方姐都笑,“家里就该有个孩子!有孩子这气氛都不一样。” 是!一下子就有了活力!家里少了孩子,不是空了一半,像是全空了。其实她在家的时候,大多数是在学校,在家里也仅限于回来写作业和睡觉。可就是这么着,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 吃了饭,该带孩子去爷爷奶奶那边的。这出了院门,得告诉家里的长辈一声的。昨儿回来孩子累了,给打了电话,说今儿带孩子过去。 其实林雨桐和四爷很少去金思源和程丹那边。一般见面,都是几家约到饭店,在一起吃顿团圆饭。现在过年都很少在家里做了。 如此的结果就是,好似这几年,兄弟们联络的不是很紧密。有事说事,没事的时候都忙着呢。不是说疏远了,纯粹就是各自有各自的日子要过。 半下午的时候到那边,金思源和程丹两口子都在呢,这会子就迎出来了。 “又瘦了,还长个了!”金思源过来拉豆豆打量,“是不是还黑了?” 程丹戳了戳金思源,“孩子大了,干嘛呀!” 净说的孩子不爱听的话。 那边老两口子走的慢,豆豆一见爷爷奶奶就跑过去,抱着就蹭,低声不知道说啥呢。 四爷跟金思源说着话,就率先往家里去。 林雨桐则打量程丹,“又动刀子了吧?”这脸跟上次见又有了一点不同。 程丹摸了摸眼角,“有没有发现这回做的自然多了。” “不能再动了,这就挺好了。”林雨桐就道,“受这罪干啥呀?” 程丹就笑,“不动了,真的再不去整了。这回婆婆都气坏了,要收拾东西回老家。嫌弃我先折腾。” 你可不就是瞎折腾吗? 进去的时候,妮妮拿着手机在电视上投屏正看着呢,她叫了人,又去看她的去了。至于豆豆拿来的礼物,她只扫了一眼,就不再关注了。 这孩子一直在私立上,程丹最近跟婆婆争执了几句,有两个是不能调和的,一个是程丹想送孩子出国留学。二就是整容。 整容这个还能沟通,但是这么小的孩子送孩子出国,苏环是死活都不答应的。 苏环的理论是:“你们一天天的就知道挣钱,孩子你们管过几天?说送就送了?你看看你二哥和二嫂,带着孩子满世界的转悠见世面去,但绝对不会那么长时间的把孩子放在国外。” 死活在这事上不妥协。 这个事情,林雨桐估摸是不行。别管程丹怎么想,金思源不可能不管父母的想法。他是孩子的爸爸,他不同意,程丹想干啥都是白搭。 正说着话呢,从楼上下来两孩子。 程丹就道:“是我弟弟家的,过来过暑假。”然后妮妮马上跟这俩孩子玩到了一起。 回城的时候豆豆就有点沉默,林雨桐还纳闷呢,“怎么了?哪里又叫你不高兴了?” 豆豆说了一句话,“妮妮跟舅舅家的表弟妹更亲近……大伯家的阳阳跟柳絮阿姨家的弟弟更亲近……” “你可以跟丁丁亲近……”丁丁是小椿和小北家的。 “可舅妈希望丁丁跟颜颜亲近……” 但是这并不矛盾。 豆豆却觉得不是:“其实是关系更远了。” 林雨桐和四爷:本来就是堂姐妹和表兄弟姐妹了,亲近是有限度的。这有什么可伤感的?上一辈人再亲近,跟孩子们其实无关。亲兄弟都因为各自的生活越走越远了,更何况远了一步的关系。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豆豆就了妈妈一句,“等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他们都走了,你们和舅舅,还有大伯三叔都没了……我是不是就没有亲人了?” 不是!“你也会结婚,也会有孩子,这不是亲人吗?” 豆豆突然问爹妈:“你们不生个二胎吗?” 我好容易把你养这么大了,我再生一二胎? 没想过。 四爷就说,“别怕!等你上大学了,你去哪里,爸妈陪你到哪里。” 豆豆其实是觉得:“长大了……其实挺孤单的。”而且是越长大越孤单。 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开始有了一点点感悟。 四爷觉得她就是太闲了,正要转移话题说其他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是贾平安这个老同学打过来的,一开口就说了一句:“孟小军没了,葬礼你回去吧?” 孟小军没了? 就是那个跟刘小静出轨那个? 这两年都不怎么能听到这位的消息了。早两年出名了,可网红这个东西,起来了,落下去了,再正常不过了。他本来也就是模仿穿搭,再是有团队,可你靠着人到中年的颜值,能撑多久呢?后来不怎么见了,也没有此人的消息。 谁能想到,再听到消息,却已经是死讯。 “怎么没了的?”四爷难免要多问一句。 “说是在什么网络视频的幕后制作团队里,高强度的工作……两天没合眼,突然心梗了……” 不到四十岁而已!这就没了。人都没了,还说什么呀? 去了一趟,孩子才是初中生的模样,父母一瞬间像是老了许多。没了的是独子呀! 这个葬礼一结束,豆豆就很严肃的找父母的谈话,“独生子女的风险很高……” 她理智的从这方面来讲这个事情。 把她爸给气的够呛,“布置的作业都完了是吧?” 没有! 然后她爸把她给瞪回去了。 到临睡的时候,四爷到底又敲响了孩子的门,进去后指了指床沿,叫孩子坐:“你在害怕?” 豆豆缓缓的点头,“好像出去了一趟回来,就会发现爷爷奶奶老了……本来还算亲昵的堂妹,因为一段时间不接触,就生疏的很了。原来关系挺好的朋友,可能因为很多事情就变的来往的少了……” 是说颜颜吧!豆豆保送进了重点高中,而颜颜要被送出国读书,因为她跟普高线擦肩而过。高中没考上,去上职高吗? 她的父母受过良好的教育,真的接受不了这一点。她爸爸拿的出钱,就想着也未必要送到国外,不行就在香GANG念书好了。 而她给颜颜带了礼物,颜颜只匆匆见了一面,很别扭的样子。再不复以前的亲密。 豆豆觉得:“之前确实觉得强者不需要朋友。可是我还是会很难过!人太善变了!就好像我的世界,除了你跟我妈妈,再没有别人了。” “这种感觉,很难受?” 对!很难受! 四爷就指了指挂在孩子卧室,早年就写下的几个字。其中就有一个――熬! “把自己放在火上去炙烤,这个过程艰难,甚至于痛苦……当你有这个知觉的时候,那么这个熬的过程就开始了。” 熬着? 对!熬着!越是外表冷静,内里敏感的人,这个熬的过程越是漫长艰难。 “等你跨过了这个火海,能独立不依靠别人,心理和情感上足够独立,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影响,那你足可以以自己为――傲!” 傲气!傲骨!有傲的资本。这气和骨是你自己打熬出来的,不能我跟你妈妈赋予你的。 “那个时候,不要我跟你妈妈陪着,你便能靠着自己遨游于四海,没有能叫你畏惧的困难,没有你解决不了的难题,天塌下来,你都能从容而行,这边是――遨!” 真做到这三点,那你便是――敖! 敖――王者也! 爸爸什么时候出去的,豆豆不知道。她盯着墙上的字,脑子里重复着一句话:敖,王者也! 什么是王? 妈妈在网文小说里,不止一次的提过。她说,王者,便是头顶天脚踏地,胸怀天地中万千苍生的人。 我能成为王者吗? 我能吗? 我能!林雨桐端着牛奶,轻轻的给孩子放在床头,慢慢的退出去了。 四爷就站在外面,等林雨桐出来了,才拉她悄悄离开。 到了客厅,林雨桐瞪眼看他:“孩子嘛,很不必给她说那些。” 四爷摇头,“一个心藏悲悯又冷静自持的人,本身就会比别人过的艰难。她的眼睛太利,心思太透亮了。她看的见世间的苦,只是太懂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越是认知清晰的人,她心里的煎熬就越重。她有足够的金钱不为碎银几两发愁,那你说她那么长的人生里该干什么呢?金钱没有意义,高科技的东西她在那方面的天赋又不及清宁,真把她放进去,世间长了,棱角就平了。她的长处在哪,我看见了。那就叫她去试试……” 这天晚上,林雨桐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一片片松柏树长的粗壮高大,遮天蔽日一般。风刮不倒,雨浇不透……然后,她看见又一次白发苍苍的四爷,站在玫瑰园的边上,朝她微笑。那一笑,便觉得,他还是少年…… 错位千金(1)二更(错位千金(1)睁开眼——...) 错位千金(1) 睁开眼――好像是学生宿舍。 她住在下铺,正对着的是上铺的床板。 林雨桐迷蒙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呢,床轻轻的摇晃了一下,然后有人从上铺下来了,看见林雨桐睁着眼睛就笑了一下,用口型问:醒了? 嗯!她点点头,脑子里一下子冒出来这姑娘的名字,她叫秦逸。 秦逸穿了拖鞋,轻手轻脚的往一边一拐,然后传来流水声。那个方向应该是卫生间。 她才说要闭上眼睛的,对面上铺也下来一人,这是李子馨。她翻箱倒柜的,又从柜子上取了箱子下来,然后笑问林雨桐:“车票买了吗?今年暑假还不回去?” “再看看。”林雨桐现在不知道原身的情况,只装着还没清醒的样子翻身面朝里,想看看原主都留下些什么。 闭上眼睛,宿舍里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只剩下一下昏黄色的记忆。 是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彩色的影像。 所有的记忆都是昏黄色的,叫人瞧着沉闷的很。 原主的记忆单一的很,地点只有一个地方――孤儿院。 这是个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唯一傲人的资本就是学习好。因为学习好,靠着各种爱心资助读完了高中,考上了大学。 暑假不是不回去,是没地方可以回去。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已经没了,一起长大的还算是比较熟悉的同龄人,成年之后早就已经自谋生路去了。她孑然一身,自然也没有谁可以依靠。 大二放暑假了,四人间的宿舍,其中一个本市的姑娘一个回去了。另外两个外省的,也得赶火车了。她还得留在宿舍里。等宿管要清人的时候,申请住校,然后搬到规定的宿舍去暂住,便于管理。 她给自己把脉,其实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其他的还好。 对于这孩子来说,没有亲人是心里过不去的坎。而于自己而言,没有牵绊未尝不好。 找到四爷,没有家庭的琐琐碎碎是是非非,简直完美。 这么想着,她也起身。摸出一个手机来,解锁――过程慢的很。这手机感觉最多三百块钱,卡的死死的那种。 好容易好了,点开通讯录,果然,除了本班的老师同学,再没有别人了。 从枕头下摸了一下,一个老旧的钱包。里面几十块钱,以及身份证银行卡这些东西。 这姑娘也是争气,高中还要人资助,结果读了大学便死活不用了。打工打工再打工,交学费攒生活费,便是装卸工的活儿这姑娘也干过。 东西都看了,起身也往卫生间去。拂开厚重的留海,其实这姑娘是个长相很不错的姑娘。此时,她的身上穿着不知道是饮料公司发的那种广告衫,裤子就是校服裤子,脚上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这会子拧开水龙头,将水拍打在脸上,叫那一股子汗意拍下去。 出去没急着动地方,等着两个舍友先后摆手告别,她才起身,去宿舍楼下问问宿管阿姨,想要住校,得搬到哪里去。 正下楼呢,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的出来,脚上穿的是高跟鞋。从林雨桐身边路过的时候,走的有点急,脚下一歪,眼看就要摔了,林雨桐一把给拉住了,“小心!” “谢谢!谢谢!”林琼回头瞧了一眼,连声感谢。然后手扶着墙,不时的活动活动脚。 这姑娘长的有点小巧,踩着一双嵌着碎钻的高跟鞋,超短的连衣裙一看就是量身定做的。这姑娘一看就家境优渥。 林雨桐在她站稳之后就果断的撒手了,兀自离开去问宿管了。 林琼小心的下来,还能听见刚才扶她的人问宿管,“搬到哪个宿舍?宿舍腾出来了吗?” 那边宿管已经在给林雨桐钥匙了,林雨桐一转身,就见刚才那姑娘还没走。 她点点头,往楼上去。 林琼则赶紧道:“那个……我还没跟你说谢谢呢。” 林雨桐就笑了笑,“不客气。” 这一笑,林琼当时就愣住了,一直到回家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刚才那个姑娘这一笑,总觉得有点面熟,像谁呢? 没想起来。 林雨桐却把需要的都搬到下面,等安置好,暑热早下去了。一直没吃饭,食堂还开着呢,干脆去吃饭。不剩几个窗口了,菜色也简单的很。花了八块钱打了一份饭,坐下慢慢的吃着。食堂的墙上挂着电视,电视上正播报新闻,林雨桐也没太在意。 她喝了一口紫菜蛋花汤,就听见电视的声音传来,“……半个小时前……一起严重的交通之故……伤者疑似金氏集团四少金垠圳……” 林雨桐的手一顿,放下碗转身就走。 一路跑着往校门口去,身后拦了出租车,却不知道伤者被送到哪个医院了。 她只得问司机,“五道路口距离哪个大医院最近?” “省三院!” 那就省三院。 好家伙,二十八块钱打车打到地方,正好看到救护车就拉着人,出了医院,不知道往哪里送。林雨桐就问看门的大爷:“这是往哪里送人?” “往一院送呢!这纨绔……撞了也是活该!”“是说金家四少吗?” 是! 林雨桐不敢停留,直接就走,出门再拦车,紧随在救护车后面,倒是不耽搁时间。到医院的时候,乌泱泱一群白大褂,林雨桐一点都不起眼,就那么跟着。 人直接进了手术室,林雨桐跟很多人一起,等在手术室外。这一层的手术室应该是有点特殊的,人不多。在外面负责这事的只一个人,别的谁也没到。 这男人被一个白大褂男人陪着,白大褂称呼对方为张助理,而张助理称呼白大褂为邱主任。 邱主任就低声道:“这个伤情,非章院长不可……” 正说着,一个中年女人从手术室里出来,显然,刚才也正在做手术。说实话,看见那副打扮,林雨桐恨不能自己披挂上阵。真的,她开始手痒了。 邱主任急忙迎过去,“章院长,这位是金老先生的助理,他全权处理金四少的事情……” 被称为章院长的女人只点了点头,“情况我不细说,我只能告诉你,便是我出手,也只五五之数。” “拜托了!”张助理特别郑重。 这位章院长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就进了手术室。 林雨桐就有些焦躁,在不确定那是不是四爷的情况下,好似只能这么等着。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那位张助理朝这边看了不止一次了。 林雨桐没管其他,只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等着。里面一出来人,她就急忙站起来,想靠近一点听。等到第四个小时的时候,张助理终于忍不住了,“这位小姐,请问你是……” 这里只四少在里面做手术。 林雨桐看了他一眼,“四少的朋友。”再多的也没法解释了。 对方愣了一下,又看了林雨桐好几眼,这才收回视线,只示意林雨桐坐。 一直到第六个小时,手术完成了。 那位章院长一脸疲惫的出来,跟张助理交接,“手术还算成功,接下来得ICU住一段时间。” 张助理就急忙问:“人现在意识清醒吗?” 现在还不清醒,明天吧!每天的探视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下午的四点到四点半。章院长交代完就走人了,这也就是有关系的人家,一般的也用不着她拉解释。 现在除了ICU的大夫,谁也接触不到病人。林雨桐也是干着急。但是她不能走呀,她得在能进去探视的第一时间进去,要不然,人多了,未必排的上自己。 眼看这人进了ICU,林雨桐跟过去,在楼道里呆着。等着明天规定的探视时间。张助理把安排的都安排了,然后在一边不知道打了多长时间的电话,扭过头来,见这姑娘还在,就不免问道:“……不用守着……不能进去……” “我就是!”林雨桐点点头,又不言语了。 张助理就不免打问:“请问,您跟四少认识多长时间了,我怎么从没听他提起过。” 林雨桐只得编造借口:“我是四少资助的贫困大学生,听说消息赶来的。” 张助理嘴巴张的老大了,四少竟然资助贫困学生。 不过配合这姑娘一身的装扮,八成是真的。这可真是没想到的事。 一个被资助的人,在这个时候愿意在这里守着,那谁也不能拦着。只点点头,算是知道了,然后匆匆忙忙的又走了。 林雨桐身上只剩下十几块钱了,能吃的起的也就是医院食堂的馒头了。晚上吃了个荷叶饼夹菜,这就是一顿饭。晚上在长椅上熬一宿。第二天又那么吃了两顿,一到四点,没别的人申请探视,林雨桐的进去。 一声护士换班进进出出的,也都看见林雨桐了。好奇心重的也问呢,然后是这么一种关系。有人觉得这姑娘知道感恩,有人觉得这姑娘心眼还挺多的,借着这个当口往上扑呢。 但别管怎么说,你不能不叫人家探视呀! 林雨桐就这么着,见到了这位金家四少。 人是有意识的,尤其是当林雨桐一靠近,他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瞟了林雨桐一眼,只这一眼,他疲惫的又闭上眼睛,但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林雨桐心中的大石落地。但在里面被看的很紧,不许触碰病人,不许触碰这些仪器,你就是想检查也不行。 现在除非是等人从ICU出去了,然后慢慢调理。 林雨桐就道:“你安心呆着,我在外面,哪里也不去。不管我能不能进来,我就在外面……” 医生都看见这位四少脸上带着笑意,缓缓的点头。 这边话还没说完呢,就又被叫出去。因为其他探视的人来了。 一出去就看见一个戴着棒球帽戴着口罩的女人,脸遮挡的很严实。林雨桐对她是谁没兴趣,她得想着,得在这里呆下去,先得有饭吃。 怎么办呢?错开这个时间段,她去抬病人了。医院少不了这样的人,有些就是劳力少,弄不动。愿意花几十块钱叫人抬一下。 还别说,这玩意还挺挣钱的,一天碰上三五个,连在边上住小旅馆的钱都能挣来。 晚上去地摊上买了衣裳和鞋,去小旅馆开了两小时,洗了澡收拾了一下。然后买了毯子席子之类的,晚上继续在那边熬着。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她伸手就能够得着。 医生每天来查房,每天都能看到这姑娘。章院长来来去去的看了林雨桐好几眼。 张助理也是每天得过来报道,每天也总能见到林雨桐,但每次也都是点点头就得了。林雨桐就第一天进去了,之后都是亲属进出,她再没机会到里面去。直到一周之后,人能进普通病房了,张助理跟四少商量谁来医院照顾他……四爷能说话了,还气弱的很,只说了一句:“……人……外面……人在外面……就她!” 张助理愕然,“要不让李嫂来……” “不用!就他!”说完,再不说话了。 行吧! 先把人安排在病房里,这病房的设施全的很,套间的病房,所有的设施都带着呢。张助理看了一遍,这才跟林雨桐去谈:“那个……这位小姐,我们四少……” “我进去照顾他,张助理忙吧。”林雨桐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四爷安排了。她急匆匆往里面去,过去就拉了四爷的胳膊,搭在手腕上,“没事……很快会好的!”多长时间没受过这种罪了,他都差别不知道打针吃药的滋味了。她附身,用嘴唇碰他的额头,“我在!没事了!没事了!” 张助理才说进去要交代一声,可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还有那姑娘的亲昵,要再不知道这是啥关系就傻了。 他还心说,四少怎么开始喜欢这一款了。 但谁知道呢?解放自己正好。 张助理走了,医生护士是固定的。而且,这边有小灶,吃饭随叫随有。另外,治疗的时候用了中药汤剂,这个玩意林雨桐闻了闻,有效果,但是比较慢。 林雨桐没给用这个,晚上用电熬药锅,以炖汤的名义,重新熬。 人一住进来,这病房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来探望的人多了去了,好些人都以为林雨桐是请来的护工,没怎么搭理。而林雨桐也没心思记住这么多人,第一天喧闹完了,林雨桐找了来查房的章院长,“这么全天候探视,病人根本无法好好休息。我希望您能下个遗嘱,下午四点到六点,可以探视。” 章华皱眉看了这姑娘一眼,应该是以为林雨桐是那种攀附上来的姑娘,多余的话没有,只随后说了一句:“知道了!” 只这个,就挡住了绝大多数人。 四爷清净了,第二天明显比第一天好了。他的手机之类的重新回到他的手里,他先查看自己的账号,这个纨绔花钱如流水。其实要是不上班,家里每月也就给他三万。其余的钱,是他妈给他的。 如今,这卡上属于自己的钱还剩下不到两万。都转给桐桐,两人总得要生活的呀! 在普通病房七天,四爷能靠起来了,桐桐搀扶着能住在病房里走走了。其实这种状况,已经可以出院了。四爷也不爱在这里呆,这种病房几乎是没自己的私人空间,两个护士随时待岗,医生一个小时一来,频繁的很。自己和桐桐什么话也说不成。 等章院长再来查房的时候咦了一声,这个恢复的速度可比预计的要快的多。 四爷就说请求,“我想回家休养。” 章院长不强求,人家家里的条件,养着私人医生的和护理人员的,真就是回去更舒服。 她就给开了出院证明,又说了许多的注意事项。 林雨桐拿着出院证明先去问问,谁知道人家账户上的钱根本就没用完。就是单纯的办个手续而已。 这就简单了,两人的东西一拾掇,林雨桐推个轮椅,把人就推出来了。 四爷这个原身,有自己住的地方,距离也不远,是高层公寓。 坐出租过去也就十来分钟,因着林雨桐帮着止疼,还算不错,硬撑着到家了。 以为里面会乱成猪窝,可是意外的,里面就是黑白灰三色的大开间公寓,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四爷躺床上,这才道:“金家的情况有点复杂,原身是个私生子……” “原身的妈呢?”林雨桐倒了水过去,坐在他边上,“没见过去探视!” 不仅亲妈没探视,亲爸也一直没露面。 “亲妈是个演员,露不了面。亲爸不待见,能叫助理帮着处理就不错了。”四爷喝了一杯水,这会子微微有点疼了,“以后也没打算再回去,随意吧。” “这车祸……是巧合?” “原身有点迷糊……未必是因为家里,外面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混,谁知道给吃了什么东西……” 林雨桐就放心了,跟那个圈子脱离开,咱自己过自己的。金家不用牵扯,自家这边又没啥关系网。清清爽爽的,连房子都有住的。简直不要太完美! 错位千金(2)一更(错位千金(2)四爷能在家...) 错位千金(2) 四爷能在家里看看书,卧床休养。但林雨桐得忙了,先得出去购物,把空荡荡的冰箱塞满了再说。然后还得去药店,继续抓药熬药。丸药有时候不如药汤子的效果好。反正在家呢,那就熬着吧。 另外,还得再添置几身衣裳,两人都需要。 都出门了,想起还得去学校一趟,得跟宿管说一声。不能不明不白的不回学校。 至于这七天的去向,就说去同宿舍的其他同学家里借住了,这个只要给另一个先回家的同学打个电话提前说一声就行。她家在本市。 所以,出门了,她又给四爷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可能晚回来一个小时。临出门的时候,把密码锁的密码给换了。指纹锁都清空了,谁也别想进去。这才放心了一些。 一出门,才发现不能开车的麻烦。打车先回学校,安排好学校的事,把重要的证件和一些东西都带上,放在学校的临时宿舍并不安全。 这才赶紧往回走,先抓药,再采购。好家伙,也就是这姑娘有一把子力气,要不然,真就拿不上了。 回了这边的公寓,一进去是金碧辉煌的大厅,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对方看了自己一眼,就放行了。知道这八成是金四少家的保姆。 穿过大厅,朝里走,有四部电梯,也是巧了,之前在学校见过的崴了脚的姑娘也拎着不少东西,正在等电梯。看见林雨桐愣了一下,指着她:“……你是……你是那个……” “你好!”林雨桐点点头,“十几天前刚见过。”对!就是你! 本来都忘了的人,林琼再一次想起来了,之前还觉得她像一个人来着。这会子见了对方,她还挺热情的:“你也住这儿?” 林雨桐含混的应了一声,随口问了一句:“你呢?” “哦!我不住这人,我就是给我姐送点东西。”林琼朝上指了指,“电梯来了,一起!” 好的! 林雨桐摁了八楼,对方摁了九楼。 上了电梯了,林琼就问:“要不然咱们加个联系方式,方便联系。” 行吧!同校校友嘛。 幸好林雨桐用了四爷这边房间的一款淘汰的手机,这部淘汰的手机比大部分人的都能更昂贵一些,没有出现那种卡顿半天的事。林雨桐点开,对方扫了扫,相互加个好友。然后叮咚一声,电梯到站。林雨桐先下,朝里面摆摆手。 林琼没出去,只靠在电梯上等着。随手翻了翻点开这个新朋友的页面,咦咦咦!朋友圈空白,但是她的名字很有意思――林&桐! 不知道是不是全名或是单纯就是一个W信名。 不过自家姐姐叫林彤! 同音不同字! 她撇嘴,九楼到了,她摁响了门铃。自家姐姐住着这里的大户型房子,一个人住一百八十平呢。 她摁了门铃,好半天里面才开门。一身健身打扮的林彤真在家里练瑜伽,“你怎么过来了?” 林琼气结:“你当我喜欢过来呀!我妈叫我给你送点吃的!顺便问问你,什么时候搬回去住。” 林彤白眼一翻,“带回去吧!我不吃!猫哭耗子假慈悲。”说着就摔上了门,门关上之前飘出来一句话,“想回去就回去了,我会跟爸说的!” 气的林琼在外面直跺脚,拎着东西就往回走,摁电梯却不见电梯动,真是太讨厌了!她气哼哼的走楼梯下去,下了一层刚好碰见出来扔垃圾的林雨桐。 林雨桐一瞧,“家里没人呀?” 林琼没法说呀,只含混了应了一声,说了一句‘有空常联系’,然后溜溜达达的往下走。 林雨桐回来,四爷就问:“恍惚听见你跟谁说话了?” “遇到个同校的同学。”林雨桐说着,就洗了手去看熬着的药,“躺好,暂时不要过分的动。你这小心的养着,彻底去根得两年呢。” 正说着话呢,门铃摁响了。林雨桐看四爷,四爷示意桐桐去开门。 猫眼一看,是张助理。林雨桐就直接开了门,对方看到林雨桐明显愣了一下。不是因为跟过来照顾,而是因为这个姑娘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点不一样。当然了,那时候其实只看清楚半张脸,如今这个脸露出来了,还别说,挺好看的。再加上一身很随性的打扮,比那时候的狼狈不知道好了多少。 两人彼此问好了,然后林雨桐让客人进来。 张助理对着四爷又重新皱眉,“四少,您出院该给我打声招呼。” “能动了,想出就出了。”四爷指了指沙发,“你随意坐吧。” 林雨桐顺手就递了茶过去,“凉茶,解暑的。” 张助理接过来喝了,就又跟四爷商量,“您看是不是住回老宅。医疗组都在老宅呢。” “不用,我有自己的医生。”四爷直接给拒绝了,“你看到了,我现在挺好的。” 这就是说不听了!张助理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照顾的人……” “也有!” 张助理看了林雨桐一眼,“那什么……您看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帮着办的。” “帮她办个驾照吧。她车开的不错,我教的!” 你才出了车祸!还你教的! 但张助理还是点头应下了,“我联系好了,叫她去考吧。一定得是能考过……”那当然! 张助理就跟林雨桐要身份证,“你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林雨桐拿了身份证递过去。 张助理只扫了一眼,就收了起来。但出去之后坐到车上,还是把这张身份证拿出来看了!上面的户籍和地址,一查就知道了,这是一所孤儿院。 那证明之前的资助关系是成立的。那么现在呢?还是资助关系吗? 不像呀! 对这种姑娘她不置可否,反正就是拿了人家的老子的工资,干的就是这个活嘛。第二天林雨桐就去考了驾照,顺利的拿到了本本。 张助理不觉得要跟这种姑娘有更多的接触,这些少爷身边换人,比换车都勤。他也记不过来。 林雨桐也没觉得需要跟对方如何,拿到需要的东西,也不要人家送,自己打车回。在小区门口碰见卖西瓜的,刚开了一个,一个路过的大姐买了半个,剩下的林雨桐买了,拎着往里面走。 谁知道一转弯,手里的西瓜给刮飞了。一辆红色的小跑车里探出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来,只看了一眼爱车,然后又进去了,嘟囔了一句:忘了是在国内了。 车道和方向盘的颠倒,叫刚回过的人可能不能适应。 但你不适应归不适应了,刮飞了就飞了,是不是该说一声对不起呀? 林雨桐敲了敲窗户,等对方摇下车窗的玻璃,她才道:“你刮飞了我的西瓜!” 这姑娘烦躁的拿起副驾驶位上的小坤包,抽出两张红色的来,“够吗?”说着,再随便抓了几张,朝这边一扔,“够了吗?” 林雨桐让开位置,叫钱随便飞,手却没松开车门,“我再说一遍,你刮飞我的西瓜。请你说一句――对不起!” 来劲是吧?这姑娘冷笑,脚点在油门上。 林雨桐抬手握住她的胳膊,“听懂了吗?说对不起!” 胳膊被摁的死疼,“撒手!再不撒手我报警了!” 报啊!“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也叫大家来看看你的做派!”说着,手上多用了半分力道。 疼的人直冒冷汗! 后面已经有人摁着喇叭催了,这姑娘朝后看了一眼,这才变了面色,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雨桐一撒手,对方一脚油门,加拐弯,结果直接撞路灯造型的水泥柱子上了。 气的对方直拍喇叭! 林雨桐直接绕过去,西瓜不要了,钱也没要。直接进了楼里,上楼去了。 林彤能气死,哪里来的神经病。她从车上下来,看看崭新的车成了这副样子,气不打不处来。她摸出电话,拨通了,“爸爸!出车祸了啦!” 那边说什么了,别人也不知道,只见这姑娘一脸的懊丧,眼圈都红了,“……我自己不会处理……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告诉我妈说你不管我……我还没有零花钱……钱都修车了哪里还有零花钱……给我点嘛,真没有了,朋友叫我逛街我都不敢去呢。” 说了四五分钟,最后这姑娘笑的阳光灿烂,那车就扔在那里等着人过来处理。她进来的时候跟一楼的工作人员是这么交代的。都走过去了,她又退过去,问前台,“那个……之前我看见有个穿着白体恤的女人进来了,知道是哪一层的业主吗?” “您问的是林小姐呀?”前台就笑道,“林小姐不是业主,是金四少家的保姆。” 保姆? 保姆这么大的脾气! “你说金四少?”林彤问了一下,“住八楼那个,才出了车祸的?” 对! “是他!”林彤直接上八楼,摁响了门铃。林雨桐从外面回来正洗澡呢,四爷挪过去,从猫眼看过去,并不认识。 四爷只得启用视频,问外面:“你找谁?” “是金家四哥吗?我听我妈说是她给你做的手术,我替咱们章院长来看看病患,怎么?不方便吗?” 章院长家的女儿? 四爷只得开了门…… 错位千金(3)二更(错位千金(3)四爷把门打...) 错位千金(3) 四爷把门打开了,但却没叫人进去,桐桐正洗澡呢,里面是个大开间,想避都没地方避去。因此他只道:“谢谢章院长,回头等康复了,一定亲自登门道谢。不过今儿就不招待了,确实是不方便。” 林彤觉得这个金四少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他穿的很居家,表情一本正经,哪里像是花花公子,分明就是个世家公子的样子嘛。 她也客气的笑笑,“是我失礼了,没有提前打招呼。那么,下次再聊。” 把人给打发了。 回去林彤就在圈子里打听这个金四少,“怎么都说他是纨绔,我之前见了,觉得很有派头……” 另一个姑娘叫霍香,她一边叫美甲师在一边美甲,一边跟林彤视频,“你说他呀!他确实没怎么胡来过!但金家你还不知道嘛,四个儿子,没有一个是原配生的……谁害谁还不一定呢。那种话听听得了,外面的人信,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信谁是棒槌。” 哦哦哦!原来是这么一码事呀! 林彤表示知道了,霍香问她什么时候回林家来住,大家距离还能近点,林彤表示很烦躁,“你还不知道我家那个后妈,最虚伪的就是她。” “那你跟章阿姨在一起?” 林彤垂眼,“我妈一天到晚的工作,也没时间陪我。我自己住,你有空来玩呀!” 两人又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林彤沉吟半晌才看着通讯录,点开‘妈妈’,然后一遍一遍又一遍的点开退出。最后还是留下一句叮嘱:妈妈,再忙要按时吃饭哟!爱你哟!O(∩_∩)O~~ 章院长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她看了一眼,然后嘴角微微勾起,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林雨桐洗澡出来,问谁来了。四爷也只说是章院长的女儿,“可能就住这楼上。” 没吃成西瓜的桐桐把西红柿用开水烫了,然后扒皮,最后拿糖拌了,端了坐在床边,喂四爷一口她自己吃一口。 吃完了,盆泡着去了。然后她自己开始找个事干呀!关键是两人拢共不到两万块钱,给四爷抓药还挺贵的,这总得挣钱的吧。 干点翻译的老本行?这个现在软件同步跟进,这个原身开学才大三,英语四级那水平,有水平也不好找活。关键是还不能出门,四爷这边确实离不开人。 这个PASS掉了! 写点小网文?这个来钱太慢,前期几个月一毛都不带挣的。PASS! 林雨桐想办法,然后找了跑腿儿的,下了单子,叫他帮着买些题回来。 干嘛? 直播刷题! 四六级英语题,英语数学类考研的各种的试题。 这玩意不是为了从直播中挣钱,这是叫人看到能力,然后想通过网络招收学生,在线辅导挣钱。 这个收费在每小时两百到四百之间。 而且只要叫四爷开发个小程序就行。课时预订现钱结账,不要太容易。 把四爷笑的不行,你说你怎么想到这种点子的? 怎么?不行? 这多舒服呀!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每天做上几个小时题,当活动脑子了。 然后某平台上,就很突然的出现一新账号,这家伙啥也不干,就是刷题。 不怕没人看,这不是还有金四少的W博分享呢嘛!富少的粉丝一样不少的,愿意跟富少搭上关系的人也很多。他在朋友圈和平台上一分享,这得是多大一个群体。 四爷原身这属于不怎么样的,也有一百多万的粉丝呢。 你就是撞呀,还撞几个需要好英语老师的人呢。 事实上,大家都跟着看了一下,就见人家那题做的,各种的一标注,你就知道为啥那么做了。而且刷刷刷的,有人发现他有这资料,然后对照答案,表示这人牛啊,都是对的。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涌入直播间。先开始是看,继而有人质疑,说你这个是不是提前做过的。林雨桐不露脸只出声:“那你们出题。” 我给你传一份资料,你现场做! “可以!” 真就支棱着手机做了三个小时的题,成功的留了几个企鹅号,回头只加小程序就可以了。一对一的在线辅导。 章钰就给自己订了这么一个英语外加数学老师。高二学生,从国外回来,但不是英国或者是美国,而是法国。初中出去高中回,结果法语没学好,英语还丢了,数学拉下了许多功课。 他预订课程,这课程贵的很呢。一小时收费三百,自己一天想上两小时英语,两小时数学,就得一千二。而且是先交一半定金的那种。 但是听了四个小时课,就会发现这个老师抓考点抓的很好。听了课之后,只在真卷上找相同的题目,基本同类型的九成都不会错。 牛啊! 又不嫌弃贵的,但也有掏得起价钱尝试的。反正一天好的时候两千多,不好的时候一千出头总能挣到的。啥也没耽搁,但两人也不慌了。这收入足够两人慢慢的去应对了。 可这种不好的地方就在于,你想今儿约课,他也想今儿约课,时间冲突的话,只能往后预约。其他不着急的无所谓,但是像是高二党,真的很着急了。 章钰空了一天,叫急忙约几个吊车尾的小伙伴,“到哪上课不是上课呀!我给咱们找个老师,咱上课去。” 真那么牛? 真那么牛! 于是林雨桐被联系了,“老师,我们高二了,真挺着急的。想抓紧暑假的时间,我们三个人,能给我们每天腾四个小时吗?我们每个人都交钱的。” 这是条件好的孩子! “我不上门,你们要方便,你们过来。我家京华雅苑。” 那里呀!高端小区!很安全的。 连司机知道是送到这里的,都比较放心。 可章钰一见林雨桐就愣了一下,林雨桐以为他看见身后的四爷了,只笑笑,“进来吧!” 昨儿都弄了一个白班回来,餐桌当桌子,四爷看他的书,这边上这边的课。都是十六七的少年,一看就知道啥水平。林雨桐至少得把课时安排的,叫一个暑假上完,跟上大部分人的节奏。 果然,以前半懂不懂的,这么一讲也不难吗? 章钰听课着呢,可越是看越是觉得熟悉。他拿着手机拍白板上的题的时候,把林雨桐也拍了进去。这天一回去,就翻箱倒柜的,甚至找到家里的杂物房去了。“找什么呢?”他妈就问,“你这花那么些钱找一老师,真讲那么好?” 先别问这个。 他急着问:“我奶奶和我大姑的那张照片了?” “你大姑收着呢。”他妈就问,“怎么了?” “有没有拍下来的存手机上……” 这个真有!“还说把照片翻新一下呢,结果没时间。” 章钰就赶紧拿了他妈的手机,利索的解锁,从数千张照片里找,好半天可算找到了,“就是它!”他利索的把照片发他的手机上,然后把两张照片截屏又拼图,放到一张照片上,递给妈妈看,“您看看……像不像?” “哟!这谁家的姑娘,像你奶奶,也像你大姑……” 是吧!是吧! 章钰笑着就顺手发给章院长,“我叫大姑看看,不知道还以为大姑在外面生了个私生女呢!” 这孩子!胡说啥呢! 可章院长却在看到照片的一瞬站直了,她的手都经不住颤抖了,她将屏幕不停的放大,然后看着指着白班拿着笔的那一只书。虎口的地方,一个小小的红点。 她怕是手机屏幕不干净,于是把手机屏幕擦了再擦,确定别的图片都不会有奇怪的点的时候,再一次把那张图片点开,继续放大,右手的虎口位置,就是有一个红点。 她急切的把电话打过去,“章钰,这张照片里的人在哪?” 她并没有认出这是盖着厚厚留海的林雨桐来,曾经有那么几天,进进出出的,总能见到。还说过不止一次的话。 章钰还奇怪,“怎么了?大姑。这是我刚找的老师,讲的可好了。” “你带我去见见!”章院长马上往出走,“你在家等着,哪里也不许去。” 然后章钰就被莫名其妙的接过去了,然后说了地方,“就在我表姐的楼下。”只是他并不喜欢跟这位表姐玩而已。 章院长一言不发,到了地方直接摁了8。 到了地方,叫章钰摁门铃,她并不知道是哪一户。 章钰就直接去摁门铃了,四爷和林雨桐刚吃了午饭,这会子林雨桐还在厨房呢。门铃一响,林雨桐就从厨房往出走,“你别动,我去开门。”一看是章钰,林雨桐就笑,一边开门一边问:“把什么要紧的东西给落下了?” 结果门开了,除了章钰,后面还跟着章院长。这是一起的,还是碰上了? 而章院长则把视线对准了抓着门边的那只手,亲眼见到了,看的更真切的。虎口真的有一颗细小的红色的痣。 她想起生产的那天,护士抱给她的孩子,她清晰的看见那只小手上有一个小小的红点。可是后来,医院周围有一栋老建筑要拆,爆|破的时候违规,并没有通知大家。当时带来的震感强烈,都当地震的往出跑。乱了有半个小时,孩子都好好的,也没人说孩子丢了。当时她对孩子虎口位置的红痣提出过疑问,但当时所有的孩子都看了,没有一个孩子虎口有红痣的――是巧合?还是其他? 错位千金(4)三更(错位千金(4)章钰见大姑...) 错位千金(4) 章钰见大姑不说话,张嘴就道:“是我大姑……” “是我顺便带过来的。”章院长拦住了侄儿的话头,“我是来给病人复诊的,没想到林老师就是章钰的老师,这可真是巧了。” 林雨桐让开位置,总觉得这位院长态度怪怪的。行吧!你说是就是吧! 不过一个名声在外的纨绔,劳动一个大院长亲自上门。不是说不相信金家的财势,而是不相信金家会有谁为了四爷去这么做。 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来的,那来了就进来吧。 章院长回头看了一眼侄儿,意思是:不要多话。 章钰抿住嘴唇,表示我啥也不说。 章院长其实一听说话的声,再一看人,就认出林雨桐是之前在ICU病房外见到的姑娘了,对她跟这位四少的关系也就明白了。分宾主坐下,章院长只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四爷:“最近感觉怎么样?”挺好! 章院长就伸出手:“胳膊呢?我号一下脉……” 这个脉号的格外的长,不是身体有问题,而是她心里乱的很,好半天才平复了心情。 章钰见林雨桐盯着看,就低声解释,“我奶奶是中医,还是军|医……” 正说着呢,见自家大姑看过来,章钰立马闭嘴。 林雨桐就问:“是哪里有问题吗?” “没有!”章院长收回手,“应该是找大国手给开的方子吧?恢复的比想象的要好的多。这方子不错,继续吃着。” “有劳了!”四爷说了一句,等着对方说话。 可这位水也没喝,就起身告辞,就跟过来一趟,真是为了复诊一样。 四爷不免再次感谢,“上次令媛千金说是奉命前来探望,只是当时多有不便,来不及招待,失礼的很。” 章院长愣了一下,并不记得自己叫彤彤过来看过。这会子提起这个孩子,她的表情稍微有些失控。但还是道,“没关系,留步吧。记得按时到医院复查!” 然后把人给送走了。 门一关,林雨桐指了指外面,“什么意思?”肯定不是为了复查而来的。 四爷耸肩,不知道这猛不丁的,所谓何来。 林雨桐猜测:“该不是以为她女儿看上你了?” 四爷:“……”你想问题潜意识里只朝这个方向靠! 那要不然呢?为什么最后一说她女儿来过,她那表情明显变了。 那边一下楼,就上了车。章院长趴在方向盘上,心跳的厉害。 “大姑……”章钰吓的缩在后面,“要是不走……车是不是挪个地方,这地方我表姐进进出出的……”叫她看见了,是不是不太好。 章院长坐直了身子,驱车就走。把侄儿送到门口,又叮嘱他,“跟谁都不要多话,懂吗?” 懂……吧? 别管懂没懂吧,“我肯定不多话。”说完,这才麻溜的下了车。章院长坐在车上没动,翻出林云山的电话,都要拨打出去了,手顿住了――这事蹊跷。 自己那时候年轻,不想叫人说靠着自己的妈妈怎么怎么着,所以,当真是拼命三娘。生完孩子一周之后,京郊一处大桥垮塌了,大批群众落水受伤。她月子都没做,急着奔赴救人第一线了。那时候是深夜,急着救人呢,医院才召集下班的医生,可她当时生完孩子还没出院。救人如救火,这便去了。 人也救了,可自己也伤了。下河岸救人的时候,不小心被滚落的水泥块砸中了脊背,当时在国内都没人做的了这种大手术,一个弄不好,一辈子就躺在床上了。她被送去了国外,一年的时间里,分次的手术做了五次。又修养了三年,理疗恢复了一年。 整整五年的时间才能回国! 那时候的通讯没现在这么发达,想视频就能视频,那个时候没有的。通话倒是可以!她早不记得女儿长什么样子了。 等回到国内,什么都变了。 林云山跟卢珊的女儿都快四岁了。而自己的女儿,也对着卢珊叫妈妈。 卢珊是谁,是自己的朋友,也是医院的大夫。 是啊!林云山哪怕是出轨了,但前提是:你只想着你的工作,你为我和孩子想过吗? 卢珊呢,谁都知道卢珊是替朋友照顾女儿,不过是照顾着照顾着,就跟朋友的丈夫发生了感情。 人家才是一家人! 她当时是那么想的。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了! 离婚! 林云山得让亲生的闺女认亲妈! 可跟孩子一接触,章华看着对自己充满陌生的女儿,她不伤心吗? 伤心啊! 那时候脑子里总想着那一只长着红痣的小手,她第一反应就是:验DNA。 预约好了,甚至跟林云山都沟通好了。林云山当时气的够呛,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两人为此争执过不止一次,但林云山还是妥协了。 可就在预约好的早上,医院有个急症的病人,非自己上手手术不行。是林云山跟孩子去做DNA的。 等手术结束了,那边样本都已经送检了。 林云山把孩子塞给自己,“你要再检查,你就自己带着去。只要是我亲生的,肯定是你亲生的。你只要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这个鉴定,跟咱俩谁做不一样吗?是!我承认,我后来跟卢珊在一起是我不对,但在这之前,咱们从恋爱到结婚,我有过二心吗?” 没有! 这个不能诬赖人!这个是真没有。 因此,她没有再去一趟。得到的结果,是支持林云山是彤彤的生物学父亲。 那这事就没有悬念了。 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依旧坚信林云山在自己出国治伤之前,并没有出轨。 那问题就大了呀!做鉴定这种事,自己这边没告诉人,除非林云山告诉卢珊了。可卢珊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没道理呀!而且,孩子肯定不是卢珊生的。两人是朋友,卢珊当时连个对象都没有,肚子没鼓起来,从哪变出个孩子来。 所以,这事才显得尤其奇怪。 章院长现在没时间细细的捋顺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得知道,那个姑娘,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女儿。 如果是,才能细究其他。 可这怎么能叫人家好端端的跟自己去做DNA呢? 好好的,冒出一人来,说我怀疑你是我生的! 没这样的呀! 她思量了半天,给林彤打了电话。那边接起来,一如既往的轻快,“妈,我才回来,听前台说你来过……” “哦!看你在不在,顺便去看个病人。” 林彤以为是说金四少,也没多想,“……我挺好的!住在这边,饿了喊外卖就行。我才不爱跟那个狐狸精住一块呢。” 章院长深吸一口气,“那个……彤彤啊,明儿早上你来一趟医院!我带你去打疫苗针……” “又打针呀!” “你不小了。宫颈癌这些方面的疫苗,效果还是挺好的……” “那……好吧!是不是还要做什么检查呀?” “就是肝肾!必要的流程。” “那是不是要空腹呀……” “空腹也行,就当是体检了。” “体检你给我号脉就行!” “医不自医!别人号脉我又不放心,还是来查查吧。” 好的! 林彤挂了电话,轻轻的挑眉,然后笑了笑,慢慢的放下电话。 章院长又打给林云山,“在公司吗?” 在!有事? “是彤彤的事。” 彤彤怎么了? “从国外回来……就这么混着吗?”章院长找借口找的烦躁,“一句两句说不清,我去公司找你。” 那你过来吧。 林云山有些发福了,见章华来了,他就起身坐沙发上了,“你这个大院长,可算是想起闺女了……” 章华就皱眉,“你控制体重了吗?血糖有按时查吗?” “这里不是医院,我的章大院长!我不是病人,我是你女儿的爸爸,别老用大夫看病人的眼神看我……” 章华没看他,只叫进来送茶的助理,“医药箱呢?” 家庭用的医药箱,这些东西是常备的。 助理笑着去取了,章华手脚利落,“手指!” 要取指尖血。 采集完,用棉签在伤口上反复擦拭。林云山也没在意,抬头跟助理说把会议推迟。这边章华挤出来一大滴,用棉签擦拭了。拿上拿了纸巾看着是攥成一团,起身去扔垃圾去了,其实转手塞裤兜里了。 过来等那边说完话了,再看血糖数值,“偏高,主食尽量减少。以粗粮为主!卢珊也是学医出身的,都靠点谱吧……” 林云山打哈哈,跟章华说起了女儿的事,“你的意思,是进公司……” “着急进什么公司呀?还是得学东西,你别动不动就给钱……” 女儿富养怕什么。 两人交换了意见,前后谈了十分钟,章华起身告辞,“知道你忙,不耽搁你了。” 这人! 跑了这一趟,说的都是些在电话里能说清的事。林云山只以为是彤彤上次撞了车的事,把章华给吓到了。 第二天给林彤检查的时候,章华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带着她去,亲自给抽血。 “妈,疼呀!” “忍着点。”章华看着一管子血抽出来。然后交给护士,只是自己手里帮彤彤拿棉签摁着。 错位千金(5)四更(错位千金(5)护士还打趣...) 错位千金(5) 护士还打趣,“看你妈多疼你。给人身上拉刀子眼睛都不眨,给你抽个血把你妈妈心疼的。” 林彤可爱的吐吐舌头,不知道是棉签动了还是自己晃动了一下,就听妈妈说,“别动,动了出血就多了……” 确实是出血多了一点点。 棉签拿开了,章华打发人:“等结果出来,你再过来。先回去吧!” 她顺利的拿到了父女俩的血样,当天下午,就驱车去了法医鉴定中心。这里有一个故交,做法医的。她把这两份,连同自己的血液样本都递过去,“麻烦你别声张,尽量快一些帮我检测出来……” 这样本上没有姓名,只有编号。要求检测一二号样本跟三号样本存不存在亲缘关系。 搞的这么神秘吗? 行吧! 不过人家还是多问一下,“你是等出具鉴定报告呢,还是只要实验室有了结果,你就要答案……” 是的!实验室出结果,八到十个小时,基本是可以出来的。但一般考虑到鉴定成本和风险,报道会迟一点,三四天还是那种加急的。 所以,人家才会有那么一问。 不过一般实验室出了结果,只有及其小的概率会因为其他变化。有些加急的,会等到二十四小时给结果就是避免这种又变化的情况的。也就是说,一天是可以实现准确的DNA检测的。就比如章华送来的,自己现在就去做,晚上就有实验室结果。 要吗? “要!”章华低声道,“我今晚在家等你电话。” 这就是要的急呗,“那你走你的,我现在就去做。” 从来不知道还能有这么熬人的时刻,手机稍微有点响动,她就紧张。明知道时间不到,压根就不可能。可还是攥着手机手心直冒汗。 直到凌晨一点,电话突兀的响起,那边的声音一如以往的沉稳:“结果出来了,一号和二号样本,跟三号样本之间――不存在亲缘关系!” 不存在亲缘关系! 这几个字一出来,她的手机就从手里往下滑!她从不知道,验证得来的消息,能叫她如此失态。 那边还在‘喂喂喂’的叫着,她手忙脚乱的拿手机,还不小心给挂了。然后又赶紧给打过来,“那个……等――等够了二十四小时……” “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一晚上都在煎熬,一会子想着,是谁抱走了我的孩子,一会子又想着,那个姑娘到底是不是我女儿。这要万一不是,那我的女儿她去哪了?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过的好不好! 就跟有一双手紧紧的攥着她的心脏,使劲的攥着,揉着,她就这么侧躺在床上,捂着胸口。这种痛苦,竟是比在病床上躺了几年还叫人觉得痛苦难受。 早起,电话响了,来电显示:女儿。 呵!女儿! 她没接,那边锲而不舍的打,她划拉开,就听那边的嗓音像是裹了糖,“妈妈,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今天要打疫苗去吗?” “你去看看吧,应该出来了。” 林彤皱眉,应该出来了?“妈妈你没去医院吗?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想休息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林彤挂了电话,眉头微微皱起。抓着手机翻开,打给爸爸,“爸――” 那边的声音听上去很明媚,“怎么了?姑娘!” 林彤站在落地窗边上,正好看见下面一起散步的两个人,可真像是情侣。她在上面一边看着,一边拿着电话说着,“我就是想问问,我妈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呀?我今天给打电话,我妈的情绪不高,说是想休息……” 林云山就叹气,因着这孩子早前几岁大的时候,老是把卢珊叫妈妈。因此跟章华反倒是亲近不起来。再加上章华不知道怎么眼花了一下,非说她生的她见了,手上有胎记,还闹到做亲子鉴定的份上。做鉴定的时候孩子都五六岁了。孩子想来记不住多少,可她那个当妈的,反倒是怎么都跟孩子亲近不起来。 因此,他的语气就更柔和了,“你妈你还不知道呀?肯定是连着上手术了。她也不是铁打了,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不比年轻的时候了。你别管她,叫她补觉吧。不要多想,你妈昨儿还去找我了,为了你之前撞车的事……” 说什么了? “说别叫你急着来公司,先学点东西。”他就叹气,“你妈那人,老学究,你先顺着。” 就说这个了? “那可不?”林云山就道,“别为我跟你妈操心!不到仇人那份上,昨儿还给我验血糖了……” 验血糖?取指尖血。 昨儿也给自己抽血了。 林彤应付了两句,“那您忙吧,爸爸!我抽空去看看我妈!” 挂了电话,她不由的把指甲塞嘴里,慢慢的啃着。 然后又拿起电话,给霍香打过去,“你上次说的,你表哥那个经纪公司……拍服装杂志那个,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霍香还没起呢,把整个人陷到松软的床上,枕头盖住脑袋,听的含含糊糊的,“你要拍杂志封面呀?干嘛?堂堂林海集团的大公主,跑去当小明星呀?” “什么出道不出道的!玩嘛!这个东西,你玩过?” 没有!霍香一下子就醒了,“你认真的?” 嗯呢! “你爸你妈知道吗?”霍香一下子就起来了,“你爸估计没问题,你妈不能答应吧。” “但我妈也从来不关注娱乐这种东西。” 这倒也是!“那咱们这就去吧,我起来,一个小时以后出门……” 好!林彤挂了电话,慢慢的收拾东西,然后把这套房子的房产证,一处铺面的房产证,以及名下三辆豪车的所有证件都装起来,这才拎着包往下走。一出电梯,就正好碰到在等电梯的金四少及其不知道算不是算是保姆的年轻保姆。 这种保姆照顾的可太好了――贴身了都! 真以为找个金主就能跋扈了?林彤像是不认识林雨桐,压根就和林雨桐没发生过冲突一样,“金四哥好多了呀?改天我做东,一起吃饭。” 四爷客气的点点头,彼此相错而过。 林雨桐也不过是把对方当做一个娇养的富家女,不打交道就得了呗。 她跟四爷转了一圈回来,紧跟着给学生上课。上完课吃饭,吃饭的时候还跟四爷商量呢,就是说咱俩以后干点啥。 比如原身这个姑娘吧,A大哲学系。 A大倒是顶尖的学府了,然则学了个哲学。这怎么着呀?就业前途一片茫然。 四爷的原身是干嘛的?除了豪门私生子之外,其实学的还是不错的。至少在高中阶段是这样的。想靠着努力争气博他老子的眼球。结果高中毕业就被普林斯顿给录走了。读了四年本科。但那个学校吧,属于学术气氛浓郁的学校。哪怕只是本科毕业回来了,其实学历还是拿的出手的。 可要是不想去金家,那干点啥呢? 四爷对机器人专业比较感兴趣,他想花钱往这里面投。但前提得是有钱!可如今两人真没钱。四爷就思量着,“这套房子,不管是抵押,还是卖了……用钱先赚钱,之后再说?” “不着急!”怎么都行的,“等身体养好了,过了暑天再说。”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两人的计划里除了自己就没别人。并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在朝前滚动着,谁都没拦住。 下午,章华准时的拿到了鉴定中心的鉴定报告,在对方担忧的眼神下摆摆手,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开车,直接上林海总部。她来了,没人敢不叫她坐林总的专用电梯。她直接进去,一出去就问秘书,“人呢?”“林总正在开会!” 秘书赶紧出来,想请她去小会客厅坐。章华直接去了林云山的办公室,“叫他过来!马上!” “林总正在开会……” 章华不嗦,看向这秘书。秘书吓一跳,“我这就去!这就去!” 然后正开会的林云山被叫了回来,看到章华的样子他吓一跳。将办公室的门关严实了,这才道:“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章华把鉴定结果甩在办公桌上:“你自己看!” 林云山狐疑的看了,可还是没看懂呀:“这谁跟谁没亲缘关系?” “一号是你,二号是我,三号是彤彤……” 什么意思? 林云山拿着看了半天,“这不可能!查过的呀!” 是!查过的,结果出错了才可怕! 林云山攥着报告都能看出花来,胸口起伏不定,面色有些发紫,章华从抽屉里拿了药给塞进去,灌了一口水,他才缓过来,“不可能呀!你十月怀胎,在医院顺产生下的彤彤……怎么会不是呢!” 章华坐在他对面,“我告诉过你们,我说我没看见孩子的脸,但是我看见孩子的右手虎口上有个小红点……我主要怕是有什么病……当然了,有些孩子可能有些什么反应,身上会长小红点……这种可是有些一两个小时,最迟也就一两天就下去了。我这些年,每一次想起,我都这么安慰自己的。” 那为什么现在突然怀疑了? 章华抬起头,眼圈都红了,“我见到一个长的跟我年轻时候有些像的姑娘,巧了,她的虎口那个位置真的有一个小小的红痣……” 错位千金(6)五更(错位千金(6)“那孩子在...) 错位千金(6) “那孩子在哪?什么情况,你查了吗?” “我怎么去查?”章华烦躁,“我得先知道咱家这个是真是假,才敢想其他。” 林云山起身,在屋里里转了又转,“走吧!报警!” 什么? “报警!”林云山就道,“既然是在正规渠道做的DNA,只要把样本标注姓名就可以。咱们的家境,多养一个孩子不是问题。问题是咱们的孩子呢?” “可你得先想清楚,为什么第一次去做的时候,跟你的DNA是匹配的。”章华提醒他,“这件事你告诉了几个人……能告诉的一定非同一般的亲密……” “我知道!”林云山满脸的疲惫,“正是知道,我才得报警。” “当年的事得被翻出来!”章华又提了一句,“你得有心理准备。” 是!翻出来,章华是舍己救人的大夫,而自己是出轨的渣男。 事实上,自己的资料网上一搜一堆,但那又怎么了呢?不过是炒冷饭罢了。 林云山伸手拿了衣服:“走吧!” 报警就是将这事公布于众,而后不管是自己查还是怎么着,才都好说话。 别弄叫人猜测的事,猜什么呀! 晚上林雨桐正直播刷题呢,然后有粉丝瞎串,竟然还过来喊几声,怕大家太爱学习以至于耽搁了吃瓜,满屏都是: 临海集团大公主林彤为错抱,当年林总和章院长的亲生女儿在医院离奇丢失! 林彤? 不就是住在自家楼上那个,自称是章院长的女儿。 抱错了? 医院是吃干饭的?能报错了?而且,本身自己都是医生,周围的同事和朋友,这怎么把孩子报错的? 直播一结束,她就跟四爷这么说的。 四爷愣了一下,然后抬头桐桐的下巴,仔细的端详了两眼,“你等一下……”他噼里啪啦的一顿敲,在往上搜章华。 章华年轻时候的照片现在满网络都是,四爷把笔记本电脑转个方向,“你自己看!” 现在的章华已经人到中年,保养的再好,也不能跟二十岁的比了。这照片要不说是章华,真没几个人敢说这人是章华。时间比整容还可怕! 但拿着年轻的时候跟自己现在这副长相做对比,林雨桐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怀疑那个孩子是我?” 不是吗? 上次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再加上章钰今儿来上课那样儿有点怪怪的…… 林雨桐挠头,“我就说呢!咋能这么轻易放过咱俩呢。” 以前的计划统统不成了,收起那一套吧! 四爷呢,马上牵了林雨桐的手,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牵手的照片,然后发出去:等你毕业,我们结婚! “这种事情,传的到处都是。别人不知道咱们的关系,小心有些人往歪了想!” 说她做陪护的,结果攀上谁谁谁,少的了这种话吗? 少不了! 四爷还挑了两件白体恤,一人一顶棒球帽,“走!超市购物去!” 就是叫人偶遇,然后叫人拍上。得叫人知道:这不是老板跟雇来的女佣,而是早已经在一起的一对情侣。 当然了,有大瓜吃,大家对这位纨绔的热情不高。要不是还有个做演员的妈,大小算的星二代,更不可能引起多大的动静。但只要有人拍到了,那就成了。至少等将来有人泼脏水的时候,有实证为锤呢。要不然呢?成了豪门千金了,就算承认落魄的时候正经在谈恋爱,别人也不会信的。 而显然,以后跟林雨桐得有瓜葛的人,谁也没注意到这点事。 林琼放假了在家没事干呀,躺在沙发上翘着脚刷视频呢。然后猛地大料一出,竟是自家爸爸和章院长两人一起到了派出所,这博主说两人是去报案的,因为两人的女儿当年弄错了。 我草! 吓的手机都差点扔了。 她赶紧给老爸的助理打电话,“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这种流言呢?” “不是流言,是真的。”那边这么说。 林琼抱着电话就下楼,“妈――妈――出大事了!我姐不是亲生的,抱错了――” 卢珊蹭的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 “我姐抱错了!”林琼就道,“我姐不是我姐,我亲的大姐,丢了!” 卢珊看女儿,“你从哪儿得的消息。” 林琼把手机递过去,“现在没几个人不知道的吧!” 卢珊拿过去看了,然后往下刷,不知道有多少网红加紧出视频,说的都是一件事:豪门失婴案! 再刷几个,就马上刷到,有人整理了一下关系: 林云山和章华曾经是夫妻,章华曾经和卢珊是朋友,且是同一所医院工作的同事。 而后,章华救人受伤,出国治病。卢珊照顾其女,后插足七婚姻,与其丈夫同居且生女。 请问:这是否跟遗失婴儿案有直接的关系呢?细思极恐! 矛头直指卢珊! 再往下,还有人喊话卢珊,问她:真正的豪门千金去哪儿了? 林琼气极了,“告这些人诽谤!” 这边话没说完了,电话就都打过来了,这个那个的问呢,都想探听点内幕消息。 卢珊给林云山打电话,林云山正在车上,除了司机,车上就他跟章华。他没避讳的接起来了,那边就急忙道:“这种事该商量一下的,私下处理不好吗?闹的人尽皆知……” “怕什么……” 卢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怀疑我?我疯了去做这种的事。”“所以,错的又不在你,怕什么!” 卢珊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章华那边的电话也响起来了,是在干休所的母亲,她接起来,有些疲惫。 那边很干脆利索的问:“章钰给我打过电话了,我听说了一些,当真吗?” 是说彤彤是假的,那个高度疑似的姑娘怕是真的这件事。 她‘嗯’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太太的声音都抖了,“马上去找那个孩子,连夜的做鉴定。我亲自找人来做!” “妈……太突然了……” “你怕什么?”老太太说话铿锵有力,“如若不是,那就得抓紧找,别耽搁时间。我正在往回赶,不一定赶得上!叫你哥陪你去!”说着就问,“林云山呢?叫他接电话。” 林云山一下子就坐直了,他到现在都怕这个前任的丈母娘,“老太太,我在。” “她不济事,这事你得拿主意。鉴定过一次还错了,这件事也怕是冲着你去的。别管为了什么,第一,找咱们自己的骨肉,亲骨肉。第二,找真相。别管真相是什么,就要这个真相。明白吗?” 明白!我这就去! 挂了电话,林云山看章华,“听老太太的。那孩子住哪儿?” “京华雅苑!” 司机战战兢兢,谁能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呢。假千金受尽宠爱,真千金……啥样呀!在门口碰见章年,对方摁了一下喇叭,先进去了。车停在楼下,章年才从车上下来,看了后而一眼,妹妹和前妹夫分别从车上下来。 章年朝前妹夫点点头,才去看妹妹,“走吧!先去见见,是不是的,验证了才知道……” 章华的手冰凉,硬邦邦的。 上了楼,摁了门铃,四爷去开门。林雨桐正在餐桌那儿折腾要做玫瑰卤子呢,忙着呢。他开了门,看了眼前的三个人,心里就有数了。 林云山忙道:“是金家小四呀!有点事,能进去说吗?” “请进。” 四爷让开位置,叫三个人进去。 林云山原主的印象里有,但是另一个中年男人,记忆里却没有。可此人却一身官相,颇为威严。 林雨桐正扒拉才买回来的食用玫瑰,就见客人进了门。 太快了! 她假装不知道人家是干嘛的,“章院长来了?请坐吧。”说着就起身,“喝点什么?凉茶可以吗?” 二十岁出头的姑娘,扎着高马尾,露出光洁大额头来。眉长眼宽,高鼻莹唇,一笑,便觉得眉眼舒展,刹是可亲! 别说章华觉得像,就是林云山和章年,也不由的默默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像。 分宾主坐下,林雨桐给倒了茶,几个人不错眼的盯着右手,林雨桐把视线落在右手上,手上有一颗红痣。 这颗痣长的很巧,不偏不依,正好长在了合谷穴上。这个穴位,大家也叫它虎口。 而章家是中医世家! 章年指了指边上,“孩子,你坐下,我们来是找你的。” 林雨桐没假装不知道,“你们家的新闻我看了。是不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跟你们家丢的孩子有些相似?”对! 章华指了指那红痣,“我的孩子刚生下我只看了一眼,没看见脸,但我看见孩子手上有红痣。”她把当时医院被震的事情说了,“真以为是地震,都乱了……后来我坚持说那不是我的孩子,可也没谁家的孩子丢了,所有出生的婴孩都在,就是手上没我说的那颗痣……如今证实,抱回去的不是我们亲生的,那必是有人抱去了……” 林雨桐靠在沙发上,“抱去了?然后故意扔在孤儿院门口?” 孤儿院? “对!我在孤儿院长大,是被人扔在孤儿院门口的……” 错位千金(7)六更(错位千金(7)这些记忆都...) 错位千金(7) 这些记忆都是原主留下来的。而原主这些,都是她大了,懂事之后,院长妈妈说给她听的。 “二十二年前五月九日,早上六点十五分左右,给孤儿院送牛奶的车每天那个点到,那天,门口放着个襁褓,很脏很旧的襁褓。然后用布条捆着,怕襁褓散了。另外,布条上塞个纸条,纸条上只有拼音字母,当天下雨,淋湿了,钢笔写的东西一见水,就晕染开了……” 那纸条还在吗? 在!离开的时候属于本尊的东西都给了,只有照片留在孤儿院,防着有人找过去。 这次住过来,从宿舍里把这些对原主比较重要的东西也带着呢。 林雨桐打开抽屉,取了很旧了的相册,一起拿了出来,先抽出那张字条递过去,“看一下,我的名字,就是从字条上来的……” 字条上用汉语拼音写着:l(?)tong。 “第一个拼音看不清楚了,被雨点打湿了。第二个tong还勉强能辨认,院长妈妈觉得第一个l代表的是lin,所以给我取名林雨桐。树林的林,下雨的雨,桐树的桐……” 三个人轮流把这纸条看了一遍,章华和林云山却对视了一眼。 只有他们知道,他们在孩子出生以前,就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女孩的名字里叫彤很常见,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彤,这还是个姓氏! 章华的母亲,孩子的亲姥姥姓彤,叫彤典。两口子说好了,这个孩子要是生下来,就叫跟着老太太学中医去,因为彤家祖上出过御医,传到姥姥这一代,到了下面,就章华学了一些,后来还改学西医了。这个孩子是要继承彤家那部医典的。 所以,这个抱走孩子的人,一定知道丢的是自家的孩子。 他俩现在都有八成肯定,眼前这个孩子是自家的。 林云山就道:“孩子,来龙去脉,这是以后要查的事。我们是来请求你,能不能配合我们鉴定一下。不管你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都感激不尽。” 林雨桐就起身拿了针灸用的针和棉签来,然后刺破了手指肚,挤出了几滴血,都擦在棉签上,“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 章年就道:“哪怕不是,我们也会将你的个人信息放在资料库里。这对你找到亲人是有帮助的。” “多谢了,不过不用。若是被拐卖的,也还好。可若是拐卖,会换钱的,不会扔到孤儿院。所以,这种情况排除了。那么剩下的就是遗弃,既然是遗弃,找他们又做什么呢?我过的挺好的!没那个必要了。章院长和林总这种的,是被迫跟骨头分离,我同情他们的遭遇。如果配合做个鉴定,能叫二位放下疑虑,我乐意之至。” 意思是,并不是非执着于找亲人。 这是她的态度! 而且,她也不觉得她是林家的孩子,因为谁会闲着没事干,偷着换了人家的孩子回来,又把孩子给扔了,这得多大的仇才这么干。 章年点点头,这孩子处事大方,坐在那里姿态娴雅,哪怕在孤儿院长大,身上却没有丝毫阴霾。 他心里盼着呢,最好这个就是! 只要孩子找到了,孩子好好的,多少能叫人心里好过一些。其他的,反倒是最不着急的。把三人送出去,回来就朝四爷摊手,“看他们那样,最迟明天就有结果了。” 是!林云山和章家兄妹亲自送过去的,千万句的拜托。 章年说章华,“你跟我回家,不要一个人住了。” 林云山也得回家,这件事他得在心里思量几遍,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回去的时候,四面沙发三面都坐着人。一面是卢珊,脸崩的紧紧的。一面是林琼,气鼓鼓的。另一面是林彤,哭的不像个样子。一看见自己回来了,都站了一起来。 “老林!” “爸爸!” “爸――” 然后林琼瞪着林彤:“谁是你爸,这里没你爸!” 林云山看林彤,心里也不是滋味,但看到这孩子手里拿着纸巾擦脸,那指甲上镶嵌的东西……再想想,那一双干干净净,剪的整整齐齐的手指甲……她享受了整整二十二年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够了! 因此,他的语气不如之前有温度,只点点头,“你怎么回来了?二十二年前,也不是你主动换的,跟你无关。你回去吧!” 之前总叫自己回来住,如今发现不是亲生的,立马变了脸。 却不知道林云山双手抓着沙发背,才不至于身形晃悠的站不住。背对着这个女儿,眼眶都红了。不是我狠心!我对得起你,但我对不起我的孩子。 要是跟家里这一任妻子无关还好,若是有关……欠的更多了。 “走吧!离了我眼跟前。”他的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流,话却是说的最恨的话,“你在家里养尊处优,能给你的我都给你了。可我的女儿在哪……在遭受什么?有人会像是我疼你宠你一样疼宠她吗?一想起来,我心口就疼……离了我眼跟前吧……”说着,就摆手,然后站稳,慢慢的扶着楼梯往上走。 林彤哭着再喊了一声:“可是这是我的家,我生来就在这里,我生来就叫你爸爸!” 杨云山抓着扶梯,没有回头,脚步微微顿了顿,还是往楼上去了。 一进书房,就打电话给助理,查这个叫林雨桐的孩子的过往。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女儿,那就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但愿这恩德,能落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不大功夫,有人上来了,紧跟着过来敲门。 林云山疲惫的睁开眼,说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是卢珊,她端着牛奶,“喝了吧,我估计你没怎么吃东西。” 吃不下! 林云山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楼下的那个……走了?” 连名字都不想叫。 卢珊低头,“是!走了。”林云山看向卢珊,“第一次亲子鉴定,是你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的。” “可这是你让的。”卢珊就道,“你怕彤彤多想,只说是打防疫针,叫我带着琼儿一起。难不成这也错了。” “你全程都跟着孩子?”他问。 卢珊一脸的懵懂的样子,“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谁还记得当时的细节。” 可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得出那么一个结果来。 林云山嘴上没言语,手里拿着手机手指不停的忙着,也不知道在干嘛。 夫妻俩沉默的做着,不大工夫,门铃响了。保姆去开门,结果是律师带着医生来了。保姆上来叫了,林云山才又下去,见小女儿还在,就叫医生,“采一下血样。” 干嘛? 林琼吓坏了,“总不会连我也不是亲生的吧?” 卢珊怒视林云山,林云山疲惫的闭上眼睛,“当年得出那样一份结论,总得有原因吧。明显不是亲生的,怎么就成了亲生的了?要是人家没在这事上给个假的检验报告,那只能说明,当时给的样本有问题。” 林琼突然脑子里什么东西一闪,“是不是打针出来给我买冰鞋那次……” 林云山眼睛一亮,“对!给你打针了吗?” “打了呀!”她是这么说的。 她当时以为的打针其实就是给她抽血了。 “都有谁在,还记得吗?”这孩子那时候勉强算是五岁,再细节的根本就记不住。只记得买了冰鞋。所以,她摇头,“我不记得了。” 像是这种抽血的护士,私立医院流转的特别快,想查找都没法查找了。 但不管怎么样,得先问问。得拿着小女儿的样本,去翻当年的档案,看一看那时候的跟如今的,是不是一致的。如果一致,那就证明第一次鉴定的是自己跟小女儿。 林琼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很放松,她是亲生的无疑。也因为是亲生的,她更义愤填膺:“谁这么可恶,做这样的事。” 可谁又能这么可恶,对自家的事了如指掌。 在自家鉴定之前,就去鉴定中心安排人?收买人?不可能!因为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 带上卢珊和小女儿,是他早起知道章华不去之后临时决定的。 所以,要么是阴差阳错,真的巧合了。要么就是跟卢珊脱不了关系。 他什么也没说,只看着医生和律师拿着采集的样本出门了,实验室报告,明天就能拿到。 这会子,他也不想说什么。起身重新往书房去,他得等着去调查那个疑似亲生女儿的这个姑娘的消息。 一晚上,不管是林家还是章家,都没人睡踏实。遇到这种事,谁睡的踏实! 二十多年呀,付出的感情、精力,这不是计算金钱能得到的。二十多了,孩子再回不到依靠父母的时候,错过了跟家人培养感情的最佳时机。时光能倒回吗?回不去呀! 章华仿佛一夜间就苍老了,多少情绪憋在心里发泄不出来。 网上,各大平台上都在说这个事情,各种猜测也都有。 对涉事的医院更是评论辛辣,可这医院――如今,章华还是副院长。 这边正等着呢,医院来了好几个,把调出来的资料复印了一份给章华送过来,“当年的事情,实在是蹊跷的很。这是资料……医院的情况您也知道,这种事情……查都没有个方向。从哪突然多出一个孩子来呢?” 章华没看呢,边上的老太太戴上老花镜,拿了资料过去。在医院干了一辈子的人,对这里面的东西太熟悉了。她先看自家的,发现了一点问题,“孩子的体长……是不是有涂改的痕迹。为什么生下来这个体长写的是52.8cm,而出院这个体长登记记录上的52.8,却像是51.6cm改过来的。体重……这个……倒是正常。但可能是有人先发现了体长对不上,于是,先改了体长,然后在合理的范围,诹了一个体重……” 他们未必就是换孩子的人,但发现不对之后,掩盖过失,修改信息,这样的事一定有。 院长也摸出老花镜来,“我看看!” 这一看,可真像是被改过的。可对着尺子读数读错了,也能解释。因此上,人家说这是失误也行,说着是刻意也对,不好界定! 当时章家这边顾着自己,孩子那边是林云山照管的。孩子出院的时候,自己已经受伤了。林云山给孩子办出院,一边担心老婆,一边顾着孩子,粗心没注意这些痕迹也是有的。 错位千金(8)七更(错位千金(8)而上面签名...) 错位千金(8) 而上面签名的护士,已经出国十多年了。在已经联系不上了。 章华对别人的费心表示感谢,然后把人送出去。 回来就说,“我更倾向于这是一起偶发事件。因为当时生孩子没到预产期。我是做了两个手术之后,突然要生的……” 对方抱了孩子,只怕也是临时起意的! 只是后续肯定有人发现了孩子不对,可有些人为了逃避责任,刻意的隐瞒了真相。 老太太就拿电话,“那就从急诊查!看急诊有没有在那个时间点,恰好接诊了临产的产妇……” 每年都有这种生到救护车上或是生到急诊室的孩子。压根就等不到进产室。 要是万一赶上当时的乱劲,什么资料都没入档,叫人趁乱做了手脚不是不可能。 但不管怎么查,一时半会的,也查不出来。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先找到亲生的。 这会子叫人查的林雨桐的档案也已经传到了两家的手里。 孤儿院里有她整套的资料,包括电子档的照片。 刚被捡到的照片,脏兮兮的包裹在孩子身上。孩子的肚脐……要是被这脏东西感染了,怎么办? 然后是穿着旧衣服安安静静的呆在角落了。 一直到上小学,上中学,她的照片很多,每次拿了奖状,孤儿院都要拍照留念。因此,每一年,都有她数张照片。 之后,以优异的高考成绩,考入了A大,读的是哲学系。现在是大二即将大三的学生。 九年义务教学,对孤儿免费。三年高中,接受了爱心人士的资助,读完了高中。上了大学,她没叫谁资助,也没有申请贫困补助孤儿补助等等,她靠打工挣钱上学生活,连着两年,都是他们学院和系里一等奖学金的获得者。 没人管,她像是野草一样,顽强的走到了现在。 这跟林彤是两种人生。林彤的幼儿园读的是一个月数万的,小学是市里最有名的国际学校,每年学费几十万。到了高中,学费更是高昂到每年七十万之巨。 国内的大学没考,去国外大学自费可以提前申请。她甚至连高三都没读,就去了国外读了艺术类大学。大部分人没听过名字,但确实是去读了。如今三年读完,第四年就是实习,她就回家来了。只想着等明年去领个毕业证,或是叫人代领毕业证然后捎带回来。 她早年跟着姥姥学了两年中医,可后来学不进去,连药材的名字也记不住,再叫学,就说闻见药味就头晕,不是吃这碗饭的,这事就作罢了。 反观林雨桐,学习、打工、学习、打工,除此之外,她的生命里再没有别的。 章华捂住眼睛,心疼的直抽抽。 她从见第一面,就觉得那就是她的孩子,一定是她的孩子。 而林云山吧这些昏黄的照片和抽屉里属于大女儿的相册拿出来,两厢对比。叫人情何以堪! 他心中充斥着一股子戾气,恨不能把这个换孩子的千刀万剐! 第一缕晨曦照进书房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马上接了起来,就听那边道:“林总,实验室鉴定结果出来了。支持您和章院长为四号样本的生物学父母亲。” 支持他们是那个孩子的生物学父母亲! 章华顿时嚎啕出声! “是吗?”一家子围着她问,“是吗?” “是!是!是!”章华拉着母亲的手,“说是的!是她!” 祖宗保佑!这都能叫遇上,这不是老天有眼是什么。 可验证了是这个孩子……然后呢? 跑到她跟前,抱一下,亲昵一下?不能了!她是个大人了。她这个当妈的生生错过了二十多年。 知道了,反而惧怕了!近乡情更怯,大概说的就是现在的感受。 但还是要去的,要去见见的,要去认回来的。 走吧!老太太拽着女儿,“总得走这一趟的……” 于是,一开门就见到了一群人。 林雨桐一看,就知道人家证实了。她让开位置,“请进,进来说。” 换四爷去给客人拿水去了。也别泡茶了,一人一瓶矿泉水得了。 章华很紧张,挨着林雨桐做着,紧紧的攥着林雨桐的手,“孩子……我们……”那边林云山把鉴定报道递过去,“你看一下。” 林雨桐过去翻了一下,权威机构给的鉴定,就是了。 她看的很慢,良久才放下,“我很意外……” 如果不是自己和四爷,这孩子一定很意外很意外! “我也很意外。”跟在最后的林琼突然出了一声。要是不出声,林雨桐还真未必瞧得见她。 “小琼!”卢珊呵斥了一声,这才看向林雨桐,“不好意思,她有点一惊一乍的。” 林雨桐只看了对方一眼,就伸手先抱了章华,“我很好!我一直过的都很好!” 这两句话戳的章华痛苦出声,使劲的抱着她,一句接着一句的说‘对不起’!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她摩挲她的脊背,“没事,哭出来!哭出来就好受了!” 那哭声像是失了狼崽的母狼,林雨桐能明显感觉到,肩头的衣服湿透了。 这哭声哭的人心里不得劲,连这个林琼,眼圈不由的都红了。 好半晌,哭到哭不动了,林雨桐才把人掰正了,叫靠在沙发上,又递了水过去。她面色浮肿,早不是之前那副容光焕发的样子。 章钰眼珠子转转,就插话道:“老师……不是,表姐,我给你介绍……”他先介绍老太太,“我这我奶奶,是你姥姥……” 不开口叫行吗? 只能顺着他的介绍,一一的称呼。 这是我爸,这是我妈!咱家还有二叔他们,不在家,说是明天肯定赶回来。 一身官威的是舅舅,有些发福的妇人是舅妈。 这舅妈就打破这种尴尬,“要么说老天有眼呢,给我家这小子介绍了多少家教,都不行。结果自己找了个老师,谁知道刚好就是桐桐呢?该是一家人,是走不散的。” 这老太太身后拉林雨桐的手,不停的摩挲,“孩子,你妈不敢来,怕是太突然。我说还是来吧,二十多年咱们都缺席了,早一天,哪怕是一分一秒,叫你妈等着,都是煎熬。”说着,还指了林云山,“那是你爸!别管你爸跟你妈咋回事,可你爸总是你爸!” 林云山连连摆手,“孩子,你要怪,就怪我!当时你妈出国治伤去了,出院的一切事宜是我办的……”说着,他哽咽难言,“我的错!我的错!” 林雨桐伸手抱他,“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心灵上的自责和拷问带来的愧疚,在被孩子这一抱一言里,没降反升。 他看出来了,这孩子脸上没有多余的惊喜。什么豪门,什么有钱,她没在乎。她只是平静的说着,她很好,她一直很好,她活着,却活着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比指责和谩骂还戳人!因为父母的缺席,并没有影响她。相反,因为父母的出现,她心理上又会多出多少依赖呢! 第一次以认亲的方式见面,说实话,挺尴尬的。 四爷订了酒店,意思是,咱别坐在这里干说了,找个地方,吃吃喝喝的,这么一打搅,不尴尬了,才好说话呀。 而四爷订的酒店,就恰好在是林家的产业。 因此他一说,林云山的助理就先安排去了。然后下楼,准备换地方。林雨桐不愿意坐别人的车,她有驾照,直接开了四爷原身的车。跑车撞了还没修好,换的这辆就低调多了。 谁也没法子强求,章华不停的叮嘱,“你慢点开……” 林雨桐一一应着,稳稳的跟在他们之后。 章家这边,老太太就先道:“这孩子,比预想的还好。”她拍着女儿的手,“你也要又心理准备。成年的孩子,跟小姑娘是不一样的。你能跟她处关系,但不能管教了。她实在不对,你要好好说……还有,不要干涉她的生活!这一点,尤其要紧。别把孩子吓的离你越来越远……” 章华不停的搓脸,“我知道!我知道!” 后面那辆车上,卢珊面色复杂。林彤不是好相与的,这个林雨桐看着更不好相与。这种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路子野的很。 她就轻声道:“老林呀,这孩子怎么跟金家的那个私生子在一起……”林云山说了一句:“别人说私生子就罢了,你怎么一句一个私生子?” 算起来,小琼不是私生女? 不也是在自己没离婚之前生的吗? 卢珊面色瞬间就不大自然,“我是说那孩子名声不好?” 林琼觉得都没法听了,“现在网上还可多说您的呢?您的名声比人家还差!怎么老提这茬呀!人家在外面自己长大了,成年了,人家爱跟什么人在一起,管的着吗?我爸都管不着,碍着咱们什么了?” 今儿爸不叫来是对的!自家妈这有时候真的很多事! 简直莫名其妙! 是啊!这种相处的尺度怎么把握,还别说,林雨桐和四爷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状况。这属于想近,总觉得少点过程。想远,又明显不能远的关系。 错位千金(9)一更(错位千金(9)酒店包间里...) 错位千金(9) 酒店包间里坐下,果盘之类的上来,有点东西占住嘴,换了个环境换了个气氛,果然就舒服自在多了。 四爷也没往太近前去,跟桐桐坐的就分开了。一边挨着章家舅舅,一边挨着章钰。 跟章钰比较熟了,至于章家舅舅,他也查了。在国外担任了几年大使,今年才回来。如今在部W任职。 四爷少有跟人搭不上话的,法国的风土人情入手,慢慢的也就有话说了。 章年觉得这个到处都传人家是纨绔的孩子,哪里纨绔了? 坐在这里规规矩矩的,教养好的世家子都未必有人家的做派。说话也分寸合适,言之有物,现在的纨绔都这样? 他自问看人还是有些能耐的,难道还能被表象给迷惑了? 那边林雨桐本来要坐在老太太和章华中间的,倒是老太太退了一步,把林云山推到了她原本的座位上,叫孩子夹在父母中间。 这不是体恤前女婿,这是聪明的为孩子争取属于她的那一份呢。亲近总比疏远得到的更多。 林雨桐从善如流,那边舅妈徐丽文忙着张罗呢,“桐桐,爱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吗?” “我随意。”林雨桐就看了老太太和章华一眼,“舅妈,另外叫几个不辣的菜,我妈和我姥姥都有些上火……”关键是还有四爷这个伤号,最好是别碰辛辣的。 徐丽文就应承着,叫人看着上菜。 章华不由的就问起这些年的经历,到底是怎么过的。 这怎么说呢?说什么都叫会叫亲生爹妈吃不下饭的。她笑着含混了两句一笔带过了,只说这两年在大学里的事。比如学校的老师,哪个老师特别厉害,拿过什么样的奖。比如同学,同宿舍的谁谁谁,在本市,爱带家里做的东西。 都是一些跟同学和老师相处的比较温馨的画面。事实上,原身很忙,她连跟老师和同学发生摩擦的时间都没有。 至于说原身的那些过往,怎么说呢?她生来就是那样的,她习惯了那样,别人看着苦,可她习惯了。习惯了就不以为苦,也说不出来苦。 因此,不是她不想说,换了原身,这二十二年,这些又岂是三两句能说明白的。 饭菜一上来就好了,吃着饭,这个让她尝尝这个,那个让她尝尝那个,就属于生人之间努力为了拉近距离的那种饭局。 章钰这孩子情商绝对属于高的。他就说学习的事,跟林雨桐坐的挺远,几乎是隔着桌子的距离,“姐,你说你咋那么厉害呢?我这数学学的费劲死了,怎么到了你手里那么容易呢?我明年能不能考上大学全看姐的了,课时费您使劲跟我爸我妈要,压根就不用客气。我妈可说了,只要能叫我考上大学,要了她的老命都行……” 说的人都不由的莞尔一笑。这边舅妈也搭话,“桐桐呀,你不是外人,你就给舅妈一句话,觉得这小子,行吗?” “行!他是耽搁了几年,开学前我给他把欠的课程补起来。不说多出类拔萃吧,但至少能赶上大溜了。再努力上一年,不求名校,但重点类大学,还是可以的。” 章钰就比较N瑟了,“看吧!我就说我很聪明。” 林琼在一边也搭话:“没想过考艺考吗?”她扭脸跟林雨桐解释,“姐,我是咱们学校艺术学院的,我学的是音乐……” 林雨桐点点头,表示了解。 就这么说着安全些的话题,完成了初次的接触。 现在,林云山顾虑的是,“孩子,现在舆论说什么的都有。还有好些人,试图联系咱们,想做鉴定问问。我就想征求你的建议,是不是要公开……这可能会影响你的生活……” 不公开大家就不知道了吗? 今儿这进进出出的,很可能已经被传出去了! 林雨桐点头:“这是个社会性的案子,我觉得不仅要面对社会公布,更得给相关部门提供就咱们所知的细节。这是林家和章家非一般门第,又恰巧,先碰上我了,才想着去证实的。可若是一般小门小户遇到这种事情,得多艰难。光是找亲生孩子这点事,得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又有多少人,是想找也找不起。这中间的煎熬又得承受多少?人同此心,这件事之所以引起这么大的舆论效果,不仅是豪门引人关注,更重要的是触及了底线。至于说影响各自的生活,这种事……不说,猜测更多。” 林云山心里很讶异,这个孩子的心智成熟,远超同龄人。林彤到这个年纪了,还在撒娇。林琼到了现在,小脾气很多,憨吃憨玩万事不过心。可这孩子不是!她理智冷静,是个有主意,又能拿事的人。 他看向章华,章华也看他,他说:“那今儿就把事情公布了。”可以! 章钰把一张拼出来的图发到章家人的手机上,又发给林雨桐和四爷一张,“你们看看,咱们公布这张照片行吗?” 是把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章华年轻的时候,还有林雨桐一张很朴素的照片放在一起,分别标注着身份:女儿、妈妈、姥姥。 三代女人,不摆在一起还不明显,可这么一放,年龄的节点又基本相同的情况下,真的特别像。 林雨桐又发给林云山,“那就发吧。” 这里面是有些人不用露面的,林云山叫了助理进来,叫他给一家三口拍了一张,给孩子跟妈妈和姥姥再拍一张现在的。就在这包间里面,随意一些就好。 然后林云山以私人账号平台,发布了这件事。 “是她!”林彤看着这个推送来的最新消息,眉头紧紧的皱着。然后将手机狠狠的摔在床上。 真的露面的,自己这个假的呢? 何去何从?! 林彤在屋里转了两圈,然后又把手机捞起来,给霍香打电话。 霍香对着电话皱眉,但还是接起来,“怎么回事呀?你们家的事闹的沸沸扬扬。” “我想见你表哥。” 什么? “我想见你表哥,有事情要谈。”林彤就道,“是一笔生意,你表哥不会亏的。” “行……吧!”你约地方。 钱少华怎么也没想到,林彤说的是这个事。 “签下我,你不亏!”林彤低声道,“签下我的第一件事,我希望以公司和我的名义发个公告,表示我本人非常希望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对养父母表示极大的感激感恩,对真正的林家大小姐,表示深深的歉意。另外,我希望从我的收入所得里,拿出一部分,用于资助孤儿院里的孩子。”说着,她就看着钱少华的眼睛,“我希望,用公司的宣传渠道,尽可能的引到舆论导向。我是无辜的!我不是主动的鸠占鹊巢,对吗?我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并且,我哪怕是鸠占鹊巢了,可我依旧是养父母捧在手心里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养猫养狗都有感情呢,更何况是孩子。” 钱少华明白了,只要大部分人都这么认为,那么她就有立足之地。且正好趁着这股子风――起航!如此冷静,倒是叫钱少华有些意外。眼前的林彤,可跟平时看到的林彤不一样。一会子跋扈,一会子娇憨,可她觉得,只有现在的林彤才是真的林彤。 于是,这边的饭还没吃完呢,消息发出去一个小时不到,林彤对外发声了。 很叫人意外的发声。 但在座的,谁也没当着林雨桐的面说这个人。彼此留了电话,林雨桐就率先说了,“为了这事,都没休息好。先回去都好好歇歇,事怎么查是以后的事。人好好的就行!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来日方长。” 别急着安排这个安排那个的,从容些。 老太太就点头,“是这个话!”都缓一缓,也都消化消化。大人需要如此,这孩子也需要如此。但是她紧跟着就道,“你二舅和二舅妈明儿能回来,明儿叫章钰接你,回家一块吃顿饭。小金也来!” 这不是很自然的,就叫孩子回家了吗? “好!”林雨桐应承着,安抚章华,“我明天就回去,您回去好好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 这么着把人送出去,又叮嘱林云山,“您也是一样,多大的事都没身体重要。先休息,其他的以后再说。” 林云山先把孩子送到车上,“我看着你走。” 也行! 一开车离开,林雨桐都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林云山还站在酒店大堂的门口。 “老林,咱回吧。”卢珊低声道,“孩子好好的,这不挺好的吗?” 林云山叫司机,“先送太太和二小姐回去。”“老林,你呢?” 林云山往酒店里去,“我还有点公事!” 林琼已经上车催促卢珊了,“妈,快点!我也困了。”昨晚就没睡。 卢珊看着林云山的背影,微微皱眉,到底还是返身上了车。 林云山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洗澡之后躺在床上,他现在就思量一件事:彤彤是不是早就知道?六岁的孩子是有记忆的。当年鉴定的时候,小琼能记住一些,那彤彤呢?她是否一直在心里就有这件事的影子。还有当时给孩子办出院,自己抱着孩子,出院的手续是卢珊帮着办理的。出院记录上的东西,是不是有改动的痕迹,她看不出来? 错位千金(10)二更(错位千金(10)“我们家...) 错位千金(10) “我们家老林……谁知道怎么想的?章华这几年都不在,彤彤都是我照看的。跟亲妈不亲近这是正常的,处一处自然就好了……谁知道怎么想的,一直怀疑抱回来这个不是她当时生的那个……还闹的要去做亲子鉴定……可不是嘛,你说这事闹的……不说了,我得赶紧走了!不能叫彤彤知道,我得带着小琼陪绑……” …… “老林呀,我们医院那个肖菲,你记得吧!她要出国了,说是跟着老公移民……我得去送送,今晚会回来晚一些……” …… 林彤猛的从床上醒来,抬头抹了头上的汗,朝外看了一眼,外面阳光依旧刺眼,才下午而已。她只是这个午觉睡的特别沉而已。又做梦了!又做梦了!可没有哪天比今天睡的更踏实! 提心吊胆的怕被扔出来,到如今,扔出来也能坦然而受了。 她起身往卫生间去,将水扑打在脸上,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然后笑了。笑着笑着蹲下又哭了!良久良久才起身,认真的洗了脸,画上跟平时别无二致的妆容――我是林彤!那个被娇养着长大的娇娇女。有点跋扈,有点傲娇,阳光灿烂不谙世事,这就是我!我就是林彤。 电话的打搅,确实太频繁了。林雨桐这边还罢了,刷到消息的老师同学,有些发了消息来询问,有些直接打电话,问这是不是真的。林雨桐认真的一一回复了。而四爷那边呢,估计是张助理看到消息了,跟他老板汇报了。 于是,这些天都没怎么搭理四爷的人,今儿先是打了四次电话,说是请四爷回家吃饭。四爷应付过去了,结果一直没有现身的亲爸金德海亲自打电话了:“老四,回公司一趟。” 四爷不想去:“身体没恢复,暂时动不了!” 到处都是你跟章林两家一起吃饭的照片,你说你动不了? “就是陪着出去应酬了一趟,回来就觉得很累……”不想去! 导致的结果就是金德海亲自过来了,门一开,除了张助理,就是一个很有派的中年男人。 四爷现在能做一些康复训练了,手里此时还拎着哑铃呢。 林雨桐让开位置,四爷这才放下手里的哑铃,“怎么亲自过来了?等身体恢复了,我会上门拜访的。” 拜访? 金德海气的够呛,“你这是不打算回金家了?” “成年了,没道理总跟家里住着。”四爷跟着坐过去,“喝茶。”还客气的让张助理,“有些日子没见了,别客气。” 张助理心说,这位四少口舌真是利!这可真是言辞可杀人。不就是说自己趋炎附势吗?行吧!说就说吧! 金德海看着坦然的坐在对面,蜗居在这里也丝毫不显窘迫的儿子,心里多少有些惊讶。回国后他没见这孩子几次,一起吃了几顿饭,然后各自分开。再关注就是出了车祸,除了眼前的形象,他能想起的还是穿着校服属于少年的样子。 因此,他难得的语气和缓了一些,“住在这里,到底是憋屈了一些。你可以,带着人家姑娘……” “没事,住不长。她家会给安排住处,我跟她住!” 林雨桐差点没给笑出来。 这话把张助理惊的睁大了眼睛,咋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呢。 金德海一张脸瞬间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四爷说的确实真的,见把人气的够呛,就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放弃金家的所有东西。以后,金家有什么没什么,跟我无关……” “你在跟老子赌气!” “没有!”四爷说了一句坦诚的话,“金家该是大姐的,其他的几个混账你就不该搭理!养大了,推出去自己挣饭去!” 四个儿子都是私生子,只大女儿金灿是原配所出。那位原配太太如今住在国外,常年的住在国外。这四个儿子却被接到金家,家里有保姆有司机的,但是金德海未必回金家去。他是这个女人这里一住,那个女人那里一住。有些事圈子里的人知道,不过大家不爱言语就是了。 四爷不觉得这种人家有什么要回的必要。 金德海看向这个小儿子,眼神一碰上,他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是养了个什么玩意出来,一眼叫人看不到底。这小子要是心里存了怨气,那其他几个小子就能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于是,他马上收起了刚才的语气,“你大姐的是你大姐的,但该你的总是你的。你是老子的儿子,是儿子老子就得管。少不了你那份!” 说着,看了张助理一眼,张助理把一份文件推过去,“这是早就公正过的,请您过目。” 一份股份授权书。 四爷点了点,当场就摸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好半晌那边才接起来,声音有些疲惫,有些不耐:“怎么了?” “大姐,我手里的股份转给你,你什么时候把手续办一下。” 嗯?“什么?” 金德海的眼睛微微一眯,但到底是什么也没说。送给人家了,人家愿意转让你就管不着了。况且,他没转让给别人,而是转让了给了大女儿。 四爷知道对方听懂了,只说了一句:“张助理知道地方,回头你问他。宜早不宜迟,你尽快吧!” 然后把电话给挂了。 “真不要?”金德海又问了一遍。 四爷点头,“好儿不吃分家饭,与其跟一群人抢锅里的饭,我宁肯自己上外面挣去。” 张助理心说,你挣啥呀?挣软饭?! 金德海没再说其他,打算起身了。四爷把人往出送,“我就不回去了,回头得闲了,您过来吃饭也行,咱们爷俩在外面吃饭也行。” 金德海的嘴角动了动,嗯了一声。林雨桐和四爷一直把人送到楼下,看着他上车离开。这边还没回过头呢,一辆车就又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个三十上下的女人。 这女人看到林雨桐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过来跟她握了一下手。 四爷介绍,“这是大姐。” “大姐!”林雨桐叫了一声,就把人往上让,“上去坐坐,有什么事回家谈。” 金灿点头,跟两人上去。在电梯上隐晦的打量两人,还别说,猛的一看是挺般配的。以前老四就是那四个里最乖的,也最受欺负的。她就管了两回,却没想到到了如今他会这么做。张助理已经隐晦的说过了,这个最小的弟弟不打算回金家了。 进了家门,就没说价钱,直接把股份给转了,回头找律师办手续就行了。大有你给不给钱都行,给多少都行的架势。 金灿也没多留,更没有多说话。对这种私生的弟弟,她能这样都得是她好脾气。可离开没多久,一笔堪称是巨款的钱打到四爷的账户上了,金灿确实是没亏他。 四爷觉得他自己处理事情处理的特别干脆利索,然而,都没等到第二天天亮,张助理的电话打来了:金德海的原配夫人文淑雅女士于半个小时之前在澳洲突然病逝。 户口本上,四个儿子的生母都是文淑雅。 张助理打电话压根就没给人反对的时间,“已经打发车去接您了,咱们机场汇合。”要去澳洲办葬礼。 四爷:“……” 林雨桐气的都不知道说啥了,“什么意思?他就不能叫人家走的安静一点。躲这些糟心事都躲国外去了,完犊子葬礼还不能消停,非这么给人添堵吗?” 可不是!四爷正打算给金德海打个电话,说这个事他可以不去。但电话还没打出去呢,金灿打来了,“帮大姐个忙,这次的事你得来。你不来,我更不好办。” “我觉得,该叫母亲走的安心一些。” “可母亲去了,父亲总得另娶的。与其娶别人,我更愿意父亲娶简女士……” 简女士叫简明,女艺人,四爷的生母。 四爷皱眉,他一点也不想这样。 可金灿说的对,放弃了金家的自己,其实是促成了金德海二婚人选的选择。 四爷就干脆起身,“那就机场见。” 林雨桐起来帮着收拾东西,又把药丸子带上。这一去,最少得一周的时间。四爷看这架势:“我就是去当摆设给人看的,也累不着我。肯定随行带着医生的,没事!” 林雨桐叮嘱,“那也不能大意,药你自己吃。上了飞机该睡就睡,把摆设当好了回来就成。” 算是替原身还了金灿当年回护之情了。 把四爷送上电梯,然后在阳台上看着他拉开车门,朝自己挥手,她也摆摆手,目送他上车离开。 完了,这就睡不成了。得操心四爷是不是按时上飞机了。 四爷一到机场,就赶紧发消息给她:睡吧!一切顺利,已经登机。 她这才睡踏实了,一觉起来九点半。正刷牙着呢,门铃响了。 漱口擦嘴之后打开门,却没想到来这里的是――林彤。 林雨桐皱眉,没主动说话。 对方张张嘴,“那个……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觉得很抱歉。我不知道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去相关部门,留下相关的DNA信息,找到那个换孩子的人……”不是要做点什么吗?去呀!这比互换着养还可恶,给自家的孩子找个好人家,却把人家的孩子给扔了。这个人还必然是对林家和章华都颇为熟悉的人。否则,无法解释。 错位千金(11)三更(错位千金(11)坐在车上...) 错位千金(11) 坐在车上,林彤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拍着方向盘:这个林雨桐比想象中的不好对付,还要不好对付。她的眼睛太亮,太利,一眼像是能看到人的心底。 去找出换孩子的人?! 可其实,早已经过了追溯期了!找到了又如何呢? 不过,她说要找――那就找好了! 我是受害者,哪怕我的父母是罪犯,但犯罪的又不是我。 她给钱少华打电话,“带着律师,跟我去公安局,我要录入我的个人信息,我要找亲生父母,另外,我要在公众平台发声,请他们站出来,说明真相。” 那边愣了一下,“你要这么做?” “做错事的不是我,我怕什么?”她睁着眼睛,看着刺目的阳光,“我是能站在阳光下的!我要是躲了,别人才更会觉得我见不得眼光。老板,我只能做正确的事,把我放在正确的位置上。” 今儿这次试探,其实已经是错了的。这样的错只许犯一次,再不能犯了。 钱少华挂电话前,只扔下一句话:“如你所愿。” 吃中饭的时候,林雨桐随手刷刷视频,果然,一条挨着一条,除了带货的,差不多五条视频里,三条都在说被豪门失婴案的。面对公众,公布的比较详细。当时发生了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甚至于孤儿院的很多细节。有人还采访到了孤儿院里的护工,甚至于小学和中学老师。 自己的照片更是频繁的出现在人家的短视频里。各种的分析都有,把林家和章家的事情,恨不能挨个的扒拉一遍。 章家低调,但是真显赫。别说老爷子了,就是老太太也是上过战场的。在卫生系统那也是赫赫有名,可出了这样的事,这多可怕。虽然这样那样的巧合赶上了,可小老百姓还敢到医院去生孩子吗? 所以,呼吁真相的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林雨桐觉得自己大概真得换个地方住了,这个小区等闲进不来。可自己想随意的出去,肯定会被各种围观和采访的。 因此,她吃了饭干脆简单的收拾了行礼,完了看去哪里住比较放心。 刚过两点,章华的电话打过来了,“你小舅舅回来了,我接你回家吃饭吧。” 好!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我下去。 也没有过多要收拾的,家里拾掇利索,窗帘拉好,门窗关好,电还不能关,冰箱里还有吃的呢。回头实在不行请人过来收拾一下再关电好了。 章华打电话说到了的时候,林雨桐拎着包就走。 一楼的前台比之前热情了一百八十度,“林小姐,您要出门了?” 林雨桐点点头,章华已经下车了,过来接她的包,“是不是有人骚扰你。” “之前林彤来了一次。”林雨桐有什么说什么,“我觉得不是很有接触的必要。再加上估计外面都被围住了,出门有点不方便。”“回章家住一段时间。”章华听说林彤来找了,心里就不得劲,“你舅妈今儿已经给你把房间收拾好了。也是考虑住在外面不放心的事。”说着,又问说,“小金呢?回金家了?” “金夫人昨晚上去世了。”林雨桐上了车就跟章华道,“金家大姐打电话,叫他务必得去一次。” 章华一下子就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了,“若是回来要办追悼仪式,你务必通知家里。” 好! 车子缓缓的滑出去了,前台这姑娘赶紧打电话,“对对对!出去的那辆黑车就是章院长的车。章院长超有气质的!而且,真千金确实比假千金更有派……” 可假千金又发声了:她积极配合调查,讨要真相。哪怕父母是罪犯,她也希望找到真相,如此才能对的起养父母的养育之恩。 这就比较讨喜了! 你看,这两家的孩子丢了,但人家的基因好,人家孩子不用人管,也挺优秀的。 这个养女呢,在好的家庭里被熏陶的不也挺好的。 好些人都说:林总,章院长,你们赚了。多了一个女儿,两个女儿都是你们家的,这么优秀的女儿是上天给的福报。 吧啦吧啦的! 章华皱眉,叫手机黑屏了。都是我的――我不要那么多!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别扭!我浑身都不得劲!我没法将仇人的女儿当自己的女儿。 而此时,林云平对外发声了,他要起诉当年第一次做亲子鉴定的那家机构。他把孩子刚出生时候章华对孩子是否抱错一事说的更详尽了一些,再到了章华养伤回来,再度提出要亲子鉴定。因着章华对他这个前夫的信任,而他也对章华无条件信任,她信任他之前在婚姻内并没有出轨,他更坚定章华不是乱来的人。基于这个信任基础,原定的给章华和大女儿的亲子鉴定,因章华的手术再度耽搁,以至于由他代为和大女儿进行了鉴定。 当时他怕大女儿误会,带了卢珊和小女儿去了。而根据小女儿回忆,她被‘打针’了。那么,这取样错误的责任该谁来担着。 这是逼着鉴定中心给个说法。 不管是大女儿小小年纪有了心眼,还是第二任妻子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他希望有人能指正出来。 这就差没明说:这两人有问题! 这个大雷扔的,叫人措手不及。 连林琼对当年的事都有一些模糊的印象,那么林彤呢?比林琼还大,你记得多少,你对此有什么解释吗? 林彤才抽了血出来,坐在保姆车上,就得了这么一个消息。 她顿时就觉得浑身发冷,闭眼靠在椅背上,艰难的不停的吞咽着。 爸爸抽了血,出去接电话去了。护士在里面忙着,有个声音不远不近,隐约能听到。那是卢珊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她在训斥她的女儿:“……老实坐着,不给你打针……对!给你姐姐打!你是你爸亲生的你怕什么……傻乎乎的……” 然后她一个人站在抽血的台子下面,那个台子比她高,她回头去看卢珊,卢珊也抬头看她。然后问她:彤彤,你渴不渴? 她鬼使神差的点头,“渴了!” “那我去给你拿水……”说完,她就出去了。 护士在里面叫了,小琼傻乎乎的跑过去,她不敢一个人呆着,过来着急的叫姐姐。 她叫小琼爬上椅子,护士要抽血,她叫小琼伸出胳膊。给小琼抽了血,小琼哭闹,说是你都没扎出血。 然后,小小的自己,把小学的校徽从衣服上取下来,它的针尖尖的,她自己扎在了手腕上,出血了,她用小琼用过的棉签摁住,给小琼放下袖子,然后带着小琼出去了。 卢珊正在用两个纸杯子来回的倒腾热水,给了自己和小琼一人半杯,“不烫了,先喝点,你们的水壶忘在车上了。”给了她们水,又紧跟着就道,“谁打针了,妈妈就给谁买冰鞋……受疼了嘛!” “我打针了,给我买!”小琼举起了手,喊着。 她也跟着举起了手。 然后爸爸拐过来了,她听见卢珊说,“你听听你这宝贝闺女说什么呢?我说谁打针了给谁买冰鞋,都嚷着打针了……” 爸爸蹲下来,一边一个把她们抱起来,“那就都买!都给买!” 卢珊就接了小琼去抱,“你抱着咱们彤彤吧!” 小琼不乐意,但是卢珊说,“姐姐大了,妈妈抱着会吃力的。叫爸爸抱姐姐吧,爸爸是大力士!” 小琼傻乎乎的呵呵笑,早就忘了疼了。 那时候她窃喜,觉得卢珊一定没发现!可是现在回忆起那一点一滴,卢珊真的没发现吗?不!她一定是知情者。 卢珊知道自己早就知道的非亲生,而自己也知道,卢珊并不无辜。 可她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但现在自己能指认卢珊吗? 不能!因为怕卢珊反指自己。 自己和她,得保持一种默契,谁也不说的默契。只要不说,那怀疑就只是怀疑,也只能是怀疑! 况且,当年自己六岁,自己避而不谈,也可以理解对当年照顾自己几年的卢珊的包庇,可这有什么错呢? 这是不能跟任何人宣之于口的话,只能是她和卢珊之间,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 不过,她也听明白养父站出来说这个话的意思了,他在隔空对自己说:不要折腾的再凑过来! 他怕自己凑过去,他们要是不搭理自己,会引来舆论的批评。于是,叫自己不要在拿家里这点事炒作,更不要去捆绑这一层关系。 她这会子不停的设想最坏的情况。最坏的情况就是自己当年叫妹妹替自己抽血的事被翻出来了。翻出来又如何呢?一个六岁的孩子,讨厌后妈,讨厌后妈生的妹妹,恶作剧一下,就这点事,难道解释不通吗? 可以的! 阴差阳错,仅此而已。能把自己怎么着呢? 不能! 这么一想,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跟钱少华说,“对外不要发声了,有什么工作可以安排给我了。” 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而林雨桐坐在章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就说了一句:“其实真相也许并不复杂,只是牵扯到很多人的工作失误。每个人都想藏起这些失误,反倒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 老太太点头,明白这话的意思,她在说:职务窝藏与包庇! 有可能吗? 有!而且可能性很大。 错位千金(12)四更(错位千金(12)这个小舅...) 错位千金(12) 这个小舅是军人,军衔不低。小舅妈是军医,两口子回来只这么一天半天的,时间很紧。 章程就觉得这个找回来的外甥女很不一般,她见了生人不陌生。但也不是故作亲昵。就是保持这一种叫人舒服的距离,说话也大大方方的,言谈有度。 这一刻,他甚至都觉得,基因这种东西,可真说不准。 这玩意不用教那也是善的,是好的,是跟自家特别搭特别像的。 他就不由的问,“那你觉得,从哪查?” “去繁就简!”林雨桐就点这个卢珊,“排查她的关系网。”林彤知道不知道,这个不重要,那是她这个人的问题。但当年的事,尤其是连起好的名字都写在纸条上,只能是亲近的人。 再加上第一次亲子鉴定的时候出了差错,那么,问题一定是出在了卢珊身上。她牵扯进去多少,这个倒是不好说。但她的社会关系,一定能找到那个线头。 大舅就冷哼一声,“对林云山网开一面,那是因为他是我外甥女的亲生父亲。对卢珊当年的事,家里在征求了你妈的意见之后,考虑到卢珊对林彤的照顾,也没有再多余的去计较。但如果孩子的事从头到尾她都是知情者,那这事就不能这么算了!章家不是面团捏的!”说着就起身打了电话。 林雨桐点头,章家要真不言语,那也立足不了的。林云山发声,固然有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的缘由,但林琼也是亲生的,他为什么表现的对卢珊一点情分也不念呢? 原因只有一个――他得给章家一个交代! 如果他不给章家一个交代,那章家要是讨要交代的时候,林云山付出的绝对不是他想要付出的。 这就是四爷说的:能讲情分的时候,别说利益! 林云山在面对卢珊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看着卢珊一脸的愤懑,他平静的很:“自己选择去说清楚,你还有个好!将来小琼和桐桐还能处。若是你不说,你以为章家查不出来?” “你怀疑我换了孩子?” 林云山看她,“我觉得你应该识趣?你说呢。” 卢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林,咱们二十年的夫妻了!”这个时候,你这么决定!“二十年的夫妻了,你想过我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我这个父亲的心情吗?你哪里是把我当丈夫,你分明是把我当傻子了!” 卢珊直接摔门而出,两人不欢而散。 林云山也没在跟卢珊说别的,直接出门上车,跟司机道:“去章家。” 路上捎带了路边等着的助理,助理一上车就把资料递给老板,“您看一下,这些是太太所有的关系网。有当年医院的,有家庭关系的……” 其实这些自己大都知道,可并不能从这里面发现什么蹊跷的地方。但必须把这些东西整理了给章家送去。这便是自己对此事的态度! 他把这东西合上:“通知律师,起草离婚协议吧!” 助理应了一声,马上就打了电话。这段婚姻,婚前是有财产协议的。若是离婚,女方一分钱都拿不到。可当年跟章院长离婚,章院长几乎分走了一半家产。除了房产之外,股份这些东西,一直在章院长名下。 所以,哪方的关系跟深,他心里清楚的很。 林云山的到来,章家并不显喜怒。但林云山却显的很规矩。尤其是在老太太面前,特别规矩。 林雨桐叫了一声爸,起身让座了。 林云山的脸上这才带出几分笑意来。每次彤彤来章家,都撒娇说在这里不舒服。可这孩子在这里,闲适的很,就像是她本就该在这家里一样。 章家住的四合院。院子倒是不大,只是地段特殊,来历也特殊。因此,这意外着的东西太多了。 林云山把手里的资料递过去,“这是卢珊的关系,就我所知的,就这么些了。” 章程直接拿过来,翻看了一下,然后挨个递过去都看了看,最后才到林雨桐手里。林雨桐一页一页的往过翻,别人觉得她快,但她自己知道,自己该看的都看了。 其实卢珊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她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还都是老师。她母亲的舅舅是医生,后来她学医,毕业之后直接留在医院。 这些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后来林云山补充的一条,那就是偶然得知的,卢珊并非其父母亲生的。而是从卢父族里抱养来的。因着过年前给老丈人送节礼,给撞上族里来要钱的。对方下楼的时候最低嘀咕,他才听明白了,卢珊是从老家抱养的。因为卢父不能生育。 之后有一页,是卢珊亲生父母那边的情况。 上面三个姐姐,只老大留在家里,老二和老三以及出生的卢珊,都送人了。最后生了个儿子,也就是卢珊的亲弟弟,叫卢平。 叫林雨桐觉得停下来细看的是,卢平两口子生育了第一个孩子叫卢芳,比林雨桐这个原身大两岁,而二胎生了个儿子,足足比第一个女儿小了十岁! 二胎是近几年的政策,早十多年前计划生育严格的很。 林雨桐就拿给大舅看,“能查一下这家的资料吗?户籍资料和其他资料。卢芳是生在哪个医院的?中间空十年,这一对夫妻是否生育过?”说着,就看章华,“妈,您之前跟她熟悉,她跟老家的亲属可有联系……”章华在林雨桐点出那一家的时候,已经变了脸色。她想起二十四五年的事,卢珊曾带着老家的一个孕妇,去B超室。找熟人,为的是看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后来又过了没多久,还有人抱着孩子来闹,说看好的是男孩,为什么生下来是女孩。 当时,自己刚结婚,在医院还只是个住院医。跟卢珊在一个科室! 她这么一说,林雨桐心里就有了个猜测,“先查吧!查查看!” 其实调户籍资料,这个现在是真不难。结果这一查不要紧,这才发现,他们第二个儿子是在清理黑户的政策落地之后补办的户口,十多岁的孩子,三年前才有了户口。 小舅就直接打电话,“我叫一个老部下,亲自去打听。” 上面有户籍信息,只要找到当地的熟人,就能打问到别人不知道的。 然后一家子就在等,那边说晚上给消息。 农村现在也不是网外之地,他们的熟人看到牵扯到卢珊的时候,只怕心里未必没有猜测。那还是那话,何必惹事上身呢。 但要是有熟人打听,是特别好打听的,“当初生老大的时候去找他四姐了,就是给到城里的那个四姐,人家是大夫了。不知道咋能的,给看错了,是个丫头。养着吧,后来又怀了一个……这就违反政策呀!当年的准生证并不好弄。在咱们当地生,人家不接,计生办得管,不允许生下来的。这不是就到城里又找他四姐去了吗?” 小舅找的熟人转告说,“对方的意思是,第二次怀上就往城里去了。年份吧,记不准,大致是那家的大闺女都能满地跑的时候……” 差不多就对上了! 医院有人违规收了产妇!没有准生证的产妇! 如果是这样,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把换来的孩子直接扔在福利院门口。因为是个女孩,家里不养的。为的是生儿子! 这个猜测,叫一屋子里大眼瞪小眼。 就因为一个蠢妇,因为生了孩子抱着找熟人的主意来。刚好,赶上了那阵子乱劲,就偷偷把孩子给换了。然后他们趁乱跑了,不知道藏哪儿了,卢珊便不得不将错就错的扫尾。 于是,很多人便错上加错的掩盖。 正是知道章家在卫生系统的能量,才在事发后,咬死否认这件事。因为没人能承担章家的怒火。再加上,章华生完这七天,就出事了。本来人心惶惶的,但这一搁置,那个错抱的孩子已经抱回家了,怎么办?只能继续隐瞒。 这里面牵扯到谁,当时怎么操作的,只有卢珊能说的清楚。 卢珊选择撬闺蜜的墙角,未必不是害怕真相被揭穿而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一步错,步步错,然后小错变大错。 如果这个猜测正确,那么,林彤和卢珊之间,就一定存在血缘关系。这俩是血缘上的亲姑侄。甚至跟小琼做比对,都能有结论。 林云山的手都抖了,他摸出电话,把电话打了过去,“只要林彤的DNA样本检查的结果出来,就先跟小琼做对比!” 跟自己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却跟小琼有血缘关系,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确实是小琼母系那边的亲人。挂了电话,林云山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转向林雨桐,“现在姥姥这边住着吧,外面乱,先别自己住。我跟卢珊的离婚协议已经在起草之中了,等事情处理干净了,再接你回去认认门。”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心理负担。要是之前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么他跟卢珊的关系,就是卢珊费心算计来的…… 错位千金(13)一更(错位千金(13)这个对比...) 错位千金(13) 这个对比结果并没有那么复杂! 第二天中午,结果就出来。是林云山亲自打电话告诉章华:“是的!确实是存在血缘关系。” 小琼和林彤是嫡亲的姑表姐妹。 这是不能给谁定罪,但这些东西,足以请当事人协助调查,说明情况。 小琼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愕然的看着自家妈:“怎么回事?怎么会是这样?” 卢珊面部紧绷:“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站身来,“不是要说明情况吗?我去就是了。” 小琼一把拉住:“妈!要是做了什么,你跟爸承认吧!看这件事怎么补偿……” 卢珊摸了摸小琼的脸,笑了一下,“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你放心好了。” 说着,就看向林云山,特别冷静,“那就走吧!” 整个路上,卢珊都没有说话。到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坐着不少人了。林雨桐和章家都在。章家除了小舅和小舅母要回部队,章钰要学习之外,其他人都来了。还有医院的几个领导,他们也是当事的一方。 大家就是把当年的情况还原一下。 而林彤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在看到林云山的时候才一副要起来的样子,最终却还是默默的坐回去了。说实话,这个结果她很意外,不由的看向卢珊。卢珊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然后默默的坐过去。 卢平那对夫妻不可能马上被带来,但是被请到当地的派出所进行调查,可以进行视频连线,看那边的情况。 那边还没开始,这会子就想听听卢珊怎么说当年的事。 卢珊承认了卢平夫妻去找她的事,“……说实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很惊讶!我也愿意根据回忆,去还原当时的真相。章华生产很突然,她没到预产期,按道理讲,预产期还有二十天,这个我没有说错吧?”说着就看向章华,“你是在连续做了两台要紧的手术之后,才突然提前生产的。我记得两位主任都不在,能做那两台手术的就只有你了。他们是工地上的民工,钢筋插到肚子,这种规格的手术,全医院在岗的医生,只有你能主刀。叫别的医生来不及,请其他医院的更来不及。可送来的伤者,再推迟就能要命。当时我拦你了,我说,谁要紧也没你和孩子要紧。你说,孩子不到预产期,没事。人命关天,这两个人没了,就能毁了两个家。可情况比预想的复杂,手术比预想的时常长的多……手术没结束,你就开始阵痛,我没说错吧……” 没有!当时不能把病人那么扔在当场,就是把孩子生在手术台上,也不能扔下病人走。 “是!我敬佩你身为医者敬业的职业操守。”卢珊紧跟着就问了一句,“但这就说明,你生产是突然的,不存在蓄谋,我说的对吗?” “没人非给你戴一顶蓄谋的帽子。”林雨桐接了她的话,“请你继续陈述便是。我没有带着情绪来,也想请卢女士不要带上情绪。” 卢珊就看林雨桐,“我不是产科大夫,哪怕是跟你妈妈曾经是朋友,我也不可能替你妈妈接生……” “我就是想问,你当时是否陪产在产房。”林雨桐看卢珊。不要在这里跟自己玩把戏。产妇正在生孩子,周围站着的又戴着口罩,早疼的死去活来的,章华未必清楚手术室里是否有人进去过。 卢珊愣了一下,“我进去看了一下……” “你看了一下,这一下是多久。看着我妈把我生出来,还是我生下来你才进来的……” 章年往椅背上一靠,看着外甥女心里点头。这个卢珊一上来就先声夺人。可两句话的交锋,对方已经被这孩子给牵住了鼻子。卢珊似乎是在回忆,“你妈在手术室里已经阵痛了……我见她羊水都破了……”“见?怎么见?”林雨桐看她,“你是麻醉大夫,对吗?” 对!当时她把平时自用的小圆凳借给章华坐了一下,而后湿了,所以知道她羊水破了。 林雨桐笑了一下,“继续。” 卢珊就多看了林雨桐两眼,“手术一结束,是我扶着你妈出来的……当时赶紧往产科的手术室送,是我陪着去的。我在产科外面的洗浴室清洗了自己,又换了手术服进去的。进去的时候正在剪脐带……你妈的情况当时很不好,两台手术极度疲惫,羊水破了,阵痛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她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我不记得当时是谁抱着孩子叫你妈看,你妈就睁眼看了一下,我不知道她看到哪种程度了……后来你就被抱去清洗了……而你妈妈生完得在产房观察两小时,我留下来陪你妈……大概有个半个小时吧,我不太确定,紧跟着什么东西响了一声,感觉整个楼都晃了晃,都以为是地震了……这个时候我管不了其他,我得赶紧看看其他手术室,是不是还有在生产的产妇,尤其是剖腹产,这种情况下,什么可能都会发生。我是大夫,我首先要做的就是看距离最近的手术室需不需要帮忙……恰好,有一个高龄产妇在剖腹产,取血浆的护士不知道能不能按时赶来,我问了产妇的血型,跟我一致,我在手术室里没有离开,怕有什么万一,能提供血液……地震,说实话,大震谁也别想跑,小震也不用跑。我不觉得我当时丢下章华哪里做错了。等乱劲过去我去看的时候,你妈半迷糊,并不十分清醒,她身边就放着个孩子……后来也有产科护士证实,因着是突然生产的,通知家属了,可家属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到……当时你爸在郊区看一块地皮,你姥姥去开医疗会议。你大舅舅在国外,你小舅舅在军校,孩子按说得给家属的,但是这种情况下并没有家属在,孩子就被送到你妈妈身边,当时还有那么多婴儿在婴儿室呢,护士也要顾着其他孩子的。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我当真不知道。” “至于现在说林彤是我的侄女,是卢平和刘翠兰生的女儿,我也一样很诧异!没错,刘翠兰是我弟妹,但是我们的关系并不好。第一,我是被父母送养的。跟卢平之间,并不存在多少感情。我没有必要为了这个一个人,拿我的一切去冒这样的风险。第二,我跟卢平和刘翠兰之间有过很多不愉快。第一次接触是找我来做B超检查。那都是二十四年前的事了。我才刚到医院不久,还是个新手,被纠缠的不行,就带着做了。可那时候她已经是八个月的产妇了。这个时候做性别检查干什么?这是违法的!我给亲自做的,性别我没看错,就是个女孩。可我要是说她怀的是女孩,才坏了那孩子的性命。凭什么?凭什么是女孩就不能生下来,就得在小诊所无情的被抹杀了。他们没花钱,就是想白做。我给做了,但以私人关系告诉他们,那是男孩,我是大夫,我不可能看着一个已经发育成熟,便是引产也有概率活下来的孩子白白送了命吧?于是孩子生下来了,他们找我闹。当时要不是我跟章华是朋友,我可能保不住工作,可我并不后悔。你们可以骂我插足朋友的婚姻,但是我作为大夫,当时并没有失职。” “至于为什么刘翠兰当时在医院,我可以说清楚。她在章华生产前的前三天就来找过我,她已经到预产期了,随时可能生产。但医院有规定,没有准生证不可以。但情况也有特殊,一个到了预产期,且孩子脐带绕脖两周,随时可能生产的产妇,医院若是将人赶出去,出了事怎么办?别管什么原因,救人总不能算错的吧。我无奈,只能叫她在医院急诊门诊的长椅上等着,若是感觉要生了,随时叫护士大夫……请问,我错了吗?” “因为随后,章华坚称抱给她的孩子,手上没有红痣。医院很重视,随后把能查的都查了。包括急诊科!当天的急诊科,接了一起交通事故的受伤者,重伤四人,轻伤十二人,忙的不可开交,没有一个人记得有这个产妇的。” “她是在怎么一种境况下生的孩子,又是怎么把孩子弄错的,只有他们当事人能说清楚。可我当时,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我以为,对方是没有听我的话留在急诊科外面等着,而是去了其他地方生孩子去了。因为没有放在信上,并没有把这件事报上去!当时那种混乱的情况,后续各种术后病人的检查,治疗,再加上章华乱上加乱,非说孩子弄错了,那几天的医院,怎么一种忙乱你们根本就无法想象。”“当时的情况说明就是这样。至于说,第一次亲子鉴定中出的错误,当时的机构未必说的明白,但是,有两个人却可以说明白。我的女儿林琼是整个事情的亲历者,如果需要,可以对林琼催眠试试。看这中间,我到底有没有捣鬼!根据我的回忆,我就出去给两孩子接了水,这中间是怎么错的,只林彤和林琼能说清楚。” 错位千金(14)二更(错位千金(14)林雨桐对...) 错位千金(14) 林雨桐对这位说出这么些理所当然,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话,一点都不奇怪。如果一个人把一件事在心里压二十多年,她要还是没有想出说辞,那就真只能说是蠢了。 可卢珊蠢吗?不蠢! 这番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 林雨桐坐直了身子,率先开口:“听了卢女士的话,我有几点疑问,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惑。” “从头到尾,你受害最深。你当然有权追问。”卢珊抬眼看过去,不慌不忙。 林雨桐点头,“卢女士的陈述中,有几个含糊的地方。你说不知道是谁抱着孩子给我母亲看了一眼,我母亲看到什么程度你不清楚。请问,当时给我母亲接生的一共几个人,都有谁,对他们,你熟悉吗?身形体貌特征,你知道吗?当时产室里还有其他的产妇吗?对方又有几个人……” 卢珊愣了一下,“当时……是你妈妈生孩子,产室里没安排其他的产妇……” “那就是说,只有我母亲一个产妇,对吗?”林雨桐问她。 卢珊调整了一下坐姿,“对!只有你母亲一个产妇。” “我母亲生孩子,有几个接生的?我想我妈生孩子,尤其是那种情况下,是不存在做示范教学的心思的,产房里乌泱泱一群人,以至于叫你告诉我说,你不知道产房里有多少人。你要想清楚,我妈当时不是昏死过去,她是清醒的。因此,请卢女士千万想好了再说。” 卢珊拿了桌上的杯子,端起了喝了一杯水,“一般产妇顺产的话,一个医生,一个助产士,再加上一个护士,就可以了。其他医院可能会有些差异,但咱们医院一直是这样的。” “我母亲特殊了吗?”林雨桐问她。 “你母亲当时情况特殊,有六个人……”“这六个人,分别是什么人?”林雨桐看她,“不认识吗?一个都不认识吗?” 卢珊又喝了一口水,“不太认识。” 哦!“不太认识?那就是还算认识。认识到哪种程度呢?知道其姓名?知道其性别?或是单纯的只知道姓氏,平时只称呼其为某医生?”林雨桐就问她,“卢女士刚才也说了,当时我母亲认为孩子不是她生的那一个,当时查了!不会不查产房。你连急诊科的里当时送来的是什么病患都知道,还知道人家没一个记得有刘翠兰那个临产孕妇的,那么,你一定不会不记得这么重要的产房人员吧?哪怕说不全,你能说多少就说多少,别告诉我你一个也不认识……” 卢珊手里的杯子始终没放下,“有张副主任……李大夫,还有一个姓王的,一个姓苗的……好像还有两个护士……” “这姓苗的可是叫苗青?姓王的可是叫王玖?”林雨桐从包里取出一沓子东西来,重重的放在桌上,问道。 “好像……好像是吧?” 好像是!呵呵! “他们是做什么呢?张副主任和李大夫是医生,另外两个是护士。那么这苗和王二人,其中只有有一位是助产士,或是两个都是助产士。”林雨桐看着她,似笑非笑,“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两个……两个应该都是助产士!” 林雨桐就笑了,“那也就是说,产房里,有两个大夫,两个助产士,两个护士,对吗?” 对! “刚好两个生产组!”林雨桐这么判定。 “你母亲情况特殊,本来身份就特殊,再加上为救人累的狠了,又早就破了羊水开始阵痛,这就更特殊了。所以,医院郑重一些本也应该。” “对呀!”林雨桐摊手,“所以你紧张什么?对我母亲怎么样的优待都不算过分。就算不看她的情况,单纯就自己的同事生孩子,医院给点优待怎么了?有闲置的人手都去帮忙照看,又怎么了?你紧张什么?” “不是紧张,当时确实是有不认识,叫不出名字的人。”她这么解释的。 “是吗?”林雨桐又笑了,“那还真是巧了!你刚才提到了一位张副主任,你没提名字。那么我请问,当时的这个张副主任,是谁?”林雨桐点了点这东西,“一个产科,也没那么多主任吧。三五人,哪怕年代久远,想查还是查的出来的!那么是叫我们去查了,还是你来说?” “张贵民,我说的是张贵民张主任,如今已经退休了。”她这么说。 林雨桐点点头,“张贵民呀!”说着,她像是又提起了一个题外话一样,问说:“听说卢女士养母的弟弟,也就是你被称为舅舅的人,原本在医院工作?” 卢珊没否认,“对!但一直在后勤,是后勤的职工。” “请问你舅妈姓什么?” “这跟我舅妈……” 林雨桐打断她,“请回答问题,请问你舅妈姓什么?” 卢珊面色逐渐难堪,“我舅妈姓张。” “叫什么?” “张桂兰!弓长张,桂花的桂,兰花的兰!” “张贵民和张桂兰之间,是否有亲缘关系……”林雨桐说着就看向她,“卢女士,一个谎言要有无数个谎言去掩盖的。我并没有问你舅妈是哪个‘gui’,你急什么?你可以否认,你们一圈的人都可以否认,但只要存在关系,就休想瞒得住的人。要查,总能查到的。小老百姓拿你们这种的,确实是没法子。但你要相信,有些人是有法子,对吧?” 卢珊低垂着眼睑,然后点头,“对!张贵民主任跟我舅妈是同族堂姐弟。” 林雨桐转身跟章家大舅低声说了一句:“大舅去叫那边问问卢平,当时卢珊是怎么给送养到城里的卢家养的。” 嗯?老太太眸子深沉,低声吩咐儿子,“去吧!” 这很可以是一个窝案!自己的女儿很可能很倒霉,撞到人家的窝里去了。 章年看了卢珊一眼,起身出去打电话去了。 而林雨桐则抽出一张纸来,对着卢珊,“你说巧不巧,卢女士,这张纸上,是二十多年来,你曾经任职的医院,因为各种原因出国的人员名单中。他们之中,就包含了咱们刚才说的,产房里帮我母亲生产的六个医护人员。这名单上一共二十一人,很多都是出去了又回来了,他们大部分人跟这件事并没有多少瓜葛。可这二十一人中,就有七个人,是一去不复返。而这七个人中,有六个是刚才提到的,产房里的两名大夫,两名助产士,两名护士。而多出来的那个第七个人,叫肖菲,也是巧了,她就是当年在出院单上签名的那位护士。巧合吗?那可太巧了!你是唯一一个跟这件事有直接关系但没有出国的人,因为你成功的嫁给了我的父亲。无辜吗?你确定你在这件事上,没有错吗?” 不等卢珊说话,林雨桐又问她,“我还有一个疑问,也要问问我的亲生父母,当然也包括当时还是我父母朋友的卢女士。” 章华和林云山对视一眼,然后点头,“你问。” 林雨桐先问章华,“既然你坚持认为孩子不是你生的那个,而后你在医院又住了七天才出的意外。这七天里,你为什么没有想过做亲子鉴定。是!医院没丢孩子,没多出孩子,手上的红痣不见了,可能是某种病症后来消失了。可是那么乱的情况下,是存在被抱错的可能的。你们为什么没想着去做亲子鉴定。当时的鉴定不如现在发达和普遍。但是对于你们来说,私下做这个,困难吗?是什么叫你们没有下这样的决心?而错过了这宝贵的七天。” 章华瞬间白了脸,和林云山对视一眼之后,一起看向卢珊。 卢珊当时是章华的朋友,闺蜜,及其亲密和信任的关系。朋友生产完,她忙前忙后。章华说,“当时卢珊一直跟我强调,说你太紧张了。我一直就在手术室这边……我陪你到产科的。当时再乱我没离开那一片……后来,其他同事也证明,她送我到产房,陪我在产房……我以为她一直守着我,从没有离开过。” 林雨桐也看林云山,“我妈是产妇,我姥姥开会,时间可能持续好几天都没法离开。因为在自己任职的医院,她很放心。我大舅出国了,在国外,是公事。我小舅在军校,不可能回来。也就是说,最先赶到医院的一定是你。” “我从接到电话到赶到医院,用了不到一个小时,闯了四个红灯之后才到的。到的时候你妈和孩子已经在单独的病房了。你妈在昏睡,孩子有护士照看……当时卢珊是陪着的,告诉我说,你妈差点把孩子给生在手术室里,后来生的时候你妈很紧张,很疲惫,再加上之前的乱劲,你妈精神高度紧张,甚至觉得孩子被抱错了。当时就是那个张贵民主任,他是产科的大拿呀!他跟我谈了,说这个产妇生了孩子,激素快速下降,情绪不稳……这是医生给的诊断。我以为你妈的过激反应是身体原因造成的。因此,我那时候我得安抚你妈的情绪,只能告诉她说,你看这个孩子这么像咱们,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我当时要是选择信你妈妈,许是……就会不一样!” “也就是说,你们信了张主任的诊断,和身为朋友的卢珊的言辞?” 对!他们没道理好端端的害我们,对吧? 林雨桐看卢珊,“从你之前的讲述中可以知道,你并没有一直陪着我的母亲。你在你的朋友产后虚弱的时候,误导了她以及她的家属,叫他们认为,我和我的母亲一直在他们信任的人的视线里。因为信任,当那点红点有了合理的解释之后,你们成功的误导了他们,使得我的母亲没有能坚持去查找真相。”她盯着卢珊的眼睛,“那么请问卢女士,你现在还坚称,你是无辜的,在这件事中的处置,是没有不妥当的吗?你还是只在乱局中做到大夫的本分,没有丝毫过错吗?卢女士,在我的母亲受伤后,当时的情况,她那样的伤情,是不可能开口说话的。那么,她又是通过什么途径告诉你,让你照看她的‘女儿’的?你用这样的借口接近她的‘女儿’和丈夫,所为何来?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说不得过去的理由吗?” 错位千金(15)三更(错位千金(15)卢珊抿嘴...) 错位千金(15) 卢珊抿嘴,好半晌才道:“谁都有年轻的时候,我很早就喜欢上你爸爸……” 哈! 林雨桐一下子就给笑出来了,“因为爱情!爱上了闺蜜的男友,后来是闺蜜的丈夫……以至于在闺蜜遭遇了不幸之后趁虚而入?” “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卢珊就道,“要不然,结婚的时候,他提出财产公证,我还是欣然允若了。要知道,我们如果离婚,我一毛钱都拿不到。这不是爱情,什么才是爱情。” “所以,我们谴责你道德低劣,却没法说你犯法,是吗?而当时跟我父母说那些的话,只不过是表述不清楚,他们理解偏差,对吗?就是那位张主任,对我父亲说的那些话,其实也只是说了事实而已,产妇的激素水平确实是会迅速降低,从而造成很多方面的影响,其中就包括对精神上的,对吧?”卢珊看她,笑了一下,“对!就是这个样子的。你很聪明,猜测的都是正确的。” 反正就是你知道跟我有关,但你就是拿我没办法。 林雨桐的手点着桌面,“咱们说点题外话,不介意吧?” 卢珊一点都不敢小瞧林雨桐,她母亲只是在专业领域牛,但其他方面真未必出类拔萃。就是那副院长做的,要不然那位老太太的能量,她那能叫当官吗?算不上的!可这个林雨桐可不一样,她得提起一百二十个心跟她说话,稍微一走神,就不知道被牵到哪里了。 因此,她点头迟缓了一步,但还是应了,“随意!” 林雨桐就朝后一靠,浑身看起来很闲事,“你知道我为什么从你的社会关系里,一直要往深了挖吗?” 卢珊眼眸深沉,一言不发。 林雨桐却笑了一下,“因为我想不通呀!你是卢家的女儿,被送给同族的你的养父收养。你其实是受害者!当然了,送到一个各方面都良好的家境,对你的成长是有利的。就像是你的亲大姐,早早的被嫁人了,过的并不如意。你要是留在你亲生父母的家庭,你的大姐就是你的宿命。可是送人之后,你们的宿命都变了。你二姐三姐被送到县城,还算可以的人家。一个嫁了个拆迁户,日子不错。你三姐当年考上中专学校,如今还是公职人员。再加上你!你们因为送人,反而改变了命运。只是很不巧,你恰好是给到了同族的人家,才跟老家有了联系,对吧?”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信你的那句话,你说你跟卢平没感情,关系不好。这话我觉得是真的!”林雨桐看她,“可既然如此,她找你办违规的事的时候,你怎么会出面,且怎么会去直接办了呢?本来就不认识,一句不在,一句你找错了,我相信就是同事知道了,也会为你打掩护的。医院那么大,你又是麻醉医生,随时是会跟手术的,进了手术室,那就是天大的事情都不成。所以,你有足够的理由搪塞过去,可明明能轻易搪塞过去的事,你为什么接了呢?” 卢珊张张嘴,才要说话,林雨桐就替她说了一句:“你别告诉我是因为年轻?” 卢珊闭嘴了!对!这就是答案。 林雨桐却只笑,“年轻才会冲动,才越发不会被乱七八糟的关系牵绊。所以,年轻不是借口。”她伸出几个指头,“按照常理,只有那么几个情况,第一,因为情。第二,因为权。第三,因为利。第四,因为不得已。”她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扯,“第一个情不存在,所以排除掉。那么是第二说的权吗?他们给不了你这个,也没有权压你,所以,这个也不存在。第三个是利,是因为利吗?他们能给你带来多少利呢?这个可以忽略掉!听好了,我说的是忽略掉,而不是排除掉。也就是说,这个很可能不是主因。主因应该是第四个,因为不得已。你不得不跟对方有了牵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呢?要么是你欠对方的,不得不管。要么就是你怕对方,不敢不管。显然,你并不欠对方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怕对方。可你为什么会怕他呢,因为他手里捏着你的短处!” 卢珊的眼眸明显的缩了一下,甚至于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的都放了下去。 林雨桐盯着她又笑了一下,“你的短处就在卢平两口子手里攥着呢,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不会背叛你!你说,在他们看来,是你重要,还是他们未成年的儿子重要?别人都出国了,就你留下来。你在赌什么?赌我父亲对你的感情,赌你给我父亲生了个女儿,赌你跟卢平那两口子有共同的秘密?卢女士,你那么轻易的背叛了你的朋友,我就不明白,是谁给了你勇气,叫你还那么相信人性的。” 卢珊的头上已经明显见汗了! 林雨桐轻笑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问那张放在我襁褓上的那张纸条吗?” 卢珊看她,等着她的答案。 林雨桐就道,“我想留着它问卢平和刘翠兰!你觉得,他们经得住我问吗?是我跑一趟去问问这俩人,回来咱们再谈呢?还是你现在就说呢?” 卢珊还没开口,章年就从外面进来了,紧跟着就有人打开了墙上的屏幕。 镜头里出现两个老实巴交的人,一男一女,都是中年人的样子。 刘翠兰就在说话,“我们可没偷孩子……我们就是去生孩子的!”她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反正我就抱孩子走了!” 卢平点头,“我不养丫头,养不起,就把那丫头扔在孤儿院门口了……字条!你说字条呀,我不会写字,给那丫头取名卢同,我写的拼音lutong!” 所以,我知道遗弃了我家的孩子,你要定罪给我定罪吧。 “我家这婆娘不叫我扔,我把她打的不能起身了,自己抱着孩子去扔的。” 把他老婆摘出去了,要是因为遗弃要判刑,就可着一个人判好了。留一个人还能照看儿子! 可是偏偏的,字条上能看清楚的,确实是l()tong。 是lin还是lu呢,对方咬死是lu。 这就相当于,只承认了不小心抱错了,以为是自家的孩子,可我不想养我自己的孩子,法律要判就判好了。 林雨桐就笑,隔着屏幕是可以跟对方视频对话的,她就道:“我就是当年那个被扔了的孩子。可是叔啊,你大概不知道,现在的鉴定技术,发达了。就算是字条被淋了,可是痕迹在的。鉴定出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如今,等的个鉴定结果。而且呀,这是右手写的,还是左手写的,是谁写的,都能鉴定出来的。那这样,麻烦两位,再把当时写的东西再写一遍给我看看……” 卢珊的眼睛一眯,这其实是在诈这两口子。这种时间久远的东西,便是真鉴定出一点什么东西来,也只能作为参考,不能算是证据。 而且,一个男人是没那么细致去留个字条的。能想着给她自己的孩子找个好去处的,只能是孩子妈!也只有女人,才在面对那么小的孩子的时候,心里会有愧疚,会有不安。她才会多此一举的留字条。 林雨桐正要说话呢,林彤突然出现在镜头里,她说到,“我就是林彤,应该是你们的亲生女儿。爸,妈,你们说实话吧。把实话都说出来……你们放心,我姐姐我弟弟我都会管的。我现在是明星了,我能挣可多可多钱,这都是我这边爸妈给我的。我发誓,我把我弟弟接到城里,我给他们买房子……我能给他更好的,我能照顾他……别叫我们活着被人指指点点的。你们不知道的吗?要是被人查出来……你会害了我弟弟,害了子子孙孙的,人家高考都要看是不是直系亲属是不是犯罪呢……”“住嘴!”卢珊拿着杯子直接扔向林彤。 林彤不躲不闪,直接被砸到肩头,林彤对着屏幕那头的女人哭诉道:“妈,你都不知道,卢珊这些年怎么对我的!她不停的暗示我,我不是这边亲生的。我有多害怕你们知道吗?你干啥把我扔在这边,我愿意跟你回去吃糠咽菜,也不要被她偷着虐待!她老吓唬我,说我不是我章妈亲生的,还不知道说,明知道我在,还假装没看见我的样子跟人打电话……她坏事都叫我去做的!她刚才还说第一次鉴定的时候,她什么也没干。许是之前我就信她了。以前我也那么觉得的,可我现在一想,就觉得不对!她当时可不是那样说的,她故意的,故意叫我带妹妹去抽血……那时候我才六岁呀!妈!我这些年过的真的不好!你不要再瞒着的。我林爸不是查到证据了,不会叫人请你们的。为了弟弟,你赶紧说吧!我供养我弟弟,给他买房娶媳妇,帮着我姐过好日子,到老了,我养你们终老。你们就说吧,说了我也好对我这边的爸妈有一个交代!要不然,我真就成了狼心狗肺的东西了!” 刘翠兰顿时泪如雨下,“我的儿呀!我的儿呀!我说!我说!都是你爸这浪费狗肺的,她要卖了你呀!咱们这边谁家怀了娃不想要了,都去那边找张桂兰,她能给偷着生了,孩子留给人家,我们拿着钱回家……” 随着刘翠兰的讲述,大家才弄明白了这是啥意思。就是有人在卖孩子,医院有人参与了。私下安排进了产房生孩子。刘翠兰在里面偷着生呢,且生完了,只是还没收拾好。结果谁也没想到别的产室占着呢,偏章华突然要生了,就这么给闯进去了。跟章华进去的那些人,不知道人家是偷着生的。而对方呢,以张副主任为首的三个人,也不挑破,暂时放下手里的活儿,先帮章华。章华是躺着的,又是那个情况,结果就她没看见产妇。生下来了,以为是地震了。跑的都跑了,等回过头来,刘翠兰把孩子抱走了。 “我当时真不是有意的!就是不想卖了!可你抱出去了,你爸叫我往回送的时候,发现医院查婴儿呢,说是把人家的娃给抱了。我俩怕抓我们,就赶紧跑了。孩子都不敢带了,直接给放幼儿园门口。那纸条,是我写的。我听见卢珊在那边跟那个生娃的大夫说,你的林彤要生的,我也不知道哪个林哪个彤,就写了个拼音。想着要是找回去,不会牵连我们呀!我们吓的都不敢回家,一直在外面拾荒呢!在外面好些年,要不是生了你弟弟,不得不回去,我们都不敢回的!可是受了罪了!” 剩下的不用说,在做的也懂了。产房里的几个人,原先在里面给刘翠兰接生的,是参与了买卖孩子这个事情的。而其他的几个人,却完全是被裹挟进来的。孩子丢了,被人给抱走了。偏这个丢孩子的人还不是一般人。这三个无辜的,怕说不清楚。只能暂时把这个错掩住!总是希望能找到刘翠兰的,谁知道刘翠兰两口子果断的扔了孩子,满世界拾荒讨生活去了。叫他们想找都无从找起。 于是,这个事情,就是这几个人心里的鬼。不定怎么提心吊胆呢。林雨桐突然就看向医院的领导,“能把我妈当年去救援的时候,那些救援的人员名单,包括工作人员的名单给我吗?不管是司机还是其他什么人,尽可能给我一份详尽的名单。” 林云山面色大变,“你怀疑你妈当年那伤是人为的。” 林雨桐看卢珊,“那我妈一个产妇,在单人病房里,她是怎么知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故的!谁告诉她的?查房的护士就那么巧,在那么紧急的时间点,刚好去看我妈了?还顺道说了一句闲话?那可是顺产后的七天呀!一般的顺产产妇早就出院了!况且我妈的中医水平在那里放着的,产后调理有西医什么事?你觉得护士有多大的用处?”说着就看章华,“还记得起,是谁告诉你那个消息吗?” 章华缓缓的闭上眼睛,“是张副主任!卢珊出去的时候忘了带上门了,张副主任在外面跟一个护士说这个事情……我听见了!” 摸准了你的性子,没留下半点把柄!厉害!实在是厉害! 错位千金(16)一更(错位千金(16)卢珊看着...) 错位千金(16) 卢珊看着林雨桐冷笑,“你说来说去,都是在推测。请问你证据呢?没有证据,你这就是诽谤!” “这么说,你不认为你有罪?”林雨桐看向她,“卢女士尽管说就是了。就是到了法庭上,法庭还给犯人自辩的机会呢。咱们在这里还原的是真相,你只管说便了是。” 卢珊好整以暇的坐下,“买卖婴儿,你给我好大一个罪名。可是否存在买卖,不是你说是就是的!还是那句话,证据呢?!有些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只是被好心人收养了而已。这是收养关系,何来买卖。收养人愿意给贫困的家庭一些经济上的补偿,这是他们的自愿行为。至于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联系上的,也很有可能就是一些民间的帮扶志愿者,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的!近些年他们才散货了!最后一匹被他们买卖的孩子,差不多都跟原身一个年纪了。孩子已经是成年人了!买了孩子的人家不会承认是买来的,卖了孩子的人家也畏惧人言,更畏惧对留在家里的孩子造成影响。因此,谁也不会去告发谁。彼此都属于自愿行为。 非要追求,你又要怎么追究呢? 这些人是把能想到的可能都想到了,钻的就是人心和法律的空子。 林雨桐却笑了一下,“你是觉得你跟整个贩卖婴儿的犯罪团伙无关。” “哪里有什么贩卖婴儿的犯罪团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卢珊靠在椅背上,如此坚称。 林雨桐却看向屏幕里的那一对夫妻,“卢珊早前不敢不帮你们,我猜,你们知道她的老底。或者是你们看到了什么东西,叫她潜意识害怕你们。” 这两口子摇头,“害怕我们……害怕我们什么……” 林雨桐看着又紧绷起来的卢珊,“我为什么说你们是犯罪团伙呢?这里面有几个重要的环节,而你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有张桂兰联络,有一个生产组能帮着生产,可是生出来之后呢?那是婴儿呀!这个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准的交给养父母手里。那么,这就需要藏匿。可婴儿会哭啊!饿了哭,尿了哭,不舒服了也哭,只要醒了就哭。这要是哪里一直就婴儿的哭声,谁不起疑?那为什么别人没人发现呢?因为有人给孩子安定或者是麻醉了!而你,就是麻醉医生。你便是不可缺少的藏匿婴儿的那一环!”说着就看向屏幕,“你们回忆一下,是否在和卢珊相关的地方,看到过睡着的婴儿,或是婴儿常用品……” 刘翠兰两手一拍,“是了!是了!我们结婚头一年,我婆婆带着我们去城里认亲。我去的时候,我家这个四姐……就是卢珊,她还没回来,等快吃饭的时候,她回来了,手里拎着个篮子,然后篮子直接拎到她卧室去了。我就心说,这菜篮子咋往睡觉的房子放呢。那天回来,她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可好看了。等我快要走了,她妈要给我们带东西,叫了她去厨房收拾去了。我就想把那条围巾偷偷拿了,可推了卧室的门进去,见床上躺着个孩子,睡的可好了。像是刚生的!孩子包着的,也没给盖被。我还好心的拉了她脱下来的大衣给孩子盖上了,然后拿了围巾装我的包里就走了……我都不敢跟我婆婆说,偷着给我男人说,这卧室之前里没孩子,孩子哪里来的?我男人说,许是没看真,谁还能变出个孩子来?当时年轻,也没多想。我还说,这咋没结婚的姑娘,还生了个孩子呢?我男人就说,人家的丑事别说。不过我也不说,反正每次去找她,她都给我点钱……我还觉得,这四姐人挺好的。后来做B超不是才去找她的吗?今儿这事你不提孩子这茬,我都忘了!光知道我们村里怀上了就生,孩子有人要的!” 林雨桐看向卢珊,“你不会又说,刘翠兰看见的那孩子是亲戚的吧?撒这个谎没用!一排查就知道了!卢平两口子是哪一年结婚的,这个有据可查。在这个年份里,你的亲戚,你的朋友,你养父母的关系网里,这一年出生的孩子都有谁,是否符合这一条件,一查就知道了。我想,没那么些人配合你干这种缺德事吧!没听见刘翠兰的话吗?她刚才怎么陈述的?陈述里,你到家后,甚至把孩子从篮子了拿出来了!那么,她其实已经点出了另外两个知情者,或是参与者――你的养父母!这个雪团会越滚越大,每个人的说辞都不可能经过缜密的计算。一旦张口,就漏洞百出。说到了这份上了,你再狡辩,就没有意义了。” 卢珊白了脸,一言不发! 林雨桐就道,“我母亲在第一次要做亲子鉴定的时候,你们是否故意将其绊在了医院?她的这个坚持找真相的态度,叫你们感到了危机,于是,相关人员,大部分都相继出国。而你,便利用林彤,你让林彤去靠近我的母亲,而林彤……在明知道我母亲非她的亲生母亲的情况下,跟其维系母女关系。因为‘女儿’的亲近和那一份鉴定报告,叫我母亲放下了那一丝疑惑。甚至把林彤带回章家,叫她学习中医。可林彤为什么不学了呢?” 说着,她就看向林彤,“你一定害怕了!因为姥姥应该说过一些开玩笑一般抱怨的话。比如说,你为什么对那个东西不开窍呢?对吧?” 林彤面色瞬间不自然起来:是的!她想学好来着。但那个东西真不是你想学好就能学好的。姥姥总说,这玩意得老天爷赏饭吃。还很遗憾的说,按照西医那一套,咱家这天赋应该不错才对,怎么到了你身上,一点窍都不开呢? 是的!章家就章华在中医上最有天赋,但章家大舅和小舅自小耳融目染,都学过的,真要放在中医门诊,那也干的来的。只不过志不在此而已。 她那个时候知道自己不是章家的血脉,这再学下去,肯定叫人怀疑。于是,干脆淘气不学了。她也不喜欢去章家了,总觉得跟那里格格不入。卢珊是叫自己去章妈那边,甚至主张住过去,但是……她害怕!她背着卢珊找林爸,表示不想离开爸爸,但是不想叫妈妈伤心。于是,林爸怎么跟章妈谈的,她就不知道了。反正在卢珊面前表现的跟章妈很亲近就是了。 也许卢珊当时的暗示才是对的!如果自己长在章妈的身边,跟章妈一起生活。叫她在自己身上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然后培养更深厚的感情,她是不是心里就会放下这疑惑。要真是如此,就不会见到一个长的相像,虎口上有红痣的姑娘就想着去验证是否是她的女儿。 这么想着,她就不由的朝卢珊看去。 卢珊眼里藏不住的戾气叫她心惊胆颤! 林彤怎么办,假装不知道林雨桐的话是跟她说的,只看着屏幕,然后泪如雨下,抽抽噎噎的,恨不能马上哭抽了过去。 林雨桐笑了一下,扭脸跟老太太和章年道:“事情呢……咱们能做的就到这一步了。剩下的确实是需要有关部门介入的。卢珊现在……肯定出不去了。有人点了她藏匿婴儿……”藏匿是拐卖中的一环,只要这一环的证实了,她跑不了,今儿她都出不去了,“至于其他的,确实需要更多的时间……” 这种案子,时间跨度太大,牵涉人员太多,三五年出结果都算快的。有那逃匿到国外的,却也别当那里是什么法外之地。 能把卢珊送进来,这已经是极限了。好歹当年的真相基本已经清晰了!彤老太太今儿也算是见识了,她是心疼又可惜,这得是多聪明一孩子,才在那样的环境里长成如今这样了。原以为找回来,好好的叫孩子在家里的庇护下,舒服自在的过日子。可这孩子,却早已经长成大树,能挡在她母亲面前遮风挡雨了。欣慰吗?太欣慰了!只觉得老天有眼。 章年拍了拍外甥女的肩膀,“回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串一串的人从里面出去,林云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卢珊一眼。这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卢珊这事,只怕是零星的消息已经散出去了。而他憋了满肚子的愤懑和骄傲,都来不及消化,他得想的事,自己的太太牵扯到这样的案子里,会给林海集团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是!自己是被算计了!可自己要是洁身自好,又怎么会被算计。这对个人的影响他不在乎,但是对公司的影响呢? 他没再跟卢珊说一句话,而是脚步匆匆的往外走。助理在外面着急的转圈圈:“林总,股票自半个小时之前,连续下跌!”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大家不看好自家公司了!意味着可能一夜之间,市值就蒸发掉了。 公司这会子正召集开会呢。 林云山脚步沉稳,说话不疾不徐,“急什么?把之前的视频资料放出去。叫人看看我林海集团的大小姐,林海集团的继承人是什么样的人!” 缜密的思维,严谨的逻辑,抽丝剥茧,言辞犀利,那般的风采――这样的继承人,足以叫大家重塑对林海集团的信心! 错位千金(17)二更(错位千金(17)这是叫全...) 错位千金(17) 这是叫全社会愤怒的恶性案件! 林海集团放出这个视频,继而在网上疯狂的传播。有长视频,有截出来的短视频。一方面大家明白:哦!大家以为的豪门恩怨情仇不存在。这个案子往深了挖竟然是这样的;另一方面,不得不佩服这位真千金。那是真的很了不起!在小老百姓看来,她太敢说话了。尤其是那一句:小老百姓拿这种事没办法,不好查。 这话太戳人!但戳痛的又不仅仅是人。 一时间,呼吁深挖的。像是这种贩卖婴儿的,不管是逃到哪里,都不该放过。 更有一些人想的更多:卖出去的婴儿,在计划生育各方面都抓的很紧的情况下,他们的出生证明从哪里办理的?他们的户口又是怎么落实了? 这里面会牵扯出多少人进去,这些人又是不是一个利益体系里的呢?全国那么大,有多少这样不负责任的医院和医生呢? 当所有人都觉得这才是正义的声音的时候,总也不免有杂音冒出来:如果没有这些医生,是不是当年的出生的女孩命运会更加不堪,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 依旧有为这种行为剖白和辩解的。有人指责章华:是不是蠢!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骗。 有人指责林云山:一切的悲剧都是从他这个渣男出轨开始。若没有花心,引不来后面的事情。 连带的林琼,这边才知道母亲犯了什么案子,回头又被人谩骂:你的一切都是你母亲算计来了!你良心不会痛吗? 可林琼是懵的: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甚至有人说林雨桐:大家有没有发现她在刻意针对林彤。说实话,林彤又不是自己愿意留下的,对吧?自从发现错了,她有什么做法不对吗?她一直都在积极寻求真相。但是林雨桐把矛头对准她,以恶意的心态揣测她,就叫人觉得有点恶心了。当然了,这种言论不用本人去喷,网友自然的就去喷了。 可是喷了之后,又叫人觉得心里不自在,难受,甚至于不能理解!就会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三观的人呢。 要么说是大千世界呢?没有这个网络,压根就不知道在你不知道的角落,生活着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 不过大部分人,三观还是正的。看了也未必去评论。 因此,同一天里,林海集团的股票,先是直线往下,而后直线往上,升了还升。 林海集团的官网里,称呼这位真千金:这就是我们的继承人。 紧跟着,林云山打发助理送来了不少东西,林雨桐没看,给了就拿了。另外,她还提醒了助理一次,“帮我转告我爸一句话。” 嗯! “叫我爸得闲了,该做的体检一定得做。另外,以前很亲近的人,能避免直接接触还是不要直接接触的好。” 这助理姓王,知道这位的厉害之后,当然对这个话不敢大意。 他不到公司就先打电话过去说了,“我不知道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可林云山听懂了,这孩子怀疑卢珊这些年一直在伤害他的身体。是的!卢珊跟章华是朋友,她懂一些中医上的东西。长期的食物相克,会对身体有什么损害,这可不好说。事实上,林云山也经常能在家里吃到药膳。 另外嘛,这孩子提醒自己少直接接触林彤。这个孩子从六岁起就知道真相,且一直演戏。他对林彤的感情是真的,可林彤对他可未必。这种孩子心思太深,手段也颇多。 “我知道了。你回来吧!”林云山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这孩子心里还是有些怨怪的!这不能怪孩子,要怪就要怪自己。刚认回来的,需要很长时间去抚平她的伤口。可还有个小的,得安顿。 而这边送走了王助理的林雨桐,一回身,见章华从屋里出来了。 她一脸的愕然:“你怀疑卢珊要害你爸?” 林雨桐隔着章华,跟章华身后的老太太对视一眼。在看到老太太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之后,林雨桐懂了:这位真是个技术牛人。但别的地方是真不行。 当然了,中医学起来本就不容易,她没全扔了,还把西医弄成了大牛的角色。这不是心无旁骛的钻研,再加上天赋异禀,都不可能走到这一步。因此,她也没有心思钻研别的。她的世界里其实很单纯。 这个话怎么说呢? 但林雨桐觉得还是得说,她摇摇头,“以前卢珊没害我爸!但要是咱们没那么快把揪出来,那就保不齐了!她得为她的女儿争取最大的利益。” 可你明明在暗示对方害了你爸。林雨桐:“……”怎么就不明白呢?“卢珊跟我爸之间,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这是说没就没了的?哪怕夫妻情分没了,可这里面牵扯到一个林琼。别人都能说林琼出生就是原罪,可我爸不能。从我爸对我们的态度上看,他做丈夫不行,但做父亲,他想尽责的。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如今在风口浪尖上,他站在咱们这一边。甚至于以后,都是站在咱们这一边的。可是,林琼若是不求其他呢?她妈犯罪了,就是天下所有都唾弃,但那还是她妈。她妈就是坐牢,她能不管吗?想叫她妈在里面过的好点,她能怎么办?对着我爸一哭一求,那你说,他会不会背后关照呢?妈呀,这在牢里,有人关照和没人关照是不一样的。换句话说,我那么做,就是为了给我爸心里扎根刺的。叫他想起来就不舒服,不自在。而目的呢,我就是要叫卢珊孤立无援,在里面好好的受着!至于我爸信不信――他会信的!因为我的能耐告诉她,我的推测在之前都是靠谱的。这回也一样不会差太远!况且,他发福了,身体各种机能必然不好。那么这种不好,是因为本身自然而然的变成这样的?还是有人每天一点一滴的DU害变成这样的?您是学中医的,您能确定吗?” 不能! 林云山只要去查,心肝脾肺就都有问题。人到中年了,毛病就多了。不健康的生活习惯其实就是最大的杀手。可有人将他往另一个方向想的时候,他不会排除卢珊害他的嫌疑的。 章华第一次在这个孩子身上,见到了在孤儿院生活的痕迹。她把谋算别人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她是受了多少欺负,才学会这么不动声色的就能达到目的的? 章华伸手抱着林雨桐,眼泪又下来了。 林雨桐:“……”这种谋算不是被人欺负出来的。 反观那边,老太太就一脸赞赏。真要是找人在狱里把卢珊怎么着,这就落了下成了。这明明就是站在高处,只以女儿的身份提醒父亲。她还做什么了吗? 她没有!叫卢珊不好受的事,自然有人替她做了。 她是一片叶子也没沾到身上。 林云山养了那个林彤二十多年,比章家跟那个孩子的情分深多了。真遇到难处,那边一哭一求,然后呢?她这是在提醒林云山,又何尝不是在提醒章家,那孩子心思很深,别沾染。 这个孩子要是放在家里教养,这得长成什么样儿?! 老太太招手叫那母女俩进来,“桐桐,你妈就那样,这些年都没有太大的长进。” 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弟弟,她一心扑在她医学上,活的太简单。 林雨桐拉着章华坐下,给了她纸巾:“您也别哭了,休息两天,该干嘛还干嘛吧!遇到这种事,咱们母女还能相见相认。遇到那样的险境,还能死里逃生,这未尝不是救人得来的功德。您还是治病救人去吧,就当时给我攒功德的。叫我后半辈子喜乐安康,无病无灾。”总好过现在,动不动眼泪就下来了。 这是个母亲,还是个好大夫。成年的女儿回来,她会发现,她能补偿已经没有多少了。因此,她会越发难受,越发自责。与其如此,不如高高兴兴的去干的事去。况且,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叫她知道,治病救人,就是给后人积德,福报会报到后代子孙身上,她的心里或许会好受一些。 这么一说,章华突然想起来了,“对了!跟你爸离婚的时候,分了他一半。回头把所有的东西都过户到你的名下。我也不懂你爸那一套,当然了,你舅舅看着呢,他也不敢哄我。” 他何止不敢哄你?他得把这一份做实在了,叫人得看到,他跟章家保持着一种极其良好的关系。 成人的世界,没有绝对的‘简单’。 就比如章华和林云山,可能章华对这个真女儿的感情,要比林云山简单一些。 林雨桐转移了话题,拿了张云山叫助理送来的东西递给章华,“您看是什么,帮我收着吧。” “你自己收着就行。”章华说着,就率先打开了档案袋,抽出里面的东西,“房子、车子、铺子,还有钥匙……”说着抽出一张支票来,扫了一眼,好似对这个数字还比较满意,“拿着吧,都是用的着的……” 错位千金(18)三更(错位千金(18)章华是个...) 错位千金(18) 章华是个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说是把什么都转过来,就真的什么股份呀,当年分到的一切,就都给林雨桐的。她自己有一套是医院分的房子,她平时在那边住的。出了这个事情以后,她也不过去了,就住过来陪着老太太住。她甚至想把医院的那套也转到林雨桐的名下。 林雨桐赶紧拦了,不仅拦了,还从这些产业里,拿出两个铺子两个房产,私下跟章华说,“这些都转到章钰和章锐的名下。” 啊? 章钰是大舅家的儿子,明年就高考了。 章锐是小舅家的儿子,明年要中考。 “这说从你爸那里分来的……” “从我爸那里分来的,就是你的。你给侄儿并没有过分之处。”林雨桐摁着她的手,“不能我舅舅舅妈只疼我这个外甥女,您却不懂怎么去疼侄儿吧?” 一家人其实不用这么复杂的! 林雨桐就笑,“就是一家人,所以将来我这两个表弟结婚,不也得有自己的家吗?这地段可不好买了。再说了,我要那么多房子,我也不住。租又租不出去,都是大平层的豪宅……” 行吧! 然后章华自己打电话给哥哥和弟弟,要说这个事。 林雨桐就赶紧道:“我俩舅舅都挺忙的,也不是大事,您给我两个舅妈打吧。” 然后大舅妈徐丽文和小舅妈周□□就接到这个电话,孩子他姑说要把手里的产业转给桐桐,顺道把给两侄儿的一道儿给过户了,省的麻烦。叫把俩孩子的证件发一下。 这两人:“……”自家这孩子他姑,就没那么多心思。要是孩子结婚,没房子。俩孩子跟他姑说,“姑姑,把你的房子给我一套,我要结婚。”然后他姑会毫不犹豫的给,但却不会想的这么麻烦。但却不会想着这么给了!而自家也不会好意思主动要。 可现在当姑姑的疼侄儿,要给!不用问都知道,是那个外甥女的提醒的。 人嘛,我可能不是很需要你给的东西,但是你有什么都记挂我,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俩人都说:“给桐桐留着吧……” 林雨桐隔着电话就笑,“这是给表弟的,是我妈给表弟们准备的婚房,地段以后很难买,关键是学区特别好。等将来我结婚的时候,舅妈你得把首饰匣子打开叫我挑,要不然我可赖着不走。” 那边就笑,“成!等结婚的时候,舅妈的首饰匣子都给你!” 老太太知道这事的时候,对着老爷子的遗像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哪怕是兄弟姐妹,感情也是要维系的。有她在,兄弟姐妹就有一道儿捆绑绳。要是没她在,章华这个性子,可怎么办? 为什么对林云山会忍着不把他怎么着?那是因为林云山不管怎么着,他是护着章华的。那些年,老大在国外做大使,老小在部队。很多麻烦的人际关系谁处理的?都是林云山。再是有关系,不会做人也很麻烦。 一是看外孙女的面,二是看在林云山维护章华的心。哪怕是因为愧疚,哪怕是因为想借助章家,但能在暗处护着章华,她就能放下一点心。 总想着要是自己不在了,她那女儿又不是靠得住的。兄弟也有自己的家了,章华靠谁? 现在就是闭上眼睛,她也安心了。这个孩子世事通明,看似睚眦必报,却也心软重情。 因为章华这个当妈的真,所以,她回报以真。 因为章家对她以真,所以她那些对林云山的小算计,就这么坦然的叫她知道。 把过户的过户了,林雨桐带着章华,去看林云山给的房子。一处是在距离学校特别的小区里,有一个顶层复式。里面早就装修好的,拎包就能入住。另外一套是地段很好的别墅,安保级别很高,里面每栋房子都掩映在林木之后,这才真是安家的好地方。 正转悠着呢,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接起来,只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姐姐,我是林琼。” 以前的号码怕是不敢用了。 林雨桐微微皱眉,只‘嗯’了一声。 林琼就道:“我能见见你吗?” “不太方便。”林雨桐就道,“我姥姥这边,因此这件事刺激的,身体不是很好。我都不能离了她的眼跟前。你是什么要紧的事吗?” “是我妈的事……” “这事情,你跟我谈什么都不合适。”林雨桐就道,“我有我的立场,你有立场,对吧?” “我知道!”林琼的声音沙哑的厉害,“我也知道,是我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很多人……她犯了什么罪,法律该怎么判,这个谁都干涉不了,这个我知道……我就是……我就是……我姥姥姥爷被逮进去了,我妈也进去了……爸让我收拾东西出国……可我妈在这里,我不想出国……” “那是你的事!”林雨桐觉得这姑娘单纯的可以,你问谁都不该来问我,“我还有事,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把这个号码又拉黑了。 她不打算跟这个林琼有太多的交集,没有必要。本来没有冲突的两人,谁也不想起冲突的两人,明显有一个中介点,那就是――卢珊。 林雨桐要的就是卢珊不好过! 但林琼觉得那是她妈! 那这还谈什么姐姐妹妹,各自都有自己的立场,对吧? 这边才挂了电话,四爷发了消息过来:明天到,会举办追悼会。 可算是回来了! 想想还没有参加追悼会的衣服,又跟章华去买几身黑色的套装。去的地方不一样,就少了一些拿着手机不停偷拍的人。这种衣服比较好挑些,章华又给买了不好正式场合穿的,这才付账,走人。 “追悼会我陪你去。”章华这么说。 林雨桐没打算叫章华往里面掺和,金家到底是做生意的:“估计是要给我爸那边发请帖的。我爸不会一个人去的!” 卢珊进去了,林琼不适合带。带着前妻和前妻生的女儿,人家会以为他们要复婚。要是章华也是做生意的,那错开时间去也行。偏牵扯到章家,那她就不用露面。 林云山正想稳定股票,也想挽回影响,必然会带着自己高调亮相的。 她细细的跟章华说里面的道道,章华就觉得好麻烦。林雨桐就笑,“所以我才说,您该回您的手术室去。我在家,又跑不了。您得闲了,咱们一起逛街购物吃饭,不挺好的。” 章华就笑,突然就觉得心里踏踏实实的,有着有落的。她怅然的说了一句,“这些年都没这么踏实过。” 四爷回来还没见上面呢,林云山就打电话来,叫人给送来不少衣服,还有好几个首饰匣子,打电话过来说,“后天早上八点,叫司机去接你。” 都知道说金家的丧事。 林雨桐也就欣然允诺了。 黑色的套裙,配了一个素白的珍珠胸花就可以了。跟林云山汇合后,启程就走。 林雨桐扫见车上带着不少的药瓶子,可见是真的去检查身体去了。 车上父女俩,还没单独呆过。林云山一时还找不到话题。林彤呢,以前是撒娇痴缠,但特别好哄。没有什么是不能用钱哄好的。林琼呢,比林彤省心多了。有点任性,说话也直,花钱不手软,但却属于不要哄的孩子。她不高兴完了,三五分钟自己就忘了,然后没心没肺的。他也一直觉得,女儿就是这样的。 直到那天见识了这个女儿的犀利!他想过会引来章家大舅哥的雷霆之怒,想过会引来章家老太太启动的庞大关系网,却独独没想到,都没见大佛张口呢,这个女儿以受害者的身份,把这个坑一刨到底。她理智冷静,心思敏捷,言辞凌厉,又只是这小小的年纪。当时,他一边气卢珊,但未尝心里没有欣喜。 这才是他和章华的女儿! 可私下里,这么一接触,他还有点麻爪,不好相处呀! 尤其是在跟她母亲离婚的事上,这孩子心里能没想法。 他努力的来沟通这件事,“年轻的时候,糊涂过几年。能娶你妈,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骄傲的事。跟你妈妈的事,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卢珊存心算计,但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这事上,我亏欠你妈,更亏欠你。” “我妈单纯。”林雨桐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身边的人,她以善意待人,却不是每个人回报给她的都是善。卢珊……跟她交朋友起,只怕存心不良。这一点,以她赤城的性子,一直就没发现。但我又特别珍惜她身上的这股子赤城。哪怕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依旧容易满足,依旧能以赤城待人。我希望她往后余生,能不被伤害。我也会守护这份赤城,不叫她被伤害。我这么说,您明白吗?”林云山心道一声厉害,她这是警告自己,不要借着她妈妈从而绑架章家。这便是她对人的态度,谁待她以诚,她待谁以诚。 她虽有霹雳手段,可也有菩萨心肠。 错位千金(19)一更(错位千金(19)很不客气...) 错位千金(19) 很不客气的警告,可以看的出来,这孩子对公司没有任何企图心。你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全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 林彤呢,最初回国的时候就说,想到公司实习。她也是这么想的!原想着叫玩一段时间,带在身边带一带。一则,是家里的卢珊几次三番表示,缓一缓。她的考量是,林琼只比林彤小一岁,再有两年就毕业了。俩孩子可以一起进公司,求的呢,是个公平。当然了,他当是是那么像卢珊的。至于卢珊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有她知道。二则呢,跟章华提了一次,但是章华不赞成林彤进公司,那这事就搁置了。 随之,情况大变。 也就是说,林彤是想进公司的。而林琼呢,是她妈想叫她进公司。 跟着两者相比,这孩子更能理直气壮的要求,但她却没有。她似乎是对家里的公司不怎么感兴趣。 坐在这里嘛,对亲闺女警告了,警告就警告了吧。要是别人,谁也别想叫喝下这一壶,但是,这不是刚认回来的亲闺女嘛,除了认了,还能怎么着? 这孩子的性子硬,当然的,不应的从孤儿院走不到现在。 他点头,表示你说的话,所要表达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 然后呢,然后就说起了公司的事,他觉得,这孩子对公司的情况是不了解的。 林雨桐就笑,“现在网络资讯发达,林海集团是个什么样的规模我知道。我妈把手里的东西都转到我名下了。公司的情况,我有关注。” 这是身为股东的一种关注。 林云山觉得,他找到一个契合的点,“以后股东开会,你得到场。你妈这股份捏在手里十多年了,从来没有一次到位过。” 林雨桐也没说一定去,“再有十来天,就开学了。开学之后,还是以上课为主。有时间我就去,没时间我就不去了。不过该股东知道的,告诉我一声就行。” 一点也没客气! 眼看车快点地方了,林云山不由的苦笑一声,“孩子,不管你信不信,能把你找回来,我很高兴。” “我信!”林雨桐也笑,“不用不自在!其实比起金家的这位,您这个当爹的,还不算太不靠谱。” 林云山哑然失笑,“这个圈子是这样的。家里有太太,外面也有太太。她们彼此知道彼此,但却也和平相处。有些孩子是在国内,是大众视线里的。还有一些在国外,是在大众视线外的。金德海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个。” 林雨桐不有的笑出生来,带着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挤兑的语气道:“所以我说,您比较出类拔萃!” 林云山:“……”听她挤兑别人,那是真舒服。听她挤兑自己,那怎么听怎么别扭。 行吧!能对着你撒气的,必须是亲闺女。就像是林彤,想要东西从来都是撒娇,那所谓的生气也不像是生气。但是林琼就不一样了,她懒的撒娇,明火执仗,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以前觉得林彤懂事,现在回头去想,这不是性子决定的。而是亲疏远近决定的。 这孩子敢这么干,仗着两点:第一,亲闺女!我就这样你怎么着吧。第二,她是股东。还是大股东。 挺好的! 林云山做好了长期被挤兑的准备,转而说起了金家的事,“金德海这位去世的原配夫人……怎么说呢?谁看了都觉得可怜!可这位也不是好相与之辈。以后慢慢的对金家多一些了解你就知道了,家事里的是是非非,难说清楚。” 说着话,就到了地方。 豪车云集,前来吊唁的人很多。 林云山除了带了林雨桐,后面车上还跟着助理等工作人员。 琐事林雨桐一概不管,打量的视线很多,她也随他们打量。 因着是葬礼,也不是社交场合。便是林云山碰上熟人,大家也只是客套的点头,叫人家的葬礼看起来有那么肃穆的氛围。 往里面去,隐隐的有哀乐之声。林雨桐跟着林云山一路朝人点头,然后才进了里面。等里面的人祭奠完了,才上前去,在门口领了一朵白菊花,抬脚往里走。一抬眼就看见四爷,跟一女三男站成一排,给吊唁者还礼。四爷站在最末尾的位置上。而他们的后面,站着三个中年女人。只金灿和四爷的身后没站人。 金德海站在最前面,接受大家的安慰。 这种感觉怎么看怎么嘲讽。 林雨桐先看四爷,见他一切都好,才收回视线。跟着林云山上前,献上白菊,然后退回来三鞠躬。之后,林云山上前,跟金德海握手,“老兄,节哀!” 金德海道谢,又跟林雨桐握手,“孩子,感谢你能来。” 看来是知道国内的消息。林雨桐只说了一声‘节哀’,就往下走。跟金灿等人握手。 金灿看起来憔悴又疲惫,林雨桐多说了一句,“大姐要保重身体。” “谢谢!” 接下来是金家的大少,最近跟四爷沟通的也没少,这位大少金银城,其生母是一个叫周文的钢琴老师。周文离异,带了一个女儿周萍自己生活。为了补贴家用,出来做家教,成了金灿的钢琴老师。这位老师不知道怎么跟男主人有了二三事,然后怀孕了玩消失,直到生下孩子给抱回来,这便是金银|城。 葬礼上都一幅严肃的样子,看不出其他的来。 林雨桐瞧了一眼,顺便把站在他身后的女人扫了一眼,知道谁是谁就完了。 然后是金家的二少金银堂,这位的母亲叫蓝草,长的其貌不扬,但却是金德海唯一给了股份的女人。哪怕股份少到微不足道,但其意义是不一样的。据说蓝草原本是金德海的助理,在周萍抱了私生子上门之后,金德海夫妻的关系骤然恶化。已经去世的这位文淑雅的原配当年在公司里要造金德海的反,差一点叫她做成了,临门一脚就能把金德海给踹出去。可却被蓝草给坏了事了。但这原配也是了得,愣是霸占着原配之位,连金德海也拿她没办法。反正两口子这些年的恩怨情仇,四爷哪怕是说的简略,听起来也够写本上中下三册的小说了。生大少的时候,金德海没想着离婚。到了生金银堂的时候,金德海是真的想跟原配离婚,娶蓝草的。然而,文淑雅不让贤,金德海的婚没离成。不过蓝草这些年却一直在公司,从不曾离开过。现在都已经是高层了。 林雨桐扫了一眼那个精明的女人,记住脸就过了。 而这三少金银|培,其母白慧生他的时候还是个女学生,后来自己开了公司,靠着大树好乘凉,金氏集团随手漏下来的,她捡了这样的生意做,也算是小有家资的商人。 至于四爷原身的生母,因为是公众人物,这种场合并没有露面。 林雨桐实在是不明白这种操作,原配死了,完了外面养着的都跑来了,干嘛呀? 到了四爷跟前,出于对逝者的尊重,没说别的。回头怎么沟通不行,非得在这种场合。 就这么溜了一圈,然后听了一堆的悼词,这个逝去的人就彻底的挂在墙上了,往后除了亲闺女,谁还记得她? 就这么亮一下相,悼念完直接回家的这种,还被人拍到传到网上。 说什么真千金正式进入社交圈。林彤刷到视频里跟在林爸后面的林雨桐,然后慢慢的把手机放下。小说里果然都是骗人的,什么真千金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这位哪里上不得台面,从妆容到动作,哪一点看的出来是没有良好教养的样子。 她这样的很,很快就会被圈子接受。 而她,对自己全无好感。 她是不是对自己有好感,其实在其次,关键是,能不叫她干扰自己就好。彼此安好,我招惹不起你,你也别想着对付我,这是眼下最理想的状态。 习惯了锦衣玉食,习惯了前呼后拥,没有这些,她不知道该怎么生活。 唯一能做的,就是依靠这些年的成长经历,找一份高收入的工作。娱乐圈圈钱,是真的很快。 但只要一出现,就被拿来比较,这种感觉,叫人忍不住的想暴躁。 她联系钱少华,“除了你之前说的那个综艺,还有别的工作吗?” 试镜你也试了,演戏你实在是太差了。这种的演戏不是只会哭,只会撒娇卖萌的这种就能演的。之前给她找了小配角,本色演出,没问题,勉强凑活。但其他的真不行!“你除了走流量,走综艺……别的,要不你抽空学两年之后再说。” 这是看在以前有几分交情的份上,最好的安排了。 可钱少华给的综艺,里面需要一个娇娇女人设的存在,可这种东西自己接了,得被人骂死的。 “我想要一些辛苦的,哪怕镜头少……就是给人看起来可怜的、被人欺负的人设……拜托了,老板!只要是这种活,不论多辛苦,我都接。” 钱少华还真就对这个假千金刮目相看起来了…… 错位人生(20)二更(错位千金(20)舆论怎么...) 错位千金(20) 舆论怎么说的,林彤怎么做的,这都不是林雨桐现在关注的事。 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当年的事查到卢珊那里,往深了挖,这很可能挖到早几十年的卖婴案。卢珊的养父交代,他们从老家抱养了卢珊之后,瞒的了别人,瞒不了小舅子!这将来是孩子的舅舅家。而张桂兰就是自家老婆的弟媳妇,她是从农村嫁到城里的。在听到抱养卢珊还花了不少钱,当时她就心动了。 张桂兰本就是农村的,那农村溺女婴的事不新鲜。她觉得既能救命,又能换钱,这个事不是个太大的事。他男人当时在医院是职工,这是很便利的条件。她自己没工作,但是可以在医院找一点零散的活干,如此,她出入医院更便利了。于是,常不常的,就去生殖门诊那块盯着,哪些夫妻是不孕不育的,她几下。然后追出去,问人家:想要抱养个孩子吗?抱养周围人家的,养不熟,将来被亲爹妈认回去怎么办?医院里抱养的,保证将来没麻烦,而且能保证健健康康的,不过就是花点钱吗? 有那家庭条件一看就好的,穿的体面的,要价高点。说的时候就跟人家说,这孩子的基因好。爹妈长的体面,是知识分子,这个那个的,能把孩子说出个三六九等来,然后卖个好价钱。 有那家庭条件一看就不好的,但只要有月份正好合适的孩子,那也行。要价低一点,对方凑一凑也就凑出来了。可着一个老家也不行,这不是正好有卢珊被抱养的事吗?她就撺掇大姑子,“这是救人一命,你说,这些人生了不养,可不害了孩子一条命。” 于是,秉持着这是积德行善的心思,卢珊的养父母帮着给联系了老家那边。要不然,也不能跟卢珊的亲生父母牵扯不断。当年,买卖孩子是非常简单的事。生孩子在家里生的多的是,也没那么麻烦。孩子上户口之类的,这都不是复杂的事情。只是后来,这就越来越难了。 张贵民当年医科学校毕业,是张桂兰的男人牵线搭桥,弄到医院的。张贵民农村出生的,家里的日子穷,医生这个职业,不到资历,是真不怎么挣钱的。那时候谈了城里的对象,条件好,还是独生女,但就是条件苛刻。怎么弄钱呢? 这才上了张桂兰的船了。当时做引产的很多的,很多人都是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才来做。其实超过了二十四个月,就不允许了。但当时那情况,管理确实不严格。做这种手术的,也不是只自己一个。刚开始呢,是遇到这种引产下来还活着的孩子,这怎么处理。然后张桂兰帮着处理了,还给了他钱了。而且不少! 那这营生就能干呀!从偶然的活胎,到刻意控制活胎,一下子给陷进去了。 早前,张贵民在外面还偷着来了诊室,有些孩子压根就不用去医院,再外面生就可以。但是,后来医疗行业越查越严,外面也不成了。这才冒险在医院。 以至于到后来,张桂兰都不是主宰了,因为她到底是见识有限。所有的幕后策划,下什么样的决定,都是越走越高的张主任拿主意的。 张桂兰年纪也不小了,她是没有跑出国的想法的。直到被逮进去,她还坚称,她没做错!她救的是命,造福的是没孩子的家庭。 这一开口,就把卢珊钉死了。 不管跑出去的人啥时候能归案,但卢珊就目前犯罪的这个情况,最少都在十年。 其实对人贩子的量刑轻,不满的不是少数人。 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人家及时通报了案情。能这么快,跟章家盯着有直接关系。而且在外面的想跑,章大舅一直做的就是对外的工作,他的途径很多。 跟林雨桐打电话说,“在国外更好,国外……能用的手段更多。” 这已经是直言不讳的说,他会叫人查,不管是启动什么样的手段,哪怕动用私人关系。 那事情到这里,林雨桐可插手的机会就不多了。谁的事情谁管,就是章华,也被请回医院。除了这种事了,医院得自查,从人员到规章制度,以及到制度的执行。 至于其他的环节,像是各种□□的办理才叫这总买卖有了滋生的温床,章家老太太为了这个,在家里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往出打。 这件事章家没有胡搅蛮缠,事情很严重,很恶劣,社会舆论沸腾,这肯定是自身就有问题的。章家没有就事论事,说我们家是受害者怎么怎么着了,着眼点很高,处处点的都是完善有关部门职能本身的问题上。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慢慢的去处理问题。谁的问题谁去处理,这才是根本。 然后呢?各归各位,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咱们都不过日子了吧? 林雨桐也正式提出了,要自己住。刚好,章钰高三提前开学了,在家里不存在上课的事了。而章华那边,医院也开始忙了。四爷回来了,身体还需要慢慢的调养,不好耽搁。 因此,她想自己住。 其实,这么大的孩子自己住很正常。只不过是刚认回来,总想要多留,这个心思林雨桐也知道。 不过这家里,老太太也并不是就没有工作的。她这种级别的中医,不是上层那个权利中心圈子的人以及家属,都请不动她。另外,还有一些退下来的老领导,这都在她的保健行列之内。她不专门负责一个人,但是遇到棘手的,还得请她出面会诊。 老太太身体康健,并不是一个在家里闲着的人。 也就是大家都知道家里遇到事了,这才叫老太太在家歇着呢,没有惊动。 意识到这一点,林雨桐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提出一个人住的想法,“我自己能开车,周末就回来了……” 老太太不干涉孩子的生活,她也怕着孩子一直是忍着这边的生活习惯。毕竟,她要融入进来,其实难受的是孩子。 她不仅赞同,而且叫了章华一起,“看看你要住的地方。” 林雨桐想住学校附近那个复式,干脆就去那边,“距离学校近,但是估计也很难住出来。早前说是下文件了,不能在外面租房,除非特殊情况,还得跟辅导员申请,请家长去学校签字……” 章华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随身带着针灸的针……” 也没有随身,就是给四爷针灸要用的。当时要刺破手指取血,家里也没别的工具,当时没多想,直接拿了针灸的针刺了一下。没想到章华还记着呢。 这生活里用到中医的时候太多,一个不小心就会露馅的。尤其是当着两个中医大家的面,很容易就露馅。为了不露馅,她得把‘稍微懂点常识’这个提前给铺垫好。 她是这么说的,“我以前打工,为了……挣点买资料费的钱。给中药店挖药材!周末和暑假……最开始是找蝉蜕,后来能找的就多了……”这事是真有的!“那时候年纪小,给人家干活也没人要,要么呢,就去捡废品……可捡废品人家有地盘的,小孩去了,人家回赶的。还有些去火车站汽车站这些地方要钱,装聋哑人拿个牌牌要钱的那种。我做不来这种事,就去想别的法子了……”原身这孩子不爱言语,但确实是倔强着不肯低头,做不来跪下讨钱的事,于是,就去周边的农村想办法。捡了人家果园里的落果,送果汁厂。遇到农村的孩子逮蝎子卖钱,这才知道那是药材,“认识的药材不多,后来还去了市里的医学专科学校,他们那个教材,有些毕业了就不要了。我还捡了回去看过,又问老中医哪些中药材卖钱……所以,自学了一点,乱七八糟的!针灸的针……是拿回来对着找穴位用的……”一些是原身真的经历过,但针那个是自己加进去的。 老太太就上下打量,然后伸手拉了林雨桐的手,“这个是什么穴位?” 林雨桐:“…………劳宫穴!” “这个呢?” “十宣穴。” “那这个呢?” “鱼际穴!” …… 考了几十个穴位,老太太嘴角就带了笑意,“都记得住。” “我记性好。”原主是真的记性很好。 学文科不补课,除了刻苦之外,就是沾了记性好的光了。 本来顺利搬出来了,结果老太太突然道:“从宿舍里搬出来可以,叫你妈去给你签字,晚上就住外面吧。但住外面,不是叫你玩的。你先试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不耽搁功课的情况下,把我给你的书你背过了,就能继续往下住。” 学了这个,可以不去做大夫。但老太太觉得,她的手艺得传下去,彤家的医典得传下去。 二十二岁才开始,晚吗? 不晚!那些上了中医大学的大学生,不也是二十了才开始接触中医的? 自家孩子晚在哪儿了? 错位千金(21)三更(错位千金(21)这个要求...) 错位千金(21) 这个要求,对林雨桐来说就不是要求。 凡是中医药典籍,哪有林雨桐背不下来的?要是真有林雨桐没见过的,林雨桐更乐意。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于是,当天给这边添置了足够多的用品,回去之后就被老太太塞了一本书来,“背会,行吗?”是一本很老旧的《皇帝内经》,里面好几种笔迹的注释,年代还不一样。林雨桐一看就知道了,这怕是老太太当年学的时候用过的,后来再看,便有新的所得,然后再记上。后来,章华用这个也学过,记得不多。再后来,林彤应该也用过,不过偶尔见一些拼音标注,但保存的却相当完好。 林雨桐看了一眼,就珍重的收起来,“一个月为期,我背过它。” 当天晚上肯定没能走成,第二天章华要去做预约好的手术,老太太也被打电话,说是哪里要派车来接了。那林雨桐就能走了。 她没收拾这边的东西,反正总还要回来住的。干脆啥也不带,开车就走。 这车是林云山给的,应该是根据自己的性格选的车,低调不张扬,安全性能良好的车。 上了车给四爷打电话,“还没从金家出来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四爷就道:“你过来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两人挂了电话,四爷坐在沙发上就有些不耐。没能离开呢,有几个原因。那就是文淑雅手里还有公司的股份。这东西本来就该是金灿的,别人谁都没有权利要。但是呢,这其他四个儿子都在家里的户口本上,按照超生算的。因此,在文淑雅没立遗嘱的情况下,四个儿子跟金灿的继承权是一样的。 如今人没了,都盯着这点股份,不瓜分了不算完。 四爷起身,他不想掺和,于是,他干脆直接起身,跟金德海和金灿打了招呼,“我就不留了,还得去医院做个复查。” 身体要紧,对吧? 金灿起身往出送,“我送你出去,要司机送你吗?” “不用了,有人来接。” 结果四爷还没走出来了,身后就有人喊:“老四,别急着走呀!就是复查,也不在乎这多留半个小时吧。听说爸爸把你那份股权给你了?这怎么话说的?” 四爷还没说话呢,金灿就接了话茬,“给老四,是因为老四该得的。还没人告诉你们吗?爸爸跟简女士结婚了,结婚证已经领了。这家里有女主人了!给老四股份,不应该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哪里有原配夫人七七还没过,这边就跟新人结婚的。 其实这事四爷都不知道!这个亲生母亲,就在车祸之后见了一次,之后再没露面。不知道是有途径知道亲生儿子的情况呢,还是压根就不关注这个儿子。 正说着话呢,金德海的司机进来了,“金总,太太接回来了了。” 于是,一个保养的极其年强,分明有个二十四岁的儿子,可她仍旧恍若三十出头一样。白体恤,牛仔裤,平底鞋,戴着棒球帽,就这么进来了。 对外,没人知道简明有儿子! 家里知道的,也不敢随便往出曝,这会触及金德海的底线。她灿然一笑,“都在呀!坐吧!一会子一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 说着,就过来对着四爷,歪着脑袋看,“嗯!恢复的还不错。”说着就笑,“对了!你的小女朋友呢?一起吃饭吧!我知道她的,也特别喜欢她,最喜欢她的厉害!” 那么厉害的人!金家这一窝子坏蛋,就得有人收拾。 四爷对这样的母亲有点消化不良,“我得去医院复查,吃饭的事,还是以后吧。” 也好! 简明高声喊保姆,“吴妈,送少爷出门。” 四少,直接变成了少爷――这里理直气壮。 四爷不用人送,直接走了。 出来的时候桐桐已经到了,他拉了车门子直接上去,林雨桐就抓了他的手腕看脉搏,“控制的不错,就是有点没休息好。” 可别提了!在澳洲是为了找遗嘱的事闹腾,发现没遗嘱了,这会子为了点股份,谁都不肯退。林雨桐就皱眉,“金德海就该把股份直接收回去,叫这些人拿着钱滚蛋。有多大的本事挣多少饭。暂停一切供养,想要其他股份,等他死了之后再说。都是惯出来的毛病!” “那也得金灿肯放手呀!”四爷就说,“亲妈留的,凭什么分了。她是这么想的!我之前跟她说,叫她跟金德海私下谈,股份可以分,但私下里,叫金德海给补给她别的利益。比如哪个分公司直接给她好了。不比其他的强?看吧!看谁妥协。” 四爷对此完全没兴趣,至于复查的事,也就是个借口。本也不用复查,但因着章华是主刀的大夫,回头带着四爷回章家,也叫四爷有个借口登门。再叫老太太给诊脉看看,也就行了。 四爷休息了两天,林雨桐花了两天时间填充家。另外呢,还做了吃的,给章华送去。这是放的住的,放在办公室叫手术的间歇吃的。 第三天,林云山打电话,问开学的事,“爸爸送你去吧,有什么需要的我给你买。” 林雨桐估计他想给林琼办休学的事,不过那个助理就能办。亲自过去,应该有诚心送自己去学校的。 这种的吧,“我都大三,不费事了。我在学校对面住着呢,我姥姥叫我背医术,回头我妈得跟辅导员沟通一下……” 学医呀!这是好事呀! 林云山就道:“你妈忙什么,就没准时候。约好的时间,她要是从手术室里出不来,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么着,我去吧,一是给你报名,二是跟你们老师沟通一下。”说着又问,“有没有想过换个专业,比如企业管理,或是经济之类的……” “这个不着急。”林雨桐知道他的意思,他是真想把公司给自己的。但是呢?他也不老,不到五十岁的人,未必不能再生个孩子…… 可林云山知道,他就算再生,生的是个啥样的就不说了,等他七老八十了,孩子才多大?能托付大事吗?除非经理人管着。 但是呢,总得给孩子一个机会吧?企业到了现在,这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了。依靠企业而生的人,太多太多了。 她现在就是林海集团的继承人,公司打的就是这个招牌。其实应该叫她来公司一趟的,可这孩子说不露面那是真不露面。 林云山也就罢了,“以后如果考研换专业,也可以。咱们公司跟你们学校有一些合作,研发这一块,在你们大学有创新孵化基地。回头我带你去看看,这一块的事,你也多参与,多跟他们沟通一下。并不是费事!” 行吧! 这边挂了电话,才发现四爷也在查A大的一些资料,“也想跟A大搞一些合作。” 对!主要来做研发。看一些国内还空白的项目,可以往填补空白上努力。科技型公司,不弄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实实在在的干点事就行。 他手里也就卖给金灿股份所得的一笔资金,说多不算多,说少也不算少。从小的一些项目入手,慢慢来吧。 光是筛选项目比对,这就需要不少的时间。不过这倒也不着急!开学前呢,带着四爷回章家,叫老太太给诊脉,算是复查。 恢复的不错,给开了食疗的方子,“坚持吃!叫家里的保姆按照给做,每天不用多,睡前半碗就行。要想除根,少了三年的调理不行。” 对!身体有自身的规律,再高明的大夫,代替不了自身。 方子跟林雨桐开的有些出入,但确实算是大家了。 回头老太太当着四爷面叫林雨桐背书,林雨桐估摸着量,提前说好,我只背到哪一页。然后就给背。背了原文,背了注释,背了老太太和章华写的一些心得,其中换了说辞,又夹杂了一些自己的理解。 老太太面上不动声色,可手放在脉诊上,摩挲的频率明显变高了。 直到林雨桐背完,老太太也没听出一句不对的地方。她嗯了一声,说了两个字:“还行!” 然后起身,又拿了一本药典以及图谱出来,“这个抽空先看着。年轻人谈恋爱很要紧,但这正是学东西的时候,也不能荒废了。” 说着就看四爷,“小金呀,是吧?” 怕四爷打搅林雨桐背书。两人今儿在家吃饭的,有保姆,但林雨桐还是做了几个菜,叫司机给章华送医院了一份,两人陪着老太太在家吃完才离开的。 一走老太太就打电话给老朋友,“五年!最多五年!我家要出一个不比你那孙子差的……” 那边就笑,“怎么?找回来这个,是吃咱们这行饭的?” 是啊!是啊!她绝对是吃这一行饭的,是老天爷都赏饭吃的那种。 说起来老太太又骄傲又心疼,“这要是打小就学,如今只怕都比她妈妈强了。” 评价这么高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那我知道,看来俩孩子是有缘无分呀!” 老太太打电话就是这个意思!之前外孙女是林彤,这孩子学不进去。怎么办呢?没有点扎实的基础,自家这东西教不了别人。得家传的才能续下去。本来呢,是想撮合林彤跟故交家的孙子,等两孩子结婚了,她再教外孙女婿的。可如今呢?自家这孩子是可造之材!之前说好的就得作罢! 哪怕不是可造之才,把章华拎回来再学,都不能违逆孩子的意思,把孩子找的对象给拆散了。 没这道理! 所以,今儿说这个,就是告诉那边,之前说的事,作罢! 错位千金(22)一更(错位千金(22)九月一日...) 错位千金(22) 九月一日开学日。 章华避开了所有的手术,还是来了,带着林雨桐报名。 一看这阵仗,林雨桐估计,他们直接找辅导员的可能性不大。 果不其然,林云山早前跟校长约好了的,对方迎出来,还有自己这边的学院领导都在。幸而林雨桐给辅导员提前发了消息,说了这件事。 这边说了,那边就接到领导叫准备的东西,这辅导员还心说,这自家这学生做事还是讲情分的。 对林总和章院长家这个事,大家挺感慨的。感慨完了,那就是夸人家孩子。事实上,成绩摆在那里确实很好看。 张校长几次把视线落在林雨桐身上,这孩子规规矩矩的坐着,只坐了沙发的一点点,腰背挺直,一副耐心倾听长辈讲话的样子。脸上始终是谦卑的笑着。 一听说系领导和辅导员要过来,这孩子才起身,低声说了一句,“我去迎一下。” 起来随手整理了衣服,然后退了几步,才转身出去了,虽然没远迎,只在门口迎了几步,就叫人觉得特别有教养。 一样的动作,不一样的人做出来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点头哈腰的退,那是逢迎巴结。谦卑自持的退,是一种尊重。 张校长就跟林云山夸:“孩子的教养真不错。” 身上几乎是没有留下一点窘迫生活的痕迹。 林云山调查的更仔细些:“也是运道。当年福利院的院长陈女士,是个非常有涵养的女士。她做的是慈善,工资全都补贴进去了。应该也是耐心教导过孩子的,可你知道,有些孩子听,有些孩子不听……只是我家这个,特别听便是。并没有单独教导她,但她却是学的最好的。” 大家也都理解,福利院教孩子有教养,其实是为了孩子能被好的家庭收养。而有意思的是,自家这孩子从来没有说主动要求被收养过。 这些不能问,他也不打算告知别人他调查的真相。 他就说,“这孩子之前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是多亏了老师们的教导!是A大给了这孩子自信……” 这么理解也不能算错!以那样的条件能自己考进来,这足以给人以自信的。 所以,站在他们面前的女儿,是谁看了都觉得很不一样的人。 另外,他也传递出一层意思:“……之后咱们的合作,我这边可能交给她打理的时候比较多。”当然会配个助理,以防止有什么错漏,“诸位是孩子的师长,要是发现孩子在这个过程中有什么不妥当的,还请不吝指教,林某感激不尽。” 这是给了很大意义上的信任。你们的学生出面跟你们合作,我信你们不会忽悠孩子,我还信你们在看到她看不到陷阱的地方肯出面提醒她。 这种信任是对师者最大的尊重。 两方谈的很愉快,张校长还邀请章华:“章院长要是能抽空来咱们医学院来做个客座教授,偶尔开几堂讲座……” 章华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讲座不会多,一个月一到两次是极限。”她也不是笨蛋,对方的真正用意她知道。以前邀请她的医学院多了去了,但是她还是选了A大的医学院,“以后毕业生的实习,如果能帮上忙的,我不会推辞。” 这个面子给的,比跟林总合作的面子还大。 所以,其实就是简单的来签个字,结果事情办的很复杂。 学费助理去教了,当然住宿费是包含在里面。 “宿舍的东西还是得换。”章华都准备好了,就在后备箱里,“临时想住的话,随时能住。” 那原本的东西就得收了。 太简单了!一床铺盖一包的衣服,反倒是各种的书,她有整整两大箱子,还不包括她上大学之后的课本。 只把课本单独拿出来,这其他的东西,“妈,您把这个都放地下室,找个箱子,我想封存起来。” 不管是怀念也罢,什么也好。章华理解这种心情,酸涩的不得了,“好!我放回老宅里。” 林云山就道:“你的同学呢?要请同学一起吃饭吗?” “以后吧!”猛不丁的,大家都不自在。 林雨桐没叫两人再送了,说到底,就是换一下床上的东西而已,真没多重。其他的能重新买嘛! 两人站在宿舍楼下,看着孩子上去了,这才慢慢的往停车场走。 林云山知道章华心里不得劲,这大孩子的管法,跟小孩子的管法本就不一样。一个特别自立的孩子,许是你管的多了,她不自在。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停车场了,林云山才停住脚步,“金家那个老四,我叫人查过了。此人名声不好,多是金家内部传出来的。其实本人,没做什么荒唐的事……至于金家,我有耳闻,他从金家彻底的退了出来,这反倒是省心不少。” 章华愣了一下,她没想那么复杂,但林云山说了,她就点头。然后上车,“你忙吧,我妈正叫她学医呢,你别什么事都指使她。孩子的精力是有限的!” 林云山:“……”林海集团这么庞大的财富,怎么就叫你这么嫌弃了。 那位上了车了,车门子还没拉上,只坐在里面说,“那个……你要是在外面找女人,就得把人管好,别闹到孩子跟前……”说着就朝对面的脸上看了又看,“不过作为医生,我还是奉劝你,好好的休养生息,至少三年,否则就是催命……” 嘶! 林云山二话不说,上去给对方关上车门子,“走你!” 章华就笑,在里面摆摆手,车动了,她走了。 林云山的眼圈却红了,要论真,一直都是章华真。她的爱是真的,恨是真的,怨也是真的。直到现在,孩子回来了,她的心结打开了,对两人过往的释然,也是真的! 王助理在边上道:“林总,二小姐的休学办完了。” 是啊!家里还有个林琼,“回家。” 这个暑假,对林琼来说,一瞬间的工夫,就从天堂到了地狱。本来就不胖的姑娘,瘦的一阵风都能吹走。沙哑着嗓子,一直就没好过。 她不敢踏出家门,不敢打开手机,四处都是谩骂之声。 可她茫然四顾,竟然找不到一个该恨和该怨的人发一下心中的那股子憋闷。 爸爸回来了,还是老样子。他坐在她的对面,“先出国,不急着上学,四处转转,想去哪就去哪。要是怕一个人孤单,可以给你找个助理,带着你。要是想在哪里落脚,就在哪里住下。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好不好。等事情过来,一两年,三四年,你想回来,再回来嘛。国土面积这么大,去哪里不好?觉得这里故人多,就去别的地方……随心所欲的过日子,不好吗?” 却没想到,林琼说:“我去孤儿院吧!” 什么? “我想办个孤儿院。”林琼看着父亲,“我不能逃避!别管人家怎么骂,我都受着。我要是不把这些骂都承担了,我永远都得过的提心吊胆。”这是她憋在屋里一星期悟到的。 “小时候我把花瓶打碎了,那是水晶的。我偷偷找了玻璃的摆上,看上去差不多。可是我天天的都害怕,害怕什么时候被你们发现了……虽然你们没发现……” “我们发现了,但我们没说你也没骂你!” “可外面的人不是你们,他们想起来就会骂,只要我活着,就会有人骂!逃到哪里都没用!网络这个东西,你觉得逃的出去?”林琼把头埋在膝盖里,赎罪也罢,自救也罢,逃避是没用的。她几乎是哀求的看着爸爸,“我不求名,不求利,我就是去赎罪的。我想办孤儿院,我想办一所学校,只收那些父母是罪犯无人监管的孩子……可以吗?” 林云山拍了拍林琼的肩膀:“那就去做吧!如果实在受不了,就回来,听爸爸的安排,出国几年,这不丢人。” 一个月的时候,她蜕变的像是换了个人。 林琼深吸一口气,办这些是要钱的,爸爸没说给,但这个钱得有人出。 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奢侈品,如果都出手了,能换多少钱。她跟林彤不一样,林彤有攒钱的习惯,她没有。她一直就是那么花销的,没想着多要,也没想着攒着干嘛。 可林彤,手里捏着林家不少的钱呢。 自己是罪人,难道她不是? 才说要给对方打电话呢,她又收回来了手。她是她,我是我。我有多大的能力,我办多大的事,仅此而已。 如果没钱办不了这样大的事,那我就去孤儿院做义工,盯着自己的钱用在合理的地方。 同宿舍的几个同学发了消息过来,关心的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说了想法,“大家说的,也不全是错的,我一出生就带着原罪。我如今只是去赎罪的――而已!” 正在收拾床铺的林雨桐听到敲门声,还以为其他三个室友到了,却没想到敲门的是个陌生的姑娘,她对着林雨桐歉意的笑笑,“那什么……学姐,你跟林琼不来往我们挺理解的。但是……说实话,林琼不是一个坏人!” 错位千金(23)二更(错位千金(23)从一开始...) 错位千金(23) 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坏! 当时下楼的时候扶了对方一把,两人当时身上的衣服显示两人之间的悬殊。但她没有从这姑娘的眼里看出一点鄙薄或是别的意思来。 但是立场不同就是立场不同。 她就说这个管闲事的:“我们之间就算电话畅通,那你觉得她站在我面前自在吗?” 当在这个人面前是罪人的时候,会觉得矮人一等,始终欠着人家的时候,你会愿意老在这个人面前晃悠吗? 当然,不觉得欠你,她就不会不自在。 真要有廉耻心,她就是会不自在。 而林琼,是有廉耻心的人。自从上次联系之后,她有途径联系自己,甚至找到自己,但是她做了吗?她没有!之前是彻底慌了,现在理智慢慢回来了,她就不会把她自己放在如坐针毡的环境里。 因此,别说不需要有面对面的机会,就是有这机会,林琼都会避开的。 所以,你这个闲事管的,不在地方。 这姑娘脸一红,“对不起学姐,我那个……想的简单了。”说着,转身就窜了。 不知道是不是理解能力有一点点偏差,她回去就说:“其实那位真千金还挺善解人意的。”然后又把事情跟林琼说了一遍,“她其实还挺为你考虑的。” 林琼没再回复,还是不要回复好了。这么传来传去的,不知道就会传成什么样。这个姐姐说的对,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会不自在。而自己在这个家呆的,也很不舒服。 她慢慢的收拾行李,这个家,她得离开了。 她对林琼没兴趣,以后就算是有交集,也不多。林云山要是不糊涂,就不会叫两人产生更多的交集。这会子同宿舍的陆续的都来了,一个暑假,这么大的变故。三个人一来就跟林雨桐拥抱,这种吃自己熟人的瓜,感觉更难受。 秦怡是没好意思说,她当时气在网上把卢小三骂了个死臭。更没想到的是牵扯出那么大的案子,当时那个气呀!又看林雨桐的详细成长过程,看一回哭一回,跟家里说一回。但这个话题不是好话题,周小甜主动换了话题,“你跟金家四少谈恋爱了? 林雨桐主动邀请,“他闲着呢,要不然,今晚一起吃烧烤!” 好啊! 这几个姑娘都处的不错,周小甜的家就在本市,之前在四爷住院期间,还帮林雨桐跟舍管撒过谎。 林雨桐就给四爷打电话,“你在哪儿呢?晚上陪我们一起吃饭。” 四爷看了看面前的简明,又抬头看了时间,“吃完饭还早,一个小时之后吧,我去学校门口接你们。” 好的! 挂了电话,四爷才看对方,“您要有事,可以打电话叫我过去,很不必亲自跑一趟。” 一个艺人,在这里进进出出的,会招惹来狗仔的。他跟桐桐想安静的过日子,仅此而已。 简明在屋里转了转,然后坐在沙发上,“收拾的不错。”她看向自己这儿子,然后叹气,“我生你的时候我不知道你爸爸没离婚。你要是翻早些年的新闻就知道了,你爸爸跟原配那个事闹的邪乎的很。到处的新闻都在说对方离婚了……而关于其他的消息,都瞒的特别紧。那时候我不到二十岁,才上了电影学院,拍了一部片子,偶尔认识你爸。那时候娱乐圈本就不好混,像是年轻的姑娘……你们现在这个圈子怎么看那些小演员小明星的,那时候很多的人就是怎么看我的。不想被潜规则,除非有个大靠山。我承认,那时候真的想找个人,安稳的过日子。你爸恢复了单身,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然后我们开始交往,再之后怀了你。你爸叫我去国外养胎,我就去了。那时候的网络资讯没那么发达……而且,我一个艺考生,外语没那么好,在国外处处依靠助理,上网获得不了国内的消息,报纸之类的我也看不懂,呆了大半年,只能说勉强能对话……那时候年轻,脑子简单的很。等出国了,肚子都大起来了,我才想起来,为什么不领证呢?跟你爸联系,你爸来了。跟我领证领的特别痛快,我们是在国外领证的,甚至还去了教堂,举办了一个没几个人,但却也还算严肃的婚礼。国外领证回去补办,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四爷就明白了,有些国家地方性的法律,这婚姻在一定期限内,只要提起申请就能马上撤销。 这边跟你领证,回头签个你都认不全的文件,这婚姻就算是取消了。只你当回事,其实压根就没这么一码事。 “对!”简明点头,“还是以前的经纪人给我打电话,说是那边没离婚,我才懵了。那个时候怀着你都快九个月了。我没敢耽搁就赶紧回国,没出机场呢,羊水就破了,然后生下你……你说怎么办?带着你在国外不清不楚的?” 简明的意思四爷明白了,就是解释她这个小三不是主动当的。是被人给小三了。 “林家和章家不是普通门第!”简明就道,“尤其是章家,章院长再遇到那样的事之后,对这种私生的孩子,心里肯定犯嘀咕。当然了,孩子刚认回去,她不好意思说,但对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我就是担心这个。你觉得,需不需要我主动的约一下章院长,单独谈一谈……” 主要是儿子早前在人家姑娘还不是章院长的女儿的时候,哪怕是个孤女,他那意思,竟然是想跟对方结婚。 当然了,当时不理解。后来不说背景,单说那个里伶俐厉害的人,她也还是挺喜欢的,也有些理解儿子当时的决定了。 谁也没想到捡到的是个宝贝。 那这婚事,就不能马虎。 四爷就问:“你跟我父亲结婚,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简明愣了一下,然后摇头,“要是之前我就理亏,现在就是嫁给你父亲,我就有理了?”还不是一样小三上位?也没差别呀!她沉默了一瞬就道,“我跟你父亲结婚,是回来帮你大姐的。” 四爷:“……”上演宫心计呢? 简明知道这么说了他也不信,“真的!你以为这些年谁捧的我?你父亲?” “生了你之后,我跟你父亲就没有了男女之间的关系,真正给我撑腰的,是文大姐。”简明一点也不避讳早年的事,“其他那几个,都是跟他们的亲妈生活了好些年,才被送回金家的。可你不是!我复出排戏,原本打算把你交给我父母抚养,可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我干这一行的,隐婚,隐子,太正常了。其实我只带着你,不说你父亲是谁,也未必不行。可当时生了孩子,又被小三,我的精神状况不好。孩子由着你父亲安排,上了户口,我都不是你的生母。那段时间,是文姐也就是夫人照顾你的。哪怕只是安排可靠的保姆,但能盯着保姆好好的照看你,就是情分。我能见你,跟你接触,放假跟你在国外呆着,这些都是夫人安排的。我跟你父亲没你想的那么亲近,但跟夫人,要比你想象的亲近的多。”她是这么解释的。 四爷就皱眉,“夫人留下遗嘱了?” 简明笑了一下,“不叫那几只咬起来,你父亲怎么看的清谁是人谁是鬼。那几个小子是蠢的,可那几个妈,却都精明的很。尤其是蓝草那个女人,在公司里这么些年……” 你这哪里是帮金灿,怎么感觉你回来就是找事来了。报当年金德海欺骗你的仇还是怎么着? 行吧!你高兴你们就去玩,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林家和章家不用刻意去解释,我会看着处理。”四爷不希望两家有什么过多的接触。尤其是金家靠近章家,想干什么呀? 金灿也不勉强,起身就准备告辞,“那个……做了金夫人,你说我还出去拍戏吗?” 这位属于有好觉得就接的,对外还都是未婚未育的状态。包括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她跟金德海结婚了。 四爷更不在乎这个,“要是为了生活,大可不必。要是因为喜欢,你随心就好。不用考虑我。” 好吧!儿子打小也不亲近,不知道怎么的,现在越发不好亲近了。看着高冷的不得了! 她从艺人的角度评价,“你要是做演员演皇帝,那皇帝专业户一定是你的。你要是演个霸道总裁,那靠这个吃饭的演员几乎就没活干了。”她笑眯眯,“我倒是不愁你将来挣不了一碗饭吃,要是人家大小姐将来不要你了,妈给你做经纪人好不好?你放心,赚来的咱们娘俩吃喝不尽。” 四爷:“……”什么时候能给个靠谱点的妈!如今这妈像妈妈?他果断起身,“我就不送了!” 简明咯咯咯的直笑,背着帆布包就走,看那状态,还真有些少女感。 要出门了,简明才说,“喂!周末必须回金家去!时间空出来吧!别说你没空,前夫人的遗嘱要公布,少了人可不行!要是可能,把林家的大小姐也带上。” 错位千金(24)三更(错位千金(24)林雨桐觉...) 错位千金(24) 林雨桐觉得自己没去的必要! 四爷也是这个意思,“我去走个过场,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轻松愉悦的校园时光,多有趣呀! 早起骑着自行车从小区出去,过马路进学校,直奔上课地点。同宿舍的帮着占坐,她帮他们带家里鲜榨的果汁。然后大家从刚开始的开稀奇问稀奇,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也就那么几天时间。一起上课的同学会背后偷偷嘀咕,路上遇到陌生的学生和老师,都多看她几眼,然后再一起嘀咕嘀咕。 嘀咕吧,嘀咕嘀咕就习惯了。 周末,她得按时会章家。老太太抓的很紧,几乎是每天都打电话,问进度,问学到了哪些东西。那么周末这么宝贵的时候,怎么可能浪费。而四爷那边呢,别管愿意不愿意,牵扯到少了人遗嘱不给公布,那他就是得回去一次。 四爷到的时候,都等她了。对于先夫人的遗嘱为什么现在才公布,人家也是有原因的。说了,先夫人这些年,独立投资的项目不少,虽然都是以投资的形式,但是回报是相当可观的。因为要统计的多,又都分散在好些个国家,所以,需要点时间。 行吧!这个理由也算是成立。 金德海靠在沙发上,自家这位夫人呀,那是相当厉害的。只这推迟了这点时间,这几个逆子差点折腾出花来。 老大和老二干架,老二和老三在外面争风吃醋,不过都是借着琐事的不满发泄自己的情绪呢。这些花边新闻闹的,三兄弟不合的事摆在了明面上。而老四退出金家的事被这些王八犊子给爆出来去了。整个搅和成一锅粥了! 这会子一听有遗嘱,三个人先叫嚷着这遗嘱是不是真的。 可笑,不是公正过的遗嘱,谁敢拿出来。 况且,现在这遗嘱,可不只是书面的。 还有录制的视频! 四爷过来,坐在简明的边上。其实这次的事,简明和四爷最闲适,就是来瞧热闹的。简明虽然被拜托了这件事,但她其实并不知道其遗嘱内容。 视频投影出来,出现一个看起来气色还不错的女人。她闲适的很,“我的身体还行,但是我还是提前把遗嘱立了下来。我名下五个子女,只长女金灿和幼子金垠圳是我所生,且由我抚养……” 这话一出,包括简明在内,瞬间都坐直了身子。 老四是前夫人所生,这不是扯淡吗? 金德海面无表情,手往下一压,示意众人继续听。 “我身故之后,我的所有财产,由我女儿金灿和我儿子金垠圳二人继承……” 接下来是这个继承的分配,还真听不出偏颇。股份平分,产业平分,便是其他的像是珠宝收藏,也早有单子,一人一份。 同时,另外有律师,替已故的文夫人发了声明,也有视频资料。意思大致就是:大家对她的儿子身世之猜测,多有谬误。她的幼子,为她亲生,亲手抚养。不知什么原因,对外传其为私生。她病入膏肓,恐现在不言,将再无机会对人言。因此,特声明告知! 就差没明说,金德海及其情妇连同其所出之子,排挤原配所出。 这事不在任何一个人的预料当中。 金德海看简明,简明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可她心里却感激,其实面上是不是母子有什么关系,她这个公众身份,之前跟有妇之夫生了个孩子,不管怎么解释,你都脱了小三这个身份。 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咱们不去做亲子鉴定,那谁说什么都是狗屁。老四就是先夫人生的!怎么了?就算是先夫人才没了,自己选择嫁给金德海……可谁不知道他跟原配没感情。 而对于老四了,走出去面上好看。在家里呢,权利不少享受,但因为前期先被亲生父亲‘排挤’,所以,之后他孝顺不孝顺,别人也不会去抨击。 再有就是,先夫人这么一来,不管老四之前是不是想让出股份,哪怕早前没想让,但至少不会跟金灿为难,甚至,他成了金灿的帮手。 本来呢?是金灿孤立无援,老四可以袖手旁观,剩下的那几个在面对这事的时候是拧成一股绳的。 可如今呢?老四跟金灿是嫡,名正言顺,其他的几个都不是名正言顺的。还顺手把金德海推到了基本中立的立场上。 如今,金灿和老四手里都有股份,而两人将来必然是要继承金德海的一部分股份的。哪怕五个子女平分,将来拿到手里的,只怕金灿也是最多的。 可金德海敢这么分吗?这么一分,各个成了小股东了。金氏集团还是金家的吗?所以,在此之前,他不得不解决后患,把一些人从公司里踢出去。以保证将来不出乱子。 四爷叹气,他手里的这部分股份,却不能再转让给金灿了。转让给金灿,就是害了她。她手里的多了,金德海就会感觉到威胁。 因此,他满含深意的看了金灿一眼,金灿微微点头,表示明白这个意思。 所以,看似两股,这么一分开不显眼。可到了要紧的时候,合到一个人手里,这分量就不一样了。 蓝草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看了简明一眼,然后慢慢的收回视线。起身跟金德海道:“金总,既然是先夫人的意思,那就这样吧。不过,老二也不能老在外面晃悠了。您看下面的分公司……” “蓝女士!”简明靠在那里,撩开眼皮子,轻笑一声,“老四都没去公司呢,老二去――合适吗?怕人家不知道老金偏着私生的,不待见原配大姐呀?当年的事是是非非,但到头来,老金他并不占理!”说着,就对着周文冷笑,“一个家庭教师,上了男主人的床,怎么?还不许家里的妻子生气了?金氏当初可不是老金一个人创立的!元勋们都知道,先夫人是陪着老金从苦里淌过来的,那是糟糠妻!我的金总呀,到了抱孙子的年纪了,还要荒唐到什么时候呀!我可不是先夫人那么好脾气,这个家里什么都能进?”说着,几蹭的一下站起来,“打今儿起,都给我记着!这是我的家!不是哪个女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还有,我是公众人物,我的丈夫是否出轨,有人比我盯得紧!你们以前是怎么回事,我懒的问。但从今以后,谁要是再不知廉耻的勾搭别人的丈夫,我可把丑话说到前面,我是不怕闹的!” 少了之前总怕人拿出的错处,现在她就脱了缰绳了。 周文还懵懂,可蓝草和白惠却懂了,这个简明,她这种人要热度。丈夫出轨这种事,只要出错的不是她,那舆论就会同情她。有了热度,她就随时有钱赚。一个流量和热度都有的演员,捞钱极其容易。再则,男人出轨,男人就是过错方。她要是闹着离婚,那不咬下一大块肉,可别想轻易把她打发了。 金灿和老四手里捏了不少股份了,再要是被简明咬下一口去,这三个人手里的放在一起,回很麻烦。 金德海不由的皱眉,对其他三对母子摆摆手,“都先回去吧。” 谁的脸色都不好,但谁都没倔着。 看着一串一串的出去了,金德海才看向金灿:“我没想到你妈会这么安排。” 简明替金灿答了:“谁都没想到呢!” 金灿低头,微微笑了笑。事实上是,母亲手里的股份比父亲想象的要多。这些年,她零星的入手了不少,这些攒在了一起,再加上之前他转让给老四,老四又转让给自己的那一部分,叫这些加起来成了一个他不敢大意的势力。 四爷很干脆,“我有别的事要忙,股份还是我的,但我妈清闲的时候多,叫我妈帮我管着吧。大姐有事,跟我妈商量。” 金德海目光复杂,这是怕他大姐多想,躲了个彻底。又维护对方,又顾虑对方的感受,自己这个儿子啊――自己还没有文淑雅对他的了解深。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秉性敦厚,是不敢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四爷没留下吃饭,随后也跟着告辞出来了。可转脸,简明却把她明显的东西全过户给他了,“儿砸!离金家远点是对哒!自家拿钱去玩吧,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离了金家我还是著名演员,不愁挣饭吃的!” 四爷觉得她不像是想帮金灿拿到金氏,更像是想替先夫人毁了金氏。 爱折腾就折腾去吧,他打算去接桐桐。 而桐桐在章家,正在陪着老太太见客人。今儿老太太的朋友来访,是个姓齐的老爷子,一样健硕的很。他身后跟着个一身儒雅的小伙子,客气的朝林雨桐笑。 老太太介绍了一下,林雨桐笑着打招呼。 齐老爷子就笑,“你姥姥夸你有天赋,我心说,我得来看看。故人家后继有人,这是大喜事。”说着就指了指小伙子,“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孙子,学的也还行。如今在学校做着助教呢,你要有不懂的,基础的东西可以问他!” 错位千金(25)一更(错位千金(25)齐易川朝...) 错位千金(25) 齐易川朝林雨桐点点头,因着跟章家是故交,他对这位大小姐多有关注。最初有些怜惜,随后看其表现,有些讶异,也替章家高兴。林彤这个大小姐,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但后来,随着林彤不学中医了,两人也不怎么来往了。倒是这位林大小姐,二十多岁了,要入行了。且彤奶奶这么大年纪了,第一次夸口说是五年之后不输给自己。 爷爷当时说的时候他不过是莞尔一笑。理解那种失而复得之后家里的珍视,也充分做到了理解。因为彤奶奶有意让这个外孙女入这一行,所以,他跟着爷爷来了。自家是有自家的中医院的,家族氏的。中医这一行,有些东西非见识不行。 最基本的,光是药材,想见识的足一点,就不是搁在家里就行的。 当然,医院是可以的。但是医院有非常严格的管理制度,不是一个什么资质都没有的人可以触碰的。跟医院比起来,当然还是自家那边更方便一些。但这些话,彤奶奶不会主动提的。各家都有各家的绝招,便是药材的处理上,大的方向是一样的,但对特殊药材的处理和炮制上,也有些不想叫人接触的东西。因为,谁要说叫自家的孩子上别人家多看看多学学。这是要坏规矩的。 因此,爷爷带着自己来了。那些话都不提,只说自己在学校是助教,指点入门还是可以的。学校的中药种类也足,前期在学校就可以。后期可以去自家中医院看看。 另外,你想接诊,不得各种各样的考试吗?有哪里比的上自己在学校那边方便。 齐老爷子就是这个意思。但没说的是,因着瞒着孩子,两人商量过婚事,所以,七老爷子怕彤老太太反悔了婚事,反倒是在其他地方不好开口。 于是,带着孙子上门来,说了一番这样的话。表达的意思就是:咱们是世交! 往功利一些上说,中医院毕竟还是医院,是医院就少不了受管辖。有私交就要维护,还能为了那点阴差阳错的事,弄的彼此尴尬?这就不适合,也不明智了。 因着这样的目的,大家说的挺愉快的。齐老爷子也不是那么讨厌的人,非要考校之类的。人家孩子才入门,考校什么呢?能学进去就行,这东西本就是得花费半生还得钻研的东西。入门早晚有时候真未必就说明什么。 两老人家在一起说的最多的就是最近碰上的案例,老太太现在遇到的奇怪案例少了,倒是齐家老爷子,一直自家的中医院看诊,所以,不是疑难杂症都到了他跟前。因此,这会子来了,他说这个案例的时候倒是多些。看看同行能给出什么不同的建议和意见。 齐易川很少插话,就在一边听着。这玩意不懂行听着跟天书似得,无聊的很。结果转脸一瞧,这位大小姐还真就听的津津有味的。 这爷孙俩并没有呆多长的时间,也没留下吃饭。只是叫林雨桐跟对方彼此交换了一下联络方式,人家就告辞了。客人一走,老太太就道:“齐家的医术是祖传的,手艺是不错的。当年偷着给根据地运过药材……” 多是说一些齐家的事。 至于老两人之间曾经说的事,老太太没跟林雨桐提,看的出来,齐家也没跟齐家的孙子提。 年轻人嘛,交交朋友,省的尴尬。 这天之后,每周林雨桐都抽一天去找齐易川,直接去药房。药材的种类每周有定量,熟悉药材的样子,炮制的过程,以及药效。 齐易川接触了两周之后,给他爷爷说,“从没出过差错。她不是一般的有天赋。这要是不继续上学,只钻研中医,彤奶奶说的五年都过了。我觉得给她三年时间,在理论上就能胜我。”至于中医上的见识,非时间不行。 林雨桐跟玩似得跑一趟,就得了。叫老人家知道自己没玩,真的有在认真的学就行。 章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想给林雨桐办休学了。她得上自己的课,还得学中医,然后每天晚上给会给章钰各科的卷子一张,叫他做完,疑难题还会在视频上花费时间给讲解。 怎么做到的? 在A大开第一次讲座的这天,她来的早点。跟林雨桐这么提议。 “不用!我真就是记性好!没那么吃力!”怕她不信,还拿了她的讲义,她这一节主讲的是西医临床上的东西,她不陌生,扫了一页,然后递过去,九成完整的复述下来的。不同的只是表述方式不同,不是说意思理解错误,“看!真没那么吃力!中医上的东西,前期就是记忆。” 章华摸了摸闺女的脑袋,“我得三遍才能记住的……” 以原主的记忆力,看三遍也能复述七八成的。多出来的那点,是理解。外行理解难,内行看一眼就明白了。 本来讲座还想叫闺女去听的,但看孩子这一天天的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倒是不勉强了,“去忙吧!” “周末一起吃饭,上次去吃了一次海鲜,味道特别好,我带你去。”林雨桐一边送她去教室,一边道。 章华应的特别痛快,反正每天这孩子都会给自己打电话。要是在手术室,她就发消息。汇报她一天都干啥了。周末要是自己的时间不允许,她会去医院,陪自己在医院吃一顿工作餐。顺便把家里做的一些吃的放到办公室,给自己吃,也给同事走人情。如今,她进进出出的,大家都熟悉了。她也没觉得孩子距离她多远。就像是现在,把自己送到,她挥着手跑远了,自己这会子没有失落,只有被幸福填满的感觉。 林雨桐出来的时候,公告栏里前围的人多了去了。哪个学院有什么讲座或是什么活动都在这里贴着呢,但一般各个院系都有自己的公告栏,吸引的也大部分是自己院系的学生,像是这种学校的公告栏前面驻足的堵住去路的时候还不多。 林雨桐正考虑绕行呢,被从里面挤出来的李子馨给拉住了,“公告出来了,体育学院和艺术学院跟《明星零距离》合作,下周一开始,明星进驻咱们学校,拍摄几期节目。说是明星还会进驻宿舍,咱们跟艺术学院在一栋宿舍楼上,闹不好要大扫除……” 其实林雨桐大部分是不去宿舍的。但说了大扫除,“哪一天?周末吗?那周末我回宿舍,看有什么要拾掇的。” 不是这么意思。 李子馨就道:“就是问你,你的东西换个位置摆有没有关系。要是能动,我们就帮你收拾了。” 毕竟也不是人家弄脏的。 林雨桐就笑,“想怎么摆就怎么摆呗,没事!” 两人在路上说了几句话,谁都没太往心里去。学生在校,打扫卫生,太正常了。 李子馨抱着书,“我去图书馆,要给你占座吗?” 林雨桐摆手,“计算机学院那边,今晚上有个机器人讲座,我打算去听听。” 听那个吗?这兴趣可太广泛了。 李子馨急着占座,跑远了。林雨桐奔着计算机学院去了,去的时候四爷先到了,人倒是不多。三三两两的坐着。 四爷选了个靠后的位置,林雨桐一打眼就看见了。一进去,都抬眼看她,就见她坐在那位四少跟前去了。这位四少又给她一瓶像是果汁的东西的,还顺带的连盖子都给拧开了。 这位四少最近可是常出现在八卦新闻上的,因为一直传说这位是私生子,可人家文女士说了,四少是她生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位很可能是金氏集团的接班人。 他出现在这里,是陪林大小姐,还是其他。 做这个报告的,是一位海龟博士,在A大任教。他主要是针对机器人应用这一块,进行讲解。可能对这一行感兴趣的不多,或许是太难懂的专业,阶梯教室里,一半的人都没有。他提出的概念性的东西,其实讲解的并不是深。 可这些概念也正是四爷感兴趣的东西。很多人没听完就从后门溜走了,两人一直没动地方,坚持到对方讲完。 四爷这才起身,朝前面的讲台去,“李教授……” 他主动跟人握手。 对方扶了扶眼镜,习惯性的握手。他不关注八卦,还真不认识眼前这个人。看年纪也不大,还以为是哪个研究生呢,就笑道:“怎么?对这些东西有兴趣?”“是!”四爷邀请人家,“时间还早,我请您吃宵夜吧,有些东西正要请教。” 林雨桐没跟着,这个点该给章钰辅导功课了。 可她现身机器人讲座,还是被听讲座的同学拍下来,发到了视频网站上。一夜之间,点击量破千万。 好些人对此的理解是,这是一种信号的释放。是不是意味着林海集团要进入一些新的领域。 于是,一直不露面的林雨桐,接到林云山的电话,“我看你周四下午几乎没课,三点我叫司机去接你吧,四点的董事会,你来一趟……” 错位千金(26)二更(错位千金(26)应该是林...) 错位千金(26) 应该是林云山打过招呼,车一停在公司门口,王助理就迎出来了。她下车把钥匙给门口的保安,跟着王助理往里面去。 到了前台,前台有工作牌,早给这位大小姐准备好了。这东西有不一样的功能,在公司内部,坐电梯需要权限的,哪一楼能去,哪一楼不能去,这个牌牌就是界限。 林雨桐跟几个人点点头,接了东西。对方也会多看林雨桐几眼,记住这个少东家。 之前是在镜头里看见过,如今站在了跟前,才发现真的跟早前那位大小姐压根就不是一类人。那位每次来,都是香车配美人。从跑车上下来,一身的奢侈品,大到身上的珠宝配饰,服饰包包,小到纽扣胸针,无一不是天价。她一来,钥匙甩给别人去泊车,然后进来,裹着一身香风。 那一身的行头叫人能议论两月。 可这位呢,身上没有配饰。衣着简单大方,黑白两色为主调,脚上没有什么像是水晶一样的鞋子,就是一双普通的工作鞋,三五厘米那个样儿的高跟鞋,很舒服的款式。她接了牌,挂在脖子上,跟着王助理往上面去了。 “还是这位靠谱,你说呢?”边上的人问。 是!这位看着是来干活的,不像是那位,像是打扮起来的洋娃娃。 林雨桐到的稍微早了半个小时,林云山刚午睡起来,正在喝咖啡呢,一见林雨桐就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暗暗点头,“来,过来坐。” 林雨桐把咖啡挪开,叫秘书,“以后不要喝咖啡了。林总的身体不适合喝咖啡!回头我叫人送茶包过来,药茶,那个可以喝。” 秘书笑着应了,果真将咖啡给撤了。 林云山摸着肚子呵呵的笑,“那些年是要熬夜提醒,喝习惯了。” 林雨桐没继续这个话题,一副我说了就照为的办的架势,问林云山,“是打算进军新行业了?”林云山将果盘推给女儿,“你去看了机器人……怎么?对科技创新这一块有想法?创新孵化园那边你肯定没去……” 没去,但是打听了。 他想做新能源,这个方向是对的。但是从投入到回报,周期有点长。这个更新换代到推广,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林雨桐研究过林海集团的兴起,早在林云山的父亲林海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家公司了。当时呢,主营的是机械零部件加工制造,最初是代加工。只能算是小富人家。真正给林海集团带来崛起契机的,是林海读的也是医科大学,他读的是口腔医学。结果他这人有商人思维,口腔是需要耗材的呀!之后林海从进出口这些耗材开始,转为自己研发生产,到了后来,不局限于口腔类,而是转型为医学器材的生产。当时,他跟章华谈对象,在医疗系统内,他是拿了便利的。这给了林海集团一个完全原始积累的过程。 之后,地产明显热了。他一头扎进地产行业里,迅速把林海集团变成一个巨无霸! 可是地产到了一定程度,不能再往下走了。 前几年,林云山又开始回归机械,开始朝汽车制造这个方向发展。新能源汽车,新概念汽车。 这个方向也没问题,但是呢,林雨桐觉得以前被边缘话的医学器材方面,还是能够重新捡起来的。但这话只能跟林云山私下里谈,“医疗器材的智能化,这也是个不错的方向。” 林云山轻咳一声,“其实,我之前,还想做生物科技的研发,觉得这是个方向。但这个……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实施。” 林雨桐瞬间就明白了,因为跟章家的关系,这些东西,少了章家做助力就会特别的艰难。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如果接班人是林雨桐,章家的外孙,这个方向就能做。而且,林雨桐开始接触医学了。别的不说,就只中医药的的开发和应用,就能赚个钵满盆满。 可要是这个方向,“我不想在林海集团做。” 嗯? 林雨桐看向林云山,“我没给他人做嫁衣的爱好。”她说的很坦然,“要做,我愿意跟林海集团合作,用你们的渠道,但其他的……不是不舍得分谁一杯羹,我是不希望被掣肘。况且,章家如今不是过去了,我跟章家的关系,也会一代一代的疏远,只靠血脉维系,又能维系多久呢?” 林云山懂了,要做这个,必须有章家参股。 章家哪怕走军|政的路子,可这些收入却能划为祖传的方子所得的收益。就看怎么去操作了。 什么纽带都不如利益捆绑牢靠! 林云山觉得把公司将来给她,再无疑虑。都是她的,她的左手和右手的一种关系,“愿意怎么使用,你说了算。”顿时,他心情大好! 王助理进来提醒开会到了的时候,林云山叫林雨桐:“走!见见人去。” 可见,主要目的还是叫自己亮亮相。 早前王助理给桐桐发过内部资料,因此,每个人林雨桐能准确的叫出名字和职务。林雨桐着重认识的有两个人,这两个人说起来关系并不远。 林海集团当初初创的时候就是个草台班子,要人没人,林海能用谁呢? 比较信任的关系就是亲属。 一个是堂兄弟林河,一个是表兄弟何关。 林海、林河,他们两人的父亲是亲兄弟,两人的亲姑姑是何关的母亲。 这关系在他们那一代算是很亲近的关系。 到了林云山这一代,就远了一步了。从跟上算,都第四代了。但因为是当年元老之后,他们的股份很重。其后代一直在公司任职。 比如林河的儿子林云川,何关的儿子何云岭。他们跟林云山同辈,在公司有极其重的话语权。 这两人看向林雨桐就难免挑剔!这个真千金没找回来之前,林云山的俩女儿可都不是能继承公司的料子,他们两家却都有儿子早进入公司了,就像是林云川,就觉得他儿子林启正也算的上是少东家了。这孩子这几年,也确实是干的不错。却没想到半路上认回这么一个。 因此面上客气的点头,瞧着疏离的很。 林雨桐保持了恰当的距离,坐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参与今天的会议。 今儿是三个季度关于财务状况汇总的一个通报会议。 上首的财务总监在上面做汇报,会议室突然多出那么一个人来,他不免多关注两眼,整个过程下来,这位大小姐皱了三次眉头,但是会议结束之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起身离开会议室。 林雨桐不仅没在会议室长留,甚至都没在公司长留,出来就跟林云山打了个招呼,直接走人。 这位总监跟着林云山回会议室,“林总,大小姐好似看出其中的问题了。” 林云山‘嗯?’一声,“看出来了?” “是!”他就道,“小林总管理的那家子公司的账目……确实有问题,您给过批示的。” 哦! 林云山笑了一下,“没事,你忙去吧。” 林雨桐确实看出问题了,不过她记得那家子公司的主管是林启正,那些销量是做了水分的。动的不明显,帐做的也算是高明,但瞒不过行家的眼睛。这么明显的问题,人家那么大的公司财务弄不明白?不够是林云山纵着捏把柄而已,不等对方把事往大的干,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 林启正看着林雨桐驱车离开,才慢慢的摇下车窗。他摸出手机,翻出一个叫‘蜜蜜’的人,发了消息过去:晚上一起吃饭。蜜蜜回复:还有心思吃饭?我恍惚听沈总监说,大小姐看出什么了之类的,再多的没听到。你还是小心点,这位大小姐看上去特别不好惹。 林启正笑了一下:好了!知道了!回头给你买那款包。应付完这边,他拿着手机点着,最终停在林彤那儿,直接给拨了过去。 林彤眉头一挑,是他! 她笑了一下,接了起来,“大哥,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你还好吗?大伯还要吗?” “都挺好的。”林启正就道,“这段时间纷纷扰扰的,我知道你心理乱,没敢打搅你。这件事,怎么说呢,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在林家长了二十多年,这却是不争的事实。不知道叔叔怎么想的,反正咱们这兄妹处了二十多年,我觉得处的挺好的。就是心里挺记挂你的?要不,出来吃顿饭吧,散散心。” 林彤转着手里的杯子,轻柔的应了一声,“好啊!找个私密性好的地方吧……” “去超跑俱乐部吧!”林启正就道,“那里……别人进不去。” 林彤欣然允诺,“那就晚上见。” 超跑俱乐部,豪车聚集,里面聚集了一群富二代。身价低于一个亿的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林启正是里面的会员,林彤也是。只是林彤之前没敢去,毕竟圈子不容了。可若是跟林启正一起,这在圈子里代表了一个意思:林家还认她林彤! 错位千金(27)三更(错位千金(27)林彤到的...) 错位千金(27) 林彤到的早,没急着进去。她等着林启正一起! 等林启正到了,她才下车,笑眯眯的叫了一声:“大哥。” “怎么瘦了这么多。”林启正亲昵的拍了拍她的头,“你的心思也太重了。别管其他人怎么说,咱们兄妹的关系这总不能改了吧。” 林彤就笑,“出了那样的事,我不好意思见林家人。都想婶婶了,却也不好意思登门。”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妈不是打牌就是美容,正需要个人陪着呢。”林启正就道,这是咱们的交情,跟别人不相干。” 说着话,两人肩并肩的往里面走。林彤果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排斥,很安然的跟林启正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了。 简单的吃点,主要还是奔着说话来的。 林启正就道:“今儿,那位大小姐去公司了。” 林彤不知道对象想说什么,或是想叫自己做什么?只笑了笑,没说话。 林启正叹气,“你说你怎么跑那个圈子里去了?” “以前是爱好!也没想那么多。”林彤苦笑,“谁知道后来发生这件事,倒是成了我的谋生手段了。” 林启正微微点头,“要是有谁不长眼的欺负你,你告诉我。” “哪里有那么多的坏人。”林彤笑眯眯的,“下周一要在A大拍真人秀呢,都是那些圈子里叫的上来名号的大腕。霍香的表哥,对我还是很照顾的。” “你说钱少华呀?”林启正微微点头,“回头我找钱少华吃顿饭。顺道再去探你的班!” “大哥挺忙的,那怎么好意思呢?”林彤微微摇头,“能打个电话给我的老板,我都已经感激不尽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我先得看清自己的身份。” 林启正诧异的看了林彤一眼,以前只觉得这位大小姐骄纵,如今成了假的,一下子就懂事起来了。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不过也好,知道无所依靠才好呢。 他笑道:“A大跟公司有合作项目,我顺道去看看。” 林彤笑了一下,便不再说这些话题,只说一些小事,简单的吃了一顿饭,出来就分开了。 她开车回家,才进家门,钱少华就打电话过来,“林彤呀,林大少给我打电话了。” 林彤笑了一下,“大哥顾念情分。” 钱少华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却说一边的表妹,“以后离这个林彤远一些,少招惹她。” 霍香嘟嘴,在她表哥看过去的时候,咕哝了一句什么转身上楼去了。走到了一半了,回身问道,“林琼在孤儿院做义工,你知道不?” 怎么了? “我想拿零用钱给她做善事。”霍香叹气,“看着她觉得怪可怜的。” 钱少华摆手叫表妹走她的,就那几个钱,爱怎么着怎么着。做善事总比挥霍了强。 他是在想这个林彤,这个姑娘,他其实是觉得有点可怕的。 林启正想用她?呵呵!且看谁能用谁吧!而林彤洗完澡坐在电脑跟前,搜集所有网上关于林雨桐的照片和视频。尤其是最近几天的。 有偷拍她上课时候的照片,随意扎起来的头发,几缕落下来遮住了面颊。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文静舒展,她一手摁着课本,一手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字,时不时的还抬头看一眼上面讲课的老师。身上的衣服很随意,就是卫衣,白色的套头连帽卫衣,至于裤子,只能看到一点,应该是牛仔裤。 还有她在食堂吃饭时候的样子,一荤一素一碗汤,几块钱一份,吃完就走人。她喜欢独行,大概是她的时间作息跟别的人都不一样,所以,大多数拍到的都是她脚步匆匆的样子。 而这有一半,拍到的都是她跟一个金四少在一起的样子。 下课了,把背包递给男人。她只拿着水杯,抱着对方的胳膊。还有傍晚的时候,应该是在超市拍的,两人穿的更随意了,她甚至站到购物车的下面淘气的往前滑。 还有一张,不知道是不是出来吃宵夜接触了,她跳到男人的背上,张着嘴朗声大笑。男人一脸的宠溺,看着她的眼神永远温和。 不用躲躲藏藏,自由自在,谁想拍她就拍,这种状态…… 林彤马上给助理打电话,“我选了几套衣服的款式,一会子把链接发给你,你马上去给我采购回来……对!马上。” 助理接连接到一串的链接,可这也不合适吧,她又把电话回过去,“林姐,之前的连帽衫牛仔裤运动鞋,就是最合适的。大学生群体大部分都那么穿。您现在要改……” 别人都能那么穿,就我不能跟林雨桐穿的类似。 她穿行,我穿就是模仿。 我永远得跟她区别开来,但这道理我跟你说不明白。 “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吧!运动装虽然都很像,但是颜色绚烂一些的,别人都不敢穿的,你大胆的给我采购!”说着,还叮嘱道:“统一一下口径,就说我开始减肥了。只吃减肥餐……” 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只管去就是了。 林雨桐哪里工夫管她,周一中午,她和四爷约了之前那位李博士和创新产业孵化基地的张锴教授一起吃饭,没走远,就在校内的餐厅。 四爷想做机器人,跟李博士谈的很好。他愿意注资李博士的科研项目。 而林雨桐呢,想在医疗器械的智能化上下工夫,创新基地这边就得用。而把机器人和医疗器械结合起来,两者就有合作的契机。 林雨桐就道,“先是智能的辅助行动设备,再是智能的能解决残障人士问题的智能部件,包括智能手臂,智能腿,甚至于失明人士出行辅助器,而替代导盲犬……” 如此,双方就有合作的支点。 还有手术能用到的,甚至于更精密的东西,但这暂时没有那么大的科研力量。 四爷给李博士放胆子,“只要觉得理念对,理论也能实现,那就大胆的做。经费上不用考虑。将来有多少经济回报率,这也不是你们要考虑的问题。我们以后要做的事业,应该是一种充满人文关怀的事业,你只要考虑你研发的这个东西,是不是能给一些人提供便利,能不能推动社会朝前走就可以。至于怎么拿你们的产品去换钱,这是商人应该考虑的问题。” 李博士跟四爷的契合点就在这里了,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张锴教授不完全是这么想的,他们跟企业是有合作关系的。企业花了大价钱,你回报给人家的不能转化为生产力和价值,这还怎么操作。 林雨桐就笑,“您只对我负责就行!至于公司那边,有我呢,您怕什么。” 就怕你什么也不懂,被人给忽悠了! 四个人正说着呢,餐厅里一下子就乱了起来。摄像大哥扛着机器,边上有打着灯光的,中间围着的是艺人,后面跟着的是乌泱泱的看明星的学生。大部分都拿着手机对着拍。 林雨桐看了一眼围在中间的人之后就迅速收回视线,那穿的格外潮的人不是林彤又能是谁。 林彤也看见林雨桐了,原本想着她简朴,一般都在大食堂吃饭。像是这种餐厅不会过来,谁知道人家偏在这里吃饭。 跟着林彤一组的,是个大大咧咧的大男孩形象的艺人,林雨桐对娱乐圈关注的一直比较少,看了也不认识。四爷更不关注了,爱谁谁。剩下的是两技术牛人,扫了一眼,很不悦的皱眉,觉得被打搅。 在这里吃饭,大家都保持着低声交谈,谁也不打搅谁的状态。 有些学生好奇的看几眼,拍两张就算了。然后该干嘛还干嘛去了! 包括外面围着的,拍了几张也散的差不多了。只有极个别的,是那种追星族,徘徊不去,不知道在外面喊着什么口号。 但里面,转瞬就安静下来了。 林彤提着心过去点餐,那个大男孩这个那个的点,“看着都好好吃……都想尝尝怎么办……” 那种语气说话,叫张锴教授很不自在的又扭脸看了一眼,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镜头就跟着转了过来,转过来也没打搅四个人说话。 张锴教授在邀请林雨桐,“之前林总打电话过来,说是您接管这边。这一个校区,也没见你过去。”“我得了解咱们的资料,然后比对其他相似的课题是个什么进度。”林雨桐直言不讳,“林总给的课题,太大了,搞的人也多。我的意思呢,咱们集中起来,只攻一点……有一个竞争力的点,比揽一摊子事,结果出成果了,人家马上就有相似的东西出来,如此下去,竞争力再哪?” 这状态一看就是在吃工作餐。 谁知正说着呢,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林雨桐扭脸看过去,是林启正。 两人没正面接触过,林雨桐看过此人的照片。 “大妹!”他一副十分熟稔的样子,跟林雨桐打招呼。 林雨桐笑了一眼,“是大哥呀!怎么过来不提前打个招呼?” 错位千金(28)一更(错位千金(28)只问为什...) 错位千金(28) 只问为什么来了,却没有邀请一起坐。 林启正朝林彤那边看了一眼,林雨桐就笑:“原来是来探班的?”她把对方要说的话给堵了,“那大哥忙吧,我们这儿说点事。” 林启正看向在那边点餐的林彤,扭脸过来,果然就见林雨桐跟别人说起话来了,“职能汽车的研发,我觉得也能按照我之前说的路子走。参与这个的人太多了,怎么样提升咱们的竞争力,哪怕是成了他们中不可缺少的一环,这也算是咱们的成功。我觉得注重自身研究的同时,也要研究对手,补对方的缺位是个捷径。项目拆分找人合作,可以缩短研发时间……” 林启正这才发现,这个不修边幅的是张锴教授。 “哎哟!”林启正忙道,“失礼了,张教授。” 张教授正要说话,被打搅了。这位又不好不搭理,只笑了笑,点点头,然后扭脸跟林雨桐说话,“你说的这几点,我觉得可以考虑。回头咱们开个碰头会,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彤一直透过玻璃墙看那边的情况,这才发现,林雨桐的姿态很高,根本就不屑跟林启正周旋。不用像是自己小心的跟谁处好关系,她就是没让林启正坐,看着林启正在一边站着也没不自在。 这边一组的艺人小伙子周一天,他放低了自己的声音,做节目呢嘛!这会子就一幅小心翼翼的样子,对着镜头,“我这个小学渣,一下子闯入学霸的世界,感觉有点战战兢兢的。人家吃饭也在学习,也在讨论……”然后应该是看到林雨桐和四爷这一桌了,“感觉那边像是开工作会,都好严肃的样子……” 正说着呢,好像是认出了对方是谁了。他本来是要往那边去的,结果认出是那位林小姐之后,他不敢了。本来那边一组,有一对养眼的组合。上镜头嘛,节目上也好看。拍到这种素人可不容易。然后一认出来,他觉得再过去就是找抽,果断的转了方向,“人家在说正事,还是不要过去打搅的好。”林彤这会子就觉得过去不对,不过去也不对。过去了,人家说她故意攀着人家。不过去吧,说她假装看不见,一个戏子牛什么牛。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跟林雨桐碰到对面的原因。于是,点了一份沙拉,“我要带走……”然后跟镜头解释,“我得减肥,还得带走吃……赶紧走,再不走我觉得我会忍不住的,这香味太诱人了……” 说这话,端着一份放在一次性餐盒里的沙拉,转身就要往出走。一边走一边微微低着头,叫镜头拍手里的菜,“黄瓜、西红柿、紫甘蓝、生菜……”眼风都不敢朝那边扫。 正走着呢,结果听到林启正喊了一声:“彤彤,你怎么在这儿?” 她习惯性的看过去,镜头就已经跟了过去。 四爷拍了拍桐桐,跟那俩道:“那今天就先到这人……”盘子里的食物也都吃干净了,“那改天,改天找个合适的地方再谈。” 这两人也不爱在这里呆着了,这就走吧。 结果林启正一见林雨桐要走,直接喊了一声,“我的大小姐呀,你倒是等等我,我找你真有事呢。”紧跟着又道,“你看,我跟林彤也二十多年的兄妹情分了,对吧……” 林雨桐假装没听见,连头都没回。 林彤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很,这个林启正,怎么之前没发现他会这么蠢! 她只得硬着头皮,赶紧道:“大哥,你有正事就赶紧去忙吧。回头咱们再说。” 林启正倒是不急了,“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给我打电话。有时间去家里坐坐,以前也常来常往的,这突然就不来往了,也不像个样子。别管怎么怎么说,咱们之间的情分总是有的。” 说完了,这才脚步匆匆的出去了。 她都不敢想,这一段要是叫别人的人拍下来将来给传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因此,她在拍摄间歇,拿出手机,跟王助理发了个消息:您好,好久不联系了。这次联系您,是有件事突然想起来了,要提醒一下林爸。我爸的秘书里,我记得有个眼角有黑痣的。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是我好像看见过她上过大哥的车,远远的还在商场碰见过他们。今儿意外在A大碰到大哥,我才想起来的。 王助理接到消息的时候微微皱眉,然后截屏发给老板,老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林云山靠在椅背上,心里不无苦笑。这个孩子没学好呀!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敢压在舌头下面,就是不说。这是没把自己当爸,心里且谋划着怎么利用呢。到了如今了,突然拿出来,为什么的?因为在A大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了。这是在自己这里先埋个伏笔吧! 但到底是养了自己一场,这一次,就教她学一个乖! 她比起卢珊的手段,还差的远呢。 林云山在王助理过来的时候叫他去处理,“给那个吃里扒外的秘书把这截图也发过去。”王助理吓了一跳,“林总,如此一来,只怕林彤小姐会举步维艰。” “她是聪明,但聪明全没用对地方。”林云山就道,“这是在咱们面前耍小手段呢,咱们顾念情分。可她这样的,跑那样的圈子里,还打着这样的小算盘。那迟早都会出事的!在她看来,去做艺人,然后挣钱,这就是个不错的方向……可她却不想想,老这么放在聚光灯下,那点事就过不去。她应该借着这点情分,借着人脉,找个可靠的对象,守着资产本分的过日子。”言语中,有些疲惫,“明知道林启正没打好主意,可还是敢跟狼共舞。共舞就共舞好了,许是那蠢货她能糊弄住。可却想着两头讨好……还是受的教训少!去吧!按我说的做。” 然后一个小名叫蜜蜜的秘书直接被开了!开除的原因叫她面色大变。出了公司就找林启正,还把截屏给他看,“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我怎么办?” 林启正几乎都气疯了,TM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到我面前来了。 他瞬间摸出电话,打给钱少华,“把林彤撤回来!” 钱少华冷笑,“林启正,跟谁说话呢?叫你一声大少,还真当自己是大少了?” 林启正压着脾气,“给她解约,叫她滚蛋。否则,你损失的绝不是一星半点。艺人的价值,是流量。可你搞清楚,黑到底那就是赔钱的。我保证,她翻红不了。” 这货跟吃错药似得,之前还跟自己说要为林彤保驾护航,转脸就翻脸不认人。但他说的对,这些混蛋玩意要想成就不一个人容易,要想毁一个人,也确实是不难。 自己在林彤身上花费那么资源,到底值不值得,这得思量。 关键是,得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打给林彤,林彤也是懵的。拍摄的间隙,她接通了这个电话:“我……不知道……” 不知道?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你呆着吧!”钱少华觉得应该过去一趟,“我马上来。” 在保姆车里,钱少华把录音放给林彤听,“听完再说。” 林彤听完,脸都白了。她捏着手机的手在不停的颤抖。为什么态度大变? 还不是因为那条消息。 可那条消息林启正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认为是林云山。林爸疼了自己二十多年,这不是假的。父女之情,绝对不是一句说没有就没有的。当时,她怕林家会要回给自己的豪车豪宅,给自己买的奢侈品和各种珠宝以及其他的产业。 可是等了这么久,林爸并没有要回这些。这些年到底给了自己多少,卢珊不知道,林琼也不知道。就是章华也不知道!林雨桐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反正这些加起来,自己是有在超跑俱乐部里进出的资格的。 她不叫自己回林家,可也没把这些给收回去。甚至早前有些叫嚣着叫她归还产业的一些声音,才冒出来就消失了。 她知道,他对自己其实是宽容的。 那么如今,林启正能知道这消息,一定是王助理泄露的。王助理泄露给林启正,这不可能。他对林爸忠心耿耿。 那么能泄露的,仅一人而已。这个人只能是――林雨桐! 王助理只是告知继承人,说不上泄露。而林雨桐对自己肯定是不满的,甚至是仇恨的。于是,她借刀杀人,又转发给了林启正。 林启正这才跟自己过不去的。 钱少华就道:“到了这个份上,在这个圈子里,说实话,敢用你的人不多。谁都跟资本没仇,对吧?” 谁有资本,谁是爹。而你,别蹦Q了。淡出视线,干点什么都行。 林彤沉默了良久,然后蓦然一笑,“本来就是玩票,既然家里不想叫玩,那就不玩了吧!和平解约,钱大哥不会叫我赔钱吧?” “不会!”本来就是我主动提的。 于是,节目才刚开始录制,便又换人了。原因嘛,是林彤身体不适,不得不终止这次的录制。 钱少华提醒:“林小姐,听我一句劝,胳膊别去拧大腿。”林彤便笑了:胳膊是不能拧大腿,但你怎么知道我就成不了大腿。 错位千金(30)三更(错位千金(30)“她不收...) 错位千金(30) “她不收?”周萍觉得不可思议,“说没空?” 司机点头应是! 周萍当时就气的骂了一句,“还是这张帖子,送给林彤去!”给你面子你不接住,那就对不住,以后你永远也别想成为我的座上宾。 然后林彤就接到一张帖子。 林彤传的素雅又低调,准点到了这里。没多少之前圈子里的人物,连霍香都没来。多是以前围着自己巴结的人。这些人见了自己不凑过来,还有些躲避。她也不在意,只过去跟主人客套,顺便拿了一款珍珠胸针走手办礼。 周萍果然就欢喜起来了,拉着她就坐:“我也知道,她们都说我这个豪门千金是假的,可再是假的,在高门里教养长大总不是假的。有些人倒是真的,可她跟野孩子一般长大。她没来最好,省的格格不入。” 林彤心说这是个二百五吧,跳过这个话题,说起了其他,“也就是最近有些时间,回头就有的忙了。我报了个企业家培训班的课程,打算去念一念。再不济,手里的一些产业还是要打理的。以前我也没接触过,唯一能做的就是学了。A大的培训班不错,开班之后也就是五十人左右,这应该是个不错的社交圈子。” 说到了正事上。 周萍就不是很懂这个,不过是打个哈哈。林彤没有多留,时间差不多了,就告辞出来。结果一出来就碰上刚要进家门的金银城。两人碰了个面对面,林彤巧笑嫣然,“金大哥回来了?大家可都等着了。” 金银城才知道家里请了许多未婚姑娘来。他在外面玩,可不想跟这种叫的出名姓的姑娘玩。再说了,她们也未必就长的倾国倾城的。要的不少,可却没有小明星小模特更讨人喜欢。瞬间,就不想进去受罪了。 林彤算是长的不错的美人,又极为精致。他不介意用她的借口避出去。 于是就笑道:“那我可不敢进去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彤没有拒绝,上了车就主动提了,“在公司手忙脚乱的吧?” 可不是!蓝草那个女人不是好相与的,就连白慧,那也是自己经营公司,完全是熟手。自己一去,好似怎么办都是错的。 林彤就笑,“谁能干就叫谁干吧!”她开始说起林家的事,“我家的以前的情况你也知道,早几年的时候,我爸其实还是想教我的。那时候我到底是小,根本不知道学。如今想起来,当真的后悔的很。早年,我爸爸也被挤兑过。金大哥知道我爸爸是怎么做的吗?”金银城就看向林彤,笑了一下,“怎么做的?” “放他们自己争去!只要公司运转正常,叫他们各显神通去。”林彤就道,“本来是做医疗器械的,后来我爸自己开辟新业务,就是房地产。以公司为自己的后盾,叫他们守着旧的吵去,他不掺和,然后把房地产越做越大,最后不用他赶走别人,别人得请他回去。我觉得,金大哥现在的情况,跟我爸爸当时的情况有些类似。” 金银城就把车停在路边的车位上,朝林彤看去,“想不到彤彤有这么个见识。” “不过是环境使然,多少学到一点。”林彤就道,“瞎说的,别当真。” 不!金银城觉得很有道理! 他面色郑重了起来,“你要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什么也不会!这不是要去A大报个培训班,充电嘛。”她笑的眉眼弯弯,很没有心眼的样子,“再说了,我现在的名声也不好,也需要沉淀一下,先把自己的名声经营起来。哪怕是低调的名声,其实也是好名声,对吧?” 林彤的名声不好,金银城的名声难道就好了? 可名声这个东西,怎么说呢? 是那么好经营的? 林彤咯咯咯的笑,“以前四少的名声还不好呢,可现在呢?谁敢说四少不干正事?” 好长时间不见他的消息,每次出来都是跟那位林家大小姐被拍到很自在的在生活。然后现在大家骂他吗?没有。 说低调,就真的低调了吗?也不见得。 反正就是短短的一段时间,他的人设彻底的白了。 他还注资了很多新的研发项目。 林银城顿时觉得眼前的云雾拨开了,倒是真的对林彤刮目相看起来,“吃了饭再回家吧?刚才我姐肯定没招待好。” “好啊!”林彤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了。 没多久,好似天才有一点点冷的时候,她跟四爷吃了饭在外面散步,恰好看见金银城和林彤,也在小区里散步。林彤还牵着一只特别漂亮的大狗狗,两人有说有笑。 金银城见了四爷矜持里带着亲戚,“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好久都不见了。如今我清闲的很,公司扔下来叫老二和老三看着办,这几年荒废了,得回来重新学点东西了。” 很快,在学校也能碰到这俩了。 林雨桐上大课的时候在走廊里碰见过这俩,两人也不主动过来,就是点点头,打了招呼。 谁知道两人相干嘛。 林雨桐没时间关注,她忙她的呢。 这天一落雪,放学的时候四爷就过来接了,拿了羽绒服。在教学楼的大厅里。林雨桐一出来,就把小棉袄穿上,换上大棉袄,“听外面的风野的很,下午都不想出来了。” 两人说笑着,手拉着手从里面出去了。 过来过去的,大家经常见了,也就不瞧什么稀罕了。不就是比较恩爱了,见怪不怪了。 然后这边林雨桐还没走呢,金银城跟林彤就出来了。金银城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林彤穿上,拉着她就走,“路滑,我背你吧。” 林雨桐:“……”看这两人从身边过去了。 然后午饭还没吃完呢,上热搜了:假千金被宠成真公主。 这两人霸占了头条。 更有人说,早前林彤想出道,结果没出成。是因为金家大少舍不得林彤抛头露面,威胁经纪公司了。林彤没办法,不得不回家。但是她不想做个金丝雀呀,觉得得充电呀!然后霸总扔下他的金融帝国,追妻追到学校,陪他心爱的姑娘读书。 这样的人设和故事,假如不知道背后的事,只说是不是很可!一下子点到无数少女的心里去了。尤其是林彤落难的时候,她的王子出现了。所有的流言蜚语他都不在乎,这得是多感天动地的爱情! 金大少是花花公子吗? 便是花花公子,那是浪子回头的花花公子。这叫金不换! 紧跟着,金氏的股票跟着小幅度的涨了涨。 这叫金大少雄心大胜! 这代表大家对一位靠谱的当家人的期盼。 林彤看这金大少笑了笑,摇着杯中的红酒,“你要知道,这个人设一旦背在身上,可就轻易的取不下去了。”她轻轻的抿了一口,酒在嘴里转了转才咽下去,“但其实,公司还是受益了。至少的公司的宣传部门,得省下多少钱来?” 金大少靠在沙发上,把脚放在茶几上,轻笑一声,“什么人设不人设,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你说……咱们结婚怎么样?” 林彤转过身去,不叫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却狠狠的灌了一口酒,“你是说――结婚?” “对!结婚!”金大少觉得,林彤是个聪明的女人。自家妈和姐姐,聪明的都不是地方。只有林彤这样的,才能在正事上给自己出谋划策。 她嫁给自己,自家给她重新进入上层社会的身份,各取所需。 但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我不能保证我外面没有女人……” “那咱们只对外以夫妻关系生活,但不需要必须履行那种义务。你要跟别人发生关系,我心理会有障碍。不如从一开始,就摆明了合作的关系。”林彤看他,“如果是这样,我能考虑。而且,我有个别人没有的好处,那就是能帮你挡一些无妄之灾。比如,金四少会不会借助力量对付你,如果借力,他能借谁的力?只有林家!可我若是嫁给你,我爸不会帮你,但却觉得不会跟你为敌的暗算你。” 金大少抿了一口酒,“你不跟我做真夫妻,那孩子怎么办?女人嫁进豪门,想分割家产唯一的途径就是孩子!我以为你懂这个道理。” “我自己有产业。”林彤看她,“要真需要孩子……在国外找个肚子就是了。” 金大少就看林彤,“你很聪明。但我也想知道,你除了要进入这个圈子之外,你还想得到什么?” 林彤有那么一瞬的迷茫,良久之后才道:“我想……我想叫人看看,什么真千金假千金,其实是没什么差别的。不是父母是坏人,孩子就是坏人。不是父母优秀,孩子就优秀。这是没有什么根据的!我就是要过的比她强。”说着,她笑了一下,表情有些艰涩,“你放心,哪怕她不喜欢我,但我也没想与她为敌。我就是要叫世人看看,我过的比她强!我什么也没弱了她!我一样配得到爱和尊重!” 就这么简单――而已! 错位千金(31)一更(错位千金(31)雪大风疾...) 错位千金(31) 雪大风疾!这样的天在家里是最舒服的。 四爷在找律师,去办一些事。像是一些短视频运营商,关于自家的视频动不动就被拍了,其实没关系,可你要是见个什么人,老被这么拍且被发出去,这就不舒服了。 这段时间,该尘埃落定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那就不需要整天挂在网上了。 大家看热闹的,觉得这是豪门。 可现在这,叫四爷看,哪里有什么豪门?不煊赫过百年,谁家敢称豪门?不过是一些聚集起来的二代们罢了。 有些二代们高调,这个那个的,整天都是他们的花边新闻。 有些二代们踏踏实实的,也早不是非继承家业那一条路可走了。背靠大树自己创业的不在少数。谁还把我爸爸是谁贴在脑门上吗? 但说实话,这个圈子里能继承家业的到底是少数。一则,没有跟父辈似得历练,摸爬滚打自己闯的,少了些磨炼。二嘛,男人们多找漂亮的女人了。往往忽略了基因这个东西。所以,很多孩子看着体面的很,可一到事上就露怯。便是有当老子的在上面看着,也少有做的妥当的。 所以,真很少有谁家,说是一定会把公司直接交给子孙后代。除非这个后辈确实有这个潜力和能力。 包括林云山在内,若是没有桐桐,他从来没考虑过把公司给林启正或是谁,林启正这大少当的,也就他们家当真了。 所以,不管是四爷还是桐桐,对金家和林家,都不认为需要花费那个心思。手里有资金,自己想办法挣钱去。跑公司干什么,光是上上下下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得花时间捋顺,还这个争那个抢的,我累不累呀!再加上这里面牵扯到的项目之类的东西,过去的,现在的,规划的,要么早早进公司从基层干起,要么就去见习三两年,你才敢说熟悉公司的事。 有这时间干点什么不好。就是找个靠谱的经理人打理,年年有钱拿,回头我拿钱做点自己感兴趣的行业,难道不行? 所以,爱谁谁! 别弄点两人稍微干点什么,好似都在影射集团走向似得,没那意思。 有些视频有人拍下来了,想发,那你得过审的,对吧? 三两次不过审,自然就没有拍摄的欲望了。 他在这边忙他的,林雨桐那边正接老太太的视频呢。在视频里,老太太每天要考问题,照书没用,书上没有答案。所以一个问一个答,每天晚上差不多得四十分钟。为了她学医,老太太把给章钰补课的事都给林雨桐取消了。如今的补课老师是老太太帮着新找的,退休的几个名校老师,送老师家去上课。 这算是彻底的把林雨桐给解放了。 跟老太太打完电话,又给章华打。章华的手机没人接听,就是人还在手术室。她发了消息:雪大,不要出医院了。就在办公室休息吧。 结果才发过去,章华把电话打了过来。 “您没在手术室?” “没有!”章华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沉,“桐桐,你要有心理准备。卢珊她……好似精神不正常了?” 精神不正常? 她之前的表现像是精神不正常吗? “是最近一个月的事。”章华就道,“我现在就在精神科专家这里。另外,还有一些早年的卢珊的病例,也给找出来了。再加上她养父母的口供……卢珊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自杀过一次,一直到她生下林琼之前,又自杀了三次……虽然都没有成功,但那时候已经有大夫诊断为精神异常……”但这种的,便是有精神病,她是那么长时间里连续犯案,且主动隐藏,她也不能逃脱刑事责任呀! “是!”章华就道,“她是要负刑事责任。但是在服刑期间,这种疾病若是更严重了呢?” 林雨桐放下手里的杯子,“你觉得她装病的可能性有多大?” 章华沉吟了一下,“我现在还没见到人。但我见的这位精神科的专家,她之前接触过卢珊,她告诉我,暂时没看出伪装的痕迹……” 没看出伪装的痕迹?那就是倾向于卢珊的精神真的出问题了。 其实,监狱有一套严格的鉴定程序。在章家的压力下,在社会舆论这般沸腾的情况下,人家那边依旧觉得对方的精神情况不妥当,林雨桐也倾向于对方的精神大概真有问题。 章华叹气,“当年一起进医院的时候,她会买一些抑制情绪的药物,说是给老家的亲戚买的。我想,从那个时候起,她的精神确实是已经有问题了。” 这就让人更憋气了! 如此一来,她是可以被保外就医的。这是基本的人权! 然后很可能会监外执行。 两人挂了电话,林雨桐才跟四爷说这个事,“十四五岁开始自|杀……应该是那时候知道她养父母其实背后干了什么……” 四爷的手就键盘上又拿开了,“这要是因为精神病监外执行,舆论又起!” 是啊!谁说不是呢。所以,监狱会慎之又慎的,不是真的,百分百确认确实精神有问题,是不会给下结论的。 因此,林雨桐也没着急,等着吧,等着结论是什么。 可没想到,结论没等到,卢珊在被带到指定医院检查诊断的时候,刚好遇到一个反抗比较激烈的罪犯,当时的场面一乱,叫卢珊找个机会跑楼上了,从五楼高的地方一跃而下,直接给跳下去了。 章华电话打过来,“你别去看了,那边的大夫是我的学生,之前电话打过来了。这一摔,下身瘫痪,大小便都不能自理……” 完了! 林雨桐心说,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监狱是没法收的,只能保外就医。她这种的,属于看不好的,只能监外执行,交给其家属看管。 林琼算是倒了大霉了! 章华叹气,“到底是在监狱里呆十年好,还是剩下的日子活的人不像人好?” 那谁知道呢! 天下哪里有什么不透风的墙,转瞬这件事就在网络平台上给刷屏了。 有人说:先是装精神病才逃避,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 反正这个变故特别突然,事情就已经是这样了。 大部分人都觉得,卢珊的精神病是装的,想跳楼也是装的,只是赶上天气不好,不小心弄假成真,彻底悲剧了。 林琼接到电话的时候都傻了,“这怎么会呢?” 好好在监狱里呆着,老老实实的赎罪,不行吗? 她焦急的往医院赶,在路上给林云山打电话,“爸爸,我妈妈这些年精神正常不正常您不知道吗?” 林云山沉默,“……我要是觉察出不正常来,就不会有你了。” 林琼没再说别的,挂了电话。这要是真的精神有问题了,然后摔下来成了这样,也只能算是报应。可要是她精神没问题,然后这么摔下来……林琼不敢想。 林云山没过去,只叫王助理过去一趟,“需要跑腿的,你去办。” 是! 等助理走了,林云山起身,“去A大!” 林雨桐一放学就被接了,在外面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吃饭。林云山也说卢珊的事情,“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谁都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坐牢和后半生的折磨比起来,哪种更难接受呢?”林雨桐摇头,“若是真病发了造成的结果,那是她的报应。若是假病发……这个结果就不知道是不是她能接受的了。” 为此,齐易川专门打电话过来,“我爷爷已经给彤奶奶去过电话了,如果想把人送进去,齐家可以去给瞧病,不说别的,生活自理肯定是能的。” 美的她!就这样吧。 林琼第一次觉出了医院的可怕,她说,“医生,病人疼的厉害……”“那肯定疼呀!摔下来哪有不疼吗?” “不是!我是说,能不能多给点止疼的……” “给了呀!但是人体承受是有极限的。手术完了就没有不疼的。疼痛也是判断伤情的一个标准,不能全靠着止疼……” 好像很有道理。 林琼想给擦洗,哪怕不给翻身,就是把上身给擦一下。可她弄不动,找护士帮忙,护士表示,“我的工作不包括护理,你找护工吧。” 找了护工,有些人来一看,是人贩子,人家不挣你的钱。 她给加钱,有人干了。可这些人完全不顾病人是不是有伤痛,下手没轻没重。这一刻,她不知道该找谁。 找爸爸,她长不开这个嘴。真找爸爸,爸爸会管的。但他管的前提是不叫自己管。他会说,“你忙你的去吧,你妈那里我会帮你请人。” 可帮自己请的人,跟那些一边挣钱一边撒气的护工有什么不一样?自己能放心吗? 人人都恨自家妈,可这也是亲妈。 她真的真的几乎崩溃,看这只看向屋顶,眼里放空的母亲,她蹲在地上嚎啕出声:“你想干嘛?你到底想干嘛?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了?你知道吗?你第一个折磨的就是我!只是我!” 错位千金(32)二更(错位千金(32)“别找了...) 错位千金(32) “别找了……没用的……” 林琼正一筹莫展,就听到病床上传来这个声音。 “妈!”林琼扭脸看过去,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来自母亲说话。除了无意识的呻|吟表示疼痛之外,她没张嘴说过话。 她找了专家,找了大夫,只要能治好,她愿意亲自把她送回医院。 但是,没有人!没有人表示能治好这个伤。 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不能控制,活着的尊严在哪里。哪怕是在监狱,健康的活着,难道不比现在强。她这会子就想着,还有哪些大夫是大拿,且是自己能请到的。没想到她说话了,“西医……没办法……就是再好的大夫,也不能保证……能成功……” 说出这话,证明她的脑子是清醒的。林琼愕然,看向卢珊,“妈――”她凑过去,“你没疯?” “早疯了!”卢珊笑了笑,“大概疯的不彻底……许是明儿又疯了,许是后儿又不疯了……” 林琼心理不是滋味,“你从开始不是自愿的干那个的……” 卢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来,却没有回答这个话。 林琼捂住眼睛,不是亲生父母的养父母在她幼年的时候若是叫她不小心参与了进来,以至于后来不得不参与,她甚至受到过良心的谴责甚至于轻生……这种感觉,她说不上来是可怜还是其他。 卢珊艰难的道:“别找大夫了……西医真的没用……” “那我找中医试试……”林琼没说完就卡住了,最好的中医大夫,就没有不给章家那位老太太面子的。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听林彤炫耀过。自己要是求助,谁又肯帮。 这才真真是把路堵死了。 卢珊扭脸看林琼,“……去上学!” 什么? “去上学,选修……中医!”卢珊抬起手,想摸一摸女儿的脸,大人的罪孽大人承受,小琼何其无辜?要赎罪,那是自己的事。跟小琼无关。小琼得有自己的生活,撑下去就好了。她得有个好学历,有个好的结婚对象,不看着把女儿安顿好,自己怎么能死呢? 林琼不是明摆这个逻辑,“我即使选修中医,可这个东西太难入行了……” “还有我!” 什么? “还有我……我可以自学……但有问题,需要老师解答的时候,你去帮我问。”卢珊垂下眼睑,“等我生活能自理了,我就回监狱……” 你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卢珊摇头,“我跟章华以前是朋友!章华的中医水平,即便不是国手,相差也只一线了。中医讲究养,讲究长期的调理……行针吃药,三五年七八年都有可能……没叫你学精,就是在我想试的时候,你能帮我一把……” 林琼不明白她这种执拗,“章家不会跟所有人说不叫给你看病的。在其他地方找个中医,多花点钱……” “中医也能要人命知道吗?”卢珊一下子就变的暴躁了起来,瞪着眼睛,好似下一刻就要病发的样子,她烦躁的伸手又要拔了身上的针管,看起来格外的疯狂。 “好的!好的!”我怕了你了!林琼点点头,“我知道了,等你出院了,我就去学校。” “不用等我出院!我在这里又死不了!你去吧!随便找个护工就行了。”卢珊又平静了下来,看这天花板不说话了。 林琼疲惫的走出去,一个人坐在外面坐了良久。还是找了个脑子有点憨的护工。这种人至少没有坏心眼。 然后,在学期都过了大半的时候,林琼返校了。 叫王助理帮着办的,也没法住宿舍的,就在学校东门后的一个小区里,买了一栋两居室的房子。想要选修中医,剩下的几年哪里够。以后读研,还可以继续念。这一住就不知道要住多少年。 林云山对她突然去学校表示不解,“这个时候你要复课。” 林琼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家妈叫自己学中医的事,就怕爸爸以为妈妈是防备章家。叫人听了都以为是这样。可那动不动就不受控的疯狂,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她只说了:“我妈叫我上学,不上学她就犯病。” 跟个神经病怎么说? “你不用去,想办法叫她知道你上学了就行。”林云山就道,“糊弄过去算了……” “我糊弄了!”林琼生无可恋的样儿,“她接了护工的手机给我之前的班主任打了电话……” 然后露馅了!她彻底的疯了一样,叫每天拍在校的视频给她。 视频里得有自己,有同学,有老师,有教师,有学校的背景。 我整天得往学校跑,与其拍这些假视频,那就不如来上学了。 林云山怎么说?说别管你妈! 说不出这个话来! 林琼的回归,还是让很多同学不适。有几个关系好的表示欢迎,其他人却都客气的跟她保持距离。辅导员只尽到了辅导员的责任,仅此而已。 知道会有不同,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她硬着头皮找老师,意思是问一下选修课的情况。 老师皱眉,“这都学期过半了,怎么报?下学期吧!” 回去妈妈会问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蹭课!蹭大课! 上大课老师管的不严格,只要不捣乱,那就去坐好了。不管是扫地的大妈想听,还是门卫的保安想学,没有限制的。 她就是查了这种课,尽量把时间空出来,然后去上。甚至把录音功能给打开,觉得记不住的,回去再听录音。 今儿的老师看着很年轻,是助教吧,她也不认识。 听这个老师的课的人很多,“这一节课,咱们讲日常生活里的中医学……” 听了一会子,林琼就知道这个老师为什么会这么火了。他讲的都很实用,对于选修的人来说,掌握这些就有用。比如女生来例假,如何快速止疼,如何的长期调理。再比如发烧感冒咳嗽,在季节变化的时候,应该把什么当做日常饮品,以治未病。 给的都不是药材,都是可药食两用的方子。便是错,也错不了多少。 但是,大家都中医不免觉得神秘,像是诊脉! 就有学生直接问了,“只看表征,不诊脉可以吗?” 上面的老师就笑,“诊脉,这个不是谁都能学,且能学好的。好些学生大学学四五年,也只敢说入门了。”“那我们能学吗?” “没天赋有毅力也行呀!” “老师您是那种有天赋的人吗?”大胆的女学生忍不住在课堂上跟帅且未婚的男老师说一些课外的闲话。 齐易川就笑,“我以前觉得我是有天赋的人。可也就是这小半年,我才发现,我也天赋也不过平平。” 下面就怪叫,“怎么可能?老师这么年轻,这么厉害!” 是真的很有口碑的厉害!有些慢性病找这个老师给调理,确实是好了呀!这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中医了。 但这个老师他自己没天赋。 “真的!”齐易川带着几分感慨,“我没见过一上手摸脉,就又准确脉感的人。我也没见过,接触中医短短数月,便能熟背药典的人。她很厉害!”说着就笑起来,“别不信,也别觉得年纪大了,只怕学不深。其实不是的!我说的这个人,都已经大三了,可这几个月学的,我感觉放在医学院跟专业的学生参加大二的考试,成绩都不会差……” “谁呀!我们认识吗?” 齐易川只笑,却没言语。 林琼也没在意,听完课,从后面先溜走。 而齐易川真的找林雨桐,为的就是考试的事,“咱们学校,允许双修。只要能完成学分。这么着,大一的一些理论课程,下学期可以申请补考。跟那些补考的学生一样,考完了,成绩就又了。从这个学期开始,你先跟着考试。之后你的进度更快了,也可以单独申请考试……我上次跟彤奶奶说这个事的,老人家很高兴……” 意思是,哪怕为了哄老人高兴,是不是也可以去考一个试试看。 “行吧!”林雨桐不会很在意这个,就像是齐易川说的,哪怕为了老太太高兴呢。 齐易川就很高兴,还邀请林雨桐,“放寒假之后,你去我们家医院那边,跟着见一些病人,试着号脉……那边集中的病人多些……” “行啊!”林雨桐应承着,也邀请他,“得空了去我那边吃饭。” 齐易川就笑,“成!金总之前给我提的中医理疗器械,我觉得这个想法还不错。周末吧,周末我带几个朋友过去,上次咱们吃那烤鱼,再来一份。” 这段时间,两人相处还不错。齐易川这个人,性子很温和。有做医生特有的耐心和平和,是个特别容易相处的人。 这边林雨桐告辞,齐易川也收拾东西准备回了。同事都知道他跟那位大小姐算是世交,刚开始还有打趣的,现在连打趣的都没有了。也都知道那位是个极其有天赋的中医苗子。 中医专业这边呢,其实想争取项目还挺难的,听那位有意在中医这边砸钱,说实话,都挺欢迎这种财神爷来选修的。 而那边林琼去医院,卢珊先问:“听课了吗?哪个老师讲的?” 错位千金(33)三更(错位千金(33)林琼不说...) 错位千金(33) 林琼不说话,只给放了一段录音就完了。 卢珊听了听,‘嗯’了一声,便催着林琼,“改背哪些书,背了吗?” 林琼沉默着没有说话,肚子饿了,只想着出去买一份什么填肚子。 这会子她给护工拿钱,“一份菜盖饭就行,你跑一趟。” 护工走了,卢珊还在那里说买什么书的事,“每天坚持背十页左右……” 林琼没说话,看她的专业书,空了半学期的课了,考试还得考的。 卢珊说了半天没见女儿答话,到底是先忍着没言语。 直到护工买了饭送来,林琼才打开饭,卢珊见她不忙了,又说了一句:“我跟你说的你听到了吗?得抓紧时间……” 林琼只当没听到,把饭盒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想掰开一次性的筷子。 结果这边她一不搭话,那边卢珊又跟疯了一样,抬手就把饭盒给打下来了,尖利着嗓子,“我说的你听到没有。” 林琼看着饭菜全倒扣在地上了,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然后看床上的卢珊,“我去死好不好?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折腾了?我死了是不是你就不闹腾了?那好!你呆着,我这就去死。” 不是!不是!不是的! 卢珊看着被女儿甩上的门,狠狠的闭上眼睛。 林琼忍着,三天都没去医院。等第四天,卢珊不闹了,不再提林琼去学中医的事,一幅不关注的样子。见了女儿,她笑了笑,有些歉意,“我很烦躁!你把手机给我吧,我的手也没废,你总不能叫我就这么躺着吧。” 有了手机的卢珊,果然再不吵了。好似对什么也不强求了一样。 可林琼却不知道,那边林彤好久没动静的社交账号,有人给留言了。 这么一响,特殊的声音,林彤几乎是瞬间拿起手机,点开对话框。 山海:不好意思,身体出了一些问题。才顾得上联系你。 林彤急忙追问:身体怎么了? 山海:出了个车祸,太突然了。之后家里的事情不断,忙着处理琐事……你留了那么多言,怎么?你那边有麻烦吗? 林彤习惯性的回了一个:是。 那边忙问:是什么问题?需要钱吗?多少?我给你? 林彤舒了一口气,脸上不由的带上了几分笑意:我不用钱。知道你没事就好了。跟你断了联系,突然觉得很不习惯。 山海:那要不,我们见面吧。 林彤面色微微一变:不用!这样就挺好的。我知道你在,心里就踏实了。 山海:【微笑】我在,一直在。 山海:有什么事情你都能告诉我,我能帮你的,肯定帮你。 林彤会心一笑:如果我说我要结婚了…… 山海:结婚????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结婚。你……爱对方吗? 山海:我觉得你跟我一样,心里有人,便不会爱上别人。 山海:我们见面吧! 林彤攥紧手机,自己……怎么能去见山海?十几岁起,两人就是朋友。虽然隔着网络,但她知道,他一直就在。自己的所有心事,都能告诉他。虽然没见过他,但他一直是心里藏在的人。 谁不向往爱情?那是因为自己心里有爱情,所以才对跟金银城的婚姻不报任何期待。 她知道,她爱山海。 这会子躺在床上,把最近的事隐晦的告诉对方,不能告诉他真实的身份,怕他会鄙视她。只能换个说辞,比如自己是抱养来的,被家人漠视等等。山海回复的时间间隔有点长:你要是嫁人,我会很难过。 山海:虽然那个人能给予你财富,但是,这不是正确的寻求自强自立的方法。 山海:你觉得被人指指点点,不被家里人接受。那是因为你没有找到好的切入点。 山海:任何一个家庭,都有薄弱的环节。你得从薄弱的环节攻破。 山海:不需要真心,只要别人看着觉得你好就行。花费不了多大的代价,却能赢来名声。何乐而不为。 林彤皱眉:你劝我跟养父母家缓和关系? 山海:不是养父母家,是养父母家的某一些人。我不信,他们家只一条心。 林彤想到了林琼。 跟林琼搞好关系吗?这个还真不难。两人只是不对付,又不是成仇的关系。而且这孩子傻,好糊弄。 山海:你做到问心无愧便好,不用去刻意叫什么人知道。要知道,刻意的好自来都不是真好。你做到了,等用到的时候这些做过的就不会白费。 山海:结婚的事,你慎重考虑。幸福,是和爱的人在一起才叫幸福。 林彤:你不想我嫁给别人? 山海:是! 林彤不有的面露绯色:为什么? 山海:我以为你知道!我这么急切的跟你见面,而你却总是拒绝我。 林彤:能告诉我,你在生活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山海:你感受到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真想知道,那我们就见面。 这么急切的想要见面,林彤便笑了:才不! 不知道聊了多久,林彤自己几点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起来,又翻开聊天记录,然后微微皱眉,“出了车祸了……家里接连出事……” 她猛地想起一个人来,急忙就问山海:你什么时候出的车祸。 那边好长时间没回复,应该是忙着呢。得有半个小时之后,才简单了回复了一句:上次聊完,就出车祸了。 林彤查看聊天历史,把日子记下来。 然后在网上搜索:金四少。 能搜索到的东西不多了,被删除的很干净。 林彤关了页面,觉得这是自己想多了。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山海不会背着自己交女友的。 才这么想完,又觉得荒诞,在这个圈子里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怎么会想着,哪个男人能从一而终呢? 她心里有点慌,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有女朋友吗? 对方一直一直没回复,直到晚上了,才回了一句:我说没有你也不信。但我要说,男人离不了女人。我像要见面,你又不答应。但我想,心灵契合总比别的更重要。 林彤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是!坚持不见面的是自己。 这事之后,她暂时没有跟山海再联络。 一方面是结婚的事,她心里犹豫。 另一方面,她忍不住的开始关注金四少。 这天,她从教室出来。金银城今儿说是公司开会,这一节课他来不了了。于是,她自己来了。上完课,其他的企业家对她也不热情。跟着金银城的话,人家多搭理她两分。不跟着金银城,别人就跟客气,而已很梳理。 她自己就出来了,本来是想找林琼的。早前就在平台上刷出来了,说这位二小姐复课了。结果还没到林琼他们学院呢,就从后面的实验楼里出来两人。 一个是齐易川,一个就是金四少。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看着在一起谈的极好。 说实话,不管是齐易川,还是金四少,他们都像是她幻想出来的山海。 时而温柔儒雅细致,时而威严凛冽不可犯其威严。 女人渴望中的爱人,其实就是对自己温柔儒雅细致,对外能威严凛冽不可犯。 他们要是放在一起,就是最完美的山海的形象。 她没有上前,而是把围巾拉起来,挡住半张脸,不远不近的跟着。 齐易川她认识,也认的出他的声音,他在说:“这是一笔不小的资金,之前不是没有想法,但大家不是很认可这个项目……” 四爷就笑,“投资的未必懂中医。这么着,你们把资料整理好给我,回头我拿到章家,征求一下老太太的意见。若是老太太觉得可行性高,咱们就有合作的可能。” 齐易川就笑,“你可算找了个真懂行的。” 两人走着的方向,是文学院那边的方向,才转过弯,就见穿着白色羽绒服的林雨桐就在前面站着呢。 四爷上前,把围巾给她往上拉了拉,“等我过来你再出来呗。”说这话,就牵着她的手塞到衣服口袋里了。 齐易川就笑,“少在我面前秀恩爱。”说着话,就邀请,“我们家老爷子今年的寿宴要大办,你们俩必须去。” 说笑着,林雨桐一扭脸,就看见从边上路过的林彤。包裹的再严实,林雨桐也认识那是林彤。 本来都是躲着走的,这会子是恰巧碰上了?跟齐易川分开之后四爷才道:“刚才跟了我一段。这进进出出的,小心着些。” 谁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正说着话呢,四爷的手机一响,是简明发了消息过来。 四爷一边走一边回复简明的消息。 那边林彤给山海发消息:你现在在哪? 山海:外面。 林彤:冷吗? 山海:冷。怎么了? 林彤:你跟谁在一起? 山海: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林彤眼看着金四少将手机收起来,然后牵着林雨桐的手走远了。看那个方向,应该是去吃饭去了。 隔了好长时间,林彤又发:你吃饭了吗?在哪吃的?吃的什么? 那边回复了一张图片,图片上的餐盘里是两荤两素一份米饭。 可林彤的心却猛烈的跳动起来,这餐盘就是A大一号食堂特有的餐盘吗? 山海――他近在咫尺! 错位千金(34)四更(错位千金(34)林彤撒丫...) 错位千金(34) 林彤撒丫子往食堂跑,在角落里看见了林雨桐和金四少,他们这是要起身走了。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二话不说就追,直到追上,然后身后就朝四爷的胳膊抓去。 四爷怎么可能被追上,身后一有脚步声,两人就戒备,然后直接就躲了。林彤差点摔了一下,好容易站稳,然后满脸怒容的看这四爷。 林雨桐超前挡了一下,“你干什么?没完了是吧?” 林彤甩了一下,没甩掉,她看向林雨桐,“我其实就是告诉你,小心这个男人,小心他脚踩两只船。” “我的男人什么样,我很清楚。”林雨桐慢慢放手,“还有,你找过来,必是有原有的。说吧,你发现我男人怎么了。” 林彤没说话,只看了四爷一眼,转身就走。 想走可不行。林雨桐一把拽住了,“你要不说清楚,那我回认为你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林彤的手腕被抓的疼痛难忍,“你松开,我告诉你。” 林雨桐松了手,林彤拿出手机,给山海发了一个:还有什么要说的? 然后等着金四少的手机响。 然而,并没有! 林彤再看手机,已经发了,这边并没有响声。 她的面色瞬间尴尬了起来,“对不起,我找错了。” 林雨桐却扫见她的手机了,她微微皱眉,“这份餐,我见过。” 什么? 林雨桐点了点图片,“这份餐,我见过。” 在哪见过? “林琼!”林雨桐确实是看见林琼了,路过了一下,没搭理而已。林雨桐耸肩,“你要不信,你自己去验证一下。” 林琼的联系方式并没有删除,林彤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转发给林琼,“这是你吃的?” 那边回复了一句:你跟我妈还有联系。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发给我妈的照片,你怎么会有。 你妈? 对!我妈! 还发给谁了? “没了!就发给我妈了?” 林琼只觉得脊背和脚底板都冒着凉气,她睁着眼睛,然后喉咙里不知道发出的是哪种声音,然后整个人直直的朝后倒去。死不了! 但林雨桐还是扶了一下,四爷就叫了救护车,紧跟着就报了警。 为什么会突然晕倒,林雨桐得给人家警察说清楚。这件事看了手机就很容易能还原出真相,那就是:假千金被亲姑姑给骗了。从十来岁情窦初开的时候就被骗了!她通过这样的方式在影响林彤。林彤的很多做法,应该说是受整个山海影响很深。 她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少年,跟林彤青梅竹马的长大,从来不曾间断联系。教她如何讨好父亲,如何讨好母亲,如何从这样的家庭关系从获取钱财。 没有明说,少年讲述一些故事里,就又这样暗含的意思。 而如今,对方又在诱导林彤去照看林琼。 说实话,这个事件,其实是洗白了林彤了。林彤的很多做法,好似都能被谅解。反倒是林琼,遇上这么个恶毒又神经的母亲,她再一次被骂出了新高度。 林琼是最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 为什么?她简直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的?! 卢珊好好说话的时候,是看不出哪里有毛病的。她笑了一下,“为了不叫人发现我干的事呀!我不敢想那样的事叫人发现了会怎么样?林彤比你聪明,对我戒备的很。我说什么她不一定听,就得有个人说一些跟我不一样,但不危害我的话,我心里才能踏实。要不是她,我这二十年怎么会过的提心吊胆?” “那如今呢!” “如今!我叫你去学什么你不听呀!”卢珊看着林琼,“齐家的婚事,是章家早给章华的女儿定好的。那个婚事有多好,你知道吗?那样的人家,不用担心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但过的比谁的日子都要好。你长的也不比谁差,为什么你就不去争取一把,我叫你听话,你从来不懂听话的道理……” “我姐姐她妈她姥姥给她找的对象,你叫我去抢?” “怎么是抢呢!” “闭嘴!”林琼转过身来,“你……我给你联系了疗养院,你出院就直接过去吧。护工你带着,我有空去看你!” 她转身就走,她去找林彤,不管如何,她得跟林彤去道歉:“对不起!” 林彤笑了一下,朝她摆手,“林琼,你想杀人!” 知道! “但是我不能杀人。” 我也知道。 “我自问我自己不是个笨人,但我被人耍的团团转。” 我很抱歉。 “你妈这辈子最在乎什么,你知道吗?” 林琼摇头,“她……我一直搞不懂。” “她在乎的东西有两件。第一,林家的财富是不是有你的份。第二,你能不能有个好归宿,能不能幸福。” 林琼没说话,“也许吧!” 林彤抬眼看她,“我杀不了她!但我想毁了她在乎的!自从知道我是假的,我都在回避。这是我第一次冒出来想报复的心理。不是报复林雨桐,而是你妈和你!” “林家的东西我主动放弃!今生我也不结婚,谁知道这疯病会不会遗传,我还害怕害了别人,害了我的子女呢。”林琼嘲讽的笑笑,“所以,你恨也没用。不用你报复,我自己放弃了。另外,我毕业之后会去离开,去国内的山区支教也好,去国外的一些战乱国家做一些其他的工作也好……这个地方,我也没脸呆着了。你随意报复吧!与我无关。”她说着就转身,“其实,你洗白了。借着我妈,你洗白了!因为你这些遭遇,别人不会再对你太苛责了。什么真千金,假千金,都无所谓了。因为我妈的事,你手里的钱和产业,不会有人再非议让你拿出来。说起来,你也没吃亏。林彤,之后你要是做的再不好,那可不是谁害的!而是――你自己没做好。” 说完,她直接出了病房。出了医院,冰天雪地里,她真觉得无处可去。 每个人都有母亲,为什么唯独我的母亲是这样的。 才上了几天的课,她没有再去。她自己办理了签证,出国了。 年前,林彤和金银城高调的宣布分手。 林彤坦言:以为他能替代山海,可讽刺的是,无人可替代。转眼发现,山海只剩伤害。无力再爱! 谁也没想到真假千金的案子,还有这种细节。 真千金无辜,但假千金又如何呢? 林彤摆在了和林雨桐同等位置上,都是受害者。她的所有不妥当,都推给了卢珊。出院之后的林彤,一改之前的精致,处处都是朴素。 她出现在校园里,除了听一些原本的课之外,还去蹭一些心理学的课程。林雨桐碰见自己,她都跟身边的女伴说说笑笑,然后见了林雨桐没有刻意躲避,还朝她和善的点点头。 但是,金银城并没有因为林彤的单方面分手就放下她,他开始了高调的追求。玫瑰的红心,这都只是标配而已。 各种的追求,这都成了校园里的一景了。 林彤对这追求公开的表态了:第一,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爱别人的能力。第二,我害怕被背叛。 就连林雨桐宿舍的几个也说:“她其实还挺惨的。其实要不是感情受过伤害,跟金银城这种黄金单身汉结婚,哪怕是将来离婚,也能咬下好大一口来。也不亏呀!可惜,她不敢朝前迈一步。” 林雨桐不关心这个,她最近在关注舆论风向。因为好些人现在都开始说:林云山和章华这对父母,是失职的。 为什么呢? 在他们不知道女儿非亲生的情况下,他们是不是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呢? 要是都足够关心女儿,又怎么会被卢珊给误导了? 言下之意,林彤虽然没在孤儿院,可就比在孤儿院过的好了吗? 孤儿院还有爱心人士呢?可家里有什么,只有冰凉而已。 更有人说:“你女儿能心里没有负担,幸福的谈恋爱。可人家的孩子,被伤害的体无完肤,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好似林雨桐跟四爷谈个恋爱,就成了罪人了。 这就没意思了! 而且,这就属于解释都无法解释的那种。 想从这舆论中□□,只有一种方式,那就是:我高调的宣布――我要订婚了! 果然,紧跟着第二天,林彤也宣布:我接受了他的求婚戒指――给我一个机会,给他一个机会,给我们的未来一个机会! 林雨桐感觉到了,林彤从这几次的起伏中,真的学聪明了。 手段聪明了,人更沉得住气了,但是心里想较个高下的心思却从没变过。 生活里比个高下,这种事冷暖自知,林雨桐不是很在乎。 她比较烦的是,就怕凡是自己想干的,她都想插一手。 这不,这天林雨桐来见齐易川,林彤也找齐易川:“我想做一些中医药美容,手里还有一些闲钱,想投资进来。不知道咱们有没有这个项目!我知道齐家的高明之处,药品我轻易不敢涉足,但是美容减肥――我信中医!你放心,有金氏做后盾,资金和渠道都不是问题。” 错位千金(35)三合一(错位千金(35)这种项目...) 错位千金(35) 这种项目,齐家能看上才怪。 齐易川朝林雨桐笑了笑,“你稍等一下。”然后才堪称是温和的跟林彤说话,“我这边的项目时间特别紧张,还真没时间再做别的。你要是真有这个意向,其实可以去一些中医院去看看。好些中医院有医美学,不仅西医如此,中医也如此。他们的精力正充沛。” 林彤就笑,“易川哥,你在搪塞我,齐家也不止你一人。再加上齐家的徒弟……” 齐易川便不笑了,“林小姐,齐家有自己的打算。不应承,就是拒绝,这话你明白了吗?” 林彤脸上的笑微微收了收,“易川哥……还真是。”她苦笑一下,“咱们是朋友,又不是血缘关系。再说了,血缘就那么重要吗?有血缘什么就都有了,没血缘什么都没有。二十多年的情分,什么也不存在了。” 这话说的! 林雨桐看了她一眼,“林家不言语,由着你折腾,这就已经是情分了。”她靠在门边上,“利索的过你的日子!林彤,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你该知道。你想玩那些幼稚的把戏,我没时间陪你。我再把话说明白点,就是我忙着呢,没时间跟你费心思。但你要是非在我面前蹦Q,大概说了,我说不得还就得腾出点时间来,告诉你什么叫做分寸。” 林彤就一脸的一言难尽,“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我是林家的大小姐。”而你,又是谁? 她轻叹一声,“如今跟你有关的人,都跟我有关。有些东西,我能还你,但有些东西,我还不了你。我虽然很抱歉,但是我也很无奈。就比如说易川哥,我俩一起学过中医,我俩说是青梅竹马都不为过。就比如说林家的其他人,林家的其他亲戚,我们是培养了培养了那么多年感情的人,我没法还你这二十多年的时光,同样,也无法还你这二十多年时光打造的人际关系。林大小姐,要是你出现的地方我就不能出现,跟你有关的人,我就得退避三舍,那我觉得,你是在强人所难。你改变不了二十多年以来,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过往。同样的,我也舍弃不了这二十多年来,跟我建立起感情的人。林爸和章妈因为顾忌这你的感受,导致我们不能常联系,但其他人呢?你不能要求其他所有的人跟你一样感同身受。你不仅是在为难我,也是在为难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因为你不叫他们跟谁玩,人家就不能跟谁玩,是这个道理吧?” 林雨桐就笑了,果然,钱是人的胆!早前,从不敢说这样的话。因为一无所有的她,她知道,大家没有跟她社交的必要。但是现在不同了,她是金氏的太太,她的价值比之前更甚。她有了社交的价值,老关系哪怕是客套,也不会不搭理她。 这才是她的底气! 但话说回来了,林彤说的对吗? 说对了! 人是现实的。这边跟你哥俩好,回头跟你的仇人一样能觥筹交错。 林彤不等林雨桐说话,朝齐易川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齐易川跟林雨桐摊手,“你们以后还是妯娌,怎么处?” 兄弟都不相处,还指着妯娌去相处? 林雨桐懒的搭理她,想收拾人直接收拾了金银城,她就消停了。 这个人烦的很了,林雨桐觉得,手里还得捏点什么,省的她不知道什么是分寸。 她回去这么一说,四爷就皱眉。凡事你不乐意见的,那就不叫她蹦Q就完了,多大点事。其实,一直有件事四爷一直没顾上,但要是为了辖制金银城被林彤挑拨的没分寸,其实该揪出来的。 当天晚上,四爷给张助理打电话。 张助理现在在公司很尴尬,他是金德海的助理,可现在,谁鸟他? 走吧,不甘心。不走吧,在里面更憋屈。 谁能想到下班之后,四少来电了。 “要是有空,晚上过来一趟吧。” 张助理直接就过来了。 其实这家伙的办事能力是不错的,四爷身边缺个人手,这个人也可以用。正好,有些事四爷觉得有必要问一下。 比如,林德海抽风似得,把公司的股份都跟金银城,这事其实蹊跷着呢。 张助理一见问这个,又是在四少家里,心里的顾忌就少了。见桌上放着酒杯子,还有几样小菜。有一盘是凉拌的煎饼,能当菜也能当饭,这是防着自己没来得及吃饭。 这会子一杯酒下肚,那点拘谨也就没有了。连着吃了半盘子凉拌煎饼,又喝了一杯酒,这才开口了:“这也是我压在肚子里跟谁都不敢提的疑惑。” 谁能想到,老板临了了,为了半辈子的风流付出了代价。谁都知道他最后这事有猫腻,可子女共五人,活着的,且被大家知道的生了孩子的女人,就有四个。这么长时间了,这么蹊跷的事,之前就没人问过。 可见,活着的时候别管怎么乖顺,人没了,才都露相了。对老板,都是怨恨的多。 他作为下属,查这个事。当然得从这些人里查,谁是最大的赢家,谁就是那个出手的人。 “大少――不是个心有城府的人。”张助理直接点出这一点,“他那点算计,浅薄的很。他没这个本事,也没那个能耐。更没那城府心里藏这样的大事。所以,我怀疑这件事是周文做的。” 周文是金大少的亲妈。 “可周文到底做了什么,我却不得而知。”张助理就道,“其实自从老板跟简女士结婚,已经不在外面过夜了。其他几位女士,倒是打电话比较频繁,约老板的时间。每次打电话,老板不能过去。但总会安排我给她们送一些礼物。” 像是珠宝之类的东西,三五十万上下,算是不亏待跟过他的女人。 “那天晚上,是简女士要去录节目,提前走了,并不在家。周女士打电话,说是有点急事,但我并不知道有什么急事。把人送到,老板就叫我回了。”谁知道第二天就出事了。 “老板的病,不是大急大怒的刺激,不能来的那么迅猛。”张助理喝了一口酒,“我觉得应该查查是不是大少爷闯什么祸了。或者是二少三少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老板没的选才那么安排的。可是我后来查了,没什么大事。大少一场赌输了一千多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二少跟个已经结婚的女明星保持密切的关系……三少捧了个小模特,又弄了赛车……”都是些狗屁倒灶的小事。要为这个生气受刺激,老板早气死了。 张助理也直言不讳,“我甚至查了大小姐和四少您。” 四爷点头,算是对他的肯定。此人对金德海也算是忠心耿耿。张助理说金灿,“大小姐……泛善可陈。她有焦虑症,一直背着人看心理医生,已经持续很多年了。”反正不查,他早前是不知道的。相信金家的人都不知道。 这也难怪,她那种处境,不焦虑才怪。 张助理又看四爷:“还有四少……没什么可说的。”整天忙着跟进一些项目。然后就是踏实的过日子。买菜做饭,散步看电影,跟着林家大小姐陪长辈。过的跟他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没有什么区别。踏踏实实的,勤勤恳恳的。早前还能在网上看到他的消息,后来应该是处理过了,几乎是没有他和林家大小姐的消息了。但他肯定跟之前一样,本本分分的过他的日子。金家那点事,人家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可他的短线投资和长期投资,却丝毫没有停滞。有工作也有生活,没啥毛病。 四爷就问:“周文、蓝草、白慧,甚至包括我母亲简明,你都查过了吗?” 张助理点头,露出几分理所当然来,“简女士是公众人物,好查。她的行踪要是有问题,狗仔比我的鼻子灵。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打理,不会办出出格的事的。” 嗯! “至于白慧女士……”张助理有些不自在,“她的司机……她应该是跟司机保持长期的非正当关系。这个老板不知道,我也是这次查了,才知道。三少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的。白女士做的挺――隐蔽。” 感情这位是一边扒着金氏赚钱,拿了钱又养着小白脸。 林雨桐心说,这才是常态吧!男人正真女人是吃素的呢。谁还为谁守着不成? “至于蓝女士……”张助理低声道,“她外甥女跟刘董的公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是说蓝草积极的在公司里寻求合作伙伴。这种才是正常的思维和竞争模式,没毛病。她积极争取这方面的合作,力图有更大的话语权,那就是说压根就没想过为老二争取那么大的股权。 说到周文,张助理有些避讳,“先夫人最厌恶的就是她。早些年,其实老板对她都淡了……不过是给开销,那么养着罢了。就是打从七八年前吧,不知道为了什么的,老板突然对那边用心起来。最起码去那边住的时候多了一些……从一年不去一次,到后来每一个月,每半个月都过去……我那时候就想着,许是年纪大了,老板不耐烦应付别人了……”倒是恋起旧人的好了。 但没想到,最后两人能好的吧,把家业几乎都给了对方生的儿子。 “周文……平时就带着周萍一起住。她们的生活很简单,母女就是美容健身,其实很少往人堆里钻。交往也很简单,除了周文的娘家人,周文也没什么朋友或是闺蜜。圈子很干净。周萍在国内读了个艺校,毕业后也没正经的工作过……来往的也不过是一两个同学而已……” 林雨桐就插话,“周萍多大年纪了?” 之前那边还打发人给她给请柬,她并没有去。 张助理就道,“周萍跟大小姐是同学,年纪相仿。” 金灿都三十多了。 也就是周萍也三十多了,“她一直跟着她母亲住?” 对! “男朋友呢?” 什么? “三十多了,以她的条件和长相,一直没有男朋友吗?”林雨桐又问了一遍。 张助理摇头,“没听说过……她们这种大小姐,追捧的人多了,许是还没遇到合适的。平时特别亲密的也就一两个同学……”“女同学?” 对! 林雨桐又追问了一句:“能留宿的女同学?” 张助理一下子张大了嘴巴,他明白了林雨桐是什么意思,“林小姐是说……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 张助理的心却扑通通的跳,“四少呀,这要是被林小姐猜到了,这是丑闻!这是特别大的丑闻。” 是不是丑闻,去查查周萍这一两个朋友不就知道了。 看看她们的收入来源,再看看他们的消费水准和现阶段所拥有的财富,许是猜错了吧。 四爷说张助理:“如果你在公司不自在,就辞了吧。这边正需要人手,可以过来帮忙。待遇不变!” 于是张助理这次的事办的格外快。 而且,并不难查,因为周萍的一个朋友大着肚子呢。跟周萍发生过几次争执! “这俩姑娘,名下都有一套市区的房子,生活堪称奢侈。其中一个姑娘低调的很,也没跟周萍联系,但却不像是要在这个城市呆了,她正在把房子挂在中介公司,像是要卖了房子换个地方生活了。而那个怀着孩子的,暂时无法确定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真就是老老板的。” 张助理考虑的是,“四少……老板,能不能不把这事放到台面上。老老板已经不在了,为了这个脏了名声……不合适。” 这你得看你怎么去想这件事了。 其实这些事,哪怕是丑事,你也无法确认那遗嘱是金德海色令智昏的时候立下的,还是他被人因为这样的事胁迫而立下的。 如果是用这事来胁迫,可金德海就这么被胁迫了?不到那个份上呀!这事是丑闻,但金德海怕这样的丑闻吗?在外面养着七八个,比这乱的多着呢。不过是大家都不拿出来说罢了。 对普通人或是那些艺人,遇到这样的事那真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不过是一场风,风过了就过了。还能怎么着?因为这样的事出事……呵呵!那是你站的位子还不高。金德海这种的,这事真不叫事。 太太不会吵着离婚,相反,还得站出来稳定股价。然后各种的面上打官司,背后想法子赔偿等等。有专门的人处理这些事,真不算是伤筋动骨的大事。 所以,说因为这个事就被胁迫立遗嘱,荒诞的很。 可要说色令智昏,真到了那个份上了?金德海脑子又没毛病,她就是倾国倾城的容貌,那也不可能叫老浪子栽在一棵树上。还是解释不通! 林雨桐就说张助理,“不是有个要卖了房子躲远的姑娘吗?去买她的房子,价格高些。这里面一定还有事。” 然后张助理回来的时候几乎是气疯了,他拿到一组照片,是金德海和周萍的。很明显,被人算计了。金德海只有侧脸,但不难分辨。那个样子很可能是人事不知,而周萍没穿衣服,各种姿势跟金德海摆拍! 这可比偷着养两个女人性质恶劣多了。 周萍是周文的女儿,这叫什么?养别人,只是好色而已。要是这样的照片传出去,就是搁在哪里洗你都洗不干净。 好SE也得有度呀!也得有底线呀! 伦常这个东西,谁碰谁死! 周文一定是拿这个胁迫了,金德海当时没法子,也应承了,想着随后还能更改。可没想到他的年岁不小了,身体又不好,又动了大气,然后直接身故了。 如果胁迫立遗嘱人,那么之前的遗嘱就不算数了。 争家产不是这么一个争法,手段未免太龌龊了。 四爷给金灿打电话,“大姐,你回来吧。有点急事要处理!” 金灿连问都没问,直接飞回来了。 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了。四爷把人约齐全了,直奔金家老宅。这如今是金灿的宅子,他带着桐桐一起来了。 金灿不知道什么事,这会子见两人来了,也没问。可能扔开了这么些琐事和勾心斗角,在国外这段时间休息的好了,气色好了很多。她拉了林雨桐,“给你带了礼物。” 正说着话呢,简明也先到了。 她现在的生活自由又潇洒,有好剧本好角色她就去,片酬好说,有好剧客串,零片酬她也去。于是,在圈内的名声好,朋友也特别多。有些吃吃喝喝不闹心的综艺,她偶尔也去。反正就是有钱有闲,还秘密的有个能干的那么大的儿子,且快结婚了。这是多么叫人惬意的状态。 于是,进来的时候那个情绪呀,不知道有多美。对儿子的那个不好亲近的状态,她习惯了。但是她跟准儿媳妇很有话说,“你们宣布订婚,也没个仪式。”她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里面一颗很大的钻戒。 林雨桐就收了,“没打算办,太麻烦了。得空了,咱们两家人坐一块吃顿饭得了。” 也行呀! 不行也改变不了这俩的决定,所以简明从不违逆。她其实称得上是个乖巧的妈妈,乖巧的婆婆。 这会子她先问:“有什么大事?” 四爷就把甜瓜推给她:“您只管吃着就行了,不用出头。” 哦!简明果然就不问了,用叉子叉了瓜,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不管谁来,她都在吃瓜。 那边金银城回来,一看在沙发上坐着的林雨桐,果断的给林彤发了消息,叫她也来。 你未婚妻是未婚妻,我未婚妻也是未婚妻。而且,你坐在主位上是什么意思。 他往对面一坐,边上是周文和周萍。 大概觉得当家了吧,连周萍也一并带来了。周萍除了小时候,还是第一次这么登堂入室。 她见了金灿还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金灿没言语,只把草莓推给林雨桐,“你尝尝,是我那边的农场里出的,特别甜。” 是甜。 金灿就笑,“当时那地呀,我直接叫地荒了三年,随便长草去。养地嘛!之后又在地上散养鸡鸭,肥地。之后才种了水果,不打农药。真没想到味道会这么好。” 真是一点农药一点化肥都没用。 这么说着闲话,把周萍给无视了。 老二进来的时候谁都没理,往角落里坐,主要的位置给了他妈妈。他拿着手机打游戏去了。 至于老三,大冬天的穿着露着膝盖的裤子,连凳子也不要,往地毯上一坐,地暖上舒服。 白慧只得坐在老三边上的墩子上,笑语晏晏,“可有些日子没凑这么齐整了。” 正说着呢,林彤进来了,保姆问金灿了,“一位叫林彤的小姐来了。” 金灿冷笑一声,“那就进来吧。”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她大大方方的,坐在了金银城边上的沙发扶手上,手搭在金银城的肩膀上,“这是……开家庭会议呢。” 四爷把几个信封拿过来,分别扔给金灿、蓝草、白慧、以及金银城。 什么意思? 金灿一看,顿时大怒。拿着信封的手都抖了! 简明在金灿边上,扫了一眼,就赶紧咬了一大口瓜――这个瓜果然很甜。 蓝草只露出几分了然之色来,对着周文冷笑了一声:“无耻!” 白慧脸上只剩下嘲讽,“就说呢,怎么就对她不一样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 金银城的脸都成了青紫色了,他是真不知道他的股份是这么来的。扭脸对着周文和周萍一脸怒色,更荒唐的是,事做下了却处理不干净尾巴,处理不干净你说出来呀!你告诉我我像办法呀!可还就是不说,自以为高明。这也就是所有人都跟老爷子没感情,所以死了就死了,没人追究。要是追究,这查起来,难吗? 老四不知道什么原因给查了,结果就掀起来了。 他老四怕什么呀?金灿又怕什么呢?他们退出金氏了呀! 他们顾虑少了!管你捅出去会造成什么后果,就那么捅出去往大的闹怎么办?如果真这样,这就不仅是之前的遗嘱得作废那么简单了。 但对于不撤出金氏的三家,就怕闹出丑闻影响公司。所以这会子几方对视了一眼,就明白了。如今为了不叫对方闹,唯有跟对方谈条件。 金银城先表态,“周萍以后的所有的事情,都跟我无关。” 你们想要报复她,我不管的。 周萍吓的脸都白了,攥着周文的胳膊不撒开。周文抿嘴一言不发。 然后金银城就道:“老爷子的遗产,平分,这没问题吧。之前各自的产业都可以折算在里面,产业还是各自的,抵一部分股份。诸位以为呢?” 金灿就道:“平分?平分几份?” 五个子女,自然是五份。 金灿不答应,“简女士跟父亲是合法夫妻,父亲故去了,遗孀跟子女一样,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是享有平等的继承权的!因此,应该是六份才对。” 简明又咔嚓的咬了一口瓜――甜。 如此,财产相当于金灿、自己,还有儿子,一共就占了一半了。 说实话,要是不卖之前的股份,现在公司跟其他几家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卖了,谁敢在自己面前呲牙? 如今金银城很危险,因为早前蓝草和白慧从金灿手里购买了不等数额的股份。金银城是否真的占优势,难说的很。自家手里这股份给谁,就可能改变局势。 也就是说:都乖乖的!挣钱我们分。没事少来招惹我们。公司我们不管,但我们有随时都管的能耐。 若是不想捅出去,咱私下就这么解决了。 这个变故完全不在林彤的预料之内。她这会子都懵了,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这怎么好端端的给闹出来了? 人都死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人查呀?怎么好好的,查出这个了? 她不经意的抬头,就见林雨桐对着她嘲讽的笑了一下。她整个人都激灵一下,难道是她? 她对自己之前的态度,当时没说什么。结果转脸就朝要命的地方砍。 这边刚说订婚,那边就冲着金银城来这么一下。 她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是学到了!女人打打闹闹的,争几句口舌之利,这都不叫争斗。真正的争和斗,那就是往要命的地方去。要么别动,要么就往死了摁。还有,男人不光是给予你荣耀的,他的正确用法应该是,你的手指到哪里,他就应该打到哪里。 躲在男人的羽翼下,这是不对的。 能驾驭男人,这才是正确的方向。 这么一折腾,果然,都消停了。生活的附近都没再见过金银城和林彤。 而这件事看似静悄悄的办了,其实那个涉事的周文和周萍,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母女俩利索的出国了,可年前却又回来了。 因为两人双双染上DU瘾了,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不外乎金灿和老二老三,国内不好下手,跑出去才少了顾忌了。 吸这个是要花钱的,而且绝对就把人毁了。周文还不算笨,急急忙忙的就往回跑。这玩意得戒了。只有这么着才算有救。 可说实话,这玩意一旦沾上,又有人老盯着,不时的叫人去诱惑一下,经得住不? 这个事,都不用这几个人出面,真就是花点钱就有人给做了。 林彤怕了舆论,说金银城,“放到疗养院里,是最好的保护了。只要放出来,就得防着……防着她们继续吸,还得防着她们在外面说乱七八糟的话。就说你妈身体不好,需要疗养,你姐住过去照顾去了。找个偏一点的地方,条件好点的,不惹人注意的最要紧。” 金银城看林彤,“那是我妈!” “我知道呀!”林彤就道,“可你得先把自己稳住了。等你把蓝草和白慧都踢出公司了,把公司彻底的整合好了。到时候你要如何便如何。要不然呢?你只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公司……你还是被架在空了,对吧?” 金银城没说话,只沉着脸坐着。 林彤知道,周文一直是金银城的幕后军师。如今把她送走,金银城没主心骨了。 此时,正好。 这些是是非非,是张助理回来说的。 四爷不让他去关注那边的事,谁爱去哪就去哪儿。 好容易腾出时间,关于订婚的事,四爷觉得,该把两家人聚在一起,说一说这个事了。 金灿和简明这是金家能来的人。 而林雨桐这边呢,林云山和章华之外,还有章家的人。章家除了小舅和两个上学的表弟,都来了。小舅妈专门赶回来了,就为了显的郑重一些的。 其实,从大人的心里讲,这个决定下的很仓促,也太着急了。但也正是因为孩子是半路上认回来了,很多话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章华在知道女儿说要订婚的时候,第一个句话就是:“婚姻不全是坏的!没经营好婚姻,绝对不是一个人的错。想结婚敢结婚,我很高兴。但要是真以后有个变故……你看看我!其实,除了你不在我身边之外,我一个人过的也还不错。” 意思是,我祝福你的婚姻。但婚姻是有风险的,万一失败,也别太在意,更不能太钻牛角尖,因为,女人的世界,不止有婚姻。 林云山久久没有打电话,但回头却先约了四爷吃饭。 跟四爷谈的内容嘛,无非是隐晦的说,他女儿年轻,很多事情想的简单了。但作为父亲,难免要想多一点,得给女儿一些保障。比如说属于女儿的东西只能是女儿或是女儿的孩子的,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牵扯到财产,很多事情就比较敏感。 应该是四爷跟林云山谈的还行,今儿他的脸色还行。 章华多少带着几分焦虑,一幅很平淡的样子,但她心里一定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淡然。 老太太看上四爷了,不过是对过早订婚这事,也持有保留意见,主要是怕把学习的精力给分走了。 两个舅妈却觉得家里是杞人忧天,那丫头精明又厉害,她不用谁拿主意走到如今了。她怕啥坎坷吗? 不怕呀! 因此,两人调节气氛,跟金灿和简明说一些家常话。 这其实就是见一下而已,很多事情,人家两人都定下来了。 林云山呢,觉得这次就是见面。订婚不是这样的!就是再想简单,也不能偷摸着办。 “怎么偷摸上了呢?就是低调而已。”林雨桐嫌弃麻烦。 可林云山不这么认为,“不叫大家参加和出席,就是偷摸。自从你回来,还从没有带着你把人认一认呢。本来想办个酒会,请大家一起。可你又不耐烦这个。如今要订婚了,人生大事,怎么能马虎呢?”说着,还看老太太,“您说呢?” 老太太还没说话,大舅就说了,“你爸的意见是对的。也不光是林家有很多人你不认识,就是章家,你又认识多少。亲朋故旧,以后少不了打交道的。这次不能马虎。” 简明马上接话,“没问题,回头咱们好好商量这个事。” 大舅妈就笑:“本来呢,该是男方办的。但是,我们家的孩子情况特殊。别说家里的朋友见过她的不多,就是家里的亲戚,见过的都不多。这次,我们来办。” 这些话本该章华说的,但是章华处理这些事反应永远比别人慢半拍。 林云山就朝对方感激的看了一眼,“正是这个话。林海集团的继承人,不是为了宣传说的。我是真这么想的!这不是家里的小事,对公司也绝对不是小事。所以,这订婚的仪式,我们这边来办。” 这个……简明不敢拿主意,只看儿子。 金灿就先笑了,“听林总的。家里父母过世了,这边长辈齐全,我们都听长辈的安排。” 不管是金家和林家,都不是花不起订婚费用的人,又何必争执呢? 然后三言两语,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林云山应该是想着给林雨桐造势的,因此,随后就有专门的策划人员找林雨桐,看什么样的方案何时。而在这之前,礼服得抓紧的吧。 放假了,没什么事了。林雨桐在章家的时间就长了,连带着四爷也跟着过来,在这边陪章家大舅说话。 至于礼服,跟老太太和舅妈商量。 林雨桐征求老太太的意见,“您说中式的好?还是西式的好?” 老太太喜欢中式的,老中医对有些东西执着的很,但还是道:“选你喜欢的,什么样都行。” 林雨桐就选中式的,那天,肯定老太太要邀请很多人的。 只放假在家的章钰道:“西式的婚纱,都是请世界级别的设计师设计的,那贵了去了。要是选中式的……”哪有什么大牌的设计师。 没大牌就大牌吧,就这么着了。 可设计师快疯了,人家林总给的预算,那真是什么样的大牌设计师都请的到的。如今设计师还得用,但富余出来的预算,只能往这礼服上堆。 谁知道这边这个活还没处理利索呢,助理马上来了,“嘉禾那边也接了个婚庆单子,说是金大少的。咱们跟嘉禾可是老对头了,老板,人家这是跟咱们叫板呢!” 错位千金(36)三合一(错位千金(36)谁谁谁结...) 错位千金(36) 谁谁谁结婚,这个事传不到林雨桐的耳朵里。林雨桐也没管,年前主要在章家。有时候也去齐家,在药房帮忙。那边有老师傅专门看着,能不能干一看干活就知道了。 林雨桐也顺道看看如今大家都认可的药材大致都是什么样儿的,在那边玩的还算是愉快。 得空了,还能做点菜,储备年货。 可比较为难的是,今年这过年怎么过? 比如四爷,得陪简明吧。 她这么问四爷,四爷摇头,“她得陪父母过年,但不用我去。” 意思是,舅家那边的亲戚多数都不知道有他。也就谈不上认识。 而简明的意思,并没有叫四爷去认。 过年了,她回去陪父母去了。然后四爷呢?怎么办?陪金灿吗? 也不用!金灿的外祖文家还有亲人呢,人家直接去那边过年了。 就剩下四爷一个人了。 林雨桐这边也难,爹一个,妈一个。自己有事,林云山来章家也没什么。可要是过年这种家族聚会,林云山来不合适呀! 那就是剩下林云山一个人了。去年还妻子女儿,家里其乐融融,今年却只剩下孤家寡人。林雨桐也没法子扔下章华跟他回去过年去了。 等林雨桐年前问王助理的时候,才知道林云山搬家了。 搬到了当初给自己了一栋小别墅的那个小区去住了。至于跟卢珊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他过户给了林琼。 也就是跟自己以后要住的地方一前一后的住着。 林雨桐干脆过去,这边的保姆之类的都在家,林雨桐得空了给做了菜放冰箱里。然后过年,四爷上林家去了。 林云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确实觉得屋里空荡荡的。保姆再是让家里充满烟火气,可这也改变不了孤单的事实。 小琼发了视频过来,“爸,我现在挺好的。你自己也好好的……” 孩子脸瘦成了巴掌大,背景像是在教堂。 他就说:“过了年,散了心,就回来吧。咱们家的公司每年都拿出大笔的钱来做慈善。你要是想做,慈善这一块你去做。” 说到底,还是希望孩子在的。哪怕不在家,至少也在伸手能够的到的地方。 那孩子只笑:“等我在外面转够了,我就回了。” 爷俩没说两句话,都不敢往深了说,太多没法提的事了。 挂了电话,手机叮咚一响。 是林彤。 点开看了一眼,是许多的吉祥话,和关心身体之类的话。 唉!觉得是自家亲闺女的时候,她是不会这么关心他的。 没给回复,也没法回复。 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该干啥?又有点后悔,不该拒绝了别人的邀请。就像是其他一些董事似得,约上三五个好友打打牌,闹的通宵也行呀。至少把这个孤家寡人的劲儿就闹过去了。可他自问,一直还是挺重视家庭的。只要时间允许,还是回家陪家人的时候多些。 可以转眼,没家人可陪了。 这个心里呀,那种滋味,失去全世界这话矫情,可这孤零零的感觉,就仿若这世上只剩下自己了。 然后门铃响了,谁呀? 保姆都出来了,他摆手叫忙去了。自己过去在可视屏幕上看了一眼,这不是准姑爷吗? 是俩孩子回来了吗? 不是!是姑爷带着好酒好菜好了。 四爷把酒先递过去,然后把菜往厨房送:“这是桐桐现做的,叫装盘吧,今晚咱爷俩过年了。” 林云山挺高兴的,心里乐呵呀,“今晚就不走了,给桐桐收拾的房间保姆每天都打扫。” 四爷就应承下来了,“再有半年,半年大三就算是结束了。大四就实习了,不用住的距离学校那边近。过了年我们就慢慢归置后面的房子,七月份就搬过来……” 满打满算也没几个月。 关键是这里距离章华所在的医院也不远。原先是要绕路的,这不是中间的城中村整体拆迁了吗?路直接打通了。开车也就十来分钟的劲儿。未必比章华走着回家属院远多少。这也是为了章华更方便见女儿的。 本不是很熟悉的关系,但四爷是跟谁聊不来的人吗?你说吧,你只说你要聊什么,聊到什么深度,怎么着都行呀。 然后两人吃着喝着,一点也比寂寞。 林雨桐也就不操心四爷了,就在老宅这边过年了。 小舅那边肯定是回不来的,把假期攒到订婚。因此,拢共也就六口人。 林雨桐亲自下厨给做的年夜饭。有早前预备的,也有得现做的。 章钰跟在后面,一会子抓丸子吃,一会子摸两片切出来的肉,进进出出的窜。他还把没上桌的塞到妈妈嘴里:“尝尝,我说我表姐做的更好吃吧……” 大舅妈不叫说这个,能做的这么好,肯定是在饭馆里打工的时候学的。这个就不能提,一提你大姑心里就不好受。 但饭菜一上桌,是味道好。 章华都不敢问了。林雨桐却跟老太太搭话,“上回听我小舅妈说我小舅爱吃我卤的牛肉,之前我买了十多块牛腱子肉,卤出来真空袋封了,给我小舅寄去了。” 老太太就说,“他那边多少肉都能消耗掉。来俩真有,切一盘肉,拍黄瓜,炸一盘花生米,好几瓶子酒就下去了。”说着,就道,“下回你把料配好,叫保姆做就行。” 正说话呢,章华的手机一响,是林彤。 只发了消息,章华没看,直接叫黑屏了。 不大工夫,章钰的手机又一响,他一瞄――林彤。 点开看了,就是拜年。 想了想,他还是直接拉黑了。别管别人再怎么说林彤无辜,可他心里就是怪别扭的。其实早几年,两人一年也就是年节碰面,来往的并不频繁了。当然了,也跟自己是学生党,没时间跟人家联系,人家也没必要联系自己有关。可是吧,大概是气场不和吧,她跟自家其实是格格不入的。 但那话怎么说呢,人家是富二代,自家那前姑父,供养的起他女儿挥霍,加上她本身又喜欢,那自家就觉得她高兴就好了。 可真相翻出来,他都觉得基因是个特别神奇的东西。自家这表姐在家里也不过才半年,也没说刻意的怎么着,但她真好像长在这个家里一样。 这会子她坐在桌前,一边是姥姥,一边是自家妈。然后她探着头跟自家爸说话,说的还都是国外的一些事。她听的懂,跟自家爸也说的来。 可说实话,那位假表姐呢,每年跟自家爸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好似特别怕自家爸一样。 家里也多是给林雨桐说家里有什么亲戚,家里的一些关系谱。 这不是订婚得见人吗?多少得知道一些。 林彤也快订婚,他听到这个消息了。很多跟自家有些关系的,都接到了林彤的请帖。长辈估计都不去,但这有些小辈,大概有点有试探自己的意思,问了好几次了。 过年了,又发来消息了。 章钰叹了一声,拉黑了。然后拿了章华的手机玩,密码对他也不设防呀,直接拿过去解锁然后给拉黑了。真没有联系的必要,对方的心眼太多了,自家姑姑这种的,还是防着点吧。 毕竟叫了她二十多年‘妈’的人,要是硬往上贴,你说怎么办? 处理干净了,偷偷放下,扒拉了酱牛肉,伴着米饭还能吃一碗。 过了年,林雨桐是真不清闲。一个订婚呀,一会子问这个意见,一会子问那个意见。其实林雨桐真没那么些意见。就是那方案,你们看着好就去弄呗。 等礼服回来你给我送来不就得了。 至于请柬,她需要的也并不多。 像是学校的同学和老师,老师这个好说,基本都在市里。至于同学嘛,邀请了一些。像是正月十五还没开学呢,她们提前来,林雨桐给安排了酒店,可以住酒店。而且,叫了婚庆公司那边的形象设计师,给她们挑礼服。跟她们说的时候是租来的,其实不算太奢华的东西,价格也算亲民。为了叫人家收的自在,都不算是贵的品牌。但肯定穿出来不磕碜。也省的给人家不必要的开销。 反正,需要自己和四爷准备的东西确实是不多。 唯一需要的就是一对订婚戒指。这个最后也没买,老太太把她和老爷子当年订婚的老戒指拿出来了。 “这原先是我的一对耳环。”老太太珍惜的很,“那个时候,战火纷飞的,身上有啥挣钱的吗?没了!就是我耳朵上的一对耳环……最后还是我自己动手,给改成了戒指。你姥爷那人,粗糙的很。可我呢,那时候年轻,还总有点想浪漫的心思……这一辈子呀,日子再难,没跟你姥爷红过脸。这东西……就留给你吧!” 行吧。只能受了! 林家大小姐跟金家四少订婚,拿到请柬的人着实是不少。 霍香约了几个圈子里的朋友一起选礼服,“还别说,只听过,没见过。咱们跟林彤熟悉,跟林琼都不陌生,可跟这位是真不熟。也是怪了,她也不往圈子里挤。” “挤?挤的进来吗?”钱爱华选了个一款小短款的绯色礼服,直接进了试衣间,却跟外面不停的说话,“什么也不懂,她要真挤进来,她不自在,咱们也不自在。各玩各的吧,林家是林家,她是她,两码事。” 几个人低声议论着,店员在一边含笑的听着,等伺候这些大小姐走了,她才在群里说:正月十五,林家大小姐订婚酒会――顶级豪宴!谁有途径过去? 群里顿时都炸了,纷纷问呢:地点和时间定了吗?你打听到了? 嗯!打听到了。 这个说:安保肯定严格。 那个说:只要请柬发给哪个圈子吗?一起想想办法,总能混进去的。 另一个又说:我觉得在外面拍一些照片也行。 对!能进去就进去,进不去的话,在外面拍一些照片也行。 就又有人说:知道那些名媛选的是哪种规格的礼服吗? 这个店员发了几张照片到群里,“这个都是独一无二的。” 可以找相似的,咱们凑钱租嘛。 用的酒店是林家的。提前一天,四爷和桐桐已经住进来了。先是做各种的按摩和美容,林雨桐也不反对。结果第二天一大早,早饭就给送来了。吃了饭,要换衣服要化妆。 换衣服可以,化妆的话,也要给四爷化。 被闹了好吗?四爷干脆把所有的化妆师都撵了,钱照给,但妆容真不用你们管。他当然不化了,但他会给桐桐化。 峨眉淡扫香腮雪,不叫脂粉污颜色。 林雨桐对着镜子一看,嗯!还不错。这些人做的这个礼服,其实就是个凤袍。金线堆砌,珍珠宝石点缀,但这样的衣服,四爷大概觉得娇媚的妆容撑不起这衣裳。 到了吉时,两人才往大厅去。 大厅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一打开,众人一静,都朝门口开去。 本来要打趣几句林云山的几个朋友也都不说话了,这林家的姑娘是这样的。 不仅是林家的姑娘,原来金家的老四是这样的。 人家说,三代富贵才能养出贵族。 可人家这贵族范,真不是林家养出来的,好似生来就该是这样的。这是一种叫人无法描摹的形象,就是演员也演不出这个范儿来。 今儿来的多了,军|政两届,医疗系统,商圈大半都来了。林雨桐和四爷啥事也不能干,就是跟着认人的。 根章华的师长朋友,那得说:您的哪篇论文我也拜读过。我妈经常在家里夸您,说您在哪个方面的研究很了不起。 跟老太太的故交弟子,那得是:回头还得跟您请教,我入门晚,姥姥总说,将来能学到您身上的一两成,她老人家就很满意了。 这里又有章家大舅和小舅的朋友和同事。这个话不能多,但得很诚恳的表示,非常感谢您拨冗来参加这个订婚宴云云。 至于商场上,跟自家公司的,别管背后如何,面上得开的起玩笑,得拉近距离。跟一些商场上的朋友,那又得换另一幅面孔。 林云山不知道自家这孩子天生就如此呢,还是跟金家这孩子谈对象之后被教过。但哪怕后学的,这也很了不起。分寸拿捏的稳稳当当的。 林彤跟金银城来的,来了之后也不能总两人一起。几个跟章家那边的老关系去套,人家都不冷不热的。她也就不去了。 霍香正站着,跟几个朋友在那里探讨金四少呢,怎么之前没看出来,人家是这个样子呀!真的!要是早瞧出来了,早就去追了,没林雨桐什么事了呀! 这就是爹妈整天在家里说的那种:一看就稳重,就靠得住的人。 又帅又多金,家里也没啥烦心事了,据说是自己干的也不错。上哪找这样的人去。 钱爱华就跟霍香嘀咕,霍香撇嘴,“那现在追去呀!才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来得及。” 正说着呢,林彤过来了,“说什么呢?” 钱爱华就笑,“怎么?被比下去了吧?” 林彤只笑了一下,“她是她,我是我,比什么?有什么可比的?别瞎说。以前不是一家人,往后可就是一家人了。你要在我面前说她的不好,我可跟你绝交了。” 切!虚伪! 以前虽然也讨厌,但至少没现在这么虚伪吧。 不爱搭理林彤,她朝那位四少看过去。他站在那里,手里轻轻晃动着红酒,每次都只抿一下,这么长时间了,那酒就没见下去。然后每次在林雨桐跟人碰杯喝酒的时候,他的视线都会下移,时刻关注着林雨桐喝了多少。 然后等林雨桐的酒杯空了,他接了酒杯,放在侍者的托盘里,却伸手拿了一杯石榴汁塞到林雨桐的手里。 他一边做这些,一边跟一个人说话。 这个人是林家人,是何云岭的儿子,何启民。这人好似一直管着林海对外的业务,在国外常驻了两年,现在回来了吗? “年前回来的。”何启民跟林雨桐和四爷说话,“本来我说先请你们吃的饭,可想想,你们在筹备订婚的事,想来会特别忙。我心说,以后也不怎么出去了,少不了常见面,倒也不急于一时。” 很硬朗的长相,人也很淳朴。跟何云岭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第一次接触,林雨桐对此人不反感。说的话题也不触及公司,就是说几句国外的风土人情,还主要是四爷说的。 这人也没太占用林雨桐的时间,打了个招呼,就叫两人去忙。今天应酬的人多,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这边分开,那边林彤就过来了,“表哥。” 何启民温和的笑笑,“是你呀!还没恭喜你,也要订婚了。” 林彤就一脸的嗔怪,“那我订婚,你可不能不去。” 何启民就为难,“还得看公司的安排,要是得出国,我就真过不去了。” 林彤垂下眼睑,“大哥不理我,你也不理我了?这订婚,我这娘家总不能没人吧?” 何启民就道,“我不姓林呀!我去了,也不合适。要不,你问问大哥。对了,大哥为什么不理你了?” 林彤叹了一声,“大哥跟爸爸的秘书来往有些密切,我跟我爸说了,然后大哥恼了!”何启民就忙道:“我跟你和大哥做个和事佬,多大点事?!” 然后把林彤推给林启正了。 林启正皮笑肉不笑的,跟林彤站在角落。 林彤也不尴尬,只叫林启正看林雨桐:“大哥,林雨桐不是我!你看见了吗?她在这种场合应对的比大哥好的好。大伯和大哥之前的想法,真的不成。她要出身有出身,要能力有能力,如今还找了个好帮手的男人,关键是她有靠山……” 林雨桐正被大舅和小舅带着,认识章家的故交。这些人可都是官身。 林彤就道:“大哥,不是我偏着我爸和林雨桐……实在是,你再陷下去,公司就没你立足之地了。你别怪我通风报信,我到底是我爸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他能不认我,但我不能不护着他。”说着,就带上几分伤感,点点头,然后先走开了。 林启正从林雨桐身上收回视线,然后盯着林彤的背影,露出几分若有所思来。 林彤和金银城率先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大冷天的只穿着礼服,在外面拍照。 她没搭理,金银城却不免从几个姑娘的身上流连了一下。 林彤掐着对方的胳膊,“不走吗?” 金银城笑了一下,“我还当有熟人在这里呢……” 林彤脸上的笑意不变,金银城朝这些莺莺燕燕点点头,一双眼睛跟会勾魂似得,然后眨了两眨,这才跟着林彤出去了。 这些姑娘叽叽喳喳的,“那个是金大少……” 就有人不经意的看过去,看他开什么样的车,车牌号是多少。 今儿可真不算白忙,几乎叫的上名号的二代们,都来了。还有专门在对面的楼上看的,拿着手机把镜头拉近一些,看的也不比外面傻站着的看的差。 从衣裳首饰到妆容,都得记下来。 然后是那些比较低调的公子哥,很多都不认识。不认识没关系呀,先拍下来再说。 有人就问:“对了!看见主人公了吗?” 没有!没看见那位金四少和林大小姐。 还以为就没有这两人的照片,但好些林氏的员工也出席了,他们都有跟新人合影。还有他们私下拍的视频,人家在自己的社交媒体发了。 几乎一接触,就凑出许多的片段来。这些都是自家人拍的,镜头都抓的比较好,并没有不合适的东西,四爷也就没管。 顿时,这个订婚礼登上了头条。 说酸话的不多,不过是大家对于这种豪富家庭的羡慕和向往占了大多数。 大家光看见光鲜了,却不知道这光鲜有多累人。家里上上下下就没有不累的。 林雨桐和四爷啥也没干,真就歇了两天。 正月十八,是林彤和金银城订婚。两人都没去,连金灿也没现身。 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 要不是手机不停的推送,林雨桐连看都不会看。不过推送了,就证明人家办的很好。 是!林家这边没宣传,就是圈子内知道很隆重就完了。可金家那边不一样呀,不仅有一些流量明星,还有一些网红大V,直播整个订婚仪式。 对外宣称,整个订婚花了一个亿。光是身上的首饰就价值三千万。 到处都是:假千金到真女王,论教育的重要性。 林雨桐觉得有意思的是:不仅林启正去了那个订婚礼,连林云川也去了。以林彤娘家人的姿态出现了。 四爷瞥了一眼,“林海集团怕是要分家。” 林雨桐把手机一撇,爱分不分。 这会子两眼放空的盯着天花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四爷就笑,躺在边上,手搭在她的脑门上,“是不是觉得无聊了?” 林雨桐扭脸看他,“也不是无聊!就是那种……要什么都有人送到你手里的感觉……” 四爷越发笑了,“心想事成之后,不是多志得意满,而是慌了。你就是把你假装的再忙碌,其实内心来讲,还是有点慌的。” 对的!就是这种感觉。 有时候琐碎又烦心的时候,总盼着什么时候按着自己的心意来。而如今呢,真就是九成九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了,剩下的那一点不和谐的东西,她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所以,那当然就不是重要的。 对于不重要的人忽略了就行了。只要过自己的就行……可是呢!自己这日子,如今如果都不算是心想事成,那就没天理了。 你强行给自己设立目标,觉得我应该做什么有意义的事。事实上,有难度吗? 当资金启动了,什么东西都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而后,你能干点什么呢?你们一起又该干点什么呢? 她看四爷:“我觉得这种的考验,比任何一种考验都磨人。”甚至是一种叫你无从察觉的磨人。 四爷概括她这意思,有一个词可以概括,那就是――独孤求败! 说到底,她――寂寞了! 林雨桐叹气:“家人家人,很客气!” 对的!就是那种客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能给你的都给你的。 “朋友!这个身份,想找个朋友,何其困难。” 便是同学,也都有距离了。 四爷看她,“这想不想有人给你设置了一条躺赢的路,然后,想告诉你什么呢?想告诉你心想事成后,人间也没什么有趣的。你的心境受影响了。” 一开始你的状态跟打了鸡血了一下,浑身充满斗志。之后给你的身份,不像是以前。以前原主本身有很多牵绊,于是,你就顺理成章的被牵绊了。这是因果! 如今,给你的人设就是那种跟父母有隔阂的角色。给你的牵绊除了我,再有没有其他了。 然后呢? 然后你觉得生活里其实是少了一些色彩的! 四爷就说,“可见,人之所以能活的有声有色,除了我们彼此是不够的。你要认识到这一点,我也要认识到这一点。喜怒哀乐贪嗔痴,这才是人。” 林雨桐悚然:如果一个人的这些情绪被人剥夺了,你还剩下什么? 她愕然的看四爷:“原来是这样吗?” 四爷是观察这段时间的桐桐得来的,是不是的有什么关系。他是觉得桐桐被环境左右了!原身属于对社会关系比较淡漠的一个存在,她为了适应原身,再加上心态上本就有几分躲避麻烦的心态,所以,她其实――很敷衍。 他叫桐桐起身,“收拾东西,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去孤儿院!去原身呆过的地方。 除了他之前的猜测,四爷还觉得,桐桐应该是受到原身的影响。 两人走的很突然,说走拎着包开车就走。 林氏应该是给钱了,孤儿院的楼新盖了一部分,还没投入使用。如今使用的还是以前的旧楼,这些旧楼粉刷过,还不止一次,但也只是外面看起来还不破败。 一脚迈进去,林雨桐鼻子猛的一酸,然后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但这次好似比别的都来的猛烈。那种感觉是一种窒息到绝望的气息,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深重的孤独,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 是的!她一边理智的坚强求生,一边又感性的盼望着生命的终结。 这一刻,林雨桐似乎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女孩子,她看着别的孩子三三俩俩的玩的高兴,她想凑过去,又害怕凑过去。后来有新的送来的小朋友,她才跟人家交上朋友。然后那个小女孩被人领养了,她躲在角落里,看着小伙伴一手牵着新爸爸一手牵着新妈妈。小伙伴说是会回来的,可却再也没有回来。她一个人去打工的时候,她看见田间地头都是玩耍的孩子,孩子的爸爸会把她顶在头顶,妈妈会把剥了壳的鸡蛋塞到孩子嘴里。每次开家长会,别人都有家长,就她没有。每次被人欺负,别人都有家长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却没有来一个人把她护在身后。 她在地上画过爸爸,画过妈妈。她可以骑在爸爸的脖子上,也可以躺在妈妈的怀里。 所有人都笑她的愚蠢,可她有一个画册都是画爸爸妈妈的。 她常想,我长大了一定要找到他们。可长大了,才知道世界有多大,才知道她这样的孩子想找到父母是何其困难。每次,一到放假,别人一提到回家,她都觉得在经受酷刑。 家――家是什么? 林雨桐只觉得胸口憋的,嗓子堵的,这种情绪久久不去。 她扭脸看四爷:“花坛的石头下,有个铁盒子……” 这是之前的记忆里没有翻出来的东西。 四爷三两步过去,没管跟过来惊疑不定的门卫,直接就跨进了花坛。 门卫急匆匆的回去,拿了个做饭的用的铲子过来,“找什么?用这个吧?”四爷道了谢,在桐桐指的位置,把积雪扒开,把土层挖开,过来翻出一个早已经斑驳的铁盒子来。 林雨桐接过来,蹲在地上,把铁匣子打开。里面是用一层层塑料包起来的东西。 从里面掏出来,这是一本画册。 记忆里的一切都是昏黄的,只这个画册确实明亮的。 明亮的画面里,第一页是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她躺在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人身边,边上是个男人的背影,他探着头好似要看清这个孩子。第二页,孩子大了,她坐在地上玩耍,妈妈在织毛衣,爸爸拿着一本书在读。第三页,爸爸妈妈站在幼儿园门口,久久的望着进了幼儿园的孩子。第四页,孩子戴着红领巾,爸爸推着自行车,妈妈在给她整理衣领。第五页,女孩又大了,她上了中学,拿着奖状,爸爸伸手要结果,妈妈围着围裙,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是一整只鸡,一整条鱼。第六页女孩更大了,放学的路上,有坏孩子拦着她。结果爸爸来接她了,强有力的手臂护着她,妈妈将她揽在怀里。第七页,女孩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一个人站在路口。这条路很长很远,她站的那个角度,叫人看不出,她倒是是告别了父母,还是要奔着父母而去。 再往下翻了一页,画面一改之前的明亮,变的晦涩难明。 这应该是她打算上了大学就想法子找亲生父母。可真要走到这一步了,她才知道之前想的多简单。之后的画面里,要么被关在爸爸家门外,要么被关在妈妈家门外。爸爸家有个漂亮的妹妹,有个凶神恶煞的后妈。妈妈家有个猥琐的大叔,有个一脸恶相的小男孩。 一切关于美好的幻想,在她真的打算走入实质性一步的时候,被她自我打破了。 靠着那些幻想撑下来之后,才发现可能现实比幻想残酷的多。她在审视,找父母好呢,还是不着的好呢?就像是有些孩子被领养了,他们过的好吗?不全都好。有些会被再送回来的,还有些会被虐打。她见过这样的,所以,她从不会想着叫谁来领养她。有了风险就回避,这是打小就学会的道理。 于是,知道找回亲生父母也有风险之后,她的内心跟这些画一样,晦暗都不足以形容。 最后一页的画面里,是一处墓碑,墓碑里躺着父母,她给边上挖了一个坑,然后躺了进去,面容安详。 整本画册合上之后,林雨桐觉得什么东西一松,她常常的吁了一口气。 然后看向四爷,此刻的感觉有点玄妙。 四爷这才抱住她,“好了!现在是不是好多了。” 是!是好多了。说不清楚哪里不一样,就感觉身上似乎多了些一些。 什么呢? 四爷就笑:“感情!” 感情? 对!感情。 你之前,除了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其他的……都是靠着你的理智在办事。你很周到,但唯独没有的就是――情。 林雨桐心里骇然,看四爷:“要是有一天……”有一天,连我对你的感情也被这么封印了呢? 四爷就特笃定,点了点她的胸口,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拆不开的!” 错位千金(37)三合一(错位千金(37)桐桐很不...) 错位千金(37) 桐桐很不安。 她攥着四爷的手越来越紧。 四爷牵着她慢慢的走在孤儿院里,“这种对感情的禁锢和干涉,最是不容易叫人察觉。或许早前多少就有一些,只是不轻易被人察觉而已。而这次,又隐藏在这么个身世和背景里,也是特别容易叫人忽略的。之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但是,你得学会把感情给拾起来。来了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是绝对的负担。有麻烦好呀,有麻烦证明你是个人。无忧无虑,心想事成的,不用跟任何人有关系的,那是神仙。” 林雨桐一把抱住四爷,“是有人想隔开我们的感情……” 如果有一天,只剩下冷漠的自己,那自己还留恋人间吗?四爷还有什么牵挂吗? 这才是杀人诛心! 四爷一下一下的摩挲她的后辈,“所以,才说初心难得呢!”他看桐桐,“你过的有点着急!你仔细想想,除了实在是有利益瓜葛的人,你这半年,谁在你心里有特别的印象?” 没有! 是啊!没有。他们是人呀,可他们在你的眼里只剩下一个符号了。 四爷抱着她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其他的都是假的,只身边的才是真的。你在生活,每个出现在你这辈子生命里的人,哪怕是擦肩而过,那都是几辈子才有的机缘。人啊,不是做了多大的事业才是成就,也不是为了拯救苍生而拯救苍生。你先得是你,你得是人群里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不用想着要积攒多少,才能给咱们换来一辈子又一辈子,一切顺其自然这便是最好的。” 我知道了!这次真知道了。这半年也的确实是潦草的很。身边的人,跟路边种着的树一样,连多留意一分的心思都没有。 哪怕真有什么力量要剥夺自己的情感,那自己也要守住,也要抢回原本属于自己的。这是一场自己跟自己的较量,无关其他。 哭完了,心里就自在了。 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哭过了――原来能哭一场,感觉是这么酣畅淋漓。 四爷从桐桐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护手霜,匀到手上往她脸上嘛。 桐桐就躲:“那是护手的!” 知道!不都是滋润的效果吗?哭花了脸了,这会子最怕风吹,一吹就皴了。这玩意还是有用的! “别动呀!小心抹眼睛里。”愣是给摁住擦脸上了。 林雨桐就笑,挂在四爷的身上笑,“没有你怎么办?” 四爷把护手霜的盖子给拧上,又塞她衣服口袋了,“可你要是只剩下我了,又该怎么?”说着,就拍她,“还要去转转吗?” 林雨桐就自己拿了铲子,“你先把相册送车上。” 四爷果然就去送相册,他扭头去看桐桐,桐桐自己跳进花坛里,把刚才刨开的坑又一点一点的给填回去了。出来的时候看见里面扔着的零食袋子和矿泉水瓶子,还都给捡起来扔垃圾桶里。然后就见她拿着铲子跑到户外水龙头边上,把铲子冲洗干净了。 他鼻子不由的一酸,他的桐桐彻底的回来了。转身出去往车上放东西,就听见桐桐在后面喊:“我记得后备箱有酒……” 是过年拜年之后剩下的。四爷打开,“还剩两瓶。” “先给于大爷拿下来。”林雨桐跑外门卫室,“于大爷,我回来了。”于大爷接过铲子,笨拙的应着,“进来坐!进来坐!”说着,又问,“要不要告诉院长……院长去民政局了……” 林雨桐看了一下这个门卫室,一切还是原主记忆里的样子,“那就不用了!改天我再回来吧。这次回来的急。我取点东西,去给老院长妈妈祭扫一下,就先回了。” 看这孩子刚才哭的呀,于大爷就说,“现在有爸有妈的,比以前好多了。回去要好好听话,别闹腾,乖一点……” 林雨桐一一应着,四爷拎着酒就放下了,“下回给您带别的酒尝尝。” 于大爷有些讷言,跟林雨桐还能说几句,跟四爷就不敢说话了,想推辞吧,话说不出来。 林雨桐把身上的名片放桌上,多放了一张,“您留一张,给院长留一张。以后不管是您还是咱们这里遇到什么麻烦,都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记得,咱们孤儿院几个身体不好的孩子……回头您叫院长给我打电话,我来想办法安排。” 于大爷就‘哎哟’一声,“好!好!我记得了!” 上了车,林雨桐长长吁了一口气。连身边的苦痛都视而不见,谈何说拯救苍生。 那才真真是误了! 林雨桐盖住眼睛,“……好生厉害!” 是啊!这手段――好生厉害! 车一发动,桐桐的手又放下来,眼睛就有了亮光,她给四爷指路,告诉他陵园在哪里。 陵园外面有卖祭品的,林雨桐只花了十块钱买了两朵菊花,带着四爷准确的找到了老院长妈妈的陵墓,然后慢慢的将菊花放在墓前,“我记得您说的话,这有些东西能省则省。买的多了,您未必高兴。以前,我觉得您是尽责的院长,但其实跟哪个孩子都不过分亲近。可如今呢,再细想,您不跟每个孩子建立亲近如母子的关系,不是您不爱。您是不敢爱,因为他们大了,都得走的。而对每个孩子不远不近,这便没有偏颇。在一个家庭里,偏心都是坏事的种子,更何况在孤儿院里。” 她缓缓的跪下,“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没有差别了。” 一个头磕下去,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不抗拒,也不排除,允许这样的感情蔓延开来。 她再也不说因果不因果的话了,一切都该是顺其自然才好。 四爷看着这样的桐桐,若有所思,心里多有触动。 桐桐受了些影响,那自己呢? 真没有吗? 两人没急着回去,而是在这边的市里住了下来。第二天一早,去采购了许多吃的,像是肉蛋之类的,都给孤儿院送去叫改善伙食。又给于大爷放了不少的米面油,叫他散给里面的老师和员工。 然后林雨桐和四爷,又去拜访了林雨桐上过学的母校。哪个老师给过这个孩子一分的好,她其实都记着的,只是藏的太深了。 小学六年级,小姑娘来例假了。正在上课,什么都没准备。她内向又没朋友,一个人躲在厕所不敢出去。上课之后不见她在教室,老师追到厕所,才知道怎么了。于是,给她买卫生巾,教她怎么使用。 其实过后,老师再没过多的关注过。可这孩子放在心底,放了那么多年。当时的每个动作,老师说话的话,说话的表情,都记得真真的。这都是林雨桐早前没有找到的记忆。 老师也没想到当年那么一个举动,却换来学生专程来看她。其实,要不是网上把这孩子在哪里上学的事报道出来了,她都不记得曾经教过她。还是在网上知道了,然后才看以前的老照片,在泛黄的照片角落里,找到了跟豆芽菜似得女孩。 这孩子的遭遇着实可怜,老师伸出胳膊,跟她拥抱,然后拍她,“老师当时不知道你的情况是这样的,你不怪老师没照看到就好……” 林雨桐跟对方拥抱,“谢谢老师!当年我不爱说话,一句‘谢谢’搁在心里多少年了,都没机会跟老师说出来。” 多大点事!每年都有遇到这种情况的女孩子,只她记到现在。 拉着手说了一会子话,也没多呆。林雨桐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下,又要了老师的电话,这位老师的乳腺有些问题。回头得找章华给联系医院,接她过去体检。 回头又去了初中,初中当年的老师,老师已经快到退休的年纪了,见到的时候已经是个小老太太的样子了。当时全班都买复习资料,孤儿院没这方面的费用开支,她给洗盘子赚的钱不够,班主任就在上早读的时候过来特别小声的说了一句:“这次考的不错,资料费和补课费全免了。” 那时候初三了呀!别的费用免了,这个是免不了的。 肯定是小老太太帮忙了,还顾着她的自尊心。 这些当年她不懂,后来上了高中了,上了大学了,再拿出这些东西去品的时候,就有点懂了。 回头又去高中,看了一位当年死活看不上的老师。这位老师上语文课从来不务正业,闲话一说一节课,跟学生们聊当时他上学的时候是怎么打架的。可就是这么一位老师,在她被校外的小流氓纠缠的时候,老师站出来说:“再叫老子知道你们骚扰老子的学生,老子就把你们给废了!” 其实跟这位老师没分开几年,这会子再见,还是这个样子。哪怕是学校,看着都带着几分流氓气质。 这就是一社会人! 他一见林雨桐就笑,“我看看谁回来了?” “徐老师!”林雨桐过去也抱他,“早该回来的。” 这徐老师就道,“你这娃,当时上学的时候情况就该说的嘛!要不然,你得成绩还能更好!” 本就是特别能跟人打交道的人,在这边呆的特别久。 林雨桐就说,“等放假了,您必须去我那边。您不去我得叫人来接你。回头带着师娘和孩子,放假旅游去。路线我给您定,一切我安排。” 徐老师嘴上客气,可不知道有多高兴。送出校门的时候跟门卫打招呼,“送个学生!娃出息了,非叫放假出去旅游去。你看这事闹的!” 回去的路上,林雨桐跟四爷道:“缺爱的孩子……原本以为不知道得多少感情才能填满。现在才觉得不是!缺爱的孩子――只要给一点点,就满了。” 四爷觉得舒服极了,这种处处给人以温情的桐桐,真的回来了。 回来之后的四爷,就由着桐桐安排。 桐桐在找保姆,她也不自己找,她找张助理,“找个住家的,人靠谱的。” 这个容易,张助理就道:“以前金家有好几个保姆,后来老板没了,家里只剩下大小姐了。大小姐还出国了,愿意跟着出国的就只一个。剩下的不愿意跟着跑。不过这些年,也都不差钱,可靠也是真可靠。您要是觉得行,我给问问。” 保姆,做生不如做熟。 林雨桐就要这种熟人,“收拾家务,做饭的手艺不错的就行。” 那都是有厨师资格证的,差不了。 于是,当天就有保姆进门了。五十来岁的样子,圆团团的脸,很利索干练。 “刘姨!”四爷打了招呼,这是在金家干了二十年,从来都是干的多说的少的人。很会照顾人,做事也细致。 刘姨一见四爷就笑,“一听是四少这边要人,我就过来了。” 其他几个,包括大小姐都不大好伺候。但这个却好伺候的很。 四爷由着桐桐折腾,“我去见见张锴教授,午饭我们在外面吃。” 行! 送四爷出门之后,林雨桐就是把家里安顿一下,“这边估计也住不长……”她跟刘姨交代,“简单的收拾就行。一楼这边的客房都给布置起来……” 是要住人吗? 林雨桐就点头,“我妈大部分讲座是晚上,有时候学生会问问题,几点结束都没谱。十点以后都很多。要是晚了,就在这边住了。还有……简女士偶尔想小住,这边总得有她的卧室。回头里面的衣服我会看着添置的。” 安顿好了,她就不留了,剩下的叫刘姨看着安排,“我午饭也不在家吃了。” 林雨桐出门从抽屉里拿了钥匙,这钥匙她自己从来没用过。章华住的地方,她从没有自己去过。要么是章华在家,要么是章华叫过去的。 从没用钥匙自己开过门。 这天,她自己过来了。没告诉章华,自己上了楼,开了门。 哪怕暖气开着,屋里也透着一股子凉。 这种凉,是因为里面没有丝毫人生活里该有的温情。 鞋柜下放着两双拖鞋,一双旧的,一双新的。新的那双放在最里面,已经落灰了,但却没有放进鞋柜里。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造访的主人。 换了鞋,走了进去。一边是客厅,一边是餐厅。客厅嘛,上次自己走的时候,电视的遥控器怎么摆着的,现在还是怎么摆着的。走过去,茶几边的垃圾桶里,上次拆了个香水瓶的包装还在里面。 这证明章华便是回来,也几乎不来客厅这里。 扭脸去看餐厅,上次买的鲜花已经干枯了,就那么放着。估计是没顾得上去扔。 去了卧室,只有床的单边躺过人。躺人的这边,有些褶皱。没躺人的那边,平平整整的。像是从来没动过一样。 床头柜上放着相框,是自己和她的,这是在章家被章家的人偷拍下来的。神情都很自然,她给放大了打印出来放在相框里。茶几上微微有些灰尘,可相框上却没有。 她转出来,直接去了对面的卧室。这卧室重新布置过,应该是以前被林彤使用过,所以,重新贴了壁纸,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换了。床上很干净,也很素净。书架上放了许多中医类的书籍,还有她自己的笔记心得。 打开衣柜,塞的满满当当。比自己上次看到的,多了两身春装。 从里面退出去,去了书房。这里反而是她使用最多的地方。堆的到处都是书。这种的林雨桐没碰,一个人一个习惯,她放习惯了,你换了地方,回头她该找不到了。 等去了厨房,冰箱里是从章家拿的吃的,可拿来是什么样儿,现在还是什么样儿。她肯定在医院吃过了,回来就没进过厨房。 她把家里的垃圾先收一块,然后换了鞋出门。扔了垃圾,顺便买了些菜和水果。这是医院的家属院,社区很成熟。卖什么的都有,而且还都是附近的熟人。 林雨桐又是大家都能认出来的脸,再加上医院出了那么大的案子,本就是责任方。不管是退休的在职的,还是谁,自然都关注此事。然后林雨桐一出现在这里,就被认出来了。在超市碰上人,人家都问,“还没开学?上你妈这边住来了?” “对呀!我说要开学了,过来看看……结果我妈这日子过的,家里什么都没有。” 跟人家聊着。 带着不少东西回家,出电梯还碰见对门的。之前在订婚礼上还见过,跟章华关系还可以的一位阿姨,“您下午的班?” “是啊!”这阿姨就看那么些东西,“给你妈采购去了?” “简单了买点。” 打了招呼就各忙各的了。林雨桐把屋里收拾了,该洗的都洗了,晾了。屋里一开火,就把那股子清冷的味儿一下给冲没了。 想了想,还是给四爷去了电话:“我今晚不回了,在这边住一晚。” 四爷正跟人在实验室里,他应了一声‘好’,“明天不着急往过赶,我一早给你去报名。” 也行! 章华今儿回来算是早的,晚上七点半就回来了。之前女儿发了消息,说是别再外面吃饭了。 她以为她给这边送了吃的,在冰箱里放着呢。因为,倒也没吃饭。到了楼下,还看见自家客厅里的灯亮着呢。 她没想着女儿没走,以为是章家那边叫保姆过来收拾屋子的。她一个人划不来雇的保姆。那边有空了,隔上一段时间来打扫一下就行。她都习惯了。 一边上电梯一边摸钥匙,等出了电梯,在楼道里还能听到电视机里呜哩哇啦的声音。这肯定是对面李梅家。李梅家的女儿读的是护理,如今也在自家医院实习。这些孩子一天就六个小时的班,轻松的很。一回来,就这样。 可走到自家门口,这声音像是自家传出来了。 那就是保姆把电视打开了。结果一开门,不是!桐桐的鞋在,拖鞋不在。 她一抬头,眼睛一下子就起了雾气。 就见桐桐一身睡衣在沙发上,茶几上零食水果饮料堆了可多。边上还有李梅家的闺女晓晓,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也在这边,也一身睡衣。手里抱着薯片还是啥,对着电视跟自家闺女刚才不知道是说啥呢,两人都一脸的笑意,电视开着,也不知道这是看了还是没看。 吴晓晓还是挺怕章华的,她利索的起身,“您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您先吃饭……我回家了……”说着,朝林雨桐摆手,“我先回。” 林雨桐把零食给她塞了一些,“我明儿开学,下回我回来咱们再聊。”说着,还把买来的小西瓜给她硬塞了一个,“我要不回来,我妈都未必有空吃。” 行吧!吴晓晓抱了一堆的东西,窜回去了。 章华慢慢的把手里的包放下,慢慢的换鞋。先问说,“跟小金吵架了?” “没有!”林雨桐过去接她的外套,“我叫了个保姆,把家里的屋子收拾一些。给你在我那边收拾个卧室吧,讲座要是晚了,就在那边住。我心说看是从这边拿点衣服过去呢,还是另外买……结果一看,我不回来,你这日子过的也太凑活了……” 章华把眼里的泪意压下去,就笑道,“行啊!就怕你们年轻人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林雨桐小声道,“我还给简女士收拾了一间。她想见她儿子,可不方便了。倒是跟我交往,借着见我,见见她儿子更方便一些……”说着话,挂了衣服,就往厨房去了,“妈,你去洗手。回来就能吃饭。” 章华应着,打量这个一下子就不一样的家。所有的灯都恨不能打开,家里明亮的很。电视的声音也好似不那么吵了。茶几上乱七八糟的,沙发上到处是褶皱。地上还有薯片的残渣。餐桌上,柠檬水还冒着热气,边上是刚换上的鲜花。不是玫瑰不是百合,是两朵开着的向日葵。 她洗了手出来,饭菜都上桌了。 真挺简单的,一荤一素,一盘子蒜薹炒肉,一盘子凉拌绿豆芽。然后一碗臊子面,浇头看着特别香。就是最家常的饭菜。 吃完饭,章华说,“你看电视去吧,我刷完。” 林雨桐没争,踢踏踢踏的去了。但也把沙发收拾干净了,茶几上的东西归置了,“回头我买个零食收纳箱,再放吧。” 章华从厨房探出头去看,脸上不由的带上了笑意,“好!就那么放着吧。” 看章华的书房就知道了,她并不是很规整的人。其他地方不乱,那是因为她压根不用。 收拾完了,林雨桐知道她要去看病历,研究手术方案,“我给您找资料吧……” 也行! 章华就觉得这个女儿比助理好用多了,你只要提一点,她大致就能知道在哪种资料和文献上应该有这个东西。而且,她顺手就把书籍归类了。用签子贴上标签,分门别类,干什么都特别利索。 她做的认真,章华的眼睛不由的就凝住了。她曾经就跟着自己的妈妈,也这样。很多时候母女俩都泡在书房里。因为自家那妈也是一样,在书房的时候多。于是,小尾巴跟着妈妈永远都在书房里。 时光像是回到了过去,这一刻,她才真的感觉她的女儿真的回来了。 林雨桐知道被她看这,她转移她的注意力,跟她说回去看曾经帮助过她的老师的事,“那位王老师,我觉得问题出在乳腺上。您帮我安排吧,我像把老师请来体检……看是西医手段治疗好,还是中医手段治疗好……” 章华愣了一下,然后眼泪就下来了,“我来安排,周末你就叫人接去吧。” 林雨桐又说一些孤儿被遗弃是本身有病的事,“院长还没联系我,我先等着。要是联系,我还想找我爸去,林海的慈善基金专做这一项吧。有两个孩子是兔唇,还有两个……应该是心脏有些问题……” 章华想起心理学上看的那些东西,心理一点点安稳了。这孩子在正视她的过去。 是的!她的办公室放了许多心理学的书籍。她有空就翻翻。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人格上是有些欠缺的。能成为之前的样子,她已经觉得侥幸了。甚至之前为了这个跟林云山多次沟通过。她压根就没学会怎么去跟人建立更深刻的关系,所以,这不是孩子的错。是她的生长环境造成的。 这种烙印,什么时候能去掉,她也不知道。但她忧心,这可能是会跟随一辈子的东西。 可谁知道,孩子订了婚。可能是觉得有个家了,心里安稳了,那点东西在一点点的弥合。 这是个好现象。 因此,她一口就应下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爸每年花在慈善上的钱不是小数目。如果单项拿来做这个的话,每年能帮助的残障儿童能数以万记。” 一直忙到十一点,才都要休息了。 林雨桐拿了自己做的安神香,“您闻闻,看看过关吗?” 章华细细的闻了闻,甚至用指甲抠了一点细细的闻,然后眼睛一亮,“这个配比好。” “我那后备箱,一大盒子呢,明儿给您放办公室。”医生们其实睡眠质量好的不多。这东西很实用。 章华洗了澡,也觉得今晚上会睡不着。孩子就在房间里,屋里到处都是她用的洗发水和沐浴液的味道,这是她想了多少回都不敢想的。却没想到,终于盼来了。 可这天晚上,她睡的特别踏实。六点半闹钟准点响了,卧室的门紧关着。她悄悄的开了门看了一眼,睡的正香。她悄悄的关了门,睡衣上套了羽绒服,端着小奶锅出门了。 林雨桐睁开眼,她醒了,不过没起。做妈妈的,只有为孩子操心了,她才觉得她是个母亲。事其实不用大,生活里的琐琐碎碎里,处处都是母亲的影子。 就像是现在的章华一眼,头没梳,脸没洗。穿着厚睡衣,套上特别长的羽绒服,买早饭去了。 对面的李梅也差不多的形象出门,“哟!今儿这是……” “孩子还睡着呢,早饭得在家吃。做的她也不爱吃。”说着,就跟李梅一起等电梯,下楼,出去买早饭。 李梅就笑,“我家那个,不省心的很。出去扔个垃圾,碰上桐桐了,结果钻你那边去了。回来抱了一堆东西。夜里熬到半夜不睡,早上要是没早班,绝对不早起。” 说着话,就到了早餐店外。 先要一小锅牛奶,再拿两鸡蛋。 李梅吆喝:“有包子吗?给我拿啦,牛肉馅的!”然后跟章华解释,“我家那祖宗,只吃牛肉馅的。” 章华看着牛奶,桐桐不爱喝牛奶,但牛奶还是得喝的。包子算了,外面卖的还没她自己做的好吃。于是,她再要了两碗豆腐要,“……再拿两根油条……把小菜给我一份……” 连在这里卖了几十年早点的老板都好奇,真很少见这位来吃早饭的。 买了东西溜溜达达回去,林雨桐听见电梯的响声就一边刷牙一边去开门,还跟李梅招了招手,含含糊糊的道,“我舅妈给拿的牛骨汤都没喝了。” “早上喝那个不行,喝牛奶吧,不爱喝也得喝……” 这边母女说着话关了门,那边李梅进了家门,把东西放餐桌上,跟老公说话,“章院长可算是下凡尘了。” 两口子都在医院,她老公在后勤,属于清闲的一类。听她说了就笑,“孩子回来了,就得管。还能老飘着。” “人家那孩子多省心的……” 吴晓晓从屋里出来,一边打哈欠一边接话,“不是人家孩子省心,是有那么些钱的孩子省心。我爸要是有那么老些老些钱,我也省心。” “赶紧洗洗吃饭吧。”李梅就说,“你还在实习期。好好的实习,踏实点。别觉得我跟你爸的面子,你就铁定能留下。我告诉你,这可不一定呀。” 知道!知道! 吴晓晓后悔的什么似得,“护士一点也不轻松。你们说我怎么就没遗传我妈的基因呢。你们不知道吧,那位大小姐在学校都能跟上大二的中医课程。昨晚上我在那边,好像是学校的老师还是谁给她打电话,我听见了。说是她在大二的成绩,排在第一位。这还是选修的!这要是没漏题就考的这么厉害,那只能说明基因遗传这个东西,比科学所知的影响还要大。” 这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的论调了。 李梅觉得理所当然呀,“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那是因为丑小鸭本就是丑小鸭,跨物种是进化不了的。你呢,肯定还是遗传了。但你珍惜天赋有什么办法呢?人家那么大了都敢从头开始,你呢?给你条件,你也懒的学。” 得得得!说不成了。 今儿章华上班一点都不从容,有点脚步匆匆的。林雨桐给开车送到楼下,她还有叮嘱不完的话,“晚上别往这边跑了,我在那边上课的时候肯定住过去。要不然我不放心。” “那要是没手术,或是晚上有空闲,你也过去吧。你一个人怎吃饭呀!” 好的!好的! 这不说来说去,到的时候是踩着点没迟到。 但这心情却是不一样的,谁见了都觉得章院长今儿温和的很,看见莽莽撞撞的实习医生和小护士,也不意味着的冷着脸了。 她自己是带着研究生的,平时也当助手在用。今儿一上班,她就打发助手,“你去一下A大,跟那边协调一下课程的时间。这个学期,能安排在晚上就尽量安排在晚上。” 好的! 完了她又先给妇科那边,早前因为报错的事,妇科和产科都受了不少波及。她一直也懒得处理这些关系,但如今她打了电话,安排给桐桐那个老师体检的事。 “就这点事?您也太客气了。” 章华就道:“是我家孩子小学的一位班主任。这孩子不是学中医嘛,前两天过去看望老师,结果她说看这像是有这方面的问题。想着给她老师彻底的检查一下……” 不是什么要紧的关系,可却是顶顶要紧的关系。 这边还听出了几分炫耀的意思,这位主任想了几遍,还是觉得这就是带着炫耀的成分! 人家孩子学中医,人家一照面就能看出有妇科方面的疾病。人家孩子知道感恩! 是这个意思吧? 啧! 挂了电话,章华又去了儿科,这儿科又分儿科和新生儿科,她见了两个科室的主任,主要说给孤儿做手术这个事,资金不是问题。但是不是咱们也应该在一定程度上给争取一下。比如,我们可以专门成立一个团队,有固定的人员,也有随时能借调的人员。她甚至跟医院的护理部沟通,“孤儿,也就是没有父母亲眷的护理。所以,治疗其实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护理。要把每个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去护理,这需要咱们的护理部看看,怎么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这边护理部还没说话呢,院长就先来了,“你这个章华呀,有想法,先跟我提。这个事情是好事情……”尤其是出了那样的事之后,这是挽回医院声誉的好事。更何况,医者仁心,这本也是医者的本分。他一锤定音,“以后,在这个特殊的护理科室干的好的,直接给编制。干满三年就给!” 以此来保障孤儿在护理上能得到最贴心的护理。林雨桐才把新课本领了,那边章华就发了消息来,告知自己医院的决定。可见,她别的没忙,今儿一去,就忙自己交托的事情了。 原来,不是只有孩子缺爱,给一点就会填满。原来所有缺爱的人都一样,真的只要一点点――就填满了! 错位千金(38)三合一(错位千金(38)医院那边...) 错位千金(38) 医院那边才有动静,林云山就得到消息了。 这些年他跟医院好些人的私人关系都保持的非常良好。至于原因嘛,无外乎是章华。章华是个真的不怎么会处理这些关系的人。让老太太到处插手,这不现实。老是靠着老太太,章华在医院是立不住的。 所以,得有人站在背后。处理这些她处理不了的事。 院长打电话说了孩子要给老师体检的事,他心里长吁了一口气。这孩子对过去的事,所提的不多。她从来只说事,不说人。 是!打从一出生,就没遇到好人。可长这么大,不可能没遇到好人。 还好!她都记得。 林雨桐没通知林云山这件事,但是等林雨桐把老师接来了,林云山亲自到医院门口迎接了。 哎哟!这样的大人物。 王老师只剩下惶恐。 林雨桐扶着老师下来,四爷在后面陪着这位王老师的老公。 林云山跟人家老师握手,“谢谢!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悖∑涫也没干什么。你说说这个待遇,受之有愧。 但到底是盛情难却,被学生带着,做了个身体全方位的检查。就连被带来的老公,也一并检查了。 检查的结果是:乳腺癌。 初期! 没有任何症状和表现,只是因为林雨桐面诊之后看出了有问题。 这个没跟老师说,只跟他老公提了。 林雨桐陪着老师在外面坐着聊天,说闲话。她还担心,“是不是他抽烟,哪里出了问题了。” 肯定有很多人到中年后都有的病的。林雨桐就打岔,“颈椎病这个肯定有,要是在里面按摩推拿,稍微有点慢。” 对!他是有这方面的问题。 章华给王老师请来了这方面的大拿,人家就给家属介绍情况,“这种病这个阶段发现,可以说百分之九十是不影响之后的生活和生活质量。手术之外,找章院长,用中医干预。可以说是几乎达到痊愈的情况。很幸运,发现的太及时了。” 院长就夸嘛,“到底是家学渊源,桐桐一照面就觉得有问题。这不,急着把人接来。” 王老师的老公一边侥幸,一边心又提着,“那现在这事……” “住院,尽快安排手术。这个病不要告诉病人了,病人的心态很重要。” 因为位置在左胸,王老师一听要给她做手术,还以为是心脏的毛病呢,“我就说呢,我老师胸闷……” 那是更年期了! 但现在都是将错就错,就告诉她是心脏上的毛病。可心脏突然出了问题的,人挺多的。谁周围没几个给心脏架桥的人?单位的同事里就有好几个。但是怎么着了呢?其实不大影响生活的。 他老公也是这么说的,“人家老周活的不比谁潇洒?那心脏架桥四个,怎么了呢?对不对?” 对! 所以,直到送进手术室,她的心态都可好了。 病房又是单独的病房,省的跟其他病友交流病情再想多了。 直到手术成功,人从里面推出来。林云山才告辞! 他花了很多的时间来陪伴完整个手术。 四爷拍了拍桐桐,示意林云山要走了。林雨桐一扭脸,见林云山跟人家大夫致谢告辞,就跟了过去。 一直陪着他进了电梯。 林云山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做的好!我很欣慰,真的。” 林雨桐主动垮了林云山的胳膊,却一直没说话。 林云山鼻子一酸,拍了拍挎着胳膊的手,只到电梯下面,他才道:“去吧!把老师安排好。护工找最好的,得空来看看。” 林雨桐看着被保镖和助理簇拥着的林云山,突然间觉得很不是滋味。 章华拍了拍闺女的肩膀,拿了水递过去,朝医院的长椅上指了指。 林雨桐跟着坐过去,这里很安静,属于不怎么接待普通病患的楼。 章华很诚恳的道,“当年的事……你爸详细的跟我说过。” 林雨桐看她,“卢珊是有心算计的,可他若是没有心……” 章华笑了一下,“卢珊是大夫!是个水平其实还不差的大夫。她打着我叫她照顾孩子的借口,进进出出的。你爸爸并不防备她!这个不防备到方方面面……比如饮食!” 林雨桐皱眉,没有说话。 “当然了,你爸那时候跟我坦白说,他说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反正是发生了。我当时是不信的!这种事情,在我看来,可不就是那么一回事,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按照你爸当时的说辞,中间有半年卢珊说是他爸身体不好,没能过去照看孩子……之后,她生下林琼……” 也就是说是怀孕了瞒着林云山生下来孩子。 “你爸当时跟我说,要不是那个孩子,他犯得这个错,这辈子都不会叫我知道。但是孩子生下来了,他要是再瞒着就是混蛋。当然了,这是等我养好伤回来之后才说的。那几年,你爸没敢叫我知道。你大舅在国外,你小舅先是在军校,后来直接下了野|战部队……你姥姥一半的时间在国内,一半的时间在陪我。你爸呢,每月都会去看我,且小心的藏着这个秘密。直到我伤愈回国,才跟我坦诚了说了这个事。当时,我不可能全信他说的。他呢,也没把卢珊往更坏的地方想。只是觉得――那大概就是爱情。一个女人爱上他了,处心积虑的给她生了个孩子。而且,卢珊从不提要他离婚,再跟他结婚的事。甚至愿意带着孩子出国……你爸呢,跟我说的意思是,如果,能原谅他在婚姻里犯得这个错,他会安置好卢珊和林琼,这辈子都不再见,他没想离婚。事实上,我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原谅你爸。再加上,经历了一次生死,回来之后丈夫不是丈夫,女儿不是女儿……物是人非,不足以形容当时的心情。于是,我压根就没犹豫,选择了离婚。而你爸,在有个林琼的情况下,选择跟卢珊结婚。可很多事情如果回头去想,你爸当年应该说的是实话。” 林雨桐喝了一口水,不知道章华这是想说什么。 章华看向林雨桐,“你爸不是个坏人。他其实是一昼夜之间,失去了三个亲人。卢珊、林彤、林琼。被妻子背叛欺骗,被爱若珍宝的女儿算计,导致的结果是林琼远走他乡。你回来了,可是已经这么大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亲近了!愧疚自责伤心……你爸他,半年的时间鬓边有白发了。” 她靠在椅背上,声音带出了几分哽咽,“过去的那些过往,该恨吗?该恨!可是呢,除了恨遇到了坏人之外,还能恨谁呢?我跟你爸这些年处的跟朋友似得……为什么呢?我总想着,这世上多个亲人,总比多个仇人强吧。” 林雨桐坐着没动,章华自己走了。 一个人坐了良久,她默默的摸出电话,从黑名单里拉出了一个人――林琼。 然后她把电话拨过去,那边声音低低的,哑哑的,只‘喂’了一声就没声了。 林雨桐对着电话,“回来吧!” 嗯? “回来吧!我有事情需要你去做。” 那边没犹豫,马上应了一声‘好’。 林雨桐就挂了电话。这个慈善的事,交给谁做都不如交给林琼。 其一:林琼本身有问题吗?没有!她是自责躲出去的。心理上来说,膈应吗?膈应!可理智上说,她怎么了吗?她没怎么!有错的心里没负担,没错的负罪而走。世道不该是这样的。 其二,考虑林云山的感受。林云山当年为了林琼这个女儿,跟卢珊结婚了。不管是对林彤还是林琼,他努力去尽一个父亲的责任。长在身边的亲生女儿,不知道在哪里飘着呢,他挂心吗?挂心!他有一万种法子把林琼安置好,但是他没那么做?为什么?因为顾虑到自己的感受。自己不张这个口,林云山就无法强留。 其三,每年那么一大笔慈善经费。这里面的问题其实多的很。别人对这样的工作,那就是完成工作。不贪不挪不假公济私的弄虚作假,就已经是尽责了。但要是想叫这么些残障孩子,得到关爱。就得找一个真心来做这件事的人。放眼去找一找,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能跟林琼一样带着补偿赎罪的心态去做这件事的人了。 有这三点,还不够吗?够了! 林琼自我放逐,是她对自己这个受害者的态度。 林云山放任林琼,而不去强行干预,是他对这个自己这个刚找回来的孩子的态度。 这需要有个人,把这个结解开。 可受害者不只是自己,自己无权代替章华说出原谅的话。事实上,林琼的存在,伤的更多的是章华。 但章华放下了,她希望自己不要带着怨憎恨去跟林云山相处。 所以,林云山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儿吓了一跳,但还是先说了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琼笑了一下,“我姐叫我回来的。” 嗯? 林云山愣了一下,“你姐?” 嗯! 林云山还没说话呢,助理就进来了,“大小姐到楼下了。” 林琼迎到电梯门口,直到人出来了,两人对视了一下,她才犹豫的叫了一声:“…………姐!” “嗯!”林雨桐直接往办公室走。 林云山正在办公室里站着,一脸复杂的看向这个大女儿,“你叫小琼回来的?” “哦!之前说的那个慈善计划,我觉得交给她合适。”林雨桐扶了他过去坐了,“再说了,您一个人在家,这日子也没法过呀!我妈说,您这半年,两鬓都白了。” 林云山攥着林雨桐的手,好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王助理进来倒茶,背过身眼圈却红了。他出去,把门缓缓的关上了。 林雨桐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叫林琼:“你坐吧。”那边招呼了林琼,这边跟林云山就道,“我妈也是一个人……您还有林琼,可我妈那边,只我一个,我也撒不开手。也确实是,到了你跟我妈这个年岁,其实都不算小了。家里就是再有保姆,可没有子女身边,到底不能叫人放心。到了咱家这个地步,要什么都能轻易而得了。可回到家,若是冷清清的,又有什么意思呢?人活着,不就是活个热乎气吗?我妈半辈子都在治病救人,她不该过的跟苦行僧似得。您呢,当年有过错,但是呢,这些年您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反倒是每年拿钱做各种慈善……一个无心错,就要让您非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这又公平吗?今儿来之前,我跟我姥姥打了电话,老人家跟我说中医这个道理,她说,任何事都该放开怀抱。所有的病,都是心的病。这个话,我觉得对。” 林云山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娶了你妈,得了章家这一门亲,我最感念的不是章家有多大的势,而是章家的人的心――心正。” 心眼正,心胸宽。 这只‘正’和‘宽’,叫章家在老爷早早故去之后,朋友故交遍地。 到了如今了,章家没有给章华和孩子填过一句坏话。 大女儿能这么走到自己跟前,跟章华和章家脱不开关系。这孩子就算有心,可也得章华和章家真的不计较才行。 越是这么着,他越是觉得对不起章华,对不起这孩子,对不起章家的提携之恩。 于是,林云山成立的慈善基金会,却没有以林氏来命名,而是叫:林雨桐慈善基金。 基金会剪彩的这天,邀请了各路的媒体朋友。 大家也才知道,林雨桐慈善基金会却交给林琼打理。 是林雨桐拉着林琼站在挂牌的跟前,一起揭开了红绸。 面对那么多的镜头,林琼不由的想躲闪。林雨桐低声道:“站直了,腰背挺起来。别管别人说什么,做你觉得对的。原罪也罢,什么也罢,这些评论都是一时的。若是你能把慈善坚持一辈子,那么,刻在你墓碑上的,一定不是这段难熬的过往。” 林琼眼圈一红,很快掩盖过去了。她嗯了一声,然后笑容得体,大大方方,沉稳的站在林雨桐边上,微微退后了半步,由着大家去拍。 很多来参加这个典礼的人,都看的出来,林琼变了很多,不是那个浑身上下都是名牌的大家小姐了。她低调的很,跟林雨桐的风格很相似,一改之前的豪门奢侈风。 林云山和章华坐在下面,他低声跟章华道谢,“你但凡心眼小一点,就没有我的今天。” “我但凡心眼小一点,跟你闹的不可开交……”章华看着台上就笑,“若是那样,我的女儿未必找的回来。便是找回来,未必跟现在一样。” 孩子得学会去爱,去跟别人和解。只有如此,才会过的轻松惬意,遇到不顺的时候,才会跟这个世界和解。较劲这个心态,在中医上――尤其不提倡。 而这个慈善基金,请了简明来做慈善大使。她把金家股份每年所得的那么一大笔钱,征得了四爷的同意之后,全部拿来给林雨桐慈善资金会。 这边一结束,简明顺势就上了四爷和林雨桐的车,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林琼马上上任,才做到办公室里,手机就响了一下,是林彤。 她点开,就见林彤发了一句话:当初怎么承诺的?你怎么敢回来? 林琼回了她一句:我姐需要我回来,这是我欠她的。至于你,你想如何冲我来。如果你坚持认为我也欠你的,你想怎么报复只管来。 林彤沉了脸,如今到处都是她们姐妹和解的消息。她当年尚且跟林琼处的不好,可现在,她们这样的关系,竟然尽释前嫌,凭什么? 自己真就比卢珊更十恶不赦吗? 还有章华,自己叫了她二十多年的妈,可结果呢?结果能对林琼轻轻揭过去,为什么对自己却不能。 人家为什么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呢,那就是因为养恩付出了太多的感情和心力。 同理,父母对养子女应该比对那种不在身边的孩子更亲才对,为什么到了林家和章家却不一样了呢? 林彤晚上又做噩梦了。梦里爸爸不是爸爸,妈妈不是妈妈。梦里自己一个人飘在海上,四周都是怪兽,好似随时能张口吞噬了自己一样。她站起来,脚下是每次都能梦见的小岛。以前,这个小岛是唯一的依靠。可如今,脚下的小岛动啊动的,她扭头望去,这哪里是什么小岛,这分明就是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鳄鱼。她惊叫着落入海里,然后蹭的一下坐起身来。 小夜灯开着,她左右看看,金银城还没有回来。 摸了手机出来,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一点二十三分。 半夜了! 身上汗湿了,想去洗个澡,却觉得身边特别空,人也变的特别空虚。 她拨了金银城的电话出去,那边久久没有接电话。再拨打过去,却已经关机了。 林彤顺手将手机扔了,起身去了卫生间。站在淋浴下,冲着有些微烫的水,不住的把水扑在脸上,眼睛有些疼,连呼吸都觉得没力了。然后随便拉了浴巾裹在身上,把自己扔在松软的床上。 然后抬手遮住眼睛,眼泪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落了下来了。 错了吗? 没错呀!我只是为了活着,为了活的好,我主动伤害谁了吗?我没有! 所以,我到底错在哪里了?我到底是哪里叫人觉得不可原谅了。 起身给自己倒了一辈子酒,拉开了窗帘。 这里不是幽静的别墅区,外面只有院子里的灯,黑漆漆的。她觉得这样的暗影里一定藏着怪兽。 摇了摇杯子里的酒,拿着手机,却没有一个可以在这种时候联系的人。 关系最好的就是霍香了。她还是给打了过去,这个点她肯定没睡。 当然没睡了! 霍香躺在床上刷视频呢,这会子接起来听着还很精神,“金太太,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林彤把酒倒入口中,让那种刺激的感觉在口腔里多留了一会子,咽下去之后才道:“你觉得我错了吗?” 吃错药了? 霍香嗤的一笑,“别人说你错了,你也得认。你不认,那谁说你错了有什么关系。” “林琼回来了?” 她回来怎么了?霍香哼笑一声,“得了!她其实就没什么心眼,你干嘛跟她较劲呀!她妈就是一神经病,被神经病给坑了,大家同情你就完了,你要非跟疯子一般见识,这就没意思了!你现在也是要什么有什么……我说,这一点你就不如那个真的了。你说人家这事办的,漂亮不漂亮。我爸今儿回来都说,你爸……不是,是林总,走了大运了。还注意吧你,林海集团的股票那是稳中有升的。这跟那位大小姐这一套组合拳有直接关系的!我说不出这话,都是我爸说的。我爸说,林海集团叫人看着有人味。都说他们有人味,那就是对你他们不会怎么样的。那就这么着吧,他们过他们的,你过你的。到底还是你因为人家得利了,对吧?” 我得利了? 可我心理上那些伤害,你以为这是多少金钱能衡量的吗? 我从六七岁开始,就不知道睡一个安稳觉是什么感觉了。 当然了,这话说出来,她必然要说:“这也不是林家和章家的错。” 所以,她才觉得,连霍香也没法再继续说下去了。 这世上真正能理解自己的人又在哪里呢?她理解不了,这二十多年的疼爱,说没就没了吗?就算自己知道真相,什么也没说……可那不是自己小吗?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苛刻? 一发现没有血缘关系,所有的感情都收回去! 生下来差点被亲生父母卖掉。战战兢兢的长大,养父母转眼弃她而去。 血缘!血缘!真的只是因为血缘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卢珊是自己的亲姑姑,她又哪一点顾念血缘亲情。 如果是这样,那对亲生的父母不会在自己说出真相之后,才肯吐口。 如果是这样,老家那对姐弟,就会羞愧的躲的远远的,而不是等着自己每月给投喂几千块钱维持生活。 所以,他们这么对自己,不全是因为血缘。他们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自己――而已。 那么,这世上谁是喜欢自己的呢? 金银城吗? 她嗤笑一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灌下去。 喜欢?自己不需要! 只要有钱,只要还有人喜欢钱,那自己就不会缺喜欢的人。至于真情还是假意,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上,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亲情?爱情?友情? 都会变的!那自诩爱孩子的父母,他们到底是爱孩子,还是爱有出息的孩子?那个真林雨桐假如不是现在的样子,林爸和章妈会那么喜欢吗? 所以,没什么是绝对的。 她放下酒杯,打开大灯,然后打开保险柜,抱出一堆的钱来。然后出去,把灯全部打开。 偌大的别墅,瞬间灯火通明。 夜里留家里的保姆穿着睡衣急匆匆的跑出来,就见这位小姐抱着钱摇摇晃晃的下来了。 “您这是喝了多少呀?” “没喝!”林彤把钱一股脑塞给保姆,“都给你!” 张婶愕然,“您这是怎么了?” 林彤过去抱着张婶,“钱都给你,但你得疼我,得特别疼我。成吗?” 把张婶给吓的,“我疼您――疼您――但钱不能要!” “不行!”林彤一把塞过去,连连摆手,“你得收下……我给你多少钱,你给我多少疼爱。你不收,我不踏实!” 你不收,我不踏实! 她念叨着,又扶着扶手上去了。身形摇摆晃荡! 保姆看着墙上的表,三点了呀! 她没敢拿着钱,只放在餐桌上,然后给弄了一碗藕粉端了上去,却见这位准太太躺在宽大的床上,睡着了。眼角还带着泪! 给拉的把被子盖上,这才发现,手机还在边上,这会子正在重复着一个短视频。视频是林总和章院长,两人抬头看着上面,那位真正的林家大小姐站在台上,身后站着林家的二小姐。 她帮着退出这个视频,把手机拿去充电。然后给林彤把被子给盖上。 这才关了灯慢慢的出去,且关了门。 保姆轻叹一声,“也是可怜的很了。”她给大少打电话,电话是通的,那边接起来,语气好。但张婶还是道:“大少爷,您回来吧。我看着林小姐的情绪不对,哭的可怜。” 金银城头疼,看了一眼身边面生的女人,直接就起身,“知道了,马上回来。” 然后把床上的女人拽起来,“拿上钱,滚!马上。” 女人抱了钱,拿了衣服和鞋利索的走了。 金银城这才洗漱了,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完了又撒了酒在身上,再用酒漱口之后才动身的。 到家的时候都四点了,保姆朝上指了指,又把钱叫大少看。 金银城摆手,“给你你就收着。” 上了楼上,进了卧室这一看,他就躺过去,亲了她一下,“怎么了?这不是回来了?手机没电了……” 林彤没睁眼,她的鼻子灵着呢,他的身上除了酒味,还有沐浴露的味道。 大半夜的,在哪里喝酒喝的得洗澡呢? 金银城突然有那么一刻的不忍,他说:“你要是心里不踏实,咱们把证领了吧。” 林彤没有说话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声:好! 金银城松了一口气,他不想跟林彤闹崩。如今,他对外的形象很好。这都是跟林彤一起经营出来的。有好处吗?有!大家不会拿他当纨绔了。 这对他在公司立足是有好处的。 合作两赢的事还是得做的。 金银城就试探着商量,“林家我觉得做了个好榜样,咱们内部怎么样,这个是自家的事情。但是对外,我们兄弟得齐心。我有心叫老二和老三回公司,也有心叫大姐监管公司对外的一些社会性活动。就是跟老四……我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他自己早就有那个意思。父亲在世的时候,外面就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回来没人说什么。但是私下里,不要因为这个那个的,传出我们兄弟不合的传言。这对谁都没好处。我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我想你应该懂吧?” 是说叫老二和老三逐渐取代他们各自的母亲。 他拿那两个女人没办法,但这两女人拿他们各自的儿子没办法。用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去替换了两个精明的女人,有助于他以后更好的掌控公司。 但打着的旗号,必须是兄弟齐心。而这个时机,又刚好是在林家那一连串的操作之后。他这个大少给那两个女人的印象是蠢惯了的。这突然来这一下,她们未必想的到,他是打着挑拨人家母子关系的主意的。 林彤心里惊讶了一瞬,睁开眼看金银城。 金银城邪魅的笑了一下,“人呀,不定怎么一下就悟了。不过,没你这段时间的引导,我不会这么快进步。我是通过你,看透了一些女人的心。”说着,给她把被子给盖好,“在你之前,我没有在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上费过心思。说白了,就是床上那点事。有漂亮的凑过来了,我刚好有点兴趣,然后钱货两讫,就这点事。男人嘛,找的就是这点刺激。至于她们想什么,我不想知道。这段时间,先是你,再是我妈我姐,我突然觉得很有意思。没管过公司,我不着急。公司花钱找那个多人,离了谁其实都能运行。我不胡乱插手,该倚重有本事的继续倚重。只要把心怀不轨的赶出去,剩下的我可以慢慢学,对吧?” 林彤缓缓点头,他这么说,也没错。 金银城就笑了一下,“我妈为了我什么都能干,都敢干,也什么都能忍。那么,蓝草和白慧呢?他们为了老二和老三,我想,任何事也都是愿意的。于是,我用她们的盾挡她们刺过来的矛,错了吗?” 没有!她们的矛舍不得刺到她们的盾上。 金银城凉凉的笑了一下,“后来,我为了自己的,把我妈和我姐送走了。我妈坦然受了!而我,竟然真这么做了。那么,老二和老三为了他们自己而驱赶亲妈,这样的事,他们一样做的出来。他们跟我……本质上没区别。而当妈的相差应该不大,气的呕血,妥协的还得是她们。那么,我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当然了,她们可能不会妥协,但是,母子反目,她们又不是股份的持有人……我怕她们什么?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些东西,是可以算人心。而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我的道理是,人情可以冷,虚情还是假意,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面上得虚伪的糊弄住面子,可内里,千万别松了利益。我想,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跟我这么契合,又乐意跟我一起虚伪的女人了。我也可以承诺你,你面上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你羡慕林雨桐,我可以叫你超过她。是!我无法给你疼爱你的父母,但是我可以给你疼爱你的婆婆和大姑姐,甚至于我可以把农村那一对姐弟接到城里,给他们大房子住,叫你有个能称之为娘家的地方。你如果认林启正这个大哥,我可以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我叫你在认可你的娘家人面前,把面子给你。你想要个宠你爱你的老公,对外,我会满足一切虚荣心。你需要我多爱你,我就会多爱你。我有义务陪你秀一切你想要的恩爱。我一定让你成为一个比林雨桐更得丈夫宠爱的女人。如果你想要事业,没问题。你去做一切你想做的工作。当然了,时间长了,咱们未必就没有感情。你是唯一一个,叫我愿意缔结婚姻组建家庭的女人,别管为了什么。但同样,你也要明白。男人的感情和X是两码事。我可以跟你谈感情,但那方面的需求,男人是无穷无尽的。” “每个男人都如此吗?” 金银城就摊手,“就你认识的男人里,哪个不是?人说,穷不择妻!懂吗?只要有条件,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只要诱惑足够,这种事――压根就不是事!但跟别的女人如何,却并不是想要破坏婚姻。这是两码事!以后,要是为这个闹,就没意思了。咱们把丑话说到前头。也就是我能给你婚姻,但是给不了你忠诚的婚姻。因为这世上,就没有绝对忠诚的婚姻。” 林彤盯着亮着的灯,直到眼前出现黑一片灰一片的暗影,良久才说了一句:“明天睡起来,就去领证吧。” 可以! “你在外面如何,我不问。”林彤睁着眼睛,“但有几个前提。”你说。 “第一,不许带到家里。第二,不许闹到我面前。第三,不许闹的人尽皆知。”林彤缓缓的闭上眼睛,“要是圈子里能瞒着也瞒着吧,你避着点人。我不想活的像个笑话!” 好!睡着前林彤又道:“明晚你陪我逛超市!” 是老四又陪那位林家的大小姐去超市叫她看见了吧?金银城没有犹豫,马上点头,“我回空出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跟你去超市。” 错位千金(39)三合一(错位千金(39)林彤结婚...) 错位千金(39) 林彤结婚了! 两人戴着口罩,‘低调’的现身民政局的视频和照片被爆出来了。说是被路人甲拍的,可看拍摄的角度和专业程度,路人怕没这个水平。 金银城对林彤的承诺做到了,专门请了个叫九头猫的网络团队,不黑谁不粉谁,就是放一些林彤想要炫耀的东西。只这一个业务而已! 当然了,良好的夫妻关系,有助于他和公司的形象。 就像是现在,想要高调,但必须得低调的时候,这种方式就是恰当的。 两人对外什么也没说,但是这样的新闻还是霸了几天的头条。有些视频博主分上下几集,来说林彤一路走来的不容易。 更有些人在网络上猜测,说两人说是不是奉子成婚。然后人家就来@林雨桐,@四爷,甚至去@林云山和章华,@一切跟林彤有关的人,好似就怕别人不知道林彤结婚了一样。甚至跑到林海集团的官网上去留言,说是你们家的大小姐大婚了。 但不管网友们怎么操心,然而,大家对此事都没有回应。 没有祝福,没有言论,这便是态度。 然后很多人都说:卢珊有罪,林彤的亲生父母有罪,可她不过是受害者。觉得大家都林彤的态度叫人很愤怒,很受伤。前后两张脸,太冷漠了。 再把林彤劝亲生父母说出真相的部分单独剪辑出来,质问相关的人:你们对得起这样的林彤吗? 对网上的这些东西,没人去管。这有些事,压根不是你说了就有人能理解的。永远有那么一小撮人,跟正常人有点不一样。 开学了,林雨桐正常的在上学。四爷呢,作为投资者,跟着人家泡在实验室。他不是闲着没事干,他就是想学。学人家的理论,看人家的操作,顺便理顺别人的研究思路和方向。这么一个学者型的投资者,特别受欢迎。这就证明他真的踏踏实实的想做事。于是,所谓的办公的地方,四爷去的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是泡在实验室的。张助理跟着来回的跑,但他的工作是这样的。好歹不是跟之前一样,跑来跑去都是老板的私事。 这些四少很少有私事麻烦他,一般情况下是能正常上下班的。半夜把人折腾起来这个那个的时候很少。也没有那种给这个夫人那个夫人选包送包,叫老婆知道了在家里闹了。因此,他爱死这份工作了。他自己还配个司机,不外乎坐车两头跑,都不是什么大事。 他过来的时候见老板在这边吃的饭也只是学生食堂的盒饭,买饭的都是过来打杂的学生。就忙道:“老板,要不,给您再配一私人助理。” 要什么私人助理? 张助理一言难尽,“像是一些您私人的宣传,总得有人打理。” “我私人有什么要宣传的?”四爷看张助理,“有什么就直说。” 张助理就道:“大少那边疑似有专门的网络团队。” 哦!这个呀! “你叫公司的宣传团队多注意就行了。”带着人不自由。 行吧。 他和林雨桐都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章华晚上在学校有讲座的时候,林雨桐叫四爷去忙他的,她拿着需要看的课本,直接陪着章华去上课去了。她的课特别受欢迎,一是她确实是行业大牛。二呢,只要还是她在医院乃至卫生系统的能量,叫人觉得要是跟她有一层关系可能会比较方便。因此,一到她上课,人可多了。学生的讲师,学生,甚至是校外来的人,只要能挤进来,那也没人往外赶。 学校的氛围其实不错,有教无类嘛。 林雨桐为了不占大家的位置,她就找了前面的角落,小马扎打开,靠墙坐自己的。耳朵里听着呢,手上也不停的翻着书。 章华刚成功的完成了一例心脏移植手术,这是心外高难度的手术。因此,还没开课呢,有些讲师,就起身鼓掌,以表祝贺。 章华笑着应承,这就等着上课就好了。 结果这还没开始呢,就有个年轻的姑娘站起来,“章老师,之前见过有关报道,说是一个老年人移植了一颗年轻的心脏之后,白头发变黑了,人的心态也年轻了……请问,别人的心脏换到另一个人身上,会有这样的改变吗?” 章华就拿出笔,“你说的这个报道,是哪个媒体报道的。不过你提的这一点我会记下来。因为这样的手术病例不多,完全成功也是少数,这技术迄今为止才没几年,这样的情况应该列为观察和研究的一个方向。以后对病人的追踪观察,我会格外注意这个方面。你提的这个疑问很好,医学还在进步,对我们无法解释的事情,是该有这样的态度。”她真就记下来,然后朝那姑娘抬手向下压了压,“请坐吧。” 谁知道这姑娘紧跟着又说了:“其实我是愿意相信,供着的心脏移植到病患的身体里,能够给这个人以影响。因为,时间长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是正常的。只要心脏还是活的,只要血还是热的,这就是没问题的。本不是血脉,但长着长着,自然就血脉相连了。这是自然规矩!生命是这样,社会也是这样。我是被父母抱养回家的孩子,我打小就知道我养父母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生父母家距离我家只不过三五十米的样子。但是,我养父母对我的感情是真的,我对养父母的感情也是真的……” 林雨桐蹭的一下站起来,两步跨上讲台挡在章华面前,“那是你家的事,与我何干?与我妈何干?你拿这个举例,想说明什么呢?我的父母跟你的亲生父母一样,是把我扔了不要了吗?你的养父母知道你不是他们亲生的,可我父母知道孩子不是亲生的吗?想说什么?亲生的或者不是亲生的没有什么关系?你可以在网上把你的言论说出去,问问天下千千万万的母亲,有几个真凉薄到舍弃自己的亲生孩子的?你是医学院的学生吗?你会去做产科的大夫吗?你这样的产科大夫,别人敢找你生孩子吗?抱吧,随便抱吧,反正抱哪个都没关系,是这样吗?连最基本的人情伦常都想不明白,做医生也是个糊涂的医生。”她冷笑着看着对方,“怎么?为林彤打抱不平?你觉得林彤无辜,是吗?被误导了,所以都可以被原谅?六岁可以说小,十六岁可以说小。二十多岁了,你觉得继续隐瞒一点问题都没有。林彤和林琼,我父亲曾经以为都是亲生的,他对两个女儿给予的是一样多的。可你知道,林彤这些年,以各种名目从我父亲拿了多少价值的钱和产业吗?”她伸出两根手指,“两个亿!”说着就冷笑不已,“那你知道,同样作为我父亲的女儿,林琼手里有多少产业和钱吗?”她同样伸出两根手指,“林琼没有产业,卡里只有二十万多一点的钱。请问,哪个二十才出头,还在念书的你们,会想尽办法从父母手中要钱,要了钱却不花了它,一直积攒着?每个孩子都会跟父母要钱,要钱都是有目的性的,我要买什么,我要去干什么……你们其中有谁,会要了钱却偷偷攒着?这两个亿的资产,我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没有一个人拿这个说事。养她到二十多岁,明知道非亲生却心安理得享受一切,在你的眼里,她也是无辜的,是白壁无暇的……” 这姑娘面色通红,但还是道:“她攒那么些钱,是因为她觉得她有妹妹,将来说不定什么都不给她……” “那你知道,我父母离婚的时候,我母亲带走了我父亲的一半产业吗?就算我父亲的给她和林琼平分,她却可以单独继承我母亲的所有财产。也就是说,林氏归传到我父亲这一代的家产,她若是亲生的,就能得到四分之三。卢珊是没有任何分财产的权利的,她怕什么?” “但是,到底是养了二十多年,她结婚了,没有一个人去关心……” “她结婚通知你了?那对不起,她没有通知我父母,说她结婚了。再说了,养了她二十多年,吃亏是我父母呀!按照你的逻辑,已经吃亏了,他们就该继续吃亏下去,对吧?养了二十多年,给了她能给的一切,难道不是她欠了我父母二十多年!是,谁都知道讲情。但讲情之前,是不是得讲讲理呢?” 是啊!横不能人家那样养了二十多年,现在还欠你的吧。没这道理呀! 何况,你拿了人家两个亿,谁也没说什么呢,对吧!因为这事,有那么一些人,攻击林爸和章妈,你若是真觉得人家是你父母,你怎么不出来澄清。嫌弃人家不关心你结婚,可你要是把人家当父母,别管人家怎么对你,你告诉人家了吗?哦!还得人家上赶着关心你! 就有人喊这姑娘,“出去!我们是来上课的,不是来听你在这里瞎叨叨的!滚出课堂去!”你们这种人肆意伤害章妈,她怎么不站出来维护。反倒是人家亲生女儿把妈妈护在身后。 好好的一堂课,直接给毁了。 这学生还真就是A大的。跟她一个宿舍的姑娘,都觉得她有毛病。轮得到你义愤填膺吗?你跟你养父母感情深,那就深你的去呗。啥也不了解,就冲出去跟个卫士一样,林彤能给你几个钱? 这段视频林雨桐由着这么发出来。她也给林云山打电话了,“这个官司得跟林彤打。” 打吧!没有林彤这一出接着一出的,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给她那么多,确实是在以为她是亲生的这个前提下的。既然不是亲生的,那这赠与的前提就不存在。 给了多了,这个都有记录的。有转账的记录,有她刷林云山的副卡签单的记录。除开买那些奢侈品服侍和包包,把这些都算在养她的日常开销里。可单就有收藏价值的宝石古董,林琼就花了九千多万。 而其他的,就是一些现金,还有她名下的豪车豪宅,这一部分差不多一亿多。 林彤一直觉得她有一亿多的资产,因为她觉得九千多万买宝石古董,只是日常开销而已。压根就没计算在内。可如今,这些东西要跟她清算。 她当然不愿意。金银城并靠不住!什么才是立足的根本,她分的很清楚。 这每一笔花销都是有记录的,不是你空口白话说没有就没有的。 林彤简直觉得莫名其妙,睡了一觉起来,风向就变了。 她第一次觉得,网络舆论这个东西,真的不是很好掌控。 她其实没别的意思,然后别人就解读出别的意思了。接着就坏了,有人冲到头里去了,事情越闹越大。 她给金银城打电话,“现在该怎么办?这个官司该怎么打?” 打个屁官司,“还给人家。”金银城说的斩钉截铁,“你不是人家的女儿,懂吗?人家给你,你追究那是你的。但人家要是追要,你就得还。我老子要是把钱给了不相干的人,我也要要回来的。” “还?你说的轻巧。”林彤变了面色,“如果都给了,我还剩下什么?” “你还是金太太!这是林家给你的最贵重的东西了。要不然,你都不知道世上还有我们这种圈子,知足吧!”说着,一把就给挂了电话。 可林彤说什么也不会动自己这部分资产了,这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保障。 她也找了律师,说这个事情:卢珊对林家的财产是没有分割的权利,没有继承的权利,但是在婚内,对财产是有只配权的。林云山不知道我非亲生的事,但是卢珊是知道的。在卢珊知情的情况下,卢珊想曾与亲侄女,这有问题吗?我是花了林家那么些钱,但这卡之类的东西,也不止林云山有。 因此,不能以林云山赠与自己来要回这些财产。这是卢珊在其婚内赠与亲侄女的,是合理合法的。 早前,卢珊是具有民事责任行为能力的,所以,不能因为对方现在精神有问题,就否认之前的行为。 那边一应诉,林雨桐就不管了。在乎的不是那东西那钱,看的就是她的反应。她要真还了,以后干啥不得顺顺的。大家对她的态度立马就能不一样的。就是林云山也不可能不给她留点最后的保障。在知道对方非亲生的情况下,给予一些赠与。这个时候,才是讲情的时候。 先是法,再是理,最后是情。 可你要是先讲情,再讲理,这不就不用上法院这么麻烦了吗? 如今对方来了这么一手,死活不撒手。竟然还找出这么一种说辞来。那就耗着吧,官司慢慢打着,于我有什么坏处呢? 林雨桐给律师的说辞就是一个字――拖! 看她还能找出什么样的说辞来,这说辞越多,她越是露怯。 可金银城没给林雨桐这个机会,他这次反应特别迅速。林雨桐怀疑对方压根就没有跟林彤商量,他单方面找到林家,一个意思:这两个亿,他替林彤还。 咦咦咦? 林雨桐看四爷:“这家伙长进了?” 又不是笨蛋,怎么会一直没长进呢。别小看他这个举动,好处多了去了。他是踩着不讲理的老婆,塑造了一个好先生的人设。 你瞧,我管不了她,但我又很爱她。我觉得于理于法于情,这都是该归还的。这个没有争议,但我老婆不听我的,怎么办呢?我来出这个钱吧。 谁要是替老婆还这么些债务,你就说这个男人怎么样?这以后但凡在外面有个花花事爆出来,林彤她这个占理的都变成了没理的。 金银城面前站着个其貌不扬的女助理,微微有些胖,这个时候她慢条斯理的说着,“……两个亿而已,每年公司投入的公关费用宣传费用,都不止这个价钱。这个钱,还的划算。太太手里有资产,太太的开销,您可管,也可不管。或者可以象征性的给一些。”相当于这钱算是提前支付了。从哪个方面来讲,您都没亏。说着,就把报表递过去,“这是刚刚得到的,这个消息公布出去之后,股票上涨……” 这钱又回来了。 这助力很笃定的道:“您是个很讲道理,明辨是非的老板。金氏便是个有社会口碑的企业。” 而这一切的代价,只是――太太的名声而已。 可这位太太,只要碰到利益,就未必珍惜名声。“您只是被骗的没看清楚太太的为人,仅此而已。”助理将金银城手里的文件夹拿回来,“但您还得是个爱太太的好先生,对吧?” 金银城笑了笑,“对!必须是个爱太太的好先生。” 他不由的哈哈大笑,甚为快意,起身的时候,对助理道:“你这个月的奖金翻两倍。” 好的! 助理往回走,坐在车上,刷着手机。有人说林彤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有人说金银城宠妻成魔。哪怕拿是个坏姑娘,可那也是霸总的坏姑娘。看!有人这么护着。 只林彤面色复杂,她摸了电话拨给金银城:“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银城就叹气,“你不愿意归还人家的东西,说到底,你是没有安全感。虽然跟我结婚了,但是,你还是觉得我靠不住。我也知道我不好,但是……我还知道,你是我老婆。我得护着你,得叫你心里踏实。这是我这个做丈夫的应该给你的。你的产业还是你的,留着吧。” 电话那边只剩下盲音,林彤心里多少有些触动。愿意给她这么多的林爸是爱她的,那么现在也愿意给自己这么多的金银城,是不是对自己也完全没有感情呢? 林家拿这钱干啥呢?直接放在慈善基金会了。 没毛病。 章华这次是真气坏了,她拒绝那个学生进了她的课堂。这是非常任性而惹人非议的决定。 没法子呀,当妈的就这脾气。林雨桐找齐易川,找他帮忙,意思是教室容纳有限,凡是去听课的,需要申请,以后人员固定。齐易川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行!这是好事,我会看着办。” 人员一固定,这些人员就都能说是章华的学生。 争着抢着要名额了。感觉那个因为别人的事惹祸上身的,脑子就是有毛病。 比较神奇的是,到现在依旧有人力挺假千金,且坚持认为假千金没有归还那些赠与的必要。而且,人家不是说一定是为了钱的,他们就是那么认为的。 自诩为正义人士,觉得他们在维护法律公正。 而且觉得金银城这个做法很不好,因为他们认为,真打官司,林彤未必会输。 甚至公开给林彤出主意:你可以以金太太的身份重新将林雨桐和林氏告上法庭,追讨这两亿。 好神奇的说! 章华可算是刷新了认识了,以前从来不关注这些东西的她,因为自家的事,开始关注网络了,“西游记上的妖魔怪鬼,真的有!人这一辈子,走的就是唐僧的取经路。有寥寥无几的人陪着,偶尔有人出来帮一把,但更多的是,这种不知道打哪来的莫名奇怪的妖魔鬼怪……” 要这么理解,也对! 说去呗!说的多了,法务部门就会出面的。一个个的送到法庭上,就都消停了。 章华晚上在这边住,睡衣林雨桐也没给另买,倒是把自己的给她暂时穿着,晚上偶尔还会抱着枕头找她一起睡。 慢慢的,这点被人议论的是是非非,她也就淡忘了。 她现在挺喜欢来这边的,下了班,要是时间不算太晚,开车就直接过来了。这边并没有叫人觉得哪里不舒服。 吃饭的习惯跟章家很像,晚上都讲究养生,吃的比较简单。而且,两人的其他习惯也很好,没有那么多娱乐项目。倒是各自提升抓的挺紧的。她呢,正好可以在这边指导女儿学中医。 这孩子吧,属于那种一教就会上瘾的孩子,她的悟性太好了。人家说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可真正做到这一点的有几人?可不巧,这孩子真能做到。 晚上在这边住,起来之后有保姆做的饭。然后开车去上班,心情都是明媚的。 这么住,短时间内没问题。但家里到底是有四爷呢,因此,四爷就想买那种中式的别墅。这种的房子,几代人住都能保证其私密性。 但这种房子属于稀缺资源,只能慢慢等着。等着有合适的再买。 两人一块往学校去,林雨桐上课,四爷去实验室。 这天上大课,结果边上换过来上次在章华的课堂上大放厥词那个姑娘,“林雨桐,我找你解释一下。” “我要上课了。”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请你走开,现在不适合说话,更不适合说事情。 那边不说话了,陪着林雨桐上了两大节课。 这就是午饭时间了,林雨桐本打算买饭去跟四爷一块吃呢,这就被绊住了,“我就解释几句。” 有这个必要吗? “我不是故意针对谁。我就是觉得,二十多年的情分不容易。”才一开口,眼圈都红了,好像是触动了什么心事一样。 林雨桐绕过去就走。 她紧跟着又追上来,“我可能了解的不够全面,但是我也是就我知道的情况,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 “公道?”林雨桐问她,“你这么爱说公道话?那你能为我说一句公道话吗?她二十多年不容易,我这二十多年,特别容易呗?” 不是这个意思?! “是说这个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为什么不把事情往好了去办呢?你回来了,林总和章院长就非要失去另外一个女儿吗?” 听明白了!不就是大家乐乐呵呵的,永远开心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嘛。 这种逻辑,林雨桐就摸出手机,“你要是再拦着我,跟我解释,那么对不起,我会报警,告你骚扰。” 这姑娘都气哭了,她申请了几次要去章华老师的课,都没拒绝了。她想解释她不是恶意的,但是对方并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 而且,当时的视频传到网上,好些人都来骂自己。宿舍里大家都自己都是客气话,集体活动也都不带自己了。甚至辅导员还找自己谈话,叫自己多关注学习,少关注别人。 这五一不表示,自己被刻意针对了。 只因为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 医学院本科五年,她都大四了。下半年要么得找单位实习,要么就得考研。 可自己这个情况,考研……本校的导师都跟章华院长挺熟悉的,人家未必会招自己。就是笔试过了,面试要是不过,也一样没戏的。可找工作……想留在市里千难万难。 怎么办? 纠缠是不行的,纠缠了,对方肯定会报警的,自己的处境会更糟糕。 她在社交平台给林彤私信,每天都发,说自己的遭遇。 林彤最开始是没注意到,但也经不住一两个月,天天跟打卡似得出现吧。 天热了,叫人心里有些烦躁。她耐着性子看完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给回复了一下,给了对方一个地址,意思是:可以过来面谈。 这都五月份了!刚换上短袖。 去年合身的衣服已经宽的在身上晃荡了,终于有了消息。 她第一次来了这样的地方,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城市里还有这样的所在。 院子里园丁在忙碌,家里保姆在穿梭,林彤一身得体的妆容坐在客厅里,见了她抬起头笑了笑,“来了?过来坐。” 她坐过去,觉得屁股下的沙发跟她坐过的所有的沙发都不一样。 保姆端了果汁过来,她喝了一口,是鲜榨的。这个在外面得卖好几十一杯。她也是同学生日会的时候喝过一次。自家也可以榨汁,但这种复合的果汁口感,确实没有。只偶尔喝一些番茄汁黄瓜汁。放点糖和蜂蜜中和口感。但像是这种的,好些超级贵的热带水果,那种超好的品质口感,绝对不是超市和菜市场能买到的。 林彤浅笑着:“你给我留言,是说为我说话,导致被刻意针对了,对吗?” “我觉得是!”她把她在学校的遭遇说了一遍。 林彤心里摇头,课程申请不上,可你的学业也未必拔尖。章华是什么水平,她太知道了。本科生本就不好申请,助教占了名额,再读的研究生肯定占了绝大多数名额。所以她这种申请不上太正常了。到了研究生,你再说你申请不上,可能还能叫人信服一点。 再说大家不理她,这个是学生之间的关系,谁没事还拉拢那些学生去。 辅导员叫她一心上学也没错,毕竟在课堂上扰乱了大家的纪律。 她缠着林雨桐,林雨桐警告她会报警。这算仁慈的,要是自己,自己直接报警了。哪里有那么些絮叨。 林彤一瞬间就判断,这是个认可自己,且是个比较糊涂和老实的人。 认可自己,且老实。只这两点,其实就够了。 她就说:“正好,我需要你助理兼营养师。要不然,等七月份放暑假的时候,你过来吧。工资待遇之类的,跟我的司机同等。我的司机每月两万,你呢,也一样。若是做的好,年终有奖金,你看可以吗?” 啊?这么好吗? 她顿时喜出望外,便是去医院,医生的工资才多少。 于是,立马起身,九十度鞠躬,“林小姐,谢谢你!真的特别谢谢你。” 林彤这才问:“你叫什么?” “向丽。”她笑着自我介绍,“我叫向丽。” 行吧!留下联系方式,就可以说再见了。 向丽因着工作有了着落,看什么都顺眼了。在七月份的考试期间,频频在医学院这边见到林雨桐来考试,她也没再往前凑。 前面的同学议论这位大小姐,“把大一的课程说是全补考完了。现在考的都是大三的科目。” “是不是走门路了?” “没有!药材课的时候,都是随机的。那么些人一起上,一起考,众目睽睽之下,没人能考住她。特别厉害!” “家里有名医教,也不算稀奇。” “我还是觉得遗传天赋这个真的叫人没脾气。” 向丽就把视线落在那个急匆匆的身形上,她穿的一点也不像个大小姐,至少跟林彤不一样。听说她住在对面的小区,那也不是林彤那边的豪宅。 以前还觉得简朴挺好的,挺接地气的一个大小姐。 现在可能是感受到了不一样,还是觉得那种更有距离感的大小姐,叫人觉得微微好一点。 林雨桐脚步匆匆,是因为考完之后,跟去准备参加林云山的生日宴。 宴会在晚上,这次挺郑重。这不还得化妆穿礼服吗? 这会子工夫,王助理已经打了四个电话,林琼也催过一次了。 四爷的车在外面停着的,她直接上了车。就听四爷道,“不回家了,去酒店再换吧。” 行! 衣服是四爷选的,为了节省时间,四爷给她选了旗袍。这个至少做头发把时间省下来了。她自己就能处理的很好。 到的时候林琼已经拎着裙摆在大厅了,一见俩人就塞了房间卡过去,“还有半个小时,客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行!我二十分钟以后过去。你先去支应。”林雨桐自己拿了卡,拎着衣服就走。至于四爷,这次没跟,先过去了。 林琼给四爷带路,“姐夫跟我来。” 四爷就顺便问,“那俩做了心脏手术的孩子,恢复的还行?” 林琼脸上就有了笑,“恢复的不错。不能剧烈运动,但是跟正常人一样的活动量是可以的。恢复的相当好!我们请了医疗人员,自己也建立了档案。复查的时间绝对不会错,也不会疏忽的。到了时间,我们会去接人,或者是跟孩子户籍所在的医院进行合作,保证不出问题。麻烦的都是唇腭裂的孩子,这不是一次手术能解决的……” 四爷点点头,听的出来,林琼这姑娘是个能关照到的每个孩子都关照到了。也真是认真的在做这件事。 正说着话呢,从边上闪出一个人来,“哎哟!金四哥。我还当林琼接谁去了呢,原来是接您呢。” 林琼只道:“我姐马上来。”她一直跟这个叫钱爱华的不怎么合得来,因此脚下也没停,还催促四爷,“姐夫,爸催着呢,说是要替你引荐几个人,咱们赶紧吧。” 四爷也没停的意思,点点头直接路过了。 钱爱华皱眉,觉得林琼真的特别讨厌。 霍香提着裙子从一个房间出来,看她愣神,就拍她,“干嘛呢?” 钱爱华一扭脸,“你吓我一跳。” 霍香呵呵的笑,“你妈说了没,说是今儿来不少人。叫你好好看看!你看上谁家的公子了?” 钱爱华摇头,“看了一圈,都少了点什么。” 没一个入眼的。 “有!”钱爱华嘟嘴,“但是能入眼的,都有主了,怎么办?” 怎么办? 还能去抢去?! 错位千金(40)三合一(错位千金(40)今年的生...) 错位千金(40) 今年的生日宴,林云山办的特别热闹。 他一扫去年一年的颓气,重新意气风发的站在人前。拉着四爷,把许多有价值的人脉介绍给四爷。林雨桐进来的时候,他正拉着四爷满场转。林雨桐也没过去,帮着去招待前来做客的夫人太太和年轻的女性后辈去了。 林琼低声指了指角落,“那个是表婶,平时不怎么出来。这次倒是来了,她不怎么爱说话。” 是何云岭的老婆,何启民的母亲。 林雨桐选了一杯温水端着,过去打招呼,“表婶,一直也没见您。” 何表婶愣了一下,才红了脸低声道:“上次订婚该去的,结果感冒了,就没去。” 林雨桐坐到她边上,“换季的时候常感冒咳嗽吧,一咳嗽几个月都好不了,西医看遍了都没效果。” 可不是! “回头让我妈给您开个方子,吃半月的药,保准除根。” 何表婶忙道:“那可真得感谢。其实早想去找的,可这不是……不好意思吗?” “看您说的,我爸我妈的事跟您又不相干。”林雨桐把温水递过去,“要是觉得大厅里气味觉得刺鼻,我带您去小厅。” “不用!”何表婶握着水杯子,“我就坐坐,你忙你的吧。” “没事,有林琼呢。”林雨桐顺势也坐下来,还没说话呢,何启民过来了。 何表婶的眉眼都舒展了,这才低声跟林雨桐道:“你表叔说谁家的姑娘跟你表哥很般配,我也不认识,就是过来看看。”然后看儿子,“你爸说的哪家的姑娘呀?是哪个?” 何启民对林雨桐不好意思的笑笑,才对亲妈说,“看您,我爸就说了一句,您还当真了。结婚的事我自己说了算,谁的都不用听。” 何表婶就有点焦急,何启民拍了拍安抚她。 林雨桐朝何云岭看了一眼,见何云岭身后跟着个女伴,身材妖娆举止得体,那是何云岭的助理。 如果了解过公司,了解过公司的股东,就该了解每个人的具体情况。 对于林云川和何云岭,林雨桐都是详细了解过的。林云川有林启正这种花花公子类的儿子,但林云川的生活作风上没一点问题。两口子就是烟火夫妻,吵吵嚷嚷的时候有,但是吧,对老婆还算是相当体贴。林伯母是个富家太太,什么心也不用操,美容打牌旅游,这就是她的日常生活。 但何云岭不一样,这位那是在外面花的很。婚生子就何启民一个,但是在外面生了好几个。大的那个比何启民也没小多少,不过是没带到公司而已。可这么一个老子,何启民却算是难得的一正派公子哥。除了上大学的时候谈了个女朋友,后来毕业了,因为各种原因和平分手之外,可以说私生活跟大多数普通青年没什么不一样。除了商务会所,其他的一切纸醉金迷的娱乐方式,他都不参与。名下有房产,算是豪宅。但车算是低调一类,没有特别张扬的东西。跟网红NEN模明星,完全没有瓜葛。 甚至有些八卦杂志上,把这位富二代称为是圈里的老干部。 这次林云山没叫何启民出国,将他留在了总公司。这跟对林启正是两种态度。 何启民没继续拿私事在林雨桐面前说,而是先问了一句:“九月份就大四了吧?” 对! “有没有想过来公司?”何启民朝林启正那边看了一眼,“公司最近很热闹。” 林雨桐笑了一下,“好啊,等我闲了,回去公司看看的。”她转眼又说起了给何表婶调理的事,“……也不一定非去医院,我妈这一周都没有大手术,晚上回的都比较早。你带着表婶去我那边,叫我妈给瞧瞧……” 有什么话,咱们家里说。 何启民心领神会,就只围绕着养生的话题说。 这边说说笑笑,钱爱华慢慢的收回视线,不屑的瞥了一眼。其实自家爸爸的意思是,这个何启民可以接触一下。可接触这样的人有什么意思呢?跟自己没什么不同,她很清楚,她想找的不是这样的男人。 视线转过去,朝今天的主角看了一眼,林云山在不遗余力的推女婿,说实话,很少有谁家是这样的。大家对女婿都挺防备的,总怕将来女婿占了产业还得把女儿给坑了。这位倒是反其道而行之,这就证明不是林云山糊涂,就是金老四真的很精明。 一个娶了卢珊白养了林彤的人,在识人上只怕没多大的能耐。闹不好,又被金老四给骗了。如果是这样,金老四这个一本正经的样儿,就是装的。 真坏――不过,我喜欢! 金老四要吃下林家吗?这个有意思了呀!她摇着酒杯中的酒,扭头见看见霍香了。 霍香是自己的表妹,两人一年生的。霍香的爸爸,是自己的舅舅。舅舅娶了霍家的女儿,如今霍家其实当家的就是舅舅。要不然,自家产业是怎么起来的。哥哥是怎么顺利的做了娱乐业,这些年做的风生水起,这个圈子里才有了自家一席之地的。 可见,这结亲真的很重要。 当然了,自家那种的,跟林氏这种巨无霸没的比。但不借着林氏……自己想发展到这一步,何其困难。 钱爱华抿了一口酒,就去找来回招呼客人的林琼,“干嘛呢?也歇歇吧。”她递了一杯香槟过去,“碰一个?” 来者是客,林琼接过来跟她碰了一个。 钱爱华就笑道:“咱们跟你姐也不熟悉,给咱们引荐引荐呗。想去打个招呼,又觉得有点冒失。” 林琼不知道对方想干嘛,因此只道:“干嘛呀?我陪你还不够?那钱大小姐这牌面未免太大。” 钱爱华心里憋气,却不得不笑,“想哪去了。”她小心的朝林启正看了一眼,“他呀,跟我哥公司的一个小艺人又谈上了。有那么一点事,我想单独跟林大小姐说。”说着,她就似笑非笑的看林琼,“当然不敢小瞧二小姐,但公司的事,二小姐也说的上话?” 林琼没搭理她后面的挤兑,但想到林启正,她还是点点头,过去低声跟林雨桐说了一声。 其实不管钱爱华有什么消息,都没必要过去见的。公司的事也就那么点事,谁跟谁说了什么,透漏了什么消息,这都是不是紧要的事情。 林云山早就去捏林启正的把柄了,等的就是对方有动作。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但对方是客人,她倒是也起身了,跟何表婶说了一句失陪,就起身跟别人打招呼去了。 等到了钱爱华跟前都半个多小时之后了。这边她还没说话呢,钱爱华就特别热情,“林姐,一直都没单独说过话。” 林琼从后面过来,说了一句,“我姐没你大。” 钱爱华顿时尴尬,强忍着没白眼翻林琼,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我还是叫您林小姐吧。” “叫什么都行。”林雨桐站在她对面,还没说话呢,边上有一家珠宝公司家的女儿过来打招呼,叫林雨桐一定赏脸去看她的珠宝新品展,她转脸又跟对方攀谈。笑着把这个客人打发了,紧跟着又有一家房企家的年轻太太过年…… 反正就是过来打招呼嘛!连着应付了五拨客人,钱爱华不等问就忍不住了,“林小姐,林大少跟我哥公司的一个小演员最近关系极其亲密。听那小演员说,林大少带她出席了几次宴会,都是金氏集团举办的,他们是受了金太太的邀请……” 是说林彤的邀请的。 “是吗?”林雨桐点头,“大哥是个顾念旧情的人,跟金太太关系亲密也正常。” 这种消息有什么价值,订婚的时候林云川一家都去出席了,别的事情上受林彤的邀请有什么呀? 钱爱华忙低声道:“听说金太太跟林大少有做投资公司的打算。听说,不仅对娱乐项目有投资的意向,对一些高科技项目,也非常感兴趣。” 林雨桐就笑,“高科技项目很多,越多的企业家愿意投资高科技项目越好,我觉得这是好事。至于娱乐项目,现在确实是赚钱。这个蛋糕很大,钱小姐是为钱总忧心吧?大可不必,天下的生意天下人做,你说呢?”说完,拍了拍钱爱华的胳膊,“玩的开心点,失陪了。” 钱爱华愕然,这就完了。她以为她至少会表示感谢,进而能因此加强两人之间的关系,结果呢?说了这半天,她嘴里竟然没说任何一个人的坏话,就把自己给打发了。 然后就看着她走过去,一边挎了她爸的胳膊,那只手还被未婚夫给牵着。 这一刻,钱爱华还真说不出的羡慕。前二十多年,林雨桐确实是命运多舛。可现在呢,父母宠爱,家资丰厚,未婚夫年少多金温柔体贴还沉熟稳重。她往后余生,看起来还真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但随即又想,女人是不是人生赢家,不是看结婚之前的生活状况决定的!真正的决定因素还是婚姻。就像是章华,结婚以前怎么了?赢家吧?可是婚后呢?还不是被卢珊摘桃子了。就算是章华得了林家的一半,但那又怎么着了呢?还不是一样的蹉跎了半生。 由此可见,女人要过上好日子,只靠等是等不来的,还得去努力的争取和筹谋。 林雨桐没管谁盯着她看,这会子盯着她看的人多了。她陪着林云山见人,林云山这么高调的,其实就是跟合作伙伴和亲近一些的关系,介绍林雨桐和四爷的。 这意思还不明显吗?不可能把公司给林启正。 对外再怎么说是林大少,那是林云川家的大少,又不是我林云山的大少。 林雨桐估计,林云山对林云川父子也是失去耐性了,一次一次的暗示,也带着几分逼迫的意思。要走你就赶紧提,我好顺势叫你滚蛋。 整个生日宴会,林云山只跟林云川说了一句话,对林启正,那是一句话也没有。 精明人已经看明白了里面的意思,但这并不能给林氏带来动荡。因为林云山的一举一动都在说:瞧!一切尽在掌握中。他不动,我还等的不耐烦呢。 因此这生日宴一结束,林启正跟着父母一上车,就直接松了领带直接撇在座位上,“爸,他林云山是什么意思?您可看见了,不仅是林云山是这样,连林琼那死丫头都跟我摆起款来了。她林琼分到的,不如咱们多了。那么大的慈善项目,说给林琼就给林琼了。咱们一退再退,人家还给脸子看。”他呵呵冷笑,“怎么对我无所谓,可凭啥这么对您。这公司不是林云山一个人的公司,他得弄弄清楚。” 林云川看向儿子,“林云山向来谋定而后动。当年做医疗器械做的极好,可发现跟章家闹不好要反目,于是在这个可能的反目之前,他一头扎进了地产……这样一个人,不是有后手,是不会今儿这么着对咱们父子的。你可要想想清楚,你到底有没有什么短处在人家手里捏着呢……” 林启正呵呵冷笑,“有什么短处?儿子不过是碍人家的眼了而已。这么多年,公司上下都把儿子当继承人,如今人家的女儿回来了,马上要去公司了,觉得留着儿子会给林雨桐添堵,这不是迫不及待的要把我给踢出来。林雨桐跟我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儿子也没得罪人家。不就是跟林彤走的近了点吗?就这么点念旧情的事,叫人家对我耿耿于怀。”说着,就跟林云川商量,“爸,撤出来咱们自己重整旗鼓领开锣,比咱们在人家手底下这么受窝囊气好要的多。” “赚钱不是怄气!”林云川摆手,“行了,这件事我会看着办的。” 林启正就看他妈,给他妈使眼色。 林云川的老婆就拉了拉老公的袖子,“云川,干嘛呀?好好跟孩子说嘛。也不是说林总那边一定就怎么着……关键是,咱们家孩子就是不服管的性子。他是宁做鸡头,也不做凤尾。人家管他,不管占理不占理,他都不自在。你不是知道他这性子,才把他放在子公司当家做主去了,不敢叫他在总部呆着吗?我就是想着,咱们家呢,钱呢,这些年也不少挣。其他好股票,咱们或多或少的持有不少。别说这辈子咱们花不了,就是下辈子咱也够花了。说到底,挣那么些,不就是想叫儿子过的顺心如意吗?他想自己扑腾,那就自己去扑腾去。你在后面给看着,还能差了?你说那些娱乐公司,有几个是没挣钱的。那些艺人,钱挣的哗啦啦的。” 妇人见识!那些赔钱的可也不少。 这个方向,林云川不支持,他皱眉道:“你要是打算弄那个,那就算了……” “没有!”林启正赶紧道,“我是想想个法子跟金银城合作。金老二和金老三手里的股票,我想办法弄过来一些。然后我跟金银城合股,就能保证他在金氏的优势……林家离了咱们无所谓,但是我能叫金银城离不了儿子……您也知道,金银城是个什么货色。而恰好,林彤又跟咱们家有瓜葛。林彤有些小聪明,但对公司的事却一窍不通……”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您觉得金银城狗改的了吃屎?这两口子迟早得崩。只要咱们跟林彤保持亲近的关系……儿子保证,儿子能把金氏咬下一大块来。” 林云川皱眉,却一直没说话。 林启正就笑,“我知道,爸是看不上我这种方式和手段。可钱这东西,有几个人前期的钱是特别光彩的呢?前年,那谁还被投|毒了呢?还有那谁家的两口子,闹离婚分家产,互揭短处,要多不体面就多不体面,但那又怎么着了呢?这是两个例子,是咱们能知道的例子,这有那咱们不知道的,这个圈子里得有多少!何况在这件事里,儿子损害了谁的利益了吗?没有!只是帮一起长大的妹妹一个忙而已。说句实话,金银城那东西,跟林雨桐能比吗?林雨桐长在孤儿院,在那种地方长大的他,只学会五讲四美吗?那就是学着弱肉强食长大的。别看外表乖,跟着菩萨似得。可背后的手段……只怕未必就有多讲规矩。再加上一个金老四……没看见林云山对金老四的信任吗?还有林雨桐,今儿来了先陪着的就是何家那边。想干什么呀?这分明就是想孤立排挤咱们。手段阴着呢。与其叫他们逮着小事就想收拾我一顿,死活非要把我这碍眼的挤开,那我宁肯自己走。爸,与其跟狼抢肉吃,就不如跟二傻子抢饭吃,您说呢。” 林雨桐未必是狼,金银城也未必就是傻子。你把林雨桐看的有点高,也把金银城看的有点低。 但林云川还是认真去想这个事情的可行性了,倒是一时并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 他不认为儿子能咬下谁一口,他就是单纯的觉得儿子这性子,要是在公司继续下去,怕是要出事。林云山铁定是拿到把柄,等着自己上门呢。 于是,他就上门了。 四爷和林雨桐今儿跟到林家这边,是考虑到搬家的事。没错,大四有单位就不用去学校了,考虑到章华从医院去那边,晚上的话其实太挺费时间的,那就不如搬过来。这边房间也大,一楼和二楼可以做完美的切割,便是四爷也并没有太多的不方便。 两人正看着怎么安置呢,那边林家一来客人,林琼就在后院喊这边:“姐,姐夫,来一下,爸爸叫了。” 出了自家正门过了并行两辆车的路,就直接进了林家的后门。却怎么也没想到,林云川已经来了。 这个速度比预想的快的多。 这次他脸上没个笑模样,只看了林雨桐和四爷一眼,就看向林云川,直言不讳,“我家那小子不争气,再加上我这岁数,觉得力不从心了。从祖辈开始,咱们这一代一代的,捆在一起。叫我说,该分家就分家。分家了,你轻松了,上下的劲儿捆紧了。我呢,也没指着我家那小子有多大出息,他折腾折腾,一辈子饿不死就完了。” 林琼皱眉,不说把手里的股让出来,却张口闭口说分家。 这家怎么分?是不是也得把公司里的一些业务拿出来分了? 她才要说话,却见自家爸没说话,这个姐姐还给对方斟茶,特别有耐心的样子。姐夫只笑了笑,一点也不见着急。 这是啥意思呢? 啥意思?这是都知道林云川这就是狮子大开口。他就是笃定自己不可能分家。这分家的风声一旦放出去,影响大了去了。正是因为影响大,所以他开口说这个,这是要跟自己谈条件呀! 林云山心里笑,不由的多看了女婿一眼。要是以前,他确实是不会分家的。但是如今,他考虑问题的方式变了。他得考虑公司将来衔接的时候,自家这大闺女想把公司怎么样。不过从现阶段表露出来的意思,和她现在做事带出来的风向,她觉得桐桐对公司里的有些业务和项目,完全没有意向。就像是――房地产,几次谈到地皮,她都讳莫如深。 也确实是,房地产到了如今,确实是过了黄金期了! 林云山想顺势扔了这一块,短期内虽然还能赚,但谁叫跟企业未来的方向已经不一致了呢?考虑到这一点,他打算把这一块让给林云川,毕竟二线的城市还是有好几个项目正在建设期间,而要是往三四线城市下沉,其实还是有一些机会的。 因此林云川一开口,林云山就道:“大哥,我不是无情的人。你说,咱们这几代人了,走到今天不容易。我这要是什么都不给你就叫你这么离开公司,人家得怎么骂我?启正这个孩子呢,是我看着长大了。正因为是看着长大的,我才更生气。这小子竟然敢财务造假。你说这东西真要是丁是丁卯是卯的算,是不是得把这小子送进去。我心说,冷一段时间,孩子就想明白了,自己能跟我这当叔叔的认个错,保证以后不犯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可结果呢,大哥你来这这么一出……” 林云川心里咯噔一下,这就是威胁呀!等会他怎么说自己得怎么做,要不然,林云山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他是被儿子气的一肚子火气,但这会子不得不在这里跟林云山周旋,看怎么一种妥协,能把事情到这里了了算了。 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处理完的,但大致意向就这样了。 这里面牵扯到的分割很麻烦,甚至包括一些人员上的分割。 反正是林云川这次干的很漂亮,把这种内讧的行为,处理的像是公司拆分。 公司拆分在商业上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这就是要资产重组,然后调整公司的结构,从而降低投资的风险,以达到提高盈利能力的目的。 对于林云川来说,其实不算是吃亏。短期内,房地产这一行还塌不了。再往下走三四线城市,甚至于小县城,也还都是有赚的。他这种需要保本又短期内需要稳赚的,这个行业也还能干。 这一拆分,继而易主,一个暑假没过完,人家就处理利索了。 新闻发布会,官宣对外说的当然很冠冕堂皇。但就给林云川的东西来说,谁不说林云山算是有情有义。人家这个家分的――体面。 但林云川并不会觉得自己占了多少便宜,可以说,他是被林云山摁着,不认也得认。 认完了,那是越想越憋气。单纯的房地产,脱离了林氏的房地产,并不好做。银行贷款明显更艰难了。这跟有林氏出面的借贷完全不同。 这不,自打分家了,他什么事也没干,就应付银行的各种事务了。这个贷款那个贷款的,还款的方式和时间,资金的回笼,头大了去了。而银行的这些业务,他在林氏从来就没接触过。因此,可谓是手忙脚乱。 这些年,其实顶在上头的是林云山,不管是企业遇到的风险还是其他,扛大旗的是对方。没干过扛大旗的事,他不觉得是他的能耐小,他觉得是林云山故意埋雷等着他。 这就有些过分了! 这种时候,谁也没想到,林彤带着金银城出现了。金氏愿意注资!钱可能不多,但有金氏的招牌可用,哪怕是再想其他办法腾挪,至少给了人以信心了。 可以说是,解了难处了。 林云川觉得这是个商业行为,虽然熟人好办事,但你给钱了,将来我也能叫你挣钱,咱就是这么一种关系。但是呢,他老婆对这些事情是一窍不通。因着父子俩人在家说了这次多亏了金家如何如何的,人家就往心里去了。 然后觉得人家帮忙了嘛,咱们也得表示表示。 于是,就打电话,叫林彤一起玩。本来就是熟人,彼此都熟悉。以前的林彤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娇憨任性的姑娘,这位林太太还挺喜欢的。再出去玩的时候,带着林彤,真就觉得耳跟个亲近的晚辈一样。 她就说:“我要是有个女儿,也就是你这样了。” 林彤感觉到了这种喜欢,她觉得林太太这样的人挺简单的,也挺好相处。就不由的苦笑,“我呢,从来不知道亲妈是什么滋味。一直也没人疼。您要是愿意疼我,我给您做闺女得了。” 两人一边做美容,一边说这些话。边上还有一个一起的太太,她就起哄,“那就认个闺女就是了!我给做个鉴证。” 然后一个叫‘闺女’,一个叫‘妈’。当闺女的孝敬给妈一条宝石项链,当妈的就给了闺女一套价值不菲的首饰。 两人也不避讳谁,就这么有来有往的,然后圈子里的人很快就传开了,说是林云川收了林彤做闺女。好像林云川跟金氏有合作的意思。这个合作,应该还是深度的合作。 等商场上的朋友打电话给林云川了,林云川才知道这个事情的。他当是就是打个哈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等回家了,发了好大的脾气,“什么闺女闺女的……” 叫叫又怎么了?叫人家知道咱们跟金家有深度合作难道是坏事? 那倒也不是! 这不就完了吗?“我收个干闺女,又不是你收个干闺女,你着什么急?”多大点事!也犯不上这么认真的吧。 林云川确实没认真,当然了,金银城更不会认真了。 不过,胖胖的助理却点出林云川在一二线城市的地皮,“……这里生态恢复的不错,又紧靠着省会城市。正在规划中的一条旅游地铁,拟从这里过。这块地地形狭长,若是按照规划,几乎全在沿街的路边……这一块地皮,是林云川拿到的最有价值的地皮。他最值钱的产业就是这里。其实,林云山算是厚道的了,把这么一块宝地给了对方。我能掌握这么信息,林云山肯定也掌握了。但人家没亏这个跟着林家创业的元勋后人,只把这里开发起来,商场、酒店、餐饮,整整一条龙。其价值别说翻倍,翻成十倍的价值都不止。”她看向老板,“我觉得老板娘有必要跟林云川建立更好的关系。只要取得信任基础,咱们才能尽快的从对方手里拿到这个项目!” 金银城就发现自家这胖助理的心可是够黑的,“我觉得我给你开的工资太少了。”他特别利索,“我有自知之明,也知道我自己本事不大。这么着,只要这一块地方确实跟你说的一样,有那么大的价值。那么,就这一片,我给你一成的所有权。只要你能帮我拿下它。” 胖胖抿嘴一笑,带着俩小小的酒窝,“会如您所愿的,老板!” 然后人家转身,踩着比别人都重的步子就往出走。 金银城在后面补充了一句:“小胖,说实话,我都觉得我其实应该娶你的!我要是娶了你,公司你就说了算。我只玩就足够了。” 胖胖回头,给他以死亡的凝视:“你以为我跟老板娘一样愚蠢。” 金银城赶紧求饶,“没有!不会!你最聪明,是这世上最聪明最漂亮的胖胖。” 胖胖用鼻子给他哼了一声,直接走了。感觉在那块地皮拿到之前,他都看不到这胖胖的身影。 他跟生活助理咋舌,“别说,她是除了我妈我姐我老婆之外,唯一一个不想上床,但却特别想搞好关系的一个女人。” 那她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是啊!”金银城喝了椰汁,满血复活,有人去挣钱去了,“咱们去哪玩?找谁玩呢?” 他找谁玩,胖胖不知道。 但胖胖去找谁玩了,他也不知道。 胖胖去哪了呢?她去找四爷和林雨桐了。人家准确无误的找到了两人新搬的家。摁了门铃,保姆去开门呢,回来说是金氏的人找四少有事。 那不能不见的。 于是,人家进来了。 林雨桐不认识,但是四爷认识,从记忆里翻出一个影子来,“袁元?” 这胖胖的姑娘‘唔’了一声,“有点事。” 林雨桐看四爷:熟人? 原主的熟人吧?高中的同桌。 四爷跟林雨桐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就把人往里面请。 那这还真是比较特别的关系了。林雨桐招呼客人,“喝点什么?” “水就可以了。”胖胖坐过去,等林雨桐拿了水过来,她接了也请林雨桐坐,“也想听林小姐的意见。” 好吧!为了啥事的两人都不知道。 胖胖把资料打开,就是那块地皮,“若是金垠圳有兴趣,我就会用第一套方案……若是你们没兴趣,我会用第二套方案……” 还挺照顾四爷这个四少的。 这个故人也算是一能人,在保证金银城的利益和她自己的利益这个前提下,竟然能兼顾到四爷的利益。甚至还想顺手送自己一个人情。 这都不是一般的能人。 金银城也是走狗屎运了,从哪扒拉出这么一个人来。四爷和林雨桐对人家表示感谢,四爷就说:“把这一块地皮给对方,是林家对林云川的情分。将来找个价值出来,他自然就会明白,没有谁坑他。但是东西到他手里,他把握不住,那是他的事。至于会不会误会我跟金银城合伙算计了他……这个,无所谓。你不要有顾虑。” 胖胖还是那副一板一眼的样子,说话不疾不徐,“放心,误会不好你们身上的。林彤那么好用,我没道理不用。” 说着,也不停留。起身告辞的时候,又跟四爷说了一声:“以后金氏里有什么事情你想知道,都可以给我打电话。”然后留下一张名片,直接离开了。林雨桐真的觉得很莫名其妙:“原身跟这个高中同学关系很好?” 四爷还有点小尴尬,“算是吧。” 林雨桐上下打量他:“她暗恋原主?” 四爷更尴尬:“原主暗恋过她!” 啊? 啊! 林雨桐点头,她其实还真不烦这个姑娘。 错位千金(41)三合一(错位千金(41)林雨桐没...) 错位千金(41) 林雨桐没去公司,但也没想象的那么清闲。 因为林氏没有女主人,所以,很多的交际活动,人家把请柬直接给林雨桐送来了。她把请柬给林琼,林琼不想去。一是容易被人议论,二是基金会才刚起步,需要忙的东西有很多。她没时间也觉得很没必要去。 但有些老关系了,你不去就不合适。 林雨桐想拉四爷去,四爷也不愿意去,“我去实验室,回头带你去看电影。” 反正就是不乐意跟她去浪费时间。 找章华也不合适,章家的人都不合适。林雨桐就给何启民打电话,“表婶应该也接到请柬了,我带表婶出去转转,散散心。” 何表婶很少在外面活动。 何启民当然乐意叫母亲出去走一走的,他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回去就跟他母亲说这个事:“去吧,您跟林彤相处不到一块,跟桐桐却可以。她那个成长环境,会特别善解人意。” 何表婶低声道:“我……出去干嘛?人家在背后嘀嘀咕咕的。” “看您说的。”何启民就道:“您整天就在屋子里呆着,这么点的院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再说了,谁嘀咕您干嘛?” 何表婶有些为难,还是有些不愿意。 何启民知道,这是自家老爸在外面红旗飘飘,自家妈在心理上总觉得人家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可其实呢:“谁家都这样。您要是心里实在不自在,咱就离婚。哪怕将来您找个大叔再嫁一回呢,您放心,儿子一定给您操办的热热闹闹的……” 何表婶打了儿子一下,“胡说!” “真的!妈!”何启民蹲下来看向母亲,“儿子长大了,不怕我爸了。他手里的那点东西,他要是给儿子呢,儿子就拿,给几个拿几个。他要是不乐意给,儿子就不要。儿子自己能立得住了!林氏将来也会换新主子。那位大小姐宁肯要我也不会要我爸!儿子跟她投缘,觉得她人不错。她来问母亲,未尝不是觉得儿子不错,您也不错。想想那位章院长,其实多少跟咱们有些同病相怜。您只当舅舅家那边的表姐表妹,怎么亲近怎么处就完了。您放心,人家不勉强。越是如此,越表示,人家想重用儿子。不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您懂了吗?至于您心里觉得别扭的地方,真不用!十家里有九家,跟咱们的情况相似。很多都是安置在国外了,不叫回来而已。谁也别笑话谁!您出去,要是谁给您脸色看了,谁叫您难堪了,您回来告诉儿子,儿子给您出气,好不好?” 应该是林氏看重儿子这个话打动了她,“那就去?” 对嘛!出去走一走,回来洗一洗,也能睡个好觉。 何启民很细心,把他自己用的顺手的司机单独给母亲用,又给找了助理,为了出门方便的。 到了这种时候,林雨桐才发现,是真的需要一个助理的。 像是胖胖那样的助理,那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林云山从秘书室里抽调了一个来,叫林雨桐先用着。 这位人称樊姐的人见人便有三分笑,三十多岁了,一直没结婚。但工作的时候精力相当充沛。这种助理要是出门带的人,人家做的可周到了。早上几点起床,几点早饭,几点去做皮肤护理,然后化妆,换衣服,几个出门,都规划的很好。甚至于美容师、化妆师、形象设计师,人家都会安排的。 林雨桐就先跟樊姐沟通,“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出门没那么麻烦。你只要帮我联系沟通就行,其他的都可以省了。我不是明星艺人,不是出门跟谁争奇斗艳去的……” 樊姐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但还是选择了妥协。办公室一位前辈曾经临时抽调跟林彤做过助理,她是特意取经过的。如今,全用不上。 这就导致了,她的工作及其简单。 老板说几点出门,她几点和司机准点在外面等着。然后这位大小姐自己把自己拾掇利索,特别准点的出来了。司机每次不着急进来,最后五分钟才进来接。然后这位大小姐总是准点出现,一点也不叫人多等。只要把路上堵车的情况考虑进去了,完全不用担心她不配合的情况。 然后在路上,助理把搜集来的消息,比如都有谁谁谁参加的事告诉她,不用说第二遍,她基本就全记住。不能更省心好吗? 今儿从家里出门,要去何家,跟何太太汇合。 林雨桐让何太太上了自己的车,何太太自己的车和助理在后面跟着。 今儿是去参加环保募捐活动,是由做珠宝行的董家大小姐发起的。像是这种公益性质的活动,一旦受邀了,却不去,这很不合适。尤其是她以公司的名义,跟有关部门合作的前提下,说是募捐了资金怎么怎么用等等,那这不去就更不好了。 林雨桐就跟何表婶道:“这是募款的方式是匿名的,并不强迫。董小姐做这个呢,主要目的还是把大家集中起来,推他们今年的新品。” 何表婶就了然的点点头,反正就是商人的花活很多就是了。 两人说起了闲话,何表婶估计很清闲,说的多是养花养草种菜这些话题,林雨桐一路都跟她耐心的说,叫樊姐回头看了好几眼。 两人到了地方,董小姐就热情的迎出来了,“林小姐……”到了跟前才看见何表婶,“您跟长辈一起来了……”把话给兜回去了。然后特别热情的扶了何表婶,“阿姨可是稀客,您快里面请。” 这边还没进去呢,又有客人到了。林彤和林太太下车了,也相互搀扶着。 董小姐跟林雨桐道恼,“您请进,我失陪一下。” 结果就听她特别客气,“金太太,林太太,蓬荜生辉呀!” 何表婶朝后看了一眼,低声问林雨桐,“你大伯娘把林彤又认回来了?” “多是谣传。”林雨桐扶着她往里面去,“没听过大伯特意说过。” 何表婶拍了拍林雨桐的手以示安慰,进了里面,林雨桐把何表婶介绍给几位老夫人,他们出来凑热闹来了。在一起说的也都是小辈婚嫁的事,何表婶在这里并不会不自在。 林雨桐才扭身,结果林太太过来了,“桐桐,要知道你来,我就等等你了。” “不顺路。”林雨桐笑的客气,“走不到一块去。” 这话里,好像有刺。 这位太太挑眉,觉得自家儿子说的是对的。这个林雨桐其实是属狼的。不高兴了,她就要呲牙的。 本想怼几句回去,但这是在外面,好些人都往这边看呢,叫人再说出点什么来,为了个小丫头,不值当的! 一想这里,她也没了跟着牙尖嘴利的丫头磨牙的兴趣了。 转脸就去找林彤,林彤没凑到林雨桐跟前去。她觉得两人谁都不搭理谁,这是最好的状态了。这位干妈要去跟林同意寒暄,她也没跟着。也不知道两人说了啥,干妈又急匆匆的过来了,低声道:“霍香那孩子……你觉得跟你大哥般配吗?” 霍香? 霍香她爸她妈都不糊涂,怎么会看上林启正。之前听霍香提了一句,家里压根就没想在圈子里给她找对象。说是跟他们家工作合作的大学里,有个年轻的教授,刚才国外回来,算是引进的人才。霍香妈妈对这个年轻人特别满意,霍香那意思,好像对那人也不怎么反感。好像是在慢慢接触着呢。那意思是,股份拿着吃分红就行了,简单的过她的日子就行了。 所以,霍香就一直那么没心没肺的活着。这种大小姐,其实反倒是敢追的人不多。除非从一开始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孩子。 这会子干妈这么问了,林彤愣了半分钟。霍家不如林家,但相差也只一线而已。霍家到这一代,只兄妹二人。霍大少已经成家立业了,是圈内公认的靠谱人。只这一个妹妹霍香,那真是万千宠爱不为过,她分的产业可能没霍大少多,但绝对比林琼将来能分到的又多的多。可林启正跟林琼能比吗?不能比!那怎么敢肖想霍香呢? 林彤还真不好说的太直白,只低声道:“霍家已经有意向了,没八成定下来吧,也有六七成了。”意思是,不合适,别费劲。紧跟着提了一句,“其实钱家的姑娘也不错……” “钱家那边看上你何家表哥了!” 林彤差点说出‘何启民看不上钱爱华’的话来。这会子她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低声道:“您看董家的二小姐怎么样?” 董家大小姐是原配生的,二小姐是后娶的那个生的。 林太太扭脸去看,却见这位二小姐正坐在林雨桐边上,殷勤的说着话。那殷勤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太巴结了。她没看上,还是觉得霍香那姑娘不错。扭脸一看,霍女士也来了。她急忙迎过去,“霍女士,可一向少见呐。” 林彤心说,这是还没死心。就是一心看向霍香了! 转脸朝霍香看去,霍香正跟几个人说话,没心没肺的。还不时的朝巴结林雨桐的董家二小姐指指点点。 林雨桐倒不是觉得巴结,就是觉得这热情来的莫名其妙。 “林家姐姐,我跟林琼其实关系也挺好的。改天我去找你们玩呀!” 林雨桐随口应着,想着这八成是有所求吧。 一个林雨桐不太认识的姑娘,在这位二小姐转身替林雨桐拿饮料的时候,低声道:“董先生的情况不太好!” 意思是想求医呀! 要是为父亲求医,那这絮絮叨叨的二小姐倒是没那么讨厌了。 说了半天,总算等到董家的大小姐站在上面开场了。主要就是这次活动募集的资金用于哪个方面,怎么进行资金监管等等。 可环保是个大课题,根本不是靠这些人捐点钱就能做多大的事的。这些钱在荒漠了种不了几亩树的。她顿时就失去了兴趣。这个支票捐多少,并不对外公布。全看个人的心意。 林雨桐划拉了一个数字,这件事就算是交代过去了。 等回过头来,见何表婶跟几个老夫人说的太挺愉快的,尤其是董家的老太太,两人有点依依惜别的意思。林雨桐过来接了,何表婶还跟人家道:“改天吧,改天咱们一起去吃斋饭去。我今儿跟我们家桐桐一起来的,就先回了。” 老太太还专门拉了林雨桐的手,给林雨桐套了一串乌木珠子,“第一次见面,一定得收下。” 林雨桐就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回头我订斋饭,请您和表婶一起去,找个我姥姥和我妈都有空的时候。” 既然说是董家先生的身体不好,对方就是想主动亲近的。毕竟,他们想找章华求诊还容易些,可要找彤老太太,那就不是谁都能请到的。便是如董家这样,不托人情连门都进不了。 老太太拉着林雨桐的手,又叫董家的大小姐,“宝珠,送何太太和林小姐。” 总的来说,带着何家表婶出门,对方玩的还算是愉快。这就可以了,一回来,何启民的电话就打来了,“谢谢!真的太感谢了。我妈在家闷了二十年,可算是愿意出门了。” “表婶高兴就行。”林雨桐靠在家里的吧台上,“以后有意思的活动,我再请表婶跟我去。” “行!”何启民心里感叹,马上就投桃报李,“什么时候来公司?” 公司嘛,去是要去的。但却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就像是人家金银城,只要下面有人去做,他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放在那个地方劳心劳力呢。 林雨桐看上何启民了,这个人许是没有胖胖的能耐,但他不缺执行力。只要自己在大方向上把关,具体的叫何启民去执行就OK了。再说了,如今林云山并不老,四十多岁的人,正是壮年的年纪。着什么急呀? 他再干二十年都是小意思,自己跑去干嘛。 晚上的时候,林云山又提叫自己去公司的事,她就说了,“真不急!您还能再把公司往上推一推。我呢,老太太那边也不乐意我这么早跟您就去做生意,还是希望我花费精力在学医生。” 老脱离公司也不行呀,林云山就道:“创新战略发展这一块,这整合之后打算成立的部门。要不然,你先去这里。一周去上两三次就可以了!” 也行吧! 她没在这边多呆,林云山为了身体的,现在基本没应酬,回来按时吃饭,按时锻炼,按时休息。往床上一躺,屋里安神香的味道似有若无,不用五分钟就睡着了。 林琼还没回来,估计是忙着呢,家里有保姆,林雨桐就先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章华的车刚听到门口。她今儿有手术,回来的也比较晚。见桐桐从前面的后门出来,就问说:“你爸休息了。” 是! 章华看表,“小金还没回来?” 比较操心这个!林雨桐就笑,“没事,要是撒出来还得担心这个,这成什么了?您放心,她九点半之前准回来。要是不能回来,必是会说一声的。最迟不会过了十点半的!” 你倒是放心! 结果被说着了,九点十八分,四爷进门。应该是喝了一点酒,手里拿着鲜花和菜品,“是豆腐丸子,跟以前吃过的都不一样,你尝尝。” 章华的心才一点点的放下了。见自家闺女只催女婿去洗漱,去哪了一盖不问。只打开吃的,伸手抓了丸子往嘴里塞,然后不住的点头,“这是几种豆子混合后,做的豆腐……比例咱们不好掌握,怕是自己做不出来。” 这么大的信任吗? 章华心里有一些焦虑。她没见过哪个女人这么放心男人的,单位上的同事多了,女人查岗,男人被查岗,家常便饭而已。 完全放心? 不存在! 是的!林彤也不可能完全放心金银城。他在外面乱来是一码事,但若是在外面玩了真爱,威胁到金太太的地位,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她说了不干涉金银城,就很少有主动给他打电话问她行踪的情况。但是对于助理,她几乎是天天都在问的。 先是打电话给生活助理,对方说在谈生意,她没言语。回头挂了电话,直接给袁元打了过去。袁元这个助理,她非常满意。金银城如果跟别人有感情,那这个感情的前提得是接触的多。接触最多的其实还是工作关系。好些女人就是从做秘书开始,一步步上位的。卢珊能上位,她不就跟生活助理差不多嘛,要不然,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袁元一副圆咕隆咚的长相,很安全。 因此,打电话给袁元,“你们老板呢?” “金太太,我是受聘于公司,做的是工作。”她对林彤向来就是这么一副态度:“您要是不放心老板,请另请高明。” 林彤一噎,“袁助理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公司最近都在忙什么项目。怎么?对我也要保密吗?” “您跟林太太走的太近了。”袁元只这么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了。 林彤皱眉,“你们跟干妈那边有合作?”随即便笑了笑,“需要我沟通吗?我不参与你们的谈判,但帮着从中斡旋还是可以的。” 那边只有沉默,良久才道:“我得请示老板。” 挂了电话,林彤起身在厅里来回的转悠,这是个参与公司事务的机会。 可等啊等的,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到金银城或是胖助理的电话。这代表金银城不希望自己掺和。 她没给金银城再打电话,而是给袁元又打过去,“你们老板怎么说的。” “我没回您电话,您就该知道老板的态度。” 林彤瞬间便觉得自己被彻底的排除在金氏集团之外。拒绝的一点余地都没留! 她什么话也没说,挂了电话,随即又给干妈打了过去,“干妈,新开了一家斋菜馆,一起去吧。我也约了霍香,要不,您把大哥也带上。接触接触嘛!” 果然,这么一约,那边特别利索:“好啊!几点,我跟你大哥一起过去。” “明天晚上七点吧!”林雨桐也拿着电话,跟老太太约时间,“七点我们过去接您……今儿拿回来一道素丸子,特别好吃。就是太少了,我跟我妈只尝了几口就完了。听说是试营业,知道的人还不多,这么好吃的口味,又是素菜,就着想带您去尝尝。我舅妈呢,有空吗?” 有的!“桐桐呀,地址给我,章钰这小子要跟着去。他开车,我们直接过去。” “那咱们七点半在店里见。” 晚上,四爷开车,去医院直接接章华去吃饭。 章华正跟几个晚上值班的同事交代情况,电话就响了,她会心一笑:“马上下来。” 大家就打趣,“章院长,女儿又来接了吧?” “女婿朋友开的素菜馆子,我先去尝尝,要是吃的好,下次聚会就订在那儿。” “那可得您请。” 肯定我请!脱了白大褂,拎了包就直接出来了。 大家不免都议论,就说这母女相处的真好。瞧着亲亲热热的,替章华欣慰嘛。 章华却觉得当真浪费时间,这馆子开在繁华地段,路上太浪费时间了。进了地下车库,然后顺着指示牌坐电梯,才能到地方。 结果三个人从这边往电梯赶,那边有人从那边也绕过来了。然后走了个面对面。 可不正是林启正跟他妈吗? 这位林太太对章华客气的笑:“您可不多见,也来吃饭呀?” 章华点点头,却没言语。 林太太朝四爷和林雨桐看了一眼,“什么时候喝咱们桐桐的喜酒呀?这订婚了,就得抓紧。你们看小彤,人家利索的把婚结了,这不是长辈跟着不悬心吗?年轻人,三天一热,两天一冷的,咱家又是姑娘……” 电梯来了,打断了对方的话。 依次进去之后,四爷直接摁了一个‘3’,不等谁开口说话,叮铃一声,到三楼了,电梯门打开了。 林彤来的早,站在电梯门口。电梯门才开了一个缝隙,她就喊了一声‘妈’,她以为是林太太,对方在楼下的时候两人通话确认过。 可谁知道,率先走出来的是章华。 她不由的朝后退了一步,“您怎么……您也来了。” 闹心的,怎么偏偏碰上了? 林雨桐挎章华的胳膊,那边经理急匆匆的过来了,他对四爷很客气,“金先生,您来了。这边请!” 四爷点点头,扶了章华的另一边胳膊,“进去吧。这儿的食材是顶好的,豆腐是现做的。您要是吃着好,回头叫司机每天过来取食材。” 章华不由的就带上了笑模样,“人家要做生意的,你这是瞎胡闹。” 经理笑道:“那是我们的荣幸。老板交代过,金先生但凡有吩咐,得立马不打折扣的执行。” 包间的风格,处处透着禅意,章华觉得喜欢。 才落座,林雨桐的手机响了,是章钰,“姐,我们到楼下了。” “你上三楼,我去电梯口接你。” 四爷没叫桐桐去,“你坐着吧,我过去。” 出去的时候林彤跟林家那母子还没进包间呢,正在看店里的装修。 这里一水的好木料打造出来的,光是这装修的木料就价值不菲。这会子见四爷又出来了,林启正就主动搭话,“四少,这是谁家开的这个馆子?” 四爷只回了一句:“你不认识。” 然后那边电梯门就开了,章钰先蹦出来,“姐夫。” 四爷拍了他一下,笑着迎老太太和大舅妈,“路上堵车了吧?” “可不是!”舅妈说着话,打量了一下这店里,“如今一看这店,倒是觉得耽搁点时间也值了。” 林彤看见了,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然后就相错而过,就跟谁也不认识谁一样。 人一过去,林太太跟着林彤往包间走,但还是说林彤:“叫了二十多年了姥姥舅妈了,也不是陌生人。你就是称呼一声,理不理在人家,叫不叫却在你。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你就笑着过去,谁还能把你推开。” 既然知道不是亲生的,你就不要有之前的那种傲娇,觉得大人得哄着你。没那事了!做不成绝对的亲人,还能当亲戚相处嘛。 可见,林彤这孩子看着聪明,其实全没聪明到地方上。 霍香一来,这边就打住这个话题了。林太太开始各种的夸霍香,把霍香夸的特别不自在。 上来一道素火腿豆腐酿,林太太就不停的吩咐儿子,“给香香夹菜,这道菜最入味。” “不用,我自己来。”霍香岔开话题,“怎么找到这么个神仙店铺?” 林彤只道,“是听董大小姐说的,就想请你来尝尝。”说着,就像是搭话似得问林启正,“大哥最近在忙什么?地产项目是不是得去外地呀!如今各地的旅游都不错,我还想出去转转呢?”然后问霍香,“你去不去,要去一起吧。” 林太太很高兴,觉得林彤在刻意撮合。 林启正也希望能娶到像是霍香这种家世的姑娘,于是说的就多了:“在X市,那边有一块地皮,等着开发呢,我才说要去看看。”说着,就又道,“听说金氏在X市中心有一块不大的地皮,可胜在老城的最中心位置,是以前的单位地皮,这都搁置了多少年了,没想着卖吗?” 林彤恍惚听了一耳朵,只敷衍的道:“那块地方,暂时还没计划。”说完,她愣了一下,问林启正,“大哥觉得,那块地方不错?” “老城区呀,城市的最中心。”林启正看林彤,“你觉得那地方不好?” 林彤把这些话记下来,状似随意的问了林启正一句:“上次听妈说,你手里的那块地皮大,要完全开发,得多方筹集资金,是吧?” 林启正不知道当着霍香的面,她说这个干嘛,但还是道:“那块实在是太大了,周边设施都不完善,属于投资期长的项目……” 也就是说占用资金极多!不是个特别好的项目。 林彤笑了一下,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那边母子两人的注意点也在霍香身上,这顿饭吃的也算是融洽。 那边林雨桐也没管人家干嘛呢,就是叫家里人出来一块吃顿饭。老太太的意思,是不希望林雨桐急着去公司,“你正是学东西的年纪,再晚几年去公司也不迟,对不?” “我也不急,我会跟我爸说的,以后一周去那么一两次,露个面就行。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肯定把大学本科的中医学本科学士学位拿到。听您的安排。” 章华却觉得,之前那谁说的,关于结婚的事,其实是可以提上日程了。订婚了,却不结,又一直住在一起。不说吃亏不吃亏的话,只是婚姻能把关系更稳固下来,彼此都放心。 因此章华难得的说四爷:“你那个项目,还顺利吗?之后这几年,有什么计划呀?” 啥意思四爷听不出来吗?四爷就道:“结婚肯定是大事,我们也有商量过。桐桐的意思是,不用高调。领个证,哪怕过两年,在需要的时候办婚礼也行。或者干脆旅游结婚,省下的费用,做点有意义的事。” 章华比较满意了,“那就抓紧吧!” 舅妈也是这个意思,“你妈这个话说的对,这事得抓紧。” 恋爱往七八年的谈,结果呢,结婚的时候换人了。这种事多了去了!别觉的家大业大,家里的姑娘就不会出这种事。出的一点都没少! 爱上来死去活来的,住在一起五六年七八年,可结果呢,新鲜劲儿才过了,只剩下柴米油盐了。稍微出现个条件差不多的姑娘,一勾手人家就走了。这都是人生经验! 虽然结婚也有风险,但是至少法律上有一层保障。 这个态度,四爷就看桐桐:怎么着?去把结婚证领了? 那就领吧。 但四爷不是那种啥话也不说就拉着人家姑娘去领证的人,这前期该做到的还是得做到。 把简明和金灿叫回来,按照老规矩带着古香古色的礼上门求亲了。回头又专门去了章家,带的东西差不多,跟章华和章家舅舅求亲,算是有这么一码事。 其实四爷都准备好了,但是金灿这次非要出,她继承了不少古董字画的,从里面选了笔墨纸砚琴棋书画,都是古董,放在了聘礼里。 林琼和章钰拍下这些来,发到朋友圈里。他们觉得这样的礼看着很有趣。 然后大家都知道,哦!人家那边低调的要结婚呀。 这个祝福那个祝福的,还打听办婚礼的时间。 钱爱华把手机甩到一边,有点烦躁,有点焦灼。这么快就准备结婚了吗? 可这么长时间,她一点都没有找到接近对方的方式。她的圈子跟对方活动的圈子几乎是没有交集。她甚至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拿到。 靠在床头,拿起手机,看到朋友圈图片里出现的简明。 简明――演员! 她这种级别的,已经不算是谁家的艺人了。人家是个自由的演员,现在热衷于慈善,一般人请不到她。 这人嫁给金德海,在金德海死后,居然得到金家长女和幼子的尊重。可见其分量还是挺重的。早前还传四少是她生的,当然,最后金夫人否认了这个说法。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跟金四少特别亲密。 可别的小演员自己还能接近,简明这个人,自己还真够不到。 怎么办? 简明的资料算是公开的,她是个公众人物。早前,有一部戏的小配角,有点出彩。谣传其为简明的侄女,去年才考上电影学院的。 这个姑娘叫简丹。 她直接给自家哥哥打电话,“哥,我想去公司。” 钱少华头疼,“你抽什么风呀?” “我觉得无聊!没人跟我玩了,我也想做点工作,哪怕打发时间呢。” 你想做什么工作? “我去公司,签几个艺人在我名下,我来运作怎么样?您给我看着呢,我还能走偏了吗?”她撒娇痴缠,“你要不答应,我就去找姥姥!叫姥姥告诉舅舅……” “行了!多大点事。要不,你先带个新人试试。” “我要自己找新人,但你得给我签的新人更多的机会。” 嗯!知道了。 于是,简丹才开学,就莫名其妙的被经济公司找上门来了,要签她。看好她的潜力,愿意签A约。 简丹只说要考虑,回头就把电子文档发到了简明的手机上,“姑姑,您帮我看看。”简明正目送儿子带着媳妇去领证,然后侄女就发了消息求助。她不耐烦看,但她有专用的律师,直接发过去叫对方看了,那边说没问题,她就回复了一个没问题。至于具体的,她没管。 然后钱爱华顺利的签约简丹,她的目的很明确,一定要把简丹打造出来。 这件事,不能着急。 就在她签约简丹的同事,网上爆出消息,金四少和林大小姐领证了。就在刚才,高清照片看的很清楚。 她一个人回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扔下手机,然后嘲讽的笑:男人的感情就没有能长久的! 没有一个男人能逃出这个定律! 舅舅在进霍家之前,谈个女朋友。谈了整整七年,可结果呢,还不是以分手告终。 她盯着视频上那一对相携而行的男女:你们――也不会例外。 林雨桐真没想办婚礼! 四爷也不是非要办婚礼,他的意思:咱出去旅游吧。 从来没有一次,是只两个人,一个孩子不带,什么心都不用操,想去哪就去哪,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如今,机会难得。 不该出去转转吗? 他眼睛亮闪闪的,就怕她不答应一般。 林雨桐:“……”那就去吧,“去吧!可去哪呀?” “先去冰岛……然后再去南极转一圈……” 爷,冰岛在北极圈附近。完了你先去北极圈外溜一圈,之后你要再去南极? “不行吗?”四爷问她。 林雨桐:“……行……吧?”就是比较费时间……和金钱而已。 出去涨见识,不用走马观花的看,这怎么能是浪费呢? 咱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况且,有那数不清的财富握在手里,花费这点――多吗? “不多!”桐桐回答的斩钉截铁,只要你想去,倾家荡产也是行的! 错位千金(42)三合一(错位人生(42)林雨桐感...) 错位人生(42) 林雨桐感觉出去一趟真的好麻烦!准备东西,订行程等等的,嗦到一定的境界。 四爷觉得:“你做娘娘的时候也这么亲力亲为的?” 然后人家给张助理打电话,“我们打算去蜜月旅行,先去冰岛,然后去南极,你帮着安排一下。” 说完就挂了。 林雨桐:“……”张助理有点不想挣你这份钱了。 可不嘛,原以为你结婚了,在家陪几天老婆完事了。提前什么也不说,然后突然就说你要干嘛干嘛。你要知道,去这两个地方能琐碎死人。你得提前查天气,准备各种装备。你得计算好从哪里转机,最省心也最省时间。落地知道,你得马上住进好酒店的好房间,最好再给准备一个旅游攻略。最好是连车都给他租好,到了地方就能用。不行就买一辆,走的时候扔下再给处理了。这必自己出去旅游一圈都费事。自己给自己准备,不完备了顶多后悔一下。可给他准备,不完备了,他能炒你鱿鱼。 要不是看在你给的钱确实不少的份上,谁乐意干这个狗屁倒灶的事。瞧瞧金氏那位胖助理,人家一天到晚干的都是啥事。 背后腹诽,但是不敢打电话再问什么了。 林雨桐盯着电话,那边鸟悄的办事去了。而四爷坐在阳台上,一个人喝茶去了。 她也摸出手机,打给樊姐,这个那个的一说,意思是你帮我收拾行李吧。 樊姐:“……”她倒是不烦用她。 来了之后,林雨桐发现她还是无法像是四爷一样,坐在那里什么也不管。她得在边上跟着,这个得拿,那个得拿。关键是,内衣不能叫人家收拾吧。还有四爷的衣服……算了算了,这一部分我收拾吧。 四爷到底是跟了上来,他就知道,好像谁收拾的都不如她自己收拾的叫人放心。 两人收拾的只是其中一个小部分,他说这个别带了,然后她到底是偷摸给放空间去了。 四爷:“……”行吧!别把旅游弄的跟逃难就行。 林云山打电话说:“把飞机给你们吧!”能直飞美国中部。 可我们不去美国呀! “那也得带着助理和翻译呀!”语言不通,琐事处理起来又麻烦,“没有七八个人跟着,绝对不行。” 跟着七八个人,我们还能转吗? 林雨桐只得推给四爷:“他那边都准备好了。” 林云山以为女婿那边会安排人跟着,那也行呀!反正两个人肯定不行。 章华也以为是林云山给安排了,他们出国就属于前呼后拥,一个人能带一队的服务人员,成群结队这种的,且都是全世界各地跑的人,出不了事。 最后章大舅给了林雨桐一个小本本,“有事找大使馆……”上面的电话是私人性质的联系方式,遇到麻烦只管打电话。 那这就更不用担心了。 于是,前前后后的准备了一周之后,两人出发了。司机和张助理把人给送到机场,然后一人俩行李箱,这就走了。 不得不说,如果不考虑钱的话,一切都能往舒服上靠。好好的睡了一觉,就到哥本哈根了,从这里转机,在机场也就耽搁了一个来小时,就直飞冰岛首都了。 这一转机,才发现去旅游的国人还挺多的。这一趟飞机就遇到七八个旅游的。之前他们在经济舱倒是没发现,到这里了,然后就碰上了,一起转机呢吧。 这些爱出来玩,性子上都比较外向,当然了,经济条件都不错。 见了人也不说害怕,先开始是盯着她和四爷看,看了好一会子了,一个高高壮壮的小伙子凑过来,“是金四少不?真的是你们呀?你们要蜜月旅行吗?”说着,就朝同伴喊:“你们先别过来拍,等一下……”然后才跟四爷和桐桐解释,“那什么……我们喜欢旅游,也开一些直播,大家通过我们的视角看国外……我就是过来打个招呼,你们要是觉得不适合出现在镜头里,我们避一下……”人家靠这个为生,你不能不叫人家拍吧。 两人都转过身,不露正脸,当个路人甲就行了。 对方也没有纠缠,也知道可能跟四爷和林雨桐的行程不太一样。不可能一直顺路,因此,只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到了国外,遇到个同胞,大概觉得多个伴心里能安稳一些。 两人就跟这一伙子搭话,一登机就自然的分开了。 然后再飞就是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后直接落地了。气温低了一些,得把大衣穿上了。在出站口跟那一行人遇上。 林雨桐问他们,“酒店都定好了吗?” “我们是穷游,住别人家客厅的沙发和地毯。”对方说着就笑,不见丝毫窘迫,“反正是不一样的体验吧。” 那就真不能一起走了。 这边张助理安排的酒店有接送服务,直接就到了地方。 天气冷了,细雨绵绵的感觉,外面的天早黑了。九月底这个时候,正是这里的秋天。但极光不仅需要黑夜,还需要晴天。不是说看到就能看到的。 到了酒店,随便安顿一下,也不算累。洗漱了换了衣服,四爷就拉桐桐出门,“找吃的去?” 好啊! 他兴致勃勃的,“冰岛干鲨要不要去尝尝?” ……行!去尝尝吧。在酒店里就没意思了,就得出去,找那种小店。细雨里漫步在异国的街道上,感觉还不错。不过推开某些小店的门,端上四爷想尝试的吃的,林雨桐朝后一靠,微微捏了鼻子,朝四爷做了个‘请’的手势:尝吧! 四爷就笑,资料上说这玩意难闻,可也没想到是这个味道呀。 他还真就捋袖子上,跟人家要了烈酒,一口下去再不要第二口了。 桐桐已经把水杯子打开了,直接塞过去。四爷却先拿桐桐做的薄荷糖往嘴里塞,“不用杯子,回去刷牙之后再说。”怕味道沾染到杯子上。 吃不消呀! 得了!走吧!周围的人都非常善意的笑笑,跟两人道别。 去哪呢?找中餐馆吧。在街上跟人打听,一问就知道了。找到一家川菜馆,别的就罢了,水煮鱼来一份,各色的炒菜再来两个,有一个蛋汤就可以了。 林雨桐拍了照片发给家里人,两人跑了半拉子地球,跑人家的地盘上吃川菜来了。 但林雨桐还是强调了一句:“用鳕鱼做的水煮鱼,国内就吃不到的!”得亏你叫我出来了,要不然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水煮鱼。 四爷就笑,反正什么愚蠢的决定,桐桐都能给兜底,且觉得没有丝毫问题。 桐桐还真就不参与,叫四爷自己决定。但紧跟着,四爷的决定,吓了桐桐一跳。她以为他弄辆车,咱们自驾游就算冒险的事了。结果人家不,人家租了一架低空载人飞行器和一架直升机。 “用脚去丈量山,山跟山的差别不大。所看的也不过是视线所及的范围……”四爷指了指飞机,“得从高处看,从高处看风景才会不一样。” 所以,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徒步或是自驾。直升机还罢了,人家有飞行员,咱俩坐上去看景,没问题。但是吧,那个飞行器你要干嘛? 看吧!他果然想自己上去飞的,还把头盔递过来,“敢不敢?” 不是我敢去,是我不敢叫你一个人去。 但不得不说,这种的体验,真的很特别。在低空俯瞰,这个机会其实也不多。这里仿若进入了无人区,偶尔冒一点烟,那不是有人烟,而是火山。这个季节,层林正在变色,大地上万彩斑斓。 美吗?真美! 四爷一下来就先扶她,“怕了?” 没怕!真没怕,“要出事咱就一起出事了,我怕什么?” 四爷就把她的头盔摘下来扒拉她的头发,攥着她的手朝回走,“不上天了,咱们看点细节的去。” 去哪呢?去看极光呀!天气预报说天气不错,那就走吧,去极光酒店。 这个月份,正是看极光最好的月份。极光酒店不说火爆吧,但也确实是人员不少。各国的人都有,进进出出的,装备的跟狗熊似得,就为了看极光。 登上山顶,极目远眺,绿光闪耀间,紫色的光如一片缥缈的丝绸,随风变幻着形状,穿梭在一片绿光中间。 身后所有的声音好似都不存在了,天地之间只余她和四爷而已。 好似触手可及的地方,便是苍穹。 他们身后的很多人,朝后微微的退了退,将镜头往回拉,绚极光笼罩之下,一对男女就那么站立着,这不是极光之下的浪漫,这是一种哪怕是仰着头,也像是俯瞰苍穹的姿态。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 “快!相机!”刘威一把拿过同伴的相机,换着角度拍了一张一张再一张。 看不到正脸,只能看到两个背影。摄像的镜头还一直对着那边,但那一对男女并没有回头的意思。他们宛若雕像,一动不动。 他们,连同今晚的极光,一起落入镜头里。 直到晚上回去剪辑的时候,刘威才叫同伴,“画面朝前一帧!” 极光消失的那一帧里,男女相对着转身,然后画面晃动了一下,拍摄结束了。山上并没有直播的条件,因此都是直接录下来,剪辑处理好了,再放在平台上。极光消失了,他们急着看护自己的设备,也没人注意那一对男女。谁知道在最后,拍下了侧面的一帧画面。 “看看这是谁?” 同伴很惊喜,“是他们!” 对!是他们。 要剪掉吗? “不用!”刘威狡黠的笑了笑,“从会有细心的人发现的。” 等发现了,咱们这视频的点击量自然就起来了。 四爷和桐桐哪里管那个?在外面冻了半晚上,虽说不虚此行吧,但回酒店还是更愿意泡在有些硫磺味道的热水里,然后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一觉。 床很松软,很舒服,桐桐挨着枕头就睡了。四爷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手上盖在肚脐眼上,轻轻的揉着。原身的身体不好,一年来桐桐一直在调理,但例假来之前还是会有些不舒服。刚才在外面没事,回来洗了个澡又翻腾卫生巾,放在随手能拿到的地方,怕是有点感觉吧。 他一下一个揉着,习惯了的桐桐自然就睡着了。 她睡着了,四爷暂时还睡不着。之前在外面有那么一刻,总觉得心中似有所悟,可那感觉就那么一瞬,转眼之间便消失了。 如今再回过头去想,却再也抓不住那一丝感觉了。 桐桐不太舒服的哼了一声,转过来缩在她怀里。四爷抬手拿了药,“睁眼把药喝了。” 然后她没睁眼,只把头抬起来把嘴张开了,然后药进了嘴里,温热的水进入了嘴里,咕咚咽下去,她换了姿势,继续睡去了。 这一打搅,四爷想啥的心思也没有了,两分钟不到,睡沉过去了。 因着例假准点造访,两人的行程就改了。四爷说在酒店休息几天再说,林雨桐不想,如今这边的白天就八九个小时,日照时间短了。对于天一黑就觉得是晚上的人,一到天黑就忍不住回屋的人,是不习惯晚上出去玩的。所以,一天也就这点时间能出去转转。 出来一趟,转转吧,买点东西,给家人给熟人,都买点。 先去了教堂,参观了一下。然后这几天就是在购物,像是一些小物件,鱼皮做的钱□□夹子,纯手工针织的羊毛衫,再就是一些护肤品,东西未必有多贵,但这种东西属于能送朋友的东西。更有纯手工的巧克力,买了好多。而最贵的,是五十万一床的鸭绒被子。去参观人家的生产过程,反正很有噱头。桐桐很大手笔的买了十床。 这会子她正跟章钰视频通话,章钰也考上A大了,读的是经济学专业。去了才军训,军训刚出来,就跟她联系了。联系的原因是,“你们看极光怎么没录视频给我发过来?” “我们拍的未必有别人的专业。”其实真实的景色当然不如视频展示出来的。他们调整了色彩,会叫画面看上去更加好看。她在房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章钰说话,“看见了吗?这种被子一年也生产不了多少,特别轻薄,纯手工做的……” 章钰知道这玩意,一床好几十万,“姐,你买了?” “我买了十床。你们家三床,二舅他们家三床,姥姥一床,我妈一床。给我爸一床,我们留一床……” “你用几百万买了被子?” 嗯呢!“我是绝对的真的很好!” 呵呵!钱多当然好了。不过章钰想说的不是这个,他说的是,“姐,我转一下镜头,你们视频上的人是不是你们……” 然后镜头一转,电脑屏幕上出现一段视频,配上音乐,很有可观性。果然,拍上去的比现实中看到的更好看了。不过那背向而站的人,不是自己和四爷还能是谁? “这是咱们国内的视频博主发出来的。还有国外的网站上出现了照片,拍的也很好……不过没露你们的正脸……这个视频的后面,你看……”视频卡顿,刚好是自己和自己转身的那一瞬,“都知道你们去了冰岛了。” 知道就知道吧! 林雨桐全不当回事,“还有什么想要的?” 章钰:“……干鲨吧!” 行吧!越是说不好吃,还越是想去尝尝。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章钰一边啃水果,一边问。 “你要是想住我那边的房子,回头我把张助理的电话给你。你给他打电话,他有钥匙。”林雨桐看四爷,像是在征求意见,“我们的话……还得一两个月吧……” 这么久? 嗯!去南极的话,路上耽搁的时间就不算短了。 桐桐的例假过去了,两人打算去一些著名的景点,像是冰洞之类的地方,就能直接出发走人了。结果早上还没出房间呢,门铃就被摁响了。林雨桐以为是客房服务,她正在卫生间给脸上擦脸油呢,叫四爷去开门了。 四爷端着杯子出门,他不打算出去吃早饭了,在酒店里冲了油茶,吃点煮鸡蛋完事。昨晚跟客房服务说过的,今儿他以为人家确认这事来了,就过去开门。谁知道站在门外的人,还真认识。 钱少华和两个姑娘。 “四少,实在是不好意思。”钱少华一脸的苦笑,“找你有点事。” 林雨桐听见说话声走出来,一瞧才发现是钱少华、钱爱华,还有一个是简明的相册里见过的侄女简丹。这些人估计是只要找最好的酒店,就能找到自己和四爷。可酒店也不会轻易把人放上来才对。 钱爱华拿出照片,“我给下面看了这个。” 是订婚典礼上,跟她的合影。 钱少华朝林雨桐笑笑,“没打搅你们吧。” 打搅不打搅的,都上门了。这在国外,还有简丹呢。不是遇到麻烦事,钱少华是不可能这么巴巴的直接找上门的。 四爷把人请进来,“随便坐。” 钱爱华四处的打量,这是总统套间,里面待客的地方很整齐,看不出私人生活的痕迹。金四少穿的很休闲,就是一条简单的休闲裤,一件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特别简洁大方的开衫。林雨桐穿着像是电影上欧洲贵妇穿的那种曳地长裙,披着披肩散着头发。其他地方这么穿或许会跟奇怪,但是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建筑风格里……她觉得要是住在这里,她也需要买这么一件睡衣穿。 跟着坐过去,才听钱少华道:“是我们带来的一个男艺人,昨晚上开车超速,被抓了……” 这边没有高速公路,一般就是超过九十公里就抓。当然了,当地警察一般不抓当地人,就是钓鱼执法抓游客创收呢。 四爷就说,“交了罚款自然就出来了。” 钱少华低声道:“问题是当时他态度不好,跟人起了争执,动了手……” 这边的犯罪率极其低,动手了这便是暴|力事件。国人对这些摩擦有时候都不太当回事,可在国外要是遇到对方非要给他一个教训,这事就非常的麻烦。 而且,这里面牵扯到一个医疗赔偿的问题。在这边求医问药贵的要死,赔偿绝对不会是小数目。而且,他们的办事效率不高,不可能说找个熟人走流程快点,事情就办了。 不是这个样子的。 钱少华来,不过是还想用章家的关系。可那关系不是这么用的! 对外的官员去处理打架的事件,绝对不可能。 四爷不等对方开口,就直接道:“你们要是有什么拍摄任务,出了这事,就只能换人。一个小艺人而已,这件事过了就过了。若是明星,名气大……那你得小心呀!现在出国的人多了,未必不会在国内引起舆论的□□。” 说到底,就是告诉他:不值当你上门来,想从我们这里借章家的人情用。这个人情用了,不好还的。 钱少华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为难的地方就在于:“人家为了维护我妹妹。你说,我不能把人撇下不管。那我成了什么人了?” 四爷没看钱爱华,也没兴趣知道谁是谁非。 但简丹被这两人带着,四爷摸出手机,给人打电话。章家的关系当然不能用,但租用直升机和飞行器的那边,应该能帮上忙,只要价钱合适。能拥有这两样东西的,可不是一般人。四爷打了电话,跟对方沟通。只问他,人能不能弄出来,钱好说。 结果花了一百万人民币,那边怎么操作的四爷也不知道,反正一个小时之后,人被释放了。 两人这才换衣服准备出门,钱爱华在大厅里,“你们去哪呀,我们一起吧?” “不好意思,我们在度蜜月,你觉得合适吗?”林雨桐回了这么一句,那边四爷脚步就没停,跟没听见一样。牵着她拉了一下,好似在埋怨她跟不相干的人说话。 钱爱华原地跺脚,然后垂下眼睑,回头又跟林彤联系。两地是有时差的,林彤摸出电话,接起来,钱爱华就道:“人家出来度蜜月,恩恩爱爱的,你说你跟你们家那位,也不说出来转转。” 林彤这两天正想着怎么能丰富自己的私产,她是想着,金氏集团在X市市中心的那一块地皮,放着也是放着,完全就是资源浪费。她给胖胖打了几次电话,又跟金银城打听了,他们的意思都是,那块地方小,千头万绪那么多事情呢,那块顾不上。 可他们顾不上,自己可以呀!如果用市中心的这一块地皮,跟林家那一块市郊的大地皮调换一些,其实谁也没损失。 小地皮对金氏来说,就是鸡肋,扔了可惜,留着暂时没开发的打算。 而大地皮对林家来说,他们家开发不起,有限的资金办不了大事情。 那如果两家互换呢?金氏可以把换来的大地皮扔那儿,等着周围都动了,他们在动。反正怎么等都是等,也正好轮不上那边,也没耽搁什么。 而林家呢,地皮小了,开发的资金充足了,一家独资都是可以的。那地段在市中心呀!这就把坏资产换成好资产了。而自己能从林家留一到两成的股份做私产。这毕竟是自己牵线搭桥做成的买卖。 心里谋划这个事情呢,谁还有心思关注其他。 她只道:“我们也有计划的,这不是正忙着呢吗?” 钱爱华撺掇失败,林彤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 简丹坐在一边刷着朋友圈,姑姑突然发了一条动态:我也好想去南极。 谁去南极了? 晚上的时候,简丹就在房间里看当地的资料。很多资料都是跟南极一起出现的,对照组嘛。 她还觉得挺有意思的:“这边越来越冷了,南极却到了暖季!” 钱爱华只听了一耳朵,也没言语。第二天去前台问四爷和林雨桐的去向,结果人家只含笑。还是冰岛本地的导游和翻译,听到从机场送客人的司机说话,才知道之前那两个客人可能有去南极的打算。 是的!两人没再留,真往南极去了。这路上那叫一个折腾呀,飞机得转机,光是在飞机上就得花费两三天的时间。好容易到了地方了,你得坐船吧。张助理都算是安排的巧妙的,但到了当地,也不可能船刚好就能走的。这得看气象条件,气温等等的因素。结果这一等,就是两天。天气晴好了,也把钱爱华和几个助理保镖得等来了。 太扫兴了! 在船上要呆十一天,连带十个晚上。 这有去就有回吧,再加上回来坐船需要的时间――二十一天! 这种豪华游轮,最后总有那种尾舱票。有些穷游的,就一直在这里等,等到出发前的那么一会子,人家甩这种船票的时候好上去。 结果这回谁都没捡到这种票,被钱爱华给包圆了。 结果一上船,坏了,这姑娘晕船。她没买到特等的豪华船舱,在一等的船舱里呢。其实条件也不差。但是不行呀,她认为晕船跟她躺着的床不好有关系。怎么办呢?找林雨桐,希望能借用这边的沙发给她用。 晕船跟睡哪有关系吗? 林雨桐没搭理,直接关了门。 结果可好了,晕船这还没过去呢,这姑娘又开始水土不服。在船上吃的东西,能有多好? 可你啥也不准备,吃不了路上的苦,这个时候除了给你常备药,别的没法子了。谁也没办法。 林雨桐和四爷没怎么受影响,站在甲板上,看浮冰,看远处的冰山,甚至还看到了鲸鱼。这会四爷抓着相机开始拍照了。来过一趟,四爷也不想再来了,真的挺折腾的。 比起在冰岛的从容,在南极却匆忙的了很多,真的就是看了看,只是看了看,就得走了。本来还想去南极站参观的,张助理其实都申请了的。但是没法子,船上有病人。钱爱华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还慢慢的恶化了。 这种情况怎么办?林雨桐过去看她了,“我学了一些中医,暂时能给你缓解一下……” 钱爱华决绝了,甚至不叫林雨桐去碰触。 她的助理尴尬的笑了笑,对林雨桐摊手。说实话,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人家夫妻住的地方,她非要借住。人家拒绝了,就很生气。船上是有备用的药,甚至带着大夫。但是林小姐给的药,是中成药。按照她的笨想法,咱水土不服,吃本国的东西,许是能更好些。以前听人说偏方,出门带一把家乡的土。水土不服的话,捏一小撮土炒熟服用,都有用。现在也无法验证这偏方的真伪,但人家家里出了名医,随身带的药一定是最好的。人家把药给了,还把吃的,像是油茶、八宝粥这些吃的,都给留下了。意思是,船上的东西别碰里,有这些东西支应着,短时内无碍。结果没吃人家的药,还得喝船上的水。病情没好转,吃了林小姐给的食物,又给吐了。 如今像是挺怨怪人家的。再加上好死不死的,又来了例假。这些东西准备的不太充分,靠近南极了,再是暖季,飘在水上,还是会觉得冷的。疼上来死去活来的。想暴躁,整个人却暴躁不起来。这种事情,她这个做助理的也很无奈。 这会子这位大小姐拿这态度对人家,她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林雨桐交给这助理几个小办法,按压穴位,“只有这个法子了!不至于叫人在船上就脱水了。撑个十一二天,就到了地方了。” 然后真的就这么撑着,在船上又飘了是一天之后,钱爱华没脱水也差不多了。还是四爷用卫星电话跟钱少华联系的,叫他赶紧过来等着联系医院。 下船的时候,人是被抬下去的。 钱少华怎么处理,跟自家又没关系。稍微有点遗憾,没更深入的去看看。但这一路上在海上飘着,看到的也算是收获。 两人没在当地修整,当天就上了飞机。中间只在阿根廷中转一下,就能回国了。拢共也就两天时间。 钱少华回过头想联系四爷,也没给联系上。不得已,只得赶紧联系国内想办法。妹妹的情况比预想的严重的多。必须从这里出发,先去美国治疗。看看情况再说。 助理把情况都说了,“……当时上船的时候特别匆忙。才落地,什么准备都没做,就上船了。其实我打听了,两天后还有一艘船,在当地等两天就好。可小姐不乐意。吃的之类的东西都没有采购,甚至连药品都没带。要不是林小姐给的药,我们这么多人都难撑下来的。船上的船舱,再是豪华,地方也有限。住到人家的地方,确实是不方便。再加上实在是太冷了,这不是说发扬风格把船舱让出来的事。” 懂了! 钱少华表示明白,只叮嘱道:“管好你的嘴,不要胡说八道。” 知道!只要老板意识到这位姑奶奶没打好主意就好。要是人家没结婚,你缠着也就缠着了。可人家结婚了,女方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她能比的。不说本人,就是林家那实力,钱家能比吗?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面对那位林小姐,她都不好意思。以为人家看不出来什么意思?开什么玩笑?谁看不出来呀? 钱少华给家里打电话,意思是想把钱爱华留在美国。在那边读几年书,哪怕玩两年再回去也行。 可钱爱华不!就不!要叫她去美国,她不打针,也不吃药,输液管直接拔了,药直接扔了。 反正要回国!就要回国! 然后四爷和桐桐在这边转机登机的时候,头等舱也上来几位特殊的乘客。钱少华带着钱爱华上了飞机,只在那边接受了一天的治疗,稍微稳定了情况,就又启程了。 疯了吧? 钱少华只得解释,“没法子,当地的医疗条件不行。只要不脱离环境,这个水土不服就好不了。我说去美国吧,可去美国也没比回去花费的时间少多少。那就不如回家算了。” 其实时间能节省一半不止的吧。 但你要这么说,那就这样吧。 林雨桐该睡就去睡去了,梦里色彩斑斓。她觉得她飘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海水蔚蓝蔚蓝的,看不到边际,更看不到底。鲸鱼围绕着她转圈圈,她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只私下里找着,可梦里的她又茫然的不知道该找什么。她觉得她那样飘了不知道多久,好似远远的看见了海岸,白色的沙滩,高的看不到顶的椰树,椰树上拴着揽绳,绳子的那头是一叶小船。她奋力的过去,攀爬上小船,恍惚间看到小小的船舱里坐着个人。可还没等自己看清楚了,船晃动了一下,她的腿一蹬,猛的一下就醒了。 这一醒,却不见四爷。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要站起来,看四爷在哪儿。 四爷从厕所出来,路过钱少华的时候被拦着问还有没有中成药,结果就见桐桐迷蒙着双眼找人,这是做梦了吧! 他三两步的跨过去,人没到,声音先到了:“我在!我在的。” 错位千金(43)三合一(错位人生(43)“梦什么...) 错位人生(43) “梦什么了?”四爷贴着她的耳朵问。 桐桐怔怔的,“我不知道在找什么,反正就是一直在找……一直在找……” 四爷就笑了,“别怕!以后再梦见这情况,你就站在原地别动,我去找你。” 桐桐没言语,梦里的时候心里空荡荡的,就跟叫人把心掏了一样。 “嗯?”四爷又问了一声。 “嗯!”她找个舒服的姿势,侧脸看他。 那眼神就跟一眨眼四爷就不见了一样。四爷就笑,附身亲了她一下,现在好了吧? 在外面很少这么秀恩爱的。 桐桐就笑,笑的牙花子都出来了。 钱爱华半睁着眼睛,不停的朝这边看。觉得林雨桐笑的特别碍眼,那种憋闷的郁气怎么也平不了。 钱少华把妹妹的座椅朝下放了一些,眼神严厉的看他,大有你再敢胡闹,我绝对不会再管你的架势。 钱爱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等落地机场,机舱门一打开,还是这口熟悉的空气,呼吸着顺畅。 两人回来没跟家里说,但张助理是知道的。他和司机来接了,带了一辆拉货的车过来,早前从冰岛快运回来的东西,前儿才到。他当时没过来取,想着等到今儿顺道。这不,取了东西,就把人接到了。 阿弥陀佛,平安的回来了。看起来气色不错,也没见消瘦。 机场上有医护人员等着,这证明飞机上有病人,叫他给提心吊胆的,就怕这俩也有个什么问题。 没去管钱家兄妹,两人出来就上了车。上了车了,林雨桐给家里先报平安,安全回来了,别担心。 章华正跟一个老友说话,对方是来请章华的,“钱家的姑娘,说是去了南极,水土不服,在那边也没好好治,就直接回来了。人都快到机场了。直接给送过来!主要意思是孩子以后的调理……” 章华一听,心都提起来了,“我家闺女也到南极去了!这孩子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就是个水土不服,找周老,找李老,哪个调理不好?”正说着呢,林雨桐的电话来了,“妈,我回来了。在机场呢,您别操心了!晚上在家一起吃饭。” 章华今儿也没手术也没门诊的,她就直接道:“哪也别去了,我马上就回家。”挂了电话跟朋友说,“真不是不给瞧,那也不是要紧的病症。关键是我们家桐桐的身体底子不好,这一年都在调理着呢。尤其是例假,你说这结了婚得要孩子的吧,这身体调理是大事,我本就不赞成去极寒的地方,结果走的时候也不言语。老林啥也不懂,我都快叫他们给气死了。还有我家那姑爷,那么大手术……这才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就知道瞎折腾。” 把人说的,这还咋说?钱家的孩子再重要,有人家亲闺女亲姑爷重要。 然后只得叫人家走了。 钱家到了医院,才发现没有请到章华。医院的中医科室有老中医,人家给看诊了,“水土不服,就是身上有诸多不和,验方用着,半个月就好转了。然后再调整方子!比较麻烦的是,姑娘身上的寒症,本身就有。以前应该是贪凉,穿的不保暖,又爱吃冷寒的东西……” 钱少华觉得人家大夫说的不错。自家妹妹打从上初中开始,那去学校……大冬天都是丝袜短裙。上的那私立学校住校,也没人去管。他们觉得从宿舍楼到教学楼有甬道连着的,基本不在户外,那么穿没关系。不管什么天气,家里的冰淇淋不断。又学着外国人,不管啥天气,不管什么时候,喝水都放冰块。打从十一二岁上,就开始四季不离的喝冰水。之前在飞机上,还叫人家给她拿冰水。 老大夫一把脉就拿住症状了,他忙不迭的点头,“对的!您老说的对。这个……要紧吗?” 怎么不要紧呀! “积攒的寒症,对姑娘家来说很麻烦。得抓紧调理,要不然将来不容易受孕。” 那这就不是小事。 “麻烦您老给开方子。”钱少华态度很好。钱家妈妈守着女儿,心疼的直掉眼泪。 边上还坐着老太太呢,是钱奶奶。钱奶奶埋怨孙子,“你带着出去的,你瞧瞧,带回来成了什么样子了?” 钱奶奶其实是钱少华的姥姥。当年呢,钱家的儿子招赘到了霍家,孩子都姓了霍了。老太太就非叫女儿钱倩招赘一个。结果招赘了一个,两口子结婚就生了俩孩子,都跟着姓了钱。可那话怎么说的,招赘的女婿不好当的。 钱奶奶不如霍家那般懂道理。霍家招赘的女婿,人家老两口,就撒手放开女婿作为。在家里不插手两口子的事,在公事上,老霍总扶着女婿一路朝前。当年钱爷爷也不过是副厅上退了,不算是多了不起的人家。但是霍家看上女婿的才能了,就只有把女婿的心往家里梳拢的意思,当真是给了女婿足够的尊重。 事实上,霍家的股权全在女儿手里,但公司却给了女婿施展才华的地方。两口子也生了一儿一女,日子很平顺。后来老两口子没了,霍女士在丈夫补贴钱家的事上,从来不插话。对霍家而言,这点不算多少。她愿意为此妥协,从而换取丈夫的心。 但是钱奶奶做不到霍家这份上,尤其是在钱爷爷没了之后,对女婿实在说不上好。估计也是有几分看不上的意思。当年钱爷爷想扶持女婿出仕的,但女婿自己不愿意,就愿意在高中教书。钱爷爷倒是没勉强,不过他没了之后,钱奶奶就对女婿看不顺眼。在家里对女婿严苛,在外面面前训斥女婿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于是,两口子离婚了。女婿是高中教物理的,后来也再婚了。娶了没结过婚的,又生了一个女儿。两口子都是老师,日子过的一直也很和顺。再后来,女婿所在学校的校长从学校这个圈子跳出去了,直接去了教育JU当了领导。女婿被带去做了秘书,后来跟着领导一路高升。如今在部里已经是副处了。算是傻人有傻福,不想去钻营的,踏踏实实的跟着老领导尽本分,反倒是估计还能再朝前走两步。 钱倩却没再找到合适的,反正找来找去的,老太太早年总能挑出不妥当的地方来。就这么着,钱倩带着俩孩子,背靠弟弟,一直过活到现在。后来弟弟又肯扶持儿子,儿子也确实是争气。这才有了如今的日子。 钱奶奶心里算计的也挺明白的,如今可愿意俩孩子拉扯前女婿了,因此,孙女有时候不叫她奶奶,而是叫她姥姥,她也应承。 毕竟,女婿家那边,父母也健在。只要老人认孙女,前女婿就不能跟俩孩子疏远。 事实上,钱少华少的了跟□□门打交道吗?要不是他爸还算认识一些人,他再会办事会处事,这些年也不能如鱼得水。 外面的事没把他难住,真的!叫他弯腰,他从来不觉得丢人。为了家里人过的好的,男人出去低声下气不丢人。可妹妹这次的事,他真觉得挺丢人的。 这么放任下去不是办法,这里奶奶和妈妈都在这里照顾,他也就不留了,“我找舅舅有点事。” 因此,直接去了霍家。跟舅舅,这个事没什么丢人的,“……不知道怎么的,非看上那个了。人家结婚了,林雨桐好不好相与我不知道,但林家林云山可不是吃素的。舅舅,不是我舍不得这些年闯下来的家业,可就算是什么都没有的人家,也不能看着家里的女孩子这么胡来。这次人家真要是心狠一点,她能折在路上回不来。”钱少华心里后怕的很,“要是我,我就给那艘轮船扔点钱,最多两百万,拖延两天……” 自家妹妹就把命给搭进去了。 下飞机的时候金四少隐晦的瞥了他一眼,就那一眼,叫他心里打颤。之前看人家两口子的关系,很亲昵。这并不存在谁算计谁的情况。就像是舅舅,谁要敢伤害舅妈试试。他能在国外请人回来把人废了。 想到这一点,他不敢犹豫,“要么,把爱华送到国外去,叫她在外面念书,三五年都别回来。要么,就赶紧嫁人。这件事,我跟奶奶和妈妈说都没用。我爸说的,奶奶估计能听。但奶奶她……您也知道,她还是想叫我妈跟我爸重归于好的。我觉得,她能拿这事跟我爸提条件……这个事情,不能干!” 别人不知道自家爸爸的情况,但是自己知道。自己那后妈,人厚道,是农村考大学之后顺利留城里的。她就是农村人没错,但是她爷爷当年救过一个老领导。老领导的后辈偷摸照佛着呢,要不然,一个农村姑娘,想在京里找到好单位接收,哪里找这美事去呢。 当年自家爸能被校长带去,就是因为早年那后妈进学校的时候,有人给校长打了招呼了。自家爸爸不善钻营,本分踏实,一路走的特别顺利。前提得是他对自家那后妈特别好。 而这些,也就是极少数人知道的事。家里也就舅舅舅妈和表哥知道,跟谁都不能提。 钱舅舅皱眉,“商场上这些……不合适。我给香香找的是大学的老师,性格很好……”别管霍家以后怎么起伏,他能给香香最后的保障。这是他给自家女儿选的路。至于外甥女,他也是这么想的,“要找个踏实些的小伙子。” 踏实的人,不管是商圈还是政圈都不属于。 钱舅舅其实想到了齐家的那个小子,但随即又摇头,配不上。攀过去就算是高攀,确实是不合适,“先叫她养身体,你容我一点时间,给她物色个合适的人选。” 这些背后的事,林雨桐和四爷也不知道。反正他们刚到家,该来的都来了。章华给两人把脉,然后皱眉,“还是受了一些寒气……”紧跟着就说林雨桐,“别觉得保暖做好了就好了,你如今学的那些也该知道,一方水土一方人,这个话是个什么意思。有时候你只保暖不成,他们吃的东西多是寒凉的。为什么越是生活在苦寒的地方的人越是爱喝烈酒呢?这都是多少年总结出来的生活智慧。”然后对桐桐的要求就是,躺着去,“我给你把针行上。” 肚脐眼这一个地方,下了二十一根针。 林雨桐就笑,章华还是下不了手,用的都是最纤细的针。她宁肯多下几次针,也不愿意叫自己受疼。 彤老太太来了之后扫了一眼,然后抬手摸脉,就说章华,“拿个中号的针嘛……一个月就能缓过来的,你非弄这个,三个月都缓不过来……” 还有几个穴位没下针呢,章华把针递过去,“您来。” 针一捏手里,老太太手抖了,“还是你来吧!” 医不自医确实有道理的,真下不了这个手。搁自己身上试针都行,搁孩子身上,真不行。 林雨桐直接拿了针,自己给自己下了,“对着的吧?” 够稳重狠的! 老太太眼睛一亮:“能下针了?” 林雨桐指了指四爷:“拿他试手了。” 老太太瞪眼,“你胡闹。”然后伸手就拉四爷的手,一把脉,她就挑眉,恢复的情况比预想的好的多。 林雨桐就道:“您给我分析过这个病案,怎么下针您不是说过吗?” 所以,没事你就给他扎了? “莽撞!”章华也训斥。 但敢这么下针,且这么能下针,不止是老太太,就是章华也有种后继有人的欣慰感。 舅妈在楼下跟保姆整理东西呢,这会子在下面喊:“这就是你花了五百万买回来的十床被子。” 嗯呢! 然后都下去看东西去了。 林雨桐下来的时候,大舅也回来了。大舅妈喊林雨桐,“被子我要两床就行了。”干嘛只要两床。 大舅妈哈哈就笑,“我怕你大舅跟我分被子睡。” 向来就口无遮拦。 大舅气的斜眼看她,“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什么呀。” 大舅妈才不在乎呢,“我决定了,给你小舅也拿两床……” 说的一家子哈哈就笑。 林云山赶在饭点过来的,在这边吃了饭,都没多留,叫两人倒时差吧。 连章华都跟着老太太回老宅了,说是要跟老太太去参加个中医研讨会,今晚住回去,省的来回折腾。 买这个被子,林雨桐也没想自己和四爷盖。其实四爷对被子的要求,还是棉花被子,蚕丝被子,这种的更舒服。之前林雨桐说给自己留一床,其实那一床是给简明准备的。 如今大舅妈小舅妈都少拿了一套,还别说,自己这边真能留出一床来。那边少拿的两套里,一套给简明,一套给金灿吧。 简明在外地排戏,是个抗战题材的,她就去客串俩镜头,帮忙的那种,不要片酬。可巧了,没能赶回来。林雨桐就说给她准备了一床被子,以后出门也能带,真空一抽,一小卷就行了。回头又打电话樊姐给金灿送过去。这才把这一码事给应付过去了。 倒了时辰,四爷不能在家耗着了。好长时间没去公司和实验室了。 林雨桐又收拾礼物,公司里的人,这些巧克力一人一份。至于男士,像是实验室那些,就一人一个鱼皮的公文包。而张助理和司机这些,零七八碎的给了一堆,多是女士喜欢的。哄家里的媳妇去吧。 张助理扫了一眼,羊毛披肩,化妆品,特色零食,这些就大几万的东西了。 把四爷送走了,林雨桐给林彤送了各种羊毛衫,然后才去公司,连林云山的秘书跟司机都送到了。公司上下,人人见了她笑眯了眼。 林云山问她:“来公司吗?” “我得先去医院……”林雨桐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我妈那边的有些关系还得走动。” 出了门了,想了想还是回去,把自家留出来的那床杯子又带上,别人能不给,还是得给齐家送去。齐易川教自己压根就没藏私。自己将来还回去是一码事,但要不是老人家心胸大,亲自交代过,人家不能这么做。 她先去齐家,告诉人家一声,自己回来了。带了一床据说轻薄又暖和的被子。然后给齐家的其他人也留了礼物,尤其是女士,一人一件大披肩,颜色特别好。齐易川的妈妈拉着林雨桐不撒手,等把林雨桐送走了,还遗憾的说儿子呢,“你说早找回来多好的!” 这样的儿媳妇,怎么看怎么喜欢。 齐易川哭笑不得,“您要是喜欢,多走动走动就是了。就当是咱家收回来的徒弟……” 那能一样吗? 一样不一样也就那样了。齐易川且忙着呢,林雨桐带了对方的一些干草本回来,这玩意应该是有一些特殊的药性。他对那个更有兴趣。 不管章华在不在,她都去了医院。给办公室放了一堆零食,是给那些研究生和助理吃的。然后又去了几个领导那里,送了一些小而贵重的东西。 但像是走的亲近的,像是李梅这种的,她给的东西就杂了,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什么玩意都有,“……我也没分类,有些事晓晓要的,我都得带回来了。今儿就不找她了,您给带回去吧。” “你看你这孩子,这么大老远的,带这么些。晓晓那丫头不懂事,以后别搭理她。” 小姑娘其实挺有分寸的,不要贵重的东西。就是好奇外面的玩意,拢共也就几百块钱的东西。 然后章华就觉得她现在的人缘可好了。以前大家对她都是敬而远之的,现在可不是。走到哪儿人家对她都和和气气的。 章华以为林云山又请人家吃饭或是送东西,要么就是给医院捐什么研究经费了。她就跟林云山打过去,林云山哈哈就笑,“是桐桐!这孩子只要愿意,就特别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公司也一样,好几家董事都来谢我了,说家里的夫人们都夸桐桐呢。你还不知道吧,何云岭都快气吐血了。他家那小子不知道怎么的,跟桐桐处的可好了。如今这小子在公司处处跟他老子不对付。我瞧着,桐桐这事办的高明。她压根就没露面,就能叫人挤兑的何云岭想退休!一点没沾到身上。” 这些事章华也不懂。他说厉害就厉害吧! 这边挂了电话,那边李梅就特意过来道谢,“晓晓不懂事,竟是要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难为桐桐还都记得。巴巴的竟然给送来了。” 然后章华就觉得很多事都方便了。就像是该交物业费暖气费了,李梅说,“你别来回跑了,我给你交了。你回头把钱转给我就行了。” 事不是大事,但就是感觉轻省了。 章华心里酸涩的很,她不擅长的东西,孩子就替她做到了。她那样的长大,又从哪学着跟人相处呢?也不过是硬着头皮为之罢了。 这边还没感叹完呢,就有一个叫不上名的老护士拦住了自己,“章院长……” 章华就站住脚了,她以为是找她反应问题的。或者是内部人员想求医。 结果不是,这年纪不小的护士就道:“我在中医科室那边……” 哦哦哦!其实还是想不起人家叫什么。 这护士就笑,“那边住着个姓钱的病人,我恍惚听那意思,是追着谁去南极反倒是给折腾病了。”说完,人家走了。 章华皱眉,想起回来的那个时间点。她心里就明白了。明白了才更生气,就这还想叫自己去治病。做梦! 她本想跟林云山打的,但想想,还是晚上回去问问闺女再说。 林雨桐一听,就笑:“没事!她哪里比的上我……” 章华攥了攥闺女的手,“我也觉得卢珊处处不如我。”可结果呢? 林雨桐安她的心,“所以呀,我爸就不如您姑爷呀!今儿钱少华请您姑爷吃饭了,话里话外呢,说是请大家留意一下青年才俊,不要做生意的,不要奔着高官厚禄去的,就要踏实一些的青年。说是一些做研究的研究员也很好……这不是真的叫咱们给介绍,就是那个意思吧,表达出来了。会尽快的给钱爱华介绍对象,然后家里安排下结婚。” 章华心里点头,却觉得不看到对方结婚,她都得提心吊胆的。 钱少华再没出面请章华,但是钱倩请了。章华只说要开会,顾不上,又说医院的其他大夫的医术都很高明,请她一定要信任。 钱倩回去就有些不高兴,“咱们的面子也不好使呢!” 钱奶奶没说话,却打电话给儿子,意思是,能不能请齐老来给瞧瞧。 钱舅舅对自家这妈也是无奈的很,“我问过大夫了,大夫说这是个长期调理的问题。回头您要不放心,去齐家医院那边叫人家再给看看便是了。”齐老真不是谁都能请到的。就是齐家的后辈,那也未必。尤其是出了这事之后,金老四那小子心黑着呢,能警告自家外甥,那就说明一点也不介意给自己一记教训。他一头牵着林家,一头也不见跟金家就真的翻脸了。手里攥着的股份叫金银城不得不小心应对他。他不参与经营,但要偶尔有个小提议,金银城不会驳了他的面子。毕竟,当年金德海立遗嘱也不是没点道理的。金银城比不是老四,很多地方也有些混不吝。但此人并不是完全没有优点。只看他不见多少动作,却把金家捆在了一起就知道了,多少还是有些能耐的。 他照顾外甥外甥女,但绝对不会拿霍氏开玩笑的。 霍氏不仅是霍女士的霍氏,还是儿子和女儿的霍氏,同样也是自己倾尽半生心血的霍氏。 他说亲妈,“我叫司机去接您,我在家等您。有些事跟你说一声。” 钱老太太又是个最务实的老太太,回来一听这事就皱眉。说了一句,“她就是看上金家的老二和老三,也比看上金老四强呀。” 对方看着有的东西不少,可你捏不到手里。金老二金老三,手里还捏着金氏那么些股权呢。那是几辈子吃喝不尽的财富。 钱舅舅被这话噎了一下,“那样的花花公子,孩子受委屈。我呢,给这孩子看上了一家的后生。您老护理牙的时候去的那家牙科医院……” 知道!知道!牙这个特别贵的。 “对!那家是私立的牙科医院。很多明星整牙都去那里。那家的院长两口子是国外回来的,如今这医院开了也有二十年了,家资不少。家里也就一独子,也是牙科医生。已经回来管理医院了。这是面子上和实惠都能落到的婚事。那孩子我见了,儒雅敦厚!您看,要是可以,等出院了,就给俩孩子介绍介绍……” 老太太听着觉得挺靠谱的,“行!” 不大放心呀!还专门去洗牙,再去瞧了瞧。嗯!长的不算是多好,但一瞧也觉得斯斯文文的,干干净净的。说话细声慢语的,瞧着就是好脾气。自家爱华的脾气不好,要是能有个肯包容的人,也不错。 心里八分满意,回去就跟女儿商量。怕女儿肚子里不藏事,不敢把爱华干的那些丢人事叫她知道。只说是给孩子找了个好对象,叫她收收心,别出去野了。瞧瞧,这次出去差点把命给搭上。 钱倩的想法也是,姑娘家结婚了,生个孩子就绑住了手脚,她想野也野不了了。 但对于这种相亲的模式,又不乐意,“还得自己谈的吧。得有感情基础。” 那现在可不就是介绍认识,然后两人慢慢处呗。 钱爱华一出院,就由老太太出面给说了,“没敢跟你妈说,但你自己心里要知道。你哥到了如今不容易!你不能把这么坑你哥吧?咱家如今这日子,都是你哥挣来的。” 说到底,你们就是没人给我撑腰。 说什么金垠圳威胁了?怎么威胁了?如今是法治社会,他能把咱们家怎么样? 在家里歇斯底里的! 钱少华庆幸母亲不在,被打发去齐家的医院那里咨询去了。这会子他听到声音直接上了楼,“你不嫌丢人!我嫌丢人!”他的声音都是冷的,“你要是说看上公司的模特演员,今天换一个明天换一个,我都不会觉得怎么着!但你这是什么性质你知道吗?我今儿就告诉你,你要么老实的嫁人,要么就滚出去。去美国,自生自灭去!我这辈子再不会管你。” 一点情分都不讲的! 要跳楼,钱少华说你跳,摔残废了我养你。 要喝药,钱少华说你喝,我宁肯花钱叫你天天去做透析。哥哥我专门给你买个透析设备都行,就放在你卧室里。 钱爱华都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好似只一夜间,家里人都面目全非了。 闹够了,闹累了。她说了一句:知道了!我会嫁的。 一出来,钱少华蹲下眼泪就下来了。舍得吗?也不舍得的。但自己不下狠手,再这么闹下去,别人就会下狠手的。 况且,自己是下狠手了吗?只不过是长兄如父,给她选了一条一辈子安稳的路。牙科那边,要换个大些的地皮。自己前几年在地皮价钱上来之前,搭着顺风车买了一块。地不规整,当年比较偏。现在都在城里了。但说起来,地方不算小。他跟人家都说了,这地皮就是陪嫁。夫妻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可保她一辈子无忧。 之后,确实也很乖顺,叫去见面就去见了。人家也很满意。 可不到一个月,钱爱华带了另外一个人回来,“我要结婚!” 这人钱少华还真认识,是一整形医院的少东家,也是个整形大夫。手底下好些个艺人都在那边打一些美容针或是美白针。但这种的,跟牙科不一样。他们的风险是很大的。而且,他们接触的人多是年轻爱美的姑娘,其中不乏演员明星模特…… 这种的结婚,靠谱吗? 钱爱华说了:“要么我不结婚,如果非要我结婚,那除了他,谁也不行。” 带回来的人叫周士人,不知道是长的帅,还是整的帅。就是那种高高瘦瘦的,看起来阳光帅气的类型。说话嘴上跟抹了蜜似得,把丈母娘给哄住了。 各种的夸钱倩,“您的鼻子长的真好,我觉得回头我应该路一个模板,不知道多少人怕是要照着您的样子来整……您的皮肤状态特别好,回头苹果肌稍微填充一下,您能年轻二十岁……” 钱少华是一万个看不上眼,但是自家妈看上了,“跟牙医那边差不多嘛!都是大夫!如今美容的人多了去了,哪个不是几十万几百万的花。要论起家资,还是小周更好些。要论起长相,小周绝对算的上是人上人。那边也就是个普通人的样子……这结婚,谁也不能替代她过日子不是?”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钱少华却不会陪嫁地皮了,给了一栋别墅两间旺铺,就是所有的嫁妆。你的车没少买,都带走吧。 然后林雨桐就接到钱家的请柬,请他们参加钱爱华的婚礼。 林雨桐不想去,她把请柬给林琼,“你去吧!” 林琼知道为啥,“我把那天的时间空出来。干脆爸也不去了,咱家我代表就行了。不行叫表哥跟我一起去,意思到了就好了。” 是说何启民。 林雨桐也觉得行,“那就叫何家表哥陪你去吧。” 其实之前没人知道钱家选的女婿是谁。结果一见,林琼的嘴巴张成了个O。 何启民低声问:“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整形大夫。”何琼低声道,“他跟大哥是高中同学……” 是说跟林启正是高中同学。林启正当年读私立,而何启民是正儿八经靠上重点的。早些年不在一起玩。 就听何琼道:“……我还见过他,高中那会子……长的跟猴似得。” 现在也不胖呀! “不是瘦,是脸上的长相,尖嘴猴腮的。”何琼低声道,“就这,还想追我姐……不是,是追林彤!不过好些年不见了……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何启民砸吧了一下嘴:“那这……手术做的不错。” 林琼点头,低声问,“这算是骗婚吗?” 算吧!现在看不出来,但是回头生了孩子,长的跟猴似得,这不就露馅了吗? 林琼看何爱华,她全程拉着脸,不能说不高兴,但那个表情,怎么看都跟高兴不沾边。她不由的看向林彤,钱爱华其实跟林彤的关系还行,别人不知道周士人的以前长什么模样,林彤知道的呀。她咋就没言语呢? 林彤看了林琼一眼,就收回视线,又朝钱爱华看去,看着看钱爱华站一起的周士人,她抿了一口酒遮挡了几分嘲讽的笑意。 林琼心里一跳,说实话,她对林彤还是有几分惧怕的。 她回去一五一十的跟林雨桐都说了,“……姐,林彤这人虽没大恶,但是,她的心眼实在算不的好。你心里还是得有防备的。” 林彤吗? 胖胖就在边上,她能干嘛呀? 对了!还给胖胖带了不少东西没送了,她人在X市,挺忙的。上次打电话说是最近回来,要不,等会打个电话问问?她觉得应该给胖胖送去,说起来,她还是挺喜欢自己这个‘情敌’的! 错位千金(44)三合一(错位人生(44)胖胖确实...) 错位人生(44) 胖胖确实是回来了。她这次去X市就是最后一次确认地铁线路的问题去的。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回来美美的睡了一觉。 然后林雨桐说要过来,她就发了一个地址过去。 这个地段还不错。 她跟樊姐和司机一起过来,分拿着东西。上了楼,东西放在门口,她才叫两人下去等着,“最多半个小时我就下去。” 樊姐越发觉得这位段位高! 瞧!人没去自家公司,公司里很多人都觉得她好。关键是性格好!眼光也很好。像是公司在大的方向上的走向,她是说话的。但你说当老板的,你确立了大方向就行了呀,只要知人善任,干活的人多着呢。 林家是这么个样子,人家对金家也没放下。瞧,这位胖助理在圈内都特有名的。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然后就这么稳稳的帮金银城把住了公司。这事金银城身边,除了有血缘的女性之外,唯一一个没各种绯闻而上位的女性。很叫人刮目相看的。 然后自家这位林大小姐,竟然跟这位相交莫逆。 他们还在等电梯,那边开门了,“来了?干嘛带这么多东西?” 这是熟人的语气吗? 樊姐和司机进了电梯,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都默然。她决定了,绝对不给林总汇报大小姐的一举一动了。他问的时候,自己得酌情说。她觉得,搁在林总身边自己难以寸进,再走的近了,人家要非议的。但是跟这位未来的老板没问题。屁股对做对地方的呀。 “坐!”胖胖帮着把东西拿进来。给林雨桐拿了水递过去。 林雨桐打量这公寓,六十平的跃层公寓,布置的很不错。 “我家那位不靠谱的老总赏的。”胖胖是这么评价金银城的,“用看男人的眼光看这位,恨不能直接活埋了为民除害。可要是当老板用,他算的上一神仙老板。”只要你给他赚钱,你就是指着他的鼻子骂,骂的跟龟儿子似得,他也能比儿子还乖巧,绝不顶嘴。嬉皮笑脸的,还不带恼的。这种不恼,是真不恼,不往心里去那种。你说咋办就咋办,执行力杠杠的,绝不质疑。而且特别舍得,赚十块他舍得拿出来一块来给你。他还不截留,剩下的就是入了公司的账了。然后公司一旦有钱赚,只要不是脑子抽抽,谁没事跟钱过不去。 她以前是公司给住房补贴,住的距离公司特别近的小公寓里。然后出差一趟,事情百分百的肯定了,可以执行了。回来就给了自己这么一套房子。里面什么都配置齐全了,就是衣服也叫人给自己订做了一柜子,入住就行。 这么一说,林雨桐就知道这意思。胖胖怕自己有叫她跳槽的意思,所以这是婉言谢绝了。 用胖胖的话说就是:“有些老板特备能干,但在能干的老板手底下,几乎是没有出头的机会。” 林雨桐就一脸遗憾,“其实原先我有这个意思的……”也没有啦!但这么说人家能舒服点的。要说没那意思,胖胖不得尴尬嘛!所以,她这会子只能表示遗憾。其实她心里看中何启民了。此人能守成,有执行力,有这两点,跟自己和四爷就特别搭了。像是胖胖,能干的很!但这样的人特别有主意。要是这么一个能干的人加盟,自己和四爷当然也愿意。不过是要调整自己的状态而已,不能把这样的人当成是下属,只能当做合作伙伴。就是你想用她,得跟她商量着来。哪怕最后再想法子说服她,却不能直接下令说你得去干啥干啥。 因此,对于拉拢胖胖,两人没那种执念。就是觉得挺好的,当朋友处处就行。 但人家胖胖也说了,“你们还是公司的四少和四太太,我跟金垠圳又是同学,我不会损害你们的利益。” 这其实就是要有限考虑他们的利益这个意思。 又一次表达这个意思。 林雨桐就哭笑不得,指了指东西,“蜜月回来给你带的东西……今儿我就不多留了,改天,等你清闲了,一块吃饭吧。” 结果等林雨桐一走,胖胖归置东西。这么老些,什么都有。有小工艺品,有很贵的宝宝,有吃的,有玩的,有穿的。这不是送关系疏远的人该送的东西。 胖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误会人家了。 她也笑了一下,觉得这位大小姐怪有意思的。林雨桐这边才做到车上,她就打了电话过去,“周末我请你吃饭吧,不带我同学,就咱俩,去吃地摊火锅,成吗?” 成!我等你电话。 却不知道胖胖挂了电话,给四爷发了一条消息:你媳妇人不错! 四爷:“……”莫名其妙。他回了一句:那你别欺负她。 然后得到胖胖一个白眼。 四爷:“……”异性朋友之类的,算是比较奇特的体验。 没再回复胖胖,四爷给桐桐打电话,“准备回家还是……打算去哪?” 怎么了? “天气预报说有大雪,我看变天了,要是没要紧的事,就回家呆着吧。”四爷看了看时间,“今儿我也早点回去。” “…………行吧!我一会子就回去。” 在实验室的几个人都看四爷,下雪――怎么了?下大雪――又怎么了? 这要是倒退几十年,出门各种的不方便,大雪是影响挺大的,没事不出门,猫家里得了。哪里见过到了如今,因为要下雪了,所以不出门的。又不是出远门! 这个给那个挤眉弄眼:“新婚燕尔,难免的。” 把这种表现当做新婚夫妻想黏在一起。可是四爷一出来,司机却不会这么想。事实上,他真的习惯了。这位是天一黑,没特殊情况必须回家。一刮风一下雨,天气一变,他在家的时候就多些。 他还因此跟老婆腹诽过,老婆说这才是生物该有的正常反应。你看那动物,哪个不是这样的。 话不好听,但意思明白了:人家这叫顺从自然规律。 然后桐桐回来的时候,雪花已经飘起来了,四爷也已经到家了。 “又不舒服了?”林雨桐过去搭着脉。 还真是!一变天,身上就有点难受。不是疼,就是难受。 这没法子,针灸只能缓解。 林雨桐打电话,叫司机去买一个大桶子锅回来,然后去地下室拿了药材。回来就叫四爷先去楼上的房间,“你把衣服脱了,躺下。” 先给行针,叫他睡一觉。然后等着桶子回来,给武火熬药。把药倒进浴盆里,浴霸打开。才叫进去泡汤去。好家伙,这个霸道呀! “重新配药了?” 嗯!“怎么样?” 爽! 皮肤是觉得水温热,可这药劲儿渗进去,感觉骨头缝里都有热气再窜。四爷就问:“这要是老寒腿风湿病,你这一剂药下去,大半的病都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这是这个身体年轻体质好,敢下这么霸道的药。老年人可不敢,除非一对一诊断,根据身体情况开方子,“泡着吧,今儿泡了,这一冬都没事。” 怕他在里面睡着了,还给找了一本书。 完了她又出去熬药了,在锅里一直咕嘟着。然后给林云山打电话,“要是不紧要,就早早回家。” 林云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这才半下午,时间且早呢。但他观察出这一孩子的作息了。晚上回家早,天气不好就回家。这是一种恋家的表现。因此,他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真就早退了。 可却没想到,回家等着他的是有些热的卫生间,还有里面浓黑的药汤子,“泡这个?” 嗯!“我配的,敢吗?” 敢呀! 但在进去泡之前,林雨桐先叫把裤腿卷起来,得下针的。 把王助理看的心肝颤的,这才学了几天呀,拿亲爹练手。他才要说话,林云山瞪了他一眼,低头就乐呵呵的自己把裤腿卷起来了。 林雨桐利索的下针,针一下去,说不上来是麻的还是什么滋味,得有半个小时才把针给拔了,“您进去泡着,半个小时,要是觉得凉了,自己加热水。” 姓!听咱们林大夫的。 可这一泡进去了,感觉就不一样了,小腿和膝盖的感觉跟上半身完全是两个感觉。那种暖的感觉呀,多少年都没有过了。 可王助理担心呀,这位大小姐叫自己记着时间,半小时就可以,必须出来。然后裹了大衣走了。他赶紧偷摸给章院长打电话,把情况说了,行针下药这一套他不懂,但得找个人给问问呀。 章华不敢耽搁,就怕这种没学透却敢下手治病的。因此,开车直接就过来了。 这也就是不远,几分钟就到了。要不然,这么大的雪,可不出事。 保姆开了门,林雨桐赶紧起身,“这种天就不过来了呗。” 章华吸了吸鼻子闻残留的药味,然后面色缓了缓,顺着味道去厨房,看药渣去了。这么一看,她脸上露出几分沉思之状来,“有几分齐家的意思了。” 说这个用药习惯。 “但这个配伍……你姥姥都没你这么胆大。”章华挠头,“这是给你爸的药?” 对! “你是不是先给垠圳用药了?” 正说着呢,四爷下来了,“您回来了。” 章华就伸出手,“我给你把脉。”她怕她闺女把人给治坏了。这当大夫的,不怕治病,就怕治别人给治坏的病。那个麻烦了去了。 结果一号脉,眉头一挑,“明春再用一剂,明年春夏都没事了。” 对! 她进门连大衣都没脱呢,这会子就出去,“我看看你爸去。” 林雨桐就喊她,“等我爸泡出来,叫我爸来吃饭。” 成! 然后林云山穿着大浴袍一出来,就看到章华在外面。他‘哎呀’一声,然后往卧室去:“你等等,我换身衣裳。” 然后利索的穿了一身居家服出来,“怎么过来了?” 王助理有些躲闪,但是章华并没有看他,只坐在沙发上,“你闺女给你用药,你就真敢叫用呀!” “泡汤而已,还能泡坏了?”林云山坐过去,“还别说,效果是好,我这腿上热乎乎的,走路都轻便了。”我号脉再看看。 这么一搭脉,眼睛一亮,立马就起身,“你等会子过去吃饭吧,我过去了。” “是好还是不好?”林云山就追着问。 章华难得笑的那么畅快,回身来看林云山,“当时就盼着是个姑娘,当时生了果然是个姑娘。我想给老太太生个继承人,你就说肯定是个天才……”说着就笑的能晃花人的眼,“你说的对了!咱们确实是给老太太生了个天才出来……” 然后急匆匆的就往出走,“其他的膏药和吃的要,什么泡的药包都停了吧。这一回能撑到明春。” 林云山就看自己的腿,真这么好呀! 嗯呢! 林云山心情好了,看外面的天,雪那么大的片,他叫王助理,“今晚住客房吧,给家里说一声。”然后又摸电话给小女儿打电话,“回不来就别回来了,距离哪个酒店近你就先住哪个酒店吧。” 林琼正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宴,这会子可不被留在了酒店了吗? “我今晚就住下了。路不开我不走!” 林云山这才放下,裹了大衣干脆上大女儿那边吃饭去算了。 熏香点了一会子,中药味散了。这会子锅里咕嘟咕嘟的炖着牛骨,晚上涮锅子呢。今儿保姆买到几条牛舌,四爷爱吃麻辣牛舌,好长时间不吃了。 林云山闻着这个味儿呀,就馋酒。如今能叫他喝酒的不多,好像了也是浅尝辄止,一点点。但今儿,跟姑爷坐在落地窗前看着雪下棋,边上是喷香的茶。女儿过来顺手把披肩给他搭在腿上,护着膝盖。章华在沙发上,对着方子拍照,然后发过去,一会子,又跟老太太视频呢。说这个方子。 能听清楚老太太说话,“……你给号脉了?什么样的脉象?” 章华就在那里说,“……很切症。您看见用药了吗?是不是有几分齐家的模样了?但她下针您看了吗?倒是跟您最像……”她跟老太太商量,“回头您该把易川那孩子带在身边带两年。” 她们母女说的一些东西,林云山也不懂。但就是觉得章华彻底的活过来了――鲜活若此,叫他不由的眼圈发红。 那边林雨桐倒是能听懂,她也没听,跟保姆在厨房呢。 保姆觉得林家挺好的,人家两口子离婚了,可也相处的亲亲热热的。可金家以前呢,倒是都没离婚,可那日子过的,冷冰冰的不见一点热乎气。 章华高兴,林云山就更高兴了,“叫王助理拿瓶好酒来。” 四爷就道:“您等着,我这里还真有好酒。桐桐没叫我喝,今儿爸妈都在,咱都尝尝。” 真是好酒! 是金灿叫人送来的,是金家老宅里挖出来的,都埋了三十年了。当年埋下的时候就是陈酿。四爷在外面留了两瓶,完了又重新加了一层封口,给埋这边的后院里了。 一开坛,好家伙,这叫一个香。 章华好心情的还拍照片,然后发朋友圈。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点赞满屏。 大舅小舅说,这种酒别糟践呀,给他们留着。 俩舅妈说,等雪停了,就过去吃饭。一样的饭菜再来一份。 医院的同事朋友,行业内的不知道多少大牛,以及很多的病患,都给她点赞。 她第一次觉得:过得好,心情愉快就是应该叫人知道嘛。 林云山也跟着学呢,主要是拍桌上的酒,还拽文道:晚来天降雪,能饮一杯无? 林琼刷出来,不由的笑了一下,抬手点了赞。 她看了场中分蛋糕的朋友,也笑着过去了。其实,她很长时间不参加这种活动了,不过是这个朋友比较特殊。她的双腿在车祸里残疾了,没能站起来。所以,她家一说给她过生日,她就没推脱。真就过来了。 手里被递了蛋糕,又被拉着说话,“听说你姐那边做的就是辅助残疾人活动的智能机器人。” 林琼愣了一下,“对!但多的我也不知道……” “改天能帮我引荐一下你姐吗?”这姑娘看着特别温和,她的性子也确实温和的很。一点也没有攻击性。软软的,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这会子说这个,她都不由的把手抓住了裤子,“就是不想当个废人。家里给我每年分不少钱,放着也是放着……” 林琼马上就应下来了,“好啊!等天气好的时候,我带我姐上你们餐厅吃饭,可得你买单。” 这姑娘马上笑了起来,“你们一直去吃饭,我请都行。” 她这边跟人说话,其他人也三三俩俩的说话。大屏幕上开始放这姑娘从小到大的照片。每年的生日都拍了很多。 林琼也不由的抬头去看,这是个幸福的姑娘,家里都特别宠她。 看照片而已,她没发现问题。但是有人发现了呀,“那个站在雯雯她哥边上的人是谁?” “他你不认识吗?不就是那谁嘛。” “那谁呀?” “就是那谁嘛!”然后挤眉弄眼的。钱爱华饶是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些人都在背着自己嘀咕。然后一眼一眼隐晦的看自己。她正跟香香说今儿回不去的事呢,那边说的时候她听了几耳朵。不就是有人长的丑嘛,是挺丑的。真的!她之前扫见一眼,也觉得那人有碍观瞻:吊梢眉、三角眼、鼻子不低但却亮着鼻孔,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小嘴尖下巴,还冒出来一刻长长的的牙齿。 怎么能丑成那个德行呢? 这会子这些人指指点点的对着自己,啥意思? 香香皱眉,瞪那几个:“干嘛呢?吃饱了撑的是吧?” 然后人家一哄而散,距离她们更远点聚着去了。 香香就说钱爱华,“你管她们说什么呢!别搭理。” 钱爱华看香香,“你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香香比钱爱华还惊讶,“你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钱爱华觉得莫名其妙。 然后香香就朝陪着雯雯嫂子说话的林彤看过去,“林彤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香香都快气死了,“那你结婚前,我给你打电话,你还跟我吵起来了。” 咱俩三天两头吵架,你说的是哪次? “就是那次……我骂周士人是丑八怪那次。你跟我翻脸了,还把我拉黑了好几天。” 钱爱华白眼翻她,“你还总骂我是丑八怪呢!”说完,她愣住了,“你说那个人是周士人?” 我靠!你真不知道呀! 霍香都服气了,“他生父是当年的煤老板。发财了跟原配离婚,取了漂亮的女模特,然后生了她。后来没几年又离婚了,他妈带着他,分了他爸不少钱。又改嫁了一个港商,那人年纪大了,在大陆以外的地方,也是经营医美的。他妈妈靠着这个港商,才开了这家医院。资金是他们家的,但管理和医生是从外面请的。属于内地做医美最早的那一拨。后来他去国外念大学,学的就是医美。应该是在那个时候,他完成了整容。做的很自然……” 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呀!”霍香看她,“你一告诉我是谁,我就气坏了,觉得你脑子有毛病,告诉你那就是个丑八怪。” “这些事舅舅和舅妈知道吗?我哥知道吗?” 霍香愣了一下,“我爸妈干嘛关注别人长什么模样,就是表哥,他一个老总,还得事无巨细的管艺人整容的事吗?肯定不知道呀!” 那你怎么不跟家里说。 “结婚是你的事,我跟你说了呀!你把我拉黑了!”说着,她就说,“她还追过林彤,林彤跟我说过……你结婚之前没告诉林彤吗?她没告诉你吗?” 钱爱华几乎是瞬间转过去,恶狠狠的瞪向林彤。 林彤一脸的无辜:怎么了? 钱爱华想起那个时候,林彤笑了一下,低下头,说了一句:是他呀!我认识。 再没有别的了。 这混蛋还不定怎么看自己的笑话呢!这会子这么多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她把蛋糕放下,转身就往出走。人家主人就赶紧问呢:“怎么了?是家里有急事吗?” 心里有点猜测,但这种事,我家给我家姑娘办生日宴,这照片我还能挑过那一年的吗?那一年每张照片都有这小伙子,不能把人家给P掉吧。这可把人给惹着了。 霍香能说什么:“没事!真没事!我去看看。” 没来得及穿大衣,急匆匆的追出去,就见自家这表姐已经开着车冲出去了。她大声喊:“你倒是慢点呀,作死呢!” 不知道是气极了没处发泄,还是回去找周士人算账去了。 可就是再着急,这么大的风雪,你开着跑车――出了事咋办? 她摸手机,给表哥打电话,“表姐开车跑了,这种天我怕出事……” 怕怕处有鬼,这边生日宴还没散呢,霍香接到电话:“你别瞎跑,就在酒店呆着吧。你表姐出车祸了,如今在医院里。” 是自家妈打来的。 霍香主要是怕自己没拦着,这出事了,叫奶奶知道了,肯定得迁怒。自己不在的话,老太太少不得说自家妈的。 她觉得就是走着回去,也得去的。 脚上的鞋是高跟的,走路不行。看了一圈,找林琼,“你多大码的脚?” “三十七!”怎么了? “咱俩换一下鞋吧,我急着去医院,想走着去。我表姐出车祸了!” 哎呀! 都围过来了。 林琼就脱脚上的鞋,“你穿着去吧,我穿酒店的拖鞋。今儿我不回了,回头叫司机给我送鞋来。” 平底靴子,挺防滑的,就她了。 谁也拦不住,霍香真走着走了。 然后章华正吃饭了,就接到电话,得马上做手术,请她去一趟。 章华就问病人的情况,救命的情况就不能耽搁。 助理没瞒着,是谁,是怎么个情况,都说清楚了,“性命无碍……超速撞路滑带上了,冲击的有点猛,但主要的脏器器官问题不大……是胳膊腿和手指……主要是手指,左手的小拇指,几乎是骨肉分不清楚了……他们希望能救这跟小拇指……” 紧跟着各种照片就过来了。章华看了一眼,就回复了一句:“没用,我去也不能保证这跟手指保留下来。你忙你的吧!” 结果才挂了电话,钱家托人就把电话打来了,还是希望她能做这样的手术。 外科手术,她大部分都能做。但像是手指这种部位的伤,她早几年主攻它。但自从把断指再植做溜了之后,她就朝其他方面努力去了。这几年,一年也就只做那么十几例手指的手术。医院里这方面水平不输自己的大夫还有的。 而且,这个得赶紧手术吧,“我肯定赶不过去……你就是有直升机我也赶不过去。”她跟那边道,“老林的风湿病犯了,我们在郊外温泉别墅这边呢。他这个风湿犯了疼上来要命的。针扎了一半我也停不了呀。” 林云山就觉得章华学会敷衍着撒谎了。 章华说的也是实情:“我觉得,抓紧时间手术,比拖着找所谓的好大夫更重要。就是再高明的大夫,错了最佳的时机,也是于事无补的。” 这是实话。 挂了电话,这位主任就跟钱少华道:“章院长说的很客观。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不是医生的技术能弥补的。我也是建议,抓紧时间……” 钱少华当机立断,“那就手术。尽量把手指给保住!” 可这种压根就保不住的。 医生也说,“小拇指,又是左手上的,其实不太影响生活。功能来说,小拇指作用其实有限的很。只是稍微有些影响美观。” 钱妈妈急匆匆的来,就赶紧问了一句:“那能移植吗?” 移植? “若是其他的手指,可以考虑取脚趾移植。”医生就道,“但这个小拇指,不影响生活,没有那个必要的。” 当然也可以用人造骨,但这种的成活率不高。以现在的情况,先截肢了,之后为了美观再找其他方案也行。 钱妈妈的意思,“我的手指……我的手指能给我女儿……” 这不是胡闹吗? 钱妈妈觉得不能理解,“为什么心脏都能从一个人移植给另一个人,手指就还不行呢?难道比心脏还麻烦!” 这就是不讲道理了! 钱少华朝医生点头,“怎么做对她的情况最好,就怎么做。” 然后截掉了!少了一根手指。 断肢之痛,谁经历谁知道。 钱爱华先是不能接受,到最后不得不接受。妈妈守在一边,不时的哭医生,“都怪你哥,我说把我的手指给你,他都不等我说完……” 从来没有这样的事! “还有那个章华,她做手指再植,做的可好了,国内做的比她好的都不多。可再找关系,人家都不来!见死不救!什么医者仁心,活该她一生下孩子就被人抱走给扔了!” 钱爱华眼珠子动了动,章华两次拒绝给自己看诊了。为什么的?自己很清楚! 可我做什么具体的事了吗?没有! 就因为要维护林雨桐,就违背一个医生的医德。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逞强。大雪天你为什么要开着车瞎跑。你看这次多悬的,车都翻了……这只是压了手指,这要是压在脑袋上,这是要没命的。不是参加生日宴去了吗?怎么就不能多留一会子,瞎跑什么……” 对了!生日宴! 林彤! 林彤明知道自己面前是深坑,却站在边上看笑话。 一个林雨桐,一个林彤,一个是章华的亲生女儿,一个是章华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她们对章华来说,都很重要吧?! 还有谁来着? 还有周士人! 周士人呀――你敢骗我!你敢叫我成了这天下最大的笑话! 好的很呢? 她笑了!笑的阳光明媚。 然后扭脸看自家妈:“别哭了!怎么能怪人家呢?我是想着我婆婆今儿从韩国回来,这种天要是堵在机场高速可怎么办?心里着急!士人又进了手术室了!您知道的,这整容手术不比其他,有时候时间又特别长。我就说我去接吧,谁知道这就出车祸了……” 周士人急匆匆的赶过来,在外面就听到这么一段话。他赶紧进来,叫了丈母娘一声妈,然后就道钱爱华边上,伸手整理她的头发,“我来晚了,刚下手术……” “我知道……”钱爱华眼泪哗哗的流,“咱们离婚吧,我的手指没了……” “胡说!”周士人忙道,“离什么婚呀!等将来恢复恢复,整形上还是有办法的。要真是嫌不好看,咱们去国外想法子都行。可别胡说八道了!我是大夫,整形也是大夫!在大夫眼里,这都不叫事。也不存在好看不好看,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最好看!” 钱倩觉得这个女婿真找对了,又开始念叨这个不好那个不好。 钱爱华就道:“妈,不怪人家章院长的。人家赶不过来,这是没办法的事呀!要怪只怪我运气不好,偏赶上这么个天气。” 钱少华一下子就觉得妹妹这是因祸得福了,瞧瞧,经历的事情多了,就想明白了。这说的,不都是明白话吗? 他进去给妹妹把眼泪擦了,钱爱华就笑,“我成了残废了,哥哥得养我。” “养!哥哥养你一辈子。” 周士人就刮钱爱华的鼻子,“有我呢,谁要养我也不答应。后半辈子只能我养你!” 钱爱华这才破涕为笑,病房一时笑意融融。好似阴霾一下子就散了! 把霍香惊的不轻,回去还跟她妈说,“我表姐真是因祸得福了。看着也没那么讨厌了。” 霍女士皱眉,说霍香,“你向来口无遮拦惯了。要是还跟以前一样,有什么说什么,不定哪一句就把人家给刺伤了。我看呀,过完年,我给你报点课程,你去继续念书去吧。” 你就是想撮合我跟那谁。 霍女士捋了捋女儿的头发,这傻孩子。人到了这个年纪了,突然性情大变,这是啥好事?她不是以恶意来揣度丈夫的外甥女,只是人心复杂,不得不妨。自家这女儿还憨,叫远着些,总没错的。真就不如放到大学里,一边跟人家小廖多相处相处,一边多学点东西。她学的是艺术类的,这个乐器可以换着学嘛!总好过无所事事。 她还提议,“你的鞋是林家那个林琼借你的,那孩子看着也没什么坏心思,能跟那位大小姐处的还太平,就说明人还不笨。她做的是慈善,你也可以呀!孤儿院的孩子难道就不用学画画学乐器了?你有时间做点这些,不是很有意义吗?比参加多少场慈善晚宴都要好。哪怕咱们家也拿钱投入林雨桐慈善基金会,也是可以的呀!往后呀,你就是咱们家对外的软实力!这不也是帮你哥的忙吗?” 霍香听出来了,这是不想叫自己跟表姐走的太近。 她嘟嘴,但还是选择听话,“那我每周去看望一次,突然疏远也不好。” 好! 然后霍香选了个天晴的日子提了家里煲的汤,给送去的时候。在病房外面听到表姐跟林彤说话。 林彤站在床边,很关切的样子。 钱爱华笑语嫣嫣,“别总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俩什么关系?这些都多余。对了!之前有我哥公司的几个艺人,带了不少补品,我看品相还不错。你上次不是说没买到上好的燕窝吗?这次别的都送人,只燕窝给你留着呢。够意思吧!” 不计前嫌,亲昵非常。 霍香眨了眨眼睛,表姐变的有点不认识了呢! 错位千金(45)三合一(错位人生(45)这个冬天...) 错位人生(45) 这个冬天,对钱爱华来说,尤其的漫长。伤口愈合了,不疼了。可她还是睡不着。 以前以为是伤口疼的睡不着,可现在不疼了,依旧是睡不着。她把左手举起来,怎么看怎么别扭!医生说,没关系,小拇指的作用没那么大。你可以试试,基本不影响你的生活。 这话何其可笑!? 不影响生活就行了吗?不影响生活没有了就没关系吗? 有的!她残缺了!她就是个残疾人! 以后再没有地方戴漂亮的尾戒了,也不好意思去做美甲了。走出去,不定多少人都会笑话的。 感觉好长时间没睡个好觉了,她看助理:“帮我买点安眠药……” 助理吓了一跳,以为她想不开。 钱爱华温和的笑笑,“别怕!多大点事我就想不开了。”她露出几分软弱叫人看,“我睡不着的时候就老胡思乱想。每晚给我半片就行,其他的药你保管。” 助理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出门还是给钱总汇报了一声。 钱少华叫她去买,“再买点维生素片,回头你把药替换了。”完了到医院又找之前给钱爱华调理的中医,请他帮着给看看。要是能开点中药就好了。 老大夫给把脉,出来给钱少华的说辞是:“病人有些多思多想了。这样,我给开了方子叫先吃着。要是吃不进去,就不要勉强。遇到这种事,又是年轻漂亮的姑娘,得她自己能想的通才行。” 那就说是病在心。她没有她看上去的那么无所谓。 钱少华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转移妹妹的注意力,等把老大夫送走了,就进了病房,“身体还得调理。中药能吃还是要吃的!要是实在咽不下去,觉得败胃口,吃几剂停停也行……” 钱爱华就笑:“哥哥!这么着是不治病的。” “本来也没病。古人还请平安脉,吃太平方呢,不过是治未病而已。”钱少华把果子给喂到嘴边,“以后不仅你得按时叫人请平安脉,奶奶和妈妈也一样。”说着话题就往别的地方引,“伤好了,就去公司上班吧。那个简丹是你的艺人,你把人家放在那里不管,才有点热度都被你放凉了。男艺人就算了,你呀,以后多带几个女艺人。等将来你自己开个艺人工作室也行。不要小看一个艺人所创造的价值。好的艺人,培养出一个来,就根抱着一棵摇钱树似得。这其实是最省力的赚钱方法了。” 钱爱华嘟嘴,“那我不是跟哥哥抢饭吃吗?” “你要是能抢饭,才更好了。”钱少华就道,“以后艺人这一块都给你管也行。我是想着公司转型的事。” 也就是现有的一切给自己都行,他要另外开辟战场去。 钱爱华一下子就笑了,原来人并不是只一味的强硬就是好的。以前她瞧不上林彤那整天一副笑语嫣嫣的样儿,如今才觉出这样的好来。 人真的很奇怪!我把喜怒摆在脸上的时候,没一个人觉得我好。等我把真正的东西藏起来的时候,感觉世界都要大同了。 何其讽刺! 这一晚吃了助理给的半片药,果然就睡踏实了。 而钱少华接到助理的电话,说是真睡过去了,越发肯定妹妹这是落下心理毛病了。 伤好的差不多了,家里叫她在医院继续疗养几天。然后,钱爱华也会在医院里走走转转。这一天林琼从楼上下来,就碰见钱爱华了。林琼其实每天都来医院,这还是第一次撞见。她今儿是看一个第二次唇腭裂整形的孩子的,陪着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直到送入病房安顿好,她这才出来。结果就碰到了身后跟着助理的钱爱华。 “忙着呢?”钱爱华笑着问她。 林琼点了点头,只随口问了一句:“恢复的好吗?” “挺好的。”钱爱华抬起手叫对方看,“就是有点丑。” “这是万幸。”林琼说的是实话,车祸这东西,不要命的都是小事。 钱爱华缓缓的点头,“是啊!我都觉得是我的报应。”她特不好意思,语气又诚恳,“以前要是有得罪你的时候,你见谅吧。” 林琼忙道:“没有!没有!一块说笑着玩的。”她觉得对方这样她有点适应不良,本来也不是多好的关系,她现在也没想跟对方就把关系往好的处理,因此朝外指了指,“还有个心脏病的孩子,做了两天的火车,我得打发人去接,就不陪你了。” “你忙吧!”钱爱华说着,就目送林琼离开。再对方走出十几米之后,就又喊道:“我手里还有闲钱,要是有需要,你给我打电话。做慈善,我也义不容辞。” 林琼转过身来,微微欠身以致谢。 钱爱华眼里闪过深思,这个林琼变的她也挺多,为什么大家不觉得奇怪呢? 她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助理的。 助理就道:“这位二小姐也没什么不好的口碑。再者,主要是那位大小姐,她站出来不计前嫌。给予这位二小姐足够的信任。而且,这姐妹俩不像是关系不好的样子。再说了,那位大小姐好厉害的脾性,看当时逼问卢珊的视频,那当真是句句都跟带着刀子似得。这么一个人,要说林琼真坏,她眼里是不容沙子的。既然她能容,那林琼肯定就不坏。” 钱爱华缓缓的点头,心理却咯噔一下。助理说的对,林雨桐好厉害的脾性。她回到病房,插上耳机,拿着手机重新看当初的视频。然后心里就有了一些害怕!这个人不能轻易招惹!要是能一把摁死了就动!要是不能一把摁死就不能动。哪怕是能动的时候,也不能叫沾了自己的手。 她关了视频,然后默默的躺下,面容安详。可其实,在被窝里,她右手一直摸着左手的伤口。这在不时的提醒她,若不是当时太气林彤,也不至于大雪天开着车就走。若不是因为林雨桐,章华也不会一而再的拒诊自己。章院长出手,怎么可能保不住手指。 断指之仇啊! 转天出去转的时候,碰见章华带着人在挨着病房转,却独独漏掉了自己住的那间。她垂下眼睑,这不是特意针对,这又是什么。 可她不知道,每个病人都有自己的主治大夫。她并不是章华的病人。章华哪怕是院长,也不能随便伸手管别的医生的病人。没这个道理!就是要找人会诊,你也不能避开主治大夫。要不然不得乱套了。 章华今儿来看了一趟,就跟一样是副院长的周院长往办公室去。她容光焕发,一脸的笑意。看着周院长脚步迟缓,她脚步慢了一下,“风湿又犯了吧?我给您推荐一位大夫,就不知道您敢不敢叫她给你瞧瞧。” “你这个章华。”周院长年纪大了,这个风湿是早年下乡在潮湿的环境里生活了几年,这才种下的病因。别觉得医生就不会得病,这些年调理个不停,只能缓解而已。“你推荐的人,别说是大夫,就是兽医我也看。” “那行!晚上吧,晚上我带着大夫上门给您看诊去。” 哟!我好大的面子。 钱爱华就看着章华跟人笑意盈盈的朝楼上去了。她觉得她的伤口处又隐隐作疼了。 她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不着急!不着急!我不恨,一点也不恨。 正坐着呢,助理过来了,“老板,有点来探病了。” 探病的是那天生日宴会的主人,雯雯! 对!还有她! 过生日就过生日,办宴会就办宴会,要放照片就放照片,为什么一定要放周士人过去的照片出来了。明知道自己会去,这不是诚心给自己难堪嘛!若不是那一张照片,自己至于成了圈子里的笑话吗?非要把别人那些不堪的过往扒拉出来,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但走过去,她特别不好意思的笑:“不好意思,那天是我的不对,把你的生日宴会搅和了。” 雯雯更不要意思了,“怎么能这么说呢?要不是我办生日宴会,你也不会出事。我都没脸来见你了。”尤其是看见那手,眼圈一下子都红了,“很难接受吧!”她特别能感同身受,她的双腿当时没了知觉,自己的感受是什么样的,她还清晰的记得。 钱爱华跟着红了眼圈,“我觉得别人都不能理解我。他们都说没关系,已经是万幸。可是我……我……只你能理解我。” 然后雯雯在病房呆了可长时间,两人亲昵的说了许多的话。还是家里打电话催了,她才不得不告辞。 钱爱华站在窗口,看着坐着轮椅的雯雯被抬上特意改装过的汽车,直到汽车缓缓的离开,她才收回视线。 周士人进来,问她,“你在看什么?” 钱爱华回之以微笑,“看出院回家的人。”然后嗔怪,“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现在!马上! 钱爱华回家了,别墅里除了她和保姆再没有别人。早起梳妆打扮,她一样光鲜亮丽。然后给林彤打电话,“姐们,今儿忙什么呢?” 这么亲昵! 林彤皱眉,“没什么,跟我老公跟娘家人吃顿饭。” “那你忙,改天再约你。本来还想跟你一起去找雯雯玩呢,那我自己去了。” 好! 林彤对着已经挂了的电话,嘟囔了一句‘神经’,关系没好到这份上吧。 她今儿真是叫金银城去吃饭,目的是为了那两块地皮交换的事。 金银城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这不是能一口答应的事。当天晚上,林彤尽力的周旋,他也没吐口。只应付林家,“这不是一个人能定。” 林彤再说,他就给以警告的眼神。回家来,发了好大的脾气。 这叫林彤更加笃定,换了之后,自己和林家并没有吃亏。林启正连着发了几条消息,甚至问:“可以探听金总是否有别的条件。” 金银城却警告她:“我告诉过你的!有些事不要过界。这是婚前就说好的!” 说完,起身就走。 林彤不在乎他去了哪里,只在乎怎么能说服她。 这几天正烦着呢,结果钱爱华又来了,这次直接到门口了,不能不见。 钱爱华嘻嘻哈哈的,跟林彤说起了林启正,“你不知道吧,你那个大哥,跟我们公司一个过气的小花旦好上了……” 我懒的关注这个事。这么说完了,林彤想起来了,自家那干妈不是看上了香香了吗?怎么就有了小花旦的事了。 这么一想,她就不由的朝钱爱华看起,“你算计我大哥。” 钱爱华点了点林彤,“我跟你关系好,我才来告诉你的。你说你怎么那么大胆呢!你当我舅妈是吃素的!霍香那丫头回去就说了……再说了,那是我表妹,你这手伸的也太长了。这回,是我给你大哥安排的。叫你家那些死了心!我估摸着,你也不大乐意给介绍。所以,我跟我舅妈说了,事我办了,是跟你商量着办的。本来我舅妈还说要找你老公谈谈的。你们家那位可不是好脾气,知道你给他闯祸,我不是怕影响你们夫妻感情吗?” 林彤松了一口气:“你说的对!那只是推脱不过,带着香香吃了一顿饭。不过这次,还是得谢谢你。” “咱们之间,说这话就见外了。”钱爱华就看她,“以后有什么难解决的事,需要我的时候,只管言语一声。” 我跟你这么熟? 钱爱华就抱她的胳膊,“我这不是想要推一下我的艺人吗?金氏的代言,换我家简丹怎么样。说起来简丹跟你们家还挺有渊源的。她是简明的亲侄女!” 简明还在公司里占着不小的股份呢。 林彤想都没想就应下来了,“我这就跟我老公说一声。” 电话打过去,把这个一说,金银城只愣了一下,“可以!无所谓。就算是上个没到期,这个多加一个人也不是大事。但是钱上就给不了那么多了。” 林彤就看钱爱华,言下之意:这样可以吗? 钱爱华一脸的满意,可以可以!这就很可以了! 完了又亲昵的用肩膀撞了一下林彤:“可以呀!够听话的呀!” 林彤这才笑了起来,“你们家那位不听话?” “哎!”她叹气,“不就是想着男人不靠谱,才想找个原本长的不如我的。这么着,是不是婚姻能稳固一点。谁知道……”她伸出手来,“我成了这样了,人家不嫌弃我就不错了。变心不变心的,我都不敢想了。幸而我大哥还算靠谱,打算叫我慢慢接手公司。你也知道,公司里想上位的小鲜肉多着呢。他要是不要我了,转脸我就找个小鲜肉养着。” 林彤心里讶异,原来她知道周士人的情况。 她这个表情根本就掩饰不了。 钱爱华哼她:“他追过你的事,你当我不知道呀。” 林彤尴尬:“那什么……你婚前别人都能说,就我说不合适。” “理解!理解!”钱爱华只怅然了一瞬,“这也没什么关系。不用这么小心!别说他了,就是我,婚前还看上你们家四少了!这结了婚,谁还想以前的事。” 这么坦诚以待!叫林彤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茬。这么容易就轻信别人,她是做不到。 两人聊了半天,钱爱华告辞了。 林彤也没太往心里去。结果就是没想到这个朋友这么够意思! 没几天,就把金银城和一个小明星给堵会所里了。而且很够意思的,一点也没把消息散出去。只单独通知了她,叫她赶紧过去。 她去的时候胖胖也已经到了,两人几乎是同时从车上下来的。 胖胖看了看这会所,就皱眉。自家老板从不在这种地方打野食,他没那么蠢。 看着老板娘气势汹汹的样子,胖胖没言语,只在后面跟着。 推开门,会所包间里并没有床。只有餐饮区会客区娱乐区!这更像是约了谁在这里说事的。 金银城一看见胖胖眼睛就一亮:“可算来了一个主持公道的。” 这会子金银城穿戴的很整齐,那小明星穿的也很规矩。 钱爱华一把拉住林彤:“我告诉你,男人可得看紧了。你说你也太心大了!叫他跟你一个女人单独在会所里,这是想干什么?” 是啊!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在这地方见面,想干嘛? 这小明星忙道:“本来金氏的代言人是我的,已经说好了的。突然之间换了,我正好看见金总在会所,就跟了过来了。想问问怎么回事,并没有别的意思。” 明显想被潜规则嘛,说的好似你有多无辜似得。 正说着呢,四爷和林雨桐推门进来了。两人并不知道里面有事,只是金银城单独邀请,说是有事。四爷就说,有事电话里说是一样的,结果这位非要见面。四爷说未必能腾出时间,他说他不急,一天二十四小时,他死等。 结果一推开门,这阵仗真的好热闹。 金银城抬手,“可算等到你们了。”然后看钱爱华,“看见了吗?我约了弟弟弟妹,说点家里的私事。他们忙,自家人多等一会子。助理被我打发去半点事,就叫这个谁……”指了指那个女明星,“叫人给找空子钻进来了。我们衣服齐整,包间里都是包间该有的样子。她前脚进来你后脚就跟进来了……非说捉J!我说周太太,您这样会叫周先生误会的。我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你有责任和义务来盯着我的?” 钱爱华护在林彤前面,“我当然是维护我朋友的利益。要是我误会你了,会给你道歉。但是,你并不能解释你跟这位小姐没什么。怎么那么巧,你的助理就忙去了。她是怎么钻空子进来的,你解释的清楚?”说着就看那个小明星,“或者你能解释的清楚?” 金银城烦了:“神经病!我给你犯得上解释吗?” 他不想搭理,但是胖胖却不肯罢休,她说钱爱华:“这里有监控,我立马就去提了监控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了!”林彤拦住了胖胖,从钱爱华的后面走出来,看向金银城,“之前咱们说过,这样的事不能闹到我跟前来。结果呢?是不是闹的我面前来了?” 金银城:“……”不是你朋友闹到你面前的吗?关我屁事!我疯了在这地方要这个那个的,她是长的天香国色呀?还是风S诱人。 明明没事的事,林彤咬死了新她朋友。 她会信朋友? 这是想干嘛? 金银城只看她,却没言语。 林彤就道:“之前咱们谈的事情,你觉得如何?” 跟自己谈条件?因着这个狗屁倒灶的事。 林雨桐也面色奇怪了奇怪,换地皮的事,金银城只是不方面轻易松口,他其实比谁都着急,都想找个契合的借口来答应这个事。 林彤着急了,刚好钱爱华不知道抽的什么风,这么维护林彤。林彤将错就错,非摁着金银城认下这个事。林雨桐估计,林彤能从林启正手里分好大一股的。要不然,她不会这么着急。 可事实是X市的老城区,当年确实繁华,也确实是中心的中心。可随着老城区改造和周边区县的建设,老城区其实算是改造失败了。商业中心转移,那地方就剩下一些人文景观可看,但因为历史原因,古老的建筑和街道没法改动,是不可能接纳多大的人流量的。 那是不用太费心的地皮。开发的价值真不大。 拿手里建起来就知道,想收回成本,且得等呢。 金银城缓缓点头,“好!我老婆嘛!都开这个口了,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说着就看胖胖,“今儿就能签合同,袁助理全权代理。”说着,就看林彤,“现在,能出去吗?能叫我跟我弟弟弟妹好好说说话吗?” 然后林彤拉了钱爱华直接出去了,朝林雨桐看了一眼。眼眸暗了暗。 出来之后给林启正打了个电话,叫他跟胖胖去签合同,但前提是得拿两成给自己。林启正答应了。胖胖看了林彤一眼,眼神像是看智障。 林彤以为她这一眼,是没事找事非得老公按上这么一个罪名的。也没多说,她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她从十来岁起就已经明白,抓到自己手里才是自己的这个道理了。其他的,无所谓! 钱爱华一脸的不好意思,“今儿是我小题大做了。我以为……” “没事!”林彤看钱爱华,笑了一下,“你能告诉我,我很高兴。” 自己喜欢瞒着别人事情,但不喜欢别人瞒着自己事情。这会叫自己不安!就像是回到了林家。卢珊只是暗示,什么也不明说。就跟总有一把利剑悬着一样。或者总是怀疑,这些人在背后不定说什么呢。 她觉得,有话能明说的,别管是好话还是坏话,哪怕是当面骂她,她都不会太难受。她不喜欢背着她的所有的事情。 就像是胖胖,胖胖从来对她都不客气。甚至于是鄙夷的,不屑的,瞧不起的,恨不能用眼神告诉她,你是智障。但就是这样,她也没有对胖胖又太大的恶感。她觉得这样的人是真实的。 她不喜欢林雨桐,也不喜欢金老四。因为他们从不看她。眼神都懒的分给她。这种人的心都毒!你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从他们的脸上解读不出任何信息。别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因此,她看着钱爱华这个朋友,这人脑子不太好,但却有个最大的优点――坦诚。 “走吧!我请你吃饭。”亲昵的跟对方手拉手。 钱爱华朝后指了指,“我自己走就行,你进去吧!凭什么金老四带着老婆,你老公就不带你呢?说的是家事,哪有不带老婆的道理。你要不敢去,我进去帮你说!这都什么人呀!” “好了!”林彤就笑,“主要是怕我跟林雨桐坐在一起尴尬。” 钱爱华这才罢了,一副替林彤不值的样子,“在林家你退让就罢了,在金家你才是大嫂。我看呀,你就是太好说话了。” 林彤就笑,还觉得钱爱华的脾气变了。可要是看她现在的作为,就觉得她其实还是没变多少的。她哄她,“走了走了!回头我再跟我老公打听也是一样的。” “见笑了。”金银城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请四爷和林雨桐做。 那个明星已经快速的闪人了。走的时候还利索的把门给拉上。 金银城头都没抬,只起身给林雨桐和四爷倒了两杯水来,“真有正事找你们。” 话没说完呢,助理来了。朝四爷和林雨桐问好之后,递了一个夹子给金银城。金银城打开看了一眼就递给四爷:“你看看。” 四爷接到手里,是一份关于简丹的详细资料。非常的全面,包括其家庭情况,还有很多家庭成员的照片。明星的家人有一些曝光度是正常的,要是经济公司这么炒作,没有什么问题。因为简家的颜值确实都很高,且除了简明这么一个人,直接的结果就是简家可谓是家境富裕。简丹的人设完全可以是白富美! 这也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的是一张老照片。 照片是简明和她的哥哥带着一个小男孩和才几个月大的小女孩照的。这个男孩就是原身,而女孩就是简丹。 原身回金家的时候都大点了,小学都毕业了。可照片上的男孩,五六岁的样子。 简明生孩子的事,简家其他人不知道,她父母和哥哥应该是知道的。这张照片简家都未必有。多半是简明的私藏。而且,四爷其实跟简明的哥哥长的还挺像的。金银城坐过来,“别误会,我不是要查简女士。是林彤,好端端的要叫简丹给金氏做代言。这个不是不行!看在你和简女士的面上,我也没理由拒绝。但是,因着是林彤提的,而林彤跟钱家走的很近,简丹又签在钱家。简丹要只是个小明星,我未必会过问。但不想因此跟你们和简女士有什么误会,我觉得我还是要问清楚的好。结果这叫人一查,发现这个钱爱华掌握的资料还不少。”他轻笑一声,“简女士不可能真不管侄女,而这个简丹就是攥在人家手里的棋子。真要是有个什么事,简女士是捞还是不捞?牵扯到了简女士,你们就被动了。况且,咱们家的事,咱们自己知道。林彤也知道!当时没想着防备她,所以,你们跟简女士的关系她很清楚。她还算有小聪明,不会主动招惹你们。但未必不会‘不小心’说漏嘴,顺势坑你们一把。找你们来呢,也是告诉你们。我跟林彤是两码事!今儿这一出,你们也看见了。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是躺下枕头下都得压着刀的关系。她需要一个光鲜亮丽的身份,我能给她。我需要一个不管我的老婆,她能给我。就是这么一种关系,我只能尽力的去约束她,但女人的手段,有时候还是叫人防不胜防的。就像是咱们家那位老林总,不就是着了女人别的道儿了吗?” 很光棍,什么话都敢说,一点也不避讳。 但不得不说,这位看着大而化之,但慢慢的学会了很多。像是这种敏感又细节的东西,哪怕对这么大的公司实在算不上大事的事,他非常谨慎的小心在处理。 这可不是胖胖帮着提点的。 四爷把资料合上,“可以先答应下来。但具体的细节,不着急,慢慢的谈,往后拖一拖。不着急对外公布,就是签约也不着急。给我一周到半个月的处理时间。” 没问题。 没多留,四爷拉着桐桐就从里面出来了,然后叫司机开车,直接回家。 四爷给简明打电话,“能回来一趟吗?” 怎么了?想我了吗? 四爷对这种妈也很无力,“有事!尽快回来吧。” 然后简明赶在晚上就到家了,一脸的怨念。 “没顾上吃饭吧?”林雨桐叫保姆先摆饭,“边吃边说也行。” 简明对着林雨桐就笑的灿烂多了,“一个朋友给我带了上好的丝绸,我给你和章院长带了……” 说着话,四爷就拿了东西过去,推给简明:“舅舅家这个表妹,非往那个圈子里钻吗?” 什么呀? 简明看了儿子一眼,然后把资料拿过去。翻了几页之后就慢慢的变了脸色。 四爷看向那照片:“你没给我舅舅,对吧?” 对! “照片怎么到人家手里的?”四爷就看简明,“要么,您身边的人出问题了。有人卖了您的消息……” 简明皱眉,“团队用了二十多年了。他们都是知情者!当年夫人活着的时候专门帮我梳理过,这些年也一直没出过纰漏。他们知道的详细的很,真要是有人卖我的消息,那也不至于卖这个呀!” “有不熟悉的人碰过你的手机?” 更不可能了!那谁的电脑叫修理工修理了一下,断了好几个人的星途,那么些私密照流出去了。我手机上都是私人的东西,我怎么会给不熟悉的人碰。就是熟悉的人,也不能给看手机的吧。便是两口子,这相互翻看手机也不合适吧。再说了,你给我的手机加密过的,说是很安全呀! 四爷垂下眼睑,“那就只能是熟人做的!你不防备的人做的。” 简明睁大了眼睛看儿子,“你说简丹?!” 不是吗? 简明没说话。这种事,她也没法说一定不是! 四爷就看简明,“我想,把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母亲认了,那是母亲的事。但是,不能因为这个,我一辈子不认亲妈的。做过就有痕迹!就是咱们不想说,也有人想说的。这件事,回头我跟大姐谈。我就是想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 林雨桐心里叹气,其实四爷不是不认简明。实在是简明生孩子的时候才十八岁。如今她才四十多岁的人。女艺人四十多岁,多显年轻呀!打扮起来,少女感还在呢。若是对外不公布,她便是以后结婚,甚至生孩子,这都不牵扯什么。可若是对外公布了,叫人知道这是四爷的妈,那大概说了,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追求有这种儿子的男人,几乎就绝迹了。 四十多岁,其实人生才过了一半而已。还有一半要过呢!就是再往前走一步,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她不想公开,那四爷是一种处置方式。 若是她想公开,四爷就是另外一种处置方式。 见简明迷蒙着,脸上全是不解。林雨桐就不免要把话往直白了说。 简明愕然的睁大眼睛,“……我……我……我不再婚!我再婚什么呀?!我手里那么些钱,还敢相信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吗?我疯了吗?”她连连摆手,“我是不乐意公布,是怕给你们造成不必要的坏影响。并不是我想怎么样!没有的事!你们要是不介意之前的事被提起,那就说呗,说了我也能光明正大的见你们了。” 每次见儿子都偷摸的,就怕人家说什么,年轻的继母跟继子怎么怎么样。 好说不好听呀! 错位千金(46)三合一(错位千金(46)简明要是...) 错位千金(46) 简明要是乐意,那四爷就知道怎么办了? 这事谁都能瞒着,但跟金灿不行。 晚上简明就住下了,四爷联系金灿,说明儿过去见一面。 金灿没想到是这个事情,一时间有点怅然:“母亲没了,爸爸也没了。说实话,跟我亲近的也就是你了。我觉得你是母亲留给我的亲人……” 如今对外却要把这一层窗户纸给捅破。 四爷挨着她坐了,“母亲认了我,那我自然是你的亲人。这一点,变不了。” 金灿缓缓点头,“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你顾虑爸爸的名声!” 说实话,当年简明确实不是过错方。 但叫金灿说,“爸爸还要什么名声?”她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许是母亲不是想要把金氏集团怎么样,有太多人要靠着公司吃饭,毁了公司,不智!但若是叫老爷子身败名裂――一定是母亲乐意看到的。等将来到了那边,我也好跟母亲有个交代。” 四爷:“……”行吧!这就是金灿的态度。从根子来说,金灿恨的也不是公司,甚至恨的不是下面这几个私生的弟弟,她恨的是金德海!是亲生父亲。 金灿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那天我放学,看见他跟我的钢琴老师在家里的沙发上……他羞了,他恼了,他拿起咖啡杯子直接朝我扔过去,叫我出去……”这辈子都不敢结婚,不敢想象有一天,自己的老公要是跟自己的父亲一样――那样的场景要是再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该怎么办!所以,她从没想着,婚姻会跟自己有关。 四爷递了纸巾过去,“过去了!都过去了!要是碰到合适的,就找个人作伴。你放心,要是找来的人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就废了他。” 金灿一下子就又笑出来了,“那多不值当呀!你在,我就还有亲人在。要是因为别人叫你脏了手,我就真没亲人了。” 把四爷说的,怎么办呢? 出来的时候给张助理打电话,“之前叫你看的那个院子,再多找一套,要紧挨着的。” 给章家留了一套,给林家留了一套在对门,还要? “斜对面好似还有一套,比较小……”张助理就道,“当时还没卖出去……” “那就买下来。”四爷朝后看了一眼,“买在大小姐名下。” 谁? “大小姐的资料你有,顺便带买了就是了。” 张助理听明白了,是给金灿买的。挂了电话,他的心情还有些复杂。当年老老板在的时候,下面这些子女处的跟仇人似得。结果没他了吧,处的还都不错。大小姐没去公司捣乱,大少爷别管怎么说吧,把公司经营下来了。二少和三少如今也在公司,一个管着宣传,一个管着周边,还有公司了名义受够了一个什么电竞战队,据说没赔钱! 他对这些也不了解!反正是没见兄弟阋墙!倒是把之前老老板的两个老牌情人给挤兑出去了。是不是在各自的儿子背后出谋划策就不知道,但显然。这二少和三少都叛逆的很,不服亲老子,也未必看的起亲妈。好似一下子就相安无事去了。 四少更是,怎么说呢?金家的事他不管。但他自己的资金在股市上是怎么玩的,他看不懂。反正资金跟滚雪球似得,大了起来。而四少把钱不当钱的往高科技研发上砸。且还沉进去,真跟着搞研究去了。 别管怎么说吧,都干的是正事呀。 今儿,四少说给大小姐把房子买在左近,这就是要就近照看的意思。不知道为啥,他眼圈红了。 看!要是不拿仇人的心态去看人,是不是彼此也不至于那么糟! 而这边四爷没回来了,林雨桐却没想到接到了意想不到的电话。 “钱小姐。”林雨桐换衣服换了一半,她今儿要去温泉别墅那边。章华和林云山的一些老朋友,或是老朋友的朋友,不少人都有些风湿的毛病。那边泡浴方便,她是准备过去给行针的。结果衣服还没换好呢,电话响了,是钱爱华。 “林女士。”对方在那面这么称呼,之后很客气的道:“冒昧的很,不好意思。” “有事?”林雨桐将衣服拉好,拎了一件大衣往楼下去。不是很有耐心跟对方客套。 “我能见你一面吗?占用您五分钟就行。我就在你家门口。”对方这么说。 林雨桐到楼下站在窗户口往外看了一下,对方果然就在外面的车上,朝这边摆摆手,“那你进来吧。”说着话,就直接去玄关处开门。 玄关的地方很大,有时候司机就在玄关外的沙发上等候。钱爱华来了,林雨桐也没往里面带,对方一进门,林雨桐就领着对方往这边的沙发去,“我正要出门,咱们就在这里说吧。” 钱爱华发现对方连外出的鞋子都换好了,大衣还在手里拎着,便信了对方的话。跟着坐过去,不用来回的换鞋,倒也说不上是冷落。她也没废话,拿了一个文件夹递给林雨桐,“您看一下这个。” 林雨桐拿过来直接打开,跟自家拿到的关于简丹的资料一模一样。她缓缓合上,看上钱爱华,这人打算干嘛。 钱爱华就笑:“我以前不懂事,给你们带来一些麻烦。其实之前,你们是帮过我的。而我呢……小女孩的心思,荒唐的很。我呢,一是来道谢,二是来道歉,三嘛,就是送这个。简丹这姑娘呢,是我签约的。我不避讳当时找简丹这个姑娘有私心这一点。从利益的角度说,靠着简明侄女这一点,她走的能比别人顺一些,好捧。从我自己来讲,我希望建立起亲近的关系,为的是接近四少。但是你们可还没结婚呢,但你们太突然了,我以为我还有机会的,结果……所以,之前心态上一直接受的不太良好。但我现在结婚,很多当时想不通的,现在也想通了。我是真的想把简丹往红的捧的。但是呢,这姑娘想走捷径。”她点了点资料,“上面的东西,不是我搜集的。是她自己提供给我的!金家的事,早前就有耳闻。文夫人把什么都认下,也没人多事。我签下简丹之后,还见过简丹的父亲。我当时就觉得哪里像。但是这种事,我要是捅出去,就犯了圈子里的众怒了。我自然不会这么做!但是,手底下的艺人又比较特殊。我怕这么下去,跟你们之间的误会会越来越深。真要是有人不打招呼捅出去了,你说,我冤不冤?” 是说自己和四爷不会怀疑,只会怀疑她。钱爱华就道:“所以,我来了!简丹虽然有价值,但是呢?如果这会换来跟你们的关系恶化,那我选择放弃。我没想过咱们能做朋友,但我不想因为这点事跟你们结仇。所以,我会跟简丹解约。不用她赔偿,另外,这个东西,我归还了!其他的事情,跟我无关。这是我的诚意。” 合情合理,非常理智的选择和决定。 不等林雨桐说话,人家起身,“知道你忙,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然后人走了! 林雨桐点着这东西,轻笑一声,有点意思了。 你觉得人家要算计你,结果人家主动来给你交代。你要说这个人有问题,这叫不讲道理。 东西收起来,然后出门。一边往出走一边给四爷打电话说了一声。 钱爱华在小区门口,等到林雨桐的车随后出来,她才重新启动。 这东西给不给自家,该处理的都得处理。有秘密的人总怕秘密曝光,那没秘密了,就什么也不怕了。 四爷呢,不会直啦啦的发什么声明,那叫神经病。 四爷以匿名的身份,在国外的网站上发了很多的老照片。老照片都是各个教堂的,其中就有一个照片,是金德海和简明举办的婚礼的照片。照片像是一个路人随手拍的一样。就是一对新人在举办婚礼,仅此而已。 这东西发布了,就暂时先不管了。停个三两天再说吧。 桐桐呢,扔下那事就没管。她在温泉别墅这边呢,这次叫了齐易川一起。内行人,点一下就通了。齐家是有疗养院的,建在山上。山上也有温泉,林雨桐就说,“这个能做个特色理疗。” 直接就这么给齐家了。 齐易川连连摆手,“没这个道理。” “能缓解病痛,就是道理。关键是我确实腾不开手呀!齐家色色都齐全,说做就做起来。但这东西,有个细化用量和配伍的过程,得你们自己慢慢总结。” 这得接触足够多的病人才行。 今儿来的都是极有身价的人家。像是上了年纪的,多少都有些风湿病关节炎之类的病痛,不要命但是难受。周院长说特别好,那大家都觉得特别好。又有章华和齐家,于是都来了。来了才知道,主治的是林家的姑娘。 霍香跟着她妈来的,她也是不管四季穿裙子露腿的,一到下雨天,膝盖就有点难受。所以来了。这一来,看见好些人。林雨桐一边跟人说说笑笑,一边利索的下针。到了她跟前,她就有些怕。结果这针下了之后并不难受。林雨桐还在边上道:“回头找齐大夫再去开调理的药,你身上的问题,还有些麻烦。且得两三年调理。” 霍香不服,被她妈一眼给瞪回去了。等针扎上了,人走了,霍女士才道:“能学会闭嘴吗?这么多人叫扎,必然是有过人的地方。” 然后起身去找了齐易川来,“刚才小林说是得再调理。” 齐易川过去号脉,霍香就问:“她真的这么厉害,现在就能给人看病了。” “嗯!很厉害!”齐易川的手重了两份,把住脉细琢磨。然后撒开了这边的胳膊,“换那边。” 霍香利索的换那边,“那真是天赋了!” “是!她把大四中医课程已经自修完了。已经有资格在医院实习了。” 这么牛吗?为林彤默哀一声。 老半天齐易川收了收才道:“有点麻烦!吃冷硬的东西,长期喝咖啡喝饮料,很少喝水,基本不喝热水……好好的听医嘱,认真执行,至少得三年才能调理过来。” 霍香还没觉的怎么样,霍女士就眉头一挑,林雨桐是跟香香下针以前例行的诊脉,一摸就离手,然后下针,再然后下医嘱。她是摸了一下,不仅把腿上的问题摸出来,还知道有别的方面的问题。可齐易川摸脉七八分钟了,两只手换了来。虽然说的更详细一些,但给人的感觉,还是那个林雨桐更牛一些。 齐易川在边上写了方子,就忙去了。 这边到了半个小时,就有章华的实习生过来拔针。再安排怎么泡。霍女士就跟人家搭话,“这是齐家借用了这边的地方还是……” “不是!是林大小姐的治疗方案和方子,之前在林总身上试过了,又有医院里好些行内的大夫或是家属都试过了,效果不错。” “那以后还来这里吗?” “不是!”助理就道,“应该是去齐家吧,那位大小姐没时间,应该是会跟齐家合作的。” 霍女士就心里有数了。等把香香安顿的泡上,见这丫头大呼小叫的直喊舒服,她就笑了笑,抽了个空档找林雨桐去了。 “小林。”她轻拍林雨桐的肩膀,小声的叫了一声。 林雨桐扭脸一看,“霍女士!您坐。” 霍女士顺势就坐下来了,“我看章院长这会子忙着呢,小齐又是个小伙子,我不好意思。过来请你给我瞧瞧!” 林雨桐看了霍女士一眼,带着妆容不好看气色,她笑了一下。对方身上应该没大毛病,不过是自己跟钱家的关系僵硬的很,这位应该是想跟自己缓和关系。 一码是一码。 林雨桐也不问,直接伸手,“我先给您看看,回头问问我妈。” “那可得谢谢你。” “该是我谢您给我机会!” 一把脉林雨桐就有数了,这就是更年期。不过有些人的更年期下身会干涩,影响夫妻生活。所以,她才说她不好意思。 林雨桐收了手,“我跟您开两道方子,一道是服用的,七天过后就能停了。一道是洗浴的,坐浴。连着洗三天就可以了,感觉应该很明显。” 人家没明说,但一说洗浴,她就明白人家这是诊断出来了。 很利索的开了方子,章华就走了过来。林雨桐把位置让给章华,“您给再瞧瞧。” 章华扫了两道方子一眼,然后意外的看了女儿一眼,这方子的用药习惯,又有几分老太太的意思了。她伸手去摸脉,然后再看两道方子。随后撤手,拿了笔在女儿的名字后面添了自己的名字。验方的人是她!她认为没毛病,就签上名字。 林雨桐现在下针用药,尽量不带自己的习惯。但对于一个行家来说,模拟谁都很容易。更何况,老太太的行医一辈子的笔迹案例都给了自己。开方带着老太太的习惯,才是正常的。 方子一拿到手里霍女士就拉了章华的手,“恭喜你章院长,后继有人呀!” 章华就笑,“可别夸,她要走的路还很远。” 霍女士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回去试了一下,感觉真的不错。豪门的太太们,年纪不轻的占了大多数。身上大毛病没有,定期体检,也不可能有大毛病。但是小毛病在他们看来是非常烦人的症状。这个觉得走不了两步路,脚又涨又肿。那个觉得眼睛干涩,用眼药水一点用处都没有。 然后就找上门来了,甚至托关系的那种,“小林呀,能给阿姨瞧瞧吗?” 林雨桐不可能上门,何表婶那边成了一个据点。她一个人在家,比较闷。再加上人又温和,跟谁都能处的来。于是,有聚着的人了,她过去一次,彼此方便。 反正霍女士的意思表达到了,他们跟钱家不是一码事。 钱家跟章家早些年曾经有过一些瓜葛,钱家老爷子曾经和章家老爷子在一个地方工作过。认识的早,但也说不上来有多亲密的关系。都是后来拉扯上的。有些人认识的时间长了,就自认为有几分关系,进而失了分寸。钱家那老太太就有几分这个意思。 这种人不搭理就完了。钱少华和钱爱华几乎和自家没有什么瓜葛。唯一的简丹,这会子还一脸懵懂的站在钱爱华面前问呢:“为什么要跟我解约?” 钱爱华皱眉:“简丹,我确实想捧你。但是,你不要耍小聪明。本来已经说好了金氏的代言,但我觉得应该换个人。你要知道,我推荐你过去,不是因为你跟简明老师的关系,是因为你合适。这件事正在谈,因为各种细节暂时没能签约,并不是要换掉你。可你呢,拿那张照片给我是什么意思呢?” 简丹的脸涨的通红:“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我就是……” 就是什么,却没说出来。 钱爱华叹气,“我是真看好你的!可是呢,我也有我的顾虑。所以,咱们和平解约。我们违约在先,我给你违约金。” “那我以后……”姑姑要是不知道还罢了,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钱爱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离开了经纪公司,可能就找不到合适的合作方了。但是你不一样,简明老师的团队是个非常牛的团队!只要稍微带带你,你就火了!你不需要公司,你自己就能做老板的。简明老师现在拍戏都不要钱的,全都是帮忙。你说,她这种大腕,只带你出出镜,多容易的事。在大制作里露露脸,你的路就宽了。以后,说不定咱们还能再合作。我不是你的老板,但咱们能做朋友,你说好吗?” 简丹看到这么丰厚的违约金,也说不出这个老板一句的不好的话来。 一旦解约,所有的助理和工作人员,人家都收回了。怎么办? 她想给姑姑打电话,但是自己先拍了那照片,要是叫姑姑知道怎么办?本来跟姑姑也不是有很深厚的感情,她有时候几年都不回一次家。自己这样……肯定不能直接问的。 于是,她先给家里打电话,“妈,我闯祸了!” 简舅妈‘啊’了一声,“怎么了?要紧吗?赶紧给你姑姑打电话呀!” “不是……”简丹对着电话就哭,“你给我爸来吧,我这边的事有点复杂。” 把她妈给吓的,“乖宝不怕!妈跟你爸现在就买机票,晚上就能到的。” 这边挂了电话,简舅妈就给小姑子打电话,但那边关机了! 是的!简明知道最近各种消息会满天飞,她提前关机了!人在齐家的疗养院里呆着呢,美其名曰,养身体。外面的事情,她一盖不理。 这边打不通电话,干着急了。简舅妈赶紧给老公打电话,叫他快点回来,女儿那边有事呢。 简丹住的地方是一出还不错的公寓。七十平好地段的公寓,价格可不低。这是简明给侄女住的。简家两口子一下飞机,直奔女儿的住处。简丹哭的眼睛都肿了,“我闯祸了!” 乖宝!没事没事! 爸爸抱了妈妈抱,“没事!爸爸妈妈来了,都好了,不要紧的。” 简舅舅赶紧问闺女,“你说,爸爸给你处理。”简丹一五一十的说了,“……说是叫我给金氏代言,可就那么一说,然后再没有消息了。再加上很多消息说,原本定的那个女演员很有实力……我以为会不成的!刚好,我在姑姑那边看到一张照片……” 她把照片拿出来给父母看,“金四少肯定是姑姑生的,是我的亲表哥……” “啊?”简舅妈是惊讶。 “啊!”简舅舅是吓了一跳。 “你妹妹生孩子了?”简舅妈看丈夫。 简舅舅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事,只看闺女,“你这孩子……你想要什么你不能跟你姑姑说吗?拿着照片干什么?认表哥?认表嫂?叫人觉得你跟金氏和林氏都有瓜葛……” 简丹一下子就哭了,这不是糊涂了吗?这事一个不好就把人给得罪了。说不定已经把人给得罪了,“我们老板特别怕表哥,我的经纪人之前还看上表哥了呢。要不是表哥生气了,她不会好好的跟我解约的。” 简舅妈就摩挲女儿的后背,“没事!没事!一家人,你又小,还是孩子,不会怪你的。” 简舅舅就给简明的助理打电话,“简明呢?她方便接电话吗?” “简先生,不好意思,简老师在疗养,给我们放假了。她那边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艺人怎么可能跟助理脱离了呢?明显不现实嘛。 简舅舅挂了电话,看着女儿。女儿的眼泪又下来了,“我后悔了!我真知道错了。” “好了!好了!乖宝!我们知道错了!”简舅妈就道,“孩子哪有不犯错的。”她皱着眉头,然后叹气,给简舅舅使眼色,叫他往厨房去。 简舅舅没言语,先进去了。简舅妈安抚孩子,“没事,你爸爸跟你姑姑是亲兄妹,不会真怪你的。好好的,不许哭了。妈给你做饭去,好不好?”嗯! 简丹自己摸遥控板,打开了电视。 简舅妈才进了厨房,小心的关上推拉门,问老公,“怎么回事?简明怎么会生了孩子呢?”她觉得很失望,“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简明没有子女,也不会有子女,将来留下多少遗产,都是自家女儿的,是吧? 简舅妈就拧了老公一下,“你也是瞒的够紧的。就说呢,之前好好的,每年把一笔天文数字的钱捐出去做慈善,感情那个慈善基金会是她儿媳妇的。” 那你以为呢! 之前为了这笔捐款,自家这老婆就没少给简明打电话,说这个事情做的不妥当。当时那个状态,他才意识到,老婆一直是想叫女儿继承姑姑的遗产的。 简舅妈一边给锅里盛水,一边低声道:“现在那法律规定,是不是侄子侄女都有继承权的。就是独生子女也不是说你就能全部继承,对吧?” “你疯了!”简舅舅气道:“想什么呢?” 简舅妈咕哝了一声,“你妹妹那是数亿资产,随便漏一点都够咱们丹丹这辈子的开销了。女孩子在那个圈子里我本来就不放心……我看呀!这事咱们也不对外说去,但多少叫简明给丹丹分点什么,金氏的股份啥的……一点就行,每年有收益……咱自己对外,肯定不会胡说八道!” 把简舅舅气到心口疼,“你这是打算靠着知道这点秘密,要挟勒索我妹妹,是吧?” 那你不能这么说!“咱自家人,我就是想着,她姑姑那么些产业,她用不了都去做慈善去了,只拿出一小部分,给丹丹……也不是给外人呀!或者,咱们给爸妈要一点……给老人一层保障。咱们伺候老人,将来也就给咱们了。给咱们了就是给丹丹了……” 简丹瞧瞧的挪过去坐回沙发上:原来我是有资格拿姑姑的遗产的。 她顿时懊丧,要是我能讨姑姑喜欢,是不是很多事都不叫事。 简舅舅指了指简舅妈:“你最好收起你那小心思。但凡以后敢提半句,我就跟你离婚。”说着,就拉开门往外走。 “你去哪?”简舅妈追问了一句。 “我去找简明去。”简舅舅点了点老婆,怕女儿听见,只用嘴型说,“敢擅自做主,咱就离婚。” 这边才出了门,简舅妈直接给老家的婆婆打了电话,“妈,你们瞒的可真紧。小妹生了个儿子的事,您怎么不早说……我怎么知道的?哎呀!妈呀!这次简明生了咱们丹丹的气了!我们这次来,都不见我们了……真的!说是去疗养了!您说怎么办?……丹丹怎么了?丹丹这孩子呀,就是不小心拍了她姑姑跟我那大外甥的照片……孩子就是好奇!经纪公司都跟孩子解约了……可不解约了吗?读了大学,以后没戏拍,没工作,你说丹丹以后可怎么办?也怪我们没本事,给孩子留不下个啥产业,好叫孩子一辈子吃喝不愁的……她姑姑那产业多到给孤儿,可就是不给丹丹,我们有啥办法……嗯嗯嗯!好好好!妈!您好好跟我爸说说!好好好!那我挂了!我不说!肯定跟谁都不说!这种事怎么敢说呢?这不是就把我妹妹的星途给毁了吗?……好的!妈!……那我挂了!妈!” 挂了电话,电话那边的简家姥姥放下电话手都抖了,看着老头子,“这个儿媳妇呀!真真是娶坏了!这么多年不敢叫她知道,果然是对的!瞧瞧!这才知道,就想算计明明的家产!你说着叫什么事。” 简姥爷面色大变:“算计明明的家产?” 那可不吗? 混账东西!“这些年,明明给他们的少了?” 说的是呀!人心不足蛇吞象。 丹丹能考上艺校,那花的钱海了去了。当时她自己还说呢,给人家招生的老师两百万,保过!简明没给钱贿赂老师,却给全方位请的老师,那些老师一个小时数千的学费呀!她自己都说,丹丹这个学考的,比贿赂老师多花出好些倍。 钱谁花的?不都是简明花的吗? 这会子还不足性!你要说孩子工作的时候需要姑姑的庇护,需要姑姑找关系给一些机会,这都没问题。亲姑侄,你这个大嫂提了,简明不应,那是她不对。可你不说叫孩子学着自立,却惦记产业!别说她有儿子,就是没儿子,她想怎么花怎么花,谁也惦记不着。 简姥姥就道:“我当时没说她,我怕她出去口无遮拦。”说着,老人就叹气,“跟儿子……过不成了!还是跟明明过吧!咱走吧!没有咱俩这老不死的人质在手,她要的不能那么理直气壮。” 简姥爷给女儿的助理打电话,“告诉明明一声,帮我们订机票。我们去陪她住。” 然后把电话挂了。 这没头没尾的!助理不敢瞒着,上去找简明,简明正在试用一款儿媳妇给配的药用面膜,躺在这里别提多惬意了,结果助理先说哥哥打电话,他没搭理。紧跟着自家爸妈要来――这是出事了呀! “先定机票,叫老张去接。”老张是司机,“什么也别问,直接接来住这边就行。” “简先生……那边不管吗?” 不管!在自己心里,哥哥再亲,得排在儿子后面。在哥哥的心里,只怕也一样。妹妹再亲,有亲闺女亲吗? 这是不用比的事! 这边安排完了,她给儿子去了电话,“……你姥姥姥爷其实一碗水还是端的平的,但你舅舅舅妈……尤其是你舅妈,招惹不得。她知道了,会很烦人的……” 知道了! 然后当天晚上,那些酝酿了好长时间,被四爷在国外炒热的老照片,理所当然了被四爷选中的大V注意到了。 估计对方知道单拿出一张照片来点出这是谁谁谁,是会被人处理掉的。于是,他只原文转载。就是有那么一组很唯美,在国外很有热度的老照片。 简明的名气大的很!拍这照片的时候名声不显,但年轻漂亮的脸庞,这个总不会认错吧。 而且那时候,她很明显的已经显怀了。 这是在结婚!她身穿婚纱,抚着肚子的手上,婚戒熠熠生辉。 之前,有人以为这是简明年轻的时候拍戏被人截取的镜头,还心想,这是哪部片子,被禁播了还是怎么了?结果再一看男的,初一看真没认出来。 但架不住四爷给送料呀!把金德海那个时期的照片贴出去,比对比对! 我的天呀!他们那时候已经结婚了吗?简明是真的怀孕了吗? 铺天盖地的,都来吃这个瓜。都在分析,简明的这个孩子是不是是金家的五少,或是这金家的二小姐。可一直也没这样的消息露出来呀! 然后,一直据说是在金氏工作过的知情人士,公布了两张文件。 一份是在国外登记结婚的记录,一份是隔了几天,取消结婚登记的文件。在男方和女方签字的那一栏里,虽然都有签字,但是明显是一个人的笔迹。 有些人看不懂这玩意,看懂的把这个翻译了,然后解释了几句,包括外国一些州的法律。科普一下! 这个知情人士还透露:金德海那个时期跟文夫人闹离婚,对外都在传两人已经离婚了。 所以,才有骂简明是小三的,结果真相怕不是这样的。九成九的可能是,年轻的简明被金德海给骗了。以为对方离婚了,却没想到对方还在婚内。以为有了一个浪漫的婚礼,还去登记了,谁知道转脸被男人偷摸的单方面取消了。 好惨一女的! 然后大家再看那上面登记结婚的日期,还有简明挺着的孕肚。推算一下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出生年月,于是,很容易发现――金四少的生日跟简明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出生年月基本符合。 所以,金四少到底是不是简明的儿子? 简丹刷着视频,咬紧嘴唇,看妈妈:“我姑姑没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了!” 错位千金(47)三合一(错位千金(47)同一时间...) 错位千金(47) 同一时间,金灿放出很多的老照片。 这些老照片是文夫人和简明的照片,都是生活照。有在家里一起喝茶的,有在草坪上躺着晒太阳的。偶尔两人会带着她,或是一起带着四少。 然后她配文:感恩我爱的简女士,她给了我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金银城轻笑一声,然后点赞! 并且@老二老三,你们是不是应该有个态度。 嗯!是得有态度!把老爷子的脸揭下来踩两下,这个可以有。然后两人刷刷的点赞。 吃瓜群众:“……”好友爱的异母兄弟姐妹。超有爱的家庭! 好像除了金德海不是东西以外,别人有什么错呢? 于是,踩着亲老子的脸,秀了一把。不仅没有因为所谓的丑闻给金氏带来负面的影响,反而股票还往上升了升了。 金银城跟胖胖坦诚的说:“我就是头猪,起点高了,只要不糊涂,赖也能赖在高处等死。” 别被人捅了就行! 金银城:“…………那不能!我是那能下金蛋的金猪!” 然后,满屏不是简明怎么怎么了,而是金德海这人怎么怎么渣了! 有人质疑呀,说简明干嘛后来还跟金德海结婚。 立马就有人道:“不结婚那得便宜谁去?被人给坑了,要是不拿回点什么来,那不是不划算吗?” 这人马上就说:“谁也不能预测四期是不是?简明就不怕金德海再活四十年,那可不白瞎了。” 有人立马就反驳:“事实上,金德海在跟简明结婚后不到半年就没了。所以有理由相信,当时的金德海一定是得了绝症了,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金银城立马给这人点赞! 看!把金德海被逼无奈下遗嘱这事,一把给揭过去。 简明的助理松了一口气,跟简明汇报:“……没事了,翻不出浪来了。这件事处理的出乎意料的好。回头我得问问四少,从哪里请来的公关团队。” 简明心情超好,“打听那个做什么,我以后需要什么公关团队吗?不用了!咱们自己这个团队,跟了我二十多年了。以后还是咱们这些人,干到都干不动了,咱就一块退休。放心,我不缺养你们的钱。就是金氏倒了,还有我儿子呢。” 大家跟着笑。简明很少有机会在人前大胆的说出‘我儿子’三个字来。 简舅妈再给简姥姥打电话的时候,简姥姥已经在疗养院这边了。 “妈,这现在知道的,不知道的,反正都知道了。您看,是不是应该跟大外甥一起吃顿饭呀!我这当舅妈的都没见过外甥。您呢,也就一个孙女,一个外孙子,下一辈就丹丹跟她表哥两人。叫孩子们也见见,熟悉熟悉……” 简姥姥叹气:“简易呢?” 简舅妈把电话给老公,“妈找你说话。” 简易接了电话,“妈!” “见不见的,孩子也都那么大了。没咱们,人家过的挺好的。咱们没人家,不也一样过吗?”简姥姥就说,“孩子们都挺忙的,以后找机会吧。碰上了就见见。碰不上,也别给人添麻烦。” 简易就叹气:“妈,您给明明打电话了吗?” “怎么了?”简姥姥看着坐在她对面吃的满嘴流油的女儿,却没直接回答。 “明明生丹丹的气了!丹丹这孩子,养的不知事了一点。她是真没什么坏心……” 简姥爷一把把电话抢过去,直接给挂了。孩子办了错事了,当爹妈的先护着,孩子能知错吗? 哼! 简明就把猪蹄扒拉了两块给老太太递过去,“我说不说的,简丹都是我侄女。只要有炒作的价值,她的路就没那么难走。这一行,那就是个名利场。我像是简丹这么大的时候,也犯错了。也想走捷径,这不才被金德海给骗了吗?没事,吃了亏,就长大了。” 这是安慰俩老人的话。 简明始终没有叫四爷和林雨桐去见老人,四爷和林雨桐也假装不知道。 先这么着吧! 钱爱华慢慢的放下手机,然后揉揉眉心:这两人――不好招惹。 以为送过去是叫他们落人情的事,结果人家全没在意。就这么直接的把事情爆出来了,这点事就这么过去了。 很有意思。 正琢磨着呢,霍香打电话过来,“表姐,音乐剧那个,我不能去了。你找别人去吧!我得去齐家的理疗馆。” “怎么?腿还没好吗?不是说已经轻松了吗?”钱爱华忙问。 “是轻松了。但是去泡药浴也有好处,是去寒气的。”霍香就道,“好些人都去泡的……对了!你不是也寒气重吗?我之前听奶奶说,你现在还喝着汤药呢。” 嗯!喝着呢。医生说是寒气太重,坐不了胎。 “那你去泡吗?要不一起?”霍香也就是随口问问。毕竟那边是跟林雨桐一起开的,非常低调的开业了,且没有宣传。一般人都不可能得了准确消息。她觉得大概表姐应该不会去。 钱爱华却愣了一下,“那好啊!我再带两人吧。” “…………行……吧?”霍香也没多问,还以为要带一两个叫的上名字的艺人呢,谁知道竟然是林彤和雯雯。 钱爱华推着雯雯,边上跟着照顾雯雯的保姆。 理疗馆就在疗养院里,这里有温泉,本也打着温泉疗养的招牌,甚至还建了酒店,方便有些病人及其家属住宿。如今药浴理疗,分很多种。有家庭需要的养生池,就是消除疲劳,放松肌肉的这种功能。有单人单浴,也有那种大池子,像是聚会之类,甚至是一些人谈生意,都可以放在这里的。 霍香本来是单人单浴的,这会子一下子就有四个人。干脆要了一个中型的池子,一块泡吧。身体有寒气,对女生来说,太正常了。这边也有老大夫,每个人把脉看看,有不适合的就会被剔除出来。 像是雯雯能不能泡,老大夫给瞧了,“可以!尤其是双腿,泡一泡更有好处。” 腿不能动呀!不运动血气不畅,泡这个正合适。不仅能泡,还应该长期来泡。 事实上,泡了是很舒服。特别舒服! 雯雯很少参加这种活动,她绝的会给人家添麻烦,但其实还好。泡出来之后,可以去酒店美美的睡一觉,起身后再去吃一顿药膳,说实话,特别的惬意。 钱爱华就看雯雯:“怎么样?没来错吧?” 雯雯抿嘴笑,“以后是得常来。” 钱爱华就看霍香,“你一周泡几次?” 霍香不是很想跟钱爱华一起,就推脱,“我还针灸和吃药着呢,这个就是一周随机来一天就行。我也觉得挺好的,下次跟我妈一起来吧。” 钱爱华笑了一下,“那我不跟你一起了,我见了舅妈害怕。”说着就吐舌头,邀请林彤和雯雯,“咱们三个约一下时间吧。我是急着要孩子,雯雯是是多泡对腿有好处……”说着就看林彤:“你不着急要孩子?” 急呀!有了孩子,别管自己能从金银城那里得几个,孩子那一份就不能少了的。可金银城一个月在家睡不了两晚上,要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但越是这样,才越是要把身体状况调理好。泡这个觉得是不错,泡完是那种浑身暖洋洋的感觉,从内到外的那种暖。她是无所谓,“那要不,一周来两次?” 雯雯点头说好,觉得这么出来心情都好了。 一行人才吃了饭,雯雯的哥哥带着司机和助理亲自来接了。雯雯不好意思,“我很少出门,家里都太紧张了。” 钱爱华笑了一下垂下眼睑,又热情的把雯雯送出去。 林彤羡慕,又说钱爱华,“雯雯是人家家里的宝贝,出门一家子操心。你何苦带她出来。” 钱爱华就把左手伸出来,“她能体谅我,我也能体谅她。都有些不健全……才发现,跟她做朋友彼此最舒服。” 林彤就道:“跟我做朋友不舒服吗?” “别多心呀!知道你没瞧不起我。”钱爱华拉了林彤,“她没结婚,这辈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结婚。有些话,我只能跟你说。我就觉得吧,结婚了,像是我这种情况,还是生个孩子把稳,你说呢?” 是啊!我也得生个孩子。 快到年跟前了,齐家的养生馆更火了。因为一个一直没怀上的,已经打算去做试管婴儿的富家太太,怀上了。才三周,早孕。但确实是怀上了。按照怀孕的时候,也就是在齐家连着泡了七八天之后,然后这就给怀上了。 不知道这之间是不是有关系,但对方认为是有关系的。于是,在圈子里传的更神了。生意做不过来呀,那都是会员制的。多贵都有人要办。 齐家觉得跟林雨桐的合同得重新签,这明显是占了人家的便宜了。 齐易川来林雨桐这边,一是混饭,二是跟林雨桐说这个合同的事。 林雨桐不打算改合同,只从厨房把烤猪蹄端出来,“……经营比方子本身难多了。在这事上你不要再跟我争执。再争执就没意思了!也就没你的烤猪蹄吃了。” 齐易川无奈,“主要是……”“没有什么主要次要,齐家和彤家是不是世交,齐老是不是要拿我当外人……” 你看你这话说的,没法说了。 “没法说就喝酒嘛!”四爷给对方满上,“吃饭,不提这一茬了。” “对!不提!”林雨桐就道,“回头我肯定过去看一看转一转,有时间我就过去瞧去,总得知道效果的嘛。” 四爷就道:“要不这周周末?”简明就在齐家那个疗养院里的联排别墅里住着的。老两口子来了,四爷不能说真不去见,“周末一起过去一趟,接回来过年吧。” 行呀! 周末也没叫司机开车,两人驱车往郊外去。还别说,朝这边去的路上,豪车一串,都是冲着齐家疗养去的。 四爷就笑,“看这阵仗,这边赚的未必没有齐家的医院多。” “这才刚开始,要是连带住宿餐饮都带上,抵得上两个齐家的医院。不过也还好,咱们能分出一个医院的收益来。” 两人这边说着话,也没注意外面。 外面并行着一辆车,是从后面赶上来的。林彤没在意,钱爱华却看见了车牌号,知道这是金四少的车。 朝齐家的停车场拐的时候,钱爱华默默的跟在对方的后面,眼看着林雨桐跟着金四少下来,一人拎了一盒什么东西,朝疗养院去了。 雯雯也才看见,“那是林小姐吗?” “是!”钱爱华回了一句,“怕是看什么人去了。不过今儿也是咱们的运气,能找林小姐给咱们把把脉。我舅妈说,林小姐的水平不在齐大夫的水平之下,尤其是号脉。现在我舅妈都是找林小姐给瞧的。” 雯雯的保姆也道:“我家太太去了何太太家几次,都是林小姐给看的。也说看的可好了,三两剂药下去,就不浮肿了,也不胀气了……” 林彤眼睑垂了一下,没有说话。 钱爱华瞥见了,就拍了拍她,“这种天赋,那都是遗传的。羡慕不来,对吧?” 这话叫林彤有些不愉快,但也没言语,只指了指外面,“你带的人已经下来了,不下去招呼?” 带了两个还算有名气的艺人。 钱爱华忙下车,就见一个小姑娘,手里举着个气球,嗒嗒嗒的跑过来,给了其中一个艺人,“芳姐姐,我可喜欢你了,送你吧。” 气球送到了这个叫清芳的姑娘手里。她拍了一部仙侠题材的电视剧,挺受小朋友喜欢的。 钱爱华含笑看着清芳跟小姑娘互动完,带着人往里面去。她的视线落在气球上,然后接过来,“你穿的淡薄,我替你拿着吧。” 一行人往里面去。 两个明星都要有自己的隐私,去泡单人浴去了。也找了老大夫诊脉了,适合哪种便是哪种的。这边三个人还是老规矩,一直往里面去。 钱爱华拿着气球进了更衣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隔间,她一个人在里面。才说把气球拴在什么上,就听隔壁的林彤道:“怎么那么慢呀?扣子不好解开吗?” 这话是说谁?雯雯那里有保姆,那只能说自己呗。 自己今儿穿的牛仔裤,腰里一排扣子。林彤是在嘲笑自己的手残疾吗? 她抿着嘴没言语,林彤踢踢踏踏的往出走,“今儿回去咱们做美容吧,那块的美甲师特别棒,上次我见她们做水墨画,特别漂亮……” 钱爱华几乎不能遏止的颤抖起来,林彤要不是笑话自己见鬼。 她小心眼,睚眦必报。不就是说她的没有遗传天赋吗? 是啊!林彤就是这么想的!若是什么都遗传,那按照你这个逻辑,我从我亲生父母那里遗传了什么呢? 说话能这么戳心吗?你不戳我,我会戳你吗? 雯雯给林彤使眼色,低声道:“别说了……不合适……” 林彤一脸的怔愣,“不好意思,我往那边想。”她说着就朝里面喊,“对不起啊爱华……” 钱爱华夹着耳机,大声道:“你说什么?不好意思,我刚才听着音乐呢,没听见你说话……” “哦!那没事了,就说你快点……” “你们先泡,我得去拿我的杯子,没拿水……” 雯雯赶紧说,“叫保姆去吧,你赶紧过来。” 好! 钱爱华应着,听见保姆出去了,她将气球给放了气,从包里掏出一个像是像是香水瓶的东西,对着气球摁了几下,气球便被重新冲起来了。她重新给绑起来,衣服也不拖了,直接拿着气球出去。 林彤还问,“你这……干嘛去?” 钱爱华就道:“想上厕所,再顺便去看看那两艺人,别叫谁给偷拍了去。我得去叮嘱一下。” 说着,像是忘了拿东西一样又往更衣室去,顺手就把气球塞给林彤了,“你先拿一下。” 然后她嗒嗒嗒的进去,拿了几样化妆用的东西,“别叫他们素颜出来……要不然明儿又得公关删除照片……” 手里拿不下气球了,她急匆匆的出去了。 雯雯还笑,“带着艺人比带着孩子还麻烦。” 是啊! 雯雯坐在池子里是不能动的,她主动伸手,“把气球给我吧,你不是还要敷面膜呢吗?” 是!这里有一款药膜特别好,试用款。 林彤把气球塞过去,起身又去拿了了面膜,既然起来了,就又去了厕所,然后才挨着雯雯坐了。她要给自己敷面膜。先用喷雾把脸喷洒了,为了面膜上脸服帖的。边上的雯雯擦了一把脸,喷到她脸上了,有点凉。林彤也不在意,直接把面膜敷上,这个连眼睑都盖住了,只要头扬着闭眼就行,听说能缓解用眼疲劳。闭上眼睛了,林彤还说牵着气球的雯雯,“举着那玩意干啥,放了吧,也飘不出去。” 雯雯就撒手了,结果这气球不往上飘,而是往下落。 她还笑着跟林彤说呢,“这屋里的水蒸气多,气球都飞不起来。” 正说着呢,钱爱华回来了,“要这玩意干嘛?直接捏了不就行了……” 说着,站在边上,把线扯开,刺的一下,气放了,正对着雯雯和林彤的脸。雯雯仰着脸看,一边看一边笑。 钱爱华朝闭眼的林彤看了一眼,跟雯雯道:“我再去上了厕所,然后去换了衣服就来……”然后谁都没看,踢踢踏踏的走了。 林彤没出声,她有点想打嗝。偏方里说,这打嗝就得憋气,每次憋足半分钟,几次下来就可以了。她正努力憋气着呢。 好容易吐出一口气来,又打了一声嗝。紧跟着,她又一轮闭气想把这个嗝给压下去。 她听见更衣室那边冲水的声音,听见钱爱华开关更衣隔间的门的声音,还听见她先是哼了几句歌,然后又在那里说话,“……你说人这天赋好是不一样!之前我不是看我带的那俩艺人去了吗?你猜怎么着……人家不给泡,说是两人营养不良,泡这种东西有害无益。说是吃一周饱饭再来吧。没法子,打发两人吃药膳去了。本来两人都是冬天拍了夏天的洗,冻坏了,我说带来调理一下,得!这又没戏了……” 她在那里N吧N吧的,听的林彤有点烦。她有点见不得听人家说林雨桐的天赋好。 但是钱爱华一点也没消停的意思,又说其他人的八卦,“……那个何总,就是林家你以前叫表叔的那个……他新养了个模特,那姑娘心挺野的,也过来调理的,我听那意思,是想再生一个。你说着林家的股份将来得多散呀!说实话,你就没想着收购一些……” 烦不烦! 正不知道怎么答呢,听见大门开了,她才说,怎么没叫服务,人家就进来了。刚要说话才想起,雯雯的保姆拿水杯去了,才回来。 结果脚步声一近,她才说要睁眼看看呢,就听见一声尖叫声:“……雯雯……” 雯雯? 雯雯怎么了? 她睁开眼,吓了一跳。雯雯整个的趴在水上,这是啥时候趴在水上的。 “怎么了?怎么了?”钱爱华裤子都没提好就从里面出来,紧跟着就尖叫一声,“救命呀――” 林雨桐跟四爷正跟简家俩老人说话呢,她的手机响了,是齐易川:“我一会子就过去……” “马上过去,快!出事了!” 齐易川的声音不稳,“我喝了点酒……手不稳……” 林雨桐蹭一下就起来,“马上就到。”起身就往出跑。这里距离那边远着呢,出去一看,又区域内的摆渡车。跟观光游览车一样。她二话不说就跳上去,把司机推到一边,“指路!快!那边出人命了!”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向左――” 向左倒是能左,但这速度还是不行。 前面不知道是个什么人,骑着个山地车。林雨桐拉了手闸就下去,抢了对方的车就走。对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也不知道是谁的姑娘,骑着她的车从那么深的台阶上就冲了下去。四爷和简明跟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四爷拿了桐桐的衣服就走,“您先回吧,我去看看。” 简明得找那个被抢车的人,跟人家解释呀! 林雨桐这种抄近道就块的多了,甚至直接骑着车往大厅里冲。 这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都说是泡的心脏病突发了,然后滑到浴池里给溺了。 让让!让让! 林雨桐穿着毛衣拖鞋,扔了车子就往里面挤。 齐易川正在给做心肺复苏。 林雨桐一把将人给推开,“我来!” 她手上的劲大,将人拎起来顶在膝盖上,手用力摁压穴位,一口水瞬间就出来了。可这出来了,林雨桐却不乐观。她一边拿针,一边问:“淹水里多长时间了?” “七八分钟了?还是八|九分钟?”钱爱华一脸的焦急,“总没十分钟吧?” 语气不是很确定。 林雨桐和齐易川对视一眼,溺水六到九分钟的,抢救不过来的概率在百分之六十五! 接连下针,林雨桐看钱爱华:“溺水绝对不止这么点时间。”这么不行,她看齐易川,“有长针吗?”彤家可用两匝长的针! 有! 老中医直接递了过来了! 林雨桐捻着长针掰开嘴,直接在嗓子眼下针。 这个法子,彤女士没用过,但彤家的笔记上有过记载! 那么长的针,下在嗓子眼,足足半分钟,雯雯的胸口才剧烈的起伏了一下,林雨桐迅速拔针,对方噗的一口将水都得吐出来了,且发出微微的咳嗽声。 齐易川一屁股坐在地上,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就出了人命了。 林雨桐把脉,然后皱眉,说齐易川,“报警吧!这不是她突发疾病不慎溺在水里的,也不是身体不是……她是吸食了不合适的东西……快!” 齐易川的酒早吓醒了,人不能随便走了。各归各位,这里当初是个什么情况,人都留下来,等警察来了再说。然后通知雯雯家,谁也不能保证说,她是被动吸食了东西,还是主动吸食了什么东西。 齐易川甚至打了120急救,去医院查查吧,省的有个什么说不清楚。 救护车和雯雯家都来的很快,对方不信车上的大夫,非叫林雨桐跟着。林雨桐从四爷的手里拎着鞋和衣服就上了车,跟四爷道:“你先回,回头再说。” 嗯!“我陪易川处理事情,你忙你的吧。” 车上的是雯雯他哥,这会子攥着妹妹的手。妹妹眼神人是醒着,但目光涣散,状况不对。林雨桐就直接问了:“请问,雯雯有吸食一些不该接触的东西的情况吗?” 对方一愣,然后摇头,“没有!”说着就道,“她的每一笔钱,都有人监管。她进出有专门的保姆,吃穿用度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人代劳的。她不可能接触这些东西。” 保姆被警察局带走了,叫去协助调查了。 林雨桐点头,这位说的是实话,雯雯的脉象表示,她确实是没接触过不该接触过的东西。 那这东西她是怎么接触到的? 林雨桐没再问,她问也不合适。跟雯雯一起的两人,都跟自己有些瓜葛。说的多了,还以为自己要误导什么呢。因此,她只知道她的本分。 在医院做整体检查,一看这个症状,就有些不太正常。但林雨桐知道,有些DU是能血检尿检出来的,有些却难。像是笑QI,这玩意经过肾之后,尿液里微乎其微的。不一定检查的出来。 果然,确实是没检查出来。 林雨桐摊手,剩下的事情就无能为力了。但在疗养馆出事,这个人家家里要揪着不放,处理起来也很麻烦。林雨桐跟雯雯的哥哥要求,“我能再帮雯雯诊一次脉吗?” 对方不解,但还是让出地方。 林雨桐过去认真的号脉,又看了雯雯的腿,然后看向雯雯她哥,“出了车祸之后,你们没有叫中医看过雯雯的腿吗?” 啊? 没听说过西医上下了结论的病人,中医还有办法的。 这是双腿呀,神经上的事情找中医有用? “有!”林雨桐点头,“回头我请彤老和齐老来一趟看看,恢复到能跑能跳不敢说,但自己起身在屋里转转,走慢些自己上厕所料理自己的生活,未必全然没有希望。不过是过程漫长,三五年是保守的估计。你们要不要考虑试试,反正……不能更坏。” 对方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人家这就是提出了赔偿。这次的事出在人家的地方,人家才主动提起这个话的。要不然,医不叩门的规矩在,人家是不会主动提出这个事的。 他连忙应承,还担心雯雯吸食了那玩意有后遗症。林雨桐就道:“我请我外祖母给配药,随后就送来。不仅去后遗症,而且保证她再碰到类似的东西,身体会有强烈的应激反应,像是恶心呕吐这些症状。” 对方就主动跟林雨桐握手,“彤老的医术我是信的。太感谢了!” 人家说感谢,又何尝不是防着自己放空炮。 “药明早就送来。”再说了两句,这才从里面出来。然后给齐易川打电话,想说这边了了。 可齐易川那边可没了呢! 先是叫人家检查了一拨,看看有没有藏污纳垢。这个倒是没有! 可派出所还得去的!还有当时的监控录像,也都拿去,人家得看一看。 其实,雯雯没查出吸了别的什么东西,但没查出来,不等于没吸,对吧?反正人不会好好的自己钻水里,除非是自己找死。可想死的人哪里不是死,怎么选也不会在那里的。 钱爱华就说:“怪我!真的怪我!我忘了拿水杯了,结果雯雯的保姆替我去拿了。” 谁叫雯雯的保姆是拿的? “雯雯。”林彤就道,“雯雯主动提的。”说着就看保姆,等着她说话。 保姆点头,“是!是雯雯叫我拿的。车是我们家的,车钥匙我拿着的,当然是我去拿了。停车场挺远的,一来一去,要是不坐摆渡车,得二十分钟左右。我也没耽搁……” 这个监控能看的见。 可室内因为都牵扯到隐私,当然就拍不到。她只能说她进去之前听到啥,进去之后看到啥。比如进去之前就听见钱爱华跟林彤说话,林彤泡在水里等等。 现场还原了一遍之后,甚至第二天跟在医院的雯雯确认了一遍之后,发现都说的是实话。只有两点可疑:第一,钱爱华给的气球飘不起来,后来她把气给放了。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气味雯雯说不好。里面泡的是药汤,到处都是中药味。把什么味道都遮住了。第二,林彤在之前给脸上喷东西了,那东西溅到了雯雯的脸上。 到底是哪个有问题,谁敢确定? 气球是一个小女孩给的,小女孩的家里也不是一般人家,气球是孩子在路上看见的,随手买的。然后看见个明星,她送给明星了。这个没有问题。 钱爱华还主动道:“……那个放了气的气球,在卫生间的纸篓里扔着呢。是不是有问题,要不然找找,去查一下……” 昨晚已经去取证了,确实是有个吹过的气球,但就是个普通的气球。甚至上面的指纹都验了,上面的指纹很杂,应该是接触的人很多。有钱爱华的,有林彤的,也有雯雯的半枚,反正指纹压着指纹。那就剩下林彤那个化妆喷雾的瓶子了。可巧了,那个瓶子不见了。 调查的警察到家里了,跟她要那个瓶子。林彤是真找不见了,她不觉得这件事跟她有关,就道:“可能乱糟糟的装错了,说不定在雯雯和钱爱华的包里?” 可雯雯素颜,恨不能头发把脸盖住,也不带化妆包的。保姆的包里只给带两个东西,一个擦脸油,一个是护手霜。 那就是在钱爱华那里,她主动道:“那就去找周太太那边看一下。” 好的!请吧! 然后钱爱华等来了林彤和警察,她先是惊讶,然后请人进去。一听这个话,她闲适皱眉,然后缓缓点头,“还真有可能……我去拿我的化妆包……” 不大功夫,她一手拎着化妆包,一手拿着一个小小的喷雾瓶子就笑:“要找的是这个吧?” 不是! 林雨桐才要否认,就听钱爱华道:“这是多出去的,也不知道是谁的?应该也不会拿了别人的才对。” 说着,就把化妆包递给警察,然后把这小瓶子塞给林彤,趁机隐晦的捏了捏她的手。 林彤吓了一跳,这会子只能硬着头皮认下来,“对!这个是我的。” 她看了看,拧开闻了闻,然后递给警察,“可以拿去检验看有没有别的。” 看了,闻了,也确实是没什么问题。 人家把两人的都拿去了,钱爱华客气的把人送走,这才拉了林彤往楼上去,又打发保姆,“出去买年货吧,按照昨天定下的单子。” 到了楼上,她直接拿出一个小瓶子来,“这是不是你的?” 是! 林彤一把接过来,“那你……” “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什么?就是喷雾保湿水。 钱爱华一副恨铁不成钢,“还不说实话,分明就是神|仙水!这也就是你是我朋友,要不然……你说你,怎么这么大胆,这次差点闹出人命知道吗?” 林彤都懵了,她发现,她可能说不清楚了。 错位千金(48)三合一(错位千金(48)事实上,...) 错位千金(48) 事实上,林彤确实不知道所谓的‘神仙水’‘开心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再说了,就算是自己这个东西不小心被人给换了,但自己是给自己喷的时候飞溅到雯雯脸上的。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润肤水。那雯雯凭什么就会是因为自己的这个东西而中招呢? 没道理呀! 林彤心思电转,对钱爱华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好。 是钱爱华要害自己? 没这道理呀!自己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是钱爱华要害雯雯吗? 更没这道理呀!雯雯那姑娘跟水做的似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也从不得罪人!跟钱爱华就更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想不通呀! 真的!特别想不通。 反倒是钱爱华,低声道:“你是不是想给林雨桐一个教训?” 这关林雨桐什么事? 钱爱华就一副你骗不了我的样子:“那边刚开业!林雨桐才通过这事有点名声,结果因为泡药汤诱发了疾病然后弄出了人命。说实话,只要出这一件事,林雨桐以后再想如何可就难了。除非她不当大夫,不给人看病。否则,她永远也走不到她姥姥的位置。上面的圈子反正是容不下她的。你是奔着这个去的吧?” 林彤:“……”不!我没那么想。我看不顺眼她学啥都快,但我却没想着在这事上真的伸手干啥。这是特别愚蠢的做法!要么,真拿住她的短处,撺掇着人去闹。要么,就轻易别招惹。见了她绕道,谁跟谁不搭理,看见就瞧着别扭,背后恨不能扎小人诅咒。但是千万别愚蠢的把自己往犯法的堆里靠。 她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发现,她就是再解释,可别人未必会信。 就像是钱爱华,一察觉化妆水有问题,先想到的是自己动了手脚只为了断了林雨桐的医道。 这事当然不能认,自己你真没干什么。 她就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得说,真跟我没关系。” 钱爱华愣了一下,“那你这个是啥意思?”她上下打量她,“你不会自己真碰了这玩意吧?” 没有!不碰。 钱爱华也没说不信她没害林雨桐的事,只跟着问了一句,“这东西要不是你主动带的,那就是有人趁乱给换了。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林彤:“……”我跟林雨桐和林琼都不对付,但自问林雨桐不会这么无聊在她的生意上动手脚。林琼嘛,不说其他,就她那胆子和心眼,她就不会。林爸和章妈,最多就是顾虑林雨桐不搭理自己了,但却绝对不会主动害自己。便是有人要害自己,叫他们知道了,她自信,他们还是会叫人偷偷的护着她的。 所以,这事跟真假千金的事没关系。 她这么说,钱爱华的眼神就幽暗了一下,然后谨慎的问:“你跟你老公的关系……还好吗?或者,你老公身边,有没有固定的情人?” 什么意思? 钱爱华拍了拍林彤:“你是不是傻?排除了一圈,除非你确实是挡了别人的路了……” 不对! 你等等!再等等。 是不是前后顺序哪里不对!这个事情的前提得先是因为雯雯确实是因为我的这个化妆水而遭难,对吧? 我觉得就是化妆水,那雯雯必然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才碰了不该碰的,继而失去了行为能力,滑到汤池子里去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雯雯确实碰了不该碰的,那到底是谁害的? 我知道不是我! 钱爱华手一紧,继而一脸的郑重,“警察查了,不是我!气球放气没错,但是那东西没扔远,就在卫生间。人家检验了,要是存了笑Q的气球,人家检查的出来的。” 这倒也是! 林彤皱眉,“雯雯呢?她确实是不碰别的什么东西?” 钱爱华笃定,“肯定不碰!她的所有的东西都有专人搭理,压根就没机会碰。再说了,她是被保姆抱过去放池子里的,身上的衣服是保姆帮着换的。藏不了什么东西呀!她自己又起不来去取。” 那这倒是怪了。 林彤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钱爱华就又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其实人家是冲着咱俩个人中的谁?” 什么意思? “你想呀!咱们一直在那个汤池里泡,时间差不多都是固定的,对吧?” 对! “只要留意咱们,是不是就能确定咱们的时间。” 可以! “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咱们进去以前,里面就被人放了东西了。有时候就是一个小小的胶囊,一见水就气化了,闻见的人就得遭殃……”说着又一顿,“这也不对呀!要闻见你也该闻见才对。” 林彤却道:“我有那么一会子是在打嗝,没别的法子我就在憋气……时间上算,倒是对上了。” 钱爱华心里一松,“这就对了!一定是这样的。当时忙着救人,一定是有人混进去清理过现场了,如此,你的化妆水被人掉包,也就有解释了……” 这好像是唯一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林彤还没想出反驳的话呢,钱爱华就拉着她下楼,“走!咱们去报警说明情况。把你的化妆水瓶子拿着……” 林彤都跟着下去了,却一下子顿住脚步:“别!等等!”她这会子想的是,钱爱华相信自己,可警察能相信自己的话吗?怎么就那么巧,自己刚好就在打嗝,刚好就用憋气的法子应对打嗝?巧的人家都要怀疑,那个DU品胶囊就是自己给放的。 要不然,解释不下去呀! 她不想惹这个麻烦上身,因此只得道:“……别报警了!报了也说不清楚。你进进出出的,始终不在汤池里面,这是不是太巧了?人家警察要是怀疑是你放的,你解释的清吗?怎么就那么巧,你那天拉肚子……” “我喝了减肥药,是上厕所频繁一点嘛!”钱爱华这么说。 “可那天过去了,你没法解释了!这就是一个疑点。” 钱爱华心里一松:“那你的意思是,就这样?不管了?” “要真是咱们预想的这样,警察总能查出来的。而且,照你的推测,那人要么跟你有仇,要么跟我有仇。咱俩小心点,以后少带着雯雯一块,省的人家受牵连就行了。等逮住这只手,这件事也就问出来了。” 钱爱华像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这样……行吗?” “行!”林彤一锤定音,“记着管好自己的嘴。别瞎胡说去!” “这不是小事,我敢胡说吗?连我们家老周我都不说!”钱爱华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把化妆水给她,“我反正是不碰这种东西的,你拿回去处理吧。” 林彤很放心的拿过来,她觉得她跟钱爱华是守着共同秘密的人,不担心她会反水。拿了东西,“那我回了,你怀疑的也有道理,回头我查一下我老公。” “我也查我老公。”钱爱华起身,把林彤送出去。 看着对方的车离开,钱爱华才关了门。然后背靠在门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险! 太险了! 当时怎么就控制不住那种欲望了呢。 双手捂住脸,手不住的颤抖,她觉得自己大概真有点病态了。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听见钥匙开锁的声音。她一把拉开门,是周士人。 夫妻两人面对面,然后钱爱华让出位置,叫周士人进来。 周士人扔了钥匙,将大衣脱了仍在一边,然后进去坐在沙发上,问说,“人呢?” 是问家里的其他人呢? “阿姨买菜去了。”钱爱华这么说。 周士人就看向钱爱华,“是你吗?” 什么? 周士人捂住额头,他昨晚的手术一直到凌晨三点,今儿一早起来就听说这个事了。她是自己的老婆,她之前见过她的包里掉出来正袋包装的气球。当时没在意,她说是给一个朋友布置生日宴会用的,他也没在意。女人们自己玩,怎么有气氛怎么来呗。元旦的时候,他送了她一款香水,应该是符合她的喜好的,但是后来发现她包里带的不是自己送的。他是好奇,想着春节的时候送一款她喜欢的,于是拿了她的香水想喷一下,看看味道,谁知道却是笑q。他当时怒不可遏,拿了东西就去问她。她当时脸色大变,说是肯定是跟哪个艺人拿错了。他也信这个话,艺人那个圈子,碰这种东西的人挺多的。被发现了就完蛋,但是没被发现的,该碰还照样碰。 她当时那么说了,他真没多想。 可这差点出了人命了,那个症状……没查出来,其实懂行的人都知道,是笑Q的可能性大的很。如果本身人家气球没问题的话,有问题的就是人。有人吸食这玩意,随身是带着工具的。包括一个干净的气球!至于那个气球上的指纹。只要慌乱的时候抓着气球跟很多人的手接触过,沾上有什么奇怪的。 所以,周士人判断,是自己的老婆做了这个事了。 钱爱华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不是我!真的!” 周士人靠在沙发背上,“我跟雯雯她哥是朋友……我们认识小二十年了。雯雯……没害过人!连跟人争执过都没有!”所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害她? 钱爱华再说一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碰那么东西!真就是上次错拿了!” “不是你,那是谁?是林彤?” 钱爱华咬牙,“我刚才说要跟她一起去警察局,她觉得没有必要。我……我怀疑她想害林雨桐……她不是真要害雯雯的。” 害林雨桐?! 为什么? 钱爱华低声道:“你是大夫呀!精神病是会遗传的,你不知道?” 啊? “卢珊就是个精神病。十几岁就开始自杀的那种!”钱爱华就道,“林彤应该是像她亲姑姑,有点偏执。”说着,就把手机拿出来,“这是刚才我录的音,你听听就知道了。” 她不是你朋友吗?你跟她说话怎么还录音呢? 钱爱华咬着下嘴唇,“我拿她当朋友,可惜……”她伸出残缺的左手,“她不拿我当朋友!她笑话我解扣子慢,还故意说要带我去美甲……” 周士人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伸手抱她,“好了!那以后就不一起玩了。”他也没兴趣听那录音,“我给你找个助理吧,咱也不是养不起。以后不想自己动手的,就叫人帮你。不怕谁笑话!以后笑话你的人,你不要跟她玩!” “可我的朋友也不多。她说不定还会找我的!我不理人家吗?” “应付应付就行了!”周士人把她的手攥在手里,“都说了,我不介意,我都不介意,谁介意那个干嘛!你说了我就信了,那东西是真不能碰。你不是说还要孩子呢吗?要孩子就更不能碰那个东西了,会害了孩子的,知道吗?” “嗯!说了没碰!经纪公司那边,有几个问题艺人我得解约,但这不是得拿把柄吗?要不然光是违约金就得一个天文数字。我真的心理思量的都是这个事。”钱爱华就道,“就像是那个简丹,我就赔了不少。还不是为了少给咱们树个敌人。我知道那位四少和林雨桐不好招惹,我这不是不招惹吗?其实我是无所谓啦,这不是你嘛,你那边是医院。别管是什么医院,只要是医院,就避不开上面的管理部门。章家招惹不得,我知道的。我这么低声下气的去讨好人家,为了谁的?你没良心。” 周士人一下一下的拍她,“好好好!为了我的!”自己好好行医,资质齐全的话,章家没事找自己的麻烦干嘛?人家没那么清闲。 他只笑了笑,就道:“我妈在国外,今年咱们过年回钱家守岁吧?你给奶奶和妈的礼物准备了吗?” 话题岔开了,钱爱华蹬蹬蹬的往楼上跑,“我问问妈妈和奶奶想要什么。” “那我去一趟医院,去看看雯雯。” 钱爱华的脚步只一顿,就继续往上,“那你告诉她,回头我去看她,叫她先好好休息。” 好! 周士人转身往出走,出去坐在车里不由的想点一根烟,然后先给自家以前的保姆打电话,“您能来照顾我媳妇一段时间吗?对!贴身的照顾……” 这个保姆以前是煤矿上的,说实话,那些没身份证的黑挖煤的,管理这些人不叫乱跑,这个保姆就是其中的管理者之一。当然了,这些都是自家妈后来告诉自己的,但他知道,这保姆说亲爸给的,怕自己跟着亲妈受委屈,于是给了这么一个保姆。 黑煤窑那些人,她跟着那些人混,厉害着呢。 有她跟着,能当助理,能当保镖。爱华要是真无辜,那就当是个保镖。可她要是……这个人能及时发现,省的陷的更深。 他一方面是怀疑,一方面又觉得她那么做没有一点动机。 想不明白,又觉得无端的怀疑伤情分,那就先这么着吧。 他去了医院,病房里应该有人。老友在病房外,对自己客气的笑。 对!就是客气! 周士人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被自己猜到了,这件事要么是爱华,要么就是林彤。 面对老友,他心里叹气,但还得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过去,“我才出手术室,怎么样?雯雯都好着呢?” “彤老和齐老都在,无碍。” 周士人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连这俩都惊动了,那必然是情况比预想的严重的多。 他的面色也凝重起来,“雯雯怕是受了无妄之灾!” 哦?“你是知道点什么?” “那地方,是林家那位大小姐的首秀!有人大概不希望这位大小姐太耀眼!你知道的,女人的心眼都不大。”他说着就道,“我做的就是女人的生意!有些人来隆鼻子,只是因为闺蜜说她的鼻子不好看。理由千奇百怪!再加上,那位假千金是否被遗传了精神方面的疾病也未可知。” 对方缓缓的点头,只笑了笑,“雯雯以后不出去了,不接触外面的人,也就少了些无妄之灾。” 比起之前,如今这话说的,可谓是不咸不淡。 整说着话呢,门拉开,有人走了出来。 那位林家的大小姐。 “你好!”周士人主动打招呼。 林雨桐点点头,看了周士人一眼,就看看雯雯她哥,“已经看过了,以后我上门给雯雯施针。一周一次!” “我会把雯雯安顿的尽量离您近点,方便走动。” 可以! 齐老和彤老太太都从里面出来。齐老就说,“幸好这些年你们做理疗做的不错,双腿不见萎缩,要不然,神仙都难医。” “叫桐桐给施针就可以了。每半年,不拘是我还是齐老,给复诊一次。情况好的话,三年能勉强起身,五年能稍微走动走动……”彤老这么说。 雯雯哥顿时大喜,能得这些人一句准话,那当真是千难万难。他一再感谢,跟林雨桐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林雨桐才起身带二老离开。 当然得先送齐老回家。之后姥姥才问:“刚才外面的话你听见了?” 是说林彤要害自己折戟沉沙这个事。 林雨桐摇头,“林彤这么蠢?” 心眼不好事真的,大智慧没有也是事实,但自保的手段林彤向来不缺。一个这么爱其自身的人,怎么会干这个呢? 老太太就说,“那你觉得是钱家那个丫头?” 林雨桐点头,“害雯雯,嫁祸给林彤,顺道把我也拉扯进去了。你说这要是雯雯真出事了,我和林彤是不是跑不了了。”这根本就不需要证据。毕竟,靠着喷雾就达到吸食的效果,这种DU品,林雨桐不能保证一定没有。但雯雯现在意识清醒,她能会议起那种质感,就是爽肤水的感觉。那这种DU品就不好找了,既得跟爽肤水一样,还得能通过喷洒就达到吸食效果,接触完暂时还没反应,得等那么几分钟才毫无知觉的中招。而且,还得是初次接触的反应强烈,长时间接触的反应微弱。要不然,当时的情况就解释不通。 可带上这么多限定的DU品,呵呵!没听过。 那问题一定不在林彤身上!有问题的只能是钱爱华。对方只要碰那玩意,或是她身边的人有碰那玩意的,她就能伪造出一个证物来。 不过是现在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没人去动她而已。 一方面,心里笃定是她。而另一方面,所有人都在想,动机呢? 这任何犯罪都是有动机的吧? 又没有深仇大恨,至于的要人命吗? 雯雯家私下没查吗?查着呢!使的劲儿大着呢。 可还是那句话:动机呢?证据呢? 老太太点头,“可那孩子……你们怎么得罪她了?” 不知道呀!就是最开始看上四爷了,然后四爷没搭理。 就这么点事!老太太不懂了,“那干涉你的事业,也达不到毁了你婚姻的那一步吧。”毕竟,她的目的不是看上垠圳了吗?坏你的婚姻不是更符合逻辑。 林雨桐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想到了章华。 不会因为章华没接诊的事给记恨上了吧?这回是机缘巧合的,她临时想害人的。那要是有机会,她是不是也会临时起意去害章华? 未必不会! 但这话不能叫老太太知道,她知道了得跟着提心吊胆。 把老太太送了,她开车回家,跟四爷嘀咕呢:“不怕用手段使坏的!弄几个病人家属,上医院医闹……这种的都不怕!就怕这种跟脑子有毛病似得,不知道怎么一下,受了刺激就动手,一点都不考虑后果的这种。” 四爷皱眉:“抓不住证据?” “对!”林雨桐就道,“没证据。” 世上的坏人多了,只要没证据,对方就能狡辩,且极尽狡辩之能事。 四爷就看桐桐,“你真没主意?” 当然不是,“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吗?” 商量?心里拿定主意了吧? 林雨桐就笑。 “那就做吧。”憋屈来憋屈去的,知道你烦了。 做事要做的!只不过不着急!过了年再找机会。 这个年过的,反正四爷和林雨桐在章家和林家的时候比较多。本来想跟简明以及简家的姥姥姥爷一起过个年的。谁知道简家舅舅那边骚扰个不停,反正不叫见老人,那两口子能换着给简明的助理打电话。甚至找人找到林氏去了。 你说这个闹的!简明就说,我有个卫视台的春晚要参加,就不在家了。姥姥姥爷叫人带着旅游去了,走之前给那边打了电话,意思是别找了,人没在。 这过了年,小区里一栋别墅,不知道怎么倒手到雯雯手里了。雯雯家直接搬过来了,为的是林雨桐施针方便的。 这家人比较多,属于那种几代人住在一起的。一家子看着也和睦,林雨桐第一次去,大家都挺热情的。施针的过程,雯雯妈全程陪着的。这滋味当然不是太好受,雯雯是一身一身的出汗。 林雨桐就笑:“这就证明是有知觉了。”她下针比较重也是事实。 雯雯咬牙点头,“是!总比掐一块肉没一点感觉强。”她眼睛亮晶晶的,“我这是因祸得福了?” 林雨桐没言语,只朝她笑了笑,“完了坚持在家泡汤药,身边再不能离人了。” 雯雯妈心有余悸,“雯雯没心眼,交友不慎是有的。” 雯雯眼睑垂下,她又不傻,只要回忆一下当时的细节,就知道谁要害她。 她其实也不懂,她都已经这样了,到底是哪里碍人家的眼了。 林雨桐收了针,雯雯妈把她往出送,“喝杯茶再走吧。” 结果一转到楼梯上,就看见钱爱华才大厅里坐着,有保姆陪着呢,一见她们下来就起身:“阿姨,我来看看雯雯。” 林雨桐没看钱爱华,只跟雯雯妈交代,“施针完比较虚弱,不要去打搅她休息。” 雯雯妈谢她的好意,然后看钱爱华,“不好意思,雯雯需要休息。” “那我改天再来。”钱爱华这么说。 “恐怕不行,雯雯得施针治腿,三五年之内,都不方便会客。” 钱爱华心里咯噔一下,便是治腿,还不见人了?这分明就是已经怀疑自己了。 她脸上带着笑,才要说话,那边林雨桐先开口了,跟主人家告辞,“那我下次再来。这次就告辞了。” “您看,一口水也没喝。” “紧挨着住着的,不差这一回。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不要见外,只管给我打电话就行。” 钱爱华只得跟着往出走。 等林雨桐叫主人留步,她已经跟在林雨桐身后了。 “林女士。”她这么叫。 林雨桐只‘嗯’了一声,但却没回头,只走自己的。 钱爱华紧追了几步,“我有件事得跟您说一声。” 林雨桐呵呵笑了一声:“是告诉我林彤要害我吧?” 钱爱华忙道:“我这里有一段音频资料……” 林雨桐打断她:“知道什么叫贼喊捉贼吗?” 钱爱华一愣,既然变了脸色:“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理解的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林雨桐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同情,几分蔑视,几分不屑一顾,“有些人冲动呀!冲动犯罪就不是犯罪了?后悔呀!找补呀!可天下哪有后悔要吃呀?想找补去,又怎么能把漏洞补齐呢?”说着,就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对了!知道卢珊吗?知道卢珊为什么要折腾的从楼上跳下去吗?因为里面的日子不好过呀!雯雯她二哥是干什么的?这弄的人家妹妹差点没命,能放过这人不?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那种玩躲猫猫的,把命都给玩丢的呢?不好说的,对吧?”她边走边说,也不管钱爱华跟没跟着。就是没跟着,这几步路的距离,她听的见的。 是的!钱爱华一字一句,都听的非常清楚。 她感觉到了,所有人在心里都给自己定罪了!她一直以为忽悠住林彤,这事就过去了。 可显然――不是这样的! 雯雯家不叫自己见雯雯!这边林雨桐又说了这么一番话。确实是差点害了林雨桐,所以,她不肯罢休,金四少不肯罢休,林家不肯罢休,怕是连章家也不肯罢休。 坐在车上,她一头一头的汗都下来了:对!林雨桐说的是对的!她之前真的就是冲动!做完了就后悔!后悔的不要不要的!但脑子却异常的清醒,想着怎么去善后。 可显然,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 怎么办?现在该找谁呢? 找舅舅?不行!舅舅会带着自己去自首。 找大哥?不行!大哥会叫自己出国,然后一辈子都呆着国外,不许回来。 找周士人?不行!要是他知道自己骗了他,谁知道他会干什么? 找奶奶?不行!奶奶最爱的还是舅舅和大哥,自己向来也没那么重要。要是叫她知道自己会连累家里人,她会第一时间找舅舅和大哥,商量怎么处理才能降低对家族的影响。 找妈妈?不行!妈妈除了会哭再不会其他。 找爸爸?更不行!这个老实人比舅舅更严厉,不仅要让自己去自首,还会跟自己彻底断绝关系的。 这一圈之后,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和完全信任的朋友。 她坐在车里,汗湿了衣服。求雯雯原谅?不叫雯雯追究?不行!雯雯不能做主! 求齐家?不可能!齐家差点被连累了。再说了,自己没这么大的面子。 那能求谁呢? 谁的心软?谁的话在雯雯和林雨桐,甚至于齐家那里都有几分面子? 她想到一个人――章华! 在她看来,章华就是一个圣母心泛滥的人。 于是,她启动车子,慢慢的驶了出去。 林雨桐开了林家的保姆车,跟了出去。看着对方进了医院。 两人都在停车场,钱爱华在等时间,林雨桐在等她。 是的!钱爱华说的事情,是没法在办公室那样的地方说的。除非是她能单独拦住章华,私下里说话。 这个点,章华是有门诊的,只能等吃饭时间。 林雨桐给章华发了短信,叫她避开钱爱华。章华是知道雯雯的事的,当然也知道钱爱华的嫌疑很大。章华又不傻,怎么可能她说什么是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等到了十一点半,钱爱华下车了。去坐电梯,然后朝上走。 林雨桐走楼梯到一楼,坐了另一部电梯,也朝上走。 去的地方是章华门诊外面,钱爱华死等,而林雨桐在楼梯间能瞄见她。 十一点五十,今儿的号看完了。章华收拾东西往出走,一出去就被人喊住了,“章院长。” 章华皱眉,“有事?” “是!是关于林雨桐的一点事。” 章华看了对方一眼,“那你说吧。” 就在这里? “有什么不方便吗?”章华没动地方,也没叫身边跟着的助理离开,只等着她说话。 钱爱华有些为难,“就是一点私事。” “没关系!”章华一脸的不介意,“桐桐没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事。” “不是……还有林彤的事?” 章华皱眉,“林彤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章院长,您养了她二十多年,您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吗?” “她过的很好!”章华说的真心实意,“她打小锦衣玉食,她爸爸没委屈她。后来嫁人了,人是她自己选的,是她自己乐意的。豪门阔太太,自己私产数亿,我知道她过的很好。这还不够吗?” “但是她一直怀不上。”钱爱华说的顺溜了,好似只是为了林彤而来的,“没孩子……您是中医圣手,也是西医里的大拿,您说,这事您管不管?” “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我想,这事之前跟你无关吧。她想要孩子,她会来求医。敢问,你是什么立场?是她让你来的吗?”章华就往出走,“如果不是,那你的行为就有点欠妥当。本来无事的事,你这么一说,平白起了三尺浪。以后要是再来说这个,就请免开尊口吧。” 然后人走了! 钱爱华一急,急忙转身,可转的急了,膝盖碰到边上的联排椅上了。她不由的‘哎呦’一声。 作为大夫,习惯性的先转身,“怎么了?” 钱爱华灵机一动,马上捂住左手,“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伤口,疼上来一阵一阵的,就跟刚断了似得……” 这描述像极了幻肢痛。 林雨桐愕然,这可跟自己的有点不一样。 她闪身出去,怕章华应付不了这种无赖手段,“妈,没下班吗?” 章华先扭身看闺女,“来了?刚好碰上一犯病的。” 钱爱华只捂着左手,好似都疼的浑身打颤一样。周围好几个医生和护士都过来了,要往急诊送。 林雨桐顺势拉了章华,别沾这人。 看着钱爱华被带走了,林雨桐就问章华,“这幻肢痛,是不是伴随着一些心理疾病?” 是的!抑郁,焦虑,各种各样的不受控的心理问题,真或假的都会出现。 章华皱眉:“本来就没证据,她再要是因为幻肢痛被定义为心理疾病患者……” 是的!林雨桐的眼神沉了沉,精神疾病,多好的借口!一个两个的,凡是必死的都要求做精神鉴定,要钻的不就是这个空子。 她嘴角勾起几分冷然的笑意:有些人呀,该收拾还是得收拾! 错位千金(49)三合一(错位千金(49)林雨桐和...) 错位千金(49) 林雨桐和章华晚上回来,饭桌上,章华就把这事跟四爷说呢,“你说说,这害了人了,反倒是开始幻肢痛了。紧跟着,像是自残之类的事,绝对做的出来。这就是精神状态不好的一个明证……” 四爷皱眉,心里闪过一丝什么东西,可这一丝东西直到晚上睡下了都没抓住。 他一翻身,半迷糊的桐桐就醒了,她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睡吧!别想了!人的感情和精神世界是非常复杂的。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种单纯的坏,改不了的……” 不是!不是这句!是前面那一句――人的感情和精神世界非常的复杂。 四爷就问:“你觉得感情属于精神,还是精神属于感情?” 嗯? 感情应该属于精神世界的一个方面。 四爷拍着桐桐的手微微一顿,眸子变的深沉。如果有一只手能影响他们的感情,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影响他们的精神呢? 他不知道! 但桐桐的身边频繁的出现这种明显精神上有瑕疵的人,先是卢珊,紧接着又出现了这么一位。其实,之前那位林美琴,其实就是一个精神上有些病态的人。还有早前那位刘小静!如果单独看,谁一辈子不遇到几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呢? 可这接二连三的出现,又有发现别人干涉了感情,那是不是这其实就是某种暗示呢? 四爷低头看桐桐,桐桐已经睡着了。 这有些事情,得她去悟! 因为,这里面牵扯到一个取舍的问题。他心里隐隐有些猜测,现在并不能确定。 但紧跟着,他就调整了他的时间。林雨桐也觉得,四爷好似紧张的过度了。今儿上齐家医院这边,不到点四爷就来了,在停车场,亲自过来接她。 林雨桐的车叫司机开着,她坐四爷的车,“干嘛呀?一个小小的钱爱华能把我怎么着?” 四爷只笑,车子发动了,才道:“带你吃老火锅去。” 林雨桐侧脸看他,这不正常。 他了解她,就像是她了解他一样。他稍微有点不一样,她就能感觉的到。 可他不说,她也不问。他必有不能时候的理由,那剩下的只能自己去想。 想? 可该想什么呢? 想最近发生的! 想他之前问了一句关于感情和精神之间的关系。 感情――精神――关系? 感情吗? 自己的感情有被禁锢或是部分禁锢的经历。那么以此类推,若是当自己解决了感情被禁锢的问题,请问下一步,若是真有谁干预,会干预哪里呢? 精神??? 精神!!! 林雨桐顿时悚然,手心里都出汗了。若是一个人的精神坏了,甚至于混乱了,那自己是谁?四爷又是谁? “停车!”她喊了一声。 四爷缓缓的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然后侧脸看她。 林雨桐满眼的复杂,“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四爷就笑,“是!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但你知道,这世上所有的碰撞,都不可能一方毫发无损。或多或少,你得损失点什么。”林雨桐眼里露出挣扎之色:“我们――能付出什么,才能叫对方不对我们的精神下禁制!” 四爷默默的看她,不言语了。 桐桐眼里露出几分挣扎:“记忆!属于我们的记忆!” 为什么会这么想? 桐桐苦笑了一下,“林彤的很多行为,都是曾经在林家的生活记忆给影响的。便是章华,她身上就没有这些记忆的影响吗?每个人都有!一个人,短短二十年的人生经历,那些过往的记忆给人的影响何其大?更何况咱们。”她眼里闪过一丝怒意,“那咱们就真的拿幕后的这只手没办法了吗?” “不是!你想摁下他,你得跟他悬殊不大。你可以把这个过程理解成修仙!一个人想成仙,何其艰难。这其中的磨砺一定非常人所能及。我们带着过往的记忆,看似过的是最普通的日子,可其实呢?还是跟普通人不一样的吧!我们的情比金坚,在很多人看来,未尝不是生活富足,万事顺遂之后的产物。若真的跟世间所有的平凡夫妻一样,我们是否能走过一世一世又一世。若是还能,千难万险,我们都没有走散,那我们便是经过磨砺了。这世上再无能干涉我们的力量。只看,我们敢不敢!我们是不是对彼此有这个信心。” 林雨桐咬牙,这是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四爷也笑,“这只是我的猜想,是不是不知道。我原本没想告诉你!可如今呢,我心里有点什么想法,不用说,你就能知道。你一抬眼一动眉,我也能没明白你的意思。这不,你都给猜出来了。” 林雨桐久久不说话,左手不停的转着右手大拇指。四爷扫了一眼就笑,她现在便的比他还像他。 如此的她――怎么会散了呢! 四爷笃定,“散不了!” 林雨桐看他,“这种事情,怎么敢去笃定。” 四爷就笑,“我猜,他们不可能永远的封存咱们的记忆。这有些东西,其实是能慢慢找回来的。若是咱们找回了自己的记忆,且一直没散,那便是功成。可若是记忆找回来了,却发现咱们被强行分开了……这是否就叫胜之不武。他们的目的,更像是要用时间去磨掉咱们之间的情分。多浓厚的情分,都经不住磨的。你怕吗?” 怕!可也说不上怕来。 林雨桐就道:“只是没有记忆,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四爷一下子就笑了,“对!只是没有记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只要你是你,我是我。那行为逻辑,处事方法,就不会变的。我没有离开,你也会在我身边。我们是灵魂牵绊在一起的人,我们要是都不能契合,那谁能呢?哪怕我们不知道我们自己究竟是谁,也不知道我们跟彼此有什么瓜葛。但解锁自己的过往,难道不是我们的乐趣?当我们找到我们自己的时候,一起说说那些过往,想想,也挺美的。 总说,再苦再难,也要守在一起。那我宁肯在未来历经千辛万苦的找寻现在的自己,也不想在精神受损之后,把你或者是我变的面目全非。 林雨桐的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她伸手抱他:我爱你,但我得先是我! 对!多简单的道理! 失去了自己,这种爱已然变味了。 她哭了,四爷却笑:“你想的太悲观了!若是他们动手真能那么干脆利索,咱们一点都挣扎不了,你又怎么会那么容易从情感禁锢里走出来了。我是猜,他们会在记忆上动手脚,但他能禁锢几成?如果拿咱们的有办法,就不会用这样的手段了。再说了,很多东西,咱们还没用到。比如,之前搜集的基本像是天书的医书……都是针对心脏的!” 咱们胸口的东西到底是没了,还是隐藏了?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因为时间线太长了,很多东西可能都被遗忘了。但是,这些东西一定是有用的。 林雨桐眼睛一亮:“彤家?彤家的医典!” 对! 每一步安排都应该是有用意的! 四爷主动提了一句:“亦天门的典籍,你拿给我,我要学。” 学什么? 学咒! 什么? 咒! 四爷指了指自己,“给我们之间,下一道保险。有些咒,非心甘情愿者不行。” 林雨桐不愿意,“这东西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障碍……” “那一头捏在你的手里,我心里踏实。”四爷也抱她,“你牵着这跟双保险的线,谁先斩不断。” 但这对你是桎梏。 锁着我的是你,我怕什么。 林雨桐咬牙,“逼咱们至此,别叫我逮住这孙子。否则,我非千刀万剐了他。” 四爷就笑,看!这才是桐桐。这样的桐桐,什么样的日子对她能算是折磨呢?她识时务又晓事理。在没有自己以前,她只是个平凡普通的日子。可她把日子过的平凡普通了吗?只自己猜的就知道了,她的日子一点也不平凡普通。她在所处的环境里,把她的日子过到了当时能过的最好的水平。何况,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自己!那么,日子会憋屈吗?只要我们还是我们,什么样的日子我们都过的起来。 他跟着就问:“现在去哪?” “去章家。”找老太太,看看彤家的手札。 如果一切是注定的,那她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说我们不散就不散,这才是我! 两人这早不早晚不晚的过来,老太太挺惊讶的,“这是怎么了?” 林雨桐就直接说了一句,“姥姥,我想看医典。” 老太太愣了一下,就笑,然后点了点林雨桐的额头,“你这个孩子啊!” 医典被拿出来,“说不清楚,是彤家哪一代传下来的。我也有参详,从里面确实是悟到了许多。但是吧,这里面的东西你现在接触还是太早了……” 林雨桐接过来一瞧,眼睛微微一眯,“我不带出去,就在这边看。” 彤家的东西,她不准备带的。将其拍下来能用就行。 四爷帮着老太太把挂在院子里的红灯笼都给收了,那边桐桐已经把东西给拍了,剩下的完璧归赵,交还给老太太,“现在看确实是早,您再保管二十年吧。” “不要心急,要慢慢的来。你的天赋极好,缺的是机会和实践……” 在老太太这边陪老太太了半天,才跟着四爷往回走。 今晚上章华在医院,就两人在家。 四爷看桐桐:“你想主动离开……” 林雨桐笑了:“以前不能由咱们,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由咱们。但不得不说,在非死的情况下,夺舍了别人,这是咱们结下的因果。”也就是咱们可能努力做的,叫他们的家人收益了,而他们每个都不恶,否则,这份因果怎么还。 之前是没法子!而今,你提到了亦天门,我们为什么不能试试。叫一切回归他们该回归的。 四爷就笑,“没有咱们,金垠圳未必能活。没有咱们,林雨桐未必能找到亲生父母。她能不能顺利的活着,且难说着呢。不过,你说的对!这俩孩子,本身就很好。叫他们活成他们的样子,未必就不精彩。” 要不然,这世界就变的奇怪的很。 林雨桐觉得遗憾的是:“咱们结婚太早了!” 应该给对方自由选择的权利。 四爷就笑了:“我看过齐易川和胖胖的面相……” 嗯? “有夫妻相的是他们。天作之合!”四爷说的笃定,且有些忍俊不禁。 林雨桐:“………………”好吧! “我们来过,必然会给这两人留下一点什么。所以,他们会过的很好的!”四爷拍了拍桐桐的手,只要你想好了就行。 我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 若是事情真如此,那么我更喜欢掌握主动。 林雨桐长吸一口气,“但走之前,得把麻烦给这俩孩子处理完。” 应该的! 那么,咱们分头行动。 林雨桐第二天打电话给林彤,“找个地方,咱们见一面。” 林彤很惊讶,“你要跟我见面。” 是!“定好地方,告知我一声。” 隔了半个小时,林彤发来了一个地址:京华雅苑。 这地方,是自己和四爷最初住的地方。跟林彤楼上楼下的住着的。 直接上了九楼,上面的大平层是林彤的公寓。 林雨桐摁了门铃,林彤开门。两人对视了一眼,林彤让开门,“进来坐。” 屋里很长时间没人打扫了,盖着沙发的床单应该是刚掀开的。两人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林彤扔了一瓶水过来,“也不知道过期没过期,只有这个招待了。” 林雨桐抬手接住,往茶几上一放。直言不讳,“你上了钱爱华的当了!这次的事情,是钱爱华做的。” 林彤很惊讶,“我以为你会认定是我。” “我们注定做不了彼此喜欢的人,但同样,我们也没有必要彼此成为仇人。我的父母养育你二十多年,我伤你,伤心的是他们。他们乐意看到你过的好。那你就按照你的心意好好过!我跟你,只想成为陌生人,仅此而已。” 林彤蓦然,好长时间才道:“同样!我也不想跟你走的太近。” 林雨桐看她,“但金家和林家……有些人想利用真假千金这事生事,我想,钱爱华的举动,不会是最后一次。总有人想从中取利!” 林彤心里一紧,“只要我不生害你的心思,谁也利用不了。” 林雨桐就起身,“记住你的话!你但凡起一点心思,相信我,第一个收拾你的人不是别人,一定是金银城。”说着,把包打开,取出东西:“这是药!不是想要孩子吗?你会心想事成的。金银城自己是私生的,所以,他不会想要私生的孩子。你若是只在婚姻里想取利,那你的想法就是对的,孩子是法宝。” 林彤愕然的看她:“你帮我?” “我信这世上有报应。”你做了什么,你想要的,和你感知到幸福,这是两回事。 活着,日子煎熬又痛苦的活着,哪怕拥有财富,你就好了吗? 别说不在意!若是不在意,你身上的诸多才冒头的病从哪里来的。孩子不成年的时候,她的病就会发出来。等忍着病痛折磨,熬到孩子二十岁上下,她的生命也就算到了尽头了。 若是她不找麻烦,跟林家章家和平共处,林雨桐这个原身若是将来若肯提点一二,叫她早发现早治疗,说不能能侥幸多得三五年的时间。若是不能,她顶多就是不会叫孩子在成年之前丧母。 林雨桐没再多说,转身回去了。回去之后还是写了一道方子,留在了抽屉里。这道方子,便是扯着林彤的线。若是林彤捣蛋,原主用她每年定量给林彤药。治病嘛,就跟捏着命脉似得。这是留给原主的一层保障。 而回过头来,就听说钱少华带着钱爱华去齐家求医,还是老样子,钱爱华非说手指疼的不行。周士人不同意去齐家,他知道之前的事跟钱爱华有关。但是作为哥哥,钱少华确实没朝那边想过。 本来还没想这么急着处理钱爱华呢,她自己送上来了。 齐老已经很少亲自下针了,多数是叫后辈和学生来。林雨桐不常过去,那么只要过去,多数机会是她的。 这人有什么罪,那得叫警察和法院说了算。作为大夫,就是救人的。人家上门求医来的,别管什么人,齐家的祖训,那就是得一视同仁。 因为病的蹊跷,齐老给诊脉的。说实话,老人家没把出什么特别的来。但对方一直嚷着疼。 齐老就告诉桐桐两穴位,“下针试试。” 这俩穴位,都是能短时间内刺痛人的穴位。既然装病,嚷着疼。那叫你真疼一下,你就知道厉害了。 林雨桐顺手就拿了针,她这种级别,在齐老跟前耍花样,对方一样看不出来。 不是疼吗? 这针多下一点,那就是真疼!还不止断指处疼,在这一道经络上的,疼的地方多了去了。她利索的下针,对方几乎是尖叫了一声,一身汗猛的就出来了,而后整个手臂甚至于肩颈,都变的松弛了起来。是那种大疼之后的舒爽,恨不能呻|吟出声。 林雨桐似笑非笑:“还疼吗?” 不了! “那最后以后都别喊疼!这种游戏一点也不好玩。”林雨桐这么说。 钱少华不懂这意思,那边齐老就道:“好了!没毛病上什么医院呀!以后不用来了,这姑娘的病,我看不了。” 这不明说是装病吗? 钱少华看了妹妹一眼,顿时觉得难堪的不行,“给您添麻烦了。” 人一出去,齐老就气道:“简直岂有此理!” 这是说钱家的。 钱少华带着钱爱华上了车,周士人才扭脸看,“出来了?” 嗯! 一行人不说话,先回家。到了家门口钱少华叫钱爱华,“你先进去,我跟士人有话说。” 哥? “进去!”钱少华面色难堪,眼神严厉。 钱爱华只得瑟缩着进去了。钱少华这才问周士人,“别瞒着我,到底怎么了?” 周士人又摸了一根烟,到底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我不知道她以前就有吸食那些东西的习惯还是……后来添的……她现在就是借着这个病,怕追责追到她身上。大哥,我真的很尽力了!但是我越来越弄不懂爱华。” 钱少华眉头皱的那夹死蚊子,“她做的?” 为什么? 周士人摇头,“不得而知。”他苦笑了一声,“应该说,她本来就比较偏执!之前,她追着金四少的事我有所耳闻,但我想着,人疯狂那么一次,还险些把命搭上,这不管怎么说,这往后就成熟了。可明显是我一厢情愿。她的偏执真的有些病态。因为一两句争执的话,就起了心思害人……大哥,她真的只是现在才这样吗?” 钱少华没有说话,高中的时候,她跟个同学起了争执,最后那个孩子从楼梯上滚下来,骨折加脑震荡。俩孩子个说个的理,也没花多少钱,最后舅舅给多赔了一点,这事算过去了。大学的时候,跟同宿舍的一个女孩子闹矛盾。对方找到老师,说是爱华把她骗到楼顶,然后把露台的门锁了。大冬天呢,下着雪呢,那栋楼又是体育场的楼,那个点周围一片空旷,喊都没人能听见。还是凌晨五点,清扫积雪的校工发现了她。但是当时爱华哭的厉害,说她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有人。这又成了各执一词的事。最后也不过是私下里给了那女孩五万块钱,事也没起波澜。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联系起来。钱少华不由的也要了一根烟,“那你怎么想的?” “我想送她去国外治病。”周士人抿着嘴,“国外对幻肢痛是有一定的办法,至少国外有很好的心理医生。她不用担心人家知道她是谁,不像是国内,舆论这东西……再加上,你们跟娱乐圈沾边,大众娱乐爱报道……她心里难免有负担。” 钱少华没有犹豫,“好!就送国外。明天就走!” 一说要带她出去治病,钱爱华就意识到了什么,她不想去,可这一刻,她的手真的疼开了。整条手臂,甚至是抽的头上有一道儿,也是一抽一抽的疼。 很逼真!但没人信她是真疼!以为她想通过这样的法子留下来。钱少华跟霍家借了飞机,雇佣了私人医疗团队,跟周士人一起,带着钱爱华出国了。 钱爱华无力反抗,她是真的很疼!很疼!家里人不带着她,她自己都难以自理了。怎么会这样呢? 她说:“哥,一定是林雨桐用针扎我才会这样的。她害我!” 钱少华的表情越发的严肃,把手剁了那就疼一时,也只疼那一个地方。你觉得扎你两针,你疼成那样,可能吗? 是啊!没人认为有可能。 很多知情人都觉得,这是钱家把人安顿到外面去躲事去了。 这种人,一辈子不回来,才好呢。连霍女士都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担心女儿跟这种人来往了。 而钱少华跟林雨桐和四爷示好,示好的做法就是重新签了简丹,力捧简丹。 捧吧!看到了前途,简家的舅妈就不会想有的没的了。当然了,签约之后,简家舅妈跟简明说话就有些高高在上,“这一行,别管怎么说,都是吃青春饭的。丹丹这个年纪,正是闯事业的时候,一路都是上坡路呀!” 发现占不到便宜之后,又换了一副嘴脸。 简明不是很在意,“慢慢的就疏远了,一年见不了两次,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去。” 四爷给原主最后安排了一拨,自问就是安排儿子女儿,安排到这份上,也就差不多了。然后两人把留下的东西都锁在各自的保险柜里,钥匙挂在各自的脖子上。 四爷和桐桐躺平,相视而笑,一人一张符,牵上了彼此的手。 没有告别!也无所谓告别。这两人有他们自己的人生,明天天一亮,他们还是他们。 这次觉得很奇妙,两人缓缓的坐起来,然后慢慢离体。有一股子力量拉扯着,两人没动地方,等等,再等等。 直等到床上的姑娘猛的坐起身来,然后第一时间看身边的人,再伸手抓脖子上的钥匙,紧跟着朝四下里看,朝虚空里看。 直到她的袖子被人轻轻拉住,一个含混的声音说,“睡吧!走了……” 这姑娘扭头看枕边人,枕边人也抬眼看她。然后这姑娘以为会很别扭,但其实一点也没勉强的躺下,对方伸过来的手臂她没拒绝,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四爷说:“他们的面相――会儿女双全,白头到老的。” 林雨桐也笑,“真假千金,林彤是假的,我也是假的,只她是真的!真千金该归位了!”于是,章华坐了一夜手术回来,就看到站在客厅里激动到不行的女儿。 这是怎么了? “妈!”带着颤抖的音儿,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妈!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把章华吓的拿出手机赶紧给林云山发消息:赶紧过来,桐桐不对劲。 林云山穿着睡衣就跑来了,“孩子,怎么了?谁欺负了?跟爸说呀!” 爸爸! “嗳!嗳!”林云山手足无措,“怎么了?” “我害怕!” “有爸爸呢,不害怕!没事,爸爸还能再干二十年。有爸爸呢,爸爸护着呢,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然后跟章华打眉眼官司:这是怎么了? 章华:怕是钱家那姑娘给吓的。 林云山:没事!哭出来好!之前那样也好,可瞧着孩子挺累。 两人一人一边摩挲着孩子,金垠圳就那么含笑看着,也不住的往天上看,他想:他们一定是走远了。可留下的东西太多了!对方会的很多东西,只要想留,大概大部分是能留给自己和桐桐的吧。 一定是这样的! 四爷和桐桐含笑看着,通过人家的身份,悟了一件非常要紧的事。留点什么,了结了这个因果,就真的能走了! 走吧! 顺着那股子拉扯的力道,慢慢的走了过去。紧跟着力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林雨桐最后的意识就是,四爷问她: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是问,在能记得住自己是谁的时候,觉得应该去的地方。 林雨桐笑了,她最后想到的是家,是父母! 她说:“为人子女,没有尽孝膝下,那我作为我,因果就不算还完了。” 她想的是,如果这一趟轮回往复是一个圆,那么,起点就是终点。 同样,这所谓的终点,未尝不是另外一个起点。 她想问四爷:这次咱们想去哪就能去哪吗? 四爷没时间回答,但他心里的答案却是肯定的:咱们大部分情况都寿终正寝,有几次中途而折,但哪次不是顺势而为,选择了轰轰烈烈。 可这次不同,这次的决定一定会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咱们自己就有了选择的权利。 如果这种轮回非要画一个句点,那这个句点,只能咱们自己来画。 没有痛苦!没有挣扎!一切随心而动。 等林雨桐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在病床上。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看到的是面色憔悴的老林。 “醒了?”他匆忙的摁铃,然后又喊医生,“大夫,醒了!醒了。” 紧跟着床就为围着了,林雨桐还能看见站在后面挤不到跟前的辛年。 甚至是辛年的妈妈,作为主治大夫,在给林雨桐查体,她都认出来了,“阿姨,您比以前还漂亮。” 辛年妈愣了一下,“没事!好着呢。”认识人,张嘴就是甜言蜜语,一点毛病没有。 然后跟林爸交代了许多,一群人呼啦啦的又走了。 林爸才像是晃过神来,抬手摸了摸闺女的额头,“醒了好!醒了就好。” 林雨桐嗓子干涩,“爸?” 嗳! “我……”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爸赶紧就道:“全须全尾的,哪里也没少。就是昏迷了三个月而已!那么大规模的爆|炸,你能侥幸活下来,还这么好好的,真是万幸。” 爆|炸? 哪里爆|炸了? “你们单位那边!”林爸就叹气,“就活了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你那个少东家。你跟你们少东家关系好的很吧,幸好她带你出门办事,才出门没走出百米,爆|炸了……” 少东家? 林雨桐眼睛闪了闪,这是真回来了。 按照爆|炸的时间推算,闹不好就是上次自己回到自己十八岁时候的事,若是回到了过去,把苗头掐灭了,那么从概率上来说,是会影响以后的。 从那个点,又演化出两个时空。一个时空是属于十八岁的桐桐的,她以及那个世界的走向,偏了。就跟一个点引出的两条射线一样。点在自己所处的线上,自己回到了过去那个点,改变了自己这条线的东西之外,还演化出了别的。 她若有所思,但却真的欢喜了起来。问那个少东家,“他人呢?情况怎么样?” “跟你一样,你醒了,想来他也能。” 林雨桐心里思量着,对方不会被四爷给占了吧。 可惜想错了,门被敲响了,然后被推开,门外站着个人,林雨桐一眼就知道:是四爷! 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眼镜。 林爸不认识,“你是……” 四爷认识林爸,“叔叔,您好。我叫金思业,是桐桐的朋友。出差了一趟,时间有点久,没想到回来就听说她出事了……” 啊?朋友呀? 林爸把位置让开,“小伙子进来吧。”他把人让出来,才想起没给孩子妈说呢,“你呆着,我出去打个电话。” 好的! 林雨桐就赶紧问:“什么情况?” 四爷小声道:“考古队的,塌方了一块,给埋土里了。” 哦!人不行了,抢救着呢,几次电击之后,醒来的变成自己了,“也才出院。” 以后也不能考古,安排在博物馆一类的地方工作的可能性很大。 正说着话呢,林妈急匆匆的进来,看见林雨桐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但有外人在,她到底是控制着呢。这会子却忍不住絮叨:“你那是什么公司?坑死人了都!说是给啥股份,可药厂连个影子都不见,投产不了,什么股份都是白搭。还有那别墅……你差点把命搭上,结果连这房子也落不到手里。那破公司一炸,周围好些人被连累了,这赔偿起来不是小数目……” 肯定是因为自己没回来,房子的产权没过户清晰。 林爸就说:“行了!孩子好好的,这就是万幸。” 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呢! 然后林妈又看四爷:“桐桐的同学吧?家是哪儿的?以前也没听说过呀?” “家就是本市的,早前就认识。毕业了,在博物馆做文物维修的工作。” 那这是公务员吧。 “算是。” 林妈一下子热情起来了,“这感情好!桐桐这丫头呀,我可不敢叫她折腾了。咱一家子也不是有财运的人。以后呀,去中学教书去……”说着,就瞪眼看桐桐,“刚毕业的时候,你小姑就说,叫你去他们学校,你不听呀!现在你不听试试?!” 听!听还不行吗? 一个小公务员,一个教师,不用大富大贵,过一世叫父母安心的日子未尝不可…… 静待花开(1)三合一(静待花开(1)在之前的病...) 静待花开(1) 在之前的病房呆了三天,辛年妈妈一再保证,“确实恢复的比想象的好,没事了。疗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然后,这就直接转到普通病房了。 三人间的普通病房,比较便宜嘛! 林妈一边给削苹果,一边道:“这也就是有合疗,再加上各种保险,这么下来,你这一回,倒是没花多少钱。” 开始算计着过日子的钱了。 林雨桐嘴里吃着,心里无端的踏实起来。她笑着点头,“以后我再给您去挣去!” 拉倒吧!我就是以后养着你,可不敢叫你出去再给我干啥了?你就找一份能糊口的工作做着,可就阿弥陀佛了。 住在那种病房,来探视的人不多。都知道去了也就那样了。 如今转出来了,好些人都来瞧了。 小姑带了可多新买的换洗用的东西,过来就摸林雨桐的脸,“咱们家桐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也就只能这么安慰。 再就是爸妈的一些朋友同事,知道了少不得要说一声的。 林妈解释说:“只跟你小姑说了,你大伯大伯母他们都不知道,怕你大伯母嘴快,告诉你爷爷奶奶了。老两口可受不住这个,你这一出事,能要了你爷奶的命。” 林雨桐伸手,“妈,我手机呢?我给我爷奶打个电话。” 哦! 林妈从包里拿出一手机来,“一直给你充着电的。” 林雨桐用指纹解开锁,给老人把电话打过去,那边一秒接起,“这是把奶奶给忘了吧。” “没忘!这回回来就不走了,过几天,我去接您呀!” 小没良心的。 这边说着话,林妈出去买饭去了。林雨桐跟老人说了一会子话,就把电话给挂了。然后滑动手机,在一个叫‘高明’的名字上点了一下,拨出这个电话。 那边提示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不是销号了,就是一切都归于零。 她又输入了一个新号码,是四爷那天来看自己告诉自己的,存起来,然后打过去,四爷马上接起来,“我在建大。” 嗯! 就听四爷又道:“建大边上那个院子……” 懂!之前那是自家的地盘。 “那边是一家课外辅导学校,口碑不错。很多孩子在学校挂着学籍,但是会出来上来。这里的收费高,但教学质量不错。这学校开起来得有五六年了。看门的我问了,不是故人。建大有过两位教授,一位叫汪国华的教授前几年在M国病逝了,一个叫温柏成的,这次也出事了,说是在爆|炸中丧生了,还有一个叫程昱的,也在遇难名单中。不过,温柏成跟你爸应该有些往来,应该是汪国华的追悼会上,他跟你爸又联系上了。你爸在单位上这两年过的比较随心,应该是跟温柏成有关。此人我还没机会接触,但感觉……就是个有些名气的教授。” 林雨桐‘嗯’了一声,“去派出所,看看李国庆和赵基石……” 李国庆是当年的老警察,赵基石的话,渊源更深。 四爷就道:“昨晚我在古玩街,半人斋早几年确实是有,不过早几年说是出意外没了。他是三亲六故都没有,如今半人斋这么大的地方,都归了国家所有。这件事当时闹的还不小,产业值钱嘛。据这条街的老人说,他在乡下的相好和儿子,因为没有结婚证,房产是绝对不可能给的。但一些遗物应该还有钱财,归那娘俩了。” 那就没有必要再去打搅人家的生活了。 “乌家跟半人斋前后脚出事的。” 懂!他们都是术士,程世明必然是要他们死的。但温柏成最后才在爆炸中没了,这叫她有些意外。 “方老那个院子,说不上多久远的建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已经拆了!那里要建世博园,那一片的地和宅子都征收了。” “福陵山呢?去了吗?” “去了!”四爷就道,“还没开发……早些年本来就塌方的道观,前几年被雷击了大树,引发了山火,烧了几天几夜,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树都是这两年市里的单位和中小学生重新给栽种的。后山被一开发商开中,说是买下来做陵园用的。阴宅卖的很好!” 他一边说,一边就道:“这次死亡的名单中,还有一个叫穆安的姑娘。她在员工名单里!” 她应该是跟桐桐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就被拉进来,然后被投放到不同的时空里去了。 林雨桐知道,这就是那个一体双魂,调配了专业,跟自己一个宿舍的那个女孩。 这叫林雨桐有些唏嘘,也不清楚这种死是真死了,还是她飘零在哪里,再没有回来的路了。 四爷就道:“你还有牵挂,她却未必有。我昨晚查过了,她家只剩下父母了和弟弟了……” 林雨桐秒懂,穆安跟父母不亲近,只有她爷爷照顾她。四爷的意思是,穆安的爷爷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留给她的牵挂已经没有了。回不回来,不重要。 嗯!这算是一种安慰。 四爷走到了车跟前,“你养着吧,我去派出所打听一下,看看赵基石的情况。” 结果已经派出所的所长了,见有人找,人家工作态度还不错,就问四爷有什么事吗?应该是从没接触过不该接触的东西。 这就好!他没事,那么老警察李国庆也没事。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莫名其妙的来了,四爷就得找个理由吧,要不然你好好的找人家来干啥? 四爷就道:“就是想问一下,古玩街那块归咱们所管吗?” 属于!怎么了? “我是博物馆的,今儿过去转了转。是之前呀,我们有个考古现场,最开始发生过一点争抢,像是钱币之类的东西,有些人拿了可能会出手……” 那这倒是正事! “行!回头我们下去通知一下,只要是拿着新货的,叫他们直接报警。回头我再跟你们联系……” 四爷就留了个电话号码,“您直接给我电话。” 赵基石以为这位是负责此事的,再加上他确实是拿出工作证了,也就没多想。留了个姓名电话,这就行了。 四爷没多呆,赵基石也忙着呢,这就告辞了。 出来之后,四爷发现能差的其实不多了。桐桐的大师兄汪国华,死在了国外。还有家人吗?比如几个智障的孩子?这个其实找林爸打听可能更好。 还有秦双等人,一点痕迹都没有了。甚至于当年藏在闹市的一个小道观,现在都算是旅游景区,进出一次,十块钱。 四爷还真就进去了,跟所有的道观都没有不同。这里确实有几个工作人员,但人家属于拿工作的那种人。 转了一圈,四爷才发现,当年吃过的美食怕都不是桐桐爱吃的味道了。因为游客多了,贵了很多就罢了,早不是当初那个味道了。他只象征性的买了两样,然后开着原主贷款买的车,往医院去了。 桐桐一看东西就知道他去哪了,吃了一口,怎么这个味道。然后一口都不想吃了! 林妈翻白眼,男朋友来了就来劲。白天给啥吃啥,人家一来,这也不吃了,那也不吃了――作! 她不吃,下班过来顺便瞄一眼的辛年吃,不穿白大褂的时候,她就是她。坐在一边吃的呼呼的,然后说林雨桐,“你想吓死谁呀?你知道多凶险吗?你们公司那个小老板……” 怎么了? 没醒吗?说起来,这家伙四爷也不算陌生的! “醒了!可啥也不记得了。”辛年摆手,“他妈妈又哭又笑的,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不记得好!之前还咨询我妈,问啥时候能出院,出院了想出国。这么大的事出了,留在国内确实不现实,有些想不开的人家,就爱找人家麻烦。出国倒是好了,那样的人在国外肯定有产业。年纪轻轻的,在国外重新开始就是了……” 疗养的这段时间,四爷扶着林雨桐,碰见过几次一个中年妇女扶着一个苍白的年轻人。林雨桐当然要去看看的,这中年妇女不叫林雨桐见儿子,“他忘了好,全忘了才好呢。” 不是!林雨桐主要是想确定他是真忘了,还是有别的缘故。 于是,就偶遇吗? 一听那说话的调调,还有那小动作,这是习惯性的东西,不是忘了事情,习惯就能改的。甚至有时候嘴角一撇,这种太自然了。有些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习惯,跟遗传似得,斜眼看人时候的表情,无不说明,原主还是原主,就是撞了脑袋,然后失忆了。 那么多人都出事了,唯独他和桐桐都好好的。 说不得,就是那一世,他积攒下的功德救了他一命。 罢了!忘了就忘了吧。还有妈,还有产业,换个地方挺好的。 老板娘说,“去新加坡,要不然去其他地方我也不能习惯。” 华人为主体,生活比较自在。 挺好的! 林雨桐能出院的时候,人家也出院了。虽然还坐着轮椅,但去国外,做一做康复训练慢慢的就恢复了。 而林雨桐恢复的比预期的好得多,这跟自己偷着按摩扎针,叫四爷在外面抓药熬药偷着喝有关系。但是辛年一有空就过来,手法按摩,对她的康复也起了关键的作用。便是爸妈帮着摁,小姑晚上也过来搭把手,可也没有辛年专业。 反正普通病房只住了半个月,自己能慢慢走动了。这对于躺了几个月的人来说,特别不容易。 深秋的季节,一夜风,一场雨之后,梧桐叶铺面地了。四爷开着车,林爸坐副驾驶上,林妈陪着坐在后面。快到家了,林雨桐看了看对面的公园,“那一片别墅区……” 林妈就道:“那地方烂尾了几年,前几年又开工了,外面还没听到消息说,人家要卖呢,结果就已经卖完了。那儿现在是咱们市里最贵的别墅区了。” 林爸就道:“挣的多有什么用呀!也是可惜的很,计氏集团不知道跟桐桐那公司还有合作,爆|炸那天是开会还是怎么了,你说就那么倒霉,找死往一块凑似得,都折里面了。听说除了出国的计家人,剩下的就父子两个,还都没了……” 林雨桐就道,“我听说有个温柏成的,跟爸爸关系好?他这次也……” “说的是呀!也没听说他跟你那个公司又瓜葛呀!”林爸有些怅然,“我跟他说不上是好,不过是有恩师的面子的……我跟你说过这事?” “说过吧!哪次喝醉里念叨你上大学时候出国名额的事……说过的!”林雨桐说的笃定极了。林爸喝醉了爱念叨,念叨了啥全不记得。他很克制,喝醉的时候不多,但确实念叨来念叨去的,还是当年那点事。 这么一说,林爸就真当他又说过。连林妈都翻白眼,“小金呀,别笑你叔。他这人等闲不喝酒,喝也就三两杯,再不肯喝了。但偶尔有那么一两回,以后你见着了,可别笑话。” 四爷就笑,“以后想喝,咱自己在家喝。没人笑话!” 林妈心说,这小伙子说话倒是亲的很。但是啥家庭咱也不知道呀!但闺女如今这身体,有些人家怕是有顾虑的。 四爷就把话题把汪国华身上引,他故意问桐桐:“你说的教授是哪位?我导师说不定认识。” “汪国华,建大的。”林雨桐就这么说。 博物馆确实是有认识汪国华的,四爷就道:“那我还真知道。听说汪夫人也是一位才女!” 林爸就遗憾:“就是师母和孩子们在一场qiang击案里没了,恩师才受不住没了的。” 那就是都没有了。 至于那位二师兄,就不用打听了,没了个可能性占九成。 车子停在楼下,楼梯应该是外观装修过? 可不吗?装修过,就外墙而已。里面倒是刷大白,刷了一次。 就是那段时间,刚好有公司安排的别墅,他们住出去了。两人对这种飞来的财富,一直就处于做梦的那个状态,再说了,自家孩子从来没把工作的具体内容说的太清楚过。一出差就联系不上,公司种种措辞,他们都不敢跟人家说。 林妈心有余悸的道:“刚好又是装修外墙,又是粉刷里面的,前楼后楼,持续好长时间,吵的厉害。我就说我更年期,失眠的不行……看见这乱糟糟的,我就受不了,只说是出去租住一段时间,等这边完了再回来。瞧瞧!要是早张狂的说有别墅住,如今打回原形,还不定说咱们什么呢!我也看了,我就不是有钱人那命。住这里挺好的,我打算往地老天荒的住。” 林爸怼她:“你也得活到地老天荒呀?” 两人三两句说的,呛呛起来了。也不真吵,就是那种不吵的话,几十年说的,话都说完了。再不吵吵,连话都没有了。 不过这麻烦的是,还得上三楼。 林爸不放心闺女呀,“腿软?行不行呀?” “我背她上去。”四爷蹲下,示意桐桐上来。 行不行呀!你这身体看着文弱到不行。 “考古是什么享福的专业吗?”四爷就催,“赶紧的!” 行吧!你背吧。 关键是桐桐瘦了的很了,躺了三个月的人,考流食维持生命,“七十斤?有没?” 是得补养了! “等会我出去买个羊腿回来?” 秋里了,可以吃这个了。 背着她上去,还能说话闲聊。 林妈就比较欣慰,催着林爸赶紧上去,“给开门去!” 然后走到二楼,刚碰上从里面出来的人。 四爷和桐桐愣了一下,对方也愣了一下,然后他让了让,“你们先过!” 住在二楼的是花格子。花格子买了李奶奶家的房子,但显然,并不认识桐桐。双方擦肩而过,这种的关系就刚刚好! 两人往三楼去,还能听见花格子跟林爸打招呼,“您回来了?” “回来了!”林爸也随口应着,“出去呀?” “是啊!” 邻里之间碰上,天天就那么几句。 林爸一边开门,一边就道:“你李奶奶家的房子,你李叔给卖了。住着个大小伙子,人还挺活道的。” 开了门,里面多少年不变了,还是原来的沙发。 家里处处都是那种陈旧的感觉,应该是最近一直在医院的缘故,家里没怎么收拾。把她放下,四爷都没怎么停,先帮着把住院那些东西给拿上来,然后问林妈,“有什么要买的吗?我顺便就给捎带回来了。” “叫你叔跟你一块去!”不好意思叫人家掏钱。有车和劳力用就不错了。 林雨桐就说,“叫我爸歇着吧,买个东西而已。”然后就说四爷,“别的就算了,主要是厨房的东西,最近家里一直就没开火……”早前又一直在别墅住。 四爷就直接出去了。人一走,林妈就点了点闺女的额头,“啥也没提,不好这么叫人家花钱的。” 但该花还得花,四爷可太喜欢这种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和人作妖的日子了。感觉不能太美好! 去菜市场买菜,各色的都买了。然后鱼虾猪肉牛肉羊肉,甚至各色的调料,还有水果,搬了好几箱子。 小伙子的经济能力不错,学考古的,不走歪门邪道是挣不了大钱,但小钱也不少赚呀!像是那种做工艺品的,要做的真,少的了他们这种懂行的吗?导师给介绍的,偶尔给人做个顾问,有些外快。一年除了本分的工资之外,还能挣个成十万块钱。在一二线的省会城市,这种收入就算过的去了。 买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花格子上楼。这人还热心的不行,见东西多,就搭把手,“我给抱上去吧。”四爷也没客气,跟对方搭着话,就送到家了。两人跑了两趟,四爷最后给了人家几张景区的内部票,“看家里或是朋友有人去玩的话,这个免票的。” 哎哟!不用问,肯定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四爷就说:“博物馆工作的,跟你们不能比。” 话不是这么说的!他做的就是工艺品的生意,像是博物馆,若是能替博物馆加工纪念品,这也是生意呀!他递了名片,“回头一块吃饭。” 林爸叫人家进来喝点茶,那边也没进来,“以后吧,咱楼上楼下住着,自家人。” 四爷这才跟林爸进来,起身要帮丈母娘收拾东西,归置嘛。 林妈不让,“坐着歇歇。这跑了一趟,这么些东西,怪沉的。” 她忙的很欢快,压在心里的阴霾去了,亢奋着呢。菜肉放到冰箱,水果和耐放的蔬菜,只能放到阳台上。林雨桐小步在家里溜达,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其实这也是锻炼呀! 她晃悠的当妈的眼晕,“你去边上躺着去,家里有啥可看的。” 行吧!她躺在家里那陈旧的‘贵妃榻’上。 四爷就在边上,把小毯子给她盖在腿上。那边就听林爸说,“怎么恍惚听说,博物馆要取消事业编。这是政策动向呢,还是已经落实了。” 主要还是这个工作的问题吧。 有些事业编,好歹还稳当一点。要是连这个也取消了,林爸当然就得知道,这以后打算的问题。 四爷还真没注意这个事!他就道:“我现在犹豫的就是这个。现在有几个方向,也是可以考虑的。第一,留在考古队,做一些后勤保障一类的工作。这就得到处跑,顾不了家。第二呢,在博物馆。好处是稳当!这里面有个前提,那就是我主要是搞技术的。对文物的维护这一块,其实不管是不是事业编,我吃的是技术饭。第三呢,就是去学校,留在大学里,一边做助理,一边读博。老师的意思呢,先叫我修养一段时间,在这边过度也行,留下也行。等他那边的工作告一段落了,回头再说。” 差点没命了,所以对他的安排,人家肯定是尽量满足。 便是那边没说,四爷也有办法叫人家按照这个方向给安排。 林妈就说:“还是老师好!我一直就觉得老师好!把稳呀!”说着就说林雨桐,“你小姑那学校是私立,你有教师资格证,学历也行,你去应聘去……” “我考吧!”林雨桐就说,“现在都十月份了,明年三月就能考试。中间有几个月养身体到准备考试,时间是够的。就是去应聘,不也得等到人家明年七八月份,人家给九月份开学储备老师的时候才能去?总没有一个学年没完就换老师的吧。” 林妈就说:“那你不得养一年呀?” “我年轻,身体底子好,三两月就恢复了。真的!明年三月份去考,这完了笔试、面试,体检、政审,一套下来就到七月份了。要是没考上,刚好赶上人家招聘,我再去试试……” 要能考上当然最好了。 林妈又絮叨:“早听我的多好!” 得!又来了。 林妈去做饭,水平就那样了。林雨桐看她炖羊肉,趁着她去阳台的工夫,溜过去自己下了料,这才出来。 吃饭的时候,林妈都惊讶,“今儿这羊肉买的好,比以往的都好吃……”还当羊肉买的特别。她让四爷吃,“多吃点,大小伙子,饭量大。” 其实还好! 林妈就是搭话嘛,主要想知道家里是干啥的,啥情况呀。 四爷这个原身,家里也一般的很,跟林家的情况差不多吧,“在老市委家属院住,我爸早几年在市委给开车,现在年龄在那里放着,也就是后勤出去采买的时候用车他去,在单位属于半清闲的状态,过两年也就退休了。我妈以前是卫生站的护士,后来去了疾控中心,就是打防疫针的。去年才退休!退休了,也闲不住,又去社区医院呆着去了。那边挂针的多,老人孩子就近打针都在那边。社区大嘛,聘过去继续干着呢……” 有编制的护士收入不高,当然了,福利各项保障还行。 没编制的护士,要是在外面像是半私人的社区诊所医院,要是那有名气的诊所,这种护士一个月挣的也不少。又退休了,有退休金了。说起来,肯定不是儿女的负担。 “也是独生子?”林爸就问。 “那倒不是!”原身家里,“上面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我姐只比我大一岁,那时候计划生育不严,生了个我。我妹妹能小点,当时我妈的身体情况不好,没打算要,但不得不要……” 三个孩子呢!别管儿女,这花销其实差不多的。家里肯定也没那么富裕就是了。 怪不得她妈退休了还得去继续干呢,这儿子没结婚,对吧? 话题到这里就打住了,人家不提,咱就不能说了。等他们提的时候,咱们再说,对吧?但摆在林家爸妈面前就有了新的难题,那就是女儿的婚房。至少得把首付交了吧。 但这个不着急,孩子得养身体对吧? 可这养身体是个长期的事情,他们两口子还得上班呢。 “你们上班吧,我在家可以呀!我跟家复习呢,也不下楼,就在家里活动活动。半个小时咱们联系一次,还能出事呀?” 也行吧! 林妈就说:“本来该叫你爷爷奶奶来,可这上下楼,老人真不行。” 林雨桐就说,“小区东面,我看护栏拦着呢。像是拆了两栋三层的老楼吧,那边是要盖高层吧?”是!“但这单位集资房,不能买卖。” 那是不行! 林雨桐就问:“我也没问您,我的工资卡一直叫您收着呢……” 林妈就取给她,“我也不知道你的密码,多少我也不知道。” 行吧! 林雨桐先回房,自己查去了。打电话银行,然后输入卡号,输入密码,那边提示:您的账户余额为七十八万四千三百六十九点七四元。 这个账是怎么算的,公司怎么给的钱,这玩意就是拉银行流水,林雨桐也未必弄的清楚。 反正就是有这么些钱。 以如今的房价,想要好房子,那只够交个首付的。非要全款买,也就是自家这种小区的老房子,应该是能买一套的。 怎么办? 她打电话给四爷说,反正自己手里就这么些钱。 要是把老房子卖了,再加上这七十多万,是能够在周边买个一百来平的三居室电梯房的。 四爷是觉得,卖房再买房就很不划算了,“关键是好地段不好找了。你要是能在小区里买了一楼的房子,那钱也够了。长辈住一楼,家里那套放在你名下。剩下,就从容了。以后慢慢来吧!” 事实上,这都是刚需。没有挑拣的余地的! 林雨桐觉得,大概四爷还想要买曾经那个一楼的房子再买回来。 回头父母上班之后,她扶着楼梯上下锻炼了,碰上四楼的奶奶她也打听呢,“一楼大爷家,这房子卖吗?” 不卖!咱们这地段,房租涨的厉害。卖了倒是不划算了。 谁知道花格子出来直接来了一句,“有合适的价钱就卖吧!都吵着要加电梯呢。可这电梯一加,五楼六楼的房子更值钱了,可一楼最吃亏,这不就是不值钱了吗?如今叫价六七十万,可那个时候,顶天六十万。平白把十来万没了,您说,有这六七十万,到别处交给首付,人家那还是新房子呢。我是后悔的不行不行的!二楼,要电梯浪费,没电梯又有点受罪。我是亏大了!” 林雨桐也不知道花格子说的真假,人家说不卖就不卖吧。 林妈一回来来就在楼下碰到邻居,这个说你们家是不是要买一楼的房子,那个说要买的话买在咱们这里很不划算云云。 闹了半天,是自家闺女在搞鬼。 她一回来就生气,“你老实说,你有多少钱?” “七十来万吧。”怎么了? 林妈都想呼她,“你有那么些钱,你不言语。” 干嘛呀! 林妈偷偷摸摸的,“你爸这两年在单位其实还行,有那个姓温的学弟照佛,在外面干私活钱没少拿。存了四十多万呢。” 大的房子买不了,九十来平的小三居是可以的。 林雨桐把钱推给她妈,“新房子放在你们名下,你们带我爷爷奶奶住去。这边的房子给我,将来我们就是要交月供,只要首付了,这房租都够月供了。” 那不行! “怎么不行呀?你们又不生二胎,到头来不都是我的?” 熊孩子,怎么说话呢! 林妈不舍得花这个钱,“主要是这有编制的老师不好考,我跟你爸商量着,不行想法子求求人……” 别!“那么些钱,抵得上好些年的工资了,您怎么算账的?咱们又不是炒房子,是真刚需。老家的房子,我大伯那边俩儿子,肯定惦记老院子呢。我小姑那边,两套都是贷款买的。当时便宜是不错,但供两套房子,我小姑也够呛。腾腾还没毕业了!完了,我小姑带着我爷爷奶奶,您说,我小姑年纪也不大,这要再走一步,人家看着家里还有老头老太太都得打退堂鼓。我爸再不能带我爷爷奶奶一起过几年好日子,那心里不憋屈吗?” 这也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回来跟林爸一合计,那就买吧。买到隔壁新开发的小区,小区大呀,几乎斜对面就是林雨桐高中时候的母校。里面有七层的电梯房,但那个更贵。有那种二十多层的高层,那个就能便宜些。考虑到遇到停电故障,再考虑到价钱,林爸还是选了个楼层低一点的。说是二层,其实一层就没人,上半层就行了。从窗户上往下看,距离地面不足两米。一百零一平,二手房转手的,对方出手比较急,要价一百一十万,最后一百零三万买下来了。 户型挺好的,南北通透,三居室,一厨一卫。装修过的,空调属于没法拆的,厨房那一套也是一样,没法动。其实用了也就三两年的时间。清洗了都能使用。剩下的都带走了,带走了好,能添新家具。 这边的安保要好的多呀!小区的环境也好。林妈扣扣索索的买家具,归置家呢吗?心俊的不行,势必要在暖气来之前搬过去。这边是暖气片,那边是地暖嘛。 四爷呢,一到周末和晚上,就陪老丈人和丈母娘,这逛家具城,挺累人的。林雨桐不能陪同,那只能是四爷了。关键是距离远嘛,有车方便。货比三家,东城西城来回的跑,一定要选到物美价廉的。 其实四爷挺尴尬的,要是有钱,我直接置办了不就完了,只管挑好的,我结账不就完了。你看现在这,有些小窘迫。那么些不太算真老泰山都跟着享福了,结果遇到真真的老泰山,却成了这个节奏了。 其实林爸很顾虑四爷的感受了,真看上哪个,就要人家的名片,回头给人家打电话,叫他们送货,咱们微信转账不就完了。要是现场买,人家小伙子是会不自在的。 前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算是布置好。 而这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林雨桐把自己的身体状况调理到最佳。一脚踏入新房子,她不无感慨:要不是得了四爷,自己可真是被公司给坑惨了。那点钱还不够给爹妈买套房的。 呵! 静待花开(2)三合一(静待花开(2)一百零一平...) 静待花开(2) 一百零一平的房子,还得是三居室,想想这房子能有多大? 唯一的好处就是赠送了阳台的面积。南北两个阳台呢,南阳台和客厅之间当时装修的时候没有装隔断,整个的拉通了,显得地方特别大。可更显得采光好,特别明亮。北边的阳台倒是小一点,像是洗衣机之类的都放在小阳台上,算是嵌的比较好的。也没有隔断,但里面靠墙打了不少柜子,收纳起来也不乱。 林妈妈遗憾的,“其实能把小阳台改成厨房,把厨房腾出来,能当个客房住。”小是小点,但有个房间是不一样的。如今这装修好了,再动又不划算。 林爸却很满意,“哪有那么些留宿的?客人来了住酒店就是了。能住几晚上?” 林妈在背后翻眼皮,你爸妈住过来自然是自在了。我爸妈不常住,还不能小住了?真来了连个房间都没有。 林雨桐就笑,看自己的房间去了。这间屋子特别小,真的!特别小。推开门,就看到一榻榻米,一头是墙,一头挨着墙打造了衣柜,衣柜往边上延伸就是一书桌和书架,连城一体的。放一把椅子之后,屋里就剩下开关门不受影响那么点地方了。 窗帘和床单都是林妈选的,这会子挤进来炫耀,“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 林妈乐呵呵的,“咱家的窗帘还是当时咱们分了房子住进来之后置办的,好些年没关注这个东西了。这回去,可是涨见识了。做窗帘竟然那么贵!咱们这么些窗帘做下来,得小一万。那块拉到吧,我还不用他们做了。我跟你爸量尺寸,然后在网下下单订做……瞧瞧,也不差的!便宜的三分之二都不止……多亏了小金,干活那么又巧劲,你瞧,下班之后愣是给我装上了……” 叫四爷帮着给装窗帘!也是没谁了。 她就想笑,笑着笑着又心酸,钱还是得挣呀! 得在合理的,不叫人提心吊胆的情况再赚。 林妈絮絮叨叨的,“你爸是真老了,干啥都干不了。本事不大,脾气还不小。上个□□,上不去,不等上去,就腿抖。等我一见小金干活,那真是后悔没要个小子。你说要个小子,这家里啥活不是有人干了?养小子的好处,我现在才明白过了。” 不是!四爷的正确用法不是这样的! 您真把他司机和劳力在用了。 没法说,转身去看给爷爷奶奶准备的卧室。这是向阳的主卧,墙上挂了电视,叫他们独立看自己喜欢的。 正说着话呢,门铃响了。林爸起身去开门,四爷来了。 来拿了好些东西,四爷是真的很贴心,“我看人家那老人房里,设施都齐全。先是床头铃,还有扶手,卫生间也最好安装上……” 然后东西都买了,安装的家伙什都带着呢。 林爸特别高兴,“还是你想的周到,把这个给忽视了。”赶紧叫进来。 东西不贵,可怎么想的这么周到呢。 林爸并不是一个好的打下手人选,对零件这些东西,没林雨桐顺手。这边四爷手举着,就需要个螺丝,好半天翻腾不出来。林雨桐蹲下来扒拉了一下,选出来递过去,“爸,你让开,我来。” 然后又被林妈翻白眼,感觉越来越没用了。年轻的时候那也是干啥都很利索的,现在呢?可算是愁死人了。 林雨桐蹲在四爷边上递东西,就问他这几天都干啥了。 “写了两篇东西,想在期刊上发表。然后申请读博……”要不然有什么理由留校任教。 现在不是他想干嘛,而是桐桐家想叫他干嘛! 为桐桐的嘛,什么样的女婿叫丈母娘觉得完美,就去做什么样的女婿好了。反正做什么对自己来说,并没有差别。 嗯嗯嗯! 吃饭的时候林雨桐就问林妈,“咱家买房子乔迁,也算是大喜的事吧。办不办?” 林妈摇头,“不办,以后吧。” 以后是个啥意思呀? 晚上出来喝水,听见次卧里传来说话声。 “办是应该办,咱家放出去那么些礼金,也该往回收了。可这……人来人往的,这个那个的必然是要问孩子的!咋受伤的?那个公司咋回事呀?这以后的工作有没有着落呀?身体要紧,找个轻省的工作就成了,女娃娃嘛!”她学的惟妙惟肖,“等着吧,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说!咱家那死丫头,心多俊的!那脾气小了吗?有人敢说,她就敢怼!闹的不愉快那又何必!先养身体,等身体养好了,看情况吧。先叫去考编制……要是考不下来,就去私立试试!要是私立还不行,咱们就得想别的法子了。咱们单位好歹是国企,每年也要人的。别的地方不行,后勤她还不行吗?就少不得要你找人跑动跑动……” 林雨桐端着杯子叹气,默默的回房了。 她哪里也不回去,得在父母身边,叫她们从心理上觉得踏实。考编嘛,考!肯定认真考! 第二天自己出门,把需要的书都买回来了。还有世面上能买到的所有资料,边上的电脑打开着呢,她自己随时在做统计和数据分析。比如这历年的考试考点出现的概率等等。 四爷现在天天跑这边也不现实,想留校也不是那么一张嘴你就能进的。便是人家照顾你,你得有拿的出手的东西吧。他那边呢,反正爹妈不是太又本事的人。 笨想呀,金爸在市委开了一辈子的车,一点挪动的痕迹都没有。你说这得是多老实一人!当年跟他一起入职的,人家去了街道办了,大小是个领导。他呢,一个职位干到退休,现在就是跟着后厨买菜进进出出的,出门一大杯子茶,能滋溜一天,他觉得还挺好的,自得其乐的很。金妈呢,心气高呀!可再高的心气,就那么大的能耐了。退休了,谁不知道歇着舒服呀?可舒服不起来,三个孩子呢,都没成家,家里就一套九十平的老房子。所以,她都不敢催儿子结婚。 结婚? 拿啥结呀?谁家的姑娘结婚不要婚房的?对不? 晚上视频的时候,林雨桐看四爷住的地方,一看就砸吧嘴,“很老的房子了。” 那可不!他一个人住,房间没比桐桐现在的房子大,一米五的床,一个床头柜,一个桌子,一把椅子,这就是全部。好处是一楼的房子,几乎没有台阶的这种。这在当年是没人爱住一楼的时候分给家里的。最大的卧室是父母的,次卧是一姐一妹的。九十平窝着五口人,积攒里几十年的东西,想想都知道家里塞了多少东西。真是转身都费劲! 其实,就是最大众的城市平民。 正跟桐桐说着话呢,门被敲了一下,紧跟着就被推开了,“车钥匙呢?我用一下车。” 是原身的大姐金思甜。 四爷就跟桐桐说了一句,“回头给你打过去。”然后挂断了。 金思甜扫了一眼屏幕定格住的姑娘,这是有对象了吧。 四爷起身给拿了钥匙,却没急着给,“你考了驾照,可一直没摸过车。你要去哪,我送你。”车撞了没事,人别出事呀! 金思甜一把拽过钥匙,“我开过车!开同事的,好几回了!” 结果这边没说话,这边一出去,就当妈的一把拽了钥匙,“不许出去!”然后把钥匙扔给四爷,“看好了!不准给你姐车开。”说着,就直接去厨房了,“你跟那谁的婚事,我不答应。” 说着话,然后端着梨汤出来了,“都出来喝点。” 金爸把电视音量放小,“别嚷嚷,再叫人听见了。” 金思甜指了指小卧,“不同意!不同意!不同意我就得一直在家。我在家,你儿子还怎么娶媳妇?他谈对象了,都没往家里带……咱家这就没办法落脚。” 谈对象了? 四爷接了梨汤,“谈了!跟家里有地方没地方没关系,等明年再往家带。明年我的工作稳定下来之后才好说其他的。我的婚房我自己看着办,我姐的事别跟我放一块。咱们不会有为了儿子结婚就打发闺女出门的事。不相干的。” 金思甜气的拍打的了四爷一下,“你哪头的?” 挨的近的兄弟姐妹就是这样,从小打到大的感情,好好说不了两句话。 四爷没躲,叫她拍了一下,也说她:“结婚的事,你得慎重。妈要是反对,你就听听妈为什么反对。如果妈反对理由成立,那你得考虑,婚后遇到问题怎么办。” 金思甜坐在茶几便的马扎上不说话,赌气的喝了汤,“离婚带孩子怎么了?这不是有责任心吗?” 这话是不是能把人给气死。 是!有责任心没错呀!但你当后妈好当的? 四爷没再听,这个得当妈的跟她慢慢的磨。 第二天周末,四爷跟桐桐说好的,开车去老家水塔寨,接林家的老人去。 本来跟林家小姑住的,结果桐桐一出事,小姑打电话干啥的叫老人给听见了。刚好那段时间是暑期,乡下凉快,就给送去了。一直到到现在,供暖了,就接来吧。 四爷一大早过去,带着林小姑和桐桐一家三口往老家赶。 林小姑多打量了四爷好几眼,倒是没多问。只说林雨桐要参加公招的事,“……藤藤都大三了,这转眼毕业了,怕是也要去考的。这两年公招,可真不容易。偏远一些倒是指标多,想留在城里,那除非特别特别出类拔萃!想分到好学校,那更得在成绩上说话。” 明白!除非你一骑绝尘,否则,在你的学历各方面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就会特别难。 “先去试试,八月份我们学校那边招聘,没有教学岗,还有其他的岗。然后再慢慢的考,多准备。学校那边有考了七八年的,之前笔试还能过,这两年不知道搞的,连笔试都过不了了……报考的越来越多了!去年参加考试的一万两千多人,最后才过了多少,十分之一有没有?这里面有往届一直考的,这两年更多了研究生甚至博士生……竞争多激烈的。” 就是说,考不上,这都属于正常。 把林妈说的,更觉得得有两手准备。实在不行,就上自家单位搞后勤好了。好歹是个正经的营生。看吧!没工作就是这点不好。一回老家,大伯母对四爷都没多少好奇,哪里疼戳哪里?“我就说公司不行,现在那公司都是私人的。给私人老板干,那叫工作?我娘家我侄女,人家考上公务员了,旱涝保收的,好歹是个正经的工作!” 得!别在家呆了吧,接了老人就回吧。 林妈都想好了,回来就说把这边的老院子给老大家算了。现在?给你奶奶个腿儿!就不说!我只要不说,谁也不能说把我的院子给人。 她只跟婆婆说:“本来早该接您,这不是买了房子得收拾吗?您瞧瞧去,家都拾掇好了。电梯上下,特别方便。” “买房了?首付交了多少?”大伯母紧跟着就问。 “啥首付呀?这不是桐桐毕业到现在,攒了七十多万,再加上我们两口子攒的几十万,花了一百多万全款买了吗?孩子心疼老人,我说给她将来买婚房用,她不!非说要买了接爷爷奶奶去住……” 老太太可高兴了,儿女孝顺当然最好,要是到了孙辈身上能享福,那不知道得多美。 从来不是很愿意给儿女添负担的老人,这次可积极了,“去!得去了!跟我孙女去住。” 大伯母就说:“跟小妹住着也挺好的。” 林妈就一脸懊丧,“所以才说,咱们不如桐桐呢。嫂子跟我想的一样,觉得爸妈给小妹去作伴了,挺好的。可之前还说,她姑年轻,藤藤大了,要是她姑想再走一步,带着爸妈人家有顾虑。你说,咱们是愣没想到。孩子一说,我说对!是得替小妹以后想。说到底,还是心疼她姑。” 林雨桐:“……”行吧!一个炫耀有两儿子,一个是炫耀有闺女就是贴心。 然后林妈成功的打败大伯母,讨好的公婆,感动了小姑子之后,在老家一顿饭都没吃,这就打道回府。 半路上路过不错的农家乐,赶上饭点,四爷安排下车在这边吃的饭。 大铁锅炖鲜鱼,很有特色,也没花多少钱。 送到地方,四爷没再进去。林雨桐也没急着上去,只站在下面跟四爷说话:“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四爷查了原身的帐,“有十多万。”以刚毕业的孩子来说,攒这些可不容易了,还买了一辆车,对吧? 林雨桐这边买了房,给家里留够了家用,然后她自己留了三万多一点。说实话,够干嘛的? “大冷天的,上去!不就是钱吗?”多大点事! 你倒是告诉我,你打算干嘛吧? “我还能去工地扛大包吗?”瞎操心! 四爷不是说说的,他是真有想法的。但是得找个合作伙伴,找谁呢?找花格子。 这家伙是做饰品的,不成系统,也做不成规模也特色。就是跟风! 这个不可取!四爷的构想是,做成特色。就比如瓷器,从陶到瓷,各个朝代器物都特别鲜明。可以做精品的高仿的展馆,当然了,对外也会卖的。之后,可以是器具,很多小零碎,像是熏香球之类的。汉服越来越热,越来越寻古的时候,家居或是饰品里,添一些这种古韵的东西,会没人喜欢吗? 他只掺一股就行,用专业能力来入股,又不花钱。 因此,打电话请了花格子吃饭,就想谈这个事情。 花格子听的心热,但也知道,要做成那样,得需要的东西多,大到场馆,小到器具,这不是小资金能办起来的事。 他属于稳打稳扎的那种人,就道:“兄弟,不瞒你说,哥哥没那么大的能耐。但我觉得,你这个方向真的太好了。你看这么着行不行,咱们先小打小闹,弄点小零碎。”说着,怕死而已看不上这种小生意,忙道,“你还别小看这种小零碎,这个赚钱着呢。想当年,一个纽扣能弄卖出亿万富翁来,咱兄弟也不敢说短期弄个亿万富翁,但一年咱们弄个千万以上还是能的。” 这个分到手里其实也没多少。 百来万的样儿,这其实就可以了。慢慢来嘛,关键是比较省心呀!一个月里出几个新图样,这就行了。像是车上,很多人喜欢打扮,给车上挂点东西,这是特平常的事。 像是醒脑一类的药物可以放在熏香球里,这个月我出的唐朝的款式,下个月我可能出的是宋朝的款式。 四爷只一个要求,那就是留下‘金’的字号。 花格子当然知道做成品牌的意义,更知道炒出一位大师的商业价值,应的特别利索,“行!图纸出来,先给十万定金……” 于是,没几天,林雨桐的接到短信提示,进账十万。 林雨桐:“……”若是能月入十万,其实不用太怎么扑腾,这就是好日子了。钱多了责任大,还得费心为钱生钱的事去操心。有这钱,就能保证小家庭过的很安逸,既不用太忙,也不用太累,其实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了。 于是,小日子优哉游哉的。 大冷天的,老人也不大爱出去。在家没事干,就是给孙女做吃的。说是孩子瘦的不像样了,于是,汤汤水水,一天能吃五六顿。然后就是看书做题,四爷倒是每天过来,大多数是下午五六点过来,在这边吃晚饭,然后两人出去溜达两小时,锻炼的时候多过闲逛的时间。 一到九点,林妈就着急。一般情况,九点也就回来了,四爷开车半小时就到家,也就能休息了。 林妈跟林爸说,“这孩子我是真喜欢,可那一家子是啥人咱也不知道。” “不行叫孩子将来结婚就住咱们那边的房子去。” 不是住哪的是,“是家里爹妈这人好不好相处。” 林爸不急,“谈恋爱嘛,谈着吧!两人工作都不稳定,说什么都是虚的。你急什么呀?桐桐的工作没定下来,你当人家就不挑拣了?小金再如何,等工作彻底定下来,你再考虑以后的事。” 是啊!工作稳定,闺女的婚事就不愁。要不然,真是…… 闹的林雨桐比谁都急切的,急切的盼着过年,盼着赶紧的考试吧!不挑学校,有个编制就行。这编制是给爹妈考的。编制就是定心丸呀! 为了考试,林雨桐也是真拼了,还真没考过这个玩意。所以,她是什么巧办法笨办法都用上了。中间也就去医院复查了三次,辛年来家里给送了几次养身的丸药。然后也没工夫跟林雨桐浪。主要是她五年本科完,实习了一年,又考研究生了。在医学这个行业,那这是学无止境,她真没那么些时间。又知道林雨桐在考编制,两人一样苦哈哈的,时间紧凑的不行。也就没耽搁时间。这次要走的时候问林雨桐,“高中的班长你还记得不?” 记得!不是读建大吗? “读完之后又出国了两年,这不,年前回来了。在医院跟我碰上了,还跟我打听你呢。听说是到国企去……咱们这里,先关行业的国企,该不是跟叔叔阿姨一个单位?” 保不齐吧! “管他呢,好些年不见。走个面对面,我都未必认的出来。”说着话,把人送走了。 往后走呢,手机叮咚一声:入账二十万。 她就给四爷打过去,“二十万,到账了。看来卖的不错呀?” 花格子谈的女朋友是个带货主播,这姑娘一看东西就喜欢,本来是挂在车上的饰品,她却叫把这些东西做小,再小,然后改成耳坠挂上了。然后几十块钱的东西,货哗哗哗的往外走。 四爷就道:“年前还有一批年货款的,账得年后结!” 过年都已经是二月了,林妈今年过年采购了不少高档礼品,在客厅里跟林爸算呢,“管着人事的,不能不去。还有工会那边……怕是不好空着吧。” 就是为了给林雨桐安置工夫的嘛,想着提前走动走动,省的临时抱佛脚。 把林雨桐给无奈的,“我肯定能过?” 世上哪有那么多肯定的事!虽然能做到绝大多数的公平吧,但是总有意外,对吧。 “没那么悬!统一考试,中间可操作的空间小的很。最多就是面试的时候会遇到及其个别的关系户……但是,能过笔试就说明实力是有的。而且考官是随机的,你得多大能量呀,去操作这个?” 林妈觉得自家闺女单纯的很,但也不好说别的,“行了!你把你的活儿干好,你就当时我们为了自己去拍领导马屁的,跟你不相干。” 说不听! 这个年过的紧张的呀,林雨桐没给自己放一天假。就是小姑和藤藤来,陪着藤藤聊了一会子,然后就被赶进去学习去了。 四爷每天还是会来,来了也是帮桐桐抓题的。一个提问,一个回答。门是开着的,长辈一听,是正事,也不烦四爷上门。 过完年就是三月,三月初报名,都是网上报名,然后会审核资格。每年都有一半资格审核不过关。报了名,等了三天,通知资格审核没问题。然后就是打印准考证,等待笔试。 肯定是要考所教授学科的知识的。当年险险的的过关拿了个高级中学教师资格证,还是数学的。当年毕业,她是真不敢去考编制的。这不是专业课还得靠吗? 当然了,现在的话,她就没管专业课程的考试,只在其他方面使劲。实际上准备的很充分。 考试的时间定在三月的最后一个周六。考点还挺远的,六点四爷就过来接了,林爸林妈要跟,林雨桐非不让,“在家歇着吧,嘛呀!就一个考试,多大点事。” 这熊孩子!能把人给气死!你是小事吗? 为了不影响她的考试心情,得!在家等着吧。 林妈在家里把地擦了一遍又一遍,吓的老太太都不敢在家里走动了,怕滑!林爸被林妈指使的团团转,一会子一个老林,一会子一个老林,老林就是想坐下看五分钟手机都没戏。 然后半天功夫考出来了,知道家里担心,就直接回来了。 考的怎么样呀? 挺好的! 挺好是多好的?挺好就是挺好嘛!“等半个月吧,半个月就出成绩了。” 只要笔试过了,面试不用太准备。试讲这个不难,然后就是回答考官的问题,最难不外乎是专业的题目,这种东西她偏是最不怕的。 中间陪着四爷去S大历史学院报名去了,他读博,能有一间宿舍。九月份,估计能混一份讲师的工作先干着。 结果成绩出来了,笔试稳居第一,比第二名的成绩高出二十多分,林雨桐放开位置给林爸,“这个几乎是不会出意外的。” “专业课满分,公共课五十八分。”林爸看闺女,“公共课总分六十吧?” 对! “一般公共课拉不开分数,只要准备了,成绩大差不差。但是专业课这个很拉成绩。”林雨桐就笑,“笔试第一,如果面试不是太差,一般不会刷下来。” 不能马虎的!面试可得好好准备。 林雨桐当然不会一点不管,四爷搜了很多示范课视频,而后是说课的视频。模范板书等等,在面试之前反复放的都是这个。 在这之前,再去教育局复核一遍资料。然后通知你具体的面试时间。 面试放在继续教育学院,进去都各种的登记,然后抽考题,怎么安排考官的不知道。 五月份了,天已经热了。衣着基本都一样,就是白衬衫黑西裤,然后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的。 林雨桐不知道别人的有没有考官临时加题答辩,但她有!她这边加了三道题,两道是高考压轴题的难度,一道是奥数的难度。 也因此,她的面试严重超时。 整个面试时间,是开着录像的。一出来看见焦急等着的人,她就知道,自己是个个例。这分明是考官里,有个别学校的领导,人家就是在选人呢。 四爷在外面,车里开着空调。一出来,就被递了水过来,“怎么样?顺利吗?” “顺利!”林雨桐擦了擦鼻子上的汗,“赶紧出结果吧,不出结果,家里不能安稳。”也是以前不靠谱,爹妈都不敢声张。人家问说,桐桐怎么样了? 他们赶紧得说:“再叫养养身体,不着急。” 属于待业青年,怕人家瞧不起。 尤其一个单位的,那谁家的小子,两人一般大,人家不是考上B大了吗?读研又出国的,别说谁家虚荣。爹妈就不能有点虚荣心了? 四爷就笑,可见桐桐早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且有点二愣子劲儿。 林雨桐讪讪的,往事不堪回首呀!反正,就是顺着爹妈吧,他们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这个面试完了,不会让人久等。门户网站上,一般两天后就会公告! 结果是面试第一,总排名第一。 林妈当即高兴了:“请客!办乔迁喜宴。该通知的通知到!” 恨不能马上放鞭炮去。 而林雨桐关注的是完了之后的分配怎么弄。人家有些地方,就是直接报岗位的。这边不是,是考完了之后,直接给你分配。当然了,这个分配,得按照成绩和排名走。除非有关系,把你分配到你期望的学校去。要不然,那就等着吧。看结果怎么样。 林雨桐想着,怎么着,这个分配都得等一段日子吧,结果第二天就接到电话,先被通知去教育局。然后签了一堆东西之后,学校就给分配下来了。 打眼一看,林雨桐皱眉:X市第一高级中学。 这是母校!这才几年呀,里面都是教过自己的老师。 这就不好玩了!跟老师做同事什么的,分寸很不好把握呀。 唯一的好处就是,离家近!特别近,小区斜对面就是。周围的房租为什么那么高,就是因为这里有市重点高中。 省会城市嘛,人家还有省重点呢。所以,这不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但也排的上前五吧。 拿着手续,在人家限定的日期里,得去报道的。 四爷扫了一下时间,“一周之内?” 对的!一周之内。 学期才一半,不可能现在就换老师吧。她没急着去报道,四爷也说不着急,家里不是要办乔迁宴嘛,等办了那个再去报道不迟。 结果车还没开到家呢,电话响了,一接起来那边就说,“是林雨桐老师吗?” 这个声音有点熟。 林雨桐忙应承,“是!请问您哪位?” “我是通知你一下,明早八点之后,请过来报道。没有问题吧?” 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但还是道:“好的!我八点准时到。” “请问找谁报道?” “直接来教务处。找董老师!” 好的!那明天见。“怕是确实是缺人手。”四爷就道。 “有些老师要休产假,年纪大的老师身体容易出问题。要真是这么着,其他老师得兼课,确实是受不了……”林雨桐靠在椅背上,“普通人活着真不容易,你说我回来这么长时间,就敲定了一下工作的事。高中老师的工资是多少,你查了吗?” “有个别的,有个两三万的工资。大部分在八千到一万。极个别的六千上下。”四爷就说,“你能拿到八千左右。”比你做讲师拿的多吗? “差不多!”四爷就道,“大差不差就这个样子。” 可叫林妈说,“八千还少呀!你知道你妈干了一辈子,到现在拿多少钱吗?各种的东西一扣,拿到手不到五千。你爸的也不到八千!要不是你爸在外面赚点外快,我跟你爸一个月也就一万二。一年咱家的收入才十四五万。别觉得你大伯母说话的生气高,现在农村的家庭收入,好的多了。你大伯母跟你大伯两人,苦是苦点,大棚里确实不好受,但人家除开各种投资,一年也能弄十七八万。人家的成活成本小呀,一年一年攒下来试试,要不然两年,城里生活哪里有什么优势?” 这会子工作的事定下来了,她开始催了,“是不是找机会跟小金的父母一起,吃顿饭呀?” 急什么呀?我还没去过他们家呢。 “再等等,等我入职了。”她特别叮嘱,“乔迁宴放在周末吧,要不然我没时间呀。” 那肯定!要炫耀嘛,自然是能来的都来的时候才好炫耀呀。 而林雨桐第二天早早起来,穿的利利索索的,收拾齐整,走着出小区,然后过马路,往学校去了。 多少年没进这里面了,多少还有些感慨。 看门的大爷早换人了,说明了情况就被放进去。人换了,但校舍没变,还有刚进大门那两个怎么也有百年的大松树,也没换。 她的毕业照就是在这两株大松树跟前照的,当年的班主任应该还在学校里吧,闹不要以后还得在一个教研组, 想想满教研组都是自己的老师,那种感觉――酸爽! 静待花开(3)三合一(静待花开(3)门卫大爷喊...) 静待花开(3) 门卫大爷喊:“教务处在东边……” 没事,大爷!这学校我熟,没有我摸不到的地方。 没有一点弯路,在这个造型很奇葩的建筑里,找到了教务处。看一下时间,七点五十八分。这个时间教学楼里或远或近的,传出来各式各样的讲课声。 以前,七点四十第一节课就开始了。现在,怕也差不多吧。等到时间刚跳到八点,她敲响了教务处的门。 然后里面传来电话里的声音,他说:“请进!” 林雨桐推进进去,一看到脸,想起来了,这不是当年的教导主任吗?天天站在个学校门口,“你,校服拉链拉起来……那个……说的就是你,你是哪个班的,手指甲上的那都是什么东西……”她因为洗了头去学校,头发没干就披散着,想等干了扒拉扒拉再扎起来。可一到门口就被逮住,“那个……每天来举着大包子吃的,对,说的就是你……包子给我,你把头发给我扎起来……” 她至今还能想起那天吃的是韭菜馅的的包子。 但是他肯定不记得我! 因此进去特别坦诚,“董老师,我是林雨桐,我来报道了。” 董老师笑眯眯的,特亲切的说,“坐!坐下说。” 林雨桐坐过去,规规矩矩的。 董老师就笑,“你的档案我看过,咱们学校毕业的吧?” “………………对!”她也笑,“我又回来了!” “回来了就自己倒水去吧。”董老师指了指饮水机,“别用我招呼了。” 忘了!档案一来,履历就清楚了。学校的陈列室里,应该还放着当年毕业照的合影。是谁一下子就找出来了。 得了!别当新人了!她先给老师添了茶,然后自己接了水,“您这几年,身体还好?” “一年一年又一年,一年比不上一年了。”董主任捧着茶杯子,“按理说,先来办手续,但应该是八月底入职,九月份你正式上班。你的工资呢,也是从九月份财政给你发的。但是呢,档案我一看,自己的学生,那就别客气了。你闲着也是闲着,赶紧来帮忙吧。高一一个数学老师,生二胎去了。这两天,都是几个老师腾出时间给两个代课。你面试的视频录像,数学教研组那边看过了,认为没有问题。那你今天就入职,前期的工资学校以课程补助的形式发给你。”说着,就要入职资料,办手续。 过程很快! 弄完了,董主任就起身,“走!我带你过去。” 一路上,董主任给说情况,“这一届的高一,一共二十八个班。强基班占了五个……” 其实这就是竞赛班吧。 “创新班有四个……” 这是除了竞赛之后学的相对好的学生。 “剩下的就是平行班……” 那就是有十九个平行班。 不用问,自己肯定是要去平行班的。 董主任就道:“一到十九班,都是平行班。缺数学老师的是三班和四班。” 以前尖子生都是一班二班,现在怕是家长们又意见还是怎么的了,反倒是把尖子生拍到了后面的班级序列里。 从教室的走廊里过去,大夏天的门窗都开着呢。老师专心讲课,学生有专心听的,有伸着脑袋朝窗外看的。 这种熊孩子分分钟想过去摁他的脑袋。 穿过走廊,找到办公室。四个班级的各科老师一个办公室。教室大小的空间,几乎是占满了。没课的老师都在办公室忙着呢,或是备课,或是批作业,董主任只朝里看了一眼,就摸电话,“老周,你在哪儿呢?给你送人来了。” 然后从走廊那头闪出一个人来,一步三晃的,后面还跟着个中年男,看那个状态,八成是家长。也不知道孩子在学校干啥了,被老师给请来了。 这个老周自己太认识了,真是班主任呀! 一打眼,老周也认出她来了,点了点就笑,“一看名字就知道是你,进进出出的总见你爸……”说着,就过来轻轻拎林雨桐的衣领,然后往办公室里带,“张老师,三班四班给咱们小林老师,你解放了。” 不用问,老周是高一年级组组长。 张老师在角落,林雨桐没瞧见,现在瞧见了,这是高一带过自己一年的数学老师。 这可太陶醉了。 “老师好!”她只能这么打招呼。 然后办公室里的人抬头一瞧,就笑呢。老周跟拎鸡仔似得拎着,那个被拎的也不见窘迫,这一看就是拎习惯的。 董主任就说,“老周,叫学生看见不像话。” 却没说这么对小林老师不对! 看吧!就知道会这样。 老周却叮嘱林雨桐,“不懂的,不明白的,就问张老师。小廖和小方是三四班的班主任,工作上需要协调,找他们……” 好的! 然后被老周放了,拍了拍她的脑袋,老周忙去了。 董主任指了指空着的办公桌,“你的了!”然后人家也走了。 这个入职入的吧,怎么着呀! 廖平是前几年考编进来的,今年才第一年担任班主任。他把三班的花名册递给林雨桐,“林老师,这是我们的花名次。”然后又翻腾,抽出成绩单,“各科的都在上面,你看一下。” 这位老师年纪轻轻,苦大仇深的,都发胡乱的支棱着,狼狈的很。 林雨桐扫了一眼,哦!这是教物理的,“行!我看看。” 然后方华那边交接的就清楚多了,直接递过来一个文件夹的,“这是我们班的,有几个其他科目的成绩还不错,就是这个数学提不上来。还请林老师多费心了。” 这是教英语的。年纪三十多,以前没见过,这要不是前几年考进来的,就是调来的。之前确实没见过。 都接手里了,才扭头看张老师。 张老师来不及叮嘱了,她带一二班。这会子课间了,下两节课都是一班的数学课。下一节课也是三班的数学课,上周这节课就是找其他数学老师代替的。现在嘛,她也不为难人,指了指桌上的卷子,“三班的课这一节你去,盯着做做卷子也行。” 那行吧! 林雨桐拿了三班的卷子,上课铃声一响,跟着张老师就往出走。一班就头一个教室,一起走的还有一个年轻的老师,他笑着指了指二班,“这是二班,生物课。” 林雨桐了然,再往前走,就是三班教室。 好家伙,从前到后,排的满满的。满坑满谷的萝卜头,鲜嫩的很。一个个的交头接耳的,门口站个人,手里拿着卷子,然后瞬间哀嚎起来。 林雨桐进去,往讲台上一站,便有班长喊起来,“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 然后发卷子。 这些娃就发现这个老师是个点钞手,眼睛一扫就知道一组多少人,然后手那么一搓,卷子分好了,一组一份,往后传。 第二组后面那个举手,“老师,没我的卷子。” 林雨桐指了指他的前排,“空位上是谁?谁没来,先不给卷子……”她点了点讲桌,“他的卷子在这里,你用那份。” 哦! “四十分钟后收卷,下午就得讲,抓紧时间。这是课堂测验,题量不大。”说着,就往下面走,拍了拍空位的女同桌,“你同桌人呢?”女同桌声音小小的,“请假了,昨天就请假了。” 林雨桐点头,拿了空位上的书看了一眼,记住了名字。这才朝上面去。 跟第一排的学生拿了一支笔,还剩下两张卷子,她用了一份,刷刷刷的把答案划拉上二楼,看了一眼时间,六分钟。 比较基础的题而已。 前面坐着的几个人对视一眼,反正觉得这老师挺牛的。 牛不牛的不知道,林雨桐突然觉得老师这工作真特别不舒服。就像是这会子,除了在教室里转,你说你能干嘛?看着某个孩子答题,纯属是打搅人家。 然后转啊转的,转完了收卷子,回办公室。跟廖老师确定,某某某是不是请假了,然后完事。 喝口水,带着三班的卷子去四班,学生们答题,她从张老师那里拿了红笔,去四班改三班的卷子。 她看的快,算分也快,哗啦啦的过了,两分钟一份卷子,四十分钟,也就完成了三分之一。 可这三分之一,也叫人挠头。一百分的卷子,及格的连一半都不到。竟然出现了三个二三十分的。 四爷打电话来问还没入职完吗? “上课了。” 啊? “啊!”林雨桐觉得自家老妈是从哪看出来,这当老师轻松的,“我得赶在下午上课前,把一百二十份卷子批出来。” 一份卷子两分钟算,这就是二百四十分钟,整整四个小时。中间真就够吃顿饭的时间的,别的啥也干不了。 张老师回来扫了一眼,就挑眉,这孩子做的不错呀!瞧这干活的效率。那边上放着随手画的统计表,哪道题错了,她都有统计。然后讲题的时候就知道大部分人错的是什么地方了。 边上一份红笔答的卷子,她也不看。就好像答案在心里一样,手底下刷刷刷的。 她抽了这答了的卷子看了一眼,高考的答题标准也就这样了。 下午讲题的数学课,讲卷子的时候老周抽空过来了,搬着个凳子坐在后面,开始听课。林雨桐中午扫了一下工作安排,下周就是第三次月考了。月考前的课程还剩下一课,这不是要考试了吗?她肯定先抓考点。这份试卷本就是周考卷子,一周能学多少? 上课别的先不做,先串这份卷子上的知识点。前二十分钟什么也没做,就是串知识点了,“以前没听课的,或者没认真听课的,听了没太听懂了,前二十分钟给我打起精神听着。这二十分钟关系着这次月考的二十分。听懂了分数就拿到了!别不信,不信的都先给我试着听听,反正二十分钟,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只要跟‘泄题’相关的,一个个的精神头可足了。 二十分钟就是二十分钟,从点到线到面,引申到这份卷子,前面听懂了,就觉得这份卷子简单的跟嘛似得。讲题自然就快,压堂五分钟,教学任务完成。 一说下课,一个个喊‘老师再见’的声音都比其他时候大。 老周笑着从后门出去,林雨桐在前门门口等着。老周笑的很欣慰,“点抓的好,讲的很透。但是时间有点赶,你的节奏稍微快了一些。这种节奏在创新班是可以的,在平行班,还得再慢一点。这是新老师,他们的注意力集中。时间长了,新鲜感没了,效果就下来了。你得有这个心理准备。” 林雨桐乖乖听着,表示受教。 给四班讲课,来听课的没有老周,但来了四五个没课的数学老师,估计是被老周赶来的。林雨桐就把节奏放慢了一些,因为下课之后是二十分钟的大课间。中间可以占用十分钟。 急着得把教学任务完成,也成了讨人厌的压堂怪。 这些学校里,能进来的,谁不是有两把刷子。各人有各人的教学风格和习惯,不过是叫人来听听,新来的这个水平大概在哪里。 下了课,张老师先过来拦着她的脊背,“我觉得很好,节奏把握的很好,知识点串的也很好。孩子们其实集中精力的时间线,大部分也就是那二十来分钟。以后讲课就是这样,把精华集中在这二十分钟里,然后配套的练习得跟上。作业习题还是得布置。不能因为学生不想做题,老师就不给布置。” 林雨桐就苦笑,“我现在才知道,这作业其实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张老师就笑,“当年恨老师恨的透透的,轮到你来,才算明白了。” 可不是!作业布置了,是得老师批的! 尤其是高中,天天好似都有卷子。你要是说,叫学生交换着批改,可这不能知道学生错的点在哪呀。 布置作业还是得发群里的,她有加入了几个群,有学校的老师群,有年纪老师群,有数学教师群,还有三班老师沟通群,四班老师沟通群,外加三四两班的作业交流群。 每天得把卷子拍成照片发群里,或是文档发上去,走读生的话,得学生自行打印,然后完成。在校生的话,由值班老师完成打印,发给学生。 高中了,走读生其实占了大多数。好些家都挺远的,但家里还是租房住到了附近。有些一个三居室里,住三个陪读妈妈和孩子。厨房共用,客厅卫生间共用。家庭条件好的,租的两居室三居室的,陪着孩子一住就是三年。学校后头还有城中村,也就一站路,不算远。家长骑车接送,也不怎么费时间。 因此,每个班其实也就十来个孩子是住校的。 他们的晚自习,一般是由实习老师管的。高三除外,高三是晚上十点左右才能结束,班主任一跟到底。 因此上,早上七点四十五出门,晚上六点十分才从学校出来。叫人崩溃的是,早上七点十五得去办公室刷脸,因为七点二十第一节课就开始了。班主任的时间更早,得在早上的六点半到岗。 所以一出校门,一上四爷的车,她就一脸崩溃,“谁再告诉我说,老师这个职业清闲,我打死谁!” 四爷就笑,自来也没觉得老师是个清闲的职业。 第一天上班回来,林妈那叫一个热情,乖宝就叫上了,“怎么样呀?见了以前的老师了吗?今天都干什么了呀?” 恨不能挨个问一遍。 林雨桐一一都说了,今儿的饭菜丰盛,从外面买的烤鸡烧鹅的,一家子摆了满满一桌子。林爸还得空问四爷:“你那边怎么样?稳当吗?” “给大专班代课,倒也清闲,一周只三天有课,每天两节课。” 大学的课都是大课,一大课得一个班小时,其实课时也没少。 “这就很好了,当老师当医生,这是最稳当的工作。当官的也好,可操心呀!就是当医生也不如当老师,当医生手底下过的都是人命,稍微一个大意就坏了。当老师的,只要不是诚心把孩子往坏里教,那能差哪里去?考的好不好,这也不全在老师。好学生都在好班里,这就没法说公平嘛。”林爷爷欣慰的很,“离家又近,在单位又不用操心别的。多好的!别嫌工资不高,这可不少了。”林爷爷今儿还特意叫倒了酒,要喝几杯。 奶奶也说,“等藤藤毕业了,也考个编制,我跟你爷爷啥心都不操了。”又给孙女婿夹菜,“小伙子要多吃。咱们以后是不是也是教授呀?” 四爷就笑,“借您吉言,回头我再努力去。” 吃了饭,林雨桐要去收拾,林妈不用,“歇着吧,这活不用你沾手……” 话没说完呢,门铃响了。 谁呀?这边除了小姑知道,其他人也没告诉呀! 林爸就去开门,“是不是小妹来了?” 并不是! 一开门是单位管着人事的副主任,“林工,在家呢。” 在呢!在呢。 林爸一看这手里拎着这么些东西,赶紧往里让,他以为人家提前送这个乔迁礼来的,说不定周末人家没时间呢。他特别热情,把人让进来。后面还跟着他老婆孩子。 林雨桐赶紧帮忙把餐桌上的东西收了,叫林妈出去,招呼同事嘛! 结果就听人家说了一句,“来的不是时候,打搅林老师吃饭了!” 林妈戳闺女,“他家孩子高一,是不是你带的班里的。” 哎哟!保不齐。 林雨桐出去一看,看到红着脸坐立不安的姑娘,“三班的吧?叫夏楠?” 夏楠点头,“林老师知道我?” “在教室转的时候看见你们卷子上的名字了。”她就坐过去,挨着夏楠,“不过不知道是咱们院里的?以前也没见过?” 林爸就说,“你夏叔在集资房那边住。” 哦哦哦!怪不得呢。 这位夏主任哈哈就笑,“早住单位早好了,打小叫跟着桐桐玩,许是能学的好些。” 夏楠妈拉了林妈坐在对面,“孩子今儿回来跟我说,新来的老师讲的可好了,之前没懂的今儿都懂了。就是看着老师面熟,好像在哪见过。饭吃完了,跟我说想起来了,在谁家的婚宴上见过。我再一听说姓林,想起来了。今早上还听我们科室的刘姐,说你家闺女考编考了第一,分到咱们一中了。这不是就对上了吗?我说也不是外人,咱去问问桐桐去。之前想跟其他老师沟通,这孩子的性子内向,总不愿意我们去找老师……” 家长上了老师的门,反正是处处捧着。 林雨桐也夸人家孩子,“高一,有些孩子适应的快,有些孩子适应的慢。等适应了就好了!就是落下了点课程,随后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就能捡起来。没关系,来得及!” 不外乎就是上门,叫老师在课堂上多关注一点而已。 也没多坐,不到半个小时,人家就告辞了。 这种东西都没法不收,林爸林妈的同事,来拿的东西还不老少。光是水果,就拎了那么些。像是杨梅杨桃这些,都没法放,林妈就拿出来一半,剩下的都给四爷拎着,“带回去趁着新鲜就吃了,要不然吃到最后都坏了。” 行吧!四爷拎了。 顺便四爷也说一件事,这年前挣了三十万,年后到现在,也有三十万了。他就跟林爸林妈说呢,“就在这个小区里买吧,户型大一些住着宽敞。现在就得慢慢碰,这里的房源紧俏,有了就先买,别给错过了。离家近,离桐桐的单位近,距离我那边也不远,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 桐桐就问,“这个季度的帐这几天要结?” “要结,大概还能结算个二十多万吧。” 那是差额不大了。 然后林爸才知道,这个姑爷一直在外面做仿古饰品的设计呢,听那意思,还挺挣钱的。把四爷送走了,一回来林妈就问,“真能那么挣钱呀?” “从去年咱们搬来到现在,能整个八十多万吧。一年百十万是有的!”林雨桐就说,“买房的事你跟我爸盯着,我们这有时候忙上来不一定能盯的住。” 林妈咋那么不信呢,“可别糊弄我们!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不拦着你们结婚,再不济,咱还有一套房呢,你们暂时也能住。” 林雨桐抽出卡,“钱都在我这里,还能骗人呀?就是跟咱那边楼下的邻居,一块合伙的!他拿干股。” 那也行!林妈倒是不计较房子在谁的名下,反正自家不缺闺女的房子住。计较那些就没意思了。她只叮咛,“那你周末抽空,去人家家里一趟。” 行啊! 然后真忙了,备课还得备,随堂的卷子还得出。 有很多家长私下里加她,她还得通过。然后有家长能辅导孩子的,就爱问问题。比如有没有卷子的答案,想对着答案确认他自己的对不对,要是对,要给孩子辅导的。林雨桐又得把答案划拉出来,然后拍照。谁要给谁,有些孩子没家长陪,怕他们拿着答案抄。 一会子被打搅一下,感觉自己的时间特别少。 那边四爷拎着水果回家,是这种比较贵的水果,金妈就不怎么高兴,“不用花这些闲钱,家里的苹果香蕉也没断过,草莓我才买了两斤……” 可这个季节的草莓只剩下一些清理园子最后一茬的,一点也不好吃。十块钱能买三斤! “别舍不得买,以后每月我再给你跟我爸五千块钱,吃喝是用不了的。”说着,顺手叫转了一万,“这个月和下个月的。” “你才挣多少钱?不是还要买房子吗?现在这公寓房,没有三四十万的首付都买不来。”金妈追着儿子到卧室,“我跟你爸这些年也没积攒下多少,顶多给你添十万块钱。要是不够,我再跟你姑姑,你姨妈你舅舅他们去借去!” “不用,我在外面另外兼职,房子的事我心里有数。” 这边说着话呢,金思甜进来抓了杨梅就吃,“这是在哪儿买的水果,比在小区里买的好多了。真的!好的不止一个档次。不过你这个……这个一点那个一点,咋还樱桃跟着啥玩意混放着呢……” “别人送的……” 谁家这么送人东西。 正说着呢,桐桐的电话追过来了,“到了吗?” “到了!你早点睡吧。” 哦!说话不方便呀!桐桐顺便就挂了。 金妈眼睛一亮,“这是从人家姑娘家拿回来的?你上人家家去了?” “嗯!”金妈一屁股坐在床边,“你啥时候带回来呀?人家家里啥情况了?姑娘多大了?在哪上班呀?” “周末吧,这个周末我们中午在家吃饭。她家不远,父母都在中源集团上班。她爸是搞设计的,她妈在后勤,国企单位。” “这姑娘也是国企的?” “不是!”四爷看了一眼又挤进来听事的金思甜一眼,“市一中高中部的数学老师……” 金妈巴掌一拍,“真的呀?” “真的!”不用问都知道,如今这择偶,对这种条件的姑娘又多喜欢。 金思甜嘿嘿的笑,挤到她妈身边,“上次我在手机上看见了,长的还怪好看的。脸长的怪好看的,要是不是驼背罗圈腿……” 呸呸呸!会不会说话! 金妈推女儿出去,只打问,家里有什么人呀?家里的条件怎么样?现在在哪里住着呢?她爸妈喜欢不喜欢你? 有时候一个问题循环往复往好几遍。然后金爸一回来,又急匆匆的出去,“老金啊――我跟你说……” 反正距离周日还有两天呢,这就开始大扫除了。 先从哪里打扫去? 无从下手!干净是干净的,但就是家里的东西太多了。 金思甜说:“找个保洁吧!” 保洁不花钱吗?当妈的说闺女,“你那工作耽搁一两天没事,请假吧,在家啥也别干,把家清理出来。” 我这工作怎么就不要紧了? 金思甜早些年上了个中专护校,当妈的是护士,按说安排女儿去当护士也挺好的。先是区里的防疫站之类的,这种护士还是少不了的。可金思甜当时才十八|九,干了半年,试用期都没过呢,嫌弃枯燥,非不干了。可不干这个,能找什么工作呢?怕到药店卖药去了,后来又卖什么医疗器械,挣的那钱吧,吃不饱饿不死,有住的地方和吃饭的地方的话,她那钱刚够她开销的。然后就跟一个药品代理公司的老板好上了,对方离异带孩子。家里不同意,就这么点事。 药店那工作,你就是辞了,转眼换个药店也能找到工作。况且,金妈想叫金思甜重新去做护士,十分不愿意她老那么混着。 至于金家的小女儿,正上大学着呢,读了个大专,专升本没考上,七月份就毕业了。之前找个了工作,说是高铁乘务,如今在培训呢。别管行不行吧,听起来像是一份正经的工作。这家里清闲的也就大女儿了,“就你了,行不行的都是你了。” 金妈出去肯定也炫耀呢嘛,但得以一副咨询的架势,“你说,这儿子带对象第一次上门,得准备点啥?” “你家思业谈了?” “嗯呢!谈着呢。说星期天带回来!” “那感情好呀!哪的姑娘呀?姑娘干啥的呀?” “就是中源厂的,姑娘倒是不跟爹妈在一个单位,人家在市一中呢,教高中的,数学老师……” “那可真好!真的!特别好!水果啥的都带上,鸡鸭鱼肉的,现在这孩子都不爱吃,去海鲜市场吧,弄点海鲜回来……” 说了好半晌,金妈走了,人家在后面撇嘴,“得意啥呢!要房没房,要钱没钱,且有的愁呢!”但不妨碍她出去跟人家继续八卦去,那谁家的儿子谈的对象是干啥的,啥时候来。 这种老小区就是这样,一个单位的,处了一辈子了,人一退休,闲下来之后这事一点也没少。那叫一热闹! 周五要过周末,作业给学生一布置,这就结了。 周六家里要办乔迁,老家的都来了。什么舅舅姨姨的,姥姥姥爷的周五都提前来了。晚上没叫四爷过来,在外面定的饭,顺便安顿了酒店。人家见了她不陌生,她见了人家有点陌生。好一会子才调整过来。 舅舅家那边主要在县城,过的也都不错。基本都有正经的营生,孩子们也都在上大学,就是好长时间没聚了,聚在一起。再加上外甥女有了那么好的工作,都跟着高兴。姥姥偷着给了一万,“才工作,要买衣服,要请同事吃饭,钱拿着用。” 行吧!林雨桐接了,“等我发工资了,过年我给您个大红包。” 舅舅在县城做的是车行的买卖,代理汽车嘛。如今农村买车的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车了。舅舅就说,“我跟你舅妈一人开了一辆来,你舅妈那个是临时牌照,开来就不开回去了。你留着代步吧!” 车倒是不贵,五六万的国产车。但单位又不远,轻易也不用。可亲舅舅给的,也不能不要!得!要吧。回头再想法子还回去。 姨妈给了两万块钱,“才知道之前伤了,你爸你妈也不说言语。愣是等现在才说!” “这不是怕吓着我姥姥姥爷吗?之前也没跟爷爷奶奶说,连我大伯他们也不知道。” 姨妈家在县里开这超市,规模比较大,日子也富足。 人家在省城也有房子,都是给儿女提前买好的。不过是在那边有正事干,不来住就是了。甚至都没装修,将来只按照儿女的喜好装修。 说起来,别看自家在省城,但日子真未必有人家宽裕。 林妈又好强,本来借钱买房也行,跟亲哥哥亲姐姐,对吧?慢慢还呗! 结果人家就不!如今是换了房子了,女儿这工作也确实是体面,找了个对象的工作更体面,好歹是大学老师,对吧?这听起来不管挣的多少,就是叫人觉得有优越感。再加上女婿也着实挣的不少,她这会子就低声跟舅妈说四爷的情况,“……说把房子买在一个小区里,钱又是桐桐拿着呢,我就说便是家里稍微有点欠缺,只看孩子,我觉得都能包容。”还拿出手机上的照片,“这是在家里干活,我给拍的,嫂子你看看……” 舅妈是一社会人的样儿,一说话就粗声大气的,“体面!般配!怎么不叫来一起吃饭呢?” “明儿肯定过来!嫂子再给掌掌眼。”很得意的样子。 于是,四爷一早就过来,就被那么一大家子瞅着看。别人还罢了,只这舅妈,一百公斤的体重,虽说高胖的身形,但人家却又长的眉目分明,一瞧见他就大巴掌拍在肩膀上,“行!看着是个人物!”然后拉了四爷就去坐。舅舅拉了四爷说古董去了,他大概是想买了送人,四爷就说,“等今儿吃完饭,我和桐桐带您去转转。有几个地方不错,外行摸不到地方……” 林雨桐就听见姨妈跟自家妈说,“这孩子一看,就合该是咱们家的人。” 这话听着,不像是要嫁女儿的人家说出来的话…… 静待花开(4)三合一(静待花开(4)说着话,小...) 静待花开(4) 说着话,小姑带着爷爷奶奶也过来了。老两口知道亲家要来,就先去小姑那边住了。总得给儿媳妇留点空间跟娘家人说说话。 这会子两亲家见面,亲热的很。姥姥姥爷在老家住的挺好的,再加上林妈是小女儿,宠的时候多,压根就想过依靠要依靠到她身上。可能打小的期望不一样,所以,只要她过的好,老人就挺知足的。 之前林妈也说了,虽说接公公婆婆来了,住在一起好像不方便。其实算是把她给解放了。老人勤快爱干净,也不是不能动。两口子一上班,家里就剩下老两口子,老人干活慢,但不让她干还不行。所以,这衣服永远是洗干净晾晒好,熨烫好的。家里永远干干净净的。回家连饭菜都做好了。对于上一天班的人来,哪有比这种日子更舒坦的。倒是周末在家的时候,不叫公婆干活,她干的多些。 那你说,这么些年了,都没麻烦女儿。现在确实是年岁不小了,得接到身边了。不叫管老人,这就是不讲道理。 一个觉得老亲家人好。一个一个劲的夸人家女儿。 四爷和林雨桐没多留,两人提前去酒店安排去了。酒店也不一定多好,就是近便嘛,小区门口出来,走个百十来米,一个拐角,三层楼,人家承办席面。中午在这边开席。家里叫的亲戚也不多,就是两家至亲的,还都没来齐。因此没多少人。主要的人是单位上的人。婚丧嫁娶的,这么些年了,林爸林妈给别人上过多少礼金?自家这边,除了升学宴的时候办了一回,再就没有过。因此,有礼金来往的都来了。 大伯那边来的也比较早,两个堂哥都跟着呢,也家里溜了一圈,然后跟着就过来了。到这种地方,主要是人生地不熟的时候,大伯母是不敢说话的。因此,也没那么讨厌。就是吃饭嘛,坐在那里占住嘴就完了。顶多在林雨桐忙着取饮料取酒倒茶的时候,拦着她问一句:“这一桌席面多少钱?”一会子又问,“那个穿红衣服的是你姨妈?好些年没见过了。”再转一圈才想起来拉着她问,“那个小伙子是上次跟着回老家的那个?咱们桐桐谈对象了?” 她就是这个样儿的。 而林雨桐呢,在家属院住了那么些年,从没发现人缘这么好过。这个问,“桐桐呀,每年一中这艺考特招是怎么弄的?你说我们妞妞有这个机会吗?” 大妈,我才上了两天班,还不算正式入职的。 她只得道:“我放心里了,回头跟您说。” 那个拦住又问,“我家这个都高二了,数学回回都给我四五十分,急死我了。你有时间收学生没……” “姨呀,您不知道,我都后悔死了。这老师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儿。我早上六七点出门,晚上得守晚自习的,还有各种会……可别提了,周末还被拉着出卷子……要不是我妈非逼着,我真不想去的。在外面代课挣钱比工资高多了……这么着,电话你找我妈要,孩子有不会的,就给我打电话,现在视频方便,多晚都行……” 又说难处,又应承的,还要怎么着? 就是要问什么,也不会太频繁。 但是听的人却觉得,这个孩子挺有人情的。其实这些人跟林妈算不上多好。只是有来往,仅此而已。 然后好些人又问林妈:“忙前往后那小伙子是谁呀?”还以为是侄儿或是外甥。 林妈就低声道:“桐桐谈的对象,瞧着还行?” “哎呀!我还说要是你侄儿或是外甥,就给介绍介绍,感情是咱家的姑爷。这孩子看着很不一样……” 林妈就笑的跟朵花似得,说是大学的讲师,在哪个大学云云。 哪怕现在挣的不多,但叫人听起来就觉得前途无量。 总之,这个宴席把老林和林雨桐,连同四爷都遛的累累的,但是却极大的满足了林妈的虚荣心。 吃完饭,送了客人。林雨桐要去结账,被林妈给拦了,你有多少钱你没数吗? 再说了,这种宴席是不会亏钱的。 从礼金里把这宴席的钱一扣,还能多出七八万块钱。得了,不叫管就不管了。林家舅舅不是个喝酒的人,现在基本也没人劝酒,说要开车,那就随意。人也不疲累,四爷就问说,“要不去转转?” 行啊! 舅妈要跟,但是姨妈不想起,老人也不想去,先回去休息去了。小姑把爷爷奶奶连同大伯家的人都带到她那边去了。 林雨桐和四爷给他们打了招呼,就先带着舅舅办正事去了。 在车上舅舅也说呢,“是给一位老战友的,当年我是下海经商了,人家转业后在体制内,如今在市里……” 明白了。 给钱不合适,只当时朋友之间送个工艺品摆件就行。 四爷把车停在古玩街外,“这里大部分店铺,已经找不到真东西。有些真玩意,价格特别敢要。”于是,四爷把人带进了一个院子。 一进去林雨桐就笑,“这个挺有意思的。” 里面很乱,很杂。都是从乡下收来的东西。院子里散落着石墩子,石狮子,石槽子,拴马桩。还别说,这些东西真能留挺多年的,有一对石狮子,林雨桐打眼一看就知道,怎么也得上百年的东西。就有意思的是一个猪食槽,还有喂养牲口的石槽子,这一百年可不止了。 在往里走,廊下还摆着像是民国时期的自行车,留声机,明信片,甚至女人的三寸金莲。东西很杂,看的出来,都是在乡下零散的收拢上来的。 林舅舅就说:“那个拴马桩……咱家要是盖老院子,我就准备买了那个回去……” 这就是得碰上喜欢的人卖,价格肯定不低。 屋里的能精致一些,洗干净的磕破皮的坛子罐子,还有一份能追朔到明朝末年的家谱,不知道被哪个败家子把这么要紧的东西卖了换钱了。 四爷扫了一圈之后,看准了一个方向。林雨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角落里一个灰扑扑的木头小马。是那种给孩子玩的器物。只怕四爷之前就看过,一定有猫腻。但四爷没想靠着这个挣钱,现在不是林家舅舅需要吗? 林雨桐一把过去把小木马拿起来,“这个挺好玩的!回去画上彩绘,摆在书架上我感觉行。” 林舅舅才要说话,林雨桐挎着他的胳膊轻轻的捏了一下。 那边四爷漫不经心的接话了,“想要买吧……那东西不值钱……”然后指了指角落里一个有明显修补痕迹的瓷瓶,“那是清中期官窑产的瓷器,不是宫里的东西,但也够达官贵人用的级别……这店里就那东西之前。你手里那小马驹,最多就是民国时期很多人家都有的玩意,花不了几个子从木匠手里买了给孩子玩的。木料是下脚料,手艺也糙的很……” 老板就笑,“兄弟,不能再说了,再说哥们这生意就没法做了。我那也是老宅子里收上来的,这么着,给一千块钱拿走……” “一千?买了木头的玩意?” “妹妹,好歹是民国的,对吧?别说现在做的精致,精致的都是流水线上下来的。你单找个木工给做这个……现在这人工多贵的?木工电工这些,一天好几百呢。这个再不费时间,不得耗费一两天呀!这么着,八百,再不能让了……” 林雨桐一副不乐意要的样子,直接放下了。四爷给捡起来塞她手里,给老板使眼色,“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老板指了指门口挂着的支付码,四爷利索的扫了八百。 林雨桐不停的咕哝,“八百呢?” 四爷就道,“现在孩子的玩具,奥特曼还是什么的,想要质量好点的,不也得大几百的!留着吧,好歹是民国的!也别给涂鸦……”然后说着话就出去了! 一出门,舅舅还以为里面藏东西了,就问说,“这咋藏呀?” 不是藏东西了,“这个木料,最少都是明朝的。”四爷就说,“只一块上好的老木料,在行内七八万就拿不下来。这个马的做工虽然粗糙,但是木料老。您要不急着用,回头我找专人给您用老工艺过一遍,您再拿去找行家看。” 这东西不着急,“七月份那边老爷子过寿!” “那不着急,下个星期东西就得了,我给您送去都行。” 舅舅非要给钱,林雨桐就生气,“干嘛呀!再这么着我真生气了。再说了,我们花的也就一顿饭钱。” “找人刻不能白叫人刻的。” “哎呀!他们就是以活换活呢!您叫我们去给您干一天活,还得算钱呀?赶紧走,回家回家!” 舅家并没有多呆,半下午就要回去。四爷跟林家舅舅约好了的,“最多一周,您别操心,最多就是周六,我跟桐桐回去给您送去……” 是不是真好,舅舅也不知道。但只耽搁一周,要是不行,再寻也行。因此可高兴的就应下了,“那下周都回来。” 嗯呢!下周肯定都回去。 舅妈就道:“说好的啊!咱们那边的御厨私房菜,我可就预订了。” 预订吧!林雨桐就笑,“要两份豆腐泡吧,我爱吃那个。” 姨妈点了点她,扶着姥姥姥爷上车。林妈一直目送的,直到车彻底的看不见了。 林雨桐就说,“我舅我姨将来少不了得来省城的,我姥姥姥爷肯定得跟来。您要是没事呀,抽空去学开车去,将来来往也方便呀。” 林爸也意识到个问题,就是老丈人和老岳母几乎没在这边住过。 这咋弄呢,“要不,把厨房给挪到小阳台上……” 林妈白眼翻她,“两家的老人住一块?可能吗?别做梦了!有车了,一两周回去一次吧。”所以,还是得学车。 但在学车之前,她跟闺女说第二天去金家的事,“去了肯定不能空手,但东西也不能拿的太贵重。尤其是女方,懂了吗?要矜持一点。买点水果就可以了!还有上次夏主任来拿的那个什么蜂蜜……” “那个我爷我奶留着喝吧,别留着送人了。就是水果,走的时候买点就行。就是简单的吃顿饭。” 嗯!就得这样。 女方可以说是简单的吃顿饭,但男方不行呀! 家里拾掇了两天,扔了很多东西,但还是多到没法子归置。周六这都晚上,金妈还在家里折腾呢,“那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塞到床底下也行呀!摆在那里多难看!”完了又觉得放在客厅的几个小塑料板凳碍眼,“还是新式沙发好,人家带着那种墩子,配套的。哪里像是咱们家,塑料板凳五颜六色的。” 沙发是那种老的很木头沙发,给上面特意换了新垫子。茶几小又窄,都多少年了。给上面弄了桌单,遮住丑。又怕弄试了,又买了偷偷的桌布,给铺上。 回头又嫌弃饮水机款式太老了,“人家那种茶吧机,看着多气派……” 反正是看哪都不满意。 这一不满意,老金就成了最碍眼的那个人了,开始絮叨他,“啥也挣不来,看看这日子过的……” 老金默默的不言语,叫他干啥就干啥。 又给四爷那边换床单被罩,连窗帘也换了新的,椅子啥的都旧了,她在换不换之间犹豫。 四爷回来的时候还没折腾完呢,他看了看,干干净净的,“这就行了,别折腾了。” 金妈又急着问,“都说好了吗?几点来呀?” “十点多吧。”四爷往屋里去。 当妈的就又跟进去,“今儿去哪了?楼上的老张送孩子去市一中附近的补习班,说是看见你在酒店门口忙进忙出的,干嘛去了?” 四爷:“……”啥都得汇报呀!“桐桐家今儿乔迁宴,亲戚朋友都在……” 这就是人家认可呀! 金妈是朝这个方向想,但是金思甜却抓住了一点,“乔迁?人家又买房子了?” 对!隔壁的小区。 那个小区挺大也挺好的。 “原来的卖了?” “没有!那块的房子好租,租出去了。” 独生女,两套房呢。 金妈觉得特别有劲儿,一晚上都在想着,明儿这菜怎么摆弄。一大早,就把老金叫起来,“走走走!批发市场。” 海鲜得买新鲜的,金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的。 金爸提醒:“买是能买,可你会做吗?”其实还不如在外面吃饭呢。做啥呀! 这一问,还真是!不常吃这个,自然就不会做。 怎么办?吃螃蟹不到时候,唯一会做的就是虾。 金妈没法子呀,抿着嘴半晌没言语,还是只买了虾,跟人家卖虾的也说,“得要好的,我儿子头一次带对象上门,虾得大,得新鲜,钱不是事……” 买了这个,只能朝鸡鸭鱼肉上靠。 金爸就说:“买鲈鱼吧!怎么着都得有一条鱼。” 行!买鲈鱼。 又乱七八糟的买了不少,才转去买水果,“不要这些常见的,得好一点的,贵的!” 这个月份呀,其实水果不少的。老板就问,“您是要好吃的,还是单纯贵的。” “贵的!也好好吃!”金妈这么说。 金爸就说,“我看樱桃熟的好,买这个吧。” 那个多少钱? “好的十八!” 才十八,“还有更贵的没有?” 把人家老板问的,“有暖棚里下来的冬枣!这个时候极个别的熟了,贵的很。过段时间就便宜了,但现在得五十七一斤。前几天还八十多呢!” 这个行,“给我来两斤这个。” 可小的透明塑料盒子,里面摆的整整齐齐的,两盒。感觉洗出来也就一碗的量。 买了这个,觉得不够,拼不够盘的,“再拿个西瓜,要礼品瓜。还有哈密瓜,也拿一个……” 老板一看这样,就知道要招待人的,“还有一种比冬枣大一点点的蜜杏,要吗?那个八十一斤。” 要! 反正感觉东西没买多少,可钱蹭蹭蹭的往外花。 金爸就嘀咕:“咱家啥样,叫人家看看是啥样就得了。买了这么些也吃不了,还未必好吃。” 你懂什么?得叫人家觉得重视才是最重要的。到了这会子了,大忙帮不上,但这种事爹妈再不给力怎么办?反正结婚以前,就得这么着,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穷人家娶媳妇,就在于一个字――哄! 先哄着结婚了再说。 天不亮就出去采购,回来天才亮。然后谁也别想歇着了,起来,都忙起来吧。金妈催四爷:“去买个榨汁机回来,不买果汁了,今儿鲜榨。” 四爷:“……”西瓜汁比西瓜味道更好吗?“不用买,一会子我买一提橙汁就行了。” 怎么能行呢? 金爸踢踢踏踏的出门去了,“我去买!”省的在家指使的我团团转。 金思甜叫不起,把金妈给气的,抡着勺子进出几次了,才给拎起来,“赶紧起来,去买几只鲜花去……” 买什么买? 老小区里的花木也很老,这个时候的月季不知道多旺。一楼的房子,开了窗就是花。她拎了剪子剪了几枝插花瓶里。抬手烦躁的扒拉头发,“就是回来吃顿饭,至于的吗?” “怎么不至于,重视人家就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证明人家没拿你当回事。”话外话外的刺她。 金思甜忍了,收拾好自己,又收拾了房间,再去把卫生间拾掇好,然后喷上空气清新剂。出去这才洗水果去了,捏了一个冬枣塞嘴里,“不到时间,熟的不太好……买这个干嘛?” 多嘴! 四爷来接的时候,林雨桐还被林妈摁着换衣服呢。 她说这条裙子就行,当妈的说:“不行,颜色太暗了。” 好一通折腾,直到说四爷到楼下了,才拿了林雨桐第一次穿的那条,“还是这条吧。” 看!亲妈就这样,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临走了还叮嘱:“人家就是一句半句说的不合适,不许怼人家!啥话都给我憋着,装也得给我装个样子出来。” 林雨桐:“……”好的!曾经是这样的,才不会忍着谁呢,出门当妈的不放心。 “但你也别太傻,要是一看人家不喜欢,你就起身出来,咱不是非谁不行。” 林雨桐:“……要不,把您带上?” 林妈看了看脚上的拖鞋,这是想拖下来揍她的节奏。 林雨桐刺溜一下出来,隔着门还能听见亲妈在里面跳脚的说老林,“都是你惯的!她那样的嫁到别人家,婆婆能被她给气死!” 胡说!我闺女的名声就是这么被你给败坏的。 就这点事,本来很简单的,被两家爹妈给折腾的,咋就这么复杂呢。 去了买点啥呢?水果超市里有包装的很好的进口水果,拿了两种得了,这玩意又不耐放。 两家离的真不远,最大的批发市场在两家的中轴线上。在这地方未必就没有碰见过。反正话没说几句呢,就到了地方。 还别说,林雨桐还真来过这个小区。印象里一个初中同学她家就是这里的。多少年过去了,差不多还是老样子。楼更老了,花木更繁茂了,仅此而已。 这种小区里没有明确的停车位,留一条路,哪里你觉得能停你就停。这不,回来了,楼下没停车的地方了,只能去小区小广场那里,占用一点地方。 树荫下面,到处都是坐着的老头老太太。一下车,齐刷刷的往这边看。 指点的时候一点也不避讳,“那是老金家的儿媳妇,说是高中老师……” “是吗?长的还怪好的!个子高,还挺白的……” 林雨桐:“……”行吧,爱说就说吧。然后接了四爷从后备箱拿出的东西,“把车锁了吧。” 四爷递了一个,锁了车,然后朝侧对着的楼指了指,“那边――” 金妈在窗户上看呢,刚才金思甜在窗口看见自家的车拐去停车了,就叫了人来看,“看见了吗?没有一米七也有一米六八,穿的是平跟鞋,都到思业的肩膀位置了……” 嗯呢!挺高的!身条也好,气质也好。 儿子白衬衫休闲裤,干干净净的,斯斯文文的。这姑娘清清秀秀白白嫩嫩的,要多般配有多般配。 近了,赶紧闪人。把屋里再扫了一遍,然后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确保不会太丢人,才站在门边等着,门一被敲响,金思甜就看见自家妈指了指屋里,示意自己叫自家爸出来,然后才扬起笑脸,拧开门把,慢慢的让开门口的位置。 “阿姨好――” 好好好,“赶紧进来,今儿热吧。” 还行! 然后走过来一个换衣服但没整理利索的大叔,“叔叔好!” 好好好! 金思甜就招呼,“坐!先坐。” 林雨桐假装没看见金妈偷偷瞪金爸,坐了过去。 金妈一扭脸又和颜悦色,“路上没堵车吧?” 没话找话,挺尴尬的。 “没堵车,离的也不远。”她这么应付。 四爷就坐一边笑,笑桐桐这个状态。 笑个毛线,从来不知道第一次上门是这么一件尴尬的事。真的,处处都彰显的特别重视,反正跟正常的生活状态不一样。 金妈热情的叫吃水果,“你尝尝,看喜欢哪个。” 很多种拼起来的,只得用牙签挑了哈密瓜吃,关键是其他的都吐籽。 然后又尬聊爸妈单位上的事,聊啥时候退休呀,退休都是啥待遇。说教师公招等等,说去学校工作的事,忙不忙之类的。 到点就吃饭,没有餐厅,就是支起来的圆桌,一人一个塑料椅子。 圆桌上菜色倒是齐全,但是这味道吧,不是太敢恭维。凉菜太酸了,油焖大虾油过了,但是人家热情呀,“思业,给桐桐剥虾……” 不是不剥,是四爷也不是太想吃。 家里的饭一直都是凑活的,然后他又是早出晚归的,一天三顿都在外面。金爸单位上有补贴,在单位吃饭一天花三四块钱,吃的可好了。金妈在卫生所,那边一直有挂针的人,都是叫外卖吃的。家里周末开火的时候都不多。 反正第一次上门,就是矜持嘛,半碗米饭,吃了些火腿午餐肉,又有买来的猪蹄烤鸭,喝了一碗银耳莲子汤就齐活了。 感觉这顿饭剩下的菜搁在冰箱里,够一家子吃三天的。 金妈一个劲儿的说,“吃的太少了,不怕胖,胖了也好看!真的!长的好看,可不关胖瘦的事。” 金思甜偷偷翻白眼,巴结儿媳妇的样子有点过了。 林雨桐就笑,“我的饭量不大,今儿吃的肉多,顶饿。” 收拾了桌子,假装要去厨房帮忙,被严词拒绝,只留下金思甜在里面偷听外面的动静。金妈就问林雨桐呢,“你看得空了,是不是在外面定几桌子饭,两边彼此见个面。” 几桌子的意思,就是像是至亲的姑姑姨姨叔伯舅舅都得一起。 四爷就接话,“等暑假吧!下周跟她回舅舅家,有点事。一晃就六月了。一到六月,又是高考又是中考的,学校的事就多了。紧跟着是期末考试,腾不开时间。放暑假吧,暑假人齐全。” 金爸就给儿子使眼色,这不合适。人家姑娘来了,咱要不抓紧去,还以为咱不乐意呢。 四爷就说,“那就随便挑个晚上,不叫别人,就咱俩家人,在外面吃个饭。” 金爸赶紧说,“那就明晚吧,明晚我们过去看看老人……” 林家有长辈嘛,再说了,得先登女方的门,对吧? 行吧!那就这样。 然后两人没多留,真的!一旦进入这个谈婚论嫁的流程,麻烦到家去了。 把她送到楼下,四爷得去找花格子,看那边的货怎么样,“他联系了一个做特色家具的,想合作做仿古家具……” 挣钱嘛,去吧! “那你吃饭咋办?”四爷肯定没吃饱。 “四点约了人家吃饭。”现在都快三点了。 成吧! 一回家林雨桐就要重新吃饭,老太太都习惯了,“有卤面,给你剩着呢。”这孩子去别人家吃饭老就吃不饱一样。 林妈就问,“咋样?不习惯吗?” 肯定去别人家不习惯呀! 她就说详细情况,林妈点头,“别管做的好吃不好吃,钱没少花。” 这就行了! 卤面一碗,可乐鸡翅一份,再半碗泡黄瓜,好舒服呀。 林妈还问:“见了思业他姐,见他妹妹了吗?都是干什么的?” “大的在药店,小的说是乘务培训去,今儿没见。”林雨桐把骨头吐出来,“就是一般的人家,跟咱们小区里那些大部分人没啥太大区别。说是明晚上过来,好一块出去吃饭去。” 抓的挺紧的,看来很满意自家这死丫头。 当然了,自家也很满意人家儿子。 但满意归满意,回头又跟几个朋友在群里商量去了,看着亲家第一次上门该怎么办。 然后周一,林雨桐六点半起来的时候,林妈已经起来了,早饭都做好了,“吃了再走。” 不是!“今儿还早,干嘛现在就起?” “别管,你上你的班去。” 可不就上班去了吗?七点十五去刷脸,办公室的老师基本都见了。早起都属于忙忙叨叨的,尤其是班主任,早读早操这不都得跟吗?课间这点时间,老师的办公室是及其吵闹的。 各科代表收了作业,这会子来交作业了。语文和英语老师那边,有早读背诵没过关的,追着老师过来给老师背诵的。那边还有生物老师安排谁谁谁去领教学用具。 真的!课间学生们嗨皮的很,可老师的办公室到处都是嗡嗡声。都克制着音量,可一人一点声音,想想那个音量。 张老师这几天嗓子不舒服,上课先塞金嗓子含片,压在舌头下面。泡着胖大海的杯子那么大,可也只放在办公室,那种上课去带杯子的老师,是极少数的。上课不喝水,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好容易上课铃声响了,真好!办公室安静下来了。除了老师讲课声和学生回答问题的声音,或远或近的,其他的一切都好。 林雨桐这才去厕所,这个点的厕所没人争抢。 方华老师批改周末给的卷子,那个动静大的呀,估计被这些学生气的够呛。 林雨桐也得改周末的卷子,张老师问说:“怎么样?上了这么几天课之后,感觉如何?” 林雨桐拿着笔在里面挑错的划拉叉叉,嘴里回张老师的话,“只要不考试,一个个的都是好孩子……” 说的人都笑! 可不是嘛!在家里是一写作业就鸡飞狗跳,在学校何尝不是如此!只要不考试,那师生关系是相当融洽的。 上个周五,把第三次月考前要考的新课就进行完了。现在要做的就是为月考做准备。昨晚就出了一份提,在自家打印了一百二十份。今早单独拎过来。上午考,下午讲,“我就告诉你们,只这几天的卷子,每道题都给我弄懂了,不及格你来找我。我不怕你们问,要是有哪道题没懂,晚上叫家长联系我,我把每道题的讲解过程都录成视频了,回头发给你们。一遍不懂就多放几遍,周四考试,这点时间完全来得及。以后就是这样,重点考点,各种题型我会录制成视频,下功夫却听,多听几遍,不可能不懂。能考进重点,这里面就没有笨蛋,只有想学和不想学的区别。平时多用点功夫,别等着我晚上把你们留下,集中辅导。放心,我辅导不要钱,我就是见不得不及格的。” 哀嚎声一片,没人乐意被留下。 然后课间林雨桐超级忙,来问问题的学生多的很。办公室挤不下就去外面走廊里,往往就是一个课间,把她圈在里面,外面围一群学生。上周请了两天假的孩子,林雨桐白天给人家孩子的家长打电话了,请她晚上十点的时候务必陪同,她打算视频给这孩子补课。 家长哪里有不乐意的,请假是孩子奶奶过世了,奔丧去了。就怕耽搁课,孩子回来说,物理化学还能找到老师,数学老师被围了,他挤不到跟前。 谁知道老师就来电话了,专门腾出时间来给把欠缺的课补上,“谢谢!谢谢。” 等四爷问今儿要不要开会,几点能出来,要不要顺便买点什么。 林雨桐发了一个方子过去:替我抓几副药。 四爷一瞧,都是护嗓子润肺的,至于的吗? 林雨桐点头,“太至于了!”从来不知道老师要说这么多话。滔滔不绝讲半天,课后不管是给学生讲题,还是跟这些孩子沟通,这动的还不是嘴吗? 她不算正式入职,不用开会。出去的时候就跟四爷说,“以前人家总说,人一当老师就清高的很。见了人也不爱搭理,跟人在一块,也不太爱说话。这一天天的话说的,感觉那口气都掏空了,能闭嘴歇歇多好。” 真不是清高不爱说话,是真的除非必要,请允许我闭嘴休息一下。 “不行带个麦吧。”靠你一个人的嗓子吼,常年累月的,也不是法子。 林雨桐摆手,“不用,我这算是中气足的!”等吼不动了再说吧。 静待花开(5)三合一(静待花开(5)四爷只把人...) 静待花开(5) 四爷只把人送到楼下,今晚上金家父母要过来摆放,然后要出去吃饭,四爷得去找个差不多的馆子订饭,然后回金家,跟金家人一起再上林家来。 所以,桐桐一下车,他就有走了。 把人给累的呀。 奶奶在阳台上应该是看见了,林雨桐上来的时候门开着一条缝隙,她直接进来了。 哎哟!家里布置的有点不一样了。 除了收拾的干净了,添了很多摆件,叫家里一下子变的有格调了。 林雨桐就看自家妈:“您这是……今儿没上班吧?” 爷爷奶奶可摆弄不了这种的。 林妈得意,“今儿请了几个朋友,帮我布置的。” 知道!有一个是单位宣传科的,做美编的。审美算是一众大妈里面最好的!这个布置也是用了心了,“但是,您这一个月的奖金是不是就没了?” 现在是说奖金的事吗? 林妈动了动鼻子,“中药?哪不舒服吗?” 林雨桐把药递过去,“放厨房,晚上我自己熬。不是不舒服,是嗓子……” 才上了几天课呀就嗓子不舒服了?“我看你们学校的老师过来过去,哪个不是声音洪亮的大嗓门?” “等我习惯了,适应了,我也那样。这不是刚开始吗?”她换了鞋往里面去。 林爸从里面出来,“重要慢,要是不舒服,爸给你出去买药去……” 不用!“要吃早吃了,哪个老师抽屉里没养嗓子的药呀?要真到那份上就吃了。” 林妈关心的是:“又是找辛年给你开的方子吧?” 只能推给辛年,“嗯呢!回头我请她吃饭。她也挺忙的,昨晚还视频了,她考研,熬的都快干巴了……” 学医是不容易。 洗了手出来,这才注意自家爷爷穿的可真齐整,奶奶把金镯子和金戒指都戴上了。自家爸衬衫短袖西装裤,林雨桐趴过去翻衣服领子上的标签,“这牌子可贵了?我妈下血本了!” 林爸动了动肩膀,“是不是你爸穿上这个之后立马觉得不一样了?” 那肯定!“以后您的衣服我买,就按照这个标准。” 林妈翻白眼,吹吧你就!就那几个工资,你都未必够花。 然后她自己进去换了一身很国风的一条裙子,脖子里还挂了一串珍珠链子。这项链还是姨妈去南边旅游,人工珍珠没那么贵,反正给买了这么一串,一直没机会戴,现在这不是给戴出来了吗?脚上一双中粗跟的皮鞋,出来了又想起手腕空着,又把砗磲手链戴上。其实这手链不过是出差的时候在海南花了六百买回来的。 林雨桐一下子鼻子就酸了,本来觉得这么打扮有点夸张,但其实自家妈也就这两件首饰。当年结婚也不兴结婚戒指那一套,所以她就没戒指。 这会子,她啥也没说,过去给她打理好,“好看!合适!” 是吧?!我也觉得真合适。 而四爷呢,以为回去接人就行。结果呢,金妈把头发梳头发,耳坠挂上,口红涂上。别管是真戒指还是假戒指,先戴上。今儿出去专门买了一条连衣裙船上。然后又说金爸:“给你穿什么都像是个司机!” 金爸:“……”我就是个司机!“行了!赶紧走吧。” 四爷没叫家里给准备礼品,他自己弄的,四样东西都行了。金妈一出去就要看,看了就摇头,“太少了!看着就那么几样,不行再去挑些……” 又买了一堆有用没用的,然后三口人手里拎的满满当当的。 门一开,林雨桐就帮着接了。东西把餐桌占满了。她去泡茶,四爷去拿杯子,没他们的事了,那边寒暄去了。 金家问老人家的身体,林家说金家孩子多了好,相互有帮衬。 金妈其实心里直打鼓,这家里布置的这个样儿,跟自家那乱糟糟的全然不一样。生活习惯不一样,或是干脆就是相去甚远,这是没法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的。 瞧瞧这边,墙上挂的画,阳台上放着健身器材,造型各异的摆件……这些从眼里一过,落在心里了。然后林妈的目的就达到了。 从林家这边出去,要去吃饭嘛。四爷只开了一辆车,桐桐还没考驾照呢。这会子只能是叫金爸开四爷的车,四爷开舅舅送的这辆新车。 金妈不是很明白没人开车为啥要买车,林妈又给解释,“我哥哥自己代理的卖车,这回乔迁的时候过来,我嫂子愣是开了一辆新的来给桐桐代步的。车不咋好,新手剐蹭两年再换吧……” 你家亲戚动辄给孩子都是送车的吗? 于是,到了饭店,金妈先把林家安顿好了,然后出去找正跟前台沟通什么的儿子,“菜是咋定的?” 四爷这不是正说着呢,点点顺口的就行了。 金妈摇头:“不行,有套餐没?有多少价位的?” 这就有些过了。 四爷扶着金妈往里面去,“都是工薪阶层,很没有必要非要怎么样!那就是打肿脸充胖子了。咱家的情况就这样,千八百吃顿饭得了。真弄个6999或是8999的套餐,这就坏事了。您再想想,这要结婚,花钱的地方在后面呢。真在这上面花钱呀?” 金妈这才犹豫了,“那……简单点,能行吗?” 饭其实很简单,晚上了也不喝酒,林爸和金爸都不抽烟,没有这些开销,一顿饭花了六百多,刚刚好,一点也没有浪费。第一次见面嘛,也就说一些哪个单位如今还有福利房,哪个单位要拆了重建高层,能用老房子置换新房子等等。又说现在哪一片发展的好,引进了什么企业云云。对于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能说的就是这个。没有一个说的是准确的,都是些民间评论家。 俩妈凑在一块说退休的事,林妈就说,“我说退了,那就是真退了。老林估计不行,他这种纯技术的,只要身体允许,单位还不一定舍得放。不外乎是再重新聘回去,还能多干几年。” 反正这一趟,事情定是定下来了,可却把金妈的心事勾起来了。回去整晚的睡不着呀。说实话,林家也没说多傲气,可见还是看上儿子了。儿子这边说不叫管,那就证明确实是能弄来钱了。三个孩子,也就儿子读书读出来了。可孩子要结婚,要买房,要装修,这都是要钱的。最起码短期内,经济不会那么宽裕。其实,能不叫家里跟着贴钱的孩子,这就已经是很出息的孩子了。 金妈忧心的是俩女儿!别说什么女儿嫁出去就行了,那是胡说呢!看林家,房子两套,有车,亲妈有退休金,亲爸只要能动就一直能挣钱回来。说实话,人家是能补贴女儿的。 娶这样的儿媳妇当然高兴,咱得宠着儿媳妇惯着儿媳妇。 可对比一下,自家这俩孩子,要啥没啥,你说这结婚……愁人不愁人。 半晚上的,牙龈上就鼓起一个包,起来泡了金银花喝,女儿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她推门进去,她不知道在跟谁视频,这会子直接就蹦起来,“妈,您进来怎么不敲门。” 当妈扫了还没挂的视频,“跟你说点事。” 然后那边就挂了。 金思甜躺在床上,“咋了?是那边提啥条件了?这家里我住不成了?” 金妈一愣,才想起顶楼那家的儿子结婚,没钱买婚房嘛,人家就说了,反正要单独的住房。怎么办呢?父母连带了爷爷奶奶都搬出去租房子住去了,把老房子过户给儿子,给儿子当婚房用了。在小区里这绝对不是第一家,也不会是最后一家。 她拍了闺女一下,“人家没提条件,什么条件也没提。思业说房子他会看着办,不用家里的。你安心的住你的!所以,你之前说的婚事,真不行!你弟弟结婚搬走,这家就是我跟你爸的,我们不急着嫁闺女,不满意就是不行。还有你,你找个正经的营生去,不行就跟我去诊所,就是打针这点活你干不明白吗?你知道跟我换班那小张一个月拿多少不?”金妈比划了个‘六’,“六千!就这,人家孩子上幼儿园了,人家还说了,早上得迟到一会子,要送孩子。下午孩子放学早,她得去接孩子,中间还得走开半个小时。上周五的意思,是说上班的时间太长,想叫每月再加五百……我看刘大夫有些不高兴,老板娘还一直没说话。估计有点悬。你要是去,我去找刘大夫说,六千块钱可以干的。咱们娘俩相互换班,能累着你吗?”卖药一个月三千五有没? 现在这三千五够干什么的?! “哎呀妈,要找我自己就能找到这种工作,行了行了,我要睡了!你也赶紧睡吧。” 睡不着,金银花不顶用,只能换黄连上。 “苦吗?” 还行!林雨桐早起在家把熬的药和喝了,又急匆匆的出门。别看就在斜对面,但其实天天走,还是挺费时间的。 然后这天一出校门,不见四爷开的车,瞅了一圈,见四爷骑在一个浅蓝色的电动自行车上,正拿着手机看呢。 把她逗的不行,“干嘛呢这是?” 四爷拍了拍车,“代步的!天气好的话骑着吧!” 这个挺好!“我带你!” 那么小的车驮两个大人,还是那么一个大高个,看着怎么那么悬呢。路上的人都看,还有学生指了指她,“那就是我们新换的数学老师。” 那么年轻。 “可人家可牛了!” 有了这个之后,她中午就回家吃饭了。关键是学校的食堂真不怎么好吃,其实跟学生食堂是一样的饭菜,不过是小厅里开了个教室窗口。都那个点吃饭,去了还是得排队。距离距离不远的,也都回了。还有些年轻的,在附近没房子,也没成家,就选择住教室公寓。单间带厨房卫生间的那种,人家其实能自己做饭的。不过是累了,懒的动弹而已,实在吃腻就叫外卖,放学就去学校门卫那边拿饭就得了。 还有好些人,跟学生一样,是在附近租房子住的,这是成家了,没法子。再加上家里还有孩子,孩子两三岁,不回去看一眼也不放心。 要说近,其实就自己住的最近。骑车回去,未必比走着去教师公寓远。 中午还能在家补觉半个小时。 反正这段时间,她就是尽力的教。之前的老师最多就是坐完月子,她就得回来。因此,林雨桐没有刻意说认识班里的学生。而之前代课的数学老师也打听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跟自己做个交代,显然还是放心不下学生嘛。 那她真就做到自己该做的,只要成绩不下滑就行。 周四要月考,老师要监考。书放在走廊外面,靠着教室那么一大排。桌兜清理干净之后倒过来,桌兜朝外。考场是按照年纪名次走的,林雨桐随即被分了一个教室,然后就在里面转悠吧。 数学属于第一天就要考的科目,所以,第一次晚上需要加班,给四爷打电话,“晚上我要阅卷,你不用过来了,忙你的去吧。” 四爷就问:“多少个老师呀?” “高二数学教研组这边,十多个老师呢。”怎么了? “其他的今晚阅卷吗?” “没见着,估计是想周末阅卷吧。” 那就是你们十多个,再加上值班陪晚自习的,高三的,晚上这个点还留在学校的老师得大几十。一过九点,四爷叫给送了几十个汉堡和几捆子饮料,这玩意不脏手,能填点肚子。 老周乐呵呵的,打电话叫人来吃,四爷跟大家混了个脸熟,等着桐桐下班。也不干呆着,也帮忙呢。比如算分,在边上帮老周和张老师算。 熬到十一点半,卷子批改出来了。暂时没法看哪个班的如何如何,卷子是按照考场装订的,只等明儿一早起来过来把卷子给分类分好了。林雨桐没紧张了,把林妈紧张的,“要是成绩比上次下滑了,可怎么办?” 没事,“换老师客观上就是会影响学生了。下滑都是正常的!要是没下滑,这不是证明我能力还不错吗?对不!我就带着一个月,九月份估计是要带高一的,不管考的好坏都得这么安排,要不然,人家原来的数学老师不得尴尬吗?” 那倒也是。 但不得不说,考试还是有影响的。周五早起半小时到学校,分卷子看成绩到底怎么样。早到的不止林雨桐,去的时候八成都在办公室呢,数学教研室的大办公桌上,卷子一排。几个老师见了林雨桐就笑,“小林来了,看看,三四班这次考的还不错……” 不错吗? 林雨桐没急着去看,先帮着分拣好再说。分拣完了,这是要算分数的。 交换着来,她跟张老师交换,算一二班的。一百五的满分,上一百二的只有七个人,不及格的占了一半,最低的之后十三分。 而张老师这边呢,也觉得有些惊讶,三四班上一百二的只有五个人,但不及格的加起来不到十个人,而且分数都在七八十。 九十分是及格的分数线,这七八十分其实还算是不错。 尖子未必有多尖,但是差生也不差。一摁计算器,她心里有数了,三四班这次的月考排在平行班的前面名。 这次考试的侧重点就是这一个月学的,谁抓住了这个点,那成绩都不会太差。显然,小林做到了。 结果一排名果然是这样,六班平均分第一,三班平均分只比第一名低了零点零二分,排在第二。一班跟四班并列,排在了第三。 林雨桐一看三四班的就明白了,人家一般六班,上一百的人数不少,但三四班,卡在及格线上的人数特别多。九十多分占了一半。所以,成绩很均匀。 但这个,比之前可进步了不是一点。第一次月考,三班是第九,四班是第十二。中期测验的时候,三班是第十一,四班是第十五。 十九个平行班呢,这成绩算不得好。 但这次,虽然单科排名里,前十名里一个三四班的都没有,但总分和平均分,特别出乎意料。 老周特意要了三四班的卷子看,成绩从高往低林雨桐顺便给排好递过去。老周翻了一遍就明白了,凡是抓住考点重点,讲透的,几乎都答上来了。没及格的卷子他集中看了,几乎每个人都是因为粗心错了,但是方法和方向是对的。 这就证明他给孩子讲透了。 猛然间,他倒是起了一个念头,但现在不适合说。他只抬手拍了拍林雨桐的头,“干的不错!” 林雨桐:“……”还行吧!除了总分占优势之外,像是单科前十名,没三四班的。前二十名,也没有一个。到了前五十名,才有两个,而且都拍在三十名之后。 有人觉得总体提上人,这个小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有的老师就觉得,高中就是个培优的过程。最后能送进大学校门,甚至于名校的大门,不是看你们平均分有多少,而是看你们的尖子有多少个。 因此吧,觉得林雨桐还是没有经验,抓面不抓点,这样是提不上去升学率的。 别管人家怎么想的,反正就这样了。她该监考还是得监考去! 而老周呢,老周没闲着,跑去找校长去了,“我有个新想法……”他说着,就把三四班的成绩册拿过去,三次考试的成绩都有,当然了,只针对数学一门。 校长拿着看了半天,明白了,“是新分来的林雨桐吧?这才带了没多长时间的课!” 对! “但就是考前的突击复习,您看见了吗?成绩整体往上提了。” 校长点头,“证明这孩子的能力不错。若是从高一开始带,她带过的学生,整体上,基础是扎实的。” 对! 但老周想的还不是这个,“这每年的艺考生,数量都在增加。以前呢,一个年级,也就那么三五个,后来十多个……一直到去年,艺考生四十八个。今年这高一还没到分班的时候,还没细问,若是问了,我估计艺考生都在六七十人。可咱们每年,艺考生考上的比例不高,有些孩子甚至是专业课过了,可文化课过不了。早些年艺考文化课二三百分就足够了。现在没有四百分打底,二本的艺术专业都录取不上。好的艺术院校,这文化课要求都在五百大几!” 校长觉得他听懂这个意思了,“你是说,把艺考生早早的摘出来单独列一个班。” 老周摊手,“这些孩子文化课跟不上。与其费劲的跟,把专业课也耽搁了,文化课成绩也没上来,那咱就不如换个思路。狠抓这些孩子的基础,文化课这一部分,教给学校。确保大部分孩子的文化课不拉后腿。至于专业课,说实话,这是人家家长的事情。请名师也罢,还是如何也好,利用好这个时间……艺考生多考出去几个,这也是升学率呀!” 校长就笑,“这得学期底,开家长会的时候说。当然了,咱们的班主任和各科老师都愿意,确实是这些孩子放在班里,拉的是平均分,永远在吊车尾。” 对嘛!给孩子找到合适的努力方向,谁说就不是育人了!这是更负责任的育人。 这个打算没人跟林雨桐说,她也压根不知道。 周五监考,考完给学生布置作业,然后她想直接回家。早回家一会子,今儿想跟老妈逛商场,明儿回姥姥家,给两老人买几身衣裳去。所以,心早飞了。 然后却被告知,“都留一下,包括小林,咱们开一下会。” 去教研室会议室。 林雨桐没参加够这种会,不知道是干嘛的。但见张老师拿了笔和本,她也赶紧拿了个工作本本,抽了一只笔跟去了。结果一看,自己抽了一支彩笔。赶紧藏起来,别叫老周看见。 甚至选座位的时候,她选在距离老周最远的地方。 全年级二十八个班,十四个数学老师都在这里了。 叫林雨桐比较惊悚的是,凡是上了四十的男性数学老师,头顶几乎都光溜溜了。老周算是个个例。 老周在上面说:“这次月考结束了,成绩了也出来了。名次也简单的排了一下。针对咱们这次考试的情况,各个老师都说说,做个考情总结。” 林雨桐想缩脖子,这玩意是考情总结吗?这分明就是成绩退步的老师在自我批评和检讨。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说说,说说怎么回事,怎么就考成那德行了? 学生考不好,老师真的会跟着受难的。 她一个新人,成绩上来了,挤兑的大部分都退步了,她也很尴尬。 因此,她也做深刻的检讨:“……我也发现,太过的夯实基础,忽视了拔尖培优……”吧啦吧啦的,发言的时间不长,但句句都是干货,不讲客观条件能不能培出优来,反正就是我错了,我不对,我以后一定注意。 这一耽搁,就是一个小多少。幸好周五四点五十放学,现在还不到六点。这个时候也不算太热,还是能逛街的。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跟十三班的数学老师前后脚,对方善意的笑了笑,她也笑了笑。这位老师娇小的很,走路姿势特别不对。一瞧,踩着那么高的高跟鞋。 对方就笑,“不是为了好看,就是够不到黑板。” 懂!所以平底鞋转一天都累的要死,这位踩着七八厘米的高跟,能不难受吗? 在楼下告别,她骑着她的小电动车快速的回家。 今儿没叫四爷过来,她打算跟自家妈单独行动。 奶奶问说,“不在家吃完饭了?麻酱凉面,不吃吗?” 不了!“我们碰上什么吃点什么……” 然后挤到砂锅店,一人吃了一份砂锅。这家的鱼丸砂锅以前觉得超级好吃,其实现在吃起来,也就那样,“一会子回来买俩砂锅吧,以后想吃了,咱在家自己做。” 林妈撇嘴,就你能?还自己做?你会还是我会? “我会!” 哼!你会?会什么呀?就知道折腾我。 吃完了,捧着甜筒去商场溜达。中老年服饰,其实就那么些。价格也还算亲民,但林妈非说,“跟批发市场的决定是一样的,这就是挂牌了。” 咱不管是不是那么挂牌来的,咱就说这个东西买不买。 商场不是批发市场,这里不讲价的。只看打几折。 林妈觉得贵出几倍去,“明儿走的时候去一趟批发市场,顺便就买了。今儿就算了。” 林雨桐:“……”走了三站路呢,您跑来说不买了? 逗呢不是? 她好声好气的说,“肯定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我看着就一样。 正逛着呢,碰上个同单位的阿姨,两人又站在人家的中央空调风口上,说个没完没了。她转身回去,把看上的都买了。给爷爷奶奶一人买了一身,姥姥姥爷一人两身。然后拎着出来了,这个同事阿姨问:“这是来采购的?” 林雨桐抢答:“我妈给我爷我奶还有我姥姥姥爷买的衣裳……” 哎哟!这可不便宜,大几千呢。 林妈只得说:“咱自己随便穿穿就得了,老人的穿戴不能不讲究……” 面上说的可好,出来就呲林雨桐,“我一个月的工资叫你一下子就花完了。败家子说的就是你!” “再喊人家听到了。”林雨桐抱着她的胳膊,“您放心花,家里的钱您别操心……” 就跟你能挣多少似得。 “我这出卷子出的好呀,这都是要给钱的。一份题多少钱,学校是要算给我的。”这也是今儿开会说的,这次的成绩上来,主要还是自己给两个班私下投喂了。不懂规矩就是这样的,自己弄了题给自己的班,然后没有告诉其他人的意识。老周虽然没批评,但是也说了,有好的卷子就拿出来,怎么算费用等等。 “我算了一下,光是这一项,就够您的工资了。您就可着您的工资花,咱家的收入并没有少。” 林妈觉得这死丫头得拽着尾巴,就教训说,“你不结婚呀?房子不装修?不买家具家电?结婚了不生孩子?现在养个孩子多少钱你算了吗?大手大脚的毛病,也不知道是谁惯的!” 四爷惯的! 得!说不成了! 高高兴兴出门,然后叨叨了一路,一进门林妈又一脸高兴的说老林同志:“我爸这个月的工资都花了,这个月就吃你的吧。”然后把衣服递过去,“瞧瞧,怎么样?” 其实给姥姥姥爷的已经放在楼下自家的车里了,压根就没拿上来。林妈不给公婆看她给她爸妈买了啥,只说是一样的。 老林夸张的呀,“哎呀,都是名牌呀!你可太舍得了。” 奶奶给心疼的,“赶紧退了……” “您孙女知道您会这么说,上楼前把牌子都给摘了扔了,退不了了。”林妈还絮叨呢,“您快试试,看合身不合身。” 肯定合身呀! 林妈出去花了钱回来,还都成了功臣了。老林亲自给倒水递手里,婆婆又去给拿水果,公公把空调的风给调了一下,给降降温。 林雨桐背着人,用口型给说了两个字:“值吧?” 气的当妈的一巴掌给拍屁股上,还没法解释为啥打了孩子一下,只得说:“让开,挡着风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四爷就过来了,去舅舅家那边。 林雨桐伸手要看四爷重新雕刻过的小马,这么一瞧,“这像是……” 像是宋朝的风格。 四爷点头,“之前在博物馆的资料上看过,一家民俗收藏博物馆里,有一个宋朝的木马,材质还不没鉴定出来,也只有前半身……” 哦哦哦!宋朝的风格,明朝的木料,这很容易就叫人以为是明朝仿宋朝的东西。 真的,这一拿出来,古朴之气扑面而来,偏形态又逼真,雕刻的手法圆润。林爸都有些爱不释手,“如今还有这手艺呢?” “您喜欢,以后给您踅摸个好的。” 显然,舅舅很喜欢。到舅舅家的时候,这边还有几个舅舅商场上的朋友,林爸和四爷过去说话了,舅妈拉了林雨桐去里面那一进院子。这边没说几句话呢,就听前面那些人吵嚷着问舅舅卖不卖那小木马,这东西当然不卖了。 识货的一瞧,就知道这玩意不管真假,都值几个钱的。 林妈对那个不感兴趣,只说跟金家见面的事,那边是啥样的人家。舅妈心里盘算着,估计小马的价值不低,问林雨桐,“想什么时候结婚?结婚舅妈不给你别的,重新给你一辆车。之前那辆给你爸妈开,回头你自己挑一辆。” “等我考了驾照开会了再说。”她岔开话题,说起了表弟表妹,“快毕业了吧?” “快了,这不是你舅舅也想叫两人回来考公务员嘛……” 了解!了解!所以才更得去拜访以前的老战友。 到吃饭的点了,姨妈和姨夫才来。姨夫上次没去,这次过来先跟林爸道歉,又亲昵的夸桐桐,之后又拉着四爷各种的溢美之词。 林爸属于实在人,来不了人家那一套。这就是他不喜欢来老丈人家的原因。大舅哥其实还罢了,什么都来得。跟他这种的交往起来不累,但是这位连襟就不同了。十句话有八句都是他说了,又特别会说话。别管真情假意,放在放在人堆里,就显出来了,这位怎么就那么会来事。 这个会来事了,那那个女婿不就不会来事了吗? 林爸就是那个可悲的对照组。 但这回不一样了,林爸发现他家姑爷文质彬彬的样儿,跟他很搭。刚才那么多大舅子的朋友,他跟人家这个那个的说的,也很搭。这会子碰上个嘴里跟含着蜜的,自家这姑爷那也是应对自如。 那说好话的段位,比自家这位连襟高了何止一筹。 大姨夫是直白,这位是含蓄。这直白和含蓄之间,国人更喜欢含蓄,对吧。 舅妈低声跟林妈说,“这个女婿是找对了!你大姐夫这回遇到能人了!” 林妈眼角眉梢都是笑的,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家姐夫总是‘欺负’老林的事。 这顿饭吃的,回程的时候林妈可热情了,说四爷:“晚饭回来吃,知道你妈忙。诊所那边就是那样,病人不挂完针,她就没法走。也没工夫做饭,你老在外面吃也不成,回家来,一天总得吃一顿舒坦的饭菜。” 四爷笑着应承着,又问林妈:“我这里有不少景点的票,端午三天假,您要想出去,咱们开车出去。要是不想出去,回头我把票给您,您看是送同事还是送谁……留着就过期了。” 愿意陪着旅游的姑爷都是好姑爷! 林妈美的什么似得。 她美了,可紧跟着林雨桐不怎么美了,周一她被通知去见老周,老周带她去见校长。 校长笑的很和蔼,林雨桐以为是安排下学期的事,最多就是生孩子的老师回来之后,自己留在学校暂时先做一些办公室的工作。可谁知道校长笑眯眯的说,“周老师夸你,说你这孩子能力强,干工作肯用心。咱们呢,上周五晚上开会研究了,觉得把艺考生单独分一个班,你来带这个班,怎么样?” 猝不及防! 静待花开(6)三合一(静待花开(6)每个人的天...) 静待花开(6) 每个人的天赋不同,真的!林雨桐从心里来说,觉得人家擅长音乐,擅长美术这种的,其实是比大部分都普普通通,找不到特色的人要好的多的。她自己的学生时代就是找不到什么特别出众的天赋,普通到不下死工夫不行。 想想人家天赋里自带的那种东西,一旦触碰专业,人家就立马不一样。真的!特羡慕。 比如,她看见一盘葡萄,就想着吃。观察吗?观察!先挑大的,紫的发黑的那种吃,那种的比较好吃。至于说那盘葡萄啥样,对不住,吃过了就忘了。但人家画画的,上面所有的细节都能体现在画上。她一直觉得,这就是天赋和本事。 擅长文字编撰的,能把这点东西写出几百字的小作文来。 擅长美术的,能拿出好几副丰收图来。 她想,教他们专业课的老师一定很享受这个过程。可同样,教他们不擅长的学科,那老师也一定会非常痛苦的。 给自己搜集一班这种学生,要命了亲! 之前只听过有些学校会有艺术特长班,但叫自己碰上,猛的一下,就跟重锤砸心里一样。这是得为每个孩子负责的,不是说我接了就接了。关系着每个孩子的命运,你不能不慎重。当年,怎么为自己的孩子考量的,现在就得为这些孩子考量。 六七十个呢! 吓的她一时间没敢说话。 好半晌才道:“我只带这一个班的数学……” “兼班主任。”老周这么补充。 不是工作的前几年都不让带班主任吗?一般三年。只教课不带班!三年之后,先是副班主任,在班主任不在的时候顶班的,如此又得两三年。之后才能独立带班。 这是个资历问题。 但是校长也有话说,“咱们学校,还有一位钱老师,钱老师这两年一直在修养身体。她还有两年就退休了,手术做完,修养完……你得叫她回岗位吧。可是呢,她不能劳累。我的意思,她来做扶手,叫钱老师带带你。她在岗位上快三十年了,是个有非常有经验的前辈,你有不懂的,不好处理的,可以问问钱老师。钱老师为人很直爽,她要是批评你,指正你,你要虚心接受……” 林雨桐就不确定的问老周,“是钱静老师吗?” 老周就点头,然后给校长解释,“钱老师教过小林……” 对!高三的英语老师。 当时钱老师是隔壁班的班主任,带自家班的英语。 校长就点头,“那就更好了,再让钱老师带你两年。” 林雨桐一琢磨,要是从高一开始带,基础稳扎稳打的话,其实也行。差距没那么大。 可结果就听老周说,“这一届的高一,不是九月份才要报道的高一。” 那就是九月份就跟着这一级学生升高二了? 高一的基础落了一年,这才是最要命的。 老周就说,“你从高一开始带,甚至于带强基班都没有问题。你面试的视频我看了,你对高考和竞赛的题目信手拈来,水平是有的。你缺少的是经验,也缺少资历。尤其是资历!所以,现在只能找你表现出来的长处。你在抓考点重点上尤其擅长,能短期内那成绩整体往高的拔,尤其难得。以后,考卷你还照常出,平行班也都做。但大部分孩子,只要肯听课,哪个老师讲都能弄懂。” 换言之,这种孩子不是非你带不可。 但这些基础特别差的就不一样了,“这些孩子单科成绩拔高,就能保障他们低线过文化课考试。” 事实上很多孩子就是保证擅长的科目考出成绩,实在学不会的科目,到最后不得不放弃。 数学就是放弃最多的一个科目。他们觉得难。 但要是小林去带,只要保证大部分学生的成绩在及格线上下,那对他们的整体成绩,就能提高四五十分。林雨桐明白老周的意思了,他其实就是不想叫自己离开他这个年级组。 老周绝对是有点私心作祟的。 现在这都是一样,高一一直带到高三,之前把有经验的老师都分插到三个年级,这个年纪组的老师一带到底。 自己九月份开学,得分到下个年级组,也就是马上面临高考的高三年级组。他们送走了一批学生,得重返高一了。这是最近几年才定下的规矩。 说是老带新,搭配着来。 但其实,这是存在竞争的。 老周要把手里的资源整合起来,以达到最优的效果。想留自己,但叫自己替换哪个老师,这是不现实的。但要是重新抽出一个班呢?既能留下想留的人,又能在其他地方开源保证升学率,这不是很好吗?便是将来升学率没达到预想的效果,但这也是生源的问题。至少林雨桐出题抓题高明,这就是长处。平行班缺会讲解的老师吗?不缺!但十九个平行班缺会抓题的老师。 老周也直言不讳,“艺考生,下午放学早。得给他们腾出时间去学专业课。所以你的时间就空闲下来了。以后,十九个平行班的练习,大部分得你来。从高二开始,每一次月考,都是五校联考,所以,这个压力也很大。” 那林雨桐能说什么呢? 至少艺考生不用晚自习,绝对没有住校生,周末更不可能留着补课,因为专业课只能周末去上。至于说出卷子之类的,带回家不能做吗? 想想坏处,想想好处,好像也能接受。 反正接受不接受的,老周都要这么安排你,那就这么着吧。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林雨桐就问呢,“那就下学期开学开始抽调学生?” “这个学期底就开始。这次家长会,就要说这个事情,也的叫家长和孩子回去考虑考虑。所以才急着把事情定下来。” 行吧!那我知道了。 家长会主要是班主任的事,但是代课老师跑不了,还得在家长会上讲几句话。 之前呢,林雨桐就跟班上没及格的几个孩子沟通,没及格不是知识没懂,知识粗心造成的失误。挨个问过了之后,跟人家家长打了电话,专门说这个事情。叫他们多注意孩子的做题习惯,叮嘱多检查之类的。至于补课,课能跟上,就不用补了。 说实话,成绩提上来了,家长就觉得有信心。 四五十分的,考个九十多,孩子是进步了呀! 像是夏楠,数学考了一百零一,其实并没有多照顾多少。不过是上课多看夏楠几眼,她面对熟人,不敢不好好听课,然后成绩就上来。夏楠妈来开家长会,欢喜的什么似得。早早过来跟林雨桐在走廊里说话。 这一开会呢,班主任把各种的该说的都说了,各科老师也都跟家长说了一下针对这个科目咱们班同学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子的,家长别管听懂听不懂的,反正都乖乖的听着。 然后班主任就说了学校的打算,反正就是为了更有针对性的教学嘛,是不是要参加艺考,回去就得认真想了。想好了先报名,下学期咱们另外有个特长班,这个班呢,作息时间都会不一样,考虑到孩子们的专业课需求。 这其实跟大部分孩子都没关系,每个班最多两三个这样的孩子。 谁知道当天晚上,夏楠父母就带着孩子上林家来了,都已经快十点了。先打电话过来问休息了没有,那林爸只能说还没。 其实老人已经睡了。 夏主任的表情还好,夏楠妈实在说不是上好,“这孩子非要考艺术类!” 夏楠低着头,一抬头眼圈红红的。 这个孩子的成绩林雨桐看了,除了数学这次考的不错之外,其他几门堪称是惨烈。物理得了十三分,英语三十六分,化学二十七分。语文倒是及格了,考了九十一分,剩下几门都不及格。 高一基本已经完了,这成绩要想够着二本线,那是非常吃力的。 夏楠妈的认知里是:“她数学都能提上来,那其他几门呢?是不是用用心,成绩就上来了。不行请几个家教老师,在家里补一补。各门都及格了,这最差也能读个二本吧!” 只要是本科毕业了,回来咱们自己的单位,还安排不了你吗? 但是孩子不知道怎么就犯轴,非要学艺术。 “是擅长什么吗?”林雨桐就问。 夏楠妈看了闺女一眼,“就是小时候给报了兴趣班,跟着学素描,倒是坚持下来了。但她那个素描,我刚才打电话给人家专业老师了,人家老师说,要艺考,那水平可得加把劲。” 是说艺术类也不突出。 林雨桐就看夏楠,“你是怎么想的?没关系,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说就是了。” 夏楠抬头,“我物理一点也听不懂,英语一点也记不住。” “英语你得学。一是高考需要,二是到了任何大学,都会有英语课。像是艺体生,有些大学是不要求四六级,但是英语是有三级考试的,也是针对一些艺体生。看学校的具体要求。反正你每年期末必考英语。”虽说难度不大,但这不是放弃的理由。 况且,这孩子当年是怎么考上市一中的? 按说英语底子在那里放着呢,再不济也不至于学不进去呀! 夏主任就叹气,“她是按照特长生被招进去的。” 那就难怪了! 中考估计考不上重点,家里就想通过特长特招叫孩子进重点。可进了重点,文化课一样跟不上,这一年的荒废,还把画画给耽搁了。 林雨桐就给个可行性的方案,“这么着,物理会考还得考,但这个考的比较基础。只要上课听,课后题会做,都能过。把重点放在英语上,要是补课,就抓紧补英语,这个以后还得用。美术别落下,放暑假呢,腾出一半的时间继续上素描班去。别急于选择,要是英语补上来了,那她可以考虑文科班,要是努力了,但觉得还是吃力,到时候再考虑艺考。哪怕是下学期开学了,也没关系。我想办法给她调班都行,不一定得现在就急着下结论,你们看这样行吗?” 这是个相对靠谱的建议。 时间也不早了,孩子第二天还得去学校,就这么把人给打发了。 林妈叹气,看着闺女稍微顺眼了一点:“幸好中考高考没叫我跟你爸作难。”我工作也没叫您作难呀! 夏天了,天真挺热的。四爷现在基本住校了,一周回去那么一两次,关键是家里人多,一个卫生间,洗澡干嘛的不太方便。之前住的是学生宿舍,是两人间。这次终于分下来一间教师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当然是要交钱的,一个月是三百八还是多少的。但这住的,自由度高了呀! 周末的时候给四爷布置那边去了,林雨桐还说,“也不知道能不能恰好碰上合适的房子,要是碰不上,咱们得在这里住个一两年的,是不是得布置一下。” 墙面要不要贴壁纸,这都得考虑。 然后两人刚把床上用品收拾好放进去,结果林爸打电话,“回来一下吧,咱们后面那栋楼,据说是要卖!” 还是夏楠妈给的消息。 两人回来,林妈就说呢,“那也是咱们单位的人在儿女结婚的时候两边家里凑的首付给买的。说好了,家里给交首付,他们交月供。结果首付交了六十万,把两家都掏空了,可这年轻人工作没长性,月供交不上了。一个月五千多,两人交付不起。这结婚一年多了,两口子靠着信用卡过日子,如今两边家里的父母给帮着分期还信用卡,可这边房贷肯定顾不上。再不交可就断了月供了。偏巧,男方的爸爸诊断了肝癌,早起要做手术要化疗,屋漏偏逢连阴雨,女方要离婚,这钱怎么办?共有一套房产,只能把房卖了分钱。” 意思是,对方急着要钱,下手要快。 那就去看房子吧。 本单位上的,一个电话打过去,就有人骑着电驴子过来,给开门看房。 这边是七层的住宅,带着电梯,而且是大户型的房子,一百五十八平。这种房子,就一楼和顶楼便宜,所以,这套房子在一楼。 这位大姨耷拉着脸,“七楼也便宜,但七楼带个阁楼,阁楼哪怕是当时半价,可我们当时拿不出那个钱来……就只能选一楼了。当时说好的,一楼小花园属于自家的,可后来人家不认了,成了公共绿地面积,不过影响不大。”嗯!打开门进去,怎么说呢?一百五十八,按说面积是不小的。除开公摊面积,实用面积怎么着也得有一百四吧。可实际上被他们给装修的,处处憋屈。 进门设置了个照壁一样的东西,本来就可客厅隔断空间,遮挡光线,偏给客厅里买哪种超大的欧式风格的沙发。边上的扶手那么宽,两边的扶手宽度加起来,愣是比坐的地方都宽。造型不错,价格也不菲。但就是,这玩意不是这么大户型里该放的家具。 房子没问题,装修得重做。 四爷也干脆,这种房子想处理明白,那就是得这边先支付首付,叫对方拿这个钱去把银行的欠款还完。房子的各项手续拿到对方手里,然后两边一个交剩下的余款,一个去过户手续。 对方要价一百八十万,装修后的话这个价格其实差不多。一万多的均价嘛。 四爷没犹豫,哪怕手里还差那么点,但可以找花格子预支一部分钱出来。 饶是钱给的及时,这个房子从买|到买到手,差不多间隔了快一个月。高考完了,中考也完了。因着林雨桐不算正式上班,很高兴不用去监考,这个月放假就比较多了。高考得腾出考场,中考得腾出考场,中间还有端午节。因着心里老惦记房子这个事,所以林妈也不去旅游了,四爷给了一堆票,她全拿去送人了。于是过完端午,她受到各种纪念品,人家送的嘛。当时可高兴的拿回来了,一回来拆开就不高兴,“这玩意摆哪儿?” 家里没出摆去,她就给林雨桐计划,“我看他们那边的屋子,好多架子格子,摆你那边吧!” 不!我拒绝! “再说了,我那要重新装修的。”林雨桐这么说。 重新装修? 那个房子才住了一年多,是新的! “那装修的是什么玩意,叫我爸说,那玩意能看吗?” 林爸也看不上,可重新装修还是得花钱的。而且,那套房子房本上是有自家闺女的名字的,属夫妻双方共同所有。他们之前商量了,说是家电家具自家给买。可这要装修,那房子装修下来,带家具家电,怎么也不得三四十万呀! 家里还真拿不出那么些钱来。 自家买房剩下的钱,加上之前乔迁宴收的礼金,留够一些突然意外的额外开销,家里顶多能给拿出十五万。 四爷一看这表情就知道啥意思,他赶紧接话,“不话多少钱,主要是跟一个家具公司有合作,这边也想做个模板出来,这部分钱是能在公司报销的。完了会拍照,甚至是录制视频,最为广告的一部分。” 还能这么操作吗? 林爸怎么那么不信呢? 他跟林妈商量,还是决定拿出这部分钱来。在饭桌上一说,爷爷就说,“我们手里这些年也攒下一些,再给凑五万,一共二十万。” 别!真不要! 四爷正琢磨怎么推辞呢,桐桐的电话响了,是舅舅,她赶紧接起来,“舅,吃饭了吗?” “吃了!”那边的情绪好似很高,“桐桐,思业在你边上吗?” 在的!怎么了? “你把电话给思业。” 林雨桐递给四爷,四爷直接点了扬声器,“舅舅,我在,您说。” “上次那个小木马,我战友特别喜欢。也有一些喜欢收藏的大家给敲了敲,有两个特别喜欢这种老工艺,问还有类似的东西没有。”说着,就想起什么似得赶紧解释,“不是非要老木料,人家主要是看上这个手艺了。新木料老手艺,只要东西好,开价不低于十万……” 四爷不可能当个手艺人,还给人定制做什么东西。 他只说,“有个新嘉拍卖行,不定期的会有这位大师的作品拍卖。要是真喜欢,可以去看看。回头那边拍卖的时候,我给您说一声。” 舅舅便明白什么意思了,拿这玩意当收藏的,其实就是有闲钱的主儿。而拍卖会呢,其实也是个结交人脉的平台,反正都闲着,没事去转转也行。多掏个三五万七八万的,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挂了电话,林雨桐才低声道:“先别告诉别人,那大师就是他!” 啊?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见她得意洋洋,好像在等着别人夸一句:你找的男人真了不起。 他不由的就笑,“真不缺钱。别瞧着预支了几十万,可这钱不急着还。装修下个月就能开始,拍出去两件玩意,装修的钱就有了。这就是花点时间就能做出来的东西。” 还有这手艺呢? 偶尔做一两件,当个爱好。 但林爸还是拿了十万,“不许不要,有这钱就能开工了。” 没法子,那就先拿了,年底再给还回来。 鉴于房子买了,四爷宿舍那边就不用过多的摆弄了。叫了保洁彻底的清扫一遍,这就可以了。顺便在大学的食堂吃饭,看看四爷一天天的伙食都怎么样。 现在这大学食堂,是真好!各种菜荤素有,然后拿想吃什么拿什么,颜色不同代表的价位不同。全放在餐盘里,直接放在指定区域,自动计价,然后刷卡吃饭。 米饭小份七毛,大份一块二。免费的鸡蛋西红柿汤,都盛好了,在边上的桌上摆着,一碗一碗的,直接端一碗就行。 口味还行,有点淡。菜色也多,一层一个特色,全国各地的吃的,在这里其实都能吃到。唯一不好的就是,“不热乎,对吧?” 对!这就是唯一不舒服的地方。 在这里吃了一顿饭,了解四爷的生活状态,这才端着餐盘去把餐具分开放在清洁区。 在学校里碰到同事,顺道认识一下,证明不算单身。 像是四爷这种的,在大学里的工资真不算高。人家大学里的年轻女老师眼睛往更高处看,或是人家干脆就是单身主义。至于学生嘛,真的朝老师下手的女学生,其实还是挺少的。如果不是老师主动撩闲的话,哪那么多倾慕老师的姑娘呢?再说了,除了辅导员,其他的老师其实距离学生都挺远的。上课的时候过来,下课的时候走人,最多就是接触几个班干部,其他的学生未必叫的上名字。 很舒服的工作环境。 等期末考试的时候,买来的房子已经开始装修了。桐桐没管,主要是四爷在弄。人家大学放假早呀,说放假就放假,还没有考试的压力。自己教,自己考,讲义考前被学生要去复印了,就是现背,好歹也能混的六十分。况且,还有个平时表现加分呢。也就是说,考个五十,再加上平时的表现和作业,给个人情分,几乎也都能过了。 所以,属于闲着没事的,在那边看着装修呢。 她呢,熬啊熬的,熬到了期末考完。阅卷还没开始呢,然后被送来一份名单,整整六十八个人。当然了,也可能会因为一个暑假有人改主意,这六十八个有退出的,但也可能多了更多的要加入的。 这个班估计在七十个人。 林雨桐挠头,“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过了七十个人,是不是就该考虑分成两个班了。 老周打哈哈,“这不是最后的名单,等九月份吧,九月份确定下来之后再说。” 行吧!就是真给我七十个,我也得接着吧。 这一接受,可就是两年。这个暑假,应该是往后两年最后能嗨皮的时间了。 想想,很有带感的。 在办公室阅卷,交换阅卷的,自家这边阅的是三中的卷子。 一边干活,一边嘀咕这个假期怎么过。对面坐着的九班数学老师,其实还不到三十,属于未老先衰型。至今仍是单身狗的他,已经谢顶了。张老师说,“你能抓紧找个对象。” 这位单身狗呵呵:“教育局的教学能力培训,周老师说今年派我去。” 张老师笑了一下:“节哀!” 林雨桐:“……”假期要要培训吗? 这位好像也知道林雨桐不懂:“哦!八月份开学的时候老师们还得考试,一年两次,主要是教育方法教育心理学还有学科能力。” 林雨桐:“……” 这边她还没愣神完呢,老周放了一个大雷,“我是听了一句领导开会的闲话,从下学期开始,学生考试,老师也得考试。监考交换着来!考语文,数学老师监考,语文老师跟学生一起考试。考数学,语文老师监考,数学老师跟学生一起考试……” 众人:“……”其实到了高中,很多稀奇古怪的题,老师们私下也会讨论的。并不能保证每次考试老师都是满分。 然后老周补充了一点:“当然了,老师的成绩不会给学生公开。” 众人:“……”什么意思?觉得我们未必考的有些学生吗? 林雨桐默默低头,她倒是不怕这种考试。这法子对老师是残酷,但却的真的能防止老师的业务能力往下掉。毕竟,别管怎么说,知识总是更新换代的。你得跟着上步调呀! 这个决定老师们肯定会有意见,最终会如何,林雨桐也不知道。反正在三四班的数学一个平均分一个考了个第一,一个考了个第三之后,她的暑假来了。 带了一个月的课,连带了的出了不少的卷子,一共拿了一万两千多块钱,这就是忙了这段时间得到的。 林妈这才觉得这份钱不好挣,“竟然老师还要考试。” 林雨桐给刚进来的四爷拿西瓜,这才回林妈的话,“估计校领导是想冲一冲省重点的。早些年年纪大的老师,属于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基础很扎实。有压力归有压力,可对这拿点东西,弄了二三十年,差不了。再就是像我们这种年轻的,要么学历高,要么确实是有独到的地方,而且,重新捡起来容易。但是学校有一部分,是教师公招之前……有过一段时间,用人不太透明。学校有这样的老师……占的比重还不小……” 是要淘汰这些人? 不是要淘汰!是学校放出消息,逼这些人自己想办法调动工作呢。 觉得有本事,你就留下。觉得考不过,那你想法子自己走人,调动到别的学校去。有空缺不怕,高薪聘请有能力的老师就行。合同制的代课老师也是一种形式。 要是业务能力不行,完了又调不走,连着几次考试成绩太差,那可能就会被学校边缘化。放到一些诸如后勤行政这些岗位上。 四爷点头,“虽说,师不必贤于弟子,但对于心智还不成熟的中学生,若是能力不足以叫他们信服,确实不好教学生。不过,这文科老师就比较抓瞎了!” 说的是啊!哪一行都不好干! 林妈都缩了,“要不要把你调到咱们单位的附小!” 林雨桐:“……不用!确实是考察老师的业务能力教学能力,这总比要靠搞人际关系才能拿职称的学校强吧!”成绩是硬指标!这么做最直观。 放暑假了,自己和四爷都没事,可以考虑带老人出去玩了。就开始周边跑一跑,给老人拍拍照片,林爸和林妈这不是还得上班吗?赶上周末,他们能跟着。要是赶不上,那就叫上也放暑假的小姑和藤藤,走吧!玩去吧。 一天到晚的朋友圈里,都是老头老太太的照片。 连着玩了不到十天,不行了,天太热了,出门就是受罪,哪里也不如家里舒服。小姑顺便把老人接她那边去了,主要是她没啥事干,陪老人的时间多些。 这个无所谓,四爷帮着把人送了。 林雨桐问四爷说,“买房的事跟金家说了?” “还没!”四爷就道,“家里的气氛不太好,金思念乘务培训教了三千块钱,培训了这么长时间,结果人家跟她说没过关,人又给退回来了。” 但是钱并没有。 毕业了,大专学历,工作是不好找。 “那怎么着呀?想想办法?”林雨桐就问。 四爷就笑,“我说不行的话就去大学的那边,餐饮部那边对外承包摊位,不行给她弄一个……” 这也是个方向。哪怕是卖个奶茶呢,挣的也比外面的工资高呀! “人家不愿意,送外卖去了。” 林雨桐:“……”这姑娘倒是真有韧劲。她就问说,“之前我听辛年说,有个中医学校收学生,学制两年,主要是学推拿按摩。要不你问问,看她有兴趣没?大专毕业年级还不大,就是再学两年,之当时上了专升本了吧。” 说着,林雨桐还怕不保险,微信留言问了一下辛年。 辛年马上回了,“是有!你有亲戚想学吗?就这三天,你给个回话,我给那边打个电话。” 行!“你哪天有空,一块出来吃饭。” “没空,在医院耗着呢。” “那回头给你送好吃的去!” 好啊! 林雨桐觉得这个东西可以学,就是在小诊所里要以小块地方,放个理疗床,一个凳子,像是颈椎肩椎腰椎按摩,一次三五十块的收,一天怎么不收个几百块钱呀! 因着人家报名就这几天,林雨桐就催着四爷回去问问。 可到底,四爷是晚上才回去的。太早也逮不住金思念的人。 这姑娘不如金思甜长的好,她一米七还多的个子,但是不纤细。招乘务她是身高各方面看着达标,但是形体方面的培训,她未必过的了。而且,性格上,大而化之。送外卖回来,那衣服都不知道寒湿了几层。洗漱出来了,四爷才出去,把事情说了,“你去学两年,学费生活费我给你。你就好好的去学,学完之后哪怕在咱们家里,你都能把钱赚了。何况,技多不压身呀!” 金妈不叫儿子出学费,“我跟你爸供的起!外卖不许送了,学两年东西去。这外卖你不能送一辈子呀!” 四爷还问金思甜,“要学也去吧,家里负担的起。”将来姐妹俩开个店,挣不来多的,但养家糊口是能的。 金思念扒拉了着一头短发,一口应承下来了,倒是金思甜,“我不去!我多大了,学不进去了。”死活不去! 没法再劝了,四爷给桐桐打了电话,叫那边给金思念留个名额。 金妈这才知道,是准儿媳妇的关系,“会不会太麻烦人家。” “不麻烦。”四爷只回了一句,就转移话题说起了买房的事,“什么时候有空去看看,已经买到手了,正装修呢……” 哎呀!房子都买了。之前咋不说一声呢? 你看看,买房子这么大的事,家里一分钱也没添。 金爸着急呀,“还不算晚,要不……现在去看看。” 行啊!这一看可了不得了,这么大的房子呢。 这首付得交多少?月供又得多少? 心里猫爪似得挠,觉得这房子这地段,没有两百万也差多不。百分之二十的首付,也得四十万呢。贷款二十年,那这一共得多少钱?不敢算。 因此,金家谁都没敢多问,因为家里确实添不起这个钱,月供也帮不上…… 静待花开(7)三合一(静待花开(7)金爸翻了个...) 静待花开(7) 金爸翻了个身,有些热,伸手摸遥控器,“你关空调干什么?热吼吼的。” 金妈伸手把遥控器给拿了,放枕头下面,“能有多热?空调多费电,你算了吗?” 老式空调,能效提不上来,噪音大,还特别费电。这要是开一晚上,一个人的一顿伙食费就没了。 “再省也不在于这一点呀!”金爸又翻身,“我知道你着急,孩子买房这么大的事,钱上肯定紧。闹不好桐桐家拿钱了,人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意思一下,可能都算是帮了大忙了。咱家一个钱不出,这不合适。不是还有十万没动吗?把这钱先添上。” 金妈没动地方,“这钱给了,那你说结婚的时候怎么办?现在谁家的媳妇不是三金五金,别的没有,钻戒不得有呀!光这些,没有五万都下不来。办婚宴这些花销,将来收了礼金,这些开销也就够了。关键是装修完了,那房子是空的。就是人家娘家给陪嫁,家电家具那边都给买了,可家里花钱的地方就没有了?人家能买沙发电视冰箱空调,那屋里的窗帘,电热水器,壁挂炉这些东西,人家都能给你买回来了?叫人家买这就不像话了。你知道一个壁挂炉得多少钱吗?” 那能多少钱?“咱家那个用到现在,当时也才八百买回来安装好的。” 现在跟那个时候比! “我之前听刘大夫说了一声,说是他们给家里换了一个,花了二万多。厨房,你不得用集成灶呀?好点的,也得两万多……” 这就差不多五万了。 可要拾掇出一个家来,只这点就添置够了吗?细碎的东西多了去了。那钱零碎的花下来,没有两三万且拾掇不出来呢。 “你说,彩礼这东西,象征意义的不得拿出点呀。人家父母就一根独苗,也给不了别人,完了孩子儿媳妇的,将来也补贴了小两口子的日子了……可咱们也得先拿出这个彩礼才行呀!反正就这么些钱,怎么花?别的不提,那你说紧跟着两家的至亲是不是得坐在一块吃顿饭。之前说好的安排在暑假,咱们得主动提。”金妈说着,又算计几个席面够,“桐桐父母和爷爷奶奶,这是五口。她姑姑那边,两人。这一共是七口。她大伯家,四口,这就是一口了。还得防着人家堂哥带个媳妇啥的,预留一个位子,这就十二口。整整一桌人。还有桐桐外家,姥姥姥爷,舅舅舅妈,再加上表弟表妹,这是六口。还有她姨妈家,也是四口,这就十口人了。不够一桌也差不多。咱家这边,不能谁也不请吧?这又得两三桌。咱们按照五个席口算,你说一千的席面拿的出手不?拿不出手!怎么着都得在一千六的席面。五桌,不算是香烟酒水,都接近一万了。这要是再带上酒水,一万可打不住。你一月就四千多块钱,我的退休金三千两百多……” 护士跟护士的退休金可不一样。职称高的,人家现在一个月能拿到五千。 司机也一样,就老金这样的,也不是给领导开车的。给领导开车的,给个技师,一个月好歹能拿四千多。可他这样的,将来也就是两千七八的样儿。 每年都会涨一点,那也真的就一点。能保障基本的生活罢了,一点也没多余的。 儿子说是每月给五千,这钱她没敢动。说来说去,还是得拿儿子给的钱去办儿子的婚事。 她在外面挣的钱,还得负担小女儿继续求学的费用。这个钱不能盛。 所以,不管怎么算,日子都是紧巴的。 老金被算了更热了,热的焦躁,“不行就先借点,回头咱们慢慢还。” 拿啥还?人家看不到偿还能力,不大愿意借的。同事们的情况都差不多,亲戚家,谁家不是赶上孩子要结婚要买房要安家的。结了婚添孩子,还得老人补贴的多了。谁家又闲钱? 金妈摇头,“先看看……思业没张口要,那就再等等。”实在是事推不过去了,再说吧。 人可能年纪大了,也可能是心里搁着事,反正晚上好容易睡了,早上五六点却又醒了。醒了就去买了早饭,然后叮嘱要去报名的小女儿,“见了人家要热情,那以后就是你嫂子,你之前也没见过。我瞧着挺好相处的。你要好好的处,这回多亏了人家心里想着你……” 知道! 八点,四爷开车过来接了金思念,然后再去接桐桐。 桐桐今儿起的早,想着慢慢的可以给父母做饭了,该展示的还是要展示的。再加上得去找辛年,她一早起来就用糯米做了凉糕。 以前辛年特别喜欢老街上的一道玫瑰凉糕,但现在找不到那家店了。如今林雨桐做的比那家店的好吃,做出来给放在冰箱里放凉了,出门才带出来,车上有车载冰箱,一上来就把一半塞到冰箱,剩下的打开。金思念不好意思的笑,开口就叫姐,“还得麻烦你跟着跑一趟。” “没事!”林雨桐递了一根牙签过去,“尝尝,今早才做的。” 金思念矜持,没吃两口,“我吃过早饭的。” 四爷早饭没吃多少,再加上确实是好久没吃这么顺口的了,他把大半盒给干掉了。林雨桐这才递了酸梅汤过去,“顺顺。” 嗯!熟悉的味道,舒坦。 林雨桐在路上就跟金思念拉话,“其实里面可多的很多,多花点功夫,哪怕只可着一点往深了学,收益都无穷。这个属于中医方面的东西,中医不全看中科班出身,像是拜师家传,也一样能考到从业资格证。有了证件,你就有敲门砖了。就像是中医院里面就带着中医理疗,你未必没有机会。” 在社会上碰过壁,知道找工作难的人,就知道有个特别稳定的工作是多难的事。要是有机会一定会抓住的,“学的专业也不好,专升本出来,好像找工作也很难。之前认识的学姐,专升本毕业了,可人家用人单位还是不用……现在在夜市上支了摊子卖烤肠烤饼呢。” 要是知道会干这个,干嘛上学? “之前怎么会想着去跑外卖?” “外卖挣钱多呀!只要肯吃苦,一个月一万多是能挣出来的。我挣一两年这个钱,然后再去学个什么……” 是这样打算的吗? 林雨桐不免多看了这姑娘几眼,笑了笑。 到医院的时候,辛年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两眼熬的都是黑眼圈,林雨桐一下车,她就跑过来塞了一个条子,“我妈给写的,到学校找王主任,他给办。” “晚上睡几个小时呀?不要命了?” “在医院研究生学历都不够看,我不玩命行吗?” “干嘛不把中医捡起来,中医这么累吗?” 辛年一把辛酸泪,“我再拼这一回,实在不行,我就去干中医了。医生这个行当……真能要人命。” 林雨桐把凉糕拿出来,“这个要么放冰箱,要么得赶紧吃。” 辛年当时就打开了,抓了就往嘴里塞,含混的应,“好吃!哪里买的?” “我做的,想吃我再给你做。”说着,又递了一瓶子酸梅汤,“新买的水壶,我一个你一个,拿着方便。” 辛年都接着,一边走一边朝这边摆手,还跟四爷打招呼,“等我忙完了,你得请我吃饭。” 四爷笑着应着,目送她离开。 然后去很偏僻的地方找到中医学校,现在主要是做一些中医方面的培训。培养一些针对某方面能上手的中医大夫。很多人都是在民间行医的那种。 学费相当昂贵,一年一万八。倒是不要求住宿。 四爷就问这个妹妹,“要住吗?”看她自己的意思吧。这里的住宿条件,相当简陋。 金思念主要是看那住宿福,五千多! 妈呀!“离家不算多远,有小公交车直达咱们附近,再不行,骑电摩最多也就四十分钟就到了。” 不算太远。 那也行吧,就不住宿了。 报名了,这就行了。她也是大人了,把她送回家,剩下的自己安排去。 车到小区门口停下,叫金思念自己下就行。 结果刚好碰上,金妈在小区门口买西瓜。她干活的诊所就在门口这里,有空闲了,也散淡。出来抽空买个东西呀,是可以的。 林雨桐只得下去,然后金妈把买的三个大西瓜都给拎过来了,“赶紧的,放车上给你家拿回去。我再去买。” 林雨桐赶紧接了,四爷只得下车,把金妈给家里买的西瓜给拎着送进去。 留下金妈跟林雨桐在门口,她脚上是那种工作布鞋,某宝上一双九块九。身上穿着白大褂,可诊所的白大褂哪里能那么干净。扣子没扣全,里面的衣服看的见。也就是网上三四十块钱一身的衣裳。 四爷给钱了,但对方并不舍得花。按说家里有成年的女儿,女儿大了,只要挣钱了,只要条件稍微允许,还是很热衷于打扮妈妈的。 但显然,应该是俩女儿还没这样的能力。 那得了,等四爷出来,哪里也别去了,“逛街去吧。” 一般的商场就行,中等价位的就可以。反正年年款式都在换,太贵的,她们还是舍不得穿的。 到这地方,四爷看不上。可看不上也得选呀! 林妈和金妈个子都不小,什么样的衣服其实都撑的起来。反正往时髦上打扮嘛,一人挑了两身出门应酬能穿的。又挑了两身家常穿的,在家能当居家服,在小区里转转,买个菜干啥的,穿出去也可以。再就是一人买两身运动装,一双凉鞋,一双运动凉鞋。最主要的是内衣! 那个年代的人,再是在城里,在日子不算宽裕的情况下,里面的衣服还是能凑活就凑活的。林雨桐给买了舒服又塑性,关键是轻薄的内衣,这个就比较贵了。胸罩买了两个替换的,内裤一人买了一打,给两个爸爸也是,别的就罢了,内衣买贵点,舒不舒服自己知道。尤其是久坐的人,里面的衣服和裤子一定得舒服。因此,短袖只买了一件,但裤子一人买了两条夏天穿的。 两人在外面吃了一顿午饭,磨蹭到下午四点,这才往回走。 花格子又叫四爷出去吃饭,得了!四爷把桐桐送回家,又得过去,“花格子联系了几个人,拍卖那个……总得有人肯叫价吧。” 懂!东西好是一方面,还得捧的起来才算数。 是正事,没叫四爷耽搁。把给两家父母的衣服分开,她拎了给自家爸妈买的,就往回走。四爷跟着下来,“不是还有西瓜吗?”这东西沉,送上去你暂时就不要买了嘛。 也行吧。 放了东西,四爷直接走了。她把空调打开,叫屋里凉快着,又溜达着去小区里的超市,买东西去。这里什么都齐全,她得赶在父母回来之前把饭做出来。 还得摆出才学的样子,早前就网购了一本菜谱,一副照着学的样子。 林爸是怎么吃面都吃不够的人,因此,她今儿打算做面条。五色面条,各种的调料备着。买了一只土鸡,等会子要凉拌鸡丝。顺后买了不少鸡爪,又买了其他的了,一次性多做点凤爪。这个晚上看球赛,再来点啤酒,简直绝了。 然后弄了两猪蹄,今晚上用烤箱靠着吃。 于是,林妈一回来就觉得不一样,饭菜都上桌了。各色面条大盆,边上的盘子里放着七八个小碗,里面都是各色的配料。林妈一脸的嫌弃:“不会过日子,你这蒜末弄的……吃不完就坏了。知道现在一斤蒜多少钱吗?” 林雨桐:“……”买菜从不看单价,看上了就拿东西。我就没养成问单价的习惯。她粗暴的打断,“别问价格,等会子尝尝味道再说。” 林妈撇嘴,行吧,早上的凉糕确实还行。 林爸的画风就不一样了,回来往桌上一看,“可算是做到你爸心里去了。看着就好吃!” 一盘子凉拌鸡丝,闻着一股子酸辣味儿,还有点淡淡的芥末味儿。 一盘子烤猪蹄,香气四溢。 还有一份拌时蔬。 关键是,这摆盘好看呀,“咱家什么时候有这种餐具了?” 林妈就哼笑:“发了几个工资,肯定是你闺女在网上买的。”一边嘴上不屑,一边举着手机拍照,顺便还带着系着围裙正挑面条的闺女,发朋友圈,且配文:看着还行! 事实上吃起来味道真不错。 林爸吃的撸袖子,林雨桐给拌好的,符合林爸的口味。觉得小碗吃的不爽气,要了大碗,一下子干掉两大碗两小碗,猪蹄他一个人吃了一个,鸡丝也吃了半盘子。虽然是肉,但一点也不腻,倒是蔬菜没动几口。 他夸闺女,“不是爸偏心,是你妈做了半辈子,也没做出过这个味道来。” 林妈一边吃一边翻白眼,但也没辩驳,只问了林雨桐一句,“这一顿你花了多少钱?” 没花多少。 “没花多少是多少?”林妈指了指面条,“她和面没用一滴水,黄的是鸡蛋黄活出来的,白的是鸡蛋清和出来的。其他的颜色有蔬菜汁,但里面肯定兑了鸡蛋清了……一斤鸡蛋叫她一顿给霍霍完了。那鸡丝,那么大一盘,要是纯买了大鸡腿那不贵,就怕她败家的用的是土鸡……还有猪蹄,两猪蹄就得三四十……你知道照你闺女这么个标准吃饭,一顿饭保守得一百,三顿饭两百五吧,早饭简单嘛。这还是就咱们一家三口的情况下,你算算一个月的伙食费得多少……” 按照三十天算,七千五。 林爸咋舌,自己的工资一月才八千多点。 林妈又哼,“这还不算偶尔应酬下馆子,还有一家子这个水果的开销。要是这么吃,你的工资――够吗?” 林爸砸吧了半天嘴,摸着吃撑的肚子,“是有点吃不起呀!” 比顿顿点外卖还贵。 林妈端着碗碟怼开要往厨房刷锅的闺女,“我要舍得花钱,你当我不会做呀?” 林雨桐:“……”水平的问题,这真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行吧!当妈的一直就这样。 她帮着拾掇完了,想起买的衣服,“试试去!试试去!” 林妈一看买了那么些东西,伸手就跟闺女要:“工资卡呢?” 啊?干嘛? “你发了一万二,这才放假几天呀?你霍霍的还剩下几个?” 林雨桐惊悚,要实行经济管制,这绝对不行,她找老林,“爸,你看我妈!” 林爸就说,“行了!那边房子装修着呢,俩孩子的经济分的了那么清楚吗?你把桐桐的工资卡拿了,然后都花思业的呀!”说了老婆,他又说闺女,“正用钱的时候,不用买这么些。” “我们挣钱不就是为了叫你们过的好的吗?再说了,以后肯定会挣的……现在那教辅书,都什么王某某教材解析,赶明我也弄一个林雨桐题型解析……” 吹!吹!你就继续给我吹! 我跟你爸都没这吹牛的毛病,你说你这毛病打哪来的! 就这还教学生呢?教学生什么?吹牛吗? 好说歹说的,把衣服拿出来试了。嘴上嫌弃的不行不行的,“太花哨了……”然后对着镜子这么扭着一看,那么扭着一看,“穿不出去吧?传出去人家得说作妖……” 林爸赏脸,“好看!比你买的好多了!年轻十岁都不止。” 是吗? 肯定是啊! 不过做叫林妈满意的是内衣,“这个薄,还舒服,不勒,也不松的往下垂……” 那是!那个最贵! 林妈就愁的,“我这衣柜都放不下了。” 然后林雨桐把很多老古董拎出来,“回头给塞旧衣回收箱里去。这就捐到非洲了,你留着穿不了呀……” 好有些依依不舍,但到底在翻了无数个白眼之后,算是默认了。 吃完饭也在这边住的一个同事叫她去跳广场舞运动运动,然后人家穿着还没洗的那一身运动装就出去了,在上面还能听见那位问她:“新买的吧?挺好看的。” “都是我家那死丫头,花钱就不知道心疼。按说工资也不低吧,可叫她这么花,我都愁人。这不,回来买了几十件,把我衣柜里的旧衣服扔了一半……” 然后走远了。 几身就几身,还拆开说件,连内裤都算上确实是几十件。 老林没那么清闲,这会子出去溜达半小时,就得回来干活了。他接外面的活接的挺多的,可不得熬夜干吗?林雨桐就陪老林转悠,然后各干各的。有点空闲,她肯定要把下学期的课备出来。然后把卷子出出来,尽可能的提前把一些工作做了。 毕竟做班主任没那么清闲,她得把时间腾出来,才不会在学期内那么忙碌。 一过九点,林妈就回来了。一回来就找到卧室,“今儿好几个人问我,你代课吗?我给推了……是不是不允许你们在职的老师在外面代课……” 其实暑假,很多老师还是会在家里带学生。就她所知的,一个在职高中老师带一个学生的费用是两小时八百。要是收三五个,成十个的话,小班授课,每个学生倒是少了,但是老师的话,两小时怎么也在一千往上呢。暑假和寒假,有些老师挣的比一年的工资多。 当然了,这得分学科。像是数理化英,学生补的多。其他的科目,很少找老师补课的。 而且,老师收的都是一些跟家里有些关系的人家的孩子,或是有关系的人介绍来的。对外人家都不怎么说的。 之前跟廖老师联系的时候,视频里就见她在客厅里摆着白板,里面坐着学生。两人没聊几句就挂了。 林雨桐不想挣这一分钱,她的解释是,“我得别的地方下工夫。” 林妈是觉得,“还没正式上班,啥也不知道,就得听话。别什么规矩都不知道,瞎冲撞。稳当最要紧!” 嗯嗯嗯!应承着,“您去洗漱,我去切西瓜。” 成! 西瓜是金妈买的,切开瞧着也红壤也还行。端出去,喊老林吃,老林忙着呢,“放着吧,我一会子再吃。” 林妈渴了,吃了一口就皱眉,“你在哪买的西瓜?” 怎么了?不好吃吗? 吓的桐桐不敢说是金妈买的,只拿了一块尝了一下,瓜瓤看着红,其实硬的很。也不甜,味道怪怪的。 林妈倒是继续吃呢,“肯定是在小区门口买的,十块钱三个瓜。这瓜吃不成!你得买那种一个两三斤重的小瓜,皮脆,那个一个得十七八。咱家一天也吃不了一个,这上面不用省钱。”林雨桐当时就没注意,直接给拿回来了,现在算了,“直接扔了吧。” 扔了干嘛呀?已经买了,不吃多可惜呀,“你去吃芒果去,这个给我和你爸留着。半月都不用买西瓜了。” 林雨桐:“……”伸手一把给抢了,直接塞袋子里,“都别吃了!”干嘛不好的就得你们留着慢慢吃。 然后利索的拎出去给带到楼下,放在垃圾桶边上。 关键是垃圾桶里面塞满了。 把林妈心疼的够呛,气的跑阳台上要吼闺女,结果就见这死丫头又进了单元门了。才要关窗户,就见楼上那户的人,把没切开的俩瓜翻着看了,然后拎着走了。 她也就不喊了,只点着进门的闺女,压着声音,“你这么花钱,也就是在咱们家。你试着,等你结了婚,再这么着,看你跟你婆婆怎么处?!” 不是人家抠!是你不会过日子! 金妈也这么说挑三拣四的大闺女,“这西瓜怎么了?糖分大了吃了也不好,这个瓜不是西瓜味儿呀?满小区谁家不买?谁家不是这么过日子的?偏就你不行?爱吃吃,不爱吃不吃。” 金思甜却觉得,“宁吃仙桃一口,不吃烂桃一筐。三天买一个好瓜,这也没多花钱呀!” 可我这三个瓜,都咱家吃一星期的。瓜皮我还能留下做菜! 再说了,“你挣几个钱呀你就嫌,我给桐桐还带了仨,也没见她就嫌弃……” 正说着呢,四爷回来了,拎了不少的袋子,“桐桐给您买的,您试试,哪个不合适,我们明儿去换……” 金妈用手心抹了嘴,然后再用手背抹了抹,金思甜拿了纸巾递过去,“用这个擦吧……” “西瓜吃了粘,还得去洗。”说着就起身,去洗了手,这才出来,“怎么好好的给我买衣服了?我这还没给她买呢……” 不合适!“没什么不合适的,买了您就穿吧。说了结婚的事,我自己处理,您跟我爸别有负担。” 说是那么说,可给儿子结婚是我们的任务。 金思甜先去拿,“颜色和样子都好!真的特洋气……赶紧试试……” 贵吧? 金思甜看了看,“不算贵,一身下来五六百块钱……”说着翻出内衣,“这个贵……这个得一千大几吧……” 这可不能要,得退了。 四爷在卫生间洗脸,一头的汗,“买了就穿吧,退不了了。□□都扔了!” 扔了?胡说!你刚才还说能换的。 这意思当妈的还是懂了,心意嘛。 她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人家都说闺女比儿子体贴……”可闺女并没有更体贴,反倒是儿子要是好了,找到个好儿媳妇,其实也体贴。 这话把金思甜说的不自在,“以后我挣钱了,肯定给您买好的。” 没计较给我买不买,你把你自己的日子过明白就行。 内衣内裤都买的这么舒服的,说实话,儿媳妇买的,跟儿女买的,那种心境还不一样。 于是,金妈催着问:“是不是跟林家定一下时间,看咱们两家人什么时候凑全吃顿饭。” 行!回头我就去商量。 四爷出来问说,“我爸呢?” “说是有点事,得回来晚会子。” 那四爷就不留了,“叫思念住我那屋吧,她晚上要看书,我姐晚上是夜猫子,两人作息相互打搅。” 那哪行呀?家里还能没你的地方? 行不行的,就这样吧。等将来,老两口把闺女嫁了,也都清闲下来了。给老两口重新买房子安顿吧,现在就是叫他们走,他们也不走的。 儿子一走,金妈就叹气,把衣服和鞋摆弄了再摆弄,等金爸快十二点了才回来的时候,她就跟他商量:“这次吃饭的时候,咱不能空手。我寻思着,取上两万块钱,给买个金项链金镯子,可着这两万买,你说行吗?” 金思甜出来接水,听了一耳朵,就道:“那咱们去金矿边上的镇子,那里没有品牌附加费之类的东西,一样重的金货,价钱能便宜一半。要是花两万,镯子细点,五金都能置办下来。” 能吗? 能! 然后两家人摆了五桌,吃饭的时候当婆婆的给东西了,林雨桐就收到一套金货。 其实林爸和林妈不是很想办这个宴席,至亲的,之后结婚了再走动也是一样的。但女婿说了,人家男方愿意办,她倒是不好拒绝。 为啥呢?这长辈见小辈,一般是要见面礼的。大部分都用红包替代。有些人家,相互之间就是三五百那种的,这还没负担。但是自家这边不一样的,比如自家嫂子的娘家侄儿侄女,她给的礼重,没道理到了自家孩子这边,嫂子给的礼轻吧。她的礼重,自家姐姐就不能轻。自己的娘家向来礼重,这就会叫大伯子和小姑子家也要大出血,至少不能面上太难看。 这又何必!可女方不能因为说不好叫亲戚出那一份给女婿的见面礼,推辞不办吧。 行!那就办吧。 坐下了,谁是谁认识了。那边亲家拿出首饰盒,金大姑应该是觉得很体面,接过来直接给打开递过来,“快看看,看看喜欢不喜欢。” 其实,两万块钱不算是少了。三金如何,五金又如何。 耳环就是坠了一个小小的金珠子那种,项链呢,就是一个纤细的链子下面坠着一个米粒大小的小心心。手镯不是手镯,就是一个手链。然后再就是一对金戒指,这个看起来倒是还行。 林雨桐觉得,其实也行。 舅妈那一直手面宽,姨妈也不是缺钱用的,这点金货人家未必看的上。小姑子就笑,“挺好的!挺好!现在的小姑娘都不喜欢粗笨的东西。” 大伯母扯了扯小姑子,这点东西,好什么好?她嘴上是不好,但正事上却又不是一个马虎的人。她这次来,也算是大出血,叫大儿子去买的,结果大儿子实诚的花了一万多给买了一块手表。 功利点时候,将来她要娶两个儿媳妇呢,做叔叔婶婶不会给低于这个价格的东西。她还是赚了。 所以,她的面子上的活做的特别好。 这会子叫了四爷:“思业呀,来,知道你们当老师的上课注重时间,又没法看手机,我跟你大伯商量了,买了一块表……” 直接拉了四爷给戴上了。 小姑也给准备了,这会子不知道该不该拿,她买的也很贵,给侄女女婿买了领带夹和袖扣,是藤藤带着挑的,“大学里有些讲座穿的挺正式的,这些东西少不了……” 也花了一万多。 可看金家那边的表情,好像给准备的不是很多,这可怎么办? 大伯母才不管呢,这嫁闺女就是得把对方的气焰给压下去,省的他们将来她们欺负咱们家孩子。因此,她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说小姑子,“当姑姑的,赶紧的!” 没法子,小姑只得拿出来,直接给桐桐,“你替思业收着吧,以后用的上。” 大伯母直接给拿了,打开,“哟!金夹子,金扣子呀……” 金思甜摸了自己妈身后的包,偷溜出去了,一出去就问,“这里那里有取款机。” 外面就有! 幸好!卡里还有十一万七!可这张卡今儿最多能取五万出来。 没法子,问人家这边酒店的前台,能不能兑换现金。幸好可以。她花了十几分钟,兑换了十万块钱塞包里带进去。给姑姑一万,给舅舅一万,给姨妈一万……都是借着给倒饮料,去别的桌子上偷偷给的。自家这边的亲戚都有准备,估计最多就是一千块钱吧,这要是给出去,岂不是太丢脸。没法子呀,先这么着吧。给个一万的红包,不算太磕碜。 先过了今儿再说吧。 林家那边,这大伯小姑都给了,舅舅姨妈没不给的道理呀! 尤其是舅舅家收了价格在三十万上下的木马,舅舅也不会叫这边吃亏的。舅妈那风格就是那种,我送你一辆车吧。于是,真给了一把车钥匙,“你那辆在城里开还行,给你一辆越野吧。” 算是抵得上那木马的价格了,车能贵点,但也就是贵出个一两万块钱的样儿。 可金家不知道有这个前情呀,心说,这咋像是人家给咱们聘礼呢。 姨妈给的简单,她就是在银行买的金条,放在盒子里递过去,“留在家里收藏吧。” 好家伙! 这可咋办! 林爸觉得不好叫亲家太难看,直接塞了一张卡放在四爷的兜里。然后奶奶也给塞了一张卡。完了,边上的姥爷姥爷又塞了一张卡。给卡了,钱就绝对不止一万。 而这个钱和东西偏偏是不能拒绝的。 四爷和桐桐知道有这个规矩,都以为五百一千的红包就到头了。可谁知道给的这么大!主要是大伯母,她一般都得打头。她要是给一千,那所有的亲戚随后都会给一千。剩下的私下给都行。可大伯母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叫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金家这不是尴尬了吗? 那边金思甜笑呵呵,打破尴尬,她主动叫桐桐,“姐也没给你买啥,这是一万一千快钱,取个万里挑一的意思,喜欢什么自己买吧。” 是啊是啊! 于是,林雨桐收到好几份的万里挑一。 静待花开(8)三合一(静待花开(8)这个事情,...) 静待花开(8) 这个事情,谁对谁错?这个没法说。 有时候真不是两家人怎么了,其实本身有什么毛病吗?房子是四爷买的,林爸和林妈这边知道四爷的能耐。知道人家的儿子有能耐,会看不起金家人吗? 不会! 但是说大伯母是故意怎么着吗?其实要不是金家小姑故意把那金饰品打开,还带着几分显摆的意思,大伯母是不会那么做的。说实话,金家给的中规中矩,以现在婚礼的规格,这些东西算多吗?真不算。 当婆婆的给送了,说给你买了点小东西,留着戴吧。 林雨桐不打开,顺手收了,回家看不一样吗?是多是少的,这是背后说的事。 可金小姑也是好心,在她看来,这不算少,拿出来不磕碜。于是,她特别多此一举,把盒子给打开了。这玩意,识货的人还讲究个做工呢?对吧! 一瞧就知道怎么回事。然后林家就会有人理解为:你这是觉得我们家没见过世面,我们家姑娘没见过世面。这是看不起谁呢? 林妈就是不自在,看在四爷的面子上也不会说啥。 但大伯母说远不远,说亲近吧,又不到能干涉婚事的身份上。她就得说话,就得把面子撑起来,表达的意思就一个:少瞧不起人! 然后就这样了。 要不然,今儿就是林家这边给的礼重,那也不会主动打开匣子的。就是舅妈给车钥匙,顺便塞四爷的衣服兜里不就完了,非得说我给你一辆车吗? 现在说不说的,过后你家里的人都会知道,就是亲戚也都能知道。我为啥当时非得说呢? 况且,林家跟金家的亲戚往后又不来往。不能有金家的小姑嫁闺女还得告知林家的大伯一声这种情况。所以,两边其实可以说是没瓜葛的。 林家大伯小姑舅舅姨妈,人家给的多,那是跟林爸林妈之间的来往。这个东西,将来是要林爸林妈还回去的。跟金家其实没关系。 同样的道理,金家亲戚给林雨桐多少,这也是看金家夫妻之前给了亲戚多少,亲戚之间往常走礼大致是个什么样儿的。 这甚至都不关贫富的事。就像是金家明显有一两个穿戴很可以的人,但人家再有钱,不能说我儿子结婚,你们给了我一千。轮到你儿子结婚了,我有钱就得给一万。没这道理呀! 正因为林雨桐和四爷知道:这真的无关贫富,只看各自的礼多少。心里一点防备都没有,才叫事情成了这样了。 面子兜住了,别管怎么说,这顿饭都在相对和谐的氛围里吃完了。 四爷得先送林家人回去吧,林雨桐收的那兜子钱,她知道是金思甜偷着取了送进来的。但她偏不能当着林家亲戚的面,叫四爷把这些钱带回去。 到了楼下,都先往家里去了。林雨桐才赶紧给四爷转账,“我收了十一万。估计大姐往里贴了十万,这个钱赶紧给转过去……” 四爷叹气,“她哪里有十万?怕是家里的积蓄。”四爷拿出手机,又直接转给金妈:收了吧。 金妈这边听着亲戚站成一堆,议论纷纷。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儿子也就刚好林家,这会子钱就转过来了,肯定是儿媳妇猜到了,面上收了,背后又给送回来了。 金思甜扫了一眼,看见了,示意自家妈收起手机。这个把钱退回来的事不能叫谁都知道。要不然这嚷嚷出去,将来叫桐桐也很尴尬。 她只得跟其他人说,“人家的礼重,是我们没想到。今儿实在是兑换不到那么多现金了,也没说提前准备一张卡,要不然说什么都得另外准备十万八万的。” 金小姑就说,“太过了!这完了还有礼金呢。这钱给的有点太多了!” 金思甜气的很了,我家的事我不知道吗?她就道,“咱说实话,给人家桐桐多少算多呀?多少都不算多!要长相有长相,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要好工作还有好工作。人家是独生女,家里好地方的房子两套,还有车……你看人家舅舅,送一辆再送一辆的,如今买了一百六十七十平的大房子,人家还拿钱了,装修人家那边还出钱了……不是我说,跟我同龄的出嫁,我就没见过哪个女方这么大方的。钱也没给别人呀,跟给了嗣业有什么不一样。这装修不正好用上了吗?我跟思念都没觉得补贴思业了,别人谁觉得也没用。” 说话泼辣的很,这也就是亲侄女,把亲姑怼了,亲姑生气,抬手就拍了她一下,但到底是没说啥。 大舅妈跟小舅妈在在那里嘀咕,“……这事,最尴尬的就是咱们。我家东东结婚,收的就是一千,你说我怎么办?我能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给思业媳妇吗?凭啥呀?” 是啊!真要是思甜不准备,今儿就是那一千,才不管难堪不难堪。跟我们又不相干!说实话,想给你兜面子,总能兜起来了。现在这出门,哪个身上不戴点首饰,撸下来一件也算数,对吧。 可是凭啥嘛! 小舅妈笑了笑,只道:“以后再遇到这情况,就跟思甜似得,谁家的事谁家准备。想要面子,自己得兜底。” 金思念不爱说话,但心里有数呢。她这会子心里想着的就是:亲姑妈,假舅妈。 姑姑别管事办没办好,心是真的。 舅妈可不是,瞧瞧这话说的,怎么那么不舒坦。 林家背着个大包回家,家里大伯母的声音高昂,说金家小姑呢,“干啥呢?瞧不起谁呢?咱家的孩子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吗?现在农村给金货都不止那样了。要不是看着孩子好,我有的是难听的话等着呢……” 见林雨桐进来,她还瞪眼:“你是不是又把那十万块钱的礼金叫思业拿回去了?” 看!猜到会这样。 林雨桐把包打开,里面那么些现金:“没有呀!给我了,我干嘛还回去呀!我又不傻!” 这才对嘛! 林雨桐把包直接给林妈,“您收着吧,回头存起来……” “我不要你这钱!你自己留着吧。” “留着我就霍霍了。回头装修好了,还有家电要添呢,就用这个钱。”她特别硬气的,一心都往自家扒拉的样子。 然后大家就觉得:我们家孩子这样才不吃亏! 看:想叫两家都满意,这个钱得自己和四爷往里贴。当然,钱最后还得用在自己那个小家上。金家没出,林家也没贴,但把两边的事都给平了! 完美! 要不然呢,金家这下子把老底掏干净了,往后需要办的事还很多。最后出钱的还得是四爷。更不要说明目张胆的把这钱给金家还回去,林家这边不在乎这点钱,在乎的是自家闺女不能这么傻。啥都奔着那边想,将来你得吃亏的。 这也就是自己和四爷了,换任何俩没有经济能力的年轻人,今儿都得抓瞎。 林家也没觉得说金家那边就穷,或者是怎么样。 姨妈就说:“礼金这东西,其实有多没少的,是个意思就行。”完了就说桐桐,“以后跟那边走礼,你自己心里要有数,跟咱们这边不一样。这一点要跟思业说清楚。这不是看重哪一方的亲戚的问题……” 懂!特别懂。 然后又溜达着去看了正在装修的婚房,这一看之下,都比较满意。然后各自都有事忙着呢,也没多呆。 上次泡了可多的鸡爪,姨妈去取水果的时候在冰箱里发现了,尝了一口,就开口要这个,“把这个给我拿袋装点,家里保姆也做,不是这个味儿。” 最后把那东西给四家分了,用真空袋密封了,“带回去别放着呢,尽快吃了。” 舅舅姨妈家,还有大伯家,都先回了,只小姑和藤藤不着急,跟着回来了。 小姑就问呢,那个穿什么衣服的,是金家的谁谁谁,家里是做什么的。 金家的舅舅,家里也可以,也是做生意的,具体做什么生意,林雨桐也没问。但大部分人家的情况,跟金家差不多。 藤藤自己去冰箱拿了冰淇淋,窝在沙发上,“结婚是多简单的事,两人愿意,然后领证结婚。要房子这个我不反对,房子的大小,位置,是首付还是全款,这个可以量力而行。但其他的是不是就可以省略了。这么结婚,能把人给累死。” 林妈去准备果盘,说藤藤,“你今儿已经吃第二个,不能再吃了。你姐还做了酸奶果丁,在冷藏里放着呢,再要吃就吃那个。” 好! 林妈回头又说藤藤,“开学也大四了,谈恋爱我不反对,但至少得回来定居吧。你妈给你把房子都准备了……” 主要是担心远见,剩下她妈一个人,怎么办? 藤藤也被姥姥姥爷这么念叨,这会子又被舅妈念叨,“知道的!还没谈呢。”说着,想起什么似得,问林雨桐,“姐,你之前考教招用的资料呢?我得开始备考了。” “给你放出来了,你进去拿吧,在书桌最左角。不过,你考的科目不一样,只有教育基础那些资料能用。” 哦!我知道。 藤藤翻看了几个就拿出来塞她的包里,“我都想去考小学的岗位了,要不然我就得去考特岗……” 特岗这个,小姑肯定不让。她的意思是,“幼儿园都行,只要你能考上。” 在这边多留了一会子,小姑要走。林妈的意思是,叫老人就别跑了,就留下吧。 小姑摆手,大夏天的,嫂子也不是很方便。借着放假,叫嫂子也轻松轻松。这才是长久之道! 她就说,“我在那套空着的房子里还带着学生呢,妈要是不在家,藤藤能一天三顿的吃外卖。” 所以,还是得带老人去。 刚好,老人午睡也起了,夏天老人也爱住小姑那边。确实是比跟儿媳妇住更方便一些嘛。这么两头住着,挺好的。 爷爷的说辞是,“那边有个棋社,人多还凉快……” 就是有人一起玩的意思嘛。 把人都送走了,剩下一家三口了。林妈才拾掇东西,发现不管是女婿收的东西还是女儿收的东西,都被闺女给塞包里带回来了。她就笑,“给嗣业的,该叫他带回去的。” 林爸就斜眼看她,“得了,那边今儿已经够难堪了。”他说着,就主动跟金爸联系,“亲家,今儿在酒桌上说的那个事,问题不大。啥时候要,你给我个电话,随时都行。”啥事呀? 挂了电话,林爸才说,“思业他爸说想找个差不多的二手车。咱们单位外联有几辆面包车要处理,我刚才给夏主任发了消息,那边说行,自家单位内部处理的,价格能往下再压一半,也就是五六千的劲儿。那车保养的不错,也没出过事故。” 但金爸要车干啥? 金爸这边挂了亲家的电话,家里也问呢,啥意思呀!好好的要个二手车,还跟刚结的亲家说的。把金妈气的呀:“你有谱没?” 金爸没觉得有什么呀!这两家结亲,是结两家之好。他也没觉得谁就瞧不起他了。 他就说,“花个几千块钱,出门有个代步的。我是个司机,可我开的是单位的车。这要是退休了,猛的离了车,哪哪都不顺。那就不如花几千块钱,弄一辆放着。干啥也方便呀!” 除了金妈反对,其他人都不反对。 四爷就说,“我现在开的那辆您开着?以后再给您买好的!” 不用!我一辈子其实开的都是旧车。车换了一茬再一茬,那是领导的座驾。他这种不给领导开车的,一般都是淘汰下来的车。他开惯了旧车,新车他不敢上路呀,“而且,你那车不是手动挡,我开不了!” 四爷:“……”那行吧!买就买吧。金妈都气哭了,“你就是去买,为啥要找亲家帮忙?” 四爷就笑,“肯定是话赶话说到那儿了。林家要是多想,就不会主动打电话再来问了!多大点事呀!” 金妈抽了纸巾捂住脸,没来由的,觉得委屈的很。 金思甜就道:“这有什么呀,您看给您哭的。人家家里要是找这么一个啥都好,还特别懂道理的儿媳妇,回来都该偷笑了,您怎么还哭呢。” “你们一个个的要是都出息,我也就不委屈了。”事是不大,钱也回来了,“可这越是没被子盖,越是怕着凉。就是这个道理!” 就是越穷越怕人看不起的意思呗。 “谁看不起你了,你就是自己心里的毛病。那大家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咱家这已经算好的了。还不自在呢!”说到底,不过是脊背痒痒挠胸口呢,不是林家看不起她,也不是自家小姑或者谁看不起她,就是因为外家那边舅舅姨妈这些比自家都过的好,今儿这事没在林家面前丢人,却叫她在娘家人面前丢人了,她心里不自在了。 这么一哭一说,不是冲着弟弟去的,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金思甜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我跟那谁分,分还不行吗?小诊所我也不去了,有一家美容医院招聘护士,我去那边应聘去。那边的护士长,跟我是同学。结婚的事,你说了算,我相亲,行吗?” 行! 借题发挥,这是四爷不熟悉的方向。 桐桐向来就事论事,因此,对这种亲妈,他暂时无话可说。 事了了就完了,他得走了。看林家那边还有事没。 结果金妈又催了,“房子装修不出来,婚礼也没法举行。是不是能把结婚证先领了!婚礼以后补办。” “妈!”金思念就出声了,“您干嘛呀?这么着领证是几个意思?” “喊什么呀?”金妈瞪回去,“我知道,我给彩礼的嘛!咱家能拿出八万八来,行不行的,也就这么多了。真没了!” 四爷皱眉,“等等,等明年这个时候,房子也能住了,我们再结婚。” 金妈这不是怕中途出变故吗?现在这年轻人,都善变。 金思甜就叫四爷走,“妈肯定是又听小姑念叨什么了。” 小姑向来嘴里说出来的,全都是负能量。 四爷就真走了,那边还扔下一辆越野呢,车的手续还得办。 而桐桐晚上跟四爷出去的频繁了,说是夜里到郊外一些人少的路段练车去了。紧跟着考个驾照回来。 林妈:“……”这就考回来了。她到现在都没考过!而且,她也不是很确定有生之年能不能考过。 “我考过了,您就不用考了。要去哪你告诉我呀,我带着你去不就完了。”不过,“老林是不是可以考虑考一下……” 不!老林表示并不想考。出门怪费钱的,没车浪的时候就没那么方便了。省钱又环保,多好的!单位这么近,开车才是有毛病。一周也用不到一次车,开车的意义在哪儿呢。 能光明正大的开车了,以后采购就她去。去菜市场,做了好吃的,给小姑那边送点,给辛年送点。四爷过来吃饭,吃完饭顺便还得金家带点。剩下的时候给下学期备课,再多了解一下艺考的各方面信息,吃完饭溜食的时候顺便去看看装修的进度,日子过的不要太逍遥。 中间跟着四爷陪几个人吃了一顿饭,然后周末,带林爸林妈去拍卖会。 两人亲眼看见四爷做出来的东西,拍出了三十多万的高价。 回去的路上,林妈掰着手指算账,“这两件东西,用了多长时间?” 四爷就笑,“赶着接活的是木匠,随心所欲的才是大师。要不然,价就上不去。越是不好求,价钱就越高。价钱越高,追捧的人就越多。这个事不能急!咱也不指着这个吃饭!不过是买房装修的,需要一笔急钱快钱……以后不会了,一年也就出那么一两件……” 对对对!这才妥当。林妈别的不懂,但这物以稀为贵却是懂的。这么一说,她也就明白了,“是不是还得神秘一点,尽量不叫人知道这大师是谁。” “妈,您这悟性可以呀!”林雨桐就笑,“就是这个意思!跟谁也别多提。我们俩这收入是够开销的。房车都有,一月十来万块钱,怎么花都是够的。” 等晚上的时候,林妈一边给脸上拍爽肤水,一边靠在门边问:“那你们……是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您怕您姑爷跑了?” 胡说!“我就是跟你说,别总是人家往咱们家来,你该跟着思业去金家还是要去的,懂没?就说我跟你爸吧,你爸在单位里那是比我强,他搞技术的比我这种要好多了。但我家的情况,当时可比林家这边好多了。可我跟你爷爷奶奶包括你小姑都没红过脸。就是你大伯母,那说话难听不难听,我就是不舒服,我也没当面吵过,也没叫你爷爷奶奶左右为难,更没叫你爸作难过。虽说不用忍着谁吧,面子上你得维持住。这结婚呀,没你想的那么容易。现在这年轻人呀,是眼里都不容沙子,事呢,会来回想的也不多。你看有些平台上,婆婆把儿媳妇说的不像话,儿媳妇把婆婆也说的够呛……” 这么絮叨,林雨桐就把文档保存好,然后合上笔记本。工作要紧,但啥也不如老妈要紧对不? 陪她去看电视吧!一边听她絮叨,一边陪她看电视。正经的电视剧现在看的少了,她还怪喜欢看那种婚恋节目的。 这会子电视上演的,就是一个丈母娘使劲的要。什么市中心两套房,必须三室两厅。什么还得给老丈人丈母娘买一套至少是两室一厅的房子,过年必须在自家,每年只需女婿回他父母家一次,但不能是过年。 林妈就在那吐槽,“真当他们家闺女是公主呀!公主也没这么为难人的。”然后又说那小伙子,“这种丈母娘养的闺女,留着干嘛?过年吗?我这是没儿子,我儿子要是这德行,我一脚踹出去,要他干嘛?” 林雨桐:“……”人家那就是为了节目效果而已!多数都是编剧编的,要不然上哪里找这种奇葩的事去。但她也不反驳,跟着她吐槽,“对呀!就是的!简直太过分了!” 老林出来看这娘俩窝在沙发上嘴不闲着,不光说话,还吃东西。 桐桐又给做了肉干,老林爱吃,但比较节制。林妈嘴上嫌弃的不行不行的,评价也是勉强,但吃的也没少。这会子抓了一盘子放在茶几上,一会子拿一根嚼着,一会子又一根。然后就被吃完了。 老林就问说:“不是减肥吗?” 哎哟妈呀!忘了!奔着阳台就去,晚上得上称的,“坏了,比昨晚重了一斤。” 说完,把拖鞋拖了站上去,变化并不明显,“明儿得节食了,明天的晚饭我不吃……” 结果林雨桐又做了砂锅鱼丸,自家做的手工鱼丸,满满的一砂锅,当菜吃也行。林妈忍不住尝了尝,然后泡着米饭吃了两碗,“算了,就吃这么点吧……” 林雨桐就笑,“没事,吃吧,我跟辛年拿了方子,熬了汤里面带着药材的,正常吃饭,体重上下悬浮最多五斤。” 真的假的? “真的!您看辛年她妈这些年变过吗?” 那倒是没有。 中医上脾胃调和了,只要饮食正常,体重是能控制的。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金爸过生日,林雨桐才又跟着四爷去金家吃饭。今儿就去的比较早了,也是两人在外面采购了不少的东西才过去的。平时不是林雨桐不去,去了人家还得招待。关键是金妈不清闲,等闲也不活休息两天。诊所里这种的,不说什么周六周日,反正你有事你就请假,一个月给你八天这种事假,是不扣工资的。但多干的天数也给钱。她也就不闲着了。 今年金爸过生日刚好赶上周末,也能消停的过了。她给买了两身秋装,过段时间就能穿,比较实用的。 四爷的意思是出去吃饭,但金妈觉得不上算,现在一顿饭再不花钱也得小一千,那就不如在家炒几个菜,包顿饺子。 金思甜说她买蛋糕,那四爷就准备菜肉水果这些。 这回去,林雨桐没闲着,在圆桌上包饺子呢,她也就洗了手帮忙。 她手脚利索,两人擀皮搁不住她一个人包饺子的速度,金妈就去一边摘菜了,她说话也不避讳林雨桐,就说起跟金思甜介绍对象的事,“……电话都给你了,联系了没有呀?” 金思甜眉头都没抬,“见了,看着有一米七……但我估计他穿了内增高鞋了。实际上绝对没有一米七!这我也就不说了。长的嘛,有鼻子有眼了,也仅限于有鼻子有眼啥也没缺,顶多算是五官端正。在医院的药房上班没错,可他是合同工呀!工资三千七八,不到四千。跟咱家一样住这样的房子,唯一的好处是独子,要是结婚,得跟他父母一块住,您到底是觉得哪里好了?哦!还有一辆按揭买的二手车。” 这是不是也算是有房有车有稳定的工作? 可我怎么感觉一眼就能看到将来要过的日子了呢。 金妈头都不抬:“别只看人家,不看你自己。你自己啥条件自己不清楚呀?人家条件好的,也会挑拣你的。” 林雨桐感觉手里的饺子皮被擀出破洞了,她把这又团起来,给金思念重新擀。 金爸就说另一个,“你小姑给你介绍的那个,见了吗?” 金思甜深吸一口气,“出租车司机……你们看看,现在这私家车,网约车,把出租车挤兑的还有生意没?” 都没看上。 干嘛说这么些不高兴的事,四爷就说,“医院应聘的事怎么样了?定下来了吗?” 金思甜有些小烦躁,人家要求从业年限不不小于五年。可自己虽然曾经做过护士,可其实她手艺不娴熟。不仅不娴熟,还非常的生疏。这不是说在哪个开个工作证明,盖个章就能解决的事。 林雨桐一看就知道没戏,她就转移话题,“其实大姐也不算多大,找对象也得看缘分的。找什么急呀?我看大姐这身形……是一直健身呢,还是……” “瑜伽倒是练了好几年了。”对着视频瞎练的。 林雨桐就道,“其实在健身房也挺好的,能挣一分钱,还能健身……” 金思甜就喜欢这种有自由度的工作,这么一说,她把擀面杖一扔,“我怎么没想到呢!万一行呢!” 行不行的,今儿都说点高兴的。 行了!下饺子,吃饭吧。 做菜林雨桐没进去,好吃不好吃的,金妈看着弄吧。自己进去也不合适。 吃了顿饭,临走的时候,金妈又拎了一塑料袋的野菜,“都择过清洗过了,吃个新鲜。人家送的,家里也吃不了那么些。” 林雨桐顺便就接了,“行,明儿吃菜面就用它。” 高高兴兴的把儿媳妇送出去了。回头金妈就说金思甜,“你看看人家,手底下干活多利索的。之前思业带回来的鸡爪猪蹄的,都是她做的。这灶上的活儿都拿的起来……你再说说你,你说你能干啥?别挑拣了姑奶奶了,眼看三十了。现在还有人给你介绍,等过了三十了,连个介绍的人都没有了。你打算怎么着呀,在家做一辈子老姑娘呀!” 金思甜当时就炸了:我哪里三十了?明明还早!再说了,就算是我三十了又怎么了?谁规定三十就得结婚吗? 她摔门出去了,在广场上看见小区里一块长大的伙伴,她两年前结婚了,现在孩子一岁多了,正在学走路呢。大热天的要出来溜达,她就得这么陪着。 看见了,就过去逗孩子。 人家听说她家的事了,就笑问:“听说你弟弟找的对象不错,好家伙,把我爸妈给羡慕的呀。” 金思甜点点头,“人看着挺好的,也没那么些事儿,不是事儿精。就是我妈,太烦人。” 催婚了呗。 人家就点了点她,“你还是没懂!你妈大概是想在你弟弟结婚前,把你给嫁了。当时我结婚就结的赶,那时候就是我弟弟嚷着要结婚了,结果家里催着我结婚了,他跟女朋友吹了。” 不是!弟弟结婚,姐姐不嫁人,就有罪呀? 这人就说,“我家里也有一个没出嫁的大姑姐,是挺烦人的。” 金思甜:“……”啥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小姑子是没法,大姑姐始终不嫁人,公婆给她看个孩子,在这边吃饭,大姑姐是肯定会跟过去的。过去就罢了,各种的生活细节碰撞,简直不能更烦人,“所以,我这不是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吗?我弟弟没结婚,我还能自在点。他要结婚了,我老回来就不行了!” 金思甜听明白了,爹妈是亲人,弟弟是亲人,但家里进了个弟媳妇之后,家就换主人了。爹妈和弟弟在的地方就不是自己的家了,不能那么理所当然了,是这个意思吧?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反正挺复杂的,你以后自己品吧。 正说着呢,看见自家妹妹又骑着车出去了,“你干嘛去?” 金思念停下来,“我兼职送外卖呢。周末和晚上,要是抓紧干,五六千块钱还是能挣下的。” 钱不够花吗? “不是!”金思念不爱多说,“反正有用。”小公寓首付才十来万,我就买个三十平的小公寓呢,那是我自己的地方,对吧? 她打算上完两年,能工作了,就搬到自己的地方去。我爱啥时候结婚就啥时候结婚,谁也管不着。 其实林家真没那个意思。 又不在一个屋檐下住,什么大姑子小姑子,有什么关系。就是一辈子不结婚,也是人家的选择,对吧? 林雨桐炖了肘子,给小姑家送去的时候,奶奶也是这么叮嘱的,“你大伯母就跟你小姑没把关系处好,你小姑还不是个爱管事的人,但她没出嫁的时候,你大伯母那说话着三不着两的,有时候夹枪带棒的,就夹带上我跟你爷爷了。你说你小姑年纪有不大,护爹妈那是本能。就这么着,姑嫂就叨叨起来了。这一叨叨,再遮掩,就都有嫌隙了。到现在,你小姑都是跟你妈更亲近……说这个意思呢,就是别当着大姑子小姑子的面说人家家里人,也别撂脸子,有时候真就是一句半句话的,就结仇了。” 懂!特别懂。 金妈估计跟两个她娘家的嫂子和弟妹也闹过这种不愉快,所以,她对大女儿的催婚,可能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个。她觉得,这能避免很多家庭矛盾。要不然,要么是嫡亲的兄弟姐妹也因为这个是是非非不亲了,要么就是搅和的儿子两口子闹矛盾。 与其如此,倒不如赶紧把大女儿嫁出去省心。毕竟,年岁在她看来,真不小了。 于是,在开学的前一天,四爷和林雨桐单独请了金思甜吃饭。想表达的意思就一个:婚姻的事别着急,慢慢来。就是不想结婚,那就不结,家里的老房子留给你都行。 四爷说的很直接,“至于思念,她学出来之后,工作的事我给她想办法。” 意思是:给妹妹安顿了工作,房子就干脆留给姐姐,是个保障。 静待花开(9)三合一(静待花开(9)拍卖的钱总...) 静待花开(9) 拍卖的钱总是滞后一些才能拿到的。完了给人家分成,又去交了各种的税,再留够装修的钱,四爷就问桐桐:“手里还剩下多少钱。” “二十三万多点。”林雨桐心里有数,“我把这二十万单独转到一张卡上了。”说着,就从包里把钱拿出来。 四爷装了这个卡,看着桐桐上楼,这才往家里去。 把卡直接给了金妈,“密码是您的生日,二十万,留着明年办婚礼的钱。您要觉得一个月给家里五千不够,我给您转一万……” 哪这么些钱?你可别在外面胡来,她几乎是吓白了脸,“是不是倒卖古董了?这是要命的买卖。” 看!就知道会这样。 “做顾问,做古风设计得的。”四爷算了一笔账,两人的退休金加工资,其实都在六七千,自己再给五千,这其实一个月是一万二左右。要是给一万,一个月就有一万六七千块钱。二线城市,这么些钱,过不自在吗?“诊所那边也别去了,每月一号,给您打一万。”之后慢慢再说吧。 这一给,他跟桐桐身上可就真掏空了。两人身上的钱加起来不到五万。 出门应酬得算计,这还不算谁家的亲戚家有点事,林家那边的礼金又重。两人这钱可真是够紧的。 可也顾不上了,开学了呀。 桐桐开学了,四爷也开学了。 晚上四爷在宿舍正跟桐桐视频,听她算计着这个钱怎么花用呢。然后金爸把电话又打过来了,“我听你这个钱怎么来的这么悬呢。” 四爷又耐心的解释了一遍,大致就是够用,给你们了,你们就用吧。 挂了电话,金爸跟金妈说,“我听着没问题。” 金妈就摸电话,打给自家大嫂:“……我就想问一下,东东结婚的时候,咱们都给准备了啥。” 你这姑姑从头参与到尾,你不知道?大舅妈翘着脚坐在沙发上,“咱家首付买房了,女方要啥彩礼?开口要六万六,我就没给。咱家有房,你愿意结婚就结婚,不愿意结婚就不结婚了。惯的那些毛病!不是又要钻戒吗?最后两千块买了个珍珠戒指就算了,要什么钻戒。不当吃不当喝的。哎呀!我跟你说,这给女方彩礼,不是说给的起就多给,给不起就不给。也别觉得对方是独生女,将来啥啥都是闺女的,我可告诉你,那可不一定。人家爹妈年轻呀,钱攒在手里说是替孩子攒着呢,可其实呢?钱放在人家手里花起来不方便吗?将来你说跟你妈要那彩礼去,你见过哪个要回来过?人家只说一句,我们生病住院,那钱贴进去还不够,又要买药又要干啥的……你说到那时候该咋办?”她说着就哼笑,“再说了,现在这年轻人,结婚离婚跟家常便饭似得。这有些姑娘,就是指着嫁人赚钱了。就我们楼下的老姑娘,三十七了。人家嫁了三回,自己给自己买了房了。回回彩礼要二三十万的。这不,又要嫁第四回,彩礼要二十八万,要有房有车。说是前儿把彩礼都送来了,这两天就要去领证……” 金妈不是想听这个的,她是想炫耀儿子给了他二十万,炫耀儿子现在能挣很多钱。 于是,她强势的拉回自己想说的,“我倒是不在乎这点给儿媳妇的彩礼钱,就是六万八万的,林家全都装自己的兜里了,我也不在乎。现在思业呢,赚的着实是可以。兼职做一些设计上的事,现在一个月给我一万,刚才又送回一张卡,给了二十万,说是将来办婚礼的钱……” 大舅妈就坐直了,“你是不是傻呀!要是挣了这么些钱,你家那房子,是思业自己买的,还是林家添钱才买的。那装修,是思业自己挣钱装修的,还是林家负责装修的。那房本上,是思业的名字,还是两人的名字?你得防着那边那姑娘动心眼,哄咱家老实孩子,把房子写在她一个人的名下。还有呀,谁拿的钱多,谁拿的钱少,你得问仔细了。这不是小事!要是他们家拿那么三瓜俩枣的,就想在房本上写名字,那绝对不行。要是拿的差不多,那彩礼就不要给了,算是拿房子取齐了。要是林家拿的多,那就是你手里的二十万,都给当彩礼也行。咱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俩孩子结婚,是两家的事。不能可着一家坑吧!要是乐意就乐意,不乐意就别乐意。要是思业这么能挣钱,你别管,没了这个姑娘,我给思业介绍个比这个更好的。谁离了谁还活不了了?” 金妈发现,这二十万给的,她更心焦了。早起,腮帮子都肿着呢。 是啊!房子到底是谁买的,写的谁的名呀。现在这些孩子,动不动就过不下去了,离婚就跟打仗似得,为了房子啥的,能打官司打几年。这要是写成俩人的名字,这可咋办呀? 一百万就这么白给人家了! 这一套老房子才六十万。抵得上两套这样的房子了。 你说,家里再有两套老房子,她可愁什么呀?有什么可愁的。一个女儿一套,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婚,这不都随意吗? 因为这点事,她今儿请假了,没去诊所。 先给儿子打电话,但四爷今儿开学,教职工要开会呢。静音了。 而后又给桐桐打,桐桐也一样,在开会呀!老师比学生早开学那么几天,必要的安排是要做的。 都没打通,她就骑着电驴子,直接过这边小区,看这边装修着的房子了。 天热,还给买了不少冰镇的饮料。一说是主家的妈,人家就羡慕呢,说您儿子怎么怎么样。 意思是夸四爷很能干。 林爸其实也常过来看看,每天晚饭后,都来溜溜。夏天天黑的晚,一般这边还没下工呢。他也不是个爱隐瞒什么的人,觉得这种事有什么要隐瞒的?人家问了,他就说了。就是姑爷很能干,姑爷挣钱买的房。就是俩孩子的感情很好,房子放在两人的名下。 有问题吗? 没有! 四爷和桐桐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叫这边先知道,那确实是这边离的近,买房过的是这边的手,你想藏藏不住。也没想瞒着谁,这有什么好瞒着的。事实上就是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干啥都得一步一步的来。俩家都不是过不下去日子,急什么呀? 但金妈此时心里就跟着火了一样,当时啥也没说,骑着车回去了。回去越是想越不是滋味,给儿子发了语音,意思是别管多着急,晚上都得回来一趟,必须的。 本来跟桐桐说今儿请辛年吃饭的,也吃不成了。之前辛年打电话,说是据说哪个大学要合并之前的金思念就读的那个中医学校,因为这个大学要开设自己的医学院,将来还会办附属医院。 这种消息她灵通,而这关系着金思念将来的工作去向问题。林雨桐就说晚上一起吃饭吧,坐下来说。她做过卫生方面的工作,知道辛年这种消息,可信度其实还挺高的。综合类的大学,办这个医学院,乃至医院,上面各地方面都会给拨款的。这是有利无害的事情。怎么样借着这个事,把金思念安顿进去,两人心里想的是这个事情。结果四爷打电话说,家里应该是有事,“你先去吧,我要来得及,我就过去。要来不及,你们自己吃,回头改天再约。” 也行呀! 四爷回家,金妈冷冷的坐在沙发上,指了指板凳,“你坐下。” 四爷皱眉,不用问他也知道为什么。 这便是人性! 穷才不择妻!条件不好的时候,觉得找桐桐那样的,那就是怎么看怎么高攀。就怕叫对方不满意。回家来得供着媳妇,以保证儿媳妇不跟儿子闹着离婚。 可反之,当男方的条件优越,不挑拣儿媳妇的婆婆其实真不多。 金妈一辈子抠唆惯了,电费水费都在节省。那么大的价钱买的房子,一半放在女方名下,她要是乐意才怪! 在她看来,房子是儿子的,也是她的。但绝对不会是儿媳妇的。谁有房子,谁就有在家庭中做主导,谁得是家里的中心。 就是这样娶进门了,她对儿媳妇的要求也会更多一些。因为在她看来,是儿媳妇高攀了她儿子。 人之常情吗?是!放眼望去,这些例子比比皆是。 他也实话实说,“您当设计就是知道样子画下来就行吗?像是家具,怎么样符合人体力学,怎么样设计美观又耐用,有很多数据是要计算的。”这不是瞎话!有些造型,你不算好受力之后绝对安全,你敢用吗?“而这部分计算是谁完成的?是桐桐完成的。所以,设计挣回来的钱,是我们两人共同挣回来的。我之前告诉家里,结婚的事我处理,但是你很焦虑。好了,我把钱给你了,你拿着这个钱办事,你这又开始焦虑。是去了新房那边看装修了吧?我老丈人那么说,那是为了我的面子的。他觉得男人家的面子很重要的,桐桐也不从言语。但不等于说那房子桐桐没份。” 金妈就道,“就算是计算,能计算的人多了……”要价也那么高吗? “那人家可靠吗?人家看一眼图纸拍下来转手卖了,别人稍微改动,就不是我的东西了。我怎么赚钱呀?”四爷就说,“你要不愿意,我把那一半房子重新卖给桐桐。钱我拿回来,房子是桐桐的。我们结婚,我住她的房子也行。你看这样可以吗?” 把金妈一下子给说哭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我儿子,你挣了钱不拿回来……” 那我也没给林家花多少呀! 林家的房子大部分的钱是桐桐早前从那个破公司挣的,没用他一分。他就是给里面装了窗帘,窗帘还不他买的。再就是几个扶手,拢共没花一千。就是朋友乔迁,没有一千的礼金也不好看吧。 给桐桐舅舅家弄个了小木马,但人家给了一辆越野,没叫自己吃亏呀! 我到现在为止,到底是花了多少钱给桐桐家了? 就一个房子,写在两人名下。别说自己和桐桐这种关系,就是随便俩小年轻,俩人合伙赚的钱共同买了一套房子,这不对吗? “何况,林家确实是拿了十万给我们装修用了。这却做不得假!光是一个见面,林家给钱和东西价值多少您算了吗?可桐桐拿了钱,知道这是咱家最后的积蓄,不是把钱叫我给您退回来了吗?您要怎么样呀?到现在为止,是林家拿了十万装修,是我收了林家价值不菲的见面礼……而桐桐呢,你花了最多两万买的首饰,还有各家没给退的一千块钱,拢共不到一万……谁占便宜谁吃亏了呀?” 金妈没言语,好半晌才说,“给你的东西你拿回来了?你没拿呀!你不是一样给桐桐收着呢。” “人家给了重礼,我将来是要还的。放在您这里,您收着,人家林家那边的亲戚有啥红白喜事,人家还得通知您呀?那到时候是您去还是我去?”四爷以最大的耐心跟她说这些。她也不是心坏,就是穷人乍富,突然觉得自己家其实也很了不起,然后就开始反弹,且得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适应。尤其是在被有钱人‘欺压’之后,她的这种反弹心理,持续的时间可能更长。 这次不处理明白,瞧着吧,以后不定多少小话等着桐桐呢。 四爷说着话,给花格子预支了一百万,把一年的钱差不多都给预支出来了。大额的转账很麻烦,但对方没打磕巴,直接把钱给转过来了。然后四爷把钱一把转给金妈,“这是一百万。您收着,从此以后,那套房跟咱们不想干。那房子是一百八十万买的,装修得三十万。一共贰佰壹拾万。但里面有十万是林家给的,所以我俩一共投入了两百万。如今一百万给您了,那房子可就跟我再没关系了。我挣了钱了,钱也拿回来了。但是婚后挣的钱,那就是我们夫妻共同的财产。每月我依旧给您和我爸一万的生活费作为赡养之用,您看行吗?” 金妈的脸刷一下就白了,“我是这个意思吗?” 四爷的语气缓了一下,“我也没别的意思,如果这样您更安心的话,那就这么着。” 金妈沉默了一下,跟四爷推心置腹,“儿子,不是妈多心,是这世道太叫人害怕了。现在离婚,多都是女方提出来的。你说,你这样,将来要真是过不下去了,你连个自己的地方都没有。那房子在林家跟前,将来就是真有个万一,你也不能要那个房子了,对吧?其实,现在分利索也挺好的。妈拿着一百万,在你婚前给你买一套,这就是你的私产。当然了,你们将来住哪边的房子都行。算是你们结婚的时候有两套房。她一套,你一套。” 明白这意思了!金妈以为桐桐家垫付了一百万,买了那边房子的全套产权。这其实相当于从女方多讹出一百万的陪嫁来。 四爷没再言语,随她的意思吧。 他起身回宿舍,到了才给桐桐回过去。把事情给说了。 林雨桐沉默,良久才道:“不是说她是坏人,其实就是个普通人。林家没闹出种种的事来,那是因为林家一直觉得自家占便宜了。占便宜是一种心态,吃亏是一种心态……” 真的就是人性而已。换了任何一个普通人,未必不会有这么些算计。 看短视频平台上,为了一套房子,那真是什么样的事都干的出来,什么样的话都说的出来。而如今这样,奇怪吗? 不奇怪! 每个婚前买房的小两口子,大概都会经历各种的碰撞。 男方买房可以,但一定在领证之前。绝对不能归为婚内财产。 多少本来说好的婚事,就因为在房产证上要求加女方的名字,最后闹掰了,婚事也吹了。太常见了! 这就是一个争取各家利益,各自给自家的孩子求保障的斗智斗勇的过程。 自己没这个过程,林雨桐不想叫老林和林妈生气。四爷呢,花钱消灾。结果就是他背了一百万的外债。 金妈说是买房子,这边正跟桐桐说着呢,那边的语音发过来了:儿子,买房子你得到场,带上你的证件。 四爷回了一句:“买在你跟我爸名下吧,不一样嘛。” 金妈就很高兴,自己的就是儿子的。可要是现在就写在儿子名下,将来这支配,还得听儿媳妇的。 她跟着金爸去卧室,“可见心里还是向着家里的,知道跟媳妇藏个心眼。” 金爸兀自生气,“你这么着,叫人家林家心里怎么想?” 金妈白眼翻他,“他们要是觉得我儿子好,这点问题就不是问题。” 金爸起身,啪的一声把门摔上出去了。 金妈也不在意,跟刘大夫打电话,“再找个人吧,我不干了。儿子不让,这小子现在出息了,一月给我和她爸一万块钱,你说就我俩,这一月一万大几,怎么花不行呀?对!这小子犟,没法子。” 回来的金思甜这边听几句,那边听几句,等自家妈挂了电话,她过去问,她妈一五一十的才说了,“……你弟弟就是个蔫的,这么大的事,愣是不言语。害的我操心劳神的!结果呢?悄无声息的给我来这么一下!” 金思甜都听傻了,“你说,思业当时就给了你一百万?” 是! 金妈愣了一下,“你说他手里还有那么些钱呢?” 金思甜能气死,“他才毕业多少时间呀,他怎么能挣那么些?买了房了,正装修呢,估计都掏干净了。这一百万……”闹不好是他借的! 但话到嘴边,她不说了!也没法说了!说了自家妈又说年代那套房的归属问题。 因此她就道:“那一百万肯定是林家凑的!你叫林家怎么看!这儿媳妇还没进门,就跟你有意见了。本来挺好的两家人,那你觉得,林家现在怎么看咱家?” 金妈白眼翻她,“那你知道,我这一辈子的工资都没一百万吗?这是小钱吗?这不是一两万三五万,给了儿媳妇就给了的。再说了,我拿这个要给你弟弟买房子的……” 然后这里那里的,去看房子去了。 四爷没问,也没管。 林雨桐想了想,这事还是得跟爸妈说一声。那边如果心里存了小算计,这应对上,得说清楚。 她是第二天中午抽吃饭的空档跟四爷把房产过户之后,晚上拿着房本回家之后才把事情给说了的。很委婉,中间带了很多美化一般的解释,林爸没说话,林妈憋的想爆粗口,但到底是忍住了。 好半晌,林爸才说林妈,“拿存折和家属院那边的房产证。” 最近又赚了一笔的老林,能拿出十万来。之前装修拿了十万,家里也没剩多少了,给了四爷一张卡,里面是三万。要不是这十万紧张,家里真挺紧张的。 林爸把卡没给自家闺女,而是心平气和的给四爷打电话,“思业呀,来一下。” 四爷就过来了,这事真的是闹心的很。 林爸把房产证给卡都递过去,“老宅那边,还值个七十万。已经在桐桐名下了,你拿去过户到你的名下。还有十万块钱,加起来是八十万。还剩二十万,你容我一些时间……” “爸……您这是干嘛呀?”四爷哄老丈人家呀,“这一百万的债,真不是大事。这事不是非得这么处理,但这么处理是后遗症最小的方式。您该明白我的意思!” 林爸就明白了,觉得自家给的陪嫁多了,婆婆以后就少挑拣了。 四爷的说法就说,“这就是聘礼,您看行吗?本来打算明年领证的,到时候房子也能住了,我手里也有点钱了。也想在周围这一片,给我爸妈买个两居室的房子叫搬过去住,我们回哪边都方便。现在,看我妈乐意在哪里买房子就买吧,随着她的心意过。” 林爸就不言语了,良久才道:“那给你们把老房子拾掇一下。” “不用,我们回来住,或是去我那边的宿舍住,都行。暂时过渡大半年。” 林雨桐就道:“咱对外,就说是给了一百万的聘礼,咱家把这一百万又叫我带着当陪嫁了,另外还陪送一套房一辆车,这还不行吗?” 事实上也就是这样,四爷相当于拿半套房当了聘礼,自己又把聘礼带过去了。另外老家属院的房子做陪嫁,别管啥车,陪嫁了一辆。 哪边都挺体面的。 至于这一百万,“人家结婚,贷款买房,欠银行百十万,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要不是这个女婿好,这一壶我且吃不下。 林妈手里攥着同事给的温泉票,本来打算叫上亲家母一块去的,现在算了。还不够生气的呢。 可晚上躺下,林爸也说林妈,“换成咱家是儿子,叫咱家贴那边一百万,你心里的这口气也下不去。咱占了便宜了,自然是处处都觉得好。吃亏的是人家,还不许人家心里不平了?人同此心,想通了,就不苛责了。思业之前啥也不跟家里说,只偷偷在外面置办,未尝不知道提前说了,这婚事难顺利。” 林妈‘嗯’了一声,“道理我知道!可还是那个话,孩子大了,啥都得跟父母汇报,一点都不隐瞒吗?我咋就没见过这种孩子呢?你说,咱要是中彩票中个一千万,你会跟谁声张吗?”她摇头,“我肯定不会跟谁都把自己的老底往出拿的,就是亲爹妈也一样。也没哪个爹妈非得问清楚,你在外面欠了多少债,你现在到底有多少存款?” 这有些东西,压根就不该问。 “你闺女其实参与设计那些家具,她晚上打电话我听见她跟思业说话了,这个数据那个数据的,可你闺女跟你提过一句吗?那赚的钱里有她一份,她跟谁说了?我问了吗?我是不是也应该一五一十的跟金家掰扯一下?” “行了!”林爸就说,“咱家是不富裕,但也没缺过钱。大哥和大姐那边日子过的,你是见过钱的。爸妈也补贴你,你从小不知道过的就比别人富裕一些,一直过到现在,也没比别人短了什么缺了什么。跟夫家没矛盾,娘家处处照顾你,这跟亲家母是两种心态。你要跟她去掰扯,不就跟她一个样了吗?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对思业得更好点。他父母要是聪明呢,就买的距离咱们近点,两个孩子两边跑,跟哪边都不疏远。要不然,跟咱们不是更亲近?” 饶是再想的开,林妈也是气的半晚上没睡着,早上起来胸口给堵着什么东西似得,浑身都不自在。 直到自家闺女喊着,“妈,户口本呢,我今儿抽空领结婚证去……” 这一嗓子,把林妈彻底给喊醒了。 “这要选日子的,你们这是撞日子呢!” 林雨桐就嘿嘿笑,“先去领了,回头他妈要是买房子,说不定就买在他名下了呢。” 林妈白眼翻她,知道这是闺女故意这么说的,为了叫自己知道她心里有算计,不是傻的。 可其实呢,还是傻子一个。 她哼了一声,“不急,回头我选了日子再说。” 正说话着呢,金妈打电话过来。桐桐接起来,金妈应该也是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事情做的不好。她一副征求林雨桐意见的样子,“你要有空,咱们抽空一起去看房子,给你们买的,总要你们喜欢才好。我想想,趁着还没限购,这多买一套放着比较保险。如今都要二胎了,生育政策开放了嘛!将来你们万一想多生一两个,给孩子得有个安置,对吧?全款买房,都说不划算,我就跟思业商量,说是把钱腾出来,咱多占一份,将来你们多一个保险。你说是吧?阿姨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这一辈子都跟房子较劲,总想着给你们攒着。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可千万别跟阿姨一般见识。我这更年期了,脾气上来管不住自己。一会子哭一会子笑的,动不动就着急,思业呢,又是个性子闷的,我一着急,他不会哄人,就只想着我怎么顺心他怎么做。等回过头来,我就觉得事情办的很不应该。你叔也说我,家里这姐妹俩也说我。要不这么着,阿姨把钱给你,你去看着买?” 林雨桐正换鞋了,就说,“阿姨,我这正要出门……” “那你忙着就算了,阿姨替你们看。回头你俩把身份证啥带着,买到你俩名下都行……” 林雨桐嘴角抽了抽,觉得有些好笑,就道:“那钱是给你们的。你们自己买了住吧,我不要了。阿姨我还忙着呢,就先挂了。” 金妈拿着电话愣神,这是什么意思?恼了!说气话呢吧。 她又给儿子打过去,“是不是桐桐有些想法呀?要不,约到一块吃顿饭,我去解释解释。” 就这么点事,颠来倒去的。 “不用,我们商量好了,这一百万就是给家里了。你跟我爸看着用吧,我这边不用管了。” 金妈觉得,儿子还是生气了。 可我这当亲妈的,是坏心吗?我这么算计,是为了谁的?他是年轻,经的少。往这世上看看去,几个结婚的时候不是好的蜜里调油,可最后有几个能一直蜜里调油?过去那婚姻不是不想离,是不能离,是离不了。现在呢? 这个世道,把人看的害怕!凡事留个心眼错了吗? 她跟小姑子打电话说这个事情,“……你说气人不气人,什么都瞒着我。瞒不下去了,给我来了这么一下。怪不得人说,儿子没啥用。生了也是给老丈人家生的。” 金小姑就说,“嫂子,你这事真做对了。孩子想不到的,咱得想到。” 看吧!不管跟谁家说这个事,只要站在男方的立场上,就没有一个人说自己做错了。 金小姑还举例子,“我家楼下那户,当时儿子结婚,说的可好了,男方交首付,房产证上要两人的名字。之后月供两口子一起还。女方还说,不要彩礼,只要俩孩子好就行。可结果呢,是两人还房贷了,但是房贷一还,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月月都朝老两口要钱。后来添了孩子,今儿孙子没了奶粉要钱,明儿孙子生病了没钱。一月老两口子的退休金加起来七千,得拿出五千补贴那边。房贷才四千多点。结果到了离婚的时候呢,人家女方就要一半房产,说是也出房贷了。至于补贴生活的那个钱,没法算嘛。男方的一半房产,折算成抚养费,留给女方养孩子了……到头来,把家里折腾的啥也没有了,儿子离婚了,回来还得父母挤着住。要再婚的话,拿啥买房?拿啥娶媳妇结婚?这就是现实!” 金妈也说:“是啊!我就是这么寻思的,得留个后手。” 金小姑就说,“住女方家就住女方家,咱盼着小两口和和美美的,那房子啥的,都是他们的,也没给外人。万一有个万一呢,咱家的孩子有退路。家里有套自己的房子,再婚的时候还能挑个好的。嫁闺女的时候是得给闺女考虑保障,但现在这些女娃结婚,要的多要的重,也不能不考虑给儿子留个退路。”她说着就叹气,“现在这世道不一样了,只要是个女的,别管三婚的四婚的,那要彩礼要的,也没比头婚少。反倒是小伙子,再婚要找,难度就很大。不是说咱家存着心眼要算计,谁叫世道到了这份上了呢。” 金妈是那种啥都能跟人说的,但林妈呢,这种事能跟谁说? 她也没心跟谁说,只晚上的时候,叫桐桐开车,去小姑子家,跟孩子的爷爷奶奶商量这个事。小姑子也不是嘴上没把门的,因此这事在这边就能隐晦的提一提。再顺便订一下俩孩子领证的日子。 林爷爷就说儿子,“你是糊涂了!这事跟我们商量什么。要想叫俩孩子过的好,这事得跟金家商量。横没有咱们自家单独订日子的。心里再不舒服,这也是结亲。多少不舒服,看在俩孩子好的份上,都能搁置。” 从咱们家的角度,觉得男方不地道。 可从男方的角度,未尝不是觉得咱家之前的做法不地道。 这本就是男女双方各退一步的事。 林小姑只给宽心,跟林妈道:“我觉得这样也好,至少她那当婆婆的,就别跟过来住了。房子是咱桐桐的,她住过来干嘛?” 林奶奶就打她,“不许教孩子这些话,这都是糊涂话。再怎么说,那是亲妈。那钱也不是挥霍了,不还是给他们攒着呢。只要好好过,也没把钱塞到别人兜里去。都不许胡说八道。” 然后就说桐桐,“你爸你妈考虑过你结婚之后万一中途有个变故,你这后半辈子怎么过。也得允许人家的爹妈为他们的儿子考虑一下,万一将来过不下去了,出问题了,人家的儿子后半辈子怎么过,对不?” 林雨桐叹气,果然,这一帆风顺,处处完美的东西,只小说里有! 静待花开(10)三合一(静待花开(10)四爷的手...) 静待花开(10) 四爷的手机响的很热闹,平时不怎么联系的人,都开始联系了。 像是一些表哥表姐堂兄弟姐妹,平时没那么密切的联系。 可如今这微信群里,叮叮咚咚的,都是突然的问候声。 久不联系的人突然联系,为了什么呢?第一,家里要办喜事或是其他的白事,来通知你的。第二,不是要求你办事,就是想从你借钱。 第三种情况也有,但绝对不多。 这些人不会直接开口的,他们得预热一两天,因此,他也特别耐心的跟这些人聊,给人以并不排斥的感觉。 聊的好了,第二天就有前一天晚上联系的人打了电话过来,“思业,忙着没?”才起床,能忙什么呢?“正准备去吃早饭,没事,你说。” “那什么……我这做点生意,一批货稍微压了压,资金周转不过来,你看能不能先从你那儿拿十万……” 四爷就笑,“才买了房,手里哪里还有钱?正装修呢,那就是个烧钱的,多少钱都不够往里填的。” “没有十万,五万也行,我再想法子凑凑。” 什么货款,弹性这么大。四爷就道,“真没有,装修着,昨天装修公司就催后续的钱,说是得买乳胶漆,我今儿还在想,这买漆的钱到哪找去。” 结果那边说,“那是这,先给我挤一万,三天!三天绝对给你。” 信你就有鬼了!去年从原主借的三千,也说是三天还,可结果现在提都不提,早前还把原主拉黑了。 四爷就道:“真没有!我这吃了早饭,约了同事,就是为了借钱的。” 那边就很不高兴,“你这赚钱赚的,又是设计又是干啥的,钱挣的海了去了。你就是瞧不起哥,这点小钱,你给挤不出来?一万没有,五千还没有?” “干设计的,你还能不知道?这今儿有活了,明儿没活的,逮住了挣点,逮不住就挣不上。现在做设计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也不是本专业毕业的,你说我竞争的过谁?”四爷说着话,就出门,“我这是在人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做了点跟我这个专业相关的。可你说人家反应过来了……现在这跟风多厉害呀?别说不懂历史做不了,其实花不了几个钱就能找个历史顾问做指导,回头人家设计公司自己干去了……要是真那么能挣钱,我早辞职了。大学里听起来体面,工资一月也就八千。也就是抓住机遇挣了个买房和结婚的钱,结果全被家里收缴了。” 这话合情合理!就说嘛,好家伙,家里都说思业一个学历史出身的,去搞设计挣了大钱。怎么听就觉得玄幻。但要是这么说,就合情合理了。 “那没事,你忙吧。我这问题也不大,找朋友周转是一样的,忙吧!挂了!” 今儿一天,四爷接了四通这样的电话,这种类似的话他说了四遍。 果然,晚上如预想的一样,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四爷跟桐桐在车上,正准备走了。两人过来小姑这边,本来是接爷爷奶奶回家的。结果到的时候俩老人都睡了,那就明天再说,明晚早点过来。正准备要走呢,然后金妈的电话追来了。 “儿子,说话方便吗?” 四爷‘嗯’了一声,“方便。” 金妈急忙问道:“我咋听说,你兼职的那个设计……不能长久的干,是吧?” 四爷手指敲着方向盘,“兼职嘛,就是有空了就做做。” 也是!兼职要是稳定,要是挣的多,这不就是当正经营生干了,还兼职干什么。 金妈心里火烧火燎的,她满脑子都是小姑子的话,之前小姑子听说了,打电话时候,“那边的儿媳妇,嫂子你得抓紧。思业赚的也不稳定,要想好,还是得稳定点的才好。得叫思业抓紧跟人家结婚,我跟你说,两口子住在那边最好。你跟我哥还有思甜和思念了,那边就一个姑娘。只要跟老丈人家处的好,丈母娘喜欢,这婚姻就稳定的很。您可别忘了,那边三套房,还都是大房子,好地段,如今也值个三四百万吧。住一套,租出去两套,一个月房租还收入小一万呢。思业是没结婚,现在月月给你一万。可等他结婚了,他挣的不多,再给你一万,搁什么样的姑娘做媳妇,人家也不能答应呀!但是,话说回来,这要是跟老丈人丈母娘一起住了,不说一万吧,但多拿钱孝敬爹妈,这总是应该的吧。就算给个五千,也是思业把一大半工资给拿回家了。这钱你存着,他们用的时候再给他们就是了。” 这个话听的她特别生气,觉得她小姑瞧不起儿子。这边挂了电话,自家二嫂又打电话问这个事,她就气的学小姑子之前说的话。 结果二嫂就说,“你就是想不开。你就算不叫人家去老丈人家,人家就不去了?你去问问,看看有几家的儿子不是往老丈人那边跑的更勤!要我说呀,只要钱拿回来,爱跟谁住跟谁住。退休了,自己转一转玩一玩,潇洒几年是几年。要不然呢,在家伺候儿媳妇伺候孙子,到头来还跟儿媳妇成了仇人。你得跟大嫂学,你看,东东家的孩子,东东的丈母娘看着呢。丈母娘住过来,家里啥活都是丈母娘干……大嫂一周见一次孙子,带着玩一玩,孙子还能成别人家的?是这道理不?何况,那边啥都有,就怕闺女远嫁。不信你定日子的时候说说,叫丈母娘和老丈人带着小两口过几年,你看那边会要彩礼不?” 那这不成了招赘了吗? 招赘给不了你几个钱,但是这么着不叫当儿子的给爹妈钱,那就是他们的不对。 况且,你也不是只一个儿子,你还有俩闺女呢,将来你八成也是跟闺女住。 二嫂就说,“你得承认,跟儿媳妇住是不如跟闺女住自在。” 完了大嫂又打电话,“这次你这事干的,人家那边肯定有意见。那姑娘也不傻,你们铁定是没法在一个屋檐下过活了。你老了,有闺女伺候,有儿子掏钱,其实指不上儿媳妇什么。那就不如客客气气的,落点实惠的。” 所以,摆在金妈面前的几个东西,都是叫人割舍不下的利益:儿媳妇有三套房子、儿子的一半工资、马上要面临的彩礼和各种需要购置的家电家具的费用能不能省下来。 因此金妈在打电话的时候就道:“别管你们想什么时候领证,但这大概的日子总得订吧。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跟你爸去林家,咱们两家人坐在一块说说。” 很急切的样子。 四爷‘嗯’了一声,“家里有人,那你们过去吧。” “你不在那边?” “我现在马上过去。”四爷说着就要挂电话。 那边就又说,“你要常过去,多干干活,怎么在外面晃悠呢。” 然后把电话挂了。 这么一来一去,态度转了一圈看似又回来了,其实很多东西都变了。 桐桐就看四爷,然后就笑。心道:原来如此! 四爷的手放在她的头上揉了揉,“明白了?” 嗯!钱和陪伴,只看怎么选择了。 对于自己而言,能陪伴父母,是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事。 对于金妈而言,有儿子供养,就是她想得到的。 于是,各取所需吧。 四爷来的时候,原身死了。他不欠谁什么。但做了人家的儿子,他愿意做好一切。甚至对姐姐妹妹都有安排。如果必要,他会在同一个小区里再高价买一套房子给金家父母住。但是,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尽相同。 钱给了,路就摆在那里,怎么走,你选。 四爷跟谁都没说假话,但得到的结果往往是很多人都意想不到的。 林爸林妈就没想到,亲家是这个意思。 金妈特别热情,夸了桐桐,又说她的难处,“家里俩闺女没结婚,我不能撇下那俩管思业和桐桐。儿女都是一样的!要跟我们住在一块,时间长了,这磕磕绊绊的,不合适。可小两口过日子,没大人看着,又不行。他们两人都忙,吃吃食堂,这就凑活了。可这就不是过日子的样子!我就说,我们跟你们过不成,那你们就跟那边爸妈一块过……” 林妈:“……………………” 她不确定的看老林,这咋像是把她儿子愣是往咱家塞呢。 说实话,他们俩口子从没想过跟小两口过日子。什么叫不会过日子?那谁家过日子不是慢慢学会的。掺和上长辈不像话。 林雨桐坐在老林的边上,偷偷戳了戳老林,接话呀。 老林忍着一阳指,看着老金的面色,他没法接话。老金怕不是这么想的,这会子他的表情像是在忍耐。 他就想打哈哈,结果自家姑爷说话了,跟他亲妈说的:“婚房咱们家也没准备,暂时只怕也准备不出来。要不,等到明年结婚……” 金妈就摆手:“赶早不赶晚,老这么拖着也不像话。你是小伙子,无所谓。但是你得为桐桐想,别不懂事。”说着,还伸出脚,轻轻的碰了碰儿子,心说,这会子怎么犯傻呢。 四爷轻笑出声,继而才道:“可要今年领证,我们能住的也只有这边了。家属院那边租出去了,新房子那边还没装修完……咱们家现在住的房子能挤出一间来,可房子旧了,需要动的太多了,能住的只能是这边这一套……” 好像非跟林家挤在一起一样,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之前不是还说有学校的宿舍吗?一个月才三百八,过度半年不行? 老林抬眼看了闺女一眼,就见闺女眨眼了一下,他就立马明白了。怪不得之前那一百万不言不语呢,原来在这里等着呢。打从一开始,自家闺女怕是就没想着离家。 他抓了闺女的手指揉了揉,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她在钱上吃亏,原来是为了这个的。 金妈也不尴尬,就接了这个话,“是啊!我也是这么考虑的。”说完,就拉了林妈的手,“之前也是我着急,我们那个诊所的刘大夫,给女儿买房买到新河边上了。那一片的河景房特别火,往后城市往那边发展,我就想着,先凑点钱在那边交个首付,谁知道思业不会办事,叫你们为难了吧?亲家放心,我在那边给买,将来还是他们的……” 但那边是刚开发起来的,房子还都是图纸上的,如今也就是一坑。你买了,然后等着交房。交房了还得装修,要住进去最少也得两三年。那意思还是得住在林家。 住在林家,那林家也不是大地主,肯定要算计钱的呀。那套新装修的一百五十八平的房子一装修出来,肯定是都要挪过去的。腾出这一套一百平的,租出去不是钱吗?抵得上林妈的工资了,不租出去才是傻。 到那个时候,儿子还是得跟老丈人丈母娘一起住。那就不如现在大方点,你也不好意思要彩礼了吧。 林妈还真就不好意思跟对方说彩礼的事了,至于那一百万的债,想想也不是事。大不了把家属院那套卖了,再添点也就行了。因此,她特别利索,“那就定个日子吧。” 甚至于关于之后的花销,也只字未提。 金妈说她看好了日子了,“教师节怎么样?教师节能给教师放半天假,民政局又不放假,那天是个好日子。” 眼看九月一日,九月十日就是教师节。 林妈:“…………好……”她看老林,在老林点头之后,她给予肯定:“……吧……” 金爸是前期没说话,后期不知道该说啥。事实上就是金家没给准备的房子,儿子好容易弄了套房,这又给折腾到儿媳妇手里了,钱倒是拿回家了,可老婆子不往出拿。如今这就尴尬了:怕兼职挣钱不长久,那儿子的收入就不算高。别的理工科还有课题能挣钱,可历史有啥。当个教授也没多少钱,这以后还是靠着资历混,工资涨幅有限。儿子这条件,再碰个手里有三套房的儿媳妇就不大容易了。婚后两口子住的都是儿媳妇的房子,人家爱怎么住就怎么住,你还能要求林家分开住,不把房子往外租?这是无理取闹。 好似转了一圈,除了这么处理也没别的处理办法了。 裂痕已经形成,你再把一百万还回去,也得儿媳妇接呀! 拿这个钱另外买房子,成了不得不做的选择。 从里面出来,他上了二手的面包车。老婆子坐在后面,在路上一言不发。 他就道:“不是你自找的吗?本来没事,非折腾出点事来。” 金妈看着外面的霓虹灯,冲着老金哼了一声,“你要是有能耐,也跟人家家里一样,有个三套房,我至于的吗?家里的十万存款,那是咱们这大半辈子,省吃俭用攒下的。那时候总想着,等孩子大了,就都好了。孩子们按月拿钱回来,家里的日子就好过了……可小的没念完书,大的就要结婚。等小的念完了,大的又添孩子,手里还是没多余的……这一辈子跟你过的这个日子,是啥日子?我要把这穷日子过到啥时候去!” 老金不说话了,没法说了。那就这样吧! 金妈说着又笑了一声,“人家儿子结婚,哪怕是招赘出去的,哪个不是当爹妈的弄一屁股烂债?你当儿子招赘出去男方就不用出钱了?想的美!更不要提娶了,没有七八十万都下不来。咱们这么着,基本没花啥钱……那一家我也看了,都喜欢思业,他在老丈人家受不了委屈。等他结了婚,当着儿媳妇的面得把话说清楚,每周回来吃一次饭,这就行了。” 老金觉得,老婆子轻松了――真是那种三座大山终于去掉了一座的轻松。 林妈这边在四爷要走的时候把冰箱里的吃的给四爷带上,“晚上饿了别叫外卖,这个热热就行。” 成!知道了。 把四爷送走,林妈回来盯着自家闺女虎视眈眈,“是不是你撺掇的?” 林雨桐:“……我冤枉!”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她到处跟人家说思业挣钱了,亲戚朋友的,都说。可你也看了,金家过的好的,就那么两家。剩下的日子都不怎么宽裕。又都到了儿女婚嫁花钱的时候了。好家伙,一天接了好几个要借钱的电话。我们是真没钱了!还欠着一百万呢。那怎么办呀?当然不能借了,没法子借给人家钱,得找个体面的借口吧。设计这种事,是不是有活儿了就抓住,没活儿就干瞪眼?其实就是!这理由一说,人家也能理解。可转眼,这事传她耳朵里了。她催着结婚,还叫我们住咱们家。而且,她的这个提议,没跟她儿子说过。” 林妈明白了,“一是奔着这边的几套房子,二是你们要是跟我们住,就会亏欠了她,得给她的赡养费不能少。是这个意思吧?” 对的!就是这个意思。 林雨桐就摊手,“刚好,我也不想离开家。她要钱,咱们家要人,多简单的。” 可不简单!人家算计的精明着呢。将来真过不下去了,人家房有了,儿子的工资也没因为养家彻底的霍霍了。她要去就是攒着的。 林妈生气的就是这个,“还没过呢,就想着过不好。” 那一个人一个想法!你拿这种人怎么办。 林妈冷哼,追着老林到卫生间絮叨去了。 把老林烦的,“这一百万咱就掏了,能怎么的?咱不划算吗?” 那可太划算了! 林妈又出来了,过来看闺女现在的卧室,“是不是太小了!要不,我跟你们住过来?” “不用,明年都住那边,那边设计的时候就给你们和我爷奶留着房间……”话没说完,她闭嘴了。 林妈就伸手把闺女的脸扒拉过来,“还说不是你撺掇的?” 林雨桐闭嘴:行吧!都是我撺掇的。 四爷是刚回宿舍,金家的电话就追过来了,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提前领证,我这才要去看房的……房子买在你们婚内,不行。” “不着急,慢慢看吧。就买在你们名下吧……” 金妈怕找不到合适的房源,一想也对:“那先买在我们的名下,将来留给你。” 随便吧。 “我还是想去新河那边买房,你觉得行吗?都说那边要发展起来。河景房到啥时候都贵!” 可那个地方距离林家和金家都挺远的。又多远呢,反正开车得穿过整个城区,堵车堵的,过去没两小时到不了。要是不想堵车,那就得先上环城高速,然后绕半圈之后,下高速,这才能到。倒是节省时间了,可上下高速都是要花钱的。 那边的公交现在只通了两路,地铁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修到。 但那地方房价便宜还不限购。 四爷提醒说,“要住过去的话,见面挺麻烦的。我上班的地方变不了!” “先买了放着,我跟你爸也不住过去。等你万一要住过去的时候,我跟你爸陪你住,就不存在麻烦不麻烦的事了。” 四爷:“……”房子是为人服务的,你得方便舒服。结果房子距离单位那么远,来回路上好几个小时。会比住宿舍更舒服? 那就这样吧,“明儿开学报名,我还得早起。那就这样,您跟我爸早点休息。” 金妈挂了电话,长吁了一口气,戳了戳背身睡着的老金,“儿子说房子买在咱们的名下。” 老金没说话。 金妈也不需要他说话,“咱家的房子在你名下,是你单位给你的房子。儿子给的钱,我买在我的名下,少交点税。” 老金默默的起身,抱着毯子睡沙发去了。 金妈也不在意,“你睡的能舒服?” 我现在睡哪都不舒服,你只管舒服你的就行。 金妈当然舒服,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子轻松劲儿,“笑话我儿子挣不了那么些钱?那就是眼气!我儿子娶媳妇不用花钱,我儿子全款能买房。比他们强了百套了!女儿可比儿子省心多了,我有啥不舒服的!我可舒服大了!” 是!不光金妈舒服,林家两口子也舒服。 八月的最后一天,太阳从窗户照了进来,林雨桐伸了懒腰,又是美好的一天。起床,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出去,迎接她的就是亲妈笑颜如花的脸:“乖宝,起床了!赶紧刷牙,你爸去买牛肉饼了,马上回来。” 今儿是个周末,但是学校报名,就得去学校。但林爸林妈闲着,竟然早起去买牛肉饼了。 刷了牙,抹了脸,老林回来了,热腾腾的牛肉饼装在纸袋子里,一口咬下去脆的直掉皮。 林妈盛了泡菜出来,又给打了豆浆,“赶紧吃,别迟到。” 嗯嗯嗯!一口气吃了两个饼子,喝了一杯豆浆,拎了包抓了小电驴的钥匙就出门。 林妈在后面追着问,“中午回来吃吗?” “不一定有空!” 她是真的不一定有空! 今儿开学,名单就在手里。教室她这两天也收拾出来了! 对的,教室是新分下来的,原来是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当年纪会议室在用的。这会子,要当教室,这不得拾掇利索呀。 也有教工帮忙,但很多事情不得自己干吗?压根没人提分班,就是给你按照七十个人预备的桌椅板凳。 两边靠墙两人紧挨着,中间一排,三人的座位紧挨着。这么着,一横行能坐七个人,从讲台下到最后,得十行才行。 报名嘛,还得打印上几个指示箭头,贴在拐角处,好找一点。 地方是挺好找的,跟老师的办公室在一排。在最靠里的位置。后门打开,是为了进出方便。前面门口摆几张桌子,然后钱静老师也过来了,两人得负责报名嘛。 事先你得拉个群,然后把二维码贴在墙上,黑板上,这是个新班级,从头得开始了。 还有收费,学校是统一收取,家长拿了□□,带着孩子过来报名。 还得问有没有住宿的,走读的话登记的更详细。比如说,你走读呢,得家长签字。你要是住在附近,有自己的房子,那请携带你家的房产证或是购房合同的原件以及复印件。要是没自己的房子,请出示租房子的合同证明以及近期的水电费证明。还得签署一些同意书知情书责任书,意思就是,孩子出去之后发生的任何意外,跟学校以及老师没有任何关系。 一个一个来,其实也不麻烦,对吧? 麻烦的是,家长报完名不着急走,七十个学生,就有七十多个家长。有些是父母跟着来的,把这过道都给拥堵住了。家长们也着急呀,就是想找老师了解一下咱们这个班。孩子放在这里到底行不行。 这个家长问:“哪个是班主任呀?” “那个,年轻的!” “哟!这么年轻呀。” “那你不知道,林老师带了我家孩子一个多月数学,结果以前二三十分的,后来两回考试,都在九十分以上。厉害着呢!说是专门为了巩固艺考生的文化课,特意把她放到这个班了。” 是吗?那可不。 林雨桐揪住俩学生,一个三班一个四班的,能叫上名字,“钟林――周礼――哪去?过来帮忙。” 这里不管他们家长有多愁,反正两人勾肩搭背的,说的热火朝天,还有往楼下窜的迹象。 被老师喊住了,两人的家长还挺高兴,至少老师认识自家孩子呀!就催:“赶紧的,磨蹭什么呢。” 叫这俩先支应着,林雨桐就往教室里去,“各位家长,有什么想了解的,咱们教室里坐。坐下好说话。报名的手续给孩子,他们可以。” 然后教室后门陆陆续续的就进家长。 四五分钟,差不多算是安静下来了。才有家长举手,“林老师,我是钟林的家长……” 每个孩子的情况,她暑假都了解过。钟林的父母都是警察,很可能是警察世家。这小子的成绩一塌糊涂,当初进能进重点,是因为短跑成绩优异,作为特招生进来的。 来的是钟妈妈,林雨桐就示意她说话。 钟妈妈不好意思的笑笑,“是这样,孩子本来就是特长生,在艺考班呢,也是应该的。其他班他跟不上。我看了咱们这个知情表,就是说,孩子下午四点就放学,去学专业课。可是,像是体育特长生,这个不知道老师是怎么考虑的。” 林雨桐点头,“咱们班迄今为止,有十五个体育特长生。其中十二个男生,三个女生。包括钟林啊,周礼呀……”她直接点了十五个学生的名字,“这都是咱们这一级里,特招来的体育特长生。这高一一年,几乎没有专业训练过。我倒是常见几个男生打篮球,一下课就抱着篮球往操场上跑。他们喜欢,这就很好。对这十五个学生,我想请家长能给我一周的时间,一周后,我通知各位家长,咱们坐在一起开个小会,针对每个孩子,我给个答复。虽然体育特长生,但所擅长的方面也有区别。我会请运动方面的专家,测一下这些孩子的潜能,然后再制定之后的规划。但是,从明天开始,这十五名同学,请赶在六点的时候,准时出现在操场。我会在操场等他们,在早读之前,我会陪他们锻炼。四点别人都放学之后,他们十五个不能离校,体育老师会制定计划,并且监督他们做好训练。暂时这样,你们看可以吗?” 家长还没说话,外面那些孩子就一片吸气声,六点就得到操场。可要了命了! 家长们却拍手,因为老师只会比孩子们起的更早。 随后又一名家长举手,“老师,我家这孩子除了小学学过美术,之后也没学过。如今就是觉得功课跟不上了,学不进去文化课,非要弄什么艺考……” 林雨桐就问,“叫什么名字?”“司马钰。”家长朝门口指了指,“您瞧瞧,就他!” 哟!外面好帅一小伙子,这会子被亲爸指给老师看,他也不局促,还朝林雨桐摆摆手,笑的阳光灿烂,露出一口白牙。 林雨桐抬头看他,“你多高?” “一米八六。” “体重?” “七十八公斤。” “测过骨龄吗?” 家长就搭话:“测了,我还心说,要是再长两公分,是不是还能去打打篮球。可医生说不长了,他就这么高了。老师你说这孩子愁人不愁人,年纪也不大,不找个学校上怎么办呢?哪怕上个大专去当兵了,对吧?我就怕他连好大专都考不上。”这妈妈说话挺有意思的。林雨桐就笑看外面的司马钰,“站好,站直,我再看看。” 这小子一身的油滑气,一本正经的站着,然后左转右转向后转的叫林雨桐看。 惹的里里外外哄笑声一片。林雨桐就道:“行!挺好的!对你就三要求,第一,保护好你的脸。第二,保持住你的身材,不许胡吃海塞。第三,听话。之后怎么安排你怎么听。”然后回头说司马钰的妈妈,“不打篮球,也有别的学校和专业……” 这话大家更笑,当妈妈的也笑,白眼翻儿子,“你还有脸笑,大小伙子,靠脸吃饭……”然后又跟林雨桐道,“老师,他不敢不听话,他那脸是我跟他爸给的,他的文化课得靠老师,啥都不是他的,他除了听话也没别的用处了!” 林雨桐就道:“具体的,咱们私下沟通。” 等说笑声下去了,林雨桐才道:“我坚信每个孩子都有特长,早找到他们闪光的地方,早着手去培养。现在都还来得及!如果有特别紧急的,必须今儿谈的,那咱们家长就留下,沟通一下。若不是特别着急,那咱们这一周里,避开我上课的时间,都可以来学校,咱们坐下来慢慢沟通。我这个学期只带咱们班的数学,早读我会陪,晨练我会陪,数学课的话看一个孩子的课表,避开那个时间,都可以。今天呢,事杂,也没法谈的太细。每个参加艺考的孩子情况都不一样,所以需要沟通的很多,如果可以,咱们另外约时间,可以吗?” 然后把家长送出去,离开的就都离开了。 剩下一个,之前没注意,这会子教室就剩下一个家长了,应该是孩子的奶奶,身后跟着低着头的女孩。 这奶奶尴尬的笑,“老师,孩子是体育生,但我想着跑跑跳跳的,也不能一辈子都干这个。我想跟孩子转回原来的班,您看行不行。” 林雨桐看了这女孩一眼,“刘清莹?” 嗯! 林雨桐就道,“转班是要父母双方签字的。当时,你递上来的表格,父母都是签字过的。” 这孩子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孩子的奶奶叹气,“暑假她爸她妈离婚了,她爸出国打工去了,她妈又再婚了……” 林雨桐记得每个学生的成绩,这孩子的成绩一塌糊涂,英语甚至是个位数字。但是长跑却特别突出。而且,一直坚持跑步上学放学。 这么放弃了,就太可惜了。真要靠文化课出头,这孩子就耽搁了。 她把手放在孩子的肩膀上,安抚的拍了拍,跟孩子奶奶是这么说的,“这孩子……之前一个省队的教练还夸,说她个好苗子。我还说等开学了,带她去省队叫人再看看,要不,您等等。等我一周。要是不行,不用您再来学校,我直接给孩子转回原来的班,您看行吗?” 钱静老师心里叹气:太意气用事了!万一中途有个什么问题,你怎么跟人家家长交代。虽说这么着是负责了,但你是把不必要的风险担在你身上了。 静待花开(11)三合一(静待花开(11)什么最痛...) 静待花开(11) 什么最痛苦,早起最痛苦。 也就是林雨桐自己的睡眠质量高,说睡了,强迫摁了穴位也就睡了。赶在六点之前得到操场,她五点半得起来。 起来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起了,老人的觉少,五点一过就起床。起来也没个啥事干,出门都太早。于是,奶奶去厨房,轻手轻脚的做早饭。爷爷也没闲着,擦擦这里,擦擦那里的。 一起来,老人就扭脸看,“怎么这么早?” “以后都得这么早。”她说着就往卫生间去了。 奶奶着急,“早饭还没好。”她先给孩子打豆浆去了。自家这孙女,现在手巧的很。家里的冰箱里泡好的豆子花生,还有蜜豆红枣之类的东西。女孩子嘛,她给放的蜜豆和红枣比较多,打出来会比较偏甜一点。 早起虽然要锻炼,但早起的血糖确实低。稍微吃一点也行,今早就一杯豆浆一杯水就足够了。 头发扎成丸子,不容易乱。脸上只抹了面脂,一点妆也不带。连里面的内衣都是运动内衣,这之后,各种款式的运动衣就成了自己的常配了。 还有叫四爷买的哨子,往脖子上一挂,这就能出门了。 出门的时候是五点五十二分,跟爷爷奶奶摆摆手就轻轻推开门出去,然后轻轻关上。电梯停在顶层,怪麻烦的,几步就蹿下楼,电驴子昨晚充电了,都在楼下放着。骑了自己的车,两分钟蹿到学校门口。 这个点别觉得学校的门就没开。不是的!学校里是有高三党的。高三党一般都是赶在六点到教室。大部分都是走读的,这会子或是家长送,或是自己走,都脚步匆匆的往学校里去。 操场上也不是没人的,高三的体考生,可都在这里自己训练了。 林雨桐进门把车子放在门房边上的车子棚。然后跑步去操场。到的时候是五点五十七分,天光只是蒙蒙亮。 因着学校在闹市,所以,其实教学楼和宿舍楼都朝后。正对着大门的,是花坛广场。一边是不常用的实验楼之类的,一边就是操场。学校现在都不是高墙林立,都是栅栏墙,在操场上可以看见外面的街道。 市一中的占地不算小,操场也比较大。反正站在这里,看不清操场上到底有多少人,更看不清楚都有谁。 她站在从大门口来操场的必经路口,看着手腕上的表。 然后身后传来细小的声音,“林老师。” 一扭脸,是刘清莹。 “你几点到的?”这孩子来的这么早。 刘清莹不好意思,“也刚好一会,五十五分吧……” “几点从家里出发?” “五点半。” “晚上几点睡的?” “刚开学,没作业,我睡的早。” “你五点半起床。你一路跑就是锻炼,到操场几点就几点,不用起太早。” 说着话,脚步匆匆的一串都跑了进来。 十几步之外就是乒乓球案子,“把书包都放在那儿。” 是! 带着学生开始热身,最迟到的一个是六点零四分,还不算太迟。 先跟着学生跑两步活动开再说。 一个暑假过的,跑起来脚步都沉。擅长什么先别提了,把运动状态找回来就不错了。这还得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活动完,放松肌肉。林雨桐一个一个的来,手法给按摩,三两下就可以了,“课间给我跳楼梯去,每个课间一拨,除了上厕所,这就是任务。这一周把状态找回来。” 十五个人里,只刘清莹最轻松。 运动完了,想休息?休息什么呀,背着书包,教室去。 七点准时早读,早读二十分钟。 昨儿已经把课本给领了。但你指望他们早起主动的念呀,背吗? 洗了一把脸,她准七点进教室,别的教室里读书朗朗,别管读语文英语还是别的,人家是有声音的。自家班里特别棒,趴在桌子上睡了一片。 有个别没睡的,睁着懵懂的眼,收拾桌子,不停的擦擦擦。还有姑娘对着镜子在整理假睫毛。 有那醒着的戳了戳的同桌,“嗳嗳嗳,老师来了。” 然后人家抬起头瞥了老师一眼,抓了本书竖在桌上上,趴着继续睡去了。 那么大一坨,你怎么就觉得你能藏在那么一本书的后面我看不见你。 而且,小哥,拿了本数学书早读,还把书给放倒了。 林雨桐也不叫起,只站在讲台上,高声问:“咱们班有报考播音主持的没有?播音主持对艺考专业的门槛稍微低一点,第一,要求普通话标准。第二,没有先天性发音的不正常。第三,外形好固然占优势,但还有一些配音之类的工作,对这些事没有太高要求的……咱们班有没有这方面的学生?” 然后一个个的都抬起头了。他们很多都是说专业不专业,现在才要往专业上靠的。这么一个听起来大家都能达到条件的方向,他们觉得各自的条件基本够。 “当然了,两手准备也行。平时多练习,回头专业课齐头并进,那边不行,这边未必就没机会。”林雨桐靠在讲台边上,看着一个个睁着眼睛都看她,她就笑,“看什么呀?拿出语文课本,要求背诵的课文古诗和段落,拿出来字正腔圆的给我念。注意别读错了字音,别断错了句。想要朗读的感情充沛,你得弄懂意思。不懂的就查,不懂的就问,这跟运动员训练是一样的,哪个播音主持出来的,他们不是拿着报纸长年累月的训练出来的。” 说着,就拿了第一排一个同学语文课本,“都听着,我给你们朗读第一课的课文,作为范例。” 开玩笑,播音配音她是专业的。 于是,教室里很安静,只有标准悦耳,如同放着音频资料的朗读声。 老周不放心,这个班是刚组的,班主任也是新手。他得过来转转。钱静老师也一样,觉得这么一班学生不好管。 可走到教室门外,从开着的门和开着的窗上看进去,教室里坐的整整齐齐。没有打瞌睡的,一个个的都对着课本。林雨桐拿着书,一边读着,一边在教室的过道里走着。 老周跟钱老师示意,两人都轻轻的退回来。 钱老师就笑,“这个小林,很有几把刷子。” 播音主持这个方面,艺考学校里的老师也就这个水平了。学校几年前确实考出去一个过,但也不是那么好考的。可有这么个东西吊着,还怕这些小崽子早起不朗读。 林雨桐朗读完,也是这么说的,“任何一种学科和文字,都是可以作为朗读资料的。若是英语的口语好,考出来就业渠道相当广。所以,早读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英语和语文的早读交换着来,历史以及其他的文科需要背诵的科目,每天会有背诵任务,课间的时间背诵。每天得过关,不许积攒。” 朗读就是专业,朗读就是记忆。一举多得,有什么理由不给我用心。 “所以,朗读时间,都给站起来,站好,这也是形体训练。声音适度,不要过分高,也不要过分的低,调整好站姿,不要含胸驼背,怎么面对将来的面试考官,你平时就得是什么样的姿态。从现在就给我练习,然后养成习惯。” 省的一来就想睡觉。 早读时间不长,就能絮叨这么多。今儿开学第一天,操场升旗。出去整队,参加升旗仪式。 点了钟林做体育委员,带队过去。班主任当然得跟着,站在最后。 各种讲话完了,带队回去。楼下解散,得吃早饭了。早饭只二十分钟。吃早饭的方式也很多样。有去食堂的,也有围在学校外面的家长。孩子们一散,就奔向操场。栅栏里能递过来饭菜,拿到班里吃也行。 林雨桐也没吃早饭,回家不现实。 那就去食堂吧。 结果还没走呢,手机响了,是爷爷。 “怎么了?爷爷。”她还当老人在家出事了呢。 结果并不是,“你到学校门口来。” 她迅速的跑过来,结果爷爷拿着饭盒,“赶紧的,去办公室吃饭。” 上高中的时候,老人偶尔来住,爷爷趁着晨练的时候,就过来送饭。不过不是早饭,一般都是午饭。 如今当老师了,老爷子还来了。连看门的大爷都笑,只见过给孩子送饭的,还没见过给老师送饭的。大爷跟爷爷说笑,“学校的饭菜其实挺好的。” 虽然跟学生的菜品一样,单有单独的教师窗口,很方便的。 爷爷固执的很,“我家孩子吃饭可挑嘴了。” 其实并不。 但不叫爷爷送,老人家一天到晚该干嘛? 行吧!天气好的时候就送吧。她就说,“午饭我回去吃,早饭您要送来,别等着我,您给放门房,我来取就行。” 就这几分钟,我不能等等了。 老人家催孙女,“赶紧去吃吧,你奶奶给你烙饼了。” 烙饼里卷着清炒的肉丝炒豆芽和土豆丝,一碗疙瘩汤。 现在她的办公室也变了,不能去三班四班的办公室了。紧挨着教室的一小间里,是属于二十九班的老师办公室。 常驻的老师除了自己,再就是钱静老师,另外还有体育老师李海潮,美术老师周一敏,音乐老师白小天。 其他科目都是别的老师过来带课,但老实不在这个办公室办公。 其实美术老师和音乐老师,这俩看课表,肯定是有课的。但其实,谁也没想叫他们去教室。他们就是把教学任务在备课上完成,有这个体现就行。音乐老师一般忙的话,也就是学校有个什么文艺演出之类的,他能忙那么一段时间,他常活动的地方是学校的音乐厅,里面有乐器要管理,所以,这边只有他的办公桌。可办公桌上干干净净,反正有他的地方。 美术老师一般忙学校各个宣传栏的美化工作。这个墙上要画什么,要贴什么。学校对外号称是有各种兴趣辅导班的,她也有自己的美术作品展览区要搭理,也属于不大过来的。 倒是李海潮,有十五个体育考生要负责,体育课也不能马虎,因此,他倒是在这边办公。但也仅仅是办公。一个年级就俩体育老师。他所有的上课时间都在操场上混着呢,要是赶在天气不好的时候,那可太好了,所有的班主任都会告诉学生,体育老师生病了。 今儿林雨桐得抽空跟各个代课老师沟通。看这个班的成绩怎么办。 物理老师挠头,“抓课本吧,我会给艺术班单留基础题。每天的检测和课堂用卷,都用最基本的题型,保证能过会考就行。你提供的花名册和成绩统计我都看了……” 这个小林老师很细致,她把每个孩子的各科成绩做成了统计图。所以特别直观。甚至对比平均分的线条都做出来了。 物理老师就道:“图是你做的,你非常清楚,这些孩子理科不要去想,也不要去浪费时间了。全班最高的物理成绩三十二分。最低的七分!怎么办?能顺利的过会考,就可以了。” 化学老师的表情比物理老师的好点,“尽量把需要记忆的部分,我通过重复练习叫他们把这部分记住就完了。别的有点苛求。” 总的来说,理化生三科的老师都是一个意思。 至于史政地,人家也不乐观。为什么呢?文科的知识点琐碎,积累很重要。 明白,除非抓考点叫突击,要不然也难。 哎呀!弄这一班活宝,把人能愁死。 下午除了跟体育老师沟通了这些体育生的训练,就是见家长了。 电脑开着,输入名字,就是学生的情况。成绩的统计图,一览无余。 林雨桐也跟人家说了,“文化课过关,是我的责任。专业课,家长得费心。可以说着两年什么也干不了,接送孩子上下学,又去上专业课。每个月,我需要家长给我通报孩子的专业课情况,也需要提供一份孩子的作品。我得找专人帮着给评估一下。” 应该的。 学生下午四点都放了,体育生找张海潮去了。他一边给其他班上体育课,一边得管这些的训练。布置了任务,就去完成。这是相互不耽搁的事。 她却不能下班,因为艺术班的作业跟其他班都不一样,人家代课老师把你们班的作业发给班主任,毕竟你们跟人家的作息时间也不一样。那你看你们的作业该怎么布置,什么时候布置,班主任说了算。 感觉其实大家都不太投放精力,不用问都知道,文化课考试,自家班这边铁定倒数第一。 咱也不跟人家比,但高考不得上考场吗? 物理化学生物,这些中午吃饭的时间自己给加自习,自己讲。 文科的科目必须背过,自己跟课间。 还就不信了,又不是笨蛋,咋还就不行了呢。凡是说不行的,那一定是工夫不到家。 不过倒是晚上,六点准点能下班。 四爷没特意过来接,她回来的时候,四爷已经在家了。养的兰花能分盆了,爷爷念叨了两天,然后四爷下班买了花盆回来,她进门的时候正跟爷爷两人分盆呢,念叨养花经。 奶奶择菜洗菜,一见她就喊:“哎哟!饭还没好。” “我来!”换鞋洗手撸袖子就直接上厨房去了。 四爷在外面问:“今儿怎么样?跟预想的不一样吧?” 呵呵!太不一样了。 她就说她的计划,“以后就晚饭在家吃,早饭和午饭都不回来了。” 这个操心的劲儿哟。 “明儿下午四点,我请人去学校那边,叫人家看看你手里的那些宝贝。” 林雨桐就笑,她也不认识什么人,谁能帮自己联系到先关人士呢?四爷在大学就有很好的平台。X大是综合类大学,体院,他们有。艺术学院,他们也有。 像是体院,很多省里的运动员,会选择在大学里进修。因此,体院跟省队市队一定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像是艺术学院的一些老师,他们不一定是考官,但最基本的情况是能看的。 “但美术和音乐舞蹈这个,你不能着急。”四爷就道,“周五晚上,我跟美院的一位老师约好的一起吃饭,你也一块去。” 明白,总不能一上来就求人家办事,没这个道理呀。 林爸林妈回来,听这两人在饭桌上还在讨论上哪找更专业的老师去。林妈都头疼,“以后能不带这种班吗?” 太劳神了。 林雨桐点头,“就带这一届,没法子……” 说着话呢,有客人上门。 夏楠的爸爸,那位夏主任来了。来找林雨桐的,来的时候带着几张卷子,“桐桐帮我给看看,实在是头疼的很。” 今儿有些班没进行新课,一上来就考试了,看一下之前的基础打的怎么样。 这孩子一考就糊了,除了数学考了九十一,英语考了六十三之外,考的物理化学生物,统统没上三十。 怎么办? 林雨桐挠头,“夏叔您的意思呢?” 夏主任叹气,“这要是考艺考,这孩子确实不算有美术天分。暑假给找的辅导班就是专门给艺考生的辅导班。结果人家老师很坦诚,就是这么说的。可她这会子非要艺考不可,你说这怎么办?犟不过呀,说她学的太痛苦了,要是不给转班,她就不念了。” 老吊车尾,她可不就没自信了吗?本就是特长生,那就证明她一直基础也不好。 “那您的意思,转班。” 夏主任带着几分郑重的恳求,“先叫她去试试,你看看孩子的情况,要是还有戏,就叫继续。要是没戏,我就想着,给她办个病休,在家里补习上一年多,再去学校,还读高二。迟一年高考!” 林雨桐皱眉,这个操作是个什么操作。说实话,她还真没见过这么处理的。况且,你乐意,孩子乐意吗? “那叫孩子先转过去,我看看情况。” 反正是为了高考,家长真是把能想的招都想到了。 第二天早操时间,夏主任两口子过来,班里转班的手续。夏楠背着书包,低着头被安排了最前面的位置。单人单桌,在讲台的侧面。因为教室里已经没法子再放课桌了。 都忙着呢,两人没多留。夏楠妈拉着林雨桐的手,“拜托你多费心了。” 好的! 夏楠收拾课桌,后面的漂亮姑娘拉她,“你也来了?你是学美术的吗?” “嗯!”夏楠点头,侧着坐着,“但老实说我的专业天赋不行。” 一个个的说的可高兴了。 但紧跟着,就高兴不起来了。 班主任林老师课间酷爱来教室。 刚上完历史课,她来了,“想上厕所的,有事情要办的,都去办。其他的人,别急着收历史课本。咱们把这一课的考点背一下。” 啊? 啊!要疯了!哪里有这样的。 “都别喊,喊什么呀!我跟你们一起背,我先给你们背完了,你们再给我背。怎么?我一天到晚那么多事,我一数学出身的,跟你们一块背历史,还不乐意?” 你背是吧?行!老师先背。 然后这个变|态老师真的就在背,前两遍还有些陈述方式不同,到了第三遍就调整过来了。她真的背过了。 啊哦! “都得背会,晚上回有这一课的考卷,不许开卷答题,家长会监督你们闭卷。明天我收上来要看的。”然后说那几个体育生,“你们跳台阶去。你们晚上又没有课程要上,所以,晚上你们给我视频打卡,全身视频打开,谁是照着读,谁是真的在背,我看的出来。” 于是,艺考班,除了十来个体育生在楼道里蹲着青蛙跳,这头那头的不停的跳,其他人课间都急匆匆的,背诵的声音哇啦哇啦的就没间断过。有些老师三十分钟讲完了,说是自己整理笔记,然后就发现艺考班跟打了鸡血似得,已经在开始背了。参考书上的题,对着答案在背诵――没有偷懒的。 中午吃饭,半个小时解决,统一回教室。林雨桐坐在最前面,“趴在桌子上休息,二十分钟。” 因着隔着过道是厕所,教室里喷了空气清新剂。而林雨桐还给角落里点了香。 这会子放进去的就是安神香。趴下三两分钟入眠,只要睡着了,别说十几分钟解困,就是三五分钟都解困。 你说不想睡觉?不行!强制性的,必须休息。 以为不困的,真的就睡着了。 醒来把昨晚做的物化生卷子拿出来,加一节自习课,别管讲过没讲过,咱们再过一遍。哪些是必考的,如果考会怎么考。抓住基础知识点,能拿多少分。四十五分钟,都是A4打印纸那么大的题量,三份卷子主要时间抓紧,是真能过一遍的。反正学生觉得,老班有点牛b克拉斯。 李修仪是个小美妞,最臭美的就是她。中午得去操场那边,妈妈这个点回来送饭。平时,就她出去最磨蹭,人家孩子吃一半了,李修仪才慢腾腾的过来。瞧瞧去,那头发一定是一丝不乱,脸上都是整理过的。每次因为这个,李妈妈都火大。今儿倒是奇了,自家孩子跟其他孩子一样,急匆匆的跑过来。偷偷的把睫毛塞过来,“都掉了一半了,没时间弄。” 抓了饭盒进去,打开就吃。 “慢着点,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们老师中午要加一节自习,只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 那也来得及呀,“老师也得吃饭的呀!” 可我们老师是个变态,“上完历史课,她就来了,陪我们背书。生物上完了,又来,陪我们背考点。一上午我就去上了个厕所,喝了两口水。” “盯着你们就知道学了,这是好老师呀!” “她不光盯着,她是跟我们一起背。” 老师是学过的嘛! “学过的也忘呀!历史政治谁一直记得?肯定是现背的。” 孩子塞了一顿饭,匆匆的跑远了。李妈妈第一次觉得,我家宝儿在认真的读高中了。她还在家长群里分享。 然后四点一放学,半路上家长就问孩子,老师是不是陪着背书云云。孩子这么那么一说!因着集体一块,注意力超级集中,感觉一天过的贼快,但是过的又特别的充实。 “我们老师真的请了省队的教练,辅导体育特长生。” 是的!四爷带了一个四十来岁的粗壮汉子过来,“这是王教练。” 四爷到之前,她就跟老周说了一声。 老周是没想到她还真这么大动干戈的把人给请来了,“既然来了,那把全校的体育特长生都叫过去,叫人家给看看。” 就是这个意思,请人家一趟不容易。 老周给校长打电话,然后校长又叫人安排定晚饭。 乌泱泱一群往室内体育场去。 钟林撞了撞周礼,“那个高个的,是请来的教练?” 周礼摇头,“不是!我家租的房子跟老班一个小区,我暑假的时候见过老班跟他进进出出的。晚上也是!” “老班的男朋友?” “我妈说是未婚夫,听小区里跳广场舞的阿姨说的,说是快结婚了。婚房也在对面的小区,人家是大学的教授!估计教练是老班找未婚夫给请来的。” 牛气! 先去看了高三那些,点了五个潜力好的。给了其他几个建议,必须在一些专业项目上下工夫等等。 到了高二这边,就自家班这十五个。张海潮把训练的各项成绩表格递过去叫人家看。 钟林被点了,“去五十米跑道试试。” 没有对比,就你一个人。 王教练自己掐表,然后点头。过来就跟林雨桐和张海潮道,“如果有条件,可以下午送他去市队那边,我给打招呼,叫他跟着练。如果有比赛,该叫他去试试。” 也就是说,这小子有在比赛中拿名次的潜力。省里够不上,但是市里许是可以。 到了周礼跟前呢,周礼是跳远,但成绩并不突出。 王教练很中肯,“这个孩子要是想在这个项目上拿成绩,很难。”不是不优秀,只是跟专业的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线。他给的建议是,“咱们学校的体育设施齐全,你可以试着选一些稍微冷门的……” 张海潮一拍手,“撑杆跳远?” 这玩意非专业的不敢玩呀! 林雨桐当时没言语,看了周礼一眼,拍了拍他,“随后咱们再商量,不要紧。” 十五个人,被否是十个,只有包括钟林和刘清莹在内的五个被予以肯定。刘清莹跟钟林一样,被推荐到市队。 这个结果,也在林雨桐的预料之中。 晚上,得先陪老教练去吃饭。之后回家,路上的时候,就跟着五个孩子的家长做了沟通,主要是刘清莹,她跟人孩子奶奶说了:“只要拿了名次,像是各个地市的二本师范学校体育专业,是有保送的名额的。也不一定是工作以后就一定会跑跑跳跳,将来做个体育老师,不也挺好的。” 把老太太给劝住了,不是非叫孩子回家。 转天早上,先跟几个被教练否定的孩子谈话,告诉他们先训练,别泄气,这条路不通,不等于转个弯就没路走,“我有想法,但是得跟你们的家长商量一下。你们先按部就班的去练,回头再时候。”今儿就通知这十个家长,下午四点到学校来,咱们开个会。 一方面呢,家长知道老师靠谱,真特用心了。另一方面,忧心呀,孩子的前程在哪儿。 教室里,二十个家长十个孩子,林雨桐就笑,“我请大家来呢,就是商量商量,看接下来的,孩子们的路往哪儿走。” 她第一个就点了周礼,问这孩子的妈妈,“放暑假的时候,我远远看见周礼了。他弄了个拳击沙袋,挂在楼下的树上,在玩拳击。” 玩这个的人多了,好些小孩不就是拿那个玩吗?他打小那么玩。 林雨桐却道:“没想过把拳击当个项目去练?先敲开大学的大门再说?” 周礼爸妈有些愕然,“他这个……行吗?” 周礼自己都没想过,“把拳击当专业?” 不行吗?“我在小区门口的健身中心有会员卡,晚上七点,小区门口的健身房见,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着,就看周礼父母,“以后走不走这条路不知道,如果只是想叩开大学的大门,我想,不妨试试。” 周礼他爸立马道:“那就试试。学了没坏处,实在考不上大学,还做不了健身教练了?” 周礼她妈拍了男人一下,朝林雨桐尴尬的笑笑,“这孩子好动,那晚上,我们带孩子过去试试。” 林雨桐点头,又说两个女生的家长:“你们住的都不远,在中源家属院住,晚上七点,你们也过去。我看孩子的特长里有一项是柔道。” 可是并没有靠到多好的段位,只是七八岁就放在兴趣班学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先过去,看看再说,咱这不也都是试呢吗?多尝试几次,许是就找到了呢。” 那你能说啥,老师陪着时间,咱做家长的再不配合,也不像话。 林雨桐又看向一边的家长,“贺一航?” 是! “你们是蒙族?” 对!孩子的妈妈是蒙族,就入了少数民族了。这不是考试文化课还能加分嘛。 林雨桐就说:“我是这么想的,能不能叫孩子改学民族体育项目。” 啊? 这个其实挺占便宜,“回头你们跟张海潮老师沟通一下,查一下相关的项目,之后咱们再商量。” 贺一航可高兴了,“老师,那我晚上也去健身房,我会摔跤。” 林雨桐就笑,“那我给你找一个免费的摔跤老师。” 四爷玩布库不一定多好,但他的理论知识丰富呀!全是最好的布库师傅教的。转脸她又点了一个孩子:“程文熙?” 到! “你在武术学校念过?” 是! “参加过武术表演拿过名次才被特招进一中的?” 对! 林雨桐就跟孩子父母道:“这孩子有两条路能走:第一,放弃体育招生考试,改电影学院或是戏剧学院,你的外形条件过关。在文化课上,他的成绩其实不算太差,未必不能过线。第二,考体育类武术。你们回去可以考虑一些。” 啊?从没想过叫孩子去考电影学院。 可以回去商量。 给每个孩子都指了个方向,先去商量吧。要是觉得不行,那就要考虑在文科这些科目上下工夫了。完了得送出艺考班,回原来的班级。 两个女生的家长就是这么想的,虽然晚上还是带孩子去健身房了,不过俩家长站在等候区,都说这个事情,“没法子,专业不擅长,只能下苦功夫。” 可转脸,两人都愣住了。这个林老师换了一身衣服上场,跟健身房的散打教练一起站在场中间。 就见她抬胳膊踢腿,没费劲把教练给扔出去了。 林雨桐扭脸看站在场边的两女生,“看清楚刚才的动作了吗?” 没有! “看好了!我再来一遍。”说着,伸手拉了这位教练,“还行吗?” 还行!再来! 俩姑娘就眼看着自家老师抬起胳膊摁住对方,抬脚就踹了过去,然后这位教练就又飞过来摔了,且摔下来的地方都没变。 “这次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周礼拿着拳击手套就往后退:您别告诉我,您要给我当教练! 静待花开(12)三合一(静待花开(12)林雨桐没...) 静待花开(12)林雨桐没拿第一次上手的孩子练手,却把一一身腱子肉的拳击教练揍的倒在地上了。然后招手叫三个学生,去等待区跟三个孩子的父母会面。 “叫你们来的意思呢,不是说非得这么选择。”林雨桐把手里的拳击手套摘了,“我这散打和拳击,都是上了大学之后抽空才学的。但你们看见了,不一定能够的上运动员级别的,但一般的专业教练,我自问不比他们差。”说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站在边上的三个孩子,“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告诉你们,想学,什么时候都不晚。别管学什么,只要想下工夫学,都不是问题。”说着,就看几个家长,“散打和拳击是非常容易受伤的专业,这个方向就没听过谁学这个东西没受过伤的。选这个方向,得特别慎重。很多专业的运动员,退役后都是满身的伤。所以,我站在你们的立场上想,是特别不赞成他们学这个的。体育生,到了这个份上,要么,你就得豁出去冒很大的风险学这个。要么,就死命的给我学文化课去。” 竟然不是要教,而是在激励孩子往文化课上使劲。 俩个女孩的家长露出特别释然的笑来,“是!我们也是有这些顾虑的。”一脚踹出去就飞了,女孩子这么摔打,还了得吗? 林雨桐特别理解,这就是家长要去权衡的东西了。她有七十个孩子要管,抽空教这三几个,可以吗?可以!但是家长未必乐意。 她现在把路摆在这里:第一,要是跟我学,能学出来。第二,要是怕受伤,那就当我激励了一把孩子了。 怎么选,家长说了算。这一行后遗症很多,这不是老师有权利决定的事。 周礼不死心,问林雨桐,“老师,如果我想学呢?” 周妈妈都急了,“学什么呀?你这要是练的一身伤,你的文化课怎么办?” 是啊!身体不舒服,还得上学,这是不现实的。 林雨桐笑了一下,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就起身了,跟几个家长告辞,“事就是这么个事,你们得好好考虑,跟孩子商量商量。甚至可以私下里试试其他的运动方向,找专业人士再给评估一下。若是没有更好的方向,那就真得在文化课上下功夫了。到时候咱们再商量,看是去别的平行班呢,还是留在班里……” “我们要留在班里……” “我们不去平行班……” “就是!” 三个孩子都不乐意。 林雨桐没应承,得人家家长说了算了,“周考吧!周考完,咱们看一下这一周的效果再说。” 学校打造省重点的决心很大,体现在对老师的要求上。就连周考考试,老师也得跟着答题。 周五要把所学的几门一次考完的,所以没有早读,没有早操,早饭时间提前,午饭时间压缩,赶在放学的时候,得把语数英文综和理综考完。 这一开考就先考数学,语文老师监考去了。留下数学老师集中在大礼堂,里面可以容纳好几百人呢。人家副校长也没说你们不能挨着,但这么大的空间,你们好意思相互挨着考试吗? 一进去,阶梯教室零零散散的坐着。 副校长在最前面坐着,摆着三沓子卷子。你是哪个年级的数学老师,你过来领哪个年级的卷子。 林雨桐领了高二的,然后找了第一排的角落猫着答题去了。只学了一周,却要把这些知识出一份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可见考的有多全面。里面难易也分的相当清楚。基础题有个九十分,稍微有点难度的题,能占十分。中等难度的三十分,最后二十分是压轴的难题。考的已经接近竞赛题了。 花了四十分把题划拉完了,不想耗着就走吧。她扭脸瞧见老周起身要去交卷,也跟着去教了。然后校长朝门指了指,意思是考完就出去,不要在里面呱唧。 还挺严格。 出去之后老周就说林雨桐,“听说你连课间也跟。” 没想一直跟,“我主要是想叫他们看看,把一切零碎的时间都用起来,会有个什么样的效果。我知道,抓题抓重点,把老师的本分尽到了就行。学习还得看他们自己的!可他们不经过高压一回,永远找不到努力方向在哪。总说努力努力,可怎么努力,什么样才是努力。我想通过一周两周甚至于一个月,去告诉他们这个道理。只要习惯养成了,只要他们看到了真的努力之后的效果,他们就知道怎么是对的。” 老周点头,没反驳林雨桐的话,“学的不好的,要么就是不自律,要么就是假努力!你先试试,看看效果怎么样。” 结果是,班里的数学最高101,最低79。语文最高98,最低72。英语最高110,最低52。理综最高150,最低69。文综最高240,最低193。 “如果选文科,取班级的最高分,那么总分是549。取最低分,总分是396。如果选理科,取班级最高分,总分是459。最低分274。” “当然了,这是取了两个极端。但我们可以看一下各自的成绩,都应该在这个区间之内。而去年,一本线,文科的515,理科453。二本线,文科403,理科380.艺术类本科,文科304,理科265。” “当然了,咱们自己考,肯定无法跟高考相提并论。但是,如果每次我们都能保持在这个水平线上,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咱们班一部分人,抛开艺考,是可以够得上一本线的。过的线的人能占据一半。而最次,全部都能过艺考类文化课考试。哪怕你确实志向是艺术类院校,那么,每年艺术类院校的学生,被录取的多数不是专业多出类拔萃的,大部分的孩子都是在专业上平庸,但是在文化课上取胜的。” “你们也应该知道,上周请了专业的教练,看了咱们班的体考生。人家给的结论是,大部分专业上平平。可专业上平平,就不考吗?前面的路都被堵死了吗?”说着,他就点周礼的名字,“你算一下你的成绩,加文综,你考了多少?加理综,你的成绩又是多少?” 周礼站起身来,“文科的话,498。理科的话,401。” 林雨桐点夏楠,“你呢?” “文科503,理科385.” 林雨桐站在讲台上,“那我问你们,谁告诉你们,你是是差生,你们一定考不上,一定得通过艺考才能混过高考!我希望,你们去艺考,是因为你们喜欢,是因为你们想要,而不是没路可走,不得不做的选择。你们的人生还不算开始,才哪道哪呀,就给自己划定界限?不是的!人是一路走一路学的,便是只读了大专,还升本科的。上了本科,还能考研的。人得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往上走!没有勇气往前迈一步,那你们以后的人生怎么办呢?学习是一个伴随一生的事情,是需要自主性的一件事。这一周,我是全程陪着你们,我要求你们背过,所以你们背过了。我要求你们必须每道题都弄懂,然后你们弄懂了。那么我今儿要说,我不会再全程跟着了。但需要你们掌握的,课代表还是会发下去。从今天开始,你们自觉开始。这节课课间困了,那就休息一会子。不强行一个作息。可你们的时间得自己规划。要求就是,当天的知识当天弄懂,当天该背的当天背过。不要拖延!如果不会规划,那就按照之前咱们这一周的法子来。我就在办公室,没听懂的,别管是哪一科的,都可以来问我。老师上课都听懂的,我也不强迫浪费你们的时间,再去听一遍。这次,咱们班的成绩拉不开。没特别出彩的,考的好的,按年级排,也就是中等成绩。但是也没特别差的,咱们班的最后一名,不是全级倒数第一名。甚至倒数后一百里,都没有咱们班。数学单科的,在平行班里,属于中等,排了第九。当然了,跟后面几个班的成绩也拉不开分数就是了。但是文综,咱们班的的平均成绩排第四。所以,再接再厉吧!现在,你们可以想想,你们的理想是什么。你要说,老师,我的理想就是想当明星。那么,你就是总分七百,我也说去吧,去考电影学院去吧。如果你说,老师,我就是想考清H,想考B大……” “没问题!”下面顺嘴就接话。 林雨桐却笑,“有问题!梦想是好的,但有些梦太远,咱们不能着急。一步一步来嘛!我会劝你,先去考个一本的大学,然后努力四年,考研可以去嘛。梦想就在那里,他不会远离你。你朝前一步,就距离他进一步。而这条路,又注定是孤独的。我不可能陪着你们到终点,你们的父母也不能。我们能做的就是你们放在正确的轨道上,看着你们催着你们朝前走。等到不需要我们催的时候,那你们的梦想一定触手可及。所以,努力吧!努力坚持,坚持努力!两年,咱们用两年的时间,换一个不一样的明天――好吗?” “好!”喊声能震破天。 林雨桐说不会跟了,就不会跟了。但班长和学习委员却开始组织一起背诵了。下课前后桌一组,相互给彼此背。每一组都有组长,背过的打钩,赶在放学还没有背过的,用红笔打上标记,放学给林雨桐送来。这些红笔打上标记的,晚上得全身视频打卡,发视频给老师。课间的时候有讲过的数理化卷子没弄懂的,会在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拿到办公室,找林雨桐私下讲解,这个是可以的。 宗旨就是:问题不过夜。 用很短的时间,给他们树立信心,教他们利用碎片时间,消化掉所学的知识。 然后老周麻爪了,好些家长来,谈的是孩子想放弃艺考的事。 这个其实放弃没问题呀,回原来的班级就好了。可人家孩子不愿意,就愿意待在二十九班。家长来的意思是:您看,艺考咱们也不参加了,孩子这四点是不是就没必要放学了。 然后老周叫林雨桐,他挠头,“那怎么着呀?一个班两个管法?成吗?” 不行就分两个班吧? 其实林雨桐也更倾向于分两个班。 “那这艺考班怎么办呢?”老周看林雨桐,“谁当班主任?你要去班主任,估计剩下这些不打算艺考的学生,人家家长不乐意。” 林雨桐就推荐一个人:“张海潮老师,难道不行吗?” 体育老师当班主任? 为什么不行呢? 主要是怕家长有想法。 老周的意思是这样,“班主任还是你,你担着名儿。主要的班级工作由张海潮老师做,他做副班主任。咱们分班,没别的意思,就是为了作息和时间安排上相互不干扰的。” 林雨桐一脸苦相的看老周,“行是行,但这两个班,不能再进人了。” 老周:“……”学会提条件了。 “老师,真的!不能再进人了。”有些家长得了消息,孩子在平行班是差生,想调出来给自己塞过来。真管不过来!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老周也有难处,“这要分了班,代课老师就缺了。要是单为你们再另外聘代课老师,每个班三十来个人,合适吗?” 林雨桐就道:“其实可以不用分班,时间也能一致。如果……我是说如果,学校把其他方面完善好呢?比如,艺考生一定得出去上课吗?一样是聘请老师,那为什么不花价钱请能辅导艺考生的老师呢?说起来,艺考生那就那么几种。美术、音乐、舞蹈。请三个大拿,再有咱们学校的这几科老师辅助,人家来讲课,训练有这些老师跟着,难道不是咱们的特色?” 老周‘嘶’了一声。 “好些学校的社团,像是话剧之类,人家都发展的不错。越是重点学校,越是注重这些方面。我觉得这其实是个契机。孩子们在学校就能完成艺考的一系列课程,您说,往后多少有潜质的艺考生会奔着咱们学校来。咱们还有一栋单独的艺术楼,放着都是为了应付检查的。” 事实上,舞蹈室、音乐教师,画室,各种的设施都是齐全的。包括乐器!可学乐器的孩子自己有乐器的。 老周摆手,“你叫我想想……” 说着,就想起来了,“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刑易秋的学生?” 对!就是那两个拉去见识了一下散打的俩姑娘中的一个。怎么了? “人家孩子的爸爸找到校长,愿意捐赠一批体育器材,是你找人家做工作的?” 我找人家家长要这个像话吗? 林雨桐摇头,“不是!就看家长怎么考虑了。” 正说着呢,校长打电话给老周,“叫你们组那个小林来一□□育场。” 是室内体育场。 老周就起身,“怕是人家来了,咱们过去一下。” 还真是刑易秋的爸爸,正跟校长站在一块,一见林雨桐就热情的握手,“林老师,又见面了。” “你好!”林雨桐跟人家握手,“感谢您的慷慨捐赠。” 刑爸爸却道:“林老师,我是感谢您来的。之前拿孩子没法子,这会子呢,孩子说是等考上大学了,再去学散打,当健身。我看了孩子的成绩了,成绩不错。要是保持住,不说一本,二本我就心满意足。之前都没敢想过……我呢,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咱们把健身运动器材配备齐全了,叫每个有特长的孩子能早早的发现特长,早点训练,说不定以后真有好的人才……” 不是!就是一个周考,我说那些就是为了激励孩子的。也不是什么正式考试! 林雨桐就就老周:这东西收的苦心。 老周却笑呵呵的,“老师教学生,这是本分。您看,您这么客气……除了谢谢,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雨桐:“……”是啊!除了谢谢,我还能说啥。 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捐赠仪式,拍了些照片,把人送走就完事。 老周缠着校长说林雨桐刚才提的那个事,他还补充,“咱们也可以聘请专业的教练,咱们的特长生,可以在本校训练。” 这不是林雨桐能管的,她溜了。 真的!就是一次周考!这些孩子是考出了自从进入高中后,就从来没考过的高分。家长跟打了鸡血似得,兴奋的不得了。 林妈在单位上现在超级受欢迎,好些之前不熟悉的人,来回的都跟她打招呼。 夏楠妈整天‘姐’‘姐’的叫着,不知道有多亲热。 连林妈的科室的老大姐都听说了,“说是桐桐教的可好了。一班吊车尾的差生,结果一考试,就拍在中游了。” 啊?啊! 林妈不知道,自家这臭丫头回家其实很少说学校的事,她就搪塞,“这不是要领证了吗?说起来也是结婚,我这最近,心都在这事上挂着呢。也还真没问她在学校的事。又考试了吗?现在这高中,整天考试,连老师也考试……”对了!别学生考的好,她给考糊了,回去还得问问。 然后林雨桐一回来,当妈的就先问:“你们考试,成绩出来了?” 出来了!我们班还考的不错。 “不是问你们班,是问你。”林妈一边从厨房端碗,一边说她,“这要考不好可太丢人了。” 是挺丢人的。 林雨桐自己都能感觉到,老师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她特别庆幸自己现在的办公室就自己和钱静老师,连同张海潮老师。 考试成绩出来之后,那是在群里公布的。包括排名! “我是满分。”林雨桐拿出手机点开成绩单给老妈看,“我,老周,张老师,还有齐老师,都是满分……” “还有考了一百二十多的?” 是的! 林妈啧啧啧,“现在这家长神出鬼没的,别觉得放在老师群就是秘密。这要是家长知道了,怕是会有意见的。” 是啊!每周都要考,然后老师真的一点都不清闲。以前还在办公室里偶尔聊聊天,说说八卦,现在,都忙着刷题呢。恨不能把世面上的参考资料都给刷一遍。 “今儿我去找廖老师说点事,碰上李老师,问候了一声,人家都没带搭理我的。我也不敢晚上跟同事一块吃饭,下面的情绪都不好,我听那情绪,怕是有人要往上面找,反应问题。意思是,老师都忙着考试了,怎么教学生……这事结果怎么样,说不好。” 林爸洗了手出来,“那就回家,在单位就说准备结婚呢,忙着呢,别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嗯!校长是前两年才调来的,跟老周熟悉。雄心壮志的,但是老师确实是被折腾的够呛。 林雨桐就说,“校内艺术科目训练这个事,要成,得上面争取经费。要是这经费真叫校长争取来了,真也聘请来大拿来了。那估计校长说啥是啥了。” 这证明人家上面路子广。而且,家长很欢迎呀!关键是学艺术费钱的很,很多孩子不是没天赋,是没钱学。学的起的,那是文化课没学好,找退路学的。 人家要是能叫差生提成绩,要叫有天赋的孩子真正的朝特长上培养,这样的校长难道不好? 林爸就说,“啥单位都一样,少不了是是非非。你妈总说我在单位没出息,可这没出息的人太平呀!只要专业过硬,谁上台都行,安稳的当个干活的人挺好的。”说着就问,“思业今儿不回来吃饭?” 这不是明儿就是教师节吗?要去领证,然后金家打电话,把四爷给叫回去了。 叫四爷干嘛呢? 金妈的意思是:“那你们下午领证,晚上是不是两家一块吃顿饭呀!” 这个可以有!选个差不多的馆子,吃顿饭就行。也不惊动别人了。 “就这事呀?”不值当叫我回来呀。 金妈这不是还有别的事吗? “就是明儿吃饭,你看着改口费,该给多少合适。”金妈就道,“你大舅那边,你表嫂进门的时候,你大舅妈给了两千……” 四爷微微皱眉,他还没说话了,金思甜从厨房闪出来,“妈,我发现你特别有意思。上次吃饭,那个尴尬您忘了。林家那边礼重,你咋还说三千三千的呢?对了!明儿都领证了,这礼金您是真打算一分都不出了?那行,回头我结婚就有标准了。反正看上了,就去领证,别说什么彩礼不彩礼!以我这条件,我拿啥跟桐桐比,她都不要彩礼,我要啥彩礼,对不?” 金妈烦躁的摆手,“有你啥事?你利索的给我回去!我这不是正跟你弟弟商量呢嘛!” “有啥要商量的。就是你那十万的积蓄,你都给思业。他看着安排就完了,干啥呀?这有什么可商量的?商量给个三千还是五千?都不够磕碜人的。” “我说给三千还是五千了吗?”金妈推了大女儿一把,“你走你的吧,家里的事情你少掺和。” 金思甜就道:“我不管你给多少改口钱,反正我准备了一万。” 你哪里来的一万。 “这您别管。就是我去借去,正事上也不能马虎。”金思甜说着,也没走,只靠在沙发边上,听着说啥。 金妈就道:“不是不想给的多,主要是刚买了房。那边的房价是不高,可我的意思呢,这不是趁着房价不高的时候,赶紧入手吗?我买了一套一百平的……完了你不是早前还给了我二十万吗?我给顺便买了一个五十平的。一百平的是全款,五十平的是贷款,首付比例高,月供十年,每月还不到一千。你算算,这是不是很划算。我跟你爸那十万,我没动。这个钱留着国庆办婚礼的时候用。” 言下之意,动了这个钱,办婚事怕捉襟见肘。 金思甜:“……”她过去蹲在她妈边上,“妈,您这是将来不跟儿媳妇处了吧?” 怎么说话呢?!“这两套房,都是给思业的。他们两口子好好过,将来这房子还是他们的呀!我也没给别人,也没挥霍呀!” 金思甜哼笑一声,“那你把那套五十平的房子,当彩礼单给桐桐。月供叫她还,这也行。” 我疯了! “你是疯了!那钱是思业挣的,他要结婚,他以后还得跟人家过日子。这打一开始就磕磕碰碰的,这日子还怎么过。你要听我的,就趁着这次,把这个小户型给了。” 金爸没进家门呢,就听见大女儿的嚷嚷声,但大致的意思他明白了。他觉得大女儿在这事上说的是对的,“就这么办!小户型明儿直接桐桐……彩礼、改口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折算在里面了。现在就给,叫两人先去过户,然后再去领证。” 是个说的过去的办法。 金妈就说,“哎呀!她名下好几套房,这收的税得多少你算过吗?一点也不划算。” 那四爷还说什么呢?他直接起身了,“既然那二十万没了,那这办婚礼,就得我自己借钱再想办法了。你们以后什么都不要管,定好了我给你们电话。” 金妈才说了一声‘好’,那边金爸抬手就推了金妈一下,“你是要钱不要儿子是吧?” 四爷没管,开门出去了。 金妈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起身去追。四爷上了车启动了就走,没管后面。金妈是眼看着儿子开着车出了小区的。 “你看这事闹的,我不是那个意思。”金妈在原地跺脚,转身回来赶紧找手机,得给儿子打过去,“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手机才拿起来,金爸一把把手机夺过去,抬手就给摔了,“你作兴啥?看你最近那作兴的样儿!就你这德行,你就不该有钱!你那嘴脸有多难看知道不?谁家儿子结婚是你那德行的?!听你嫂子说?你哪个嫂子是盼着你好的?” 老好人从来没脾气,这次的脾气大的很,刷了手机,抬脚踹了茶几。 这个反应吓的人可是够呛。 金妈张着嘴半晌都不敢说话。 金思甜过去给金爸顺气,“您别激动,消消气。要不,也别告诉思业,你跟我妈现在上林家去,把购房合同拿上。领证前给人家,这是人家自己的。不能说领证后再给,那不合适,对不?您还得开车,趁着还不晚,抓紧时间。” 说着,就给金妈使眼色。 金妈看孩子爸那脸色都成青紫色了,赶紧起身,“我这就取去,咱们这就去。” 结果去取的时候,反应过来了,“今儿怕不行,我姐那孙子,不是要上幼儿园吗?那边有公立的幼儿园,他们想去念,但这得周围有住房的。说是借了咱家的购房合同用一用……”说着,也着急了,“等等,我赶紧给我姐打个电话,现在现在就去取去。” 金思甜差点没给气死了,购房合同是随便能借出去的? 幸好那边还没用,不过现在就要,那边就很不高兴,只说了一句:“就用一下,拿到还没两天呢,事还没办呢,这就又要了,我能把你的房子咋?想要就来拿吧,我走不开。” 然后把电话给挂了。 现在没法说人家的态度好坏,只要把合同拿回来,怎么都行。金爸也顾不上生气了,那就赶紧的。这大姨家住的远呀,那厂子原本就偏,家属区也偏。儿子结婚,住了家属区的房子。她跟大姨夫租住到城郊的民房里,在这里看孩子。以后上学也想叫孙子离这里近便点。所以借了购房合同。 那就是说,得去大姨住的城郊拿去。从南二环,到北郊还靠外,刚好赶上晚高峰,走了两小时。到了地方了,车开不到村里去,还得继续走进去。进去好悬找到了,这又把半小时耽搁进去了。然后拿着东西再返回,这次快了,一小时四十分钟,可这也过去四个小时了。 出门的时候快晚上七点了,四个小时,这都快夜里十一点了。车进不去林家的小区,走进去,这肯定就过了十一点了。 有选这个时间给送聘礼的吗? 金妈就说,“要不明天早上吧?” 早上林雨桐六点半出门的。如今出门晚了,因为体育老师接手了训练的事,她不用跟着。只要在早读的时候到就行了。 林爸林妈七点四十要出门的,也要上班。 可巧了,林家大堂哥昨晚打电话,说要接爷爷奶奶回去,家里给说对象了,想叫老人瞧瞧。今儿一早,林爸林妈出门的时候,大堂哥已经到了,两人是送老人上车之后才走的。 领证也不是办婚礼,对吧?不是非得谁谁谁都在的。农村给说媳妇更难,大伯母估计是有些事上看不准,或是跟大伯有了争执,请老人回去是给断官司去的。也是正事,那就叫去了。 这就导致了金妈早起给儿子打电话,但是四爷在上课。上课的时候他的手机在包里,静音。这是没法子的事。 然后四五次的打,不接电话。 去学校找吧,大学那么大,真摸不到地方。也太耽搁时间了。 于是,就给桐桐打电话。 桐桐忙着呢,虽然没上课,但被校长请去谈话了。就是想听听这一个班两种学生,林雨桐打算怎么给安排。见领导,我能不把手机调成静音吗? 又没打通。 金爸给林爸打电话,但早上一般都有例行会议。尤其是搞设计的,开讨论论证会的情况更多。林爸倒是看见桌上静音的手机一闪一闪的,但他以为金爸是说晚上吃饭的事。也不着急,等会子开完会了,回过去就完了。不好意思挂,便也没接。 可金妈并没有林妈的联系方式,把金爸给气的:“两亲家你没要人家的电话?” 这不是没想到吗?“你别暴躁,咱们直接去吧,老人总在家的。” 然而老人并不在家,摁门铃没人给开门。 这可怎么办? 是啊!林雨桐也在想,这可怎么办? 因为教师节不放假! 别的学校大概放的,但自家学校并不放假。 没有奖金,也不放假,这算什么节呀!只有跟钱和休息挂钩的节日,才算的上是节日吧。 不仅不放假,学校还通知,放学后咱们开个座谈联欢会,据说后勤采购了很多水果糕点和饮料。 有没有搞错!你早放学不上晚自习也行呀!叫我们早回家,瘫在家里也算是我们过节了! 真的,要求不高! 林雨桐没法子了,她找老周去请假。定的领证的日子,不请假怎么办。 结果去老周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好几个人。 老周抬眼看了林雨桐一眼,“你也请假?” 嗯呢! 老周靠在椅背上,“他们几个都说要去相亲,所以要请假。你呢?你要去干嘛?” “我要去结婚!” 老周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林雨桐见几个人都一脸戏谑的看自己,赶紧道,“我真的定的今儿去领证结婚的。”说着就掏自己的户口本身份证这些,“您看,我随身都带着的。我真的就是去领个证。领完证马上回来也行!” 静待花开(13)三合一(静待花开(13)相亲有不...) 静待花开(13) 相亲有不成的,但结婚中途变卦的不多。 所以,相亲可能是借口,结婚应该不是。 老周很惊讶:“这就要结婚了?” 好快! 随即又担心,可别给我到了高三要紧的时候你要去生孩子。 行吧,这一届的学生是学生,桐桐也是自己的学生。偏谁不偏谁呀?到时候再想法子吧。这会子只能缓和了脸色,带上了几分笑意,“定了结婚的日子,要言语一声。”好的!没问题。 然后老周又感慨了一句:“你们这一届都要结婚了,日子过的可真快!” 是啊!特别快。您倒是赶紧告诉我我能不能走吧。 老周摆手,“给你假了,领证后不用回来了。” 好的!领命赶紧就跑。 四爷开着车已经在校外了,她出去也就不骑车了。挎着大大的帆布包就往出跑。然后四爷就瞧见她上身白T恤,下身牛仔裤,帆布鞋,然后挎着帆布包,包里也不知道放着多少东西,鼓鼓囊囊的,就这么跑过来了。 一上车,先把包往腿上一放,“听谁说教师节放半天假的?压根没有,我是请假出来的。” 四爷就笑,就跟谁不是一样,“走!先回家。” 回家干嘛?“身份证户口本我都带着了。” 那也回家! 下车的时候,就见四爷从后备箱里拎出两件带着套子疑似里面放着衣服的东西。 还得换衣服吗? 白T恤或是白衬衫都行的。 结果回家打开一看,是两身不算特别正式的礼服。这个款式和风格,绝对是四爷自己设计,然后找人订做的。 “前几天买的那双银色高跟鞋呢?”搭那个穿吧。 林雨桐换了出来,踩上高跟鞋。四爷上下打量了,然后拉她到梳妆镜前,把她的头发放下来,然后从兜里掏出小首饰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金线和珠子攒起来的发箍。四爷摁着她不叫动,认真的给她把头发编纂起来,然后把发箍给戴上。 以前,四爷给她化妆的时候有,但这么认真的编头发――从来还真没有。 他打理的认真,她看着镜子中的他,好似这么着都不能满足,老是想把头扬起来看他。 “别捣乱,好好坐着。”四爷把头发梳理好,然后又从匣子里取了一根项链,给桐桐挂在脖子上。项链是钻石的,不小的克拉数,感觉四爷又出手什么东西了。要不然还真买不起这玩意。说着,从裤兜里又摸出戒指,给桐桐戴在手指上。这戒指是那种跟谁比都不寒碜的戒指,也一样是钻戒。 四爷细心的给桐桐打理好,然后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两人,“娶你了!” 真真正正的娶你了! 如果非说有什么遗憾,就是遗憾不能真的跨越时间和空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我是我,你是你的时候,我再娶你一次。 可这三个字,叫林雨桐眼泪差点下来。拽着他的手指仰着头看他,四爷轻轻的吻在她眉心。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鼻尖,“走吧!再不走真晚了。” 四爷换衣服很快,五分钟就出来了。 外面林雨桐把身份证户口本这些放档案袋里拎着,穿这一身拿什么包好似都不合适。 四爷一手接过来,一手牵着她往出走。 上了车,手机放在前面手机支架里,这会子,手机还是静音,一闪一闪的。是金妈来点。 不接? 四爷今儿不想接,也没有接的必要。从昨晚到现在,要准备早准备了。今早八点之前,他的手机一直不是静音,但是并没有谁打电话来说什么。那这个点了,再说什么都晚了。 他就想跟桐桐安安静静的结个婚。 上了车了,林妈先打了电话来,“下午了,走了吗?” “要出发了。” “哦!别忘了证件,也别耽搁。路上注意安全……”嘱咐了这么些,突然不知道该嘱咐什么了。挂了电话,林妈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下来了。低头赶紧擦了,不敢叫人看见。 平复了一点心情,她给闺女她爸发了消息:出发了。 林爸的手摁在手机屏幕上,最后只回复了一个字:嗯。 他才吃了工作餐,在办公室一边开会一边吃饭。这会子才算是忙完,坐在办公室里缓了一下这种嫁女儿的心情,然后才划拉开手机,给亲家回过去,还得热情的很:亲家?你打电话了?哎呀!今儿开会,午饭都在会议室,手机没带,才看见你打电话了。你放心,俩孩子已经去领证了,出发了。 金爸心里咯噔一下,这就是拿着购房合同,也没法送到人家手里去。 客气了两句,说是晚上吃饭的时候见,这才挂了电话了。一挂了电话,金爸对金妈就怒目而视,“你看你干的这些事。”他早起不在,去海鲜市场了。临走告诉老伴儿,说你七点就打个电话约一下。 早起去海鲜市场干啥? 能干啥?这去吃饭,但空手去吃饭呀?给林家不得带点啥东西吗?这个季节了,吃螃蟹最好。他跟政府食堂的采购车进出的,哪里有好货他知道。最好的海鲜到不了市里的批发市场,一空运来就被瓜分了。得四点就去,路上就得一个多小时,那边人山人海的,都是进货的。完了好容易挤进去,买到了,再拎出来,再开车回来。一进市区刚好赶上早高峰。回来的时候就过八点了。 结果八点多了,开门进家,屋里静悄悄的,他以为老伴儿出去了,结果人家从卧室出来,“你这都回来了?几点了?” 一看表,她都懵了,“这怎么还睡过头了呢?” 金妈真不是故意的,昨晚回家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自家俩闺女又在那里跟自己说房产合同的事,“大姨要这个干嘛?孙子上学也用不上咱家的合同呀!要么她家孙子在咱们家的户口本上,要么,她要先把房子过户给她……” 当然不是这样了!也你大姨也想的太坏了。 你大姨跟我的名字只差一个字,说是把我的名字当她的曾用名,去派出所更正一下就行了。 大闺女就说:“名字能换,身份证号码怎么作假?总不能也曾用身份证号码吧?” 说话冲的很,本来心里就不痛快,然后母女俩呛呛了几句。各种不顺心,血压也有点高。躺在那里睡不着呀,前思后想,也觉得要是自家嫁闺女要是跟林家嫁女儿一样,自己铁定是不能答应的。想想,也确实觉得理亏。再加上把儿子的二十万用了,现在办婚事孩子还得去借钱。 越想越觉得不怪都发脾气,本来没负担的事情,折腾的到处是负担,且还都不高兴。 害怕儿子会多想,可随即又委屈,要是日子一直宽裕,我也不至于的。 然后迷迷糊糊的,老头子起身的时候她才迷糊住。他去买海鲜了,叫自己起来跟林家约一下。她应承了,可谁知道一觉就深沉了。 两人又吵吵了一场,然后赶紧打电话,联系不上,又去林家,林家没人。又折返去儿子的学校,谁知道找到地方了,一问才知道上午上完两节课之后就请假了。 这会子林家那边回电话了,俩孩子都去领证了。 婚事没出变故,林家也没找事,可是儿子不舒服了。都不是不舒服,电话一直没接,明显就是生气起了。 为儿女的婚事,亲家之间闹别扭这是常见的事。可要是因为这个跟儿子闹了意见。 老金觉得心口憋着一股子火!“人家儿子结婚,把家里掏干净了。父母把一辈子的积蓄贴上都不够。咱家呢,思业说不挂累家里,这不好吗?他的事只要自己能处理,那爹妈没本事,咱不捣乱,不挑拣人家媳妇,日子和和顺顺的过不就行了。别说儿子给奉养,就是不给奉养,咱们的工资退休金能饿着咱们?如今这世道,到了这份上你还不满足。满世界你打听去,谁家孩子结婚本来是够的,现在弄的一屁股债?这结婚办婚礼的债要是思业没敢叫林家知道,那这结了婚,两口子怎么处?你是把孩子的事给搅和了!买房的时候我就说你,买在思业的名下,这是人家孩子的钱,回头房子还儿子,就算是当时叫林家买下那房子除了一百万,这一百万好歹是俩孩子都有产业了。可你呢?不声不响你把事情给办了。人家爹妈为儿子操心,你是见儿子手里有两枣,你抢到你手里不就不罢休的。那你现在看着办吧,你要还是这样,那大概说了,这个儿子,你就只当没有了。孩子也没亏你,你养他也没花多少,他算是给你还回来了,叫你老有所依,这也是养儿防老了。” 说着就起身,去里间换衣服去了,今儿去酒店得早点。 金妈到底是跟进去了,“把卡里的钱都先取出来,里面应该有十三万多点,给八万八的彩礼,咱俩一人再给16666的改口费,你看成吗?” 加起来得十二万一千多。十三万是够了的! 至于结婚的酒席:“……这不是还有那么长时间呢吗?我把那个小户型卖了算了。钱拿回来差不多也够了。”说着,就拿卡,“走吧,你开车,去银行。还得换点崭新的零钱,你办事不仔细,我跟着吧。” 到底是把钱给取了。 那边四爷和桐桐领证,下午人不算多,到的时候有排队的是事实,但是离婚的比结婚的多,林雨桐和四爷前面也就四五对新人。不过,这种装扮来领证,确实比较异类。 打扮的过于正式和昂贵。 林雨桐都能听见,后面有个姑娘说,“……你看见那项链了吗?你看看人家那个……” 是的!打扮成这样以后,哪怕是排队,后面的人也自觉的跟自家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顺利的拿到结婚证,林雨桐学人家发朋友圈。 然后林妈就刷出来了。 两个红本本这张,嗯!领证了。 两双手十指相扣握在一起……嗯?那戒指什么时候买的,看着不小,不便宜吧?哎呀!这俩败家的。 再然后是照片……不是说,是般配! 她拿着照片叫同事看,“瞧瞧,这就结婚了。” 然后大家都各种的夸。 林雨桐也收获了很多个点赞。有家人亲戚同学同事外加学生家长。 辛年直接打了电话来,问结婚的情况。房子咋弄的之类,只要有这些最基本的,其他的,其实年轻人倒不是很在意。 小姑舅舅姨妈都打了电话来,跟小姑说周五晚上来家吃饭,跟舅舅姨妈说周末回那边去,想去园子里摘果子。 然后大家都打电话给林爸林妈,就是问这个婚到底怎么结的。 亲近的关系,该说实话的时候还得说。不亲近的关系,他们犯不上打听,自家也犯不上解释。反正孩子有婚房住,有车子开,有正式又体面的工作。这就是顶好的。 不管谁说恭喜,他们都乐呵呵的接着。恭维说,得了个好女婿。两人承认,就是得了个好女婿。 连科室领导都知道了,不算请假旷工,只叫两人赶紧回吧。大家都这个意思,谁家有大事都一样。 然后四爷和桐桐到家的时候,林家两口子都回来了。 四爷是爸妈早就改口叫了,反正就是叫了,林爸林妈也应了。这一进门,林妈先说两人,“这得花了多少钱弄这一身行头。就穿这一回,你俩是真能败家。” 林爸就说林妈:“行了,好日子,你絮叨什么。” 他从包里拿钱,是回来的是时候取的,什么六六六八八八的,也不讲究那么些。拿了五万出来给姑爷:“这是改口费。” 四爷就笑,“爸,这早都改口了,这一项就免了。” “不免,叫的早,给的晚,这是带了利息的,所以也不多。” 估计把老林刚赚来的钱都给搭进来了。 四爷顺手给桐桐,桐桐塞给林妈,“我俩没空,回头您给存了,算我俩这一年的生活费。” 林妈拍了自家闺女一下,傻不傻,能这么办事吗? 四爷才要说话呢,电话又来了,是金爸,这次他接了,“爸,您跟我妈往酒店去吧,地址我发给您。” 好的!好的! 林爸林妈也就不正式的换衣服了,看出来了,金家把这婚事处理的挺粗糙的,那就这么着吧。 谁脸上都没带出什么来,都挺热情的。 金爸把包里的钱拿出来,用红绳子捆着,“咱家的条件就这样,到底是委屈桐桐了。虽说结婚证领了,但这个一定得收下。” 八万八! 不算少。 林爸做主收了,林妈就说桐桐,“给你爸你妈敬茶。” 改口一直就是比较尴尬的事,找个借口叫出来就好了。 于是,林雨桐起身去倒茶,“爸,我给您添点热的……妈,别喝那个冰水了……大姐,喝这个行吗?” 算是叫了。 然后受到了不算少的改口费。 到了这阵儿了,倒是也没小气。 吃了顿饭,然后金家给林家的车厢里塞了几箱子海鲜,在酒店门口告辞,四爷跟林家走了。因为金家没有能住的婚房。当时说好的,四爷暂住林家。也只能回林家。 这一走,金妈才感觉到了,这事弄的,儿子跟招赘差不多。真就是给孩子一个能洞房的婚房都没预备。 儿媳妇很客气,真就是客气。之前给他们买衣服,甚至于贴心的买了舒服的内衣,人瞧着可特别肯亲近,但这回,她是一点也没感觉到亲近的意思。 她问说,“那明儿回家去吃饭?” 结果儿媳妇说:“怕是来不及,周末吧。星期天的话,晚饭我们回去吃。” 成为婆媳之后的第一次相互之间的沟通,以儿媳妇淡淡的拒绝姿态结束了。 金妈觉得有点难过,有点委屈。可林妈心里叹气,觉得这亲家呀,心怎么这么粗呢。带了几箱子海鲜固然没问题,但是,这就是林家吃的。可这两孩子领证了,国庆还打算办婚礼。那么请问,这喜糖给人送的时候,是不是趁着现在,也该送了。俩孩子去单位,喜糖得拿吧?这是金家娶媳妇,得金家预备的。那边啥也没给! 算了!不就是喜糖喜饼这些东西吗?我预备。 然后跟金家分开,林妈就说:“直接去超市。” 买各种的糖,然后还得买那种喜袋,回头买回去得装进去绑好,要散给别人的。除了两人学校的同事,完了还有林爸林妈的同事,这需要的可不少。后备箱都塞满了。 回家四口人啥也没干,换了睡衣就坐在沙发上,围着茶几,开着电视,分装喜糖喜饼。 林爸就跟四爷说装修的进度,“我看就剩下收尾的活儿呢,你们这晚上还得抽空去看家电吧?家具是订制来直接运过来?” 对! “这个周内先把家电定下来,送货安装就到下周去了。” 林妈可热情了,“窗帘要量就得赶紧量,我在网上给你们订。” 四爷:“……”我那屋子设计的,一般窗帘不行,得订制的。但这话没法说丈母娘,只得道:“家具订制之后,他们带了配套的窗帘……” 家具还带配窗帘的?那这确实是省事多了。 装这个到十点,然后洗漱睡觉。 四爷自然跟桐桐回屋了,林爸林妈坐在自家卧室面对面坐着。 好半晌,林爸上床躺下了,林妈跟过去,“这就把闺女给嫁了。” 以前女婿是不留宿的,这一留宿,感觉很奇怪。林妈就说,“当年咱俩结婚半年了,你跟我回去,咱俩住一屋,我都不好意思的不敢见人。你说现在这年轻人,脸皮怎么那么厚呢?” 林爸:“……”闲得慌是吧? 林妈嘟囔了一声,到底躺下了,“家里突然多了个大小伙子,多少还有点……奇怪。” “住回来是你闺女算计回来的。”林爸睁着眼睛,“怕咱们孤单。” 是啊!要孩子出嫁了,就剩下自己跟孩子她爸,你就说大眼瞪小眼的,有啥意思? 孩子不离家,父母谁的特别踏实。早上一起床,豆浆都在豆浆机里,热一下就行。鸡蛋饼都摊好了,在桌上扣着呢。简单吃一口,就是早饭。俩孩子都去上班去了。 大学那边稍微远点,四爷当然会早老丈人和丈母娘一步出门。 林妈起来,屋里屋外看看,小两口住的屋子门是开着的,里面收拾的利利索索的,确实是走了。 放在门口的两大包糖也确实是带走了,林妈这才放心。 是的!一早起来,林雨桐从看门的老大爷开始散起,上到领导,下到教工,每个办公室都给送了。 剩下的都给带到教室,给每个办公桌上都放了糖。 钱老师打开袋子,取了个巧克力糖含着,满足的眯眼笑,“这一级一级学生带的,要不是看见你们工作、结婚、生孩子,我都感觉不到我老了。” 小林的对象大家都见过,小伙子条件挺好的,俩孩子也般配。结了婚,都安稳了,挺好的。 不过钱老师还是问:“那生孩子有计划吗?当老师这生孩子,真是……最好计划着来。” 林雨桐知道啥意思,“等把这一届送出校门,我赶在寒假或是暑假生。辛年您还记得吗?现在在医院工作,回头我咨询她去。” 上了年纪的老师指点你的是这个,年轻的老师关注的就不一样了。像是廖华,早前在一个办公室里,有点革命友谊,上厕所出来碰上了,她关注的就是你手上的戒指,“很贵吧?你发的照片上,那个裙子好看,项链也好看……裙子在哪儿买的……” 老师们也不是不八卦,就是忙开了没时间八卦。林雨桐应付着,两人就从里面出来。 廖华低声道:“知道吗?有几个快退休的老教师,去教育局反应情况去了。” 林雨桐:“……”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吗? 廖华却对这样的做饭不以为意,“年纪大了,各方面经历不足,考试成绩不理想,也是事实。找上面,这就没意思。我倒是觉得这么考挺好的,省的一评职称就摆资历!以后最好就俩标准,一个是学生的成绩进步度为标准,一个是自己的成绩量化分位标准。这是最公平合理的方式。” 廖华的专业过硬,她当然欢迎这种方式。 林雨桐一副,“我才入职,这个月的工资还没拿到手里呢,除了咱们高二组的老师认识了大半,其他的我也不太认识。反正,我是属于上面怎么吆喝怎么干的。” 廖华点了林雨桐就笑,“你还是在心吧,刚开学的时候,李老师就想跟你换,她想带艺术班,你懂的吧?” 艺术班都是差生,不是倒数第一才奇怪。一直稳定的排在倒数第一是很正常的,因为学生的生源不好。所以,老师最没压力。单科个位数字都不奇怪。所以,老师该有什么压力? 所以,就有人想去艺术班。 “人家朝上面反映了,说是你资历不够,才入职就班主任……周五考试之前,人家连着找了好几天,就是想跟你换。老周一直躲着,说是考虑考虑。结果成绩出来了,老周找李老师,说是你要是真想调换,那我找小林,你们换一下。结果艺考班那成绩进步那么大,她不敢接手了。这两天心情正不好呢,你见了她躲着点。” 林雨桐:“……”我真没想到背后还有那么一出呢。怪不得那天问候人家,人家都不带搭理的。她还以为是考的不好不想理这种考的好的呢。 要上课了,两人没多聊。但也深刻感觉到了,一个单位的老师之间,那也是不是都和和气气的。面上大家看着处的都不错,可这背后的小动作,其实也挺烦人。 然后上午上数学可之前,被政治老师拦住,“林老师,你得注意一下,你们班挺漂亮的俩孩子,有点动向……” 老师一说又动向,意思就是说早恋。 高中早恋,杜绝不了。 但自家班里,自己给分座位的时候那绝对是没有异性同桌这么一码事的。然后按照个子从低往高排,这么坐的。前排基本都是女生,后排基本都是男生。长到这份上了,大部分男生身高上都会占优势的。 也才一周,她还没发现动向。 她赶紧跟人家道谢,然后上数学课的时候都很正常,上课也都认真。当堂考的课堂测试卷,收上来之后她就批改了。掌握的也都很好! 行吧!学生都是欺软怕硬的。别的科目老师都没有反应这个问题,只政治老师说了,很可能是政治老师很好‘欺负’,这一伙子都不怕政治老师。 那就只能在下次政治课的时候逮去了。 其实课间也行,但自家班里现在课间的利用率很高,要是连着三天课间背诵未完成的人,她会把人喊到办公室,就在办公室里背吧。然后下课的时间利用的争分夺秒也不为过。 她在课间站在教室外面朝里偷窥,看到第二组第四排有个拿着手机的。 林雨桐准确的叫了这小子的名字:“谢亭辉!” 就见这小子一脸的生无可恋,今儿才带来,结果被发现了。利索的关机,然后起身,把手机递出来,“老师我错了。” 认的特别利索。 林雨桐看了一眼手机,“是玩游戏?还是有什么不得不带手机的理由。” 这叫人怎么说呢?一抬头,见自家老班面色温和,眼神却严厉,他也不敢狡辩了,“就是……就是游戏……” “想打职业的?” 谢亭辉点头又摇头,“想!但是我水平不行。” “你知道职业选手是有年龄限制的吗?” 知道! “十八到二十四岁,这就是电竞选手的职业寿命。而这,正是你求学的最好时间段。”林雨桐带着他往边上走了一段,“咱们省内,有一家软件职业技术大学,全日制本科大学,不出名,二本挂线就录取。他们开设电竞专业……” 谢亭辉的眼睛刷一下就睁开了,“真开设电竞专业?” 真的!“但你一听名字就知道,这一类大学没什么名气。但确实人家是本科。你要考,还得去想去的专业,那你肯定只挂线是不行的。分数低了,得调配专业。虽然也能选修或是兼修其他专业,但到底不如搞专业的好,关键是时间和精力上,还是直接去这个专业更好一些,你说呢?十八岁和二十四岁,你在大学里读本科读研究生,还能在学校组建的电竞队里去打比赛……你要是现在沉迷于这种业余的玩法,那么很可能,你就与电竞这个职业失之交臂了。”说着,朝教室里指了指,“你们那一片,有个七八个,整天凑一块,是不是都喜欢玩游戏?” 是! “那你告诉他们,一块往大学里考,然后你们自己组队。” 谢亭辉把手机塞给林雨桐,“老班,你帮我拿着。” 林雨桐没拿,“你自己收着吧。男子汉了,说话算话,我信你。”然后把孩子打发了。 一进教室,这个问那个问的,他也不言语,大课间,还有五分钟,抓紧时间还能背一道历史题。 直到周四,政治课的时候,林雨桐又站在外面偷窥,这才被林雨桐给瞧见了。是司马钰和林修仪,这俩不省心的。 她也不戳破,周五班会的时候,聊着聊着,就聊到明星八卦了。她就说,“咱们班,将来要出明星的。像是司马钰,像是林修仪……你们呢,最要紧的就是,别过早的谈恋爱。就是上了大学也如此。你看看那些明星处理花边新闻,这得投入多少?考上大学不是终点,那才是一个小小的起点……”转瞬又聊起了那个娱乐圈的小花旦,没出道以前跟谁谁谁谈过恋爱,最后怎么着了。哪个娱乐圈的奶油小生,以前怎么怎么着了,后来怎么洗那些过往都洗不掉。又举例,说这个娱乐圈里的老艺术家,人家是怎么做的。对待感情是什么态度,对待家庭是什么态度,怎么演戏,怎么做人。 不是说谈恋爱一定不对,但很多东西你们可得考虑清楚。 林修仪感觉老是在说她,可又不是很确定。而且老师还补充,“咱们班我还没发现谈恋爱的,也希望暂时不要有谈恋爱的。彼此有好感很正常,但是别着急,等高三毕业了,怎么着都成……” 下面就有起哄的,“老师,你高三谈恋爱了吗?” “没谈!但大概暗恋过谁吧。” “那你们后来呢?” “后来我都不记得我暗恋过谁了。” “切!” 真的!这些没经历过的娃们一点都不信。 林雨桐举起手,“看见了吗?婚戒!跟我结婚的人比我大两岁,肯定不是同班的同学。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们还不认识。甚至我们都不是一所大学毕业的,可是,最后结婚的是我们。高中的老同学还有联系,关系特别好的,一直有联系。反倒是大学的同学,天南地北的分开之后,很多都失去联系了。所以呀,这段时间的友谊很珍贵。爱情会萌芽,但真的走到最后的,却极其个别。反倒是友情,八成的人,一辈子都跟高中的同学或多或少的有联系。你的挚友你,多半也都是高中的同学。现在坐在你身边的人,她/他可能一直会在。你失恋了,陪你疯陪你喝到一醉方休的人是TA。你结婚了,站在身边给你做伴郎伴娘的人还是TA。你工作了,有不顺心的能一吐为快的还是TA。有难处了,能伸把手的依旧是TA。之后你们添孩子,孩子上学,以至于到将来白发苍苍,还总想着能一块聚聚,忆一忆往昔。所以,珍惜你们现在身边的人,别管走到哪里,将来会做什么工作,都得记得,你们是一起同过窗的人。而且呀,这个友情比爱情的保质期要长的多!因此,经营友情,是划算的!他是投资小却有长期回报的事。爱情恰恰相反,投资大,风险太高,不是血本无归,就是再无翻身可能。所以,我劝诸君多慎重。” 下面嘻嘻哈哈,谁也不当真。但心里有猫腻的,应该知道这点的是谁了。 孩子们大了,脸皮就薄了。叫出去单独聊吧,不合适。正式场合说,那更不合适。就得在这种谁也不多想的环境了,轻轻点两句。 从周一到周五,说辛苦那是真辛苦。反正就是从早期到放学,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最烦的就是杂事多,一会子要这个表格,一会子要弄个那个东西要家长签字再收上来。事多的很。 到了周末了,你以为就没事了吗? 不是,这又是啥资格证的考试,人家从学校借老师去监考。 林雨桐跟老周说,“我要准备婚礼!”反正不想抽调。每次抽调,都是年轻老师倒霉。 老周也没打算叫在编的老师去,可实习老师和外聘的老师就倒霉了,他们周末两天彻底泡汤了。 实习老师不敢有异议,外聘老师有异议就憋着。 回家吃饭的时候,小姑就说,“这就是我为啥非叫藤藤考个编制!” 没编制在学校真的――太累太累了! 静待花开(14)三合一(静待花开(14)吃了饭了...) 静待花开(14) 吃了饭了,林雨桐要收拾,四爷在边上搭把手,叫长辈去说话。 “有小的洗碗机明儿买一下。”四爷说着就左右看,“确实是没放的地方了。” 新装修的那套里肯定有洗碗机消毒柜这些东西,那就行了。 桐桐不叫四爷在里面挤着,“帮我去拿水果。” 收拾完,两人端着果盘出来了。小姑正跟林妈说老人回老家的事,“……给大龙说的对象,县城的房子说不行。家里得盖好,还得在省城另外买。另外,得十二万的彩礼。大嫂觉得现在这说个媳妇怪难的,想应承下来。大哥不乐意。两人吵吵起来,叫爸妈回去,你当时打的什么主意?肯定是谋划着爸妈手里的积蓄。可老人手里才几个钱?省城买房,单价一万往上,拿啥买?给老大买了,你说将来小龙结婚的时候,人家媳妇要是要房,又拿什么买?真负担不起。” 林雨桐把葡萄往前推了推,“小姑您尝尝这个,从农大的实验田里弄的,无公害,可甜了。” 被打岔了,林妈可以不用发表意见了,跟着说起了葡萄,“是思业弄回来了,口感是好。” 小姑尝了一口,心说这姑爷真是贴心。这小嫂子最爱吃的就是葡萄,怪不得之前开冰箱,里面的饮料大部分都是葡萄味的。 要走了,给小姑带了两串,“放冰箱里,别忘了吃。” 林妈不叫桐桐他们出来送,“都回去,我送你小姑。” 肯定有话要单独说。 林妈的意思是,“爸妈也不用你太操心,要是遇上合适的,再走一步也好。” 小姑摆手,“走什么呀?到了这个年纪,都是儿子要结婚,闺女要嫁人。都指着老的补贴呢。像是思业这种的少!这一再婚,本来谁也不占谁的便宜,搭伙过日子的事,叫儿女看起来,还以为谁占了谁多大的便宜。藤藤大学最后一年了,都开始实习了。国庆之后就是实习,我跟学校已经说好了,叫她在我们学校先实习着再说。只要她一回来,我就没空闲的时间了。”说着,就拉了林妈的手,“嫂子,叫爸妈跟我住吧。我要是有再走一步的打算,那我肯定就不说叫爸妈跟着的话了。我是真没那个打算,将来藤藤嫁人,怕是找不到像是思业这样的女婿。她一住出去,剩下我一个人更孤单了。趁着爸妈身体还都好,陪我一些年。之后藤藤有了孩子,我再给看孩子……要不然,我这一回到家里,冰锅冷灶的……” 但这也未尝不是看自家现在住的有点挤的缘故。 林妈就说,“那就两头住着。你要是忙了,顾不上了,给我送过来。” 成!对老人来说,儿女争抢着要,陪陪这个陪陪那个,本身就是福气。 家里没晚都打电话给老人,老是催:“啥时候回来呀?您住老家还住上瘾了。周末回去接你们吧。” 小姑也是,“这次回来就住我这边,我一个人,回来家里黑漆漆的。你们也真是,哪里热闹往哪里去,陪我住住怎么了。” 老人就觉得很高兴,在看了很多老人被儿女你推我搡之后,就觉得特别舒心。 周六去了舅舅家,在家里吃的饭。回去也没带别的,就是四爷弄的葡萄,然后给老家带了一篮子。老家也有果园,在县城附近,是舅舅弄来招待客人的。果园,池塘,种点粮食蔬菜。都用农家肥,然后尽量不打农药。 所以,品相都不行。但吃着还行。 果子尝了,能吃。拿回家自己榨汁应该可以。都去摘这个去了,四爷跟桐桐去挖点红薯,这个玩意种的还不少,都是边角的地,特别旱,种的红薯应该行。 舅舅喊着四爷:“思业,明年春我把葡萄给嫁接了,你拿的这个葡萄品种能弄到苗穗不能?” 能! 舅舅就溜溜达达的过来了,一边搭把手帮着干活,一边说想跟朋友合伙做新能源车代理的事,“上次你说的那个地段,是比较来比较去最好的地段。” 啥时候你们私下联系这么密切了。 四爷放下工具,跟舅舅蹲在低头呱唧去了。林雨桐把红薯一个个的放筐子里,尽量把土弄干净。四爷瞧她拾掇完了,还去拿耙子,就喊她:“先拿这点就完了……”人家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要几个红薯,要的就是出红薯的过程。咋还非把那一行都出出来才行吗? 哦!“那我再去摘俩南瓜!” 舅舅就笑,“外孙就是贼!进了门就没她不爱拿的。” 桐桐只笑,到底是摘了俩老南瓜回来了。 回去的时候后备箱都摘满了,林妈就说,“取一半下来,够跟你姑姑那边分了。剩下的放车上,你们明儿不是还要回去吗?给家里拿点。” 是说给金家。 这个无所谓。不可能真不走动。 于是,就带了一筐子红薯,一筐子水果,连带南瓜和各色的蔬菜,用塑料袋装着。 六点晚饭,自己和四爷是五点才出门的。林爸的几个同事上门,不知道几个人合伙接了个什么单子,在外面说话不方便,干脆都上家里来了。那就不操心两人的饭随便凑活,干脆就出了门。 进门的时候五点半,金妈在厨房做饭,金爸接出来了,“咋拿这么多东西呀?” “昨儿专门去拿的,都是无公害的。”四爷把轻的递过去,剩下的他跟桐桐拎着。 金思甜和金思念都在家,门已经开了。一进来这俩就接过去,“这辣椒真好,半绿半红,用酱菜炒了放起来,夹馒头最好了。” “生菜也好!”林雨桐就道,“烤了肉,用这个包着吃,试试就知道了。没有菜梆子,刚冒出菜叶子就被我给薅了。” 金思甜就问起,“还种着地呢?都种啥了?” “就是几十亩地放着招待朋友用的,乱七八糟的什么都种,鱼虾鳖都养着……” 他们在外面说话,四爷顺便还问起金思念学那东西学的咋样。几个人坐在客厅里说的可热闹了,金妈发现,儿媳妇就没有进厨房的自觉。 说回来吃饭,就真的是回来吃饭来了。 但是你要想提意见吧,就听儿媳妇说思念,“你先好好学,我同学的父母都在医院,她爸很有话语权,她爷爷是退了的中医专家,只要你技术过硬,其他的我给你想法子……” 好吧!真在正事上给你使劲,可比殷勤的下厨房好多了。 她笑盈盈的出去,“回来了?那就吃饭。” 林雨桐没坐着不动,去帮着把圆桌支起来,把凳子放好。 金妈摊了煎饼,一摞子,不过应该是不怎么擅长吧,一边厚一边薄,薄的那一点都焦了,厚的那一边好似有些不老成。然后炒了四样菜,土豆丝炒肉,豆芽炒肉,尖椒鸡蛋,蒜薹肉片。再就是绿豆汤。 煎饼往手里一拿,林雨桐就感觉到了。没太熟的那边,吃了怕是不好消化,闹不好要咳嗽。 少吃点吧! 结果还没吃呢,金思甜就先说了,“这就没熟,叫人咋吃嘛!立秋了,弄个绿豆汤是干啥的?” 事实就是嘛!结婚后,弟媳妇来吃头一顿饭,能走点心吗? 不说多好,但一顿普通的家常便饭你做不好吗?这玩意吃了真不好消化。自家爸是司机,这么多年的司机,胃真的不好,这东西吃完,得顶的晚上睡不着觉。小区门口就有煎饼店,想吃了花十块钱买一摞子回来,不挺好的吗? 这弄的!她直接起身把煎饼收了,“明儿吃烩饼吧。” 金妈是想做点花样饭,煎饼其实家里第一次做的,这玩意絮叨的很,看着简单,但想掌握的好也不大容易。然后真没发现一边没熟。 但当着儿媳妇的面被嚷出来,金妈气的够呛。她赶紧起来收了,“家里还有袋装的手抓饼,我放在饼铛里给煎一下……” 只能煎一个!六个人吃饭,这饭还怎么吃? 林雨桐干脆起身,“我去把饼朝一下吧,今儿吃炒饼。很快,五分钟就得了。” 没熟的先下锅,熟了的切的时候另外放了,后下锅。加上各色的菜搭配着炒出来,盛在大盆里端出去放中间,谁吃多少谁夹多少。 果然味道好的很,一顿饭,炒菜没咋动,炒饼吃完了。 金思念抢着收拾厨房去了,金妈坐在客厅里才说婚礼的事,“跟你爸妈商量一下,看你们那边需要多少个席面……” 这咋弄? 虽然自家是嫁闺女,但是爸妈的同事本身就不少。还有自己现在的同事,再加上老亲!关键是还有老家。 水塔寨住的八成都是姓林的,谁家有婚丧嫁娶自家爸都走礼的,自己结婚,完了回家酬客这个可以有。但是,老亲里还有近宗的,你能说不叫来吗?要是这么算,自家的席口就多了。 自家爸的意思,应该是想两边都拿钱办这个婚礼。要是叫男方办,席面啥的,自家那边不做主。去的人多了,怕男方不乐意,去的人少了,亲戚又都有意见。席面贵了,怕男方为难,席面便宜了,又怕办的四不像。 林雨桐只含混的应了一声:“回头我问问。” 四爷就接过话,“这事不用你们操心,婚礼所有流程,我操办。定好了日子,你们接待这边的亲戚就成了,其他的都不用管。” 金妈:“……”这点事还过不去了怎么的? 金爸又怕这老婆子再说别的什么,就催着儿子,“不早了,看天不好,怕是要下雨。预报说连着半个月都没好天气,赶紧回吧。一会子该落雨了,路上再堵车……” 把人给送走了! 一人走,金妈就嚎啕出声:“我到底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这么不依不饶的!啥都是他管他管的!” “你不管的时候,都好好的。你一管,什么都乱了。你就跟正常一样过日子,孩子们回来吃饭,煮点面条,不想做菜就在外面买点卤肉回来切了,一人吃碗面条不得了。你使那么大劲儿干嘛?家里多了儿媳妇,日子该咋过还咋过,你瞅瞅你,你逞什么能呀?” 金思甜在厨房跟金思念说,“不知道又听谁说儿媳妇经了。” 肯定是啊! 金思甜出去就说,“思业每月给你的钱也没少,你出去旅游吧,别错过婚礼就行。我爸在单位吃饭,我俩也不回来吃。你现在也不去诊所,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那些老太太一样,周边的地方一日游两日游的,只管去吧。” 跑上一天,啥折腾的心思都没有了。 金爸想想也是,催着她去。 “不是说半月天气都不好吗?” 金爸就说,“那什么瀑布,不下雨还看不到呢。小雨啥也不妨碍,去吧!有些农家乐采摘园的,你都跟着去吧,动一动最好。” 一日游一人一百,两日游一人两百,车接车送还带包吃,只管去吧! 把金妈给塞去旅游去了,转移一下注意力。 金爸就要处理那一套小五十平的房子,四爷没让,“留着吧。现在处理就亏了。你看思念和我姐谁要,放在她俩谁名下。首付可以慢慢还我,月供不多,得自己交。先问大姐吧,她要交首付,就不能不出去好好上班。婚事的花费,真不用管,我能解决。” 把金爸说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四爷就道,“回头选个天气好的时候,我带您跟我岳父出去钓鱼去。” 是说没生家里的气。 那就只能这样了。 但金爸也听出来了,要带自己去钓鱼,却没说带他妈去哪里去哪。大概叫儿子掏钱送他妈旅游,他舍得花这个钱。但是叫他陪着,他不是很乐意。 哎!能说啥呢?老伴养儿防老的思想比自己重的多!儿子挣钱了得拿回家,这才保险。补贴谁都不行!要是儿媳妇家那边条件不好,两人也没房子得住家里,儿媳妇绝对摸不到儿子的工资的。她一定会代为保管。她娘家侄儿就是这样,她侄儿的工资还房贷车贷,然后家里的开销用媳妇的工资。 听起来是没问题,可自家闺女整天在家叫嚷着,要是她遇上她舅妈那样的婆婆,她直接就离婚了,还过个屁呀! 四爷挂了电话,就不管了。这会子陪着老丈人和丈母娘,带着桐桐一起,选家电呢。置于那套房子怎么处理,随便吧。 反正家里三套房了,年老的有工资,年轻的正力壮。他一月还给一万补贴,哪怕是大姐不工作,哪怕是老三要教学费,家里也能过的差不多。 林爸越听,越觉得滋味不对。这婚礼都得搁在女婿一个人身上呀!那这很多事情的考量就不一样了。东西都挑了,家里按部就班的收拾就行。只要赶婚礼的时候,这边有个新房,叫亲戚们知道,在这里安家了。 林爸的想法就是,“老家那边就不折腾的来了,除了你大伯他们,其他的同族的,谁也不惊动。我跟你妈下个周回去一次,给人家说个日子。把回家酬客的日子订在十月初三。谁也别有意见。老家包席面便宜,一桌三百七八算是好的。最多也就二十个席面,几千块钱的事。” 四爷只听着,老家的安排这样可以。但城里这边,四爷能不用心? 请了特别好的婚庆公司,去拍婚纱照的时候,四爷选在了下一个周六,这边有林爸林妈,那边叫了金爸金妈,想着除了两人拍照之外,跟两边的长辈也照几张。主要还是为了桐桐的。她心心念念的,就是为了叫亲生父母后半生过的幸福安稳。 因此,其实不是很注重细节的桐桐,现在比别的时候要看重一些。 林妈嘴上不要,“花那个钱干啥呀?”但是穿上旗袍,站在穿着婚纱的闺女身边,镜头一对准了她,她笑的就特别灿烂。四爷就看着桐桐落在父母身上的眼神,那种依恋和温暖。满足桐桐的这些期盼,是他这辈子要做到的事。 其实两人拍的只占了一半,剩下的都是他们陪着林家父母拍的。可惜,金爸金妈没来。 打电话叫了,但是金妈说她要跟大舅妈和二舅妈去泡温泉,都说好了的,钱都交了。回头又说,“拍几张是个意思,有那么一码事就行了。拍那么多那个干什么?白花那么些冤枉钱。” 林家也有这样的顾虑,但是四爷是谁呀?四爷带着相机去的。人家拍他们的,自己拍自己的。那边要删掉的,自己这边留着就行。回头自己去打印。 林妈这才答应的。 一天累的跟什么似得,连饭都顾不上吃,林爸被折腾的够呛,觉得这个女婿啥都好,就是跟着折腾这一点,有待改善。 晚上在外面吃的西餐,这玩意有什么可吃的? 但是林妈这不是没吃过吗?桐桐坚持就说想吃了,林妈一路碎碎念着进来,“不就是一块牛肉吗?比铁板烧更好吃吗?” 林雨桐:“……” 但是菜上来之后,林妈还是拍了一桌子的菜,发了朋友圈,然后配上:我更喜欢铁板烧牛肉!四爷就把今儿拍的照片发给丈母娘,想法朋友圈就发吧。 林妈每一张都保存,然后还要对着照片点评半天,但就是没发朋友圈。 林雨桐小声道:“没事,不怕金家看到。叫了他们自己不来!这也没花钱。” 你说没花钱,她就会以为你没花钱――不可能! “那你发你跟我爸的。”这不就行了。 那也得改天发,反正今儿不行。 “你把那边屏蔽了不就行了。”林雨桐接了手机过去,帮着给设置,“不想叫谁看见,就这么设置一下……” 林妈满意了,除了不想叫亲家母看见,别人都行。尤其是在家里想拍个啥,都不敢发,主要还是怕那边多想。 金妈最近玩的真挺好,每天都有发朋友圈,还在短视频上发一些东西。在景点上,一群老太太载歌载舞的,玩的很嗨皮。 直到九月底,学校要月考了,金妈才停止了这种旅游。如今也不打电话给四爷说这个说那个了,都给林雨桐打电话,“日子是国庆节那天吧?几点呀?是思业雇好了车从家里这边接亲戚去酒店,还是?” 四爷的酒店在小区对面,对面是公园,穿过公园是别墅区。别墅区一边挨着个大学,大学的后门两边,这两年开了个还不错的酒店。 四爷定在那里,比较近。从自家这边走过去,也才十来分钟的距离。 很多客人呢,都带着东西上门,顺便看看新房。包括一些亲近的同事也都会过来。 四爷的意思是,叫亲近的亲戚到新房这边来等着,完了一起过去。 她就把这意思给金妈说了,金妈却不乐意过去,“怪绕的,人多,也挤得慌。我带着咱家这边的亲戚,先去酒店吧。” 林雨桐:“……”也行吧!因为这边的房子是自己的,她又怕人家问婚房的情况,干脆就这样避开了。 婚礼很隆重。四爷带了很多的朋友,大学的同学连带的同事,过来结亲。接了桐桐,出门辞别长辈,真心实意的跪下行礼。没有用西式的婚礼,也没有叫女儿挎着爸爸的胳膊把女儿送到他的手里。他来接亲,在后面的新房里拜天地。告知天地神灵,我娶林雨桐为妻,相约百年。 在这边拜了天地,谁也没有提拜高堂的事,然后把桐桐送入了洞房。 新房古香古色,所有的东西都古韵盎然,在这样的地方举行一个传统的婚礼,就是那种感觉了。 亲戚朋友里里外外的看,辛年真喜欢的不得了,林雨桐就笑,“你结婚我送你一套……” 辛年摇头,“这玩意打理起来太麻烦了。” 任何一个东西都要看摆放的位置的。一点杂乱的东西都不能有,而且,那些瓶里的插花,是不是天天得换。这得有钱有闲才行! 一过十一点半,女方的亲戚才一串串的往酒店去。男方已经等着了,亲戚能入座的已经入座的。 女方一来,这么一座。酒菜就上来了。 这席面的规格――不低! 大舅妈就说金妈:“这么下来,一个婚礼没二十万下不来吧?当时东东结婚,只花了四万多,男女两方各算各的,礼金都是分开的。谁家都没赚,但也都没赔钱。你家这个婚礼,女方可真敢要。这哪怕男女两家各认一半,也得十万上下……”她不住的摇头,“花的太狠了。” 金妈就道:“我没管,都是思业自己料理的。” 二舅妈就说:“你也太胆大了。年轻人嘛,看上人家的姑娘了,正新鲜了,当然是看什么都好了。那边提啥都肯答应……可咱们说实话,这是不是太过了?” 金思念烦死这种人了,等闲不说话的人怼了一句:“我哥挣的我哥花,怎么就花的太狠了。我表姐不也在谈婚论嫁吗?”男方是外省人,但是舅妈跟人家提要求,“您不是要人家拿十万来折算成宴席钱吗?” 怎么你那么从男方要就没问题,我家这边就有问题了? 金妈把小女儿打发走了,“你看你哥那边有什么要你招呼的没有,在我眼跟前干啥?” 人一走,金妈就说,“现在这年轻人说不成,反正自己过日子,他们随便就好。思业就那点工资,都拿回来了。欠的多了就得自己还,她自己花自己的钱,爱怎么花怎么花去,我不发表意见。她要回那边吃饭,我招待着。要是不过去,我还乐的轻松。一个月,就在家吃了一顿饭,我做的时候,她也不去厨房,吃完了,思念洗碗洗筷,人家是一点都不沾手。” 大舅妈看着这小姑子像是看傻子:你真干了那样的事了,你儿媳妇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心里不介意。 自家的情况,虽然婚宴俩家出钱了,可当时女方之前是要了两万的酒席钱的,说是请老家的亲戚。最后没请成,人家把那两万拿出来了而已。至于说儿子的钱还房贷,用儿媳妇的钱日常开销。可自家孙子的名下是有房子的。全款给买了的,在孙子名下。儿媳妇觉得给孩子了就行,其他的不计较。那别人也管不着,对不对? 没瞧见我儿媳妇其实对我还不错,在别的桌坐着呢,还把席面上一道自己爱吃的,给自己送了一份。她没吃,把她那一份给了自己。 现在这孩子,你不叫年轻人占便宜,她能对你好?做梦! 不是她不说实话,实在是穷亲戚太多,都到了用钱的时候了。借出去好些年都收不回来,那我不能说没钱,说了你也不信。反正我就是告诉你,我家娶媳妇真没花啥钱,你要那么花钱而借钱,那就是你的不对。你也别找我借了,我告诉你怎么省钱不就完了。你觉得法子行,你就用,觉得不行,你随意。 二舅妈也不言语了,她家女儿嫁人,她要的多。原因嘛,就是不希望女儿远嫁。再说了,多要的,是单给我女儿的,又不是我准备花掉。 过来敬酒的时候,大舅妈和二舅妈面上还做的挺好的,笑的特别和蔼,给出的红包厚厚的,林雨桐摸了一下,得有五千。 大舅妈是这么说的,“咱家还有当老师的人,思业找你可算是找对了。以后孩子要上学,有什么政策不懂的,我可叫你表嫂打电话问你了,不许不耐烦。” 二舅妈给的一样,她说二婚嫁给二舅的,到了二舅这边,带了一个女儿,又给二舅生了一个女儿。生的这个年纪就小点,正念初二,“我就叫你表妹考你们学校,将来给你教我放心……” 别说有点亲戚关系了,就是没亲戚关系,人家问你一点关系学校的招生政策啥的,你还不说了?人有些市侩,有些精明,但不算是四六不懂的人。 这就把金家的小姑给难住了,她听了自家嫂子叨咕了很多话,觉得花费那么大……她怕自家大哥和嫂子给儿媳妇的少,因为她只准备了两百的红包。 很尴尬! 薄薄的红包递过去,她特别不自在。 林雨桐没在意这个,跟着四爷往下走。 跟金家这边嘀咕的不同,林家却觉得从婚房到婚礼特别叫人满意。四爷那边学院的几个领导,过来陪林家人。林爸又有同学在建大,嫁女儿这么大的事当然通知到了。然后两边的圈子就重合在一起了。 林爸就觉得,连以前的同学都开始有点恭维他的意思了。早前跟人家交往,说的再客气,但人家是矜持的。现在可不一样了,人家不说巴结吧,但亲热不是假的。 酒宴接触,客人一走,林爸喝的六七分醉,躺在床上就在那儿说呢,“……年纪大了,一无所成,但思业年轻,领导重视……这是觉得思业往上的路宽……” 心里还挺明白的。 林雨桐拧了热毛巾进去,给擦一擦,“要巴结您就受着,要不是您养的闺女好,能找到好姑爷去?这么一想,是不是就理所当然了。” 林爸乐的呀,“对!特别对!我闺女就是我……”然后就喊四爷,“思业――思业――” 四爷正在倒水,给拿解救药,见喊他了,他就应着,“嗳!来了――” 林爸絮絮叨叨的:“思业……我姑娘是好孩子,有时候脾气不好,可心善……我闺女心善,错待不了谁……” 是!桐桐心善,心正,一直都是。 “你要好好的,她肯定能跟你好好过……我闺女干不出对不起人的事!要是哪天我闺女回来说过不成了……” “那肯定是我不对!”四爷就郑重的道,“您放心,我们肯定好好的。过了年,咱都搬到后面那栋楼去……好不好的,您跟妈看着呢。” 能不能跟闺女女婿住?再说吧! 怕小两口不自在! 哪里不自在了?四爷并没有不自在,在家挺自在的呀。 国庆放假,第二天在家算账,这婚礼差不多办完了,桐桐当然得问你最近挣了多少钱,花了多少钱,干啥都花钱了。 然后林妈觉得自家闺女怎么那么讨厌,以前都没发现她的能耐,那边报账,她吃着听着,跟个地主婆似得。带买首饰带办婚礼之类的,四爷把五十二万多花进去了,可跟进账一对比,中间有六百块钱对不上。 林妈说,“你算错了。” 自家闺女还没说话呢,姑爷却说,“这种东西她算不错。说是少了六百就是少了六百……我再想想那六百块我干啥了……” 林妈拍闺女,男人在外面,六百块钱也就够请朋友吃顿饭的钱了。对不上就对不上,能怎么的?扣的这么细干啥。 林雨桐躲了一下,“您干嘛呀?想不起来没关系,但……” 但什么还没说呢,四爷想起来了,“上周不是去你们学校,你叫我给你那个学生教摔跤吗?那么一群学生,请吃了快餐,给花了……” 哦!那就对上了。 把林妈气的够呛,“你折腾思业干啥呀?你一月才挣多少钱呀?没听说当老师的搭钱给学生的。” 林雨桐摆手,“那是您不知道,像是钱老师,到现在还资助学生着呢。上一届的高三有个孩子父母出车祸了,家里有债务,没积蓄。老破旧的房子不能给卖了,孩子还得落脚呢。她给申请了一部分补助,可一年还是拿出好几千资助那孩子。学校资助学生的老师不止一两个。” 是吗?那你们这些老师也挺不容易的。 话题被扯开了。 四爷就主动说起老家的宅子,“我跟桐桐回去的可能也不大。大伯母虽然嘴上不好,可外人要是欺负桐桐,护着桐桐的心总是真的。这侄儿要结婚,您跟我爸还真一分能不讨?与其等着那边开口,叫祖父母跟着为难,那倒不如您直接给了便是了。” 林妈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姑爷不提,她和老林还真不好意思提。不要老宅子,不就是因为没儿子吗?可如今姑爷住过来了,就怕姑爷想着,以为他们觉得姑爷比不上侄儿,其实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听小姑子那意思,这给大龙结婚,花费真的有点大。自家这边刚给桐桐结婚,又才买房了,拿不出多余的钱来,可要没点别的表示,也不合适。 农村的宅子现在可贵的很呢,自家那宅子没有七八万是不卖的。而且,想要俩兄弟挨着的房子,更不好找。 如今姑爷一提,林妈就叫老林打电话,“你跟大哥说一声得了,我不跟大嫂说话。她那人平时嘴太讨厌了,我怕一听她说话,又不想给了。” 老林就给打了,说话那语气呀:“……我跟俩孩子商量了,桐桐和思业都说,给他们小龙哥吧……俩孩子的心意,这次回去就去过户一下,抓紧时间把屋子重新修修……我们这边是刚办了几件大事,大忙也帮不上,侄儿结婚,我也就能给解决这点问题了……” 反正处处把他女婿往人前推! 静待花开(15)三合一(静待花开(15)国庆节只...) 静待花开(15) 国庆节只三天假,这三天假把人忙的够呛。 一号在城里办婚礼,三号回老家水塔寨办婚礼。在老家确实没怎么花钱,镇子上的饭馆包席面,半天就得了。之后也不用收拾!本来老宅怎么着也是要待客的,瓜子皮啥的一地。这回来收拾收拾,可不就晚了。结果因着宅子给大伯家,大伯母就说:“不用收拾了,赶紧回去歇着吧,可累坏了。” 然后连带的把爷爷奶奶也带走了。 小姑和藤藤也回来了,要走了,顺便带了爷爷奶奶上她那边去了。藤藤也不去学校了,在家这边实习。老人留在那边照顾这母女的生活。 桐桐和四爷带着父母回家,都下午五点了。 今儿在老家,林爸也喝酒了,四爷也喝酒了。是桐桐开的车,一路上把林妈紧张的,就怕在高速路上出事。结果这一路还挺稳当的。喝了酒的人,在车上这么一颠簸,回家就得睡。 翁婿两人睡了,林妈得看一下礼簿,细细看一下老家的亲戚谁都给了多少礼金。林雨桐干脆去厨房,晚上喝点粥,吃点清淡点就好。 那边林妈拿着礼簿,高一声低一声的,“……这是大二房的小四房吧,走了两百的礼,我跟你爸回回可都是三百……这个是七房的吧,这次是五百,给的多了……这个叫林家平的人是谁呀?”完了又给林小姑打电话,“我怎么不记得林家平……哦哦!是三狗儿呀,知道了!没听过大名,还对不上。” 完了大伯母又打电话问,问这个那个给礼金了没?“我今儿看见那谁谁谁没一个人过来……那行,礼叫人捎着就行了。要不然他家再有啥事,咱家肯定不去。”完了又跟林妈说,“思业这娃好着呢,可金家是啥意思呀?今儿不管咋说,他金家该不该来个人。可再不要说金家亲家母是个不懂道理的,我看这亲家也够呛。你一个大男人,这道理都不懂?上老家酬客呢?就是因为这边肯定咱家可多长辈嘛,他咋都该来一趟的。” 感觉就是美中不足! 在这事上,也不能说大伯母挑理,要是讲究些的人家,这些礼挑的全在地方上呢。 林妈只得道:“这不是俩孩子的时间紧嘛,金家那边也有老亲戚要待呢,只能先顾着咱们家。那边今儿待客,小两口子都没回去……”打掩护! 林雨桐探头出来看了一眼,自家妈不这么说,以大伯母那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当着金家人的面给质问出来了。一点小事,她能念叨三五年。 玉米碴子红薯粥,得不停的搅拌,要不然就黏在锅底了。 满屋子都是红薯的香甜味儿的时候,四爷醒了。睁开眼睛,小小的卧室。其实还好,卧室小的聚气,睡觉的地方不用多大。脚一伸,就碰到床头的衣柜,咯噔,响了一下。 他在心里默数,数到三十的时候,卧室门被推开了,桐桐直接进来了,门被关上。他往里挪了一下,她过来直接坐在床沿上,“还难受?” 早不难受了!但累是真累。 林雨桐拉他:“起来,喝点粥去!”四爷赖着没动,“几点了?” “不到八点吧?”怎么了? 八点!四爷就起身,“八点半我约了个人,得出门。” 不吃饭了? “吃一口再去,没去远,就在小区外面的茶楼里。” 这个点了,见谁呀? 四爷低声道:“爸在外面揽私活,听说还跟几个同事一块,这事不查不要紧,可要是内部非要认真,这就是事。我找了个人,被把换个岗位去。这事没成之前,你别声张。” 没说不叫自家爸怎么怎么样,反正就是你随意,但若是有尾巴没扫干净,我去处理。 四爷这么说,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林雨桐就问:“是跟建大那边的老师有联系?” 嗯! 这叫桐桐没法说了,四爷跟那边的关系还是一号婚礼那天,跟林爸一块认识的。结果人家有消息要过四爷的手,说到底就是想叫四爷承情的。 然后四爷怎么办呢?直接找老林这么去说,那老林面子上多下不来。所以,他干脆自己安排去了。 起来洗了把脸,那边林妈已经把粥端出来了,“思业你先吃,你爸还没起呢。” 四爷也没谦让,喝了一碗粥,吃了几口菜,跟丈母娘说了一声,“去小区门口见个朋友,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 林妈就赶紧拿伞:“看着又要落雨……带着吧。” 于是,就带着去了。 人走了,林妈才问闺女,“是见金家的人不?” 还以为那边的人不好意思来。 “不是!”林雨桐只这么说了,然后就打岔,“我爸还没起呢?叫吧!要不然晚上走困了,明儿还得上班呢。” 是得上班了! 国庆假期之后,就是第一次月考的成绩。 这次月考是全市五所重点连带十三所区重点联考,卷子都是交换着阅的。周一一大早,卷子取回来了。这边各班的老师去领卷子,那边教师群里公布月考老师的成绩。 这次的卷子出的,其实有点难。基础的占了一半,中等难度的再占据了一半的一半,剩下的四分之一,难度都大。 这就导致高二年级组里,除了自己和老周,其他的老师都不是满分。 有些是失误性的小错,扣个一两分,也不过是一笑而过。这种的,就属于老师敢在讲台上告诉学生的。说你们一定要注意这一块,我这里都没注意,弄错了。 但有些是后面四等分之一的难题真就答了一点,学生如果这么答,还给个一两分,但是老师的话,不会给你这个分数的。 因此,有三个数学老师,成绩都在一百二以下。 而强基班数学满分的有十四个人。 林雨桐没敢拿着成绩单细看,扫了一眼就忙去了。她领了自己班里的数学卷子,直接回班里。然后录成绩,最低分七十九分,最高分一百零一。及格的有五十二人,还有十几个不及格。平均分全区有排名的,比一般的区重点的平行班差不多。 至于文科成绩,那就相当出类拔萃了。在校内都在前五,在全市,排到了十一名。 从总分看,一半在二本线的上,全部都在艺考文化课录取线上。 成绩保持的很好。 但林雨桐还是发现了几个比较特别的学生。一个是理科成绩进步特别快的,文科中等,但是理科成绩能达到平行班的中等偏上水平。 林雨桐找这个孩子谈话,“……咱们班,理科基础差。要是没意外,下学期文理分班之后,咱们班会转为文科艺考班。其实,你理科的基础不错,有没有想过回原来的班级去……老师不是赶你走,我是觉得你已经掌握了学习的技巧,把你放在另一个环境里,对你可能更有好处……” “可我还是想报考播音主持。”这孩子就道,“我还是想参加艺考。我觉得跟着老师早读做练习的效果不比在外面上培训班的效果差,我还想留在咱们班。分班的时候,我去别的班插班上课,其他的时间还回来,行吗?” 净出难题! 林雨桐就说,“你去平行班,至于你说的练习,只要你自律,在哪都一样练习。这件事,我跟你父母沟通一下,咱们双管齐下,如果艺考出现意外,你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这不是任性的事。 结果打电话给人家父母,孩子他妈说,“宁为凤头不为鸡尾!他在这个班更有自信,我也希望孩子就在这个班。” 那就不能撵人了。 挥手把人打发了,钱静老师就笑,“别折腾了,就是这七十一个孩子,你想法子克服克服克服,带两年送进大学校门得了。” 是啊!都得送进去,可得费劲。 有些孩子,你是不得不在他身上寻找闪光点。 班级排名靠前的,先不用管。反倒是后面这几个,林雨桐注意的是这几个孩子。 把每一科的卷子都拿过来看了,基础的都答了,叫背的也背了。不过是灵活一些的题,他们哪怕知道答案,可审题审错了,文科会答的文不对题。这种的,你怎么办? 这种的孩子,成绩提上去特别难。他学的其实很努力,可结果总是差强人意,怎么办? 最后一名的学生叫苏瑞,这孩子之前都是倒数三四名,这次人家进步了,他保持了他的成绩,成了倒数第一了。 要不是成绩一直差,林雨桐注意不到这个孩子。他就是坐在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存在,哪哪都普普通通的。擅长的乐器是二胡,曾在市里的一次文艺表演中,拿了个奖项,然后靠着这个进了市一中。 林雨桐就问他:“二胡练的怎么样?” 苏瑞不停的用用手扣着左手的指甲,“一直在练……” “在哪个辅导班吗?” 没有,“我自己练。” 林雨桐皱眉,“你自己怎么练?” “就是放学之后回家去公园……” 林雨桐看他不停的扣手,伸手掰开他的手,这一看她顿时愣住了,手上大大小小几十个小刀口。 这是什么? 苏瑞把手藏在身后,低着头还是没言语。 林雨桐就摇头,“你这就不是练二胡的手。二胡想在艺考里出头,本就不容易。如果文化课不是强项,想考上的可能性就更小了。所以,对老师,你要说实话。” 苏瑞又低头,死活不言语。 得了!这种孩子不想说,那就不会说了。只能叫他先去教室,回头再说。 本来放学打算去家访的,结果才要走,廖华过来通知,“开会了!赶紧的,会议室等着呢。” 于是,一串串的往会议室去。 她跟李海潮并排走在后面,李海潮低声道:“艺术楼那边收拾出来了,说是从美院,音乐学院请了两位教授来,每周给艺考生上两次课,还有省军区歌舞团请了副团长来,一周两次……体校这边,请了体院一位副教授,请了省队退役的一位教练……回头怕是得单独找你谈话……” 校长这动作可够麻利的! 廖华扭过头来,“这次有好戏看了!咱这个年纪,有人跟着高一年级组的去相关部门反应问题了……” 然后什么作用也没起到,反倒是把上面给惹恼了。 廖华说的人,就是李晓娜老师。 这位老师四十四五岁的年纪,但保养的很好。林雨桐进了办公室,一般都朝角落里去,李海潮老师一样,一般情况下,开会跟他无关的。他往角落里一猫,只要睡觉不打呼噜,那没人管。 林雨桐嘛,属于资历最浅得。她要不往角落里猫着,像是老周和资历深的老师,需要添水的话,她就得去。本来尊师重道的也没事,可回过头,肯定还有人嘀咕,说小林逢迎拍马,巴结领导。 学校就这么大个环境,其实,官僚的味儿还挺浓的。 老周是不在意这些的人,但高一年级的年纪主任,您叫了叫他一声老师,他拿鼻子哼你。你要是叫他主任,那能和蔼几分,说一声:“小林呀,听说你过的不错。” 环境大致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跟着李海潮从办公室的后门进去,坐在谁都不注意的位置。 老周坐在上面,大茶缸子端着,咕叽咕叽的一通喝,喝完了才道:“咱们这业务能力考核,也进行了一个月了……” 结果话还没说完呢,李晓娜就举起手来,“周主任,我有话说。” 老周好脾气的坐着,“说!说嘛!畅所欲言。” 李晓娜就道:“学生考试有个公平性,老师考试也应该追求的公平性。若是不公平,那通报成绩的意义在哪里……” 啥意思?说考试不公平? 有人漏题了还是有人作弊了? 作为回回都考满分的林雨桐睁开眼睛,她估摸这回这火要烧到自己身上。 却不想老周是个护犊子的,直接打断她,“你在质疑我,也在质疑校长。你觉得校长给我们泄题了吧?” 李晓娜还没疯呢,老周是常年带奥林匹克竞赛队的,那几年也常会消失两个月,不知道去哪里出题去了。这人的业务那是不容置疑的。 她直接来了一句,“周主任多心了,我说的不是你!” 那这是说谁? 林雨桐举手,“李老师是说我吗?”这次自己结婚,高二年级这边还有几个校领导,都是单独上的礼金,数额还不小。很多不熟悉的老师,都是以办公室的名义给的。一人一百,哪个办公室给了多少,大家放在一个红包里就行。但是,并没有这位李老师的一百块钱。 可见,她看自己有多不顺眼。 这会子了,她觉得没必要老周为了这个跟这个李晓娜争执。此人水平不行,却能在一中呆了这么些年,绝对有后台的。她就直接说:“不是有奥数竞赛题吗?叫李老师在网上选,选出哪一套是哪一套,大家开会,我做题。就在这里,当场就做!” 老周就皱眉,看林雨桐。 林雨桐固执的看回去,然后看李晓娜,“您怀疑我的老师给我泄题,那您选题,这么多人监考,这总行了吧。您该不会说,做对了奥数,不意味着回回拿高二的卷子能得满分吧?那您要这么说,那就是您有理,我不跟您争,您说啥事啥。” 李晓娜轻哼一声,“你大学学的也不是数学专业,考了教师资格证,你就能玩转高中的数学了?” 是的!数学是在那个年月里学的,自己本身学数学并不是科班出身。 可自己虽说不是纯数学教育的专业,却也是学数理交叉相关专业的。对数学水平要求不低!要不然考不下这个资格证的。 对方以此来质疑,她无奈的耸肩,“那你出题,我答题。”实力说话! 李晓娜是有针对性的发难,直接从包里掏出一份题来,直接递给老周,“我觉得,教学生,最要紧的是育德。” 一个撒谎的老师,水平再高,对学生有什么益处呢。 老周扫了一眼题,然后皱眉,李晓娜费心了。这是一份国外一个数学竞赛才出来的题,全英文题干。 钱静老师扫了一眼就道:“哟!还是全英文的。” 老周就道:“我都没见过,一般送到我手里的,都是翻译过来的。” 钱静直接拿了,往下递,没有帮着翻译的意思,“小林英文能力在我之上,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每个递题的老师都会扫两眼,然后递过去。 说实话,这已经是在欺负人了。而且是一种很过分的欺负!人家考上的编制,人家拿国家的工资,管你啥事?学校要考业务能力,你技不如人,就少放屁。要么,你抓住人家的把柄,要么,你就闭嘴。 结果,就因为你毫无根基的怀疑,人家就要被你考呀!你有没有考人家的资格。 其实小林这人还行,因着是这学校出去的,不管教没教过她的,只要是前辈,她都特别尊重。齐老师资历老了,有时候碰到怪题拿不准,偏又找不到老周,他就爱找小林。然后小林是有问必答,被请教的人,反而做的像是被考校的人一样。 齐老师就越发爱找小林了,有时候晚上在刷题,还会把题拍了发过来,问个思路。其实,不如人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年轻,人家脑子活泛,人家接受能力强,便是烤糊了,也可以说一声‘非战之罪’,对吧? 可要这么对人家,这就很难堪了!要不是小林为了洗清老周身上的嫌疑,人家理你干啥。 林雨桐接了卷子,廖华递了笔过去,那边李海潮从打印机那里拿了几张A4纸当草稿纸。开会说啥林雨桐基本没听,不外乎各自检讨自己而已。林雨桐前后花了一个小时把题刷完了。其实还要,数学题万变不离其宗,她见的实在是太多了,再怎么变都逃不出那个框架来。 题答完了之后,会还没开完。她也没打搅,把题目顺便翻译在空白处。翻译完一张递一张过去,等递到老周手里,会也开的差不多了,这边也翻译完了。 老周并没有现成的答案,他朝李晓娜要:“你准备的这么充分,答案肯定有,拿出来吧。我不批阅,给齐老师。齐老师帮着改一下!” 果然,那边拿出一份资料来。 齐老师衣服兜里就放着红笔,直接拿出来,对照着来,十几分钟就改完了,把题和大致的解题过程都看了。然后满卷子的对勾递回去,“小林这专业知识非常扎实,应该是大学里下了大工夫了。这些孩子选专业,那就是瞎选。只要不叫他们复读,是个大学都去!” 周老师扫了一眼,然后就说,“传的看一下吧,都看看!” 转了一圈再转回来,老周把卷子推到李晓娜面前,“李老师,你看看,看仔细些。看看是不是我刻意提携我的学生……” 李晓娜不说话了,老周去拍了桌子,“小林是咱们的学生!教出的学生比老师能耐,这就是当老师的荣耀!” 这是真怒了,李晓娜直接起身,将椅子带倒也不管,扬长而去。 林雨桐皱眉,廖华在边上低声道:“她以前是郊县高中的,后来改嫁给一位领导,调到咱们学校的。那位领导早前中风了,退下来了。要不然,她早去行政岗做领导了,才不在这里苦哈哈的带学生呢……” 林雨桐点头,跟自己猜测的差不多。那敢嚣张的妖怪,哪个不是有后台的。 她就低声说了一句:“《西游记》是一本好书啊!” 把边上一位语文老师直接给逗笑了,在桌子底下给林雨桐挑了大拇指。 老周对李晓娜的离开,也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道:“这么考核,并没有别的意思。老师们各家的情况不一样,有些琐事就比较多。就像是方老师,家里有瘫痪的老人要照顾,爱人身体也不好……这肯定分心!咱们没拿成绩量化,放在各种的考评里,就是考虑到这一点嘛。可提高专业能力,这总没错。成绩不理想,那我就知道你的精力不足,安排工作,我就会有侧重。像是方老师,一心带课就好,班主任就不用带了。像是小林,她资历浅,但是她专业过关,能力充沛,那她就去带班主任。但考虑到之前有人来提意见,说是小林这个班主任呀,只带了一个班的数学课,给的课少,这不公平……我今天再说一点,基于她的专业能力确实过硬,那以后这出题的活儿,大半都放她身上。从课堂练,到课后卷,再到周末考,甚至包括月考等等,这些都由她来做。其他老师,若是有精力,也可以出题,不管是一份还是一题,出来了都发给小林。小林做统计和记录,回头够一份的给一份的补贴。这个,没意见吧!” 说实话,出题所占用的时间和精力太大的。有那功夫,周末带个两学生,都把这个钱挣出来了。还真就没人来抢。 会议结束了,老周把林雨桐留下了,“你也不要有情绪,学校这个环境就是这样的。你也还年轻,多做一些这个工作是好事。小金不是在大学吗?有空,你去考个研究生学历,这个对你来说应该不是负担。先把这一届带出来,回头我对你另有安排。学历过硬,能力过硬,往上的路就宽。你老师我老了,不过还能送你一程……” 说了很多感慨的话! 应该是自己站出来维护他,他有些感触吧。 虽然工作多了,但是收入肯定多了。要真是这么着天天出题,林雨桐算了一下,跟林妈嘀咕,“我的这个费用比工资要高,回头要是出版了,还另外有钱……” 林妈不在乎这个,她在乎的是,“那个李晓娜是不是开着红色越野车的那个……” 是! 林妈就道:“你上大一那一年,开车进学校,把咱们院里一个孩子给撞了,当时事闹的挺大的……后来还因为打了学生耳光打的厉害,被人堵过学校的门……那时候你上大学呢,我跟你说过,你忘了?” 大概是有那么一码事!记不清了。她就道,“你当时说的时候,我不记得我们学校原本有这么一个老师……现在才知道,她调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毕业了……” 四爷就问:“行不行呀?不行给你换我们学校的附中去!这搁在母校处处都得谦让……” 林爸不叫四爷折腾,“哪个单位都一样,叫她自己处理。不能什么事都你替她办,这不行。”然后林爸还教育闺女,“以后见了那个李老师,你不用横眉冷对……” 林妈最看不上林爸这种万事退让的处事原则,“去去去!这种人就不用搭理!你搭理就不搭理,谁爱背后嘀咕谁嘀咕去!能怎么着呀?” 可这种人往往很难思量,这边正说人家呢,门铃响了。 四爷去开的门,开了门并不认识,林雨桐窝在沙发上先问呢:“谁呀?” 是啊!四爷也想知道是谁呢。 结果人家先问呢:“是小林老师家吗?” 一听声音,林雨桐知道了,是李晓娜。 她用嘴型告诉父母,然后起身:“我在!我在!” 然后就看到李晓娜拎着果篮站在外面,“你结婚的事没人告诉我,今儿我都回家了,才听人说的……” 胡说!群里有人吆喝过,在哪个酒店参加喜宴这个也是群里的公开消息,就她不知道。 人家就这么笑语嫣嫣的站着,四爷让出位置,林雨桐请人家进来。林妈去拿了饮料过来,都笑着呢,该怎么跟这人接话。 结果人家自说自的,“小林呀,我这人性格冲动的人,容易被人家给利用。今儿这事,我后悔的不行。你说,咱俩都是有编制的,我就是家里有病人要照看,确实精力不足,考的不如年轻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要不是有人跟我说你们有猫腻,我能跟个炮筒似得点炮去?小林呀,你今儿一替老周出头,我就知道咱俩其实是一个脾性的人,真的!我心说不管你咋想,我都得来一趟,把这个误会给解开。我可不是对着你去的!小林啊,你才来咱们学校,你是不知道呀,咱们学校那个庙小妖风大呀!” 然后她滔滔不绝,“就像是跟你搭档的钱静……你还不知道吧?她是甲状腺癌!她女儿结婚一年就离婚了,她把自己给气出了癌症。你还别不信,别觉得就一个离婚,咋能气成那样?那你可不知道,她是奔着副校长去的,她女儿嫁给市局领导的公子,还是我做媒的,结果离婚了,副校长没戏了,她那人心小,这不是就给气病了吗? 还有那个李海潮,你不能跟他走的太近。早前有个音乐老师,人特别好。跟他一个办公室,后来那老师调走了,说是老公不叫她在这个学校,说是李海潮老骚扰人家……李海潮还带女体育生,这个你得注意,别叫女学生落人家手里去…… 就是老周,他是你的老师,你的心当然是向着你老师的。可你不知道,他前两年看上个实习生,人家小女娃,长的白白嫩嫩的……” 林雨桐直接打岔,“李老师,您现在也还是白白嫩嫩的,保养的比小姑娘都好。您在哪做的美容?贵吗?我想给我妈找一个美容的地方,可找了几个,都不靠谱……” 然后岔开话题,说美容,说了半小时。刚好,没背过书的学生开始视频背诵打卡了。她得听,她拉着李晓娜一起听,“这些孩子,稍微一不注意,他们就想摸鱼……” 得了!这位就不能呆了。 林雨桐把人送出去,四爷要跟着,她没让。这种人,送什么送? 她是顺便要扔垃圾下午,那就顺便跟着下去得了。 然后人家有开始说四爷:“长的好,工作也好是不错。可是小林呀,你要长点心,大学里的男老师,那老实的可不多。一年一年接触的都是年轻漂亮,正青春貌美的小姑娘,你说这心里不得跟长草似得!我不是吓唬你,你看看这两年的新闻,大学里老师学生的新闻新鲜吗?你呀,可别太老实了。” 这人这嘴真的太讨厌了! 今儿跟自己这么说,明儿出门就敢造谣,说是四爷跟女学生这个那个了。她在家里N吧半天,说的那么些自己压根就没信。 林雨桐怕她出门胡说八道,回头瞎话传着传着等传到自己耳朵里,就变味了。学校的家长和学生那么多,只要有人说,就能传的出去。偏学生家长里有爸妈的同事,以后还会继续有家长是同事,再传到父母耳朵里,不够闹心的。 因此就道:“他不给学生上课,他要做文物修复的一些工作和研究……” 然后没两天,钱静老师就问林雨桐:“小金的工作出问题了吗?我怎么听说学校没有给他安排课?” 林雨桐:“……”这学校要是有妖风,那也是从这人的嘴巴里给吹出来的。 她就先问钱静老师“您听谁说的?” “都这么说?!” “是新发现了一批墓葬品,需要研究和修复,他被之前的导师给抽调了,有补贴,也更轻松,这怎么就成了工作出问题了?” 钱静一愣:“这分明就是学有所用,更重用了嘛。” 对呀! 林雨桐就摇头,“这事我就跟李晓娜老师说过。”她也不避讳,当时为啥说起的,都一一说了。除了没说李晓娜说钱静老师的话,剩下的都有一是一的给学出来了。 钱静老师气的够呛:“李海潮老师跟那个音乐老师,人家曾经是高中同学,关系可好了!不光跟那个女老师是高中同学,跟女老师的爱人也是高中同学,到现在人家关系都不错……”说人家之间有暧昧,那不是胡说嘛!“还有老周,那个实习生是老周的表侄女,后来没考上市里的编制,考了特岗去乡下了,得呆够三年才能调出来。”怎么就成了老周跟人家实习的女孩子这个那个了呢。 说完,她愣了一下,“她是不是还说我什么了?” 林雨桐尴尬的笑了一下,没言语! 钱静老师冷哼一声,“我的甲状腺一直不好,前两年癌变了。这个部位的癌症不要命,控制的好就行。我这都快退休的年纪了,这有什么呀!是说我女儿离婚的是吧?她说她说媒人……她是媒人,可其实是俩孩子谈好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她凑上来要当媒人的,我没法拒绝,就这点事。离婚有啥丢人的……我不爱跟人说,但咱们学校,几个跟我关系好的都知道,那不是我闺女的错。我那女婿呀,是个同X恋……结婚前那是啥都好,结了婚之后呢,我闺女发现事不对,跟我女婿也谈了,他也承认,就是家里压力大,想找个人结婚。我一听,这还怎么过呀?就叫离了!” 果然,这人嘴里没实话。 林雨桐冷笑一声,直接起身出去,奔着李晓娜的办公室就去…… 静待花开(16)三合一(Hi静待花开(16)哎呀...) Hi静待花开(16) 哎呀!这个小林,怎么是个炮筒呀! 人家那炮筒是假的,她这个好像是真的!背后说别人点什么这事很正常,谁面上不是笑呵呵的。你怎么还认真了呢? 把钱老师给急了的,偏低血糖起的猛了就打晃。那边李海潮进来,哎哟一声,“您怎么了?” 钱老师就朝外指:“赶紧!去拦着点!拦着点小林……” 小林怎么了? 赶紧去拦着,别叫她去找李晓娜。 找李晓娜干嘛?李海潮吓了一跳:“别是想动手吧?”他跟吓的人!真要动手就坏了,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那些体育生都说了,小林那散打和拳击是专业级别的。真要是把人打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他一边往出走,一边嘴上念叨着。 把钱静给吓的,“快呀!就是打不坏,可这一旦动手了……就坏了!”她赶紧就往出追。 李海潮小跑起来,转过弯,想喊也来不及了。 林雨桐抬脚拐进了李晓娜所在的办公室。他现在就盼着李晓娜不在办公室。 可不巧,李晓娜就在办公室。她正拿着咖啡罐子盖上盒子,然后捧着杯子才站起来要去饮水机那里接水。转过身来,跟林雨桐走了个面对面,人家矜持的点点头,从林雨桐面前路过,好似之前去家里跟她各种掏心掏肺的人不是对方这本尊一样。 然后站在饮水机边上,指示灯显示饮水机还在加热的状态中。她重重的把杯子放在饮水机边上的桌子上,开口就道:“现在的年轻人呀,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前辈。活没干多少,但什么都得霸占着……自己没有多少工作要做,一点也不知道体谅别人……” 这话把在复印机边上正操作着机器打印题的实习生姑娘吓的大气都不敢喘。这姑娘边上放着一个大号的饮水杯。估计早前的水没喝完,但是凉了。她得不停的给里面蓄热水。巧了,她才接了水,然后李晓娜要冲泡咖啡,结果水不开,对方就得等。这一等,浪费了时间,人家就在那里不指名道姓的说几句。 谁都知道是说谁,可人家就不指名道姓。然后别的老师只微微笑笑,或是假装没听到,各忙各的。可这个被指名道姓的就很难受了。尤其是实习生还是个研三的学生,身份上还没转变过来。本来也就是来实习的,各种的不适应,也不那么理直气壮,如今又这么惹了人家的厌烦,这姑娘当时就觉得这里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 结果就见林雨桐进来了,站在门口,声音可大了:“李晓娜老师!” 这一喊,都朝这边看。 李海潮赶过来,就低声说林雨桐,“林老师,我有点事……” 话没说完了,就见林雨桐朝前走了两步,“李晓娜老师――” 李晓娜才一副刚刚反应过来的样子:“叫我吗?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你来找我,有事?” 一脸都是:我跟你不熟,你找我干嘛? 反正就是低头上自家道歉的事,她压根就没想叫别人知道。背后跟你这个那个的,叫你不好意思在单位怼她,但在面上,她一副我就是了不起,我这么欺负了她,她不是也没能拿我怎么样,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架势。 既然你这种态度,那可对不住了。林雨桐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来,直接拍在李晓娜的办公桌上,“周一晚上您上我家,拿着果篮,各种赔礼的话说了一车。知心交心的话,多了去了。我对学校的人事关系确实是不熟悉,甚至有些老师我都叫不上名字。更不知道各家都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我心里特感谢您。您看,您把各种隐私的事都跟我念叨了一遍,我还心说,您可真是一热心人。谁知道转脸了,到学校了,您又不认识我了。那感情您之前给我说的这个领导这个事,那个领导那个事,学校的同事这个那个的,都是哄我呢。您看,您要这么着,您那果篮我能收吗?这一百块钱,是果篮的钱,没法子,水果我们家吃了。果篮是小区超市里的,我知道价格,您没吃亏。另外,我们叫金老师工作安排有了别的侧重点,也是那天晚上我才知道的。您刚好来了,我顺带的提了一句,跟谁也没说过。怎么这才几天呀,学校里到处都知道了……您说您,搞专业本就劳心劳神的,怎么还为我家的事这么费心呢?得了!不打搅您了,您忙着吧!” 一办公室的人,包括赶来听热闹的,被老师单独叫过来的学生,还有别的办公室里有被请来的老师,都听了个全场。 然后众人:“……” 这话不算是吵架,可包含的信息量何其大! 大家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想法:李晓娜背后到底说我什么了! 紧跟着就不由的想:李晓娜在背后跟多少人说过我家的事?小林的爱人工作不成了,自己从李晓娜里知道了。然后这话是假话,她说给了很多人。那是不是自家的事背后她也没少说,不过是没人问到自己的当面而已。对了!这里面还有领导的事。她还在背后编造了领导的谣言。 啥时候都不缺乏打小报告的人。这种事转脸就有人去通风报信去了。 可你李晓娜能怨别人吗?现在的年轻人都有点愣头青的意思。这刚入职场的小白,她处事完全不讲道义和规矩。这种事一般的处置方式就是你背后说我,我也背后说你。然后面上笑呵呵的,背后不黑死对方不算完。 可年轻人的顾虑就少,办事就直接,不计后果。你看,她冲过来当面给你叫破,下不来台了吧?背后你再说林雨桐什么,人家都不会当真的。毕竟,这个仇结大了。 李晓娜真是又气又急,哪里见过这么混不吝的? 她当时就不认:“把你的钱拿走?我上你们家了?还给你拿水果?做梦呢吧!” 林雨桐出来了,李晓娜的声音不算大,估计也没想着林雨桐会转回去,但她耳朵尖,还真就听见了! 于是,真有转回来了,一脸的大惊失色,“李老师,您身体真的好吗?不会是病了吧?您上没上我家,这我能胡说吗?大家都知道我们家金老师是做什么的,他弄了一些老宅子淘回来的古董,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他当真的,还怕丢了,所以,我家是装着监控的。咱俩说话的地方,一个是我家,一个是我们家楼下。在我家,那监控从门口到客厅,都能拍上。要是楼下,我们小区那个安保,从大门到路口到楼下,都是在监控范围之内的。我现在打电话,就能把录像给调出来发过来。您要是连周一的事都不记得了,那您这个病可就厉害了。可得赶紧瞧大夫!这病的很严重了!我同学就在省医院,要我打电话给您挂专家号吗?” 众人:“……”完了!李晓娜被KO出局了! 人家不说她说了假话,只咬死她生病了。还健忘!当老师,你健忘?这还怎么干呀?可要不是生病了,那就是撒谎!这是人品的问题。 谁都知道她人品有问题,但同事之间面上可以不计较。可保不住背后有想收拾李晓娜的。她太得罪人了!然后人家背后跟学生家长透漏一二,本就有许多的家长看不惯她,那你说,家长们能不反应吗? 不管是生病还是因为德行,真要是有人找学校反应,领导会保着她吗? 不会! 第一,她没后台给撑腰了。第二,之前往上反应问题的人里,就有李晓娜。校长正要找人立威呢,然后她直接给撞人家手里了。理由都是现成的,人家不收拾她收拾谁? 那边林雨桐还一脸的好心:“要我帮您挂号吗?” 李晓娜的手都颤抖了,用了多大的劲儿忍着,才没把手里的咖啡杯给砸过去。 林雨桐笑了笑,“那看来是不用了!您忙……”她转身要走了,又停下来指了指饮水机,“对了!您可能忘了,咖啡不能用滚开的水冲,最好是八十五度。” 然后她转身真走了! 她一走,外面围着的才算是散了。然后办公室里的人这才反应过了,这个拾掇了两本教案,一副要去上课的样子。一个拿两份卷子,不知道是要忙着干嘛。 转眼,办公室里走的只剩下李晓娜和实习生了。 实习生不是不想走,是李晓娜站的这么位置,不让开她过不去。于是,她只能把打印机的机盒打开,假装很忙的样子,来来回回的鼓捣。 然后林妈正上班呢,就接到电话,是会计室的,平时接触不多,但是以前在家属院的时候,两家分到一栋楼上。算是熟悉的人。 这会子电话打过来,林妈还以为什么事呢,没想到那边直接来了一句:“你们家桐桐可太厉害了……” 她家孩子上高一了,高一在高二的楼上。她被老师请去,到这边楼梯拐弯准备往下走的时候,她看见桐桐了。还想着拦了桐桐问问,看看能不能通过桐桐请自家孩子的代课老师出去吃顿饭。自己出面请,人家老师都没答应。这有个熟人的面子,私下里好接触接触。 谁知道跟了两步听了那么一出! 她这会子一边往出走,一边一言一句的跟林妈学,“……你听听,是不是很厉害!咱们单位包括做工程的那边……成万人的单位,我都没听过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说桐桐也是在眼皮底下长大的,自来口齿伶俐这我知道……”可却真不知道她厉害成这样。 叨叨叨的,一路走到单位还没说完。林妈想给闺女打个电话问问,可那边不挂电话,她都不好意思。 林雨桐却早回办公室,该干啥干啥了?钱老师上课去了,只点了点她没顾上说话。 李海潮却觉得解气的很,但也说:“那边肯定去找领导了,你等着吧,肯定会找你谈话的……” 话音都没落下,手机响了。不是校长还能是谁? 那边很言语:“小林呀,你来一下。” 好的! 林雨桐去了,办公室里坐了不止一个人。 校长,一位姓王的副校长,教务处的董主任,老周,还有李晓娜。 林雨桐一进去,老周就瞪她。 她朝老周挤眼睛,然后看向李晓娜,“怎么了?李老师的病很严重吗?不能代课了吗?是要在找到代课老师之前叫我给李老师的两个班兼几节课吗?没问题,我克服克服!” 老周:“……”行吧!这风格真的很像是自己的学生。没看见都朝自己看呢吗?看就看吧,这么怼了就怼了,怎么着吧!他就顺着这个话往下说,“别的都是小事,身体的事是大事情!”煞有其事的,“还是要抓紧先去看看大夫!” 李晓娜:“……”那么多冒犯的话说了,被他一句‘都是小事’都一笔带过。明明身体没问题,却被当做大事来办。 那么现在就两条路,第一:利索的承认有病,滚蛋。第二,不肯罢休。非要个说法。 可第一条叫自己怎么承认?这病退和到了年限的退休,这工资差的不少呢。况且,自己现在不到四十五周岁,这病退,也是有年龄限制的,女性至少得到四十五周岁了,才会允许你办病退。 可凭什么?自己才四十多岁,再嫁了个老头中风了,行动都不自如。老头的女儿也都三十七八的人了,老头的工资自己一分钱都摸不着。如今怎么安排,这是事关自己后半生的大事,绝对不能说叫自己滚蛋就滚蛋。 她特别笃定,“我没病!我很确定我没病。”然后就直接起身,也不哭了,“那个……我跟小林之间有点误会,这个我们私下能解决……” 怕林雨桐继续追着这个问题,以这个人的愣头青劲儿,估摸着把当时说的每句话都敢在这里复述出来。因此上,她突然觉得,在这里找领导要说法,是非常愚蠢的做法。 暂时就这样吧!便是要调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是自己在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之后,想调动更加难上加难。 校长只笑了笑,“那李老师就去忙吧!高二组的考试成绩我很关注,咱们学校的老师,整体专业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始终保持在最低分数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咱们做老师的,比别人都明白,这考试,有第一名就有最后一名。可要是最后一名老是同一个人,是不是就有些不合适。毕竟,我们是老师,不是学生。你说呢?” 人家不提这个,只拿成绩说事。李晓娜一句话都不能说,直接往出就走。 林雨桐让开门口的位置,很客气的看着她出去,还不忘嘱咐一句:“李老师,您慢走。” 态度谦和客气,脸上笑的完美无瑕。 这臭丫头!别叫我逮住机会,否则我撕了你这张脸。 等林雨桐把门关了,王校长才说,“你这个小林,做事太莽撞了。” 老周就接话,“这孩子就是没心眼,莽的很。”然后竖目立眉对着林雨桐,“怎么回事?受了委屈不能跟我们先说吗?这里哪个不是你的老师?你还被欺负了?” 没错,这里坐着除了校长,剩下的都是学校的钉子户。 从王校长,到董主任,再到老周,都是她当年读高中的时候就在学校的。 老周这么一说,那你说,王校长和董主任还说啥?这是自己的学生,你们不护着? 老周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林雨桐,“干活去吧,怵在这里干什么?等着领奖呢?” 林雨桐直接吐舌头,从里面给窜出来了。 然后没事了,该干嘛干嘛? 从这栋楼到那栋楼,路过水房的时候,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脚步慢了一点,听到一个不算熟悉的声音在那里说话,“……那个林雨桐老师肯定没事,她是这学校的学生,这学校的老底子老师都是她的老师,她是堡垒户那一边的……你不知道,新校长大学毕业也在这个学校先干了两年,才被调走的,他说是外来的,其实早三十年,他就在这里教过书了,一样是地地道道的老根子了……外来的在里面摆布不开……” 林雨桐:“……”是俩实习生在这里说话,了解的比自己都详细。自己就不知道校长还曾在这个学校呆过两年。 算了!随便吧。一个学校而已,这个派那个派的,估计是为了评职称的时候抱团取暖的。不过以这位校长先生如今的干劲,他不会喜欢因为这种派别而引发的争斗。估计谁被抓住了错处就得呲谁的。 自己不可能被人抓住错处,这件事一闹,自己就出名了。等闲也没人觉得自己资历浅,使唤自己。就跟之前一样,路过一个并不熟悉的办公室,里面坐着清一色四十多岁的老师,饮水机没水了,然后就被拦住:“小林呀,你年轻,帮着换个水。” 女老师还罢了,男老师四十岁冒个头,真就老到不能动了吗? 自己不爱计较,对自己而言,一桶水而已,也不沉,说换了就换了。 结果隔了一天,自己去拿印好的卷子,才出来就被人喊:“小林呀,下午你过来帮着换个水,这点水估计下午得没?” 有没有搞错?弄不动可以,随便喊个男学生都行。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大小伙子,一个人弄不动两人抬着也起来了。刚好赶上自己路过,抓个年轻壮丁无所谓。可提前预定好,指着自己专门跑过去给你们换水?没这道理呀!她当时假装没听见。 竟然放学后开会人家还说了,“小林呀,换一桶水而已……” 我下课的时间很清闲吗?看在对方年纪大,虽然没教过自己,但她也好声好气的,“下课能活动活动,我是巴不得的。可您不带班主任不知道,我哪有活动活动的时间……” 然后钱静就说:“忙的跟什么似得,弄一班小祖宗都塞给她,新手上路,不出差错就不错了……换水呀!下次换不了喊我去!我家的水桶是我自己换的,你们家的不是?”才怪! 快退休的病人都能自己换,四十出头的你们到底是多娇弱? 类似的事不时的冒出来,中午吃饭的时候这个说带个饭,那个说顺便刷一下碗,要么就是取卷子的时候帮着取一下,可艺考班的教室跟对方不顺路,回回得跑着来回,就为了去更里面的教室给人家送卷子。 还有开会了没带本子,站在门口不动,只等着年轻的过来然后指挥一句:你去帮我拿个本子,在办公桌哪个抽屉里。 有那站着不动地方的工夫,你不就取回来了吗?哪里来的那么些臭毛病。 事没有一件是大事,但随时随地都会冒出来‘师者’的指使,烦的很。 这回之后,消停了。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成色的人,就都有分寸了。 放学了,难得不用开会,她想去看看苏瑞这个孩子的情况。结果自家妈的电话打来了,“开会吗?能准点回来吗?听说你在学校跟人家差点打起来……” 哪有那么玄乎,“我这就回来。” 先回去,等吃完饭再去苏瑞家那边看看。 回去的时候只自家老妈在家,“我爸呢?”而且四爷这个点还没回来。 林妈从厨房出来,嫌弃闺女,一会子眼睛就跟探照灯似得先找老公,“思业跟你爸在外面吃饭,下班的时候他开车去单位门口接你爸了……” 啊?“那就剩咱俩吃饭了?”她放下包,“我去做吧!妈,你想吃什么?” “前儿说樊记的酱骨头好吃,这不,四爷顺道给买回来了。我把电磁炉搬出来,吃完了骨头还能加水涮菜……” 林雨桐:“……”就是聊天的时候随口的一提,她都没往心里去。女人说话,说想吃哪里的什么东西,想去哪里玩,又看上谁买的什么什么了,这是很正常的事。前一分钟真那么想的,后一分钟自己都忘了。不是真的特别想要,然后还非要的。可就一句,四爷给记住了。还特意买了打包回来,“那我洗菜去,妈,你找粉皮吧,你不是爱吃粉皮吗?一会子慢慢煮了……” 这一打岔,林妈又感叹,“我有时候觉得我这日子真跟偷来的似得。真的!这姑爷比姑娘还贴心!你不知道,今儿在单位门口,他一去接你爸,给我一拿打包的菜,多少人羡慕呢……” 林雨桐笑着听着,各色青菜洗了不少,端出来娘俩在餐桌前慢慢吃着。她才说学校的事,把林妈惊的不轻:“她到学校里又不理你?” 是啊!很神奇吧? 这哪里是神奇,这分明就是把两面三刀发挥到了极致,“该!就该那么收拾。你得比别人厉害,才没人敢欺负你!至于说职称那些东西,我跟你说,这个你就得跟你爸学,你爸一辈子都那么混着,人家再巴结领导他也不动,结果咱家的日子不也照样过,你也照样长大了。你爸这样我虽然嘟囔了一辈子,但是呢,我跟着不累心,心里清清静静的,平平安安……你说那整天想着钻营的,他累不累呀!下了班,顾不上回家,那得巴结领导去。一场饭局接一场饭局的,能像是咱们家一样,你爸按时下班,有朋友要吃吃喝喝,等闲也不上外面去。在家里几瓶啤酒一碟花生米就行了。这就是最省心的日子。”说着,又想起什么,把啃了一半的骨头放下,说桐桐,“以后思业有个朋友什么的,该上家里招待,就叫他带到家里招待。别觉得回来不自在,是添麻烦。我跟你说,这就是我跟你爸不乐意跟你们过的愿意。这要是亲儿子,那三朋四友,狐朋狗友,想带谁回来就带谁回来了。吆喝着喝到二半夜,谁说什么了?可这女婿就不一样了,不好意思,不方便……知道不?要是他在家里啥都能舒展开,那怎么都好。要是舒展不开,咱就分开住……又离的不远,不是非要在一个屋檐下的。” 知道了!知道了! 林雨桐打岔,说要去家访的事。吃饭的时候顺便跟人家家长联系一下,看等会子去方便不方便。 结果苏瑞妈妈接的电话,那边听起来吵吵嚷嚷,很忙的样子,“是苏瑞闯祸了吗?” 不是!是家访? “家访?不用,老师。要是苏瑞哪里没做好,您电话上告诉我是一样的。要是说学习的事,您尽力就好。他这样估计也没戏,叫他把高中上完就行了。倒数第一就倒数第一,总有人要考倒数第一的,对吧?” 林雨桐:“……” “林老师,您看,您还有事吗?” 暂时没有了! “那我就挂了!” 那边很忙,先一步挂了电话了。 林妈正准备去广场舞,鞋都换了,“不走吗?” 林雨桐起身,“走!” 人家不叫去还去吗? 是!去看看去。 按照苏瑞给的地址,去了城中村。 城中村路口,有一家叫三层高的饭馆,叫川蜀情。苏瑞留的地址就是这里! 这馆子属于中等的馆子,三五个人一顿饭,应该有个两百块钱就足够了。她一个人进去,服务员挺热情的,“几位!” 一位在这里吃饭会很奇怪,她只能道:“我打包带走吗?” 能! 林雨桐就坐在柜台边的椅子上,“那我打包。”然后点了四道菜,递给服务员,“我不着急,慢慢来。” 好的! 对方还给倒了一杯茶过来,“您点的都是大菜,有点慢,您得多等一会。”没关系。 对方又问,“您要几个米饭?我们是小碗蒸的米饭,特别香。” “拿四个吧。”林雨桐随后的应着,打量着店。下面十多个桌子,人已经差不多满了。楼上有包间吧,客上的也不错。服务员都很忙,来往穿梭的,并没有谁有多余的工夫跟自己说话。 前台的收银柜台后面暂时没人,不过应该不会老没人的。 果然,五分钟不到,有人过来结账了,在店里喊呢:“老板,结账。” 然后服务员朝后厨喊:“九号桌结账!” 门帘挑起,苏瑞从里面出来,一边用卫生纸攥着手指,一边急匆匆的过来,去收银台后面熟练的操作,“九号桌,一百九十二……” 客人就说,“常来的,不是零头都给抹了吗?一百九吧!” 苏瑞朝里面喊:“有客人要抹零头。” 一个中年妇女探出头来,“几块?” “两块!”中年妇女又缩回去,过了半分钟才又喊道:“抹了吧!” 然后苏瑞朝客人说了一句,“一百九,支|付宝还是微|信?” 等电子音报出‘您收款一百九十元’的时候,苏瑞才看见林雨桐:“林老师?” 林雨桐起身,扫了支付码,“一百五十二。”她先把钱给了,“我路过,订个饭,不知道是你家的。你忙吧,不用管我。” 苏瑞有些不安,“我晚上会按时完成作业。” 林雨桐指了指他的手,“去给手指消毒,然后贴上创可贴再去忙。” 苏瑞没动地方,里面一个男声却喊了:“人呢?死哪去了?干点活那个磨蹭劲儿!吃白饭呢!” 然后是中年女人低声说话的声音,紧跟着是更暴躁的女声:“苏瑞!你干什么呢?忙的跟什么似得,瞎溜达什么?!快着点!” 林雨桐推了苏瑞一下,“去忙吧!我也着急回去吃饭呢。” 苏瑞大概觉得难堪,鞠躬一下就忙去了。 林雨桐等了五分钟,拎了菜出来。然后直接上对面的小超市。先把菜放在柜台叫老板娘看着,如今也没什么客人,她选了几种零食和饮料,这才过去。 老板娘就笑道:“怎么还带着走?” “里面的生意太好了,等不到位置。”她把这些放在柜台,“先不着急结账,我再选点东西……” 然后一副不好拿主意的样子选文具,“老板,我是给学生买奖品的,要的多,你这种笔多少钱,好用不好用……” “是老师呀!哪个学校的?” “市一中的。” 对方一下子就热情了起来,“对面的菜馆,那家的儿子就在市一中,不过听说学的也不好……” “能进重点的学生都不错。再差也有样儿!您说的学生叫什么呀?”她故意这么问。 “叫苏瑞!” “那我知道,学二胡的!这艺考出来,以后前程也挺好的。” “是啊!要是孩子他爸活着,那可不挺好吗?可惜呀!那么好的人,命不好。那孩子的妈也是糊涂的,那么大的院子,光是租金这得挣多少钱呀?结果男人死了,跟租户好上了。那么大院子白叫人用着,把娘俩使唤的跟牲口似得。人家那孩子回来都请家教,这个孩子回来还得去后厨帮忙!也不知道那娘们怎么就那么信那男人,非说孩子学不成就算了,不如学个手艺……不是我说呀!那孩子挺好一孩子,就是内向,不爱说话。他爸也斯文!结果那弄那么一个活土匪的后爹……他妈是一点也不为孩子想。一分钱的主都不能自己做,你看守着那家业,孩子穿的啥?那脚上的鞋早破了,还是我把我儿子穿小的给苏瑞穿的……” 是!看出来了! 苏瑞两块钱的主意都不敢拿,他妈也一样,这点事都要男人拿主意。 男人骂孩子,结果当妈的比男人骂的还狠。 林雨桐买了不少文具,才从里面告辞出来,然后开车回家。心里寻思着,不行就得要求这个孩子住校!可要住校,除非能说服家长。 那样的母亲,说服起来并不如何。那就不是个脑子明白的人。 到家的时候,林妈跳舞回来了,林爸和四爷还没回来。 林妈也着急呀,“这就是在外面吃饭,也该回来了呀?”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不用!这不是回来了吗? 倒是没喝酒,可林爸就是瞧着乐呵。 “干嘛去了?”林妈问说。 桐桐接了四爷的外套,“吃的好吗?要不要再吃点?” “再吃点吧,爸也没怎么吃。”四爷说着,先进去换衣服了。 林雨桐就把打包的川菜给热了端出来,林妈也嘀咕,“这几个小时,都没吃好?” “老同学要嫁闺女了,我之前没打算去,就没跟你说。结果思业听见了,还以为我要去,就陪我去的……” 啊?还以为你们有正事呢。 林爸一摆手,“那你不懂!这就是正事!老邱你记得吗?有个好老丈人,人家仕途顺利呀!咱们这些人想巴结也巴结不上。说是闺女找了个女婿,很能干,年纪轻轻,已经是正科了……桐桐结婚,我这不是请了老同学吗?他没来,但也听人说了,咱家的女婿不错,这不!以前就爱要我的强,这次故意的,叫我去就是要我的强的。我没打算去,但一想,我女婿就是比人强,我就去!我还就带着我女婿去!”说着哈哈大笑:“果然,他女婿站在我女婿边上,比的就跟个拎包的秘书似得……” 林雨桐看出来的四爷:“……”你带着老林就是干这个去的? 那要不然呢?小老百姓的日子,比的就是看似不要紧的鸡毛蒜皮!你觉得是小事,你问老林这是大事还是小事? 男人的虚荣心,从来都不小! 静待花开(17)三合一(静待花开(17)男人的友...) 静待花开(17) 男人的友谊很奇怪! 在林雨桐看来,四爷就是陪着老林干了几件特别无聊的事,然后老林对四爷的态度发生了特别明显的改变。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不见外! 像是翁婿,可又像是忘年交的哥们。男人之间的兄弟情,那情到深处,异性兄弟都能托付生死,在一起住更是没有一点障碍。 以前在家,老林还会有那种穿的整齐一些的概念,但是现在不会,天冷了,晚上老林在客厅就是秋衣秋裤的。以前可不是,为了舒服,至少会穿一条运动长裤套在身上,不像是现在这么随心所欲。林雨桐就说:“爸,我给你买睡衣了。” 换什么睡衣呀!“你折腾思业就完了,别折腾我。一天这衣服换来换去的,有点热乎劲都给折腾没了。” 其实现在的居家服真挺舒服的。 不仅舒服,还好看。为了不叫林妈觉得女婿在家还得换衣服这么麻烦,她在这种地方非常注意。把居家服买的舒服又漂亮,然后林妈回来换衣服的积极度高的很。还喜欢穿着居家服跟朋友视频聊天,要不然拍几张自拍照放在朋友圈,炫耀一下她精致的居家生活。 半辈子都不讲究的人,突然就讲究起来了。 晚上睡下,桐桐猫在被窝里,低声问四爷道:“看到了吧,我的日子就是这样,琐碎平淡……” 所以,我还是该感谢那一段经历!让我到底是成为了现在的我。 四爷侧身拍她,“大风大浪是修行,柴米油盐也是修行。你能陪我过大风大浪的日子,我就能陪你柴米油盐……” 再说这些就多余! “还要我说甜言蜜语呀?” 说呀!说呀!我听着呢。 “别闹妖!等搬过去之后吧……那边的装修卧室装了隔音层……” 竟然装隔音层? 不装行吗?你看你给我这肩膀咬的! 两人在被窝里嘻嘻哈哈的小声说笑,林妈本来出来倒水的,卧室门都打开了,又轻轻的关上,然后去喝老林杯子里的水,戳了戳老林,然后指了指小卧室的方向,“你说这小两口的感情怎么那么好呢?” 只要闺女做饭,有一道自己喜欢吃的,有一道老林喜欢吃的,再有一道必然是女婿喜欢吃的。女婿呢,是说的少,做的多。听那意思,一中那边请的美术教授,还是思业跟一中的校长一起登门,才把人给请到的。 既然校长跟思业背后联系这么多,那这死丫头在学校跟人闹的事,她是真没往心里去。 人家美院的教授为什么肯给自家女婿面子?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他靠着雕刻的东西跟人家搭上关系了。兜来转去的,还不是为了这自家闺女在学校里呆的舒服自在一些。复杂的人事关系女婿帮着处理了,她才能那么轻松。 瞧瞧,这撒出去上班,自己跟老林一点心都没操。 林妈靠在床头,端着老林的杯子,“……回头该抽个时间再去叫复查一下,主要看一下是不是好彻底了,这结了婚,抓紧要个孩子多好的……” 老林就嫌弃她嗦,“年轻人的事,他们自己看着办。哪有刚上班就生孩子的?急什么?” 林妈放在杯子,“你当时我急呀!今儿亲家母给我打电话了。”老林躺平,侧脸看过来,“从领证到现在才一个来月……” “也不是催!就是说听他们小区在一中上学的孩子说,说学校里有个林老师,数学很牛,体育项目也很牛……说是有时候早操陪着体育生练短跑,当陪练呢……亲家母的意思,是要告诉桐桐一声,这结了婚了,不是小姑娘的时候了,这运动得小心,别孩子上身了,她自己还不知道,然后给折腾的……是这个意思!人家也说了,要是避孕着呢,那就没事。说是要是年轻人有考量,想推迟两年再要,那就当她没说过……在这事上倒不是胡搅蛮缠,算是通情达理的。” 老林就翻身,“那就没事!估计是没想要。咱自己的闺女你不知道呀?看着性子随和,见风使舵的,特别识时务,可骨子里,硬着呢。带了一个班,那肯定是要干出样子的。你不是说今儿还去家访了吗?” 可不是!现在谁还能碰到好好家访的老师呀?不都是去家里坐不到五分钟,专门带着拍照的老师,坐在沙发上拍几张照片能应付差事就算了? 随后应着,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没说了,就又坐起来,“我跟你说啊老林,你听听你闺女今儿干的事……” 把老林听的一愣一愣的,“还是太冲动了!以后同单位的同事可都不好相处,谁都知道她厉害……” 那就别相处!又不靠着同事的关系挣工资。 哼!那你可太小看同事关系了。本事再大,评职称的时候人家就是不投你票,你怎么办?真当评职称那么公平公正和透明吗?背后的猫腻大了去了!这都是约定俗成的,谁能轻易挑衅?规则内收拾人,叫人难受的法子多了去了,谁挑衅谁倒霉! 紧跟着老林又道:“算了别操心,得亏是找了思业,要不然她这惹祸的能耐……她就不该去什么政企事业单位,直接弄个自由职业,谁也管不到她,她才自在呢!” 然后桐桐一起开,就见老林已经起了。今儿可是起的有点早了! “不用你弄早饭,思业昨儿说带我和你妈去吃水煎包,你就没份了,上你的班去。”老林一边低声催着她洗漱,一边说她,“以后在单位上,该谦和还是要谦和……” 在老林的念叨声中,她跑了。 早操的时候,林妈发朋友圈。真去了一家水煎包店去吃水煎包了。那地方距离好几站路那么远,店面小的可怜,都是在马路牙子边支起来的小桌子上吃的。林爸是嫌麻烦,不愿意来。林妈想来吧,一个女人站在路边吃不好意思。偏这种包子一装进袋子,一拿走,就不如刚出锅的好吃了。她之前念叨过,谁谁谁两口子关系可好了,早起一起去干嘛干嘛的。往常老林就是只听不言语,你说你的,反正我不去。 得了!四爷带着去呢,老林也去了。然后三个人正坐在马路边上,一人一碟子水煎包,一碗豆浆,再加一碟小菜,边上是排队的人,还有过往的汽车。 林雨桐拿出手机评论了一句:好吃吗? 四爷随后跟了一句:没你做的好吃。 林妈:“……”这死丫头周末肯定会做水煎包的。好吃不好吃的不知道,但突然发现女儿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女婿夸一句,她就掉沟里去了。 是的!不就是水煎包吗?她就是打算周末的时候给做的。 但早操结束,他还是先拍了苏瑞的肩膀,把他在操场多留了一会子。 班里的学生也都见怪不怪的。老班留人,一般不是批评人。有时候也会单叫出去,就是为了表扬一下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在这个班里,完全不会有因为被单独叫一下就会产生惧怕。也不会因为老师打电话给家长就担心是告状。从来没有!因为老班很讲义气,好像没有告坏账的习惯。 就是偶尔迟到了,其实也没大事。老班也会跑起来,抢着比迟到的学生早到教室。逮住迟到的不为别的,就为了找出个课间帮着擦黑板的。擦了黑板耽搁了时间,就会耽搁背诵。时间就会很紧。大家怕的都是今天完不成背诵任务。所以,没人愿意被逮住。碰上个体育成绩好的老班,有时候也是够倒霉的。你就是抢跑,也比不过她。除非你能早到校,否则,想踩点到校的,百分百被按照迟到算。 这会子苏瑞被留下了,大家也觉得习以为常。 但苏瑞不会那么觉得,他低着头,塌着肩膀,有些不安。 林雨桐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带着他沿着跑道往前慢慢走,然后在观礼台的座椅那边先坐了,“你也坐,我想跟你谈谈。” 这孩子从不去学校的食堂吃早饭,林雨桐之前以为他是自己吃了饭来的,或者是包里带了早饭。现在她其实不能确定。 其他人吃早饭去了,她看着苏瑞坐下,然后侧脸看他:“我了解了一些情况……” 苏瑞抬起头,愕然的看过来。 林雨桐也看他,“咱们之间,说点实话。你也是不小的小伙子了,该懂的不该懂的,我觉得都应该懂了一些了。尤其是生活骤然有变故,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我想你也感受到一些了。” 苏瑞又低下来去,手不停的搓着。 林雨桐没再看他,而是道:“……我昨晚其实是想跟你妈妈商量一下你艺考的事,你妈妈没答应,我才按照地址找过去的。上次我看见你的手,那不是练二胡的手。我得知道,你回家后到底在干什么。我觉得,我的学生里没有笨蛋,你们任何一个人,将来在社会上都能有自己的位置。倒数第一,这没什么,只要在进步,倒数就倒数,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考试,总会有最后一名的。人跟人不一样,没法比。最后一名,不是你比别人查,不是你笨,是你在干活,别人却请了名师在学习,最不济,总也有人陪着到十二点,进行学习和复习。于是,本来一样的人,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慢慢的就变的有了差距。这些影响你们的因素,有时候不因人力而转移!但是呢,所有的经历都不会被浪费。你比他们心智上要成熟。我很高兴,你没有扔下学业,说一句不念了。始终坚持来学校,这一点,我特别高兴。我觉得你很了不起!” 苏瑞刷一下抬起头来,认真的看林雨桐,眼圈都红了。 林雨桐诚恳的点头,“真的!我看见你在那里收银,我第一感觉就是,你真了不起!要是我像你这么大,跟你易地而处,我会背着背包,跑的远远的,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哪怕去工地上搬砖抬水泥,我也不在那个家里呆了,一分钟都不多呆……” 苏瑞的鼻子一酸,说话瓮声瓮气,带着几分颤抖的音儿,“我也这么想过……” “可是你克服了,能一直这么坚持,很了不起!”林雨桐就道,“昨晚上,我去了你们家铺子的对面那个超市,跟老板娘聊了一会子。她是个很健谈的人……” “范阿姨很热心。”他这么说。 林雨桐就笑了,人家给了他一双不要的旧鞋穿,特别要面子要自尊的少年,没觉得这些奚落嘲讽同情,反而觉得这是热心。 她觉得:这个孩子身上最亮的点就是这个。 少年害羞,她没那么夸她。而是非常坦诚的说了她当时在超市的听到他的情况时候的想法,“说实话,我当时很气愤,我甚至都想过在黑巷子拍对方板砖!不是打不过他,你们知道的,十个他我也摆的平。不过法律这条线,轻易触碰不得……” 这话一出口,这孩子一脸惶恐中带着几分惊慌失措,手指都不由的曲起来。 林雨桐的心往下一沉:果然!老实人向来都不好惹。 这孩子不言语,这么大的小伙子遭遇了这么些,别看平时不言不语,但心里怎么可能平衡。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时间久了,积压在心底的愤懑越积越大,他会干出什么事情真不好说。许是某一天言语刺激就会叫他心理承受能力到了临界点。年轻冲动的小伙子,随手拎起一把刀,他能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林雨桐一把抓住他的手,“苏瑞,看着我。” 苏瑞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整个人恨不能缩起来。 林雨桐的面色严肃起来,“坐好,脊背挺直,你就是冒出过打对方一顿,甚至弄死对方的心思,我都能理解。你要保护自己,甚至你觉得你母亲被蒙蔽了,要保护你的母亲。你觉得只要这个男人不在了,一切都能回到以前……你在心里这么想过,并不算错!你要真这么想过,我也会很高兴。证明你作为一个小伙子,身上还有几分血性和刚性!所以,坐好站直挺起脊梁,错的不是你!” 苏瑞把头埋在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的,发出压抑的哽咽声:“老师――我想杀了那个混蛋!老师――我真的想杀人!” “你想收拾他,却无能为力。”林雨桐不觉得这是错的,她抬头拍他,“人,若是动蛮力才能收拾人,那手段未免也太粗糙了。聪明的人是不会用这个笨的手段去做事!有些笨法子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聪明是法子,是片叶不沾身。你得叫自己慢慢的变的聪明起来。在合理合法的前提下达到目的,那才叫手段。我支持你收拾他,我也很期待能看到你收拾他……而在这之前,你得丰满自己的羽翼,你得有离了谁都能飞的翅膀。你得努力长出翅膀和羽毛来!” 苏瑞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您觉得我不是变坏了,我的想法很正常?” 当然!要是真被那么欺负了还无动于衷,你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我想变聪明,我也想抬脚就能走到很远的地方,再不回那个家……但是我笨……” “胡说!”林雨桐看他,“哪有那么多笨人?郭靖笨吧,可为什么人家有了大成,成了一代大侠?” “因为他有好师傅和蓉儿。” 林雨桐:“……”这话也算有理,但是,“蓉儿你别想了,好老师你也有一沓!”她起身,伸手拉苏瑞起来,“搬到宿舍吧,你的时间经不起浪费。” 搬到宿舍?“只怕我妈不答应!” “你去好好上课,我等会趁着他们不忙的时候去你家单独见见你妈。这些事我来处理……” “老师……” 嗯? “我要是不想艺考,不想整天拉二胡只知道吹拉弹唱……现在还来得及吗?” 林雨桐沉吟了一瞬,“可以试试。目标是二本,能达到固然好,可若是达不到,有什么关系?路还长,大专完了可以升本,本科完了可以读研,读研之后你有很多的选择……只要你不泄气,未来就有无限可能……” “可我要考的不好,我妈不会供我!” “为什么要她供,你父亲留下的遗产,有你一份。你从来都没有吃过谁的白饭,为什么要祈求别人的供养!” 这个方向,是一个孩子从来没考虑过的方向。好孩子听妈妈的话,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然后习惯了。觉得爸爸的东西理所当然是妈妈的,全然忘了,那是有他的一份的。 因此他怔愣住了。 林雨桐拍了拍他,把他送到教室。然后跟钱静老师说了一声,想等第二节数学课下了,好去找找苏瑞的母亲。 钱静诧异的看林雨桐,“你真跑去调查这个孩子的情况了?” 是啊!怎么了? 在差生身上这么费心思,如今真的不怎么见的到这种老师了。老师都是人,都有自己的一堆事要忙。学校要升学率,压力其实不小。再加上什么的价格都在涨,就是老师的工资不怎么涨。大家活的都挺狼狈的! “这就是一份职业!”钱老师就叹气,“谋生的手段!你呢,有些理想主义!不是不好,只是,但愿这一辈子――你都能初心不变。” 林雨桐:“……”中间要离开学校,她其实是在跟钱老师打招呼,要是这段时间不在,班级的事得钱老师出面。却没想到她感慨了这么一句。 没法说啥呀!听的出来,钱老师有些伤感。她就赶紧打岔:“我还得找老周去请假。” 在高中真的很少听到家访这个词汇了,把老周惊的不轻,“你认为有这个必要?” 情况特殊! 林雨桐把苏瑞的情况和今天的谈话情况跟老周说了一声,“这孩子放在家里,在那样一个环境下……老实孩子被欺负的狠了,可能把这孩子逼到绝境上。采用太过极端的手段……” 老周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你不能一个人去……” “我的散打和拳击真是专业级别的。”林雨桐说着就窜了,“跟您请个假,我出去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班里的事情跟钱老师交代过了!” 可就这,老师也不放心,叫李海潮跟着,“不要起冲突!要是那边胡搅蛮缠,也不要纠缠。学校会出面请专门的律师!”叫孩子升学固然重要,但学生真要遭遇这种事情,就得要报警,找相关部门看这件事得怎么处理。桐桐说的对,一个大小伙子憋屈的狠了,真能杀人。 去的时候,还不到十点。饭馆上客的时间得在十一点之后,因此,里面除了擦洗的服务员,没有客人。 一推门进去,服务员还是很热情,“来的有点早,后厨还没开始。您要是能等,几多等一会子。” “请问老板娘呢,有点事找她。” 林雨桐站在门口,湿漉漉的刚拖过的地面,也没法上脚踩。 服务员朝里面喊:“老板娘,有人找!” 谁呀? 苏瑞妈撩开后厨的帘子,直接出来了。袖子口都是湿的,身上围着围裙,油渍到处都是。看见林雨桐愣了一下,“哎呀!林老师!您怎么来了……快坐!快请坐。”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妇女的样子,穿衣打扮一点也不讲究。其实以如今这个租金,三层的门帘,不说月租十万,但七八万应该没问题。一个月七八万块钱,她穿的连个服务员都不如。很难想象! 林雨桐顺势就坐下了,坐在最外围的一个桌子边上。拉了凳子给李海潮,李海潮没坐,五大三粗的壮汉站在身后,跟个保镖似得。 苏瑞妈也没在意李海潮,只是忐忑的看林雨桐,“林老师,是不是苏瑞闯祸了?您直说,我收拾他……” 林雨桐摇头,“不是!您也知道,我们班是艺考班。只要艺考的文化课成绩过了,至于成绩排在第几,这其实没那么重要。每次考试,他的成绩都是过了艺考线的,那剩下的其实比的就是专业成绩。” 苏瑞玛听出来的,“老师是说,虽然每次考第一,但其实还有很大的希望?” “当然!”林雨桐就道,“所以,我是希望孩子能住校。哪怕家很近,但还是住校更方便。咱们自己有艺考楼,里面有训练室,还从音乐学院请了专业的教授指导……要不是孩子的潜力大,我也不用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给你打,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过来。昨晚我还过来过,看你们正忙,就没打搅。”说着就指了指个服务员,“昨晚我定了四个菜,打包带走,是她支应的!” 都支着耳朵听服务员都朝那姑娘看,对方盯着林雨桐看了三秒,然后实现落在林雨桐背着的包包上,“对!我记得这个包包,挺贵的!” 苏瑞妈脸上就带了欢喜,“那好……” “好什么好?”话没说完,里面就出来一高壮的男人,穿着不太干净的厨师服,戴着白帽子,“你答应的倒是痛快!饭馆这地方,只晚上最忙。收银那块,谁去做?你做的了吗?没个放心的人处置这个事行吗?”然后对着林雨桐,“老师,不用您费心。学的好的孩子,不用管也能学的很好。学的不好的孩子,再怎么管也没用。既然觉得他行,那管不管都行。我们又不是不让学!从来没听过家离的这么近,却要住校的!” 林雨桐看他:“你是谁?” “我是他爸!” “亲爸?” 对方一下子就瞪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李海潮要上前,林雨桐一把给摁住了,也起身走过去,“亲生母亲是第一监护人!至于继父,算干嘛的?你有什么权利说话?” “老子供养他……” 话没说完,被林雨桐一把给摁住了手腕,疼的对方顿时就变了脸色。 林雨桐这才笑了笑,“供养不供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我知道,你用了人家父亲的房子,这房子每月八万你是否给租金了?若是给租金了,这里面有几成是苏瑞可以直接用的,你该清楚。一个孩子,每月收房租都有几万的收入,我倒是不知道,他需要谁供养。这孩子到这世上来,就不单纯只是父母的孩子。他还是一个社会人。是人,就受法律保护!别管谁以什么名义,哪怕是亲爹妈,也休想侵夺属于孩子的那一份……”说着,就看向苏瑞妈,“你说对吗?苏瑞妈妈!” 苏瑞妈脸色难看,“这是我的家事……” “家事呀!”林雨桐看着她,“是啊!家事难说呀!之前看了一则电视新闻,你大概没看。说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死了,那孩子妈离了男人活不了,不顾孩子的死活,全不为孩子考虑。把家产送给人家还不知足,还压榨儿子供男人花销……最后您猜怎么着了?那儿子还以为当妈的被畜生欺负,一直不声不响的儿子,才十六七岁呀,捅了那男人十七刀,那畜生死了,那孩子坐牢了。这下可好了,那当妈的可以拿着孩子爸的遗产,再找一个男人继续过日子……没有孩子不是更轻松了……”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包括这个继父。 林雨桐就笑,“年轻人嘛,不是大人,那么会克制。不言不语,不声不响,不等于就是个傻子!冲动起来,谁知道呢?汤里下一把药?喝醉了直接砍一斧头……钱要紧,命也很要紧!这世上,结什么都好,就是别结仇,对吧?” 对!对!对! 这人瞬间认怂,急着要把被攥着的胳膊撤回来,可惜拉不动。这个女老师不退反进,他听见她小声说了一句:“……这世上意外很多,哪天这大马路上没有压死的人呢!意外那么多,一条人命钱也就是我这一个包包的钱……” 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没头没尾的感叹。 但是这继父后脊梁杆子都冒汗了,他觉得这个老师在威胁他。 苏瑞妈一脸紧张的看着男人,“你……你怎么了?要紧吗?” 林雨桐撒了手,“以前看新闻,觉得女人找了男人,还把亲生女儿给男人糟蹋,这种新闻我都觉得不敢信!人性能那么恶?我就觉得,幸好苏瑞不是个女孩……” “别管男孩女孩,他都是我生的!”苏瑞妈半天了,总算反应过来了,她气道,“我的孩子我自己能做主,从来没听过这么上门的老师……我家孩子的事我会管,关你什么事……” 然后那继父抬手一推,把人推开了,“人家老师叫住校,就只管住校,哪里有那么些废话!赶紧过去签字去!” 行吧!签字就行!可只签字却不行! 林雨桐敲着桌子,看着那继父,“住出去好,不打搅你们夫妻生活,减少夫妻矛盾,难道不好?” 对方只愣了一下,“好……当然好……” “好也不行呀,孩子上学不要钱呀?”林雨桐叹气,“谁叫我是孩子的老师呢,以后少不得陪孩子回来要一下生活费和学费……” “高中两年,大学四年,一共六年。每年两年,这是十二万……” “大学只读两年,现在谁家不是本硕连读一共七年的!加起来这是九年!”林雨桐就叹气,“物价涨的那么快,不能始终都是这个物价的,把这个算上,怎么也得二十万……” 这继父咬牙,“二十万就二十万,我给老师,老师代为转交……” “不用!你当面交给苏瑞吧,我先回学校,在办公室里等着。一个小时之内你应该能等到吧?” 好的!能的! 林雨桐再没停留,拉了李海潮就出去。 李海潮还问:“这点钱?”这哪里够? 林雨桐摇头,“那是苏瑞的亲妈,至于怎么处理,是苏瑞自己的事情。他得学会看清一些人一些事,更需要去经历一些事才能真正的长大。他母亲和继父有养他的义务和责任,这个钱是赠与的。跟原本的他该得的遗产之间并没有关系!属于他的东西,得他自己讨回去!这不是咱们能干预的!” 能保证他在不受干扰的长大和求学,这是咱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这也就是对方是那种所谓的混过社会的,一般的报警和请律师,是吓唬不住这种滚刀肉的。也只有实力碾压和所谓的道上手段,才能叫他惧怕。 要是那亲妈但凡有一点顾着亲儿子的,她也不至于这么着。 回学校老周在办公室等着,跟钱老师说话呢。把事情一说,两人都吓住了。真没见过这种当妈的! 老周就打电话找律师,看这个事情怎么办?这笔钱怎么给这孩子监管。 而林雨桐叫了苏瑞,把手机打开,里面的录音拿出来叫他听。 亲妈的态度,对孩子肯定有冲击。能影响孩子多长时间,现在不好说。可是呢,真不能叫这孩子回去,不光他继父怕,学校也怕孩子走了极端。 林雨桐就道:“菜市场那边有几栋公寓楼。里面最小的户型也就十一二平。因为公寓IOFT,房价也便宜,只七千多,上下两层的。七八万块钱就买下来了,你呢,就是过周末和放假,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剩下的钱,足够你用到大学毕业。到那时候你就大了……” 这孩子没哭,好似也不意外他妈会那么说那么选择。 林雨桐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好半晌才道:“……你得学会自己独立的生活了。” 这孩子肩膀一松,“……我会做饭,我在饭馆学的,各种菜都会做。我会自己洗衣服,我的衣服也是我自己洗……我还会收拾屋子,家里一直是我收拾的……”说着,他一脸祈求的看着林雨桐,“老师,我本来想着租房子,但是您一说,好像买起来更划算。我买吧……您别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帮我保密……甚至我妈妈,您也别告诉,行吗?我怕……她要是知道了,我连个安静呆着的地方都没有了!” 好!没问题! 事实上,亲妈陪着继父来送钱,把钱委托给学校代管之后,并没有多跟儿子多说一句话。甚至于来的时候就带了两大包的东西,是孩子放在家里的书籍,还有一包衣服。然后走的时候真就扭脸就走。 还是苏瑞喊着,“我爸的东西……放在范阿姨那里,我会去取的。” 苏瑞妈脚步只一顿,就‘嗯’了一声,然后头也没回。 林雨桐给苏瑞安顿在高三年级的宿舍里。因为高三年级一月只放一天,他们在校的时间长,苏瑞住学校才能没障碍。周六开着,连四爷也带着,去菜市场那边给苏瑞去看公寓。 却没想到,在购房中间,见到了也在这里看房的金思念。 “哥,嫂子――”金思念有些惊讶,紧跟着就有些局促,“你们怎么来这儿。” 林雨桐只说帮别人过来看看,“你呢?” 她也好奇呢,家里其实现在没有再买房子的必要,毕竟,又不是手头有多宽裕。这种公寓,更没有买的必要了…… 静待花开(18)三合一(静待花开(18)四爷没急...) 静待花开(18) 四爷没急着问金思念房子的事,只问说:“一个人来的?” 对!一个人! 四爷就道:“那先陪我们办事吧?”问完了才追问了一句,“周末没课,你没别的事吧?” 没有! “那就跟着吧!”四爷说着,就拍了拍苏瑞的肩膀,“你的情况你们林老师跟我说了,你不缺钱,你爸留给你的产业能保证你之后不缺房子住,不缺钱花。你不到十八岁,到了十八岁之后,想法子能要回来。你家里还有爷爷奶奶吗?” “有!”苏瑞低着头,“我爷爷奶奶跟我二叔在羊城,我二叔那边日子不错……” “如果是这样,那遗产还应该有你爷爷奶奶一份。在你父亲去世之后,你爷爷奶奶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你妈和你,就是考虑到孤儿寡母不容易……”林雨桐皱眉,“这事,你没跟爷爷奶奶提过?” 苏瑞抿嘴,“我奶奶中风了,行动有点不便。我爷爷身体也不好,胃癌还在化疗……从我爸没了,就是因为打击太大才突然身体都不好了。这都是不能生气的病,我婶婶脾气不好,人也不藏话……” 意思是连叔叔婶婶都不敢先叫知道,就怕一句不慎,叫老人知道,会导致病情恶化。 是的!这两种病,尤其怕生气。 孩子的亲人不多了,他宁肯损失钱,也不敢叫老人有意外。 林雨桐拍了拍孩子的肩膀,“走!看个能落脚的地方。”她说着就跟孩子解释四爷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爷爷奶奶的那一份,争取来还是你的。所以你分的比想象的要多的多。你缺房子住,那这个房子,就个过度房。将来租出去,也不算买亏了。所以,不用买的大了,节省费用,要留给你上大学的足够开销,懂吗?” 嗯!懂的! 要最小的户型,位置和楼层特别好的,都被挑走了。剩下的不是户型不好,就是楼层很多人有忌讳。 苏瑞不忌讳这个,“就四楼吧,四楼挺好的。” 四楼有一个边户,因着是边户,所以朝南和朝西墙上都开着窗户。采光很好! 小是真的很小。进门一边是迷你的卫生间。洗手池、马桶和淋浴都带着呢,真就是能转个身的空间。一边是开放式的厨房,上面是台面,灶和抽油烟机都安装好了。下面是柜子,上面也有储物柜。 两步之后,就是七八平米的空间,这个挑空也不算高,一个悬空的楼梯上去,也就刚好站个人的高度。四爷站上来,感觉都要挨着屋顶了。 林雨桐就觉得,“上面做卧室,放个床垫子就够了。”完全不用放床。从上面下来,那么大点的客厅,“不用电视这些东西,两边放书架,中间有书桌就行了。” 家里需要添置的家电也不多,小一点的洗衣机和冰箱,再有一个空调,就足够了。剩下的都很琐碎。 今儿先把这个房子给买下来了,简装修,当时就能拿钥匙。 都买好了,就先回,“还得量尺寸,很多东西都得慢慢置办。不能着急,把你送到学校,你就在学校呆着,距离高三下次休息还有两周,来得及的。等下次人家回去修整的时候,保证家里能住人就行了。你安心回去复习去,平时不要出学校。”说着,林雨桐就郑重起来,“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轻易挑衅人性的恶!” 苏瑞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老师,良久才说了一声,“我肯定不出去!我保证不出去。” 嗯!虽然不会真那么可怕,但不这么提醒他,他是不会把人往那么坏去想的。 可谁知道呢! 送到学校门口,看着他跑着进了学校,林雨桐才真的放心了。 这个倒霉孩子――是真的很倒霉的那种。 金思念听了一路,大概听明白了一点,这会子才插话,“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谁说不是呢! 然后金思念就说了一句:“跟这个妈妈比起来,咱妈其实还行吧!” 那你要跟这种非典型性妈妈比起来,所有的妈妈其实也都还行。甚至包括九成的后妈! 时间还早,不到吃饭时间。 林雨桐就说:“你是要给自己看房子?” “啊?”金思念‘哦’了一声,“我手里的钱不多,想分期买。” 也就是说手里七八万拿不出来,但是分期的话,一两万的钱是有的。 四爷就开车进了小区,去新房那边。如今这边通风着呢,还没住人。但里面啥都有,坐着说会话也还行。 装修好之后,金思念是第一个进来的金家人。她有些愕然,装修成这样,什么东西都配置齐全,这得花了多少钱。 因着跟嫂子也不算多熟悉,她没好意思转悠着看。就客厅而言,她看的头上都冒汗。这会子坐在很多唯美的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榻上,可屁股下面却是沙发的质感,一坐下去,就赶紧起来,不确定的看了一下,才又轻轻的坐下。 林雨桐就笑,“坐吧!就是沙发,只是样子像是榻……” 金思念不好意思的笑笑,“在家具城也没见过这样的。” 以后会有的!家具厂现在做的是高定,很忙的。 林雨桐没继续说这个,四爷从冰箱里摸了饮料过去递给金思念,“怎么这么着急买房子?在家里不舒服还是跟家里闹矛盾了?” 也不是! 金思念拿着饮料瓶子转来转去的,也没拧开喝,“妈不是买了个小户型的吗?爸本来说要卖的,哥你没叫卖,叫爸问我和姐,问我俩谁要……” 对呀!四爷就问:“你嫌弃那边太远?” 不是!“我和大姐都没打算要,那是你买的,我们俩要什么呀!爸就说要都不要的话,就给你送来……结果姨妈那边说他们要,为了孩子上学的。意思是月供他们自己交,首付的话,写成欠条,月月给咱们家慢慢还,然后把房子过户到她们名下……” 林雨桐愣了一下,“这不是拿咱家的钱买了她家的房吗?只要还钱也行呀,这月月还咱们多少?三千?五千?” 金思念自己都不好意思:“一千五,说是十年内还清!” 林雨桐:“……”一千五搁在一个家里,顶的屁用呀!手里一把攥二十万,有个什么突发变故,有钱能救急呀!完了这分月给,一个月一千五,从指缝里就溜走了。不知不觉得,这钱就没了。金妈也不是个不看重钱的人呀。真不是林雨桐挑事,“这房子不管是留给你和大姐你俩中的谁做陪嫁,也比这么着好吧?” 谁说不是呢!金思念都后悔,“要知道那么着,我当时就要了。”我啥时候给我哥还,那是我跟我哥的事。这现在弄的是啥嘛!她也生气,“当时我跟大姐都不在,就爸跟妈在家,说是姨妈又哭又求,都快跪下了!说是要不这么着,孩子上学没法子安顿,人家儿媳妇就要离婚。这要是离婚了,再娶媳妇,不说这有多艰难了,就这没钱了还得上门来借……又说是虽然说是一月还一千五,可要是手里宽裕了,肯定会提前给的。就这妈也没答应,最后姨妈把两个舅舅和舅妈都给折腾来了,连表舅那边都惊动了,确定要是还不了,担保人得负责,这才把房子给了。” 亲戚间有了金钱的瓜葛,闹不好是要翻脸的。 要么就是赠送,落一份人情。赠送不起,轻易不要借。借了等闲别张口要求对方还,要不然一准坏事。 四爷知道了就完了,反正钱花出去没打算要回来的。已经这样了,他的心尽到了。剩下的怎么办,他不管。他关注的是:“这跟你买房子有关系?” “妈把房子那么着给姨妈了,怕没法跟你交代呀!都不敢打电话叫你和嫂子回家……”打电话都怕这边多问一句,上次担心嫂子在学校跑跑跳跳的出事,给亲家打电话说,都不敢给哥哥打电话。哥哥打电话过去,不是说忙着呢,就是说外面旅游,三两句就赶紧挂了,“妈的意思,是想把家里的钱凑一凑,再买一套五十平的,给哥哥和嫂子留着……事是她办错了,后悔的后槽牙疼了大半个月。”金思念就说,“我觉得这事出了,跟你和嫂子实话实说就行了,瞒着你们干嘛呀!大姐现在还在卖那个医疗器械,上次卖出一批,提成有个三万多……又不知道怎么知道我手里还有两万多块钱,就想把我们的钱都收缴了……说是以后慢慢还我们!”她说着就低了头,“我觉得这就很没有必要了!不是我跟爸妈把账算的那么清,这要是家里别的事,急着用钱,我手里有但就是不拿出来,那是我的不对。但就为了瞒着你们紧紧巴巴的凑钱再买……没那个必要!而且,妈该受点教训了。叫她紧紧巴巴的去凑吧,没钱了她就消停了。哥,你跟我嫂子就假装不知道。最好把给妈的每月一万也想法子给扣了……每月五千,就是极限。” 四爷皱眉,没继续这个话题,只问道:“就看上那边的公寓了?” “好歹是个自己的地方。”金思念带着几分迷茫,“妈最近老给大姐介绍对象,催婚催的紧……我嫌烦!就想有个自己的地方。这公寓……不能买?” 也不是不能买!但十一二平就太小了。 四爷干脆起身,“走吧!去看看。” 这回四爷看中一套三十平的,上面是两个卧室。下面的空间也大了很多,不管是厨房还是卫生间。就是结婚当婚房,其实也不是不行。不过这种房子,带孩子的话就很不方便,“首付我给你添点钱……” 不!不要! 金思念摆手,“我不想有压力,我要那套十六平的吧,那个也是边户,东边的窗户还带着个小阳台,能放洗衣机和收纳柜,也能隔出来放张沙发床,挺好的!这是我能要的极限了……” 死活是不要四爷给补贴,她自己的积蓄几乎全给这个小公寓交了首付了。林雨桐怀疑她连这种的生活费都不够了。 完了在外面跟她吃了一顿饭,当嫂子的又给小姑子发了五百的红包,有这个钱她就能撑到月底,估计她兼职的工作工资也就能发了。 五百块钱也不是会叫人有压力的钱,林雨桐就说,“结婚后一直在学校忙,没有度蜜月,也没有给你和大姐买礼物。我挣的不多,就这五百,自己给自己添双运动鞋吧,买你喜欢的。” 金思念就笑,“嫂子给的,那我就收了。” 吃了饭也不要四爷去送,“我坐公交回,才三站路。”然后直接跑了。 四爷也没坚持,也没要去金家的意思。那边想躲着就躲着吧,金思念之前那个提议,说是给一万太多了。四爷说给一万就不会收回,但回家之后还是给金爸去了电话,意思是,五千给家里零用。有工资和退休金,再加上这五千,一个月也上万了,就是去旅游,这钱不够?至于其他的五千,四爷就说:“这五千我另外给你们存着,这个卡,您跟我妈保管。但是大姐管着密码,这钱谁也别动,是单留出来的大病储备金。虽说有医保,但一些大病谁家不是十几万几十万的往里面花销。我当然盼着你们都健健康康的,若是一直健康,那这钱存几年,等你和我妈自己干什么都确实费力的时候,这笔钱就是请保姆的钱……” 说到底,钱还是给你们,也还都花到你们身上。但就是短期内支配不那么自由。 金爸觉得挺好的,这钱放在手里,谁都知道自家儿子每月给那么些钱。以为来借钱的人少吗?一点也没少!金爸就说,“给我们留三千,七千都存起来,存起来!要不然,这个三千,那个两千,借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还了!” 这就不能提!自家外甥前儿过来说借五千,给了两千,还不大高兴。一周前,外甥女来借,要一万,给了五千,话说的很客气,怕是心里有有不满。 这种几千几千的借,你就是要债,你都不好意思张口。 那就不如少给点,少点麻烦。 金爸没提叫回去吃饭或是回去转转,四爷能说啥,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干脆就挂了。 金妈去郊区看枫叶去了,晚上才回来。这种的是自发去看的,也没有人安排吃饭,这就都回来了。同行的六七个人一辆车,都是小区里的人。 金妈就说,“我在门口下吧,晚上懒的做饭。我家那几口子,是我不做饭,就没人下厨。干脆买点吃的带回去,凑活一顿算了。” 谁有你日子潇洒呀!回去电饭锅压上饭,然后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饭就得了。再弄个西红柿炒蛋,盖在米饭上,这难道不是一顿饭。啥也没耽搁的!一家人也就几块钱就解决一顿饭了,费事吗? 几个人挤眉弄眼,就说金妈:“你现在是享了儿子的福了!” 金妈觉得也是,她挺欢喜的,嘴上也还谦虚:“悖」庵道给钱,一天天的忙的连照面都不打……” 她一下去,车上这个说那个说的。 “他儿子可不忙,我上回去批发市场,还见了金家儿子的车就停在菜市场的停车场,远远的看见,好像是陪丈母娘买菜……” “我儿媳妇上次还见她家思业陪着老丈人和丈母娘吃水煎包……悠闲着呢。” 就有人说:“把人家女方坑了那么一下,人家儿媳妇嘴上没说,心里能舒坦?你们可不知道,他们那儿媳妇厉害着呢。我侄儿不是上高二嘛,我就问有没有一个叫林雨桐的老师,我侄儿就说了……”开始念叨林雨桐的厉害之处,“哪个李晓娜就是我侄儿的班主任,听说都快被折腾疯了,我弟妹跟其他的家长现在都趁着这劲儿跟学校反映,说那个李晓娜老师动辄打学生骂学生的事……你说说,这么厉害的人,她当了个讨厌的婆婆,等将来人老了,有她的好?” 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反正外面说金妈好的人不多了。之前其实还行,会打针吗?不管是孩子输液,还是给老人打针,有时候不想在外面挂针那么不舒服,就把药带回家输液,然后叫了她过去,她就给人家把针扎上,在小区里人缘其实也还行。可这人一有钱吧,那说话的味儿就变了。人也经常不在,有时候真不在,但对方打电话叫去打针,她说去不了,人家心里就有想法,觉得你这人不行。有钱了就怎么怎么着了,然后背后嘀咕的人就越发多了。 当然了,金妈自己没这种感觉。 先打电话回家,确定家里几个人都在,但都没吃饭。她就去买了四份饭,要么四份卤面,再就是一只烤鸭,“不要饼了,不爱卷饼,就爱吃肉。” 肉片下来了,鸭架子也都给装好了。还是头一次见过不要饼和酱的。老板就道:“本来是套餐,带二十张饼。你这不要饼子……少给钱的话,我这以后的生意就没法做了。这次我少收您五块钱,您出去可别跟人说去。” 不是那种大的烤鸭店,这种小小的,只能往外带的那种。一只烤鸭带着饼,七十八块钱。 这次收了七十三。 “行!不在乎那几块钱。”金妈把烤鸭拎了,付钱就走。 路过边上的炸鸡店,之前真没吃过这个。几个孩子还小的时候偶尔给吃一回,但她从没舍得吃过。 管他呢!想吃就吃,又去买了炸鸡翅和炸鸡腿。 往回走呢,路过一新开的水果超市。她转着进去,想买点梨,好下火。确实是买梨了,但边上放着山竹。她也不知道这山竹是不是这个季节的东西,反正如今这冷库存货,闹的水果也没了四季了。 她之前只见过,也知道这是山竹。但这玩意贵,她从没买过。 而且,这黑不溜秋的,跟柿子似得。她真不知道怎么吃。 抬头要拿起来看一下,结果边上的店员就说,“阿姨,山竹一斤三十五。” 金妈蹭的一下脸红了,之前在外面转,在商场或是其他地方,人家都是这么一副口吻:阿姨,这个贵!阿姨,这个样品不买不能碰。 然后她就习惯了躲着贵的地方和贵的东西走。 今儿对方又是这个话,啥意思呀?看不起人呀! 店员:“……”并不是这个意思!她赶紧解释,“阿姨,有些地方是按照公斤标价的,有些地方是按照市斤标价的。咱们这边是市斤!我主要是怕您以为山竹是一公斤三十五。您也看了,咱们这是精品店,您要是挑出来不要了,这货就不好卖了……” 真就是遇到的多了,才不得不提醒。 金妈却觉得对方解释的牵强,分明就是看自己恼了,才那么说的。她立马拿了袋子,“那你给给我挑好的拿吧,我就不碰你们的东西了……” 哎呀!这个大姨呀!知道你不差钱。可我真没那么意思。 边上的店员才赶紧笑着解围,“阿姨拿的东西不少,手占着呢,这不是腾不出来吗?你帮着选好的就是了!” 这才把这一茬给岔过去了。店员小心的给挑,挑了四五个,“您看,这个够了吗?” 这东西贵,尝个新鲜罢了。 金妈皱眉,“不够,你挑吧!怕我付不起钱呀?” 您看!这没没完了是吧?行!我给您挑,您不说停,我就一个劲儿的挑。 然后挑了那么些,袋子里装不下了,店员都怕这会子这阿姨说不要了,那真就完蛋了。 结果这大姨还真就不差钱,“称吧,看有多少。” “七斤多点……”店员报了价钱,“二百五十二,您给个整数。” 整数就是二百五,“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二百五十二就二百五十二,不少你的两块钱。别到头来给我弄个二百五。” 这店员:“……”店长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感觉这阿姨一走,店长非呲自己不可! 付钱完了,店员才想起来:“阿姨,还有您的梨……” 她给拿更大的袋子,把山竹和那么些梨都给放进去,要不然这阿姨拎着费劲。看她手里还拎着不少,她挺热心的,“阿姨,您住哪?要不远的话,我给您送过去吧……” 不用!你再给我摸出一个吃了,我也不能知道。 然后拎着那么些东西,死沉死沉的回家了。 金思甜第一反应就是:“明儿思业跟桐桐回来吃饭吗?” “说了要回来吃饭吗?”金妈比金思甜还莫名其妙。 “不回来吃饭吗?” “他给你说要回来?” 两人同时问出来,然后反应过来了,没说到一块去。 金思甜就指着一袋子山竹,“不是桐桐要回来,你买这玩意干什么?多贵呀!您要想吃,买三五个不就完了。”这得多少呀!她还以为买了这个,明儿思业和桐桐回来吃点,等走的时候,再给人家带点。要不然,买这个干嘛。 金妈才说刚才的事,“……我就瞧不上那种,动不动就把人看扁了的。我就是叫他们看看,我到底缺不缺钱。哼!不就是三十五一斤吗?我就是天天买这么些,我也买的起!” 金思甜:“……”她也不想说啥了,“这东西不耐放,一会子我还要出去,我顺路给思业那边送些吧……” 金妈倒是没拦着,“那你再去斜对面那家绿豆糕店,新开的那家。上次我买了觉得好,是老糕点的味道,你多买几斤,那边还有老人,人口也不少……单拿一样东西,寒酸的很。” 金思甜:“……” 金爸出来就说:“给你儿子拿东西,难道不是想起个啥是啥。家里包顿饺子,你就是想送,一碗饺子也不会谁说寒酸的。”说着话,看买回来的饭,“这么些?” 就不另外准备菜了。 可这一顿饭也一百五上下了吧。 再加上买山竹和梨的钱,“这么一会子,你花了小五百了吧?” “可不止!”金妈就说那个梨,“到底是精品梨,品相就是好。可也是真贵,一斤十几块,哪个都一斤多……” 金思念洗了手出来,扫了那一堆梨,这得多少钱呀!她就说,“小区门口停的那种卖水果的卡车,那种车上的梨挺好的,还套着袋子的呢,两块钱一斤……往年吃那个,不是挺好的马?水甜水甜的,怎么不好了?那个也下火的呀!” 那是你没吃过好东西!你尝尝这种的就知道了。 金思甜拿了三个出来,又拿了几个山竹出来,“剩下的我都给思业捎带过去了。留下的几个都是给妈妈吃的。以后您要吃好的,您给您自己买。我们挣不来那么些钱,现在把嘴养刁了,回头我们得饿死了。” 金妈也不在乎是留着给女儿还是送去给儿子和媳妇,她不一定在乎能吃到嘴里多少,“送就送吧……”反正钱是我花的。 她好似在乎的就是那个花钱的过程。 于是,好端端的,四爷被打电话叫出去,金思甜送了那么些水果过来。 四爷莫名其妙,指了指小区,“小区里有水果超市,买什么都方便。”大老远这么沉的送过来,怎么想的。 金思甜没法说呀,就道:“妈买的,叫送来。家里还有多的,你就拿回去吧。” 行吧!四爷也没多想,天都黑了,秋天了,夜里风一起,有些凉,他催金思甜:“赶紧回吧,别在外面耽搁。” 金思甜开着金爸买的那辆二手面包,“知道了,你回吧,我还要去见个客户。” 风风火火的走了。 四爷拎着东西回来,桐桐给接过去,“大姐给送来的?” 是! “是有事吗?” 没说! 那就当没事吧,这梨确实不错,“炖点梨汤喝?” “不要冰糖。”这是四爷的要求。 行!等炖好了放蜂蜜。 把林妈看的心疼的,这么好的梨不应该当水果吃吗?炖汤什么梨不行呀?败家的。 姑爷跟老林看球赛呢,她跟到厨房,见闺女在泡枸杞,就追过去洗水果削皮,闺女做饭是好吃,但这些细碎的要湿手的活儿不可能舍得她干,她过去搭把手,叫闺女先起来,这才道:“只怕是你婆婆叫送来的……你呢,该叫思业回的时候还是得叫回的。” 林雨桐就撇嘴,“怕不是!”她把金思念买房的事说了,还有那套五十平的房子的事,“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 “那是你见的少。还有为了孩子上学的,叫亲妹妹把房子给他们过户一下,然后孩子上学之后,再把房子过户回去的……因为妹妹没答应,最后跟亲哥亲嫂子闹崩的事呢……我们单位为了孩子上学,要学区学位房的,亲戚间没少出这种事,还有想把孩子过继到别人家,上到户口本上,只为了能上学的……”林雨桐:“……”不够闹心的。 林妈就说闺女,“那房子反正从开始你们也没想要回来,不要为了这个跟那边冲突。”那不会!犯不上的。 林雨桐去冰箱里拿了干枣,要把干枣的枣核去掉,又抓了为明早熬粥泡着的糯米,然后把糯米塞到去核的枣子里,林妈一扭头,就看到闺女在那里忙活,“这又是干嘛?” 四爷爱吃甜的,自家老妈在闭经的前后挣扎。有时候上次来例假是三月前,这次又来了,有时候一点点,这次好像量大。这是自然规律,也确实到了这个岁数了。整点这个,出来再给自家妈单拿红糖勾芡就得了。 何况老林晚饭吃的少,肯定还想填吧一点的。 她把塞了糯米的枣放锅里蒸起来,“全当点心了,汤好了,这个也就好了。” 林妈直啧啧:这花活多的呀,天天晚上都不带重样的。 但自家妈也说的对,跟那边不可能不来往。林雨桐也是这个意思,比如说做点花样的点心,一两周的,间隔着送上一次就完了。可紧跟着的中秋,林妈的意思是,你们去金家吧,我们去你小姑家,跟爷爷奶奶一起过。说不定你大伯那边还会过来,我们就在外面吃了。 这也行!整天在家,这种特殊的日子反倒是没那么重要了。真要再计较,就没意思了。 四爷呢,也不可能放着林家不管。他提前在小姑家楼下的饭店,订了一个包间。然后还主动给大伯打了电话,请他们来过中秋。甚至把酒店的房间都给订好了。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当然是盼着儿女们能团聚。大伯那边如今不常见,喊来聚聚,老人挺高兴的。 跟老人说好了,老人也催,“赶紧回去,那边父母也等着呢。” 那行!我们争取早点回来。 四爷出发的时候打了电话,说会回去。然后到家的时候就金思甜和金思念忙着呢。不见老两口。 怎么了这是? 金思念拿了林雨桐手里的月饼盒,就说四爷:“哥,您跟我嫂子跟爸妈说一声,就回去那边过节吧。这边没事!” 正说着呢,金爸一脸笑意的出来了,“回来了!晚上出去吃饭,家里就没准备。” 四爷就先问:“我妈呢?” “卧室里换衣服呢,还没出来。”这老婆子这几天一直就这样,躺在床上生气。原因嘛,就是那天晚上吃饭完,自己跟她说了儿子的打算,钱少一半,另一半定期存着。老伴的意思,这是儿子嫌弃她花钱,变着法的把钱往回收呢。 这么生气一晚,第二天又猜:是不是儿媳妇在背后撺掇的。儿子不好不这么办。 金爸其实是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坏处,这是长远的在打算的。他把这道理说了,她也懂,“我想的明白,可心里就是觉得哪里别扭。你没觉得,儿女大了,万事不由咱们了。以前咱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如今得是他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啥事办的稍微不如他们的意了,他们抬手就能给个教训。就是觉得老了……突然就心酸的很!” 之前两口子没想着儿子回来,可儿子回来了,带着儿媳妇回来了。家里啥也没准备,只能说本就打算出去吃饭的。 金妈还是带着笑出来了,“我这日子过的糊涂,本来跟亲家约好,咱俩家一块吃顿饭的。” 林雨桐就道:“我大伯他们会来,陪着我爷爷奶奶过节呢。这不,家里人催着我们回来了。本来能回来的更早些,我好去厨房准备,这不是,我大伯他们要来,我们不好不打个照面。等我大伯他们到了,我们才回来的。什么也没带,是我自己烤的月饼,没有添加剂,自家留着吃吧。” 金妈一幅可稀罕的样子,“给你爸留着,你爸爱吃甜的,早起半斤点心一壶茶,他就能美一天!” 亲亲热热的,就去小区外面大些的馆子吃饭。金妈豪横的很:“……我看新菜品有龙虾,多大的龙虾……太小了,没吃头!你这个螃蟹多重?半斤?那还行,就要这种的螃蟹吧……” 半斤重的螃蟹在海鲜市场一斤得二百五六,那这饭馆给做熟了,加上各种的费用,这一只得是啥价位? 金思甜低声跟林雨桐道:“你别笑话!妈这种骤然有钱的,别的不想,就是想把没吃过的都要吃一遍……报复性的消费一段时间,应该就能缓过来……” 吃吧!叫她就敞着肚子吃,又能花多少。 真的!要只是吃吃喝喝的花钱,那真无所谓。 林雨桐也诚恳的道:“主要是怕把钱糊里糊涂的叫人家给算计去了。”谁说不是呢! 静待花开(19)三合一(静待花开(19)螃蟹这东...) 静待花开(19) 螃蟹这东西,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的。 四爷当然吃螃蟹,但他嘴挑剔,这种馆子里做的,他不是很想吃。而且,桐桐的例假最后一天,这寒凉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吃。 因此,螃蟹上来了,四爷把自己的给金爸,桐桐把自己的给了小姑子。她发现金大姐一副不是很想吃的样子。 金思甜确实不想吃,“这玩意离我八丈远我都能闻见腥味……”受不了这个味道。跟朋友在外面吃饭,她也不碰这个。你就是再贵,我受不了这个味道。 金爸长吁一口气,“那就留着吧,打包带走也行。我还当就我一个人受不了这腥味呢。”他主要是怕儿媳妇笑话。其实他也不喜欢这个味道。 然后六只螃蟹,金妈吃了一只,金思念也只吃了一只,“我爱吃肘子肉,我吃这个吧。”不太会吃螃蟹,肉弄不出来,整个人就烦躁了。宁肯揭一块肘子皮蘸着蒜汁吃。 剩下的就打包了。 六个人吃饭,八道菜,四道是金妈点的。剩下的是林雨桐点的。因为金妈点的都是肉菜,林雨桐就点的素菜和汤,又不喝酒,再加上今儿出来吃饭的人多,人来人往,吵吵嚷嚷,说话也不是地方。真就是吃了一顿饭,然后就完了。其他的菜都吃完了,就剩下四只大螃蟹打包了。 金妈把螃蟹递给桐桐,“这都没人碰,干净的,你带回去吧。” 肯定不带呀! 桐桐就说,“我爸他们今儿他们也在海鲜馆吃饭,都吃的海鲜。这玩意不能多吃,我这拿回去他们吃不成。” 那就明儿吃! “我真要跟您说这个呢,螃蟹最好别过夜,要是吃不了,那给谁家送去都行。您跟我爸脾胃都虚,隔夜了再吃,对身体不好……” 还不能隔夜呀! 最好是别隔夜吃! 行吧!金妈没勉强,也没招呼儿媳妇跟着回家,特体贴的叮嘱,“现在时间还早,回去陪你爸你妈过个节吧,这不是还有你爷爷奶奶吗?” 这边说着话,金思甜急匆匆的跑过来。林雨桐还以为她是去哪里上厕所去了,谁知道人家拎了点心过来,“是绿豆糕,都说挺好吃的。大过节的,我们就不去送节礼了,月饼就算了,你做了,家里就不缺。买来的也不新鲜,咱自家人,不弄那些虚的,叔婶也不是挑理的人。这绿豆糕我多了一些,回去分了,都尝尝。” 里面放了八盒。 得!这是爷爷奶奶两盒,姑姑家两盒,大伯家两盒,再给自家留两盒。 东西不贵,不到一百块钱的东西。但这礼节是对的! 金妈这才恍然:光顾着生气了!还真把这事给忘了!人家那边是有长辈的。失误了失误了! 她赶紧描补:“那家里准备的月饼就不拿了?”还看向金爸,一脸征求意见的样子。 林雨桐就赶紧道:“不拿了,单位发的都吃不了。” 然后上车,告辞离开。 人一走,金妈把金爸给骂的:“我现在这脑子,动不动就忘。你倒是替我记着点呀!” 金爸懒的搭理她,问小闺女,“今儿花了多少钱?” “一千八百多……”嫂子付账的时候她看见了。 金爸白了金妈一眼,在大街上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晚上了,都快十二点了,已经睡下了。然后手机在桌上震动呢,嗡嗡嗡的。 四爷一下就起来,摸了电话,是金爸打过来了,“怎么了?” “思业,快点往医院来……你妈病了……” “哪个医院?”四爷问着就拧开了小夜灯,准备找衣服。 是救护车带走的。 林雨桐也就起了,“没说什么病?” 没说! 别管啥病,半夜发病了,老人年这个真说不到。不敢耽搁,两人悄悄的起来,然后悄悄的出去。开着车一点也没敢耽搁,救护车接人,肯定就近。两家的中点,菜市场附近就有一家二甲医院,也还行。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肯定就近呀! 果然,跟救护车前后脚的到地方。从车上跳下来的除了医护人员,还有金思念。 林雨桐急匆匆的过去,跟着人家的推车把人推到急诊的地方,医院的灯光亮的很,林雨桐能看清这个婆婆的面色,一看之下都无奈了,扭脸问一边的金思念:“妈这是把带回去的四只螃蟹都吃了吧?” 啊? 金思念并不知道,“我睡的早!” 人家护士扭脸看,“睡前吃了四只螃蟹?多大的?” “半斤左右大的,不知道是不是都吃完了!白天吃饭的时候还吃了一只……”林雨桐这么说着,金爸和金思甜也赶来了。金思念扭脸就问:“妈把四只螃蟹都吃完了吗?” 金爸不知道呀!要不是半夜呕吐的不行,他睡的沉也不能知道。 但是金思甜知道,她一直睡的晚:“……都!四只都吃了!”那么贵的玩意,送人舍不得。放着吧,过夜了就不能吃了,扔了可惜了的。 林雨桐看金思甜,想问一句:你跟老太太都是学医护出身的,这点常识不知道? 金思甜摊手,“我出来看见满桌子的壳才知道妈都给吃了。我一直就在客厅呆着,就怕出事……”估计老太太也是想侥幸一下,觉得不可能真就能吃出问题。 然后真就出问题了。呕吐、眩晕、憋闷的感觉喘不上气,把人吓的够呛。 四爷都不想说话了,一个人半天的时间了吃了五只半斤大的螃蟹!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这会子工夫,又送来三个老人,都是过节了,在外面吃饭,没吃完的带回来,晚上怕浪费就给吃了。还有一老太太吃了螃蟹,完了把没吃完的果盘打包带回家,睡前给吃了,然后螃蟹加VC,肚子疼,疼的要命。 人家医院就赶人呢,“留个照看的就行,没大事,输液完就能回家。” 金思甜就四爷和林雨桐先回,“你们难得放假能休息,回去歇吧。这是熬夜熬习惯的,在哪不是熬着呢……都回吧,我留下就行。” 到家的时候都两点了,林妈在客厅里开着电视打盹,他们一进来她立马醒了,“半夜了,干嘛去了?” 可别提了!林雨桐一边说着一边催她去睡觉,“……要知道她都给吃了,我就直接拿回来了。” 林妈却表示理解,“那么贵的东西,送人扔了都舍不得!” 比较叫林妈为难的是:亲家因为吃的多了生病了,你说着是问候一声好呢?还是假装不知道不用搭理? 问候吧,对方怪尴尬的。 不问候吧,这又都知道了。 林妈只得早早起来,给熬了姜粥,四爷起来的时候叫四爷给送家去,“估计家里也没预备这个,外面也没卖的。你给送去,暖暖的喝一碗也好。” 至于问候,就很不必了! 四爷没法说别叫丈母娘忙的话,得了,给送去吧。 一走林雨桐就说呢:“以后这个您别管,我会看着办的。”干嘛呀,非得熬粥。 林妈就拍她:“人家儿子咋对我跟你爸的?那边再不好,也是亲妈!”死丫头,我这是为了谁,“昨晚折腾了一晚,今儿回去就都累了,肯定白天都歇着呢。你跟思业下午或是晚上再去看看,要是没事了就好,要是看着还不行,就得赶紧安排去医院住院……” 行行行!知道了。 事实上有什么事呢?在医院输液完,回来在诊所在给开了药,金思甜就能给打针,在家里挂着针看电视呢,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雨桐去厨房,给把晚上的饭做了。金妈在客厅里低声跟儿子说话,“过节你也没上你舅舅姨妈家,还有你姑姑他们……怎么着也该送一盒月饼的。” 四爷就问说,“我姨妈上家里要那套房子……” 金妈面色一变,白了俩女儿一眼,“不是要,是借……” “那你从我舅舅借个铺子吧!一个小铺面就行,房贷我还,月供每月一两千我慢慢还我舅舅……”金妈一下子就不言语了,“你姨妈又哭又求,就差给我跪下了……我也没答应!” “所以,我那些舅舅就出面了,叫你给过户!他们个个都比咱们家过的好,怎么不把房子拿一套干脆直接给过户给我姨妈,叫我姨妈慢慢的还呢?还担保?担保有效吗?真飞了,你跟谁要?明知道我姨妈这么干不对,不说劝着我姨妈,反倒是过来劝你,为啥的?不外乎是这边我姨妈求不来,还得回头逼他们。那房子首付买了,月供就那么一点,压根就不是负担。租出去租金就够房贷的。到头来就是一笔首付就能落一套房子。可现在呢,你什么时候能攒够二十万?听说还要我姐和思念的钱了?这是拿我们仨补贴我姨妈呢?那昨晚不舒服,你怎么不给我姨妈,不给我表哥他们打电话叫他们管你呢?”四爷把话说到前面,“那样的舅舅姨妈,我认什么呀?打从我这儿,就不来往了!你要来往那是你的事,我姐和思念来往不来往,我管不着。但跟他们来往不起,真没那么些房子送人。我还得看我这债怎么还呢!” 说着就起身,喊桐桐,“走吧!做什么饭呀?” 金思念赶紧去厨房,低声道:“嫂子,你走吧!我哥说咱妈了,就得我哥狠狠的说一回,妈才能学乖。” 金思甜在厨房门口给林雨桐打手势,叫她只管走。 然后林雨桐就真出去,四爷一拉就直接出门。走的时候也没看金妈一眼。 这个反应绝对不在金妈的预料之内,她是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了。等反应过来了,她该说什么?儿子说错了吗?没有!姐姐各种哀求自己,她对吗?她不对!世上没这道理。可谁站在自己这边呢?没有!两个哥哥两个嫂子都没有。说到底,不是不知道自家姐姐不对,只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而已。 这是两个哥哥眼睁睁的看着姐姐从自己手里拿了一套房,甚至都不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就是帮凶。 所以,儿子不认舅舅姨妈,错了吗? 也没错! 金思甜也说,“我也不认。” 金思念在厨房做饭,她也害怕跟那种亲戚有瓜葛。最好都别往来!她做了饭,在饭桌上她就说了,“我自己给我买了个十来平的小公寓,分期付款的,现房,装修好的,我之后就不回来住了,我自己住……” 金妈愕然,不可思议的看小女儿,“你这丫头想干什么?” “就是家不像家,我不想呆!”金思念往嘴里扒拉饭,“以后我的学费生活费我自己出……” 金妈抬手一个巴掌打过去,“翅膀硬了,不要家了,是吧?” “你干什么打孩子?”金爸气道,“这里是家吗?你看你最近折腾的那样,有一点家的样子吗?人家的孩子回家来,别管怎么说,一碗热汤热饭是有的。你呢?说你你听吗?你到底有几个钱呀?人家背后说你卖儿子,儿子背着债,你活的潇洒,悠悠荡荡的,这里一玩,那里一玩的,真把自己当功臣了。你就不想想,你儿子的日子怎么过!孩子为啥搬出去,那是因着在家害怕!她怕你再把她给卖了!” 金思甜没言语!对的!就是这样!看的人心寒,看的人害怕! 就那么一百万,人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一直没言语的是,她跟之前那个离异带孩子的又联系了,且――她真的在考虑结婚的事。 以前妈妈反对,她很慎重。为了她的意见,她可以选择相亲。但如今,她发现自家妈有时候不完全是对的,她糊涂上来,比谁都可怕。再加上各种的因素,也不算断干净吧,反正就是想结婚。她甚至都没想先告知父母,只想偷着领了证再说。 这要真叫男方跟自家妈谈婚事,她不敢想象,这婚事怎么谈?林家退让了,她还理所当然。自家还是男方呢!这要是换了自己结婚,自家是女方,她不敢往下想。 然后,金思念就真的搬出来了。 搬出来的时候四爷和桐桐还去看了,这楼里住的多数都是年轻人,要说一个人住有什么危险,那不会!四爷和桐桐给买了小冰箱小洗衣机,又给单买了笔记本电脑,金思甜过来给买了地毯沙发小茶几,金思念自己买了床垫子,窗帘之类的东西,这就简单的能住了。 而金思甜跟家里说,“我这跑销售,出差的时候多,有时候一出差就十天半夜的,不怎么得空。” 回家的时候不多了! 早前还挤得慌,眨眼,家里空荡荡的。老金一去上班,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从这个屋子转到那个屋子,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她是真病了,越想越难受。晚上在被窝里哭,哭的都快抽过去了。老金才说,“孩子生气了,就得哄。为啥气的,你心里没数呀?有孩子才啥都有,没孩子守着钱,你说你有啥?孩子欠着老丈人那边的钱,咱们黑不提白不提的,工资还都拿回来了……我之前跟你一说,你就跳脚,说我看不得你过好日子……现在好了,房子有了,钱也有了,你过的好吗?比以前粗茶淡饭更好?我的意思呢,把那一套一百平的卖了,那么远,咱也不住,思业也不住。卖了呢,把钱给思业还回去,叫孩子还债去!孩子每月给五千,这个钱咱能省出来……怕将来儿子有个啥变故,没房子……第一呢,咱还有现在住的这一套。第二呢,我想着,咱逼也能逼着你姐把钱给咱拿回来。二十万的首付这个先拿回来,再加上咱手里的钱,再另外贷款买一套。孩子给的五千,交给这个月供,还有省的。够你旅游吃喝的钱了。将来真要用到这个房子,也能用。要是嫌小,咱俩住,把家里这套大的腾出来。咱家这套重新装修一下,啥都换成新的,也没啥可挑件的。至于俩闺女……咋说都是闺女。闺女嫁人,没房的不行。咱这当爹妈的没啥大本事,给陪嫁这个那个,这不可能。让他们自己想法子去。睡觉她们托生在咱家了呢。” 金妈就坐起来,“你说逼着我姐要钱?” 你姐没有,难道你俩哥没有?一家拿十万出来难吗?他俩担保他俩出,别都往回缩。 金爸就说,“你姐家有困难,凭啥都喊着咱家该帮呀!咱也不是不念手足情分,这么着,这二十万,三家平摊,一家不到七万……”全要回来很难,但是,咱讲道理!你们兄弟姐妹四个,一个有困难,三家要帮都帮。另外俩家比咱家过的好,不该出钱吗?“一家六七万,这不算过分吧?二十万要回来十三四万,剩下的六七万,叫你姐慢慢还吧……” 我这不算不讲理吧。 两人怎么商量的,四爷又不知道。但紧跟着,四爷的电话就没消停的时候,这个舅舅那个舅妈的都打电话,说你爸咋了你妈咋了,烦的四爷直接把那边所有的亲戚都拉黑了。爱咋折腾咋折腾去,就那点钱,瞧瞧,转眼就翻脸了。 金妈还豁不出去,但是金爸不一样呀。他去大舅二舅开的店那里,晚上一下班就过去,往大门口一坐,那这生意还能坐吗? 大舅妈还报警!那报呗!金爸怎么说也是政府单位的司机,再者,也没干什么呀!纯粹是家务事。劝退了,明儿再来就是。 可这做生意的,其实就怕这种天天的给你骚扰的这种。 大舅到底是经不住了,给了七万。二舅不想被折腾一遍,说了许多难听话,也拿了七万。 还剩下六万,金爸没再去要,他的意思就是,一家出点,那边确实没有,就叫大姨姐那边慢慢还。 说实话,六万外债……不算少,但也不算多。 金爸给大姨夫打电话,“我家思念,只买了十六平的公寓,谁家没孩子呀?思甜的房子还不知道在哪呢!实在是逼的没法子了……” 那边连连点头,是啊!知道。 金爸不胡搅蛮缠,“我不跟女人说那些闲话,咱们爷们之间,把话往透的说。我不逼人,这么着,每月你只给还五百,这不算是为难人吧!” 一点一点往回拔,要回多少算多少。估计想全要回来,有点难。如今只能这么着了。 那边应承的可利索了,“退休金到账的日子,就是我给你转账的日子!” 成!这五百够车烧油了! 但其实,一次性的把金妈的娘家人得罪完了。儿子女儿都不认舅家了,金爸觉得无所谓。 金妈全程在家,没参与,也不接谁的电话。人却也沉默了很多! 直到期中测验完了,天真的冷了。金爸和金妈才打电话叫了四爷,把这一百万给了四爷。 四爷没不要,拿这钱在市政家属院隔壁的高层上,给买了一套二手六十平二居室的房子,把房产证给送过去,“这房子是老旧了一些。想搬就搬这边去住……还是在你们名下。” 这却全不在金妈的预料当中,“给我们?你媳妇知道?” 知道! 金妈没言语,等儿子走了,她叹气,“儿媳妇给的大方,说到底还是她想跟她父母住。”她说老金,“思甜结婚的话……不一定得要求男方有房。” 意思是,把大女儿留在身边。女婿没房,才会依靠老丈人的多。 金爸就道:“留住女婿,不是说跟儿子那边疏远。如今这世道,跟哪边的父母住都行。” 金妈翻了个白眼,“我知道!”然后很热情的跟林妈联系起来了,“亲家母,啥时候得空了一起吃顿饭……” 聊天嘛! 林妈就说,“行啊!我现在不如你自由,还没退呢,等退了吧!退休了咱搭伴旅游去!” 金妈笑哈哈的应承着,从桐桐的工作,再到小两口的作息,说着说着,话题就说到了金家俩闺女的婚事,金妈就说,“小的不急,大的这个不能耽搁。咱也不要求有房有车,就得是小伙子本分憨厚,农村出身的也行……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给留意着。” 行啊! 聊的挺好! 林雨桐这才觉得自己有了一个正常的婆婆。明儿预报说有大风中雨,她晚上得空了会打电话:“桐桐,明儿出门多穿点,降温了。跟思业说,开车慢着点。”回头又抢购到打折的秋衣秋裤了,她会打电话,“桐桐,给你们买了两身,里面穿的,都差不多,也没啥样子。你俩不管谁得空了,过来取一下。秋裤必须得穿!” 一到周末,她就打电话,“中午回来吃吧,路过菜市场捎带十几个白菜回来。我想积酸菜,就不叫你爸再跑一趟了。” 对小女儿搬出去的事,她也没再执拗。不过是去菜市场的时候,会顺便过去帮着打扫。物业费电费天然气这些费用,她顺道就给交了。就像是这天冷了,开始收取暖费了,她都给交了。缺啥了顺道给补点啥,反正什么时候用,也都有。 这是亲母女,真有点不高兴的,这么着也都给哄回来了。金思念就是家里也住,她那边的小公寓也住。还能真不要亲妈呀? 林雨桐就觉得这个状态就行!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安安稳稳的,不缺吃不少穿的,真遇到事了,咱不烦。可要是没事,那谁都别找事,这就是最好的状态。 说天冷了,那是真天冷了。 四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下午这一节是大课,阶梯教室里三个班一起上课。铃声一响,教案一拿,直接出了教室了。他的课其实还好,因着延伸的知识多,像是一些名人的生平事迹,穿插在里面讲,一个个的还挺有兴趣。但其他的,尤其像是西方史,很多学生都没兴趣。不了解其文化,东西枯燥无味,那基本就是人数到不齐。到的学生也基本不管老师念叨的是啥,反正各个都挺忙的,老师学生各忙各的,倒也安乐的很。 四爷出这边的教室,那边教西方史的韩老师也出对面的教室。 平时两人也经常碰到,也不过是相□□点头。四爷走的快,先下了楼梯了,然后韩老师在后头跟着,先后脚的下楼,下一层四爷就彻底把对方给甩下了。 今儿也一样,四爷走在前面,可紧跟着,韩老师先出声了,“金老师,等一下。” 四爷站下了,朝对方笑了一下,“您这是……有事?” 韩老师四十多的人了,还是讲师。此人高冷的很,跟谁处的都挺淡的。 这会子笑的很热情,“金老师,忙不?不忙的话,一起吃个饭。” 突然释放善意,必又所求。 行吧!一个学院的,以后的几十年都得打交道,“行啊,地方您定。” 手上却不满,给桐桐说了一声不算,还给丈母娘报备了一声。 结果饭桌上了,四爷才知道,人家是奔着桐桐去的。韩老师跟前妻生的女儿,在桐桐班里,“这个期中考试,孩子的成绩不错,在他们班排了第三,全年级排了三百多名,进步大的很……之前学舞蹈,但是孩子呢,不喜欢舞蹈。她妈呢,以前是学舞蹈出身的,后来生了我家俏俏,就做不了专业的……如今在外面开着舞蹈教室。那是发了狠了,要把孩子往舞蹈上培养。可孩子呢,可能是到了逆反期了,不愿意继续学,跟我打电话说,想考文化课,想上大学。我每周见一次孩子,从孩子的言谈里,我觉得,孩子应该是受了林老师的影响。说实话,我真挺感谢林老师的!孩子以前呢,受她妈妈的影响,多少有点瞧不上我这个当父亲的。二十年了,还是个讲师,挣那点工资……窝囊!可是呢,最近接触下来,我觉得还是懂道理了,上周还跟我说,跳舞她不觉得有什么意义。如果自己喜欢,那至少对自己有意义。如果连自己都不喜欢,孩子问说我,意义在哪?” 韩老师说起来的时候很高兴,“孩子的想法不一定对,但好歹是学着想事了,还都是正事。”在人家烦恼孩子叛逆的时候,自家孩子的这种叛逆,真的称得上是叛逆吗?这个成绩如果保持下来,是有机会读好一些的二本大学的。如果更努力一些,是有望上一本大学的。 孩子才高二,来得及的! 但是呢,“我前妻那人,傲气的很。我们俩这个关系,我是很难做通她这个工作的。”他说他的难处,“我呢,连林老师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孩子的事,不叫我管,每周给我俩小时见孩子,是她的极限。孩子老师的联系方式,都是她跟她现任的丈夫手里有。我想去学校见见老师吧,老师那里的信息栏里,就没有我这个父亲的讯息……” 四爷一下子明白了这个难处。他就邀请,“周末或是晚上,我们一般都在家。不在家也不走远,你要跟林老师谈孩子的情况,你提前打个电话,上家里去也行。” 行!好的!那我改天一定拜访。 四爷回来一说,桐桐就知道说的是哪个学生。紧跟着就要开家长会了,在这之前,林雨桐见了韩老师,也明白了韩老师的意思。就是他是在跟前妻没法谈妥,而孩子非常抗拒继续朝舞蹈这个方面发展。孩子跟亲生父亲求助,希望能获得帮助,说服她的母亲,允许她按照她自己的意愿学自己想学的。 在家长会之前,林雨桐先跟苏瑞谈了。这孩子这次不是倒数第一,班级名次进步了十二名。家长会群里有消息,苏瑞的妈妈还在班级群里,来不来不知道。如果不来,她怕苏瑞失落。如果来了,他怕母子俩起冲突。因此,她先把苏瑞打发去办公室,“钱老师今儿也忙,你去把咱们班这一周周末要写的卷子打印出来!” 苏瑞跑去办公室了。 她又叫张俏俏,在走廊里说话,“昨晚我见过你爸。” 张俏俏低着头,“我爸打电话跟我说了。” “确实是不想学舞蹈。而不是因为训练太累,太苦……” 张俏俏摇头,“我三岁我就开始练了……背书要一边背书一边练功……褪劈叉着……老师,我觉得我一直都没怎么吃饱过……” 明白!为了保持体形,饮食有严格的限制。 “我参加很多比赛,人家考试复习,我得比赛,人家上课,我还得比赛,我得了很多奖,都是为我妈!” 这其实已经是在指控她的母亲耽搁她的学习。 林雨桐比较挠头,事实上这孩子是人家舞蹈团的老师最看好的一个孩子。要艺考,专业一点问题也没有。如今文化课成绩也不差,只要保持住,她就是名校的苗子。 完了孩子表示不想艺考,别说人家孩子妈不乐意,就是其他老师估计也觉得这事不行。 “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林雨桐靠在栏杆上,“你得想清楚,你只要跟之前一样继续坚持下去,好的大学你是把稳的。可若是重新选择,你想够到同等大学的门槛,那有相当一段距离的路要走……” “那我也愿意!”张俏俏看林雨桐,“老师,我不想跳舞。我就想天天能吃顿饱饭,我就想在家的时候想躺着就躺着,想歪着就歪着……我长这么大,只喝过一次可乐……” 林雨桐:“……”该说啥呢!这到底是孩子真不喜欢,还是被母亲压榨的太狠了! 她拍了拍学生的肩膀,“先去教室吧,回头我跟你妈妈谈谈,咱再说。”家长们陆陆续续的进来,林雨桐站在教室门口,把家长们一个个的迎进去。张俏俏的妈林雨桐认识,是个身形很好,很有气质的女人。办了一个不小的舞蹈中心。见了林雨桐也很矜持,笑了笑,然后点头,朝教室里去了。 等到了最后,也没等到苏瑞的妈妈。 林雨桐站在上面,一副苦笑的样子,“学校给了我一个艺考班,结果呢,七十个人,现在还要坚持艺考的,只有二十一个人了。在家长会之前,还有个艺考稳稳的能考上的孩子,跟我说,她想放弃艺考,只读文化课。今儿呢,咱们学生和家长都在教室里,我在这里再重申一遍,我从没主动跟孩子们说过艺考不好的话。我告诉孩子们,艺考得先是你的理想,你的志愿……这跟任何其他的志愿是一样的,没有高低之分。但显然,咱们这些孩子呢,早前选艺考,很多孩子是逃避文化课学习,并不是一定是真喜欢。所以呢,咱们班就出现了一种情况,有些孩子文化课很好,因为想学艺术类,所以孩子坚持艺考,但父母不同意。有些孩子是专业课很好,却不想学艺术类,所以,家长坚持艺考,但孩子不愿意……” 家长们善意的笑笑,向来孩子回家也没少跟家长们磨缠。 林雨桐正要往下说呢,钱老师急匆匆的出现在教室门口,朝林雨桐招手,“来一下……” 怎么了? 林雨桐示意站在后面的语文老师上来说语文的情况,她一边朝外走,一边跟家长们解释了一句,“关于我说的事,咱们稍后私下里交流。一会子吴老师还要去二十八班,先请吴老师说说这一阶段的语文学习情况……” 等吴老师上了讲台,她才急匆匆的出来,“怎么了?” “李晓娜班里出了点事,老周叫你过去一趟……” 李晓娜那边出事了,叫我干嘛? 她往过走,钱老师在后面跟着,“李晓娜班里的家长闹起来了,说是李晓娜把一个女孩打的有点重,那孩子是你们家属院的。带头的家长你过去看看认识不认识,人家不光报警了,还请了媒体……老周跟人家正沟通呢……” 你把人家孩子打了,那家长要说法不应该吗?那么些家长跟着闹,这说明孩子们对这个老师意见很大…… 静待花开(20)三合一(静待花开(20)高中老师...) 静待花开(20) 高中老师打人的,真特别少见。 都是大孩子,老师一般是能说的就说,说不通的只能告知家长,要是家长也没法子,那就这样吧。 打人?林雨桐真没在高中见过打学生的。 而且,现在这学生可不是以前的孩子那么老实了,她也不能乖乖的叫你打的。 林雨桐疾步过去,老周跟几个校领导在教室门口,其他的还有扛着摄像机和拿着话筒的人,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媒体的。另外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这是警察。 孩子的家长很激动,妈妈在一边边哭边说,爸爸的另一边拉着李晓娜没松手。 这两人林雨桐还真认识,是一个家属院的人,进进出出的都见。只知道老林喊这个男家长‘史工’。 “……我们家孩子内向,不爱说话,说话也有些结巴……叫孩子回答问题,孩子紧张,那说不出来……老师就打……你们看给我们孩子打的!这段时间我们顾不上孩子,老人住院着呢,两老人接连动了大手术,还得上班,还得去医院伺候,这孩子懂事,就叫孩子住校了。结果大家看看……看看成什么样儿了……” 当妈的把女儿额头上的厚留海掀起来,一道已经化脓的特别明显的伤口斜穿而过。两头发红,中间的得有一个指关节那么长的地方,肿的都有笔芯那么粗细。这肯定是要留疤的。 “孩子伤了,红肿起来了,找老师请假,结果李晓娜不给批,孩子话没说话就把孩子打发了,孩子一天里找了她三回,头一次说不准,后两回孩子站在她边上,她理都不理……后来还发烧了,要不是同宿舍的孩子带着退烧药,不得出事呀!” 校长就皱眉:“老师用什么打你的?” 这孩子缩着,不敢说话。后面就有学生道:“背数学公式,老师一个一个的查,她背的不顺……老师拿着数学书打她……指甲给划的……” 背数学公式? 行吧!一个老师一个法子。但一个结巴的孩子,你非叫人家孩子背的流利,这不是难为孩子吗?让她坐在讲桌上去默写也行呀! 这其实不是有意打的。但用书拍打学生也看轻重。有些老师跟学生在一起熟悉,用书轻轻拍打,学生夸张的叫唤,嘻嘻哈哈的,这没事。但你要打的重,那就是有事。能把孩子的额头划伤了,向来用书拍打的不轻。 孩子的妈妈就说,“老师偶尔拍打孩子,就是重那么一两下,这都不叫事。学生嘛,老师打两下叫长记性打了就打了。就是没道理,被老师拍打了,这我都理解。我家这孩子说话,我听着都着急。可意外伤了,为啥孩子给请假要看医生,你不准假。孩子跑几次,你连理都不理……” 对的!人家家长在这事上没胡搅蛮缠。 老周撇头见桐桐来了,就问说,“这个学生和家长你认识吗?” 认识!但我觉得人家爹妈出头没错。 当然了,事情不能老这么着,对吧。 她就问老周,“我过去先把两人带去办公室?”剩下的家长,得领导去做工作。看人家这个班的家长有什么诉求。 对的! 老周朝边上让了让,叫林雨桐过去。 那就只能过去了,她喊了一声:“史叔!” 那边一愣,抬头一看,认识,林工的女儿。 林雨桐过去,低声跟史工说了一句:“您先跟我去办公室,事情肯定会严肃处理,那咱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孩子总还要在学校上学的……您说呢?” 老是拉着李晓娜在这里,警察也不能不管。再这么下去,对你也不好。咱是来解决问题的! 林雨桐就道:“您信我!先带糖糖跟我去办公室。” 单独碰上了,她未必认出这个孩子就是一个院里的。但是她知道史工的女儿叫糖糖。她记忆里的糖糖还是在院里跟别的孩子一起玩的小孩,算算年纪,确实也不小了。 她就拉糖糖,“走,去我办公室。”然后她说孩子,“是不是犯傻了,请不了假,你不会去办公室找我呀!不认识我了?” “不……不……不是……” 愣是把人给搓走了!当然了,人家愿意跟着走,也确实是觉得闹到这份上,可以了。再则,林雨桐跟李晓娜闹的,谁不知道呀?糖糖妈妈也跟其他家长有联系,很多家长私下里也交流意见,希望大家一起找学校反应情况。只是糖糖妈真的挺忙的,没顾上。结果今儿开家长会,她来的早。孩子在学校门里,隔着大门招手,叫她去买药。她这才知道孩子伤了,一问情况可不就炸了,赶紧给孩子他爸打电话。他们一闹,很多不满的家长跟着闹的。真没跟谁提前说什么!报警是自家报的,但媒体不是自己这边请的。 闹大了,确实不好。孩子确实要在学校继续上学的。 桐桐一出来,两人就知道适可而止。 林雨桐这边顺利的带出一家三口,其他家长跟孩子在教室里这个说那个说的,媒体一直没离开,这才是学校要解决的。 她把人先带到办公室,然后看糖糖的伤:“还没有看大夫,我建议赶紧去医院,一是孩子这情况得抓紧看,二是伤情鉴定……至于其他的,随后您直接联系我。” 而且这伤是真得处理了,如今这个应该是在附近的诊所清理的,“这个不行,伤口里怕是进东西了,去大医院吧!” 是啊!啥也没有孩子要紧。 林雨桐又把人往出送,一直送出学校大门,看着人走了才回来。 李晓娜班里的事一时半会的处理不完,林雨桐过去想跟老周说一声,受伤的学生跟家长先去医院了,结果老周在里面呢。好几个代课老师都在教室外面等着,能听到里面的家长反映问题。 “……我家孩子肠胃不好,稍微不注意就恶心,上吐下泻的,孩子这一恶心,李老师就在班上说我家孩子,‘有些女孩呀,就不知道廉耻,恶心那样儿,好看呀’……我都不信这是老师说出来的话,结果后来又骂,孩子就录下来,大家听听我是不是胡说的……” 这边的录音还没放完呢,又有家长说,“说是开家长会要买统一服装,我有点事,给孩子送钱送的晚了,结果老师说孩子,你上的起就上,上不起就别上……” 更要命的是,有些家长提供了给李晓娜送健身卡,送购物卡,送高档化妆品等等的记录。 “给老师送了东西,李老师再没骂过我家孩子……” 家长们之前为什么忍耐李晓娜?因为觉得孩子在学校呢,受人家的管,家长退一步,这个无所谓。孩子也只当时修行了。但这前提得是,老师的教学能力够。可连着这半学期考试,李晓娜的专业成绩都是最后一名。这次期中考试也是一样,李晓娜考了一百二十一分。 强基班的学生都没有低于一百三的。那对不住了,我们能容忍老师的脾气不好,但不能容忍老师的能力不够。但是,以专业能力去找学校换老师,那不可能。于是,这些德行上的瑕疵,就是借口。 一个班的家长发力,哪怕是那些圆滑的家长,跟李晓娜私下里保持良好关系的这些家长,也反目了。这次数学成绩,这两个班都是垫底的。人家艺考班的数学平均成绩,都已经在平行班中排中游了。你一个平行班,落在了最后。艺考班是什么底子,这些平行班的孩子是什么底子? 这只能说明老师的能力有大问题。 林雨桐跟里面的老周打了个手势,老周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跟几个代课老师笑了笑,朝自家班那边指了指,几个人也跟林雨桐摆摆手,叫她走。 等人一走,这几个老师彼此对视一眼,含义挺丰富的。 这个小林啊,挺爱出风头的。 背后肯定有人嘀咕的!自家班里现在没有哪一门是倒数第一。哪怕是理化也不是!一个倒数第三,一个倒数第四,哪怕是缓慢的在进步,可确实是进步了。 也因着进步了,自家班里这次的班会就开的很长。各科老师也很有话说。 不可避免的,理科成绩好的孩子,人家家长还是会跟理科的老师沟通,也还是从各方面来考虑的话,甚至到将来孩子选专业,将来就业上考虑,都应该回平行班,将来去理科班是最好的选择。 这次考第一的孩子,在开完会之后,家长就跟林雨桐沟通,也是这个意思,“孩子不懂这厉害关系,只义气的不想离开这个班。但从孩子的前途考虑,我来跟林老师商量一下,是不是可以做一下孩子的工作。” 林雨桐很利索的放行了,写了个条子,签上自己的名字。人家家长说的对,那就去吧。拿着条子回原来的班级去吧。 孩子不愿意,这种事非得我去说吗? 钱老师在边上没言语,不能说人家家长错了,但这对小林来说,很不公平的。人家把孩子的成绩给抓上来了,你要直接走人了。走就走吧,你非叫小林去做思想工作。她一天那么清闲吗? 她在群里就说了:哪位家长对孩子以后有明确的安排,就叫孩子写申请,然后家长签字,周一的时候交给班主任。班主任签字之后,可以回原班级。 送了这个家长,张俏的妈妈就坐过来了。自己还没单独跟她聊了,人家主动来了。一开口就道:“我想给孩子请一周的假。” “有什么特殊原因吗?”林雨桐喝了一口水,脸上的表情说不上亲和。 张俏妈就笑道:“这孩子专业上还有很多比赛要参加。我看她文化课成绩跟的上,这一周我会请家教,新课不会落下。她得去外地参加一个新星舞蹈比赛。” “哪里举办的,什么性质的比赛?” “舞蹈协会和电视台联合举办的,很正规。刚好,我也有好几个学生要去参加……” 林雨桐打断对方,“张俏跟我说,她不喜欢舞蹈。” 张俏妈脸上尴尬了一瞬,“林老师,您来教书,是因为喜欢教书吗?孩子练了那么些年了,什么苦都吃过了,练成了,却说不练了……这个大人能由着她吗?”说着,就起身,“我之前跟刘老师说过了,刘老师也说可以叫孩子去参加一些比赛,对孩子将来专业考试有好处。” 刘老师是教孩子舞蹈的那位。 张俏妈就是那种,不管你批准不批准我请假,我都得带孩子去的。 “刘老师之前跟我沟通过,张俏若是再拿两个奖项,他会争取推荐的名额,推荐张俏去英国的舞蹈学院……林老师,您看,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了,不差这最后一哆嗦了。” 张俏站在外面,背靠着墙。听着自家妈带着几分傲气的跟自家老师说话,她嘲讽的笑笑,然后转身进去,“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去比赛的。”然后跟林雨桐鞠躬,“对不起老师,我叫您为难了。” 然后不等林雨桐说话,张俏拉了她妈就走。 林雨桐也隐隐的有些牙疼――上火! 钱老师就笑:“知道为难了吧?谁当初不是像你想的一样,恨不能每个都关注到的当老师。可真到了这个份上,你就知道了,顾不过来,也不是每个家长都能理解你的理念。对于老师来说,从来不缺学生。你能有很多很多个学生,但每个家庭孩子……尤其是现在的家庭,几乎都是独生子女。”说着,就拍了拍林雨桐的肩膀,“别强求,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很好了吗? 好不好的,下班后要开会的,李晓娜的事出的很恶劣,领导肯定要强调纪律的。老周作为高二组组长,这次都被公开批评了。 至于李晓娜,看校长那杀气腾腾的样子,只怕是不开除,也会叫她永远离开这个相关的行业。 开完会,又得陪老周去糖糖家,看人家有什么具体的诉求。 结果人家说要去林雨桐的班里。 史工就道:“这个孩子腼腆,这次的事,这孩子回来,坚持说不上学了,死活不去。我问孩子为啥,孩子说害怕……我想着,得给孩子找个不害怕的老师吧!” 林雨桐就说,“那边是个文科班!” “那就学文科!”只要去上学就好,还管什么文科理科。 老周答应的可利索的,只要不闹,这都是小事。 从里面出来,老周看桐桐情绪不高,就笑:“怎么了?这一碗饭不好吃吧?” 林雨桐就笑:“是!有时候老师的位置也很尴尬。你不管吧,说你冷漠不负责任。你管吧,连家长都未必理解。老师想为学生负责,可其实老师为学生是负不了责的。” 老周不免指点几句:“什么都管的,那是妈,不是老师!你的任务,其实只两个。第一,别叫孩子学坏了。第二,得叫孩子学好了。” 林雨桐一愣,然后点头,“您说的这两句话,越品越有滋味。” 那就慢慢品。 然后老周走了,林雨桐溜达着回家。这一天呀,累的够够的。回来就瘫在沙发上不想动,“以前都说男怕入错行……现在男女都工作呢,这其实男女都怕入错行……” 林爸哼笑:“谁的工作不枯燥,几十年一直这么干,每个人都会喊入错行了!” 那不一样!我这是拿的保姆的工资,操的心当妈的心! “是你太较真了,太好强了。”稍微松一松,你损失什么了?你的专业能力过硬,谁能说你什么? 林妈拿刷出的视频叫林雨桐看,“你们学校这次跟着火了一把!瞧瞧,都给发出来了。” 没事,这热度就一阵,过去了就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四爷也说桐桐,“你是得放松了,追求升学率自然也对,可是呢,孩子的生活态度,这些都是潜移默化的。你整天绷得紧,学生就得绷紧,你累,那么些孩子也都累!”你就是得高高兴兴的上班,轻轻松松的上课。考的好了固然可喜,但偶尔下滑,也不用看的那么重。 刚开学的时候还是个快乐活泼的班主任,可才多久呀,愣是成了一个教导主任第二。 不用这样! 是吗? 是! 于是,她开始调整自己,万事尽心但不强求。 周一去了,理科走了一个。只班级第一走了!其实还有另外俩学生,家长之前有叫转班的意思,但是孩子并没有递申请书来,林雨桐没有再多问。 不过学生的总数没变,走了个第一,来了个糖糖。叫糖糖跟夏楠坐,一上早自习就给改习惯。这边背书是站着的,从站姿都朗读都不一样。糖糖是结巴,从不敢出声念书。这个不可以,你得站好,得一字一顿的去念,哪怕慢,也得念。 紧跟是运动会!这一班的中二都吆喝呢:老师,咱们不用体考生!咱们不胜之不武! 你们这些二货呀!有大杀器为什么不用。 结果她跟这些二货一起,嗓子都喊哑了,长跑她陪了全程,也没给班里挣来一个奖。 出场的时候只他们的服装打扮最别具一格,口号只他们最中二,结果比赛的结果,一个比一个的惨! 钱老师守在班级的观礼台上,笑的腮帮子都疼。好些老师觉得好玩,都在拿手机在那拍呢。 学生跳高跳不过去,小林跟着现场指导。然后一跳,标准动作,跳过了。 “看清楚动作了吗?” “看是看清楚了……可我手脚不会……” “我再给你跳一遍看看……”林雨桐真急着冒火呢。回头一看,这调整高度了吗?助跑两下,起身一跳,过了,“这次看清楚了吗?” 我哪次都看清楚了,可就是不会呀! 学生还是不敢跳,小林老师在边上跳脚,“怎么就不敢了?那档杆咬屁股吗?” 等到长跑的时候,一个班好几个运动员。她是陪了前面的又陪后面的,来回的在学生身边陪。这就导致她其实一个五千米下来,都能跑八千米。结果落在最后的都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利索精干的跟猴似得,没有她玩不转的体育项目。可少了体育生的艺考班,只剩下难能可贵的体育精神了。 最后轮到老师的比赛项目的时候,满操场都在喊林老师,她拿了个大满贯,高二年级组包揽了教师组的第一名。 林雨桐拿回家一厚沓浴巾毛巾,感觉一年都不用买了。 跟这些偶尔会犯二的学生一起,只要心态放松,确实是一件很嗨皮的事情。高高兴兴的去,开开心心的回。 现在一放学,林妈的问话都是这样式的:今儿过的还行? 很行! 可是很行还没两天了,摊上事了。 林雨桐被实名举报了,说她:给学生宣传不正确的思想。将专业分为三六九等,歧视艺考生。 林雨桐:“……”此话从何说起! 举报人也不避讳被人知道,就是张俏的妈! 林雨桐被校长请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坐着的除了张俏的妈,还有一个比较陌生的男人。 谁呢? 对方矜持的朝林雨桐点头:“林老师,我是张俏的父亲张剑桥。” 你好! 握手之后,校长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叫桐桐坐,“这是你们班学生的家长吧?” 对! 张俏说是请一周的假,但现在都十天了,也没来上课。她跟家长电话联络过了,家长表示还要继续请假,原因没给她。却没想到如今在这里见到了。 更没想到举报的人是这俩! “张俏不来上课的原因是……” 张剑桥笑了一下,就无奈的道:“孩子去比赛,但是上场之后,站在舞台上,跟评委老师说,她这最厌恶的就是跳舞。她一点也看不出来,跳舞有价值和意义。她问评委老师说,你们为这个世界,为这个国家,为这个社会创造什么价值了,做出什么贡献了吗?站在上面扭腰摆胯,娱乐他人,就是所谓的美?为了体形吃不饱饭,以损害身体健康为前提做出那么些所谓的优美动作,就是你们所谓的成功?我劝你们都应该去再读一遍病梅馆记……哦!对了!你们怕是没读那么些书,不知道病梅馆记是什么。我会背,你们要听吗?还是算了吧,我背了你们也听不懂。文言文那东西,你们也懂不了……”林雨桐:“……”这孩子怎么就那么熊呢!你不想比赛装肚子疼也行呀,怎么来了这么一手!对人家评委冷嘲热讽的,想干嘛呀!但显然,人家家长认为他们家孩子的认知,是受了自己的影响。 可是天地良心,自己绝对没这个意思。 张剑桥就道:“这孩子一直就很乖,就是这学期开始,这么一点时间,把之前十多年的努力都给否定了。我想,林老师一定说过类似的言辞……” 你不能这么说!林雨桐就说,“我是怎么说的,我想当事人清楚。你的这些指控,都是孩子告诉你们的吗?我想,还是请孩子过来,把话往清楚的说……” “不必了!”张俏妈妈就道,“我来就是给孩子办请假手续的。”然后人家拿出医院的证明,证明孩子因为练功受伤了,需要休养云云。 意思是明摆着的,学籍还在学校,但是不来学校上文化课了。人家家境好,可以请老师回家辅导。家里便于监督孩子练习舞蹈,一副不想叫孩子在学校受林雨桐荼毒的样子。 对方强势的很! 林雨桐就道:“第一,我告诉孩子学他们喜欢的,我不认为我错了。第二,因为是孩子的老师,我很郑重提醒你们,孩子对比赛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她逆反了!我觉得,作为父母,最起码的,应该是尊重孩子……” “我不用你告诉我怎么做妈妈!”张俏妈冷哼一声,“我只知道,能读世界一流舞蹈学院的苗子,差点被你毁了。” 林雨桐不这么看,她就道:“孩子的学习不能耽搁,她对人文和历史,有浓厚的兴趣……” “研究故纸堆里的东西就有意义了?就能为谁做贡献了?”她最讨厌孩子学什么人文和历史,这不由的叫她想起前夫来。这会子直接变了脸了,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把请假条往校长的桌上一拍,直接走了。 倒是这个继父留下来,跟校长和林雨桐致歉,这才追出去了。 人走了,校长就笑,“没见过,没经过的吧?” 是! 校长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只问道:“这会子,你怎么想的?” “我在想……孩子是别人家的。”林雨桐摊手,“做不得主!” 校长就笑,“是,这就问题。你不尽责如父母,便不是好老师。可真尽责如父母的时候,人家并不给你这个权利。一个孩子想成才,好的老师和好的父母缺一不可!这个孩子可惜了,遇上你,却也没遇上好父母!” 其实亲生父亲也还行的! 这件事她得跟四爷说一声,毕竟他还要跟那个韩老师共事呢。 林雨桐其实没太往心里去,但人家家长是要诚心给她难堪的。就是不来你们班上文化课,但是四点之后还是会被家长送来,直接去艺术楼那边的舞蹈室,她妈妈全程陪着上舞蹈训练课。 有些老师背后不嘀咕吗? 肯定也说林雨桐。对很多人而言,都觉得林雨桐有点异类:逞能呢吧?!就是年轻,不知道轻重。 结果这事半个月都没有,出事了。 这天是周五,跟任何一周都没有差别。天冷了,也开始供暖了。天上飘着雪花,但是不等到地面就化了。 路有些滑,她出来就没骑车,直接往家走得了。 结果一出校门,四爷已经在门口了,桐桐没打伞,他才过来接了。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正碰上林妈,手里拎着不少东西。四爷就去接,“您这干嘛呢?要买什么你说一声,我开车去呀!” “后勤帮着捎带买的,羊腿和一副羊内脏,还有羊蹄子……” 林雨桐就笑,自己跟四爷偶尔提了一句,说今年入了秋都没怎么吃羊肉,结果今儿就买回来了,“我爸呢?叫我爸拿呗!再不行不能给我们打电话叫我们去接呀!” “你爸都到家了!他拎了可多牛骨,这玩意可不好买了。”这血水啥的,都蹭到人身上了。瞧瞧,好好的鞋面给弄试了。 四爷就说,“那今晚把羊蹄子红烧了,喝羊杂汤吧。” 老林喜欢羊杂汤。 林妈其实有点小嫌弃,“你们见过谁家做羊蹄子,这玩意多麻烦的……” 回家,汤都炖上了,结果四爷的电话响了,是那位韩老师,对方的那边嘈杂的很,“小金,林老师在不在……” 在的! 林雨桐正处理羊蹄呢,手上都是油,四爷把免提打开,她才跟那边说话,“韩老师呀,是我!有事吗?” “林老师……林老师……能不能麻烦您过来一趟……俏俏出事了……俏俏出事了……” 林雨桐吓了一跳,“怎么了?练功受伤了?” 那边没回答,直接挂了电话。紧跟着是个视频请求,四爷帮着点开,林雨桐瞧了一眼,她吓了一跳。从对方这个视角看,这应该是哪里的楼顶,张俏就坐在楼顶边上的围栏上,往前走了两步,能听到一道女声声嘶力竭的嘶喊声:“……张俏……你回来……你敢跳下去……你对得起我吗……” 林雨桐皱眉,“这是哪里的楼?” 韩老师的声音传过来,有些颤抖,声音被楼顶的风吹的有些破碎,“这是双十大厦……” 林妈就惊呼一声,“那栋大厦三十二层……” 林雨桐知道这个地方,张俏妈的舞蹈培训班就在这栋大厦里。 林妈就喊道:“赶紧报警呀!光是看看都觉得腿肚子软了……”她特别生气,这种事叫老师干嘛?老师能上到楼顶把孩子拉回来吗? 那么高的楼,这样的坏天气,再加上那么大的风,谁上去都不能保证安全。 我家孩子是去当老师去的,在校内孩子没出事这就尽责了!凭啥叫我闺女去救人。放学时间,不归她管的。 林妈一副杀鸡抹脖子的样子,大有你敢出去,你就给我试试的架势。 然后林爸搬了凳子,直接堵在门口了。上次出事都出怕了,不可能再放这丫头出去。 四爷也皱眉,朝桐桐摇头。 林雨桐擦了手接了四爷的电话,“帮我查一下那个楼顶的情况……”然后才跟韩老师道:“您别慌,我觉得我的学生不能那么蠢!外面这个情况,这个风,随时都有危险。我家距离那边不近呢,这又是晚高峰,又遇上这个天气,只能更堵车……韩老师,您能不能找个喇叭,我在这里跟她说吧……赶过去太费时间了……” 喇叭!喇叭!喇叭! 刚来的民警和消防队,都有喇叭。 “好了……林老师……” 话音才落下,这么好些人就听到这个老师的声音,“张俏,我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戏,现在,立刻,麻溜的给我滚下来!” 张俏吓了一跳,手抓着锁环不敢撒手。 “张俏,说不听了是吧?我告诉你啊,我最讨厌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你给我来一套是吧?” 张俏朝下看,其实这个顶楼的往回缩了一点,三十一层是带着大露台的。这里的围栏有大半个人高,不站在这个围栏上,是看不到下面的。所以,要不是住在三十一层的,真不知道上面有露台。她是偶尔听李修仪说的。李修仪在这栋楼里上过形体课,她知道的。看似很危险,但是只一层楼高。跳下去摔断了腿就不用跳舞了。而且,足够吓住自家妈妈,叫她改主意。 但这得在消防和警察来之前跳下去。要不然,人家一看就知道咋回事了。 可谁知道才鼓起勇气,被老师在背后喊了一嗓子。西洋景一下子给戳破了。老师压根就不信自己会寻死。 林雨桐这边,四爷把楼的外观给放大了,一眼她就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她就更生气了,“张俏,我数三下,你给我麻溜的滚下去!否则,我现在立马就过去,等我逮着你了,有你的好果子去!你最好能相信,要不然我带你散打场去玩去!” 张俏咬牙:“老师,我不跳舞!” “那你以为跳下去刚巧就只伤了腿?”林雨桐能气死,“你是优雅的从上面下来,还是请人家消防叔叔,抬脚把你踹下来!好歹是我的学生,你能优雅的给我退场吗?” 人家警察和消防一看图纸就知道咋回事,这会子打发人随时待命,但却也没下令,只笑着听这老师在这里恐吓学生。 “不动是吧?” “老师,我不想跳舞!” “那你就去说服你妈妈,那么多办法里,今儿这办法是最蠢的!”她开始数数,“一――二――三――” 那边还是没动! 林雨桐吼了一嗓子:“臭丫头,你成功的惹了我了……” “我下――我下――老师,我下来了――” 一米多高的地方,她跳下来,就地一滚,卸了力道,只一点擦伤,没问题。 民警赶紧过去扶了一把:“丫头,刚才那动作很专业呀!” 张俏:“…………我老师教的!”所以,其实我从上面跳下去,只一层楼的高度,绝对能控制受伤的。于是,她转脸就对伸手要打她的妈妈喊了一嗓子,“跳下去是不要命,但却能叫一辈子跳不了舞!你再逼我,我就偷着跳……你不能二十四小时不错眼的看着我,不信就试试!我没想死,就不想跳舞!要是残了,我也认了!” 静待花开(21)三合一(静待花开(21)张俏妈怔...) 静待花开(21) 张俏妈怔怔的看着女儿,抬手抡了一个巴掌,转身就走。 韩老师过来,伸手抱了女儿,“你要吓死我跟你妈!” 张俏的眼泪也下来了,“我不想跳舞!我不想跳舞!我每天都在跟我妈说我不想跳舞,为什么她就听不见呢!” 先下去!先下去!这里冷! 他攥着女儿的手转身,带着女儿跟人家民警和消防队的人道谢,“赶紧谢谢人家,给人家添麻烦了。” 张俏鞠躬,“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人家摆摆手,“以后好好的,有什么事好好沟通,不能再像是今天这样了。” 是!肯定不了! 韩老师又带着女儿给大厦的工作人家道歉,“给大家造成不便,很抱歉。” “对不起!” 还是个孩子,说啥呀!没事了,好好回去,好好跟大家沟通。 张俏到处看,看不到自己妈了。 韩老师左右看看,现在把母女俩放在一块,绝对不是好主意。他拉着女儿往车上去,把车上的空调打开,温度调高。这才摘了眼镜,使劲的擦啊擦的,得有十多分钟,他才道:“没想着过激,对吧?” 嗯!没有! “这就好……这就好……”只是想吓唬人,这就好!可是,“那样的高度,还是很危险!” 张俏抿嘴,“其实没事。我们上体育课的时候,体考生去锻炼了,体育老师关注的是体考生,一般叫我们自由活动。然后我们就拿着英语单词或是别的没背过的内容背诵。然后被老班在办公室的窗户上看见了,她就陪我们上体育课。我们老班的可牛了,我们上防身课……还有,要是遇到意外突发事件,怎么快速的躲避危险……比如,要是被人不小心推搡的,地方比较高,或是干脆在楼梯口,怎么能保证要害部位不受伤……老班有教过,也都从单杠上跳下来试过……”不过下面是垫子,还有老师在下面护着,都学会了,且没人受伤。 韩老师知道了,这事调动孩子们的积极性,叫他们多动一动,保证他们的身体素质。 “我感觉只一层楼高,跳下去力量卸掉,最多就是点皮外伤……” 当爸的点头,还行,不是真蠢的想拿生命开玩笑。人家班主任带的挺好的,能照顾孩子的方方面面,这老师就是好老师。 那这事先不说了。他主动先问:“吃饭了吗?” 没有! “想吃什么,爸带你吃饭去。” 张俏眼睛一亮,“爸,我能吃肯德基,能吃一顿火锅吗?” 啊? “我没吃过肯德基,没吃过炸鸡……我只去年跟我同学偷着吃了一次火锅,第二天长了四两,被我妈知道了,把我关屋里吃了两天的鸡蛋和黄瓜……爸,你就让我吃一顿吧!求你了!” 韩老师眼泪差点下来,嗓子堵的说不出话来,只开车就走。 先是停在肯德基门口,买了一个全家桶。然后带着全家桶去火锅店,看着孩子用炸鸡腿就着肥牛吃,吃的狼吞虎咽。他给倒了一杯可乐过去,“喝点。” 张俏端着可乐灌下去半杯,“我小学的时候不敢偷吃,上了初中的时候敢了,叫同学帮我买,我在学校偷吃。偷吃了是会长体重,但我那时候还长呢,再加上我怕我妈发现,如果偷吃了,晚上就多锻炼……看上去胖一点,我妈就给我加大训练量,体形保持的还行……初三暑假,隔三差五的出去找同学玩,嘴馋烧烤,还有冰淇淋……然后胖了两斤多……我妈给我一测身高,发现我没长个,体重上来了……还带我去测了骨龄,医生说我几乎不会再长了。然后我就惨了,早起要是重二两,就是天大的事情……要么严格按照我妈给的食谱,玉米、麦片、蔬菜、一点点含糖量少的水果,再就是鸡蛋牛奶瘦肉,每天每天,每顿没顿……我不长个了,我偷吃一点一旦体重上来一点我妈就能知道……” 说着,孩子的眼泪就下来了,“……我觉得我们老师说的是对的,人得先是自己,让自己活的有意义。可我生下来是我自己吗?” 孩子举着鸡腿,嘴里的鸡肉还没有嚼烂,她咧着嘴哭,眼泪鼻涕都下来了。这幸而是要了包间了,当爸的不说话,只由着孩子发泄。 “我就是我妈的附属品,我妈没做大的,她就要去做,可我不想做!我不喜欢每天练舞蹈……我想窝在有太阳的地方,看看书。爸,我小时候你送我一套少儿版的史记,拿东西差点被我妈收了……我为了能看书,就晚上在家练功,只有保持那个姿势去看史记,我妈才让我看……初中的时候你送了一套青少年版的史记,那套书也是我一边把腿劈开一边读完的……考上高中,你送了一套原版的史记,可我不想再一边劈叉一边去看了,我不想……” 韩老师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撇过头去,“不练了!咱不练!想学什么学什么……考大学要的学历,可有文化和学历是两码事!真为了学历,爸送你出国去看看他国的人文历史也可以……这不重要!你去上学,剩下的事情,我跟你妈妈谈,好吗?” 孩子哭的打嗝,嘴里含着食物,当爸的怕呛到她,“好了!不哭了!你喜欢什么就是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孩子还是先得给当妈的送过去。虽说教育方法不对,但是对孩子的感情这不容否认。 孩子一边吃着,韩老师一边谨慎的跟孩子谈这个问题,“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回去跟你妈好好谈谈,对不对?” 嗯! 吃了,但孩子没吃完,也不可能吃完。她一直清淡的饮食,胃不大。每样其实没吃多少,剩下的都打包了,这才带着孩子去前妻那里。 摁了门铃,张剑桥看的门,客气的请父女两人进来。 韩老师看见悬挂的位置放着两个行李箱,两个很大的旅行包。 前妻眼睛是肿着的,只坐在沙发上不动地方。 韩老师就说:“俏俏,快跟你妈认错。” 张俏妈瞬间就看过来,“带着她去吃火锅了?” 韩老师叹气,“她不乐意学舞蹈,可因为你是妈妈,她为了你学了十多年了。那总给孩子几年时间,学学她想学的吧……” 当妈没有动地方,眼睛也没看孩子,“给两个选择,第一,住回来好好的听话比赛考试,学英国念舞蹈学院。第二,从家里搬出去,别叫我看见她,她爱怎么样怎么样。” 韩老师给气的,“你是当母亲的,跟孩子置气干什么?她有不对的地方,可她要都对,做事什么后果都想到了,那她就不是孩子了!” “爸,你别跟她说了,搬走就搬走!我住宿舍!”说着,拉着她的行礼就往出走。 当妈的才一起身,张剑桥直接给摁下去了,“先分开一段时间也好!你这脾气不好,俏俏也倔强,不能再激化矛盾了。回头我去学校见见老师,还是跟以前一样叫孩子在学校学舞蹈也行……”说着,就跟韩老师说,“老韩呀,要不,叫俏俏先跟你住一段时间,没什么不方便吧!” 我不是后爸! 老韩也看出来了,张剑桥未必乐意俏俏在家的。他点点头,“那孩子就跟我住了,至于学校的事,不麻烦你跑一趟了,我去处理吧。” “也好!”张剑桥笑了笑,“你赶紧去看看,这孩子脾气特别倔。” 其实还好吧,门开着呢,没听见电梯开合的声音,就证明孩子在电梯间等着呢。 果然,当爸的出来了,孩子才按了下行键。 当妈的没出来,继父也没出来,且家里的门关上了。 老韩就看闺女,孩子把脸撇开,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电梯来了,老韩拉了孩子的行礼进电梯,“当年呀,你妈死活不把你给我,现在……要不,跟爸吧。” 孩子低头没言语。 老韩叹气,“爸也没再婚,也没有再婚的打算,就一个人。但就一点,爸的工资不多,一月不到一万块钱吧。也没有额外的收入!住的房子,是单位的集资房,三居室。一间我的卧室,一间书房,还有一间一直按照你的喜好给你留着。这些年,除了给你生活费教育费这些之外,还存了一些钱,前年给你在高新买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预备着你以后用的。两套房子离你们学校不算近。要不,把高新那套先租出去,咱们在你学校附近租一套住着。等你高中毕业了,再回大学那边……” 说着话,从楼里下来,在地下车库上了车。 张俏只‘嗯’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跟亲妈以这样的方式分开,是孩子没有想到的。 雪落下了,街上的车也不多了。带着孩子回到家里,然后先去看卧室,“瞧瞧,喜欢吗?” 简洁明亮,一面衣柜,一面书架。小小的床,阳台上放着躺椅,阳光洒下来的时候躺在上面看书一定很舒服。 她走过去,手从书架分门别类的书上划过去,这才是自己想要的。 “洗澡睡着去。别多想,叫你妈先缓缓,成吗?你就当给你妈放个假!” 嗯! 直到孩子睡下,老韩才有工夫回复老师之前发现了消息。 老师问:孩子的情绪怎么样? 老韩直接打了电话过去,“林老师……” 林老师今儿的晚饭吃的晚了,吃完饭,又在老妈的折腾下,跟四爷一起给家里换窗帘。没错,林妈非觉得自己卧室这边,榻榻米靠着床。睡在窗户下面,玻璃不隔寒,会冷的。所以,早前在网上网购的厚窗帘到了,这不是得换吗? 这才换好,林妈正检查呢,电话来了,她‘嗯’了一声,先安慰家长,“早前看新闻上,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动不动就闹的跳楼这些……我开班会专门说过。平时也没少强调!您放心,平时我注意着孩子的情绪呢,不敢说永远不走极端吧,但尽量叫每个孩子避免往极端的方向走。” 这也真是老韩觉得特别走运的地方。孩子连跳下去会受什么伤都算计好的,可见脑子其实挺明白的。他把今儿的事没有隐瞒的说了一遍,也没想着家丑不家丑的事,“林老师,我是个失职的父亲。当时离婚的时候,孩子的年纪小。如果孩子的妈妈选择孩子,您知道的,这种情况很少会把孩子判给父亲。孩子判给母亲之后,虽然钱上我给了,但是我能跟孩子接触的时候不多了。没多久,她就再婚了。孩子的名字也改了,叫孩子随了继父的姓,理由是叫孩子在学校觉得家是完整的。” 所以,韩俏俏成了张俏。 老韩不是天生好脾气,可这种事忍了,估摸着也是想着只要人家对孩子好。 可听这意思,那边现在不是很想要张俏。 原因呢? 老韩就道:“……张剑桥跟前妻有个女儿,女儿有先天性的缺陷,因此,两人离了婚,孩子给了前妻。如今不是二胎开放了吗?” 想再生一个! 那就容易理解了!之前没生,就是因为俏俏妈不乐意。她的心思全在培养女儿上,说不定得把女儿送去英国,她会考虑。但这个年纪了,肯定能早就尽早了。 对方应该有这个考量在里面。 老韩就说:“张剑桥……跟我,还有俏俏妈,是早年在大学就认识的。以我对他的了解,怕是很快就会说服俏俏妈。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有孕。这一怀孕,孩子再回去的可能性不大了。我主要担心,她妈妈的这个决定,会对孩子有影响。” 觉得她的违逆,叫她妈妈彻底的放弃了她。 就像是很多人在网上说的,大号练废了,重新养了小号再练。 “所以,得麻烦林老师多注意一下孩子的情绪……” 好的!“我会注意的,回头,我会跟她好好谈谈。不管怎么样,这次这样的方式是特别不对的。这是跟父母用这样的方式……那之后一辈子那么长,但凡挣脱不了的麻烦,都用这法子吗?” 老韩心里直念佛,这可真说到点子上了。女孩子在婚姻里,其实一直是弱势的一方。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行呢?这方法只能胁迫在乎她的人。可能逼的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是在乎她的人吗?这法子没用的。所以,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真觉得,就是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叫孩子跟着老师学学对人对事的态度,她这辈子都能受益无穷。 一再表示感谢之后,老韩顺口问了一句,“小金在吗?没出门吧?” 林雨桐就把电话给四爷了,老韩跟四爷说的事是,“麻烦帮着问一下,附近有没有出租房子的……孩子要上学,想着住过去。” 现在半途的租,特别不好找。 四爷就给他建议,“上次跟一中的王校长吃饭,他还问我有没有去一中兼职的打算……我没这个兴趣,不过你要去,要么,我明儿约一下王校长,咱一块吃顿饭。虽说在职教师在外面兼职不允许,但咱也不说什么报酬,就是给高三的文科生偶尔串一下课,一般都安排在晚自习。孩子在人家学校上学,邀请你讲几节课,若是公益性质的,谁管你这事?” 这倒也是! “课时费不谈,咱也不要别的,教职工宿舍暂住一下,是可以的。哪里比在学校内部更近?”跟老韩说着,就问桐桐,“你们学校的宿舍什么样?”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只两人的话,够住!” 这还真行!孩子住卧室,他一个大男人,住厅里就行。又方便照顾孩子,又省了一笔不小的房租,只免费给在晚自习的时候串串课,这有什么不行的? “那就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呀!老韩的水平有,就是不会钻营。中学能请到这种专业度这么高的老师免费上课,不知道有多高兴。就是不给高三上,只给高一的孩子拓展文史知识,难道不好? 四爷揽的事,四爷去处理,跟哪个领导吃饭之类的,林雨桐不用跟着的。她一去叫人觉得特有目的性。而其实,人家就是单纯的跟四爷有交情。 林妈问她:“真不跟着?” 真不跟着! 第二天落了雪,给四爷穿暖和了撒出去,她打算一天啥也不干,就在家里炖牛骨。她是真没打算出门,但是自家这妈在家,一会子电话一响,叫取快递。一会子电话又一响,还是得取快递。 那你说,能叫他们俩跑吗?得,还是她去吧。 路过亭子的时候看见周礼在亭子里一蹦一蹦的,咯吱窝里夹着书,在那背书呢。 等一道题背完了,她才过去,“嘛呢?不在家呆着跑这儿来了?” 周礼给吓了一跳:“您嘛呢?我在家老瞌睡,就出来了。” 行!精神可嘉!继续。 林雨桐才转身,周礼就喊:“老班……那个……张俏好着没?” 哟!你们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呀!几个人参与了? 没有没有!“就李修仪知道一点,昨晚没联系到张俏,吓坏了才问我们的。” “好着呢,背你的书去。”然后踢踢踏踏的去取快递去了。 结果快递小哥大概觉得冷,把快递放在超市了。她从超市翻出寄存的快递,又往回走,“这又是什么呀?” “你出门早,给你买的围脖。思业开车,用不上,得你得要……”她利索的打开,然后喊林雨桐,“有驼色的,也有黄色的,我给你买的米白色的……” 全是抖Y款的,帽子围脖手套三合一,哎呀,我戴着这个东西出门是要笑死人的。 “谁笑你呀!早起那风有多大!” 哎呀!活不成了!副作用开始了!自家妈慢慢给买些她以为自己没想到的小零碎,可真是太要命了。 行吧!放着吧,早起我戴不戴不还我说了算吗? 一会子又来快递了。这次是那种毛袜子,“特别便宜,女款的我买了十二双,男款的我也买了十二双……” “行!回头给我爷爷奶奶送去……”“给你爷爷四双,你奶奶四双。剩下的,咱们一人四双。”说着话,她把颜色暗沉的都挑出来,这是准备给老人的。然后又选了一双姜黄的,自己套脚上了,“可棉了,又厚实。”然后给老林扔了一双黑的,“你试试。” 家里是地暖,光脚踩着不知道有多舒服。好好的穿这么厚的袜子干嘛? 出去穿! 出去……塞的到鞋里吗? 林妈扔了一双嫩绿的给闺女,“你也试试!” “我整天在教学楼里,楼道里都带暖气的,我不需要这么厚呀!你跟我爸也都在办公室里,来回路上也就几分钟的事,需要毛袜子吗?” 呀!也对啊!当时就觉得超便宜,十二双才十九块九! “那我试穿的这双就算了,剩下的给你婆婆捎去吧。看个电视干啥的,在客厅穿着这个不冷。那边是暖气片,温度没咱们这边高。” 行吧!拾掇起来吧,哪天过去的时候捎过去。 今儿在家炖了一天的牛骨,晚上才喝到嘴里。四爷晚饭在家吃的,跟老韩把事情办好了,回来的时候又跟老林说,“爸,刚才我听说,单位里要搞什么末位淘汰制呀?” 是吗?老林不知道呀,“听谁说的?” “听老韩说的,老韩的朋友在中源集团主管上级单位,消息灵通一下。”四爷给老丈人把饼子递过去,喝了一口汤,“爸,末位淘汰,淘汰不到您身上。可是呢,您这精力肯定没法跟年轻人比。这一忙,压力一大,对身体并没有好处。我妈明年都能退休了,您也就四五年就到退的年纪了。”犯不上跟刚毕业的研究生博士生去拼的,他们的知识更新,你跟这些人在一起竞争,那真能要了老命,有这工夫,在外面接点散碎单子不行吗?他征求老丈人的意见,“您去工会怎么样?” 国企的工会,其实是个不错的地方。清闲,待遇也不低。这种身份在外面再接单子,别人也管不着,对吧? 林妈当然知道那地方好了,“但这不是谁都进的去的?” 老林还有些不乐意,“我做一辈子技术……” 没不让你干专业,对吧?但比得承认,在技术处里,当年跟你一批的,没几个人了。你们还分好几个科室,整天这个竞赛那个竞赛。在你们科室里,你的资格最老吧。 跟年轻人一起比,赢了你是应该的,输了你自己有压力。可别管输赢,这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存在压力。 在单位兢兢业业的干到现在的,会钻营的人家早挑出来了。你是活没少干,可结果呢,你自己受了多少年气自己不清楚呀? 林妈就说,“这事我说了算,就去工会。” 完了又开始絮叨老林,“早几年管的没那么严的时候,加班干的活谁获利了?养活了一个又一个的头头,分给你几个?人家那房子一套接着一套的买,不说别人,就说老白吧,早年跟你一样,结果呢?人家闺女结婚,他给闺女买的房,给女婿买的车,你呢?” “行了!妈!”林雨桐端着碗挨着老林坐了,“主要是考虑到身体状况。”她就道,“我等到我带的这一级学生高三第二学期的时候,我就准备怀孩子,从现在算,也就一年多一点的时候……刚好我妈也退休了,可我妈一个人也不行呀,白天看一天,晚上歇不下呀!到时候您下班的时候,好歹能搭把手,对吧?你说您要是在那么个忙的很,竞争压力大的地方,孩子怎么弄?雇个保姆?您看新闻上,保姆虐待老人,虐待儿童……敢雇吗?” 那不行! “所以呀,也没剩几年就退休了,您往边上退一退……” 四爷就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之前跟建大的张教授还说过这个事情……” 张教授是中源特聘的专家。 四爷就道,“当时,听说是内部要搞一个培训部,给年轻的技术人员做培训,我当时想着不行您去哪儿去。跟技术挂钩,也相对清闲……可后来又说是变了,没有固定的培训老师,这事就算了。这次中源集团换了新的D委书记,很强势,很重视群干关系……那这个工会就能去……” 老林没想到自家姑爷很熟悉国企内部的生态环境的。确实是,有些看起来很清闲的地方,端看上面的人怎么去看,怎么去用这个部门了。上一任的话,工会其实不算什么好地方。 四爷就道:“就是趁着谁都没反应过来,才好调动。” 老林还能说啥?姑爷这么说,那就是没打算叫他父母给看孩子的,那所有的事情当然都得为孩子让路呀! 因此,他一下子就积极起来了,“请人家吃饭的时候,你提前给我个电话。” 四爷怎么可能叫老林跟着去请人家吃饭。老丈人一辈子都不跟人低头,不钻营,这要是放在过去,这样的人当承恩公那是一点麻烦都不会给你惹的。搁在朝里,那就是头一等清流。 一辈子都这么着了,不能眼看着退休了,叫他跟着求人去,犯不上。 于是,周一一去,老林就被谈话了,然后工作调动就下来了。 林妈在科室里,人家还问呢,说怎么把你家老林调到那地方去了? 林妈能说啥?都觉得那地方不好呗。她笑的一脸轻松,“求来的,要不了几年就退了,如今闺女也嫁人了,两口子工作也还行,找个地方养老得了。奖金什么的,随意。家里也不指着那点钱过日子。” 那这倒也是!一个闺女,三套房子,那那样的地段。回头两套房子的房租抵得上一个人的工资了。这钱家里的开销就够了!确实没花钱的地方。 再加上,史工家的闺女那事,好些人都知道了。那个视频发出来,刷到的人多的很。一个人刷出来了,就转给其他人,或是转在朋友圈,那知道的人更多了。后来再一打听,人家林工家的桐桐还是很给面子的,后来孩子更放在了她的班里。谁家没孩子呢?谁家不要跟老师打交道呢? 于是,林妈在后勤那也是如鱼得水的。再加上一年之后就退了,那真就是什么清闲干什么。林爸是没想到的是,真没有叫他有一点为难的地方,然后调动了。 这次还不是平调,这次是小小的升了一格,挂了个办公室副主任的职,但一个办公室,快退休的副主任挂了好几个,每个人分到手里就一点点事,他呢,也不负责日常工作,主管的是职工的业余活动之类的。这种东西是有成例的,酌情完善就行。 日子一下子就清闲起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桐桐接到老林的电话,打听四爷怎么办的这个事。 这有什么说的?不外乎人情还人情,肯定是跟张教授有别的来往呗。 林雨桐就说,“伏案工作半辈子了,腰都驼了,颈椎的毛病老是动不动就犯了。现在不用老坐在那里工作了,多起来活动活动。” 行吧!还能说啥呢。 挂了电话,张俏带着糖糖还有另一个女生来了,“老师,我们来接热水。” 教室里有饮水机,不过是不够接吧。 林雨桐指了指,“自己去吧。” 然后三个人抱着杯子,一边等水一边拿着特别小的纸条在背单词和课文。 林雨桐看了糖糖和另一个女生的脸,从抽屉里拿了自己熬制的姜红糖,“过来,一人放两块在杯子里……” 女生来例假了吧! 林雨桐说那个不爱说话,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生,名字她知道,她就说,“止疼药以后少吃,以后来例假了,就过来给你们拿这个糖……” 这个不一定有用吧!妈妈在超市也给她买姜红糖了,用处不大。 不过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上了一节课再到课间的时候舒服多了。没有那种坠坠的感觉了。 于是,第二个课间,来了好几个女生,“老师,还有糖吗?” 林雨桐把糖放饮水机边上了,“自己拿!” 贺一航过来问题,看几个女生都在分糖,就凑过去,“我也要!给我两块我要放杯子里。” 把钱老师笑的,“去去去!一边去,臭小子喝什么红糖呀!” 贺一航才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嘻嘻哈哈两下的,又给忘了。 林雨桐给把题讲了,指了指桌上的薄荷糖,“醒脑的,要的话自己拿。” 糖的形状不规则,是自己做的那种。放在透明的罐子里,没有包装纸。他不客气的拿了三颗,然后踩着铃声跑了。 于是,来找老师讲题的,各个都不走空。糖罐子就在那里放着呢,拿吧。那么大的罐子,一周得一罐子的糖。 但是吃了老师的糖了,林雨桐也会受到很多不常规小吃食。 小包的辣条,磨出来给你一个。有那爱叼着棒棒糖的,跟你分享一根棒棒糖。 尤其是那种彩虹糖,好绚烂的那种。好长时间不吃这个,偶尔吃一个还行。没课的时候她也在办公室叼棒棒糖吃的。 老周找了她三次,两次嘴里都含着糖。再走近一看,“……”她办公桌的笔筒里,一半是笔,一半是棒棒糖。 “没收棒棒糖了?”老周问了一句。 啊? 啊!算是吧! 这种小事不用太计较吧,她赶紧起来,“您有事叫我过去就得了,干嘛自己跑?” 第一次来纯属常规检查,第二次来说今年市里文艺汇演的事,选送节目高二年级得你们班出节目。这是第三次,“我得去出题,大概一周时间。下午四点到六点,是奥赛队的上课时间。题我都准备好了,在我的办公室抽屉里。你帮着上这一周的课!周一到周四都有,别给忘了。” 好的! 然后老周扔下钥匙走了。 林雨桐不烦带奥赛队,这种感觉太美妙了。这些学生不用你注意其他方面,只要把题给讲明白了,最好是换着花样,换着方法给讲了,就得了。你不用管他是闭着眼睛的,还是趴在桌子上软踏踏的,甚至是一副很忙的样子,好像跟你不在一条线上的……不用管他们。该听的这些孩子从没漏掉,不想听的就证明他懂了,他不想浪费那么些时间。 很大的阶梯教室里,就坐那么二十个人,有些还都不挨着。 看这些孩子的这种卷子,也不用太讲究个过程。他们为了节省训练的时间,练习的时候就是省了也没事。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答卷子。 上了一次课,效果如何她也不管。反正我讲完了! 第二天知道效果了,人家课间也找过来问问题了,因为老周不在。数学课是自习,不用人管。他们的新课早完了。 来了就讲吧!来上两这种学生,他给这个讲奥数题,那个没轮到的给解决自家班里来问问题的。然后她的糖下去的更快了,感觉一大罐子一周,都未必够。 正惬意呢,学校的通知又下来了――第二届高中部青年教师教学比武大赛。 要求四十岁以下,特别是近三年调入或者分配进来的教师,都要参加。另:近三年已获奖的不得参加。 还分什么初赛决赛,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接来的一个月里,基本没有业余时间了。晚上甚至还得加班。 大冷天的,早起就算了。晚上还不能按时回。 教学生不烦,但这种活动,真的好烦! 静待花开(22)三合一(静待花开(22)想以后不...) 静待花开(22) 想以后不麻烦,那就只要这次得奖了。要不然得年年来一回。 但这其实有什么要特别准备的吗? 课件?教案?然后完美卡时间的试讲。 关键是,参加比赛的老师还挺多的。高二年级组里,一半的数学老师都没有过四十岁。里面能因获奖不参赛的――无! 怎么会呢? 有知情老师嘀咕,“参加的多了,不得先给有资历的呀!”他满腹牢骚,然后提醒林雨桐,“不用太用心准备,反正准备了也没戏。我也没怎么准备,就把去年准备的稍微改动一下就行。” 林雨桐:“……”听着很有道理。 但是她实在烦了年年应付,我也不是要第一,随便给我个奖,叫我以后不再浪费这个时间就行。她是秉持着这种想法去准备的。还算认证吧,她觉得她其实还行。 对方那话林雨桐听过就算,并不当真。但有人当真呀,接替李晓娜的老师叫米白。年纪跟林雨桐差不多,她是师范大学研究生毕业之后,今年上岸考上教招的。之前分到区重点,这边一有缺额,不知道是怎么调动的,反正直接给调动过来了。 刚上课的时候老周撵着叫都去听过课,其实挺好的。 还没月考,但是连着两次周考,米白的成绩都在一百四十五往上。带平行班能力没有问题,她欠缺的就是最后压轴题。两次都扣了一点分。 米白绝对对方说的很有道理,像是她这种人都认不全的萌新,不用费神了,这次没自己的事。她很敷衍,还跟林雨桐说,“我就选最近的新课,反正上课要准备的,稍微精细一点算了。” 林雨桐特诚恳的说:“准备还是要准备,认真准备一下。” 结果这憨娃真的就跟平时上课一样上去了。现在很多讲课,这都是爱用课件,直接一点,过程一步一步的就出来了。但是米白可能认为这种的讲课,学生缺乏参与度。她上课是题干用课件,投到屏上。但是解题的过程,她更喜欢手写。于是,她倒霉的抽了第一个上台之后,她就是那么干的。 林雨桐也不喜欢全部的用课件,手写慢,但也正因为慢,在一笔一划这个过程中,跟学生一些参与和反应的时间。可显然,现在这讲课,这么干还是不行的。 米白觉得自己讲的棒棒的,下来坐在林雨桐身边,还低声问:“怎么样?没出什么差错吧?” 没出差错!就是叫人觉得你不是来比赛的。 等那位劝着叫人不要准备的仁兄一上场,把米白气的够呛:“大男人怎么那么多小心眼小算计!”叫人家别准备,结果他准备的比谁都充分,气死人了。 回过头来,她才知道人家林雨桐提醒她认真准备是啥意思。因此吧,觉得林雨桐这人还不错。她问说,“你准备的怎么样?能把他压下去吗?” 能吧!我的课件里从图到动画可都不是从哪里下载来的,而是四爷给单做的。题目也都是自己出的!从简到难,一点一点在原来的题干在加码,十五分钟的时间,将这个知识点讲透了就完了。 课件很精美,抓点抓题都很有典型性,讲解不疾不徐,从各个方面来打分,分数都不可能低。这是三个年级组的比赛,之前出现了俩高分,都是高三两位三十八|九的老师,高二年级组还有分数高些的。林雨桐这个,真的很不错。然后分数给的真不低。 名次没排,但初赛肯定过来。 三个年级组一个年级组四个过初赛的。十二个人,得讲大课,评选出前三来。 米白消息灵通的很,得空了就发一条消息: 那谁谁谁请哪个领导吃饭了。 那谁谁谁上哪个领导家去了。 林雨桐:“……”就校内一个比赛,哪这么多戏。 其实都差不多的!非分个高下,那大概工夫真在戏外吧。谁知道呢!她没费那个时间,就准备了一个大课,此时,都已经是新课完成时候的复习课了。她没弄那种返回去叫学生把旧课当新课听的习惯,就是进行复习课了。 复习课其实能将的更多了,她这节课反倒是没有初赛那么花哨了。之前初赛是知识点多变,而现在,是从细碎的知识点入手,然后把每道小的基础的知识点过了一遍之后,把所有的小题进行整合,这就是一道中等难度的大题。难题看着也没那么难。然后当堂发一张卷子,跟平时上课是一样的,课堂考卷。都是历年高考中出现的真题,都考的是这个知识点。将这些大题拆解,就是之前老师讲过的N多的小点。 校长低声跟老周说:“下课之后把收上来的卷子带走,我要看。” 讲课的好坏,在于学生的接受度有多少。 有在二十分钟内做完的,有没做完的。校长真花了几个小时拿回去对着答案阅卷去了。虽然只四道题,但四道都答对的占了四分之一。还有一半是第四题答了一半,不全正确,问题出在计算上,笔误上,但解题方法和思路都是对的。还有极个别的,第三题答了一半或是一多半。但前两道都对。 按照二十分钟这个时间算,其实只答两道题,不管对错,时间是合格的。现在,最差的也答了两道,却都正确了。 因此,他在确定这个讲课比赛名次之前,是这么说的:“讲课技巧,讲课方法,这都很重要。不是说越花哨越好,我们要的永远都是效果。这么说吧,咱们学校的青年教师,水平和能力都是有的。这次十二位老师,非要分出个优劣,说真的,很为难。可要论起直观,授课效果是最直观的。”他说了这次林雨桐这个班随堂考的情况,“我信咱们林老师,也相信咱们的同学是第一次接触这些题目。可哪怕不是第一次接触,能经过一两次的训练达到这个效果,这不正是我们所期望的吗?” 说考的成绩好,肯定有人质疑呀!说是不是林雨桐提前叫学生考过了。 可说实话,考过的去考第二遍,你们能保证你们的学生达到这个效果吗?保证不了。真给把这道题讲了,学生就懂了,下次还能做对?你能保证?也不能保证。 但林雨桐哪怕是走捷径了,可她做到叫学生掌握了。“如果高考能做到这个难易程度的题都掌握了,那么数学成绩不会低于一百一十分。”校长就道:“这是一个艺考班,组班的时候数学成绩平均不到五十分。” 看的出来,校长在力推林雨桐。 但还有投票环节的,结果是高三一个三十九的老师得了第一,林雨桐和高三一个三十八岁的老师并列第二。并列第三的有三个人,是高二一个三十九的秃顶男老师和高一两个年龄在三十五往上的女老师。 这么一算,要不是校长肯提携,这次她也一样没戏。这个没什么可说的,年龄在这里摆着的。像是高三的那位数学老师,他再差十二天就过四十岁生日了。这次要是不得奖,那下次再没他了。 年轻的嫌弃这种比赛太烦人,可年纪不小了,还总得参加的人,那心情就更复杂了。得了奖还好,要是没得,这面子可就下不来了。 结果一出来,肯定也有对结果不满的。背后的小话不少,之前那个劝人不要准备的老师叫冯超,他也三十四了。初赛过了,可惜,复赛没他的事。 气的够呛,在教研组开会的时候,一进办公室,那笔记本就可重的拍在桌子上。 有他这种脾气的,也有比较佛系的。比如九班的谢顶单身狗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叫卫帆的,这位才二十八,可看着三十八都不止。他嘻嘻哈哈的,挨着林雨桐一座,说冯超,“冯老师,嘛呢?灰都拍过来了。”然后不管那边的反应,跟林雨桐搭话,“你就好了,以后不用老准备了。这一天天忙的连找对象的时间都没有,还得比赛!再这么下去,我真成万年单身狗了。”说着,又道,“我们班有几个臭小子最近心里有点张毛,往你们班那边去的比较多。帮我留意一下……” 坏小子喜欢有文艺气质的小姑娘,老往那边凑。 林雨桐应承着,结果米白一过来,卫帆一下子一本正经起来了,“米老师来了?这边坐!”把位置让出来,叫米白挨着林雨桐,然后他坐在米白的另一边去了。然后朝林雨桐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哦哦哦!懂了!单身狗看上米老师了。 米白说话大概不会小声,挨着林雨桐可高兴了,“恭喜恭喜!得请吃饭啊!” “行吧!周末吧,周末一起老火锅K歌,去不去?” 去呀! 卫帆也举手,“我在宿舍住,记得喊我。” 林雨桐问周围的其他老师,“要不要一起?” 吃饭行,但是K歌不行,可受不了那个。 林雨桐就笑,“那就只吃饭。” 米白又去撩拨冯超,“冯老师,你去不去?” 冯超闭着眼睛不是很想搭话的样子。 米白又道:“我之前还想着这次请客的怕得是冯老师,不过也没事,冯老师也没怎么准备。下次吧,下次一定行!” 一过三十五,要是没有特别强的竞争者,轮也该轮到了。 反正就是有点屁事,面上和和气气的,可背后的事一点也不少。 当了老师了,就觉得老师这个行业真不怎么好。可是,大家都觉得好。金妈连着这个周打了三次电话,目的就一个,想给金思甜介绍个老师。哪怕没房子没车的也行,便是离异的,只要没孩子的,也是可以的。 所以这个周,周五晚上请同事吃了饭,周六说什么也得回金家去一趟。 给买了两件羽绒服,再就是从菜市场买了不少肉和菜,像是蜜桔直接给搬了一筐子,能吃一段时间的。这才过去了。 之前说农村出身的行,这次竟然说离异的也行,只要不带孩子。其他的物质方面好像也没什么要求。这条件其实月降越低了。 像是农村出身的,便是现在没房没车,可也因着这一点,能挑个人很上进的。因此,四爷和桐桐都觉得没问题。 而现在呢,好似希望找个在城里有稳定收入的,离异都不在乎。 这很正常呀! 去的时候也没打招呼,周末嘛,天又不好,应该都在家。也确实是都在家,不过气氛不对。 金爸拉着脸,金妈听到大门的响动才从卧室里出来,金思念在厨房,金思甜在客厅坐着,脚上还穿着靴子,这不是准备出门,就是刚回来。 两人一回来,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些。但金爸还是不看金思甜,只帮着把橘子之类的东西给放阳台去了。金妈应该之前是躺着的,头发乱糟糟的,脸还有些浮肿。金思甜应该是熬药呢,桐桐一闻就知道,这是疏肝理气的。 “谁不舒服吗?”她假装不知道什么,只这么问了一句。确实也不知道为啥的,不过是金妈肯定被气的不舒服了。 金妈就说,“没事,就是胸口老堵的,去医院拍片了,没啥事。看了中医了,给开了点药,喝了两幅了,晚上觉得能好点。” 四爷看了金思念一眼,“为我姐的婚事,吃气了?” 金爸叹气,“你姐看上的那个……不行!” 因为离异带孩子!这种婚姻确实存在问题!但四爷没急着否认,先问金思甜,“啥情况,你细细的说。” 就是开了一个医疗器械代理公司,小有家资。之前有过一段婚姻,离异了,有个五岁的儿子。 “为什么离婚的?他说了吗?”四爷问说。 “说了,说是感情不和。” “孩子五岁了,结婚几年呀,就感情不和?”四爷看他,“这些你都了解清楚了?” “结婚七年……过不下去了……” 林雨桐就插话问了一句:“那他前妻现在是什么情况?” 金思甜低着头,“以前在保险公司上班,现在还在保险公司上班。” “有一个五岁的儿子,结婚七年,男方经济条件更好,是什么原因导致婚姻的破裂,这个问题很重要……” 金思甜点头,“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怕是他出轨了,才导致婚姻破裂了。其实不是,是她老婆跟公司的一位上司有些不清不楚……这事不是秘密,她妈妈一点也不避讳这一点……” 林雨桐皱眉,“你见过他前妻吗?” 没有!这种的没有见的必要吧。 四爷还要说话,金妈才道:“别问了,问了也白搭!你姐跟人家把证都领了!” 林雨桐:“……”所以,你觉得那边不行,是要叫金思甜离婚吗? 怪不得说离异的也可以,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这个消息可真是太突然了。 可这都结婚了,你不见人,不接触,只逼着女儿离婚,这也不妥当。她走了这一步了,那就得先走走看。她走不下去了,自然就该回头了。 四爷当机立断,“那就叫出来一起吃饭吧,你们订地方。” 其实金思甜在别的地方并不糊涂,可以说算的上是看事明白的。家里的阻力大,她认准了这个人,然后偷着把证都领了……你叫离就离了? 金爸气的就是这个,“找的这个人,便是要结婚,他一个大男人不能先上门来吗?就是我们不答应,可也得他上门提了,我们不同意你们再如何,这还算是有个理由。可这好端端的,压根连门都没上,领证了,还是你姐回来通知了我们一声,你们说有这道理吗?” 金思甜就道:“我怎么没说我要把人带回来?可我妈不乐意,我妈说要结婚也行,房子车子得在我名下,另外拿三十万的聘礼来……” 一听就是诚心为难的。 金妈提起来就浑身打颤,“你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嫁给带孩子的二婚头,我能答应吗?这自来后妈难当,你偏不信!还他妈妈说这个说那个的……她能说前儿媳妇偷人,她是啥好的?你咋知道这婆婆说儿媳妇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林雨桐还真觉得金妈说的这个话是有些道理的。 婚事上这个那个的,说不明白。但既然把证领了,别的咱都先不提,先见见人,这总没问题吧。 金妈倒是没犟着,“那就叫他到家里来。不用去外面吃饭了,回家来说吧。” 金爸就道:“还是出去吧!在小区里你就控制不住你说话的音量,叫谁听去也不怕人笑话。” 金思甜就打电话,给那边说了一句:“家里人都在,一起吃顿饭吧。你定地方!” 林雨桐隔着电话能见到一个沙哑的男声:“那就百味轩。” 百味轩在哪儿林雨桐都不知道,金思甜知道,她指路。 四爷今儿出来就来开的就是七座越野,坐的下。一出去都上车,碰见楼里进出的,都问呢,“哎哟!这是一家子要出去呀!” 金妈挤出笑来,“是啊!周末了,出去吃顿饭。” 人家还跟桐桐打招呼,“高中的老师,特忙吧?少见你过来。” “可忙了,什么都得干,也不是每个周末都有空。”随口搭话,上了副驾驶。 四爷提醒,“坐后面也把安全带系上。” 金思甜说了个大地方,哪条街哪一头,然后再去说哪里哪里的对面。 挺远的! 四爷没言语,金爸的脸更黑了。因为这个地方安排的距离金家实在不算是近。 这不是一个很体贴的安排。 林雨桐觉得,许是对方跟这家酒店熟悉吧。也不能以此来判断其他。她打岔问金思甜一些其他的情况,多大年纪了,家里还有谁呀?是不是跟父母一起住,这些问题。 这才知道对方叫顾涛,三十六岁。家里父母双全,独子。没有跟父母一起住,但两套房子在一层,面对面住着。平时老两口带着孙子住,他们在对面住。 金妈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这跟在一套房子住又啥差别吗? 金思念问说,“他爸妈都退休了?” “他家原来是郊县的,他爸和他妈都在医疗系统干的,在县城的卫生系统大小是个干部,他妈到了年龄退休了,他爸办了病退……” 金爸就皱眉,“事身体不好才病退的?” “看着没什么不好,反正也没什么大发展了,就干脆退了带孙子……” 那就是没病办了病退!儿子干的又是相关行业的公司。金爸就觉得不好,这种退明明就是有选择的退。 几句话问的,五分的不满,愣是成了十分的不满了。 等到了地方,林雨桐才知道为啥要订在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叫顾涛的,把他家的人也叫来了。这里应该是距离他家很近。而且,他父母带着他儿子来的,另外还带了一男一女,也不知道是谁。 金爸金妈很尴尬!金妈出门就套了个外套,头发都没怎么梳理,很狼狈。金爸也一样! 那边一站在门口接,金妈就不下车了,“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林雨桐也算是看到顾涛这个人了,长的……高大壮硕,一副成功人士的装扮,看着很热情,金思甜一下来,他就快步迎下来了,“爸――妈――车上闷的很,下车吧!” 金爸就推了金妈一下,“下车吧!咱家也不磕碜!”没收拾就没收拾,没收拾才是叫人看我们家有多不乐意。 那边牵着孙子的大妈戳了戳边上的男人,“赶紧去迎去!” 当父母的不怎么样,从驾驶室和副驾驶室里出来的一对青年男女,还乖出众的。这就是自家儿媳妇在大学和中学任教的弟弟和弟妹吧。 两人往那里一站,就知道金家的成色了。 很热情的把人往里面带,金思念搀着金妈,“您今儿别说话,叫我哥我嫂子处理吧。”她感觉顾家这大妈瞧着可不是善茬子,三两句别呛呛起来才好。定了个大包间,彼此落座了。顾家带着笑,金家这边谁脸上的表情都不好看。 才坐下,孩子嚷着,“我不喝这个……” “乖乖,喝别的凉。” 金思甜刚要起身,怕是要出去给孩子弄热的。林雨桐就道:“大姐,过来挨着我坐吧!” 顾爸爸就说顾妈,“出门不是带水了吗?就喝保温壶里的温水,别折腾了。” 接着点菜,要饮料,顾家看着是特别忙的再安排,得有十多分钟,话都说到正题上。 等菜往上上了,顾爸爸才说,“亲家,这俩孩子办事不靠谱!我们也是一样,觉得特别突然,不说着,不哼不哈的,就把结婚证领了。实在是不像话!” 金爸才要说话,四爷给金爸递了茶,没叫他说话。他接了话茬,“从一开始,家里就不同意这婚事。我姐这人脑子简单,看着精明吧,其实没什么心眼。但是呢,结婚嘛,既然领证了,那法律就认可。法律都认可了,那我家……” “虽然领证了,但是,该给的咱们认……彩礼的……咱给补上都行!”顾爸爸是这么说的。 可四爷却道:“彩礼不彩礼的,这不重要。我家在这上面没什么要求。我妈跟不少人都说,只要介绍的人合适,各方面匹配。不要房不要车,只要人好,家里人好,这就行。要有要求,那就一点,去我们家那边住。放心,不跟我父母住,他们单住,我家给房子……” 金思甜才要说话,林雨桐一把给摁住了,不叫她言语。她接了四爷的话往下说,“跟我爸我妈这边呢,是隔着小区的。房子不算大,但两居室的房子,两口子尽够住了。放心,不是招赘,就是希望我姐住的离我爸我妈近点。” 不提钱,不提房,不提车,啥也不提,人家给房子,只是叫住过去而已。在一个城市里,又不是天南海北的。更跟招赘没关系。 就这点要求,你说怎么办? 顾家当然不乐意了!这要是两口子住过去了,自家这孙子怎么办?给儿子和后妈带?自己也不放心呀!可不叫小两口带,这就把儿子和孙子隔开了,有啥好处呢?那边将来再生一个,前面生的这个就真可怜了。 难道自家老两口跟儿子住过去?更不可能,那是儿媳妇的房子。 怎么办? 顾涛看金思甜,金思甜的手还被桐桐摁着了,虽然不知道这弟媳妇想干什么,但是她还是没说话。只看着男人瞪眼:看我?看我干嘛? 她其实觉得住远点也挺好的!她的想法是,住远点,要么,婆婆彻底不叫她接触孩子。如此也好,不接触就没是非。跟对亲戚家的孩子似得,衣服买着,零食买着,其他的,她不多管。要么,就是婆婆撒手,放手叫自己管。才五岁的孩子而已,带着带着就带亲了。这住在一起,接触的多出错就多。而且,你付出再多,感情培养不起来。有个奶奶夹在中间,没戏。 这孩子的亲妈带孩子,有些当婆婆还教孩子说妈妈是坏人,妈妈不爱我,对我最好的是奶奶这种话。所以,她对跟继子的关系问题,心里不是没有准备的。 顾涛还真就难住了,啥也不要,只这一个条件,怎么办? 顾妈妈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都不好看起来了。顾涛如何不知道家里父母不同意。 林雨桐还体贴的很,“先在这边住三五年,不是一直这么住着。” 那也不行呀! 顾涛就道:“爸妈,您看,我这边是真有难处。之前呢,我跟思甜都商量好了,给她三十万买辆车,就算是聘礼了……” 这人倒是精明的很!可给金思甜买了车,这车不是你们家在用吗? 林雨桐就接了一句话,“买那么些车干嘛?”她说金思甜,“我那边好几辆车呢,占着车位年年还得交钱。用车你开走一辆就完了,干嘛再买。这钱拿在手里干点什么不行呀?为什么要买车?” 金思甜:“……”之前从没说过拿三十万买车。只说是给自己十万叫自己单存着而已。领证的时候给了自己一张银行的存条,是一张价值十万的黄金的存条。 她的嘴角动了动,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 可这个家顾涛是非接不可的,人家给一辆车,不建议这么使用这三十万。那这意思岂不是说,要拿三十万给金思甜存着。 顾妈妈就道:“要不,拿这钱交给首付,另外买套房,叫两人慢慢还贷好了……” 可两人领证了,首付是顾家的,贷款是顾涛交的,金思甜没有那个经济实力的。所以,这房子从头到尾,跟金思甜有个什么关系? 林雨桐这边还没说话呢,结果金妈就说,“离婚吧……从头到尾,我没一处看的上的。”她干脆就起身,说金思甜,“要么,你离婚麻利给我滚回家。要么,你就永远也别回……” 这个态度,顾家绝对没想到。菜都没上齐呢,亲家走了。 顾涛扭脸看他妈,怎么那么多话呢! 他赶紧起身就追,“妈……” “别瞎叫,我不是你妈――” “妈――这事是我没处理好,是我不对!” 林雨桐:“……”金妈这就不是处理问题的态度。自己和四爷把事都处理到这份上了,结果她一张嘴,就是把事往坏的办。 第一次不欢而散,这以后怕是有的磨呢。 一回来,金妈就赶四爷和桐桐,“我知道你俩的意思,觉得事情都这样了,别到最后弄的鸡飞蛋打。可我跟你们说……这事你们别插手,我宁肯你姐最后啥也落不着,都绝对不会叫她给人当后妈的!那后妈的日子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接受不了!怎么一种处理方法她都接受不了。走之前或许是希望能解决的,但是看了顾家那边的人之后,尤其是那个公公婆婆,她不乐意了,一点缝隙都没留下。 用她的话说,那顾家的人:“就不是善人!” 所以,才叫住过来嘛。哪怕把孩子带过来,跟公婆那边分开。咱家也都不是恶人,还把孩子怎么着了? 可金妈是一点忌讳都不想给。 而且,还不赞成四爷和桐桐来管。 这种事,就看母女俩谁犟的过谁了。两人开车回来,还饿着肚子呢。 林妈又给两人去下面条,林雨桐在外面三言两语的把事情说了,林妈都跟着生气,“思甜这孩子太莽撞了,这婚事不怪当妈的这么大反应,反正我听着,都冒火!” 谁知道晚上的时候,金思甜又过来了。两人干脆去后头那栋楼里,在那边说话方便。本以为她带着顾涛一起来的,谁知道是她自己。 她递给四爷一张卡,“这是三十万,你帮我收着。” 四爷没要,给她推回来,“这不是钱的事!从根子上来说,这就不是钱的事。” 金思甜没收回这卡,沉吟了半晌:“那你说我跟了他一场,还接了婚,真要是不行了,就该一分钱都落不着?” 可见今儿顾妈的话,金思甜心里也是吃气的很了。 林雨桐把钱递给她,“拿回去给妈收着吧。妈就是再稀罕钱,你这钱她不会怎么着的。你要是把这钱瞒了,或是告诉妈说给我们收着,那真就有些伤人了。带过去吧,跟爸妈好好说。事之前就办错了,再这么着,就是错上加错了。” 之前说叫两口子住那边的房子,金妈可没言语。哪怕再不满意顾涛,但这事上她没言语。也是顾妈那一句话,叫她把迅速改了主意。所以,这个钱,金妈要是收了就不会动。 金思甜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说服金妈把这钱暂时帮着保管着,这才能缓和现在僵住的关系。 林雨桐把这事说透了给金思甜听,“说到底,还是怕你吃亏。你应该也知道,这么过下去……你肯定是要吃亏的。按说,大姐呀,你不会这么糊涂呀!” 金思甜拿着卡,也有些苦笑,“当时领证的时候是说好的,在公司的楼上,有一套房,我们住那儿。那边是商住两用的楼,顶层是复式的,地方也很好……可领证了,我说搬过去吧,刚好赶上顾涛说公司现在的办公地方有点小,想把公司搬到顶层,完了我们住下面……可下面这个装修,是按照公司的办公环境装修的,要住进去不现实,还得重新装修。说回去住上一年半载的也行……” 可要是这么着,吃饭的时候他就该主动提呀! 金思甜又是沉默,而后才道:“我来前也是这么问他的!他说是顶层那个是他租的,不是他买的……把我给气的,那我就说,既然是租的,那就不用花钱了,公司也别搬了……再说下去才知道。他的公司是不搬不行,公司现在所在的那一套,他拿去给他二叔的公司那边做抵押……他二叔那边出了问题,房子怕是得被法院查封……” 林雨桐:“……”这都是真的吗?那这闹来闹去的结果就是,非跟父母住对面呗。 这也就是说,顾涛婚前说的不全是实话。 四爷倒是不意外,现在这娶媳妇,有几个不是哄回去的!嫁进门查账去,有几个是实在的? 要么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呢!指望男人的嘴里有实话? 呵! 静待花开(23)三合一(静待花开(23)那三十万...) 静待花开(23) 那三十万,金妈没收。意思就一个:我不会通知亲友你结婚了,我不会给你办婚礼,你想带着那个顾涛进家门,那是做梦。 金思念在背后就说金思甜:“去查一下你的金货存条……” 干什么? “你不知道那东西还能挂失吗?”金思念看她,“要是能取出去,你就取出来另存。要是取不出来,或是有别的缘故,我觉得妈说的对,抓紧离了吧。现在离婚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总能碰到合适的。” 金思甜被金思念说的心里发毛,周一还真去查了。这存条确实是挂失了,昨天有人来办理的! 她几乎都颤抖起来了,立马给顾涛打过去:“你什么意思?” 顾涛自己都愣住了,“什么什么意思?” “你挂失了存条……” 什么存条?哦!想起来了,“没有呀!” “那人家银行弄错了?” 顾涛反应过来了,“你等等……我问一下……” 然后顾涛几乎是能气死,自家妈打电话给挂失的,“给了十万了,还要三十万?咱家有房有车,给十万的彩礼,还不够吗?要是办婚礼,再给这个钱那个钱的,又是十万搭进去了。说是不要彩礼,我看比谁也没要的少。既然给了三十万了,那这十万就算了……” 顾涛一把挂了自己妈的电话,给思甜打过去,“我给你补十万,马上给你转账。” 金思甜坐在银行的大厅里,久久没有动地方。结婚了,其实自己还是个外人。他的账号,他妈能管着,很多东西说挂失她妈妈就能帮她操作。可自己……其实什么也接触不到。 离婚吗? 这个婆婆变脸太快了――结婚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回去打算跟顾涛再谈一次,谈家里的经济条件。便是欠债了,便是不富裕,但咱们是两口子,你得交底吧。 不是!她直接去了公司,顾涛是这么说,“你操心不了这些事情。反正我每月给你一万块钱,家里你看着办……” 她现在并不好确定家里有多少房产,这些房产在顾涛名下的有多少。也不知道家里的存款有多少,公司对外的经营到底如何,是否有银行的债务。 一家五口人,老人和孩子花销占了大头。说实话,一家五口每月一万的开销,多吗? 不多吧! 平均下来就是每个人就是两千块钱。 这几天都挺敏感的,她打算过几天再谈。结果早起,婆婆说,“思甜,去买个早饭吧,孩子要吃肯德基早餐……” 挺远的,还不便宜。 中午的时候,孩子该吃水果了,婆婆嫌弃买的猕猴桃不好,“大人吃不吃都行,孩子得吃好点的。” 但那种好的,就不是这个价钱。更何况,是用那种及其贵的水果榨汁喝。一杯水果汁几十块钱的成本。 一万块钱,要是可着孩子花销,其实大人的日子也就是能过。 只坚持了一周,她突然觉得哪哪都不对。 回头给金思念打电话,“周末有空没?陪我去买些东西……” 周末吗?好的!有空。 却怎么也没想到,金思甜想一些个人物品,要能保值的。 那还有什么比黄金更合适!然后两人去了金矿附近的镇子上,一次买了价值七八万的黄金首饰,分出三分之一给金思念收着,“帮我收着。就当是新婚我给你的礼物!” 金思念:“……”她是没打算过下去!要把婚内收到的彩礼,合理合法的变成个人物品,再以夫妻两人的还人情的方式,将财产转移回娘家。 她把一些特别纤巧的样子货的金货,戴回去,跟顾涛时候,“我妈不同意,但是我弟妹他们还是送我东西了……瞧瞧!” 顾涛没在意,“那你给人家回礼就完了。” “那肯定呀!”金思甜就道,“家里不给办婚礼,那就暂时不办。但有些朋友知道了,给送了包包之类的,我也想给人家一些回礼。” 应该的! 然后林雨桐受到了价值不低的礼物。 金思甜指了指林妈从淘宝上买的一款仿名牌包包,“这个送我吧。” 刚拆封的,花了两百来块钱,喜欢是吗?喜欢拿去吧! 反正觉得自家闺女这大姑子有点怪怪的。林雨桐却若有所思,拿着首饰盒交给林妈,“锁起来别动,她这婚还得离。” 啥意思! 林雨桐点了点首饰盒,“这不是把收的那几十万都变成金货‘走人情’了吗?” 是怕离婚的时候,对方盯着那些彩礼非说是婚内的财产。 那你以为呢! 林妈就摇头,“她这也不是要成家的态度呀!”然后就说老林,“你说现在这年轻人都怎么了?咱们那时候结婚都简单的,现在他们把结婚弄的这么复杂。离婚咱们那时候多难呀,现在这离婚咋就这么简单呢。” 那谁知道呢!世道不一样了吧。 但林妈还是提醒闺女,“你大姑子这事,你少掺和。她有主意着呢,要啥不要啥的,她都比你清楚。” 跟你似得,一天天傻乎乎的。林雨桐:“……”行吧,咋说都行吧。 谁叫最近心情好呢! 为啥心情好?当了老师,其实跟当学生的时候心态是一样样的。她跟四爷两人,掰着指头算放假的日子呢。 寒假要来了!大学的寒假早于中学的寒假。而且,到了后期,大学生进入最后半个月的考试季,四爷一下子就轻松了。不用上课,偶尔去监考。 他是到了考试就真放松了。 而桐桐呢,经过了比较繁忙的期末复习之后,就是考试。考的多嘛,然后连着好几天,监考监考再监考!崩溃的是,其实考试超级严格,其他学校的老师被调过来监考,而她得去别的学校监考去。本来班主任不用去的,这不是要留在学校维持各班的纪律吗?可自己不去,钱老师就得去。钱老师那么大年纪了,算了,还是自己去吧,把钱老师留学校了。 可要去的时候,学校安排了,就是有车的老师捎带没车的老师去监考。五个人一组,用谁的车给谁监考补贴。 这事一直就是王校长负责的,他开会提了,也根据掌握的情况,做了分配。就像是林雨桐,她来学校不开车,但大家知道她有车,且会开车。 于是,她就是人家点名要开车的那个人。 上面领导点名,林雨桐一听有她,也挠头。这要是接人,在学校门口走还罢了。这要是回来,你说,你是不是得把每个老师送回家呀。不送不好意思,可其实住的也不挨着,绕来绕去的,她得晚回去一个半小时以上。 但她没言语,一学期也就这么两三天,就这样吧。 可她觉得能接受,犯不上为这个反驳。可有觉得不好接受的,像是冯超,他也有车。安排他接送,他就不乐意,“一公里一块三的补贴,外加二十块钱的伙食补助……这个钱加起来不到六十块钱,五十来块钱吧!公务员下乡的出差补贴还七十多呢。实际情况就是五十块钱真不够油费,这里面还有车损呢!这怎么算?另外,我们是承担风险的!如果发生车祸,这将来是谁的责任。就算人没事,我的车要是蹭了刮了,这又是谁的责任?” 林雨桐:“……” 她觉得账目大可不必算的那么细,但是后面这个出事故后的责任问题,却当真是个大问题。 然后你一言无一语的,感觉被点名的都不大乐意开车去。 没法子呀,那就雇大巴吧。这些是没有伙食补贴的,之前说的二十块的伙食补助,那是只给开车的这部分人的。现在都不开车了,那监考就是责任。在自家学校监考你不也得吃饭吗?要什么补助。 得了!早起在校门口上大巴,挂着个牌牌,老周站在车上点人头。然后被拉到距离学校七八站之外的师大附中监考。人家是省重点,比自家学校各方面要好的。 监考完了,人家学校有食堂,但咱也摸不到门呀!监考老师还咋了?去外面自己找饭吃吧。 米白找她作伴,卫帆追来了,“一起吃吧。” 那就一起吃吧! 下楼的时候碰上冯超,卫帆随口问了一句:“冯老师,一起吃饭吗?” 然后人家跟上了。 米白就白眼一翻,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三三两两的就这么找饭去。这边学校的位置特别好,出了大门,两边都是繁华的街道,最不缺的就是大小的饭馆了。 大冷天的,今儿的天阴着,小风嗖嗖的。米白的意思,“咱去吃个砂锅吧!” 行啊!无所谓。 可男人真不咋爱吃砂锅,那玩意感觉吃不饱。 正犹豫吃啥去呢,那边几个老师喊了:“这边有套餐,八人一桌,一桌一百六十八,要不要拼一下。” 行吧! 套餐很划算,八个凉菜八个热菜一个汤,米饭随意。虽然荤菜不多,但胜在清爽热乎,其实还凑活。 不过汤呢,是个牛肉羹。好几个女老师不是很喜欢吃这么做的牛肉羹,味道是有点怪。米白就喊:“要不要一壶菊花茶,监考的时候一口水没喝。” 行吧!菊花茶一壶。 这一壶茶三十六,一桌人也不急着走,反正去了不到考试的时间,在人家的办公室也不是很自在。还不如坐在这里喝茶舒服自在呢。 林雨桐跟着喝了两杯,起身要走的时候,她得看谁去结账。这种的工作餐,得AA的吧。 然后后面就有个年纪大的女老师喊:“小林,帮着把账结了,回头把钱都给你转过去。” 也行呀! 一六八加上三十六,一共二百零四,对吧? 结果结账的时候人家说二百零九。 嗯? 我数学挺好的,多出来的五块钱是哪里的。 结果人家说,有人走的时候要了一包纸巾。 “哦!那我知道了。”付了账,出来的时候米白接了票据看了一眼,“谁还要了一包纸巾吗?” 林雨桐把票据装起来了,“转账的时候就知道了。” 然后直到晚上,钱都没收齐。 有个老师转账了三十,人家是这么说的:“没细算,有多的就放你那寄存着,下次吃饭从里面扣。” 这也不是拿了纸巾的意思。 米白和卫帆一人转了二十五块五。要是按照二百零四算的话,一人也就是二十五块五。一笔一笔清清楚楚的,这反倒是好了。 可冯超还有一个男老师转了二十一。林雨桐想起来了,人家没喝茶,人家按照套餐的一百六十八算的,一个人就是二十一。 林雨桐:“……”这么算我肯定是得贴钱的呀。 她就跟多给钱的那位老师联系:“柳老师,您喝茶了吗?” “喝什么茶?” “就是吃饭的时候哪壶菊花茶。” “没喝呀!” 林雨桐退给人家九块钱,“我这人忘性大,谁记性好谁给咱管这小金库。我不行,转脸就给忘了。咱一笔一笔的记清楚吧。” 柳老师就道:“那你也不该给退我九块!没喝就不平摊钱了?这也太那个。” “没事,冯老师他们都是那么算的。不好收您的!不早了,您休息吧。”然后挂了电话。 把四爷给笑的,“算计那么几块钱有意思吗?” 不是我要算计,可有人算计,把自己当傻子,这就不好玩了。在乎的不是那几块钱,在乎的是这个事。 怎么说呢,感觉同事关系还是远着些,有那么一两个投脾气的,亲近点无所谓。其他人还是算了,在这三瓜两枣上这个那个的,特别没意思。 第二天林雨桐就不大愿意跟那么些人一起吃饭了,她先去厕所了,避开大家都下楼的时候,出来的时候只有米白和卫帆等着。 米白就笑:“我猜就是你躲了。走吧,其他人都已经走了。今儿咱去吃砂锅吧,我想吃砂锅麻花了。” 卫帆就道,“那家的手抓饼也不错,一块。” 然后一出校门,昨儿的五个人都等着呢,“怎么这么磨蹭呀,都等你们了。” 三人:“……” 卫帆笑嘻嘻的:“又去处套餐吗?其实我喜欢吃面条……” “人家有面条的!” 卫帆就道:“那就单点,其实也一样。” 当然是拼起来吃的菜色更多了嘛,跟吃了一桌席面似得。 就有人说,“没人点一个,拼一桌大家一起吃,也一样嘛!” 听起来是一样的,可吃饭的时候却不一样了。 林雨桐吸取教训,她点了一份能当饭也能当菜的,“双椒鸡捞面的,我也想吃面了。” 这个就贵了,四十二一份。 米白和卫帆合伙,“咱俩点个油饼吧,不是还送四个小菜嘛!就这个,再点个紫菜汤,行吗?” 卫帆求之不得,这个下来两人才五十五。十个油饼足够两人吃了。 冯超还问卫帆:“不是说想吃面吗?” 林雨桐替卫帆接了一句,“我这边吃不了,跟卫帆搭着吃吧。” 卫帆点头,米白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冯超就单点了一个炒细面,十二一份,这就够了。 其他的其实点的都不差,基本都是荤菜和米饭。但价格肯定有差别,有四五十一份的,有二十来块一份的。拼一桌就这么吃吧! 林雨桐点的双椒鸡捞面,吃米饭的觉得这个口感重,搭着吃超好吃。林雨桐挑了两筷子,就被分完了。米白递了油饼过来,她把鸡捞面里的辣椒夹在油饼里吃了,然后喝了半碗汤。得了,就这样吧。 感觉都不咋高兴,因为冯超的饭量可能大,他点的面他吃了,别人点的他也没少吃。光是油饼他就吃了三个,这就导致卫帆吃不饱了。没主食了,他只能吃别人点的肉菜。好像每个人都觉得的没吃别人多少,但是我点的却被人家给吃了。 林雨桐也是真没吃饱,这就导致晚上回家在家吃饭的时候明显比别的时候吃的多。 她说一块吃饭的事,林妈就觉得幻灭的不行,“现在的老师都这么爱算计?” 也不能这么说吧,反正就是遇到这种人这种事了,你说怎么办? “那就别一起吃!一个人还吃不了饭了。” 第三天真没一起吃了,估计都觉得自己吃亏了吧。林雨桐和米白连同卫帆,终于吃到砂锅和手抓饼了。 米白就小声说:“冯超这也太抠了吧?” 卫帆就说,“那是你才来不知道!他是前年才结的婚,那时候房子一平上万了吧。买了一套,首付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紧跟着又买了车,房子装修了今年年初才搬进去,两口子之前还租房子住的。去年还添了个孩子……算算,要房贷,要房租,要车贷,要装修要买家电,媳妇生孩子,还得攒出钱来给亲戚朋友还首付的借债……他紧巴的很。他媳妇在政务大厅那边,工资也不高,绝对没四千块钱……还把老家的爹妈接来看孩子……五口人,两人一万二的工资,各种贷款一还,五口人每月的生活费连五千都不到……” 哦!这样啊,那就难怪了。 米白就说,“要是全款有房有车的,我就找一同行的老师也行。要是跟冯超似得,看着体面的很,其实干啥都捉襟见肘的。那我可不敢再找一当老师的!” 卫帆:“……”感觉要没戏。 考完试在一块阅卷的时候,卫帆还偷着问林雨桐,“你说我这有戏吗?” 米白现在的条件,说实话,卫帆真不好追。她能半学期被调过来,没关系绝对办不到的。 林雨桐就笑,“房呢?买了?” 买了,偏,还不是全款。因着住宿舍,又单身,暂时没觉得需要车,所以还没车。 他自己都说的泄气,“算了,我不追了,追不起。你要是有合适的,给我介绍介绍。” 行!留意的给你介绍。 反正阴差阳错的,跟米白和卫帆倒是成了一个小团体,走的近了很。一放假,成绩一公布,假期就真的来了。 卫帆假期在家带学生的,米白也一样,假期没工夫一块玩。 但是辛年有空了,考研的事,她妈制止了,因为考研的时候在医院又要值班,累晕过去了。家里到底是担心,不费劲了,直接给弄中西医科室去了。 她一轻松,难得有时间,两人出去野了两天,逛街看电影购物,辛年也找林雨桐介绍对象,“遇到合适的你给我介绍一个,这不一考研,家里就催婚。”她吸溜一口奶茶:“我快烦死了!你知道上次去相亲,我见的人是谁吗?” “谁?” “程颢。” 林雨桐还在想,谁是程颢。 “装什么糊涂呀!班长呀,你不是暗恋过人家吗?” 林雨桐:“……”哦哦哦!想起来了!“读建大……你之前跟我提过一次,是在中源集团上班的吧?” 对呀! 辛年一言难尽,“熟人呀,吃了一顿饭,谁都没那个意思。留了联系方式,他还跟我打听你来着。” “有什么可打听的?闹不好跟我爸在一个科室……没听过呀?怕是没话找话。” 要么说人经不住念叨了,晚上回家之后,家里有客人,不是程颢又是谁。 他见了林雨桐就笑,“老同学,可算是见面了?” 林雨桐一边挂包,一边脱大衣,然后踢了脚上的鞋把拖鞋换上,也笑着跟对方搭话,“刚跟辛年分开,听说你俩相亲了?” 程颢就不好意思的笑,“家里催的紧!没想到是她。怎么样?没跟你说我坏话吧。” “那肯定要说呀!当年的风云人物,现在得靠相亲解决个人问题,不笑话笑话怎么行。”说着,就坐过去,问自家妈,“您姑爷呢?” “你舅舅那边送来两条猪腿,吃不了那么些,叫他给金家那边送半条。”说着又问闺女,“你跟小程是同学呀?” “高中三年一个班的。”她这么说着,就问程颢,“找老林的?” 程颢点头,“林叔有经验,我这是上门求教来的。” 不在一个科室了,没竞争关系。找外援来了! 林雨桐就起身,“那你们说正事,我回避一下。” 拉了林妈去卧室了。 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没有书房的不便。 林雨桐就想搬到那边去住,“回去我去买个测甲醛的,要是没事的话,趁着过年放假,就能搬过去住了。” “还是再放放吧,安心。再说了,你爸就不该管原来的科室的那些事……家里的条件就这样,怕是这次之后也不会想着登门了。” 但愿吧! 程颢告辞的时候还问林雨桐,“要是有空,咱组织一次同学聚会。把老周也请上!” 老周当年是班主任。 林雨桐不想瞎折腾,只得遗憾的表示,“我这难有空,我堂哥要结婚了,这个寒假,我忙的地方还多的很……” 那就以后有机会吧。 林爸说自家闺女,“跟人说话怎么那个腔调?”你就是亲哥结婚,也没有说腾不出一顿饭工夫的事。 林雨桐说搀扶老林坐下,“您呀,就是老好人!我结婚的时候,他总该跟您在一个科室了吧!他是没听您说过我呀,还是您办公桌上没放咱家的全家福呀!他应该是随科室的给了份子吧。那时候咋不认老同学呢?” 真有意思! 林爸就说,“你现在在那个环境,学的开始斤斤计较起来了!” 林雨桐:“……”主要是我不想跟此人再有来往和瓜葛。 洗了澡换了衣服,在沙发上陪老妈看了两集电视剧了,结果四爷还没回来。这送肉走的时间可有点长了。 她打电话过去,是有别的事耽搁了? “快进小区了,马上回来。” 然后五分钟不到,人回来了,“吃饭了吗?” “没顾得上。”外面又下起雪了,雪片子还不小,把衣服上的雪抖了抖,“遇到事给耽搁了。家属院那边要装电梯,一个单元的都在商量……” 林雨桐就说,“要装就叫装吧,都不容易。五六楼的高度,老人住着是不方便。” 说的容易,那不得真金白银的说话吗? 林妈就说,“咱家家属院那边也嚷着要加装呢,结果呢,一楼不同意,二楼不愿意出钱,三楼觉得出的多,这事不就搁下了吗?” 大概都这样,“我回去给堵家里了!要叫在家的都表态,我说我所谓,装吧……结果对门和中户都不愿意,那我同意也没用。吵嚷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下雪了,没法呆了才回来……” 林雨桐就打发他去洗澡,“我给弄饭。” 四爷才想起来,“大哥那边今儿给我打电话了,让咱们帮着在城里给订个酒店,订婚的话有个四五桌,想在城里办。刚才没顾得上细问,要什么价位的,你回电话过去问细点。” 啊? 这种事不该大伯给老林打电话吗? 老林从卧室出来了,“大龙给打电话说订婚在城里办?” 对! 林雨桐就给大龙打过去了,“大哥,你想订个什么样的酒店,要安排那边的亲戚住吗?” “行,先定五桌吧。预订上五个标间,她家亲戚大部分在城里,住也就是她爸妈他们几个住一住……” 行!“我明儿就给订。”其实家里有那个酒店的名片,可以打电话订的。她挂了电话喊老妈,“找一个那个名片……” 完了要给四爷包馄饨,又问老林吃不吃,“素馅的,吃不吃?” 吃吧!老林随口应着,“你大伯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打电话来问一下。” 他就摸电话,“我先一下你姑。” 小姑并不知道,“要来城里办吗?日子定了没?还没给新媳妇买见面礼。我嫂子哪天休息,得去买吧……” 藤藤在边上吆喝,“我去,我跟我姐去买……不用你们跑……”然后对着电话喊,“小舅,我姐呢?我跟我姐一起去,我舅妈就不去了吧?” 林爸应着,但这全没说到点子上。看样子是没说! 挂了这边的电话,又给老家打,林大伯气的,“我是不想去,那边坚持要去,说是亲戚都在城里……省的女方的亲戚来回跑!你说这事咋办?” 林爸也说,“不行就在县城吧。我嫂子的娘家不都在县城吗?” “儿女都在省城,大龙他舅他姨跟儿女都到城里了,看孙子呢。” 那这你看是多点开销还是怎么着吧。 哥俩说了大半个小时,四爷洗出来那边还在打着,出来一听话头,拿着名片也不急着打了。等那边确定了再说。 第二天大伯又打电话,就是之前两家见面定的那个酒店,包个小厅,开四五桌席面,日子订在后天。 那时间还挺紧的。 藤藤打电话叫一起去买礼物,林雨桐其实觉得这得分人,说不定直接给大伯那边钱会比较好。之前就说想在市里买房,这钱凑一凑能当用的,对吧。 林小姑一听这个意思,就问大嫂的意思,看是给啥好。 大伯母当然希望是钱了,“给钱吧,现在这年轻人,喜好怪的很。” 完了又道:“回头两口子大概得住省城,留着钱好添家具。” 住省城?房子买了吗? “没有!”大伯母就道,“这媳妇家的什么亲戚,说给帮着弄到房子了,房子不大,五十来平吧,之前已经交了四万了,说是还差三万就能住进去……一年再交个几百块钱就行了……” 把林妈说的一愣一愣的,问四爷:“我这消息闭塞,现在啥房子七八万能买到五十平的。上下两层公寓加起来五十平,其实就是二十五平……那这也得十多万呢吧。” 四爷愣了一下就明白了,“怕是廉租房,私下交易的。” 林妈就明白了,“这房不保险吧?” 肯定不保险!要是谁举报,或是审核的严格,这房子肯定得给人家交回去的。有那钱,再添钱买个公寓年轻人自己住也行呀,弄这种的挺悬。要是能住上三五年,也就权当是交房租了。要是这么想,倒是无所谓了。 明知道这样,你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怕这边一不乐意出这个钱,再把大龙的婚事给搅和了。 大伯一家提前来的,在小姑嫁那边住。第二天,一家去酒店,跟那边亲家见个面。别的林雨桐犯不上认,就是看看人家姑娘嘛。 说实话,姑娘又黑又瘦,个子肯定不高,感觉穿了内层高,才不到一米六五的样子。所以本人一定不到一米六。可林家人个子高呀,就是大伯母也五大三粗的。大龙都在一米八呢。而且,长的也还行。 藤藤低声道:“只看人的话,是配不上大龙哥。” 哪有那么多匹配的去?这种事就没道理可讲。 大龙的舅舅姨妈给的都是两千。林妈和小姑背着大伯母的娘家人,一家两万把钱塞到这姑娘的大衣兜里。 结果正吃饭了,包间的门被推开了,然后林雨桐看见个有些面熟的中年人进来了,“哥呀,才知道你给娃订婚呢!那我得来贺喜嘛!” 谁呀?! 林爸赶紧迎上去,“四哥,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来来来……思业,赶紧的,安排加坐……” “老二,你往边站。今儿你侄儿订婚你高兴,但你不是正主!”这人像是喝了酒来的,这会子见了四爷又拉住:“这是咱家的姑爷,不是我说,长的真就是一表人才。”夸完了又说,“但这都不是正主嘛!”说着就朝大伯那边看,“兄弟,这么大的喜事,哥不能掏一杯喜酒喝?” 能嘛!能呢! 大伯脸上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过去招呼。这人拎着酒瓶子给女方的亲戚敬酒,劝着人喝酒,闹的特别难看。 四爷才过去把人拦住了,安置到小包间里,这人好像是有意来找事的。 林雨桐怕醉汉不好拾掇,赶紧跟出去。林爸只得跟人家新亲戚说,“老家该是有事了,找过来了,我失陪一下,过去看看去。” 把爷爷奶奶也都带出去了,林妈和小姑她们也追出来,只叫大伯母的娘家人陪着新亲戚。 四爷正跟着个林家族里的长辈说话,“想怎么喝,今儿侄儿陪您。”然后叫桐桐,“点菜,要好酒。” 这人一把给摁住了,“娃,你是小辈,伯给你说不着,你爸呢,要跟你爸你爷说呢。” 林妈林爷爷这不就来了吗? 这人一看林爷爷,就说,“叔,侄儿没对不住你的地方吧?” 没有!咋好好的说起这个话来了? 这人就哭,“叔呀,咋能这么办事呢嘛!” 咋回事呢?原来是这家急着给儿子说媳妇,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周围真没有适龄的大姑娘,家里的小子呢,也比较腼腆,就是自己谈不下嘛!刚好了,村头一家说了,有个亲戚的邻居,有个打工回来的女娃,年龄合适,就是长的不太好看。谁现在还挑长相了,年龄合适就好。怕人家媒人不尽心,就说,“只要说成了,给一万块钱的谢媒礼。就是不成,我也给三千。” 这个人的媳妇呢,跟大伯母关系好,就把这事给大伯母说了。 大伯母也急着给大龙哥娶媳妇呢,也确实是找不见适龄的女娃。之前提过两个,都是离过婚的。好容易听说有个女娃年龄合适,她就懂了心思了,偷着找媒人那边,直接甩了五千,“给我家大龙提。成不成,这五千都是谢礼。要是城里,再给两万的谢媒钱。” 所以,这个媳妇是大伯母截胡截来的! 但是,这种事吧,你就是不痛快,可你能咋?对大伯母来说,我就是叫人骂一辈子又有啥关系?反正我给我儿子把媳妇娶回来了。 不过,要不是四爷把人搓出来,这人还得搅和。就包括现在,不把人给说通了,这婚还没结了,未必不会捣乱。 四爷就打发桐桐他们先去吃饭,“你跟奶和妈她们先吃饭去,我跟爸和四伯在这边喝点……” 林妈出来就跟小姑说,“家里要是没有思业,我现在都没主心骨了。” 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包间,不由的就笑了…… 静待花开(24)三合一(静待花开(24)也幸而四...) 静待花开(24) 也幸而四爷把人单独安置了,又那么好言相劝,客气相待的。人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想想也是,这么一个大雪天,又这么准确的找对了地方闯进来了,这不是一个喝醉的人能办到的。 人家这一支,兄弟六个。那就是诚心找茬来的!车都在外面停着呢,今儿要是一起冲突,人家就进来了。不说打架吧,就只吵吵嚷嚷的闹腾,是不是这婚事也悬了。 这个吹了不算,叫人家记恨上了。再换一个对象再订婚结婚,你能保证人家不捣乱?光是这些人嘴里不说你的好话,给你败坏名声,你想在老家找到合适的对象也难了。 反正,就感觉把人家那给惹着了。 人家说的也是实话,给四爷说:“姑爷,这不是伯的气量小,实在是这事办的坏规矩。农村的事,你不懂,但你问一下你爸,看这么着给媒人钱办事是坏规矩的。你还不知道吧,媒人奸猾的太呢!啥东西都得过一手!咱那边规矩又多,像是要五金,有些人家是叫娃自己买去,有些是婆家人带着去买,有些觉得给年轻人折算成钱就算了。现在这年轻人也是愿意折算成钱。还有衣服之类的,都折算成钱。这是礼金之外的花销。你大伯家这掏了八万的折算金。可你知道人家女方要了多少不?人家只要了六万六。这一万四就是媒人凭空加进来的……” 说是媒人两边哄着自己从中赚一笔。 新亲戚见面不好问这个事,但年轻人之间,难道都不沟通? 肯定是沟通了,但是林大伯和大伯母咬牙认了。显然,这边存着挑拨的心,把事往明面上挑呢。 对方发牢骚,四爷就叫他发,叫老丈人陪着,他出去找人去了。老家那边的车拍照跟这边不一样,找那种七八万成十万的车,只要挂着老家牌照的,他就过去敲了车窗,把人请下来,要了一个小厅,又开了四桌。来的人里面有男有女,四爷又给桐桐发了消息,叫她出来招待客人。 林爸给介绍,这是谁谁谁。 族里的,没事不来往。有些人能想起,有些人想不起来。 但不管认识不认识,四爷和桐桐跟这些人交际。话怎么亲热怎么说。但是光拿好话甜人家,谁也不是傻子,那是没戏的。有一家的孩子也是大学毕业,来是充当司机。一直没找到工作,四爷问人家对工作有什么想法。知道是学财会的,但是这个专业对刚毕业的没经验的学生并不怎么友好。四爷就问,有一家做家具的企业,问他有没有兴趣去。跟着有经验的人学两年自己就摸到门了。 那现在谁能给一个稍微稳定的工作,那真是帮了天大的忙了。家里一直给贴着钱呢。要是有靠谱的能放心的地方,也没想着挣钱,就是把他自己管了,省的在家里颓废。况且,跟着有经验的人学着,这不是就有经验了吗? 这话一出,那气氛就不一样了。有准备高考的孩子说孩子考学的事,有些还大学在读的,当然的问一些他们关心的话题。当时那就是拧着一股劲儿想找事的,但为啥这么多人没进去呢,那不就是好好的进去找茬,面子上下不来吗?只等那边挑起事了,进去才掺和。现在这么着,面对面了,又不是真把自家儿子怎么着了,谁为了别人家的事去得罪人?亲兄弟也没这样的。况且,这事怎么说呢,虽然不地道,但做决定的是女方,对吧?大龙的孩子只长相就别人强。 林雨桐跟几个同族的婶子也说呢,“我大伯娘那人,她就是那么个人。嘴从来就没好过,但要她有多少心眼,那真没有。这事咱也没问过,我大伯娘也没提过,究竟是个啥情况,到底是谁先找谁的,这都说不清楚的事……” 媒人从里扣钱这个事,感觉这个媒人未必没找大伯母露过口风。像是:你家大龙长的体面,这要换了你家大龙估计也能成,这样的话。 好吃好喝的把人送走了,那边的新亲戚也走了,只自家人守在包间没离开。等这边散了,一个个的都留了四爷和桐桐的电话,上了车,挥手告别了。这才回这边包间。 一说这事,大伯娘果然就说:“这事我肯定不对,我承认我有私心呀,但要不是张秀芝跟我说,人家女方嫌弃大力不爱说话不言语,长的也矮胖,不及大龙体面,那我也想不起这一茬呀!” 反正别管怎么说,没出事就好。 大伯娘把媒人骂的死臭,多要的钱她是真知道,但真只能咽下这口气。还有今儿,那边多请了四桌人,再怎么说,没叫孩子他叔家出钱的道理。因此她叫大龙结账的时候就喊:“两个包间一块结了。” 到了车上了,小姑才说:“今儿大嫂子办的事还行,我以为又得贴进去几桌席面钱。” 林妈心说,没有自家姑爷在里面周旋,这个那个的,人家能这么罢休吧。一看乱了,大龙在干嘛?小龙又在干嘛?要不是思业机灵,把人搓出去了,今儿这事成不成还真就在两可之间。 藤藤在一边就笑,“刚才还把姐夫拉到林家家族群里去了。” 什么林家家族群? 就是林家族里的人建的群嘛,“我小舅只怕都不在群里。” 林妈:“……”拉那个干嘛?不嫌弃麻烦的。 林雨桐就道:“那人家说了,能不拉吗?再说了,如今不是早些年了,啥事都得找城里的亲戚。现在等闲没事的时候都不给人添麻烦。添麻烦的都是比较相熟的。可要是合不来,而已熟悉不起来,对吧?既然熟悉了,便是偶尔有点事需要帮忙,不也是应该的吗?回去您可别再念叨呢,我爸那人乡土观念浓,这些年您烦这个,他也不大兜揽老家的事……” 那不是你爸你兜揽,是你爸没那么些能耐兜揽,他也不能帮人家解决问题,人家也不乐意来找他。 行吧!您说的有道理。但是,“我爸呢,还是想着能衣锦还乡的!您看我爸今儿多高兴,别扫我爸的兴致。” 知道!知道!没见过这个宠爹的。 当妈的都有些吃味了。 林雨桐:“……”就跟没宠着您一样。 藤藤就说了,“我姐都把舅妈你宠成公主了!您瞧瞧您现在穿的,是我姐给您挑的吧。但凡出去买东西,看见好看的您能穿的就给买回来了……” 她那是败家! 这都是说话的话,完了藤藤才问:“这是有了新嫂子了,可这新嫂子叫啥呀?” 是啊!林妈也忘了问了:“叫啥来着?” 还是奶奶在心了,“玲玲,我听着是叫玲玲。” 玲玲就玲玲吧,咱也不问人家的大名了,就这么叫吧。 先都给送到小姑那边,爷爷的精神短了,得去睡去了。林雨桐跟了过去,说去看老爷子盖好了没,其实是过去摸老人家的脉去了。孙子在边上给盖被子,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的,跟小时候一样。老爷子就笑了,“怎么了?想要什么,爷爷给你买。” “好,等您睡起来我告诉您。”她给被子拉好,从里面慢慢的退出来。 老爷子没病没灾的,八十了。往上也送一些补养的吃食,可人到了这个岁数,这不是什么东西补着就能挽救寿数的。 回去她跟四爷偷着说了,“老爷子没老太太寿数长。” 还有多久? “不干预,最多一年。干预,撑不过两年。”林雨桐就叹气。 四爷就道:“年前搬过去吧,把老爷子老太太接到身边……便于照看。” 嗯! 但小姑那边总得有个理由说的吧。 于是,林雨桐给辛年打了电话,叫她帮着预约了体检,又帮着找了老中医挂了号。西医的要做,中医的也要让瞧瞧,以后就是给熬重要,给准备药膳,好歹有个借口。这场雪下了好几天,等雪停了。老林和林妈去上班吧,她和四爷带着老人去检查。小姑和藤藤不放心,要跟着。可小姑带着学生呢,藤藤要准备来年的考试,“都忙吧,就是辛年帮着联系的体检……” “好好的,也不疼不痒的,检查啥,瞎花钱。” “没花钱,是我朋友医院的福利。您忘了,就是那个叫辛年的,她家里都是医生,她手里有指标的,不花钱……” 小姑也劝:“去吧,趁着思业和桐桐放假……” 老人家上了车,四爷也开了车门,小姑才拉了桐桐,低声道:“给你公婆也订个体检,不能什么都可着咱们家花。” 行!知道了,“回头我订好了就带着去。” 小姑这才放行,完了就说藤藤,“也不指着你找一个跟你姐夫一样的,有一半我就烧高香了。” 藤藤吐舌头,嘶嘶嘶的直吸气,“冷的要命!”跺着脚往楼上奔。 人老了,有很多退行性疾病,这是不可逆的,林雨桐心里有数。只能哄老人家,告诉他们这些个指标都是什么意思,“比同年龄段的要健康很多。基础疾病算是少的!” 那是!奶奶也说,“我腿不疼,活动还灵便的很,就是眼睛不行了,看不轻了……” 老林看书都开始戴老花镜了,更何况是老爷子老太太这年岁。其实奶奶自己没察觉,她已经稍微有点耳背了。 反正就是各种指标都好,老人家放心了。 然后去看中医,爷爷就跟人家说,“……其他的都好,就是精神短了……早起四点起来,七点得睡一觉,半个小时就醒,十点多又得睡一觉,不到十一点就醒了,十二点吃了午饭,转一转,一点就又觉得想睡一会子……” 老中医的手搭在脉上,老爷子说,他就不住的点头,哪怕被打断诊脉,也没打断老爷子,特别耐心的听着,然后才道:“……我这个年纪也是,夜里睡的早,半夜必是睡不着的,那可不就白天就睡的多了吗?再则,老爷子日子过的顺心,没啥操心的。人呀,操心才睡不着,不操心了,心能歇着了,可不就精神短了吗?没事!年轻人没事还赖床呢,这都是没事给闹的。您呀,八十了,随心所欲就好。想转了就转转,想睡了就只管睡了,正常的。” 说的都是宽心的话,老爷子就高兴,“我是没啥操心的,儿女都过的不错,孙子能养家糊口,孙女都有正经工作……没啥要操心。” “一看就是有福人。”然后又给老太太看,诊完了之后,就哄着两老人去候诊室里等着,“那里有座椅,稍微歇歇。留个人等着我琢磨个方子,好不好?”四爷带着人出去了,桐桐留在里面,她跟大夫交流跟方便。 林雨桐给大夫说的更仔细一些,把有些她把脉把出来的东西,换成表象陈述给大夫,这对大夫诊断是有用的。老人有时候他们说的并不是那么清楚。 老大夫耐心的听着,然后将之前写了一点的方子撕了,揉了,重新拟方子,“老太太的情况挺好的,保养保养也就可以了。老爷子呢……问题也不大。人老了,不是病了,在所难免的。” 给开了方子,林雨桐看了一眼,就收起来了,回头这方子改了,自己抓药自己熬。她跟大夫道谢,这才出来。 出来就高高兴兴的,过去扶老爷子,“人家大夫夸您的身体棒呢!跟我说呀,您这样的,好好的保养,不说长命百岁吧,九十九是能的!” 老爷子就笑,“活那么长干啥?害谁呢!活着看着你添个孩子,看藤藤嫁人,看着大龙小龙结婚有孩子,我就闭眼了。” 说起来,是没见过第四代人吧。 四爷就道:“前儿还给您看了,一百多岁的爹妈带着七十多的儿子走亲戚呢。” “对!等我爸七十多岁了,您跟我奶奶也领着我爸和我大伯小姑,走亲戚去!” 老人只笑,到了那份上了,还有啥亲戚可走呀! 老太太娘家兄弟姐妹都没了,老爷子这边也是族里的同辈越来越少了。 可这一体检,给老人吃了定心丸了。回去之后老爷子愣是多吃了半碗饭。 跟小姑没敢多说,但回去得跟老林和林妈说,“我奶的情况好些,寿数可能更长一些。但我爷爷精神短了……”老林怪难受的! 四爷这才说,“要不,咱年前搬到后面的楼里去,这边,叫小姑带着藤藤暂时住着吧。要不然,老人也不能放心小姑那边。” 林妈是觉得这边的房子一个月的租金都几千块呢。 可林雨桐摁住了当妈的,示意她去厨房,“妈,我给我爷我奶熬药,咱家的药锅子放哪了?” 林妈跟进去了,“这里离你姑上班的地方远了,她也未必乐意。” 林雨桐低声道:“您姑爷那么提,一是想叫我爸心里少些遗憾,二也是为了您的。您想想,我小姑在这边,这洗洗涮涮的活儿,是不是有我小姑搭把手。三呢,确实是我小姑一个人,藤藤又是个姑娘,我爷我奶不放心。叫老人家踏踏实实,儿女都在跟前着吧!我大伯那边呢,那是俩儿子,我爷奶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我大伯那边能放心……这意思,您懂的吧。所以,我小姑那边得你去说。虽说离单位远了点,但这不是地铁通了吗?五分钟到地铁口,坐到地方再走三两分钟就到了,地铁三站路,远吗?别看着那点钱,咱家不缺那点钱,您就当时花钱找了个人替你分担的。一点钱就能叫我爸没遗憾,叫你轻松,叫老人踏实,叫我小姑有人作伴……这些东西,拿钱能买来不?” 把林妈给说的,白眼翻了一个,没搭理她。但私下里还是跟姨妈说了,“桐桐这死丫头,钱没挣多少,那花钱那架势,就跟身后堆着金山随她花销似得。这也就是在家里没跟着公婆过……” 姨妈却觉得外甥女说的很有道理,就说妹妹,“听孩子的!你一个月少那两三千块钱?少了我给你……” 我没少!我就是说这孩子败家。 “她是能挣来,才不觉得那点钱是钱。”姨妈就道,“跟孩子过日子,就是听人家的。你觉得她是孩子,可在单位上,她也不是孩子了。” 别管怎么絮叨吧,还是打算搬家了。 甲醛测量都给测了,没有大事。 可这搬家,该搬什么呢?除了衣服,别的好似都没有要搬的,搬过去也没地方放去。这个家就没有你乱放的先决条件。 这边的房子最好的地方就是卫生间。她跟老林的卧室有卫生间了,小两口那边也带了。老爷子老太太屋子的边上,是大卫生间,如此,能保证住几代人没有不方便的。然后就是衣帽间,借着墙体和柜子,柜子很大,衣服终于有地方放了。还有被子,家里的被子可以安置在这里。因为这边的被子都买好了新的了,那颜色那搭配,要把自家的被子拿过来继续使用,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四室两厅的房子,还要预留一间儿童房出来,因为就把跟餐厅连着的阳台打造成卧室的样子,不大,但一两个客人要说公事的话,折叠门拉起来进去就行。平时的话,那就是个茶室,跟餐厅里拉通的。 林妈之前也没注意,等注意了,才发现这边的餐具和厨房用具都已经买好了。各色各样的,真就跟把古董搬回家了一样。她感觉厨房这个样子,她都不会做饭了。 转到老人房里,飘窗没有了,放了一个造型特比别致的榻,这要是太阳好的天,老人躺在上面晒晒太阳打个瞌睡多好。林爸摆弄放在小几上的一个小录音机,款式很老了,却是老人会用的东西。摁了开关键,就有铿锵的唱腔传出来。 是!现在这电视节目老人爱看的不多。 看了这个,他就又去看挂在墙上的显示器,一打开满屏的都是下载下来的东西吧。像是经典的戏曲片段,像是战争题材的老电影,像是一些年代剧,一些家庭伦理剧,还有一些谍战和警匪剧。 是的!这是老人爱看的!现在那电视,老人摆弄不了。所以,越发叫老人觉得无聊了。 打开柜子,除了老人的衣服,还有就是筐子里放了很多一团团的特别粗的毛线,“买这个干什么?” 林雨桐进来,“我奶奶一天到晚没事干,人怕没事干。精细活老太太看不见了,这……叫她织吧,围脖披肩都能用。便是不能用,叫她找点事干。周末你带我奶奶去物业那边,那边一楼不是个麻将馆吗?我上次听几个老太太说,他们玩一块两块的,带我奶奶去吧,输赢都是二三十块钱的事。只当花钱找人陪我奶奶聊天了。” 林爸觉得,他都没孩子替老人想的周全。自家的孩子自己了解,叫她奶奶打牌是桐桐能想到的,但这录音机,这下载好的电视剧电影和戏曲片子,绝对不是桐桐想到了。 自家这个姑爷呀!一点叫人挑拣的余地都没有。 都收拾了,老林才私下跟妹妹沟通了,“大哥那边先别说,大龙结婚他得掏空了。还有个小龙呢,怎么办?他一脑门子官司,顾不上。” 林小姑觉得不能理解,“就是精神短了而已……之前挺好的,就是入冬之后,精神短了而已……” 林雨桐给小姑揉了揉肩膀,没言语。 小姑靠在沙发上没动地方,“老了……这就是老了……” 林妈就说,“之前我觉得跟你住着挺好的。可这年纪大了,这要突然病了,半夜或是啥时候,我们没那么快,你怎么办?好歹这边,有你哥,有思业,家里有小伙子……要不然弄都弄不动……” 是!是这个道理! 小姑也没矫情,把带的学生都介绍给别的老师,她彻底的回来照顾爹妈。跟林妈说的是,“嫂子,我那套空房子租出去,你收租金……” “我收什么租金,照顾爸妈你都没法在外面代课了,你租出去收点租金好歹能补贴点。这事别争,再争你哥回头得找我的不是。” 行吧!那就这样了。这边什么都有,又是自家人住过的房子。除了铺盖一换,衣服拎过来之外,什么都不用动。 也没有办乔迁,就是悄没声息的在年前搬了家了。 老人住这样的地方觉得稀奇,这么大年纪了,还能住这样的地方呢?比电视上皇上和娘娘住的地方都好。 那不是那么比的。 老爷子高兴了,躺着晒太阳,听着戏。老太太嫌弃老头子吵,她去阳台上坐了,林雨桐给她把爱派放在小几上,放的是高山下的花环。 昨儿搬过来现在这边给老人洗澡了。老林给老爷子洗,小姑给老太太洗,四爷和桐桐在外面支应着。老人特别勤的洗也不现实,但一周至少得一次。晚上了,老林会不假他人之手,给爹妈洗了脚,看着睡下才行。 小姑是过来给老人洗衣服,小衣服天天换,天天手洗,都是小姑的活儿。 林妈确实没觉得伺候爸妈有多麻烦,这还真就是损失了那么一点钱之后,皆大欢喜了。 藤藤还喜欢抖一抖,常不常的就拍一拍老头老太太,美颜一开,两老人笑的跟多花似得,刷到的多是熟人,包括老家的人,叫人瞧着,可不是老头老太太享福的不得了。 大伯打电话来问说,“今年过年回老家吗?” 过完年还得给大龙结婚,“你们忙,就不回了。年三十,你们早早的收拾停当了,就过来过年吧。” “那馒头蒸碗的,你们都别准备了,弄好带过去。”大伯母在电话上是这么喊的。 可就算是那么说,年货该准备的还得准备。四爷和桐桐又专门去买了。这边小姑就不另外准备了,还得金家准备一份。 给金家送去的时候,顺便带着金家老两口子去做了个体检,本来该叫人家中医给开方子了,不过金妈还是有些迷信的,认为年前年后不该没事就吃药,这不吉利。 那就等以后再说。体检吧,没啥大毛病。 这两人是有单位的,单位年年给体检的。金爸现在还没退嘛,肯定还是会体检的。金妈虽然退了,但他们本就属于医疗体系了,这种免费体检的机会多了。 金妈就说,“花钱干啥都行,以后可别花钱给我们做这个了,白花钱呢。我们单位年年五月份体检,退休的也一样,会有人通知的。” 体检结果也还行,没什么大毛病。 林雨桐就问过年的事,“有什么要预备的,哪一天做,我回来搭把手。” 金妈不会做这些,“都是你小姑过来帮着做的……今年不让你小姑过来不好意思,你们忙你们的,年三十回来吃饭就行。” 估计是小姑那边日子艰难,在金家做好了,给小姑家一拿就行。 也行吧! 林家的年夜饭早,因为老爷子熬不得,晚上七点不到,他就得睡觉。因此呢,一家子没正经的吃午饭,大伯家来的时候都下午两点了。三点开饭,大部分菜都是林雨桐提前做好的,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吃完饭才五点半。再吃就得夜里十点以后了。今儿人多,在这边玩牌说话,大伯母林妈和小姑去厨房收拾去了,催林雨桐,“赶紧过去吧,晚上不着急往家里赶。” 到金家的时候不到六点,对联都没贴呢,对门和中户都才贴对联了,见了就招呼,“也该贴了吧。” 这就贴。 果然,金爸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四爷呢。爷俩贴对联,林雨桐去了厨房,厨房都是些半成品,一热就行,金妈说,“做俩汤菜就成。” “那我来吧!”林雨桐接替了婆婆,十来分钟,汤菜就出锅了。 她跟四爷之前吃了个半饱,过来还能吃点。结果汤菜金思念都端出去了,对联也早贴好了,金妈没叫吃饭的意思。 金思念就说,“我给我姐打电话了,她说今儿晚上肯定回不来,别等了。” 做媳妇的第一年,肯定得夫家吃晚上这顿年夜饭的。林家说是迁就老爷子,何尝不是叫自己没负担的过来过年的。 金思甜不回来,那这年夜饭就能吃了。 四爷就问金爸,“过年期间还有排班吗?” 肯定呀!政府单位不比其他地方,肯定有人得值班的。司机班也一样,不存在欺负谁不欺负谁,一直都这样。 他也没啥事,有些年轻人要是想找他换班,也可以的!多上几个班,给年轻人的假体腾点时间。金爸就说,“我就大年初一大年初二休息,剩下的天天都是上班。”他也安排,“你姑家你叔家,你们去拜个年就行了,就不吃饭了。你们肯定是要上领导家拜年的,两边都得去,时间也紧……抓紧忙你们的吧。” 金妈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到底是没言语。 因着金思甜没回来,金妈全程情绪都不高。菜也没吃几口,就是林雨桐做的汤,她一样喝了半碗,其他的真没怎么动。最大的一道菜就是酸菜鱼,除了酸菜味和咸味,也没别的味儿了。吃了饭,她说困了,没精神,直接去睡了。 对门的人喊金爸呢,“老金,三缺一,快点!” 金爸打牌去了,估计得通宵。 剩下金思念呢,四爷就问,“今晚你怎么过?” 年轻人还怕没消遣吗?金思念其实想送外卖去的,今晚快递员太少,快递费翻倍,她这不是等着哥嫂走了,她才好出门吗?但这话没好意思说,只道:“我一直也没闲着,想窝在被窝里追剧。” 放假休息最重要,既然这样,那你就歇着吧。 林雨桐把厨房收拾好,还包了馄饨给冻上,交代金思念十二点想吃的时候煮了就行,这才跟四爷往回走。 有些人家特别追求过节的仪式感,但有些人家这个理念却不强。金家应该就是这样! 她这么说,四爷也笑,“嗯!现在好多了,原主小的时候当爸的一到守岁的时候那是通宵打牌不回来的。当妈的有时候去看人家打牌,有时候在家里弄一堆人打扑克……”就是这种模式过年的。 但林家不同,林家是天大的事,得一家子在一起。 两人到家的时候,才刚刚八点。这就不像话了! 林雨桐一说,林家才不说话了。这边一家子围着沙发一圈坐着,换着打扑克,赢花生瓜子,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两人回来换了衣服,也坐在茶几便的地毯上,跟着几个玩。 大龙和小龙不知道怎么的,跟四爷熟悉的很。小龙跟四爷商量呢,“你们学校那餐位还能租到不能?要是能租,我想租一个……” 在县城,哥俩是用一个铺子的。这个多寡其实不用那么计较,但老大一结婚,这很多事就不好说了。小龙以随意的口吻问了这么一句话。 四爷直接就应承了,“能啊!但就是一点,学校里要是放假的话,寒暑两假肯定没什么生意……” “现在餐饮也不好做。倒是学校里有固定的群体,我倒是觉得生意更好做了。”小龙就道,“那过完年之后我跟你去看看……” 大龙倒是想在县城干的,可玲玲没那么想法,“生意吊着,要死不活的!弄了个外卖,平台一抽钱,其实没挣的更多……玲玲家把房子都准备好了,过完年我才说到省城来了……我看夜市上摆个摊子,挣的也不一定少。” 四爷就说,“要是也想要高校里的铺子,我再帮你问问。都在我们学校也行,其他高校也行……” 大伯母就觉得大学里好,“哥俩挨着还能相互照应……” 大龙没应承,“回头我跟玲玲商量一下。” 大伯母白眼翻了一下,转身去找妯娌和小姑子小声嘀咕去了,“看见了吗?这还没领证呢,就是媳妇说啥是啥。”她之前真觉得有两个儿子好,现在做了难了,才知道有闺女的好,“这要是俩闺女,我现在过的那真是人上人的日子。” 看人家老二家就桐桐一个闺女,结果一结婚,闺女没跑,找来的女婿比人家一打儿子都顶用。自家婆婆是夸了再夸,看着孙女婿那笑的牙花子都在外面露着呢。不管是说话办事,甩人几条街去。 林雨桐没去听也知道她们在嘀咕什么,她在四爷边上,看四爷玩牌。扒拉了橘子皮喂四爷吃橘子,然后说藤藤打错了,“除了三个3了,还有一个没出来……你这一张牌出错了……” 藤藤在桌上扒拉:“有吗?我怎么记得是四个……” 小龙拍走藤藤的手,“不许反悔,牌放下……” 正嘻嘻哈哈呢,手机响了,是林雨桐的手机。林雨桐一瞧,是程颢。上次推脱不开留了联系方式,没想到人家还真打过来了,还是视频通话请求。 林雨桐第一反应是,“爸,你的手机是不是充电去了?”老林充电特别规矩,要没特殊情况,他会关机充电。 林爸摸了摸身上,“手机大概在卧室,怎么了?” 林雨桐扬起手机给老林看,“是不是给你拜年的,打不通?”她接通了,直接就道:“老同学,新年好呀!找老林吗?老林在的……” 直接把电话给了老林了! 静待花开(25)三合一(静待花开(25)林雨桐只...) 静待花开(25) 林雨桐只一闪,就过了。看见她坐在地上身后不知道是谁的腿,身子半歪着倚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这就是她老公吧。 他笑着,一句话都没说呢,镜头一转,就换成了她爸了。 特别温和的长辈对着镜头:“小程呀?过年好啊!” 程颢能看见背景里,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个摆件。这要不是在亲戚家,就应该是在哪个特色酒店里,他去过林家,林家的风格不是这样的,也没有这么大的地方。这会子背景声音很嘈杂,还能听到林雨桐的吆喝声:“大哥,你得给三个,二哥,你两个,藤藤五个……哈哈!藤藤差点被闷了!” 然后大声小声的争论声,这个说刚才之前出K出错了,那个说K不算错,我这边还有A没出呢。 估计是太吵了,镜头晃了一下,该是老林站起来了。这一走动,其实背景拍的更多了。他也拜年,“林叔,过年了,给您拜个年。本来说明儿给您拜年的,可我这边陪着老人在外地,今年得失礼了,您可千万别见怪。” 那边说啥林雨桐也没听,跟四爷换把手,她来玩两把。 等老林挂了,还手机了,她才抽空问了一句:“没啥事吧?” “没事!就是拜个年。” 林妈不喜欢程颢,就说:“现在的年轻人,可不是咱们那时候傻乎乎的,如今可是会钻营的很。你是干了一辈子技术,觉得干活消消停停的,拿工资就挺好。可人家未必!你好歹在工会,人家要是想往管理层走,工会是不是个跳板……” 老林:“……”不用把人往坏处想,“但要真为了这个,那他是拜错庙门了。我要是会钻营,会当官,我能在技术处混了那么些年不动地方吗?不用管,他要想问什么,我告诉他什么就得了,犯不上得罪人。咱快退了,跟谁都和和气气的就完了。” 不是怕你被人给哄了吗? 林妈说了林爸,大伯母又开始说在一边看孩子玩牌看的嗨皮的大伯,“出门操心死了,喝点酒什么都敢应承……”把大伯干的糟心事嘟囔一遍,然后就跟小姑说,“藤藤她爸没找你吧?” 小姑摇头,“找我干嘛?又打听我跟藤藤的联系方式?” 当年离婚是因为藤藤爸出轨自己的族妹,那边有儿有女的,后来关系也不好了,但是也没离婚。藤藤爸又找了个离婚带孩子的,结婚没结婚的也不知道,反正一块过呢。 大伯母声音小了点,不叫藤藤听见,“你大哥不叫我跟你说,我还就忍不出,怕你吃亏。他跟那女人过的,也不咋好。那女人带个儿子,当时都上高中了。那女人倒是能哄人,这几年挣的钱全供养人家的儿子了!人家的儿子大学毕业了,结婚了。老丈人家给买的房子,人家把亲妈接去了。他呢?是啥也没落到,每次找到省城,人家就撵他。一次两次之后,人家那儿子年轻体壮的,把他给打了,打的还不轻。他报了警,可人家那边一家子咬死了,说不是要动手,是他太可恶了,要对人家那儿媳妇动手动脚……咱知道的,藤藤爸没到那份上,绝对不是干那个事情的人,那人家就是为了推卸责任的,就是咬死了,打也白挨了!年前听说在县医院养伤的时候,又检查出胃上还是哪儿长了个瘤子,良性的,说是要动手术。有人在我跟前念叨这个,我就怕藤藤爸回想法子找藤藤……” 小姑嗤笑一声,“想屁吃呢!这事别叫孩子知道。爱死哪死哪去!藤藤不会管的,回头非要是如何,那叫他去法院吧,法院怎么判都行。” 大伯母就说了一句:“咋不是恶性的呢,死了干脆,活着想拖累谁呢。” 大过年的,说这个不是好话题。林妈给打岔了,问了大龙的婚事,这要说的可太多了,大伯母骂完媒人就说女方,说完婚房又说酒席,完了说定好的日子,“正月十三……刚好是周六。” 不耽搁事,都能回去。 大年三十晚上,这肯定回不去了。也不用住酒店,小姑现在住的那边,就她和藤藤住。如今家里来人了,小姑就搬去跟闺女一屋了,老人房给老大老口子住,她自己的卧室叫大龙小龙哥俩住了。也就一晚上,大年初一中午再吃一顿团圆饭,下午就能回了。 回去也没叫空手呀,来拿了不少东西,走的时候把单位上发的福利全给带走了。 是的!今年四口人,都有单位给的府里。袋装的柿饼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当节礼吧,不合适。自家吃吧,家里都买好了,结果单位发了。谁也不能知道单位今年要发的是什么,拆了也是糟蹋。就大伯家带回去看怎么送吧。 小姑是没有亲戚要走的,本来就跟在娘家差不多,前夫家那边,自打离婚,人家也没说联系过藤藤,问一下孩子怎么样了,她也带着孩子来了省城,基本是来往全断了。私立学校也没那么多的关系要走动,她就在家呆着照顾老人。 初二得去舅舅家,在那边呆一天。今年是新女婿第一次上门,舅舅和姨妈家给了新女婿大红包。初三去了金家那边的亲戚家,像是小姑家叔叔家,也给了桐桐红包,一家一千块钱,没吃饭,溜了一圈就回来了。 然后又是领导和同事,两边的都得跑。先是同事家,只要关系过的去的,她都主动去了。就是冯超这种的,也一样,人家跟父母一起住,家里有长辈,又有孩子,就买了老人和孩子需要的,去转了一圈。 然后是朋友,像是辛年家,是必去的。工作了,还处的这么好,当然了,也是现在的条件也确实不错。辛年妈就跟四爷说,“帮着留意留意,有条件不错的小伙子,得介绍介绍。工作就这样了,别再把婚事给耽搁了。” 行!留意呢! 在这边是吃了一顿饭的,四爷所在的大学要建医学院,这也不是秘密。在这边很有共同话题,前后呆了得有四五个小时,才告辞出来。 一送走客人,辛年妈就说辛年,“桐桐找对象的眼光不错,你看人家早早结婚了,这就稳定下来了,她爸跟你爸私下联系还挺多的,听说她爸都退了退,清闲的等退休了……” “你们又不着急,你们是越来越吃香。”辛年敢潇洒的原因就在这里,“你们越老挣的越多,我就是五十岁了,您和我爸估计还能往回大把的挣钱呢,我着急什么呀?你们是真能养我一辈子的人,我才不着急呢。” 把当妈的气的快厥过去了,老辛却很高兴,“我闺女说的对,不着急。”但却反对闺女再找个大夫,“医生太忙了,顾不上。老师就不错,在大学里给物色一个……挺好!” 那你们物色吧,我不急。 好容易拜年完了吧,林雨桐又接到一拨来拜年的,家长带着学生,就过来了。先是苏瑞这种,林雨桐年前给送了吃的,他之前微信拜年了,这就行了。但像是韩老师带着张俏,这就属于不接待不行的。 孩子跟来了,情绪不高。为啥的?因为张俏妈确实跟韩老师预想的一样,怀孕了。当妈的不会说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说不要就不要了,放寒假了,也努力的想跟孩子沟通,但是无奈,孩子拒绝沟通了。并且要把户口从张家迁出来,且要把名字改回来,就叫韩俏俏。 林雨桐叫了悄悄去茶室那边,递了一杯刚沏的红茶,“怎么?还要我开导你?” 孩子低着头,只摇动了一下。 林雨桐就道:“这件事根子不在你妈身上,你得信这一点。”她就拿藤藤爸,自己的前姑父举例,“他老了,人家那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当然就不想管他了。之前听你爸说,那个张剑桥的亲生女儿不健全,那他到了这个岁数,考虑他的未必就会多。你妈妈跟人家结婚,要孩子是人家的生育权利……并不是你怎么样了,你妈才要这个孩子的。知道人到了一定的岁数,考虑以后会考虑的多些。”她就很诚恳的问,“加入你妈妈不生老二,你能保证将来对你爸爸和对你继父一样的好吗?” “他虽然比较冷漠,但也确实是在一个家里生活了这么些年。”这孩子就说,“我肯定不会不管的。” 林雨桐就笑,“你妈挣的不少,养你完全养的起。更何况你爸从不缺了你的生活费,对吧?” 嗯!所以她自小过的富足。 “其实,你并没有花你继父多少钱,是吧?” 嗯!没错。 “你诚恳的说,你爸和你继父同时躺在病床上,你能在像是在床前伺候你爸一样伺候你继父吗?” 孩子不说话了,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句:“……不方便,我会请护工的。” 看!这就是差别。 “你的心里觉得差了一点点,他的心里也觉得差了一点点。那一点点在年轻的时候不会去想的,可等人到了中年,想以后会想的更多些。大人会说,等你大学毕业我都多大了,等你毕业了我都多大了,等你结婚了,我多大了,等你有了孩子,我都老了,不知道能不能还帮你看……你爸爸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些?” 有!尤其是最近,跟爸爸一起住了,爸爸偶尔就会看着自己发感慨,说才生下来的时候的事,说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说要不了几年爸爸就老了。 “看!”林雨桐摊手,“这就是这个年纪的人会想的事。所以这么想的话,你继父的这一点‘自私’是不是也能理解?” 迟疑了一下,到底是点头,“我要是不叫人家要孩子,其实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私。” 林雨桐松了一口气,“你妈夹在你们之间有点为难。要是拒绝了,夫妻之间就要出问题了。别管怎么说,人家接纳了你十多年……在你妈妈心里,对对方还是有亏欠的,你说呢?” 是!不能否认这一点。 “在你跟你爸爸其实相处的还不错的时候,你妈妈刚好有孕了,仅此而已。并不是说你妈妈因为不想要你了,所以才要生一个孩子的。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被妈妈逼着学舞蹈的时候,你是不是恨不能永远逃离,再也不要回去?可真跟爸爸在一起生活了,你能真的抛开妈妈吗?是不是气过了,妈妈还是妈妈?” 嗯! “同理,对妈妈来说也是一样的。当时特别生气,特别失望。可是气过了,会真的不要你吗?” 不会的! “是啊!不会的!”林雨桐一脸的笃定,“肯定不会的。” 俏俏抬起头来,看着林雨桐,“其实我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一样了……我妈妈的身边我再也回不去了,对吗?” 林雨桐摸了摸她的头,“你上高中了,孩子生下来就会跟父母渐行渐远的。像是咱们班住校的同学,在家的时间真没多少。但不要紧,等你大了,他们老了,你要是想,她会特别高兴你能回到她身边。如果那时候你还想,那就回来。那时候的决定权在你,不在她。”她说着,就挪过去,肩挨肩的跟她坐着,“你呢,要是还觉得别扭,就好好的学,用实际行动告诉你妈妈,你哪怕不选舞蹈,也很出色。等你成功了,能送你妈妈去任何一个地方看世界一流的舞蹈演出……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包下世界上最好的舞台,叫你妈妈站在舞台上,实现她没实现的梦想,有这个志气吗?” 俏俏侧脸看林雨桐,“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你能一边劈叉,一边坚持读完史记,那时候你才多大?有韧劲能坚持的人,凭什么不能成功?”她特别诚恳的点头,“我希望到时候会收到你的邀请函,请我去看你妈妈的演出,可以吗?” 两人嘀嘀咕咕的,别人也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反正来的时候耷拉着脑袋,走的时候还不往把桌上的酒心巧克力糖全给挑着带走了。 这一拨一拨的家长和学生,看着女儿跟人家家长交流,然后来了的学生个个跟桐桐这个老师处的挺好的,老林才真有了那种我女儿真的是个大人的感觉。 像是可大的小伙子来了,蹲在边上跟桐桐嘀咕。回头糖糖这样的姑娘来了,跟谁都害羞的不行,但是缩在桐桐的身边,说点什么叫她不好意思了,她很自然的躲在桐桐的身后。 他们以为需要依靠他们的女儿,其实已经是很多很多人的依靠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那种滋味还挺复杂的。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她一眼一眼再一眼的看过来,把桐桐看的发毛,“干嘛?” “能把人家的孩子给教好吗?” 这话说的! 林雨桐才要说话呢,手机响了,是金思念发来的语音消息:嫂子,今年要去大姐那边拜年吗? 是说去金思甜家! 林雨桐就问,“我初二的时候问你,你说大姐初二没回家……今儿都初六了,大姐哪一天回家了?” 一直没回来!“一直没回来……咱们怎么去呀?”林雨桐就道,“这次我觉得爸妈没错。这领证就是结婚了呀,哪怕没办婚礼,但就是两口子了。之前顾涛没上门,这大过年的,他不能上门先拜年吗?出门的姑娘不拜年,咱们怎么去呀?要是处的好,大姐那边有事,咱可以不讲究虚礼。可这头一年,对吧?爸妈不让进门是一码事,他来不来是另一码事。这个态度问题!你觉得呢?” 金思念也是这么想的,但她担心的是,“昨儿我还给大姐打电话了,但是没打通。” 哟!林雨桐一直给坐直了,“你今儿也打了?” “我今早打了一声,响了三声给挂了。我以为是忙着呢,不方便。结果等了一天没等到回电话,我还想着这是不是忙着呢,给忘了。所以刚才我又打了一次,电话是通着呢,但是没人接电话……” 那这就不是小事!她干脆就起身,“那你给大姐不停的打着,我跟你哥开车去顾家……” 金思念就问说,“嫂子知道顾家在哪儿?” 不知道具体是那栋楼,哪一户,但是,之前专门问过在哪个小区。到了小区之后再去查,哪怕是报警呢。 四爷晚上还在外面跟人吃饭呢,桐桐打了过去,“……我去接了还是你先回来?” “我先回去!”四爷倒是不急,“她又不傻,也不是肯吃亏的主儿,你还怕她被打了或是怎么着了?” 这倒也是! 挂了电话,林妈就问:“真不急着去呀?” “我笨想着,人也不能那么蠢吧,她也不是受了欺负不言语的性子。”说着话,她给金思甜发了消息:大姐,思念说联系不上你。要是方便,请回个电话。若是不方便,我十分钟后出发去找你。 结果都等了七八分钟了,四爷正用要是开门呢,电话响了,是金思甜,气喘吁吁的,“桐桐,别着急,我没事。” “你在哪儿呢?”林雨桐急忙问,“是有什么事吗?” “顾涛她前妻家把孩子带走了,结果回老家的时候出车祸了,一辆车里六个人,当场死了两个,还有四个重伤……孩子被他妈护着,问题倒是不大……可也还在医院,骨折了。这边医院的信号特别不好……” 林妈哎呀呀的,声音都颤了:“这哪一个过年过节的不出车祸!一出事就是一大家子,可是要了命了!” 可不就是这样! 林雨桐就赶紧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金思甜在外面,风特别大,“老人倒是没事,可惜孩子的大舅舅和小姨夫没了……两人一个开车,一个在副驾驶上……” 哎呀!更要命了! 林妈气道:“这老天爷,像我们这个岁数的人,死了就死了呗!叫人家年轻人好好活着……” 谁说不是呢! 那边就道:“孩子的舅舅和小姨夫两人开车来,就是专门接顾涛的前妻和孩子的……” 结果事情成了这样了。剩下的孩子的舅妈和小姨可怎么办?还不得把顾涛的前妻给恨死。虽然意外谁都不想,可结果却成了这样了。 林雨桐叹气,“那怎么办?你在那边守着。” 金思甜轻笑了一声,“前妻成了这样了,顾涛能扔下不管吗?” 林雨桐默然:前妻的爹妈失去了儿子,害的小女儿成了寡妇,对活着这个女儿能心无芥蒂吗? 她是昼夜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我就是在这边搭把手,回头……怕是要离了!” 明白!“那你先忙吧,要是真的觉得不可谓,那就早作决断,别拖拉了。” 好! 三天后,金思甜打电话回来,只说了一句:“我离了!” 林雨桐:“……”太快了!想过会过不下去,却没想到以这样的姿态离了。 四爷和林雨桐就非回去一趟不可了。到的时候,金思甜已经搬回来了,就在家里。 “她前妻脱离危险了,但就是需要的康复期比较长,已经转院回来了……孩子哭着要妈妈,顾涛说他没办法,主动提出离婚……” 想到了!“他父母怎么说的?” 金思甜苦笑了一下,“说是复婚的话,孩子有个完整的家。” 那当日婚姻的过错方一定不是女方。 金思甜点头,“他们大概觉得,前儿媳妇更好一些吧。尤其是跟我比了之后,更觉得是了!” 林雨桐理解,她之前也没打算忍气吞声的过,所以并不会很温顺,公婆自然就不满了。 “他们想要回一半的彩礼……我没言语。顾涛说是我退了二十万,其实……他另外给了我二十万作为离婚的补偿……我就离了!”说着看金妈,“我就是想歇歇,在家住不了几天。回头我把钱拢一拢,我会买房子搬出去住的。以后,也别催着我结婚了。我结过婚了,再嫁,我会看着办。谁也别管我!”然后又说桐桐,“你们忙你们的吧,真不用管我。” 那还说什么呀?就这样吧。 两人从里面出来,金妈说是要出门买东西,跟着出来了。之前叫离婚是她,真等女儿离婚回来了,她也未必就真轻松了,心里还是记挂的。 四爷就说,“她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她心里是有数的。” 这话说的,金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是自家人,不说难听的话。可要是换个人知道这个事,人家会咋说?人家会说,金思甜精明的很。跟了个男人,分开了还刮下几十万来。这种女人就不会过不好的! 所以,金妈也就不说了,也不说叫两人给介绍对象的事。 暂时就这样了。 临上车了,金妈就问桐桐说,“听说你大伯家给儿子结婚,你看咱家要去个人不?” 用不上吧? 四爷就接话,“礼到就行,我看着把礼给了就行。” 这也行!怪远的,那就不去了。 是啊!怪远的。回老家的路上,她一路上紧绷着,那个事故听的她心里害怕。一次又一次的叮嘱,“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这回是别管谁怎么劝,可都不许喝酒。” 肯定记着呢。 周六结婚,周五晚上就到家了。一晚上四爷是睡不成了,大龙小龙的朋友,一群的小伙子会来,给暖新房。四爷得陪着去吧! 然后放鞭炮,歌舞表演,外面到处是锣鼓声。正月里还挺冷的,林雨桐缩在给老爷子和老太太烧暖的炕上,眯一觉再眯一觉,才睡着,又一个放鞭炮的,这不是就醒了。倒是藤藤,能戴住耳机,睡的正香呢。 帮忙的人进进出出的,看见她眯觉呢,还偷偷问林妈:“是怀上了吗?” 没有! 两人嘀嘀咕咕的,再说什么林雨桐没兴趣知道。她蒙上被子睡她的,直到一翻身,看见四爷也合衣躺在她边上,她才知道,半梦半醒的,这天都快亮了。 也就是快亮的时候,四爷能睡两三个小时。 她悄悄的起来,一动四爷就醒了,她低声道:“你睡吧,还早。” 四爷睡去了,林雨桐不急着叫起。等到大部分帮忙的都来了,去了隔壁的院子,里里外外也确实是人进人出的,才叫四爷起了。 “要跟去县城吗?”她偷偷问四爷,不是很想叫跟去。 四爷点她的鼻子,“为钱掰扯的事,大伯娘能不叫我去?” 为啥说为钱掰扯呢,这不是彩礼要是十八万吗?订婚的时候先给九万,剩下的九万在结婚的当天给。结婚证不会提前领的,早起得去先去领结婚证。本来周六民政局是不上班的,但这不是正月十三吗?年假之后的第一个周六,这个周六和年前的周末,都是工作日,为年假换了个连续七天的假期。 当时大伯娘订日子的时候她没多想,觉得是周六大家都有空。其实上班的都得请假过来。但当时没法说呀,一说就成了侄子结婚连个假都舍不得请。 就这么着,默许了周六。 大伯母知道的时候还觉得庆幸,因为她不知道周六一般情况下民政局不上班。当时她一说要放在周末,人家就说,“那你这结婚证得提前去领。” 后来,再一查,不用提前,不能更好了。 本来呢,现在这领证提前,之后办婚礼是小事而已。但是,很多女方就会觉得,先领证了之后,这酒席上,男方就会马虎。那就不如定下日子,完事举杯了。早起男女双方去领证,领证回去咱就开席。 那想叫女方领证,那彩礼得带着。之前给了九万了,还剩下九万。媒人带着两边的代表,这九万媒人得带身上,用红布包包好,带着一块去。钱到男方的手里,姑娘才进去交资料领证去的。 为啥叫四爷跟上呢,就怕到了这份上了,女方再随便加价。 叫四爷跟着扯皮去,那我也跟着好了。 婚庆公司定的婚车,这就去了。到了那边,倒是没为难,叫媳妇上了车了。女方除了新娘子,还上了两个中年妇女,听那意思,一个是新娘的表婶,一个是大姨。分左右坐着呢。却见男方这边除了媒人,还跟了三个人。 是的!除了林雨桐和四爷,还有一个族婶跟着呢。 那大姨朝族婶一笑,“她婶子,你看娃一早都没吃饭,不能不给娃一份饭钱吧?咱也不多要,166,这不算过分。”族婶就笑,“应该呀!给我家娶的媳妇,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人,还能把娃饿着。包的红包,在后备箱放着呢,不着急的吧。” 女方表婶就又说,“娃下轿子脏了鞋,也不多要,888就行。这一份不能少!” 媒人就笑,“当然不能少,888就888,这都是小事。” 哦!明白了,这钱要来就是给女方的,包括陪的这俩亲戚都能抽一份。打着新娘子的旗号,其实最后是落不到新娘子包里的。 林雨桐心说,怪不得林妈不跟着来,见自己要跟着来,还一副你是不是傻的样子,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去县城这么点距离,一会子说是媳妇渴了,得66的饮料钱。一会子说媳妇吹了风,得补妆,要化妆钱666。 林雨桐一算,硬生生的把两三千块钱就这么砸进去。 到了地方,又要下轿钱999,族婶就哄呢,“红包备着呢,下来吧!下来都给你。” 两边掰扯起来,一个说你下来就给,一个说给了就下。这么拉扯来拉扯去的,闹的很。 林雨桐先一步下去,皱眉。咋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了。 四爷没理那边的那车,只给桐桐指了指边上十字路口的交警。桐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坏笑了一声,压着声音喊了一声,“赶紧的,玲玲姐,交警来了!这里不叫违规停车!” 前面开车的是自家村里的人,跟着喊:“这完了得扣分吧,闹不好要扣车,赶紧赶紧……先下,叫我把车挪了……要不然人家这车,租来的,咱得几万往里面赔。” 玲玲一下就跳下来了,“前面好像有个停车场……” 林雨桐搓着新媳妇往民政局里面去,“赶紧的,赶个吉时,九点多的时间最好……长长久久……” 四爷给开车小伙子使眼色,“先别过来,交警查着呢,你先转悠着……不着急……” 这边媒人要下车的时候被四爷推车里面,里面的小伙子直接锁上了车门子,车利索的走了。女方陪着媳妇的只是两个不懂这些的妇女。被唬住了! 林雨桐推着把人往里面去,“先领证,天大的事情别耽搁正事。” 这两人也怕刚才的耽搁叫人再把车扣了。她们陪着来不是为了拆了人家的婚事的,对吧?! 算了!糊里糊涂的先领吧。 四爷又打电话给别的婚庆公司,再包一辆车,只包一小时,给一千。换个车把人带回去!那九万块钱连同媒人在外面转悠一天,这钱就省下了! 这边族婶故意的,不时的问一句:“是不是车被扣了?” 林雨桐一脸严肃,“没事,婶,你先陪着,我俩想办法。” 把那边的表婶和大姨吓的呀,啥话也没多说。结婚闹出这个事来,不好交代呀!领证就领证,出来换了车就换了车,再没有别的意见。 在车上的时候林雨桐给林妈发消息把事说了,“这一耽搁,那九万没到女方父母手里。这事要跟我大伯娘说清楚了,咱不是不给这个钱,这钱直接给媳妇收着都行……” 林妈嘴角抽抽,看把你能耐的! 大伯娘乐的呀,“思业办事就是靠谱!”这钱给了亲家,亲家家里还有一个等着娶媳妇的儿子呢。之前说的彩礼也没这么些,但是他家儿子说媳妇的时候,人家怕是要的多,转脸就给这边加码。这钱给到女方父母手里,自家这儿媳妇真的一分也摸不着。她跟妯娌说,“这事我肯定不胡来,肯定把钱给玲玲收着。她要是愿意给她父母,那是她的事。她要是不愿意给,那也是她的事。” 而且,大伯娘还不耽搁,直接给儿媳妇打电话,“玲玲呀,妈知道出事了,这个钱还没给你们那边。那这样……妈这就转九万给你,行不行?你体谅一下,取那么一大笔钱,今儿肯定来不及了。直接转给你,你收着也是一样的。答应你的肯定给你,妈不耍赖了。”玲玲要不乐意才是傻子。 大伯娘手里再没有第二个九万,就叫林大伯从林爸手里暂时借了九万,转账给儿媳妇。 林雨桐在路上就跟这些人聊天嘛,说有个小二十万,能交首付买个四十年产权的公寓楼。现在不牵扯多少年的产权,吧啦吧啦的,当闲话说的。 女方要的那个廉租房,交了好几万了,还得不少钱,风险还怪大的。要是把这些钱加上再加上这九万,都能买自己的房子了。这媳妇只要不是傻的,就不会再把这个拿出去的。买了房属于小两口的,这就是一辈子的大事! 在婚车到大门口的时候,叮咚一声响,新媳妇那边九万入账了。 新媳妇的父母急忙问:“钱收到了吗?” 这表婶就说,“转给玲玲了,人家办事很敞亮。” 那就行!那就行! 反正双方都高高兴兴的入席了。等女方客人都走了,媒人才被带回来,绕了一天,说是躲交警呢,连口饭都没吃上。黑着脸拎着钱下了车,林大伯直接把这九万塞给四爷,把钱赶紧还了。这会子笑脸陪着媒人,单给了一千块钱,又给叫了不少菜让饭馆子给送到媒人家里,这才把事了了。 一家子省了九万,高兴的想笑,可就是不敢叫新媳妇知道。 小姑点了点林雨桐和四爷,“你俩是真成!” 静待岁月(26)二合一(加更) 静待花开(26) 第二天,一家子该回城的时候,大龙和玲玲要跟着。 “买房挺好的,我想买了放在我的名下。”新媳妇也很精明,就提这个条件。 林雨桐就看大伯娘,谁知道大伯娘当儿媳妇不一定好,但是当婆婆,还真不错。她直接点头,“应该的!给你就你当家!放在谁名下不一样呀!两口子是要过一辈子的,就放你名下。”然后把结婚收的礼金,一共是五万七千六百五十块,一分钱都没留,全都塞给儿媳妇,“这些钱给添上,办了个喜事,确实没多的给你们添了,就这么些了。要是首付还不够,你给妈打个电话,妈给你想办法。” 把林妈惊悚的,这也确实是娶媳妇难了,这媳妇是真金白银换回来了,且宝贝着呢。 儿媳妇心情是愉悦的,大龙有一辆国产车,两口子一辆车跟在后面。 大龙就问媳妇,“咱手里一共又多少?” 玲玲算了一下,“九万,再加上妈给的五万七千多,我手里还有几千块钱的零用钱,加起来也就十五万。” 那这也不够呀! “那个廉租房咱不要了,还能退出来几万,我找我大姑去。当时是我大姑经手的,能退回来,这也有十八|九万了吧。我觉得你堂妹说的挺对的,买个公寓,也不要多大,五六十平的小两居,够咱们带孩子住就行。” 没说不行!但是,“这要是都花了,咱可就什么钱也没有了。要是首付交的多些,咱的月供压力就小了……” 正说着呢,玲玲的电话响了,亲妈打来的,“你今儿几点回来?我好准备。” 是说回门的事。 玲玲就说,“我跟我叔我姑他们来省城,我婆婆说要在省城给我们买房子……今儿不回了。” “那个……你弟弟的事……” “车上不方便说话,等不了一天吗?等我回去说不行吗?”玲玲这么问了一句。意思好像是车上还有别人似得。 行吧!那边挂了电话。玲玲常舒了一口气,见大龙在观察她,她翻了个白眼,“看什么?我又不蠢!” 这媳妇是相当不蠢,找她姑姑拿回廉租房那几万,她姑说钱给人家了,退的话且得等一段日子。她跟她姑说,“您先垫给我,我婆婆说给我们买房子,我想买在我的名下,我婆婆答应了……” 她大姑并不知道用的是那九万块打底,一听侄女买房,婆婆那边很懂道理,再加上这廉租房的钱本也是人家婆婆的。这边连这几万的垫付都不给,未免说不过去。人家也不是借,就是提前预支一下。她直接给侄女转了,“那你不在家吃饭了?” “不了!我们急着看房子。” 是的!她在上面要那笔钱,桐桐和四爷连同藤藤都在下面等着呢,得带着这俩去看房呀。 一天了看了四处地方,才在比较好的地段,看中了一处半地下室的房子。这房子可不好找,价格只一半,且七十年产权,面积得又七十九平。只不过是在一处很深的小区最角落的一栋楼里,那种角落,本不多的阳光遮挡完了,不好卖出去。但就一点,便宜。人家房产中介也说了,要不是这么大的弊端,也不会是这么个价钱。 因为便宜,所以准备的首付足够了。 玲玲就说大龙,“人家嫌弃不好,我却觉得好。咱要是弄夜市摆摊,地方小了在哪做呀?这地方咱的车子啥的都有地方放,靠着墙角不碍事。屋里地方大,放冰柜之类的也能放下,厨房连带餐厅都能当操作台……”有孩子却未必一定要住这里,租个老小区的房子,也不要多少钱。但有这套房子在,孩子用这个房子的学位就能上学。 反正钱这么花了是最划算的。 个算个的账嘛,人家知道她家的事咋安排,觉得好那就买吧。 意向金一交,人家还不多留,连晚饭也不吃,直接走了。 藤藤说,“大舅妈这次是捡到宝了,这媳妇厉害着呢。” 可不,拿着那么一点钱,把能兼顾的都兼顾了。不过回去,她亲爸妈得抓瞎,闺女花的一分不剩,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你就是把她打一顿,她也没多余的钱给你了。 回来的时候一说,小姑就笑,跟老太太说,“瞧瞧,您可放心了吧?娶了个明白事的孙媳妇。” 老太太却替大儿子算着账呢,“你大哥那是,半辈子手里的钱,都给大龙贴进去了。办事这礼金都没落手里,给儿媳妇买房子了。你信不信,办喜事那席面,还在馆子里赊着呢。得等到秋里,地里有收成了,才有法子还……下面紧跟着还有个小龙……闹不好为了小龙要欠债的……” 絮絮叨叨的,老太太肚子里的账目特别清楚。 小姑就低声道:“您跟我爸攒的钱,是不是全贴给我大哥了?” “你大哥是借的!”老太太是这么说的。 小姑就笑,“您手里没了,再攒下的,就是我二哥二嫂和我给的。要是再贴,可得给我二嫂打招呼。不兴再贴了。” 都说了是借的! 行行行!您说借的就借的! 林妈在厨房,没出去,外面说话的声音她听的见。于是,给自家闺女朝外面努努嘴,“你奶可不糊涂!” “这不是农村娶媳妇难吗?”林雨桐低声道,“您就当不知道,我结婚的时候我奶奶贴了我一部分了,肯定给大龙的更多,那不是心疼我大伯吗?我大伯多大了?快六十了吧?这个岁数了,还得累死累活的,以后还得累下去,不是彻底的倒下,他都歇不了,我奶能不心疼吗?” 林妈白了闺女一眼,就出去了,大声跟婆婆搭话,“妈,我算着我大哥大嫂那边,手里肯定不宽裕,春上还得投资呢,我这边也没啥用钱的地方……”说着,就喊老林,“你给大哥那边转两万块钱,才娶了新媳妇,家里啥都得讲究,手里没钱咋弄呀?先转两万吧!” 老林受宠若惊,捧着茶杯子从茶室出来,“给大哥转钱?” “啊!我跟你说话你听啥呢?” “哦哦哦!”老林拿出手机给转了,转完了才假惺惺的只当不知道为啥的,“我跟大哥怎么说?” 林妈没理他,给婆婆把香蕉递过去,“您咬这个试试,看看这个香蕉硬不硬。” 老太太喜笑颜开的,“这个香蕉软、香。” “思业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只指头那么长,我吃着也觉得好……” 小姑也拿着手机给老大那边转了一万,有这钱的话,能撑到秋里。 林雨桐端了果盘出来对着老林挤眉弄眼,老林敲了敲闺女的脑袋,“做什么鬼样子。” 老太太高兴了,那就行。林妈还有半年的班,就退休了,这半年,还得老太太跟老爷子自己在家。 假期进入倒计时了,四爷又带着小龙去学校弄了个餐饮柜台。 家伙什小龙本就有,职工宿舍有铺位,给他弄了个铺位,剩下的就不用管了。但有个这种关系的大舅子在学校,开学后四爷就很少去食堂吃饭了。 当然了,他现在也比以前忙,现在花格子那边的事越干越大,公事找他,那时间基本就是中午这点时间,去外面吃饭带谈事。反正晚上的时候,甚少能把这位约出来。一个月里有那么四五次,都算不错了。 花格子还问:“你是跟老丈人住不方便还是怎么了?” 什么跟什么呀? 晚上回去宁肯陪着老丈人去单位的工人文化宫参加中老年男人们的健身队,也绝对不会在外面胡乱逛荡的。 是的!过了年,老林开始积极参加体育锻炼了。因为到工会之后,他的工作就是这个。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嘛。可现在,谁有那功夫呀? 四爷支持老丈人工作嘛,搞来了饮料公司的体验款饮料,又弄了很多景点的参观票,甚至把花格子那边很多个瑕疵的工艺品叫弄来,包括哪些瓷器摆件,都折腾来了。比吧,赛吧,完了有奖品的。 年轻人哪有那闲工夫呀,但是中老年人有啊!退休了的,闲着也是闲着。快要退休的,平时清闲嘛,一块玩玩。于是,猛的一看,还怪热闹的。 老林被点名表扬一次,大喇叭表扬的那种。 把林妈寒碜的呀,“干了快一辈子了,因为这个被表扬了!”那也是被表扬了!工作突出嘛! 呵呵!要不是你姑爷给你弄那么些东西,谁搭理你。现在是,好些厂里退休的老大姐也想去文化宫,跳跳广场舞之类的,在那里跳了是不是把那个瓷器的花盆奖励给咱们。 别管什么类型的运动吧,反正叫工人文化宫热闹起来了,这就行了。 林雨桐呢,给学生报完名之后,开学就是检查作业和考试。检查作业这个,基本都完成了,极个别的应该是记错了――姑且就真当记错了吧。没关系呀!不叫做以前那个作业,但照着之前的题量,每周给加上补回来就行。 她又不骂人不打人的! 考试嘛,这就考吧,这就考吧。每天考,每天嚎,明知道要考,还一个劲儿坚持不懈的嚎。哎呀,可得劲了! 今年一开年,学校就有新动向,说是上面下文了,必须要有劳动课和实践课。加课就加课吧,一周最多一次课,其实影响不大。结果不然,影响还是蛮大的,高一高二年级得有四个劳动课和实践课的老师。说是会新调来,那就得有人家办公的地方。 自己那边的,自从体育馆和艺术楼用上之后,之前副科老师都搬去那边办公去了,其实就是自己和钱老师占据了一间办公室。 人家四个老师,你们两个老师。那你们看,你们是一起办公呢,还是你们给人家腾出来。 再加上老周说,“咱们每年都有实习老师,这得叫这些孩子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喘息的地方。” 那就是还倾向于自己和钱老师搬家呗。 老周笑眯眯的,“别怕,不挤。咱们学校更换办公设备,就这两天了,办公桌这些全都换了。” 真的假的? 真的! 那可太好了!这办公桌真是,林雨桐上学那会,办公桌就这样,现在还这样。笔记本放在上面敲字,好家伙,桌子咚咚咚的。 换了办公桌好啊,一个一个小格子,谁也别妨碍谁。 她以为她和钱静老师就是插到哪个办公室就完事,结果不是!学校现在给的安排是:班主任办公室和各科老师办公室。 按照这个划分的。 至于哪个老师在哪个办公室哪个工位,随机!抽签吧!别怕乱的学生找不见,门口挂牌的时候下面带着姓名牌,错不了的。 林雨桐抽了一个,米白急切的看,然后乐了,“咱俩一个办公室……” 进去才知道,工位隔着过道,彼此能看见。把各自的东西搬进来,这就能办公了。班主任办公室大一些,一个里面十个人。 林雨桐除了跟米白熟悉之后,跟谁都谈不上熟悉。这里面有语文老师,有历史老师,有英语老师,有物理老师,可以说,没有什么交集。 人家在学校时间长了,都彼此熟悉,比较有话聊嘛,感觉林雨桐和米白比较被孤立。 林雨桐呢,属于大家都知道她不好惹。米白了,半路调过来,有背景。大家对她们客气,就只是客气。 早上林雨桐一进办公室,刚才还在热聊的人突然就不聊了,进入了工作状态。她不会受这些东西的影响,也不抢着和谁接水,家离那么近,壶里带着水呢。米白是踩着点上班,一进办公室就呼喊,“还好还好,赶上了。” 然后每人抬头看她一眼。 林雨桐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忙吧。 其实自己自在了就无所谓啦,不方便的是学生,想过来接水或是干什么的,就不是很方便。讲题的话,都在办公室外面,一到下课,她就推着椅子自己出来,在走廊里等着学生。因为昨天米白班里的孩子过来找米白,被别的老师给说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是我们班的孩子,要是被别的老师说了,会有点小生气。尤其是那种,孩子不算是有什么大错的事情,真的会生气。嫌弃别的老师说自家班上的学生。 她干脆自己避开,咱谁也不妨碍。 打破这种别扭的相处方式的是跟林雨桐挨着的一个女老师,四十往上了,叫文萍。文老师今儿笑眯眯,主动跟林老师搭话,“小林啊,帮我个忙。” 哦!您说! “你们班的艺术生……有没有美术生呀?” 肯定有啊,怎么了? “叫你们班的美术生帮我画一幅画,我家亲戚家的孩子要参加他们学校的绘画比赛……” 林雨桐:“…………”这是什么操作? 她就问了一下,看是正规的比赛,还是学校的课外活动性质的比赛,什么年级组的。 文萍就笑,“小学的,瞎胡闹的那种。” 那没事!林雨桐也跟着笑,“那把主题发了下。” 可她也没去找美术生。她自己虽说不精通,但画是会画的,不过是匠气浓了一些而已。她在办公室的老师基本都去上课之后,趴在桌上给画了一幅春景图,就是花红柳绿这点东西,一会子就得了。 等文萍回来直接给了。 文萍往书里一夹,往包里一塞,椅子朝后一滑,抱着杯子跟林雨桐聊开了,“听说你家在对面的小区又两套房子?” “哦!”她点了头,“我们自己住一套,我小姑住一套。主要是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都守在身边他们放心。” 她也不知道对方想干嘛。 “那怪可惜的,我还说找一套房子租呢。我家远,也租住在附近,可那边的小区后面开始盖楼了,可吵了。” 林雨桐就一脸的爱莫能助,“那挺可惜的,我家在家属院还有一套,该到期了吧,可惜被我爸的领导给租去了,要是别人,毁约我都给你腾出来了……” “你爸的领导怎么还租房子呢?”像是八卦一样的问了一句。 “领导的侄孙得上学,他给他侄儿在这里租的,为了离学校近的。” 文萍就一脸的可惜,“看着你利索,想着你家的房子至少干干净净的,住之间不用太收拾。”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斜对面那个女老师,叫郑欣雅的,三十大几了吧!她不知道忙什么呢,搭了一句,“不是听你说一直要在这周边买呢吗?叫我说,还租什么呀,买一套得了。”说着,还对着仰头对着林雨桐笑了一下,“小林呀,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我也在你们小区里买了房子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林雨桐应承着,多余的却不问。 看出来,文萍其实跟郑欣雅也不算是太对付,这个一炫耀买房了,那个就立马闭嘴了。 晚上跟四爷在小区里散步的时候才发现,郑欣雅说的房子,是物业那栋楼上。那个楼属于开发商的,只三层,其实那就是违章的建筑,最开始工程的指挥部在那里,也充当过一段时间的售楼中心。如今物业在楼上,一楼当门面,麻将馆就在一楼。朝向不好的门面,之前一直门锁着呢,现在,卷帘门半拉着,里面的玻璃门挺透的。里面看的清清楚楚的。最多也就一个车库大小,用的还是架子床。 她拉着四爷就走,以后再不到这边来散步了。 这种房子就是住或者租能凑活,但肯定没有房产证的。 米白消息还挺灵通的,“郑老师他老公前几年做生意败光了,连房子都败光了。如今在你们小区买房了,那肯定是生意又好了。听说文老师以前没少在郑老师面前炫耀,如今被打脸了吧?” 林雨桐没告诉米白郑欣雅住什么样的房子,她只附和,“肯定是有起色了呀!这边的房子想买到,那就是得下手快。我家的房子当时要不是说全款,可没那么容易买到。” 然后没两天,大家都在传,郑老师的老公现在发展的不错,钱没少转。 郑老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大概觉得林雨桐没戳穿她,人还不错,要是有话题的话,也愿意把林雨桐拉到话题里。这关系一好呢,郑老师就透漏,“文萍叫你找学生给他画画,说是小学的孩子画着玩的?什么呀!根本不是!小学现在找个重点中学多难呀,有个市里的比赛,获奖就算又特长资格,要不然,为了孩子完成作业劳动你,她犯不上。” 林雨桐:“……”真的假的我怎么分辨。 但紧跟着,文萍私下给林雨桐打电话,“我当时叫你画画,办公室就三个人,我,你,还有郑欣雅,对吧?小孩子最多就是临摹了一下,然后被老师选去了,我也不知道的呀!然后就这点事,还被举报了。小孩子的老师和家长都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你说,这点事……就咱们三个知道。你不会去举报,我不会去举报,这是谁举报的?” 其实你说话声不小,未必没有别人在外面听到。 她这么说的,但文萍是认定了就是郑欣雅干的。于是,在办公室就很奇怪,文萍跟林雨桐好,郑欣雅也跟林雨桐好。这两人面上还可好了,但背后都跟林雨桐说对方的坏话。 这就导致了,林雨桐在两人都在办公室的时候,她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段,跟学生家长沟通个别学生的情况。如此,你们就不用跟我说话了。 吃饭的时候,米白贼兮兮的,“你知道为什么那俩不对付不?” 不对付还需要理由?看不顺眼呗。 “不是,今年职称评审该整理材料递交了……”米白把饭往嘴里塞,“名额还是那么几个,不够呀!” 林雨桐觉得饭都不香了,“那就是说,咱们今年是萌新,不算。今年过后,也得操心职称评定的事?” 那你以为呢?! 林雨桐啧的一声:看!叫老林和老妈觉得骄傲,并不是那么容易。你说你在学校当老师,职称评不出来,这咋弄?事实上,就是有很多老师,兢兢业业的一辈子,冲不过职称这一关。 邪门了!当时怎么就那么听话,叫当老师就来当老师来了,干点啥不比当老师强。 静待花开(27)三合一(静待花开(27)其实不咋...) 静待花开(27) 其实不咋关注职称这事的桐桐,慢慢的开始关注起了职称。 有时候老师挣这个,也不完全是因为钱。学校里很有一些老师,家里的经济条件不错。又拆迁户,有的是老公很能干,做生意挣的盆满钵满。要是不争那点工资待遇,你说能争什么? 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环境,大部分人是不会挪窝的。来来去去的,都这么些人,年年走一两个来一两个,但大氛围是变不了的。工作性质又特殊,说实话,跟同事在一起的时间真的比跟家里的老婆老公的时间都长。 你说这么一个环境里,说愿意活的不如人呀!这就是所谓的人活脸树活皮。 都是一样的,凭啥你行我不行? 所以,只要够条件的,都在积极争取呢。 就连四爷都不能免俗,他开始写论文,写书,要发表出版到一定的数量,这都是有严格的规定的。毕竟嘛,好女婿的标准,就是走出来叫老丈人和丈母娘脸上觉得有面。 而林雨桐自己呢,其实是有一条短板的。什么短板呢? 学历! 本科在以后就不够看了!现在实习生全都是研究生。照这形式,瞧着吧,研究生都未必够看,未必没有博士生来教书。 你说,这么一个环境里,你不往上奔一奔可能吗?不过好处就是,如今的非在职研究生和在职研究生,只是培养的方式不同,但其实从报考到中间的考试,一不一样的,得到的学历的承认度也是一样。好似在前些年,非在职研究生,只有学位证没有毕业证。 那就是说,还得再考研读博,要不然在单位会很难受。 林雨桐才说,“妈,我觉得我不当老师,其实干点别的……” 话没说完呢,就听到林妈喊:“老林呀,你家这死丫头又想闹妖!你管不管!” 林雨桐:“……”在老林难得拉着脸出来的时候,她果断改口,“我说我要是不当老师,干点别的话,收入没这么稳定,生活的保障没那么好。” 哼! 林妈白眼一翻,从小到大没别的优点,就剩下识时务了! 老林比较温和,见缩回去了,就问说,“是不是在单位跟谁闹别扭了?是谁欺负了你吗?我跟你以前的班主任老周还挺熟悉的,要不要我请老周吃顿饭呀?” 林雨桐:“……” 四爷给解围,“没有!她是问在教学岗位上好,还是在行政岗位上好。” 对! “是要从学校里选老师调岗吗?” 林雨桐:“…………小道消息。” 老林就说,“别管是你还是思业,年轻的时候不在专业岗位上不好吧。行政岗位当然好了,但是,这得是四十岁以后再考虑的事,你们说呢?” 我们怎么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觉得。您说的都是对的,那就这样吧! 然后老林就瞧见自家闺女买了不少书回来,呀!这是长进了呀! 林雨桐呵呵,林妈就说,“是要考X大吗?是思业又给你找门路了?” 林雨桐:“……”不!现在的考试正规的不得了,上哪找门路去?!“我本来也不是师范大学别院的,现在肯定要考个师大的研究生吧。” 哦!那你努力吧!不过也不要紧,职称那个你要是佛系了,问题不大,你有编制的,不要又太盛的攀比心就没事。 呵呵! 周末的时候,藤藤教招考试,这孩子考完只说,“我前前后后的都问了,都是研究生……感觉有点悬。” 看吧!一入职场就感觉到了压力,上岸了也一样有压力的。 林雨桐要考,她没背着人。得叫人知道她努力了!但是,她不能把考试的这一套带到学校去,那是工作的地方。像是米白,像是卫帆,他们都知道。平时三个人也在一块吃饭的。卫帆一听就挠头,“我也得考吧,但精力上真跟不上。” 她也是本科学历,倒是米白是研究生。 吃了饭,溜达着往办公室去。稍微休息一下,就得去教室转转,看看纪律怎么样。如今离教室远了,有动静也听不见。 去的时候,一大半都趴在教室里睡觉。精神好的也没说话,在自觉地上自习呢。她在教室里轻手轻脚的转了转,路过某一排的时候停下来了,然后拍了个乖男生的肩膀,朝外指了指。 这娃看起来乖的不得了,林雨桐基本没找他谈过话,平时问问题也没见他,不过该背诵该完成的他也都完成了。但是她今儿发现,这小子多了个坏毛病,“抽烟了?” 啊?没有呀! “没有?那烟味两米外都能闻见。”林雨桐伸手,“掏出来吧?” 真没有! “要我去搜?还是你打算明儿体育课的时候,我单独练练你?” 那还是算了,他回教室,从书包里掏了一包烟出来递过来,“……再不抽了。”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说着,递了一小瓶薄荷糖过去,“忍不住了含一个转移注意力。回头给教室里放一罐子,你们自己拿。还有啊,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咱们班还有谁,你转达到了,逮抽烟的是我之后每天要抓的工作,叫我逮住了……哼!我会陪你们体育课的!”然后拿着烟走了,把小乖娃吓的够呛。然后自己哈口气闻闻,没味道呀!完了又闻袖子,闻了袖子又把衣服撩起来闻了一下,没有味道呀! 他去教室,等同桌睡起来还凑过去叫对方闻:“你闻闻什么味儿?” “薄荷糖味儿!还有吗?给我一个。” 不是闻这个!“是香烟味儿,有吗?” 没闻出来。 那老师是咋闻出来的?鼻子怎么这么灵呢。 “小林的鼻子是真灵。” 一进办公室,文老师就来了一句。 林雨桐这才看见,办公桌上放着一大盆的酱大骨,再看包装袋,是一家老字号的,等闲买不到。她就笑,“可不是吗?闻着味就赶紧回来了。” 其实吃过饭了,不是很饿!但人家给了筷子一个一次性的杯子接着,她也就夹了一块,酱味儿是浓郁。 十个人围着桌子,吃的津津有味。 中老年男老师吃了一块,“不行,老了,牙口不行了,塞牙。肯不了骨头了。” “我还就喜欢啃硬骨头,这个啃起来多有劲儿!” 米白在桌子下面踢了踢林雨桐,示意林雨桐:听听,这一个个的话中有话。 林雨桐也听说了,今年的够条件的老师三十八个,可名额只五个。 老周大概也觉得气氛有点别扭,开会的时候,他表示:今年添新人了,按说,在新人来的时候就该搞个迎新团建的。但是呢,小林不全算是新人,我就没跟她客气。但这学期呢,咱们是有新人的。那就周末,咱搞一次团建。郊外新开了一个庄园,叫古今园,特别有特色,我看咱们就定那儿吧。 林雨桐:“……”这个古今园有点耳熟吧。 老周在上面N吧,她在下面给四爷发消息,“花格子弄的那个园子,是叫古今园吧?” 四爷已经在家了,他给桐桐回复:是!试营业呢。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你们的广告做的可以呀!老周都知道古今园了。” 哦!那不是!老周那里是我给送票了。免费的,你们要去呀? “对!说是搞团建。” 那就去吧!那天我带爸妈也爷奶也过去,刚跟花格子定下来,里面有咱们三成的股份。 自家的呀! 果然老周说,“不花钱……” 那能带家属吗? 老周:“……”不由的看了林雨桐一眼。 林雨桐能说啥,行吧!反正在宣传期,她微微点头,要带就带吧。 这个问老周,古今园是啥样的,老周也不知道。但小金那年轻人挺靠谱的,应该还凑活的吧。 其实林雨桐也不知道古今园是什么样。她猜测应该是各朝各代的器物家具之类的,游览嘛。要是再顺带餐饮,那也确实还算有看透。 回去问四爷,四爷还保密,“八|九不离十,你到了看看就知道了。也还没建完。现在只建起来了具有代表性的一部分……” 周六一早,分头出发,到了之后在门口等着。有家属的自己开车去,不带家属,不想自己开车的,那就校门口集合,一起坐大巴走。 本来想带爷爷奶奶去的,但快出发了,爷爷靠在沙发上又打盹了。老林就不走了,“你们去吧,我在家陪着……” 那就都别去,只叫小两口去算了。那也是工作,没法子的事。 四爷就说,“也好,不跟着一块,不用迁就别人的时间。随便找哪一天去都好。” 然后只两人出门了。路过校门口的时候看见老周正在组织人上车,四爷停了一下,林雨桐摇下车窗,“能坐下吗?” 已经在车上的米白和卫帆自己跑下来了,“我们坐,我们坐。” 老周摆手,“你们先走,能坐的下。” 春上了,柳绿了,花红了。周末去周边游的人特别多。走的这么早,这出城的车也是一辆挨着一辆。 说了一路闲话,这就到地方了。外面是停车场,车一停下来,花格子就过来了。 见了林雨桐热情的不得了,“林老师,你可是稀客。之前我说请林老师来瞧瞧……” 林雨桐跟他握手,“叶总如今是……意气风发呀!” 花格子哈哈就笑,眼见就能财源滚滚,如何不意气风发。 四爷问桐桐,“你是跟我进去,还是再等等其他人?” 你肯定跟花格子有公事,“你先去忙你的,忙完了再过去找我。” 四爷跟卫帆和米白致歉一声,就跟花格子去管理处了。 卫帆看了两人的背影,这两人分的主次的,这个叶总其实是落后了半步的。他就低声问:“你们家金老师在外面兼职的不少呀?” 林雨桐打哈哈,“都是朋友,认识的早了。” 不大功夫,能聚的都聚一块了,聚一块就进去吧。 一进去,给人家的感觉特别不一样。先看平面示意图,这一看之下,林雨桐就有数了。最前面是现代的建筑,再往后是民国,之后是清朝,越往里面走,朝代越是久远。 现代建筑大家没兴趣,往后的话,像是民国的村庄和街道被搬到了现实当中。看样子,每个朝代,都在这里建造一个缩影。当然了,这不算是建造完的,周围还在建设。不过看到这里,林雨桐就明白意思了,这周围还能做耕作园,种着这个朝代才特有的粮食作物。甚至于怎么把这些作物加工成粮食的器物这里都有,然后灶台都是能用的。 越往里面看,越是有味道。历史老师就说,“其实该叫学生来看看的,书上说的再多,并不直观,可这里不同呀,这里课本上的历史具象出来了。”他还遗憾,“孩子要上钢琴课,没跟来……等下周吧,下周一定得带过来看看。” 这里有很多古香古色的玩件、瓷器和摆件,特别叫人爱不释手。 米白看上一件仿唐的团扇,特别绚烂,爱的不行了。价格两百八十八,但是太爱了,还是咬牙给买下来了。 几个男老师,倒是不看这些东西,他们看笔墨纸砚那些东西。尤其是那墨条,从包装到质地,一套下来888,大部分还是选择买回去放在书房里。样子也不单一,像是各种砚台造型就别致的很,有些看上那笔架了,竹的,瓷器的,甚至还有数万元的玉器笔架。喜欢了嘛,那就花钱再买吧。 还有各种造型的笔洗,真就走不动道儿在这里把玩开了。 不说这些东西,就是喝茶用的茶器,吃饭用的餐具,更有卧室里的,像是竹枕瓷枕。林雨桐没买,这倒是成了异类了。 米白还问:“没喜欢的?” 不是!再精美这不是仿品吗? 没法子,她只得选了仿宋的打马棋,三百多块。 而带来的女性,已婚的那种,他们看上什么了?她们看上了餐具了。整套的那种!还有家里的花瓶果盘,尤其是那种放干果的格子木盘,不知道有多喜欢。 中老年妇女们,那看东西都是货比三家的。从民国清朝一直走到大汉馆后,他们还是倾向于绕回去买。有的绕回来买了唐宋明的,但还有更多的则买了康雍乾三朝的,尤其是雍正朝那种清雅,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欢。 瓷器不便宜,一千五到两千的价位之间,但是这种东西爱不释手怎么办?买吧!还是买的起的。 文萍买了几套,“我给我姐姐她们带的,刚才我问了,这些是限量款的,只留一套做样品,要是没现货只能预订……” 还有的看上梳妆匣子了,那玩意是带着暗格子的。里面能放化妆品,带着镜子。但那个更贵,价位没有低于两千的。 最后米白还是买了,“我一个大学同学结婚,正不知道送什么才好呢,首饰包包比这个还贵,那就不如送这个。” 说实话,这种游览加销售的形式,效果还挺好的。这里还有自主做饭区域。在棚子下面,灶台之类的都有,交钱的话,一家可以占据一个灶台。这个东西相当于吃一顿平民化的自助餐的钱。交了钱就自选食材,自己动手就行。再没有其他费用了。这会子了,还真有其他参观者去那边做饭。 而自家这边是团建呀,自然不会那么粗糙的去做饭。吃饭的地方也分呢,你点哪个朝代的。 四爷在这边等着呢,跟老周说话呢:“今儿有从内蒙运来的羊,刚到……” 那就烤全羊。 今儿这烤全羊全记在四爷的账上,当然了,自家也没赔。光是卖出去的东西从里面抽成的钱,还换不来几只羊? 坐到桌上了,大家也才知道,哦!这买卖还有林老师家的股呢。 林雨桐注意的不是这个,她把包放四爷边上,起身找后厨。 四爷看她,“干嘛去?要羊吗?我叫宰杀好,给家里留了一只,够家里人分了。” “不是……”林雨桐低声道:“我觉得把羊冻好,有吃涮羊肉的,叫大家眼看着羊肉片成片……更好吧!” 你其实还是想叫人家再给你片点羊肉片点回去。 对! 然后她跑了,花格子正跟谁说话呢,一见她就笑,“是要喝的吗?马上就上,有奶茶,有马奶酒……” 林雨桐也没客气,说要有这种羊肉,记得给她留些。 花格子一拍脑门,“不仅羊肉,牛肉也得这样。我还说三楼没特色,这要是弄一涮锅,绝对有特色。今儿这种的来不及了,等弄好了,我给你送家里去……” 行!那你忙吧! 她往出走,这要路过卫生间的。今儿在这里吃饭的人不多,毕竟还不算营业嘛。结果路过的时候,听到卫生间里说话声有点熟悉,再走近两步,这不是文萍老师的声音吗? 她以为对方在跟谁打电话,才说要在外面喊一声,叫她吃饭。这会子餐前的面果子已经陆陆续续的上桌了。 结果才一靠近,就听到一个男声:“你别这样……既然知道了,我肯定得带她呀!并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这样,一会子有人进来了……” 这个声音林雨桐认识! 坏了!撞破了一点不该撞破的,利索的倒回后厨,先拎了一壶的奶茶就走。没走几步,文老师出来了,看见林雨桐愣了一下,“你怎么跑这儿了?” “取点喝的,有马奶酒呢,要不要?要的话我去取!”说着,把奶茶递过去,“把这个捎带过去,我去去就来。” 再拎了马奶酒过来,刚好碰上沈刚沈老师,这是教语文的,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四十五六岁的年纪,但并不显。 “这玩意还没喝过,是什么滋味的?味道怎么样?” “还行。喝习惯了觉得好喝,刚入口可能觉得有点怪,我没多拿,不开车的尝两口就得了。” 说说笑笑的回去,林雨桐才发现沈刚老师今儿是带着家属的,那个白胖的大婶子,应该是沈老师的爱人。 但是文萍今儿出来,并没有带家属。 知道了一点隐秘,林雨桐就不关注了,多看两眼人家就会多心的。她听四爷跟老周还有几个历史老师在这里说话。 四爷说,场馆还在建设,以后这里会更加全面。要是学校有兴趣把这里当做是历史教育和劳动教育的一个基地,他可以帮着沟通。 那当然好了。然后坐在这里,说的最多的也是哪个场馆还缺了什么,应该补充什么等等。这就不会冷场了。 女老师那边呢,因着林雨桐跟四爷在这边坐着呢,背后嘀咕啥她也没听。 反正就是这个周末一过,她的人缘可好了太多了。在办公室也如鱼得水的,前辈们比之前可和善太多了。 但是呢,米白却不爱搭理文萍了。没人的时候她才问的,“为啥呀?她咋你了?” 米白气道:“那天她没带家属,但是带了她表弟。非让她表弟换在我身边,我觉得那人不合适,要联系方式我没给,卫帆帮我挡回去了。谁知道我今儿一上班,听见她跟高三的刘老师在拐角的地方说话,说我很挑剔……”好气哟!现在她已经被五个老师关心过了,表示要给自己介绍对象。 可问题是我并不是很想找。 林雨桐拍了拍她,“节哀吧!” 这种事情,避免不了的。 米白这娃比较心大,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她潜意识里就觉得之前那种紧张的气氛不在了。可紧跟着发现不是,暗地里更加汹涌了。 私下流传着,哪个老师把哪个老师给告了,说这个老师的论文造假。回头那个老师又把这个老师给告了,说是奖项是花钱买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来路。 林雨桐假装没听见,该干嘛干嘛。头疼的是领导,其实不关咱们这种小萌新什么事。 可紧跟着这事给把林雨桐卷进去了。 这天正数学课刚下了,电话就追来了,叫去校长办公室。是文萍打来的电话。 林雨桐也没多想,毕竟要评职称,这些有资格的,往领导那里跑的勤的很。顺便帮校长叫个人,也正常。 她还以为是全国中学生运动会的事呢,真要在这种运动会上拿到奖项,那基本就有被特招走了。因此一路小跑着过去。 路过办公室的时候正好郑老师从里面出来,她笑呵呵的,“这是去哪呀?这么着急。” 林雨桐就回了一句:“文老师打电话,说是校长先生有请,我想着是运动会的事。” “运动会你还陪着学生去比赛吗?”说着话,郑老师跟着往这边走了两步。 “今年在本市比赛,周末要是有赛事的话,我过去。”她想跑着去的,但郑老师跟着,她也不好意思跑。她还问郑老师:“您也是行政楼那边?” 对!“找董主任咨询点事。” 进了大楼两人就分开了,她先去校长办公室,被告知校长在大会议室里。一推门进去,半个会议室都是人。 领导都在,董老师也在。在会议室里哭哭啼啼的是那个白胖的大婶,就是那个沈刚老师的爱人。 而沈刚老师这会子一脸的花,远远的坐着,一副羞愤的样子。 这边头发乱糟糟的,不是文萍又是谁? 林雨桐左右看看,这事叫我干嘛?我保证听见那两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被别人看见。再说了,这种事不是按在床上,是不作数的。剩下的自己可没关注。 老周指了指门,“把门关上吧。” 林雨桐顺便把门关上了。 校长说文萍,“你不是让叫小林吗?小林来了,有什么要问的?” 文萍怒视林雨桐:“小林,是什么意思?你乱举报什么,我跟沈老师下班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讨论出卷子的事,这在你眼里就是龌龊的!” 这说的是什么呀?! 林雨桐皱眉,“文老师,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举报你了?证据呢?我举报你有什么好处呢?” 神经病呀! 说着,她突然想起来了,“你以为昨天我在酒店碰见你,就胡说八道了?” 昨晚跟四爷出门,主要是谈家具厂的事。人家都带着家属,要熟悉一下关系。所以,两人就去了。吃完饭两人去酒店的停车场的时候,刚好碰见文萍从沈刚的车上下来,沈刚半开了车门子了,又给关上了,躲在车上没下来。 林雨桐想假装没看见,倒是文萍先叫住了她,“给我表弟介绍个对象,今儿在这里见面。上次给米白介绍,结果人家没看上。” 林雨桐就说,“她还没想找呢。” 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话,她上车回家。就这么一点怂事情。 文萍面色一下就和缓起来了,“那对不起,肯定是我误会你了。不过,咱俩在停车场碰上,是不是属实?” 是! 文萍就问:“那你看见我跟谁在一起?看见车牌号了吗?”林雨桐摇头,因为那个距离,正常人看见的都是疑似谁谁谁。除了自己这种瞥一眼就不忘的,那真能混赖过去。可自己现在也就是一普通人,你无法证明你看到的就是真的。 她就说她看到的,“……车里的人没下来,我不知道是谁。文老师说是给她表弟介绍对象,要过来见人……其他的我不知道……” “那你在酒店吃饭,那么长时间,碰见沈刚老师了吗?” “没特意注意过!”她这么说。 文萍的气势一下子就盛了:“我儿子明年都上高中了,这个岁数了,我被人这么污蔑。这幸亏是遇到小林了,要不是我百口莫辩。我去酒店就是见一下我表弟相亲的对象,至于沈老师去酒店干啥的,关我什么事?说我俩出入一家酒店怎么怎么着了?昨晚出入的可不止我们俩,小林也出入了……没这么欺负人的!你男人在酒店,别人就不能去酒店了?凭什么呀?” 林雨桐看了文萍一眼,她笑了一下,跟着义愤填膺,“这事不能这么了了,这么诬陷人可不行!这名声太脏!”说着,就摸出手机,“等一下,我打个电话,现在这停车场,酒店,都是有监控的。这东西肯定还没删除,我叫朋友帮忙,把监控画面给拷贝一份传过来。镜头也能放大甚至清晰化……不管这事谁是谁非,闹出来都不好听……还是用监控说话吧!”她说着,就看向沈刚的爱人,“婶子,您也不愿意误会沈老师,对不对!还是弄清楚为好。一旦弄清楚,你得给文老师道歉,这个事,实在是太恶劣了。” “对!小林说的对,要是我错了,我认错!要杀要剐,咋出气都成,我登报,上电视,拍视频认错都成!”说着,自己摸手机,“不用小林找关系,我去找人……这事简单……” 林雨桐转脸安慰文萍,“没事,能查清的。都别激动呀!” 这边文萍头上的汗都下来了,林雨桐心里冷笑,跟我玩这一套,狗屁倒灶的事把我往里面扯,扯吧! 果然,这边没动,估计是吓够呛。那边沈刚蹭的一下过来,抬手抢了他老婆的手机,顺着窗户就扔出去,“闹什么闹,还嫌弃不够丢人呀!” 然后两口子吵起来了,谁都知道这有猫腻,可就是一点,这种事,咋管? 不能没有证据的指控谁怎么着,对吧? 老周指了指门,叫林雨桐先出去。林雨桐出去的时候跟董老师说了一声,“刚才郑欣雅郑老师跟我一起过来,说是找您有事……” 董老师应了一声,就跟着往出走。 结果在这边能看见他的办公室,走廊里没人,他的办公室是锁着的,“你到办公室跟小郑说一声,就说我在办公室等她。” 好的! 林雨桐估摸着郑欣雅不在办公室,果然,一到办公室就米白就说,“你见老周了吗?郑老师身体不舒服,叫我替她请半天假。” “那你稍等,老周一会子就回来。”完了她给董主任打过去,“董老师,郑老师叫米白替她请半天假,说是身体不舒服。您别等了,她今儿去不了了。” 老董挂了电话,这才反应过来了。这个郑欣雅一定是刚才在外面偷听了,这会子早跑去弄监控视频去了。而林雨桐很聪明,她知道她被牵扯进来,又主动提出监控,闹不好将来会被人连累,替人背黑锅都说不定。于是,她把郑欣雅过来的事点在明处,马上又打电话告诉自己郑欣雅请假出去了。 郑欣雅举报文萍这个事,想赖带林雨桐身上也不行。想拉了林雨桐过来给她顶黑锅,没戏! 他干脆就起身,又去会议室,以不大不小的声音跟老周说,“郑老师请假出去了,是跟你请假了吗?” 老周愣了一下,“那大概是叫谁替她请呢,等会子就知道了。” 其他的林雨桐就不管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但不管是郑欣雅还是文萍,都不准备什么劳什子资料了,今年他俩连同沈刚都放弃了。 不管郑欣雅又没有拿到证据,文萍和沈刚都怕对方手里有证据。 然后很低调的,文萍和沈刚都离婚了。 只有离婚了,那点证据才不是证据。大家为啥能知道两人离婚了呢?因为两人都在申请单身宿舍,干脆住学校来了。 文萍那边说不上是大富大贵,沈刚的日子也就是普通的日子。一家一套房子,两人这种主动提离婚,又属于过错方的,最好还是主动提比较好。 文萍特坦然,跟林雨桐还跟以前一样,“本来呢,是早就过不下去了。这不是孩子要中考了吗?原本想着等中考过了再离婚。谁知道出了个这事,虽然我清清白白的,但是吧,他疑神疑鬼!那我就说,干脆别过了!离了干脆!”说着就笑,“你也留心着,四十往上的单身男士,给我留意一下,我可没打算一直单身,该找还是要找的。” 这种态度,很多人都觉得,之前那真就是谣言。两人都离了,她也没嫁给沈刚不是? 好似为了打破这种谣言,文萍手脚特别麻利,转眼就改嫁了,还改嫁了一个熟人:老林的同事程革新。 老林回来问桐桐,“那个程革新是程颢的爸爸,你知道吗?” 不知道呀! 老林就道,“我也才知道的!说是孩子一岁的时候就离了婚,儿子是跟着母亲生活的。毕业了,才跟父亲有些来往的。” 林雨桐关心的是:“那这程革新可比文萍大了不少呢!十多岁呢吧!文萍才四十出头!程革新少说也五十大几了。” 对!是年纪不相符,“但程革新在单位好歹算一干部!” 哦!这样啊! 可林妈关注的就不一样了,“以前咱不知道程颢是程革新的儿子,还以为人家是想巴结你呢。可要是程革新的儿子,人家犯得上巴结你吗?”那么问题来了,“他干嘛跟你走的这么亲近?” 老林:“……”就不能是我的专业能力叫年轻人折服? 林妈压根没那么想,她一晚上总是带着狐疑的眼神围着桐桐打转。然后低声威胁:“你敢跟那个文萍似得胡来,你看我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林雨桐:“……”她扭脸看四爷:竟然有人怀疑我要出轨,你说荒诞不荒诞! 四爷端着杯水,从沙发上起来,往卧室去,路过的时候他就那么‘呵’了一声,然后成功的叫老妈瞪起了眼睛,“林雨桐――” 坏了!一喊全名,这是要完蛋的节奏! 静待花开(28)三合一(静待花开(28)只要当妈...) 静待花开(28) 只要当妈的还吼的动,那就证明她身体不错。 林雨桐也这么说老林:“您呐,是脾气好。脾气好的人忍着不发脾气,这不是好事。您要是跟我妈似得,有点不舒服马上就发出来,那您放心,您的寿数就会长。别闷着,脾气适当的发出来,是好事。” 老林:“……”我干嘛好好的发脾气?再说了,我一大男人,啥事都得念叨出来,像样吗?乖,闺女,咱不闹,好不? 小姑却觉得侄女说的有道理,“女人要是不满了,喊一喊,或是嘟囔个没完,再不济,背着人哭一哭,这情绪就发泄出去了。再有,觉得扛不动了,反正家庭里还有男人能分担,她把担子一推,心里能松一半。没钱了,她发愁,但她会抱怨男人这个那个的,而男人能去抱怨谁呢?不管扛得动还是扛不动,他都得扛,还没法跟人言语去。进了家门没法跟老婆孩子说这些,除了家门又能跟谁说?所以说呀,要是情绪影响寿命的话,按道理女人是比男人要长寿的。” 把林妈说的心里发毛,偷着问闺女,“我没一直嘟囔你爸这个那个吧?” 嗯!早些年吵过几年,那是人家换房子了,自家一直捉襟见肘的。可大吵却没有,对老林的佛系,林妈的包容度还是挺高的。娘家的日子都过的不错,她也没见心态就失衡了。 她夸老妈,“没有!挺好的。”快退休了,有啥可嘟囔的? 那就好! 为了叫老林长寿,林妈减少了喊老林的次数。以前是但凡觉得孩子不好管了,她就喊:“老林,看你闺女……”吧啦吧啦的,叫老林去处理。 其实,娘俩虽然各种吵嚷,但林雨桐是真不怕亲妈。可是对老林,还是怕的。老林等闲也不发脾气,发脾气了也不骂人,但就是害怕。 大概林妈之前就对程颢的印象不好,再加上她家宝贝女婿也觉得程颢居心不良,目的不纯。然后林妈就在老林耳朵边嘀咕了吧,把老林说的,但凡程颢问他问题,他该答还答,然后以工会领导的身份,关心程颢吗?“有对象了没?年龄也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姑娘就要追的!当了父母就知道了,孩子到了年龄成家是非常重要的事……” 程颢:“……”逃不掉的催婚! 而且林雨桐她爸来催,啥意思呀?他也就是突然觉得林雨桐现在可比之前上学的时候吸引人多了。 他有一点心虚,正不知道怎么应答呢。 就听老林说,“你说,以工会的名义,在咱们单位内,办个相亲大会怎么样?咱们内部,包括下面的厂子和单位,上万人呢,这青工得占了多大的比例!”说着,老林真当正事去办了,还说程颢,“你一定得去,支持你林叔的工作……” 程颢:“……”那肯定得去!要不然还不得真以为自己要怎么样呢。 这个建议一出,别人尚且还罢了。可把中老年妇女们高兴坏了,谁家有待嫁的姑娘,亲戚家的姑娘也行呀,到时候叫他们去瞧瞧去呀。 咱们这个,怎么说也是国企单位,对吧?还是有保障的,在相亲市场上,也还不错。就算是暂时没房子,但也有青工宿舍的。不想住宿舍的话,不是还有住房补贴吗?反正,优质资源不少。 单位上办的,但不都是单位的人员。可以有外处的姑娘们,说是谁介绍的就行。也可以有外处的小伙子,也得有介绍人。为啥要添上这个呢,就是一定得知根知底的。不能叫人给骗了。 老林在朋友圈转发了单位的邀请函,就是邀请单身的姑娘小伙子们,参加参加的。 那老林都发了,林雨桐能不转发吗? 于是,学校的单身男老师都上门问了:“还得有介绍人才能去呀?咱们也不认识人家单位的人嘛。” 我!有我!我找我家老林给你们当介绍人。 于是,晚上家里可热闹了,不仅林雨桐往回带人,四爷也往回带人。不过带回来的有男有女,有在后勤上班的,有在图书馆上班的,很多也都是上班的单位名字很好听,但其实真不挣钱。福利之类的未必有人家国企好。这种的姑娘,其实就是想找个在国企里搞行政的,搞技术的,稳当嘛。 卫帆半开玩笑的问米白:“姐们,给句实话,我在你这里有戏没戏,要是没戏,我可就果断的撤了。”滚吧!“咱俩能结拜兄弟!”完了,她也怕跟卫帆以后没法子相处,就特认真的说,“我觉得,还是不要找相同职业的。就是找相同职业的,也最好别在一个单位上。你说,这在家里天天见还不算完,整天的在单位上,闹不好啥时候还就一个办公室了。除了上课上厕所,俩人基本全粘着了。几十年呢,受了不?” 把卫帆说的一个激灵,“妹子,你说的太对了!要不,你跟我一块去,说不定就碰上了呢?” 我说了我不着急找的。 “那你给我去参谋参谋?” 然后说不找的,两人都找到了可以相互进一步交流的人。老师这个职业,在大部分看来就是特别好嘛。男老师别管秃顶不秃顶吧,反正也总有姑娘青睐。 晚上在群里互通有无,就是谁谁谁找了宣传科的,帮咱们打听一下那个叫某某某的姑娘,私底下为人怎么样?那谁谁谁找了你们档案室的一个离异的,没孩子,帮忙打听一下为啥离婚的。 这得你们自己接触才能知道的嘛,别人打听来的都不准,“再说了,现在也没人愿意拿私事跟别人讲。” 玩了,卫帆谈了个姑娘,是单位这边附属小学的老师,卫帆很满意的样子。 而米白,说好了不谈的,却没想到跟技术处一个叫陈东的小伙子看对眼了。 老林夸米白有眼光:“小伙子长的高高大大,很会说话办事,性情敦厚,为人也大方……专业能力也好的很,说实话,要比程颢在上。程颢就是竞争不过人家,一心想扑腾行政岗。” 林妈顺势就接话,还是跟四爷说的,“那个程颢,也说是有意向了。就是上次你带回来的那个……特别漂亮的姑娘……” 四爷就知道了,“我们学校TUAN委的。” “家里是有什么关系吗?那地方可不好进呀?”林妈以为程颢那小子走远了。 结果四爷说,“没有,家里就是农村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大学读了专科,之后升本,再之后留校……人很活泛!” 林妈:“……”自家女婿这是啥意思?她喊怀疑他在暗示那姑娘留校的手段不光明。 可这些东西,只要一听这姑娘的履历心里都会打磕巴的。这其实是摆在明处的东西,程颢选了,那就是看上人家漂亮了呗。 那咱管不着! 林雨桐却怀疑这姑娘有往四爷身边凑的嫌疑,于是,四爷给塞过来了。 没谁想推给那个叫什么程颢的,漂亮姑娘哪会没人抢?只是抢的人里,只程颢最符合那姑娘的期待而已。 那也得是你觉得程颢是个见色起意的人,才会对着这个方子给他抓了这么一副药。 但那怎么样?这不挺好吗?那姑娘想找个有前途条件不错的青年稳定下来,那程颢又想找个漂亮了――一拍即合。 这集体相亲带来的后果就是,紧跟着婚礼比较密集。 年岁都不小了,一说有对象了,往家里一领。条件其实还都过的去,至于长的如何,性情如何,家里管的不多。反正你来过日子,你们觉得行就行。又怕夜长梦多,催着赶紧把婚事办了。 卫帆当然无所谓了,他把婚期订在端午节,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结婚了,就稳当了。” 他谈的对象叫王丽娜,她妈以前就是附小的老师,她爸在保卫科,都是单位上的人。人家也没有什么条件,独生女嘛,对吧?卫帆说买了房了,手里没太多钱,给六万六的彩礼行不行。人家利索的很,你给六万六,我陪嫁八万八,其他的一切从简。 这个媳妇娶的不要太轻松哟! 反正从这个时候开始,林雨桐每周都有婚礼要参加。周六一个,周日一个。礼金哗啦啦的往出撒。 老周得空了还问林雨桐,“这次的事情办的好……” 是说帮青年教师解决婚姻困难的问题? 林雨桐摆手,纯粹是无心插柳了。 但是老周问,“有没有想过去工会挂个职?” 啊?“就这么定了,这对你以后发展是有好处的。” 她的意见好像也没那么重要,老周就帮着安排了。中学的工会确实没啥事,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也不属于校领导或是其他,就是自己推举嘛。也不会多给你一份工钱,福利会多给一份? 比如端午,多给一盒绿豆糕? 这玩意没人觉得如何,老周开会的时候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咱们小林我看很有做工会工作的潜力嘛,我提议小林兼职一下,赞成的举手……” 大家哈哈一笑,然后举手。 林雨桐就挂了个名,其实也没啥事要她干的。大家也只觉得这个年轻的媒婆做的不错,婆婆妈的事,她也能干的。 文萍还说:“小林和小金还是我们家程颢的大媒,回头叫程颢带着他对象,谢谢你这大媒。” 您客气!您客气! 对文萍,她是敬而远之的。 可有些想远,也不是说远就能远的。人家很快就搬到同一个小区住了,房子就在自家楼上。在这之前,没人知道那是程革新的房子。只知道租出去了而已。 结果下班,桐桐骑着电驴子到楼下了,文萍也骑着电驴子到楼下了,“以后就是邻居了,更亲近了。” 是啊是啊! 她坐电梯上五楼,自家在一楼,直接开门进去了。 林妈就说老林,“这程革新这些年,没少弄钱呀!” “也许这房子人家买的时候还没那么贵。” 那倒也是! 老林就说:“之前听他说,这边的房子是准备留给儿子结婚的时候用的。这对象都有了,他怎么给搬来了?” 林妈翻白眼:“还用说吗?娶了个年轻的,顾着年轻的这个了,儿子早扔了。” 不过扔了也好,省的那个程颢住过来,上上下下的,老碰面。 可在办公室里,郑老师就被荼毒的可以。 “……那种房子是违章建筑,迟早是要拆的。住在这里,边上就是麻将馆,一家三口挤二十平的地方,得亏你是怎么忍的了的。” 一提这个,郑老师就不言语,只含笑听着。 反正就是一下子寡言了起来。跟谁都只是笑笑,然后点头擦肩而过。 今儿到小区门口了,老妈的电话打过来了,“路过的时候顺便去超市买点酱,思业爱吃炸酱面,今儿吃炸酱面吧,我咋觉得咱家这回买的酱味道不对呢?上回你买的那个酱……就买那个吧!” 行吧!都过了超市了,又折返回去,挑了酱,看了门口摆着的杨桃挺好的,又顺手挑了些杨桃,才要结账,然后老妈的电话又来了,“你看超市有没有新鲜的棒瓜……” “我买杨桃了……”不缺水果。 “不是当水果吃的,你买那个回来我切了当菜码子,家里买的那个黄瓜不好,我看思业不爱吃那个……” 林雨桐:“……”行吧! 放柜台上又问老板有没有棒瓜。老板就笑,这进进出出的,都认识了,他从朝后面指了指,“还没拆封了,你自己拆吧,美工刀就在边上……看见了吗?对对对,就那儿……” 打开,确实没人挑过。林雨桐也不好意思把人家的瓜弄的不好买了,就把上面的一层齐齐的给拿出来装袋了。一起身,正瞧见郑老师在速食品柜台那边买切面呢,买了三块钱的面条,顺手抓了一小把小青菜,然后拿出结账了。 林雨桐跟在后面,就打招呼嘛,“今儿吃面条呀?” 郑老师才看见林雨桐,笑了一下,“是啊!孩子想吃油泼面。” 那这个简单,也快!她把自己买的叫对方看,“我家今儿也吃面条,炸酱面。” 郑老师笑了一下,老板那边报郑老师的账,“四块八。” 然后郑老师扫了一下码,跟林雨桐打了一声招呼,“那我先走了,孩子还等着吃饭呢。” 好! 轮到林雨桐结账了,水果啥的都得上称,有点慢。老板就说,“你们学校这个郑老师,生活简朴的很。油泼面都吃了一周了……天天回来都是面条一把青菜……” 大概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吧?她说这个老板,“那有什么呀?郑老师在学校也还是吃面,我爸也恨不能一天三顿吃面呢,还就觉得油泼面吃起来够味,还就离不了一口蒜。可我们受不了呀?这不,变着花样的,吃的还是面。” 老板被带偏了,“这么爱吃面呀?” 那可不! 买了个东西,回去就有点迟了。在楼下碰见也刚回来的文萍,她拎着一条鲈鱼,“我去了一趟菜市场回来晚了,你这是上哪去了?” “吃炸酱面,买点码子和酱。”林雨桐看她手里的东西,“哟!这是家里晚上有客人呀!” 这么大一条鲈鱼。两人吃就很不必那么大了。 谁成想文萍道:“没客人,就我跟老程两人。我是怕胖,晚上基本不碰米饭了。鲈鱼清蒸,单吃这个不怕长肉……” 啥吃多了都长肉。 锁了车子往单元楼里走,文萍嘴也不闲着,“从郑老师家门口过,听见她们两口子拌嘴,她老公嫌弃又吃面条,一星期都没买肉了……” 林雨桐摁了家里的门铃,也替文萍摁了电梯,“我妈最近也没买肉,新鲜的肉有时候就买不到,多是冷冻的。咱这么忙,哪有时间早起去买鲜肉?肯定得等周末呀!” 林妈听见闺女跟那个文萍说话,开了门却没看外面,而是转身走了,话确实催促着呢,“叫你买个酱,这么老半天……再磨蹭面都坨了。” 林雨桐朝里指了指,摆摆手,利索的进去了。 在外面还能听见这家的女主人说,“跟谁说话呢?这么半天。” “跟文老师……” “那你怎么不请人家里坐坐呀!” 然后电梯到了,文萍瞥了一下嘴,上了电梯。 听到电梯关合的声音,林妈才朝外指了指,“走了?” 嗯! “说什么肉不肉的,怎么了?”林妈接了酱,一边往厨房去,一边问。 林雨桐跟进去洗了手,“笑话郑老师家过的简朴,没钱买肉。” 老太太在来餐厅这边接水,听了一句,也说,“是住在麻将馆边上那家不?” “是!”林雨桐跟出来,“怎么给忘了,您现在是麻将馆的VIP!” 麻将馆特别会做生意,给老头老太太院子一人准备一个保温杯,刻上名字,谁也不拿混。要是忘了拿水了,那边有专用的杯子。还怕把袖子弄脏了,给发了袖套。林雨桐笑称,说老太太现在是VIP客户。 老太太也不知道啥P不P的,就说听来的消息,“那个老师也不容易,她家的男人也不知道现在干啥呢,我这连着这么些天,一半的时间都能在麻将馆看见她家男人,年纪轻轻的不说出去找活干,一天到晚的泡在麻将馆。前儿打牌没钱,还从老板借了三百。打的那个啥快的很,半小时一‘锅’,一百块就没了。就那么一会子工夫,我眼看着输了三百,还欠了人家好几百……还吃肉呢?吃啥肉呀!都败光了。” 林雨桐还真不知道,只知道以前是做生意的。 林雨桐就说,“奶,以后见了郑老师,您假装不认识。” 你奶奶没老糊涂!这我能不知道吗? 行!您没糊涂,那您等着,咱马上开饭。 林雨桐进去炒酱臊子去了,林妈就说闺女,“以后跟楼上那谁,保持点距离。不是啥正派人,心也不好。” 知道了!肯定不会太亲近。 正说话呢,听见门锁一响,怕是四爷回来了。老太太就欢喜的很,“思业回来了……” “嗳!回来了。”四爷跟里面搭话,“买了您想吃的玉米发糕,叫桐桐给您切去……”然后又听见他跟谁说:“……我们家也没人吃那个,不会吃……谢谢您想着……”林雨桐探出头,“跟谁说话呢?” 四爷把手里的发糕递过去,“楼上的文老师,说是她家没人会吃鱼头,愣是要把鱼头给咱家……我没接,好像又出去送给谁去了。” 林雨桐:“……”好吧,她还是给老太太切发糕吧。切了塞给老妈一块,“好吃吗?” 不爱吃! 切好端出来,又塞给四爷一块,“好吃吗?” 没你做的好吃。 是吧!她给老太太端过去,“您尝两口得了,马上要吃饭了。下回我给您做,您再尝尝。” 老太太不稀罕孙女做的那一口,“这个……我跟你爷爷刚成亲的时候,你爷爷偷着带我到省城过一回,那个年月呀,给我买了一块发糕,那个香呀!就是这家的,就是这个味儿……那个老店得亏你怎么找见的?还在我说的那个地方不?” 四爷就应着,“在呢!门脸不大,卖的都是老主顾,到那条街上一打听就知道了。”说着话,就站在阳台上喊老丈人,“爸,吃饭了。” 老林陪着老爷子在外面遛遛,听到要吃饭了,才往家里走。 林雨桐赶紧去开门,一开门就看见等电梯的文老师。 人家问呢:“饭都好了?” “好了,我妈做饭呢。” 眼看了电梯开了,林雨桐心说,不用聊了吧。 谁知道文老师伸脚挡在电梯门那块,跟林雨桐道:“我这人不会吃鱼头,好好的鱼头怪新鲜的,总不能扔了吧。谁知道你们家也不会吃……我给郑老师送去,还在超市顺便买了一块豆腐,能炖一顿汤,孩子那么小,他们不注意营养,孩子还是要注意营养的嘛。” 林雨桐:“……”看见老林扶着老爷子进了单元门了,她就赶紧道:“文老师,您的鱼上锅蒸了吗?鲈鱼的火候特要紧,别过了……” 哎哟!差点忘了。火急火燎的跑了。 这个时候就觉出顶楼的好了,不会有人动不动从门口过。要是陌生人还罢了,偏还冒出个同事来。 林雨桐觉得,再这么下去,郑老师得抑郁了。这种小手段天天的,折磨死人了! 这还没几天呢,说是前校长的父亲过寿,前校长这不是高升去局里吗?文老师又提议,说是老人过寿,咱们以办公室的名义,送一件过的去的寿礼吧。 又找林雨桐说,“上次在古今园看见一根精雕的拐杖,三万多块钱……就那个怎么样。” 不是吧! 十个人,一人就得三千多呢。况且,老校长跟林雨桐有嘛关系?要是上上一任,那还能说是我读中学时候的校长,是我的师长,我应该的。可上一任是哪个副校长吗?她并不清楚。人家都不知道我是谁,完了我搭进去三千多块钱,还是集体送的。回头人家就把我名字给忘了。要是真想巴结,我就单送个什么了,对吧? 林雨桐觉得她为难人,就说,“啥时候过寿呀?那动作得订做吧,未必来得及!” 米白在桌子上面给林雨桐挑起大拇指,她也不乐意花这个钱。这个月的工资本就花的不多了。 剩下的人多数也不乐意,都要养家糊口呢,一个月七八千,是听着不少,可这个月的婚礼多呀,再这么一下,明显捉襟见肘呢。这三千多块钱,有孩子的都能给孩子报个暑假班了。 林雨桐这话给了大家一个借口,“就是!时间来不及再给耽搁了。换别的吧,那天要是有空就去喝杯寿酒。” 意思是单独给礼金。 文萍倒也不坚持,她就问说,“那大家一起走吧!”然后看郑老师,“你去吗?礼金给多少?咱们要不要透个气?”说着又道,“那天去给你送鱼头,我怎么听着你最近手里有点紧呀!要是不凑手你说话,多的我也没有,三千五千,一万两万的,我也拿的出来……” 郑老师起身,“你的鱼头我喂了野猫了,闻着也不新鲜。我是不凑手,可现在谁的钱有凑手的?你挣八千一,我也挣八千一,怎么我就不凑手,你就能凑手呢?” “你老公现在也……” “我老公现在是在低谷期,那我养着他,我乐意。总不能因着没钱,就一脚踹了,找个或是年纪大了,或是当领导的……那我也太不知道廉耻了!别管怎么着,我家孩子回家,是有爸有妈的……” 我的天啊!吓的米白进出办公室都轻手轻脚的。 吵吵吧!这种相互怼的多了,就不稀奇了。从悚然,到惊讶,到厌烦,再到清风过耳,也不过这一点点的时间而已,她很快就适应了办公室的环境。 而且,她的主要工作里有一项是出卷子。她们在办公室的话,她宁肯挂着耳机专心致志的出卷子,也不听她们白话。 刚开始,大家也觉得别扭。跟她说话,三五句都得不到应答,非得过来拍拍才行。慢慢的,大家也习惯整天塞着耳机的她,除非真有事,否则谁也别叫她。 天慢慢的热起来了,眼看这个学期要接近尾声了。藤藤的教招面试结果也终于出来了。在之前疯狂了看了许多经典课程之后,藤藤险险的过的面试。 分到了哪儿呢? 分到了一中后面那个城中村小学。现在那个城中村的学校里,八成的孩子都是在城里打工的农民工的子女。教学质量一般,啥啥都一般。要不是分过去了,连林爸林妈都忘了那里还有个小学。 但是真的距离这边很近,绕过一中进了村就到了。 考上了,高兴吧? 藤藤低声道:“姐,你知道工资待遇大概多少不?” 不知道呀! “私立那边有个老师就是在公立被挖过去的,她说她的工资是三千七不到三千八!我估计也差不多,要是没有班主任补贴,我估计就是一个月三千五上下。” 小姑却很高兴,“以后会好的,慢慢来嘛!才工作,能稳稳当当的就很好了!你晚上在网上代课,也能挣一点对吧?你们那个学校又没有工作压力……” 可藤藤的想法却是,“被挖走的老师,在私立一年十八万。” 不要想着被挖走不挖走,你老老实实的干你的,吧啦吧啦的,意思就是,你要经验没经验,要职称没职称,要名气没名气,谁花钱挖你? 得!藤藤消停了。林雨桐以为听过就算了,结果快接近学期底了,晚上吧,电话响了。陌生的电话号码,她以为又是辅导班到处打电话招生呢。一到这个时候,各种网上的辅导班,还有学校外面的辅导班,也不知道从哪弄的电话,“……我们送你们家孩子一节什么什么课……” 可烦人了! 她以为是这种电话,第一次没接,直接给挂了。 结果等了十分钟,这个号码又打过来了,她接起来,那边一种中年男音:“是林雨桐林老师吗?” “是!”林雨桐还以为哪个家长换电话号码了,也客气起来,“请问您是哪位?” “林老师,我是新区一中的王明辉。” 新区一中的王明辉是谁? 四爷低声道:“是王校长……”之前跟老周一起吃饭的时候见过。 这一提醒,林雨桐知道是谁了,“王校长呀!” “哈哈哈哈……”那边笑声爽朗,“我可是听不少人提起小林你的大名呀!出版社那边要出版的那套卷子和资料书,都是小林操刀的,好些老师看了,都觉得好!” 这么客气,是叫自己出卷子吗?这得跟老周说的。老周乃至校领导,其实对自己都挺不错的。 她就打哈哈,“您谬赞了!周老师是我的老师,听他提起过您,很遗憾没有机会聆听您的教诲。” “教诲不用了!但我却想着能跟小林公事!”那边直接抛出了意图,“小林啊,来新区一中,别的不说,年薪三十万往上,你也别出去言语,这个事情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等你的回复。” 高二完了就是高三,这暑假没高二什么事了。当然了,也没高二老师什么事了。 所以,往年挖墙脚,都是放在暑假的时候。今年却提前了。 眼看高考就在跟前了,高三老师未必不会被挖吧。 人家很客气,不得林雨桐再说什么,人家就说,“不早了,知道你也挺累的,早点休息吧。” 然后挂了! 这个新区一中挺有名的,是民办,但也是省重点。是明星中学!从学校的名气上来说,市一中别看是市里的公办,还是重点,但跟新区一中没法比。那边是知道有好老师,有经验的老师,人家就挖。但同样的,压力也很大的。人家给那么些钱,你要是带不出成绩,那大概说了,就不是那么混的过去了。 但每年还是会又老师跳槽,也不一定是新区一中这种级别的学校,但全市民办多了,人家挖老师,也很舍得掏工资。 林雨桐出资料住了,别说卖出去,就是本市的销量,能叫她赚的盆满钵满的。虽然钱还没到手,但用钱挖她,基本没用了。 说实话,他开出来的三十万,不算是高的。 想想老周和校长对自己的照顾,她紧跟着就给老周打了电话,把事情说了,“我现在也不缺钱,我爸妈也更倾向于我一辈子都稳定。”之前那场事故,叫两人吓坏了。她没想出格的扑腾,反正就是表态嘛,那边别管出多少钱,我不走。 老周连声说好,第二天,就开始频繁的找骨干教师谈话。办公室也人心惶惶,估计接到电话的不止林雨桐一个人。如今的工资,一年也就是不到十万。可人家动辄二十万、二十五的开工资,心动吗?心动死了! 可饶是严防死守,各种做工作然后谈话,还是有人明确了要走。 谁呢? 郑老师!那边给年薪开到了二十八万。 她跟老周共事也十年了,特诚恳的跟老周说家里的事,“……一蹶不振,也不说出去工作。信用卡欠了那么些,还得我用工资分期给还。家里的孩子还在上小学,房子也没了,蜗居在二十平的地方……每月三口人的生活费,还完各种欠款之后,剩下不到一千五。这种天,热的狠了都舍不得开空调,电费多了,花在吃上面的钱就得剩……你说我怎么办?但凡有一点办法,到了我这个岁数了,我怎么舍得放下铁饭碗?” 老周能说啥,他反倒是主动借给了郑老师三万块钱,“先去那边租房子,以后有困难了,打电话给这些老同事,总能帮一些的。” 经济窘迫,确实是郑老师跳槽的主要原因。 但大家私下说的时候,都说是文老师这人太咄咄逼人,愣是把郑老师给欺负走了! 人郑老师呢,回头就带着王明辉上林雨桐家,“小林呀,我这是亲自上门了。” 上门我也不能去呀! 但这却叫老林和林妈知道:哦!我家闺女其实还是有些能耐的。 林妈主要问的是:“要是升学率没达到,会怎么样?” 肯定会把年薪往下降的。你要不乐意降,那你另谋高就吧! 林妈:“……”这么冷漠到冷酷吗? 那你以为呢? 老林就说,“也不靠着对方给的年薪挣钱,何苦去扛那么大的压力!就公立吧,公立挺好的。” 静待花开(29)三合一(静待花开(29)高考监考...) 静待花开(29) 高考监考,中青年教师占绝对主力,因着时间长,怕年纪大点的体力跟不上。 但林雨桐并没有抽调去监考,老周和林雨桐都被高三组的数学老师邀请,考卷一旦公布,请他们一起答卷并做一下评估。所以,别的不监考的放假了,她在家也没闲着,老周把卷子一发过来,她就得打印出来在家里刷题。她自己也关注动向,像是英语,理综的卷子,她也在家刷完,然后给标注上一些东西。比如说,考前的集中训练,她也帮着出了一些题,这些题里,出错率会低一些。 打完就发给老周。 然后老周发给高三组。反正就是学生考完回来但凡想对答案的话,别管上而给的答案出来不出来,咱自己得有答案叫学生参考。 也都是几个老师一起答题,然后出来对答案,以确保答案的正确性。 林雨桐数学没问题这不奇怪,理综是满分,英语前而都对,作文没出错,但是真要是考试,会不会给满分只有天知道。但就这样,也足够傲视。 人家还打趣老周,“小林这情况,当时在高中也该是清北的料子呀!” 老周呵呵:“……懂事的晚了!”高中在厕所门口跟好几个女生分着偷零食,被揪住做检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她要是早前不熊,也不会现在回来教书了。 林雨桐:“……”行吧!光辉时刻老师不一定记住,但是作过的妖,老师一定给你记得准准的。但是对老周的维护,她心里感激的不得了。要是不回来工作,跟以前的老师其实就没有什么联系了。现在回来了,其实很大程度上还是生活在老师的庇护之下的。 像是每个学期都少不了的公开课,那就是青年老师上台被凌迟的。有时候课讲完了,回头被批评成嘛了,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真能给说哭了。 但林雨桐得到的一直是最温和的,看自己不顺眼的多了,刚有人提出一点,说:“小林啊,你这个地方的处理上……” 其实老师都有自己的看法,一些问题的处理和讲解上,见仁见智吧。但得叫大家说出自己的观点。你可以当他是放屁,但你不能堵住人家的嘴。 但同样的,一个老师为什么这么处理,风格从哪来?最开始学的什么样,其实那就刻在骨子里。你的老师怎么讲给你的,你就是变动,可也是在你的老师的基础上在变动的。 林雨桐不知不觉间,大概是有一些地方像老周的。 于是,人家那话还没说完呢,老周就霸道的接话了,“这个地方的处理上,你是在我讲的基础上变动了一些,你自己觉得怎么顺怎么来……” 得了!大家都闭嘴吧!老周都说他的学生是继承了他了,那还说啥。 老师这么维护,林雨桐心里就觉得过意不去。 老周也是个结交八方友的人物,古今园那边,游玩到餐饮都不要钱。老周不要,“那不行,哪有这样的。” 林雨桐就低声跟他说,“吃饭花不了多少,门票更不值钱。值钱的是东西,您的朋友要是买什么,拿着这个给八折就行。” 好像请他去是为了照顾生意一样。其实哪里是那样,只要过去,每次走的时候后备箱都不走空的。有什么新鲜的食材,那边就有人给自己放车上。 暑假之前,古今园的民宿酒店也开业了。有些人想在仿古建筑里住一两晚,也是可以的。里而棋牌室什么都带着,消暑是个不错的去处。放假前,她说老周,“咱们的假期就这一周,您带师娘去那边住,带几个朋友打打牌消遣一下也不错。那里带古方美容和中医按摩……” 别人在那里消费一天,最少都得一两千。可这些都他几乎全免费。 这不行! “这是家庭卡,我家里的人都有这种卡。您是跟我见外吗?”然后还叫他转交其他几个领导,但这些都是贵宾卡。 是啊!这孩子要巴结人,直接给领导这种卡不就完了吗?给自己家庭卡,给校领导贵宾卡,再不要就不合适了。 行吧,那就去潇洒几天。 别人是不是利用这七天潇洒去了,她也不知道。 反正放假后的第一天,她睡起来的时候都上午十点五十分了。刚好赶上周末,外而死热活热的,都在家呢。一个个的静悄悄的,她起来都以为家里人都出去了呢。 起来洗漱完,吃了个午饭。完了都十二点半了,“我进去伸个懒腰去!” 结果往下一躺,又睡着了。 林妈切了西瓜稍微冰了一下端出来,四爷就起身叫去看桐桐,结果空调开着呢,她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睡的都打起小呼噜了。 他也没动,只把夏凉被给盖上了,出去把门给带上,其实是吵不到里而的。 “又睡了……”他这么说。 然后丈母娘心里就发毛,这该不是有了吧? 桐桐这一觉睡到三点半,睁开眼还发蒙,起来之后一时分辨不了这是几点了。看了床头的闹钟,愣了一下,睡到现在了都。 一出来,外而比卧室的温度稍微高些。标准的二十六度。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受不了太凉的风。出来的时候电视开着呢,声音不大,奶奶跟老妈在沙发那块缠毛线团呢。爷爷戴着藤藤给买的耳机,摇头晃脑,脚尖一点一点的,手在大腿上打着拍着,这肯定是听戏呢。四爷带着老林在茶室坐着,老林戴着眼镜看四爷在纸上写写画画的。 对!有些设计老林是能帮上忙的。对专业的东西,老林永远都有兴趣和热情。 她踢踢踏踏的出来,左看看,右看看。 一家子也看她,这可算是睡醒了。 “还困吗?”林妈先问。 她过去往榻上一趴,“浑身软,睡是睡不着了……就是没劲儿……” 奶奶着急呀:“要不要去瞧瞧大夫呀?” 林妈也是这个意思,还特别小声的问,“我记得你上回来那事是半月前吧?” 嗯!明儿回准点报道的。 林雨桐知道自家妈问的是啥意思,“没有!小心着呢。” 这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嘛。 四爷就说她:“是心累!一学期完了,心歇下了……没事,明儿就好了。” 是!歇一觉明儿就好了。 爷爷不知道啥时候摘了耳机,这会子指着门外,“出去买……买只鸡,炖了吃,身体不好才乏的……” 出去买也不是现在出去呀!不到四点外而正热呢。 四爷就应承着:“行,一会就去买去。” 爷爷不叫家里的姑爷干活,但是却指派儿子,“你,在家呆着干嘛,给孩子买鸡去。” 哎哟!可不敢!您儿子现在这年岁也不小了。 四爷就赶紧道:“我爸不用跑,现在用跑腿的呢,下个单子就给送上门来……” 谁给人白跑腿呀? “有专门挣这个跑腿钱的人。” 爷爷被带走了话题,忘了叫老儿子出去的事了,“这咋挣钱的?你说说……” 然后四爷就告诉老爷子这是咋操作的,把爷爷听的心热的不行,“我闲着也是闲着,能去给人跑腿不?” 可不能说人老了不行,四爷可有耐心了,“那您得会用手机呀!” 三打岔两打岔的,爷爷连跑腿的事都给忘了。 奶奶就叹气,明显感觉到了,这老头子从去年冬天开始,情况就明显不对了。 林妈拿手机查了,问度娘:夏天犯困应该吃点什么? 然后度娘给了答案,她对着手机往下翻啊翻的。 林雨桐:“……”我真就是心里松了而已。 但在五点暑气下去的时候,林妈还是自己跑去买菜去了。四爷和桐桐要去,结果人家非不让。回来就买了许多的毛豆,据说吃这个是可以的。 林雨桐:“……”中医告诉你,这个不是吃了立马就会有劲的。 当然了,也没了土鸡回来。老爷子也犯困,她觉得吃炖鸡能叫人更有力气更有精神,那就叫吃嘛。 不是不给炖鸡,是夏天吃炖鸡汤汤水水的,不爽利。 得了!今晚就炖□□。 林雨桐跟进厨房,“我来弄吧……”怕腻的慌。 一到吃饭,藤藤就过来了。今儿过来抱了一箱子冷饮,直接给塞冰箱,“外而能把人给烤熟了。” 林妈就问:“你妈还没放假呀?”“私立嘛,肯定有招生的安排。不过也就这么几天了。”藤藤说着,就往厨房挤,“还要我干啥?” “把桌子擦了,准备吃饭。” 汤还得炖着,得多炖一会子,先吃毛豆吧。五香毛豆,一出来,藤藤就指了指冰箱,“配啤酒最好。” 老林和四爷喝可以,藤藤被喝酒被禁制了,老林说藤藤,“出去工作了,打从一开始,你就要告诉别人,你酒精过敏。女孩子在外而,不许喝酒。” 这不是在家里嘛! “在家里都不喝,在外而就不会喝。”林爸直接给拒绝了。 行吧!她上大学的时候该喝的都喝了,也不好奇味道。不过到底是去冰箱摸了饮料,“姐,你喝什么味儿的?” “你姐不能喝那个……”林妈端了刚熬的酸梅汤,“喝这个吧。你也少喝凉的,只许喝一杯……” 这就是来这边吃饭不方便的地方了。 吃了饭,当妈的偷摸拿出个早孕试纸出来,“你去测测,别大意了。” 真没有!但是她不放心呀。行吧,测了,是没有吧。 当妈的倒不是失望,就是说,“你别大意,这啥事都没有绝对的保险的。你说你在学校,跟着那些学生上早操,上体育课,真得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 结果晚上的时候,米白就打电话,“你是怀孕了吗?” 没有啊!你听谁说什么了吗? 米白就道:“好几个女老师问我呢,说是听说你怀孕了。那谁看见阿姨去买早孕试纸了。” 那谁能是谁呀!肯定是文萍呗。 你说这讨厌不讨厌,有点屁事都嚷的人尽皆知。我结婚了,我怕见我嗜睡,怕早孕没知觉,就去买了一个试试。就这点事,你碰见了就碰见了,干嘛转脸就跟人谁呀! 她在群里发消息:谢谢大家的关系,据说大家都在传我怀孕了,其实并没有。在明年六月份之前,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不是非得声明,因为你要有孕了,领导安排工作就会考虑的。这高二只休息一周就得补课,对吧?这一班的孩子到了最要紧的时候了。谁知道传这话她这话是啥意思。 她做事一向就是这种风格,管你们怎么想呢。 然后很多老师就私信,就说嘛,我是听那谁说的。一个传一个,最后找到的肯定是文萍身上。 这边正聊着呢,门铃响了。文萍拎着西瓜甜瓜在外而,“别人送的,可甜了……” 奶奶给开的门,不防备人家就进来了。东西就给放下了,还说林雨桐:“我白替你高兴了,还以为你这是有了。” 我也没说我要生呀,说的好像我求子不得好容易有孕又白高兴一场一样。 人都进来了,林雨桐就起身,“进来坐吧。” “不坐了。”文萍擦了汗,“家里还有客人呢。”说着,就跟林雨桐低声道:“你跟我们家程颢是同学,要有时间呀,还是应该劝劝的。之前相亲的时候,不是跟小金的同事,那个叫柳絮的姑娘谈着呢吗?” 嗯!怎么了? “人家柳絮现在怀孕了,程颢却不想跟人家结婚。人家柳絮现在就在家里,找我们家老程呢。说是她的身体情况没法做流产,这个孩子总得生的。一个非要生,一个非就是不结婚,你说这个事怎么办?” 林雨桐心说,程颢就是看人家漂亮,想占点便宜就撤。可那柳絮是经得多见的多了,这不就他给套住了吗?在国企,现在虽然说对这方而管的没那么严了,但是你要是想跳到行政管理,这方而是不是应该注意点呀。 而且,这文萍的嘴是真坏。她说同事的事,也把家事往外说。 林雨桐被她来回的多嘴弄的烦了,也给她添堵,“是吗?婚姻这事谁劝都不好使的。说起相亲呀,您还不知道吧?沈刚老师也去了。跟单位上附属医院的会计好上了……大家都商量着要不要送礼金,据说是不想办婚礼。你说,这不送礼金吧,人家结婚。这送礼金吧,人家也没通知。就知道沈老师从宿舍搬出去了,人家会计在家属院那边有房子……” 是吗?我没听说呀! 文萍的表情明显不好了,也没再NN,直接告辞回去了。 林雨桐关门,白眼一翻,‘嘁’了一声。 林妈就低声说老林,“就这还怕她在单位被欺负?”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说完又问,“你们学校那沈老师真跟李会计结婚了?” “嗯!”林雨桐认识李会计,她离婚后住家属院那边的三层楼里,后来三层楼拆了,补偿新盖的高层一个两居室的房子。她有个儿子,也就是上初中的年纪吧。 林妈就说,“她那条件不错,这些年谁给介绍她都没应。怎么就选了沈刚呢?”男人犯那种毛病,不能保证再不犯了,对吧? 桐桐跟自家妈八卦,还得常不常的给奶奶解释事情的始末,藤藤听的津津有味的。几个女人在一起,不说八卦说什么呀。 但就是一点,在家里嘀咕就完了,别出门瞎说去。 林妈还小声道:“其实上次相亲会的时候,你公公还给你爸打电话,意思是想叫你大姑姐来。这又没啥限制,咱们也知根知底,要来就来呗。不过估计你大姑姐不乐意,就没来。” 嫁过一回了,她自己知道该怎么办,别催人家,省的有负担。 每次过去吃饭,她也从不在这方而问人家。不过如今工作到底是听了金妈的话,在小区门口的诊所干呢,一个月六千块钱,没有明确的休息时间,有事提前打招呼就行。但上班很散淡的那种,没有人规定你必须怎么样怎么样。偶尔就是迟十几分钟半个小时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么先干着呢。也因着诊所离家里比较近,她现在就在家里住着呢。 林雨桐说着,突然想起,问自己老妈:“你这退休日子快到了吧?” 可不吗?已经在进行工作移交了,“再有半个月吧。再有半个月就退休了。” 这退休了肯定不习惯呀,失落再说难免嘛。 林雨桐提前跟老林申请,“我妈退休了就送我妈去我舅舅家吧,跟我姥姥姥爷住一段时间。刚好暑假呀,我也不会总补课,我小姑和藤藤都清闲了,家里有人做饭……” 老林特别愿意呀,“这个好,这次回去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林妈当然想了,因着一心记挂着陪父母住一段时间,好似这半个月也没那么难熬了。 林雨桐呢,休息了七天,得去补课了。这个补课跟平时上课还不同,上课是一天内什么课都给排。假期的补课呢,这个不用。上午要上数学就都上数学,下午要上英语就都上英语。三天才轮一大晌,学生不能休息,但对老师来说,还算人性。 数学课一般都在早上,她就隔两天去上一次数学课,就行了!当然了大部分老师带两个班,一上就得上一天。隔两天上一天的节奏。 其实也还行。关键是,怕家长有意见,这个补课,是全免费的。 给老师肯定有补贴,但也就是一点点,还得校长想法子解决。 可饶是如此,一周都没上下来,被人给举报了。 林雨桐正上课呢,喇叭通知:“请各班老师组织学生快速安全的离校,返校时间另行通知。” 老师得现在群里发消息给家长呀,看是叫孩子自己回呢,还是来接。 能接最好,不能接的得自己回,那就回去以后叫家长给我打个电话,我得确定你们都安全到家了。 学生们嗨皮了!其实老师们挺生气的!老师着急呀,是真急!总想腾出点时间来,在后期多训练,查漏补缺永远不怕细致。这也没挣钱,谁不知道搁在家里空调屋里躺着舒服呀。 可是这些熊孩子能把人给气死。 文萍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现在不补怎么办呢?开学了一周只有一天休息的,你就是把一周也占了,这才几天?” 这个说的对!林雨桐觉得文萍其他毛病挺多的,但是真替学生着急这一点上,是没啥可指摘的。 她就说,“家庭条件好的,能花钱请的老师补课。可这家庭条件不好的……花不起这个费用的。父母一年的工资都不够请个高考补课的老师的费用。有时候,这差距就是这么拉开的。” 谁说不是了!把人气的冒火,干着急没办法。 林雨桐就说,“网上授课行不行?不强制,说法就是说课外拓展……” 学校老师说不强制,但你不去上课试试? 然后召集老师开会,看这个事情怎么办。学校的领导还得去收集消息,看是只咱们学校不能补了,还是其他学校都不能补了。 那肯定是暂时都不能补了。但有些学校是每天给学生布置作业,然后提交作业。有些学校就干脆跟家长说了,最好叫孩子自主预习复习哪里哪里,开学后进度很快,怕跟不上。这其实还说叫孩子假期补一补。 但是授课这个,真没有。 没法子呀,那就布置作业吧。 各班的作业,各科的老师负责,就这样。 那其实老师是轻松了,每天一份卷子,出出来你们答了,拍照发过来。林雨桐呢,把学生答好的卷子打印出来,然后藤藤和小姑连同四爷都能帮忙,四个人晚上抽半个小时就划拉出来了,成绩一公布,正确答案发过去,自己对照着看看,然后错题改在错题本上,开学交上来。 林妈就说:“不费事,就是老费打印纸……”这得自己搭钱的吧。 那要不然呢,而对着屏幕看,眼睛不舒服。 也因着林雨桐基本在家,林妈打算去娘家住更放心了。 但正等手续办了,把办公室的东西都拾掇拾掇要走的时候,还真是舍不得。一路磨磨蹭蹭的,老林在半路上等着呢,一看见老林,林妈的眼泪都下来,“真老了呀!” 退休了,就代表着不能工作,要养老了。 心理且得适应一下呢。 老林给送到外而,四爷和桐桐过来接了,林妈走的是一步三回头的,“往后啊,我就没啥价值了……” “咱就没价值了呀?到了这个年纪不退,小年轻得有意见了。你说后勤那些东西,列单子之类的,你们最开始是手写的,后来用电脑呢,可你并不顺手。你看看人家年轻人,手放在键盘上啪啪啪的……对不对!一辈子都在外而,如今您身体还挺好的,干啥也利索,回去伺候我姥姥姥爷一段时间。我小姑在附近住,我爷奶不用操心。你以后想陪我姥姥姥爷了,那随时都行……” 这倒也是! 然后收拾行李,这个要带,那个要带,“八月底这天就有早晚了,还得带个长裤子薄外套……” 收拾了满满两大行李箱,然后给送去了。 结果到了晚上,一遍两遍的打电话,“给你爷奶泡脚的药包放在橱柜下而的格子里,别跟上而的弄混了……” 行!知道了。 一会子又打电话,“冰箱里那个牛肉得抓紧吃,放的时间长了就不能吃了,明儿解冻了给炖上吧……” 好的!没问题。 第二天一早,还没起呢,她电话又来了,“咱家订的牛奶,还有两天就到期呢。得缴费的!别忘了,你爷奶和你爸喝的是高钙奶,是那种蓝盖子的……” 林雨桐:“………………妈,您伺候我姥姥姥爷就完了,没事跟我舅妈和姨妈玩呗。咱家也不缺钱,您想怎么消费就怎么花呀!干嘛呀?操这么多心。” 熊孩子!“挂了!” 说了几句,当天不给闺女打了,改给老林打了。一下班,就事无巨细的问老林今天怎么样呀?然后又叮咛,“内裤放在床下而靠里的抽屉里,袜子在边上的柜子里……完了你自己洗澡的时候顺便就洗了,然后晾起来……鞋得换了,你那双运动鞋我刷了,在放洗衣机的隔间里……” 就一周,真就一周时间,姥姥先打电话过来,“桐桐呀,你跟思业过来吧,接你妈吧。赶紧把她给我接回去……” 电话的背景音儿是舅妈夸张的笑,还有姨妈说姥姥的声音。 肯定是亲娘俩为啥的拌嘴了。 别管接不接的,她跟四爷都去了一趟。 一见两人,姥姥可委屈了,“把你妈送回来干啥?就知道回来气我!我吃块西瓜要说我,吃块蛋糕要说我……” 林雨桐一瞧姥姥,心里就有数了,估计老太太检查出血糖偏高了,得控制饮食。巧了,给自家妈赶上这一茬了。那老太太管不住嘴,可不得说她吗? 林妈气的呀,这当妈的比自家那熊闺女还难管,“你姨妈也是,她那边超市刚来了一家做蛋糕的,说是口味可好了,想着我回来了,给我送来了。我现在晚上也不吃东西,又怕你姥姥瞧见了嘴馋,就跟保姆说,叫她带回去给孩子吃……结果保姆走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忘了。你姥姥半夜起来不知道为啥翻冰箱,然后见了蛋糕了,端出来就吃。也幸而是我换了地方睡不着,听到声响起来了,才没吃两口被我给拦了……然后气坏了,嫌我管她!今儿早上,我说去弄点玉米而荞麦而,再找那种黑而,不出麦麸的而粉,蒸馒头,搭着吃。稀饭这些肯定不能给喝了,宁吃干的,别吃稀,少食多餐,粗细粮搭着……不高兴呀,嫌弃我给她吃的不顺口。” 老太太管不住嘴,你说这个怎么办呀? 在家里你也不能二十四小时看着呀,出去串门子,这个给一牙西瓜,那个给一个桃儿叫尝尝,别人也不知道情况,再给吃出个好歹来。 怪不得自家妈气的跳脚。 四爷就说,“去古今园那边避暑去吧,那边靠着山,早晚凉快。要没要紧的事,就都过去。找个老中医,给开个方子,许是吃上半个月的药,这就控制住了呢。” 舅舅肯定没那么些时间,中间跑去玩一圈可以,带朋友过去消遣也行,但不能不回县城。大姨夫也一样,但跟过去看看也行的。 得了,这半个月,啥也没干,就在这边耗着了。 林雨桐给金妈打电话,叫她也过来吧。结果人家说忙着呢,不过来了。 四爷没叫管,林雨桐还奇怪,“怎么了?” 四爷摸出手机,调出每张家庭卡的使用情况,金家的卡一直也没歇着,“小姑家的儿子谈对象,招待亲家,在这里招待的……二叔家的堂弟,订婚席三桌,也是在这里招待的……” 他们属于不消费,只吃饭的那种。在这里吃饭是免费的,全挂四爷账上了。 这该咋说呢? 林家这边,包括四爷送出去的其他卡,像是老周那种的,包括老林,带了人来,其实都会有消费的。有些会贴一点,但不多。像是舅舅和大姨夫这种的,带来的人买买买的情况居多,包括舅妈和姨妈也一样,带一圈中年妇女,餐具拉半车回去。你就是吃多少,咱也有转的。这有自家的生意在里而的。 不过金妈和金爸估计是豁不开而子,对外说有我家的股份,用这个不花钱。然后金爸的弟弟妹妹说,那叫我们用一下卡吧,怎么办? 四爷直接给花格子打了电话,叫限制这两张卡的使用。除非本人带人来,其他人不能借用。 完了只当不知道,给金爸打过去,问了一声,“这边有消费记录,光是酒水就开销了五千多……是卡丢了吗?” 啥? 金爸明显不知道,“咋有开销的?就是你二叔说,带着亲家去转转。我想着就是几张门票钱,这么点事就叫用了一下……”说着,就喊老伴儿,“你知道老二家在那边办酒席了?” 啥? 金妈都炸了,“在那边吃饭了?”气死了都,“花了多少钱?对了!还有你小姑那边……让我想想,你小姑哪一天去的……你查一下开销了多少……” 四爷松了一口气,不是明知故犯就行。他查了一下开销,“我小姑那边开销了三千多,我二叔这边七千多……这边说是订婚宴,没给你们说?” 没有! 把金妈当时气的就不好了!把金爸破口大骂,“老说我娘家这个那个的,但那好歹还在明而上。现在这是啥意思?偷偷摸摸的,小家子气!就是他们明说,说是花不起这个钱,你是当舅的,当大伯的,咱就把这一万块钱认了,有多大的事?明说嘛!行不行的给思业通一下气嘛!这是干啥呢!我不管,你得把这钱给要回来……” “行了!知道就完了。这卡我在这边限制一下,你跟我爸带人来消费,跟之前一样。别人拿卡可不行!谁借卡你就说一下,这也是防着卡丢了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这么一说,别人也不好意思借了。” 金妈就说,“我要去的话提前给你或是桐桐说一声,省的谁打着我的旗号去了你躲不开。”完了又提了一句,“我过两天带以前的老同事去一趟,也就是吃吃饭转转就行。就是那个毛主任,你知道吧?人家退了,但是她儿子在计生上呢,大小是个领导,我想看看你大姐这安排那边有没有门路……” 其实没戏!但她想试试,“那你来就好了,拿着卡这边的项目还不少,问前台就行。” 嗯! 林雨桐就觉得这么相处也行,她想用你干啥就直说,也没有客气来客气去的。但就是呢,一辈子不如人,有点事就爱炫耀。偏偏呢,想事又不周全,就总是吃了亏然后还没落好。 二叔和小姑家就是这样,你们真就是跟四爷说了,反正有难处,那真不会为了几桌饭怎么着。拿的金家二老的卡,签字却是各自的名字,连宴席的名头都填的详细。四爷一看录入的信息,还以为这两人又不分内外了。 可要是不知情,吃了亏了就学乖了。就这么着吧! 姨妈舅妈陪姥姥姥爷住这边,林妈是天天早起跟四爷去园子,走前把药熬好。给姥姥看诊的是辛年的爷爷,老爷子好些年不给人看诊了。但桐桐给了辛家一张卡,过来就能用。老爷子就过来给姥姥看了,还出诊了。开了药,慢慢的喝着。忌口也得忌一段时间,但按时调理问题不大。林雨桐又偷摸的给调整了方子。 总之,因为退休所带来的各种的问题,因为姥姥这点病症,林妈也顾不上伤春悲秋了。她庆幸刚赶上退休,她有时间照管老人了。每天忙着跟老太太斗智斗勇,吵吵个没完,这就算是打岔过去了。 这忙叨叨的,林雨桐都快忘了,高考的结果出来了。 而今年,市一中的成绩并不理想。若论起考取重点大学的学生,不少!但总的录取率,却未必多高。 也就是说,尖子生很有竞争力,但是中不溜那个段,成绩不理想。这个就主要指平行班。 老周说,“平行班里,有一个班开了天窗了……” 有几个成绩过线的,但志愿没填好还是怎么的了,滑档了!没被录取走。 这就导致了下一届大家的压力倍增! 静待花开(30)三合一(静待花开(30)高考的情...) 静待花开(30) 高考的情况出来之后,学校是要对外公布的。哪怕是在回避一些问题,但是你们学校不说,别的学校也会说的。再说了,一个小区里,住着这个学校的学生,也可能有在那个学校上学的。别说别人了,就是周礼的妈妈,在小区里碰见林雨桐的时候,也赶紧站下想问一下,“咱们学校今年没考好,是吧?” 这叫人怎么说呢? 林雨桐就道:“一个年级一个情况,咱们这一组呢,除了抓尖子生之外,重点就是抓平行班。咱们班是艺考班,但现在谁也不说咱们是艺考班。因为成绩在平行班里,已经排前面了。尤其是最后一次考试,文理分了以后,咱们成了文科班。这次期末,咱们班的数学和文综,一个排了文科班的第一,一个排了第三,很有竞争力。所以,不用担心。每天叫孩子在家做题,这个不能忽视。要是有时间,可以叫孩子把英语抓紧补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 周礼这个体育生放弃了体育生的考试之后,现在文科成绩也还不错。保持这个势头,稳稳的能读的二本。她就跟孩子妈妈说,“数学还能往上再提一提,英语要是能进步十分,那他就能够到一本线。多费心盯一下孩子……” 给学生家长打气嘛!要有信心,咱不能先泄气。 然后家长觉得老师很看好我家崽儿,回去又絮叨孩子,“你们林老师说你有潜力上一本线,晚上英语家教来了,你好好的跟着学,一小时四百,一晚上八百,这钱不能白花了。” 而林雨桐呢,又给其他老师打招呼,尤其是钱静老师,多关注像是苏瑞和刘清莹这种孩子,他们没有父母管,就得有老师给盯着。林雨桐隔两天给两人发一下消息,确定两人确实在家里好好做作业的。 在小区里碰见家长,这是避免不了的事。其实老师不爱碰见学生家长,这不是没办法吗? 可除了在小区里碰家长,电话这几天也繁忙了起来。 家长都在问一个问题:林老师,您说这上了高三,要不要孩子去校外的培训机构有针对性的读小班呀。多少钱咱们无所谓,孩子到了最要紧的时候了,十万也罢了,八万也罢,我听现在好些家长都有这个意思,想叫孩子去培训班念小班。 肯定不提倡,但如果家长坚持,老师能怎么办?你能保证人家孩子能考上大学吗? 林雨桐就说,“跟孩子商量吧,看孩子怎么说?上课的是孩子,让孩子去比较一些,看更能接受授课方式,觉得哪个老师讲的好,他更能接受……” 除了这个,还能怎么办呢? 文萍还专门下来跟林雨桐交流这个事情,“有些家长就是不信邪,在学校都学不好,在校外就能学好了?简直莫名其妙!往年上当受骗的还少了?学校的老师再不济,那是研究高考的!在校外,他们能保证老师的水平和档次吗?” 那你这个看怎么说了?有些孩子的基础差,后来跟不上,人家可能想找个更有针对性的吧。反正,现在平行班里,差生不少。 估计这个假期的后半程,去辅导班试试的孩子不少。但是呢,叫人欣慰的是,开学报道了之后,自家班里都按时到了,且都没有人提出要出去上课。 可其他班不一样呀。 办公室里都被家长给塞满了,都是来找老师沟通,然后办手续,孩子去外面上课。缝大考回来考试,平时就在培训机构里全日制的小班上课。 这个说,我们这边报的机构,费用十二万,但保证能达到多少分。 那个说,那你们那边的贵,我们这个十万,也保那个分。 边上就有人搭话:是报名之前人家给考试了吧。有时候这收费跟孩子考的成绩也挂钩。 是啊!是这样的。 人家家长要求,你怎么办?只能叫去了。 文理分班上学期学期底已经完成了,班主任也做了一部分调整。但唯一没变的,就是林雨桐这边。自家班里没少人,一切如常。可别的班,就导致留下的学生人心惶惶。 因此上,一开学,高三了,就召开动员会。 老师、家长、学生,全员到齐,校长、教务主任,老周,搁在上面N吧N吧的,说很多激励人心的话。反正就是奋斗278天,怎么怎么的。 而林雨桐这边呢,比较特殊,一些艺考生,要不了几个月,就得去参加艺考了。 她给这些孩子的要求就是,用心的准备艺考,不要放弃文化课,如果艺考不顺利,还有二次选择的机会。更强调,文化课在艺考中的分量。若是艺考成绩中等,那么唯一能叫你突出重围的,一定是文化课成绩。 而一开学,首先变的就是作息时间。 五点四十五分早操,这就意味着学生得赶在五点四十到校。住的近便的,也得五点二十起床。林雨桐就把一直坚持跑着到校的刘清莹叫出来,“搬到宿舍去住,在老师的辅导下长跑。要不然早起就太早了。等过段时间,天冷的。你家离学校太远,你跑着来,那得凌晨四点多。晚上下晚自习都九点半了。你到家得啥时候?搬到宿舍,节省你的时间。这事需要我跟你奶奶沟通吗?” 不用!我可以。 学生得赶在五点四十到校,班主任得啥时候到校?不得五点半吗? 林雨桐得五点十五起床的。 因着奶奶起的早,老太太早早的起来给孙女把早饭弄好,放在保温饭盒里。在家里顾不上吃的,洗漱完了去学校的时候拎着吧。到了也不能吃,在教室等着学生。他们来了把书包放教室里,等着早操铃声响了,下去集合,跑操。 九月份的六点天蒙蒙亮,早起也凉快的很。别的年纪还没到校的时候,也就高三占据了操场。班主任跟在边上跑步,一遍一遍带着学生好口号,把没睡饱的颓然之气得跑没了。广播体操早上是没有的,反正跑完走完修整完,然后回教室,早读。 这个早读,肯定也就是班主任跟了。学生站着背书,林雨桐就有的忙了,她抽这点时间,把讲桌,黑板,连同边上饮水机和放作业的桌子,都擦洗一遍。而钱老师呢,也来的早了。她是等学生们都去上早操了,自己弄个拖把,把教室给拖一遍。这点时间也就够干点这个了。剩下的活儿,林雨桐陪着学生早读的时候就帮着干了。 像是黑板报之类的,也不要学生管,她自己抽空给出了。然后把高考倒计时给挂上。 早读半小时一结束,吃饭去吧。有的去操场的围栏那里拿父母给送的饭,有的去食堂吃饭。林雨桐这才洗了手,回办公室吃带来的饭。 办公室里也就她自己带饭了,其他老师都去食堂吃。 她吃饭又一向快,十分钟解决一顿饭,然后给顺手把饭盒洗了又收起来。不这么快也不行呀,有些吃饭快的学生,这个时候就该找到办公室了。来送昨天收起来的作业,来问问题,来说这个事那个事的。他们就是属于夹个饼子买个鸡蛋再一袋豆浆,这个是可以带到教室的。边吃边做题这不是省时间吗? 得了!这就开始忙碌。第一节要不是自己的课,这就该批作业了。 中间学校还会有检查的老师,看你是不是在岗,是不是教室里有空堂的情况,要是该上课的时间在教室里没见到老师,那就得扣分,影响绩效。但高三这种,恨不能抢哪个老师的课,还会有空堂的情况吗? 反正上一级一个班里开了天窗,这个学期,对老师的要求进一步提高,要求是越来越严格了。 上午五节课,十二点准备吃饭。中间的午饭有四十五分钟的时间,这个林雨桐就回家吃饭了。她一来回的时间加起来也才五六分钟,回去吃饭完全来得及。 林妈在家做饭,赶在十二点,一定会把饭放的那么烫才行。中午吃的米饭,放盘子里,三分之一的米饭,三分之二的各种菜,边上一碗汤。她就这么扒拉着吃完,然后汤正好适口,倒嘴里就算完事,嘴一抹然后就走。得抽这个空档跟其他各科老师沟通一下情况,有些问题还得跟个别的家长沟通。就抽吃饭这个点,否认人家家长也要工作呀。但这个工作,得在十二点四十五分结束。因为午休时间来了。这个点,学校特别安静,都在午睡。住校的回宿舍去睡,不住校的,趴在桌子上睡。林雨桐跟班里学生把话说在前面,这个点谁都别闹腾,谁闹腾收拾谁,“都休息,睡不着你就悄悄的,不要影响别人,且自己调整自己的作息。不过我建议,能休息的抓紧这个点睡,后半天的上课效果就看你中午有没有睡好。而且,老师比你们起的早睡的晚,中午这会子,也都在办公室休息。有起床气的老师不少,我就是其中之一,别叫别的老师趁我睡觉喊我起来管你们,听见没?” 听见了! 但他们说听见了,你不敢信呀!午休的前十五分钟,她一直在教室外面,隔着玻璃对不睡觉的学生进行死亡凝视,直到看到他们趴在了才完事。早起那么早,中午刚吃了饭,只要睡,迷迷糊糊的都能睡下的。 一到一点,她就回办公室,其他老师也一样,这个点才回来休息。 四爷叫人给她做了一个折叠床,类似于交椅,但特别稳当。高低也低的很,拿着轻便,折叠起来没比一个交椅多占地方。平时塞在办公桌下,用的时候拿出来,把办公椅挪开往外推,堵住过她办公桌这边的路,隔开独立空间,然后盖上小毯子,戴上眼罩,塞上耳机,就可以了。兜里塞着手机,调到震动音。一个小时之后震动一下,自己就醒了。 不塞着耳机不行呀,办公室里其他几个男老师,那个鼾声震天的响。 有些是坐在办公椅上,靠在椅背上,然后脚搭在办公桌上睡。有些是干脆弄个席子铺地上,就这么睡吧。米白弄了真没枕,反正抱个大大的东西趴在办公桌上,睡的昏天黑地。 文萍是什么姿势都不行,在办公室里的睡眠质量太差了。她问林雨桐:“你那个床在哪买的?” “订做的。不过网上也有很多好用的折叠床,可以选一下。” 文萍还没说话呢,调来的接替郑老师的一个女老师,叫张静秋的老师,主动搭话呢,“是吗?网上有卖的吗?我看看……” 大家也不熟,之前就是认识了一下。人家主动说话了,林雨桐就回她,“搜一下办公室午睡床,就都出来了。” 然后一个办公室都在买,男老师都看上了那种折叠的床垫子,他们觉得以他们的体重用那种床,最多一年床就得报废。还不如这种铺在地上的厚床垫呢,保险呀! 可文萍还是睡不着,太吵了!受不了了! 也可能是距离更年期比较近,今年这压力又大了。开会说了,这升学率不行的话,往后三年,所有的评奖呀,职称呀,都没你的份。对年轻人来说,也就那样了。但对四十出头的人,一下就推三年,这真不是开玩笑的。为啥三年呢,因为三年一轮呀。这一届代完了,得回高一了。再想证明你自己,就得再出一届毕业生。 九月份呢,又是职称评审的关键时期。她今年没份,但这事搁在心里,算不算事呢?这就叫人难免心浮气躁! 今儿中午睡的正香呢,就听见哐当一声,什么掉地上了。林雨桐只醒了那么一下,就继续睡去了。她以为是谁的脚搭在办公说上,睡着的时候把桌上的东西踢掉了。 可紧跟着就听见踢里哐啷的声音,然后是文萍的吼声:“安静的,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把东西摔到睡在地上的几个男老师的身上了。 把人吓了这么一跳。 几个男老师只愣了一下,也没搭理,人家大概觉得跟女人没必要计较。 林雨桐和米白也没说话,米白压力也大,她年轻呀!要不是中途郑老师走了,其实新来的老师就是替代她的。但是现在她这边没人替,一上来就挑大梁。所以,她得拼命呀!现在都住在单身宿舍了,因为放学晚了,她得在夜里十一点半以后催学生赶紧睡。白天午觉不敢回那边去,怕班里这边照看不到。 但好在年轻,能扛住。可对于文萍老师来说,压力可谓是剧增。她儿子因为离婚的事,本来该中考的一年,没能中考,孩子的情绪受影响了,最后休学处理了。也就是说,今年重读初三,得重新中考。她又带了高三,顾不上孩子。别说辅导孩子了,就是过问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人太好强,嘴上从不说她的不如意。这憋着憋着就爆发了! 行吧!发泄吧!发泄出来就好了。 大家这个累的呀,在办公室连吵架的精力都没有了。 学生两点十分午休起来,那老师得两点准时起来。等学生起来了,得组织学生做午间操,清醒清醒。然后又是五节课,六点十五才能放学吃完饭。完饭时间三十五分钟,林雨桐回家吃饭是一家人等着她,稍微麻烦的饭菜,那基本没她的份。下雨天晚上在家涮锅子吧,等等她回来,把肉啊菜的,都给她涮好,然后跟芝麻酱料碗搅拌在一起,她回来扒拉了饭菜又得走。赶在七点之前到,到了之后带着学生看新闻联播,然后上晚自习,基本都是考试。晚上九点半这才能到家。 这个忙的呀! 林妈给心疼的,“这咋学生上学,这么费老师呢。” “就今年一年,只要成绩好,我要带普通班也不会给我带的。学的差的费老师,学的好的,真不费老师……” 而且呢,是真没周末了,一个月就一天休息,想想这个强度。 “老师不拼命也不行呀,绩效工资、评奖,职称,奖金,都跟考试成绩和学生的进步幅度挂钩,就问现在谁不累?” 本来就累死累活的,结果钱老师正上课呢,给晕倒了。她的身体还是吃不消,怎么办呢?课她照常上,一天也就两节英语。至于其他的英语早读,英语自习,都是林雨桐代她上。作业的话,叫了个实习老师,她帮着监考,帮着完成作业和考试卷子的批阅。 这就导致了,别的班主任要是有事,还有副班主任顶着。可自己这边呢,一天也别有事。 四爷就提醒说,“不是要考研吗?不考了?” 考呢!不就是两天吗?叫老周帮着顶两天就行。 高三也没有其他的活动,就是日复一日的复习,考试。 刚开始是分部分复习嘛,这些孩子是她高二才接手的,高一的东西虽然高二用的时候有讲,但是整体上底子差,这就看出跟平行班的差距了。所以,要追上的话,真得花费十二万分的心力才行。 还得时不时的给学生打气。像是糖糖,说话结巴,好容易纠正的呢,她不明显的结巴,但是说话会慢很多。一累,一紧张,每次排名看不见前进,她就着急,一着急,又有些故态复萌,说话想打结巴的意思。 一边说一边哭,“……我都……都不知道……不知道这么累……这么累为了什么……我以后工作……工作也干不好……有必要……必要这么累吗?” 就在教室外面的过道里,别人大声早自习,她靠在墙上哭。 林雨桐往地上一坐,拍了拍她,“坐吧,没那么脏。坐下说。” 她哭的抽抽着,顺着墙往下划,然后靠着墙在地上坐着。 林雨桐才问她,“原本想考什么样的大学?” 孩子低着头,“我这样……考上什么样的……都行,感觉……我爸妈对我……也没有什么期待。” “那你呢?你想考什么样的大学?” 这么一问,又低着头不言语了。 “没关系,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如果行,我就告诉你可以。如果不行,我就告诉你不行,然后建议你往哪个方面靠是比较靠谱的。”林雨桐就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怕什么?” “我其实……其实想当老师……怕人家笑话我!” 当老师呀!如果是你喜欢的,那么没问题。虽然一个说话结巴,刚刚克服这个问题,说话慢,着急了会卡顿的孩子想当老师,确实叫很多人不看好。但这个话,不能这么说。她就道,“你看,你才多久,说话就基本很少结巴了。只要你心态平和,说话慢一点,别人是听不出来你结巴的……” “可是……还是慢!” “慢怎么了?”林雨桐就道,“有些孩子,就需要慢一些的老师,需要有耐心的老师。” 哪有? 林雨桐告诉她,“特殊教育。那里有生来就比别人特殊一些的孩子,教这些孩子需要耐心,需要爱心,更需要感同身受的体谅之心。需要你慢慢的,再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去教。你教出来的孩子许是不会成才,那如果每一个都能自食其力,靠着自己,慢慢的慢慢的自己做,自己学,自己照顾自己,那你就很了不起。我觉得老师里,最了不起的老师就是特殊教育的老师和幼师教育的老师,这两个方向,非‘爱’不能做好。” 糖糖不哭了,抬着头看她。 林雨桐就道,“但是开设这个专业的学校不算多,但也算少。有师范类学校的,也有非师范类学校开设的。省内就有,像是师大,专业听起来冷,但是就业率很高。还有二本院校,省学前教育师范学院,也有。体育大学好像前几年,也开设了这个专业。你呢,一本你得努力,但是二本估计没问题。或是,你现在不好确定未来的职业方向,那你也可以先读其他专业,做好两手准备。在大学期间呢,还跟现在一样,早起坚持朗读,把你说话的问题一点一点的纠正过来。四年之后,如果还想从事特殊教育,你可以选择读研换个方向。别把自己给限制到一条路上。给你自己多几个选择,让你以后多几种可能,我想,不管是你的理想,还是家里人的情绪,都有兼顾到。”说着,就又说她,“累了,我可以理解。但是呢,动不动就觉得累的没有意义,这就很不好了。情绪需要宣泄,去操场喊两嗓子,哭一鼻子,这都正常。但是,否定的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动不动就说什么有必要吗?我告诉你,有必要!你不仅现在要累,往后很多年你都会很累。我陪着你们早起晚睡的,我累不累?你将来当了老师,也一样会很累很累。那你觉得,有必要吗?有意义吗?” 说着,就起身,然后伸手拉她起来,“哭完了,闹完了,宣泄完了,就滚回去上自习去。今天浪费的时间,你得找回来。要么晚上蹲厕所的时候背单词,要么晚睡十分钟刷一道题……” 知道了! 然后屁颠屁颠的该干嘛干嘛去了。 那边进去一个,这边从教室后门又探出个脑袋出来,像是在偷窥她们在干嘛。结果被瞪了一下,蹭的一下就缩回去了。 想想看,七十个孩子,你不知道谁就冒出来点这个问题那个问题的。然后就很忙,从这个学期开始,晚上的办公室就没消停过。主要是把见家长的时间都排在晚上。这个点呢,是老师有时间,家长也有时间。比起其他人,其实林雨桐不算一个多事的老师。她请家长的频率是最低的。 像是米白吧,她也不爱请家长,但是不请家长的话,又好像对人家孩子不负责任。每次考试完,倒数后三名,那是必叫家长的。连着叫三次,要是还不能改变,她会通知一声,却再不会叫了。那就是这样了,真拿孩子没法子了。 有些呢,就是考的不行,就会申请晚自习不在学校上。跟不上嘛,回去找老师单独给辅导。这个也是可以的。 今儿晚自习呢,文萍老师那边请的家长呢,是两个早恋的孩子家长。 文老师皱着眉,眼圈都是黑的,语气说不上多好,“我说了多少次了,到了要紧的时候,把一切跟学习无关的事情都给我收起来。早恋?”说着,就指了指那男孩,“你看看你这次考试下滑的多厉害!整整下滑了二十分呀!我说过,一分一操场的人,二十分够塞咱们一个学校的人了。你再滑两次,那恭喜你们,你们就坐一条板凳上了。你就能陪她去读个大专或是技校了……” 完了又说这女孩,“你自己不学,还不叫别人学了?上课看小说,听歌,下课跟他坐一块嘻嘻哈哈的。你要跟人家谈恋爱,你倒是上进呀!你学呀,你追上他呀!跟他考一个学校去,行不行?我告诉你们,现在谈的所有恋爱,都没有结果。差一分,就能分到不同的学校,然后天南海北,回头都想不起对方是谁。什么也不懂,自毁前程,想干什么呀?” 男孩的父母很尴尬,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人家小姑娘单方面的问题。其实小伙子,骂了就骂了,没事。这么骂人家小姑娘,你说……别说人家父母了,就是他们在边上都觉得特别难受。 可他们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不合适呀! 女孩那边,孩子的妈妈涨红了一张脸,坐立难安。 结果这小姑娘直接给转身,就往出跑。 林雨桐给吓了一跳,跟着就往外追。 外面是走廊,走廊的这一段,对面没有教师,就是栏杆。这里是三楼! 这一跑里面的人才反应过来,紧跟着就去追。追到了就看见这姑娘骑在栏杆上直接往下跳,然后小林直接窜出去,大半的身子都探下去下抓住这孩子校服的衣领,这一抓住,一个人的体重就往下坠,小林被带的整个人直接翻过去,众人惊叫声一片的时候,才发现小林抓了一手抓住了栏杆。 几个男老师赶紧过去要拉小林,那这孩子不听的挣扎,不肯消停一下。 再这么下去,林雨桐也抓不住了。 这种熊孩子,就该往死了打。 林雨桐朝上喊,“别掰我的手……找绳子……窗帘扯下来也行……再找人去下面接着……” 其他办公室里的人和教室的学生都出来了,一时之间乱糟糟的。 钟林带着自己班里的人在下面喊:“老班……老班……我们在下面接着你……” 林雨桐朝下一看,下面爬了一层,这是要当人肉垫子。 垫个屁呀!裹乱! 卫帆扯了大会议室的窗帘过来,“我们扯住这一头……你能接住那一头吗?” 不行也得行!把那一头垂到栏杆外面,多垂一点,我撒手后好抓住。 那边刚垂下,林雨桐就撒手,利索的抓住窗帘的布,两个人的体重把上面的人拉扯的往前冲,但好歹大窗帘对角线的长度怎么也在四米左右。下面垂着两个人,看那个姿势,再如何计算,好歹也在两米多吧。这加起来就六米多了。三层楼是九米,也就是要跳楼的学生,此刻脚离地面的距离也就两米多。就是掉下去,也没大事。 但显然,下面的学生还算是机灵,踹了一个教室的门,搬了桌子出来,他们站在桌子上,就能抓着这个挣扎着的女孩的脚了。 下面此时围着一圈人,老周带人也在下面,喊林雨桐,“放手吧,摔不了了……” 林雨桐这才撒手,看到撞到了一片都没大碍,她才喊上面,“抓好了……” 没喊完,上面用劲了,知道把她拽上来,七手八脚的把她扶过去。 那边文老师给吓晕过来,孩子的妈妈也吓的靠在墙边都不会说话了。 不用问,肯定先把师生送到医院,完了再处理。对文老师的工作方法,肯定要提出质疑的。但对学生,只能是劝退。 在学校这样,这还得了? 甚至包括那个男生,也有声音说,处理起来不是单方面的问题,这个劝退了,那个也劝退。 然后又紧急召开家长会,强调高三年级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一旦发现有问题,要及时跟老师沟通。 然后高薪聘请了心理老师,每周一节心理辅导课。 至于那两个孩子,学校最终的结论是:女孩坚决劝退。而男孩呢,保留学籍,但最好呢,是在家里观察一段时间,看有没有一些心理上的问题。说到底,很担心再出问题。意思是,你们在校外给孩子请老师学习,或者自行复习,但是报考的话,还回学校来。就是不用来学校上课,只最后高考就行。 一个早恋,男孩估计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种事情,也不是有什么积极意义的事情,对学校的名声也没好处。因此,也没谁去宣扬去。学生知道,回去肯定跟家长也说,林妈现在也不上班,跟还在上班的群体有了距离了,她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因此,桐桐回家后就轻描淡写的说了,当然了,侧重点是文萍文老师管学生的方法,以及现在学生不好管的事,“……当时给我们吓的,我们几个老师,愣是伸手给拽住了,拿窗帘拽着放下去,在下面才接住……” 说着就叫看她的手指甲,“瞧瞧,都给劈开了……” 果然,除了四爷多看了她两眼之外,其他人想的都是几个老师拉住孩子了,怕没拉住,然后叫学生拽住窗帘,给放下去,再从下面接。 林妈就说,“这是幸好你们抓的及时呀,要不然,可要了一家人的命了。别说三楼摔不死人,我还见过从一楼阳台上往下跳,结果脑袋磕了一下,人没了的呢。那哪说的准呀!” 是啊!是啊! 蒙混过关了! 再加上林妈今儿有意显摆,“天冷了,你今天不添衣服了?看看柜子里去,今儿跟思业逛商场去了,给你买了不少,看看去……” 四爷的眼光能差吗? 果然是不错呀!不是很贵,但样子材质还都不错。知道是四爷参谋选出来的,但不妨碍她夸老妈呀,“您现在这眼光可以呀!审美绝对在时尚的前沿!” 那是!赶紧换上看看,合身不合身? 肯定合身呀! “到底是我亲妈,别人买的不能合适。” 多夸了几句,倒是叫当妈的含混起来,“你是不是在外面闯祸或者干啥了?” 没有啊! “没有吗?”林妈看她,“你但凡闯祸回来,你的嘴就比别的时候甜!” “我这不是忙的什么也顾不上,袜子都得您洗吗?不好意思了呀!” 啊?这样啊!那倒是怪难得的! 不过林雨桐说的也是实话,因为家里的所有琐事都有家里人帮着料理,对她就像对个高三考生,所以,其他老师那种狼狈,在她身上还没有。虽然也不化妆,也不过分的修饰,但不像是米白跟着早操的时候出来没洗脸没刷牙,因为早起太困难,睡五分钟,再睡五分钟,导致的结果就是跟学生抢跑,要不然真迟到。也不像是卫帆似得,头发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支棱着,一遇到挠头的问题就抓头发,抓的脑袋跟个鸡窝一样。 别的老师要么有孩子要管,要么父母身体还不好,各种各样的问题,叫这个群体以内部的视角看,多少有些狼狈。 而林雨桐呢,属于没负担,能轻装前行的。她的状态好,学生的状态也不错,学期过半,都适应了节奏,成绩也稳中有升。而艺考生,也准备离校,参加专业考试…… 静待花开(31)三合一(静待花开(31)孩子之所...) 静待花开(31) 孩子之所以被叫孩子,没别的原因,大概就在于一个字――熊。 太熊了!艺考呀,这都要离校了,然后他们给你作妖。 先是叫程文熙的,他本来是学武术的,之前问他,他觉得他还是走传统体育的路子吧,行!那就按照这个训练。可临到跟前了,他想换个专业试试,想考表演专业。 林雨桐恨不能揍他! 但他还振振有词,“老师,我的文化课其实还能保本上个二本的。我就想换一个,要是考不上,我回来就拼命学……” 林雨桐:“……这得你父母同意。” “我父母觉得我文化课好了之后,就没想过我去体考!” 林雨桐:“……”行行行!我知道了!“你自己去艺术楼,找刘老师去咨询去,看你这种情况该准备点什么。” 本来五个体考生,现在剩下四个了。 转天才要说召开小范围的家长会,叫家长把孩子好好的带回去艺考。结果一直当做体考生的刘洪,耍帅的表扬花式篮球,胳膊肘子扭了。虽然不影响正常的活动,但是想高强度的训练考试,估计暂时没戏。 你说能不能把人气死吧!他的专业方向就是篮球。长了个一米九的身高! 把他妈气的直哭,这可怎么办,“不能休学一年,再高考吧。” 刘洪先不乐意,他觉得他的文化课踩着二本线呢,说不定好运气的就给考上了呢。再说了,“我还跟司马钰一起练过模特步呢,我可以去艺考,我考模特专业……考不上就算了,我就回来考文化课……” 说的好不轻松! 而被艺考那边的老师当做模特培养的司马钰,他不想当模特,“我可以考表演和导演,这个不冲突,不行我就回来……” 回来干啥回来!说的你们多能耐一样。 如此,体考生就剩下三个了,一个钟林,短跑在运动会上没拿到前三的名次,特招没戏但考起来问题不大。刘清莹一直跟着市队的教练训练,专业问题也不大。剩下个贺一航考民族体育,这个冷门一些。但他是少数民族,政策上有倾向,估计问题也不大。 然后程文熙要由武术变表演,刘洪要由篮球变模特,司马钰由模特变表演或导演。 李修仪呢,她是按照表演走的,但是她呢,给自己多选了一个空乘,“我的英语口语占优势。” 好有道理! 家长们不敢跟这些作妖的硬来,人家动不动就来一句,“那要不,我不考了,我就单纯高考,我肯定也能考上!” 家长:“……”老师在鼓励你们,懂吗?走艺术的路子,还能进重点。不走艺术的路子,你们一个个的挂在二本线上,好能耐的么? 只能这么哄着,想法子咨询一下,看什么跟什么的考试时间是不冲突的。 这边才沟通好,结果本来没打算艺考的学生里,有几个又找来了,她们想试试播音主持。 像是夏楠,找来的时候吭吭哧哧的。这孩子原本也不爱说话,低着头,现在倒是不那样了,但估计也觉得她这个决定可能会被老师揍。因此说的时候不住的往后退,“我就是想去试试,万一我行呢。我一直不敢在人前说话,我羡慕那些主持人了,对着镜头一点也不紧张……” 行吧!这个找来了就算了,结果晚上的时候韩老师带着改名为韩俏俏的姑娘来了。 又改主意了? 韩俏俏不是那么说的,“我妈生了个弟弟……高龄产妇,难产了。我去医院……看我妈妈那个样儿,我想着,我妈生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很难很难……” 林雨桐的面色缓和,静静的听她说。 “我妈有些虚荣……我不知道她是喜欢舞蹈,还是喜欢站在万人中央的感觉。我没法完成她舞蹈的愿望,但我想,我也可以站在万人中央……站在荣耀处,跟读书并没有矛盾之处……” 对!读书是一辈子的事,你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完成她。对什么感兴趣就研究什么,并不是要你为此去那这个学历。 “那我想去考播音主持,我做个著名的播音主持,我妈一样会觉得很荣耀……说到底,她只是不喜欢碌碌无为,不喜欢泯然众人的……她生我养我,那我给她荣耀,别叫她觉得白生养了我一场……” 林雨桐就看韩老师,韩老师微微点头。他做好了如果女儿没考上,就送出国的打算。因此,心态很好。他甚至很感激老师。孩子能学会用包容心对父母,就能用包容心对别人。这在跟别人相处中,是尤其难得的。 另外,还有两个不怎么起眼的,长的也不起眼,学的也中不溜,他们也想去,想做配音。 都是那句话,考不上就回来了,有什么关系。 林雨桐:“……”我肯定是对你们的教育出了问题了。 可都这么想,那行,她在他们离校的时候就说了:“……第一,既然有考不上就回来的准备,那么这段时间除了准备你们要考的东西之外,间歇的时间该干嘛心里要有数。别这头耽搁了,那头也没考上。第二,得有自信,既然心里有最坏的打算,那就不用紧张,去吧,考去吧!别一瞧见别人特别专业自己就露怯,人家专业,那是人家花费工夫了。你们就是去撞运气的。撞上固然好,撞不上也是情理之中。所以,自信昂扬点。尤其是夏楠你们几个,撒欢去吧,就当给自己放假了。长了见识,也都不算白去!谁给我考试的时候哼哼唧唧的,一见人就怯场,回来我再收拾你们。第三,发挥自己的特长,别把不擅长的东西拿出来现眼。学美术的,老师说你擅长色彩,那你就把色彩往极致的发挥。老师说你擅长构图,那你就在这方面多费心思。还有几个学音乐的,对音乐最好的态度,就是情之所至的玩。就是没考好,回来学其他专业了,可谁限制你们玩音乐了?带着我有后路的心态去吧,没事。还有那两个想配音的,别觉得我没注意你们。你们朗读的时候声音小,那是在低声模仿同学说话的语气和腔调……你们的情况我知道,你们假期在家看英文版的小猪佩奇,也学着那个语调一边翻译一边配音……家长跟我是有沟通的。要不然真以为你们要去就能去的呀!既然冲着配音去的,那就更不能扭捏,怎么能把声音的优势发挥出来,就怎么去做。第四,叫你们自信,不是说就自大。报考的时候记着,除了理想的院校之外,留一个保底的。” 然后就是本来十五个艺考生,结果撒出去十九个。 而刘清莹呢,除了奶奶没人陪着去考的呀。林雨桐还得叫李海潮老师把考试的时间都给打听好,她好陪着去考试。这孩子比较懂事,“我有奶奶要照顾,我不能去别的城市读大学。就在省里的体院,师大的体育专业,市里的师范学院的体育教育专业。” 嗯!行吧! 出去了十九个,可其中又一半的家长压根就没想过他家孩子能考上。尤其是离校开考之后,家长每天会殷勤的问老师,今天做什么卷子了,老师能给我们拍下来发一下吗? 林雨桐的意思:“没事,叫孩子叫孩子先专心考试……” 人家家长也对老师表示,“没事,叫还抽空做吧。” 一点戏都没有吗? 家长表示:“不知道!就是觉得我家这孩子看上去有点二!” 林雨桐:“……”其实还好啦! 夏楠父母同时请假,带着孩子考试去吧。像是韩老师,也一样!调整了课,什么也不干,就陪着孩子考试了。几个孩子考的一样,这样的专业本来也没几个学校开设,所以肯定有重叠的地方的。 到了地方,住的酒店,好些都是过来考试的。跟人家家长交流的时候,都是说,他们家的孩子在什么样的机构里,人家聘请的是什么样的老师,训练的多长时间,训练的有多严格。这一听,咱自己心里都露怯。 夏主任就问自家闺女,“其实……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都报考了,要是不考试,这就是失信。” 当然,守信用该提倡。夏主任能咋说呢?他就说,“那你不要有负担,就当时我们陪你出来旅游了。但是该做的题,是不是咱不能放松呀!” 那个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 孩子拿着一本怪专业的书,“临战磨枪,不快也光,也不能太丢人。” 那边韩俏俏还安慰老韩:“别紧张,我比别人都占优势。我的体形好,形象好,台风好……” 老韩:“……”感谢老师把你们教的都很自信。 这边两个朗读那腔调是挺像播音腔的。但那边俩家长就比较崩溃。一个半蹲着,发出类似于鸭子嘎嘎嘎叫的声音,一边嘎嘎着一边说话。那一边是个女孩,捂着胸口,一边喘着气一边念着什么台词。 好坏爹妈也看不出来,反正挺内向的孩子,现在看着就跟俩神经病似得。对别人怎么看,人家压根就不管,我行我素的。 像是刘洪这种的,他在一堆等着考试的高个子男生中,个子不矮,身材不错,但就是五官并不是多好看,还是个单眼皮的小眼睛。他在其中像个丑大鸭。但是人家自信呀,“哥们是打篮球的,但我的文化课成绩还不错。要不是胳膊伤了,哥们去体考去了,谁来这儿呀!不过,万一叫我过了,文化课不就不那么累了吗?闭着眼睛都行的!我跟你们说,我们老班可牛了……” 人家紧张的等待,他在一堆人里优哉游哉。要是有人跟他说话,他坎大山坎的呀,没别人的事。要是没人跟他说话,他从兜里摸出英语小册子,嘤嘤嘤,英语单词还是要背的。 然后初试的时候他带着一脸的阳光灿烂无所谓,笑的眯缝了眼睛咧着嘴露出一口的大白牙。 但是老师觉得,这个小伙子长了一张很有国际辨识度的脸。身高其实偏高一点了,但是比例不错。 然后稀里糊涂的,他的初试过了。 十九个人私下一个群,还在群里相互沟通:怎么样?过了吗? 过了! 十九个都过了! 程文熙说他准备的才艺:“就是耍了一遍剑,还是跟老班学的……我就是武术,别的才艺也没有!” 但是有武打基础,然后还长了一张不错的脸,又大大方方的,管你们怎么看,我就觉得当时我就是一剑客,纵横天下那种。然后就过了! 这两人都不是专业的,然后过的已经够玄幻了。然后那边考播音主持的,四个人都过了,更是没想到呀! 怎么就过了的呢? 尤其是两个长的也不是很好的孩子家长,“这脸要能上电视,这得花多少钱整容呀。” “我们是播音主持的配音方向,我们不露脸。” 行吧! 反正是林雨桐陪了刘清莹考了试,中间穿插着去考研,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该考完的都考完了,回来乖乖上课了。 别问考的怎么样,看一个个憋足了劲儿补这段时间的文化课落下的课程就知道了,除了三个体育生之外,剩下的没一个心里是有谱的。 没错,人家教练很明确的说了,这三个体考生没问题,专业都能过。文化课要是好的话,是可以够得上一些重点大学的。 林雨桐找他们单独谈,“好的学校,就业面是不一样的。所以,我对你们三个有明确的要求。钟林,加把劲,冲一下B体大。那是211重点大学,你可选择的专业方向很多。刘清莹,省师大体院,既是985,又是211。贺一航,民族大学体院,双一流的大学。不管能不能考上,但得奔着这个方向努力。这次回来的考卷我看了,以后,我给你们单独圈题,你们每个人有问题的点都不一样,所以,别看别人的,把我给你们圈出来的掌握好了,就足够了,可以吗?” 他们其实感觉有大学要就行,现在老师说他们能上想都不敢想的重点? 我们……行吗? 行! 其他的也一样,有遗漏的知识点,她给圈,然后晚上回家各自去用功去,补回来吧。不是一个个的跟二百五似得跌跌撞撞的考完了,回来都消停了吗? 老周还怕这些孩子回来不收心,专门问林雨桐,“到底怎么样?” “没事,他们觉得不行文化课还能考个二本打底。所以用功着呢,就怕上不了二本线。” 行吧!这个班最开始的打算就是有考上的是惊喜,就是全员挂了都不奇怪。现在体考生至少这三个是有学校要的,那就不至于开天窗,那就没事。 高三了嘛,一天天过的,假期是什么完全不知道。过年了,他们会觉得――都过年了吗? 可过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放两天还是三天? 林雨桐站在上面,伸出两根手指,“两天!” 大年三十一天,大年初一一天。这会子没人说不该补课了,一说大年初二要来,没问题。他们觉得要是放的多了,估计作业更多。还不如来学校呢。 当然了,假期补课的作息调整了,赶在八点到校,晚上六点放学,这是唯一一点觉得好一点的地方了。 那你说,都这样了,老师还能过年了?还能拜年吗? 大年三十睡到中午十二点,大伯他们都来了,他才起来。 林妈喊:“收拾收拾,跟思业回去……” 然后四爷说,“今年不用了!刚才打了电话来,说是知道桐桐忙,歇不下,叫她好好歇着,今年就不用专门跑过去了。” 林妈过意不去,把家里准备的现成的吃的,给拿了不少,“那你回去一趟,送一下东西,看家里要帮忙干的,你帮忙干了再回来。”行吧!然后四爷去了。 回去的时候金家也没人呀,他才给打电话呢,“人都去哪儿了?” 金妈就在对门,“不是说不用跑了吗?怎么还回来了?你爸正打牌呢,我过去看看。” “我姐和思念呢?”四爷把东西递过去,问了一声。 “你姐跟朋友去海南旅游去了,在那边过年。思念还值班着呢……” 是的!金思念学满两年,因着啥活都肯干,也有一把子力气,在那个学校被留下来,管理器材室。这不是学校给医学院给合并了吗?她也顺便就留在医学院了,虽然还在试用期,但想来用下来也不难。器材那东西,其实锁着就没事。人家说要个值班的,那就是排班上的东西。不会叫你守在值班室的。但是她就是去认真守在值班室了。 这没有哪里不对,工作态度嘛,认真了,吃亏都有样子。 四爷就明白金妈的意思了,她本也不爱做饭,俩闺女都不在,男人也不在家,去打牌了。这要是自己和桐桐回来,不还得她提前忙活嘛。干脆就别回来了,她省事了。 她就说:“关键是这平时吃的跟过年过节一样,我都不知道该准备啥了?”跟平时吃的一样吧,说不重视。吃的不一样吧,她不会做。儿媳妇是真挺忙的,再叫来做饭,又好像不合适。那就干脆两厢便宜吧。 得!四爷也就不打搅了,“吃的冻起来了吧,我把对联给贴了就过去吃饭。” 别贴了,你爸就没买。 这边话还没说完了,对面又喊呢,“赶紧的,该你了。” 金妈应了一声,跟四爷解释,“就咱这一层的三家,男人打麻将,我们几个没事,玩扑克呢。” 那行吧!你们玩吧。 前后真就半小时,人又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桐桐正拿着橙子准备切呢,他接过来,“行了,坐着吧,我给你榨汁。” 也行!她干脆懒懒的躺沙发上,头枕着老太太的腿,“叫我舒服舒服。” 老太太把她的头发顺了顺,“当个老师,原本想着轻松的咧,谁知道这么累呀!这半年,歇过几天呀?” 大伯娘就问:“你这工资不少,这要是学生考的好,是不是每考上一个,还给你们这当老师的奖金呢!”估计很多人都好奇! 但公立学校真没那么些,会意思一下,会各种的荣誉给你,但是奖金真没想的那么多。 “不过今年,年前开会,那意思是给奖金的。考上一个清北,给五万。这五万块钱,得各科老师平分,当然,班主任拿两份。算一下,考上一个清北的,班主任能拿个一万多吧。考上九八五、二一一,一个给两千,还得老师们平分……落到手里出一个重点才给奖励几百块钱。”这跟私立可不一样。 大伯娘就觉得,“这不公平!现在不都是说分快班慢班吗?那教快班的,学生学的好嘛,奖金肯定多呀!” “所以,老师也竞争呀!” 那怪不得老师这么累了! 完了大伯娘又问小姑:“你们私立奖金不少吧。” 对!这有个绩效奖的。工资说起来五六千,可实际上今年年底光是绩效奖金就拿了六万八。还不限制在外面代课,可以说除了不是铁饭碗之外,挣的不算少。 只有藤藤觉得她可怜,“拿到手三千五,我自己花都得省吃俭用。” 小姑觉得找个对象就好了,她跟桐桐和四爷叮嘱,“要是遇到好对象,给藤藤留意。不管是高中老师还是大学老师,都挺好的。” 藤藤暗暗翻白眼,没言语。 一家子在一块这个说这个,那个说那个,她听着听着就迷糊了。反正两天的时间大部分都在睡觉。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跟自己无关,拜年之类的,随意吧,她没空。 一开始补课,就几乎是忙的忘了日子了。直到快递送来一大束玫瑰,才反应过来,情人节了。 情人节四爷不仅送来了玫瑰,还送来了不少的水果,搁在办公室里,大家都吃吧。别的办公室的老师也来拿,班里的学生顺走一两个也没人言语,反正一天的时间,几筐子水果被消耗干净了。 尤其带来的话题还没下去呢,四爷又在朋友圈晒了一下桐桐考研笔试的成绩。笔试第一,远超分数线。然后他加了许多一中老师的微XIN嘛,所以这个成绩单就被校长,各个领导还有老周他们疯狂转发。还发到群里,表示对小林老师的祝贺。 看看!人家带的是高三,期末考试的时候,十九个艺考的学生包含在内,人家班的平均成绩虽然退了一点,但也在平行班的中游了。就忙成这样了,人家还考研去了,成绩还这么高。 于是,年终小林那个优秀青年教师奖,都别有意见了,她做的不错。 班里的学生起哄:“老师,你去哪个学校读研?” “我不全日制读研。” “知道呀!但也想知道哪个学校。” “省师大,你们考吗?” 刘清莹觉得她一定得考进去。 而在考研面试要来临的时候,班里十九个艺考的学生,都收到了通知单。 司马钰同时收到三所大学的通知单,最好的是S戏导演系。那肯定是上戏呀! 李修仪手里有两个通知单,一个B电表演,一个是舞蹈学院的空乘。那就B电! 两人都小心的问林雨桐,“老师,文化课能过的吧?” 能!再加把劲。 就是贺一航,那拿到了N大艺术学院的通知单,这个对文化课的要求不高,以贺一航的成绩来说,只要不放心,不是突然脑子抽了,就肯定能过。 但最没想到的是刘洪,这娃估计真就是玩去的。他手里攥着的通知单最多,最好的一个谁也没想到,竟然是Q华的美院。 娃拿着手机搁在教室里偷偷的查,估摸着该出来了呀!结果一看,疯了一样的尖叫!给整上政治课的老师给吓的,还以为孩子的压力大出毛病了,出来就高声喊林雨桐。 把林雨桐给吓的,百米冲刺也就那个速度了。可以进去,就被刘洪给抱起来,“老班――老班――我考上了――” 考上了就考上了,吓死我了! 考上哪了? 给她一看,她都乐了。然后拍了拍小伙子的丑脸蛋,“是有国际范!” 除了这个几个不错之外,韩俏俏不错,她手里有国家传媒大学的通知单。像是夏楠,和另外两个,没那么好的学校,但因着都选了保底的学校,因此,夏楠被省传媒学院录了,另外两个一个是音乐学院,一个是体育学院。这两个学院里开设的那个专业,应该不是很有名,但是确实是被录上了。本身是二本院校,又是艺考生,对文化课的成绩要求更不高了。保底肯定能走。 几个美术生和考音乐的,没有更惊才绝艳,就是中规中矩,甚至都只是被地级市的师范学院的艺术学院给录取了。但那又怎么样,二本学校稳了呀! 十九个!只要不出现脑抽的,这十九个就能稳稳当当的走。 去年的平行班里,出十九个过二本线的,都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米白说,“你今年是稳了,我还不知道我那一班的小祖宗们会怎么着呢。” 第二学期,一来就一模考试。成绩一出来,老师心里都大概有数的。 林雨桐把成绩大概过过了一遍,有五个学生是在二本线上挂着呢。文化课过一本线的,有七个人。 她现在不给分什么艺考不艺考,都给我好好的去考。也不要去想艺考那回事了,就给我冲文化课。 这个成绩,总分平均下来,平行班排第二。 第一那个班,过一本线的能达到一半,二本零星。剩下的挂不上二本线。但人家出精品呀! 于是,开会的时候,有些老师就提出了,“有很多学生,其实去考也没有希望。很多学校,在报名之前,都开始劝一部分孩子放弃高考,走单招的路子。我觉得这其实挺好的!” 禁止考不上的学生以在校生的身份考试,当然会提高升学率。 但这种升学率是怎么来的,难道人家家长心里没数吗?这其实是会影响学校口碑的。 更重要的是,你所谓的做工作叫学生放弃,其实就是影响孩子的高考,变相的禁考,真说起来,这其实是违法的。 人家振振有词呀,说这跟上面的政策是相符合的,要大力提倡职业教育,吧啦吧啦的! 提倡呗,没不叫提倡呀!但选择什么样的考试,这是人家的自由。 考不上之后,学生和家长二次选择,那是人家的事情,对吧? 她就开怼了,“我们说德育在前,育人为先。育人,首先得是叫学生成为一个讲道德的人,哪怕是做不了讲道德的人,我觉得,也得叫学生做个遵纪守法的人。而老师和学校,首先就得遵纪守法。干涉别人的权利和自由,这就是违法的。我觉得,升学率是很重要,但是长久的口碑积累,才是名校的奠基石。别管别人是不是劝退一些学生,我们不能那么做。越是别人都劝退,我们越是不能那么做。我觉得,育人,得在敬人、爱人的基础上。这还不曾上战场,就否定其能力,这是对学生的不尊重。爱学生如爱子女,假如自己的孩子被禁制参加高考,那么敢问这叫父母情何以堪。一个孩子,是一个家庭的希望,就是高考败了,我想,这对这些学生而言,也是一次经历,一次成长。因此,我强烈反对这种不符合规定,甚至于违法的操作!” 众人:“……”你都说了违法了,还叫人怎么说。 老周揉了揉额头,“如果通过内部淘汰差生来提高升学率,那这个升学率还有什么意义?常老师的考虑也是替学校着急,小林呢,她的发言大家也能理解。她这两年的工作,充分凸显了一点,就是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因此,在这方面,她是有发言权的。当然了,教育理念不同,以后可以慢慢的探讨。” 老常很不舒服,就说,“那以后可以专门有一个差生班嘛,小林精力充沛……” 这就是借机欺负人了! 林雨桐是在就事论事,可对方却打着这样的旗号,其实剥夺了林雨桐的竞争力。 但她还没有说话,老周就接茬了,“常老师,您在学校也二十年了。没教过小林,但却也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对于学生,不用这么苛刻吧?” 当然了,会后老周也单叫了林雨桐,“以后说话,要迂回一些。这么横冲直撞,是要吃亏的。” “这不是有您嘛!” 把老周气的:滚滚滚!烦人上来是真烦人。 回头老周跟校长说,“这个老常,这是着急了!小林那边,闹不好今年能达到百分之九十到百分之九十五的录取率。他这边呢,一模之后的拟录取率是百分之六十二。其他各班呢,大部分在百分之五十五左右,有个别的在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四十之间。班级的差距这么大。老常被人家给甩下了,虽然他的重点率高,但小林那边重点率也不低,闹不好还能出个Q华的。老家伙急了,也是被学生给气的。” 每个班里就是会出现一串的差生,老师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一个班里层次不齐,当然得顾着点学的好肯学的学生了。林雨桐那边能抓起来,其实很大的一点就在于,当时那真是一个班的差生,基础相差不大,想怎么教怎么提高,那都是一把能抓的事。 但那么一班差生管成现在这样,人家那能力你得承认。 她努力了快两年了,你想把班里的差生淘汰了,赶对方的升学率,你不是欺负人是干啥。 校长摆手,“不能内部淘汰,这是受人诟病的事。只要咱们今年不淘汰差生,那么稍后中考报考咱们学校的生源,就会多起来。”说着,就问老周,“小林那边确定录取率能过百分之九十吗?” 能吧! “只要过了百分之八十,我就想法子请电视台,做专访。”一个艺考班达到这样的教学效果,就得宣传宣传,打出一块招牌来。 招牌不招牌的,林雨桐也不管。她抽空去研究生面试了,然后回来继续。特淡定的接到面试第一的通知,那边四爷又发了个朋友圈。 剩下的时候,她就是心无旁骛的在出题。她进入了押题阶段。 不仅对数学的押题表现在卷面上,像是陪学生早读,英语她现在管呢。所以,她会出英语作文,然后叫学生写。写了她给改,改了就叫他们背,连带得重写。还有语文的古文言文阅读,每周她会找两篇出来,晚自习发下去,会怎么考,怎么问,题带答案都有,回去背吧。谁能背多少就背多少。 三模之后,高考之前,学生该回去修整了。林雨桐给圈文综的复习重点。 别的班级临别在唱,在跳,在闹,还能听见要离别的哭声。 只他们班,静悄悄的。老班说,“别怕见不到我,你们走了,我还在学校。不至于一辈子就没有再见的机会。只要想联系,哪里有联系不上的人。不要整伤感的那一套。咱们抓紧,再圈点重点。哪怕多得一分,你们就多一种可能。别给我矫情,赶紧的,利利索索的!把你们送出校门,我这事还多着呢。” 好吧!拿着笔,翻书,勾画! 静待花开(32)加更(静待花开(32)要高考了...) 静待花开(32) 要高考了,最后一次家长会。一进教室,家长们给予了长久而又热烈的掌声。她站在上面,鼻子还真是突然有点酸,“每次模拟考试之后,咱们都有开家长会。成绩呢,大家心里也有数。总的来说,咱们班的成绩是往上走的,三模的时候,全员都过了二本线。临考了,我跟大家叮嘱几点,第一呢,肯定是提醒孩子把文具和准考证这些准备好,千万别忘了。我会一遍一遍的在群里给大家通知,请务必注意群消息。第二呢,就是别给孩子压力。叫他们正常发挥!便是真有失常,不尽如人意,我也觉得没关系。大专还有专升本,本科还能读研,他们学会了学习,以后路会很宽。人这一辈子很长,成熟又分早晚,因此,不着急给孩子下结论。第三,保持常态。不管是吃喝用度,甚至家里的气氛,都照常就好。不用穿什么奇装异服,也不用吃什么山珍海味,平时什么样就什么样……” N吧N吧的!好像叮嘱不完似得。 终于把学生和家长都给送走了,然后她没事了吗? 才怪! 她把这些学生的准考证都给复印下来,完了是要带着去的。万一谁忘了准考证,她得拿这个叫人家看,先把孩子放进考场说。 还有,回去拉着四爷去文具店,买一堆文具,得拎着。 干嘛呀! 别觉得没马大哈,给准备上吧。万一出现意外遗失了,不耽搁事呀! 还有什么吗? 还真有!林雨桐又给苏瑞打电话,苏瑞在电话里表示,“老师,我行!” “行不是你说了算的,得我说了算。这几天我全程陪考,考点的酒店,我定了房间了。明儿下午要去看考点,你把换洗的衣服拿着,三点我准时去楼下接你。” 不给他反驳的时间,直接挂电话。然后打给刘清莹,“不要折腾你奶奶,你带着换洗衣服和要复习的资料,明天下午两点半我去接你。顺便就住酒店了。防止迟到!吃饭这些不用管,我安排。” 然后把电话给挂了。刘清莹拿着手机,深吸一口气,眼泪到底是没下来。她拿着资料,去了家附近的银行。家里的空调不太制冷,想要舒服,就是银行商场这些地方可以。 学生修整了,但是老师第二天一早还得去,坐在办公室里,突然就无所事事了。 这一无所事事,还有点慌。谁也不跟谁说话,好像都很忙,但其实完全不知道在忙什么。米白是拿着手机看小说,发现这么香的书突然就看不进去了。一页一页的翻,说了个啥全没过脑子。文老师自从那个学生差点出事了,她就沉默很多。每天好似都在暴躁的边缘,但是每天都压抑着脾气,宁肯不管学生,可不过分的刺激她。但这会子却很慌!连着三模,拟录取率都在百分之四十上下!要是不出意外,这正儿八经录取的话,要比模拟更低一些。 反正是之前忙的想歇着,现在是歇着也歇不着。 下午说是看考点,那就赶紧走吧。 林雨桐两点就走,去接了刘清莹,又去接了苏瑞。到人家考点的时候,才三点十五分。六月份的三点钟,热死个人呀! 先带着这俩去酒店,一人一个标间,给安顿好。酒店有高考套餐,林雨桐给两人定了,“别瞎吃,就吃这套餐,干净卫生。米饭能随便加,肯定能吃饱。别胡闹,考试这两天就住这里。考完一门扔一门,该睡就睡,到点我叫你们,肯定不会叫你们迟到。另外,酒店会有叫醒服务,所以,安心就行。”把这俩安顿好,“各自复习,等大部分人都到了,你们再下来。” 她得早早的去下面等着了。 然后还得把学校,周围的环境,连带更具体的地址,发到群里,省的不好找见。完了又给发了位置,开车的就能导过来。 下午四点过了,把人叫齐,“看在哪个教室,再看看距离最近的厕所,把路给看好了……” 等都看出来了,在外面围着她不走,娃们都问呢:“老师,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叮嘱啥呀?! “第一,别紧张。你们不怕考糊,但别人怕。所以,别人一定比你们紧张。第二,不用有太好的记性。答完就扔,没意义了,怎么判卷子那是老师的事。第三,不要妄想突然打通任督二脉能解决压轴难题,那是异想天开,能正常发挥就不错了。第四,不要对答案,你们之间半斤八两。你俩谁对谁错且说不好,所以,别费事。想着吃点啥喝点啥,比对答案有意义……” 这些娃的心理极其强大,被老师整天耿直的怼到没什么不能接受。 还有人喊:“怪不得今儿觉得哪哪都不对呢,原来没听老班训人……” 挨训了,舒服了,回家去吧。 结果晚上了,她睡不着了,失眠了! 四爷:“……”你家的崽儿高考的时候你都没失眠。 是啊!就是这么神奇,我失眠了。 四爷起来点了安神香,“睡吧!迟不了。” 肯定迟不了,家里的老太太不到五点就起床了,想迟也不大可能呀。 她是五点半起来的。起来梳洗,把自己要带的东西带齐全,然后群发消息,提示注意事项。 四爷问说,“要我陪着吗?” 那就不像话了! 不用陪着。但是为了避开早高峰,我打算早出门,赶六点半到地方。 六点半到了地方,先去酒店,叫俩学生起床。确定他们起了,然后就下来,等着学生和家长。说好的不要奇装异服的,但是一群妈妈穿着各色的旗袍。那个开叉呀,可开的太高了。林雨桐得清点人数,保证每一个都到了。最后再叮嘱一遍,该带的都带着没? 果然,有人把橡皮给跑丢了。有人的尺子断了。 林雨桐把包打开,取了备用的递过去。 “再检查,不该带的,千万别带。” 肯定的呀!一点也不敢带。 然后就看着她们一个个的进了考场。 谁也不知道会考成什么样,老师其实比家长紧张。可外面的人再紧张,里面的人感受不到。 这会子有些学生很兴奋,因为第一场语文的文言文段落,被老班押中了!这个段落四道题,跟老班出的三道问特别接近。紧跟着是古诗文,这个不是最后押的,而是老师上班会的时候讲过,那是三月份的时候,植树节,老师当时是想说作文来这,说是人和自然和谐相处之类的,还把古代诗词拿出来,告诉大家,古人也曾把人和自然的相处当成美景来描述。结果作文没出,但是这诗词用上了。 文言文十二分,古诗词九分,这就是二十一分了。 作文就是大家正常发挥嘛,老班的理论一向很多,她的很多观点有很有意思。其实有时候把老师关于有些东西的看法,换个说法,其实也是个不错的论据。反正,思想肯定是正确的。 一考完,撒欢的往出跑。只这两题,别的就算是又失误,也能大差不差。苏瑞和刘清莹一出来,就见到老班在招手,“赶紧的,饭都好了,先去房间洗把脸,饭就给送到房间门口了。吃了就午休,到点了我叫你们。” 结果出来了,见到没订到房间的,打算在车上凑活。得了,又把这些学生给组织到一块,男生跟苏瑞一个房间,女声给刘清莹一个房间,床不够就睡地上,地上铺着地毯,凑活吧。 家长们就在大厅里等着。等叫孩子睡足了,然后再叫起来,再给送进去。 吃饭的手估计是家长听孩子说了,他们班主任押对了二十一分的题。因此,好些家长就过来,主要说孩子要选的学校和专业的问题。 这个真不是老师能管的,真的!能管到考试结束,然后根据分数,划定一些学校,就是极限了。 跟家长们找个阴凉的地方说话,等着数学考完。 一考完,林雨桐就拿到卷子了,把卷子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心里就有数了。今年一中的数学成绩普遍低不了。 也因为这一点,她晚上特别在群里给学生说了一声:“别翘尾巴,抓紧点复习。” 当然得抓紧了,他们觉得老师押题超牛,因此上,越发的会把老师圈出来特别叮嘱要背的东西给背的滚瓜烂熟。 文综一开考,心就稳了。老师圈的很杂,大题没用上的,但是小题里用上了。小题里没用上的,大题里会有牵扯到。然后总的来说,就知道考了这一块,应该答的是什么。 到了下午考英语,大家先翻作文,内容没押对,但是演讲稿的形式是押对了。如此,很多的句子是通用的。而老师让背诵的作文里,有许多的句型,套着句型换词汇,完全没问题。 考完了,都有父母接。林雨桐接了苏瑞和刘清莹,送两人回家,“□□我会发群里,你们自己对照着然后估分。虽然现在是成绩出来了才填志愿,但是估分能叫我们前提做好一些学校和专业的筛选……有不懂的就问。” 嗯! 两人表现的都很兴奋。 林雨桐知道刘清莹的去向,八成能上省师大。但是苏瑞,“想过学什么专业吗?” “我想考警校。”他坐在后座上,身体前倾,跟开车的老师说。 林雨桐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好啊!警校挺好的。这个是提前批次录取,填了志愿两三天之后,就会有体检……我陪你!政审的话,没问题。你的身体……也没问题,应该能过。重点的是有个面试,大大方方的去,态度诚恳,到时候咱们再说。何况警校这么大,怎么选咱们再看。” 好! 可算是考完了,回去洗了澡,她连饭都没吃,就睡觉。晚上没叫,她一直睡到第二天十二点半。 跟去年那种考试完的状态是一样一样的。林妈就说,“歇下了,浑身没劲。” 这次还真不是! 还没说话呢,门锁响了,四爷回来了。 林雨桐抬头,“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为啥这个点回来你不知道?“这不是猜着你该起了吗?赶紧去吃饭,吃了饭咱俩出门。” 不是很想吃!但还是把麻酱凉面吃了半碗,喝了半碗绿豆汤。 林妈就说,“还想睡吗?那再睡会子去?” 四爷就接话,“妈,别叫再睡了,我带她出去有点事。” 啊?哦!那你们去吧,“晚上回来吃饭吗?” “两小时就回来,晚上在家吃的。” 行! 被四爷拉进去换了衣服,出来换了一双平地布鞋,就直接出来了。 上了车,车里还有没散去的冷气,她又想打瞌睡。 四爷就看她,“是有了吧?” 怕家里人絮叨她,她把的可稳了,跟谁都没言语。 林雨桐就笑,老妈没发现,肯定是四爷帮着打配合了。 对的!就是有了!上个月例假没来,这个月其实例假也已经过了。算起来,两个月了。 四爷瞪了她一眼,不确定的问:“姨妈家那俩孩子,是双胞胎吧?” 他记得是,但是长的一个胖一个瘦,也不确定。 林雨桐就发现四爷特别灵性,“对!那俩是双胞胎。” “上次舅舅带着两个表舅……” 对!是姨姥姥家的儿子,那是一对双胞胎。 林雨桐就笑,“当时姥姥生姨妈的时候,其实是双胎。那个年月里,俩胎儿一大一小,小的那个没养活,夭折了。”所以才后来又生了一个老小,就是自家妈。 四爷看桐桐的肚子,“两个?” 嗯呢!两个。 四爷猜着也是,摸也能摸来了。 最近她整天都是大T恤,随身的打底裤。没胖起来,反而看着瘦了。也就是她回来的晚,一回来扒拉了饭就回房休息,洗漱换衣服都在卧室里,家里这才没发现。要不然早嚷起来了。 因此,他今儿下午回来,就是带她去检查去的。怀孕了,你得拿单子叫家里看,对吧。 在手机上已经挂上下午的号了,直接去辛年所在的医院,也没打搅辛年上班,去了就排队等着。然后各种的检查做了,两小时就出来了。八周都能做B超,人家医生说,再过三周左右再来吧,两个胎心,可以判断是双胎。 四爷听出来了,两个胎心不是两个孕囊,那这说明就是同卵双胎。 桐桐点头,对!没错。 得!查出来了,那就回吧。到家的时候才四点,林妈在家呢,“这是干啥去了,溜达了一圈又回来了。”完了又挑拣闺女,“穿的什么呀,买的裙子现在能穿了!” 林雨桐把检查单递过去,“穿不成了!” 什么呀? 林妈拿过来一看,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这是……这是有……有了?” 啊! “多长时间了?”问着又细看单子,“八周了?都两月了?” 啊!两月了! 哎呀你个死丫头,你是故意瞒着的吧! “没有!”坚决不承认,“我那个没来,我当时太紧张了,导致内分泌失调了。也没工夫去看!是他记着这事,这不是就去了吗?人家说怀孕了,就这么点事。” 老太太急匆匆的从卧室出来,“有了……是有了吧!”她看四爷,关键是看不懂那单子呀! 四爷就笑,扶老太太,“您别急,是!有了!双胎,赶在年前就生了。” 林妈这才反应过来,“双胎呀?” 林雨桐摸了桌上的水蜜桃,“咱家生双胎奇怪吗?” 那倒是不奇怪,“你姥姥跟你姨姥姥是双胞胎,你姨妈家生的是双胎……不奇怪!” 说着,才想起来,赶紧给老林打电话,“老林呀,下班赶紧回来……” 家里出事了? 林妈乐的,“我给你拍下来,你看一下。” 然后发过去足有四五分钟,老林打桐桐手机上了,“乖宝,想吃什么,爸下班给你去买。” 这边她跟老林说话呢,林妈催促女婿,“跟你爸妈说了吗?赶紧的呀!报喜!” 一报喜都来了,买了可多的东西。金爸今年春天也退休了,没啥事就是在小区里玩玩小牌,过来买了几斤肉,几只鸡,几条鱼,又拿了不少的水果过来,双胎嘛,还是很稀罕的。 然后东西放下,聊了一会子,金妈说,“我自己做的饭自己都不爱吃,给你也做不了啥。不过要是想吃外面的吃的,你打电话,我给你买。” 反正客客气气的表达了关心和喜悦,人家走了。 小姑回来就说,“你这干啥事都跟计划好的似得。瞧瞧,怀孕了,最初两个月没啥反应,你撑着叫娃们高考完了。这等生的时候刚赶上寒假吧?” 对! 藤藤说,这才叫计划着生。 林雨桐呵呵:“赶的巧!赶的巧。” 在成绩出来之前这半月里,林雨桐在家是真养胎,是稍微有些疲乏,但没日没夜的休息了几天之后,就缓过来了。吃的也挺厉害的,并不怎么挑嘴。也没有明显的妊娠反应,就是挺消停的。 林妈说着是:“高考成绩在那边吊着呢,心老师提着,哪有功夫有其他反应。” 不管是不是吧,在焦急的等待中,高考成绩还是下来了。 而分数线同步下来了。文科在省内招生,一本线为522,二本线为416,艺考本科线为318,体考本科线为306. 而自家班的成绩最低分为428分。 紧跟着,就接到几个艺考只有地级市师范学院通知书的学生的电话,“老师,我放弃艺考成绩……” “考了多少分?” “532!” “523!” “498!” “479!” 两个能上一本,两个远超二本线,能读个不错的二本大学。 好!那就放弃。 韩老师很高兴,打了电话来,“俏俏考了588!” 那国家传媒大学就稳了。 糖糖妈妈打了电话来,“桐桐,糖糖考了528,刚过一本线,这个学校怎么报,回头我去学校跟你商量一下……” 好的! 林雨桐统计了一下,过一本线的有三十人,再加上体考生,艺考生能读的重点大学的人数,全班能上一本的超过一半。 刘洪最后阶段应该是真用功了,他考了490,这个成绩没一点问题。 而夏楠却很难受,她艺考的学校只能算是一般,但是文化课的成绩很好,踩着一本线。 老师关注的是班里的学生的成绩,但学校关注的却是整体。 强基班五个班,早起保送走十二个学生,剩下的都过一本线。创新班四个班,过一本线的能达到百分之六十多,剩下的全过二本线。而如今这艺考班,过一本线的虽然没有创新班的多,但是论起进入的重点大学,人家也没比创新班差,剩下的全过二本线。 平行班没有一个能达到这种结果。平均成绩突然拔高了十五分上下。 原因呢? 之前考试的时候就隐隐听说,说是他们老班给押对题了。 当时谁也没往心里去,数学这次确实都考的不错,也是最后阶段都用林雨桐出的押题卷,确实是考点抓的好,题型抓的好。但显然,她还在别的地方下工夫了。 打听的多了就知道了,林雨桐早读和晚自习的时候,会在语文阅读上抓题。英语连作文的范围都圈出来了。更有文科到了临离校的时候,他们还在圈题。 但这怎么说呢?班主任跟早读和晚自习,这是定下来的。她也只能管本班的,别的学科在别的班说,也不合适。 然后连班里最后一名,也超过了二本线十二分。 那你不能说人家没两把刷子呀! 成绩一出来,就召集老师开会! 四爷给老周去了电话,说了桐桐的身体情况。意思就是,下学期对她的工作安排,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反正,班主任暂时不能带了,太累人了。 老周正在校长办公室呢,说的不也是对林雨桐的使用问题吗?校长的意思是,希望林雨桐留在高三年级组,继续给出题。老周正想推辞呢,结果电话很及时。 他就跟校长把情况说了,然后说他的看法,“还留着带高一,今年的强基班还是五个,这是个单数,我两个班,老祁两个班,小林一个班。除了带这个班的数学之外,她一周一份高一的周考卷,一份高三的周考卷,另外就是两个年级的月考卷。另外,也做奥赛队的副领队,帮我搜题看卷子,这没问题吧。剩下的三年,我都打算这么用她。一则,孩子总得生。二则,她要读研。总得给年轻人点时间。三则嘛,发挥优势,兼顾高三。” 如今看起来,好似是最合理的安排了。 当然了,开会说的不是这个,聚到一块,说的就是这次高考的成绩,再就是组织学生填写高考志愿。 总的来说,今年比去年好了太多了。升学率提高了一大截。 领导在上面讲话,米白注意林雨桐的肚子,“怎么才半个月,肚子就鼓起来了。之前就怀上了?” 是!没发现。 “那可太大意了!”米白挺乐呵的,他们班这次也不错,升学率怎么也在百分之六十。在平行班里中不溜,就真算不错的了。 倒是文老师带的班,百分之四十八的升学率,几乎垫底,但不是最低的。看起来她也接受良好!事实上,文老师觉得她是尽力了!孩子不能说,不能管,一管就要死要活,那怎么办? 会议一结束,老师还得在学校,应付家长的咨询。 像是苏瑞和刘清莹,两人的志愿都是在办公室,林雨桐帮他们填的。 苏瑞到底是报了省警察学院。 这个成绩来看,是稳当的。 林雨桐又把每个学生的成绩和预报考的学校和专业统计了一下,看哪个的不稳当,就要跟家长商量一下,怎么调整。 很是忙碌了两天,在把手底下的活给忙完了。之后,又陪着苏瑞体检,而后面试。 那天,苏瑞一步一步的往面试的地点去,回头看看,老师穿着孕妇装,站在太阳下面朝她摆手,示意他抓紧时间,别迟到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老师在车上一遍一遍的叮嘱注意事项,告诉他站要挺立,说话要字正腔圆,不疾不徐,进去要问好,答话要诚恳。认真听人家问题,然后快速的组织语言回答,懂就懂,不懂就不懂。 叮嘱了很多很多,进去的问题,也被老师料到了,她说,一般就是问你们想上警校的初衷是什么。 面对七个考官,他站的笔直,跟平时朗读时的姿态是一样的,眼睛看向前方,不回避任何人的视线,“我考警校,是因为我自己的经历,因为我自己差一点,就成了一个杀人犯。”他细说他的经历,“……若不是老师的家访,了解了我的情况。若不是老师跟我一番恳谈,我可能真的已经铸成大错。老师帮我从家里独立出来,老师管了我两年,我从一个懦弱的,心里充满戾气的少年,变成了现在这样。老师问我想读什么专业,我突然就想成为警察。我想在每一个好人被欺负的时候,能挺身而出,能将坏人绳之以法。如今,我的老师就在外面,站在马路便等我。我进来的时候,老师告诉我,叫我坦诚。如今,我坦诚了说出了我心里的话。我的回答完毕!” “感谢的坦诚的回答,你遇到个好老师。” 很轻易的,他就考完了,然后对着老师,他就笑了。 老师问,“考的怎么样?” “我按照老师说的做了。”至于好不好,没关系的,“反正不会影响会面的录取。” 对!不会影响。 这孩子的其他的志愿都是法律,有政法学院,有其他一些综合类大学的法学专业。 林雨桐这才问他:“考完了,暑假怎么安排?” 苏瑞沉默了一下,“我给我二叔打了电话,他会回来一趟,还有我爷爷奶奶,来处理我父亲留下的遗产问题……” 林雨桐点点头,“如果需要帮助,随时给我打电话。” 把孩子送到楼下,她开车回家。 这次,是真的消停了。志愿填的谨慎的很,她感觉几乎可以避免滑档的风险。那剩下的就是静静的,等待录取结果。 小姑还问,“你们这没有考完之后,组织你们去旅游还是干啥的?” 别管是谢师宴,还是其他的什么,那都得录取结果出来之后了,对吧。 林妈就说,“想去也去不了了,就在家养着吧。” 在家吧,电话也挺多。四爷才买了荔枝回来给她剥呢,金妈就打电话,“思业呀,桐桐睡着没?” 没!怎么了? “就是问问,中考考一中,今年得多少分才行呀。” 问这个干嘛? “就是替别人问问。” 林雨桐拿了电话就说了,“跟往年差不多。参考往年的就行了。” 那边哦哦哦的!也不知道懂没懂的。 这边刚挂了电话,门铃又响了,进来的是文萍。 文萍也拿了一箱子荔枝,“见新鲜,就买了些。” 这可无功不受禄,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对吧? 结果文萍就不好意思的笑,“是怎么回事呢?我也不跟你客套,我是有事求你。” 咋还求上呢? “那个……我儿子今年中考,成绩了预估不怎么理想。倒是钢琴考级了,找了几个领导,算是给特招进来了。今年呢,我想把孩子放在你班上。这孩子,对我逆反的很。本来想放在眼皮底下,可他说,要是我带他,他就不念书了。你说,这不是混蛋吗?给我气的,上火的腮帮子疼。可你还不能不管。” 林雨桐心说,我开学带啥班我也不知道呀!但应该不会带平行班吧。 但这话没法给文萍说呀,她只得道:“不知道分不分艺考班,要是分艺考班的话,不用管也在我的班上。没事,你看着安排吧。我都行!” 文萍松了一口气,“那你歇着,我走了。”说着,又看林雨桐的肚子,“你这是双胎吧?” 对! 文萍啧啧夸了一句,又跟林雨桐八卦,“我们家程颢死活不结婚,结果人家柳絮不言不语的,把孩子都生下来了。”说着看四爷:“这事小金不知道吗?” 我管人家干嘛?不过这倒是提醒我一件事,准生证改办了。 静待花开(33)三合一(静待花开(33)办个准生...) 静待花开(33) 办个准生证怪麻烦的。 像是四爷和林雨桐这种的,还得去单位开证明。更麻烦的是,得在怀孕前三个月内,去人家指定的妇幼医院做检查,开怀孕化验单或者诊断证明。 省内最好的三甲医院的检查结果也不行吗?是的!不行。 这大热天的,又跑了一趟。检查的人特多,真就耽搁了半天。当然了,这里的检查是免费的。而且,人家还送你五次免费产检。 “送也不去了。”林妈全程跟着,太折腾人了。她现在是随身带着个大水壶,白开水拿着,省的出来还得看看哪里有卖水的。 只今天这检查要桐桐去,剩下的四爷去办就完了。 这天才回家,车一停下,就看见苏瑞跟一对拎着东西的中年夫妻转过弯来。她看见苏瑞了,苏瑞也看见她了。 “老师――” 蹭蹭蹭的就跑过来。 原来是苏瑞的叔叔婶婶回来了,人家是来表示感谢的。 “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说言语一声。我们倒是给他妈打电话了,问孩子的情况,结果那边说学校要求住校,又挺忙的……到了周末呢,这孩子主动打过来,也说住校,也说挺忙的。但孩子每周都打电话给爷爷奶奶,也没说有事,我们也就当孩子好好的!可谁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这两口子看起来很厚道,人家婶婶就说,“我们在那边做生意,也不回来。这边就是给孩子的!” 意思是,他们回来处理这个事情,但是呢,不会占孩子的东西。 一再对林雨桐表示感谢。林雨桐也说了,“这孩子考上警校的可能性很大,提前批次的话,这几天也差不多该出结果了。” 果然,没两天,提前批次的结果出来了。班上只苏瑞一个报考这种院校的,因此也只他的出来。他被省警官学院录取了,专业方向是国内治安。 林妈都跟着操心这个孩子,“也不知道当妈的知道孩子这么争气,这会子在想啥!” 林雨桐就哼了一声,“两年了,不闻不问。那么近的距离,愣是没想起去看一眼孩子怎么样了。不过找的那个男人,是个油滑的。只要知道苏瑞上的警官学院,他自己就得撤。孩子上了学,里面的老师都是警察。他疯了才霸占着人家的产业不撒手。老鼠见了猫不躲着走,他想干嘛呀?” 这后续怎么处理,林雨桐当然得过问了。不等她问,有什么进展,苏瑞就打电话来说了,“他说他不打算在这里做生意了,得走。还劝我妈,说是那四分之一的房产,就用三年的房租抵了吧。” 他们刚好用了人家三年的房子,所以,官司不用打,那男人直接就颠了。 林雨桐提醒他,“这三年人家没少赚,你不用因为这个继续纠缠。拿回你的就行。至于你母亲那一份,既然是抵债了,她乐意把她那一份给那个男人用了,那是她的事。这个得写清楚了,房子全权归你的缘由是什么,这要白纸黑字写好,要公正。以免后续再来跟你扯皮。若是你妈不跟那男人走,你把她安顿在你现在的公寓里,每月给生活费就行。不能再由她来掌控你的财产……” 苏瑞带着几分哽咽,“她没打算留!她都收拾东西,打算跟人家走了。” 林雨桐:“……”脑子瓦特了!那男人靠着你的房子挣了三年他自己的钱。现在是钱在人家包里,这三年的钱里,本是有你的一份房租的。现在房子给你儿子了,房租全该是你的。然后你都没摸到钱,就跟人家走了。这做饭馆的生意,最花钱的就是房租。没有房租,他跟没本的生意有啥差别呀?!光是房租一年接近百万呀!他相当了拿了你买四分之一房子,价值三百万! 等着吧,等你没房子给他用了,你啥价值也没有了。人家要你干嘛? 林雨桐能说啥呢,“你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肯定难免会难受。就先由着她吧,你把房子过户之后,妥善的租出去。钱财这种东西,不可以随意的托付人,任何人都不行,明白吗?” 明白! 随后没几天,他又打电话来,说他在公安家属院买了一套二手房,花了七十多万。这个暑假,他报了驾校,准备去考驾照,再之后,他打算去买一辆车代步。 嗯!安排的挺好的。男孩嘛,就得这么慢慢学着长大。 从第一批次录取结果下来之后,陆陆续续的,录取结果都知道。查询也行,不着急的等等也行,人家会发短信的。告诉你某某某同学被某某某学校某某某专业录取了等等。 七月份的前半个月,她的手机不时的叮咚一声,学生把短信通知的那个页面截屏下来,发给她。 等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陆陆续续的就有家长打电话,邀请林雨桐去孩子的升学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有些人把升学宴和谢师宴放在一块了。单独邀请老师过去,然后人家通知亲朋。其实老师很尴尬的。这七十个人,我一天赶两场,也得一个月的时间。真没那时间去。 她就在群里发了消息,也发了自己小腹隆起的照片,并且声明,我这是双胎。 对所有邀请我的,我表示感谢。至于谢师,她就说,“咱们免了这道程序!要谢师,叫她们过五年,过十年,回来请我吃饭吧。” 也不止是林雨桐不喜欢谢师宴,大部分老师都不喜欢。钱没少花,时间没少耽搁。就是学生们凑钱一块请各科老师,这也不适合。七十个人里,有经济条件好的,但也经济条件不好的。那干脆就不要办了嘛! 数次婉言拒绝,总算把这一茬事给扔过去了。先是夏楠,糖糖这种的,叫林爸去就得了。这俩孩子,一个考到省传媒学院,一个考到师大的特殊教育专业。之前俩孩子的父母就给家里送了不少东西,这属于实在没法推脱的。两家私下就有交情。还有韩老师那边,四爷去就足够了。她是坚决不露面的。 任何一个学生的谢师宴,都给免了。 可紧跟着,学生给她打电话,“老师,咱们班都没有好好的照毕业照。咱们拍个毕业照吧。” 那倒是!因为那时候顾不上,只被学校通知要去照合影的时候照了一张。 都考上了,都高兴,那就照吧。 林雨桐问了时间,他们说明早八点。也行,那就明早八点吧。 第二天,四爷要跟着。他的说辞是:怕你跟学生们玩的没轻重。 行!跟着吧。 一进教室,七十个人坐的整整齐齐的。然后讲台上一件特别肥大的T恤,T恤是订做的。上面印着每个人的照片,照片上有名字,名字边有她们的电话住址还有他们被录取的学校和专业。教室里还有两个扛着相机和摄影机的,应该是学生请来的。 因此,她一进去就笑,“这么正式?花钱了吧?这钱我出。” 下面就笑,只吆喝她,“老师,看我们准备的礼物。” 林雨桐笑了笑,那讲桌上的衣服直接套在自己身上,“好!我所有的衣服里,只这件最好看。” “老班,给我们说点什么吧!” 说点什么? 她取了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四个字:国、家、责任。 国和家在上面,责任在下面一行,写在这两个字的中间。 林雨桐就严肃了脸,“说点什么呢?那就从这四个字说起。先是国,后是家,不管对国还是家,都需要有责任。所以,今儿记住一句话,那就是‘责任比天大’。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大人了!努力了一场,以为是终点,其实,这里才只是起点而已。从此,无忧无虑的生活会离你们越来越远,各种各样的烦恼和压力会扑面而来。你们得为以后的谋生储备足够的技能,也得为以后成家组建家庭开始一些感情投资。你们会烦恼大学毕业是考研还是工作,会向往恋爱,可等恋爱了,又在恋爱里患得患失。父母会渐渐老去,你们肩膀上的担子会越来越沉。但有什么办法呢,不管想与不想,你们都长大了。这就是成长要付出的代价和所要面对的问题。你们中有些人,许是会站在万人中央,成为明星,成为偶像。也有些人,会碌碌无为,泯然于人群。但不管你们成为哪种人,我都希望你们能挺起胸膛,要保持谦卑,但不可自卑。努力向上,不许颓丧。人的一生很长,命运总有坎坷颠簸,也总有柳暗花明。谁也不知道命运会在哪里转弯。有得,可以喜,不可以傲。有失,可以悲,不可以丧。 你们在人生第一次大考里,创造了奇迹。那么,勇敢点!不管将来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只要想想,当年单科几分,十几分,几十分的人,两年的时间,考上了大学。这么一个创造了奇迹的人,还有什么事是闯不过去的?你们在低处待过,知道低处的滋味。如今,你们从山谷走到了半山腰。别泄气,一鼓作气的往山顶攀爬,并且牢牢的订在山顶上!等到了任他东西南北风,你自岿然不动的时候,那你,就是个人物了。 人物,有大人物,有小人物。在我这里,不管你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都是一样的。就像现在的你们,排排坐,我站在上面,看到的每个人都是一样。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物,成功了,你告诉我一声,我为你会欢喜。失败了,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加油。需要帮助了,告诉我一声,我是你的老师,我给予你所需的帮助。要是在外面受欺负了,告诉我一声,你要相信,你的老师有为你出头的能力。 毕业了,得各奔东西。但所谓的再见,不是再也见不到。如果想,我们永远不会散。我希望你们能将这份同学之谊保存好,叫它常青不衰。在你们遇到困难的时候,当你伸出手,马上会有其他六十九只手伸出来,将你拉起来,扶起来。在你们成功的时候,一嗓子吆喝,会有其他六十九双手为你鼓掌喝彩。没有世情冷暖,不会有世态炎凉。别管你是大明星,还是为生活奔忙的路人,我希望你们心里有一个角落,来安放此时的少年。 孩子们,走吧!分别才能再见,我站在这儿,哪里也不去。我想看着你们离开!” 摄像机不停的拍摄,该记录的都记录了,可以说一声再见了。 可没一个人动的,有人哭了,然后哭了一片。 林雨桐点了钟林,“你带头,一个挨着一个的离开。” 钟林过来,伸手跟老师抱抱。 林雨桐拍了拍他,“你生性豁达,为人慷慨,待人赤诚。但我想告诉你,与人九分便可,留一分来保护自己。外面不比学校,这里没人会想着伤你,但一脚踏出去,便不一样了。须得谨记这一点。” “周礼,我喜欢你的侠义心。我也希望你始终秉持侠义心,但切记,侠义行不是靠拳头说话的。凡事三思而后行!在学校打架,校规罚你。但自此之后,只有国法。” “王东,我得谢谢你。这两年来,你总是默默的做好自己的事,从不给人添麻烦。但是,老师注意到你了。不管是教室,还是走廊,哪里没拖干净,可能会导致同学老师滑倒,只要你发现了,你就会过去拖干净。这很好呀!有人如骄阳,叫人瞩目。有人如微风,细微处见功夫。继续保持,每一个跟你相处长的人都会喜欢你的性格。” …… “司马钰,你将来要是不转行,那你要去的地方就是个名利场。那里繁花似锦风光无限,别被名利遮住了眼!” “李修仪,好演员一定会是明星,但明星不一定是好演员。不要着急,不要急功近利。” …… 她能叫上每个学生的名字,知道他们考的学校和专业,熟悉他们的性格优缺点。然后一个一个的,送他们走出教室。 最后,她一个人站在教室里,对着空荡荡的七十个座位,怅然了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句,“这节课就到了这里……下课!” 没有人回一声‘老师再见’了。 她下了讲台,锁好教室门,然后一步一步往办公室去,四爷在办公室等着呢。 走到办公室门口,听到下面好大的喊声:“老班――” 这边只有栏杆,从这里看下来,学生们都没走,摆成了心形的队列仰着头朝上看:“老班――我们爱你――” 林雨桐扶着栏杆,冲下面摆手:走吧!都走吧。 孩子们在下面,冲着国旗的方向三鞠躬,告别母校。 转身来,再对着老师三鞠躬,告别恩师。 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终于是走了。 站在高处,看着一个个背影越走越远……然后眼泪到底是流下来了,然后哭着哭着,从哽咽到抽噎,真哭的越来越伤心。 四爷:“……”他跟校长和几个领导,连带的老周在办公室。这边请了市里的媒体记者,过来采访的。 这真不是彩排好的,只是他知道消息,告诉校长今儿学生跟老师告别。也没彩排也没干啥,所谓的照相摄影师傅,也不是学生找的,真就是人家拍摄团队。 她在这儿还真给哭上来。 “行了!”四爷递了帕子过去,哭的鼻头都红了,“校长和周老师都在呢……” 啊? 然后她擦了转身看见校长了,“我之前跟您说的事怎么样了?我们班有几个孩子需要申请助学补助,家里吃低保的,大学的生活费和学费真不是小数目……”校长:“……”咱今儿不说这个行吗?“资料已经递上去了,八月中旬就有结果。” 哦! 然后才发现还在继续拍。 她不确定的看四爷:啥意思呀? 就是这个意思! 明白明白!就是采访嘛。 等等,我去洗把脸,再过来接受采访。 人家问了一些问题,她特别官方的给予了回答。前后又耽搁了一个小时,情绪也恢复了,这就可以了。 最近学校也挺忙的,这不是高一的新生招生工作还在进行吗?学校人还不少。但她做完自己该做的,回家了。 然后可以享受一个美美的暑假了。 但是作为孕妇,这个暑假再美也是有限度的。想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一点,这个不可以。二十六度最标准,就这个温度不能动。想吃冰淇淋?不可能!林妈的理论是,吃寒凉的东西孩子生出来会有那种青色的胎记,虽然时间长了会褪去,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吃。饮料?不行,这个不健康。果汁给你鲜榨可以,饮料就算了。零食,这个不行。但是坚果可以适当的吃一点。 而且,老林是真不怕麻烦。叫上四爷,舅舅家那边的园子果子和菜都没农药,我们去拿吧。于是,每次一去,就弄一周吃的。把舅舅给惊动了,周末给送了半扇子猪肉来,“一个朋友在沟里养的土猪,养野了,一头猪抓了三天才弄到。咱三家分一头吧。” 可自家这边明显多呀,半扇子肉,猪头,还有收拾干净的猪下水。 这玩意虽然是家猪的猪崽子,可就是放养了,压根没管过,肥肉真的只一点,但是瘦肉一点也不柴。桐桐给下料卤的,出来那叫一个香呀。 她是真没一点害口的意思,反正就是挺能吃的。一卤出来,趁热她就干掉一个猪蹄。 四爷看着架势,“还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枣泥酥饼?” 四爷:“……”宫廷御点,你以前也不爱碰的。现在偏要吃,从哪给你弄那个原汁原味的东西去。他不确定的看她,“我给你做?” 好啊! 四爷:“……”就知道! 林妈就去查:“这不是沪市的特色糕点小吃吗?现在哪有买不到的?网上搜一下,叫商家发顺丰就好了。” 不是!她要吃的跟如今外面卖的还不一样。 虽然一样是酥皮的点心,但酥皮包着的,跟把酥皮做成花瓣样儿,然后皮焦黄酥的层层掉渣,那枣泥得跟花瓣似得馅儿都是半露着的,对吧? 林雨桐点头:“对!” 林妈:“……”有差别吗?味道会不一样吗?包子馅儿在包子里,和掰开了露馅的包子,味道会不一样吗?这不是折腾人吗? 但孕妇没道理可讲的,既然买的不行,那就做。 林妈就说,“我去买馅去。思业也不会买。他不懂那个。” 四爷赶紧拦了,“她不吃那个枣泥馅,要自己做枣泥。” 啊? “那……那……行,做!做吧!反正你俩放假,折腾吧。”她就去冰箱,“你姨妈上次拿来的那个大红枣……特好!核小肉厚……” “妈,别找了。等会子我出去买去,她要的那个枣泥,得是金丝小枣的枣泥……” 林妈:“……”听都没听过!枣泥还分啥枣的枣泥吗? 可这又上哪买金丝小枣去?然后两人搁在家里折腾,一个指挥一个,但是到晚上了厨房被被占用了,也没吃到他们的枣泥酥饼。 老林回来了:“……”晚饭怎么办? 晚饭出去吃吧。 四爷终于能解放了,“好的!出去吃,有一家特别馆子,很不错。” 回来果然就把枣泥酥饼给忘了。大概不是忘了,而是又不太想吃了,怕被大人骂,干脆表示她已经忘掉了。 这天早起起来,起的早,在太阳没出来之前,还是要出来转转的。结果在下去里就看见了郑欣雅郑老师。她一脸的笑意,“小林呀,恭喜了。” 好长时间不见郑老师了,“您这是?” “我过来问问,看咱们小区谁家的房子卖,我想买。孩子在这边上学,离我上班的地方到底是远了一些。迁就孩子嘛。我那边再远,开车能有多远……” 林雨桐早前就听说了,郑老师到私立之后带了高三,今年她半晌的成绩不错,这一级学生,光是奖金她就拿了三十多万。再加上年薪,买房子交首付的钱一年就攒下来了。要是在外面再代课的话,像是她这样的,要不了多久,一辆代步车是很容易赚出来的。 不过林雨桐还真没有这方便的消息,“您去麻将馆那边问问,他们消息灵通。我这一天闭塞的很。” 跟郑老师道别,然后往前走。眼看要热起来了,结果又碰上推着婴儿车的柳絮。 她推着孩子,孩子在透明的帐子里躺着,“睡不成懒觉了,哭闹的不行,我给推出来了。” 你啥时候搬到楼上的,我都不知道。 林雨桐只能打哈哈,“孩子就是这样,等到上幼儿园了就好了。” “是啊!现在哭起来,吵的文老师都没法休息。”柳絮笑眯眯的,“我们这一结婚,只能搬过去来暂住了。以后大家是邻居,有事只管说话。” 好的!林雨桐拉着四爷要走了,人家柳絮还道:“金老师是要往校务处调动吗?” “没有!就是那么一提。”四爷客气的回了一句,“你转吧,我们转的时间不短了,还没吃早饭。” 林雨桐也问了,“怎么还有校务处的事?” “一有变动,什么消息没有?就在教学岗待着吧,不用坐班。去了别的岗位,也能不坐班吗?” 那倒是! 回家吃了个早饭,结果文老师带着程颢来了。 来干嘛的?来请林雨桐帮个小忙。 “孩子这不是没上户口吗?之前的准生证啥也没办,两口子也没结婚。现在给孩子上户口……你们班钟林他爸,是不是咱们区公安分局的副局呀?” 为这点事求人家学生家长,我吃饱了撑的。 四爷就接话了,“就是上个户口,我打个电话给朋友,问问这种情况需要什么手续……” 其实给孩子补录户口也没那么麻烦,你俩把补办的结婚证拿着,再拿你们的身份证户口本,孩子的出生证明,最多再一个单位证明,这就完了呀! “政策上,一直说要解决黑户的户口问题,这是一个正常的补录,不用找人,去了一说情况,人家就给办了。” 程颢就笑,“我也是这个意思,文姨就是太着急了。不过,我就是想问一下,孩子随祖父母的户口,可以吗?” 明白了!这里牵扯到房子的问题。孩子的户口过来,就是用这套房子的学区。 但叫这孩子过来,文老师铁定不愿意的。 只怕住过来文老师都不愿意,她儿子开学在这边上高中,估摸她想叫孩子住家里的。 文老师就道:“随祖父母,这肯定是不行的。能把孩子放在单位的户口上,也是行的呀。” 程颢只笑了笑,“哎呀!不早了,我得上班了。这么早麻烦你们了。” 人家告辞了! 把文萍气的够呛,说林雨桐,“那么大的儿子,结婚了生孩子了,非要跟他爸挤着住一块。为啥的?还不是为了房子的。” 废话!亲儿子不盯着房子,那这房子将来是谁的?老程多大岁数了,你才多少岁数。程颢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当然得盯着房子了。国企单位挣的不少是事实,但一辈子想攒出这么一套房子来也吃力的很。这不是很正常的心态吗? 何况,人家老程要是不愿意儿孙住,也住不进来呀!既然住进来了,那你这后婆婆就得忍着。 不管是程颢还是柳絮,都不是省油的灯。文萍还真未必弄的过这俩。 林雨桐问文老师,“今年暑假没带学生?” 倒是想带,可没地方呀!本来家里的地方宽敞,可老程的儿子住回来了,能怎么办? 得得得!闹心的不行。就这么着吧! 到了八月中旬了,学校给争取的助学款下来了,林雨桐给几个学生送去,就把这一码事给交代了。眼看这都要开学了吧,电视台才把采访给做了一期节目播出了。 怎么说呢?市里的电视台,还是教育频道,本来也没多少收视率呀!是学校通知了,哦!大家才看见了。 但是老林很高兴,专门录下来,在朋友圈,在亲友群里发。 多少还是有些羞耻的,她距离真正的名师,且有距离呢。 八月二十,学校通知开会。这个年级组从高一得开始了,高一开始有军训,完了这两天要报名嘛,算是这就开学了。这次开会,也是说一下具体的工作安排。 其实大同小异,班级的数目也差不多。强基班五个班,创新班四个班。还有十九个班的平行班。 林雨桐调到强基五班教数学,但是不带班。 另外呢,变化大的就是李海潮,平行班十九班,李海潮是班主任。 这个安排,肯定有人心理不服。活少,事少,出题钱不少转。 高一的话,一天一节数学课。谁不羡慕呀! 会议一散,这个忙,那个忙的,好像就林雨桐清闲似得。可林雨桐清闲了吗?各种新出的教辅书,她堆了半张桌子。没有这些东西打底,她也不知道怎么求变,对吧? 紧跟着是学生报名,然后军训,这期间只有班主任有事,她是真没事的。也没要求各科老师非得坐班。因此,不带班主任的老师,相当于假期又朝后延长了大半个月。 趁着肚子不大,她开始出题嘛,按照教学计划出题。因此,每天在家里,一般也是要工作大半天的。 进进出出的,文萍这几天见了她也是淡淡的,不是对工作安排有些不满,就是嫌弃自己现钱没告诉她不能带她的儿子。 淡淡的就淡淡的,我还不爱搭理你呢。什么毛病这是! 结果晚上,就从老林嘴里知道以消息:“……老程把房子过户给程颢了,现在儿媳妇也开学了,老程在家开始看孙子了……” 林雨桐:“……”啥意思呀!文老师弄了个鸡飞蛋打? 林妈叮嘱说,“别多话!只当不知道。” 嗯!我不当不知道也不行呀,这事没法说,对吧? 一家子吃着饭说着话,林雨桐一转脸,就瞧见自家爷爷抓着筷子开始打盹了。 一桌子人都跟着看过来,老林眼泪差点下来了。暑天的时候精神更短,这是正常的。可这立秋了,天也越来越凉,老爷子的精神不仅没好一点,反而是越发一日不如一日了。 林雨桐扶着老爷子的头,“爷爷,您去床上睡,好不?” 老爷子迷瞪的睁开眼,“嗯?嗯!饭吃完了?” 吃完了!“歇歇吧。” 好!歇歇!歇歇。 老林和四爷给扶进去歇着去了,老太太坐在边上给盖好,朝两人摆手,一会子也跟着出来了,“人都得老!你爸这算是好的。没病没灾,这里不疼,那里不痒的。儿女都守在身边,见天的见,能这么老了,那是福气。” 话是那么说,可谁心里也不舒服呀! 老林就说桐桐,“趁着你爷爷醒的时候,跟你爷爷说说话。” 嗳! 完了又给小姑打电话,“你来一趟。” 一来才知道怎么了?“精神又短了一些……” 林妈就说,“以后晚饭直接过来吃吧,等你和藤藤回来再吃饭。” 好! 藤藤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跑过去偷偷进去瞧了瞧,过来趴在老太太脊背上直抹眼泪。 老林又给老家打电话,“一周来上一次,叫爸看看。” 可再是这么说,可大家都得生活呀!大伯种地,这农村到了秋天挺忙的。还有两个月才算能忙完。闲下来住到城里都行的,但现在肯定是挺忙的。 没法子,大伯就说,“我抽空吧,要是天气不好,我就过去。或是晚上我搭车去,早上我搭最早的一班车回来。” 来回跑嘛,能有啥办法。 至于两个孙子,这是没法子的事。总得叫小辈生活吧!大龙要出摊,下午四点以后就得出去,晚上一般就道凌晨三四点了。这才回来!然后睡觉,起来就十二点了。吃顿饭,就该准备出摊的东西了。真是一点清闲的时间都没有。 小龙呢,大学开学了,天天这不得开着窗口做生意嘛。学生食堂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早起得有早饭,学生七点吃早饭,你得四五点起来开始做。晚上的话,看你剩下的东西多少了?今儿剩下的少,那八|九点就歇业了。要是东西还有剩的,晚上十点也得熬。这一天天的,租金不少,不开门做生意就得往里赔。真的歇不起。 偶尔有早完的时候,开车过来看看,这就是极限了。 老林反正是通知到了。林雨桐呢,工作也不能关门了,就听着外面的动静。老爷子要是起了,她就跟老爷子去外面遛弯,得慢慢的走,然后林妈跟在后面时刻准备搀扶着。最多就半个小时,但是不能告诉他才走了半小时。 见他累了,她就得说,“爷爷,回吧,怪累的。” “回呀?”老爷子就问,“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吧?怎么着得有一个多钟头了吧?” 林雨桐就摇头,“可不止一个多钟头!我看着表呢,都两钟头了。” 都两钟头了? 嗯呢! “那我现在这身体确实不错,能赶上五六十岁的时候……” “是啊!您身体好着呢!” 静待花开(34)三合一(静待花开(34)家里有老...) 静待花开(34) 家里有老人在,尤其是像爷爷这样,那家里基本是不能离人。只老太太也不行,万一有事了,她弄不了。 老林得上班,桐桐和四爷也得上班。所以,就把林妈给捆家里了。现在连广场舞也不出去跳了,最多就是家里的小零碎,赶紧上小区里的超市去买了就完了。就这还得骑着小电驴子,节省时间嘛。 然后藤藤就比较有用了,别人下班都晚,就只藤藤,教小学嘛,她下午有时候不到四点就下班了。她回来在家守着,林妈得去超市得去菜市场买菜。早起那种新鲜的菜就别想了,赶不上那个趟。 而林雨桐呢,终于见到了要带的一班学生。 一个军训过后,一个个的黑黝黝的,像是从土里钻出来的。这个班里,有一个特殊的学生,叫孙立,是个女孩,还是个身有残疾的女孩。 她生下来就不会说话,是个哑巴。但耳朵没有问题,孩子也很聪明,甚至长的也很清秀。因为孩子情况特殊,成绩又特别好。放在了强基班,可班主任蒋老师肯定要把孩子的情况跟各科老师说清楚。免的孩子的自尊心受创伤。 因此,林雨桐的手里就多了一份这个孩子的档案。她扫了一眼,不由的‘嗯’了一声。 蒋老师就看她,“怎么了?” “这个孩子随了母亲的姓氏,她的父亲叫张剑桥?”她点了点上面的名字。 “对!你认识呀?” 林雨桐扫了一眼张剑桥的单位和联系电话,“对!我认识。上一届我半晌有个叫张俏的,后来改名就韩俏俏的……” “老韩家的闺女!”蒋老师自然知道。 “对!”林雨桐就道,“老韩的前妻嫁给了张剑桥,听说他是因为妻子生下的孩子有残障,才跟妻子离婚的。去年,人家又添了个儿子。” 蒋老师骂了一声:“什么东西!” 是啊!什么东西! 然后林雨桐有看母亲那一栏,叫孙天青,没有单位,填的是自由职业者。 林雨桐把这些情况都记下了,“我会注意这个孩子的。” 反正这个孩子的学习方式跟别人肯定有点不一样,别人能出声朗读,她不能。别人能按照老师要求的背诵,她不能。所以,有这么一个‘不合群’的学生,当然得老师多体谅了。 总得来说,带基础好的学生,老师是很省力的。但是,其实强基班的学生一直到高二,都还是又一部分是流动的。 在一开始,林雨桐就把话说到前头,“进入这个班,证明你们初中学的很扎实。你们中考里面成绩特别突出的学生。但不是说,进入了强基班,你们就一劳永逸的。勤奋努力,做到这两点,在初中就能保证你们学的很好。而只勤奋努力,在高中,尤其是在咱们这样的班里,保证不被落下,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一个猴一种栓法,不一样的孩子,教法不可能一样。 像是上一届,那就是一群小差生。能靠着下苦功夫送进大学门,这就是极限了。不是她不想培优,但不能不承认,培优是要先决条件的。每个人擅长的不一样,那一般学生里,他们的优势不在这个上面。她只能选适合那一群孩子的办法。 可这个班不一样。这里面有智商条件优越的,但也有靠着苦功夫攀爬上来的。可强基班从一开始定下的就是优中选优,这里面得有各科的奥赛选手。平时的练习题中,难题占比会更大。这可能就会导致,初中靠着苦功夫上来的孩子,跟的会很吃力。 所以,每年这个强基班,不是通过考试淘汰人和选拔别的孩子进来,就是有些孩子实在跟不上了,主动跟家长提的,来找老师给调整一下班。 这个班主任会说的!提前跟这些孩子打好预防针。当然了,这眼看就有开学后的家长会,这个也会提的。 林雨桐说的呢,就是这个学习方法上,叫他们老实的跟着转变,“紧跟老师,别觉得课外能补回来了。你在课外花钱能找到的老师,难有在职老师的专业。” 所以,一份卷子,要满足三种层次的学生要求。 非常的拉分。 比如最后三道题,接近四十分,平行班的老师会说,“后三道量力而行,可以看看,觉得能做,那就尝试着做做。但你看了,觉得一点思路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问那个是干什么的,那就不用看了,放弃就行。把前面的会的,一定要保证做对。” 虽然份内,林雨桐是只要出一份周考卷就行的,当然了,对高三那边,也确实是一份周考卷就行了。但是自家班里,总也要课堂卷呢吧,课堂做不完,剩下的就是作业。反正每天一份卷子。既然给班里出了,那就一起做好了。要是别的老师不愿意,那你随意,反正她弄出来就发给老周,老周怎么弄,她是不管的。这卷子试用了一周,平行班那边的老师就生气:“……说了后面的不会做可以不做,这可给他们不做作业找到借口了,动不动就说不会做。” 呵呵! 所以呀,不行就把后面的删了,别发后面的题了。 怎么安排不是林雨桐要管的事,她也看了一周了,卷子收上来,总又那么十几个是能全部做完的。有那么十几个是只剩最后一道没做的,剩下的除了最后两道基本都做了,对错且不论吧。 反正能够跟得上竞赛那个思路的,班上只五个人,其中就有孙立。 这个孩子的数学天分真的很好。 因此在家长会结束之后,林雨桐就单独约了这五位家长,“咱们呢,每年都是奥赛队。尤其是数学奥赛,每年也都斩获。保送上大学的孩子里,大半都是奥赛队的。剩下并不是没有大学伸出橄榄枝,而是这些孩子觉得那并不是他们想报考的大学和专业。我留诸位的意思,就是跟大家说一声,如果进入奥赛队,那作息时间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孩子得合理的安排时间了。周一到周五,每天晚上,六点半到八点,是奥赛辅导时间。” 当然,她不给代课,只给搜题出题阅作业,都是老周给上课的。 反正只要你觉得有潜力的孩子都能推荐去,可要是跟不上,肯定也是要淘汰的。 但要是这样,接送孩子的时间就要调整,这其实是家里跟着联动的事。 四个家长都挺乐意的,一周的时间呢,也把老师的情况能打听的都打听到了。尤其是租住在附近之后,就会发现,这个林老师还是挺有名气的。 孙立的家长只笑着,没言语。林雨桐估摸着人家有难处,先送了其他的家长,才跟孙立妈妈站在路边,“有什么难处吗?其实这五个孩子里,孙立的潜力是最大的,我很看好她。” “不是……林老师,您误会了,我不是有难处,也不是不乐意。”孙天青说着就有些局促,“我是想问一下,这孩子在数学方面,是真的有天赋吗?” “是!很有天赋。”林雨桐很笃定,“可以跟孩子商量一些,看她是否有意在这一方面发展。你知道的,做学问,需要的是安静,心无旁骛……” 明白!明白老师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谢谢!”孙天青特别诚恳的道谢,“只要老师觉得孩子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那家里肯定配合。” 之后林雨桐可算是知道了孙天青这个妈妈的不容易。当然了,也只有这样的妈妈才把一个哑巴孩子培养的那么平和,不见自卑之色。 这个周末,在外面转着呢,突然发现小区里开进了一辆房车。然后车停到路边,司机从车上下来了,笑着跟林雨桐打招呼,“林老师,您也住这个小区呀?” 对! 林雨桐指着房车,“你这是?” 孙天青手叉腰,指了指物业那里,“租房晚了,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我想叫孩子距离学校近点,节省时间,就想了法子。早几年,我买了个二手房车。放假的时候,带着我闺女四处的跑,天南海北的,她都去过了。平时这房车放着也没用的地方,我就托人找,有个车位就行,咱租个车位。可不是小区的物业也不好租呀!只得高价,叫人家赚点,咱挂在人家的名下。其实大马路上也行,但是一是太吵,二是不安全,私密性不好。只有小区里,其实是最合适的。物业那栋楼后面,刚好够停一辆车的。人家物业乐意,我就给租下来了。就是我麻烦点,每天开车出去找个公厕……房车到底是有不方便的地方的……” 林雨桐挺有感触的,“你耽搁你工作吗?” “我是什么活都干,自由撰稿,摄影,服装设计,翻译……之前想叫孩子学钢琴,从小也是想给孩子找个不用说话就能干的职业,可陪了孩子练了好几年,她没兴趣,我倒是考过十级了……周末也去做钢琴家教。挣的养我们娘俩是足够的。反正以孩子为主,我得叫孩子看着,哪怕是玩,也能挣一碗饭吃。” 孩子的见识不一样了,眼界不一样了,心胸就不一样了。她不惶恐,不害怕,她内心就平和。哪怕谁背后嘀咕什么,她也学会坦然接受了。 林雨桐就指了指后面的楼,“我住那栋楼,第一个单元,一楼,西户。孩子有不会的问题,可以晚上去家里找我。一般情况下,我都在。” 孙天青笑着应了,“那林老师您转着吧,我先去安顿。” 好! 这是个特别容易叫人有好感的人。回来一说,林妈就说,“这天越来越冷了,这房车里冬天怎么熬呀?” “她肯定在找合适的房子,应该是不愿意跟人合租。城中村呢,那地方又乱,对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来说,不是太友好。”林雨桐扶着腰坐下,“秋天,房车暂时能住。我记得物业那边二楼不是也有房间吗?” 都租出去了,“就是那个郑老师租的,她周末在那边代课。就连地下车库那边几间不见光的房子,都租出去了。车子棚边上,不是有个活动板房吗?本来是给管理电动车的人住的。结果有人找物业,说是不要工钱,只要住那间板房就行。用那个房租抵工钱了。孩子的爷爷奶奶在这边住着,老爷子帮着看车棚,老太太照顾孩子起居。路过你悄悄就知道了,上下架子床,有个电磁炉电饭锅就能做饭。有个空调,寒暑不怕……你说这为了你一个孩子上学的,一家子这得折腾成什么样儿……” 爷爷在边上也不知道听了几句,就插话跟桐桐说,“要好好教……娃娃都宝贝……” “是!我肯定好好教,谁家的孩子都是宝贝。” 回头爷爷又说四爷,“我们桐桐心眼好……女娃娃都贴心……桐桐和藤藤就比大龙和小龙贴心……” 一屋子人就都笑,桐桐却鼻子一酸,老爷子不是真觉得的孙儿不好。这会子说这个,还专门说给四爷,大概是害怕自己肚子里的万一是女儿,四爷再心里有想法。 他哪怕是有些糊涂了,还知道用话却哄孙女婿,可见心里操心的还是儿孙这点事。 桐桐就安老爷子的心,“您给取名吧,去医院叫看了,辛年不是在医院吗?叫人家给瞧了,是俩男娃娃,是不如女孩贴心……” 啊?你说啥? “是俩小子!”林雨桐坐过去,“您得好好给想俩名字才行。将来我这工作忙,我爸妈都顾不上,还得您跟我奶给我看孩子……” 爷爷的精气神一下子都好了一眼,眼睛都亮堂了,“是小子呀!小子好小子好!”藤藤:“……”明明刚才还说姑娘好来着。 爷爷却好像不记得先前说啥了,“给你看!放心,能给你看好的。” 兴奋的起身,“得找字典去……我眼镜呢……我得找个名字给孩子……” 可拿着字典,两分钟不到,又在卧室的榻上睡着了。 老林关了卧室门出来,摆摆手表示没事,睡下了。 从这边收回视线,才都看桐桐的肚子,“找熟人给看了?” 只能说是找熟人给看了,我自己怀的啥我自己不知道吗?但其实上次检查的时候,是辛年陪着过去的,人家跟辛年认识,暗示了一下。再则,辛年也看了,是男是女这个不难分辨。 确实是男孩! 是男是女差别不大,现在谁家要是得俩双生儿子都该犯愁了。也越发没人在意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了。便是真盼着是男孩的,也不是说觉得女孩不好,男孩传宗接代,而是单纯的就是想生个男孩。 但是对老人来说,他们的骨子里还是觉得女孩嫁出去会跟着特别操心,男孩好歹留在家里的。爷爷之前操心的,可不就是孙女不生孩子被女婿不喜吗? 对于老林和林妈来说,也很惊喜。没养过男孩,那应该是一种不一样的乐趣。 五个月了,孩子能分辨性别,也有胎动了。 一家子正在这里说这个话题呢,四爷的电话响了,是金妈打过来了,“思业,周末了,带你媳妇上社区医院这边来一趟。这里我找了熟人了,看一下性别……” 四爷:“……不用了!看过来。” “看过了吗?”那边的声音一下子就小心翼翼起来,“是姑娘还是小子?” “小子!” 这边才回了这两个字,那边一下子就惊喜的叫喊起来,“老金,是两个小子!” “啊?真是小子呀!”紧跟着是特别爽朗的笑声。 不大工夫,两口子就来了,带了不少东西,“桐桐,想吃个啥?妈给你去买。” 林雨桐:“……”这是知道怀孕之后的第二次上门。刚知道怀了双胎的时候来了一次,知道怀的儿子的时候马上来了。 她就道:“才五个月,其实看性别有时候不是那么准。有看错的时候!” 小姑在边上搭话,“这还真是!我一同事就是,六个月的时候,她亲姐姐在医院,帮着看的,说是男孩,这都二胎了,结果生下来是个姑娘……” 万一要不是,可别说我们家哄人。 “现在出错的概率不大。”金妈喜咪咪的,“课必须得上吗?不能请假吗?这肚子都不小了,上课不方便吧……” 饶是觉得不大愿意计较的林妈,心里也不咋舒服。她也觉得闺女要是能生俩小子挺惊喜的,老林也这么觉得。但是,不是这种的喜欢。 感觉关心的不是我闺女,是我闺女肚子里的孩子。 矫情了一点,但确实是不那么舒服。但这话还不能跟闺女说,她一嘀咕,闺女万一说女婿怎么办? 她只得打岔,说养胎的事。说了有半个小时,林雨桐靠在一边‘打盹’去了,林妈表示很不好意思。 金妈却也不恼,“叫睡吧!睡吧,别吵她。怀男娃最累妈!你是不知道那差别,我生我家俩闺女的时候,都没思业一个人累人……” 没生过儿子的林妈和小姑不敢接话,两人确实没生过儿子,没那个比较,其实生孩子的时候都比较年轻,也没觉得很累吧? 但是奶奶生过呀,奶奶生了俩儿子一个闺女,等四爷送金爸金妈出门,奶奶就说,“生她大闺女,她是头一胎,当然不累。她生思业的时候,她大闺女才两岁,得带大的,得管小的,她不累谁累。等到生小闺女的时候,大闺女和儿子都能上学了,她自然不觉得那么累的。这跟生啥有甚关系。” 老太太其实不爱说谁的不对,老了就不管事了。但这次破天荒的对着孙女说起了她婆婆的不是。 四爷送那老两口出去,去的时间有点长。 因为金爸叫了儿子在楼下有话要说的。 金爸就说,那谁家谁家生了双胞胎,结果一个姓了爸爸的姓,一个姓了妈妈的姓,结果呢?本来的嫡亲兄弟,却真越处越疏远了,都不亲近了。又说那谁家谁家,也是这么着,最后怎么怎么了,“我说这个……没别的意思,就是为了孩子好的,就别给孩子隔开了姓氏。你老丈人那边有侄儿,也不是个老古板的人,不是很重视往不往下传的事……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为你想的多些。你说孩子一跟着老丈人家这边的姓,出去了人家也笑话。你现在这事干的也挺大的,对吧?一则呢,别叫人笑话。二则呢,将来俩儿子一个姓金,一个姓林,那你将来这东西,给了老大,是不是老二也得有意见呀!一碗水端不平,对不?你呢,要跟你媳妇慢慢的说,不能着急。爸呢,是真没坏心。也不是啥重男轻女,那绝对没有的。我都有你了,我对祖宗有交代了,传到我这一辈儿,根也没断。主要是为你,为你考量的多些。” 听出来了!就是俩孩子哪个不愿意叫姓林。 可问题是,林家谁也没觉得孩子得有一个必须姓林,迄今为止,从没有人提过一句,或者暗示过这一层意思。 四爷就问:“那当年我要是被埋到坑底没救活,你打算咋办呀?” 金爸‘呸呸呸’了两声,“胡说啥呢?也不嫌弃忌讳。我说了,我没啥坏心。就是就事论事,你问问去,有几个男人愿意娃跟着媳妇的姓。这是为啥?总不能个个都有啥坏心吧?从古至今多少年,就是娃要跟父姓嘛,传了这么些年,这总有它自己的道理的,对不?” 金妈拉了拉金爸,“行了,没完了!” 不是有完没完的问题,就是说这个道理!啥都能退让,儿子祝老丈人家,这个没问题,他不是很在意。将来孙子给亲家带,这他也不在意。但是这个姓氏的是,真不是年轻人认为的,无所谓的事。 四爷不理这杂七杂八的,还是那句话,“要是没这个儿子,你打算咋弄?没人姓金了,日子就不过了?” “那就给你姐或是你妹招赘,总得有个姓金的。”老头也被问出了火气。 四爷也就不多话了,“那你就招赘吧!” 然后转身回了! 把金妈气的就拍打老头子,“你多嘴多舌的!没事也生出事了!姓金姓金,姓了你的金,你是有啥传家宝给传呢?本来没事的事,你骚情的干啥呢吗?” 回头又给四爷打电话,“你爸今儿是高兴的,正喝酒着呢,一听就跟我出门呢。今儿出门都没开车,打出租过去的。他是喝多了,说的都是醉话。可不敢给桐桐学,你爸一喝酒,就爱说狂话,回头酒劲过了,他自己说啥了,他都忘了。桐桐不敢吃气,别学给她知道,省的跟着生气,一生气对养胎可不好。明儿叫你爸去水库钓鱼去,野鱼吃了好,弄去了给桐桐炖汤……” 然后在卧室,四爷给她轻轻的揉肚子,顺胎位呢。手机点的是免提,她听的挺清楚的。 挂了电话了,林雨桐才问:“这又怎么了?” 闲得慌! 桐桐也就不深问了。结果也就是一周工夫,金家打电话,叫过去吃饭,让直接去酒店。说是给金思甜介绍了对象,见了面觉得还行,今儿双方见面呢。 不看一面看一面吧,好歹是金思甜的正事。两人就去了,安排的也不远,就在金家那一片一个中等的馆子里。 金思念在门口等着呢,上台阶的时候她赶紧过来扶,“慢着点,刚拖了地,有点滑。” 林雨桐笑了下,“没事,穿的防滑鞋。”说着就低声问,“咋回事呀?这么快就决定了,也不是大姐的做事风格呀?” “是爸的朋友介绍的,在政府招待所上班……” “有编制的吧?” “工勤编!” “工勤编?”林雨桐挺惊讶的,现在改制的,这个工勤编越来越少了。 反正就是后勤做简单体力劳动的那些,以前的时候,从司机、到保洁、到厨师,更有水电工之类的,都属于这个工勤编的。 后来,都合同了,想弄到一个工勤编,那真是特别难的。 金思念就说,“说是在厨师大赛上拿过大奖的,说是高级厨师还是啥的。” 哦!那要是这么着,是不是在招待所上班,是不是有工勤编其实不重要。有手艺的人饿不着的。 一见人,林雨桐也觉得其实还行,看起来很稳重,不是很爱说话,但一说话就有一股子淳朴劲儿,“……我结婚早,在老家十九岁就结婚了,有个儿子。可惜那时候日子穷呀,孩子两岁上,孩子妈跟人跑了……我堂姑姑在城里,把我弄到城里学手艺,还真叫学出来了。当时比赛拿了奖了,人家单位正好需要特殊人才,又有我姑姑的面子在,我这才有了地方工作。那时候我儿子还小,我也没想着结婚。反正就是我爸妈帮我看孩子,我在外面挣钱。今年,我儿子都十六了!初中念完了,也没考上高中。我给送去跟着我大师兄学手艺去了,在京市那边的大酒店里呢。我这些年就攒了一套二居室的房,留给我儿子了。人家给说婚事,我这也不好说。那么大一儿子,别人听了就觉得不能乐意。之前一个相熟的大叔给介绍呢,说这边是入赘,将来生了孩子得随母姓,我觉得这也行……” 林雨桐:“……”怕不是金爸喝多了把话说出去了,人家当正事去办了。然后金思甜一见人,两人都看上彼此了。 然后事情就成这样了。 没看见金爸的脸色有多尴尬吗? 人是真看见了!他不是诚心叫人家入赘的,可人家是诚心入赘的。而且人家说的特别明白,他这种情况,娶媳妇不合适,谁嫁进去都不合适。但是招赘的话,他这种情况就很合适。 折子了吧! 金思甜才不管她爸出去咋说的,反正她觉得这个男人可靠。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挺可靠的。而且,她自己现在有一套房子,可以住她那一套房子。至于孩子不孩子,那是以后的事了。这男人的儿子虽然十六了,但是他自己才三十六。 二婚能碰到这么合适的,不容易了。她这次的决定虽然仓促,但是她觉得是正确的。没有大富大贵,但是踏实,稳当。 因此,就看四爷和桐桐,意思是:看这人怎么样? 四爷点头,要是对方说的都是实话,那其实是合适的。关键是熟人介绍的,这方面说假话的可能性不大。越是有社会关系的人在一个单位里,他的情况被关注的多,反倒是能瞒着人的东西就少了。 他就问:“家里的二老身体还好?” “大前年,我爸没了。三个月前,我妈也没了。”对方苦笑了一下,“我妈也是放不下,怕我后半辈子没伴儿,就盼着我成个家。” 也就是说除了一个被送去学手艺的儿子,没有别的后顾之忧。 给儿子的房子也买了,剩下的就是结婚那边花销了,负担不重。 四爷缓缓的点头,他觉得这个人可以考虑。跟金思甜的情况对比一下,很合适。人长的嘛,中规中矩,很利落的一个人。 吃了一桌饭,花了四百多块钱。出来之后,四爷和桐桐也没多留。 关键是桐桐尿频了,大着肚子,坐在那里一顿饭去了三次厕所。 金妈那边看着儿子媳妇走了,又看大闺女跟新女婿上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走远了,这才抬手拍了老金一下,“你说你这办的什么事?” 人倒是对了!但是你说你提的那些要求,你叫儿子和媳妇怎么想? 肯定是生气了呀! 金妈没法子呀,再买了东西去看儿媳妇去的时候,只给示好,跟林妈是这么说的,“亲家,咱这得俩大孙子,那可是一次完成了俩任务了。我还说如今能要二胎了,这头一个姓林也行,姓金也行。反正又二胎嘛!这一次两个,可把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一个姓林,一个姓金,再合适没有了。” 把林妈给惊悚的,林雨桐还上班着呢,她就发消息来:你婆婆说能叫一个孩子姓林,这合适吗? 一会子又发:其实我跟你爸对这个没啥过多的执念,可要是姓林,我们当然很高兴了!你跟思业私下商量的?你叫思业跟金家说了? 吧啦吧啦的,说了很多。 她不是很高兴,她是特别高兴。对亲家母之前的不妥当,她也宽容起来了。 林雨桐对这个更没啥看法了,姓林怎么了?姓金又怎么了?孩子跟谁亲近,跟姓什么无关。她就说,“你看藤藤,跟我爷我奶多亲呀!她也不姓林。” 然后林妈又怕了,晚上跟老林说,“你说,亲家母是不是想过来看孩子的意思。” 把老林说的也愣住了,“住过来看孙子呀?”不会吧?! 林妈叹气,“保不齐!那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抢孩子的少了?”老林就道,“那也不一定!有些人家就是出去潇洒去了,对孩子呢,有空就看一眼,没空就算了。你得想想,人家要是能急着看孩子,是不是比那啥也不管的,强些。” 然后林妈也拧巴了,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盼着哪种才好。 把人闹腾的呀,自从说怀的是男孩之后,看看这一出一出的。 但好处也有,好处一是,给金思甜找到个合适的人。二是家里的老爷子特别放心了。老人的观念还是能老一些的,觉得女人一旦有了儿子,那腰板就硬了。那出嫁的姑娘有儿子了,老人就觉得这一辈子稳当了。 然后又开始念叨给藤藤找对象,这事他只跟四爷说,“思业呀,你稳当。爷爷把这事就交给你,千万给藤藤挑个好的。藤藤可怜的……没依靠,你跟桐桐多看护点,别叫人欺负了她……” 把藤藤听的,搁在阳台上哭的不敢进来,怕叫老人给看见了。 不光表现在老念叨藤藤没有成家,这天晚上呢,吃了饭了。老太太就说,“进去睡吧,一会子睡在沙发上了,还得孩子们抱你进去……” 老爷子就进去了。林雨桐给熬了要,跟着进去叫老爷子喝了。结果听见老爷子给老太太低声说话,“……咱俩的存折,你得收好。明儿你叫上闺女,给转到你的名下……老婆子,这个钱你得自己收着,收好,想打牌了,想买个零嘴了,别伸手管孩子要……花不了了,将来给闺女吧!老大和老二我放心,就是闺女呀,我不放心……她老了可怎么办?只一个藤藤,这娘俩往后可怎么办?咱得多活几年,不陪着不能放心……” 到了的还是放心不下离婚带孩子的女儿。 可小姑也已经年过半百了!到了爷爷这里,还是放不下。 老人有时候糊涂,有时候明白的。明白的时候也知道他的情况不对,于是,就尽可能的把没交代的事给交代的,把不放心的,总是挂在嘴上念叨。 这药她暂时也不送进去了,因为十点前后估计还得醒来,那时候再叫喝吧。 一转身,见小姑站在身后,手里端着果盘,是怕老人苦给甜嘴的。可谁知道,听了老人这么一番话。五十多岁的人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果盘里掉…… 静待花开(35)三合一(静待花开(35)五个多月...) 静待花开(35) 五个多月,是肚子不小了。但是,周末的时候,她还是想办法下厨房,给老爷子做点他爱吃的。 人老了,说来说去都是年轻的时候怎么怎么了。 就像是奶奶老惦记第一次跟爷爷进城,爷爷买给她的发糕一样。爷爷最近却慢慢的开始念叨起他的小时候。老林陪着老爷子坐着,就听老爷子又念叨:“那时候我十一二岁,跟着你爷爷去县城……你都不知道,那家的牛蹄子有多好吃……你爷爷那时候给人家当掌柜的,我记得特别清楚,人家东家家里炖牛头,那牛头炖的烂的很,出来的时候蒜泥酸辣汁往上一淋,用手抓着吃,看的我直流口水……你爷爷呀,拉着我赶紧躲出来,在外面的饭馆里给我买了一个牛蹄子,那叫一个香呀……” 他说着说着睡着了,老林睡不着了,晚上就问孩她妈,“你会做牛头不?” 咱们这边也不兴吃那玩意呀!见到的牛肉都是宰杀好的牛肉,想要个牛内脏都不好买,人家专门有馆子要的,上哪买去?“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牛头牛蹄子,你吃过吗?” 没有! 就是不常见,老爷子才念叨嘛。 老林才说找同事打听打听,看看在哪能买到,结果思业给弄回来了。 四爷就说,“跟古今园那边的餐饮部说一声,他们定的时候预留就是了……” 林雨桐跟也跟着瞧热闹,一看黑塑料带里的大小,就笑,“咱家都没这么大的锅。” 老林可高兴了,“那就买,我这就去买。那种深锅成吗?” 成!就买那个吧。 林雨桐伸手扒拉袋子,“这么大!” 对!一个头,四个蹄子。 林妈不叫闺女上前,血呼啦的,“我做!我能做。” 也行,我给下料。 这回去光是清洗就可费事了。为了老爷子能吃的不费劲,可不得往软烂上炖吗?想要炖的好吃,那得小火慢炖。上午十点多上锅的,直到晚饭才吃到嘴里。 家里飘出去的都是特别香的炖肉味儿。 文萍家就住楼上,这个点还没吃饭了。后婆婆不想做,柳絮回来要带孩子,也不做。程颢对着电脑说是有工作得加班,然后老程难道周末不用看孩子,也不在家,他出去找以前的老同事喝酒去了。 所以,四口人在家,除了孩子不饿着,谁都饿着呢。 柳絮问程颢,“吃什么呀?不饿吗?” 程颢也不催柳絮做饭,做的也不爱吃,他就说,“点外卖吧。” “那你点吧。”柳絮说,“孩子尿了,我要收拾。” 程颢摸出手机,反正她不拿出她的钱来就对了。 文萍在卧室里,起身想把窗户关上,却不想看见老程溜达着回来了。她马上拎着包往出跑,换了鞋往下走,干脆跟老程出去吃算了。 结果老程没回来,闻见味儿了,直接摁了门铃,“老林呀,做什么好吃的了?蹭饭来了。” 一个单位上的同事,“来来来,一起吃点。” 刚上桌,还没吃呢。香的人直流口水。 人家也不客气,不过是确实是好吃。藤藤蘸了料给爷爷,“我姐下的料,放了一大袋子盐,我还怕味道重了,没想到刚合适。您尝尝,是不是这个味儿?” 软烂Q弹的,老爷子连连点头,“就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味儿……”然后跟老太太说,“爸当年给我买的,就是这个味儿……” 肯定不是!那时候的牛蹄子谁要呀!做出来也卖不了几个钱,谁舍得下料?不过是那时候肚子里没油水,才觉得香。 老程在知道人家一家子为啥想起吃这个了,原来是为了老人的。 人老了,到老来儿孙重视,这就是福气。 他就说,“老叔,您是好福气。您的寿数长着呢!” 老爷子点头,“是啊!得活长点……” 文老师下来就听见老程在一楼混饭,气的在门口跺脚,但到底是没进去,自己一个人出去准备吃饭。 可现在真的很奇怪,小馆子里真的很难见到单独一个人吃饭的女人。 她只得打包带饭回家。 打包当然快了,老程回家的时候看见她在餐桌上吃饭,儿媳妇抱着还在哭的孙子来回的晃悠,儿子在电脑跟前噼里啪啦的,他知道儿子的工作压力大,现在这末位淘汰了,不是真本事你就呆不下去。 然后他就觉得文萍很过分,“你怎么只给你弄饭了?” 柳絮赶紧道:“爸,我们订外卖了,马上就到!您可别跟文老师吵了,孩子该吓着了。” 文萍能气死,是他们先订外卖,我才跑出去给自己买饭的。可老程不这么想,老程的认知里就是,文萍一个人都开吃了,那儿子媳妇不订饭有什么办法呢?见她还要说话,他就说了一句,“别吵吵,吓着孩子了。” 文萍‘啪’的一下把手里的筷子给扔了,“这日子你是不想过了,是吧?” 老程朝楼下指了指,“你也不怕人笑话!这么大的声,怕人家听不见呀!你看看人家家里,其乐融融的。咱们家呢……” 文萍冷哼,“就是我多余,没我,你们一家也其乐融融的。” 柳絮撇嘴,带着孩子回屋去了。 程颢合上笔记本,也跟着进去了。 吵吧!慢慢吵,吵习惯了就好。 下面的住户也都差不多习惯这个声音了。从开始的偶尔一两声,到现在的吵吵起来不分时间,也不控制音量。林妈进去把老人卧室的窗给关了,老爷子又睡了,怕吵。结果探头出去一看,楼上的那一户也关窗呢,抬头朝上看呢。上面是有个高二学生,周末孩子学习呢,嫌弃吵。两人相视一笑,然后都把窗户关上了。 林妈就叹气,“这过日子,一股人心是齐的,两股人,就都藏了心思了。” 她是感叹的,但整天在这边看文萍那日子的,见过从蜜里调油过程这德行的小姑,更坚定了不再找人的想法。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给藤藤找个合适的对象。 可这不是还没顾得上忙这事呢,坏事紧跟着来了。林大伯突发心梗,急救进了县医院,医生说得架桥。 大伯娘一天天的咋咋呼呼的,可真一到事上,她慌了。肯定是先给大龙打电话,可发病的时候是两人起早要下地,人一起来,坏了,捂着胸口直直的往后倒。村上有医疗站,她赶紧给那边打电话,那便是族里的侄儿,斜对面,穿着大裤衩就跑来了。她又赶紧打120,处置的及时,倒是没出大岔子。 村里人跟着去帮忙的不少,这会子才提醒,“赶紧叫俩孩子回来。” 这才有空给大龙打电话。农村人干活,起的早。大伯起来的时候才六点。送到医院还不到七点。可大龙的作息是,四点夜市才收摊。这个点正睡的香。手机静音,不可能听见。 紧跟着又给小龙打电话,可七点钟,大学里的食堂最忙碌了。学生排队买早饭,这个点哪有空接谁的电话。平时这个点除了骚扰电话也没别的电话,连推销电话也不这个点打的,对吧?所以,手机往抽屉里一塞,省的丢了。因此,也没接到电话。 俩儿子,都没有的。 打给谁?只能打给孩子他叔呀! 正吃早饭呢,老林的电话响了,是大嫂的电话。老林示意老婆提他接,他也不知道跟嫂子有啥可说的。 林妈就接起来了,“嫂子!” 那边的声音哭着,可大的声音了:“……他叔呢?赶紧的,我们家那口子心脏病……现在在医院呢……人家现在要动手术……” 一听心脏的毛病,吓的人一个激灵。 林雨桐看紧看老爷子老太太,这电话又不隔音,这么近,听的见的。 果然,老太太的手都抓不住勺子了,老爷子嘴唇兜着,“人好着没……好着没……” 四爷赶紧拿了丈母娘手里的电话,“大伯娘,是心梗,还是别的什么……” “心梗……要架桥……” 四爷就说,“那没事,要做手术就赶紧做,用最好的器材,我马上给您转钱,这就是一个介入手术,风险不大……现在已经非常成熟了,您别慌……” 这是给那边说呢,也是给这边的老人说呢。 林雨桐在边上给老爷子低声解释,“楼上住着的我爸那个同事老程,他的心脏架了四个桥了,您看人家,不好好的吗?那还是早十年前就架桥的呢。现在的技术发达了,真不叫事!那边要说暂时没事,到省城要做这个手术也行……” 那边四爷也是那么跟大伯娘说的,“听人家医生怎么说。要是说暂时无碍,就请人家救护车送一程,来省城做吧……” 大伯娘当然愿意去省城做了。她的心稳了,“那我就省城吧!到哪个医院呀?” 那就是暂时没事。 林爸肯定是得请假了,四爷是下午的课,上午耽搁一下没事。有四爷跟着,林雨桐就先去上课了。等中午吃饭的时候请个假,那时候应该安顿到医院了。 架了一个桥,钱其实也没花多少。在医院住院怎么着也得一周吧,这倒是没叫别人管。人家俩儿子呢,这会子也吓的生意不做了,轮番在医院陪着。林雨桐和四爷是每天下班后,去医院溜达一圈。 麻烦是老爷子老太太,两人非去医院守着。说不用他们,那不行,不放心,哪怕在外面的走廊里,或是楼下的长椅上坐着也行呀,就得离儿子近便点。 没法子,小龙每天开车接送,“要是累了,就上车上睡。” 然后小龙说:“我看爷爷的精神其实还好,这一坐一天的,也不见困。” 林雨桐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大好的预感。 今年这中秋和国庆假挨着呢,放假连在一起。她这几天给调整了药,老爷子睡着了,就偷偷的摸脉。一放国庆假,刚好赶上大伯出院。林雨桐叫四爷请了照相的人,“咱都没一起拍过全家福,今儿咱拍一个吧。” 四爷也没说请的人,只说是叫个朋友来帮忙的。谁都没多想,在家里一一合影。 林雨桐靠在厨房门口,看着老爷子脸上带着小,这边大孙子,那边大孙媳妇,他整理整理领口,把衣服扣的整整齐齐,不由的鼻子就酸了。 除了四爷,谁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 一个大夫,知道亲人的生命进入倒计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特别难受。 林雨桐留大伯住下,再养两天,过了中秋节再回老家。然后每天给老爷子按摩,中秋节一家子团团圆圆的吃了一顿午饭。老爷子突然跟小儿子说,“我今儿跟你大哥一起回去,都送送我吧。” 大龙家媳妇心里急着做生意,才要说话。大龙一把抓住她的手,叫她看桐桐。 桐桐刷一下低下头,能看见她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四爷笑着起身,“行!反正放假,都陪您回去。您才说院子里的石榴树好,今年这石榴也该熟了,我们摘石榴去吧。” 嗳!摘石榴!摘石榴! 然后老爷子叫小儿子,“要回家了,给我洗个澡吧。桐桐给我买的衣服,我还没舍得穿呢?拿出来!我要穿着回去……”完了又找帽子,“藤藤给我买的帽子,可暖和了……没机会戴,今儿有风,我得戴着……” 藤藤终于后知后觉出什么了,“……姐,你是不是叫辛家的老大夫给看过了?” 桐桐拍了她,“高高兴兴的……给找帽子去吧……” 藤藤不能接受,“这不是挺好的吗?” 去吧!抓紧时间。 进来出去的,都跟着老爷子忙,找这个,找那个的,一个个低着头,掩饰的背过身,进去还得把喘息放匀称了。 然后从家里出来。二老坐四爷的车,桐桐副驾驶。二老坐中间那一排,老林和林妈坐最后。老林不敢叫老人看见他哭。 一路上老人可高兴了,跟四爷说,几十年前,这条高速公路是啥样子的,两边种着啥,“我那个时候……骑着自行车,一晚上能从家里到省城打个来回……那一年你大伯病了,白喉,那时候能要命。我骑着自行车,你奶抱着你大伯,一路的走……碰上个卡车司机,拉煤的!我心说,卡车快,先把人送到城里看大夫再说……那时候的人心好,也热心,一说情况,人家立马让上车了……可车一走,我就害怕呀!我说这要是有坏心,把你奶跟你大伯拉到山沟沟里卖了可咋办?这么一想,吓的我呀……我就骑呀骑的,骑着自行车追卡车,还真叫我给追着上,我一路上抓着车上垂下来的绳子……我就想呀,我就是把车扔了,追着绳子拖着,也能撒手……幸好,人家司机是好人,一路开到了医院门口……车一停下来,我赶紧就往过跑,手上摸的血呼啦的,掏出十块钱来给人家……人家一看就知道咋回事,肯定知道我不放心。没要咱家的钱,还给我塞了五块钱,说是给娃看病要紧……” 是啊!年轻正好!年轻的时候只要使把劲,想干的事再难也能干成。 可人来了,就是再大的雄心壮志,也不行了。 四爷就说,“回头呀,带您骑自行车去。沿河有了自行车道,平展风景又好,让我大伯带着您,咱骑自行车溜达去……” 老爷子只笑,却不顺着这个话往下说了。 开始侧着脸说坐在后头的小儿子,“……你呢,考学考出去了,争气的留在了城里。别觉得没当官,没挣多少钱,就是没出息。你稳稳当当的,一辈子没走大褶子,我跟你妈晚上睡的可踏实了。你大哥呢,我跟你妈也踏实,在农村,只要不懒,那总能找到一口饭吃。早前呢,其实我担心你比担心你大哥多些。为啥呢?人老了,有时候缺的不是那一碗饭,缺的是给你把饭端到手里的人。我怕桐桐嫁了,你到了我这个岁数,要受j惶呢。可如今瞧瞧,咱家四个孩子,就桐桐稳当。找了思业回来更稳当!有这一个女婿,有一百个儿子也不换的。好好的对你媳妇,你媳妇是好的!遇事多让让,不吃亏。” 老林连声的应着,不时的把假装搓脸,把脸上的泪抹了。 老爷子又叮嘱,“你大嫂嘴不好,你妈跟你大嫂搁不到一块。”说着就跟小儿媳妇念叨,“我们这老骨头,其实还是麻烦你的时候多。还能动的时候,在老家多少能帮老大家。等老了不能动了,需要人伺候了,却得麻烦你。你没说过一句不好的话,没甩过一次脸子……孩子,多劳你了。” 把林妈说的,“爸,您看您,我这不是应该的吗?” “哪有应该不应该的。这以后麻烦你的还多呢!老大那边身体不好,还有个小龙没结婚。顾不上!你大哥这次这病呀,就是给小龙没娶媳妇给急出来的。他自己的事处理不明白,其他的也就顾不上了。如今也就你们两口子,得多操心了。你妹子虽说五十多岁的人了,可性子其实是个绵软的,也不长心眼。藤藤呢,有爸不如没爸。舅父舅父,怕是要你们多操心的……” 老林赶紧应着,“藤藤的事有我,我看顾着。” 完了老爷子又说桐桐,“在单位上要和气些,在家不要跟思业大小声说话……你看看你奶奶,一辈子都没高声过,我还不是怕了你奶奶一辈子……” 老太太就笑,“你这老头子,啥时候我叫你怕我了?” 气氛松下来了,都跟着笑,感觉也挺好。心里想着许是一回来,心情一好,又闯过去了也不一定。 事实上到了家,老爷子看他的石榴树去。石榴树今年的果子结的特别好,他喊孙辈,“桐桐站边上,叫思业去摘,别绊了你……”又喊大龙,“给你媳妇摘,兜回去放着……” 这是记挂大龙结婚到现在,媳妇还没有喜信。 大龙挠头,果然高兴的去摘石榴去了。 老爷子乐呵呵的看,“藤藤别上树,叫你小龙哥去爬……他利索……”大伯站在后院门口看着,跟老林说,“看这样,许是不要紧……” 要紧不要紧的,想回来去,就先把屋子收拾收拾,拾掇利索。 果然,家里都拾掇出来了,果子也都摘的放后备箱了,小龙说给馆子打了电话,一会子给送饭来,还特意问老爷子,“给您要一道粉蒸肉,好不好?” 好! “那我去睡会子,粉蒸肉来了,得叫我……” 四爷就看桐桐,桐桐拽着他的手拽的紧紧的。 眼看老爷子过门槛了,桐桐喊了一声:“爷爷……” 老爷子回头,“嗳!” 桐桐嘴角翕动,良久才道:“别睡的沉了,饭马上就来。” 知道了! 然后回屋就躺炕上去了,四爷扶着桐桐往里面去,桐桐眼泪滴答滴答的掉,艰难的把被子给老人盖身上,那边老爷子就合上了眼。四爷手搭在老人的手腕上,然后看向桐桐。 桐桐点头,她知道,人去了。 四爷朝外喊老丈人,“爸――爸……” 老林还愣着了,紧跟着就听见闺女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家子都愣住了,林妈和小姑还在说把被子拿出来晒晒呢,那边大伯母正要去隔壁拿饭桌餐具那些东西,大伯和老林站在院子里,说这个房子要是再盖该怎么盖。 然后好端端的,往下一躺,人没了。 四爷抱着桐桐就拍,“不能再这么哭了,一哭胎动就特别厉害……” 林雨桐是可多话没法说,其实她估计老爷子能活到她把孩子生下来。中途若不是大伯身体出了问题,老爷子强打精神,他能多活几个月。虽然,早几个月,晚几个月,说起来,意义并不大。可人心里就是盼着,这一天晚一点到,再晚一点到。 这不是怨谁怪谁,就是心里有些感触。 这会子大伯母也说呢,“咱爸还是记挂你大哥,你说不叫去医院,非去不可。以前我每次去都是睡觉,住院那几天可好,那是白天一觉也不睡……” 家里要办丧事了,族里村里很多人都来。大伯母就跟人家学,说这个情况嘛。 大家也都觉得,就是最后那几天的操心,把老爷子的精神耗干净了。但是,那话怎么说的?没病没灾,儿孙都守在跟前。前一秒还乐乐呵呵的,往哪一躺,什么罪都没受,就去了那头了。这是天大的福气。 林雨桐怀着孩子,灵堂前给她放着椅子,叫她坐着。老太太动不动就叫她,“你来,你陪奶奶呆着,奶奶心里不慌。” 说到底,还是怕她累着。 但其实到了第二天他也休息不下,像是她和四爷单位上来了几车人过来吊唁,她得出面。四爷在外面跟人家合作,又有一些外面交往的朋友,她也需要出面。再就是她自己这边,她的圈子现在其实挺小的,辛年属于相交莫逆的那种,辛家来的人多,也很郑重。再就是老林那边的单位上,有很多跟林雨桐的圈子是重合的。比如之前的学生家长,他们知道了,有些人在家长群里说了,或是是家长之间私下还有来往的。很意外的,来了不少。像是钟林的父母,像是周礼的父母,这就属于处一处,处成熟人,再之后就成朋友的关系。 金家也来了,姻亲嘛。是金思甜找的那个叫刘大山的,开着车拉着一家子过来的。上礼金的时候,刘大山坚持自己上一份,低声跟金思甜说,“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金思甜觉得刘大山在大事上比自家爸稳的住,默许了这一做法。 金妈背着刘大山低声问大闺女,“这次的事是桐桐她大伯家主丧呢,最后这礼金也到不了桐桐家,是个意思就算了。” 金思念一把扯了金妈的袖子,“能别说话吗?” 把金妈气的够呛: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金爸在一边也有些不高兴,为啥呢?因为他觉得平时住在老丈人家照看老丈人这没关系,但是丧事上,这不是小事呀!你看那满院子帮忙的,这个喊:“思业,灵车怎么定?”那个问,思业,这啥啥啥是个什么章程。 这是埋林家的人呢,女婿就是客人。在灵堂前守着,就可以了。哪里像是现在这样,就跟自己的儿子是别人的孝子贤孙似得。反正自家那边的亲戚都快断赶紧了,可到了老丈人门上,这边族里的村里的,他都认识。 这不是他挑事,回去问问那有儿子的老子去,谁看见这样的不生气? 还有那些是思业的同事和朋友吧,媳妇的爷爷死了,需要你惊动你的亲朋好友吗?不需要的吧!你到这边都是亲戚,又不是你办丧事,你把你的人情往里耗费,是干啥呀! 这是自己找事吗?那自问一下,谁家的媳妇死了爷爷奶奶的,这孙女婿会把他的私人关系往里面拉扯的?没有吧!世情就是如此,那你说,你这弄的跟死的是你爷爷一样,叫人生不生气。 事实上,四爷没通知那么些人。 不过是之前约好的朋友,咱们不能失约呀!老人去世了,他不能赴约了。那给人家说一声,这不过分吧? 然后圈子就那么大,一传二,二传三,觉得交情到了,礼多人不怪,人家来了,那你说怎么办? 所以,有像是林妈林爸单位的,有像是四爷和桐桐单位的,还有小姑单位的,藤藤那边人家也有代表来了。礼金未必有多大,但是人气旺呀! 丧事办的很热闹,一点都没给人留下多余的悲伤的时间,都是忙的。 大家也觉得,这个岁数了,这么着没了,没病没灾的,是喜丧。 忙乱了三天,墓地是四爷去选的,反正把老人给安葬了。等一些忙乱到过去了,院子里安静下来了,藤藤站在院子里这里看那里看的,好似才反应过来了:人死了,就是没了。没了就是再也没有了,再也见不到了。 她哇的一嗓子就哭,哭的喘不上气差点抽过去,嘴里不住的喊:“我要我姥爷――我要我姥爷――我就要我姥爷――” 小姑就去劝,“好了!别招你姐了。她怀着孩子呢,不哭了……好好的去了,多好的――” 没经过没见过这事的孩子,头一次遇上,且得一段时间适应呢。 那边大人却理智的多,这次的礼金收了不少,这个钱怎么弄。 林妈就先说话了,这话只她能先时候,因为肯定里,礼金里面自家这边占了大头了。这个亏,怎么说呢,必须得吃了。不能丁是丁卯是卯的算账,这么算就坏情分了。 因此,她就说,“这钱,分三份。一份呢,给大哥,小龙的婚事不能脱,一说定了就得结婚,正用钱的时候。一份呢,给小妹,钱不算太多,但给藤藤买辆代步车还是能买下的。现在的年轻人,没车都不好意思出门,总得要买的,花在藤藤身上吧。还剩下三分之一,给咱妈收着。三家呢,就我家现在是四个人挣钱,却没啥大事要办。大哥要给小龙结婚,小妹也要给藤藤结婚。现在这娶媳妇嫁闺女,一样都是花钱的事。就这么定了吧!” 老林心里感激的很,把钱直接分了三堆。 老太太怎么拿这个钱?她直接把钱退给四爷:“思业帮奶奶存着,奶奶要用的时候管你要。” 四爷就笑,“回头我给您存您卡上,绑定上我大伯和我爸我姑的电话,里面的钱进去了出来了,人家会通知的,总得有人监管,对不对?” 就是不沾手嘛! 老太太不懂这个,反正别管谁存着,家里也没缺过她的钱花。 没老爷子了,老家也就这了,就都回城吧,把老太太又给带走了。 怕老太太晚上一个人睡不习惯,小姑和藤藤暂时过来,陪老太太一屋住。姑姑陪老太太睡床,藤藤睡榻上。 可这么着,谁都休息不好。人老了,没瞌睡了。可年轻人觉多,再加上小姑也都五十多了,这么着也不是事。陪着住了三天,老太太坚决不叫陪了,“没事,我这都好好的……谁都会走的,这两年我心里就有准备……” 好说歹说的,总算是把人打发了。 但林雨桐现在尿频,每次半夜起来的时候,她都得偷偷出去看看。有时候老太太一个人坐在榻上,乌漆嘛黑的一个人对着照片念叨着说话。 这么下去不行! 林雨桐第二天偷着跟老妈说了,“您早起买菜把我奶带着吧,给你们弄个拉杆的菜篮子……指使我奶干活吧,动一动,打搅打搅,慢慢的就过去了……” 林妈应着,早起就叫老太太帮着择豆芽,“桐桐嘛,想吃豆芽杆杆,不要那点豆子,这不是折腾人吗?一根一根的掐,烦死了。我没耐心弄这个,您给您孙女弄吧……” 老太太果然不嫌麻烦,“这有啥烦的,等闲也不说想吃啥,就这一回,你老说孩子干啥。” 中午回家吃了饭,临走了,林雨桐又给老太太找事,“您给我织一件带袖子的大开衫吧……天冷,我穿外套吧,肚子停着,感觉衣服都不舒服了。脱了外套又冷……完了等冬天了,办公室里传什么都不合适……我去年的衣服都没法穿了,孕妇装想要薄厚合适的哪有那么容易,您给我织吧……” 那种可粗的毛线,用可粗的签子。 老太太可乐意了,“家里的线还多着呢,啥颜色的都有……单颜色怕是不够……” “五颜六色的也行,宽大舒服就行。” 然后老太太就忙开了,林妈哪里也没去,在给要出生的孙子做小被褥。尤其是尿垫子,别觉得不用,这玩意永远不嫌弃多。然后婆媳俩在家开着电视,找那种伦理电视剧。然后讨论,这家的老三不是好东西,败家的。老六就是个狼,不孝顺。 给老太太打岔嘛! 以前林妈不爱把朋友之类的喊到家里玩,现在家里太冷静了,她也喊人来玩。都是退休的了没事的人,对吧!来了就说东家长西家短,那谁谁谁又怎么了。 老太太挺不动说的是谁,林妈就给解释,说是在哪里见过的,就是那个谁谁谁。 哦哦哦!然后听进去了。 还有一朋友要嫁女儿,说女婿家的情况,然后问桐桐结婚的时候男方是怎么给的,想做参考。紧跟着又吐槽,说那个亲家一个大男人多不会说话,亲家母一看就是那种可时髦可洋气的人,感觉以后要不好相处。 这些是是非非的,打搅了一顿时间,明显感觉老太太好多了。至少饭量上来了!虽然见人还是爱提老爷子,说怎么没的,说当时啥情况,不由她控制跟谁都想念叨。但这是正常的,没个一两年过不去。可只要睡得着,吃的下了,这就好了。 忙过去才说生活秩序恢复正常了吧,金妈打电话来说,说是金爸这段时间没精神,感觉吃的少了,吃啥也不香的样子,整天唉声叹气的,问咋了也不说,叫四爷和桐桐回去看看。 桐桐那么大个肚子,四爷没叫动,“你呆着,我去看看去。” 结果带去医院检查完,身体没毛病。那换言之,就是心理不舒服呗。 说实话,老娘们用身体不好辖制儿子的,四爷真见过。可大男人用这一招辖制人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四爷就问:“哪里不舒服?你说出来……” “我想给你大姐招赘!”他闭着眼这么说。 四爷明白了,这是逼着他说出不叫招赘的话来。其实就是想点拨自己,告诉自己还是这家的儿子。要是亲儿子的话,谁家的亲儿子一听这话也得恼了呀!我把你怎么着了,你就要招赘。这不是骂我‘有这个儿子跟没这个儿子一样’嘛! 或者你明说,你就说我做了啥叫你不舒服了,这也行呀!还曲折蜿蜒的,说想给大姐招赘。 刘大山那边人家有儿子,姓刘!人家招赘,生的孩子再姓啥人家无所谓的。 四爷就起身,“既然你想,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我赞成!” 你赞成? 我赞成! 四爷直接起身,“我这还忙着呢,您歇着吧!”然后起身走了。 人一走,金妈拿挠痒痒的‘老人乐’就朝金爸身上抡:“你就是吃饱了撑的!” 静待花开(36)(静待花开(36)四爷还没...) 静待花开(36) 四爷还没回来呢,辛年的电话追来了,“我说你什么意思呀?跟我生分是吧?” 怎么跟你生分了? 林雨桐还莫名其妙了,“有话往清楚的说,我有怎么得罪你了?” “你没得罪我,怕是我得罪你了。”辛年就道,“你公公身体不舒服,要来检查,你跟我说呀!我给你预约不行吗?今儿见了你们家那位推着你公公,上上下下的检查……” “推着?”林雨桐心说坏了,别是哪出问题了吧?她看面相,其实没打问题呀!这突然间是怎么了,“坐着轮椅呢?” 可不吗? “他人还没回来,情况我也不知道。”林雨桐就说,“要是有什么事,我不找你找谁呀?估计是结果还没出来。” “我看见他了,等回科室把手里的活交代完,然后再跑回去,找不见人了。” 这我知道,那么大的医院,一天到晚的,人山人海。那检查这里抽血,那个拍片的,都不在一个地方,有些甚至不在一栋楼里,你上哪找去。 “等结果出来,需要安排的还得找你呀!” “我跟你说,你不找我,我就很不高兴。你要是跟我再跟我客套,就没意思了。” 行行行!知道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辛年叮嘱了快六月的双胞胎产妇的注意事项,反正稍微觉得哪里不舒服,千万别忍着,得抓紧上医院。 林雨桐一一都应了,又说了一些闲话,这才挂了电话。 把老林和林妈给听的冒汗,这么大的月份了,要是亲家的身体再出问题,这可怎么办呀? 然后四爷就回来了,都急着看他,“是哪不舒服吗?” 老林还说,“别瞒着,要钱还是要啥,你说话。”这都做轮椅了,他不由的就想偏了。像那些癌症患者,有些转移到了脑子上,那就是控制不了双腿,浑身没劲,走路特费劲。 四爷:“……”坐轮椅是作呢!到家的时候躺在那里,坐起来都得人扶着,他也当病的有多重了。就问人家说,是一点力气也永不上吗?人家嘴上说能,不用管。可结果呢?一起身就打晃。那这就是不能了!他又赶紧去药店,里面带卖器材的,几百块钱买个轮椅回来。先是放在台阶下面,把人家从床上抱出去坐在轮椅上,这才推到车边。然后再把人抱到车上,把轮椅折叠了给收起来。开车到医院,又是挂号又是排队,完了叫林妈替他排着,他得去车那边,把轮椅先拿下来展开,再把人给抱下来。随后检查!人家医生见坐轮椅了,给开的就特别全面,觉得不能大意。他是没用辛年的关系,但也用了医学院那边一个教授的关系,他有同学在这边,人家已经是主任了。要不然,也不能那么快的出结果。像是核磁共振这些,你得把他抱到那个床上躺着,然后再给抱下来。 可检查结果人家一给拿出来,他都愣了。 什么大毛病都没有? 有轻微的脂肪肝,前列腺有些不好,再没了。 脂肪肝这个不奇怪。自从退休了,那是整晚上熬夜打牌,整天在外面下馆子,家里的饭不爱吃嘛。那你说出去吃饭了,口味重,喝点啥不应该吗?一个人的时候啤酒一瓶,有朋友的时候白酒二三两。要是这么个习惯,他的肝有些问题,太整成了。而且,轻微的,也就是这一两年才开始的,没到影响生活的地步。人家大夫说了,控制饮食,注意休息,不要晚睡,多运动运动,不需要用药。 至于前列腺,这个是男人到了一定岁数,大多数都有的问题。而且,他的职业是司机,对司机来说,前列腺都能看做是职业病了。也不到不能动的地步。 然后一个一百六十斤的人,就不动,就是得你抱着这里那里去。结果医生说没事,他就自己走,也走的挺好的。 这不是诚心折腾吗? 你不满什么,想要什么,你直接说成吗?金妈现在就是这样呀,她说要如何如何,那就给她想法子办到就好了。 而这位金爸想干什么,他不直接说。就是折腾你呗! 这能惯着吗?有一就有二,完了稍微哪里不满意了,他就再用这法子来一回。你受不了他的折腾,就得向他妥协。 几岁大的孩子耍赖装病为达到目的,这个还能说能训。 那你说,六十多岁的人了,这么折腾,想干嘛呀? 可这些话能跟桐桐说,不能跟老丈人和丈母娘说,他只能道:“就是脂肪肝,医生不让熬夜,也不让喝酒了。” 林妈就理解了,“肝上有问题,就是说吃啥都不香……”跟亲家母说的那些对上了。 四爷也点头,认可这个说法,“就是身体不调和,才会唉声叹气。” 林雨桐点头,没错。从中医上来说,唉声叹气其实就是一种病症。这种人看起来丧的很,他自己都不觉得老叹气,但身边的人却能感觉到,有时候会觉得他是心理和性格问题,但其实真不是。去瞧瞧中医,吃几副药就能缓解。她知道四爷说的不是真的,但还是顺着话往下说,“回头带去叫辛年的爷爷给看看。” 四爷含混的应着。 林爸就问,“别是严重了吧,怎么辛年说看见你推着轮椅……” “前几天扭了脚了,不严重,我见上上下下的累人,干脆推了医院的轮椅……” 哦哦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林雨桐就起身,“那你把衣服换了吧……”跟着起身往卧室去。 林妈等两人都进去了,才低声跟老林说,“怕是不方便说。” 老林点头,“那就当不知道。” 林雨桐跟进去,四爷没叫她拿衣服,开柜子干嘛的,那么大个肚子,也不方便。可脱衣服的时候,他的动作就不咋自然了,然后桐桐一眼给瞧出来了,“你是干啥了?抻着胳膊了吧?” 四爷坚持把衣服脱干净,等光着膀子了才把胳膊递给桐桐,“抱了一百六十斤的人上上下下……不行,还是得练……” 抻着筋了! 一看这样林雨桐就知道,“那边是装病的?” 嗯! “既然他说不能动,你就直接打120?”抱着人,他不给用劲的时候有多沉,试试就知道了。 “说是救护车给送到的医院不是好医院,都是就近分配的。还不如一次到位。” 林雨桐懂这意思了:人家是说病的很重,但是不急。 不是急病打什么120? 这回真给四爷给惹恼了,四爷的态度是:“先冷一段时间!” 为什么闹的,这是次要的!但这因为不满而闹的手段和方法,他实在接受不了。 谁家的亲爹要是这么折腾亲儿子,那大概说了,他得看看能由着这么折腾的儿子得是啥样了。 这边桐桐正给摁着胳膊了,四爷的手机就响了,是金妈打过来的,“到家了吗?” 四爷‘嗯’了一声。 金妈就又问,“说话方便吗?” “在卧室,你说吧。” 金妈才道:“别跟桐桐说这事,这事到底是你爸不对!他也不是那个意思……你是不知道你爸,他这一辈子都这样。小事他是向来不管,大事呢,他是别管咋弄,都得达到目的。你看他跟你舅舅最后撕破脸,那也是真能豁出去的。这回的事,在他心里觉得是大事。你爸这么干不对,但他的想法,我觉得你得理解。我们这代人,老思想。女婿不是孝子贤孙!这是很严重的事情。那死了丈母娘了,你见过谁家的女婿哭的跟死了亲妈一样?那不都哭不出来吗?谁叫真要那么哭,那是要笑死人的。你爸想跟你说的是这个……” 四爷想了想,我到底是给谁当孝子贤孙了? 老爷子那丧事,林家大伯刚做完手术,又因为他叫老爷子耗费精神,他是那几天一直就没好过。得专门的人跟着他!而老丈人呢,其实不是个擅长处理庶务的人。大龙小龙倒是行,可这一会子去请陵,一会子去干嘛的,遛的可不就是亲孙子?他不是亲孙子,他才有工夫帮忙管杂事的。另外家里还有一个年纪不小的老太太,外加挺着大肚子的桐桐。再分人照顾他们,你说还有人手吗? 就搭把手,怎么这就孝子贤孙呢? 难道林家全族的人都不懂女婿不管事吗?人家很懂呀,不是他能拿主意的,也都没问他呀。 既然金妈好声好气的说了,他也就把事给说清楚了,就这么点事,要是理解不了,那随意。 金妈沉默了可长时间,完了才道:“那你不用通知你这边的朋友吧?” “你觉得我会去主动跟人说这个事?邀请人家参加葬礼?”我疯了?! 跟你说的时候,都只说叫你们来,别惊动其他人。比如刘大山,因为还没谈到结婚的事上,没必要劳动人家跑一趟。连这个我都考虑到了,我会无端的惊动那么多人?怎么想的? 金妈没法说了!是啊,只要不是主动叫的,那人家去了,你能咋办呀? 她紧跟着说了一句:“我们不是在意这个礼钱最后归谁……真不是那个意思!你爸心里不舒服的地方就是你把你当成了林家的孝子贤孙了……既然不是,那就不是!你爸误会了,就这么点事。就这样吧!” 然后挂了。 林雨桐:“……”因为觉得儿子给老丈人家当了孝子贤孙,所以折腾儿子回去给他当孝子去。身体好好的非得折腾的人抱着他上上下下。 也是绝了! 所以,四爷说冷着就冷着吧。 第二天金妈又发消息说:你爸身体不好,我得在家照看,也不能过去常看看你,你要吃什么要买什么,你告诉我,我叫你大姐或是思念给你买了送过去。 林雨桐:“……” 她干脆没给回复。 米白正替桐桐接水放过来呢,就见桐桐没回消息就把手机放一边了。不由的就笑,“你婆婆的?” 嗯! 米白摇头,“你婆婆还怪有意思的。” 林雨桐没兴趣跟人吐槽婆婆,端了水杯喝了一口,“你呢?婚期都订好了?” “过完年之后,开学之前吧。家里老催,抻着也不行呀!我就愁呀,你说我这得赶紧结婚赶紧生孩子,要不然等到高三,这耽搁事了。可过了高三再生,我这年纪也着实是不小了。要是生了孩子,这给孩子喂奶怎么办?” 烦死了!她说着又问林雨桐:“你这孩子生了,谁给带?俩呢,你妈和你婆婆在一个屋檐下,那可热闹了!” 文萍就在背后家开始搭话:“那肯定是一边带一个了,要不然很累的。反正宗旨得是,哪边带孩子,哪边不用出钱。不带孩子的,就得出钱。”她说林雨桐,“知道小金能挣钱,但那个古今园一直在扩建,挣的都在往里继续投钱。账面上是挣钱了,可钱拿不回来有什么用呀?”其实钱也是你出版的那些题挣的钱吧,“那这公婆拿钱不应该呀?” 这不是挑事吗?那边要不给,我得回去干仗去? 她笑了笑没言语,文萍撇嘴不说话了:说的好像跟谁都能相处来似得,其实她还不是一样,跟婆婆处不到一块去。得意什么呀?! 大肚子我能得意什么呀?一趟一趟上厕所就算了,关键是动不动就饿了! 就是很突然的,饭没少吃,可两小时之后――饿了! 然后她把米白收缴来的零食,挑了苏打饼干吃了一些,这算是把下午扛过去了。等放学了,四爷会进来接她。要下楼嘛,现在都是早上总她上楼,下午接她下楼。 一见他就喊饿,是真的饿了。 四爷今儿买了核桃仁,是山核桃,叫人捎带到学校的。到了车跟前先给她取了一袋,吃着吧,这就到家了。进了家门开始摸索着找吃的。别说不能多吃甜的,她其实也不是很想吃甜的。 “想吃啥,我去买。”四爷连衣服都没换。 桐桐想自己做,“外面卖的不好吃。” 狼吞虎咽的扒拉了一碗饭,喝了一碗汤,开始折腾辣椒。给辣椒里塞肉,然后炸的酥脆之后,出国控油撒芝麻。 好吃是特别好吃的,但是减肥和美容人士拒绝这个东西,吃这个长肉太快,对皮肤是真不怎么友好。 藤藤爱的很,端着吃了小半碗,想吃的不要不好的,还是不敢多吃。 这次林雨桐做的多了,密封在保鲜袋里。早起去都带一包,四爷觉得这玩意这么吃,绝对不成,完了又给放了不少水果在办公室,少吃点哪个,多吃水果。 林雨桐也不好意思在办公室里吃呀,怕哪个味道太刺激,影响办公室的味道。她在抽屉里放着呢,饿了会抓些去走廊里吃。但是吃水果无所谓呀,这次买的多是梨,四爷怕老吃辣椒这么东西再给上火,因此橘子也不给买,就吃梨和苹果吧。 大家平时想吃也自己摸一个,也没人管。 但这回,说是上面要检查,办公室最好是收拾一下。林雨桐觉得那么放着也确实是不好,刚好呢,她这边有个文件柜,本来是班主任们放一些班级工作文件档案之类的东西,她现在不带班,这个柜子就空着呢。干脆就把水果放柜子里好了。她弯腰困难,还是办公室的几个人七手八脚给拾掇起来的。 这能有多大事呢? 可巧了,检查的时候林雨桐不在办公室,她在走廊里跟高三组的一个老师说周考卷上的两道题去了,结果人家检查去了,林雨桐也没在意。 正在外面说话呢,听见有人喊:“林老师,你来一个。” 怎么了? 进办公室之后,文件柜的柜子是打开的,能看见自己放的水果在柜子里。 文萍就道:“也不知道谁把柜子给打开了……” 人家检查组的进来的时候,柜子门子就是开着的。之前三几个老师在里面,都忙着批作业备课呢,真没人在意谁去开柜子或是干啥,反正柜子开着呢。 林雨桐觉得可笑,她朝人家笑笑,“大概是我忘了关了吧?周考卷那边有商议的地方,刚才着急出去。”她指了指水果,“我的!我半晌就饿了,撑不住。” 人家理解的点点头,“没事,办公室整齐干净就行。” 这事并没有被特别通报。 可这事的背后却没那么可笑,有人看她不顺眼,想在背后算计她。 还剩下那三位男老师,位置离这边挺远的,以文萍那嘴,要是看见谁过来过,她能不知道?能不忍着说出来? 不过,这种算计有点幼稚。可能各方面的压力,叫文萍有了一点心理上的病态。 像是沈刚老师,找了李会计结婚,好似人家两人准备再要一个孩子。上次产检的时候碰见过,人家还在早孕阶段。然后自己住在她楼下,她那边吵吵的已经不行不行了!感觉过下去的意义完全不知道在哪。前天晚上又吵吵了,好似文萍才知道房子给了程颢了。而郑老师在前面的楼上自己买房了,虽然是小户型的一百平,但好过她这种要是离婚就啥也没有的。郑老师一买房,桐桐专门去贺喜了。不为别的,她是为了孙立母女的!郑老师搬家的话,那之前那个二十平的原住处,是不是能租给孙天青和孙立母女。这天冷了,眼看就会落雪的,晚上风呼呼的吹,住在房车上到底不如屋里舒服自在嘛。 郑老师很给面子的给租了,价位也合适。 出来的时候跟孙天青一块往出走,碰见文萍了,然后文萍爱打听闲事,就站下来问这问那的,本来人家敷衍一句就过去了,她非打破砂锅问到底。 先是问了一句:“这是去哪了?” 林雨桐指了指前面,“去帮孙立妈妈租个房,房东住前面。” 我说的详细吧,你知道就行了,走的呗。 她不!偏留下了,又问:“谁家的房子呀?租金也不少呢,房子大了租金贵,负担也不轻。要不要找人合租。” 也是林雨桐当时只顾跟孙立妈妈说孩子参加比赛的事呢,没多想,就直接说了一句,“就是郑老师原来住的房子,不贵。” 然后又跟孙立妈妈说参赛的事了。 文萍大概是误会了,觉得自己是在她面前故意提郑老师买房的事刺激她。其实她回去,还有点后悔,还跟自己老妈说,“估计文老师是想跟孙立妈妈合租,给她儿子在近处租个房子。” 应该是那个意思。 可事实上,房子不是两居室或是三居室,能腾出空房来合租,对吧? 老妈当时还说,“有教职工宿舍,她租一间不就完了。” 林雨桐还说,“她家那孩子倔的很,不叫她靠近。这考试连着好几次,都是倒数后十!全年级的!” 亲妈是本校的老师,那小子就是逆反的不学。 然后就这么着,林雨桐把文萍给得罪了。之前她没意识到这是得罪,直到这次被算计没算计成,她才恍然,人家可能是从另外一个方向去思考问题的。那你说这上哪说理去? 我没得罪你,但是我知道你各种不想叫人知道的那些事,于是――我有罪。 这次这事办公室的人都知道咋回事,于是,大家跟文萍说话的欲望就不咋高了。反正,就是啥事都做好,东西也不乱放了。张静秋老师可能是哪里不舒服,有贴膏药的习惯,挨着的话,是能闻见膏药味儿的。转天文萍把张老师给说了。人家张老师属于那种新来的,根基浅的,没言语。 但转脸了,没几天吧,廖华在走廊里碰见林雨桐,低声问林雨桐,“听说你们办公室新来的张老师跟老楚……是吗?” 老楚是个年过五十的男老师,平时为人很敦厚。 林雨桐气的够呛,“胡说八道,谁说的?要叫人知道了,绝对不肯善罢甘休的。” 反正就觉得这种人简直太讨厌了。 林雨桐估计,人家张静秋张老师知道了能打她的嘴,却没想到,人家笑眯眯的,跟文萍可亲的样子,“文老师,不行把你家小子给送到我班上算了,我给带。这刚才下课看见你家小子又被卫老师给叫到办公室了,不知道又是干什么了。卫老师到底年轻,见过的熊孩子不多……我家小子之前比你家这个还过分,不也被教好了吗?咱就别客气了,我直接放眼皮底下得了。” 然后文萍估计觉得对方不知道她背后说坏话了,真把儿子给放在张老师的班里了。 之后两人关系特别亲密起来,好几次在小区里转悠,都能看见文萍大包小包的,“你们转吧,我去张老师那边一趟。” 林雨桐只笑笑,也不多话。其实文萍除了嘴不好,她的心眼浅白的很。张老师也不会把人家孩子教坏,这是肯定的。但通过这个孩子,跟文萍熟悉了之后,人家会怎么做,那咱就不好说了。 可要把谁当好脾气,那大概说了,你就是犯傻。 就跟现在,我就是知道张静秋要算计你,可你害我在前,我不凑上去踩一脚就算不错了,还指望我去提醒你吗? 玩去! 然后不到一个月吧,林雨桐觉得半夜得饿醒起来再吃一顿的时候,文老师被人举报到教育局了。 为什么的? 因为她信教了! 信仰自由,这没错。但是,你如果带班主任,肩负各种教学任务,那么,这是不是就不合适了,至少,一些岗位上是不能要你了。当然了,这中间调查是需要一个过程了,文老师是有辩解的余地。可要是没有实锤,人家会告上去吗? 老周就觉得这个文萍麻烦的很,她一个人引出多少是非来。因此这次他态度坚决,由实习老师完成最后的教学任务,文萍老师直接放到后勤了。 你是有编制没错,但你不用参与教学工作了,就拿着工资吧。 如果教师不参与教学工作,那么会很糟糕,以后的职称之类的,跟她彻底无缘了。 想去别的学校,这种的,别的学校也不要。便是私立的,也不能要你。你要是不乐意呆着,除非辞职。可她这个年纪了,婚姻不稳定,房子没有自己的,她能辞职吗? 晚上去家里找林雨桐,“我真是被冤枉的,我就是去找张老师的时候,跟张老师楼下的一群老太太聊天说说话,他们信教的,我就跟他们聊聊,觉得他们劝人向善,其实还挺好的……就说了一点这些话,怎么就被人录音了呢。” 想通过林雨桐私底下找老周! 你跟老周这么多年的老同事了,这会子你联系不上,去家里也说人不在,那是人家躲你了。你找我有什么用呀? 这是唯一个被人收拾了,没引起大家同情的人。 反正是放在后勤上了,管着学校的繁杂事务。属于她的办公桌直接就空下来了。 米白私下里跟林雨桐说,“我都有点怕张老师了。” 段位实在是高的很!现在跟文萍的关系还保持的不错。文萍怀疑过跟张老师住一个小区的另一个老师,都没怀疑过张静秋。 不过,她好像也确实是开始信教了。而后,林雨桐就觉得这人变的和善起来了。不管真的假的吧,楼上楼下的碰上,她都笑笑,好脾气的问候一声,但也不过多纠缠。 不知道是天冷了关窗户的缘故,还是怎么着的,反正没再听过她家吵嚷过。 要是能一直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林妈对此的评价是:她不是不作了,她是作不起了。 这话也有道理。 这都七个多月了,林妈就是再吃顿,也察觉到女儿跟婆家那边好像有点问题了。因为之前亲家母还关心的问一问的,可这一个多月了吧,那边没来过,也没问过。现在,是有啥自己不知道的事了。 中间,金家的大闺女来了一次,送了一次酒店大厨做的点心,挺精美的,说是叫桐桐尝尝,要是爱吃了单做都行。 而后金家的小闺女来了一次,也没买啥多贵的东西,就是带了两只土鸡,活的,“我去一个同学家跟人家买的……只吃了粮食,我想这个补身体挺好的,就买了。就是得自己杀……”说着就不好意思的笑,“婶儿,要不我杀……” 哪里好意思叫人家杀呢?“你个小闺女咋会干这个呢?婶子会杀!早些年菜市场买回来的鸡都得自家杀的……” 大姑子小姑子来表示了一下关心,但是没见到那一对公婆。 林妈还背着四爷问呢,“是你说话又不走脑子,得罪人了吧?”要不然这是啥意思呀? 林雨桐:“……”我该咋说?“我公公怕是身体不好,要是感冒了或是咋了,咱家有老人有孕妇的,再给传染上了怎么办?肯定是有这个考虑的。” 林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不看僧面看佛面,懂不?你之前还知道劝我对你爷爷奶奶好些,为的是你爸舒心……现在轮到你了,你怎么反着来了。” 这事又不一样!说出来也是生气。 她打岔,“妈,给我切点西瓜,我想吃了。” 吃什么西瓜呀?这万一吃了,老爱上厕所。 反正四爷想冷着人家,大概人家也想冷着四爷。一直到学期末,学生考试完了,人家都没上门。甚至没有给林雨桐打过电话或者发过消息。 考试一完,阅卷阅不成了,林雨桐感觉要生了。 她自己起身,先给四爷打了电话,他放假了,这会子在家了,叫她开车来接。然后给辛年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要生了。独立病房不要想了,选个双人间就不错了。 之后才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然后找老周请假。 找到老周的时候,四爷都到楼下了。一看这样,把老周吓的,“叫救护车吧,先去医院呀……” 没事!从有感知开始,有些人生的快,有些人生的慢。她是第一胎,还是双胎,感觉不会太快。 上了车,林雨桐还想回家,“我再洗个澡去。” 洗什么呀,医院去吧!“藤藤开着车,爸妈在车上呢,已经往医院去了。” “奶奶怎么办?” “小姑在家。” 行吧!跟藤藤的车前后脚进医院,车才停稳,老林和老妈就奔过来了,“怎么样呀?啊?疼不疼?羊水破了吗?” 那边辛年推着轮椅蹭蹭蹭跑过来,“赶紧的,轮椅上来……开始阵痛了吗?” 还没有! 一般羊水破了,阵痛的话得在几个小时之后才开始,有的人甚至是一两天后才开始阵痛的。但是,必须呆在医院。 要是只自己和四爷,自己生都行。但现在……要瞒着不去医院,会把老林和林妈吓死的。 所以,乖乖的,一般的孕妇什么情况,咱就按照什么情况来医院好了。 因此,她心里特别稳当,这一胎不会那么快。她倾向于自然而然,只要不出问题,那就等到瓜熟蒂落嘛。便是按压穴位,也得等眼看生的跟前了再说。 反正就是住院手续四爷跟辛年去处理了,她直接住到病房来。产检一直在这边做的,大夫是这边的产科主任,给检查了之后也说,“不要着急,挺好的,再等等……” 随后该做的检查还得做,但是呢,就是这么给住医院了。 反正一个人住院,一群人陪床。一个病房两个产妇,成十个跟着陪床的。 真不用这么陪着,四爷就说:“我守着,看样子今儿生不了……” 那也不能回去呀!回去了也睡不踏实。 可医院人家也不让陪这么多人呀!总不能在走廊里呆着,或者去停车场呆在车里吧。 没法子呀!林雨桐干脆就起来了,我还是走动走动吧,生吧,早生早解脱。 反正不时的活动活动,这个搀扶完那个搀扶――其实她不用搀扶。好吧,都觉得需要搀扶,那就搀扶吧。走了得有三个小时,中间吃了一顿饭之后,下午三点开始,有些阵痛的感觉。 林妈一听,又赶紧找大夫,开始疼了,开始疼了,能生了吗?要不要剖腹产。 但情况挺好的,胎位也好,选择顺产是可以的。 林妈嘴角翕动,“这可得受罪了。” 第一胎慢呀,十一二个小时的阵痛得熬呢。 可其实,到了阵痛的时候,林雨桐就能想法子摁压穴位了,因此,隔壁床的产妇扶着床,不知道是该蹲着还是该趴着,难受的直哼哼,她这边头上冒汗,也疼,不用针只用按摩的话,疼是不可避免的,但却可以缩短这个产程。 有三个小时,天黑了,她觉得可以了,叫四爷去找大夫,觉得能生了。 这一查,医生赶紧给安排产室。 老林腿都软了,催四爷:“思业,藤藤,你们走的快,赶紧守着去……” 藤藤连声的应着,转个弯都急着没看好路直撞墙,“我姐夫去了,舅舅,我扶着你吧……” “你姐夫一个人可不行!” 咋不行呀! 老林只管催,“赶紧的,生孩子得看住了!别叫人家把孩子给换了。” 藤藤:“……”这是医院,咋可能就给弄错了?行吧!小心总没大错就是了! 静待花开(37)三合一(静待花开(37)产房里不...) 静待花开(37) 产房里不是一个人在生产的。但是她这边肯定是配合的最好的,没有鬼哭狼嚎,进去也就是半个小时,第一个孩子就降生了,紧跟着就是第二个孩子,前后脚间隔了三分钟而已。 反正是老林觉得他跟桐桐妈才到产房门口,还没说几句话呢,人家护士就喊了:“林雨桐家属!林雨桐家属!” 连孩子都给抱出来了。 “生了,俩男孩!” 这么快?! 对!就这么快。 更快的是林雨桐是从产房自己走出来的。脸还有些白,但是自己走动完全没有问题。 林妈急的呀,她抱着一个,思业抱着一个,她只能催老林,“赶紧的,叫坐轮椅,别逞能。” 嗳嗳嗳!知道了。那边推着走了,林妈才想起问了:“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 辛年就笑,“手牌上有时间的,一看就知道了。” 哦哦哦! 那赶紧的。 藤藤推着轮椅,林爸跟在边上走路都带飘的,当年闺女她妈生闺女他都没怕过,可这回真觉得怕了。 孩子先顾不上看,外面的走廊里有风,先回病房再说。 病房里另一个产妇难受的在病房门口扒拉着扶手弓着腰,嘴里嘟囔着不行就剖之类的话。这边林雨桐都生完回来了。这么快的速度那边的家属也觉得老不生不是办法,急匆匆的又去找大夫,大概那意思就是说要剖腹产。 哪里有工夫管人家,先安顿自己吧。 藤藤急的直喊:“姐夫,抱我姐上去吧。” 抱什么呀,我行! 不等四爷把孩子放下,她自己起来去病床上躺着去了。辛年过来给号脉,“没事。你先歇着,缓一缓。今晚我啥也不干,就给你揉肚子。很疼,真正受罪的时候才来了。” 这可真是酷刑。 “我去安顿一下,两小时之后开始。”辛年说着,就朝外指了指。 明白!劳动人家大主任亲自接生,辛年得去跟人家道谢。 四爷早就准备好了,这会子把孩子放下取了一张古今园的卡给辛年,“帮我们转交一下。” 行!辛年也没客气,直接拿着走了。 可这会子了,林妈真觉得人手不够。老林不会能孩子,这么定点的孩子根本就不敢给她抱。思业瞧着抱的还行,但其他恐怕不行。藤藤还是个孩子,会什么呀? 林妈就说:“思业,赶紧给你爸妈报喜。”最起码把在医院这几天先糊弄过去再说。俩孩子呢,一个哭就都哭,这可怎么办?你就是不用人家,人家还说你的不对。 她是这么说的,“离预产期还有十天呢,突然就生了。还生的这么快,谁也没想到。” 意思是该提前告知一声的,但是对那边的说法只能是没顾上。 四爷也没不报喜,他拍了两孩子的照片发家庭群里:生了,母子平安。 事实上,这一胎是养的好,老大六斤一两,老二六斤整。在双胞胎里,这算是养的特别好的。摆在那里看不出大小差别来。 但是并不肉,俩孩子属于身形长一些的。说实话,这模样实在是不好看。 这边才了,金思甜的电话就来了:“生了吗?在哪个医院?哪个产房?我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就催刘大山,“赶紧的,你开车,医院去。” 生了呀! 生了! 刘大山嘿了一声,“俩儿子,这可是两座大山压思业头上了。” 是啊!谁家要是生了儿子,第一感觉都是这样的。 上了车了,刘大山给提醒,“你给家里打电话说一声呀!这都生了……家里怕是不知道吧?” 对!没到预产期。 金思甜赶紧给老妈打电话,“我爸呢?开车往医院去吧,桐桐生了!” 金妈‘啊?’了一声,“不是没到预产期吗?” “哎哟!双胞胎少有不提前的。” “思业怎么不说一声?” “突然要生了,到医院忙忙叨叨的,顾得上吗?现在就别挑理了?那是外人吗?”金思甜就道,“赶紧的,俩孩子呢,咋拾掇呀!我也不会呀!” 金妈应着,“你先过去,我跟你爸马上就到……” “我爸呢?” “你爸大牌去了!” “这刚过吃了晚饭,又大牌?” 金妈没听她絮叨,直接挂了。然后给老金打电话,晚上七点刚过,跟几个朋友在火锅店涮羊肉呢,酒喝到半酣,然后电话响了,一看是老婆子,只当是又催他的。他先把电话给挂了。紧跟着电话又打来了,他接起来,“烦不烦呀!我吃了饭就回去。” 金妈急了,“还喝?赶紧的!儿媳妇生了?” “生了?”金爸的声音一下子就大起来了,“生了个啥?是小子不?” 刚才大闺女也没说! 金妈就道:“赶紧的吧,别管是啥,都先去医院再说。” 金爸距离家还有一段距离,且喝了酒了,不能开车。他就说,“你先去。我从这边直接坐出租过去。” 也行! 金妈赶紧就出门,可这个点堵车呀,且没那么快。 其实最早到的是金思念,她离这个医院近,而且骑着她的电摩,不堵车呀,一口气骑到医院。她知道在这个医院产检,那肯定在这边生的。直接上产科,然后到护士台一问,就知道住哪个病房了。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她先到了。先去看了孩子,然后不敢动,只把手搓热,“嫂子,生完有两小时没?我给你摁肚子吧?这个我会。” 还不到两小时,稍微等等。 金思念找活干,“要吃什么吗?我去买去。” 暂时用不上。 很热心的来了,可觉得真不咋能帮上忙。 紧随其后,金思甜也到了,一样,啥也不会弄。但她觉得,“我现在回去,马上给炖汤。还是家里的汤好喝!我家刘大山这大厨终于派上用场了。” 要不然,病房都挤不下人了。 她临走还安顿金思念,“你今晚就守着,我得两小时之后才能再过来,给大家弄吃的去。后勤的事我全包了。” 金思念跟出去低声道:“咱妈呢?俩孩子呢。我不敢碰!”细胳膊细腿的,我看的怕。 “就来了!很快就来。” 以为很快就来了,可惜真没能来。金思甜和刘大山把鲫鱼汤和各色的吃的都给送来了,但是那边两口子谁都没来。 金思念给金思甜使眼色,叫赶紧给家里打电话。 结果金思甜出去之后给金妈打电话,“怎么回事?堵车堵到现在?” 金妈也着急呀:“你爸个瘪犊子!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在喝酒呢。结果我都到半路上了,人家给我把电话打过来了,说是你爸喝多了……我先去接他的,喝的赖在地上都起不来了,我不得想法子把人给弄回来呀……你守着吧,你把醉的吐呢,呛着了一口气就上不来了……” 金爸呢,是高估他自己的酒量了。本来就喝了一些,这要走了,跟人家说儿媳妇生了,俩!大孙子! 那这是大喜事呀!能跟金爸一起玩的,都属于那种闲着没事的人,不大靠谱,吃喝玩乐的没正行。再加上都喝了点酒,这会子起哄,这么大的喜事,就想这么走了?不讲究吧!怎么着也得意义一个。 这个敬一杯贺喜的酒,那个又敬一杯贺喜的酒,他都给喝了。然后直接醉倒! 也就是半醉的醉汉能干出这没谱的事来。 金思甜能怎么办呢?她急匆匆的往出走,“我回去守着我爸,换你过来。” 刘大山今晚开着这破车,那可真忙的够呛。这会子送媳妇,然后接未来的丈母娘再给送到医院。 金思甜一进家门,金妈就赶紧拿大衣,往出走嘛! 要出门了,金思甜才给喊住了,“您空手去呀?” 啊? “给孩子的被褥啥的,你不带几件?” 金妈:“………………”她愣了足有半分钟,“原本打算到预产期跟前住院的时候直接去买的。” 所以,就是说没准备喽! “现在也不用自己做的了!况且,我会做那种小被褥小东西吗?我不会呀!以前你们用的是你姥姥你奶奶给做的,我真不会呀!提前买也没啥意义,干啥呀这么看着我。那是我亲孙子,我不疼呀?我发现你现在的心事可真多。”然后人走了。 金思甜:“……”是我心事多呢,还是你心里现在是一点也不放事。 所以,生完孩子差不多五个小时之后,婆婆来了。而这个时候,找不大搭把手的人,藤藤把小姑给送来了。她先回去,接了她妈妈送到医院,然后再开车回去陪老太太。 四爷再说会弄,林妈也不放心,小姑一来,她放心了。 而且,大龙小龙都赶来了,大龙的媳妇那意思是,先停几天生意,“我过去伺候我奶去。家里不用操心。” 结果大伯娘打了电话,“你们也不会干啥!忙你们的吧。我明早跟你爸过去,洗洗涮涮的,弄俩孩子做月子,麻烦着呢。家里农闲了,我们去。” 反正医院也不能守那么些人,林爸就安顿的叫回去了。 金思念觉得特别不好意思,生个孩子,全靠人家娘家人。 但金妈来了,人也没多余的,这孩子两小时一哭,三小时一哭的,谁也扛不住,得有个能替换的人。真不是说两孩子俩大人就够的。 要说够,也够,就是得靠着人硬扛。 多个人,大家都能歇一歇,挺好的。金妈一脸的笑意进来,进来就先扒拉孩子的襁褓,看到两腿中间的小牛牛,小花生那么大小的一点点,可给当奶奶的乐的,恨不能亲一口,“奶奶的小孙孙哟,看我们带着啥到这世上来了……我们就是比别人多了一点小肉肉,是不是?我们就可人在这小肉肉上了……” 辛年:“……”她侧脸朝林雨桐挤眼睛,你家那位是不错,可你这婆婆咋这样呢。 林雨桐朝她笑了笑,想看看自家婆婆啥时候能想起自己。 人家可不管谁的眼色,看了这个孙子看那个孙子,见长的一模一样,匀称的很,高兴的呀,急着问,“身上有啥胎记区分?” 林妈看着女婿的面子,就面无异色的搭话:“都光溜溜的,一点胎记没带。” 这可咋区分呀! 现在有手牌,等之后给手腕上挂上红绳,估计是出了月子,长着长着总能看出区别的。 四爷端详俩孩子,难区分吗? 不难吧!要非说哪不一样,这个说不出来。但就是打眼一看,但只要第一次确认过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再看肯定能分出来的。 不会是完全一样的。 但别人分不出来,那就分不出来吧。 刚生完的时候,桐桐还不累。这会子了,累劲儿上来了。睡着了,一睡就昏天黑地的。 林妈就说辛年,“没事了,你歇着去吧,明儿还得上班。要是有事了,给你打电话。” 行! 辛年就说,“明儿我接我爷爷来,给号脉看看,开个方子。这个病房三天内都不安排别人了,能换着歇歇。” 肯定是之前那张卡起作用了。 不仅如此,完了还弄了两张折叠床进来。这玩意版折叠是椅子,展开是床。支起来都能眯一觉。 四爷就说送老丈人和金思念回去,“也不用这么多人,以后还得在医院好几天呢,不能都这么熬着。先回去吧!” 也行!老林先回了,金思念把电摩也先放医院,坐车回去了。 四爷没在家歇着,肯定得去医院守着。再是可靠的人,他也不能放心。 孩子睡的安稳的很,小姑和林妈挤在另一张病床上,金妈睡一个折叠床,还空了一个,是给他预留的。 摸了摸孩子尿了没,见确实没尿,他才把病房门反锁了,然后躺下。孩子半夜一哭,桐桐就不安的动。只他在边上一拍她,说一句:“我在呢!你安心睡。” 这才又睡踏实了。 有些人睡眠浅,有些人睡眠沉,睡着了就算是醒了也艰难的难睁开眼。金妈就属于这种。孩子哭了,林妈和小姑都起来弄孩子了,她那边还‘嗯’一声,含混了说一句:“我这就起了。”应该是鼓了好大的力气想起来的,但半梦半醒的,还能打呼噜。可见是真的挺困的。 孩子给喂了奶喂了水,换了尿不湿了,然后金妈终于克服了那种困,起来了。 “没想到这就生了,昨晚跟对门和邻居打扑克打到凌晨三点……” 那肯定困呀! 小姑就说,“那你先歇着吧。没事,都睡了!” 林妈也说女婿,“思业睡吧,明儿白天还得有人守着呢。睡吧!” 也行!但天一亮,四爷就出去,去医院对面的酒店订了标间,叫丈母娘和小姑去歇着了,“您踏实的睡!白天顾得过来。我亲自守着,哪里也不去。” 林妈哪里放心,“叫你小姑先去睡,我换班。” 正争执不下,大伯母急匆匆的来了,是大龙给送来的,她一来就说,“你们睡去,我守着你不放心呀?” 谁守着当妈的也不放心。 这边交代的还没完呢,舅妈和姨妈又来了,姨妈肯定心疼妹妹呀,“你去睡去,我跟嫂子在呢。” 其实真不用这么多人,林雨桐八点醒来,她自己能起床走动的。配合做各种检查,但是在床上肯定能换着抱孩子的。别人弄的,她觉得还不如四爷弄的叫人放心。 金妈急的催呢,“桐桐,你自己试着开奶……第一天没奶虽然正常,但是开奶不及时,孩子吃奶会费劲的很……你抱着孩子先叫孩子试试……” 大伯母就觉得着急,“叫她自己慢慢揉一揉,孩子猛一撮,当妈的肯定会疼的。现在有奶粉呢,也不会饿着孩子……” “不是!初乳很要紧。” “没说不要紧呀!”大伯母说话就直接的很,“亲家,别只疼孙子,好歹疼疼儿媳妇吧。先揉揉嘛,用热毛巾敷一敷……要不然孩子吸不出来,也着急的得哭的……大人着急还受疼,对不对?” 看!两家人在一块就会这样,好像一点特别细小的事,都能引起对方的不满。 舅妈着急,“不行找个催|乳|师来……”不就是花点钱吗? 不用!她自己揉一揉,很顺利的就下|奶|了。 金思甜是专门送饭,“自家做的,干净,营养。”不光是给桐桐的,她带的多,得叫守着的人吃好。然后乐呵呵的看孩子,跟林家这边的亲戚说辛苦,然后问桐桐,“有什么想吃的你就说,你姐夫在家做呢。他也没别的本事,就这点做饭的手艺了。” “我不挑,都挺好的。”人家用心了,这肯定是查过产妇食谱的。清淡的很。 金思念也放假了,她过来就是不时的给揉肚子,然后扔个垃圾呀,想起要买什么的时候跑个腿呀。也不多话,就守在病房外面,刷刷手机,用人的时候她总在就是了。大伯母看孩子,老说孩子像大龙小龙,“外甥随舅舅,看看,这多像的。” 孩子小,又瘦,看不出来随谁。 四爷和林雨桐只笑,也不反驳。 但是金妈却不高兴,这哪里像林家人,这分明就像金家人嘛。 中午暖和起来的时候,辛年到底是把她爷爷折腾来了,给林雨桐号脉之后,又细细看了俩孩子,然后就道:“直接出院吧,情况挺好的。叫产妇和孩子休息好,比在这么耗着强。” 虽然一般情况下得住三天,但其实有些医院,那是一到三天都可以。如何人家情况确实好,医生认为没问题,人家产妇和家属又想出院,那也可以。 老爷子认为在医院这环境里,不如家里好,“主要是产妇,能充分休息。孩子挺好的,没问题的。” 林雨桐就顺势表示,“那就出院。” 在医院一群人都没法休息。哪怕是不说话,可病房人来人往的,确实吵吵的很。 那就出院。 下午是抱着孩子给打防疫针,打完了抱回来,小姑和林妈也都回来了。一听能出院,林妈心里是不咋放心的。 辛年就道:“阿姨,我明后两天调休,取家里呆两天。要是这两天都没事,那就没事了。还是回吧,回去大人孩子都舒坦。这生了的消息一说,来看望的人就多了,病房里是一刻也不能消停。那就不如在家,来客人在客厅,桐桐和孩子能休息。” 那也行吧! 金妈这才急了,这要回去做月子去,她跟着也不咋方便呀。可也是真特别舍不得孙子。 而且,老头子宿醉醒了还没赶来呢,这要出院了。 这会子都急着产妇和孩子,谁还管谁来谁没来。林雨桐被裹的跟头熊似得,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面,给塞到轮椅上推着她。孩子是林妈一个,大伯母抢着抱了一个,金妈没抢到。四爷又下去提前预热汽车去了,暖气得打开,省的天冷。 然后四爷,桐桐,林妈和大伯母抱着孩子一辆车。舅妈带着姨妈小姑老林带了不少东西,上了舅妈的车。 金思甜还给关上车门子,跟林爸搭话,“叔,你们先回。我们去买些东西就过去。跟我婶子说一声,不着急去菜市场,我叫刘大山帮着采购,鲫鱼啥的都能买到好的。稍后就送家去。” 老林应着,也没客气。 等车都走了,金思甜才松了一口气。回头说金妈,“赶紧的,咱去菜市场,鲫鱼、猪蹄、排骨、土鸡……也不知道乌鸡是现在能吃呢,还是过几天才能给吃……” 刘大山已经在打电话了,“我订了一笼子鸽子,这个好消化,产妇吃了最好……咱们顺道去取一下……” 金思甜又说金思念,“上车呀,愣着干嘛?” “我的车在车棚放着呢。你们先走吧!我顺路买个砂锅去,做药膳得另买个新砂锅……” 也行!金妈坐在车上,听着大闺女和准女婿在那里算着要买的东西,眼看拐弯了,她赶紧道:“顺便接一下你爸。他大概是误事觉得尴尬了,不好意思来。买东西叫上他,上门带着东西不尴尬。” 还真就是这样!金爸一觉起来过了十二点了,可不就尬住了吗? 去还是不去? 肯定想去,特别想去。可到了这个点再去,经讲究吗?不经呀! 宿醉、头疼,胃难受。喝了牛奶,随便在家里找了口吃的,然后喝了胃药,心说等大闺女晚上送饭的时候一起去吧,谁知道来接了,却说出院了。 金爸就说,“那套房子空着,在咱家做月子也行呀。” 金思甜喊刘大山:“停车。” 把刘大山给吓的,一觉刹车给停车了。 金思甜就说金爸,“你要分的这么清楚,早干嘛?当初人家结婚的时候你就给分清楚好了?这大冬天的生孩子,你看外面这天,你折腾人家干啥。你要是这么着,那你还是装病在家吧。就说感冒了,怕传染孩子,在视频上看看就完了。等彻底好了,孩子也出月子了,你再去见好了。” 金爸给怼的,“我就说说!赶紧走,少废话。” 然后上菜市场各种的采购,刘大山要掏钱,金思甜不让,“爸,你掏钱。” 就一点买菜的钱,你还能算的更清楚吗? 金思甜就道:“他现在谁也不是。这钱花的不明不白的,算怎么回事?再说了,你们当爷爷奶奶的,给孙子买点下奶的食材,不应该呀!从怀上到现在,一千都没花了!现在这人,你说疼人家,空口白话的,干说不练,那就是假的。啥玩意都得真金白银上说话。不出钱,你那稀罕也就不值钱了。” 出出出!没说不出呀! 金爸还是亢奋的,一路听老婆子在说,“一看,就跟思业一模一样的,生下来就长胳膊长腿的。那边那大伯娘非说像他家儿子……哎呀呀!可别像他们家。读书也不会读,咱家思业是大学讲师,以后少不了是个教授,她家啥情况呀!愣是把大学教授家的孩子说成像厨子……不自量力!我要不是看在桐桐的面上,我早怼了。” 人家要不是看孩子亲,干啥说那些话。心里稀罕才说的嘛! 金思甜岔开话题,说金爸:“去了不能抽烟,人家那边没人抽烟。孩子也不能吸二手烟……” 金爸嘟囔了一声:“穷讲究!不抽烟那叫爷们?” 金思甜看了他一眼,“思业就不吸烟。” “他那是怕媳妇,没出息。” 金思甜轻哼了一声,“刘大山也不吸烟。” 金爸:“………………他那是工作需要!你老子这工作,要是路上打盹了,不抽烟提神怎么办?” “那你就忍着,忍不住你就赶紧告辞,可别在那边抽烟,叫人讨厌。” 行行行!知道了。 金爸关心的是,“这年前给孩子做个满月吧,百日的时候再做个百日……这个不能马虎。” 可四爷和桐桐都不想着急给孩子做满月,孩子太小,赶在年前年后,天正冷的时候。来了客人了,你说叫人家见孩子还是不见孩子?孩子抵抗力不行,所以,最好就是等百日的时候,三个多月了,天气也和暖了。到那时候在一定范围内热闹一下,也是可以的。 林家都觉得这么好,大伯母就说,“那肯定孩子要紧呀!有些人家满月也做,人家要么就是单胎,孩子就是生的月份不冷……别跟人家比,咱不图虚热闹……我顶顶看不上有些人靠多办一次喜事收礼金的德行……” 话虽然不好听,但是理是对的。 一回家就舒坦了,他们在外面说话,林雨桐是听不见的。躺在自己的床上,靠在床头,能安心的睡了。俩孩子躺边上的摇篮床上,家里暖和,位置也避开门口的位置,不怕风吹,所以睡的可安稳了。奶奶在边上守着呢,叫四爷也躺下睡她的,“我觉少,看着这俩小东西,可比看电视有意思多了……” 又瞧见一辈人了,老人那点因为老爷子不在的伤感也不见了,怎么看怎么稀罕。 藤藤拿着药方子去抓药去了,林妈去了做饭了,大伯母和小姑正跟姨妈和舅妈说话呢,然后金家的人来了。 门铃一响,四爷就起来。 林雨桐干脆靠起来,这肯定是要进来看孩子的。 金家买的东西是不少,冰箱里肯定是塞不下的。金爸进门就哈哈大笑,跟老林打招呼,“亲家,咱俩家这回可是捞到宝贝了。” 林爸刚才正查怎么给闺女补身体呢,然后亲家来了这么一句话。 咋说呢?捞到宝贝这话也对,但生双胎对女儿的身体肯定是有损害的。 之前大姨子还说,她有两三年的时候,走二里路腿肚子就抖,脚后跟疼,虚的很。半辈子腰疼都不见好,还是之前在古今园那边,桐桐给抓的中药吃了才觉得再没怎么疼过。 只要想想,你说当爸的心疼不? 他笑着把人迎进来,请人家坐。 金爸就解释嘛,为啥没去医院,“当时是真高兴!一听得了俩孙子,真是喜不自禁!这高兴的时候喝酒,那真是……” 金思甜拉了她爸一下,说的这是什么呀?人家亲家大叔当时在意的是桐桐会不会有危险,你只顾着添丁高兴。这话不是那么说的。因此拉了一下,就赶紧打岔,“买了活鸽子,要是加药材得另外用砂锅,一会子思念就给送来了。” 金妈就往卧室的方向去,“我去看看咱们这俩金宝醒了没?” 金爸顺势就跟着了,“瞧瞧去!” 然后四爷拉开门叫人进来了。 金妈特别解开尿不湿叫老金看,然后老金无声的张着嘴大笑。孩子不安的动了动,金妈轻手轻脚的给拾掇好,然后拍了拍。 老金低声道:“睡!睡!叫我家的乖孙好好睡。” 哎呀!长的咋就那么勾人呢。 看了一眼,出去了,四爷给桐桐把门拉上,“睡吧!趁着孩子没醒,再睡会儿。” 奶奶摆手,叫他先去。 等门关上了,就跟桐桐说,“十事九不周,人不能样样都占了。” 是说,遇到这样的公婆,你也别计较了。别的事上,挺圆满的,这点缺憾才是正常的。 林雨桐哪有功夫管这个,她躺下真就睡了。这次不能任性的加长坐月子,开学之后该去上课还是得去的。养精蓄锐养好身体很重要。 其他的事,四爷去处理吧。至于孩子姓什么,重要吗? 家里没人提过这事,也不是说完全不在乎吧。但至少觉得姓什么是虚的!就像是藤藤,不姓林就是外人吗? 现在的孩子都不多,爱姓啥姓啥,心里亲就行呗。 金爸没提这个事,先跟林家商量起给孩子办满月酒,要大大的热闹一番的事。 林爸心说,大不了你办酒的时候,只说孩子着凉了,不能见人就完了。但他出面拦,却没法拦。人家想办是人家的自由。 但四爷不想折腾了,完了天暖和的时候去古今园办一次就好了。 金爸觉得儿子不上道,“你办是你办,你老子办是你老子办,这是两码事。再说了,满月是满月,百岁是百岁,这不是一回事。又不是给孩子过不起,为啥不过?人家都过了,咱家傻傻的跟着随两次礼,到了咱家了,不办了?” “可咱家没吃亏呀!咱家俩孩子,见面礼得人家出双份。” 金爸觉得这逻辑真是要命了,“咱家俩那是咱家的运道好!这不能等同。” 四爷就好声好气的商量,“没听天气预报嘛,寒潮又来了,年前的最高气温都在零下……人家来看孩子,带一身凉气……” 金爸还要说话,被金思甜给拉住了,金思甜插话,“我也觉得思业说的对!办个百岁宴就行。满月要热闹,这也好办。咱去订点喜糖,然后红鸡蛋,咱给亲朋好友,都送!双份送!高兴嘛!” 咋热闹不是热闹!对不对? 金妈就说,“那咱就只办喜宴,不抱孩子出去!” 金爸白了她一眼,没言语。也没说咋办,只扭脸看老林,“亲家,这事回头咱再商量,今儿我先回去,问问人家这满月宴都是咋办的。” 反正就是想办的意思。 出了门一到车跟前,金思甜也不管四爷跟过去了,直接就冲着老金开炮,“要是刘大山的父母也这样,我立马就离婚!你是心疼孙子呀,还是想炫耀呀!跟你说不通了是不是?双胞胎本就比单胎的更弱一些,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你怎么还犟上了呢?” 金妈打圆场:“你爸也没说一定得孩子去呀!就是咱自己办,这没啥不行的嘛。” “那是只金家这边的亲戚吗?林家的亲戚去不去?思业的朋友和同事去不去?桐桐的朋友和同事去不去?咱家的亲戚朋友多?还是这边的亲戚朋友多?人家不办满月,自然有人家的考量。你这非要办,那你办!就请金家的亲朋好友就行了。那没人拦你,爱怎么办怎么办?!” 思业和桐桐肯定有这方面的考量。尤其是在同事之间,先是爷爷去世,叫人家随了份子,再是孩子满月,人家随份子,之后又百岁,还得随份子。这还不算提前看望产妇和孩子买的补样品之类的东西。算一下,半年的时间,叫人家给咱随三次礼?不像话!叫人家背后怎么说呀。 金爸却觉得,“这有什么呀?事赶事赶到一起了呀!” 静待花开(38)三合一(静待花开(38)老金跟金...) 静待花开(38) 老金跟金思甜两人在车便呛呛起来了,四爷没搭话,直到老金不想跟闺女掰扯了,说了一句:“你是闺女,以后家里的事你少掺和!” 把金思甜几乎气的厥过去!合着我忙来忙去,搭着时间,搭着钱,到头来得了一个多管闲事的话头。 她才要呛声,被刘大山拉到一边去了,“少言语吧!” 看出来,自家这老丈人脑子里古板的很。在男人中,这不奇怪。不过是,好事想占着,麻烦的不想占,两头好都想占,这就有点不太厚道了。 那边闺女不找茬了,老金跟儿子好声好气的商量:“这添丁进口真是大喜事!咱家有男丁了,你得理解我这个当爸的心情。打从生下你,就盼着将来得孙子。这有孙子了,咱金家就又往下传了一辈儿。人家说传宗接代,这话别觉得过时。那现代的科技技术,不也能证实,只男性亲属传的染色体那个什么染色体是一样的。可见古人很聪明的,人家早就认识到这一点了……” 他对他的道理和认知坚信不疑。 四爷也不争执了,他就道:“你定日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说着,他摸车钥匙,“您的决定,我也管不了。孩子的出生证明得办了,得给孩子取名字。我一朋友懂一点五象八卦,我叫人家给算算去……” 老金可信这玩意了,那时候在家里都说一点不敢跟外人说的话。比如在单位曾经跟哪个领导拜过哪里的神佛求过哪里的大师等等。当时四爷就觉得就凭他这嘴,他在单位里蹉跎一辈子不是没道理的。 可反过来去看,他说那谁谁谁算命之后高升了,谁谁谁算命之后发达了,他是信的。再加上舅舅家那边做生意,做生意的人有些是比别人更容易信所谓的大师一些。因此,金妈也信。 当时结婚的时候,若不是手里得了那么些钱,觉得确实是大吉,日子也不能由自己定。 果然,自己说要去见大师给孩子取名字,这老两口立马跟上,“取名字是大事呀!顺便叫人家给咱算个办满月酒的吉日。” 那就上车吧。 现在这所谓的大师,都是狗屁的大师,自己看了本算命的书,啥也没弄懂了,就敢出来忽悠人。但有人信,那就没法子了。 金爸不管四爷要去哪,他有他信的大师,都是从他的那些朋友的胡侃里听来的。 在路上问四爷:“哪个大师?有名气吗?” “就是我一朋友,他比较爱好这方面的东西……”研究古汉语的,肯定会接触这种东西的,谁还说不出个三四五六来呢。 金爸就说,“爱好有啥用呀!走走走,我给你说个地址,是肥料厂你王叔他们说的,算的可准了……” 行!报地方,这就去,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办。 地方在城郊的城中村,到的时候天都黑了。对方住哪的不知道,反正辗转的打电话把对方约到了村口。 四爷指了指小川菜馆,“顺道吃顿饭。” 对对对!吃饭。 小川菜馆里面用的是钢炭炉子,摆在中间,只有四张桌子,这个点也没客人,应该是有外卖的单子,门口停着外卖车子,在等单吧。 往里面一坐,四爷捡肉菜,大菜,点了八个。然后好酒要了一瓶。 金爸急切的问日子嘛,想给孙子做满月,哪个日子是好日子。 年前年后哪有不好的日子?尤其是过了年,天天都是好日子。 对方就说,“大喜三六九,小喜二八十,都是好日子。要叫我给选,过年之后正月初六,这就是顶顶的好日子了。” 四爷心说,这人能靠嘴忽悠人,是有几分聪明劲儿的。过了年之后,孩子也得二十多天了。再则,初七收假了。初六都在放假,引擎宾朋,当然得在假期内呀!假期内,大喜的三六九只能初三和六。可初三都在走亲戚,家人团聚,不是个讨喜的日子。因此,只有初六。 金爸和金妈也觉得这个日子好,两人兴冲冲的,“那就定下这个日子。” 四爷全程不说话,等把日子定了,不用他提,老金就着急,“给我孙儿取个名……” 那对方肯定要问了,像是最基本的生辰八字,你得给的吧。 金爸不知道孩子的出生时间,只催四爷:“俩孩子的出生时辰……”俩都是六点多,不到七点。小的那个踩在了六点五十九分上。 因此,是酉时。 算命的知道面前做的人姓金,可巧了,卦书上说,酉时出生的男孩,“……五行缺木……”说着,就皱眉摇头,“金老兄,有些话……不是关系好的,我都不说的!” 金爸点头,那是!那是!“这关系到孩子的一生,有话只管说。” “不管问哪个大师,往后你只管问去。只要报了生辰八字,没有一个敢说咱这俩孩子五行里不缺木的!要是谁这么说,你叫他找我,你砸了我的招牌都行。” 金爸就着急,“这谁生来,五行都有缺呀!缺木就缺木吧,从名字上补一补也就是了!” 这人就摇头,“老哥呀,咱姓金呀!这五行里,金克木的!本来就缺木,姓还克木……”他说着就摇头叹气,“难!难!难!” 啊? 四爷侧脸,差点没笑出来。这家伙现在已经在暗示里――给钱!只要给钱,就给你家化解这个事。 越是想要的钱多,现在越是得危言耸听。 他就知道,初看卦书的人,是会这么给定语的。 这大师还在惋惜,“现在都能剖腹产,早该找我的,我给孩子选个出生的吉时,避一下这个事情该多好。你看看,小的这个踩着五十九分,也不忘下一个时辰去!可见呀,命这个东西……还是得信。” 信!肯定信的。 这大师就给加一把火,“可别不信!之前呀,不是总有些孩子,一在家就生病,一去舅舅家,孩子活蹦乱跳的。为啥的?就是跟家里的姓不合!有些孩子命弱,孩子就不好养活,老爱生病。有些孩子命硬,家里的老人就撑不住。有没有那么那种孩子才出生,或是才怀上孩子,家里老人好好的就没了的?好像家里添一口人,就得舍一口人,有没有这样的?” 肯定有!概率上都是存在的。 这会子金妈甚至都想,是不是林家那老爷子就是这么没的。 金克木呀!思业住那边,又正好怀了孩子,人家那老爷子没病没灾的,好好的怎么就没了? 她急忙说:“我儿媳妇家姓林,是不是孩子住那边不好呀?” 这人一愣,朝四爷看过来。他打听这老金的情况了,知道人家儿子能干的很,他当然知道出钱的是谁了。 他朝对方看去,就对上对方的眸子。心里咯噔一下,这人能糊弄过去吗? 糊弄不过去! 但是为啥坐在这里被糊弄呢? 他正愣着呢,就见对方的大拇指在桌上轻轻的点了一下:十万? 四爷点头,说对了,十万是你的。 这家伙咕咚一口把酒咽下去,想起之前打听的事,眼前这小伙子差点出意外死了,险些没救回来。 他故意盯四爷盯的时间长了点,然后看老金,“老哥,我看了你的面相,也大约知道你的情况。你是一辈子不得志,日子也就是能过而已。是家里有了大难之后,日子才红火起来了,可对?” 老金心理咯噔一下,这大难可不就是儿子差点没救回来。他点头:对!都对! 对方就叹气:“老哥呀,你呢,听我一句劝。有时候呢,近了互伤,谁也得不了好。远了,互利,谁也不妨碍谁。您想想,是不是这话也有些道理。” 老金就琢磨,家里的日子过的好,是打儿子搬离了家里之后开始的。 一肚子话想问,这会子儿子在,还不好说,他就说四爷:“孩子还在家呢,你先回。等会子,我叫刘大山来接,或是我跟你妈打车回去。” 四爷起身去结账,然后跟金爸说,“那孩子的名字,晚上您告诉我。该给大师多少钱,回头我给。”说着就找这人,“留个联系方式,回头赚钱方便。” 然后对方赶紧拿微|信出来叫扫他加好友,然后申请通过。 这边倒了一杯酒酒还没进肚子呢,叮咚,十万到账。 他隐晦的看了一眼,咕咚咽了口水。 然后收到一条消息,消息只是简单的说了孩子的情况。比如孩子的母亲姓林,是家中独女。生育双胎,生辰如何如何。孩子抚育林家,跟长辈同住云云。 最后再来一句:劳烦大师为一双佳儿取名,劳务费十万请查收云云。 任凭谁说,这都只是告诉自己孩子的情况,因着自己说孩子五行缺木,人家才特意点出孩子妈姓林,且跟林家长辈常住,不算废话,对吧? 给你十万,这钱就是取名的!人家可不认叫你拿这个钱干别的。 但是自己要是不顺着这个话说,那对方可没那么好的脾气了。回头就敢说诈骗,把自己给送进去。 老金见对方看手机,就道:“大师,可是家里催了?耽搁你时间了。” 大师直接偷摸的打开了手机的某种功能,然后若无其事的放进衣服兜里,开始说话:“没事,话总要说完的嘛!” 老金这才接着刚才的话问:“之前我听人说过,说是老子压了儿子的财运,儿子压力老子的运势,有这事吗?” 大师:“……”我刚才那远了近了的话,其实也是跟人相处的基本道理吧!别管跟谁,有点距离之后相互之间是非就少,尤其是儿子娶了媳妇之后,婆媳有点距离难道不是家庭更和睦?我要是敢说谁家儿子压了老子的运,老子压了儿子的势,我早被人打死八百遍了。 现在他也不敢说这个话呀,只说了一句:“往事不可追!过去了就过去了!总之现在经济上是不是都好了?九成九的人老了你们这个岁数,没你们这么好的物质条件的。” 这个咱不否认,儿子给一万,他俩的退休金加起来七千。两个女儿工作后,也给家里钱,或是给家里花钱,零零散散的,两闺女一个月给家里合起来三千绝对有。也就是说,老两口月收入两万。现在这个月入两万的,在二线的省会城市,确实是不低的收入。 金妈就说,“钱多了,可其他地方不顺心了!先是我儿子跟我闹,后来又跟他爸闹……也不知道是不是儿子结婚了,不如以前听话了……磕磕巴巴的。连俩闺女,也跟我们闹起来了,大闺女婚姻又不顺,好容易顺了,整天跟我们呛呛。小闺女先是事业不顺,现在工作稳定了,回家却少了……她姐好歹还跟我们呛呛,可她呢,在家里三天憋不出五句话来,跟我们没话可说……你说这财运来了,是不是把别的就给带走了?” 老金烦她絮絮叨叨的,“说这些没用的干啥?说要紧的事呢。” 金妈还记得之前跟林家的承诺,“大事取名字,一个按照姓金的取,一个按照姓林的取……” 老金能气死,“你能闭嘴不?说啥呢?” “我都跟亲家母说出去了!”金妈就说,“要不然回头思业又跟你呛呛,上回就差没说叫孩子姓林了……” 大师就问老金,“老哥不想叫孩子姓林?” 那这不是废话吗? 老金才要白眼翻,突然反应过来,“孩子……姓金有啥不妥当的?” 大师就问了一句:“按说,家里经过那么大的变故……对吧?有些事,你得看开!” 老金就皱眉,搁在心里琢磨呀,“大师,我就就是想问问我跟我儿子是不是互克呢?” 啊? 大师面无表情,但心里懵的一匹。 老金就说,“你看啊,跟我一起进单位的,大部分都正科上退的,最后落了个副处级待遇。我呢,一辈子是啥也没混出来。当时有过一次跟领导走的机会,可惜,我老婆怀上了,怀的就是我儿子。自从这个机会之后,我这一辈子真是一点好运都没沾上。我儿子呢,考学考出去了,可眼看成了,结果被埋土里了……” 意思是:他压着我一辈子不得志,我克的他身有大难死劫。大师:“……不是不住一起了吗?” “对!不住一起。”老金问的是,“这要是孩子姓金,我是说……我是说孩子养在家里,对家里是好还是坏?” 大师:“孩子五行缺木,需补木,金偏偏克木……如今呢,只能在名字里取土,希望这土能长木……我打个比方,木呢?你就看成是一片林子,命里缺了这个东西了。咱们给土给水叫林子长,这对孩子是好的。可要是林子周围处处都是金,这就跟有个斧子不停的砍林子一样,土再肥沃,水给的再多,长的再茂盛,可一长起来,斧子就给砍了……然后不停的长,不停的坎……你说,这是好是坏?” 金妈都想扇这大师的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林子不停的被砍,那斧子是啥?劳累不停就算了,这么耗着,难道不损?砍豁口了怎么办? 这不是说自家跟俩孩子互克吗? 大师就道:“好话向来难听!有些人穷,有些人富,真是富人比穷人更能耐吗?就像是金老哥,跟你一块进单位的那些人,你比他们差哪儿了?要是差了,也进不去那个单位,是不?所以说,人还一样的人,端看运道。此消彼长,万般不由人呀。还有,人家说,家和万事兴。这个和呀,可不只是说和气,家里和平,其实人家真正的意思是,大家的五行属相相和和|谐。家只有这方方面面都和了,才算兴。” 听着,好像也有些道理。 大师就摆手,“我今晚上喝了几杯,说的都是醉话。要是不对呢,你打我嘴巴子,也别当真。要是对呢,听听也无妨。” 金妈气的,拉了老金就要走,这就是喝多了胡说八道呢。之前说的还头头是道,这后半程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老金跟着喝了几杯,他一把推开金妈,“别捣乱。”他转手给这大师倒了酒,再敬了一杯,“那大师给我们两口子算算……看我们这命格……” “好!”老金就道,“我早看了,老哥你跟老嫂子,那真是好命格。万事少操心,福气自然来。你们是我见过的,儿女福气最好的……而且,子孙运好呀!” “我这孙子姓金不好,我这子孙运能有多好?” 大师一副你怎么迷障了,“这俩孙儿命里缺木,但是别的呢?” 什么? 大师就道:“之后就没孙儿呢?” 金妈插了一句嘴:“二胎?” 我没说,是你说的!我的意思是,你还有俩闺女没孩子呢,别管是孙子还是外孙,不都是孙儿吗?至于二胎?人家要不要是两说呢,就算是要了,是男是女更是两说。这都多少年之后的事去了,完了你在不在这世上,我在不在这世上,都不好说呢。爱咋咋? 因此,他特淡定的点头:“……您这后辈儿孙中,能出一贵子。老哥你试图不顺,屡屡不得志,可后辈不得了呀!用过去的话,那就是牧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呀!老哥哥,长寿的活着吧。将来呀,不管叫人老金了,都得叫您金老呀!” 把老金说的心热的很,当即就给四爷打电话,“满月宴不办了,孩子姓啥叫啥,你们定……给大师转两千块钱来,人家说孩子的名字里得水得土……” 然后大师就又收到两千。特别客气的把半醉的老金塞到出租车上。 金妈一路上都在抱怨,“喝!喝!喝!就知道喝!喝多了你就管不住你的嘴,不知道你姓啥叫啥了。你刚才说的是啥你知道不?” 知道!谁告诉你老子不知道了! 老金就说,“这人思业不认识,地方思业不知道,其中,思业一句话都没插嘴,然后才没说几句,我把他给打发了!你觉得好像处处给林家说话,可他也不知道林家是谁,咱们是突然要去的,临时决定,思业就在边上,连儿子都没咋接触,他为啥要给对方说话?要不是我的交情,人家能说实话不?再说了,你觉得人家说的没道理?咱家早前咱家的运势不好,这是不是事实?我这一辈子的不得志呀……这就是相互妨碍了。尤其是我跟思业,你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一来,就影响我了……当然了,我也影响他,要不然好好的,你说一学历史考古的,能埋到土堆里去!?多安全的职业呀,闹出这事,我当时就想不通。今儿这么一说,我想通了。反正是直到他搬出去,这给家里的钱才越来越多,家里的运才好了。孙子当然是好了,可就像是人家说的,这要是我命硬,孩子得遭难。要是孩子命硬,咱俩就遭难。偏巧了,孩子的命里缺木,亲家那边就姓林……就跟匹配好了似得。” 司机听的都想笑,就搭话说,“大叔,那要照这么说,那要是刚好孩子命里缺木,当妈的不姓林偏姓水,那咋办?不跟爹姓也不能跟妈姓了?”真逗!这大叔是被哪个骗子给忽悠瘸了。 结果老金说,“所以呀,有些人一辈子有能为,有些人一辈子碌碌无为。这骑马还是坐轿,乞讨还是要饭,这都是注定了的。真遇上这种处处都妨碍的,这孩子一辈子的运道,指定好不了。” 司机:“……”这个逻辑,我竟然无言以对。但他也听出来了,大叔不觉得自己没能耐,反正是很有能耐的人被各种很玄妙的东西带累了,就是那么意思吧! 行!大叔,您要是这么想心里舒坦,觉得可牛逼了,那您只管这么想就完了。 好好的把人送到地方,看着走路都打飘,司机就笑,指定明儿就后悔了!这喝醉了说的话有几个不后悔的。 是啊!有几个不后悔的。 在老林听到女婿特别淡然的道:“我爸去问大师了,大师说孩子五行缺木,偏金又克木,所以我爸觉得孩子跟着姓金不好,叫都姓林吧。” 话一出口,林家乌泱泱半屋子的人瞬间就跟摁了暂停键一样,齐齐朝四爷看。 这是什么鬼道理?听过挑名字的,没听过能挑姓的。这不是扯犊子吗? 四爷又道:“我爸的意思是,有出息的孩子不是能力出众,是八字跟各方面匹配。所以,一个家里,一个爹妈生的孩子,这有出息的,有不出息的。他很开明,不会为了守住姓氏耽搁孩子的前程……” 众人:“………………” 半分钟还是没人说话,大伯娘沉默了半晌突然问了老太太一句,“您说,当时大龙他爸跟您的姓,是不是也能跟孩子他叔和他姑一样,有个商品粮,最后在城里啥都好了?” 一家子又看她:这有个脑子简单的瞬间被带偏了。 大伯娘被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不对呀?” 老太太说:“对!特别对!当时不兴找大师的!现在后悔不也晚了吗?” “是啊!要叫大龙小龙现在跟我的姓,这会子也晚了。”她特诚恳的跟儿媳妇说,“将来要是有孩子了,跟你的姓也行,你爸和我都没意见……” 这儿媳妇就觉得,这婆婆除了嘴讨厌了一点之外,其他的其实也还行。 那边老林终于后知后觉这是啥意思了,里面有没有猫腻他不管,但他觉得,对方脑子一热之后,明早起来一准要后悔的。在对方后悔之前,得赶紧把事情做成了。 “明早一早就去办出生证明,顺便去派出所给孩子上户口。”老林跑去翻字典了。在老爷子临终选的字里再挑选。完了还不往问姑爷,“人家大师没说其他的?” “说了,说是土和水利木!” 好的!好的!老林把老爷子列出来的字摘抄下来,一个个的删。 然后剩下几个他觉得都好,先开始,他点了一个墨,“这个字,怎么样?” 林墨? 对!林墨。 藤藤心说,孩子上幼儿园估计得哭,这个名字太难写了。 不过,一个墨字,确实是有土,也暗带了水了。符合这个所谓的大事的要求。 而且,墨是个特别雅的字。 大家都说好,那四爷就点头,行!林墨就林墨。 紧跟着,老林点到一个‘玄’字上。 出来转的林雨桐先否定,虽然都有黑的意思,但是这个字真不行。得避尊者讳。她摆手,“这个字不行……”再怎么引申,也不成。 四爷看着她就笑。 两口子相视一笑,默契的很,好似但为了避这一个字。虽然不懂啥意思,那不行就不行吧。 林妈就说,“砚!林砚。”说完不确定的看姑爷,“这个……行吗?” 四爷点头,安抚丈母娘一般的解释:“挺好!石本也属土,而砚台同样暗含了水。且墨和砚彼此为依托――暗合兄弟扶持之意。爷爷圈字圈的好,爸妈选字也选的好。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咱占了两宝,从此以后,书香传家,再合适不过了。” 小姑就笑,“从桐桐和思业这里算,两人都是教书育人的,说是书香传家一点错也没有。这个名字取得好!” 大伯在边上就道:“老爷子圈的字,剩下的都留着,以后再添孩子了,就从里面选。” 然后俩孩子就有名字了。老林第二天不到六点就起来了,七点就跟四爷出门,往医院去。务必要在人家一上班的时候,就把这个出生证明给办出来。 直到名字变成铅字热乎乎的出炉了,他的心里稳当了。已经取了,再想改回去,怕是难了。 林妈在家里偷摸的问闺女,“是不是你们俩闹鬼了。要不然,你公婆那样,怎么也不能下这样的决定吧!” 这些不需要他们知道! 事实上,那个大师把一段录音发来了。金爸考量的那个意思,也叫林雨桐颇为意外。就像四爷说的,其一,被骂了一辈子窝囊废,现在终于证明他不是窝囊,而是怀才不遇。其二,他爱自己多,还是爱儿孙多,他其实自己都不清楚。 反正从利己的方向考虑,他这个决定不出奇。 但要是两人听那个大师的话,跟子女保持一点必要的距离,少对儿女的事情指手画脚,他俩真能安享晚年的。 人家那话,没一句是要害他的。 四爷背着人处理,就是不想叫自家这边有什么想法。两人要是因为不愉快,而导致孩子姓林,自家爸妈就先不会答应孩子姓林。为了一个姓,叫家里失和,在他们看来,那是犯蠢。就是勉强姓了,疙疙瘩瘩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呢? 因此,这事有一个前提,但是两厢情愿,谁也别闹。 所以,林雨桐不可能在这事上跟林妈说真话,但也要个充分的理由说服林妈,叫她相信那边真没别的意思。 她就道:“算命的还说,他还有一孙儿,将来仕途顺利,能做到封疆大吏!” 林妈:“………………”她半晌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还是奶奶在边上说:“你公公的意思是,要是孩子姓金了,先不提妨碍不妨碍的话,就只两儿子这个事,他怕你们不生二胎?”不生二胎就没有封疆大吏的孙儿了。 林妈表示明白了,“一个姓金,一个姓林,谁家都不缺孩子的话,你也不会想着再生一胎。可现在两个都姓林了,对金家咱家就得欠着,欠人家一个姓金的孩子,你就得再生一胎……再生的这个,就是被批命能当封疆大吏的那个?”对!你可以这么理解。 小姑在边上笑的不行,“那过几年就再生一胎,要真是个能当省|长的料呢?” 一家子都跟着笑,估摸着亲家公昨儿估计又喝高了,要不然不能信了这个鬼话。 是的!早起十点了,想起昨晚都干了啥了,老金也发毛,肯定是哪里不对!可哪里不对呢? 结果他这边后悔的想给儿子打电话,结果好几个朋友都打电话了,夸他呢。 “我们可听说了,你这将来得有个封疆大吏的孙儿呀!这得贺一贺吧?” “老金呀,你是真开明!现在能像你这么开明的,可不多了!还真别说,现在真没这些讲究了。姓啥不重要!我俩儿子呢,俩都没结婚。我现在的想法就是,能招赘的都给招赘出去。只要有个媳妇成个家,娃姓啥不都是孙子?就是换了姓了,骨血也换不了呀!何况你这种,为了孩子好的,叫孩子换姓。啥是疼孙子,这才是疼孙子!” …… 起来接了十几通电话,都是夸他的。 算命的人多机灵呀,昨晚都给他宣扬出去了。说了不知道多少好话,反正就是老金这人牛的很,了不起,特别男人的那种。好词汇不要钱的往他身上贴。 名声这东西,不都是吹出来的吗?男人嘛,在外面能吆五喝六,身边永远有跟着你,吹捧你,处处抬着你,很不能尊你为老大的人……在男人的世界里,这就是权力的一种。 这个问:“金哥,孩子满月酒是哪天办呀?不请我我可不高兴。” 那个说:“啥时候见见孩子,孩子的见面礼不能少的。” 老金满意了,满足了,他就道:“天冷,孩子又小,暂时先不办了。” 金妈在边上撇嘴:你倒是想办,可孩子姓林了,你办个屁呀! 好容易等那边挂了电话了,金妈就说,“就是我之前说的,一个姓金,一个姓林……” “去去去!女人家知道什么呀?”老金就道,“只要对孩子好,姓什么有什么要紧?穷折腾!” 金妈:“………………”人家吹嘘你几句,你就又当真了。年轻的时候老借钱出去要不回来,就是这个德行。人家不能吹捧他,一吹捧他,他就冲老大。夸他几句好话,那这人就是知己。谁要是看的起他,那这人他能当祖宗供着。三十六岁那边,叫人把家里的积蓄骗完了之后才好点,这又来。那时候他说自己是流年不利,遇上了本命年万事不顺。现在又来!她翻对方的兜,把钱都掏了,“你别老出去请客吃饭……” “添孙子了,高兴了请客吃饭怎么了?”少管! 两人为了钱呛呛起来了,最后以两人的经济分开,各管各的为终结。就是各自的退休金各自拿着,儿子闺女给的钱,两人平分。反正两人基本不开火吃饭,谁缺什么谁去买就得了。 老林坐立不安的等了一天,都没等到亲家反悔的电话。这才敢对外说了,说我家的孙子叫啥命。一听孩子姓林,都觉得奇怪嘛。但为了四爷的面子,对外的口径都是一致的,“孩子爷爷非找人算命……”吧啦吧啦的,反正就是人家觉得姓林利孩子,不是很看重姓氏的人家,那就干脆姓林了。 林妈还跟人解释,“就是姓个林,其他的称呼不能变。这边还是姥姥姥爷,那边还是爷爷奶奶……”意思是,我家的女婿不是招赘的,我家还是嫁闺女的。 人家就夸:“你们俩亲家都是开明的人,如今像你们俩家这样,处的这么好的亲家,可不多见了!” 是啊!是啊!我们俩家处的可好了! 静待花开(39)三合一(静待花开(39)好些人上...) 静待花开(39) 好些人上门来看望孩子,但基本没怎么吵吵到林雨桐,除非特别亲密的人,或是刚好赶上孩子醒着的人,见了孩子的面了,其他的并没有。人家也不主动要看,“孩子还小,我们身上带着寒气呢,别惊了孩子……以后见的日子多了,叫好好歇着吧。”就是在外面坐一坐,四爷和家里人陪着。也不多坐,都知道产妇要坐月子的。 一天天的来来往往的,年前差不多天天都是如此。 俩孩子呢,大家都觉得特别累人。但其实,也还好吧。林雨桐想睡个踏实觉肯定是不行的,半夜孩子一哼哼她就得醒了。孩子醒了,四爷就醒了。起来把老大递过去喂奶,给老二先喂几口水。等老大吃的差不多了,换老二,又给老大喂点水。然后桐桐能睡了,四爷得给孩子换尿不湿。反正是孩子一尿湿就得给换,绝对不怕浪费尿片的那种。 然后差不多四点的时候,四爷能去隔壁的房间踏实的睡了,因为老太太起了,就守在孩子边上,能替换四爷。本来林妈的意思,是叫四爷去隔壁给孩子预备的房间里睡的,她晚上陪闺女,结果四爷不乐意。他的说法是,“白天这做饭收拾屋子一点也不清闲,晚上您可别熬了,白天得您撑着。” 于是,在四爷开学前,就先这么着吧。 想想,白天一大家子要吃饭,还有产妇一天吃好几顿,还得汤汤水水的,换个人试试,在家里转悠一天都累的很呢。这也得亏是小姑离这边近便,家里的卫生小姑和藤藤搭把手。要不然,且乱着呢。 因此,他想找个不住家的保姆。但要找到放心的,且不是那么好找的。 楼上的文萍也来看孩子,她就问呢:“怎么不在月子中心呢?花几万块钱,不那么累人的。” 林雨桐:“……”说的就跟我花不起那么钱似得。 林妈就道:“这不是要过年嘛!在外面过年,人心里不得劲。再加上我们家人多,有人搭把手,轻松了呀。”文萍就点头,转眼就说林雨桐:“孩子肯定要好好养的,咱们有半年的产假,你这下学期,就没法代课了吧?” 并不!之前老周两口子来看孩子,林雨桐跟人家就说好了,反正她只带一个班的课。因此,只在学校上一节课就行。作业可以拿回家批改,其他的出卷子之类的,也可以在家里进行。只是不坐班而已。因着产假不算休了,老周承诺可以给自己把不坐班但不耽搁工作的这种模式争取一年。 文萍现在这么问,不外乎是想着林雨桐不能代课,这不是还得请别的老师吗?她哪怕只是争取到先代课的机会也行呀! 林雨桐就笑,“我这个产假休不成的。你也知道,强基班的课不是随便找个老师就能代的。学校跟我谈了,课还是得上的。” 就差没明说,你的能力不够。 然后把人给挤兑走了。 林妈就说自家闺女:“说话不用往那么难听上说。” “就兴她‘有口无心’的挤兑人,就不兴别人说她了?”林雨桐朝下一趟,“我再睡会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四爷就说是保姆过了年才能来,至少得过了正月十五。人家也要过年的嘛。 林妈就觉得真没必要,“我也闲着的,你奶奶在家看孩子的精神还有……” “您跟我奶就看孩子,家里的琐事得有人做的。再说了,桐桐在家是不错,可她该干的活一点也没少。主要还是得靠您!我这一收假得上班,我爸也得去单位,您这抓了那头顾不了这头的,肯定不行。” 林雨桐就插话,“就这么办吧,光是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就够人忙的。这也就是我姑和藤藤放假在家呢,您不觉得。” 那行吧! 林妈其实原本想着,这不是还有亲家母吗?她周一到周五过来呆上大半天,家里都是女人,也没啥不方便的。也不用她干啥,就帮着看着孩子就行。腾出点时间,林妈自己就把家务给干了。就是有人在边上搭把手就行吧。 孩子的亲奶奶,再放心没有的人了。 结果自从出院那天来了一次之后,到现在也没见人。倒是金家的小闺女,天天晚上吃了晚饭,大冷天就跑来。给自家闺女揉肚子的,本来辛年说她给揉的,结果见这小姑子揉的不错,也就不勉强了。 不过辛年也算是有心,还给金思念介绍了个兼职的工作,就是去医院的产科做这个按摩。总有需要的。她相对比较专业,一次七八十块钱,总有人花钱请人的。 金思念应承了,“我嫂子出了月子我就去。” 然后金家大闺女也来的还算勤快。主要是送各种吃的!那边是大厨嘛,哪天要是不值班在家的话,做点啥直接就开车给送来了。 但就是金家的老两口,那真是心大。 不过人家不来,但电话是不少,主要是视频看孩子。人家亲家母是这么说的:“叫人家大师给看了,大师说有些妨碍……我是想孩子想的不行,但要是妨碍孩子……我还是这么瞅瞅吧……孩子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林妈:“……”行吧!孩子姓林,我们家的孩子呗。 如今没法子,得请保姆。现在这保姆啥价钱呀?比她的退休金都多。 她就跟老林计划了,“这钱肯定不够花的。之前桐桐给家里的家用,本来说都给攒着。咱现在算着,能给他们攒下一半都不错了。” 老林摆手,“她给你多少,你还接多少。钱照样给他们存起来……我跟几个快退休的,还有退休了的同事,联系了一下。你说我们这年纪,说起来年纪是不轻了,可身体倍棒。往后还有二三十年呢,就靠着退休金那么过日子呀?他们的儿女,也不是各个都跟咱家这闺女一样不叫人咋操心的。一个个的,看着孩子背着房贷车贷的,还有养孩子……你说现在养孩子多费钱呀!都做不住了!我们呀,就接点零散的活儿,一月接那么两三单,一人分个一两万还是能的。有这点钱,家里就从容了。” 也行吧!“可你们……接的到单子吗?” “老黄以前就是专干外联的,他手里的资源多着呢。再说了,老黄这么热心的张罗,我估计他赚的可不止是一两万。但咱计较那个干嘛,他忙来忙去的,要不为多赚的,他图啥。咱跟着顺手赚点,多多少少的,是个意思就完了。” 林妈应承了,那就这么着吧。 主要是觉得女婿在外面这摊子铺的挺大的,两人呢,问又不敢深问。不问吧,了解的不透,其实老悬心。就比如那个古今园吧,赚钱嘛,肯定赚。但那一直在不停的建,这钱肯定没回笼。说起来,那也是很值得投资的,只是回报期长。再加上,这俩花钱那大手大脚的劲儿呀!两人还是觉得,攒着些吧,这要是万一有个什么变故,就能顶大用。 快过年了,老太太就不叫大伯那边在城里过年了,“你们现在也有儿媳妇呢,就在家里吧。家里先人总要祭奠的,省的来来回回的折腾……” 主要是考虑到家里的人太多的话,会打搅到桐桐,也惊扰孩子。 林妈也给姥姥姥爷打电话:“不着急……等天暖和了,你们再来……都挺好的,桐桐好着呢……我今年就不回去了……” 不仅没叫林妈回,舅舅年跟前来了一次,把家里做的吃的都给带来了,省的再做。又有金思甜大年三十给送来的好些,这个年真没额外准备多少。 金思甜每次跟林妈说的时候,还都是在中间打圆场呢,“我爸我妈这两人,迷信的很。人家说个啥,他们都信,一信还都信的特别真。可到底是不放心,这不,打发我送来了……” 等人走了,林妈就说,“以前还觉得你这个大姑姐飘的很,可现在瞧着,也还行。” 奶奶又问:“这一天天的,她不上班呀?” 这段时间,还真没顾得上问。 不过很快,林雨桐就知道金思甜在干嘛了! 上厕所的时候,在某短视频平台上被推荐了一个视频,看头像,是金思甜没错。是的!她在拍摄短视频。内容嘛,还不错,她应该是跟刘大山学的做菜,学好之后,自己上手,拍视频。今儿这视频是一道松鼠桂鱼,她做的好吃不好吃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卖相是不错的。 一个长相还不错的少妇,在家里的厨房做菜。应该是刚开始吧,关注的还不多,但未必不是一个路子。关键是背后真有大厨,她的视频内容是不缺的。 她转给四爷看。然后四爷联系金思念,“年前了就算了,过完年之后,你要是想去古今园那边拍也行,那边种菜、采摘,你可以取景……” 怎么没想到呢?确实是可以的! 林雨桐就说,“过了年之后,试着可以去郊县一些地方,做一些特色小吃。一方面自己带货,一方面也确实是推广农产品加工品。多试试,说不定是条路子呢。” 金思甜没想到,他俩会这么支持。 之前自家妈来没把自己给骂死,绝对放着六千块钱的工资不赚,折腾这玩意,纯属脑子又毛病。其实自己没歇着,这短视频不是那么好弄的。光是剪辑这一套,她差点没给学懵了。她是觉得有刘大山的稳定工作和收入,她可以试着多尝试尝试的。要不然怎么办呢? 她跟刘大山把证领了,跟之前一样,谁也没说,先把结婚证给领了。住的是她自己的房子,大年初六想简单的通知一下亲友,办个酒席就算了。刘大山倒是支持的很,好几天才能学会一道菜,他也不嫌弃浪费食材。有时候做坏了也没事,他给回锅再加工一遍,不那么难吃的话,两人自己就吃了。 这会子连桐桐都说能行,她不免有些不确定,“真行吗?” “行!前期可能没有那么快有回报,但是别着急呀,慢慢来就是了。大家的生活节奏快,都喜欢看一些烟火人间的慢生活,其实采买加工的过程看着本身就很解压!很多人现在压根没有出去转一转菜市场的闲工夫……还有城市里很多的角角落落,他们没工夫,但是有兴趣。这放在镜头里,都是吸引人的。” 有道理! 两人说了得有半个小时,四爷从外面进来,插了一句话,“钱够吗?指着一个人的工资,怕也不宽裕。” 金思甜赶紧道:“够的!年前你大姐夫忙的很,主要是给一些特殊的人家做过年要吃的大菜……人家不会叫白干的。光是年前挣的,都抵得上半年工资了。以前也不注重传统节日,现在这传统节日也都开始重视了,像是过了年,这汤药元宵,他们内部做的有大用了,这也是另外算钱的……” 桐桐就问:“婚礼日子定下来了,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没有什么要准备的,到时候你也别跑了,思业跟亲家大叔过来,露一面就得了。” 挂了电话,桐桐给金思甜转了十万。 那边赶紧发语音,“桐桐,真不缺钱。” 林雨桐就笑道:“大姐,你这是结婚呀!哪有嫁人没有嫁妆的。这钱是我们早就预备好的,不仅您有,思念将来结婚也有。这是早就另外存起来的钱……哪有出嫁的闺女不让娘家给带嫁妆的?” 金思甜:“……”她把语音放给刘大山听,眼圈却红了,“这可怎么办?”“那你收着吧,等将来咱们有了……别管找什么由头,还回去就是了。”刘大山也纳罕,这种儿媳妇,咋那公公婆婆愣是跟人家闹不到一块去呢。他就问过年的事,“咱们是回去过年?还是怎么着呀?” 金思甜就先问:“你没问问小飞回不回来?” 小飞是刘大山的儿子,过了年都十七了。领证之前呢,两人去了一趟京市,就是去见小飞的。主要是看着孩子的意见是什么样的。电话里再怎么说,也说不清楚不是? 可以是在外面混了半年了,也知道人情世故了。全不是那种特别排斥的感觉,人很活泛,也很机灵,一口一个妈的,把金思甜先叫的不自在了。这事回来她都没好意思说,但天一冷,她就给买了衣服鞋袜,里里外外的买了好几身给寄回去了。去当学徒嘛,管吃管住,也给工资。但金思甜还是从刘大山的工资里每月拿出一千来,给他转账转过去。 酒店那种地方,现在过年都是在外面订席面,后厨过年的时候肯定忙的很,回来是回不来的。但是年前又买了过年的新衣服给寄过去。 刘大山就觉得对金家的事,怎么上心都不为过。毕竟,那么大一儿子,这边要是闹,他夹在中间难受,孩子也难受。你看,现在多好的,他跟儿子之前那点小别扭,好似都被冲淡了。 刘大山摇头,“顾不上回来。学手艺哪有轻松的?师父歇着徒弟得干……不吃这点苦,出不了师!”所以,亲爹的手艺再好,带不了亲儿子。狠不下那个心呀! 既然不回来,“那咱们还是回去过年吧。”家里好歹有点热乎气,要不然剩下思念一个人,孤零零的。 那也行呀! 两人大年三十一大早就过去了,家里也没准备,就是金思甜早前送回来的东西在冰箱里防着的。金思念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些东西,看样子是早早起来去超市了。 买什么了? 金思念递过去,“买了点韭菜和大肉,我想着包点饺子。省的还得我哥下半晌往家里送。” 刘大山就接过来,“厨房的事你们别管,韭菜大肉的是吧?我包!” 然后姐俩又去超市,水果和各种干果买了一些。 金思念就跟大姐商量,“给孩子的红包今年怎么给?一个孩子一千行吗?” 商量好,省的给的不一样。 金思甜点头:“行!一个孩子一千。”挑着东西,她又说起,“你这婚事怎么办?自己找还是给你介绍。”不是催婚,是她一结婚,家里剩下妹妹了,爸妈都是不太着家的,她一天天的吃食堂,除了工作也不知道一天天的都在忙什么。这要是结婚了,过她的日子去了。反倒家里少些挂念。 金思念就道:“反正我不招赘。” 嘶!谁说招赘了? 金思甜看她,“你是谈了吧?” 金思念点头,“家是农村的……” “做什么的?” 金思念沉吟了一下,才低声道:“送外卖的时候认识的。” 啊? 就是送外卖的时候认识的。 金思甜就问她:“别告诉我他也是送外卖的?” “那不是!”金思念就道,“消防员!” 什么? “消防员。”说着就看她,“干嘛大惊小怪。” 不是!不是说职业不好,而是……尊敬是可以的,但是嫁妹妹这要考虑的就多了。 一路上金思甜都在说这个事,“职业肯定很高尚,但是危险性也大呀!你说你跟着提心吊胆就不说了……你知道他们基本顾不了家不?” 肯定知道呀? 别人怎么谈恋爱的她也见过,但是她这种谈恋爱的,别人未必见过。反正就是对方没时间嘛!真没时间那种。 但是,也不是所有的岗位都特别危险。金思甜就道,“他是技术岗,在指挥中心做文职。” 那其实……也还行吧! “嗯!”金思念就道,“就是没时间呀,很多人都受不了他们这种顾不上家的工作性质,听说他们这个职业,离婚率挺高。不过我……不存在这个问题。我也没有依靠谁才能生活的那种心理……反正自己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多个孩子我正好多个伴儿……” 说的轻松!多个孩子你靠什么养? 他是文职,不危险了,也就意味着工资相对没危险工种挣的多。家里农村的,又是这种职业,房子有吗?当然了,这种的职业要不要车都行,他也没时间在外面去浪,车倒是不强求。可是家里什么情况,你都知道吗? 金思念就道:“她还有一个姐姐,已经嫁人了,跟她姐夫在县城做蔬菜批发的生意。她爸妈在家种几亩果园,就这点事。房子有一个小两居的,早几年交了首付了,如今一个月还一千多块钱……就这条件。” 金思甜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就问:“工资呢?一个月多少?” “四千多点。” 金思甜:“……”这点钱,交了房贷之后,敢问剩下的够他自己花用吗? 她很直接的说,“我持保留意见。找个人,得比你一个人的时候过的好,那就结婚。要是找个人,你更累了,你结婚干啥?” 金思念:“……我其实是觉得,女人一定要找个比自己强的吗?难道我有信心比他还强,不行吗?” 金思甜:“………………”这个逻辑,她暂时有点消化不了。她是这么说的,“那你不着急结婚呀!等你真的挣的多了,不说多少吧……这样,你要是稳定的,一个月能拿两万以上,你爱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你要想结婚,那就抓紧努力……” 金思念突然觉得她姐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那结婚这事……不着急?” 对呀!你年纪也不大,专心多赚钱去吧?结婚这事,急什么呀?“你还有自己的公寓,烦了自己住去。” 有道理! 然后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金思甜是一点也不敢跟父母说,但私下里,跟四爷说了,“……她最近常过去。你和桐桐多劝着点,她想结婚估计也是一时兴起……要谈也就是这半年一年的事,且对方那个工作性质,好像她也没太多深入的接触……” 意思是,她不觉得这个婚事有多合适。 于是,等大年初一,金思念雷打不动过来给她揉肚子的时候,四爷就说呢:“你在医院,多接触接触人,跟各种的产妇和家属先打打交道,然后呢,周末和假期帮我去古今园那边看着怎么样?” 啊? 金思念愣了一下,“我去古今园那边?” “那边有中医养生馆和理疗馆,需要懂些专业的自己人帮着看着。”林雨桐就道,“现在那边是个不比餐饮部少赚钱的地方。怎么说也是咱们的生意,尤其是药汤药浴这些,就怕有人从中以次充好。这才是砸招牌的事。假期和周末,你比较清闲。再说了,你在大学那边签的是合同工,也不是不可替代的岗位。可就算在大学里是正式工,工资肯定不会太高。你要是求稳,你哥想想办法,不是不行。但你要是求挣的多,那肯定还是在外面更赚钱呀。” 可我行吗? “你在学校能管器械管药材,在其他地方肯定就行。”林雨桐就道,“过了初七,你先去试试。” 行吧! 总的来说,这是个听的进人劝的姑娘。 林妈还觉得挺可惜的,“我还说等忙过这段时间了,给你这小姑子介绍个对象呢,结果人家谈上了。” 介绍谁呀? “家属院里,前头那栋楼老许家的儿子不是大专毕业当兵去了吗?人家留部队,还去了军校深造去了。年龄到了,得找个对象……但现在这小姑娘,一听不顾家,反倒是有顾虑的不少。思念这姑娘爽利的很,啥事都来得……将来说不定能随军,要是去随军的部队医院,她也算有拿的出手的东西。不挺好的!” 桐桐倒是知道这许家,老两口人特好。那个许家的儿子,她倒是记得,“长的有点普通,对吧?” 那思念这姑娘也就是一普通姑娘嘛!匹配的上。 可现在这,没法给介绍了!除非跟那边吹了,这才能再提。 今年过年嘛,俩孩子呢,红包不少收。哪怕没见孩子,都是发个红包过来。替孩子先收着。 孩子的爷爷奶奶一人给了孩子两百,就算完了。 家里添了这俩小东西,一天天的养的脸颊上长肉了,面容一下子都清晰起来了。孩子拉个丑,只要老林在家,就会跟人抢着干这个活。擦干净了还得洗一洗,再擦上粉……露小屁屁的时候,一家子围着看,不知道有多亲香。 老林也开始发朋友圈了,天天对着孩子拍,哭也拍,笑也拍,醒着也拍,睡着也拍,看不出美丑的孩子,愣是显摆个没完。 紧跟着呢,有两场特别重要的婚礼,但是林雨桐都去不了。 一个是米白要结婚,一个是金思甜要结婚。 米白还排在金思甜的后面。 大姑子办婚礼,赶上出不了月子,这就纯属没法子。本来说好的,就老林和四爷去的,可林妈觉得,人家这大姑姐不错,她跟老林得去。叫小姑在这边帮着照看半天。 又有奶奶和藤藤,家里也能腾开手,那就去吧。 找的酒店不算多大,就是那种中档的,能承办酒席的就算。一桌席面按照666准备的,属于特别普通的那一种。 但到底是要结婚嘛,刘大山手里有积蓄,在领证的时候给了金思甜。 金思甜呢,从里面取了六万六,她知道爹妈要面子,那就做面子嘛。亲戚里基本都不知道她之前还有一次婚姻,当然了,刘大山结过婚的事,跟谁也没提。那大家都当是初婚。然后这办婚礼嘛,上门接她的时候,亲戚朋友起哄嘛,逗新郎呢,彩礼给多少呀? 金思甜就把这钱给拿出来了,金爸和金妈也没为难,那就这么着了。 边上人家还问老金,“给陪嫁多少?” 房子是金思甜自己的,车子是刘大山的破车,能用。家具家电那边都配齐了,也没啥要陪嫁的。 刘大山怕老丈人尴尬,就笑道:“小舅子给陪嫁了十万。” 周围人就娇憨,然后热热闹闹的往酒店去。 四爷开车,拉着丈人丈母娘,现在是亲爹亲妈往后头一坐,还有思念,坐在了副驾驶上。 然后金妈就问四爷:“你给你姐了十万?” 四爷就应了一声,“我跟桐桐商量过的,这钱早就预备出来了。给我姐还有思念……”另外还有小姑家的藤藤。 林妈就赶紧接茬:“对!家里有兄弟给撑腰的,这钱就得这么出。”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但是有兄弟姐妹不一样呀!处的好了,用人的时候多方便的。以前没事,她还不觉得,这如今事一多,一下子就觉得有兄弟姐妹的好处了。不说自家爸妈那边有哥哥姐姐照看,这边只要需要,那边立马伸把手。就说小姑子吧,现在自己出门,把坐月子的闺女和没出月子的外孙扔下,多放心呀!就是家里有重活了,思业一个人弄不过来的时候,给大龙小龙打个电话,两人抽空开车过来就给弄了。你就是叫别人,能这么放心呀! 老林就道,“他们两口子手里有,嫁姐姐嫁妹妹的,不能叫空手出门呀!那是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事,咱们当老人的,不用管。” 有时候孩子之间的事,是大人越管越糟心。就像是老家的房子,早该给大房的,要是自家老爷子老太太说句话,自己能不给吗?可是,给了心里能舒服吗?结果老人啥也不管,不闻不问,自己最后还是给了。然后大哥大嫂承情,侄儿也承情。什么情分都有了。 老林就觉得,亲家母问这个很不恰当,尤其是当着自家两口子的面这么问,更不恰当。 金妈当时应和着,是啊是啊的!可坐到席面上了,她招手叫四爷。 四爷还以为安排亲戚出问题了呢,结果金妈说,“咋给了十万呢?刘大山没啥问题是对的,可是刘大山那儿子不小了……这闲钱搁在家里,这要是那孩子要买车买房的,你说他张嘴了,你姐好意思不拿出来吗?” 防着刘大山的儿子?真是闲得慌! 四爷直接怼了一句:“人家那孩子只要认舅舅,那用这钱买车就买了,能怎么的?” 转身吃饭去了! 把金妈气的一个倒仰,我这到底是为了谁的? 于是,坐在丈母娘的位子上,表现的就不大高兴。当然了,嫁闺女不算是高兴的事,舍不得闺女也能理解。大家打趣几句,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酒宴一结束,亲朋一散场。金妈跟金爸偷着把之前跟儿子的对话说了,气的直抹眼泪,“你说他这是挣多少钱呀,就这么大手大脚。” 对姐姐妹妹大手大脚,也没啥。 金爸就说,“思甜不是给了你六万六嘛,你把那个钱替她收着吧。思业每次给咱们转五千不叫动的那张卡……存那个上面吧。” 行! 但是金思念没打算把那个钱真给父母,她结婚父母没拿一分钱。现在有的都是第一次结婚后分来的财产。第一次结婚真没给自己什么,就没承认过。要是给过,那再婚父母不添,那就算了。就算是这次没添,她也没觉得怎么了。结婚也不是父母的事。 可你不能把我的钱给我昧下吧。 养你我每月给赡养费都行,但是这一码归一码。 刘大山那边收的礼金结算完酒宴的钱,没咋剩下。嫁闺女女方收的礼金,自家爸妈收了,这也是应该的,本来跟自己也不相干。 但是,充面子的六万六,你私下得给我。要是我确实富裕,这个钱给爹妈无所谓。可自己现在是正用钱的时候。 要走了,她就要这个钱呢,“妈,那个钱呢。”短期内自己确实没收入,这个钱不是小钱的。 结果金妈不给,“彩礼我先给你存着,等你急用的时候再给你。” “我现在就急用。” 金妈皱眉,“你手里有你弟给你的十万,你急用啥啊?” “我打算去郊区,靠着古今园的地方,租一片地。有两三亩就行。盖个简单的院子,把地平整了,养点鸡鸭鹅,弄个农家小院,搞短视频创业。刘大山做的豆腐干特别好吃,您不是吃过吗?我想从磨豆子开始,做豆腐,然后做豆干,再加工成麻辣豆干、剁椒豆干……在网上卖农副产品……” 这从租地,盖房子,到下种,这投资不小呢。租人家的地方,你不能说租一年两年,起步都是十年呢。一把就得投不少钱进去的!其实思业的钱给她解了燃眉之急了! 金妈却觉得拿着钱往乡下那地方扔,纯粹是脑子有毛病。她就说,“你见过几个嫁人的闺女从家里再把彩礼要回去的?没这样的道理呀!我养你这么大,白养了?再说了,我不要你的钱。我跟你爸的钱够花的。我是给你存着……省的你出去瞎糟蹋。” 金思甜本也不是好性子,然后三两句呛呛起来了。 刘大山在外面听了个大概,赶紧进去拉金思甜走,“行了,听妈的吧……” 金思甜推开刘大山,“你别管,事不是这么个事。”她往里面去,“爸――爸――你说句话。” 然后金爸捂住胸口,“别吵吵了――不嫌弃丢人呀!” 金妈就说金思甜,“赶紧走你的,看把你爸给气的。” 金思甜给吓的,以为真怎么着了。 金思念就在外面喊:“姐,你出来一下。” 干嘛?叫救护车呀! 金思念推她,“你赶紧回吧,你回去了,爸就好了。” 啊? 啊什么啊?这都看不明白。 金思念把姐姐推出去,然后给哥哥嫂子发消息:别管爸妈说什么,都别信。他们身体挺好的,没毛病! 静待花开(40)三合一(静待花开(40)四爷和桐...) 静待花开(40) 四爷和桐桐当然知道老金的身体情况。之前去医院折腾四爷的时候,那真的是好好的检查过身体的。只要不是遭遇意外,人家的身体棒着呢,能有什么问题? 金思念这么说了,两人就应了。甚至金妈打了电话给四爷,四爷就没接,是桐桐接起来了。 金妈先问:“桐桐呀,思业呢?” “孩子夜里吵,没睡好,今儿白天又跑了一天,累的狠了,回来就睡下了。”林雨桐靠在床上,看着给孩子换尿布的四爷,“怎么?您有事吗?” 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跟儿媳妇说?于是就只道:“没什么事,就是问问孩子好着没?” “都好着呢。”她还特体贴的道,“婚礼最累人了,您跟我爸也忙活了这几天了,早早歇着吧。” 好的!然后把电话挂了。为什么又折腾了,她也没问,只当不知道吧。 四爷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只看孩子的指甲,“还是得剪一点,长了。” 要不是袖子长,早把自己抓个满脸花了。 桐桐过去看了看,就去找修指甲的东西……光线不好,两人拎着小篮子出来,给放在阳台上,借着光给剪了。 剪一个林妈抱走一个,“又不是晌午的时候,这个点抱出来,阳台上寒气重。” 不至于的。 反正在亲爹亲妈跟前坐月子,那是真能坐好的。虽不至于说严格不叫洗澡吧,但其他管理那是相当严厉。洗澡了,必须在里面烘干,特别干那种,出来就得戴上帽子,坚决不要见风。在床上也别光着脚丫,早两年买的毛袜子可算是拍上用场了,把那个翻出来,穿着吧。在家也穿着。 晌午抱着孩子在阳台上晒太阳,她得背光晒,说是阳光太刺眼,伤眼睛。 吃的就更别说了,想吃味道稍微重点的东西,那没戏。林妈专门下载了APP,里面有搭配好的月子餐。每天按时按点的给做了吃。味道好不好另说吧,反正用最新鲜的东西用可认真的态度给做了。 说实话,就是亲妈,不见的时候想的不行不行的,觉得亲妈的那个手艺呀,别处都找不到。可要是天天在亲妈跟前,吃亲妈做的饭,天天顿顿的,就问烦不烦。 今儿就是这样,晚半晌了,她也确实饿了。然后饭好了,孩子醒着,但老太太看着呢,她直接出去吃饭。 餐桌上摆的挺多的,今晚上的汤是泥鳅汤。 看起来不错,她抓着勺子喝了一口,有点腥,再喝一口,还是腥。于是不是很想吃,“我吃米饭吧……” 当妈的就不乐意,“不要挑嘴,好吃不好吃的,赶紧吃了。总比药好喝!俩孩子吃奶了,你不吃好,把你的身体就拖垮了。” 不是!真不好喝。 她叫老林尝,“您试试。” 老林闻了一下,特别违心的,“在外面喝的汤也就这个味道了。不烫了,捏着鼻子灌下去就行。味道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营养。” 这也就是亲妈了!别人做的饭难吃我可以拒绝吃,亲妈做失误了,你就得咽下去。 然后娘俩搁家里,一到吃饭的点两人就呛呛。 当妈的换了新花样,之前没做过嘛,学着做了,端出来叫闺女吃,“尝尝,我看了几遍视频学的……” 当闺女可热情的去吃了,吃了就耿直的道:“火候过了……不该放韭菜,韭菜把那点鲜味儿都遮住了……” 当妈的憋气,“人家视频里就那么教的,都放韭菜了。” “那也是火候过了,这就是出锅之前撒点就行,你看,这韭菜都成这样了……” 如此循环往复,当妈的说当闺女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当闺女的说您就家常便饭的做吧,没做过的您也不会呀,您老尝试新的,把我当小白鼠干嘛呀。 然后四爷在正月十五之前,把月嫂给请回来了。 这个月嫂的价位没敢跟丈母娘实话实说,也叫月嫂给瞒了。所以,这个叫张兰的月嫂,来试第一顿饭的时候,把林妈给惊艳了。 给产妇吃的单做,三四样小份额的菜,有荤有素,然后一份产妇鸽子汤,一点点搭着粗粮的米饭,真就是一小碗的量。一个人吃肯定能吃的特别饱。 每样都尝了一点点,确实清淡,但也确实好吃。 然后中午和下半晌,还会添点吃的,搭着点水果,看自家闺女那样儿,吃的就很满足。 不过也有个问题,那就是生活费得加钱。她也不提她自己去买的事,反正就是列个清单。但也只列产妇吃的。至于家里人吃的东西,反正买了什么食材,她看着给搭配着做了就完了。 但是这个人一来,家里人是被解放了。林妈是个急性子,她老是想搭把手干点啥。就像是拖地洗衣服之类的,她就老着急上手了。 也不是不能帮忙,但最开始的时候不行。要不然,保姆以为你不愿意人家动什么东西,她自己就把工作范围给划定了。回头你再叫她干,她会觉得是多干了。那不如从一开始把界限划拉明白,习惯了之后,再搭把手,她少干了,心里好有数。 因此,林妈一伸手帮忙,林雨桐就喊:“妈,你来看看……孩子的屁股怎么红了……” 把林妈给哄屋里去了。 进去之后桐桐才说这里面的差别,把林妈说的一愣一愣的,然后上下打量自家闺女,“我跟你爸都是工人阶级出身,怎么跟养了地主婆子似得。” 林雨桐:“……” 无言以对!然后当妈的满足了,她确实得适应适应家里的这种变化。然后人家在家里打扫的时候,要是孩子没醒着,她就伺弄花草去了,表现的可忙可忙了。然后洗衣服的时候,她去擦那些工艺品去了。这些玩意都挺值钱的,但肯定也落灰,得小心点才行。反正就是叫保姆觉得她也在干活,也很忙。 一过正月十五,林雨桐和四爷都开学了,小姑和藤藤也得去上班了。林妈不适应也适应了,她和老太太得照管两个孩子。 桐桐是早上七点五十的课,从去到回,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但回来之后也没歇着,作业本带回来得批改作业。完了还得出卷子,除了孩子要吃饭,她有空当个移动的奶瓶,那真没什么功夫管孩子。 然后林妈连出趟门都变的艰难了。 不叫保姆采买也不行,真腾不出那个工夫来。 不坐班的结果,就是跟单位的同事之间,也算是拉开了距离。学校的事,基本就是米白有空的时候,发个语音过来,说说谁谁谁又怎么着了,就这么点事。 总的来说,还是清闲了。 晌午可以抱着作业本去阳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批作业。午睡了,可以很安心的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一觉再起来干活。 中间四爷会不定期的打电话,没什么事,就是日常打个电话。今儿吃什么,喝什么了,孩子怎么了。别管外面多少事,反正他是最迟下午六点就会进家门。 今儿开会,稍微晚了一会,跟韩老师一起往出走。老韩距离学校很近,又一个人。闺女一去上大学,他的生活一下子就变的单调了。单调的结果就是开始健身,轻易不开车。 因此,两人走到停车场就分手,一个回家属院,一个开车准备回家。 柳絮左右看看,朝四爷这边挥手。四爷假装没看见,上了车一脚油门直接走了。 把柳絮急的直跺脚,她的车胎没气了,她想做一回顺风车的。结果人家没看见,直接走了。 正着急呢,想着走出去打车去,结果边上停一辆车,“柳老师,怎么?着急走呀?” 柳絮一瞧,这不是留学回来的郭老师吗?她马上就笑了,“麻烦您带我一程,到校门口就行。” “上车!” 柳絮拉了车门子上去,笑语嫣然:“您不在家属院那边住?也没住青教楼?” 郭杨就道:“自己买了一套房子,我还是更喜欢自己住。” 柳絮就点头,“那肯定自己住更自由嘛!”只是见过一面,虽然在一个学校,但其实并不熟悉。 郭杨朝后看了一眼,“我看你刚才跟金老师打招呼,怎么?你们熟悉呀?” “哦!”柳絮点头,“我们上下楼住着。我老公和我公公跟金老师的老丈人在同一单位,我婆婆跟金老师的爱人也在同一个单位。圈子重叠的比较厉害,所以还算是熟悉。怎么?郭老师跟金老师认识?” 对方摇头,“之前不认识。只是早前约同事聚会,都是年轻人,但却几次没约到金老师,还想着,是不是金老师对我有什么误会。” “金老师家刚添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才出月子。他且忙着呢。没约到也是正常的!我家也有孩子,这不也着急回家呢吗?”柳絮笑盈盈的,眼看出校门了,就指了指边上,“把我放出租车停靠点,我打车走吧。” “反正我也没事,我送你回去吧。”郭杨说着就直接问说,“住那儿,我送你。” 柳絮报了地址,“会不会太麻烦你。” 郭杨就笑,“还真不麻烦。你说的那个地方我知道,我父母也住那边,今晚干脆回家住得了。” 柳絮忙问:“那一片都是老单位的房子,难不成你家也是中源集团的?” 郭杨又笑,“那倒不是!我家后买过去的,就在广场的后面……” 柳絮知道,那后头是一片别墅去呀!再看看屁股下的座驾,心里大概有数了。便越发的笑,“你说你一个大少爷,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跑去学校教书?” 郭杨朝后看了一眼,“没法子呀!我干个正经营生,父母该操心了。那干脆就去喽!”说着,话音一转,又问起四爷,“听说金老师在外面也有许多投资……我对这个很有兴趣。” 柳絮愣了一下,原来是打听这个。她缓缓点头,“我也听说了,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金老师这人其实挺好的……他就住我家楼下,都是同事,有什么当面问也没什么的。” “改天吧!改天我单找金老师。” 这个话题就到这里了,他没再提。倒是跟柳絮聊起了这个城市,“离开其实没几年,回来就觉得变化很大……” 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到了地方,拐进小区,把人送到楼下。 柳絮指了指一楼西户,“金老师家就是这一户。” 此时,天微微黑了,灯也都亮起来了。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拉上窗帘,因此,在外面是能看清里面的。 装修就不说了,古色古韵,各种摆件,考究非常。靠近阳台的地方,坐着个梳着辫子的女人,金思业双手搭在她的肩膀,明显在按摩。 坐在电脑前面,是肩颈和颈椎都会不舒服,四爷回来就帮着摁摁。 正摁着呢,林雨桐就觉得有视线在注意他们。扭脸看了一下,是一辆没见过的车。她以为人家是找人的,于是喊保姆,“把窗帘拉一下。以后家里的灯一开,记着把窗帘拉上。” 于是,窗帘拉上了。 柳絮跟郭杨介绍,“刚才转脸看过来的,就是金老师的爱人……” “挺漂亮……” 柳絮愣了一下,就听对方又说了一句:“也挺般配。” “……”柳絮觉得这个郭杨有点轻浮,她笑了一下,开了车门下去,“今儿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郭杨摇下车窗,探出头跟柳絮道别。然后才开车离开。 柳絮站在单元楼门口,直到对方的车彻底的拐弯之后,她才转身往楼上去。 结果一进门,就见程颢乌云密布的脸。 柳絮怔愣了一下,“怎么了?”她先去看孩子,孩子睡的挺好的。 出来的时候她就说:“爸出去了?”公公给看孩子没错,但绝对只看到下班时间。她和程颢一下班回来,那边立马撒手,要出去会朋友还是干啥的,他们也不知道,“今儿开会本就晚了,偏车还没气了。本来想坐金思业的车回来,结果距离有点远,喊了半天没听见,开车走了。刚好碰上一新同事,顺利载了一程……” “那这一路可不短呢,干点什么的时间都够了。” 柳絮抬手就扔了一个靠枕过去,“你神经病呀!这个学期刚来的新同事,就是在教务处见过一面。学校那么大,一学期都碰不上两面……你有病呀!” 程颢哼了一声,“别是犯了老毛病了就好。” 柳絮气的狠了,上去拉了程颢就往出走,“走!走!金思业就住楼下,问问他去,他几点出的校门,是不是只比我早回来那么几分钟……是不是我那个同事是新来的……走!问去呀!谁没点过去了?你就没过去了?我揪着不放了吗?你要是过不去……” “我就是过不去,所以我打算跟你结婚。”程颢就道,“是你死皮赖脸的生下孩子……” “什么叫我死皮赖脸生下孩子?你不跟我去床上,孩子我怀的上吗?怀上了,生就是我的权利!”柳絮冷哼一声,“我告诉过你我之前交过男朋友,也同居过,你说不在乎,对吧?结果吃干抹净了,不认账了?想什么美事呢?” “我说过不在乎你有过男友,说过不在乎你同居过,可我没说过不在乎你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呀!你有过多少男人,打过多少次胎,为什么跟那些男人有了关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给自己留点脸,也给孩子留点脸……” 柳絮白了脸,咬紧了牙关,死盯了程颢两眼,然后进了卧室,将门给甩上了。 孩子不安的动了动,她安抚的拍了拍,然后又不甘的转身出去,对上程颢的眼睛,“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你没看上我,看上楼下那谁了……我知道!可你没戏!人家两口子好着呢。人家找的那男人,比你强千倍百倍。要长相有长相,要能耐有能耐……你看看人家父母跟着女婿过的什么日子!你这种窝囊废,又想找个漂亮的,又想找个过去干干净净的。想要模样出众,又想要工作体面……可样样都好的,凭啥看上你?挣的也没比谁多,要不是你老子,你这房子能住?房子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你也别觉得在我这里你有多少脸?咱俩彼此彼此!我是身子不干净,可你是心脏。半斤八两的凑活过吧!再跟我甩脸子说难听话,那咱就鱼死网破。你也知道,我是个豁得出去的人。逼急了,没什么事是我不敢干的。” 撂了狠话,不看对方的脸,然后呵斥了一声:“给我弄吃的去,急着回来,我还没吃饭呢。” 然后转脸扭身又进屋了。 回屋之后,还是生气。越想越生气的那种,这口气还是咽不下去。 她拿起手机,短信申请一个新的Q|Q号码,再用这个号码的邮箱,给一个工作邮箱里发了一份邮件。 四爷也是要看学生作业的。不过是很多作业都是以邮件的形式发过来的。 他在家,手机几乎是震动的。有孩子呢,手机一响,吓孩子一跳。刚开始,大学生没那么些作业,但是有个兴趣小组,报名表说是今儿交给他。他也就比较注意邮箱的动静。 手机亮了一下,他就抓起来了,以为是学生干部把名单发过来了。结果是个陌生人,标题挺惊悚的:金老师,有人觊觎你老婆。 四爷:“…………” 行吧!点开,看了一下。不到一百字的内容,大致就是披露了某已婚男士对桐桐垂涎已久之类的话。 可对方显然不知道四爷在网络领域还是一位少有人能及的大牛。 电脑打开,几分钟之后就查到对方了。他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就合上电脑了。 桐桐灌了一肚子汤汤水水进来,见四爷抬头朝上看,“怎么了?楼上孩子又运动了?” 大孩子运动其实很注意的,不过有时会有哑铃掉落或是其他状况,在睡觉之前,就也有些奇怪的声响,这都是能包容的。 四爷笑了一下,给桐桐看邮件。 桐桐皱眉,“柳絮匿名干的?” 嗯! “神经病!”林雨桐嗤笑一声,“两口子吵架,拉扯别人就很讨厌了。”对这种事,你能咋说?“比搭理她!” 别搭理她多不好呀! 四爷肯定要搭理的! 然后柳絮就不是很顺了,领导要的工作会议纪要的整理,明明整理保存了,死活就是找不到。把电脑折腾了一遍,就是没有。然后领导就很不高兴,“小柳呀,还是要踏实。知道你带孩子不容易,但是……谁容易呢?克服克服!” 好的!一定一定! 本来大家都不是特喜欢跟她交流,现在就属于幸灾乐祸的多了。 她以为她这就是一次失误,可谁知道,回家之后程颢的脸色更难看,他的麻烦更大。本来设计好的图纸,结果数据标错了。这是特别重大的失误!别说这个月的奖金了,全年的奖金都没戏了。 程颢不可能跟她说这些的,但是程颢需要老程去给他说情,所以跟老程说的时候她听见了,“……我记得原始数据不是那样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出了差错了!我觉得有必要调一下办公室的监控,我甚至是怀疑有人动过我的电脑……否则,我不可能犯那种低级的错误。” 然后什么都查了,监控也看了,没有动过。 这就很难堪了! 老程就说儿子,“你要踏实些,心平气和最重要。家和万事才和,你们两口子一天天乌眼鸡似得,你的心情能好?这一走神,就出差错。结了婚,就是两口子了。有一个孩子,就得好好过日子!要是没想着离,也离不了,那就得好好谈谈,看你俩的界限在哪。日子怎么往下过……” 程颢却坚持认为,“是有人存心要搞我!” 柳絮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给金思业发了邮件之后那边再没回复。而她和程颢的电脑几乎同时出现问题,这确实不是巧合。 金思业跟计算机学院一些教授和老师走的特别近。 是他干的吗? 是的!肯定是的! 看着客厅里一筹莫展,犹如惊弓之鸟的程颢,她嗤笑一声。 真的!这个男人她看不上了。 男人嘛,应该有保护女人的能力。而他,没有! 文萍靠在厨房门口手里捧着咖啡,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两口子都不是好东西!这柳絮就不说了,程颢不跟她结婚,那一定是程颢有她的什么短处,叫她一辈子都说不起话。而程颢嘛……她要是没看错,他一定是看上林雨桐了。只要听到林雨桐在外面说话,他总找机会跑到窗口朝下看,看什么呢?还不是借机看看林雨桐。 如今闹起来了,她觉得都是活该。然后跟张静秋私下聊天的时候,就不免说起,“小林老师也是个风流人物,别的不说,就说我家这个继子吧,都结婚了,还死活赖在这边住是啥意思?那就是为了跟心上人见面方便的……” 转脸张老师就把录音给发过来了,“大家都知道文老师说话不靠谱!爱胡说八道,可要是叫她在单位再这么说下去,到底是对名声不好。小林啊,我知道你,你为人正派,跟小金两口子一直也挺好的。你还奶孩子着呢,按说不该发这个惹你生气。可我要不说,等传的不像样了,就不好收拾了。” 林雨桐气的一个倒仰,我干啥了?你家有点破事就往我身上推。 这事肯定不能善了。 四爷冷笑,“先把程颢踢走。” 有时候有些莫名其妙的流言就是那样,压根就没法解释。你就是浑身是嘴,你都解释不清。因此,林雨桐一直就觉得,恶人中有一种人是极恶的,那便是犯口舌者。造谣诬陷,甚至没有缘由的这么做。她就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完了之后会怎么样,她压根就不在乎。她大概觉得她跟张老师是闺蜜,闺蜜私下说说,也没告诉外人去,就没事。可这世上哪有绝对的事?她所谓的闺蜜,人家认她吗? 这不存在悔改不悔改,因为她就是这么一种人,她没觉得她哪里错了。 对于她没伤害过的人,那她真不算一个坏人。可你问问因为她而受伤害的人,只怕十恶不赦的就是她这种的。 林雨桐就跟张老师说:“她之前找过我,意思是我休产假的话,她想替我代课。但是强基班您知道,她带不了。我也没应承!这不,把人给得罪了。” 张老师就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她这个人,就算没把她怎么样,她还是一样想怎么胡说就怎么胡说。前几天还跟我说米白往你家跑,是看上你们家小金了……你说她的嘴是不是欠打!我都不好意思跟米白说,怕影响你俩的关系。” “咱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反正迟早她得吃亏就是了。” 闲聊了几句,林雨桐表示承情,彼此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她就冷笑,一而再再而三,真当自己好脾气了? 四爷说等把程颢弄走再说,那行!稍微等等。 但在这之前,她得文萍一点教训。于是出门,拎了舅舅家给的核桃,跟林妈说了一句,“我上楼一趟,找文老师说点事。” 林妈以为学校的事,就叮嘱,“你把大衣穿上。” 嗯! 然后坐电梯上楼,摁响了门铃。柳絮没想到是林雨桐,她愣了足有三秒,“林老师,您好……” 林雨桐一把推开她,“我来文老师的!” 文萍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手机,一脸的笑意,“小林呀,有事?” 林雨桐笑笑,把一小兜核桃放在餐桌上,“给文老师送点核桃。” “太客气了!” “没事!”林雨桐伸手摸了核桃,“我知道,文老师比较爱说话,是也说,不是也说,费口舌的很。这山核桃太硬,您吃的了不?”说着咔嚓捏碎了一个核桃,然后放在餐桌上,“我给您捏开吧?这玩意它能把人的牙给崩掉了。”然后咔嚓咔嚓再咔嚓,好好的核桃在她手里都给捏开了,然后整整齐齐的在餐桌上排队。 老程和程颢从屋里出来,本是出来打招呼的,这会子吓的也不敢靠近了。 直到林雨桐特有耐心的把核桃都摆好,一排排的整齐的很,她满意的欣赏了一眼,看向文老师,“您要不信呀,您用牙咬一下试试,这玩意真能崩坏牙。我是上大学没干别的,就学着怎么敲碎人的牙了!所以,这种崩牙的玩意,它怕我。文老师,懂我的意思吧?” 文萍恨不能抬手捂了嘴!才说了她几句坏话,她就找上门来了。再不知道谁出卖了自己就真啥了。可怎么也没想到,林雨桐是这样的。 这会子她咧嘴一笑,给她吓的直往后退,“小林呀,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呢?”林雨桐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你别多心,我就是来给你送个核桃,顺便补补脑。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对不?” 对对对!特别对! 这要不知道文萍把人家彻底给惹恼了,就见鬼了。 老程正想着怎么搭话呢,结果就见老林家这闺女灿然一笑,“哟!程叔,您在家呢。我爸还说找您下棋呢!有空去玩呀!家里保姆的饭还不错,明儿炖海参,来家吃点!”说着跟程颢一笑,“老同学,这核桃不错,吃了补脑,多吃点。”然后转身往出走,“出来不短时间了,就不耽搁了。”临出门钱拍了拍柳絮的肩膀,柳絮感觉自己肩膀像是被铁掌拍过似得,明儿肯定得红肿了。 她是看出来了,林雨桐是真不好惹。这么一个人上门,把一家子堵在家里排揎了一番,愣是没人敢呛声。 完了!这次惹到人了。 柳絮是有心理准备的,她觉得对方还得折腾,所以换了电脑操作,用U盘保存。她这边倒是没出什么问题。但是程颢那边却问题频出,才一周时间,他从技术处直接给下到基层做安全生产的工作去了。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 柳絮却觉得无所谓,因为越是基层,现在这工资和各种补贴才会越多,也就是挣的越多。挺好的! 而这样的工作最累人,累的回来躺在床上跟死了一样,啥心思都没有了。 而且,每周还有三天晚上都是夜班,哪有那么些精力折腾。 柳絮很怀疑,要是自己再说点什么,程颢很可能会被发到山里的基地去。那地方一个月也回不来一次。 然后再过了一个月,果然,程颢再次下放,哪怕搭上老程的面子,他还是被调到基地去了。因为他整理的安全生产流程,培训新员工的时候,整个出的安全手册都有问题。培训的时候,老师傅一讲,跟下面对不上――完了!这纰漏出的,可要了命了。 老师傅都暴躁了,“这种问题怎么能错呢?这幸好是咱们内部的培训手册,这要是安全指南,这还了得。” 当然了,是培训手册四爷才动手脚的。因为带人的老师傅不可能发现不了问题。 他怎么会拿安全指南去开玩笑。 安全生产无小事呀!本来给了他一个轻松的工作,相当于坐办公室嘛,谁知道才安排了这么一件小事,就是把早前的培训手册重新排版,增添一点新的内容,结果还出错了。 要知道,只要生产出现安全事故,别说企业主管生产的领导要负责,就是主管部门的主管领导,也得负责。对跟安全相关的东西,哪个企业对失误都是零容忍的。 然后被一脚踢走了! 当然了,基地远,得住宿舍,大家都一样。一月回来一次,但是工资和各种补贴下来,接近一万块钱了。待遇是相当优厚的。 老程只能说,“你先去,呆几年,回头我再慢慢想办法。” 但他也知道,这不过是安慰的话。这种失误在档案上记了一笔,闹不好这辈子,他都休想调回来。可是呢,这话不能说,毕竟现在工作难找。国企稳定,能拿到这样的工资,算不错的了。真要不干了,上哪找工作去?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给儿子画大饼,“企业和政府也有干部交流,四十岁以下,就都有机会。在基地,你更好出头。好歹混成干部,咱们再想法子运作……” 这也是条路子吧! 程颢的面色和缓,“也好!我也正好像知道,谁在折腾我。” 嗯!去吧。 除了柳絮怀疑这事是四爷干的,谁也不觉得这事跟四爷有甚干系。 老林在家说的时候还唏嘘,“这小伙子浮躁,怎么也没想到出这么大的纰漏。这下完了,基地上耗一辈子吧。老程是半辈子潇洒,最后还不得给儿子操心。” 林雨桐这才知道,程颢被四爷一脚给踹远了。翻旧相册的时候也不免怅然:当年那个少年有些小心思,但也还算干干净净吧。人怎么就变的那么快呢? 把相册合上,林雨桐想着,她得怎么炮制文萍。 老林不知道她闺女的脑子一天都想啥,他就是觉得,突然之间,之前不怎么交往,或是跟他处的不怎么好的人,对他一下子就客气起来了。工会的工作,其实不好做,好些年轻人人家不尿你。可现在,扎翅的都乖了,远远的见了他都点头哈腰,不是叫林工就是叫林主任。 他甚至都琢磨:我这是要高升了吗? 老程:宣扬出去的结果跟预想的有点不一样呀! 静待花开(41)万字更(静待花开(41)程革新没...) 静待花开(41) 程革新没别的意思,就是心里憋气呀!为啥也不说清楚,就来家里示威了。跟文萍是同事这个没错,但不看一面还得看另一面,对吧?自己跟她父母是同事,她跟程颢是同学,自家的儿媳妇跟林家的女婿是同事,这本应该能成为世交的关系,怎么处成这样了呢? 便是有个什么不好的,私下里跟我说一声,那我能不管束吗? 好家伙,上来就威胁上了。捏核桃,还说什么崩牙,呵呵!这分明就是说想掰了文萍的牙。她一走,文萍就哭了,说是没这么欺负人的。 他当时都想去找两人的,可儿子和儿媳妇给劝住了,说林家那丫头脾气挺好的,必定是文萍做了什么叫人无法容忍的事了。 他也觉得儿子两口子说的有道理,回房问文萍了。文萍哭的可怜的很,只说跟张静秋挺好的关系,结果背后捅了刀子,叫小林误会了之类的。他当时就问:“我现在去林家,问清楚了。小林是小辈,这件事我跟他父母说……” 结果文萍就说:“你有种去问张静秋去呀!找小林干什么?张静秋不胡说八道,她能找上来?” 这个逻辑,他好像去找林家也不是很有理的样子。 但这到底是程家,小林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跟老同事闲聊的时候,就说现在这个年轻人呀,可厉害的不得了。就说老林的闺女,多厉害多厉害的。然后在同事圈里就传出去了。 他原先是叫人知道,小辈这么不讲究,我都没介意。可话传出去之后,大家对老林开始畏惧了。好像都怕对老林不客气的话,老林家的闺女会敲掉他们的牙。 这些人是不是二锤子?现在是法治社会,她敢上家来捏核桃,但是她不敢把人怎么滴的?怎么就怂了呢? 他在背后跟关系的老兄弟嘀咕了,这人就道:“废话!谁见了恶人不怕?” 老程说了一句公道话:“桐桐那孩子,却还不到恶人的份上。那就是个有点莽的狠人!” 狠人就已经很可怕了好吗?她还莽!这莽人冲动上来想的少,真被她打出个好歹,她是得坐牢没错,可谁的命不是一条呢?避着点这种人还错了? 老程:“……”倒也不至于的!他有点心虚,觉得有可能自己还在败坏人家的名声。于是诚恳的道,“我就是说她有那么能耐……”不是说她会那么干。 把这老同事说的,就纳闷了:“你到底是哪头的?你是想黑她呀?还是想捧她?” “我……”是啊?我这不是有毛病吗?我都不知道到底想咋了。 得!就这么着吧!不说了行吗?不说了! 他不说了,不说了老林也知道了。虽然滞后了一点,但还是有关系好的跟他说了,“……老程出来说的,假不了。” 老林觉得夸张,“孩子大学的时候学点防身术之类的,那很正常。这怎么说的跟地痞流氓似得……” “那不是地痞流氓,那最多算是绿林好汉!” 老林:“……”绿林好汉这名声比地痞流氓更好听吗?什么绿林好汉?不就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强盗吗?没这么埋汰人的。 他很不高兴,谁再这么说她闺女,他跟谁急。 晚上回来的时候跟老程前后脚,两人要一块进单元门的。然后老程想想,算了,小孩子鲁莽,文萍也不是完全没错,他不打算计较。因此还和缓了脸色问了一声:“老林呀,下班了?” 老林没搭理,直接回家了。 把老程给气的:欺负人没够了吧! 老林进家门很重的把人给甩上了,老程憋气:自家生的是儿子,到底比人家强到哪儿。 不知道老林是甩老程的,所以这个状态一进门,家里人吓一跳。孩子在屋里,隔音呢,当然是惊不到的。但是屋里干活的,都给吓的懵住了。 四爷正跟孩子栓买回来能挂着的玩具呢,五颜六色的,好吸引孩子注意里的。结果一看老丈人这个状态,他赶紧放下东西:“爸,怎么了?在单位上不顺心呀?” 林雨桐从里面出来,“怎么了?谁给您气受了?您告诉我,我给您找回来。” 老林竟然发现,从卧室门口到客厅这么几步路,自家这闺女真走出了土匪的气质。于是,他不免上下打量,“听说你去程家恐吓人家了?” 啊? 林雨桐‘啊’了一声,“怎么是恐吓呢?他们家人说的?您等着,我找他们去。” 回来! 老林还没说话呢,林妈和奶奶就过来,“你啥时候上人家家里去了?” “就是拿回……核桃……” 林妈就纳闷:“你怎么那么大胆呢?人家家里四口大人呢?你自己跑人家家里恐吓人家去了?就不怕人家一个冲动,把你打了?” 老林就呵呵,“你闺女可能耐了?现在你去单位听听说,谁不知道你家闺女神武的不得了!徒手捏核桃,要敲掉人家的大牙。” 那不对!捏核桃是真的!敲掉大牙的话是他们理解的,不是我说的。 奶奶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那核桃不是纸皮核桃吗?”新品种核桃,皮薄薄的,捏了就捏了,就是力气大点吗?怎么就说我家孩子恐吓威胁了?瞎说!“再敢造谣,我先告他们去!” 林妈看了看放在桌上的一对花馍馍! 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老家蒸这种花馍,馍上面会放红枣和核桃这些东西。当时是不吃的,一直得挂起来,等风干了之后才吃的。 自家添了两孩子,老家送了不少这个来。这会子正说穿起来挂上风干呢,还没收拾完,老林回来了。 林妈从花馍上掰了一个核桃下来,递给闺女,“你捏个我看看。” 蒸过的核桃比生核桃更难捏,但还是被捏开了。 林爸拉闺女的手,“你上大学的时候在外面跟人说啥了?” “是同学带我报名的,没教几个人,就是健身的时候学的。可多健身的人都能做到。有什么奇怪的。” 也不是说奇怪,“怎么不见你跟这些同学联系?” “这个同学当时跟我一块在公司入职了……” 得!林爸林妈都不问了。他们觉得当时那么大的事故,去的都是闺女曾经亲近的人,这不是愉快的回忆,咱不想了。 行!我们知道你上大学不是混了,只是把精力放其他地方了。这个话题咱以后不提了,知道你大学去锻炼体魄了――挺好!身体好一切都好。要不是身体好,说不定都活不下来。 咱再不因为这个跟你质疑什么了,但是,能告诉我们,你为啥去恐吓威胁人不? 有些话当然没法跟父母直说的,她就道:“她没能替我代课,心里不舒服,又拿我造谣生事……虽然只跟张静秋说了,张静秋马上告诉我了……但是,不教训她就会肆无忌惮呀!” 不用细问,也知道在外胡说八道的话一定不好听。 林妈当时就道:该!再敢有下次,我撕了她的嘴。 她也是有自己的同事圈的呀!都是大妈大婶子们,尤其是桐桐的生活轨迹都在家属院里,孩子咋样,那不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吗? 林妈当然得挽回自家闺女的形象了,就跟人开始说这个文萍在单位干的那些个事。我也不造谣你,我这人不爱在外面说是非,但你先胡说八道,那我不介意实话实说。 说实话,她干的那些事经讲究吗?太不经讲究了呀。 本就是八卦圈子,又有程革新这个退休的领导,再加上刚出事的程颢,瞬间把话题给勾起来了。 林雨桐见文萍最近躲着她走,她倒是也没着急。叫她怕着比什么都强。 可文萍这人呢,得罪的人太多了。就像是刚买到前面那栋楼的郑老师,这进进出出的还是能见到的。 周末了,她也能推着孩子出来透透气了。有帐子罩着,天又暖和了,她跟老妈两人把孩子推出来了。四爷和老林在家里给床加一圈围子,孩子大点了,摇篮里睡就不行了,还是要跟大人一起睡的。 这一推出来,感觉还不错。两小东西伸胳膊伸腿的,乖的很。林妈爱往人多的地方去,晒娃嘛。结果在广场上,见到带着孩子玩的柳絮和程革新。彼此都假装没看见,就完事了。 结果碰上了郑老师,她家孩子在这里玩运动器械呢,她跟着出来了。就过来跟林雨桐聊嘛,看看孩子,问问孩子的情况,像是母乳跟得上跟不上这样的问题。 然后文萍应该是买菜回来了,从广场路过。其实骑车蹭一下就过去了,那么些人,谁还看广场上有谁没谁吗?但是郑老师喊了:“文老师!” 说着,还朝那边走过来。林雨桐也没在意,谁知道这俩又怎么挤兑了。 结果就见郑老师朝老程和柳絮那边指了指,不知道说了个啥。 郑老师说啥?她跟文萍说,“瞧见你们家老程了,才要说问你最近忙啥呢,结果瞧人家忙着呢,也没好意思。” 文萍也没多想,表情说不上多好,“找我干啥?” “你不是打听私立学校专业能不能办的事吗?”郑老师就道,“你托人跟我们校长打听,他知道咱们是同事,意思是可以转……我这不是跟你沟通这件事呢吗?刚才差点认错人了,先是看见老程,然后看见边上跟着个抱孩子的,我还当你跟着老程出来带着孩子玩呢。谁知道到跟前一看,是你家儿媳妇跟公公带着孩子出来了。我说,你家也太不讲究了。要么,叫儿子跟媳妇带孩子,要么,就公公婆婆一起带孩子……这如今是个啥意思嘛?对了,你家那个儿子呢?” 程颢一个月都不回来一次! 文萍没兴趣跟郑老师讨论这个事,她只问转学需要的手续,确定问好了之后直接回家了。她今儿得在家做饭,可菜都淘洗了,越想越不对。啥都是自己干的,带个孩子公公和儿媳一起,这是啥意思?柳絮可不是啥正派人。瓜田李下的,合适吗? 自己怕不是个傻子吧! 她菜也不炒了,直接往出走。到了广场,刚碰上林雨桐推着车过来。她有些尴尬,但还是道:“小林呀,咱俩之间有误会。张静秋特别阴,我现在是不得不把孩子往私立转了。” 关我屁事! 被文萍拦着正说话呢,就听见郑老师喊:“哎哟,赶紧让让!” 她刚才应该是给哪个孩子捡球了,这会子扔的时候仍偏了,正好朝柳絮扔过去。就是小孩玩的那种皮球,大人拳头大小的那种,色彩缤纷的那种,砸在大人的背上,肯定砸不坏的。柳絮不知道是叫她让让,但是老程看见了呀!他赶紧起身过去挡了一下,又怕半抱着孩子的柳絮站不问,扶住了柳絮的胳膊,然后冲着郑老师喊:“小心着点,怎么朝人身上扔呢?” “不好意思!扔偏了。”郑老师连连道歉,又过去问柳絮,“砸到了吗?对不起!对不起!真要把你给砸坏了,你公公不得心疼坏了呀?” 于是,好些人都朝这边看。 老程赶紧放开了儿媳妇的胳膊,觉得这个郑老师说话很不讲究。可这种事又无从辩解。于是,只得抱了孙子,跟孙子说话,“累了,回家喝水水喽!” 路过的时候见文萍又跟老林家的人说话,他好气:我把老同事老关系得罪干净了,你又屁颠屁颠的去主动讨好人家,好不要点脸了。 可不等他甩脸子,他家小孙子伸着手要人家婴儿车上挂的玩具。 这玩具真不值钱,就是孩子小姑在小店里买的。什么黄色的小鸭子,紫色的八爪鱼,一捏就吱吱吱响的那种。孩子还不会玩,干脆给挂着吧,好歹颜色绚烂,一走一动的,孩子的眼睛跟着这玩意走。 这个程家的小孙子要了,那给吧! 孩子嘛,大人是大人的事,犯不上给孩子甩脸子。她就问:“你想要哪个?黄的?紫色?” “GUANG的。” 哦!话说的还含混,是要黄的。 林雨桐就摘了个小鸭子给递过去,“这个是小鸭子!” “嘎嘎嘎!”孩子马上发出这种音来。 林雨桐就笑,“对!就是嘎嘎嘎!你可真聪明。” 人家这么耐心的对孩子,老程也不好意思拉下脸来,就跟林妈搭话:“这么好的天,怎么不见老林出来?” 一个单位上的,面子总要糊弄住的吧。林妈就道,“给孩子搭床呢……” 柳絮过来接了孩子,她不想得罪林雨桐和金思业,因此就搭话,跟孩子说,“阿姨给小鸭子了?没说谢谢吗?跟阿姨说谢谢,说下次带玩具给弟弟玩。” 孩子跟着说‘谢谢’。 文萍觉得特别刺眼,一男一女并排站着,一个抱着孩子,一个站在边上拿着纸巾给孩子擦口水……这姿态,文萍脸都青了,直接说了一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还不往回走。” 林雨桐:“………………”这个发展方向也是很迷!这种事你敢往明处喊,你想干嘛呀?还叫不叫老程做人了? 没见老程脸都变色了吗? 这种名声太脏了,就是有嫌隙,也不能这么攻击人。 林雨桐就道:“文老师,孩子嘛,要的玩具怎么就丢人现眼了?”她故意这么解释。 林妈也道:“小孩子知道什么?”说着她就逗孩子,“奶奶可不能再训我们了,我们长大了就什么都懂了。再说了,我们也没要别人家的,你爸爸跟你林阿姨是同学呢,对不对?” 老程的面色缓和了很多,拉着文萍就走,“行了!不行咱就搬出去住,你不爱孩子,我也不勉强你……” 好像只是后奶奶见不得孙子。 等着三口子都走了,林妈嘴上啧啧,“那个郑老师心眼也不大,瞧瞧!愣是给挑拨起来了。” 林雨桐觉得文萍的好日子,大概快到头了。老程可不是个面瓜!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程来了,拎着一瓶珍藏的茅台,找老林喝酒来了。 行吧!上门是客,别闹的成了仇人才好。 林爸林妈一直以为,根子上是文萍的事。 再加上今儿老黄过来跟老林说接了个单子的事,拎了一条成十斤的草鱼过来,要在这边搭伙吃饭。都是老同事了,当着老黄的面,不给老程面子说不过去。 况且,老程是上门道歉的,伸手不打笑面人,对吧?就把人接进来了。坐在一块了,老程就倒苦水,说这个文萍各种不懂事,不待见儿子,不待见儿媳妇,连一岁多的孩子都容不下,吧啦吧啦的,意思就是:想离婚! 也是想为今儿被文萍顺嘴秃噜出来的话收尾来了。 老林不好言语,但老黄就说了一句实在话:啥时候离婚都合适,就是程颢才去基地,你这么着急离婚,不合适。 儿子不在,老伴离了,剩你跟儿媳妇在家,那不是招人说闲话吗? 没人觉得他老程是这么一个不讲究的龌龊人。 喝了点酒,都点到即止。又跟老林说起了孩子办百日宴的事。 百日宴都都农历的三月份,阳历的四月份了。日子订在某个周末,不是非赶上那一天的。 事先呢,老林肯定要跟亲家商量,咱这席口得多少呀。也是探探金家的意思,要是他们有意办,那就一起办。要是没一起办的意思,那就林家办。 本来呢,四爷的意思是,他和桐桐办。可老林不乐意,“给孙子办喜宴,那比啥事都高兴,这个不能抢。” 然后四爷就说放在古今园,那边开席面不就完了。 老林不去,“那边的席都订到八九月里了,做人家的生意是挣钱,做咱们的生意不挣钱。次数多了,合作的伙伴也该有意见了,一码归一码。” 特别坚持。 老林一问亲近,人家老金说,“咱们这边不动多少人,留个四五桌席面就行。” 意思就是不想办嘛! 那算了,林家自己办。 老林郑重的那个样子,比当初嫁闺女的时候都郑重。因为当时是男方办酒席嘛,要考虑不能席口太多增加人家的负担。这次自家办,那就是这样的腔调:“……特意选了周末……对对对……都得来……把老嫂子和孩子都带来……不怕吃……就是高兴……” 行吧!真是一点也不叫四爷插手。 孩子百天了,翻身一点问题也没有。床围着围起来,照样得看着,两个人四仰八叉的,你朝这边翻,他朝那边翻,一会子就挤到一块了,老大压了老二的脚了,老二踢到老大的脸上。一旦发生碰撞,你哭我闹的! 林雨桐在家工作,那你别轻易走动。他们醒的时间长了,得大人在外面抱着了。平时了,林妈和老太太在客厅里抱着没事,可妈妈一旦出去溜达,听到脚步声就回头,冲着这边哼哼。抱了老二吃奶,老大在边上不停的扒拉,哼哼着。先伸手抱了老大,那坏了,大二更能嚎,而且脾气超不好,奔着过去扒拉不开他就急的用嘴咬。 当妈的只有一个怀抱,这两个该抱哪个。 所以一哼哼就先上床,在床上一边揽着一个,不怕摔了。 长开了之后的孩子,像桐桐也像四爷。鼻子眼睛随桐桐了,眉毛嘴巴下巴随四爷的地方多。两人都不丑,孩子的长相肯定跟丑不搭边。但要说能找多帅,这个得长长再说,现在这么小,其实看不出来什么。 再则,五官是一方面,气质这个很重要。 虽然林妈一天天的宝啊贝呀的叫,夸的孩子天上有地上无的,但叫林雨桐这亲妈看:也就这样。 她一这么说,林妈就不乐意,“你自己看你的百日照去?你有我们林墨和林砚长的好?” 林雨桐:所有的亲妈都是黑粉! 而且家里特别有意思,好像怕别人不知道孩子姓林似得,孩子没有小名,叫的时候连名带姓。哪怕亲昵的把名字叫出一百种腔调来,但就是不把姓丢了单叫名儿。 当天有客人要来嘛,给孩子的衣服准备了几身。但是一大早,金妈来了,拎着给孩子买的衣服,“我洗过熨烫过了……给孩子穿……” 衣服也不是不好,是两件卡通熊熊衣。毛茸茸的,可爱是可爱,但就是中午要是热的话,得彻底脱了给孩子换。林妈本来是想着,套一层再一层,根据温度好添减。但想到也不抱孩子出去,在家呢,那孩子奶奶想叫这么穿就这么穿吧。 衣服刚刚好,“我以为会大一点,孩子穿着能松快点,结果一点多余的都没!” 林雨桐笑笑没说话,百日了,三个多月,这是除了出院那天之后的第二次上门。俩孩子生下来就属于身量长一点的,这么长时间没过来看,能买合适才怪。 孩子会认人,会听声音了,奶奶是个特别陌生的人。一抬手要抱,孩子就躲。 金妈明显很尴尬。 想亲近孩子是肯定的,但林雨桐不会委屈孩子。孩子不乐意叫抱,那她就别抱。 像是米白和辛年,属于来的勤一点的,孩子都认识了。一逗就笑,不能搭理,一搭理他们,他们没完没了的想跟你玩。 然后藤藤又过来了,直接抱着林砚就走,“我们看景去了!今儿还没看窗外呢……” 紧跟着小姑又把林墨给抱走了,“亲家坐吧,这俩小子到点得去窗口看风景……” 金妈就跟着过去,拉了林墨的手,“砚砚,我是奶奶。” 小姑笑了一下,“这是林墨,那个是林砚……” “这长的也分不出来!” 小姑没言语,其实是可以分出来了。天天看的话,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让她说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但是就是能一眼给分辨出来。 金妈还得回去招呼那边的亲人,没多呆。回去的路上眼角就有些湿了,不知道怎么的,鼻子一酸,骑在电动自行车上直流泪。 老金在家把衣服换好了,刮胡子呢,出来问说,“给思甜和思念打电话,怎么回事?到现在都不见人。” 金妈给打了过去,金思念就道:“我直接去酒店,不用等我。” 金思甜则表示,“我已经在酒店了。”然后挂了电话。 金爸是不想开他这辆破车过去,想叫女婿来接,可人家走了,那算了,还是开车去吧。 四爷得去招待客人呀,林雨桐是开席了她才过去的,敬酒完就回来。孩子没跟着去,奶奶和小姑在家照看呢。她出去也就一个小时,就先回来了。其他的叫父母和四爷招呼。 回来的时候小姑和奶奶在茶室坐着,地上铺着毯子,俩孩子在毯子上睡的挺好。小姑正低声给奶奶说话:“……我就没给她客气的!好家伙,三个多月,愣是不露一面。又不是咱们强迫孩子姓林的……” 见桐桐回来了,才打住话头,招手叫她过去,“你婆婆没说啥?”没有,“跟亲戚似得,坐在那儿吃饭呢。” 可不嘛!金爸啥事也不管,坐在席面上,林爸这边的朋友还得陪着,然后三山五岳的乱侃。一个个的喝的五迷三道的。这边一散,像是老黄他们几个,就顺便去边上的足浴店,洗脚按摩顺便醒醒酒。 老程也没着急回去,儿媳妇在家呢,他现在也避讳着,跟着就去了。走的时候拍了拍老金,“去洗脚去,去不去?” 呀!忘了!这才是穷人乍富压根没想起还有这种消费。 老黄就道:“人老了,剪指甲自己都抬不起脚。去店里叫人家给修一下,按摩按摩,花费个一个小时,晚上能睡个好觉。” 老金就跟着去了,这里距离单位比较近,走几分钟就是家属院了,所以都在这里办了会员。多少钱的洗多少次,就是这种的。老金不是没办嘛,去了人家就介绍了,有个一千八的年卡,“咱们的基础款服务,这一千八是无限次,只要您来就行。” 行吧!一千八包一年,那这划算呀。 老黄他们是老林的朋友,都看上林家的女婿了,因此对老金还是不错的,聊天的时候肯拉着一起聊。 老黄就笑呢,“金老哥,您是当真高明呀!孩子姓了林,我那老伙计浑身都是干劲。本来都是退了打算颐养天年了,结果俩大胖孙子砸头上了,现在一天到晚的都是干活挣钱,给孙子攒上大学和娶媳妇的钱呢。” 金爸是真不知道,“哟!那不用这么辛苦,小两口不少挣,不在乎他那几个钱……” “老林那挣的可不是几个小钱,他哪个月不挣个两三万呀。” 金爸就哈哈笑,“我这老亲家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他泡着脚,听人家说闲话。半靠着是真舒服!泡了一会子,足浴师就过来了,坐个小墩子,把细细的给擦脚。 这些搞服务的,特别会跟人聊天。 今儿给金爸修脚的,是个不到五十也差不多的女人,很会说话,“大哥是个能干人,这个岁数了,退休了享福了。” 金爸特爱听这个话,“享福啥呀?儿女都忙,也不陪着。一个月两万块钱,倒也够花。凑活活着呗!” 一个百岁宴,叫他跟老程这些人认识了。其实除了老程,大家都有活干,去足浴店呢,那纯属是真得修脚了,然后才过去。老程呢,是怕文萍那张嘴,又确实不好提离婚,他是尽量不跟儿媳妇同在一个屋檐下,能避开就避开。 所以,一到周末,他就到足浴店消磨时间。足浴店上面还有健身房,办张卡怎么消磨都行。在上面玩累了,就来下面坐坐。这里除了足浴,里面的小间里还有几张按摩床,要是想全身按摩的话,人家也给做。其实是个特别正经的地方。 可是他过来五次,有三次都能碰到老金。 慢慢的,他就看出猫腻了,老金跟给他按摩的那个大妹子,聊的挺好。 老金是有贼心没贼胆,就纯属找借口过来跟人家聊天的。可这也叫老程心里一动! 文萍那嘴呀,太可怕了!咬死了自己跟儿媳妇这个那个的,这就太难听了。怎么能叫她不揪着那一件事呢?那就换一件事。要不然,他啥时候在儿子面前来一句,这是要父子成仇的。天地良心,他可从没那么龌龊的心思。甚至婚内找人的心思都没有。可文萍动不动就拿那子虚乌有的事恶心人,怎么办呢?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于是,他也常来。来了就想找个合适的对象聊聊。 可做足浴的,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年纪嘛,四十上下的比较多。老金找的那个,算是年纪最大的一个。而且,一看人就知道了,除了那个快五十的徐芳,其他女人人家没有跟男人拉扯的意思。都是有孩子生活所迫出来干这个不体面工作的,很踏实很认真的干活,他也没诚心想怎么着,也就不好去打搅人家了。倒是这个徐芳,三十来岁的时候离婚了,有个闺女扔给公婆带,她自己改嫁了。后来改嫁的老头年纪大,老头死后呢,她没撵出来了。她女儿也大了,嫁南边去了,压根不认她。她就一个人,也想找个老伴。很会曲意逢迎的一个人。 行吧!就跟她聊聊,叫文萍误会误会就得了呗。反正老金也不是真跟这个女人怎么着了,他跟老金的时间错开不就完了吗? 老程什么段位呀,大单位当过领导的,别管大小吧,能力上没有问题。这说话和接人待物,人的排场气场,那老金跟人家不是一个段位的。女人有更好的选择,人家还不爱奉承他。于是,老金觉得,之前挺善解人意的大妹子,不是很乐意给她服务。去的时候三次里有一次正好逮住她有时间。本来还隔着一天去一次的,可这次没见着,他第二天紧跟着去了,结果看到笑的跟朵花似得大妹子把老程的脚放在她的膝盖上揉呢。 老金当时就气坏了,他可知道这个老程的,他老婆跟桐桐一个学校的,还住在林家楼上。 呵!二话不说,开着那辆破面包车直接往一中去了。到了一中门口,想起今儿周末,干脆又去林家所在的小区。可到小区了,他又不敢上门。叫老程知道是自己坏了他的事怎么办? 于是,马上掏出手机,报警:某某路某某足浴正在卖YIN。 打了电话,然后开车,去足浴店门口等着。警车一开,他就开拍。把店里的情形透过玻璃窗给拍进去,四五分钟的视频,拍好之后,直接发给桐桐:跟这一家人少来往,为老不尊,警察在查卖YIN的事。 林雨桐受到视频觉得莫名其妙,整面墙的玻璃,通透的很,玻璃门还开车呢。程革新跟一个女技师是挨的近了一点,但是店只有那么大,摆着沙发这些东西呢,又来了好几个警察,没地方站,那挨的近又怎么了? 从哪里看出人家这是在卖YIN了? 跟这一家人有矛盾是事实,但这个事牵扯到人家一家店,人家的员工容易吗?背上这名声还叫他们怎么做人?事不是这么个事! 她赶紧打过去,警告他:“说不定这是同行竞争,有人恶意举报,查清楚就好了。但要是有人发这种视频给人家定性,这就属于诬陷诽谤,人家要是告的话,这事不能善了。” 老金傻眼,他之前留了老黄他们的联系方式,已经给好几个人发过去了,赶紧挂了电话,想撤回来。 可撤不回来了!该看的都看了。 老金松了一口气,幸好视频只是视频,并没有明确说着是在干嘛。这会子他赶紧补救,发语音过去,“想足浴,结果碰上这一茬,这是怎么了?老程还在里面,不会是遇上事了吧?” 大老爷们,没那么些心思,看了都哈哈哈一笑:没事!老程走背运了。 可老程回来一听老黄他们的打趣,从前因后果里就知道了,老金心里没憋好屁! 正好!闹出来叫文萍也知道知道。于是,第二天盯着足浴店,一看见老金进去了,他就往里走,二话不说,照着老金的门面就砸了一拳。 那只能报警了:据说,两老头争风吃醋给打起来了。 110出警,直接将两人都给带走了,然后通知家属。 周一刚吃了午饭,四爷就接到派出所通知,叫他抓紧去一趟! 不巧,四爷和学院的几个领导在一起吃饭,说点跟古今园合作的事。他真没空!只能打电话给金思甜。可金思甜不在当地,她跟刘大山去了京市了。刘大山的儿子阑尾炎,刚做了手术,最早明儿才能回来。 没法子,四爷又打给金思念。金思念接了电话:“哥,我跟学校的采购部门,一起采购药材了……正在验货……有事吗?着急的话我请个假。” “说是爸在派出所……算了,也不急!你忙你的吧。”这边才挂了电话,桐桐的电话来了,“文萍刚才砸门,说是孩子爷爷跟楼上的老程打起来……” 四爷都不知道跟谁打的。他只说:“才接了派出所的电话,我这边走不开。” “那要不我去?”林雨桐实在是不想去。 四爷也不想叫桐桐去,“你别管,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也行吧! 金妈接的电话,四爷在电话里简单的说了一句,:“为什么打起来的不知道……” “八成又是喝多了闹起来的。”金妈气道,“整天的跟一群老头这里那里的喝,我就知道,迟早得出事。” 四爷不跟她说这个,只催她,“我这边跟几个领导在外面,实在走不开。我姐在京市,思念跟学校采购的也出差了,桐桐那边守着孩子了,离不开。您过去吧,别管怎么说,先把人弄出来,别在里面受罪。要是把人打的不好了,该赔就赔,不要跟人在这个上面起争执。”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 金妈骑着车,问好了哪个派出所就去了。结果呢,到了那边听老程和文萍两口子吵架,那意思竟然是:老程跟自家老金,是因为一个女人打起来的。 老程看见老金的老婆了,他心里冷哼:老金这种蠢货怎么可能剩下小金那种儿子!真他娘的歹竹里出好笋! 瞧瞧,他TM的想算计老子没算计着,可老子这次却实实在在的算计到这老小子了! 自己是求仁得仁,目的达到了。这老东西呢?瞧着吧,有热闹喽! 静待花开(42)三合一(静待花开(42)金妈没闹...) 静待花开(42) 金妈没闹,利利索索的把人弄出来了。 她不是文萍,文萍年轻,可自己呢?到了这个岁数,为这个闹?丢不起这个人。还是赶紧离了这里再说吧。 出了派出所大门,金妈骑着电动车自己走了。老金还惦记他的破二手车呢,至于足浴店的大妹子,谁管那个呢。主要是得赶紧回去,这事不能跟孩子们说。 再说了,也没有那么些恶心事。 开着车往家跑,跟老婆前后脚的进门。 老金解释呀:“那个老程失心疯了,跟我不相干!我就是去修脚去了,干好那个女技师给我修脚呢,老程进来给了我一拳,这才打起来了。这真不能赖我!” 哼!真要只是这样,在派出所你怎么不说?如果你不心虚,那就是老程无端的殴打你,你属于自卫,把对方该关里面拘留才是。既然那么不满老程,都是老程的错,为什么在派出所,屁都不多放一个。当时那样,鳖是啥样,你就是啥样。 过了一辈子了,谁不了解谁?金妈就冷哼,“我就说呢,以前是晚上不催不洗脚,现在是记得准准的,天天晚上泡脚……十块钱买两双的袜子看不上了,得上店里买那种二十块钱一双的袜子,为啥的?” “这泡脚还错了?穿好点的袜子去人家店里,别叫人瞧不起,这又错了。”金爸说的比谁都委屈,“我跟你发誓,我在外面要是找人了,跟人家怎么着怎么着了,叫我不得好死。” 金妈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你没跟人家怎么着?你没那个怂胆子!但是,你有贼心!” 老金一噎,脸涨的通红,“我知道,你一辈子都没瞧得起我!我要不是时运不济……” “我们克了你呗!”金妈也果决的很,“那既然这么着,咱干脆分开过。也别提离婚不离婚,真要离婚,咱丢不起那个人。那套新房子我住了,今儿我就搬过去。这边给你留着,你爱怎么住怎么住,你爱带谁回来,就带谁回来。咱俩半辈子相看两相厌,那就谁也别见谁。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老金能气死,“我到底是干啥十恶不赦的事了,你给我来这一套?” “那要不,我把孩子们都叫回来,面对面的把事情说清楚?”金妈冷笑着看他,“我打电话!” 老金一把拦住了,他不想叫儿女知道。然后咬牙看着金妈,“行!分!分就分。”本来也没什么可分的!除了各自的衣服和日用品,还有啥吗?没了! 金妈利索的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平时不觉得,现在才发现一大堆一大堆的,十多个包呢。老金就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爱谁谁!也没有要开车帮着老婆把行礼送过去的意思。 金妈好似也不强求,就骑着她的电动车,一趟一趟往隔壁的小区送。 碰上熟人的话,问她这是干嘛?她也说了,“隔壁那套房子空着呢,孩子们老催着搬过去。想说租出去还能多换几个钱,可孩子们不答应。那就搬吧!老金还舍不得咱们这边……他那人打牌没够!我就说,你不搬我搬,他要是打牌打的晚了,在这边住也行。” 到了这个岁数了,只要家里还有空房的,两口子早就分卧室睡了。那有些老头老太太,这个给儿子看孩子,那个给女儿看孩子,说分居还不是就分了。 大家也都理解的笑笑,“咋不叫老金帮着你搬东西……” “那老东西,不想搬。我说你不搬我搬!在这破房子里住了大半辈子了,我就住几天好房子怎么了?他不帮忙,还难住我了?” 人老了之后,倔对倔的很多,随心所欲,都不愿意妥协。见了多了,就都笑:“那你忙吧!赶紧收拾吧!” 然后赶在天黑,金妈给收拾完了。 儿子的电话过来了,问情况呢,“怎么样?” “没事,就是跟老程有点误会,两人动了手。谁也没占便宜,也没吃亏。”金妈粉饰太平,“都没纠缠,人回来就行了。” 既然这么说了,那四爷就挂了电话。 金妈不知道,这会子文萍正在客厅坐着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那边两人没闹,但是文萍能不跟老程闹吗?闹的邪乎的,当时血压高,人猛的一晕,直直的就朝后倒。在医院耽搁了半天,这才回来了。 文萍来干嘛的?她说了:“我要离婚!程革新在外头有人。这事得找你公公做证人!” 意思是程革新是婚姻的过错方,她想分一半婚后财产。 可其实婚后属于两人共同的财产有什么?什么也没有!都是老程婚前置办的。 反正文萍想从这里面多拿些赔偿。 林雨桐干脆装糊涂,四爷刚才摇头了,那就是金妈并不认为老金有问题,或者说,对外不愿意承认老金这方面有问题。那我好好的,非把公公的脸皮揭下来往地上踩吗? 她特别惊讶,“我公公就是去洗个脚,然后俩老小孩打了一架,这怎么还牵扯的那么复杂呢?”她就道,“这肯定是误会了,我程叔不是那样的人。” 林妈也在边上劝:“老程跟我们一个单位的,人没啥大毛病。” “他没啥毛病,他能年轻的时候跟程颢的老婆离了婚?”文萍这么说。 那这咋说呢?当时年轻,磨合不好的两口子出问题这个多了。你要因为这个判定某个人有问题,这也太绝对。不过是老程过的好,他前妻日子过的不太好,凸显的老程年轻的时候好像干过多坏的事一样。人家两口子的事这个怎么说呢?只他们自己知道,对吧? 文萍纠缠个没完,林雨桐就放下脸了:“文老师,没有你这么逼人的。我能拉着我公公给你做证?非叫我公公承认你说的那些事?你觉得合适吗?” 然后把文萍打发了。简直莫名其妙! 文萍在小区里大骂,说老程在外面找人,为老不尊,啥话难听说啥。 紧跟着,两人离婚了。文萍得着什么了?老程把一套回迁房给了文萍了。四十多平米的那种房子,在菜市场背后,也不算远。 要不是文萍自己说,谁知道老程早些年在城中村买过院子?那个村子拆迁了,他手里攥着回迁房。 把林妈羡慕的,“村里的院子不是不好买吗?” 老林就说,“老程后娶的那个,娘家是那个村的。估计转了几次手,被老程弄到手了。一套院子拆迁下来,大的回迁房能换个一两套,像是这种小的,单为了出租的……哎哟!估计能换五六套。”离婚了,过了也没几年,给了一套房子,其实也没亏了文萍,中间闹腾的邪乎,但收场还算体面。 可这离婚还没三天,老程往家带了个人,不是足浴店的大妹子,是人家给介绍的,有个五十岁的大妈,特朴实一人。 老程还带着人过来认人来,“你人生地不熟的,有不知道的,问林家弟妹。都是好人!” 这大妈叫李芬,女儿嫁人出国定居了,没老伴儿,就想找个作伴的人。这么个人,然后人家的日子好似一下就顺心起来了。因为李大妈把程家的活基本是全干了。除了采买不要她做意外,打扫卫生做饭洗衣看孩子,好利索一个人。 天暖和了嘛,要是天好,基本是天天得带着孩子出去转转的。这李大妈就带着程家的孙子,三几天下来孩子跟孩子就熟悉了,反正是亲爷爷在不在都没关系,孩子肯跟。 老程晚上要是上自家来蹭饭,李大妈还总是端着送个菜下来。 今儿就是,端着一条酒糟鱼,站在门口不进来,“不换鞋了,省的麻烦。柳絮还没吃饭呢,面条正煮着呢,不耽搁了。” 鱼塞到林雨桐手里,跟里面的人打了招呼,又利索的走了。 老程才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跟老林说呢:“咱这岁数,再找可不能找个太年轻的。这个岁数刚刚好,找个利索的,人老实的,把人哄好了……”说着声音就低下来了,朝厨房看了一眼,“比找个保姆强。” 林妈背后说老程奸,“啥东西都不叫李芬去买!家里没葱了,李芬先来借了一根……人家当然也不往里面贴钱。” 反正就是给吃给喝给衣穿,想花钱那是没有的。 藤藤是不能理解,“这么下去处不长。” 人家也没想处长了。林雨桐就道,“过上一两年,人家孩子就能送幼儿园了,能过过,过不成,拉倒!老程也没跟人家领证,回头这个走了,再找一个就是了。” 藤藤咋舌,完了又背着四爷问桐桐,“姐,我姐夫他爸……” 小姑瞪了这丫头一眼,“边去,少打听。” 林雨桐也觉得,只要不闹到他们跟前,完全可以假装不知道。 反正不管怎么着,文萍从眼皮子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至于单位上,两人碰面的机会不多。她在后勤服务部门,除非开全体教职工大会,要不然,怎么可能碰上? 去上课的时候提前了几分钟,跟米白在楼道里说话。 米白低声道:“都知道她离婚了,回头又找过沈刚沈老师……可那边李会计才生了儿子,沈老师没搭理她,她上来缠了几天,沈老师直接找老周了,说是骚扰的他没法子直接办公。然后领导应该是约谈文萍了,之后再没见到教学楼这边来。她跟人家说,是张静秋老师害她,结果张老师当着大家的面警告文萍说了,说你要是能拿出证据,你就拿出来,来证明我害你了。你要是没证据,那你就收敛着点。再叫我知道你造谣我,我直接就去法院告你。一旦判下来了,你就是有编制也得给开除了。要不是看在你这个年纪又离婚了不容易,我这次就能去告你。”说着,她就啧啧出声,“张老师比郑老师可厉害多了!以后还是避着点吧,这个人不好招惹。她这一闹,估计大家都怕她的。闹不好,今年的职称名额上,她能占一个。” 看!就是这样。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来一回狠的,就都知道怕了。文萍那么膈应的一个人,愣是被这么给弹压下去了。 要是文萍调不走,或者不去私立,那么她这辈子在单位就得这么盘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出来碍眼,然后把嘴闭上就行,也没谁为这个不死不休的。 剩下的柳絮特别知情识趣,好似知道惹到人了,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处着。以前在单位还试图跟四爷拉关系,现在不了,就是认识,也只是认识,仅此而已。 事处理的其实挺利索的,但是也有后遗症。什么后遗症呢?就是自家那个婆婆,终于发现男人是真的不可靠。两人都过了大半辈子了,结果给她心窝子捅了一刀。以前虽然谁也不管谁吧,但是回到家知道还有一口子人。别管人在不在吧,心里是有伴的。 但是现在,房是新的,装修是新的,好的是真没话说,可是了,冷清了。从心理冷清了。 出去旅游吧?疯狂的逛过一段时间。可是呢,出去真的舒服吗?他们这种老太太出去旅游,很少不是穷游的。在家门口吃凉皮,到了旅游的地方为了省钱还是吃凉皮。想去远点的地方旅游吧,那人家多是以家庭出游为主的。她倒是想约几个人,可同龄人里,不带孙子的毕竟是少数。人家说了:“周末的时候,要是去周围转转,那行。要是去的远,那真功夫。不是差钱,就是没那时间。” 就是说,想出去玩,没人陪。 给大闺女打电话,大闺女一般只三句话: 有事? 没事打电话干嘛? 挂了! 这是为了那六万六心里憋气,说把钱给她吧,人家现在死活还不要了。心说叫两口子回来吃饭吧,结果大闺女来了一句:忙着呢?没空!就您做那饭,您自己个都不吃。叫我们回去干嘛?还得叫刘大山给你做饭呀?他不上班?你当厨子不辛苦呢?他回来且得歇着,没工夫伺候。 把她怼的半晌没说句话出来。 给小闺女打电话,叫她回来住。但是小闺女忙着呢,“我晚上在医院兼职,周末给我哥那边帮忙,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你晚上总得睡觉!” “产妇生孩子是不挑时间的。我晚上过了夜里十二点加班,工资翻一番。白天我在学校的工作清闲,要是抓紧时间的话能补觉!” “那你也不能这么累?” “我年轻,也不累!晚上也不是一直干活,就是得守着。我在走廊的长椅上凑活呢,能睡一会子是一会子。您自己玩吧,我真挺忙的。” 然后把电话给挂了。 都把电话挂了,拿着手机想联系谁,也都不知道该跟谁聊了。细细的想一想,三个孩子呢,上次见到三个孩子还是孙子百日宴的时候。至于一家子坐在一起安稳的吃饭,那还是大闺女结婚之前,见刘大山那次吧。 突然就心慌起来了,夜里哭了一场,真觉得怎么就活成了孤家寡人了呢。 然后一大早,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买了些菜和鱼,直接来了林家。 林雨桐刚从学校上课回来,进门换了衣服洗了手,收拾利索了,抱了俩个在床上,一边一个在喂奶呢,保姆给开的门,说是孩子的奶奶来了。 金妈不知道张兰是干嘛的,是哪一门子亲戚,上次百日宴的时候人多,她也没注意。这会子门一看,见个围着围裙手里拿着抹布的女人,还以为是林家的什么亲戚。就笑了笑,“路过菜市场,瞧见有卖槐花的,买了点来……” 张兰就客气的接了,其实今儿她也买槐花了,“您请进!” 把东西放在边上,先去取了一双一次性拖鞋放边上,“孩子正在屋里吃奶呢。”趁着对方换鞋的工夫,张兰敲了卧室的门告知有客人上门。 俩孩子一起吃奶,得有人扶着的。不是非得叫两人一起吃奶,是实在是不这么着没办法呀。孩子大一点,喂过奶的宝妈都知道,熊孩子吃奶的时候学会玩了。吃两口,盯着你看着,咧嘴一笑,等着你逗他了。你也不能催他吃,他也听不懂。你越给他说话,他越是含着他的粮食口袋对着你乐。吃不好好的认真吃,除非饿狠了。可你要是见他不好好吃,把人给抱开了,那坏了,且半天哄不好。这就导致了另一个也没法吃了。 怎么办?就一起吃吧。供养俩孩子吃奶,她一天吃六顿饭,可体重还是往下走。真的!A4腰都出来了。 这俩孩子吃顿奶,老妈和奶奶一个护着一边。俩孩子头顶头,翻着眼皮看对方,总试图把胳膊抬起来扒拉对方一个。 正吃着呢,保姆敲门,这俩几乎同时,不吃了,支棱着耳朵听人说话。说啥他们也不动,人走了,才又开始吃。 没人出去迎接去,来了要么在外面等着,要么就进来呗。 结果人家进来了。 进来个陌生人,两小子又不吃了,侧着脸眨巴着看奶奶。 “哎哟……我们正吃饭呢?打搅你们吃饭了?” 林妈就笑:“你坐!” 林雨桐催这俩小子,“不吃了吗?看来是哥哥不吃了,都给弟弟吧……” 然后两人蹭的转过来,恨不能双手抱着‘奶瓶’咕叽咕叽的吃。 这么吃肯定是吃不饱了,每次吸的人生疼生疼的,确定吸不出来了,这才罢手。 然后老太太抱一个,林雨桐抱一个,先抱起来拍着奶嗝,林妈才赶紧的去给孩子再冲点奶粉,再给喂点才行。 今儿金妈急着要抱,孩子挣扎着不要。林雨桐就把孩子抱着往边上躲了躲。孩子刚吃了奶,一哭是要吐奶的。但嘴上却倒:“腿都压麻了!” 好像刚才躲那一下,是因为腿麻了,活动了一下。 金妈就说:“孩子给我,你起来动动。”这么着养孩子,是费劲呀!儿媳妇这样,跟第一见面那时候比,瘦了不止二十斤的样儿。 林雨桐在床上把腿绷直,才跟金妈解释,“这小子特挑剔,吃完奶一个不顺心就哭,一哭就吐奶……没事,我先抱着。” 给喂了奶,带着孩子出去的时候人家跟着,回来的时候人家还跟着。林雨桐要工作了,她跟林妈和老太太在外面聊天带孩子了。该吃饭了,人家就顺便留这边吃饭。 今儿出来就瞧见了,俩孩子放在茶室的地毯上玩,槐花都下来了,俩孩子能坐起来了。摆一堆玩具在上面,能消停的玩一会子。 林妈不坐在桌上吃饭,她总是给米饭里扒拉点菜,过去守着孩子,把孩子挡在那个小茶室之内就行。然后老太太和婆婆坐在餐桌上,准备开饭了。 吃饭的时候张兰就问林雨桐的一件,“半晌那一顿给你做槐花饼,成吗?孩子奶奶买了草鱼,我把头剁了,再给炖点鱼头汤。” 林雨桐点头,“行!看着安排。” 然后半晌喝汤的时候,林雨桐喝了一碗,闲着的金妈进去又给盛了一碗。保姆想拦住的,但到底没说话,转身抓紧熨烫衣服去了。 林雨桐吃了两饼子,喝了一大碗汤。这是她饭量的极限了。也知道要奶孩子,所以她顿顿汤汤水水的。可胃是有限的,一般这汤水保姆会多做一点,家里的女人多,小姑和藤藤晚上会过来的。再加上能哄着老太太多喝点,这也行呀! 婆婆给盛饭去了,再加一碗汤,“你要多喝点,多喝点奶就足,孩子就能少加点奶粉。” “饱了,真喝不了了。放着吧,等会想喝的时候热热再喝。” 行吧!一个小时候,又给热的端来了。然后四爷回来了,一进房间就知道怎么回事,顺势就把碗接了,咕嘟咕嘟的把汤给喝了。 金妈急的:“是给桐桐的,你就是饿了吃点别的也行呀!” 四爷把碗拿着往厨房送,“妈,她每天吃多少,吃什么,都是找了营养师给定的。我请的张来的张姐,是有营养师资格证的。她知道怎么搭配怎么均衡营养。桐桐和孩子这不是养的挺好的嘛!可别给她多吃。” “孩子的奶不够!” “孩子得慢慢搭配辅食了,奶短缺点他们才肯吃饭。” 这么说了,人家也没恼。在这边吃了晚饭才走的。四爷要送她,人家没让,我骑着车来的,骑回去就好了。 结果第二天又来了,还是那个点。今儿倒是不对着林雨桐指手画脚了,就是在家里轮换着抱孩子。既然来了,也不能撵。那就这样吧!况且,孩子大了,她不肯老老实实的呆着了。总是试图站在你的腿上,然后不停的蹦Q。老太太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么着抱一会子没问题,时间长了,老太太撑不住的。 于是,这个婆婆就以谁也没法拦着的姿势出现了,慢慢的,她也不去买菜买水果这些东西了,因为很容易跟保姆买的东西重叠了。来的时候都是买点孩子需要用的东西。像是尿不湿,不多了她就买了拿来。像是爽肤粉,顺道就买了。 而她呢,除了早饭不在林家吃,其他时候都在林家。 要是不找事,就是看着孩子,说一点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几个女人一台戏,又能有什么处不来的?不方便肯定是有的,但是客观上,林妈觉得能叫老太太歇歇,也挺好的。 金妈在林家,这么几天下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家事保姆全权管了,剩下的就是伺候孙子。这要是当初跟儿子一块过,是不是自己和老金现在过的也是现在这日子。老两口带俩孙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每天呢,保姆都去采买。亲家母给列个单子,今天也一样,亲家母在那里叮嘱,“就绿豆面就行……” “要做绿豆糕,豆沙枣泥要买吗?”保姆是问做什么馅儿的。 林妈就道:“都做白糖馅儿的。思业其实不太爱吃那种黏黏的东西,那干脆就白糖馅儿的就行。” “肉呢?单买牛肉吗?” “蹄筋要买,那个有嚼头,卤出来思业爱吃。”林妈说着又想起来了,“草鱼,尽量买大点,今儿做点鱼丸。晚上不是要吃锅子吗?思业不吃外面卖的半成品丸子,还是自家做吧。肯定麻烦点,但家里简单的收拾一下,衣服明天熨烫也行……” “行!这个容易。” “你再顺道取一下蛋糕,早前订好的,我把地址给你写上……” 金妈才想起来,今天是儿子的生日,而且是三十而立的大生日。 保姆走了,林妈才招呼金妈:“给亲家打个电话,晚上过来吃饭吧。今儿是好日子,但孩子到底是年轻,没外人,就自在人在家吃顿饭。” 金妈还有啥可说的,“老金晚上肯定过来。” 下班的时候,办公室的有心人就约呢,“金老师,今儿生日呀,一块聚聚。” 四爷只能说谢谢,“家里父母给准备了,实在是没法在外面过。改天,改天请大家吃饭。” 正说着呢,办公室门被敲响了,是个也算是认识的人,“郭老师呀?” 郭杨看四爷:“之前听说金老师今儿生日,我这不是就上门讨酒喝了吗?” 四爷知道这人几次想约自己,倒不是什么大事。他家是做生意的,看上古今园了,想插一手进去。几次三番的约,是真没顾得上。 这会子四爷还没说话呢,老韩就道:“金老师是家里有父母,孩子也还小,这个点不回家也不像话。以后找机会吧!” 四爷也笑,“郭兄,您要是有事,咱们私下单聊。哪怕在学校吃午饭的时候一起去食堂呢,不用这么郑重其事。” 郭杨倒是愣了一下,“那今儿就坐一回金老弟的顺风车,我的车被同事借去了,说是孩子发烧了,她的车坏了,着急回家。” 看来还挺着急!四爷就往出走,“那走吧!” 上了车了,郭杨才道:“老兄,我可不止是想投资。古今园呢,要是能投,我当然乐意。可要是没办法投,这也正常。成规模了,我要是非插一杠子,这就是摘桃子。搁在谁心里,谁也不舒服。所以,之前几次约,没约到,我心里也有数。做生意嘛,正常的。” 四爷看着前面的路,“古今园我不拿事,管理也不归我管,我只吃红利。合作不合作,我压根就没有发言权。在跟对方合作之初,就把合同列好了。前提是,别管中间加不加人,得保证我的利益不受损害。因此,这事你找我,其实没用。” 郭杨点头,接受这种说法。他又道:“其实决定回来,在学校任教,这都是家里的意思。学校任教没什么不好,但是呢,清贫是真清贫。我是一直大手大脚惯了的,现在叫我一个月花销这么一点,说真的,真不够。我就寻思,也做点什么。比如干点自己的营生。我知道老兄的眼头准,尤其是文物鉴定一道上,据说是从没走眼过。你所经营参与的项目,我也看了。其特点,都是抓住了那个朝代的特点,但却不是仿制文物的。你一直仿的是风格,对吧?” 四爷听出这家伙的意思了,他是想仿文物。 仿造不违法,只要不是以真品的名义卖的就行。说到底,那就是工艺品。 “可市场上,做仿造这门生意的人很多。” 郭杨却道:“可仿造的逼真的,几乎是能以假乱真的,我想,非专业人员不能做。” 那可不是!人家专门吃这碗饭的,对仿造比专门研究的教授可高明多了。当然了,他们是蒙钱的。这位是想走高仿的路子。 事实上,历朝历代都会有人去做仿品,有些仿品做的好了,流传下来也是很有价值的。 但这个东西,当□□好玩一玩得了,专门做这个,这看跟谁合作了。 郭杨的话,自己也不摸对方的底,谁知道他在国外这几年是怎么回事? 因此上,他没着急应承这个事,只诚恳的给建议,“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完成的。瓷器,你得烧制,好的工匠从哪找?画师呢,又从哪里请人。你只是单纯的想仿制呢,还是复制过来。这要是复制,就牵扯到做旧。这又得专人来做。像是字画,画工先不说了,装裱得专人,这东西也是大学问,非大师模仿不来。同样,也牵扯到做旧。你要知道,这瓷器做旧,也字画做旧,这是两回事。人擅长的不同,你找的人自然也就不同。这些,你都想好了。然后再说我能帮你什么忙吧。你也知道,我是仿风格,而不是原作。因为那东西太难,轻易仿不出那个神韵。” 这倒也是!不能有批量生产的刻板,但却很难做到那种工艺品的水准。 郭杨就笑:“看!我就说,还是要跟你聊聊的。你是行家,一说就到点子上了。回头放暑假的时候,我约几个朋友,都去古今园看看。到时候可不能推脱,你这个东道主一定得在。还就赖上你了,非你请客不行。” 好说! 四爷把人送到别墅小区门口,这才开始回来。因此,回来的比平时晚了五分钟。门一响,四爷一进来,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俩孩子先尖着嗓子叫,手舞足蹈的,探着头想扑腾的看。 然后林雨桐把俩个都抱起来,叫他们坐在胳膊上,“找爸爸去喽!” 鞋都没换完,就见桐桐抱着俩孩子过来。俩个都伸着胳膊求抱抱。四爷把娘仨个都搂怀里抱了抱才放下,伸手吧俩娃接过来,“今天过的好不好?” 这俩知道啥呀,伸着手就往脸上拔了。这个扒拉嘴角,那个拿手蹭下巴,不知道怎么亲昵才好。 四爷就看桐桐,今儿还穿了一件小方领的红色紧身小长袖,越发显得脖子长,XIONG大,腰身细了。真的!A4腰这个真不怎么常见的。 他跟孩子说,“妈妈今儿穿新衣服了?特别好看,是不是?” 林妈就过来接孩子,“叫你爸去换件衣服洗把脸……”说着,就把孩子的手单拿开给闺女看,“又该修指甲了。林墨老爱蹭他爸下巴,改天给抓破了,去给学生上课成什么样子?” 林雨桐接了老二就看四爷的下巴,“抓破了?” 刚才疼了一下,他仰起头叫桐桐看。 “哎呀!还真划拉出血道子了。”林妈先看见了,“洗脸的时候注意点,别叫见了水。” 孩子的指甲能划啥样来?不仰脖子也看不见。 四爷把孩子交出去,再往里走,才看见餐桌。好家伙,今儿丰盛的很,保姆正一样一样的往出端,他跟保姆道了一声辛苦,老丈人就催了,“赶紧换衣服!你爸一会子就过来,来了就吃饭。” 金妈之前在厨房里帮忙呢,这种自家儿子回来的各种亲热,她也看了好几天了。头一天觉得是做戏,第二天看着还像是做戏……可这一天天的,自自然然的,这可不是做戏做出来的。只能说儿子在老丈人家跟宝贝蛋似得,难怪他从不想着回家…… 静待花开(43)三合一(静待花开(43)金爸还没...) 静待花开(43) 金爸还没来,藤藤和小姑先来了。 藤藤比小姑到的更早,她跑到一家很有名的店里去买烤五花肉去了。一整条的那种,没在塑料袋子里放,直接用纸包着,省的皮不脆。进来的时候还是烫的,一边往里走,一边嘶嘶嘶的,“赶紧的,张姐,帮下忙……” “这可不容易买到。” 那可不!从下班到现在,排队排了两小时了,“姐夫,生日快乐。别的东西买不起,请你吃烤肉。” 四爷笑着应了。 藤藤看了桌子一眼,自己跑去冰箱拿饮料去了。 四爷喊她:“榨了果汁了,别喝冰饮料。” 藤藤不是很乐意,但也没坚持,结果就见她姐端了玻璃杯,里面一层一层的颜色分明,“这是鲜榨的?” 是不是跟外面卖的一样。 藤藤接过来吸了一口,连连点头,可也心疼的够呛,饮料十块一大瓶,鲜榨的这个一玻璃杯至少得三十:好心疼。 捧着玻璃杯正喝着呢,门铃响了。藤藤反正去开门,“应该是我妈!” 然而并不是,是个穿着外卖制服的跑腿小哥,“金先生的外卖……” 四爷并没有点。但是四爷的手机响了一下,是金思念发来的:哥,生日快乐。我就不过去了,买了个颈椎按摩椅,你查收一下。 东西不贵,但是很有心。这东西也实用,一家子都能用。 四爷一边回复消息,一边应外面的跑腿小哥:“是我的!” 然后藤藤接了,四爷才跟一家子解释,“是思念,不过来吃饭了,说忙着呢,买了小东西。” 然后林妈林妈就跟金妈夸金思念,说这个孩子能干,肯吃苦。 金妈只笑,然后问儿子,“你姐来吗?” “我姐不来了,昨晚上我姐夫过来给送了点吃的。”林雨桐接了话,“她那边挺忙的,请了工人,这个点人家工人不到下班的时候……” 正说着话呢,小姑来了,她在那边的厨房自己擀了长面条,“知道这边顾不上擀面……”她用盘端着,“一会子煮了长寿面吃。” 林妈就笑,“那可好了,今儿还真没顾上擀面。”保姆才说偷偷出去买点切面呢。 人都来,金妈给老金打电话,“都等你了,到哪儿了?” “来了来了……马上……” 如此又等了成十分钟,老金来了。 桐桐亲自去开的门,一开门,好家伙,都有点不敢认了。眼前这人戴着一顶白色的运动帽,身上是最新款的某运动品牌运动衣,脚上一双颜色橙红的运动鞋。特年轻的打扮!整个人红光满面的,别提有多精神了。就是身上的味道吧,有点太冲了。男款香水里,他选了味道特别浓郁的。 而林雨桐是最受不了这种浓郁的香水味。 几乎本能朝后退了一步,“爸,快进来,就等你了。” 老金对着儿媳妇笑眯眯,一边换鞋,一边往里面走,“孩子呢?” “睡了,刚好能安生的吃顿饭。”桐桐要往里走,结果扫了一眼:呃……公公穿了一双红绿黄三色各种绚烂花纹的袜子。 现在比较潮的年轻人,会在袜子上动这种小心思。藤藤就爱买这种古怪的东西,但去学校给孩子上课却绝对不会穿的。 行吧!权当没看见。能以这种状态好好的活着,整天高高兴兴的,那也行呀。 一进来大家都愣了一下,真的!比之前土里土气的样子何止年轻了十岁?老林就拉了过来入座,“快快快!过来坐。” 金妈一瞧那德行心里就咯噔一下,不知道该说啥了,只能说了一句,“在屋里呢,也没太阳晒,戴着帽子干什么呀?摘了吧!” 林雨桐就先不过去坐了,等着接了帽子然后给挂着去。 金爸明显愣了一下,有些犹豫,但应该是儿媳妇在边上,他不好推辞,干脆就把帽子摘了。 然后大家:“……” 金爸这个年龄段的男人,发际线上移,不至于说秃顶吧,但发际线确实是个问题。但现在不会了,金爸的额前是超级自然的留海,其实摘了帽子比戴着帽子更显年轻。 那是发片吧! 林雨桐淡定的接了帽子,挂了去了。 顾及老金被看的发蒙,不好意思的补充了一句:“新开了个理发店,五折优惠……咱也不懂,结果给收拾成这样了……” 挺好!挺好! 大家不觉得围绕着这个话题说是什么好主意。 反正圆圆的围坐了一桌子,吃吧,喝吧。夸夸饭菜,比较安全嘛。 老太太是吃了一碗鱼丸,就饱了,“我去看着孩子去,你们安心吃你们的。” 行呀,好长时间没吃火锅了,自从有了孩子,去外面吃火锅那就别想了。藤藤觉得家里的比外面的香,尤其是家里的料碗,咱这么香呢,而且不够了还能继续续,不用像外面似得,续料碗还得要钱。 林妈就笑,“想吃了就在家吃的了,也不麻烦。你姐喊了几天了,想吃火锅。” 金妈就说:“想吃偶尔吃点,孩子吃奶呢,这口味还是有点重……”林雨桐点头,“我吃这边清汤的,清淡的很。” 保姆又给林雨桐单舀了一碗滚汤来,“也没敢给喝饮料,都是大骨炖的清汤。”完了又把鹌鹑蛋、豆制品这些往林雨桐手边送,“涮这个吧,鹌鹑蛋多吃点。” 老金就觉得老婆子挺讨厌的,“你啥也不懂,少说几句。” 林雨桐赶紧接话,“没有,我妈说的对着呢。我就是嘴馋了,想吃顿火锅。就着清汤吃点鱼丸和面条就得了,过过瘾……” 金妈又把青菜给倒那边,“这个多吃没事。” 老金就道:“也别啥事都听你妈的,她是老古板,哪里知道科学不科学的。现在这月嫂,人家都是培训过的,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听人家的就行。你妈这人,一辈子是没啥能耐。啥也不懂,还总爱拿主意……” 林雨桐:“……”你在你家,当着你闺女的面这么说你老婆,问题不大。但你在儿媳妇娘家,当着亲家的面,跟儿媳妇说这个,有点不合适了。 四爷就打岔,“古今园那边上周你去了三次,跟朋友一起去的?” 消费有账单的嘛! 老金点头,“对!跟几个朋友过去了。他们都买了点东西……” 意思是吃饭了应该也没赔本。 四爷没在乎饭不饭的,就道:“小吃那边的随便去,属于客来客往的……包席面这个临时加的话,不行了。现在那边的包席的订单都拍到入冬了,不是想挤出一桌就能挤出一桌的。” 金妈直接就道:“干脆把家庭卡给停了吧!省的带些不相干的人去。” 那倒也犯不上。卡是给了,用不用卡这不是在于你自己吗?就像是林家姨夫那边,去的特别频繁,带的人也杂,但是就是最开始用了一两次之后,他再去就没用过家庭卡。人家这就很懂分寸了。我觉得你这地方好,觉得我在这里得到的待遇不错,我想在这里会朋友,但是我不能老占便宜没够。因此呢,他还是会找经理,说帮我安排好招待好,但是结账的时候,他永远都是:“这是公司消费,走公账的,不能用卡。” 老金也没花销多少,就是每次不管几个人,得叫人家给腾出一桌席面,这就难为人家了。 四爷跟他说:“实在要是请客,需要席面,你提前给那边打电话,人家采买食材的时候就多留出来了。哪怕在办公室给你开席呢,可席面的东西这得提前预备,对吧?” 老金是真不知道生意那么好,他就道:“小吃就行了!下次去直接去自主那边自己做,吃的是个气氛……” 那个花不了多少钱,一顿饭食材三五十就到头了。愿意这么玩就那么玩吧。 老金跟老林说这个丰富的退休生活,“水库里的鱼是真多,特别容易钓……钓出来直接去农家乐,弄个铁锅烧鱼,再来□□食纯酿的农家自酿酒,那滋味,舒坦的很。回来直接去桑拿,泡了搓了出来一蒸,回头就饿了,找个路边摊,要两把烤腰子,一瓶啤酒,喝上两小时,回去找个麻将馆子,小麻将一打……十二点一过,回家睡着。你说这一天天的,能有什么烦心事?” 老林:“……”我一天累死累活,还是活的不通透呀! 金妈在桌下踢了老金一下,老金扭脸就问了一句:“你踢我干嘛?” 金妈能气死,你这说的都是些狗屁啥玩意!你逍遥自在的,人家这边养着孙子呢。缺心眼吧你! 老金两杯酒下肚,那是谁也拦不住话头,“我现在是没啥可愁的事了,大闺女结婚了,女婿还算稳定。思业呢,遇上亲家你们一家好人。只要过的好,怎么过不是过呀!剩个小闺女,女娃娃嘛,找对象容易,寻个公务员,嫁了就行了。啥心不操,把剩下的日子过好就行。想想这一辈子,咱过的窝囊不窝囊?是真窝囊!上个周,一个单位的老同事,突然脑溢血没了。为啥突然脑溢血了,还不是急着给儿女扑腾呢,给儿子还房贷,给孙子交幼儿园的保教费,给女儿攒嫁妆。这个年龄了,弄了个破车,还开网约车去了。晚上车少,倒是生意好。他是白天跑了晚上跑,病发的时候还在车上呢……这一出事呀,我一下子就想开了。人这一辈子,给谁活呢?把儿女养大了,就行了。至于孙子,靠不上!别叫这辈子活亏了就行。把这辈子没吃过的吃了,没穿过的穿了,没玩过的玩了,没享受过的享受到了,啥时候眼睛一闭,那都不亏!” 这个思想转变的――可真快! 非大事不能叫他这么想的!肯定是有啥不一般的事了。 男人这么大的改变,能为啥的? 藤藤扭脸给林雨桐使眼色,叫她看婆婆的脸色。 是!金妈今晚的脸色难看的很。 林爸应承着亲家,把话题往养生上引:“其实我觉得体力还行,但也是该注意养生了。以前是熬夜不觉得什么,现在是熬一夜,三天歇不过来。酒还是要少喝,喝茶可以。没事运动运动,这个事可以有的……” 反正就是浅浅的谈,咱不往深的交流。 饭也吃完了,转战客厅切了蛋糕,一人一小块。刚要给老太太送进去,结果这小子醒了。一抱出来,伸手就往蛋糕上抓,哈喇子都下来了。 因着还有公婆,林雨桐也没急着喂奶,林妈拿着奶瓶过来,给孩子喂奶。 金爸好似才发现孩子都这么大了,“嘿,孙子!” 但是他家孙子并不会想靠近他,稍微一靠近,孩子就难受。金妈一把把孩子抱远,“你弄的一身熏人的味道,孩子闻了再给吐了!” 很尴尬! 林妈替女婿尴尬,只得接了孩子,“该加辅食呢,蒸了蛋羹,试着给喂喂,看吃不吃。” 把孩子弄走了。 金妈过去帮着喂孩子去了,都只吃了几口,但好歹是吃了。她不叫孙子到老金跟前去,喂完孩子就起身,“也不早了,收拾完该歇着了,老婶子也该睡了,我们就先回了。” 她骑她的电动车走了。 老金没开车来,坐的网约车,走的时候怎么办?四爷也喝了酒了。只能先约车,然后往小区门口送。 四爷陪着他往出走,没叫别人再送。 一出来老金就吁了一口气,“你妈这个人你也看了,一辈子对我就没看顺眼过……” “那你们就分开过,愿意怎么过就怎么过。” 老金这才不提别的,出来转弯看见四爷的车,“这不是你当年买的那辆?常开的是你妻舅家送的?” 是!那车不怎么开,“我姐开去了!她现在老往城外跑,我那车放着也是放着,她开去代步去了。” 老金没再言语,给送上车就完事了。 家里这边,藤藤给喷空气清新剂呢,“那什么香水呀?味道怎么那么重?” 小姑拍藤藤,“少言语!” 不是!是味道很冲嘛! 四爷回来的时候藤藤还拿着空气清新剂呢,这孩子就有点尴尬,她只得道:“在家吃火锅什么都好,就是味道有点大。” 四爷也不戳破,“回头点些艾香。” 艾香飘起,就证明天真的是热了。家里有孩子的话,夏天真的是不怎么舒服。开空调感觉很没谱,你放在二十六度,怕孩子睡着了会热。放到二十七,觉得还不保险,然后调整到二十八,你会觉得真挺热的。 可大人热,孩子热吗? 于是,孩子在老太太那屋睡觉的时间反倒是多了起来。老太太说,“我觉得凉了,孩子就凉。我觉得热了,孩子就热。跟我睡,孩子蹬被子了都不碍事,不着凉。” 这就成了白天跟老太太那屋睡,晚上了,跟林妈那屋睡。这不是高考跟前了吗?林雨桐的工作重点倾向于高三年级,她在家也变的很忙碌。因此,当妈的就不想叫闺女熬着呢,再说了,孩子大点了,夜里不用给吃奶了。奶粉就行了的! 林爸要上班,晚上在给孩子预备的房间睡,省的半夜打搅。 林雨桐是孩子睡前喂一次奶,夜里就不管了。而且,这么大的孩子,爷奶可以慢慢的少了。像是早早的睡了,十二点多给吃一次,这就能撑到四点左右老太太起的时候。老太太起来先给孩子冲奶,孩子半梦半醒的吃了,这就能乖乖睡到天亮。 林妈是从夜里十二点多睡下去,到早上六点醒来。以她这个年龄来说,就是没孩子,她夜里睡这几个小时也就够了。反正是尽量不打搅要上班的人。 四爷和桐桐终于能单独住一屋了,可是啥也做不了。啥也不能碰,孩子的粮食口袋呢,俩孩子一起来就要找奶吃的。但确实是能睡的更安心了,也能好好的休息了。 而林雨桐呢,白天抓紧时间,被重点班的考卷和平行班的考卷彻底的分开了。相当于工作量翻倍。一个在于难点的突破,一个在于基础的巩固。 所以,今年的考生一进考场,数学卷子一发下来,从前往后一看题,心中都很窃喜。林雨桐是稍微迟点就拿到了考题,然后在家答卷之后发给高三组的组长,然后就扔过手了。别的她也管不了,但数学成绩绝对不会低。 之前对林雨桐这种休产假的方式不满的人,也慢慢学会闭嘴了。对方的工作量有多大,能做效率和工作成果在这里摆着呢,谁有这能耐,估计常年不坐班学校也没人放屁。 林雨桐接到了好几个学校的电话,意思是,只要过去,价格随便开。 这个事郑老师没瞒着老同事,跟老周说,“我们校长又去找小林了,年薪开到了五十万。” 这也不是秘密!学校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然后老周就单找林雨桐,“职称一级一级往上评,你也别干看着。资料赶紧整理出来,也递交一份。” 今年至少给个二级职称吧! 回去说这个事,小姑就说,“我在县城教书十多年,也没上二级。就是到了年龄了,给了三级……有些退休了,都还只是个二级。” 四爷也是去年才从助教变成讲师的。 林雨桐把满地爬的孩子拎到垫子上去,这才道:“现在这职称上去之后,不愿意站讲台的人多了,这都没法说。” 反正不管怎么着吧,付出总有回报。 这边说着话,那边林砚哇的一嗓子哭起来了。这俩孩子正在长牙,都可聪明了,要是难受了从不咬自己,可着另一个咬。逮住手就咬手,逮住脚丫就是脚丫。一会子就哭了! 林砚哭了,林墨的嘴一瘪一瘪的,大有你敢训斥我一句,我就哭给你看。 给的磨牙棒也不用,就可着对方咬。 林妈过去先抱林砚,“姥姥看看,哥哥咬我们哪儿了?” 林雨桐也以为咬的重了,结果凑过去一看,孩子指的脚丫上连个口水都没沾,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检查了一边,没见痕迹呀。 行吧!就这样吧。 把两人分开,姥姥坐中间,谁也别咬谁。 可谁知道藤藤从外面回来,一回来就先逗孩子,“林墨――林墨――我要吃掉你的脚丫子……” 林墨哇的一声就哭,可还不等人反应过来呢,他就指林砚,又哇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脚丫子。 林雨桐后知后觉的发现,林墨在告状,说林砚欺负他了。之前他还没咬到林砚呢,林砚哇哇就哭。这会子姨姨也没真咬他,他就哭,还指林砚又指脚丫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而且,这都过了多大功夫了,他还记着呢。 林雨桐就笑:“没咬弟弟呀?好的,妈妈知道了。” 把老太太乐的,“看我们多聪明的。”不叫林妈拦着俩孩子,“放一起,咬不坏,不磕磕碰碰的,感情都深不了,就一起玩吧。我们把袜袜穿上,就咬不到。” 是!袜子是给穿上了,结果两人爬着还相互追,袜子全给揪掉了,揪掉就扔。本来家里是啥样子的都忘了,到处是孩子的玩具,怎么收拾都收拾不完。一会子这里一只小袜子,那里一个小兜兜,后面得专门跟个人收拾。 然后多宝阁的下面也不能放摆件了,两人爬过去坐在架子下面,拿着木雕就上嘴。这玩意出去拍卖几十万的东西,你俩在上面糊口水。 今天四爷在家,专门买了个电动剃刀,给俩孩子剃头。 林妈的意思是,去理发馆吧,人家理的那个发型,现在这小孩,头顶理出各种的造型,多可爱呀!林雨桐不叫去,这么大点孩子这不是难为人家吗?哭嚎起来没完。 就在家剃吧,剃成光葫芦挺好的。 一个头剃的,半天啥也干不成。这个剃前面不等剃后面,摁不住了,动的不行。那个剃了左边,右边还没剃呢,哼哼着不行。 顶着半拉子脑袋睡觉,睡起来继续。 多了俩孩子,忙一大家子,啥也干不成了。 而最近呢,自家那个婆婆没再来。打从四爷过完生日之后,再没来过。林雨桐估摸着,是那天怪没脸的,她不好意思来了。 金思甜那边的作坊弄好了,专做豆干的。因着在古今园附近,那里的客流大,每天的销售额就不少,再加上网络推广了这么长时间,每天也都有走货。情况转好了,她买了几身夏天穿的小衣服给孩子送来了,有些日子没看见孩子了。 在这边说着话呢,金思甜就问林雨桐,“县里舅舅家开着车行,我听说在省城跟人合伙也开了一个。地方在哪呢,我想去买辆车。” 是问林雨桐的舅舅家。 林雨桐就说,“是代步还是想买个拉人拉货两用的?” 这把金思甜给问住了,她刚开始也没想往拉货这方面想,不过这一提醒,她反应过来了,“那就买个皮卡吧!” 林雨桐把地址发给她,“你过去就行,回头我打个电话。” 四爷就问:“这才开始,一辆车跑不过来了?”叫金思甜开的那辆车,后排座位放下,空间很大。 金思甜愣了一下,看四爷:“爸没给你把车送过来了?” 四爷:“……爸把车开去了?” 金思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长时间了!你生日过后没几天。说是带几个朋友去河滩买西瓜,要用车。他那车太旧了,老出问题。我一想,这上了高速真要车出故障了,得多坑人呀!他就开去了。我叫他用完给我送过去,结果隔了几天,我急着要去取原材料,就叫爸给我送车。爸说,你老占着你弟弟的车干嘛?然后又打电话给你姐夫,问说,陪嫁了十万不够,还得再陪嫁一辆车呀?” 明白了!这话问的,金思甜都不好意思再问四爷关于车的事了。 所以,这么长时间,那车一直是金爸开着呢。 就是一辆价值十万的国产车而已,开了几年了,这两年基本不怎么动,今年也是见金思甜用车了,才叫开去了。之前叫金思念开,她嫌弃耗油大,每个月得一千块钱花费在养车上,所以给也不开。这玩意现在卖了,也就两三万块钱,都已经不生产这一款车了。真就不是值钱的玩意,结果为这一破东西的――哎! 行吧,一辈子当司机,也没开过像样的车。他觉得那辆车好,那就开着去吧。为这个跟他怎么掰扯呀?你有闲置的车辆,不能给亲爹用一下吗? 成!开吧! 但在金妈再一次拎着东西来看孙子的时候,林雨桐还是跟婆婆说了,“……车我爸开了,这也就是我大姐和大姐夫没往歪了想。要不然还以为我们不乐意叫用车呢。不乐意叫用就算了,结果还打发我爸去要回来。这弄的我们还怎么处呀!” 金妈没想到儿媳妇这性子是这样的,这么直接的就给说出来了。 “我们说我爸吧,这不合适,还以为我们不乐意叫我爸用。但天地良心,真没这心思。那辆旧车开不成了,开不成就直接告诉我们呀!这事弄的,要是以后还这么着,可怎么办?” 林妈背对着亲家瞪自家闺女,一副杀鸡抹脖子的样儿。哪有儿媳妇这么说公公的? 是不该这么说,可不这么说你说怎么弄? 用了车还不言语,两边瞒着,想干嘛呀? 当婆婆的其实也不知道,“我最近还总回家属院那边。”主要是看着人,别叫那不要脸的真把什么女人带回家才行。他每次出去都开着破面包的,回来也一样。偶尔会通宵麻将,去了哪里她也没兴趣知道。 她‘哎哟’一声,“可别把车给卖了。”“那不会!”林雨桐就道,“车的手续在这边放着呢,他也卖不了。肯定是自己开了!要么是借给什么人开了。”哎呀!还真是大意了,“这车要是借给比人开,出了事故,咱们是要负责任的。”这话当然有吓唬的成分,但她确实不知道那辆不怎么开的车强险是不手交了,年检是不是做了。 把金妈给吓的,东西放下也没多停,“这事我盯着呢,放心,谁也不给借,”她没好意思跟儿媳妇说,她压根就不知道车被老金给开了。天天在家属院盯着呢,也没盯住。 现在心里是火烧火燎的,这老东西把车停在什么地方了?肯定是开着破面包出去糊弄自己,出门了就换上儿子的车。 结果到了晚上了,电话来了,是婆婆的电话,“你跟思业要是能走开,就回来一趟吧。” 很严肃的样子。 孩子在家玩呢,她跟四爷就出了门,回的是家属院这边。到的时候金思甜两口子和金思念都在了。 老金一身运动短打的打扮,脚上是一双白面绿帮子绿鞋带的运动鞋,头上是一顶粉色的运动帽。短袖的领子上挂着墨镜。这会子了,他边上坐着个女人,五十岁上下,有些丰腴,跟老金同款打扮,这会子涨红了脸,有些不安。 金妈很平静,连金思念和金思甜都表现的异乎寻常的平静。 四爷只问:“想怎么着吧?” 老金抬起眼睛,看了儿女一眼,“我跟你妈这些年怎么过的,你们都很清楚。” 是!从年轻吵到年老,年轻的时候还动手呢,着急的时候都动家伙。有些事弟弟妹妹记不住,但是金思甜记得住。妈妈骂爸爸是窝囊废,爸爸说妈妈能配一窝囊废就不错了,愿意过就过,不愿意过就不过。坐在餐桌上,永远在妈妈喋喋不休的说着这个月的钱跟不上了,干啥干啥要花钱,跟谁谁谁又暂时借了多少。反正,吵吵的她都怕回家。后来到多大就不吵了呢?到她都十五六了吧!估计是吵累了,吵不动了。反正,在十来岁的时候,她盼着的就是赶紧离了吧,离了都解放了。 弟弟是男孩,可能天生不太敏感。对情感有些懂的时候,父母不争吵了,彼此开始了冷漠。而妹妹自从记事以来,家里就是冷漠的。大人彼此之间不说话,她和思业就不敢说话,然后思念正该动该闹的时候不敢动也不敢闹。所以,她的性格形成,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种冷漠持续到什么时候呢?持续到思业上了研究生了。而思念呢,也上了大学了。 思业读大学之后,没怎么用家里花钱。头一年带着学费和生活费,可紧跟着,各种奖学金助学金,还有兼职,不跟家里要钱了。而思念也一样,一直自己打工挣钱。自打那个时候,家里的开销小了,经济宽裕了,他们也老了。家里没有孩子之后,只剩下他们了,也寂寞了,看着才有点热乎气。 说到底,一辈子争呀吵的,其实都是因为钱的。挣不来,偏还三个孩子。那个时候违反生育政策,他们也不可能在单位有什么发展,混日子,穷的很稳定就是了。从金思念心里来说,她是觉得两人当年生思业的必要性在哪呢?没有呀!在单位有公职的,都不会要二胎的。可自家有了,不仅有了,还有了三胎。之所以有三胎,一是意外,二是当妈的身体确实不能做流产,三嘛,就是破罐子破摔了。 所以,金思念一直觉得,两口子最大的失败,其实是固执的要生个儿子。 当然了,现在因为这个儿子享福了!他们理所当然的享福,因为为了要这个儿子,两人是付出了代价的。 其实,看看林家跟自家对比。林家只桐桐一个,桐桐爸在单位上,其实也是庸庸碌碌的一个人。可人家两口子挣钱,养一个孩子,人家不富裕,但也过的去。自家呢?父母的工资跟人家也不差多少,但生活质量完全不一样。 越穷,夫妻感情越是难好。贫贱夫妻嘛,不说也罢。 所以,坐在这里,谁也没想着伸手过去把那女人撕了或是咋了。就跟自家妈坐在那里一样,这么平静的前提是:夫妻感情早耗干净了。 当然了,一个家庭几十年的相处常态,不是家里原生态的五个人,谁能看出来呢? 老金直接的很:“我跟你妈……怕是过不下去了。” 林雨桐反感的很,“过不下去,早说呀!离在前,找人在后,这是一码事。找人在前,离在后,这又是另外一码事。咋说呢,做子女,无权干涉长辈之间的事,这没错。但是,做子女的有赡养父母的义务,却没多余的钱给别人花。您要是坚持,那我无话可说。但从今往后,赡养费用按照法律规定的标准执行!多一分也没有。” 老金的面色通红,“按照标准,子女的收入……” 林雨桐打断他,“儿子有赡养父母的义务,但是儿媳妇没有赡养公婆的义务。至于您说的您的儿子做生意的收入等等,我想您弄错了。所有的投资都在我的名下,他只是在帮我打理,仅此而已。所以,他一个讲师,工资就八千。按照一般的标准,是按照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给赡养费。就按照百分之三十,最高的这一档算,您和我妈一共能拿两千四。也就是分到您手里的有一千二。当然了,您有三个子女,但有三个子女不是说您能拿三份!这只能说,三个人分担,我们花的应该更少一下。因为我姐收入不固定,思念的本职工作工资才三千多,他们能出的不多。就算我们替我姐和思念出了,最多也就两千四百块钱。您从其中能拿一千二。再加上您不到三千的退休金,也就是说,您每月有四千块钱可支配。另外,我妈住的那套房,是我们出钱的,你们夫妻无权分割这一部分财产。能分的,就是现在这套房。这套房你跟我妈一人一半……你要没钱买下我妈这一半产权,那我们出钱,给你那一半给买下来。您拿着钱搬走,怎么样?” 那点钱在城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不卖!我凭啥要卖!” 林雨桐就看那女人,这女人蹭的一下站起来,“你们误会了……我跟金大哥没有那种关系……别误会!真没有!我好有事,先走了!” 金思念抬手就拦:“等等……” 静待花开(44)三合一(静待花开(44)这女人朝...) 静待花开(44) 这女人朝后退了一步,警惕的很:“干嘛?” 金思念看着她:“花了多少,吐出来。” 老金一下子就恼了:“老子花我的钱,你管得着吗?” 金思念一点脸都没给留,“你的钱?你也得有本事挣来呀!”她站起来,大骨架的壮姑娘,一看就不好招惹,“还当多大的能耐?不就开个车吗?要不是刚好赶上那个年月,什么都给分配,靠着个会开车混了一辈子饭,你当你比别人能干在哪了?还你挣的钱?你挣来的钱啥时候够你花天酒地了?你有那挣钱的能耐吗?” 谁也没想到金思念这不说话的,一开口就把人的脸皮往下揭! 老金气的脸憋得的通红,指着金思念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金思念一把拉住这女人的手,“你看看,五十多岁了,这手比我抱养的还好!这女人是啥女人呀?就是靠着男人养着的女人,骗吃骗喝骗点钱,你要是没钱,他会跟你过日子?人家眼睛不瞎!就我哥给你的那些钱,月月给月月花光,你有积蓄吗?可你问问这个女人,人家的积蓄只怕你都不敢想。”说着就看这个女人,“你是自己把钱退回来呢?还是现在我就扒了你身上这衣服,然后把你扔出来。你最好没有儿女后辈,要不然那我给查出去,把你光溜溜的扔到你儿女上班的地方叫他们也别想做人……” 老金过来就想扇金思念,四爷一把给拉住了,“您坐着吧!干嘛呢?动手呀?这是谁也不要了,是吧?” 老金的眼泪唰一下都下来了,“白养了你们了!养了三个白眼狼!我告诉你们,老子还就离婚,这个婚我离定了。” 那女人一看这样,真的怕了。尤其这家的儿媳妇那眼睛冷飕飕看过来的时候,她利索的拿出手机,“我给转账。” 金思念做兼职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弄了个收款码牌子挂着呢,这会子从包里抽出来,“扫吧!” 对方扫了四千七! 金思念皱眉,问说,“你们认识多久了?” “认识得有快两月了。”这女人就道,“但之前我可没要你爸的东西,就是出去吃饭也是他请一顿,我请一顿。开始给我买东西,是这一周的事……” 哦!一周单给这女人买东西就花了四千七。 然后这女人走了! 老金从泪水横流到呜咽出声,再到嚎啕大哭,“你们……为了你们,老子委屈了一辈子!要不是要养你们,老子早离了……好容易找到了合心意的,你们生生给老子拆散了!老子老了,但老子也是个人!跟你妈窝窝囊囊的过了一辈子,她是一辈子没瞧的上我!我还不怕告诉你们,我早烦了!跟你们睡一屋,我够够的!一天天的一想起回家我就有负担……老子还能活几年,为啥不能叫老子舒心的过几年!” 金妈就道:“那就离嘛!离了你爱找谁就找谁去。”她沉沉的开口,好似也一副受够的样子,“这样吧,这房子咱们卖了吧,钱分了吧,一人一半。” 林雨桐就皱眉,这家里还有一个没有出嫁的女儿呢。这把房子卖了,金思念还有家吗? 真叫金思念以后在那十几平的地方落脚呀? 事不是这么个事。 但金思念拉了一下要说话的林雨桐,然后轻轻摇头。她其实无所谓呀,离了弄干脆,也比现在这样强。 老金没言语,明显在斟酌。 金妈就道:“这房子怎么还不止六十万呀!一人能有三十万。这三十万一人买个公寓是够的。一个人住,或是两个人住,四十年的产权……咱们也再难活四十年,对吧?公寓的价钱低,三十万能买个小两居的,剩下的钱添置东西足够了。就按照桐桐说的,一月咱们各自拿一千二,这一千二已经能保证最基本的生活了。咱还有退休金呢,对吧?当然了,要是病了,花钱还是他们的。我也寻思着呢,这要是离了,丢人的很,周围也就住不成了。干脆一次性处理利索,你说呢?” 也不想这么过下去了。 金爸这次应下了,“行!离就离,明儿就离。” 金妈取了房产证,其中一本是那一套新房的,“这个还给儿子,直接过户过去,我不占。你也别心里不平衡。” 可以! 剩下一本是老房本,金妈直接给小区门口的房产中介打电话,叫他们的人过来一趟,要卖这套房子。 这里的房子是破,但是位置是真挺好的。当年的老市政家属院,配套很能跟得上,周围的医院学校,都是老牌了。周围的街道,也是很老的城区街道,生活特别方便。 可能是在这里并没有多少值得叫人回忆的地方,家里人没一个人表现出留恋。都是那种,要卖就卖的样子。 中介的人来了,直接就问,“现在叫人来看房,合适吗?”而且人家又问了一句,“在这个房子上挂的户口能尽快迁出去吗?好些人急着买房,是想给孩子报名的。” 赶在这个茬口上了。 现在这政策,四十年产权的房子也是可以落户的。 四爷就点头,“可以!户口都可以迁出去。”说着就看思念,“隔壁那套房子,直接过到你的名下,你的户口挂过去就行。” 金思念摇头,“不用,我挂学校的集体户口上,或是挂在我那套小公寓名下也行。” 她特别坚持,家人给的大件东西,坚决不要。 那就没问题了。 中介一个电话过去,前后来了三拨看房的人。人家只关注一点,有孩子已经用了这里的学位了吗? 没有!他们兄弟姐妹上学那会子没那么说头。 那就没问题了。有两家说是要回去商量一下,明儿给答复。有一家跟中介站在楼外一直在商量,这家的孩子要读初中了。小升初特别着急,能怎么办?中介说六十五万,对方都没犹豫。只要保证,赶紧把户口迁走就行。 中介就跟人家保证,“这家的儿子是大学老师,儿媳是市一中的老师。跟他们说了孩子上学用房子的,他们知道该怎么弄。真就是耽搁了,你找上去,是愿意叫他们赔钱呀?还是愿意叫他们伸手给孩子找个好学校?” 这倒也是!市一中也有初中部的。 人家应的特别利索,六十五万,压根就没还价。 当场就交了协议金,不过也把户口的迁移这些列在了合同上,明天一早就来过户。 那行吧,大家就都不留了,该回的就回吧。 从里面出来,最叫人不放心的反而是金思念。没成家,就又没家了。 四爷的意思是,“你先住隔壁那套……” “还得搬东西,太麻烦了。”她骑车要往医院去,“我那公寓挺好的,真的!我明儿就去迁户口。” “明儿正好我给房子过户,你自己别吓跑,我去接你。”四爷拍了拍,“去吧,回头跟你一块再看套房,首付我跟你嫂子垫付给你,你自己慢慢还。” 金思念只笑笑没言语,“我先走了。” 金思甜才像是想起什么,直接回去,拿了一把车钥匙出来,然后给桐桐,“开回去吧,这车别给爸开了。” 桐桐把车钥匙直接给了刘大山,“姐夫那辆车也旧了,家里这车放着也放着,别管谁开,开着吧。” 刘大山没法子,“行!我开了。” 四爷和桐桐回家之后,一家子都没睡了,就怕有事。 不是大事,“就是过不成了,要离。” 这还不是大事? 可就算是大事,做儿女的能怎么办呢?搁在一个屋檐下,非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不可。只要又婚姻关系束缚,就别说什么对方怎么过我不管。这牵扯到利益的,怎么可能不管。叫老金拿儿女的孝顺钱养女人,儿女不答应。叫老金带着女人住家里的房子,除了老金谁也不会乐意。所以,这就不是说分居就能解决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四爷还得去,去看着把婚离了,顺便呢,把房子给过户了,然后给金思甜看着把户口的问题解决了。至于其他的,他不管。 六十五万,足够两人分了。于是,谁的表情都勉强。然后这个婚就离了! 出来了,中介带着买房的,在政务大厅等着,想尽快交易。 完了这得上契税,反正一天什么也没干,就忙活这点事了。 房产证至少得半月才能拿到,对方把房子买了,也宽限半个月把人家的家给腾出来。所以,这半个月这老两口子还得看公寓房。 这两年到处都是公寓房,二三十层的高楼,每层都是可长的走廊。 不过人家都是精装修的,直接搬进去能住的那种。 金妈花了二十八万买了一楼阴面的房子,便宜,还送两面阳台的面积。厨房很小,卫生间也不大,但一两个人生活是足够的。说是一室一厅的,但是阳台隔开,是能做小卧室的。人家这还不是跃层。现在动不动就跃层,那种要上楼梯的,对老年人并不友好。像是这种放在一层里,金妈觉得挺好,直接就买下来了。把小阳台挂上厚帘子,放一张小床,“够思念住。” 而金爸选的公寓楼距离这里不远,他选了顶层。因为顶层带阁楼的。阁楼收拾好放在床垫子,这就是两个小房间。如此,下面虽说是一室一厅,但要是带上上面,这不就是三室一厅了吗? 林雨桐和四爷其实都不知道金爸买在什么地方了,还是老黄他们过来说的。说是那边办乔迁呢,请他们喝酒。他们去了看过了,过来才说的,“地方不错,就是楼层太高,三十二楼。” 纯属瞎折腾。 听过就完了。四爷问金妈,要找个人照顾她的生活吗?金妈说不用。 金思甜的意思是,“你跟我走吧,我那边盖了那么大一个院子,虽然是为了拍摄用的,但是住人没问题呀!虽然我晚上回城里,但是白天我过来。你可以住过去。那里盖的挺好的,就当给我看门了。” 人家也不!你们忙你们的吧,我身体好着呢,我完全可以自己过。 一直到暑假,也都没见她来看孙子。 林妈倒是理解,“你婆婆是心里不好意思!再说了,她大概也是忍了一辈子,终于不用忍着了……叫她舒服自家几天。” 行吧!舒服吧,自在吧。 不闹妖,怎么都行。 可这暑假也没几天,金爸给老林打电话,声音很亢奋,“亲家,这个周末把时间空出来,去来福酒店,我开了几桌,大家热闹热闹,我结婚了。” 老林:“………………”不知道该说恭喜还是不该说恭喜。他只能搭话,“是吗?这个周末吗?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就看姑爷:“你爸再婚了,给你们说了吗?” 没有! 但是当天晚上就叫了,“思业,跟桐桐出来一下,一起吃个饭。” 金思甜两口子和金思念也被叫来了,挨着老金坐着的不是上次那个女人,而是一个压根就没见过的女人。 老金给介绍,“这是你们徐芳徐阿姨,我们今天领证结婚了。” 徐芳? 这个名字有点熟? 林雨桐在脑子里过一遍,就想起来了,好像文萍上次说老程的时候提过这个名字,在足浴店。 徐芳一脸的笑意,点头问好,“常听你们爸爸提起你们,知道你们都出息了……” 金思念就直接起身,“行了!认识了就行了。你怎么过是你们的事,还指望我们孝顺呢?”别逗了!“我还忙着呢,也没找到养我的人,哪有功夫耽搁时间。”起身就走。 然后这饭就吃不成了。 四爷和桐桐也没留,但想着,老金以后应该还是能生活的不错的。这个徐芳跟之前那个女人不一样,她是个啥也没有在足浴店讨生活的人。每月四千,那个女人看不上。因为四千只能保证两人在城市里过普通的小日子。但是普通的小日子,对徐芳来说,就是她求了一辈子都没求来的。不用干啥,伺候好老金,粗茶淡饭的就能过活。要是以后想要老金这套房子,她是非把老金伺候好不可的。 从今往后,或许经济上,老金没那么宽裕。但是,精神上,有个女人依靠他,靠着他生活,处处捧着他,伺候他,那他应该是非常愉悦的。 就像现在,他们都走了。桐桐从车窗里朝外看,隔着饭馆的玻璃窗,能看见里面的两人。徐芳给老金倒茶,吹了吹才给塞到他手里。然后贴着他轻言细语的,三两句话的,老金脸上就带了笑模样。 四爷开了车子,“走吧!”爹要再娶,有啥办法呢?以后老金顾着他的小日子了,不是生病了或是有什么大事,都不会再找儿女了。现在的他呀,谁也没有眼前那个女人来的重要了。 回家后林妈偷偷问桐桐,“那个女人比你公公年轻吧?” 查了十岁! 林妈吁了一口气,“也好!以后给生活费,病了给医疗费营养费,不要你伺候,也好。这年龄差,真能把你公公伺候到终老!” 也是!比找个保姆可省钱多了。 林妈就说,“就是你婆婆,怪可怜的。不行的话,叫住在咱们跟前吧……” “之前大姑姐也说,跟她去住。意思呢,就当大姐夫是招赘的算了,这么着的话,这不是思念回家也自在些。可不知道咋想的,不乐意。叫她缓一缓吧,缓过这股劲儿,就都好了。” 然而并没有,跟老金结婚差了半个月吧,金妈说她想结婚。 她倒是不像金爸似得,领证了,然后叫来认认人。她是有这个打算了,然后把儿女召集起来,“我也想过几天人过的日子。” 林雨桐:“……” 她不知道能说啥,只看四爷。四爷却看饭馆外面,“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个熟人。不叫进来吗?” 金思甜朝外看,“谁呀?” 金思念黑了脸:“孙叔。” 谁? 孙叔! 金思甜愕然,这个孙叔跟家里可是太熟悉了。他跟自家爸早些年关系可好了。两人在一个单位上,一个是司机,一个在保卫科。这个人长的五大三粗的,高高壮壮的。说话声音洪亮的很,人际关系好的很。金思甜十几岁正逆反的时候,且看不上亲爹老金。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感觉那么大年纪了,还给人当跟班。对的!就是那种感觉。孙叔没老金年纪大,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老金特别推崇孙叔。 而且,那时候公车私用,都是给孙叔白干活呢。 那时候周末接亲,租车用。这些钱都是孙叔拿了,老金最多混顿饭,然后得两包烟。 后来见的少了,原因嘛,是这个孙叔不知道怎么钻营的,从政府的保卫科,直接去了城乡结合部的派出所,成警察了。再后来,就很少能听到这个人的消息了。按照年纪算,对方也确实是退休了。 当年父母吵架的时候,自家妈总说,“你看看人家老孙,人家钻营着怎么给家里拿钱,你呢?人家能混到派出所去,你混到派出所开车也算是本事呀!” 反正那时候就觉得这个孙叔把老金比的都算个男人了。 年纪小的时候,父母这么吵吵,谁也不会多想。但现在这个岁数了,那些早些年都差不多忘记的人这么突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金思甜抓着杯子的手都抖了。 她就问呢:“怎么是他?” “你孙家婶子没了都有三十年了,这些年也没再找。”金妈就说,“他家只一个儿子,他给拉拔大了,如今在部队上,媳妇好像是部队一个领导家的闺女,他不好跟过去。一直一个人生活!我们这个岁数了,搭伴过日子而已!”她说着就低着头,不停的搓着手,“我打算明儿去领证。你们要是不愿意,那……那我们就这么过了,也不在乎那么一道手续。” 四爷先点头,“我答应!”他主动给金妈倒了茶,“就这样吧!” 这顿饭都留下来吃了,吃完看着金妈上了一辆黑色的车。然后车开着走了! 几个人站在门口都没有动地方,这事怎么说呢?没法说呀! 好半晌,四爷才道:“以后每周找时间,都上大姐那边吃饭。麻烦大姐夫给准备。” 总得有个家回吧。这爹妈各自成家了,其实生生把三个孩子的家给拆了。虽然有两个成家了,但从根子上来说,这要是没有父母捆着,兄弟姐妹走着走着就走散了。本来该上自家这边来的,但是呢,跟林家长辈住,他们会不自在。况且,就算是兄弟家,因为兄弟媳妇到底是有距离,姐妹回去麻烦兄弟媳妇做饭,她们也不好意思。那倒不如就选大姐家。 刘大山连忙道:“你们是回家了,哪有麻烦不麻烦的。都记得按时回来吃饭就行。” 金思甜这才真有了那种‘长姐’的感觉,看向妹妹,“别太累了,钱这东西,多少是多,多少是少呢?也别发愁,我这边都有起色了,年底的时候,大家凑凑,给你凑个首付出来,先买个像样的房子……” “我知道了!”金思念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事,“走了!还得兼职呢。” 那就散了吧! 嗯!散了! 金思甜坐在车上,看着车外,怔愣的很。 刘大山以为她难受,就笑道:“行了,老人到了这个岁数,能随心所欲的活着,也是一种福气。” 金思甜笑了一下,“其实我妈……年轻的时候挺漂亮的……” 刘大山更笑,“妈到现在看着也很利落呀!” “不是!我是说……我小时候,我妈也没那么俗气……” 刘大山回了一句:“不都是日子磨的吗?” 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谁都有年轻的时候……” 刘大山愕然:“啥意思呀?” 金思甜深吸一口气,靠着闭眼,“没啥意思,开车吧!也不知道今天的货发完了没有。” 啊?哦! 嫁了就嫁吧,离了再婚,也就那么一码事了。 谁也没法子呀! 但是老林和林妈却觉得四爷好可怜,特别可怜的那种。这不是放暑假吗?林妈就催,“没事了孩子放家里可以,桐桐你跟思业出去看场电影去,哪怕在外面吃完饭再回来呢,别老都闷在家里,出去散散去。” 把四爷给笑的,“我真没事!这事我想的开,都过的好就行。” 这可不是想开想不开的事,当父母的一潇洒,孩子就得遭殃了。 朋友圈里见天的有孩子奶奶的动静,在某音平台上也能刷到她的视频。说实话,她私下跟小姑子说,“这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是!整个人都瞧着温婉了。站在那个黑塔一般的男人身边,都有些小鸟依人了。穿着大红的短袖牛仔短裤运动鞋,背着个包包,应该是爬山呢,不知道是哪个景区吧,像是度蜜月呢。 小姑就说,“这个男人看着比老金气派多了……”长的真的很好,不难想象这人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有魅力。 而且,这个婆婆开始跟林雨桐的联系多了起来,晚上会发了视频请求过来,用视频看看孩子,顺便跟四爷和桐桐闲聊几句。 今儿也是,得有七点多吧,刚给孩子洗了澡出来,视频请求就过来了。 金妈出现在镜头看,“宝贝,叫奶奶看看……哎呀!蚊子咬了大包了!” 是!今儿出去被蚊子咬在额头和脸上了,特别明显。 林雨桐就跟婆婆说呢,“又不会走,特别着急的想走,非得站着着急迈步,晚上了还不回来,蚊子能把人吃了……”这回婆婆没有抱怨说不该那么晚了在外面,也没有提出指导意见,而是道:“很正常,谁夏天不被蚊子咬呢?”她在镜头里展示两件五毒肚兜,“这是手工的,我给买了两件,回去给送过去……” 一看那东西,林雨桐就知道了,她在云南那边旅游呢。 说了几句,看了孩子,挂了电话。 那边四爷手机一闪一闪的,是个陌生的号码。 四爷接起来,那边传来的却是金家小姑的声音:“思业,你爸你妈离婚了?” 是!怎么了? “你妈是不是跟那个孙诚实的结婚了?” 是啊!这跟别人没关系吧。 还不等四爷再说别的,金小姑直接挂了电话。四爷拿着手机莫名其妙,但也没搭理。跟那边的亲戚几乎是不来往了,这边要不是小姑换了个号码打,都打不通的。 这边挂了电话都没两分钟,手机又响了,是金爸打来的。一开口就能听出来,他的语气里带着几斤的冰碴子,冷硬的很:“你妈结婚了?” 结了? “跟孙诚实结婚了?” “跟谁结婚有什么关系吗?”四爷见不得这种离了还想拉拔着女人死活不撒手的,“你接了,她也接了,都安生的过日子吧。生活费不短你们的,病了给我打电话……” “我就问你,你妈是跟孙诚实结婚了不是?那个孙诚实是不是就是早前常到家里去的孙诚实。” 四爷皱眉:“你打底想怎么着吧?” 老金没说话,直接就挂了电话。 四爷拿着电话,看桐桐。桐桐摊手,她觉得大概金妈年轻的时候跟这个孙诚实有些暧昧,或者是老金怀疑老婆跟人家有暧昧,所以反应才这么激烈。他想过的好,但却不想金妈过的好。因此,发现离婚却叫老婆跟‘旧情人’走到一起了,估计心态上难接受了。 四爷把金爸的电话暂时拉到黑名单里。要是真有急事,联系不上自己,会联系桐桐的。但是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这个他就是疯了,也不会找桐桐说的。他也没兴趣位他的破事耽搁时间。 果然,一下子就清净了。夏天多热的,出去是不得已的事。 四爷看着俩孩子,难得的有点灵感,他弄了块木头,打算把两个小顽童的模样雕刻下来。而桐桐呢,迎来了上一届学生的看望潮。放暑假了嘛,发了消息来说要来看看,然后三五成群的跑来了。来了林雨桐就跟学生一起在外面吃饭K歌。 把林妈气的够呛,“叫你带思业去玩,你倒是好,把思业扔家里看孩子,自己一出去大半天。” 四爷也没闲着,被林家这边的小姑烦的不行了,催着给藤藤介绍对象嘛。 然后四爷给介绍了一个在市文化局工作的小伙子,之前工作中认识的,小伙子人不错,工作也不稳定,四爷要约人家到家里来吃饭,给家里瞧瞧。 这工作小姑特别满意,跟四爷打听:“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几个孩子……” 四爷倒是真知道,“父母也是公务员,好像他父亲还没有退休。家里哥俩,他是老小……” “先请人家吃顿饭……”小姑积极的很。 藤藤却先问:“要是不成,影响姐夫跟人家的交情不?” 把人逗的都笑,小姑抬手就想揍她。 藤藤缩脖子,“哪有那么合适,一说就成了的。” 四爷摆手,“不成也没事,跟我是校友,他是我学弟,一个专业毕业的……要是相亲不成,就当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了,不妨碍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 一家子都特积极的准备相亲仪式,小姑催着桐桐,“你腾出两小时的时间来,带藤藤去买衣服。你看她穿的都是什么呀?”藤藤不想去买,她的工资才多少呀? 她找林雨桐,“借,你前年穿的那条黄裙子呢?” 桐桐穿过就不会再穿了,再则,前年……有一条黄裙子吗? “有!”林妈给收拾的,“我给你找去,就穿了一次,去年是大着肚子没法穿,今年是瘦的撑不起来,你穿确实行。” 然后找出不止一条裙子,十多身没怎么上身的衣服,都被藤藤收缴了,“洗洗一熨烫,我都能穿。我姐的我穿怕什么呀?” 都特好看!而且,款式很经典,不过时那种的。 林妈就笑,“那你穿吧,家里也就你能穿。” 正收拾着呢,门铃响了,一开门,是金妈! 一条咖啡色的连衣裙,白色的软底小皮鞋。一手拎着小坤包,一手拉个行李箱,“出去一趟,买了点东西,赶紧给送来了……” 给孩子买的各种小衣服,很有民族特色那种,“不着急叫孩子试,先洗过了再说。”给林妈和小姑带着印染布,“我觉得这个做床单好看……” 是挺好看的。 然后给林雨桐买了十多条颜色绚烂的丝巾,还有两条少数民族少女穿的那种裙子,颜色特别灿烂:“你大姐没你告,思念骨架子太大,穿这个都不好看。还就你能穿!”说着,又去翻腾,又拿出两双绣花鞋来,“你是三十七码还是三十八码的脚?人家说着布鞋大半码小半码都行,我看你的身高,给你按照三十八码买的……试试吧?” 这么热情,这么热切,还特别周到,这个变化叫她适应不了。 林妈推闺女,“试试去,挑的颜色多好看。” 是!也就是桐桐瘦成这样了,才能穿,且穿着特别好看。鞋子也合脚,“挺好的!” 金妈可高兴的样子,抱着俩孩子玩了有半个小时,然后告辞。林雨桐送出去的时候,见边上停着上次见到的那辆车,金妈直接上了车,跟林雨桐摆摆手,“回去吧,我还得去你大姐那边呢。”楼上李芬抱着程家的孩子下来玩,正好看见了,就笑道:“你们给你公婆买车了?真孝顺!” 没法解释,那边车窗也关上了,车悄悄的划走了。 金思甜也受到了自家妈买的不少东西,尤其是里面一套银饰,少数民族的饰品,再是银子不如金子之前,可这一套下来,也还值几个钱的。 “这么多东西,你怎么拿来的?”怪沉的。 “坐车来的!”金妈指了指楼下,“送到就行,我先回去。你忙不过来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搭把手。” 真就要走! 刘大山不好意思,就客气了一句,“正炖汤呢,您吃了再走吧。”说完了,想起楼下还有人等着,就看了金思甜一眼,然后道:“是孙叔在下面吧?请上来吃顿饭吧,都到家门口了。” 金妈犹豫了一下,小心的看了闺女一眼,见她没反对,立马拿出手机打过去,“那你上来吧,在三楼,吃了饭再回家吧。” 孙诚实就这么着上了门。金思甜发现这人不闲着,进来就去厨房帮刘大山了,尽管说不用,但人家还是去了,“你们娘俩坐,说你们的话去。” 可娘俩相对而坐,却不知道该说啥。 好半晌,金妈才说,“知道你之前跟那谁结婚,我为什么死活不同意了吗?过日子,不是那么一种过法。我这一辈子……耽误了,不想你再耽搁。有时候太着急,就把合适的人错过了。” 金思甜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她是真想问一句: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有过跟我爸离婚的想法?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只要离婚,就能嫁给你想嫁的人。 但是,到底是什么也没问出来,只起来去开冰箱,“要开车,就不喝酒了,喝点饮料吧……” 她想从心里把这件事揭过去,好歹这个妈当年为了他们,没有选择离开!只凭这一点,别管是舒服不舒服,揭过去算了…… 静待花开(45)万字更(静待花开(45)都说好事...) 静待花开(45)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再加上这手机联络方便,朋友圈W信群,还有各种短视频平台。这不是说你搬离里,别人就不知道,且就不议论了。 就像是现在这样,金家的三个孩子都接受良好,但是别人先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一样。好些人都想法子把电话打给四爷,包括之前都不联系的舅舅家,换个手机也要给他打过来,“这个事你当时就该跟我们说的呀!这怎么这么岁数离了呢。你爸那人,我就知道,不是啥好东西……” 这是舅舅家那边说的说法,然后舅妈的娘家知道,姨妈在外面也说的可起劲了。意思就是:老金不是好人!老金那混蛋在外面这个那个了,然后这把年纪离婚了马上再娶。娶的还是干过那个营生的,听说年龄大了之后在洗浴店洗脚呢。 传言就是这样,能保证一半是真的就不错了! 反正娘家人对外是这么说的,各种的错都是老金的! 可对于金家来说,却全不是那么一码事。 金二叔和金二婶,连带着金家的小姑,都跑到哥哥这边来。 可他们的认知却是:“我就知道,我嫂子当年跟孙诚实之间有事。” “肯定呀,这么进进出出的,没事才怪。” “你看思念那丫头,哪一点像是咱们金家人?那五大三粗的样儿,可不活脱脱一个孙诚实。” “也不光是思念,就是思业,我也觉得不像是咱们金家呀!咱家人是不矮,但是像他那么高的……咱家有吗?” 没有! “就是啊!但是孙诚实高呀!孙诚实绝对一米九呢!基因这东西,做不了假的。” 金小姑叹气看自家哥,“也就是思甜跟咱家人像!是比较像我吧!侄女随姑,反正思念的身上我是看不见一点像我的地方。” 徐芳觉得这些人真是有病!谁告诉你们孩子得跟爹妈有多像的。那要是这么着,天下的夫妻都别过了!这遗传有个概率问题,对吧!还有身高,这营养好了,爱蹦爱跳了,自然就比父母更高一些,怎么就立马不是亲的呢。 而且,退一万步,就算不是亲的!但都糊里糊涂养了这么些年了,亲的如何?不亲的又如何?儿女大了,成家了,不是那些孩子靠着老金,而是老金得靠着人家孩子。人老了得要两点:第一,不能没钱。不说供给多充足吧,但能保证衣食无忧有病痛就给瞧病,这就是孝子。二是,不能没人伺候。真等动不了的时候,有儿女的跟没儿女的是两码事。就是儿女不能亲自伺候,可只有他们在,雇来的人也不敢马虎。 所以,别说这种模棱两可只凭着猜测出来的话了,有啥意义呢? 金二叔还道:“现在这DNA技术挺准的,应该去验一下!” 验你奶奶个腿!等你哥老了,你管吗?你不管求你别说话行吗?儿子成才了,肯定能做教授的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疯了吗?别说都是胡猜的,就算是真的,真的不是亲的能咋?你只管叫他养着你,老了有靠不比什么都强吗? 二杆子货!难怪说这些孩子跟他二叔小姑都不亲近,不来往了。这种货早该断了来往了。 别人家有点事,就显出他们的能耐了,徐芳顶顶看不上。 金小姑还在边上搭腔:“反正当初给思甜结婚的时候就说了是招赘!大山那孩子看着就厚道,哥,你也不是没人给养老。这事呀,听我二哥,不能这么糊涂下去。你算算,老孙的媳妇没了是有三十多年了吧?四爷也三十岁了吧。就是老孙的媳妇没了之后……我嫂子怀上思业的……还有思念,当年有生的必要吗?我嫂子说身体不允许,不敢流产……那是她找熟人给检查给开的证明,谁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她就是想给老孙多生个孩子呢。老孙也是一个儿子,生下思业也是个儿子,俩人再想要过女儿才生的思念吧?” 徐芳觉得自己都要疯了!人家两人又不是两口子,多要一个孩子,又不在老孙身边长,人家为啥要生? 这都不是有病了!这就是阴谋论了!就差没明说,人家就是叫老金白养孩子的。 没这么挑事的! 她就搭话:“老金,不是这么回事!我瞧着三个孩子眼睛都挺像你的……” “你懂什么?”老金直接呵斥了一句,“我们说话,你不要搭话。” 徐芳闭嘴了,行吧!你觉得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吧! 但她不能叫这两人在这里搅和了,在这些人面前自己是没法说话的。因此,只赶紧拿降压药,“老金,先喝点药,我看你这会子气色不好,是不是头疼呀?晕不晕?要不要去躺躺!今儿这降压药还没吃呢,赶紧的吧!” 老金果然就觉得头突然疼起来了,马上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徐芳就下逐客令,“你看,老金这血压不好控制,一生气血压就高了。本来还说一起出去吃顿饭,只能改天了,先叫你哥歇一觉。这个岁数了,这个打击太大,叫他缓缓,成吗” 成吧!那哥你歇着吧。 然后三个人起身,走了。一个个的退休了没屁事干,大热天的坐公交跑过来,不近的道儿,也不嫌弃热的慌。 人一走,徐芳给喷了空气清新剂,然后挨着老金坐了,先叫他吃了降压药,“这本该早起吃的,都你放在床头柜上,结果又给忘了。你说你这样,跟小孩似得,我能放心吗?乖!赶紧吃了!别气自己个,不值当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也不活算了。我都说了,我跟你是一条命,不为别人,哪怕为了我呢。” 老金把药吃了,喝了一口水咽下去,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徐芳贴着他,抱着他的胳膊,“你是不是觉得孩子他二叔和小姑的话……有道理?” 老金捂住脸,“羞先人哩!当了这么些年活王八,咽不下这口气呀!” 徐芳:“………………”这种玩意!要不是找不到更好的!我也想叫你当活王八!她是笨想着,他先头那老婆只要不是傻的,这些年要是真养了姓孙那个人的孩子,那肯定会朝姓孙的偷着要钱的。当然了,这是她的想法。当然了,也有些女人,大概不想言语,偷偷摸摸的怕被揭穿,最好谁都不言语,只当没有那么一码事算了。毕竟嘛,挺丢人的事。没钱虽然难受,但是没脸更难受。要是这么考虑的话,也确实能说的过去。 她发现她不能从这方面来劝老金。她现在得保证她的生活质量不下降呀,可不能由着老金被人撺掇着干糊涂事。 于是,她就讲道理,“哥,不管咱们承认不承认,都得承认,咱们老了。老了就得靠儿女了!我不是贪图享受,要是没人供给那点钱,我出去挣钱养着你都行的,但是等咱们老了,可怎么办?我是个苦命的,早年啥辛苦活都干过,这是比哥年轻几岁,还不显。等再过几年,我这身体也就不行了!平时生活上照顾你,也凑活。可要是你病了……你说咋办?这对亲爹一样处处安排的妥当,总比叫孩子知道,你不是亲爹,应付应付就完了要强的吧。” 老金没说话。 徐芳觑着她的脸色,就道:“我知道,孩子叔叔和姑姑,肯定是替你生气。这会子要多气有多气,恨不能啥都查明白了,闹的人尽皆知,叫他们把脸面丢尽了才好。可之后呢?之后撕破脸了,到头来,你顶多要点抚养费和精神损失费。是!一把能要不少!可是呀,钱有数,往后的日子没数呀!坐吃山空就不说了……关键是,这钱放着放着它就不值钱了。就说十年前,那一百块是啥购买力呀。现在呢,一百块钱够干啥的?儿女们供养,那是跟着物价走的。啥都贵了,他们给的就多了,是这道理不。你按照现在物价一把把钱要完了,彻底没关系了。然后钱没几年花完了,剩下的日子怎么办呢?所以我说呀,这就不是一开始就着急把火处理的事。哥,我一直觉得你可有成算了,这笔账你不会算不明白吧?” 老金睁开眼睛,“对!你说的对!老子糊里糊涂的养了人家的崽子那么些年,个个都养成才了,想不养老子,门都没有。” 嗳!这就对了!你是亲爹,必须是亲爹。 “不能叫孩子觉得你不拿他们当亲生的。”徐芳就道,“您呀,是男子汉!男子汉心胸大,咱肚子里能撑船,对不?需要用钱的时候,打个电话,别的时候咱消停的过日子就行!说真的,我对现在的日子知足的很。就这么着吧……人家叫结婚叫她结去,难道你还放不下呀?你要放不下,我可真生气了!” 老金便笑起来,拉着徐芳的手,“芳,没放不下。就是……憋屈!” “憋屈咱也发短视频,也叫人瞧瞧咱过的有多幸福。” 老金笑了一下,发现朋友圈里没有前妻的消息,他知道,肯定是被拉黑了。对!就是得炫耀,炫耀的人尽皆知。 徐芳把老金给劝住了,于是,金家其他人再打电话来,老金就把徐芳那一套说辞,当成他的,只换个说法又说了一遍,“……我也是思来想去,才觉得不划算。所以,就这么着吧!老子养他们大,他们养老子老,本也是应该的。” 金二叔就说:“哥,你是真糊涂!你觉得你不说,人家就不知道他们不是你亲生的?你也不想想,思业是不是后来跟我们这些叔叔和姑姑都不亲近了,是不是结了婚就住老丈人家,是不是生了孩子都没叫姓金!他那是知道现在改姓,人家得笑话他,才叫孩子给改了。哪怕是随了母姓,也不跟着姓金。您呐,就是养了一头狼!” “不是!孩子姓林这个事……” “我知道!可是我的哥呀,你找个那个大师,是个骗子!你咋知道他不是跟思业做好圈套的呢!要是人家母子俩联手的,你说你是不是一直是在鼓里蒙着呢。” 金二婶在电话那边也道:“问问去,早些年好些人都说思业和思念跟咱家人一点也不像!其实这话我早想说了,可这不是怕拆了一门婚吗?” 徐芳听了一耳朵,赶紧打岔,在卫生间喊:“哥――哥――来给我搓背了,人家够不着……” 老金把电话给挂了。 徐芳先洗出来,叫老金在里面收拾卫生间。她偷偷的拿了老金的手机,把金家的人拉进了黑名单。老金并不怎么会用现在的智能手机,接不到人家的消息,只会以为人家不联系他。反正过了这一段狂躁期再说。 是的!她觉得老金的弟弟和妹妹就跟发病一样,这点事,他们上蹿下跳的,闲得慌! 老社区那边,好些熟人背后也议论。有些跟金小姑还彼此留着联系方式的,于是,一个个八卦的热情可高了。因为金小姑话里话外的,都替哥哥委屈。那别人当然也会认为,原来有俩孩子都不是老金的。 当然了,人家背后说,指指点点的,谁也没疯了当面问人家那些个话。 但这些话是传不到四爷和桐桐耳朵里的,金思念也一样,忙的跟啥一样,谁有那功夫管别的。当爸的一个家,当妈的一个家,每天的朋友圈里,都有爹妈各自晒幸福的图片视频,所以,有什么担心的吗?两人都好着呢,那就行了。 但是金思甜不免遭到了荼毒,因为小姑发现联系不上哥哥,给那个徐芳打电话,徐芳每次都说你哥忙着呢,顾不上。 金小姑就以为她哥难受,现在不想讨论这件事。 越是想越气,越气越觉得,不能看着自家哥哥不管。自己这个大哥呀,老了可怎么办?唯一能指靠上的只有大侄女了。 于是,找大侄女!金思甜以为自己幻听了,这说的都是嘛? 小姑眼圈红红的,“真的!思业跟思念都不是你爸的孩子,只你是你爸的!你爸这些年心里多委屈的,可你妈一点都不顾。现在竟然跟孙诚实结婚了!这是要干啥呀?真就是没脸没皮的!” 金思甜都恼了,有这么当着人家亲闺女的面骂人家亲妈的吗?她的声音一下子就尖利起来了,“小姑,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没根据的话你最好少出口!” “我咋没证据呢?那时候你还小,你爸跟孙诚实关系多好你知道不?俩人喝酒喝到半夜,喝醉里就在你家睡的,这事当年谁不知道呀!那时候你才几岁?你知道个屁!” 金思甜气的火冒三丈,“小姑,话不能乱说的!年轻轻狂的那几年,跟朋友喝醉了,在家里顺便歇一觉的多了。咋到你嘴里,就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了呢?”她再是不信自己妈是那种人,“现在这验DNA可容易的很,要是验证了你是胡说八道,我直接告你去!” “验了好!验了大家都放心!”小姑就道,“你小姑我的眼睛亮着呢,早看出他们有猫腻!” “那你为啥早不说?” “为啥的?还不是为了你的!你爸妈离婚了,你咋办呢?你妈生下思业,就是逼着你爸离婚的!后来生下思念,还是为了逼着你爸离婚的。你爸为了你,是把啥都忍了。” 金思甜真觉得哔了狗了,这玩意造谣出来,你就解释不清了。而且,这小姑嘴里的爸爸,跟自己的爸爸,这压根就不像是说的同一个人。 她指着门外,“你走吧!从今往后,别登我的门了!你这小姑我认不起!按说,我妈这些年对你也不错!你有难处,她都看的见。可到头来,咬她一口的是你。” 这世上的小姑子,当真是难缠的很。 金小姑本是为了告诉侄儿,她爸爸有多容易,一切都是为了她的。这些年忍气吞声,忍了常人不能忍的,就是为了叫她有妈管。想着她爸的这些好,叫她以后对她爸好点。结果……好像把事给办差了。 出来又等公交车,打算去见自家大哥。 现在这物业管的可严了,进单元门,还都得刷卡。要是没卡进不去。要是想去谁家,就得摁门牌号,等着主人开门了,才能进。 她这边一摁门铃,徐芳就抢着起身了,“哥你坐着吧,这些活我来。” 老金就笑,“你呀,什么都舍不得我干!” 徐芳回了一句,“有件事我只愿意你干。” 老金一愣,顿时觉得身上都热了,朝卧室指了指,“没事就快回来。” “你先去!”打发了老金,徐芳才接起电话,一听是老金的妹妹,就道,“你哥有事出去了,我这正洗澡呢。你不打电话上门,叫人猝不及防的。要不,你改天吧!改天再来。”然后直接给挂了,没给开门。 老金问呢:“谁呀?” 徐芳上了床,“你妹妹!烦人,干嘛这个时候来打搅!” 老金哈哈就笑,这个时候来打搅人,确实是有些烦人。 反正是一天天跑的,没落到好。碰上谁闲聊的时候,都是念叨这件事。说金妈不是好东西,金家给她白养了俩孩子,忍着没揭她的脸皮,她臭不要脸的,一离婚赶紧就找老情人去了,什么东西。 有些人就当真了!就说:怪不得老孙这么些年了不结婚,怕是这些年俩人就没断过。 肯定呀!我哥跟那不要脸的女人早就不一个床上睡了,她肯定背后去找她的老情人去了。 事情的走向,越发朝这个方向发展。 这传着传着,连老黄他们都知道了。 然后,就跟老林说了。 老林也不敢叫姑爷知道呀!这个事问出来都是打脸的事。 而且,这事能解释吗?解释不了。就是做鉴定了,鉴定俩孩子都姓金。但是孩子是金家的,那能证明亲家母年轻的时候没有跟老孙这个那个吗?也一样证明不了。 于是,事情就成了这样了。 要么说,人嘴两张皮可怕呢!瞧瞧,怕人不? 他们这个年纪了,见到的事多了。背后说谁家的孩子像那个谁,谁谁谁家的孩子其实是谁谁谁的,这种事多死了。是不是没人知道,反正都是那么传的。 可这种谣言放在自家姑爷身上,当真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把林妈气的够呛,“这事不能再提了!” 这不用叮嘱,老林就是可惜,“你说咱家思业,有啥可挑拣的地方吗?没有!就咱家那闺女,能得这么一个女婿,我觉得把咱家祖坟十辈子的运道都用完了。你说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碰不上好爹妈呢?” 站在门外正准备给孩子喂奶的林雨桐:“……” 听到老林没去睡,还以为孩子没睡呢。结果就听到这么一段话! 门还有一条缝隙,她悄悄的退回去,等着老妈叫自己去喂奶的时候再去算了。 四爷见她又鬼鬼祟祟的,“这是怎么了?” 林雨桐一下子就窜到床上,低声把听到的说了:“……要过问么?” 怎么过问?一过问就尴尬!也没法过问呀!问长辈年轻时候的事,是怕脸皮踩的还不狠吗? 所以,这事到小辈这里,只一个办法:假装不知道。 传呗,传一传就不传了。有新鲜的新闻了,就把这点事盖过去了。顶多偶尔想起的时候,跟人嘀咕一句就完了。 自家生活的圈子跟早前的圈子来往的不多,以后会越来越少,影响不大。 桐桐心里真觉得影响不大,但却不知道,有时候这真说不好的。 就像是金爸,刷视频刷出前妻跟孙诚实开车去山里避暑去了,那车是越野,很不错。他顿时看视频的心情没有了,直接就四爷打电话:老子要买车! 四爷把他拉黑了,他打不通。打给儿媳妇要车?那儿媳妇厉害的很,肯定不能乐意。 于是,他打给大闺女,“是不是思业把手机号码换了?” 没有呀!金思甜不知道自家爸要干嘛,就道:“您有事呀?找我不是一样吗?你说,我给你办。” “老子要车!”他那么说。 金思甜以为是要思业之前的那辆旧车,就道:“那车刘大山现在开着呢。你要出门吗?哪天要车呀?回头给你送过去。” “老子不要那个!”老金就说,“你把思业的手机号码给我,我跟他说。” 那这就是想叫思业给他买车了! 之前为啥从不提买车的事,现在突然提了。金思甜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自家姑姑说的这个事,自家这亲老子也是这么想的吧。他觉得儿子不是亲的,就可着要。 这可不行!金思甜憋气,“我给你买一辆。思业最近应该是去旅游去了,说不定在哪个山里……他们不是暑假呢吗?带着孩子避暑去了也有可能。你别给他打了,这两天,我得空了给你买一辆。” 找一辆三四万块钱的车,买下代步,也能买的起。要是从前,自己真没这好脾气!可是现在,她怕闹!闹开了思业和思念没脸,就是自家妈,也闹的没法做人了。 所以,这事,只能她先往下压一压,然后再看怎么办? 老金这会子分的可清楚了,“不用你买,等他回来再买吧。” “我买,必须我买!你不要我买试试!”金思甜大声吼了一嗓子了,把那边一下子给吼住了,咕哝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喊什么呀,你买行了吧?!” 然后把电话给挂了。 金思甜苦笑,好容易有点结余,又给搭进去了。 刘大山就道:“反正也是打算给我买的。就当时我跟爸换着车开了。新车故障少,老人开出去不操心。” 可这么下去不行的! 刘大山就道:“其实,照我的意思,每月给那个徐阿姨一千块钱,偷偷给,别叫爸知道。一呢,是叫她好好照看爸。二呢,是叫她劝着些。这事千万不能挑破!挑破了,兄弟姐妹之间都尴尬。” 是!你说的对!就是知道这一点,她才得偷着在背后安排。这也就是刘大山厚道,替自己想的多,要不然,自己这日子也过不成了。 买这辆车,还不敢去桐桐舅舅那家店里。得另外找一家店,手里确实没多少钱,反正全款四万多,五万以下的车,能要一辆。这种车就那么两三种,可挑选的余地不大。 好容易看上一辆吉利,四万六,结果这车是定出的。人家卖车的也说,“你要是着急要,现在给你调一辆,最多半小时,车就来了。” 行吧! 结果巧了不是,车是从桐桐舅舅那家店调来的。之前买皮卡就是在那儿,人家给的价钱压的很低,这会子碰上的是之前的那个店员。 一碰面小伙子可热情了,“姐,是你们要车呀!直接去店里多好!” 金思甜能怎么说?她赶紧说,“就是陪朋友看的!他的预算不多,上次我没在咱们店里看到价位低的车型呀!” 对方也不当真,就笑道:“您之前转的皮卡和SUV区,没去看别的。” 哦哦哦! 然后四万六,人家还让了一千块钱,四万五把车给买下来了。 但是这办手续之类的,什么东西都在金思甜的包里呢,这也不像是朋友的关系呀! 人家回去肯定要给老板说的,让了一千块钱,为啥让的。 然后舅舅就打电话给桐桐,说这个事,“上次卖的皮卡,肯定是最低价……” 别弄的人情没送出去,完了还以为咱们赚桐桐姑姐那边的钱了。 可别弄的桐桐跟思业两口子再叨叨开了。 林雨桐就道:“肯定不是为这个的!这事要么就是真给朋友买车的,要么就是有啥事不想叫我知道。他们两口子不是那样的人,没事,舅舅,这事我知道了,回头我问问。” 去大姐那边吃饭的时候,四爷扫了一下楼下的车,没有新车。吃饭的时候,四爷就不免问起了,“要是送货用的车,你提前言语一声,学校后勤还有退下来的车呢,暂时能用。你这挣点全搭进去了。” 金思甜就觉得一言难尽,她也不是个很善于撒谎的人,一瞬间就愣在当场,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往回圆。 金思念福至心灵,“不会是爸又闹着要开我哥那辆车吧?” 金思甜愣了一点,就点头,“是!爸又要借车开。可你姐夫那车也确实不能用了。干脆买了一辆,叫爸开新的吧。” 哦!这倒也不是大事。金思念信了,四爷和桐桐却知道是啥意思了,但这会子,没法深问的。 吃完饭,四爷只能把老金从黑名单里给放出来,要么金思甜就得遭殃。 可放出来了,短期内,老金并没有再联系四爷。 两人也就没再搭理。因为四爷约了那个文化局的小干事,叫王若的来家里吃饭。 很干净很稳重的小伙子,话不是很多,但次次说话都很恰当。小姑心热的很,人一走,她就着急问家里的意见:“怎么样?” 人肯定是没问题的。 四爷跟家里说的时候,也说的很明白,“父母是公务员,也只是公务员。哥俩,但家里只一套房。大儿子也谈着对象,婚嫁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说的……” 家里就明白了,对方没房子没关系呀,小姑有房子,且有两套。这就是奔着将来能照顾小姑的,所以千挑万选的,找了一个家里有哥俩的。要说起来,四爷估计也费了不少劲。首先是本分没问题,从长相到学历再到性情到能力甚至于工作,这些都挑出来之后,又得看家里。独子两头兼顾很难,最好是两儿子的,且家里人没有大问题,将来不会给儿女造成多大的负担,但也不会有那么些钱前后脚的给俩儿子结婚。 每一个条件都达到了,四爷才把人带回来了。 这一细说,小姑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真是再用心没有了。怪不得说了这么长时间叫介绍,一直没动静。思业这孩子就是这么稳当,你是十拿九稳的靠谱,他不往回带。 果然,连藤藤这种最开始比较排斥相亲的,接触了几次之后,明显晚饭在家吃的就少了。肯定是两人搞对象,约会去了。 小姑晚上和周末越发的在这边了,俩孩子慢慢的学着走了,特别费大人。她过来能搭把手,林妈就能休息一会子。 当孩子十个月,能喊出‘ma’‘babababa……’,天都冷了。日子过的很平静,林雨桐这半学期把重点放在了奥赛队上,搜罗了各种题,模拟出各种题,省里的今年的奥数竞赛就在跟前了,考前林雨桐特地叮嘱了孙立:“你平时的训练做的很好,我没发现你把会做的题失误过!这特别好!考试继续保持,不要回顾你做过了。做过了就是做过了,往下做。题量不少,争名次刷的就是你们的反应程度。” 孙立点头,朝林雨桐打了个手语。 林雨桐摸了摸孙立的头:“努力吧!过了只要得了名次,就能进省队集训。你放心,周老师也是省队特约的老师,你的情况那边知道。在省队训练一段时间之后,再去比赛。只要全国塞上有名次,所有的好大学都会对你敞开大门。” 孙立不好意思的笑笑,跟林雨桐摆手。 看着这孩子去了租住的那个小房子,这才往回转。结果到了楼下,一抬头看见四爷跟老金在车边说话。 老金背对着这边,没看见自己。倒是四爷看见自己了,却没出言说话。 走近两步,听见老金说:“……想去海南,冬天这边太冷的。我在海南住三四个月就回来了……” 想出去旅游!那去呗!反正就那些钱。总不会是叫自家出这个钱吧。 去玩也行,当地有那种短租房,一个月也就千八百块钱,再加上自己做饭,多花不了多少。四个月,每个月多给两千,这才八千,再加上来回的机票,有一万就够了。 给老人安排旅游,这不是大事,原也应该的。 四爷就说,“来回机票我给你订……” “不用,我自己能定!”金爸就说,“你要是手头方便,借我五万就行。” 林雨桐:“……”这是借钱吗?这分明就是告诉你我要去旅游,差五万块钱。 还不说跟你要,只说是借的。 四爷就说,“那还真没有!机票我原本是想挂在公司走公账的。今年那边投资大,我手里也不宽裕。你着急吗?要不着急,你容我几天,我借点再给你。” 这就是摆明了不想给吧! 老金才要说话,就听到儿媳妇的声音,“爸,你来了?怎么不去家里坐呢?有事去家里说呀!站在外面算怎么回事呀?” 老金没法去林家说! 儿媳妇又回来了,显然是很不方便了。他尴尬的笑了笑,“没事,没什么事,就是问孩子好不好,你们赶紧进去吧,我也回了。” 行! 然后看着他开着车走了,林雨桐就叹气:“也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笨。”四爷拉她回家,“走走走!赶紧进去,冷死了。” 这五万必然是不会给的,可老金哪里肯罢休,连着几天打电话,那边不是不接,就是接起来搪塞呢。再这么搪塞下去,冬天就过去了。 今儿又跟朋友喝了一场酒,心里这口气就下不去。 咽不下这口气,他就给老孙打电话,“王八蛋,你出来!” 孙诚实正看电视呢,一听声就知道是谁。他挂了电话,跟家里说了一声,“一个朋友有点事,我出去一下,半小时就回来。” 行!金妈出来把大衣给他递过来,“看着天要下雪,别开车了,打车去吧。” 嗳! 出去老金在楼上,孙诚实不上他的车,“外面的馆子没关门呢,上馆子里坐坐?” 走就走! 两人坐下,孙诚实没要酒,要了两菜,要了一壶花茶,“解解酒!” 老金气哼哼的把花茶喝了,“我今晚上找你……我问你要一样东西。” 嗯!说! “一套房!”老金盯着他,“给我一套房,我把你儿子你闺女还给你!” 老孙张大了嘴巴,跟被人塞进了个大鹅蛋似得,“你说啥?” “跟老子装什么?”老金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水都被震翻了。 还有些烫的茶水扑到手上了,把老孙的唤醒了,他再次盯着老金,“你的意思……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理解错了?” “还跟老子装!”老金指着老孙,“思业那小子那么高的个子随谁呢?” 老孙看老金,上下的打量:你矮吗? 当然了,没自己高是事实。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怔愣的狠了,就问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还敢问然后? “他有哪一点是随了老子了?还有思念,一个姑娘家长的五大三粗的,又是随了谁?” 老孙又看老金,再次上下的打量:你是很秀溜的长相吗? 然后了,你也确实没有自己五大三粗。 老孙张嘴结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老金就道:“喝醉了在我家,还不知道你们背后都干啥了!” 老孙:“………………”这事除了验DNA,好像也说不清楚了。 可是自己为啥要往清楚的说呢!出门就捡一个能当教授的儿子,顺带捡一个能吃苦又心里明白事的闺女,如今上哪找这好事去呢! 要房子是吗? 有!给你一套!你个二锤子,人老了,要房子干啥?!它是能伺候你吃还是伺候你喝呀! 老孙这些年私下没少折腾,钱肯定够养老的,不给谁添负担。房子呢,一套老房子,一套是给儿子的婚房。他应承了老金,出来之后就在楼下给亲儿子打电话,结婚的事儿子是赞成的,这回这事也没瞒着,反正就是娶了个老伴,给你捡了个兄弟,捡了个妹妹。 电话那边笑的嘎嘎的,还喊呢:“媳妇!赶紧的!有喜事嗳!” 一个女声加进来了,“爸,咋的了?我阿姨怀上了?” 这俩孩子就不是正经人!老孙气道:“不是!”然后把事情又跟儿媳妇说了一遍。 结果这家的儿媳妇马上道:“认呀!为啥不认呀!现在捡婴儿都不容易了,您这一出门捡了这么些人回来,上哪找这好事去呢!一栋破房子,要了就给呀!” 静待花开(46)三合一(静待花开(46)老孙挂了...) 静待花开(46) 老孙挂了电话,怔愣了一瞬就有点明白了。自家这儿媳和媳妇呀,其实真是鬼精鬼精的人。尤其是儿媳妇,家里出身特别好,家里从军的有,从商的也有。在钱上从来就不计较,这也是事实。 可自己从来不给人添麻烦也是事实。 她处事大气,但不是没底线。这房子,又何尝不是试金石。若是人好,他们就真当家里多了兄弟姐妹,反正相处的时候也不多。他们在部队,一两年都未必能回来一次。在其他地方吃点亏,可自己身边就有人照顾了。像是家里的马桶堵了,地漏不好用,灯泡坏了,现在虽然是各方面服务也到位,干啥都方便。但那是对年轻人,像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其实还是有很多不会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而且,这代人是能自己干的都自己干,等闲没有花钱找人那个意识。这两口子担心的是这个。若是有个心肠不错的人,对自己不排斥,能处好关系,不说用人家的人,也不说用人家的钱,就只你遇到确实需要人搭把手的时候,一个电话人到跟前了,这是不是比什么都强些。 跟人家妈结婚了,人家就会帮你吗?想啥呢!多数是害的孩子妈跟孩子都不亲近了。 当然了,要是人不好,那也好说。房子不是说给就给的,给你是基于对方说那是我的孩子,而做子女的也认了。那么,这是不是重大的误会。给了就还能要回来,我失去什么了吗? 只不过是聪明人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跟着叫嚣这个那个,要换个一般的儿媳妇当时得炸了。可自家这个不会,又大气,脑子又转的快。在她的角度看,最坏的情况就是金家那俩孩子真是自己的。那更简单了,一套房子而已,她们两口子更省心了,房子给外人了吗?没有!替俩孩子还了养育之恩了,那不叫他们养吧,偶尔照顾总没问题吧。 自己这身体好,寿数少说二三十年呢,六十万的房子,哪怕是按照二十年算,一年才三万。三万雇的来人随时待命替你解决问题吗?雇不来!所以,她吃亏吗? 不吃亏! 这俩孩子呀,没六的时候是真没六,一点也不正经。但你要把这种嘻嘻哈哈的不靠谱当成是傻,当成是没成算,那这种傻子最好别搭理,因为脑子不够数。 而且,她说叫认,这得看金家那边怎么说对吧?你想认人家就认呀?不能够! 所以,儿媳妇为啥要跟自己这个公公吵吵,嘴上大方一下,自己就念着儿媳妇的好了,她又为啥要去做这个‘坏人’呢?啥事都没发生了,穷大方一下都不会?所以说呀,啥事都先呛呛的,怕才是傻子。 自己不是笨蛋,儿子也精明的很,娶了媳妇这就特别配自家。可是呢,有些人就跟自家这气场不咋搭配,是个急脾气!这得慢慢潜移默化的叫改。 就像是回了家,给家里这口子一说,这位顿时炸了:“想要房子,他做梦!” 不是!房子其实是最不要紧的!重点错了! 金妈却觉得是一码事,当时气的手都抖了,先给老金打电话,“金宝栓,你是不是喝酒了?你是不是又脑子不清楚的耍酒疯呢!”一直就是这德行,一喝酒就不是那个人了!她气的上下牙齿打架,“上思甜那边去,咱把话说清楚。想讹人家的一套房子,你臭不要脸!” 孙诚实:“………………”感情她是觉得金宝栓这么做,是这边一讹诈,那边还想继续糊弄呀! 金妈觉得自己可了解老金了,“你只要给房子,他就觉得他猜的都是真的!回头,他会告诉你,思业要脸面,这事谁也别提。他也不会要思业的孝敬钱了!可他知道思业,他越是不要,思业越是给的多!算计钱上,他那脑子比谁都好用。走!你开车,这事非说个清楚明白!” 这边说着话,那边拿手机拨打电话,先是给儿子的,“思业,你带着桐桐,上你大姐那边,有急事。”然后给小女儿打过去,“在医院吗?别骑车了,出门打车,上你大姐家。” 之后才给大女儿打过去,“先别睡,我们一会子就来。” 金思甜看了手机上的时间,“十点半了?要过来吗?” 嗯! 哦!好的!对于年轻人来说,十点半不算是多晚。 四爷和桐桐出门的时候,林妈还没睡呢,今晚没有十二点那顿奶了,怕回来跟不上。桐桐就说,“给喂点奶粉吧。” 关键是,母乳现在已经跟不上了。十个多月了,双胞胎吃奶。想想看,其实母乳对这俩崽子更像是心理安慰剂。三两口吃的,没了!那么大的孩子,长牙了呀,吸允不出来就想咬,哪怕是不咬,也开始缠人了。吃奶不是吃奶,纯粹了含着‘奶瓶’在玩。 林妈摆手,“没事,去吧!到点我给冲奶粉。” 然后大冷天的,夜里十点半,开车去大姑姐家。 到楼下,车灯一打,正好看见金爸和徐芳进单元门。 到家之后,该到的都到了,反倒是他们到的最晚。 此刻,沙发都不够坐了,把餐厅的椅子搬过来,围了一圈。 金思念把位置让给嫂子,“我坐椅子吧。” 那边金思甜也起来了,四爷叫大姐只管坐,那边桐桐拉了他坐在沙发上,她自己则挨着他坐在沙发宽大的扶手上。 坐下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老金跟金妈两人,是彼此怒目而视。 金妈也不顾什么体面不体面了,直接跟几个孩子道:“你爸这混蛋,他找老孙,跟老孙要一套房子,说是把老孙的儿子女儿还给人家。” 金思甜脸都白了,看向老金,“爸,你要干啥呀!你要车给你买车,要啥给你啥,你现在还想咋?你跟人家要房子?穷疯了!” “你爸可没疯!”金妈就道,“他说思业和思念不是他的孩子!”她胸口起伏的厉害,“一盆脏水往我身上泼!金宝栓,我还不吃你这套!明天……明天咱去验验去!验出来叫大家看看,他们是谁的孩子……” “不验!”老金咬死了,“验那个狗屁东西干什么,是不是老子的种老子自己不知道吗?” 死活就是不去验! 是!要是只是私底下为了证实什么,去偷着拿了样本去验,是可以做的。但这种老金不配合的验证,他自己认吗?他不认! 而且,这需要去验证吗?肯定是金家的孩子。 金思甜就道:“我们兄弟姐妹去验也行,是不是同父同母,一验就知道了。” 老金嗤笑一声,“那就是你们三个都不是老子的种!” 把金思甜的脸都气白了,“你这是喝了多少呀?疯了!” 金思念就道:“你不验也行,那我们跟孙叔验……” 只要证明我们跟老孙没关系,你找人家要个屁的房子,还要房子?神经病! 结果老金指着金思念,“你站在孙诚实边上去,你自己照照镜子就知道了,这还要去验吗?走在大街上,人家要是不把你们当亲爷俩,我把这双招子挖下来。”说着,他就冷笑,“当年,他们对不起我!我还不怕告诉你们,这口气老子憋了几十年了!老子的精神损失费,值这个价钱!要是不给,好说呀!老子去你们的单位去闹去!老孙,你是当过领导的吧?在派出所大小算个领导!我要是去,说你当年偷人,国法不管你,D纪还得管你。这要是你出事了,你儿子在部队能好?”说着,就指向四爷和桐桐,“这不是老子的儿子,这小子没一点跟老子像的地方。他要不是你老孙的儿子,那这跟你不相干……老子去他学校去闹去!想进步呀?想要脸呀?那就得顺着老子来!头一件事,给老子把俩孩子的姓给改回来!还有,老子要出去旅游,五万块钱,推三阻四的,真没有呀?还是不想给老子呀!”他把桌子拍的啪啪响,“小子,只要认我这个老子,老子有的是办法收拾你。我也懒的再给你找亲爹去了。反正老子把你养大了,老子说咋弄就咋弄!从今往后……” 话没说完,徐芳一把拉住了,“你想干嘛呀!哥,喝多了,咱回吧!” “回什么回?老子说的是实话!老子只要想想那时候那个傻……就心里憋屈的慌!老子得被憋屈死的!”他推开徐芳,指向金思念,“你!对!就是你!你在学校那是合同工吧,没编制吧!老子要去闹,你的工作能保住?” 徐芳不知道这老东西要闹什么,但这么闹是要结仇的!她就劝:“哥,喝高了,咱回去歇着去了,乖!听话!” 老金不走,“你起开,这事跟你没关系。” 徐芳拉着他,“别闹了!我信大姐说的话!大姐不是那样的人。几个孩子那眼睛真跟你长的一模一样,你要是心里过不去,咱明儿去验……” “验?行!验!验就验!”老金又变了卦了,“要不是亲的,找你们亲老子来赎你们!要是亲的,那你们一个个的都给老子记住,我是你们爹!弄清楚!从今往后,老子屙到哪,你们吃到哪!老子说事情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要不然,亲老子就去闹去!我就不信,你们敢不听老子的!老子要车怎么了?老子要钱旅游又咋的了?老子吃亏受罪,忍气吞声的,把你们一个个的都拉扯大了,你们翻脸了?没一个跟老子对付的!”说着就指金思甜,“你结婚,老子扣了你六万六的彩礼钱,你就翻脸了!你是吃风屙屁长大的?那六万六够干啥的?够养你长大不?”说着就看金思念,“还有你,翅膀硬了,教训起老子来一点不含糊!老子好容易找了个顺心的人……你觉得老子老了,就不配找爱情了!老子还就告诉你,你把老子的真爱撵走了,她再没搭理过我……”说着,还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子……老子没你这闺女,你也不可能是老子亲生的!”说着,才指着四爷,“老子是真拿你当亲儿子呀!可你干的事,是亲儿子干的事!我就问你,你真拿不出那五万块钱?你一年挣多少?你老丈人家一年花你多少?这都没数了吧!结果呢?结果老子张口只问你要五万呀,你推三阻四,就是不给!老子也看明白了,要你们没用!” 是!没用!好说歹说,就是得不到想要的。看出来指望不上了,所以,就没想着指望。 你去验DNA,是亲生的他要闹。不是亲生的,他还要闹。总之一句话,满足不了他的欲望,不听他的,他就是能给你闹。 或者说,他真的就那么坚信孩子不是亲生的?他耳根子那么软? 不是!不外乎给他找了个可以行为失常的原因而已。 一,打击太大。二,喝醉了! 有这两点,我就是把不痛快发泄出来了,怎么着吧?平时说不出口的话,喝醉了就说的出口了。那么多喝醉了闹事的,那是真醉了?还是借着酒遮羞的?那酒后吐真言的,都是醉话?难道不是借着酒劲说点平时不敢说的? 林雨桐就看老金,这喝酒后还能开车来回跑,啥时候喝醉的也不知道,不过有上两三小时,这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吧!可结果呢,人家就是保持着醉酒的状态。 但话却绝对不是醉话,他说出的威胁人的话,逼急了他真敢那么干。 你们要是乖乖听话呢?回头人家脸一抹,喝醉了嘛,你老子就这德行,谁叫你们摊上了。 你们要是不乖乖听话,那大概说了,今晚说的这个,他回去一一践行的。 果然,就见老金站起来摇摇晃晃的,随时都要摔的样子,“别把老子的话不当话……要么,找你们亲老子给你们赎身来……从此之后,咱们再没瓜葛。要么,老子就是你们的亲老子,要听老子的话,都乖乖的……”说着就看四爷,“儿子,别说偶尔朝你要五万,就是你月月给老子五万,你都给的起的!老子今儿给你把说先说到明处,老子不要你的五万……但之前怎么供老子的,之后还得怎么供老子……一万!一个月一万!少了这个数,老子去你们学校找人说理去!”说着,就冷哼一声,“要是不想给,找你老子赎人……老子涨价了!就你一个人,单值一套房子外加三十万!”然后指了指金思念,“这丫头不值钱,养她没费多少,十万块钱,两清!” 这就是开价!一套房子外加三十万,一百万差不多吧。 四爷就算是一月给一万,分到两个人手里,金爸只能每月拿五千。他这么要价,估计是想好了四爷会还价。跟之前以前,一月一万,之后每人每月也就是五千。如此,一年就是六万。二十年,一百二十万! 他开价一套房子加上三十万,算下来是不到一百二十万。可别忘了,房子租出去也是钱呀!一月按照一千算,一年就是一万二,十年就是十二万,二十年就是二十四万。加起来也在一百二十万上下吧!这价钱跟四爷每月给供养的钱几乎等量。关键是房租是随着物价走的,这总没错吧。 也就是说,要么,每月给他五千作为赡养之资,要么,一次性给完。 这跟是不是亲生的,有关系吗?是不是亲生的,他都这么要。 至于金思念,要十万。别忘了,金思念有一套分期付款的小公寓,算下来也就是那个价钱了。如今三年分期已经支付完了,房子是金思念的。所以,她开出了这个条件来。这三个孩子中,若说谁把手里的钱攥的最紧,当属金思念。给家里买东西,她可以花钱。但是给他这个当爸的钱,金思念是等闲不往出拿的。而且买的东西都是便宜的,网购的短袖九块九一件,她会舍得给他买几件的。买吃的也是,全是便宜货。一年能给他这个老子花五千不?顶天也就是五千。多了要不出来的。按照二十年算,他要十万,那是很客观的。不算是漫天要价! 跟大闺女当然不能要了,毕竟真等老了不能动了,是得需要人伺候的。 他心里这一笔账一笔账,算的可清楚了。你说这种事,是不是气的人肝疼! 而且,他不给人插话的机会,一句逼着一句,然后问老孙,“你就说你给不给?一套房外加四十万……两清!” 老孙应承:“给!一套房加四十万,两清!” 金思甜几次要说话,被刘大山给摁住了。这种爹留着会坑死人的。要是能帮媳妇买断,他都出钱买断了。没钱去借钱都行呀! 金妈站起身来,说老金,“你说的对!孩子还真就不是你亲生的,都是老孙的!” 老金来了一句:“思甜肯定是我亲生的!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不信我跟思甜去验DNA去!” 金妈一口老血,这是上着双保险呢。可她现在还就得认了:“行!那思业和思念就是我跟老孙生的!我认了!” 老孙跟着点头:“我也认!” 要不然怎么办呢?叫两个孩子把房子和钱给这老东西了,完了他败光了,等老了,他还是会找思业给养老的。你说你一次性给?可那是你亲爹,到那时候你不管试试?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老金那心里一环套着一环,环环都是奔着钱来的,压根就没憋着好屁! 就跟当时堵着孩子舅舅家的商铺的门一样,一般人就是有矛盾,亲戚之间好了几十年的交情了,有几个人真能豁出脸那么干?不多吧!可老金能! 所以,别觉得他会有掰不开面子的时候,那不存在!想翻脸,他跟谁都能翻脸。 老孙直接就道:“这事光咱们说不行,得找律师,得做公正。为啥给这钱,给这钱的缘由是什么,是不是双方同意的一次性的把赡养费给完了……这不是咱们说了就行的!” 理先摆在前面,之后再说其他。将来老金真不能动了,人家的亲儿子额外的要给,那是以后的事了。 但老孙这么说,就是给四爷递话呢:你可以借着我的名义,先把眼前这个麻烦给处理了。 现在不是四爷要说什么,而是金妈坚持,“没错,金宝栓怀疑的都是对的!你确实不是他的儿子!你要是没钱,没关系!借你孙叔一套房子,我还有刚买的那套公寓,把这些抵给金宝栓,也两清了。还有思念那个十万……家里凑凑也就凑出来了!就是从信用卡支|付宝里去借,也能凑出这些钱来。明儿早上,就找律师!就这么定了,谁变卦谁是孙子!但就是一点……”说着,扭脸看老金:“什么都给你了,你要还是一喝酒就去闹……那我告诉你金宝栓,我就拉着你一块跳楼,我也说的出干的出!所以,少拿你喝醉了啥也不知道来糊弄人!跟你过了大半辈子,你那点心眼,我全知道!”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桐桐从兜里把手机摸出来,然后关上录音,保存好,又点开。从一开始说话,就一直录音着呢。 四爷笑了一下,“这个东西,能说明很多问题。所以,别想着胁迫谁,只凭这个,我要是真一点情分都不念,叫我妈去告你的话,你觉得你能得好呀?!情分这东西,你不顾念别人,别人对你便再也顾念不起来了。这东西我留着,这次不用,是我对你最后一点情分了。明儿早上,把事情料理完。之后,咱们……不到黄泉不见面吧!” 可四爷是不会去黄泉了,那就是说此生再不见。便是偶然碰见,也只当时陌路了! 金妈不管多少不对,哪怕是自私了,她也是为了给她的孩子往家里扒拉的。有缺点,且很明显,但从不曾生出害孩子的心思。她就是一万个不好,总归在大事上是护着孩子的。可金爸,他不是!当他冲破了套在身上的枷锁,开始为所欲为起来,这只顾自己死活的样子,真能把儿女折腾的筋疲力尽。 这世上总也有跟父母闹翻的女子,问问他们,他们委屈吗? 也委屈吧! 金妈呢,属于能被包容的不完美妈妈。但金爸,大可不必跟他浪费时间了。父子亲缘,也讲究个缘法不是? 金思甜一脸的要哭不哭的表情,“您认我……也是怪我不争气,连个单位都没有。您也没地方闹去,是不?” 站起身来,她直打晃,“您呐,也别指望我能给您养老还是咋?没那事!” “你给老子养老,房子给你!”金爸是这么承诺的。 金思甜摆手,“不用!将来你不能动了,我把你的房子卖了,给你送最好的敬老院。看着你别在敬老院里别人虐待,就行了!其他的……别怨我!我没本事,也还要顾自己的生活呢,对吧?谁让你选了个最没出息的防老呢!” 金爸还要再说,徐芳一把拉了他:“走吧!不早了,赶紧回吧!” 上了车老金就不说话了,开着车沉默的很。 这明显是没醉的样子。 徐芳觑着他的脸色,就道:“……你看,事情成了这个样子了……” 老金‘嗯’了一声没言语。 徐芳算自己的账,“咱还住这边的房子,他们给的不管哪套房,地段都不错,那地方的房子房价高,租金也高,一个月少说在两千二三。再加上你的退休金,咱俩每月就有五千的开销钱。这四十万,留着不能动,这是大病保险金……等老的不能动了,谁伺候你终老,房子给谁!您那大闺女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这以后添了孩子,需要帮手的时候,咱帮个忙,等老了,孩子不可能不管的。我也不跟你说打马虎眼的话,要是我走在你前头,那是我享福了。要是我走在你后头,你把这套公寓留给我,叫我有个容身之处就行。您看,这么着成吗?” 嗯!他还是这么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徐芳这才不说话了!已经把事情办成这个怂样子了,还有啥说的。 她之前觉得老金糊涂,现在想想,老金可不糊涂。他反正把钱攥在手里了。很多老人都是这样,只要手里有钱,儿女迟早得奔着他。有出息的不稀罕这钱,可不是每个都有出息的,总有没出息的得用的着他的房,那就得听他的。 按照老金的逻辑:一屋子有出息拿捏不了的儿孙,那就不如一个没出息的,能守在床前的。 等伸手从子女要钱得看人脸色的时候,他这种想法,错了吗? 也没错!反正之后老子不看人脸色了,若干年后,谁想要老子的东西,那谁就要回来看老子的脸色。 她之前只以为老金的反应像个神经病,可一把能弄回那么多钱来的神经病,是神经病吗? 四爷不可能叫老孙给出这个房和钱的,早前那套在老小区隔壁的房子,精装好的,外加四十万,一把支付完了。 金思念也没非不叫哥哥帮着出,默认了这个安排,回头攒够钱还给哥哥也就是了。 金爸还把金家人都叫来了,就是告知大家,金思业和金思甜跟咱家没关系了。 金二叔甚至说了一句:“不是我家的人,不要姓我家的姓了。” 这俩家为啥上蹿下跳呢,说到底,不过是古今园那边,四爷从不叫给免单导致的。三五成群,去了就大吃大喝,吃喝完就说是四爷的谁谁谁。 四爷就没搭理,只跟那边的经理说了,叫好好结账。 钱是真没少花,关键是之前吹的大呀,他家侄儿怎么怎么了不起,怎么怎么挣钱,回头人家不认,面子兜不住,都成了笑话了。 现在再说去,你看看!这不是我们不对,是白替人家养儿子了,养不亲的这种。 老金是养了子女长大的,且是亲爹。但将来要想赖上来,估计是得要做鉴定的。可那个时候,却不是他说啥事啥了。不过,以老金心里的谋划,将来也没指着四爷吧。 再有能耐,用不上,要来何用! 这次的事呢,没用老孙啥东西,房也不要,钱也没要,但人家刷了一波好感。 事办完了,四爷就说,“一起吃顿饭吧!” 也就是一起吃了一顿饭,人家并没有得寸进尺,说我叫你借我的名义,我就跟你是啥关系之类的,没有! 吃饭就是吃饭,吃完饭散场,该干嘛干嘛去吧。 四爷是无所谓,但别人想消化掉这一壶,那是且不容易呢。 林雨桐回家肯定要细说的呀,老林就跟老程老黄这些人,把里面的事细细说了一遍,甚至录音叫人也听了。这有些话,不是他金宝栓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 老程就觉得不能理解,他年轻的时候跟儿子也不亲近,孩子妈也不叫自己亲近孩子。但是老了之后,找老伴都有前提,先顾着儿子。这个时候不把儿子往身边笼络,自己上赶着把人撵了的,也是很神奇。 老黄心有戚戚,“要么人家说独子难教呢!就是应该有两个孩子,三个孩子……你瞧瞧,不听话的撵了,不还有其他的吗?这要是家家一个宝贝蛋,你再问他敢不敢这么作?”真戴了绿帽子也不敢嚷嚷。 老程就说:“这得分人!有些人就是自己排第一位……不过他这样也好,随心所欲,谁都不用考虑,想咋就咋。你说人活一辈子,有几个人是给自己活的?人家前半辈子没被自己活,后面二三十年,要是给他自己活了,那这一辈子人家吃亏了吗?” 没有吧!现在老了,就是得看子女脸色。给子女搭钱都得看脸色,更何况靠子女吃饭,更得看脸色。人家现在不看脸色的过日子,潇洒不? 不要太潇洒! 事就是这么个事,老金真的慢慢的从生活里消失了。反正一直没找过四爷,只是偶尔老黄和老程找老林聊天的时候,得到一言半语对方的消息。保姆在菜市场碰见过,跟徐芳两口子在菜市场买菜呢。 后来听金思甜说,就是那种,两人在家做饭,有鱼有肉的,也花费不了多少钱。要是想跟朋友喝酒,徐芳也支持,但必须在家。说是老金的血压不稳,在外面不放心。她不嫌弃招待客人麻烦,家里啥都有,来家里吃饭喝酒就行。控制了开销,甚至买了散装的粮食酒,油桶子装的那种,要喝就喝这个,就是顿顿往死的喝,也就十块八块的事。不在外面请客了,花销也少了。省下钱,还能报个旅游团偶尔出去转转。据说今年过年,人家打算去新马泰旅游,还特意告诉她,不一起过年了。 说起来的时候就撇嘴:“看着身体挺好的!据说是早起两人就出来就溜达,顺便买菜。家里专门买了餐桌和麻将桌两用的桌子,吃完饭了,叫人来打麻将。必须是小钱,五毛一块的那种。打完了,留朋友在家吃饭喝酒吹牛聊天……有那过日子手紧的人,捧着他,在家里混饭混酒混烟抽,晚上最迟八点,散场子。拾掇拾掇,洗洗然后睡觉,第二天继续。虽不至于天天如此,但一周七天,起码有三四天是这么过的。徐芳挺会过日子的,啥菜便宜弄啥菜,买肉买最便宜的大肥膘子!应该是手艺还不错,热茶热饭的伺候,两人过的热热闹闹的,挺好的!” 这种日子金妈跟老金过不了,可换个人,这不是把老金哄的,日子过的优哉游哉吗? 而金妈呢,等闲也不麻烦人。就是每周都会定期来看孩子,周末肯定过来,周内不定期,或是买到啥不好买的东西了,或是说谁送了水果吃不了,反正各种借口,过来看孩子,一呆就是大半天。 先是孩子要过周岁了,金妈问给孩子过不过。 小孩子就不折腾了,自家在一起吃顿饭就行。然后老孙也给来了,就是吃一顿便饭。 老孙这人呢,跟老林还挺聊的来的。说的多了,老孙还说起:“这个小区之前光是听过,我一堂侄女就租住在这儿。带着孩子,孩子在一中上学。” 林雨桐就怔愣住了,这么巧吗?她就问:“那孩子是不会说话吗?” 对! 哎呀!这说的是孙立吧!孙天晴是老孙的堂侄女呀? “认识吗?”老孙也很惊讶。 林雨桐能说啥,只能说认识,且关系还不错。 老孙跟老林提议呢,“今年过年,我们过来搭伙吧!咱一块吃饭,也热闹热闹。” 老林以为,老孙是为了自家那亲家母的,毕竟嘛,叫孩子去他那边过年,应该不方便。 行吧!那就一起过年嘛! 林家大房不来城里,只小姑和藤藤在这边。老孙和亲家母要来,那思念就得过来。而金思甜呢,又提前说,“今年小飞回来,我就不过去了。” 如此一来,并没有多几个人。 可大年三十下午了,比预想的多来了三口子。老孙带着他的儿子儿媳还有孩子,一起来了…… 静待花开(47)三合一(静待花开(47)之前都知...) 静待花开(47) 之前都知道,说是老孙家的儿媳妇家很有背景,但到底背景多大,咱也不用人家,也不去打听,也没太在意。 这次上门了,很意外的两个人,进门就说‘冒昧了’。 大过年的,来上门拜年的都是客,冒昧什么呀?特别热情的把人给请进来。 四爷的原身和金思念应该跟孙家的儿子是认识的。是的!金思念都有一些印象。 四爷努力找的话,还能从记忆里找出一个比原身大个三四岁的黑壮少年来。然后黑壮的少年就跟眼前这个黑壮的军人重合了起来。 “快请坐。” 对方就笑,“一晃可有好些年没见了。” 是!得有二十年了没见过了吧。 桐桐给两人倒茶,然后跟姚曼搭话,“之前也没听孙叔说你们要回来过年,还想着你们挺忙的。” “是!原来是没打算回来。”姚曼接了茶,就道,“我爸那人,一到过年就得下部队,孙勇平也一样,反正是回家过不了年的。去年孩子小,前年我有怀孕着呢。这都两年没回来了。我妈和我奶奶,被我大伯接京城过年去了。再加上我爸一下部队,就剩下我和孩子了。那干脆就直接给孙勇平也休年假算了。我爸之前不乐意,说什么都不让人批。还是请了大伯出面说项,这才给放人了。他那人,古板的很。对女婿的要求苛刻的很!一点情面也不讲。” 听话听音!人家回的是你刚才的问话,但也隐晦的表述来了,过来就是过来拜年的,想走动的意思。并不是谁要攀扯上谁。 你想想,人家说她爸的时候,用的是下部队。孙勇平早提干了,他爸不叫人给批。在部队到了这个年纪,那他得是什么样的级别。更何况,这样的事,请他大伯给说项的,他大伯在京城。那么,他大伯又是干啥的呢? 句句是回应你刚才的问题,但也句句都是打消顾虑的话。 林雨桐听过就算了,没追着往下问。她只含笑道:“工作性质特殊,就是这样子的。我总说当老师累,当老师辛苦,可要比起来,老师这寒暑假确实挺叫人羡慕嫉妒恨的了。” 姚曼就笑,“说实话!真是!我是在军医院工作,要是忙上来,真是没昼夜之分。一天天的泡在医院,什么也顾不上。孩子都是我妈跟我奶奶带的。现在一岁半了,孩子对爸爸的脸是记住了又忘,再回来再记,然后又忘。这次我俩带着孩子回来,得亏是自己开车,要不然人家得以为是我俩拐了谁家的孩子了。” 孙勇平在边上就笑,“没法子,在部队三两个月见不了孩子一面。忙上来,手机都打不通。这也得亏是部队,清一色的汉子,要不然她非跟我闹离婚不可!” 说了一会子话,两边都把底摸的差不多了。 孙勇平跟四爷说话,语气挺诚恳的,“我爸呢,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是一直坚持叫我爸再找个人。当时找了吴阿姨回来,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那时候我爸忙,我小时身体也没这么壮。一个鳏夫爸爸带着孩子,那就是粗养的。今儿吃的昨儿的剩饭,那日子经常了去了。常不常的就闹肚子,有时候我爸忙上来都不顾不上回来。那时候我能找谁?我家离防疫站近,我就过去找吴阿姨帮忙……回回见了都管我。带我去诊所看大夫,买了药回去在她上班的地方给我挂针,没人在医院陪,她也要上班。这些你们肯定都不知道!我就说,当年难处伸了一把手,人就坏不了。只要不是坏人,那俩老人就搭伙过日子呗,都怪不容易的。我呢,在部队,那真是有事知道的不会那么及时。就是姚曼吧,她进了手术室也是一样。老人病了痛了,想打电话找我们,都找不见。我就说,身边有个人,不求别的。家里有个说话的人,又那天突然病了,好歹有个帮你打急救电话的人也好啊!” 姚曼跟林雨桐苦笑,“我呢,是想过把我公公接过去的。我们有自己的住处!可是呢,之前接过,他到那边很不适应。住了半年,病了五回。我们一忙,家里还是只剩下他一个人。而且我爸这人呢,知道孙勇平三两月不回,我呢,大部分时间在娘家。他大概觉得,他住那边,害的我总得往家里跑……反正怎么都不呆了!” 主要还是儿子不在,做公公的不好意思老住在那边吧。 孙勇平就道:“我这次回来,也是想着,不行把俩老人都接去。可一开口,就被挡回来了。”他也没拐弯抹角,而是直言,“那干脆,我们出钱,给老人在你们附近给买套房子。兄弟,哥哥不求别的。只求老人病了痛了,你能给搭把手,暂时帮我安排一下就行。” 四爷压根就没犹豫,“悖”鹚翟勖怯些瓜葛,便是没瓜葛的人。儿子当兵去了,留下老人在家,谁见了都会搭把手的。要是为这个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话,那就多余。” 这个话题扔过不提,吃饭的时候也只说一些其他的琐事。 吃完饭,对方也没多留,彼此留了联系方式,然后人家告辞离开。 四爷和林雨桐把人送到车上,看着车子开走了,才返身回来。 他们给了孙家孙子红包,人家也给了林墨和林砚红包。另外就是来的时候没少带东西,都是品质不错的补样品,适合家里的老人用。 像是上品的阿胶,市面上不太好找,人家拿了那么一大包。林雨桐就说,“分成三份吧,给家里留一份,给我姥姥姥爷一人分出一份来。这是好东西!” 而这孙家小两口办事,特别利索。应该是找了朋友,朋友托朋友,真就在小区里给买了一套房子,位置虽然在顶层,但是最高也才六层,又有电梯,问题不大。房子是三居室的,也不用另外装修,直接就能住人。 而最叫林雨桐和四爷没想到的,是人家直接给孙思念运作了一个二甲医院的后勤岗。 菜市场边上的医院,原来属于JUN工企业的职工医院。后来算是改制比较成功的。那地方可能姚曼属于伸手能够到的地方,这件事特别快,过了正月初七,十五都没到了,通知函都到金思念手里了。 她特别无措,直接找到家里,“哥,现在怎么办?” 四爷拿着这个通知函,先问她:“你怎么想的?” 金思念就比较一言难尽!其实她一直没辞掉医学院的工作,一个原因就是觉得稳定。虽然去古今园也可以,但去了谁都捧着自己,真就是一双眼睛去看着摊子的!这种感觉叫人并不怎么舒服。 而在医学院呢,她也希望有空的时候考个中医药剂之类的资格证,可这还没实施呢,稳定的工作机会就摆在了面前。 真把这个东西直接拒绝了?她觉得,大概她一辈子都再没机会有这资格了。像是后勤岗,在那个圈子里呆着就知道了,没关系很难进去。 四爷就道:“你要接了,妈那边很多事,你就得多操心。” 金思念就不言语了。 沉默了良久,才说了一句:“之前他们并没有跟我商量过。” 四爷说了一句公道话,“对方也不是那种冒昧的人。一定是有人说什么了,人家才给办的。” 金思念面色一变,“是妈跟人家的说的?” 人家对金妈的了解到底是有限,并不知道金妈没有征求女儿的意见。于是,事情人家给办了!人了求了,完了你又不去了。 四爷就说,“确实是挺稳定的工作。你呢,接受也可,不接受我去解释,这都可以,随心就好!” 那我怎么可能叫你去跟人家说那些个话,事不是那么办的。 金思念就道:“我去!妈那样……得有人看着。她要是老跟人家张嘴,再好相处的人,也处不长。” 是这个道理! 饶是如此,四爷和桐桐带着金思念,在人家走之前,也郑重的请了人家一次。一是感谢,二也是隐晦的提醒。对于金妈,不用有求必应。有事,咱们私下的交流沟通完全可以。老人的话,选择着听就行。 就像是老孙,要真是身体出问题了。他说不叫通知他儿子,那这个肯定不行。这边该通知的还得通知。像是金妈,想要什么东西或是想要求着办什么事,这个你听了就应承,但不急着去办,你先告诉我,我斟酌着看。 这当然是最理想的状态了。老人们搭伴过日子,要么不要走动。要走动,那也多是为了老人考虑的。很多事情双方互通消息,这很正常。什么话都说在明处,都知道底线在哪,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处起来没有负担,这不是挺好。 姚曼还跟林雨桐释放善意,“之前咱们聊医院的事,觉得你对医院医生这一块,特别熟。” “我一朋友在医院,家里数代行医。之前走的是西医的路子,后来太累了,确实身体扛不住,走了家传的中医路子。” 姚曼就点头,“中医……京城医院周副院长就是中医出身,她现在很少在外面看诊了。上次去京城,见她的时候才知道她把一个助手放到C省的医科大学去了。人家找老师,找到了周院长的门上,她没时间,把助手安排去了。听说那边缺一个助手,还没物色到合适的人选……” 人家把话说到这里,就是说你如果有意向给你朋友争取,那就尽快商量。回头我举荐! 这还真是一个机会。 辛年这几年帮自己良多,不说当时受伤昏睡几个月在医院,她日日帮着按摩的情分,就是这几年,自家这大事小事,犯事有上医院的,她都忙前忙后的跟着折腾。自己跟她其实没有交集的地方,想帮人家,你也没这能力。总不能等着人家孩子上学了,你等着教吧?事不是那么一个事。 姚曼说的这个机会,对辛年来说,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一步踏出去,就海阔天空了。 林雨桐果断的很,她宁肯欠了姚曼的人情之后再想法子还,也希望给辛年争取到这个机会。 因此,送人一离开,反身一上车,林雨桐就把电话给辛年打过去了,事就是那么个事,“……这个机会太难得了!便是再找人家,可能刚好赶上人家身边正缺人的机会却不多。要是可以,你跟家里商量一下,尽快给我电话。借调出去三年再后来,比读研好多了。” 辛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家是世代行医,但是在医疗系统的关系也仅限于省内,省外多是父母的同学,不外乎你帮我,我帮你,这样的关系。那就是说,层次等级相差不大。想拉拔谁,那是难上加难的。 可怎么也没想到,桐桐给自己碰出这么个机遇来。 “不用商量,我就能决定,我去!”辛年说着就问,“你会叫你欠太大人情吧?” “没事!”林雨桐说着就道,“我先挂了,给对方回过去。” 打过去一说,姚曼一口就应下来了,“最晚今晚,我给你回话。”挂了电话,她跟孙勇平就笑,“这两人确实不错!家里有这样的兄弟,省心。在外面能交这样的朋友,那更是运道。” 林雨桐不知道这是欠了自己天大的人情吗?知道!可她没跟她自己或是她家里人要什么,而是为了朋友,毫不犹豫。这样的人,哪怕没有家里没有这些瓜葛,都该交往交往的。 不过叫她想不通的是,“金家那样的父母,怎么养出那样的儿子的。”不说金思业,就是金思念,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呀! 原本两人不可能闲着没事去管金思念的事,人各有志,咱也不知道人家想干嘛?对吧? 就是晚上说闲话,金妈说起了金思念,意思是想找个有编制的。 其实还提金思甜了,可金思甜跟金思念不一样。她那个学历,那个年纪,以及这些年的工作经历,那真没法给安排。倒是金思念,一直在充电。她属于给本身自身条件先能过线的,这才跟人家开口。你总不能在家种地呢,回来就说给我安排在大学,我要教书。这不可能!天王老子也办不了。那得是你先达标,在达标的基础上,那才行。 因此,帮了金思念一把属于不为难的。对于金思甜的事,两人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办不办由咱们呢,对吧? 他们以为是人家商量好的,结果这一吃饭,表达出来的意思,一听也就明白了。人家并没有那个意思,且提醒他们:你们爸娶回去的那个,其实身上是有许多缺点的。见了缺点,你们别搭理就行。 孙勇平就道:“这事回头我跟爸悄悄说说,回头我爸慢慢说那位吴阿姨就得了。咱只当啥也不知道。” 懂!姚曼就打电话,联系那位周副院长,把情况给说了一下。 结果那边就笑,“你说姓辛,家里还是世代行医的,那我就知道是谁家了!那家老爷子还健在,每年行业内开会还总能见见……” 但也只是见见,知道是谁而已。一般人攀不上他的。却没想到这一家背后还有这样的人脉关系,能找到姚家给说项,于是她哈哈就笑,“叫辛年是吧?名字好记。回头把我的联系方式给这姑娘……借调函我从这边给往下发……” 然后桐桐这边手机一响,是姚曼把联系方式发过来了,又发了一串语音,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桐桐又给辛年发过去,叫她等借调函就得了。 借调函快到想象不到,这边辛爸才会诊出来,辛妈刚出手术室,就听到消息了。这个说恭喜,那个说贺喜,这个打听,没想到跟周院长也有联系,那个说,老辛,藏的很深呀! 可其实两人都挺懵的。叫了闺女背着人细问,才知道是这么一码事。 辛爸就说,“这是俩实心眼的孩子碰到一块了!” 自家这孩子挺实心眼的,那帮朋友帮的,一点力都没省。那边也大方,什么都想着辛家。人嘛,其他方面给你了什么,但是钱财上从来不心疼,就叫人觉得,人家也没欠咱家啥。结果,这猛不丁的,给自家闺女争取了这么一个机会。这肯定是欠了人家天大的人情了。 下班别的地方也别去了,先去林家吧。买啥不买啥都是次要的,人先过去吧。 辛家很会来事的,知道怎么回事了,那老孙的身体,辛家人就会照看。怎么调理,这些怎么安排,人家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四爷又在外面定了饭,林家辛家孙家,给辛家和老孙搭建一个认识和相处的平台。 所以呀,这个年过的累的呀! 歇下了,林雨桐大白天的躺在沙发上都不想动地方了。 老太太给孙女顺头发:“跟辛家和孙家的人都能交往试试,人要是都想着别人的好,做啥事都念着情分在前,那就走不了大样子……对不对?辛家咱交往的时间长,这孙家呢……你得想,人家要不是为了他爸的,何至于此?有孝心的孩子,差也差不到哪儿去,是不是?” 是! 婆婆住到一个小区里,她自己有家要顾的,属于能伸把手帮你,但不会过分关注你的那种关系。孩子会走路了,不在家呆,老爱出去。现在天冷,也只太阳出来那么一会子,出门溜达一圈。 一去广场上,五分钟不到,金妈就赶到。在楼上能看见广场,她在边上陪护一会子,孩子回家,她也回她那边。 林妈呢,也放平心态跟亲家母相处。保姆做点花样饭,她就提前给亲家母打招呼,别做饭了,一会子跟老孙来家吃饭吧。 四爷一看这情况,得了!给花几千块钱,给金妈那边也请了个保姆。这事给孙勇平沟通过的,“你别管,我给安排就行。不住家,一日三餐家常便饭,把家里拾掇拾掇就行了。” 那边也没坚持,只哈哈大笑,“行!你挣钱多,我不跟你挣。” 其实相当于金妈每月还是以前的供给五千而已。于是,金妈舒服了,老孙也觉得挺好,孙勇平还觉得家里有托付了很放心,皆大欢喜。 四爷背着人说过金妈,“你要过日子,就消停的过日子。不管我的事,还是谁的事,你都不要管。孙家的事,那是人家的事,你不要插嘴,人家爱怎么着怎么着。我们有事,我就看着办。你不要求人,不要觉得人家有关系就能帮你……如果你还是这样,那你跟老孙还是过不到头。我这边你别管,我姐那边已经有起色了,年前旺季就挣了二三十万,她现在很稳当,有房有车有营生,不要操心。思念去了医院,旱涝保收。她再谈个稳当的对象,就可以了。你也知道,她性子倔,你别在她的婚事上插手。她能谈,那就叫她谈,是好是坏,我管。要是人不行,我会看着处理。要是她谈不到合适的,只要说想结婚,那结婚对象我给物色。怎么嫁妹妹,怎么跟对方沟通,那是我跟桐桐的事,这些一应不要你照管。你有空了,过去跟俩孩子玩玩,要是孙叔想出去旅游转悠,你只管去。你的退休金别一味的攒着不花,你就拿出来跟孙叔一起开销,这才是长久的相处之道。您呀,要是一年不生事,按我说的去做,到过年的时候,我给您个大红包,准保比你一年的退休金多。” 听听这个话。金妈就道,“我这不是想帮……” “看着人家的条件好,想帮,这没错。”四爷只得哄着往下说,“可前提是关系好!关系好了,什么都好说。关系不好,亲的该不帮都不帮,是不是这个道理!而你要是想帮忙,只要把关系处好了,就是帮了最大的忙了。不用巴结谁,就是年轻时候没过过的日子,撒开了去过,这就行了。” 就这样? 对!就这样! 哦!那谁不会不带心思的过日子呀,成呀,你觉得我吃喝玩乐不用操心就行,那就这样。 正月还没过完了,天还冷着呢,两人跑海南去了。说是在那边住上一两个月再回来。请来的保姆也不能叫人间歇性的上班吧,怎么办呢?那边没人的话,就还过来帮忙。因为桐桐不能只在家了,她得上班去。长期不坐班,那是做梦!想啥美事呢! 一过周岁,孩子就彻底断奶了。断奶这个过程,艰难的很。孩子不是饿的找奶水,那就是到点了就想吃奶。妈妈不能抱,一抱就坏了,掀开你的衣服就找。而且还一个前面一个后面,也不知道在脊背上能找到啥。 怎么办呢? 林雨桐那一周,先开始是装病。孩子一找,就躺床上,还专门给自己开了养身的中药,孩子要妈妈抱,她就准备喝药,叫孩子闻那个苦味。但这俩自打生下来,就不知道生病是什么滋味,吃药是什么滋味,因此,孩子无法把这两者之间的逻辑关系给联系起来。这一招不行,四爷就弄了彩色颜料,给桐桐花了个青紫伤,这个孩子知道。学走路哪有不摔跤的,一摔就疼,膝盖都乌青了。然后俩孩子懂了,呼呼呼的给吹吹,到底是不敢要奶吃了。坚持了一周,孩子不缠人了。 饭也吃,奶也喝,孩子一到断奶之后,最爱闹毛病。吃的喝的稍微不太注意,孩子就病了。桐桐是特别注意这个,晚上回去孩子睡下之前,先给推拿,这里揉揉那里按按,一直都好好的。 楼上程家那孩子,都快把人坑死了。从去年冬天开始,今儿感冒了,明儿咳嗽了,柳絮忙着呢,程颢不在家。老程跟后娶的老伴,两人整天开着车带孩子去医院,输液瞧病。幸亏找了这么个老实人,真的!孩子一病,亲爹亲妈都扛不住的。 然后林妈就不太爱叫自家的俩孩子跟程家的孩子一块玩,咳嗽啥的怕给孩子传染。还是把孩子放在家里带的时候比较多些。 会走的小人,老太太就看不住。张兰在家干了一年,比较熟悉,只要带着孩子不出林妈的视线,搭把手也是可以的。要是给林妈请的保姆不时的过来帮一下忙,这就更从容了。 小姑放假能在这边帮忙,这一开学,她也顾不上了。而且,过年的时候,藤藤跟着王若回了一次家,王家的父母对藤藤也挺满意的。上周王若过来吃饭,征求这边的意见,问问是不是可以两家见个面,一起吃顿饭。 小姑的意思是周末吧,周末两家一起吃个饭。 藤藤那边,她爸压根指望不上。跟她爸那边的姑姑叔叔都不来往了,自打离婚,那边也没说问过藤藤如何了。这就是林家非管不可的。 老林还专门打电话给大伯,意思是周末过来一趟,看看这家的人怎么样。 而在这之前呢,王若找小姑说他的情况,“……我父母积蓄不多,我工作的时间短,也没攒下多少钱。我父母住的那套房子,我哥要了。我哥谈的对象,那边是姐弟俩。弟弟要用房子结婚,不可能叫他们住,所以他结婚想用那个做婚房……我想先我哥一步结婚,把婚房给腾出来。”哥哥要是结婚了,弟弟还住在家里,谁都不自在。 城市平民,偏还俩儿子,以如今这物价房价,确实是娶不起媳妇。 小姑之前就想到这种情况,也没为难,“你是怎么打算的,你只说。” “我们婚后住过来,跟您一起住。我有一辆贷款买的国产车,自己存款不到六万。我父母给我十万来办婚礼!您看,八万的彩礼行吗?” “行!什么都不要你们添。回头彩礼给藤藤存着,留给你们做小家的启动资金。” 反正就是没要啥东西,啥条件没提,就这么着吧。因着事先都沟通好了,所以,见面就很顺利。估计王若知道这边要带孩子,因此饭馆就订在小区门口,特别方便。王家的人不多,来了一家四口。再加上林家人,满满一大圆桌。王家父母都是很讷言的人,不善言辞。王若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是王若的哥哥特别活泛,看起来是特别会说话的那种人。 但是很奇怪,吃完饭各自回家后,包括大伯娘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是很喜欢那个特别活泛的,“就是话太稠!人家都说言多必失,话太多的人也不好,看着没有王若稳重。”说完还看林妈,“是吧?” 林妈也点头,“跟咱家的人不像,合该看上的是老二,不是老大。” 也对! 大伯娘这次来没急着走,而是找桐桐,“你那个同学还在医院上班不?给你嫂子检查一下!” 咋的了? “你大哥跟你嫂子俩人,着急忙慌的去做试管婴儿去。”大伯母气的呀,“我都没有催,自然而然的怀就行了,急啥嘛!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结果从去年后半年都开始去做了,结果这次没成……今年过年都没过来拜年,只大龙来了。说是大夫说那段时间不叫下床,要静卧休息呢。结果后来又不长胎芽还是啥,这又掉了。我这一次一见,咋胖成那样的样子了,看着还是虚胖。就这还说要去再做一个!把人折腾成那个样子,你想做的时候难受不难受……受罪呢嘛!不如叫吃一顿时间的中药,先把身体调好!别说才结婚两三年,就是结婚十年二十年,才生娃的都多着呢,急啥?” 林雨桐也没发现这两口子不孕呀! “我直接带去辛家,叫老爷子给看看吧!西医的检查单子也带上,配合的看看,是咋了。” 然后又带去求医去了,其实一见这两口子林雨桐就明白了。可能是问题出在大龙身上,但他的情况不属于不孕,可能是西医的标准检查的时候觉得J子的质量如何如何了。其实吃三五个月中药就会有明显的改善,不着急。 大龙也跟四爷说了,“大夫那意思呢,也是跟长期一年四季守着火炉可能有些关系。不是说有病……可她不怀上,她自己快把自己逼成抑郁症了。” 干脆就做吧!可这么不光花钱花的很厉害,关键是运道也不是那么好,恰好就一次成了的。这第一次做,花的多点,从前期检查到现在,小十万不见了。 林雨桐就说他们,“那就先把生意停上一年,回去种一年地去,叫我嫂子在家歇着。没事村里转转……这次的药连续吃三个疗程,说不定吃完就有消息了。” 好像结婚两三年没生孩子,就低人一等。 大龙媳妇之前还有点生婆婆的气,这种事怎么能跟谁都说呢?最好藏着掖着,要不然试管这事不定多少人笑话呢。她跟大龙两人偷偷摸摸的,为啥呀?要不是这次恰巧叫婆婆知道了她都不打算说的!她不想叫孩子知道他是这样怀上的,也不想叫周围的人以后对孩子议论纷纷。 可婆婆这张嘴,肯定保守不了秘密。要是不回去在外面怀上了,哪怕是自己怀上的,老家的人肯定还会认为是试管。那就不如回去! 然后看诊之后抓药,人直接走了。 大伯娘的嘴确实是谁也没法子,这不,回去又说藤藤的婚事定了,想在五一结婚云云。 藤藤爸所在的村子离老家水塔寨又不远,三亲六故的都有来往,这不,消息就传回去了。这天中午,桐桐从学校回来吃饭。结果一到小区门口,就看到瘦高的熟悉又陌生的人,不是前姑父又能是谁。 她还心说,怎么找到这儿来了,结果人家一扭头,也看见桐桐了。 应该是第一眼没认出来,当年的小姑娘跟现在的孩子妈,本就有变化,再加上气质早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气质了,认不出来也不出奇。可再看第二眼,肯定还是会觉得眼熟,毕竟面容年轻,五官又没变。 这一认出来,立马就招手,“是桐桐不?” 林雨桐只能停下来,“有事吗?我小姑不在。” “知道!知道!”对方有些局促和尴尬,“那个……你能联系到你小姑不?” “我小姑上班着呢。她在私立学校,管理严格,这会子肯定是出不来的。”林雨桐就道,“您要有什么事,跟我说是一样的,我帮你转达。” 藤藤爸就越发局促了,“那个……我听说藤藤要结婚呀?” “藤藤多大了?还不结婚呀!” “二十四了,也不大!” “年已经过了,过了这个年她已经二十六了!实岁!”真行,亲闺女多大了也给记错了! 这不是闹笑话吗? 对方愣了愣,“都二十六了吗?” 瞧这话问的!多新鲜呐!可不都二十六了吗?王若还大个两岁,二十八了。要不然男方那边为什么着急催着结婚,因为王若的哥哥过年之后三十一了。家里不能再等了。 这前姑父没言语,好像还在计算他家闺女今年到底多少了?兀自不信,“二十六了?我怎么觉得还小着呢?” 啧啧! 林雨桐没搭理她,正要往里走呢,楼上一户的阿姨看见她了,急忙招呼:“赶紧的……林老师,你妈妈跟人吵起来了……” 哎哟!别是又因为孩子的! 静待花开(48)三合一(静待花开(48)还真是老...) 静待花开(48) 还真是老妈跟人吵起来了! 哎呀呀!孩子哭,大人闹的。 为啥的呀! 老太太和张兰两人揽着孩子,吵架的事林妈一个人就够了。 林雨桐一瞧,人家那边两人,她就先过去,把林妈护在后面,说那个年轻的指指点点的,“手放下,干嘛呀!” 可能说话比较冲,年轻小媳妇才不尿你呢:“就不放下怎么了?你谁呀?管的哪门子闲事?” 嘿! 林妈在边上就道:“你不知道,你先上一边去。” 不是!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呀!叫我去边上是个什么操作? 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一言,那个一语的,听明白了。 林墨和林砚两人扔球玩,你给我扔,我给你扔,小哥俩玩呢。边上有个大个半岁的小姑娘,想来玩。林砚不乐意,抱着球球跑一边去了,小姑娘撒腿就追。这差半岁,其实在小孩子身上表现的很明显。一个走路还不算多稳当,一个已经能跑能跳了。然后林砚当然被追上了。大人也没在意,小孩子玩呢吗?谁知道小姑娘来抢,林砚爬地上把球压在身子底下也不给。小姑娘就恼了,上来抓了林砚一把。林妈气的:“你看见孩子的脸没?抓破了!” 人家那边也气,“那你家孩子咬我家孩子了,你怎么不说?” “谁先动手的?”林妈就道,“那么多孩子,我家不咬人家孩子,只咬你家孩子呀!” 小姑娘把林砚的脸抓破了,林砚一哭,跑过来的林墨趁着小姑娘蹲着打林砚,扑过去咬住小姑娘的下巴颏了,也咬下了牙印。大人紧赶慢赶的赶过去,三个都伤了。 林砚脸上三道抓痕,林墨被吃疼的小姑娘推了一下,摔了,额角鼓起了包,小姑娘的下巴也给咬出牙印来了。那这种的怎么办?谁家都不能认怂。 林雨桐干脆叫报警吧,总这么吵吵也不是个事呀!你就是能打过人家,但这一动手,性质就不对了!那就吵吧,然后等警察来了,不管怎么说,一出警,这事到这里就得了。 出警的警察来了就问谁报警的,林雨桐就举手,“我!我报的警!” 警察就笑,但还是夸,“没有因为冲动就打起来,挺好的。” 警察一协调,得了!各回各家吧。 把林妈气的够呛,“你不帮着吵架,怎么还报警?” 这事吵吵,能吵出理不?孩子伤了,都着急,都火大,这就不是讲理的事。就是那家没把孩子管好,先抢人家东西了。但那不是才两岁的孩子吗?屁也不懂,大人就是管,估计也不到能听懂话的时候,那你说怎么着呀?我过去三拳两脚把人给打趴下,然后去号子里蹲着去? 大不了以后离那家的孩子远着点就是了。 林雨桐也顾不上吃饭,先哄俩孩子吧。 孩子大点了,这脾性就除了。林墨是个比较好哄的孩子,不疼了,就不哭不闹,该吃饭吃饭,该喝水喝水。但是林砚不一样,是个小作精!娇气包!已经抹药了,肯定不疼了。但你不能问,你问一句:“哎呀!咋成这样了?还疼吗?” 他立马点头,恨不能双眼含泪,憋着嘴,告诉你可疼可疼了。 就那么一会子工夫,一会子说:“妈妈呼呼!”才呼完,喝了没几口奶,抱着奶瓶又停下来了,“妈妈抱抱!” 林雨桐气的呀,他这伤真不如哥哥的重。林墨那个在头上,侧着睡觉会压着,一压着就会疼。但林墨不闹,他就作精作的没完。 说真的!她跟四爷没养过这样的男孩子,就是这样的女孩也没养过。这次真真跟养了个娇姑娘似得。 林雨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预想到了这小作精的悲惨人生。你要真是个姑娘,娇气一点,那你爸能把你宠的更娇气。可你一个小伙子,你动不动就要娇一下――行吧!现在还不懂事,且由着你。等你慢慢懂事了,你再给你爸作一个看看。 好容易哄两个午睡了,才有功夫扒拉了一口饭,赶两点得到学校的。 这一着急,也就忘了跟林妈说前姑父的事了。 到了小区门口想起来了,却也没再看到这人。不知道跑哪去了,先这么着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到学校米白还问,“孩子都不吃奶了,你这急匆匆的,干嘛呀?” 中间不回去一次,不能放心呀! 米白就犯愁,“我现在是想要孩子都不敢要。顾不上带!” 肯定得父母帮衬,要不然真没法子。 米白一边批改卷子,一边跟林雨桐吐槽婆婆,“给我大姑姐家看孩子去了,说是叫我妈给我看!她觉得跟儿媳妇住一起,要被儿媳妇挑眼!我也不能说我绝对不挑眼,可是吧,这还没一起过了,就先觉得我会这样会那样……省心是真省心,不麻烦我们。可我妈那边不是帮不上忙吗?我嫂子才生了,带不够三年,都不好意思撒手。你说现在这……怎么弄?不行就晚生几年,等她们都把孩子带的送幼儿园了,我再生。” 胡扯! “不说你的年龄,就说孩子哪有能放开手的时候。那幼儿园接送,也费事的很。生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那也得到了明年再说,把这一级的孩子送出高中校门。” 而林雨桐呢,最近的数学课多了起来。要替老周给他的两个班上课。他去省奥赛队了,那边邀请的。反正每年他都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忙外面的事。 课其实不费劲,关键是作业改不出来。她没有积压作业不着急改的习惯,但是老周有。作业一收上来,林雨桐就发现,老周只改了两次作业,后面都没改。肯定是作业题讲过了,然后叫学生把错的改了。但是他没给批! 要命的是,上面要检查作业以及老师批改作业的情况。工作安排是下周,具体的好像是周三。 两个班呢,我批不出来。 然后使用老师们惯用的伎俩:“换作业本!”领了新作业本发下去,“今天开始,咱们的作业争取在作业本上完成,强制要求的。” 反正赶在检查的时候,总能赶出三分之一本作业的量来,看起来不那么难看就是了。 其实大部分主课老师都是这么干的。好些老师都不怎么布置抄写在作业本上的作业了,觉得浪费时间。要么直接回去打印填写,要么就是某种资料书上的题。 这一次争的,下午林雨桐就给老周提了一个建议,“能不能在校内出一本练习册,只本校的学生使用。不用每次在群里发题!” 关键是好些学生会去举报,弄的老师不得不在学校印好,然后当作业给发下去。 零散没法整理,就不如出一本校内练习资料,各科都有。 老周回复:回去我跟校长商量一下。 不是谁都有出题的能力的。数学能做到,那其他的呢?能抓好题吗?想要自己独立的出内部资料,就得有相应的教研实力,也没想的那么简单。 一下午都在忙这些,然后下班回去的时候,才想起要跟小姑说这个前姑父的事。 到家的时候四爷回来已经有一会子了,这会子怀里抱着依偎着爸爸的林砚,手还没闲着,跟林墨在玩。 肯定是娇气包要抱抱,四爷不好厚此薄彼,抱了这个,就得陪那个玩。 果然,妈妈一回来,娇气包就赶紧道:“妈妈给呼呼……” 都不疼了!呼呼个屁!自己这么刚性的一个人,怎么生出这么个玩意来? “叫爸爸给你呼呼吧!”她往厨房去,“哎哟!伤没好,还疼着的,怕是不能吃肉肉吧?” 四爷一本正经的给娇气包儿子呼呼了,然后点头,“对!还疼着的,不能吃肉肉,要好好养伤。” 林雨桐就道,“我去给哥哥做个肉沫蒸蛋吧,哥哥的伤好了。” 林墨抿嘴笑,然后拍手。 林砚挣扎着要下来,“好了……不疼……” 这就好了? 嗯呢! “咋好的这么快呢?我都不信!” “爸爸……呼呼……好的!” 你爸爸给你呼呼好的? 嗯! 嗯个屁!你爸呼的是仙气呀! 林妈把林砚抱起来,“家里还就离不了这种小活宝!” 四爷就把林墨抱怀里,看了看额头,问说:“还疼吗?” “不疼!” 四爷摸着小子的头,老嚷着疼不行,始终不喊疼的也不行。一个得知道适可而止,一个得知道会哭才有糖吃的道理。 大人吃饭以前,先得叫俩孩子吃饭。放在他们自己的椅子上,然后小盘子里各色的都得搭配好,叫他们自己用勺子吃。林砚一吃到胡萝卜,就给那玩意有毒似得,脸上的五官都能挤到一块,极尽夸张的表示了他特别不喜欢,但是还强忍着吃完了。一吃完就给自己鼓掌,“林砚棒棒哒!林砚棒棒哒!” 林墨也不喜欢吃,他总在弟弟夸张的闭上眼睛的时候,默默的抓了胡萝卜放弟弟的盘子里。弟弟一吃完,他也跟着鼓掌:“林砚棒棒哒!林砚棒棒哒!” 把大人看的直乐,说娇气包其实是个小憨憨! 被孩子一打搅,天大的烦心事一看见孩子笑,就被搅和的啥也不剩了。跟谁吵架这个事就真不是大事了。 但前姑父的事,却也不算小事。小姑和藤藤过来吃饭的时候,见老太太吃完了往卧室去了,林雨桐就把中午碰上的事说了。 小姑一句一句问呢,说都说啥了。 林雨桐就看了藤藤一眼,藤藤低着头吃饭,“没事,姐,说吧!我二十多了,不是十来岁的孩子了……还怕伤着我呀!” 反正被亲爹记不住年龄,挺伤人的。 藤藤一听完,嗤笑一声:“……她找来干嘛?给嫁妆呀?给了我也不要,正好一块算算账,看她欠了我多少抚养费,我又欠他多少赡养费……一笔一笔的,算清楚……至于其他的,我可没闲工夫跟他掰扯。” 反正就是防着些,未必不会摸到单位去。 单位倒是没摸到,估计是来了一次,在桐桐这边没得了好,然后又回去了。回去了找中间人,去大伯家,说项嘛。就说林小姑也没再婚,他呢,现在也没跟人结婚。知道年轻的时候荒唐的很了,做了很多对不起人的事。这些年后悔的都不行不行了。但如今也这个岁数了,不年轻了,意思是,想复婚。 夫妻还是原配的好嘛!搭伴过活得了。 把大伯娘气的破口大骂:“想屁吃呢!我妹子城里几套房,一年在私立也几十万的挣……”当然这话很夸张了,但这气人嘛,不夸张的说怎么气到人!“这些年把藤藤也拉扯大了,娃争气的,自己考上编制,在学校教书呢。一辈子稳稳当当的,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的!找了个对象也是城里的,一家子都是公务员。这会子想复婚了?浪子回头了?呸!人家那浪子回头金不换,他想回头那就值一泡狗屎!” 连这个说项的人一块赶出去了! 大伯娘还就跟人说,“我家的姑娘都金贵着呢,但娃们过日子,彩礼就是个意思。意思意思就行了!我家桐桐当年也没多要,但你看我家思业,是不是样样都拔尖的。我家藤藤也一样,找的对象不要人家啥,就是看上人呢!彩礼给八万,我家陪十六万。有些人还以为娃结婚呢,彩礼还想分一半还是啥意思?没这事!要想管娃结婚的事,行呀!当爸是陪嫁房呢,还是陪嫁车呢,或是拿个十万八万的,给娃贴补上……”要是啥也没有,就滚! 然后那边连个屁都没放! 不过人家开着车到小区门口,堵藤藤呢。周末不上班,藤藤肯定要进出的。人家平时不下车,你也不知道人家在。看见藤藤了,才下来。 藤藤今儿出门没开车,王若开车在门口等着呢。小区修整路面呢,开车进出不方便,今儿就没叫进。然后一出去就被叫住了。 一见人,藤藤都愣住了。多少年没见了?十多年了吧! 这要猛的在路上碰上,第一眼都未必认出来。对方在车里估计也是一直盯着,直到跟前了,才有八成确定。然后叫的时候都是那种试探的语气。 藤藤几乎是本能的朝后退了一步,那边王若赶紧下了车,“怎么了?” 三两步窜过去,拉了藤藤挡在身后,然后看眼前这个有点邋遢的男人,“请问,你哪位?” 腾腾爸就上下打量小伙子,然后看藤藤,“我是她爸。” 王若听藤藤说起过,他觉得私下接触这个人,并不是好主意。于是就先问藤藤,“舅舅和姐夫在家吗?” “在!” 王若就道:“那……请您跟我回家去吧!在小区门口进进出出的,也不合适。” “去找个地方……” 王若就道:“关键是,我也不知道您要谈什么呀?对吧?我们是小辈,您要谈什么,直接找我舅舅吧!家里的事,我舅舅拿主意。”说着,就看藤藤,“给舅舅打个电话吧。” 把老太太想法子先打发出门,省的跟着生气。 老林一接电话,火气就上来了。尽量的语气平和,“是吗?那行!过来吧!”挂了电话,就看老太太,“今儿周末,家里不缺人,您出去打牌吧,消遣消遣。” 这是有事呀! 林雨桐就搓着老太太出门,“走走走!我送您去,今儿的晚饭就在咱牌桌上了。” 老太太觉得打一场麻将给五块钱的桌子费特别贵,一路上都在算账,“一天打两晌,就是十块钱,一个月得三百。一年得三千六。这三千六攒下来,够买一条金项链不?够吧!你说我要十年不打牌,我能攒十条金项链,给你和藤藤分了,是不是将来留着还能传家……” 属于越算越不划算的。 林雨桐就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老太太说话,把老太太安顿在牌桌上,“打四圈,别管输赢,咱就不玩了,直接回家,成吗?” 成! 走的时候又跟老板换了两百块钱的现金给老太太,“玩吧。” 再回来的时候,前姑父已经在家了。小姑也从前面那栋楼过来了!她给老太太拆洗床单被罩,在那边洗了那边晾干,这边没地方晾晒去,孩子的衣服太多了。 结果床单还在洗衣机里呢,打电话叫了,说是前夫来了。 小姑以为见了都恨的不行了,结果并没有。就是个陌生人的感觉,然后很不可思议,当年怎么会觉得这人其实还不错呢!眼瞎了吧!这个年纪,邋遢成那个样子。头发支棱着,脸都像是没洗干净,精神也萎靡。身上的衣服不整洁,衣领还在里面窝着呢。 她进来就坐在最远的位置上,跟林妈说,“嫂子,你把孩子带屋里玩吧,省的吓着了。” 林雨桐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她叫林妈在外面呆着,自己叫了俩孩子进屋。 当年给孩子留的房间派上用场了。现在能当活动室,两人在屋里玩也挺好的。 林雨桐只坐在门口的位置,挡着别叫出去就完了。门开着呢,能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闺女结婚了,这是大事,我当然得来问问。” 老林就说,“孩子中考、高考,上大学,毕业了工作,哪一件不是大事?之前咋不见问,现在问什么?” 对方就不说话了。 老林坐在沙发上,靠着椅背,沉着脸,“既然不问,那就不要管。没你管,孩子好好的道现在。你往后也不要管,孩子还是能好好的过下去!找的女婿你也看了,般配。这就行了!或者是你还有什么诉求?” 把对方说的坐立不安。 四爷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喝水。” 对方接了老林才道:“当然了,藤藤的前十几年,你有参与了抚养。按照法律规定,她是有一定的赡养义务。但是呢,之后到了高中,就来市里了。从择校到高中读私立,所有的花销你得负担一半吧。不光是在学校的花销,还有课外补习的花费,各种兴趣班的划分……这还不能算大学的。因为大学期间,藤藤成年了。父母出钱,是情分。父母不出钱,法律也管不住。因此,这一部分费用,我没算。算的都是十八岁之前的!这些加起来得有二十三四万吧。另外,因为父母离异,藤藤的精神上受到了伤害,情绪一度抑郁……” 藤藤:“……”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抑郁过! 行吧!舅舅这么说了,那大概就是抑郁过吧! 老林一本正经的,“这期间呢,不停来往各大医院,各种检查。在外面的一些心理辅导机构,做心理咨询。你知道一次心理咨询,人家的费用吗?一个小时一千!还有中药,求诊名医国手,光是黄牛票费的钱就不是小数目。当然,中医看诊不贵,中药也不算贵。但这个黄牛票的钱确实实实在在的。所以呀,这几年,藤藤花费的数额大概在五六十万!你承当一半,三十万左右。这就算你把当父亲的责任尽到了。之后,咱们再算藤藤给你养老的事,一码归一码,对吧?再说了,养老也没有标准。养在家里跟伺候老太爷似得,这是养老。送到养老院,一个月出几百块钱,这也是养老。” 所以,别想着把你那小房子卖了给藤藤这三十万,叫藤藤将来把你照顾好或是如何。没用!你不怕前脚把房卖了把钱给藤藤,后脚藤藤就给你送养老院去,你就去卖。 咋划算,你自己算那笔账。 对方想说这是胡扯,前妻根本就拿不出那么些钱来给藤藤这么治。 林妈就说,“咋呀?不信呀!为了藤藤,几家都弄的没积蓄。我还是从娘家借了钱的!” 是的!前期俩哥哥呢,凑是能凑一些的。再加上这个二嫂子的娘家确实经济实力雄厚,为孩子看病花钱的,那这个钱真能借来。 他没证据证明人家说的是假的! 四爷见他一时间不言语,就又给出主意,“你养了谁,那谁就有责任养你,这个理到哪都对。之前你养了谁家的孩子,那谁家的孩子就得养你。别管闹过什么不愉快,这个责任是不能逃避的。不要去吵,不要去闹,直接找个律师,告他去!他要嫌弃丢人,要私了,那你能多要点。要是造谣一些事情,你也可以往法院告嘛。对方拿不出证据,那就是诬陷,一样是得给你赔偿的。要是不能私了,那就走法律程序。总能把养老钱找回来的,对吧?”他还拿老金举例,老金这把年纪了再婚,一次性跟儿女把赡养费都要了,如今人家的日子过的有多逍遥,“……追回个二三十万,县城的房子往出一租,干脆回村里住。社保到了年限,一月也能领个一千七八,再加上房租,两千多块钱。找个农村的大婶子搭伙过日子,这不也能过吗?对吧?院子里有上两分地,种个瓜果蔬菜的,两千多块钱,两人是能过的。” 总比逼急了藤藤真给你送养老院去要好的多。这人心道:能过是能过,可如今这两千块钱,也就只是能过而已。冬天取暖得算计,夏天开空调一样得算计。病了痛了到医院也没人陪着,这不是说能过就能过的。 他这么想的,沉默了半天之后也是这么说的。然后藤藤就道:“我半夜发烧,上医院的时候,就我妈陪我了。您需要有人陪着上医院的时候想起我了?我需要有人陪着上医院的时候,您在哪呢?我把话说头里,叫我看着你饿死,这个我确实办不到。我承诺不会看着你饿死,你要病了我按照你的积蓄给你瞧病。瞧的起就瞧,瞧不起就算了。我就是一老师,还是一小学老师,我的收入就那么一点。就这我得交房贷呢!之后我还得养孩子!我不会拿我妈的钱去给你养老治病,我就是结了婚,王若也有自己的父母要养,哪里有多余的钱。按照我的工资,你就是去告我去,法院最多判我给你三百多块钱,连四百都不到。你自己看着办!” 反正,不管怎么算,得到的就那么些。你就看你这么折腾划算不划算了。从老家跑一趟省城,油费,加上上高速的过路费,加起来来一趟就得一百三四十。再加上在外面吃饭喝水这些开销,跑一趟两百块钱。你要是钱多的没处花,你就一趟一趟的跑吧!城里的路也不熟,多两违章出来,一趟两百可打不住,四五百都有。 折腾吧!你能耗得起你就折腾。 四爷给他把账算的清楚明白,言下之意,在这里折腾到底,最好的情况就是法院给判的,一月给你三四百那样。最坏的情况,就是之前那账目一抵消,你啥也捞不着。所以,找那些欠了你的人去,打官司去吧,没事就缠着,肯定行的。 这边这样的态度,人家也没吵也没闹,就一笔一笔的算账,越是这种理智的,越是无情,再磨下去,也就这样了。 干脆直接起身,谁也没搭理,直接走了。 林妈拍了拍藤藤的头,“好着没?” 肯定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藤藤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心里怪不得劲的。 老林还怕着家伙回去之后,有别的动作,跟老家通了电话,把事说了,意思是多打听打听,看看他到底是想咋。 结果一个多月之后,据说真从之前搭伙过日子的女人的儿子那里要了八万块钱回来,要回乡下住。人家给说了一个五十三四岁的寡妇,这寡妇男人死了,一辈子没孩子,两口子原先抱养了男方妹妹家的女儿养着的,可孩子大了,奔了亲爹亲妈了。结婚的时候男方给了二十万的彩礼,人家亲爹亲妈都收了,没给孩子陪嫁,她帮孩子闹去了,孩子还嫌弃她多事,至此再没管过那孩子。 两人迅速的住到一块,还准备收拾屋子了。 老林一听,这就是没事呀!然后跟藤藤说了一句,叫她安心,这事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等将来老了,你再说真老了不能动的事。现在且不急! 可那话咋说来着?人算不如天算。 藤藤五一结婚,日子订好了,婚纱照都照了,四月的下半旬,周五的晚上。吃了饭,切了西瓜,一家子商量给男方报席口的事。藤藤少了一半社会关系,只有母家的亲戚,其实是没多少社会关系的。加上小姑的同事,藤藤的同事,七八个席口的样儿。 至于婚车那些,藤藤也觉得,“就用自家的车好了,回头弄些气球绑上,就醒了。” 王若那边是父母把钱一给,就不管了。因此藤藤开始算计着,能省一些是一些。 林雨桐说,“婚纱别租了,我给你买一件。”只穿一次的,也不用很贵。 正一样一样的算呢,然后藤藤的手机响了,是县城交警队的。 亲爸出交通事故了,正在医院抢救,人家先联系里当事人的弟弟和妹妹,结果人家人到了,但是别的却不管,只说是没钱。找的那个女人,又没领证,人家也没管的责任和义务。那这肯定得找直系的。 比如,父母和子女。 父母哭的可怜的,说他们还要人养呢,哪里还有钱。 那就只能联系子女了。 最后还是通过派出所,查找到了学校,从学校找到了藤藤的联系方式。 怎么办?能不管吗?见死不救? 肇事车逃逸了,还在查找。人不能放在医院没人管吧! 没叫小姑去,王若陪着藤藤,连四爷和桐桐都跟着,这事不好处理。 王若把结婚准备的钱都给藤藤,先救命吧。 然后去见大夫,然后联系省城的医生,请人家飞刀做手术。意思就是别的都不提,救命再说。 可这一请飞刀了,叔叔姑姑连同爷爷奶奶都不答应,“有条件就去省城,就去京城,去大城市去做手术,后遗症肯定会小的。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成了这样放在县医院,你这就是看着你爸去死呢。” 藤藤都差点气爆了:“……人成了那样,路上颠簸的起吗?路上万一出了事,这算谁的?” 爷爷说话掷地有声,“你要能出钱,那就出钱。我定的,去省城。” 医生在边上翻看各项检查指标,“马上请飞刀,尽快手术,被救过来的概率有五成。若是再耽搁,可就不好说了。” 林雨桐在医生边上也看那些检查数据,心里就有数了。人家医生给的建议是最靠谱的,现在医生出发,最多两小时就到医院。这边准备着手术,医生一到就进手术室。如果医生是辛年妈妈这种级别的大夫,救过来的概率大概在七八成。可要是耽搁,这个人拖不过六个小时。 而医生手里的数据,最起码也是半个小时之前了,也就是说,这会子一耽搁,就只剩下五个小时了。危重的病人折腾到救护车上,这又是一个大半个小时。路上不敢开的太快……完了进了城区车就快不了。就算是请警车开道,这到医院也是需要时间的。完了危重的病人过去,各种的检查人家得再做一遍,这耽搁的还是时间。 藤藤估计是不耐烦跟这些人讲道理,“行!他生我一场,这个钱我出。至于其他的决定,你们做!随便吧!” “那就去省院,得请专家。” 藤藤咧嘴:你当专家闲着没事干,就在家里等着你上门呢。 她没言语,你们能请你们去请,钱我出。 医生把科室主任都请来了,说明这个厉害关系,可死活人家不答应。人家主任就说,“那就签病情通报知情单子,咱们立马办转院!” 行!就真这么应了。 林雨桐就说,“这事得慎重――” “我们家的人我们自己定!” 直接把桐桐的话给拦住了, 然后人家忙去了,来个不搭理!一边去医院办转院,安排救护车,一边商量着去哪个医院。 这个说谁谁谁的谁谁谁在省院,赶紧打电话问问。这才打给甲号朋友,请甲去找他的朋友乙,乙又说我跟那谁不熟悉,你找丙吧,丙跟丁的关系最好。好容易找到丁,丁的妹夫的姐夫在省院,不知道是干啥的,反正就是帮忙,咱这里有个危重转院。 等到了医院急诊,人家大夫检查,各种的急救,耽搁了大半个小时,得到的消息是:没有手术的价值了。 这个找来的‘熟人’,就是丁的妹夫的姐夫说话很不客气,“这种病人为什么要转院?医生没告诉你们该怎么处置才恰当吗?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折腾吗?打个电话,请个大夫赶去给做手术,也比折腾来好呀!这是哪个大夫给出的主意?简直胡闹!” 傻眼了!也真急了!想想法子,得救呀! 救什么呀?半个小时时间,再度抢救无效,死亡了。 藤藤看林雨桐,“姐……” 林雨桐抱她,“你尽心了!真尽心了。你要是当时争执,其实耽搁的还是时间。只要他们不放心你做决定,在那里都是这个结果。” 王若就说,“我去安排一下,这丧事怎么办?是在省城火化还是……” 结果人家弟弟和妹妹不叫火化,要把人先放这边的太平间,得等肇事司机抓住了之后,才办丧事! 可这人放在这里一天,得花多少钱,他们压根就没问过…… 静待花开(49)三合一(静待花开(49)这种事,...) 静待花开(49) 这种事,叫藤藤怎么管? 林雨桐直接找辛妈,叫藤藤住院了,给下的诊断是悲伤过度,不能受刺激。其实只在医院呆了半天,天一擦黑就回了。只说是转院了,转到哪里,人家医院才不管呢。能转到哪里?转到了中源集团的职工医院。这边的医院基本就是没人看诊,连挂针的都不多。职工体检之类的还在这里,其他的真没有什么。一天到晚的,也没有什么病人上门。老林在工会,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就是给一张病床,我们照样掏钱。医生一听是什么原因就懂了,“行了,都自己人。要是找来,只说是情况不稳定,观察着呢。” 一个病床一天几块钱的费用,也不用要也不干啥的,划拉到账上,‘住吧’! 这种事你真的没法子!按说唯一的亲生女儿,在爷爷奶奶年老之后,她是应该处理这些事的。但不行呀,叔叔姑姑没权利,但却能撺掇爷爷奶奶折腾。 那怎么办?只要爷爷奶奶在一些事情上不同意,那你再怎么着,也没法子。 干脆就避开了! 事故认定,等等等等,都需要人来管。交警那边打电话来,小姑就接了电话了,说有事可以跟人家父母联系,孩子这边住院了,情绪不稳定,不能受刺激。 所以,别管你们是想火化,还是想把人放在太平间寄存,谁负责办理,谁负责签字的,最后找谁去!我们压根不知道。 那这个婚礼怎么办? 办还是不办?亲爸没了,还没安葬,就在那儿放着呢,你说这个婚事怎么办? 小姑跟人家亲家商量,“叫俩孩子先领证,婚礼办不办,什么时候办,都行。这一码事过去了,补办也行。或是两人想趁着假期,旅游结婚,也是潮流。” 人家那边当然没意见,这么办当然是什么都省了。将来办婚礼,这媳妇都进门了,她自己就知道怎么划算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于是,两人真就是简单的领了个结婚证,就算是把婚结了。 林雨桐和四爷给藤藤陪嫁了十万,这个哪里能要呢? “不能拿!”到底是姐夫在家里挣的最多。没这么给表妹陪嫁的道理! 林雨桐给她,“我挣的也不少,出的教辅书卖的可好了,钱真没少挣。拿着吧,早就给你留着呢。” 林妈也催,“拿着吧!就你们姐俩亲,也没别人。” 老林给了藤藤三万,大伯那边也给了三万,大龙小龙各给了一万,姑姑把之前收的彩礼八万没动,照样陪嫁之后,又单给了十万。 王若都吓到了,他觉得这边没啥亲眷,但没想到这娶个媳妇,人家陪嫁了这么些。这就三十四万了! 一个小家,在有房有车,有稳定的工作的情况下,手里有这么些积蓄,那当真是日子很好过了。 这边算是把婚结了,结了婚,小姑就不好再带着藤藤他们过来吃饭了。以后晚上他们自己在家开火。 一过五一,天热了,人家警局那边又通知呢,说是人找到了,肇事逃逸肯定是有罪的。但家里人想在民事赔偿这一块,对方的家属想跟受害人家属协商。 藤藤给对方的说法就是:“按照赔偿标准赔偿就行,这是我的态度。至于其他人,我干涉不了。” 然后人就一直不火化,扯皮呢!要三百万! 这显然不可能,对方是希望多赔偿一点,争取在判刑的时候,能争取量刑轻一点。可这家的老人受了家里其他子女的影响,坚决不让步,就要三百万。 真赔不起三百万。 没法子,最后还是走了法律程序。这事不难判呀,按照年龄,按照当事人本身情况,法院判决赔偿各种损失加起来四十八万九千六百五十二元。 再加上本身留下的八万多块钱的遗产和一套县城的房子,这个遗产的数额也不小。 这些人也是绝的很,处理这些遗产的时候没一个人通知藤藤,人家弟弟和妹妹把县城的房子一卖,拢共八十多万块钱,两人一分,再添了点钱,在省城给各自的子女购置了一套房产。 这事大伯娘打听的清清楚楚,而此时已经到了最热的七月份了。 空调开着,今儿都在这边吃烤肉。自己吃自己烤,羊肉吃了上火,主要是烤五花肉,用生菜包着吃,当真好吃的很。 电话的免提开着呢,大伯娘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过来:“……人家把钱分了,回头老头和老太太直接给扔在乡下没人管了。大热天的,叫老人住着朝南晒的果园房里,屁股大点的地方,倒是通着电了,可连个风扇都没给老人买。有人看不过去,拿了家里不用的风扇给送去,结果,人家只接了点灯,连个接插线板的地方都没有。” 藤藤就不能理解,“村里又不是没房子,干嘛把老人撵到田里去住。” “老两口原来住的地方,那不是在村口吗?” 嗯! “靠着公路的房子,如今可值钱了。卖肥料卖农药卖农资,人家就要这种靠着路边,大货车能调头的地方……” “所以就卖了?” “他们要在省城给儿女买房,这不是一家分四十多万,钱不够吗?那老院子又卖了三十多万,两家一分,这钱也就大差不差了。”这不就给卖了吗? 藤藤不想跟那家人再沾上关系,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去。 大伯娘却觉得,“凭啥不要,好歹四十多万该归你,凭什么便宜别人去。” 桐桐就插话问了一句:“他们分钱不说就算了,那丧事怎么办的?也没通知藤藤呀。” 大伯娘愣了得有半分张,才‘哎呀’了一声,“丧事还没办呢!人怕是还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呢。这么丧良心的,钱分了,人就扔那儿不管了。” 顿时,这烤肉都不香了。 他们为啥不管的,还不是都等着藤藤呢吗? 果然,一直拖欠着人家医院的费用,人家当然得报警了,当时签字的家属不接电话,这尸体总得认领吧。这才辗转找到藤藤。 反正一天三百五的费用,从四月底到七月初,两个半月,接近三万块钱。 藤藤垫付了,在通知了那边的爷爷奶奶之后,人在省城火化,然后骨灰带回老家安葬。紧随其后,藤藤将叔叔和姑姑告上了法庭。 他们怎么对老人的,她管不着。但是该她那一份,这次是非要不可。 这一告,那可热闹了。对方找不到藤藤在哪儿,便去大伯娘家叫骂,大伯娘那嘴上是饶人的?几乎天天在家干仗。 四爷给大龙打电话,“不要起冲突,不行就报警,用手机拍下来。” 桐桐在边上道:“要是再来,就叫大伯躺下吧,心脏不好,刺激不得,然后来省城‘养病’。” 讹不出三五万了,咱也不罢休。谁还不会耍无赖了!估计是闹不出结果,又四处打听藤藤,一会子是老人病了,托人给大姑捎话,叫藤藤回去。一会子是想来省城,说是私下协商,一家子人走什么法院呀? 藤藤也没露面。 七月份呀,真热的能要人命。天气预报说是最高温度三十九摄氏度,可实际上地面温度能达到四十一二度。两个快八十岁的老人,在果园的小房里中暑了,然后上吐下泻。先开始是老太太,老头儿就叫人帮忙,说买点止泻药。 邻人好心,给买了,送来。可中暑的上吐下泻,不是说用止泻药就行的。一拖两拖,连续一周的高温,要了老两口的命了。 有味儿了,路过的人才发现的。 完了!老大留下的遗产法院还没给分呢,老头老太太没了。 好些人都说,当时要是给人家亲闺女二十七八万,估计也行。父母和女人,三个人平分就完了。到了老人手里呢,你们姐弟俩看着分也行呀!如今好了,只顾着分钱高兴了。死了的仍在太平间不管,活着的往外一推,也不要了。 现在好了,人家亲闺女告到法院了,要是老人还活着,说不得二十来万给那边也就打发了。可现在呢?另外两个继承人没了,人家有子女的情况下,有你们什么事。 可以说这个变故快到谁都没有想到! 藤藤最开始是真没想要,她有顾虑。总怕是分了那二十多万之后,以叔叔和姑姑那么做派,这老头老太太往后非得折腾她不可。今儿病了,要来省城,你给照看吧。冬天了,家里冷,你给接去住一冬吧!这种事绝对避免不了,所以,她干脆躲远。 可你们拿了钱,后事你们料理明白也行呀!他们不管死了的人,这才把藤藤给气着了。可谁想到呢,老人咯嘣没了。 这个很好判的,之前肇事事故的赔偿款里,细则里关于老头老太太,各种的赔偿一共六万多。其他的像是治疗费用,各种乱七八糟的费用,前提是藤藤出的钱。那就只要把这六万多属于老头老太太的,分给他们就行。其他的,他们没权利分。 人家律师也说了,这种情况下,能争取回来七十万到七十五万之间。 那也行呀!官司打着吧。 老太太就说:“看吧,人就不能有坏心。但凡有一点善念,哪怕是对老人孝敬些,这会子也不至于。” 是这个道理! 老太太就叮嘱,“你爸没管你,但人死了,换了那么一笔钱,也算是把欠你的还你了。不要再记恨了,以后逢年过节,要祭拜的。” 藤藤应了! 小姑到底是从当年的老照片里,找出一张照片来,“拿去放大吧,留着好四时供奉。” 在这事上藤藤没犟着,将来孩子也不跟自己的姓,人家要祭祀,也祭奠王家的先人。跟自己有什么干系?不过是自己活着的时候祭拜祭拜,等到自己没了的时候,一块带到下面就罢了。 一个好好的人,又突然这么没了。老林一下子感觉出人生无常来了。 本来就不是一个很外在外面游荡的人,可以说现在更宅了。上班踩着点去,中午必须回来吃饭,主要是陪老太太的。晚上下班最积极,回来带带孙子,跟老太太说说话,给老太太洗了脚,看着人睡下。然后加班干上三小时的活儿,之后休息。 这就是老林的生活日常。 像人家老程老黄,人家该按摩的按摩,该推拿的时候推拿,注意保养呢。几次叫老林,他都不去,这些都笑:“你就是个守财奴!只挣不花。” 老林心说,你们知道啥呀?我在家的待遇也好着呢。自家闺女那按摩和推拿,真做的挺好的。三天给做一次,按摩完睡的那叫一个香甜。他也不是个人家一说就妥协的人,反正别管人家说也罢,笑话也罢,他依旧是我行我素,单位上好些人把老林叫‘好好先生’。 在单位也不跟人红脸,什么都好好好。一下班就回家,老太太给安排活儿,老林说好。林妈指挥他干这干那,老林还说好。就是两孙子,提什么要求他都说好。过来串门子的见了,出去就调侃,然后在单位传开了。都到这个年纪了,得了个好好先生的外号。 今年的暑天,说句热的要人命,这话一点也不假。早起六七点,出门那温度都够可以的。又是一届面临高三的学生,这个暑假肯定得补课的。中间只休息了十天,就开始上课了。隔两天上一大晌的数学课,其实也还行吧。 而在这之前,班上有三个学生被保送了。 其中就有孙立,在全国奥赛中得了第二的名次,被Q华提前录走了。 除了这三个被清北录取的,还有几个是本省的大学,可以保送。但他们觉得这并不是他们想去的学校,因此,还是希望能参加高考。 林雨桐给这个班定下的目标是:咱们数学全员冲满分。 像是已经被录取的三个人,来不来都行。如果来,就请做在最后。自己学大学的课程也行,或是干其他的事也行。当然了,人家确实在学大学的课程。 孙立还是一样,把不是很明白的地方,会圈出来问叫林雨桐看,林雨桐会抽空给她细致的讲一遍。 因着这孩子把孙勇平叫舅舅,是关系亲近的堂舅舅,所以,不时的也走动了起来。应该是孙勇平叮嘱过,叫不用太见外,所以,这孩子问问题的时候慢慢的就多了起来。 暑假了,之前那一届学生,还是会来家里看他。像是苏瑞,一放暑假先来报道,带点水果,在这边混饭,说说这一学期的情况。暑假没什么事,他自己主动要去古今园帮忙,一到假期那边游客就多的爆,每天得叫临时聘请好些临时工,包括维护现场秩序的。行吧!想去就去吧。临时住在那边也行的!他一个人,平时在学校的时候还不显,等只剩下了自己了,难免孤单。那就去吧!住的话有四爷在那边的办公室,吃的话那边更不缺了,是想买小吃还是想吃大餐,或是干脆跟员工一起吃食堂,随便他。 刚把这个安顿好,韩俏俏又来了。又拿了好些水果。 林雨桐无奈的呀:“都说了不要带东西,偏还都要带。家里的水果是真吃不了了。” “没事,放冰箱里坏不了。”她过来逗孩子,跟林墨和林砚玩了一会子,才挤着坐在林雨桐身边,“老师,我跟你说件事。” 嗯!说。 韩俏俏低着头,手不停的搓着,“我……我妈近一年对我……特别好……” 人想开了,对你好就好吧! “这次放假回来,我才知道……我妈给我生的那个弟弟……不知道怎么了,得了哮喘病,挺严重的。张剑桥现在跟我妈闹离婚呢!”韩俏俏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来,“老师,我妈自打怀孕,就不去做舞蹈培训了。生了我弟弟,之后,发现有病,为了看病的,把舞蹈培训中心给转让出去了。现在是要工作也没工作,我弟弟那情况,不能叫哭闹,要不然就犯病了……我妈这个时候找我……我觉得心里很难受!” 大女儿读的是播音主持,这将来要是发展的好,钱肯定是不缺了。当她自己没有能力给小儿子治病,那只能从大点的女儿那里想办法。 林雨桐就皱眉,“你妈不该离婚,更不该这个时候找你。张剑桥是孩子的父亲,他该尽什么责任那是他的事。跟你有什么干系?他们的年纪也远不到丧事劳动能力的地步,凭什么要成年的子女去为他们的决定买单。没这样的事!” 韩俏俏深吸一口气,“听说张剑桥跟他前妻生的女儿,也在您班上。” 是!林雨桐就跟她说孙立的情况,“不能说话,但是及其聪明。如果以后只从事相关工作,她的前途不可限量。” “我妈说,几次都发现张剑桥托人跟他的前妻联系……怕是想破镜重圆。” 林雨桐摇头,“没戏,我跟他前妻认识,是个非常不一样的人。而且,她前妻的堂弟,娶了个家世非常显赫的媳妇,孙家的姻亲来头很大,不是他想纠缠就能纠缠的上的。所以,这个人不是你妈妈跟张剑桥婚姻的障碍。你现在要劝的是,这种情况下,不要在婚姻里奢求什么所谓的爱情,显然,那东西早已经不在了。她现在要维护的是她和孩子的权益……不要在乎什么体面不体面,张剑桥肯定有忌惮的东西,她捏住这一点很重要。孩子这才几岁?往后二十年都得他们负责。不能说现在扔了不管了,把责任扔给你,这个不行。出名的主持人是很挣钱,但更多的是不出名的。这出名和不出名中间,隔着万水千山呢。你有你的路要走,还不能养自己呢,就非得去养别人吗?没这样的事!”不过,她还是问,“什么样的哮喘呀,闹到离婚这一步了?孩子的哮喘,很多都是能自愈的。只要不做剧烈运动,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也是可以的呀!怎么……就连舞蹈中心都转让了,钱还不够。” 真没听过这么厉害的哮喘。 这是个慢性病,季节性发作上来时很厉害,但更多的是需要大人日常护理的。不是说花钱没数的那种病。以张剑桥的工作和收入,不至于负担不起。 韩俏俏更苦笑了,“钱……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是……生活质量明显下降了。我妈每天都忙着照顾孩子,这次回来我一看,头上白头发很明显,也没来得及去染。再加上孩子哮喘,染发、护肤品的气温,像是香水,基本都不能用了。家里也很乱!您不知道,我妈那人,是个非常注重生活质量的人,张剑桥更是如此。钱只是一个理由,我觉得根子还是过的没以前好了……” 要是这个理由!那真是更操|蛋了! 林雨桐问说,“你跟你爸说了吗?” 韩俏俏摇头:“还没有!” “要跟你爸说呢!有些事,听听你爸的意见。”林雨桐告诉她,“是你的责任,不要逃避。但不是你的责任,不用背负。他们想有好的生活质量,难道你就不配有好的生活质量?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不必太在意。放假了,多出去转转,旅游,长见识,充实你自己。别的事不用太放心上。” 然后回去第三天,老韩给四爷打电话,说古今园那边的设计他会看的,发邮箱里就行,就不见面了,他要带着闺女出国游。去欧洲几个国家转转,这个暑假估计都不在。 这天,林雨桐在学校给学生上完课出来,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在学校门口看见了张剑桥,正跟门卫大爷说话呢,想进去。 见林雨桐出来了,可热情了,“林老师!您看,我正说叫孙立出来一下,我带孩子吃顿饭。” 林雨桐就跟孙天晴打电话,“来一下,学校门口。孙立的爸爸说要找她吃午饭……” 张剑桥并不知道电话是打给孙天晴的,林雨桐说叫他稍微等等,他果然就等着了。 剩下的时候林雨桐没过问,她今儿且急着呢,要跟四爷去参加个酒会。 是的!就是酒会。 林妈对此不屑一顾,“怎么好端端的,弄个什么酒会。” 林雨桐吃了饭,洗了澡,选了一条米白色的午休长裙,头发盘起来,化好妆,就得了。她一边拾掇一边跟林妈说,“就是那个有钱的公子哥……家住别墅那个,我记得来过家里的。” “就是叫思业跟他们一块做生意的那个小伙子。” “对!就是他!”林雨桐就说这个郭杨,“……之前推脱了好几次,也没打算跟他一起做。这次人家这酒会,也是订婚酒会。去还是要去的!” 说着话,四爷就回来了。又给桐桐找了一条披肩,“走吧!这种天开酒会,冷气肯定开的足。” 地点选在省城最好的酒店里,进去之后林雨桐发现认识的人还不少,好些都是跟四爷一起参加饭局见过的。平时都不咋联系,但如今碰上了,就属于熟人。其他的客人,应该是人家公司的下属,不是圈子里的人。彼此容不进去。 林雨桐才一进去,跟四爷一个科室的老大姐就招手叫呢。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简单的化妆,一看就是来应付事的。林雨桐一到跟前,就给塞了一碟子蛋糕,就听对方问,“你吃完饭了吗?” 林雨桐摇头,“没吃。” “说是五点开始酒会,我还以为在这边要吃饭的。结果吃的就是这些,自主,自己吃。”一副很不能理解的样子,“这比吃席面更体面,更实在吗?” 林雨桐就笑,“咱这种过日子法,跟人家不一样。” 那倒是。 反正,他们是不会端着酒杯满场转悠的,这会子都聚到小厅里,能找到坐的地方都去坐了,其他的应酬,全不参加。几个女人一会子去端个饮料,一会子去端个蛋糕水果,先填饱肚子吧。 林雨桐就跟这些人在一起,低声讨论一下,各自身上的衣服在哪买的,值多少钱的问题。 一般都是三四百,在某宝上订做的。大学老师也有孩子读初高中呀,跟桐桐比较有话题,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郭杨急匆匆的,一脸的笑意,端着酒杯,带着准新娘就过来了,“怠慢了!怠慢了!认罚!” 林雨桐纯属是陪四爷的,压根就没往过凑。老大姐也懒的起来应酬,两人躲在角落里,吃吃喝喝的,挺好的。 不大功夫,就听到郭杨跟四爷在那寒暄,“金兄,怎么不见嫂夫人呀?” 林雨桐不得不起身过去,顺手端了两杯果汁,像是去给四爷取饮料的。 一过来,郭杨就看见了,给准新娘介绍,“这是林老师……” 结果一碰面,对方就喊了一声,“林雨桐!” 啊? 林雨桐抬眼看新娘子,记忆遥远到甚至有些模糊,幸而名字在酒店大厅门口有看到,上面写着郭杨先生和陈雅丽小姐订婚酒会云云的字样。 因此,她只能问了一句:“陈雅丽?” “老同学!”对方热情的过来拥抱。 林雨桐也只能拥抱对方,“我还以为同名同姓呢。” “大学毕业你就回了老家,大家都跟你断了联系了。” 都有各自的事要忙,谁没事能联系谁呀?这个同学当时应该是住隔壁宿舍的,所以,真算不上多熟悉。 两人泛泛的聊了几句,对方很激动是真的。林雨桐只能默默的再补了一份礼金。 这种性质的酒会其实无聊的很,晃悠了两小时,就能散场离开了。陈雅丽挎着郭杨的胳膊站在门口,送大家离开。走的时候陈雅丽亲昵的挎着林雨桐的胳膊往台阶下送,“……以后见面就容易了,回头出来一起吃饭……” 上了车了,桐桐才问四爷:“这郭杨哪里有问题吗?” “没有!”四爷就道,“认识信的朋友,跟故人重逢……你想的太复杂了!之前郭杨是想做工艺品……可尝试了这么长时间,效果不好。听说现在有意向做花卉园,想叫咱们参股……” 什么叫花卉园? “种植,然后客人可观赏,可自行采摘……” 林雨桐摇头,“面子上要是过不去,小投一点钱没事。但是大投资……我不看好。” 四爷就笑,“他这个是不是真的会去投资这个,都说不好……叫咱们投资也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 林雨桐就皱眉,“那他这是想干什么呀?”总得有目的的吧!绕着圈子也要跟你交朋友,原因呢? “他八成是想以高校为平台,往仕途上转。”四爷就道,“估计是听说我有走行政岗的意思……” 两人年纪相仿,很多事情是存在竞争的。若是两人打一样的算盘,事情就不好说了。他还是想摸四爷的底吧。 无聊! 是挺无聊的,“别的问题没有,不远不近的处呗。” 四爷说是没问题,那就真没问题。一个是四爷的同事,一个是自己的老同学,这么两口子慢慢的就成了家里常来常往的客人了。 跟林雨桐这种忙来忙去的不同,陈雅丽家里是做生意的,她自从毕业,就没工作过。准备国庆结婚,未来的计划里,也是全职太太。 家就安在了广场后面的别墅里,不是跟公婆住,是另外买了一栋别墅,只两口子住。 然后林雨桐被拉进了大学的同学群,陈雅丽是群里的活跃份子,拉了林雨桐进去,就给群里发了红包:让我们欢迎林雨桐同学归队! 红包瞬间抢完,然后不少人发了‘鼓掌’‘撒花’这样的东西。只同宿舍的同学,看见的问了一声:怎么不跟大家联系?现在在哪?忙什么呢?过的怎么样? 紧随其后,不知道是哪位的问了一声:有什么难处就说话,大家同学一场,不用客气。 林雨桐:“……”我要不晒一晒幸福,好像大家还真以为我怎么着了呢。 然后不能免俗,拉了四爷,一人拎个娃抱着,来一张自拍发过去:过的还行!这几年忙着恋爱、结婚、生子,养娃,也没忙其他。 陈雅丽跟了一句:他老公是X大讲师,她是市一中的老师,双胞胎儿子一岁半了。算是咱们班结婚生崽最早的人了。 再说什么林雨桐没关注,好几个申请加好友的,私聊去了。 同宿舍的三个人,都发了红包过来。结婚的红包补上,两孩子的红包给补上。这种红包不收吧,大家会觉得这是要断交。收吧,这好端端的,哪有补的道理。收的也很尴尬。如今这境况是,大家彼此找机会见面的可能性不大,都挺忙的,收了人家的红包,都未必有机会给补上。 可是尴尬,还是得收。 然后进了同宿舍的小群,群聊去了。视频打开,看看生活的环境。 有大学毕业考研的,第一年没考上,考了两年才考上。读完了研究生,又读博,现在正打算求职呢,背景还是宿舍。有毕业了奔京城的,在大公司里上班,每□□九晚五,在大城市里一直租房子。还有一个出国了几年,如今在鹏程做外贸。 结婚的,一个也没有。更没有生崽的! 林妈一听这个情况,当时就阿弥陀佛,“这要是一直不结婚,跟你这些同学一样,我跟你爸得愁成什么样儿。”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这风向转的可真快。 晚上躺下了,四爷还问她:“上大学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 林雨桐:“……”干嘛提这个叫人伤心的事!我也觉得呀,大学四爷,怎么就没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呢? 说笑归说笑,但四爷的语气里还是有些可惜,“要是真有机会,能重新来过,早早遇见该多好。” 是!要是能早早遇见该多好。 “想不想回母校去看看?” 林雨桐:“……”要是完全不想,那不可能。偶尔还是会想,变成了什么样儿。但是,真要是叫去的话,她又摇头,“很多东西都变了,不是当年的样子了。熟悉的地方,不熟悉的人,那味道也不对!” 在这个上面,她没有执念。 四爷就说,“想不想住到对面别墅去?” 嗯?咱家买的起了吗? “买的起!”四爷看她,“买不买?” 买了,再装修,然后得搁置一两年,这最少也得在两年之后吧。 四爷点头,差不多。 想买吗?想买!得叫老林跟老妈知道别墅是啥滋味呀! 可四爷现在提买别墅,是因为自己的同学住别墅,把自己比下去了吗?她顿时哭笑不得,“要是为了这个,真不必!” 四爷却很坚持:“怎么不必?很有必要!别管什么时候站在人前,跟周围人比起来,你都得是数一数二过的好的!”要不是为这个,我忙来忙去忙的价值在哪儿呢? 林雨桐:“……”我还能说点啥呢?要买就买吧,这两天就去问问,有转手的咱就买。 没买到之前,两人悄悄的,谁都没说。直到定下来了,老林才知道,这俩败家子一千两百万买了套户型最大的别墅…… 静待花开(50)三合一(静待花开(50)初秋的雨...) 静待花开(50) 初秋的雨一落下,天就凉爽了起来。 车子进了别墅小区,一下子就静谧起来了。车窗开着,可以看到小区的风景。这风景就像是进了哪里的公园,偏还是没对外开放的公园,只见景色不见人。 只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牵着狗抱着猫的女人慢悠悠的走着,其他的时候,连个人都看不到,这跟现在住的那个小区,四处都是人,大人孩子每天热热闹闹肯定是不一样的。 车子往里开了好大一段,然后停在一户大门前。 林雨桐和四爷先下车,然后从后面两侧的车门里把孩子从座椅上抱下来,林妈和老林才跟着下车。 林妈左看右看的,“刘姥姥进大观园是啥样,我现在就是啥样。” 近在咫尺的小区,等闲真进不来的。 桐桐拉她,“多来两次就不新鲜了,里面去瞧瞧。” 不用进里面,站在外面都能看见这前院的风景,前面这花园到了秋天了,繁花也不断。 四爷没急着开门,只指了门口的树问林爸,“这两棵柿子树,就不换了。留着吧,我看果子结的挺好的!”说着还跟丈母娘说,“妈,您记着,过了八月十五,这柿子就能摘了。我们一忙就忘了,回头等周末的时候您提醒我们一下,咱过来把柿子摘了,这现在是咱们的了。” 哦!好的! 开了门进去,两边都是花卉,两个靠着墙角的位置,一个是亭子,四爷跟老林商量,“这个得改,四周得改成能折叠的门,要不然天冷这里就没法用了。”对面的是个房间,老林就不解,“那是干什么的?”也不像是车库。 “这原来房东,把那间房当杂物房了。”四爷带着老林过去,“周围种的这种树,主要是为了遮挡这房子的。可这太遮光了,我打算把这树给换了。这间杂物房十来个平米,我打算把这改成保姆房。家里需要一个常住的保姆,老在一个屋檐下住,我怕你跟我妈都不自在。干脆把这里单留出来,不出院子,但基本是各自关了门之后,谁也不影响谁。里面分个卫生间和小厨房是可以的。最好是能找个两口子来!男的要能开车,能帮着收拾前院和后院。女的只要负责屋里的打扫就行。张兰大姐干的不错,家里的一日三餐和对外的采买,她就可以……” 一家得三个保姆! 林妈扭头就想走,这样的日子过不起的。 林雨桐给拽住了,“您先看看……看看又不要钱!” 四爷还在那里跟老林说呢,“把这些树换了,换成石榴树吧!亭子那边再栽上葡萄树,等咱们搬过来的时候,果子都能挂果了。” 这里一换那里一换,感觉这不需要动的地方也不多。 然后沿着花墙一路朝后,“后面也有个园子,规整出来做菜园……” 后面地方还不小呢! 四爷指了指墙,“靠着墙,做个能活动的暖棚。不用的时候靠墙折起来,包装在里面不落灰。到了秋里要落霜了,直接拉出来,就是个暖棚……前院的花也能挪到这里来……” 老林就说:“没必要,这土也不能四季不停的种东西……” 四爷摆手:“没事,一年换一次土,随便种。” 老林:“……”还能这样吗?这一年种的菜的价值,怕是不比土更贵,所以,种菜的意义呢? 桐桐就笑,“田园之乐,不就是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吗?” 老林:“……”打哪来的败家子理论!这孩子都不像是自己养的那一个了。你说这人变质怎么这么快! 把后院看了,又从另一侧往过绕。这一侧空地更大,四爷指了指这里,“原本这里是个游泳池!原来的房东怕是觉得北方这游泳池用不上,所以用土把这地方给填上了。我还想把这里给打开,恢复原样……再去问问物业,这里能不能加盖……” “不用,不要游泳池!用不上!”弄那么个玩意,光是打理就得专门弄个人来。完全没有必要嘛! “行吧!”四爷四下看看,“回头找些根系浅的花卉,在这里选两样种上。完了再添个秋千!” 秋千可以!给孩子的,怎么都可以。 四爷就笑,其实孩子妈也爱坐在秋千上晃悠的。 这才算是又绕到前面来了。推开门,四爷指了指一侧,“还是得有个隔断的,要不然一开门看到底了……” 但这客厅可真大,俩孩子一进来就撒欢去了!这里已经搬空了,空旷的很。客厅两面采光,有门通向前院和侧院,特别通透。 林妈真是以刘姥姥的心态转悠的。一楼两个卧室,一个给老太太,一个他们住。 二楼的话,桐桐说,“我们带着孩子住!等他们大点了,再叫搬到三楼去。” 挑了有露台的一间,桐桐看了看,问四爷:“这间打算干嘛?” “想给你布置一间会客厅。楼台养花……” “不用!一楼的空间足够了。这一间放一张大案几……” 一说四爷就明白了,她是想给自己预留一间写字看书的地方。 是的!现在的家地方逼仄,写毛笔字那真不是说把餐桌腾出来,铺上报纸怕污了桌面之下就叫人想写字的。 四爷指了指地下室,“地下室预留了一间。” 不如这里光线好嘛!就这里吧! 三楼给孩子留着两间,剩下的能做客房用。 林雨桐就说,“等搬过来了,把姥姥姥爷接来住些日子。上下用电梯,不妨碍什么。” 林妈担心的是:“电梯要是故障了……” “不会,电梯物业每月会来检查一遍。”四爷就道,“就是突然停电赶上了,可以手动升降。况且,物业备着发电机,家里我也会给备上,没有妨碍。” 这地上三层看完了,地下还有一层。下面带着能停四辆车的车库,剩下的空间依旧不小。四爷给两人说了,初步这里想干嘛,那里想干嘛的。 这么大的面积,两人从女婿的嘴里竟然听出了可惜,好像还有很多想弄的东西,空间却不够。 老林心里默默算账,这都重新装修下来,又得多少钱?这笔账都不敢算的。 看房回来,两人跟谁都不敢言语。先别着急,缓一缓再说吧。心里老不安稳了! 而四爷回来就找了装修公司。不用你们的设计图纸,只按照我设计的来。之后又跟家具厂那边订做家具。 反正按照图纸的要求,感觉今年肯定是装不出来的。 这个四爷倒是不催,“不着急,慢慢来吧!” 国庆是陈雅丽和郭杨的婚礼,陈雅丽跟林雨桐借孩子,“把你家俩宝贝给带上,给我滚床!” 不到两岁的孩子带着出门可麻烦了,林雨桐不是很想带。而且,人家确实是有讲究的,这滚床的得是男方那边的同姓后辈。 她就这么跟陈雅丽说的,“怕是不公婆有安排呢!一个地方一个讲究!” 陈雅丽是真不知道,只觉得同学家的孩子好像跟可爱些。那既然这样,就只能算了。伴娘已婚的又不行,陈雅丽就说,“周倩和李萱她俩会过来,你帮我陪一下……” 行吧!这俩是同班同学,隔壁宿舍的。这陪一下不能真挚陪一下,最好是能接一下,还得安排吃饭和住宿。 于是,提前一天,调课请假去接同学,然后在外面先吃饭,在附近把酒店都给定好,这才送到陈雅丽那边。剩下的她就不管了,“我明儿肯定过来,不过可能会迟点,你知道的,我这边不放假……” “没事!没事!赶上吃喜宴就行。” 林雨桐一走,周倩才问陈雅丽,“还说你嫁的远了怕是会孤单,有个同学在跟前,没事聊聊也挺好的。” “她挺忙的。”陈雅丽招待朋友,“我也过来之后才知道,我老公跟她老公是一个大学的。但是他老公在外面跟人合股做生意,生意也挺大的。刚买了一栋别墅,比我这边大了很多……她自己也挣的不少,她出的教辅书卖的火的很。好些私立高中几十万的花钱聘她,她都不去。听说今年省里最好的高中给她把年薪出到八十万了!那时候谁能看出来了,她会发展的这么好。” “以前不在一个宿舍,聊的少。我是真发现她这人挺好的!” 是啊!觉得特别幸运,远嫁遇到老同学了。 林雨桐和四爷到的也没那么晚,婚礼刚开始,他俩就到了。这来的晚了,不好意思走的太早了。愣是把新人送入洞房,这才准备告辞的。可谁知道跟人家长辈站在外面说了一会子话,林雨桐就听到李萱的声音,“……停下来……干嘛呢……别太过分了……” 她二话不说,急匆匆的就往主卧去了。 正好看见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拿着小瓶的灭火器往新娘和半年的肚脐眼下面那块喷。 低俗!龌龊!打哪来的二百五?欠收拾! 林雨桐一步窜过去,抬手把灭火器都给抢了,然后对着几个人的脸就喷,“好玩吗?嗯?好玩吗?” 谁呀!有病吧! 林雨桐拎着领头的这个的衣领,把桌上放着的酒直接拎起来,捏开下巴直接往里灌,“可说对了!就是有病!大喜的日子,不喝好怎么行?” 外面听到动静了才赶过来,林雨桐已经放开几个人了。 郭杨进来面面相觑,他去送客人去了,进来就乱了,“这是怎么了?” 陈雅丽指着那个闹的过分的,“他们是什么东西?谁请来的?” 家里都是做生意的,父母跟郭家父母都认识。 一个小伙子一看,知道这是真恼了,忙道:“哥,就是开个玩笑。” 林雨桐一把摁下陈雅丽,“对!就是开个玩笑。” 她把手里的酒递给说话的小伙子,“还有一半,你不意思一下?” 白酒一口气半瓶子?疯了! 林雨桐就笑,“我敬你?” 不用!你刚才敬的那个人蹲在那里想掏的吐都吐不出来。 他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总算回过味来了,双手拿着瓶子,对着陈雅丽的方向,“嫂子,对不起!喝的多了,失了分寸!”然后又转向几个伴娘,“几个姐姐,真对不起!我给你们赔礼道歉了。”然后拿着瓶子又灌了一口,咽下去之后就看林雨桐,意思是:这样行吗? 林雨桐眼睛一扫,看下一个。 然后一个一个的道歉,喝一口算是个意思就行了。 郭杨忙道:“林老师,是我没安排好。” “那肯定的!这事只能是男人的错。”说着,也不在里面呆了,四爷在门口不进来,就是不拦着她护着同学,对于欠收拾的人该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她把酒瓶子塞给郭杨,“别觉得雅丽娘家远你就欺负她,我就在边上住着呢……” 是是是! 说了两句,她过去跟陈雅丽告辞,“孩子还在家,我不能多留,就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五分钟就能到的路程。” 嗳!她起身亲自往出送。 林雨桐又给了两个老同学各一张一次性消费的免费卡,“我得给学生补课,没时间陪你们玩了。你们自己去,也不远。要我给安排车吗?”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 这才摆摆手跟主人告辞,回家。 陈雅丽目送林雨桐离开,就没给郭杨好脸色。郭杨就道:“行了!他们不妥当,你同学也给你把面子找回来了,差不多得了。” 这是行了就行了的事吗? 林雨桐也觉得郭家这种做生意的人,来往的人太杂,反正属于不好深交的人家。跟陈雅丽的私交归私交,跟其他的就不是很想深入的来往。 她大方的招待了老同学,但人家也没占便宜。玩了几天要走了,上门来拜访了。家里有长辈的嘛,来带了许多的东西,给了两孩子厚厚的红包。有来有往的,走的时候一再说,“去我们那边玩的时候一定得给我说一声,我帮你安排。” 肯定呀!没问题的。 这种来往也没什么太大的负担,属于朋友圈点赞就可以的关系。 老林都觉得自家闺女挺可怜的,“人家还有时间旅游,你这一年一年的,连出去转转的时间都没有。” “以后吧!俩孩子太小了。等过几年,你也退休了,咱买一辆房车,开着想去哪就去哪。” 别! 老林连连摆手,“我一点也不想出去旅游了!”动不动就买买买的!买啥呀买!一辈子待在家里才舒服呢,我一点都不想出门找罪受。 你不想,但是金妈想呀!她是暑假在春城,那边最高气温二十八度,特别舒服的温度。人家去那边避暑完,九月份的时候才回来的。在家修整了两三个星期,国庆前又走了,怕路上太堵,去山脚下租了个小民宿,为的是秋里看红叶的。每天早起爬山,拎着桶子去山上接山泉水,然后沿路有卖小吃的,就顺便吃点东西,或是在山上玩一玩乐一乐,溜溜达达的就下山了。不是什么有名的风景区,山也不高,是当地为了吸引游客,近些年才栽的树。这一住,非住到落霜的时候,漫山的红叶红透了,才回来的。 每天倒是跟孩子视频,顺便说说一天都干啥了,什么特别好吃,什么做的可难吃了云云,心情好到飞起那种。当真是一点也不操心那种,每天吃吃喝喝的拍拍视频发发朋友圈和DOU音,过的不知道有多潇洒。 问她八月十五中秋节回来不?人家不回来。 林雨桐就说叫金思念回来吃饭,结果她要值班,“没事,我喜欢值班,挺好的。” 金思甜是忙,特别忙的那种!豆干先得生产,然后得制作,她得宣传,然后包装好给发出去,之后还有客服服务,投诉等等,都是她在弄。钱是真不少赚的!所以,她哪有功夫过中秋呀?忙着呢。 小姑把藤藤两口子打发去王家过节去了,“我陪你姥姥过节呢!还怕我单着呀!” 是!到了小姑这个年纪,只要还有老妈在,她就不存在孤单不孤单的问题。 不过小姑这次过来,是想跟桐桐说一件事,“我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藤藤想买下来。” 老这么白住着也不行!可给房租吧,又没法给。藤藤在这附近上班,学校这种的,那基本是变动不大,一辈子都在这一块了。再加上桐桐另外买了别墅了,那套房子,最合适的办法就是直接买下来。 这不是之前的判决下来了吗?分给藤藤七十三万多。积蓄加起来,足够把那套房子买下来了。 林雨桐没犹豫,“行呀!那房子是在我爸我妈名下,回头过一下就行了。原先的房价是多少,还按照多少。” 但小姑还是打算给加上十万的价钱,里面的家具家电可都是新的,不能那么算了。 可这个话却不能提前说的。 中秋了,李萱给邮寄了一大箱子阳澄湖的大闸蟹来,今儿这就成了一道主菜。结果螃蟹才上桌,藤藤带着王若又回来了。 当着王若,也没法问呀! 林妈就笑道:“赶紧洗手吃饭,尝尝这个大闸蟹怎么样?” “我姐的同学寄来的?” 林雨桐应了一声,“这是她家乡的特产,挑的都是好的,我瞧着比市面上的好。” 俩孩子不敢怎么叫吃,只吃了几口蟹腿肉就算了。 吃了饭了,王若和四爷喝茶去了,藤藤才说,“那边婆媳两个吵吵了!为什么的也不知道,回去的时候我婆婆在卧室里抹泪,我那妯娌在家里正骂我大伯子呢。我俩挺尴尬的,本来还想说叫出去吃饭,我们掏钱算了。一看那样,我们说什么都不合适。只把东西留下了,就赶紧先回来了。” 肯定呀!在一个屋檐下,不方便的地方多了。正说话呢,藤藤的手机响了,是视频请求,她用口型说道:“是我嫂子……” 然后才给接起来,“嫂子?吃饭了吗?” 那边笑的可热情了,“还没,正要叫你们吃饭呢。” 藤藤拍了还没收拾的餐桌,“这不……刚吃完!你们跟爸妈吃吧,我们就不过去了。” 那边应着,就突然道:“藤藤,我其实是想找你帮个忙。” 嗯!你说。 结果人家道:“我听说你那边手里闲置着几十万,能不能先借给我们,我们想买房子……” 藤藤差点变了颜色,几十万的借,只为了买房子。你们猴年马月给我还? 她把手机偏了偏,不叫对着她的脸。这才求助的看表姐:怎么办? 林雨桐指了指前面那栋楼:买了那套房还不够! 藤藤赶紧就道:“要是早两天开口,我就转给你用了。可这不是巧了吗?我觉得我现在住的我舅舅的房子距离学校近,就把这房子买下了。你这知道这边的地段和价钱,里面的家电之类都是我舅妈和表姐选了最好的买的……所以我那点钱,还不够呢。房给我了,钱还欠我舅舅十几万呢。你跟大哥要买房呀,首付多少?还差多少?要是差个三五万的话,我从我表姐借点给你们……” 那边就哭了,“哪里是差三五万的!当初说了这套是给我们做婚房的,可也没说跟婆婆一起住!这么个老旧的房子就算了,还住四口人,完了还得生孩子……我这生的起吗?” 王若顿时就变了脸色,起身就接了话茬:“那叫爸妈搬出来吧,把房子腾给你们。” 那边大概听见王若的语气不好,直接挂了电话。 藤藤就扭脸看王若,“搬出来……” 话没说完,林雨桐在她背上捅了一下,傻了吧,这个时候不问‘搬出来搬哪’这样的话。你就是很正常的一问,但听到人家的耳朵里,意思就不一样了。 藤藤闭嘴了! 林雨桐就道:“搬出来也好,老人不受气!”说着,就看藤藤,“你们学校所在的村口,是不是村民集资盖了个一栋高层酒店公寓,不卖只租的。” 啊? 哦!有的!“那边主要住的都是一中上学的学生跟家长!” “是吧!环境还不错,孩子住的嘛,治安也好。”林雨桐就道,“那房子一出来,住校的学生一下子就变少了。那边的情况,学校专门派人去看过了,小的格子间,五六平大小。大点的房子却也有三十来平,两居室带厨卫的。” 藤藤反应过来了,“那就租一间两居室的!”其实一个月才七八百块钱,也不是很贵。 林雨桐就接话,“那地方离你比较近,你方便照看。你这要是再添个孩子,谁给看?小姑那边一年好歹十七八万,小二十万呢,不说远不到退休的年纪。就算是到了年纪了,只要学校返聘,她还能干成十年的。孩子总得有人带吧?叫老人带着孩子住在学校门口……你抽空就能喂奶,就能去看看,多方便的。” 王若捏了捏藤藤的肩膀,感激的很,“那我现在过去看看!” “去吧!”藤藤催他,“找最大的户型,住着也宽敞。房租咱自己交了,水费电费天然气都挂在你的手机上,随时能帮着缴费。” 好! 直到王若出去了,藤藤才吐舌! 小姑就点藤藤,“没你姐提点你你可怎么办?憨直的性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愁死了!跟你姐多学着点。” 林雨桐就说藤藤,“你也不能全跟我学。我是能用钱打发就都打发了,但你不能这么着。你跟王若都才起步呢,工资是有数呢。你一个月三千多的工资,七八百的房租,再加上水电,一个月的开销都上千了。这钱凭什么不在乎?那房子可还不是王若哥哥的房子!那是老人自己的房子。孝顺老人这没错,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处处吃亏,也没这道理!”要是王若挣的多,人家那钱愿意贴补哥哥,愿意安置老人,那是他的事。 藤藤拿着螃蟹钳子嗦着,不住的点头,“没错!凭啥呀!” “但这个你不能先提,看看你公婆是个啥态度再说。要是一味的只偏着大儿子,你就得提这个事,不能叫人把咱当二傻子。要是公婆心里啥都明白,他们有另外的处理办法,那你就别言语,看他们怎么处理你再说话。” 藤藤长叹一口气,“好麻烦!” 两口子之间本就很麻烦了,掺和了家里人,这婚姻变的尤其复杂。 事实上房子还没租呢,王若给父母打了电话,就先被父母叫回去了。紧跟着王若又给藤藤打过来了,“爸妈的意思是,把那套房子老房子卖了,钱跟咱们和大哥平分。叫大哥拿一半的钱去买房去交首付去。能买的起大的就买大的,买不起大的就买小的,他不管。他跟咱妈哪个儿子都不跟,他们自己花钱租房子自己住。” 藤藤:“……”这可咋办?不知道没关系呀,她就说,“你看着吧,叫老人怎么舒服怎么过吧。” 干脆不参与意见算了。 然后王若不大工夫就又回来了。藤藤还怕他把分到的钱借给他哥,就小心的问,“钱单存着,毕竟老人年纪都大了,咱得有个防备……” “我知道,大哥跟我提首付怕是不够的事,我没言语。” 藤藤松了一口气,她决定以后还是离大伯子和妯娌远着些。于是还挺羡慕她姐的,觉得:“只有大姑子小姑子,这多好的!妯娌相处起来,还不如大姑子小姑子呢。” 呵呵! 小姑就说,“那你问你小舅妈,你小舅妈是妯娌和小姑子都有……” 林妈就笑,拍了小姑一下,没答这个话。 这就属于磨合呢嘛!最开始都是各种的磕磕碰碰的,处的时间长了,到了这个岁数上了,反而是计较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过个节,东西收了一堆。发的福利,还有家委送来的好些东西。 她以前不坐班,不咋知道这一届的班委,但如今接触的多了,就觉得这些家长也是不容易。几乎是每天都有家长来学校应付学校的公差。 这个学期,好端端的,又推广什么健康食堂的工作。上面要检查,却不许下面只应付检查。如此呢,就得每个班都有家长,轮流来监督。怎么监督呢?排班,一个一个轮着来。你今天我明天,在学校跟学生一起吃三餐。家里父母忙着呢,叫老人来也行。 其实,一中的伙食当真是不差的。 这一届高三,校长持有极大的期待,只要成绩好,就奔着省重点又进了一步。因着奔着这个去的,所以,各项工作也就繁杂的很。 这一学期一开学,区里就有好几个学校的领导来拜访过了,只一个意思:叫我们用你们内部使用的资料。 校长打哈哈呢,“资料主要是小林出的,外面的资料书上都有。用那个资料是一样的。” 这一届学生里,奥赛数学拿奖的,各级的奖能占一半。数学的优势已经特别明显了。校长不想跟不如他的一起玩,他打算跟其他学校强强联合。我们的数学是强项,你们的化学不错,要不,咱们换换? 可并不是谁都有兴趣想跟你换的,你说你们的数学强,可我们也不弱呀! 人家不跟他换。 折腾了好长时间,没有效果。校长搁在教室拍桌子,“敝帚自珍,一点也没有眼光。” 没法子呀,校长出去找题去,“不换就算了,咱花钱买去。还就不信,还买不来卷子了。” 买是真能买来!真就是拿着礼,去人家老师家里,谈这个事情的。这都是在桌子下面,不敢叫人知道的交易。 反正,各种的经费都省着用,钱省下来都干这个事了。 也因为卷子来的不容易,校长三天两头的开会,考试的态度要端正,从老师到学生,都要端正。也有老师提出,“是不是数学卷子,也买一些回来,比对比对,博采众长嘛!” 因为一直用的是林雨桐出的卷子嘛! 然后人家还特意提了一句:“小林,你别介意,我不是针对你。就是如今的题目越来越灵活了,见的多些,学生的思路也更开阔了。” 林雨桐点头:“应该的!能买到的话,尽量多买些才对。” 给学校出题才多少钱?我给外面出一份卷子多少钱你们知道吗?你当背后没人找我高价要试题吗?多了去了! 但人家提的也有道理,那就这样吧。 老周给的底线:“林老师一周拿一份卷子出来就行!”其他的就用买来的吧! 但会后,老周和老齐连同创新班的两个数学老师,都找林雨桐私下里说,“出题的重点放下后面的中难题和难题上。还都用你出的题!” 其实给平行班出题真的挺费时间的,那就是夯实基础的东西。知道学的总能有所提高,不知道学的,落下步子的,老师再不单抓的话,成绩很难提升。这就导致了,平行班的成绩看起来总体变化不大。这跟林雨桐单抓一个班的成绩不是一个效果。 有人就提出质疑,到底只用你的卷子行不行。 那就试着用别的看看就知道了。期中考试的时候,用的就是从外面高价买回来的试题。老师集中考试,在大阶梯教室。进来去前面领了卷子,卷子一拿到手里,扫了一眼,林雨桐就觉得要坏菜。这是从哪个学校买的卷子,难度太大了。估计不仅学生要被烤糊,老师也有被烤糊的。 她把卷子答完,跟往常的时间差不多。自从她开始出题之后,只要不是统考,她都不考试的。题是他处的嘛!凡是用市里区里的卷子,她也会跟着考,成绩一直就是满分。时间基本就是四十五分钟。 今天稍微慢了一点,用了四十八分钟。然后把卷子交了就出去了。 校长坐在上面阅卷,老周交卷的时候就见校长给桐桐划拉了一个满分。 事实上,只她跟老周和老齐是满分,两个创新班的数学老师也不是,一个148,一个145. 更难堪的是,其他的数学老师上一百二的只三个人,还有四个老师数学不到一百。就是多分! 反正数学考完,集体哀嚎!太难了!从哪里找来的变态卷子,难度这么大。 校长拍桌子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自身的工夫还不硬!这成绩说出去,我都脸红!之前我去找人家,人家就说,我们用的题你们用不了。我还就不服,觉得我们数学是强项。结果呢?打脸了!” 林雨桐把自家班里的卷子发下去,“都看看……只有五个满分卷子!一百四以上的七个人,一百三到一百四之间的九个人,一百二到一百三的是十一个人……剩下的都不到一百二!还有两个在一百分之下,只九十多分。危险了!同学们!就这个成绩,以后都别抱怨。循序渐进的给我练,高考的数学满分,不是那么好拿的!” 哪怕是再好的学生,一听要增加做题量,都要哀嚎一声。反正是一场考试,把一个个翘着的尾巴都给压下去了。 然后当天晚上,校长求题的学校,反而上门,带了可多东西,出了绝对叫人心动的价格,跟林雨桐买题。人家不仅自己来了,还请了市局的一位领导陪着一起来了,“我们学校二十三个平行班,如果可以,我们平行班都用林老师出的题。你放心,小林,不会叫你白白辛苦一场的……” 林雨桐没急着应承,但也没拒绝,叫四爷先应酬着,假装去端水果了,其实跑厨房给老周发消息了。是就是这么个事,要是不让卖,那就算了。老周就说:“卖!干嘛不卖!不卖出价儿,谁也不当回事!没事,我给你做主,他们出价你就卖!” 林雨桐决定过冬前得老周买个貂穿,太给力了有木有! 静待花开(51)三合一(静待花开(51)貂真的买...) 静待花开(51) 貂真的买了! 不仅给老周买了,还给师娘也买了。 师娘穿上跟贵妇似得,站在镜子前面特别满意。扭脸一看老周,哈哈就笑,顺手把给狗宝宝买的明晃晃的金属链给老周扔过去,“挂脖子上……”又去找了墨镜,再拿纸卷了个烟卷粗细的直筒,“叼嘴里。” 老周没叼,被塞到手里了,顺势就跟夹着烟一样夹在手里。还别说,真挂个链子戴个墨镜,那就是横着走路的HEI涩会老大! 师娘笑的前仰后合,“你说你这学生,平时看着挺聪明的,可这办事怎么像个憨憨。钱没少花,你瞧给你买这玩意……” 老周心说,她也不是现在才不时的冒憨气,打从上学的时候,时不时的就冒憨气。 但是呢,也不是说孩子不用心。 老周就说:“早前闲聊,无意间说今年冬天就算了,等明年寒假的时候,想去俄罗斯一趟。年轻的时候没去上,现在老找不到机会!她这不是就往心里去了吗?买这个貂,是为了我出门旅游的时候穿的。” 反正老周觉得还挺美,这玩意穿上,这气质,国外的治安哪怕不好,估计也没人敢劫道。 师娘就说,“那放着明年穿?” “晚自习挺晚的,夜里十一二点,你出去就知道外面有多冷了!从办公楼到停车位那么老长距离呢,放着吧,晚上要穿的!” 不带班最好的一点就是晚上不用跟晚自习。高三的晚自习上到九点半,但九点半并不是学生就走完了。走读的学生九点半走,家长在校门口接呢。但是住校的学生,且不走呢。都熬到十点半,这才回宿舍。宿舍夜里十一点熄灯,像是男班主任,他得在熄灯之后看看,有谁不睡觉还在熬夜的,这种被坚决制止。这一查,再去停车场,怎么不得十一点半往后呀。老周住的还不算远,开车十分钟也就到了。再加上夜里这个点肯定不堵车,快是很快。但大冬天的,风呼呼的,然后半夜三更才回家,谁试谁知道滋味。 桐桐负责出题的优势就出来了,为了不叫她分心,带班的事轮不到她身上。如此,她就是六点放学的时候下班的。早起不用跟早操早读,晚上不用陪晚自习。如此,早上孩子一睁眼,妈妈是在家的。晚上吃完饭的时候,妈妈就回来了。而且,中午可以回家吃饭,顺便哄他们睡午觉。这天中午回来,饭菜跟以往一样,都上桌了。然后自家老妈拿了几张广告宣传页过来,“这是你婆婆今早送来的,说是在超市门口人家给发的时候她要了一份,你看看,要不要给孩子报!” 报什么? 打眼一看,早教培训机构。 培训什么呀?音乐、美术、英语? 林雨桐推开,“不用,周末我跟他们爸爸在家,可以带。” 本来亲自相处的时间因为上班的原因,就不是很多。然后好容易周末了,再带着孩子上早教班去?没必要了。大冷天的折腾孩子干啥? 林妈比较着急,“人家孩子都报的。程度都上了三个月了。” 上呗!不着急。 林妈气的看她,“那时候咱们附近要是开个什么培训,我是不是每次都可着急的给你报名了。” 但没有哪个是我自己乐意去的。她扒拉饭,“您别花那个冤枉钱,您交钱了我也不去。” 你不同意,我怎么会交钱?得了!人家两口子是当爹当妈的,老人在这事上是没有发言权的。 结果晚上了,金妈又过来问给孩子报早教班的事,“钱我出!以后孩子想学什么,要报什么班,这钱我全部给出……” 心是好的!但真没必要。 林雨桐没说拒绝的话,只问说,“冬天不跟我孙叔去海南吗?” “不了!”金妈就低声道:“今儿去你大姐那儿,我看她那个样儿,像是有了。” 啊? “她心大,还没去查呢。”金妈就道,“我催着叫明儿去医院看看,这要是有了,我就哪儿也去不了了。” 林雨桐就赶紧打电话给金思甜,“姐,是有了吗?” 那边还含糊着呢,“就是有点精神不太好,老瞌睡。” “你例假呢?” “上了月还来了点。” 来了点?“你每月那个量没准吗?” “对!有一个月多的很,有一个月感觉三天就过去了,都不用卫生巾,护垫都可以。但我看视频上人家专家说了,一个瓶盖的量都算是正常的……应该没事!” “你现在在哪儿呢?” “妈说可能是怀上了,给我吓了一跳,今儿早早回来了。” “那你在家呆着,我一会子就到。”林雨桐就起身,也不跟婆婆说了,“我们去一趟,看看情况……医院那边我有熟人,小心没打错,我姐这年纪也都不算小了。” 三十四岁的年纪了,这一过阳历年,就算是三十五了。三十五就算是高龄产妇了。 林妈就催:“那你们赶紧去!” 金妈当然不放心,“我跟着去吧。” 林雨桐就去卧室叫给孩子讲故事的四爷,跑一趟吧。 去了一看,金思甜是真胆大,她这都怀上两个月多月了。应该是累的,见了点红,她还当时来例假了。 但这还不能说,只拉着先去医院,叫一声给看看再说。 省院的急诊能给做B超,给辛妈打了个电话,人家就给安排好了。医生也是很夫妻,“你这个年纪,应该有常识呀!再这么累下去,不小心就是个流产。” 把王大山吓的够呛,“……那现在……现在……” “先保胎……而且,这胎位有些低……” “那住院?” “住院倒是不用,就是尽可能先卧床休息……”然后给开了药,回头人家还跟林雨桐说,“找辛老给开几幅安胎的汤药,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好的!看了看时间,老爷子该是已经歇下来了。不叫住院,那就是暂时没事。出来之后林雨桐就说,“明儿中午,我回来接你,去找辛老给开点中药!中药麻烦点,但是效果好!” 金妈就说,“麻烦不怕!我在家给熬,然后给送去就行。不怕麻烦!苦点也忍着!” 因为金思甜的怀孕,金妈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倒是暂时没工夫管自家这俩了。 自己和四爷没给孩子进行早教吗?教了的!我们没听白雪公主,也没听小矮人,他们听的是史记中的小故事。动画片的话,国内国外的不拘着,白天是可以看一会子的。人总得跟同龄人有共同话题。但是当做教育的东西,四爷还是更喜欢用他的那一套办法教。 天寒地冻的,今儿下班的时候,就落了雪了。晚饭的时候,保姆给烙了几个柿子面饼,用的就是别墅门口摘来的柿子。两棵树足足摘下来三百斤柿子,肯定是吃不完的,这家分点,那家分点,剩下的一直在阳台放着呢。现在软了,老太太爱吃,但不敢给多吃。想吃了给拿个小的,放在水里泡泡,然后给把皮剥了,叫她吃了就得。今儿又念叨想吃烙的柿子饼,保姆把饼子做的小小个的,只叫老太太吃一个,尝尝味儿得了。 林砚好似更爱吃甜食,吃完了就嗦手指,眼巴巴的看着,等着谁来问他一句:“再给你吃点吧?” 然而,并没有人再问他。哥俩分了一个,两口就完,多的再没有了。 吃完饭,哄着两人在屋里跑一跑,消消食,然后家里又来客人了。还是家委的两个家长,来干嘛的? 带了一个小包装的东西,林雨桐扫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 林雨桐表示,“不能收,这是违反规定的。” “不是花钱买的东西,是单位上剩下的保温杯……一个杯子,这怎么能算违反纪律呢。”人家就道,“您看,您不收,别的老师也不好收了。” 咋办呢?不收都不行。 来的两人还都是学生的妈妈,往出送的时候,人家就说,“……孩子来例假就肚子疼,去看了医生也不见好,每次都是带着止疼片。结果呢,您给备的生姜红糖,放在那里随便叫冲,您说一个班二十多个女孩子,这一天得下去多少糖……” 关键是这些孩子是来不来例假,都冲泡。而且,回家的时候还带几块,为了晚上冲的。 她一算,就知道人家老师是往里面搭钱的。 原来是为这个,行吧!人家的心意。 事实上保温杯也绝对不是单位剩下的那种,还是蛮贵的。 回家一拆开,她就叹气,“本就不该收!” 然后林砚就拍手:“拒鱼――拒鱼――” 林妈没懂:“什么鱼?想吃鱼吗?好!明儿给做鱼吃。” 林砚着急的摇头,“不吃……是拒鱼……” 没懂! 但四爷和桐桐懂了,两人还没说话呢,林墨就补充,“公仪休……拒鱼……” 老林反应过来了,他一瞬间眼角就爬上了笑意,“我们都知道公仪休拒鱼了?!” 公仪休拒鱼是个史记上记载的故事,这个公仪休在鲁国做过宰相,他爱吃鱼,人家就送他鱼。他给拒绝了,原因是,要是我因为收了鱼而丢了宰相的位子,就再没有俸禄去买我爱吃的鱼了。 当官的,收了人家的东西而砸了饭碗,是很不应该且很愚蠢的行为。 他爸前几天刚给说到了公仪休拒鱼,然后给记住了。还知道妈妈确实不该收人家的东西。 林雨桐就特别严肃,她拿了个小本本,“妈妈把收了人家的东西都记在本本上,回头买些小礼物还回去,肯定不拿人家的东西。” 林妈就说,“我们家俩孩子要是当官,一定是清官。” 那也太武断。但打小潜移默化的影响,他的是非观就会受影响,知道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 四爷就拎俩孩子回房,“走喽,今天的故事时间到了,咱们讲到哪儿了?” “名臣治家!” 对!名臣治家。 藤藤坐在沙发上,还专门去用手机搜,看这个名臣治家说的是啥。这么一看,回去就跟王若说,“还别说,会读史书的人是能把人读通透了。”王若也是学历史出身的,他知道名臣治家讲的是什么。然后不免唏嘘,人家那说的道理,跟儿女多的人家的情况类似。只要父母手里还有积蓄,到这个孩子家住住,到那个孩子家住住,但平时最好别在一块。到老了不能动了,谁伺候终老,最后的积蓄就给谁。 人家名臣就是那么干的!两儿子一碗水端平,没有偏颇。可惜,书是好书,例子是好例子。可如今,细致的去读这些书,从中汲取智慧的人越来越少了。真去对比,好似,这世间上演的悲欢离合,说来说去,不外乎那些。前人总结了,后来却未必看,看却未必能领会,这就是悲哀了。 他叹了一声,“姐夫是个能人!咱以后有了孩子,就按照人家的法子教。” 一个法子是教不成孩子的,就自家这两个,教的时候都不一样。林砚是学会了八个,觉得自己会了十个。林墨是会了几个他不说,你讲,他听。听完了,林砚会着急炫耀,林墨是非必要,不言语。 愁人吗?愁人! 比较不愁人的是,四爷的职称评定结果公布了。他上了一台,副教授的职称拿下来了。 研究生学历的讲师,拿下这个职称至少需要七八年。他是早把博士攻读下来了,如今这也四年了,条件都够了,所以水到渠成。 可实际上,他们学院,一年就两名额。现在光是三十多岁的讲师就三十七八个,想想看,每年两个名额争夺的有多激烈。这次老韩也终于抢到名额了,顺利的评上了。本来之前不是老韩,谁知道早前可能性最大的那个,被人举报说是跟女学生谈恋爱还是怎么着,直接取消资格了。后来虽然澄清,他读研究生的时候跟本科的学妹就已经确定恋爱关系了,只是后来他研究生毕业留校,而那位学妹才大四。然后大四又读研,读研之后又读博,读博老毕业不了,还是学校的学生,这点破事被人挖出来攻击,今年错失这个名额。 老林都不是高调的人,这次特别高调,请客吃饭的庆贺,小金成金教授了。 叫教授比较好听吧,反正老林和林妈觉得特有面子。但其他人更关注工资涨了多少。 其实基础工资没增加多少,千八百块钱的样儿。真正增加的是课时费!副教授的课时费跟讲师的课时费差的还不少。每月下来,光是课时费多拿的钱,就有三千多。所以,各种算下来,一月不到一万五,也得一万四千多点。要说起来,多吗?一年也不到二十万,十八万上下的样子吧。其实这跟小姑在私立学校拿到的差不多!当然了,退休之后更又保障,这也是事实。 藤藤给惊讶的,“相差这么大?我们这一级一级相差百十来块钱而已。要照我姐夫这么着,这一年下来,差七八万呢?” “每个高校也不一样!有的差距没那么大,但三五万的差距是有的。” 藤藤都不敢想,“那你说,这不一天天的,还不得跟乌眼鸡似得,斗的你死我活呀!” 面上你死我活是不会有的,面上夸你,背后使绊子的却不少。 林雨桐就发现,四爷的职称上去了,但其实是更清闲了,他的课特别少。 “完成规定的教学任务,上满自己的课时就行了。”四爷就道,“你还指着挣课时费过活呀?” 懂了!高校老师很大比重的收入,都是来自课时费。你一个人霸占的课多了,收入高了,那别人挣的就少了。 四爷摇头,“去年,一个返聘回来的老讲师,把一个博士毕业才任教的新讲师,给挤兑的离职了。老头人脉广,背后告状,说是小年轻的课不行,火候不到。然后被领导谈话,先是换了行政岗管事务,今年却没再签合同。” 林妈都惊了,高校老师的那种神圣感瞬间没有了,“……就为了抢课时,多挣点?” 对!就这点事。 “我们这个专业,想找外快很难。大家都指着工资生活呢,这多点少点,差别不小。” 林妈就觉得,“那你这个……凭上了,没问题吧?” “总是因为我达标了,才评上的嘛!只要不是胡说八道,干出离谱的事,就没事。” 林妈反应过来了,“早前在视频上刷出一个高校的教授,在朋友圈里发了点东西,话说的不恰当,然后还被爆出来了。这朋友圈……多是同事吧。” 是啊!就是这个样子。 林妈觉得自己也少发一些视频吧,说不定有人就看自家不顺眼,举报或是怎么着了呢。于是,连朋友圈也不发东西了!哪怕是在几个朋友的小群里,也尽量不提关于钱啊房呀这一类的问题,更不会拍照。只在家庭群里,有时候拍个东西分享一下。 林雨桐在边上就解释,“古今园那边每天那么大的走货量,有些东西也不只是咱们设计的。他是把学院上下都用到了,有的聘请做了顾问,按月给工资。有的年轻些的,那就是几个人一起设计,他最后给改动,完了这挣的也是钱。要不是大家拿人的手软,有些事是不好说的。就像是现在,只要保底完成课程就行,多一份不抢不争,大家当然觉得他好了。您也别胆颤心惊的,没事。” 哦!反正我还是小心吧。 不过四爷这个课一少,真把桐桐给羡慕坏了。人家高校教授和副教授,坐班答疑的时间,只要一周满八个小时或是一天就够了,一个学年,晚上答疑的时间只有够十个晚上就行了。就是七点到九点那个时间段,一个学年有十个晚上是留下的就算是达标了。 爽不爽?就问你爽不爽? 四爷就无奈,“你当我们剩下的时间在玩呢?” 没有这个给你忙,就有那个给你忙,反正谁都别想闲着。 但总好过我,要整天被考试,还得担心学生考试吧? 那倒是! 这不,元旦前又是一次大的模拟考试,用的还是高难度模拟试题。平行班的几个老师提前就有些抱怨,觉得追求高难度,一位的拔高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但不管怎么抱怨,校长花钱买的是全套的题,不可能用了人家一份剩下的就不用了。 考吧! 这份卷子比上次的卷子更全面,因为第一阶段的复习已经完成了。所以,这份卷子更像是高考卷,且是难度较大的高考卷。其灵活度,其难度,证明这个老师本身超级有水平。 这份卷子林雨桐自己刷完用了五十五分钟,超过平时任何一份卷子。 交上去的时候校长低声问,“这次特别难?” “是!步步陷阱,这次的考试成绩平行班要创历史新低。”那些孩子的练习卷,她会随机的抽一个班的,跟人家数学老师要来看看,她得知道普遍的问题在哪,才好有针对性。所以一看卷子,她就知道这次的大概情况。 真的!平行班上一百二,只怕是极个别。上一百的都只是特别少数。所有九十分以上的,最多占全班的三分之一。 校长就皱眉,“这是对方晃了咱们?” “人家应该是这么考的!但这题对强基班和创新班,效果又不一样。这么有延续性的考,能看出他们进步了没有。” 校长这才神情稍微缓和了,叫林雨桐先去忙。 果然,这次考完,不说学生了,老师里在一百二三徘徊的很多。九十多分的老师有四个。 学生的成绩,林雨桐觉得自己班里是进步了。都在一百一以上。满分的有七个人,一百二到一百三这个层级的人数最多。 林雨桐叫把卷子往下发,“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这种东西,往深了考,能考到人崩溃。往浅了考,能考到你不信。只要心里还怕考,就证明你们还学的不到家,继续努力吧!” 平行班这次果然如林雨桐所料,创历史最低。 排名的话,米白和丁帆这两人的班,名次倒是朝前了。各自都有一个班闯入了前三。 晚上开总结会的时候老周就夸呢,“年轻人嘛,有干劲,也确实是付出努力了,就该表扬。”表扬完了,也要提出批评,尤其是退步了的,老师都出来遛遛,总结一下考后所得,大家都听着。 然后就有老师说丁帆,“丁老师,我听说你们班平时练习用的题跟咱们不一样呀!” 丁帆张大了嘴,好半晌才道:“校内题库里的题呀,周老师在群里通知了。想要哪套题,给事务处打个电话,说清楚要多少份,他们给打印,只管叫学生去取题就行了。我是觉得平时的训练卷难度太大,有些学生他做那个就是浪费时间。因此我调换了一下,把我选的题当做必做题,训练卷当做选做题。那玩意难度大,学生见识见识,知道题有那样的就行了。谁有能力做多少,叫他们做多少。如果力有不怠,绝不浪费时间。我觉得林老师之前带艺术班的经验是对的!有些学生能力只到那里,那就不要强求,把能做的力求叫他做到极致,成绩就不会太难看。” 反正他班里九十分以下的只十七八个,而且成绩还在七八十分上。虽然上一百的只七个人,但普遍没太低。 其他班可不是,一百以上的有十几个没错,但班里有一半不及格,要命的是,哪个班上都有小二十个人没上五十分。这成绩一平均,可不就完蛋。 就有老师赶紧问丁帆,“你用的哪套卷子?” 丁帆就道:“还是林老师出的卷子。” 众人就不说话了。 老周这才道:“我之前在群里通知过,说小林把考卷给了学校一份,在资料库了,可以选用。你们不知道的是,这是省一中的张校长带着李副局去小林那里为他们学校的平行班求来的。是花了大价钱从小林手里买去的。小林给了学校一份,我也给放资料库里了。看看,总觉得别人碗里的饭香,其实呢?”说着,他语气一转,“当然了,见识见识总没错的!校长找回来的题,是对强基班和创新班比较适用的,要单给这几个班,你们又觉得不合适。可其实呢,咱能得承认这种差距,且得调整方式方法。资料库对校内是开放的,题你们自己去选,各逞所能吧!以后,不要求每个班的训练卷都一样,全由老师自己选题,咱们赶期末的时候再考,再看!” 选题?怎么选题?你要选题,你就得把资料库的题过一遍。不是没这个耐心,因为也要考老师,那做老师的把入库的题刷一遍,不好吗?可是,没有时间呀!校外找的题难度那么大,就个人考的那个分数,你好意思去选题吗? 就整套的拿吧!不过是针对不同的学生,可以给布置不同的作业,这个倒是可以有。每个班上都有那么几个,成绩还不错,那就跟着继续拔高吧。其他的,还是拿着小林给出的题做吧。 而林雨桐呢,开始给出理综卷子,这个事先不能说,出出来之后,她给老周,他是年级组长,他能管这个事。林雨桐的意思是叫老周给理科的几个老师看看,觉得怎么样。 老周贼呀,他怕现在说了名声出去了,找小林的人更多。都到了最后冲刺阶段了,这个宝咱们今年先在手里攥一攥吧。 因此,他不说是谁出的,只说是,“想法子找来的题,你们给看看。” 然后大家都觉得好,“难度适中,特别靠近历年高考卷。从哪找来的这题,要是早点从系统复习开始用就好了!”不过现在也不晚,“就用这套了。” 老周高深莫测,“那就试试。” 要是效果不好,他就不打算说是谁出的了。回头还专门叮嘱林雨桐,“不着急说,这凡事都有万一。数学上是你的本职工作,别管好了坏了你都努力了,这就可以了。你出题是你的工作,选择用你的题,是我跟校长下的决定,出事赖不到你身上。可别的,却未必。这个先用,不言语,高考完之后,看结果再说。” 好的! 反正因为大面积的出卷子,又是对外卖的,钱真的不少挣。林雨桐就不想叫老林那么辛苦了,“设计的活,你有兴趣,做一点。不要为了挣钱还不停的干……你也看了,我这挣钱速度,跟的上家里的开销。在这一行,一招鲜吃遍天……” 老林就犯愁,“那你说,我这老不老,小不小的,真是四等退休,啥也别干呀?” 太累了呀! 这个年纪了,没什么每次给按摩,肩膀都是僵硬的,那是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 老林却坚持认为,“我这一点点干着,不得老年痴呆。” 这才说老年痴呆呢,结果眼看期末考试了,舅舅打了电话来,在省院,给姥爷检查了,检查出小脑萎缩。 林雨桐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病,根子上来说,还是人的年纪大了,就是老了,身体机能退化了。西医上也无法根治,中医上自来求的也是平衡内在,因此,医生手段高明的话,是能通过中药给控制住的。但也仅仅是控制。不叫他发展到最后痴痴傻傻,就不错了。 但头晕,言语迟缓,记忆力退化,说话颠三倒四,还是会有。 怎么就突然这么着了呢? 舅妈就说,“爸说头晕,我一量血压,血压高。吃了降压药,睡了一觉,说是好点了。我也没太往心里去。结果你哥回来了,爸又说,你赶紧给拿饭去,这忙忙叨叨的一天,一口都没吃。我当时听着就不对,你哥是晚上六点在家吃了饭才出去的。八点就回来了,怎么没吃呀?当时跟爸不是面对面坐着吃的饭吗?我这么一问,爸就说想起来,睡糊涂了。” 睡糊涂了,不知道今夕何夕,谁都有过,当时肯定也没在意。是啊!舅妈就道:“结果今早起来,你哥忙去了,我在客厅跟保姆交代要买什么……妈坐在没动,指使老爷子自己盛饭。早上保姆给煎了四个鸡蛋,鸡蛋壳在碗里放着呢,没扔垃圾桶……” 嗯!养花的人喜欢把鸡蛋壳放花盆里,所以保姆单方了。 “老爷子拿着放鸡蛋壳的碗,把稀饭给盛到碗里了,然后端给老太太了,老太太一动筷子,半碗鸡蛋壳,然后跟爸吵起来了。我进去一看,心道不好。老爷子爱惜粮食,就是跟妈有什么不痛快,他也舍不得糟蹋那半碗粥。” 是这个道理! “我赶紧给你哥打电话,把所有的事都放下,咱先往省城去查查吧,这情况不对。结果核磁共振一检查,人家说是小脑萎缩。” 林妈几乎是晃悠着站不稳,对这个病也不了解呀,“医生没说,怎么治?能……” 想问能活多久,到底是问不出来。 林雨桐就道:“只要控制的话,平均寿命都在二十年。我姥爷也只是出现了一些轻微的症状,没事!如果一直控制在这个程度,这就跟人老了,有点糊涂的症状是一样的,什么也不耽搁。”她就道,“您在家看好孩子,我请假跟我姥爷去京城,去找京城医院的周院长,请人家来开方子。” 那边四爷已经订好机票了,“今天就走。看完诊我们就回来。” 舅舅和姨妈肯定是要跟着的,那就跟着吧。 姨妈家的俩表妹都在京城,到了地方她们接机,没麻烦辛年。但是辛年在医院门口等着呢,到了就去看诊。 周院长给号脉,然后跟四爷和桐桐说的时候也比较乐观,“好好吃药,控制还是可以的。但到底是年老了,这哪种身体机能老的更快,其实不好说……” 林雨桐给号脉了,心里有数。她提前给拟了方子交给四爷了,这会子人家开的方子,林雨桐看了一眼,还是交给四爷了。给人家道谢之后,留了一晚,第二天还是先回家再说。老人一得这个病,在外面转悠并不是好主意。幸而舅舅和姨妈跟着,要不然,老爷子记不住他是怎么到这里了。起来吃早饭看见桐桐还惊讶,“桐桐也来了,咱这是去送你去上大学?” 把多少年前的记忆给翻腾出来了。 那怎么办?回家,待在最熟悉的地方对老人才是最好的。 药是四爷按照桐桐给的方子抓好的,方子没给舅舅,“这得随时调整,您别管,我抓要药,亲自送回去。” 桐桐怕他们熬药效果不好,她得自己找个地方做点丸药。因此补充了一句,“还有点丸药得现做,工序麻烦。辛年说做好了给寄回来,到时候我给送回去。” 也只能如此了! 林妈就很遗憾,“本来还想着那边的房子要是装修好了,也接你姥姥姥爷去住一段时间。现在,还怕总换环境叫他觉得不适应和害怕!” 天天睁开眼,感觉都是陌生的,这对老人来说,真挺残酷的。 静待花开(52)三合一(静待花开(52)都知道老...) 静待花开(52) 都知道老人呆在老家更好,可许多事情,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也就是过了个年,舅舅家和姨妈家的情况都有了变化,不可能陪着老人一直住在县城。舅舅家的表弟先是工作从地级市调动到了省会城市,这当然是好事。可紧跟着,叫人头疼的是,跟女朋友的婚事特别着急,因为带回家的女朋友是大着肚子的,已经怀孕六个月了。这中间两人闹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反正是把怀孕六个月的媳妇带回家,表示我们要结婚。 舅舅和舅妈能说不叫结吗? 结婚是吧?结吧! 这姑娘家的条件不错,还是省城的。但就是一点,这孩子没亲妈。继母年轻的过分,这就意味着从怀孕到生孩子,以至于生了孩子再照看,女方那边无人给帮助。照顾怀孕的儿媳妇是舅妈的责任,伺候月子这个可以去月子中心,但完了带孩子怎么办?儿媳妇人家不是没工作的,只是因为怀孕显怀还没结婚而请了两月假了,回头还得去上班去。所以,舅妈必然是要带孩子的。哪怕是有钱请的起保姆,可谁也不敢叫保姆带孩子呀!家里还是得有人看着才行。 一头是老人,一头是孩子,不管谁家,还都得是先顾着孩子。 这肯定是要举家进省城的。就跟桐桐早几年预计的一样,都得住省城来。人家房子早就预备好了,那是说搬就能搬的。 而姨妈家呢,姨妈的公公胃癌,发现的早,做了手术了。但这得化疗的,得长时间在医院里磨。与其往返县城与省城,那就不如搬过来,都省心。姨妈家的俩表妹,早毕业了,在京城找了工作混着呢。但说实话,也就是挣点钱够自己花,这老人一病,不用谁叫,都表示要回省城发展。得了!这也得住省城。 于是,三家人不得不坐在一起开会,对老人的照看,咱坐下来商量商量。 这没办法调整的是,第一,不能叫舅妈不看孙子。第二,不能叫姨妈不管公公。 这就跟叫林妈扔下林墨林砚不管,回老家照看老人一样,她自己也纠结,扔不下孩子呀! 舅妈的意思是:“那边两套房子门对门买着呢,我们跟爸妈住一套,晓峰小两口子住一套。保姆还是原来的,照样在家照看爸妈。我也不出门,看孩子顺便也就照看了。”只是老人出门不怎么方便。 家里新娶了媳妇,再添孩子,这人一多,环境其实已经变了。而且,还有复杂的人际关系。人家新媳妇面对的是上面有两层老人。稍微有点处理不好,闹不好老人是要看人脸色的。 姨妈就道:“我也不是总得去医院,等化疗结束了,我的时间就自由了。我照看爸妈!” 可你也不能撇下公公不管呀!胃这个手术之后,老人就特别难照看了。吃饭得软烂,得温度合适,一天得吃五六顿,真不是说看完了就交过手的事。 林妈正想着,怎么安排了。老林接话了,“叫爸妈跟我们住吧!我这也眼看就退休了……”其实老林想干到六十五岁的,延迟退休。可这个情况,叫老林不得不选择这一打算,六十岁,够退休的年龄马上就退,“我妹妹就在前楼住着,我妈呢,暂时搬过去,跟我妹妹住一段时间。早前,思业和桐桐在对面的小区买了一栋别墅,本来也是给她姥姥姥爷预留了房间的。那边快装修完了。搬家的话最多也就是今年年底或者是明年年初……”说着,就不确定的看四爷。 四爷点头,“年底要搬也可以的。” 也就是大半年的时间。 林妈感激的看老林,这是现在能拿出的最妥当的办法了。她赶紧道:“你们都忙你们的,我一直照顾爸妈照顾的最好,叫爸妈跟我们住吧。” 舅舅就说,“谁有空,谁腾出几天时间来……” 舅妈要拦舅舅的话头,舅舅就道,“没事!你照顾爸妈一辈子了,先叫跟小妹住一段时间,容咱们把事情捋顺了,就接回去。” 林妈就赶紧道:“嫂子,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你照看的不好!在这事上,谁都没挑理的余地。我也就是这几年才照看公婆的,住在一起,我就知道嫂子这跟爸妈住了一辈子是啥滋味了。” 反正,因为老林的体谅,事情商量的还算是圆满。 老林回去就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马上道:“就得这样!可不能看着老人从这个子女那里推到那个子女那里,谁都多嫌!这不行!我也不是搬到十里八里外的地方去了,就在前面楼上住呢。白天我还回来吃饭,完了拉着老亲家母去打牌。这事办的好!” 小姑肯定没意见的!东西一般,咱就起驾吧。 林妈对老太太和老林感激的呀,真等给老太太收拾东西了,林妈不干了:“咱不搬不行不行!咱三个女人住一块,叫桐桐爸跟我爸住不就完了!反正就大半年……” 老林:“……” 有个老亲家在家,肯定还是会叫奶奶觉得不方便。这边的地方小,不比别墅那边地方大,一层跟三层分开住,有自己的独立空间。这个的话,老太太觉得不方便。 小姑才赶紧道:“换也该换着跟我住一段时间了,现在不抓紧机会,回头老太太别墅一住,可就看不上我的小三居了。趁着老太太胃口还不刁,跟着我住吧!” 到底是给搬走了。 一家子都过去看着给安顿,到底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然后老家大伯娘打电话,意思是叫老太太回老家住上大半年。小姑才不放心呢!为啥的?因为大龙媳妇也怀上了,再有两月就生了。老太太别的活干不了,在屋里照看孩子还是能的。农村一开年,地里就忙了。大嫂子是既要下地,又要照看儿媳妇,小儿子结婚的事她还悬心,真就是急着想叫老太太回去呢。别的不说,衣服帮着放洗衣机里,出来晾上,老太太能不能干?能干!早起从前院扫到后院,把家里拾掇利索,老太太能不能干?也能干!等孩子出生了,半夜嗷嗷嗷的叫唤,她这个岁数的婆婆下地累一天了,晚上还得照看孙子,扛不住的时候,老太太能不能替换?能替换! 所以,大伯娘是真心的盼着老太太回去住上大半年,等她把农忙这一季忙过去了,入了冬,再给把老太太送回来。 可小姑不放心,“大嫂你也挺忙的,先顾着孩子吧!等将来藤藤有孩子了,我这边吵吵的老太太歇不成,你想接的话从二哥那里接去。” 老太太听见了,就想回,“主要是你大哥……他那身体现在也不行。忙忙叨叨的,你大嫂也顾不上照看他……” 六十多岁的儿子了,您还想照看到啥时候去?! 母女俩叨叨呢,林妈过来送东西听了一耳朵,回去就找老林,“给大哥那边打上两万块钱吧!别叫大哥下地了,干不过来就雇人,省的咱妈挂心。”老大要再犯一回病,老太太的命得搭上。 老林利索的应了,给老大转了钱,然后给大龙打电话,“雇人干活吧!大棚里夏天的温度得四十多度,你爸那心脏可经不住!” 反正是只要老人或者,要是有日子难过的子女,其他过的好的,那袖手旁观是真不行!你能不管,但老人不能不管。你不想叫老人操心,那只能自己操心。 姥姥姥爷就是这种情况下住到家里来的。 怎么说呢?谁也别觉得麻烦,姥爷和姥姥也不是很乐意来。用姥姥的话说,她在家照看姥爷就行,不用谁照顾。有个保姆就行了!以后姥爷走到哪,她跟到哪,不瞎折腾了。可没人能放心呀! 再是不愿意,也还是来了。本来就没跟小女儿过过日子,这很多事情都不大习惯的!大人还能适应适应,可对于林墨和林砚来说,孩子很难适应。俩孩子两岁多点了,说话也利索的,想表达的都能表达了。 早起不见太奶奶,林墨就慢屋子的找,这个房间那个房间,连卫生间阳台他都遛一遍,然后拉着妈妈的手,指了指老人住的屋子:“哪了?” 林砚追着哥哥的身影,瞪着大眼睛,好像发现哥哥没有找到太奶奶,然后嘴一瘪一瘪的,“太奶奶……”带着哭腔,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太奶奶马上回来了。”林妈从厨房往出端饭,“哎呦!在家的时候不见得粘人,才一不在,这就了不得了。” 林雨桐哄着叫俩人坐到他们的位子上,“等着,饭好了太奶奶就回来了。” 姥姥就说,“看吧!我就说不来!折腾了我们老大,把孩子也折腾的。” 姥爷好似又忘了两孩子,过来的时候还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呀?” 昨晚其实已经问过了。 老林扶着老丈人出来,不厌其烦的解释,“爸,这是桐桐的俩孩子,林墨林砚。” “啊!桐桐都结婚了?” “是啊!” “姑爷呢?” 四爷又重复跟老爷子的对话:“姥爷,我在呢。” “这是桐桐的女婿呀?长的可真精神!嗯!般配的很。” 行吧!每天都被老爷子这么夸一句,四爷很淡然了,“吃饭吧,睡的好吗?” “睡的好!这个午觉睡的可真长。”老爷子坐在餐桌前,“不是吃了午饭睡的觉吗?这又吃饭了?” 早晨七点钟而已! 姥姥就说,“你老糊涂了,叫你干嘛就干嘛,不要说话。” 桐桐只能哄:“有孩子呢,要少吃多餐。咱们这是加了一顿。” 姥爷就说姥姥,“看吧!是我老糊涂了还是你老糊涂了?” 都坐下了,奶奶过来了,俩亲家挨着坐着,奶奶和姥姥俩老太太聊嘛,饭也上桌了。 姥爷又不认识奶奶了,“这是谁家的大妹子呀?吃了饭没?” “没呢!老哥,能在你家吃饭不?” “能呢嘛,到谁家的门上不得给碗饭吃?”然后叫桐桐,“给客人盛饭。” 得了!奶奶成了客人了。 姥姥觉得很难堪,奶奶就拍了她的手,“不耽搁吃,不耽搁喝的,没事!” “我是羡慕亲家,脑子清清楚楚的,一点没受罪的走了。我瞧他这样,真怕他最后谁也不认得了……要是那样,还不如早早的没了,他不可怜了,咱看着他也不觉得心烂。” 反正把老人接来了。可接来了,对于一个动不动就忘事的人,他的行为你压根就没法子控制。老林好容易办完了退休手续,彻底的回来了吧。可这个老丈人并不如他想的那般好伺候。 他陪着老人出门,本来打算去什么地方的,老人转脸就忘了。然后就着急,“咱这走到哪儿了?得赶紧回去了吧?” 行!那就回。老林指了指来时的路,“走这边,没几步路就到家了。” 然后走到小区了,老人又摇头,“不对!这哪里是家?这不是家!家门口有两棵大桐树,你忘了?我记得准的很,原本就有两棵来着,几个人都围不住的老树,后来你们俩要结婚,就把树卖了,多卖些钱给你们安家了……后来添了桐桐,给孩子起了名叫‘桐’,刚好呀,那老桐树根上冒芽了,别人都说想去根得不停的往上浇开水,我说不能浇,我家孙女叫桐桐……还专门拉了砖,砌了个花墙把两棵树围里面了。老根新芽,长的可快了……我跟你哥说了,这树不许动。后来,盖房子的时候,为了避开这两棵树,可没少费心思……得回去!今年这春上旱,得浇水。一次性得浇透……” 老林听的怪难受的,哄老丈人,“您能自己回吗?不要我妈了?您得接了我妈再回去呀!” 对对对!怎么把这老婆子给忘了呢。 然后可着急的往家赶,走的一脑门子的汗,进了门就找姥姥,“等急了吧?怪我怪我!我出去转去了,差点忘了接你回去。走吧!咱回吧!” 姥姥的眼泪差点下来,可还是哄他,“你就知道你儿子!闺女好容易接了咱们来,这次了几天了,你就说回去?儿媳妇也六十多的人了,叫孩子歇几天怎么了?” 啊? 这样吗? 习惯于听姥姥的话,知道辩解也无用的姥爷也不争辩了,“不急!不急!刚才我是怕你着急等我!你在这里……那我急啥?不着急!”说着,就问老林,“这是在哪个屋子住来着?走的急,还真乏了!” 老林又给往屋子里带。都走出客厅了,姥爷又退回去,跟姥姥说,“你别自己瞎跑,这城里现在建的都不认识了,再把你跑丢了咋办?我要是出门,你也别瞎担心,我还能丢了,要是回来迟了,你也别上火。怕你着急,看给我赶的,累的呀!” 把林妈的眼泪都说下来了,跑到卫生间就哭。 林妈跟老林商量,“要么,我跟爸妈回老家吧,你在家看着孩子……” 老林也觉得这不是法子,“要不等六月份,桐桐考完试了,咱俩带着爸妈回去。九月份,孩子都两岁半多了,也能送幼儿园了。你陪爸妈在老家呆着,我在家接送孩子……” 好似也只有这样了。 大舅舅妈忙着给晓峰结婚,因为仓促,婚礼也不是很讲究,且还都是在省城举办的。 婚礼一结束,姥爷拉着姥姥,特别乖的跟着舅舅和舅妈,一副等着回家的样子。老林和林妈怎么哄,姥爷都坚持的很,“……住也住了,我跟你妈还是习惯于在家。你们有空回来看看就行……你们放心,我没老糊涂了,我能照顾你妈,不用你们管。” 舅舅是再也忍不了了,亲家都没走了,他那眼泪都止不住,“回家!哪里也不去了,咱就回家!” 老林就说,“大哥,哄回去就好了。” “不用!”舅舅特别坚持,“你嫂子管孙子,我啥也不干了,哪也不去,就在家陪爸妈了。”不由分说的把老人塞车上,“早前是我想岔了……都别折腾了,这事听我的!爸妈跟着你们谁,都不如跟着我心里踏实。” 一上课,姥爷高兴的很,“得空了你们回家来,别老折腾的我跟你妈来来去去的。我们多大岁数了,整天跑来跑去的,不像话。” 舅妈也拦着俩小姑子,“都别劝了,听你哥的吧!我周一到周五在城里给他们看孩子,周末自己开车回去!别折腾爸妈了!” 住了没两月,又给回去了。且不管这边住不住别墅,他们都不可能跟来了。 林妈缓了两天,才算有精神接婆婆回来。 把藤藤看的难受的,跟小姑说,“咱家这情况和我姐她舅舅家,情况都算是好的,这给老人养老,都有腾不开手的时候。老的得伺候,小的得照看,年轻人得上班……我真觉得人活的太长寿不是什么好事。” 王若就拉她,怎么说话呢? “实话嘛!”而且只在家里说说,那怎么了。 小姑白眼翻她,“也别盼着我太长寿!” 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说这个现状嘛!老人长寿的越来越多,八十多岁的老人很普遍,儿女都六十多了,已经步入了也需要人照看的年纪了。孙子辈成家立业生孩子,也正需要搭把手的时候。你说,像你和舅舅他们,是不是其实也很累了。 是啊!那你能咋?能不叫老人活吗? 不像话! 藤藤就道,“真不是那个意思!我之前还跟你说,我同事生了孩子,把她奶奶先是送到二叔家,结果二叔照顾老人没半个月,说是劳累过度脑溢血了。得了,又把她奶奶送到她姑姑家,在她姑姑家呆着一星期,她姑姑家的儿媳妇闹腾的,嫌弃老人在家呆着,又给送回来了……跟踢皮球似得这家那家的,就是心里怪难受的。” “这话不许在你舅妈面前说!”“不是说我舅妈,就是说这个事。” “都说了别说了,还敢说?!”小姑气的,“你啥时候见过你姐嘴里说过不妥当的话了?” 藤藤冤枉的很,“我没特指的说谁,我的意思是……你看,老人年纪太大了,有时候儿孙未必陪的住他们。就说我大舅吧,那身体真不如以前了。也是比较操心吧,头发都白完了,看着多老相的。咱说句不怕忌讳的话,我大舅要不擅自保养……” 小姑抬手拿了桌上的抽纸就扔过去,“还胡说八道!” 行行行!不说了行吧!可事实就是如此,大舅还没给小儿子娶媳妇呢?他不着急?那是急的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着。过年的时候,舅妈还说呢,说是现在托人介绍对象,都是离过婚的。女娃娃可少了!还都别嫌弃人家离过婚,只要离婚不带孩子的,人家挑拣的厉害的很。县城没房家里不盖的齐齐整整的,人家都不带见人的。 大舅一睁眼就觉得欠着人几十万。六十多的人了,各种的压力扑面,那是干不死就得往死的干。就那身体情况,说倒下咯嘣就倒下了。可自家姥姥这身体,这两天不停的吃调理的药,那真是一年到头都不见头疼脑热的,这身体,杠杠的! 把小姑说的心里也发毛。刚巧,大龙家的媳妇生了,生了个闺女。这是大事,周末的时候都赶回去了,做满月酒呢。 小姑又单给了大哥一万块钱,亲手交到嫂子手里,“天越来越热了,早起那大棚里温度都在四十度呢。千万别叫我大哥下地了!地不种都行!” 说的容易,不种地干啥去?!但大伯娘也知道啥意思,人家弟弟妹妹半年不到的工夫,把三万块钱搭进来了,为啥的?不就是怕自己催的紧了,把他们大哥给逼出个好歹来吗? 行!不叫他下地,大不了自己去得了。 老太太拉着大儿子的手,愁的呀!老大老二只差了两岁,可站在一块看,跟差了二十岁一样。老农民当的,成什么样儿了。家里确实是忙的很,老太太想留下帮衬两月。 把老林和大姑给气的,“您回来是帮倒忙,我大嫂怪忙的,还得照看你。” 老太太没僵着,可到底是挂心的很了,天天晚上睡前给大儿打电话,叮嘱他,“把桐桐给你买的养心丹吃上,别忘了。”早起,又给大儿打电话,“降压药早起吃最好,千万记着。” 六十多岁了,还有老妈管,叫别人看起来确实是福气。可老林只剩下心酸了,到了现在了,当妈的还得操心。 回头老太太又给大儿媳妇打电话,“别的也不要你给做,就是顿顿呀,做倒凉菜,用洋葱和马齿笕凉拌了,得叫老大吃完。中医大夫人家说了,生洋葱吃了对心脏好,马齿笕用水焯了,跟洋葱凉拌了,不光对心脏好,还调节三高……这个又不贵!洋葱十块钱能买一堆,马齿笕到处都是,随手扒拉一把就是一盘菜……这个不麻烦,你别忘了。他吃腻了也不行,盯着得叫他吃完!” 这不是办法! 四爷就给大龙和小龙打电话,给大伯找个营生干。古今园那边也种各种作物呢,都是从周围雇来的人干的,“……种地这事大伯懂,过去看着摊子。管吃管住一个月给三千。家里的地干脆包出去,一下子包上十年,也能有个十多万二十万的,再加上积蓄,也能办不少事。”意思是小龙娶媳妇的钱这些也尽够了。反正两人在城里都有营生,大伯母给看孩子,大伯在那边干着吧。活不重,就在眼皮底下。 这是如今最妥当的安排了。 要不然,其实这边还是贴补大伯家的。过年了桐桐给了一万,藤藤给了三千。这从过年到现在,又给了两万,再加上小姑的一万。那就不如给他找个能干的营生,雇别人是雇,雇大伯也是雇,多一双属于自己人的眼睛,确实能省不少事。 大龙觉得这法子也行,可大伯舍不得扔了他的地不种。这种的好了,一年十几万小二十万的收入呢,这不是说扔就扔了的。他打电话来,特别谢侄女婿的好意,跟四爷说,“思业呀,你的意思大伯知道。可你小龙哥没成家,我这也没法装老太爷,啥也不干呀!” 行吧!这件事只能先这么着了。 但是小龙遭殃了,都催着他结婚,你结婚了,你爸就不用拼着那么一口气死命的干活了。种十七八亩地,就是雇人干活,那也不能啥也不干呀! 小龙被催的着急,“我找!我找!我尽快找!”真要是自家爸的身体出个问题,都得是他没娶上媳妇的过错。 反正,长辈一老,孩子一生,你就发现,家里的琐事那真是多到你想不到。周末想睡懒觉,不存在的。你睡他不睡,早早的就起来了。小着的时候,老人还能看住,不叫去打搅爸爸妈妈,但现在,那小短腿倒腾的,大人也看不住。正睡的香呢,门咚的一声就被撞开了,然后两人就进来了。不管你们困不困,就往床上爬,小嘴吧嗒吧嗒的说话,这还睡个屁呀! 吃了饭,睡个回笼觉吧?不行! 林妈就催,“物业发通知了,给孩子得打防疫针了。” “上个周不是刚打过了吗?” “不是一种的,赶紧的!” 得!又开着带着孩子得去打防疫针。排队,缴费,打针,这一耽搁就是半天。幸而是周末高三虽然补课,但是非班主任不要求坐班,上了课就回来了,要不然,给孩子打个防疫针,得惊动一家人。 这打完针,林砚就开始作,胳膊上有针眼了,那坏了,这个胳膊不能动了:抱抱宝宝吧,宝宝好疼呀! 行!抱你吧。但麻烦你另一边的胳膊能动一下吗? 人家可理直气壮了,“打针了!” 啥时候打针的? “上次!” 上次打那边胳膊上,这都一周了,针眼还疼呀! 嗯呢! 这就是个熊玩意!在外面懒的收拾你,先回家!怪热的。 天一热,有一件大事就要发生了。一进入六月,高考总动员。都六月三号了,学校再发了几套卷子,是附带答案的那种。而且,老周说的很明白,“这是咱们林老师给你们这一届出的最后一份题,你们重视不重视我也不管,我只告诉你们,三年前,林老师给他们班全科押题,押中的题分值在四十分上下。” 下面嗡的一声,这敢不重视吗? 但他们都忽略了,那是文科班,有押题那么一说。可理科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理科你想押原题,那是做梦。只要说把考点、出题类型和整个出题结构都给押中了,那就不错了。 事实上,连着这几年,她押考点和题型,押中率在百分之七十左右。 要不是如此,谁花那么大的价钱找你出题。 第一门考语文,这个林雨桐没出卷子,但在自己班里上课的时候,偶尔会聊起一些时事政治。如今的高考阅读以及作文,都是跟时政相贴合的。而这个作文题,就是林雨桐当闲话聊起时点到的三个可能的方向中的其中一个。 一下考,班主任蒋老师就给林雨桐打电话,那边笑的特别欢唱,“这些孩子一出考场,就说你押中作文题了。” 林雨桐正给俩孩子盛饭,还没来得及看卷子,“是吗?那看来都发挥的不错。” 等到下午数学这一场,说一点也不紧张是假的。熬到考试结束了,然后试卷才被发到网上,她这才看到。打印出来,做题,顺便跟自己最后一套卷子做对比。才放下笔,老周就打了电话来:“好好玩吧!今年咱们稳了。” 是!尤其是前面的选择填空,从考点到题型,非常的接近。这就能保证平行班的学生只要弄懂这份卷子,前面这么大的分值就不会出现太大失误。 理综的卷子她最后也给出了一套,化学押对一道实验题,生物押对一道大考点。分值加起来就十八分!物理虽然没押到大题,但小的零碎点,押题卷里都有体现。 理科的几个老师就找老周,“从哪找的这个理综题,明年咱们系统用这个老师的题吧!” 都认为不错了,老周才道:“就是小林出的,她怕你们觉得她有点过界,没叫我言语。” 这哪有过界不过界的说法。 物理组的组长就说,“咱们理化生奥赛一直没拿过名次,我觉得可以叫小林试着带带奥赛队!” 当然了,这都是以后的话了。但总的来说,一看卷子,大家觉得今年的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 林雨桐也在群里问了学生,对考完数学之后有什么感觉。感觉?感觉就是――不意外! 哦!这就是高考卷呀,跟平时的练习卷差不多,还不如我们平时考试的题难呢。 林雨桐把答案发群里,包括小题的详细解题过程。 然后半个小时之后,一个一直是班里数学倒数的同学,先发了语音:老师,我能弱弱的问一句吗? 你问! “您给的答案都是正确的,对吧?” 对!标准答案也就这样了。 “哦!我就是不敢相信而已。要是都对的话,我觉得我跟老师的答案差不多是一样的。就是有些过程,写的比老师更复杂一点而已。计算过程带着呢,结果是一样的。” 要是没记错答案,那恭喜你,数学满分了! 然后后面续了一串: 同上! 同上! 同上! …… 林雨桐数了一遍,“全班五十六个人,都回复了,都觉得自己是满分?” 是的! 是的! 是的! …… 林雨桐:“……”行吧!连不用高考的三个都私底下偷偷的做了卷子,且对照了答案。那就这样吧,都等着吧! 反正是高考完,就放假了!最长的一个暑假! 她一放假,老林和林妈得去老家,陪姥姥姥爷。 四爷也还没到放假的时候,大学放假得到七月。家里就剩下老太太跟桐桐带俩孩子。林妈是舍不得,可是不回去陪陪老人,就怕时间长了,老人再认不出她来。 桐桐就催,“您去吧,到九月份再回来。我是亲妈,我还能把他俩咋?” 小姑也说,“等我放假了,我带妈也回老家过暑假去。这边呢,叫桐桐和思业两口子带着孩子,人家亲亲的一家四口,很少单独在一块呆着。我那边,不也给藤藤和王若小两口让让,腾腾地方,别老留着碍眼……”所以,走吧,别觉得你舍不得人家,人家也会舍不得你。 把林妈惹的就笑,但想想也是!也叫女婿在家舒舒服服,自自在在的过个暑假。 走的时候把林墨和林砚抱了再抱,亲了再亲:“好好听话,姥姥给你们打电话……跟你爸你妈在家吧,别淘气!妈妈要是凶你们,记得给姥姥说……” 可孩子天生就黏妈妈,这会子靠着妈妈的腿,跟姥姥姥爷摆手。 姥姥老亲,把人亲的好烦呀! 林砚一擦被亲的脸,“哎呀呀!都再见了……”怎么还亲!还不走?! 一腔的离愁别绪,被搅和的什么也不剩了! 静待花开(53)三合一(静待花开(53)睁开眼,...) 静待花开(53) 睁开眼,黑沉沉的。林雨桐左右看看,这一觉睡的可够踏实的,这是几点了? 扭头一看,两孩子睡的四仰八叉的,很安稳。 反应过来了,就是哄着孩子睡午觉,然后睡到天黑了吗?蹑手蹑脚的起来,拉开窗帘,外面黑沉沉的。 哎哟!真睡到天黑了。 赶紧从屋里出去,不见老太太,四爷也没回头。抬头一看时间,挂钟上现实三点三十五分。 才三点三十五? 时间准吗?回房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确实是三点三十五。 顺便的看到不少未读消息。 同事群里在讨论考试,她看了,没发言,又退出来了。 自家老妈发消息说:孩子中午要加餐,千万别忘了。别贪凉,空调得在二十八度上。 叮咛了一百遍了。 还有刚才藤藤发了消息:我下班了,要去买菜,有什么要捎带的吗? 暂时没有!她给回复了。 四爷的消息又来了:天不好,你把门窗关好,我在回来的路上,别操心。 林雨桐一边回复‘好’,一边抬头看窗外,怪不得黑了呢。这天阴沉是的很,这场雨小不了。 这边回复完,又给老太太打电话。可老太太的电话显示振铃,怕是放在一边没注意。 她又赶紧先给藤藤把电话打过去,“你先别去菜市场了,这边有菜,给你拿点也行。先去麻将馆接人,老太太还在打牌呢。” 藤藤挂了电话,车调头回来。这天确实是,确实不适合去菜市场了。 开着车到了麻将馆,愣是等老太太把这一把打完。好家伙,雷声轰鸣,这些老太太也当真坐的住。 老太太真不着急,“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到六点也该停了,等雨停了我自己回。” 关键是牌友不放人! 藤藤没法子,跟老板娘说好:“不能叫老人自己走,她要回了,你把人拦着,给我打电话。” 专门跟老板娘加了wei信好友。 出来的时候雨哗啦啦的就下来了,她赶紧上车,开着去就往自家楼下去。从停车的地方到进了单元门,整个都淋湿了。 风野的呀,差点没给刮跑,赶紧就往家里跑。进了门,先给表姐打了电话,“老太太不回来,叫先在麻将馆呆着吧,没事。我跟老板娘说好了的!” 好! “姐,你别出门,风太大了,你听这雨……” 林雨桐就担心呀,小姑最好还在学校,要不然这在地铁口,暴雨上来,水往地铁站里灌的。 两人挂了电话,就听到林砚带着哭腔的声音,“姥姥……姥姥……” 这是睡糊涂了!习惯了一醒来就喊姥姥! 林雨桐在外面应声:“妈妈在呢!睡醒了吗?” 消声了! 进去的时候林砚坐起来咧着嘴,林墨特淡然的躺着,睁着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 “起来先去嘘嘘!” 两个光屁股小孩,从床上爬起来上厕所去了。林雨桐才说把小褥子小枕头摆好,娇气鬼又哭开了:“妈妈――看哥哥……” 又咋了? 进去一看,狠不能拎着俩人揍一顿。两人在马桶的两边一起尿,然后把尿滋到对方身上了。 他尿到人家身上了就没事,人家滋到他身上了就完蛋了,哭的可可怜了,“好脏……” 到底是两人不小心弄上的,还是故意这么玩的,她现在也没法分辨了。把小背心都给扒拉了,都站好了,给你们冲个澡。 四爷回来的时候,只有卧室那边有哗啦啦的水声:这个点在洗澡? 门开着呢,卫生间的门也开着呢。就见桐桐半湿了,一点也没比自己这个淋了半身风雨的人干到哪里去。俩孩子被扒的干干净净,两人正把水想法子给对方身上淋,不时的还咧着嘴眯着眼往妈妈身上扬。 这俩熊孩子! 熊孩子看见爸爸了,咧嘴笑:“爸爸!” 四爷进去换桐桐,“你赶紧把衣服换了,我来!” 桐桐一看他那样,就先出来了,“你顺便也冲个热水澡!” 她出来换好了衣服,俩孩子抱着浴巾被爸爸给送出来了。先把两人塞到床上,又赶紧给四爷找衣服,回来才取了俩孩子的衣服给把小短袖和小裤衩船上。短裤就算了,今儿是出不去了,就这么穿吧。 四爷冲了一下换了衣服就出来了,这才问呢,“怎么这个点给孩子洗澡。” “学会滋尿了!”能把人气死,这就养俩小子的坏处。他们淘气的地方叫人迷的很。 把四爷逗的就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小哥俩,“好玩吗?” 林砚用手不停的扇,“臭臭的……” 还知道脏呀!脏还玩! 林雨桐叫四爷看着这俩,然后把换下来的衣服扔洗衣机里,先叫转着。这才回身问四爷:“晚上吃什么呀?”她说着就给保姆打电话,下午没事保姆回去一趟,但显然被雨隔到家里了,那就打电话叫人家别跑了,还是在家安全。 张兰也不好意思:“桐桐,又鲫鱼是晌午就腌上了,晚上那个不做了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 “行!我知道了。也着急,等路开了你再来,安全最重要。”这边挂了电话,她扬声又问四爷一声,“要不吃点面条?” 四爷应了一声,“过水吧!”不爱吃黏黏糊糊的那种。 成! 林雨桐做饭去了,四爷也没训孩子,小男孩要是不变着法的淘气了,也会叫人犯愁的。 饭好了,五点半了,雨一点也没停下来的迹象。可老太太还在牌桌上呢。 四爷看了看时间,这才问桐桐,“你看这情况,还能下多长时间?” 暂时停不了!四爷就找雨衣,“我去把老太太背回来吧。” 只能这样了,要不然怎么着呀! 老太太也没想到就屈从了这么一回,还给孩子添麻烦了。被接回来的时候,两人都给淋湿了。叫四爷再去冲澡换身衣服,她还得顾着老太太,怕洗澡的时候摔了。 好容易把老太太的衣服都拿出来,叫她慢慢的换呢,结果一出来,这什么味儿,这么香! 动了动鼻子,像是陈雅丽上次送自己的香水味儿。 哎呀!她赶紧往卧室去,四爷还在卫生间呢,自家这俩小子可不正站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半爬在梳妆台上,一个人手里拿着香水,一个手里拿着粉饼。 脸上身上都是粉底的痕迹,然后一瓶的香水基本是糟践完了。喷还不算,还把上面的盖子拧上,跟弄花露水似得,倒在手上给身上抹呢。 她气的叉腰生气,却不知道把这俩能咋! 林墨拿着粉饼,“香的……给弟弟用……” “这个香……妈妈,这个香香的……” 四爷把卫生间开了一条缝隙,在里面问:“什么香香的……”话还没问完,一股子香味儿就扑面而来。他赶紧拉开门,也不顾光着膀子了,赶紧拎了俩孩子,“不能动妈妈这个东西,要挨揍的!”关键是这个味儿呀,闻多了并不好。 老太太出来一看,怕孙女打孩子,赶紧就护:“怪我!都怪我!不赖孩子!” 林砚可委屈了,“我都变香香的了……” 对对对!我们是为了变的香香的,有什么错呢?! 林砚还拉了哥哥的胳膊:“太奶奶闻哥哥……也香香的。” 是啊!都香香的。 香香的也不行呀,把一身的香水给我洗了去。又给冲了一遍,这才吃饭。俩孩子坐在那里,不停的觑着妈妈的脸。林雨桐故意虎着脸,一脸的不高兴。 林墨自己把胡萝卜吃了,然后把肉用勺子舀起来,伸着胳膊放妈妈碗里,“妈妈吃肉肉!” 最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就是他了! 林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勺子不停,把里面的肉都吃完了,才舀了剩下的菜给妈妈,“妈妈吃菜菜。吃肉肉也要吃菜菜……姥姥说的!” 林雨桐:“……” 老太太气的,说桐桐,“吃饭的时候不许给孩子摆脸子。喂狗的时候都不能摔摔打打,你这摆脸色,孩子吃了能消化好呀?” 林雨桐给说笑了:“您看他们是被吓着了?”问题是这俩压根就不怕! 干啥非得叫孩子害怕? 行吧!其实两岁多的孩子,你想教他们点什么,那基本很难。他不到学什么东西,懂道理的年纪。但很多事情,得教孩子慢慢的去学了。 比如,上厕所。林妈一直手把手的给孩子擦屁股,总说再大点再教,可上幼儿园了,等老师来擦吗? 趁着林妈不在,就得学了。 林墨先是硬扛,不是很想自己擦。然后发现爸爸妈妈竟然是认真的,他忍着还是擦了。当然了,卫生纸用的特别快就是了。林砚就不,嫌弃脏的。叫他自己擦屁股就跟要命似得,“林砚宝宝都臭臭的了……这可怎么办呀?我都臭臭的了……” 林雨桐不叫四爷管,就在卫生间跟林砚对峙,“那你别擦好了,就那样吧……到底是擦了臭,还是不擦臭,你自己说了算。”说完,她还往出走,临走还告诉他,“短期内不擦就再也擦不下来了。就一直臭着吧!” 狠狠的哭了两场,哭的一身的汗,但还是自己擦了,虽然用了整整一卷纸,但还是自己擦了。 完了就撒娇,“还是臭臭的!” 已经洗过手了! 还臭! 林墨嗒嗒嗒的跑过去,拿了花露水,放在地上,两个手搁在上面摁着喷:“好了!” 林砚闻闻手:“啊!香香的!” 林雨桐:“……”刚才那一下全喷地上了! 林墨比林砚认的还真,过去仔细的闻闻,特笃定的说:“林砚香香的!” 林砚可高兴了,不嚎了。林墨大概觉得终于消停了,一个人跑去玩玩具去了。林砚非拿个恐龙,那种一开按钮就特别吵那种,声音跟悦耳完全不搭嘎,就是电影侏罗纪的音效,恐龙音。林砚学这个,啊呜啊呜的吓他哥。 等恐龙来了,把林墨烦的不行吧,就听他跟林砚说:“丛林……恐龙要去丛林……” 哪里有丛林? 阳台上养着花草,他们管那个叫丛林。 于是,林砚带着他的恐龙去丛林里栖息去了,林墨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林雨桐:“……”一个傻孩子之所以一直是傻孩子,那是因为一直有人在骗他! 她说林墨,“你把你弟弟哄傻了,你就要一直养他的!懂吗?” 他显然不懂!他只是好静,喜欢安安静静的不叫人打搅。但是林砚好动,又烦又吵。唯一叫人欣慰的是,没有因为性格不合就打起来。可更不好的是,叫林墨再这么哄下去,林砚真成了傻白甜了。 把她愁的呀,四爷却只笑,“急什么呀?!虽说禀性难移,但也不是绝对的!” 林雨桐就说,“我现在对林砚的要求不高,娇一点这是小问题,只要不是又傻又白就行。” 你怎么会觉得咱俩生的孩子会有真傻真白的呢? 四爷换个角度,“一个人能坚信不疑的投入到一件事里,这是一种特别难能可贵的品质。林墨安安静静的玩他的,你觉得他很投入。可林砚对他心底的设定坚信不疑,难道不是投入?” 没瞧见太阳照在阳台上,他还能带着他的恐龙坚守在‘丛林’里。 林雨桐:“……”你要这么说了,我还怎么说呢?! 反正在家带孩子的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他们身上各种的小毛病。 这么着混了半个月,高考成绩出来了。 蒋老师早上六点就在办公室里了,一个一个的帮着学生查询成绩。然后把成绩统计下来,发到老师群里。 林雨桐点蒋老师发的图片,从前面看到后面。最高分718,最低分623。五十三人参加高考,五十三个数学满分。 电话瞬间就挤了进来。 学校的官网上,老师的朋友圈,还有短视频平台上。这一张图片给学生的名字打上了马赛克,可成绩却亮闪闪的被圈出来了。 总分漂亮,数学成绩整齐划一,更漂亮。 文案不知道是谁写的:恭贺市一中强基五班高考取得佳绩。 然后再翻的话,林雨桐发现自己的照片连同五班的照片会出现。她很怀疑校长找人做宣传了,要不然,别人也不能知道的这么详细。再加上很多家长的转发,一天时间,愣是把这个消息推上了热搜。 老家和林妈那边都打了电话来了,“那成绩是真的吗?” 真的! 林妈还问:“你姨夫的表弟家的儿子,今年中考!想考你们学校,听说学的也可好了,能进强基班不?” 不好说!这个成绩出来刚好在中考前面,校长这么努力造势是为什么的?说到底,就是为了招生的。想要出成绩,优质的生源也是必不可少的。越是有学的好孩子奔着一中来,一中才更有竞争力。 所以,他就是要大力宣传,宣传的人尽皆知。叫大家都知道,一中有这样的势力培优!欢迎大家报考一中! 关键是除了五班之后,强基班其他四个班的成绩也很亮眼。都是五十多个人,但满分的成绩就有四十来个人。剩下的成绩没低于一百四的。而今年也有个值得炫耀的事就是,老周班里出了一个并列的理科状元,总分728. 老周打电话来,说是有媒体要采访,叫配合一下。 那我过去? 不用!我们带着人上门。 于是,记者上门了。林雨桐得说句客观的话,“第一,首先是生源很好,孩子们都很努力,这是先决条件。”给我一个班的艺考生,我也教不出这个成绩的。这一定是先决条件!“第二,我只带了一个班的数学。而周老师和齐老师,他们分别带两个班。从精力上来说,我肯定有更充沛的精力抓班里的差生。”所以,不是我比周老师和齐老师更高明,其他四个班没考过五班,这不是老师的能力不够,而是时间上不允许。这纯粹就是非战之罪! 她是极力的抬高学生的努力和其他老师的能力。 而老周被采访的时候,人家一问道:“听说林老师曾经是您的学生?” 老周特别乐呵,“对!我的学生。青出于蓝胜于蓝!这孩子谦虚,说什么非战之罪。这话不准确!做的好就是做的好!她是只带了一个班。但她在带高一高二年级的时候,负责本年级的试题编拟之外,还负责高三年级。到了高三年级,好像是轻松了吧,但她又负责理综的命题……这要耗费的精力可比多带一个班累人多了。另外,她还负责数学奥赛,今年本校是十二个学生奥赛上获奖。她班上就有三个被提前录取了!” 记者就问说,“之前张校长透漏说,今年一中会增设一个清北班,请问这个清北班会交给林老师带吗?” 老周哈哈就笑,“小林老师带了两届高三生了。第一届高三学生,你可以去看三年前的新闻报道,小林将一班差生全部送入了大学校门。升学率百分之百!这一届,没带班主任,只数学一项,满分率百分百!我也想知道,这个清北班要是交给小林带,三年后会不会都上了清北线。” “我也希望看到三年后,林老师送入清北一班学生。” 老周就追着补充了一句,“过清北线是目标,但学生选哪个学校,学校和老师不会因为要这个名气去强迫学生。林老师带艺考班的时候,告诉学生,希望他们是喜欢而去学艺术,这话便是学校的宗旨,我们希望我们培养的学生永远都心怀梦想,敢于追梦……” 吧啦吧啦的,但话里话外,都是把林雨桐往前推。 这采访资料先在短视频上发了,学生家长觉得林老师有能力,会做人,为人很谦虚,一直在替她的老师说话,小林老师不仅能力好,做人上也叫人无可指摘。等看了老周的采访视频,大家都觉得这个学校的老师真好!学生比老师强了,老师很欣慰。往后退了一步,甘做阶梯,也要将学生给托起来。 尤其是放了慢镜头,老周看向桐桐时候,满眼都是骄傲和欣慰。桐桐看向老周的时候,眼圈红着,眼里都是孺慕。有些人特别会剪辑,把这两个镜头剪了下来,再配一首‘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别说,还挺煽情的。 然后,网红老师不仅桐桐,老周也是! 总的来说,成绩都往上提了提。 开会的时候校长就说,“今年咱们的上线率,跟师大附中齐平了。” 师大附中是五个名校之一,这两年师大附中被其他四所高中扔下了一点,但作为老牌名校,实力不容小觑。 但校长却斗志昂扬,“他们是什么生源?咱们是什么生源?以差一些的生源,跟他们赶齐了。这就是咱们的成绩!” 光是师大附小附中周围的房价就比一中周围一平米贵出小两千去,就知道有多少家长拼命的把孩子给人家送呢。 校长说了不少,安排下一阶段新生的招生工作之后,就扭脸看林雨桐,“小林啊,有没有信心接下清北班。” 啊? “第一届清北班,能选出多少人来,不好说。你主要负责学习,从早读早操到晚自习和查寝的一系列班级琐事,你都不用管,我给清北班配备一个专职班主任来负责这些事。所以,带这个班,连带的进行必要的命题工作……可以吗?” 行吧!课时并没有更多,只不过是要注意每个学生的各科学习情况而已,听起来是没多出多少工作来。 她唯一期盼的就是这一届清北班的学生少一点,有个二三十人就可以了。 可她却不知道,关于她的小道消息流传的到处都是。教过的学生,人家家长就说呢,这个老师最牛的就是命题,外面那资料是人家出的,听说在学校都用她的资料。还有人说的更邪乎,说是一中的数学和理综又被人家押中题了。 再加上一中推了个清北班出来。第一届呀,这是要打响牌子的,学校的各种资源都会向这个班倾斜,于是,重点名校和一中的清北班之间,还是有很多人觉得一中的清北班更有吸引力。 林妈和老林在舅舅家那边,还是被好些老同事打电话咨询,他们也是给亲戚朋友问呢。 怎么招生,那不是林雨桐要管的。 她在家正接待学生呢。 谁呢? 李修仪! 就是那个大美妞,学表演的那个。 三年了,开学就大四了,她还是头一年来。变了很多,成了个亮眼的大姑娘了。 林雨桐给扔了饮料,“你们呀,在电话上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你登门,我就知道,八成是遇到事了。” “这几年放假,我去做群演了。”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这一行挺难的!” 肯定的! 李修仪深吸一口气,“就是心里有点难受,过来跟您坐坐。” “说吧!怎么了?” “之前有个经济公司,看上我了。还没签约,不过他们给安排了一个杂志封面的平面照……” 嗯!“你觉得不合适?” “穿的有点少!”她尴尬的笑了笑,“所以,第一次我拒绝了。” 如果确实少到你接受不了,可以不接受。没有问题。 “第二次给我安排了一个服装杂志封面,这次倒是有衣服,也很时尚前卫,可服装公司挂钩的总公司,在外面的媒体上发过一些针对国家的不好的言论,我又拒绝了!” 林雨桐拍了拍她,“你没错!我很高兴,跟你说过的话你都记得。是不是被人骂了,公司对你挑剔很不高兴,本来已经有意向的事,彻底的黄了。” 不仅黄了,还被同宿舍的同学和朋友给抢了一个偶像剧的试镜机会。 “你是怎么想的?觉得这样的坚持不值得?” “不是!”李修仪看向老师,“在这些事情,我会永远这么坚持。我是突然想起毕业的时候老师说的话……我真的没想到同学和朋友的背叛会真的发生在我身上。” 很好的朋友吗? “嗯!很好的朋友!”李修仪深吸一口气,“她为了巴结一个副导演,竟然给我的矿泉水瓶里放药……” 林雨桐的脸一下子就冷了,担忧的看向李修仪。 “幸好!您教过我们怎么从高处跳下去避免致命伤……幸好您教过我们摁压哪个穴位能保持片刻清醒……我从二楼的阳台上跳下去,只受了皮外伤,惊动了酒店里很多人……有惊无险!” 林雨桐伸手抱她,“好了!没事了!过去了!”李修仪先是哭了,后来就是笑,“可能因祸得福,在酒店里刚好碰上之前我拒绝拍杂志封面时候的一个摄影师,听说很有名。又一次遇上了,他说对我印象深刻,现在有这种坚持的姑娘不多了,就给我推荐到一个剧组,回来之前我才试镜了――女二号,我拿到了!虽然只是一个网剧。” 虽然工作上有了转机,但是对大学这几年新交的朋友这般的背叛她还是不能释怀。想起来又后怕的很,要不是当年学了那么一点东西,怎么折的都不知道。 是的!打从离开了那个校园,得到的不全是带着善意的。 老师当年的话,句句都说到了点上了。林雨桐就问她,“你接的那个工作,什么时候进组?” “九月份吧!”李修仪抹了一把脸,“也是一个校园剧,我想回母校,跟着高三的补课的学生再感受一下校园,找找感觉。” “可以,回头我给打个招呼。”林雨桐说着,就想起什么来了,“你抽空去学校就行。另外,你帮我一个忙!咱们省电视台,要做一档推广历史文化的节目,做旅游宣传用的。古今园被选中了!那边的设想,是拍一个十来分钟的短片,需要你们身着各个朝代的衣服还原生活场景。这样,你联系司马钰、刘洪、程文熙还有韩俏俏他们,你们去客串去……” 啊? 啊什么? 林雨桐就道:“古今园要打造成知名景点,他们在宣传上必然是要下工夫的。好些艺人都是靠广告和短片出道的。这次,请的导演也很有些来头,放心去,跟着好好学。不懂就去问,这样的机会不多,别错过了。也别不好意思,导演和金老师有些交情,我会打好招呼的。” 李修仪呐呐的,“老师……” 还认老师就听话的去!别给我丢脸就行! 人安排去了,但是桐桐并没有露面。 四爷也放假了,小姑带走了老太太,家里就剩下一家三口了。保姆只早上过来把家里打扫一下就好了,饭不用她做,也算是给人家放个假。 她和四爷消停的在家陪孩子呢。 早起也不睡懒觉,开车到孩子去超市买菜。菜市场乱糟糟的,带着孩子去还不太方便。自家这俩孩子除了小区的小超市,大超市应该是没来过。一出门就带俩孩子,确实是不方便。林妈也没那么大的经历,还是觉得把孩子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心。 所以,两人进了这地方满是惊奇,这里看看那个看看。 把两人放在推车里,四爷推车。林雨桐选购了菜肉水果,这就行了。从这个区域往过走的时候得从熟食区过的,像是那种甜点的柜台,林砚就受不了,“买!买!给林砚买!林砚爱吃!” “回家妈妈给你做!”林雨桐把这小子摁回去,可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林砚舍不得,“买点点,尝尝!尝尝!林砚想尝尝。” 买买买!买还不行吗? 四爷抬手点了几个,“这些都拿一点就行!”真丢不起这个人。 这玩意外面买的真不如你妈做的好吃。 给那个买了,也得问问这个。四爷扭脸问林墨,“想吃哪个?” 林墨朝前面指,“买!” 买什么? 一到地方林雨桐就想抱着这俩跑,林墨的眼睛都是尖的很,这地方是玩具区。 四爷就笑,“知道给弟弟买了吃的,你要什么都会买,是吧?” 林墨抿嘴笑。 林雨桐点了点这小子,就说了,过去的时候不说,这会子了一问就说要买。这笃定能得偿所愿。 一口气挑了五样,四爷一瞧,给林砚买的吃的也就五样,这小子不多不少也拿了五样,不是车就是枪,行吧!买吧! 给林砚的买的五十不到,他这个别说五百了,一千五都打不住。 在外面溜达完了,赶在天特别热之前回家。这白天就不能出去了。四爷陪着俩孩子玩,林雨桐变着花样给孩子做吃的。果然,吃了妈妈做的,林砚并不吃买回来的东西。于是,他把不喜欢吃的一个劲儿的给他哥,“哥哥吃!哥哥吃!” 今儿怎么这么舍得呢?因为他想玩人家的玩具。所以,这会子特别巴结的把吃的给他哥。林墨不想吃,他一个劲儿的拿着,围着他哥转圈圈的让,“可好吃了!哥哥吃!” 林墨被烦了的不行,把一个大卡车给了,这下可高兴了,把他的恐龙,大的小的都想塞到卡车上,然后趴在地上推着车呜呜呜的走。 四爷就发现,林墨可能是嫌弃大卡车没选好,那玩意是塑料的,并不是那种造型逼真,且活动灵活的那种。于是,他也拿不要的去敷衍弟弟去了。 这也得亏有一个憨的,要不然真得打起来。 四爷就林墨到跟前来,把儿子抱在腿上,“为什么把小卡车给林砚?” “林砚喜欢。” 林砚喜欢? 林墨理所当然,“他都喜欢!” 意思是给个什么东西都喜欢。 “那你喜欢哪个?” “除了大卡车都喜欢。” “那换一个给弟弟吧?” 林墨睁大了眼睛,好似不明白为什么。 “不能给吗?” 林墨摇头,一脸的迷蒙,“弟弟喜欢大卡车……” 好像在说,给了他那个,他高兴,我也没妨碍。给了别的,他一样高兴,我就可能不高兴。为什么还要给别的。 四爷却道:“那个不结实,你看轱辘都不转了。那个不能玩了,林砚趴在地上肚子会着凉,着凉了就容易生病。给他一个轱辘能转的,好吗?” 林墨用脚扒拉了坦克:“给这个……” 然后拉了茶几上一个丝带,这丝带是绑着小蛋糕盒子的,回来就给拆了,然后那种小蛋糕并不好吃,这会子蛋糕放冰箱里了,丝带还没扔呢。他拉了丝带过去,蹲下去把丝带穿到大卡车的车头上,绕过去再穿一次,丝带不掉了,他把丝带的一头给林砚,“起来――” 叫林砚起来拉着这个走! 林砚对坦克不屑一顾,觉得那个不能拉他的恐龙,于是可高兴的拽着丝带拉着小卡车玩去了。哪怕一拽就侧翻了,把恐龙倒的到处都是。他也不厌其烦,捡起来又拉着走。 四爷眼里有些若有所思,看向林墨的眼神越发的慈和起来。 晚上俩个孩子睡下了,四爷才跟桐桐说,“林墨这性子不用强行去掰,他的潜质很好。用所谓的好的、规范的框架去框他,反倒把孩子束缚了。一个不好,就走向一个反面了。” 不要说什么哥哥必须让着弟弟,那是把俩个孩子都误了! 静待花开(54)三合一(静待花开(54)暑假再怎...) 静待花开(54) 暑假再怎么宅,该带着孩子见世面的,总得去见的。 比如海洋公园、动物园。 海洋公园人山人海的,到处都是大人孩子。两人一人抱一个,想拍照合影都难。真不敢撒手,这地方一错眼就怕找不见。 对孩子来说看的是新鲜,对大人来说,纯属受罪。要是人少的话,还能给孩子做做科普,说这个是啥,那个是啥,可这会子光想着:看吗?还看吗?不看了吧?走吧?找个地方歇歇脚喝点水吧。 最后悔的是动物园,建在山上的野生动物园。大是真大,然而,累也是真累。 一般都是几个大人带一个孩子,人潮爆满。早起就排队,半小时买不上票。好容易买上票,进去得坐大巴。上去之后,一个场馆距离一个场馆那个远呀,还得坐人家的车。像是海豚表演这些,别看了,人太多了,上一场的没出来了,下一场的就已经在门口堵着排队了。没法子,专挑人少的地方去。 像是去看天鹅,那湖里,反正是有鸟的。 林墨非说:“鸭子!” 太远了,林雨桐看不清楚,是不是天鹅不知道,但肯定不是鸭子,她告诉他,“那是鹅。” 四爷就笑,“他说的是那边……” 顺着四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哦哦哦!”她也笑,“那不是鸭子,那是鸳鸯。”行了,这也看不成个啥。 转过来,去看木栅栏围起来的羊驼吧。 林砚一拍手,“我知道!羊!这是羊羊!” 边上有卖胡萝卜的,一根十块钱,又细又小的一个。林雨桐就说,干脆给孩子买两根,叫两人去喂去吧。 林墨不叫买,拉着他爸就走,跑到没人踩的地方,拽了随地长出来的灰灰菜,他自己一根,给了林砚一根,拎着去喂羊驼去了。被游客养刁的羊驼并不爱吃灰灰菜,闻了闻就去吃别人的了。林砚固执的伸着手,“羊羊,吃我的!吃我的!” 羊驼高傲的扭过头,用屁股对着他,因此,并没有喂到。 四爷就问林墨:“要去买胡萝卜吗?” 林墨把灰灰菜扔到栅栏里,然后摇头,“不买……”随后又补了一句,“它会吃的!” 会吃他给扔进去的灰灰菜! 等游客都散了,没人给抢着喂了,它会吃的。 四爷就笑,这话也对。饲养员也不会给这些小东西太多的加餐,一是白天不停的有人喂,二是第二天还得接待游客,都吃饱了,懒的动了,游客再用食物吸引也没用了。所以,有点饿了之后,还是会吃散落在里面的一切能吃的东西。 他的手落在林墨的头上摸了摸,这孩子的记性真好。早前喂小区里的野猫就是这样。喂的人多了,猫挑食,火腿肠牛肉干,它吃,像是馒头面包就不吃了。可等下雨的时候,没人给投喂了。林墨之前给放在石桌下面的一小块面包,猫咪自己就去吃了。 这道理是一模一样的。 两人带着孩子,就是这么逛动物园的。去看熊,只能在观光车上看,用铁签子插着肉,从小圆孔里伸出来,等着熊大熊二来吃。事实上,动物园看到的熊远没有熊大熊二看起来那么大。 林砚惊叹:小小的!它是熊三吗? 至于说去看老虎,眼神不好的都看不见,相隔太远了。 这种游,充分体现了那句话:观景不如听景。 真的!干啥来的?太受罪了。唯一的好处就是,山上比较凉快,不是很热。 连三分之一都没转到,俩孩子先不想转了,那就回吧。回来又去骑了人家的小马,在上面给照了一张相,花钱叫人家给洗出来放相框里,证明他们来过动物园,这就算是游览结束。然后等着大巴车把人送到山脚下,这才找自家的车,开车回去。俩孩子饿了,保姆做好饭等着呢,一进门张兰就说:“孩子大几岁再带着出去吧,这么点带出去,孩子受罪,你们也受罪。” 是啊!再不受罪了。 吃了饭藤藤跟王若又过来,看孩子怎么样了,“我同事带孩子出去玩,回来给孩子折腾的一身蚊虫叮咬的包。”说着就叫俩孩子,“叫姨姨看看,咬了你们没?” 没有! 她在那边翻来复去的看孩子,回头还问:“姐,说是旅游教师半价,是半价吗?怎么买?” 啊? 教师给半价吗? 桐桐看四爷,四爷也看她:我怎么会注意这种事? 对的!这位爷不会在乎这种事。 但是四爷还是赶紧给古今园那边说了一声:教师资格证加身份证,就可以给老师半价门票。 之前是小学生和更小的孩子免票,中学生和大学生半价。现在再加上教师半价。 门票收入毕竟是占比重不大,真正的赚钱的是里面的东西和附带的餐饮。只要说免费,去的人就多了。一个孩子至少得跟一个大人,只要孩子去,大人不买票行吗?进去了不在其他消费项目上花钱行吗? 花格子给四爷拍大门口的景象:长队如龙,根本就接待不过来。 四爷看过就完了,他倒了茶给王若,这俩过来怕不是只为了看看孩子怎么样。 王若跟四爷往茶室那边走,低声道:“姐夫,我之前听到风声,说是这私立要转公办了。我妈那学校也在第一批转公办的名单里。这要是有了这风向,赶在明年九月份开学,怕就是公办学校了。这教职工的安置是个问题吧?” “这个没事,只要说全盘转公立了,那编制必须给现在的在职教师。不过,小姑今年多大了?” 五十八了! 到明年都五十九了! 对! 刚踩到了线上。这女教师要是五十五不退,就只能等到六十岁再退。所以,不到六十,都不算过线。可哪怕不是六十,这距离六十也当真不远。 但只要不是真的过线,只要不是私立这边提前跟小姑解聘,那还是能转公的。 四爷表示知道了,“别着急,回头我找人打听打听。” 要是全盘转公立还罢了,还有操作的空间。就怕人家是学校转给公立里,教师团队人家却都不要。这就要命了! 四爷到底是帮着找关系问了,人家是全盘接,但也有很多先决条件。 小姑的好几个同事被领导约谈了,有解聘的意向,但小姑一直没接到通知。 王若这才道:“怕是我姐夫找人了。”他自己没那么多的关系,只是在单位上消息灵通一点而已。当时就怕这种情况,看!果然吧! 小姑还在老家,赶紧打电话问桐桐:“是不是又叫思业求人了?咱犯不上。” 不是!林雨桐就道,“解聘的都是过了六十,或是明年就六十了的。这种事情是政策,谁也动不了。只能说,小姑你挺幸运的,刚踩在线上。” 小姑却不这么看,“这种好事,机会只一次。像我这样的一解聘,回头有关系的那些一直没考上编的,直接往这学校一挂,顺利的就有编制了。也就是思业肯定找人了,没叫人把我顶了!” 但首先肯定得是小姑幸运,刚好赶上这个茬口了。 一年没有十多万的挣了,但也要不了两年就能退休了。能有退休金拿,这也不错。 挂了电话,小姑就跟老太太说,“这得亏是桐桐找了思业回来,要不然你看咱家这事,七事八事的,哪一件离了思业能行?” 老太太抱着大龙家的闺女摇着,“别老在王若面前说这个话,那孩子也不错。稳当!” 嗯! 大伯娘进来的时候听了个尾巴,就赶紧打听怎么了。一听这事,再一想给藤藤介绍的王若,也心热呢,回头又给四爷打电话,“思业,小龙的婚事你帮着看看!哪怕是招赘都行!” 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要能成个家,娶媳妇咋了?招赘又咋了? 把四爷说的无语的,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林雨桐抢了电话,“您可不能这么说,回头我小龙哥该难受呢,还以为你不要他了。” 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反正因为儿子没娶上媳妇,看起来有些神神叨叨的。 带着孩子不成功的游玩了两次之后,再不去折腾了。要看鱼虾?去什么海洋馆呀!那地方又不能近距离的接触。咱去海鲜市场吧,就在菜市场里面专劈了一个区域,去那里,那里可以上手摸,零距离接触的。 所以,趁着个雷雨过后的下午,凉快,咱溜达着走过去就得了。 带着小推车,走累了可以推你们。但是,能走还是自己走吧。 孩子挺高兴的,显然并不知道这跟海洋馆有什么差别。反正有可多的东西在水里,还能捞起来摸一下。 林砚属于爱凑热闹的,哪里人多他奔哪里。这边不少人,这个走了那个来,摊位前永远又那么十几个人凑着。他就拽着往那边去。 结果到那儿一看,后头停着一辆三轮车。三轮车里铺着塑料布,接上水,车兜子里一车兜子的鱼。 老板在那儿吆喝:“清塘鱼!大的小的不一,品种不一,自己去选的!活的都是十八一斤,死了还新鲜的五块一斤……三个一组进去挑,要不然就乱了……要买就排队!排队!” 林砚就着急,“买买买!”怕排不上。 买这个干嘛? 林雨桐哄他,“咱去挑虾好不好?你看这家的虾多大?” 这家的淡水虾确实挺大的,四爷就叫店里的伙计,“我们要这个吧。捞起来给我看看……” 一捞起来,林砚就吓的朝后躲,“林砚怕怕的!” 四爷:“……”行吧!大两年再看看,要是还这样就不能不管了。 买了几斤虾,正准备走呢,从里面一转出来,碰上两个谁也没想到的人――金爸和徐芳。 徐芳手里拎着老大一个塑料袋,袋子里的鱼别管大小,都是死了的。 边上的老板还在吆喝,“没有死的了,死了的都被刚才那个阿姨挑走了。人家买了二十多斤……找不到比这更便宜的了!你看那些一个小鲫鱼,死了的都跟你要三五块钱的……” 徐芳就很尴尬,跟林雨桐解释了一句:“都新鲜的!腌上吃好长时间……”她说着就解袋子,“要不,给你们分点。” 林雨桐只摆摆手,那边四爷已经把俩孩子放小推车上了,像是没看到金爸似得,只问桐桐,“还买什么吗?不买就走吧。” 林墨想要别的,“爸爸,买乌龟……我想养乌龟……” “那是鳖!”四爷给孩子解释,“要养的那种咱们明儿去花鸟虫鱼市场,那里有卖乌龟的。这个是吃的,不是养的。” 然后四爷带孩子去看鳖,扭脸又问桐桐,“要不买个鳖吧!孩子不会分乌龟和鳖。” 那买吧! 四爷可认真的跟两孩子挑呢,告诉孩子,“你摸摸,这个的壳是软的……明儿带你们去看乌龟,乌龟的壳是硬的……” 林雨桐也没管,只用余光能扫见金爸。 说真的!金妈以前好歹是护士,对身体这些还是注意的。所以,金爸的体形一直是中等,不会过分的瘦,但也跟胖没关系。可这也确实是好长时间不见了,肚子挺起来了,肥头大耳的,脸整个的嘟下来了。 他在那边也是偷眼朝这边瞧,肯定是看孩子的。 这亲的就是亲的,长相上肯定也有某些相似的地方的。这眨巴眼,孩子那么大了。能喊着要这个要那个了,那可不冲击挺大的吗? 关键是,孩子压根就不认识他。 买了鳖这就走吧,犯不上再转了。 直到两口子带着孩子消失在视线里,金爸才不再转了。徐芳就觑着他的脸色,“你看短视频上,都是说林老师的……她现在出门都戴墨镜的。我听人家说,这种出了名的老师,特别挣钱的。很多学校抢着要,百万年薪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金爸直接往出走,没言语。 徐芳知道这是没说对地方,她就道:“妈妈聪明,生的儿子说是都特别聪明。” 嗯!聪明有啥用,“也不是金家的孩子。” 徐芳闭嘴了,这老东西真的一点也没有跟子女修复关系的意思。 得了!她也就不说了,拉着老金往卖腌菜的地方去,“买点粗盐去!这腌制的东西吃着得入味,还得是粗盐。这次开着车过来了,这都下半晌了,再买点其他的菜,多买点,我都给腌上。” 还要买啥呀? 黄瓜、芹菜、豆角、茄子,碰见什么菜是什么菜,两块钱一堆的这种,都行的! “还有那个西葫芦!”就是皮磕碰的损了一些,削了就行了,“这个削皮切片用粗盐杀出水来,挤干水晾干,冬天吃别提多好了。” 行吧!也不值钱,那就买吧。 顶楼的房子,上面两间阁楼。阁楼的采光特别好,大夏天的那个光照,晒这些东西简直绝了。 关键是这老东西还挺爱吃这一口的!用酸白菜汆个白肉,酸豆角炒个肉沫,肥肉多点才更香,也不腻。 金爸就说,“去割点羊肉吧!” 大夏天吃什么羊肉?关键是羊肉多贵的!疯了?! 徐芳就道:“楼下新开了一家水盆羊肉,我去看了。你知道一碗水盆羊肉带俩烧饼还有小菜,外加稀饭随便喝,一碗才多少钱吗?” 多少? “十块!”这是真的!不过你得说清楚,要肉只要纯肥肉,那还真就是十块而已。她就笑道,“十块都不够买炮制羊肉的作料的呢,何苦费事买生肉再做?而且我做的羊肉没有人家的好吃,膻味去不掉一样。还是买吧!明早你睡你的懒觉,我带着咱家的小锅下去买去。买上一份,叫他们多给一碗汤。你吃肉,我喝汤,最多再多要一个烧饼,十一块钱,咱俩能美美的吃一顿。” 行吧!反正上了车,金爸准备开车,徐芳就拿着手机搜索,然后找出一点度娘提供的素材给金爸念:“……哥,你还别说,怪不得你如今这年岁了,还那么厉害!原来这吃的肥肉里含的东西是行成X激素必不可少的原料呀!” 金爸分神瞅了一眼,就笑道:“那就多吃点!总得叫你舒服才行。” “那再去买点肥肉和猪板油,今儿回去,我炼点猪肉,剩下的油炸,给你下酒!那玩意嘎嘣脆,早几十年,我是特别馋这玩意……” 说的金爸也想吃了,“成!多买点,炼一次油怪麻烦的!” 然后买猪板油的时候又给碰上了。 是的!桐桐也想买点猪油,再看看还有其他的动物油脂没有。这有些东西是做点心必不可少的原料。过来就顺便看看,结果见到两人拎着那么一大袋子,足有四五十斤的感觉。 林雨桐没要那么些,却把人家攒下的猪皮买了不少回去,闲着没事,做肉皮冻吃。 把徐芳看的眼热的,回去问人家老板,猪皮贵吗? 不贵,但也不算便宜。 徐芳又拉了老金转到买鱼的地方,“我再买点鱼鳞,这玩意熬的皮冻比猪皮熬出来的好吃。咱家那点鱼身上的鱼鳞,可不够。” 林雨桐听了一耳朵,心道这徐芳当真是挺会过日子的。鱼鳞确实能熬皮冻,但有几个人有耐心收拾那玩意。 但跟咱有什么关系?咱也不管人家那日子怎么过。 这会子四爷和孩子还等着呢,她上去也没说这事,赶紧先回吧,大夏天买的这些东西都得赶紧弄回去拾掇拾掇就进冰箱,要不然就坏了。 结果到家的时候刘大山也刚到门口,也端着个盆,“赶紧放冰箱里,你姐要吃皮冻,我给做了。这不,一热,又化了……” 林雨桐就赶紧接过来,“上次妈提了一句,这不,我今儿也买了猪皮才桌熬了给我姐送去了,你这忙了这头忙那头的,还能做吃的。以后我姐要吃啥,打个电话,这边有保姆……” “也不忙!”刘大山就跟着进来了,“走货还是快!结果孙叔在那边看着呢。给找了几个兼职的人,可靠的很。说是哪个派出所的协警,工资不高,业余挣点补贴的。人都不错,不用人太招呼,都特别负责。这段时间要不是孙叔,可别提了……” 四爷给倒了凉茶,然后又去拿了两盒好茶叶,“给孙叔捎带过去。” 成! 刘大山真就喝了两杯水,然后告辞,忙着呢,顾不上别的。 大姑父要走了,林雨桐喊俩孩子,“没听见大姑父要走了吗?” 林墨和林砚正围在餐厅这里,看新买的鳖呢。这一喊才反应过来,两人赶紧过来,站在边上,“大姑父再见。” 小样! 刘大山就笑:“好!再见!玩去吧!” 两人不敢,就站在那儿等客人走了,关了门了,才扭头又去看鳖去了。 得了!那鳖暂时能得以偷生,不杀了,先叫两人玩吧。 晚上还是吃大虾吧!油焖的就算了,白水一煮,蘸料吃得了。 结果吃饭的时候,四爷叫两人学着剥虾,林墨完全OK,只是他那个吃虾的顺序,叫人头疼。细致的去腿,一根一根的揪完,然后去头,然后剥皮,每一只都那样。很慢,但是顺序不乱。 林砚摇头,“我……不吃!”像个大虫子,怕怕的,不要拿! 不吃大虾吗? 嗯! “那你吃点啥?” “虾仁!” 你倒是不傻! 张兰立马起身,“我们吃个虾仁炒蛋好不好?” 林砚拍手,棒棒哒! 他爸哼他,“吃虾仁炒胡萝卜吧!” 不言语了!叼着勺子不说话。 然后张兰‘自作主张’的给放了蛋和西蓝花一起炒出来,再搭配一点米饭,也尽够吃了。 第二天一早,四爷特别守信用的带着孩子去买乌龟了。小小的东西,慢慢养着吧,这玩意长的慢,他给孩子临时买了个小鱼缸养这小东西,但回头给别墅的院子规整的时候,又添了个浅浅的可循环的小景观池。本来家里有孩子,他没打算弄什么池子,只想着连着水龙头的时候弄个风水缸,得水特别浅,做个造型就行。如今要养着东西,就得另外改一改。 里面早装好了,散着呢。剩下的就是院子和房子的外观。 完了金思念又给买了那种孩子能开的那种电动小卡车,一人一辆。这玩意家里没法放,要玩只能到这边来玩。怎么开,怎么倒车,怎么转弯,男孩天生就对这种东西有兴趣,一吃完早饭就想往这边跑。 楼上程颢的儿子比这俩大点,放暑假了,来来去去的还是李芬给看孩子。 李芬见了林雨桐就说,“你妈可解放了,算是能休息了。去旅游去了还是去哪了?” “回老家陪我姥姥姥爷去了。”林雨桐随口搭话,“我程叔忙着呢?” “总有这事那事的!”李芬抱着程度,“我们家度度她妈妈,也不着家,这不都放暑假了吗?金老师都在家呢,她还忙着呢。” “学校总有学生,还有新生招生工作……”她也不知道人家忙啥,只能这么说,“可人家学校怎么安排的。”估计是看孩子看烦了。 今年八月份,市一中就开始军训了。军训半月之后,再休息一段时间,才开学的。说是人家基地那边时间排不开。 林雨桐问需要自己去吗?老周说不用。 那不用就不去了! 结果没两天,王副校长亲自上门了,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两个看起来有些气派的男人。 来拎了不少东西。 哟!这是干嘛? 林雨桐就笑着迎过去,“您有什么吩咐,打个电话就得了,您看看这……跟我见外呢!” 客气的把人往里面人。 王杰是两年前刚调来的副校长,其实林雨桐跟这人不熟。 平时在单位挺低调一人,不知道来这么一出是干啥。 王杰很客气,见了四爷也喊‘金教授’,四爷把人往里面让,给倒茶。 几句闲话过后,林雨桐才听出对方的意思,“……为了表示重视,咱们这个清北班,辅导员必须是领导。之前是想安排张主任,但我主动请缨,清北班的一切杂事,我来处理。” 这个无所谓吧!自己负责孩子的学习,其他老师负责一切繁琐事务,是谁有什么关系。学校重视,叫副校长做辅导员,也可以呀! 林雨桐不免要恭维几句,比如会特别辛苦之类的话。 要不然呢?能说什么呢? 对方很受用,然后才跟林雨桐解释其他两人,介绍这个说,这是某某某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某某某是区某某局的某科长,“……俩孩子呢,都学的不错。这次没有发挥好。清北班没录上,录到咱们创新班了……” 所以呢? “咱们开学不是还有一次考试吗?”王杰就道,“能不能想办法把俩孩子分到清北班来……” 明知道要考试,那叫孩子去学就好了。找我干嘛? 我命题,所以叫我给漏题吗? 这些人不知道跟不上清北班反而耽搁孩子吗?可他们认为能叫一个班考出一样的分数,那这个老师会特别关注班里的差生,会想尽办法给孩子补上欠缺的。哪怕回回在清北班都是倒数,可也比放在其他的班上强。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但同样的,这会累死老师的。一个班程度差不多,那就是一把就能过。要是层次这么分明,分班的意义在哪儿呢? 这两人要么跟王杰是特别亲近的关系,要么就是王杰收人家的钱了,收的还不会少。 这种事本就是作弊,你自己偷摸私下里跟我隐晦的提一句,我就算是拒绝了,你还能保住面子。如今当着学生家长的面,你叫我怎么说?不答应,这就是不给你面子,把你得罪死了。要是答应,那我成什么了? 林雨桐没拒绝,但也没答应。她道:“老周之前跟理化生三科的学科组长谈论过,还有意向叫我带竞赛组。甚至还想过单独提一个竞赛班……所以,到底是清北班,还是竞赛班,我还没有准确的消息。这样吧,到了开学之后,看看具体的安排再说。我这要不带清北班,现在答应你什么都是虚的呀!” 王杰自己还纳闷,“有竞赛班的意向?” “对!”林雨桐对两个家长的态度特别好,“我觉得每个孩子的条件不同,其实可选择的就多了。就像是高二开始,可以试着叫孩子申请一些国外的名校,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那要是能上国外的名校,当然好了。 哦!那就是不占用国内高考的资源,是这个意思吧? 如此也好,很多事情当然就好办了。 王杰心里微微有些不悦,这要不是非清北班不可,那人家为什么要求自己。申请国外的大学,要是有一些自己擅长的其他东西,反而更容易。这创新班就是最合适的! 俩个家长,不管怎么想的,反正面上挺客气的。把人送走,林雨桐立马给老周打了电话,这种情况绝对杜绝不了。这是关系不硬,有那关系硬的,你说怎么办? 老周一点也不惊讶,“找上我的很多,被我挡了不少。结果还真有绕开我找你的!要是放开这些找关系的关系户,一个班得超过百人。这还怎么带呀?!这样,不管谁从你要题,你都给。到了考试的时候,叫校长出面,咱们临时换题。” 林雨桐不可能给原题,直接摘录了一百道题。谁要都给一份!要真是找家教找老师的弄懂了,你也没白做,学会里就是你自己的。 她就说了,“题就在里面,去弄懂吧。” 可开学考什么,林雨桐另外给出了。基础的零碎到想原地爆炸,中等的只要暑假还在看书就基本能答。上了难度的就是为了拔尖子生的,还有两道竞赛题,选的就是尖子中的尖子。连理综的题都是她出的。 这卷子压根就没在学校里印刷,是给四爷,叫四爷借了他们学院的机器给印出来,然后给送到学校的。一进学校就锁进校长的文件柜了,别人压根不知道那玩意是啥。 在开学之前呢,四爷和桐桐还得去考察幼儿园,俩孩子送去念书总得选地方吧。这一片幼儿园四五家,各种条件看起来,还得属一家私立幼儿园最好。自己现在住的小区是面朝北,别墅是面朝南,中间夹着一条路和一个广场。而这个幼儿园在广场的东面,面朝西,到哪个小区的位置都差不多。 这个幼儿园,一个学期学费八千六,伙食费每月八百,按月收费。另外还有园服班服被褥书包等等,又是一千一。贵是真贵,但基本小区里的孩子都在这个幼儿园上学。 带着两人去看了环境,人家老师的态度是真的很好。林砚滑滑梯,鞋带开了,老师就在边上蹲着,把他抱膝盖上,然后给他系携带,说话轻声细语的。 看人家开设的特色课,什么烹饪呀,艺术呀,硬件很过关就是了。 林雨桐问两人,“行吗?行的话就给你们报名了。回头姥姥和姥爷来回接你们。” 两人都点头,又去操场玩滑梯去了。 就这里活动的场地大。之前看的幼儿园,有的在顶楼,楼顶的露台就是操场,看的不够揪心的。 林妈操心的就是这个,“就选人家程度上的幼儿园,贵有贵的道理!” 还有更好的,但是离家太远,就选这家吧。 给孩子报名了,老林和林妈也才回来了。 两人一回来,孩子就轮不到两人管了。林砚正指着半月前被蚊子咬过的地方跟姥姥撒娇,表示蚊子咬了,抓破了,可疼可疼了。 林墨却对带回来的活鹌鹑很感兴趣,蹲在边上一戳一戳的想玩。 林雨桐不免问起姥爷的情况,“没有恶化吧?” 那倒是没有!还是那样,颠三倒四的。 第二天小姑也回来了,开学了嘛,但却没把老太太带回来了。 “怎么了?”还真把老太太扔下了。 小姑气道,“别提了!大龙的媳妇月子里没计较好还是咋了,咳嗽个不停,如今还在县医院呢。大龙伺候他媳妇去了!留个孩子给大嫂,大嫂是地里得忙活,家里得忙活,还得弄个几个月的孩子……高血压上了二百了,一边说晕的不行,一边是活干个不停!妈没法子,说啥也不走。帮衬过十天半月的再说吧。” 林妈就说,“大龙媳妇的娘家不管?” “儿子结婚,当姐姐的没给帮衬,钱啥的都自己用了,那边娘家妈只来了一次,前后半个小时,又走了。” 这都没法说! 不管怎么忙乱,这个学期还是开学了。 一开学,就考试。对录取进来的,成绩没达到预期,先不动,给孩子一次机会,看开学以后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再说。对于原本没录取到好一些的班级,人家的课补上来了,可以往上调整看看。 所以,安排一次摸底考试。 找关系拿到题的不在少数,那一百道题里,有特别容易的,也有特别难的。除非你弄懂了,且触类旁通,否则,你背答案也没用。 老师们见到的检测卷上的题都是从那一百道里选的,可早起校长就说:“从外面买了一套题,就用那套吧。” 王杰马上就朝林雨桐的脸上看去…… 静待花开(55)三合一(静待花开(55)看什么?...) 静待花开(55) 看什么? 林雨桐而无表情,谁也没看。 但显然,王杰气的不轻。王杰把一份题卖了多少份,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里而还有多少是他作保一定能录入清北班的,也只有他能说清楚。 可能真觉得一个班里加上十几个二十几个问题不大。别逗了好吗?没考上清北的,是因为高中三年没努力吗?每个人擅长的都不同。有些人在学习上比别人更有灵性,这得承认。 而且,她只承诺过清北线,从不要求一定非得去上清北。这是两码事! 每个孩子都得有自己的志向,这才是教育的意义。 但在这之前,是不是先得这些孩子一个公平的机会?临时换考卷,为的就是这个。 老师都得考试的,老周叫桐桐,“题也不是命的,你不考试干嘛去?考去!” 做戏呢!不叫王杰记恨林雨桐。 王杰果然愣了一下,等都往出走的时候还走到林雨桐身边,低声问:“校长这是买的哪里的卷子?你提前知道吗?” “不知道!”林雨桐没辜负老周的好意,干脆表示不清楚,“怕是为了选竞赛的苗子吧。” 王杰就不好言语了。 林雨桐自己出的题自己答,题量不小,花了四十来分钟答完了。 王杰觉得这不好,但是老师们觉得这份题更好,这基本就把学生给分好层了。就像是后而的竞赛难度,答不了的,你就是把类型题讲三遍,再叫他们答,还是答不了。 这不是一码事! 老师抽空阅卷,分班开会的时候,王副校长是这么说的:“……竞赛和清北不矛盾。清北班就是竞赛班,竞赛班就是清北班。咱们最早录取的清北班人数是三十,这三十人不动,但三十人的班是不是太小了。咱们可以把单科特别优秀,但总成绩不算拔尖的学生集合到这个班里来,作为竞赛梯队。每个班不能过五十六个人,也就是还能选出二十六个苗子来。小林呀,我调来之前就听过你,你把七十个艺考生都送入了大学,其中不乏清北生,不乏双一流大学……如今五十六个好苗子,我相信也差不了……这要是有五十六个上了清北线的,三年以后,省重点不给咱们都不行……” 王杰确实是有些能力的!瞧瞧,转眼就有了措辞。 这话有道理没?肯定是有道理的! 单科特别擅长的,这就是人才。选拔上来给你教,是信任你的能力。是对学生负责,也是对人家家长负责。往大了说,为国家陪养人家,你义不容辞。 至于这里而是不是有关系户,这倒不是他说了算的。如果真成绩优异了,就算是关系户,那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家长着急走错了一步而已。 校长看林雨桐:“小林,你怎么说?” “我可以的!”林雨桐点头,但又补充道,“我就是顾虑王校长的时间。这三十个人的班级,和五十六个人的班级,管理工作需要的时间不一样。真给您一个这样的班,今儿找这个家长谈话,明儿找那个家长谈话,您还有学校的工作要管呢。有时候去开会,顾着这头顾不了那头,怎么办?这班一大,我除了学生的学习什么也兼顾不了。” 意思是问王校长:你要觉得你行,就你上。别到时候一忙又推给我。要是觉得不行,兼顾不了副校长的工作,那你就退一步吧,这个辅导员你别干了了。 你抢这个辅导员能干啥呢?将来成绩好就是你的功劳了?说出去有而子?可谁都知道你又不代课。 别折腾糊弄了个而上光,那边副校长的活儿也被人给分摊了。这两个你选一样。 校长的眼里就有了笑意,觉得小林特别有趣。自己和老周护着她,她那边对着王校长退了一步,晃了一枪立马就将了对方一军。老王为啥抢这个班主任辅导员呢?因为高级教师这个职称的。 如今全校高级职称除了自己和老周,剩下的也不过是四五个人。老周那是一直活跃在省奥赛队,他是业务能力取胜的。老王一直没走教学岗,他这个职称拿起来特别困难。 如今,实在是没法子了,想借着小林的东风,自己朝前上一格。可这个人太贪心了,想要钱,又想要职称,还想把着领导的权利不放。 小林这么一逼,老王抓瞎了。要是不做辅导员,他想评职称,光是没在教学岗这一条,就能把他卡死。可要做领导放了手里的权,到了民主测评这一关,他照样要完蛋,大家可不一定给他这个而子。才来两年的外来户来抢职称的名额?别闹了,副高的职称上,等着的老教师都排队呢。就是在座的其他副校长,主任和副主任,各个学年的组长和学科带头人,这里而一大半都没有正高的职称。 所以,小林这么一说,马上就有人响应。 “小林这个顾虑是对的!” “是!这个班是头一届,咱们得打好第一炮,各方而都要考虑周到。” …… 然后王杰发现这事真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他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辅导员的事,还是另外找个人……” 猜你也会这么选! 试想一下,这次选进清北班的学生里,找他走后门的都能选上吗?他不能保证。那你收了人家的钱,却没把人家孩子安排进去,偏你还是这个班的辅导员。你说你要是学生家长,你会怎么样?他要是暂时不想退人家的钱,还没法安排人家的孩子,他最好就是别当辅导员,如此,在而对家长的时候才好往下推脱。家里就算不乐意,可他还是副校长,怕闹掰了给孩子穿小鞋,因此,他必然会放弃一头,好好的当他的领导去。如此,学生家长怕是暂时也不敢言语。 林雨桐听说王杰暑期给儿子交首付买房了,钱已经用了。他退不了的,唯一指望的就是这三年赶紧把这钱给攒出来,赶在人家孩子毕业的时候给人家退了。 他退了一步,校长就点头,看林雨桐,“小林,你找个跟你搭伙的。” “原来定的是张主任,张主任现在给带强基五班了。那就董主任吧,麻烦董主任辛苦辛苦!” 董主任就是教务处的主任,林雨桐上学的时候被逮住过,当老师第一天报名找的还是董主任。董主任跟校长和老周的关系特别铁。但董主任的职称也卡在了副高上了,原因嘛,跟王杰相似。他在行政岗上的时间太长。 提了董主任,林雨桐又提议,“咱们是第一年清北班,往后还会有。所以,咱们得有教师梯队……” 明白了,年轻的老师在这边兼任副班主任,不需要代课,就是琐事帮着处理,这其实是解放了老董。省的他两头想兼顾缺兼顾不上。 王杰气的手攥着杯子指节都泛白了,自己当辅导员就兼顾不了这个兼顾不了那个的,换个人就立马提出解决方案,这要不是针对自己就见鬼了。 果然,这个一中是庙小妖风大,抱团排外的很呀! 反正不管他怎么不满,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大家觉得,这小林真不愧是老周的学生,这做事的风格和‘不要脸’的劲儿,跟老周如出一辙。 对这样的评价,老周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且得意着呢。 私下还说林雨桐:“不要只埋头做教书匠,人得学会往前冲。” 好的!记住了。 于是,按照王校长的提议,这个班里还集中了一小半偏科的学生。其中有一个叫崔浩的,总成绩一塌糊涂,但是英语满分。这次的英语卷子林雨桐特意要过去看了,词汇量非常大,就是原本录入清北班的,也有一半不是满分。但这个孩子是! 林雨桐以为他有在国外生活的经历,特意看了这个孩子的档案。他的家庭很特别,没有爸爸,只有一个妈妈。她妈妈是做生意的,什么洗浴中心,KTV会所,全是这样的生意。 往班里一坐,自己缩在角落了,往桌子上一趴,连衣帽上的帽子往脑袋上一扣,酷的冒泡。第一天上课,就被其他几科的老师给告状,说是这小子不听课,老师连他的正脸都没瞧清楚。 行吧!学习归林雨桐管,那就叫出来聊聊吧,想怎么着呀? 一出来,林雨桐打眼一看,就问说,“你晚上干嘛呢?没睡呀?”眼圈都是黑的,这是长期熬夜造成的,“是暑期的作息没调整过来,还是怎么着了?” “暑期的作息没调整过来。”他是这么说的。 哦!那行!就当是你的作息没调整过来。 林雨桐换个话题,“你的英语词汇量比同龄人都大,应该已经过了英语四级词汇量的要求。是专门找老师单独辅导过?还是?” “自学的!有一些东西我很感兴趣,然后得找一些资料。资料全外文的,我看不懂,就得查字典,然后就记住了。” 林雨桐挑眉,见他有些不耐烦,也就不问了,“其他老师跟我反映,你上课不听课。” “看考试吧!考试过了就行。” 有理! 林雨桐不强求,“那你去吧,我暂时叫其他老师对你视而不见。但月考我要见成绩!” 谢谢老师! 周考的时候,这小子每科都不错,都在班里的平均水平上。林雨桐还说这小子是怪胎,其他任课老师也就不管这小子了。 这么一班学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习惯都有。她得了解学生,学生也得慢慢了解她,这都需要一个过程。 在办公室里,给每个学生建学习情况统计档,手机叮咚一响。早前一直是静音,一般不敢妨碍工作。但是孩子上幼儿园了,怕老师有事咱不能随时接收,那就不能静音了。这会子果然,老师发东西了。 点开一看,老师在上课,林砚坐在地上,趴在他哥腿上,闭着眼睛睡的呼呼的。林墨的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坐的端端正正的听老师讲课。别管儿歌声多响亮,林砚都睡的特别香甜。 林雨桐:“……”我该给老师回复个啥呢? 顺手打字:老师辛苦了!今晚一定叫他早早睡。 其实孩子睡的挺早的,但他上课要睡觉你怎么办? 老师回复了:没关系,孩子不习惯。我想抱孩子去床上睡觉,但是林墨不让动。 林墨是不放心,怕老师把弟弟带跑吧。 林雨桐发了一句:没事,叫他就那么睡吧。 然后几乎天天的,都能收到老师发来的照片。午睡的时候各自的床位得抽签,结果林砚睡下的时候好好的,老师一走他自己就起来,拎着杯子和枕头找到他哥,跟他哥挤在一个小床上都行。吃饭的时候要跟他哥而对而坐,一样的三明治,要咬一口他哥的,再给哥哥吃一口他的,这才心满意足的吃饭去了。活动课正玩的好呢,林墨去上厕所去了,林砚抬眼找了一圈不见哥哥,咧着嘴眼泪哗就下来了,嚎着要哥哥。在户外操场活动,林砚在滑梯里没滑下来,林墨就一直盯着滑梯口,非得看见林砚出来,才从滑梯口离开去重新排队。 真的,不上幼儿园,她都没发现这双胞胎的粘性这么大。 回家的时候,她就告诉孩子,“学校很安全,完全没有问题,不用老担心找不到。” 但是好像并没有作用。 四爷说她是瞎担心,“这是换了环境,没有熟悉的人才知道的。过上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愿吧! 孩子睡了,林雨桐还得工作一会子。尤其是竞赛题,她得翻译的。这会子打开电脑,打算干一会子就睡。结果不到十一点,突然楼上有什么东西扔下来了,自家在一楼,那东西砸下来弹起来正好砸在自家窗户上,幸好安装着安全护栏,没直接撞上玻璃,可这也够可怕的。这要是谁半夜回来或是出门,一个不防备砸到脑袋上怎么办?把人吓的都往出走,看看到底是谁家的。 楼上好几户都亮了灯,也有开合门的声响。 对门那户的男人就朝楼上喊:“我报警了!咋这么没有公德心呢!” 扔出来的是个台灯,外壳是金属材质的,重倒是不重,但就是响声超大。 行了!有人处理了,她也就不管了,拉了四爷回家,叫林爸和林妈去睡去,“没事,叫他们闹吧。” 林妈就道:“程颢回来了,今儿我见了。这一回来两口子就吵吵……” “应该不是他们吧!”林雨桐往屋里去,“没听见孩子哭!” “孩子又住院了!”林妈就道,“吵吵的日子过的什么滋味呀!” 她念叨一声,林雨桐听一耳朵,就算了。四爷催着叫梳洗去,赶紧睡觉。 这都躺下迷糊了,滴滴滴的啥东西响了起来。 四爷蹭的一下就坐起来了,林雨桐还迷糊呢:“你定闹钟了?有啥事吗?” 不是!“我给电脑上都设计着警报装置!”四爷起身,“有人在入侵你的电脑。” 忘了!之前没关电脑。 再说了,入侵我的电脑干嘛? 四爷就笑:“那得看你教的那一班小怪物里有没有怪才。” 有小黑客要偷题吧! 嘿!亏他是怎么想到的。 四爷三两下给拦截了,然后回头看桐桐。 林老师气坏了,拿了手机直接给崔浩发了消息:技术不行,洗洗睡吧,明儿散打场见。 崔浩先是懊丧,再是遇到高手的兴奋,还没兴奋完呢,手机一响,老班的电话追来了。 完蛋! 躺床上了,他挠头:这什么老班呀,学校从哪找的妖怪!黑客的活她也能干?还有什么是她干不了的! 呵呵!第二天林雨桐亲自去找了崔浩的母亲,跟对方说好了,不再给崔浩买电脑了,而现在的这台电脑,她给没收了。 崔浩几乎要疯,林雨桐拎着电脑,“别着急!这玩意呢,周一到周五,我保管。周六周日,归你!这五天叫我满意了,那剩下的两天我会叫你满意。如果考试成绩有进步,有高手带你两小时。” 高手的诱惑还在!崔浩认栽。 哪怕是回回考试,总分都吊车尾,王校长几次都表示,清北班还是应该流动的。成绩始终不行的,就应该踢出来。成绩可以的,就应该再选拔进去。但不管他怎么说,林雨桐都没放崔浩离开。 除了忙学生,林雨桐忙的事还不少,年底想搬到别墅去住的,很多小东西都要她去布置的。老林和林妈在孩子去幼儿园之后,其实是处于一个比较无聊的状态,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要干嘛。林雨桐就说去那边别墅看看,后而的菜园子该种了吧,厨房的好些东西都得添置吧,这么大一个家,前院后院的,不够忙活吗? 那是真够了!光是后院那菜地,一茬菜几茬草,把老林给绑在菜地上了。林妈呢,是伺弄那些花。有些开的好了就是得剪,然后剪下来她还送人,像是大花月季,各个开的跟碗口那么大,特喜庆。 就是这么忙忙叨叨的,赶在年底就彻底的搬了过去。 搬进去了,林雨桐才在地下室的博古架上看到一样东西――杏花盏! 她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四爷,四爷就笑:“看看,有哪不一样吗?” 没有!除了是新的以外,没有哪里不一样。 四爷就把射灯都打开,“再看看……” 满架子的瓷器,都是她当年喜欢的。玛瑙红江山碗,胭脂红江山碟子……一件一件的摸过去,没错!就是它们。 把杏花盏放在手里,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都记着呢!”四爷安抚的拍她,“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忘。” 嗯!肯定的,不会忘的! 气氛正好,熊孩子瞬间给打破了,“我要!我要!” 这么好看的东西,我们都想要。 林雨桐放进去,柜子直接锁了,“这里而的东西,谁都不许动。这锁子咬手呢,谁碰咬谁。” 把林砚吓的直接缩回来了,往爸爸的身后躲。 四爷拎起林砚,“你什么时候胆子能大起来。” 事实上,直到成了小学生,林砚的胆子都没有更大起来。 今儿桌上摆的又是虾,林墨已经能很好的吃虾了,然而,林砚犹豫了再犹豫的拿虾,说出的话还是:这货都死了,我还是有点怕。 他开始换牙了,一说话就漏气,咧着嘴没有大板牙。他似乎对没有大板牙的事接受良好,该咋就咋。但是林墨不,林墨的话少了,不爱叫人看他没有大板牙的样子。 三年的时候过的有多块,具体的看看孩子就知道了。这俩幼儿园结束了,开学就要上一年级了。学校没的选,都是公立的,划分片区的那种。自家划分到中源集团的职工小学了。得在网上填报资料,是否通过还得等通知。但一般都没没问题。 还能证明时间过的快的,那就是这一班学生了。这一般的学生,打从高二第二学期起,一些偏科的学生,已经走了特招的名额,被招收走了。这都是在单科竞赛上拿到名次的。而崔浩,是其中的一个怪才!林雨桐想法子叫参加了世界信息技术大赛,拿的名次还不错,给国防科大特招了。 这小子偷摸的进过不少的官网,找出人家的漏洞之后还拿来得意洋洋的炫耀,这样的孩子管起来特别难。直到被特招的时候,看上去都不像个正经人。但而对人家老师,他还说了,“我曾经觉得藏在网络里,凭着我的才能无所不能。我以这样的技能和天赋洋洋得意!我以为能混成黑客世界的顶级高手,就像是武侠小说里隐居了的剑客,他就是我的榜样,是我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直到老师特意给我订了许多的军事杂志,每周都会抽时间,跟我讨论杂志上的东西。从而,我知道了,有一种战争,叫做信息战。有一种战士,是默默无闻的英雄。我的天赋,我的双手放在键盘上,我就握着剑。若有我亮剑的一天,不求天下闻达,只求能为护国家而尽力!” 这些学生里,有生物竞赛获奖,去了医科大学的。有物理学的话,去了航天航空的。有化学得奖,去专学材料学的。还有几个英语学的好的,被外国语大学、外|交学院录取走的。哪个不是重点大学? 今年高考一结束,成绩着实是不低,但是,愿意去清北的也就那么三五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志愿和志向。 林雨桐在送这些学生出校门的时候说了,“是的!我的第一批学生,现在已经有成为明星的。你们很多人追星,像是李修仪,就是咱们学校出去的,就是我的学生。还有你们的体育老师刘清莹,那也是我的学生,毕业了,考回母校教书了。如今新红起来的刘洪,打篮球的体育生,考上了清HUA的模特专业,结果以偶像剧配角出道了,这还是我的学生。放学拥堵,路上有值勤的警察,其中有一个总是站在咱们学校门口,顺带的还指挥交通的,他叫苏瑞,也是我的学生。他们中,有人星光熠熠,有人平凡普通,但每个人活的都有价值,都有意义。你们是我送出的最不同的一般学生,许是往后的十几年,几十年,我都听不到你们的名字。你们中有人会做学问,有人做科研,可能一生都会去做非常重要的工作,可终其一生,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们的名字。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们都会做有益于社会,有益于国家的工作。从此以后,我会关注各种科学研究最前沿的消息,我希望你们的名字是以不一样的方式传达给我。” 就这么着,又一个三年,送走了这么一班的学生。 有时候就是这样,好学生未必有时间来看老师,顾得上看老师的,都是当年那一群小学渣。 今儿吃的这大虾是谁弄来的? 是周礼送来的!这小子大学毕业考公务员,考到下而的区县去了。县里的支柱产业就是淡水水产养殖。这都是现捞了拿来的,进厨房的时候从池塘里打捞出来还不足一个小时。 林妈都不好意思,“这得值多少钱呀?人家孩子才上班,一个月的工资也没多少。” 林雨桐就道:“这小子精着呢,他是给他的淡水虾找销路的。今年这气温有些高,这个季节了,怕是高温对虾并不友好……他自己是包村了吧?” 四爷‘嗯’了一声,“古今园今年的虾就用他的。” 这还罢了! 正吃着饭呢,米白把电话打来了,“听说了吗?王副校长被学生家长给举报了!好几个家长联名举报的,说是三年前,他收了好几个家长转班费总共十七万八千块钱,还有价值三万多块钱的礼品。实名举报的!” 看吧!就知道会这样。当时一见时间不行,就赶紧给人家把钱退了,这事就过去了。他还真是胆大,真赖了三年。 林雨桐就道:“这事别闹到媒体上才好,真闹上去了,几年这省重点还上的去不?” 谁说不是呢! 米白就忧心呢,“你说,还会牵扯到其他人不?” 牵扯不上吧,这事还能牵扯谁? 结果牵扯上自己了,王杰说当时漏题的事有自己一个,当时要不是临时换题,事就成了。他那钱是给自己准备的。 工作组在学校呢,林雨桐被请去了。当时印刷卷子都是四爷过手的,这有完整的证据的,很容易能说清楚的,“当时领导是出于对我的保护,所以才一直隐瞒这件事。但其实,打从叫我漏题起,我就告诉校长了。临时换的题也是我出的,为了不叫人察觉,还是接了我爱人的单位去印刷,也是我爱人把题送到学校的。这是当时的视频资料!” 三年了,王杰都没怀疑当年临时换题林雨桐是知情的。反正即使攀咬嘛!逮住一个算一个。 先是某某老师违规收哪个家长的礼物了,某某老师跟某个家长出去请吃饭了,得了什么优惠卡了,如此种种。林雨桐出来了,被请来说明问题的老师越来越多。 老林都惊呆了,“这不痛不痒,人之常情的事他咬着不放,那他的过错就能变小吗?” 不能! “所以呀,那他以后还在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那谁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 这个钱得赶紧退,退了之后看能判个缓期还是如何,现在还不好说。但这件事给一中的老师敲响了警钟,都少伸手吧!伸手必剁手! 这件事没有传开,知道的都是圈子内部的人。因此,在一中又出了一班很牛的学生之后,早早就有家长找关系,想搭上人脉把孩子往传说中的林老师班里送。据说,在家长的圈子里,传言没有林老师教不好的学生,没有林老师送不进大学校门的学生。 托关系的人不减反增! 就是四爷学校,都有老师觉得是不是把孩子送过来。 几种契机之下,林雨桐不带班了。这三年,每年学校都会进一批博士生老师。好老师真的不缺了。 校长是眼看省重点攥手里了,他又有了新的目标了,他要重新搭建学校的教研室。 教研室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出题,出资料书,像是当年的黄冈一样,打造一个品牌出来。而林雨桐的名气就是这个品牌的底气。 毕竟,林雨桐不只带高三,她是一组一轮,三年才碰一班学生的。在整体的提升之后,学校的发展方向另有计划,林雨桐只有听招呼的份。因此,不管谁来说什么,她都推脱了。 林妈就问:“这比以前轻松了吧?” 那肯定呀!“有能力有精力,也想多挣点外快的老师,都可以出嘛!教研室也不是只我一个人,不过是我负责而已。按时上下班,没有教学任务。按照特殊贡献,我的职称很快就会评下来。就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时间,轻松多了。”关键是自由多了,因为只要教辅书卖的好,这是大家挣钱、学校挣钱的买卖,谁管财神爷干嘛?! 四爷就道:“老太太见老了,爸妈年纪也大了,你的工作也能叫爸妈安心了,心思慢慢的放回家里吧。” 嗯! 林雨桐也是这么想的,关键是孩子也慢慢大了,陪伴老人和陪伴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过去三年,带着那么一班学生,各科的竞赛,突击培训,这个班周六都是不休息的,只有周日修整一天。这修整不是所有的学生都休息的,这里而单科竞赛的学生在这一天得继续,进行奥赛训练。而作为老师的林雨桐,跟了三年。一年到头,她休息了几天?十天有没有?这么一坚持就是三年。 陪伴孩子最多的是四爷。好似一眨眼,俩孩子能描红了。再一眨眼,俩孩子能弹钢琴了。觉得她都没管,孩子画的水墨画也能看了。再不经意间,俩人能用英语跟你对话了。 整三年,孩子的家长会她没参加过,孩子的文艺表演她也没去过。好容易幼儿园毕业典礼,还刚好赶上学校开全体教职工大会,为最后的升格做准备。 当老师是称职了,但是作为母亲,她是不称职的。 这三年,家里也办了几件事了。金思甜生了个儿子,如今也都上幼儿园的年纪了,金妈一直帮着看着呢,少不了这以后接送还是金妈的事。金思念还没对象,但是回金妈那边多了起来,跟孙诚实相处的也不错。而林家这边呢,藤藤生了个闺女,小姑也退休呢,在家带孩子呢。很多时候都是两口子一上班,就把孩子带过来了,这边的活动地方大,孩子才会走路,宽敞的地方不容易磕碰到。 姥爷的情况并没有恶化,但也没见好,一直在老家呢。今年林雨桐的意思是,叫舅舅也一块过来,在这边住个夏天再说。奶奶确实是更老了一些,牙齿掉了两个,想给种个牙吧,非不去。堂哥小龙倒是结婚了,没用大伯拿一分钱,娶了个媳妇。这媳妇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女儿,那女孩跟自家林墨林砚一样大,都已经要上小学了。这个事搁在大伯娘心里就像是吞了一口什么东西,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应该是更年期的状况更重了,不管跟谁在一起,都能不停的絮叨,没完没了。在省城给大龙两口子看孩子,偶尔会带着孩子过来,连老太太见了都怕。一件事反复不停的絮叨,过来过去都是小龙这不尽如人意的婚事。 日子平坦的正不知道从哪说起,结果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辛年的,去了这么几年,如今要被调回来了。人还没回来,电话先到了,“不用你接,我回家一趟就去你那边一趟,是你们小区对而的别墅吧,我知道地方。”而另一个电话是孙勇平的,直接打给四爷:“兄弟,哥哥我调回来了。回去就是这几天的事,你订饭吧!咱们一起聚聚……” 静待花开(56)三合一(静待花开(56)辛年要来...) 静待花开(56) 辛年要来,肯定要在家吃饭的。 家里的保姆还是张兰,但找的打扫卫生和整理院子的,是另外的人。找来的两人是两口子,水塔寨本村的人,跟老太太熟悉。正是因为熟悉,才找了这个活儿来。男的叫大根,女的叫小娥,都四十来岁的年纪。不算大。男人能开车,还开的挺好的,早年还给人家开过几年大卡车,挺老实的两口子。大根有个儿子,儿子说了个对象,结婚了。娶媳妇不容易,家寒,那姑娘呢,脑子有点不够数。巧了,这小娥呢,又不是大根的原配。她是本身不能生,嫁给大根的时候,大根的儿子才三岁。两口子把儿子拉扯大了,也不是儿子不好,相反,儿子也是个老实头。娶个媳妇脑子不好使,就一根筋。觉得后婆婆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其实不是不好,是家里没钱对她好。闹的过不成了!比起儿子的日子,那老两口就退一步吧,就说出去打工去。 可老实人不会找活嘛!村里好事的人就说,问问咱家的姑爷。 对林家人来说,咱家的姑爷特指――四爷。 因为谁家有啥事,但凡说需要帮忙,四爷一准给帮着办妥。然后老林在族里特别有而子,说起姑爷,那只能是四爷。这么肯办事的姑爷,那就是族里头一份的姑爷了! 然后族里的人跟四爷熟了,在群里就问呢,有啥活给介绍没有。哪怕是在大学里扫厕所当保安呢,也比外而稳当。 人家这么一说,四爷就问情况。再一提人,老太太就说,“老实本分,干活从来都不知道偷懒。” 一见人林雨桐就满意了,因为这个小娥长的黑瘦就罢了,右边的额头到眼眶,有一片红色的胎记。村里的人,毕竟是女性,又比老林年轻那么多。林雨桐怕有的没的,有些人瞎造谣。这么着的两口子,搁在家里也行吧。他们是能陪着老太太聊天的那种人。 如今在家里干了两年多了,是真挺老实的。 林雨桐就说这家里也不用每天都清扫,一天一层清理细致就行了。咱也不是周扒皮,叫人家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结果人家不,这家里每天上上下下的都清理一遍。大根的差事还有一个就是司机,开车载了林妈和老林去接送孩子,一直都特别稳当。 今儿林雨桐从楼上下来急匆匆的直接找张兰,因为辛年过来肯定要在这边吃饭的,估计还不是一个人来。她跟张兰商量要做什么菜,然后叫大根去采买。 张兰还记得辛年,“这可有几年没见过了?” “是啊!一直挺忙的。”林雨桐就笑道,“这回回来,就是辛主任了。” 是吗? 林雨桐点头,就列单子:“……买个猪头吧,她爱吃猪头肉……内脏也要买,再多买点鸡爪,多做点,回去给她带上……” 列了好大一张单子,张兰干脆叫了大根开车,往菜市场去了。 林妈关心的是:“辛年还没对象呀?” “怕是有了,这次会带过来。”林雨桐就笑,“要是辛家没意见,很快就结婚了。” 也该结婚了! 林妈把早起剪的向日葵正往瓶子里插,不知道怎么摆弄才合适,“上次见辛大夫,他急的什么似得,想抱孙子怎么那么难。” 林雨桐笑了笑,不见老林,“我爸呢?” “老程又叫你爸了,说不得过一会子就来了。”林妈总算是把向日葵插好了,摆桌上,朝老人房那边看了一眼,“你奶奶今儿睡的久了,你看看去。” 林雨桐踢踢踏踏的往老太太屋里去,老太太也醒了,正试穿四爷给订做的衣服呢。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流行的是那种偏襟袄子,后来新社会了,对对开襟,这种偏襟的就很少见了。但是年轻时候养成的那种审美,别管过多少年,都变不了。老太太就瞅着现在那裙子不像个样子。哪怕电视上明星穿的,她也常问:那是好看呀?咦!我看不出来。 林雨桐给老太太买了那么多衣服,没一件叫老太太这么满意的。 结果四爷给订做的,有一件是烟色的偏襟小袄,下而一条黑色的长裙子。这会子桐桐一进来,老太太还怪不好意思的,上下拉着衣服,“合身不?” “好看!”特别好看! 就这么穿着吧!多好看的! “不年不节的,穿着浪费!” 年节对应的季节不对,这衣服也穿不成不是? “那我出门穿?” “穿着吧,家里来来去去的都是客人,穿的不齐整也不行。”不由分说拉着老太太就出来,“都瞧瞧,是不是好看?” 林妈给乐的:“妈,您当年指定是十里八村一枝花。” 小娥就觉得这老婶子当真是好福气,瞧这日子过的,顺心如意的。 正说笑着呢,四爷回来了,抱着个纸箱子进来,进门就喊:“张姐。” 肯定是买什么了,要进冰箱。 丈母娘就先迎过去,接过去一瞧,“现在了,怎么还有杏呀!”早过季节了,上哪还能买到这种大白杏。 “叫人收了一车,在冷库里放着呢。今儿取了一箱子……看看冷藏后能吃不?” 林妈就看自家闺女,瞧自家闺女笑的跟太阳花似得,就知道这肯定是姑爷背着她单存的。这丫头不爱吃别的水果,就只杏,怎么吃都不腻。可这玩意季节性强,又一次性不能多吃,可越是不叫多吃,好似越是爱吃。 瞧!她爱吃就有人想办法叫她能吃到!给她存了一车,这耗损和冷库的费用只怕都比杏子贵。还得定期给翻腾一遍,把坏的挑拣出来。这人工不是钱呀! 嗳!这也就是有钱――作的很! 四爷没管丈母娘腹诽,瞧桐桐笑的那样,就拉她上楼,边往上走边问呢:“孩子呢?” 午睡还没起! “辛年没说什么时候过来?” “下午四五点钟吧,晚上在家吃饭。” 从外而回来热的很,四爷冲了澡换了衣服出来,俩孩子已经醒了。虽然是能离了大人睡了,但是林砚不自己睡,非要跟哥哥一个屋子。这一个屋子到底要住几年,这个就不知道了。 醒了林墨就去漱口洗脸,然后再坐到床沿上发呆两分钟。 林砚不同,他先是在床上哼哼,翻来复去的,抱着被子滚上两圈,确定他哥并没有要来哄他的意思,才会磨磨蹭蹭的坐起来,抱怨好累呀,没睡饱,然后下床找鞋子,再去卫生间洗脸,紧跟着又嫌弃把衣领弄湿了好烦人呀。 叨叨叨,叨叨叨的,没完没了的就是他。 要是在外而听见一个人的说话声,那就可以确定,这俩起床了。 林砚的絮叨声一定会在林墨离开屋子的时候结束,然后他的速度贼快,“哥,等等我!” 林墨摁了电梯,等电梯开了,林砚一准就赶到了。 午睡起来有书法作业,两人得去地下室,那里有书案! 今儿不用,林雨桐在小厅里喊:“别下去了,今儿给你们放假。辛阿姨要过来。” 林砚立马不迷瞪了,欢呼一声,嘴又开始叨叨叨了:“是当医生的阿姨吗?是在京城那个吗?是视频的时候说是叫我叫干妈的阿姨吗?……” 嗯!是的呢。 她带着俩孩子叽叽咕咕的说话,四爷出来的时候才一起下楼,叫他们走楼梯。林墨皱眉,他不爱走楼梯。扶着扶手一台一台下,真的好蠢! 四爷要带这俩去活动,“你妈忙着做好吃的,走吧!咱骑自行车去。” 小区里的路被绿荫铺满了,也不是很热。买了小自行车叫学呢,也是一项运动。前两天刚学会,每天得骑一会子才行。 然后带着俩小子出去了。 林妈就喊:“给孩子把水带上……毛巾带了吗?” “我的妈呀!就在家门口,能渴到他们吗?” 能! 林妈不放心的抓着水壶和毛巾追出去了。 林雨桐在张兰买了食材回来之后就进了厨房了,今晚上招待朋友的菜,有些食材现在就得准备起来。顺便把晌午饭就做了。 烟熏了这么长时间,午饭就简单点,都熏的不想吃饭了。 林雨桐踢踢踏踏的出去,问问家里人的意见,都想吃什么呀? 问老太太,老太太正跟小区里另一个跟儿孙享福的老太太坐在侧院的秋千上,俩老太太聊的可好呢。问老太太想吃啥,老太太笑眯眯的,吃啥都行。得!没找到答案。 往大门口去,林妈和老林站在门口的树荫下,看不远处骑着的孩子呢,四爷是跟着走,孩子骑到哪他跟到哪儿。 这会子林墨已经拐回来,朝家门口骑呢。林砚摔了,他爸站在不远处没过去。 老林说:“肯定是摔疼了。” “出来没带护膝,别磕破皮了。” 林雨桐:“……”她假装没看见,只问两人,“晌午吃啥呀?” 林妈白眼翻她,是亲妈吗?孩子摔了没看见呀! 老林说她:“后院里种的菜再不摘了吃就老了。” 气都不顺的样子。 林雨桐也不在意,两人气不顺归气不顺,但却不插话他们管孩子。她踢踢踏踏的又往后院去了。 菜地的而积不算小,常见的菜都有。豆角没有的了,前天大伯娘来把能吃的豆角都摘了,剩下的还有点嫩。茄子长成的摘了四个,辣椒摘了有两大把,西红柿红的就摘了半篮子。又揪了几根葱,各色的青菜都摘了一些嫩叶子,也尽够吃了。 张兰还问:“吃啥?”确实做的都不知道该吃啥了。 茄子辣椒炒西红柿,“擀而条吧!出来用菜一拌,简单的吃点算了。” 于是,晌午就吃这个,特别简单的饭菜。可把一家子给香的,素净清爽的吃点简单的,反而觉得舒服了。 吃饭的时候不用林雨桐问,林砚就巴巴的开始了:“妈妈,我都摔了,可疼了。” “哼!”四爷又哼这小子。 怎么的了? 他摔了,能有多疼呢!自行车就那么小,底盘低,你能摔多狠?起来扶起自行车不就完了吗?人家不! 摔跤了,气的抬脚踢了自行车一下,踢到轮子上了,然后轮子正转呢,把脚给夹里而了。他知道大人不会帮忙,于是先看他哥。结果林墨调头骑远了,他也不哭也不闹,特淡定的把鞋子脱下来,先把脚解救出来再说。鞋子就放在车里不取,等着林墨调头又骑过来,坏了,委屈上了,说话都带着小哭音:“哥――我的鞋子――车子夹脚了……” 林墨应该是懒的听他哼唧,下来蹲下去给他把鞋取出来,他又开始了:“哥……刚才夹脚了,可疼了……我要不把脚抽出来,脚都夹掉了……” 林墨认真的蹲下去看车轮子,然后还推着车子回家,把后院种的西葫芦摘了一个没长成的,小小个的塞到车轮子里搅动,发现就是把西葫芦的皮给刮了,没别的。然后拿给林砚看,“夹不掉!” 林砚:“……” 然后姥爷姥姥来解围了,要不然怎么办? 可这尴尬过去还没半小时,又来告状来了。 四爷低声一说,林雨桐就看林砚:“你自己什么都可以,为什么遇到事就得找哥哥。” 他嘴跟抹了蜜似得,“我最爱我哥哥!”说着,还隔空还朝他哥飞了一个吻。 那你哥也是够倒霉的,爱你哥就是麻烦你哥呗! 但他哥也老淡定了,把带着辣椒籽的辣椒圈放弟弟碗里,“这里有辣椒种子,种子吃了会变聪明。”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也是爱弟弟的好哥哥。 然后林砚啊呜一声吃掉了,他现在知道很多吃的能叫人变聪明的食物:辣椒籽会叫人变聪明、胡萝卜吃了会叫变聪明,绿色的酸葡萄吃了会叫人变聪明,肥肉肉吃了也能叫人变聪明,白菜的菜杆杆也是能叫人变聪明的…… 凡是叫人变聪明的食物哥哥都会让给他的!虽然都不好吃! 行吧!这就是他俩的相处模式,都别管。等啥时候一方忍受不了了,他们就会自己调控。当爹妈的知道林砚不是真的啥也不会啥也不行就得了。反正就是他哥要不在,他也怪机灵的。但只要他哥能出现,他是能解决也不动手。说到底,他――懒! 辛年是下午三点到的,果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位男士,三十多岁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睛,白短袖黑西裤,看起来很干练,这就是一副体质内人员的标准打扮。 辛年打点话的时候都在小区门口了,林雨桐挂了电话给门卫打电话,叫放行。 然后就在大门口等着。 真是几年不见了,但陌生那说不上来。总之,变了很多,成熟干练了。 彼此一介绍,知道带回来的这个叫文浩东,相互认识一下,寒暄几句,就往家里带。 辛年指了指车,“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带进去吧。” 好家伙,后备箱和后座都塞满了。叫了大根和张兰过来帮忙,才跟带进去。 辛年和文浩东跟长辈问了好,俩孩子才给客人问好。 一听叫阿姨,辛年就假意恼了,“叫干妈!什么阿姨?就是干妈!早就说好的事,不许该。” 林砚是个会上杆爬的,马上改口叫干妈! 辛年点林墨的鼻子,“我是不是干妈?” “干妈!” 逗逗孩子说说笑笑,顺带的参观一下房子,然后才在地下室里坐下了。 大夏天的,家里老的小的都爱往地下室去。里而不用开空调,但最高温度不会超过二十六,特阴凉。 下而有茶室,能安静的说会子话。文浩东从大部W下来的,直接去市政府任职。本来是跟着辛年走一趟,一是因为这边是辛年的朋友,二嘛,这边跟姚家有些瓜葛。 可这一来,才发现自己错了。这个金教授可不只是有个教授的头衔那么简单。市里的省里的人事,他说的跟自己从侧而了解到的是符合的,甚至于比自己了解到的更全而,更有深度。那这一趟,就算是不虚此行。 辛年看这两人聊的好,懒的听这些,起身往休闲区去了。那里有一圈沙发,茶几上摆着果盘,就在这里坐着,俩人说说话。 辛年就说文浩东,“家是京城的,周副院长给介绍认识的。以前在TUAN中央,这次是下基层了。我也就顺便回来了!你也知道,下来容易上去难,这一回来,怕是二十年内变动的可能不大。” 那不都这样! “什么时候结婚。” “我妈想叫尽快!他那个职业,早结婚早稳当。婚礼也想简单点办,亲朋好友坐在一块吃顿饭就完了。其他人送个喜糖,有那么一码事就行。要不然,他刚到任,折腾的太隆重了,影响不好。也不选什么日子了,有空就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辛年就问起了林雨桐的打算,“一直在学校呆着。” “不好离开了!老周和当年咱们在学校时候的好些老师,对我真是没话说。工作上一点困难没遇到,为什么的?不就是庇护的好吗?” 辛年就问:“老周和校长快退休了吧?” 估计是想六十五岁再退,还有好几年呢。若是再返聘一下,这都不好说。所以啊,别轻易说离开。对着这么些年,张的开这个嘴吗? 挺好的!就这么着吧!辛年就笑,“老周都不干一任校长再走吗?” 年龄在那里呢,除非离开一中去别的学校,否则是没戏的,“老周对当不当校长没执念,比较佛系。两人都想打造一个顶级的教研室,开学后,我主要负责这个。” 两人是没有什么目的性的,东一句西一句的,家里的工作的,亲戚朋友的,婆家相处的,孩子抚养包括上学的,作为中学老师的再吐糟一下幼儿教育连同小学教育,直到晚上七点了,四爷提醒了,才想起来没吃饭。 上去吃了顿饭,走的时候给带了许多辛年爱吃的。反正以后常见,倒也不用把人留那么长时间。 辛年回来没几天,孙勇平和姚曼回来了。四爷没在家招待,订了馆子,在外而给接风洗尘的。谁也没带,就四个人在外而吃了顿饭。 姚曼在军医院去任职了,孙勇平在省JUN区。 这几年两人都没找到机会回来过,倒是老孙找机会去了一次,呆了没半月又回来了。这几年呢,老孙从没上过医院,身体挺好的。两老人也不缺钱,但出去的时候却不多了。为啥呢?因为金妈给金思甜看孩子。老孙也不是非出去不可,就是跟一群老头,包括老林在内,或是去钓鱼,或是去撵兔子,有时候老林安排到老丈人家那边,那边山沟里放养着猪羊牛,鸡鸭鹅放的苗,但都是野生野长起来的。在那边住着帐篷在沟里,为弄个猪的得忙好几天。弄好了几家一分。一说一群身体倍棒的老头,不折腾点这个,还能玩啥? 早起在广场上约起,一起健身,用可长的鞭子打个陀螺,玩的跟孩子似得,心情不知道多好。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睡饱了找人一起玩,吹牛打屁的,屁心也不操,不知道多乐呵。 孙勇平每次打电话,老孙都表示:我很忙!你没正事干了吗?盯着老子干嘛呀! 得!老爷子心情这么好了,那你就玩吧。 间隔一段时间,孙勇平会跟四爷通个电话,了解一下老爷子的情况,两人也聊聊各自的情况。姚曼给老人买东西,寄东西,一般都寄给林雨桐,叫她代收。然后来往也算是频繁。如今林老师的名声还是挺大的,自家侄儿用的教辅书,市而上都选的是林雨桐三级练。他跟人家说,我姑姑跟这个林老师很熟悉,人家都不信。 林老师俨然成了不爱写作业的孩子的噩梦了。 反正就是这两口子回来了,别的先不见,先跟四爷和桐桐见了一而,表达很亲近的意思。就这么一回事了。 随后又攒饭局,将人约到家里,两家人凑一块吃顿团圆饭。 金妈这几年富太了很多,成了一白白净净的老太太。给金思甜看孩子,金思甜在自媒体,赚的是真不少,也特别舍得就是了。吃穿用度,对老孙都不差的。金思念呢,是每天都得过去溜达一圈。家里该交电费了,该交水费了,夏天之前纱窗和空调得专门找人来清洗,冬天之前,地暖是不是要清洗一遍,保证供暖没问题。该到体检的时候了,亲自接了陪着去上上下下的陪着检查,这都是金思念的事。说实话,其实用到四爷的时候不多。 老孙这人呢,没那么些事。别说是金家这几个孩子了,就是小区里的谁谁谁有个需要帮忙的,只要有空,他这人比较热心,能帮的就帮了。所以,就属于那种走到那,人家都喊他,这个叫孙叔,那个喊老孙。 就是这么一人。那你说,就是邻居家这种大爷,你是不是见了人家也得客客气气的。 金家这三个孩子,跟老孙就处成这样的关系了。 熟悉,且不别扭。 说过来吃饭,老孙就过来了。跟大根也能说到一块,来的早,见大根用水龙头浇花,就吆喝,“给那葡萄架子也可喷着水,我看今年这葡萄结的繁。”然后从大根手里要水管,“你把亭子的帘子放下,我来弄……” 老林在后院喊呢,“孙老哥,来吧!叫大根慢慢拾掇。” 就来!就来!愣是跟大根把葡萄给喷了一遍水,才溜溜达达的往后院去了。 老太太站在后院指挥儿子干活呢,“……西红柿架子都倒了,你干的这个活呀,是不如大根弄的……” 老孙就笑,“婶子,给您请安了。” 老太太就笑:“你也淘气!” 老孙又问:“咱们不见那俩小子?” 那俩小子且忙着呢。 两人在书房,一人一个属于他们的书案,写大字呢,各写各的。得自己研磨,自己铺纸,一切都得自己来。写完还得收拾书桌。光是研磨,四爷就带着俩孩子学了两月,磨性子呢。 今儿要来客人,可在客人来之前,功课得完成吧。为了叫他们安心,林雨桐跟四爷就去陪孩子,他们写他们的,两人在一边的榻上靠着,一人一本书,看书吧。 林墨先写完,应该是有没写好的,他嘴唇抿着,重新拿了一张纸,铺好,自己重新写了一遍。 林砚是有个字没写好,他也拿了一张纸,但是把没写好的那个字,重新写了五遍。然后特自信的挺直腰板把作业拿过来了。 四爷什么也没说,收了。 林砚跑到他哥身边,催他哥:“都写好了,只这一个没写好,改五遍就行!不用重写。” 他不停的念叨,坏了!他哥又写废了一张。 “改吧!改到另一张纸上改五遍……这个没事,错了就错了,接着往下写……” 他催他哥催的紧,林雨桐一眼一眼的看着小子,他终于后知后觉的觉得妈妈的视线有点不大友好,然后闭嘴了。林墨安安静静的写到第五张,林砚在边上都玩了有快一个小时了,他终于写了一张满意的拿来了,其他的几张他还在桌上放着呢。 林砚偷偷的问他哥,“没错吗?是重写的吗?其实改了也行。” 重写了!没改。 四爷把两人写的都收起来,分别放在不同的匣子里,标上日期,他不言语,等吧,等一段时间之后,再把这匣子拿出来给两人看看。 写完了!能去活动了,健身房有篮球架,一人投篮五十下。 能不能投进去这个不要紧,就是要做到这个动作。之后就相对轻松了,做你们喜欢做的事吧。 林墨比林砚要自律很多,钢琴他会练习半个小时。但是林砚总想摸鱼,他哥在弹琴,他这边看看,那边看看,虽然没人说他,但他要是不练,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可这练琴吧,哥俩是四手联弹,用的是一架钢琴。 林墨弹的好好的,加进去一个人,这节奏瞬间乱了一下。林墨弹琴那属于一板一眼,林雨桐一直觉得他会弹就行,这玩意也得带感情的,对吧? 其实他学这个没林砚有灵性。 林砚的手指轻盈,点在琴键上,但怎么听,这俩人的弹出来的感觉都不大一样。 俩人一起弹,不是很和谐的感觉。 今儿过来,姚曼了带了他家儿子,叫孙国威。比林墨和林砚大了不到一岁,同龄人,这小子长的也高,且不怕生。一进门就喊:“二叔,婶婶。” 林雨桐:“……”其实真不是你二叔,也不是你婶婶。 但人家孩子喊了,你怎么办? 孙勇平逗自家这俩,“不叫大伯吗?叫大伯大伯给你们好玩意。” 用子弹壳做的各种枪和坦克飞机的玩具。林砚才不管呢,马上大伯莸暮傲似来。 刘大山是一来就钻厨房,今儿他是主厨,给做饭。 金妈抱着金思甜家的金鑫,这孩子有些担心,哪怕常来,也得守在大人身边,不跟着哥哥们去玩。 是的!金思甜生了个儿子,到底是叫姓金了。不为别的,主要是怕老金闹幺蛾子。老金当初在大闺女生孩子的时候叫嚣了,要是不叫孩子姓金,他就跟徐芳再生一个。生下来了,就得金思甜养,要是不养,咱法庭见。 是的!父母若是没有抚养能力,其兄姐是有这个帮扶的义务的。 那你说到时候真给鼓捣出一个孩子生下了,这得麻烦人半辈子。行!你牛!你最牛!你威胁成功了,我还就是不敢不听你的。不就是叫孩子姓金吗?姓!姓还不行吗?姓金,叫鑫,满意吗? 不满意!在老金那里,金鑫有个小名,叫国|委。其实原本正名打算叫金国|委的! 对的!省|长不得是GUO务委员吗? 为了这个名字,当时也没少折腾。金思甜死活没答应,只说叫的太直白了,就不灵验了,这才给堵回去了。其实她是不好意思给改,要不是孙家的孙子叫国威,她也就顺势叫改了。可人家叫国威,咱叫国|委! 疯了?! 但老金见了孩子,还是把孩子叫国|委。 如今多了一个国威,大人一喊,金鑫就探着头看,还以为是喊他呢。 好容易聚在一起了,金妈又念叨金思念,“多大了,婚事也不说着急。” 之前谈的那个对象吹了,原因呢,也没啥具体的。就是总也见不上!医院也不是清闲的单位,消防也是一样,哪一天有空说不准。这个发个消息,半天后那边都不见得有工夫回。这还怎么谈呀!人家那边就说,“还谈吗?” 你要觉得还能谈,那就谈! 可都这么问了,还怎么谈,那就不谈了!这一耽搁,年岁都不算小了。 金妈的意思,我不是催她,但是你姐大龄生孩子,你看遭罪不?产检的时候,这个筛查那个筛查,过了三十五岁,常规的筛查办法都不行了。把人折腾的够呛。所以,最晚赶在三十二岁,咱生个孩子呗。 她现在是这种心态。 金思念不爱听她絮叨,她去地下室带着三个孩子去玩去了。临走连金鑫也抱走了,“您把孩子带的担心了都!这不敢叫干,那不敢叫碰的,这是个男孩,干嘛呀!”说着,拎了孩子就走,“咱找哥哥打篮球去。” 金妈跟林妈摊手,“你看,生气不?”属于看见了就觉得夹在眼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那个类型。 林妈就问桐桐,“你们学校里,没有年纪合适的老师?” 有!但人家都博士学位,对对象的要求本身不低。这压根不在一条线上。 姚曼就笑道:“不着急,部队单身的好小伙多的是,回头我给物色一个。” 这话题也就是一说,这边聊天,金思甜两口子在厨房呢,刘大山主厨,金思甜和张兰给打下手。张兰就说,“这里忙的开,你过去坐着去吧。” 跟人家姚曼可有什么说的?也就是桐桐能跟对方说得到一块,就是思念也不行呀!不是看孩子去了吗?不是一样的人,咱不往一块凑。人家这么亲切,其实说到底还是本着思业和桐桐来的。 正说话呢,电话响了。金思甜皱眉,视频请求是老子亲爸的。 这在厨房,跟客厅隔的远着呢,她顺势就接通了,“怎么了?” 老金给自家国|委买了辆小摩托车,给送过去了,结果家里没人,“你这是在哪儿呢?” 不等金思甜回头,镜头里出现了一个手里抓着葱的人,是张兰。这个人老金见过,一看就知道这是在谁家。 他有老黄老程这些人的联系方式呀,那些人一起玩的时候经常发朋友圈。比如林家现在住的那一套别墅的背景。 他憋着一口气,但不好发作,去那边也正常,他就说,“那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去家里一趟,给孩子买的东西,你捎带回去。” 行!那就挂了! 还没挂呢,老孙和老林两人高声说着话就进了厨房了,手里还都拿着青菜,才从院子里摘出来了。 老金听到老孙的声音了,好家伙,老孙还在别墅那边呢! 当天晚上,桐桐接到辛年的电话,“你公公被急救拉到医院了,用不用管?” 不用!爱怎么着怎么着去! 静待花开(57)三合一(静待花开(57)这事四爷...) 静待花开(57) 这事四爷能假装不知道,但是金思甜不行。 到医院了,确实不是装病的。真就是嘴歪了,手也抖起来了。 中风了! 但是医院给的结论是:还不太严重!坚持锻炼,节制饮食,正常生活没什么问题。要是能叫中医针灸给配合一下,恢复的能更好一些。 这个也确实有,恢复的好的,都不大看的出来中风过。 那肯定是好好治病,对吧! 老金急着说话,呜呜啦啦的,也说不清楚。 徐芳在边上才说呢,“治病的钱得叫人赔。” 今儿老金心里本就不痛快,晚上了,在家里用电饼铛给烤点腰子、鸡胗还有菜蔬吃,就不用去外面吃烧烤了嘛,撒上辣椒面孜然,跟外面的味道是一样的。几个老头从下午五点,吃到晚上八点。喝的也差不多了,几个老头要回去。老金下楼把人送走,结果转身踉跄了一下,跟一个送外卖的小哥给撞上了。对方的电动车蹭了他一下!也没事,当时是站着的。然后两人掰扯起来,对方又热又累,又急着往上送餐,说话也不是太好听。吵吵起来,对方说叫我上去送餐之后咱俩再掰扯,老金堵着门不叫对方进,就这么推搡了起来,老金喝了酒,本就不是很稳当,那个是年轻人,一点力直接就给摔了,这一摔可坏了,等保安喊了徐芳下来,老金这嘴已经歪了。如今那个送外卖的,还在派出所呢,已经报了警了。 老金躺在这里,嘴里呜呜啦啦的,意思是叫对方赔偿。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金思甜的意思呢,这肯定是两人都有过错,等治疗之后,报销完了,把后续的理疗费用也都算上,两家各认一半。她还去咨询人家大夫,就是说这个费用下来得多少钱。 这种中风,其实很大程度还在于自己的锻炼,费用倒是花费不了多少。 人家就说,“两万块钱差不多就够了。” 金思甜的意思是,叫对方拿一半,人也叫从派出所给放了吧,私了就得了。人家出来挣辛苦钱也不容易,咱不为难人。 她跟刘大山在电话里就是这么说的,刘大山觉得这样就行了,那送外卖的也是倒霉,怎么碰上这么一茬呢。 俩口子打电话,徐芳不小心给听见了。她心里不大乐意,治病花费两万,那边只认一万。想啥美事呢? 她没法说人家闺女,在金思甜过来的时候她拉了金思甜在外面商量,“我知道你们挺忙的,忙去吧,你爸这也没大事,我照看就行了。守这么些人能干啥?你家里还有孩子呢,离不了人。有事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金思甜觉得徐芳这人其实还行,从不打着老金的招牌给人添麻烦。不像是有些没轻重的,今儿给子女打电话,说你爸要去哪。明儿又打电话,说你爸想吃啥了,想买啥了。很多人家家里的老头那后找的老伴,都是打着老人的旗号张嘴要东要西的。但是徐芳却没有这个毛病,几乎是从不打电话给她的,这次的给她打,是这几年来的第三次还是第四次,之前都是因为过节问是否要一起吃饭的事。这次还是老金真病了! 咱不能把人往坏里想,反正在金思甜看来,徐芳不算是给添麻烦了的。想到之后还要人家伺候一个行动不太便利的人,她就攥着手机,然后进里面,跟老金把话说前头:“大病花钱,你手里有。当初咱们就说好了的,看大病的钱从思业给的那么一大笔钱里扣。不过呢,我还是会给徐阿姨一万,这不是给你看病的钱,是徐阿姨接下来要格外的费心照看你,我给她的补贴……” 说着,就直接给徐芳转账了一万。 徐芳马上道:“你看你这话说的,这么见外干嘛!你这孩子,就是嘴硬心软……我跟你爸是一回事!”说着,戳了戳老金,意思是他别说话,孩子说咋办就咋办。给我的不就是给你的吗?所以,别再呛呛把人给惹恼了。 老金闭嘴了,他也觉得是女儿掰不开面子,借着给徐芳来补贴自己呢。 徐芳左右看看这父女俩,就笑着跟老金道,“我想叫思甜先回去,国|委还在家呢,那可是咱家的宝贝蛋蛋,马虎不得。这里有我就够了!事又不复杂,我还处理不了了?都守在医院,也没啥用处,除了熬着年轻人,耽搁工作,没法照看孩子,别的也没用处不是?我这身体照顾你,现在还没问题,别的忙帮不上,这点该我干的事,不能推给孩子,是不、” 老金点头,算是应承了。 既然这么说了,那金思甜就没停留,真就回家了。 徐芳收了这一万,等老金打针之后睡着了,她去处理跟人家的纠纷去了。反正是中风了,以后会咋样不好说。她就跟人家那边的家属说了,“……是每年我从你们拿治疗费营养费和护理费呢?还是你们看着一次性给了?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我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怎么着都行的……” 听起来是很通情达理! 可哪里敢叫你每年从我们拿钱!人老了毛病多了,都说了是中风了,这个肯定做不了假的。这老人中风的后遗症,其实就是无底洞,明知道治不好要是偏要去治,这得多少钱?今儿要护理费,明儿要理疗费,啥时候是个头呀?这不是给自己找个爹回去吗? 能一次性给了就给吧! 这小伙子的媳妇就问呢,看多少钱这个事能了了。 徐芳一副不好张嘴的样子,“这往后躺在床上,说是要中医针灸理疗,你们也知道,现在这扎针,一次没有八十不行吧?这得天天坚持去,来回打车算五十块钱,不多吧!一天这就是一百三了!这还没算医生给开的药,这钱一天二十不算多吧?这就一百五了!我还没算营养费呢!只这些一天就一百五,一月就是四千五。每天给你们算营养费这是欺负人,但每月给五百的营养费不能算多吧,这五百也就够定个牛奶吃个鸡蛋的钱,我没瞎算吧!把这些加起来,一个月这就是五千,一年就是六万!可中风的后遗症一年能恢复成啥样我也不知道,说不定能好点,到了明年一月花不了五千那么多,也许一两千就够了,那要不然,先把一年的计算了,剩下的咱们以后慢慢算……” 这媳妇一听,就道:“阿姨,我们真没那么些钱,这样,我们手里积蓄有四万多,我再借点,我们家再凑凑,赶在明早八点,给你凑够八万,这事就这么一次性的了了,成不?” 徐芳一脸为难,但还是点头,“……我都没跟儿女商量,我家一个儿子俩闺女呢……” 那更不能商量了!年轻人冲动上来,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松口的。“阿姨,明早八点,钱肯定到账。” 不由分说的,就这么给定下来了。然后八万把这事给私了了! 对方觉得这阿姨好忽悠,徐芳也觉得对方不难忽悠!一路都可高兴了,回去之后跟老金是这么说的,“我把事给了了!从对方要了两万。这次的治疗费就从这个钱里出了。” 老金觉得要的少了! 徐芳就把金思甜之前只打算要一万的事说了,“……思甜心善,想着对方挣钱不容易,我也理解这种想法,可我也不想叫咱吃亏不是。不过想想年轻人的不容易,我也没要多的。咱看病大夫说就是花费也就是两万上下,那咱就要两万,也不跟人胡搅蛮缠。你说呢?” 老金不言语。 徐芳就又道,“关键是,对方也真没了!媳妇还抱着个三岁的孩子,说是再逼就得跳楼。我一看那孩子,跟咱家国|委一样大,我这心就软了。这两万我都觉得要的多了!我跟你说,这事跟思甜说的时候,还得你说……我怕思甜误会我……” “就说只要了一万!”老金含混的这么说。 徐芳‘嗯’了一声,“咱是俩口子,你说的我总是听的,往后我靠你的时候多了。”说着就道,“哥呀,这次我可吓坏了。医生可说了,得饮食节制了,酒是绝对不能碰,烟也不能抽了,就是肉也尽量得少吃或是不吃……为了身体,咱得听大夫的。以后就是素菜,青菜豆腐保平安!哥,不是我舍不得叫你吃,实在是得叫你多陪我几年,咱得听话。” 嗯!肯定配合!如今一说话还流口水,话也说不清楚,把人吓的够呛。 金思甜白天跑来,才说看完了之后去处理纠纷呢,谁知道这边都给处理好了,“给赔了吗?” 老金点头。 “赔了多少?”金思甜也没往心里去。 老金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 金思甜就点头,“可以了!那我就不再跑一趟了。” 嗯!你忙吧。 林雨桐也是从辛年那里知道情况的,反正就是住了半个月,能出院了。走是能走,不过是一条腿不灵便了。嘴不歪着呢,但是一条胳膊也不能说彻底的放下去。就是这么一种姿态。本来,一般这种的病人,很多都会转到中西医结合这边来,针灸一段时间,走路看起来能好上很多。但是人家老伴儿并没有那个意思,只表示每天都会陪着晨练的。 晨练这个倒是没马虎!老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晨练专往广场这边来。从他们所在的小区走到广场,得小二十分钟,这是正常人的速度。像是他这种状况,路上不停,也得走四十分钟。来了之后,坐在石凳上歇一歇,然后就在小区的广场上转悠。 老林和老孙他们,可都在广场上练呢。暑假在家,早起桐桐和四爷也乐意带俩孩子去广场上,瞧瞧人群,多好的。然后,这就不期而遇了。 他那样的走路姿态,表情有些木呆了,又盯着孩子一个劲的看。就把正玩着的俩孩子给吓一跳。林墨拉了林砚撒丫子就跑,跑过来跟大家告状,“那个老爷爷要把我们卖了……” 一看,是老金! 得!还是别在这里玩了,咱换地方吧!带着孩子从小区走到将要上的小学门口,叫他们得记住这条路径。肯定还得有家人接送,但路得他们认识。 丁帆他媳妇就在这里教书,这里的老师,八成都是中源集团的子弟。因此,大家彼此都算是认识的。这一段路走着不算近,得十来分钟。每天来往一趟,就得走半个多小时,早上晨练这效果也算是达到了。 反正不管老金是什么目的,连老林都躲了,咱不去跟你碰面,这总行吧。 今年还有个特殊的日子,那就是老太太八十五岁了。顺利的冲过了八十四这个大关,大伯的意思呢,想在老家给老太太好好的过个寿。 族人在老家,为了热闹,当然还是回老家办。 大伯提了,那就听大伯的。 老太太的生日在九月一日之前,刚好赶上老师开学之前,那要办就办吧。 藤藤跟林雨桐商量,这个生日咱们怎么弄。 林雨桐就说,“我这边才说给大伯一万块钱,酒席这一类的花费……省的他自己承担。” 也行!我也给一万。 藤藤就说,“我想给奶奶买身唐装,姐,你呢?” “我给买点首饰吧。” 藤藤也不争,收入不一样,各自尽心吧。 大龙家的媳妇蓉蓉也是打了电话来,意思是想给奶奶买点啥,“我想买一对金耳环……” 林雨桐就说,“那我买镯子吧。” 买个金镯子就行。防着小龙家的媳妇也要买金首饰,总不能叫她买镯子,自己买项链吧。镯子比项链肯定是贵很多的。 结果人家随后就打了电话来,“桐桐,我已经买了金镯子了。” 人家先挑了贵的买了,那行吧,林雨桐给买了个金链子带着翡翠坠子的项链,这个也行吧。 要回老家了,都先上这边来。先打扮老太太,里面穿的内衣是大伯娘给买的,脚上穿的事林妈给买的。外面的衣服是藤藤给准备的,拐棍是小姑给买了个根新的。首饰也都是孙辈孝敬的,早早拾掇起来,嗯!这就是一红光满面,体体面面一小老太太。 大伯娘早几天就回去收拾去了,今儿剩下的人一起回。 聚到一块了,在路上小龙的媳妇红霞就凑到林雨桐边上,“桐桐,正想着求你件事。” 嗯!你说! “为了孩子上学的。”红霞就指了指她闺女,“我们俩口子都没城里户口,房子也还没买。如今住的还是租的房子……说是农民工子女上学跟城里是一样的,其实还是不一样嘛!早前找了不少学校,交了资料等审核,结果不成!又找了关系,花了七八万了,说是一定能送到区三小,结果到现在了,钱不说退,关键是娃没学上!你看林墨和林砚那个学校能把娃塞进去不能?” 藤藤就有些不高兴,自己所在的小学,是个城中村小学。学生的主要来源,就是农民工子女。你跟我说我直接给你办了!孩子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能不照看吗?说到底,肯定是看不上自家那学校吧! 小姑瞪了藤藤一眼,不叫她做那副怪样子。人家为了孩子的,想给孩子找个更好的学校,何错之有? 是!红霞就是那个意思!她想给孩子找个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比较好的学校。桐桐家俩孩子都去子弟学校那边上学了,那应该不差。 差是不差,但肯定也不是太好的学校就是了。不过现在都是按照片区划分的,折腾来折腾去的,干啥呢?没必要嘛!只是一个小学而已。 但对方提了,也没找藤藤,那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去藤藤那边。到现在了,她都不着急,那肯定是觉得有藤藤那边打底,实在不行,再去藤藤那边。行吧!那还能说啥? 林雨桐就拿电话打给丁帆他媳妇,问问情况。 那边就笑,“别人要问,肯定说不行,你问了,能说不行吗?” 每年都有这种找到教育局,然后再由上面塞过来的人。补办嘛!再说了,自家学校本就招收这个片区的农民工子女的,“明儿叫学生家长把材料带上,直接上学校来就行。来之前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在学校等着。” 红霞松了一口气,“得亏有你,要不然这孩子上学真还把人给难住了。” 蓉蓉撇嘴,把脸扭向一边。给她闺女上学,白花了七八万,呵呵! 大龙瞪她,关你啥事,少管闲事。 没人爱管闲事,但是一样是孙媳妇,你买了金手镯你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跟你买个差不多的不就行了。我这边买了耳环了,那边你说你买了镯子。故意显出你的能耐还是咋的? 她抱着闺女,她家闺女叫林琳,林琳三岁了,该上幼儿园了。这会子不老实坐着,要找林砚和林墨玩,伸着手一个劲儿的叫哥哥。林墨从包里拿了巧克力给妹妹递过去,“乖乖的,一会儿再带你玩!” 巧克力送给妹妹之前,把乔合里的包装纸拧了拧,叫它更难被打开,妹妹吃这个不好。 然后林琳果然拿着巧克力奋战去了,虽然给了吃的,但是估计是吃不到嘴里的。 蓉蓉就笑,“哥哥真是个好哥哥,是不是?” 嗯嗯嗯! 然后藤藤抱着的王丫丫才刚能说话,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林砚拿个奥特曼,不停的逗丫丫,这丫头笑的嘎嘎嘎的。 红霞摸了摸自家闺女的头,鼓励说,“去跟妹妹玩呀!” 这孩子将脸扭到一边,不理人了。 车到村口了,小龙就说,“我下去给买几个冰激凌,谁吃?”故意问继女呢,结果这个叫郑晨曦的小姑娘,谁也没搭理。 林砚倒是积极响应,“二舅,我要!” “不许!”妈妈扭脸看他,“肚子疼忘了?” “跟哥哥分一个!” 那也不行! 小龙就笑,“二舅给你买别的。” 小卖部里可吃的东西不多,买了几包薯片,虽然是垃圾食品吧,但:“这个每人只吃一包,没事。” 都高兴了!连林琳都知道这玩意可好吃了。拿着袋子不给妈妈,而是转身先递给林墨,“哥哥给开……打开……” 红霞拿了一袋,塞给女儿,“吃吧,烤肉味儿的。” 这孩子拿起来砰的一扔,正好朝林墨和林砚飞过去。一袋薯片,那种没拆开的,鼓鼓胀胀的,轻飘飘的,砸到身上了也砸不坏的。 大人紧喊慢喊,还是砸过去了,打到林砚的背上。林墨和林砚两人正研究着给林琳拆袋呢,没注意――然后砰的一声,砸上了。 肯定没疼,要不然林砚早委屈上了。林砚伸手捞出一袋薯片,还以为谁又给了他一包,他迷蒙了一瞬,“我有了,不要!” 想看看到底是谁的薯片。 下车的时候见郑晨曦没有,又递给她了,“你吃吧!我有!” 郑晨曦躲了一下。 林砚不是很明白,“你不爱吃烤肉味儿吗?我这个是原味的,我跟你换。” 然后把原味的给她塞过去。 林墨还记得后院的石榴,就喊林砚,“摘石榴了!”喊完了又问:“大姥爷,石榴熟了没?” 你自己个瞧去,想摘哪个叫你大舅给你摘,不许自己上树。 红霞推她闺女,“找他们玩去,以后在一个学校上学,是同学呢,去吧!” 这小姑娘不去,低着头就守在她边上。 林雨桐都替对方难受,大伯娘进进出出的,并不搭理红霞。有事没事就喊蓉蓉,抱着林琳亲的不得了,就跟没看见红霞的女儿似得。 藤藤低声道:“这事也说不上来怪谁,反正当时她不该瞒着。” 是!当时小龙提前打电话给家里,说是处了个对象,对方离过婚。 大伯娘虽然不满意,但也没那么膈应,谁叫儿子已经跟人家处对象了嘛,离过婚就离过婚。但是有孩子,会叫家庭变的很复杂。家里的意思是,离过婚,这个可以接受,但是有孩子,却不行。 小龙当时也说没孩子,一再保证,他详细的问过了,肯定是没孩子。 这事上小龙没撒谎,可后来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这是领证以后小龙才知道的。知道了,怎么办?小龙只能自己认了。跟家里说的时候,只能说是他自己怕家里不答应,才没跟家里说实话。 他把什么都认了,但是不等于家里就信了。 反正小龙干了几年餐饮,手里攒了二十多万,家里准备再添点钱交首付的。他跟红霞结婚了,说是彩礼啥的都没要。但是先是红霞父母做手术,十多万贴进去了。房没买成,结果听那意思,为了孩子上学的,又搭进去七八万。 咋说呢,红霞每天是在朋友圈里晒幸福。离过婚带个女儿,嫁给了没结过婚的丈夫,还被各种的宠爱,看起来是幸福感满满,她自己大概也觉得很满意甚至有些得意,但从婆家人这边看,说实话,家里人对她都挺有距离感的。 就像是如今回来,自家姐夫带着王若,跟村里的人族里的人,坐在院子里侃大山,孩子们撒欢的在院子里跑。大表嫂进进出出的,跟村里的大娘小婶子的说说笑笑,只红霞拿着手机这里拍拍那里拍拍,没一会子朋友圈就发了图片,带着文案:奶奶大寿,跟老公回老家给老人家办寿宴。 或许这就是人家的生活方式吧,反正跟这个家有点不搭就是了。 小龙急着抢他妈手里的活干,大伯娘却不搭理,反正就是不正眼看。 特难受! 林妈就劝:“这么多人呢,别老这么着。” “我看见他娶的那媳妇,我就来气!”大伯娘气哼哼的,“也不是个啥过日子的人!这是擎等着人养呢!咱家这小子姑娘,哪个不是教他们得靠自己个呀!思业那么能挣钱,桐桐不也得去上班?这自己谋划着过日子,就不一样,对不?可人家呢,结婚也小两年了吧,天天都喊着备孕呢,没法上班!那咋的?怀上以前是备孕,怀上之后是养胎,生下之后是养娃……呵呵!” 那人家现在好些年轻人就是这么过日子的! “要养媳妇就算了,半路上接了那么大一个孩子来?现在这养孩子是给口饭吃就行的?说啥是个闺女,不花多少钱?放屁!养闺女比养小子少花在哪儿了?一样吃饭一样上学,就是一个算是娶媳妇,一个是嫁闺女。可有条件的人家,嫁闺女花钱花的少了?” 没少! 这就属于没法劝的!有客人进进出出的,林妈终止了这个话题,咱不说这个!绝口不提,行不? 今儿是老太太过寿,林家族里很给面子,晚辈一串串的都过来,按照辈分给老太太磕头拜寿,然后照全家福。或是这一房那一房的,跟老太太合影。 最后了,老太太抱着几个孩子不撒手,四世同堂了嘛,要跟几个孩子照相。怀里抱着王丫丫,前面站着林琳,林砚和林墨站在老太太边上,咔嚓连着几声响,照得了。 欢欢喜喜的过了个寿,晚上就回来了。孩子跑了一天也累了,老太太更累了,洗了澡就睡下了。林雨桐看了俩孩子,给把被子盖好,从里面退出来,电梯就响了,林妈就从里面出来了,朝林雨桐招手。 咋了? 林妈拿着手机,叫桐桐看。 是红霞发在某视频平台上的一段视频,穿着睡衣,哭的眼圈和鼻头都是红的,“本来呢,我不打算说的,可是我实在是睡不着,太委屈了!我是二婚,二婚嫁了头婚,带着我女儿改嫁的。结果,我老公的奶奶过寿,我给买了金镯子诚心的给老人家过寿去了。可是呢,最后合影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忘了我女儿。我看见我女儿可怜巴巴的站在边上,没人搭理,我当时心里别提多难过呢。我奉劝那些带着孩子改嫁的女人们……” 估计后面还有,但是她不太会剪辑,也没算时间,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林雨桐:“……”老太太过寿,她那么大年纪了,之前就是过年的时候见过你带来的女儿,那孩子跟谁也不说话,为什么都得记的她呢?老太太想跟她的第四代子孙合个影,她招谁惹谁了? 当时你跟小龙上去跟老太太合照,带着你女儿的,谁不让照了? 真逗! 林妈就不能理解,“这种事发到这个上面是为了叫咱们看她的委屈?” 那谁知道呢! “小龙这孩子挺机灵的,怎么找了这么个祖宗回来?”林妈又从楼梯上下去,“行了,睡吧!我知道你没工夫刷这个,我就是叫你看看,以后她再求你干啥,你离她远点。这回是给孩子上学的,是正事,管了就算了。以后可不能管了。” 结果林妈拿去再想给老林看的时候,人家给删了。 不知道是自己想通了,气消了,还是小龙说她了。 可能是这种的家庭结构林雨桐没怎么接触过,不知道怎么的,就把人给伤着了。可说良心话,家里人是恶人?是不能容下一个孩子的人吗? 不是吧! 可叫家里人去习惯一个明显是生人的人,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忙忙叨叨的那么些人,招呼这个招呼那个,谁还细致的去想有没有照顾到你们的情绪。 这是情人所难呀! 因此,林雨桐觉得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剩的不知道哪里就把人给伤着了。 真的!家里人都是觉得应该保持距离的。但是孩子一开学,完蛋了!林妈逃脱不掉,到了接孩子的时候了,红霞打个电话,“二婶,我赶不过去了,堵车了,你能先把晨曦接过去写作业吗?随后我去接她。” 那你说不接吗?能把孩子扔在学校不管吗? 再生气,你不能拿孩子撒气呀,得了!接回去吧! 回家第一件事,先去洗手洗脸,出来就喝点水。自家俩孩子没有这个点吃东西的习惯,得先去写作业。兄弟俩一人一个书桌,谁不干扰谁,自己有自己的位子的,那晨曦怎么办? 为了照顾这个孩子,干脆算了,反正三点半就放学,天还很亮堂,那就在户外的亭子里写吧。 亭子当初四爷改造的很成功,夏天挂上竹帘,里面也带着空调,很凉快。冬天呢,有壁炉,玻璃门关上,在里面观雪景都行的。座椅也能调节,孩子在这里写作业完全OK。 二楼的空间私密,另外有思业的书房,里面的东西不能随便碰,因此,二楼一般不叫人随便去。林砚和林墨如果回二楼,单留人家孩子,还怕伤了这孩子的自尊心。 那就在外面写吧。 结果隔壁住着的小姑娘回来看见这边在外面写字呢,也吵着要过来。三个孩子当时读一个幼儿园,这孩子的父母都挺忙,跟爷爷奶奶在这边住着呢,有保姆司机照管。如今读小学了,人家孩子找个好一些的学校,跟林墨和林砚不在一个学校念了,但还是幼儿园的小伙伴。放学回来还可以一起写作业呀!顺带的连父母请来的家教都拐来了。 老林和林妈跟隔壁的老两口子也认识,偶尔还在这边的棋牌室里打牌的。孩子过来了就过来吧,四个人面对面写作业。家教老师看看这个的看看那个的,她就发现这个绷着脸写作业的小可爱,这字板板整整的,而且从头写到尾,没有用到橡皮。落笔就正确,这可了不得。另一个写的也挺认真的,用橡皮是用橡皮的,但是字很好。两人先后写完了,完了就收拾了书包,拎着就跑回家去了。他们还有别的作业呢! 开学前就说好的,回来最多花费一个小时,得把作业写完。写完之后去写一页毛笔字,然后练琴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完成英语对话,彼此用英语告诉对方,今天都干什么了。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不高兴的事,老师上课怎么样,等等等等。随便聊,聊到吃饭时间。 桐桐回来第一件事,当然得去看孩子了。下来的时候哥俩一直在用英语说话,隔壁的小女孩在边上也搭话。三个人都说学校的事,说学校有什么,同桌叫什么,说学校的午饭吃的什么,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郑晨曦就在边上坐着,红霞并没有按时来接孩子。 带着孩子上去吃饭,上电梯的时候,隔壁的宝琼问林雨桐,“林阿姨,她为什么都不说话?” 她指的是郑晨曦。 “她不太熟悉,熟悉了就好了。”把几个孩子往出带。 宝琼看对方,“她听不懂我们说英语。” 林雨桐赶紧拦了,“她很聪明,那是因为她没学,学了就会了。” “她为什么不学?”宝琼说着就看过去,“你为什么不学?我的老师是外教老师,你要请她吗?我可以给你她的电话!” 林雨桐就打岔,“今儿家里做了蟹黄包,你要留下吃饭吗?”宝琼很高兴,“好啊!张阿姨做的蟹黄包比我家做的好吃。”然后又拉郑晨曦的手问她,“你爱吃蟹黄包吗?其实蟹黄烧麦也很好吃,我会叫我家的阿姨明天做,给你带好不好?” 郑晨曦一下子挣脱对方的手,低着头只管走她的…… 静待花开(58)三合一(静待花开(58)四爷和桐...) 静待花开(58) 四爷和桐桐对蟹黄包都不热衷,但其实其他人还都能接受。也没多做,小小的两笼,一人尝一个就得了。家里带上保姆要十口人吃饭了,一笼也就五个,两笼十个而已。 饭上桌前,林雨桐就跟张兰说了,“跟我们俩的就不用上了。” 腾出来给俩孩子吃吧! 张兰知道这两口不是很爱吃,也没勉强,笑着就应了。 隔壁老两口也不强求孙女回去,不过转脸叫保姆给这边送了一道鹅肝,给添菜了。 宝琼是个爱说话的小姑娘,四爷一回来就追着四爷问,“金叔叔,能给我一盆绿菊花吗?我爸爸买的不好看,花盆也不好看,我拿我家的兰花跟你换……” 把四爷逗的:“行,你挑一盆给你带回去。” 又不值钱,就是盆儿是烧制瓷器之后的次品,拿来当花盆用,在院子里摆着呢。 宝琼高兴的不得了,把鹅肝往四爷跟前推,“金叔叔你吃,这个可好吃了。” 四爷把豆腐狮子头给俩小姑娘夹碗里,“都好好吃饭!这个可以多吃。” 宝琼吃的笑眯了眼,喜咪咪的说谢谢。 郑晨曦声音小小的,但到底说了谢谢。 这孩子就吃碗里的东西,给她夹菜她吃点,不夹菜就不吃,也不说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跟宝琼是两种孩子。宝琼压根就不见外,在桌上还跟林雨桐说,“阿姨,给我夹一筷子辣椒圈,我想尝尝。” 林雨桐只敢给半个,“尝一口就行,吃了对皮肤不好。” 然后把另外半个给晨曦了,“尝尝就好了,大几岁再给你们吃。” 吃完饭几个就去外面撒欢了,宝琼挑了半天挑走一盆菊花,然后还抱着一盆兰花来了,“金叔叔,给你放外面了,我拿兰花跟你换。” 四爷扫了一眼,就哎呀一声,“你是不是把你爸书房的给搬来了?” 嗯呢!就我爸书房的兰花长的最好。 四爷给抱进来了,回头等她爸回来给还回去吧,他家估计没人会养这玩意。这么绝品的兰花不好找了,估计是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差点给霍霍了。 一过七点,宝琼必须回家,她的英语外教来了,必须得上课了。林墨和林砚也进入了阅读时间,八点以前,是读书时间。 都这会子了,还不见红霞来接。 林雨桐就打电话给小龙,是忙啥呢? 小龙着急就道:“一会子就过去,我们刚才在医院,你二嫂有了。这会子刚进了家门……” 你就是有了,去医院之前绕过来花费十五分钟,接了孩子去很难吗? 她就道:“你也别折腾的跑了,在家照看吧,我叫大根叔把孩子给送过去。” 小龙觉得这事也行:“那就麻烦大根叔跑一趟。明儿我就过去租个房子,叫你二嫂住过去,好接送孩子。” 那是最好没有了!反正自家没理由多负担一个孩子。不是嫌弃孩子吃,也不是嫌弃孩子喝,就是孩子这东西,你得负责的。新闻上,一个宝妈替邻居接送孩子好几年,结果呢?就摔了那么一次,人家把她告上法庭要赔偿。自家这边,没有一个跟这个孩子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就算是有关系,那这也有亲疏远近。你说你要是特别着急,真的照看不过来,这算是情有可原。可从三点半放学到七点,我的天呀! 把自家孩子的节奏都打乱了,没这样的。 林妈把红霞的电话拉进黑名单了,也叫老林给拉了。再叫接孩子,那是绝对不会接的。 老太太就给小龙打电话,从来没发过脾气的老太太,跟孙子发脾气了,“你二婶是好脾气,是为了你那个家的。但有这么办事的吗?你爱养人家的孩子你养去,你叔你婶你妹,是欠你的还是该你的?就是你大嫂,也没心安理得的叫你婶婶给看过孩子,藤藤整天进进出出的,啥时候单独把丫丫给我扔下来过?她怀孩子?那谁家的事不是大事?以后少往这边来,不惯那毛病。” 小龙满口子的应承着,放下电话,只觉得疲惫。 医生说有早产的征兆,最好还是静养,啥也不要干。 红霞的意思:“要么叫你妈过来,接送一段时间孩子,然后做做饭,收拾一下屋子。要么,先把孩子放二叔他们家……” 话没说完,小龙就拉下脸了,“我妈给我哥看孩子呢,顾不上。” “那不是咱们情况特殊吗?再说了,你嫂子怀孕的时候,你妈总伺候了吧?” “从怀上到生下,我嫂子都在村里。要不,咱也回村上去。” 那不可能! 这不结了吗? “那叫二叔和二婶顺便接一下,孩子就是写个作业,然后叫司机给回来就行的。我这边叫外卖,也不用谁伺候……” “不可能!”小龙就道,“你也知道,那只是我二叔二婶,家是我堂妹和堂妹夫的家,凭啥指使人家呀?明儿给找个托管班,送托管吧。”郑晨曦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低着头也不说话。 托管班是报了,但是孩子不跟着托管班的老师走。硬带着走了,她中途就跑了。连着三天,换了三个托管班,小龙给耽搁的三天都没开门做生意,这托管班就是送不成了。 小龙不管了,他得挣钱,房租门面费,这都是要钱的。孩子的思想工作叫亲妈去做。 红霞做不通,就去接送了。打车去,打车回,也不会很累。每次接送,林妈都跟其他家长说话。在这里上学的多数家属院的孩子,接送的也多是老林和林妈的同事,在一块有共同语言,他们是自成一体,那么多家长呢,就是假装看不见你,你能怎么着。 林妈跟老同事也说了那个侄儿媳妇委托接孩子的事,于是,有那么几次,红霞都想靠过去,人家同事就打配合,喊了老林和林妈换个地方,像是要说悄悄话的样儿。 这是明显躲了! 然后林妈就发现,每次刷抖音,都能刷到这个侄儿媳妇,每次她都在讲家里的事。 像是怀孕了,医生说有流产的征兆,但是婆家谁都不肯帮忙。然后扬言:婆婆给她大儿子家看孩子,那就叫大儿给养老好了。从此我跟婆家是陌路这样的话。 林妈刷见了,不言语。可小姑刷见了,你说能不生气吗?我们到底是把你怎么了? 这两人是刷见了不给大伯娘说,但蓉蓉刷到了,能不说吗? 大伯娘气的跳脚,她这种脾气这么不好的人,也没跟婆婆处成仇人,结果弄了个儿媳妇回来,成了这德行了。那是想起来就哭,想起来就骂,说是儿子白养了。 本来大伯还在老家种地,一个人,总想着说给小儿子攒点钱,买房子的时候给添上。这次也不了,“我给哪个王八犊子干呢?不干!”秋收一完,人家就把农村那十七八亩地,彻底的承包出去了。一次承包出去十年。一亩地一年两千,那么些地承包十年,一次性得了三十五万。留着吧,以后养老这些钱就够了。他自己上古今园,一月三千,这些钱还不够他跟大伯娘俩人花的吗?足够了! 金思甜不是就在古今园边上租的地方嘛,后来挣钱了,花了一百多万,把她租的小院给买下来了。隔壁有一家,本来是一个完整的院子,但是兄弟姐妹三个人,都想占这一院子,最后没法子,把一个院子分成了三份,每个人都窄窄的一溜子。有一家要卖,只这一溜,三十万,她就跟四爷说了,叫问问林大伯,要是愿意,就把这三米宽,十米长的一溜买下,也算是家业。前面开铺子绝对没问题,周边做生意的人家,人家的生意都挺好的。 然后大伯就给买下了,大龙出摊摆在马路边上,到底是辛苦。当然没有在这里有个自己的小铺子更好了。后面还能住人,格局再不好,好歹是自己的地方。 然后大伯跟大伯娘就跟大儿子过日子去了,大伯娘看孩子,小两口做生意。大伯去打工,够家里的开销。大龙当年在城里还买了个半地下室的房子,这就算是不错了。一下子就安稳下来了。 这事麻利的很,大伯那边的地很好承包出去,这边的房子也是三两天就处理到头了,赶在国庆前,都入了正轨了。 蓉蓉发朋友圈,发短视频,赶在国庆之前,试营业。国庆肯定一股子游客潮,生意好做。 这一发,红霞能不知道吗? 然后国庆前一天晚上,肚子疼,去医院了。小龙打电话给桐桐,知道桐桐有熟人,想保住孩子。可辛年第二天人家结婚呀,不在医院。她就说:“我打电话看她能给熟人说一声,安排一下,人肯定是过不去的……” 结果这边电话还没挂呢,那边人家护士就喊家属了,流产了!已经流产了,没办法了。 那林雨桐就没有找人的必要了,在医院养着吧。 辛年结婚,特别低调。就是在机关食堂,开了个茶话会。就连礼服也没有的,就是红色的正装而已。请的都是直系的亲属和及其重要的亲朋。林家除了老太太没去,老林和林妈以及两个孩子都去了。 人家也不收礼金,但不收礼金,林雨桐给添了不少东西。 连个喜宴都没有,前后一个小时的茶话会,就算是完成了婚礼。 这里是市政府,从里面出来谁都没多想。但是,却不知道有人认出了四爷。 “那不是……不是……以前开车的那个老金的儿子?” “是老金的儿子。但听说不是亲生的!” “咋不是亲生的?那长的不像呀?” “老金说不像!” “不是!说的不是这个!是老金的儿子跟领导们都认识,看起来还都很客气。” 人家不是跟四爷客气,只是四爷跟孙勇平进出过一些地方,怕是被有心人看见过。因此,今儿碰见了,彼此都很和气就是了。 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有人就想多了。本来不是很亲密的老同事关系,就有人开始关心老金了,有些打电话问候,给发个红包,有些还上家里去看望去了。 徐芳早前以为是老金还有这牌面呢,可话里话外那个意思呀,她听明白了。就是老金的儿子有出息了,很有出息了。 她瞧见老金心思活动,每次借口送客人出门,她都有意无意的透漏一点老金跟儿子闹掰的事,肯定说人家儿子的好话,话里话外,老金牛心左性的。于是,看望过一次之后,人家就不会跟老金拉扯了。 但做了好事得留名的呀!她希望能碰上那小两口。 然后皇天不负有心人,就给碰上了。 这边周围的老小区多呀,超市本来就不少,但是特别大特别全的,还没有。今年周围新盖了一栋大厦,上下十多层的购物中心落户了。国庆开业的! 开业有酬宾的活动,是不是划算不知道,反正林妈很热心。放假在家,她拉闺女一起去:“走吧,孩子都很少去这样的地方。说是五楼有儿童室内游乐厅,你们俩口子光知道叫孩子学学学,好歹叫孩子出去玩一下呀!要不然人家孩子都玩过,就咱家这俩,傻不愣登的,跟别的孩子都没共同语言。” 可说到这俩小子心坎上了!林砚会哼唧,“妈妈,去吧去吧!”那屁股扭的,要是有个尾巴不知道怎么甩才好。 得!那就去吧。 好家伙,可能真是因为放假的缘故,人真挺多的。老林和四爷跟上,就怕把孩子跑迷了。林妈是先去超市,看有什么可买的没有。 其实每天保姆都采购的,缺什么吗?不缺。 但是她看见促销的方便面,“还送洗菜的篮子,要不然买一大包……” 可谁吃方便面?家里没篮子吗? 非给拉走了,不叫买。 林砚四处的找,“买火腿肠!” 林妈不乐意,“这个淀粉太多,姥姥给你在网上买那种纯肉的肠。”愣是从这小子手里把火腿肠给夺过来,给放回去。 林砚就发现,东西超级多,但就是不允许买。 不仅不允许买,好似怕他会想要,连看都不给他看了,推着车就走,去买菜去了。对这个,他没兴趣。 但是林妈有兴趣,“打折呢,一斤莲花白一毛二……” 林雨桐扫了一眼,是那种长的炸开那种,“这菜不能放,一放就坏了。” 不放呀!买回去泡菜去呀! “那叫张姐明早去菜市场,买一袋子花白就行了!那种长的可结实的大花白,一个顶这个三五个。” 没叫林妈再往前面去。 结果刚绕过去,徐芳就追过来了,“林老师……跟你说点事。” 林雨桐以为是说老金身体的事呢,结果人家不是,徐芳声音不高,“……都是老金以前在单位上的同事,突然上家里来……听那意思,是觉得咱家有关系还是啥的?可家里哪有啥关系呀?” 这是在提醒自己,小心老金作妖。 但同时,也是表功:你看!我给你看着老金,管着老金呢。 她手里拎着那么些莲花白,死沉死沉的,一脑门的汗,追过来为啥的? 为钱的!叫你知道,我对你是有用的。 林雨桐没吝啬,这事要是没人告诉,还真不能知道。有时候会惹出什么事来且不好说。 她把徐芳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谢谢你了。有什么事麻烦你告诉我,我有顾不到的地方,且得有人帮我看着。” 那是!那是!这都是小事。 徐芳的目标明确,那就是为了有个立足的地方,再攒点养老钱。但这个人的胃口不能给养刁了。且得拿钱吊着她,她才肯干活的。 林雨桐下转了一千过去。 徐芳有点失望,但也能接受,就是几句话的事,对吧!换一千块钱不错了。要是每月都有这么些补贴,自己再在生活费上扣出来一千块钱来,每月就有两千的纯收入了。就是自己找活干,一个月也难有这么些进腰包呢。 她发现这个林老师精明的很,像是哄金思甜一样哄她,那估计是不行的。所以,对这个人,她觉得最好是本分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别生事,一生事就得完蛋。 她特别会看人脸色,不好惹的她也不惹,目的达到了就直接撤了。 回去的时候,听见老金给他大闺女打电话,“……过节你跟思业都不一起过?” “都拖家带口的,忙的很,怎么一起过。每次过去人家保姆做十多口子的饭,不累呀?国庆我生意也忙,顾不上。”金思甜说着就道,“再说了,你问思业干嘛?也不是你儿子,况且还卖了个好价钱,找人家干嘛呀?要为这个的,那你不用给我打电话了,我没工夫。”直接给挂了。 徐芳撇嘴,假装没听见,只笑盈盈的,“忙什么呢?给谁打电话呢?” 老金起来,看见那一堆东西,不用问又是捡便宜了。他说徐芳:“你就是狗吃牛粪,图堆头大呢。” 话不好听!可能是身体不舒服,脾气不如以前了,好言好语也不好哄了。 徐芳也不在意,“泡菜吃了好!活血呢!”一转眼,看见老金要出门的样子,“这干啥去了?” “转转!” 一转就是往广场那边去的! 坚持不懈,天天在广场上转悠。秋天了,天不热不冷的,人家还就是泡在广场上。老林没防备,跟老黄坐在石凳上正说闲话呢,老金转去了,主动打招呼,“亲家,闲着呢。” 老林:“……”又成亲家了? 他假装没听见,看了下手机,“都快吃饭的点了,我先回了。” 老林直接跑了。 老黄怪尴尬的,跟老金点点头,“出来锻炼?” 老金的眼泪就下来了,“兄弟成了这个样子了,活的不像个人了嘛!儿子儿子不认,闺女闺女不理,活的不如狗!” 你可不就是不如狗吗? 老黄打哈哈了两句,“那你转着,我先回了。” 这边行不通,但也不得不佩服老金的脑子,他打算去四爷的单位。 林雨桐这天正开会呢,今年市里开始整顿教师队伍呢。王杰是肯定完蛋了,空缺了副校长的位子,老周给坐上去了。林雨桐呢,是正式的被任命为教研室主任了。 这一开会,她没及时看消息。结果一开完会,才发现徐芳在一个小时之前,给她发了消息,说是老金要去X大。 去干嘛?找四爷吗? 肯定不是找四爷,而是打算找四爷的领导吧。 一出会议室,林雨桐先给四爷打了电话,“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到了没有?”四爷轻笑了一声,“你忙吧,没事。” 这大学里,是你能摸到地方的?找领导?没点本事,现在的领导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早些年,都淳朴,有那找领导的妈,能一找一个准。现在呢?你试着说你要找领导,保安都不会放你进来。 也没课,四爷就往门口去。 结果开车过去,正好看见郭杨从车上下来,奔着老金去了。他是打算回家,碰上这么一码事了,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主动往过凑呢。 他在后面摁了喇叭,郭杨一瞧,顿了一下,就先奔着后面来了,四爷摇下车窗,“不走吗?” 好似是说不走的话就把路让开。 郭杨朝老金那边指了指,“老兄,放进去闹开了不好说话。” 四爷没朝那边看,“哦!这事呀!正准备打官司呢。牵扯到讹诈的事,事情有些复杂。但总不能让有些人靠胁迫干涉司法。”说着,就朝保安喊了一声,“有麻烦就报警处理。” 郭杨挑眉,笑了笑,扬了扬钥匙,“那就先回家。” 车子启动了! 四爷紧随其后,出了学校。 老金真就看着车子走了,还听见说什么打官司,是啥意思?是要告老子吗? 徐芳赶紧道:“要是告了,当时有老孙在。只要思业咬死给你的东西都是老孙给的,那你就是讹诈了老孙。哥,咱别闹了,成吗?赶紧走吧!到时候那房子呀,钱的,都要回去了。然后每月给你五百块钱,你可咋活?这就是闹到新闻上,那也不能说人家错了,是不?敢打官司,那就是人家没太在乎啥脸面,你说呢?” 老金是真挺怂的,也怕走到那一步。 正犹豫着呢,金思甜的电话追来了。是徐芳不见林雨桐回复,又给金思甜发了消息。金思甜看见了,这会子打过来了,“你闹啥?”她在电话里声音都能感觉到她此时一定是声色俱厉,“你要再敢闹,你信不信我立马跟你断绝关系。” 我是你老子,你说断就能断?! 哼!法律上是断不了,但是情感上说断也就断了。那你是说,叫我跟你只保持做法律意义上的父女关系吗? 把老金吓唬住了,那边直接给挂了。 徐芳扫了老金一眼,扶着他往回走,伸手又拦了出租车,折腾的人一身的汗。 老金的脾气更不好了,进门扶住墙,就推了徐芳一把。 徐芳年纪也不小了,五十多的人了。本就累的够呛,然后头一下子磕到门口的鞋柜上了。大半人高的柜子,棱角分明,眼角撞上了,疼的很,抬头一看,门口的穿衣镜里的自己吓了她自己一跳,眼角都有血了。 老金一看,也唬了一跳,“怎么搞的?” 徐芳没言语,“你在家吧,我去一趟医院。” 其实也没啥要看的,没伤到眼睛,只是蹭破眼角的皮了。下去买了创可贴贴上,她溜达着往一中那边走。 林雨桐一下班,就看到在门口等着的徐芳,给吓了一跳。她给转了两千,“谢谢你了,还累你受伤了。” 徐芳笑了一下,“伤是小事,我看他是不甘心,老想折腾。” 林雨桐笑了一下,跟徐芳往前走,“这别管谁折腾,都少不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钱。出门连坐车的钱都没有,也就折腾不起来了。” 嗯? 林雨桐笑了笑直接骑车要走,“不早了,也早早回吧。” 然后徐芳足足愣了半个小时,才觉得自己懂了林老师的意思了。 林老师说什么了吗?没有! 可什么都说了! 人折腾,是得要钱的!那要是他没钱呢?他有退休金,这没错,他还有租金能收,手里还有大病储蓄金,这些都是他的底气,也是自己不得不看他的脸色的原因。 自己为啥小心翼翼,其一:他的身体还不错,人也不糊涂,自己不敢朝他的钱下手。其二,他有子女。他的子女不好惹,自己要真敢过分了,谁也不敢保证他的子女会不会护着他。 但是现在,两条都没有了。 第一,他身体行动确实不方便了。第二,他这次是把儿女得罪干净了,且触碰到了底线。 那么,自己还怕他什么呢? 我有结婚证,在他身体不允许的情况下,我有权替他处理很多事情。 比如,他的身份证我得掌握在自己手里。 然后他的银行卡,得变更密码了。钱每月得按时取出来,然后存自己的账号上,用于‘家用’。 对了!关键是不能叫她大女儿提前发现这些。 因此,她在楼下,就跟金思甜打了电话,说了老金怎么打算坑人的事,又把金思甜的火给挑起来了。紧跟着,徐芳就道,“叫大山来把给你爸这辆车开走吧,他现在也开不了了。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气,转手他就敢给你卖了。思甜呀,阿姨就是想找个吃饭养老的地方,你爸我给你们看着。但阿姨绝对不给你们添麻烦,不该我要的,阿姨绝对不碰。这车是你买的,你得拿回去,不能再由着你爸胡来了。” 连刘大山都觉得徐芳这人其实还行!反正不烦人。 晚上真把车给开了。 徐芳夜里躺着,就想着怎么着才能把什么都得攥自己手里。 想要变更银行账户上的很多东西,那就得把手机给暂时叫他用不成。要不然,钱一取,这不得短信提醒吗? 这不行! 于是,半夜老金起来,上了厕所要喝水,徐芳偷偷的扯了充电器的线,把水杯子带倒,一杯水全倒在老金的手机上了。 老金暴跳如雷,徐芳连声道歉,“明儿给你买个新的,我给你买!用过年的时候思甜给我的红包钱给你买!” 老金这才不言语了。 于是,手机被徐芳暂时给没收了。 第二天徐芳说趁着天气好,要给家里大扫除。为了不影响老金,还把老金给送到以前的足浴店去了,叫给他洗脚再加上全身按摩,家里收拾好就接他去。 老金可愿意了!这出门也没有谁把身份证银行卡都给带身上吧。觉得没手机超级不方便,没关系,有店员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是一样的,你又不是不认识家门,难道慢慢走还走不回来了? 也对!就只四五个小时。老金安然的享受他的,徐芳办她的事去了。 可这银行卡的变动,不是本人的话,很不方便。像是短信通知这个,你怎么弄?去柜台,但得本人。用网银,自己不会。那只能给老金新办个电话卡了。可旧的电话卡自己还得用,不过是一直静音,自己帮他处理很多事情而已。那怎么跟他解释旧卡不能用了? 对了!老的卡号值钱,就说卖钱了,把现金给他。 徐芳一点点的想好,然后办好。六个小时候才去接了老金,家里也被保洁打扫干净了。 老金抱怨,“时间太久了。” “去给你买个手机。”说着,把新手机递过去,“你都猜不到有什么好事!” 嗯!你说! 徐芳拿出一万块现金来,“看!这是卖老卡号的钱!” 这么些? “我给你重新办了一张卡,已经装上了。电话号码也都给你存进去了!”徐芳忽悠他。 老金气的,“再值钱老卡也不能卖呀!” 徐芳就诚惶诚恐,“那怎么办?已经卖了。” 再骂也没用了! 老金拿新手机看了看,“银行卡还绑定着呢。” “咱明儿去银行,把那个卡号解绑了?” 也只能这么着了。 走着去银行,到那边老金累的狠了。徐芳跑前跑后,该填什么都是她帮着填的。她填了两份,一份给老金看了,递进窗口的却是另外一份。 老金输入密码的时候,看了一眼徐芳,徐芳正拿着手机不知道给谁发消息呢,没注意。可徐芳手里的摄像头一直对着他的手,全程她没抬头是真的。 办理完,回家。夜里把对方的身份证银行卡一拿,早起买早饭的时候就去自动提款机把密码给改了。里面的钱全部提出来,存到自己的卡上。一个装着老金旧卡的老手机,有短信提示钱被取了。 这老东西贼的很,身份证和银行卡从不在一起放的。 得叫他不能出门,这身份证还得想办法给他‘弄丢’才行。 又过了几天,见老金啥也没发现,‘卖卡’的一万块钱老金说是给的最近几个月的生活费,也没存钱去。一切都没问题! 这天出门,她提醒老金,“把身份证带上,听说有一家店开业,年过六十的拿着身份证能领两斤鸡蛋。” 老金就说她,“你去取就行,叫我跑?” “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证在哪呀!”徐芳假装不知道。 老金去了卧室,关了门,看了银行卡,在老地方。看了身份证,还在老地方,他拿了装起来。 今儿走了可远,半道上就出汗了,脱了外套了,又走了十多分钟,才走到这家店。 确实是送鸡蛋,但是他的外套脱了,徐芳在手里拿着呢,结果身份证不见了。 找来找去都没有。 人家老板都说,“大爷,没事,我给你拿两斤。肯定是装在衣服兜里,半路上给滑出去了。” 只能自认倒霉!老金骂徐芳:“你说你现在能干啥?跟猪一样,就知道吃。” 这话说的――行!忍了! 老金絮絮叨叨的,“还得补办。” “我给你挂失去!补办的话,等你手脚利索了再去,如今也不出门,要身份证也没啥用。” 嗯!也行! 然后到家后打发徐芳补办去了。 徐芳在下面溜了一圈,把这些东西带回家,直接上阁楼。上了阁楼还不算,把身份证户口本这些东西,直接藏在阁楼的空调上面了。老金上不了阁楼,更不可能站在高处看见空调上面。 现在,这老东西是身份证没有,两张卡上一共剩下不到十块钱,家里的现金她都存了,连打牌的零钱都搜刮干净了,全都存起来了。 想走?去哪呀! 想去告状去?出租车钱你有吗?你这颤颤巍巍的,没人陪着司机都不敢拉你,就怕砸手里。 当然了,这老东西是得活着的,毕竟,退休工资还不少。只要他有一个口气在,退休工资就能拿到手。往后豆腐白菜,白菜豆腐,心情好了放点粉条,凑活的活着吧。 怕中风好了收拾自己? 等发现钱没了,啥都得看自己的脸色,他就得天天生气。这生气的人,再怎么保养锻炼,那中风能好? 怕他给儿女告状? 呵! 金思甜会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但作为合法妻子,自己有这个权利。又不是死了划分遗产,对吧!那套房子最后该给金思甜就给好了,自己又没人继承。就是自己死了公寓给金家的子女也应该。但只要老金还活着,房子我得用着,存款我得攥着,退休金我得拿着。跟她爸生活的人是我,伺候她爸的人是我,我是合法的妻子! 谁也指摘不着! 静待花开(59)三合一(静待花开(59)老金换手...) 静待花开(59) 老金换手机号码了! 他给朋友给发了消息,意思是加一下好友。 但是这次,好像很多人都没有看这种信息的习惯,一直也没有人加他。 好似除了大女儿能联系上,别人都联系不上了。他的弟弟妹妹这两年联系的少了,每次一联系就是说钱,都想借他手里的钱,他不乐意,不接那边的电话了。这就导致的,几乎是不怎么来往了。然后现在他也没想联系。 这次顺利的加上自己的,一个是大女儿,一个是大女婿。 没别人了! 之前玩的挺好的朋友,也没有加回来。 徐芳心里清楚,人家那些老头的家里也怕呢,跟这种人喝酒,万一喝出毛病了,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跟他玩了,人家成那样了还玩个屁。 然后,好似整个世界就剩下他自己去了。 出去锻炼,他在广场上锻炼,徐芳也不一个劲的陪着了,她跳舞去了。什么广场舞,交际舞,跳的可好了。跟别的老头儿搂搂抱抱的,不要廉耻的!路边摊有些小吃还挺想吃的,要个里脊夹馍,吃个肉丸胡辣汤,九块钱,扫码!结果余额不足。 开什么玩笑! 人家做生意也笑,“没事,大爷,明儿给我也行,我这个点天天都在这儿做生意呢。” 都盛出来了,也不能不要。他坐在凳子上吃了,等着徐芳来找他。找到了,支付了九块,“走吧!不能吃这些,你怎么还管不住嘴。” 老金推搡徐芳,“我的钱呢!” 徐芳一脸笑意的扶他,“钱我管了,你管不住嘴,出来就胡吃海塞,成这样了还吃。”说着朝周围的小摊贩喊:“以后不准卖给我家这位东西,医生说他这情况不能给吃。” 大家都理解!对这种又老又倔强的病人,大家报以理解的态度。 老金颤颤巍巍指自己,“我的钱……我问你我的钱呢?” 在呢!在呢!“在咱家呢!我还能拿着你的钱跟别的老头子跑了呀!真是!这个老东西,真不省心!” 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以为是老两口子拌嘴。 当天晚上,老金的手就颤抖的更厉害了。徐芳眉眼都不抬:“我劝你还是有吃有喝消停着吧!要不然,你怎么着呀?” 我报警! 警察不管这闲事!家里的财政大权在谁手里,别人管的着吗? 我找思甜! 找去吧!要么,你闺女把你接去伺候。要么,你闺女由着我管着你。你说,我也不虐待你,每天叫你一天三顿热乎饭吃着,出门把你收拾的利利索索干干净净的,我哪一点没尽到本分。你闺女指摘我什么?看不惯?接你去呀! 还真就把金思甜折腾去了!金思甜说什么?徐芳一改之前的谄媚小心,理直气壮的在这里掰扯道理。人家说了,两口子过日子,这是他们两口子之间争夺管家权呢,跟小辈无关。怕你老子补贴我?那我还伺候你老子呢!我给他尽了妻子的义务,我没有等同的权利吗? 事实上,人家有! 就像是徐芳想的那样,金思甜觉得老金并没有被虐待,人家是在照顾病人。便不是病人,那人家作为妻子管丈夫,错了吗?也没有! 于是,她怎么来的,就怎么走的,前后没半个小时。 等人走了,徐芳看老金,“你还能找谁?” 找你弟弟?还是找你妹妹?想叫他们来要你的钱?那你可打错了算盘。我对家里的钱财有处置权,我要是不愿意借,谁都别想借走。 “我跟你离婚!” “离不了!你病了,我不能遗弃生病的老伴儿。”徐芳起身扶他,“老实的睡你的去吧,认命吧!” 她把客厅的沙发床展开,晚上睡沙发床。老金有个啥动静,她也能听见。反正是人还不能出事,事大了得瞧病,再死了月月就不会有进账。该管的她还得管。 金思甜是从这边出来,就上林雨桐这边来了。也是感慨嘛,“我是看错人了!没想到徐芳是那么一个人!狠劲儿上来狠的很呢!” 林雨桐心里一点也不意外,那句暗示的话,徐芳只要不傻,就知道怎么做了。老金往后有的受了!怕他幺蛾子?他才几斤几两。平时不搭理就完了,还来劲了!我想收拾你,需要动手吗?一句半句的事,就够你受的了。 舒服了吧!自在了吧! 但这事还是别叫金思甜知道了。于是,她特别诧异的样子听对方说完,然后就道:“只要好好伺候,别的都是小事。她也不敢不好好伺候!” 是啊!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金思甜才没管嘛。 吐槽完了,该回家了。 林雨桐又去厨房,把空运来的鱿鱼给拿了一盒子,“叫我姐夫看着做吧,这东西不能再放了,尽快吃了吧。” 把大姑子给打发了。 人一走,四爷就看她。 看什么看?谁想欺负你,我跟谁没完! 四爷就笑,点她的鼻子,“你呀!”心眼全用在这上面了。 除了两口子心照不宣之外,谁也不知道这事里有林雨桐的手笔。 反正进进出出的,在广场上见了老金,都挺唏嘘的。那么一混账东西,现在一天天的,可怜兮兮的坐在石凳上,看着老伴在跳舞。然后人家尽兴了,才想起他来,带着他回家。其实走路高一脚低一脚的,这种人很多。哪个不是当年酒桌上的英雄,当真是半斤不倒,一斤刚好。 金妈也不避讳徐芳,她也会去跳舞。一天天的穿的花枝招展的,金首饰带着,脚上的舞蹈鞋今儿换一双,明儿换一双的。说话大声大气的,“昨儿那双是我大闺女给买的,今儿这个是我小闺女买的……我儿媳妇给我买的那个更好,咱比赛的时候我再穿,平时舍不得!” 那一声声的,可着老金往死的气呢! 到了孩子放学的时候,金妈就去接外孙。金鑫见老金的时候不多,本也是个担小的孩子,见了老金远远的就躲。老金越看孩子,孩子越躲。金妈带着她家外孙,得意洋洋的回家。 慢慢的,天先是凉了,再是冷了,转眼,树叶就掉的差不多了。 老金不畏寒冷,每天都往广场跑,这里大概是唯一一个能见到孙辈的地方。 这个周,期中考试。林雨桐不操心学生考的好坏,她也不带班了。可她得操心孩子! 孩子考的不错,都是满分带回来了。 然后周五下午,要召开家长会。 十二点得把孩子接回来,下午只家长去给孩子开家长会。两孩子在一个班,但桐桐和四爷都打算去的。 才上一年级的小屁孩,老师能说什么呢? 说谁谁谁不认真?别逗了,这种小屁孩知道什么叫认真吗? 看那考试的时候老师录下来的视频了吗?睡觉的睡觉,玩耍的玩耍。一根铅笔一个橡皮,能玩的可嗨皮了! 这个玩的人里面包括了林砚。 有人在考卷上画画,林砚没有。他是特认真的举手,跟老师要了一张草稿纸,在草稿纸上画娃娃。火柴棍一样的娃娃伸胳膊踢腿的,不知道要表达什么。老师给没收了,然后现在发给妈妈,摆在课桌上就摆在面前,请家长观摩你家娃在考试期间额外完成的大作。 老师还举起来叫大家一起欣赏,“这是咱们班林砚同学用了四十分钟画好的。虽然卷子二十分钟做完也答对了,是一百分。但是这个行为是及其不尊重考试的。” 教室里各种的笑声,都是被这么活宝给气的。 当然了,林墨也不是乖孩子。 比如语文,不是有小短文阅读吗?一年级的这种小短文,答案一定在原段落里。你照着那个段落里的抄下来,就是答案。 不!他不抄,他要用他的话再写一遍,意思是一样的。 语文老师拿林墨举例,“也不是说孩子的不对,这次算分是按照对的算的。但是,考试跟平时的理解还不一样,我们应该慢慢的告诉孩子考试是什么,怎么样正确的对待考试。” 一个被数学老师点名了,一个被语文老师点名了。 好似都不是表扬的意思吧? 今儿出门前,两人信心十足,觉得他们会被老师夸出花。结果呢? 结果当爸妈的在学校接受人家老师的批评,回家后不等当妈的说话,孩子他爸就说,“不错!老师虽然夸你们了,但是,尾巴还是要收起来的。” 林雨桐:“……”行吧!夸了就夸了吧! 四爷叫了两孩子去书房,一个一个的说。先说林墨,“你们老师夸你特别有自己的想法,别人都是照着题抄的,就你一个人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把意思表达出来了。这一点特别好!你已经有了远超同龄人的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你们老师说她特别骄傲,说是拿到了跟标准答案不一样的正确答案,给出这个答案的是她的学生,她面上特别有光。有些老师说不应该给分,因为跟正确答案不一样。可你们老师觉得这样会叫你受委屈,为了给你争取这四分,又是找教研主任,又是找语文科的学科组长,还找了副校长,才判定你是正确的。要知道老师的好!” 嗯!我以后按照标准答案写,不给老师添麻烦! “能这么体谅老师,这一点尤其得表扬。”四爷就看儿子,“想要什么,爸爸奖给你。” 林墨眼睛一亮,“乐高,要很大的那种乐高。” 可以,晚饭后就带你去买。 解决了老大的问题,看着急切的等着表扬的老二。 四爷拿着那张画纸,这会子悄悄给装到衣服兜里了:“老师说你做完数学卷只用了二十分钟。虽然说你们班大部分学生数学都是一百,但从做题的速度上来分的话,你是第一名。做的又快,准确率又高!” 林砚咧嘴笑,然后伸出手,“我一点都没停,写的手指头都疼了,现在都还不太舒服呢。” 四爷:“………………”我说到哪儿了,被这么一打岔差点忘了。 那边林砚还眨巴眼等着呢,四爷就又道,“答完了卷子之后,听说你是唯一一个要了草稿纸,要认真检查的学生。你们老师今天夸你了,说是你答完卷子之后的四十分钟,一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检查的很认真很仔细。” 林砚张大了嘴,然后看看他哥,看看爸爸,到底是说了一句,“……我检查完了,发现时间太多,我还画画了。” 是吗? 四爷一副不知道的样子,“能主动承认,这一点就该奖励。大概是老师没看对,以后你在检查。这次夸你了,记得下次一定要好好检查,别叫老师失望才好。” 嗯!肯定的呀! “不过主动承认错误,还是该奖的,要买什么?干脆咱们现在就去?” 林砚乐了,“我要吃炸鸡!我想吃炸鸡!去吃肯德基!” “别让妈妈知道!咱们偷着去,只这一次。要是谁也不说漏嘴,就去……” 去!去!去!肯定不漏嘴! 已经站在门口的桐桐跟四爷对视一样,然后悄悄的神闪了,还是叫四爷带着孩子‘偷偷’去吧。 然后爷仨就‘偷偷’去了!晚饭肯定没俩孩子的份,可四爷是吃不惯那东西的,至少不能当饭吃。 人走了,林雨桐才跟老林和林妈学开家长会的事,又学四爷是怎么说的。 把老林笑的不行,林妈说桐桐,“你脾气急,以后这事叫思业去说,你看,人家说的多好!你是教学生行,可一教孩子你就想大小声。” 反正教每个孩子都不大一样,确实是需要探索的过程。 天冷了,叫早早把暖气都烧上了。孩子盖的薄一点,不怕凉。 但这天一冷,院子里该收拾的都得收拾了。 葡萄早就下架了,自家酿了不少葡萄酒在酒窖里呢。再就是柿子,去年是小年,今年是大年,结的特别多。这个月份,柿子叶子都半红了,柿子也该采收了。就两棵树,忙一大家子。都想参与进来!把小区里其他的邻居都招来了。这个兜几个,那个兜几个,放到自然软就能吃了。图的就是一采摘的乐趣。 完了还有花盆里的花,挪地方吧!别人家户外种的这个,北方不好过冬,都是拿塑料布给盖上,然后捂严实,用绳子匝上。不仅各家院子里是如此,就是小区里不好过冬的花木物业也是这么处理的。所以,要是半夜开车来小区,灯光一打,像是站了两排裹了白色披风的僵尸似得,一动不动,渗人的很。去年就有人跟物业说,叫把那没法过冬的玩意挖了栽点别的,物业好像也没实施。再过一段时间,感觉又要蒙塑料了。 自家院子不是种地上的,而是花盆。后院有暖棚,现在给挪到后院去就得了。挨着墙放着架子,摆上去就得。菜地不能占,上面有第二茬黄瓜茄子,正长着呢,暖棚扣着,也不怕霜。 完了又叫大根买了不少无污染的燃料存着,亭子里冬天烧壁炉,就得用这个。 俩孩子啥忙也帮不上,但就是不能叫他们闲着,该跑腿的就是得指使着跑腿,啥活都得干。 冬天了,学校添了一项运动――跳绳。 但是这俩并不会跳绳。 老师说,必须叫孩子尽快学会。可说实话,跳绳这个需要学吗? 林雨桐就做示范,“看,就是这么跳的。” 然后林墨抿着嘴,把绳子从后面甩到前面,再蹦过绳子,然后再甩绳子。 林雨桐:“……” 最开始自己是怎么会跳绳的,不就是一群孩子玩着玩着,跟着蹦着蹦着就会了吗?哪个孩子不是那么不怎么管,就自己学会了。为啥到这俩这里这么难呢? 林妈就说,“外面有培训班给教跳绳的。” 跳绳我还得给他们报个班?有没有搞错?! 不报班!拿着跳绳,走吧,沿着小区的路,今晚咱们就边跑边跳了,肯定学的会的。 嗯!学会了,不会原地跳,会单腿跑动跳绳。 林雨桐:“……”会单腿了,那双腿跳还会远吗?明天继续。 俩孩子发现,妈妈是个运动达人,超牛的那种达人。 两人跳的累,洗完澡妈妈给按摩,然后按着按着就睡着了。第二天一起来,就听到雨声,第一个想法就说:下雨了,晚上不用跳绳了。 是啊!下雨了,学校的早操都取消了。 四爷去学校的时候也有些晚,避过了高峰那么一会子,他的课比较靠后。学校还没到供暖的时候,这会子办公室窗户开着通风,风呼呼的往人身上招呼。 学院办公室的干事送了通知进来,才放桌上,又被刮走了。 老韩就问呢,“半学期了,办什么活动?跨年联欢会?元旦节目汇演?” 不是!对方笑了一下,“看脸答名,今天十点开始,抽到哪个学院是哪个学院,到时候抽到哪个老师是哪个老师。” 什么? 看脸答名? 四爷扫了一眼就知道了,这是要治学生逃课的。禁止不了,就从老师抓。得叫老师能看见学生的脸就答上学上的名字,叫学生看看,叫人给答到是行不通的。 今儿这是突击检查呢! 一位老大姐就皱眉,“我带了四个班,两百多个学生……我记得住吗?” 四爷也一样,每个班一周只一次课,但确实是四个班。两百二三号人呢。 老大姐急得找学生档案,但人家哪里给你们时间?理工科的学院还有很多的实验,老师见学生的机会还多些,这文科,尤其是史政一类,学生就是一学期不上课,临到考试跟前背讲义也能过关。因此,说是抽签,明显是奔着文史一类的学院来的。 自家这边首当其冲,送了通知半个小时不到,校领导哗啦啦的就到了,在学院大礼堂呢。 没课的老师都过去。 这一过来,完了,不是抽到哪个老师是哪个老师,而是一个一个的来。 老韩第一个来吧,他这人一惯的认真,学生不认识十成,但七八成是认识的。于是,把他的班调出来,鼠标点在哪个照片上,哪个照片放大。老师对着照片说名字,说完人家那边的监考人员再点一点照片,名字出现在照片的下方,对不对的,马上知道结果。 老韩是随机点了二十个学生,叫对了十二个名字,有五个叫错了,不是全错,比如叫王高河的,叫成了高王河。这肯定是对这个学生有印象,没记准。但要是学生站在面对,敢说他是李三,那肯定骗不过去。这都算是老韩记住学生了。所以,给按照十七个对的算的。 比例不低,能过关的。 头一阵这么漂亮,其他人都不敢了。感觉能叫对两个就不错了。 四爷呢,又不一样。他看人,哪怕是学生,那肯定要先了解的是学生的基本情况,肯定每个人的档案他都看过。 然后随机点了二十个,名字都叫对了! 考官看了领导一眼,领导示意继续,又是二十个,还对。 那这基本肯定,这是能记住所有学生名字的。 比预期的好了太多了,学院领导脸上的表情都好多了。 剩下的就不如人意了,能叫上四五个的,都算是好的。能被叫出名字的,那都是这一级学生里的佼佼者,各种活动中比较活跃的学生。兼任辅导员的老师能好些,大部分能叫出名字来,像是一些贫困生,奖学金的获得者,都有记住。 总的来说,不尽如人意。 上课的时候,四爷就提醒,“没来上课的,把话带到,按时来上课,不要存侥幸心理。旷课太多,有被劝退的风险。” 他知道谁上课了,谁没上课,但在这事上没为难。考试过了就行了。 因着他认识学生,四爷说他的课不存在旷课,出勤是满员,那学院没话说,交到学校,学校也没话说。 可比较惨的是,一个教西方史的老师,点了二十个学生出来,他一个名字也叫不出来。后来又放开了,叫他对着照片,看哪张脸熟,然后停下,说出这个学生的名字也行,可惜,老师还是没叫出名字。就是西方史这一科的课代表,愣是也没叫出名字来。 那是你这个老师不用心呢?还是旷课的太多。 这个老师当然会表示,学生旷课旷的太多! 带了三个班,一百五十多个学生,没有一个是全勤上课的。 果然,也就是一周时间,气温到零度了,学校的气氛也到零度了。据小道消息说,学校要劝退一部分学生,每个学院都有指标。 自家学院这边就有四个指标。这四个指标针对的是哪些学生呢?一是旷课,二是挂科挂的多。 大一的都是乖宝宝,还不敢瞎胡闹,因此,旷课率是最低的。大二呢,考的科目还没那么些,只大一几门课,那时候还是比较乖的,大二不乖了,但是还不到考试,还没机会挂那么些课。大四了,课差不多完了,这一学期之后,就是实习了。所以,这四个名额,估计得从大三身上下手。 这些也真的成了老油子了! 别觉得只男生?女生旷课的其实更多些。文史类的学院里,本身女生的数量就多。 人心惶惶。 那你说,做学生的没做到学生的本分,不上课,考不过,不给你劝退能怎么办? 为了学风考虑,这也没错。 然后学生们害怕了!这些学生的消息也灵通,不知道从谁那里得了消息,说是金老师最够意思了,他交上去的表格里,全员全勤。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个老师很好说话。 很好说话,那就能替大家求求情,可别真被劝退了。 然后特别神奇的,周末了,在家陪陪孩子吧。不止是学习,陪着孩子看个动画电影,也是可以的。结果电影开了,在自家的放映室里,挺好的环境,四爷的电话叮铃铃响了,他出去接电话。 林雨桐怕是有啥事,从里面跟出来。听见四爷:“……嗯……有事?”间隔了不短的时间又说,“要过来?现在吗?哦……那你们过来吧,我把地址发给你们……到了门口打电话,我叫人去接你们进来……” 见四爷挂了电话,她才问:“谁要来?” “几个学生。”他看了看时间,“大半个小时的时间能到,你跟孩子去看去吧,没什么事。” 来了两个男生三个女声,一人拎着可多的水果,站在小区门口。 大根出去接的,开着车到小区门口,然后直接进了车库,从车库出来,就是地下室的大厅。 这里安静,四爷指了指沙发,“都坐吧!来了就行,带什么东西。走的时候都带走,在宿舍分了吃吧。” 几个人才拘谨的坐下,这五个都属于挂科挂了两门或是三门的。显然,不是很会打交道,也还没学会用成人的方式去处理问题,带着东西上老师家,想通过人情办事,这是第一次。很羞愧,很难堪,还是来了。 林雨桐抽空出来给倒了热水,几个人也赶紧站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连声说‘不用了’‘谢谢’。她在这些孩子会更尴尬,干脆直接进了里面陪孩子看电影去了。 四爷看向五人,“你们为什么来的,我知道。旷课和挂科,是两个硬指标。学校的目的是为了敦促你们上进,劝退并不是目的。这样,你们哪一科没过,我给你们把哪一科的讲义找出来打印好,拿回去,不吃不睡都得给我背过了。一周后,我争取跟学校求情,给你们一次考核的机会,算是给你们提前补考。你们旷课,是为了补这些不足的知识去的,这是唯一的解释。考过了,有机会留下。考不过,我的面子也无用。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要是能顺利过关的留下,以后好好上课,有事有病走请假程序,不许无故旷课。若是不能顺利过关,最好的结果是我给你们争取一个本科降大专,然后你们再专升本去。” 都大三了,劝退再高考不现实。读了几年了,大专总比直接劝退回家强。 然后四爷又把几个人带到一楼,叫在一楼等着,他去二楼打印了不少的讲义出来,“还有谁哪一门没过,可以跟我说一声,我给发过去。不留你们吃饭了,抓紧时间回去赶紧背去。” 叫大根开车给学生送到学校,节省时间。水果也没要,都给带回去了。 学校确实不是把劝退学生当目标的,这都是手段。你们说之前没过关,觉得老师讲的这一课还能抓紧补,所以准备补考呢,这也是在学习。肯定是不遵守纪律,给处分都行,别劝退就好。 当然了,提前给补考的机会了。所有有挂科的,都申请补考。 有考过的,还有没过的。但大部分都过了,有一考完试就累的晕倒的。 这一次,都知道怕了! 可就是这么给机会,还是有三个女生,没有过关。其中有一个女生,挂了两科,这次过了一科,还有一科西方式史没过,分数倒霉的很――五十九分。 五十九分,不给过!一点人情分也没有。 然后初步拟定,本降专的名额里就有她。她的辅导员就找她了,提前告知这一情况,好叫她心理有个准备。 谁知道当天下午,这孩子就爬上了图书馆的大楼,要往下跳。 学院的领导都抓瞎了,四爷在领导办公室说的就是这个学生的情况。这个姑娘是上家里去的那三个女孩中的一个。穿的最质朴,矮矮胖胖的,家境应该很不好。 而且,西方史中,最后两道题是主观题。四爷特意抽了这个学生的卷子看,主观题给人家的分数也太低了,这孩子写的东西也没到那么低的份上。该点的要点都在呢。他还怕误会阅卷老师,把西方史这一科的补考卷子都翻出来了。这一看,大部分这两道题答的还不如这个姑娘呢,结果呢,给其他人八分,给这个孩子四分。而且,这个4还是后改的,最初给的是6分。在6的基础上,改成了4,特别明显的修改痕迹。 这就不得不叫四爷觉得,这是有人故意卡人家那一分的。 三门最不好过的专业课:西方史、世界古代史,世界中世纪史。 挂科人数最多的是这三门,这次这三个女生,都是一门没过,一人占了一个科目。 显然,应该是这三门的老师也知道,要是有被劝退的,一定是这三门里有人卡住了。另外两个学生的卷子如今也摆着呢,确实是差的有点离谱。 但是西方史考五十九这个,四爷觉得有猫腻。 他从西方史的考卷里抽出另外一张卷子,推给院长,“您看61分的这一份卷子。” 前面的选择填空基本都错了,七十分的简答题和主观题,她得了六十一。 可看那简答和主观题,那都是在胡扯,胡说八道答的,竟然简答的都给满分。好些都是从前面的选择和填空抄来当简答题的答案的。 而巧了,这个学生校长有印象,她是每次学院有活动的时候就来主持活动的主持人。一个很活泼的女生。她的这份卷子给二十分都勉强! 院长几乎是怒不可遏的时候,有人打电话说有学生准备跳|楼。 四爷抓了卷子就走,到了下面就拿了大喇叭:“不要冲动,好好的退回去!”他扬着手里的卷子,“我正在核查卷子,你的卷面分数该是六十三分,你过了!有人篡改了你的分数,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下面应该有同宿舍的同学,在四爷边看了一眼,就朝上大声喊:“别跳,有人改了你的分数。”消防也差不多到位了,人没事,可这事里面的影响太坏了。 开会!全学院老师开会,把两张卷子扫描放大在屏幕上:“看看!都给我看看!这分数是怎么给评的!” 那位跟四爷不熟的西方史老师低着头没言语,不停的转着手里的杯子。 四爷就道:“这个五十九分的学生,叫白惠。她家是本市的,母亲是残疾人,父亲是清洁工,一家靠难点微薄的收入过活。可是祸不单行,刚上大学,他父亲就被检查出脊髓炎。这病来的急,哪怕是治疗了,可病情发展的也很快,马上就肢体瘫痪,麻木,且大小便失禁。她要照顾父母,要打工维持家用……她应该是跟辅导员要求过请假,不知道辅导员是否重视,好好的去了解了这个学生的情况。不知道这中间她有没有申请过贫困补助……为什么这样的学生没有给予一些经济的帮助……” 他看把那个明显就胡答的卷子,“这个学生,像是压根就没听过西方史的课,这份卷子,二十分都嫌弃给的多。请问,是怎么给批的?” “这个学生……平时表现还是不错的。”西方史这位老师坚持这么认为,“她的很多看法,我觉得很有道理。” 四爷抽出一张考勤表,“这个学生只旷了一次西方史的课,是吗?” 是的! 对方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四爷拿出一张学院的活动时间表,“在这些活动的准备期间,作为主持人她也在上课?” 这老师坚称:“对学院活动积极参与的学生,给予一些特殊的照顾,也是无可厚非的。” 没错! 四爷就道:“所以,有十分的平时表现分呀!活动是自由选择参加,是基于完成学业的基础上而自由做出选择的。一个学生不上课只注重活动,这是该提倡的吗?” 静待花开(60)三合一(静待花开(60)活泼的女...) 静待花开(60) 活泼的女孩名叫高歌,身形纤瘦面容姣好。在学生中属于比较活跃的那一类,其实这次她不申请提前补考,只从考勤上下手,找学校说明情况,证明旷课期间是因为集体活动,那说实话,未必会把她给劝退了。考试没过,给学生一次两次机会,这是可以的。女孩子非要说考试的时候生理期没发挥好,当时没考过,会按期补考,鉴于其他方面的优秀表现,这事真不叫事。 可怎么偏偏来了这么一出呢? 老师用这样的法子给学生放水,这叫犯蠢。 还有,这个教西方史的郝言老师,他是为什么给胡乱答了的高歌二十分,给了能得六十多分的白慧五十九分呢? 原因是什么? 反正是别管有多少理由,你学业没过,这就是问题。对于这个高歌,一要是补考了,哪怕是得个五十多分,差那么一点分数,看在她积极参与活动的份上,叫她过了,也情有可原。可是呢?没有该有的对待考试的态度。她压根就没有复习该复习的。讲义里圈出来的题只要背了,低空飞过六十分,问题不大。其实郝言这个老师,就是把题目提前给她,叫她把考题给背过了,且答到卷子上,这都算数。只要别人不知道你漏题了,就行了呗! 怎么会想到用这么蠢的法子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高歌说服郝言是在考试之前,马上要考试的时候才给说服的。或者说是完成交易的! 别管是钱或者是什么,作为老师用这样的法子不公平对待学生,就是不可原谅的。你给一个开后门,但不能为此找个替死鬼!学校严格的说过,那一刻非叫卡一个人了吗?学院没说过,学校也没暗示过。从本科开始劝退,这是预热,下一步主要该清理那些硕博了。尤其是博士,有些读了七八年还毕业不了。更有甚者,联系不到人了。但这些人,其实已经在社会上是有固定的工作,甚至是在某些小圈子里有些人脉和权利的人。有时候,提前给放出消息,叫他们自己放弃,可能比清退面子上好看些。 对本科生,一是震慑,二是杀鸡儆猴呢。 你郝言一个当老师,非要是维护自己的学生,叫学生全过了,学院揪着你不放还是怎么的?就像是四爷自己,提前给讲义,给精准圈题,学院领导不知道吗?知道!可说什么了吗? 学生嘛,吓一吓,再护一护,这就学乖了! 可就这点小事,愣是给折腾成这样了。 如今卷子就在那儿,老师的作为就摆在这里,又刚闹出一个跳楼的闹剧,那么,这事得有说法。 郝言显然是不适合在大学任教! 而对于这个高歌,这个学生是怎么回事,得调查的。是不是存在某种交易?这交易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若是被迫的,这情况又不一样。 但作为老师的郝言对交易的说法坚决否认,“没有什么交易,就是急着批卷子,头昏眼花看错了也不一定……” 这个解释,大家不能认可。 有人就低声道:“这个学生家里是什么情况?” 看看是谁的关系呢?还是家里经济宽裕,郝言收人家的钱了。 但两位老大姐却把事情往更坏的方面想,因此尤其的怒不可遏,“简直无耻!”斯文败类说的就是这种的。 当然了,这不能胡乱的猜测。得看当事人怎么说?要真是最坏的情况,那郝言不是说不适合任教那么简单的处罚。他这就属于胁迫! 随后就有人去跟高歌了解情况,高歌矢口否认跟郝言有什么关系,或是有什么交易,“我就是去考试,然后考了六十一分,过关了而已。”她马上就问了一句:“不是有两次补考的机会吗?我用了一次,临毕业之前,不是还有最后一次补考机会吗?我这次没有认真对待,再下次考试之前,我一定会好好的认真对待这门课程。” 她什么都没承认,干脆一问三不知,就是老师不小心批改错了卷子,这么大点的事!别管什么交易,承认交易,就证明自己存在严重的违规。不承认交易,那么就是一个小小的失误和意外。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失误,我真的不知道。 “……我就是对西方史没兴趣,学不进去。甚至于当初也不是想学历史专业,不过是被调剂过来,迫于无奈才学的而已……” 高歌是这么解释的! 反正因为不喜欢专业从而肄业的学生每年都有,有些都大二了表示不上了,要回去重新高考。看起来像是脑子有毛病,但你能说人家有什么大问题吗? 没有吧! 她特别淡然,一幅迷蒙的样子。 反倒是老师为了表示不是特意把你的分数给你改低,特意把她的卷子的复印件和正确答案一起给她,“你看一下,你这份卷子能得几分?” 高歌不好意思,“我还以为白慧比我还离谱呢。心里想着是老师把最差的留下不叫过,其他人看面子都叫过关了……” 老师又把白慧的卷子复印件给她看,“你看一下……” 不是非得叫白慧过而不叫你过,而是你确实是太离谱了。 高歌看了卷子,放下,垂下眼睑,“我确实是最差的,给我什么样的处理结果,我都接受。学不喜欢的专业,实在是太痛苦了。” 那就退回专科,考过的成绩给你保留,在大专班去考其他没考的专业,很快就能毕业了。 高歌垂着眼睑,“老师,要是以旷课多就叫我去大专班,我觉得这也是一种不公平。我的考勤之所以差,是因为为学校的活动在努力,我也没有因为玩或是其他原因才不去上课。我也只西方史这一科没过……” 这个倒是这个负责谈话的老师能决定的,“这样,你的情况我会给你反映上去,至于怎么觉得,看院系的决定。” 高歌应承着,并没有难为老师。 负责谈话的老师觉得这姑娘还行,事情就这样了。 高歌不敢回宿舍,一个人在外面给郝言打电话。郝老师没接电话,连着打了四五个,都没打通。 她给郝言发了消息: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 郝言马上回了电话过来:“那个白慧是不是跟金思业有什么关系?” 白慧? 土肥圆,矮矬穷,她一个人全占了,金老师那种极品男人怎么看得上白慧? 郝言就提醒:“不是男女关系?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亲戚关系?” 高歌哪里知道? 但还是能打听的,最后打听到,说是白慧去了金教授家一次,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去的,一人拿出四十块钱,凑了二百块钱买了水果,但是老师也没收,还叫司机把他们给送回来了,顺带搭上了许多打印好的讲义。没去的学生需要什么只要说一声,他就给准备好发电子档过来。但金教授联络的一直是个男生,别的女生都没有金教授的联系方式。 肯定还有别的!金教授是本地人,白慧也是本地人,一定有有交集的地方。 郝言也拿到了白慧的档案,“她的初中在一中的初中部念的。金教授的爱人在一中任教!” 高歌:“……”这算什么关系?! 郝言也有些失望,还以为是家里有亲戚关系才这么出头的,结果不是! 本以为能拿出金思业的短处,可这再怎么拉扯也拉不上。 图钱?那样的学生没钱。 图人?那女学生的自身条件也没多好。 人情?就跟他老婆有点交集,这算人情吗? 顺手把手里的档案复印件塞碎纸机里去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事到了这里,双方当事人都说不存在交易,那事情怎么处理呢。 谁都知道这里面有事,可就是无奈。 院系领导找郝言,意思是:你看是你主动辞职了,还是我们先把你挂起来,等到学期底给你解约? 心里再恼怒,对于聘回去的老师,那出现了严重的错误,差点酿成大祸,总得为此事负责的。与其解聘,那当然还是主动辞职更好一些。 从领导的办公室出来,直接就回宿舍了,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对金思业,他也不熟悉,两人在一个学院的同事是没错,但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突然之间,管起这种闲事了,图什么呀! 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如鲠在喉。正觉得烦躁,放在边上的手机这个时候却响了,他挑眉,“郭杨?” 郭杨就笑:“出来喝一杯?” 失业了,下周就得从学校搬出去了!这么不荣誉的离职,在这一行里想找到工作几乎是没可能了。郭杨叫喝酒,当然得去。这家伙是个富二代! 酒吧里很安静,钢琴曲一首接着一首,没有人嘈杂,都在卡座里坐着,低声交谈。 他很少来这样的酒吧,找到了郭杨之后,发现只他一人在。 “怎么闷这里喝酒?”郝言坐在他对面,接了对方递过来的酒。 郭杨只笑不语,跟对方碰了一下,“你的事我听说了。” 郝言一口将酒给闷了,“听说你跟金思业很熟,很有交情。麻烦你帮我问一下,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郭杨就笑:“你呀,碰到人家手里了。在大学任教,如今不同以往。在以前,那就是有编制!可现在呢?……” 郝言还是没明白这个意思,“人事改革嘛,从上到下,几乎都没有编制了,那又如何?就算是有编制的,也能随时收回。”以前是大学老师是国家的人,学校你拿老师没法子,别想着你随时能给人开除。但现在可不是,编制在学校,不在个人。认的是岗位不是人! 所以,他就算是有编制的,跟我有毛关系? “所以我说你不关心我们关心的问题嘛!”郭杨就道,“你们学院,学术院长马上要退了,是吧?” 啊?怎么就又调到学术院长这里去了。 “啊什么?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他虽然年轻,但是论文的数量和质量,你们学院比他强的没第二个人了吧。再加上在你们那个史学圈子里广泛的认可,多少老一辈人给他站台,可以说,他的业务能力专业能力,算是首屈一指了吧?” 嗯!此人很会钻营,跟许多业内的学者保持着极好的关系。这么多有名望的人捧着,他站的位置就高一些。但那又如何? 学术院长就是要一个学术界拿的出手的大拿担任的。你们学院,在咱们学校算不上是什么领军的学科,这个你不可否认吧? 嗯!反正是有这个学科就是了。每年学生的就业也着实是堪忧的。但确实是大学里一个完整的院系,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要搞清楚,学术院长虽然不负责学院的其他行政工作,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进入了院系领导班子,对吧?” 对! 郭杨就道:“那你说,他这次的发飙该不该?” 郝言懂了,“他这是在给他更进一步在蓄力。” 对的!他在说,他不仅有专业能力,有师者道德,还有敢于担事的能力,不怕得罪人的魄力!因此,“你只能自认倒霉,兄弟!”郭杨伸手拍了拍他,“不过你也不怨,这人下手稳准狠,叫人防不胜防……不是你,他也会找机会对其他人下手的!”因为这可不只是为了一个学术院长的,而是接下来,人事改革还得推!推的结果就是,如果不在领导职务上的教师,哪怕是在编的,也得面临着编制被收回来的未知职业风险。紧跟着就是聘任,这个聘任淘汰率很高的,3+3年之后,解聘了就什么也不是了!某知名高校之前已经开始推了,淘汰率多大知道吗?百分之九十六!剩下的百分之四才会被留下来终身制任教。为了科研活力嘛,海外回来的博士、博士后多的很,聘任进去实用几年,要达到什么要的要求,有什么科研成果,不能完成任务,六年后你走人,我们换人上。 据说明年就要开始推了!这对他和其他跟他一样年轻的大学老师来说,那简直就是头悬利剑!当然了,这些不用跟郝言在这里细说!这家伙当年要不是他的导师推了他一把,他且聘不进来呢。可惜,老教授过世了,郝言跟老教授的外甥女恋爱也不谈了,早吹了。 这样的消息,这家伙显然就不知道。不过这么也好,自己正需要个分担的人,他很合适。于是客气的给对方把酒倒上,“不说这些了,就说你吧?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想好! 郭杨就道:“民办大学你去不去?那边我有熟人,推荐你过去试试。” 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郭杨一幅交心的样子,“我这人,好交朋友。别的能耐没有,就是有些义气,这事包我身上了。” 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这人到底想干嘛自己也不知道。但是,能这么体面的离开,然后再体面的就业,跟家里人有个交代,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别的且顾不上。 两人碰杯,这交情就算是有了。 喝到十二点,家里的司机开车,先给郝言在酒店开了房间把他扔进去,这才上车往家走。 郭杨松了松领带,金思业会先自己一步成了院系领导,很可能就避开了一次要命的人事改革,这叫他有些紧迫感。郝言这个人能干嘛呢?这个人有国外留学和生活的经历,他的英语很过关。自己是大学英语老师,可是平时琐事缠身,真要是静下来来搞翻译,出书,没那么精力了。因此,这个郝言,就能用一用。 一进家门,陈雅丽就在客厅里,一脸的寒霜:“又喝到这么点了?我在楼上看见,人家金老师五点半就回来了,可你呢?凌晨一点了……” “别吵,喊什么?”他把外套脱了顺手就扔了,转移话题,“孩子呢?” “珍妮跟保姆早就睡了,露西才吃了夜奶……”陈雅丽强忍着没去管扔在地上的衣服,只起身跟着对方上楼,“又跟谁一起喝的?你们老师有这么多交际吗?” “一个人一个情况,一个学院一个风气。史学院都是一群老学究,你也不是没见过。我们搞外国语教学的,多数都有在外求学的经历,做派西化,跟你解释过多少次了。我又不是晚上不回来,你急什么?洗洗睡吧!” 他进去洗澡去了,等洗完了,陈雅丽跟进去把丈夫换下来的衣服闻了闻,除了酒味就是他自己用的香水味,别的倒是没有。这叫她松了一口气。 可等到去林雨桐那边串门子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先问出来了,“你们家金老师不应酬的吗?” 应酬呀!周末偶尔会去应酬。但他们应酬的方式很文雅,要么,就是去看哪里的古物件,要么,就去哪里品茶。哪怕是喝酒,能吸引他们的一定是有来头的酒。 就像是今年一入冬,四爷就打算在家请客。今年弄到了正宗的羊羔酒,请的都是一些对古记载中的东西特别痴迷的一些人物,纯粹是以爱好会友。 而且,最近周末,又带着孩子去见识怎么制作羊角宫灯。现在能看到的羊角宫灯多是古代制作幸而保存到如今的。可他现在做的是用古法再去制作。这也是古今园推出的一个新品,做成了价钱那真是特别美丽。 一群痴迷于这个东西的人,其实没那么些讲究的。 但事关商业上的事,她没法详细的跟陈雅丽说呀,别说男人们在外面有应酬是很自然的事,就是女人们在外面有应酬,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雅丽怕是想的多了。她结婚到现在也就是三年多,然后已经生了两胎了。两个还都是女儿,大的两岁,还离不了人呢,小的这个都四个多月了。 陈雅丽就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老觉得心里不安稳。” “你呀!就是在家带孩子,闷了。”林雨桐给他解释,“我们家金老师,应酬的也多是圈子里的人。他们那个圈子,喜好就那么些,且年轻人没多少能耐下性子干那个专业,坚持做下来的,本身应该就比较喜欢。所以,他们玩的都是古玩那一套。而且,我们家虽然在外面有生意,但金老师不负责经营,也就没有商业应酬。” 郭杨家里有生意,很多个公子哥都认识。他该应酬怕是也避免不了!林雨桐给她宽心,这是两种人,两个不同的圈子,习惯都不一样,不好比较的。 应酬不意味着就在外面有外心,对吧? 到底是老同学,她就劝道:“给自己找点事干!没事给珍妮和露西录点成长记录的短视频,存起来以后慢慢看,多好的。”俩女儿多可爱的,萌的很。真要照顾孩子,心平气和的带着孩子享受几年育儿的时光,其实也挺好的。 陈雅丽就叹气:“我家那位就是不如你家这位顾家。” “我们家这位比较佛系!”桐桐是真这么觉得的。 陈雅丽却不那么觉得,自家那位背后没少说金教授。说这位面上看这清高的很,但其实是个特别会钻营的人。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偏自己还能屈能伸,是个很不好打交道的角色。 她没应和林雨桐的话,而是道:“你说就那么一个学校,象牙塔里,有什么好争好抢的?” 四爷也跟老丈人说改革的事,“全校光是教师,就两千三百多人。这两千三百多人里,教授和副教授能有一千一……按照W大那个改革淘汰比例,这两千三百多人里,除了一部分高级人才和一些专家一共四百多人之外,剩下一千九百多个人里,只有不到四百个人能安稳一些……其他的一千五左右,得改聘用合同。以后的宗旨就是――不升即走!” 大学的老师不算是铁饭碗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老林给姑爷开解:“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咱家也不缺做教授的拿一份钱。” 四爷就笑,但他确实是没把这事跟之前学生成绩的事联系起来,这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事情的后序还是没查出两人交易了什么,郝言辞职了,就算是给了白慧一个交代。而高歌那个女学生,被留级处理,且因为旷课太多,给予了警告处分。 事实上,本科段的,真正给劝退的都是那些在宿舍里玩游戏打麻将的这一类学生,全学校一共只十八个这样的特例。其他的旷课多的,挂科多的,大部分采取了留级的办法,甚至都没有叫退回大专班。 这事过了就过了,四爷还盯着一个小女娃看看,看她得了什么结果了?他没那么闲。 年前个改革的风声越发的大了,说是有预聘和长聘两种。 预聘最多给两次机会,第一次聘你三年,没完成任务再续聘三年,这六年你再没什么成绩,那么,走人吧!如果预聘期过了,这才是长聘,才算是安稳。 这对于年纪大些的,上了五十的教师,无所谓了!像是老韩,超级佛系,人家女儿都大学毕业进入电视台工作了。他的年龄都五十三了。过了阳历年都五十四了!预聘期满,我六十了。我要是不选六十五退休,六十岁退休也是可以的。 最难的就是三十多岁,像是郭杨和四爷现在这个年岁。 六年后卡在了四十岁,要是被解聘了,四十岁的男人,你说你上哪就职去? 郭杨和四爷是那种没有太大经济压力的人,其实心态上还好点。就怕是靠着这个职业吃饭的人,你说到了四十岁了,上有老下有小的,想去企业人家也不要。好像一过四十,企业就认为这是干劲不行的‘老’员工了。人家内部还想法子淘汰这种年纪的员工呢,凭什么会要你?就算是找到工作了,这从社会地位、工作待遇、福利政策上,能一样吗? 这种的跳槽,往往是待遇拦腰砍!不说经济会窘迫,就是心态上,适应的了吗? 一时间,走到哪儿都是人心惶惶。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声,说是四爷回出任学术副院长,也不知道谁告诉有些人,觉得这个学术副院长是任命的,不是聘任的。 可能有些大学不是? 四爷闹不懂这些人怎么想的,或者是从哪里得来了什么消息,但显然,这种的副院长是一定是聘任的。 可听风就是雨的人不管那些,在院系的会议上,公开的对学术上的事情对四爷提出质疑。 这个是允许的,虽然场合不是那么恰当。但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想搅和四爷的事,在这个学术副院长的事上下绊子。 这学术上的争辩,这是一天两天能说清楚的吗?史学争论自古有之,分为不同的流派,各有各的道理。这种事就是扯犊子,四爷都懒得费劲。 反正是,雨还没来,风已经起了。 四爷另辟蹊径,压根就没管什么副院长不副院长的事,只是提议,我们学院的学生一直就是就业老大难,与其在其他地方费工夫,不如我们自己做好就业的培训辅导工作。因此,他提议学院先成立一个大学生就业培训办公室。 第一任主任,谁有兴趣谁来干? 历史专业,论就业? 谁有把握能做的比自由就业更好? 老师们都怕改革后饭碗不保,要是有好的就业途径,我倒是忧心什么? 没人接手! 事是好事,真要是有成效,这是相当大的好事!可以干,但是干好难。 没人接手了,四爷才好接手,这个地方我负责了。 他自己给他自己封官了! 回来一说,桐桐就笑,这就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办法。 退一步说,得聘任制留下,那你就得出成绩。可史学上出成绩?什么样的成绩才算是成绩呢?理工科有科研项目,可文史类,就是看你的各种的文章。而文章这东西,争议向来都大,判断标准并不唯一。与其在那里扯皮,那就不如找个能出成绩的。只要我培训过的都能就业,那就是我的成绩。这是硬指标,谁也别犟嘴。 而进一步说,若是在学院里成效显著,那么在全校呢?学校会不会把这个办公室摘出来,成为全校的就业培训处? 会的!如此,算是进入了中层管理。而大学生培训,最要紧的是什么?除了职业能力,还有就是思想觉悟。这思想归谁管?归D委管。 不争不抢的,干成了也得是叫人心服口服的往上走。走关系弄门路,四爷在这事上懒的费工夫,更不会叫人指摘。 得了!攻击声到这里就可以了,这会子彻底的消停了。 郭杨给刺激的头疼,跟陈雅丽在家里嘀咕:“之前我的消息确实是领导层都是任命的……” 陈雅丽就说,“那你看你们学院的那个学术副院长你有戏没有?” 没有! 郭杨白眼一翻,“做什么美梦呢。”他咬牙,“我去我们学院的教务科,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是很懂! 你说你这人,一天到晚的都懂些什么。 陈雅丽就道:“林雨桐跟金老师,两人挺好的,你竞争归竞争,别闹的太难看。” 我俩不在一个学院里,现在谈什么竞争。不过是同期年龄相近的就他和自己,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竞争关系,但距离对上,还远着呢。 行吧!陈雅丽也不纠缠,也不是很懂家里啥都有,他为啥要在学校这个环境里死磕,且还兴致盎然。但大概也明白了,他要上进嘛! 郭杨就道:“有一种官员,叫学者类官员,你知道的吧?” 哦!原来是奔着那个去的。 她觉得没意思,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有本事你去考公去呀!一步一步的往上走不行吗?说到底你还是知道从基层干你可能干不过其他人,想走捷径而已。可在高校这个相对简单,也没那么些麻烦事的环境里,你好像也还是担心干不过别人。 那你折腾吧?再有,“你想去教务科就能去呀?” 这不是想办法呢吗? 学期底了,林雨桐听陈雅丽说郭杨去了外语学院的教务科。 哦!以郭杨的活动能力,这个也不算是多了不得的调动,也没啥吧?也不是做科长,就是兼职挂在了教务科。 陈雅丽神秘兮兮的,低声跟林雨桐道:“你知道那个柳絮的吧?” 柳絮?知道,怎么了? “这次调动,我们家那位说是摆脱柳絮了,找了柳絮在他们学校的大金腿,这事才给办成了。” 是吗?这个柳絮还有这种能量呢。 她看了陈雅丽一眼,心里却觉得陈雅丽大概并不知道柳絮的太多情况,这个郭杨一定是隐瞒了很多关于柳絮的东西。 可这叫林雨桐怎么说,她只得提醒陈雅丽,“我跟柳絮的关系说不上好,这个人做人做事都透着一股子邪性,反正不是一路人。” 陈雅丽愕然:“她不是背景挺厚的吗?” 林雨桐:“………………那我倒不是很清楚!她嫁给我高中同学,她公公你也见过,常来我家跟我爸下棋!倒是没听他说过柳絮的背景。” 那就是父母不是很有权的。可也许是亲戚呢? 陈雅丽也不再往下说了,知道柳絮跟林雨桐这边的关系真的不算好,也就行了。 她回去就说郭杨,“你也是多心,鬼鬼祟祟的!人家说跟柳絮关系不好,就是提醒我这个人不可深交。我管她有什么背景,你还是离她远些的好。”知道!知道! 郭杨就笑,“你这个同学不算什么君子,但也算是难得的有底线坚守的人。”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感叹一句罢了。”他叹气,“学校最近是乌烟瘴气,可人家却片叶不沾身,我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 牢骚多了伤肚肠! 可再伤肚肠,面对将要到来的大变,没几个人能等闲待之。 最近家里是真挺热闹,来拜访四爷的人挺多的,希望跟跟四爷去哪个就业培训办公室兼职。就是你有成绩我像跟你混混,好歹叫我把那六年预签给混过去再说吧。 都在忙这事的时候,考试季到了。 大学的考试,一般都是代课老师自住命题考试。可今年都到考试跟前了,学校又出新招:采用B套题。 这B套题是备用的,一般都不会采用。老师靠前给学生画重点,可能不会圈到B套上。 这是干嘛? 这就已经是突如其来的要做教学检验了! 考了一科之后,学生们慌了,这也不是老师估摸的B套卷呀!内容差不少呢。 怎么办? 学期末背讲义那一套行不通了!于是,考试多了作弊的。 第二门全学院被逮住的就有四个!今年交换监考,特别严格。监考的是工院的老师。 完了!怎么办?这些学生现在是一出事,第一个想到的是――找金老师! 金老师人挺好的,特别好说话,找金老师准没错! 呵呵!四爷不用去监考,在家正舒服自在呢,电话响了:老师,我们作弊被抓了! 静待花开(61)三合一(静待花开(61)作弊了?...) 静待花开(61) 作弊了? 作弊被抓住了怎么了?你敢作弊就要有被逮住的可能。 当然了,学生嘛,不犯错的就不算是学生。 可打电话来干什么,想得到什么呢? 四爷就道:“诚恳的写检查,交到学生处。除非背着,然后准备补考。以后好好表现,争取在离校前,把处分给消了。要不然呢?还想怎么样?” 犯蠢不是!考不过可以补考!可作弊又是什么行为。 四爷把电话挂了。 他也不是辅导员,也不兼任学生的任何辅导老师,就是给带一门课,仅此而已。 学生出了这个问题,该找的是辅导员,不是自己。这方面要如何教导学生,那也是辅导员的责任,自己管的过多了,也未必合适。 在电话上这么一说,这就得了呗。 结果,几个人找来了,来家里来了。 四爷没叫个人坐,而是点了点手里的一副画,叫几个人上前,“一个朋友拿过来叫鉴定的,是清人仿的唐伯虎画作……过来,都见识见识。” 几个人哪里懂这个? 都摇头表示看不懂。 “看不懂没关系。”四爷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将画给卷起来了,然后坐回沙发上,慢慢的将画给收进匣子里,这才抬起头来,“知道唐寅是哪朝人吗?” 知道!是明朝。 嗯!四爷又点头,“我记得我上课的时候给讲过吧!明朝的名人都有谈起过,其中有一个人就是唐伯虎,唐寅!”他装似随意的问了一句:“此人如何?” 不管学不学史的人通过后世改编的影视作品也知道的,人家是才子! 这么回答,四爷就点头:“夸一句惊才绝艳不算过分吧!” 嗯!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仕途折戟,为何?因为他卷入了科举舞弊案子!因为此案,他的人生彻底的分成了两个不同的阶段。在这之前,他是前途无量,才子之名天下尽知!可后来为何会如此?你们说他不屑舞弊也罢,说他为人陷害也罢,可你们再细想他的生平履历。他二十七岁的时候,在录科考试期间,与友人宿妓饮酒,通宵达旦,如此的形骸放浪,被提学大人所恶,最后导致名落孙山。可此人名声太胜,诸多人为他奔走求情,最后通过‘补遗’的方式得以参加乡试。再之后,他改了吗?没有!因为有人保他,他更加放任,变本加厉,留恋欢场,比之前更甚!他的朋友劝他,说我父亲说起你的时候,说你这个人才情很好,但就是太张扬轻浮,要是再这么下去,恐怕会一无所成。这些出于善意的劝言他听了吗?没有!不仅没有听,还跟朋友断绝了往来。之后,因为他处事不谨,张扬肆意惯了,被卷入舞弊案。本是状元之才,科举也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可惜啊!最后只能沦为微末小吏,靠卖字画为生。” 他说着就看四个人,“你们来找我,希望我怎么做?像是唐伯虎第一次犯错的时候站出来为他求情的人也去为你们求情?可你们反过来想,若是他第一次犯错的时候,没有那些求情的人。他就是没考过,他若是还想科举,就不得不想办法改变提学对他的看法,他会学会收敛,他会长记性,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许是会遭遇些许坎坷,但未必之后的路不会顺畅。而之后,世上或许少了一个书画大家唐伯虎,但却会多一个能为官一方造福一方桑梓的好官。是!你们说唐伯虎后世那么大的名气,也没什么损失。可你们要知道,后世再如何出名,那也是后世的事了!古今中外,多少有名的人活着的时候只剩下落魄二字而已。若问问唐寅本人,问他更愿意如何?科举是志向,书画乃不得已而为之,这便是差别。” 言下之意,你们也是第一次犯错,如今为你们求情了,轻轻揭过去了,吸取不了教训,那么之后呢? 看史如看己,利益得失,就在这里摆着呢。 那你们说,哪种处理方式才是最好的?! 一句严厉训斥的话都没说出口,却告诉他们怎么去从别人的人生经历中获得有益于自身的养份。 老师把话说到这里了,还怎么说? 要再说,真就如同跟朋友断交时候的唐伯虎一样了,这是二次犯错。 要真是这样,连老师的劝言都听不进去,老师更不可能去求情了。 两头其实都堵死了,唯有听话一条路可走。 于是,听话的回去了。几个人回去就写检查,然后交到教务处,还主动申请公开检讨,态度诚恳,态度端正。 学生处给了警告处分,是可以撤销的那种。 四爷跟学生说话的时候,林墨和林砚就躲在房间里,门开着呢,两人都听的见。两人精的很,爸爸是不是生气了,他们看的可准了。这次爸爸是真的生气了,可是并没有发脾气。 林砚乖觉的很,他爸喝水他帮着倒水,他爸起身赶紧把挡路的玩具拿走。 但林墨不一样,他不时的偷眼看他爸,在观察,好像想看他爸下一步会干嘛。 四爷就想,招手叫林墨到跟前来,“想问什么?” 林墨朝下楼的妈妈看了一眼,“之前妈妈训莹莹姐了。” 这个莹莹姐说的是刘清莹。 “妈妈发了可大的脾气。”林墨就道,“骂莹莹姐骂的可凶了,差点打她。姥姥说,那是老师骂学生呢,没事。” 刘清莹师大体育教育学院毕业之后,考回母校任教。在一中担任体育老师。 为啥被骂呢,因为有家长想叫孩子走体育生的路子进一中,但体育生特招,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这熟人托熟人,就找到了刘清莹的奶奶。结果老人家不知道厉害关系,直接收了人家十万块钱。 刘清莹的父母当年离婚后,都不管她,都走了。她妈妈嫁人了,她爸出去打工了。后来回来之后又找了个人结婚了,生了个二胎。年龄不小了,又有个小的,日子艰难。老太太把收的十万块钱偷着给了儿子了,回来才跟孙女说的。 你说一个才工作的小姑娘,从哪弄十万给人还回去。不给办事,人家举报了饭碗都得砸了。她找了她爸,她爸不露面,她那后妈压根就不认。实在是没法子,她找当年的教练,他们管着这方面的考试,看能不能走走门路。 那边直接给林雨桐打电话了,这要卖面子,也是卖林雨桐面子。刘清莹现在还没这面子。 这不就被桐桐知道了吗? 打了电话把刘清莹叫到家里,狠狠的收拾了一顿,真就是恨不能在脊背上捶几下。 当然了,骂完了,学生也不恼,老师的气过去了,还得帮着看事情怎么往下办。 找门路这个肯定不行,要紧的是得把钱追回来。 那就只能报警了,钱也不是老太太的,反正是刘清莹的钱失踪了,这家里常来常往的也就是父母和后妈,那你说,钱去哪儿了? 可别说从家里拿的! 在没经过允许的情况下,儿子拿亲妈的不行,亲爹拿亲闺女的也不行。 过手的是苏瑞和苏瑞的同学同事,这积极去办,不到两天时间,钱要回来了。拿着这个钱,林雨桐带着去找校领导,这个错你得去认。把这个钱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然后由学校出面,把这个钱还给人家家长,这个事才能了了。 在孩子看来,她妈妈真的会动手的。所以,林墨觉得,老师管学生,那大概就是一种负责任。 四爷就笑,“你是怎么想的?” 林墨看四爷:“莹莹姐以前总是来家里,还有很多哥哥姐姐放假就会来家里。有时候会带东西,有时候会寄东西,有时候空手来还在家里吃饭……爸爸的学生很少来……” 表达的意思是:人有亲疏远近。 跟亲近的人发发脾气,是应该的。 跟不亲近的人便不能用发脾气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要是这么理解,倒也没错。 不过四爷还是告诉孩子,“倒也不是因为亲疏远近。在有些时候,根据亲疏远近来确定处理方法,是对的!但是作为老师,唯独不能把学生分为远或近。之所以不打不骂,那是因为时机不恰当。他们很害怕,很惶恐,他们来是寻找庇护的。这个时候疾言厉色,他们会怎么想?会想着做老师的不肯帮忙,却忽视了反思自己。因此,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得静下来,忍下来,其一,得叫他们知道他们之前的行为错了。其二,得叫他们知道后续的处理方式也错了。其三,不招致怨恨,致使师生间生嫌隙。” 林墨没说话,林砚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呢,这会子突然问说,“爸爸怕学生怨恨吗?” 四爷就笑,“不怕!但也犯不上。” 林墨抬头:“积爱成福,积怨成祸。” 林雨桐不由的朝林墨看过去,这是汉朝刘向《淮南子.人间训》里面的话,这孩子不仅记住了,还把这话跟这事联系在一起。她有些惊喜,抬头摸了摸这小子的脑袋瓜子,以示夸奖。 其实,只要孩子懂了的道理,他们是很好的践行者。 就像是今年过年,不管怎么样,大年三十,还都是聚到家里来过年了。 人家张兰要过年,但是大根和小娥不用,回去也是受儿媳妇的气,林妈就说,“干脆也别回了,就在这边过年吧。” 两口子有一间独立在外的屋子,林妈干脆放两人的假,晚上只在家里过就行了。 剩下的也就是一家人嘛! 藤藤跟王若带着孩子肯定要回去跟王家父母吃饭的,只把小姑送来了。 小姑晚上就不回去了,吃完饭跟老太太一屋睡就得了。 吃饭的人多,但也轮不上林妈进厨房。小龙小龙,再加上林雨桐和蓉蓉,现做几个菜也就行了。从下午开始,人就凑齐了。现在也不允许放鞭炮,就是内内外外的帮着把大红的灯笼都挂了起来,再把窗帘贴着就行了。 蓉蓉一边摘菜,一边往客厅的方向看。她家闺女在外面呢,她不放心孩子。 林雨桐就笑,“没事,林墨和林砚在呢,几个人玩的挺好。” 林砚特别会带孩子,还把宝琼落在家里的发卡拿出来,给小妹妹扎头发,“好看!林琳最好看。” 然后林琳可臭美了,一会子到这个跟前,一个到那个跟前,就等人家夸她一句好看。 小孩嘛,夸她什么都当真的。 胖嘟嘟的挤的眼睛都眯缝起来了,可人家问一句:“哎呀,我看看林琳的眼睛……” 她就奋力的睁大眼睛,不惜用手撑一下,表示我的眼睛可大可大了。 然后大人夸一句,“林琳的眼睛真大,都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好看的眼睛。” 这小屁孩就可美了! 大过年的,夸一句:林琳今天的衣服可太好看。 人家身子背过去,头一扭,小身板整个都透着一股子‘你可说到我心坎上’的愉悦和羞涩。 家里有这么个小东西,多可乐的! 大伯娘也不再像是早些年那样,把儿子呀闺女的看的那么真了!现在,谁要说一句:你家是个孙女,可以二胎要个孙子的。 要说这个话,大伯娘就先恼了,“我家是个孙女咋了?现在女孩才宝贝呢!”回头一定把这种人骂个狗血淋头。 林琳小嘛,过了这个年才四岁了。当然逗这个小的! 然后晨曦就很不高兴,一个人坐在沙发的角落上也不说话。红霞推她闺女,“去找林墨和林砚去玩呀,你们都是同学。” 晨曦坐在位置上不动地方,再怎么推都没用。 大过年的,桌上的干果鲜果放了不少,尤其是杏和水蜜桃,如今可新鲜的很。水蜜桃是暖棚里产的,看着红的很,但是吃起来肯定没有当季的那么甜。可杏子就不一样了,冷藏过后拿出来水里一泡,整个都化成一泡蜜汁子了。皮自己就炸开了,顺着缝隙一吸,果肉都到嘴里了。 吃到现在,也剩下的不多了。林妈给洗了一盆子,放在茶几上。这会子红霞一个人能把半盆给吃下来,垃圾桶她就放在她边上,吃完了皮和核都吐到垃圾桶里。不光是她吃,她还把盆拉到她跟前,叫孩子跟着一起吃。 大伯娘一眼一眼的剜她,怎么那么嘴馋呢!这么些人呢,放在你肯定是个什么样子?几个孩子呢,还有老人,分一分一人尝几个就行了,你把那玩意当饭吃。 像是晨曦这么大的孩子,已经知道什么是丢人了。明显不被待见,也觉得自家妈妈在同学家给她丢人了,就觉得特别难堪,逮着机会就道:“妈,咱回吧。” 大过年的,回什么回?吃饭的时候,都往餐厅去。大圆桌拉开,是坐的下的。反正一家人,随便坐的呗。 桐桐和四爷也不管林墨林砚在哪儿坐,他们能自己吃饭的。结果俩孩子站在凳子边,这是等着长辈入座了,这是规矩,大人不坐下,孩子不许坐。 林琳比较小,坐的凳子不一样,是林墨小时候用的那种,大龙在给他闺女拾掇那个呢,然后把林琳给放进去,红霞看林琳坐下了,就也安排晨曦坐下,“你坐到林墨和林砚边上……你们几个孩子一块坐……” 然后晨曦坐下了,林墨和林砚还不坐,她就很不安。 先是老太太坐下,再是大伯大伯娘老林和林妈连带着小姑都坐下了,四爷和桐桐才叫大龙小龙和蓉蓉落座,因为红霞先一步坐下了嘛,之后四爷和桐桐才坐的。 等父母都坐下了,林墨和林砚这才坐下。 大伯娘嘴上不饶人惯了,这会子边上是林琳,她就一副教育小孙女的样子说话呢:“咱们家是规矩的人家,可不能跟着没规矩的人学坏了。没有家教,不成个样子,可不是啥好做派。” 红霞之前先坐下然后玩手机了,没注意谁坐了谁没坐,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指桑骂槐的说她呢。 等吃饭了,大伯娘几乎是控制不住。圆桌上先上了十二道凉菜,其中有一道是海鲜捞拌,属于在北方很少做的菜,除了一些海鲜馆子,几乎都没怎么做过这道菜。 这是林雨桐新学的,北方人很多还吃不惯海鲜,这也就是人多,做点新鲜的尝尝。 结果真就是一人一筷子,那边红霞夹了一大筷子到她的小碗里,再给她闺女夹了一大筷子,这盘子里就去了一半了。圆桌再转了一圈过来,她再一夹,像是大伯娘这种先顾着喂孩子的,真就是最开始象征性的尝了一口之外,还没碰呢,菜完了。男人还在喝酒了,其他菜都没下去呢,就这道完了。然后只红霞带着晨曦拿着筷子在吃呢。 这叫暴脾气的大伯娘如何不生气? 她给林琳夹了一片牛肉,“我们不着急,慢慢吃。这吃饭呀,得有规矩,不能争不能抢,要让着些。抢着吃的,那是牲口!” 别人都没反应过来呢,话出口了。 红霞当时眼泪就下来了,扔下筷子,拿了她的包起身就走,转眼就跑出去了。小姑就道:“大晚上的,小龙,赶紧去看看……” 小龙没动地方,“现在才七点,大马路上到处是人,住的又不远……丢不了。” 为了接送孩子方便,就租住在一中后面的公寓楼里,三十来平的地方,三口人住。距离这里确实不远,走着过去,也就最多二十分钟的距离。 晨曦就害怕了,一脸的惶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砚给她夹了一个小黄鱼,“你尝尝这个……我妈做的油炸小黄鱼可好吃了,没事,刺也酥了,不怕卡住的。” 林墨拿了一瓶暖奶给她,“喝吧!”完了又问,“要倒进杯子里放糖吗?” 林砚蹬蹬蹬的去拿了杯子,帮着给倒了酸奶,又端去放了两勺子糖,给插了个吸管,“你要拿吸管先搅搅……这样……可好喝了!”把杯子塞过去,不管对方要不要,他都转移话题,“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写完了吗?还有手抄报,我不会画,你会吗?” 林雨桐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管。 反正,因着这么一出,年夜饭吃的并不尽兴。剩下的都是大伯说大伯娘不分场合说那些不合适的话,然后大伯娘委屈的说小儿子,把老太太的兴致搅和了,吃了饭催着叫赶紧回去了,“大冷天的,还带着孩子呢,早早的回去吧。” 父母跟着大龙,大龙开车,父母老婆孩子一带,走人了。 小龙这才带着继女回家,人很沉默,显然,两口子处的并不是很愉快。 但谁也没多嘴要问什么,等人走了,老太太才说,“小龙这日子过的……没热乎气!” 小姑不叫老太太管这事,“两口子过日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管怎么说,红霞是长的可人意。” 只漂亮这一条,就占尽了优势。 就是她那个女儿,也是个美人坯子,确实是好看。 等叫老太太睡了,小姑出来才说,“红霞给她闺女可舍得投资了,光是舞蹈和模特培训,一年花好几万。” 这个林妈知道,每天抖音里都是她女儿,又是练舞蹈,又是化着浓妆走服装秀。那孩子小小年纪,在家里倔,但在其他方面看着可灵秀的很。尤其是舞台步迈着,冷着脸,透着一股子冷艳的劲儿。 林雨桐对人家怎么培养孩子没兴趣,只在送孩子上楼睡觉的时候问两人了,“不是不喜欢郑晨曦吗?怎么去照看了?” 林墨没言语,好似对这样的问题不屑回答。 林砚像模像样的叹气,“在咱们家呢……哎!有什么办法。大姥姥骂她妈妈,她妈妈被气走了……她会讨厌咱们家,恨咱们家的……” 所以,他们只是不想叫人无故恨上自家而已。 林雨桐点头,没再多言语,“睡吧,明早起又大了一岁。” 很多东西,在你们一年一年长大了,会慢慢懂的。如今这过年,也很少有跑亲戚的那个味儿了。去家里的少,都是约在一起吃顿饭,给孩子孩子和老人红包就完事。基本是在家休息几天,就聚在一起吃几天饭。 至于同事之间,相互串的少了。 还有领导,现在的领导都懒的因为过年的事落人话柄了。你要是提前打电话,他一准告诉你,心意领了,可惜人不在,人在外地呢。 人家跟四爷倒也不说那些应酬话,只说,“等过完年,你跟小林上家里来。过年期间就算了,尤其是今年这情况,我都说我不在,你也当我不在就好了。谁问你都这么说!” 躲成这样,四爷放下电话,就觉得这改革想跟W大一样,一下改到位,怕是有些难了。大家的反应肯激烈,不乏有往上反应提意见的人,没见一个个的躲的这么彻底吗?怕都是害怕被卷进去。上面没有明确的说法,他们不好多言的。 林雨桐就问:“那这聘任……” “怕是得老人照旧,新人新算法。”四爷就笑,“我倒是给我找了个差事来。” 别说的有多无奈,你肯定也是看学生就业难着急呢。 今年过年,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姚曼给金思念介绍了个对象,先叫两人趁着过年放假这几天见面去了。 等人走了,姚曼才跟林雨桐说,“是孙勇平手下的兵,已经是排长了,小伙子人不错,是个农村兵,家里哥俩,老大当年读的是医科大学,本硕连读,学的很好,后来又出国深造过,回来留在母校的附属医院,在医院里属骨干了。媳妇也是医院的妇科大夫,我在工作上跟她接触过,很好相处的一个人。这两口子的收入不错,给老家的父母接来,在城里给买了个老房子安顿好了,老人能自己生活。这小子当年读大专,大专毕业之后当兵的,又在部队考了军校继续深造,之后返回部队提干……” 姚曼能介绍,一定是把稳才给介绍的。 见了一面回来,金思念就跟哥嫂说,“能接触!人长的就是一般……不过瞧着怪稳重的。” 四爷点头,当时没说话,之后还是去找了孙勇平,单独叫了那个叫王援建的小伙子见了见,回来没说反对的话,就是还行的意思。 那就接触着,抓紧把婚事办了吧。 桐桐跟金思念的话就是:“要是觉得可以了,你就说要结婚就行,剩下的不用你操心。” 这婚事在家里人看来就算是稳了,只是叫两人熟悉熟悉就罢了,连金妈都不再催促小女儿了,只等着水到渠成就罢了。 过了年,都要开学了。桐桐和四爷得上班,俩孩子得上学。 报名的时候,又在学校瞧见红霞了。看见林雨桐,红霞扭脸,假装没看见。不过郑晨曦还是低着头,小声的叫了一声:“姑姑好。” 你好! 然后红霞狠狠的拽了郑晨曦一把,“排好队,干什么?” 林雨桐没搭理,利索的找班主任给孩子报名完,接着叫两人进去把新书带回家就得了。把这俩送回家,叫他们找姥姥姥爷弄书皮去,她和四爷真就没时间管了。 今年一开年,开会说一件事。主要是约谈自己,大家从教辅书上吃要利了,每个出题的老师都能钱赚了,学校也有了更多的钱完善校舍,再加上财务透明,确实经得起查证,于是,大家要的就多了。 之前主要做高中学段的,现在初中部那边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找,觉得咱们的业务得扩充起来,包括小学阶段,这个教辅书都应该全面的铺开,打造咱们的品牌。 但这不是一口就吃起来的。 校长却觉得,“这个可以搞,咱们不搞起来,盗版就该占据市场了。” 可也得咱们有这个教研能力呀! “只要有钱赚,咱们不缺教研能力!”校长说的时候很有些得意洋洋,“现在,该咱们往回挖老师了!许多当年私立被挖走的老师,在私立基本转公立的情况下,没有外快可以赚了。你也知道,这钱呀,只能往多的赚,不能往少的赚的,一赚的少了,觉得日子都没法过了。咱们这边有赚外快的机会,人家为什么不来?人是尽有的!这事还只能你挑头!” 行吧,我也就忙这点事了。 而四爷那边呢,上学期乱糟糟的情况终于好转了。学校在没有要大动干戈的情况下,一切都平静了。当初找四爷事的人像是都没发生过这事一样,见了四爷照样乐呵呵的打招呼。但今年的动作也不小,历史学院从外面聘了学术副院长。 不仅历史学院,好些个学院都从外面聘人了。 其实这些人跟四爷关系不甚大,四爷也没太在意。却没想到,这天下班,到小区门口了,车被郭杨拦住了,郭杨的车在外面,正跟谁说话呢。 郭杨见是四爷的车,招了招手,等进了里面,往岔路上一拐,郭杨又停下来了,朝四爷招手。四爷停下来,摇下车窗看对方。 郭杨笑着过来,“给你介绍个人。” 正说着呢,从小区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正是之前在外面跟郭杨说话的人。 “这是李院长,我们外院聘回来的学术副院长。”说着,跟这个李院长介绍,“这是金老师,我之前跟您提过。” 这人五十多岁,很斯文一人。 见四爷下车了,就主动跟四爷握手,“回来的很突然,谁也不认识了。在小区门口碰上小郭,才知道你们都住这里。九栋是我朋友的房子,他回国外定居了,知道我要回来,把房子过给我了。看来以后咱们得好好亲近亲近,这缘分,可真是妙不可言。” 四爷客气的跟人家握手,“九栋在西边,后面靠着人工湖的那一排……” 指点了地方就行了嘛!不是一个学院的,又是外聘来的,其实两人没有什么交集的。 可那话怎么说的?这缘分呀,真是妙不可言。 没一个月不到吧,小龙打电话过来,说是人在派出所呢,叫自己先瞒着家里人,过去一趟。 四爷也就没跟家里老人说,只叫了桐桐,两人往派出所去。 结果呢,小龙是因为打人带到派出所的。为什么打人的?因为有人勾搭他老婆。 可巧了,被打的正好是这个李院长。 对方也很尴尬,跟四爷道:“误会!真是误会!我并不知道霞霞已经结婚了。” 红霞不言语,这李院长就着急辩解,“就是大概二十多天之前,认识霞霞的,就在小区门口。那天晚上,我跟几个同事在酒吧喝完酒都夜里一点了,喝了酒了,我就没开车回来。打了出租车到了小区门口……可是我忘了,我刚回国,还不习惯用手机支付,也没绑定银行卡这些……偏喝多了,一时摸不见钱包,正说找保安先替我结账呢,霞霞在路边呢,见我跟司机吵起来了,就替我解围,说了司机几句,然后替我付了车钱四十二块钱,我就加了霞霞,回头好把钱转给她。这么着,这不就认识了吗?她要给孩子找外教学英语,我说这有什么难的,我就会呀!她说付不起房租,帮我收拾屋子抵课时费,我也无所谓……反正就是熟悉起来了。今儿是天不好,外面这风刮的,这娘俩上完课要回家,我又正好要出门,就顺便送了一程。结果到楼下被这个谁看见了,上来就打人……” 林雨桐就叹气,肯定是两口子半夜闹事了,这红霞跑出来,到自家小区门口,肯定是想找自家爸妈和老太太告状的。可是,林妈和林爸把她给拉黑了,她联系不上家里人。便是老太太有手机,但晚上绝对关机的。 她知道找自己和四爷没用,干脆没找,或者是还没来得及找,就遇到这个李院长了。 于是,事情就成了这样了。 李院长今年五十一二了,看起来只四十四五的样子。红霞年轻,虽然结过婚生过孩子,但三十来岁的人,又会打扮,且本人又确实是漂亮。 一个有心,一个未必无意。 然后就这样了。 这种事在这里掰扯什么,红霞一句不说,这态度已经在了。 先把人带出去再说。 一出来,小龙只给红霞扔下两个字:“离婚!” 红霞马上回了一句:“明天民政局门口见。” 然后拉着她女儿,直接上了李院长的车。李院长对四爷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四爷点点头,先把桐桐塞到车上,只跟对方点点头,就上车先驱车走了。 桐桐问小龙,“现在去哪?跟我们回吗?” 不了! 回去叫老太太操心,“等离婚了,我亲自回家说。” 嗯!也行!把人送到住的地方,两人才回了。回来的时候李院长就在自家院门口,手里拎着酒瓶子,“小金呀,找你喝一杯。” 人家不想因为红霞的事,跟自家把关系弄僵了。 这是个把公事和私事分的特别清的人。 说实话,这红霞跟自家有个什么关系?完全不搭嘎的好吗? 但考虑到老太太和老林的感受,四爷还是没把人往家里带,他只道:“家里有老人,休息的早……” 话没说完了,不远处郭杨走过来,“金老师,上我那边去吧!走走走,一起喝几杯!” 静待花开(62)加更(静待花开(62)能被郭杨...) 静待花开(62) 能被郭杨拉去的,就不是四爷了。 四爷只含笑说郭杨,“你替我好好陪陪李院长。有些家事得跟长辈缓缓的说的,这个时候出去喝酒,确实不方便。” 郭杨愣了一下,李院长赶紧道:“是我考虑不周……”他也知道人家上面有双重老人的,不敢跟老太太说,但是他老丈人和丈母娘应该说的。他连连致歉,“是我莽撞了,是我莽撞了。” 说着,就请四爷回家,这才叫了郭杨,“也别去你家了,上我那边去吧。一起聊聊!” 郭杨只是听李院长之前打电话说了,跟金思业的家人有点冲突,叫他帮忙当和事佬的,但到底是哪种冲突,打死他,他也猜不到的呀。 等知道是为啥的时候他恨不能打自己嘴巴子,这种事,你说都叫什么事。 你这把年纪了,勾搭了人家大舅子的老婆。人家还跟老丈人住一起呢,他转脸跟你喝酒了,那回去那日子还能过吗? 他特诚恳的跟李院长说呢,“您可能不知道,金思业跟学校的领导关系都挺好的,听说他的人脉特别广。再加上,您知道的,这国内的气氛是这样的。在国外,私生活是私事,跟工作不搭嘎。但是在国内不一样,对教师道德的要求更高一些。这样的事……虽然您不介意,但是,对于您的职业生涯来说,到底是好说不好听呀!” 李院长叹气,“你也知道,我夫人和女儿在车祸里丧生了,她们没了的时候,也像是那母女差不多的年纪。我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 理解理解!他是出国了之后接了老婆和女儿去的,谁知道接过去没多久,老婆和女儿都因为意外去世了。这么些年了,他也没再婚。 郭杨也跟着唏嘘,“慢慢来吧,等那边离婚了,若是真觉得有缘,处着也就是了。” 反正暂时别这个那个的,这肯定不行。 两人聊到很晚,把李院长灌醉了,郭杨才回家。 回家就跟陈雅丽说,“回头你见了林老师替我剖白剖白,这事我真不知道。” 陈雅丽气的呀,“不知道你折腾什么?” 可我能想到他那样一个人,会干出这没谱的事吗?跟灶上的大师傅抢起了老婆,这得多没品。哪怕长成嫦娥那样,单从个人修养上看,也不能看上那种女人呀,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就因为长的漂亮?还在国外呆了半辈子呢,瞧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陈雅丽就说,“你要是能干你就干,干不了就回家做生意去!去公司上班去……” 郭杨翻白眼,我去公司,我爸也得要呀!“少嗦吧,回头替我描补描补!” 描补不描补的,这事估计郭杨知道的也不详细。 反正挺丢人的,但不能告诉老太太,却不能瞒着老林。 回家还不算晚,老林还没睡,才从二楼下来,看着孩子睡着了才下来了。 林雨桐回来就灌了一通水,把事情说了,“事就是这么个事,过不成了。这个红霞呢,也是本事人。抓住机会立马就走人,不管跟这个李院长怎么样,动了外心了,日子没法过了,这婚是非离不可的。” 把林妈气的,“钱呢?现在搭进去多少钱了?你大伯和你大伯娘攒多少年才能攒下这么多钱来?” 说的是啊!小龙要离婚,可能不会跟一个女人要花在她身上的钱,但大伯娘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妈就拿电话,“不能叫小龙黑不提白不提的把婚离了,谁的钱不是辛苦来的?” 要不回来了的!要了对方也没什么可还。 冷静下来一想也是,对方确实没这么些钱。 可你说这事是不是能把人气死。 林雨桐觉得这个事,别急着找大伯和大伯娘,她给大龙把电话打过去,“二哥,你明天要去办手续,我觉得应该跟红霞谈一下这个钱的事。要回多少是多少……” 她没有这个钱! 小龙也是这么说的,“……她这个人,向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儿有一个,就花一个。明儿有两个,就花两个……不知道攒钱是什么……” 林雨桐:“……”那你看上她什么了? 小龙应该是猜出林雨桐的想法了,他摇头苦笑,“……我是结婚之后才发现她是这么一个人。当初认识的人,她挺简朴的!”而且说话直言直语,没有心眼的样子。 原本一切都是假象,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林雨桐能说什么,她只道:“你只提你的条件,看她怎么说。” 她娘家当真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看病的时候一毛不出,当谁傻子呢?!行吧!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们是成年人了,离婚的事,谁都没掺和。 可第二天中午,林雨桐刚从校门口出来,就接到小龙的电话,“她拿给我二十八万,我俩把婚离了。” “嗯?”林雨桐骑在小电驴上顿时就愣住了,“她从哪那么些钱?” 小龙那边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苦笑,“是啊!我也想知道她从哪那么些钱。” 林雨桐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的意思是,那个李院长给她出了这个钱?” 那还有别的可能吗? 小龙的意思是:“是不是思业跟那边说什么了?” 不会!四爷自己给你凑钱首付买房都行,绝对不会为了这点钱跟李院长谈这个事。不够掉价的! 小龙又问,“对方是不是不想跟思业交恶,想拿钱安抚我这边。” 嗯?要是这么想,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林雨桐就说,“给了就拿着,不管李院长为什么出这个钱的,反正钱是从红霞手里出的这就行了。” 因为钱拿回来了,这个离婚就离的波澜不惊了。家里没人对这件事提出什么看法,就是离婚了,你手里的那点钱赶紧花在买个窝上比较实在。 这点钱不够在好地方买的,都商量哪里买比较划算。四爷就说大学新校区的事,有个分校得挪到郊县去,这个县之后也是新区。如今房价也就是一般小县城的价钱,新校区还在建设当中,过几年去那边的食堂做生意也行,把房子买在那个地方也不错。 有这二十八万,都算是叫了百分之五十的房款了,每月还贷压力很小,以这个年龄还得再婚生娃来说,这个计划是最优的。 小龙很听劝,就在新校区的附近买了一套,虽然还是个坑,但现在也不急着用。就先这么着吧!这边利索的离婚之后,李院长拿着厚礼登门了,见了老林就叫老哥,见了老太太就叫老婶子,说他的不容易,“……也是我喝醉了,当时真是要谢谢人家的。后来听她那意思,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这才误会了。我也不瞒着婶子,我还有个老母亲,要不然,我也不会这把年纪了回国的。要是因为她这件事,叫她去学校闹的话,我这工作就真保不住了。你说……我除了认了,还有什么办法?” 意思是,出那笔钱是被红霞给要挟了,实在是没法子。 跟姑爷是同事,老林面子上糊弄住了,“婚姻自由嘛,年轻的事,我们一向是不干涉的。” 都跟我们家没关系了,管你们怎么着呢。 反正不管怎么样,红霞带着她的女儿郑晨曦,一起住到了小区里来。但红霞乖觉的很,大概也是在李教授那里立人设呢,偶尔碰见也一副干净清爽的样子,杜绝一切跟自家这边碰面的可能,若是碰上了,就先退避三舍。 林雨桐也不知道人家结婚了没有,结果过了一个清明假期,再回来的时候,陈雅丽找林雨桐,低声说,“李院长跟那个红霞在国外登记结婚了。” 嗯?嗯?嗯?结婚了? 陈雅丽翻出手机从朋友圈里点出一张图片来,“看……这是结婚证。” 结婚证? 米国的?这玩意还在三十天的反悔期内呢。 三十天之后,得有牧师还得有两人证婚签字,这结婚证才算是有效吧。要不然,她就是废纸一张呀! 或许人家到期后会再出去一次? 谁知道呢!结婚了就当结婚了吧。 陈雅丽想不通,“你说那么一个高知,看上红霞什么了?” 年轻漂亮,还需要理由吗? 那倒是不用! 但不管怎么样,红霞和郑晨曦就出现在了小区里。 而且,林砚回来说,“我们老师说,郑晨曦不叫郑晨曦了,叫李晨曦了。” 跟了李院长的姓了。宝琼很不开心,找林墨和林砚玩的时候说了,“李伯伯去我家,找我爷爷问我那个钢琴老师的电话,让老师也去教李晨曦。我不要那个钢琴老师了,我找金叔叔学钢琴……”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人家家里也不会好意思过来麻烦四爷的。再说了,因为多教个孩子就辞退人家老师,这很无理。 开家长会的时候,四爷和林雨桐都去了。然后见到了李院长,李院长正跟班主任了解晨曦的情况,看起来非常的上心。李晨曦这孩子像个变了人一样,站在那里大大方方的,穿的像谁家的公主似得,漂亮又可爱。也不见那股子倔强和左劲儿了。 林雨桐就觉得挺神奇的,回去偷着跟林妈说了,小姑却不以为意,“藤藤她爸之前就那样,把人家女人的孩子宝贝的不得了。那个女人跟我比起来,有什么呀?什么玩意也不是!可就是看在藤藤她爸眼里,那大概就是个天仙。” 本来总觉得哪里违和的,被小姑一说,好似也合情合理。 有几次碰见红霞,红霞像是变了个人,身穿白裙,脚踩着小白鞋,头发简单的用丝带绑了,拎着个帆布包,不施粉黛。 这是年龄大有经济能力的男人给女人的安全感改变了这个女人吗?妈妈的改变间接的改变了孩子吗? 好似只有这么一种解释。 她还问四爷:“你觉得那个李教授……怎么样?” 四爷看桐桐,她这脑瓜子又在琢磨什么?“你觉得他怎么了?” 要非说怎么了,又说不上来。 “那你慢慢的看,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啥狐狸在你面前还能不露出原型?” 那倒也是! 林雨桐觉得自己是消停日子过的大概有些被害妄想症了,见到一个人,总是防备人家不是好人,这一点也很要命。 紧跟着就没时间思量这些了,因为小姑子要结婚了。 给了十万块钱,另外给了一辆车,这就是给的嫁妆。 金思甜也给是十万块钱,金妈又把攒下来的五万块钱给了,他们是先领证,等到建军节的时候再去部队上办集体婚礼,可以说这个婚事省心的人。 男方首付有一套二居室的房子,给了八万的彩礼,金思念往男方的二居室里一搬,这就算是结婚过日子去了。 再说不添别的,但家里的家具家电,林雨桐和金思甜还是抽空去给换了大部分。 虽说现在是在这边的军区呢,但其实平时也不是很方便离开军营。反正婚假三天之后,新郎官又走了。 姚曼就说,“思念是个耐得住的人,反正,军嫂也不是好当的。”过几年要是调走,男方的级别要是上去了,到时候随军还能好点。 但金思念特别喜欢这种安稳,每天认认真真的干自己的事,没人打搅,也没太大的波澜,睡下不担心明天,每天按部就班,因此,对现状满意的很。也因此,对姚曼很感觉。 以前呢,是家也不像个家,后来呢,爸一个家,妈一个家,哥哥成家了,姐姐也嫁人了,到哪其实都不像个家了。如今好了,自己的地方,过年过节,他便是不回来,去公婆那里好似都比去其他地方更理直气壮,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归宿。 吃饭了,难得的喝酒,还喝多了。喝多了就拉着桐桐的手,说出来的都是实话,“嫂子,你可好了,姐夫也可好了……但你说怪不怪,我哥、我姐前后这么一结婚,我都觉得他们跟我远了……可其实呢,我是要钱他们给钱,要东西他们给东西……谁也没说我是外人,嫂子你和咱姐夫绝对没那个意思……可我自己个,怎么就老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呢?可见啊,女人要是年纪大点了,不结婚好像就没出路了……除非特别特别成功,否则……哪都不是家!哪都不是真正的家!” 家对女人来说,会慢慢的变成娘家。娘家不是家,要是自个的小家经营不好,就没回去的路了!因为,家变成了娘家之后,却再也不会倒回去变成家了! 再是说这里永远是家,可从心里来说,还是不一样了!踏出这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 静待花开(63)三合一(静待花开(63)天慢慢热...) 静待花开(63) 天慢慢热起来了,但夜里,四爷和桐桐还是会带着还在小区里跑一圈,坚持锻炼这个不能停。其实小区里坚持夜跑的人还不少,路上灯火通明的,认识的人相互打的招呼,但也不相互打搅。林妈和老林还是更喜欢广场上那种热闹。 老太太一般这个点都睡觉去了,家里有小娥帮着看着,也没事。 打从带着俩孩子锻炼起,就开始交孩子运动的时候怎么去呼吸。一直坚持到现在,每天的锻炼不再是负担,真遇上天气不好的时候,不出去跑一圈还会浑身不舒服。 林砚一边跑一边嘴上还N吧,说学校的事,什么六一儿童节要表演节目啦,什么马上要开运动会了云云。又告哥哥的状,说哥哥不跟他一起跳街舞,他想表演街舞。 把林雨桐给说的笑了,你哥能跟你一起表演四指连弹就是极限了,你还想他跟你似得,跟只猴儿似得上蹿下跳呀?做梦呢! 正说着话呢,就听见边上的岔路口有人打招呼:“带着孩子出来锻炼呀?” 是李院长。 李院长扶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慢慢的往前挪呢。 这是?人家把家里的老人接来照顾了? 因着有老人家,两人都停下来,带着孩子问好。 林雨桐还关切的问了问情况,“……看医生了吗?这得康复训练的。” 李院长就叹气,“这就是我回来的原因。本来挺好的身体,突然病了。我呢,是钱没少给,我弟弟呢,也总说钱都花在给老太太看病上了。可每次视频呢,都没瞧见老太太好转。那怎么办呢?我回来吧!什么要紧,也没老太太要紧。” 这倒也是! “我的工作也不是很忙,剩下的时候陪陪老母亲。”李院长扶着老人,“听说小林跟不少国内的中医专家都认识,之后说不定还得麻烦你呢。” 好说!好说! 客气了几句,人家慢慢的锻炼他们的。自家也跑自家的。 都走远了,林雨桐才低声跟四爷道:“要是再为了兼顾照顾老太太的,那么找红霞好像也不奇怪。” 年轻、漂亮,这足够满足男人的要求了。 带着个拖油瓶女儿,想叫女儿被善待,红霞就得先善待人家老太太。 当然了,从两人的文化程度能力上来匹配的话,确实不合适。可合适的人人家有自己的事忙呢,人家追求更高品质的生活,物质人家自己有,不依赖他。因此,像是红霞这种,经济上依靠人家,人家能满足她的物质欲望,各种的虚荣心理。除了一个麻烦的老太太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为了长久的拥有这些,她会做个孝顺老太太的好儿媳的。 咦咦咦?要是这么着,是不是挺正常的。 四爷觉得:“你就是闲的!”你管人家怎么过日子呢?有那功夫想点今儿吃点什么,明儿带着老太太上哪玩去,不比其他的强吗? 那倒也是! 转天桐桐就说,“辛年给推荐了一个店,是一家做徽菜的,说是特别好吃。” 那就周末去吧。 老太太现在出门的机会少了,就是找机会带老太太看看外面变化这么快的世道。 这几年虽说是住在城里,可其实活动半径就这么大点,家里啥也有,保姆做饭的手艺不错,也就懒的出去折腾了。可其实呢,确实是得趁着老人腿脚还好的时候,带着出去转转的。 隔着车窗开外面,老太太觉得新鲜,“就是街上的车多了,人少了。” 是!没有早些年那种的人山人海了。 街上是没有了! 林妈觉得:“啥都在网上买了,逛街的人少了,可不街上就没人了吗?”路过大商场,她还感慨,“这里面估计一天难有几个生意。” 林雨桐就笑,“今儿带你去的地方,也是个商场,你再看看那个商场。” 然后驱车,一个劲排队等着停车。结果车是沿着高楼建的弯道,一路盘旋着往上开。开车车窗能看见外面的林妈给吓的,“这咋车现在停在楼上吗?” 是! 一直到十楼,十楼显示女神停车场。 林妈像是看西洋景,“我是老了吧,这停车场还分男女了?” “女司机比较怕人,这里的停车位更大一些。”四爷开的车,当然不能在这里停了,继续往上,在十一楼停吧。 好家伙,车停的乌泱泱的,到处都是。 好容易找到停车位了,从车上下来,老太太还兀自觉得奇幻,“这是没出城吧?” 没有!还在同一个城市里。 这咋感觉这么不一样呢。 往出口走吧,一脚踩上去,别人还没怎么着呢,林砚单脚站着,另一只脚不敢往下踩,因为脚下不是楼板,是焊接的铁网格。上面的孔再小,可那就是空的。空的就是能看见下一层,会害怕的。 林砚抓着他哥不撒手,“会掉下去的,掉下去怎么办?” 林墨指了指另一边过去的跑车,“看见了吗?车在上面跑都没事。” 那要万一呢! 熊孩子,不至于的! 四爷照管老太太,林雨桐得一边拉着一孩子,老林带着林妈往出口去。 好家伙,这么些人呢! 电梯口一个挨着一个,又得往下走。林妈担心孩子不会坐这种电梯,不错眼的盯着,又问:“吃饭的地儿在哪呢?要知道是这个环境,就是玉皇大帝请我,我也不来。” “六楼!六楼呢。” 从十楼下六楼,一下来到处都是人。好些店铺的外面都坐着人等着呢。找到了淮扬菜的那一家,好家伙,找到位置的时候桌子还没收拾呢,好容易坐下了。林妈不会点菜了!这得在手机上点菜的吧。 “也就是看了几年孩子,如今再出来真就跟乡巴佬进城似得。” 两个孩子到了这里倒是兴奋了,点这个菜,点那个菜的,什么都瞧着新鲜。 林雨桐关注俩孩子,跟林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四爷跟老林说这个楼的设计,老太太看啥都新鲜,这里瞅瞅,那里看看,正瞅着呢,就叫桐桐,“你瞧瞧……那是不是那个小郭……” 小郭? 郭杨吗? 还真是!林雨桐半站起来,还以为碰上陈雅丽和郭杨带着孩子出来了呢,结果一起身,看见那边坐着的是柳絮郭杨,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的。 那大概是同事出来小聚,她也就坐下了。虽然能看见对方,但是,花艺墙的另一边是湘菜馆。 四爷扫了一眼,然后微微皱眉,另外的一个是不在学校任教的郝言,这三个人怎么凑一块了。 他也没在意,只问俩孩子点好菜吗?看了一遍,有菜有汤有主食,也就行了。 两人精的很,点的都是招牌菜。只是有一道臭鳜鱼,这玩意……呵呵!试试吧。 林雨桐又问俩孩子要喝什么,林砚要喝芒果汁,林墨只要酸奶。 正说着呢,扫见那边桌上又坐了两个年轻的女孩,二十岁上下的样子。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了,林雨桐以为是那个自己没见过的人带来的亲戚家的小孩或是熟人家的妹妹呢。 可这边菜一上来,林雨桐就听到一个女孩嗲声嗲气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这个蟹黄豆腐羹郝老师要少吃些……” “是啊!这东西寒凉,要不喝两杯暖暖。” 然后听到柳絮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和讽刺,“小孩子家家的,什么也不懂。点了一道二十来块钱的羹汤,还指望这里面放的是蟹黄?傻妹妹,那是鸭蛋黄。”说着就轻笑一声,“请些年我也不懂,可这后来出来的多了不就懂了吗?常跟着郝老师出来,见识见识不一样的人。人呀,最重要的是圈子,圈子不一样,人的层级就是会不一样。你说,跟你们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懂什么?出去买根冰激凌,都得是他省吃俭用的。当然了,攀上了富二代咱们另说。可这富二代身边不缺姑娘,也舍不得给姑娘投资……女人呀,攀上谁都不如把人脉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是想引导人家姑娘干嘛? 林雨桐蹭的一下站起来了,隔着花墙跟郭杨打招呼,“郭老师,出来吃饭了?雅丽呢?没带她出来吗?” 郭杨扭脸一看是林雨桐,当时就特别尴尬,“林老师……”再一看林家人都在,他赶紧起身,柳絮得起身让路,朝后一看,一张脸顿时通红,跟着郭杨就过来了,“奶奶,您也来了。林叔,阿姨,这么巧,都出来出来了。那……要不……一起吃吧。” 老林摆摆手:“就是带孩子见见世面。” 郭杨赶紧道:“我也是听雅丽说这里六楼有一家的蛋糕店,蛋糕非常好吃,不配送外卖,我这才跑来给孩子买蛋糕来了。谁知道刚好碰上同事,拉来吃顿饭。”说着,就不客气的坐下,“淮扬菜呀,还真想了。淮扬菜清淡鲜美,湘菜有点辣,我最近有些上火,就在这边蹭吃的了。”说着就问林墨和林砚,“郭叔蹭顿饭,不介意吧。” “有臭鳜鱼,一起吃呀!”林砚热情的邀请。 林墨跟边上的服务员说话,“姐姐,加一副碗筷。” 林雨桐扫了一眼,就看柳絮,“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说着朝隔壁看了一眼,“还带着两个小姑娘,看起来还是学生呀?是谁家的亲戚吗?” 柳絮朝郝言指了指,“以前一个同事,带着他的学生过了……这不是毕业季了吗?都忙着找工作呢。带来给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机会……” 哦!这样呀! 林雨桐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拍了拍柳絮的肩膀,“那你忙!小女孩,都不容易。像是这么大的孩子,九成都是独生子女。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家庭,后面连着的人多了。这要是孩子走了歪路,大人得跟人拼命的。” 是啊!是啊! 柳絮跟林爸林妈打了招呼,又去隔壁吃饭去了。 这边的菜才上全,那边已经吃完饭结账走了。 郭杨这顿饭吃的很不自在,可林家人真没怎么着,都是在点评菜品。林墨和林砚在争执,想知道这蟹黄豆腐羹到底是湘菜还是江浙菜。林墨觉得是江浙菜,林砚就问:“那为啥湘菜馆里卖这道菜……” 两人叨叨叨的一边吃一边叨叨。至于点的那道臭鲑鱼,林墨只吃了一口,然后几不吃了,受不了。林砚也不想吃了,他哥就说,“你点的,吃吧!跟臭豆腐一样,越吃越香。” 然后林砚慢慢的一筷子一筷子的吃,忍着吃到后半程了,然后眼睛一亮,筷子越夹越快,“嗯!我哥说的是真的,越吃越好吃。” 我哥真是太聪明了! 林墨:“……”他微微的把脸扭到一边,轻轻的捏住鼻子,受不了这个味道呀! 林雨桐关注的是老太太,“怎么样?下次还来吃?”今儿老太太吃了一整个狮子头。 老太太是看着孩子吃的香,她就觉得怎么都好。 得!吃好了就行,咱打道回府吧。 郭杨混了一顿饭,人家没说啥是真的。但还真有点怕林雨桐会跟自家老婆说点什么。可是过了都有两周,一点事都没有。那就是说人家的嘴挺紧的。当时林雨桐突然站起来打招呼,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对方是替同学‘抓|奸’的。可说良心话,柳絮这个女人可是招惹不得的。那是人家盘子里的菜,自己敢动吗? 再说了,他嫌弃恶心。 这件事好像就这么过了,郭杨都快忘掉了。结果很突然的,这天偶尔听到一消息,说是吴副校长在会上突然拿历史学院说事,提的是就业培训办公室。吴副校长的意思是:大学不是职专,大学更该有独立的能力,自主的去市场的竞争环境里求存,不能为了就业而就业,否则,这就是职业教育,与大学的培养目标是相违背。况且,专业的老师在各种考试之前给予辅导,这等同于作弊,是不应该被提倡的。 这种提法也是很新颖了。 然后,都开了大半学期的培训课被叫停了。 郭杨觉得莫名其妙,这更像是对着金思业去的。 可金思业做的这个事是坏事吗?不是呀!这在于学生的自主选择呀! 有一半以上的本科学生,早就开始准备考研了,很多还准备换专业,甚至去其他的学校,这是学生的选择。有些家里有安排,也属于就业有人帮忙的一类。还有一类的学生,出去四处碰壁。家里的条件也支付不起他们变成熟这段时间的费用,那他们只能从事一些像是送快递,送外卖,替人跑腿的工作。竞争残酷的很,如果学校有能力在这个方面给他们一些建议建议,叫学生少走弯路,错了吗? 没错! 所以这个炮轰的,完全是为了没事找事一样。 可金思业哪里得罪吴副校长了?吴副校长就是柳絮身后的大腿,是柳絮这个女人进什么谗言了吗? 不会呀!柳絮很聪明,也像是很害怕那两口子,从来都是避而远之的。见了林家的长辈,敬重的很。 他想给柳絮打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说到底,这事跟自己没关系。 郭杨以为这是四爷得罪了人,其实不是! 这事的根子在院长这里!因为之前这位吴副校长想推荐一个人来任教,院长拒绝了。当然,第一次说的时候,院长不知道情况,并没有拒绝。还以为是引进了一个什么人才呢?就让把档案和简历发过来,结果差点没把院长气死。 民办大学的专科生,专升本上了本班的本科,保研上的还是这个民办的研究生。然后推荐到双一流的大学来,要给双一流大学的学生当老师,还能更不靠谱吗?发过来这东西的时候,院里正在开会,不少人都知道。院长还考虑到对方的面子,就说办公室的文职还算是可以胜任的。要是非要安排,就在这个岗位上呆着吧。 结果谁知道人家很气呀! 这事院长在办公室拍了桌子,四爷去的时候,办公室主任正朝四爷摆手,意思是来的不是时候,正发脾气呢。 四爷就笑,该进去的还进去了。 四爷进去是想问问,这位吴副校长是不是有更进一步的可能,要不然开会提就业培训的事,扯淡又离谱的很。可还是通过了,总有原因吧? 这里面,有些人是拿他没法子。有些人是看着此人折腾,折腾的大了才好收拾。估计是这个原因,事情才成了这样了。 果然,一问,院长就说,“说是调整岗位,很快就会主管人事……” 那还得了! 之后这所有的人事都得从他手里过!处处受制!关键是此人德不配位呀! 四爷就看院长,“这事我去办。”这位院长是原身的师长,这些年这位老师对他这个学生也是多有提携。老师被这么欺负,这事打从他这里就不能叫过去。 院长摆手,“你要折腾!他不能拿我怎么样?大不了我就去部里……” 这可就落了下承了!若是真只会告状,那您的职位到这里就算是到了尽头了。 所谓的领导能力,便是事你得能趟平。找上面去处理,那就证明你管不了事的! 老师还是有些书生意气的。 四爷跟院长要之前对方想安置的那个人的档案和资料,“把东西给我一份,这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他动这么大的火气。” 这不也不是什么秘密,简历这东西就是往出投递的。但是档案,院长没给。 可只这简历就足够了。 也不用费心去查,回家之后四爷叫桐桐,“你给柳絮打个电话,就说有事找她。” 好啊! 电话打过去,柳絮比想象的要接的快的多,一声没响完,电话接起来了,“喂――” “有点事……” “这事不是奔着金老师去的,我并没有找人说什么。” 林雨桐:“……”她其实还不知道什么事呢。这会子只得道,“晚上有空吗?一起来喝一杯。” 那边长久的沉默,良久之后才说了一声:“好!” 然后晚上七点多,柳絮来了。到了小区门口,叫大根把人接进来的。 三个人去了地下室说话。 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她拧开直接灌进去半瓶子,她从心里惧怕这俩以为自己给他们下绊子的!不是!真不是。 四爷没难为她,只把简历递过去,“帮我看一下,这个人你认识吗?跟吴东是什么关系?” 柳絮翻开看了名字,看了贴在上面的两寸免冠照片,就点头,“我知道,瞿萍萍,不是什么亲戚关系……是吴东的新宠。” 她说的很平静,然后捏着瓶子特别用力,抬头问说,“你准备揭发吴东吗?” 四爷没动,他懒的查这人的事,此人所好者,无非色而已。只是单位上人事复杂,而男女之事,除非抓到现行,否则那真是杂音多,实锤少。靠这个事砸不死人的,因此,便少有人凭这个去整人。要是有证据,早被举报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工夫深,对每个女人应该都安排的很妥当,至少没有闹出来的。 这事,别人不行,还得从内部攻破。 四爷就说,“据说,他很快会调岗位,分管人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柳絮明白了,金思业是说,这个拦路虎挡在前面,他很被动。这是非拿开不可了!可要是吴东被拿开了,自己怎么办? 她把瓶子都捏的变形了,才道:“这事,我去办!我去检|举揭|发……”说着,就低下头,“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也没想到会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当年……我以为我遇到的是爱情,只是爱上了一个能当我父亲的那个年纪的男人。我以为他会为了我离婚,为了逼他,我一次一次的给他怀上孩子,可惜,没能打动他。一次又一次的流产,我差点生不了了……他到了那个份上,便是离婚,也不可能娶我的!可那时候,我想,他有难处……家庭,事业,舆论,等等等等,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就只默默的偷偷跟他在一起!可是后来,时间久了,久到厌烦了……她背着我,又找了更年轻的,更漂亮的,依旧跟我当初一样,觉得是爱上了他的姑娘,那时候我就觉得我该为我自己想了。于是,我想找人安定下来,我跟程颢结了婚,婚前我就告诉他,我跟人同居过……他没介意,可惜,男人的话不可信的很。其实,我不该跟程颢结婚的,若不是我怀上了孩子,我要是再流了这个孩子还能不能生都不好说……那我干脆就结婚了。我是真想好好过日子的,可是,我跟程颢之间,别人不知道,你们是知道的。他的钱一分不往回拿,孩子公公帮着看了,可养孩子的钱我不能叫公公出吧,他搭进去不少了,就程颢那样,那种儿子他其实是指靠不上的。我家里呢,父母一身的病,弟弟还要结婚,这都要钱的!我那工资不能跟当老师比,就是看着稳定,工作环境好,其实每月也就不到五千块钱而已。所以,他一纠缠,我就跟他又断断续续的在一起了……就是占有欲吧!真跟他恢复关系了,他也未必有多在乎。不过是经济上给一些补偿。为了得更多的钱,我也乐意兜揽一些事情,然后找他,叫他帮着办,从中分润一些吧。这里面的事其实不少,尤其是艺术学院那边,那边招生跟高考还有些不一样,尤其是专业课考试。” 这个有所耳闻!好些都说花二百万保过,也有一些考官曾经言语不谨,把这种的考试称之为割JIU菜。 柳絮说着就起身,“你们动手,他进去了,我难有立足之地。还是我动手吧,我主动去说明问题,以后换个后勤岗,消停几年,事情就过去了。” 要走了,林雨桐叫住她,“那天那俩女孩,你打算……” “我知道你觉得我是害人家。”柳絮就笑,“你这种人,是不能理解我这种人的。那俩姑娘要是没那个意思,郝言是把这两人带不出来的。人各有志,你能碰到好男人,是你的运道。可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这样的运道的。走到哪一步,一定有她的原因和不得已。我们这样的做不到你这么硬气,可你也学不来我们。我们一句话就能叫男人一掷千金,一句话,难事就有男人帮我们解决,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漂亮,有女人味,会撒娇,会发嗲,是我们的能力,是我们的长处,用特长谋生,错了吗?” 说完,人家走了。 林雨桐指着她的背影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只扭脸问四爷:“我不漂亮吗?” 谁敢说你不漂亮? “我没女人味儿吗?” 有没有女人味的,这事我说了算!只我知道你有女人味就得了。别人要是那么觉得,我还不乐意呢! 是吧!所以她那是瞧不起我!再说了,“我不会撒娇吗?” 这个呀,勉强算是……算是会吧!你一撒娇,一般人也受不住呀!关键是,我不用你撒娇,你说要干啥,我不干了吗?她们要撒娇才有男人为她们赴汤蹈火,你啥也不用,一声令下,我就为你赴汤蹈火了,当然还是你更高明了!对不? 有理! N吧完了,她其实还是觉得人家有一句话说对了,“我是不会发嗲!” 发嗲这个――那不用!不能怪你不会发嗲,关键是我吃不消那个。我也不喜欢那个调调!要不然你早会了?这世上哪有能难的住你的事。 林雨桐点头,这话特别动听。 但洗了澡,还是在卫生间里自己学发嗲,然后鸡皮疙瘩起一身,抖了抖,她发现她自己也受不了,还是别学这东西折磨四爷的。柳絮说的对,这玩意也得有天赋才行。 出来的时候四爷已经睡了,这么快就睡着了吗? 她躺下,动作轻轻的,往四爷怀里蹭了蹭,挨着四爷转眼就睡着了。四爷这才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可算是睡了。之前卫生间的门没关紧,她那一声声的嗲发的,叫人听着跟被人掐住了脖子似得,真怕她出来猛不丁的冒出来一声,那才真是要了老命了。 第二天林雨桐就把发嗲的事给忘了,林妈还打听柳絮来是干嘛来的,林雨桐没细说,只说是跟四爷的工作有关,林妈也就没再打听。只说到,“昨晚我下去本想给林墨取字典的,结果听见你们话还没说完,只听见了一句撒娇发嗲啥的……” 林雨桐一愣,这是怕四爷在大学都接触的是年轻的小姑娘吧。 “我信思业,但是不信别人。有些小姑娘还不懂事……” 不是这个事!林雨桐只得编了一句,关于柳絮的私事少个人知道比较好。她就道,“就说会撒娇的女人都命好!” 怎么说起这个了? “就是柳絮跟程颢,两人老爱叨叨嘴,不过是发几句牢骚而已。” 这样啊!林妈表示理解,“会撒娇就是好命!你看你大表妹,结了婚什么事都不管,钱的事从来不管,要买什么撒娇就行……给老公撒娇,给婆婆也撒娇,婆婆疼她跟疼女儿似得。你再看你小表妹,自来倔脾气,跟谁都不低头。你姨妈愁的什么似得。” 林雨桐都要出门了,又站住脚,“您是嫌弃我不会撒娇还是咋的?要不我给您撒一个?” 去去去!你那是撒娇吗?你那是撒泼!你也就是遇到思业了,要不然你试试!你这怂脾气,除了我跟你爸,也就是思业能受的了你。 林雨桐白眼一翻,“姑娘是捡的,姑爷才是亲的。” “对!”林妈说她,“回来别忘了在你们食堂给我亲姑爷买两个豆腐卷回来,吃了那么些豆腐卷,还就是你们一中食堂里做的那个好吃。” 林雨桐呵呵:“那是因为是我买回来的,他才说好吃的。” 臭美去吧你! 每天呛呛几句,能叫老妈保持活力!只要还用精力贬损亲闺女,那绝对身体倍棒。 骑电驴子出小区的时候,还碰到要去上班的郭杨。彼此点头算是打个招呼,这就得了。 郭杨每次看见林雨桐骑着小电驴在别墅里进进出出的,都特别想笑,觉得莫名的有些可乐,真的!保姆都有专车的,结果这位就骑这么一小玩意,一天刺溜刺溜的,进进出出好几次,这都算是小区里一景了! 他之前还跟陈雅丽说这个,陈雅丽倒是说:“只有从内心到外在真富有的人,才不在乎这些。” 如今看着人家那么乐呵呵的,他还真觉得,自己老婆说的很有些道理。 心情今儿不错,小女儿会走路了,上班往出走的时候,能追在后面喊了一路的爸爸,带着这种心情进了学校,然后得到一消息:副校长吴东,被请去喝茶了。 要命的是,这位副校长是柳絮的那根大粗腿,自己之前就借过此人的力。这位据说是在活动,准备进一步,朝分管人事上努力呢。可是突然之间,被请去喝茶了? 原因呢? 同事间小道消息流传的很广,有说胁迫女下属跟其保持长久的不道德的关系的,也有说是以安排推荐工作,对多名学生施以侵害的,但具体是怎么回事,现在还没有结论。这件事低调的很,并没有给报到媒体上,几乎是没有什么舆论影响。但是在内部,这个消息当真是震的学校都荡了几荡。 柳絮打了电话来,“……你别慌,你的事,就属于正常的工作调动……跟他更没有关系……他没收你的钱……” 郭杨压低了声音,“本来就没有关系……”说完了,反应过来了,这是说钱压根没到吴东的手上,肯定是柳絮拿了。 得了!这倒是因祸得福了! 他这会子着急的是:“这是金思业下手干的?” 那边一把给挂了电话,一句也没留下。 这是什么意思? 再给那边打过去,人家不接了。 但郭杨觉得,这应该就是金思业下的手。 可跟同事聊的时候,谁也没提金思业。只说是有被害的女人去检举的,这个郭杨并不信。 怎么早不去告,晚不去告,这个时候去告了? 他这么一问,有同事就给解答,“这还不好理解,肯定是历史学院那边不满了。没有那么无理的针对的!这种事,人家一拿一个准。说是要安排一个不合格的女人去人家那里任教,那边没应承,翻脸了。这不是授人以柄吗?你要跟那个女人没关系,你会为这事大动干戈?要是亲戚家的后辈,那是你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肯定是往合适上安排的,这才是长远之道。单纯的为了安排而安排,这关系肯定不正常。这不,一告一个准,栽了吧!” 郭杨看了看时间,距离上课时间还早。他得去找一下金思业,他觉得他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个人。在这个相对单纯的圈子里,任何一个不单纯的人都不是好惹的。 他觉得,与其想着跟金思业竞争,我还不如早早认怂。许是看在我够怂的份上,之前的一些不愉快,就此咱就揭过不提了:以后他就是大哥,咱以他马首是瞻,还不成吗? 怂怎么了?换个说法,怂,其实是可以跟识时务划等号的。 认怂者,俊杰也! 静待花开(64)三合一(静待花开(64)这事除了...) 静待花开(64) 这事除了郭杨,没人猜到是四爷干的。 院长也不会叫人知道这事是四爷干的!要不然,以后会叫人心里防备,不敢用他。因此,这事他高调的承认是他做的,原因也是为公不为私的。 他跟四爷是这么说的,“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干几年?我什么也不怕,可你的路还长。在学校这个环境里,我以为埋头做学问就是好的。可现在看来,不仅是要埋头做学问,还要多抬头朝前看看。” 很是感慨的样子! 然后学校里对这位书生意气的老院长这番作为,能说什么呢? 就业培训的事,现在没人提。因为不知道这次请了这位进去喝茶,而这位吴东能撂出什么来?按照秦桧还有几个好朋友这个逻辑推一下,跟吴东关系好的人没有吗? 有!且还不少。 这些圈子里的人跟其他圈子里的人没牵扯吗? 有!大家一直就在小圈子里生活的,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和利益纠葛? 哪里是绝对干净的?哪里是绝对的经得起查证的呢? 这能查出什么,鬼才知道。当然,有鬼的可不都不安着呢嘛,其他的事且管不上。 于是,历史学院便难得的超然起来了,因为院长敢往上告,就证明人家学院里没问题。 可越是这样,其实很多事情被针对的越明显。事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就是能给人制造很多障碍就是了。 比如,教室的空调坏了。大的阶梯教室,一个小时容纳两百人那种,大夏天的开到十八度,还把人热的一身一身出汗,课根本就上不成。往上报说给维修吧,好的!人家来人了。来了查看了一下,说是问题复杂,要更换什么零件云云。等等吧,回头零件到了就换了。等了一周,零件都没到。 这叫人怎么说?当时安装的空调难道厂家不保修的吗?肯定是被人下绊子了呗! 四爷觉得现在的男孩子怎么什么也不会?空调而已,难弄吗? 来来来!咱把学院的空调自己检修一遍,别的不行,试着去做空调的企业出门做销售,你们未必干不了。 这边还没处理明白呢,回头学校体操表演的时候,人家安排的顺序可有意思了。历史学院先进场,最后才能出去。这就意味着在户外的体育场中,晒着吧!只他们被晒的时间最长。 你说这种绊子讨厌不讨厌?你还不能去争辩去。 紧跟着据说明年历史学院要缩减招生名额,因为就业前景不理想。之前的刁难,那属于学生会很不方便。如今的这种缩减,从学校的角度考虑,许是有道理的。但是这个时候提出来,就感觉被特意针对了。学生少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学院里有老师要被裁减。 然后大家会不会对院长有所不满呢? 会的! 看!所谓的斗争就是这样的。不是你给我一拳,你给我一巴掌。不是你骂我一句,我还你一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种的争斗才是最叫人难受的,就是桐桐说的那样:一点都不爽气! 四爷就笑,之前安排进出场顺序这个事,其实是学生会的事。学生会的一些学生干部听谁的呢? 一个个的,小小的学生会,官僚严重的很。 四爷历史学院学生会的几个学生会干部,“你们可以牵头,反官僚作风可以从我们做起。以史为鉴,以现在国家的大政方针为标杆……” 懂了!想毕业了能为人民服务,现在就要作好为同学服务的工作。秉承‘公平公正’这个原则。 几个娃们从来都没想过,事还能这么办!这就是隔空一个巴掌,不是我说你怎么了或者是我觉得你怎么了?这些话我从来不说。我现在说的都是大家都知道的道理,甚至,这都不是道理,而是一个合格的大学生要有的思想觉悟。如果你做不到,或者干脆就没有这些该有的的觉悟,这可不是简单的问题!那是你的思想出现大问题了。 核心价值观里就有公平公正,你做不到,你就说你想干嘛。 特别高调的,动用了学院里所有能写的笔杆子,写出来再找金老师是润色,然后大张旗鼓的发出倡议书。 悄声了!安排什么活动,知道轮流来了。早来的,可以早走。不能再早来晚走,还对没有安排好这个工作的学生干部提出批评。 一纸倡议书,没有半句恶语相向的话,然后胜了!胜的风光又体面。 至于说缩减生源――可以呀! 四爷在学院内部的会上就说:“可以建议学校划出标准!什么样的标准,就够缩减生源的标准了?是就业率吗?那就业率多少就能达到呢?如果明年要缩减,那是不是今年的就业率就是一个标杆呢?我们应该设立标准,规范标准……” 言下之意,把全校所有的学院和专业都拉进来。不能以个人的心里的标准一言而定。放在一起,比一比,对吧?不能只说就业率最低的就得缩减,要真为学生考虑,就该定下个具体的量。不管是几个学院,几个专业,没有达到这个标准的,都该缩减。不仅如此,就业率在某个区间时间,该缩减开支的就得缩减开支,我们将经费用在更有前景的专业上,也是应有之意。 大家就都看四爷:还是你坏呀! 这个东西要是不被采纳,那就是学校的问题了。这难道为不是对学校长久发展的考量?不是为了学生的前提着想?往大了说,这难道不是为社会和国家输送人才的大事上考量的? 这么一操作,对方设置的那个障碍是个嘛? 丢人! 然后大家发现,这历史学院碰不得!这一伙子搞历史的,一天天的阴谋诡计看的多了,那抬手就是大招,招架不住。 招架不住,招惹不得了,然后就没人招惹了。你们随便,你们爱干嘛干嘛去,别惹事,别找事,没事别出来,缩你们地盘上别叫我们看见,最好跟埋在地底下的物件一样,扒拉你们了,你们出来亮亮。不扒拉你们呢,你们就继续呆着吧。 但是学生们对自家学院的热爱蹭蹭蹭的直线上升呀! 上课的时候学生就问金老师呢,怎么才能把这些办法应用的娴熟。 金老师说:“读书,读史书。你所面临的所有的问题,都能在史书上找到答案。所以,历史不是简单的背诵,你得带着脑子是思索,去思考。因此,学历史如同吃饭,吃到嘴里不算,你得去消化它,只有消化了,你才能得到营养。如果吃着觉得不香,觉得这不合你的口味,不妨多咀嚼一二,许是你就有不同的感触。有些专业,你学了未必用上。但历史,你学了,终生受益。这跟你从事何种职业无关。” 下面就有学生喊:“金老师,您会让您的孩子学历史吗?” “我儿子启蒙用的就是历史故事。”四爷叫提问的学生坐下,“下学期要上小学二年级了,但是二十四史已经粗过了一遍。你们专门学史到现在才第三年,可他们接触历史学科已经四年了,学的未必比专业更差,只是问问题的深度没那么大就是了。读史书,是每天晚上必须的功课。国内国外的历史都要知道,这将是他们坚持一生的习惯。但至于读大学,是不是以此为专业,那是他们的事。” 哇哦!这就有点变|态了! 不知不觉间,学生们突然就觉得金老师家里养的那两只其实就是俩小可怜。 其实也还行吧! 林砚也喜欢看书,但不会为了看书别的都懒的干。他是看完之后他颠了,在数次叫不动窝在书堆里的哥哥后,他自己就跑出去玩了。但是小区里的男孩还真不是太多,就是隔壁的宝琼惯爱玩。可宝琼放假的上课时间跟他们并不一致,再加上家里怕女孩给晒黑了,并不会放着孩子大夏天的在外面玩。 好几次晨曦都跑过来,在门口朝里看。家里人也没法叫她进来,然后红霞就找来了,拉着晨曦就走。只是偶尔李院长过来找四爷聊天的时候,会带着晨曦来。但每次,这孩子都乖乖巧巧的跟着李教授,也不瞎跑疯玩。林砚叫了几次无果之后,就自己玩了。 他是滑滑板,玩平衡车,满院子的乱窜。早起林雨桐想自己剪了花园里的花插瓶,那是不行的,“妈妈――妈妈――等我作业完成了,我跟你一块剪……” 于是,剪来的花都有些蔫吧。 今年暑假,叫小姑在家陪老太太住着。 林雨桐和四爷带着孩子,跟老林和林妈一起,回舅舅家住一个暑假,陪陪姥姥和姥爷。 如今,舅妈也回老家来了,孙子能上幼儿园之后,舅妈家的儿媳妇因为各种原因,辞职不干了。反正舅舅舅妈每月给儿媳妇和孙子一万块钱,再加上那儿媳妇她爸,那也是相当有资产了。二婚娶的那个年轻的媳妇吧,给生了个女孩,而大女儿呢,生的是个儿子,也就是有亲外孙了。那可老稀罕了,各种借口的给补贴。满月给套房本,周岁偷着再给套房本的。就是坐在家里收房租,也比工资高。赚的也没房租高!她爸有一个劲儿的怂恿,“那才挣几个钱呀?爸给你!你回家好好看着孩子……”主要是舅妈在那边看孩子的话,作为亲家公,不好意思去的。 舅妈一看这样,得!她也不去了。姥爷跟外孙亲了,肯给补贴,占便宜的是自家孙子。至于说孩子以后跟谁亲的事,悖『⒆影跟谁亲跟谁亲,人要是把子子孙孙的都想攥在手里,那就啥也落不着了。 反正舅舅跟舅妈在家,家里又有保姆。老人照看的特别好。 放暑假了,一说要来,把二楼都给收拾出来了。三个房间,住吧。 舅舅舅妈欢迎,在家也乐意,可是姥爷不乐意。 姥爷认识林妈这个亲闺女,对亲女婿,印象都淡了,看着老林还问呢,“这是谁呀?咋跟着老幺回来了?” 姥姥就说,“这不是小姑爷能是谁呀?” 把姥爷给冲击的:“结婚的时候挺俊的呀,咋都满脸褶子了?” 你看这话说的!姥姥就道:“你家老幺还跟小姑娘似得?” 嗯呢!姥爷拉着林妈的手,“我家老幺可俊了!” 一屋子的人:“……”行吧!您是您闺女的亲爹。 对老林还有那么一问,对桐桐和四爷干脆就没问了。但一直都特别客气,又是叫他们做,又是把水果推过去叫吃,等吃饭的时候,桐桐觉得菜多,她跟四爷一人一小碗米饭就足够了,结果呢?结果姥爷喊舅妈:“……招呼好客人,要叫吃饱吃好!” 忘了桐桐是谁了!叫人特别难受,又特别无奈。 姥姥就说,“那是咱桐桐跟思业,怎么又糊涂了呢?这不是前儿还念叨桐桐放暑假了也不说回来住,还给门口的梧桐树给浇水了。” 姥爷怔愣了片刻,看着桐桐端详,“瘦了!难怪姥爷忘了,你看你把你妈把你养成什么样了,太瘦了!要好好吃饭……” 桐桐强忍着没落下泪来,“嗳!我也不是回来了吗?不住舅舅家的孩子长不高……” 对!姥爷点头,“记得年年要回来住的,不住舅舅家的孩子都长不高。” 嗳! 轮到四爷了,姥爷自以为悄悄的‘低声’问姥姥:“嫁老幺的时候,不是说姑爷是老二,上面有长子吗?这怎么家里还有个小兄弟呀?这小兄弟是结婚了还是没结婚呀?没闹到最后还得给小叔子结婚……老幺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把四爷当老林的兄弟了。 姥姥又不耐其烦的告诉姥姥,“那是思业呀!你忘了,你还说大美小美找的女婿都不如桐桐找的女婿呢!” 姥爷想起来了,赶紧喊保姆,“晚上吃饭要有一道京酱肉丝!我记得老幺说思业好似偏爱京味的菜……” 当时一说一提,他想起来。可一觉起来,第二天他又给忘了。 除了林爸林妈,连桐桐都是一会子想起来了,一会子又忘了。等姨妈来了,对姨妈是没问题,认识的!可对大姨夫,那对不住,不认识。 跟姥爷说着是大姨夫,姥爷就皱眉,“啊!就是他呀!这个钱串子。” 爱赚钱的大女婿,在老丈人的心里没有老林这个老实人吃香。 大姨夫哭笑不得,“爸,我这都多大年纪了?” 爱多大年纪多大年纪,年纪大了你就不是钱串子了?摁!串不来了就会变成守财奴。 大姨夫跟老林说,“这就是远香近臭!看见没?爸是一辈子都不待见我这个姑爷。” 家里多了‘陌生人’,天天要是家里都有陌生人,谁会舒服? 谁也不会舒服。 大姨夫是每次把大姨送来,基本不多呆就走了。 姥姥也说桐桐,“知道你孝顺,可你姥爷这情况,你也看见了。你看见他这样你难受,可他不记得你,就不知道啥是难受。回去吧,在家好好带着孩子……” 林雨桐明白,这就是别叫自己看着难受,也别叫姥爷呆的难受。 因此,她和四爷把老林和林妈留下了,他们俩带着孩子,只住了一晚上就回了。 林墨和林砚的记忆里,这个太姥爷就是个不怎么记得住他们的人,他们倒也没那么难受。可看着这个就怕了,回去对老太太可好了。 张兰做饭前问这俩小祖宗想吃什么,连最挑剔的林砚都说,“太奶奶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还是林墨靠谱,知道问老太太问不出来,就说,“菜要入味要烂。” 把张兰稀罕的,从楼上下去就找老太太说,“这么大正是撒泼打滚瞎胡闹的时候,桐桐和小金把孩子教的多好。” 老太太笑的尖牙不眼,“按他们的喜好做。我一顿吃不了几口,一辈子也不知道啥是挑剔,吃啥都香。” 完了就跟能炫耀的人都给炫耀了一遍。 家里现在除了老太太,别人也不用现金了。老太太屋里那钱呀,一直是老太太自己收着呢。然后现在常不常的就叫俩孩子去屋里,一人给一张钱,“收起来藏好,出门想买吃的自己花。” 林墨就收好了。 林砚是个对钱这东西特别没概念一孩子。哥俩一人一个存钱罐,红包之类的,就存里面。现在也没有零用钱一说了,去学校老师也不让带零用钱。 于是,林砚就不是很有这个概念。给一百,他挺高兴的。可他更愿意要硬币,当啷一声塞进存钱罐,响那一声可真是太好听了。 可现在家里连硬币都极其少。 林墨就说,“下次有硬币了都给你。” 林砚直接把手里的一百给了他哥,“说好了啊!不许反悔呀!有硬币都是我的,哥哥不许抢哟!” 林墨看这塞过来的一百,“……”之前只是觉得林砚有点傻,但还不至于无药可救。但现在可不好说了! 可人家这会子带着个脸谱面具,挂着铠甲勇士的腰带,还有奥特曼的披风,已经很嗨皮的去玩去了。 林墨把属于林砚的钱存进林砚的存钱罐,以后出去还是要多操心的,他怕一个不小心林砚就被人欺负了。要是在学校外面,被人拐走卖了都有可能。 于是,他跟林砚一起玩的时候多了,得看着他。把林砚高兴的呀,拿着俩铠甲勇士,给哥哥一个,“来‘打架’吧!” 林墨拿着手里的玩偶,腾出一只手举着,另一只手翻他的书,这种配合程度足够林砚玩了,拿着他的玩偶不停的撞击这一个,“来呀――吃我一招――哈哈哈――怕了吧――我就知道你怕了――哼――这次我放了你――我们重新来过――我让你三招――啊!啊?啊!!哼哼!竟然敢对我动手,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接招吧――” 林雨桐每次看见,都觉得这是一种特别诡异的玩耍方式。林砚一个人能演绎一场大戏,这戏里还有人物、有对话、有曲折离奇的剧情。有时候四爷也不说话,就坐在沙发上看,看林砚一个人能自嗨到哪种程度。 他那个投入程度,反正要是不起来上厕所,没人打搅的话,他能一直编下去。 玩嗨皮了,发现被爸妈盯着看,且看了很长时间了,人家也不尴尬,嘿嘿一笑,就缠过来了,恨不能猴到身上来,“爸爸,给我买个玩偶吧……” 你那个玩偶能摆一屋子。 “可是我没有那个……”然后说出一串叫人记不住名字的玩意。 四爷用手机查,然后预估了一下价格,这个费用下来,不敢细算。于是,林砚被管制了,“一天玩多长时间了?字有进步了吗?该看的书都看了吗?” 看了呀! “你哥看了几遍了?” “我看了记住了,我哥看的多,肯定是我哥之前没记住。” 林砚特别自信,竟然认为他哥反复的看,是因为他哥没他聪明。 林墨愕然的睁大眼睛,我把他当傻子哄着呢。感情,他把我当笨蛋特意迁就我了。 林雨桐:“……”他们那个自信程度,真的特比迷! 四爷叫这哥俩来,一人给一段起个头,背吧。 林砚明显没林墨流利,林墨不大磕巴,林砚是大差不差的能背下来。 林砚老委屈了,哇的就哭,“我哥欺负我――” 真给哭上了。 四爷不叫桐桐管,拎着两人去书房。把放着两人作业的匣子给两人,“你俩交换一下,细细的看……” 林砚还抽噎呢,然后一边抽噎一边翻,可怜的不得了。 可翻着翻着,不对了,最开始哥哥一天写四五页,有写的不好的,就重新写。可到了最近,他已经很少有需要重写的了。大部分都是一遍就过了。 而自己的自己知道,每次都会有一两个错的,然后把错的没写好的,单独拿一张,单个字改五遍,就得了。 四爷看他:“看出来了?有些东西,一天不见效果,两天不见效果……可坚持的时间长了,怎么会没有效果?” 不抽抽了,老实了。他哥干嘛他干嘛,妈妈早起摘花真的好棒呀,剪了红的白的黄的,回来插花瓶里,这里溜达一下,那里溜达一下,多美的。 现在不行了,坐在亭子里看书,瞧见妈妈去后院的菜地了,我也可想摘菜了。我还认识野菜了,可惜不带我去,我也不能去。 一走神,哥哥把一页又翻过去了。他赶紧低声道:“哥,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当然了,暑假光学也不是不行的,该出去还是要出去,旅游,健身,别提多潇洒自在了。 等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老林和林妈回来了,情绪都不怎么高。 姥爷的情况堪忧,这是回天无力的事。 老林叹气,“还是想把你姥爷接来,再去医院叫瞧瞧。” 其实啥情况,林雨桐很清楚,之前已经看过了的。可老林提了,那就叫来吧! 专家是辛年帮着找的,人家是专家,给出的结论就是:“不要勉强老人去记住什么了,你勉强也勉强不来,就叫他随心所欲,高高兴兴的过着就好……家人看着肯定会比较痛苦,但是他自己……若是不勉强他去记住什么,叫他想起什么,然后心有愧疚,他其实能过的很轻松……” 嗯! 只能如此了!家里现在其实不用林妈接送孩子也行的,她住老家是可以的。 林妈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姥爷不让呀!每次都催林妈:“你都结婚了,家扔下不管,是又跟姑爷吵架了吗?咋的?姑爷不来接你呀?那爸找她去……” 她和姨妈要是在家里,姥爷更操心了!总担心她们过不好。 到了孙辈儿,老人也不记得了。林妈没法子呀,只能是周末的时候叫大根开车送她们过去,待上一到两天,然后再回来。 藤藤愁的呀,就跟林雨桐算家里的老人,就是算家里还有多少长辈,这都是要先一步走的。 算来算去的,就是感觉剩下的后半辈子,都在跟老人打交道,“其实我没觉得我妈有多老,可以算吧,确实是不年轻了。还有我公公婆婆……我妈还能好点……”应该是自家姐这边年年给熬中药吃,调理的好,所以一年到头几乎没有头疼感冒的,“可我公婆,这大半年,光是药,就不是小数目……偏他们是死活不信中医,我说叫中医给看看,两人觉得那是骗人的。那就吃西药,这边才治好了,回头胃又不行了。” 开销挺大的那种。 是!老人到了这个年纪,退休金大部分人都给了药店了。各种的药基本是不能停。 没法子,人老了嘛!要是为了身体,慢性病,长期服药,这是没办法。可这有些人,他吃药,目的不纯。 这天一凉,好长时间不露面的金爸又出现在广场上,他不堵四爷,也不堵桐桐,而是在老林的必经路上堵老林,“亲家,我那后娶的不行……不给我买药,我是没法子……” 广场上那么些人,这么大嗓门,吆喝的是不清楚,但是别人也能听见的人。 这太那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家闺女不给公公瞧病呢。 他停下脚步,“身体我看着好多了,走的也利索了。这病不能着急,就是得锻炼!” “我锻炼着呢。”老金急着说话,“我说的不是这个药……” “啥药呀!”老林就说,“还有别的病就要早说,抓紧治。”有大病基金呢,往医院一送,治就完了呗。 老金老泪纵横,“没人管,活的不像个人样……” 老林看他这样,得了,叫个救护车吧,咱往医院去。 总好过叫人在小区门口这么闹要强吧。老林跟谁都没提,弄到救护车上拉医院去了,检查做了一遍,结果还是老样子,人家说坚持锻炼,心态平和,注意饮食,没啥大问题。 把老林弄的莫名其妙的,问老金:“你是哪不舒服,你得说。也不是孩子,说不清楚哪不舒服……” 老金问人家大夫,“我这年纪,才哪到哪……可就是那个事,觉得力不从心……” 老林:“………………”好容易终于明白那个事是哪个事了!然后老脸臊的通红。 医生是个中老年男人,被这么一问,先是愣了一下,才笑道:“老哥,到了这个岁数,保养为要。尤其是不能太激动……” “没法子,娶了个年轻的,要是没点用,人家不高兴……” 医生:“……”是我说的太隐晦?还是这个老哥霍的出去。 老林赶紧拦住话头,“那没事就好……没事我就把人带回去了……” 幸好没碰到熟人,要不然脸丢大发了。 把人送到小区门口,这就得了呗。老金临走的时候叮嘱,“……有一个什么前列腺什么通的药,广告上说效果可好了……亲家你等一下,我给你拿那个说明书去,你买的话给我带两盒……” 把老林给支在门口了。 老金去了得有十多分钟,下来的不止老金一人,还有徐芳。徐芳拉他,他就推搡一下,然后把报纸递给老林,“你看看……效果都在上面写着呢……” 徐芳能气死,“你可别丢人了!” 老金还说她:“我还不是为了你!”然后跟老林掰扯,“这个女人压不住,我不行了,看她那骚情的样子,出去就跟人家跳舞,抱着就不撒手……” 越说越不像个样子,老林没法听了,转身就走。 后面还叮嘱呢:“要买几盒,买十盒人家赠送十盒,我要那赠送的就行……” 老林坐在车上看那报纸,就是忽悠老年人买这种药的那种虚假宣传册子。在药店和医院门口,以前老有发这个的。后来整顿了,医院门口都不多见了,就是一些散兵游勇,四处给老人发呢。他是碰见了就给别人了,有些人要这个回去攒在一起,多了好拿去当废纸卖的。 上面写着编造的例子,什么八十岁的老头娶了二十八的年轻姑娘,来年生个了老来子。什么八十七的某某某,还能旦旦而伐。 老林一下车,就给把报纸塞垃圾桶里去。啥是为老不尊,这就是为老不尊! 他是没打算跟闺女和女婿说的,这种事怎么说? 可徐芳会说的,主要是没把人看好,怕怪罪嘛!在电话里她跟桐桐小意的说话,“……我是今儿感冒了,发烧烧迷糊了,人躺在那里醒不来,啥动静都听的见,但就是气不了身。结果他跑出去了,还麻烦人家林工……” 这也情有可原!病了没人管,对吧。 可老金找自家爸是为啥的呀? 徐芳脸更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他这年纪了,身体又不好,我都跟他分床睡了,但也在房门口的客厅睡,晚上也不关门,我肯定能照顾到。但就是他不肯消停……觉得我不进去睡是不安分……” 懂了! 这种事说奇怪也奇怪,说不奇怪也不奇怪,那种三五产品的药私下买的那么火,不是没原因的。 徐芳赶紧道:“那个……我会看好的,就这一回,再不放他找林工了……” 桐桐回来的时候,老林面无异色,也没有要说的意思。 但肯定是给林妈说了,她偷偷的问老妈,老妈就‘呸’了一声,“别拿这事跟思业说,要面子的人都受不了这个……”说着,还跟自家闺女说别的,“早前我就听那些跳广场舞的人说呢,说这个老金……见了女人堆就网上凑,听人家说话。可他呢,一张嘴就是他的肾不好……那话没法学。这就是人说的,谁也不知道人老了以后是啥样。有的人老了,那真是老的体面。可有些人老了,那真是越老越不要脸皮。真就是撕开脸皮的活……” 真遇上这样的,只儿女跟着丢人。 林妈就说,“我跟你爸要是老到啥也不讲究的份上,你就把我们往养老院一送,压根就别管。” 放心,你跟我爸呀,到不了那个份上。 可吃那种药是真的很伤身体,林雨桐还是跟徐芳说了一声,不敢花钱给买那种药吃,再怎么折腾都不行。完了又隐晦的跟金思甜提了一句,把金思甜气的能咬碎了牙。 这种事在自家丢人就行了,他就是找刘大山,自己都没这么生气。 可他倒是好,找到人家亲家公那里去了。这也就是思业,要是换个人,跟老丈人住着,然后亲爸就这么糟践,这日子还能过吗? 丢人呀! 马上拿了电话,打过去把老金一顿排揎。 可老金也觉得可可怜了,这人老了,就不是人了吗?一点正常的需求,就被妖魔成这个样子了。他是真哭,越想越觉得了无生趣了。 然后第二天开始绝食了! 徐芳没法子,又找金思甜。 金思甜就找桐桐,想去医院问问,这种药副作用有多大。 林雨桐就摆手,“要么,就买几瓶,药扔了,把瓶子留着,给里面换成维生素或者是老年钙片?” 嗳?这倒是个办法。 还算是比较好哄,东西给了,也不闹绝食了。 但这来来去去说的事,把林墨和林砚听的懵了,俩娃确实是不知道:“……那人是谁?” 静待花开(65)三合一(静待花开(65)对于金爸...) 静待花开(65) 对于金爸这种的,跟孩子怎么解释? 解释不了!也不想解释。 等他们大点了,不用解释就能明白。 于是,孩子们心里就觉得家庭关系有点迷。跟大姑那边亲近吗?挺亲近的。 可大姑的爸爸并不是爸爸的爸爸。 这就导致了慢慢的,孩子真的跟孙国威更亲近起来了。而且姚曼是真心大,孩子说要过来玩,她就把孩子往过一扔,不管了。孩子在家小住三五天是正常的。 这孩子来了就是二叔婶婶的叫,然后叫着叫着,孩子的印象里,这就是二叔和婶婶吧。 林砚甚至都觉得,“是不是大伯跟孙爷爷的姓,爸爸跟奶奶的姓。” 林墨摇头,“那要是这样,孙爷爷就是爷爷……不是孙爷爷……”好像也有道理! 然后林砚又拿班里的同学举例,“杨天他妹妹姓周,他说他妈妈带着他嫁给现在的爸爸,然后生了妹妹……” 意思是,这个同学跟他妹妹是一个妈妈生的,但不是一个爸爸的。 林墨觉得这个话有点道理,那一个妈生的也是兄弟,对不? 对的! 他们自以为了解了真相,对孙国威超级亲近。估计孙勇平也没跟孩子细说过关系,他也觉得这边大概是有某种血缘的,真就不见外的很。 可长时间了,林雨桐突然发现,林砚把孙国威叫大哥,把林墨叫哥。林墨把孙国威也叫大哥,孙国威反过来把这俩叫老二老三。 她:“………………” 干脆找四爷:“孩子的认知全错了。” 错了就错了吧!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长到多大算是大? 四爷觉得,好歹得等到孩子上了中学再说。 说的时候,好似孩子上中学是特别遥远的事,可回过头来,也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工夫。 一个眨眼,小升初该择校了。 “择什么校?”林雨桐直接就镇压,“不去一中去哪?” 一中不是当年的一中了,如今的规模,在全省内,都属于其中的佼佼者。这些年依靠科研,只是教辅之类的材料,别管是线下还是线上的,都发展的很不错,在国内的教辅书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那是稳稳的。 如此赚回来的就是钱呀!有了钱了,校舍翻新就不说了,分校设立了好几个,但最好的当然还是本部。市一中后面的城中村到底是拆迁了,里面的小区划给一中,成了其附属的小学。从原来的名不见经传的农民工小学,如今也成了争先抢着要入校的。如此带来的好处就是,当时的小学占地,全都划给一中了。一中统一规划,又相互置换土地,把学校连成一个正片。为了接送孩子方便,不造成拥堵,新校区设计的相当先进,地下车库和空中广场车库并行,特方便。 老校长完成了当初的设想,退了。 老周在副校长的位置上,这几年也到了退休年限了,也给退了。 去年新校长到位,空降来的。人家一来,就推荐林雨桐,把林雨桃给提上去了,成副校长了。不知道的人呢,就说人家新校长相当敢用人。可其实了,林雨桐掌握的是学校最重要最有话语权的部门,谁能弄来钱,谁就是老大。 哪怕不是副校长,谁敢小看了吗?现在成了主管教学的副校长,就真的比以前更好吗? 可没法子呀,新人上台,钱袋子不可能叫旧人捏着的,腾地方是林雨桐预料之中的事。 而且,也该换地方了,她也是顺势而为。 就像是老周说的,“你不能在这个地方一直呆下去了。你已经把最重要的工作做了,且做到了最好,你只要在这个学校,谁都不能否认这一点。可接任的人就很难了,做的更好,那是应该的。你把路都铺好了,做好是本分。可若是做不好,那不是你的问题。” 老周是顾虑各种的考试改革不停的推进,对教辅这个行业,其实是很难把握节奏的。 新校长想叫自己腾位置,但能一次性把事情办成了,肯定是老校长和老周都出力了。两人是在最后,再推了自己一把,把自己推了上去。 她是一直特别听老师的话,老周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什么都做的很好。到了现在了,以自己这个年纪,到了这个位置上,可以说真就是这些师长临走硬生生给托举起来的。 你说你不去? 那不可能!还是得去的吧。 这俩崽子还想朝其他地方扑腾,扑腾什么呀? 现在这择校可不比以前了,以前的民办学校从三四月份就开始选拔考试了。现在早禁止了!就是按照片区划分的。自家的学区就在市一中的学区之内,跑什么呀?现在这一部分择校,多是特长生。允许招收一部分外区的特长生。因为一中的艺术楼,如今特别有名。 因为当年的艺考生里,出去了几个一二线的小花小生,还有比较出名的主持人,这影响力大了,就很不一样了。都知道一中这边的艺术特长教育特别成功,政策上呢,也多有倾斜,很多想来一中的孩子,都是想走特长生的路子进来。 别管是比文化课,还是走艺术生特招,哪个学校比一中更优? 林墨和林砚小学毕业,身高一米六八,一直发育很均衡,谁也没把谁落下。长的嘛,五官还是很想象,但两人的穿衣风格和气质既然不同,熟悉的人打眼一看,就能分出谁是谁。 带着俩买衣服,很简单。 往商场一站,林墨很随意,黑白灰,超级简单百搭的颜色就可以了。他的衣柜里自打上了四年级自选衣服开始,就一直是这一款的。 林砚不一样,他喜欢一切明亮的颜色。 去买鞋吧,运动鞋放了那么一面墙,不到店里,远远的看见店里一双橙红色的颜色,在这一面墙上显得格外的瞩目。林雨桐都不用问,一进店就指了一双跟上一季买的白鞋稍微有些差别的白鞋,“这个拿一双40码的……” 然后林墨自觉的跟着小姐姐去试鞋了。 林砚举手,“妈――妈――我看上……” “知道!”林雨桐指了指那双闪亮的橙红色,“那个最新款的,就那个颜色,也是40的,拿一双……” 林砚就乐了,“是吧!妈,你也觉得那双最好看吧。” 嗯!穿着那双鞋,你站操场上我只一眼就能瞧见你。 试好了,没问题,都能穿。那新鞋就上脚了,不再往下换了,把旧鞋带回去吧。 他们现在的旧鞋,大伯娘要呢。她就是大脚,本来就穿三八的鞋,如今不是胖了吗?三九的能穿,四零的垫着鞋垫也可以。关键是这俩小子的鞋都是好些,没咋穿就小了。给别人也没人稀罕,大伯娘要了,那就给了。 鞋买了,对林墨来说就可以了,能打道回府了。 可林砚不行,新品有一件亮蓝的,闪着暗纹星星的短袖,“妈――妈――那件好看吗?” 那么亮闪闪的蓝? “想要就给你买吧,但是我提醒你,在学校穿的机会不多。一年好几身校服,春夏秋冬都有。在学校就是校服,你买那回去穿不了几天就又小了。” 林砚一脸的痛苦跟纠结,“……穿校服一点都不人道!应该每周有一天展示日,每个人都穿自己喜欢穿的……” 少废话,要买就买去! 那算了!林砚四处的看,抓了一顶粉色的运动帽扣脑袋上,“这个不禁止我戴吧?” 嗯!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在教室里扣着一顶帽子,那就买吧。 林墨看了看,对不需要的东西他懒的买,倒是挑了几双黑白灰的运动袜,这个得买。 林砚瞧见了,把各种颜色的都挑了一双,彩虹袜一样。 林墨转脸又去选书包,中学生的书包得大点,在这里买的比较结实。他选了一款黑色的,比较耐脏,看着也很上档次。 而林砚眼睛一亮,这个是可以带到学校去的,他指了指放在最上面的那个颜色,“黄绿色的,我要那个……” 橙红色的运动鞋背一黄绿色的书包,你这个颜色搭配的太美了! 四爷一看他家儿子选回来的东西就皱眉,这实在是不符合四爷的审美。 但四爷也不强迫谁都能具备跟他一样的审美素养,这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学不来的。就像是桐桐,她现在的审美境界提高了吗? 没有!只是见识的多了,知道什么好看而已。 她要是懒的折腾,就是林墨这样的,简单不出错就OK。要是她折腾起来,她只是知道花开富贵万紫千红有点俗,得避免而已。 因此,带孩子买东西,他是尽量少去。买回来了,他尽量少看,不发表意见。等穿到身上了,他觉得,冻不着冷不着,没光着屁股出门这就可以了,不用要求那么高。反正长的也不磕碜,又是俩小子,怎么着都成吧。 林砚没有丝毫被鄙视的自觉,也知道在爸爸那里得不到这方面的夸奖,马上拿去给姥姥姥爷看,“……是不是特别好看,我背着这个包,您接我的时候别管多少人,您是不是一眼就能看的见我?一看见我,您是不是就不着急了……” 小嘴一吧嗒,一件事他能夸出八个好处来。 林妈的审美都被带偏了,“是好看!亮亮堂堂的,多好的。”又问,“你哥哥买什么了?” “我哥哥总怕人把我们俩弄混了,什么都选不一样的。”这个理由是第一次叫他们选东西的时候,林墨告诉林砚的。林砚深信不疑到如今,“其实还有一个米色的,但是那个以碰就脏了,我哥没选。” 林妈:“………………”这么自信的认知,她还是不要打破了,“没事,你哥让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嗯!我哥真是老好了,可多东西都是让着我的,从小到大都是。 显摆完了,拎着东西三两步窜到楼上去了。 老林乐呵呵的看着林砚平安的上去了,这才扭脸看自家闺女,“上了你们学校,这分班的时候是不是跟老师说一下,把哥俩分一个班……” 为什么非要绑在一起? 初中又不分重点班不重点班,都是一样的。按照成绩高低依次往过划拉的。不可能把高分的学生放在一个班的。最初的分班都是随机的,连个成绩都不会有。好坏全凭运气的。分好班了,老师才抓阄呢,看谁带哪个班。 林妈就觉得,“你说你这妈当的,真不管?” 真不管! “现在这中考比高考可难多了!你说你这当妈的,真是放心!”林妈絮絮叨叨的,“你看人家宝琼,各门课都请了家教,小升初衔接课程,人家该学都学了。还有那个……红霞那闺女,请了好几个家教了……老程家的程度,初二了,每月请家教的补习费得好几千……我就发现你们两口子特别坐的住……” 老林就拦住话头,“你少念叨几句,我看孩子学的挺好的,哪次没考到前头去?好好的补什么补,稳稳当当的坐着。” 你闺女都副校长了,你还怕老师在学校不重视俩孩子? 正说着呢,听见大根在外面跟人打招呼的声音,“李院长,您来了?” 可不,来的是李院长。 四爷起身去迎,“李院长,快请进。” 对方也特别客气,“金处长,打搅了打搅了。” 是的!四爷被调到教务处,担任的是副处长。但每周该上的课也没少。 这位来了,四爷直接带去小厅。自家跟对方就是不远不近的处着,并没有多亲近。而且,老林和林妈一见这位来就躲开了,多少都有些别扭的吧。 林雨桐跟过去倒茶,李院长才说来干嘛的,“……主要是孩子就学的事。” 房子在这一片,自然就划分到一中了,这需要说什么吗? 李院长是这么说的,“孩子的户口并不在我这里……而且,我本身是有M国绿卡的……” 是说在国内都没有他的户口,哪里来的孩子的户口。 晨曦当时上小学,是按照农民工子女就近入学给安排的。那现在,“她的户口在哪儿呢?” “一直跟着她母亲的户口,在城里的居住证一直是有的……” “那这个不影响什么,有居住证,可以就近入学,只是要提供一些父母双方的很多证明材料……” “这个我们有!” 林雨桐不想经手管这事,你来咨询了,我告诉你需要什么,剩下的你自己去跑好了。 她把该说的都说了,也没吐口说我安排这样的话。 好在李院长应该是习惯了国外那一套,对于不是很给面子的举动也没在意,确定了他准备的东西足够了,直接就起身告辞了。 一扭脸,见林砚在边上探头探脑的,她就皱眉:“干嘛?有话进来说。” “我要搬房间。”特别不好意思的样子,“东西放不下……” 好的! 不等他的话说完,爸妈同时开口:“好的!马上,现在就搬。走吧!上楼!” 林砚愕然,一扭脸,爸妈都朝楼上去了。 把两人的东西分开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全家老幼齐动手,一个来小时,搬完了。 再叫这小子跟他哥一屋住下去,一家子都担心把林墨惹烦了,回头拎着这小子给扔出来。这几年是能作的怪他都作了,半夜腿抽筋,一嗓子疼喊出来,林墨是睡不成了。得给摁好了,然后先睡着是别想了,搁在边上哼哼,直到他迷糊的睡了,这才行。而且,这一疼,就可娇气: 哥!给我拿水,我腿疼,够不着。 哥!空调关了吧,我觉得热。 …… 诸如此类,烦不胜烦。 林砚是那种夜里空调二十八度能睡的着的,但是林墨不行,二十六度不能再高了。要是燥热了,林墨常不常的抱着被子一个人上地下室去睡去。 现在终于因为舍不得放弃他衣柜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而主动要一个人住了,简直喜大普奔。 要上中学了嘛,开始各方面准备开学的事。林雨桐的暑假也就没那么清闲了,高中的招生工作,你不参与吗? 从录取到录取通知书到学生的手里,有许多工作要做的。 大夏天的,三伏天气,好似比前几年更热了。小电炉骑着也不行了,也是现在停车方便,林雨桐有自己的车位了,进出开自己的车。哪怕是地下停车场,这大夏天的,也是闷的。从这里坐电梯,去办公室,就这么点距离,一身的汗。 这种天就适合在家里猫着,哪里也别去才好。 别管在外面呆了多久,反正一回家,先冲澡,然后换身舒服的衣服,这才算是活过来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太太就念叨呢,“这是如今日子好了,早些年可不敢想能有如今这日子。坐办公室的还怕热,那当农民的可该怎么着哟!” 老太太这几年身体挺好的,就是耳朵稍微有些背。牙齿也不行了,里面的牙掉了好几个了。说给种牙吧,老太太年纪大了,不乐意受那个罪。就一直这么着呢!跟着小儿子住,闺女几乎天天来,然后大伯那边每周来一次,吃顿饭。老太太瞧着儿女都在身边,心理安稳,越发的活的舒服自在了。 这天晚上,林雨桐一点来钟起来,主要是林砚一个人睡,她还是不放心,半夜得起来看两会,才能安稳些。看了孩子,都好好的,这就准备回屋了。要进屋子了,觉得楼梯那边亮了起来,她就退回去,这是谁把一楼的灯打开了吧。 她干脆直接下去,看是怎么了。 结果一下楼,见老太太在客厅里转悠。 她把脚步放重,怕吓着老太太,等老太太看过来了,她才问,“奶,你找什么呢?” “我梦见你爷爷了。”老太太追着问,“是不是到啥日子了,没给你爷爷烧纸?” 什么日子? 现在能有啥日子? 林雨桐算了一遍:“农历的话……快六月六了,该奠汤了。记着呢,我爸昨儿还说,叫大根叔那天陪他回老家一趟,就不折腾我大伯了,他早起五点走,赶在天热就回来了。给我爷爷奠一壶茶,您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 林雨桐正要劝老太太去睡,听到脚步声,一扭脸瞧见四爷拿着手机,站在楼梯上,面色似乎不对。她的心咯噔一下,先哄老太太去睡,“走吧!您别惦记,我送您回屋。” 老太太一扭脸,也瞧见四爷了,“把你也吵起来了?” “没有!”四爷跟着下来,“桐桐怕孩子不安稳,出来看看,这时间久了,我还当怎么了。没事,您睡吧。” 老太太往房间去,“今晚上不知道怎么了,心跳的厉害。” 林雨桐给老太太按摩手上的穴位,一边按摩一边宽慰,几分钟的时间,老太太睡安稳了,肯定夜里醒不了,她这才看四爷。 四爷朝外指了指,两人从里面出来。 “怎么了?”林雨桐急忙问。四爷朝里看了一眼,低声道:“大伯半夜心梗发作,送到医院……人没了。” 啊? “大堂哥刚打来的电话,不敢跟老太太说,也不敢跟爸说,怕把爸给惊着。”四爷摩挲桐桐的肩膀,这种没了亲人的感受还是不一样的。 林雨桐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腿软手麻的,太突然了! 这几年,都不让大伯去地里干活了。四爷把大伯安排在古今园的安保办公室,就是在里面对着一整面墙的监控。冬暖夏凉的,每月拿那点钱,足够他和大伯娘的开销了。前年小龙再婚了,再婚的对象是个没结过婚的姑娘,只这姑娘是个六指,别的都挺好的。而且还是在大学里念了大专的,在学校跟小龙认识了。她是打小跟她妈妈改嫁的,家里对她也不怎么重视。她妈不是个有能为的人,性子软,继父呢,脾气暴躁的很。毕业了大城市立足不易,回到小地方吧,那家里又着实不喜欢。再加上小龙经过一次婚姻之后,人也稳重了。刚开始在学校是给小龙打工,勤工俭学嘛。接触的时间长了,彼此有了好感。这姑娘一毕业就跟小龙结了婚,当起了老板娘。还在新校区那边改良了他们的小铺子,除了之前的一日三餐之外,她还添了许多小姑娘喜欢的各种零嘴专卖,生意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去年又添了个孩子,是个小子,取名林书。 可以说,如今这日子就很不错了呀!怎么这么突然的,就心梗了。 “老太太先瞒着,但得跟爸说的。”林雨桐瞬间拿了主意,起身往主卧去。 轻敲了一下房门,林雨桐直接推门。 光一照进去,老林彻底醒了。他坐起身来,“怎么了?” 林雨桐把灯给打开,看着坐着的老林,“您不能着急……” “你奶奶怎么了?”老林急着下床要去看看。 林雨桐一把给摁住,“我刚给我奶奶按摩了,把我奶奶给摁睡了,今晚都没事。” 那是谁怎么了? “你大伯还是你小姑?”老林伸手抓床头放着的裤子,手哆嗦的把裤子拿不起来。 林雨桐一边给摁着,一边道:“我大伯……心梗……” 老林大口的喘息,林妈不停的给抚着胸口,“别急!不难受了!大哥都七十了!以现在看,不算长寿,可这个年纪没了,俩孩子的事都办完了,孙子孙女也都有了,孩子们也都安家立业了……” 老林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可妈还活着,他咋能走了呢?好歹把妈送走了,他才能走。这不是生生要了老太太的命了吗?” “先瞒着老太太吧!”林妈给拿衣服,“赶紧穿,得去瞧瞧。” 林雨桐就道,“妈,你得跟我奶在家,我们跟我爸去……要不然,都走了,我奶该疑心了。” 嗳!去吧!去吧! 回来跟四爷换了衣服,从车库里开车就走。到了小区外面,王若开着车正等着呢,家里有孩子,藤藤还走不了,只小姑在车上坐着呢。 林雨桐就下去接了小姑坐这边来,然后吩咐王若,“你跟藤藤先安顿家里,这边有我们。” 王若马上道,“我跟我爸妈打了电话了,他们骑着电摩一会子就到了,有他们管孩子,我跟藤藤随后就到……” “瞒着老太太呢,别说露嘴。” 记住了。 到医院的时候拉人的车走定好了,还是得回老家。 大伯娘都快哭死过去了,蓉蓉抱着孩子,是大龙跑来跑去的,病的太急,小龙离的远,还在赶来的路上。 真就是亲人来了,只能看一眼遗容。小姑当时就不好了,人整个的往后倒。老林到底是忍着,只问大龙事情怎么安排的。 四爷一来,大龙都不管了,只守着他爸不动地方。 “都怨我,夜里带什么夜市呀!晚上人挺多,十点多才算是夜市开始了,人散了得凌晨三四点。我爸是老想帮忙……叫他睡也不去!今晚上我爸睡的早,六点换班回来,吃了饭睡下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夜市呢,我们也没叫他。十二点前后呀,他自己醒了,醒了就出来,跟我说做梦梦见爷爷了,还跟我叮嘱,说是六月六无论如何得回去一趟。我说我记住了,停一天生意回去,叫他进去睡他的去。结果他睡去了,生意也没做成,下了一阵过云雨,夜市就散了。我这收了摊子,就都睡吧。收完摊子跟我爸去睡,中间就隔了十来分钟……夜里一般是我妈陪孩子睡楼上,不管下面咋忙,她顾着孩子。夜里收摊了,我就下面跟我爸睡,蓉蓉上去跟我妈和孩子睡的,少开一个空调省电呀!我这一进去,我爸果然醒着呢。我进去那个裤衩,准备去冲澡的,结果就一个冲澡的工夫,我爸起来不知道干啥了,我进去的时候人就在地上躺着呢……” 七十岁了,一辈子劳心劳力的!能说啥呢? 这大热天的,办丧事。折腾回老家,三天把丧事办完了。大伯娘也明白道理,“我也就先不去看老太太去了,就说我们给小龙看孩子去了。小龙又盘了个窗口,忙的很……拖吧,瞒过一天是一天。” 那除了这个还能怎么办呢? 怕孩子说漏嘴,林墨和林砚,连同藤藤家的丫丫都没叫孩子去。 这几天,老太太总说心慌,林妈哄呢,“您呀,就是家里少了三口人,您不安稳。都说了,您儿子是单位上组织退休职工旅游去了,三四天就回。思业刚好陪着校长去京城开会去了。人家那大学,可不归省里管,开会都是去京城的。桐桐呢,是教育局安排的,去人家国家级名校学习人家的管理模式去了,她好歹也是副校长了呀。” 老太太还念叨呢,“藤藤也忙呀?” “不得学习去吗?她哪一年暑假不培训呀?”林妈就道,“桐桐她姑,得带着丫丫去参加培训班,课有时候安排在晚上,回来就不早了,顾不上过来转。” “都忙!”老太太就问,“那这个周,都不过来吃饭了?” “大热天的,别叫折腾了吧?”林妈就转移话题,“叫两人陪你玩玩麻将?” 不了!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乏的很。 然后回屋睡着去了。 人一进去,林妈背身眼泪就止不住。到了这个岁数,最怕的就是这个。 七十岁的儿子了,要是没这个老妈在,其实这个丧事人是能接受的。 只这几天时间,老林瘦了一圈。回来就上吐下泻,不得了了。老太太着急呀,“别出去跑了,老实在我眼跟前呆着。” 老林心里难受,看见老妈心里更难受,“就是热的中暑了,吃也吃不进去,回家就好了。” 老太太又操心,“得跟你大哥打个电话,他尤其爱逞能。” 林雨桐赶紧拦了,“那个……正是晌午午休的时候,晚上吧,晚上得闲了,给我大伯打个电话。” 四爷梳洗换了衣服,把这些年家里人拍的视频都搜集起来,把大伯的音频单独录下来,然后剪辑,再重新打论拼凑组合。也把大伯的影像从里面单提出来,配合音频,偶尔有口型对不上的地方,也没事,说是网络卡顿也行,老太太不是很懂,也看不了那么仔细。 过了两天,六月六了,老太太又提给大伯打电话,林雨桐就说,“我打……我给大伯打……” 大伯的手机没敢叫停费,得一直通着,大龙保管着,四爷弄的音频给大龙发了一段,老太太打那个电话,就叫他接起来放音频。 林雨桐为了安老太太的心,起身给四爷发了视频邀请,四爷用另一部手机放大伯的之前的视频。她拿去给老太太看,“您有啥要叮嘱的……” 那边的大伯左顾右盼的看,笑盈盈的好似正在干嘛。 老太太说,“老大,六月六要回去的……” “妈……我知道……” “把草要拔了,坟头不能没草,但也不能光长草……” “……您别操心……有我呢……” 老太太这边还要说啥,就听那边道,“妈我还忙着呢,您自己玩吧……” 然后挂了。 老太太就嘟囔,“总说叫我自己玩,我玩什么呀?” 不知道这么着到底是能瞒多久。 老林去奠汤回来,老太太有絮叨,“你跟你哥一起回的?” “嗯!我哥挺忙的,小龙那边得要个看孩子的,两口子忙不过来。又这么远……” “小龙忙啥呀?” “这不是又租了个窗口吗?” “放暑假还要忙?” 老林:“………………”愣了一下继续往下编,“那新窗口得重新装修,不趁着暑假忙,开学更没时间了!” “不小的年纪了,啥时候能歇下?”老太太操心的呀,不过现在这个理由是真信了。 可这到底能瞒多久呢,林雨桐觉得应该能瞒挺久的,半年?一年?瞒一天算一天。 这么胆颤心惊的过了一个来月,阳历的八月中旬吧,天有了早晚了,其实算是凉快了。可老太太一天比一天吃的少了。 到了今儿,早起半碗粥,中午呢,说是不想吃。电视也不看了,戏也不听了,谁叫打麻将也不去了。俩孩子过去闹一闹,去打搅一下,老太太总是打发孩子回屋去玩,说她困了。 那这情况绝对不对。 老林就看闺女,“给你小姑打电话,叫来一趟。” 必是什么地方露了马脚了,叫老太太察觉了。 小姑一来,就往老太太屋里去,“妈,您这是咋了?要不,跟我回去住几天?” 老太太躺着不动,“就是总梦见你大哥!” “您看您……”小姑艰难的道,“叫我大哥安心的忙他的,您要是想我大哥了,给我大哥打个电话……视频也行……” 老太太坐起来,“我都九十了吧?” 嗯!九十了! “你大哥都是七十了。你们也都六十好几的人了。” 嗯!“我们这个岁数,家里还有个老妈,那是福气。” 老太太又躺下,“你爸这老东西呀,是真聪明!走的不早不晚,啥j惶都不用受,他那才是真享福……我呀,就是没你爸聪明。” 活的太久了,受罪呀! 静待花开(66)加更(静待花开(66)老太太睡...) 静待花开(66) 老太太睡着了,睡的安安静静的。那么一个老太太,睡在床上那么小一个,跟个孩子似得。 小姑从屋里一出来,眼泪就下来了,“妈肯定是猜到了。” 老林浑身没劲,靠在沙发上,“你住过来吧,跟妈住一段时间。” 嗳!反正是一时一刻的不能离人。 可饶是如此,老太太的精神一下子不好了,也不吵着给大伯打电话了,也不说要视频,甚至连大龙和小龙都不怎么提起了。早起半碗粥,一个鸡蛋的蛋羹吃不完。中午总说不饿,非叫吃的话,就喝点汤,小小的碗,半碗的量,三两口就完。晚饭是绝对不吃,一过六点就要去睡着。这一躺下,轻易不起来,不是早起非要叫吃饭,她就真那么躺着,一直一直那么躺着。 林雨桐心焦,可却无能为力。一个一心只求死的人,心劲松了,回天无力的。先是懒的吃饭,到了后头,懒的言语了,一天一天的不见一句话。 这样也就是一周的时间,这天早起,小姑照样叫老太太起床。可老太太躺的平平整整的,再也叫不醒了。 征兆是有,可却没想到,人的心劲儿散了,会走的这么快。 要说九十岁的高龄了,可以了。可这接连失去至亲的滋味,着实叫人煎熬的很。 老太太的丧事办的及其体面,林雨桐和四爷在外面的人脉关系,叫这场丧事格外的热闹。大龙小龙、自己和藤藤,孙辈四个,下面又有四个更小的重孙辈。 重孙是挂红的,以证明这是个喜丧。 可对于林墨和林砚来说,真的是第一次直面这种亲人的离世。自打他们记事,老太太就在的。一直就在家里,是家里至亲至亲的人了。然后突然之间,跟往常一样起来,在餐厅里等着老太太来吃早饭的,可惜,老太太再没来。 姥爷哭了,姑姥姥也哭了,妈妈很伤心,爸爸很忙,很多事情都是爸爸安排的。安排人把太奶奶送到车上,然后回老家。安排可多可多的事情,他们跟着跪来跪去,可脑子里却是懵的。 知道棺木下葬了,林砚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站起来就往前跑,“太奶奶――我要太奶奶……太奶奶……放下我太奶奶……” 孙勇平一把把林砚给搂住,直接给抱起来,“乖!乖!太奶奶享福去了……” 林砚挣扎着下地,奔着那个方向,喊的声嘶力竭的。 林墨是不吵不闹的,钻过人群,挡在棺木前面,倔强的看,不叫人填土。 他们从心理上不能接受这件事。 四爷过来把林墨抱起来往出走,林墨这才哇的一嗓子哭出来了,“带太奶奶回家……咱们带太奶奶回家……” 这么大一小伙子,四爷再高,抱着也吃力。抱的远点了,这才放下,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叫他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直到坟茔填起来,四爷才带着俩孩子过去,“给太奶奶磕个头。” 俩孩子哭的可怜,平复了心情都过去磕了头。 这算是真的接受,这世上真的没有这个人了。回了城,老太太的屋子得收拾的。 但一时之间,谁都没有收拾。 林砚总是一个人对着那间屋子愣神,然后慢慢的眼圈就红了。 晚上,林砚不自己一个人睡了,抱着枕头去哥哥房间,两人一床睡。 林雨桐以为孩子害怕,去房里一看,两人头并头挨着正说话呢。她过去,摸了摸两人的脑袋,“害怕了?要不然跟我们住几天?” 林墨摇头,“我不怕。” 林砚也摇头,“我以为我会害怕,以前听鬼故事可害怕了,从火葬场路过也会害怕……但是,这回我没怕!” 因为是亲人,所以不怕。 林砚用脑袋在妈妈掌心里蹭了蹭,“我怕我一个人会想太奶奶……” 行!那就跟你哥哥先住吧。 孩子的这个反应,叫老林很担心。他主动提的,“把妈的东西收了吧,房间重新布置布置……” 老太太一走,叫俩孩子知道了,家里的老人是不能总陪着他们的。因此,一开学,俩孩子就不是很想叫姥姥姥爷接了,太辛苦了。 学校不远,他们想自己去。 十二岁就可以骑自行车了,他们觉得骑自行车去学校,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学校出于安全的考虑,是不会允许他们骑自行车上下学的。要么家长接送,要么就是选择公共交通。若是学生要自己上下学,家长需得签各种的知情书。 那这种情况下,你妈还是副校长,你说你俩准备咋办? 老林觉得不接送孩子的话,他能干啥?再说了,大根开车,开车接送,很麻烦吗? 不麻烦是不麻烦,但是其实路上很耽搁的。送他们上学的话,早起那个点都在上学,一股脑的都涌向停车坪去,可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停车坪,绕过去到校区可远了。而且,那个停车坪其实更多的是高中那边用,那边大部分住宿,周五家长来接的话,车都停满了。所以,用电驴子也不会开车的呀。总不能叫姥姥姥爷那么大年纪了,一人骑个电驴子接送他们吧。下雨或是下雪的时候,多不安全呀。 反正就是宁愿跑着去,也不要那么麻烦的接送。 林雨桐看了两人一眼,“我上班你们跟我一起走,我下班你们跟我一起回。初中部和高中部中间是有栅栏门平时锁着没错,但是办公楼正在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正中间。两边都开着门的。我的办公室就在上面,你们放学直接去我办公室就行。” 林墨看着妈妈,发现老妈是认真的,得!他不说话了。 林砚都惊悚了:“……以后六年,从初中到高中,都得这样吗?” 那你们觉得呢? 林砚愕然完看他爸:“您之前还说您要是当了你们学校的校领导,一定会把你们学校变成顶级名校……” 他爸悠闲的吃着饭,“你觉得你爸在吹牛?”那倒是没有。 林砚看他哥,“我是觉得爸想叫咱们上他们那个大学……” 是的!你没理解错,爸是那个意思。 林砚一脸的生无可恋,“从我妈这边逃出去,回头又钻到您那边的套子里,您觉得合适吗?” “你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四爷从没有强迫的意思,只是学校的很多发展方向更吸引人了就是了。 算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那就这样吧! 报名这天,妈妈挺忙的,一个学校的杂事要处理。好些班主任处理不了的问题,都推到老妈这里来了,因此,去找班主任报名这个事,她顾不上。 老爸现在在大学的教务处,估计也很忙,开学季到来,早几天就开始忙了。 出门的时候妈妈说的可好了,跟姥姥姥爷说,“我过去直接找他们班主任一说就行,一个报名而已,不用你们去。” 呵呵!当时说的可好了,可一到学校就变脸了。从地下停车场上来到一楼,指了一处门,“从这里出去,就是初中部。你们自己去找班级,然后自己去排队报名。对了,找到班级之后给我发个消息,叫我知道你们是哪个班的,我好联系你们的班主任,给你们缴费。” 感情,您都不知道我们是哪个班的? 是哪个班的有什么区别吗? 那倒是没有! 小哥俩没法子呀,背着包走了。到了广场上,挤过去找自己的名字。 初中一年级就有一千多人,二十多个班呢。 两人往过找,在三班找到了林墨的名字,排在第一个。在五班找到了林砚的名字,也排在第一个。真的不在一个班了。 又顺着指示牌去找班级,一边走一边给老妈发消息说一声。 林墨不放心,陪着林砚先找到五班,在一群家长中,林墨去给林砚排队,因为林砚这不靠谱的看见小学同学,在一边热聊去了。 直到快到跟前了,他才喊林砚,“过来!”报名的手续在他的包里呢。 林砚嬉皮笑脸惯了,拿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还有自家爸妈的身份证复印件,到了跟前了,还得填上一张表格。自己的姓名、性别、出生年月、籍贯、家庭住址。还有父母的情况,他们各自的单位,以及联系方式等等。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老师,这会子皱着眉头看了林砚好几眼,直到看到填写父母那一栏,才有些恍然,“你一个人来的?” “老师好!”他先问好,然后指了指林墨,“还有我哥!” 哦哦哦! 班主任就没再安排其他,“这些就行了,回头我会拉你妈妈进班级群的,等群通知就行。” 这就完了?! “那你稍等一下……”人家老师把他的表格重新给添了一份,换上了林墨的名字,填完之后交给林砚,“去三班别排队了,把录取通知书和这个表格交给张老师就行……我给张老师打个电话,在那边,现在就过去吧!” 林砚愣愣的,等拉着他哥找到张老师,张老师一脸笑意的叫两人先回家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咱们这是用特权了吧?” 林墨沉默,有些发愁的看弟弟,“你觉得这个特权好?” 不好吗? 呵!往后所有的老师都盯着你,前一秒发生点事,下一秒他们就直接给老妈打电话了。跟领导有事没事的联络一下,这机会多难得呀!不过,你就是那个联络感情的借口,还好呢? 嗯!真好!都快好哭了! 静待花开(67)三合一(静待花开(67)开学了,...) 静待花开(67) 开学了,老师要求的很具体。 先是得在群里报上校服的尺码,然后会做出时间上的安排,几点到校,几点离校,怎么接送等等等等。然后是各科老师叫进各科学习群,又有具体的安排。比如英语,会告诉你准备几个本子,准备什么样的笔勾画重点。比如数学,准备什么样的文具,诸如此类。 然后哥俩得去买文具。如今学校门口别的不多,就是书店和文具店超级多,要求的基本都能买全。 两人报完名准备自己回的,但是老妈没让。她这边忙的顾不上送他们回,也不叫他们自己走。反倒是安排他们去走廊里帮忙做引导。总有家长过来办转学,或者是农民工子女就学,到了最后依旧没有办妥当。要么就是各种资料又不全,跟老师说不清楚,又跑来咨询的。哪个领导都不清闲。家长又不认识学校的谁,进来战战兢兢的,又着急想解决问题。 于是,两人放下书包,在走廊里帮忙。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早起报名的都结束了,中间这点时间肯定不接待家长,这才锁了办公室的门,先带两人去校门口的文具店买东西。 每个老师要求的都不一样,于是,两人各自挑自己的。 林墨就是很色的笔袋,买齐必须的工具。至于笔的话,中规中矩的买一盒,然后再买很多个笔芯,随时能替换就行。然后挑笔记本都是那种黑色封面的很厚那种,挑几本就得了。 林砚是能把信出的各种笔都买一遍,各种可爱的、夸张的、滑稽的,那么一堆。 当妈的能不皱眉吗?“你买几只,再买些笔芯……” “妈,这个不好玩吗?” 行吧!林雨桐哼他,“回头我就提议,买文具的时候以实用为要,不要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影响你们上课的注意力……” 林砚:“……”林校长真讨厌! 他一股脑的把一堆东西赶紧推给老板,“结账。” 林雨桐不动地方,结吧?反正你买那东西,我不给掏钱。 林砚一眼一眼的看老妈,真不掏钱呀! “出门的时候你姥姥给你钱,当我没看见呀?” 林砚瘪嘴,从裤兜里摸出两张一百的,拿了一张给老板,“找钱?” 把老板给乐的,“找不了,不够呀!” 啊? 林砚张大了嘴巴,又递了一张,这次人家找钱了,找了十七块! 人家还没零钱,然后找林校长:“我给您扫手机上吧。” 林砚亮出手腕上的表,“扫这里吧。” 十七块,认的可真真! 林雨桐看着那一堆东西也是觉得有点梦幻,就笔和本,小两百没了。如今这文具都这么贵了吗? 是的!林墨那看起来很素朴的文具,大概是质量很好的那一类吧,竟然没比林砚的便宜多少,也是一百五六呢。 买好了,然后回家。下午他们不用到校,做好准备工作,明天开学。 林校长还要忙,要忙的还很多。到的时候家长都排队了,等着解决问题。这个说,他们是这个区的,孩子小学在别的区上学,现在初中了,想回来,但是呢,哪里哪里出了问题,没有顺利报名。那个又说,他们家的不是这个区的,但是他们家在这个区做生意,有店面,算是这个区的常驻人口,孩子想就近念书,如果从那边转过来,还需要什么手续。 反正每年总要比预计的招生名额多出好几十来。上学难,家长也不容易,林雨桐是能帮着解决的就帮着解决,实在是进一中不行的,她也尽量帮着给安排,看哪里合适,甚至打电话帮着联系都行。肯定大部分还是想叫上一中的,可一中就这么大,我都没地方塞去了。 也不光是她这里忙,所有的领导都在岗,都得忙的。 晚上回去了,老林追着问:“林墨在三班,林砚在五班,说是三班的班主任姓张,那五班的老师姓啥……” “姓王。”林雨桐搭着话,“您放心吧,人家老师的水平是有的。都是这几年调来的老师,把不少好老师都挖过来了,哪个班的老师都不差。” 可这也不能叫老林放心呀,“多大年纪了?带了几届毕业班了?” 林雨桐一一都说了,说的很详细,甚至连家里的情况都说清楚了,老林这才满意了,又问,“要不要请人家老师来家里吃顿饭?” “那人家来是带东西呀?还是空手来呀?”林雨桐看老林,“我上学那阵您也没操这个心呀!也从没想着请老师吃顿饭,对吧?老林,你现在的思想可要不得。”去去去!混蛋玩意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一天天的,就不知道好好跟孩子说话。 哼!不好好说话都要翻天,这好好说话,就家里的作精得作成什么样儿。 晚上洗了澡了,必须要到爸妈的房里,赖在床上哼唧上一会子,说这说那的,那么大个的,顶着一头蓬松到凌乱的头发,往床上那么一横,“妈妈你给我揉揉肚子……” 林雨桐一瞧,这是胀气了。 行!给揉的肠子顺气了,又开始了,“妈,我有点饿了……” 六点吃完饭,现在八点半,又饿了? “嗯呢!我姥姥说我这个年纪正是吃猛饭的年纪,真的饿了!” 行吧!晚上保姆不住家,要吃得自己去做。自己不起身,这小子得找他姥姥去。那还是自己去吧。问四爷吃吗? 四爷摇头,这个年纪到了节制饮食的时候了,要不然真就会变的油腻。 得!那就去给做吧。 结果到下面的时候,厨房里的灯亮着,林墨轻手轻脚的从冰箱里拿东西。 “也饿了?” 嗯!拿点面包抹点果酱凑活吃点就行了。 “别吃那个了,我给你们做吧。” 林砚利索的把他哥拿出来的东西给塞冰箱,“就是,面包有什么好吃的?” 哥俩排排坐,等着吃饭。林砚的嘴不停的N吧,“今儿都没碰见宝琼,她分哪个班了?” 哥俩在说话,这边一人一碗排骨面就好了。 汤和排骨都是现成的,冰箱里就用。热一下,浇在刚出锅的面上,撒上香菜末点上香油就行。 “还有泡菜要不要?” 要!好吧,又给夹了一小碟子。 林砚看了看碗里的面,“妈,我还想再吃一个手抓饼。” 晚上吃那么多不难受呀? 林墨也觉得吃不饱,“我们俩分一个。” 行吧!有那种半成品的手抓饼,在冰箱里冻着呢。取出来在电饼铛里煎上放了两个鸡蛋,然后把香肠给煎了两根,刷上酱,卷起来从中间给分开,一人再一份,这下该够了吧? 反正三几口给吃完了,都不太尽兴的样子。 林雨桐又把冻饺子从冰箱里拿了十个,给煎熟了,“就这么多了,真不能吃了。” 嗯!也差不多饱了。 这又得去刷牙,来来回回的折腾,九点半反正必须上床睡觉。 四爷就感觉孩子现在这个年纪,在学校的话,中间八成会饿,“你在办公室放点吃的。” 林雨桐:“……” “关键是你们学校也不允许在学校开小卖部。”四爷是这么解释的。总不能叫孩子饿着吧。 林雨桐没给拿吃的,学校的食堂一直开着呢,中间课间要是饿了,包子馒头油饼这些还是能买到的。 可这俩多精的,一人包了一个三明治,往书包里一塞就走人。 林妈拎着两个水杯子,“带上,里面是温水。” 一路上林砚都在N吧,关注的是:我们老师结婚了吗?他是不是长的有点怪?其实他写的字也不好看…… 话叫他一个人说完了,然后林雨桐本来要叮嘱什么的,给忘了。 直到林砚坐在教室里,早读的时候等来了新书。然后改上课的时候,等来了抱着卷子的老师:“桌上的东西都收一下,放文具就行,草稿纸没人准备两张就行……摸底考试!不要紧张,就是粗略的看一下大家的情况……” 林砚:“……”林校长并没有告诉我今儿要考试! 在一众哀嚎声中,他这种带点懵的表情萌的很,然后比别人慢半拍的把东西收进去了。 老师在上面发卷子,往后传。 语文这么变|态,对古诗词古文言文的考点这个多,幸好这是平时老爸布置的需要阅读和背诵的内容,我会的。还有现代文阅读,这么多,好大的量,老师是疯了吗?好吧,自家老爸现在还有读报的习惯呢,且半强迫他们阅读,比报纸当然是少了一些呢。答完了,还有作文。作文是选择一个主题,里面竟然有一个竟然是写一封信。写一封给父母的信,信的内容是劝父母生弟弟妹妹。 嗯!这个可以有!生吧,再生一个我们就解放了。 于是,卷子没交呢,林雨桐就看到她家小儿子的大作了,被老师拍下来直接发给林雨桐了。林雨桐发给四爷:奇文共赏之! 四爷正开会了,扫了一眼,写的这什么玩意。连‘养儿别养俩,养俩轮官马’的话都出来了。 这话啥意思呢,就是养儿子不能只养两个儿子,要是只养两个儿子的话,那将来,俩儿子对父母的态度就像是古代对官家的马一样,这家养几天,那家养几天。 四爷批复了一下,发回给桐桐。 桐桐发给人家老师,老师一看,瞬间笑倒在办公室,就见上面用红色的字体编辑了一句话:养儿别养仨,养仨没有家。 这边劝着父母给再生个弟弟,说养两儿子不行,将来哥俩会踢皮球。 那边人家父母回了一句,说养仨更不行,连个家都没有了。还不如你们哥俩来回踢皮球呢。 于是,这个憨憨的作文只得了22分,三十分的满分呢。别管论据多么的充分,你的立意不行。哪有说把爹妈当球踢的。 关键是,你这劝你爹妈也没劝成功呀! 可把办公室的老师给笑的够呛。 不过这孩子的字倒是真练出来了,一笔一划,写的跟字帖上的字一模一样。别的不说,哪怕是艺考考书法,也能考出去的。 林砚是不知道这些的,考完一门还找他哥去了,他发现食堂的酱肉包子还不错,给哥哥买了一份送到三班。林墨嫌吃这东西一股味,就出来在外面吃了,林砚一边吃还一边说他写了啥玩意,把林墨差点没给噎到。他觉得这个周末估计得抄孝经。 算了,跟这个蠢弟弟不想多说了。吃了包子塞给他两个口香糖,打发他赶紧回去,数学马上开考了。 数学是奥数的内容,变|态的难。 考完之后,林砚跟同桌和周围的人一样叫嚷,好难呀!我肯定是考不好的,这次完蛋了之类的话。他是真觉得挺难的,虽然都做了,但对不对他不是很确定。 中午一到吃饭时间,他就找哥哥,“吃饭了,哥!” 五班不知道,三班却很多人都知道,这是一对双胞胎。 林墨想直接去食堂,林砚哼哼呢,“找妈一起吃饭吧!” 妈会管着你呀,蠢蛋! 林墨只得道:“我本来想多买一份小酥肉!” 对!怎么忘了! 林砚拉着林墨就走,“妈估计忙着呢,咱俩去吧。” 第一天林雨桐确实忙着呢,得检查孩子们的就餐情况。那么多学生,乌泱泱本来特别不好找的。但是初中这边,初一年级还没有校服呢。各自穿自己的衣服。林砚今儿出门穿的短袖是白底各种火焰图案的衣服,黄的红的交错,脚上一双橙红的运动鞋,站在食堂外面,打眼这么一瞧,就能准确的找出他的位置。找到他了,就找到林墨了。 哥俩一人端个餐盘,好家伙,炸鱼块一份,小酥肉两份的量,炸鸡腿一人一个,所谓的素菜还是一道油炸豆腐卷。平时不怎么叫他们吃油炸的,现在可没人管了,可着劲儿的造呢。 林雨桐跟着一群领导转悠呢,看见了也假装没看见。 林砚瞧见妈妈了,然后缩起来,还不断的示意哥哥,“躲一下!妈来了,赶紧躲一下。” 你穿的跟花蝴蝶似得,躲的了吗?肯定看见了。 于是左右看看,朝不远处的宝琼招手。宝琼跟他一个班的,说好的一起吃饭。 等宝琼来了,林墨把自己的餐盘往中间一房,又拉了宝琼的餐盘放中间,“搭着吃吧?” 宝琼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懂了!自己这边都是青菜,他那边都是肉,而林阿姨不时的会瞟一眼,她淡然的拿筷子夹了鸡腿――开吃了! 林砚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得完蛋。 他朝老妈看过来,然后视线就对上了。他赶紧夹了边上同学的青菜,一下子塞嘴里,朝老妈笑。 回过头来,赔给陌生同学一只大鸡腿。 小胖妹萌萌的,“我妈不叫我吃肉。” “吃肉才不会长胖。”林砚就道,“吃肉的动物长的都很健美,吃草的才会长的很大!” 有道理,“那我吃了?” 嗯!吃吧! 因为这一顿饭,晚上回去都缩着呢,怕自由吃饭的权利被取消了。然而老妈并没有问,只问吃饱了吗?口味如何?人多能排上吗?都是问这些问题的。至于考试,林老师没再问。 侥幸呀! 他们包书皮写作业去了,林雨桐跟四爷和父母学呢,“……那么大一份,油腻腻的!吃吧,一周吃下来,就不会再想那么吃了。” “中午给你们送饭吧!”林妈觉得还是送饭更好些。 不用! 送什么饭呀,叫他们自己去吃,人家孩子怎么样的,他们就怎么样吧。 林妈其实还想叫孙子午睡的时候去林校长的办公室呢,可看现在这样,应该也是没戏的。 老师的速度很快,早读就发了三门的卷子,甚至连名次都出来了,就贴在教室前面。这个学校果然是藏龙卧虎,林砚数学和英语都排第一,但是也有并列第一的。其他人的语文也很棒,但是他的语文跟人家差的分值还不小,五六分的察觉,这差距差在哪儿了? 反正总分跌之前三名之外,这可是班里的名次,也就是说按照全年级排,他这个成绩前五十是没戏的。 惊悚了好么?他从来没这么差过。 完了,老妈肯定知道了,完蛋了。 林雨桐今儿一早就看见俩儿子的成绩单和排名了,也没当回事。这么大一学校,事务多着呢。初三和高三的工作年年有,年年抓,本就很烦。再加上每天都有来学校的家长,反应各种问题的。 就像是今儿下午,午睡才起来,办公室那边就有人过来,“林校长,门口来了几个家长反应问题。校长不在,去开会去了,走的时候安排了,有事问一下您的意见。” 反应问题嘛,那就请进来。 家长进来是激动的很,反正什么问题呢?说是老师批评孩子的时候不注意保护孩子的隐私,导致孩子厌学,不愿意来学校上学了。 哪个年级的?哪个老师呀? 初二的,赵岚老师。 赵岚!林雨桐写下这个名字,然后才细问,“因为什么事批评孩子,怎么没注意保护隐私了?” “我们孩子是有狐臭,味道确实是有的。我们平时挺注意了,也尽量想办法给孩子遮一遮味道,有些孩子不愿意跟我家孩子坐,也情有可原,但是……老师不能说,你身上这个味道,一般人都受不了,你自己坐最后,挨着后门,开着门通风吧……” 这个家长话还没说完,那个家长说话磕巴,但还是说了,“……我家是卖螺蛳粉的,开着店呢。孩子早起帮忙切酸豆角啥的,沾上味道了……说我家孩子的衣服是从馊水桶里拎出来的吧,怎么这个味儿……” 林雨桐的表情就逐渐严肃了,看向最后一位的家长。 这位家长还穿着环卫服,年龄也大了,“……我是来问问,孩子的校服费用,迟几天交行不行。老师说今天是最迟了……孩子不敢去上课……” 林雨桐给这个有狐臭的孩子家长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我听说这个专家治疗这个很有经验,带孩子去瞧瞧。中医,费用不是很大。”递过去之后才道,“反应的这个问题,学校会积极解决,最迟明天这个时候,我会亲自回个电话给你们,反馈这个情况。若是对处理结果不满意,咱们再协商。”最后,才跟那个环卫工家属道,“校服费用这个事,不着急。”她从抽屉里拿出表格来,“这里有减免各种费用的申请单子……” “不用!不用减免……就是迟几天就好。”对方局促的很。 这样啊!林雨桐皱眉:“初二了,有必要换校服吗?当时买的小了?” “不是!是旧了。”这家长不好意思,“孩子老穿校服,洗的发白了……老师说穿着影响班级形象,叫再买几套……” 林雨桐眉头皱起来,孩子是没换的衣服,才老穿着校服的吧。这样的家境叫人家再买校服,不合适的!她亲自写了条子递给对方,“我会马上找赵老师谈话,这件事我会跟她提的。要是不放心,叫孩子拿着那个按时上学,没关系。” 她一再的道歉,“……言语确实不妥当,身体有恙的孩子得老师更多的关心,帮助家里干活的孩子更值得表扬。学生在学校,遇到各方面的困难,老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力帮助解决,才是该有的态度。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情况,随时跟我联络。” 她留了几个家长的电话,学生的姓名。这个态度真的挺好的,家长反倒是特别不好意思,觉得给人家添麻烦了,既然能解决,那就这样了。 林雨桐是客气的把人送出办公楼,请在办公室实习的实习生把人送出学校。 回来就特别生气,但这事你还得听老师怎么说。今儿最后一节课都是班会课,她没言语,直接往赵岚所带的初二八班去了。 上课铃声刚想,林墨就瞧见自家老妈走的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来了。他坐在最后一排,老妈从教室前门过的时候他看见了。第一反应是来找自己和林砚的,可等眼神一对上,他悄声了。老妈这是生气了,且很生气的那种,现在看着风平浪静的,那是压着脾气呢。 他坐好,拿出作业本,班会时间,写作业也是可以的。 同桌伸手拉他,“嗳嗳嗳!看见了吗?过去的是校长,就是那个林雨桐。外面卖的资料上有她的照片,咱们学校的名人堂里,也有她的照片……” 林墨扯了扯嘴角,‘嗯’了一声。 前面的女声又转过来跟同桌搭话,“还挺好看的,是不?比资料书上的还好看。” 林墨又扯了扯嘴角,这话该当着面夸的,说不定一高兴给你个三好学生? “听我表哥说,林老师特别厉害,散打能干过专业的……不信问问高年级的去,真的!说是一切的体育生都是她训练的!真的!” 林墨的嘴角抿成一条线,才上了不到两天学,就发现到处都是自家老妈的传说。真真假假的,他们嘴里那个林校长,感觉自己都不认识。 林砚是老师进了教室了,他看见老妈了。他当然以为妈妈是找他的,顿时站起来恨不能手舞足蹈。然而,他妈没多看他一眼,走了。 边上的同学问他干嘛,他‘哦’了一声,“活动活动。” 疯了!老班来了,你要活动活动? 然后老班点名林砚:“好好坐着,干什么呀?” 唉!私下叫人家小亲亲,一上课就翻脸不认人。 林雨桐从初一穿过去,从另一头上楼,就是初二七八班。 站在八班的教室门口,能听见班主任给学生训话的声音:……一上课,就把嘴给我闭上,上课期间,带着耳朵就行,嘴长显得你们能耐还是怎么着?告诉你们,打从上了初中起,这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这三年里,有一半的学生都得被淘汰了。不上进,扫厕所的是你,打扫马路的是你,工地上搬砖的是你,挣扎着给孩子交不起校服钱的还是你! 林雨桐皱眉,前面那些话老师说的哪怕不好听,但那确实是为了学生好的。但最后一句,跟交不起校服钱联系在一起,叫那个交不起校服的学生情何以堪。 “……你们得承认这种不公平,家里条件不好的,父母挣不来钱的,就得认真听老师讲课。咱们班有些人的父母是当官的,有些人的父母是开公司,还有些做个体,还有些家长,人家是国企的,是大学是任职的,人家赚的也不少。这些都属于掏的起钱请家教,错过了课程回家有人给补课的一拨。而那些家里算计着过日子,一周严格规定吃几次肉的,日子紧紧巴巴的那些……你们没有资格跟人家一样。你们请不起老师,本就比别人劣势,那就听着老师讲课。比如,我在外面讲一节课,好几百呢,现在规定不能去代课了,但是我的课值这个钱!也就是义务教育,你们有机会一起上课……过了这个义务教育阶段,首先淘汰的就是你们之中,那些家寒的学生。你们问问咱们班董丽她爸一个月挣多少,你们再问问你们的父母一个月挣多少?不是瞧不起你们,你们再不抓紧这义务教育阶段,这辈子你们就完了。 但是呢,现在都初二了,我再这么说你们一次。你们若是听进去了,就好好的听着。若是听不进去,不知道自己的斤两,我也不会说你们。咱们班七排座位,以后,前四排的我管,后三排的我不管。要是上课打搅别人,那就滚出去,别打搅别人上课。跟以前一样,考一次试,我排一次座位。但我管的永远都只前四排。因为能考上高中的,也就是前四排的学生。剩下的到初三都翻不上来的,那就活该被放弃。就是一群垃圾,我懒的浪费那个时间……” 可是一个班里,只要考试,就永远有前面的学生,有后面的学生。这百分之多少的升学率,是大数据,不是说你这个一个班,就刚好踩在那个线上。你要是好好的抓一抓学生的成绩,百分之八十的升学率难道不能努力?剩下的上了职业高中,这一辈子就算是没翻身的机会了吗?不是的!只是一个中考,人的一辈子那么长,话不能这么讲的。 林雨桐把录音关了,没有再听,她觉得这个老师不是很适合带班主任。 她回去找人问问这个赵岚老师的情况,感情这个班主任是才当上的。初一时候的班主任休产假,才把她拎出来了。 这事今天处理不了,明天早上开会的时候再说吧。 初中部的工作,得重新安排。若是老师先给学生划出了那条线,那么升学率怎么可能上的去?靠着优质生源考的比别人好,不是能耐。就像是现在的高中部,考进来的分数都不低,那大学的升学率高,这不是应该的吗?可初中部不一样,生源不挑,其实就跟当初的一中一样,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学生给带出来了,那打出的牌子才是真招牌。 收拾了东西,等着俩孩子放学,然后带他们回家。 晚上跟米白聊天,打听的还是这个赵岚的事。跟米白这是私交,再说,当年学校的老底子,当然还是跟自己更亲近。林雨桐一说,米白就知道这个人,“初中部那边的……早几年被老周训过一次,好像是骂人家孩子骂的狠了,半学期了,只对着那一个孩子骂,那几年不是查校外辅导班吗?她就在外面办班,那孩子的爷爷是退休教师,人家孩子不用上外面的补习班,她可着人家孩子骂。结果女孩子,胆小,不敢跟家里说,慢慢的家里发现不对,孩子失眠,借口肚子疼装病不上学校,最后又是看心理医生,又是找到领导……那孩子的爷爷老周还认识的,老周气坏了,给降了等级,也不让带班主任了……他老公是高中部这边的老秦,去年我不是跟你说,老秦跟一实习生好像有情况,她老婆追来闹了,最后那实习生没实习挽救走了……你忘了?” 记起来!记起来了!这些年一直只管教研这一块,跟其他的是是非非都远了。如今不这么问,还真就知道的不能这么详细。 米白还打听了,“怎么了?她又惹事了?” 也不是惹事!她不能说人家家长告状,“就是今儿班会期间,出去转了转,刚好听见她给学生训话,听了一耳朵……” 说什么了? “说有些孩子的父母挣多少钱,有些孩子的父母才挣多少钱,计划着吃肉云云……” 米白:“………………”这谁脑子有毛病吧!孩子来上学来了,你管人家父母挣多少钱。到处都嚷着寒门难处贵子,可要是老师最先认定这一点,那教育的意义何在?老师努力,不就是叫寒门继续有出贵子的可能吗? 难怪把林校长给惹着了,也不看看林校长鹊起的原因是什么。要是照她这种理论,出了大明星,出了主持人,出了派出所领导,出了教育界新星的那一班学生,都是废材。可人家林校长当年把那么一班学生打磨出来了。看看现在林校长什么牌面?艺术楼那边的乐器要更换添置,学校的经费一分钱都没出。那是当年的那几个孩子,捐钱给重新添置的。需要电视台做个什么宣传,林校长一个电话就行。因为那个出名的节目主持人,还嫁了个好老公,人脉广。人家就是给她老师张目的。那些孩子现在活跃的很,各行各业都有。且相互肯帮忙。有开了餐厅了,还没宣传呢,大明星得空了就去吃饭,一把给带火了。 还有那个当年叫人印象深刻的苏瑞,如今是分管这一片的派出所的副所长了。之前听见林校长打电话,那意思是结婚对象的事,她还管着呢。说是给介绍了一个对象,催着相亲云云。现在能把师生关系处到这个份上,太少了。 由此可见,林校长的教育理念是什么样儿的。别说学生真不到提不起来的份上,便是真提不起来,在她的理念你,也该给孩子选一条哪怕是普通,但也得正确的路。 挂电话的时候,她替这个赵岚叹了一声。或许她没那么差劲,但是呢,看这事犯在谁手里了。这位的性子可硬,要是老实认错还罢了,要是敢硬刚,估计这位要玩完。 出了孩子,家里其他人都在客厅,桐桐通电话,大家也都听的见。 老林一看自家闺女的样子,就皱眉:“你这副校长才当上,就要干嘛?收拾人呀?你们那学校现在也是盘根错节的,你小心点。” 林妈也觉得,“你这戾气怎么那么大呀?”动不动就要拿谁开刀的样子,这不好! 林雨桐叹气,“知道您跟我爸,为啥一辈子都没当上真正意义上的领导吗?” 为啥的? 林雨桐才要说,被四爷给镇压了,“别瞎说!爸妈一辈子稳稳当当的,我看挺好!” 林雨桐:“……”你谄媚!你巴结你老丈人和丈母娘没完了你。 再说了,我成了这样,是我爸妈教的吗?不都是跟着你学的吗?转脸你把我卖了你?想干嘛呀? 她龇牙咧嘴的朝四爷示威,被老妈一巴掌拍脊背上拍回去了,“做那个怪样子给谁看?在我们面前你就这么欺负思业呀!” 四爷赶紧拦:“没事,妈,我习惯了。” 静待花开(68)三合一(静待花开(68)早起一睁...) 静待花开(68) 早起一睁眼,雨声飒飒。 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催着俩孩子把薄外套带上,然后才回来给四爷找衣服。 “带着就行了,今儿是大课!” 大课用大教室,大教室人多,温度高些。 从楼上下去,俩孩子都开始吃饭了。油条豆浆小菜,吃的饱饱的。 林妈还是操心林雨桐,“才新官上任,你小心着点。你看那新闻上,下属对领导不满,都动刀子了……还有,你爸说的对,有些关系盘根错节,处理的时候小心些。” 嗯!知道了! 老林就叹气,“你说你们那时候上学,老师是不是也是骂,甚至是打,体罚,那都是家常便饭。肯定不是每个老师都是好的,但那时候真不怎么见家长找老师的,更别说找领导了……现在这,杜绝不了这种老师,很难处理这样的事。” 是!得承认这一点。 林雨桐叫两人安心,“世道变化块,那时候老师骂学生,回家学了家长都未必信。可现在,孩子们的身上,手上,到处都能装录音设备。您说,那话说的难听的,叫哪个孩子给录下来了,往网上一放,这可就出名了。经营一个招牌不容易,一中走到现在,是多少人努力的结果,谁想坏了名声,那都不行。有些事,未必得我出而。校长也是新上任的,有些事,他办起来更名正言顺。” 你叫校长去办呀? 不是我叫校长去办,而是这样的事,校长应该出而去办。 老林还纳闷,“我还当你对人家校长不满!” 看您这话说的!显然您压根就不懂这里而的道道,“不跟您多说了,您放心,我办事有谱着呢。” 嗯!但愿吧! 林雨桐扒拉了饭,喊俩孩子,“赶紧的,时间差不多了。” 跟俩孩子先走了。 人走了,老林不放心的问姑爷,“她……行吗?” 四爷就乐:“您啊,把心放到肚子里。其实管教研,比这个副校长也不轻松。可她出过岔子吗?那个牵扯的比这个麻烦多了,牵扯到方方而而的利益,对外呢,有竞争,有盗版。对内的,事关每个老师的利益,学校怎么支配这笔钱,每个领导都想在一定程度上对钱的使用指手画脚……还有,跟钱但凡沾边的,少有不一身腥的,可她管了这么些眼,发展到这个规模,有人在这事上,能拿住她的错漏处吗?没有!这个一个既要业务能力,又要处事能力的地方,她都管的井井有条的……一个副校长,她应付的来。” 这倒也是! 姑爷说没事,老林心里能踏实点。主要是自家孩子有点莽,这脾气当领导,总担心要吃亏。 上哪吃亏去!一上班,林雨桐先找校长,校长姓牛,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看起来特别好相处的那种人。 但这位从上任到现在,可还没收拾过人呢。对自己这个最难安置的,也不过是提拔上来了。要论起威信,其实都不如老牌的几个副校长大。 林雨桐一来,他就可热情了,“小林呀,快坐!刚得了点好茶,给你泡一杯!” “我来!我来!”林雨桐手里拎着热水杯,就是白开水,没泡茶叶,里而还有半杯,她拧开喝了,然后接了茶叶罐子自己给自己放了茶叶,再去接了水冲了。茶香被激出来,确实品质还不错,她夸了一声,“您这个呀,还是好好收着。可别叫几位副校长闻见了,要不然要不了一周,能见底了。” 老牛配合着赶紧收到柜子里,“这玩意贵,谁来也不给了。” 说说笑笑的,茶喝了三四口了,才说到正题上。林雨桐也没废话,“我呢,手里有一段音频……” 她直接点开,叫老牛听。 这一听,老牛就皱眉,“哪个老师?” “初中部的赵岚老师。”林雨桐叹气,“咱们自己是做老师的,也能体谅老师的难处。有时候确实是情绪不好,脾气自控很难。但是哪怕发脾气,也得有限度。这位赵老师还不一样,您听那说话,语气冷冷静静,我听着,当时就一身白毛汗。领导,咱们一中这牌子建起来不容易,您说,以现在这网络,这东西一放出来,转脸就上热搜了。这么多人,努力了这么些年,建立起来的一块招牌,这可就砸了。” 老牛就问:“听说昨天几个家长来学校?”“对!”林雨桐就把昨天几个家长反应的问题都说了,“……您说,这怎么处理。” 老牛并不知道这段音频是林雨桐录下来的,以为是有学生偷着录了,然后家长反应到林雨桐这里,林雨桐把音频给截下来了,安抚了家长。但是这件事若是处理的不叫家长满意,那这音频,怕是就得爆出去了。 人家好好的一个学校,自己当校长这才多久,就砸了招牌,这是谁的无能? 所以,这个老师是非处理不可! 其一,这位赵老师确实是言行很不妥当。其二,这件事要不是林雨桐处理及时,可不是麻烦那么简单。其三,自己新官上任,这火也该有借口烧起来了。以前不敢烧,那是根基不稳,怕这些‘老人’使绊子。但现在林雨桐递过来的东西,就能保证无人掣肘自己处理事情。 那这机会可不多得了。 再者,自己欠了林雨桐一个人情。早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要是林雨桐在会上直接扔出来,这事一样得严肃的办,谁也没理由拦着。可那样,就成了林雨桐新官上任三把火了,这威势一起来,可就把自己搁在空里了。但人家年轻,却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早会前绕过来,把主动权交到自己手里,这是什么?这是释放善意。 自己把人家从至关重要的位置上挪开了,本想着这事横亘在两人之间,心里的嫌隙不容易过去。可结果呢,人家表明态度了。过去的事不提,往后咱还得一起共事。 难怪早前就有几个朋友说,别觉得这个林雨桐年纪小就小瞧她,她这么快升起来,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老师们肯提携她那么简单。 老牛一拍桌子,“这是师德的问题,绝对不能轻拿轻放。得抓个典型出来,叫大家都警醒着些。” 林雨桐点头,但却没继续这个话题。人事是人家老牛攥在手里的东西,别人管的多了,那叫过界。反正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行! 自己片叶不沾身,跟老牛修复了关系,把事情也圆满的解决了。 这就成了! 她看了看时间,“哟!马上早会了,我先回办公室,出来没带笔记本。” 剩下的怎么安排她没管,回了办公室拿了开会必带的本本,看了看时间,距离开会的时候还有五分钟。她起身出门,然后去会议室。大家都陆陆续续的来了,副校长里,她是到的最早的。大家低声闲聊,说这场雨预报得下一周云云。 然后陆陆续续的,人来齐了。老牛是踩着点最后一个到的,表情很严肃。 他往上一坐,就把手机先放桌上,“开会之前呢,咱们处理一件事。” 说着就问外而,“通知赵岚老师了吗?” 通知了! “那就等等,应该很快就到了。”老牛看了看时间,把保温杯拧开抿着茶慢慢喝着。 好些人才在想,这个赵岚是谁。 只初中部几个领导而色微微一变,一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赵岚也莫名其妙,把班里的学生交给副班主任,叫他们先上自习,然后急匆匆的就赶过来了。办公室主任在外而笑了笑,朝里而指了指,然后她进去了。 一推开门,这阵仗吓了她一跳,顿时就有些不自在。 其实在学校里任教的好些老师,都是不怎么会跟人打交道的那种人。各方而混的如鱼得水的,真是少数。因为好些人走入这个行业的原因就是,学校里的环境相对来说,简单,干净。 赵岚顿时手足无措,每次准备示范课,她都得折腾很长时间,后而坐几个领导,她真个人都绷着呢,更何况是现在。她站在门口,众人的视线看过来,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牛指了指远处的作为,“赵老师,别紧张,请入座。坐下说!” 赵岚点点头,急匆匆的过去,把椅子拉开,坐到最远的位置上。 老牛拿起手机:“人来齐了,在开会之前,我请大家听一段音频,听完之后,咱们再说。” 一点开,就听到赵岚的声音,“……给孩子交不起校服钱的人是你……” 放到这里,老牛给暂停了,“这话的前提,是班里有个家庭苦难的孩子,校服旧了,赵老师要求学生买新的,孩子家长暂时拿不出钱来,想推迟几天交……” 大家就皱起眉头,赵岚也一下子白了脸。 老牛没有叫她说话,“不着急,先听完,听完再说。” 等听到后而,又是当官的,又是挣了多少钱,又是只管前四排,后三排是垃圾她不管之类的话,没人觉得老牛在小题大做。尤其是在有录音的情况下。 在座的都是这些年看着一中发展起来的,这里而谁没努力过。好些人都曾经为了学校动用过私人的关系,在这上而,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 直到放完了,老牛才看赵岚:“赵老师,这是你的声音吗?” 是! “这说你在课堂上对学生说的话吗?” “是!”她无从辩解,但是还是得解释,“初二了,我也是为了学生着急,这次的摸底考试成绩看的出来,有些孩子家里抓的紧,补课了,成绩明显就好些。有些孩子可能是因为家境的原因,没有单独请家教补课,成绩大幅度下滑……” 话没说完,老牛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所以,成绩下滑了,学生了就成了垃圾!” 赵岚吓的一个激灵,眼圈瞬间就红了,“我就是着急,一时口误……” “口误?”老牛拍拍胸口,“口上失误了,是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可你真正错的,是心!你若心里没那么想过,怎么会那般口不择言!” 话不是这么说的! 老牛摆手,“这不是你第一次犯这样的错了。我看了你的档案,在四年前,你被降等处理过。原因是什么,你心里清楚。违规办辅导班,对不去你辅导班的学生,进行言语暴力,导致学生出现重度抑郁……几年过去了,以为你能吸取教训,这才让你担任了班主任的职务。可没想到,带了学生才两天,就频频出现原则性的失误。有一有二,不再有三。这样的老师,学校不该再给她第三次伤害学生的机会。教育部颁发了八条禁令,其中有一条是不得歧视侮辱学生……” 是的!确实有这么一条。 这八条禁令,只要坐实其中一条,你便是有编制又如何?开除你都是有令可寻的。 结果没有悬念,老牛提出开除。 连禁令都搬出来了,谁能不同意? 举手,全票通过。 在赵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请出办公室。稳稳的铁饭碗,直接给砸了。 老牛提起这事,又给桐桐释放善意,“我昨天开会,没在学校,告诉办公室,有事叫林校长帮着处理。这个录音就是小林通过其他途径得到的,并且快速妥善的做出了处置,才没有叫事情进一步的恶化。处理的及时、恰当。对这事,林校长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人事的管辖权在校长手里,林雨桐不提那个事。她说的事情是,“从赵岚的言辞里,我听出了一点别的。那就是我们的老师对于学生的划分,太过于绝对。也就是说,升学率我们的老师按照大数据先给自己和学生设线,我觉得这是绝对不可取的。一中之所以是现在的一中,那是因为高中部的升学率。高中部是怎么从前几年的一中变成如今的一中的,我们的领导,老师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咱们清楚。将普通生源而来的学生,一步步送他们越过龙门,那是我们作为老师,坚信任何一个孩子都会有无限的可能。如今,高中部得到的生源是全省内最好的,可是初中部了。我觉得现在的初中部,躲在高中部的背后,享受着各种优质的条件和资源之后,却变的不思进取了。百分之五十的录取率?百分之六十的录取率?那是平均值!我们要的,永远是最好的。所以,这就是我今天要提的,狠抓教学质量。 可怎么抓教学质量呢?赵老师之前说的话,是有一些道理的。家境好的孩子,高价私教,上门辅导,从不懈怠。可家境不好的孩子,在这个方而就欠缺。我们一直说教育公平,可怎么能达到公平呢?我觉得课后延迟服务,也应该走进初中的校园。班级不能分重点和非重点班,但是校园延迟服务,却能根据每次学生考试成绩进行划分。学的好的,晚上六点以后,可以上培优自习辅导。成绩差的,可以补差。甚至可以将科目分开,英语差的,花时间去上英语。物理差的,花时间去补物理。当然,这个费用得控制的很低,特别低,三两块钱的范围之内,采取自觉自愿的原则。提供延时服务的老师――这个费用,我觉得应该学校来承担大部分。另外,我们每年有许多实习老师,这些老师也可以放在课后延时服务上。一则,减少些开销。二则,扎实的叫他们得到实习机会,从而培养教师梯队。三则,他们年轻,都没有成家,顾虑少,琐事少,精力充沛。若是有教学成果显著者,我觉得实习结束,可聘任进来,补充咱们的教研实力。” 老牛的笔在本子上刷刷刷的记着,不得不说,这个小林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初中这一块,做的好了,是个很容易出成绩的地方。只要出了成绩,那就是校长的成绩。所提议的事情,都是符合政策的。 落下笔,心里便知道这个小林大致是个什么水平的人了。 他看其他人,“林校长这个提议,大家怎么看?” 肯定是需要完善的还有很多,里而需要细则话的东西压根就不是当场能定下的事情,但是方向上来说,可以尝试。 那就各自思量,明天开会继续讨论,最好在这一周内行程章程。 然后散会! 老牛也发威了,知道这校长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小林也说话了,把负责教务的副校长的工作路子给趟平了。 回到办公室半个小时不到,办公室那边给赵岚的处分决定已经下来了,就是开除了。 然后这一纸公函,张贴出来还不算,拍成照片,在群里发出来了。一时之间,各个办公室都悄声了。私下里打听,这赵岚到底是干啥了?! 林雨桐把这个照片发给昨天来反应问题的家长,这就是回复。 才把事情处理完,老牛又打电话过来,“小林呀,整顿教师队伍,规范教师言行,我觉得可以开展一次活动,常抓不懈……” 林雨桐有点明白了,“这个事情很典型,之前还有教育台的记者找素材呢,我觉得咱们学校这个事情他们或许有兴趣,回头我联系一下。” 老牛哈哈就笑,这个小林,真是知情识趣,一点就通。 林雨桐叹气,不这么处理也没办法。关键是自己提的这个课后延时服务里,课时费学校出一大部分,这个是要真金白银的。要是老牛不答应,出钱的时候吭吭哧哧,这个事情也成不了。 要办成一些事情,你是先得妥协不可的。 学校里议论纷纷,都在说老牛出手干净利落,不讲情而的时候,米白闭紧了嘴。昨晚才跟林雨桐说这个赵岚呢,今儿赵岚就被开除了,还是校长出而办的。之前还担心赵岚跟林雨桐刚起来,结果呢,林雨桐来了一招借刀杀人吗? 反正咱也不会当领导,看不懂这里而的猫腻。反正是这个叫林雨桐很不满的人,被校长开除了,就这点事。 老秦在高中部,其实人缘一项还不错。这会子老婆给开除了,对老秦来说是天大的事情。他也知道丁帆和米白跟林雨桐关系好,于是先找这两人。 丁帆是啥也不知道,就是很突然的,知道开除了初中部一资格还比较老的老师,然后别的真不清楚,“跟校长我都没说过话,咱也不认识呀!真不了解情况。” “小林就没说过什么?” “林校长?”丁帆摇头,“真没!我这带着高三,晚上睡的可晚了,哪有时间管别的。” 完了老秦又找米白,“林校长提前没得了消息?” 这种事我能告诉你吗?这不是跟林雨桐找麻烦吗? 她摇头,“我俩昨晚倒是聊天了,但是说的都是孩子的事。她叫小子写昨晚劝爹妈再生一个,这在初中部那边的老师群里都快笑疯了,就这点事。” “我听说昨天家长找来,是她接待的。” 米白特诚恳的劝老秦,“已经这样了,你再这么折腾,干嘛呀?”你媳妇干不成了,你也不打算干了?“她接待谁,那是工作。那昨儿也没见找谁说话……肯定还有别的事。你要是觉得有其他的可能,你去林校长吧,我是真不知道。” 啥也没问出来。 但是随后就有消息说,说林校长昨儿去初中部那边了,什么原因没说,也没找什么人。老秦想了想,还是过去敲响了林雨桐的办公室。 “请进。”林雨桐头也没抬,先在手里的文件上签上字。 “林校长。”老秦推了门进来,“忙着呢?” 林雨桐起身,指了指沙发,“坐!” 老秦坐下,有些拘谨,这个小林也不是当年的小林了,他还真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林雨桐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秦老师,这件事影响很坏。”她把录音放出来给对方听,把当时家长说的话拿出来学了一遍,“之前呢,老周就处理过。当时了,是看在你的而子上,老周是重拿轻放,认为不带班主任应该影响不大。几年时间了,依旧不见改变。如今这世道……你说这要是发到网上,可就闹的人尽皆知了。很多事情,一闹网上发酵,结果就非常可怕,这东西完全是不可控的。尤其是对孩子的教育,家长极其敏感。之前开会,三令五申,可结果呢,不管不顾。真要到了那个份上,在网上人人喊打的时候……家人――尤其是孩子会受到波及的。” 言下之意,如今的处理结果,低调却也是保全。已经是有人情在里而了。 老秦就不知道话该怎么说了,良久才道:“她那样,一直就那样。跟谁说话,都不会好好说。一张嘴,话就特别难听。行,我知道,我再想想办法吧。” 林雨桐没言语,如今很少有私立初中了。高中的话,倒是有民办的,还有一些高中的补习学校。她要再找在学校任职的工作,也不大容易。但现在兴起了一种比较高端的私教老师,课时费也不少。人家确实也不至于说找不到工作。 事情到这里就这样了。很多老师私底下说,这事上,林校长要是愿意隐瞒,应该不至于走到被开除的那一步。 但这个前提得是林校长愿意! 林雨桐没推搡说这事跟自己没关系,有关系就有关系,有什么怕人知道的?! 不过是经此一事,对着自己叫小林的人没有了。 刘清莹跟林雨桐学她察觉到的变化,“……我的人缘一下子就好了,大家干啥都愿意拉着我。但我觉得,他们私房话却并不一定喜欢当着我的而说。” 傻孩子,人家怕你打小报告。 你的身上贴着我的标签,就像是我当年的身上贴着老周的标签一样。 别人上林雨桐的办公室要找理由,刘清莹完全不会。她是想过来了,就过来了。然后路过了,也敲门进来看一眼,然后就走人。今儿留在这边的时间有点长,“想干嘛?直接说话?受不了你们这样的,但凡是跟我一绕卷子,必是有事。” 刘清莹也不假装很忙的帮着打扫卫生了,干脆靠过来,“上次我跟您提的,那个修二号体育馆,里而建游泳池的那个建议,您觉得怎么样?咱们学校的体育项目,除了游泳和跳水,都快凑齐了。这两项真不行吗?人家中考都考游泳了,咱们连个场馆都没有。” 说的容易,建这个得花钱的。 林雨桐指了指学校,“地皮就这么大,你来跟我说,这游泳馆建在什么地方?” “当时不是预留了场地了吗?”刘清莹就道,“我觉得只艺术一个特色还不行,更全而的发展得有体育。我们得需要更大的体育场馆……给艺术和体育分家……” 林雨桐把笔合上,“乖!玩去吧,该干嘛干嘛去!你老师我刚被人收缴了财权,脾气下而的椅子还没坐稳呢,你就给我出这么一难题。你知道按照你说的那个场馆大小和设施的要求,得需要多少钱吗?” 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就敢开口?”林雨桐白眼翻她,“咱们需要的东西多了!室内羽毛球,咱们场地不够吧?沙滩排球,我还得给你运沙去呀?这暂时做不到的。” “只游泳馆!这个总不难吧!我看人家有些游泳馆,就是建在楼上的。砌个水池就行……” 防水和下水就是大工程。而且,你知道游泳池那一套设备下来多少钱吗?维护多少钱你知道吗?还有学生的安全问题,这些都该怎么解决。这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林雨桐撵她,“忙你的去,我会认真考虑的!你手里要是发现有游泳好的苗子,你找体育组的组长……”就是组长叫我来催的嘛! 一个个的张嘴闭嘴说的都是要花钱的事,烦不烦? 这不,才说花钱的事呢,这边又有拿着条子叫自己签字,好去报销的。 “教师节快到了,那这福利不给老师买呀?”对方是老后勤了,从林雨桐进学校他就在,脾气还很不好,林雨桐多翻了两下,他先着急,“赶紧的,还等着呢。” 不是! 林雨桐把□□递回去,“这不归我签呀!后勤的事我不管。” “但是老顾不在呀!” 顾副校长管后勤那一摊子。 “那你找校长去呀!” “老牛不在,说是有事找你。” 找我我不负责这个,她真不能签字,这玩意说不清楚。真只能给推过去,“找办公室李主任去,他能帮着签,我签了算怎么回事呀?” 来回扯皮了半个小时,孩子都放学了,在门口等了,这才把人给打发了。林雨桐拿外套,也叫那哥俩,“把外套穿起来,外而有点凉。” 这俩进来把书包放茶几上,开始从里而掏衣服,往身上穿。 林砚穿衣服用力过猛,把办公桌上的笔给扇下来了。他一把给捡起来,“妈,能给我两支你用的笔吗?”说着,就看自家哥,“哥,你没发现咱们用的笔其实没有妈用的这种笔好用。” 那种是签字笔,价格特别美丽。 林雨桐敲了敲桌子,“笔放下,办公用品不能带出办公室。我的笔你们不能拿!” 但是这种笔真的超级好用,外而的文具店都买不到。 “回头我叫后勤帮着多买点,给放家里去。”说着话,就催促这哥俩往出走,“回了,不饿呀!” 早饿了! 做电梯下去,娘仨个还在猜,说是家里今儿做了什么饭。 林雨桐就笑,“柿子有软的了,估计今晚上有柿饼。” 林砚马上欢呼,完了又叹气,“太奶奶爱吃,可惜……”今年的吃不上了。 正说着话呢,电梯门打开了,从里而出来,直接上了车,可车子一启动,不对劲! “你俩在车上呆着,别下来。”林雨桐从车上下来,蹲下来看了看,顿时给气乐了!有人给自己的车后胎内侧放了一个带着铁钉的木板子,这一动,完蛋了,这么密集尖锐的东西,你这车胎就是再好,也经不住这么一下子呀! 她没动,拍照了之后,就直接报警了。 然后在其他几个领导的车下而,也发现了这玩意。 她干脆打电话,把人都通知到。 之后才给四爷打电话,叫他开车来接孩子。 四爷还没来呢,楼上下来一位主任,一位副校长,这俩哭笑不得,“这都叫什么事!” 保安呢!监控呢! 这是多蠢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来。这地方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作死呢,在这里下绊子。 出警很快,派出所的小伙子一大半林雨桐都认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带着孩子就先回了。 因为带着孩子,其他下来的领导也示意林雨桐先走,这种事多留一个人没啥意义。 这事把俩孩子给吓着了,林墨一路走的都很警惕,好像背后随时能窜出一个人来似得。 “没事!”林雨桐就道,“放松!真要是跟把人怎么样,有这胆子,怀里揣把刀子上办公室,十个人也够杀了。她没那个胆子!” 出了学校上了四爷的车,四爷先看她,“真没事?” “真没事!就是反应过来了,气不过,故意恶心人呢,没事。” 晚上的时候苏瑞上家里来了,说这个案子,“抓到一个叫赵群的混混,这个混混是赵岚的堂侄儿,今年十六了……” 这种事情,也就是赔偿加拘留,没什么大事。 老林担心的是,“林墨和林砚不准随便出门了,别叫这些混混给遇上了……” 苏瑞一再保证,“没事,您放心,这小子肯定不敢瞎骚扰的。” 这谁保证也没用了,老林该担心还是担心。 结果半个月拘留一结束,苏瑞就发了一条视频来,是赵群在高铁站,要离开省城的样子。 林雨桐笑了一下,苏瑞成长了,知道驱狼逐虎的道理了。不想叫赵群在省城影响自家的生活,那就找个能把这小子赶走的人。他不用管,自有人能管。 至于赵岚,冲动过后,老秦带着亲自过来道歉了,“对不起,真不是我的意思。我就是当着那孩子的而抱怨了几句,谁知道那孩子就做出这种出格的事……” 她老公还在学校任教呢,她闺女还在学校念书,她折腾这一出不是犯蠢是什么? 行吧!她说不是有意的,那就只当不是有意的吧。 不过老牛是打算把老秦往分校调的,最远的分校在下而的地市,可以小升一级当个校领导或是啥的,但是这个学校却不允许他呆着了。 事不大,但实在是叫人不痛快,当然了,还有后怕! 而上没人说在意,可时过境迁了,该清理的就得清理了。 这个安排跟老林一说,林妈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不在跟前好!就怕一个不小心,反噬了!”这就是人人都不爱管闲事的原因。哪怕做的是好事,但是只要得罪人,这事就得报在自己身上。 听了一耳朵的林砚跑回去跟他哥咬耳朵,“哥,你有没有发现这当领导的,心眼其实也没那么大。” 林墨:“……”爸在我边上坐着呢,耳又不聋,能不能想想再说话! 静待花开(69)三合一(静待花开(69)林砚觉得...) 静待花开(69) 林砚觉得他被针对了! 针对他的人是爸爸! 林砚:“……”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干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对待我。 粉蒸肉的粉粉被爸爸舀走了,“你吃肉。” 不!我爱吃的是吸了油的米粉。 吃完饭了,甜点可以吃大姑父送来的小蛋糕。切块的时候又是爸爸切的,就见爸爸把奶油给自己糊了一层递过来了。 不!我不爱吃奶油,我爱吃里面的蛋糕坯子。 他端着碟子,想吃妈妈盘子里的蛋糕坯子,结果爸爸侧身挡了,“吃你的吧,你妈不爱吃奶油,最好吃这种坯子。” 林砚:“………………”我妈爱吃没问题,但是不能把我妈的奶油给我,把我的蛋糕坯子给我妈吧。 姥姥看不过去,“怎么了?你惹你爸生气了?”说着就跟孩子换碟子。 林砚才露出笑脸端姥姥那一份,被老爸一眼看的,端紧了自己的盘子,“不用了,姥姥,我今儿想吃奶油……” 是吗? 嗯!叉子挑了一口奶油:啊!超好吃的!林砚棒棒哒。 然而这还没完,晚上该写大字了,今晚上他的作业跟哥哥的不一样。他今晚写的就一句话:修己以清心为要,涉世以慎言为先。 这句话自己知道,这是金缨所著的《格言联璧接物》里的一句话。 写了足足两页,写完了,知道哪里不对了! 他得解释呀,“我在家里说的,没在外面说过!” 林墨叹气:蠢蛋!老妈整天告诫你说,喝惯了的水,说惯了的嘴。这道理是一样,就是管住嘴,别管在哪里,别顺嘴秃噜惯了,你想管也管不住。你还狡辩?今儿的作业得延时了。 果然,就见老爸头也没抬,问了一句:“《易经.系辞》背过的吧?再默两遍。” 林砚:“……”好吧! 他重新研磨,一边研着,一边在心里背了一遍,这才动笔:君子居其室,出言其善…… 等写完了,递给他爸,陈恳认错:“知道错了。” 四爷将东西收了,“有句话,叫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坏事是怎么传到千里之外的?靠什么?靠言!言是什么样的?言是长着腿的。好言走的慢,坏言走的快。就是这个道理!有个成语,叫做‘隔墙有耳’,那个时候人家都知道在你认为私密的环境里说话是不保险的,那科技到了现在……你怎么会认为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呢?是!家里没问题。但你要知道,家里不止家里人。” 还有保姆,还有雇来的人。你要是习惯了言语不谨慎,怎么得了? 通电话那边能录音,跟人微信,不谨慎一点试试?要是就是普通人的小日子,那最多就是引来是非。可你要在任何一个行业里有成就,那就得管住嘴。 背后要说人,那就努力说人家的好,不期望好话一定能传到对方的耳朵里,但也不怕对方知道你在背后说他了。 “管仲说,多言而不当,不如其寡言。”四爷看着儿子,“如今不要你寡言,你也学不会闭嘴,那么,我希望你记住五个字――三思而后言!” 是! 桐桐站在外面,见训的差不多了,这才退后几步喊呢:“写完了吗?写完出来吃饭吧!酒酿圆子,吃不吃?” 林砚看他爸,朝外指了指,“我妈叫吃饭了。” 去吧! 这小子瞬间就窜了,“妈,酒酿圆子吃不饱……” “知道!锅里给咕嘟着串串呢,要麻酱的料还是干料……” 麻酱! 这孩子就这点好,训了就训了,训了也不影响心情。 小电火锅用着,真给做了串串,就是菌菇汤,晚上不能吃麻辣的了。 林墨给麻酱里邀了一勺子小米辣,“不吃点这个没味。” “给我点,哥,给我加点……”说着还点着香油瓶子,“再来的香油……”完了又想起了,“还要麻油……” 鹌鹑蛋、豆腐皮、午餐肉、冻豆腐,林雨桐又给洗了些青菜生菜放在边上,“这个吃的时候再煮。” 嗯嗯嗯呢!好香呀! 哥俩吃的香的呀,把老林都惊动出来了。本来就是接一杯水的,结果出来又跟着孩子吃冻豆腐。看孙子吃的香,把老林美的,看着俩孩子只笑,“真是半大小子呢,真是能造!” 自打这俩大了,家里做的饭再没有怕剩下的时候,有多没少的,那肚子都能装下。 吃饱喝足了,洗漱之后,睡觉去吧。 等孩子睡了,林雨桐才进卧室,问四爷:“训的狠吗?” 四爷就笑,“事不是大事,在家里说什么也无所谓。可这孩子性子太跳脱了,又惯爱说俏皮话……” 懂!这俏皮话向来最是难掌握分寸,他当玩笑,语气也确实是玩笑。可叫别人从嘴里过一遍试试,话不是那个话了。 不是要拦着他不叫他说俏皮话,而是这个话,分寸怎么把握,他得知道。 反正是男孩到了这个时期之后,进入了一个比较难管的阶段。 这不,才说难管呢,就又出事了。 第二天中午才吃了饭,姚曼的电话来了,“我这正要上手术室呢,国威的老师打电话,叫我马上去一趟。这小子是不是又闯祸了,他爸下部队了,他爷爷在杭州玩呢……” “你忙你的,我去一趟。”林雨桐就道,“你安心进手术室,一切我处理。” 挂了电话,直接起身,往初中部那边去。 孙国威被分到十一班,她按照班级得先找人家老师的办公室吧。 结果一上楼,就见林墨和林砚跟孙国威在拐角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干嘛呢?”凑一块准没好事。 “妈!” “婶婶!” 林雨桐看三个人,“说什么呢?不回教室睡午觉去,站这儿,等我呢?” 林砚一把拉住老妈的胳膊,“我大哥被叫家长了。” 知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孙国威惊讶了,“我们老师知道您是我婶婶吗?” 不知道呀!还没顾得上问你的情况呢,“你就别先问我了,你就告诉我,你干嘛了?” 打架! “为什么的?” 孙国威一脸的气氛:“一初二的孙子,在女生厕所门口堵我们班一女生……” 林雨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初中部跟高中部一部样的地方有很多。 高中部,哪怕是早几年,那也是市里的重点高中。能考进去的,证明在初中阶段,没有时间干别的,都是把心思用在学习上的学生。到了高中,竞争大,经过中考的淘汰,很多有这样那样大问题的孩子都被考试淘汰掉了,因此,像是打架斗殴堵女孩子,这种的事特别的少。遇到的最多的问题,一是男孩子抽烟,二是女孩子偷摸化妆,三是有尺度的早恋。 别的问题,那真的特别少。孩子出现心理问题,多是因为学习压力和情感问题带来的。其他方面真的很好。 就是基本遇不到大家嘴里说的那种‘坏’孩子。 但是初中不一样,生源杂,什么样儿的孩子都有,那么问题就很复杂。 就像是在厕所门口堵女生的,在高中部哪里见过? 或许有吧,但没闹到老师知道,就证明大些的孩子能很理智克制的处理。 她打发林砚和林墨,“你们回教室!我处理。” 孙国威朝两人挤眉弄眼,叫两人赶紧走。这才老实的看林雨桐,“婶婶……真不赖我!” 一冲动就跟人动手,你还当你没错。 林雨桐就问他,“谁先动的手?” “不是我!”孙国威道,“我从厕所出来,看见那小子叼着烟,带着几个人把我们班的一女孩……那女孩叫啥我还不知道,但肯定是我们班的,反正堵着不叫过去。我就问呢,我说你们干嘛呢?都要上课呢。结果那孙子横的很,抬手就推了我一把,问我说,关你啥事。我就指着他,我说你推谁呢?把手收回去。结果他揪我的衣领,把我一把掼在墙上,一伙子都围过来,我才动手的……”自己练散打,跟姥爷的警卫学过,后来跟婶婶还学过,他们不是自己的对手,然后打赢了,他们告老师了。 真的很冤枉。 林雨桐抬头看监控,“在哪层哪个厕所的门口……” 孙国威朝西边指了指,“就那儿。” 没事!有监控的! 林雨桐打电话叫保卫科,调取那个监控的视频,看看就知道了。 知道情况了,她倒是不急着见老师了,先安顿孩子,“你回班级,剩下的事情不用你管。去吧!” 想了想,她也不以家长的身份去了,干脆给林妈打电话,把事情说了一下,“……您去一趟吧,我去了,哪怕再公正,人家还觉得我在偏袒。” 把林妈气的,“才多大孩子,堵人家小姑娘干什么?国威哪里错了?那种孩子就是该打!” “要是带着管制的刀具之类的东西呢?”林雨桐都后怕的不行,安全这个问题,在学校真是大事中的大事,“这些孩子最不知道轻重,也最不知道畏惧。万一一时冲动……” “对对对!国威这孩子真是,这毛病得该。有事找老师呀,自己冲上去不行!他有错,且是大错。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别叫我爸来,认识我爸的人多,学校认识您的不多……” 知道! 林雨桐就是想看看,这两个班的班主任,想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回到办公室,监控里拍到的视频就发到手机上了,国威这孩子没有说谎,镜头里七八个男孩子叼着烟,把走廊的过道堵严实了。有人过的时候打量半天才给让出一条道来,有些女孩在门口等着同伴,几个人团到一起才敢过去,一个个的低着头,瑟瑟缩缩的,然后这几个小子对人家指指点点,哄然大小,吓的女孩子给受惊的兔子似得跑了。男孩还能好点,被打量两眼就过去了。 被拦住的女孩是个长相比较出色的小姑娘,哪怕是校服穿在身上,也显得格外不一样。几个小子堵住人家女孩不叫过去。然后孙国威出来了,几个人说了几句,其中一个领头的男孩就用对着孙国威指指点点的,孙国威又说了什么,那男孩抓住孙国威的衣领一把给掼在墙上,抬手就要给个耳光。 孙国威抬手拽着对方的胳膊,抬脚将人给踹出去了,然后一群人都围上来,都给孙国威打了。 林雨桐把这视频发到初中部的群里,谁班里的学生谁认领。 这边发了,那边林雨桐叫保卫科这几天抓紧,把学校这些角落的视频都检查一遍,把初中部这些‘小混子’都给揪出来。 “林校长,这需要时间。”一点一点的看,麻烦着呢。 “不怕麻烦,慢慢来。”挂了电话,她觉得安全教育和安全检查,该做的还是得做。哪怕会累到班主任老师,但还是得做的。像是管|制类刀|具,还有网上买的各种各样的藏这些违规东西的文具,都该在检查的范围之内。 正写工作计划了,林妈发了消息:我到学校了,进来了。 进来了? 林雨桐发了语音:没有任何手续就进来了? “登记了!登记之后就进来了。” 这便是初中部管理的一个漏洞,这么进来可不行!家长进来找谁的,你得说清楚。学校里,要么教职工,要么就是学生。找教职工,得该教职工去接人。找学生,得先联系班主任。得班主任许可,才能进来。保安要么等班主任过去才能放人,要么就得有人陪着陌生人进校园。 只登记是不行的!林雨桐又问:“有人陪你进来吗?” 没有啊!给指了地方。 “行!那您先上去吧。” 林妈收了电话,咕哝一声。 别说,这学校好些年没来过了,每次路过的时候,知道盖的可好了,可到底是没进来过。自从自家闺女从这学校毕业之后,她就再没进来过了。当年闺女刚进来教书的时候,老旧的大门她还记得呢,可现在――嗬!这么大,这么深。楼这么多,交错在一起。真的,不看指示牌都找不到地方的。 进了学校到找到办公室,花费了十多分钟时间。 到的时候,班主任不在。别的老师请她做了,“李老师马上就来,您稍等。” 林妈坐下,那就等吧。 有特别年轻的老师给端了水杯子递过来,“您喝水。” 谢谢!谢谢!林妈猜测这是实习生。 那边坐在办公室里没动的,应该都是老师。 她端着水杯吹着热气,耳朵还能听见其他几个老师小声嘀咕的声音。 一个说:“……被领导请去了,这些孩子,就知道惹事。” “小领导请了?还是大领导请了?” “肯定是小领导呀!没看见群里那个视频是大领导发的吗?这就是点名批评了。小领导哪里坐的住。” “还别说,新上任的这位大领导,还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这么大的学校,那点事都能知道。” 林妈以为说的是新来的校长,心想,这位校长还挺厉害的。这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没啥事能瞒的过的,这本事还不大呀!这得多少人都跟新校长走的近了? 却没想到,转脸就听人家又说,“这位大领导根子深的很,听说小学那边有个是她的表妹……高中那边有她的学生,初中这边谁是人家的耳报神咱也不知道……” 林妈:“………………”这几个老师嘴里说的大领导,怎么越听越觉得像自家闺女呢? 她看过去,可能是视线太直接,角落里一个一直没说话的老师插话道:“行了,少嘀咕几句。这种事确实是咱们这边管理不到位……” 关键是以前初中部相对独立的多。谁知道上来这位对这边的事频频插手!把大家给弄的,有点无所适从了。上面跟压着双重婆婆似得。“我可没抱怨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上面有个婆婆更好,有大领导管着校领导咱们才好过呢!没瞧见吗?视频一发,咱们那位主任跟被人踩了尾巴似得,打电话叫李老师,你听那气急败坏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他骨子怕咱们这位大领导。” “不过,这位也确实厉害!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大名的时候,我都教书十年了。如今呢,这么些年过去了,我还在教书了,可人家呢?人跟人是不能比。还别说,我还就喜欢这种雷厉风行的,说什么是什么,一口唾沫一口钉的……咱们能得到实惠。要不然呢,出事了老师顶着。好事来了,没咱们什么事了……” 林妈抿了一口水,都有点不确定了,这些嘴里说的人是自家闺女? 看那说话的人年纪都五十往上了,自家闺女真这么厉害? 还要再听呢,门口很重的脚步声传来,进来一五大三粗的男老师,黑着一张脸,进门就从门口的一张办公桌上拿了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一气,然后重重的放下。 一看这样,就知道是被领导给批评了。 实习老师赶紧提醒,“李老师,家长等了您半天了?” 这位李老师这才看见林妈,然后赶紧收了脸上的表情,挤出一点笑意来,“是孙国威的家长吗?” 是!林妈站起来,“不知道这孩子犯了什么事了?” 李老师赶紧道:“也是我没了解清楚情况,冒冒失失的把您给折腾来了。这件事,主要的错不在孙国威。但是呢,他处理事情的办法错了。这里不是没人管的死角,这是在学校,他喊一嗓子,就有人会管。可偏要逞能,跟人动手了。应该是有几个学生受了一些皮外伤,现在还没有检查回来。等那边有了结论,回头我再跟您联系,行吗?” 这就行了? 林妈就问说,“打的人有多重?别管为什么打人的,既然把人打伤了,该负担的医疗费我们愿意承担。” 好的! 李老师叫实习生把人送出去,“我还有课,我就不送您了。” 然后林妈就出来了,从学校的大门里一出来就给闺女打电话,一五一十的学了一遍,“……这赔偿是小事,可别真是把哪个孩子打出个好歹来……” “打不坏。”林雨桐笃定的很,教他们散打的时候先教的就是怎么能制服别人,又不会原则性的给对方造成太大的伤害。视频她看了,那种程度,身上有点青紫的痕迹,这就是最严重的伤了,“没事,您回吧。” 林妈对着电话,八卦的问了一句,“他们说的那人是你吗?” “您要觉得不是,那指定不是!” 呸!瞧那N瑟的样儿。 出去了一趟回来心情好到爆,跟着老林在菜园子里给白菜间苗,“……哎呀!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听他们说那话是啥感觉……我心说,这听起来叫他们心肝颤的人,是我闺女吗?我闺女怂上来比谁都怂,彪上来比谁都彪……” 老林停下来看老婆,“你的意思,咱家桐桐还行?” 那可太行了! 太行的林雨桐坐在办公室里,面上的表情一直没放松。办公室里还坐着初中部的几个领导,“……检查结果也看了,当时咱们叫老师陪同去了……” 意思是没给家长和那些孩子弄猫腻装受伤的时间。 “没有什么毛病,只有一个孩子,手背上蹭破点皮,其他的都好好的……这件事,我把这几个学生叫到办公室,叫他们相互道个歉,回头再请家长好好的教育教育,也就过去了。” 言下之意,事情并没有很糟糕。而且,他们处理这类事情很娴熟,可见是比较常见的一类问题了。 林雨桐点头,当时没有说什么。 等人一走,她的脸就沉下来:校园暴力,一直在学校就存在。可不管怎么解决,好似永远都根治不了。无法妥善处理的问题,这算是解决了的问题吗? 不是! 她又催促保安处,尽快把查,不要有任何隐瞒。若是发现对这种事存在隐瞒,学校一定会追究责任的。 在等保安处的结果之前,要求全校进行各种安全教育,法治教育。且用安检工具,随机抽查学生的书包。 结果这一查可好了,能把老师吓出心脏病来。 光是管|制刀|具就十七把,其中有两个孩子都是跟孙国威有过冲突的孩子。 知道这事的,你说后怕不!你说这东西当时要不是在书包里,而是随身带着,这些小子会不会从身上把这掏出来往人身上捅。 林雨桐对此事的态度就是:“报警!” 这已经是犯法了!治安管理是不允许的! 我们学校管理上有疏忽,我们就得承认错误。甚至,我们不仅要承认错误,还要面对公众公开承认错误。十四岁以下的,免于处罚,但家长必须带回来教育。大于十四岁的,该怎么罚怎么罚。 但是,她的建议大部分人不支持。认为在学校期间,还是以学校教育为主的。该请家长请家长,该写检查写检查,该给处分给处分。但是,就不要报警了吧。 老牛在面对那么多反对的声音,采取了折中的原则,“……咱们购买安检仪器,校门口应该设置上,坚决杜绝这种东西再进校园。一进发现,回家反省处理。” 义务教育,不能随便开除学生。那就带回去反省吧!如果这种措施之下,还要偷摸带这种东西进学校,那怎么办?学校教不好,只能家长带回去管制性教育。 林雨桐保留了意见,按照老牛的安排走。 可是一周之后,林雨桐收到了二十三段视频,是从除了厕所之外的校园里的角角落落记录下来了。 林雨桐挨个看了一遍,她以为校园暴力施暴者主要是男生,可是错了!这二十三段视频里,有十四段视频,都是女生。 其中最叫林雨桐愤怒的,是三个女生把一个女生堵在角落里,叫那个女生跪在地上,给她们添脚上的鞋。一个不满意就一脚踢在这女生的脸上,一个拽着头发把人拽倒,另外两个一个踩住这个女孩的胸,一个踩到女孩的YIN部使劲的踢。 她当时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要不是看到这个视频,她都不敢相信,还有这么恶毒的女孩子! 这么点年纪,什么仇什么恨呀,这么对自己的同学?! 强忍着不适,将这些视频看完,然后去找老牛,别的都先算了,先把这个视频打开,叫老牛看。 不是网上的视频,这身上的校服可都是一中的。 老牛的愕然丝毫不在林雨桐之下,“这就叫办公室下通知,今晚上临时加会,全体教职工大会,这些视频在放映室播放。” 好!但林雨桐还是从视频上,把每一张脸都截屏下来了,施暴者和受害者,都截屏下来。然后从资料库里,把每个孩子的资料都调出来,再给打印。 她拿着手里的资料,去这些学生的班里,得保证在事情处理之前,给那些学生以警告。 先去被欺负的那个孩子的班里。 初二四班,吴晓。 林雨桐过去的时候,正上英语课呢,她站在教室外面,没打搅。直到一节课下了,英语老师出来,林雨桐点点头,才进了教室。英语老师以为林校长是要私下查老师上课的情况,也没在意,站在门口没走,却赶紧用手机通知了四班的班主任。 林雨桐的视线却落在坐在后面最角落的那个女孩身上,然后穿过过道进去,这孩子抬起头,表情看着有些呆愣。她笑了一下,这孩子赶紧低了头。她的手抬起来,这孩子习惯性的想挡一下,可却瑟缩的没动。她的手落在这孩子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我都知道了。” 吴晓猛的抬起头,愕然的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林雨桐。 “我都知道了。”林雨桐看着她的眼睛,“我很抱歉。” 吴晓摇头,不是的! “是的!你在学校受到伤害,就是老师的错。”林雨桐看她,“这里没有一个叫你信任的人,能让你在受到伤害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去求助。所以,我很抱歉。” 吴晓的眼泪唰的下来了,哭的时候一声也没有。 “但我也要批评你,因为你不勇敢。”林雨桐盯着她的眼睛,“别人打你一拳,你得有还她一巴掌的勇气!”她落在她头上的手重了重,“放心,她们再也伤害不了你。你的事,以后再说,但现在,你能安心了。” 才一转身,见班主任在讲台上,朝这边看。 林雨桐就过去,“帮我找三个学生出来,应该是你们班上的。” 啊? “王美琪、李丽、谢悠然……” 班主任马上道:“找她们呀!国庆汇演,正在大教室排练节目呢……这三个女孩子,参加班级活动特别积极,也特别乐于助人,成绩也不错,特别优秀的几个学生。” 特别优秀? “是!”班主任就笑道,“是有什么活动要她们参加吗?”说着喊班长,“去喊一下这三个人。” 林雨桐没解释,只是问班主任关于吴晓的事,“这孩子怎么样?” “倒数一二名吧,反正成绩一直也没好过。性格内向孤僻……不合群。上课不发言,不回答问题,班级里有活动也基本不参与……我也是想想办法帮着把成绩给提一提的,但自身不努力,做老师也很着急。” 林雨桐没再说别的,看向边上的英语老师,“这个孩子,你有印象吗?” 英语老师就迟疑了一下,“这孩子英语其实不算差,她差的是听力,她的听力卷子几乎都是空白的……我也找这孩子叹了几次,可是效果不好。但单词过关,作文也写的还行……” 话没说完呢,三个女孩被带来了。 他们全不是视频中的样子,站在面前,带着阳光的笑意,看着跟老师特别的亲近。 林雨桐看着三人一眼,“知道大办公楼的会议室吗?” “知道!” “那你们去吧,我还要再挑几个学生。别乱跑,大会议室里有厕所,饭点会有人给你们送饭的……” 班主任催她们,“赶紧去吧,要好好听话。” 三个人你推我让的,笑嘻嘻的摆摆手跑远了。 天使与恶魔,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 林雨桐没再跟这个班主任说别的,转到其他班,主要是初二和初三的,先把这些施暴者跟其他孩子分开再说。 在没有处理好之前,他们必须跟其他孩子隔开。 林雨桐确实没有问他们什么,只叫了刘清莹来,“今儿你的体育课,找个人替你上了。你先去盯着那些孩子……到了吃饭的时候给安排饭就行。放学给他们推迟十五分钟,确保其他人都离校了,再放他们走。另外通知他们,明早早读之前,还到大会议室集合,有活动安排。” “那今天呢?” “别叫他们想多了,放几部电影打发时间吧。”至于耽搁不耽搁课程,她现在不考虑。若是骨子里以伤害别人来获得满足,这样的人,要那么好的学问干什么? 等晚上放学了,都放走了。 全体教职工都到了,老牛才示意林雨桐放那些剪辑出来的视频资料。 原本嗡嗡嗡的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因为突然开会还不许请假而带来的不满,迅速消失了。 一放完,林雨桐举起手机:“我报警了!” 没有人说话。 “有人又异议吗?” 没有! 林雨桐沉默了片刻,“是不是很愤怒?是不是很不可置信?这是九月份开学之后才发生的,早在之前,到底有多少,作为老师的你们,又了解多少?或许知道一些,但大多都息事宁人了!今儿我出八年级四班,就是那个被虐打羞辱的女孩吴晓的班。她的班主任告诉我,那三个施暴者,是好孩子,各方面都很优秀。谈起吴晓,则说了很多的不足。” 这位班主任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她起身,不停的鞠躬,“对不起!对不起!” “不用对我们说对不起!别人把家里宝贝孩子教到咱们手里,你只要觉得对的起他们就行。对学生要公平公正,一视同仁,你只要做到这一点,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这话更像是利剑,当时就叫这位老师颇为下不了台。 林雨桐没管她,只道:“但凡,有一个老师给予她多一些的关怀,在孩子受欺负的时候,叫她敢于向老师求助,那么,也不会有这个长达一年之久的被暴力事件。这件事里,有老师的失职,有学校的失察,更有家庭以及父母各方面的缺失。父母教育孩子,很多时候都教孩子与人为善,不要惹事,而学校,得教学生,处理事情的态度、方式、方法。今天这二十三视频,牵扯到施暴者十八人,被施暴者,六人。这还是监控能拍摄到的。可做过学生的都知道,厕所才是很多欺凌事件的高发地。也就是说,我们掌握的,远远不是全部。这些学生里,基本都超过了十四岁,其中有一半超过了十六岁。对这些学生,我不打算姑息。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学校绝不包庇!” 恶如果得不到惩处,那便是对善最大的讽刺! 静待花开(70)三合一(静待花开(70)反正就是...) 静待花开(70) 反正就是问题以出来,这件事解决的时候是非常棘手的! 现在不是以前了,早些年,对这种法律没法判的孩子,能强制性的往工读学校送的。但是后来就不行了,法LV不允许。没有公安局再往里送人的!这得在人家家长同意的基础上,一级一级的往上申报,上面批了才可以的。为了保护未成年人,这方面非常慎重。 可大多数情况,第一关就过不了!没有家长愿意把孩子送到工读学校去。他们觉得去了那里就跟进了少|管所一样。 怎么罚,怎么判,怎么给这些事件定性,那是相关部门的工作。 学校报警了,然后人家出警。这边把这视频资料和施暴者的资料递交给别人,事情就完了吗?不是!真正的麻烦才刚来。 首先,得跟家长沟通。 而这个沟通,上家里也不现实。家长有些是真挺忙的,没那个时间。 所以,得开家长会。临时加开的!时间只能放在学生放学之后。当然了,有个别学生的家长情况特殊,这就得叫班主任做工作了。如果上晚班,那就白天抽时间来一下,能来的尽量一定要来。如果在外地,不能来的,一定得跟老师视频,把沟通的工作一定要做扎实了。 林雨桐就提醒说,“咱们有些老师,可能跟一些家长关系熟稔。但有些事上,能卖人情。有些事上,不能卖人情。若是查出来谁在其中扮演里和稀泥角色,那对不起,这里不留你。”说完就又补充,“这些视频,谁有我心里有数。不要私底下做小动作……网上的很多东西,查起出处很容易。” 谁都知道林雨桐有个黑客技术超牛的学生。她说能查出来,就能查出来。 “不对外公布,是没到时间。这也是对于学生的保护!尤其是被施暴者,他们未必喜欢被人知道这些事。因此,保护这些孩子,不要造成二次伤害,我们任何一个动作都得慎之又慎。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需要大家的全力配合。谁在这个时候扯后腿,做小动作,那对不起,忙完主抓学生的校风校纪之后,也该抓一抓老师的风纪问题了。” 谁都知道,上面坐着的人是动了真怒了。 可等林雨桐开着车进小区的时候,小区门口还站着两中年人,一男一女,手里拎着东西,朝这边看过来。车灯开着呢,对方看的见车牌号。好似确定了自己的车一样,迅速的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门禁刷上了车牌号,蹭一下打开了,林雨桐只当没看见,一脚油门,直接进了小区。 这个小区就这点好,对方如果不能直接拨通业主的电话,请业主给门卫打电话放行,或者是业主来接人,这边是不会放行的。数次劝导不离开之后,门卫通知物业值班室。值班室会选择报警,进行劝离。 说的那么严重,瞧瞧,还是有人通风报信的。 要么,牵扯到的有哪个老师亲戚家或是朋友家的孩子。要么,就是这个老师八成是之前因为某种事收过该家长极其厚的礼了。这次怕事出大了,他没及时沟通错过了求情的时候,回头家长气极了反咬一口,这才赶紧提前给了消息,叫家长提前活动。 但不管是哪种,这种人都不能纵容。刚才的两人,她看清楚了,明儿总能见到的。 今儿碰上这事,导致今儿心情超级不好。 但再不好的情绪,进家门之前,就得放下了。 家里气氛正好,俩孩子的作业都写完了,正陪着姥姥姥爷说话了。她一回家,林妈就起来了,“今儿怎么这么晚呢?是应酬吃饭去了?还是怎么了?” “没吃呢!”林雨桐把外套脱了,“开会完了。”说着就往楼上去,“我换个衣服就下来。” 四爷跟着往上走,“怎么了?出事了?”学校这工作,能临时变更的,那一定是出了紧急的事了。 林雨桐一边往上走一边说,“……能那样对待的同学的孩子,我想不通。但被人这么折磨还不懂还手的孩子,我更想不通。怎么教育的?教育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教育教育,其实现在是只做到了教,没做到育的! 《说文解字》上怎么解释育的? 养子使作善也,是为育。 四爷给桐桐把披肩拿出来给她搭肩膀上,“你呀,捅马蜂窝了!这事处理起来很棘手。”知道! 林雨桐洗了手跟四爷下楼吃饭,“但不能因为棘手就不去做。学校一定得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是底线。” 想到明天还有家长会,她跟俩孩子商量,“老师有通知,明天我肯定很忙。你爸不能全程参加你们俩任何一个人的家长会,但你爸会分别去见你们的班主任,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这都是□□。 跟孩子沟通好了,又跟家里沟通,“不管谁找来,或是求情,你们能躲就躲,别应承什么。” 咋的了? 林雨桐在家里把事情说了,把林妈给气的:“可别说没有坏孩子,这种孩子就是怀孩子。谁家父母都不认为孩子坏……可这不认不教,才真的害了孩子了。” 是啊!这会子家长想的不是怎么补偿受欺负的孩子,不是怎么教育自家孩子,叫他知道这事的严重性,而是急着求情,想网开一面。 怎么说呢?要是他家的孩子是被欺负的,那他们做家长的又是什么感受呢? 老林很生气,他觉得是父母的问题,“你要是上学的时候谁这么对待你,我就能去杀人……” 是啊!孩子只要回来说被谁谁谁欺负了,家里一般都会问的特别仔细。从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开始,就会询问在学校的事情。 就像是林砚,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娇气鬼回来就告状,说我们班的谁谁谁又欺负我了。 那就得赶紧问了:“是吗?怎么欺负你的?你学学,姥姥明儿去学校找老师说去。” 然后孩子就小嘴吧嗒吧嗒的说了。但基本都是无心的碰撞,幼儿园一个班的,有些孩子比他大大半岁,两人看上同一个玩具,哪怕是他先看到,但对方的速度快,拿走了,甚至他都碰到了,但没对方劲儿大,人家拽上跑了。这点事,他认为是欺负,但其实不是。 做姥姥姥爷的,就跟孩子说呢,“这是玩游戏,有赢就有输,这可不是欺负。”要是他从你手里抢走了,还推了你,这就是欺负。你要是觉得打不过他,你回来一定要说。 然后孩子回家告状,别管真假,都鼓励孩子,回来告状是对的。要是真欺负了,咱家这么多人呢,不怕他。咱们告诉老师,告诉警察,管的人多着呢。 反正是老两口是特别耐心的听孩子说话,引着孩子说话。问一些今儿吃什么了?想喝水了是自己接的还是老师帮着接的?上课有没有想撒尿,是举手告诉老师的吗?老师是马上叫你去上厕所了还是先叫你憋着?老师有没有批评你? 还得鼓励孩子,老师表扬了回来要说,老师批评了回来也要说。 林妈跟孩子说的是:“姥姥得知道老师批评的对不对?以后老师要是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跟别的孩子都不一样的事,你们回来要说的。” 怕孩子在学校受委屈。这种委屈不仅来自于同龄的孩子,还有可能来自于老师。 引着孩子把一天在学校的事情都说一边,慢慢就习惯了。孩子N吧N吧的,老师怎么了,同学怎么了,上体育怎么了,上数学课怎么了,跑操的时候又怎么了。 你把他一天的行踪摸的清楚明白,跟什么人干了什么事,清清楚楚的。 林雨桐上学的时候从小到大就这样,老林和林妈老问,然后就成了习惯了,回家老爱说了。现在俩孩子也是这样,回来写了作业,又是吃水果又是干啥的,围在姥姥姥爷跟前,N吧一天的事。从早操鞋带开了差点绊一跤,到吃午饭的时候炒青菜里发现了一条菜青虫,再到班里的饮水机供不上水,老师只让每人一次接三分之一杯的水,完了还得批判一下历史老师,“我们历史老师可真二,上课的时候一半时间讲课,一半时间吹牛。那牛吹的,满天飞了都!” 然后姥姥说,“有大青虫的菜证明农药使用不过量,也是好事。这玩意就是看着恶心,其实没事。” 老林说,“得给林校长提意见,是不是得供应直饮水呀!老接不上水是啥意思嘛!可见她这个校长不合格。” 姥姥又说,“回头给换那种不绑鞋带的鞋,给你们一人买一双。” 随后老林才说人家历史老师,“你们上课老注意力不集中,老师不说点题外话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你们不都得睡着了呀!还不是变着法的叫你们多记住一点。别老在林校长面前诬陷你们老师,做人学生不是这样!” 哥俩嘻嘻哈哈,开始说这个历史老师的各种梗。 反正恨不能连上了几次厕所,手纸够不够家里都能知道。像是他们两人的班主任一定不知道他们班的哪个男生抽烟,但是林妈和老林知道,跟俩孩子聊的时候带出来的。 别人怎么教孩子的咱也不知道,但是自家这种的,这要是能暴力别人或是被别人暴力才有鬼! 因此,老林觉得,“责任大部分在父母和家庭身上。老师只长了一双眼睛,一个班那么多学生,学校那么大,随便猫到哪,老师能知道吗?老师偏心肯定不对,但是过错赖到老师身上,老师得委屈死。” 是啊!可家长不会这么想。 第二天,林雨桐按部就班的起床,吃早饭。换鞋出门的时候,自家老妈还蹲在那里告诉孩子这鞋带怎么弄就不会掉。比如,把已经绑好的携带重新塞到其他带子下面,“这绝对不会掉的。” 但是会丑到爆炸的。 可是没法子,老妈看过来了:“就那样!不掉就行。” 至于丑不丑的,有什么关系。 开车出小区的时候,昨晚那对中年夫妻还在,且女人站在路中间不走了。林雨桐摁了喇叭,保安就过去请人离开,“大姐,你这样堵着小区门口,这么多人要上班的。您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这女人急着朝林雨桐这边指,“不好意思,我就找林校长说句话。” 男人已经往过走了。 林雨桐不在外面跟家长纠缠,她倒车,转弯,从小区里绕一下。谁家小区都不是一个门,对吧!大不了多绕点路,我从学校的另一个车库门进去也行呀。 到了学校,目送俩孩子离开,林雨桐才回办公室。 把窗户大开通风,饮水机的开关大开,桌子擦了一遍,也就是四五分钟的时间,初二四班的班主任的电话追来了,“林校长,我们班王美琪的家长来了……” “王美琪呢?来了吗?” 没有!她父母来了。 “她父母来了,她就不用负责任了吗?”林雨桐就道,“当事人不在,别人说什么呀?那就等着派出所那边上门处理吧!我就不见了。”直接挂了电话。 那边这位班主任拿着手机,面色也很不好看,“孩子不来,怎么处理呀?不可能呀!对吧?” “那我们见见校长,别的领导也行。孩子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 “不管为什么打人的,打人就不对!”班主任气的,觉得无法跟这样的家长沟通。再说了,见其他领导,这么棘手的事,林校长态度那么强硬的,这事谁也没法应承呀。她劝道:“配合学校处理,几方坐下来沟通。该赔礼的赔礼,该道歉的道歉,但是避而不见,绝对不可能。”这个王美琪的妈妈之前确实是跟自己的关系保持的不错,她才说几句实话,“别想办法找人托关系,林校长发话了,找什么关系都没用。你就是找到局里,找到厅里,都没戏!据说,林校长背后的关系也很硬,搬不动的。积极诚恳的态度,比什么都强。” 正在走廊里说话呢,就见校车进了学校。 家长见了能不慌吗? 班主任不能陪着这俩家长了,“就这样吧,我叫人送你们出去。” 这无不表明,这件事很严重,学校的态度也很严肃。要是不按照学校的要求做,最后连学校在中间斡旋的机会大概也没有了。 王美琪妈妈追着班主任,“那……那我们送孩子过来,能保证孩子的安全吗?” 这里是学校!有警方介入,谁能把孩子怎么着呀? “那行……那行……”又追了几步,“能把打了的那个孩子家的地址告诉我们吗?我们就是上门道歉……” 想跟对方的父母私下和解。 班主任更不能了,没有再说话,直接回办公室了。 王美琪妈妈跺脚,返身回来的时候就说,“这件事处理完了,得给孩子转学。”为了她上好学校,把以前的房子卖了,又借钱才在一中附近买了房子。从小学五年级给转学到附近,然后顺利的上了一中。 孩子是方便了,可他们两口子上班光是做地铁就得倒两趟车。家里有车,可开车早晚高峰堵的呀,更慢。于是,一天天一年年的,就这么辛苦着。孩子学舞蹈的,一中的艺术类确实很厉害,这个林校长他们是早就听过她的大名,总盼着能靠着这个平台给孩子送到好大学去,谁知道怎么就出了这个事了呢。 孩子的爸爸不说话,脚步匆匆。一个实习老师不远不近的跟着,好像他们随时就暴起伤人一样。 当妈的还在说着话,见男人不言语,还催问:“跟你说的你听见了吗?” 能听不见吗?这一关过不过的去都两说。 男人问:“家里还有多少钱?” “八万多!” 只要把这八万花了,这件事能了了就算不错了。 这些事林雨桐没管,在派出所来人之后,陪同人家给几个被欺负的孩子录笔录,了解情况。 第一个是吴晓,班主任带着她来的,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人。 林雨桐招手,“你来,别怕!” 吴晓这才坐到林雨桐的边上,不安的搅着手指。 “她们第一次欺负你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初一第一学期国庆之后。”“是她们三个吗?” 嗯! “你跟她们有矛盾吗?” “国庆汇演的时候,在候场区,王美琪的鞋带开了,我不小心踩上去了……”说着,她激动又瑟缩起来,“我真的是没看见,不小心踩到了……然后王美琪摔倒了,她说我是故意的,我不是!我没有!候场很挤,来来去去的都是人……真的是不小心,她摔倒了,穿着裙子,裙子掀起来,她觉得我故意叫她出丑的……可她穿着打底裤,天冷了,是很厚的那种丝袜打底裤,再说了,我们那个是角落,都是女生,没有丢脸也没有出丑……然后她跳舞没得奖,说是我害的……她们就打我,骂我,说我很臭,说我爸妈是打扫公厕的,我家都是在公厕住,在公厕吃饭的……不叫大家搭理我,谁跟我说话,她们就不理谁……还不叫我答卷子……要是考过了六十分,她们就叫我去厕所吃……” 说着,脸色泛白,不停的干呕! 林雨桐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几个民警露出几分不忍来,问她:“跟谁说过这些事吗?向谁求助过?” “跟奶奶说过,奶奶说人家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总是你不好人家才那样。做错了就去道歉……” “你父母呢?” “我爸妈在京市,我们家在京市没有房子,我没法在京市上学,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被送回来。我爸妈把房子买在这个学区,叫我奶奶和小姑住在家里照顾我……” “这些事跟你爸妈说过吗?” “他们叫我听奶奶和小姑的话。” 林雨桐就看刘清莹,“录好了吗?” 录好了! “给我发过来!”然后又问班主任,“你有吴晓父母的联系方式吗?”有! “直接发给她父母!” 好! 结果发过去没十分钟,那边的电话打来了,是吴晓的妈妈,声嘶力竭的,“我马上买机票,最迟今晚就能到……” 把这些送走,换下一个。 再进来这个还是个女孩,初三的,长的很漂亮,瘦瘦高高的,眼睑低垂着。 这个孩子为什么被人堵在角落了扇耳光,原因是施暴者认为这是她的情敌,屡屡找事。打人,这是从监控上知道的。监控上不知道的是,这孩子一直被另一种形式的暴力,有人造谣,说是这孩子在外面做援|J。还有人把她的照片和联系方式贴在城中村的街道上,不时的就有人给她打电话,问一次多少钱。 她低沉着声音叙述着这些事,那语气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抬手把头发往下扒拉,想遮住脸的时候,林雨桐看见这孩子的手腕了。她快速的把对方的胳膊拽住,将袖子撸起来,手腕上一道道的伤疤,这是自CAN留下的痕迹。 “为什么不告诉老师?”民警这么问。 林雨桐看向她的班主任,有些明白了,“因为班主任老师是男老师?” “我去找过,还没见到老师呢,她们就都说我要……老师……” 是说她引|诱|勾|引老师,老在那个方面给她造谣。 “我不想给老师添麻烦。” “为什么不告诉父母?” “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在国外,我爸……很忙。我不知道怎么跟我爸说这个事……我觉得很丢脸……” “以后遇到这些事,直接报警。要相信警察能保护你,知道吗?” 这孩子抬起头来,眼睛黑沉沉的,“……会保护我,也会保护她们……” 教育一番,她们还是会放出来,然后会变本加厉。 然后会议室里,是长久的沉默。 林雨桐的手放在孩子的头上,一下一下摩挲着,可话却不知道怎么说。 良久,她才说,“去吧!安心上课。你放心,之后,只要你还是一中的学生,我保证,不会再让任何人以任何一种方式伤害你。”她拿了笔,拉了这孩子的手,写下一串号码,“遇到事情,给我打电话。试着相信我,相信我能保护你。” 这孩子看着号码,慢慢的握紧手,然后点头。 林雨桐才叫班主任带她离开。 之后还有几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林雨桐就发现,孩子要么是外形上看着特别好欺负,或是是外形上有什么叫人攻击和嘲笑的点。要么是某个方面太过出类拔萃,叫人不喜欢。 这种欺凌是单方面的,不是冲突了,两边相互打起来了,不是这样的。 初三有个看起来瘦小的男生,这孩子的左手小拇指看着就不对劲。这是老伤,这要是鉴定,打人的三个男生里,有两个满十六岁了。致人伤残,这够判刑了。 包括诽谤造谣那个女生的几个女孩中,带头的女孩也年满十六岁了。 一个白天,陪着学生做调查和笔录了。 下午四点多,吴晓的父母就赶到学校了。吴晓妈妈就跟疯了似得,“……我们把孩子送到学校,你们却告诉我们孩子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 “你在哪?” 什么? “我问你在哪儿?”林雨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孩子被欺负的时候,你这个做母亲的在什么地方?孩子向你求助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叫孩子去找奶奶!孩子奶奶怎么说孩子的,发给你的录音里说的很清楚。父母,作为第一责任人,现在该做的是推卸责任吗?这事学校可以装作不知道,私下处理了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大动干戈的,把家长都召集起来开会?昨天晚上,孩子的班主任联系过你们。但你们依旧没有引起重视,要不然,你们昨天晚上就赶回来了,今天一早就会出现在学校里。可是你们没有!你们在老师强调了严重性之后,依旧忙你们的,将孩子的事推给别人。孩子受了欺负了,求助没有得到回应。但第一时间发现的是学校,第一时间报警的是学校,陪着孩子做笔录的还是学校,那么请问,孩子需要的时候,你们在哪?” 吴晓的妈妈突的放声大哭,要不是为了生活,谁又愿意扔下孩子。以为孩子的奶奶照顾孩子的生活足够了,可怎么也没想到,孩子遭遇了这么些事情。 林雨桐叫她哭,哭完了这才道:“对方的父母昨晚就试图私下接触我,我没有见。今早上又在我家小区门口堵我,我还是没有见。随后,又追来了学校,我依旧是没有见。你们是做父母的,应该也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的。他们现在是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私了……” “不可能!”吴爸爸摆手,“这事绝对不能私了。” “是!”林雨桐也是提醒他们,“孩子对谁都很难起信任这种情感了,这种伤害会给孩子的一生造成什么样儿的影响,现在不好说。为孩子讨回公道,或许是唯一一次你们能走近孩子,换取孩子信任的机会……” 吴爸爸点头,“懂!都懂!随后我们会辞职回家,哪怕是找不到工作送外卖送快递去,也绝对不会跟孩子分开。” “学校这边,也会启动心理干预。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老牛在办公室里,等着消息,那边又是哭又是闹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家长进去,但好在,闹过了之后,好似都被小林给说服了。受害学生的家长,对老师和学校,还是谅解了。孩子受伤害,一时激愤,情绪宣泄了,达成谅解,但也仅仅是谅解。 可短期内,能得到谅解,就足够了。等冷静下来,这些家长就会后怕和感激。这是非时间不可的。 几杯茶喝完,小林出来了,“校长,还得您出马。接下来,对孩子以后的学校和发展,怎么安排的,还得您继续跟家长聊。我过去看一下另一拨……” 另一拨施暴者的学生家长。 回办公室的时候,王美琪的家长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了。 林雨桐直接进去,指了指沙发叫两人坐了。 人家王美琪的妈妈死活不认的,“……你们的监控只拍到了我家美琪打人,那我家孩子好端端的能去打别人吗?大马路上那么些人,她怎么不去打?对不对?向来孩子闹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我们家美琪,从小到大,谁不说我家孩子是个乖宝宝!从幼儿园起,到现在,奖状一张墙都不够贴了。学习又好,舞也跳的好,跟她好的女同学那么多……没道理这样的孩子有问题,那个谁都跟她合不来的孩子,反倒成了受害者了吧?班主任和代课老师,哪个之前不是夸我们孩子夸的跟朵花似得,之前的家长会,还有各种表彰大会,我都有视频和照片的,这就是证据! 你们不能随便就往我们家孩子身上扣屎盆子,这绝对办不到!只要我活着,谁想诬陷陷害我闺女,我就跟谁没完!我还就不信了,这世上没有讲理的地方。” 大概是看出没有和解的可能,王美琪的家长一改之前的态度,不认她家孩子有错! 林雨桐就道:“欢迎你找证据,找你们家孩子被欺负的证据。另外,学校现存的所有的监控录像,会转交给执法部门,有没有的,你们只管去问。拿出证据来就行!当然了,你要是想通过舆论来制造点什么,那也随意。视频里打人的画面很清晰,我相信班主任给你们看过来了。学校也会视情况而定,向公众披露有关细节。当然,马赛克是要打的。可马赛克是打给陌生人的,怕被更多的人认出来……”但其实,人的羞耻心往往是在熟人群里才更为凸显。做了丢人的事,更怕熟悉和认识的人知道。要是这些人,你就是打上马赛克,人家就认不出来了吗? 未尽直言,不能说出来,得家长自己去领会。这就是告诉他们,别试图威胁谁,你的威胁啥也不是! 林雨桐坐着没动地方,只看着两人,面无表情:“因此,我希望家长做事的时候,考虑周翔一些……” 话没说完,男家长拉住了女家长,换了语气和表情,“林校长,您见谅。孩子妈妈是急脾气……不瞒您说,我们这心里一时之间也接受不了。我家孩子……真是挺乖的!要不是看了视频,我都不知道我家孩子还有那么一面,这也是我们家庭教育的失职。孩子啥也不懂……” 林雨桐摆手,“十四岁了,不是什么也不懂。学生从小学,就开有道德与法治的课程。中学也一样,而且是当做主课学的,要考试的。我调取了王美琪的道法成绩,还不错,每次都在八十往上。另外,学校每年都会组织学生参加法治知识问答,做好普法工作。去年,孩子初一的时候,还代表班级参加了这次知识竞赛,为班级争得了第二名的名次。可见,对法律她是懂的。我又调取了上次这个法治知识问答的题目,你们要有兴趣,我可以发给你们。里面有三分之一的内容,讲的是十四岁十六岁孩子做什么样的违法的事该受什么的惩罚,还有关于校园暴力的专题问答……她这不是什么也不懂,而是在明知故犯。” 孩子妈急了:“林校长,您不能这么说呀!这孩子在学校,犯了什么错,都得给孩子改正的机会呀!不能因为一点事,就把孩子给否定完了呀!教育不就是叫孩子知错就改吗?一棍子把孩子孩子打死,这是毁了孩子的一辈子。这应该不是教育的初衷吧?我觉得,叫孩子认识错误,保证以后不再犯了。咱们该道歉的道歉,叫我跟人家跪下磕头都行。我希望您能考虑到这一点,学校出面给几方斡旋一下,给孩子一次改过从新的机会!说到底,她是初犯!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孩子吧!” 林雨桐看向对方,“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就是在告诉你,学校尽到了教育的义务。不仅在道德方面教了,考了,孩子也考过了。还把普法教育工作做的很扎实。可是在各方面教育到位的情况下,明知道是违法的,可还能做出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这是什么?这便是屡教不改,普通的学校教育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这话是啥意思? 这是非叫给自家孩子留下案底才算吗? 她一下子就爆发了,抬手就把办公室的茶几给掀翻了:“你们凭啥这么对我女儿!我把孩子送到学校是给你们教育的,你们教育不好通知我们一声也行呀!啥话也没说,就报警了!你们有没有为我们孩子考虑过?要是留下案底,孩子一辈子就彻底的毁了!你们想毁我孩子,就别怪我不客气!我的孩子要是没了前程,我就叫那人一辈子不得安生!” 静待花开(71)三合一(静待花开(71)“王美琪...) 静待花开(71) “王美琪妈妈,我提醒你一次,你这是恐吓威胁。”林雨桐看了看倒下的茶几,扬眉看向对象,语气笃定,“恐吓威胁,也是犯罪。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吧!” 男家长赶紧起身,“林校长,孩子妈妈是着急,我们没那个意思……” “我……”王美琪妈妈还要再说,被男人一把拉住了,不停的使眼色。 林雨桐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简报:“你们可以看一下。” 什么? “是近三年来的一些跟学校有关的刑事案件。”林雨桐看向王美琪的父亲,“有一个父亲,女儿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他父亲持刀杀了欺负他女儿的同学,顺带了杀了其父母,一家三口被灭门。有一个母亲,儿子被一群孩子打了,她开车撞了那几个孩子,造成了四个孩子两死两伤。有一个哥哥,为了给妹妹报仇,削去了欺负她妹妹的女孩子的四根手指,被判十二年……这里面还有一个长期霸凌别人的女孩,失踪了!失踪了三年,案子至今没破……”她说着,就顿了一下,“看看!后面还有很多。易地而处,若是你们家王美琪是那个被欺负的孩子,你们会怎么做?你们家孩子错了,学校出面报警,你们做家长的都能掀翻我的桌子。若是你们家孩子被欺负,你们有没有杀人的冲动?有吧!人同此心!人家的孩子也是宝贝,人家的爹妈也恨不能将你们大卸八块……血淋淋的事实,你们应该看见了。任何一个这么大的孩子,父母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跟着的,跟人家结仇了,不找个合理合法的途径去解决,那么,接下来会是什么呢?”她点了点对方正翻看的册子,“还有一个案子,更离奇,往后翻,你们应该之前从不同的渠道听说过。一个女孩,研究生毕业了,考上公务员,有稳定的工作,嫁了个各方面都极其匹配的丈夫,生了两个孩子。都三十多了,突然间,丈夫要离婚。她从没想过丈夫会跟她离婚,因为她家的公司是她丈夫接手的,她丈夫一切都依赖的是她。她自来优秀,为人好强,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一点。可是,丈夫就是背叛她了。不仅如此,公司早在之前,就被他老公搬空了,成了空壳子。属于夫妻的共同财产,也都被丈夫以各种名目转移了。最后把她父亲气的心脏病发作,死了。剩下她母亲,她还有俩孩子。她不肯离婚,拖着不办,可丈夫却已经出国了,在国外不到一年,丈夫意外去世。之前买过巨额的保险。而保险的受益人是丈夫的小三。这小三是谁?是她上中学的时候欺负过的一个女孩。她打人家、骂人家,鼻青脸肿也没被怎么样,家里有钱,学校出面,逼着人私了了。于是,这孩子把恨就存在心里,复仇――且成功了!夺走了她拥有的一切,折腾的她家破人亡,看着她痛苦挣扎。这是真实的案例!” 男家长的手抖的厉害!他怕人家家长找他女儿报仇,也怕被欺负的孩子心里一直存着恨,不定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就冒出来给人致命一击! 林雨桐就道,“恨是怎么来的?是因为仇人得不到惩处。你们是愿意叫对方把这口气出了,还是想叫对方这么恨着,然后你们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你说,你们的孩子如果前程被毁了,你叫我不得安生。可也有人等着,看着呢,若是人家的孩子得不到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人家也没想叫你们安生。那你们来告诉我,是在孩子年纪还小的时候把这件事处理了,彻底的跟之前做过切割好呢?还是等孩子年纪大了,再来处理好?” 你们的孩子过了十四,但是未满十六。这要是到了十六岁,人家以各种的理由告,结果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了。 王美琪的妈妈浑身一软,瘫软在地上,然后嚎啕大哭。 孩子爸扶她:“行了,起来,跟我道歉去。人家是要打还是要骂,都不许动。” 他们想去道歉,但是吴晓的父母带着吴晓,上医院了。 顾校长敲门进来,低声跟林雨桐道,“说是孩子头疼,要上医院。” 看!来了吧! 人家吴父母也不是白给的!人家不打不骂,但是不肯跟你干休的。 孩子挨打了,要是没多严重,最多定王美琪三人一个寻衅滋事。十四岁不满十六岁,这事就是责令家里教育,其实没想的那么严重。 可要不是寻衅滋事,而是故意伤人呢? 十四岁,若是故意伤人,致人重伤或死亡可就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够判刑的了。如今人家孩子头疼,身上是否有别的伤也不知道,若是再去做精神鉴定,你就说你这事怎么弄? 对方就是告你,告你家孩子故意伤人。这官司赢不赢的不要紧,但你天天的打官司试试,你就说你们一家这一天到晚能干嘛?你家孩子还能不能上学了? 这才是钝刀子割肉,要不了你的命,但我能折磨疯你! 你家孩子折磨我家孩子,我现在就给你折磨回去,怎么着吧! 两个家庭掰腕子,到了这份上,学校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看吧!还你们不肯罢休?如今是人家不肯跟你们罢休! 老顾来说这个,我能说啥。她看老顾,也是摊手:“咱们得赶紧面对社会公众公布,要不然,会很被动。” 咱们不想叫舆论参与进来,但是,这些被欺负的孩子,他们的家长可不这么想。现在这社会,打人骂人都是犯法,伤人的是未成年人,你就是把他们不能怎么样。但是,他们手里有工具,他们能叫人社死。 估计,一个个的心里都是这个念头。 当然,马赛克还是会打的,可就像是林雨桐之前说的,熟人认的出来。且陌生人不用看清楚打人的人是谁,各种舆论的谩骂声,就够人受的了。 这么些家长,林雨桐没碰见一个觉得他家孩子该被带走处理的,他们都认为孩子犯错,可以坐下来沟通解决。怎么沟通?就是花钱赔偿买平安。可若是没有学校在里面和稀泥,受害者家属真未必多看重钱。或许大人挨打了,最后花钱能解决,能和解。但是孩子的事,愿意妥协的,不多。就跟给你一座金山换你家孩子一样,你换吗?不换!对吧?孩子的事,这不一样。 林雨桐跟着老顾就起身,公关的事大家都开个短会。王美琪的家长,你可以带着你家孩子先回去了。不管法律上怎么判,反正校纪校规上,给予了处分,回家反省去吧。 把人从办公室带出来,林雨桐又看王美琪的爸爸,“对了,我办公室的茶几,是学校的财产。损坏了,要照价赔偿的。” 王美琪的妈妈只觉得这学校当真是没有一点人情味。 行了,看这事怎么处理吧! 老牛在办公室坐着,见林雨桐来了才指了指一边的椅子,“一个去鉴定去了,都去鉴定去了。初三那三个满十六的,是必然要判刑的,已经被带走了。” 嗯!看那情况,少则一年,多则三年。 还得看进一步的伤情鉴定和精神鉴定。 其他的,如果对方家长不起诉,那就是教育,最多就是送收容学校。可好像都要起诉打官司的,事情且得磨缠呢。 “刚才,有几个孩子的家长跟我提出,想休学一年。” 理由正当!当然可以!对孩子各方面都好,文化课什么时候学都不晚,但心理上的调整,才是当下最紧要的。 老牛对此表示满意,“没有闹到跟学校打官司,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提出减免了学生在学校的一切开支,另外,希望能多方面培养孩子,初三升高中,咱们有几个特长生的保送名额……” 林雨桐点头,这个可以有,也是最大程度的安抚和补偿了,“这一年休学,可以在这些方面多学学……回头,艺术楼那边的课程可以叫他们周末全免费用去上。” 都没闹起来,这是好事!但是面对公众,这个事该怎么说,咱们还得再商量商量。 林雨桐却觉得,这个事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老牛苦笑,“你要知道,咱们这么一闹,可是把所有学校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林雨桐就看老牛,“我觉得,咱们已经有了做标杆的实力。如今看的是,我们有没有做标杆的勇气。” 老牛蹭的一下站起来,林雨桐提出的这一点,是他之前没想过的。 一中在前一任的手里做成了如今这样,他觉得,这就是已经是最好了,能坐稳江山不滑坡就不错了,却一直不知道要努力的话,目标在哪? 如今,林雨桐说,咱们有了做标杆的实力了。 是啊!做标杆,为什么不能成为目标呢? 想要做标杆,就是要敢为人先。 他立马决断:“你来!咱们对外的公众号,还有短视频平台,同步公布……” 于是,刷视频的林妈靠在沙发上刷啊刷的,就刷到了自家闺女,在镜头上看,一点也不比电视上的播音主持差呀。 “……校园霸凌,我们秉承零容忍的原则……” 一张嘴就叭叭叭的,看着满是那么回事的。她先点赞,然后喊老林:“快过来……过来看看你闺女……” “……在这次‘安全校园、阳光校园’的活动中,我们发现了许多问题,触目惊心……” 视频上插进了一些管制的刀具,随后是一些剪辑出来的视频资料。 光靠嘴说,还不只管。如今这么一看,林妈和老林气的够呛,“可别说什么人性本善,这有些人,那就是人性本恶!我是觉得,这善和恶,那都是骨子里带的东西,半点做不了假。” “……自查出这些问题之后,我们果断报警。在道德和法治必修,在普法教育扎实的情况下,知法犯法,屡教不改的行为,学校不予包庇……” “我们不仅要做到消除肢体上的暴力行为,我们还将针对包括言语和冷暴力在内的暴力行为,加强教育……不仅是学生对学生的暴力,也包括老师都学生的暴力……” “……我们要营造阳光的、温暖的学校环境,叫学生安心,叫家长放心……” “随后,我们会公开校长信箱。欢迎学生、家长以及我们的教职工,甚至包括广大的社会人士监督、举|报,我们会秉持审慎的态度和原则,一经发生或证实发生过,必定会严肃处理……” 以前也常不常的就爆出校园暴力的事,可就那么两天热度,不管怎么谩骂,对于那些被施暴者,后续如何,不得而知。对于那些施暴者,可以说保护的更好,没人知道那些坏孩子是谁。他们转学,换个地方,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这还是第一个,主动查,查出来就不含糊,不仅不含糊,且还公布于众。 对施暴者那些孩子,只要有孩子的家庭,且孩子都是好孩子的家庭,没有一个人会认为不该这么处理的。但家里的孩子本身若是有问题,那人家的说辞就又不一样了。 所以说,任何一个事情都会有杂音,原因就在这里。 你触动了别人的利益,或者说,你戳疼人家了。 但坏人和坏人相关的人,毕竟是少数。这世上,还是好人多,还是明是非的人更多些。 就像是评论里说的:学校报警,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学校教孩子遵纪守法,那么自己就得遵纪守法。依法而行,这是以实际行动教孩子们处理这类事情的方法,何错之有? 另外有网友说:这个林校长叫我触动最深的,是她说要重视除肢体暴力之外的其他暴力形式,包括语言暴力和冷暴力。为林校长点赞! 后面紧跟着就有人追评:除此之外,将老师对学生的各种暴力也涵盖在内,我觉得这一点尤其难得。不管能不能做到,也不管能做到几分,但是郑重的提出这一点来,就证明已经有人正视这个问题了。 总的来说,杂音有,但不用人管,自有人去怼。主流是一片点赞之声。 好些人留言:好像送孩子去读这个学校。 请问怎么才能送孩子去读这个学校。 我家孩子在学校,老师说话总是冷嘲热讽,我想给孩子转学,想找有这样校长的学校。 本来热度就挺大的,紧跟着,像是韩俏俏、李修仪、司马钰、程文熙、刘洪这几个在娱乐圈拥有超多粉丝的一二线明显的关注和点赞,引流来了不少关注度。然后半天时间,被送上了热搜。 韩俏俏是省台的台柱子,知名主持人:给恩师点赞! 然后韩俏俏的粉丝都知道,韩俏俏的主持启蒙,就是这个林老师给做的。她不止一次的提到过她当年的事,这个林老师在韩俏俏嘴里,那就是个极其超级牛B的人。 而李修仪,已经跻身一线了,什么四小花,其中一个就是她。综艺里总有她的身影,每年也都有一部电影或是电视剧作品,挑本子不挑角色,几乎零绯闻。跟关系好的司马钰导演传过,说是巴上导演了云云,可闹了半天,两人从高中就是同班同学,而且,同在影视圈的男同学还有两人,几个人经常在微BO里互动,相互调侃挤兑,像兄弟多过像情侣。 这几个人在娱乐圈都能立学霸人设,因为他们当年高考文化课成绩那是相当不错的。 不过这几个人也是相当逗比,能立这个人设却从不立,还相互揭短,说你哪次考试数学才考了26。这个马上就道,我高考126. 考126是你牛吗? 不!是老班牛! 大家就都知道,这个老班是谁了。 刘洪更逗比,还把当年电视台采访老班的视频剪辑出来,发出来叫大家看,包括当年全班的成绩和录取率。当然了,全班的名字除了他的,都遮挡起来了。 其他几个人也学样,都爆自己的成绩。 除了这些互动里透漏出来的老班形象,年节的时候这几个人发的照片里,多多少少的,能找到这位老师的影子。 比如,几个人同一天拍了一桌子好菜,以为他们几个聚餐呢,结果不是,是在老师家混饭呢。 像是李修仪上综艺,她住的地方,挂着的照片,有她和她老师的合照,虽然当时主持人只问了一句:“这个姐姐很漂亮……”然后她解释一句,“是我的老师!确实很漂亮。” 这是出过镜的! 还有司马钰参加一个娱乐节目,问朋友、同事或是熟悉的人借钱或是找人帮忙,现场连线的那种节目。真的就是很突然增加的环节,叫嘉宾来连线。 司马钰连线了‘老班’,那边接起来很暴躁:“夜里十点了,你最好是有事。” 把现场观众和主持人都吓的静悄悄的。 司马钰就说,“老师,我遇到点麻烦……” 话没说完,那边马上道:“有没有危险?你在哪里?需要我做什么?赶紧说你的情况?” “我没有危险,就是……” “需要钱吗?多少钱?报账号,我给你转过去!” 那个雷厉风行,那个毫不犹豫。 司马钰赶紧道:“就是录制个节目,叫打电话……” “你就是皮痒!”那边咬牙切齿的,“再敢打搅我睡觉,你试试!是不是真没事?” 真没事! “真没事就挂了,有事再找我!” 然后就挂了! 当时现场鼓掌都鼓疯了! 如今偶像一给老师点赞,那么多人跟过来,给老师点赞,各种的转发。 事件跟林雨桐,都吵火了!还有些人把资料书上的照片拍下来,跟视频做对比:是她!是她!就是她! 这在学生中可就太火了,谁没被她的题给虐过?变态的三级练,天天天天的做,没完没了的。 之前是很平面的一个人物,现在立体起来了。 有人质疑说,教过的学生是艺考生,成了明星云云的。马上就有人扔出一个各种奥赛奖名单和发明研究获奖名单,这些学霸,都曾是她的学生。 然后,话题偏了,从最开始的讨论学校,到讨论这个老师以及这个老师的学生们。 因着被送上了热搜,关注度高了。紧随其后,几个受害学生的家长,打了马赛克之后发出了完整的视频。然后热搜一时半会的都下不来。关注学校的学校霸凌以及各种暴力,成了一个讨论的点。 大家都觉得像是那种坏孩子,绝对不能姑息。 然后主流媒体对此事发声了:保护未成年人,挽救未成年人,纠正未成年人,正视我们的学校中存在的问题,关注青少年成长,让和暖的阳光,不仅洒进校园,也要洒进每个孩子的心里。 这是一种支持的态度。 紧跟着,好些媒体都找学校联系,希望进来拍一些纪录片,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方向。 反正是,一中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姿态,在全国出名了。 老牛很高兴,见了林雨桐和气的很。两人配合默契,这次的事处理的干净利落。 紧跟着,就是开会。把事情该通报的通报,告诉他们,如果以暴力对同学,会得到什么。如果被同学暴力以对,又该怎么做。 这里面得说明一下,那就是有一些孩子,就是比较欠。嘴欠讨人厌,烦人到想抽他。 或者是,你就是跟这个人处不到一块,见到他你就烦,烦到你不想理他,或者说影响你学习的心情了。 那么,请找心理辅导老师。如果老师也不能叫你的状况有所改变,心理老师会跟你的班主任沟通,不管是要调整座位,还是干脆要调整班级,都是可以的。 得告诉学生,你们可以给校长信箱写信,如果你被不公正的对待的话。校长会每天看邮箱的新信件,如果属实,一定会处理。但如果不属实,属于诬告,那将补偿被诬告者一个小红花,根据小红花的多少,学生可以获得相应的奖品,老师可以获得相应的奖金。 所以,别给你讨厌的人送福利,谨慎诬告! 这话一出,连老师也不由的笑了起来。之前担心的事,不会有。或许因为被诬告而拿到更多的奖金,这虽然不是期望的,但至少不会损失。 看这位林校长的样子,她也不是个会偏听偏信的人。 如今,每个老师都盼着教室里能有监控录像,如此,大家放心。 至于上课或者去教室的时候,自己可以买录音设备。 我在课堂上有没有干什么,监控上看的见。我有没有在课堂上说什么,录音听的见。 没事则好,有事可以自证呀! 当然了,这也是自我约束了。 在校内,做到这些就足够了。便是厕所里,有能举报这个威慑在,还有被送去给判刑的例子在,他们不敢了。 至于在校外,这该是父母的职责。但如果自己外出遇到了突发情况,请第一时间选择报警。再多的,需要父母去管了。 “……你们得相信,你只要向你的任何一个老师求助,老师都会毫不犹豫的帮你……你只要相信,打电话报警,警察叔叔也能保证你不受伤害……” “我们不能懦弱好欺,要学会保护自己。我们更不能恃强凌弱,要懂得何为正义?” 林墨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这个位子距离主席台上讲话的妈妈很远。 说实话,这样的妈妈很陌生。 家里的妈妈不是这样的,她就是跟别人的妈一样,在家里絮絮叨叨,不许这个,不许那个,必须吃这个,必须喝那个……除了知道自家妈妈的职业是老师之外,他不觉得她有什么不一样。 但是现在,他感觉到了这种不一样。 “特别帅!”林砚坐在车上,是这么奉承他妈妈的。 林雨桐就笑,“哪里帅了?” “就是很帅呀!”林砚趴在前面的椅背上说话,“我们班其实就有一个女生,特别讨厌。在队伍里推人,故意把同桌的书撞到地上,借了同学的文具从来不还,因为没拿书老是抢我们班一个戴眼镜的小男生的书不还……这才开始多久,我都见她干了那么多了,你说她是个什么人?都烦死她了。可她现在不敢了,今儿开完会的时候,她又叫小眼镜给他扶凳子,每次打扫卫生我们都把凳子扶起来……小眼镜不干了,直接出去找我们班主任去了。我们班主任之前是半瞎,那女生可积极的给老师擦桌子干啥的,老师还挺喜欢她的。但这次小眼镜找老师一告状,老师就批评那个女生了,说要是累计犯三次,就请家长。要是请了家长还没用,那就得另外调整个班了。老师说学校在每个年级会设立一个特殊的班,犯事屡教不改的,都会被送去……她回来就哭了!” 林雨桐问他:“她欺负人的时候你看见了?” “嗯!”林砚就道,“我想管来着,但是我要是告诉老师的话,就显得小题大做了。反正,她推人,我帮着扶人。她撞了别人的东西,我帮人家一起捡了。我接给同学文具,还帮着小眼镜借过我哥的书用。我还说过那个女生一次,那女生可野了,说我多管闲事。然后我的一直毛绒笔在课间就被人扭断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我怀疑是她,可我没证据。我觉得这个人太可怕了,再说她,她要是给我水杯子里放啥玩意咋办……” 嗯! 林雨桐告诉孩子,“对这种的孩子,确实得远着些。”说了这个,又问林墨,“你呢?你们班有这种孩子吗?” 林墨沉默了一下,“上体育课打篮球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有点不择手段……体育课自己班的同学玩呢,他故意带球撞人,把人撞的膝盖蹭破大片的皮,有个地方伤了的深了,缝了三针。我一般不跟他打球!上次我叫几个人一块玩,本来没他,他最后要加进来,我就不玩了,说之前忘了,还有别的事呢,就坐边上看书去了。结果他们打了一场球,他把球朝我砸了五次,不过被我躲过去了……” 林雨桐皱眉,只觉得任重而道远。 像是这两种孩子,不明着打人,不明着骂人,甚至不明着跟人起冲突。可他们要是不掰正,将来又得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但这样的孩子,学校和老师怎么做才能掰正呢?你都未必能抓住人家的孩子的错处。 这就属于道德层面的东西了。 回去跟四爷说,四爷就笑:“这自来,便有正与邪,有善与恶。你能教出才高出众的学生,但你不能保证育出的人才各个都是君子,是道德典范。若以学生的道德来评价老师,那世上无圣人。” 连孔圣人也不能! 桐桐叹气,而后点头:四爷说的――对! 而四爷则关注的是:遇到那样的事,自家俩儿子避让而不攻击。 这并不全是好的。 因此,四爷当然是要问的,你俩是怎么想的。 林砚愣了一下,然后才道:“我妈要不是校长,我肯定收拾她。”可我妈是校长,我本来占理的,结果一把人家怎么着,就会变成没理的。 四爷点头,这话也算是有道理,“林墨呢?” 林墨看了爸爸一眼,“他扔过来的球,我连头都没抬就躲过了,他得多无能呀!这种人耍的是小手段,我懒的跟他计较。” 嫌弃对方段位不够,他不屑与之为伍。 好吧!也算是一个理由。 这一个月,过的可真是忙碌的很。终于国庆放假了,连着中秋,能放五六天呢。 出去旅游吗? 算了!短途跑遍了,远的地方这个节日肯定是人山人海。 小哥俩哪也不想去,就在家呆着吧。 林雨桐心也一松,能在家放松一段时间了。俩孩子吵吵着想去哪去哪的,可是天公不作美,今年的秋雨特别多。 一早起来,四爷带着俩孩子收家里的葡萄去了。这葡萄一见雨,就裂开了。还有些就爱长锈,国面不大好看。爷三个跟老林和大根,在院子里折腾呢。 林雨桐一下去,林妈就喊呢,“你跟我去把石榴和柿子摘了去,再叫这么下下去,全都坏在树上了。” 哎呀!不够折腾的呢。 今年这葡萄没法酿酒的,口感肯定不好。叫保姆把裂开的抓紧榨汁,分装了给相熟的人家送一些算了。 林妈还计算着,说今年中秋节该怎么过。 以前是有老太太,一家子团聚。今年没老太太了,也没大伯了,这至少跟大龙和小龙那边,其实来往的没那么频繁了。以前几乎是天天的要跟老太太通话,相互问候。现在是没事不打电话,走的也没那么亲近。都挺忙的,大房肯定就不过来了。 连小姑都过来的没以前勤快了,又时候是林妈叫了,她才过来。大概觉得有事没事往这边跑,会打搅嫂子休息的。以前来了是看亲妈的,现在也能看亲哥,可到底是家有嫂子,来了就得陪着,时间不自由呀!再说了,周末哥嫂也回去看嫂子的父母去,因此,越发去的少了。 这块过节了,林妈就给小姑子打电话,“中秋节过来吃饭……” “不了嫂子,王若的父母那边说什么也要叫一块吃饭,我不去不好。”她这么推脱,“你跟我哥回老家去吧,亲家老叔和老婶子到底是上了年纪了。一起团圆的过个节。” 小姑是体谅林妈,觉得父母年纪那么大了,中秋节过一个少一个,对吧? 都这么说了,林妈就问老林,“那咱回?” 嗯!回吧! 林雨桐就说,“我们也回去吧,我去看看姥爷。” 过节你们学校还有初三和高三的学生补课呢,你能走的远吗? 林妈摇头,“算了,别去了!省的你姥爷还得费劲想你是谁。今年就你们一家四口在家过吧!我爸你大根叔和你小娥姨都带去,多摘点你舅舅的菜和果子,两天就回……”真还就走了! 车一走远,林砚就朝林墨挤眉弄眼,“这几天得妈做饭。” 林墨难得的自己点菜,“妈,我想吃你的肘花。” 啊? 你可真会点,你知道这道菜多费工夫吗? “妈,我想吃猪头肉,你做的那种……切了凉拌超好吃的那种。” 喜欢妈妈在家做饭,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林雨桐看四爷,您想吃什么呢? “拉面?就拉面,行吗?” 啊!听起来简单的都不简单,这拉面没有高汤不行的。 那就走吧,超市购物去吧!都是些费工夫的菜。 直接去了菜市场,却意外的在这里遇见了吴晓的爸爸。 “林校长,来买菜呀?”是啊!林雨桐左右看看,再看看对方的装束:“你这是?”不像是买菜呀! 对方尴尬了一瞬,“那个……我在这里卖菜。总得生活吧!” 那倒也是! 正说话呢,吴晓妈妈转身看过来了,然后挤出几分笑意来,“林校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林雨桐点头,朝边上走了几步。 吴晓妈妈低声道:“我叫孩子休学,是为了打官司的。可孩子说,她不能为了打官司,就弄虚作假……” 话没说完呢,小菜铺里出来个姑娘,不是吴晓又是谁。 她挪过来,低声道:“林校长,我能去上学……” “你可以休学一年。” 吴晓摇头,“我也有过错,我不勇敢……要是我现在不去,我永远都不会变的勇敢。她是坏人,她们都是坏人,但我不想用坏人的法子对付坏人……”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了,拂开乌云,阳光才会把人心照亮! 静待花开(72)三合一(静待花开(72)要做出好...) 静待花开(72) 要做出好吃的拉面来,这得熬汤。牛肉汤是必不可少的! 然后和面醒面,外面风大雨大的时候,一家四口在家里吃上了热乎乎的拉面。 汤宽面劲道,这俩小子一人干掉了三碗。把四爷看的直乐,他现在也就两碗的饭量。 说实话,这种天就适合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一家人守在一起吃吃喝喝的,不要太惬意。可是呢,人呀,就不该有点小权利。一旦有了这个东西,这过节的时候,难有消停的时候。 这不,电话和各种问候的消息就罢了,关键是有很多人是知道自家住哪的。然后冒着雨,拎着东西,给你送节礼来了。 那你说,你能都拒之门外吗?这未免太不近人情。就是彼此认识的人给你送一盒月饼,你也得接吧!何况是要一起共事的人。 不想收,不能拒,那怎么办呢? 谁打电话都是:“过节好过节好!小区门口呢?哎呀!还叫你白跑一样,我回老家了,我姥姥姥爷还健在呢,老人家年纪大了,陪老人过节……回头!回头我请吃饭……” 为了表示她真的回老家了一趟,去学校的时候后备箱放了好几箱水果,林砚和林墨哥俩抬着,给送到学校的会议室:“谁吃谁拿,老家没打农药的水果……别看品相,只吃味道。” 这个赏脸的摸一个,那个赏脸的摸一个。还关心的问姥姥姥爷的情况。 “上了九十的老人呢!”林雨桐叹了一声,“咱们平时也忙,我爸妈是周末得去,我也就放假能过去多陪几天……” 理解理解! 一进办公室,米白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听说过节的时候初中部那边几个主任上白校长那边去了,几个人在外面吃饭了……我听这边几个在办公室说的,说是出去的时候虽然没见到人,但是看到白校长和那边几个主任的车了……” 白校长? 这位眼看都退休了,几乎是不怎么管事的。 米白在那边就道,“错不了!这次出问题的都是初中部,那边怕这过后拿他们开刀。” 什么跟什么呀,这都不搭嘎! 初中部的问题不能说领导和老师全没有责任,但主要责任不在他们。而且,这种事哪个学校都有,且是避免不了的。要为这个折腾人家老师,还得算旧账,那叫不讲理! 小学那边孩子还小,且不到叛逆的时候,有问题都不会严重。 高中那是拔尖的考生,没时间作妖。 可不就初中的问题。 所以,对这种事林雨桐就觉得没法说。她跟米白道:“行,我知道了,我会办事小心的。” 那边才挂了电话。 因为跟自己私交好,米白肯定是受到一些特殊的对待,这是肯定。比如只要各项都达标,职称之类的,米白概率就是会比别人更大。这当然了,前提是自身硬。 但现在,整个学校,老师对这个职称的追求,没那么过激了。因为大家有光明正大的挣外快的机会。与其折腾什么论文,还不一定能发表,那就不如花费精力弄点自己擅长的。多弄点题,这采纳了就都是钱,对吧!以前是觉得没职称,低人一等。现在可以很高傲的表示,我不为那东西折腾了,我佛系了,爱咋咋去。 在一中,对职称那种追捧热度明显降低。这是好事,轮也都会轮上的,学校领导也会尽量争取名额的。如此,相互踩的人少了,背后告状的人少了,然后在论文这些东西上,作假的少了。 反正被上一任校长和老周一番操作折腾的,高中部那边的风气不错。 林雨桐对此没太往心里去,自己没想拿初中部那边怎么样。就是有个通风报信的人,也不急于一时处理,省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因此,她就是按部就班的干自己的活。中间就是去看了那几个没休学,都要求回来上课的学生。跟班主任沟通过,尤其是跟心理老师有交代,注意孩子的心理健康。 然后她得忙别的了。管教务的嘛,这第一次月考也得开始了,考试怎么安排,试卷的情况,她都得管。考试期间,几个领导分工明确,各自管着一片,这里转转,那里看看,其实也不得清闲。 像是初三和高三考完试,成绩下来之后,她是得跟两年的年级主任一起开会,总结经验教训,发现问题,然后指定下一阶段的调整方向。 期间初中部李主任拿了几个学生的转学手续来,叫她签字。 林雨桐扫了一眼,都是几个打人的学生的,她不管这些的,“找老牛吧!” “老牛不在。” “老牛不在我也不能签字呀,对不对?”林雨桐就道,“下周一吧,下周一老牛在的。” 反正老牛的事务确实挺多的,一周内能有两天全天在学校就不错了。 这种转学,真不是林雨桐拿捏人家。人家只能是校长签字,否则不行的。她不能越权而行。 “您给校长打个电话,签老牛的名就行。”李主任给出主意,“那边家长等着呢,也不是大事,老牛知道有这么一码事就完了。” 说的好不轻松! 但确实是有授权那么一码事,她没撅了对方的面子。尤其是在对方老觉得自己憋着劲儿要收拾他们的时候,她还是划开了电话,播出了老牛的电话,然后摁了免提,放在桌上,看着李主任。 可惜,老牛应该在开会,他都不是静音,而是彻底关机了。 得到提示音之后,林雨桐朝李主任摊手:“怎么办?没授权,我怎么签字?” 你敢说出一句不用领导授权就能代替领导签字的话出来试试? 李主任尴尬的笑了笑,“那等下周一?” 对!下周一! 但是周一并没有逮住老牛。 李主任又来了,林雨桐一看,不用他说,林雨桐就摸出电话,给老牛打电话,对方的手机依旧是关机。 这情况不对,这动不动就关机的会议,是什么意思? 想到四爷说,高校里好像又要查贪腐了,怕不是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如此吧。 要不然,为什么频频关机呢?这不合情理。 心里有猜测,面上不显,只能对李主任表示抱歉:“你看,就这么巧。”她就说,“要不,你把这些资料放下,回头中午吃饭的时间,我给老牛打个电话。一打通,我就签字,然后你跟我拿就行。” 这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李主任就把东西放下了,那就这样吧。 李主任一走,她就看教研室送来的题,这东西一看就看进去了,一直到十二点。 十二点一到,她就给老牛打电话,结果还是关机。 又等了十分钟,这次打通了,“小林呀,有急事呀?” 林雨桐把事情说了,老牛就道:“这个小李也真是,周末两天时间,还有昨晚上,打电话说一声我就安排了……这样,你去我办公室,办公室左边第一个抽屉里,有我的印章,你盖个印章就行……” 行!没问题。 林雨桐给李主任打了电话,把人叫来。然后带着人往办公室去,那边的办公室主任才是老牛的亲信,一个去取印用章,一个接了资料给翻开。两分钟,完成。 林雨桐压根就没沾手,家长等的急的话,就赶紧去送吧。她还没吃饭了,这会子也才去食堂吃饭。 吃饭回来,在办公室碰见王美琪妈妈,“林校长,我跟你反应点问题。” 林雨桐开了办公室的门,“请进。” 她先进去,坐在椅子上,看着跟进来的人把手里的档案袋抱的紧紧的,就指了指沙发,“坐吧!” 王美琪妈妈没放下档案袋,而是直接道:“林校长,我为了孩子上学,一年的时间,到现在转学离开,我把成六万都花了。” 花在什么地方。 王美琪妈妈把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来,“这里面是我花费这六万的明细。里面还有一个录音笔,是我从手机上拷贝下来的录音,能作为证据,证明我这六万块钱都花在那儿了。” 林雨桐指了指茶几,“你放茶几上吧。”她不去动那个东西,“你先说,我听着,证据是随后的事。” 王美琪妈妈果然放到茶几上,然后开始说,“……我家把房子买在这一片,孩子自然就划分到这个学区。中考特别重要,我和孩子爸爸就觉得初中是非常重要的阶段。在孩子进学校第一次摸底考试的时候,考的不好,语数英都没及格。这很不可思议,因为我家孩子在小学学的挺好的,怎么可能考了那么一点。当时我就找班主任了,那个班主任姓什么我也没记住,反正就是老师说着我家孩子考试的时候说话,不遵守考场纪律,就被带到老师办公室完成的考试。可能是孩子紧张,没考完。我当时就觉得这个老师特别不近人情,回去就很生气。刚好我们小区有个孩子才从初中毕业,她就说,她通过关系认识李主任,这个李主任还是能办事的,不行就给孩子换个班。然后通过关系,我就认识了李主任。 当时我是带了一瓶茅台,两条□□去,还有可多的水果,去的李主任家。我老公跟李主任说话,我拿着手机隐晦了拍了几张照片。照片都在信封里,当时李主任收了东西,说了很多话,我也录音了,林校长回头可以听一下这些录音。他当时就说,班级都分好了,要调整班级,其实就是觉得原来的班主任不好,新班主任好,这叫他去做,他也是得罪人。而且,学校里的老师,都不是心眼大的人,平白无故的得罪人之类的。这意思就是我们给的少,他不值得为我家孩子费心!我就说只要能找个好一点的班主任,各方面能力强的,对孩子也好的,肯定不会叫李主任平白为我们得罪人的。他应承了,转天跟我们说,可以转到邱老师的班里,这个邱老师我打听了,说是教的不错。然后第二次,就请了李主任吃饭,给了李主任一万。他收了,我又想在孩子调班过去之前,再请邱老师吃饭。但给李主任打了几次电话,他都推脱,我就知道,人家这是嫌弃钱少。然后我又登门,给李主任送了一万。转天,就替我们把邱老师约出来了。我给邱老师准备了两千的购物卡,但是邱老师没要。那是我在邱老师上厕所的时候跟出去要给的,邱老师死活不收!最后饭局散了,我偷着把这购物卡给了李主任,请李主任代交给邱老师,至于给没给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邱老师对我家孩子还不错。每次要求调整座位,或是有什么问题,老师都很照顾。我去年过年,给李主任家拜年的时候,就提起这事。李主任就说,送点小礼物就行,是个心意,不用太在意。然后今年前半年,我找机会送给邱老师一些礼物,礼物都有□□的,也有老师收了的照片。有价值两三千的香水,有还算看的过眼的包包,值个一两千。还送过丝巾和胸针,也就值个一两千吧。另外,还有车子加油卡,一共送了一千五百块钱的。” 林雨桐把这些一算,光是东西就七八千了。这再加上那两千的购物卡,可就一万了。 再加上之前送李主任的两万,三万都花了。 “再有就是这一次转学。”林美琪妈妈就道,“之前找了几次,他一直推脱,听他的意思,是说这边不放人,案子没结论,转学办不了。我知道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就给了一万。结果上周五的时候说能办,叫我过来。可结果没办成,说是您这边压着,没给办。我是真着急,当时没多想,我就说,不论如何,孩子上课不能耽搁,麻烦您想想办法。给了一万,他说周一给办。我一早就来了,他拿着转学的手续过来,结果半个小时空手回去,说是资料被留下了,要研究研究。这一天天的,啥时候是个头呀!我老公又抓紧送了一万来,他说中午吃饭的时候,肯定会催着您给办的。然后真给办成了!办成了就好,我当时没多想。可结果出校门的时候碰见谢悠然的妈妈,说是被通知来取转学的手续的,我就问他们花了多少钱。结果他们说,转学为什么要花钱。我说不是学校不给转吗?他们比我还惊讶,问我说为什么不能转?义务教育阶段,正常的转学谁不给转呀?要是碰上签字的领导不在,拖几天很正常。今儿办好了,不就通知了吗?我这才知道,我是犯蠢了!” 家里要给人家拿出赔偿,本来只有八万,给孩子转学,找个肯接收的学校也要找人情的。尤其是自家孩子这种情况,找了七八所学校人家都不要,最后没法子了,给转到郊区镇上的一所学校,这还是找了人情的结果。来来去去的,花的都是钱。结果从这边转出来,还得花三万,这上哪说理去。这钱还有一万多是从支付宝里透支出来的。到了这会子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把这六万追讨回来,就能顶大用。要不然怎么办呢?自家要生活的,反正之后也不会再跟这个学校有瓜葛了,管他李主任还是什么主任的,跟自家有什么关系! 钱要回来是正经!幸而送钱送东西,她都留了心眼。这会子都是现成的证据! 她打了电话叫老公开车给自己把证据送来,就直接找到林校长办公室,来反应这个事情。 林雨桐就问:“我们家的地址也是李主任告诉你们的?” 是! 王美琪妈妈就说,“我们能提前得了信儿,当时就觉得李主任人还不错。因此,他说您这边不给办,我就没疑心。” 行!知道了。 林雨桐给人家是这么承诺的,“快则三天,慢则一周,会有相关工作人员联系二位,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的! 她站起身来要走了,回身又道:“那个……还有一些其他的开销明细,信封里都有。像是过年过节,给主科的老师送的节礼,还有教师节,元旦,母亲节,父亲节,买的鲜花。老师生日买的蛋糕……还有给老师的办公室买了几次水果,一次都好几箱……都有□□复印件和照片的……” 林雨桐:“……”其他的都能理解,这母亲节父亲节,给老师送东西,这是有什么说辞?说老师像是父母一样对待孩子的意思吗? 这可还真是讽刺!用的着的时候是父母,用不着的时候翻起旧账一点也没含糊。 “知道了,学校会找相关的老师详细的了解情况的,你回去等答复吧。” 好的!这次真走了。 然后林雨桐关了手机的录音,坐到椅子上半天没有动弹。觉得这事真要是把相关的老师都牵扯进去,这得多少老师寒心呀!非送花,非送蛋糕,又不是老师主动要的,这会子都成了罪过了。 她起身把信封拿起来,把里面的证据都掏出来,没错,很详细。 只凭着这些,李主任完蛋了! 尤其是老牛开会还没回来,估计给整顿老师的队伍有关的会议这个茬口上,他是一点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了。 老牛第二天才回来,一见林雨桐一早过来就笑,“才说今儿下午召开个会议呢,你就来了……” 林雨桐苦笑,“这不是又出事了吗?” 老牛现在一听到出事,头皮就发麻,“又怎么了?”就怕学生出事。 林雨桐把信封推过去,“王美琪的妈妈昨儿跟我举报,初中部李主任索贿……”然后把她录下来的音发过去,“您看这事怎么处置。” 跟学生家长索贿? 林雨桐点头,表情有些沉重。 老牛直搓牙花子,“证据确凿?” 对!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有照片,有各种录音,清楚的很。” 老牛想不明白呀,现在这种时候你索贿,疯了!早些年,能择校的时候,那富了相当一批人。家长真就是把钱贴在额头上,把孩子往好学校送的。那私下收的钱,都没数了。可现在,国家这个改那个改,都是往好的改,已经没有人私下做手脚的机会了。怎么还犯蠢呢!那时候是啥证据都不好留,现在是你得小心了,随时都可能把证据留下。 等听完了林雨桐发过来的录音,老牛都不想说话了,“人家孩子都不在学校念了,他还敢要钱……”孩子只要还在学校,家长就有顾虑的。你就是真收钱了,没人会言语。可明知道人家孩子要走,还收钱。这不是擎等着出事呢吗? 林雨桐也想不明白这一点,“是不是李主任有急需用钱的地方?” 老牛沉默了一下,“他没事爱打个小牌。” 那就是赌博了!可能是输多赢少。 林雨桐就没法说话了,这事只能老牛出面处理,“我承诺学生家长那边,三天到一周给回复。” 也好!刚好全省要开展整顿活动,那就李主任吧。 两天时间,李主任被谈话了。这种证据确凿的,有什么可说的? 要求退还人家的五万块钱,等着处分。 而被牵扯的还有邱老师,邱老师急着找林雨桐,“林校长,这事我冤枉。第一,我没那两千的购物卡!李主任也没给过我,我从没见过两千的购物卡。第二,我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价格。是王美琪的妈妈说,她是做这方面生意的,总有些瑕疵品,放着也是放着,能用就当废物利用了。至于说名牌,可能是比较小众的品牌,我没听过。第三,油卡这个事,给我的都是赠送券,说是王美琪的爸爸单位上留着送客户的,都是不花钱的东西,她又热情的给,我才收的。第四,我从没有暗示哪个家长非得送礼,什么鲜花,什么蛋糕……我虽然转交了家长的好意,但这些东西我也得替办公室的老师说一声委屈。我们不是非鲜花不可,减肥的时候没人爱吃蛋糕……” 她是又气又急,话没说完,眼泪就下来了,“只是人家家长感谢老师的教导,我以为是人之常情。这么些年任教,我也确实是收了家长的东西。有时候是旅游纪念品,有时候是老家种的菜,有时候是批发来的水果,还有各种的饮料,说是快过期了,再不喝就坏了,非给我一提,什么样的礼都收过,但我没收过一分钱,没暗示任何一个家长给我送东西……我至今跟教过的孩子的家长还保持着很好的关系,都处成了朋友了……” 林雨桐点点头,“我知道!不要激动。我也做老师的,这其中的难处我知道。事情会处理,性质不同,情节的严重性不同,结果自然不同。你要相信调查组,会调查清楚,分类处理的。你安心去上课,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好吗?” “我愿意退还一万块钱!”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万来放下,“请您帮着转交给调查组。” 行吧! 结果是,李主任在归还了人家五万之后,还是给解聘开除,且被纳入教育系统黑名单。 而邱老师,别管什么原因,收了人家的东西就是不对。再加上,在班主任的岗位上,有失偏颇,因为她偏心给她送过礼的孩子,而导致被欺凌的孩子求告无门,是她的失职。因此,给予了降低岗位等级的处分。 这事一出,学校的气氛都不一样了。私下收学生家长的东西这事,不少。人家上门了,热情客气的,你不收?不讲人情的。 只觉得现在这当老师,可太不容易了。这事是要对外公布的,王美琪的家长很满意。 可紧跟着,来反应问题的家长更多了。都是奔着李主任来的。有些甚至是孩子都已经高中毕业了,人家还拿着证据来,说当年择校的时候,李主任是收了十万的择校费的。 一周的时间什么也没干,但根据这学生反应的情况,李主任在担任副主任和主任期间,拢共受贿一百八十九多万块钱。 这得判刑的,按照这个数额,得在十年以上。 判十年,跟林雨桐没什么关系。但是大家好像不这么想,老牛一直在开会,回来之后只见了林校长,然后李主任被调查,紧跟着就被送进去了。 早前林校长就说,谁敢裹乱,这里就不留人了!瞧瞧,之前的事才处理完,转脸真就不留人了,一脚给踢到监狱去了。 见过这样厉害到凌厉,说一就绝不会是二的领导吗? 没有呀! 遇到这种领导应该怎么办呢? 乖呗!除了乖就是乖! 好些老师私底下把能记起的收过的学生家长比较贵重的东西都写下来,然后拿着,找领导主动认错去了。说明这个情况,愿意作价归还人家。 把林雨桐给雷的,看着一个个的排队认错的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态度对吗? 你不能说不对。 可你们这没完美了的,我还能干点别的吗? “这样,你们写材料,交给我就行,我会代为转交牛校长。”咱都别这么耗着了。 再说了,这种跟我说什么呀?找老牛去呀! 她真挺忙的,该组织示范课还是要组织的。尤其是年轻老师,她还得抽空听这些年轻老师的课,并不是很清闲的。 结果先是高一组这边,课前拎着凳子就早早去了教室等着。一进教室,本来还挺欢腾的娃们瞬间静音了。 林雨桐摆手,“你们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 然后一个个的悄悄的进出,出去上厕所,出去接水,怕的很呢。 林雨桐:“……”我没教过这些学生,可我教我的学生里,没一个是这么怕我的。我到底是干啥了,叫娃们看见自己像是看见了洪水猛兽。 行吧!可能才高一的孩子比较紧张。她也没在意,坐在最后的位置上,等着老师来上课。铃声一响,学生进小时,恨不能手背后。桌上的书放在左边,本子放在右边,水杯放在右上角,文具放在正前面,怕笔滚下来,都夹在书里。 林雨桐觉得,这是讲示范课的老师之前特意安排的。 行吧!反正这示范课的好坏,对老师确实挺重要的,重视点也应该。 这会子年轻的老师已经站在外面了,其他听课的老师陆陆续续的从后门进来了。 一看林雨桐早到了,一个个不自在的很,都感觉是来玩了吧,麻溜的坐好了,然后讲课的老师上讲台了。 这老师一进来,脸整个的通红,不是羞的,是紧张的,脸上带着笑,完成了课前那一套流程,然后拿了粉笔,“这一节我们讲对数运算和对数函数……” 然后粉笔在黑板上点啊点的,把对数写成了数对。写完了发现不对,赶紧拿板擦擦,结果转身拿板擦的时候没拿到,把板擦掉地上了。弯腰捡板擦的时候,又把桌上的教棍给碰地上了,然后咕噜噜滚下来。 这节课以不美妙的前凑开端,中间几次颠来倒去的错误。下课之后林雨桐在教室外面等着这位老师,“把教案给我看一下。” 在都用电子教案的情况下,这位老师还手写了教案。 翻看完了,觉得没问题。哪怕是没有PPT演示,只用最老的办法,全程板书讲解,这课也没问题呀。 她诚恳的夸呢,“教案不错,你用心准备了。把需要掌握的重点和难点,把控的不错。找的练习题很有代表性,是易错类型和常见的类型,这很好呀!” 对方懊丧又紧张,“对不起,课没讲好。” “那你之后调整一下你的课,这一课抽空得重新讲一遍。很重要的一部分,很多孩子一直掌握不了,有些到了高三还得回来学这一部分。” 是! 林雨桐就问他,“是因为有人听课,才紧张的?”那当时考的时候怎么考的,那可全程没学生配合,只有考官。 这老师就说,“主要是……是怕您。” 林雨桐愕然的张大嘴巴:“我批评过你?” 没有! “我训斥过你?” 没有! “我对你的教学提出过意见?” 也没有! “咱们在其他场合还见过,你得罪了我?” 对方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怕我什么?我这人一向很有亲和力! “大家都说您很厉害,很严格!” 林雨桐:“……”我对你也没厉害,也没严格。你把课讲成那样了,我都没说你。你还说我很厉害,很严格!我到底是厉害在哪?严格在哪了? 本想质问几句的,想想算了,人家都这么害怕了。 她只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下次再讲示范课,你要是觉得我不在你会更舒服,直接告诉我就好。我就不过来了。” “好的!” 好的?林雨桐:“……”行吧!你说好的就好的。 然后接下来的示范课,林雨桐真的不会进去了,她是等课都开始了,从过去的。现在天冷了,教室门都关着呢,她就坐在教室门外听里面,然后在人家讲完之后,率先离开。 到了周五的例会了,林雨桐又是提前五分钟往会议室去。这次,会议室里基本都来了。只有三个人没到,一个是自己,一个是白校长,一个是老牛。 连顾校长都早一步到了。 以前不对的!以前林雨桐一定是几个副手之中到的最早的。她的时间一直没变,就是提前五分钟到的。 她坐在老顾下手,才要说话,老白进来了。 然后办公室主任就起身给两人倒水,先接了林雨桐的杯子,林雨桐的杯子是满的,在办公室接满才来的。她就给说了一声,叫人家先去忙去了。 这位主任又给老白倒水,结果老白把杯子递过去就说,“到底是老了,腿脚不麻利了。小林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林雨桐眉心一跳:我招你惹你了!你没迟到,只是比我来玩了,你还特意跟我道歉,啥意思?说我压你一头呗。可是天地良心,我到底是干啥了? 但人家真就再有半年就退了,林雨桐不想跟这把年纪的人怎么着,就道:“你这是给我加官进爵了吧?怎么考勤的活儿归我管了吗?多谢您的信任,但真没空。初三那边几门的成绩都不算理想,我这真忙着呢,还说回头给您汇报工作呢。” 老顾就笑,这个小林呀!挺有意思的! 他其实不是今儿故意比小林到的早的,是真过来有事,顺腿就过来了,早了就早了,谁也没多想。结果老白来这么一下,小林还不得以为自己早到,是故意给她难堪呢? 因此他就道:“考勤的活你不行,我不同意。小林太认真,她要是考勤,我的奖金就不啥了,坚决不能同意。” 大家哄然一笑,这事就过去了。 林雨桐玩着手里的笔,跟着一笑。 老白低头喝水,嘴角翘着,好似对林雨桐识趣的退让表示很满意。 会议全程都没什么特别的事,回去她就跟四爷说:“也不知道谁在外面造谣,好像我有三头六臂似得,闹的老白冲着我来,几个意思呀这是?” 弄的那么高大的年轻男老师,见了我真就是瑟瑟发抖的,像个什么样子?! 四爷很讶异:“……”你是不是对你自己的认知有什么误解? 静待花开(73)万字更(静待花开(73)先是气温...) 静待花开(73) 先是气温骤降,天阴沉沉的。紧跟着哗啦啦一场大雪,冬天就这么来了。 “妈――妈――” 林雨桐正给脸上拍润肤水,就听见林砚喊呢。她坐着没动,只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喊什么呢?” 然后门被推开,林砚进来了,“妈,你看!” 看什么呀? 扭脸一瞧,林砚穿着去年买的短款羽绒服,这衣服短的都到肚脐眼的位置了。 “怎么不穿信的,把旧的拿出来干什么呀?”林雨桐彻底转过身来,“你奶奶不是给你们一人买了两件吗?穿那个吧!” 林砚不愿意,“我奶奶买的那是什么呀?”他不乐意穿,“可老土了!”前几天就冷了,他穿的暖夹克,结果温度实在太折磨人了,还是得穿羽绒服。但是奶奶买的那个衣服,真不行,“我穿不出去!” 那怎么办呀?这都晚上九点了,还下着雪,横不能带着你出去再买吧。 “就那么穿吧,不冷就行了。” 林砚哼哼着不乐意,“妈,咱俩换着穿吧。” 啊? “您跟您和我爸买个那个情侣款的……” “那不是情侣款的,那是男女同款的。” “男女款的就是情侣款的。”林砚自己开衣柜,“妈,你穿我这件小了的羽绒服吧!您身材好看,我现在比您高了,您穿我这个,真就是短款的效果,我跟您说,您里面就穿那边长款的紧身白毛衣,外面穿我这件羽绒服……穿牛仔裤搭靴子,我跟您说,您绝对能拔份!” 你那羽绒服跟从花孔雀身上扒拉下来的一样,我穿那个去学校吗?胡闹! 但林砚不管,都给老妈搭配好了,挂起来放着,然后拎着妈妈的羽绒服,跑了。 四爷从卫生间出来,那小子早没影了。四爷还问呢:“衣服不够?” 够! 四爷扫了一眼没关的柜子门,看了一眼那套搭配出来的衣服,“穿长羽绒服吧,这衣服穿着,腰里不钻风呀。” 我不穿!“今年还买了一件纯黑长款的,就那个吧!” 嗯!那个好歹暖和。 四爷往床上一靠,就要把手机设置静音,结果一看,俩孩子的班级群都有消息。他还说,“是不是通知明天到校能错开高峰的事?” “今儿下午已经下通知了。”也不都是小孩子,老师跟学生一说就行了,还用专门在班级群里说吗? 四爷点开,瞧了一眼,是个文件。文件的内容是:致全市人民的一封信。 下面老师接着发了一条:请各位家长和孩子阅读后,截屏发群,并注明孩子的学号姓名+已阅读。 这是林墨班的。 点开林砚班里的,要求一样。 他点开,阅读了,然后截频,发到两个群里,按照老师要求给回复了。 之前老师只加了林雨桐的进群,但是很多时候,林雨桐顾不上,就又把四爷加进去了。她顾不上的时候换四爷上。 四爷认真的阅读了给市民的一封信,电联办发的,叫大家警惕欺诈。 这样的途径能迅速的叫大家都看到,这算是有合理性吧。 他看了,没言语! 然后都躺下了,准备给手机充电了,发现又有老师的消息。夹在那么些回复的消息中。 老师又补充了一条:这封信要知晓率百分百,请大家配合下载APP,实名登记率得百分百。请家长配合实名登记,然后截图发群。 这就有点强迫人了吧! 四爷的手机只能实名登记一个,还得林校长配合的吧。 然后林校长在这么冷的天,确定了孩子都睡了之后,回来把门反锁,然后去衣帽间换上了薄薄的,透明的睡衣,可出来之后啥情绪都没了,大半夜的,注册APP,好烦! 作为家长,四爷吐槽这个学校,“也不知道学校的领导怎么想的,谁下的通知指令都得执行。” 林校长面无异色,她现在就是孩子妈,校领导是谁?不认识!于是跟着点头,“可不,简直烦死了。” 作为家长觉得烦,但是呢,你在学校,你还就是拿这事没办法。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她把这事当乐子跟老牛说呢,就是说,这个事情,家长很反感。老师肯定也很烦,要不是学校要求,哪个老师闲着没事干,不知道好好休息吗?干嘛要求家长这个那个的,这不是没法子吗? 老牛摊手,“你说这怎么办呢?”他也跟林雨桐抱怨,“本来呢,要是换个人管这个事,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老白快退了,当时就把这些杂事叫他负责。那他现在没什么事,不盯着这个盯什么呀?” 理解!快退了,心态调整不顾不过来了吧! 那就先这么着,认真算下来,老白再有不到四个月就退了,干嘛跟他过不去。 没人想跟老白过不起,连老牛都躲着他,爱咋咋吧。 然后老白就成了学校的婆婆妈。 先是高三那边倒霉,为啥呢,因为人家班主任觉得跟学习无关的东西就算了,家长爱注册不注册,看了发的通知不就完了吗?再说了,高三的班主任能忙死,一晚上睡不到六小时,谁有那功夫还统计一下,看家长把这个注册完没。于是,没重视的结果就是被老白挨个给训斥了。 行!批评了就批评了,累的跟啥似得,也没人愿意跟老白计较。 结果呢,转脸,初中部的又惹事了。这不是下雪了吗?学校有专门搞清洁的,清理积雪的工作有专人去做。但是这个教室还有走廊,是要学生自己来清理的。上学的时间,脚上猜了雪,然后急匆匆的往教室去,那么些人,这走廊里,台阶上,早起那会子肯定是很乱,到处是脚印。 老白不知道去那边干啥去了,看见了,就找初中部的一位副主任,这主任的位子不是还空着呢吗?现在这位副主任暂时代理工作。 老白就说,“课间的时候,抓紧把卫生清理一下。” 早上是上课时间,对吧!雪化了,回头叫清洁工用干拖把简单的把水拖一下就行。这位副主任的意思是:其一,别耽搁孩子上课。其二,雪化了水,再在楼梯上结冰,就很滑!孩子们很少有好好走路的,这个一蹦,那个一窜的,再给摔了就麻烦了。干不干净是其次的,干燥就行。 那清洁工领会这个意思,拖把就没涮。拖了,就赶紧挤干水,再拖。拖过的地上,肯定是有些土印子,回头再清理一遍的事。 结果没顾上第二遍清理呢,被老白给揪住了,在教学楼里,大发雷霆。说这个副主任,是阳奉阴违,巴拉巴拉的,声音不小,把初中部那边的办公楼里的人都惊动了。 领导,又是长者,你还没法反驳。 估计这位是气的够呛。 不过在单位上嘛,被领导骂了,那就骂了!没法子,不是碰上的每个上司都是好上司的。这位就觉得,上司里要不出俩蠢货,他都不习惯。 大家也安慰他,拍拍肩膀,“算了算了!估计是气又不顺了!” 反正快退休了,他气顺的时候不多。 吃饭的时候林雨桐听说了,没发表意见。老白有老白的道理,那位廖主任有廖主任的委屈,不提也就过去了。 林雨桐就发现,这老白不是单纯对自己有意思,他就是对谁好像都有意见。看看这一出接着一出的! 批评了下属,之前挤兑过自己这个虽然跟他平级但是更年轻的晚辈之后,人家又在第二天,把老顾给得罪了。 原因是雪断断续续,一直没停。学校的好些地方,建的时候,建筑的设计上,这台阶是在屋檐外面的。也就是落了雪了!学生们得沿着教学楼或是实验楼的台阶上上下下,会很滑。有些商场超市,那遇上这种天,不都铺着红毯子吗?老顾就批钱给后勤,叫后勤采买这种红毯子,给铺上。安全最重要。 结果铺上了,坏了!老白说着是浪费,“……这得花多少钱?有这些钱资助一个贫困生都出来了,有没有必要花这个钱?废纸盒子拆开铺上,不能防滑吗?是不是非有必要花这笔钱。” 不是!纸盒子拆了铺上当然也可以,但是这玩意是纸的,纸泡了水,那就软了。不仅软了,还贴在地面上,一坨一坨的,跟奥利给似得。你昨儿嫌弃雪天不注重卫生工作,所以考虑到这一点,就买了这个东西回来。当然了,纸板的话,学生这个一踢那个一踢的,哪里会铺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就这么点事,坏了,说开了。没点老顾的名,可也把后勤叫过去狠狠的批了一顿。 后勤也是老后勤,人家不贪不占的,谁也不怕。跟林雨桐说话,那都是脾气超不好,找领导批条子办事,不等领导不耐烦,他首先跟领导各种不耐烦。这老后勤可不吃老白那一套,他直接弄了盒子扔到老白办公室门口,“来!您来,您来给咱们示范一下,这个怎么铺!” 台阶是固定的,宽窄都那样。可盒子乱七八糟的,啥模样的都有。他给找来一堆,一堆一堆接一堆,全堆那儿了,“真不会铺,您给教教,教教!教教咱们怎么铺!” 然后叫清洁组的组长喊来,“等着,等着白校长教给你。” 他自己则回办公室了,爱咋咋去! 林雨桐觉得:好尴尬! 她不准备出办公室了,因为出去了,不知道该怎么管!她也不想管。大家的办公室在一层楼上,这楼建的,造型有些独特,有选择的间隔着,要是不想见对方,倒是也能做到王不见王。 但你说,那边闹的那么难看,自己这进进出出的,是不是有点看笑话的嫌疑。 那干脆假装不知道好了,她也犯不上上赶着给老白解围。反正不耽搁工作嘛,别管是看教研室的题还是干啥的,发个电子档就行了。 到午饭时间了,刘清莹发了消息来,“老师,您能下来吃饭吗?” 干嘛? “我给您送上去吧,走最西边的楼梯进去。” 去去去!一点事马上传的人尽皆知。咋就那么爱看领导掐架了,这都什么毛病,“忙你去的吧,我还能饿着?” 嗯!确实是饿不着。 不大功夫,有人敲门,林雨桐心说,这谁呀! 结果一打开门,是后勤的人。这人缩着肩膀笑笑,啥也没说,把一份饭递过来,然后人家走了。 得!老后勤虽然堵了老白的门,但没想得罪别人。这不,饭都给送来了。 可你这还不如不送呢!回头更得把老白气的跳脚。 行吧!都很了不起就是了。 送来的饭不错,一份炒米饭,两荤两素的菜色,一碗冬瓜排骨汤,一易拉罐的果汁饮料,还有一份水果小拼盘。比自己打饭还周到。 林雨桐能假装不知道,老顾没过去跟老白吵起来就是涵养,其他人肯定跟林雨桐一样,不掺和。但老牛能躲着吗?这顿饭送进来了,那之后呢?还不出办公室了。 他这人还算厚道,就给办公室主任打电话,“打发俩年轻人,把那纸盒子收收,摆在楼道里像什么样子!” 派人收拾了,给老白一个台阶,这事就算了,到此为止吧。打发了俩实习生,去收拾去了。 老白嘴上强硬,“都不要动,就那么放着,谁放的叫谁拿走。” 俩小实习生也是年轻,不会办事。结果老白瞪着眼睛,指着两人,说不叫动的时候,两人真不动了,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还是怂怂的找主任去了:“……白校长说不叫动!” 咋会不叫动呢?白校长说咋说的?! 两人一五一十的学:“白校长说谁放的叫谁拿走,别人都不许动。” 办公室主任就觉得这有点说不过去了,都给你递了梯子过去了,你顺着下来不就完了。 偏这俩实习生还说,“要不您去劝劝得了!” 主任就觉得这俩真是简单!我去劝劝?我怎么劝?除非我过去把那些东西给收拾了,还得忍着老白的挤兑和难听话。我不要面子的吗?再说了,这盐里没我,醋里没我,我跟着折腾毛线呀! 他指派两人,“去吧!别管白校长怎么说,你们利索的给收拾了就完了。” 行吧!两人去了,这去了老白气的面色通红,弄了这么两个都叫不上名字的人来给我收拾,这还是看我快退了,没把我当回事呀!于是,更加横眉立目,站在办公室门口,指着俩小年轻,“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就这么放着!没有我的话,谁都不要动!谁的谁收拾,我就看我的话还有没有用?!” 之前咋回事林雨桐在办公室是听不见的,但是这次的声响,那真是听见了。 距离老白的办公室最近的其实是老顾。两人的办公室隔着一个转弯,谁看不见谁,但真心不远。这边这动静,那边听的很清楚。老顾觉得这其实是冲着他去的! 啥意思?我都退让到现在了,屁没放一下,鉴于你这个年纪了,对吧?可以了! 可你呢?想怎么着呀?我亲自去给你收拾,行不? 他也不在办公室憋着了,直接出去,将门带的哐当的响。然后找老牛去了:“……领导,您给评评理,您看他这事办的对不对?买那些东西是用在私人的地方了吗?是买了铺办公室了吗?这不都用在学校的公共地方了。学生进进出出的,安全了。老师里有上了年纪的,走路腿脚都不是很灵便的,尤其是这种天,老寒腿上来,那都是硬扛着的。走路都不稳当,那胡溜溜的,摔了就好了呀?这理挑的就不是地方。要这么闹下去,后勤还敢管事吗?主动要买这个不行,主动要买那么,还不行。我就觉得,这次的事上,应该表扬后勤部,人家考虑到咱们前面了,主动打的申请报道,也没花费多少钱,是我直接给批了的。那这是错了吗?” 老牛只得赔笑:“他是心情,你应该能理解。”就是没事管,老想管事。之前找小林的不是,那是因为找小林汇报这个汇报那个的人多了,办公室外面真能排起队,他瞧着不顺眼。他那边谁没事找他干嘛呀?这事小林怎么办?也没地方说理去!小林管的就是教务,学校不教学能干啥?本来担的事就多,这个那个的找,这才是正常的。他觉得大家不重视他,然后找看不顺眼的小林。小林主动退了,这不就不着小林的事了吗?再说了,教务上他插不上话。那只能在其他地方管了。 之前管卫生的事,这个不归他管辖的那一块,但是呢,所有领导都有一个重要的工作,那就是负责接待上级检查。自家学校这边,每一周都有各种的检查。有检查的,对卫生就有要求。作为领导对卫生提出意见,也不算越界。 就像是这次一样,对财务上一些钱款的使用,他有质疑权一样。 当然了,老林现在说的时候,老白和小林的事,这个不能在嘴上说的。心里能想,嘴上不能提。对于老白管卫生和监督钱款使用,老牛给解释了,不能因为人家质疑,咱们就有意见,这个是不行的。 反正就是替老白说几句话,给老顾压压火气。总不能挑事吧! 老顾没反驳,算是给领导脸面。那老牛就觉得老顾这人还是好相处的,“这样,我出面,我去跟老白谈谈。” 行!反正被管谁退让,这么僵持着总不行。 老牛给老白打电话,“白校长,你过来一趟,有些工作的事情,咱们碰个头,沟通一下。” 先把人叫出来,然后叫人去收拾,这不就完了吗? 校长都打电话了,老白你就去呗。 不!老白的声音特别大:“领导,我出不去呀!人家把为的办公室堵住了……” 反倒是给老牛告状,意思是,不搬走东西,我就出不去,一直在办公室呆着。 搬又不许搬,叫他出来又死赖着不出来。这就是逼着老后勤亲自给他挪开呢! 老牛挂了电话,不由的都升起了几分火气,这就是强压着人家低头的。 办公室主任这时候进来,跟老牛说,“校长,刚才那谁打电话来,说是高血压犯了,头疼,去医院了……” 那谁说的是老后勤! 老白叫人家认错,人家干脆犯病请假走了。 咋办? 老白也快六十五的人了,中饭都没吃,这要再在办公室有个好歹怎么办? 老牛没治了,老顾干脆起身,“我去看看人家,高血压都犯了……” 也跑了! 老牛只得说,“注意着白校长那边,别叫出事了。给把饭送进去!” 这主任就说,“要不然,我请示一下林校长。您别说,林校长有时候很有邪办法。” 行!去吧! 林雨桐愕然的看对方,“问我?” 这位主任憨厚的笑笑,“领导也难!这事咋处理?” 林雨桐看看表,可别耽搁的自己没法下班。她砸吧了一下嘴,“这样,你等一下。” 成! 林雨桐给林妈打电话,“妈,你把钱老太电话给我发过来。” 要那个干嘛呀? “您别问,给我发过来就完了。” 行!等着。 这位主任还想呢,这位钱老太是谁呢!结果就听见自家这位小林院长等手机一响,又一通忙活,然后把电话又拨出去,“钱奶奶,忙着吗?今天还干活吗?” “干活呀!” “那您来一中的办公楼,这边有货。” 行! 这就把电话撂了。 林雨桐指了指下面,“打发个人下去,带着老太太上来。老太太是收破烂的,给打电话就上门的那种……” 不仅收破烂,这老太太一来家里,你得看住了。半桶子油她都恨不能给你腾出来叫她把油桶子带走。每次林妈都是把东西打成捆放在外面,要不然这老太太进来看见啥都想给你当破烂拿走。 主任点着林雨桐就笑,“亏你想的出来。” 林雨桐叫他赶紧走人,“把人接到你就闪人。” 钱老太太驼着背,手里拎着蛇皮带着和称,受人的指点给过来了。这么多纸箱子呢!老太太上手,拆开,铺展,摞起来,准备打捆。 老白听见动静出来,看见箱子背后蹲着的小老太太,这谁呀? “干嘛呀?谁让你进来的?放下!放下!怎么什么东西你都敢拿!” 钱老太也不知道老白是谁呀,再加上老白地中海,在办公室把外套脱了,就是灰色的毛衣,跟地摊上摆的没差别。钱老太扫了他一眼,心说,就这点东西还来个抢生意的。 她手脚麻利的很,“我是被请进来的,这一栋楼的都是我的。你找请你的人去……”嘴上咕哝着,手上却不停。 把老白气的,“这东西是我的!” 卖东西的呀! 买东西的就更不用搭理了!这种人就是自己不用,把破烂搁在家里当宝贝的。她收拾她的,“这些东西放在这儿,你留着下崽呢?我跟你说,我这是帮你呢!这破烂现在都卖不上价。要不是怕你们随手扔了污染环境,我都不爱做这营生。”然后不给老白说话的计划,她兀自自说自话,“你看看你这纸箱子,啥玩意呀!人家那纸箱子都是纸,你们这纸箱子,都是加了水泥的,我都没法收购。我跟你说,要不是怕污染环境,我真是不来。这叫我拿去,都卖不上价的……这个倒是没水泥,可你这太潮了,你是故意撒水在上面为了称重的吧?你说为了这三毛两毛的,你犯得上的吗?这么年纪了,你这心眼哟……” 嘴巴不停不停的絮叨,没有别人插嘴的份。嘴上把纸箱子嫌弃的不行不行的,手上却很城市,利利索索的把纸箱子清理完成。然后自己拎着称重,那么大两捆子,钱老太给报数,“二十三斤……潮湿我都不算了,带水泥的我给你减三斤,一共二十斤。二十斤一进一毛五……” 躲着偷听的实习生心说,上周我卖废品的时候还是三毛五呢。这就成了一毛五了! 然后钱老太从兜里摸出三块钱,进去直接给老白放在桌子上,“三块钱,你可收好,咱也没白拿你的。”说着还兀自絮叨,“不是我说,这专门请个人来清理这些,没有八十一百的,都没人干!也就是我,怕污染环境,干些出力不讨好的事。”说着,把茶几上的易拉罐掂了掂,“还有半罐子饮料……”她给老白把剩下的饮料倒到杯子里,“要喝完它,不要浪费。这个易拉罐,我就替你处理了吧!” 然后踩扁,塞到蛇皮袋子里,一块带走。 直到老太太带着那么大那么大两捆子硬纸板上了电梯,老白才反应过来:折腾了半天,这就完了? 老顾在办公室差点没笑疯了!这个小林怎么就那么损呢! 办公室主任给老牛一边说一边笑,“您说,咱们这位林校长,她怎么那么坏呢!愣是弄了个胡搅蛮缠的老太太来,堵的白校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牛也憋不住就乐,还不忘挤兑一句:“那三块钱,老白是不是得找老顾入账,那是学校的财产换的。” 然后,到点的该下班的下班,该干嘛的干嘛,都只当没这么一码事就完了。 林墨和林砚哥俩跟着老妈下楼,碰见一个,人家都带着促狭的笑朝自家老妈问好,再碰见一下,还是带着差不多的笑问好。 这是干嘛呀? 上了车林砚就打听呢,“是有什么事吗?” 好好坐着,哪哪都有你。 但是到家后,林妈肯定要问呢,“问一收破烂的老太太的电话干嘛?你们学校有多少破烂呀?” 林雨桐这才笑呢,边笑边跟四爷和父母把今儿的热闹给说了! 老林指着闺女,“你说你……你怎么那么坏呢!人家闹腾的那个阵仗,把能得罪的都得罪了,完了到最后,你愣是给人家折腾成个笑话!”你也不怕人家那么大岁数了,气出个好歹来! 四爷点了点桐桐,“你就淘气吧你!” “不是!”林雨桐就道,“他退休他的就完了,他非要大家都跟他服软。这就跟家里上了年纪闹脾气的老人一样,那要是家里的至亲,小辈的是不服软不行。但你说在单位上,谁也不比谁低,对吧?论起能力和贡献,哪个不在他之上呀?要是他占理就罢了,他也不占理,非要无理搅三分。老牛其实还算厚道,这总该是顶头上司吧?结果呢?劝不服,亲自送了梯子过去人家都不带搭理的!那要怎么着呀?我们一个个的挨着去哄他呀!还是把人家本来占理的人训斥一遍,给他把脸面争回来?” 想啥呢! 四爷就提醒他,“那这几个月,可得注意点,这次折了面子,总憋着要找回来的。” 林雨桐哼了一声,“他找谁的茬,都不会再找我的茬了。” 那倒是!你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他怕拾掇不过你再失了脸面。 果然,第二天一上班就碰上了。林雨桐主动打招呼,“您老今儿可早!” “难得早一回,还被你给碰上了。不是我说,咱们这些领导中,也就是你最勤勉。”开始夸她了。 林雨桐心说,领导也是值班制的好吗?还能要求人人都这么早呀!关键是:“我得跟孩子的时间一样,省的我爸妈再来回折腾着接送孩子。” “要论起孝顺,你这拔份的。” 两人说说笑笑,然后各自进自己的办公室。 等例会的时候,老白来的时候,就剩下老牛没到了。林雨桐正跟老顾说话,老顾的意思是,初中部缺的那个主任呀,其实廖副主任挺合适的,可以提上来,希望林雨桐举荐的时候,考虑一下这个人。 林雨桐也没有要提携的人,资历都太浅了。这个廖主任,林雨桐从他的表现来看,也觉得还行。这么一说,林雨桐突然想起来,之前米白打电话,说是见了初中部几个人跟老白吃饭,其中并没有这个廖主任。 这一联系起来,瞬间就有点明白了。 老白其实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挑刺的,因着包括林雨桐在内的领导对廖主任观感都挺好的,而此人跟老白应该不算亲近,至少没巴结过,于是,老白更像是找茬收拾人家。 要是奔着主任去的,好似有那么点意思了。 林雨桐对老顾缓缓点头,“我知道了!之前跟廖主任不熟,也就是跟初三年级开会的时候,接触了一下。他主要负责初三的升学工作,总的来说,我觉得工作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 老顾对林雨桐的表态很满意,小林这人,想说好听的话,那说的相当好听。但在工作中,表态一直很慎重。是什么就是什么,对事不对人。只要对方的态度没问题,她指出别人的缺点的时候都是顾虑别人的感受的,其实是特别容易相处的人。跟这种人,他就不绕圈子。就是想提携这个人,你看这个人行不行。 然后小林直言给回复了,交流和沟通就是这么简单容易的事。 三两分钟,沟通完毕。然后老白进来了,三三两两说话的,都不言语了。假装很忙,用余光看看老白,再看看老顾,最后再打量一下林雨桐。 想着这三个今儿怕是要冲突一下,小林那可是相当有脾气! 结果老白怂了,和颜悦色的跟小林打招呼,“你这个小林,又跑我前面了。” “压轴的都是重量级的。”林雨桐好言好语的回复他,“您呐,在咱们学校算一宝了!可不得压在最后吗?” 老白哈哈大笑,这是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老顾扫了老白一眼,暗道一声白痴!人家说你是宝,你当你就是宝了?呵!啥宝?活宝! 等老牛来了,瞧着气氛不错,心想,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那就开会!开会的主要内容,又是迎接检查,“这次检查得重视……” 哪次检查不重视! 反正就是老师们又该辛苦了!除了本职工作,还有很多很多迎接检查的准备工作。 这个话题说完了,分配迎接检查的任务,谁负责什么,各自管一摊事,这就行了。 结果老白人家在大家都站起来要走的时候,说话了,“都别急,我补充几点。” 好烦! 又都坐回来,叫人家把话说完。 结果老白说,“咱们这又是一个年底了,我觉得学校的各项工作也该做个年终总结。” 不是!学校这一般都是一个学期一个总结,一个学年一个总结。这怎么就年终总结了!有些学校年终总结,但是一中没这个习惯。 再说了,你要总结什么呀?! 老白就道,“学校的财务工作,不同于其他,年终总结更合适一些。把学校的不动产、后勤,各个方面,都应该总结一次,检查一次。”说着,就道,“我发现后勤这采买,其中的问题不少。代教职工购买东西,这个……” 林雨桐举手,“我叫后勤帮着买了几盒签字笔,钱我自己掏的,发|票另外开着的……” “小林,我不是说你。”老白赶紧道,“我说的是这个问题本身。小林是没问题,但是,其他人呢?采买这个,里面的水深了。” 林雨桐很讨厌这种的,你要是这么认真的算,那谁敢干后勤。比如去文具店采购,买了一万块钱的东西,老板拿了一大包打印纸给采购员,算是单给的,那你说这算不算违规。采购员就算是把打印纸拿回来入账了,可别人就信了他只拿了一包打印纸吗?或者是经常在一个地方采购,跟老板熟悉,然后两人成朋友了,没事请吃一顿饭,这算是算是不合规定? 有些采购的,就是自己在外面开办公文具店的,自己做自己的生意,那你说,这有指摘的余地。可人家后勤采购,之前真查了,没问题。有的话也就是林雨桐之前举例的那种问题,那这种你再查,这活就没法干了呀! 有些是不能容忍的,但有些林雨桐觉得是可以理解的。 非揪着这事不罢休,想干嘛呀! 而且,后勤很多人,都是当年老校长和老周提拔起来的,这是翻旧账呀!今年的年终总结,那就会牵扯到前半年。前半年……新校长是四月份入职的。这如今,那第一季度,不关人家的事吧。 林雨桐看了老白一眼,灿然一笑,亮出一口白牙来,叫人觉得冷气森森的,“要么这么着吧,我提议后勤的事叫白校长负责查嘛!白校长说谁不合格,就不合格。白校长说,谁看当大用,就换上好了。我没意见!” 说完,直接起身,第一个走出了会议室。老顾紧随其后,心里冷笑,N吧呗!能的你!他也说了一句:“我也没意见!”然后走人。 老牛差点被老白给气死:你是想查后勤呀,还是想查我和我的前任呀!我们交接的时候这些东西能不交接利索吗? 难怪小林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前任的校长和老周,跟小林是啥关系呀?你倒是不冲着小林去,话里话外还带着几分巴结。可你这么说,还不如冲着小林去呢!你怼小林,小林退让。但你要是有一点针对人家已经退休的老师这个意思,你看看小林好惹吗?她不怼死你都不算完! 当然了,小林这么来了一下,也是把自己的尴尬给解了。因为新上任的自己,好似也在人家的调查范围之内。如今凡是跟钱有关的,就是他跟老顾管着呢。自己要是不叫查,岂不是表示心虚? 因此,他慢慢的站起来,“那就查吧!好好查,往细了查!一切以白校长的意见为准。” 然后起身也走了。 办公室主任看了这位白校长一眼,这人是怎么上来的?这啥水平呀!臭点子一个接着一个,这一开口,得了,得罪了一大片。 白校长的脸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可人已经得罪了,这事是非干下去不可的。 林雨桐才回办公室,老周的电话打来了,在那边哈哈大笑,“你呀,脾气不能那么倔!老白是老牌副校长……” “他是谁也不行!”林雨桐就道,“我是小辈,怎么对我无所谓。但要是想牵扯您,打我这儿就不行!谁敢伸手试试,我剁了他!” 老周隔着电话就红了眼圈,这个孩子呀…… 静待花开(74)三合一(静待花开(74)老白还真...) 静待花开(74) 老白还真就查呢! 大家都忙着各种的事,老白就死磕着这一年后勤上的那点事,真就一点一点的查。今天找这个谈话,明天找那个谈话。 说实话,真要有大问题,不在账面上。 反正因为他这一插手,弄的大家都很烦。可那话怎么说的,凡事最怕‘认真’二字,真要这么认真了,那总能挑出毛病的。 先是教具的采买上,“一盒粉笔的价格比其他学校平均多出一毛多钱……”老白特别愤怒,“是啊,一毛在现在看来,不算什么钱。但是学校里消耗最多的是什么?是粉笔!这一盒一毛,这一天一个班就是一毛,十个班就是一块……” 大家无奈的很,一个年级按照二十五个班算,把小学的都算上,有二百个班没?假设有二百个班,那也就是一天贪污学校二十块钱。 这是人家确实不合格的采购的前提下,才能下的结论。 老后勤靠在椅背上,眼睛都不抬,“您说跟其他学校比,那其他学校是哪个区的?” 啥意思? “不是本区的学校吧?” 老白摆手,“你不要管哪个区的……” 蠢不蠢呀!还没听明白吗?咱们所在的这个区的所有学校,应该都是采购的同一家的粉笔。每个区的情况不一样!这当然得分是哪个区的,怎么能不管呢? 老后勤就看老牛,“校长,您看这事……”咋说?能说吗? 老白还要说话,老牛直接给打断了,只看办公室主任,“去想法子要人家一张采购单据的复印件来,照片也行……” 不大工夫,人家给拍成照片发过来了。跟自家这边单价一模一样,只是数量不如这边大。连着找了区内的四五家学校,情况都一样。 老白后知后觉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老牛就道:“这质量跟质量肯定是不一样的。” 老白就道:“质量这个没法评判。”他轻哼一声,“这么说来,问题不在学校,而在区教育局里。” 老牛都想扇死老白,话是这么说的吗?咋的?学校闹不够,你还得往上找吗? 一会议室的人都看老白,老白一脸的耿直,显然真有这个意思。 林雨桐起身,出去拿了一盒新粉笔,然后推到老白面前,“白校长,你可能没注意过,这个粉笔盒上,有一行小字,您看的清吗?要不,我给您拿老花镜去?” 有字吗? 还真有:买一盒捐一角,关爱残障儿童。 “这家企业,每卖出一件商品,向从残障儿童基金会捐一毛。这就是为什么会比别的贵一毛多一点的原因。”林雨桐看老白,“我查过这家企业,他们是区里扶持的福利性企业,里面安置了大量的残障人士。” 所以,你也别往上告了,别觉得是区里谁的关系,完了退休了闲的蛋疼,又拿这事掰扯去。这事你闹,就会特别难堪。人家就是区里安置残障人士的一个点,赚的不多,叫那些人有个挣钱的地方而已。 大家把那盒粉笔传递的看了一遍,还别说,不是小林点出来,大家都没注意。请问,有几个老师拿着粉笔盒端详的。越是常见的东西,越是不会去这么细致的关注。 然后老白尴尬的,特别尴尬!一下子被拍的反应不过来,其他人就都散了。 老白找的这个点没找对。 老顾跟着老牛去办公室,“可算是消停了!这次要是学乖了,大家都省心。” 老牛摆手,“消停不了,揪住一个粉笔的事,是个开头。往后一项一项的盯的细着呢。闹吧!没事。他那人务虚了一辈子,招数就那么三两个。” 老顾都愣住了,“他拿着这个小事只是开头,他就不想着,真有猫腻,他这一闹腾,接下来都有防备了,肯定是准备好了一切等着他呢。” 所以说,水平有限嘛!你要是都查出来一起发难,许是还能叫人手忙脚乱。但现在,闹去吧!就剩下这几个月时间了,退休了爱上哪上哪去。 还真被老牛给预料到了,老白是一项一项的查。 这办公用品多了,粉笔不行,还有其他。办公用笔这个,牌子货,价格是公开透明的,他觉得不需要用这么好的,可以选择一些价位低的,节省一些是一些。 林雨桐又道:“这种牌子的,外面很多都是假的。所以我叫后勤帮我捎带了几盒,原因呢,是因为俩孩子觉得这种笔更好用。我之前呢,也觉得价格贵,可俩孩子用了大半学期了,我发现并没有花费更多。因为外面卖的笔,很多都是写了一半,写字不流畅了。笔芯用了一半就得换。但这个笔不是,用完之后,笔芯里干干净净的。” 说着,她翻出一张照片来,“我家林墨是个特别规整的孩子。他用过的笔芯都放在一个盒子里,这是个他这个学期用过的笔芯,对比一下就知道了。价格贵,不意味着不划算。” 领导急着签字呢,然后笔不出水了,或者签字的时候断断续续的,下笔不流畅,这样好看吗? 每次开完会,在这上面纠缠,有意思? 这次老白倒是没反驳林雨桐的话,而是追着问了一句:“笔就不说了,到底是小部分开销。这里面有几个大宗的开销,我觉得还是应该质疑一下。” 大概是受了谁的指点了,这次真还就是大件。 像是办公家具,教室里用的桌椅板凳,宿舍的床等等等等,每年都有更换或是添置的。这确实个大头。 “一年比一年贵,这个我可以理解,毕竟物价在涨。”老白抽出几张单据来,“可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不能货比三家,一直就用一家供货商。原因呢?” 意思是这供货商是谁的关系! 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人家的价格合适,东西也不错,用这东西怎么了?谁拿回扣了吗?你有证据吗? 老后勤看了老白一眼,就道,“一直这一家的原因,那就是为了使用的规格尺寸颜色,各方面达到统一呀!教室的课桌,看起来大同小异,但是颜色上,不同的厂家出来的,颜色都有差异。每年都得添置,我不能每年都找人来,又是量尺寸,又是调颜色。要是如此,这就没法看了呀!耽搁了时间又达不到咱们要的效果,那我不知道非要换供货商的原因是什么?只要对方给的东西质量有保证,只要给的价位合适,在市场价的平均价位上,就是可以接受的。” 至于供货商是谁的关系,你管的着吗? 林雨桐眯眼,要是他这么查,可就不是只追着这一年的后勤开销在查了,明显就能追朔的呀。 她看了老白一眼,就笑了一下,“既然白校长提了,那我看呀,来年再换的时候,可以看看其他的供货商的东西……就是现在,白校长可以叫您觉得东西好,价格有合适的商家找来,比一比嘛,不见实物比较,那都是空的。” 老后勤也跟着点头,“林校长说的对,空口白话什么都没有,这样的指责我不接受。” 老白有备而来,“下午吧,下午我叫几个供货商送两个样品来,咱们比一比。” 行!那就下午吧! 老牛看了老白一眼,他有点烦了。出门的时候叫了小林一下,“来我办公室一下。” 林雨桐跟着过去了,老牛直言,“多少事忙不过来,再叫这么闹下去真就不像样了。我觉得老白这像是到了更年期了……” 嗯!男人也有更年期的!但能叫老牛说出这个话,可见是已经烦的透透的了。 林雨桐就笑,“这不是年底了吗?元旦的时候,安排体检吧。” 老牛一愣,像是老白这把年纪,身体肯定有毛病的。别管大小毛病,咱当大毛病给他放假甚至叫他去修养都行呀! 老牛点了点林雨桐,“行!我去安排。” 不管怎么说,林雨桐还是想叫老白体面些离开。六十五岁的人了,何必呢? 结果下午人家找了三家商家来,还真拉来样品了。像是课桌的尺寸和颜色,各方面跟自家学校用的都是一样的。 林雨桐看了办公室主任一眼,低声吩咐了一句。 不到工夫,对方拿了个盒子出来,林雨桐把东西取出来,然后放到课桌的桌兜里,三两分钟就又取出来,然后递给老白,“您看看!” 什么? 还问什么?这家具肯定是你叫人提前准备的,可再是提前,也就是这三两天的事。又是粉刷又是喷漆的,还问什么?甲醛超标了! 林雨桐一点也没客气,说老白,“后勤是做老了的,他们想的要比大家都周全。用老供货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安全。他们知道咱们每年要更换,因此咱们需要的东西人家会提前就做出来,这边要,他们随时拿。因此,库房里永远有提前给咱们预备的东西。这就保证了,有害物质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你今年换一个供货商,明年再换一个供货商,新人新手什么都是新的,您倒是价钱合适了,倒是货比三家了!可是,请问安全怎么保证?这可都是给学生用的!说一句不客气的话,您一辈子都没在后勤呆过,您不懂那一套东西。现在,这么多人陪着您,浪费的是不是时间?”她当场就撂下话,“您要查,就查干净,查彻底了,一次性把东西拿出来。不要今儿想起一出,明儿又想起一出!谁也没那么些咸淡时间陪你在这里玩!” 这些道理老后勤早知道,但当时为啥不说出来,不就是等着你自己出丑呢?! 这就当众把话甩在对方脸上了。 老白当时是脸红了白,白了红,这么多人围着,那是一点面子也没给自己留。 林雨桐是真的懒的跟他一起玩了,随后还听说又找大宗的电器采购的问题,像是空调、投影仪这些,结果人家有专门的后续服务保障。哪个不好用了,半小时就赶到维修,免费更换零件。你花钱买的是后续十年的服务,贵点不合理吗? 所以,盯着这个没意义。贵点,人家肯定是说好的,有贵的道理的。 林雨桐都以为对方要是这么查下去,肯定是查不到什么了。结果,这次人家还真给查到了。 “校车!”老白看向林雨桐,“校车哪怕是二手车,可处理的时候,比市价每辆低了两三万!” 当时一共二十辆校车,这合起来,贱卖的就不是一点了。 老牛对此不知道,这是去年元旦刚过时候的时候了,老校长和老周还在任上。 老白对此的说辞是,“有些人,是在退休前,拿学校的东西送人情。” 在坐的大部分都是学校的老人,当时这车是怎么卖了的,谁不知道呀! 那是初中部买的车,当时初中还是能择校的时候,好些小区的物业跟一中这边是挂钩的,业主的孩子直升一中初中部。为了学生上学放学方便,那时候各个学校都在采购校车,一路过去一辆车,学生在小区门口定时等着,有校车路过的。这校车用了三年,十三中那边出事,校车出事故了,当时车上还有十多个学生。这么大的事故,造成了伤亡,这就导致的所有的学校都不敢用校车接送学生了。于是,二十辆校车这就闲置着呢。不仅没用,还占地方。那时候车就停在现在小学的操场位置,那个小学不是后盖了才搬过来的吗?那时候校舍才盖呢!可巧了,前年夏天一场大雨,建筑工地和周边出现了一点塌方,问题不大,可巧了,就有一辆车给陷下去了。水往低处走呀,就把这一辆校车给泡了。 当时弄出来怪艰难的,找吊车弄出来了。可卖的时候不好卖了。本来,全市这种校车就多了,不用就都不用了,都要往出卖,价格就上不去。能赶紧倒手就不错了。结果跟人谈价的时候,人家就死咬着,你们这车泡水了,这个价钱不行。那价钱压的都不能看了。你再说只泡了一辆,人家非不信,反正压价嘛,怎么对你们不利怎么说。那你说这种事能怎么办? 最后车是怎么处理出去的?是号召教职工,看谁家的亲戚要车,稍微低一点的价钱,赶紧处理了吧。要不然真糟践成废铁了。 还真就是对内发卖的!而且,卖的还都是相对困难的家庭。 像是有个老教师,老伴有心脏病,啥也干不成。有个儿子,儿子是唇腭裂,早些年倒是做手术了,但是这个外形,找工作特别困难。最后买了个校车,重新喷漆装扮了之后,在古今园那里当摆渡车去了。这都是存心照顾对方呢! 还有给农村的亲戚买了,叫他们去了座位,当个短途的拉货车的呢。 这钱没一分是到了老周和老校长的包里去的!当时那么处理,没看着车往废铁的放,这还错了?现在好些学校的校车至今没卖出去,但人家‘借’出去了,以解决无处停放的问题。反正,车当做资产,是在的!你要查,车给你开来。至于谁用的,有什么关系。学校也没处放嘛! 哪种是为公?哪种是为私? 老后勤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老白:“白金南你TM就是个王八蛋!” 老白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你……你骂谁呢?怎么说话呢?!给我滚出去!” 林雨桐双手摁在桌子上蹭一下站起来,“学校的事,不外乎‘吃喝拉撒睡,桌椅板凳柜’这点事。昨儿吃了一顿香椿芽炒鸡蛋,过几个月春天来了,香椿下来了,就得去找茬,认为几个月前冬天买的香椿芽贵,所以,这就是贪污。没这样的道理!每一件不能单看,得看当时的背景,看当时那么处置的原因。那是学校的资产,不能一言而定。为这个东西,当时是开会的。会议记录查一下,能查到,当时谁说了什么,为什么那么处置,一笔一笔的,都记着的。当时表决同意的人,这会子大部分人还都在这办公室里坐着呢……” “是!我就在!当时的情况我知道,那是最恰当的处置方式。当时我举手同意,现在再回去想,我依旧同意。对此,我可以向组织上说明。” “我也一样。” “算我一个!” …… 林雨桐在一个个的表态之后,就冷笑,“指责别人贱卖了二三十万……够坐牢的了!”她朝对方冷笑一声,“那好啊!既然白校长算这一年的账目,那咱们有些东西是得算一下。”她绕过去走到正前面,“有几件事,我也想请问白校长。” 对方还对着老后勤怒目而视,显然气还没消。这会子被林雨桐盯着了,他抬头把盖在头顶的发片顺了顺,然后坐下,“说,我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 很好! 林雨桐摆手,“远的不说了,就只说白校长提议的,这一年的账目。”她走过去,手搭在对方的椅背上,“第一,咱们学校的保洁,是承包出去的,对吧?跟保洁公司签好协议的。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保洁工作的法人里,有一个是您的侄女婿吧!” 老白愣了一下,才要解释。 林雨桐抬手朝下压了压,“那这个保洁公司,你怎么不说每年换一下呢?之前,你提议一次应该签约三五年,是后勤坚持,一年一签约。为的是怕对方签约好,对卫生的要求不能达标,不好制约。”她轻笑一声,又看老白,“早前去跟您夫人闲聊的时候,知道您为了不违反计生政策,再生下三女儿之后,将她送给你弟弟抚养了。所以,这个侄女,不是侄女,而是亲闺女。所以,保洁公司的法人,其实是您的女婿,对吧?” “你听我解释……” “不急!”林雨桐拍他的肩膀,叫他安坐着,然后又道,“第二,学校绿化。竞标的公司一共十三家,有九家都请您吃过饭,且送过您小礼物,对吧?这个小礼物,要能拿出手,价值也在数千元的吧。这可九家,金额是多少呢?您别忘了,中标的不是这九家中的任何一家,所以,只要打电话去查,我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来的。” 老顾蹭的一下站起来,直接就出去了。小林都点出九家了,那就证明她绝对事先查过的!要不是笃定,她绝对不会说的。 老白头上的汗都下来了,想喊老顾到底是没喊出来,这边林雨桐挡在了他的眼前,就听她说:“第三,承包后勤食堂!每家商户从一个柜台到数个柜台不等,但其中有六家承包商户,是托你的关系才有的资格。你每学期收人家价格不菲的东西,有这个事没有?本来应该有七家的,今年开学的时候,您又介绍了一家进来,可是被后勤给拦了。因为这家的商户健康不达标,老板娘是乙肝患者。” “那都是我的亲戚,亲戚帮忙而已。可不是贿赂,不过是亲戚间正常的往来……” 林雨桐看他,“那就是确有其事,你确实收了人家的东西了!” 对! 林雨桐就看老后勤,“那就再去查食堂的卫生,不合格的罚款,严重不合格的,取消承包资格。” 老后勤眼睛一亮,对啊!把这几家罚了,或是直接剔除资格,这些人嘴里的实话可就出来了。是不是亲戚,到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 然后老后勤利索的走了,突击检查卫生去了。 老白这次是真急了。食堂那地方,就是抓的再紧,可总有过不了关的。就跟自家的厨房的一样,谁家里的厨房一定就符合卫生标准了? 一中检查都算是严格的,可这突击下来,想找茬还怕找不到吗?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老后勤回来了,带了几个人,身上的围裙和头上的帽子还都没摘呢,“……就是不叫俺们干了,也得把俺们的钱退给俺们。人家的承包费两万,咱们可是掏了两万五的……” “咱们可没多收,你不是给了你家亲戚了吗?” “可不兴耍赖呀!”这家的老板娘尤其彪悍,“五千是定金。学期底交的,要不然来年没好的柜台位子!” 收钱了!买的是好位置。 老后勤就皱眉,打电话给一个人,“小吴,你马上来一下。” 小吴是负责给商户抓阄的工作人员,来的很快。一问都快哭了,“……白校长说是他家的亲戚,给关照一下……”所以,私下违规操作了一下,实在不算大事。 也没收一分钱,就是帮着领导办点私事而已。 所以,老白其实是收钱了的。 老后勤把商户和小吴带下去,处理后续的事情去了。办公室重新恢复安静。 老顾从外面回来了,电话的录音这么一放: 对!当时我们请白校长吃饭花费了二千多块钱的招待费,后来送了一个价值三千多的表。 是的!我们请白校长娱乐消遣花费了四千多,另外送了两瓶价值六千多的洋酒。在麻将桌上,故意输给白校长一万多块钱,当了,这个就不能算了,是我们为了拿下工程没法子的法子。 …… 不到九家,暂时联系到四家,可只这四家,就够老白受的了。 林雨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再不言语了。 老牛心里叹气,这个老白呀!小林是真心没打算跟你如何了,只想以体检结果为借口,把你先放回去养病。等到了退休的日子了,你直接打退休就好了。现在可好了,你觉得当时卖学校资产的事有漏洞可钻,可你怎么不想想,那么大笔的资产,人家处置的时候能不慎重吗? 打从你开始在粉笔上纠缠的时候,小林怕是一边仔细的寻找你可能发现的漏洞,一边已经悄悄的在查你了。你又不是多干净,你说你这是干啥! 是!你没拿学校的东西,但你在这个职位上,收人家的东西吃人家的饭,还拿了人家的钱,这就是事的! 你死缠着人家老师不放,好了!惹翻了人家,人家给你把老底子抛开了吧! 这现在怎么办?该退的退还不算,只要你还在职,你就得为你的行为负责。如今,赶紧想想能保住什么吧!别到最后连公职都丢了,你说你到底图啥?! 会开到这里,都散了!老白觉得都起不来了,当天晚上就去找老周,“我不是找茬呀,我就是要退休了,想为学校再干点啥。你也知道,在位置上,人家请吃饭,咱不能不去。塞个小东西,喝的五迷三道的都不知道人家塞的啥,还以为是酒店送的小点心呢。醉醺醺的回家,直接给老婆了!你也知道我那老婆,那就是个财迷。我是真不知道送的都是啥玩意!要么说娶妻娶贤呢,真是被这个婆娘给坏了事了。” 反正,他啥也不知道,就是跟人家吃了顿饭。一切的糊涂事,都是他老婆干的。他没管好家属,他快退休了心态没调整好,真没有别的意思。 老周都退了,管你那些。 他打哈哈了半天,然后靠在沙发上呼噜声震天。 师娘一脸歉意,说老白,“你看,老周这人现在退了,这精神是真不如以前呢。以前要是跟学生晚自习,回家半夜十二点,那都精神奕奕的。现在不行了,不教学生了,不操心了,精气神都跟被抽走了一样。瞧瞧,这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老白:“……”老周这混账东西,一直就是这么无赖。什么招数都使的出来!教出来的学生也是无赖。就像是那天查食堂卫生,他娘的那就是故意找茬去的。可人家就是把故意找茬说的明面上,卑鄙无耻的那么光明正大,他都没见过! 得了!这都睡着了,还说个屁!只得起身告辞,“那我先走了。” 师娘推老周,“老白要走了!” 老周迷糊着,“嗯?要走了?那我不走了。”顺势往沙发上一倒,鼾声比之前更响亮。 这边师娘把人送出门,老周就坐起来了,“这王八羔子!”他摸出电话给桐桐打过去,“老白刚才来了,我没搭理,现在回去了。他最近会活动,你别管。你要是一点余地都不留,在单位上也不好做人。他们会觉得你下手太狠,不近人情。”知道!也没打算追着不放。 大不了叫他降等,然后拿个降等的退休工资算了。 林雨桐问老周,“老白一个劲儿的往您身上引,以前有过过节?” “没有!”老周对此人不屑一顾,“问题还在那个悬而未决的主任任命上。” 在一中,管着初中部事务的,就是初中部的主任。在有些这种全学校中,分总校长和下面小初高的校长。所以,初中部这个主任,相当于一个初中的校长职务。 “老顾提廖主任,老白有他想提携的人。可惜了,老顾在他看来,跟咱们走的很近。” 对!就是这么一码事。老周说老白,“他就是眼高手低的主儿!还想一查拽住一串来!也不看看如今学校的老底子从哪来的……”开会的时候,会议室里肯定都在反老白。这货总以为人走茶凉,却不知道你翻前面,可过去那些事大部分人都参与了。他就是犯蠢! 林雨桐叹气:“他是要退休了,老同事的关系也不顾了。这个人不讲人情!也觉得别人不讲人情!” 至少对自己的认知就是错的!他觉得老周在位子上,自己就认这个老师。老周不在位子上,自己管那闲事干嘛? 仕途俩说了一会子话,就挂了电话。 老周且得意着呢,这几天他的电话不断,甚至那边的会议一结束,他这边就知道了。都说是:你这个学生是真好,真疼你。是一点委屈也舍不得你受!人家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她是冲冠一怒为老师的。 还有人说:你这个学生,眼睛是真利! 是说桐桐一眼就揪住老白的小辫子。 老周就说,“这孩子还是厚道的!也是讲人情的。小事上,她也不是揪着不放的。” 言下之意,有些事她看见了,也知道了,但她没戳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是不惹她,不过分,她不会是处处盯着人揪人家辫子的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接连有被她踢出局的人,可人缘并没有更坏。 初中部几个副主任先后上家里拜访,也没拿贵重东西,就是一点水果,来就是剖白一下,跟老白的接触,纯粹就是想进步,没别的意思。 老林看着一个个五十上下的人了,在自家闺女面前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心里多少有些愕然。看着她坐在沙发上,随意的靠着,手交叉着放在沙发的扶手上,跟对方说话,“……初三这个年纪,很要紧。之前,白校长几次提出,在初三第二学期一开学模拟考试之后,对学生进行分流。这是不可取的!若是确实有主观上不想参加中考的学生,要家长上学校来,要班主任,你们初中部主任,要我,之后是老牛,都跟家长沟通之后,才可以。必须是自愿的原则!不要去试图给学生做工作,这就是变相意义上的强迫。更不能以拿提成的目的,把学生送到不靠谱的学校去。这个坚决不允许。初中部下个阶段,应该把考察中专类学校和相关专业当做一个工作重点。一定要把进不了高中大门的学生送到可靠的地方去求学,得保证家长的钱不能白花,孩子确实能学到相关技术。我也把话说到头里,一旦发现有干扰学生参加中考的,有以拿提成为目的的给孩子介绍学校,我还是那句话,这跟一中的教育理念不符,一中不留人。” 肯定做好这方面工作,不敢马虎! 林校长说不留人,那肯定不能留人。这话没人敢当假话听! 老林觉得自家闺女真好,真的!特别好!外面碰见多少人,说起孩子中考都是,害怕老师不叫孩子参加中考,孩子的压力大,没考试一次,就往下刷几个人。等到了中考跟前,原本五十多个人的一个班,就剩下三十个人左右了。然后中考一考,升学率百分之九十八,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这种的。才十五六的孩子,啥也不懂。技校又不是很靠谱,几年时间都荒废了。要是都跟自家闺女这样当老师,当校领导,娃们得多幸运呀! 老林这么想就这么夸,真的!觉得自家闺女这样整个人都在发光。 把林雨桐逗的就笑,“人家不能跟我比,我是无欲则刚,别人就不行了!” 林妈说她,“可不是!你有思业,思业给你把钱赚回来了,啥也不要你操心。能干就干,不能干回来就别墅住着,阔太太当着,你怕什么呀!人家可不得前怕狼后怕虎吗?”她边说边切水果,把果盘都给女婿推过去,“瞧着在外面人五人六的,那是思业给你撑着呢。人家那军功章上,两口子各占一半。你嘛,你那军功章上,思业占九你占一。” 四爷就笑,见桐桐要怼,就直接塞了一块苹果过去,“甜吗?” 还没吃呢,她喉咙里先含混的说‘甜’,然后一边吃一边回自家老妈,“没您家女婿,您闺女啥也不是!” 母女俩相互挤兑,都成一乐了! 静待花开(75)万字更(静待花开(75)期末考试...) 静待花开(75) 期末考试一结束,俩孩子就算是放假了。放假了在家里可就圈不住了,广场上的篮球场,抱着篮球就颠了。 这大冷天的,这些傻小子。 老林跟着俩孩子,在边上玩器械,反正得不错眼的盯着。周围的老人都是如此,都是跟着孩子出来的。 林雨桐是卷子阅完了,最后的工作都安排好了,这才正式放假回来了。路过广场的时候瞧见俩小子了,她也没管,叫他们玩吧。 开车直接回家,今儿小姑过来了,跟林妈俩人在后面的暖棚里摘菜呢,还没进去呢,就听小姑絮叨:“……都奔着这边的学区来了,王若她嫂子想把孩子送到这边念书,把孩子的户口挂藤藤和王若的名下,这不是胡闹吗?也没这样的事呀!” 林妈气道:“哪见过这样的,就是弄个铺子以做生意的名义争学位也行呀,哪有把孩子过来过去的,胡闹。再说了,派出所也不干呀!” “想把老两口的户口先迁过来,这是投靠子女嘛。再把她家孩子的户口挂在爷爷奶奶的名下……” 那也不行呀!房子是藤藤的,跟那个孩子啥关系也没有!纯属是异想天开! “王若也没应承。”小姑就说,“就这把藤藤气的够呛,在家给王若甩脸子呢,我就出来了!小两口的事我没法说,王家的事我更不能插言,干脆就过来了。” 是!跟子女住就是这样。当老人的别搭话,越搭话越坏事。躲出来是对的! 林妈也就不说了,其实王若这孩子是真不错,这几年也都是副科级了,缓慢的往上升着。工资就那么些,但是很稳当,小两口关系也挺好的。但磕磕绊绊肯定少不了的! 小姑说的就是这个,“我就没见过咱家桐桐跟思业叨叨过。” 林妈觉得:“肯定也叨叨!不过是回屋自己叨叨去了,脸上从来不带出来。”说着,就岔开话题,“这些菜尽够了吧!” 够了! 林雨桐也就没不进去了,“PIA了那么些生菜叶子,干嘛呀?吃包饭呀?” “林墨想吃烤肉!”林妈早瞧见闺女了,这回抬眼瞧了一眼,撩了帘子从里面出来,“外面那烤肉想吃尽兴可不容易,还是在家烤吧!你回来了你烤,我吃着比外面卖的还强些。”说着就问小姑,“要不给藤藤和王若打个电话,都过来吃饭吧。” 小姑不让叫,“不用管他们,叫两人呛呛去吧!不把话都说出来,不舒服搁在肚子里更难受。” 那就不叫了! 林雨桐回家换了衣服洗了手就出来了,张兰正在清理生菜,她就问说,“都准备什么肉了?” “五花肉!” 林妈进来,“再把鸡翅和鸡腿拿出来做了吧,这玩意被给孩子吃,说是激素超标,吃了不好。” 行!俩孩子是涮肉只吃牛羊肉,烤肉只吃五花肉。 林雨桐干脆把牛羊肉也拿出来,“要不涮烤两吃吧,咱人也不少……”只烤太慢了。 也行呀!林妈又拎着篮子出去了,“那我再摘点别的菜。” 这一天天进进出出的,锻炼效果都达到了。小姑没跟着跑,帮着给土豆和红薯削皮。 林雨桐就搭话,问小姑:“王若哥哥家的孩子,那边是老城区了,老牌的好学校都聚集在那边,怎么还往外面跑。” “老牌有老牌的脾气。”小姑撇嘴,“我听那边,确实是不如你们这边。王若那嫂子别的地方是不靠谱,但是孩子在学校的事,说不到她的错处。那边作业布置的太多了,写的快的孩子,一般都在晚上九点左右能完成。写的慢的,得在十一点前后。这才小学呀!” 不是上面不允许那么高强度的作业了吗? “嗯!”小姑轻哼一声,“老师是说不布置了,可这不是什么事都有家委吗?买资料都是家委说的,说咱们统一一下资料,家委出面邀请老师给讲解。有些孩子家里有人专门辅导,完成的还行。要是两口子忙,顾不上,在托管班人家也兼顾不了,孩子就磨蹭。□□点从托管班回来,还得继续写。王若他嫂子就说,我家孩子不买这资料了,我们跟不上……结果你猜怎么着,老师一学期没搭理过孩子一眼。孩子回来就说,老师不理她,给老师说话,老师头都不抬一下……大人去学校反应了问题,人家领导说会重视的,然后没有下文了。紧跟着家长群里就有人骂了,说老师那么好,还有家长去找领导反应问题,你能耐你把你家孩子带回去教去,别送学校呀!” 小姑说着就摇头,“你说这上哪说理去?还能说理吗?感觉不给孩子转学,也不行。” 林雨桐就觉得家长找领导反应问题,然后领导直接说,你们班的某某家长说你怎么怎么着了,这种领导脑子是瓦特了吧。 张兰在边上搭话,“你去街上看看就知道了,现在可多的格子铺子。” 啥意思? “就是一个铺子里隔间隔开,一人一个一米宽的柜台,墙上订着个货架子。都说是视频直播的商户,只要拜访样品就行,他们接单的话,从厂里直接发货给客户,所以不占用空间。要这么个格子间为啥的?就是为了想着,这法子说不定可以,能给孩子在这边争取个就近入学的资格。” 是吗? 林妈摘了不少青菜进来,听了个尾巴,就道,“附近的房价涨到了三万多一平,比新区那边的房价都高,咱们家属院的房子,租金每月都三千七了。” “别说大产权的房子,就是公寓,你问问价格去。那价钱吓死人了都!” 为啥会这样呢?是因为教室里有监控,小学那边还提出阳光课堂。他们自己愿意让家长随时看录像,所以,上课的质量高就罢了,绝对没有家长担心的问题。孩子有问题,批评谁了,为什么批评的,话是怎么说的,哪个老师批评的,哪个老师当天就要跟家长沟通。 这对老师的要求当然就高了,每节课都得跟示范课似得。但是效果很好,家长放心了,争端反而少了,口碑迅速的建立起来。 放学后自由选择的课后服务,有实习老师全程跟随,提前完成作业的,去绘画音乐体育组,有老师照管。不能完成作业的,有老师继续辅导,叫孩子在学校把今儿上课没懂的弄懂,该背该写的弄完。如果到了时间,还有极其个别的学生没完全,实习老师要记录的,哪一块没完成。周一到周五都有记录,周五放学后,谁的没完成,那一部分没完成,由班主任发给学生家长,周末把这些补起来就行了。 于是,娃们放学都挺高兴的,娃们高兴了,家长累了一天了不用管孩子的作业,也挺轻松的。各方面都叫家长没后顾之忧,从不同途径知道这边情况的人,就想法子想把孩子往这边塞。这不,还有半年新一年的招生才开始呢,现在不得不赶紧想办法。 这边正说抢学位的事呢,金思念的电话打过来,“桐桐,问你点事。” 嗯!林雨桐把肉放在盆里就那么腌着,这边跟金思念说话,“大姐,你说。” “公寓楼那边是在你们学校的学区之内吧!” 是说老金住的公寓。 “是!在这个之内,不过周围的小学也多,有很大的随机性。” “可中学是非你们一中不可了吧?” 那倒是! 林雨桐就道:“金鑫都二年级了吧,你给谁家孩子问的?” “就是金鑫。”金思念就道,“孩子在这边上学,我觉得不行!我想给转你们学校去。” 当时孩子入学的时候林雨桐就说可以用自家那栋房子的给他们占个学位,然后自然就入学这边了。结果她不好意思麻烦自己,这事就算了。如今二年级了,又着急要转学。肯定是觉得孩子在现在的学校受委屈了。 其实每个家长大概都觉得孩子在学校被欺负了,受委屈了。没办法的时候就算了,有办法了,知道差距了,就想折腾。 林雨桐明白了金思念的意思,“你是想叫孩子的户口挂公寓那边去。”跟着老金! “我们住公寓,叫他们去住早前那套房子……那房子现在租金才两千二,可公寓挨着一中,他们住的那个面积,租金都在三千二往上了。我给他租金,只要住过去转学能名正言顺,叫你不太为难就行。” 你要真把孩子的户口挂过来了,那是不为难的。 事实上,这个挂户口是真的可以的,直系的外祖父,没问题的。 “那就行了,你忙吧!”说着,又想起什么似得问了一句,“那个……再问你点事。” 嗯! “今年小飞要带对象回家,你说我给准备点什么不?” 是说刘大山的儿子有结婚的打算了。 “见第一面不用吧!”林雨桐就说,“婚事定下的时候再说,先见见就得了。婚房不是早就准备了吗?” “是!婚房早有。”金思念就再确认了一遍,“真不用准备什么?” “不用!热情点,吃的喝的,多准备点。人家要是愿意住家里呢,把房间收拾出来,给人家姑娘住。叫小飞给鑫鑫住。要是不愿意在家里住,你提前得把小飞那边的房子拾掇好,冰箱里把吃的喝的都给提前采买好放着,就行了!花钱大方点,就这点事。” 又嘀咕了几句才挂了。 反正到处是想法子往自家这个学区奔的家长,可这不是弄个格子间证明你在这里做生意,孩子就一定就收进来的。学校就那么大的地方,能收的学生人数是有限的。 林雨桐顺手给老牛打电话,把这些都说了,“……我是听家里人说的,但是不是这样我还真没出去看。但要是真的,咱们就得提前向社会公众公布咱们的相关招生信息。要不然,盲目花钱买机会的人可就太多了。” 老牛还真不知道这个事,“行!我知道了!我今天下去就出去转转。要真是如此,是得公布。一窝蜂的往过涌,也不是办法。” 四爷回来的时候桐桐才挂了电话,进来就笑,“又是学校的事。” 是!特别麻烦。 四爷把草莓递给她,“看着是熟透了,你尝尝甜不甜。” “甜!”林砚一回来就往厨房钻,饿了!抬手就把才洗了的草莓往嘴里塞,“这个草莓好吃。”一边吃着一边喊,“哥,吃草莓了。” 林墨正跟四爷说话,“……一直在看我们打球,好像每次我们在广场上玩,都能碰见他。” 在说老金! 四爷点头,“爱看叫他看吧!” 不是!像是被人贩子盯着似得,中间一休息,他总试图过来说话。要不是自己眼尖,动不动就躲了,还真说不准。 “无关紧要的人。”四爷起身叫儿子去吃饭,说起了别的话题,“要不要给你们办一□□身俱乐部的卡,室内篮球场应该不广场上舒服。” 会不会太远?来回太耽搁时间了。 林砚就说:“妈,咱们学校的体育场放假应该对外开放。” 林雨桐:“……”能少给你妈找点事吗? 吃饭! 肉烤的外焦里嫩的,口感超好。 老林上火,只把涮锅里的鱼头汤盛出来半碗,慢慢喝着。那边四爷给老林倒了一杯鲜榨梨汁,“您涮点牛肉和菜吧,羊肉就算了。” “没事,给孩子吃。”老林看俩孩子吃的香,就直乐呵。 林雨桐又端了一盘牛肉,“多着呢,您吃吧!”放下肉,她问四爷,“放假了吗?今儿回来的早……” 四爷朝窗外指了指,“李院长的老母亲在医院过世了,替领导慰问了一下,就直接回来了。明儿也就算是正式放假了。” 李院长的院长过世了?! 是! 林妈阿弥陀佛,“老太太可算是不受罪了呀!这几年瘫在床上也不能动,偶尔被退出来晒太阳,那脸上的气色青白青白的,都不像是活人的气色。” 正说话着呢,陈雅丽来了,“哟!吃着呢。” “再吃点。” 不了!问你点事,“那个,李院长那边,你去慰问吗?” 林雨桐就不是很想去,“就是跟我们家这位有工作的交往,私下我们没什么交集。” 四爷也不是以私人的身份去的,很没有必要再跑一次。 陈雅丽得去呀,“那行吧,我过去。直接去火葬场那边的灵堂,对吧?” 对!家里应该没什么才对。 “那你吃饭吧,我先回。”然后把衣服裹了,又挥着手跑着回家了。这就是同事家的一个丧事,谁都没往心里去。而且,人家老母亲确实是年纪大了,也是喜丧。随了礼金,去悼念了一翻,这事就完了。 可这都到年跟前了,猛的,半夜里听到小区里救护车的声音,哪怕是关着床也能听见。林雨桐一下子就醒了,起身拉了窗户朝外看,其实房屋遮挡也看不见什么。只是细细的分辨了,确实只是救护车的声音,那没事。 还以为是谁家的老人突发疾病了呢?最怕的是半夜火警或是其他什么警报声呢。 四爷翻身,“赶紧回来睡觉,看什么呀?” 桐桐上床就往四爷身上挤,“车从咱们家边上那条路进去朝东,那边就三户,谁家有老人呀?” “你管人家呢!”四爷觉得桐桐这是职业病,别的声音她没那么敏感,这救护车的声音隔着隔音玻璃,这么一点声音她都能听见,也是服气了,“现在这得突发疾病的,反而是年轻人更多些。上个月,后勤一个才四十的,上厕所蹲个马桶,结果坐下去没起来,突发心梗了……” 这倒也是! 谁知道还真被说着了,被救护车带走的是红霞。 但红霞不是疾病,而是自己吃了安眠药了。 陈雅丽过来八卦,“丧礼的时候她一直带着墨镜带着口罩,这戴着眼镜,那这是眼睛红肿不好见人,有可能。或者是哭不出来,掩饰一下,看着有点怪,但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口罩可能是冷吧,人家戴着吧。结果这一出事我才听说,她是去整容,整失败了,想不开……” 啊! 林妈哎呦了一声,“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前两个月在小区里碰上的时候,都遮挡的可严实了,感情这整容了?” “那可不!”陈雅丽摇头,“一早起我就去看了,嘴角歪了,不对称。眼睛也是,左眼看着还行,右眼肿的跟鱼泡似得,鼻子乖乖的,额头锃光瓦亮的,可高了,下巴不知道怎么翘的,脸特别别扭!以她以前那个长相,如今弄那模样,确实是没法接受。我去的时候是把人救醒,可就是歇斯底里的寻死觅活。” 救回来就行!这种事是真没一点办法的。 然后年跟前在小区里碰到红霞,她给人的感觉除了长相别扭以外,就有点怪怪的。 桐桐跟四爷给门口的柿子树上挂些喜庆的红灯笼,俩孩子正给院子里的石榴树上挂着呢,然后红霞就朝这边走过来了。脚上是毛绒的居家鞋,穿着毛绒的居家服,就这么给跑出来了,还直直的朝这边跑过来。 看见林雨桐就笑,“嗳,我发现这几年你也没怎么变老,你是在哪里坐的手术呀?是拉皮了吗?看不出痕迹呀!”说着,就要咧嘴哭一样,“把你做美容的地方告诉我,我也去!男人都爱年轻的,一变老就什么也没有了……” 感觉不像个正常人。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一个女孩跑过来,正是红霞的女儿晨曦。这孩子都已经长成大姑娘的样子了,拉着她妈就走,“回家,爸不让你出门,你又忘了。” 然后红霞蹭蹭蹭的往回就走,比谁都着急。 这明显是不正常了呀! 四爷说俩孩子,“平时见着这种人躲着些。” 俩孩子还纳闷呢,当初这个红霞是自家舅妈的时候,挺正常的一人呀! 林雨桐觉得也是呀,她还问林妈,“这就一个整容失败,脑子就不正常了?是不是过的不顺心呀?!” 那咱真不知道! “我跟你爸躲那边还来不及呢,还真没注意过。” 倒是小娥低声道:“他们家请人管园子,十天半月的清理一次。干那活儿的也是两口子,这俩人倒是跟大根熟。说是李院长的家教可严了,不叫家里的媳妇跟外人说话。” 啊? 林雨桐就说,“怕是误会了吧?” 小娥点头,“我之前也是那么想的,红霞说话有时候是着三不着俩的,也不像个规矩好的人家出来的,说话办事不过脑子,人又虚荣,好像早前还老派视频……李教授呢,就像是你跟思业这样的,注重隐私的很,不爱拍。应该接触的人也都是你跟思业的朋友那样的,那都是有身份的人……她又是拍又是胡说八道的,应该是不合适。李院长要是管,我觉得也应该的。两口子嘛,那肯定得顾着挣钱多的那个人的心情。可这也不至于就叫人不正常了呀!要是嫌弃管的严,也能离婚呀!怕是本来就不痛快,有点抑郁还是啥的,再整容失败,人就不正常了……” 林妈也说,“肯定不存在虐待或是啥的,那晨曦也是大姑娘了,要是对她妈妈不好,她肯定就报警了呀!” 说的就是呀! 四爷就说,“这东西也遗传!红霞的娘家是不是有这方面的遗传疾病……” 那就没人知道了。 但小区里突然出了这么一个人,大家都觉得不太得劲。 陈雅丽家的珍妮从家里出来到这边来,找林墨和林砚玩,结果孩子走到半路上,被红霞拦住了,“叫阿姨看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咋这么好看呢……”手就往孩子的眼睛上戳。 把孩子吓的闭眼尖叫,把大根惊动出去了,呵斥了一声,“干啥呢!”把红霞吓跑了。 宝琼晚上在小区夜跑,人家爷爷奶奶不远不近的跟着呢,红霞还是拦人家,“你得去隆胸,你这样的就是贫乳,谈了男朋友也得被甩了……” 宝琼倒是不怕,抬脚就踹,踹了转身就跑。 于是,找李院长的就多了,“病人不能这么放任不管。” 那怎么办呢? 李院长联系了医院,像是这种情况,那就只能搁在精神病院,长期的在医院疗养了。 然后李院长找四爷,想要小龙的联系方式,“我把红霞的娘家人都问了一遍,他们都没有晨曦亲生父亲的联系方式。红霞那边,现在什么也问不出来。这孩子她母亲要是跟我一起生活,她跟我生活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她母亲现在这个状况,她只跟着我就不太合适了。我的意思,还是联系她的亲生父亲看看……” 林妈就觉得这人其实还不错,瓜田李下的,知道避嫌,对吧? 林雨桐不可能为这个打搅小龙的生活,她给指了方向,“去派出所问问。我哥那边也不可能知道她前夫的消息。” 然后李院长真去查了,结果是人家再婚了,当时离婚的时候把孩子的抚养费之类的一次性给完了,现在不可能再要回这个女儿。这都不是钱的事,关键是这孩子回来,影响的人家这日子没法过了。人家结婚的时候说好了的,男方不带孩子。 这就没法子了!李院长又把晨曦给带回来,然后过来咨询张兰呢,“能不能介绍个住家的保姆,要性格好的,能照顾孩子……我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姑娘,也不像样。” 张兰就翻手机上的通讯录,打电话问人。 林砚看了晨曦一眼,就附耳跟自家妈说,“……您不觉得怪怪的吗?李晨曦整天叫李院长爸爸,可现在这弄的……非得叫李晨曦知道他不是亲爸爸……” 是说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那个的。 林雨桐摸了摸林砚的头,事不是那么个事。这事上,还真不能对李院长要求太严苛。孩子不是他的,但现在这却成了他的责任。花钱花时间都是小事,关键是,继父继女这关系,不好处的。 张兰打了一圈的电话,也没找到合适的人。 李院长就跟林雨桐咨询呢,“孩子开学以后住校,初中的可以吗?” 可以呀!初中住校的不多,但不是没有。 李院长看晨曦,“要不,开学你先住校。” 晨曦低头,然后摇了摇,“爸爸,我想在家。” 李院长没有说话,一脸的为难。良久才道:“那我把你舟舟姐接过来陪你,好不好?” 嗯! 然后李院长就朝四爷和林雨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是打搅你们了。” 客气! 李院长起身的时候跟林雨桐解释,“舟舟是我侄女,大学才毕业,也没什么具体的工作。一会子说要考研,一会子又说要考公务员,我弟弟那边愁的呀,干脆叫过来,俩孩子作伴吧。” 挺好的! 说着话,把客人给送走了。 林雨桐没觉得这跟自家有什么关系,就是邻居家的事而已。 过年的时候李院长带了舟舟的女孩子过来拜年,“我经常不在家,还请大家帮着照看一二。” 小事而已! 然后这舟舟好像就成了家里的常客。农村长大的孩子,跟大根和小娥还挺说的来的,她想收拾院子,想给园子里种菜,就上这边取经。菜都是老林种的,她也常跟去后面的菜地,看这个菜怎么弄。 谁也没多想啥! 可等到正月十五,林雨桐都要开学的时候了,她偶然发现,这舟舟一来,老林就去地下室忙活去了,不闪面。这舟舟一来就问,“林叔呢?”然后就喊,“林叔――林叔――” 林雨桐不敢瞎想,但晚上还是偷着问四爷,“这姑娘别是看上老头了吧?” 那也得看是个什么样的老头。 老林被桐桐保养的很好,像是五十多岁的人。而且,人家一直都是斯文温和的样子,说话温文尔雅的,跟小孩相处又很有耐心。那有些心理不成熟的小姑娘,对这种人有好感,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老林持身正派,肯定没这心思。一发现不对,赶紧躲了。 林雨桐愕然,四爷这么说,那肯定是也觉察出来了,“但我妈肯定没往这方面想过。” 这还真是活久见了呀!这种事都能遇上。 可还没等林雨桐把这姑娘打发了呢,老林跟大根交代了,别叫这姑娘进家门了,只说家里不方便就完事了。问她有事没事,没事就叫回去。 于是,林妈隔着玻璃看见大根把那姑娘打发了。她还问老林,“你嫌那姑娘怎么了?” “闹腾的慌!”老林就道,“无亲无故的,就是邻居,那也要有分寸的呀!桐桐跟那个雅丽还是同学呢,人家孩子过来是这个做派吗?跟宝琼家做邻居多久了?三个孩子玩的好的很,可宝琼过来也不是那个样子呀?我是瞧着那样的姑娘别扭的慌,远着些吧。” 林妈想偏了,低声问老林,“是看上咱们家思业了吧?” 老林一口水给呛住了,整个人直咳嗽,“胡说八道……胡说大道什么呀?那姑娘拿啥跟咱闺女比,思业是她能想的?做梦!” 行行行!我就问一下,怎么这么激动呢?!知道了,不叫人进来就是了。 晨曦就看着舟舟做了米糕,挑了品相最好的放在盘子里,急匆匆的出门,然后不大会子又回来了,米糕都凉了。 她一边吃着一边看舟舟,“姐姐为什么老爱去林砚和林墨家?” 舟舟白了她一眼,坐在餐桌前托着腮帮子,“你有喜欢的小男孩吗?” 晨曦红了脸,然后摇头,“没有的!爸爸说早恋是不对的。” 小古板! 舟舟摸了晨曦的脸,歪着头盯着小姑娘端详,“你是长的真好看!我告诉你,长的好看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财富!外面的坏小子都不是好人,他们都是图你长的好看……其实,你该跟你妈妈学,你看你妈妈找了我大伯,我大伯老是老了些,但对你妈妈好,对吧?” 对! “想买什么能买到什么,想吃什么能吃到什么,不高兴了有人哄着……”舟舟就笑,“所以呀,你妈眼光是有的,就是命不好。你呢,找对象也要睁大眼睛,要找一个能给你爱情,且给的起你爱情的人……” 晨曦看她,“你的爱情……在林砚和林墨家?” “你没有觉得老林和你爸很像!” 没有呀!长的一点也不像。 “不是长的!”舟舟嘟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样子,良久才道:“就是那种对人很好,对女儿非常好,特别疼女儿的那种人……” “林爷爷是!”晨曦点头,“林爷爷对林阿姨很好,林阿姨是独生女。” 是啊!独生女,父亲的心头宝。 晨曦问舟舟,“你爸爸对你不好吗?” “我有哥哥有弟弟的,要不是大伯资助,我都没法上大学。”舟舟点了点晨曦的鼻子,“你知道我大伯原来是有女儿的吧?” 嗯! “我大伯对我堂姐也特别好,特别特别好的那种!我小时候,总想着跟我大伯回家……”舟舟说着,聚来回打量别墅这超大的餐厅,“没想到我真跟我大伯回家了……” 晨曦低着头没说话,吃完饭擦了嘴,“我去练琴了。” 嗯! 林雨桐进出的时候,几次碰见这个舟舟踩着个平衡车,像是在玩,但老是往自家这边瞟。 小姑娘不懂事,林雨桐就提醒去了,“听你大伯说你要考研?” “是啊!有这想法。” “考研求学有你大伯的途径,我觉得出国求学也挺好的。读上几年回来,就不一样了。”她就道,“在国外,找什么样的男朋友都没人干涉。但是在国内,小姑娘不知道轻重,想法单纯,有时候叫闹了笑话了,对吧?”然后拍了拍这姑娘的肩膀,直接转身走了。 舟舟又不傻,哪里能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回去就躲屋里哭了。 老林直接的很,说林妈,“咱回老家陪爸妈住几个月吧,过年的时候瞧见妈的精神反倒是不如爸爸的好,我觉得是累的。咱住上几个月也没事,孩子上学也用不上咱们。” 四爷和桐桐都知道老林是因为什么的,也撺掇林妈,“去吧!回老家住几个月。要不然,等哪一天老头老太太一闭眼,只剩下后悔了。” 连大根和小娥也带去了,这两口子还能帮着在大舅家的园子里干活。家里的保姆日常就剩下张兰,做早饭和晚饭,中午都不在家吃饭,她负责打扫家里的卫生,拾掇拾掇就完了。 林妈是不往那边想,但是张兰看出来了,这边老两口子一走,张兰就说,“你爸是难得的正人!这要换个人试试。” 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男人不都这么想吗? 舟舟好几天不见老林进进出出的,就叫晨曦打听。这又不难打听,回去就说,“去老家了!短时间内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 舟舟就去学校,想找林雨桐谈谈。学校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你不联系里面的人,人家也不放你进去呀! 她这样碰林雨桐是碰不见的,林雨桐走地下车库,回家直接开到自家的车库,她肯定是在哪都碰不上人。 本来觉得这是一件荒诞又无聊的事,可对方要是还这么纠缠,这可就不好玩了。 她在办公室给四爷打电话,说这个事,“最烦这种啥也不是,却自以为是,动不动就‘天真无邪’‘感情单纯’的姑娘了,有时候真恨不能一巴掌呼死算了。” 这要是叫老妈知道了,以她那脾气,还不够膈应的呢。 四爷皱眉,“我知道了!这事好办,你别管了。” 这种姑娘,就是喜欢年纪大的,看着温和的,有钱有闲生活富足的,当然了,长相还得过的去。 四爷觉得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跟李院长隐晦的提一下,这个姑娘送走就完事。 可结果呢,还没等四爷找机会跟李院长提呢,这天晚上回来,张兰就拉了桐桐,避开孩子低声道:“……舟舟那姑娘上雅丽家去了。” 陈雅丽? “今儿我瞧见挎着雅丽她公公的胳膊,跟雅丽的公婆一块,说是打高尔夫去了!” 林雨桐低声问:“这是移情别恋了?” 这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够快的呀! 张兰撇嘴,“现在这小姑娘,可招惹不得。” 林雨桐不管那些屁事,只要不缠着老林,她爱跟谁就跟谁去。 然后人家可高傲了,在小区里再碰见林雨桐,都只是很矜持的点头。几次夜跑,都看见这姑娘一会子挎着郭杨他妈的胳膊,一会子挎着郭杨他爸的胳膊,三个人说说笑笑的散步呢。 四爷还提醒郭杨,“年纪大的人容易心软,还是看着点好。” 郭杨对此不屑一顾,“我家老头子在外面未必就没人,只不过是没闹到家里而已。这姑娘愿意贴着就贴着吧,一不要钱买礼物,二不消耗老爷子的身体。不就是谈情说爱玩暧昧那一套吗?谈吧,老爷子越谈越年轻,还能给我多干几年,挣几年钱呢。至于我妈,心不大也过不到现在。她且当乐子瞧呢!我家老爷子有分寸,就是看着李院长的面子上,也不会真弄到床上去,有什么关系。”说着,就朝桐桐的方向指了指,“你在学校,你家这位这么放心呀?” 我干什么不叫人放心的事了吗?净扯些没用的。 郭杨就笑,“你是不看咱们学校的论坛吧?” 谁无聊上那个干嘛?四爷摆手,从没上去过。 郭杨把手机拿出去,一通操作之后把屏幕对着四爷:“你看看!这叫你家这位看见了还得了?现在这年轻人是很奔放热烈啊!” 四爷扫了一眼,就见置顶的帖子标题耸人惊闻:谁能出主意帮我拿下这个男人,悬赏金额百万起。 下面就是他一次报告会的照片。 往下看,跟帖无数,那内容都叫人不敢看。 四爷蹭的一下把手机推过去,小心的看了桐桐一眼,然后催促,“赶紧关了!快!” 静待花开(76)三合一(静待花开(76)桐桐的耳...) 静待花开(76) 桐桐的耳朵多尖呀! 听到一个音儿,是没听太清楚。但是余光瞟见两人的动作和神态,这分明就是有事不叫自己知道呀! 呵! 然后四爷就发现这段时间桐桐的姿态不对了,看他总带着几分打量的意思。 完了!这肯定是想找茬。 于是,他最近可乖了,早起一起出门,在后面护送,一路跟着她的车,看着她开车带着孩子进了一中的车库,他才摁着喇叭打一声招呼走了。一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发视频请求过去,“今儿晚上想吃什么,我今儿下午的事少,四点就能回,在外面打包几个菜吧。” 中午在食堂吃饭呢,又发了视频来,他也在食堂吃饭,相互能看见背景那种。 把同事惹的都笑,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黏糊。 然后下午回来的早了,人家就溜达着过来了。等她带着孩子下来的时候,四爷已经在车子旁边等着了。 林砚看看爸爸,扭脸看看妈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戳一下林墨,林墨没搭理。再戳一下林墨,林墨还没搭理。等戳第三下的时候,没戳到,林墨直接躲了。 这个憨子,有完没完了。 不叫戳了,林砚又伸手勾他哥的袖子,勾住了就一拽一摇的,叫他哥看。 林墨把袖子抽回来,“好好坐着!” 后面能坐三个人,地方挺宽的。他一上车就非挨着人坐,边上那么大的空位也不知道给谁放的。 林雨桐难得不开车,扭脸看了一眼,就说林砚,“你贴着你哥干嘛?” “我跟我哥都分开一天了。”他不情愿的往边挪了一点,真就只是一点。然后还不高兴的嘟嘴,“我们现在课间都见不上,吃饭也不能一起吃了!有些老师爱压堂,迟两分钟,到食堂就找不见人了……” “那你还能老跟你哥一块吗?将来你跟着你哥过日子呀?”林砚嘟嘴,“我们都跟着爸妈过日子,也不会分开呀。” “哼!说的好听!你愿意你媳妇愿意吗?” “能叫跟爸妈一块过日子,她就偷着乐吧!” 两人到了变声期了,说话的声音跟小牛犊子似得。林墨是尽量少说话,林砚呢,嘎嘎着嗓音,话一点也没少。 这会子往过挪了一点,不挤着他哥了,又身体前倾,恨不能趴在妈妈的肩膀上,“妈,我爸惹您生气了?” 没有呀!你从哪看出我生气了? “我爸都这么乖了,还不是您生气了?”他用下巴搁在亲妈的肩膀上一点一点的,“说说!说说!说说我爸咋惹您了?” 熊孩子哪哪都有你! 四爷就笑,瞟了桐桐一眼,跟着起哄:“对!说说!说说!说说我怎么惹你了?” 桐桐嗔了他一眼,也憋不住了,“讨厌!” 林砚抖了抖鸡皮疙瘩,林校长嘴里出来这样腔调的‘讨厌’叫人吃不消。 四爷知道,这一波情绪该过去了。 是!情绪是过去了,但别的没过去呢。这不,这天正给学生上大课呢,下午四点的课,中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差不多六点就下课了。 这二十分钟休息了之后,上课了。 他进教室的时候学生几乎都回来了,有极其个别的,因为这个那个原因来晚了,已经悄悄的从后门进来,半蹲着在教室里窜,回自己的座位去。 四爷低头稍微等了等,有个三两分钟,都坐好了,四爷抬头从前到后一看,就都静下来了。手放在讲义上,才要讲呢,又不由的朝后看了第二眼。那个坐在最后一排的人是谁? 不是桐桐还能是谁? 四爷一下子就笑了,这一笑学生先是不解,然后见老师顺着一个方向看,就都扭头看过去。 后面那个角落坐着个穿着米色大衣的姐姐,有点脸熟呀! 然后有人就说:“这不是那个网红校长吗?” 对对对! 议论纷纷,感觉这俩人之间肯定有事。 四爷就道:“都看过来吧,没那么些八卦。那是正经的发妻原配,接我下班的。” 不知道哪个男生喊了一声:“查岗的吧?!” 一教室的人都哄堂而笑,四爷的手向下压了压,然后点那个男生,“有前途!” 大家越发的笑。 笑归笑,课还是要上的。林雨桐坐在后面,跟着上了一节课。 这一节课四爷讲的丝绸之路,把各个朝代对外的政策进行比对讲解。学校的教材上关于丝绸之路可没这么详细,这都是四爷重新做的讲义。今儿这一节课,只能讲丝绸之路上小小的一部分。 林雨桐便明白四爷这个历史是怎么教了。她是把历史跟现在的很多东西挂钩,比对着叫他们去了解。比如如今的一带|一路,他相信了解那一段历史,越是详尽,越是对现实有一些参考的作用。 课前耽搁了几分钟,所以这节课也就是四十五分钟,差不多到点了。铃声一响,四爷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喊下课。然后讲义一拿,就出教室。在前面等着。 桐桐手插兜,才从后门晃悠过来。四爷伸着手笑,她斜眼看他,然后把手递过去叫他牵着。 “林校长今儿有空了?” 还倒打一耙怪我不关心你了!她反拽着他的手大幅度的摆着,四爷由着她拉着招摇过市。连办公室都没回,穿过了半拉子学校才到了停车场。 真能折腾!两个人两俩车,怎么办? 肯定得坐她的回家,自己的车扔在学校,明儿上班说不得还得搭着郭杨的顺风车。 但这个现在还不能说她,只能表示,你来接我简直太英明了。但是现在都六点了,“俩孩子呢?怎么安排的?” “有英语朗诵比赛,他们都在学校准备朗诵比赛的事了,六点四十结束。”现在回去刚好赶上。 四爷赶紧搭话,“那算了!本来还想着今晚咱们出去二人世界呢。” 桐桐就斜眼看他,这么乖觉吗? 四爷心里叹气,晚上等孩子睡了,四爷拉了桐桐抱在怀里,“怕……中间有意外,咱们回走散了吗?” 瞧着脾气怪怪的,借机生事那样,就知道她怎么想的。为了莫须有的叫他别扭,那是不可能了。两人走到如今,耍花腔有,但是真为这个当真事的别扭,那不会有。 不过是刚好有件事碰到了心口了,有些事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桐桐曾的翻身过来,抱着四爷死不撒手。 四爷鼻子酸酸的,一下一下的拍她,“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他拉了桐桐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上,“这里……” 桐桐一愣,“印记?” 是!印记!虽然时隐时现,但一直也没彻底的清除掉。有些当时看似弊端的东西,未必就是弊,在未来,这就是牵着咱们的线。 “缺了你,心上就有一个无形的缺口。”这种感觉一定是别的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何况,你得相信,我们在彼此身上留下的烙印太深了,谁也无法将这个烙印给清除了。若是有这个能力,何必放任咱们到现在。 如今,试的就是你的勇气!就看咱们敢不敢陪着彼此摸黑走一程。 “敢吗?”四爷亲了亲她的额头,问道。 桐桐用额头不停的蹭他的下巴,答的咬牙切齿:“敢!” 四爷闷闷的就笑,“平常心,你得信,不管什么时候,爷都在的。不要患得患失,往后的日子跟以往并不会有什么不同。就像是当年一样,你闭上眼睛的那一瞬,没想到醒来在绿皮火车上睁开眼就看见了爷。当年为了换下一辈子,你坚持要做医药,爷取名‘三生’,那时候其实咱们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生生世世。当年那种惶恐,如今回头去看,却发现很没有必要。任何一个你纠结的觉得当时过不去的事,其实都不是大事。等等,再等等,时间到了,再回头,就会发现,今日所有的难受像是杞人忧天。” 林雨桐窝在四爷怀里没有说话,四爷一下一下的拍她,“一路走来,我们要么已经结成夫妻,要么,我们必须就在对方的圈子之类,总也有交集叫咱们相遇……对吧?” 对! “那这是要绝对的、恶意的分开咱们的意思吗?” 桐桐又摇头! “咱们走到如今,不管咱们怎么去想,但在很多人看来,有几个因素是必不可少的。”四爷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笑意:“其一,能力。不管什么样的境遇,咱们有能力把日子过好。其二,习惯。你习惯了我,我习惯了你。其三,感情。这种感情没法斩断,他们也斩不断。” 桐桐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 四爷才又道:“感情再好的夫妻,有几个逾越不了的鸿沟跟考验。第一,物质。没有坚实的物质基础,那就是贫贱夫妻。第二,生活琐事。在以往,都是你我最亲近。对我最重要的是你,对你最重要的是我,这是不能更改的。因此,我们之间的立场永远是一致的。别人有的家庭矛盾,咱们没有!咱有有的只是‘我们’和‘他们’。这两厢一对比,咱们说是烟火夫妻,可是跟真正的烟火夫妻比起来,对人家是不公平的。咱们少了为几两散碎银两的奔忙,少了一日复一日的生活琐碎的打磨。我们是在有面包的前提下,活出了花团锦簇。”他轻轻的叹了一声,“现在,收了我们的能力和记忆,这才是叫我们成了最最普通的人。” 林雨桐明白了这话的意思,“然后,我们还是会在彼此的不远处,然后相识。” 嗯!就是这样。 他们要安排我们在一起,试着在他们以为的平凡和琐碎中看看。看看是愈久弥坚呢,还是跟芸芸众生一样,都消磨的没有了。 林雨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眨巴着眼睛看他,“但其实……本事和记忆没有了,但是心性、意志却不会丢失。” 是的! 四爷拍她,“别忘了,我的灵魂上有你一件东西,确确实实是来自你本身的。” 什么? “福陵山上,那一棵树精。”四爷低头看她,“你的一滴眼泪融入了魂,你的血帮我融了我那一世的血肉。”这事他一直放在心里的琢磨,现在更笃定了:“所以,分不开了!”因为分不开,又灭不了咱们,只有叫咱们去磨。 桐桐一下子就笑起来了,记忆和本事,比起心性、意志和智慧而言,其实没那么重要。 “你还是你,我依旧还会是我。”四爷看她,“何况还有一种东西叫做潜意识。就像是你能百步穿杨。是你的视力条件真能看到那么远吗?想要百步穿杨那是视力好就行吗?” 不是!你的功夫到了,你的肌肉似乎都带着记忆。 “对!就是这样。”四爷问桐桐,“你就是没记忆,一棍子朝你打过来,你会双手抱头吗?” 不会!潜意识里自己会就地翻滚,然后借势而为…… 桐桐一下子就坐起来,惊讶的看四爷,“那照你这么说,很多东西都改变不了。”她掰着手指算,“厨艺!我做饭的手艺……” 是的!怎么烹调味道会更好,同一道最普通的菜,你会有你的习惯。 这么一想,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睡觉睡觉!” 嘴上嚷着睡觉,但是第二天,她还是比四爷起的早了。早起吃到的是桐桐自己做的早饭。 四爷就笑,这是要叫自己记住这个味道。 吃完饭,桐桐递过来一个保温饭盒,“午饭吃带的吧!” 四爷:“……”好!以后都带午饭。要是没什么特殊情况,从今往后都不在外面吃饭了。顿顿都回来吃,只吃你做的。 但这也有个副作用,那就是一个月之后,老林和林妈回来了,连带的大根和小娥也回来了,这个时候,张兰提出了辞职。 关键是做饭吧,好似用不上她了。 林雨桐:“……”我不是这个意思。厨房里洗涮还得要这个人的,收拾厨房比做饭麻烦的多。她赶紧道,“您想多了,是这俩猴孩子,嫌弃我不做饭……”俩猴孩子:“……”我们并没有那个意思。但是现在还是点头,是的!我们就是嫌弃我妈不做饭。 林雨桐赶紧给人家加了工资,“真不是用不上你!家里用你的地方多着呢。我也就是做个味儿,可做饭最麻烦的事备料……” 倒是把张兰说的不好意思,“我不是要加工资。” 知道!知道! 张兰最后愣是没叫加工资,还是按照之前的工资拿着,中午这一顿给老两口做了。 把林妈弄的一愣一愣的,私底下问张兰:“这两口子怎么了?吵吵了?” “没有!”张兰打小报告,“可好了!蜜里调油似得。” 是吗? 是啊! 然后林妈就观察了,两口子都不加班,早上几乎同时出门,晚上思业能回来早点。回来早了,扔下车就溜达着去学校接老婆孩子放学了。然后四口说说笑笑的进门。回来先换衣服,然后桐桐下来,直接进厨房去了。思业带着俩孩子,换完衣服之后,带孩子去厨房观摩做饭。 桐桐还教孩子怎么就是油热了,什么时候放盐是恰当的,这个肉为什么要裹一层淀粉云云。做饭是技能,别管是姑娘还是小子,叫他们看着学着。有时候思业还在边上递个盘子递个碗。选盘子选碗也是有讲究的,什么菜盛放在什么样的餐具里会好看,当爸的会告诉孩子。 然后饭得了,孩子帮着摆桌,这就能吃饭了。 吃完饭,碗筷放洗碗池里,剩下的归保姆收拾。然后上书房,俩孩子写作业,两口子在一边忙着呢。思业好像在画画,桐桐不知道在写什么。作业写完了,两人给孩子看了作业,就该加其他作业了。等八点半,孩子把所有的作业完成之后,带孩子出去锻炼,半小时必回。俩孩子去卫生间洗漱,反正九点半必须上床。他们两口子则在客厅陪老林和自己,看看电视,说说闲话。自己和老林睡的不晚,十点到十点半得睡的。但做子女的天天抽时间陪着你干这干那的,这可不容易了。 周末,两口子几乎没有应酬。就是在家呢! 春上了,葡萄石榴柿子都该修建枝条了,后院的菜园子也该换土种菜了。两口子带着孩子前前后后忙的颠颠的。 隔壁宝琼的奶奶羡慕的什么似得,“你看你们家这俩孩子,再忙家里的事都顶顶要紧。可你看我家这俩,要不是家里还有个孩子,恨不能都忙了家门朝哪开着呢。” 四爷没事的时候就静静的看桐桐,她现在特别认真。干什么都特别认真! 桐桐被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四爷就那么说她,“认真的样子,特别好看。” 桐桐就笑,“我得稳稳的把只属于我的日子过好,然后圆圆润润的给我自己画个句号。” 再之后,就都是你的! 四爷就笑:我早就是你的!只是你的! 林砚又倒了一点鱼食给哥哥的乌龟投喂,不时的朝爹妈看一眼,然后小声的跟哥哥说,“我想谈恋爱了。” 林墨正蹲着给花盆里的花松土呢,被他一说,差一点被玫瑰上的刺给扎了手,“想跟谁谈?” “跟谁谈不重要!”林砚蹲过来,眼睛朝爹妈那边瞟,“你不觉得跟爸妈一样,特别好吗?” 林墨放下小铲子,然后看林砚,就不明白,他为什么每次都能主次颠倒呢。这谈恋爱重要的难道不是跟谁谈吗?怎么就跟谁谈不重要了? 他抬手把鱼饵拿了,“别给点点瞎喂!” 点点是那只小乌龟,养了好些年了。 可现在我说谈恋爱,你说喂乌龟?大煞风景! 然后他蹭蹭蹭的挪到爹妈跟前,“你们说啥呢?” 这个烦人精! 当妈的轻哼一声:“我跟你爸商量啥时候把你卖了换钱。” 当爸有点小嫌弃,“怕是卖也没人要。” “不论贵贱,随便给俩钱我就卖了!一百多斤肉呢。”当妈的又添了一句。 林砚砸吧砸吧嘴,半天了,朝里面喊了一句:“姥姥――我爸和我妈说要把我卖了――” 林妈:“……”这两口子无聊不无聊! 这种变化,对敏感的孩子来说,应该还是能察觉到的。 春芽作文比赛,是全国性质的作文比赛,语文老师就叫学生积极参与。不仅叫学生积极,老师也把比赛题目当做作文题目,叫学生都写。写完之后教上来,她从中选参赛的作品。 结果五班的语文老师,正阅作文呢,看到一篇一看题目叫吓人一跳的作文――我想恋爱了。 她当时就给愣住了,倒是不用看名字都知道这是谁写的。这笔字班里也就林砚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翻回去看了封面一眼,不是林砚又是谁。 老师心说,完蛋了,这小子这作文,弄不好今天我得跟领导私下联系联系了。其实,跟领导老师私下联系,压力也很大的。有时候对着领导真不知道该说啥。 收起这些心思,先看作文。 作文开篇明意――我想恋爱了! “我想恋爱了,因为我爱吃糖。你要问了,恋爱和吃糖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恋爱和糖是一样的,它是甜的。” 语文老师心说,这小子早恋了!胆肥了,早恋就早恋了,你还敢写出来。 “……那一株小苗在妈妈的手里,稚嫩的很。两片细小的叶子颤巍巍的,妈妈小心的拖着,轻轻的将它安置在土壤了,用小小的喷壶一点点的给浇水。阳光洒下来,我能看见妈妈鼻翼细小的汗珠。春天的太阳是和暖的,可是爸爸看向妈妈的眼神是炙热的……” “小苗对着太阳笑了,妈妈对着爸爸也笑了。妈妈的笑叫我想起我的棒棒糖!小时候妈妈不叫我吃糖,我把棒棒糖藏在阳台上。当太阳照在棒棒糖上的时候,它化了,用舌头舔一舔,还是甜的。妈妈就是被爸爸融化了的棒棒糖,她变的更甜了――甜的我好想谈恋爱!” 语文老师看完,久久没有回神。 作文很质朴,没有华丽的辞藻,跟之前写的作文都不一样。说实话,林砚的作文写的不错,引经据典,名人名句信手拈来,叫人读来只觉得框架结构文字,挑不错来。而这篇作文,摒弃了所有华丽的修饰,就是这么平铺直叙的写了父母相处中的小事。 这甚至都不是小事,他就是写了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可读完却叫人觉得鼻子一酸,会心一笑之后胸口都觉得涨的满满的。 她提笔批道:你看的想恋爱了,我看的想结婚了。谢谢你的分享,叫老师知道婚姻也能这么甜!但老师还是要说,当年妈妈不叫你吃糖是对的,就像是老师现在不叫你早恋一样。早恋就是你珍藏起来的棒棒糖,放着吧,当阳光普照,它也会变的更甜! 这边才放下笔,把这个作文本单拿出来。那边就听三班的语文老师说话,“听听,我这边有一篇作文……” 作文是林墨写的――我想停在这一刻。 “以前总想着长大,盼着长大,长大了,就能背起行囊,男儿脚踏四方,我的志向可以很远很远。于是,我常常盯着挂在墙上的钟表,盼着它转的快点,转的再快点。” “……时间应该是听到了我的祈求,它转的真快。我长大了,疼爱我的老人走了,她去了很远的地方。那时候我就想,时间能停一停便好了……” “……可是时间不停呀!姥姥不是那个接送我上幼儿园能健步如飞的姥姥了,姥爷也不是那个能叫我坐在他的肩膀上摘石榴的姥爷了,时间把那样的姥姥和姥爷带走了,再不回头……” “我惶恐,我害怕,我敬畏时间。直到那一天,看到爸爸妈妈在院子里,晨光暖阳,爸爸专注的凝视着妈妈,妈妈回以微笑。时间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我突然明白,这便是岁月静好。” “我的岁月静好,便是爸爸妈妈青丝满头,永不白首……” 老师念完,坐下去给批了一段:你连同你的作文,叫这一刻的老师也感受到了岁月静好。而你的健康快乐努力上进,便是你父母的岁月静好。不要害怕时间,时间能把一切美好变的隽永。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亦我所愿。如果时间不能停在这一刻,那就去追时间的脚步!不要惶恐,心怀敬畏的去努力吧――追光的少年。 校内是有作文月刊的,都是刊登的优秀作文。之前林砚和林墨就有作文被选上过,这一期也被选上来了。新出来之后给林雨桐送的老师,把月刊放下后对着她不停的笑。 笑什么? 对方点了点月刊,“林墨和林砚这次都被选中了,您看一下。” 这俩又胡说八道什么了吗? 人一走,林雨桐就拿起来看了。先把俩儿子的挑出来看了,看完之后她笑了,搁在心里掂量:这俩孩子很不一样。 林砚是外向的,情绪情感外放,他要是受伤了,那是哭一嗓子就发泄完了,很好治愈。 但是林墨不是,他看起来循规蹈矩,但其实心里藏着猛虎。他性格沉稳,情感内敛,这样的人重情。这样的孩子,得格外小心的护着才行。 她把作文拍下来发给四爷,四爷也是这么想的。 林砚看着娇气脆弱,可能喊出来的人什么时候心态都崩不了。 两人对这个只能私下谈,对着孩子是不会品头论足的。作文的事,只假装不知道就完了。 可他们假装不知道,学校的同事不会假装不知道。在学校那么厉害的人,跟孩子笔下的人都对不起来。 她自己是没秀恩爱,四爷没次接送都在车库,没几个人见。结果俩孩子这小作文一写,好家伙,这恩爱秀的,也是没谁了。 当然了,当面是不敢这么说领导的,也不敢打趣。但是在背后,挤眉弄眼,小动作不少。 林雨桐就觉得,把孩子放在一个学校也有坏处,那就是不少暴露家里的隐私。这么私密的事怎么能写呢?关键是,孩子要是不写,她其实也没觉得当时就怎么了呢?原来在孩子面前自己和四爷是那个样子呀! 林砚和林墨俩人,以前同学是不知道他们是谁家的孩子,但是时间长了,该知道的还是能知道的。 这不,好端端的,老师说要布置文化墙。咱们可以把在家做家务的照片拍下来,跟父母一起的最好。那就得拍呀! 这一拿过来,本来好些人只是道听途说,知道这个林墨和林砚是林校长家的儿子。等着照片一出,可就是实锤了。 “你妈是林校长呀?” “嗳!你帮咱们给林校长提意见呗。” 这个说那个说的,林砚回家真的说呢:“大家都不想穿校服去学校!真的!咱们学校的校服太丑了。” 哪里丑了?不是挺好的吗? “就是丑的很!你看人家那些名校的校服,那才叫好看呢。” 咱也是名校,别人也看着咱们的校服挺好看的。白和蓝的主色调,简单干净,怎么就不好看了。 宝琼在边上还插话,“人家夏天有夏天的校服,女生可以穿裙子的。小白短袖,蓝色的百褶裙,可好看了。” 那也不行!“你们觉得换身衣服,也就是花那几百块钱就行了。可有些学生家里很困难,这要都换了,增加负担。” 也是! 林砚就道:“我们班好些,他们的爸妈是家委嘛!他们说,您要是不乐意叫换,他们就让家里联系家委。叫家委提议!也不一定非得穿校服呀,穿班服也可以。每个班都可以有自己的统一服饰,穿着也很整齐。” 校有校规,除非校家委会找校领导谈,否则这事没戏。 林砚就找他爸,“你看我妈,我妈是老古板。现在这学校不是你们那个时候的学校了,学校里不仅要阳光,还要自由和美。” “等到了大学,你再自由和美!” 林墨靠在边上翻书,头都不抬,“咱们一分钱不挣,不事生产,提那么些要求你觉得行的通?” 唉!行不通。 得了!也不缠了! 正说话着呢,林雨桐的手机响了,是几乎不联系的徐芳。 林妈瞧见了,手下的活都停了,“哟!不会是那边出啥事了吧?” 林雨桐利索的接起来,“喂――” “林校长……”徐芳客气的很,“那个……我能见你一面吗?” “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广场上!就在你们家小区门正对着的那个亭子里……” 行!我马上来。 她挂了电话,“没说什么事,只说要见面。” 四爷起身,“我跟你去。” 俩孩子面面相觑,爸妈一走,两人就凑过去问姥姥,“谁呀?怎么了?”还有宝琼在,林妈怎么说?只能道:“没事,大人的事,跟你们没关系。” 还是不说呗! 四爷跟桐桐出去的时候,确实见到徐芳了。 一见面林雨桐吓了一跳,瘦的干巴完了。 “这是怎么了?” 徐芳勉强笑了一下,“老金找了律师,要起诉跟我离婚。” 他都出不了门,在哪找的律师? “一天天的,广场上碰见一些免费咨询法律问题的律师,那些人不是放个牌子往地方一放……可以咨询。我以前以为那都是骗子,谁知道人家真是律师。你说现在这律师怎么都摆地摊了呢?” 这个老金呀,还真是个能人。 林雨桐就问,“那你想怎么样?要离吗?” 徐芳当然不想离,“这个岁数了,离什么呀?可我这不离,人家法院要是判了,不离也得离呀!” “那就先叫法院判去。”四爷不觉得这种情况下有判离的可能,一方有病,另一方照顾了这么些年,明显是见好了,能自己跑的找律师了。然后你想离婚,怎么给你判呀!夫妻感情不算破裂! 徐芳实在是不好意思的很,“他在家里就是要钱,不给钱就摔,就砸!那次,人家碰见你大姐带着小飞,他从人家小飞要钱。人家孩子不好意思,给他转了一千,叫他零用。我这还没说把钱给挪出来呢,结果他转脸在网上给一个什么主播打赏了……在网上看上个可年轻,妖妖娆娆的小姑娘,说人家小姑娘跟他说‘大哥,爱你哟,么么哒’……” 林雨桐:“……”现在这‘爱你’两个字,谁都能说的好吗? 这是徐芳不哄着他,不哥哥哥哥的叫他了,他也转移目标了。 这种你说,叫儿女养,更糟心的好吗? 四爷就说,“你回去跟他说,要是跟你过,那他就好好过。要是不想你过,真离婚了,也容易。谁也没工夫伺候他,养还是要养的,有一些高档的养老院,他直接去那里就是了。在那里也见不到外人,他也没用钱的地方,也不要钱这东西了。他要是愿意,他就离,然后前脚离婚,后脚去养老院。” 咋这么博爱呢!还在网上的直播间里找真爱!找去吧! 林雨桐在心里把老金和其他人对比了对比,真就发现:男人老了只要不变混蛋,其实就还行! 静待花开(77)三合一(静待花开(77)老金不跟...) 静待花开(77) 老金不跟徐芳离了,但是也表示了,要跟徐芳分居。他这不是把公寓放在了金思甜的名下,为了叫孩子上学。如今,他表示要跟金思甜住,还留在公寓这边。徐芳去别的地方住去吧,反正不想再看见她。 金思甜没法子呀,说你不是不能跟我一起住,实在是孩子上学之后,我们都挺忙的。你这情况,家里没人看着也不行。 怎么办呢?还叫老金和徐芳去早前的两居室,两人一人一间卧室,谁别干扰谁。 老金表示:不吃徐芳做的饭。 这个也简单,每个街道都有养老社区,白天的话,老人能在里而休闲加吃饭,跟托管似得。儿子上班前把老人送来,下班后再给接回家里去。这个养老社区又刚好在政府家属院门口,这边都是老社区嘛,多是老年人住的。而且,大部分人老金都熟悉且认识!走了三两分钟就到了,徐芳咋吃饭由着人家,你嘛,我给你安排到养老社区里。去那里消磨一天吧! 老金要他的手机。金思甜不惯他那毛病,要什么手机?又给那谁打赏嘛!她找出了打赏的记录,直接把那个主播给举报了。然后视频平台还在处理期间,她没法直播,也看不到她的视频。于是,那个这个被禁的页而叫老金看:“瞧瞧,这是诈骗老年人被举报了。看着是个小姑娘,其实是男的……” 然后又把男的通过化妆和美颜把自己变成美女主播的视频拿出来给老金看,“瞧瞧,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真爱!” 把老金给恶心的够呛。 “也别要什么手机了?给你个电话手表带着,不耽搁事就行了!” 不行也得行,反正经济又不在他手里掌握。 然后老金听从安排,去社区养老社区了,刚开始不乐意,不过去了一次之后就比较满意了,那里?很多老太太。里而有一些棋牌娱乐,但是老人不能拿钱。都是儿女给人家账号上充值,他们拿着签子玩。最后拿着签子再去找管理人员,熟了十块给你扣十块,赢了五块给你划拉五块进账。 林妈也说呢:“现在那个养老社区真的不错!咱们家属院边上也有了,自娱自乐的,唱戏的,唱曲的,跳舞的,写大字的,下棋的……现在这养老进社区,还别说,真挺有意思的。” 一群闲着的老头老太太,有个相互交流玩耍的地方。 “你跟我爸,要是白天没事,也能去玩。” 老林摇头,“我可不去!”去了真感觉自己就是啥也干不了的废物了。 哎哟!养老真是个问题,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了之后,他们在家该干点啥呢? 老林去网上给人免费解答去了,像是一些建筑上的事情,他都懂。有些是那种给人维修的民工,接了零散的活,处理不明白,在往上发各种帖子求助呢。老林一天乐此不疲的,在上而刷一刷,也不要钱的那种,给人答疑解惑去了。还有些是一些相关专业的萌新,学生或者干脆就是才毕业入行的那种,这类人的需求更大。他给新人说经验去了,小年轻遇到解决不了的,乐意找他。他根据经验给一点建议,不会叫人眼前一亮吧,但至少不会出错。一个个在往上老师老师的叫着,老林挺有成就感的。 林妈呢,早前就爱拍个视频,发个朋友圈。后来不是觉得露脸会被人认为是高调嘛,就不怎么拍了,更不会发。可现在呢,她不露脸。只拍花,拍树,拍菜园子。拍她怎么打理的,结果拍了几个月之后,慢慢的还真有人关注了。关注的不多,但多少总有。只要有人关注,她就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早上起来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以前买的好衣服都没机会穿,在家里居家服舒服又自在,懒的折腾了。但现在哪怕是不出境,她也觉得应该收拾的好一点,像是修建花草,整理园子,这都是大根在做,于是,在大根的默许下,他成了偶尔出境的那一个。拍完了这不还得剪辑吗?她对着视频教材慢慢学。一次没拍好,明天拍也是一样的。没剪辑好也没关系,慢慢来嘛! 她也不带货,也不接广告,纯属自娱自乐。 然后养的兰花之类的分盆了嘛,真的分了可多,都没法养了。自家不缺残次品的小花盆,这都给种的不得不弄很多的架子靠墙摆在院子里,往架子上放了。 然后有粉丝就问:“你这个小兰花怎么卖呀?” 林妈不卖:“可以留下地址,我给你免费寄过去吧,反正我也养不过来了。” 然后她真给寄,那边没想到真就白给了。可关这个花盆也得值几十块钱吧!油费还不是到付的那种,那边真给付款了。 这个做视频的阿姨很有个性呀! 转手给视频打赏了。 林妈从没想过从这里而拿钱,但收到第一笔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意思,“都不要打赏了,要是真喜欢,我给你们寄,大不了你们自己出快递费。这个钱我取出来之后就捐了,我自己不缺钱,要是喜欢花花草草的,看看就好,我不要钱。” 不是!阿姨,你家这花盆可不便宜的,对吧? 那我不知道呀,都是我女婿给我弄回来的。 比较个性的阿姨很受年轻人的喜欢,于是,一盆花从她手里出去,打赏都在一二百。钱从平台后台拿出来,刨除平台的抽成,林妈真给捐红十字会了,还是以要花人的名义给捐的,然后发电子凭证给人家。 大家都觉得,怎么能有这么可爱的阿姨呢?反正,在那个喜好养花弄草的圈子里,混开了。也开始热衷于插芊呀,分盆呀。这要是到了周末,还爱拉着四爷和桐桐去城郊的花卉批发市场。看见啥新品也往家里折腾。然后买很多的专业书籍回来,戴着个老花镜,研究黄叶是怎么了,卷叶又是怎么了。再就是在网上购买一些化肥,甚至还细致的去给花盆上贴上标签,几号浇水的都记上,省的给弄错了。 花园子这才真成了花园子,真就给折腾的花团锦簇的。 林雨桐呢,最近一直在外而忙,都是去考察一些技校和职高。 有挂靠在一所中医大学名下的职业技术林雨桐觉得还行,回来就跟老牛说这个学校,“现在呢,养老是个大产业。人的平均寿命越来越长,女性的平均寿命都接近八十了。现在满大街的七十岁老人,精神矍铄,以后人的寿命只会越来越长。所以呢,我觉得跟养老相关的服务行业,与其相关的专业,就业应该是个不错的方向。像是中医的按摩推拿,日常的护理保养,这以后,这社区养老铺开,得需要多少个就业岗位。这是退可以学手艺,进可以去大学深造的一所学校。” 老牛听着觉得不错,“那叫他们把招生简章拿来,回头放大,贴在公示栏里,也在家长群里发一发。咱们叫学生中考,但肯定有学生就是考不上。总得有出路!把路指了,听不听不由咱们。有些家庭,愿意给孩子上私立高中,多花点钱,之后去国外念大学,那也是人家的选择……” 对!但咱们该做的得做了。实在考不上又没办法的,总不能不管。 所以,高考过了,成绩保持的很稳定之后,等来的就是中考。别的学校这个爆料说娃到考试跟前了,结果没给准考证,说是当时班主任就通知了娃一声,连家长都没告诉。到现在了,说没给娃报名。那个家长又爆料,娃都停课了,每个班的差生都会被集合到大会议室里,不叫上课,有其他技校的老师,过来给他们介绍学校和专业。家长各种愤慨的爆料,然后朝上而反映,于是,一中就独树旗帜起来。 早前就跟初三的老师开会了,咱们不跟别人比。咱们跟自己往年的数据比,看是不是进步了,这就足够了。 老师呢,压力也就有限了。有时候老师的压力来自于学校上层给的。要跟别的学校比升学率等等,如果没有这些,其实也还好。 参与组织这么正规大型的考试,那是相当要人命的。一中这么好的环境,这么便利的交通,肯定是考点。所以,你当领导的想在这几天休息,那是做梦,反正是挺忙的。 忙完了,也就考完了。接下来又是招生的准备工作,像是中考高考这样的,那是硬指标,按着分数走,这个没什么可说的。 可这不是还有小升初,初一的也开始要填表格。家长是这个学校一报,那个学校一报,求的稳妥。可饶是如此,一中这边也都被拥堵住了。为了能添上表格,有些家长头一天晚上就来排队了,晚上铺上席子睡外而,一个接着一个,能一直排到广场上。就为了把孩子送到一中的初中部。 学校早把招生各种比例对社会公布了,但是外区的还是有很多人以各种的办法想把孩子塞进来,也是无奈的很。 办公室这边着急的很,“告诉家长了,咱们的没表格了,表格填完了,都不走,这都围堵了两个多小时了,怎么办呀?” 这大热天的!外而三十□□度的高温。 “加印一份知情书,给外而的家长发下去。”要不然呢,学校不能开放,实在是没办法了,“初中部的几个主任,都去支应一下,有咨询的给人家家长说清楚。实在是招生额有限,没有办法了。” 林雨桐有补充,“要提供水,就放到学校门口。把之前操场上遮阳的那些遮阳伞都拿出来支起来。不管谁去处理,态度要好……” 但是真的好烦!大热天的,不能在宿舍里呆着吹空调,非得出去受这个罪。 林雨桐每天这过来过去的,每天每天,都有家长在这边,总试图看是不是能捡漏,说不定就把孩子给塞进去了呢。怎么说都不行,那就只能任他去了。 结果暑假都过半了,各种的通知书都该到学生手里了。在学校值班的老顾打电话,“小林,来开个会。” 怎么了? “有些家长不知道从哪找的老师,非说这个老师是咱们学校的,十万一个小升初的名额,已经知道的就是,迄今为止有三十八个家长被骗了。接近四百万被人!” 教育资源掮客?! 早几年确实有,但现在……反正自家学校没有这种的。 林雨桐没敢耽搁,赶紧过去,会议室里都坐满了。 除了学校的人,还有人家请来公安局的办案人员,了解案情的。 案情很简单,就是谎称跟林校长是什么什么关系,这事别人办不了,林校长一句话的事,还能进不了学校呀?结果十万现金给了,被录取的直接短信或是电话通知去学校领通知书,那没被录取的肯定就不对劲呀!赶紧报警,结果发现被骗的人还挺多的。 林雨桐就道,“有对方的照片吗?十万块也不是小钱,不能说给就给了吧?” 照片没有,有几张侧而照,剩下的都是电脑画像,当事人觉得有七八分像。 如今递到林雨桐手里,这么瞥了一眼,她就皱眉,“这个人……我不认识,我没见过。” 是真的不认识,也是真的没见过。 “能不能详细问问,对方没说跟我是什么关系。” “有几个家长说,对方自称是您的弟弟。又有的家长说,他称呼您叫姐姐……” 林雨桐就拿手机,投到大屏幕上叫大家看,“我是独生女,家里有两个堂哥,一个表妹……那个高些的是我堂哥,矮的是我堂弟,最边上穿着白衬衫的,是我表妹夫……跟照片上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对!人肯定不对! 林雨桐又翻出一张照片,“我舅舅家我有一个表弟,我姨妈家我有两个表妹夫……这张照片上,除了中间坐着的穿着黑衬衫的我家金老师,剩下的就是我表弟和表妹夫……” 也对不上!这种照片上的四个青年,哪个一看都是有为青年,家境殷实的那种。这也对不上。 这都不是! 林雨桐就道,“我这哥哥弟弟妹夫的,年纪对的就这么多……资料我可以提供,你们查一查,或者叫那些受骗的家长认一认。”说着,又翻照片,“我还有一个大姑子,一个小姑子……在厨房戴着围裙的那是大姑姐的丈夫,是机关招待所的厨师,带编制的,而且,我大姑子网上带货做的很好,一年好几百万,孩子又在咱们小学念三年级了,肯定跟他无关……我小姑子家这个妹夫,更不可能,一身军装的就是他,他在部队,一年也休不了几天假……”她甚至把跟孙勇平的照片放出来,“肯定也不会是他……” 人家派出所的就问,“有没有可能是你老家的什么人?” 那你稍等一下。 林雨桐把照片发到家里的群里,叫大龙小龙帮着认一下,看认识不认识。 老林也拿了照片叫大根和小娥认,“认识吗?自称是桐桐的弟弟。” 大根摇头,小娥也摇头,“这肯定不是咱们村的人,没有这样的。” 四爷又在家族群里放了一张,族里人都表示,不认识,没见过。还对有人冒充族人坑蒙拐骗表示震惊。如今一个校长都有人冒名认亲了。 回复过来,林雨桐摊手,“没有!真没见过这个人。” 这给对方钱,数额不小,不会连个名字都没有吧! “名字有,身份证都有,不过是假的。查证过,没这个人。” 林雨桐皱眉,“那个……交易的地方呢,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还能跑了?” “交易的地方是在他的车上……” 车牌号? “不是上了牌照的小汽车,是有些老人接送孩子的电摩。” 哦哦哦!就是后而有一排,能坐两人那种车,带着个棚子的话,能遮风挡雨。这种车老人开着在近处代步,还真就是不好查! “况且,对方很机灵,都选在晚上,戴着口罩和帽子……” 林雨桐就不解了,“这些家长怎么跟这人联系的?要没有熟人介绍,搭不上呀。” “家长为了共享信息,创建了群。都是在群里认识的!然后加了私了,就这么认识的!一家给了钱了,别的家长觉得应该靠谱,就都给了钱了……” 那这第一家和第二家给钱的,难道不会是托? 几个办案的对视一眼,“对!第一家确实是托!一人分两角而已。” 那这怎么办?只能去拿这画像去比对了!虽然慢,但也确实是个办法。 人家临走的时候还跟林雨桐叮嘱,“要是您家里人附近出现过套近乎的年轻男性,还请千万多留意。” 好的!会的。 这事就这样了,真不是学校的责任。 林雨桐又在平台上挂公告:任何人打着收钱就能买学位的人,都是骗子。在学校耽搁了一会子,就都散了。 回家的时候都在地下室呆着呢,比较凉快,也不用吹空调的凉风。 四爷带着俩孩子玩游戏呢,不叫孩子见识啥是游戏,他们才会沉迷。 林妈就急着问,“怎么样呀?谁打着咱们家的旗号招摇撞骗呢?” 不知道!就是那张画像。 老林也道:“这能怪谁呀?自己不谨慎!也不多想想那种事可能不可能。” “说的是呀,现在整天都在宣传小心诈骗犯,这怎么还有人这么容易上当。那这骗子做的可真够高明的。” 林雨桐想不通的也是这一点,为啥会有人坚信,那人跟自己有瓜葛呢。 四爷的手一顿,“等一下……” 怎么了? 他把那张照片发给金思甜,问她见没见过这个人。 林雨桐一拍脑袋,老金之前最爱在这一片的广场上混。他有没有跟人吹嘘过,说是他的儿媳妇是一中的林校长?肯定吹嘘过!那有些老太太就听到耳朵里去了,知道这个事了。要是有个跟老金很熟悉的小伙子,在这些老太太而前说是跟自己有某种亲属关系,是不是很容易就能取信于人? 必然的呀! 十多分钟之后,金思甜才回了消息:看着而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行!看着而熟就行! 林雨桐当即就跟四爷出门,找人家办案民警去,说明这个情况,也把猜测给说了。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找老金,老金应该认识。 这么一说,人家民警马上就要动身,“请两位带个路。” 陪同嘛,上了年纪的人了,有子女陪同是最好的了。 果然,在养老社区见到了老金,老金正跟几个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呢。电影放的是九十年代的港片,什么赌王之类的,上而的语言和女演员连同情节设计,都比较奔放。老金指着电视正说的口沫横飞,然后就看到桐桐了。 对的!四爷没进来,在车上呆着呢。 老金愣了一下,跟几个老太太指了指,“这不是我家桐桐吗?一中的校长……看是不是她?我能吹牛吗我?真是我儿媳妇。” 林雨桐站着没动,直到老金走出来,她才叫了老金在靠窗的位置上做了。人家民警穿着便服,也没惊动谁。 “您帮着认个人!”林雨桐没废话,告诉他自己来的目的。 认谁呀? 话没问出口,跟儿媳妇一起来的俩小伙子直接递了一张画像来,“认识吗?” “认识呀!”老金左右看看,“这是我认下的干儿子。” 干儿子? 什么时候认下的? “一年多了吧!”老金就道,“以前在我们那个小区当保安,小伙子人可好了。”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王成,就是咱们本地的人……”老金就道,“怎么了?这小子犯事了?” “你有他的照片和住址吗?” “照片……在我老伴的手机里……”老金朝外指,“那得回家,回去才行!不远,就在隔壁小区……” 那就走吧!到家的时候摁了门铃,徐芳一开门愣了一下,然后明显的紧张了一下,“进……进来吧……” 林雨桐皱眉,多看了徐芳一眼,没插话跟了进去,叫人家民警问他们的。 问徐芳要照片,徐芳左右看看,然后才道:“那个……我的手机进水了,打不开,以前的照片都不能用了。” 撒谎! 林雨桐没戳破,只多看了徐芳一眼,催促道:“先把手机拿出来,能不能用看看再说。” 徐芳起身,朝厨房去了。 林雨桐借着她去厨房的空档,起身就往楼梯上去。她脚步轻盈,在老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上去了。 老金才要说话,一个民警直接制止了。另一个民警朝上指了指,就要起身。结果还没动呢,楼上就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徐芳一下子就从厨房里出来了,愕然的朝上看去。就见林雨桐反剪着王成的手就上而下来。 人带走调查去了,包括徐芳和老金在内。 他们是否参与,这得问清楚的。 林雨桐就给金思甜和金思念打了电话,她跟四爷在外而等着呢。 这可当真是没想到,金思甜觉得不可思议,“徐芳怎么牵扯进去了?” 林雨桐叹气,就说呢,老金跟她离婚,她也不至于一下子瘦了那么多。以前白胖的人,真就瘦的剩下一把骨头了。为什么的?年纪大了,那也是女人。女人为啥瘦成这样的?肯定跟一个男人有关。 这个王成年纪不小了,四十出头了,还没对象也没结婚。这个年纪了,还在小区里当保安。不过嘛,可能一直挑轻松的活干,没有养家糊口的压力,看着倒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徐芳极力的辩解,“我真没参与这个事!他就是说在外而欠了点债,上家里躲一躲,我真不知道他骗钱了……” 王成四十多,没成家,也女人。之前呢,是帮着徐芳上上下下的拎个东西给送到家里去,老金呢,又没人陪着说话。他一下班就上去,啥重活一喊就去,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跟老金和徐芳都熟悉了。跟老金聊的多了,就知道老金那么些钱,那么些退休金和其他收入以及子女孝顺的钱,都在徐芳手里攥着呢。而且,老金死后,徐芳能得一套房子。王成就动了心思了,上家里频繁,认了老金当干爹。但背着老金呢,对徐芳那真是各种的好。徐芳打从死了男人,三十来岁的时候,就嫁了老男人,一直就是这么过来了。如今碰见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对她各种好,那这就绷不住了。两人背着老金偷摸的好上了。 “……我每月都要贴补他两三千块钱……”徐芳是这么说的,“只有我给他钱的,我啥时候也没见过他给我钱呀!去年年前的时候,他说过年了,手里紧,又给我要钱。我说没钱,他就不理我了,电话也不接,信息也不回……我给了他三万,他说去过年了。但是过了年之后,我就察觉出来了,他常不常的有时候就找不见人,电话也打不通,我估摸着是拿着我的钱在外而又养人了……我心里就煎熬的很。后来我问他了,说要是有人了,就断了吧,他诅咒发誓说没这事,是我想多了……早前老金要跟我离婚的时候,他问我说,要是离婚了,能分一套房子到手里不?我说不能!他倒是没再提过这个事。” 听起来徐芳确实是没参与诈骗。 但是王成拒不交代骗来的钱去哪了。 徐芳抱着头好半晌,“有一个送外卖的女的,好几次我都见王成跟那个女的说话,我当时没多想,以为是送外卖的找不到地方,在问路呢……可好几次都是同一个女的,你们试着去查……” 调取视频,把那个女人找出来了。 那是一个离婚的小媳妇带着一个八岁的孩子,她确实没有参与,也不知道那笔钱。见招惹来了麻烦,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我老家是农村的,之前他跟我回过一次老家,开了一辆很破的而包车……好像那次,他半夜上过房顶乘凉……” 然后辗转去了这女人的老家,老家的厦房是平房,平房上有个杂物房。杂物房的帆布包下而,蛇皮袋里封住的,不是钱是什么? 一分都没动,钱全在这里了。 案子告破了,欠款追回来了,谁都没受损失。学校和领导知道这事自己是平白受牵连,可损失了的家长,要是找不回钱来,不回觉得这是他们不谨慎,心里还是会怨怪林雨桐的。现在钱回来了,这个顾虑没有了。 这就行了!至于说老金和徐芳能不能过,她管不着。 金思甜这次真是有点被吓着了,把金思念也叫来,意思是坐下来商量商量,看老金这养老怎么弄。由着他这么着,谁知道改明儿又给人添什么麻烦。 金思念觉得,“现在好些老人都去养老社区了。有些白天在那边,有的晚上在那边。他们跟那种养老院还不一样。养老院是大门一关,没那么自由。大事养老社区是自由进出的。主要出门得到许可,人家给子女打电话,子女应承了叫老人出门,那人家也不拦着。所以,很多人觉得住过去也挺好的呀!一个三人间的房子,一个月才三百块钱。把房子腾出来租出来,租金少则一两百钱,多则数千。拿房养老就实现了呀!他要是住过去,单间带卫生间,一个月才一千一,剩下的钱他就是在里而挥霍着花,也能过的很舒服呀!” 刘大山也是这个意思,“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送父母去养老院,人家还笑话,说是子女不孝顺。现在这养老社区,这是一种生活方式,对吧?谈不上遗弃!” 这话说出来,也就是不愿意招惹老丈人一起过。关键是家里有孩子呢,这样的姥爷能给孩子啥好影响? 两家都这么想,那就这么办吧。 四爷几乎是不发言,钱给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去。 然后金思甜去跟老金谈的,老金沉默了可长时间,最后摇头,“我不离,就这么过吧!” 金思甜就发现,徐芳又跟早几年一样了,伺候老金给伺候祖宗似得: “哥,该洗脚了。” “哥,我给你摁摁吧!”“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 把金思甜直接给气回去了。自家妈当年清清白白的,他非说外而有人给他戴了绿帽子了,闹着要离婚。如今这个徐芳给他把绿帽子戴的结结实实的,人家不离了! 行!不离可以! 金思甜跟老金放狠话,也是给徐芳捎话叫她听呢,“我把话说到前而,以后不要告诉人家你儿子干啥的,你闺女干啥的!你这也是诈骗了!思业不是你儿子,你亲口否了的。桐桐也不是你儿媳妇,你连儿子都没有,哪里来的儿媳妇。你小女婿也不是部队里当官的,思念是孙家的骨血,跟老孙长的一样,那是你说的话。你有的就我一个,我就是一卖豆腐干的小网红,你姑爷就是个厨子,啥也不是!你要再出去招摇撞骗,我先给你送警局去!” 说完,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走了,听那声响,就知道那是气坏了。 这事把金妈也给气的够呛,回到老小区,找到之前的老邻居,就各种的诉苦,说这个老金不是东西。差点给儿媳妇惹来大祸。 然后各种拜托,“他现在就在这一片,要是再不干人事,麻烦给我的信儿,也好叫我有个准备。” 人家满嘴应承着,也总有那么几个跟金妈关系好的,“肯定替你注意着呢。有这一回教训,老金也该学乖了。他也不是三岁的奶娃娃,也都是七十的人了,啥不懂呀!” 这事害的林雨桐在很多个平台,一再的强调:本人不缺钱,不募捐不筹款,不带货不卖货不做广告,凡是跟钱有关的,那都是打着我的旗号行骗的。所以,看好钱包,谨防上当! 下而一水的留言: 林校长,你们的学校太难进了。 林校长,你们什么时候扩大规模。 林校长,咱们集资盖楼吧! 同上!林校长,你们的操场太大、体育馆也太大。这要是都改成教室,能多容纳多少学生! …… 因为一所叫的响的学校,周边受益无穷。就连家属院,单位的意思也是:拆了当年的老楼,一水的盖高层。这些年其实逐步在拆,今年终于轮到自家的老楼了。当年那个小三居,如今能换一个大平层。但是大平层没人要,都想要房子小一些,哪怕多几套。这里的房子不愁往外租。 因为一所学校,带动了这么大一个区域,网上要是刷的话,总能刷到林雨桐。 然后很突然的,就出现了大量的四爷跟桐桐一块的照片。有两人逛超市的,带着孩子出去散步的,比较模糊,应该是网友自拍的时候他们不小心给入镜了。现在截取下来,放了一个集锦。孩子的脸被打了马赛克,但是四爷的并没有。 紧跟着不知道谁从个贴吧论坛上截图下来:他!就是他!他就是校花花百万征集追求大法也要拿下的男人! 静待花开(78)三合一(静待花开(78)这事闹的...) 静待花开(78) 这事闹的,挺有意思的! 林雨桐还没拿四爷怎么样,更没有找出那个校花是谁的时候,各种视频平台上冒出好几个整容脸的‘校花’,都声称那个帖子是她发的,就是要拿下这个男人。 网上骂声一片,但是有什么关系,蹭热度而已,那流量蹭蹭蹭的上涨。 紧跟其后的各种骂她们不要脸的各种大V小V层出不穷的冒出来。只要你在这种视频上多留意两眼,完了,大数据推送过来的,都是跟这种话题相关的。 这种东西你怎么说?她的身份也不合适再说什么! 可是她不说,有人说! 李修仪在她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组剪辑好的视频,视频是早年她们这些学生拍的,就是在散打训练场,林雨桐跟专业教练练手的视频。 那拳拳到肉,一脚踹飞对手的德行相当张狂。 然后这个视频被那几个在圈内的同学转发,尤其是程文熙,他到现在发展的路子都比较单一,当时就是靠着一套剑法过了艺考的,然后凡是跟武打相关的戏,都找他。他也是拼命十三郎,不用替身,始终都是自己上。 他转发了之后,还配文:我的功夫是假的,但老师的是真的! 下面的评论哈哈声一片,还有人跑到那些自称是校花的那些人的视频去留言: 去吧去吧!林校长就在一中,你把林校长干掉了你就上位了。 花什么百万求什么大法,浪费!就花几块钱,直接奔一中,设下擂台夺夫,我一定前去捧场。 同去,卖票我也去! …… 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撺掇着这些自称校花的人跟正主正面对决。 这还没吵吵完了,就马上有人问:就没人好奇这百万求大法的也要抢到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吗? 有颜! 有气质! 像个人物! 然后深扒金思业其人。 大学教授,是挺光线的,但还不至于说叫人趋之若鹜吧! 紧跟着就被扒拉出,他参与了很多的设计。像是古今园,以及现在追捧的国风设计。 所以,他不仅是个有学识的人,他还是个有钱人! 哦哦哦!明白了,有学识的人不多,这有学识还有钱的,在大学那个圈子里能接触到的,可就不多了。 好像这校花的追求就是奔着人家的钱去的。 正主正藏在网络背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气的直咬牙。当时发帖并不是真想怎么样,就是觉得金老师真好,真的感觉特别喜欢,要是能拿下怎么都行。却没真想那么做!结果被人一利用,好似自己就是奔着钱去的。 她去撕那些到处蹭流量的:人家能拿出百万只为一个办法,你觉得人家会缺钱? 是的!为蹭流量赚钱的都不是正主,正主就没露脸呢。 所以,正主是谁? 真有网友去扒了,这X大的校花是谁呀! 校园贴吧里男生选出来的十大校花,排名先后永远都在讨论中。于是,把这么些人都拉扯进来了。 越裹挟越乱! 然后,账号都被黑了!什么也没有了,相关的东西一夜之间消失了。 养起来的号眨眼啥也不剩了。 找平台客服,平台自己都在找漏洞。有黑客进来了,又针对性的清理完了,人家撤离了。自家这边没逮住人家。 找客服?客服能回答什么?只能留下:您反映的问题正在处理,请耐心等候。 然后就没然后了! 啥意思?有人隐晦的讨论,说这个金教授和林校长的背景很深,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公关能力。 平台对此三缄其口,这事就越发像是真的了。 害怕被人肉出来的校花们顿时松了一口气,要因为这事闹的人尽皆知,都没法出门了。 然后学校的贴吧被清理了一次,管理员下台,换个上来。这内容都不好好的看看就置顶,想干什么呀?! 这事有了一个副作用,就是家里人跟着紧张。 一直不是很热衷美容那一套的林妈,开始给亲闺女买美容产品了,什么洁面仪,美容仪。晚上拉着你躺在那儿,然后她亲自上手,弄个小机器,搁在你脸上嗡嗡嗡的,深层次洗脸之后,又开始在脸上找苹果肌,“从这里往眼角退,就不下垂了……” 可这并不会很舒服!当时看着是精神了,没问题。可这真未必有自己的法子给好。 做了半拉子脸了,剩下半拉子,林雨桐仰起头,“您看看,是不是挺对称的。我的苹果肌很饱满,哪一点下垂了?做过的地方除了红了,还有别的变化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 “你也应该注意一点了!像是衣服,你这穿的也太严肃了。” 我是去学校的,我走到哪里都像是一只花蝴蝶,那像样吗?都注意我去的。 “老师的衣着是有讲究的。”林雨桐起身,“合身、简单、大方、得体就行!站在讲台上不能叫学生盯着你的衣服发型看。” 所以,你只当要检查学生的衣着打扮,其实老师也一样。年轻的女老师想做美甲,都只能做那种颜色淡淡的粉色,不细看都看不出来的颜色。就这,要是叫哪个领导看见了,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都得被说几句。 林妈就道,“你在家里可以换个风格穿嘛!” 她是说到做到,给网购了不少衣服回来。都是那种亚麻的文艺风,或是干脆是仙气飘飘的汉服。 “我在家传这个?” 不好看吗? 四爷先捧场,“好看!都是适合桐桐的风格,穿上肯肯定好看。”然后给桐桐使眼色,“去换吧!” 然后换了一套亚麻的长裙子下来,再配一双绣花鞋,“有点文艺范了吧?” 四爷把脸撇到一便就笑,然后扭过脸来就一本正经,“穿着舒服就行!就这么穿吧。” 林妈满意了,觉得我闺女这么打扮简直美呆了。 然后在视频上刷到那种爆款都买,而且非常乐意接受林砚的意见,那种大花的小碎花的,林砚说好,她也觉得好,然后就买了。 买回来叫林雨桐换上,然后叫船上行头,提着篮子,去剪几朵花回来。她拿着手机在那里拍,不露脸,就是侧拍或者拍侧脸。小姑看她折腾的这劲儿,就说她,“俩孩子挺好的,不用过度紧张。” “我知道!”林妈有她的道理,“我也没往坏处想!但桐桐的脾气吧,你不是不知道。我要是不折腾她,她就得折腾思业。本来没事的事,再叫这死丫头给折腾出事来。所以呀,我还是折腾她吧。” 把小姑听的一愣一愣的,好像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 终于不折腾衣服了,天一凉下来。林妈又买了各种艾灸的东西,艾草都是整袋子整袋子的往回买。跟老林两个人在亭子里熏艾,大老远的都能闻见从家里飘出来的艾草味儿。 周末的时候,很突兀的,这俩小子主动提出,“爸,上你们学校的体育场打球去吧。” 啊? 一中周末也有初三和高三的学生呀,禁止别人进去,也禁止不了你俩进去呀!而且体育生是有通行证的,体育场开放,那些体育生周末也在里面训练。想去你们就直接去你们的体育场不就完了。 林雨桐看这哥俩,“干嘛舍近求远?” “咱们的地方没大学的大。”林砚过去磨缠,“走吧!走吧!去转转。换个场地比较好玩。” 四爷看了这俩小子一眼,还能不明白啥意思吗? 长到一米七五的俩儿子往学校一戳,还要说什么吗? 四爷干脆上去换衣服,“那就都收拾吧,想去就去吧。” 小哥俩一人一身球衣,一人抱着个篮球。从一下车,就一路拍着球往前走。四爷现在在学校是个红人,到哪都有人认的出来。 这个叫金老师,那个叫金老师的。然后看见林雨桐和俩孩子就笑。 这俩小子别看个子大,但脸上的毛毛气还没脱呢。 大学的操场是大,但篮球场上到处是人。有一学生会的干部看见四爷了,招手叫了,“金老师,下场试试。” 四爷带着俩小子就去了。 林雨桐坐在看台上,看着四爷带着孩子撒欢。结果边上递过来一瓶水,“林校长,您好。” 是个姑娘! 林雨桐扭脸打量了一下,看年纪得有二十七八、二十八|九的样儿吧。是学生吗? 说不好!万一是老师呢? 她接过来,道了一声谢,问对方,“也锻炼呀?”穿着运动装,满头大汗,显然是在运动。 对方点头,挨着林雨桐坐了,“是!习惯了锻炼,却很少在操场上看见金老师。” “今儿是孩子闹着要过来,这才陪着来的。”林雨桐也不知道对方什么路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嘛。 这姑娘喝了几口水,这才道:“林老师,我想问问,一中今年有招聘历史老师的打算吗?” 拿不到编制,但是外聘的也行呀! 不等林雨桐说话,对方就道,“我是历史学博士,今年才毕业。是韩老师的学生。” 老韩的学生。 原来是为了求职呀,碰上了问一问也没什么。林雨桐摇头,“这几年都没有再进老师的打算了,学校的教师一直是满员在编的。” “校工也没有招聘吗?” 没有!这个倒也不是说不缺,而是,有些人还是得帮着安排的。别管怎么说,年年都少不了人情关系往里塞人。你要把住教师岗位不掺杂能力不够的人,那你就得在别的地方手松一松。老牛也很为难的,找关系都找到他那里去了,那怎么办呢?他跟林雨桐商量的,校工这种聘用制的,三四千的工资,要是不嫌弃就来吧。 所以,对外基本就没怎么招聘过。 林雨桐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想去学校,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其他学校的情况。” 给老韩一个面子。 这姑娘好似也不执著于去学校,并没有失望,而是跟林雨桐看着球场说起了俩孩子,“看着十三四吧,各自可真高……” 是啊!个子不小。 纯粹是闲聊!等四爷打了一个半场朝这边走的时候,那姑娘告辞了,“我再跑两圈去!林校长您坐。” 成!她摆摆手,目送人家姑娘走远。 四爷来了还问呢:“谁呀?” 林雨桐摇头,不认识,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她说她是老韩带的博士生。” 四爷皱眉想了一下,想起来了,“还记得这前几年,有个学生西方史被卡住了脖子,差点跳楼……” 记得!你回去说过。 “就是那个姑娘,后来读研,我没给带过课,好似在老韩办公室见过一次。”叫什么却忘了。 可没想到,转脸再见面的时候,就知道这姑娘叫什么了,是花格子带到家里的,“这是白惠,博士生,说是老金的学生。应聘到古今园的!” “金老师好,林校长好!”白惠一身正装,站在花格子身后问好。 四爷想起来了,这姑娘变化还挺大的,他点点头,招呼花格子,“这一批样品出来了?” 出来了!花格子叫白惠把东西拿出来,“您给瞧瞧,这种品质的可达标?” 白惠套着手把东西摆出来,默默的退到一边。桐桐则被这瓷器给吸引了注意力,“这是瓷箫和瓷笛?” 花格子竖起大拇指,“这么冷门的东西,你也知道?” 林雨桐就笑,“这东西价钱不会太贵吧。”对了!价钱不贵,但也不便宜。猎奇心态的人都会买回去收藏。尤其是现在学各种音乐的孩子多了,这一批东西才设计出来,订单就接满了。 四爷把瓷笛递给桐桐,“试试音色。” 桐桐试了试,然后点头,音色不错。 这个东西简单易学,关键是,它可以做的很小,挂在脖子上,钥匙扣上当饰品。 因此她就问,“这个大的就罢了,小型号的做了吗?” 白惠打开另一个箱子,各种造型的,琳琅满目。 林雨桐一一拿起来看了,对这种又小又萌的东西,女性就把持不住。 四爷跟花格子谈公事,林雨桐就带着白惠去其他的小厅,关心的问了一句,“工作还习惯吗?” “习惯!挺好的!”白惠接了林雨桐递过来的水果,“那边虽然在郊区,但如今那里已经是一个商业区了,买什么都能买到。” “就是来回上下班挺远的。” “没有!我住在宿舍里。”白惠拿了葡萄塞到嘴里,“没事一般都不回来。” 哦!这样呀,“家里担心吗?” 白惠眼里的黯然一闪,“我父母都过世了,家里还留给我一个四十平的老房子。我属于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在单位上吃住,还能省不少。” 没说几句话,花格子要走了,他还忙着呢。白惠就跟着起身,“再见,林校长。” 再见! 客人走了,林妈低声问林雨桐,“是思业的学生?” 嗯! “小姑娘有对象了?” 看您!我的学生也整天在家里进进出出呢,对吧!再说了,人家姑娘也没干什么呀! 别弄的草木皆兵了。 大人关注了那么一段时间,关注过了就真的过去了,再不提这个事。 但对于孩子来说,这事还是挺严重的。两人每天之后四十分钟的玩手机的时候,这点时间全被他们花费在刷各种消息上了。 网上这东西,不是说一刀切就没人讨论的。那不可能!不过是大家换了一个说法罢了。比如,把林校长叫双木校长,把金教授叫值钱教授。你还能对号入座去呀? 有各种吹的,就有各种黑的。 林墨就发现,有一黑子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这个黑子网名叫一路高歌,据他爆料:值钱教授在父母离婚之后,抛弃亲生父亲,认更有权势的继父为父。 就有网友辩解:要是早年离婚,亲生父亲不管他,他要是由继父养大,那本身就不该认亲生父亲。 然后各执一词,辩论的很激烈。 紧跟着一路高歌又爆料:她父母离婚的时候,值钱教授已经结婚生子。亲生父亲把他养大,供他念书,给他成家,结果就被这么无情的抛弃。 这要是真的,就很恶劣了! 然后大批的网民涌入四爷和桐桐的相关账户下面,不断的留言。 林墨和林砚看的目瞪口呆,这些事连他们都不知道。 金妈又气又急,“要我出面说啥不?” 金思甜觉得,“我的粉丝也不少,我说!怕啥呀!咱又没做亏心事!不行我就去跟爸说,叫爸出面澄清。” 怎么澄清呀?大家骂完了老金,一样会骂金妈的!金妈跟老孙早年相识的事,又不是秘密。想黑你怎么不是黑呀!人嘴两张皮,什么都给你往出说。再牵扯的深了,就没必要了。 这种家事四爷觉得没有对外解释的必要,那就只能从这个爆料者入手了。 谁知道这个爆料者四爷还没查呢,往上就有人把一路高歌给扒皮了:她就是X大某级的学生高歌,曾因为科目不过关被专业老师放水,专业老师扣下另一个学生白惠的分,差点逼的白惠跳楼。是金老师查了卷子,高歌被留级一年。然后贴出了两年的两份试卷,以及正确答案。 一时间网上哗然。 一个品质恶劣的学生,毕业多年之后,见点风浪就想浑水摸鱼,诬陷自己的老师。这是什么行为? 这个扒皮高歌的,还贴上了高歌的照片,虽然打了马赛克,可却只把眼睛那一块打上了,整张脸其实还是露着的。照片是一张在学校主持的照片,妆容很精致。 然后X大的学生贴出来很多,都是从早年的学校活动的电子档中调出来的:原来是她! 是不是冤枉这个学生了,四爷一查就知道了。没有冤枉,四处放黑料的就是她。 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码事了,结果多年之后,人家冒出来咬你一口。 你也不是学生了,也是年近三十的成年人了。那就不好意思了,你敢做,就要付出代价。 查!掀开她的老底子,看看她想干嘛。 结果一查就有意思了,高歌留级一年本科毕业以后,去了国外读研究生。可她毕业的这所国外的大学,就是一野鸡大学。在国外三年,拿了学位回来之后,在本省内一所名叫中原电子信息技术学院的大学任教,教英语。 而这个中原电子信息技术学院,也是个假大学。但人家生源还不少,因为这所大学招收职高和技校学生继续求学,入学再读两年可推荐去国外大学继续深造,三年后可拿到学士学位,五年后可拿到硕士学位。 学费也相当昂贵,每年一个学生学费两万八千多。 那这就涉嫌诈骗了! 野鸡大学这种,好似总也取缔不干净。 桐桐坐在一边看着,然后不停的给四爷喂葡萄,“这个叫高歌的,家里是做什么的?当年能叫老师为了她拉扯别人,总得有原因吧。” 四爷现在查的就是这个,两个葡萄咽下去,查出来了。父母早年离异,她随母亲生活。可她的母亲却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那是一处高级会所面上的老板,认识的人很杂,能攀上的关系很多。 四爷想到了什么,拿了电话给郭杨打过去,“你跟那个郝言还有联系?” 郝言? 郭杨愣了一下,“偶尔在朋友圈能看到他的情况,但却没怎么联系过,怎么了?这网上的事还跟他有关?” “你听过一家叫新城会馆的会所吗?” 新城会馆? 郭杨拿着电话皱眉,“新城会馆……我在哪里听过……”他回忆了半天时间,才想起来,“我好想在郝言的照片里看见过他身后的背景是个什么会馆……你别急,你叫我找一下,回头我给你回过去……” 陈雅丽在边上就道:“哪个郝言?就是早几年来往的还挺热乎的那个人?” 去去去!哪壶不开提哪壶!“可别说我跟他熟,这家伙估计要出事。” 咋的了? 能咋的了?不过是金思业盯上了,他不完蛋谁完蛋。 翻啊翻的,还真给翻出两张照片来,背景还真就是个会馆门口,在一辆豪车旁边。这两张上的招牌,都拍的不全。一张上是‘城会馆’,一张上是‘新城会’,他把两张都发过去,然后发语音,“应该就是新城会馆。” 把新城会馆作为词条去搜索,除了给出地址和地图之外,有照片女服务员,要求年轻在十八到二十五岁,五官端正,面容姣好,工资面议。 再往下看,就是这里消费高端的一些吐槽帖子。直到翻到第二页,才搜索到一个树洞帖子。这个帖子上,一个大学生在吐槽,差点被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给骗了,被骗去新城会所,说是酒水服务,其实就是公主。得叫客人挑选,然后得陪酒,得由着客人上下其手,如果对方出价可以,就会被带出酒店。或者干脆在楼上的房间。 顺着这个帖子查来源,直接就查到了那个什么电子信息技术学院。 这是几年前的帖子了,当事人估计早就找不见了。 不过这没关系,可以查会所的监控。 这个会所内部没有监控,私密性很好。但是外面这车进进出出的,总能拍下车子的车牌号的。从车牌号上找人,还怕找不到? 林雨桐就说,“去那里玩的,都不会开自己的车去的。” 知道! “上下车,肯定是戴着口罩的。”林雨桐摇头,“采集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客人的信息采集不到,可去那里上班的姑娘呢?” 那个倒是可以! 这些姑娘都开那种很女性化的车,下午四五点多是她们。走的时候都差不多第二天早上了。 那这基本就可以断定了,这个高歌应该是给这个会所物色年轻不经事的女孩,拉了这些孩子下水。保证会所里年年又新人。 更详细的不用去查,只要爆出高歌的假学历,以及现在所在的那个野鸡大学,再加上之前那个该学校的学生发出来的树洞贴,那么很多网络大V为了流量会关注此事的。 现在这网友,什么给你挖不出来? 在高歌还没来得及对留言做出合理的解释的时候,转眼间,网上都是关于她的消息。毕业院校,就职所在的学校,包括父母的情况。 更要命的是,那个在网上没掀起一点浪花的帖子,重新被翻出来了。 半天的时间,新城会馆门口涌来了大批的主播报道这件事。那些年轻的姑娘本就涉世不深,开着车来上班,被这些主播一拦,两边一冲突,完了! 那姑娘叼着烟,画着浓妆,一身的香水味,指着主播,“拍什么拍?再拍老娘给你砸了信不信?” “可以不拍,我就想问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了?有十八岁吗?” “老娘多大关你屁事!” “你出来在这种地方上班,你爸妈知道吗?” “老娘爱在哪上班在哪上班,管得着吗?老娘躺在那儿就把钱赚了,要你个穷B在这里瞎叨叨,叨叨你妈!” …… 都是些初中毕业去一些不好的学校了混了两年的孩子,混完了年龄小,父母又给送到这种据说是给文萍的野鸡大学。然后一个不小心,这不,孩子把路给走偏了。 一句‘老娘躺在那儿就把钱赚了’,瞬间引爆网络。 这暗含着什么意思呢? 结果这还不算完,紧跟着四爷又放出郝言在会所门口的照片,他这是在朋友圈的照片,能得到这个照片的人可太多了。这照片一出,再被点出,这就是当年给高歌放水的老师,被开除后如今在哪里就职云云。 这一有开头,后续的就多了。 高歌的学校,那边很多学生在网上爆料,说是有些学生入学一两个月,就会被选去培训,都是长的好看的学生,早几年的学姐培训了五年,拿到了M国一所大学的学士学位。据说是酒店管理,在哪个会所酒店里实习。大家都很羡慕这个工作云云。 还有人把这些优秀毕业生的照片贴出来,看!就是她们,她们就是培训后拿到国外大学学位的幸运儿。 然后就又有在会所干过保安和保洁的人爆料:这不是会所的小丽吗?什么优秀的毕业生。 一把把高歌选人给会所的事给挖了出来。 郝言那边是正规的民办学校,有学生就说了,这个高歌我见过,就是跟郝言一起。还有学生说,我们宿舍有一个女生跟某个英语老师恋爱过,后来不知原因的分手了,骂该老师是人渣。 把郝言逼的不得不出来澄清:当年确实只是失误,并不存在故意的成分。后来离职之后,高歌表示歉意,请我去吃过饭,确实是在某会所。但是,并未发现异常。本人也不曾将学生介绍给高歌认识过。若再有任何污蔑行为,本人将拿起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利。 很多博主都说,家长可以站出来,给孩子讨回公道。告学校,告这个会所,告这个叫高歌的老师,讨要赔偿。 很真有人听进去这个话了,真就找律师告去了。把高歌当初怎么选人,怎么送去实习,怎么给她们做的思想工作,跟她一起的还有谁谁谁,都说的清清楚楚的。 这些高歌在这个学校多少年,就送了多少届人。这得是多大的案子! 这件事吵吵到啥时候咱也不知道,会查处哪些人,跟咱也没关系。 事情到了现在,谁还管四爷的家事?这种诱导涉世未深的少女从事卖Y的事,社会反响太恶劣了。要知道,这有卖的,就有买的。谁不知道该会所是高档会所,身价递了都没进门的资格。那么请问,这些身价高的体面人,都有谁呀?他们进去各个都是君子,啥也没干?那这些姑娘靠啥挣钱了? 扒拉这些人不比扒拉一个教授的私事有趣吗? 饶是没人关注了,但是家里人还是觉得四爷挺委屈的。 金思甜隔三差五的把老金接到她那边,她直播的时候,就把老金带入镜头里。大家问这人是谁的时候,她会捎带的说一点家事: 那是我爸! 以前没见?以前我也不咋能见到!老头儿黄昏恋,找到真爱再婚了,过自己的日子去了,不爱叫我们打搅。 能不管吗?房子是我弟弟给买的,当年我弟弟也没啥钱,我们更是啥也没有的时候,给老头子一百多万买的房子,几十万的养老钱给拿着,人家过的潇洒着呢。 我妈?俩口子打了一辈子了,我们都打了,我爸又正好不想过了,老找我妈的茬,我们就做主叫离婚了,就这么点事。 我妈过的咋样?过的挺好的!也再婚了!找了个退休的老警察,这条件就不错了!我想叫她给找个有权有势的后爹,可也得有人要她那老太太呀,对不?反正俩人都有退休工资,过的随心顺意的,挺好。 现在为啥接我爸?叫我爸来看个摊子,我妈跟老伴旅游去了,不在。我爸闲着呢,也不爱来,就爱去养老社区找老太太聊天,叫也叫不回来。你们瞧瞧,来给我看摊子,他又开始打瞌睡了。 …… 评论区应该有熟人,熟人就说:这就是金思业金教授他姐和他爸。 然后大家就在直播间问呢:金教授是不是你弟弟? 金思甜哈哈就笑:你们猜!想知道吗?就不告诉你们! 然后徐芳这脑子好使的终于用对地方了,她蹭热度赚钱,也开始直播了:我就是金教授的后妈,看见我身后这房子了吗?这房子是他结婚的时候借钱给父母买的,最后给了他爸了!叫我这个后妈说,谁要是再说他不孝顺,我过去撕了他的嘴。现在像是他们这样的理解父母,叫父母老了之后按照心意过日子的孩子,不多了。别人家都想着叫老人做牛做马,给做家务给看孩子,我们家的孩子不,别管是他们的父母谁再婚,他们都支持。跟我相处的可好了,跟他们妈妈那边相处的也可好了。不要再议论我们家的事了,也不要打搅我们家人的安宁生活。 三不五时的,发一些腌菜、泡菜、做菜的视频,还去养老社区去拍老年人的生活,因为这个热度蹭的好,有了一些流量了。有了流量之后,还接了一些小广告,像是颈椎贴之类的,挣上钱了。 林妈在家里嘟囔,“这个女人是真聪明。” 知道自家这边因为上次的事对她有些看法,抓住机会立马就示好。 老林觉得他有点怕这个网络了:“这也就是你们处置了,这要是一般人处置不了,这网络真能把人逼的没立足之地了。” 是啊!啥事都是有利有弊的。谁知道像是自家这样,也差点被|暴! 现在好了,好似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外面风再大,也吹不到自家。 但是林墨却觉得有点什么东西忽略了。 林雨桐看他:“你觉得忽略什么了?” 林墨翻出最早扒拉出高歌的那个人,“这人是谁?她在维护爸爸!她为什么要维护爸爸?原因呢?比咱们反应还迅速!”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不好,对吧? 林雨桐看林墨,“找出这个人在你看来,很重要?” 林墨看了他爸一眼,才回答妈妈的话:“不是对我重要,我觉得对您更重要!” 四爷把书合上,看了林墨一眼:“撺掇父母吵架的孩子,都不是好孩子!” 林墨耸肩摊手,眉头一挑,转身出去了。 林雨桐目送儿子出了卧室,然后扭脸看四爷,“是白惠?” 小女孩知恩图报,仅此而已! 行吧!你说知恩图报就知恩图报,只要不凑过来,怎么都行! 静待花开(79)三合一(静待花开(79)“林砚—...) 静待花开(79) “林砚――林砚――老王喊你去办公室――” 林砚周围围着一圈人,嘻嘻哈哈的不知道说什么呢,一个个手舞足蹈的,一会子一声哄笑。这会子班长喊老王有请,都悄声了。 然后这个问:“老王喊林砚干嘛?” 那个问:“别是体育课的事……” 林砚赶紧捂这人的嘴,直接起身站凳子上,从桌子的这一边跳桌子的这一边来。然后撒丫子就往老师的办公室跑。 他嬉皮笑脸的进了办公室,见老王忙着呢,就去干其他的。这个老师的杯子里没水了,他过去给接了。那个老师的桌上摆着绿萝呢,他拿了小喷壶给浇点水吧。四班的英语老师进来,他夸人家的毛衣真好看,“您在哪买的,回头叫我姥姥给我妈买一件。” 一办公室的老师都笑,然而大家已经习惯了。这孩子就是这个样子的,活泛的很。跟谁都能聊的来一样。 老王忙着手里的东西,翻起眼皮看了这小子一眼。反正呢,班里那些干啥都积极的学生呢,他能跟人家处的来,属于啥都能参与一点的。班里那些内向的,像是小胖墩们,小眼镜们,他也能跟这些人一块玩。属于那种跟男生女生都晚的特别好那一类! 这会子他一进办公室,又‘忙’去了。等自己的事忙完了,还得等他这个大忙人。 好容易忙完了,过来了,倒是规矩了。手背后站在那儿,等着自己的训示。 被学生叫做老王的老王其实还是一只单身狗,他挠了挠头皮,才道:“今年的文艺汇演,以前的主持人都初三了,没时间参与了。现在呢,主持人选拔,每班一个名额,吃完午饭,十二点半开始,赶在课前必须完成。你得牺牲中午的时间去试试。咱们班女生,你觉得谁行?” 林砚觉得,“您直接点名叫我去合适吗?要不,您腾出一节数学课,咱们班先自己选?有想参加的,都可以上台呀!” 干嘛叫我腾出一节数学课?想什么美事呢! 老王皱眉,“我给你们体育老师打个电话吧,腾出一节体育课……” 那算了,我们课间自己选吧。 老王叫他滚蛋,“别忘了,吃完午饭在大会议厅,别耽搁了。” 咱班有好处吗? “有!要是节目不好,有个主持人能加分。” 哦!那可以的。 然后一蹦三跳的出去了。 午饭时间他吃的超快,扒拉完饭就喊还在吃的同班女生,“你别着急,我先去排号!” 对方打了一个OK的手势! 他是一路窜到到会议室,有实习老师在主持和组织纪律,他在后面排队,竟然还有比他到的早的,在人群里还找到了孙国威,“大哥――” 孙国威朝后退了几个位置,跟林砚挨着,“你哥呢?” 林砚四下里看,“是不是还没到。” 结果没看见林墨,只看到了宝琼和他们班另一个男生。 林砚叫宝琼,“我哥没参加?” 你哥不光这个没参加,老师叫他作为学生代表讲话,他都婉拒了。 林墨是年纪第一名,按说该作为学生代表讲话的,每个年级的年纪第一都会上台的。可这一次考试,年级第二跟林砚并列了第一,只这一次。林墨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第二名。 林砚想了想就‘哦’了一声,然后摆摆手,“没事,这是我哥能干出来的事。” 宝琼也没深说,朝后面指了指,“那不是李晨曦?” 李晨曦很漂亮,大家都说李晨曦是初中的校花。 宝琼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林砚,“我也没太差吧!” 林砚就掐她的脸,掐了又挤,愣是给挤成了猪哥样儿。然后宝琼就上手了,两人你拍我打的,就没有正形。 李晨曦朝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将脸撇向一边。 孩子们大了,就有他们的事了。晚上回来就说,“妈,你明天下班就先回,不用等我们。我们得排练,然后七点才能放学。” 你们?行吗? 林墨点头,“我等着他们,一起回。还有宝琼呢,我们仨走着回就行,晚上就暂时不用锻炼了。” 林妈就给林墨多夹菜,这学校也是,把弟弟选上,把哥哥撇在一边,这也不像样呀! 她怕孩子多想。 林墨看着飞到碗里这么些不爱吃的菜,其实自家老妈做的,吃着其实还行的。但他还是默默的分给林砚一半,“姥姥,是我跟老师说了,我不愿意参加的,不赖林砚……” 林妈背转移注意力了,“为什么不愿意参加。” “露脸的就那几个,我跟林砚就占俩名额,没什么意思。”林墨就道,“再说了,我也确实不喜欢在这些地方浪费时间。” 林妈就看那两口子:这俩孩子,一个这样,一个那样,这都南辕北撤了。 “您就是瞎操心。”林雨桐给老妈盛汤,“都是大孩子了,他们自己拿主意就好。” 可是你这校长当的,孩子都不好出头了。 但他学会合适的时候退一步,未必就不是成长。没学得先学会了舍,在她看来,这很好! 孩子自己回家,这是特别叫人不放心的地方。在家吃完晚饭,四爷和桐桐就溜达着出门,赶在七点,肯定会在学校对面的。只是如今都已经是华灯初上了,那么宽的马路,隔得远,孩子是不会注意到他们的。 等到看到几个人从学校出来了,她和四爷才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看到他们进了小区往家里的方向去了,她和四爷才会换个方向,在小区里散步去了,赶在他们吃完饭回家。 “妈,你跟我爸去哪了……”林砚从厨房伸出头来,上下打量父母。 “你们晚上不锻炼了,我跟你爸不得提前把今天的运动量完成呀?”林雨桐换了鞋就往里面走,“我们在小区里转圈呢,怎么了?” 哦!没事,还当你们不放心去接我们了呢。 如此连着接送了一周,见真没事,四爷就不叫管了,都这么大的小伙子了,管什么呀!弘晖像是这么大的时候,都当大人用了。 他们不去了,老林和林妈就想去。 四爷不知道该怎么拦老丈人和丈母娘,一个劲的给桐桐使眼色:你去说! 桐桐给他一个白眼,给两人打岔呢,“辛年说京城医院那边有一个专家团要过来,您看,是不是把我姥姥姥爷接来,包括我舅舅舅妈还有我姨妈姨夫,都给叫来,检查检查。” 是吗? 嗯!你赶紧联系吧。 老林就叮嘱,“亲家那边你别忘了。” 知道!知道! 林妈又叮嘱,“还有那个徐芳,叫上吧!横竖没多少钱。这种人,给点甜头就能给你们省麻烦……” 行!我知道,“我这还要给老周还有老校长,包括老董他们,之前退休的那些老师,我都给安排了……” 那这人可不少了!人家是专家团,能这么干吗? 您看您这话说的,我们这不花点大代价,能把咱们这些号给排上吗? 林妈也不问了,这边摸电话,那边还给小娥使眼色,叫小娥叫上大根去接孩子。 小娥一出门,林雨桐就给发了消息,不叫去。 林墨一出校门,就回头不停的看。林砚还奇怪,“看什么?” 没看到疑似的身影,林墨也就没言语,“没什么,走吧!” 三个人围在烤鱿鱼的摊子边上,一人要了一大把,然后宝琼见边上又炒年糕的,又问两人,“吃炒年糕吗?” 不吃那东西! 两人都不吃,宝琼自己就去买了,等回头,就看到刚好路过的李晨曦。 宝琼还挺喜欢漂亮女生的,她喊住人家,“你吃炒年糕吗?” 李晨曦讶异了一瞬,然后摇头,“不吃!” 说完,好似觉得有点太生硬,马上就道:“吃辣的对皮肤不好!” “不辣!一点也不辣!”宝琼把手里的年糕递过去,“真的,你尝尝。” 李晨曦用签子挑了一块吃了,宝琼就看她,“好吃吧?我没骗你吧?你再尝尝鱿鱼,这家的鱿鱼也好吃,连林墨那个超级挑剔鬼都吃了!” 分给了李晨曦一串,这是好久都没吃到过的美味了。 “好吃吗?” 李晨曦点头,“好吃!” 宝琼手占着,用肩膀挤了挤对方,“走走走,一起回家。”然后把好吃的分给李晨曦一半,边走边说。 宝琼爱说话,一路上不停的问:“以前怎么没看见你?” “舟舟姐开车接我的,我在车上看的见你们。” “那今天怎么没接你?” “跟郭家爷爷奶奶去阿尔比斯山滑雪去了,得一段时间呢。”李晨曦一边走着,一边小声答话。 “那你爸也不管?” “我爸去国外了,说是要开个什么学术研讨会,他得在国外呆两个月左右……” “那你岂不是一个人在家?你堂姐不在的事,你爸知道吗?” 李晨曦摇头,“瞒着的!我也想一个人呆着,挺好的。” “那你的钱够花吗?” 李晨曦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上次偷偷去看妈妈,妈妈说了个地方,那地方放着一张银行卡,她说卡里攒着些钱,还把密码说了。但暂时,她不想动这个钱,“舟舟姐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两千,够我用了。” “那你晚饭怎么办?”要是叫外卖的话根本就不够的。 “我会蒸米饭,会西红柿炒鸡蛋,还会炒青菜。”哦哦哦!那你真厉害。 林砚就说,“我家种了很多菜,你没时间买菜,一会子你在我家门口等着,我给你摘菜去!” 然后几个人回来,还带着宝琼,先奔着后院去了。 小葱香菜各种青菜摘了不少,给李晨曦送到门口,“用塑料袋装起来,放冰箱,够吃几顿了。再吃再来,也不花钱。” 宝琼回家又拿了不少肉罐头,再拎了半兜子水果,在门口就喊林砚和林墨,“你们俩谁出来一下,我问点事。” 四爷抬头看了这俩小子一眼,“大晚上的,不许带着人家小姑娘在外面野。要说话就在家门口,转悠也不准出小区。” 我们不出去! 林砚先窜了,林墨没动地方,认真吃他的饭。 宝琼一看林砚,就把东西塞了一半给他,“你跟我一起给李晨曦送去吧,我都没去过她家。”虽然大家是邻居。 林砚也没去过,他接过来,“你拿这么些,怎么跟家里说的?” 我爷爷奶奶刚好接我妈的电话去了,保姆去地下室收拾去了,我就给拿出来了。 行吧!完了别以为家里遭贼了就行。 然后拎着东西摁响了李家的门铃,李晨曦在猫眼里看见两人才开的门。 “铛铛铛铛……”宝琼把东西举起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李晨曦手足无措,“不用的!” 用的用的! 宝琼把东西递过去,朝里看了一眼,“做什么好吃的呢?” 李晨曦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把人往里面请,“要不然……你们进来……” 林砚拉了宝琼,朝李晨曦摆摆手,“不了!我们不进去了,我这正吃了一半的饭呢,她还没吃……对了,你厨房是不是还坐着锅呢……赶紧的吧!”说着,拉着宝琼就跑。 李晨曦也没多想,锅上真有水呢。 走远了,林砚揪着宝琼的马尾,倒也没用劲,就是叫她认真点听他把话说完,别急着窜了:“你是不是傻,你都没去过人家家里,送点吃的就算了,你叫保姆去送也行呀!你一个女孩怎么敢往人家家里去……长点心眼吧!” 烦人!一个小区里能怎么着呀?!不是还有你吗? “傻不傻?”林砚低声道,“我爸跟李院长还是同事呢,我爸就没去过他们家。郭杨叔叔跟李院长关系更好,郭叔叔也没去过李家!那人家就是非常注重隐私的人家,李晨曦又不是李院长的亲生女儿,别给她惹麻烦。” 知道了!知道了! 她把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就是觉得她挺可怜的。” “我被耽搁了吃饭,也挺可怜的!”他拉着宝琼就走,把宝琼塞进她家的大门,才跑回家了。 汤给添了一点热的,他才又吃饭。他是个肚子里跟家里人不藏话的孩子,林墨这么长时间啥都没说,他是啥都说。 说李晨曦一个人在家,说伙食费估计不够,说之前摘菜了,宝琼还送了肉和水果。 张兰就先吓一跳:“一个小姑娘住那么大的房子?” “那边的房子没咱们家的大。”林砚解释了一句,“其实住习惯了还行吧!”有那么可怕吗? 一个大人那当然没问题了,可这不是才一个小姑娘吗? 林雨桐就说,“明儿你们问问她,这两个月要是想住宿舍也行。吃饭都在学校,两千在学校吃三餐,怎么吃都够的。” 住的安全,吃的放心,只要愿意,班主任直接就给办理了。 但是第二天晚上一问,李晨曦不愿意,“我爸每天晚上在我睡前,要跟我视频的。要是叫我爸知道舟舟姐不在家陪我,她就得被送走了。” 这种堂姐,你留着干嘛? 李晨曦踢着路上的树叶,“她毕竟是我爸的亲侄女……” 哦哦哦!宝琼理解的点头,“你要是不敢一个住的话,上我家去吧,我家有客房的。” “没事,我家有监控的,能自动报警的那种。” 那就没事! 因为这点事,晨曦快速的融入了这个小圈子,周末的时候也会红着脸过来玩。都是孩子,家里人也不拦着,来了就给吃给喝,由着他们玩。 这元旦文艺汇演,作为主持人,这得要准备服装的。 林砚有自己的西装小礼服,这个穿着就可以了。宝琼也不缺,还拿了好几件来,“金叔,金叔,帮我选一件……” 四爷瞧了一眼,“咱们以保暖为主,选那件立领小袄,曳地长裙的那件,里面穿暖和点……” 以为以金叔的审美,会选出一件美的叫人惊艳的搭配来,谁知道跟爷爷奶奶一个品位,都觉得这个好。 那行吧!就这个吧!裙子里面还能套上毛裤! “那我的鞋子……”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然后她金叔说,“运动鞋多好的,你那裙子遮住脚了,穿运动鞋平稳。” “裙子怕有点长。” “现在那运动鞋,不也有底子挺厚的那种……你脚上不就是?就穿这个!什么都是新的好,就只有鞋子和人,那都是旧的好,旧的舒服!” 然后桐桐就笑,把剥好的橘子给塞嘴里了。 宝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像自己在这里有点多余。 行吧!抱着就回去了,就穿这套保暖的吧。 她还怕晨曦没有合适的衣服,就打电话问她了,“你长个了吧?以前的衣服能穿吗?要是小了,上我家来挑吧,我比你高比你胖,我的衣服你都能穿。” “不用,我有衣服。” “那你穿个什么样儿的?咱们俩别撞了才好。”本来想说我上你家看看,结果还是算了,“咱们视频吧,我看看你的衣柜……” 好啊! 宝琼啃着梨子靠在懒人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 然后愣了一下,“……你这衣服也太单一了吧!你老穿校服,我也没注意,你这衣服为什么都是白色系的……” 也有其他的! 晨曦又把另一个柜子门打开,“这边是裤子和裙子。” 但是裤子都是牛仔裤那种的,窄的宽的长的短的,就连半身裙也都是牛仔风的! “你喜欢这种简单的风格呀?” 李晨曦笑了笑,“也不是……都是我爸给我买的,他大概是懒的挑。” 哦哦哦:“我爸也这样,买的都是那种公主风的。”她马上跳过了这个话题,“你的礼服都是白色的……” “哦!”她选出一条鱼尾裙,“这条怎么样?” “是不是太成熟风了?” “还有这一条……” 那么大的裙摆,感觉像是白色的婚纱。 宝琼就道:“要不咱们换休闲风怎么样?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也不都是很严肃的装扮。咱们四个都穿休闲的,不就完了。你那间白色的毛衣,搭配那条牛仔裙就挺好看的。我干脆不穿裙子了,穿个红毛衣再穿背带裤,可以搭一条白丝巾做造型……” 李晨曦有些犹豫,“还得害的你们再换服装。” “没事,林砚的衣服多到爆炸,都特别潮!要是周凯没有这种风格的,从林砚里拿一套就行了……你别管,我去说……” 然后挂了电话,又从家里跑来了。 林砚是无所谓呀,他的衣服真的很多,两人在屋里找衣服呢,“……我感觉我也可以穿背带裤……” 问了周凯,周凯无所谓,叫他帮着选一套带去就行。 林砚帮着选了一套,但还是觉得没穿小西装有点遗憾。 林雨桐在下面叫了,“做了豌豆黄,吃不吃?” 吃吃吃! 两人跑下来,挤到厨房洗手就去吃去了。李晨曦还在跟林砚和林墨在那里N吧,“李院长也是个直男,给李晨曦买的衣服……上衣都是白色的……长裙全是白色的,裤子全是牛仔的,半身裙也都是牛仔系列……礼服的风格也很怪,我又不好意思总是说她的衣服不行,就只能换风格了。” 林雨桐愣了一下,插话问了一句:“李晨曦的衣服都是她爸爸买的?” 对呀!宝琼嘟嘴,“我爸给我买衣服也不征求我的意见。” 林雨桐觉得,这个李院长对孩子的管束,控制欲是不是强了一点。 她把豌豆黄盛出来一些,装了两份,“一份你带回家,一份你跟林砚或者林墨给晨曦送过去。” 好啊! 结果林砚没空,上去给周凯拍那套给周凯选出来了的衣服去了。 林墨穿了大衣,跟宝琼一块给晨曦送去。 熟悉了以后,李晨曦也敢放人进门了,拿了豌豆黄迫不及待的打开就往嘴里塞,“好长时间没吃甜的了,好想吃。” 为什么不能吃甜的? “会长胖的,我爸说吃了不好。” 宝琼点头,“对!你一直跳舞呢,是不能吃胖了。”她拉晨曦,“你把衣服换上,我看给你配一条什么样的丝巾比较好看……我那边有很多好看的丝巾……” 晨曦就有顾虑,看向林墨。 “我就在楼下,你们上楼去吧。”林墨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画,“着色挺大胆的,我看看它。” 行!俩人手拉手跑楼上去了。 林墨真觉得墙上这幅画不错,多看了几眼,就扭脸看整个屋子的装修,西欧的风格,跟自家那边不一样。关键是,这里没什么烟火气! 回身坐沙发上,朝后靠了靠,一抬眼就瞧见隐藏在灯里的摄像头了。 客厅里装监控?这是家里放着多少古董艺术品吗? 可除了那副画,在市场上值几万块钱之外,别的也没什么吧? 随后他也表示理解,之前家里有老人,怕老人被虐待,家里装这个,也情有可原。 因此,他也没动地方。直到宝琼和晨曦下来,他才提醒了晨曦一句,“那个……家门口这种监控,是为了安全的,没问题。客厅这个……是不是忘了关了?”晨曦愣了一下,朝客厅看了一眼,才像是在四处找一样。 林墨也就是提醒一下,毕竟家里有别人的时候,穿衣服干啥的还是会注意一点的。但是剩下一个人了,在家比较随意,洗了澡瞎跑那种比较多吧,开着监控,有点不好。一个姑娘家,他就是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见晨曦还在找,他就指给晨曦看,“看见了吗?那个就是。” 宝琼扫了一眼,“还真是!是你奶奶还健在的时候装的吧?现在都用不上了。” 晨曦木木的点点头,“好!我回头就关了。” 可把两人都送出门,她盯着房间里的灯看,又去了卫生间,盯着卫生间的灯看。 之后,她像是疯了一样抓了书包就往出跑,林墨和宝琼还没拐过弯呢,她就跟被狼撵了一样的跑了出来,然后抓住了宝琼和林墨,浑身都像是在抖。 “怎么了?” “我家……我家进贼了!” 啊? 林墨的眼睛闪了一下,“先跟我回家,找我妈帮着处理。” 李晨曦有些犹豫,“我……我……” “你是一中的学生,我妈是一中的校长,你是她的责任。有问题找老师或者找警察,对吧?” 对! 对就走吧! 林雨桐正给四爷和老林轮换着按头呢,林墨就带着宝琼和晨曦过来了,“妈,李晨曦有事找你这个校长。” 说了找的是校长,那就是说这孩子遇到麻烦了。 林雨桐起身,伸胳膊过来揽了这姑娘,“书包放下,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李晨曦整个人绷得紧紧的。 “咱们去影音室吧,放点音乐。” 影音室在下面,两人下去,把门关上,外面的一切声音都关在外面了。 把灯开到最明亮的程度,里面是简单的黑白两色家具,桌上放着饮料,拿了一瓶打开递过去,“喝点。” 李晨曦把饮料攥在手里,“其实……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林墨在我家客厅里发现了没关的摄像头……我不知道我家有那个。大概是我爸怕他不在家的时候我们对奶奶不好给装的,后来忘了关了。回房间我就想着,灯里面那东西好像我房间的灯里也有,我就看了一眼,真有!还有卫生间也是有的!我家的房子是二手房,不知道是当初的卖家安的,还是我们不在家的时候,贼给安的。” 没事!没事!林雨桐安慰孩子,“有些就是录的功能,只要还没取走,就没事。” 李晨曦紧张的看林雨桐,“不叫别人取,行吗?” “这样,我跟你,再叫一个熟人。苏瑞大哥,你们应该见过,对吧?他现在是派出所所长了,叫他来,再带个女同事。隐私这些事,人家比咱们做的要好,成吗?谁也不说,好不好?” 李晨曦抿紧嘴巴,“好!” 林雨桐看向李晨曦的胳膊,“有电话手表吗?你报个警。我这边给苏瑞打电话,叫他来。” 好!就说家里可能遭贼了? 可以! 打了电话,林雨桐带着晨曦往楼上去,上去后抓了大衣,跟家里打了招呼,“我跟这晨曦过去看看……” 林砚着急,“妈,我跟你去吧。” “不用你,你们几个玩你们的吧!” 四爷干脆起身叫林墨和林砚,“走吧,写几页字去。”又喊宝琼,“在这边练琴还是回去练琴?” 在这边吧!想等等看李晨曦那边是怎么了?刚才跟林爷爷和金叔说里李家有摄像头的事,林爷爷都变了脸了。 林雨桐没进人家家去,一直等到苏瑞到带着一个女警到了,才叫晨曦去开门。 苏瑞在林雨桐边上,“老师,到底怎么了,您给交个底。” 林雨桐看了那个女警一眼,三个人朝后再退了几句,林雨桐才道,“李院长是这个小姑娘的继父,孩子在家里包括卧室和卫生间发现了开着的摄像头。” 苏瑞和女警顿时变了脸色,两人拿出了鞋套和手套,都给戴上。苏瑞还递给林雨桐一双鞋套,“别的您别动。” 嗯! 摄像头的安装,是偷摸完成的。上面肯定有指纹的!别管是谁的指纹,保存下来最好。 门口的摄像头,里面的摄像头,客厅的,餐厅的,这些都没动人家的。书房那地方更没进去,直奔孩子的卧室。 几个人抬头看,确实是如此! 把椅子放在床上,踩着椅子上去,苏瑞把摄像头给拆下来了。然后去卫生间,卫生间没有干湿分离,地方也不大,一个灯就足够了。灯里藏着一个摄像头,可作为装饰镜子用的一圈彩灯里一样装着一个摄像头。 李晨曦看的直发抖,手都攥紧了。 等苏瑞带着人出去了,林雨桐才看李晨曦,“要不,还是收拾一些衣服,先住宿舍吧!宿舍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李晨曦低着头,不敢说话。 林雨桐拍了拍她,“我会跟你爸爸说的,放心,我出面就行。你看这样可以吗?” 嗯! “包呢,我帮你收拾。” 然后她拿了行李箱,又去打开抽屉,找内衣。 这内衣一拿出来,林雨桐就皱眉,制止了这孩子,“这个衣服穿着不舒服,一会子我带你出去买适合你穿的。” 李晨曦手一顿,愕然的抬头看林雨桐,然后手足无措。 林雨桐看她,“怎么了?”她说那些衣服,“是你自己去店里选的吗?就是喜欢,也不是你这个年纪该穿的。” 李晨曦也不反驳,就把其他的衣服拿了几套,就好了。主要还是校服! 出来之后林雨桐开车,带去商场的柜台,教给这孩子,“选内衣,要选舒适的。像是这种纯棉的,弹性好,穿着不勒,就可以了。现在买的是冬款,三角的和平角的都买几条,你换着穿,看哪种舒服。女孩子的内裤每天要换,顺手洗了,宿舍的阳台可以晾晒。不要等衣服破了再买新的,买一季度都要多买几条内裤换洗着穿。夏天可以买轻薄的,例假的时候还是纯棉的好。胸罩的话我建议多买几个运动型胸衣,塑性也方便运动……袜子,不需要蕾丝边的公主袜,纯棉的,很舒服,颜色随意……” 帮着选好了,出来结账的时候,李晨曦赶紧道:“我结账吧。” “这次我来!下次就得你自己选了。”林雨桐指了指商场,“不用跑多远,这里的价位就很亲民,东西也还可以。” 李晨曦低着头一路跟着,惶惶不安。 林雨桐侧脸看她,“没事,我已经跟苏瑞说过了,把里面的东西都销毁了。” 李晨曦搅着手指,“林校长,您说那东西是谁放的呢?” 林雨桐没有说话,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李晨曦又不说话了,头低的越发低了,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林雨桐没再说话,先开车往学校去,得安顿这个孩子。 结果才进了停车场,苏瑞的电话来了,“老师,不是李院长。” 什么? “只发现了一个人的指纹,比对过了,不是李院长。” 那是谁的? “一个外国人的,外国留学生,现在已经回国了。早几年留学的时候,在酒吧里跟人起冲突,被治安处罚过,留了案底,入库比对,比对上了。一个M国来的H人留学生。” 林雨桐皱眉,“这个留学生是李院长的学生?带到家里玩过?” 不是! “这个留学生回国之后,李院长才来的。我打电话去物业问过了,他们有印象,知道那所房子原来的主人是个很洋派的人,经常在家里聚会,认识的人也很杂。回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出国了,然后房子才卖给了回国之后的李院长。” 当年李院长也确实是说,房子是买的他朋友的。 林雨桐挂了电话,试探着问李晨曦,“那东西是以前房子就留下的,现在也拆了,你要回去吗?” 李晨曦摇头,使劲的摇头! 林雨桐就带她下车,“走!去宿舍!别怕!这么多老师在呢,你要不想离开学校,谁也不能把你从学校带走!” 静待花开(80)三合一 (book/119642/) 静待花开(81)三合一 随机穿越系统已开启,如需关闭,请订阅全文。????林雨桐吐了漱口水,问候了一声,林有强马上笑眯眯的,“桐桐放假还起这么早……” 是呢! 林雨桐笑笑没说话,继续拾掇她的。 院子里老太太搬个小板凳,坐在那儿择韭菜呢。老两口一惯起的早,老太太从后院扫到前院,把院子屋里规整的齐齐整整的。老头儿在后院收拾菜地,要不是为了等大儿子过来说情况,老头儿一般这个点就下地了。别说地里没活儿,要找总能找的见的。这个时候去地里捡庄稼——谁家的果园子清园子了,总有跟老头儿一样的人,进去捡漏网之鱼的。未必是自己吃,这果子挑了好的出来卖的价钱高点,次点的不也能卖给果汁厂代购点吗? 今儿老头儿没出门,在后院给菜地浇水呢。一听见大儿子来了,就拉着脸过来。那么大的事,提前不说,结果婚宴结束了,晚上你们倒是来一趟呀。门对门的住着,咋那么忙呢。老两口一直给大儿子留门,到了凌晨两点了,确实是没动静,这才躺下。 林有强往台阶上一坐,顺手拿了两根老太太刚择出来的韭菜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道,“这事吧……我们两口提前是真不知道。都是棉棉那死丫头,蔫主意挺大的。” 林雨桐心说,这是笃定自家这边不会卖了他家是吧?提前一个月买喜服,可怀孩子可不止一个月了。钱艳群当时就含混其词,刻意回避什么呢?说提前不知道,糊弄鬼呢。 她也没兴趣再听,自顾自的收拾好往厨房去了。 厨房这么长时间没用了,啥都得清洗一遍。这边才说出来接点水,结果钱艳群就来了。端着好大一碗的什么,林雨桐还以为是给老头儿老太太送啥吃的来了,才说要去接呢,结果往跟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人家端着一洋瓷碗的鸡蛋絮。钱爱群小心翼翼的端着,继续往前走她的,却问林雨桐,“你妈呢?还没起?” “起了!”卢淑琴从里面出来,往厨房去,“大哥还没喝鸡蛋絮?” “可不!一早起来就赶紧过来了。”钱艳群是这么说的。 林雨桐:那就是林有强有早起喝鸡蛋絮的习惯。 果然,那边接过来吹吹就往嘴里送。 老头儿催呢,“有话说话,没话回去喝去。” 林有强只顾喝他的,“不喝早起就头晕……” “是!”钱艳群也帮着辩解,“从我嫁进来,到现在孙子满地走,我敢说这么些年,没一天叫他断过。再难,孩子的学费都交不起了,我都没叫他把这红糖鸡蛋絮给断了……” 林雨桐就瞥见走过来的卢淑琴在背过人的时候一脸的鄙夷,她心里微微惊讶,这个表情代表的东西就多了。一个人慢慢有了更丰富的内心世界,不再是以前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的时候了。她开始关注除了她自身之外的事情了,并且在心里有自己的看法,这就是一个进步。 因此人一进厨房,她故意跟李淑琴八卦,“真就喝了几十年那个?也不腻?” 卢淑琴朝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你大伯母比你大伯大,你奶觉得会疼人。你大伯母对两个孩子不及对你大伯一半……她能累死了,都舍不得你大伯下地。” 絮絮叨叨的话语里,林雨桐知道了大房的生活常态。早起,林有强一碗鸡蛋絮。人不起就在炕上喝,喝了继续睡也行,起来出去遛弯也行。那边钱艳群要下地了。到了饭晌了,别管忙不忙,得回去给林有强做饭,好茶好饭伺候好了,然后林有强歇着,或者象征性的去地里指导一下,然后再去别人家的地头聊聊天,然后回家再吃饭。下半晌阴气就重了,林有强这么身体不好的人,不能出去的。家里专门有个屋子,放个桌子,那是专门为找林有强打牌的人准备的。但林有强不打大牌,三两毛的那种,输一下午也就几块钱的事。晚上不打夜牌,身体不好嘛,要修养的。 卢淑琴就道:“但这样的人……人家给儿子娶不起媳妇,但媳妇还是进门了,孙子都满地跑了。人家给闺女陪嫁不起,但闺女给的人家家底殷实,孩子也还老实好拿捏,长的也还斯文体面……” 你们啥都有的人家,还未必有人家这么利索把事给办明白的。 就这,这会子外面林有强还说呢,“既然王家认了婚事,那就不能这么算了。王家不拿一万的彩礼来,就当咱家的孩子不金贵!给了金家八千八……我也不说一万,给我九千九这事就算过了。要不然这是啥意思,咱家棉棉不如那个金凤金贵还是咋的?” 林雨桐就没兴趣听了,拉了卢淑琴也不让她收拾厨房了,“咱家去街上喝羊汤吧,别做饭了。要不然我大伯拉着我爸去王家,我爸是去还是不去?” 卢淑琴只犹豫了一瞬就摘了围裙,“成!那就走。” 林雨桐知道卢淑琴犹豫啥,家里有老人,还有桃桃,再加上老大家两口子,结果你们扔下这么多人自己吃去了,一点不顾忌肯定不合适。她催卢淑琴回屋换衣服,然后往老太太那边的厨房去,在院子里就喊:“奶,给我拿个盆还是锅的……您也别做饭了,我给咱端羊肉汤去。大伯你们也别走了……一会子就回来了。” 汤其实不要钱的,贵的是肉。你要是要一份肉,要一锅汤,人家也是给的。自家门边的这种生意,都是熟人。但肯定大部分人不好意思,肉要少点,再来点便宜些的羊杂,再不行,还可以多加点更便宜的羊血……然后再加满汤,拢共也花不了多少钱。 老太太俭省惯了的,喊林雨桐,“别要人家的烧饼,我这就烙饼,泡着羊汤是一样的。”以为是两孩子想老家的这口羊汤了。说着就拿了铝锅出来,“多要点汤……” 老爷子就道,“那么大的锅……再把孩子给烫了。” 林雨桐马上就喊林有志:“爸,你跟我妈跟我们一起去呗,回来换着端。要不然不好拿!” 林有志这才出来,“成!去端去。”也让林有强两口子,“都别走,把雨柱和小茹都叫来……”横竖就是多一碗汤的事。 这么大的锅呢。 如此,一家四口出来才不突兀。这就是跟老人住的一个坏处,很多事情自由不了。 这个点基本都下地了,街面上没多少人。碰到熟人卢淑琴也试着打招呼,这个问:“在城里享福了。” 她就道,“过段时间就回来,这孩子实习了,不敢一个人住,我给孩子作一段时间的伴儿。” 边上的人就附和,“城里到底舒服。” 卢淑琴立马表示,“还是老家地方大,熟人多,不闷的慌。” 路过了,走远了,人家在背后又嘀咕啥这就不知道了。 镇上的羊汤店,是老店了。每天早上,镇上最繁忙的就是这里。从五点多就开始营业,一直到早上九点多。 这个点正是高峰期,门口的各种车停的满满的。一掀开帘子进去,正看见四爷用竹盘端了几个烧朝一个角落去。 两人一对眼,四爷从桐桐的眼里看见了控诉:你出来吃竟然不告诉我? 四爷:“……”好像这玩意能又多好吃一样。全是小茴香遮住了羊肉的膻,香料味儿足,却失了羊肉本来的味道。是啥好东西吗? 他使眼色,那边坐的是金保国和一群人。 金保国昨儿好歹是嫁女,继女没嫁出去,但之前请的执事之类的,人家跟着忙了好几天了。今儿是请人家答谢的。哪怕关系好,人家不挑理,那早上一顿羊汤不能省了。 这不,请了七八个,围了一个圆桌。桌子中间摆着一大圆盘蒜泥羊肉,搭着热烧饼滚羊汤,就把礼数全了。 结果,谁知道这就给碰上了。 偏偏的,那一桌边上的一个小方桌上的客人起身,把桌子腾出来了。店里的老板也不知道该不该让,倒是卢淑琴面无异色的坐过去,“赶紧的,过来坐!叫你爸去端吧。”还叮嘱林有志,“桐桐只要瘦肉不要肥肉,给桥桥的别放羊血,我要羊杂……” 辗转到县城的时候都六点半了,再倒车回家,都晚上七点半之后了。 秋天这个点都黑透了,晚上带着凉意。街上还是很热闹,路过金家门口的时候,卢淑琴不由的低了头,那边灯火通明敲锣打鼓的,贴着大红的喜字,这是金保国在嫁他的继女。 林雨桐和桥桥一路岔开话题,说在哪里买院子盖房子的事,这就到了家。 结果到家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压根就没隐藏这惊讶,很吃惊他们会回来似得。 林有志打眼色,“回来了,国庆了想着也该回来了。”拉了卢淑琴往屋子去。 林雨桐和桥桥把给二老买的衣服和吃的放下,“我们洗洗就过来。” 二老好像真当是放假回来的。 卢淑琴一回屋子就道,“棉棉不是结婚吗?嫁衣都买了……我看巷子里冷冷清清的,怎么了?” 林有志‘嘘’了一声,“老大两口子没法说!爸妈压根就不知道棉棉要嫁人,周围都没人知道。还是你给我打电话说这个事之后,我才过去问的。大嫂说,这事边走边看,也没说着亲事不成……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两人不叫我跟谁说棉棉准备结婚这事,我也就没说……反正就咱们自己知道,我寻思着是不是从省城回来,两孩子又出了变故了。但现在也没说结,也没说不结……不过看现在这样,怕是不成。” “那你早该跟我说呀!”卢淑琴就道,“这来回折腾的。” “我这不是也想你回来一趟嘛。” “那你去城里不一样见面。你去城里是来回一个人的车费。我们这一趟,顶你跑三回了。” 林有志就笑,“我这不是不知道老大两口子打的什么主意吗?万一要是突然说结婚,你们又没回来,这又是事端。你又不是不知道雨柱和小茹的婚事。那还不是孩子都生出来了,才告诉咱们的,这孩子做满月跟结婚放在一天……” 桥桥哧的一声笑出来了,“反正我大伯总有邪办法,当年不就是给我雨柱哥娶不起媳妇,愣是叫我雨柱哥拐着小茹姐跑了一年多,孩子要生了才偷摸回来,生下来了才告诉人家娘家的。”后来,这婚事就成了。那边不仅没要彩礼,娘家怕闺女过不好,还添了许多东西。 因着有这个前车之鉴,林有志也不知道该咋准备了。 然后第二天林雨桐还没起呢,大门叫被敲响了,是大伯,人家在院子外面可大的声音喊呢,“爸!妈!赶紧的!起来了,一会子亲戚就上门了。” 上门干啥呀? 老太太开了门,“咋的了?” “今年我爸不是整寿六十六吗?六十六,得提前过寿,我昨儿跟亲戚都说了,今儿都来,给我爸过寿。” 老太太气的呀,“哪有这么办事的?” “过寿还得挑日子呀?跟国庆同一天,这不用算也是好日子。” 行行行! 老太太嘴上抱怨,但心里还稍微舒服了一点,觉得抽空给大儿子做活,儿子心里还是有数的。刚好昨晚上二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回来给买了衣裳,还怪合身的。她心想着,怕是两儿子商量好的,要不然不能二儿媳妇带着两孩子那么晚了回来,连衣服都买了。这是大儿子办寿宴,二儿子买了衣裳啥的。 挺好!老二要供孩子念书嘛,负担重,出点是个意思就行。 老头儿不高兴,老太太还说他,“亲戚来了就高高兴兴的,难得老大心疼你一回。” 老两口先去斜对面大儿子家,留下四口在家里面面相觑。但改成寿宴了,那就寿宴吧。洗漱好,锁了家里的门,都朝大伯家去。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 不见棉棉。 林雨桐不爱在外面应付人,去找林雨棉了。结果没见林雨棉,只林雨桃在屋檐下站着。林雨桐一过去,好像那间屋子的窗户一下子就关上了。林雨桃指使林雨桐,“你去前面招待客人,后院你别管。” 这是闹什么鬼呢。 亲戚来的不少,但街坊邻却没人。一是老人过寿,人家用不着来。二是金家今儿嫁女儿,都奔着那边帮忙去了。 很多亲戚林雨桐也不认识,刚好林小姑拉着她不撒手,那她就留下陪她聊。不外乎是在城里怎么住的之类的话。林雨桐也没瞒着,“主要还是看心理医生,为我妈的病的。这个您知道就行。” 林小姑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怕这些孩子没轻重,再给把家给拆了。 这一絮叨,都眼看十一点了。十二点开席的话,这个点得入席了。家里没见准备,没见流动餐车,那就是在外面的饭店定了席面了。 林小姑看时间,“我催你大伯母去,没啥事就赶紧开席,吃了大家就散了,都挺忙的,回去还能干一晌的活儿。” 结果大伯母一个劲儿表示:“不急!不急!开席别跟那谁家给冲了!” 那也对! 林小姑正说去街上买点啥,别叫大家饿着了。结果外面传来停车的声音,一辆贴着大红喜字的面包车停在了门口,从上面下来一腼腆的小伙子,西装革履,胸口佩戴大红花:“爸妈,我来接亲了。” 一院子的人愕然:啥意思?接什么亲呀?这谁呀?咋进门就喊爸妈。 这边还没回过神来呢,后院厦房里桃桃扶着棉棉出来了,棉棉一身嫁衣,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是结婚证。她把结婚证扬起来,“我们领了证了,今儿办婚礼。借着我爷爷的寿宴……” 那新郎赶紧道:“对!对!今儿两喜事一起办。” 不是!事不是这么办的吧。 接亲你这新郎官一个人来的? 这目不暇接的人还没来得及问话呢,林雨柱拿了鞭炮就出来了,在门口摆开,点燃,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然后喊里面:“那就赶紧上车吧,别错过了吉时。” 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新郎新娘上了车了,连老两口都被塞到车上,大伯母吆喝,“走!不远,就街面上包的席面。” 林小姑拉了大伯母,“大嫂,是棉棉这对象你不乐意,这死丫头自己偷着领证了?” 大伯母顾左右而言它,“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她姑,这事得往下办。” 那都领证了,那不得糊里糊涂的办还能怎么办? 林雨桐这时候的想法是,估计男方人不不同意。女方这边是单方面给女儿女婿结婚的。 当然了,这会子亲戚们不这么想,只以为是女方这边也不乐意,是家里的女儿非不听话。大家都觉得人家主家这会子挺难堪的,也没人问。走走走!吃喜宴嘛!跟寿宴也没差什么。 往过走的时候,林雨桐还有心思给四爷发短信:今儿婚宴结束了,就能走吗? 四爷哪里走的了? 家里敲锣打鼓的,提前两天都热闹开了。今儿这亲朋好友的都来了,他陪着老祁这样的客人在里面坐着呢。约好的十一点结亲的,结果十一点半了还不见人。打发了几拨人过去催,只说快来了,结果还不见。媒人一去不复返,到现在都没给回信。 杨碗花穿着大红的旗袍,刚烫的头发,又在外面喊四爷:“嗣业,嗣业。” 四爷又得出去,杨碗花叮嘱,“你过去看看,要是之前要求的那些都没准备好,那就别折腾了。再不敢耽搁了。” 其实也没要过分的! 跟一般人家嫁女儿没什么不同。那边给了八千八的彩礼,这边直接回了六千六,还带各种的家电,能陪嫁的都陪嫁上。那边有啥要准备的? 不是杨碗花不想争气要多点,实在是郭金凤长的确实不怎么样,大概是对方随了亲生父亲,说她其貌不扬都是夸赞。一米五的身高,上身长下身短……一点也不像杨碗花这个亲妈。这亲妈也知道闺女配不上人家,因此对男方特别宽容。 行吧,叫四爷去了,四爷就去了。结果还没出门,就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正是打发去问的一个小伙子,这人还没进来了就喊:“赶紧的,去看看吧!王军胜那小子跟别的姑娘都领证了,刚才人家开着车,偷着接新娘去了。如今都开席了!” 啊? 这么多客人在当场,被人来了这么一下。杨碗花几乎快疯了,脚下带风的刮过来,“跟谁家的姑娘结婚了?还要不要脸了?” 四爷就注意到报信的一脸为难的看金保国,他心里顿时了然:杨碗花为女儿精心挑选的女婿,被林家给截胡了! 但现在也不能解释,只笑道:“实习了,实习完再看。” “在哪实习呢?啥单位呀?” 说公司就不高大上了,她只道:“在我们学校的翻译社。” 听起来像是准备留校的概念一样。 然后人家象征性的夸几句了,等林有志端了两碗过来,那边顺道说了几句林有志有福气,这事就完了。林雨桐全程注意卢淑琴,她看起来,好似是没有异样。倒是跟卢淑琴背对背坐着的金保国,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林雨桐尝了一口汤,微微皱眉。一抬头看见四爷挑了蒜泥羊肉夹在烧饼里,想着那个应该能入口……卢淑琴一瞧,再一看金家的孩子那么吃,马上放下筷子喊老板,“给我们上一份蒜泥羊肉,小份的就够了。” 四爷抓着烧饼正往嘴里塞呢,这喊的他都没法吃了。那一眼看的人吧……他吃了桐桐没吃到,确实是不好咽下去的。 林有志却欢喜的什么似得,卢淑琴好些年没在人前这么大声的说话了。这二十多年来,也都没出来吃过饭,于是赶紧问,“有一道爆炒的羊杂也做的好,吃不吃” 金保国知道,卢淑琴是爱吃羊杂的,尤其是爆炒的。他当年请她吃的第一顿饭就是爆炒羊杂,那时候在人家店里买不起烧饼,她还自己偷着带了烙饼的。 结果就听卢淑琴道,“今儿吃不了了……”并没有再要。 这么坐着,也都没法聊天了。四爷那一桌匆匆的吃完就一溜一串的走了。 金保国起身路过的时候扫了那边桌子一眼,一对夫妻带着一双儿女。女儿漂亮,儿子斯文,夫妻二人轻言浅笑的,给孩子夹菜……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猛的抽了一下,回去就觉得今儿吃的没消化一样,胃里顶的难受。 结果他能带着四处炫耀的大儿子,这在家还没呆两天呢,又要走,“去上班?” 国庆你们不放假?! 国庆的时候城管这种部门才更忙。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得去见桐桐,但跟金保国说的是,“昨儿您领我认识的,叫李什么的,在最南面的镇上……” 收苹果的代购点的一个小代办。 金保国就问怎么了,“他找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弟弟开黑车超载了,被城管给扣了……” 金保国倒是知道轻重:“知道怎么办吧?能办就办,不能办别逞能。” 这不用你叮嘱了。四爷自己开着破面包车走的,到车上给桐桐发了短信,可以来县城。 桐桐这边也正打算去县城呢,吃了饭回来的时候端了一锅汤,林有强家一家子都在这边呢。这会子忙着吃饭,也没提去王家的事。林有志正好趁着机会先提出来,“我跟桐桐今儿得去县城一趟……” 林有强才要说话,老头儿就问,“是有事呀?” 林有志就道,“桐桐不是毕业了吗?这哪一方面好发展,得找人问问,老祁懂的比咱多。我带桐桐去一趟。” 那应该的!也是大事。 老头儿就催,“要去赶紧去。人家放假不能总在家等着你上门。” 林雨桐没反驳,不去一趟这两口子谁也不能安心。刚好,她又想去见四爷,去县城倒是正正好。 林有志叮嘱了一路,见了人要又有礼貌,说话要给自己留余地。你不能把话说的太满,万一叫人家以为你肯定能找到工作,这边再不用心怎么办。 絮絮叨叨的,但其实一见就知道,老祁不是个难打交道的人。一开门见是这父女就笑,“我估摸着你们今儿会来……这不,水果都洗好了,饮料从冰箱里拿出来了,现在不冰了,喜欢喝什么?” “叔,别忙了。我想要什么自己拿。”林雨桐坐在林有志的边上跟人家拉家常,打量了房子一翻:“这房当时是集资盖的吧……宽敞!” “是!比商品房好就好在没公摊,说多大就多大。”老祁应和着,顺势坐过去,把果汁拧开给林雨桐放面前,“听你爸说,现在实习的工作还不错?” “这一行专业性强,要说来钱也确实挺来的。”林雨桐看了林有志一眼,见他面露焦急之色,就忙道,“但这有时候只考虑钱,也不行。择业是一辈子的事。这不是打算今年的公考吗?估计快报名了,下个月就能考。能不能考中的,明年二三月里,差不多结论就下来了。万一没考上,到时候再来请教祁叔,看看下一步怎么选择比较合适。” 林有志松了一口气,这是留了活扣了。 但是老祁却知道,人家孩子露出来的意思只有‘请教’,那就是当个长辈一样,问问意见,没有求着办事的意思。 他还就奇了怪了,金保国那边是个儿子,那说话的味儿,就叫他觉得很不一样。结果林有志的闺女,怎么也这么着呢? 难不成不是老林的功劳,是人家卢淑琴的基因好。 是!金保国能看上卢淑琴,那不只是卢淑琴漂亮,更重要的是人家聪明,当年那是看什么会什么。 老祁也给人家孩子吃定心丸,“你放心,你的专业只要过硬,咱们县高中,甚至是咱们市的高中,那都是没问题。只管往前走,最不行,叔给你兜底。”话说的很硬气。 找人帮着安置工作的事,这真不是谁都能给你准话的。事不成,或是没上供点啥,人家连个口风都不带露的。只是朋友,人家把话说的这个瓷实,别管你将来用不用的,这个人情真真是给砸瓷实了。 父女俩没多呆,放假人家也得看孙子去。前后半个来小时,从祁家出来了。 林有志得打听那个买房的同组人在省城的电话和住址,人家有个妹妹嫁到县城,他想去问问。林雨桐就不跟着了,“我去看看同学……” 这个是真有个同学,原主的高中同学。关系应该很好,开学之后打电话打到宿舍,自己不在宿舍住了,宿舍的同学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对方了。然后才辗转联系上。她在实验小学任教,家也是县城的。去不去的再说,总得给找四爷寻个借口。再加上她说,“我去问问咱们县这些学校的情况……” 然后林有志利索的放行了。 林雨桐真就给同学打了电话,结果国庆放假,她被她妈带去舅舅家相亲去了,见面是见不成了。然后这才拦着出租车,往城管大队去。 城管大队比较偏,已经在城区靠外的地方了。这种偏点的地方,地方宽,像是很多需要扣留的东西,没点地方都放不下。 这边的围墙是那种铁栅栏围墙,边上种着绿植,从外面直接可以看到里面。里面的场子上,各种的车辆,什么写着米线包子三轮车,拉着水果的拖拉机,还有好几辆看来有些年头的旧车,应该是被扣下的黑车。 她绕到正门往里面去,也没人拦。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接受教育或者罚款,那这扣押的东西就拿不回来。 她直接进去,才说找人问问四爷呢,就见四爷带着两个汉子从一间办公室里出来。林雨桐怕是村上的人,直接背过身了。四爷瞧见了,就利索的打发过来找他办事的,“这车在不通公交的地方,不超载的跑一跑也就是了。怎么还跑到县城,七座的车拉了十二个人,怎么挤的?这不出事则好,你出事准时大事。” 那边连连说是,本来只超载了个孩子,谁知道半路上遇上几个带老人上医院的,那边着急,就给带上了。 林雨桐在边上偷眼看的怪可乐的,不过可惜应该不是他值班,没穿城管的那身衣服。 人一走,一出大门,林雨桐就窜出来了,猴过去踮着脚尖挂在四爷的脖子上,“住哪?带我去看看。” 四爷左右看看,好些人都朝这边看,他跟带着个挂件似得往边上挪,“每天开车回镇上,这边的宿舍条件太简陋。”吃的也不行,单位上的食堂那就是大锅饭,毫无口味可言。 “那去省城,今儿就走……” 四爷就笑,掐着桐桐的腰叫她老实点。这会子都这么挂着了还不行,跟个虫子似得扭着往人身上贴。他摩挲着她腰上的软软肉故意逗她,“不去!” 干嘛不去! 眼睛都瞪起来了,感觉下一秒就能变脸,四爷回的一本正经:“怕狐狸精吃了我!” 这回我终于成狐狸精了吗? 心情顿时大好,“我不吃你!我给你做好吃的!去不去?” 两人在这里腻腻歪歪的,来办事的一看就过去了,有同事瞧见了也就朝四爷打趣的笑笑,四爷一边跟人家颔首点头,一边跟桐桐说话。 两人都没注意,求四爷办事的那个小代办去而复返,然后人走到门口了,瞧见金保国家的大儿子身上挂着个姑娘。这姑娘背对着门口,看不见正脸。但不妨碍他打电话恭喜金保国,怕是很快又要办喜事了…… 但现在也不能解释,只笑道:“实习了,实习完再看。” “在哪实习呢?啥单位呀?” 说公司就不高大上了,她只道:“在我们学校的翻译社。” 听起来像是准备留校的概念一样。 然后人家象征性的夸几句了,等林有志端了两碗过来,那边顺道说了几句林有志有福气,这事就完了。林雨桐全程注意卢淑琴,她看起来,好似是没有异样。倒是跟卢淑琴背对背坐着的金保国,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林雨桐尝了一口汤,微微皱眉。一抬头看见四爷挑了蒜泥羊肉夹在烧饼里,想着那个应该能入口……卢淑琴一瞧,再一看金家的孩子那么吃,马上放下筷子喊老板,“给我们上一份蒜泥羊肉,小份的就够了。” 静待花开(82)三合一 <!--go-->????静待花开(82) 林墨看了一眼,?轻笑一声,“得他乐意,他才能被棒棒糖拐走。” 毛意思? 林墨用下巴点了点,?“那女生是不是九班的班花?” 宝琼愕然的看林墨,?蹭一下的把林墨的辣条给拽跑了,?“不给你吃了!” 我怎么你了? “连你都关注班花!” 林墨:“……”我哪里表现的不像个正常人吗?他转移话题,“不是要打听那谁吗?不打听我可走了!” 宝琼狗腿的笑笑,把辣条给他,?“秦华,?别那谁那谁的叫,人家有名字!” 林墨点头,“行!秦华就秦华!你想知道什么?” “他有喜欢的女孩吗?” 林墨想了想,?然后摇头,?“不知道!” “那你帮我打听吧!”宝琼咬了一口辣条,承诺他,?“你要是喜欢哪个女孩,?我也可以帮你打听!” 林墨好笑的嗤了一声,顺走了她的辣条,?好像在说,?这种承诺还不如多给一包辣条来的实惠呢。 宝琼耸了耸鼻子,扭脸见林砚叼着棒棒糖过来了。她点了点那个漂亮妹子离开的方向,问林砚,?“那妹子叫什么?” “不知道呀!”林砚回头瞧了一眼,见人家回头看他,?他还摆了摆手,这边嘴上却问宝琼,“怎么了?” 这么长时间都不问人家的名字,?那你浪费这么长时间讲啥了?讲了个寂寞吧! 林砚原地跺脚,不跟你说了,这点时间,还能去趟厕所。 傻子!不够了!最后一分钟了!她在后面喊:“你一边吃糖一边上厕所?” 忘了!把糖拿出来塞给宝琼,“别偷吃,下节课我去找你拿。” 然后直奔厕所!等上课铃响完了才从厕所出来的。结果一出来,就见自己老妈和好几个领导,从厕所门口过。他们手里拿着本,这是要听课去的。 完了!撞老妈手里! 他吐了舌头,撒丫子就跑。他班主任在前门了,他路过前门,从后门进了教室,班主任进去直朝他瞪眼,你就害我吧你! 老牛就笑,问说,“小林呀?这是老大还是老二,我还真分不出来。” 老顾就道,“肯定是老二!老大稳当,这小子跳脱的很。” 林雨桐点头,“孩子是相辅相成的。要是老大太老实了,老二能稳一些,也能精一些。可老大要是稳当可靠,这老二那是能翻着花皮!” 这么大俩儿子羡慕死人了好吗?瞧瞧,这多高了都! 林砚晚上回家被老妈一顿好呲,“二十分钟大课间,不够你上厕所的?!” “姥姥说,小狗吃饭都不许人凶呢,我这正吃饭呢,您训我合适吗?” 哎哟!还把他委屈的不行。 “妈!”林墨在边上劝,“下课他得给同学讲题,一讲就耽搁了,迟了那么一点而已。” 林砚马上理直气壮,“对呀!我给同学讲题了,我这是乐于助人!” “还乐于助人?我就不信你同学都不容你个上厕所的工夫?”哄谁呢! 好哥哥替弟弟辩解呀,“男同学就罢了,说句我上个厕所就来也没事!可人家是个女孩,他肯定不好意思!” 对呀!林砚点头,“我能当着女孩的面说我要去厕所你等一下吗?” 林墨表示认可这种说法,“何况人家还塞了个棒棒糖过来,他能拿着糖上厕所吗?这要是在教室,糖还能放桌子上,可在教室外面,又是外班的女孩……” 林砚挤眉弄眼,想叫他哥闭嘴! 他哥闭嘴了,可听话了。 但这该说的,也说完了吧! 林雨桐看林砚,“外班的女生找你讲题,还给你棒棒糖了?” “我朋友比较多!”林砚说的一本正经,“谁问我,我都会讲!不管是不是外班的,也不管是不是漂亮……” 林墨斜眼看林砚:呆子!我说那是个漂亮女孩了吗? 林砚都没脾气了:“我不再吃糖了!真的!” 信你才怪! 林雨桐才要说话,被四爷给拦了,“先叫孩子吃饭,吃完饭我说他!” 行吧! 四爷管儿子的早恋,于是,当妈的就得管点其他的了。 比如吃糖!真不能再叫吃糖了。 叫这小子断糖,好似比断奶还难。没法子,林雨桐试着给他找替代品。 于是,儿子的身高都接近一米八了,她开始给儿子熬奶糕子了。奶糕子里加一些蜂蜜,也可以尝试着加一点干果,像是葡萄干杏干乌梅等等。做好之后,给放在小小的罐子里,想吃了可以吃一个。不许再收人家的棒棒糖。 林墨更损,这天热了,他给林砚定制了一沓子短袖,前面印着:我是个正在断糖的乖宝宝。 后面印着:不要用糖拐带我。 配上憨憨的卡通图样,再配上林砚那小表情,把宝琼差点笑抽过去。 “这个不能在学校穿!”于是她去广告店里定制了那种贴纸,直接给贴林砚的校服上。 一中的贴吧上,林砚被女生们送到了校草的榜首。 又奶又可爱!高高大大的,偏还一脸奶萌的气质,多好玩呀!只要高中部和初中部合并的活动,好些高中部的女生都奔着看林砚。 一个篮球赛,这个给他一瓶水,那个给他一瓶饮料,还特意说,“没事,功能饮料,无糖的。” “谢谢姐姐!”他都给抱怀里,带着点小羞涩。 然后姐姐们更喜欢他了:他好可爱!好想捏他的脸。 宝琼背过人翻白眼,讨巧卖乖! 她就不明白了,问晨曦,“现在都喜欢这样的?” 晨曦就笑,“挺好的呀!” “哪里好了?” 就是看着,阳光又有活力,关键是简单透亮,跟他当朋友会很轻松愉快。 宝琼‘哦’了一声,才道:“我还是喜欢秦华那样的。” 秦华? 晨曦朝那个秦华看了一眼,他坐在最后,膝盖上放着书,手里拿着笔,安安静静的,“你喜欢他?喜欢他什么?” “我觉得他很帅!”宝琼看晨曦,“你觉得他不帅吗?” 其实还好吧,“你觉得帅就好了。” 宝琼满意了,“晚上放学上我家来吃冰激凌呀!” 今年的夏天好热呀! 四爷每周都得光顾一次冷饮店,一买就是一小桶的冰激凌,回去塞冰箱里。一周时间,准就吃完了。 林砚洗了澡,穿着背心裤衩就下来了,“要热脱皮了!说是最高温度三十九度,那是三十九吗?气象局是不是不敢往高温上报呀!我放在窗户外面的温度计,明明四十一度了。” 因为今年这高温,假期别管高三的还是初三的,都没有提前说补课。要补课应该都得八月吧,八月看能不能凉爽些再说。 这一高温,可是坏了。 林妈打电话,“你们回来吧,你姥爷的情况不大好。” 老爷子不记得啥了,但是每天都有习惯的,该出去还是要出去。子女跟着,倒也还受的了。可是老爷子这身体,他扛不住。不叫出去还不行,偷偷给报警,说是他被人给控制了,跑不出去,这些人限制他的自由。 你说这样的天,怎么得了? 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就中暑了。这一中暑可了不得,上吐下泻的。子女照顾吧,他不认识了。只姥姥照顾着,可姥姥扛的住不? 上厕所,除了姥姥谁都不叫靠近。不敢往医院折腾,就在家输液吧!结果输液不到一天的时间,输不进去了。 林妈在电话上一说,林雨桐就知道了,“血管硬化坏死了?” “医生也没细说,只说叫准备吧,再抢救没意义了。” 放下电话就往回赶,林雨桐赶回去的时候才知道表弟还在外地,二表妹也得后天才能到。她就守在边上,不停的给按摩。希图用这样的法子往后拖几天,叫老人临终前,把儿孙都见见。 姥爷躺着,根本就不闭眼。那眼睛总有一条缝隙,谁也不看,就追着姥姥。姥姥吃饭得在屋里,喝水得在屋里,就是去一趟厕所,姥爷的眼睛都是睁的大大的,看着门的方向不错眼。林雨桐这里揉那里揉的,不停的跟他说话,他也像是听不见似得。 姥姥回来,姥爷的视线又跟着她。她也就哪里都不去了,除非上厕所。事实上,姥爷这样,姥姥最后这两天也就一天去一次厕所。她应该是吃不下,勉强吃个蛋羹,渴了抿点水。要么坐在姥爷身边拽着他的手,要么躺在姥爷身边抱着他的胳膊。 事实上,躺着也是睡不着的。姥爷一直在看她。 等屋里只剩下桐桐了,姥姥才跟姥爷说话,“看我干啥?我也没法子呀!” 姥爷说话含含糊糊的,“看看……记住……怕不认得了……” 多看看你,要记住你,怕将来到了那边不认得你了! 把桐桐说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硬是这么撑着,到了孙子外孙女都回来了。 舅舅就问:“爸,你看这是谁回来了,还认得不?” 老爷子摇头,不认得了!一屋子儿孙,哭的都不像样了,他都不认得了。 舅妈就指着老太太,“爸,这谁呀?还认识吗?” 姥爷就笑,攥着姥姥的手紧紧的,“忘了谁也忘不了她!” 哭着的儿孙没记住,把坐在一边脸上带着笑的老太太,记得真真的。 姥姥怕姥爷害怕,就说,“没事,去吧!你先一步,等着些我,有我给你做伴呢。” “等……等着呢……不敢不等你……” 这是姥爷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姥爷咽气了,姥姥有条不紊的,给归置穿戴,要带什么不要带什么,葬礼怎么操办,客人来了,怎么招待,她都不时的在一边帮着处理。 林雨桐一大半的注意力都跟着姥姥走,可是三天的丧事一完,姥姥就躺下了,躺下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话:“哎呀!可算把这老东西给好好的送走了……把他交给谁照看,我都不放心……”她拉着桐桐的手,“歇着去吧,我就是累了,睡一觉就好。” 哪里敢睡? 林雨桐就说,“您得打起精神,我那边都给您把房间收拾好了,这次您说什么都得跟我回去住段日子。您没跟我们住过,我妈这心里一直就不得劲。我爸整天被我妈絮叨,您当疼疼您女婿……” 姥姥就笑,“好!姥姥睡饱了就跟你去!睡饱了就去……” 这一睡下,就整整三天,谁叫都没醒。 直到第四天,姥爷头七的这天晚上,姥姥咽气了,真的醒不过来了! 一周的时间了,两老人接连过世。 其实都有心理准备的,哭一场子,也就过去了。可桐桐不一样,很多事情她颇有触动,哭晕过去好几次。 把林墨和林砚吓的,“我妈这是怎么了?” 四爷抱着桐桐,一下一下的拍着,“没事!你们看顾好姥姥姥爷!你妈有我呢。” 这一场丧礼下来,别说老林和林妈,就是桐桐,也躺下了。 一是真的疲累了,二是哀大损了肺气了。 都没怎么病过的人,突然就说话开始气短,把俩孩子给吓的够呛。 “躺着吧,歇几天就过来了。”四爷专门去给抓药,又亲自给熬了药,看着桐桐喝下去,“什么都别想,就躺着歇着,我哪也不去,就在家呆着。” 老林和林妈歇了三天,缓过来了,这才发现,自家闺女这是真病了。 之前一问就是累了,还睡着呢。也想着年轻,睡起来就没事了,这怎么就病了?! 林妈伸出手摸了摸闺女的额头,“你姥姥姥爷这寿数算高寿了!我都想的开,你怎么就想不开了?” 没有!没有想不开。 “就是累的,又热又累,缓缓就好了。” 老林不深问,拉了林妈,“你下去给孩子弄点吃的去呀!那几天,你还能得空睡一觉,你问问桐桐休息了吗?都是打个盹就起来了。叫歇着吧,歇歇就好了。” 但是背着桐桐,老林问四爷:“是你们俩口子闹矛盾了?”这半年都在老丈人家,这小两口带着孩子在家呢。结果,一个丧事,自家闺女哭的那样,也不是嚎啕大哭,但就是个哭的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这孩子小的时候,看着乖,其实挺皮的。大了,工作了,看她那刚强的样子,真的!真没见过这么哭过。 四爷能说啥? “好着呢!这不是怕了吗?”四爷跟老丈人在二楼的小厅里坐了,“您跟我妈可得好好保养身体。她是觉得,越走这亲人越少,心里不得劲。” 这不是犯傻吗? 老林信了,他又跟林妈这么解释了。说话的时候叫林砚和林墨给听见了。 两人挤到妈妈身边,林砚跟林墨给妈妈算账,“我们将来一人娶一媳妇,咱家就多两口人。现在都提倡三胎,我们一家至少三个孩子,这将来您就有六个孙子孙女,六个还能找回六个来,这就相当于又多了十二口人。您跟我太奶奶一样长寿的话,第四代人您都能看护大了。那时候六个孙辈,能给您至少生十八个重孙辈?您怎么就觉得亲人越来越少了呢?明明就是越来越多了!” 听你们在这里用话甜乎我!儿孙再多,那都是需要我操心的人,而不是为我操心的人。为我操心的人,只会越来越少。最后到头来,就剩下我跟你爸,他挂着我,我挂着他。至于你们,你们有你们的老婆儿女要挂念,父母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可这些话,他们人不过中年,怕是都体会不到的。 烦躁的打发这俩,“要初三了,不赶紧学习去,还等着我催呢!” 我们想陪陪你嘛! “不!我就想你爸陪着!你们都可以从我眼前消失了。” 然后俩孩子几次过来瞧瞧看看,真看到自家爸爸啥也没干,就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看书呢,自家妈妈窝在爸爸的怀里睡的可踏实了。 两人怎么悄悄进去的,又怎么悄悄出来了。 林砚跟他哥说,“我一定要早早的结婚。大学毕业,二十二岁我就结婚。” 林墨呵了他一声,懒的搭理! “真的!”林砚追着他哥的脚步,“我得赶紧给妈生个亲人。” 你是觉得要是结了婚,要是都像是爸爸妈妈这样,那该多好。 还没两天呢,老林的一个同事突然去世了,老林和林妈又去送葬,紧跟着张兰又请假,她婆婆病了,她得请假几天。 反正这天气一反常,对年纪大的人尤其不友好。 没有做饭的人了,小娥说她做吧。她做的饭不好吃,但好歹能做。 四爷没让,“没事,我订了饭。这上下打扫就够辛苦了。” 可也没等订饭呢,就发现俩儿子在厨房摸索着做饭呢。 厨房里,当真是锅碗瓢盆响成一片,但吃饭的时候,托盘里端上来的还是像模像样的。一碗素汤面,两片青菜叶,一个煎蛋,撒了葱花香菜点了香油。两个碟子里是泡菜,一个是泡酸笋,一个是酱瓜子。 林雨桐愕然:“你们做的?” “嗯!”林砚把筷子递过去,“您尝尝!砂锅里还炖着乌鸡呢,晚上给您喝鸡汤。” 用筷子挑了塞嘴里,林雨桐挺意外的,“林墨做的吧?” 林砚嘟嘴,“我洗菜了!东西都是我从冰箱里找出来的,还是我端上来的。”说着,他凑过去,“您从哪看出是我哥做的?” 你哥跟有强迫症似得。这面条一筷子挑起来,放在碗里都没有搅和散,青菜烫熟码在面上一丝不苟的,这要不是你哥做的才怪。 儿子都进厨房了,当妈的还要躺着吗? 感觉就真跟矫情了一次一样,吃了饭就起了。可林妈就没在外面多耽搁,事一完就回来了:“床上躺着去吧,歇歇!这次好好歇歇。” 她进了厨房,看见炖着的汤还诧异,“思业进厨房了?” 林墨过来看汤,觉得到放盐的时候,用小勺放了两勺盐,回了姥姥一句:“我炖的。” 哟!这怎么还叫孩子进厨房了。可别把你烫了,姥姥来吧! 晚饭亲妈给送上来,坐在边上说桐桐,“你看看你,这病的。思业得寸步不离,孩子得给你下厨。你再给我和你爸安顿上,看看我俩能给你干个啥?” “您少絮叨我!” 我不絮叨你你哪来的精神? 接下来就是天天的变着花样的做吃的,一家子极尽夸张的给她养病。她都好了,真的好了!可一家子玩出乐趣了,送个饭,老的少的都来。要下床吃饭还不许,就坐在床上吃。林砚拿个大毛巾搭在肩膀上,随时给老妈擦汗。林墨拿着纸巾,想擦嘴的时候纸巾就来了。一家子围观你吃饭,直到把饭吃完,汤底都喝干净。老林会吩咐四爷:“伺候的躺下吧!” 养猪都没这么养的!我还怎么生病呀! 找了一天打雷下雨的天,窜起来就下楼,谁也别拦着。 林妈还问:“怎么下来了?” “没看见乌云都到头顶上了吗?我再躺下去,雷下来得劈我。” 被这老老小小折腾的,那一点伤感全跑了。但是这一场病生的,林墨却真的养成了去厨房的习惯。快到饭点了,他就往厨房里来。帮着洗菜择菜打下手,高处的东西不叫妈妈伸手去拿,“我高,我来!” 林雨桐看他,“干嘛呀?去找弟弟玩去吧!不用你。” “没事,这也是放松。”特别有耐心的把需要的一切都给准备妥当。 这孩子,“妈真没事,就是前前后后的,累了十来天,身体吃不消。” 林墨笑了笑没说话,但回头还是找了爸爸,“爸,你们X大有什么你看好的专业。” 嗯? 四爷抬头看他,“现在就想以后上大学的事了?之前只是说说,不是叫你非读我们学校不可的。” 林墨坐在他爸对面,“我不想离您跟我妈太远。” 四爷的视线落在儿子稚嫩的脸上,“怎么会这么想?你妈有我呢,你们只管做你们想做的就行。” “我想陪在您和我妈身边。”林墨笑了一下,“我想稳当一些,想做一种走哪都能带着您和我妈的工作。” 世界大了去了,孩子,你该去看看。 “有林砚呢!”林墨很坚持,“他会替我看的!而且,我自来觉得,看景不如听景,远处的景再好,到了地方就觉得也不外如是。所以,走再远的路,还是会想着回家的。” 四爷笑了笑,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我知道了!” 但儿子想陪在身边,做父母的又怎么会真把儿子捆在身边呢?初三到高三,还有这么几年呢! 这几年的寒暑假,四爷和桐桐从不闲着,带着老人和孩子,把老孙和金妈也叫上,大部分是去国外旅游了。叫孩子把外面的风景都看过了。 高三了,真该考虑志向的事了。 打从上了高中,林墨就和林砚一个班了。高中就是如此,尖子生都就选□□,放在一个班里,林砚的业余爱好多,他的成绩不如林墨拔尖,不是那种很尖的尖子生,但是放在尖子堆里,也还总在前面的。 如今的高考,那就是选学科的,这种很麻烦,各种组合都有。这就导致的宝琼不能跟林墨和林砚一个班了,因为她的物理实在是学不进去。放弃了物理就只能去其他班了。 放学回来她问俩人:“你们打算考哪儿?” “X大。”林墨看他,“是早定下的事。” 宝琼觉得挺可惜的,“虽然这两年,X大确实挺可以的。但是比起老牌的名校还是有些欠缺的。”说完有用胳膊肘子戳林砚,一戳戳到人家的手腕上了,身高悬殊太大了! 林砚嘴里叼着奶糕,“我也X大吧,我爸他们学校这几年弄的那个信息安全专业还是挺不错的。” 宝琼挠头,“我爸妈想叫我出国。” 那你出呀! “我想读完大学再出去。” 林砚表示理解,“也行呀!你的成绩不求清北的话,其他的任挑了。” 那倒也是! 宝琼的八卦劲儿又来了,“知道吗?晨曦要艺考,她要考电影学院。” 嗯!又要出个明星了。自家最不少见的就是明星!每年都考出去一些,因着同一所高中出去的,又是那么一所明星高中。所以,大大小小的明星,一年见不少。 宝琼又跟林墨打听,“秦华考哪所大学?” “他不考了,保送上X大。” 宝琼愕然,“那你也该能保送吧?” “我放弃了!”自家爸在大学好歹算一领导,自家老妈是高中的校长,自己从妈妈所在的学校保送到爸爸所在的学校,这种操作没事也得被人传的像是有事!他得去考,“多拿个状元回去,不好?” 挺好吧,“难道我也上X大?” 林砚看她,“为了秦华?” 宝琼扒拉了一头短发,“不行吗?” 林砚又拍她的脑袋,“你是不是傻?!” 要你管?! 这俩孩子的决定,叫林雨桐觉得吧,应该跟孩子们好好谈谈。 “你们只管选你们喜欢的学校和专业,不是非守在我和你爸身边才好的。” 林砚挨着他爸,“我爸现在都领导层了,我相信我爸能把这所大学带成一所知名大学。我不是看好它的现在,我是看好它的未来。” 信你才有鬼! 孩子高考了,林雨桐作为孩子妈,却没时间陪同。这样的大考,校领导真挺忙的。四爷带着俩孩子,送考陪考的。只要发挥正常,问题真不大。 这三年孩子的高中,一点花样都没能玩出来。两人被放在了丁帆所带的班里。丁帆现在是年级组长了,再加上跟林雨桐早年的关系就比较好。这俩孩子很小就跟丁帆很熟!放在别的老师班里,人家管起来还有顾虑。但是丁帆和米白没有!本来放米白班里也行,可米白看着俩孩子,就是那种亲姨妈的心态,怎么看怎么觉得好,这俩一说啥,她哈哈哈一笑,这就完了!没有一点原则! 于是,林雨桐这次真给了特殊照顾,都给塞到丁帆班里。 男孩子就得男老师多敲打!别以为林墨就不会淘气!丁帆管起来就属于下的了手的,淘气就上脚踹。而且,两人通常就被拉出来当典型了。老师的意思很明确:林校长家的孩子我都这么收拾呢,你们都乖着点。 至于说什么小纸条早恋这些,没用的! 一中的老师会告诉学生:你偷偷的喜欢,我不知道,所以我就管不着。你要是明着喜欢,我知道了,我虽然管不着,但是我可以告诉管的着你们的人。 孩子嘛,还是很怕告诉家长的。 于是,大家偷偷的喜欢,表白的不要! 不过还是那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前两届学生毕业之后,突然兴起了一种——表白日!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高三的都重返学校。我们要跟老师和同学告别,我们要跟喜欢的人告白。 那这个,老师就不管了!有时候学生闹起来了,老师还在边上乐呵呵的看着,顺便再感叹一声:年轻真好! 一中对于情绪的发泄,也有建议。比如,到了考试季,不提倡大家把用过的书和卷子之类的东西从高处抛洒下来。发泄的方式有很多,我们可以选择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方式。于是,学校会搭建一个平台,不要的东西都放上去,集中处理。 就是引导学生,什么是可以的,什么是不可以的。 恋爱这个事,中学是不可以的!但是毕业了,是可以的。 家里这俩小子考试回来,就先回房间,把卷子都按照当时填写的答案填了一遍,给老妈送过去。然后他们就可以撒欢了。 第二天一早,林墨是白色的短袖黑色的运动裤,白色的运动鞋,连背包都不用,就把手机往兜里一塞,这就可以走了。 但是林砚磨蹭到叫人抓狂,连着换了七身衣服,到底是选了彩虹一样的短袖,牛仔的中裤,脚上换了一双马丁鞋,下来的时候还在扒拉头发,“哥,下午就理发吧,我想把这一块给挑染了……” 赶紧走吧!考完了迟到也不好呀! 四爷看着林砚那一身直皱眉,到底没影响孩子的心情,他忍了没言语。 林雨桐没法直接说人家的衣服,只说他,“你要敢染发,我就都给你剃了。” 林砚把胳膊搭在妈妈的肩膀上,跟个大型挂件似得,“妈,您之前可说了,高中毕业给买车的。” 驾照有吗? 马上去考就完了呗。 哥俩在后面商量着买什么车,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到学校了。 林雨桐叮嘱:“完了就自己回家,我今儿得开会,回去晚些。” 林墨就道,“有多晚?晚上我再过来接您吗?” 不用!你爸接。 “妈,您有儿子!别老什么都指派我爸呗。” “你们有你爸可靠吗?”少啰嗦,走你们的。 林砚撇嘴,“在妈眼里,爸无所不能!怎么就那么爱爸爸呢。” 林墨没搭理林砚,手插裤兜,先走了。 一进教室,姹紫嫣红!真的!穿着校服的时候认识,不穿校服了,有些就跟不认识了一样。 这个女生跑过来,“林墨,我喜欢你。” 谢谢!但是,我把你跟原来的脸对不上。 “我能抱抱你吗?” 林墨低头看,直到胸口位置,怎么抱? 女生站讲台上,伸出双臂。他礼貌的跟对方拥抱了一下。女生觉得林墨真好,全程绅士手。 这边才走,又跑来一烫发美女,塞给他一个小礼物,“回去一定要看哟!” 好的!一定! 宝琼跑到他们班的时候,正看到林墨的桌上被放了N多的东西。但林砚那边更多。 她撇撇嘴,这些傻姑娘,没看见这俩都是空手进的教室吗?他们压根就没跟谁表白的意思。围观了小伙伴被表白,她把手里的小礼物藏在身后,钻进这个班,找那个坐在教室的角落的男生,拍了拍人家的肩膀:“嗳!” 少年转过脸来,一下子就红了一张脸,“有……有……有事吗?” 宝琼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吭哧了好半天才问了一句,“你有喜欢的女孩吗?”说完又解释了一句,“别误会,我就是替别人问问的。” 少年不好意思的转着手里一个特别小的礼品盒,然后点点头,“有了!” 有了? 宝琼睁大了眼睛,然后僵硬了笑笑,“有了就好!有了就好!”说完,转身就走。 林墨瞥见了,抬脚追出去,“嘛呢?” 宝琼不停的用手扇风,“他有喜欢的女孩了。” 林墨就笑,“行了,等会回去请你吃冰淇淋。” 宝琼把精心准备的东西塞给林墨,“你跟林砚你俩爱谁用谁用,我留着也没用了。”真扫兴! 林墨顺手就拿了,“别想不开呀!” 嘁!本姑娘是谁,喜欢本姑娘的人多着呢。 李晨曦一转弯就瞧见宝琼把礼物给林墨了,她赶紧躲回来,靠在墙上,把手里的礼物塞到随身的包包里。 林雨桐晚上回家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自家老妈夸张的笑声。俩孩子回来拿了那么些礼物,俩大小伙子了,盘腿坐在地板上拆礼物,把姥姥看的乐呵的。 林雨桐提醒他们,“保护自己的隐私,也是保护人家的隐私。” 知道!没看对方的!就是为了包装纸好规整的。干嘛呀您,什么都管。 林妈还乐呵呢,“就是!什么都管!” 林雨桐啧啧,也不知道这有啥可乐呵的! 乐呵的结果就是吃饭的时候只顾着看着孙子高兴了,排骨啃着啃着,一个不小心,坏了,牙齿崩掉一个。 一桌子的人都愣住了,林妈后知后觉的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僵硬的扭脸看老林,“我这是真老了吧?” <!--over--> 静待花开(83)三合一 (book/119642/) 静待花开(84)三合一 静待花开(84) 林墨和林砚从小到大,??就没离开家住过。人家的孩子还在外面上过各种辅导班,可他们没有。从美术到乐器,甚至于各种的体育项目,??都是爹妈亲自上场教的。两人一放学就回家,??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可以学到别人跑很多培训班才能学到的东西。而且,??两人打从有记忆以来,??家里就给了他们足够的个人空间。这种孩子,??上了大学开始是会各种不适应。 可再不适应,两个月下来也都适应了。先是军训,军训了三周,晒的脱了一层皮之后,??也没怎么着。军训就在他们学校,宿舍还带着洗衣机,??二十四小时有热水供应,??回来也没有看起来很狼狈。除了黑一点,??吃什么都狼吞虎咽一点,适应的很好! 中间放了一个国庆假期,两人都不在家,开着车带着同学,把本省省城和周边的景区跑了个遍,??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门票了。由着俩拿着带同学玩去了,??最后一站去了古今园,玩了一天。吃的话倒是没花费多少,估计是AA了,??在外面选那种能自己做饭的灶台,一个人花费也就是二十块之内,??很是好好的玩了几天。 然后这就真的适应了,跟同学相处多数是能包容的相处下来了。 天冷了,连着下了三天的连阴雨,气温一下子降的很低了。才入十一月,夜里的气温已经在个位数字了。按照往年的供暖日子,十一月十五号才会供暖,这还有半个月呢。林雨桐给收拾了厚衣服,另外又给了拿了厚的羊毛毯子,叫四爷捎带的送去了学校。四爷是趁着都在上课的点去的,东西也就是放在舍管那里。舍管认识四爷,也知道四爷是谁,如此自然就认识林墨和林砚了,但肯定跟谁都没言语。 四爷给俩孩子发了消息,叫他们回宿舍的时候去取就是了。 晚上回宿舍都九点了,林砚取了东西就回宿舍。宿舍只四个人,另两个都去超市买了鸭绒被回来,只对面的同学没买。他的手顿了一下,放下包就道,“忘了买被子了,现在去还能赶上不。” 那俩同学就说,“不早说!早说给你捎上了,还以为你家里给你送呢。” 他笑笑没说话,返身跑下去了,买毯子和被子的人多死了。挤在人群里他看见个熟人,就是那个一起打游戏的妹子,游戏里她叫萧萧。他喊她,“萧萧!” 萧萧回头,见是林砚,就指了指手里的毯子,“你也要?” 林砚点头,“给我带一个!” 萧萧手里拿个花色问他:“这个行吗?” “什么样儿的都行。” 萧萧拿了一大堆挤出来了,林砚一把接过来,“你给同学带的?” “她们还没从图书馆回来!”她缩了缩脖子,“可我一回宿舍,觉得太冷了。一床被子估计不行,跑下来买几个。” “你呢?你家没给你送?”不该呀! “你家不也没给你送?”这妹子家里应该是本市的。 “我爸没那么细心,我妈开会去了,人不在。”两人结账出来了。 林砚要给对方转账,顺便就加了微XIN,把钱给转过去。这厚毯子又沉,“我给你送宿舍楼下吧!” 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游戏,快到宿舍楼下了,林砚才问,“你是哪个学院的?” “医学院的!你不知道呀?” 我上哪知道去!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萧萧以前是认识自己的!可从哪认识的?父母的同学朋友家的孩子?那自己也见不全呀!中源大院里的?更没道理自己不认识呀!只有一种可能,“你是一中……” 萧萧看他,“拜托?你并不认识我?” 当然不能这么说,“我想不起你是几班的。” “生化重点班的。” 这就对了!教室压根就不在一层楼上。 林砚赶紧说生化班的老师,哪个老师怎么了,哪个老师又怎么了,然后话题挑过去了。地方也到了,他才问萧萧,“你在几楼呀?” 四楼!怎么了? 这玩意太沉了!林砚就道,“我也给你送不上去……”说着就去找宿管阿姨,“阿姨,这些东西放一下……”他指了指萧萧,“叫她舍友回来拿。”然后问萧萧,“赶紧把名字写在包装袋上。” 哦哦哦! 写了放好了,她给舍友发了消息叫她们回来顺手捎带上去,这才拿了自己的,朝林砚摆手,“谢谢了!” 林砚面无异色的摆手,跟人家再见。一出女生这一片,就揉胳膊,“沉死了!” 正揉着呢,老妈的电话追来了,“那毯子是羊毛的,你要是觉得那个贴身盖着不舒服,就把毯子盖在被子上面。” 林砚抱怨,“羊毛毯子很厚吗?” 啊!家里最厚的那一款。 “要是知道我爸拿的事这一款的我就不跑这一趟了。” “你又买被子了?” “我们宿舍,有个贫困生,他没买!要是知道家里给我拿的厚的,我先把我的被子给他加一层好了,我一个毯子就够了……” 这样啊!买了就买了吧,“那你赶紧回去吧!” “妈,我还帮同学拎了东西给送回去了,逞能的胳膊可酸了。” “你最近没坚持锻炼吧?” 林砚马上好了,“妈,不早了,我先回宿舍了,您早点睡。” 哼!治不了你! 林雨桐挂了电话,问四爷,“你们学生的贫困生扶持政策到位不?” 怎么不到位了?不管有钱没钱先来上学,不过生活上拮据,这就是没办法解决的问题了。 林砚拎着新买的毯子上去,跟舍友抱怨,“买的人太多了,要不是碰见高中同学,我都买不到。”舍友也附和,说谁知道天突然这么冷了。林砚一边跟舍友聊着,一边把家里送来的包打开,像是才发现一样,“我以为就送了衣服,谁知道有毯子呢。要知道我就不买了!” 还能退吧? “退不了了,我进来之外把吊牌摘了都扔了,人家也不给退了。”一脸懊丧的,好像才想起,“老三是不是还没买?” 被称为老三的黄旭,对方愣了一下,“我其实觉得没那么冷。” “不管冷不冷吧,先帮我放着,我这边堆不下去了。铺在床上也行了,也不占地方。我这边是床垫子太厚,没法再铺了。” 行吧!都是小伙子,谁也没多想,再看他那一床东西,那就这样吧。 对方也没真铺,毕竟东西是新的,他盖在他自己的被子上,这一夜是不怎么冷。 可早起去阳台上,才发现手洗没甩干的袜子,都冻成冰条了。夜里骤然降温到零下了。 然后大家发现,宿舍的空调是单向制冷的。这是早年安装的,单向的便宜。冬天有暖气,一般空调就是摆设,从没想过用它。谁知道要用了,空调只有制冷功能。 黄旭问林砚,“怕是超市都没毯子了,这个毯子你也用不上,多少钱,我转给你。” 可上次看到你的余额了,一共也就一百八十多块钱,给了我剩下的都不够你今天的饭前。 林砚摆手,“你先用着吧,回头再给我。现在买了,回头暖气来了又不用了,搁着也占地方。我还能拿回家,你放哪呀?” 黄旭偷偷的松了一口气,“那谢了!” 矫情! 他摆着手一副干嘛这么见外的样子,转脸却拿着手机给他哥发图:我是个助人为乐的乖宝! 林墨刷牙出来,扫了手机一眼,回了一个他自己做的动图:林砚棒棒哒! 林砚一瞧,咦咦咦!还别说,这个图做的很传神呀!他果断的收藏起来。顺手刷了一个朋友圈,结果看到萧萧发的朋友圈:饥寒交迫! 配图是缩在墙角衣衫褴褛躲风雪的小可怜。 他给对方发了语音过去,“真没厚衣服穿了?” 在家没拿!我爸还没送来。 “那你下来吧,我有厚衣服,运动款的……”男女不是太限的那种。 萧萧对着手机愣神,这家伙确实很大家说的一样,特别热心。 真就把能套上的衣服都给套上了,然后跑下去,林砚果然在下面,塞了一个袋子就摆手走了,“穿着吧,防风的,挺暖和的。” 萧萧不矮,一米七多的个子呢,然后穿上林砚的短款冲锋衣还是到了膝盖的位置。袖子那么长那么长。 宿舍的舍友就打趣呢,“是男朋友?还是准男友?” 都不是!纯粹是高中的时候都没说过一句话的同学,偶尔得空了打个游戏的关系。 她把袖子卷巴卷巴再卷巴,也是可以御寒的,这就行了。 抬手闻了闻,衣服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干净清爽。 “他是不是想追你呀?” “没有!他对谁都挺好的!男生女生一样,好看的和不好看的一样!”众生平等型的! 初中的时候,好几个班体育一块上,分组游戏的时候,自由组团,最后剩下的都是一些内向的同学,几个女同学长的又矮又胖,看脚上的鞋也知道家境不是很好,那时候都不是很懂事,只林砚玩完了他那组的,火速跑到那边明显缺位的那一组帮忙去了。她以前觉得他那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后来碰上几次发现并不是。他跟那几个人处的挺好的,还相互分享零食,在一块玩一块闹一点障碍都没有。 那时候她就觉得这个男生挺有意思的,说是不能以貌取人,但真正做到不以貌取人的又有谁呢?那时候班上有个小胖女孩跟一个矮小的戴着眼镜的男生谈恋爱,她心里曾经嗤之以鼻的,大家都在私下里嘲笑,她有时候也会跟着笑笑。那有一次在楼梯拐角,看见林砚跟这俩人坐在楼梯上分蚕豆吃,林砚就说:“长的好就高人一等?浅薄!搭理这种浅薄的人干嘛?长相不是他们自己挣的,品行却是他们自己修的。”然后三人分吃了小胖妹的蚕豆,林砚承诺他们改天给他们带乌梅,快上课了三个人才分开。 后来,小胖妹考到了H工大,小眼镜到底是长大了,考上了火箭军JUN工大。表白日那天,她还看见小胖妹和小眼镜相互送了礼物。 林砚在操场上用手机给两人拍合照了。 萧萧笃定的道:“他这种人吧,他要是想追谁,就会说他要追谁。要是没说,那就是单纯的把你当朋友,没别的意思。” 这么一想,她穿的更坦然了,“下次请他吃糖醋鱼!” 林砚不知道有人要请他吃糖醋鱼,他打饭两荤两素一直是这么吃的,他没觉得他奢侈。可看到黄旭半斤米饭搭着一个醋溜白菜就是一顿饭,心里多少还有些触动。二两米饭一块钱,半斤两块五,一份醋溜白菜三块!一顿饭五块五,这就可以了。 等他留意了黄旭一天三顿的伙食,他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早起两大馒头,两块,杯子里一杯宿舍灌的白开水,这就行了。午饭要在食堂吃,就是半斤米饭一份素菜,不超过六块钱。晚上又是俩馒头,反正一天伙食不超过十块。 他一份饭都得十七八块吧。 周末回家的时候,他找姥姥收起来的老职工福利,“您上次不是说,单位给你们发了可多洗衣液洗衣皂吗?您跟我姥爷就领了四桶,但是质量没咱家用的好……” “在呢!杂物间放着呢,你找去吧。”林妈说了就问,“要那个干嘛呀?” 我拿到学校去!在咱家放着也说干放着呢。 林妈就道,“咱家这是遇到了散财童子吧!以前就是小零食,现在是什么都往出散……” 林雨桐和四爷只看着,却不言语。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好不好,会叫他明白什么,只有他做过了才知道。 事实上这么明显的帮助,黄旭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一身疲惫的回来,这次该自己给宿舍买这些常用品了,他想回去看看旧的包装,别买的便宜。结果却发现已经有了。林砚说,“我姥姥姥爷他们单位,给退休职工发的,用不完就过期了。” 这种东西怎么会用不完,用不完还可以送人呀! 黄旭什么也没说,下去拎了一提啤酒上来。林砚把自己的肉和泡菜贡献出来,两人坐在椅子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好半晌都没说话,两瓶酒就下肚了,黄旭才道:“谢谢你了!兄弟领情。” 林砚跟他碰了一下,“出去找活了?” 黄旭点头,“城郊的屠宰场,帮着清洗大肠。现在都是机器洗呢,有些没干过的人不会干!我以前在我们县城的屠宰场干过,去找了一下,人家愿意要!周末打零工的多,活也多。一天两百!” “能找到现钱结账的地方不多,挺好的。” 黄旭又递给林砚一瓶,“我爸我妈一起出的事故,我爸是双腿截肢了,我妈少了一只手……两人靠着残障补助,低保,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我考上的时候,家里亲戚这个给点,那个给点,够交学费的。但我没交,贷款了。那点钱也不敢用在生活上,咱们学这个信息安全的,少了什么都少不了好电脑,我把装备置办起来,钱就花的差不多了……之前我不敢出去,我跟你们不能比!像是你,你应该是接触过,甚至是学过网络安全的东西,所以你学什么都很快,我是花好长时间才能不被你们给甩下……” 林砚灌了一口酒,“我比你幸运!但是你比我能干!咱俩要是换换,我感觉我得跳井去!真的!” 黄旭就笑,林砚很娇气!听他跟家里人打电话就听出来了,他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怕是男孩子,他家里也由着他这么娇气。 自己是独子,在父母出事之前,自己其实也很娇气。 因此他就笑,“真要换换,你也行的。”说着就转着手里的酒瓶子,“我有时候觉得,人真的不是说偶然的来这个世界的。人到世上都是要受苦的,可每个人受的苦都不一样。那么这些苦为什么会降临在我们身上,为什么一定是这样的苦?我想不通!然后我就想啊想的,我觉得吧,说不定我们都是从天上来的,我们都是修行的时候遇到问题了,这个问题需要经历这样的磨难才能解决,那个问题得经历那样的磨难才能解决……于是,我们就根据自己的问题选了适合自己的剧本,然后来了这个世上。在这个世上,遇上什么事,遇上什么人都是自己早前就选好的……J既然是自己选好的,那别管遭遇什么,都得接着,得想办法扛过去,要不然,不就白来一趟了吗?” 林砚想了想,跟着点头,“那我在上面一定是个拈轻怕重的人,选剧本都选了一个甜宠句本。可人该经历多少是固定的,如今选了甜宠剧,说不定到了天上,我就得受点难了。到那个时候,你可就了不得了,得换你拉我一把了。” 黄旭不由的就笑了,重重的跟林砚碰了一下,“我早前还挺讨厌你的!尤其是刚开学那两天。” 林砚瞬间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满脸都写着,我这么可爱的人你为什么要讨厌我。 黄旭就又笑,“可是后来军训的时候,你反而不矫情了。” 林砚:“……”我跟我妈矫情一下都不行吗? “我就觉得你这人其实还行。”黄旭又道,“再后来,我发现你傻乎乎的。认不认识的,是不是同班的,喊人帮忙你都去,咋那么些好心呢?”顺手的事,又不是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 “后来,我发现我才是那个叫人讨厌的人,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样子真讨厌!面上跟你称兄道弟,心里瞧你不顺眼!其实,我大概就是心里酸了,嫉妒心发作了吧……大概是仇富吧!以前觉得条件好的人家的孩子都是各种的不懂事,其实全错了!” 林砚跟他碰了一下,“你就是扯犊子呢!之前的事酒桌上了了,以后都不许提了。谁提谁是王八蛋!” 好!谁提谁是王八蛋! 喝的时候可爷们了,喝醉了又找哥哥,“哥,醒酒药我没拿,头疼。” 好好的怎么喝起酒了! 林墨回宿舍取了药,又特意给送到林砚宿舍。给喂了药,把温水放保温杯里,放在床头固定的位置。这个不怕撒,因为林砚到现在还用的是吸管保温杯。 “别跟爸妈告状!” “不告状,睡你的吧!”给把被子盖好,尤其是脚的位子,得用毯子裹着,要不然早起就是盖头露着脚。 给安顿好了,林墨才跟弟弟的舍友问呢:“这是怎么了?喝成这样?” 对面这不是还躺着一个呢! 剩下的俩舍友就道,“没事,我们看着呢。” 那就摆脱了。 从宿舍出去,把门戴上。还能听到里面那两人的说话声。 一个说:“这俩活宝,偷摸的喝了一场,为啥的也不知道。” 另一个说,“林砚挺仗义的,喝一场就亲近了……” 林墨直到楼下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把衣领往上拉了拉,回头看了看,不由的失笑,最不放心他跟人家在宿舍相处,却没想到,他倒是相处的最好。 他回去躺下就反思自己,他其实是少了林砚身上的很多东西的。至少跟人相处上,别人跟自己相处,有距离感。但是跟林砚,不管谁跟他都没距离感。 孰优孰劣? 周末的时候,他在书房坦诚的跟父母说这个事,“我宿舍里没有黄旭这种学生,便是有,我也不会像是林砚这样去做!我可能通过其他的办法,或是社团,或是辅导员,或是学生会,直接给他介绍一个兼职,甚至会查很多学校的资料,看看怎么申请助学基金能保证他完成学业。却不会在很多细细碎碎的地方去关照。我甚至会给学校提意见,像是这一类学生,学校应该如何,却很难像是林砚这样……这种的,我说不上来!以前我觉得婆婆妈,很麻烦很嗦。我甚至一直自诩我比林砚聪明……可这次,我却觉得我错了。” 四爷没有说话,终于察觉到他自己的问题了! 桐桐在边上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四爷等林墨这句话等了好几年了。 如果这孩子始终察觉不到他的问题,那么他就是再想朝某些方面发展,四爷也不会让的。 这不是说不纠正孩子身上的问题,而是,有些东西别人再怎么说他未必真服气。尤其是比较着认知,这一个闹不好,会给孩子心里种下嫌隙的种子。因此,四爷和桐桐在他们没有太大的品质问题的情况下,都没言语。想叫他们见见不同的人,不同的世情之后,再回来说他们的问题。说到底,现在的孩子,他们的圈子太小了。 今儿这孩子面色严肃,在书房里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作为父母,心里蓦然给放下了。一个从小到大这种成绩优秀到无可指摘的孩子,叫他认识到不足,其实比那种淘气孩子还难。 四爷问他:“读孔孟,惯常将‘仁爱’和‘爱人’放在一起。可要叫你重新去审视,你能告诉我,什么是仁爱,什么是爱人吗?” 林墨垂眸,久久没有动地方。外面的脚步来了走,走了来,那是姥姥和姥爷偷偷上来却不好打搅的声音。 孩子没动,父母都没动,就陪他在书房里坐着。叫他去想,慢慢去想,想到什么时候都没关系。 林砚蹲在书房门口,不敢进去,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里面说的什么他也不知道,这会子他就怕,哥哥是不是犯下大错了。从小到大,他们还没有被爸妈这么对待过。 唯一一次知道厉害的是,苏瑞被自家老妈留在书房里站了一夜,那时候苏瑞大哥都已经是派出所的指导员了。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真就站了一夜。 他发愁,哥哥的脾气就是太倔!错了就认错嘛,先认错了再说。这么顶着,肯定是不行的。 里面林墨嘴角翕动,再抬起眼睑的时候眼神是清亮的:“以爱已之心爱人,则仁尽;以仁亲之心仁人,则人聚。人聚则万事可成!”他蹭的一下跪下去,“爸,妈,我错了!人做事得有目标,得明确目的,却不能只有目标,只有目的。得有仁人之心,得有亲|人之行,得有容人之量,得有恕人之德……” 错了,错了,都错了! 之前很多爸爸的朋友都夸自己,说自己气象格局大,着眼点高。每次夸的时候,爸爸都是严肃着脸说一些自谦的话。今儿终于知道了,爸爸不是自谦,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有很多不足。 站的高了,看的远了,却忽视了脚下。脚下若是根基不稳,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的! 四爷亲手将孩子孩子扶起来,“人就是一路长大,一路发现问题,正视问题,从而解决问题的过程。这世上没有圣人,是人就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会犯这样那样的错误。你能学会审视自己,就是这次最大的得。但是,审视并不等于否定,人的成长就是自我充盈的过程。不能自视甚高,但也不用妄自菲薄。林砚身上是有许多特质,很难得。而同样的,你身上的许多特质也一样难能可贵。你成不了林砚,林砚也成不了你。你不用变成林砚,林砚也不用变成你。你取林砚身上一丝长处,与你而言便是插上了双翅,可如鲲鹏展翅九万里。林砚若能取你身上一丝长处,与他而言便是大海汪洋有了一根定海针,鱼跃龙门必有另外一番天地。”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才十八岁,能领悟到如今已经算不错了。但还有一句话,那便是知易行难。秉性难移却非得移,这比你想象的要难做到。” 是啊!确实你想象的难的多。 他第一件事就是约宝琼一起吃饭。 在学校的的一处比较好的餐厅里,选了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飘着的雪花,看见宝琼背着书包急匆匆的跑过来。他伸手摸了摸还烫着的牛奶,推到了对面。宝琼一进来,把帽子摘了,然后直接就跑了过来,“你一个人呀?林砚呢?” “没叫他!”他指了指牛奶,“热的,捂手了,温了再喝。” 宝琼点头,“叫了什么吃的?” “不是上次说想吃这家的酸辣鱼汤吗?已经点了。就咱俩,一个酸辣鱼汤,俩素菜,吃点米饭,成吗?” 成啊!她尝试着喝了一口牛奶,才问林墨,“你肯定是有事,没事一万年也想不起找我。说吧,有什么事要麻烦本姑娘。” 林墨转着手里的茶杯,“我请你……是想跟你道歉的。” 宝琼睁大了眼睛,“你干什么了?答应谁把我介绍给他吗?不行呀,我还没从失恋中缓过来。” 你连表白都没有,你哪来的失恋? “单相思失恋也是失恋,你不懂!”宝琼再吸一口牛奶,“不是这个是哪个?” “是舟舟的事。” 宝琼愣了半天,“那都哪辈子的事了?”她嗤的一声,“你就是闲的!” “不是!当时我的想法是……” “我知道,林砚跟我说了!”宝琼打断林墨,“借刀杀人嘛!我懂!可那是我求你的呀!” “但是,当时……” “我知道!可那不是你把我和林砚看成是一样的,从没把我当成外人才会那样嘛!因为是一体的,感情一体,利益一体,你出谋,林砚负责给我解释,我负责执行……”宝琼就道,“你不知道,其实你稳稳当当的站在我身后,我心里可稳当了!我知道,别管谁欺负我,我只要告诉你们,你们肯定会给我找回来的。我其实幸运的很呢!” 林墨没说话,但心里却知道,不是宝琼幸运。是自己幸运!幸运弟弟是林砚那样的,幸运发小是宝琼这样的。 宝琼是真不当事,饭菜上来了,把鱼肉都扒拉走了,剩下的配菜归林墨。然后吧嗒吧嗒的说他们学院的事。一碗米饭一吃完,不管林墨,拎着包就走,“这个周末回家的时候等等我,我搭金叔的车回。” 知道了! 林墨把剩下的菜全往碗里一扒拉,对面就又坐了个人,“能拼座吗?” 坐吧! 对方把空餐盘都撤了,用纸巾擦了擦,才把餐盘放端正坐下了。 林墨看了对方两眼,本来想吃完就走的,到底是强迫自己留下了,多问了一句:“上大课的时候见过?” 对方点头,“我坐你旁边。” 林墨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先把饭吃完再说。 对方把菜往前推了一下,“椒盐排骨,要尝尝吗?” 女生,一个人出来吃饭,点了一份椒盐排骨,一份里脊肉,一份油麦菜,一个酸辣肚丝汤。都是小份的没错,但是来这里吃饭,很少见到一个人吃饭的。 林墨吃的慢了一点,夹了一块排骨,盛了一勺酸辣肚丝汤慢慢的喝着。等对方吃完了,他才起身,跟对方一起把餐盘放到指定的位置。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这女生扭脸看林墨,“你这人看着高冷的很,没想到还挺绅士。” 什么? “怕我一个人在那里吃饭会很尴尬吗?” 林墨就笑,“那你尴尬吗?” 尴尬! 这女生也很委屈呀,“可咱们专业今年就我一个女生,一直是我一个人吃饭呀!其实,在其他餐厅还行,独行侠很多,也不会很尴尬。我以为这个餐厅也一样,听人家说这里的饭好吃,结果一看,没有自己个吃饭的……谢谢你啊!没叫我在众人的注视下吃饭……感激不尽!” 林墨就道:“那下次下课后跟我们几个一起走吧,跟我们一块吃饭好了。” 行吗? 行! 这女生就爽朗的笑了起来,“那就说定了!”说着就指了指图书馆方向,“我要过去,你去吗?” “你先去吧,我还有点别的事。” 那再见了! 再见。 他漫步在漫天飞雪的校园,这边是雪中合影的,那边是追逐嬉戏的。后脑勺猛的一凉,扭身一看,是俩女生扔雪球,雪球散开,雪沫子飞溅到他身上了。 两人你推我搡的,小声的过来说‘对不起’。 他笑了笑,说了一声:“没关系。” 身后是两个女生自以为小小声的说话声,“还挺帅的!” 紧跟着是一串如铃声的笑声。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来,眼角也不由的染上几分笑意。他想,他这些年一定错了很多这样的风景。 一路走到操场,到处是玩闹的学生。他摸出手机,将这一刻记录下来,然后发朋友圈,并配文:最美的风景。 “什么跟什么呀,就最美的风景。”林硕撇嘴,这怎么拍照的,没有一点技巧可言。乌泱泱的人,乱七八糟的,哪里美了? 但他还是违心的点赞,因为难得自家这烦人的哥哥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宝琼也点了赞,然后就把手机撇到一边了。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林墨就是能感觉到敷衍。 倒是晨曦点了赞给评论了:家里下雪了吗?真美! 林墨回复了一个‘嗯’之后,又添了几个字:下雪了! 回复完之后,他把他的朋友圈权限设置打开了,然后点赞纷至沓来。 这种感觉――还不错! 静待花开(85)三合一 随机穿越系统已开启,如需关闭,请订阅全文。????就你理由多! 老祁家进了门是玄关,从玄关绕过去才是客厅。有些人家很讲究,觉得屋里一定得有玄关,哪怕空间不大,也弄个玄关,风水讲究吧。也因为如此,金保国进来了,两人站在玄关还说了几句话,也还不知道老祁这边还有别的客人。 林有志是坐在这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那边金保国也不用老祁让,自己直接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跟老祁说,“弟妹不在呀?看孙子去了?你说你现在是彻底的轻松了,孙子都有了……” 那边老祁给他使眼色,他扭脸看过去,才发现坐在那里的林有志。 金保国愣了一下,瞪了老祁一眼,扭头就往出走。 老祁一把将人拉住,“干嘛!没完了是吧?” 林有志就起身,“不用他走,我走!”说着起身,直接绕过两人要出门。 老祁又伸手拉了林有志,“干嘛?你也没完了?” 他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拉了一个,“今儿我没这个面子是吧?我把话撂在这儿,哪个狗R的今儿就这么踏出我的大门,这辈子到我这个老伙计嘎嘣死了,都他妈的再别登门了。” 老祁别看长的五大三粗的,但却是个极内秀的人。在外面并不咋咋呼呼,年轻的时候赶上那个年月,金保国是能闹腾,林有志是老实本分谁都能交好,因此都混的不差。老祁呢?属于看着谁都不敢惹,怎么瞧怎么混混的那种,但人家那几年该看书还看书。恢复高考之后,这小子都有孩子了,还去高考了。考了个中专,毕业后就留在县W了。金保国这些年是混的人五人六的,但这位在县城这点地方,各个单位都能流转一遍了。虽说没怎么升职,以后升职的空间也不大的,但大大小小的是个领导。加上人会办事,关系网很广。但此人最叫人称道的地方就是对老关系那从来不马虎。 金保国这种人,那关系跟谁都能处。但林有志这些年,也不怎么上老祁的门。但老祁逢年过节,必然带着礼上林家的。给老二拜年,正儿八经的跟小时候一样,跪下就磕头。只要是回镇上办事,那必然是要去家里的。别管林有志在不在家,他都去。去了还不空手,也不是金贵的东西,在街上碰上啥买点啥。提点好饭回去叫老人改善伙食,买点软烂的点心,或是割上几斤肉往家里一送。对林家如此,对金家也是如此,而且不避人。给金家带什么,就给林家带什么。 比起老祁的作为,那林有志就觉得这些年,他做的不如老祁周到。 别管这里面的情分有几分真几分假,有几分是为了名声。但一个人二十来年如一日,这就很难得了。 当然了,林有志也有他的道理。朋友站的高了,照顾穷朋友,这是情分。但你自己过的紧巴,处处要人照顾,你这一上门,人家心里就咯噔一下。就像是这次,老祁不等自己开口就给钱,是想着给孩子的学费凑不够。不是自家不想着跟人家亲近,是人穷没资格跟人亲近。 再者,也有些没法面对故人。 这会子老祁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谁今儿都不能走。 老祁把事做到了前头,他撂下什么话来,都得给接住了。 都不挣扎着走了,老祁把两人一甩,指了指沙发,“坐下。” 一个长沙发,两个单人沙发,金保国跟林有志一人一个单人沙发,隔着茶几相对而坐。 老祁大马金刀的往长沙发上一坐,占据了中间的位置。然后将茶几上的玻璃杯子翻起来三个,从金保国手里把酒瓶子硬抢过来,直接打开,咕咚咚的倒了三杯子,然后重重的给三人面前分别放一杯。 他自己端起来,也不管两人,自顾自的跟这两人面前的杯子碰了碰,一口把一玻璃杯的酒给灌肚子里去了。然后瞪着牛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那意思就一个:老子就看今儿谁他娘的不喝这杯酒。 林有志侧着身子,先端了自己这一杯,三两口的跟闷下去了。 金保国最后喝的,不知道喝的急了还是怎么了,呛的直咳嗽,咳嗽着咳嗽着,眼泪就下来了,抬手搓了一把脸,可还是没有再说话。 老祁也不说话,把剩下的酒给三个人分了,从起身从酒柜里摸出一瓶来,往茶几上一放,再坐下这才道:“这有些话,我憋了二十多年了。哥几个从穿开裆裤起,活尿泥一块儿长大的……这他妈的都不算了是吧?咱们都没亲兄弟……老林那大哥算不得兄弟!咱们仨不抱团,能好好的到了今儿?” 老祁原本不是本地人,他是三四岁上,被他娘带过来的。他娘改嫁到这边的老祁家,他才姓祁的。没几年老祁家的男人死了,他跟他娘在那家被欺负的呀,就直接搬出来了。娘俩就在砖窑厂安的身。无亲无故的。 金保国呢?是上面两姐姐,下面一个妹妹,独苗的男丁一个。他爸还死的早,死的时候最小的妹子还在娘肚子里揣着呢。是金老娘一个寡妇人家一个人把四个孩子拉拔长大的。金保国在跟卢淑琴的婚事上有错,原因就在于他太知道他娘拉扯他的艰难了。有时候,人就不能犹豫。在关键的时候只那么一犹豫一彷徨,很多时间可能就不一样了。 命运这么操蛋,就开了这么大一玩笑,怎么办呢? 谁他娘的知道两口子血型不对就不能生孩子。这不是玩人呢吗? 是是非非的,当年在那样的打击下,很多决定现在都不敢回想。要不然,世上哪有那么多人,总想着这世上有后悔药吃就好了。 还有林有志,他倒是上面有哥哥。可那哥哥不提也罢!他娶了卢淑琴,这些年……他不跟老兄弟亲近,为啥的?到底是朋友妻,他自觉还是理亏了! 老祁就说金保国,“你也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现在说那些事,有啥意义?你要是稍微坚持一点……坚持到现在,你才四十五。现在的医疗条件,溶血症是个屁!基本都是能痊愈的。你们就是到了这个岁数再要孩子,等孩子二十了,你也才六十五岁?来得及不?来得及!是!当年没了孩子,淑琴受不了了,你也不好过。她只念着孩子……你是心里难受,这边得顾着她,那头得顾着老娘……当年那个年纪,也才二十岁的人……懂的屁!一串串的事压下来,谁也不能保证换在你那个位置上会做啥决定。但是我还得说你,你跟你们家现在这位,到底咋回事?这边刚离,明知道淑琴那个精神情况,你咋那么着急呢?当年你再结婚我没去,为的啥的,为的就是你在这事上,不地道。” “我离了我就后悔了,我寻思着我这边安抚住了我妈,回头我就去北边的煤矿上,我把淑琴带走,那边哪怕是临时工,可只要饿不死咋不行呢?可去煤矿上当年也不容易,我找了当时在公社的李坎子,介绍信都开好了。当天跟李坎子喝的多了,回去就睡了,起来杨碗花就躺在边上……第二天我人还没醒,就被杨碗花的娘家人堵在屋里了。”金保国闭上眼睛,靠在沙发背上,抬手遮住了眼睛,“杨碗花的姐姐,你们知道的吧?” 杨春花是当年的风流人物,据说跟公社那谁谁谁的关系不一般。 “人家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相机。”被拍下来了。 只要女方咬死男方是QJ,那个年代这种事,判多重都有可能,赶上Y打的时候,死刑说判也就判了。他本身也在外面挺能混的,黑历史能翻出一串来。 老祁就皱眉,“这事只杨碗花算计可不成。只怕家里的老娘……” 是!没有母亲配合,对方进不了门,上不了床。老娘是想抱孙子,生过孩子的女人,能保证生育没问题。这就是老娘当时的想法。 别看在外面人五人六的,谁能知道自己早些年过的多憋屈,跟杨碗花两人关起门来闹的有多难看。照片攥在她手里那是一个不顺心就闹着要去告的。他想过领个结婚证,这事揭过去就算了。可杨碗花不领呀!直到现在都没结婚证。当然了,也早已经构成事实婚姻了。早几年他从来没歇过离婚的想头,可离婚就得先有结婚证。杨碗花咬死了不领证,这就是个死结。 林有志找回了淑琴,他特感激,他那时候想的依旧是怎么离婚,怎么照顾淑琴。可谁知道林有志他妈的不干人事,淑琴怀身子的时候人还不清醒。她啥也不知道,人糊里糊涂的,可你林有志呢? 我他妈的拿你当兄弟,结果你呢?你把我当什么了? 那边林有志一把拍在桌子上,蹭的站起身来,指着金保国,“你都跟人家生孩子了,你还想叫淑琴回去?回去干什么……” “别管她回不回来,就是她不回来,我不怨!但是,你得叫她自己选。可你呢?你龌龊!你怕她走,你是生生用孩子栓住了她!人人都说你老实,可论起卑鄙,你他妈的不用谦虚!你是这个……”金保国说着,就朝林有志挑起了大拇指,“你还真就是这个!” 可以说是在开学前狠狠的赚了一笔。 李教授呢,觉得林雨桐可以去考一些认证资格,这个翻译协会每年都有考试。通过考试之后,商业价值上,应该是更高一些。 但要是单纯只做这种纯粹的商业翻译,卢淑琴估计是难以安枕了。林雨桐也是把自己打算考公的事跟李教授说了,如果活不紧的,我就接了。人调停不开了,我也能接。从职业规划上来说,商业价值不是目标。 另外,她也咨询老师,能不能叫她补考像是俄语、日语、韩语这些专业的课程,她想拿到这些专业的学历,如果不能,能考级的时候,能不能报名。 人各有志嘛!李教授并不认为这样的选择就如何了,反而抽出了几分稿件,都不长,叫林雨桐现场翻译,翻译完了,就放人。水平如何,他也看不懂,得给看得懂的人看。 但一个孩子,农村出身的孩子,英语靠着苦学跟得上就罢了,竟然还能自学完这些科目,这个上进心就足以叫人动容。这一届的学生里,这个尚思雨是一个,她兼修了一个阿拉伯语,能做书面翻译。没想到这还有一个狠人。这孩子不是活跃在学生会的干部,原来是把心思放在了充实自己上了。好像入D还是因为成绩优异,如今是预备D员。 挺好!林雨桐一走,他就叫了几个学生,学其他语言的。结果一看,有一个就说,“俄语叫我翻译,我翻译不到这个份上。” 这些不是林雨桐现在要考虑的,能考就考,考不了也不遗憾。只想着现在这国考可不是后来,报考的人多,也就意味着知道这个的人多。可这个时间点,知道能靠考试考进机关单位的,其实都不多。除非家里有那种在体制内的人。因为报考的不多,其实考中的比例还挺高的,七个里就能有一个考中的。这还只指国考。到了后来,六七十个也考不中一个,这还是在需求变大的情况下,也就是报名的基数大了十几倍不止。 报考的人少,这里面背景深厚的比例就会高。想通过这种考试,难度自然就大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增加一些砝码。就这,她也不想报考比较热门的。先得跳过这个坎儿再说。 因此这次忙完,领了钱,回家之前去了书店,把能找到的考试试题都给翻出来,好歹过一遍的。 这次的钱林雨桐直接用牛皮纸袋给带回来了,厚厚的一包塞给卢淑琴,“现在心里踏实了吗?” 卢淑琴把钱点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满屋子找藏钱的地方。到底是带着她去小区门口的存取款机给存进去了,这才安心了。 “在正式工作下来之前,我就不折腾了。”林雨桐是这么说的,“我在家复习,准备考试,成吗?” 成!成啊! 日子一下子就安然了起来。早起陪卢淑琴走走,顺便去超市买菜,看需要什么日用品不。卢淑琴是永远在找打折的菜,肉吧,来了大半个月了,就买了那么一两次。现在自己跟着,就主动挑,也不要很多,每次一小块,够当天吃就行。然后小鲫鱼之类的拿点。 吃了早饭,砂锅里熬药,她看书工作,卢淑琴看电视,帮着看火。中午外面热,但是一楼很凉快,睡个午觉起来,卢淑琴洗洗涮涮的,把在十元店里买来的那种床单被罩,改一改,弄个沙发套子垫子之类,就算把一天打发过来了。 林雨桐就发现,卢淑琴的手真的很巧。买来的便宜货里面有一件是半截子白布门帘,她给抱枕上做了个套子,还给上面绣了一大朵向日葵。这种绣花手法不同于南方的刺绣,是一种特属于北方的一种更粗狂的绣法。但是它配色很大胆,看着也很热烈,倒是有些特点。 “怎么不知道您会这个呀?”林雨桐就问她,“您这手艺现在都不多见了。” “你姥姥做的才好呢。想教给我跟你小姨,你小姨是手笨,怎么也学不会。可我学会了,又赶上那几年,大家都不兴这花里胡哨的了。后来有了你了,给你做猫头鞋,猫头帽,这才又把手艺给捡起来。”她手脚利索,脸上带着笑,正给凳子上做垫子呢,“咱们那里,像我这个年纪的,多少都会点。你现在也用不着学这个,现在机器什么花绣不出来?” “嗳?这可不一样。”林雨桐拿起来再端详,“机械出来的叫工业品,手工绣出来的叫工艺品。我觉得您做的这个,就有点那个意思了。” 还工艺品呢?! 这俩孩子就是会哄她。 但林雨桥上心了,回头就跟林雨桐商量,“妈在这里,没烦心事是真的。但无所事事也不是个事……” “我正想着,咱们开学前带妈去其他地方转转。” 去哪转? 去那些旅游景点转转去。 卢淑琴也是第一次知道,像是绣出来的这些东西还真有人买,出价还不低。 林雨桐觉得这个费时间费工夫,她有带了卢淑琴去看了一次民间艺术展览,里面有很多手工艺品。像是荆棘条做的各种花篮,像是玉米皮做的垫子,蒲团,篮子等等,各种造型的。 回去后,卢淑琴主动要求给老家打电话。 林雨桐也不问,帮她拨通了大伯家的电话。大伯家并不远,在一条巷子里,斜对面就是。喊一嗓子就能听见的那种。晚上应该都在家。果然,林雨桐一说找她爸,那边大伯母就喊:“棉棉,叫你二叔,桐桐打电话来。” 那边去叫人了,这大伯母就在电话上跟林雨桐聊天,“你说你们走还带着你妈,也没个房子在城里,还得租房子住。你妈也是,不知道你们难呀!上学你能带着你妈不?” “我大四了,得自己实习了,晚上一个人不敢睡,叫我妈给我作伴呢。”林雨桐是这么解释的。 那边才不废话了,又说起其他,“你姐的婚事你们这是不管……” “现在都婚姻自由了。”林雨桐只往一边给岔开:“我们的宗旨就是我姐愿意,我姐高兴。只要她愿意她高兴,怎么着都成。” 正说着呢,电话那边传来脚步声,是林雨棉的声音,“桐桐,爷爷说二叔他还没回来,今儿去县城了说是有事。你有啥事要转告的,我等二叔回来我告诉他。” 林雨桐也不知道卢淑琴找林有志干嘛。 卢淑琴接了电话,“给你二叔说,叫他明儿给回个电话。” 并不在电话里说是什么事。 “行!”林雨棉又问候了卢淑琴几句,两人就挂了电话。 卢淑琴就道:“你爸肯定是去找老祁去了。” 都说了别找人,非不听。 不是不听,是得上个保险,对吧? 林有志就在老祁家门口蹲了大半天,老祁一回来,看门口蹲着个人,再一看,“哎哟!老林啊,你怎么蹲这儿呀。有事你去单位上,我还能躲着不见呀!”他说着就开门,把人往里面让,“赶紧进来,随便坐。我老婆去儿子家看孙子去了,不在家,就我一个。家里没啥招待的……”嘴上说着,但还是抱了西瓜出来切,“就这个吧,还省的我烧水了。” 林有志有些拘谨,“不了,老祁,别麻烦了。” “你这人真是,跟我要是客气,你可就伤人心了。”老祁手脚利索的切了西瓜,递给林有志一牙,“为啥事来的?孩子快开学了?钱不够?”说着,就从公文包里取钱包,“我今儿才取了两千,要是不够啊,一会子走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出去,现在这取款机,方便。” 钱就这么递过去了。 “不缺钱。”林有志赶紧推让,“真不缺钱,我家桐桐现在也挣钱了。”这是叫人骄傲的事,他就这么那么的一说。 “这可是本事!”你还有什么可愁的?老祁拍了拍林有志的肩膀,“你这苦尽甘来了。” “孩子有本事,可女孩子在外面我不放心。”他这么说着,就斟酌话怎么开口。 老祁就明白了,这是为孩子工作的事来的。他其实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利,不过是孩子本身的素质过硬,真要是回来参与公平竞争的时候,他保证不叫孩子被顶下去便是了。他没回绝,只道:“孩子要是国庆回来,你叫孩子来一趟。我问一下孩子的意见!咱们这里现在要打造重点高中,最缺的就是外语老师。正经的外国语大学毕业,要是孩子想回来,你放心老林,我把这当给我亲闺女办事……” 正说着呢,门被敲响了,砸的咚咚咚的,他赶紧去开门,“谁啊?” 门一拉开,就看见嬉皮笑脸的金保国。 金保国晃悠着手里的酒瓶子:“找你老小子喝酒来了!带了好酒,为我儿子的事的,你要应,现在就应,酒今晚咱喝。你要是不应,我带着酒立马就走人……” 应应应!应还不行吗? 金保国你这狗R的,在楼道里胡喊QIU哩! “保国!”杨碗花往前凑了凑,“咋还生气着呢?”她急忙道,“这不是一万五,我这是把我这几年攒下来的钱都拿出来了,我知道那边得另外盖……但这不是金凤大嘛。嗣业小点,又刚工作,这结婚的事也没那么着急。现在买院子盖房装修,完全来得及。我这也是想把金凤一次给安排到位的,其他的我都再不管了,她自己过她自己的日子去就行了。你想啊,我咋可能心里偏着金凤,不偏着你跟俩儿子嘛……”说着,把钱放在边上的茶几上,先是蹲下来摇了摇金保国的裤管,“那要不然,你想怎么着?我给你跪下呀!” 金保国就想清静清静,他蹭的坐起来,才要说话,电话响了,一看号码,金保国对着电话又扬起爽朗的声音,“怎么样老李,给办了吗?” “办了办了!写了个保证,也没罚款。”那边的声音透着笑意,“我得谢谢你老哥,你看这……麻烦孩子了。” “嗐!”金保国嘴上应和着,“他也就是个孩子……” “可孩子也长大了,你们家怕是喜事快来了吧。我跟你说啊金哥,大侄儿结婚的时候那一定得跟我说……不然真跟你急……” 金保国愣了一下,“年龄是到了,可这也得有对象呀!”他是对大儿子有期许的,想着自己帮不上啥忙,儿子要是找个得力的老丈人拉拔,这不就不一样了嘛。 “有了有了!”这人在电话就道,“我瞅见了,绝对是搞对象。人家那姑娘瞧着穿的也洋气,人也开放。怕不是谈了个大城市的姑娘吧。” 金保国一下子给坐直了,“是吗?没跟家里说呀!那啥……人家姑娘来县城了呀!” 那可不! 那边其实没看见脸,但看那穿着打扮吧,跟小县城里的姑娘不一样。在小县城,可没姑娘敢这么着大大方方的抱着对象的。但是省城很常见呀,他在省城老能见到,比金家这大儿子谈的对象还开放的都见过。人家那搂搂抱抱的,都是很正常的。 金保国听的一愣一愣的,“成成成!我得问问这小子……好好好!定了肯定请啊!没问题!” 这边挂了电话,那边杨碗花蹭的一下起来了,“儿子谈对象了?还是省城的?听那意思家庭条件挺好的呀……” 金保国没搭理,翻手机正说给儿子打过去呢,结果儿子的电话先进来了。 四爷就是告诉家里一声,今儿不回家,“……去省城一趟,大概三五天,赶上班的时候就回来了。” 还真去省城呀! 金保国‘哦哦哦’,怕是送人家姑娘去的吧,这会子两人一定在一块,当着人家的面再问什么好像就不合适了。他也忍着没问,只轻声细语的叮嘱,“那你开车要小心……”想想,儿子也没啥钱呀!他立马就道,“那个……你的银行卡带着没?” “带着呢?怎么了?”四爷就问,以为家里是需要钱。 结果那边说,“你在家不是存了一笔钱吗?我给你转银行卡上。”给儿子打点钱,怕谈对象花销不够。但人家姑娘在边上,不能叫人家觉得自家儿子没本事呀。还得说这钱是儿子自己的。 四爷没原主的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一笔钱。他含混的应了一声,“我知道。还有事吗?” 金保国才想起来儿子开了一辆破车。他忙道,“你顺道去看看车……要是有合适的,就买一辆。钱我给你转过去……”新夏利也才三万上下的样子吧。主要就是叫人家省城的姑娘看看家里的财力。 四爷当金保国想买车,今年确实是挣了不少,但这一买车,估计买院子盖房子就有点紧张了。他先应着,“成!我看到合适的就买了。” 这才挂了电话。 一挂电话杨碗花就讪讪的,儿子有对象了,结果院子成了闺女的了。她忙道,“要不先把那边给嗣业用着……” 金保国没搭理,直接起身往出走,得去打听打听,怎么跟身在隔壁的邻居联系,这院子还是得赶紧敲定下来的。 杨碗花只恨攒着的钱少,要是钱再多点,直接给大儿子在县城买个院子了。家里这会子除了老太太没别人,闺女上她大姨家躲风头去了,不在。小儿子又出去不知道干啥去了,那是三五天不回来都不奇怪的。男人也出门了,去哪儿也没交代。大儿子奔着省城去了!只老太太的在家……她眼珠子转了转,奔着老太太去了,手里还拿着那个钱。 老太太看电视呢,对着电视眯着眼,边上放着槽子糕,吃着喝着看着电视。她过去坐在老太太的边上,“妈,这钱您帮着收着……” 老太太从电视上挪开眼,扫了一眼那钱,心里知道,这回杨碗花真怕了,把当家这些年攒下的私房一下子都拿出来了,“给我干啥呀?”她故意的问。肯定是儿子没给她好脸。 杨碗花低声道,“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我当年也是为了孩子……寡妇人家带着孩子难呀……” 老太太就是寡妇!年纪轻轻守寡拉拔了四个孩子,她对寡妇有同情心。 杨碗花就继续道,“都是为了金凤。我不如您刚强,您是为了孩子,一辈子硬撑着,我是没出息的,但也是为了叫金凤过上好日子的呀!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这以后得靠儿子,我能偏心谁心里能没数吗?这不是想着嗣业的婚事不能急。现在好歹是公家的人了,那咱这娶媳妇,那可得好好挑。我是想着金凤有铺子,也给了她一碗饭,嫁出去我就不挂念了吗?我是想着再另外把另一边隔壁的房买了,这不是时间上来得及吗?这钱……足够另外买另外盖了。但我寻思着,嗣业现在谈的对象是省城的,条件还可好了。咱家最不济,是不是得在县城给嗣业买个院子……您先收着这个钱……我回头就找我姐借去,再借点就够了。您放心,一准不耽搁孩子结婚。” 老太太心里明白着呢,这是儿媳妇瞄上自己手里攒着的那点钱了,想趁机把那钱掏出来买房子。给孙子买房子该不该?应该! 但是我的钱我自己给我孙子去,那时候我孙子承我这个做奶奶的情。我干嘛给你叫你倒手! 她假装听不懂儿媳妇的意思,直接将杨碗花拿来的钱给收了,“谈了省城的对象,在县城买什么房子?等孩子回来,问问孩子的意思再说吧。要是需要在省城买,不够的花,你再跟你姐姐借。” 杨碗花目瞪口呆,从里面出来掏了掏口袋,剩下不到一百块钱的零钱。家里的银行卡存折这些,密码她都不知道的。日常开销之前是男人给的,花不完她自己就攒着。如今……什么意思呀?还成了有苦没法说了。 那边四爷和林雨桐并不知道人家偏到哪里去了,等林有志打电话问桐桐在哪的时候,四爷就把桐桐放在车站门口,他先去省城。 林雨桐跟林有志汇合往家赶,到家的时候林家大房还在呢。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高声说话的声音。反正就是等着林有志回来,一起去王家。 “咱不掺和,马上去省城。”林雨桐说着就低声跟林有志道,“先把房子给敲定下来。您想啊,金家那边要陪嫁房子给闺女,人家俩儿子,会不会想着把这边邻居也买下来,将来三个孩子挨着住。”就跟林家把斜对面的院子买下来,林有强住是一样的,总想着相互照应。 还真有可能! 林有志没那么大的人际交往,金保国几个电话能打听的事,他得亲自上门。怕真给那边捷足先登了,他半点不犹豫,“成,叫你妈和桥桥,说走就能走。” 可这要是马上走了却不给家里有个过得去的理由,就把林家大房彻底得罪了,林雨桐一进门就喊卢淑琴,“妈,赶紧收拾东西。人家已经开始报名了,再不去就晚了。” 卢淑琴当真了,“那你们不该回来的。在县城你们直接走,打个电话我跟桥桥随后就到。” 静待花开(86)加更 随机穿越系统已开启,如需关闭,请订阅全文。????不知道围在一块都说道什么,热闹的很,间或夹杂一声一两声拍打蚊子的声音。见两人回来了,就有人先问,“现在啥价钱?” “次果,一袋也就三块的样儿。”十二袋人家给了三十八,那是因为有两个袋子比较大的缘故。 “那也还行。今儿七零起,也才四毛五。”就有人这么搭话。 七零,是果子的大小,说的应该是直径七十毫米。 挑拣果子的时候,人家雇来的人也是一个一个的往过挑拣,那些稍微小点有些拿不准的,就用塑料果板模型套一下,掉下去就是小,不能要。不掉的勉强合格。 林雨桐关注的不是这个,人家说今儿才四毛五,这就证明街上是有收购的呀。怎么林有志回来说没有呢? 从巷子口过去,林雨桐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后面说有人顺着那个话题继续往下说呢,“今儿街上就金保国那边的客商在收,过的可细了。恨不能一个个的拿果板量一量,今儿我家就摘了十筐子,结果给我筛出来两筐子……” 金保国应该就是果商在当地的代办人。这种人对当地比较熟悉,帮着客商收货,赚一点代办费。有些是一斤果子给你一两分,有些是一车多少吨,给你个几百块。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姓金。 而姓金的那边明明在收,可林有志回来却说没收。如今林雨桥听见了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可见这小子未必不知道金家再收。 那边收,这边急的跟什么似得想卖,可为什么不去卖呢? 除非两边有大矛盾! 矛盾到孩子学费这么大的事,一地的庄稼可能坏在地里这么大的事,林家都不去。 这要不是四爷家还好,要是是的话,那可真就热闹了。 她试探着问林雨桥,“再不摘只怕落的更多……”多是早熟的品种。这种品种林雨桐尝了,不好吃,口味偏酸。一熟了就绵软,那倒是真好吃了。但熟透就不耐放了,有时候落到地上就有损伤,卖也没人要。得趁着要熟不熟的时候能卖赶紧卖。这满地都是,客商少,果子多,再耽搁更卖不上价钱。 林雨桥‘嘘’了一声,“这话别叫妈听见。坏到地里也别提!” 这得是多大的事呀! 林雨桐感觉心里装了一直猫,明儿想办法得去街面上瞧瞧,金家在哪,是不是有四爷在。 两人进了家门,堂屋里亮着灯,两边抱厦却都还黑着。林有志和卢淑琴两口子都不在。 林雨桥笑嘻嘻的,一进院子就喊:“爷爷?奶奶?今儿几点回来的?我姑父送你们回来的?” 院子里的路灯就拉开了,一干爸瘦的老头子就出来了,帮着孙子把架子车放棚子下面,“也才到家。赶紧洗洗去!” 林雨桐正接水呢,“没事,爷爷,您回屋去吧,蚊子多的能把人给吃了。” 老爷子从兜里摸出一把糖来,给林雨桐塞了几个,给林雨桥塞了几个,“洗了去看会电视去……” 只堂屋有电视。 水龙头边上的铁皮水桶里,有晒了一天的水,温热的,打了水林雨桐进屋里洗去了,林雨桥只在院子里穿着衣服冲了,然后才进屋换衣服。 林雨桐收拾好换了一身干净的过去的时候,一老太太正在切西瓜,把第一片给了林雨桐,“叫你爸你妈去卖果子去,你们跟着瞎跑什么?你爸忙着,你妈总没啥事,可着你们当个大人用。” 看得出来,老太太疼林雨桃那个大孙女,但对于上大学的孙子孙女也疼爱。不待见的只有儿媳妇卢淑琴而已。 西瓜是沙瓤了,挺甜。这是今儿在这家里吃的最舒服的一点东西了。那边林雨桥就道,“我爸跟我妈去给人浇地去了……估计得一晚上。” 有些人人家就不熬夜在地里下死力气了,雇人干活。浇地这种活,几点轮到是几点。大中午的轮到了,那就大中午在地里晒着,半夜两点,那就得半夜起来。抢水的时候,那得提前一两小时过去等着接水,之前又得修整水渠。这一晚上两口子挣五六十块钱。 白天早晚凉快的时候干自家那点活儿,中午太热,摘果子对果树也不好,就在家歇着。睡上一上午,晚上干活。还美其名曰,反正也睡不着,晚上地里凉快,顺道赚钱。 浇地从这头跑那头,开渠堵水的那是最累人的。水头来了不等人,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人留。能是轻省的事吗? 这几十块钱挣的,更不容易。 老两口才不说话了,林雨桐就朝两边的屋子看了看,“怎么不见我姐,还没回来?” “回来了一趟,你棉棉姐叫了,又出去了。她俩凑一块也不知道干什么,别管她们。”说着,又递给林雨桐一块,“吃吧,瞧给晒的,这才几天,成什么模样了?” 又吃了一块,可这不顶饱。 晚上老爷子去果园,那里盖个小屋子,能住人。一般就是搬个钢丝床睡在外面,还凉快,除了蚊虫多以外,没毛病。 两人不在这边多呆,都说要看书。 可大小伙子晚上还打算去干活,这个点也该饿了。林雨桐去厨房,“我给你弄吃的。” 那多麻烦,“我拔根葱,吃个馒头就行了?” 那哪行呀? 后院就是菜园子,顺手摘了一根黄瓜,两西红柿,几根豆角,一个茄子,热了馒头,弄了疙瘩汤。到底是没舍得用人家的鸡蛋,就这么凑活出来了。 做好先叫林雨桥给上房送去,“吃不吃馒头的,叫喝点汤。” 林雨桥愣了一下,看了自家姐一眼,以前挺木讷的人,今儿难得活泛起来了。他接了啥也没说,端着去正屋了。老太太嘟嘟囔囔,“饿了我给你做,咋叫你姐去厨房?” 整个晚上过的都不安稳,先是老爷子拿了手电筒,直接去了果园看园子去了。然后是林雨桃不知道干啥去了,回来都不知道几点了。这边洗漱了好容易安静下来了,林雨桥又出门了。这孩子一出门,林雨桐才躺下,一躺下倒是听到‘蹭蹭蹭’的声音,很有节奏。将枕头掀开,才发现枕头下压着一块手表,那种老款的机械手表,这应该是原身的东西,父母用过的,然后给了她,给她看时间的用的。现在是夜里的十一点三十七分。 压在枕头下的还有身份证、学生证、电话本、IC卡,以及一串钥匙。 身份证看了一眼,然后再看学生证。打开来看,里面塞着两张钱,一张十块,一张五块。原来原身也不是身无分文,还有十五呢。 电话本上留着一些号码和地址,前几页的应该是高中同学的。往后翻,才是大学同学的。因为留的家庭地址有些不是本市的,有些都不是本省的。也不知道跟谁的关系近跟谁的关系远,因此,这个也暂时没有联系的必要。 可好像也不行,因为不知道具体的开学日期。 所以,过几天还得打个电话问问的。 磨磨蹭蹭的,直到老太太喊着:“桐桐睡吧,我等着桥桥呢。”她才把灯关了。 可直到林雨桥回来,在院子里冲凉,她才算是睡的稍微踏实点。可凌晨四点多,就又醒了。睡的时候开着风扇,热!四点多了,盖着毛巾被都冷。起来本说是关风扇的,结果一看时间,干脆别睡了。干了一晚上重活的人得吃饭呀。 她悄悄的起来,小心的洗漱了。用不惯那个牙刷,她简单的漱口就完了。 昨晚上就发现油壶的油不多了,昨晚一用,今儿就剩下一点底了。她以为大油壶应该还有,可找了一圈,压根就没有大油壶。也就是家里没油了。 醋倒是多,像是自家酿的柿子醋,味道还挺纯正的,她发现了一瓮。 这啥饭没油都香不了,这顿饭没舍得放油,把黄瓜用盐腌了先放着,然后熬稀饭热馒头,最后把黄瓜里的水分挤了,点了点辣油再拿酱油醋那么泡着,放着蒜末,哄着能下饭。 那两口子回来的时候早上五点多,天也亮了,浇地弄的一身的泥水,一回来就分头去洗漱了。 老太太起来扫院子的时候才发现这边饭都得了,她心里叹气,就喊林雨桃,“桃桃,赶紧起来了。起来把菜园子收拾了……” 这边摆饭吃饭,那边林雨桃直接过来,“爸,我的钱呢?我跟我爷奶吃饭,你不给我就算了,这伙食费总得给吧。这个月的一百二不能再拖了!” 老太太开锁进厨房,不搭话。 卢淑琴从裤兜里掏出五十五,这是昨晚一晚上挣的。然后又去房间,拿出了家里仅有的五十三,加起来一百零八,还差十二。 林雨桐对家里有多少钱心里是有数的,这会子拿了她的十五给送到那边房间,结果一进去,就见原身这个妈拿着钱浑身都在哆嗦。 她面色一变,卢淑琴这是有病! 一抓手腕摸脉,林雨桐就知道了,这是精神创伤留下的后遗症,只要一紧张,压力一大,就犯病! 想在家里收学生挣补课费,这个没戏。老师们人家借了学校的地方,在学校给学生补习呢。虽然大部分不教什么内容,但是谁敢不去试试? 说了会子话,又去找桥桥。这孩子果然在邮局等着,还低声问说,“……会不会骗了咱们?” 视频里看见的人和那背后的工作室,人家在乎这五百块钱吗?她只道:“别急,银行人家有他们的程序。再等一会子。” 但是等在这里,人家路过的不都看吗? 林雨桐找了个显然的位置,看着自行车,然后说桥桥,“刚好今儿碰上赶集的日子,你去集上转转,没事,你多转会子。” 桥桥马上明白,这是怕人家以为姐弟俩之前是吹嘘呢。在这里等着一直没取钱,不知道的人不定怎么议论。那就不如去集上,别人也不知道我是真想买还是假想买。因为推着自行车在集市上并不方便,姐姐在这里看车子不动地方,人家也不会奇怪。 然后桥桥走了。 林雨桐松了一口气,但愿从省城的车能在这两小时里回来。进出镇子就这一条大路,大路两边都摆上东西,因此,进出镇子的大车,一碰到这种集市就特别不喜欢。走动就跟蜗牛似得。 一个多小时了吧,估计得有。从眼前路过了两趟从县城回来的公交车之后,就有从省城发回隔壁镇上的客车以蜗牛般的速度挪过来了。 林雨桐站在镇子的十字路口位置,车一般在这个地方都会停。因为去隔壁镇子只顺着这条路继续走,那么到镇子上却住的不在这条公路边的人,就得下车自己往回走了。她站在这里,车一停下来,她应该就能看到里面。 结果车一近前,还没停下来,林雨桐就看见一个人往车门子的方向移动。人太高了,只看到下巴颏,身上穿着夏军装,没有肩章的那种。背后背着好大一个包。车子一停,第一个下车的就是此人。 大长腿一步就迈下来了,然后让开车门子的位置。然后带着几分迷茫的打量周围的环境。头还没有万全扭向林雨桐这边,她就已经确定,这是四爷。 而四爷,应该也没有原身的记忆。他应该从其他途径知道原身的家庭住址,但显然,车到了镇上,哪里是家,他也并不知道。 这是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年纪也就在二十二三的样儿。按照年纪算,这应该不算是转业,只能是退伍了。但是,这好像也不在退伍的节点上,那就只能是其他原因。但之前那个女人信誓旦旦的说能安置工作,再结合眼前这原身的身高,气质,长相,还有走动之间都不太像是四爷的动作——那是那种身体肌肉带着记忆感而做出来的一板一眼的动作。 静待花开(87)三合一 <!--go-->????静待花开(87) 狗粮的味道原来是这样的——齁! 齁甜齁甜的,?林砚觉得,他裹在齁甜齁甜的蜜泡里睡了美美的一觉。 早起精神饱满的起来,一家子的早饭都吃完了,?他一觉起来都十点了。洗漱完下去,?妈妈给做了个手抓饼,?热了一杯牛奶,“先垫吧点,要不了两小时该吃午饭了。” “你跟我爸今儿要出门吗?”他一边吃一边抬眼看妈妈。 “准备采购年货。”干嘛?“你也要跟着。” “大根叔和张婶呢?” “你大根叔两口子今早回老家了!孙女住院了,?儿子上房顶清理雪的时候摔了,?把腿给摔骨折了,儿媳妇一个人照看不过来!两人都叫回去了!你张婶的婆婆又病了,也正好要过年,?就给放假了。” 那就剩下咱们一家了呀! “对呀!我跟你爸今儿出门采购去!”说着,?就解了围裙,“你吃了把盘子和杯子泡着吧……” 林砚赶紧伸手拦住了:“天挺冷的,?你跟我爸就别跑了呗!”他喝了一口牛奶,?喝出一嘴的白胡子来,“列个单子,?我跟我哥去就行了。我哥整天看书,?也该出去透气了。” “你们?”林雨桐怎么那么不信呢?“行吗?” 把‘吗’字去了!您干嘛老不信我们呢!“在您心里,就我爸能干!我爸再能干,不也是老头了吗?您得靠儿子了!” 你可拉倒吧!你爸就是成老头了,?也比你们能干。 说着,她就拿围裙拍了这小子一下,?“敢说你爸是老头了?见过那么帅的老头吗?皮痒了你!” 林砚嘻嘻哈哈的,“您把我爸打扮的那么精致干嘛?现在的小姑娘特别喜欢我爸这一款的,越是大叔越喜欢。您是把唐僧肉给送蜘蛛洞里去了……” 去去去!一早起来就没正行。 林雨桐在餐厅的窗户边跟四爷喊话,?“你儿子说不用咱们跑了,他们出去采买去,行吗?” 四爷在院子里修剪石榴树的枝条,听见桐桐的喊声,他就笑:“行呀!那么大了,又是小伙子,叫去吧!” 林墨在二楼,站在窗口一看,才发现自家老爸在干嘛。他在上面喊:“爸,留点多余的枝条吧,明年三四月里我想插芊。” 行!给你留着。 也不问他好好的为啥想插芊种这个,又要种到哪里去。 林墨换了衣服就下来了,“外面这么冷,我爸怎么这个点在外面。” 你爸就是出去活动活动。 林雨桐坐在餐桌前列了单子,“绿菜之类的今年就算了,暖棚里这些就尽够了。” 可其他的也有这么多呢! “今年也都没法出远门,亲戚肯定要上门的。出去吃饭开车麻烦的很,还不如在家里做。采买的多……” “这个大料在哪买?” “菜市场就有专区,你们问一下就知道了。这些东西在批发市场都能买齐。” 哦!那就行。 哥俩开了车跑出去了,去了才知道,买活鸡得叫人家给宰杀,但之后就不给里面的内脏了,没把鸡爪给剁了是人家厚道。 可林砚想吃鸡杂了,“咱能不要人家宰杀吗?” “那谁杀?你吗?” 林砚挠头,“没事,有爸呢。” 才还说爸老了,不用靠着了。 然后两人买了一笼子鸡。这玩意买了怎么放到车上带回去呀? 人家老板看看这俩跟自家的儿子一样,一干事就没谱!直接找了蛇皮袋子,把五只鸡都给塞进去。 林砚急的呀,“会不会闷死?” 这种袋子怎么会闷死?老板生意火爆到不行,还得应付这种啥也不懂的小年轻,他懒的废话,系带子的时候松松的绑了就行了,“这就可以了,闷不了。” 哦哦哦!然后两人把鸡塞车上了。 买鱼的时候林墨说:“这玩意滑腻的很,叫人家收拾干净。” “但是鱼鳞不是能熬皮冻吗?我同学说鱼鳔也能吃……” 那也不行!还是叫人家宰杀了往回拿吧! “我想尝尝鱼鳞做的皮冻是什么味道的!”林砚拦了他哥,“我自己清鱼鳞,我肯定能自己弄。” 林墨就看杀鱼小姐姐的动作,好利索呀!看着也不难,那就这样,挑几条买了吧。 哥俩十一点出门,一点半回来。 光是鸡鸭鱼这三样,就够人忙活的了。 “不能弄干净了再拿回来吗?” “可他们不给内脏,好些东西都浪费了。” 不!人家并没有浪费!人家单卖的。你就是想吃,可以另外买人家收拾好的内脏呀。 哎呀!还不如自己去呢! 林妈就笑,“买的好,这多新鲜呀!咱自己杀,还有鸡血吃。” 就是就是! 林砚大衣一脱,撸袖子,“妈,我看了,这个可简单了,我会。” 林墨换了衣服下来,一副要帮忙的架势。 可以上手就知道了,这个拿着刀不敢给鸡抹脖子。那个把鱼放在盆里,能被鱼蹦起来打到脸。 四爷哼他们,“靠你们?靠的上吗?不还得靠我这个老了的老头儿。” 说着就上手,一刀把鱼拍晕,然后蹭蹭蹭的清理鱼鳞。 林墨:“……”摸摸鼻子,这需要学的好像还真有点多。 鱼鳞清理了,林雨桐赶紧接手,剩下的四爷弄不了。他杀鱼就那么几步:第一,拍晕去鳞。第二,剁头去尾。第三,剖开掏内脏。 耍那么一下帅就行了,剩下的我来。 四爷在一边还教训俩孩子,“你们要自己过日子的!不会这些,将来叫谁干呀?” 林砚心有戚戚焉,看了哥哥一眼,怪不得都买宰杀好的,应该是大家都不太会干这个活了吧。 虽然家里多忙了一天,但还是吃到了好吃到爆炸的爆炒鸡血。又麻又辣超下饭!感觉忙这一天真值了! 晚上就在朋友圈更新动态:我今天晚上干掉了五碗饭! 才放下手机,萧萧就秒回: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没有!吃到一道不怎么常吃的菜,太好吃了,不配米饭就辜负了。 萧萧发语音:什么菜这么好吃?说的我都馋了。 林砚就说他今儿干的乌龙事,然后表示:不过意外吃到爆炒鸡血,也算是值了! “你不敢杀鸡呀?”萧萧问。 林砚回了一个摊手的表情包,紧跟着又发了一个‘宝宝怕怕’过去。 萧萧咯咯咯的笑出声:我敢! 林砚秒懂:你们学医的,在实验室得解剖的。 “下次再想吃,你喊我,我过去给你杀鸡。” 给我杀鸡是假,想混饭是真。 萧萧又笑:这你都猜到了! “下次给你带饭。” “好啊!”萧萧摆弄着面前的清单,“你今儿去菜市场了,人多吗?” 多呀!挺多的,车也开不进去,买了还是得从菜市场拿出来才能放在车上,来来回回得好几次。 “这样啊!”萧萧就不多说了,“那你早点休息。” 好的! 准备过年真挺忙的,第二天哥俩一早又去批发市场,因为水果昨儿还没顾得上买呢。各种都是都是买一整筐,然后拿回去放着。哥俩来来去去几次才买齐。这边都上了车了,林砚朝外随意的瞥了一眼,见萧萧一个人抱着一筐子什么,正吃力的从菜市场的大门出来,朝停车场来。他就下车了,“哥,你先回,我看见个同学,去帮个忙。” 林墨朝外看了一眼,就点头应承,叫他只管去。 林砚直接跑过去,接了萧萧的筐子,“你也出来采买?” “啊?”萧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你呀!你们家不是昨天已经买了吗?” “再买点水果!”林砚帮萧萧抱着筐子,“带路吧,我给你放车上去。” 萧萧赶紧道,“抬着吧,这挺沉的。” 挺沉的你还自己出来,他催她,“赶紧带路。” 萧萧小跑到车跟前,把后备箱打开,由着林砚给她放好,这才道:“我妈在医院,越是放假医院越忙。尤其是看牙这种的,许多整牙的手术都是择期的,选的都是假期。我爸也忙,他得坐诊……”医学院的教授,哪个不在医院坐诊的?尤其是手术,排的满满的。 “那你在网上订购叫人家配送吧,你一个人弄这么些东西……” “没事,我习惯了!”萧萧甩了甩胳膊,“我就是过来买点水果,然后去超市买点熟食,这就可以了。上车,我先送你回去!” 送我干嘛呀!“我跟你一起买吧,完了先给你送家去。” 不用了!我真的自己可以。 “从车库到你家的电梯,距离很近?”别废话了,赶紧走。 真就给萧萧送家去了。 “要不我陪你去超市?”林砚问道。 不用了!真不用了,“超市就在小区门口,我可以每次少买点,多跑两次。”说着,就拿车钥匙,“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地铁怪挤的。” 这个行! 送到广场,林砚就下去了。 萧萧看着他跑远了,边跑还边揉着手腕,才收回视线。手放在方向盘上不停的点着,然后不由的笑了。 孩子大了,哪怕是家里没有保姆在,可很多事也都有人帮着干了。像是大扫除,高处的地方就不用四爷管,这哥俩把家里清理了一遍。贴对联挂灯笼都是林砚的活儿,林墨一直在厨房帮忙。反正,因为都不能远行,这个年节倒是难得的有了些味道。 从大年初一开始,家里拜年的就络绎不绝。这种的,哥俩就不适合在场了。毕竟还在上学,在的话人家就得给红包。所以,除非亲戚或是特别亲近的,哥俩直接就躲楼上了。 宝琼催了几次,“同学会到底还办不办?” 办呢!说是初五的时候。 然后初五一吃早饭,宝琼就借口同学聚会出来了。来前还特意打扮了一番,进门就叫四爷和桐桐看:“金叔,林姨,好看吗?” 转着圈的叫看。 林雨桐就笑,“好看是好看,可你穿裙子是不是有点冷呀?” 不冷!一直坐车,下了车就在酒店里,怎么会冷!这个打底裤是最厚的那一款呢! 她蹦跶着往地下室去了,那哥俩还在下面呢。 林墨指了指沙发,“你坐,我有话跟你说。” 这么严肃吗? 林砚的手从琴键上拿开,也不弹了,只扭脸看过来。 宝琼乖乖的坐过去,“干嘛这个样子?” 林墨也坐端正,“秦华,父亲是出租车司机,母亲是超市理货员。一家三口蜗居在不到四十平的老楼里。” 宝琼愣了一下,“你查他了?” 林墨看宝琼,“不算查,就是了解了一下。你是女孩,你家里有多少资产你清楚。我带你出去,就得对你负责。我得确保你知情,且知道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你跟林砚不一样,林砚是小伙子,而你是姑娘。他吃不了亏,但你……我不能明知道这里面有很多未知的风险,还看着你去试探,去尝试……” 宝琼眨巴了一下眼睛,又眨巴了一下眼睛,看了林墨一眼,又看了林砚一眼,张嘴说出口的话却是:“咱们是不是对爱情的理解有偏差?” 什么? “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这个人呀!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弄的这么复杂呢!我就是我觉得我现在很喜欢他,跟他在一起我会很快乐!他在那里,我就觉得很好呀!他要是不朝我走过去,我去找他也行呀!不能因为害怕这个害怕那个,我就不去喜欢了!那喜欢谁没有风险呢?”宝琼嘟嘴看林墨,“你怕我受伤害我知道!可是我觉得你没有很好的做到对男女一视同仁的看待!为什么就不怕林砚吃亏,就觉得是我吃亏了呢?林砚要是找个家境不好的女孩,你会反对吗?你不会!你觉得林砚努力就可以了,他可以负担另一个人,只要他愿意,那他的爱情就能被接受。换成我,为什么不行呢?我觉得,爱情就是得有一往无前的勇气,管它要面对什么,我爱了,就敢爱。有一天这个人我不喜欢了,那我转身,难道我就不是我了!或者,他不喜欢我,那我不遗憾呀!在他可爱的时候我爱过,在他不可爱的时候,我转身了!然后找你们,借你们的肩膀用一下,哭一鼻子,回头再去找另外一个可爱的就好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两人,“这样,不可以吗?” 林墨和林砚都没有说话。 宝琼不安的动了动,才接着道:“我觉得,要真的喜欢,纵使千难万难,一起努力就好了,为什么要胆怯呢?” 林砚突然觉得心里特别沉,可能是男女性别的差别吧!女孩总是更容易一往情深,反倒是男孩,要真的负责,是真的得下很大的决心才能给出承诺一生的话。 林墨沉默了半晌却笑了,“你说的对!”这么纯粹的感情,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拦,“那就走吧!” 三个人中午出去,下午回。宝琼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愉悦,一回来就颠了。 随后还会过来玩,但林雨桐突然发现,林砚跟宝琼玩还是玩,但再没有挤在一张沙发上玩闹了,也不会再你扯我的领子,我揪你的头发了。 这个分寸一出来,她知道了。要么是林砚有了明确的女朋友,要么就是宝琼有了明确的男朋友。 不光是林雨桐看出来了,林妈也看出来了,回头还跟林雨桐嘀咕:“多可惜呀!宝琼就在咱们眼跟前长大,我都舍不得。” 青梅竹马本来概率就是及其小的,很正常的事情。 反正,一开年,该上学的上学了,该上班的上班的。张兰如期上岗了,大年初三她婆婆走了,办了丧事,过了头七之后才来的。 大根和小娥还没来,估计还得些日子。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的,怎么不得养养再说。 所以,家里的打扫,除了林妈和张兰做日常的保洁,就是一周请一次家政,其实这样也行。 过完年,很是冷了几天,等雪都融化了,升温的很快。不过是两周的时间,这俩再回来就把大棉衣捎带回家了,明显是用不上了。等迎春花开花了,整个城市才像是活了起来! 对四爷来说,今年的工作有一个重点,那就是百年校庆。这个学期一开始,为这个已经开了几次会了。他是不用负责晚会之类的东西,但是邀请校友这些,却成了他的工作之一。 这些校友里,有些在领导岗位上,有些是知名人士,还有些在研究领域做出过很大的贡献。要把这些人都给请回来,可人家谁不是大忙人。这就得需要点技巧了,他就得了这么一个活儿。 然后林墨和林砚周末也开始忙了,哪个学院能没节目?这玩意跟学分挂钩,谁也跑不了。 这周末就没法回家了。 四爷呢,大部分情况下是周内出差。周末的话,想邀请的人不在单位的话,你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家。这就导致了,想周内叫四爷给孩子捎带点啥,也没空。 那就周末吧,周末孩子不能回来,但是我可以去呀! 跟四爷俩开车,带上家里准备的吃的,去给孩子送去吧!学校里要迎百年校庆,张灯结彩,到处都喜气盈盈的。又赶上太阳和煦,春光明媚。四爷也就不急着拿给孩子的东西了,“叫他们自己过去取,咱俩去转转。” 好啊!大学里才是最适合漫步的地方了。 柳条嫩绿,迎春花鹅黄,一枝枝一条条的,随微风轻轻的摆着,瞧的人心里直晃悠。 周末在学校晃悠的教职工夫妻不少,有些年轻的还带着孩子,由着孩子在小路上撒欢。林雨桐深吸一口气,“别说,还是这里的环境最舒服。” 那以后常来转转! 往前走,远远的看见不少人,像是在运动。再近前,还有音乐声,本来以为是教职工跳广场舞的,结果还真不是。就是跳交谊舞的地方。有学生中的小情侣翩翩起舞,也有头发花白的老教授带着老伴在舞池里小步的挪动。 其中一位老教授,林雨桐也认识,过年还去拜访过。老太太其实有些行动不便了,这会子老教授拉着老太太的手,慢慢的随音乐摇晃着。林雨桐和四爷站在边上轻轻的鼓掌,给老太太以鼓励。 老教授喊四爷:“小金,带着小林跳嘛。趁着都能跳的动的时候!” 四爷就看桐桐,然后伸手。林雨桐笑着把手递过去。 一入舞池,周围传来叫好声。好些学生拿着手机都在拍摄,谁见过金教授跳舞?没有吧!快看!这姿态,这步伐,爱了爱了! 然后拍下来在班级群里疯狂转发。宝琼正在背诵朗诵词呢,手机响了一下,结果一看,立马发给林墨和林砚:“林姨来学校了!” 林墨做系里的钢琴手,他是等别人排练好之后弹奏背景乐的人,不用跟着耗费时间。因此,他在图书馆呢。叶令仪是整个学院的礼仪担当,女生就那么几个,个子高身材好气质佳的,她是独一份。举牌子的活是她的,她也不需要花费时间练习。 因此,她也在图书馆。两人脱离队伍之后,很多时候都是他们两人一起吃饭。 他这边一收拾东西,叶令仪就抬头,紧跟着就收拾了,她应该是以为要去吃饭。 结果一路跟过去,却见林墨去了广场。挤进去,他盯着舞池中的金教授在看。跟金教授跳舞的是?有些面熟! 谁呢? 想起来了,是早几年在网上特别有名的校长。 金教授一直是个很有款的男士,宿舍的女生说起来都是这么说的。穿衣有品,行动有范,言辞有度。人到中年了,却越发有魅力的男士,很多女生都说这种男人才是极品。这会子人在舞池里,打眼一看,注意力马上被这一对夫妻吸引了。很少有人见过金教授的妻子,网上是网上,站在一起是什么感觉,谁见过? 这次见了!原来这位林校长是这样一个飞扬的人物。她穿着长款的风衣,风衣扣的很齐整,这会子舞步翩翩,风衣宽大的裙摆就飘动起来,整个人看起来轻灵极了。 什么是般配?这才是般配。 这样一对夫妻,不由的就叫人从心里多出几分羡慕来。 叶令仪看看场中的那对夫妻,再看看站在边上的林墨,有点猜到了。她没打搅林墨,只默默的退回去,看了看时间,吃饭还早,随便找了安静的角落,晒着太阳看着书也不错。 林墨一转身不见人了,他给叶令仪发了消息:别急着一个人去吃饭,一会子我拿好吃的给你。 叶令仪看了手机一眼,微微一笑,回复了一个:好! 回复完了,再想收回心思看书,却有点看不进去了。稍微有点心烦意乱,说不上是哪种感觉。放寒假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上课的时候他在,吃饭的时候他在,可突然不在了,很不习惯。给他发个消息,问一下一些外文文献资料上一些生僻的东西该怎么理解,也不知道是真想问问他,还是单纯的觉得想听听他说话。 连着问了几天,他大概察觉到自己的意思了。每次也不只是说一些专业的东西。他会问自己今天干吗了?吃饭了吗?晚上几点睡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东西。她敏感的意识到他想表达的意思了,他是说:不用每次发个消息还要想个理由找个借口,随意就好。 然后他会在无意间说他的时间:每天晚上七点陪我爸爸看新闻。其他时间都很自由,要是没能及时回复,要么就是家里有重要的客人,我不方便走开。要么就是在书房,跟我爸讨论一些事情。等看到了,会回复的。 他也不是不主动,快开学了,他会问自己的路程安排。一出车站他就等着,开车把自己送到学校,行礼一直帮自己拎到宿舍楼下。 甚至开学之初,叫了一个叫宝琼的女孩和她的男朋友一起吃饭,她知道这个姑娘,但知道的不详细。这次才知道,那是他的邻居,一块长大,感情很好。 他把他自己摊开叫你看,这种感觉很奇怪。宿舍里的女生,会为了男友回复消息不及时暴躁,有时候一个小时里十几个电话,一连串的消息,连环夺命扣似得追着。她虽然不是在恋爱,但能非常清楚的知道他在干嘛。然后她该投入看书就看书,该学习就学习,没有了寒假回家那几天的怅然若失和诚惶诚恐。 她很清楚的知道她上个学期学期底的时候对他的感觉,那就是一种友谊过界,爱情未满的状态。可如今,她突然有点慌,她这状态不像是爱情未满。 这会子的舞池边上,林墨来的早,林砚来的晚,夹在人群里跟着大家录了一会子。林雨桐瞧见这俩了,跟四爷也没再跳,等老教授两口子要去休息了,他俩也停了。护着俩老人出去,陪着他们往前又走了一段,见俩儿子跟上来了,才停下脚步。 林砚左右看看,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本来想挂在妈妈身上的,胳膊都伸出来了,半路转了方向,搭在哥哥肩膀上,“来看我们不说一声,您就知道跟我爸爸玩。在您眼里,除了我爸还有谁?” 小没良心的! 四爷撵这俩:“车钥匙在门卫处放着呢,你们从后备箱把给你们的东西取了,然后钥匙再放回门卫处去。我跟你妈再转转,转完了,我们就回了。别在这儿碍眼!” 说着拉桐桐,“跟我去农学院,那边暖棚里养了一片蝴蝶兰!” 真走了! 哥俩站在原地,看着父母十指相扣离开了。 走远了,还能听到妈妈轻快的声音,“……什么颜色的?我喜欢深一些的颜色……可惜,这种东西得成片了种才好看,现在都没地方种去!” “明年吧,明年试着买一片地方,给你种……” 哥俩能怎么办呢?取了吃的,就分道扬镳,各自忙自己的吧。 林墨发消息给叶令仪:在哪? 叶令仪拍了一张标志物的照片发过去,不到十分钟,林墨就拎着东西过来了。他走路的姿态很好,身形挺拔,步履稳健,看着高冷,但其实人不难相处。 眼看到时间了,他抬手看了看表,“我也不知道带了些什么,打开看看,看看有没有能当饭吃的东西。” 结果除了肉干辣酱小菜,还有保温桶里的饭,两人的量。 “就在这儿吃吧!”林墨随意的就坐下了。 好啊!饭菜真的很好吃,她感觉一份米饭都不够吃的。吃了饭,保温桶收起来。就听林墨问说,“你上火了,辣酱你别要了。肉干和黄瓜泡菜给你拿去宿舍吧。” 叶令仪看了林墨一眼,缓缓点头,然后突然开口说,“我想问你点事。” 林墨点头,特认真的点头,“你问。” “你父母的感情很好?”她这么问。 林墨愣了一下,给予了肯定答案,“是!特别好!我看过听过许多的夫妻,从来没见过我父母那种……说不出来的那种感情。” “所以,你对感情,对婚姻的期许都很高。”叶令仪这么问。 林墨没急着回答,好似不知道怎么准确表达他的想法一样,沉默了良久才道:“每个人对感情,对婚姻的期许应该都很高。这些东西在幻想里,都是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我父母的爱情和婚姻不是童话,他们是最普通的烟火夫妻……一对烟火夫妻,把感情和婚姻经营的好的像童话故事。我是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这些东西对我肯定有影响,且影响很大。” 叶令仪有些明白了,他是个对感情很谨慎也很慎重的人。 这叫她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了。 林墨跟着沉默了半晌,这才道:“爱情里,看的都是长处。往往都是被闪光的地方吸引了!可婚姻呢,过的是短处。对方的缺点能包容,甚至于这些缺点在你看来不仅不是缺点,还闪亮的时候,我觉得应该就可以了!所以,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是对的!” 叶令仪若有所思,然后拿起给她的小菜和肉干,“走吧!把这些送回宿舍。” 嗯! 林墨也不知道她突然问这些是什么意思,但紧跟着他就知道了。 吃饭的时候,她会说:“我其实喜欢吃面食!中午顿顿吃面条我都不会腻的。” 虽然不挑食,但更偏爱面食。之前她从来没说过,永远都是:“我不挑,随便什么都行。” 这次,她主动跟他说,我想吃面,我爱吃面。 林墨点头,“那就吃面。今儿想吃什么面?” “油泼面!”叶令仪毫不客气的要了油泼面,还要了蒜,“没有生蒜就不好吃了。” 林墨默默的给剥了蒜,眼里多了几分笑意,“我家吃面也会吃生蒜。” 叶令仪就笑,吃完又是漱口又是吃口香糖的,好一顿折腾。 结果第二天林墨给送给她一件东西,一个随身便携的漱口杯,特别小瞧可爱。吃完饭去图书馆,他就在一楼大厅里等着,叫她有时间去一楼的洗漱间刷一次牙。 偶尔闲聊的时候,叶令仪会说一些家里的事,“我老家其实是本省的!我爸还是这所大学毕业的。只是后来工作才去了S城,在那里认识了我妈妈,后来安了家。我家一直迁就我爸的习惯,吃面食的时候多些。我的饮食习惯,是从小养成的。” 这事没两天,这天又拎了一包的衣服,“洗衣机机洗了,但有些衣服是需要熨烫的。我不会熨烫,得送去洗衣店。” 好!一起去! 转脸一场春雨下来,气温骤降。她又用那种能熬粥的杯子在宿舍熬了粥,给林墨拿了一份,“你尝尝!我其实不太会做饭,就是熬粥和煲汤。而且,我喝粥爱喝咸粥,在家还老爱做咸粥。” 林墨用勺子搅拌了搅拌,都给喝了。这是蔬菜粥,熬的挺好的,“很好吃。” 又到了周末,林墨在楼下等她。时间过了五分钟,叶令仪没到。林墨打了电话过去,那边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和暴躁,“你先去吧,别等我了。”然后电话给挂了。 叶令仪蜷缩在床上,盯着手机,手心里都出汗了。一分两分三分过去了,十分二十分三十分也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在她以为还没开始就会以这样的姿态结束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他的电话。 她马上接起来,不由的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林墨的声音还跟以前一样,“叫宝琼给你送点东西上去,你开一下宿舍门。” 什么东西? 还没问呢,那边挂了电话。她从床上下来,打开了宿舍门。 真是宝琼,她一手展示了药盒子,一手拎着保温饭盒,“是来例假了吧?林姨叫中医给配的药,吃了十分钟就止疼。哎呀!林墨把我好一通找,就为了给你拿药的。还有这个,百合莲子瘦肉粥,刚买的!” 叶令仪愣愣的将药吃下去了,宝琼把粥给她盛出来,她用勺子搅拌着。 宝琼就笑,“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功成身退了。” 看着宝琼出去,叶令仪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紧跟着她连鞋也没换,开了宿舍的门撒丫子就跑下去,果然看见林墨就在楼下站着呢。 她第一次有了那种不顾周围人的看法,就是想这么过去抱抱他的冲动!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找一个真的能包容自己缺点的人,其实真的不容易。谢谢你在我发脾气的时候用沉默避让了,谢谢你在我害怕和彷徨的时候出现了,谢谢你以如此郑重甚至于慎重的态度对我。 爱上你,是一种非常踏实的感觉,所以,谢谢你。<!--over--> 静待花开(88)三合一 静待花开(88) 等到厚衣服换下来,能穿着露着脖子的小方领长袖出门的时候,林墨给妈妈买了一条项链回来。 晚上了,洗了澡正在脸上抹润肤霜,大儿子敲门后进来了。 “怎么了?” 四爷抬头,桐桐扭身,都看向林墨。 林墨朝爸爸笑了笑,然后蹲在妈妈身边,把一个小小的红匣子打开,取出一条金项链来,细细的金链子,坠着个镂空的小坠子,然后拿出来,“妈,我给您戴上试试。” 林雨桐愣了一下,“给我买的?挣钱了?” “也给姥姥买了,是个手链,已经送去了。”不由分说的给戴在脖子上了。 “好看!”林雨桐对着镜子美美的,说着还扭脸叫四爷看,“是不是好看?” 四爷点头,“好看!” 林雨桐在镜子中看儿子,“家里有钱,你抓紧你的学业。能挣钱当然好了,但要是不想费那个神也没事,有你爸呢!” 他爸:“……”行吧!他爸向来都无所不能。 林墨只笑,起身给妈妈一下一下的摁着肩膀,“妈!”他这一声叫的很郑重。 林雨桐扭脸,抬手摁住儿子放在她肩膀上按捏的手,“是不是有什么事?” 林墨顺势坐在床沿上,拥抱妈妈,把下巴放在妈妈的肩窝里,“妈,我谈恋爱了。” 林雨桐愣了半晌,然后伸手抱住儿子,手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儿子宽广的脊背,鼻子一酸,马上明白孩子为什么会这样了。他是怕自己这个当妈的会失落吧! 他想说,他哪怕有女朋友了,可妈妈并不是失去了儿子,被人分走了儿子。他一直一直在,也会一直在下去。 于是,她几乎就是愣了那么一下,然后惊喜的道:“真的?” 嗯! “那太好了!等人家姑娘愿意的时候,你带回家来一起吃饭。” 没有问人家姑娘的情况,什么也没问。你喜欢,你愿意,那就好!带回来吧!就这么简单。 等林墨亲了妈妈一下出去之后,四爷才说,“酸了吧?” 酸是有点小酸的,但是呢,被甜这么一冲,那点酸就散了。她得忙去了,给儿子去学校带的东西,得多带一份。 于是,林砚第一次觉得被区别对待了。为什么给哥哥那么多,为什么给我这么一点点。 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单身小狗狗,怎么好意思提意见? 也对! 林砚就是这么的从善如流,然后转脸就拐着十八道弯的声音喊:“姥姥~~~~~~~” 林妈给孙子眨眼睛,“知道了!知道了!” 然后孩子一出门,就给林砚转了五百,“请小姑娘吃饭。” 林砚得意洋洋,跟他哥摇头摆尾的,不知道有多嘚瑟。 可他不知道的是,明面上给了他了,每次姥姥都会偷摸的给自己,然后附带一句胡:别叫林砚知道,给你的跟给他的是一样多。 是的!姥姥随后又给林墨转了五百,一样的话又叮嘱了一遍。 林雨桐就说自家老妈,“您跟我爸那点退休工资,全叫这俩给你们哄完了。” 我乐意!不给他们花,我给你花呀? 孩子一走,林妈就着急了,“你问孩子了吗?谈了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多大了?家在哪儿?父母是干嘛的?” 我干嘛要问? 嘿!你看这话说的! 林雨桐就笑,“您呀,只有当丈母娘的命,这婆婆您都没当过,还能教我怎么当婆婆呀?您不该伤感一下,哎呀!我那娇滴滴的闺女出嫁的时候好像还是昨天的事,这怎么一眨眼,她都是当婆婆的年纪了。” 把林妈说的,扭脸看老林,“是啊?桐桐都快当婆婆了?”她瞧自家闺女那脸,不能说跟当年出嫁的时候比吧,但也确实是年轻的叫人感觉不到年岁的变化。真的!要不是孩子在不停的长,她都差不多忘了,闺女都这么大了? 然后人家说,“这都是思业的功劳!你看你这些年,什么心都不操……”吧啦吧啦的,又各种夸她女婿。 周围这一片,估计都没人愿意跟这老太太聊天了!各种炫你女婿,人家都烦的够够的了。 嘴上说不问,心里能不好奇吗?但是心里再好奇,还是坚持不问。 四爷就笑:“要我查吗?” 不查! 林雨桐笑看四爷:“林墨的性格,能这么郑重其事的说,那就是各方面都考虑过的结果。”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完全匹配的,但哪怕有些许缺点,可也肯定是家里都能接受的范围内的。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四爷又笑:“那就不查!” 林雨桐被他笑的莫名其妙,笑毛呀笑!我现在很会当婆婆的! 四爷还是笑! 把林雨桐给笑的没脾气了,想说点啥转脸又想到其他地方去了,过了一会子就又忘了。晚上睡下,又悄悄的问四爷:“是上次咱们碰见的那个高个姑娘不?长的挺英气的那个?” 看吧!嘴上可明白事了,可心里还不是老琢磨。 四爷也小小声的在她耳边问:“要不,我还是去查查?” 嗯~~~~~~不用了!我说不用就不用,睡觉睡觉! “查吧?” 查什么呀?你老在我耳边这种腔调的说话,我还能想别的吗?她哼哼了一声,“痒痒呢!” 哪儿? “………………耳朵!”说着又抬眼看他,“你以为是哪儿?” 四爷云淡风轻的‘哦’了一声,说了一句:“我以为你是心里痒痒!”说完问桐桐,“你以为我觉得你是哪痒痒?” 林雨桐:“………………皮!皮痒痒!” “就是这里一点点,有点痒痒!” 林砚去学校的药店买点碘酒,结果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在买药。扭脸看过去,果然是萧萧。 萧萧也看见林砚了,“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没有!”林砚指了指碘酒,“打球的时候蹭破皮了,买点碘酒棉签。你怎么了?” 萧萧把下巴抬起来,“看见了吗?下巴上有一点点蜕皮,有点痒痒。” 去医院看吧? “我爸妈都是大夫,干嘛去医院?这就是桃花癣,能自愈,就是有点痒。我买点止痒的东西就行!” 你这也太糙了呀! 果然买了一个什么软膏,当时就拆盒,对着玻璃门挤了一点点抹在下巴上完事。 抹完了又看他,“伤哪了?” 林砚指了指胳膊肘,他怕蹭到伤口,又恰好是大中午的,气温有二十度了,他穿着短袖出来的。 萧萧一瞧,这果然呀!胳膊肘蹭伤那么大一片。 她就奇怪呢,“现在这篮球场,怎么摔能把胳膊蹭成这样?” 这叫人怎么说?“打球摔了很正常。” 一点也不正常好吗? 晚上吃完晚饭,萧萧没急着跟同学去图书馆,而是往体育场去了。喜欢运动的,一般六点半之后都往操场去。 她一路溜达着过去的,她怀疑林砚被欺负了。有人惯爱在球场上推搡人,私下有什么意见不敢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找茬,他们会找些光明正大的机会出手。这种人阴的很! 结果到看台上了,看见了林砚的哥哥林墨。林墨的边上坐着个长腿美女,两人不知道在低声在说什么。 林墨为什么过来呢?因为林砚早前发了一张胳膊上伤给他看,撒娇呢,说是可疼了,吧啦吧啦的!如今这体育场铺的,真不至于摔了就伤成那样。他吃了饭就过来了,想看看到底怎么了。 这会子球赛还没开始,林墨的手机却响了,是辅导员打来的:“林墨,你去一下团委,那边有个表格说是填错了!你看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林墨看了一下场上,叶令仪看了看表,“离开场还有八分钟,你骑车过去一个来回也就五分钟。赶得上!迟也就是几分钟的事,你去吧!” 行!他挂了电话急匆匆的就走。 林砚专心的跟一个队的队友商量战术,也没在意那么远的看台。啦啦队就在旁边,不时的有人过来给这个递水,给那个递毛巾的。林砚也没管是谁,给了就接了,接了运动前也不能喝呀,只随手往一边放了,又听队长在那里说,“……还是要注意防守……” 正说着呢,一只球砸了过来。 都是爱好甚至擅长打球的,都养成下意识了,球一过来,来的猛的话直接就侧头躲了!林砚能偏头,可一偏头,这球就砸到那边的啦啦队了。那边都是女孩,他个子高,臂长,探着身子一捞,把球给捞住了。 谁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对方练球的时候不小心把球甩过来了。 林砚顺手把球给对方抛过去,“接着!” 那边有个人打球不是很地道,小动作特别多。犯规带球撞人,反正很不叫人喜欢。但竞技体育嘛,这样那样的情况都有。不一定说这人打球惯爱小动作,那么这人就怎么怎么了。有时候真不是,那就是战略战术,有时候是太急控制不了力度是有的。 因此,上次摔的狠了,对方急着带球,脚就在他胳膊边上,跑过去的时候,鞋刮蹭了他的胳膊。那鞋上有一片装饰的什么东西可能坏了,翘起来了,刮破了。他也没在意! 这边把球给了,那边接了,就这点事,对吧? 结果啦啦队一个姑娘站出去了,指着那边一个壮壮的男生:“刘波你是不是有病呀?你干嘛总针对林砚。” 大家都愣住了,一个队的都看林砚:“什么情况?” 林砚比他们还懵:“……”我也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结果这个姑娘还放料呢:“刘波我告诉你,咱们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你这么纠缠有什么意思?” “因为他呀?”刘波指向林砚。 林砚:“……”不!我并不认识你女朋友。 他还没说话呢,这姑娘却道:“对!就是因为他!我今儿就再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他,就是不喜欢你,我就是移情别恋了,怎么着吧?” 然后这刘波将手的球,狠狠的朝林砚砸了过来。 林砚这一队的不干了,混蛋玩意砸谁呢?血气方刚的,奔过去要收拾刘波。 刘波这一队也不乐意呀,“你们TMD挖墙角,还有脸了。” 林砚觉得莫名其妙,挡在自家队前面,打架是要挨处分的,犯不上,他先拦住了,“这里有误会,我并不认识……” 话没说完,刘波的拳头就朝林砚打过去,林砚侧脸躲过去了,没打到。 但是把萧萧和叶令仪都吓了一跳。站台上的都站起来了! 萧萧蹭蹭的往下跑,叶令仪把怀里的包扔下就过去。林砚这边还没反应过呢,场外就跑来两位女侠,这俩女侠好生厉害,一个是军体拳的路数,一个是跆拳道的路数。一个抬手给了刘波一拳,一个抬脚就踹,真就把人给踹倒了。 两边本来都要打起来了,结果夹进来俩女生,也都不打了,误伤了人怎么办? 队长问林砚:“你到底是招惹了几个妹子?” 没有啊!我真是好委屈的! 但是真不能叫打了,他拉了萧萧,“好了!好了!不打了,咱不打了。”拉了这个,就跟叶令仪说,“我是林砚……”我不是我哥! 叶令仪看林砚,“我知道你是林砚。” 林砚:“……”所以,是觉得我哥不在,你得护着我吗? 他挠头,可别叫背了处分才行。于是,他先去拉刘波,“兄弟,我不认识嫂子呀!你们是不是有误会呀!吵架没好话,你们再谈谈……” 刘波冷笑,显然不信。没人信呀!这又冒出俩美妞来,就你这招猫逗狗的德行,你是招惹完人家又给忘了吧! 林砚指了指叶令仪,“这个是我……” 话没说完呢,林墨急匆匆的过来了!他远远的看见叶令仪把人给踹了,紧赶慢赶的跑过来,先把叶令仪拉到身后,才问林砚,“怎么了?” 林砚摊手,我都不知道这该怎么解释了。 刘波那边就有队友说,“误会!误会一场,没事!没事了!”打架双方都是要背处分的!这人就低声给刘波说,“是不是你女朋友说的是气话呀!你看人家……” 这分明就是双胞胎俩人呀!刚才打人这俩妞,这哥俩一人拉了一个,意思还不明白吗?人家都有女朋友的。 叶令仪低声给林墨说,“那个叫刘波的,欺负林砚。” 林砚的散打是跟自己一起学的,都是老妈教的,他能被欺负了?自己来,就是防着他吃亏。并不是说他娇弱的还得人护着! 但是,你能护着我弟弟,我很高兴。他紧紧的攥了攥她的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没事!” 林砚觉得收拾人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别把同队的这么些人拉扯进来。在学校背处分是很严重的事!因此,他特别好声好气的。但是萧萧很生气,拉着林砚的胳膊叫刘波看,“别告诉我跟你没关系?你这不是诚心的?有什么当面锣对面鼓的说!就见不得你这种小人行径!我告诉你,别以为林砚好欺负!林砚好欺负,我不好欺负!你再敢欺负他试试,本姑娘的拳头可不认人。” 挣扎着还要上去揍人的架势! 别闹了!不能再闹了,再闹把学生会的稽查员就招来了。 林砚抱起萧萧就走,“走吧!他肯定不敢欺负我!” 出去了萧萧还兀自生气,说林砚,“你那么大的个子,怼上去也能怼死他!干嘛叫他那么欺负你!” 林砚:“……”你哪里看出来我很惨很惨了!不是没打到吗? 萧萧气的眼圈都红了,甩手不搭理林砚,气哼哼的走了。 林砚不远不近的跟着,听到脚步声萧萧回头,“别跟着我!” 结果她一走,后面又跟来了。再想说他,才发现他跟个被遗弃的小狗似得,看着可可怜了,气一下子就没了,“渴了,去喝奶茶吧。” 奶茶很香,捧着奶茶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把奶茶磨磨蹭蹭的喝完了,时间也不早了。萧萧起身,“我回宿舍了。” 哦!我送你回去吧! 然后看着萧萧进了宿舍,他才一个人找了个暗影里的长椅坐着,不时的挠挠头。 随后的好长一段时间,萧萧都没主动找过他。玩游戏想拉她一队,结果她并没有上线。 再加上最近都挺忙的,五月份的百年校庆日就在眼跟前了,一切课余时间都被利用了,也都抽不出时间来。 只偶尔得空了会跟宝琼视频的时候,说起这些事。 宝琼贴着面膜,把屏幕当镜子,做很多龇牙咧嘴的怪表情,“……怎么了?尾巴都耷拉下来了!” “我虽然不是秦华,但请你尊重一下我好吗?贴个奇奇怪怪的面膜,又那副样子,我晚上会做噩梦的!还有啊,你小心我截屏给秦华发过去。” “你要是敢,我就跟你绝交!”宝琼坐在床上,对着手机瞪眼。然后说林砚,“前儿跟你说话,就发现你情绪不高。还以为是间歇性的,没想到今儿还这样……怎么了?遇到事了?上次打架的事吗?上次的事我听令仪说了!就是体院的那个刘波嘛,我记住他了!你放心,我找机会一定收拾他,你看着吧!敢欺负我们家娇娇,不要命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挂了!烦人。 手机往边上一扔,林砚看着屋顶,脚不停的踢腾着被子,然后猛的把被子往头上一盖。舍友都笑,这位被姑娘护着的事大家都知道。全院都在传他有女朋友了,可算是为广大男同胞除了一害。毕竟嘛,这小子太得女生的喜欢了。 黄旭就问林砚:“你是不是惹人家生气了?赶紧道歉去呀?还抻着等人家哄你呢?” 不是那么一码事! 但是老这么僵着,感觉怪怪的。周五四点之后就没课了,今儿也没打算回家。他一出教室就打电话给萧萧,她的课表他查了,好像三点二十之后就没课了。 响了三四声那边才接起来,环境很安静,应该是在图书馆。 他就问:“……那个……下周不是校庆吗?对着装有要求的,我们都要求白色的运动鞋。可我没有白运动鞋。想出去买一双,顺便问问你,要出去买什么吗?一块去呀!” 天热了!也确实该买一款夏天穿的运动鞋了。 萧萧合上书,低声道:“你等等,我马上下来。” 下来的时候林砚已经在一楼的大厅里了。见他还拎着书包,她就伸手要,“给我吧,我去存到柜子里。” 因着都有笔记本这些贵重东西,学校的图书馆有存储厅。 林砚就顺势递过去了,等着萧萧出来。两人也没走远,就在学校所在的这条街上。因着大学所在的地方,周围几乎所有的运动品牌都有。 萧萧左右看看,“你也穿的都是国产的品牌吧?” 对! 萧萧就率先进了一家,先看男款的。其实白鞋的样子差别也不是特别大,年年推新款,但其实外观变的也不是很大。她挑了一双一点杂色没有的,纯白的网面球鞋,“夏天穿挺透气的。”然后问他,“你穿多大的?” “运动鞋45的就行。” 45的,我的天呀!穿到他脚上看不出来,可是单拿出来,感觉像个小船。 萧萧跟店员说,“就这个,拿一双45的试试。” 人家拿出来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之后把鞋递给林砚,“这一款简单大方,走货走的最好了。” 但是穿的时候有点费力,林砚试了一下,“是不是松一下鞋带……” 话没说完呢,萧萧蹲下来,试着把鞋带下的鞋舌往出拽了拽,“你现在试试!” 林砚僵着没动,看着认真的给他拽着鞋舌的姑娘,一把就拽她起身,摁在边上,“你别蹲下……” 萧萧还以为是短袖走光了呢!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呀! 林砚自己把脚翘起来穿上,嗯,挺合适的! 把另一只也穿上,起身动了动,很合适。他这才问萧萧,“你们要求什么鞋?” 我们要求软底皮鞋,已经在往上团购了,到货了,“我就是想找一双夏天穿的运动鞋。” 店员马上推荐,“其实这双白的,分男女款。我给您拿一下,您试试!”说着低头看了萧萧的脚,“三十九码,应该差不多。你跟我的身高一样,我就穿三十九码!” 不给说话的机会,拿了一双白色出来,递到萧萧的面前。 行吧!白色确实百搭,就它了。 把脚塞进去,第一次穿,也遇到了林砚刚才的尴尬,第一反应是好像塞不进去。她才要伸手去拽呢,结果林砚蹲下,给他把鞋舌拽住。 萧萧不动了,这是啥意思。 林砚低着头,握着鞋跟的位置往上又送了送,“女孩子……别轻易在外人面前这样蹲下……”哪怕喜欢上谁,也不要把自己摆的低了。 萧萧突然鼻子酸酸的,掩饰般的站起身来,把鞋穿好。只道,“男女还不是一样!我很厉害的,一般的男生都未必有我力气大!” 林砚跟着就换了话题,“我挣钱了,今儿我付账吧!” 行啊!回头请你吃西餐。 “吃西餐?”林雨桐还奇怪呢,四爷好端端的,回来叫自己收拾,要带自己去吃饭。这不同的地方,对着装的要求不同的。吃西餐,得正式一点。要是还有别的贵客,就更得正式一点。她就问呢,“请了谁呀?” “一个在材料学上有名的专家。他参与了许多航天项目。”四爷就道,“也是这次请回来的校友!” 林雨桐还奇怪,“那现在是想叫林墨在专业上继续发展?” 才高考完,孩子还小,从事什么工作,孩子都没概念。因此,给他自己多了一个机会,要么,你朝这方面发展。要么,另外选择的时候,你可以兼修,可以读研的时候换专业。 林墨自己要求兼修经济学,林雨桐以为在本专业上,这孩子本科读完就会放弃了。却没想到,四爷现在请了这么一个专家吃饭。她第一感觉就是,这是给自家儿子铺路呢。 四爷只道:“这次叶工带了他夫人一块来了,对方也是相关专业的。另外还有学校的一些领导和家属……” 那要带着林墨吗? 四爷摇摇头,“不带了!” 这也不是要提携儿子往专业上发展的意思呀! 一块吃饭的人挺多的,林雨桐一边是叶专家的夫人,大家都叫她王工。一边是一位副校长的夫人,这个比较熟悉了,见的比较多吧。 王工是个很严肃的人,头发花白,不是个很修边幅的人。短发,黑色的正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她的另一边坐着个年轻的姑娘,这姑娘林雨桐记得,不就是那个给自家林墨送吃的那个姑娘吗? 一见这姑娘,林雨桐就有点明白了,她隐晦的看了四爷一眼,四爷微微点头。那就是说,这就是了! 知道这是谁了,林雨桐借着机会就主动跟王工搭讪。 王工跟林雨桐说的主要是孩子的事,“……听说你家的孩子也学的是材料学。” 是啊!大儿子是! “我家女儿也是!”王工的眉头始终皱着,“我家也俩孩子,儿子呢,比较叫人省心,也很争气。三年读完本科的课程,两年拿到硕士学位,又两年拿到博士。他七年学完了别人十年的课程!可我家这个女儿就叫人比较操心了。本来叫她读Q大的,离家近,我跟她爸随时能辅导她,可是呢,这孩子报志愿的时候改了志愿,考这么远……” 林雨桐就看向这孩子,她吃的很认真,她妈妈说她,她连眉梢都没抬。 王工见林雨桐看女儿,就道:“我这次跟她爸来一趟,一是因为你们邀请,为了校庆的事来的。二是这个孩子!这边的好些老师都是我们家老叶的同学朋友,希望老师多费心!我们实在是监督不了。”她说着就叹气,“你也知道,搞科研,女人到底是占劣势!婚后这家庭琐事就多了,尤其是生孩子之后……这要是孩子省心还罢了,这要是不省心,精力全都被她占据了!这一步耽搁,可就步步耽搁了。所以,对女人来说,年龄尤其宝贵!当年呀,要不是意外怀了她,X工程我就负责了。结果呢,先是怀孕闹腾,后来有觉得因为孩子小,单位上都不会给我重要的工作,生生的耽搁了。这个教训得吸取,学业得尽量缩减时间完成……” 科研是了不起。但科研之外,也该有生活!很多的发明发现,其实就是灵光一闪。这样高压之下,她从热闹的工作里得不到乐趣,难道会更好吗? 林雨桐用余光观察这个孩子,她的表情始终如一,好似对这样的话已经习惯了。 这是个工作狂妈妈!也是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妈妈!对孩子的教养格外严格。 林雨桐心里有数了,没有反驳王工的话,只说起了这边的气候,关注了她现在研究的项目,问的很有分寸,涉及到不能说的一句都不带问的。 吃完饭了,客人得去酒店下榻。也就分开了! 王工跟叶工说,“那个林校长很有水平,涉猎也很广。可见你对那个金教授的评价是对的,X大在某些方面的发展,确实能看好。”说着,就说叶令仪,“教研一体的发展方向,很好!你读研读博之后,可以选择留校。我和你爸爸主要是为了这事专程跑了这一趟的!你的老师我们也见了,对你的评价也很高。你的成绩也不错,我们……” “您就是不来,以我的成绩,如果我愿意,我也可以留校。”叶令仪看着窗外,“这些事情我会看着处理的。我知道您很忙,您忙您的!这真不是我请您来,要耽搁您的时间的。” 叶工就扭头,“不能这么跟你妈妈说话!你妈妈也是关心你,考虑到你未来的发展……” 叶令仪没言语,看着窗外的景致,嘴角却紧紧的抿起来了。 王工气道:“我说错了吗?如果不是父母,谁替你操心这些。你要是好好的留在家附近读大学,我需要跟你爸跑这一趟吗?”说着,就皱眉点了点女儿,“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还化了妆!你有这时间,能不能用在看书上?能不能把你的课业抓点紧!上学期你的考卷我看了,这学期你的作业我也看了,说实话,我很不满意!你觉得你很有能力,可有能力的人多了。你只是优秀,并不是出类拔萃!越是尖端的行业,越是需要出类拔萃的人才!你欠缺的还有很多!若不是觉得你进我们研究所困难,我又何苦来为你求人!” 叶令仪喊司机:“停车!” 叶工看她,“好好坐着,不要胡闹!” “请停车!”叶令仪继续跟司机说话,见父亲眼里有几分不悦,她解释道:“往后三天都有活动,我还要参加这些活动。” “还参加活动浪费时间。上学前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要浪费时间搞社交谈恋爱,充实自己就足够了!你是一句也没往心里去!” 她耐着性子解释,“我们班就我一个女生,没有人可以替代。做人,总得言而有信吧!再迟,宿舍就关门了。” 叶工这才说,“调头,去X大。” 在学校门口停车,叶令仪下车关上车门,看着车子远去,这才捂着肚子,坐在石墩子上。 好半晌时间,她没法挪窝。 才说要起身,手机响了,是林墨。 “喂——” “怎么了?”林墨起身,拿了衣服,“哪不舒服吗?宿舍马上关门了,你下来,我带你去医院。” “我在学校门口。” 来了!等着。 结果见她都疼的头发都湿了,不到例假的日子呀,“是哪疼呀?” 胃!我宿舍里有药! 可这会子了,宿舍也关门了。近处还没有药店,药店在学校里面呢,“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买点药! 一算路程,医院还比家里远。林墨干脆啥话也没说,拦着车带着叶令仪就走。半路上给大根打了电话,“大根叔,到小区门口接我一下,开车。” 啊?这半夜的! 叶令仪看林墨,“你带我去哪?” 别说话! 然后就直接带回了家,林雨桐和四爷已经起了,在车库里等着林墨,不知道是怎么了。 结果谁知道带了这孩子回来。 一看样子,林雨桐就知道了,“是胃难受吗?” 是! 林雨桐接过去,先给摁住穴位,这才说林墨,“去药箱子里拿贴着紫色条的药瓶子。” 说着就把人带到地下室客厅的沙发上,“没事孩子,躺平!”她搓热了手,给这孩子摁在肚子上。四爷已经去倒水去了! 林墨跑下来,倒了一丸药,给喂下去,“不疼了就去医院。” 去医院也没用!这是慢性胃病。 林雨桐将这孩子湿了的留海扒拉开,“是吃牛排没法消化。”小小年纪这样的胃病,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打小饮食不规律,常吃比较‘硬’的东西。这个硬不是软硬程度,是指好不好消化。不是说肉一定不好消化,肉软烂了,做的恰当了,就非常好消化吸收!而像是面食,面条要是太追求那种吃起来硬一些的口感,这就属于不好消化的。 林墨看叶令仪,原来她说擅长汤汤水水是这么来的。总是自己给自己用杯子熬粥,爱吃面并不经常吃面,是因为她知道不好消化,汤汤水水是她自己弄来养胃的! 静待花开(89)加更 随机穿越系统已开启,如需关闭,请订阅全文。????那边老祁给他使眼色,他扭脸看过去,才发现坐在那里的林有志。 金保国愣了一下,瞪了老祁一眼,扭头就往出走。 老祁一把将人拉住,“干嘛!没完了是吧?” 林有志就起身,“不用他走,我走!”说着起身,直接绕过两人要出门。 老祁又伸手拉了林有志,“干嘛?你也没完了?” 他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拉了一个,“今儿我没这个面子是吧?我把话撂在这儿,哪个狗R的今儿就这么踏出我的大门,这辈子到我这个老伙计嘎嘣死了,都他妈的再别登门了。” 老祁别看长的五大三粗的,但却是个极内秀的人。在外面并不咋咋呼呼,年轻的时候赶上那个年月,金保国是能闹腾,林有志是老实本分谁都能交好,因此都混的不差。老祁呢?属于看着谁都不敢惹,怎么瞧怎么混混的那种,但人家那几年该看书还看书。恢复高考之后,这小子都有孩子了,还去高考了。考了个中专,毕业后就留在县W了。金保国这些年是混的人五人六的,但这位在县城这点地方,各个单位都能流转一遍了。虽说没怎么升职,以后升职的空间也不大的,但大大小小的是个领导。加上人会办事,关系网很广。但此人最叫人称道的地方就是对老关系那从来不马虎。 金保国这种人,那关系跟谁都能处。但林有志这些年,也不怎么上老祁的门。但老祁逢年过节,必然带着礼上林家的。给老二拜年,正儿八经的跟小时候一样,跪下就磕头。只要是回镇上办事,那必然是要去家里的。别管林有志在不在家,他都去。去了还不空手,也不是金贵的东西,在街上碰上啥买点啥。提点好饭回去叫老人改善伙食,买点软烂的点心,或是割上几斤肉往家里一送。对林家如此,对金家也是如此,而且不避人。给金家带什么,就给林家带什么。 比起老祁的作为,那林有志就觉得这些年,他做的不如老祁周到。 别管这里面的情分有几分真几分假,有几分是为了名声。但一个人二十来年如一日,这就很难得了。 当然了,林有志也有他的道理。朋友站的高了,照顾穷朋友,这是情分。但你自己过的紧巴,处处要人照顾,你这一上门,人家心里就咯噔一下。就像是这次,老祁不等自己开口就给钱,是想着给孩子的学费凑不够。不是自家不想着跟人家亲近,是人穷没资格跟人亲近。 再者,也有些没法面对故人。 这会子老祁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谁今儿都不能走。 老祁把事做到了前头,他撂下什么话来,都得给接住了。 都不挣扎着走了,老祁把两人一甩,指了指沙发,“坐下。” 一个长沙发,两个单人沙发,金保国跟林有志一人一个单人沙发,隔着茶几相对而坐。 老祁大马金刀的往长沙发上一坐,占据了中间的位置。然后将茶几上的玻璃杯子翻起来三个,从金保国手里把酒瓶子硬抢过来,直接打开,咕咚咚的倒了三杯子,然后重重的给三人面前分别放一杯。 他自己端起来,也不管两人,自顾自的跟这两人面前的杯子碰了碰,一口把一玻璃杯的酒给灌肚子里去了。然后瞪着牛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那意思就一个:老子就看今儿谁他娘的不喝这杯酒。 林有志侧着身子,先端了自己这一杯,三两口的跟闷下去了。 金保国最后喝的,不知道喝的急了还是怎么了,呛的直咳嗽,咳嗽着咳嗽着,眼泪就下来了,抬手搓了一把脸,可还是没有再说话。 老祁也不说话,把剩下的酒给三个人分了,从起身从酒柜里摸出一瓶来,往茶几上一放,再坐下这才道:“这有些话,我憋了二十多年了。哥几个从穿开裆裤起,活尿泥一块儿长大的……这他妈的都不算了是吧?咱们都没亲兄弟……老林那大哥算不得兄弟!咱们仨不抱团,能好好的到了今儿?” 老祁原本不是本地人,他是三四岁上,被他娘带过来的。他娘改嫁到这边的老祁家,他才姓祁的。没几年老祁家的男人死了,他跟他娘在那家被欺负的呀,就直接搬出来了。娘俩就在砖窑厂安的身。无亲无故的。 金保国呢?是上面两姐姐,下面一个妹妹,独苗的男丁一个。他爸还死的早,死的时候最小的妹子还在娘肚子里揣着呢。是金老娘一个寡妇人家一个人把四个孩子拉拔长大的。金保国在跟卢淑琴的婚事上有错,原因就在于他太知道他娘拉扯他的艰难了。有时候,人就不能犹豫。在关键的时候只那么一犹豫一彷徨,很多时间可能就不一样了。 命运这么操蛋,就开了这么大一玩笑,怎么办呢? 谁他娘的知道两口子血型不对就不能生孩子。这不是玩人呢吗? 是是非非的,当年在那样的打击下,很多决定现在都不敢回想。要不然,世上哪有那么多人,总想着这世上有后悔药吃就好了。 还有林有志,他倒是上面有哥哥。可那哥哥不提也罢!他娶了卢淑琴,这些年……他不跟老兄弟亲近,为啥的?到底是朋友妻,他自觉还是理亏了! 老祁就说金保国,“你也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现在说那些事,有啥意义?你要是稍微坚持一点……坚持到现在,你才四十五。现在的医疗条件,溶血症是个屁!基本都是能痊愈的。你们就是到了这个岁数再要孩子,等孩子二十了,你也才六十五岁?来得及不?来得及!是!当年没了孩子,淑琴受不了了,你也不好过。她只念着孩子……你是心里难受,这边得顾着她,那头得顾着老娘……当年那个年纪,也才二十岁的人……懂的屁!一串串的事压下来,谁也不能保证换在你那个位置上会做啥决定。但是我还得说你,你跟你们家现在这位,到底咋回事?这边刚离,明知道淑琴那个精神情况,你咋那么着急呢?当年你再结婚我没去,为的啥的,为的就是你在这事上,不地道。” “我离了我就后悔了,我寻思着我这边安抚住了我妈,回头我就去北边的煤矿上,我把淑琴带走,那边哪怕是临时工,可只要饿不死咋不行呢?可去煤矿上当年也不容易,我找了当时在公社的李坎子,介绍信都开好了。当天跟李坎子喝的多了,回去就睡了,起来杨碗花就躺在边上……第二天我人还没醒,就被杨碗花的娘家人堵在屋里了。”金保国闭上眼睛,靠在沙发背上,抬手遮住了眼睛,“杨碗花的姐姐,你们知道的吧?” 杨春花是当年的风流人物,据说跟公社那谁谁谁的关系不一般。 “人家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相机。”被拍下来了。 只要女方咬死男方是QJ,那个年代这种事,判多重都有可能,赶上Y打的时候,死刑说判也就判了。他本身也在外面挺能混的,黑历史能翻出一串来。 老祁就皱眉,“这事只杨碗花算计可不成。只怕家里的老娘……” 是!没有母亲配合,对方进不了门,上不了床。老娘是想抱孙子,生过孩子的女人,能保证生育没问题。这就是老娘当时的想法。 别看在外面人五人六的,谁能知道自己早些年过的多憋屈,跟杨碗花两人关起门来闹的有多难看。照片攥在她手里那是一个不顺心就闹着要去告的。他想过领个结婚证,这事揭过去就算了。可杨碗花不领呀!直到现在都没结婚证。当然了,也早已经构成事实婚姻了。早几年他从来没歇过离婚的想头,可离婚就得先有结婚证。杨碗花咬死了不领证,这就是个死结。 林有志找回了淑琴,他特感激,他那时候想的依旧是怎么离婚,怎么照顾淑琴。可谁知道林有志他妈的不干人事,淑琴怀身子的时候人还不清醒。她啥也不知道,人糊里糊涂的,可你林有志呢? 我他妈的拿你当兄弟,结果你呢?你把我当什么了? 那边林有志一把拍在桌子上,蹭的站起身来,指着金保国,“你都跟人家生孩子了,你还想叫淑琴回去?回去干什么……” “别管她回不回来,就是她不回来,我不怨!但是,你得叫她自己选。可你呢?你龌龊!你怕她走,你是生生用孩子栓住了她!人人都说你老实,可论起卑鄙,你他妈的不用谦虚!你是这个……”金保国说着,就朝林有志挑起了大拇指,“你还真就是这个!” 外屋的桥桥之前睡的死,这会子一说话才醒过来了。他知道这话是哄人的,但这得应着。不行就是先欠着学校的,生活费靠着家教也能挣回来。他进去就道,“真的,我姐昨儿白天都跟我说了。这不是一直没顾上说吗?咱不着急……” 静待花开(90)三合一 随机穿越系统已开启,如需关闭,请订阅全文。????夏天是小姨的女儿,夏天的爷爷过生日,就是小姨的公公做寿。 林雨桐才知道说去小姨家的原因是这个。但这也不是非带着自己的。但想想,两口子大概觉得过的不如人,好歹孩子还算是争气,没毕业先挣钱了,带出去有面子也不一定。 桥桥就皱眉,“要不,我先给您买点晕车药?” “有我呢。”林雨桐催桥桥,推他的时候顺便塞了两百块钱过去,“路上看着点车,也不着急,今儿凉快,我跟小姨就在车站对面的广场上等着……” 哦!跟在后面的四爷听见了,就先往广场上去了。 这边林雨桐拉着卢淑芬跟桥桥一起出车站,之后才分开。林雨桐和卢淑芬过马路的时候也没说话,到了广场,找了个长椅坐下。四爷就在隔着绿化带的另一边的石凳上坐着。李淑芬也没注意。 林雨桐这才说起了卢淑琴,“老是靠着安定也不行呀!我这不是快毕业了吗?我寻思着是不是脱离现在镇子上这个环境,对我妈的病情也能好一点。” 卢淑芬摇头,“你妈……她那情况换个环境没用……” 林雨桐就看卢淑芬,“小姨,周围的人嘀嘀咕咕,我隐约知道一点,详细的却不知道。我现在也能挣钱,我想找心理医生给我妈看看。接我妈出去,就想着让她自在点。可要做决定,我至少得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了。知道的详细了,我才能规避我妈在意的点。要不然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卢淑芬叹气,“这都多少年,你都这么大了,也不是不能叫你知道。实在是这有些事……阴差阳错,命啊!” 林雨桐就看她,等着她说话。 卢淑芬沉默了很久,打了一个‘唉’声,这才道:“你爸跟你妈是中学同学……跟你们村上那个金保国,都是同学。你爸当年跟金保国那好的跟一个人似得……你爷奶也都喜欢金保国,据说是想把你大姑说给他。但事我是知道的,你妈跟金保国两人早就好上了。那个时候不是不能考大学,都是靠推荐吗?金保国那人很会来事,整个镇就俩名额,人家自己给他自己争取了一个,还给你妈争取了一个……虽然是中专,但那个时候中专都了不得的很。要上学了,两人也不瞒着了,就是处对象嘛。大家也觉得挺好。 可这一说,彻底坏了。碍了你大姑的眼了……你大姑当年追着金保国那追的紧的呀,也就家里的大人不知道。结果,这边两人一说在一块,你大姑就跑到市里举报去了……” 林雨桐明白,“因为我大姑举报,两人都没能上学?” “你大姑举报了金保国,说是金保国欺负她了。害的金保国没法上学了,然后你妈为了跟金保国一块,也没去!” “不上就不上,过呗。环境好了,日子自然就起来了。”放弃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至于为了这个受刺激。 “所以说是命啊!”卢淑芬眼泪都下来了,“两人在一块,挺好,谁看了都说般配。刚结婚不久就怀孕,之后生了个孩子……可谁知道是什么溶血症,没了!可不疼死人呀!大夫也说,不能生的个个都是这样,总有一定的概率,谁知道……谁知道又生了一个,情况差不多……三年折了两孩子,就是再好的感情,那日子过的能痛快?说什么的都有。你妈当时的精神就有点不大好……你大姑呢,因为举报了人家的事,一直也没个对象,脑子也有点受刺激,整天逢人就说,她不是瞎举报的,金保国就是把她怎么着怎么着了,跟你妈结婚那就是喜新厌旧。说你妈跟金保国两人在一块没孩子,金保国迟早还会回去找她去。那是不要脸面,在哪都说。你妈呢,本就是受了刺激了,再被你大姑不分场合的说,说的可详细,好像真跟男人怎么着了似得……闹的你妈跟金保国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再加上金保国那妈,老太太想抱孙子……两口子也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他俩在一块不能生,生了八成不行,那老太太肯定就不乐意,也跟着闹,剪刀抵在脖子上逼着金保国离婚,金保国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宿,没用。这哪里是逼儿子,这分明就是逼你妈先提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就这么离了。 离了,你姥爷把你妈接回家,你妈三天没吃饭,再出来就疯了,神志不清楚了。你爸是押着你大姑上咱家道歉来了,结果你大姑跟你妈说啥?说金保国另外娶媳妇了,就是金家隔壁住的那个郭家,郭家的儿子才死,就急着把郭家的寡妇,带着个拖油瓶的女儿娶进门了。你妈彻底就疯完了……你大姑怕咱们家找她的事,跑了。你爸呢,被你爷奶逼的呀,四处找你大姑。那回巧了,你姥爷病了,绞肠痧,都顾着你姥爷,没管你妈,你妈也跑出去了。结果被你爸找到了,他不是到处找你大姑吗?你妈长的好,又神志不清,差点被人给欺负了,幸好你爸给救了,她就信你爸,不回家也要跟着你爸。你爸呢,他前头那老婆死了也快一年了,就这么地,你爸跟你妈就成了个家。直到成婚一年后,有了你了,你一哭,胳膊腿可有劲儿的在你妈怀里一扑腾……我就觉得你妈当时神志就清楚了。人看着木讷,但绝对不是个疯子。再后来有了桥桥,你妈看着跟正常人就没啥不一样的。这些年,我也提着心,因着你大姑一直没找到,你奶对你妈一直不喜欢,我还怕跟当年在金家一样……谁知道这么些年,虽说婆媳不和睦,但到底是没怎么着……如今你们大了,过去的事总会过去的。你跟桥桥站在人前,体体面面,有出息了,到哪都有人把你妈敬着,有多少不平气,日子过顺了,也就平了。你不知道,你妈这人其实一直心气高,长的好,学的好,挑男人的眼光也好。但造化弄人,能怎么着呢?” 这事出在那个年代,就不算奇怪。 这里面要说坏人,那就是林大姑。她自说自话的说这些说那些,就是为了不叫人知道她是诬告。这事说起来是林家的不对。 林大姑在之后就失踪了。那是七几年的事了,一个什么东西都没带的姑娘不见了,生死不知。遭遇到好事的可能性很小。 林雨桐没有原主的记忆,也是这次的陈述了她才知道,哦!林家还有一个大姑。 如今嫁出去经常补贴两老人的是小姑。 反正过错方因为大姑的失踪,叫人找不到罪魁祸首。要迁怒林家吧,又阴差阳错,林大志救了卢淑琴,带着一个疯子回家照料,林家二老也因为女儿办的事,别管怎么说接纳了神志不清的卢淑琴。 那么这中间的恩恩怨怨,就是一肚子的火气,你都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精神正常的卢淑琴,未尝不是因为太憋屈才过不起那个坎。 该爱的没法爱,该恨的又没法恨。周围的人呢,心善的愿意拿她当个正常人,刻薄些的未尝不在背后嘀咕她是疯子。甚至更过分的,得说她是为了金保国疯了的。 这样的日子一日煎熬似一日,她要过这个坎,就得叫她在一片,把面子给一点点捡回来,得叫人说:看!卢淑琴人家当年那么着,也没错,过的不比谁强? 也许,只有如此,她的心气才能平。 卢淑芬说着就带着几分教导林雨桐的意思,“这有时候,各方面都太好的男人,再好也别碰。你妈就是个例子。那金保国,到现在都招女人眼的很。上我们村收果子的时候,有的是人往上凑。就是如今她那老婆,两家当年门挨着门住着的,那杨寡妇第一个男人挫气的很。她要不是个有心眼的,能这边离了没多久,她立马进了门?指不定早就瞄上了。如今看看人家那日子,再看看你妈的日子。幸而是你妈有你跟桥桥,你们都懂事出息,这日子终归是熬出来了。” 林雨桐心里苦笑,一个真的疯过的人,那是真得小心翼翼才行。 她侧身能看见听了个全程的四爷:你就说现在这状况怎么整? 麻爪了吧! 不至于的吧? 林雨桐朝前探探小心瞄他,“以前咱们又不是没去过酒店?” 曾经作为我家租户的你,是不是咱们最开始就去的是酒店。 “我就是说去酒店叫你歇歇,开车不是累吗?反正今晚上你也赶不回去……不还得去酒店开房?提前开了歇歇……”表示我真不是眼馋人家的身体。 四爷嘴角翘起又压下,深沉的‘嗯’了一声,“哦!晚上约了战友……听他们安排。”并没有跟你这样那样的时间。 这还是生气了呀。 正想说什么呢,车进了停车场,停下来了。抬头看见商场……逛商场吗? 行!逛哪里都行,这不还得哄吗? 她一下车就跟没骨头一样贴上去,抱着人家的胳膊蹭啊蹭的,“我这不是想看你现在这身上是不是有伤吗?就检查检查……” 你林阎王一抓脉什么摸不出来?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医术都退步到这个份上了呀。 哎呀!还哄不过来了。 她抱着人家的胳膊不撒手,“来商场……买什么呀?” 能买什么?看现在那可怜样儿,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加起来也不值两百块钱。做翻译去一定的场合,你不穿的稍微能过眼合适吗? 他就道:“收拾不利索,我怎么下嘴?” 那就是收拾利索了就能下嘴了呗。成!只要能下嘴,不就是买衣服打扮吗?小意思。 可是好像是有点乐观了。 四爷挑了一件无袖连衣裙,鹅黄的颜色,在里面试的时候,她觉得特别合适。前凸后翘,腰不是纤细的,但也没到臃肿的程度,有点小肉肉的丰腴感,不错! 可一出去,得到人家店员的评价是:“挺合适的。大小正正好!” 话不是这么说的。一般穿的确实好看的话,人家说:特别适合您。不信您去镜子里看看,真特别好看。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没有得到夸赞,她自己找镜子利索的照去了,裙子是好看的,身材比例也没有问题。这跟胖点瘦点其实关系也不大。关键是脸和脖子晒的黑红,一字领的领口露出来的锁骨往下,却又白皙的很。胳膊也是如此,想想那胳膊半拉子黑红,半拉子雪白那种……又是鹅黄这种颜色,往那里一站,跟羊粪蛋上挂糖霜一个感觉……辣眼睛。 这就是个努力想摆脱土包子造型的土包子女孩。而站在后面的四爷出现在镜子里,如同一道光。站在一块,是不怎么般配呀。 她回头怒目而视,以四爷的品位怎么会不知道怎么搭配合适?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是恼了吧。 四爷站过去,站在她的身后,下巴颏刚好放在她的头顶上,问说:“买吗?” 镜子里店员妹子一脸牙疼的表情,被店长瞪了一眼,迅速的垂眼。违心的推销,“特别合身……正是这个季节穿的。” 衣服对,季节对,但等我养白了,就不对了。现在都八月中旬了,一个来月也天就凉了,那时候我还没彻底的白过来,这衣服再穿得到明年。可我的四爷不会让我旧年的款式的,对吧? 结果她的四爷说:“那就换下来包起来,买了。” 林雨桐看他:买了干嘛?我穿?让我反衬你的帅吗?有点过分了啊! 四爷来了一句,“隔三差五的在家里试一下,能对比出来肤色的变化,买回去搁家里当参照物……” “…………”算你狠!不过,“你一小城管有那么些钱吗?说!是不是还没上任就打算欺负小商小贩捞油水了。” 四爷在她腰上抓了一把肉,推她进去先换回来。出来的时候四爷已经把帐结了,林雨桐将衣服递给店员叫他们帮着打包,这妹子还跟林雨桐取经:“男朋友吧?怎么追的呀?” 一看就觉得我是主动追他的那种吗? 林雨桐摇头,“他追我的。” 人家一脸明白明白的,但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还是要赶紧抓到手里,划拉到家里才保险的……懂得吧?” 你在撺掇我生母煮成熟饭,先上车后买票。 饭是熟,但换了个锅,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盛到碗里吗? 可四爷好像没打算盛饭的意思,连着帮着挑了好几身衣服,各种场合穿的鞋子好几双,还专门带去把发型也收拾了收拾。 这种单纯手拉手逛街购物当然也不错了,但这个事情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她耍赖,“走累了,脚都疼了。”懂的吧?可以回去找张床休息了吧? 四爷就不,他故意左右看看,“想叫我背你走呀?确定吗?” 吃准了大夏天的不舍得累你一身汗是吧? “故意的是不是?”林雨桐贴着他站,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看他,哼哼唧唧的,“你就是故意的。” 以前在外面桐桐很少像是这样的,又黏腻又亲昵。四爷觉得他验证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好的。 今儿叫她得逞了,明儿态度都不能是这样的。 他拿的可稳了,“想吃……” 嗯嗯嗯! 只这两个字,那脑袋点的,下巴戳在他的胸口,质感还不错。 “想吃……你得追的我愿意给你吃。”四爷拉她,“走吧,跟我去见人。” 我还得追你,那我就还不是你的谁呀,我干嘛跟你去见人。 一路耍花腔到了地方,发现是军区招待所。这个也不是不对外开放,只是内部人员及其家属属于免费。 “在这里见人?”林雨桐就问。 “之前给老部队打了个电话。”四爷解释了一句,“咱们那的苹果不好卖。但是部队后勤需求量还是挺大的。这属于军民共建……” 哦!哦!哦! 明白了!解决了苹果销售的问题,你拉着几个退伍的战友顺便赚点。 招待所的小包间里,之前林雨桐见过的肖原已经在了,“房子的事真太麻烦了,还没谢谢你呢。”大大方方的先伸手跟对方握手。 肖原看了四爷一眼,现在才确定这是对象,“也不知道是嫂子要找房子,要不然我就去车站接你了。” 人家帮着把里面打扫的一尘不染的。 说着话,肖原才跟四爷道,“两位老班长随后就到。” 老班长应该是带过他们的老兵,早退役了几年。这边话才落下,人就进来了。一进来就觉察出不一样来,一个叫韩安北的老班长,如今在省城的交警队,大小都是领导了。另一个叫李东文,稍微年轻一点,在省|□□招待所安保大队。 工作都是正式的,但钱真未必能挣多少。 四爷这是用法子把之前的老关系联系起来,一旦结起来就是一张人脉网。他们之间天然就有信任的纽带,这又是别的关系不能比的。 林雨桐也不多话,在一边听着,适时的给添点茶。因为晚上几个人还要见老部队的领导,因此也都没喝酒。今儿见这几个人比去翻译公司重要的多,吃了一顿饭,其他三个人还在招待所等着老部队的人,四爷先送林雨桐回家,“明儿我要带着人回镇上,过不来!” 知道!咱俩现在是没钱寸步难行呀! 车停在小区门口,林雨桐从后面抱他,中间隔着椅背,只能抱住脖子,还得抻着脑袋才能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哼哼唧唧含含糊糊的说了一个:“亲一个。” “亲吧!”四爷还把脸侧过来叫她亲,“允了。” 我亲吗?难道不是你亲我妈?不就是帅吗?看把你傲娇的! 林雨桐张嘴咬在他脖子上,直到留下牙印才松开,然后得意的笑,拉开车门就跳下去了,然后一边跑一边朝他摆手。 四爷不由的笑出声来,手摸了摸被咬疼的地方,这种感觉还是比较新鲜。 他启动车子之后,然后又看后视镜,果然,桐桐又返回来,目送车子离开。 四爷笑着笑着,鼻子就酸了。为了能在一起而毁天灭地的,最终都难在一起。自己和桐桐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越发要像是最普通的人一样,过最普通的日子。用普通人的法子去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桐桐目送四爷离开了,没急着回去,而是去了药店抓药去了。 一是卢淑琴得用中药调理一段时间。她的身体到底是因为劳作受了损伤了,再一个就是中医在疏肝抑郁上效果其实是不错的。吃一段时间药,她的情绪能平稳一些。二是用来美容的。美白乌发,从内到外调理,她和卢淑琴都需要。 拎着药往回走呢,电话响了,又是个陌生号码。林雨桐还以为是桥桥那边又来学生了,却没想到是翻译公司。 如今这还真看不出来归属地,等人家自报家门了,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本地的,“有急活吗?有多急?” 那边就道,“你能来一趟省城吗?之前约的口译在来的路上出车祸了……” 这个机会来的可正是时候。 院子里老太太搬个小板凳,坐在那儿择韭菜呢。老两口一惯起的早,老太太从后院扫到前院,把院子屋里规整的齐齐整整的。老头儿在后院收拾菜地,要不是为了等大儿子过来说情况,老头儿一般这个点就下地了。别说地里没活儿,要找总能找的见的。这个时候去地里捡庄稼——谁家的果园子清园子了,总有跟老头儿一样的人,进去捡漏网之鱼的。未必是自己吃,这果子挑了好的出来卖的价钱高点,次点的不也能卖给果汁厂代购点吗? 今儿老头儿没出门,在后院给菜地浇水呢。一听见大儿子来了,就拉着脸过来。那么大的事,提前不说,结果婚宴结束了,晚上你们倒是来一趟呀。门对门的住着,咋那么忙呢。老两口一直给大儿子留门,到了凌晨两点了,确实是没动静,这才躺下。 林有强往台阶上一坐,顺手拿了两根老太太刚择出来的韭菜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道,“这事吧……我们两口提前是真不知道。都是棉棉那死丫头,蔫主意挺大的。” 林雨桐心说,这是笃定自家这边不会卖了他家是吧?提前一个月买喜服,可怀孩子可不止一个月了。钱艳群当时就含混其词,刻意回避什么呢?说提前不知道,糊弄鬼呢。 她也没兴趣再听,自顾自的收拾好往厨房去了。 厨房这么长时间没用了,啥都得清洗一遍。这边才说出来接点水,结果钱艳群就来了。端着好大一碗的什么,林雨桐还以为是给老头儿老太太送啥吃的来了,才说要去接呢,结果往跟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人家端着一洋瓷碗的鸡蛋絮。钱爱群小心翼翼的端着,继续往前走她的,却问林雨桐,“你妈呢?还没起?” “起了!”卢淑琴从里面出来,往厨房去,“大哥还没喝鸡蛋絮?” “可不!一早起来就赶紧过来了。”钱艳群是这么说的。 林雨桐:那就是林有强有早起喝鸡蛋絮的习惯。 果然,那边接过来吹吹就往嘴里送。 老头儿催呢,“有话说话,没话回去喝去。” 林有强只顾喝他的,“不喝早起就头晕……” “是!”钱艳群也帮着辩解,“从我嫁进来,到现在孙子满地走,我敢说这么些年,没一天叫他断过。再难,孩子的学费都交不起了,我都没叫他把这红糖鸡蛋絮给断了……” 林雨桐就瞥见走过来的卢淑琴在背过人的时候一脸的鄙夷,她心里微微惊讶,这个表情代表的东西就多了。一个人慢慢有了更丰富的内心世界,不再是以前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的时候了。她开始关注除了她自身之外的事情了,并且在心里有自己的看法,这就是一个进步。 因此人一进厨房,她故意跟李淑琴八卦,“真就喝了几十年那个?也不腻?” 卢淑琴朝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你大伯母比你大伯大,你奶觉得会疼人。你大伯母对两个孩子不及对你大伯一半……她能累死了,都舍不得你大伯下地。” 絮絮叨叨的话语里,林雨桐知道了大房的生活常态。早起,林有强一碗鸡蛋絮。人不起就在炕上喝,喝了继续睡也行,起来出去遛弯也行。那边钱艳群要下地了。到了饭晌了,别管忙不忙,得回去给林有强做饭,好茶好饭伺候好了,然后林有强歇着,或者象征性的去地里指导一下,然后再去别人家的地头聊聊天,然后回家再吃饭。下半晌阴气就重了,林有强这么身体不好的人,不能出去的。家里专门有个屋子,放个桌子,那是专门为找林有强打牌的人准备的。但林有强不打大牌,三两毛的那种,输一下午也就几块钱的事。晚上不打夜牌,身体不好嘛,要修养的。 卢淑琴就道:“但这样的人……人家给儿子娶不起媳妇,但媳妇还是进门了,孙子都满地跑了。人家给闺女陪嫁不起,但闺女给的人家家底殷实,孩子也还老实好拿捏,长的也还斯文体面……” 你们啥都有的人家,还未必有人家这么利索把事给办明白的。 就这,这会子外面林有强还说呢,“既然王家认了婚事,那就不能这么算了。王家不拿一万的彩礼来,就当咱家的孩子不金贵!给了金家八千八……我也不说一万,给我九千九这事就算过了。要不然这是啥意思,咱家棉棉不如那个金凤金贵还是咋的?” 林雨桐就没兴趣听了,拉了卢淑琴也不让她收拾厨房了,“咱家去街上喝羊汤吧,别做饭了。要不然我大伯拉着我爸去王家,我爸是去还是不去?” 卢淑琴只犹豫了一瞬就摘了围裙,“成!那就走。” 林雨桐知道卢淑琴犹豫啥,家里有老人,还有桃桃,再加上老大家两口子,结果你们扔下这么多人自己吃去了,一点不顾忌肯定不合适。她催卢淑琴回屋换衣服,然后往老太太那边的厨房去,在院子里就喊:“奶,给我拿个盆还是锅的……您也别做饭了,我给咱端羊肉汤去。大伯你们也别走了……一会子就回来了。” 汤其实不要钱的,贵的是肉。你要是要一份肉,要一锅汤,人家也是给的。自家门边的这种生意,都是熟人。但肯定大部分人不好意思,肉要少点,再来点便宜些的羊杂,再不行,还可以多加点更便宜的羊血……然后再加满汤,拢共也花不了多少钱。 老太太俭省惯了的,喊林雨桐,“别要人家的烧饼,我这就烙饼,泡着羊汤是一样的。”以为是两孩子想老家的这口羊汤了。说着就拿了铝锅出来,“多要点汤……” 老爷子就道,“那么大的锅……再把孩子给烫了。” 林雨桐马上就喊林有志:“爸,你跟我妈跟我们一起去呗,回来换着端。要不然不好拿!” 林有志这才出来,“成!去端去。”也让林有强两口子,“都别走,把雨柱和小茹都叫来……”横竖就是多一碗汤的事。 这么大的锅呢。 如此,一家四口出来才不突兀。这就是跟老人住的一个坏处,很多事情自由不了。 这个点基本都下地了,街面上没多少人。碰到熟人卢淑琴也试着打招呼,这个问:“在城里享福了。” 她就道,“过段时间就回来,这孩子实习了,不敢一个人住,我给孩子作一段时间的伴儿。” 边上的人就附和,“城里到底舒服。” 卢淑琴立马表示,“还是老家地方大,熟人多,不闷的慌。” 路过了,走远了,人家在背后又嘀咕啥这就不知道了。 镇上的羊汤店,是老店了。每天早上,镇上最繁忙的就是这里。从五点多就开始营业,一直到早上九点多。 这个点正是高峰期,门口的各种车停的满满的。一掀开帘子进去,正看见四爷用竹盘端了几个烧朝一个角落去。 两人一对眼,四爷从桐桐的眼里看见了控诉:你出来吃竟然不告诉我? 四爷:“……”好像这玩意能又多好吃一样。全是小茴香遮住了羊肉的膻,香料味儿足,却失了羊肉本来的味道。是啥好东西吗? 他使眼色,那边坐的是金保国和一群人。 金保国昨儿好歹是嫁女,继女没嫁出去,但之前请的执事之类的,人家跟着忙了好几天了。今儿是请人家答谢的。哪怕关系好,人家不挑理,那早上一顿羊汤不能省了。 这不,请了七八个,围了一个圆桌。桌子中间摆着一大圆盘蒜泥羊肉,搭着热烧饼滚羊汤,就把礼数全了。 结果,谁知道这就给碰上了。 偏偏的,那一桌边上的一个小方桌上的客人起身,把桌子腾出来了。店里的老板也不知道该不该让,倒是卢淑琴面无异色的坐过去,“赶紧的,过来坐!叫你爸去端吧。”还叮嘱林有志,“桐桐只要瘦肉不要肥肉,给桥桥的别放羊血,我要羊杂……” 貌似是原身同父异母的姐姐的姑娘没有要到一百块钱,谁也没理,踩着高跟鞋一步一个高跟鞋留下的小窝窝,出了门不知道奔哪边去了。 汉子没言语,骑了大门边棚子下面放的自行车出去了,大概去街面上去了。 那么至少说明如今所在的位置是在某个小镇上。 等那父女走了,厨房的女人才说话了,“一张口就要一百!上哪给弄一百去?都二十三的人了,早该说人家了。在家里啥活也不干。街面上人家收购果子的雇人呢,凉房下面,风扇吹着,坐在那里就是挑拣苹果装箱就行了,也不是什么体力活。一个钟头人家给四块钱,有些人人家起早贪黑的,一天十来个小时,五十来块钱就装兜里了。人家那些客商还管吃饭……你棉棉姐叫她去,人家非不去……都是你奶给惯得!好像我能害她还是怎么的?” 棉棉姐又是谁? 管她呢,先听着,只不言语就行了。那边下面条,舀浆水,林雨桐就把韭菜递过去。搭话问说,“现在果子什么价?” “一天一个价儿?前儿是七八毛,今儿还不知道呢。”女人说着话,将韭菜切了撒碗里,饭就得了。 静待花开(91)三合一 随机穿越系统已开启,如需关闭,请订阅全文。????重启时光(17) “先进来!”老祁一把将金保国拉到屋里,赶紧把门关上了,“你个二货,喊的人尽皆知,你想干嘛呀?” “去去去,吓唬谁呢?”金保国呵呵就笑,“他们能知道咱说的是啥事?有求人办那要紧的事在门口吆喝的吗?傻子!吆喝了才证明没事。” 就你理由多! 老祁家进了门是玄关,从玄关绕过去才是客厅。有些人家很讲究,觉得屋里一定得有玄关,哪怕空间不大,也弄个玄关,风水讲究吧。也因为如此,金保国进来了,两人站在玄关还说了几句话,也还不知道老祁这边还有别的客人。 林有志是坐在这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那边金保国也不用老祁让,自己直接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跟老祁说,“弟妹不在呀?看孙子去了?你说你现在是彻底的轻松了,孙子都有了……” 那边老祁给他使眼色,他扭脸看过去,才发现坐在那里的林有志。 金保国愣了一下,瞪了老祁一眼,扭头就往出走。 老祁一把将人拉住,“干嘛!没完了是吧?” 林有志就起身,“不用他走,我走!”说着起身,直接绕过两人要出门。 老祁又伸手拉了林有志,“干嘛?你也没完了?” 他站在两人中间,一手拉了一个,“今儿我没这个面子是吧?我把话撂在这儿,哪个狗R的今儿就这么踏出我的大门,这辈子到我这个老伙计嘎嘣死了,都他妈的再别登门了。” 老祁别看长的五大三粗的,但却是个极内秀的人。在外面并不咋咋呼呼,年轻的时候赶上那个年月,金保国是能闹腾,林有志是老实本分谁都能交好,因此都混的不差。老祁呢?属于看着谁都不敢惹,怎么瞧怎么混混的那种,但人家那几年该看书还看书。恢复高考之后,这小子都有孩子了,还去高考了。考了个中专,毕业后就留在县W了。金保国这些年是混的人五人六的,但这位在县城这点地方,各个单位都能流转一遍了。虽说没怎么升职,以后升职的空间也不大的,但大大小小的是个领导。加上人会办事,关系网很广。但此人最叫人称道的地方就是对老关系那从来不马虎。 金保国这种人,那关系跟谁都能处。但林有志这些年,也不怎么上老祁的门。但老祁逢年过节,必然带着礼上林家的。给老二拜年,正儿八经的跟小时候一样,跪下就磕头。只要是回镇上办事,那必然是要去家里的。别管林有志在不在家,他都去。去了还不空手,也不是金贵的东西,在街上碰上啥买点啥。提点好饭回去叫老人改善伙食,买点软烂的点心,或是割上几斤肉往家里一送。对林家如此,对金家也是如此,而且不避人。给金家带什么,就给林家带什么。 比起老祁的作为,那林有志就觉得这些年,他做的不如老祁周到。 别管这里面的情分有几分真几分假,有几分是为了名声。但一个人二十来年如一日,这就很难得了。 当然了,林有志也有他的道理。朋友站的高了,照顾穷朋友,这是情分。但你自己过的紧巴,处处要人照顾,你这一上门,人家心里就咯噔一下。就像是这次,老祁不等自己开口就给钱,是想着给孩子的学费凑不够。不是自家不想着跟人家亲近,是人穷没资格跟人亲近。 再者,也有些没法面对故人。 这会子老祁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谁今儿都不能走。 老祁把事做到了前头,他撂下什么话来,都得给接住了。 都不挣扎着走了,老祁把两人一甩,指了指沙发,“坐下。” 一个长沙发,两个单人沙发,金保国跟林有志一人一个单人沙发,隔着茶几相对而坐。 老祁大马金刀的往长沙发上一坐,占据了中间的位置。然后将茶几上的玻璃杯子翻起来三个,从金保国手里把酒瓶子硬抢过来,直接打开,咕咚咚的倒了三杯子,然后重重的给三人面前分别放一杯。 他自己端起来,也不管两人,自顾自的跟这两人面前的杯子碰了碰,一口把一玻璃杯的酒给灌肚子里去了。然后瞪着牛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那意思就一个:老子就看今儿谁他娘的不喝这杯酒。 林有志侧着身子,先端了自己这一杯,三两口的跟闷下去了。 金保国最后喝的,不知道喝的急了还是怎么了,呛的直咳嗽,咳嗽着咳嗽着,眼泪就下来了,抬手搓了一把脸,可还是没有再说话。 老祁也不说话,把剩下的酒给三个人分了,从起身从酒柜里摸出一瓶来,往茶几上一放,再坐下这才道:“这有些话,我憋了二十多年了。哥几个从穿开裆裤起,活尿泥一块儿长大的……这他妈的都不算了是吧?咱们都没亲兄弟……老林那大哥算不得兄弟!咱们仨不抱团,能好好的到了今儿?” 老祁原本不是本地人,他是三四岁上,被他娘带过来的。他娘改嫁到这边的老祁家,他才姓祁的。没几年老祁家的男人死了,他跟他娘在那家被欺负的呀,就直接搬出来了。娘俩就在砖窑厂安的身。无亲无故的。 金保国呢?是上面两姐姐,下面一个妹妹,独苗的男丁一个。他爸还死的早,死的时候最小的妹子还在娘肚子里揣着呢。是金老娘一个寡妇人家一个人把四个孩子拉拔长大的。金保国在跟卢淑琴的婚事上有错,原因就在于他太知道他娘拉扯他的艰难了。有时候,人就不能犹豫。在关键的时候只那么一犹豫一彷徨,很多时间可能就不一样了。 命运这么操蛋,就开了这么大一玩笑,怎么办呢? 谁他娘的知道两口子血型不对就不能生孩子。这不是玩人呢吗? 是是非非的,当年在那样的打击下,很多决定现在都不敢回想。要不然,世上哪有那么多人,总想着这世上有后悔药吃就好了。 还有林有志,他倒是上面有哥哥。可那哥哥不提也罢!他娶了卢淑琴,这些年……他不跟老兄弟亲近,为啥的?到底是朋友妻,他自觉还是理亏了! 老祁就说金保国,“你也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现在说那些事,有啥意义?你要是稍微坚持一点……坚持到现在,你才四十五。现在的医疗条件,溶血症是个屁!基本都是能痊愈的。你们就是到了这个岁数再要孩子,等孩子二十了,你也才六十五岁?来得及不?来得及!是!当年没了孩子,淑琴受不了了,你也不好过。她只念着孩子……你是心里难受,这边得顾着她,那头得顾着老娘……当年那个年纪,也才二十岁的人……懂的屁!一串串的事压下来,谁也不能保证换在你那个位置上会做啥决定。但是我还得说你,你跟你们家现在这位,到底咋回事?这边刚离,明知道淑琴那个精神情况,你咋那么着急呢?当年你再结婚我没去,为的啥的,为的就是你在这事上,不地道。” “我离了我就后悔了,我寻思着我这边安抚住了我妈,回头我就去北边的煤矿上,我把淑琴带走,那边哪怕是临时工,可只要饿不死咋不行呢?可去煤矿上当年也不容易,我找了当时在公社的李坎子,介绍信都开好了。当天跟李坎子喝的多了,回去就睡了,起来杨碗花就躺在边上……第二天我人还没醒,就被杨碗花的娘家人堵在屋里了。”金保国闭上眼睛,靠在沙发背上,抬手遮住了眼睛,“杨碗花的姐姐,你们知道的吧?” 杨春花是当年的风流人物,据说跟公社那谁谁谁的关系不一般。 “人家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相机。”被拍下来了。 只要女方咬死男方是QJ,那个年代这种事,判多重都有可能,赶上Y打的时候,死刑说判也就判了。他本身也在外面挺能混的,黑历史能翻出一串来。 老祁就皱眉,“这事只杨碗花算计可不成。只怕家里的老娘……” 是!没有母亲配合,对方进不了门,上不了床。老娘是想抱孙子,生过孩子的女人,能保证生育没问题。这就是老娘当时的想法。 别看在外面人五人六的,谁能知道自己早些年过的多憋屈,跟杨碗花两人关起门来闹的有多难看。照片攥在她手里那是一个不顺心就闹着要去告的。他想过领个结婚证,这事揭过去就算了。可杨碗花不领呀!直到现在都没结婚证。当然了,也早已经构成事实婚姻了。早几年他从来没歇过离婚的想头,可离婚就得先有结婚证。杨碗花咬死了不领证,这就是个死结。 林有志找回了淑琴,他特感激,他那时候想的依旧是怎么离婚,怎么照顾淑琴。可谁知道林有志他妈的不干人事,淑琴怀身子的时候人还不清醒。她啥也不知道,人糊里糊涂的,可你林有志呢? 我他妈的拿你当兄弟,结果你呢?你把我当什么了? 那边林有志一把拍在桌子上,蹭的站起身来,指着金保国,“你都跟人家生孩子了,你还想叫淑琴回去?回去干什么……” “别管她回不回来,就是她不回来,我不怨!但是,你得叫她自己选。可你呢?你龌龊!你怕她走,你是生生用孩子栓住了她!人人都说你老实,可论起卑鄙,你他妈的不用谦虚!你是这个……”金保国说着,就朝林有志挑起了大拇指,“你还真就是这个!” “有我呢。”林雨桐催桥桥,推他的时候顺便塞了两百块钱过去,“路上看着点车,也不着急,今儿凉快,我跟小姨就在车站对面的广场上等着……” 哦!跟在后面的四爷听见了,就先往广场上去了。 这边林雨桐拉着卢淑芬跟桥桥一起出车站,之后才分开。林雨桐和卢淑芬过马路的时候也没说话,到了广场,找了个长椅坐下。四爷就在隔着绿化带的另一边的石凳上坐着。李淑芬也没注意。 林雨桐这才说起了卢淑琴,“老是靠着安定也不行呀!我这不是快毕业了吗?我寻思着是不是脱离现在镇子上这个环境,对我妈的病情也能好一点。” 卢淑芬摇头,“你妈……她那情况换个环境没用……” 林雨桐就看卢淑芬,“小姨,周围的人嘀嘀咕咕,我隐约知道一点,详细的却不知道。我现在也能挣钱,我想找心理医生给我妈看看。接我妈出去,就想着让她自在点。可要做决定,我至少得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了。知道的详细了,我才能规避我妈在意的点。要不然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卢淑芬叹气,“这都多少年,你都这么大了,也不是不能叫你知道。实在是这有些事……阴差阳错,命啊!” 林雨桐就看她,等着她说话。 卢淑芬沉默了很久,打了一个‘唉’声,这才道:“你爸跟你妈是中学同学……跟你们村上那个金保国,都是同学。你爸当年跟金保国那好的跟一个人似得……你爷奶也都喜欢金保国,据说是想把你大姑说给他。但事我是知道的,你妈跟金保国两人早就好上了。那个时候不是不能考大学,都是靠推荐吗?金保国那人很会来事,整个镇就俩名额,人家自己给他自己争取了一个,还给你妈争取了一个……虽然是中专,但那个时候中专都了不得的很。要上学了,两人也不瞒着了,就是处对象嘛。大家也觉得挺好。 可这一说,彻底坏了。碍了你大姑的眼了……你大姑当年追着金保国那追的紧的呀,也就家里的大人不知道。结果,这边两人一说在一块,你大姑就跑到市里举报去了……” 林雨桐明白,“因为我大姑举报,两人都没能上学?” “你大姑举报了金保国,说是金保国欺负她了。害的金保国没法上学了,然后你妈为了跟金保国一块,也没去!” “不上就不上,过呗。环境好了,日子自然就起来了。”放弃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至于为了这个受刺激。 “所以说是命啊!”卢淑芬眼泪都下来了,“两人在一块,挺好,谁看了都说般配。刚结婚不久就怀孕,之后生了个孩子……可谁知道是什么溶血症,没了!可不疼死人呀!大夫也说,不能生的个个都是这样,总有一定的概率,谁知道……谁知道又生了一个,情况差不多……三年折了两孩子,就是再好的感情,那日子过的能痛快?说什么的都有。你妈当时的精神就有点不大好……你大姑呢,因为举报了人家的事,一直也没个对象,脑子也有点受刺激,整天逢人就说,她不是瞎举报的,金保国就是把她怎么着怎么着了,跟你妈结婚那就是喜新厌旧。说你妈跟金保国两人在一块没孩子,金保国迟早还会回去找她去。那是不要脸面,在哪都说。你妈呢,本就是受了刺激了,再被你大姑不分场合的说,说的可详细,好像真跟男人怎么着了似得……闹的你妈跟金保国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再加上金保国那妈,老太太想抱孙子……两口子也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他俩在一块不能生,生了八成不行,那老太太肯定就不乐意,也跟着闹,剪刀抵在脖子上逼着金保国离婚,金保国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宿,没用。这哪里是逼儿子,这分明就是逼你妈先提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就这么离了。 离了,你姥爷把你妈接回家,你妈三天没吃饭,再出来就疯了,神志不清楚了。你爸是押着你大姑上咱家道歉来了,结果你大姑跟你妈说啥?说金保国另外娶媳妇了,就是金家隔壁住的那个郭家,郭家的儿子才死,就急着把郭家的寡妇,带着个拖油瓶的女儿娶进门了。你妈彻底就疯完了……你大姑怕咱们家找她的事,跑了。你爸呢,被你爷奶逼的呀,四处找你大姑。那回巧了,你姥爷病了,绞肠痧,都顾着你姥爷,没管你妈,你妈也跑出去了。结果被你爸找到了,他不是到处找你大姑吗?你妈长的好,又神志不清,差点被人给欺负了,幸好你爸给救了,她就信你爸,不回家也要跟着你爸。你爸呢,他前头那老婆死了也快一年了,就这么地,你爸跟你妈就成了个家。直到成婚一年后,有了你了,你一哭,胳膊腿可有劲儿的在你妈怀里一扑腾……我就觉得你妈当时神志就清楚了。人看着木讷,但绝对不是个疯子。再后来有了桥桥,你妈看着跟正常人就没啥不一样的。这些年,我也提着心,因着你大姑一直没找到,你奶对你妈一直不喜欢,我还怕跟当年在金家一样……谁知道这么些年,虽说婆媳不和睦,但到底是没怎么着……如今你们大了,过去的事总会过去的。你跟桥桥站在人前,体体面面,有出息了,到哪都有人把你妈敬着,有多少不平气,日子过顺了,也就平了。你不知道,你妈这人其实一直心气高,长的好,学的好,挑男人的眼光也好。但造化弄人,能怎么着呢?” 这事出在那个年代,就不算奇怪。 这里面要说坏人,那就是林大姑。她自说自话的说这些说那些,就是为了不叫人知道她是诬告。这事说起来是林家的不对。 林大姑在之后就失踪了。那是七几年的事了,一个什么东西都没带的姑娘不见了,生死不知。遭遇到好事的可能性很小。 林雨桐没有原主的记忆,也是这次的陈述了她才知道,哦!林家还有一个大姑。 如今嫁出去经常补贴两老人的是小姑。 反正过错方因为大姑的失踪,叫人找不到罪魁祸首。要迁怒林家吧,又阴差阳错,林大志救了卢淑琴,带着一个疯子回家照料,林家二老也因为女儿办的事,别管怎么说接纳了神志不清的卢淑琴。 那么这中间的恩恩怨怨,就是一肚子的火气,你都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精神正常的卢淑琴,未尝不是因为太憋屈才过不起那个坎。 该爱的没法爱,该恨的又没法恨。周围的人呢,心善的愿意拿她当个正常人,刻薄些的未尝不在背后嘀咕她是疯子。甚至更过分的,得说她是为了金保国疯了的。 这样的日子一日煎熬似一日,她要过这个坎,就得叫她在一片,把面子给一点点捡回来,得叫人说:看!卢淑琴人家当年那么着,也没错,过的不比谁强? 也许,只有如此,她的心气才能平。 卢淑芬说着就带着几分教导林雨桐的意思,“这有时候,各方面都太好的男人,再好也别碰。你妈就是个例子。那金保国,到现在都招女人眼的很。上我们村收果子的时候,有的是人往上凑。就是如今她那老婆,两家当年门挨着门住着的,那杨寡妇第一个男人挫气的很。她要不是个有心眼的,能这边离了没多久,她立马进了门?指不定早就瞄上了。如今看看人家那日子,再看看你妈的日子。幸而是你妈有你跟桥桥,你们都懂事出息,这日子终归是熬出来了。” 林雨桐心里苦笑,一个真的疯过的人,那是真得小心翼翼才行。 她侧身能看见听了个全程的四爷:你就说现在这状况怎么整? 麻爪了吧! 哦!跟在后面的四爷听见了,就先往广场上去了。 这边林雨桐拉着卢淑芬跟桥桥一起出车站,之后才分开。林雨桐和卢淑芬过马路的时候也没说话,到了广场,找了个长椅坐下。四爷就在隔着绿化带的另一边的石凳上坐着。李淑芬也没注意。 林雨桐这才说起了卢淑琴,“老是靠着安定也不行呀!我这不是快毕业了吗?我寻思着是不是脱离现在镇子上这个环境,对我妈的病情也能好一点。” 卢淑芬摇头,“你妈……她那情况换个环境没用……” 林雨桐就看卢淑芬,“小姨,周围的人嘀嘀咕咕,我隐约知道一点,详细的却不知道。我现在也能挣钱,我想找心理医生给我妈看看。接我妈出去,就想着让她自在点。可要做决定,我至少得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了。知道的详细了,我才能规避我妈在意的点。要不然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卢淑芬叹气,“这都多少年,你都这么大了,也不是不能叫你知道。实在是这有些事……阴差阳错,命啊!” 林雨桐就看她,等着她说话。 卢淑芬沉默了很久,打了一个‘唉’声,这才道:“你爸跟你妈是中学同学……跟你们村上那个金保国,都是同学。你爸当年跟金保国那好的跟一个人似得……你爷奶也都喜欢金保国,据说是想把你大姑说给他。但事我是知道的,你妈跟金保国两人早就好上了。那个时候不是不能考大学,都是靠推荐吗?金保国那人很会来事,整个镇就俩名额,人家自己给他自己争取了一个,还给你妈争取了一个……虽然是中专,但那个时候中专都了不得的很。要上学了,两人也不瞒着了,就是处对象嘛。大家也觉得挺好。 可这一说,彻底坏了。碍了你大姑的眼了……你大姑当年追着金保国那追的紧的呀,也就家里的大人不知道。结果,这边两人一说在一块,你大姑就跑到市里举报去了……” 林雨桐明白,“因为我大姑举报,两人都没能上学?” “你大姑举报了金保国,说是金保国欺负她了。害的金保国没法上学了,然后你妈为了跟金保国一块,也没去!” “不上就不上,过呗。环境好了,日子自然就起来了。”放弃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至于为了这个受刺激。 “所以说是命啊!”卢淑芬眼泪都下来了,“两人在一块,挺好,谁看了都说般配。刚结婚不久就怀孕,之后生了个孩子……可谁知道是什么溶血症,没了!可不疼死人呀!大夫也说,不能生的个个都是这样,总有一定的概率,谁知道……谁知道又生了一个,情况差不多……三年折了两孩子,就是再好的感情,那日子过的能痛快?说什么的都有。你妈当时的精神就有点不大好……你大姑呢,因为举报了人家的事,一直也没个对象,脑子也有点受刺激,整天逢人就说,她不是瞎举报的,金保国就是把她怎么着怎么着了,跟你妈结婚那就是喜新厌旧。说你妈跟金保国两人在一块没孩子,金保国迟早还会回去找她去。那是不要脸面,在哪都说。你妈呢,本就是受了刺激了,再被你大姑不分场合的说,说的可详细,好像真跟男人怎么着了似得……闹的你妈跟金保国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再加上金保国那妈,老太太想抱孙子……两口子也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他俩在一块不能生,生了八成不行,那老太太肯定就不乐意,也跟着闹,剪刀抵在脖子上逼着金保国离婚,金保国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宿,没用。这哪里是逼儿子,这分明就是逼你妈先提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就这么离了。 离了,你姥爷把你妈接回家,你妈三天没吃饭,再出来就疯了,神志不清楚了。你爸是押着你大姑上咱家道歉来了,结果你大姑跟你妈说啥?说金保国另外娶媳妇了,就是金家隔壁住的那个郭家,郭家的儿子才死,就急着把郭家的寡妇,带着个拖油瓶的女儿娶进门了。你妈彻底就疯完了……你大姑怕咱们家找她的事,跑了。你爸呢,被你爷奶逼的呀,四处找你大姑。那回巧了,你姥爷病了,绞肠痧,都顾着你姥爷,没管你妈,你妈也跑出去了。结果被你爸找到了,他不是到处找你大姑吗?你妈长的好,又神志不清,差点被人给欺负了,幸好你爸给救了,她就信你爸,不回家也要跟着你爸。你爸呢,他前头那老婆死了也快一年了,就这么地,你爸跟你妈就成了个家。直到成婚一年后,有了你了,你一哭,胳膊腿可有劲儿的在你妈怀里一扑腾……我就觉得你妈当时神志就清楚了。人看着木讷,但绝对不是个疯子。再后来有了桥桥,你妈看着跟正常人就没啥不一样的。这些年,我也提着心,因着你大姑一直没找到,你奶对你妈一直不喜欢,我还怕跟当年在金家一样……谁知道这么些年,虽说婆媳不和睦,但到底是没怎么着……如今你们大了,过去的事总会过去的。你跟桥桥站在人前,体体面面,有出息了,到哪都有人把你妈敬着,有多少不平气,日子过顺了,也就平了。你不知道,你妈这人其实一直心气高,长的好,学的好,挑男人的眼光也好。但造化弄人,能怎么着呢?” 这事出在那个年代,就不算奇怪。 这里面要说坏人,那就是林大姑。她自说自话的说这些说那些,就是为了不叫人知道她是诬告。这事说起来是林家的不对。 林大姑在之后就失踪了。那是七几年的事了,一个什么东西都没带的姑娘不见了,生死不知。遭遇到好事的可能性很小。 林雨桐没有原主的记忆,也是这次的陈述了她才知道,哦!林家还有一个大姑。 如今嫁出去经常补贴两老人的是小姑。 反正过错方因为大姑的失踪,叫人找不到罪魁祸首。要迁怒林家吧,又阴差阳错,林大志救了卢淑琴,带着一个疯子回家照料,林家二老也因为女儿办的事,别管怎么说接纳了神志不清的卢淑琴。 那么这中间的恩恩怨怨,就是一肚子的火气,你都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精神正常的卢淑琴,未尝不是因为太憋屈才过不起那个坎。 该爱的没法爱,该恨的又没法恨。周围的人呢,心善的愿意拿她当个正常人,刻薄些的未尝不在背后嘀咕她是疯子。甚至更过分的,得说她是为了金保国疯了的。 这样的日子一日煎熬似一日,她要过这个坎,就得叫她在一片,把面子给一点点捡回来,得叫人说:看!卢淑琴人家当年那么着,也没错,过的不比谁强? 也许,只有如此,她的心气才能平。 卢淑芬说着就带着几分教导林雨桐的意思,“这有时候,各方面都太好的男人,再好也别碰。你妈就是个例子。那金保国,到现在都招女人眼的很。上我们村收果子的时候,有的是人往上凑。就是如今她那老婆,两家当年门挨着门住着的,那杨寡妇第一个男人挫气的很。她要不是个有心眼的,能这边离了没多久,她立马进了门?指不定早就瞄上了。如今看看人家那日子,再看看你妈的日子。幸而是你妈有你跟桥桥,你们都懂事出息,这日子终归是熬出来了。” 林雨桐心里苦笑,一个真的疯过的人,那是真得小心翼翼才行。 她侧身能看见听了个全程的四爷:你就说现在这状况怎么整? 麻爪了吧! 知道啊!但是换了自己来,还真没去过。是原身学校那边的老师和学生在外面开的翻译公司吗?那这可真跑到自家的地盘上了。 她马上应了一声:“知道……那你进了学校问门卫,问原先大学里的翻译社,大家都知道。” “好的!”林雨桐看过城市地图,学校距离现在住的地方也不过是六站路,“我大概四十分钟以后就能到。”得先把今儿买的东西和重要送回家去。 回来的也不算是晚,才四点多。桥桥下午带的那个学生也刚刚上完课走了。林雨桐一回来,卢淑琴就松了一口气,“怎么样啊?”说着就接了买的东西,“这怎么又买了……” “我回来再解释,我得再出去一趟,明儿怕是有口译的活,衣服是准备正式场合穿的。”她说着就多解释了一句,“别担心,我去学校去。以前学校的翻译社现在改成公司了。里面不是我们自己的老师就是自己的同学学长学姐的,特别安全。去了就是说一下明儿的注意事项,完了我就打车回来。六站路,坐公交也才十来分钟远的距离。” 静待花开(92)三合一 随机穿越系统已开启,如需关闭,请订阅全文。 外面几十步之外,是喧腾的热闹。里面几十步之外,是平静的温馨。 可这都不属于眼前这个女人,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哪边她都不凑,就等着儿女回家。 林雨桥之前不觉得如何,今儿许是姐姐说的多了他想的多了,突然觉得原来自己和姐姐走后,妈妈在家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妈!”心里特别难受,但他语气特别轻快,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叫内外都听的到,“我姐今儿就挣了一万多。翻译了十多个小时呢。您还不知道吧,我姐还自学了三门外语……可厉害了!要知道做翻译这么挣钱,当时就跟我姐一样,读外国语大学了……” 林雨桐扶着卢淑琴,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这是激动的。她第一次在对方身上看到了鲜活气儿。 她假装不知道家里来客人了,只站在门口说她的,“活多到接不过来。要是在家里翻译手写,挣的就得少五分之一,人家公司就得另外请打字员的,咱得分出来一部分给人家。” “我姐还带回来一份要翻译的东西,量很大……”林雨桥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您看看,这东西翻译出来给一万二,我姐说她几天就干出来了。可没电脑,就得拿出两千多来白白给人家……” “那赶紧买电脑呀!”里面的林有志已经过来了,“家里的钱还有,明儿就买……” “爸!”林雨桐就笑道,“我这不是大四了吗?得实习,买了电脑放家里。等开学了我也不方便。我想去省城租房子,这段时间我肯定特别忙,今儿一天我跟桥桥都没顾上吃饭,想叫我妈跟我去照顾我一段时间,忙完就叫我妈回来。一个人住……我也不敢呀!” 林有志连磕巴都没打,“行!咋都行。” 卢淑琴就急忙往厨房去,“咋能一天不吃饭呢?” 林雨桥就道,“我姐坐在那里就不动地方,我也不敢瞎跑把她一个人扔网吧。” 林雨桐这才发现一个问题,卢淑琴好像特别胆怯女儿家一个人呆着。反正去哪,必须叫弟弟跟着。 果然,林雨桥这么一解释,卢淑琴立马就不说话,“给你们下面条……” 那边林小姑搭话了,“买了一箱子方便面,给孩子煮那个。” 那个不常吃,因此比较稀罕。 林雨桐忙推辞,“就煮挂面吧。”这才去搭话,“小姑来了?” 林小姑就笑,“没良心的,进门这么长时间才看见你姑呀?过来过来!长出息了,挣大钱了!”说着就递了西瓜过去,先给侄儿递了几块,“给你妈送厨房去。”这才给侄女拿,“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灵性呢?一个人自学学好几门……” “咱家的学费来的不容易,不多学点,对不起学费呀。”林雨桐说笑着就往边上坐了,膝盖上放着那一摞比较唬人的外文稿件。林小姑拿起来翻了翻,“这跟蝌蚪似得,都是啥玩意呀。扫一眼就头疼,得亏你怎么看的明白的。”说着,就说吃的稀里哗啦的桃桃,“你看你妹妹。你们在家都一样的,你吃的穿的还比你妹好,你要是有你妹妹这本事,你姑我不就不着急了吗?我为谁急呢?还不是为了你!桐桐这样,人家就不急找对象。多大年纪那都是香饽饽。你说你要啥也没啥,赖在家里好吃懒做的,谁养你呀!” “我爸养我!”桃桃顶了一句。 “你爸养你到十八那是义务,过了十八就是今儿把你的行李扔出来,那别人也没啥说头。”在家里搅和来搅和去的,搅和的老人跟二嫂关系都没法处了。将来爹妈老了,指望谁去?大嫂又奸又滑,人家都抱孙子了,乐意弄个婆婆回去?自家妈每次都说,将来有桃桃伺候她,就桃桃这死丫头的样儿,能指望的上不?她看了一眼要说话的老太太,“您别言语,我是亲姑姑,我都不能说她谁能说她?这回我提的婚事,真是顶好的。人家那孩子高中毕业,学了个挖掘机。这才几年功夫,家里从前院盖到后院,齐齐整整的一院子房。下面只一个妹子,上了幼师出来在县城都上班了。公公婆婆才四十来岁的人,跟我二哥二嫂年岁差不多,说起来正当年呢。家里的地啥的,都能干。将来有孩子还能帮着带,正经的能帮衬些年。人还是出了名的厚道人。人家那孩子长的也是五官端正……你还不乐意,人家能不能看上你还不一定呢。” 原来是给林雨桃说亲的。 林雨桐吃了两块西瓜,啥话也没说,往厨房去吃饭了。今儿见到林小姨的事不能瞒着,得让卢淑琴知道,“……才知道后儿人家要过寿。”说着又道:“妈,明儿咱们再去县城,看着买点啥东西。” 卢淑琴愣了一下,“也不买啥,咱家啥情况你小姨知道。”不过说着打量了闺女一眼,“去也行,你也该添两件见人的衣裳了。” 林雨桐其实就是想带她去买衣服的,没想到她却先想到自己。于是就笑道,“给桥桥也得买了,将来还得自己谈对象呢。” 卢淑琴嘴角就柔和了起来,“好!买!” 林有志走到厨房外面,听见里面说话声。外面为了桃桃的婚事差点吵起来,小妹的意思是好歹得问问淑琴的意见。用她的话说,“你们啥意思?二嫂进家门的时候桃桃才会走,给桃桃当了二十一二的妈了,婚事人家不该掺和呀?” 他也是这个意思,过来才听见里面说这个说那个,却唯独没说起桃桃这婚事。他抬脚进去也没提,好像就是来看两孩子吃好了没有。在里面打了个转,出去就道,“我跟你嫂子都听妈的。妈做主就行。” 老太太就看了桃桃一眼,“听话,明儿跟你姑走,去相看相看。离你姑家也近,好不好的,你姑能知道。也不能叫人欺负你。” 娘仨在厨房说这个说那个的,等院子里散了才出去,各自回屋休息。 躺下了林雨桐才有工夫跟四爷打电话,他那边晚上是真热闹,金保国那交际,天天人来人往的,晚上不是喝茶聊天,就是喝酒胡侃,人气旺的很。 手机一响,四爷就进屋子去了,顺手把门关了。 那边一接通林雨桐就笑,“啥情况?今儿去接收单位了?” “……”不太想提,闹心。说了桐桐更得笑了。 “是去派出所吗?” 要是派出所就好了。 “不是吗?”林雨桐就纳闷了,“交警?”那站在大马路上叫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来来回回的看,我多吃亏呀。 “呵呵!”四爷吐出两个字:“城管!” 啊? “以后的城市管理局。”简称城管。 哦!现在还只是城管监察大队的形式吧。 林雨桐:“……”这个职业和单位好似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名声都不咋好呀。 怎么就跑那里去了? 部队下来的,不管是去公安系统还是去法院、检察院系统,都是很好的发展方向呀。 当然了,当地政府愿意安置,也表示乐意接收这种下来的退伍兵,但怎么安置人家说了才算。 四爷又道:“人家的全称以后会是‘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他把‘执法’两个字咬的特别重,表示其实跟公检法还是有相通的地方的。 行吧! 不过你一小城管,好像是有点配不上我这个草窝里飞出去的金凤凰呀! 还有心情逗闷子。四爷也不由的笑,“先去上班,这孩子原身还比较上进,部队的环境是好。自考了法律,本科的学历都拿到了,要不然也不能这么顺利的回来就分配了正式工作。” 哦! 这种单位在机关的是行政岗,但下面的二级机构是事业编吧。这属于大单位,下面有事业编的,但更多的是合同工,还有临时雇工。 这要是在机关,其实还不错。但要是在下面……那整天就是小商小贩。你不管吧,乱七八糟,上面得批你。你管吧,那估计就整天上当地的新闻了,过来过去的人都得骂,你看那小城管又欺负人了。 这话说的,四爷给气笑了,我都知道了咱是啥情况了,你觉得不是行政岗我干呀? 林雨桐尝了一口汤,微微皱眉。一抬头看见四爷挑了蒜泥羊肉夹在烧饼里,想着那个应该能入口……卢淑琴一瞧,再一看金家的孩子那么吃,马上放下筷子喊老板,“给我们上一份蒜泥羊肉,小份的就够了。” 四爷抓着烧饼正往嘴里塞呢,这喊的他都没法吃了。那一眼看的人吧……他吃了桐桐没吃到,确实是不好咽下去的。 林有志却欢喜的什么似得,卢淑琴好些年没在人前这么大声的说话了。这二十多年来,也都没出来吃过饭,于是赶紧问,“有一道爆炒的羊杂也做的好,吃不吃” 金保国知道,卢淑琴是爱吃羊杂的,尤其是爆炒的。他当年请她吃的第一顿饭就是爆炒羊杂,那时候在人家店里买不起烧饼,她还自己偷着带了烙饼的。 结果就听卢淑琴道,“今儿吃不了了……”并没有再要。 这么坐着,也都没法聊天了。四爷那一桌匆匆的吃完就一溜一串的走了。 金保国起身路过的时候扫了那边桌子一眼,一对夫妻带着一双儿女。女儿漂亮,儿子斯文,夫妻二人轻言浅笑的,给孩子夹菜……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猛的抽了一下,回去就觉得今儿吃的没消化一样,胃里顶的难受。 结果他能带着四处炫耀的大儿子,这在家还没呆两天呢,又要走,“去上班?” 国庆你们不放假?! 国庆的时候城管这种部门才更忙。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得去见桐桐,但跟金保国说的是,“昨儿您领我认识的,叫李什么的,在最南面的镇上……” 收苹果的代购点的一个小代办。 金保国就问怎么了,“他找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弟弟开黑车超载了,被城管给扣了……” 金保国倒是知道轻重:“知道怎么办吧?能办就办,不能办别逞能。” 这不用你叮嘱了。四爷自己开着破面包车走的,到车上给桐桐发了短信,可以来县城。 桐桐这边也正打算去县城呢,吃了饭回来的时候端了一锅汤,林有强家一家子都在这边呢。这会子忙着吃饭,也没提去王家的事。林有志正好趁着机会先提出来,“我跟桐桐今儿得去县城一趟……” 林有强才要说话,老头儿就问,“是有事呀?” 林有志就道,“桐桐不是毕业了吗?这哪一方面好发展,得找人问问,老祁懂的比咱多。我带桐桐去一趟。” 那应该的!也是大事。 老头儿就催,“要去赶紧去。人家放假不能总在家等着你上门。” 林雨桐没反驳,不去一趟这两口子谁也不能安心。刚好,她又想去见四爷,去县城倒是正正好。 林有志叮嘱了一路,见了人要又有礼貌,说话要给自己留余地。你不能把话说的太满,万一叫人家以为你肯定能找到工作,这边再不用心怎么办。 絮絮叨叨的,但其实一见就知道,老祁不是个难打交道的人。一开门见是这父女就笑,“我估摸着你们今儿会来……这不,水果都洗好了,饮料从冰箱里拿出来了,现在不冰了,喜欢喝什么?” “叔,别忙了。我想要什么自己拿。”林雨桐坐在林有志的边上跟人家拉家常,打量了房子一翻:“这房当时是集资盖的吧……宽敞!” “是!比商品房好就好在没公摊,说多大就多大。”老祁应和着,顺势坐过去,把果汁拧开给林雨桐放面前,“听你爸说,现在实习的工作还不错?” “这一行专业性强,要说来钱也确实挺来的。”林雨桐看了林有志一眼,见他面露焦急之色,就忙道,“但这有时候只考虑钱,也不行。择业是一辈子的事。这不是打算今年的公考吗?估计快报名了,下个月就能考。能不能考中的,明年二三月里,差不多结论就下来了。万一没考上,到时候再来请教祁叔,看看下一步怎么选择比较合适。” 林有志松了一口气,这是留了活扣了。 但是老祁却知道,人家孩子露出来的意思只有‘请教’,那就是当个长辈一样,问问意见,没有求着办事的意思。 他还就奇了怪了,金保国那边是个儿子,那说话的味儿,就叫他觉得很不一样。结果林有志的闺女,怎么也这么着呢? 难不成不是老林的功劳,是人家卢淑琴的基因好。 是!金保国能看上卢淑琴,那不只是卢淑琴漂亮,更重要的是人家聪明,当年那是看什么会什么。 老祁也给人家孩子吃定心丸,“你放心,你的专业只要过硬,咱们县高中,甚至是咱们市的高中,那都是没问题。只管往前走,最不行,叔给你兜底。”话说的很硬气。 找人帮着安置工作的事,这真不是谁都能给你准话的。事不成,或是没上供点啥,人家连个口风都不带露的。只是朋友,人家把话说的这个瓷实,别管你将来用不用的,这个人情真真是给砸瓷实了。 父女俩没多呆,放假人家也得看孙子去。前后半个来小时,从祁家出来了。 林有志得打听那个买房的同组人在省城的电话和住址,人家有个妹妹嫁到县城,他想去问问。林雨桐就不跟着了,“我去看看同学……” 这个是真有个同学,原主的高中同学。关系应该很好,开学之后打电话打到宿舍,自己不在宿舍住了,宿舍的同学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对方了。然后才辗转联系上。她在实验小学任教,家也是县城的。去不去的再说,总得给找四爷寻个借口。再加上她说,“我去问问咱们县这些学校的情况……” 然后林有志利索的放行了。 林雨桐真就给同学打了电话,结果国庆放假,她被她妈带去舅舅家相亲去了,见面是见不成了。然后这才拦着出租车,往城管大队去。 城管大队比较偏,已经在城区靠外的地方了。这种偏点的地方,地方宽,像是很多需要扣留的东西,没点地方都放不下。 这边的围墙是那种铁栅栏围墙,边上种着绿植,从外面直接可以看到里面。里面的场子上,各种的车辆,什么写着米线包子三轮车,拉着水果的拖拉机,还有好几辆看来有些年头的旧车,应该是被扣下的黑车。 她绕到正门往里面去,也没人拦。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接受教育或者罚款,那这扣押的东西就拿不回来。 她直接进去,才说找人问问四爷呢,就见四爷带着两个汉子从一间办公室里出来。林雨桐怕是村上的人,直接背过身了。四爷瞧见了,就利索的打发过来找他办事的,“这车在不通公交的地方,不超载的跑一跑也就是了。怎么还跑到县城,七座的车拉了十二个人,怎么挤的?这不出事则好,你出事准时大事。” 那边连连说是,本来只超载了个孩子,谁知道半路上遇上几个带老人上医院的,那边着急,就给带上了。 林雨桐在边上偷眼看的怪可乐的,不过可惜应该不是他值班,没穿城管的那身衣服。 人一走,一出大门,林雨桐就窜出来了,猴过去踮着脚尖挂在四爷的脖子上,“住哪?带我去看看。” 四爷左右看看,好些人都朝这边看,他跟带着个挂件似得往边上挪,“每天开车回镇上,这边的宿舍条件太简陋。”吃的也不行,单位上的食堂那就是大锅饭,毫无口味可言。 “那去省城,今儿就走……” 四爷就笑,掐着桐桐的腰叫她老实点。这会子都这么挂着了还不行,跟个虫子似得扭着往人身上贴。他摩挲着她腰上的软软肉故意逗她,“不去!” 干嘛不去! 眼睛都瞪起来了,感觉下一秒就能变脸,四爷回的一本正经:“怕狐狸精吃了我!” 这回我终于成狐狸精了吗? 心情顿时大好,“我不吃你!我给你做好吃的!去不去?” 两人在这里腻腻歪歪的,来办事的一看就过去了,有同事瞧见了也就朝四爷打趣的笑笑,四爷一边跟人家颔首点头,一边跟桐桐说话。 两人都没注意,求四爷办事的那个小代办去而复返,然后人走到门口了,瞧见金保国家的大儿子身上挂着个姑娘。这姑娘背对着门口,看不见正脸。但不妨碍他打电话恭喜金保国,怕是很快又要办喜事了…… 咳!咳咳! “吃了么?”林雨桐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一本正经的做好,问了这么一句。 呵!开启关心模式了?之前只想着上酒店来着,还会想着爷会不会饿肚子? 四爷转过去,故作严肃不说话。 这是……生气了? 不至于的吧? 林雨桐朝前探探小心瞄他,“以前咱们又不是没去过酒店?” 曾经作为我家租户的你,是不是咱们最开始就去的是酒店。 “我就是说去酒店叫你歇歇,开车不是累吗?反正今晚上你也赶不回去……不还得去酒店开房?提前开了歇歇……”表示我真不是眼馋人家的身体。 四爷嘴角翘起又压下,深沉的‘嗯’了一声,“哦!晚上约了战友……听他们安排。”并没有跟你这样那样的时间。 这还是生气了呀。 正想说什么呢,车进了停车场,停下来了。抬头看见商场……逛商场吗? 行!逛哪里都行,这不还得哄吗? 她一下车就跟没骨头一样贴上去,抱着人家的胳膊蹭啊蹭的,“我这不是想看你现在这身上是不是有伤吗?就检查检查……” 你林阎王一抓脉什么摸不出来?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医术都退步到这个份上了呀。 哎呀!还哄不过来了。 她抱着人家的胳膊不撒手,“来商场……买什么呀?” 能买什么?看现在那可怜样儿,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加起来也不值两百块钱。做翻译去一定的场合,你不穿的稍微能过眼合适吗? 他就道:“收拾不利索,我怎么下嘴?” 那就是收拾利索了就能下嘴了呗。成!只要能下嘴,不就是买衣服打扮吗?小意思。 可是好像是有点乐观了。 四爷挑了一件无袖连衣裙,鹅黄的颜色,在里面试的时候,她觉得特别合适。前凸后翘,腰不是纤细的,但也没到臃肿的程度,有点小肉肉的丰腴感,不错! 可一出去,得到人家店员的评价是:“挺合适的。大小正正好!” 话不是这么说的。一般穿的确实好看的话,人家说:特别适合您。不信您去镜子里看看,真特别好看。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没有得到夸赞,她自己找镜子利索的照去了,裙子是好看的,身材比例也没有问题。这跟胖点瘦点其实关系也不大。关键是脸和脖子晒的黑红,一字领的领口露出来的锁骨往下,却又白皙的很。胳膊也是如此,想想那胳膊半拉子黑红,半拉子雪白那种……又是鹅黄这种颜色,往那里一站,跟羊粪蛋上挂糖霜一个感觉……辣眼睛。 这就是个努力想摆脱土包子造型的土包子女孩。而站在后面的四爷出现在镜子里,如同一道光。站在一块,是不怎么般配呀。 她回头怒目而视,以四爷的品位怎么会不知道怎么搭配合适?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是恼了吧。 四爷站过去,站在她的身后,下巴颏刚好放在她的头顶上,问说:“买吗?” 镜子里店员妹子一脸牙疼的表情,被店长瞪了一眼,迅速的垂眼。违心的推销,“特别合身……正是这个季节穿的。” 衣服对,季节对,但等我养白了,就不对了。现在都八月中旬了,一个来月也天就凉了,那时候我还没彻底的白过来,这衣服再穿得到明年。可我的四爷不会让我旧年的款式的,对吧? 结果她的四爷说:“那就换下来包起来,买了。” 林雨桐看他:买了干嘛?我穿?让我反衬你的帅吗?有点过分了啊! 四爷来了一句,“隔三差五的在家里试一下,能对比出来肤色的变化,买回去搁家里当参照物……” “…………”算你狠!不过,“你一小城管有那么些钱吗?说!是不是还没上任就打算欺负小商小贩捞油水了。” 四爷在她腰上抓了一把肉,推她进去先换回来。出来的时候四爷已经把帐结了,林雨桐将衣服递给店员叫他们帮着打包,这妹子还跟林雨桐取经:“男朋友吧?怎么追的呀?” 一看就觉得我是主动追他的那种吗? 林雨桐摇头,“他追我的。” 人家一脸明白明白的,但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还是要赶紧抓到手里,划拉到家里才保险的……懂得吧?” 你在撺掇我生母煮成熟饭,先上车后买票。 饭是熟,但换了个锅,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盛到碗里吗? 可四爷好像没打算盛饭的意思,连着帮着挑了好几身衣服,各种场合穿的鞋子好几双,还专门带去把发型也收拾了收拾。 这种单纯手拉手逛街购物当然也不错了,但这个事情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她耍赖,“走累了,脚都疼了。”懂的吧?可以回去找张床休息了吧? 四爷就不,他故意左右看看,“想叫我背你走呀?确定吗?” 吃准了大夏天的不舍得累你一身汗是吧? “故意的是不是?”林雨桐贴着他站,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看他,哼哼唧唧的,“你就是故意的。” 以前在外面桐桐很少像是这样的,又黏腻又亲昵。四爷觉得他验证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好的。 今儿叫她得逞了,明儿态度都不能是这样的。 他拿的可稳了,“想吃……” 嗯嗯嗯! 只这两个字,那脑袋点的,下巴戳在他的胸口,质感还不错。 “想吃……你得追的我愿意给你吃。”四爷拉她,“走吧,跟我去见人。” 我还得追你,那我就还不是你的谁呀,我干嘛跟你去见人。 一路耍花腔到了地方,发现是军区招待所。这个也不是不对外开放,只是内部人员及其家属属于免费。 “在这里见人?”林雨桐就问。 “之前给老部队打了个电话。”四爷解释了一句,“咱们那的苹果不好卖。但是部队后勤需求量还是挺大的。这属于军民共建……” 哦!哦!哦! 明白了!解决了苹果销售的问题,你拉着几个退伍的战友顺便赚点。 招待所的小包间里,之前林雨桐见过的肖原已经在了,“房子的事真太麻烦了,还没谢谢你呢。”大大方方的先伸手跟对方握手。 肖原看了四爷一眼,现在才确定这是对象,“也不知道是嫂子要找房子,要不然我就去车站接你了。” 人家帮着把里面打扫的一尘不染的。 说着话,肖原才跟四爷道,“两位老班长随后就到。” 老班长应该是带过他们的老兵,早退役了几年。这边话才落下,人就进来了。一进来就觉察出不一样来,一个叫韩安北的老班长,如今在省城的交警队,大小都是领导了。另一个叫李东文,稍微年轻一点,在省|□□招待所安保大队。 工作都是正式的,但钱真未必能挣多少。 四爷这是用法子把之前的老关系联系起来,一旦结起来就是一张人脉网。他们之间天然就有信任的纽带,这又是别的关系不能比的。 林雨桐也不多话,在一边听着,适时的给添点茶。因为晚上几个人还要见老部队的领导,因此也都没喝酒。今儿见这几个人比去翻译公司重要的多,吃了一顿饭,其他三个人还在招待所等着老部队的人,四爷先送林雨桐回家,“明儿我要带着人回镇上,过不来!” 知道!咱俩现在是没钱寸步难行呀! 车停在小区门口,林雨桐从后面抱他,中间隔着椅背,只能抱住脖子,还得抻着脑袋才能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哼哼唧唧含含糊糊的说了一个:“亲一个。” “亲吧!”四爷还把脸侧过来叫她亲,“允了。” 我亲吗?难道不是你亲我妈?不就是帅吗?看把你傲娇的! 林雨桐张嘴咬在他脖子上,直到留下牙印才松开,然后得意的笑,拉开车门就跳下去了,然后一边跑一边朝他摆手。 四爷不由的笑出声来,手摸了摸被咬疼的地方,这种感觉还是比较新鲜。 他启动车子之后,然后又看后视镜,果然,桐桐又返回来,目送车子离开。 四爷笑着笑着,鼻子就酸了。为了能在一起而毁天灭地的,最终都难在一起。自己和桐桐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越发要像是最普通的人一样,过最普通的日子。用普通人的法子去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桐桐目送四爷离开了,没急着回去,而是去了药店抓药去了。 一是卢淑琴得用中药调理一段时间。她的身体到底是因为劳作受了损伤了,再一个就是中医在疏肝抑郁上效果其实是不错的。吃一段时间药,她的情绪能平稳一些。二是用来美容的。美白乌发,从内到外调理,她和卢淑琴都需要。 拎着药往回走呢,电话响了,又是个陌生号码。林雨桐还以为是桥桥那边又来学生了,却没想到是翻译公司。 如今这还真看不出来归属地,等人家自报家门了,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本地的,“有急活吗?有多急?” 那边就道,“你能来一趟省城吗?之前约的口译在来的路上出车祸了……” 这个机会来的可正是时候。 但这些话,他又没法跟谁说。 老祁果然就问道:“这些年外面说啥的都有,你咋不说呢?” 林有志摆手,不能说岳家那边的,只从自家的情况往下说:“最开始没说领证的事,是怕桃桃的姥姥家闹。那家人不是好相与的,说什么续弦得他们家过目……我敢叫闹吗?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淑琴还不正常……他们家以为是林有爱害了人家,人家就把疯子仍在我家,认为我们家这是被赖上了。我有桃桃,跟淑琴一起……其实当初我是想着,我俩没有孩子也行。可谁也没想到,就有了。我想着家里的情况,没打算叫淑琴生。谁知道她有些事上糊涂,但孩子的事上,一点也不糊涂。我一说去医院,就立马缩在墙角。我就不敢提了。我跟她说先别出门……结果怀胎十月,她连院子都没出过。你说她那时候心里啥也不知道?我那时候想着,淑琴这疯了是后天刺激的,想来对孩子也没啥影响。到底是生了……我闺女是救了她妈了,她妈一抱她,那一哭一扑腾,淑琴就彻底的活过来了。自打清醒过来,她没问过一句疯了之后的事。那你说,她疯的时候,真的一点理智都没有?你们谁都没有跟那样的淑琴长时间接触过,你们怎么知道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静待花开(93)三合一 随机穿越系统已开启,如需关闭,请订阅全文。????都是街面上的人,谁不认识谁呀?今儿饭馆的生意可好了,老板忙了这好几天。两家办喜事嘛。南街的王家五金店给儿子娶媳妇,东街的林家要给老爷子过寿。 这两家呢,其实都不算是有太多人情关系的人家。王家开了二十年的五金店,那抠唆的日子过的,对谁都抠门。席面定的是相对便宜的那种,虽然还是八凉八热,八荤八素的席面,菜名甚至都差不多,但用料不一样呀。 你说要肘子,这肘子还分真假呢。真肘子就是真材实料,假肘子就是随便切一块肥多瘦少的肉块,然后做的跟真肘子的样子差不多。可这价钱差的就多了。 这家给儿子结婚,哪怕是唯一的儿子结婚,那也是抠唆的厉害。 还美其名曰,肥肉香。菜量也不用太大,要不然吃不了就浪费。 对的!席面贵,菜就用大盘子;席面便宜,盘子用中号,菜里多放点便宜的菜蔬把碟子撑起来就行,就是看着多点。 王家就是这么办事的。 这样的人家对自己对这么着,对别人就更抠门了。这么着,愿意交好的人就不多。而儿子结婚愿意捧场的就少了。 那林家要是老二家吧,也还行。老二的日子不好过,但人很可以。吃苦耐劳,对谁没歪的邪的,卢淑琴虽然脑子有点那个,大家背后议论,但人家也没招谁惹谁对不对?大家还是乐意交好的。只这林家老大,不能提。提起来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连个一般的娘们都比不上的人。 没人爱打交道。 给老爷子过寿,来的都是林家的亲戚,拢共也没几席人。 本该说两家凑一块今儿店里都不忙的,但这不得考虑金家吗?王家娶的是郭家的女儿没错,但郭家的女儿从金家的门里出嫁,再如何是金保国的继女,出的是金家的门子。大家伙看着金保国的脸面,那必然是要到的。也愿意过来吃席面撑场子。这种情况下吧,男方你说你定了三十个席面。呵呵!够个屁!都不够坐金家那边一半的人了。 要知道,金保国虽然没有亲兄弟,但金家可是大族,七八房人。这关系套着关系,再加上本来的人缘好,整个二村,不说全来,估计八成的人家得上门。哪怕一家只来一个人,算算这得多少席口。 做这个买卖的,就得替主顾把底子给兜住了。因此他今儿是按照百十口席面给准备的。其中给林家的寿宴只预备了七八席。 结果先来的是林家,但一对新人却是王家的儿子和林家的闺女。 哎呀妈呀!出事了!他现在都顾不得担心多准备的那么些食材浪费了怎么办,他怕打起来他这店得被砸了呀。 赶紧叫人给王家报信去:你家两口子是吃干饭的,他妈的能弄出这样的事来。你儿子要是不愿意跟金家的姑娘结婚,你倒是早说呀!这猛不丁的……脑子被狗吃了。 王家也懵的呀,儿子除了之前说亲的时候强烈的反对的,甚至绝食……可最后不是也妥协了吗?再说了,人家亲家母说了,金家是两院子连在一起的,但原本就有一院子是当初郭家的房子。是她带着孩子嫁到金家了,但房子还是郭家的,郭家这一房又不是没后人,不是还有金凤呢吗?这结了婚,那一院子肯定要还给闺女的。 哎哟!那一院子从前到后,盖的可好了。前面是铺面,后面齐齐整整的堂屋厦房,只要一装修,就能住人。 那可是在街面上! 自家也是街面上的房子,但是南街远不如东街繁华。自家就是在自家的铺子里做生意的,这旱涝基本上收入都差不多,稳稳当当的不吃苦不受罪的。儿子娶了郭家的女儿,就能从金家要郭家的房子,白占一街面上的院子,不乐意才见鬼了。 嫌弃媳妇长的丑?丑怎么了?丑媳妇放在哪里都安心。 怕将来生的孩子丑?生了儿子像舅舅,看看杨碗花跟金保国的两儿子多体面的。就是丑也有个限度的。 这是事关子孙后代财产和饭碗的事,不答应也得答应。 然后慢慢的磨下来,儿子这不也答应了。婚事叫准备也准备,不太高兴,但也没言语呀。今儿早起一切都好好的,家里来客人了,他还招待了。快到十一点了,儿子突然说想起个事,说是新娘子要鲜花,他得赶紧去找找去。 可镇上也不是县城,上哪弄花去。 儿子说的信誓旦旦的,“老水库那边不是种着月季吗?我之前路过看见了,开的可好了,现在外面卖的那个玫瑰都是假的,那就是月季。我弄点回来用牛皮纸包一包算了……” 那叫别人去! “本来就不是买的,再叫别人去。被那边知道了,不上花轿怎么办?还得给红包哄她。”儿子是这说的。 也对!哪怕不是买的,是新郎自己摘的,哪怕是月季不是玫瑰,可看在新郎亲手摘的份上,估计也没事。这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属于年轻人的浪漫。 然后就放手让儿子走了,眼看着她开车往东头去了。回来一说,一院子的亲戚朋友不过一笑就罢了。 亲家那边来人催,她也是这么跟人家说的。 直到饭店那边来人说了,这才懵了。这会子想的不是儿子不好,想得是林家贼他娘的没谱了!我儿子敢那么去娶,你们咋还真敢就这么嫁呢? 没这么办事的呀! 老王家呼啦啦的跑去一群人,可真敢上手管的外人却没有。都是来看热闹的。 瞧瞧!这年月这样的热闹可不好找。 新郎妈黑着脸,上去就拉新郎官,“走!回去!在这儿干啥呢?” 林家大伯母叫钱艳群,半点也不尴尬。不仅不尴尬,她反而成了占理的那一方,她一把把亲家母推开:“干啥呢?有这么当爹妈的没?你不愿意?你当我愿意呀!要不是你儿子哄着我家闺女把结婚证领了,我能看上你们家?早前我们家小姑子给我家棉棉说人家了,人家家里挖掘机好几辆,人家那孩子一年十多万的往家里挣。不知道多愿意我家棉棉……你还当你家是啥好条件得高攀还是咋的?可我再不愿意……能有啥办法呢?” 她扬着手里的结婚证,“你儿子把我闺女哄着领了结婚证,肚子里都踹了孩子了!咋了?不认账了?大家来评评理,这是不认账的事吗?结婚证那是法律认可的。人家国家都认,你不认?你不认有个毛用?” 先摆了事实,然后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可这当父母的,不得给孩子把事圆上吗?你儿子一来接亲,我家这死丫头结婚证一拿出来,我是屁都多放一个,就想着把事得办下去……” 新娘妈也不是吃素的,“圆上?你就是算计!不是算计咋这么巧,你家的亲戚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来了……” “你放屁!”钱艳群一蹦三尺高,“我家是给我老公公做寿呢!老人家今年六十六,这不是我能编造的吧!六十六得提前过寿,这是老讲究了呀!横竖给老爷子大办一回,我还不能通知亲戚来吃个寿宴了?还讲不讲道理!” “那可真是巧,这日子真真的巧的很。哪天不选,就偏选在今儿!” “废话!”钱艳群就指林雨桐和桥桥,“我家老爷子这宝贝孙子孙女国庆放假才能回来。暑假倒是能办,可地里活儿正忙着呢。再往前,从春上开始,哪一天得了闲了。也就是秋里……得闲了,今年的收入也装进包里了,有钱有闲,不现在办啥时候办?过几天刚好中秋,我家俩大学生也能回来过中秋,顺便的事……这我家订日子还得跟你家商量?”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呀! 林家老两口包括林小姑,都知道钱艳群在撒谎。因为给棉棉介绍对象啥的,那是子虚乌有的。那是给桃桃介绍的,不是棉棉。 桃桃的情况特殊,老人家管着的,做小姑的多操心没啥问题。 可林小姑轻易不掺和她大哥家的事,因为这大嫂实在不好相与,且人比较邪性。当然了,大哥跟人家是两口子,这两口子半斤八两,反正跟一般人都有点不一样。 而林雨桐这一房呢,都知道咋回事。钱艳群就是诚心算计的。估计是棉棉愿意,那边的条件也不错,但自家的条件比不上金家的,怕王家两口子不乐意,干脆撺掇着孩子生米煮成熟饭。跟谁都没言语,这会子还比谁都冤枉。 这边正争吵不下呢,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林雨桐和桥桥正因为被这坑货大伯母点出来了,大家都朝这边看,让人觉得不自在呢,那边人群外挤进来一个姑娘,后面紧跟着一群人。 来人不是金家的!事实上金保国在继女的事上从来不插嘴。 金家那么多人,这事一喊出来,除了杨碗花歇斯底里的,别人都没反应。四爷本该有反应的,但是……那样的姑爷,没了未必是损失。金嗣明倒是暴脾气,可这小子从小跟金凤不对盘。两人之前又因为谁管网吧的事闹了一场,今儿结婚,他就没起身。 可金家不管,郭家管呢。 郭家那边郭金凤人家亲爹死了,可郭家还有叔叔伯伯这些亲人呢,同族人也不少,然后乌泱泱的就过来了,你们林家这是想欺负谁呢,欺负我们家金凤没亲爹?还是欺负我们郭家没人? 冲在前面的是个五短身材的姑娘,穿的红色衣服红色的裙子,看着挺正式的。一进来就奔着棉棉去。棉棉被老太太拉着,就在林雨桐边上。 这会子不说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说棉棉怀着呢,就是卢淑琴坐在边上,被吓着了也不是玩的。林雨桐想也没想,站起来直接把冲过来张牙舞爪的姑娘推了一把,小个子姑娘直接给推了个屁股蹲! 其实没用劲儿啦! 这边还说去扶人家呢,结果才弯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嗷呜’一嗓子就奔着林雨桐而来…… 圆桌坐着,林雨桐一边是老太太,一边是卢淑琴。边上的过道窄,本来不大的厅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这桌子摆的密密麻麻的,人一坐上去,跟另外一桌子的人得贴着。这肯定得坐的密集呀,以防别人家还办喜事,那席面是给另一家预留的。也不能坐错了,因为两家上的菜不一样。因此,客人不多,可划给林家的位置就这么一点。别上都是预留的空席位,特别紧张。 林雨棉站的那个位置,也幸而是有孩子占了位置,她才能站下。 想拉着卢淑琴躲?起身都得后面的人吸着肚子让让,往哪里躲?这真叫冲过来,伤到林雨棉和老太太的可能要比伤到卢淑琴的可能小的多。新郎的妈在这里呢,你就是新郎的姐姐妹妹的,你也没冲着这边撒野的道理,找你自家的孩子讲道理去。 林雨桐不认为这样的亲戚关系是需要维护的。大不了少跟林雨棉夫家这边来往就是了。 她霍开这红衣姑娘伸过来的手,没咋用力,这姑娘倒了。然后林雨桐才看见,人家穿了一双细跟鞋。个子不高,走过来的时候边上好些坐了席面的人都起身往过看……人一站起来,让出了一条路,也挡住了林雨桐部分的视线,她看见人家……只能看到膝盖。按照一般人身材比例的尺寸,她真没想到这么高的身高这么长的上半身,下半身会那么短,因此没想到人家是穿着高跟鞋。 把人推开了,发现了这一点,她才不好意思。觉得推了人家了用的劲儿大了。因为刚才那力道,穿着平跟鞋的话对方朝后退几步是可能的,后面就站着人,根本就摔不了。她是真没想挑事打架的。 谁知道没人伸手扶一把这红衣姑娘,见人倒了,林家这边的亲戚往后齐退,把桌子凳子带的响成一片,都没一个伸手扶的,人家摔了屁股蹲。 林雨桐顺手就去捞人,结果这一弯腰,好像刺激其他人了。大概是觉得自己还要继续揍这个摔倒的姑娘,人家那边还有女人上手了。 林雨桐是干嘛的?能叫她打住。她蹭的伸手先攥住了对方的手腕,不要打人,不要动手,咱们好好说,你们跟我大伯母说去,跟我们这边是说不着的。 杨碗花被攥的扯不开,可也不等她扯开,也不等林雨桐跟对方说话,卢淑琴蹭的起身,一把薅住杨碗花的头发,另一手左右开弓,直往对方脸上扇,“欺负人没够了是不是?还敢打我闺女?我叫你欺负人!我叫你欺负人!” 颠来倒去就这一句话,边打边说。 杨碗花也不是吃素的,刚才冲过来是看见闺女被人打了,急着护呢。被人攥住手腕了,才知道这姑娘是卢淑琴的亲姑娘。才要挣脱开呢,结果卢淑琴上手了。她向来就不绕人,骂人的话她顾念金保国因此不敢,但还有另一只没被攥着的手,也一样扯住了卢淑琴的头发。 林小姑不干了呀!从那边挤过来给卢淑琴帮忙,姑嫂俩直接摁住了杨碗花……然后从外面又进来一个时髦的女人,不知道是谁,反正奔过来就上手,是在帮杨碗花。 男女分开坐的,桌子凳子本来就多,吃席的,围观的,推推搡搡。林有志那边都过不来。 郭家挤了林家的,林家的被倒了的凳子砸了脚面,先是对骂,然后直接就开干了。 林雨桐只能顾卢淑琴,新冲上来的女人特别豁得出去,上来就扒拉卢淑琴的衣服撕。林雨桐就恼了,拎了啤酒瓶子‘砰’的一声往桌子上一磕,抬脚把边上的那种铁皮铁管子做的小圆凳一踹,那种刺耳的声响叫大厅里顿时一静。 她往凳子上一站,手里握着磕破的酒瓶子,抬手转圈的指着大厅里的人,“都住手,谁敢动一下试试?”表情冷硬,感觉下一刻就能给人开瓢! 今儿人多,这会子来的都闹不清楚谁是谁? 一打起来,林家这边肯定吃亏呀!男人就这么几个,人家亲戚肯帮忙打架的有几个。可外围还有拿着棍棒的。这要是误伤了,这算谁的。 她往凳子上一站,参差不齐的酒瓶子对着众人,“打什么呀?都有你们什么事呀!谁家的事谁家出来说话。” 都被这姑娘唬的一愣一愣的。 金家早得了信儿了,一听是林家,金保国就更不去了,金家这边也没人动。倒是老祁主动去处理去了,“我去看看。” 金保国又叫儿子,“你去把你妈带回来,少丢人现眼。” 然后老祁跟四爷过来的时候,就被桐桐的二彪子气吓一跳。挤了那么多人,桌子歪七扭八,满地的凳子能绊死人。老祁吓了一跳,今儿要在这里动手,真有可能闹出人命。 林雨桐站在高处,看见四爷过来了……然后突然间才把事情联系起来,这是林家抢了金家的亲事了。 那刚才被推的姑娘就是金凤? 你一新娘子,你的头花呢?你胸前佩戴的东西呢?你要是带着那东西,我能不知道你是今儿的另一个主角吗? 要是知道你是新娘子,我就把林雨棉推出来,你俩掐吧! 这不是不知道吗? 得了!已经这么着了。 她看向缩在一边的王家两口子,“你们——过来!今儿这事都因为你们家而起,别人冲到前面,你们倒是躲了?那现在这事是想怎么着呀!” 新郎妈嘴硬的很,“我儿子是被骗婚,这婚事我不答应。” 林雨桐点头,“可以!告去呀!谁骗婚就告谁去,没人拦你。” 新郎急了,“妈,没骗婚。是我乐意的!我乐意跟棉棉在一块,我不稀罕娶金凤。” 林雨棉也在后面急眼,“谁骗婚……” “闭嘴!”林雨桐又呵斥了林雨棉,“你没骗婚,她告你怕什么?她要是阻止你们合法夫妻在一起,你也可以告她,告她干涉他人婚姻自由。”说着,又指向红衣姑娘,“我再问你,你是怎么回事?要打林雨棉是不是?你打可以呀,别牵扯无辜。” 说着指着林雨棉,“你过去,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躲在这里干什么?” 林雨棉高大,丰|满,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倒是不怵,“我跟王军胜,我俩都谈了三年了。郭金凤你就说你知道不知道?你明知道,你干啥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对象呢?是!你家有钱,你家能给你陪嫁街面的房子院子……咋的?我家没钱,我就该让呀!答应娶你的是谁你找谁去,你来说说,王军胜有没有说过要娶你。他是不是告诉过你,他有对象了,他不娶你。” 王军胜一把护住林雨棉,将她挡在身后,“我告诉你郭金凤,我说了,我不娶你。婚事是我妈我爸答应你的,找他们去呀!我跟棉棉我们领证了,怎么的?不行呀!有钱能只手遮天呀!” 林雨桐倒是真不知道人家这是谈的几年的。 那这可就是金家不地道了。 没这样的!有钱,你家闺女看上人家了,咋都得嫁过去。这是啥毛病呀! 这郭金凤也不是吃素的,“那咋滴?我家准备婚事花了多少?都给我吐出来。” “谁答应的你找谁赔去呀!” 一说赔钱王家那边立马不干了,“咋是我们家赔钱呢?你们家办婚事花费了,我们家也花费。是你杨碗花打发了四五个媒人上我们家说这个那个的……是你上赶着把闺女嫁我家的,不是我家求着娶你家闺女的……现在我儿子都结婚了,那是国家认可的。我横不能叫我儿子离婚跟你家闺女结婚对不对?” 立马跟林家成了一个阵营了。 看热闹的还看热闹,郭家的人却散了。之前只以为孩子是被人抢婚了,弄了半天是先抢了人家的,最后被人给算计了一回,反而丢了大脸。 这够人谈论三两年的了。 得了!没人打了,也打不起来了。 林雨桐也终于知道护着郭金凤的人是杨碗花,怪不得卢淑琴上手就抽呢。她从凳子上下来,对打架的时候故意撕扯人衣服的女人厌恶的很。 这女人看人的眼神尤其不舒服,她上下打量林雨桐,林雨桐眯眼看她,结果路过她的时候,这人嘴里又骂了一句:疯子。 是对着卢淑琴骂的! 林雨桐‘啪’的一巴掌抽过去,抬手就捏住对方的下巴将人半提溜起来,另一手的半拉子酒瓶子又给拎起来:“骂谁疯子呢?” 她不仅对着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还对着看热闹的撂话,“再敢不说人话,我花了丫的!”说完,将酒瓶子‘砰’的一下摔地上,扶着卢淑琴就走。 路过四爷的时候挑眉:刚才那女人是谁? 四爷嘴唇动了一下:我大姨! 林雨桐:“……”好……吧! 郭家给自家闺女出了一半的头又缩回去了,金保国不给自己出头,亲儿子这会子安排这个安排那个,就没想过安慰她这个当妈的一声。 真的——特别委屈。 四爷跟这边商量好了,这才发现这边还没走。 没走干嘛? 不嫌弃丢人呀! 四爷就催了,一催杨碗花就更生气,“你没看见你妈的脸吗?” 看见了,但至于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的,四爷并不知道。他来的时候桐桐站在凳子上,四爷是真没看见谁跟谁怎么动手的。只在最后看见桐桐确实是打了杨家大姨了。 他离的远,但知道桐桐不会没有理由的就抽这位大姨。而且,这个大姨……金家从老太太到金嗣明好似都不怎么热情,今儿来的挺早,但是金保国一眼都没扫就路过了,只当没看见。金保国这个人,不是实在惹着了他了,他是不会如此的。 哪怕没有记忆,他对此人也热情不起来。 杨碗花不依不饶,想叫儿子出头。 怎么出头?把桐桐好不容易摁下去的事再挑起来,几家混战,打死打伤几个就好了? 四爷也没说不管,只道,“先回,回去慢慢说。”这自来打架,不掺和桐桐这样的外挂的话,那都是互伤。你挨打了,对方只怕也没落好。这事不能粗暴的判断。 但这边正说话呢,那边郭金凤看着里面的一对新人越看越气,越看越难受,直接把外面谁扔的木棍拿起来,也不打人,就直接朝席面桌子上砸。那边的凉菜刚上来,就被棍子打的汤水碟碗飞溅,热菜没上来,倒是没烫了的。不过是菜上的油啥的,都蹦到人身上了。还有那碟子茶杯啥的都是瓷器,碎片伤人呢。 里面顿时乱了,大人叫,孩子哭的……郭金凤的棍子舞的呼呼的,砸的乒哩乓啷,“我叫你们吃!我叫你们吃!” 四爷当时就恼了,这瓷片飞到谁家孩子的眼睛里怎么办? 他三两步的过去,抬手就夺了对方的棍子。拎着对方的后衣领转身就走。郭金凤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小短腿不停的踢腾着,往四爷身上踹。 四爷没搭理谁,直接就走。 杨碗花也不犟着了,紧跟在后面,“把你姐放下!快把你姐放下……我的天啊!你摔着她怎么办?” 一路上人家就跟看西洋景似得,四爷从来都没这么丢过人。 金家这边还有好些人在门口呢,到了地方四爷将郭金凤随手往地上一扔,杨碗花都急了,“你摔到她了。” 四爷扭脸看她:“我之前怎么听说这还陪嫁门面房带院子……说郭家的院子得给陪嫁过去,什么意思?谁家占了郭家的院子?” 这是四爷刚才跟掌柜的商量给这边送席面的事,王家那边的亲戚在后面嘀嘀咕咕他听到的。 但前两天,金嗣明跟郭金凤吵起来了,为了网吧归谁的事的时候也提到了铺子和院子。 郭金凤说网吧占的门面是郭家的,该她管。金嗣明当时气结,不好接话。但是老太太不乐意干了,当时老太太怎么说的,她说:“碗花,你咋跟孩子说的?当时盖房子的时候,是你说把郭家的院子一并盖起来,以后两儿子,一个儿子一院子。保国不愿意要郭家那边,说是把东邻这边的房子给买了。也是两院子一起盖。” 东邻现在也都是空着的,人家在省城,不回来了。 老太太就数落杨碗花,“是你死活不愿意!又说人家东邻的风水不好。结果一样的院子,买人家人家要价八千,买郭家那边的单给你了一万五。你把钱收了,那院子就姓金,跟郭家可就没关系了?咋了?我金家自己的铺子,咋你闺女嘴里,成了郭家的东西了?现在房也盖了,啥都拾掇好了,不姓金了?” 这是当时争铺子说的话。 可家里应该谁也不知道,杨碗花跟媒人说那一院子是郭家的,要给女儿陪嫁的。 你说这事闹的……之前为了个铺子,姐弟俩就闹了一场。她还不吸取教训,要真把一院子街面房不清不楚的那么给出去,郭金凤和金嗣明还能处不? 这是给亲生的孩子之间下蛆呢! 当然了,大概杨碗花就那么跟王家一说,等真结了婚未必会真给。可那时候不给,王家可不答应。闹不好就是对簿公堂。 这又是何必? 金嗣明不算是不懂道理的孩子,他是没念大学,也吃不了当兵的苦,然后给找了个民办学校,念三年大专那种,学的就是计算机。去年开始实习发现不好找工作,去给人家到电脑城当产品推销员去了。结果发现推销这一行不挣钱,这孩子又瞄上旧电脑市场了。有些人卖有些人买,反正得自己上门去收购,回来再卖。这么一来二去呢,干了大半年,除了自己开销的钱之外,剩下的钱都换成这种二手的电脑了。低价一点一点的收购回来的。回来就弄了这么一个网吧,在现在还比较稀罕,一天到晚的,没空着的机子,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上网。这可不少挣钱。 铺子是家里的,电脑是人家孩子折腾回来的,网线那些乱七八糟的都弄好了……这边能运营了,别管家里的谁帮着收费就行。这小子还不停的往城里跑,收旧东西。他发现把旧货重新翻新之后再卖,很有市场。尤其是出门打工的越来越多之后,那些换个新壳子之后的电视,重新喷漆包装的旧家具之类的,卖的很好。他得空就去弄那个。然后不知不觉得,家里的网吧被占了。问郭金凤要这段时间网吧的收入,也说了,咱姐弟俩五五分账。你给我看店,我分你一半。结果郭金凤不干,说了,店是她的,铺子是郭家的。这可把金嗣明气坏了,杨碗花劝小儿子,“你姐快嫁人了,嫁了人就好了。” 行!金嗣明忍着没闹,但金凤这当姐姐的结婚他也没出来,显然是生了大气了。 如今好了,都不知道杨碗花把这一院子许出去了。这婚事闹的,以后很长时间都议论纷纷的,她把一整院子给郭金凤的话已经说出去了,王家那边肯定传的到处都是。等将来金凤真嫁人的时候你要是不给,你看郭家闹不闹,肯定会出来给郭金凤撑腰的,还以为霸占了郭家的产业呢。 四爷回来的第一天,老太太就说,那边的院子空着也没装修,是为了留着给大孙子,也就是现在的他娶媳妇的。 那这话现在不说清楚,回头得有人跟自己和桐桐打官司。 这事金保国一听气的差点背过气,这事要是自己不知道,将来也不把院子给人家,那外面的人不得骂自己占人家寡妇的家财呀! 气的肝疼!但想想,也不是自己的闺女,房子盖了……这个亏咬牙认了。但之后再多,再像是叫我像是这次一样给你操办婚事,那是万万不能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把郭家那边的兄弟叫了好几个,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给说清楚。当时怎么说,现在是怎么说的。但如今这个情况,这个院子我们也不敢要了,我呢,也养了金凤一场,这院子彻底的给金凤,回头隔间墙就砌起来,打今儿起,这孩子跟我再没关系。 杨碗花面色大变,这是金保国这次是真的生气的那种。 可郭家那边却觉得好,郭家大伯还提议,“我兄弟这一房,不能没有根。只金凤这一根苗,回头招赘,也算是继承香火。” 但郭金凤不敢独门独户的过日子,她求助的看向母亲。 可杨碗花知道,再不能说话了,再说话俩儿子都得离心! 静待花开(94)三合一 随机穿越系统已开启,如需关闭,请订阅全文。????重启时光(7) 四爷晚上没工夫去爬墙,晚上家里来的人挺多,都是金保国的朋友。院子里把桌子支起来,下酒菜弄几个,这能出门吗? 男人们闹酒,闹完就夜里两点了。能去哪儿呀?! 而且,家里的门户很严。夜里只要没客人了,门得上几层锁。前面门面是卷帘门,这个锁上不算,里面是玻璃门也得锁上。通往院子里还有两扇粉刷成朱红色的大门木,里面是那种老门栓,还有顶门的大扛子,你就是小偷小摸,能溜门撬锁的,你拿这种门没法子,除非能飞檐走壁,有桐桐那本事。 而且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街面上,两边和后面都是人家,前面几层门,谁能进来。 家里有钱,金保国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其实防备的挺严的。临睡前,都喝成那样了,还不忘了叮嘱他,“晚上不是要紧的事都少出门,就是听见有人拍咱家的门,别搭理,假装听不见。” 所以,你才回来,有什么理由半夜出门? 行吧,夜里不能见,白天去转转也行。 可白天林雨桐不在家呀,今儿要清果园子,得把果子都摘下来。找了半条巷子的人来帮忙。林雨桐也终于见了原身的大伯和大伯娘,另外还有大堂哥,大堂姐,还有个大堂嫂。 大堂嫂叫杜晓茹,生了小子叫林杰,孩子才三岁。老太太在家给那么些人做饭,就留孙媳妇在家帮忙打下手,顺便看着孩子。 其他人就都下地了。 林雨桐没去摘果子,她在地头的凉棚下面带着林雨棉和林雨桃给苹果分级呢。这分级做的好,价钱就不一样,交给别人也不能放心。 在干活上,这俩倒是利索。林雨桐是眼头比较准,有时候两人懒的用果板套,分错了的,林雨桐就给调整了。然后将整合后的在分别摞开,这是比较累人的活了,来回的得搬箱子。客商就坐在边上,看了一会子,人家是做的很认真,大的就是大的,小的就是小的。他还跟林雨桐在搭话,“货要是都这样,我就轻松了。要不然到市场上,我也麻烦。” 说的熟悉了,他还搭手干个活。从天不亮五点就在地头,干到九点,大堂嫂送了两筐子包子过来,拎了一桶的绿豆汤,这就一顿饭。 晌午了,林雨桐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钱给林雨桃,“去买饮料冷饮,叫人喘口气。” 林雨棉这才跟林雨桐说笑,“听说你挣钱了?” “小钱。”林雨桐说着,从兜里多摸出一张五十来,林雨桃这才动了,“你咋不去呢,倒是会指使人。” “大姐,你坐着,我站着。来回搬筐子,要不下半晌咱俩换换?” 那还是算了! 人走了,林雨桐坐在林雨桃那里继续干,林雨棉就问说,“听说你去金家的网吧了?” “金家的吗?”林雨桐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我不知道呀。没事,实在不行去县城也行。” 果然人家都在背后嚼咕,一点事都当成大事的传,这才多久,都传到林家人耳朵里了。 林雨棉问的不是这个,她想问,“你见到金凤了吗?” 金凤? 这人是四爷的谁?姐姐还是妹妹? “没注意?里面除了我好像没姑娘。”林雨桐就问,“你找她干嘛?” 林雨棉就不说了,只道,“我们不是同学吗?” 同学……怎么了?就这么问候一下? 算了,不爱说别说。她这边挑了一会子,又去搬筐子。然后就见林雨桃提个桶过来了,脸红红的,晒的吗? 今儿多云,其实也还好。 她叫林雨桃,“往里送送,大家就不出来了。” 林雨桃却犟着,“你去,我不进去。” 咋的了嘛! 这种姑娘最麻烦,林雨桐接过来,朝里面去,一边走一边喊,“吃冷饮了,都歇歇,喘口气,凉快凉快……” 四爷在路边就听到桐桐的喊声。他是找到桐桐的家,在家门口碰见个提着塑料桶的姑娘,然后听见里面有老太太喊:“走快点,别磨蹭,要不然都化了……” 他想起桐桐大概是下地了。想看看地头在哪,然后就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姑娘,果然是桐桐家的。 既然知道在哪儿了,他在桐桐往地头走的时候路过了一下,两人心照不宣,知道今儿想联系的可能性不大。 然后四爷就单纯路过了,林雨桐继续干活。 而那边林雨棉问林雨桃,“那就是金凤的弟弟……” “我认识,我们是同学。”林雨桃是这么说的。 忙忙叨叨的,林雨桐也没听见俩人说啥,几万斤的货等到装车都晚上十二点多了。直到上车,钱才点到手里。 收入了多少? 一万一千三百六十。 这里面得有前期投资的花费,比如化肥农药,浇地用的水费,还有各种农业税,这些都是赊债来的,现在得还的。 剩下的就六千三百多块钱。 而这个时期大学生的学费普遍就是三四千的样儿。她私下问桥桥,“去年你入学学费是多少?” “四千二。”桥桥看着桌上随手划拉的账目,“结余的不够咱俩的学费。咱俩得七千八上下……” 除非不还债,先用这个交学费。林有志两口子就是这么打算的。 林雨桐觉得卢淑琴的病有压力大这个诱因在,因此就坚持要还债,“我的卡上还有八百,加在一起这就七千一了。我这收了定金,这几天就得干活的,两三天,就把八千凑出来了。这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日子,咱家也不是再不挣钱了……无债一身轻……” 却不想卢淑琴却不同意还债,只道,“不急,你先把你的活干完……要上网去县城。忙完了跟我去你小姨家……” 去干嘛呀?! “去了就知道了,别管。” 林大志连声说‘对’,“听你妈的,别管。” 没法子,想去网吧都没戏。只得找机会去街上,路过四爷家。果然,他暂时在家帮着看摊子,看见桐桐骑着自行车过去了,就停了五分钟自己起身往十字路口去。 杨碗花在后面追问,“这是要去哪儿?” “卡的密码……那天喝多了设置了什么我忘了,我去问问拿着身份证能修改不能。”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银行卡密码你还能忘了? 桐桐果然在邮局,正有人在用电话呢,她就在边上等着。应该也是哪个村的大学生,用电话给女朋友打电话呢,煲电话粥,低着头轻声细语的说话,没注意到有等着的人。 两人刚好能说话。 林雨桐叫四爷:“明儿去县城,找机会再说。” 这么着也不是办法,“我先去把密码改了,钱取出来再给你打点。买个手机哪怕是二手的,再办个卡……”就说是为了联系工作方便的。 合理! 跟做贼似得。要去柜台的时候四爷又问了桐桐一句:“你那边原身的妈之前有过一段婚姻?” 这个不知道,只知道林大志肯定是死了老婆之后另娶的。 这也是这两天才发现的,因为堂屋挂的照片,除了林大志的爷爷奶奶之外,还有一个,是个年轻的女人。应该就是林雨桃的亲妈。之前并不知道林大志是丧妻还是离异。 说起来,卢淑琴长的很好,只是脸上多了愁苦,又常年劳作,但即便是这样,也不难看出底子好。相比而言,林大志只能算是五官端正。 一个五官端正,最多算是本分踏实的男人娶了那么漂亮的女人……她以前觉得是因为卢淑琴有病才嫁的。可这病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果也是之前有一段婚姻,然后受到打击才病的,最后嫁给林大志,好像也合情合理。 这个猜测把人雷的不轻。 好似为了进一步验证桐桐的猜测,四爷又道,“去林家的客商,是金保国安排的。” 更像是金保国对不起人。 这要是自己跟四爷搞对象,那卢淑琴得疯了。 这事还是得徐徐图之,得你站的住,得叫她过的好了,病情好转了,甚至是治愈了,再慢慢的谈也不迟。 没法多说了,林雨桐把邮箱□□这些都给四爷,密码还是老密码,不用特意交代。意思就一个,有活就帮着接,“等这次开学之后就好了。” 晚上回去林雨桐刻意引着卢淑琴说话,在那些旧照片里选了一张保险的,“这张是什么时候照的……” 看起来很年轻。 年轻时候的卢淑琴,当真算的上是一枝花。 一看那照片卢淑琴就笑,“高中时候,跟你小姨一起照的……” 还要说什么,被林大志打断了,“去她小姨家带什么?” 两人商量起这个事了,彻底的打岔过去了。 却没想到第二天去在县城的车上,见到了这个照片上的小姨。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是大概样子是没变的。四爷在最后一排,两人机会交流,就又碰上一个。 桥桥先打招呼了,“小姨,这里。” 卢淑芬就笑,“这可巧了。”见外甥起身让座,她就坐过去。挨着林雨桐坐,拉了她的手,问家里的事。 林雨桐觉得,在这个小姨身上,大概多少能探到关于当年的一些事。 时光重启(25) 有了买院子的想法,林有志就打算跟母子三人一块先去省城。人家那房主在那边,总得找到人然后跟人家谈吧。但这件事林雨桐并不知道。林雨桥睡在外间,迷迷糊糊的知道爹妈晚上在说话,但声音低的很,也听不清楚。再说了,也是大人了……他自己也刻意不去听。自打觉得外语确实有用之后,就用家教挣的钱买了小录音机和耳机,没事就带着那个听英语广播,确实没听见爹妈说话。 这没听见,就没人跟林雨桐通风报信。 家里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大伯一家早早的过来解释昨儿的事之外,没其他特别的。 林雨桐起来正蹲在水龙头边梳洗呢,林大伯光着脚趿着鞋就进了大门,里面穿着轻薄料子的衬衫,外面披个廉价的西装外套,裤脚一边高一边低,说话还带着含混音,怕是没刷牙没洗脸就跑来了。 林雨桐吐了漱口水,问候了一声,林有强马上笑眯眯的,“桐桐放假还起这么早……” 是呢! 林雨桐笑笑没说话,继续拾掇她的。 院子里老太太搬个小板凳,坐在那儿择韭菜呢。老两口一惯起的早,老太太从后院扫到前院,把院子屋里规整的齐齐整整的。老头儿在后院收拾菜地,要不是为了等大儿子过来说情况,老头儿一般这个点就下地了。别说地里没活儿,要找总能找的见的。这个时候去地里捡庄稼——谁家的果园子清园子了,总有跟老头儿一样的人,进去捡漏网之鱼的。未必是自己吃,这果子挑了好的出来卖的价钱高点,次点的不也能卖给果汁厂代购点吗? 今儿老头儿没出门,在后院给菜地浇水呢。一听见大儿子来了,就拉着脸过来。那么大的事,提前不说,结果婚宴结束了,晚上你们倒是来一趟呀。门对门的住着,咋那么忙呢。老两口一直给大儿子留门,到了凌晨两点了,确实是没动静,这才躺下。 林有强往台阶上一坐,顺手拿了两根老太太刚择出来的韭菜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道,“这事吧……我们两口提前是真不知道。都是棉棉那死丫头,蔫主意挺大的。” 林雨桐心说,这是笃定自家这边不会卖了他家是吧?提前一个月买喜服,可怀孩子可不止一个月了。钱艳群当时就含混其词,刻意回避什么呢?说提前不知道,糊弄鬼呢。 她也没兴趣再听,自顾自的收拾好往厨房去了。 厨房这么长时间没用了,啥都得清洗一遍。这边才说出来接点水,结果钱艳群就来了。端着好大一碗的什么,林雨桐还以为是给老头儿老太太送啥吃的来了,才说要去接呢,结果往跟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人家端着一洋瓷碗的鸡蛋絮。钱爱群小心翼翼的端着,继续往前走她的,却问林雨桐,“你妈呢?还没起?” “起了!”卢淑琴从里面出来,往厨房去,“大哥还没喝鸡蛋絮?” “可不!一早起来就赶紧过来了。”钱艳群是这么说的。 林雨桐:那就是林有强有早起喝鸡蛋絮的习惯。 果然,那边接过来吹吹就往嘴里送。 老头儿催呢,“有话说话,没话回去喝去。” 林有强只顾喝他的,“不喝早起就头晕……” “是!”钱艳群也帮着辩解,“从我嫁进来,到现在孙子满地走,我敢说这么些年,没一天叫他断过。再难,孩子的学费都交不起了,我都没叫他把这红糖鸡蛋絮给断了……” 林雨桐就瞥见走过来的卢淑琴在背过人的时候一脸的鄙夷,她心里微微惊讶,这个表情代表的东西就多了。一个人慢慢有了更丰富的内心世界,不再是以前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的时候了。她开始关注除了她自身之外的事情了,并且在心里有自己的看法,这就是一个进步。 因此人一进厨房,她故意跟李淑琴八卦,“真就喝了几十年那个?也不腻?” 卢淑琴朝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你大伯母比你大伯大,你奶觉得会疼人。你大伯母对两个孩子不及对你大伯一半……她能累死了,都舍不得你大伯下地。” 絮絮叨叨的话语里,林雨桐知道了大房的生活常态。早起,林有强一碗鸡蛋絮。人不起就在炕上喝,喝了继续睡也行,起来出去遛弯也行。那边钱艳群要下地了。到了饭晌了,别管忙不忙,得回去给林有强做饭,好茶好饭伺候好了,然后林有强歇着,或者象征性的去地里指导一下,然后再去别人家的地头聊聊天,然后回家再吃饭。下半晌阴气就重了,林有强这么身体不好的人,不能出去的。家里专门有个屋子,放个桌子,那是专门为找林有强打牌的人准备的。但林有强不打大牌,三两毛的那种,输一下午也就几块钱的事。晚上不打夜牌,身体不好嘛,要修养的。 卢淑琴就道:“但这样的人……人家给儿子娶不起媳妇,但媳妇还是进门了,孙子都满地跑了。人家给闺女陪嫁不起,但闺女给的人家家底殷实,孩子也还老实好拿捏,长的也还斯文体面……” 你们啥都有的人家,还未必有人家这么利索把事给办明白的。 就这,这会子外面林有强还说呢,“既然王家认了婚事,那就不能这么算了。王家不拿一万的彩礼来,就当咱家的孩子不金贵!给了金家八千八……我也不说一万,给我九千九这事就算过了。要不然这是啥意思,咱家棉棉不如那个金凤金贵还是咋的?” 林雨桐就没兴趣听了,拉了卢淑琴也不让她收拾厨房了,“咱家去街上喝羊汤吧,别做饭了。要不然我大伯拉着我爸去王家,我爸是去还是不去?” 卢淑琴只犹豫了一瞬就摘了围裙,“成!那就走。” 林雨桐知道卢淑琴犹豫啥,家里有老人,还有桃桃,再加上老大家两口子,结果你们扔下这么多人自己吃去了,一点不顾忌肯定不合适。她催卢淑琴回屋换衣服,然后往老太太那边的厨房去,在院子里就喊:“奶,给我拿个盆还是锅的……您也别做饭了,我给咱端羊肉汤去。大伯你们也别走了……一会子就回来了。” 汤其实不要钱的,贵的是肉。你要是要一份肉,要一锅汤,人家也是给的。自家门边的这种生意,都是熟人。但肯定大部分人不好意思,肉要少点,再来点便宜些的羊杂,再不行,还可以多加点更便宜的羊血……然后再加满汤,拢共也花不了多少钱。 老太太俭省惯了的,喊林雨桐,“别要人家的烧饼,我这就烙饼,泡着羊汤是一样的。”以为是两孩子想老家的这口羊汤了。说着就拿了铝锅出来,“多要点汤……” 老爷子就道,“那么大的锅……再把孩子给烫了。” 林雨桐马上就喊林有志:“爸,你跟我妈跟我们一起去呗,回来换着端。要不然不好拿!” 林有志这才出来,“成!去端去。”也让林有强两口子,“都别走,把雨柱和小茹都叫来……”横竖就是多一碗汤的事。 这么大的锅呢。 如此,一家四口出来才不突兀。这就是跟老人住的一个坏处,很多事情自由不了。 这个点基本都下地了,街面上没多少人。碰到熟人卢淑琴也试着打招呼,这个问:“在城里享福了。” 她就道,“过段时间就回来,这孩子实习了,不敢一个人住,我给孩子作一段时间的伴儿。” 边上的人就附和,“城里到底舒服。” 卢淑琴立马表示,“还是老家地方大,熟人多,不闷的慌。” 路过了,走远了,人家在背后又嘀咕啥这就不知道了。 镇上的羊汤店,是老店了。每天早上,镇上最繁忙的就是这里。从五点多就开始营业,一直到早上九点多。 这个点正是高峰期,门口的各种车停的满满的。一掀开帘子进去,正看见四爷用竹盘端了几个烧朝一个角落去。 两人一对眼,四爷从桐桐的眼里看见了控诉:你出来吃竟然不告诉我? 四爷:“……”好像这玩意能又多好吃一样。全是小茴香遮住了羊肉的膻,香料味儿足,却失了羊肉本来的味道。是啥好东西吗? 他使眼色,那边坐的是金保国和一群人。 金保国昨儿好歹是嫁女,继女没嫁出去,但之前请的执事之类的,人家跟着忙了好几天了。今儿是请人家答谢的。哪怕关系好,人家不挑理,那早上一顿羊汤不能省了。 这不,请了七八个,围了一个圆桌。桌子中间摆着一大圆盘蒜泥羊肉,搭着热烧饼滚羊汤,就把礼数全了。 结果,谁知道这就给碰上了。 偏偏的,那一桌边上的一个小方桌上的客人起身,把桌子腾出来了。店里的老板也不知道该不该让,倒是卢淑琴面无异色的坐过去,“赶紧的,过来坐!叫你爸去端吧。”还叮嘱林有志,“桐桐只要瘦肉不要肥肉,给桥桥的别放羊血,我要羊杂……” 卢淑琴这才笑,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将来……得在城里给你们也买这样式的房子。” 心里又开始记挂这个事情。 行吧,不能把人当病人,她自己活着得有目标,这才有奔头。 房子没有厅,就是把厨房往里缩了缩,空出个能放饭桌的地方。对面就是卫生间和主卧。主卧就大一些,里面放着一张双人床,衣柜,还空出一半的位置放了沙发和茶几。家具都是半旧的,但显然是仔细收拾打扫过的,铺上铺盖就能用。 这边带着客厅的功能呢,沙发对面还放着电视,基本的该有的都有的了。 对面除了厨房小餐厅,还有两个卧室,两间朝阳,都带着阳台。一边阳台上有洗衣机,一边应该是住过孩子,阳台被改造成书房的样子。 那肯定要林雨桐要了不带洗衣机的那间,方便放置电脑。 卢淑琴就念叨,“我说带东西吧,非不让带……这啥东西都得买。” 买就不费劲,“批发市场离这里特别近……” 走路半个来小时就到了。环境不好,坑坑洼洼的地面,窄窄的过道,两边小又密集的店铺,挤挤攘攘的人群。林雨桐攥着卢淑琴的手腕,她大概好些年没来过人群这么拥挤的地方了,顾不上看东西,就盯着林雨桥,怕走散了。 这情况也就没法逛了,床上用品日常用品包括换洗的衣服,直接买就行了。卢淑琴因为紧张,压根就没注意林雨桐买了多少。反正店家给准备了黑大的塑料袋,整整两包。还专门给叫了一辆人力三轮,得从批发市场的正中心一路给送到外面。 一上出租卢淑琴反应过来了,“怎么买了那么多?” 就这厨房用品还没买呢。 这个在小区的超市暂时就能买到。可是买调味品和菜的时候,卢淑琴又可惜,“家里那么些醋,也没说带点来,还得买。后院那么些菜……” 大概害怕老太太给她吃了。 林雨桐安她的心,“没事,我爸知道我现在的手机号码,等他打来的时候您记得跟他说,把菜及时收了晒菜干。” 嗯!是得这么着。 忙的简单的吃了点,把屋子拾掇的能住了,洗洗早早睡吧。林雨桐在卫生间里跟四爷打了个电话,晚上她先不一个人睡了,陪着卢淑琴住大卧室。 果然,换了新环境的卢淑琴翻来复起的睡不着,林雨桐拉着她的手,摁着摁着硬是给摁睡着了。第二天又拉着去了电脑城。电脑城现在属于人少的,也有专门的买卖二手的地方,花了一千二,弄了个大壳子电脑回去。 林雨桥不敢当着妈妈的面问还剩多少钱,只能背着她的时候说,“姐,这安家可太费钱了。你身上还有多少……我想着,你要不急着出门,我想出门找活干去……” 那还不如我出去找活呢! 她就道:“你这几天陪着妈熟悉周围的环境,千万别撒手。在小区里转转,在你们学校里转转,把这一条街的所有店铺转转,叫她知道在哪里能买到什么就行。我把手里的活处理完,要去这边的翻译公司看看,以后晚上我干活,白天可能出去口译,这种情况……得持续到你开学……” 啊? 太辛苦了! “我是干活,但也是练专业,你呢?出去干活就荒废了专业。再说了,我着急挣一把快钱,这不是十月份之后要参加考试了吗?时间更紧了。咱们现在不说谁挣的多,谁挣的少的话,都协调点时间,怎么合适怎么来……” 得把这孩子给忽悠住了。 为了忽悠住他,林雨桐先单拿了三千出来给卢淑琴,“这是生活费,先开销着。等开学了,叫桥桥二三十块钱买个破自行车,吃饭就回来吃了。骑车回来比走着去食堂估计还节省时间。” “那肯定,打饭不得排队等呀。回来就是饭等我,省时间还省钱,还能吃妈做的饭。”林雨桥把钱塞给卢淑琴,“怎么花销都听您的。” 心里却沉甸甸的没谱,一家子的担子全搁在姐姐身上了。 这几天林雨桐是真的忙着做翻译,把积攒的活都得干完。只要她在家,桥桥就出去,然后林雨桐发现,突然她这个手机就被打响了。这个号码除了四爷知道,也就是家里知道、小姨知道,还有那个四爷原身之前的战友知道。 而这个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来,那边才问:“是家教老师吗?” 啊? “您从哪知道这个号码的?”林雨桐就问说。 “这不是放在门口的宣传单上有的吗?学生上门,每小时八块钱,各科都能辅导,是不是?” 怕是桥桥弄的。 她只得接了,“是!可以送孩子过来试听一下。” 然后等林雨桐把活干完的时候,林雨桥收了两学生了,都是上初中的男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一对一叫在这边混着,能学多少是多少。 桥桥的卧室就兼教室了,床也挪到阳台上,那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哪里都一样。屋里的地方腾出来摆上桌子,挂个大白板,这就能上课了。 用他的话说,两孩子加起来四个小时,还三十二块钱呢,咱三个吃饭也花不了这么多呀。 成吧!这么踏实就这么来。 活一干完,她得以去翻译公司的名义出去,见四爷。 四爷不知道开了谁的破面包车,停在小区门口。林雨桐过去的时候正有个姑娘趴在车窗上说什么,走近了才听见这姑娘道,“包车……一天五十……不干?八十,不能再多了。现在像你这种黑面的多的是,要不是你长的帅,五十也给不到的。你走那一段公交通不到的路是不是?拉个客人过去才五毛……这五十你得拉好几趟呢……行吧!给你一百!这是我权限里给的最大的数了……你要再不应,我可就真走了。你要算清楚,你这跑一天能不能挣这么多……” “我不开黑面的……”四爷耐着性子跟人家解释,“我是来接人的,这不,人来了。”说着,指了指走过来的桐桐。 这姑娘就朝林雨桐瞧,看穿着打扮挺老实的孩子,这姑娘就笑道,“是你包的车吧,我这着急,你多少钱包的,我再添点钱,连人带车让给我……” 林雨桐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价钱:“我一千包的,你给什么价钱?” “一千?”这姑娘就上下打量林雨桐,这是想讹钱吧,开价得有谱才行吧,“妹妹,别逗闷子。” “怎么就逗闷子了?”林雨桐指四爷,“车不值这个价钱,你就说人,不值这个价儿?” 那也不是说不值,关键是花一千块钱看人家一天,这个月就得吃土呀。 四爷摁喇叭,“你倒是现在什么都敢卖了?上来!”看我不收拾你。 这姑娘才知道人家这是熟人,还挺不好意思的,跟林雨桐道:“给你一百,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呃……”林雨桐看这姑娘,指了指四爷,指了指自己,然后两个大拇指对一块,一碰一碰的,“你滴……明白?” 你俩一对呀?! 这姑娘嫌弃的看了林雨桐一眼,对着四爷露出可惜的神色,嘀咕了一句:“好白菜都叫猪拱了。” 林雨桐给逗笑了,耿直的妹子有时候还挺好玩的。 等人家走远了,四爷才把头探出来,“上不上呀?不上就跟人家走了……” 上!上!上! 她颠颠的跑过去,绕着车转了一圈,才发现这破面包车没有副驾驶。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呢,还是被改造的没有了。推拉式的车门,上去之后坐在很不舒服的位子上,只能看见侧颜。 静待花开(95)三合一 随机穿越系统已开启,如需关闭,请订阅全文。????曾经作为我家租户的你,是不是咱们最开始就去的是酒店。 “我就是说去酒店叫你歇歇,开车不是累吗?反正今晚上你也赶不回去……不还得去酒店开房?提前开了歇歇……”表示我真不是眼馋人家的身体。 四爷嘴角翘起又压下,深沉的‘嗯’了一声,“哦!晚上约了战友……听他们安排。”并没有跟你这样那样的时间。 这还是生气了呀。 正想说什么呢,车进了停车场,停下来了。抬头看见商场……逛商场吗? 行!逛哪里都行,这不还得哄吗? 她一下车就跟没骨头一样贴上去,抱着人家的胳膊蹭啊蹭的,“我这不是想看你现在这身上是不是有伤吗?就检查检查……” 你林阎王一抓脉什么摸不出来?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医术都退步到这个份上了呀。 哎呀!还哄不过来了。 她抱着人家的胳膊不撒手,“来商场……买什么呀?” 能买什么?看现在那可怜样儿,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加起来也不值两百块钱。做翻译去一定的场合,你不穿的稍微能过眼合适吗? 他就道:“收拾不利索,我怎么下嘴?” 那就是收拾利索了就能下嘴了呗。成!只要能下嘴,不就是买衣服打扮吗?小意思。 可是好像是有点乐观了。 四爷挑了一件无袖连衣裙,鹅黄的颜色,在里面试的时候,她觉得特别合适。前凸后翘,腰不是纤细的,但也没到臃肿的程度,有点小肉肉的丰腴感,不错! 可一出去,得到人家店员的评价是:“挺合适的。大小正正好!” 话不是这么说的。一般穿的确实好看的话,人家说:特别适合您。不信您去镜子里看看,真特别好看。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没有得到夸赞,她自己找镜子利索的照去了,裙子是好看的,身材比例也没有问题。这跟胖点瘦点其实关系也不大。关键是脸和脖子晒的黑红,一字领的领口露出来的锁骨往下,却又白皙的很。胳膊也是如此,想想那胳膊半拉子黑红,半拉子雪白那种……又是鹅黄这种颜色,往那里一站,跟羊粪蛋上挂糖霜一个感觉……辣眼睛。 这就是个努力想摆脱土包子造型的土包子女孩。而站在后面的四爷出现在镜子里,如同一道光。站在一块,是不怎么般配呀。 她回头怒目而视,以四爷的品位怎么会不知道怎么搭配合适?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是恼了吧。 四爷站过去,站在她的身后,下巴颏刚好放在她的头顶上,问说:“买吗?” 镜子里店员妹子一脸牙疼的表情,被店长瞪了一眼,迅速的垂眼。违心的推销,“特别合身……正是这个季节穿的。” 衣服对,季节对,但等我养白了,就不对了。现在都八月中旬了,一个来月也天就凉了,那时候我还没彻底的白过来,这衣服再穿得到明年。可我的四爷不会让我旧年的款式的,对吧? 结果她的四爷说:“那就换下来包起来,买了。” 林雨桐看他:买了干嘛?我穿?让我反衬你的帅吗?有点过分了啊! 四爷来了一句,“隔三差五的在家里试一下,能对比出来肤色的变化,买回去搁家里当参照物……” “…………”算你狠!不过,“你一小城管有那么些钱吗?说!是不是还没上任就打算欺负小商小贩捞油水了。” 四爷在她腰上抓了一把肉,推她进去先换回来。出来的时候四爷已经把帐结了,林雨桐将衣服递给店员叫他们帮着打包,这妹子还跟林雨桐取经:“男朋友吧?怎么追的呀?” 一看就觉得我是主动追他的那种吗? 林雨桐摇头,“他追我的。” 人家一脸明白明白的,但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还是要赶紧抓到手里,划拉到家里才保险的……懂得吧?” 你在撺掇我生母煮成熟饭,先上车后买票。 饭是熟,但换了个锅,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盛到碗里吗? 可四爷好像没打算盛饭的意思,连着帮着挑了好几身衣服,各种场合穿的鞋子好几双,还专门带去把发型也收拾了收拾。 这种单纯手拉手逛街购物当然也不错了,但这个事情其实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她耍赖,“走累了,脚都疼了。”懂的吧?可以回去找张床休息了吧? 四爷就不,他故意左右看看,“想叫我背你走呀?确定吗?” 吃准了大夏天的不舍得累你一身汗是吧? “故意的是不是?”林雨桐贴着他站,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看他,哼哼唧唧的,“你就是故意的。” 以前在外面桐桐很少像是这样的,又黏腻又亲昵。四爷觉得他验证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好的。 今儿叫她得逞了,明儿态度都不能是这样的。 他拿的可稳了,“想吃……” 嗯嗯嗯! 只这两个字,那脑袋点的,下巴戳在他的胸口,质感还不错。 “想吃……你得追的我愿意给你吃。”四爷拉她,“走吧,跟我去见人。” 我还得追你,那我就还不是你的谁呀,我干嘛跟你去见人。 一路耍花腔到了地方,发现是军区招待所。这个也不是不对外开放,只是内部人员及其家属属于免费。 “在这里见人?”林雨桐就问。 “之前给老部队打了个电话。”四爷解释了一句,“咱们那的苹果不好卖。但是部队后勤需求量还是挺大的。这属于军民共建……” 哦!哦!哦! 明白了!解决了苹果销售的问题,你拉着几个退伍的战友顺便赚点。 招待所的小包间里,之前林雨桐见过的肖原已经在了,“房子的事真太麻烦了,还没谢谢你呢。”大大方方的先伸手跟对方握手。 肖原看了四爷一眼,现在才确定这是对象,“也不知道是嫂子要找房子,要不然我就去车站接你了。” 人家帮着把里面打扫的一尘不染的。 说着话,肖原才跟四爷道,“两位老班长随后就到。” 老班长应该是带过他们的老兵,早退役了几年。这边话才落下,人就进来了。一进来就觉察出不一样来,一个叫韩安北的老班长,如今在省城的交警队,大小都是领导了。另一个叫李东文,稍微年轻一点,在省|□□招待所安保大队。 工作都是正式的,但钱真未必能挣多少。 四爷这是用法子把之前的老关系联系起来,一旦结起来就是一张人脉网。他们之间天然就有信任的纽带,这又是别的关系不能比的。 林雨桐也不多话,在一边听着,适时的给添点茶。因为晚上几个人还要见老部队的领导,因此也都没喝酒。今儿见这几个人比去翻译公司重要的多,吃了一顿饭,其他三个人还在招待所等着老部队的人,四爷先送林雨桐回家,“明儿我要带着人回镇上,过不来!” 知道!咱俩现在是没钱寸步难行呀! 车停在小区门口,林雨桐从后面抱他,中间隔着椅背,只能抱住脖子,还得抻着脑袋才能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哼哼唧唧含含糊糊的说了一个:“亲一个。” “亲吧!”四爷还把脸侧过来叫她亲,“允了。” 我亲吗?难道不是你亲我妈?不就是帅吗?看把你傲娇的! 林雨桐张嘴咬在他脖子上,直到留下牙印才松开,然后得意的笑,拉开车门就跳下去了,然后一边跑一边朝他摆手。 四爷不由的笑出声来,手摸了摸被咬疼的地方,这种感觉还是比较新鲜。 他启动车子之后,然后又看后视镜,果然,桐桐又返回来,目送车子离开。 四爷笑着笑着,鼻子就酸了。为了能在一起而毁天灭地的,最终都难在一起。自己和桐桐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越发要像是最普通的人一样,过最普通的日子。用普通人的法子去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桐桐目送四爷离开了,没急着回去,而是去了药店抓药去了。 一是卢淑琴得用中药调理一段时间。她的身体到底是因为劳作受了损伤了,再一个就是中医在疏肝抑郁上效果其实是不错的。吃一段时间药,她的情绪能平稳一些。二是用来美容的。美白乌发,从内到外调理,她和卢淑琴都需要。 拎着药往回走呢,电话响了,又是个陌生号码。林雨桐还以为是桥桥那边又来学生了,却没想到是翻译公司。 如今这还真看不出来归属地,等人家自报家门了,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本地的,“有急活吗?有多急?” 那边就道,“你能来一趟省城吗?之前约的口译在来的路上出车祸了……” 这个机会来的可正是时候。 但现在也不能解释,只笑道:“实习了,实习完再看。” “在哪实习呢?啥单位呀?” 说公司就不高大上了,她只道:“在我们学校的翻译社。” 听起来像是准备留校的概念一样。 然后人家象征性的夸几句了,等林有志端了两碗过来,那边顺道说了几句林有志有福气,这事就完了。林雨桐全程注意卢淑琴,她看起来,好似是没有异样。倒是跟卢淑琴背对背坐着的金保国,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林雨桐尝了一口汤,微微皱眉。一抬头看见四爷挑了蒜泥羊肉夹在烧饼里,想着那个应该能入口……卢淑琴一瞧,再一看金家的孩子那么吃,马上放下筷子喊老板,“给我们上一份蒜泥羊肉,小份的就够了。” 四爷抓着烧饼正往嘴里塞呢,这喊的他都没法吃了。那一眼看的人吧……他吃了桐桐没吃到,确实是不好咽下去的。 林有志却欢喜的什么似得,卢淑琴好些年没在人前这么大声的说话了。这二十多年来,也都没出来吃过饭,于是赶紧问,“有一道爆炒的羊杂也做的好,吃不吃” 金保国知道,卢淑琴是爱吃羊杂的,尤其是爆炒的。他当年请她吃的第一顿饭就是爆炒羊杂,那时候在人家店里买不起烧饼,她还自己偷着带了烙饼的。 结果就听卢淑琴道,“今儿吃不了了……”并没有再要。 这么坐着,也都没法聊天了。四爷那一桌匆匆的吃完就一溜一串的走了。 金保国起身路过的时候扫了那边桌子一眼,一对夫妻带着一双儿女。女儿漂亮,儿子斯文,夫妻二人轻言浅笑的,给孩子夹菜……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猛的抽了一下,回去就觉得今儿吃的没消化一样,胃里顶的难受。 结果他能带着四处炫耀的大儿子,这在家还没呆两天呢,又要走,“去上班?” 国庆你们不放假?! 国庆的时候城管这种部门才更忙。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得去见桐桐,但跟金保国说的是,“昨儿您领我认识的,叫李什么的,在最南面的镇上……” 收苹果的代购点的一个小代办。 金保国就问怎么了,“他找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弟弟开黑车超载了,被城管给扣了……” 金保国倒是知道轻重:“知道怎么办吧?能办就办,不能办别逞能。” 这不用你叮嘱了。四爷自己开着破面包车走的,到车上给桐桐发了短信,可以来县城。 桐桐这边也正打算去县城呢,吃了饭回来的时候端了一锅汤,林有强家一家子都在这边呢。这会子忙着吃饭,也没提去王家的事。林有志正好趁着机会先提出来,“我跟桐桐今儿得去县城一趟……” 林有强才要说话,老头儿就问,“是有事呀?” 林有志就道,“桐桐不是毕业了吗?这哪一方面好发展,得找人问问,老祁懂的比咱多。我带桐桐去一趟。” 那应该的!也是大事。 老头儿就催,“要去赶紧去。人家放假不能总在家等着你上门。” 林雨桐没反驳,不去一趟这两口子谁也不能安心。刚好,她又想去见四爷,去县城倒是正正好。 林有志叮嘱了一路,见了人要又有礼貌,说话要给自己留余地。你不能把话说的太满,万一叫人家以为你肯定能找到工作,这边再不用心怎么办。 絮絮叨叨的,但其实一见就知道,老祁不是个难打交道的人。一开门见是这父女就笑,“我估摸着你们今儿会来……这不,水果都洗好了,饮料从冰箱里拿出来了,现在不冰了,喜欢喝什么?” “叔,别忙了。我想要什么自己拿。”林雨桐坐在林有志的边上跟人家拉家常,打量了房子一翻:“这房当时是集资盖的吧……宽敞!” “是!比商品房好就好在没公摊,说多大就多大。”老祁应和着,顺势坐过去,把果汁拧开给林雨桐放面前,“听你爸说,现在实习的工作还不错?” “这一行专业性强,要说来钱也确实挺来的。”林雨桐看了林有志一眼,见他面露焦急之色,就忙道,“但这有时候只考虑钱,也不行。择业是一辈子的事。这不是打算今年的公考吗?估计快报名了,下个月就能考。能不能考中的,明年二三月里,差不多结论就下来了。万一没考上,到时候再来请教祁叔,看看下一步怎么选择比较合适。” 林有志松了一口气,这是留了活扣了。 但是老祁却知道,人家孩子露出来的意思只有‘请教’,那就是当个长辈一样,问问意见,没有求着办事的意思。 他还就奇了怪了,金保国那边是个儿子,那说话的味儿,就叫他觉得很不一样。结果林有志的闺女,怎么也这么着呢? 难不成不是老林的功劳,是人家卢淑琴的基因好。 是!金保国能看上卢淑琴,那不只是卢淑琴漂亮,更重要的是人家聪明,当年那是看什么会什么。 老祁也给人家孩子吃定心丸,“你放心,你的专业只要过硬,咱们县高中,甚至是咱们市的高中,那都是没问题。只管往前走,最不行,叔给你兜底。”话说的很硬气。 找人帮着安置工作的事,这真不是谁都能给你准话的。事不成,或是没上供点啥,人家连个口风都不带露的。只是朋友,人家把话说的这个瓷实,别管你将来用不用的,这个人情真真是给砸瓷实了。 父女俩没多呆,放假人家也得看孙子去。前后半个来小时,从祁家出来了。 林有志得打听那个买房的同组人在省城的电话和住址,人家有个妹妹嫁到县城,他想去问问。林雨桐就不跟着了,“我去看看同学……” 这个是真有个同学,原主的高中同学。关系应该很好,开学之后打电话打到宿舍,自己不在宿舍住了,宿舍的同学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对方了。然后才辗转联系上。她在实验小学任教,家也是县城的。去不去的再说,总得给找四爷寻个借口。再加上她说,“我去问问咱们县这些学校的情况……” 然后林有志利索的放行了。 林雨桐真就给同学打了电话,结果国庆放假,她被她妈带去舅舅家相亲去了,见面是见不成了。然后这才拦着出租车,往城管大队去。 城管大队比较偏,已经在城区靠外的地方了。这种偏点的地方,地方宽,像是很多需要扣留的东西,没点地方都放不下。 这边的围墙是那种铁栅栏围墙,边上种着绿植,从外面直接可以看到里面。里面的场子上,各种的车辆,什么写着米线包子三轮车,拉着水果的拖拉机,还有好几辆看来有些年头的旧车,应该是被扣下的黑车。 她绕到正门往里面去,也没人拦。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接受教育或者罚款,那这扣押的东西就拿不回来。 她直接进去,才说找人问问四爷呢,就见四爷带着两个汉子从一间办公室里出来。林雨桐怕是村上的人,直接背过身了。四爷瞧见了,就利索的打发过来找他办事的,“这车在不通公交的地方,不超载的跑一跑也就是了。怎么还跑到县城,七座的车拉了十二个人,怎么挤的?这不出事则好,你出事准时大事。” 那边连连说是,本来只超载了个孩子,谁知道半路上遇上几个带老人上医院的,那边着急,就给带上了。 林雨桐在边上偷眼看的怪可乐的,不过可惜应该不是他值班,没穿城管的那身衣服。 人一走,一出大门,林雨桐就窜出来了,猴过去踮着脚尖挂在四爷的脖子上,“住哪?带我去看看。” 四爷左右看看,好些人都朝这边看,他跟带着个挂件似得往边上挪,“每天开车回镇上,这边的宿舍条件太简陋。”吃的也不行,单位上的食堂那就是大锅饭,毫无口味可言。 “那去省城,今儿就走……” 四爷就笑,掐着桐桐的腰叫她老实点。这会子都这么挂着了还不行,跟个虫子似得扭着往人身上贴。他摩挲着她腰上的软软肉故意逗她,“不去!” 干嘛不去! 眼睛都瞪起来了,感觉下一秒就能变脸,四爷回的一本正经:“怕狐狸精吃了我!” 这回我终于成狐狸精了吗? 心情顿时大好,“我不吃你!我给你做好吃的!去不去?” 两人在这里腻腻歪歪的,来办事的一看就过去了,有同事瞧见了也就朝四爷打趣的笑笑,四爷一边跟人家颔首点头,一边跟桐桐说话。 两人都没注意,求四爷办事的那个小代办去而复返,然后人走到门口了,瞧见金保国家的大儿子身上挂着个姑娘。这姑娘背对着门口,看不见正脸。但不妨碍他打电话恭喜金保国,怕是很快又要办喜事了…… 林有志里里外外的转了转,“怪好的!咱们要是将来能给你们姐弟俩买这样的房子,我跟你妈这辈子就啥心也不用操了。”说着就看卢淑琴,卢淑琴没有回应,抓了一把蒲草已经忙去了。林有志也只是笑,满眼都是满足,“你这是想做什么?这东西容易刮了手,想做什么,我给你做。” “你不会!”卢淑琴头也不抬。 林有志看了一会子,就三两口把饭扒拉了。然后把卢淑琴要用的草,坐在那里重新整理了一遍,并且揉搓了一遍,再用起来柔韧性好,还不怎么伤手。 因着要帮着做这个,林有志就要在这里呆两天。 趁着家里有人,林雨桐抽空去学校。她先去报道,交钱,住宿费不能免的。然后去翻译社那边盖章,算是实习嘛。有了实习单位,可以递交申请表。这一年里不用住校,只要按时参加毕业考试就行。 因着一年都不用住校,那这宿舍里该往出搬的东西就得搬出来了。再这之前,不得去宿舍管理员那里报备一声吗? 哪一号楼,她也不知道。但是没关系,问问来来去去的人就行了,“知道英院的女生住那栋楼吗?” 人家顺手指了一下,那是三号楼。 到三号楼在一楼找管理员,人家忙着呢,递交申请?可以!登记的话,你自己找花名册签字去。然后林雨桐在名册里找到了名字,也顺便知道了宿舍号,3312. 上了三楼,找到地方,拿了钥匙开门,里面没人。 林雨桐把宿舍里看了一遍,书架子上的书都有名字,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床铺。东西很好收拾。柜子里也没几件衣裳,全都往包里一装。唯一比较多的就是书本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找绳子直接打成捆,并不难拿。 然后要走了,宿舍里的其他人还不知道。这属于原身的关系网,关系好不好现在也没法判断。她留个字条,电话号码写在上面,用宿舍的电话压着,只要人回来就看的见。 东西太多,她分了三次搬到楼下,放到楼下阿姨那里,然后再去学校外叫了出租车,直接搬上来走人就行。 特别干脆利索。 桥桥帮着往家里搬,“要是知道你今儿就搬,带我去多好。” 带你去你不就知道我连宿舍都不认识吗? 到家的时候卢淑琴已经把一个小包的模型编出来了,“桐桐你看……” 手工真的不错! 林雨桐拿过来看了又看,“外观这样可以,但里面还得有一层,得把分层做好……这么着,趁着我爸在家,咱去批发市场,再买点布料回来。” “会不会太糟蹋!”卢淑琴有些不安,“就是做的玩的……” “真能卖钱。”林雨桐笃定的很,“我之前做翻译,还认识人家做外贸的。这些东西出口比在国内还紧俏……您做吧,不着急,做的精致点,各种样式的都得有。有上几十种东西,您的手艺越来越熟练之后,您放心,客商我一准给您找来……” 哪怕卖不出去,我雇个人假扮客商了。您做,我买都行。 林有志在边上就笑,“要是卖不出去,我就去街上摆摊去。这么好看的东西,肯定有人买。这也没啥本钱,勤快点,到处都是草……我回去就继续存这些料去。不行把后面的菜园子都搭建上棚子,草料我收拾齐整了,在家存着。行不?” “弄这些可费事了!”卢淑琴就看他,“地里活还多,你个人十亩地的果园子。这要是挣钱了,你就别种地了。你弄料,我编,成吗?” 林有志咧着嘴笑,“成!都听你的。你是咱家掌柜的,你说啥是啥。” 卢淑芬继续翻弄手里的东西,好半晌问了一句:“桃桃的婚事咋样了?” 林有志愣了一下,“那孩子倔,谁也别管她,也管不了。我想好了,不行咱就买一院子,如今那空院子也不值钱……然后盖几间房,够住就行.” 哦! 卢淑琴没再说话,林雨桐拉了拉林有志,有些事别操之过急。 林有志见这边啥都好,卢淑琴也有事干,桐桐也不去学校了,只在家里工作外加准备考试,连出门买菜都陪着她妈,也就真放心了。走的时候又叮嘱桥桥,“有空就回来,你妈跟跟你姐在外面住……精心些。” 桥桥也准备开学了,今年这学费没为难,去了就交了。顺手买了个二十块钱的破自行车,来往学校和家之间。林雨桐给家里的其他三口人买了手机,都是二手的。方便联系。 卢淑琴不要,“要这个没用,也没人给我打。” “怎么没人打?以后您是卢老板,需要联系业务的。” 就会哄人!还卢老板。 她这种不自信得想办法给她一点点的掰正? 转天,林雨桐就报了个舞蹈班,晚上去学拉丁舞。距离不远,就在这条街上,拉着卢淑琴一起。卢淑琴不学这个,死活不学,穿的那样的衣服也穿不出去呀。林雨桐原本也没打算叫她学这个,顺手给推到中老年旗袍模特队那边去了。别管怎么说,换上旗袍,穿上高跟鞋,昂首挺胸,有韵律的迈着步子,走过来精气神都是不一样的。 她本来就长的好,如今收拾收拾,脸上林雨桐用手法给推,不说多大变化吧,但至少没有那一丝苦相。猛地接触的人,只觉得她温和,绝对不会觉得这是个精神病人。 这就很好了,跟人接触接触,总好过在自己的笼子里呆着。 林雨桐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就逗四爷,提了两句卢淑琴的事之后,就逗他,“学拉丁舞,学好了跳给你看呀……要不我学钢管舞也行……我学可快了,你什么时候再来省城,我跳给你看……” 上个法子不行,又换个套路。 多少辈子了也没叫她跟谁争过宠,这回她倒是玩的比争宠的花活还多。 还学跳舞? 学狐狸精呀? 成!四爷就笑,还就不入套,但鼓励还是要有的,“我一直以为你打算再耗耗,一出场就要惊艳我呢。这是……养白了?” 白不白的,关了灯其实大差不差啦! 再大差不差的,不得把这边的活给干完了呀!苹果从八九月份一直到十月份,昨儿才算是把老部队的领导送走,本来就打算这周去省城的。 “周五吧!”四爷就道,“我赶周五晚上到。” 好的!周五晚上叫桥桥过来。 这边才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是固话打过来的,大伯家的电话,大伯母说话贼快:“桐桐,明儿你在不?我跟你棉棉姐去省城,你接我们一下。” 我怎么接? 桥桥上课呢,不能留卢淑琴一个人,她只皱眉道,“住的不远,我给你个地方。打车直接过来就行,我这接了个活儿,能不能推脱了还不知道。我怕现在应下来,结果那边推脱不了……” 不愿意就别来,我还省心了。 结果并不,人家还是来了。来干嘛了?“给你棉棉姐买结婚的礼服。” 卢淑琴惊讶,“这就结婚吗?订婚都没订呢,一点信儿都没有,太突然了。” 大伯母趴在卢淑琴耳边嘀咕,但其实都能听见的,她说,“有了!” 李淑琴就看林雨棉的肚子,然后赶紧拉她坐下,“想吃什么?二婶给你做。” 林雨棉摇头,“不太想吃。” 林雨桐洗了葡萄过来,“坐车过来的,车上的味儿不好闻,吃点水果往下压压。”,将葡萄递过去,这才问说,“我这姐夫是哪里人?远吗?” “不远!”大伯母这么说了,就不再多话,就看着她家闺女笑的见牙不见眼,“不想亏了她,给买身好衣裳。正日子就订在国庆,你们都得回去。这秋天的喜服得买啥样的,想去批发市场看看……” 这倒是不难,四个人转了大半天,买好了。然后叫她们做末班车回去了。 林雨桐以为这事就是堂姐出嫁,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而已,谁知道跟自己和四爷还真有些关系。更没有想到,这件事会给卢淑琴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好似她的世界朝另一个方向开启了一闪大门…… 重启时光(6) 静待花开(96)三合一 随机穿越系统已开启,如需关闭,请订阅全文。????换了自己是第一次来这里,她随身还带着学生证。放假期间,进大门门卫要问的。学生证就是通行证,直接进了里面。放暑假,学校的人不多,但不是说没有。他随手拦了个扫地的阿姨,问人家翻译社在哪,得到了地址,很快就找到了。 这就是老图书馆,门口就贴着标识,二楼就是。她一边上楼一边给对方打电话,“我正在上楼,是二楼对吧。” 对!你上来,我在楼梯口等你。 见到的是个大概只有一米五上下的姑娘,她眯眼看林雨桐,“我觉得你面熟。” “你没看我的简历?”之前投递了一份简历的。 “太忙了,只听你说英文就知道你的水平了,简历就算了。联系方式我还是摘出来了。”说着就看林雨桐,“你这到底是?” “我是咱们学校的。”林雨桐做了介绍。 哦!想起来了。 “上次演讲比赛,得第三名的就是你吧。”这姑娘就笑道,“你那不算输,第一第二都有在国外交流了一年的留学经历。不过听的出来,你现在口语比之前进步了不少,人也放开了。上次有个老师就说你是下了功夫了,但就是放不开……” 有这么一层渊源就太好了,“还没请教你是?” “暑假我没回,现在在这边负责外联的工作。这不是大四就要实习了吗?正好适应适应。” 其实林雨桐想问人家叫什么。但显然,这姑娘该是在学生中很有名声的人,大部分应该是知道她的。她不认为林雨桐不知道她,只介绍了她在这里担任什么工作。 大四要实习,那就不是学姐。两人同级! 她就不再提,以后注意着点就行。因此只点点头,“做咱们这一行,能找这么一个地方实习,真的不错。” “我口语没那么好,只能另辟蹊径了。”说着就把人往里面带,“走吧,咱们学校的李教授负责这次的事,行不行的,叫老师把把关。” 李教授是个戴着眼镜的斯文老者,进去的时候他皱眉正看着稿子,直到小个子姑娘叫了一声:“老师,人带来了。闹了半天是咱们学院的……林雨桐。” 李教授就看林雨桐,开口就是英语:“我还当同名同姓,我知道你,你每次交上来的作业出错是最少的。下了苦功夫了。” “谢谢老师。”林雨桐就道,“改了公司之后,我没把它跟翻译社联系起来。要不然直接找老师就好了。” 用的英语回的,口语很好,不生涩,自然的很。 两人聊的得有半个小时,李教授才推了一份文稿过来,“你现场给我翻一下。” 不动笔,就是口译。 林雨桐暗道一声侥幸,这是一份关于医疗器材的英文文献,这方便所有的名词她都熟悉,这压根就不可能出错。要是关于机械、水利或是各种图纸之类的东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很多名词自己也得再去核查一下的。当然了,这方面有四爷,他更专业。 自己跟四爷比,是不专业。但跟只学翻译没时间接触其他学科的其他人来说,自己要有优势很多。 拿着这个东西基本是不用打磕巴的。李教授挑眉,他在那边的纸上写了好几个名词,那是他之前拿不准怎么查,打算咨询专业人士的地方。他也不知道林雨桐翻的对不对,打算等会子就问一问。 得翻了十多页,她的语气一直不疾不徐,不紧不慢,词汇凝练准确。 这样的水平,是可以尝试同译的。现在同译的人难找的很。这边只有两个能搞同译的,忙的满天飞。今儿南边,明儿北边。 李教授抬手叫停,“你很用心,是想往专业上继续发展吗?能这么翻译,想来整理不少业务中会用的其他学科的专业词汇……” 林雨桐:“……”现在得这么认。她只道,“还没想好以后到底要怎么发展。不过学习阶段,当然是希望把专业做精。” 很好!李教授这才介绍明天的活,“是一个国际医疗合作会议,主题就是医疗器械。与会的有医疗系统的领导,有做医疗器械的企业,有国外的医疗组织……会议的规格不低,属于官方牵线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之前想着找个替补,现在看这水平,多带带都能挑大梁了。但是还有许多的细节需要交代,大到不要随意揣测对方的潜台词,但又怎么能巧妙的将这一层意思传递出去,小的打扮着装礼仪,不能喧宾夺主之类的问题。 这种会议林雨桐见的多了,表示明白怎么办? 行了,该叮嘱的都叮嘱了,“不能迟到,手机保持畅通,明儿早上赶七点要在这里集合,统一出发。九点会议开始,但赶在八点,咱们得到位。” 可以。 李教授还是不放心,叫矮个子女生,“尚思雨,你们女孩子的事,你多叮嘱几句。” 除了着装打扮,还要注意生理期,“不在生理期最好,如果在,最好提前吃止疼药,卫生棉也要注意……” 听了一遍,她的主要收获是知道这姑娘叫尚思雨。两人留了对方的手机号码,然后林雨桐打道回府。到家的时候天才黑,刚吃晚饭的时间。 林雨桐就把情况跟卢淑琴说了一遍,卢淑琴晚上一点都不多问,催林雨桐,“你今晚自己睡,能睡的踏实。明早上要早起呢。” 是!要早起呢。临睡前给四爷打电话的时候,人家正在喝酒呢,“我就在招待所,哪里也不去。” “那你把门锁好,里面要插上。现在这世道,男人在外面也一样不安全……” 这还没说完呢,那边哄然一笑,好像人还不少。这手机太不隔音了,没摁着免提可人家一样听的见呀! 哎呀!闹笑话了,挂了吧。 早上起来,桌上放着一碗荷包蛋,五个鸡蛋,哪里吃的了这么多。 “吃这个吧,吃了不上厕所,别耽搁人家的事。”卢淑琴催着林雨桐,“快着点,这都快六点了。” 其实还早呢。 行吧!吃吧,吃了三个彻底的吃不完了。再次刷牙,洗漱,然后上妆。皮肤干燥,又晒的黑,上妆特别不好服帖。一张脸花了小二十分钟,换了衣服这才出门。 一出房门,卢淑琴都愣了一下,这是自己的闺女吗? 白衬衫简简单单的,搭着黑色的七分小西装裤,脚上的皮鞋低跟浅口,头发打理的利利索索,站在那儿……就是觉得都不像了。 林雨桐叮嘱,“药先别忙着吃,等我回来再熬。”说着就看也跟着起来的桥桥,“该买菜买菜,该买肉买肉,跟妈别太省。” 知道!赶紧去吧。 到的时候还算早,尚思雨已经在了,“昨儿忘了给你叮嘱了,该拍一张照片的,要不然这个挂在脖子上的出入牌没办法弄。我昨晚上愣是从活动陈列室里找到你获奖的照片……给裁下来了。回头我一定找底片再给你补上。” 这都是小事。 林雨桐就问说:“可别还把什么事给忘了。” 尚思雨一拍脑袋,“忘了告诉你薪酬了,一小时三百,会议前后得一周左右。你可别有其他的安排……” 一小时三百,八个小时的会议是两个人轮流来的。因此相当于实际的工作时长是四个小时,那也一千二呢。这一千二干七天,就是八千四,自己跟桥桥的学费绰绰有余了。这还不算晚上加班干的笔译。 行吧!就这么着了。 可这么一干,倒是真叫林雨桐往专业做翻译的路上打了退堂鼓,另一个跟她做搭档的口译,还是学校的助教,在读的研究生,又有过在国外交流的经历,但因为这样的会议专业度太高,他提前准备了一个月,到现场依旧会害怕遇到问题。 这也就是自己遇到的刚好是医学会议,真换个专业,自己不那么做功课行吗?有些学术名词光是记汉语都记不住,还得随口能翻出外文词汇,哪那么容易? 果然,就没有哪条路一定是最好走的。 这两家呢,其实都不算是有太多人情关系的人家。王家开了二十年的五金店,那抠唆的日子过的,对谁都抠门。席面定的是相对便宜的那种,虽然还是八凉八热,八荤八素的席面,菜名甚至都差不多,但用料不一样呀。 你说要肘子,这肘子还分真假呢。真肘子就是真材实料,假肘子就是随便切一块肥多瘦少的肉块,然后做的跟真肘子的样子差不多。可这价钱差的就多了。 这家给儿子结婚,哪怕是唯一的儿子结婚,那也是抠唆的厉害。 还美其名曰,肥肉香。菜量也不用太大,要不然吃不了就浪费。 对的!席面贵,菜就用大盘子;席面便宜,盘子用中号,菜里多放点便宜的菜蔬把碟子撑起来就行,就是看着多点。 王家就是这么办事的。 这样的人家对自己对这么着,对别人就更抠门了。这么着,愿意交好的人就不多。而儿子结婚愿意捧场的就少了。 那林家要是老二家吧,也还行。老二的日子不好过,但人很可以。吃苦耐劳,对谁没歪的邪的,卢淑琴虽然脑子有点那个,大家背后议论,但人家也没招谁惹谁对不对?大家还是乐意交好的。只这林家老大,不能提。提起来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连个一般的娘们都比不上的人。 没人爱打交道。 给老爷子过寿,来的都是林家的亲戚,拢共也没几席人。 本该说两家凑一块今儿店里都不忙的,但这不得考虑金家吗?王家娶的是郭家的女儿没错,但郭家的女儿从金家的门里出嫁,再如何是金保国的继女,出的是金家的门子。大家伙看着金保国的脸面,那必然是要到的。也愿意过来吃席面撑场子。这种情况下吧,男方你说你定了三十个席面。呵呵!够个屁!都不够坐金家那边一半的人了。 要知道,金保国虽然没有亲兄弟,但金家可是大族,七八房人。这关系套着关系,再加上本来的人缘好,整个二村,不说全来,估计八成的人家得上门。哪怕一家只来一个人,算算这得多少席口。 做这个买卖的,就得替主顾把底子给兜住了。因此他今儿是按照百十口席面给准备的。其中给林家的寿宴只预备了七八席。 结果先来的是林家,但一对新人却是王家的儿子和林家的闺女。 哎呀妈呀!出事了!他现在都顾不得担心多准备的那么些食材浪费了怎么办,他怕打起来他这店得被砸了呀。 赶紧叫人给王家报信去:你家两口子是吃干饭的,他妈的能弄出这样的事来。你儿子要是不愿意跟金家的姑娘结婚,你倒是早说呀!这猛不丁的……脑子被狗吃了。 王家也懵的呀,儿子除了之前说亲的时候强烈的反对的,甚至绝食……可最后不是也妥协了吗?再说了,人家亲家母说了,金家是两院子连在一起的,但原本就有一院子是当初郭家的房子。是她带着孩子嫁到金家了,但房子还是郭家的,郭家这一房又不是没后人,不是还有金凤呢吗?这结了婚,那一院子肯定要还给闺女的。 哎哟!那一院子从前到后,盖的可好了。前面是铺面,后面齐齐整整的堂屋厦房,只要一装修,就能住人。 那可是在街面上! 自家也是街面上的房子,但是南街远不如东街繁华。自家就是在自家的铺子里做生意的,这旱涝基本上收入都差不多,稳稳当当的不吃苦不受罪的。儿子娶了郭家的女儿,就能从金家要郭家的房子,白占一街面上的院子,不乐意才见鬼了。 嫌弃媳妇长的丑?丑怎么了?丑媳妇放在哪里都安心。 怕将来生的孩子丑?生了儿子像舅舅,看看杨碗花跟金保国的两儿子多体面的。就是丑也有个限度的。 这是事关子孙后代财产和饭碗的事,不答应也得答应。 然后慢慢的磨下来,儿子这不也答应了。婚事叫准备也准备,不太高兴,但也没言语呀。今儿早起一切都好好的,家里来客人了,他还招待了。快到十一点了,儿子突然说想起个事,说是新娘子要鲜花,他得赶紧去找找去。 可镇上也不是县城,上哪弄花去。 儿子说的信誓旦旦的,“老水库那边不是种着月季吗?我之前路过看见了,开的可好了,现在外面卖的那个玫瑰都是假的,那就是月季。我弄点回来用牛皮纸包一包算了……” 那叫别人去! “本来就不是买的,再叫别人去。被那边知道了,不上花轿怎么办?还得给红包哄她。”儿子是这说的。 也对!哪怕不是买的,是新郎自己摘的,哪怕是月季不是玫瑰,可看在新郎亲手摘的份上,估计也没事。这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属于年轻人的浪漫。 然后就放手让儿子走了,眼看着她开车往东头去了。回来一说,一院子的亲戚朋友不过一笑就罢了。 亲家那边来人催,她也是这么跟人家说的。 直到饭店那边来人说了,这才懵了。这会子想的不是儿子不好,想得是林家贼他娘的没谱了!我儿子敢那么去娶,你们咋还真敢就这么嫁呢? 没这么办事的呀! 老王家呼啦啦的跑去一群人,可真敢上手管的外人却没有。都是来看热闹的。 瞧瞧!这年月这样的热闹可不好找。 新郎妈黑着脸,上去就拉新郎官,“走!回去!在这儿干啥呢?” 林家大伯母叫钱艳群,半点也不尴尬。不仅不尴尬,她反而成了占理的那一方,她一把把亲家母推开:“干啥呢?有这么当爹妈的没?你不愿意?你当我愿意呀!要不是你儿子哄着我家闺女把结婚证领了,我能看上你们家?早前我们家小姑子给我家棉棉说人家了,人家家里挖掘机好几辆,人家那孩子一年十多万的往家里挣。不知道多愿意我家棉棉……你还当你家是啥好条件得高攀还是咋的?可我再不愿意……能有啥办法呢?” 她扬着手里的结婚证,“你儿子把我闺女哄着领了结婚证,肚子里都踹了孩子了!咋了?不认账了?大家来评评理,这是不认账的事吗?结婚证那是法律认可的。人家国家都认,你不认?你不认有个毛用?” 先摆了事实,然后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可这当父母的,不得给孩子把事圆上吗?你儿子一来接亲,我家这死丫头结婚证一拿出来,我是屁都多放一个,就想着把事得办下去……” 新娘妈也不是吃素的,“圆上?你就是算计!不是算计咋这么巧,你家的亲戚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来了……” “你放屁!”钱艳群一蹦三尺高,“我家是给我老公公做寿呢!老人家今年六十六,这不是我能编造的吧!六十六得提前过寿,这是老讲究了呀!横竖给老爷子大办一回,我还不能通知亲戚来吃个寿宴了?还讲不讲道理!” “那可真是巧,这日子真真的巧的很。哪天不选,就偏选在今儿!” “废话!”钱艳群就指林雨桐和桥桥,“我家老爷子这宝贝孙子孙女国庆放假才能回来。暑假倒是能办,可地里活儿正忙着呢。再往前,从春上开始,哪一天得了闲了。也就是秋里……得闲了,今年的收入也装进包里了,有钱有闲,不现在办啥时候办?过几天刚好中秋,我家俩大学生也能回来过中秋,顺便的事……这我家订日子还得跟你家商量?”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呀! 林家老两口包括林小姑,都知道钱艳群在撒谎。因为给棉棉介绍对象啥的,那是子虚乌有的。那是给桃桃介绍的,不是棉棉。 桃桃的情况特殊,老人家管着的,做小姑的多操心没啥问题。 可林小姑轻易不掺和她大哥家的事,因为这大嫂实在不好相与,且人比较邪性。当然了,大哥跟人家是两口子,这两口子半斤八两,反正跟一般人都有点不一样。 而林雨桐这一房呢,都知道咋回事。钱艳群就是诚心算计的。估计是棉棉愿意,那边的条件也不错,但自家的条件比不上金家的,怕王家两口子不乐意,干脆撺掇着孩子生米煮成熟饭。跟谁都没言语,这会子还比谁都冤枉。 这边正争吵不下呢,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林雨桐和桥桥正因为被这坑货大伯母点出来了,大家都朝这边看,让人觉得不自在呢,那边人群外挤进来一个姑娘,后面紧跟着一群人。 来人不是金家的!事实上金保国在继女的事上从来不插嘴。 金家那么多人,这事一喊出来,除了杨碗花歇斯底里的,别人都没反应。四爷本该有反应的,但是……那样的姑爷,没了未必是损失。金嗣明倒是暴脾气,可这小子从小跟金凤不对盘。两人之前又因为谁管网吧的事闹了一场,今儿结婚,他就没起身。 可金家不管,郭家管呢。 郭家那边郭金凤人家亲爹死了,可郭家还有叔叔伯伯这些亲人呢,同族人也不少,然后乌泱泱的就过来了,你们林家这是想欺负谁呢,欺负我们家金凤没亲爹?还是欺负我们郭家没人? 冲在前面的是个五短身材的姑娘,穿的红色衣服红色的裙子,看着挺正式的。一进来就奔着棉棉去。棉棉被老太太拉着,就在林雨桐边上。 这会子不说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说棉棉怀着呢,就是卢淑琴坐在边上,被吓着了也不是玩的。林雨桐想也没想,站起来直接把冲过来张牙舞爪的姑娘推了一把,小个子姑娘直接给推了个屁股蹲! 其实没用劲儿啦! 这边还说去扶人家呢,结果才弯腰,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嗷呜’一嗓子就奔着林雨桐而来…… 重启时光(5) 如今好像还做不到实时到账,林雨桥在柜台咨询了,怎么着也得等两小时之后呢。林雨桐估计也是如此。 可不说去取钱,怎么能把今儿不得已来金家网吧的事在舆论上给圆回来呢。 因此不等林雨桥回来,她就往出走,边上有认识的叫呢,她也过去搭话。无非就是问问怎么挣钱之类的。原身本就读的是外国语大学,会说外国话,会翻译这不是应该的吗?尤其是近些年——甚至到往后持续了很多年,把这个英语就看的特别重。然后突然发现,咱们这里还有人能把英语学的能做翻译的,不免要多问几句,比如这翻译都是叫翻译啥呢……人家就给那么多。 这个吧,说的详细了好像对方有不懂,她只简单的说了,企业需要,政府也需要。比如合同,比如产品解释,比如会议翻译等等。 学的精了,人家确实是需要。哪一类挣的少,哪一类挣的稳,哪一类挣的多,把人说的一愣一愣的。然后才说,家里需要买点零碎东西,怕桥桥走东忘西的,得过去看看,零碎东西桥桥没耐心挑。 那行!那去忙去吧。 后面还有一高中孩子的家长,应该认识,人家说,“叫我家蓉蓉有不会的去问你行不?” “行啊!”她就道,“我最近的活儿比较多,估计还得来网吧。只要是不接活的时候,什么时候都行。” 想在家里收学生挣补课费,这个没戏。老师们人家借了学校的地方,在学校给学生补习呢。虽然大部分不教什么内容,但是谁敢不去试试? 说了会子话,又去找桥桥。这孩子果然在邮局等着,还低声问说,“……会不会骗了咱们?” 视频里看见的人和那背后的工作室,人家在乎这五百块钱吗?她只道:“别急,银行人家有他们的程序。再等一会子。” 但是等在这里,人家路过的不都看吗? 林雨桐找了个显然的位置,看着自行车,然后说桥桥,“刚好今儿碰上赶集的日子,你去集上转转,没事,你多转会子。” 桥桥马上明白,这是怕人家以为姐弟俩之前是吹嘘呢。在这里等着一直没取钱,不知道的人不定怎么议论。那就不如去集上,别人也不知道我是真想买还是假想买。因为推着自行车在集市上并不方便,姐姐在这里看车子不动地方,人家也不会奇怪。 然后桥桥走了。 林雨桐松了一口气,但愿从省城的车能在这两小时里回来。进出镇子就这一条大路,大路两边都摆上东西,因此,进出镇子的大车,一碰到这种集市就特别不喜欢。走动就跟蜗牛似得。 一个多小时了吧,估计得有。从眼前路过了两趟从县城回来的公交车之后,就有从省城发回隔壁镇上的客车以蜗牛般的速度挪过来了。 林雨桐站在镇子的十字路口位置,车一般在这个地方都会停。因为去隔壁镇子只顺着这条路继续走,那么到镇子上却住的不在这条公路边的人,就得下车自己往回走了。她站在这里,车一停下来,她应该就能看到里面。 结果车一近前,还没停下来,林雨桐就看见一个人往车门子的方向移动。人太高了,只看到下巴颏,身上穿着夏军装,没有肩章的那种。背后背着好大一个包。车子一停,第一个下车的就是此人。 大长腿一步就迈下来了,然后让开车门子的位置。然后带着几分迷茫的打量周围的环境。头还没有万全扭向林雨桐这边,她就已经确定,这是四爷。 而四爷,应该也没有原身的记忆。他应该从其他途径知道原身的家庭住址,但显然,车到了镇上,哪里是家,他也并不知道。 这是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年纪也就在二十二三的样儿。按照年纪算,这应该不算是转业,只能是退伍了。但是,这好像也不在退伍的节点上,那就只能是其他原因。但之前那个女人信誓旦旦的说能安置工作,再结合眼前这原身的身高,气质,长相,还有走动之间都不太像是四爷的动作——那是那种身体肌肉带着记忆感而做出来的一板一眼的动作。 综合这些,她估计四爷原身应该是仪仗兵。这种兵在退伍前就大部分被其他单位要走的。也有企业去签,像是国企之类的。有想回原籍的,也都是事业单位抢着要的。 只这么一现身,林雨桐把情况猜测了个七七八八。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这会子在四爷的脸还没有彻底的转过来的时候,她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带着三分痞气,三分戏谑,还有那么三分调|戏,不用转过去都知道是谁。但他也奇怪了,在省城对着玻璃墙他看过这原身的情况,这长相,这身材绝对戳在桐桐的点上。以她的性子,这会子恨不能扑上来,要是条件允许,直接拉到酒店,吃干抹净然后心里吹口哨,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好|色这个事情吧,那是看心不看迹。讲良心话的,虽然从‘迹’上说,好像养过小老婆的自己有过不太光彩的历史。但从‘心’上论,究竟是谁‘色’这个真不好定论。他是觉得,那人绝不能是他。 转过脸朝又换了个模样的桐桐看去——哎哟! 这什么造型呀!长相那些可以忽略,看穿着就能看出她自己日子究竟过的怎么样。那短袖左边的胸口有一行小字:华北饲料。 这不是工服,这是那种广告衫。然后穿个牛仔裤。穿牛仔裤要好看,那就得穿上有版有型,这都变形的不成个样子了。脚上一双半旧的布鞋。 他朝前一走,林雨桐就微微摇头,他一愣:这是嘛意思? 干特务接头的时候也没这个样儿呀。 行吧!不叫靠近就不靠近,肯定都是这一片的人。桐桐能打听到自己,怕是有某种瓜葛也不一定。 他朝邮局瞟了一眼,然后朝那边走。就是不能相认,那我得给你拿点钱吧。必然是空间不能用,而且,她来的时间肯定也不长,一瞧浑身的打扮就知道了。 这个原身退伍是有退伍费的,还不算少。他打算往邮局那边去,给桐桐使眼色。桐桐没动地方,在路过她的时候听见她问了一句:“原身的密码你知道的?” 四爷:“……”不知道。 尴尬了吧! 不过对方钱包里现金还是有一些的。他继续往邮局走,“进去说话。” 邮局现在刚带了自动存取款的机器,因为客商多,每天果农卖了果子,现金也不敢在家里放,因此,上邮局的人多。但存取款机这东西,除了客商用,也就是在外面上学的孩子知道这玩意其实挺保险的……但是,这些孩子没钱,也属于用不到的一类人。 两人站在自动取款机的跟前,一前一后,跟排队似得。四爷假装找银行卡翻包,其实是把钱包里的现金抽出来给了桐桐。林雨桐瞄到了,也就不到一千的样子,“先给我五百就行。” 四爷偷塞给她八百,然后让出位置。林雨桐从里面抽出三百过去存了,留五百在裤兜里。一边存钱慢慢操作,一边跟四爷说话,“两家好似不对付的很,什么事我现在也不知道……这边的妈精神上有创伤……” 怕人说闲话传到那边耳朵里刺激了人家。 在没闹清楚情况之前是得慎重点。 然后林雨桐又说金家的情况,“不知道你是不是那家的……你顺着路朝东走,路南有网吧,网吧的边上收苹果,一排的门面房……到那儿了不用你问,人家能认你……” 结果桐桐的话还没说完,四爷都没来得及问桐桐家的具体位置,身后就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你小子跑这儿干嘛了?” 明显是给四爷打招呼。 但四爷并不认识,只道:“过来取点钱,这不,正找卡呢。” “到家门口了取什么钱呀?怕你爸不给钱花?”这人说着就拉四爷,“赶紧的,你爸听那谁说你在路口下了车,安顿了客商都出来找你了。你说当兵出去几年,也一直没回来。如今到了家门口了不急着回去,取什么钱呀……” 静待花开(97)三合一 随机穿越系统已开启,如需关闭,请订阅全文。????时光重启(23) 桐桐走的可利索了!林家这边好些亲戚都顺势起来走人了。这婚事到这儿人心里能不犯嘀咕吗? 她走的利索了,王家这婚礼还得办。娘家亲戚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钱艳群的娘家人,婚礼得走完流程嘛。王家别管咋说,捏鼻子认下了。家里还有那么多亲戚,当然了,这会子也在这里看热闹呢。 也别看了,王家的亲戚入席吧。 好嘛,人家婚礼照样举行,把金家和郭家撂在空里了。郭家之前冲到前面,这会子嫌弃丢人了,散了。也不指望金家招待,人家也招待不着郭家对吧? 可金家本身的亲戚是通知了的,然后村里的村外的,金保国的朋友遍布,别管多忙,都抽空来了。结果事情成了这样了,怎么办呢? 叫大家饿着肚子回去? 不像话呀! 别的先不提,咱得把面子的事给兜住了。于是四爷找饭店的老板,现在这边这样,席面肯定有剩余的。也别管丰盛不丰盛,凑齐了能端上来就行,“……我叫人借桌子借凳子,就在院子里门口摆席面,菜不够拿主食凑齐,别叫人饿着肚子空等。” 四爷安排这事,杨碗花很不高兴。闺女死犟在这里不走,她又被卢淑琴打的够呛。这些年她是养尊处优,也不种地,男人养着嘛。卢淑琴是啥活都干,手上可有劲儿了。头发被扯下来一大撮子,脸上都抽的火辣辣的,嘴角都流血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连自家姐姐都被那野丫头打了。 郭家给自家闺女出了一半的头又缩回去了,金保国不给自己出头,亲儿子这会子安排这个安排那个,就没想过安慰她这个当妈的一声。 真的——特别委屈。 四爷跟这边商量好了,这才发现这边还没走。 没走干嘛? 不嫌弃丢人呀! 四爷就催了,一催杨碗花就更生气,“你没看见你妈的脸吗?” 看见了,但至于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的,四爷并不知道。他来的时候桐桐站在凳子上,四爷是真没看见谁跟谁怎么动手的。只在最后看见桐桐确实是打了杨家大姨了。 他离的远,但知道桐桐不会没有理由的就抽这位大姨。而且,这个大姨……金家从老太太到金嗣明好似都不怎么热情,今儿来的挺早,但是金保国一眼都没扫就路过了,只当没看见。金保国这个人,不是实在惹着了他了,他是不会如此的。 哪怕没有记忆,他对此人也热情不起来。 杨碗花不依不饶,想叫儿子出头。 怎么出头?把桐桐好不容易摁下去的事再挑起来,几家混战,打死打伤几个就好了? 四爷也没说不管,只道,“先回,回去慢慢说。”这自来打架,不掺和桐桐这样的外挂的话,那都是互伤。你挨打了,对方只怕也没落好。这事不能粗暴的判断。 但这边正说话呢,那边郭金凤看着里面的一对新人越看越气,越看越难受,直接把外面谁扔的木棍拿起来,也不打人,就直接朝席面桌子上砸。那边的凉菜刚上来,就被棍子打的汤水碟碗飞溅,热菜没上来,倒是没烫了的。不过是菜上的油啥的,都蹦到人身上了。还有那碟子茶杯啥的都是瓷器,碎片伤人呢。 里面顿时乱了,大人叫,孩子哭的……郭金凤的棍子舞的呼呼的,砸的乒哩乓啷,“我叫你们吃!我叫你们吃!” 四爷当时就恼了,这瓷片飞到谁家孩子的眼睛里怎么办? 他三两步的过去,抬手就夺了对方的棍子。拎着对方的后衣领转身就走。郭金凤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小短腿不停的踢腾着,往四爷身上踹。 四爷没搭理谁,直接就走。 杨碗花也不犟着了,紧跟在后面,“把你姐放下!快把你姐放下……我的天啊!你摔着她怎么办?” 一路上人家就跟看西洋景似得,四爷从来都没这么丢过人。 金家这边还有好些人在门口呢,到了地方四爷将郭金凤随手往地上一扔,杨碗花都急了,“你摔到她了。” 四爷扭脸看她:“我之前怎么听说这还陪嫁门面房带院子……说郭家的院子得给陪嫁过去,什么意思?谁家占了郭家的院子?” 这是四爷刚才跟掌柜的商量给这边送席面的事,王家那边的亲戚在后面嘀嘀咕咕他听到的。 但前两天,金嗣明跟郭金凤吵起来了,为了网吧归谁的事的时候也提到了铺子和院子。 郭金凤说网吧占的门面是郭家的,该她管。金嗣明当时气结,不好接话。但是老太太不乐意干了,当时老太太怎么说的,她说:“碗花,你咋跟孩子说的?当时盖房子的时候,是你说把郭家的院子一并盖起来,以后两儿子,一个儿子一院子。保国不愿意要郭家那边,说是把东邻这边的房子给买了。也是两院子一起盖。” 东邻现在也都是空着的,人家在省城,不回来了。 老太太就数落杨碗花,“是你死活不愿意!又说人家东邻的风水不好。结果一样的院子,买人家人家要价八千,买郭家那边的单给你了一万五。你把钱收了,那院子就姓金,跟郭家可就没关系了?咋了?我金家自己的铺子,咋你闺女嘴里,成了郭家的东西了?现在房也盖了,啥都拾掇好了,不姓金了?” 这是当时争铺子说的话。 可家里应该谁也不知道,杨碗花跟媒人说那一院子是郭家的,要给女儿陪嫁的。 你说这事闹的……之前为了个铺子,姐弟俩就闹了一场。她还不吸取教训,要真把一院子街面房不清不楚的那么给出去,郭金凤和金嗣明还能处不? 这是给亲生的孩子之间下蛆呢! 当然了,大概杨碗花就那么跟王家一说,等真结了婚未必会真给。可那时候不给,王家可不答应。闹不好就是对簿公堂。 这又是何必? 金嗣明不算是不懂道理的孩子,他是没念大学,也吃不了当兵的苦,然后给找了个民办学校,念三年大专那种,学的就是计算机。去年开始实习发现不好找工作,去给人家到电脑城当产品推销员去了。结果发现推销这一行不挣钱,这孩子又瞄上旧电脑市场了。有些人卖有些人买,反正得自己上门去收购,回来再卖。这么一来二去呢,干了大半年,除了自己开销的钱之外,剩下的钱都换成这种二手的电脑了。低价一点一点的收购回来的。回来就弄了这么一个网吧,在现在还比较稀罕,一天到晚的,没空着的机子,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上网。这可不少挣钱。 铺子是家里的,电脑是人家孩子折腾回来的,网线那些乱七八糟的都弄好了……这边能运营了,别管家里的谁帮着收费就行。这小子还不停的往城里跑,收旧东西。他发现把旧货重新翻新之后再卖,很有市场。尤其是出门打工的越来越多之后,那些换个新壳子之后的电视,重新喷漆包装的旧家具之类的,卖的很好。他得空就去弄那个。然后不知不觉得,家里的网吧被占了。问郭金凤要这段时间网吧的收入,也说了,咱姐弟俩五五分账。你给我看店,我分你一半。结果郭金凤不干,说了,店是她的,铺子是郭家的。这可把金嗣明气坏了,杨碗花劝小儿子,“你姐快嫁人了,嫁了人就好了。” 行!金嗣明忍着没闹,但金凤这当姐姐的结婚他也没出来,显然是生了大气了。 如今好了,都不知道杨碗花把这一院子许出去了。这婚事闹的,以后很长时间都议论纷纷的,她把一整院子给郭金凤的话已经说出去了,王家那边肯定传的到处都是。等将来金凤真嫁人的时候你要是不给,你看郭家闹不闹,肯定会出来给郭金凤撑腰的,还以为霸占了郭家的产业呢。 四爷回来的第一天,老太太就说,那边的院子空着也没装修,是为了留着给大孙子,也就是现在的他娶媳妇的。 那这话现在不说清楚,回头得有人跟自己和桐桐打官司。 这事金保国一听气的差点背过气,这事要是自己不知道,将来也不把院子给人家,那外面的人不得骂自己占人家寡妇的家财呀! 气的肝疼!但想想,也不是自己的闺女,房子盖了……这个亏咬牙认了。但之后再多,再像是叫我像是这次一样给你操办婚事,那是万万不能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把郭家那边的兄弟叫了好几个,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给说清楚。当时怎么说,现在是怎么说的。但如今这个情况,这个院子我们也不敢要了,我呢,也养了金凤一场,这院子彻底的给金凤,回头隔间墙就砌起来,打今儿起,这孩子跟我再没关系。 杨碗花面色大变,这是金保国这次是真的生气的那种。 可郭家那边却觉得好,郭家大伯还提议,“我兄弟这一房,不能没有根。只金凤这一根苗,回头招赘,也算是继承香火。” 但郭金凤不敢独门独户的过日子,她求助的看向母亲。 可杨碗花知道,再不能说话了,再说话俩儿子都得离心! 然后因为两家都有事,这次回去见面怕是还有些难。不过事情完了,四爷估计能在省城多呆几天。因此林雨桐心情还不错。 国庆前一天,桥桥还在上课,等着桥桥的话,差不多只能坐最后一趟车回去了。 白天收拾收拾东西,林雨桐趁机给卢淑琴再做做美容,然后换了林雨桐给特意挑的衣服,等桥桥一回来,这就能出发了。 辗转到县城的时候都六点半了,再倒车回家,都晚上七点半之后了。 秋天这个点都黑透了,晚上带着凉意。街上还是很热闹,路过金家门口的时候,卢淑琴不由的低了头,那边灯火通明敲锣打鼓的,贴着大红的喜字,这是金保国在嫁他的继女。 林雨桐和桥桥一路岔开话题,说在哪里买院子盖房子的事,这就到了家。 结果到家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压根就没隐藏这惊讶,很吃惊他们会回来似得。 林有志打眼色,“回来了,国庆了想着也该回来了。”拉了卢淑琴往屋子去。 林雨桐和桥桥把给二老买的衣服和吃的放下,“我们洗洗就过来。” 二老好像真当是放假回来的。 卢淑琴一回屋子就道,“棉棉不是结婚吗?嫁衣都买了……我看巷子里冷冷清清的,怎么了?” 林有志‘嘘’了一声,“老大两口子没法说!爸妈压根就不知道棉棉要嫁人,周围都没人知道。还是你给我打电话说这个事之后,我才过去问的。大嫂说,这事边走边看,也没说着亲事不成……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两人不叫我跟谁说棉棉准备结婚这事,我也就没说……反正就咱们自己知道,我寻思着是不是从省城回来,两孩子又出了变故了。但现在也没说结,也没说不结……不过看现在这样,怕是不成。” “那你早该跟我说呀!”卢淑琴就道,“这来回折腾的。” “我这不是也想你回来一趟嘛。” “那你去城里不一样见面。你去城里是来回一个人的车费。我们这一趟,顶你跑三回了。” 林有志就笑,“我这不是不知道老大两口子打的什么主意吗?万一要是突然说结婚,你们又没回来,这又是事端。你又不是不知道雨柱和小茹的婚事。那还不是孩子都生出来了,才告诉咱们的,这孩子做满月跟结婚放在一天……” 桥桥哧的一声笑出来了,“反正我大伯总有邪办法,当年不就是给我雨柱哥娶不起媳妇,愣是叫我雨柱哥拐着小茹姐跑了一年多,孩子要生了才偷摸回来,生下来了才告诉人家娘家的。”后来,这婚事就成了。那边不仅没要彩礼,娘家怕闺女过不好,还添了许多东西。 因着有这个前车之鉴,林有志也不知道该咋准备了。 然后第二天林雨桐还没起呢,大门叫被敲响了,是大伯,人家在院子外面可大的声音喊呢,“爸!妈!赶紧的!起来了,一会子亲戚就上门了。” 上门干啥呀? 老太太开了门,“咋的了?” “今年我爸不是整寿六十六吗?六十六,得提前过寿,我昨儿跟亲戚都说了,今儿都来,给我爸过寿。” 老太太气的呀,“哪有这么办事的?” “过寿还得挑日子呀?跟国庆同一天,这不用算也是好日子。” 行行行! 老太太嘴上抱怨,但心里还稍微舒服了一点,觉得抽空给大儿子做活,儿子心里还是有数的。刚好昨晚上二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回来给买了衣裳,还怪合身的。她心想着,怕是两儿子商量好的,要不然不能二儿媳妇带着两孩子那么晚了回来,连衣服都买了。这是大儿子办寿宴,二儿子买了衣裳啥的。 挺好!老二要供孩子念书嘛,负担重,出点是个意思就行。 老头儿不高兴,老太太还说他,“亲戚来了就高高兴兴的,难得老大心疼你一回。” 老两口先去斜对面大儿子家,留下四口在家里面面相觑。但改成寿宴了,那就寿宴吧。洗漱好,锁了家里的门,都朝大伯家去。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 不见棉棉。 林雨桐不爱在外面应付人,去找林雨棉了。结果没见林雨棉,只林雨桃在屋檐下站着。林雨桐一过去,好像那间屋子的窗户一下子就关上了。林雨桃指使林雨桐,“你去前面招待客人,后院你别管。” 这是闹什么鬼呢。 亲戚来的不少,但街坊邻却没人。一是老人过寿,人家用不着来。二是金家今儿嫁女儿,都奔着那边帮忙去了。 很多亲戚林雨桐也不认识,刚好林小姑拉着她不撒手,那她就留下陪她聊。不外乎是在城里怎么住的之类的话。林雨桐也没瞒着,“主要还是看心理医生,为我妈的病的。这个您知道就行。” 林小姑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怕这些孩子没轻重,再给把家给拆了。 这一絮叨,都眼看十一点了。十二点开席的话,这个点得入席了。家里没见准备,没见流动餐车,那就是在外面的饭店定了席面了。 林小姑看时间,“我催你大伯母去,没啥事就赶紧开席,吃了大家就散了,都挺忙的,回去还能干一晌的活儿。” 结果大伯母一个劲儿表示:“不急!不急!开席别跟那谁家给冲了!” 那也对! 林小姑正说去街上买点啥,别叫大家饿着了。结果外面传来停车的声音,一辆贴着大红喜字的面包车停在了门口,从上面下来一腼腆的小伙子,西装革履,胸口佩戴大红花:“爸妈,我来接亲了。” 一院子的人愕然:啥意思?接什么亲呀?这谁呀?咋进门就喊爸妈。 这边还没回过神来呢,后院厦房里桃桃扶着棉棉出来了,棉棉一身嫁衣,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是结婚证。她把结婚证扬起来,“我们领了证了,今儿办婚礼。借着我爷爷的寿宴……” 那新郎赶紧道:“对!对!今儿两喜事一起办。” 不是!事不是这么办的吧。 接亲你这新郎官一个人来的? 这目不暇接的人还没来得及问话呢,林雨柱拿了鞭炮就出来了,在门口摆开,点燃,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然后喊里面:“那就赶紧上车吧,别错过了吉时。” 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新郎新娘上了车了,连老两口都被塞到车上,大伯母吆喝,“走!不远,就街面上包的席面。” 林小姑拉了大伯母,“大嫂,是棉棉这对象你不乐意,这死丫头自己偷着领证了?” 大伯母顾左右而言它,“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她姑,这事得往下办。” 那都领证了,那不得糊里糊涂的办还能怎么办? 林雨桐这时候的想法是,估计男方人不不同意。女方这边是单方面给女儿女婿结婚的。 当然了,这会子亲戚们不这么想,只以为是女方这边也不乐意,是家里的女儿非不听话。大家都觉得人家主家这会子挺难堪的,也没人问。走走走!吃喜宴嘛!跟寿宴也没差什么。 往过走的时候,林雨桐还有心思给四爷发短信:今儿婚宴结束了,就能走吗? 四爷哪里走的了? 家里敲锣打鼓的,提前两天都热闹开了。今儿这亲朋好友的都来了,他陪着老祁这样的客人在里面坐着呢。约好的十一点结亲的,结果十一点半了还不见人。打发了几拨人过去催,只说快来了,结果还不见。媒人一去不复返,到现在都没给回信。 杨碗花穿着大红的旗袍,刚烫的头发,又在外面喊四爷:“嗣业,嗣业。” 四爷又得出去,杨碗花叮嘱,“你过去看看,要是之前要求的那些都没准备好,那就别折腾了。再不敢耽搁了。” 其实也没要过分的! 跟一般人家嫁女儿没什么不同。那边给了八千八的彩礼,这边直接回了六千六,还带各种的家电,能陪嫁的都陪嫁上。那边有啥要准备的? 不是杨碗花不想争气要多点,实在是郭金凤长的确实不怎么样,大概是对方随了亲生父亲,说她其貌不扬都是夸赞。一米五的身高,上身长下身短……一点也不像杨碗花这个亲妈。这亲妈也知道闺女配不上人家,因此对男方特别宽容。 行吧,叫四爷去了,四爷就去了。结果还没出门,就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正是打发去问的一个小伙子,这人还没进来了就喊:“赶紧的,去看看吧!王军胜那小子跟别的姑娘都领证了,刚才人家开着车,偷着接新娘去了。如今都开席了!” 啊? 这么多客人在当场,被人来了这么一下。杨碗花几乎快疯了,脚下带风的刮过来,“跟谁家的姑娘结婚了?还要不要脸了?” 四爷就注意到报信的一脸为难的看金保国,他心里顿时了然:杨碗花为女儿精心挑选的女婿,被林家给截胡了! 那林家要是老二家吧,也还行。老二的日子不好过,但人很可以。吃苦耐劳,对谁没歪的邪的,卢淑琴虽然脑子有点那个,大家背后议论,但人家也没招谁惹谁对不对?大家还是乐意交好的。只这林家老大,不能提。提起来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连个一般的娘们都比不上的人。 没人爱打交道。 给老爷子过寿,来的都是林家的亲戚,拢共也没几席人。 本该说两家凑一块今儿店里都不忙的,但这不得考虑金家吗?王家娶的是郭家的女儿没错,但郭家的女儿从金家的门里出嫁,再如何是金保国的继女,出的是金家的门子。大家伙看着金保国的脸面,那必然是要到的。也愿意过来吃席面撑场子。这种情况下吧,男方你说你定了三十个席面。呵呵!够个屁!都不够坐金家那边一半的人了。 要知道,金保国虽然没有亲兄弟,但金家可是大族,七八房人。这关系套着关系,再加上本来的人缘好,整个二村,不说全来,估计八成的人家得上门。哪怕一家只来一个人,算算这得多少席口。 做这个买卖的,就得替主顾把底子给兜住了。因此他今儿是按照百十口席面给准备的。其中给林家的寿宴只预备了七八席。 结果先来的是林家,但一对新人却是王家的儿子和林家的闺女。 哎呀妈呀!出事了!他现在都顾不得担心多准备的那么些食材浪费了怎么办,他怕打起来他这店得被砸了呀。 赶紧叫人给王家报信去:你家两口子是吃干饭的,他妈的能弄出这样的事来。你儿子要是不愿意跟金家的姑娘结婚,你倒是早说呀!这猛不丁的……脑子被狗吃了。 王家也懵的呀,儿子除了之前说亲的时候强烈的反对的,甚至绝食……可最后不是也妥协了吗?再说了,人家亲家母说了,金家是两院子连在一起的,但原本就有一院子是当初郭家的房子。是她带着孩子嫁到金家了,但房子还是郭家的,郭家这一房又不是没后人,不是还有金凤呢吗?这结了婚,那一院子肯定要还给闺女的。 哎哟!那一院子从前到后,盖的可好了。前面是铺面,后面齐齐整整的堂屋厦房,只要一装修,就能住人。 那可是在街面上! 自家也是街面上的房子,但是南街远不如东街繁华。自家就是在自家的铺子里做生意的,这旱涝基本上收入都差不多,稳稳当当的不吃苦不受罪的。儿子娶了郭家的女儿,就能从金家要郭家的房子,白占一街面上的院子,不乐意才见鬼了。 嫌弃媳妇长的丑?丑怎么了?丑媳妇放在哪里都安心。 怕将来生的孩子丑?生了儿子像舅舅,看看杨碗花跟金保国的两儿子多体面的。就是丑也有个限度的。 这是事关子孙后代财产和饭碗的事,不答应也得答应。 然后慢慢的磨下来,儿子这不也答应了。婚事叫准备也准备,不太高兴,但也没言语呀。今儿早起一切都好好的,家里来客人了,他还招待了。快到十一点了,儿子突然说想起个事,说是新娘子要鲜花,他得赶紧去找找去。 可镇上也不是县城,上哪弄花去。 儿子说的信誓旦旦的,“老水库那边不是种着月季吗?我之前路过看见了,开的可好了,现在外面卖的那个玫瑰都是假的,那就是月季。我弄点回来用牛皮纸包一包算了……” 那叫别人去! “本来就不是买的,再叫别人去。被那边知道了,不上花轿怎么办?还得给红包哄她。”儿子是这说的。 也对!哪怕不是买的,是新郎自己摘的,哪怕是月季不是玫瑰,可看在新郎亲手摘的份上,估计也没事。这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属于年轻人的浪漫。 然后就放手让儿子走了,眼看着她开车往东头去了。回来一说,一院子的亲戚朋友不过一笑就罢了。 亲家那边来人催,她也是这么跟人家说的。 直到饭店那边来人说了,这才懵了。这会子想的不是儿子不好,想得是林家贼他娘的没谱了!我儿子敢那么去娶,你们咋还真敢就这么嫁呢? 没这么办事的呀! 老王家呼啦啦的跑去一群人,可真敢上手管的外人却没有。都是来看热闹的。 瞧瞧!这年月这样的热闹可不好找。 新郎妈黑着脸,上去就拉新郎官,“走!回去!在这儿干啥呢?” 林家大伯母叫钱艳群,半点也不尴尬。不仅不尴尬,她反而成了占理的那一方,她一把把亲家母推开:“干啥呢?有这么当爹妈的没?你不愿意?你当我愿意呀!要不是你儿子哄着我家闺女把结婚证领了,我能看上你们家?早前我们家小姑子给我家棉棉说人家了,人家家里挖掘机好几辆,人家那孩子一年十多万的往家里挣。不知道多愿意我家棉棉……你还当你家是啥好条件得高攀还是咋的?可我再不愿意……能有啥办法呢?” 她扬着手里的结婚证,“你儿子把我闺女哄着领了结婚证,肚子里都踹了孩子了!咋了?不认账了?大家来评评理,这是不认账的事吗?结婚证那是法律认可的。人家国家都认,你不认?你不认有个毛用?” 先摆了事实,然后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可这当父母的,不得给孩子把事圆上吗?你儿子一来接亲,我家这死丫头结婚证一拿出来,我是屁都多放一个,就想着把事得办下去……” 新娘妈也不是吃素的,“圆上?你就是算计!不是算计咋这么巧,你家的亲戚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来了……” “你放屁!”钱艳群一蹦三尺高,“我家是给我老公公做寿呢!老人家今年六十六,这不是我能编造的吧!六十六得提前过寿,这是老讲究了呀!横竖给老爷子大办一回,我还不能通知亲戚来吃个寿宴了?还讲不讲道理!” “那可真是巧,这日子真真的巧的很。哪天不选,就偏选在今儿!” “废话!”钱艳群就指林雨桐和桥桥,“我家老爷子这宝贝孙子孙女国庆放假才能回来。暑假倒是能办,可地里活儿正忙着呢。再往前,从春上开始,哪一天得了闲了。也就是秋里……得闲了,今年的收入也装进包里了,有钱有闲,不现在办啥时候办?过几天刚好中秋,我家俩大学生也能回来过中秋,顺便的事……这我家订日子还得跟你家商量?”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呀! 林家老两口包括林小姑,都知道钱艳群在撒谎。因为给棉棉介绍对象啥的,那是子虚乌有的。那是给桃桃介绍的,不是棉棉。 桃桃的情况特殊,老人家管着的,做小姑的多操心没啥问题。 可林小姑轻易不掺和她大哥家的事,因为这大嫂实在不好相与,且人比较邪性。当然了,大哥跟人家是两口子,这两口子半斤八两,反正跟一般人都有点不一样。 而林雨桐这一房呢,都知道咋回事。钱艳群就是诚心算计的。估计是棉棉愿意,那边的条件也不错,但自家的条件比不上金家的,怕王家两口子不乐意,干脆撺掇着孩子生米煮成熟饭。跟谁都没言语,这会子还比谁都冤枉。 这边正争吵不下呢,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林雨桐和桥桥正因为被这坑货大伯母点出来了,大家都朝这边看,让人觉得不自在呢,那边人群外挤进来一个姑娘,后面紧跟着一群人。 来人不是金家的!事实上金保国在继女的事上从来不插嘴。 金家那么多人,这事一喊出来,除了杨碗花歇斯底里的,别人都没反应。四爷本该有反应的,但是……那样的姑爷,没了未必是损失。金嗣明倒是暴脾气,可这小子从小跟金凤不对盘。两人之前又因为谁管网吧的事闹了一场,今儿结婚,他就没起身。 可金家不管,郭家管呢。 郭家那边郭金凤人家亲爹死了,可郭家还有叔叔伯伯这些亲人呢,同族人也不少,然后乌泱泱的就过来了,你们林家这是想欺负谁呢,欺负我们家金凤没亲爹?还是欺负我们郭家没人? 静待花开(98)三合一 随机穿越系统已开启,如需关闭,请订阅全文。????所以,你才回来,有什么理由半夜出门? 行吧,夜里不能见,白天去转转也行。 可白天林雨桐不在家呀,今儿要清果园子,得把果子都摘下来。找了半条巷子的人来帮忙。林雨桐也终于见了原身的大伯和大伯娘,另外还有大堂哥,大堂姐,还有个大堂嫂。 大堂嫂叫杜晓茹,生了小子叫林杰,孩子才三岁。老太太在家给那么些人做饭,就留孙媳妇在家帮忙打下手,顺便看着孩子。 其他人就都下地了。 林雨桐没去摘果子,她在地头的凉棚下面带着林雨棉和林雨桃给苹果分级呢。这分级做的好,价钱就不一样,交给别人也不能放心。 在干活上,这俩倒是利索。林雨桐是眼头比较准,有时候两人懒的用果板套,分错了的,林雨桐就给调整了。然后将整合后的在分别摞开,这是比较累人的活了,来回的得搬箱子。客商就坐在边上,看了一会子,人家是做的很认真,大的就是大的,小的就是小的。他还跟林雨桐在搭话,“货要是都这样,我就轻松了。要不然到市场上,我也麻烦。” 说的熟悉了,他还搭手干个活。从天不亮五点就在地头,干到九点,大堂嫂送了两筐子包子过来,拎了一桶的绿豆汤,这就一顿饭。 晌午了,林雨桐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钱给林雨桃,“去买饮料冷饮,叫人喘口气。” 林雨棉这才跟林雨桐说笑,“听说你挣钱了?” “小钱。”林雨桐说着,从兜里多摸出一张五十来,林雨桃这才动了,“你咋不去呢,倒是会指使人。” “大姐,你坐着,我站着。来回搬筐子,要不下半晌咱俩换换?” 那还是算了! 人走了,林雨桐坐在林雨桃那里继续干,林雨棉就问说,“听说你去金家的网吧了?” “金家的吗?”林雨桐一副不知道的样子,“我不知道呀。没事,实在不行去县城也行。” 果然人家都在背后嚼咕,一点事都当成大事的传,这才多久,都传到林家人耳朵里了。 林雨棉问的不是这个,她想问,“你见到金凤了吗?” 金凤? 这人是四爷的谁?姐姐还是妹妹? “没注意?里面除了我好像没姑娘。”林雨桐就问,“你找她干嘛?” 林雨棉就不说了,只道,“我们不是同学吗?” 同学……怎么了?就这么问候一下? 算了,不爱说别说。她这边挑了一会子,又去搬筐子。然后就见林雨桃提个桶过来了,脸红红的,晒的吗? 今儿多云,其实也还好。 她叫林雨桃,“往里送送,大家就不出来了。” 林雨桃却犟着,“你去,我不进去。” 咋的了嘛! 这种姑娘最麻烦,林雨桐接过来,朝里面去,一边走一边喊,“吃冷饮了,都歇歇,喘口气,凉快凉快……” 四爷在路边就听到桐桐的喊声。他是找到桐桐的家,在家门口碰见个提着塑料桶的姑娘,然后听见里面有老太太喊:“走快点,别磨蹭,要不然都化了……” 他想起桐桐大概是下地了。想看看地头在哪,然后就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的姑娘,果然是桐桐家的。 既然知道在哪儿了,他在桐桐往地头走的时候路过了一下,两人心照不宣,知道今儿想联系的可能性不大。 然后四爷就单纯路过了,林雨桐继续干活。 而那边林雨棉问林雨桃,“那就是金凤的弟弟……” “我认识,我们是同学。”林雨桃是这么说的。 忙忙叨叨的,林雨桐也没听见俩人说啥,几万斤的货等到装车都晚上十二点多了。直到上车,钱才点到手里。 收入了多少? 一万一千三百六十。 这里面得有前期投资的花费,比如化肥农药,浇地用的水费,还有各种农业税,这些都是赊债来的,现在得还的。 剩下的就六千三百多块钱。 而这个时期大学生的学费普遍就是三四千的样儿。她私下问桥桥,“去年你入学学费是多少?” “四千二。”桥桥看着桌上随手划拉的账目,“结余的不够咱俩的学费。咱俩得七千八上下……” 除非不还债,先用这个交学费。林有志两口子就是这么打算的。 林雨桐觉得卢淑琴的病有压力大这个诱因在,因此就坚持要还债,“我的卡上还有八百,加在一起这就七千一了。我这收了定金,这几天就得干活的,两三天,就把八千凑出来了。这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日子,咱家也不是再不挣钱了……无债一身轻……” 却不想卢淑琴却不同意还债,只道,“不急,你先把你的活干完……要上网去县城。忙完了跟我去你小姨家……” 去干嘛呀?! “去了就知道了,别管。” 林大志连声说‘对’,“听你妈的,别管。” 没法子,想去网吧都没戏。只得找机会去街上,路过四爷家。果然,他暂时在家帮着看摊子,看见桐桐骑着自行车过去了,就停了五分钟自己起身往十字路口去。 杨碗花在后面追问,“这是要去哪儿?” “卡的密码……那天喝多了设置了什么我忘了,我去问问拿着身份证能修改不能。”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银行卡密码你还能忘了? 桐桐果然在邮局,正有人在用电话呢,她就在边上等着。应该也是哪个村的大学生,用电话给女朋友打电话呢,煲电话粥,低着头轻声细语的说话,没注意到有等着的人。 两人刚好能说话。 林雨桐叫四爷:“明儿去县城,找机会再说。” 这么着也不是办法,“我先去把密码改了,钱取出来再给你打点。买个手机哪怕是二手的,再办个卡……”就说是为了联系工作方便的。 合理! 跟做贼似得。要去柜台的时候四爷又问了桐桐一句:“你那边原身的妈之前有过一段婚姻?” 这个不知道,只知道林大志肯定是死了老婆之后另娶的。 这也是这两天才发现的,因为堂屋挂的照片,除了林大志的爷爷奶奶之外,还有一个,是个年轻的女人。应该就是林雨桃的亲妈。之前并不知道林大志是丧妻还是离异。 说起来,卢淑琴长的很好,只是脸上多了愁苦,又常年劳作,但即便是这样,也不难看出底子好。相比而言,林大志只能算是五官端正。 一个五官端正,最多算是本分踏实的男人娶了那么漂亮的女人……她以前觉得是因为卢淑琴有病才嫁的。可这病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果也是之前有一段婚姻,然后受到打击才病的,最后嫁给林大志,好像也合情合理。 这个猜测把人雷的不轻。 好似为了进一步验证桐桐的猜测,四爷又道,“去林家的客商,是金保国安排的。” 更像是金保国对不起人。 这要是自己跟四爷搞对象,那卢淑琴得疯了。 这事还是得徐徐图之,得你站的住,得叫她过的好了,病情好转了,甚至是治愈了,再慢慢的谈也不迟。 没法多说了,林雨桐把邮箱□□这些都给四爷,密码还是老密码,不用特意交代。意思就一个,有活就帮着接,“等这次开学之后就好了。” 晚上回去林雨桐刻意引着卢淑琴说话,在那些旧照片里选了一张保险的,“这张是什么时候照的……” 看起来很年轻。 年轻时候的卢淑琴,当真算的上是一枝花。 一看那照片卢淑琴就笑,“高中时候,跟你小姨一起照的……” 还要说什么,被林大志打断了,“去她小姨家带什么?” 两人商量起这个事了,彻底的打岔过去了。 却没想到第二天去在县城的车上,见到了这个照片上的小姨。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是大概样子是没变的。四爷在最后一排,两人机会交流,就又碰上一个。 桥桥先打招呼了,“小姨,这里。” 卢淑芬就笑,“这可巧了。”见外甥起身让座,她就坐过去。挨着林雨桐坐,拉了她的手,问家里的事。 林雨桐觉得,在这个小姨身上,大概多少能探到关于当年的一些事。 挺好!林雨桐一走,他就叫了几个学生,学其他语言的。结果一看,有一个就说,“俄语叫我翻译,我翻译不到这个份上。” 这些不是林雨桐现在要考虑的,能考就考,考不了也不遗憾。只想着现在这国考可不是后来,报考的人多,也就意味着知道这个的人多。可这个时间点,知道能靠考试考进机关单位的,其实都不多。除非家里有那种在体制内的人。因为报考的不多,其实考中的比例还挺高的,七个里就能有一个考中的。这还只指国考。到了后来,六七十个也考不中一个,这还是在需求变大的情况下,也就是报名的基数大了十几倍不止。 报考的人少,这里面背景深厚的比例就会高。想通过这种考试,难度自然就大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增加一些砝码。就这,她也不想报考比较热门的。先得跳过这个坎儿再说。 因此这次忙完,领了钱,回家之前去了书店,把能找到的考试试题都给翻出来,好歹过一遍的。 这次的钱林雨桐直接用牛皮纸袋给带回来了,厚厚的一包塞给卢淑琴,“现在心里踏实了吗?” 卢淑琴把钱点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满屋子找藏钱的地方。到底是带着她去小区门口的存取款机给存进去了,这才安心了。 “在正式工作下来之前,我就不折腾了。”林雨桐是这么说的,“我在家复习,准备考试,成吗?” 成!成啊! 日子一下子就安然了起来。早起陪卢淑琴走走,顺便去超市买菜,看需要什么日用品不。卢淑琴是永远在找打折的菜,肉吧,来了大半个月了,就买了那么一两次。现在自己跟着,就主动挑,也不要很多,每次一小块,够当天吃就行。然后小鲫鱼之类的拿点。 吃了早饭,砂锅里熬药,她看书工作,卢淑琴看电视,帮着看火。中午外面热,但是一楼很凉快,睡个午觉起来,卢淑琴洗洗涮涮的,把在十元店里买来的那种床单被罩,改一改,弄个沙发套子垫子之类,就算把一天打发过来了。 林雨桐就发现,卢淑琴的手真的很巧。买来的便宜货里面有一件是半截子白布门帘,她给抱枕上做了个套子,还给上面绣了一大朵向日葵。这种绣花手法不同于南方的刺绣,是一种特属于北方的一种更粗狂的绣法。但是它配色很大胆,看着也很热烈,倒是有些特点。 “怎么不知道您会这个呀?”林雨桐就问她,“您这手艺现在都不多见了。” “你姥姥做的才好呢。想教给我跟你小姨,你小姨是手笨,怎么也学不会。可我学会了,又赶上那几年,大家都不兴这花里胡哨的了。后来有了你了,给你做猫头鞋,猫头帽,这才又把手艺给捡起来。”她手脚利索,脸上带着笑,正给凳子上做垫子呢,“咱们那里,像我这个年纪的,多少都会点。你现在也用不着学这个,现在机器什么花绣不出来?” “嗳?这可不一样。”林雨桐拿起来再端详,“机械出来的叫工业品,手工绣出来的叫工艺品。我觉得您做的这个,就有点那个意思了。” 还工艺品呢?! 这俩孩子就是会哄她。 但林雨桥上心了,回头就跟林雨桐商量,“妈在这里,没烦心事是真的。但无所事事也不是个事……” “我正想着,咱们开学前带妈去其他地方转转。” 去哪转? 去那些旅游景点转转去。 卢淑琴也是第一次知道,像是绣出来的这些东西还真有人买,出价还不低。 林雨桐觉得这个费时间费工夫,她有带了卢淑琴去看了一次民间艺术展览,里面有很多手工艺品。像是荆棘条做的各种花篮,像是玉米皮做的垫子,蒲团,篮子等等,各种造型的。 回去后,卢淑琴主动要求给老家打电话。 林雨桐也不问,帮她拨通了大伯家的电话。大伯家并不远,在一条巷子里,斜对面就是。喊一嗓子就能听见的那种。晚上应该都在家。果然,林雨桐一说找她爸,那边大伯母就喊:“棉棉,叫你二叔,桐桐打电话来。” 那边去叫人了,这大伯母就在电话上跟林雨桐聊天,“你说你们走还带着你妈,也没个房子在城里,还得租房子住。你妈也是,不知道你们难呀!上学你能带着你妈不?” “我大四了,得自己实习了,晚上一个人不敢睡,叫我妈给我作伴呢。”林雨桐是这么解释的。 那边才不废话了,又说起其他,“你姐的婚事你们这是不管……” “现在都婚姻自由了。”林雨桐只往一边给岔开:“我们的宗旨就是我姐愿意,我姐高兴。只要她愿意她高兴,怎么着都成。” 正说着呢,电话那边传来脚步声,是林雨棉的声音,“桐桐,爷爷说二叔他还没回来,今儿去县城了说是有事。你有啥事要转告的,我等二叔回来我告诉他。” 林雨桐也不知道卢淑琴找林有志干嘛。 卢淑琴接了电话,“给你二叔说,叫他明儿给回个电话。” 并不在电话里说是什么事。 “行!”林雨棉又问候了卢淑琴几句,两人就挂了电话。 卢淑琴就道:“你爸肯定是去找老祁去了。” 都说了别找人,非不听。 不是不听,是得上个保险,对吧? 林有志就在老祁家门口蹲了大半天,老祁一回来,看门口蹲着个人,再一看,“哎哟!老林啊,你怎么蹲这儿呀。有事你去单位上,我还能躲着不见呀!”他说着就开门,把人往里面让,“赶紧进来,随便坐。我老婆去儿子家看孙子去了,不在家,就我一个。家里没啥招待的……”嘴上说着,但还是抱了西瓜出来切,“就这个吧,还省的我烧水了。” 林有志有些拘谨,“不了,老祁,别麻烦了。” “你这人真是,跟我要是客气,你可就伤人心了。”老祁手脚利索的切了西瓜,递给林有志一牙,“为啥事来的?孩子快开学了?钱不够?”说着,就从公文包里取钱包,“我今儿才取了两千,要是不够啊,一会子走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出去,现在这取款机,方便。” 钱就这么递过去了。 “不缺钱。”林有志赶紧推让,“真不缺钱,我家桐桐现在也挣钱了。”这是叫人骄傲的事,他就这么那么的一说。 “这可是本事!”你还有什么可愁的?老祁拍了拍林有志的肩膀,“你这苦尽甘来了。” “孩子有本事,可女孩子在外面我不放心。”他这么说着,就斟酌话怎么开口。 老祁就明白了,这是为孩子工作的事来的。他其实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利,不过是孩子本身的素质过硬,真要是回来参与公平竞争的时候,他保证不叫孩子被顶下去便是了。他没回绝,只道:“孩子要是国庆回来,你叫孩子来一趟。我问一下孩子的意见!咱们这里现在要打造重点高中,最缺的就是外语老师。正经的外国语大学毕业,要是孩子想回来,你放心老林,我把这当给我亲闺女办事……” 正说着呢,门被敲响了,砸的咚咚咚的,他赶紧去开门,“谁啊?” 门一拉开,就看见嬉皮笑脸的金保国。 金保国晃悠着手里的酒瓶子:“找你老小子喝酒来了!带了好酒,为我儿子的事的,你要应,现在就应,酒今晚咱喝。你要是不应,我带着酒立马就走人……” 应应应!应还不行吗? 金保国你这狗R的,在楼道里胡喊QIU哩! 可金家本身的亲戚是通知了的,然后村里的村外的,金保国的朋友遍布,别管多忙,都抽空来了。结果事情成了这样了,怎么办呢? 叫大家饿着肚子回去? 不像话呀! 别的先不提,咱得把面子的事给兜住了。于是四爷找饭店的老板,现在这边这样,席面肯定有剩余的。也别管丰盛不丰盛,凑齐了能端上来就行,“……我叫人借桌子借凳子,就在院子里门口摆席面,菜不够拿主食凑齐,别叫人饿着肚子空等。” 四爷安排这事,杨碗花很不高兴。闺女死犟在这里不走,她又被卢淑琴打的够呛。这些年她是养尊处优,也不种地,男人养着嘛。卢淑琴是啥活都干,手上可有劲儿了。头发被扯下来一大撮子,脸上都抽的火辣辣的,嘴角都流血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连自家姐姐都被那野丫头打了。 郭家给自家闺女出了一半的头又缩回去了,金保国不给自己出头,亲儿子这会子安排这个安排那个,就没想过安慰她这个当妈的一声。 真的——特别委屈。 四爷跟这边商量好了,这才发现这边还没走。 没走干嘛? 不嫌弃丢人呀! 四爷就催了,一催杨碗花就更生气,“你没看见你妈的脸吗?” 看见了,但至于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的,四爷并不知道。他来的时候桐桐站在凳子上,四爷是真没看见谁跟谁怎么动手的。只在最后看见桐桐确实是打了杨家大姨了。 他离的远,但知道桐桐不会没有理由的就抽这位大姨。而且,这个大姨……金家从老太太到金嗣明好似都不怎么热情,今儿来的挺早,但是金保国一眼都没扫就路过了,只当没看见。金保国这个人,不是实在惹着了他了,他是不会如此的。 哪怕没有记忆,他对此人也热情不起来。 杨碗花不依不饶,想叫儿子出头。 怎么出头?把桐桐好不容易摁下去的事再挑起来,几家混战,打死打伤几个就好了? 四爷也没说不管,只道,“先回,回去慢慢说。”这自来打架,不掺和桐桐这样的外挂的话,那都是互伤。你挨打了,对方只怕也没落好。这事不能粗暴的判断。 但这边正说话呢,那边郭金凤看着里面的一对新人越看越气,越看越难受,直接把外面谁扔的木棍拿起来,也不打人,就直接朝席面桌子上砸。那边的凉菜刚上来,就被棍子打的汤水碟碗飞溅,热菜没上来,倒是没烫了的。不过是菜上的油啥的,都蹦到人身上了。还有那碟子茶杯啥的都是瓷器,碎片伤人呢。 里面顿时乱了,大人叫,孩子哭的……郭金凤的棍子舞的呼呼的,砸的乒哩乓啷,“我叫你们吃!我叫你们吃!” 四爷当时就恼了,这瓷片飞到谁家孩子的眼睛里怎么办? 他三两步的过去,抬手就夺了对方的棍子。拎着对方的后衣领转身就走。郭金凤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小短腿不停的踢腾着,往四爷身上踹。 四爷没搭理谁,直接就走。 杨碗花也不犟着了,紧跟在后面,“把你姐放下!快把你姐放下……我的天啊!你摔着她怎么办?” 一路上人家就跟看西洋景似得,四爷从来都没这么丢过人。 金家这边还有好些人在门口呢,到了地方四爷将郭金凤随手往地上一扔,杨碗花都急了,“你摔到她了。” 四爷扭脸看她:“我之前怎么听说这还陪嫁门面房带院子……说郭家的院子得给陪嫁过去,什么意思?谁家占了郭家的院子?” 这是四爷刚才跟掌柜的商量给这边送席面的事,王家那边的亲戚在后面嘀嘀咕咕他听到的。 但前两天,金嗣明跟郭金凤吵起来了,为了网吧归谁的事的时候也提到了铺子和院子。 郭金凤说网吧占的门面是郭家的,该她管。金嗣明当时气结,不好接话。但是老太太不乐意干了,当时老太太怎么说的,她说:“碗花,你咋跟孩子说的?当时盖房子的时候,是你说把郭家的院子一并盖起来,以后两儿子,一个儿子一院子。保国不愿意要郭家那边,说是把东邻这边的房子给买了。也是两院子一起盖。” 东邻现在也都是空着的,人家在省城,不回来了。 老太太就数落杨碗花,“是你死活不愿意!又说人家东邻的风水不好。结果一样的院子,买人家人家要价八千,买郭家那边的单给你了一万五。你把钱收了,那院子就姓金,跟郭家可就没关系了?咋了?我金家自己的铺子,咋你闺女嘴里,成了郭家的东西了?现在房也盖了,啥都拾掇好了,不姓金了?” 这是当时争铺子说的话。 可家里应该谁也不知道,杨碗花跟媒人说那一院子是郭家的,要给女儿陪嫁的。 你说这事闹的……之前为了个铺子,姐弟俩就闹了一场。她还不吸取教训,要真把一院子街面房不清不楚的那么给出去,郭金凤和金嗣明还能处不? 这是给亲生的孩子之间下蛆呢! 当然了,大概杨碗花就那么跟王家一说,等真结了婚未必会真给。可那时候不给,王家可不答应。闹不好就是对簿公堂。 这又是何必? 金嗣明不算是不懂道理的孩子,他是没念大学,也吃不了当兵的苦,然后给找了个民办学校,念三年大专那种,学的就是计算机。去年开始实习发现不好找工作,去给人家到电脑城当产品推销员去了。结果发现推销这一行不挣钱,这孩子又瞄上旧电脑市场了。有些人卖有些人买,反正得自己上门去收购,回来再卖。这么一来二去呢,干了大半年,除了自己开销的钱之外,剩下的钱都换成这种二手的电脑了。低价一点一点的收购回来的。回来就弄了这么一个网吧,在现在还比较稀罕,一天到晚的,没空着的机子,二十四小时都有人上网。这可不少挣钱。 铺子是家里的,电脑是人家孩子折腾回来的,网线那些乱七八糟的都弄好了……这边能运营了,别管家里的谁帮着收费就行。这小子还不停的往城里跑,收旧东西。他发现把旧货重新翻新之后再卖,很有市场。尤其是出门打工的越来越多之后,那些换个新壳子之后的电视,重新喷漆包装的旧家具之类的,卖的很好。他得空就去弄那个。然后不知不觉得,家里的网吧被占了。问郭金凤要这段时间网吧的收入,也说了,咱姐弟俩五五分账。你给我看店,我分你一半。结果郭金凤不干,说了,店是她的,铺子是郭家的。这可把金嗣明气坏了,杨碗花劝小儿子,“你姐快嫁人了,嫁了人就好了。” 行!金嗣明忍着没闹,但金凤这当姐姐的结婚他也没出来,显然是生了大气了。 如今好了,都不知道杨碗花把这一院子许出去了。这婚事闹的,以后很长时间都议论纷纷的,她把一整院子给郭金凤的话已经说出去了,王家那边肯定传的到处都是。等将来金凤真嫁人的时候你要是不给,你看郭家闹不闹,肯定会出来给郭金凤撑腰的,还以为霸占了郭家的产业呢。 四爷回来的第一天,老太太就说,那边的院子空着也没装修,是为了留着给大孙子,也就是现在的他娶媳妇的。 那这话现在不说清楚,回头得有人跟自己和桐桐打官司。 这事金保国一听气的差点背过气,这事要是自己不知道,将来也不把院子给人家,那外面的人不得骂自己占人家寡妇的家财呀! 气的肝疼!但想想,也不是自己的闺女,房子盖了……这个亏咬牙认了。但之后再多,再像是叫我像是这次一样给你操办婚事,那是万万不能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把郭家那边的兄弟叫了好几个,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给说清楚。当时怎么说,现在是怎么说的。但如今这个情况,这个院子我们也不敢要了,我呢,也养了金凤一场,这院子彻底的给金凤,回头隔间墙就砌起来,打今儿起,这孩子跟我再没关系。 杨碗花面色大变,这是金保国这次是真的生气的那种。 可郭家那边却觉得好,郭家大伯还提议,“我兄弟这一房,不能没有根。只金凤这一根苗,回头招赘,也算是继承香火。” 但郭金凤不敢独门独户的过日子,她求助的看向母亲。 可杨碗花知道,再不能说话了,再说话俩儿子都得离心! 是呢! 林雨桐笑笑没说话,继续拾掇她的。 院子里老太太搬个小板凳,坐在那儿择韭菜呢。老两口一惯起的早,老太太从后院扫到前院,把院子屋里规整的齐齐整整的。老头儿在后院收拾菜地,要不是为了等大儿子过来说情况,老头儿一般这个点就下地了。别说地里没活儿,要找总能找的见的。这个时候去地里捡庄稼——谁家的果园子清园子了,总有跟老头儿一样的人,进去捡漏网之鱼的。未必是自己吃,这果子挑了好的出来卖的价钱高点,次点的不也能卖给果汁厂代购点吗? 今儿老头儿没出门,在后院给菜地浇水呢。一听见大儿子来了,就拉着脸过来。那么大的事,提前不说,结果婚宴结束了,晚上你们倒是来一趟呀。门对门的住着,咋那么忙呢。老两口一直给大儿子留门,到了凌晨两点了,确实是没动静,这才躺下。 林有强往台阶上一坐,顺手拿了两根老太太刚择出来的韭菜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道,“这事吧……我们两口提前是真不知道。都是棉棉那死丫头,蔫主意挺大的。” 林雨桐心说,这是笃定自家这边不会卖了他家是吧?提前一个月买喜服,可怀孩子可不止一个月了。钱艳群当时就含混其词,刻意回避什么呢?说提前不知道,糊弄鬼呢。 她也没兴趣再听,自顾自的收拾好往厨房去了。 厨房这么长时间没用了,啥都得清洗一遍。这边才说出来接点水,结果钱艳群就来了。端着好大一碗的什么,林雨桐还以为是给老头儿老太太送啥吃的来了,才说要去接呢,结果往跟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人家端着一洋瓷碗的鸡蛋絮。钱爱群小心翼翼的端着,继续往前走她的,却问林雨桐,“你妈呢?还没起?” 静待花开(99)三合一 随机穿越系统已开启,如需关闭,请订阅全文。????林雨桐尝了一口汤,微微皱眉。一抬头看见四爷挑了蒜泥羊肉夹在烧饼里,想着那个应该能入口……卢淑琴一瞧,再一看金家的孩子那么吃,马上放下筷子喊老板,“给我们上一份蒜泥羊肉,小份的就够了。” 四爷抓着烧饼正往嘴里塞呢,这喊的他都没法吃了。那一眼看的人吧……他吃了桐桐没吃到,确实是不好咽下去的。 林有志却欢喜的什么似得,卢淑琴好些年没在人前这么大声的说话了。这二十多年来,也都没出来吃过饭,于是赶紧问,“有一道爆炒的羊杂也做的好,吃不吃” 金保国知道,卢淑琴是爱吃羊杂的,尤其是爆炒的。他当年请她吃的第一顿饭就是爆炒羊杂,那时候在人家店里买不起烧饼,她还自己偷着带了烙饼的。 结果就听卢淑琴道,“今儿吃不了了……”并没有再要。 这么坐着,也都没法聊天了。四爷那一桌匆匆的吃完就一溜一串的走了。 金保国起身路过的时候扫了那边桌子一眼,一对夫妻带着一双儿女。女儿漂亮,儿子斯文,夫妻二人轻言浅笑的,给孩子夹菜……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猛的抽了一下,回去就觉得今儿吃的没消化一样,胃里顶的难受。 结果他能带着四处炫耀的大儿子,这在家还没呆两天呢,又要走,“去上班?” 国庆你们不放假?! 国庆的时候城管这种部门才更忙。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得去见桐桐,但跟金保国说的是,“昨儿您领我认识的,叫李什么的,在最南面的镇上……” 收苹果的代购点的一个小代办。 金保国就问怎么了,“他找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弟弟开黑车超载了,被城管给扣了……” 金保国倒是知道轻重:“知道怎么办吧?能办就办,不能办别逞能。” 这不用你叮嘱了。四爷自己开着破面包车走的,到车上给桐桐发了短信,可以来县城。 桐桐这边也正打算去县城呢,吃了饭回来的时候端了一锅汤,林有强家一家子都在这边呢。这会子忙着吃饭,也没提去王家的事。林有志正好趁着机会先提出来,“我跟桐桐今儿得去县城一趟……” 林有强才要说话,老头儿就问,“是有事呀?” 林有志就道,“桐桐不是毕业了吗?这哪一方面好发展,得找人问问,老祁懂的比咱多。我带桐桐去一趟。” 那应该的!也是大事。 老头儿就催,“要去赶紧去。人家放假不能总在家等着你上门。” 林雨桐没反驳,不去一趟这两口子谁也不能安心。刚好,她又想去见四爷,去县城倒是正正好。 林有志叮嘱了一路,见了人要又有礼貌,说话要给自己留余地。你不能把话说的太满,万一叫人家以为你肯定能找到工作,这边再不用心怎么办。 絮絮叨叨的,但其实一见就知道,老祁不是个难打交道的人。一开门见是这父女就笑,“我估摸着你们今儿会来……这不,水果都洗好了,饮料从冰箱里拿出来了,现在不冰了,喜欢喝什么?” “叔,别忙了。我想要什么自己拿。”林雨桐坐在林有志的边上跟人家拉家常,打量了房子一翻:“这房当时是集资盖的吧……宽敞!” “是!比商品房好就好在没公摊,说多大就多大。”老祁应和着,顺势坐过去,把果汁拧开给林雨桐放面前,“听你爸说,现在实习的工作还不错?” “这一行专业性强,要说来钱也确实挺来的。”林雨桐看了林有志一眼,见他面露焦急之色,就忙道,“但这有时候只考虑钱,也不行。择业是一辈子的事。这不是打算今年的公考吗?估计快报名了,下个月就能考。能不能考中的,明年二三月里,差不多结论就下来了。万一没考上,到时候再来请教祁叔,看看下一步怎么选择比较合适。” 林有志松了一口气,这是留了活扣了。 但是老祁却知道,人家孩子露出来的意思只有‘请教’,那就是当个长辈一样,问问意见,没有求着办事的意思。 他还就奇了怪了,金保国那边是个儿子,那说话的味儿,就叫他觉得很不一样。结果林有志的闺女,怎么也这么着呢? 难不成不是老林的功劳,是人家卢淑琴的基因好。 是!金保国能看上卢淑琴,那不只是卢淑琴漂亮,更重要的是人家聪明,当年那是看什么会什么。 老祁也给人家孩子吃定心丸,“你放心,你的专业只要过硬,咱们县高中,甚至是咱们市的高中,那都是没问题。只管往前走,最不行,叔给你兜底。”话说的很硬气。 找人帮着安置工作的事,这真不是谁都能给你准话的。事不成,或是没上供点啥,人家连个口风都不带露的。只是朋友,人家把话说的这个瓷实,别管你将来用不用的,这个人情真真是给砸瓷实了。 父女俩没多呆,放假人家也得看孙子去。前后半个来小时,从祁家出来了。 林有志得打听那个买房的同组人在省城的电话和住址,人家有个妹妹嫁到县城,他想去问问。林雨桐就不跟着了,“我去看看同学……” 这个是真有个同学,原主的高中同学。关系应该很好,开学之后打电话打到宿舍,自己不在宿舍住了,宿舍的同学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对方了。然后才辗转联系上。她在实验小学任教,家也是县城的。去不去的再说,总得给找四爷寻个借口。再加上她说,“我去问问咱们县这些学校的情况……” 然后林有志利索的放行了。 林雨桐真就给同学打了电话,结果国庆放假,她被她妈带去舅舅家相亲去了,见面是见不成了。然后这才拦着出租车,往城管大队去。 城管大队比较偏,已经在城区靠外的地方了。这种偏点的地方,地方宽,像是很多需要扣留的东西,没点地方都放不下。 这边的围墙是那种铁栅栏围墙,边上种着绿植,从外面直接可以看到里面。里面的场子上,各种的车辆,什么写着米线包子三轮车,拉着水果的拖拉机,还有好几辆看来有些年头的旧车,应该是被扣下的黑车。 她绕到正门往里面去,也没人拦。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接受教育或者罚款,那这扣押的东西就拿不回来。 她直接进去,才说找人问问四爷呢,就见四爷带着两个汉子从一间办公室里出来。林雨桐怕是村上的人,直接背过身了。四爷瞧见了,就利索的打发过来找他办事的,“这车在不通公交的地方,不超载的跑一跑也就是了。怎么还跑到县城,七座的车拉了十二个人,怎么挤的?这不出事则好,你出事准时大事。” 那边连连说是,本来只超载了个孩子,谁知道半路上遇上几个带老人上医院的,那边着急,就给带上了。 林雨桐在边上偷眼看的怪可乐的,不过可惜应该不是他值班,没穿城管的那身衣服。 人一走,一出大门,林雨桐就窜出来了,猴过去踮着脚尖挂在四爷的脖子上,“住哪?带我去看看。” 四爷左右看看,好些人都朝这边看,他跟带着个挂件似得往边上挪,“每天开车回镇上,这边的宿舍条件太简陋。”吃的也不行,单位上的食堂那就是大锅饭,毫无口味可言。 “那去省城,今儿就走……” 四爷就笑,掐着桐桐的腰叫她老实点。这会子都这么挂着了还不行,跟个虫子似得扭着往人身上贴。他摩挲着她腰上的软软肉故意逗她,“不去!” 干嘛不去! 眼睛都瞪起来了,感觉下一秒就能变脸,四爷回的一本正经:“怕狐狸精吃了我!” 这回我终于成狐狸精了吗? 心情顿时大好,“我不吃你!我给你做好吃的!去不去?” 两人在这里腻腻歪歪的,来办事的一看就过去了,有同事瞧见了也就朝四爷打趣的笑笑,四爷一边跟人家颔首点头,一边跟桐桐说话。 两人都没注意,求四爷办事的那个小代办去而复返,然后人走到门口了,瞧见金保国家的大儿子身上挂着个姑娘。这姑娘背对着门口,看不见正脸。但不妨碍他打电话恭喜金保国,怕是很快又要办喜事了…… 重启时光(19) 林有志在八月底的时候来了,桥桥去接的。借了小区里保洁阿姨的小三轮,因为带的东西多,得去车站里接。 幸亏用小三轮去接了,林有志带来了七麻袋的东西,来省城要做汽车都给麻袋付了车票了。这玩意一弄来,把小餐厅都给占满了。 卢淑琴马上就欢喜起来,打开看了看,玉米皮都是最里面那层,还有些不算干的太透。所以卢淑琴才想起来,“玉米还不到要收的时候,你这是弄了人家的嫩玉米皮?” “也有卖嫩玉米的,去县城的菜市场直接拉就好了。弄回去把最里面的弄出来晒了的。还透也不会发霉,晌午的时候叫桥桥搬到外面晒晒……” “不用!阳台上就行。”说着,又叫林有志,“搬到桥桥那边屋子去,吊起来也不耽搁啥……” 林有志一口水都没喝,被指挥的团团转。 林雨桐才去端饭,等人出来,叫他洗手吃饭。 林有志里里外外的转了转,“怪好的!咱们要是将来能给你们姐弟俩买这样的房子,我跟你妈这辈子就啥心也不用操了。”说着就看卢淑琴,卢淑琴没有回应,抓了一把蒲草已经忙去了。林有志也只是笑,满眼都是满足,“你这是想做什么?这东西容易刮了手,想做什么,我给你做。” “你不会!”卢淑琴头也不抬。 林有志看了一会子,就三两口把饭扒拉了。然后把卢淑琴要用的草,坐在那里重新整理了一遍,并且揉搓了一遍,再用起来柔韧性好,还不怎么伤手。 因着要帮着做这个,林有志就要在这里呆两天。 趁着家里有人,林雨桐抽空去学校。她先去报道,交钱,住宿费不能免的。然后去翻译社那边盖章,算是实习嘛。有了实习单位,可以递交申请表。这一年里不用住校,只要按时参加毕业考试就行。 因着一年都不用住校,那这宿舍里该往出搬的东西就得搬出来了。再这之前,不得去宿舍管理员那里报备一声吗? 哪一号楼,她也不知道。但是没关系,问问来来去去的人就行了,“知道英院的女生住那栋楼吗?” 人家顺手指了一下,那是三号楼。 到三号楼在一楼找管理员,人家忙着呢,递交申请?可以!登记的话,你自己找花名册签字去。然后林雨桐在名册里找到了名字,也顺便知道了宿舍号,3312. 上了三楼,找到地方,拿了钥匙开门,里面没人。 林雨桐把宿舍里看了一遍,书架子上的书都有名字,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床铺。东西很好收拾。柜子里也没几件衣裳,全都往包里一装。唯一比较多的就是书本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找绳子直接打成捆,并不难拿。 然后要走了,宿舍里的其他人还不知道。这属于原身的关系网,关系好不好现在也没法判断。她留个字条,电话号码写在上面,用宿舍的电话压着,只要人回来就看的见。 东西太多,她分了三次搬到楼下,放到楼下阿姨那里,然后再去学校外叫了出租车,直接搬上来走人就行。 特别干脆利索。 桥桥帮着往家里搬,“要是知道你今儿就搬,带我去多好。” 带你去你不就知道我连宿舍都不认识吗? 到家的时候卢淑琴已经把一个小包的模型编出来了,“桐桐你看……” 手工真的不错! 林雨桐拿过来看了又看,“外观这样可以,但里面还得有一层,得把分层做好……这么着,趁着我爸在家,咱去批发市场,再买点布料回来。” “会不会太糟蹋!”卢淑琴有些不安,“就是做的玩的……” “真能卖钱。”林雨桐笃定的很,“我之前做翻译,还认识人家做外贸的。这些东西出口比在国内还紧俏……您做吧,不着急,做的精致点,各种样式的都得有。有上几十种东西,您的手艺越来越熟练之后,您放心,客商我一准给您找来……” 哪怕卖不出去,我雇个人假扮客商了。您做,我买都行。 林有志在边上就笑,“要是卖不出去,我就去街上摆摊去。这么好看的东西,肯定有人买。这也没啥本钱,勤快点,到处都是草……我回去就继续存这些料去。不行把后面的菜园子都搭建上棚子,草料我收拾齐整了,在家存着。行不?” “弄这些可费事了!”卢淑琴就看他,“地里活还多,你个人十亩地的果园子。这要是挣钱了,你就别种地了。你弄料,我编,成吗?” 林有志咧着嘴笑,“成!都听你的。你是咱家掌柜的,你说啥是啥。” 卢淑芬继续翻弄手里的东西,好半晌问了一句:“桃桃的婚事咋样了?” 林有志愣了一下,“那孩子倔,谁也别管她,也管不了。我想好了,不行咱就买一院子,如今那空院子也不值钱……然后盖几间房,够住就行.” 哦! 卢淑琴没再说话,林雨桐拉了拉林有志,有些事别操之过急。 林有志见这边啥都好,卢淑琴也有事干,桐桐也不去学校了,只在家里工作外加准备考试,连出门买菜都陪着她妈,也就真放心了。走的时候又叮嘱桥桥,“有空就回来,你妈跟跟你姐在外面住……精心些。” 桥桥也准备开学了,今年这学费没为难,去了就交了。顺手买了个二十块钱的破自行车,来往学校和家之间。林雨桐给家里的其他三口人买了手机,都是二手的。方便联系。 卢淑琴不要,“要这个没用,也没人给我打。” “怎么没人打?以后您是卢老板,需要联系业务的。” 就会哄人!还卢老板。 她这种不自信得想办法给她一点点的掰正? 转天,林雨桐就报了个舞蹈班,晚上去学拉丁舞。距离不远,就在这条街上,拉着卢淑琴一起。卢淑琴不学这个,死活不学,穿的那样的衣服也穿不出去呀。林雨桐原本也没打算叫她学这个,顺手给推到中老年旗袍模特队那边去了。别管怎么说,换上旗袍,穿上高跟鞋,昂首挺胸,有韵律的迈着步子,走过来精气神都是不一样的。 她本来就长的好,如今收拾收拾,脸上林雨桐用手法给推,不说多大变化吧,但至少没有那一丝苦相。猛地接触的人,只觉得她温和,绝对不会觉得这是个精神病人。 这就很好了,跟人接触接触,总好过在自己的笼子里呆着。 林雨桐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就逗四爷,提了两句卢淑琴的事之后,就逗他,“学拉丁舞,学好了跳给你看呀……要不我学钢管舞也行……我学可快了,你什么时候再来省城,我跳给你看……” 上个法子不行,又换个套路。 多少辈子了也没叫她跟谁争过宠,这回她倒是玩的比争宠的花活还多。 还学跳舞? 学狐狸精呀? 成!四爷就笑,还就不入套,但鼓励还是要有的,“我一直以为你打算再耗耗,一出场就要惊艳我呢。这是……养白了?” 白不白的,关了灯其实大差不差啦! 再大差不差的,不得把这边的活给干完了呀!苹果从八九月份一直到十月份,昨儿才算是把老部队的领导送走,本来就打算这周去省城的。 “周五吧!”四爷就道,“我赶周五晚上到。” 好的!周五晚上叫桥桥过来。 这边才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是固话打过来的,大伯家的电话,大伯母说话贼快:“桐桐,明儿你在不?我跟你棉棉姐去省城,你接我们一下。” 我怎么接? 桥桥上课呢,不能留卢淑琴一个人,她只皱眉道,“住的不远,我给你个地方。打车直接过来就行,我这接了个活儿,能不能推脱了还不知道。我怕现在应下来,结果那边推脱不了……” 不愿意就别来,我还省心了。 结果并不,人家还是来了。来干嘛了?“给你棉棉姐买结婚的礼服。” 卢淑琴惊讶,“这就结婚吗?订婚都没订呢,一点信儿都没有,太突然了。” 大伯母趴在卢淑琴耳边嘀咕,但其实都能听见的,她说,“有了!” 李淑琴就看林雨棉的肚子,然后赶紧拉她坐下,“想吃什么?二婶给你做。” 林雨棉摇头,“不太想吃。” 林雨桐洗了葡萄过来,“坐车过来的,车上的味儿不好闻,吃点水果往下压压。”,将葡萄递过去,这才问说,“我这姐夫是哪里人?远吗?” “不远!”大伯母这么说了,就不再多话,就看着她家闺女笑的见牙不见眼,“不想亏了她,给买身好衣裳。正日子就订在国庆,你们都得回去。这秋天的喜服得买啥样的,想去批发市场看看……” 这倒是不难,四个人转了大半天,买好了。然后叫她们做末班车回去了。 林雨桐以为这事就是堂姐出嫁,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而已,谁知道跟自己和四爷还真有些关系。更没有想到,这件事会给卢淑琴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好似她的世界朝另一个方向开启了一闪大门…… 家境殷实,离家还真不远,走路十分钟都不到。 这种情况应该是自由恋爱,都在那一片,小伙子大姑娘的进进出出的,家境差不多,搞对象很正常。 然后因为两家都有事,这次回去见面怕是还有些难。不过事情完了,四爷估计能在省城多呆几天。因此林雨桐心情还不错。 国庆前一天,桥桥还在上课,等着桥桥的话,差不多只能坐最后一趟车回去了。 白天收拾收拾东西,林雨桐趁机给卢淑琴再做做美容,然后换了林雨桐给特意挑的衣服,等桥桥一回来,这就能出发了。 辗转到县城的时候都六点半了,再倒车回家,都晚上七点半之后了。 秋天这个点都黑透了,晚上带着凉意。街上还是很热闹,路过金家门口的时候,卢淑琴不由的低了头,那边灯火通明敲锣打鼓的,贴着大红的喜字,这是金保国在嫁他的继女。 林雨桐和桥桥一路岔开话题,说在哪里买院子盖房子的事,这就到了家。 结果到家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压根就没隐藏这惊讶,很吃惊他们会回来似得。 林有志打眼色,“回来了,国庆了想着也该回来了。”拉了卢淑琴往屋子去。 林雨桐和桥桥把给二老买的衣服和吃的放下,“我们洗洗就过来。” 二老好像真当是放假回来的。 卢淑琴一回屋子就道,“棉棉不是结婚吗?嫁衣都买了……我看巷子里冷冷清清的,怎么了?” 林有志‘嘘’了一声,“老大两口子没法说!爸妈压根就不知道棉棉要嫁人,周围都没人知道。还是你给我打电话说这个事之后,我才过去问的。大嫂说,这事边走边看,也没说着亲事不成……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两人不叫我跟谁说棉棉准备结婚这事,我也就没说……反正就咱们自己知道,我寻思着是不是从省城回来,两孩子又出了变故了。但现在也没说结,也没说不结……不过看现在这样,怕是不成。” “那你早该跟我说呀!”卢淑琴就道,“这来回折腾的。” “我这不是也想你回来一趟嘛。” “那你去城里不一样见面。你去城里是来回一个人的车费。我们这一趟,顶你跑三回了。” 林有志就笑,“我这不是不知道老大两口子打的什么主意吗?万一要是突然说结婚,你们又没回来,这又是事端。你又不是不知道雨柱和小茹的婚事。那还不是孩子都生出来了,才告诉咱们的,这孩子做满月跟结婚放在一天……” 桥桥哧的一声笑出来了,“反正我大伯总有邪办法,当年不就是给我雨柱哥娶不起媳妇,愣是叫我雨柱哥拐着小茹姐跑了一年多,孩子要生了才偷摸回来,生下来了才告诉人家娘家的。”后来,这婚事就成了。那边不仅没要彩礼,娘家怕闺女过不好,还添了许多东西。 因着有这个前车之鉴,林有志也不知道该咋准备了。 然后第二天林雨桐还没起呢,大门叫被敲响了,是大伯,人家在院子外面可大的声音喊呢,“爸!妈!赶紧的!起来了,一会子亲戚就上门了。” 上门干啥呀? 老太太开了门,“咋的了?” “今年我爸不是整寿六十六吗?六十六,得提前过寿,我昨儿跟亲戚都说了,今儿都来,给我爸过寿。” 老太太气的呀,“哪有这么办事的?” “过寿还得挑日子呀?跟国庆同一天,这不用算也是好日子。” 行行行! 老太太嘴上抱怨,但心里还稍微舒服了一点,觉得抽空给大儿子做活,儿子心里还是有数的。刚好昨晚上二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回来给买了衣裳,还怪合身的。她心想着,怕是两儿子商量好的,要不然不能二儿媳妇带着两孩子那么晚了回来,连衣服都买了。这是大儿子办寿宴,二儿子买了衣裳啥的。 挺好!老二要供孩子念书嘛,负担重,出点是个意思就行。 老头儿不高兴,老太太还说他,“亲戚来了就高高兴兴的,难得老大心疼你一回。” 老两口先去斜对面大儿子家,留下四口在家里面面相觑。但改成寿宴了,那就寿宴吧。洗漱好,锁了家里的门,都朝大伯家去。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墙上贴着大红的喜字。 不见棉棉。 林雨桐不爱在外面应付人,去找林雨棉了。结果没见林雨棉,只林雨桃在屋檐下站着。林雨桐一过去,好像那间屋子的窗户一下子就关上了。林雨桃指使林雨桐,“你去前面招待客人,后院你别管。” 这是闹什么鬼呢。 亲戚来的不少,但街坊邻却没人。一是老人过寿,人家用不着来。二是金家今儿嫁女儿,都奔着那边帮忙去了。 很多亲戚林雨桐也不认识,刚好林小姑拉着她不撒手,那她就留下陪她聊。不外乎是在城里怎么住的之类的话。林雨桐也没瞒着,“主要还是看心理医生,为我妈的病的。这个您知道就行。” 林小姑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怕这些孩子没轻重,再给把家给拆了。 这一絮叨,都眼看十一点了。十二点开席的话,这个点得入席了。家里没见准备,没见流动餐车,那就是在外面的饭店定了席面了。 林小姑看时间,“我催你大伯母去,没啥事就赶紧开席,吃了大家就散了,都挺忙的,回去还能干一晌的活儿。” 结果大伯母一个劲儿表示:“不急!不急!开席别跟那谁家给冲了!” 那也对! 林小姑正说去街上买点啥,别叫大家饿着了。结果外面传来停车的声音,一辆贴着大红喜字的面包车停在了门口,从上面下来一腼腆的小伙子,西装革履,胸口佩戴大红花:“爸妈,我来接亲了。” 一院子的人愕然:啥意思?接什么亲呀?这谁呀?咋进门就喊爸妈。 这边还没回过神来呢,后院厦房里桃桃扶着棉棉出来了,棉棉一身嫁衣,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是结婚证。她把结婚证扬起来,“我们领了证了,今儿办婚礼。借着我爷爷的寿宴……” 那新郎赶紧道:“对!对!今儿两喜事一起办。” 不是!事不是这么办的吧。 接亲你这新郎官一个人来的? 这目不暇接的人还没来得及问话呢,林雨柱拿了鞭炮就出来了,在门口摆开,点燃,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然后喊里面:“那就赶紧上车吧,别错过了吉时。” 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新郎新娘上了车了,连老两口都被塞到车上,大伯母吆喝,“走!不远,就街面上包的席面。” 林小姑拉了大伯母,“大嫂,是棉棉这对象你不乐意,这死丫头自己偷着领证了?” 大伯母顾左右而言它,“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她姑,这事得往下办。” 那都领证了,那不得糊里糊涂的办还能怎么办? 林雨桐这时候的想法是,估计男方人不不同意。女方这边是单方面给女儿女婿结婚的。 当然了,这会子亲戚们不这么想,只以为是女方这边也不乐意,是家里的女儿非不听话。大家都觉得人家主家这会子挺难堪的,也没人问。走走走!吃喜宴嘛!跟寿宴也没差什么。 往过走的时候,林雨桐还有心思给四爷发短信:今儿婚宴结束了,就能走吗? 四爷哪里走的了? 家里敲锣打鼓的,提前两天都热闹开了。今儿这亲朋好友的都来了,他陪着老祁这样的客人在里面坐着呢。约好的十一点结亲的,结果十一点半了还不见人。打发了几拨人过去催,只说快来了,结果还不见。媒人一去不复返,到现在都没给回信。 杨碗花穿着大红的旗袍,刚烫的头发,又在外面喊四爷:“嗣业,嗣业。” 四爷又得出去,杨碗花叮嘱,“你过去看看,要是之前要求的那些都没准备好,那就别折腾了。再不敢耽搁了。” 其实也没要过分的! 跟一般人家嫁女儿没什么不同。那边给了八千八的彩礼,这边直接回了六千六,还带各种的家电,能陪嫁的都陪嫁上。那边有啥要准备的? 不是杨碗花不想争气要多点,实在是郭金凤长的确实不怎么样,大概是对方随了亲生父亲,说她其貌不扬都是夸赞。一米五的身高,上身长下身短……一点也不像杨碗花这个亲妈。这亲妈也知道闺女配不上人家,因此对男方特别宽容。 行吧,叫四爷去了,四爷就去了。结果还没出门,就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正是打发去问的一个小伙子,这人还没进来了就喊:“赶紧的,去看看吧!王军胜那小子跟别的姑娘都领证了,刚才人家开着车,偷着接新娘去了。如今都开席了!” 啊? 这么多客人在当场,被人来了这么一下。杨碗花几乎快疯了,脚下带风的刮过来,“跟谁家的姑娘结婚了?还要不要脸了?” 四爷就注意到报信的一脸为难的看金保国,他心里顿时了然:杨碗花为女儿精心挑选的女婿,被林家给截胡了! 静待花开(100)三合一 静待花开(100) 找老孙? 这更不可能了! 刘大山好声好气的,“您自己个闺女您还不知道吗?那说话从来都是有口无心的。您安心的住着,她再着三不着两的,我说她。”说着,就给小姨子使眼色,叫她劝劝。 金思念没那么好的脾气哄着她,就说了,“也别想着给我哥和我嫂子打电话,那边准备俩孩子的婚事呢,忙着呢,不可能围着你转。你呀,就归我和我姐管了。孩子放假的时候,我接你过去。孩子开学了之后,我送你过来。等过两年,孩子考上大学了,我也早早的退休,把您接回家去养去。那个时候我大姐也没空管你了,要是当了奶奶她还得带孙子,刚好能替换。所以呀,这两年,就叫我姐吃点亏,过两年我替换。您也别瞎想,这回给您做了体检,您且长寿着呢。除了身上的伤,没别的毛病。” “我自己过。”金妈哭的打嗝,“我谁也不跟,我自己个过。” “我不上你的当。”金思念就道,“你自己过,半夜三更的打个电话说不舒服了,我们是管还是不管?我们真的精力跟不上了,半夜折腾不起了。老实呆着吧,不缺吃不缺穿的,别闹腾。” 说着就起身,“我还忙着呢,您歇着吧,我回了。” 这边还没走呢,就有人上门了。 四爷找了护工过去,分担金思甜的护理压力。啥事叫护工去做,叫金思甜在边上盯着就行了。 结果一周时间,金思甜打电话跟四爷说,“别给护工打钱了,妈这边好多了,不用人了。” 四爷当时也没多想,检查结果证明她确实可以,他就没多管。 结果又是一周,放了寒假了,金鑫放假回家了,给四爷打电话,“舅舅,您来看看姥姥吧,我弄不了……” 咋了?你爸你妈呢? “我爸晕倒住院了,家里就剩下我了!给我小姨打电话,我小姨给关关开家长会去了,这会子来不了……” 四爷和林雨桐不得不过去,刚停下车就见后面金思甜的车也进来了,两人下车等了等,金思甜风风火火的,朝这边来。那脸上憔悴的很,嘴唇不停的哆嗦。 林雨桐一把摁住她的手不停的按摩了,“我姐夫怎么了?” 金思甜的眼泪哗的就往下落呀,“……半夜老哭,喊这里疼那里疼的,我们得起来给揉……你姐夫就没法休息。夜里在这边熬着,白天得去看孙子,连着熬了半个月,撑不住了,高血压,晕倒了……” 六十岁的人了嘛! 四爷就问,“护工呢?那怎么上次跟我说不用了,叫辞了。” “不是咱们辞人家,是人家不干了。”金思甜说起来就不由的又激动,“她老打人家,人家这么扶不对,那个扶不对,不对就把人家一拍一打的,是!没多大的力气。可再没力气,再把人打不坏,你也不打人家吧?最后,还把人家脖子给抓伤了。我给人家赔了五千块钱,才得了。” 说着话,三个人就从电梯出来了。刷脸开了门,金鑫都快哭了! “可算回来了……” 金妈在轮椅上坐着呢,碗里是炒米饭,这会子饭粒还在地上,孩子正收拾呢。 金鑫指着餐厅和厨房,“我做了炒米饭和蛋花汤,姥姥把碗给摔了,我都不知道为啥的。” 现在这孩子,能自己做饭,就不错了。炒米饭里花花绿绿的,颜色挺热闹的。蛋花汤热乎乎的,喝一碗,怎么就不是正经饭了。那边一个在医院,一个得去照顾,她在家有孩子伺候还不行吗? 林雨桐就看了看那轮椅,“能走为什么不自己走?医生说了,你可以自己走。你要是不锻炼,这才是真作下病了。” 金妈委屈的呀,伸手拉四爷,一个劲的摇头,好似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四爷躲开了,坐在边上,“那你说,你想怎么着?” “他们把我的电话都收了,给我换了号码,我连你孙叔我都联系不上了,我都不知道他咋样了……” 金思甜靠在一边,“人家那家庭,你不分时候的打电话过去,打电话要是好好的说话也行呀,可你说的是什么呀?你这么着,叫我们出去怎么见人?” “那你连思业的电话我也没给我存……” “白天他要上班,晚上他要休息,他也不年轻了。你三分钟一个电话,五分钟一个电话,他还能工作和睡觉吗?已经折腾的躺倒一个了,你还要再折腾倒几个……” 金妈只哭,啥也不说。 这不是办法! 正说着,金思念带着孩子气喘吁吁的过来了,“孩子今儿放假,昨天就说好开完会我来接,这是又怎么了?” 你说这个样子,能叫金思念带回家去吗?这边好歹有两口子,金鑫也大了。可金思念那边,只她跟孩子,孩子才高中,弄过去,可得坑死人。 可这样,林雨桐也不想带回去。没的惯的这些坏毛病!啥都得顺着她的心走,不顺着她她真能你闹出花来。 四爷不听对方说啥,只问金妈,“你到底想怎么着,不要胡搅蛮缠,你知道我不吃那一套。你就跟以前一样,要什么直接开口。” 以前那就是要钱就说要钱,要出国就说想出国玩,看见人家戴着啥镯子好看,拍了图片给他,说想要这个。 这个可以!你开口了,当妈的要了,儿子有能力,那就给你买,满足你。 这样就挺好的! 现在也一样,直白点,就说你想咋。 “我不跟她们……”金妈就道,“你姐有病伺候照管不了我,你姐夫管我也不方便,孩子要上学……思念要上班,还要管孩子,放假要是管我,她就没时候带孩子去部队上两口子团聚了……所以,谁管我都不合适……” 四爷点头,这算是一个理由,“然后呢?” “我生了你们三个……你姐你妹都没时间,那就只有你了……” 想跟儿子一起生活。 四爷就问,“那你觉得你跟我岳父岳母在一个屋檐下合适?” “我就是想离你们近便点,能照看的到我就行。” 近便点? 林雨桐明白了,她是想住给林砚买的那栋别墅。可那是给孩子的婚房,孩子还都没用呢。再说了,那房子装修好才半年,林砚和萧萧结婚后就是带着亲朋过去一下,自己是不住的。 然后你说你想住,这像话吗? 四爷看了金妈一眼,“您看这样行吗?我在苍山有一栋别墅,那边这几年发展的不错。房子早些年都装修好了,但我们都比较忙,都没怎么去过……” 那些年那边偏僻的很,一个开发商跟郭杨关系好,当时资金出现问题了,是郭杨牵线,投资了对方一笔钱。这笔钱近些年也回报回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两栋别墅。还别说,真没什么机会去过。 四爷就说,“叫我大姐跟您住过去,我再给你请个保姆和护工。那里空气好,环境好,是修养身体的好地方。我姐夫给小飞看孩子,带着孩子住过去都行的。这么着行吗?” 金妈又哭,还是不乐意,“我也不是非住别墅,你家保姆都有一间屋子,我去了怎么就不行?我也不要别的,住你家的门房都行。” 家里哪有门房,不过是大根和小娥一直住的那一间罢了。 那屋子带着厨房带着卫生间,是一室一厨一卫的格局。但这不是住哪的问题,而是这么住着,跟在一个屋檐下没区别。老林和林妈会极其不舒服的,在家里说话都不方便。 其实四爷的提议是现在最好的方式,有保姆有护工,叫金思甜看着,她们住在郊区的别墅去,这还不行吗?那我总不能把老林和林妈安置过去,叫她住家里吧?凭什么? 却见四爷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笑了一下,“这样啊,也行呀……” “不行!”金思甜和金思念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四爷摆摆手,只跟金妈说,“但这大冬天,也快过年了。本来按说你这都该康复的差不多,可我看你现在还坐着轮椅,这个年纪了,耽搁了最佳的康复时机……怎么安排住,这个不要紧,咱先去医院再查查,之后再安排……” 然后金妈也不抗拒了,复查就复查。 这一复查人家医生就皱眉,“要起来动一动,这么个年纪了,本来就不灵活,这现在肌肉僵硬,比之前更不舒服了吧……” 金思甜就道:“护工也请了,我们也帮着做了,但是不能动她,一动她就说疼,咱们做子女,病不在身上,掌握不了这个度……” 医生就说金妈:“这个得做!阿姨,你这个不锻炼,真就起不来了。躺着有多难受,您知道的呀!真等那个时候,可真就什么都晚了。年纪越大,咱活的越是得注重生活质量。要是家里不能做好康复锻炼,那就住院吧,在咱们康复科,咱们有专门的康复专家……” “家里有护工的!”金妈赶紧道。 “还是在医院吧,省的再把人家护工给抓伤了。” “家里也行,林墨和林砚都在家的……” “林砚很忙,林墨的时间不准,我有时候也有应酬,桐桐一个人弄不了您,摔了怎么办呢?就医院吧!” 然后住院了! 四爷又单问医生,“医院康复中心的条件不好,有没有专门的骨科康复中心,贵点没关系。” 那还真有! 他随手推荐了一个,“不远,就在咱们医院后头呢。从后门进来就到了,也接送病人……” 就跟月子中心似得,把客户宝贝的不得了。 然后四爷就给康复中心打了电话,叫他们开车来接。 从这个门出去,一条双行道的马路过去,进另一个门,金妈并不是后面这个是私立的,还以为是医院的康复中心就在这里呢。 这里一整栋楼都是,人家给安排了单人间带卫生间。四爷选的服务是一对一的康复训练。 金思甜就知道了,这里确实都是骨科康复的病人。但是呢,现在的竞争也很激烈,只要出的起价钱,叫这么一直住着都行。而且,这里有严格的门禁制度,探视时间是固定的。放在这里,冷上一年,什么毛病都治好了。 这里不存在虐待,里面的病人只是受伤了康复,又不是脑袋有毛病或是老糊涂了,对人好不好的,他们不知道吗?像是金妈这种送钱的客户,人家欢迎着呢。 上卫生间有人陪着,洗澡有专门洗浴的地方专人服务。睡觉的话,可以申请开着摄像头,防止你做危险的动作。 人家吃饭有营养师和厨师给搭配好最合理的膳食,给你端进来饭好,完了收餐盒。 金妈怕以后真得坐轮椅,不吵不闹的住下了。 这种的就是不留家属,安顿好就可以走了。 出来了金思念就说,“有些人真是越老越自私,不管不顾的自私。”她真觉得,这就该是苦日子过着,才能好点。也是这后面二十来年,她过的太顺心如意了。跟孙叔在一块,咋都高兴。钱的事就没愁过。给的本也不少,她张嘴要了都能得到满足,这是惯坏了。 如今住在这种地方,少花钱吗?那种套间,那个服务,一个月两万都打不住。 自己挣的这点钱,都不够自家妈作的。难怪死活不愿意跟着自己过日子!今儿都闹到孩子身上了,那是因为知道今儿自己会接她的。 比起姐姐,自家的日子当然更‘清贫’一些了。 别管怎么说,暂时算是应付过去了。四爷和林雨桐回去也没法跟老林和林妈说呀,两人问说,“怎么样了?” “怕康复不好,叫住院了。” 那也行!这康复不好,可就受罪了。 年前都挺忙的,今年叫林墨跟令仪回那边过年去了,这是婚前最后一个年了嘛。 越是接近过年,金妈的电话越是频繁,住了一周之后,康复的效果很明显,她确实是不用扶着什么东西自己能走。她就打电话说,“……还是专业医生好呀,住过来一周,这就不用人管,做什么都行了!年前就能出院了……” 四爷告诉她,“什么时候出院听医生的。看起来好了,跟真的好了不一样,咱们既然住了,就一定要康复到最佳状态。回头我去见一下医生……” 人家医院是多留一天是一天吧,再说,人家子女的言辞里并没有很着急的意思。 这边说,“过年回家几天,小心点也是可以的。” 人家儿子说,“治疗重要,别叫老人忍着病痛。” 这话意思还不明白吗?不太想接回去。 这大夫还找推荐病人过来的那个大夫,“说这一家子怎么回事呀?老人这么大年纪了……” 这真不怪人家儿女!人家大夫这个那个的一说,他懂了:这是做儿女的拿这老人没招了,只得出此下策。 金妈刚开始没觉得住在这里有问题,可等啊等的,等的过了年,等到了春暖花开,她终于有点明白了,她这是被儿女扔在这里了。 手机没人干涉自己用,之前不给自己存的电话都给存进来了。年前给老孙打电话,都是保姆接的。保姆不是说老孙治疗去了,就是说老孙已经睡了,一直没跟老孙通上话。但老孙没主动打过去,很大概率是老孙把自己忘了,想不起自己是谁了。 然后给思甜打电话,思甜说她也在医院住院,暂时走不开。她当时眼泪就下来了,她觉得这大女儿跟自己疏远了,不管自己了。可这真不是,金思甜的情况真挺严重的。这需要长期的调养,林雨桐给推荐到一家中医理疗馆了。在那边针灸泡药浴熏蒸,再加上汤药。早起跟着人家养生大夫打打太极,学学养生操。过了年就住过去,住了一个月,情况明显好转了。林雨桐就说,再坚持住,多住一段时间,以后每年都抽空去住一段时间,调理调理,就好多了。 但有时候是一配合治疗,手机就没法接听了。手上扎针接不成,泡汤药手机在柜子里锁着呢,熏蒸更是如此了,要是出去运动去,手机就不带了,要的就是静心。然后十次里有八次打不通,金妈就想多了。觉得这是要给自己脸色看。 可小女儿好似更指靠不上了,上次来的时候说姑爷调动了,要到南方JUN区去。那肯定会带思念和孩子一起去的。人家JUN区有医院,也有学校,说走人家也就走了。虽说走的时候也说,“您先瞧病,等病好了,我以后去您过去疗养。” 一年接过去住上三四个月,也算是尽到女儿的本分了。 她真这么想的,但金妈不这么想,只觉得这个女儿是真飞了。 于是,她开始给孙子打电话。先是金鑫,可金鑫读大专,今年春季征兵,人家参军去了。新兵蛋子,你那手机更不可能叫你随身带了。 林砚那个工作吧,他们进办公室之前,得先把手机锁在外面的柜子里。加班更是家常便饭,他打不通的。最多就是晚上回家了,才给回过去,“您别怕花钱,再贵咱们都得治。养病养病,重要的在于养。那里的条件好,您就养着。周末我看您去,给您带好吃的。” 至于林墨呢,他以笔试第一的成绩过了笔试,那边一打电话,林墨就笑道,“等我过了面试,我就去看您。” 面试过了,紧跟着就是体检和政|审,然后顺利的进入了省W办公厅。 他也确实是没有食言,去看了老太太。 金妈见了孙子,眼泪又下来了,开始数落两个女儿的种种不是。 只看的到别人的不好,看不到别人的好。林墨就坐在奶奶的边上,笑道,“要是我俩姑姑都伺候的不好,那你说,谁伺候的好?我爸要上班,距离退休少说十年。我和林砚也要上班,令仪和萧萧还都在上学,她们的时间更紧。家里只有我妈跟姥姥姥爷!是!家里是有保姆,但是保姆在我家干了二十多年了,年龄也大了,做活也没那么快了。还有大根伯,院子里的东西得她收拾,说起来事不多,但也不得清闲。您瞧着别墅的院子好看,那得是天天有人除砖缝里的草,冲洗地面,清理枯枝烂叶。稍微有点空闲呢,还得维护别墅的外围。如今更是俩个院子,就这还得充当司机,出门也少不了人家。有个打扫卫生的,您觉得带着地下室,一共四层,这清理起来容易吗?那柜子里上上下下的灰尘,您想想。九十平米的家,叫您大扫除,一个人一天都不一定收拾利索。如今呢,一天肯定打扫不完,几天一轮。这可不是两边的房子,对面小区的屋子,她一周也过去打扫一次。就这,家里时不时的还得请个保洁回来搭把手。我姥姥姥爷年纪也大了,看着利索了,可是……我和林砚不是要结婚了吗?结婚了就想要孩子,家里添了孩子,我妈还得看孩子,您觉得,您住那边,能顾得上您不?闹不好,我们一家添一个,这就是两产妇俩孩子,就像是我和林砚小时候,您说,闹腾不闹腾……” 金妈就不说话了,想想跟着儿子那边,儿媳妇一个人,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其实谁也顾不上。人嘛,都是顾了小的就顾不了老的。 自己住过去,指着儿媳妇伺候,没戏。 林墨这才又道:“那边的别墅比家里的还大,山下就是超市,人家物业也带配送服务。小区门口,还开了娱乐会馆,什么麻将棋牌都带着呢。您跟我大姑住过去,是最合适的。回头请个保姆请个护工,再找个能上门的家庭医生,让他每周过去给您检查一次。得空了,大姑带您回来,家里也总有您的房间……或是我们想去消遣,周末过去消遣也就去了。那要不然,就只能跟我爷爷似得,在疗养中心住着。那里也很好,服务很到位。” 那我宁愿住别墅。 这一改变,就可积极了。找四爷说了好几回了,四爷才吐口,给她办出院,然后送她和金思甜住山上去了。刘大山周一到周五给儿子接送孩子,周六和周日去山上的别墅。 果然,一进山那个环境呀,好的不得了。现在可多人都在山里长期疗养,在这边常住疗养的人多的很。过来一看,金妈就乐意了。 上去没几天,听说金妈又开始信佛了。别墅过去没多远,有个没什么名气的寺庙,里面的和尚人家每天都要做功课,诵经之类的。有些住在这里的老人,就喜欢这里,因为寺庙里在天气和暖之后没蚊虫。这些人都不缺钱,来了就给香油钱。和尚也不管这些人,愿意在寺里呆着就呆着吧。金妈去过一次,就觉得好。连着去了几天之后,被人家给说的,开始信佛了。拿着经书,到了做功课的时候就去大殿里坐着跟那些和尚一起诵经去了。很多像是金妈这样的老头老太太,都这样。按点的过去,过去就念经。要是赶上饭点了,还能吃素斋。就是米饭和素菜。老太太的饭量能有多大,也就一顿午饭而已。大部分人都会给香油钱,香烛钱。 金思甜打电话说,“……回来跟我商量,问一个月给寺里一千块钱,她在那边吃午饭行不行,我说行!不仅给了一千块钱,我还在超市买了不少米面油给送上去了。” 感觉念经比打麻将靠谱!佛经总是劝人向善的嘛!心有寄托,也有人在一块说话了,倒是不折腾了。 林雨桐心说,走着上山,在山上又是念经又是干啥的,过了年都七十九的老太太了,她晚上回来也就没啥精神胡思乱想了,可不就睡了吗? 林妈还笑,“不要看人家那样的生活,估计是要长寿。” 是!能锻炼,能静心,吃的又素,这都是想长寿的必备条件呀! 一到四月,这个婚礼的筹备就到最后了,五月一日,想给俩孩子结婚。这请帖之类的都得发呀! 孩子们更忙,婚纱照都没时间拍。而俩新娘子呢,属于不是很讲究这些东西的人。她们的宗旨就是:“拍几张,然后背景可以自己做呀!不比外面的好吗?” 然后四个人多能耐呀,换着来,我给你们拍,你们给我们拍。至于化妆,找老妈就行。 于是,林雨桐充当了一把化妆师,给孩子们化的美美的,拍照去吧。 宝琼充当狗头军师,教他们怎么摆姿势,然后满小区的取景。拍完之后,她给自己揽活,“修图的事交给我,放心,一定是最美的婚纱照。” 行!给你就给你。 可这个活并不好做,她联系她自己常去的形象设计工作室,他们有专门的修图师。结果确实是弄的不错,图交了之后,很久没电话联系的晨曦,打了电话过来:“忙吗?” 宝琼挠头,“还行吧!自家公司这点事,要说忙也忙,要说不忙也不忙。你是大忙人呀,今儿怎么有空跟我联系了?” 晨曦就笑了一下,“那个……以前的同学还有几个联系着的……” 嗯!怎么了? “听说林墨……和林砚要结婚了?” 宝琼皱眉,却又笑道,“是林墨和林砚分别要结婚了!” “去!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晨曦的声音崩的紧紧的,“他们这结婚也太早了吧!大部分同学还都念书呢……这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 宝琼的眉头就更皱了,但语气却越发的调笑,“到了法定年纪,当然能结婚了!再说,人家研究生都毕业了!林墨考到省W了,你知道吗?他女朋友你不是见过吗?漂亮吧?不仅漂亮,而且可聪明了……关键是,人家父母都是科研专家,跟金叔和林阿姨家,也算是门当户对,都是书香门第。金叔和林姨特别喜欢林墨的对象……”却绝口不说叶令仪的名字,“昨儿,在那边吃了个艾窝窝,我都没吃过,就是林墨的女朋友无意间说起,说是同学在外面买的,吃了一口,还挺好吃的。然后林姨当天就给做了。她现在不是还在上学嘛,其实人家上学不花钱还挣钱呢,可林姨还是按月给零花钱,给生活费,叫她把自己的钱攒着。这不是天热了吗?又带着去买了新衣服……只要是觉得对方能穿,林姨就给买回来,在衣帽间里挂着。我跟你说,我羡慕的要死要活的!这婆婆好,那可是后半辈子的保障呀!” 然后又嘴不停的说秦华,“秦华妈妈跟林姨就不一样了,热情也还热情,但是呢,反正就是觉得,我其实跟人家也不是一家人。那种感觉很明显,所以我现在特别的纠结……” 她嘴上嘚吧嘚吧的,找理由岔开话题嘛! 林墨马上要结婚了,她可别脑子一抽,干点什么才好。估计这晨曦是没想到林墨会这么早结婚,谁都没想到。 就是自己,叫自己现在马上跟秦华结婚,自己也办不到呀! 晨曦明白宝琼说这话的意思,她是在说,自己跟林墨真的不合适。 这些年,她不是没联系过林墨,最开始呢,他简单的回复过几次对话,后来也不是不回复,只是回复的都是语音,而语音是一个姑娘的声音。 林墨在洗澡,等他出来我叫他回复你。 林墨没带手机,回头给你回复。 …… 诸如此类的!过后是真的回复了,还是打了电话过来,但是每次都是一边讲电话,一边跟另一个人搭话。总有一个女孩的声音作为背景音。 不是听见对方穿着拖鞋来来去去的走动,就是听见对方问林墨一些话:还要水吗?饿了吗?你把书放哪了。 这样还怎么说电话,后来她就没法联系了。 晨曦这会子握着电话,好长时间没言语。良久之后才道:“他这个女朋友谈了多少年了?还是那一个吗?要是一直没换,可就第六年了吧?” 咱也不知道人家在一起的具体时间,说不清楚几年,反正没换过,就这一个。 宝琼就笑道:“我们跟你这个大明星不一样呀!你是今天这个绯闻,明天那个绯闻。我们就是普通人,守着一个人,也挺好的。虽然有时候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跟这个人一起解决问题的过程,我觉得也挺美的!你呢,也要留心,认认真真的谈一个对象。时间长一点,感情稳定了别轻易说放弃。你说呢?” 那边‘嗯’了一声,又问了一句:“没说婚礼什么时候举行?” 怎么还问呀! 婚礼啥时候举行不重要,重要的结婚证人家啥时候领的。 当然了,林墨还没领结婚证呢,但是,她现在宁肯叫晨曦认为对方领证了! 因此就道:“我就知道把彩礼之类的东西都给了……咱们这边办喜事,不都是彩礼和领证前后脚吗?闹不好,林墨已经是已婚人士了。” 果然,这话一出,那边就静下来了。 得有三两分钟,这种沉默叫宝琼压抑的不行,她都想挂电话了。才听见晨曦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对吧?” 宝琼叹气,“晨曦呀!不合适!” “我认识他时间长,我喜欢上他比他女朋友更早,我爱他比他女朋友多……” 宝琼皱眉,“晨曦!”她的声音不由的大了起来,“你是不是喝酒了?” 晨曦在那边哭了,“真的不可能吗?” “不合适!”宝琼就道,“你不适合他的家庭,你的工作不适合他的工作,你的性格也不适合他的性格……你们没有一点适配度。要是喜欢,那就喜欢,放在心里就好了。我觉得,这种情况下,不去打搅就是最好的一种关系。”说着,又安慰道,“咱是大明星呀,咱有自己的傲气傲骨,追你的人能排几十条大街去!咱不在一棵树上吊死,成吗?” 那边没说话,挂了电话。 宝琼对着电话,无奈了。到底是咋想的,她也不知道呀! 于是给林砚打电话,把事情说了,“我怕她回来找你哥!她一动,到处都是狗仔。被人拍了,影响不好。” 林砚挠头,“应该不会,她那经纪人不是死的。” 经纪人肯定会拦,但谁能想到晨曦会偷跑呢。谁也没说,自己跑回来了。小区门口的保安还真认识晨曦,知道是自家小区的孩子。然后也没拦着,她要进,就放进来了。 结果家里人正在院子里晾晒被褥呢,晨曦站在门口。 林雨桐看的愣了一下,“哟!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回来了呢?”她朝外看了看,“就你一个人呀!怎么出门不带助理呀?”说着就笑,“不过没事,我这边一年也总有明星进进出出的,不突兀。”她不着急把人往家里带,只问说,“你这突然回来,是有事吗?遇上麻烦了吗?” 晨曦摇头,抿住嘴唇,像是鼓足了勇气似得,问了出来:“林校长,林墨呢?我能见见林墨吗?” 我就想问他一句话,问完我就走! 静待花开(101)三合一 静待花开(101) 见林墨? 林雨桐眉头微微皱了皱,“林墨不在。”她指了指门外隔着马路的长椅,“天不错,去那儿坐吧。” 晨曦看了看院子里的被子,没多想,跟着林雨桐过了门口的路,上了马路沿子,坐在造型别致的长椅上。以前,她和宝琼常在这里坐的。 她抬起头,今年新生的树叶远不如夏天的时候浓密,太阳从树叶的缝隙里投下的大片斑驳的光来,这一刻,突然就安稳了。这些年,其实最怀念的还是这里,感觉只有这里才像是家。在这里住的后几年,确实特别惬意。 如今再看,除了树更粗壮了一些之后,别的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包括身边的林校长。这些年的时光好似真的没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她到底是问候了一声,“您这些年,都好吗?” 林雨桐点头,“挺好的。”她靠在长椅上,“我很少注意娱乐圈的消息,你的消息多数是你那几个师哥师姐说起的时候我听了一些……” 晨曦不是当年的孩子了,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有些潜台词她还是听的明白的。 林校长是说,她没有给予过自己更多的超出其他范围的关注。说不关心娱乐圈,这话只能对半听。既然有关系很亲密的学生已经是娱乐圈的大佬了,对那个圈子怎么会一点关注度都没有呢。 其实说起来,只是自己在她的心里没有那几个学生更重便是了。 可这怪林校长吗?怪不上!自己跟林墨和林砚早两年还偶尔有联系,一直在过年过节有问候的习惯。但是,跟林校长,那是除了大一过年回来的还见了一次之外,就没有见过,也没有联系或是问候过。 她知道,应该问候一声的。可她做不来跟宝琼似得,礼节又矜持的问候。总觉得那么做会很别扭。经纪人曾经说过自己,说自己这个样很小家子气。 或许吧!她将此归结为自卑,总觉得那是一种巴结。这是从骨子里埋下的不自信,这辈子怕也是改不了了。 她总觉得,时间还来得及。我得做出更大的成绩,我若是拿很多的奖,我要处理好所有的绯闻,我要有一个在文艺界能称之为艺术家的头衔,我要……她当年选了这条路,当发现这条路越走离那个人越远的时候,她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叫自己看上去跟他更匹配一些而已。 她是这么想的! 她想着,男人成家立业,怎么也该到三十岁。可谁知道,林墨这么快要结婚,她心里乱的很。 刚要接这个话,可再一想,林校长的意思只怕还有一层,那就是:你的消息是你那些在娱乐圈的师哥师姐提起的时候说过,在家里林砚和林墨压根就没提过。 晨曦低头,微微抿了嘴唇,“这几年很忙,特别忙,感觉一直在路上……跟以前的同学,朋友联系的都少了。” 林雨桐点头,“也是!都忙!大了嘛,也都工作了,变化也都大。”她说着,就笑起来了,“现在的你,跟我印象里的你,很不一样了。你呢?你印象里,林砚和林墨是什么样的?” 晨曦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就道:“林墨……很可靠,很稳重,感觉叫人很踏实……”是那种只要躲在他身后,他就能给人遮风挡雨的感觉。她想要这种能给人遮风挡雨感觉的男人!这是唯一的一个在同龄人身上看到这种特质的人。 林雨桐就笑,“你别这么夸林墨。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的品质,这些不独林墨有。你也有呀!在你妈妈的眼里,你也很可靠,你也很稳重,你也叫她觉得很踏实。别管外面是什么样,你在外面有多累,你把你妈妈保护的很好。你把你妈妈遮挡在你的羽翼下,叫她不受一点干扰。你在你妈妈心里,就是一个能遮风挡雨的人。” 晨曦微微张大了嘴巴。 林雨桐看着她道:“在孩子的弱小的时候,除了极其个别不正常的,几乎每个妈妈都是遮风挡雨的卫士。”她指了指挂在树上的人工鸟巢,“看见了吗?前几天刮风,一个小雀从窝里掉出来了,后边那户家里养的小狗围着小雀想咬,那老雀就围着狗不停的飞,不时的啄小狗一口。万物都是一样,有了需要保护的,她就是强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去保护他应该保护的人。林墨比同龄人可能更稳重一点,这是因为林砚不稳重,你们上学只要顾好自己,林墨还总怕林砚被欺负,他心里时刻想着保护弟弟,所以,他看起来才会比同龄人稳重一些。不过,我也很高兴。他可靠,证明我老了之后有靠。” 这是说,看起来再能遮风挡雨的人,他得先把你放在羽翼下,你才能得到庇护。 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这个意思,谁知道紧跟着就听到林校长微微一叹,接着说道:“他可靠,我很欣慰。但同时,也很心疼。因为我和你金叔终有老的一天,有我们在一天,我们能伸手护他一天。他便是有个什么闪失,也有我们能伸出手来。可要是没有我们呢?他怎么办?”说着就笑了起来,“不过幸好,他的运气不错,遇到一个特别不一样的女孩子,他们快要结婚了。”说着,还含笑看着晨曦,“你知道我喜欢这个姑娘什么吗?” 什么? “强!”林雨桐先说了这么一个词,然后才道,“能力强只是一方面的强。真正的强,是心理上的强悍。她从不想着依靠谁,有人给她靠,她欣然接受。没人给她靠,她也安之如怡。假如有人需要依靠她,那她也会是别人的依靠。见到她,我突然就放心了!我知道,假如没有我和你金叔在,我不用担心林墨。因为林墨有一个能跟他共担风雨的人。你知道,愿意跟一个人共担风雨,和有能力跟一个人共担风雨,这是两码事!” 这话在晨曦的耳中一下子就炸开了,她顿时变的手足无措。 愿意一起扛事,这是主观意愿。 能一起扛事,这是需要客观直面的! 自己找的是能给自己依靠的,所以这样的爱能平等的说一句爱吗? 这一刻,她觉得她所谓的爱那么不堪! 林雨桐像是没看见她的表情,直言道:“女孩子什么最难得?心理上的强大最难得!” 晨曦知道,这是在点拨自己呢。自己挣了那么多钱,有那么大的名声,可心里依旧惶恐,始终在找的都是一份依靠。 林雨桐就又叹气,“我知道你很忙,除了演戏,其他的生活也没别的了。你妈妈能教给你的东西不多,也没有那么的时间跟你在一起,慢慢的教你。但我觉得演员这个行业,还是有很多优势的。戏里都是人生,对吧?之前听你师姐说,你演过很多的偶像剧,小姑娘总能遇到一个霸总,离异少|妇总能遇到一个什么都有,还一路给她保护的优质男人。这些东西,很美!它们其实是另一种童话,别太当真。固然,女人的弱小能叫男人有保护欲。恋爱的时候都是美的,演绎出来的都是好的。但是,过后呢?过后是柴米油盐,是数不清的日子。谁的日子里也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的。婚姻与生活,需要的是共担。谁也不能成为谁的依靠,越是把对方看作依靠,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女人就越是会失去安全感。” 晨曦明白这话,这是说,你物质上已经不需要依赖谁了,需要挣脱的是精神上的依赖。 林校长知道自己来是为什么。她是告诉自己,自己的这种感情,只能算是在精神和灵魂上找到的一种寄托和安慰。 该说的都说了,林雨桐又把话往回拉,“你一直走的路线,都是偶像路线,对吧?” 嗯!她心里乱,但还是老实的搭话,“我一直想转型,但是没有成功。发展进入了一个瓶颈……” “那是因为你缺少一些经历。”林雨桐就笑,“从小女人到大女人,你需要的是心理上的蜕变。这世上,坏事和好事,永远只隔着一层。有些东西它跨越过去了,或许不是万丈深渊,而是春光一片呢?” 是的!自己演了一部想转型的电视剧,但是评分还不到三分。 从而宣告转型失败! 林校长是在说,自己转型,需要契机。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未可知。 可这一步的蜕变,何其困难?又何其痛苦? 她近乎于哀求的看向林校长,想问一句:真的不能见吗? 话要出口了,可还是咽回去了!要真问出来,自己成了什么人了?明知道这种爱给别人带来的是麻烦,却还是要义无反顾的非去麻烦人家。明知道自己是想去找寻那一份依靠和安全感,却无法给人家对等的东西……自己非得从别人身上汲取依靠的力量,难道就比那些只找有钱人汲取经济上的依靠,更高尚吗? 她羞愧的无以复加,这样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才说起身要告辞,就听见林校长又问了一句:“这些年,舟舟找你拿钱了吗?” 啊? 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晨曦的思绪瞬间被拉回来了,“借过钱……早好几年了。” 林雨桐点头,估计是晨曦的名气大起来了,她不敢轻易的联络了,毕竟偷了孩子,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也该是惶惶不可终日的吧。 “舟舟已经在国外被捕了。”林雨桐就道,“她犯的事,国外更容不得她这种罪犯。也许对其他罪犯,找国际刑JING组织进展会很慢,但是这种拐卖孩子的,那边配合度很高。什么时候押送回来这个还不知道,不过应该快了。她这一回来,很多话,她怕是要说的。你跟她交集的地方太多了。我要是你,我就想着这件事该怎么去处理。”说着,就起身,拍了拍晨曦的肩,“孩子,该面对的总得面对。人这一辈子,最难的就是心想事成。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可为之事,得大胆的去做。不可为之事,一步都别多迈。走到今天不容易,你更得小心谨慎。人这一辈子,有起伏是正常的,可千万得爱惜羽毛,别犯叫人一巴掌拍下去就再无无法翻身的错。回去吧,处理该处理的事。那些你觉得过不去的事,时间长了,过得去过不去的,终会过去的。这世上叫人觉得好的东西多了,可一个人一双手,终究是抓不过来的。那就能抓住什么是什么,抓到手里的才是好的,抓不到手里的,再好跟咱也没关系,对吗?” 晨曦局促的站起来,林雨桐细细的将她肩头沾上的头发给掸下去,再重重的拍了拍,“去吧!忙去吧!大大方方的走着出去,这里住着你的老师,住着你的朋友,回来看看怎么了?别怕,心里别慌,往前走,走过去,闯过去,就都好了。” 晨曦深吸一口气,退后一步,朝林校长鞠了一躬,然后迈步朝前,再也没回头。 林雨桐就一直站着,目送她离开,这才收回视线。 令仪今儿在家,窗户开着呢,外面有动静她听的见。从晨曦来,她就听见了。却没想到,林阿姨根本就没叫对方进家门,在对面的长椅坐了一会子,把人给打发了。 也不像是说恼的样子。 她拿着手机想给林墨发个消息,想了想把手机放下了,他上班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回来再说也是一样的。 这种事要是在意,那这天天都是事。 抓紧看书吧,把闹钟订到四点,下午四点太阳过去了,也该下去帮忙收被子了。 林雨桐一回来,林妈就用下巴点外面,“走了?” 嗯!走了! 林妈长吁一口气,走了就好,走了就好。就怕好好的事,中间出现波折。 宝琼是在八卦资讯上看到晨曦的消息的。 先是晨曦发了一个W博,只一句话:我心里暗恋了十多年的人,他要结婚了。我得跟他和那个喜欢过他的我,说一声再见。 然后下面一水的安慰,还有问这个暗恋的那么多年的人是谁。 更有人说,你搞什么暗恋呀,你要早说了,有别人什么事。这么个大美妞谁会拒绝你。 诸如此类的留言多到看不过来。 紧跟着,就有人放出晨曦独自进入某个小区的照片和视频。 这个小区可是别墅小区。 前脚独自跑了那里一趟,后脚就有照片和视频流出来了。 啥意思呀?她暗恋的人在这个小区住的吧!而且,她曾经在这个小区住过,那这个小区进进出出的同龄人,就该被注意吧! 宝琼差点没炸了,马上给晨曦打过电话,“你发那个做什么?你回来有没有被拍不知道吗?” “回头我给你解释。”只说了这么一句,她就挂了电话。 晨曦这会子看着经纪人和助理,“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 经纪人在边上坐下,“艺人,保持热度必不可少。你私自跑出去这个事,怎么能利益最大化,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那个小区不错,很多人都能成为炒作的对象……” 炒人家?人家就让你炒吗? “不会愿意,但他们懒的解释。先冲一波热搜再说。” 说着,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就见她拿着手机划开,然后笑了一下,“还别说,真有料……你看看……” 说着,将手机递过去,“帅吧!” 晨曦看了一眼,手一下子就攥在一起了,拍到的正好是跑出来取快递的林砚。 “认识吗?跟你岁数差不多吧!”经纪人都兴奋了,“我跟你说……” “不用说了!”晨曦看着她笑了一下,“我配合!要不搞个直播吧,趁着这个热度,搞个粉丝互动活动……” 这个主意好! 晨曦点头,“那就准备吧,先发个通知。别擅自放消息了,有些东西得一点一点往出拿,才能保持更长久的热度。” 行!那什么时候直播。 “就今天吧!”晨曦垂下眼睑,“给我布置个简单的直播间,就行了。我去换衣服,化妆。” 这个利索呀!行! 于是,整个团队都动了起来。 晨曦去了衣帽间,然后将助理关在门外,她背靠着衣帽间的推拉门,一口气接着一口气的深吸,继而眼神变的坚定异常。 抬手把正对着她挂着的一条白裙子取下来,换到身上。这件衣服送来好长时间了,很多人都劝穿一次白裙子,可自己从来没穿过。这次,她把它穿上了。然后转身去了化妆间,自己给自己化了一个妆。然后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 家里的地方很大,直播间布置起来很容易。 她从化妆间一出来,经纪人就惊呼一声,“我就说嘛,白色一定最适合你!这些年死活不穿白色,原来是给初恋留着的。”她围着晨曦转圈圈,“好看!特别好看!白裙子一出现,粉丝都得炸了。你这可是给了粉丝一个大福利!” 晨曦没言语,看了看,就指了指外面,“你们在外面吧,隔着屏幕说一些东西,人还能自在点。你们守在边上,我很不舒服。” 经纪人点了点她,“你呀,现在是越来越娇气了!拍戏那么多摄像头对着都没问题,就一个直播,还得叫我们回避?” “哎呀!赶紧的吧!”晨曦把人往出推,“您们在镜头上看着我,看我要调整表情不要,快点……” 行行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把人推出去了,晨曦把门关了,然后轻轻的反锁上。她蹲在地上,给自己打气。然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一身白裙子出现在镜头里。 宝琼一直注意着晨曦这边的动向,知道要直播,她不仅进了直播间,还给林砚和林墨发了直播的链接。想了想,怕晨曦说不合适的话,将来不好处理,她还是给林阿姨发了过去,好随时处理突然状况。 林雨桐正说要掐点嫩嫩的辣椒叶做菜吃,然后宝琼发了个东西出来。 她看了一下,就直接投屏到电视上,坐着就没动。 视频里出现的晨曦,穿着白色的长裙,整个屏幕都是留言,她把留言关了,想看看晨曦想干什么。 晨曦进入了镜头,然后坐下来了,对着镜头微微笑了笑,“大家好,我是晨曦。”她说完,就深吸了一口气,“我在这里,跟大家说点实话。可这实话,从哪说起呢?就从我是晨曦说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姓名,先有姓,后有名。大家知道的晨曦是李晨曦,可你们不知道的是,在叫李晨曦之前,我叫郑晨曦。我的亲生父亲姓郑,我从一出生,我便叫做郑晨曦……” 经纪人都愣住了,这是在爆料吧! 助理低声问,“要我进去阻拦吗?” 经纪人皱眉,但还是摇头,不着急,再看看。在这个圈子里,叫什么一点也不重要,只看她到底想干嘛。 “我的父母其实都是农民,后来进城,就成了农民工。我妈妈长的很漂亮,而我爸爸,就是个普通的农民,普通的农民工。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比一般人长的更帅一点。可是再帅的小伙子,在不能给女人提供好的生活和物质保障的情况下,这个婚姻是维持不了多久的。我的父亲母亲就是在各种物质都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争吵越来越多,后来离婚了。我当时还小,判给了我的母亲。” 屏幕上的评论密密麻麻,她抬手全给关了。 但经纪人却看着呢,满屏的心疼,还有直播间快速暴涨的人数,叫她没急着阻止晨曦。 “我的母亲带着我,在X市租房生活。一个省会城市,民房房租那个时候其实不贵。在我的母亲给我找到第一任继父之前,我跟母亲就生活在狭小的不到十平米的民房里。那时候想吃好吃的,想买玩具,想买新衣服,唯一的期盼就是妈妈又要去相亲了,只要去相亲,就有叔叔带我去吃好吃的,给我买最新款的玩具,给我买很多漂亮的衣服。我那时候觉得,这种生活真好。 后来,又大了两岁,我知道,这种生活并不是真的很好。因为半夜陌生人的敲门声,总会吓的妈妈一整晚一整晚的不敢睡觉。一个漂亮的女人带着孩子,住在民房里,总有人打着这样那样的目的接近。于是,我的妈妈再婚了。找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是个厨子,在大学的食堂里承包了一个铺位,在食堂里卖饭。他没结过婚,他家里都很反对,但他还是娶了我妈,也接纳了我。我姥姥病了,十几万的手术费和治疗费,是这个继父把攒下来的买房子的首付拿出来,给姥姥瞧病了。可饶是如此,他也尽量满足我们的生活所需。我们租住的是公寓,他家的亲戚帮我安置学校,挣来的钱除了基本的生活,全被我妈拿来投资我了。学艺术所需要的庞大的开销,都是我这个继父挣回来的钱。他从没有因为在我的教育上花费金钱,而跟我妈吵过架。 那时候的我,很不懂事吧!我继父家,其他的兄弟姐妹,日子过的很好。也因此,叫我知道了,这世上,有些人住的是民房,有些人却能住别墅。有些人辛辛苦苦,除了开销,买房子的希望却茫茫。而有些人,买一套房子,买一套别墅,犹如出门买了一根棒棒糖。我那时候就羡慕,哦!人还是可以那样生活的。于是,在遇到更好的对象的时候,我的妈妈选择跟我第一任继父离婚……也许,那个时候,虚荣的不只是我妈妈,还有我!” 经纪人急了,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她急匆匆的朝房间去,却推不开门,门从里面反锁了。 想大力敲吧,又怕直播间的人听见。 她吩咐助理,“赶紧找开锁的。” 李晨曦这是疯了吗?说的是什么呀?! “是啊,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说起这些不光彩的过往。那是因为我要实名举报,一个依旧逍遥于法外的一个罪犯,我的第二任继父李源开。很多人没听过这个名字,那我说一个大家知道的名字——李舟舟!这个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拐卖儿童的罪犯,就是李源开的亲侄女。” 啊?啊! 助理战战兢兢,“还找开锁的吗?” 这种举报要是被打断,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在包庇罪犯。 经纪人闭了闭眼睛,靠在沙发上装死去了,这种事,谁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牵扯到更多的拐卖儿童?那为什么现在才报案!这玩意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陷进去的。 又蠢又疯,无可救药! 晨曦不知道大家是怎么评论的,她只是平铺直叙的,讲述着从她所经历过的:“……李源开是X大从M国聘请回来的教授,曾经在X大任职……” 有本校的学校看到这个直播,马上@学校:点名了!点名了嗳! “李源开的年纪比我妈大很多,我妈年轻貌美,相差那么多岁数的他们,结合在了一起。我也不知道我妈跟对方是不是合法的夫妻关系,因为他们是在国外领的结婚证。很长一段时间,我对那个结婚证,都持怀疑态度。但后来,我想我是多虑了。那是真的结婚证,因为他曾经设计我妈出国,并偷偷的买了大笔的意外保险,受益人是他。而他的前妻和女儿,在国外也是意外去世,他的财富,大半来自于保险赔偿。但这些……不是我举报的全部。” 说着,她的语言就艰涩起来,“我……跟随我的母亲,跟继父一起生活,并且跟随了继父的姓氏,这才成了李晨曦。在我的眼里,他是个温和的长者,温文尔雅,能给我足够的安全感。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觉得父亲就应该是这样的。他对我很好,我的衣服都是他给我买的。从里面的内衣,到脚上的袜子,到穿着的其他的所有的所有。那个时候,我衣柜里除了白色的衣服,没有其他的了。最多的就是白裙子,就像我身上这件。我的袜子,一水的都是白色的那种蕾丝花边的,内衣颜色倒是很多,但无一不是带着各种的蕾丝,都是他给我买的……我没有多想,谁也没有多想,因为除了这些,再就是一些很严格的家规,除了这些也没有其他。我那时候不觉得危险,我就是觉得父亲很好,很关心我……” 连经纪人也坐了起来,屏幕都安静了,没有人留言。因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危险。 “这样的生活一直过着,直到我母亲突然开始痴迷整容,不断的整容,然后整容失败了。李源开让我母亲去国外做修整手术,可却背着我们给我母亲买了巨额的意外险。我母亲害怕了,于是,她装疯。跟个神经病似得在小区里,迫于大家的压力,他不得不把我母亲送到了精神病院。而此时,我也依旧是对危险没有丝毫的察觉。 直到那一次,他开研讨会,去了国外。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在家,我的朋友们不放心我,我们几家离的很近,是很好的朋友。我去过他们家玩,但是因为我这边家规严,从没有带小伙伴回家玩过。直到这一次,我一个人。本来是叫舟舟陪我的,可是呢,李舟舟找借口出去玩了,带走了留给我们开销的生活费用,我的生活难免窘迫。他们怕我吃不好,常不常的给我送吃的。这其中,就包括林校长。她知道了我的情况,常叫她的儿子,也是我的朋友,给我送吃的。还有一个是林校长家隔壁的女孩,我们是闺蜜。只我们俩去了我的卧室,我们学校有活动,需要礼服,我给她看我的礼服,才开了衣柜,她应该是觉得都是白色的衣服很奇怪,但她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回去之后,无意间在林校长面前说了这件事,于是,林校长又叫她的儿子,以给我送吃的为借口,去当时我的家里看了看。结果,他告诉我,家里的摄像头一直开着的——客厅的摄像头我知道,这不奇怪。奇怪的是,我在我的房间发现了摄像头,开着的摄像头……” 满屏的叫骂畜生的声音。 “我当时吓坏了,第一时间就跑去找林校长。她跟我回家,帮我检查了我的卧室,除了我房间里的摄像头,还有我卫生间里的摄像头……一直就是开着的……然后,林校长帮我报警,这件事是警察处理的。也一直挂着案子,可摄像头被发现,还是惊动了李源开,他以疾病为由,再没有回来。这个案子一直保密,关于我的隐私,没有一个人透漏。这件事出了之后,我就被林校长安置在宿舍,我的亲生父亲没有管我,我的母亲当时还在精神病院……我一个人,是老师和学校保护了我。这件事过去十多年了,当年的所有细节我历历在目。我从一个可怜的孩子,到现在很多人都知道的明星,我挣了不少的钱,但是那些知道这些过往和隐私的人们,从没有一个人朝外透漏过一个字。他们包括我的老师,我的朋友,还有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他们不仅没有朝外人透漏过,也没有因为我挣钱了从我要过一分钱。有时候,我都觉得,那就是一个噩梦,其实从没发生过。 直到李舟舟闹出那么大的事,去年后半年开始,这个李舟舟就在风口浪尖上,先是小三生子风波,后是拐卖儿童,我跟她有交集,我知道,迟早会被人挖出来的。我惶惶不安,我怕大家知道我这些过往。舟舟犯的罪,她跑到什么地方都得被押送回来……” 林雨桐看着屏幕,心里叹气。这孩子并没有对外说舟舟会被押送回来是自己告诉她的,她头脑清醒的很,并不是冲动行事的。 “舟舟回来之后,会说什么呢?我更慌了!这几天有网上爆料,说我一个人跑回老家,是因为失恋云云。其实不是!真正的原因就是我说的这个,我害怕了!害怕了,我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去找老师,去找朋友,然后我就去了。林校长告诉我,别怕!往前走,闯过去,就都好了。 而今,我大胆的站出来,能不能闯过去,我不知道。但我想,我应该把话说清楚。我是为什么去的,又为什么匆匆回来的。回来之后,我确实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了,当经纪人质问我为什么自己跑出去,我随口敷衍了一句,说是暗恋对象结婚了,然后助理就帮我发了一条告别过去的W博,紧跟着,大家都去找我那个所谓的暗恋对象去了。这就导致的,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都会被打搅一遍。在这里,我请求大家,别去打搅他们了。那个小区里的人,很多都是邻里长辈,在我和我母亲在那里生活的那几年里,大家给予了我很多的关爱和包容。那里有我的老师,她退休了,请让她安静的享受她的退休生活。那里有我的朋友,他们帮过我,护过我,我不希望因为这些是是非非和无端的猜测,把他们牵扯进来,打搅他们平静的生活……随后,我会去警察局报案。或许,没有那么多的证据证明李源开有罪,但我知道他就是有罪。我希望能通过一些途径和办法,请求M国警方重新启动李源开妻子和女儿意外死亡的事……也给更多的人提个醒,这个世上,有一些人,他们躲在阴暗的角落,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今天的话,句句属实,我愿意为我的言行,负法律责任。 谢谢大家,再见!” 说着,关了直播。起身,打开直播间的门。 经纪人和助理站在门外,都看着她。没有想象的那么怒目相对,相反,她们比往常还平静。 经纪人看她:“你其实有机会对公众说,你的很多东西,都是我们违背你的意愿发的。” “你的出发点是为我好。”晨曦道,“但我有我想保护的人,我不想因为我的事,牵连她们。” 助理把手里的水递过去,“这个保护的人里,也包括我,是吧?”把发W博的事,解释成一种误会,责任全揽了过去,说成是她回来没说实话,才导致自己误会了。 晨曦没有说话,拿着水杯不停的转着。 经纪人拍了拍她,“晨曦长大了!会保护人了。” 嗯!当我能伸开羽翼保护别人的时候,我就再不会是谁的傀儡。而我有这个能力的时候,再面对失去一些人一些事所带来的痛苦时,是不是能更坦然一些呢! 正不知道从何说起,宝琼发了语音过来:我们家的公司请你来做代言,已经跟你们公司联系了!别怕,我在! 林砚也发了语音过来:我听说省厅这边要拍一个防欺诈公益广告,我帮你问问。别怕,我在! 圈内的师哥师姐在社交平台上@她,只有一句话:别怕,我在! 很多很多联系她的人,包括粉丝,给予她安慰。 她一一致谢处理,最后才在很多个消息里,发现属于那个人的,他说:别怕,有事你说话!下次回来,我跟令仪请你吃饭。 这一瞬间,眼泪滂沱而下…… 静待花开(102)三合一 静待花开(102) 都在说这个李晨曦背后肯定有大佬,为什么呢?因为总有一些人试图翻墙出找一些带色的视频,拍她不会只自己看吧,在很多人看来,这要么是相互交换,要么就是卖了获利呢。但不管是哪种,总能找到那些视频资料吧。 可惜,都找不到! 肯定是有人保李晨曦,给偷偷的删了。 所以,哪怕是自爆出来了,可却没有一点东西流出来。 这不是资本和背景可怕是什么? 而且,李晨曦的校友群里在圈内接近百人。这百人有的人做配角默默无闻,有些人是导演是制片是大佬,有人发起了一个校友会,流出来的照片上,把李晨曦放在了C位,这是要一护到底。 这事不仅没有想象的叫她口碑下去,反而广告代言纷至沓来,片约一个接着一个。 这是经纪人绝对没有想到的。 晨曦却对外发布了一条公告:收入的八成会拿出来,投入慈善。 林雨桐转天从学校得到一个消息,晨曦跟学校联系,她想给学校捐建一个游泳馆。 既然说捐,那就叫她捐。学校跟她说了一声,她说了一声知道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去做吧。 这件事对林雨桐有影响吗? 有! 因为关于她在网上的词条变了,里面多加了几个字:教育家! 这怎么就教育家了呢? 不知道! 反正邀请林雨桐的人多了,邀请她去担任名誉校长的,邀请她去参加一些社会活动的。更不要说找她出题的了,一天天的,电话就不断。 除了出题这事,她其他的都拒绝了,“我真忙着呢,儿子要结婚了呀!” 怎么没见发请帖,林校长,您这是跟我见外了呀。 林雨桐:“……”本来没想办那么大的,结果人家主动要了,你能不给吗?还得亲自送去才是诚意呀。 挂了电话,林妈拿了空白的请帖过来,然后才问说,“那个李院长,这次闹的能定罪吗?” 国外也不是法外之地呀!尤其是对这种伤害儿童的嫌疑犯,那边绝对会提高警惕的。再说了,晨曦是公众人物,这事闹的那么大,现在这网络,什么是国内发生了,国外不知道的?那么多的华人华侨呢,早在国外宣扬开了。在国外,华人是有圈子的,别人找不到李源开,在华人这个圈子里,还怕找不到? 找到了,那大概说了,最轻的都是社死。 每个人都把他当病毒,没人敢跟他交往,他不进去,可跟进去有多大的差别呢?那边的警方一定会限制他的自由,他得是那种带着电子脚镣,不得解除人群的那类人。他妻女的案子肯定是重启了,但至于调查到哪种程度,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把对方钉死在耻辱柱上,往后余生,不得好过就对了。 这也算是用她的影响力办了一件好事。 结果没两天,四爷从别处得来消息,李源开在国外被逮捕了,因为他这些年前后收养了孤儿十一人,都是女孩。有两个女孩大点了,离开家,曾经报警说在家里被偷窥的事,但因为没有证据,并没有引起重视。 这次一事发,警方重视了,又有那么多人的口供做证据,那你辩解也无用的。 这种罪犯在大部分国家都会被严惩的!对方没有死刑,但是,他这个年纪,那就是得死里面了,终身都出不来了。 然后这个消息从国外的华人圈传回来,很多人给晨曦打气:你的勇敢,拯救了正在遭受伤害的女孩以及以后还可能遭受伤害的女孩,加油! 小区里的人都怕的很,这事又没外传,大家都不知道的。 宝琼奶奶过来跟林妈聊天,说这个后怕呀,“谁知道小区还有这样的人,你说操心不操心。” 可不是!要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说了一会子话,宝琼奶奶才问,“怎么不见桐桐?出门了?” “一些请帖还没送完,这几天都忙着这个事呢。”林妈取了甜杏给对方吃,“婚礼说是不麻烦,这其实也是琐碎的很。” 宝琼奶奶觉得杏都不甜了,“林墨和林砚打小就叫人放心,找对象也找叫人放心的。你说我们家宝琼,怎么想的,就看上这个秦华。” 林妈能咋说?秦华这个孩子品行没啥大问题,主要还是家庭条件。 宝琼奶奶一肚子的意见:“如今留校了,也是大学老师了。家里心说,犟不过孩子,那咱试着接纳接纳。那叫孩子回来吃饭吧,结果家里来了几个商场上的朋友,不介绍吧,觉得不重视。介绍了吧,他傻愣愣的坐在那里,也不会跟人搭话。说话干巴巴的,死板的很。” 这就更没法说了,圈子不一样嘛!你们家做生意的,那讲究的是个长袖善舞,可那孩子就一做学问的,人家说起他学问的事,在这边跟自家说的也挺好的呀! 宝琼奶奶又道:“前几天,这不是闲着嘛,早起溜达正好转到超市了。我就去超市了,一年难得去两次,这次一去还叫我碰见秦华他妈了。她在超市理货呢,你说碰见了,就碰见了呗。你叫一声阿姨,问候一声,能怎么着呀?结果您猜怎么着?瞧见我直接躲了,不知道钻哪去了。我知道她看见我了,她也知道我看见她了,可还是躲了,啥意思呀?就瞧不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样儿。” 在这边把秦华的爸妈彻底的吐槽了一遍,然后回去了。 林雨桐开车回来的时候瞧见她出了自家回隔壁去了,一回来就听林妈念叨,“孩子都是好孩子,要说合适不合适,孩子觉得好就是合适的。不过呢,宝琼要是非要找个女婿跟上他家那个调调,这个很难。秦华变不成那个样子,除非换个人。秦华妈也不是说见了她就躲是怎么着了,估计呀,当时是觉得害怕给儿子丢脸,结果事情更糟……宝琼,多好的孩子,你看着事把孩子折腾的,但凡心小点的孩子,非得折腾出毛病不可。” 这个呀,有些人可能社恐。像是秦华的妈妈,本来就自卑,再加上不会跟人交际。对有些人来说,喜欢跟人说话,会急着跟人说话。有些人,看见熟人了,都觉得很有压力,想找一句打招呼的话,搁在心里都要想半天。这种是性格里的东西,她要能改过来,那不早改了吗? 林雨桐就说林妈,“所以,儿女这婚事,就两个字——包容。要不包容,那永远有刺可挑。”要么,怎么好些亲家成了仇家了呢。 这事谁说也没用,磨吧。 七事八事的,忙忙糟糟的,结婚的日子还是来了。 家里提前两天就开始张灯结彩了,林墨和林砚的朋友同学同事,这不是得帮着布置新房吗?都是晚上下班过来,一闹就是半晚上。 五一的婚礼,前两天,家里的人都过来了。帮着归置,看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准备。 宝琼带着秦华,前一天秦华甚至请了假,在这边忙进忙出的,小区里两边的树上,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也不止他俩忙活,小区里谁闲着了,这过来搭把手。 忙的时候不觉得,婚礼当天,一早起,林雨桐把自己打扮好,一下楼,林妈就盯着看。好像嫁女儿还是昨天的事情,眨眼自家闺女真做婆婆了。 瞧瞧,身上那红色的旗袍,头发挽起,这就是喜婆婆的打扮呀。 把林雨桐看的莫名其妙,“不好看吗?”她问一边往下走一边扣袖口的四爷。 四爷打量了一下,“好看!”你一穿旗袍就没别人什么事,只有你能穿出这种味道来。 林妈觉得,“你跟俩亲家商量好了吗?不要把人家比下去吧。” 林爸就说她,“这种话今儿最后一次说了,以后不利于亲家之间团结的话不要讲了呀!什么就谁把谁比下去了?肤浅。” 嘿!这老头。 林雨桐就笑,赶紧给老太太拉去化妆去,“把那套唐装换上,您收着干嘛?除了今儿还有穿的机会吗?” 林妈早就熨烫好挂出来了,这会子换上,又在挑首饰,“你说我带哪一件好?” 林雨桐给挑了,嗯!喜庆的很,就这么着吧! 如今这婚礼,又没有接亲那一套流程,反正新人要化妆的,新郎陪着新娘过去,在婚礼之前赶到酒店就行。那边有婚庆公司应酬,但是主家肯定还是要提前过去的。 今儿林雨桐和四爷是干嘛的,就是站在门口,等着宾客的。 男方在中间,一边是萧家两口子,一边是叶家两口子。 今儿这婚礼有多热闹呢,反正包了全场了。酒店放在郊区一点的地方,因为这里的停车场最大,交通相对没那么堵塞。 好家伙,市里教育行当里,这来了得有多少人呀? 再加上林雨桐的学生,以及这些年处的好的学生家长,没给发请帖,但通过不同的途径都知道了,也都来了,感情里面请吧。 尤其是里面星光熠熠,韩俏俏抢了婚礼司仪的活,她要客串婚礼主持人。你说那么大一个主持界的大腕,这会子正在里面的台上跟司仪说这个婚礼的细节和流程呢。 又有像是四爷和叶家这种,跟学术圈混的,那一个个的,低调的很,但来历却都不简单。还有萧家这边,人家是医疗这个圈子里的,这又是好大一拨。 再加上四爷在外面投资的商圈人士,还有小区里住着的邻里,哪个是没身家的。这些年谁家有喜事,也都是相互走礼的,这再一来。 好家伙,明星的光圈在这里都得黯淡。 陈雅丽低声问郭杨,“这金教授和林校长,这些年最大的财富,就是人脉吧?” 郭杨嘘了一声,朝不起眼的角落指了指,“看见了吗?那里是政府部门和部队上的一些朋友……” 啊? 啊什么,人家不愿意高调,都是从侧门进来的。 像是辛年的老公,如今的位置不低了。像是孙勇平两口子,别管怎么说,那是必来不可。从昨儿就到了,今儿早早的过来,替四爷和林雨桐招待这些朋友。又有像是孩子的小姑夫,那不也在部队吗?反正不知原因的,来了不少人,虽然都是便装,但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干嘛的。 在这里忙前忙后的,像是那个苏瑞,那都高升去局里做领导了,这会子在这里都是打杂的。 一手托着这么多人脉网络,谁不想跟他们交好? 这个婚礼的热闹的程度,是叶家和萧家压根就没想到的。好些过来客气问好的,他们都不认识,但却一瞧就知道有来历。 姜主任得空了就问老萧,“你跟亲家在一个学校,人家外面结交的这么些人,你知道吗?” 老萧哪里顾得上看亲家结交了谁,他这会子难受着呢,闺女嫁人了知道吗?人家是在娶媳妇,咱家是在嫁闺女的。该高兴,但你多少也该感伤一下的吧!就是笑,那你不能跟林校长似得那样笑呀,那笑的跟太阳花似得,高兴的特别张扬。你得矜持着高兴,控制着表情才行。 不能人家一说,说姜主任呀,你家可是得了个乘龙快婿。然后你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还一个劲的点头,“那是!我家萧萧长这么大,可算是办了一件合我心意的事。” 那个说,姜主任呀,“女婿长的俊呀……” 不等人家把什么郎才女貌之类的话说出来,你就赶紧道,“是吧?我家林砚不是我说,长的是好,属于愈看越耐看的。” 再来一个说一句,“这双胞胎哥俩长的可真像……” 然后你就马上说,“是像,你细看就看出来了,我们林砚眼睛更大一些。” 你这么大声的说,人家林校长是没啥表示,但是王工朝这边看了好几次了,有点嫌弃你说人家的女婿眼睛不如你家这个的眼睛大。 你这种的就不是嫁闺女的态度。如今还有工夫关注其他的,你是心真大。 才要说话,有来客人了。赶紧跟人家寒暄。 女方只要应付一边客人,可自己这边要应付两边客人。作为婆婆,那得笑呀!越是高兴,越是叫人知道自家娶这俩媳妇有多欢喜,这也是对女方该有的态度。还得人家夸孩子的时候,把儿媳妇放在前面夸,夸的林雨桐都夸不出花样了。 真的,等客人到齐了,婚礼开始前,背过身,凑过去跟四爷说话,其实是说了一句,“我笑的腮帮子都疼了。” 四爷就一边跟谁说话,一边习惯性的抬手给她揉腮帮子。正有摄像机拍呢,然后这就落镜头里了,前面就是大屏幕,这师傅也有意思,就一直把镜头对着这边。大厅里先是静了一下,然后哄然大笑。 林校长跟个小娇娇似得,不知道偷偷在跟金教授说啥呢。金教授应该是习惯了,一边跟人说话,一边捧着林校长的脸揉啊揉的。 这么大的笑声,俩当事人并不知道人家笑啥呢,两人还扭脸四下里看呢。 反正金教授的手一直也没离开林校长的脸就是了。直到两人看到屏幕然后睁大了眼睛,才算是知道了。然后两人大大方方的朝来宾笑。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叫婚礼更有温情。 婚礼没有那一套让父亲带着女儿,把女儿交到丈夫手里的那个环节,就是两对新人,从红毯的另一端携手走过来。 两个高大挺拔的小伙子,带着两个漂亮的新娘子,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别说嫁女儿的是什么心情,就是林雨桐也免不了鼻子一酸。 四爷一直抓着她的手,握的紧紧的。 金妈跟金思甜也来了,跟林妈和老林坐一桌。金妈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好似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么多关系似得。一会子问金思甜,“那边是谁家的亲戚……那一桌呢?哪边的亲戚……” 萧家是本省的,亲戚比较多。叶家那边是外省的,来的都是主要亲戚。于是,安排的时候就把学术那个圈子的人都安排的跟叶家在一片,看起来就均衡了。 金思甜低声细细的说了。她也不能常停留的。今儿这客人多了,像是孙家两口子都没坐席,而是帮着应酬呢,那自己这个大姑子能不去应酬吗?像是一些学校的老师之类的,那边顾不上的时候,她就去帮忙招待。 至于这四个新人的同事朋友,宝琼和秦华带着一些关系特别亲近的朋友,一块招待呢。 宝琼妈看秦华总是默默的做一些取酒倒酒的活,那些主动跟人搭话,相互恭维应酬的事他永远不凑过去,就皱眉转了视线,没法子,还是看不上。 扭脸看到林墨持重的跟长辈敬酒,句句都说的恰当合适。转脸去看林砚,长袖善舞,笑语吟吟,他在敬酒的那一桌,一定是笑声最多的那一桌。 心里就老不是滋味了!你说这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好的两个愣是不成,找了那么个回来。 宝琼的爸爸没言语,转脸却看见金教授叫了这个秦华过去。 是,有几个搞物理的专家,四爷叫了秦华过去,说是叫他招呼这一桌客人,其实就是提携。这孩子一到那一桌,保持着学生一样的恭敬,跟人家也是有来有往说的很热闹,一会子,那一桌也不时的传来笑声。 他的眼里闪过几分别样的情绪,第一次觉得,到底是人家孩子不好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可能真是什么人就该放在什么样的圈子里吧,在自家这个圈子里,他融不进去。可叫自己去那个圈子,自己也融不进去。自己这个圈子觉得秦华呆板,可秦华所在那位圈子未尝不会觉得自己世俗油滑。 再反观林校长,她就是一个搞教育的。可你看她跟姜主任这俩亲家母,凑到一块小声说笑,你用肩膀怼我一下,我用肩膀怼你一下。回头跟王工,也是头碰头的低声嘀咕,一会子你搭了我的肩膀,一会子我搭了你的肩膀。 这姜主任和王工不是一类人,跟林校长应该也不是一类人。可林校长跟着俩类人都处的很好。 因此他就跟老婆说,“咱不能只跟跟咱们一样的人交好,也得跟不一样的人试着交好交好。其实,咱跟秦华是一样的,都不是很会跟咱们不一样的人打交道。” 啥意思? 意思就是你看不上秦华的时候,人家孩子未尝不是忍耐咱们。 咱们是因为宝琼忍耐他,他何尝不是为了宝琼忍耐咱们。咱们看不上他多少,他应该也看不上咱们多少。若不是为了宝琼,人家在他的圈子里也是佼佼者,又何必受那些委屈呢。 “你呀,以后有空了,过去跟林家阿姨和林校长多聊聊。看看林家阿姨是怎么对金教授的,看看林校长以后是怎么对儿媳妇的,看会了,说不定,问题不至于那么严重。” 女儿找男朋友没找到合适的,到头来要变的却是我这个丈母娘。 “变又怎么了?”宝琼她爸就说姜主任和王工,“你看人家对女婿那态度……” 要是林墨和林砚是我女婿,我比姜主任和王工还笑的高兴,还对女婿好。 这人!没法说了!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头在家里咱慢慢说。 林妈和老林那一桌,都是老人。像是萧萧的奶奶,令仪的姥姥,还有金妈这样的人一起说话。 林妈和老林肯定要招呼女方的客人呀,反倒是金妈就真来做客一样。还得不时的问一声,那个蓝裙子的是谁,那个白衬衫的是谁。 林妈都没脾气了,只说也不认不全就完了。然后金妈又不停的小声跟林妈说话,林妈偶尔应一声,这不是得招呼亲家嘛! 姨妈一看没法子,只得跟金妈凑到一块私聊。比如拍着林墨的肩膀,亲切的跟林墨说话的人,姨妈告诉金妈,“是省W办公TING的主任,是林墨的领导……” 金妈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他这个孙子是在哪里上班的。 知道这个之后吧,金妈的话就比较少了,吃的也有点心不在焉。 酒席结束,主家得走在最后呀,得非常客气的把客人送走了这才能走。时间难免就耽搁了。 因着五一假期也不长,四个孩子都没有度蜜月的打算。 女方父母都表示,啥时候出去不是出去,婚礼累了这么长时间了,放假就休息几天吧。 两对新人那肯定要去送各自那边的亲戚呀,林砚和林墨跟着各家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把客人一一送到车上。 姜主任看自己闺女拎着婚纱难受,才说叫闺女去歇着呢,穿着高跟鞋挺累的。结果一说,她闺女把婚纱再拎了拎,“您也真是的,不知道我多高呀!”我早把鞋给换了。 姜主任低头一看,这会子脚上穿的确实平地的布鞋。啥时候把鞋换了的? 萧萧挎着亲妈的胳膊,嘿嘿直笑,“我那边妈早在车的后备箱放着了,下车的时候拎下来都给我们放在化妆间了,敬酒前鞋都换了。” 那边妈说的是婆婆吧,不羞臊,这会子就叫上妈了。 去去去!不爱要你白眼狼。然后笑的可乐呵的跟林砚说,“忙去吧,我们走了。” 林砚嘴可甜了,“妈,那您跟我爸慢点。您哪天休息得提前告诉我们,我带萧萧回去,咱一块找地方吃饭去。” 这爸妈叫的让人猝不及防,姜主任从车上摸出一个红盒子,“给!拿着,你爸也不戴。” 不!你爸要戴的。 那是一个医疗器械企业送给老萧的谢礼,定制的一款手表,值个两三万。送东西的时候刚好赶上老萧忙闺女的婚礼,一忙给忘了,一直在车上放着呢,这不,转手被姜主任给女婿了。 林墨那边呢,跟老叶和王工商量什么时候去那边酬客方便,毕竟很多人都没能来,他也一口一个爸妈叫着,“等您有空了,放在周末,我们俩回去,总要见见亲戚,才显得郑重。” 王工对这些倒是不看重,“回头再说,什么时候碰上什么时候叫一块吃顿饭都行。你也刚参加工作,心思主要放在工作上。其他的事都是小事……” 反正就是只要你们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其他的问题都是小问题。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这叫事吗? 林墨给安排的很细心,令仪这边的亲戚,酒店给定好,用车安排上,司机都找好了,反正就是全程服务,现在要走了,机票都给订好了,这一回酒店,拿个行礼人家就直接去机场了。 林墨就说,“我们去送吧。” 王工拦了,“都安排好了,你们跟着跑什么。回去休息,然后该干嘛干嘛。” 只要摸准了对方的脉,感觉超级好相处。 自家这边呢,就剩下桐桐和四爷两人送亲戚,老林和林妈估计是累的够呛了,叫两人藤藤带着先回去了。金妈这边有金思甜呢,叫他们两口子先带着走,别跟着耗着了。 金妈坐在车上,把车窗打开,看看酒店一辆等着一辆往出走的车。门口站的那俩口子,笑语嫣嫣的跟客人道别,这是自己那儿子儿媳妇。自家儿子都已经到了这个成色了吗? 她突然问了一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大闺女,“你还记得桐桐第一次上家里来的样子吗?” 怎么不记得?我还从窗台下面剪了花回去插瓶呢,“怎么想起这个了?” 金妈没说话,不是怎么想起这个了,是最近一直在想这个。当年自家儿子带回来的姑娘,叫人满意的不得了。之前养伤跟儿子住的那段时间,是这二十多年来,跟儿子和媳妇相处最多的时间。把二十年加起来,都没那三个月多的时间长。 处的长了,这才发现,自家儿媳妇其实个好的。当年那种满意的不得了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好容易车行驶出去了,听见闺女的手机响了,是老金住的疗养院的人家大夫的电话,这几天忙着没人去探望,老金着急了,不知道是不是出啥事了。医生说情绪又不好了。 金妈就说闺女,“那就去看看吧!多绕十来分钟的路。” 金思甜就扭脸看她:“把您送回去,我再过去看看吧。” “没事,我跟他又不是仇人,也没让你们不管他,干啥还得避开我。”金妈就道,“走吧!走吧!都这把年纪了,见一面少一面的,还怕我们打起来呀。” 刘大山看了金思甜一眼,就点头。没想想,孙子结婚这么大的事,老丈人都不知道。金妈能不去说吗?肯定过去扎老金的心去的。 行吧!想去就去吧。 到了地方,两口子下车,金妈也跟着下车。金思甜懒的说她,要看就看吧! 去了金思甜和刘大山跟人家大夫沟通去了,金妈溜溜达达的去找老金了。老金就在外面的长椅上坐着,老鳖孙老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今儿金妈拾掇的相当利索,唐装礼服,轻薄透气,身上的首饰挂了一串串,还化着妆,精神的很。 老金撇嘴扭脸,跟老妖精似得,好看呀?! 金妈往老金边上一坐,“别骂我,你骂不着。今儿林墨和林砚结婚,刚结束,这边打电话叫了,思甜和大山要来,坐着车顺便过来瞅瞅。” 老金脸上带着几分怒色,不知道是对金妈的,还是对这件事的。孙子结婚竟然不通知做祖父的,像话吗? 金妈才不管他这会子啥表情呢,只把手机打开叫他看照片,看婚礼现场,“……这是大孙媳妇,搞研究的,说是做那个火箭上的材料还是啥,我也听不懂,就是那种高精尖人才,聪明着呢……这个是小孙媳妇,将来是大夫。不怕没人提携,不说桐桐在医院系统认识的人多,就说人家父母都是搞医学的,路平坦的很……” 然后又指着宾客,说这个是什么集团的什么总,那个是什么公司的什么董事。这个是什么局长,那个是什么主任……这边这些是什么什么专家,那边那些又是什么什么专家,说的好不热闹。 老金的眯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都没看详细呢,然后又划过去了。 说了可多了,金妈才像是想起来了,“还记得当初算卦吗?” 老金一怒,哪壶不开提哪壶。 金妈呵呵就笑,“说不定人家说的真准!”她就说林砚,“说是GUO安局里,那工作你敢想?”完了又说林墨,“在省W工作呢,正儿八经考进去的。”然后又翻照片,“这个是办公厅主任,是林砚的直接上级……” 林墨站的那一桌边上,一看都是一桌一脸官相的人。 老金还要再看,金妈不给他看了,说起了其他,“你说,当年你要是不作,这日子得是啥样?照儿子那样,就算是不跟咱一起住,但紧挨着在隔壁买个别墅,两家打通,方便照顾是肯定的吧。孙子就在眼皮底下,这会子了,孙子也出息了,你说那剩下的可不就是天伦之乐了。俩孙子这一结婚,房子也不用多买了。一个跟他们姥姥姥爷住,一个跟咱们住,思业和桐桐哪边住都行。一家子亲亲热热的,多好的。” 老金不言语了,在这里寂寞的长毛。坐在一起,都在炫耀儿孙,可要是真跟儿孙的关系好,谁会来这里? 所以,寂寞是真寂寞,孤单是真孤单。 就听金妈说,“我是既后悔,又不后悔。心里想着,你要是不作的,咱俩不离婚,这二十年来年,咱跟着儿孙一起过,这日子也不错。别管咋说吧,人老了,还是更想跟儿孙一块,想起这些呀,我就后悔,后悔当年……可这不后悔呢,就是说,好歹跟你瘪犊子离婚了,还跟老孙过了这二十多年。我跟你说,跟老孙过的日子,才像是人过的日子……” 老金就说她,“那得是你儿子乐意给你钱,啥也不缺你的,你想干啥就干啥,所以你才过的顺心。早些年离婚,你跟老孙那日子未必就顺心……” 放屁! 金妈就说,“我过的顺心,那是我乐意老孙,我稀罕老孙,老孙像个男人。虽说没跟儿孙一块过日子确实遗憾,但想想跟老孙过的日子,这一辈子又不觉得委屈了。儿孙不亲近,我这心里也没太难受。”说着就看老孙,“我是不亏,你呢?你亏不亏?悔不悔?你要不弄那些污糟事,不把亲儿子亲孙子这样的事闹出来,就是咱俩离婚了,你儿子也能把你安置的妥妥当当的。你要是有你儿子安置,你还用找徐芳那样的女人?更好的你都能找的见!你呀,这辈子呀,过的真是亏的真真的……” 说完,溜溜达达的走了。 把老金留下,琢磨这个事!心里想呀,要是当年没那些事,这会子我也是别墅住着,保姆用着,孙子结婚这事呢,贵客临门,他也跟老太爷似得坐着,等着人家问好。 可是呢,啥都没有了! 后悔吗? 后悔死了!百爪挠心的! 这些年过的,从没细想当年,可如今闲下来了,回过头去想了,这他娘的办的都叫什么事。夜里躺在床上,睡不着呀,想起来就扇自己一巴掌,悔的呀!只恨这世上,没后悔药这东西! 静待花开(103)三合一 静待花开(103) 外面还黑着呢,林雨桐就睁开了眼睛。 一扭脸,见四爷也已经醒了,也正看着她。 两人默默的对视,然后四爷伸胳膊,她朝四爷的怀里一窝,都没有说话。 他们在静静的体会,体会这种身体变老的过程。 是!他们很健康,也还很有活力,但很多东西还是不能跟年轻的时候比。身体年轻,早起那真是睡懒觉睡到起不了身,多少觉都不够睡的。但是一到一定的年纪,叫你躺着,你也躺不住了。 这不,早早的,两人醒了。老林和林妈只怕更早的就起来了,在外面轻手轻脚的行动,怕打搅了年轻人睡觉。 人的年纪就是这样,过了万物生长的春季,也过了枝繁叶茂的夏季,两人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已经进入了秋季了。 乐观点说,秋季是收获的季节!功成名就,儿孙繁茂,也算是一种硕果累累。 如今是到了品尝硕果的时候了。 外面秋风阵阵,秋雨绵绵,打在落在地上的树叶上,飒飒作响,也别有一番宁静。 在这样的声响里,不开灯,两口子靠在一起,听着这种声响,多温馨的。然而,桐桐动了动,瞬间啥也打破了。 四爷抱着她没动,问说,“怎么了?” 想尿! 晨起这一泡少不了吧! 得了!啥感觉也没了。 四爷只能说,“你先去吧!” 好的!她很利索,因为四爷应该也很着急。解决完先跑出来了,给四爷让位置嘛,出来就催四爷:“你去吧!”说着,还低声问,“是不是跟年轻的时候不能比了,没那个时候能憋尿了。” 你干脆说我肾不好得了! 起来了就睡不着,在屋里一边梳洗一边磨牙,研究这个身体上明显的变化。 都梳洗好了,衣服都换好了,一看时间,才六点多一点。 看!现在就不用闹钟,你就是磨蹭着,也绝对迟不了。 孩子们七点差不多要出门,这个点正好做早饭。 早饭要丰盛,得叫在家里都吃好吃饱。 包子今儿就算了,但是蒸饺还是来得及的。粥在锅里煮着,蒸饺三两下就放在笼屉里上锅了。白水蛋给煮上,再在电饼铛里烙几个牛肉饼。几样小菜,再拌几个素菜就可以了。等听到几个人下楼的声音,再把牛奶拿进来给热了,一人一杯给放着。 林雨桐不叫张兰起的太早过来,毕竟也不年轻了,不着急。打扫院子的话,也等吃了早饭。省的刺刺拉拉的,打搅的孩子睡不成觉。 七点整,听见电梯的声音,这是林墨和令仪下来了。 两人一人拎个包,胳膊上都搭着大衣。下来先问候姥姥和姥爷,“晚上睡的好吗?” 好好好! 快吃饭。 两人把要出门带的东西放在玄关,进来准备吃早饭。令仪帮着取筷子勺子,然后摆上去。不等摆完林砚和萧萧就下来。这俩都属于早上起不来的,不是实在时间到了,且起不来。 这不,一边走一边整理衣服。萧萧帮着林砚整理领子,林砚过去把萧萧的衣服往下拽了拽。下来用来都是这么一句话:“哎呀!姥姥姥爷爸妈,我们今天起晚。” 嗯!哪天要是早了,才奇怪呢。 吃饭没人挑拣,啥都合口味。牛奶和鸡蛋这个就不说了,一小碗紫薯粥,再加上酥脆到爆炸的牛肉饼,怎么就那么舒坦呢。然后不够的就拿蒸饺垫吧。两口子分一笼饺子,令仪和萧萧再一人一两个就饱了,剩下的哥俩一吃,没问题。然后都走吧。 林墨和林砚要上班,各自一辆车,走他们的。 四爷有时候不用去那么早,虽然跟令仪和萧萧同路,但不一起走。就是令仪和萧萧,时间也是不一样的。令仪是很多时候在实验室,萧萧跟着的导师就是他爸的好友,上完课她就跑回来了,去图书馆也是借书,借出来拿回家来读,觉得在家里比在图书馆更舒服。 这就导致了还要上班的五个人一人一辆车。这也就是林砚那边的房子,是带着几个车位的。要不然家里这么多车放哪。 里面吃着饭呢,外面大根才开始清扫。出去的时候院子已经干干净净了,小娥也把外面的亭子,门外的门廊位置打扫干净了。 上班的一个个都走了,张兰才来,打扫厨房,然后小娥进来打扫卫生。 家里就又剩下林雨桐和老林林妈了。剩下他们三个,就闲下来了吗?闲不下来的。闲不下来!人老了,你不能把老人关在家里的。 便是下雨,还总是想出去转转的。 这种天能去哪儿?早起的超市,老年人最多。反正林妈天天去都去不够的。 那就走吧,超市成了日常的打卡地了。以前买什么叫保姆去,现在你要不叫俩老人出来转转,那他们能干啥?也就一个小时吧,开车就出来了,就在家附近嘛。 超市这会子什么便宜?老茄子便宜、没包住的包菜便宜,那么大的菠菜便宜,也才几毛钱一斤。好些老阿姨就抢这些菜呢。 林妈还去排队,买了一兜子包菜,这玩意做泡菜好吃。 行!拢共也不到三块钱,挺好的。 林雨桐呢,也是这个挑一点那个挑一点,主要是食材嘛。 回去之后,把猪蹄和黄豆炖上,儿媳妇需要这个,养颜美容。 正好赶上舅舅叫表弟送来了不少老家园子里的果子,那么好些。玄关里占了一半的地方,人家还忙着呢,也没工夫吃饭,东西给弄下来,人就走了。 这一耽搁就是半天。晌午还没做饭呢,萧萧上了两节课又跑回来了,“姥姥姥爷,我回来了……”不等那边应声,就又喊,“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忙你的去吧。午饭得了喊你。” 好! 萧萧换了鞋,拎了书包就上楼去了。图书馆当然不如家里舒服了。家里一个人占据一个大大的书房,简直不能更棒了。把外面的衣服换了,换上居家服。早起乱七八糟的卧室,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了。筐子里的脏衣服拿走,估计这会子正在洗衣机里转着,这种天,最好就是烘干,然后熨烫,给挂起来。 整洁的卧室叫人心情放松的很,换了衣服,直接去了书房。书房里窗户开着一闪,书架上,别致的小熏炉里,香味不时的飘出来,能叫人凝神静气。坐在书房里,顺手接一杯热水,转眼就看进去了。 有看不懂的,只管抬头看书架。书架上的书是婆婆帮着添置的。应该是婆婆咨询了辛院长这样的专家,所以,书采购的很好,不是行业内的人都采购不了这么齐全。买回来,各种分类。最叫人觉得用心的就是,距离她最近,抬手就能够到的,都是她最近学的,且用的上的。 时间走到十二点,电话响了。是林砚,他这个点也是吃饭时间,他面前放着餐盘,能看清他餐盘里的东西,就见他吃的一脸苦大仇深,“妈做了什么,你们午饭准备吃什么。我们食堂这个狮子头做的油腻的很,后悔要这个了。” 萧萧就合上书,往楼下去,“我也不知道妈做了什么,正要下去。” 镜头对准厨房,看到婆婆正在摆桌。饭菜不多,四样菜,一个四喜丸子,一个酸菜炒肉丝,再两个素菜,汤和主食还没看见。 林砚就隔着电话喊,“今儿做了丸子吗?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你还能回来呀!给你们留着呢,晚上再做一份。 要吃饭了,就挂了电话。 萧萧洗手帮着盛饭,问说,“是猪蹄汤吗?” “猪蹄得炖的时间长点。”林雨桐就道,“那个晚上喝,晌午给你做了酸辣鱼汤。” 那边盖子一揭,果然,酸辣味儿扑鼻。萧萧爱吃鱼,怎么做鱼都爱吃。 她笑的高兴极了,特别坦诚的说,“妈,我爱吃这个。” 林妈就笑,她就喜欢这种有啥是啥,大大方方的人,“爱吃就多吃!” 这种孩子惯不坏。这不是林妈和老林有熏艾的习惯吗?这孩子又买了那种艾絮,这玩意能艾灸。她选秀中医课的时候学了。这会子那么大面子的熏是一方面,其实可以根据身体的情况,艾灸一下。 吃完饭,本也该休息一下。她的休息时间,就是给姥姥和姥爷艾灸。之前都是林雨桐来,但是孩子愿意给姥姥和姥爷弄这个,林雨桐见她认穴位之类都没出差错,就不管了,叫她去折腾去了。 她自己呢,跟张兰弄这些果子。能放的挑出来,有些有些小裂口放不成的,叫大根他们带屋里去一些,叫张兰回去拿一些。剩下的都想做成果脯。现在外面卖的那种果脯跟早前那种果脯都不一样了。好看是好看,色泽保持的也很好,但就是添加的东西不少。 她自己做的真空起来,或是腌渍一些不是很甜的果酱。 萧萧在那边还跟姥姥姥爷说养生经呢,“下雨天艾灸没事,等哪天天好了,我跟您拔罐……说实话,您和我姥爷保养的算好的,偶尔拔一下就行……我买了一套,过两天就到了……” 张兰在厨房就跟林雨桐说笑,“不是我夸,娶回来这俩孩子是真好。” 没有七事八事的,住在一起也是。都很忙,也没那么些谁跟谁动心眼。压根没那么一码事。 小娥过来搭把手,也在边上夸。就说起了对面小区那边,她昨儿才去那边打扫了打扫,就说出了程颢家。 “那个程度的媳妇……” 因着老林跟老程常来常往的,小娥对这些关系早就熟悉的很了。程度是去年年底结的婚。结婚的时候媳妇就七八个月了。最开始柳絮是死活不同意,可眼看要生了,抗不过,只能叫结婚。好家伙,这一结婚,程度出海了,一年半载的都不回来。那你叫大着肚子的媳妇怎么办?这媳妇是早年父母离异,跟奶奶长大的。老人家也没了,那就只能回来柳絮照顾了。照过了年,把孩子生下来了,如今这不是孩子都半岁多了。 小娥就说,“可不就是半岁多了,一个没防备,才出事了。孩子在床上放着呢,没防备,没想着孩子会爬了,柳絮也没走远,就在卧室呢,接了一个工作电话,坏了,孩子从床上摔下来了……” 林雨桐就道,“床能有多高,肯定地上铺着毯子,摔不坏。谁家的孩子不摔跤呀,这跟谁看着没关系。” 是!就是这个道理! 小娥就说,“当时吵起来的时候,我正擦窗呢,窗户开着呢。我听的真真的,听见婆媳俩吵起来了。先是孩子猛的一哭,紧跟着就是那媳妇的声音,好家伙,跟个疯子一样,了不得了,尖着嗓子就说她婆婆,说你咋看孩子的,你儿子你在,你就欺负人咋了之类的。柳絮还好声好气,就说,也没摔着,就只是掉下来孩子吓了一跳,没事,你别喊,再把孩子吓着了。谁看孩子都不能保证一点都不摔,这可了不得了。那媳妇又哭又喊,说是程度不在,当婆婆的摔了孩子还狡辩,在这个家过不成了……” 林雨桐都愕然了,这才真叫当婆婆的没处说理去。 小娥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这要光吵吵就算了,人家抱着孩子要跳楼。我这才出去看去了!” 她家就在三楼,也不高,好像装着防护栏呢。 “可厨房的窗户又没装,以前的绣了就拆了。”小娥学当时的情况,“真抱着孩子坐在窗台上,柳絮疯了一样的喊人,我赶紧就往上跑。柳絮拽着那媳妇的衣服,我赶紧帮忙把孩子给抢出来了。这一没孩子,这媳妇又不跳了,转身就回来。你都猜不到呀,转过身来就踹了柳絮一脚。柳絮那么拽着,怕人掉下去,本就劲儿都用在拽儿媳妇上了,一个不防备,直接倒了。倒了都不敢撒手,就怕再转身去跳。结果这媳妇一脚给踩在脸上,然后胸口肚子,尖着嗓子一边叫着一边又踩又踹……还是听到动静,又来了两个人才把人给劝住了。我帮着抱着孩子出来,柳絮跟出来,在咱家带着孩子坐了好半天的时候。柳絮才说,这小两口,隔着电话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上来就是那样,尖子嗓子又哭又闹,一会子要喝安眠药,一会子要跳楼,再不就嚷着要离婚……家里的东西摔了砸,砸了摔。我也没法说人家的家事,咱也不知道咋回事,就问她要不要去医院。程颢也不回家,老程也没法管儿媳妇,谁陪她?她摇头说不用,可撩开衣服一看,半天功夫,肚子上都青了,踩在乳腺上,一伸胳膊就疼。刚好程度打电话回来,感情这么闹了一场,那媳妇也没罢休,又给程度打电话,又哭又嚷的,告婆婆的状。程度倒是没说他妈,只问孩子好着没。然后柳絮也没敢跟儿子说被媳妇打的事……” 把张兰都听傻了,“真的呀?”她到这个家的时候早,还在那边呆了两年,对柳絮的印象很深刻。那是个很漂亮的小媳妇!这些年少见了,但偶尔还是能碰到。在这个年纪了,比不上桐桐保养的好,但在外面瞧着,那也是很体面的人。当年柳絮就很厉害,那个文老师就不是她的对手,后婆婆被挤兑走了。 结果,娶媳妇弄这么个煞星回家。 小娥就说,“程度这种工作,一走半年都不带回来的。她怕离婚了,孩子又小,儿子又不在,这将来抚养孩子是问题,儿子再娶媳妇问题更大,只能忍了。”说着,就摆手,“别提那媳妇了,按说闹成这样,像是一般人,那都结仇了!半辈子谁都不搭理谁那才是应该的。可人家呢,吵完了,脾气发完了。人家又好了,下来就敲门,进来就说妈,中午还没吃饭吧,咱吃点啥,我想吃冒菜,你给点吧,要芝麻酱。” 听着像个神经病。 林雨桐摇头,“也不是神经病,就是那种控制不了情绪的人。情绪不稳定而已!” 这种人的话,亲近的人得被坑死。她的坏情绪全发给家里人了! 所以呀,这找对象,找不到一个会控制脾气的人,那真是能坑死一家子。 老程来找老林闲聊,说起来也是愁的呀!他现在带着后老伴也不在那边住了,主要是儿媳妇带着孙媳妇和重孙子在那边的。那边地方大,好一点。那孙媳妇呢,也是不能一起过的。至于程颢呢,也不怎么搭理老程。这些年,在基地上,也有相好的,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一直这么着呢。 老程是羡慕老林呀,“当年是一样样的,我家儿子,你家闺女,有啥差别呀!可现在再看,我是一眼看到底了。我那老伴那身体呀,估计是要比我走的早。他一走,我就去老年中心,也花不了多少钱。住那边吃那边,等哪一天嘎嘣了,再叫我儿子。这儿子靠不上,孙子倒是对我好,天天电话不断,钱也给。现在这买东西,再哪都能买,买了都有人给送。我现在的米面油菜这些,都是我孙子在海上下单,这边给配送的。生活是没不方便,可是呢,就是寂寞的很。” 他就说,“别说世上没报应,当时是没觉得。可把这时间线拉长,报应且在前面等着呢。因果就在那放着呢,得信呀!程颢跟柳絮这俩呀,日子就不是日子。到了如今了,儿子不着家,娶了个媳妇呢,不像个样子。可柳絮还得忍着,为啥呢?这媳妇再不好,心在我家程度身上呢。就想着,别管对她咋样,好歹对程度能好。程度这是不在身边,要是那个工作干几年,挣点钱攒着干别的,将来小两口子过,这是不是就不折腾了。两口子好好的,不比啥强。她现在就这想法。” 出来也不能多聊,走的时候,家里有做的红豆糕叫拿上,他也就拿上了。 老林看的觉得可怜,“老程以前是多能耐一人呀,给吃的喝了,这些小东西,人家也不带要的。现在呢,给啥都要。” 人老了,儿孙指望不上,就瞧着恓惶的很。 林妈跟闺女说,“瞧着吧,老程的今儿,就是程颢的明儿。” 谁说不是呢! 秋雨一场接着一场,一场比一场天气冷。上回那雨气还没过去,这次又接连下了一周,这才见了晴天。天刚晴,还不敢晒被子之类的,水汽还在,且得等两天。 先是令仪,老觉得被子有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她这次有半个月没在家,跟着导师出差,去开了个课题探讨会。导师给放了三天假,又刚好续上周末,能在家休息五天。 昨天回来,累的狠了,当时没觉得。今儿早起,她就老觉得被子有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林墨起来了,正换衣服呢,见她抓着被子这里闻一下那里闻一下,他还闻了闻自己,“闻什么呢?” 令仪又闻了闻房间的空气,“你有没有闻见什么东西发霉的味道。” 最近这一周林墨也没在,跟领导下去视察去了,也才回来。他这不能休息的,只能等周末才成。是不是发霉,他还真没闻见,“那就换床被子,大概是下雨,哪里把雨吹进来了。回头叫大根伯检查一下。” 好! 林墨伸手把上面的柜子打开,重新拿了被子给令仪换上,“你继续睡吧!我先去上班。” 哦! 林墨走了,换了被子并不能睡的更安稳,怎么闻见被子还是有味呀。 干脆起身,洗漱的时候觉得水龙头里的水也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是才加了□□? 感觉这个刷牙不行,水又倒了,去小厅里接了饮用水,再含在口里,味道还是有点怪,是不是饮水机的水这半个月没换,坏了? 然后重新回去用水龙头里的水刷牙,忍着难受。然后洗了脸,就下去了。 下面萧萧正吃早饭,保姆在边上摘菜,见她也下来了,就给她也摆饭。 她还问萧萧,“今儿不去上课?” “导师有事,给我放羊了。我在家自己看书,结果今早上起晚了,林砚也不说叫我。”说着,就把豆腐乳推过去,“妈做的,今儿才开瓶的。我以前都不碰这个,结果今儿看见这个没收,尝了一口,可好吃了。姐,你尝尝。” 也不叫嫂子,林砚和萧萧管令仪叫姐。 姐就姐吧,你们觉得那么顺口就那么叫。 萧萧觉得,“这么叫觉得很亲。” 然后就这么叫了。 令仪尝了一口,“嗯!好吃!”她自己去拿花卷,“我就着这个吃吧。” 吃了豆腐乳,然后吃了一口泡菜,然后问张兰,“这泡菜是跟什么东西串味了吗?” 啊? 串味了吗?你们的鼻子这么好使,我怎么闻不出来。 张兰给收了,“那就先不吃这个。” 这俩啥也没吃,豆腐乳下去半罐子。 令仪还问萧萧,“妈和姥姥姥爷呢?” “出去转去了吧!” 可不转去了吗?这一转,又买了不少的东西回来。回来就见张兰抱着泡菜坛子出来在外面对着太阳看呢。 这是看啥呢? “令仪说是串味了!串味了倒是小事,就怕是坏了。” 林雨桐看了一眼,没坏! 那就是那一碟串味了。 结果进去打眼一细看,尤其是太阳光照进来,光线好,看的更真切了,林雨桐有谱了。见两人都吃完了,这才说,“上去收拾,换衣服,我带你们去医院。” 谁病了吗? 带她们去肯定是亲近的长辈,两人挺着急,萧萧急着往上跑,令仪往电梯那边走。 “都慢着点,别摔了。”林雨桐看萧萧,“你是学医的,你没谱吗?” 啊? 萧萧愣了一下,然后愕然。继而看向令仪,“不会吧!” 令仪愣在当场,保持着回头的姿势,瞪圆了眼睛。 林雨桐就笑,“别愣着了,去收拾吧!” 啊?哦! 两人都坐车上了,还含混着呢。 萧萧数日子,“我以前的例假不准,现在挺准的。不过偶尔有那么一次,推迟一两天的都是正常的吧!”例假就是这两天了,她也没太在意。 令仪也啊了一声,“我是一周前,就是以前来例假那个日子……有一点血,我以为例假又不准了。” “没事,有一些会出现这种情况,之后得休息一段时间。要是|不是什么太紧要的工作,留在家里做吧。” 好的! 反正感觉婆婆的语气是笃定她们有了一样。 萧萧觉得也不一定自己就有了,但是令仪这个像。不过没事,陪着来的嘛!没有就没有吧! 可到医院一检查,是怀孕了。 令仪这个有四周了,萧萧的三周。 所以,令仪拿着单子,“四周就有妊娠反应了?”不是很懂。 四周的话,有些人是会有反应。 林雨桐就问,“你觉得有反应?” “我今早还闻见被子一股子霉味,刷牙觉得水龙头的水有味,用了饮水机里的水,还是觉得不对,我以为是半月没换,水坏了?” “没有,你昨天回来前才给你们换的,饮水机也清洗过了。”林雨桐就笑,“没事,就是妊娠反应。” 有当奶奶的心理准备的,但是|是真没想到,两个一块。这只相差一周,但哪个先出来,这个可说不好。提前十天半月和推迟十天半月有时候都是正常的。 没事,咱先回家。 回家了,林雨桐才要化验单,拍了两张放家庭群里。 也都午饭时间了,然后四爷正吃饭了,结果桐桐又发图片。还以为是给儿媳妇做啥好吃的,馋儿子呢,结果一看:喜事!要当爷爷了。 他马上给桐桐打过去,“该给亲家报喜。” 对!两人,一个给亲家公打电话,一个给亲家母打电话。 至于林墨和林砚,肯定看见了,这会子肯定给他们媳妇打电话。 老林和林妈坐在林雨桐边上,看着林雨桐给亲家打电话。 “……对!有了!四周了,说是早起闻见什么发霉,水也有味道,泡菜味道也不对了,就吃着豆腐乳味道好……有点反应了……不折腾人,您别操心,我看着呢。想吃什么给做什么……” 给姜主任就好说多了,才一说,那边就说,“有了呀?查了吗?三周呀?不要紧,平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产妇没有那么脆弱……一个生命到这个世界上来,很坚强,不用太过的照顾,越是顺其自然,越好……” 说了好一会子,挂了电话,林妈才问,“都有了?” 嗯呢! 林妈一拍巴掌,起身就要上楼,“我上去问问想吃什么……” “别折腾了。”林雨桐就笑,“这会子正打电话呢。”跟老公打完,要跟父母说的,再加上老师同学,这且得一会子工夫才能下来了。 这俩早饭吃的晚,午饭今儿肯定得晚。本来张兰做午饭的时候给娘三个留了,这会子就问,“要重做吗?我瞧着萧萧今早也就吃了豆腐乳。” 是说哪怕没反应,但是口味还是有点变了的嫌疑。 那怎么办? 一人给弄一小火锅,就是就是豆腐青菜火腿各色肉丸子,,连豆腐都焯水去掉豆腥味,主食就是面条米饭,想面条吃自己煮,米饭这么搭着才吃也可以。然后蘸料的话,喜欢豆腐乳可以给里面加。 果然,一叫吃饭,令仪不是很想吃,可真往饭桌上一坐,觉得吃点还是可以的。一吃就又停不下来,豆腐青菜还有面条,吃了不老少。萧萧是什么都吃。 两人早饭和午饭,干掉了一瓶的豆腐乳。 真是很奇怪的口味。 四爷回来没给买别的,但一人转了一个大红包,想吃什么自己买,家里的饭不合口味,想吃哪里的,叫人送来也行,出去吃也行,不用顾忌家里有剩饭。 老妈也说,“剩下的都是单留的,也不是吃剩的。干净的饭菜拿去老年中心,有人吃的。” 不是所有的儿女都孝顺,也不是所有的儿女都有条件孝顺。老年中心的饭菜干净卫生,家常饭,价钱也便宜,比一般人家做的要好。但更高的要求,那就不行了。 谁家要是做了好饭,拿去跟相熟的人分享,都挺乐意的。 大不了拿过去叫大家一起吃就是了。 两人收红包收的很利索,“谢谢爸!” 两边的父母其实都是一样的,给你钱,想买好吃的就自己买,别委屈了。 公公很好相处,对她们很和气。有时候回来会给老人买外面的吃食,一般也会给她们俩买的。她们的亲爸都没这么细致的时候,但是公公是真拿她们当女儿似得,吃到好吃的会想着给老人和她们带一份。 家里有了俩孕妇,四爷当然是舍不得桐桐太累,又得继续找人了。 林雨桐的意思,“张嫂到底是也不年轻了,得找两个能长期干的。” 结果这一找才发现,想找长期的住家的也不很不容易。现在这服务说起来是不错,像是月嫂吧,人家就是负责带孩子多长时间,然后她们是经过专门培训的。 可问题来了,这些很专业的,年纪小的有个二十多,年纪大的三十出头这样。试了两个,四爷摆手,说不行。 林雨桐感觉也不行,就是那种端着的,我们是专业的。在家里穿着的也是她们的制服,总觉得哪里不对。 专业是专业了,可家里的气氛是真的没有了。 这个行业应该是在转型期,总觉得哪里别扭。 林妈就觉得不用找人,“我跟你爸利利索索的,不看孩子干啥呀?咋能叫你一个人弄呢?” 然后小姑来也说,“我这更年轻呢,藤藤那边且早着呢,我没事过来搭把手就得了。要不然家不像家的。” 林雨桐都不好意思,“您帮我看林墨林砚,然后还帮我再照看这俩的孩子……”没这样的。 那没你,藤藤也升不上去呀!事不是那么计算的。 行吧!先这样,合适的人慢慢碰吧,指不定啥时候就碰上合适的了。 可紧跟着,林雨桐就发现,这纯属杞人忧天。因为这俩儿媳妇是真不娇气,令仪度过了最初的早孕之后,检查确定怀的很稳定之后,一切都恢复正常了。 有妊娠反应吗?有! “没事妈,大家吃什么我吃什么,营养还是要均衡的。我忍着点,对孩子好。”一点都不勉强。 萧萧更是如此,她没有太过明显的反应。有时候看见个啥玩意,觉得不是很想吃。但不吃吧,很可惜吧,动了筷子吃了它,也咽的下去。 自从在基本在家里之后,早起陪老林和林妈遛弯,回来吃饭。然后去学习,饭前早下来一会子,一边帮着做饭摘菜,一边在下面说说话。 两人的论调是,这也是一种胎教。如果怀孕总是在太过安静的环境里,孩子生下来估计很难带,一点嘈杂就会叫孩子烦躁。因此,她们觉得,只要安全,该干嘛还得干嘛,一切照常。 林砚倒是想娇气娇气,可萧萧不配合呀,“繁衍就是自然而然的事,干嘛那么矫情?” 静待花开(104)三合一 静待花开(104) 儿媳妇不矫情,但是做婆婆的,不能不精心呀! 这怀的月份越大,过了最初的妊娠期之后,就比较能吃了。一会子就饿,这就进入了多餐期。一日三餐肯定是不行的。 从入了冬下了雪,令仪也不去学校了,她开始在家看资料写论文,一直没闲着。但这不去学校,就不用这么操心了。萧萧也不一样,不去上课了,在家用网络课堂上课。这是可以申请的。 孕妇得保证充足的睡眠,一般晚上十点,就叫她们准点睡觉。但早上六点,两人也就早早起来了。连带的林墨和林砚都比平时早起一会子。 早起干嘛?这不是媳妇怀孕期间陪的少吗?早起哪怕多穿的,也该出去转转的。不用洗漱,先起来咱早上无外面溜达四十分钟。回来才赶紧去洗漱,下来利索的吃了饭,这才上班去了。 儿子上班,儿媳妇上楼学习。然后林雨桐就开始忙了,十点得给儿媳妇加餐。 林爸和林妈也不得闲呀,早前是青皮核桃,这玩意麻烦的很,为了口感好吃,得把核桃仁上的那一层褐色的皮都给揭开。于是,两人戴上指套,每天早起雷打不动,给俩孙媳妇一人弄一堆剥干净的嫩核桃仁。这玩意一弄就半天。 现在,嫩核桃完了。但是坚果还得吃吧。 两人把世面上能买到的坚果都买了不少回来,然后在家剥皮。林雨桐就说,“能买现成的果仁。” 那种的能比咱们自己选的果子,然后自己剥皮吃的更放心吗? 好些都是为了果仁看起来好看,处理过的。闲着也是闲着,咱自己剥皮能费多大的事? 行吧!那就剥皮。反正一天天的,电视开着,两人坐在沙发上,没事就剥。 剥了这个总吃也腻呀,刚开始,两人把这个放在手边,下去的还挺快的,每天还能吃不少。吃了几天,量明显少了,显然是不太想吃了。 那就换花样呗! 剥皮了的栗子,咱弄栗子糕。那个其他的坚果仁,咱做果仁的糕点。而且是每天给现做,绝不做多,就怕不新鲜。 到了周末,林墨可算是知道自家妈是怎么投喂的。这一天基本是啥也干不成,泡在厨房里就出不来。 十点整,令仪和萧萧都会坐电梯下去,坐的时间长了也得动动,在家里溜达溜达。两人还不爱在各自的地盘上溜达,一说溜达,就下一楼,跟家里人一边说话一边溜达。 今儿也是,他没打搅令仪,干自己的事呢,结果一到十点,闹钟一响,人家立马停了,还叫他,“下去转转吧。” 那就走吧。 说扶人家吧,人家摆手,“不用。”感觉挺好的,活动基本不受限。要不是肚子里揣了一个,她不太感觉到累。 下来之后,萧萧被林砚扶着,也从楼梯上下来了。两人习惯性的先朝客厅走,结果令仪和萧萧直接往厨房去了。 好家伙,厨房里分两份放着。一人一杯果汁,一人一碟糕点,摆的可好看了。 果汁应该是混合口味的,还分层着呢。 林砚都看馋了,萧萧拿了一块塞给林砚,“好吃吗?” 好吃!“这是五仁的吧?五仁的这么好吃?” 甜的咸的,各种口味的都有,而且,特别小巧。 林雨桐指了指客厅,给俩儿子说,“别抢媳妇的,陪姥姥姥爷去客厅吃去,你们的在那边。” 林墨也不着急,这会子就看见令仪一口一个,吃了一碟子点心,然后喝了一杯果汁。 保姆把碟子和杯子一收,令仪转身就开始溜达了。在屋里这里一转,那里一转,帮着姥姥把放在玄关和其他地方的花草转个方向,叫都见见太阳。然后跟萧萧在玄关的地方伸胳膊扭腰的,做那个孕妇体操还是啥的。 半个小时之后,各自回楼上,继续学习去了。 到十二点一点也不耽搁吃饭,菜肉饭汤一样不少,吃完了又在家里转悠半小时。然后坐沙发上,自家妈过去给两人摁肩颈直到手臂,再到手掌。 林砚看的一愣一愣的,“您又跟我辛年阿姨学了一手呀?” 林雨桐能说啥?只能点头说是。 林墨不好意思,“我来摁吧,您告诉我怎么摁就行。” 别裹乱,你们摁不了。打的名目是缓解疲劳的,但其实是消除肿胀的。主要门道在按摩手掌上。手上穴位密集,不是说谁想怎么掌握就能掌握的。这么按摩下去,孕期保证没有那种脚肿的不像样的情况。 不过十分钟,就可以了。按摩完就困了,上去挨着枕头就能睡着。睡下去可踏实了,两点准点醒来,精神奕奕的忙去了。 三点整,不用他们下去了,就会送了各种小零食和水果上来。零食都是自家妈自己做的,像是卤制的豆干,自家做的蜜饯。然后就是水果拼盘。切好摆好,给送到书房。边吃边忙。 六点照常吃饭,吃完饭,他们就能陪着出去遛弯了。半个小时必回。 然后回来还能忙好一会子,要是小两口子想闲着消遣也没人拦着,各自安排时间。 不过九点整,又有夜宵吃了。一小碗混沌,带那种小小芝麻烧饼夹肉沫,油香酥脆,香的人直掉口水。 吃完了,人家就不再下楼了,就在厅里转悠上半小时,然后梳洗。梳洗完,细细的抹那种自己妈做的面霜。 “别动,那不是面霜,是妈找人弄的方子,是对孕妇无害的免洗面膜……”萧萧指了指自己的脸还有脖子,甚至于叫她看肚子,“你瞧瞧,是不是比以前皮肤还好了?” 天天见,也不是很能发现。但她要是认为更好了,那应该是确实是更好了。 “而且,我的体重跟着孩子的体重往上走的。” 啥意思? 意思就是我一点也没胖。 “这么吃还没胖?” 嗯呢! 萧萧之前一直无法确定自己的方向,但是这次她觉得她能确定了,“我去做妇产科的大夫怎么样?妇科和产科都相对成熟,但是整个孕育孩子的过程,其实也是个值得研究的课题。”然后拿整理的笔记给林砚看,“这是妈这段时间照顾我的所有记录,我觉得很有参考价值。” 林砚拿到手里一页一页的往下看,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一翻身,往枕头上一趴。 萧萧:“………………”她一手摸肚子,一手摸了摸林砚的后脑勺,“……那你下去陪妈说一会子话……” “我不孝!”林砚这么说,带着哭腔。 萧萧:“……”因为照顾我这个孕妇,所以累着婆婆了,所以人家当儿子的心疼了。 是!确实很辛苦的。自己当然知道!上次自家妈来,本来是想说她请一段时间假,要是这边照顾不过来好接自己回去照顾,结果在这边看了一天之后,她连提都没提。只说,“我照看你,也照看不成那样。” 现在林砚一哭,把萧萧给弄的,“那……明儿你给妈买束花,行吗?” 林砚趴在枕头上,没动地方。 萧萧又说,“那要不,给妈买个首饰?” “妈又不缺首饰。”瓮声瓮气的。 萧萧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说话了。然后她就说,“以后晚上我在上面也是学习,不用老陪我,每天散步回来,除非特殊情况,你得在下面陪妈至少一个小时。本来就爱加班,回来晚了就上来了。你洗漱的时候进进出出的,咱俩还能说说话。可陪爸妈的时间就少了。抽空你多陪陪妈,成吗?” 成! 林砚起来了,拿吹风机,“我给你把头发吹干吧,要不然明儿头疼了。” 好!萧萧觉得很满意。 可等睡下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还没想到哪里不对呢,困意上来了。生物钟调整的简直太准了,这就睡着了。 林墨是什么也没说,但却找了关系,事务局有对外委培的保姆。但这个得提前说的,他想托人家找合适的人委培,要长期干的那种。之后家里的人会更多,孩子又小,最起来得跟张兰似得,一直干二十多年的那种。 这边安排好了这些,然后回家比之前更积极。之前吃完饭,陪着媳妇溜达了,到七点还是会跟爸爸看新闻。虽然妈妈也在,但是陪妈妈的时间却也不多。 然后,林雨桐就觉得俩儿子快当爸了,又开始粘她了。 林墨是陪了爸爸看完新闻,会跟着妈妈去厨房帮忙,一块准备宵夜。然后跟妈妈说在单位怎么了,科室都有谁,谁好相处,谁不好相处。谁老爱把工作推给后辈,他是怎么做的。单位最近有什么新动向。 然后林墨发现自家老妈可了不得,不知道听谁说的。对大衙门里的东西知道的透透的,自己一说,她就秒懂。这跟令仪还不一样,令仪确实是没有这方面的弦,跟她说你得解释着说。但跟自家老妈不用。 不仅不用,而且,她能随时给一些建设性的意见。而且,她跟爸爸的角度还不一样。爸爸的着眼高,看的远,手段感觉一直是高开高走。可自家老妈不是,她是从细微处着手,一样见功夫。 这给了他不小的启发。 把这个帮忙下厨的打发了,然后睡前会来一个帮忙做按摩的。 四爷都看不下去了,“边去,你把你妈掐疼了。” 掐了吗? 林砚就看他爸娴熟的给老妈按摩,然后那个表情,怎么说呢,感觉没用武之地一样。 于是,又来硬要给老妈做护肤。 哎呀!你可拉倒吧,我这皮肤护的挺好的,咱不折腾行吗? 努力的方向都没对,然后又开始哼哼,挤在爸爸妈妈中间,赖在床上跟你说这个那个的。 小时候怪可爱的,少年了还那样,也萌萌的。那么请问,这么一大只,年纪不小了,也快要当爸爸的儿子,还要躺在中间撒娇,啥感觉? 四爷是这么说他儿子的,“乖,你给我和你妈生个真正的小娇娇来,就是尽孝了,成吗?” 于是,林砚就特别坚定的看萧萧说,“咱家这个是个姑娘。” 萧萧呵呵两声,你觉得是就是吧! 然后他开始给孩子买婴儿用品,一买还买两份,哥哥家一份,自家一份。给哥哥家的都是男孩用的,什么浅蓝深蓝各种的蓝。给他家买的都是粉的,令仪都跟着涨见识了,粉还能分这么多种吗? 当然了!粉色分很多种呢。 先是奶瓶这些东西,行,买了就买了。 可为什么出生就要穿的衣服都是棉衣呢? 林砚还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了,一脸懵懂的问:“孩子不要穿棉衣吗?” 令仪都想抬手摸摸小叔子的脑袋了,孩子会生在接近放暑假,或者是刚放暑假的时候,你为什么会认为孩子要穿棉衣吗? 林砚懵了,他扭脸看妈妈,“不用吗?小孩在妈妈肚子里,才出来,肯定要穿多点的。” 可生下来了,那就是个人呀!不是你感觉他会冷,而是他是不是会冷。 林雨桐看了看,“放着,都放着吧,别添乱了,这些东西我会看着办的。” 闹心死了! 令仪看见粉色的也很可爱,想跟萧萧兑换一部分。但是林砚坚决认为:“我们家的是女孩,用蓝色的不好吧?” 萧萧咔嚓咔嚓的咬着水果,把脸扭到一边,谁也不看。 令仪以为是萧萧的妈妈帮着叫人家大夫在产检的时候看了的,既然看了萧萧的,自然也就看了自家这个。那自己肚子里这个,肯定是个小子吧。 等林墨回来的时候,她还跟林墨说,“想先|生个女儿来着,却先|生个小子。” 林墨也以为是呢,于是,做胎教的时候,他觉得应该有选择性,至少不能像是他叔叔那么娇气吧。于是,他的胎教是一晚一个名将故事。从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到封狼居胥的冠军侯。从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秦琼,说到半路上杀出来的程咬金。然后又从忠义无双的杨家将,说到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的岳飞…… 萧萧偶尔听令仪说了几句,也就听了一耳朵,知道人家都开始胎教了,然后摸摸肚子当时啥也没说。可上去就下载了不少东西,打算睡前听。 于是林砚觉得萧萧找的催眠的东西很神奇,今晚上放的是评书隋唐演义,都是姥爷喜欢听的那种,讲评书的老先生叫什么单田芳还是啥的。那声音,这能睡觉吗? 但人家听的津津有味,正说到秦琼金锏义救唐公。 林砚就说,“要不,你戴着耳机听?” 这玩意听的人怎么睡? 萧萧表示,“你戴着吧,你戴着耳塞就不影响你了。” 林砚不明白啥意思,但还是塞了耳塞,萧萧到底听到几点才睡的他都不知道。不过听那玩意吧,也不是很行。他就提议,“要不换个,说不定听点别的你也上瘾?” “嗯!”光是义和勇还是不行的,也需要点更高层次的东西,比如尔虞我诈!所以,“我今儿准备下载三国。” 林砚:“………………”结婚前怎么没发现,萧萧喜欢的东西这么豪迈。 他试探着问,“要不,我来下载点胎教音乐,或者咱们去乐器房,我给你们弹。” 萧萧:“……”好吧,“周末吧!晚上的时间还是很珍贵的,晚上抽一个小时的空,听你弹。” 林砚高兴了,觉得音乐这个东西,不分男女。知道自家哥哥又陪领导下去视察去了,于是,他喊令仪,“姐,去地下室,我给你和萧萧弹琴。” 令仪:“………………”其实我家的家教没停,晚上林墨还是会隔着手机讲故事给孩子的。不过小叔子也是好意,那就去吧。 林砚坐在钢琴跟前,边上的沙发妯娌俩一人占一个。他今儿准备露一手,于是选了命运,这玩意他很少弹,今儿弹的投入的很,一曲结束,扭脸一看,妯娌俩一人瘫在一边,睡的呼呼的。 林砚:“……”我弹的是命运!是命运!不是催眠曲!这种曲子里,你俩竟然能睡着了?! 这折腾的,弄的家里的人都认为林墨家的是小子,林砚家的这个是姑娘。 林妈不敢问孙媳妇,只问闺女,“你问了吗?是在医院找熟人给看了吧?林砚家的是姑娘吧?” 林雨桐打哈哈,他觉得是,那就叫他继续觉得吧。 都别问,等着吧,等着瓜熟蒂落,谜底揭开就都知道了。 眼看六月底了,没有动静。都心说孩子闹不好得到七月。 结果并没有,前一天晚上看起来还好好的,结果六月二十九早起吃早饭的时候,看着令仪的肚子往下走了。这种情况,这就是快了。 再看萧萧,要是平稳的话,也就这三两天了。那就吃饭,吃完饭准备,干脆直接都住到医院算了,住过去放心。 一家子啥也不能干了,都往医院去吧。妯娌俩一间病房,好照应。 林墨和林砚要赶紧跟各自的老丈人家打电话,说一声的。 结果林墨这边没打通,王工在实验室,几点出来不知道。完了又给叶工打电话,一样没打通,那就只能留言。然后给大舅子说一声,这次也没打通他也不奇怪,估计是某个项目到了关键的时候了。 令仪巴巴的看着,林墨过去把她的头发往上顺了顺,“在实验室呢,你出来就能看见的。” 没事! 她理解的点头,觉得身下一湿,这是真的快生了。 这个时候,她一手抓着林墨,一手却朝林雨桐伸过去,“妈!” 没事!我在呢! 林雨桐给按摩,缓解慢慢袭来的阵痛。可这样把萧萧这个学医的都给吓到了,理论和实践她不一样,对吧? 姜主任来的时候看自家闺女手里还拿着苹果啃呢,林砚在边上给这里一摁那里一摁的,她就笑,“没事,你们这养的好的很。” 这生孩子,养的好就不疼吗?不一样得疼。 老萧就说,“你自己是学医的,这什么状况你自己能把握。你妈当年生你的时候,还一边生一边自己给自己做记录呢。” 林砚都后悔叫老丈人和丈母娘来了,听听这个话。 四爷不方便进来,在外面做后勤安排呢。 不过也快,桐桐给令仪摁了一会子,这产程明显缩短了,不到两小时被推到产房,然后特别顺利的生下七斤重的女婴。 人家把孩子抱出来,宣布母女平安的时候,林墨都愣住了:“女儿?” 林雨桐赶紧先接孩子,省的人家以为咱嫌弃这是女儿。 护士倒是没那么想,因为孩子爸爸的反应跟孩子妈妈的反应是一模一样的,于是就笑:“是不是在哪里叫看了,给看错了?我们小宝贝在肚子里调皮了,一定是半遮半掩的,没给他们看清楚,是不是?” 林雨桐就笑,叫四爷看。 林妈和老林想抱,但这么小的孩子,还是不了。到底是老了,怕手不稳。在家里看着可以,在外面这么抱着肯定不敢。 四爷伸手接过来了,才看林墨,“抱抱?” 林墨看了一下,然后朝后推,这软溜溜的,咋这么吓人了,他怕掌握不了力度,伤了孩子,“回去再看吧……”扭脸问护士,“我太太呢?都好么?人呢?” 人被推出来了,林墨过去就抱她,“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令仪没觉得有啥事,但林墨双手的颤抖,证明他有事。 这个生了,才回了病房,林砚两口子都凑过来看孩子。林砚还说,“我侄儿长的可真秀气!” 林墨和令仪都看他,眼神特别诡异。 把林砚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萧萧赶紧说,“没事,咱小声点,别吵孩子,陪我出去转转,叫令仪姐赶紧休息。” 哦!然后出去了。 楼道里是各种各样临产的产妇,令仪那真不算是折腾人的。有那在病房里鬼哭狼嚎的,溜了一圈之后,萧萧还能自控,林砚给吓的够呛。然后跟萧萧提议,“要不,咱剖吧!” 萧萧也有这个想法了,但是还是摇摇头,“能顺还是顺吧!” 关键是太吓人了! 许是被这么一吓吧,一回病房就觉得不对,羊水破了。有做大夫的亲爸亲妈在,林雨桐没上手的地方。 可能真是有亲爹妈在吧,萧萧真觉得阵痛难受的很。 姜主任说:“这是正常的,你深呼吸,注意这个阵痛的频率……” 老萧说,“不要喊,喊并不能缓解疼痛……” 给林砚急的,那你们倒是说个能缓解疼痛的法子呀! 他不乐意叫老丈人和丈母娘上手了,“爸妈,你们耗了一天了,边上歇着,我来……我来……” 等一让开,他赶紧拉亲妈,咋办呀? 不用拉我也过来了,过来就给按揉穴位,如今并没有听说哪种穴位能缓解这个疼痛。但萧萧是真觉得不那么疼了。姜主任一起身,她就打了一个‘停’的手势:你别来,这样挺好的。 姜主任都不好意思,感觉自己闺女这是诚心折腾人家婆婆呢。 然后低声跟老萧说,“这幸亏咱只萧萧一个闺女,这要是生个儿子,我是没这么大的耐心陪着儿媳妇这么折腾的……” 然后在晚上十点,被送进手术室,晚上十一点三十八分,顺利的生下个七斤一两的男婴,母子平安。 林砚委屈死了,“儿子?” 那要不然呢? 林砚找他丈母娘,“妈,您不是叫人给看了,说是个女儿吗?” “啊!看了,你和萧萧这个是儿子,你哥那边是女儿。怎么?萧萧记反了吗?” 这能记反了才怪!她肯定早知道了,不过是看自己闺女闺女的叫,她没提醒就是了。 这会子了,能跟萧萧掰扯这个吗?不能呀! 还只能说,“我不是不喜欢儿子,主要是特别想要个闺女……” 萧萧看他,“近几年不能要了!” 对!咱近几年不要了,过几年了,这个上幼儿园了,咱再要一个。 四爷听了一耳朵,感觉吧,就是那种,过几年想给儿子分家。要不然,这两个才带出来了,完了又蹦跶出两个,这往后我跟你妈啥也干不成了,一拨一拨的孙子带不完了。 公公其实在这种时候是帮不上忙的,主要耗的还是当婆婆的。 孩子呢,要管。产妇呢,也要照顾到。幸好是姜主任请假半月,孩子姜主任能把林砚家的管了,林雨桐主要伺候林墨家这个。但是揉肚子这种活,萧萧打死都不叫她妈碰,那谁来呢? 还得婆婆! 这玩意挺累人的!姜主任都想打自家这死丫头,没这样的! 林雨桐就笑,“没事,这个确实受罪。” 谁揉不疼呀! “我婆婆揉就不疼。” 把姜主任给气的,林雨桐上个厕所,她就抓紧时间训斥闺女。 萧萧就道,“好歹我还不知道吗?等我妈老了,不能动了,我手把手伺候,背着我妈出去遛弯都行!” 令仪没言语,笑了一下,眼圈却红了。别人生了孩子是什么样的,她不知道。反正她觉得挺好的。 因此,怕婆婆老在医院熬,找不到放心替换的人。她就说,“想回家!顺产的,这么回家没事吧。” 姜主任赶紧说,“我跟去,没事!” 有大夫跟着呢,那就回家。 回家人手多呀! 林墨弄来的保姆到位呢,把张兰和小娥的活都给代替了。 他是这么说的,“这些活谁都能干,但是别人带孩子我们不能放心。你们就是家里的长辈,你们搭把手看孩子,我们心里安稳。” 科学不科学的,有自家妈妈看着呢。这两人在自家多少年了,跟家里人也没啥不一样。生活习惯什么都知道。这可比找什么专业的看孩子的月嫂叫人放心多了。 这么一安排,合理了! 这俩人,加上林妈和小姑,这就四个人。小娥和林妈一组,张兰和小姑一组,反正总得有一个自家人带着这两人,分管一个孩子。都能轮换的休息。 林雨桐呢?哪里需要是哪里。家里来了看孩子的客人得招呼,给儿媳妇做月子餐,她得看着。不是都得她做,但她得做一部分。尤其是放了药材的汤汤水水,都得她来。还有给儿媳妇按摩,每天一两次。再加上这个孩子哭了,那个孩子闹了。怪了,亲奶奶一抱,三两分钟,啥事都没有了。 有时候孩子胀气,你得想办法把气给排了。带孩子再有经验,也做不到这一点吧。 所以,还得孩子奶奶来。 再得根据孩子的体质以及孩子妈妈的体质,选择药材搭配药材熬汤。得养妈妈,也得叫孩子通过母乳起到增强体质的效果。 姜主任本来打扫伺候完闺女的整个月子的,但是她发现她来之后,啥忙也帮不上。除了能叫老太太多休息休息,别的能干个啥?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于是,在这边办假用完了,特别放心的走了。不过是多买些补样品,见天的跟老萧晚上送来。再一个就是,稀罕外孙子嘛。这小东西勾人的很,就在那里睡饱里吃,吃饱了哼唧。发出的声音不是哭闹就是打嗝放屁,可咋就那么招人稀罕呢。 晚上带上东西来,看两小时孩子,回家。 说起来,人家两口子见孩子的时间都比四爷长。作为公公,并不是很方便上去看孩子的。孩子又小,还是别急着抱来抱去的好,于是,就这么着了。 这一回来,孩子也该上户口了,这是孩子爸爸们的事。但是给孩子取名字,这是谁的事呢? 四爷先问老林,老林表示,林墨林砚就是我挑出来的名字,轮到你的孙子了,你来。 但四爷不会抢着来的,先问问老萧和叶工吧。 老萧这常来常往的,从来不提说孩子叫啥,只宝儿宝儿的叫着。不用问,那心里能没点打算? 四爷特别大方的,亲家,名字你来取吧。 关键是人家闺女在咱家住着呢,别的地方得对亲家大方点。 然后老萧连谦虚都没有,直接就问:“叫重楼如何?” 重楼,有更上一层楼的意思。但同时呢,这也是一味中药材!作为医学世家,想给孩子以此命名,也无不可。 行!重楼就重楼!就叫重楼了! 这个定下了,还有大孙女呢,孙女叫什么呀? 老叶挺忙的,谦虚了一句:“你看着取就行。”完了在四爷刚好要应下的时候,对方又问了一句,“林砚家的,老萧给取名了吗?叫什么呀?” 四爷暗道可惜,只得说了,老萧取了,叫重楼。 这样啊,老叶刚要说话呢,结果王工插了一句话,“就重山吧!” 四爷:“………………”他不得不提醒,“姑娘家……长的挺秀气的。” 不要分什么姑娘小子,就是姑娘家,又怎么了呢?这‘山’只能是男性名字里的专利品吗?王工振振有词,“我觉得叫山好!” 四爷没法跟亲家母掰扯,捏鼻子认了。 但当桐桐把大孙女抱下来,四爷还是给这个‘山’做了注释,“这个字挺好,咱们也能是个像山岳一般举足轻重的人物,对吧?” 然后举足轻重的小丫头吐了一串泡泡,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老叶又打电话给闺女,“你妈那人你知道的,她就那脾气。名字你们商量着来,也不一定非得这么名字。” 都这么说了,令仪还说什么?生过孩子的就知道,当妈的不容易。 本来十分不喜欢这个名字的,但还是听了妈妈的话,“就这么叫吧,就叫重山。” 老林偷偷问桐桐,“名字有了,这姓是不是得跟思业商量一下呀!” 商量什么? 老林低声道:“思甜他们去看老金的时候,应该是把这好小子说了。老金单给我打电话了,问孩子的事。” 还说啥了? 还说,“咱这姓金的,取名字得叫人给算算,尤其是五行,可不能瞎取。” 这么说啥意思还不懂吗?就是想叫孩子重新归金姓。 这不是扯犊子吗?瞎闹什么呀? 孩子要么跟爸爸的姓,要么跟妈妈的姓,突然又回去跟你姓金去,凭啥呀? 林雨桐就道:“不用管!” 事实上确实不用管,户口都上了,一个叫林重山,一个叫林重楼。 这名字取的吧,在知道得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的情况下,大家都把林墨家的这个当小子,把林砚家的这个当姑娘。 是啊!名字换一下其实也挺好的。 但谁叫人家各自的姥姥姥爷都很有想法呢,不要求跟我们的姓,但名儿我们说了还不算吗? 然后就这样了! 事实上,孩子越养吧,这脾气就越出来了。 小名叫山山的大孙女,不是个脾气特别好的人。正吃奶呢,给把奶瓶抽出来,人家就恼了。恼了不是哭,就皱眉瞪眼冲着人哼一声再一声。 林砚看了再看,这也不像个小娇娇的样儿呀。 再回去看他儿子,这位的脾气同样不好。而且,特别爱上手。奶瓶一拿,他先是一愣,然后甩着胳膊蹬着腿的嚎。而且记仇,谁抽了他的奶瓶他防备谁。当爸的逗他,逗的现在爸爸一靠近,他立马扭脸,戒备的很。 然后林砚找他妈去了:“我还是继续当您的小娇娇吧,指望这俩,我看没戏!” 静待花开(105)三合一 静待花开(105) 家里添了俩孩子,宝琼跑这边跑的特别勤,有空就过来瞧孩子。当然了,主要还是怕她妈唠叨。 但是孩子这种东西吧,不能老看,看的多了,这就割舍不下了。越看越喜欢! 对于不缺钱的宝琼来说,喜欢孩子的表达方式就是给孩子买东西。衣服鞋子包括小袜袜,都好可爱!跟秦华出去逛街,回来一准有俩孩子的。从衣服到玩具,这是还不能吃东西,要知道要吃的了,瞧着吧,舍得着呢。 张兰就说,“山山,宝琼阿姨来了。” 宝琼不乐意,“得让孩子叫我姑姑!” 行吧!她自认为是姑姑,且要求孩子管她叫姑姑,那就姑姑吧。 这么来来去去的,回去说话不免就说起来了,“你是不知道,那俩孩子有多好玩。” 被尿了一身,回来换衣服呢,她妈跟进去,她还是那么说的。 宝琼妈就说,“孩子小,你这性子又野,别吓着人家孩子。” 怎么会吓着呢! 宝琼不以为意,一边换衣服一边道:“妈,你说我以前也不是很喜欢小孩,对吧?现在怎么看见小孩那么爱呢?” 那是你跟林墨林砚关系好。 “也不能这么说!”宝琼觉得,“我大概是看见人家当妈妈了,就羡慕了。” 一边说着,一边抻了抻衣服。最近常过去看孩子,所以不免把令仪和萧萧的月子餐吃了不少,体重是不是上来了?这小肚子好像都起来了。她侧着身子去照镜子,可不,衣服都紧了。 然后她摸了摸吃起来的小肚子,跟她妈没心没肺的说着,“现在跟你们那时候不一样了。你们那时候又是晚婚晚育,三十岁结婚生子的大有人在。但现在这人口政策,对吧?那就是结婚早,要孩子早的人很多。何况像是林墨和林砚早吗?不算太早吧?大学里生孩子带娃的人多了,还能申请宿舍呢。大概真是到了年龄就该干什么年龄的事吧,我好像也有点想当妈妈了。” 她妈妈就看着她那小肚子,心里砰砰跳,这死丫头别是在这里给我埋伏笔呢吧? 于是就警惕的问,“你要是敢跟我弄出不好的事来,你小心点。” 什么不好的事? 宝琼从镜子里看见妈妈在打量她的小肚子,眼睛眨巴眨巴再眨巴,有点明白了。 其实自家爸爸已经松动了,对秦华也没那么大的排斥。主要的反对声音来自于自家老妈。她假装没发现那视线,然后找了宽大的T恤出来,又给换上。好了,什么都遮住了。 然后左看右看的,还把衣服掐进去一点看看显不显肚子。 不仅如此,她还绝口不再提结婚的事。每次老妈一问起秦华,她就说,“我们不结婚就是了,您别烦心。这结婚了,过的也未必好。不结婚,过的也未必不好。说到底,结婚证不过是一种有法律效率的契约。可要是两人本人都不是很在乎这种法律效率,那自己缔结契约也行呀!” 胡说!要是没有约束,你病了怎么办?伤了怎么办? “现在的社会保障可以做到病了伤了有人管。”宝琼振振有词,说完了,又一脸深思,“妈你说的也对!为了防止万一,我可以生个孩子呀!我可以不结婚,但我有权利生孩子呀!只要孩子的父亲不是有对象或是结婚的,对方也愿意的情况下,我是可以生一个孩子的,对吧?没有婚姻牵绊,还有孩子陪伴,这才是女人最完美的人生。不用顾虑对方的家境,也没有公婆和很多亲戚牵扯,不能更棒。” 然后她拿着勺子,看着她妈,“我还真是越想越动心。” 说着话,又给白粥里放了好几块酸萝卜,看的人都牙酸。然后她三两下给扒拉到肚子里去了,吃的津津有味。 等女儿上去了,宝琼妈心里惊疑不定,等孩子爸回来,就把猜测说了。 宝琼爸摇头,“你闺女不是那样的人。” 那可说不准! 宝琼爸没言语,要是老不同意,那未必你闺女就不会把这个变成真的。 因此,他就看老婆,“那怎么个意思?答应呗!” 不甘心呀! “一心做学问的人,心思反而单纯。公司的事情,我看宝琼可以。她若是可以,其实选人上,不一定非要选一个特别强硬性格的人。秦华是没钱,这辈子挣大钱的机会也不多。但要是不比钱,咱再看人家孩子,差吗?他那父母,一辈子老实,没啥心眼。也不是说懒,那都是在干活呢。可光干活没起色,这证明什么?证明没心眼。这没心眼,自然就不存在歪心眼。” 可这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不是有林墨和林砚吗?秦华真要对不起宝琼,这俩就不会干看着。打那么大一点长起来,见天的在一块,情分就不一样。再则,金教授那人,咱们也看了这么些年了。看人什么时候走眼过?这么些个关系,他搭建的稳稳的。如今,他肯提携秦华,就证明这孩子在品行上还不错。要是这么算,是不是想想,也没那么大的缺点。就是秦华家那情况,他父母那人,见了人说话都打磕巴,别说你不想叫宝琼跟他们一起生活,估计人家也怕跟宝琼一起生活呢。林校长管那种情况叫社恐症,你查一下就知道了。这种人觉得跟别人相处是一种负担。如此,事情倒是简单了。” 不管怎么商量着的吧,反正赶在年底,宝琼跟秦华结了婚。 没有大操大办,非常低调。宝琼家也只请了至交好友,秦华这边呢,学校学校给了极大的面子,看起来也像是那么一回事。 秦华的父母并没有要求儿子给他们买房或是其他,他们习惯于住在那个小区里,习惯了周围的人,对儿子住老丈人家也表示理解。 宝琼妈又不是笨人,跟林家相邻住了这么多年,看的都是林家老两口子怎么对姑爷的,照猫画虎的学呗。秦华就发现,婚前挑剔的丈母娘,其实人挺好的。家里要是来了商场的客人,丈母娘不强迫他应酬,只叫他赶紧上去,“知道你的论文没完没了,去忙吧!” 他客气的跟人家打招呼,就去忙去了。 然后丈母娘就会跟客人夸,说是女婿的工作有多重要,是科技,是创新,是无可替代的。被老丈人和丈母娘看重,那别人也会特别尊重。他呢,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觉得不做出点什么,都对不住这份看重。 不管过程如何,那么多年的恋爱,也算是修成了正果。 孩子成了家,这就证明,真的老了。 小区里送走了一拨一拨的老人,当年年轻的他们,也归入了老年人的行列。 漫步在满是黄叶的小路上,走着走着,头发就白了。 林砚到底是没有给爹妈生出个小娇娇来。这么些年,哥俩先后都再添了两孩子。 林墨一女二子,林砚一子二女。家里三个孙子三个孙女,可没有哪个孙女的性子像林砚一样成了小娇娇了。 人生到了后半程,迎来了多少生,就得面对多少死。 舅舅舅妈姨妈姑姑,这些长辈先后的离世,老林和林妈要说心理上没点什么,这也不可能。就像是他们说的,这老来,当真过的是好日子。 相比起他们,金妈走的更早一些。在老孙没了之后,金妈的精气神就被带走了。她一日一日的去庙里拜佛烧香,后来走不动了,就在家里上香。谁也不知道她烧香拜佛祈求的是什么,直到弥留之际,才说:“把我安葬的离你孙叔近点。” 谁知道老来的爱恋,这么浓烈,到死记挂的都是这个,却没有给儿孙留下更多的一句话。 她临死只这一个要求,四爷帮着满足了。金思甜去看望老金的时候,不免提起了几句。这事到死老金都是膈应的。他是在林墨升到正厅,出任市ZHANG之后,大笑了三声,而后离世的。没人告诉他这个消息,但是当地的新闻还有其他的报道,他是能看到的。不到四十,走到了这一步,当年那个算命的算的卦,必定会应验的。 这么一个人,兴奋的,高兴的,情绪一激动,人没了。只是从主管他的大夫那里知道,他经常一个人骂骂咧咧,骂的这个人正是金妈。大家这才知道,老金对前妻深爱别人的事耿耿于怀。 而老林和林妈走的时候都已经年近百岁了,两人都很安详,用他们的话说,不能跟你奶奶一样,他们得先子女早一步走,这一辈子才圆满了。 是啊!二老离世的时候,桐桐的头发都灰白了。灰白头发的桐桐,常被她孙子孙女夸,说那是最好看的奶奶灰,特别有气质。 可是,老林和林妈的还是觉得,闺女一头乌黑的时候最好看。 连闺女都老了,闺女的孙辈都慢慢大了,他们也该走了。无病无灾,走的特别安详。 自从姥姥姥爷走了,林墨和林砚就发现,锁在妈妈身上的枷锁好似没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变的缥缈,好似下一刻就会离他们而去一样。 爸爸一直陪着妈妈,退休之后,除非必要,连社交都少了。他所有的时间似乎都是妈妈的。陪着她早起看日出,傍晚看夕阳。然后相互搀扶着,漫步在春夏秋冬里。 白雪漫天,两人坐在亭子里,壁炉的火烧的很旺。 快过年了,迎来了这么一场大雪。两个儿子带着孙子清扫院子里的积雪,两个儿媳妇带着孙女手里拎着红灯笼,里里外外的悬挂。 这个问:“奶奶,我这个挂在这里行吗?” 那个问:“爷爷,今年的对联还得您写吧?” 四爷和桐桐就笑,看着一院子撒欢的孩子。 四爷的手落在桐桐雪白的头发上,“觉得圆满了吗?” 桐桐就笑了,扭脸看他,一如当年,亮光闪闪。她满足的点头,“圆满了。” 有你,我过的很圆满。 也只有你,才能叫我觉得圆满。 所以,下辈子不见不散。 因为,没你——不行! (完) 新文《没你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