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a市难得有好天气，前段时间一直阴雨连绵，今天才艳阳高照，一副生气勃勃的景象。但是沈希的心情却还是像之前的天气一样阴沉沉着。 钱包里已经干瘪得只剩几张五元十元的零钱了，卡里还有不到两千块钱。明年就要大四了，最后一年的学费到现在都没有赚出来，还有外婆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再拖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她现在真希望天上能砸下一百万来，正好让她捡到。沈希太想要赚大钱了，可是想赚钱的人太多，能赚到钱的毕竟是少数。为了省钱，她今天中午就吃了点饼干喝了杯白开水，从学校到城东连地铁都没舍得坐，一路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的。反正她现在穷得就时间多，走累了就歇一会儿，终于还是赶在五点半之前到了经纪人高文杰微信传给她的地点。 天上人间，听起来不俗的高雅之地，实际上是a市最大的销金窟，吃喝玩乐的天堂，有钱人才消费得起的高级会所。投资商把见面地点约在这么个地方，多少让沈希有些不舒服。拍戏就拍戏，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排场干什么，还不如把钱省下来给她们演员发工资。 来之前，高文杰特意叮嘱过，让她穿得漂亮点，约谈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让她别寒碜到给公司丢脸。这话高文杰不说，沈希也是要好好拾掇拾掇自己的。前几年除了上课，沈希就只跑过几趟龙套，在电视屏幕上露脸的时间加起来都没超过十分钟。现在好不容易签了经纪公司，没想到一进去就有被包装推送的机会，沈希当然会好好把握的。 她今天特意穿了之前特价买来一直舍不得穿的漏肩连衣短裙，浅绿的颜色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加上她皮肤白，又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一脸的胶原蛋白，长相又是偏清新型的，这件礼服像是为她量身订做的一般。 一路走来，沈希收获了不少人的注目礼，甚至有人在背后小声议论她是不是哪个明星，这多多少少让她心里明朗了点。但是说她是明星，那她还真差得远呢！ 天上人间一楼的电子屏幕上是司丹丹的巨型海报，人家才是明星，实打实的，耀眼的很！曾几何时，司丹丹一直是沈希努力的目标，可惜，现实远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美好，成星之路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直到现在，她也只能仰望别人。 沈希叹息一声，拿出手机确认高文杰发给她的房间号，21层b018。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沈希有些小紧张，生怕自己言行举止不合体被人笑话。她乘着电梯到了21楼，这个地方远比她想象得大的多。而且设计师不知道是故弄玄虚还是怎样，房间号的排列似乎不是按着常理来的。有钱人来这里，靠的是张脸，一进门就有侍者带路去预定的房间，像她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只能自己摸着找了。 再加上她是个路痴，眼睛又有轻微的近视，每次看房间号都要凑到近处才能看得清楚。沈希找了一间又一间，暗下决心，等到有钱了肯定去做视力矫正，再不济也要配副隐形眼镜。 “只要你要求的，我都愿意为你去做，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前面的房间是个复式的包间，门没有锁，声音就从里面穿出来。沈希本着非礼勿听的原则打算绕道绕过去，奈何这个地方就是个转角处，必须从里面才能过。 这个女人的声音深情又妩媚，沈希职业病犯了，想着莫不是在演电影吧，她刚才说的话倒挺像用烂了的电影台词的。 沈希打里面绕过去的时候，忍不住朝那个房间张望了一下，远远看上去不是她要找的房间号。只是这么一瞥，沈希倒是看到了房间里的一男一女。她觉得这真不能怪自己，他们的房间门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大开着，只要不是瞎子，该看到的都会看到。 男人整个身子陷在沙发里，只能看到他一只戴着名表的胳膊搭在沙发椅背上，女人应该是坐在了男人的腿上，所以沈希看到了她整个背影。背影看起来好熟悉，只是一时之间沈希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是吗？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慵懒，透着凉薄，沈希在听到他的声音后觉得后颈像是有蛇滑过，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对，任何事情。”那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也有几分耳熟，在哪里听过呢？沈希疑惑地问着自己，也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她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希冀这个女人再多说两句话，好让沈希想起她是谁来。 可惜，再次想起的是男人的声音，“那你为我去死吧，从那里跳下去，怎么样？你愿意吗？” “我去！”沈希不由得低声吐槽，“这男的有病吧，搞得好像中二男青年一样。” 人家女的又不傻，凭啥好端端的为了她去死？！ 只是接下来的剧情实在是让沈希大跌眼镜。 房间里有了几秒钟的沉默后，响起了高跟鞋轻击地面的声音，接着是窗户被打开的声音，接着女人讲话的声音，“我说过，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的，你真的想让我为你死吗？” 女人的声音跟刚才听到的有些不同，这一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在里面，也是，21层呢，要是真的从这里跳下去，估计摔得都不成人形了吧，谁不会紧张呢。 沈希不由得向房间里看过去，果然就看到了一抹娇弱的身影临窗而立，很熟悉，但是看不到她的脸，所以沈希还是不知道她是谁。男人换了个坐姿，原本搭在沙发椅背上的手半撑着头，所以沈希只看到了他的后脑勺，头发倒是浓密得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恶趣味，让人家女孩子为他死。 男人点点头，示意他真的想让她为自己去死。 沈希还在想这肯定是场闹剧的时候，房间里的女人把窗户拉开的更大了一些，真的有孤勇一跳的架势，而那个男人还像个泰山一样稳稳地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一时之间，各种狗血剧情与现实新闻相继涌入沈希的脑海，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想，整个人就冲了进去，冲到那个女人的身边，把她拦了下来，“你千万不要跳！不能跳！” 为了那种根本不把你的生死放在心上的男人跳下去根本不值得！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走入怪圈和死角的女人了，沈希想的是救下一个算一个，她可做不到像那个男人一样眼睁睁地从21层跳下去，良心不会不安吗？！ “你是谁？不要拦着我！”那个女人不屈不挠，沈希觉得要不是她刚才跑得飞快，恐怕真的是拦不住她的。这个女人似乎真的没把自己的命当命。 “你不要犯傻好不好？你看他根本不管你的死活！就算你从这里跳下去，为他死了又怎样？他根本不会记得你，转身就投入别的女人怀抱了！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贱！”沈希真恨不得劈开这个女人的脑袋，看看她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那个男人明显不把她当回事，她还不自重自爱！真是让旁观者气死了！ 没想到她话刚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沈希震惊了，这年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越来越多，所以做好事的人才会越来越少。 “要你多管闲事！”女人狰狞的面孔从凌乱的头发里显露出来，沈希这才看清楚，自己救下来的这个人竟然是白慧珊。 白慧珊，童星出身，一路星路畅通，后来不知怎么跟经纪公司发生了矛盾，被雪藏到现在。沈希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她被雪藏的第三个年头了。白慧珊的经纪公司后台比较强硬，又钻了合同的空子，网上传言，白慧珊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这就是娱乐圈，风光起来是万众瞩目的宠儿，一旦被打压，过几年就会淡出观众的视线，然后被遗忘。 白慧珊比沈希大个三四岁，算是她的前辈了，她穿着童装演戏的时候，沈希正抱着家里的黑白电视追着看呢，所以，白慧珊也算是她的偶像。没想到她跟偶像的第一次相见竟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以这样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 沈希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怔怔地站在原地。 “行了，知道你演技好。”坐在沙发里看好戏的男人突然发话了，“看看人家小姑娘的脸都被你打肿了，都滚出去吧！” “浩哥，我……我真的愿意为你去死，要不是这个该死的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愿意从这里跳下去，呜呜呜呜……” 曾经哭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影后级人物，如今哭得狼狈不堪同时廉价极了，沈希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完全没有办法将眼前的这个女人同当年那个高傲到不可一世的白慧珊联系到一起。眼前这个是假的吧？说不定是别人整容整成的冒牌货。 “滚！”男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要挥走一只惹人厌的苍蝇，“没人跟你说过，你哭起来的样子很恶心吗！滚吧，宋老三那里我会打声招呼，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谢浩哥！谢谢浩哥！”尽管那个男人的态度很是恶劣，白慧珊依旧点头哈腰地向他道谢，像是受了他天大的恩赐一般。 沈希不明所以地跟着白慧珊走出了那个房间，那男人就像魔鬼一样，沈希真心不希望在他面前多待一秒。 第2章 走出房间之后，白慧珊拉着沈希的手左拐右拐到了一个楼梯口。 此时的白慧珊跟她在房间里见到的那个判若两人，对待她的态度也跟刚才大不相同，她拉着沈希在一扇窗前站定，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希，沈阳的沈，希望的希。” “刚才谢谢你了。”白慧珊点燃一支烟，她还是识好歹的，刚才要不是这个小姑娘，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跳下去？可能会吧，一了百了，但是她不甘心。不跳下去？她这一辈恐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苟延残喘地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也许真是老天开眼，派了这么个小姑娘来，误打误撞竟然让程子浩帮了她的忙。 “还有，对不起，我刚才打疼你了吧。” 被人扇了一耳光，不疼是假的，不过白慧珊都道歉了，她还能说什么，沈希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我皮厚。” 挺细皮嫩肉的一小姑娘，皮哪里厚了。白慧珊知道她是给自己台阶下，于是说道:“坐在房间里的那人你不认识？” 沈希摇摇头，房间里的男人倒是衣着华贵，长得挺养眼的，但是看起来不怎么面熟。一开始沈希还以为是圈里不出名的三四线男演员，但是看白慧珊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应该不是。 “难怪你胆子那么大！”白慧珊吐着烟圈，苦笑一声，道:“他是华斯家的大公子程子浩，传说中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 华斯，目前算是全国最大的综合性企业了，虽然沈希对商界的八卦了解不多，但是小到日常用品，大到办公家电，无一不贴着华斯的商标。而且这家公司早已从传统制造型企业转型，触角伸及地产，影视圈，零售超市等多行多业。 所以说，她无意中得罪了华斯的大公子？那她真是有十条命都不够掉的。沈希此时有些自责，她不该多管闲事的，一个自身难保的人哪里还有余力为别人的性命堪忧，人家动动小手指头，她就别想活了。 “你放心，我看你也不是熟面孔，估计不会跟程子浩有什么交集的。话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到这里来做什么？”白慧珊这才打量起面前的沈希来，这姑娘身上干净的气质跟这家会所极其不搭，若说她是跟其他女人那样来这里寻觅金主的，她是不会相信的。 沈希只好说道:“我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今年大三，经纪人让我到这里来见导演和投资商，他会在这里跟我碰头，只是还没找到房间就遇到……” 白慧珊吸烟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道:“原来是同行，我是白慧珊。” “我认出您来了。”沈希说道。 “既然进了这个圈儿，我又长你几岁，算是一句忠告吧，希望你能记在心里。”白慧珊看着窗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接着说道，“在这个圈儿里，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沈希是个毫无背景又没有人脉的新人，在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向上爬的地方，她不止一次体会到自己的渺小。她确实不敢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因为在你没有混出名堂来之前，也根本没有人把你当回事儿。 “白姐说的话，我记住了。” “嗯。”白慧珊没再说什么，只是摆摆手离开了。她跟这个姑娘萍水相逢，也算是缘分一场。以后她的人生要翻牌重洗，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白慧珊没有太多精力关注一个新人。倘若放在以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她能给沈希争取到不少好角色，可惜，她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白慧珊了，现在她说的话屁都不是！ 沈希眼看着白慧珊离去，她薄弱萧索的背影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在这个圈子里混真的没那么容易。沈希之所以选择这条路是因为来钱快，她不在乎这是不是一个吃青春饭的行业，她只希望在短时间内赚到足够多的钱。 叹息一声，路还是要走下去的。沈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她得赶紧找到房间才是。 一路找过去，原来b018在之前她找的反方向，难怪她一个个的看上去都不是这个房间号。 走进房间，高文杰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沈希一进去，他就一把抓过她劈头盖脸地训了一番，“让你早点到早点到！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不好意思杰哥，路上有点事就给耽搁了。”沈希态度良好地认错。 高文杰打量了沈希一眼，看着她打扮得倒是可以，火气也就压下去了，拉着她走到桌前跟人打招呼，“张导，吴总，徐总，陆总，这是我们公司的新人沈希，来晚了还不给各位老总敬酒！” 沈希飞快地扫视桌上的人，发现那些总啊导的她都不认识，倒有几个她们公司的艺人有些面熟，还有个不红不火的陶然，算是在座中的最大牌了。 高文杰说着塞给沈希一个酒杯，里面早已装满一大杯白酒，她喝啤酒都会晕的人。这一杯下去还不得要了她的命！可是，在座的那些人都是能主宰她生杀大权的人，他们不是她的外婆，才不管她能喝不能喝，出来混就不能矫情。沈希立马换了一张笑脸，走上前去，毕恭毕敬地说道:“不好意思各位，让你们久等了，我是沈希，这就自罚一杯。” “自罚一杯哪里够啊？最起码得三杯吧！”坐在一旁的陶然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呵呵地笑着说道。 其中被高文杰称作张导的人，笑着符合，“看沈小姐的诚意。” 沈希的脸上还挂着笑，心里却早已把这群人腹诽了一遍，喝出人命来还不是得她自己担着，他们就起哄看热闹吧。 高文杰拎着酒瓶站到沈希身侧，已经做好了再给她斟满的架势，“为表诚意，我们希希喝三杯！” 她来晚了吗？恐怕还早了一分钟吧。沈希心里冤屈得要命，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杯接一杯地喝完，期间她就傻傻地笑着，一句话不说。 “这姑娘挺实诚，叫什么名字来着？”等她喝完入座，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的某总开口问道。 沈希真怕自己一开口就吐出来，幸好高文杰已经狗腿地抢着替她回答了，“沈希，我们公司新签约的艺人，以后还请陆总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那个陆总眯着一双眼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沈希，那赤'裸'裸的目光像是要扒光她的衣服一般。 沈希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进这个圈子之前，她只是个一无所知的井底之蛙，只看到了明星的光环和高收入的优势，进到大学之后，接触这个社会的渠道多了起来，她才知道这个圈子除了光鲜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龌龊。她知道以貌取人不对，但是在座的那几个男人各个目露贪婪之色，看起来不像是正派人物。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人家有钱，愿意投拍，说到底，她沈希的去留还是他们说了算。 随着宴席开始，各种场面话都堆了起来，明明谈正事只要三两句就能解决的，往往要吃吃喝喝几个小时才能扯到正题上。高文杰像个狗腿一样奉承了这个总再奉承那个总，把他们吹得堪比秦皇汉武，沈希倒是不知道他的嘴上功夫这么厉害。公司里其他艺人都比她出道早，签约签得也早，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不管什么总，早就一副熟络的样子。 只有沈希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她刚才空腹喝了三大杯酒，脑袋晕晕沉沉的只想睡上一觉。奈何高文杰一直对她使眼色，让她机灵点，沈希动了动身子，发现要迈出那一步实在太难，借口出去上厕所，才逃过了那个陆总的咸猪手。 这都是什么世道，拍戏就拍戏乱摸什么？一派花天酒地的样子哪里像是洽谈合约，想要女人陪喝酒陪上床不会去叫鸡吗？她们不是比演员更专业！沈希一肚子的火气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她只是个小人物，改变不了现状，要想混口饭吃必须遵守游戏规则，不然在一开始她就会被淘汰出局。 趴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沈希一根手指头伸进嗓子眼里扣了扣，刚刚喝进去的酒混合着呕吐物都被她吐了出来，这还是她的室友徐贝贝教给她的方法，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抬起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明明稚嫩的脸上却透着与年龄严重不符的忧愁和成熟，沈希觉得自己的灵魂最起码得有五十岁了，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对于这样的自己，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就那样吧，反正得拼命活着，拼命赚钱。养活不了自己，治不好外婆的病，再矫情都没有用。 拍了拍脸，沈希对着镜子笑了笑，外婆最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所以她要多笑一笑，这样会让自己更勇敢。 准备好后，沈希才从洗手间出来，再次推开那个乌烟瘴气的房间走了进去。房间里的景象跟她离开时有了很大的变化，几个女艺人甚至已经坐到了某些老总的大腿上。他们肥硕的手掌抚摸着她们□□在外的大腿，看得沈希直犯恶心，真想冲回洗手间再吐上一回。 “来，小沈，坐到这边来。”那个向她招手的好像是陆总，他还真是锲而不舍，像是甩不掉的牛皮糖。 沈希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没走一步大脑都要高速运转好几圈，这样的饭局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她该怎样应付过去才不得罪任何人还能拿到那个角色，哪怕拿不到戏份能明哲保身就可以了。 “来来来，跟哥哥喝一杯，哥哥我看你特别有眼缘，咋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谁惹我妹妹不高兴了，嗯？”陆总一把拉过沈希，沈希身子没站稳，跌落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幸亏没跌倒在他身上，好险好险。但是这个老男人说话的腔调，沈希实在不喜欢，尤其是最后那个嗯字，尾音上翘得特别猥琐。 沈希一手扶着头，做出痛苦的样子，“没有不高兴，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那个陆总的手就搭在她的细腰上，沈希恶心得想吐，“怎么不高兴了？哪里不高兴了？跟哥哥说说，哥哥给你治治。” 恶心，太恶心了！沈希觉得自己受不了了，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虽然知道早晚有一天会直面这样的龌龊事，可是当它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竟然忍不了。不就是喝杯酒，摸摸手之类的吗，忍一忍就过去了，只要不触碰到底线，只要不触碰到底线，可是她是演员，是要在镜头底下演戏的，不是做皮肉生意的。 就在沈希想要挣开陆总那恶心人的手臂，借口离开时，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刚刚出去上厕所的吴总带回来两个人，瞬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那个陆总也在看到门口进来的人后停止了动作，沈希趁机假装起身去拿纸巾，远离了那个陆总。 刚进来的两个人都比较年轻，而且英俊，其中一个还很眼熟，是沈希刚刚见过的。 程子浩。 第3章 真是冤家路窄，沈希把脑袋埋了下去，他应该不会认出自己来吧，搞不懂都快三十岁的男人了还跟个混世魔王似的，让人闻风丧胆。 “巧不巧，在外面遇上了程总秦总，好久没一块喝酒了，难得今天两位赏光。”沈希觉得自己刚才是低估了这些人，本以为不过是酒囊饭袋，没想到这个吴总说出口的话倒像是文化人的水准。 “程总秦总好久不见，快请坐快请坐。”吴总的话刚说完就有好几个人忙不迭地巴结狗腿了，程子浩跟那个秦总就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各位客气了，”程子浩开口，现在听他的声音顺耳多了，没有让人一听到就想掐着他的脖子把他弄死的冲动，“听说陆总在这里，我是过来赔罪的，令千金的事我很抱歉。” “程总言重了，”道歉的人坐在位子上安如泰山岿然不动，被道歉的人诚惶诚恐地端着酒杯站了起来，“都是小女任性，被她妈宠得不像样子才给程总添麻烦，不知天高地厚，我以后会好好管教的，多谢程总高抬贵手。”说着喝光杯子里的酒坐了下去，那个窝囊样子跟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呵，这就是现实社会，有钱有势的是小爷，更有钱有势的才是大爷，只有像她这样的草根命贱，被所有人踩在脚下。 其他人也都借着这个机会巴结讨好，一连敬了好几杯酒，别人都是仰脖一饮而尽，程子浩喝多喝少全看心情，没有人好多话。 沈希坐在他的对面，得天独厚的地形得以清楚地看清楚他的长相。五官俊朗，透着冷厉，一副天下之大唯我独尊的自大相，薄唇，据说这样的男人薄情寡义。坐在他旁边的秦总看上去跟他年纪相仿，长得没有程子浩出众，但也算得上帅气了。 “该吃吃，该喝喝，别我俩一进来，你们的节目就停了啊！”那个秦总的目光在桌子上遛了一圈儿，意有所指地说道。 于是原本坐在原地装死的女艺人们被怂恿着去敬酒，这个时候最考验演技，刚才还跟一个半秃的徐总打得火热的陶然立马挤破了脑袋冲上前去，妩媚又做作地腻歪在程子浩的身边，举着酒杯就往他嘴巴里送，“程总，来，喝一杯嘛。” 一看到这种场面，沈希就头皮发麻，恨不得遁地而逃，偏偏高文杰还硬塞了她一杯白酒，重新把她按回到陆总的身旁，并俯身在她耳边警告道:“沈希，你给我机灵着点！就你是个新人，带你出来见见世面，别还没出道就把自己前途断送了。今天在座的都是金主，你傍上哪个都不吃亏知道吗？陶然心气高，我们不用跟她学，陆总明显对你有意思，抓住这个机会。” 高文杰的话沈希听懂了，她档次太低，不必上赶着去巴结程子浩，反正人家也看不上自己。做人要能够准确地定位自己，陆总能看上她是她的福分。 妈蛋，那她这是修的哪个星球上的福？就那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女儿都大到可以去勾引程子浩了，沈希想吐。 但是她必须忍着，现在低头是为了以后能把头高高抬起。 沈希咬着牙重新坐回到陆总身旁，这个老不死的不但该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也该好好管教他自己，那一双咸猪手不停地在沈希的大腿上揩油，摸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反观对面的程子浩左拥右抱很是惬意，领口的两颗扣子不知道被哪个大胆的解开了，露出里面古铜色的皮肤，陶然的手摸在他的锁骨上，声音娇媚，“程总的锁骨比我们女人的都性感呢。” 程子浩笑了笑，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一样，“那我还要你们女人干嘛？”大家都迎合着发出猥琐的笑，明明，这是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低俗笑话。 陶然应该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娇嗔道:“讨厌嘛。” 程子浩勾着嘴角，对陶然的把戏很不屑，不过他的眼睛却时不时地瞥向陆胖子身边的沈希，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沈希尽量把头埋低，都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她还要东躲西躲地避着陆胖子揩油的手，沈希人生第一次体会到如坐针毡的感觉。 幸好包厢的门再一次被打开，大家的目光被吸引过去，沈希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侍者带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进来，对着程子浩的方向说道:“秦总，这位小姐说要找您，我们怎么赶都赶不走，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要带她来见您了。” “秦风，你对人家小姑娘做了什么，都找上门来了？”程子浩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煽风点火。 那个秦风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怀里软香如玉地抱着，翘起二郎腿说道:“来来来，靠近点儿，爷看不清你的脸。” 小姑娘也就二十岁出头，跟沈希差不多大的年纪，但是浓妆艳抹得平白显老了好几岁。她没有向前走，反倒噗通一声坐在了原地，沈希吓了一跳，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秦哥，我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他们非得让我把孩子打了，你可得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啊！” 在座的每个人面上的表情都很精彩，只有沈希的心里不是滋味，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麻木，别人的生活不管什么样子都不会触动她。可是当那个年轻姑娘痛哭着嚎出那些话时，她竟然觉得悲哀，没来由的悲哀。 秦风怀里的姑娘给他点了一支烟，他抽了一口后闲闲夹在手里，皱着眉头笑道:“我怎么不记得自己睡过你了？你确定孩子是爷的种？” 男人粗俗的话引来一屋子人的哄笑，趴在地上的女孩儿身体瑟瑟发抖，“秦哥……” “行了行了别哭了，谁是你亲哥，你亲哥死了跑我这儿来哭啥？去去去，卡里有一百万，把孩子处理了立马在我眼前消失。”说着秦风丢了一张卡到那年轻姑娘的跟前，那姑娘捡起卡，脸上依旧带着泪痕，不发一言地出去了。 前后不过十分钟，沈希觉得自己像是看了一场年度大戏，整个人都有点懵。这就是传说中的上流社会吗？吃喝玩乐，女人不过是玩物，孩子不过是□□的附属品。当然说不定男男女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是为什么沈希还是觉得可悲呢？想想也是笑话，她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工夫替别人悲哀。 “悠着点儿，别到处里撒种，真搞出一个来，看你到时候怎么办。”程子浩喝了一杯酒，闲闲地说道。 “操，这小娘们儿是谁我真不记得了，回头还得让人查查，老子钱多，可不是冤大头。真整出一个来就养着呗，又不是没钱。想想以后回家了，有人扯着我裤腿叫爹，那感觉应该挺爽的，哈哈哈！”秦风满不在意地说着，根本不拿生儿育女当回事儿。 沈希听得一阵头皮发麻，心里却恨恨地想着，正是这个世界上不负责任的父母太多了，才会有那么多的可怜孩子，比如她。 不知是因为今晚喝了几杯酒的缘故，还是短时间内亲眼目睹了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沈希的心情差到了几点，有些人高高在上，有些人命如蝼蚁，可都是人，凭什么她就得点头哈腰地取悦别人，而且那个陆总一再地挑战她的底线，沈希终于忍不了了。 但做人必须要有自知之明，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虽然她的心里早已翻江倒海，恨不得把陆总的咸猪手剁了，面上却仍旧风平浪静，甚至还带着微笑，“陆总不好意思，我今晚有点不舒服，去趟卫生间。” “你这个小丫头别骗哥哥我了，你这是借口开溜呢，我看你一晚上兴致也不高，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这没关系，哥哥我兴致高着呢，坐下来陪哥哥再多喝两杯。”说着一把按下了起身要离开的沈希。 哥哥你妹！沈希真想扇他一耳光让这只肥猪清醒清醒，又老又胖让别人喊他叔叔都不见得有人愿意，还一口一个哥哥，沈希真的要吐了。 “陆总，我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去趟卫生间马上回来陪您。”沈希把姿态放低，她现在只求能快点走出这间包房，到时候开溜，明天高文杰想怎么骂怎么骂，她现在是真的装不下去了。 陆总喝的有点醉了，恶劣的本性暴露出来，“别给脸不要脸，不就是有点姿色的小艺人，你现在走了就别想拿到角色，要想演戏就得学着先把自己脱光。” 那个角色她不要了可以吗，放她走，她只是想演戏赚钱，不是卖肉的！ 一股热血上头，沈希挣扎着站了起来，“对不起陆总，我真的是不舒服……去趟……” “啪——”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巴掌打断了。 “给脸不要脸的，你以为自己是谁，老子想睡你是看得起你！多少女人想爬上老子的床呢！” 想扇对方耳光的被对方扇了耳光，沈希捂着脸，自嘲地想着，这一次恐怕是真肿了吧，一连被打了两巴掌，再厚的粉底都遮不住了。 第4章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呢？一时之间无数个念头闪过沈希的脑海，得不到这个角色？被高文杰训一顿，还是被他扒光了扔到姓陆的床上赔礼道歉？她一定要活得像个孙子吗？ 在这个时候，她的经纪人都没有站出来为她说话，而是低头哈腰地向那个陆总道歉:“陆总您消消气，沈希是个新人不懂规矩，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她吧，还不快给陆总赔礼道歉。” 看着高文杰这副嘴脸，沈希的心都凉了半截。原本她以为自己签了个靠谱的影视公司，没想到是挂羊头卖狗肉，这里就是个淫窝，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皮肉生意吧。倘若她今天不自己腆着脸理顺了陆总的气，是不是会被公司雪藏。毕竟每年影视学院走出来的学生那么多，他们想签，人总是不缺的。 自己算的了什么呢？不过是跑过几个龙套的小角色而已，随便一个变故都能把她压死，而且死无葬身之地。 “陆总，对不起。”冷硬的声音，沈希还是做不到没皮没脸地低头认错啊，更何况她错在哪里呢？她真的不知道。 眼看着陆总的脾气又要上来了，沈希眼一闭，心一横，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吗，大不了她陪着外婆一起，反正外婆要是走了，她对这个世界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哟，陆总真是得罪了，她这是跟我闹脾气呢，故意坐到您跟前去，还不快滚回来，没看到陆总被你气得心脏病都快发作了。” 程子浩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是一愣，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沈希，原来是程大公子的女人，随后又不禁同情地看向姓陆的，打狗还得看主人，打了程公子的女人那还了得。 他应该是认出自己来了吧，沈希看了程子浩一眼，他这是要帮自己吗？还是说，刚刚破坏了他的好事，他要把她留给自己慢慢折磨？ “哟，沈小姐怎么不早说，你看我这张嘴，我这手，真是不长眼！沈小姐刚才打疼你了吧，要不，我给你打回来您就朝着我这里狠狠来一下，狠狠的。”姓陆的倚老卖老，腆着一张大肥脸伸到沈希面前，他知道沈希不敢打的，哪怕是程子浩的女人，也不知道是几奶了，能有多大胆量。 “啪——”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甚至沈希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切怎么发生的，她已经狠狠地甩了姓陆的一巴掌。到底是太年轻，没有忍住，千载难逢的机会，此时不打回去，以后可能更没有机会了。她就像个亡命的赌徒，能赚回来一点是一点，至于以后如何，早晚都要世界末日的，先不管了。 “怎么这么不懂事呢？”程子浩笑了笑，责备的话里却听不出责备的语气，他站起身来，走到沈希面前，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对着被沈希打蒙了的陆总说道，“小孩子不懂事，陆总不要放在心上，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管教她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陆秉迫于程子浩的压力，连声都不敢吱一下。 “走了，还傻愣在这里干什么。”说完就带着沈希向门外走去，“大家好喝好玩，算在我的账上，我就不奉陪了。” “擦！这都什么跟什么？！浩哥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儿撤！”秦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程子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水灵灵的小姑娘是程子浩的女人，他怎么不知道！ 等到秦风追出去之后，大家的脸上才有了别的表情，陶然一副煮熟的鸭子被别人捷足先登的愤恨。那些个总啊导的都把目光投向高文杰，把那么大一座神带来给他们陪酒，想要害死大家是不是？高文杰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沈希跟程子浩？不可能吧，她可从来没提过这茬，怪不得他啊！ 不管怎么着，陆秉的气还没消，高文杰狗腿地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道:“沈希跟程总这事儿，我是真的一无所知。陆总您别气了，我们公司还有更好的，改天我带出来给您瞧瞧。” “哼！你他妈的故意整老子呢是不是？！”陆秉生气地将高文杰端到他面前的酒一把打翻，“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不管怎样，自打程子浩进来之后陆秉心里都是憋着气的。陆明珠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去招惹程子浩，结果被人轮了，程子浩手下那些都不是人。看着女儿那个惨样，他大气都不敢出，还得在程子浩面前低眉顺眼。没办法，人家有钱有势，他招惹不起。 所以他把气撒在了沈希的身上，一个供人消遣的女艺人，偏偏不听话，谁都敢跟他对着敢。陆秉就是欺软怕硬，把别人当出气筒了，原本看着她还挺顺眼，结果不识抬举。 只是没想到，他这土又动到了太岁头上，她竟然是程子浩的人。陆秉觉得自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程子浩那个睚眦必报的个性还不得把他的小公司给搞垮了。 程子浩的身上有清冽的烟草味，应该是上等好烟，闻起来不刺鼻，反而清香。沈希跟他走出包厢后脑子还是嗡嗡嗡的。这一天她经历的太多太多了，做签约艺人还不如她自己抱着简历等在横店门口往里挤容易呢。好歹不用被人摸也能拿下个跑龙套的角色，一天的饭钱总是赚得出来的。 “程先生，谢谢你。”程子浩放开她后，沈希走到他面前给他深深鞠了一躬。不管程子浩是个怎样的恶魔，最起码今天他出手救了自己，沈希很感激。 程子浩哼笑一声，刚才他搂着她往外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抖，胆儿也不是很肥嘛，怎么就那么不要命呢。 “有家世？”程子浩点燃一支烟，一只手闲闲插在裤子口袋，俯身看着她。 “没有。” “有干爹？”他笑，沈希抬起头看着他的笑脸突然很想抽他。 “没有。”沈希摇头，她就是一没背景二没靠山又没后台人脉的小喽啰，不然会这么凄惨吗？ “觉得自己倾国倾城，足以颠倒众生，让男人俯首称臣？”程子浩挑着眉，那样子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没有。”沈希再次摇头。她是科班出身，电影学院最不缺的就是俊男靓女，以前觉得颜值高挺有优势，进去之后才发现，颜值高不过就是满足了上镜的基本门槛而已。这个世界上有的是颜值高有后台演技又好的星星，她算的了什么。 “那你挺生猛的，知道陆秉的外号是什么吗？”程子浩不是个话多的人，可是面对着这个小丫头，他就是忍不住想好好地给她上一课。小小的丫头片子挺热血的啊，他私心里不希望她死的太快，程子浩就喜欢看着别人的希望一点一点被磨灭的样子。 “不知道。”沈希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太傻太天真，以为进娱乐圈只要关注娱乐八卦就可以。实际上真正操控着娱乐圈的还是背后的那些资本家，她以后要多多关心财经版块才行。 “陆秉外号水蛭，看着虽然不起眼，但要是被他盯上，非得吸干你的血，直到你变成一具干尸。”程子浩说的很慢，沈希知道他不会骗自己。 这个社会有它阴暗的一面，在这一面里，生杀大权掌握在资本家的手里，所有游戏规则都是他们说了算，沈希以前并不懂，现在什么都信了。 还是会怕的嘛，程子浩饶有兴趣地看着沈希脸上的表情变化，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想过后果吗？” 想过后果吗？想过吧，沈希老实回答，“不过就是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气节！程子浩忍不住笑了起来，到底还是太年轻，以为这个世界上死是最难的事情了，实际上死最简单，难的是生不如死。 沈希不敢看程子浩的眼睛，说那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窗外，这里应该是程子浩的私人包厢吧，刚刚她来过这里了。 “好，我这里正缺你这种不怕死的人才，混不下去了可以来找我。”说着，他丢了一张名片在沈希脚下。 沈希弯腰捡起，她今天受到的屈辱已经够多，她紧紧地捏着那张名片，早晚有一天她会加倍讨要回来的。到时候不会有人再敢随意摸她大腿，扇她耳光，他们会毕恭毕敬地将名片递到她的手上。但是，在这一切成为现实之前，她必须要先学会忍耐，学会低头弯腰。 “最后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跟白慧珊是串通好的吗？”既然都是娱乐圈的人，应该互相认识吧，程子浩最痛恨别人欺骗他。 “不是，”沈希回答，“我只是不小心路过，我跟白小姐没有任何交集。”再说了，又不是排演剧本，谁知道你抽风到让人跳楼，她们就算想串通，也做不到未卜先知吧。想到程子浩的变态行径，沈希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有钱人的思维果然不是他们普通人能够理解的。 沈希想到的，程子浩也恰好想到了，他也觉得自己疑心病实在是太重了，不过就是玩玩的把戏，只是他习惯了玩别人，却不准任何人耍着他玩。 “滚吧！”程子浩朝她挥挥手，沈希如遇大赦一般跑出了他的房间。 一口气跑到电梯，下到一楼，走出会所的旋转门，呼吸到开阔天地间的新鲜空气后，沈希忍不住整个人都在抖，人生真的太不容易了，她想念外婆了。 第5章 秦风进别人房间的门从来没有敲一敲的好习惯，进程子浩的房间亦是如此，“哎？人呢？”前前后后找了一个遍，没见到沈希，秦风纳闷地看着程子浩。 “走了，怎么？你有兴趣？”程子浩吐出一个烟圈，挑眉看着秦风。 “我哪儿敢呀！”秦风诚惶诚恐，“浩哥的人谁敢肖想，活得不耐烦了！话说你啥时候勾搭上的妹子，看上去不错，够纯！不是说见了女人就恶心的么？” “今天第一次见，算是为了我挨了两巴掌。我虽然不待见女人，更不待见打女人的男人，就当日行一善，带她出来就放她走了。”她挨第一巴掌是在他面前，算是有他的关系在里面；她挨第二巴掌算是被他牵连的，程子浩那么精明的人，早就看出陆秉是把对他的火气消遣在别人身上了。 “哟，不容易啊兄弟，你还能对女人慈悲。”秦风开着玩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点燃一支烟享受地吸了一口，眯着眼睛说道，“那姑娘得回去烧高香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个金刚罩也互不了她一辈子啊，干脆收到你羽翼下得了。这么多年你也不碰碰女人，真不想知道啥滋味？” 秦风虽然人流氓，脑子倒是没被浆糊糊住。他在中间一搅局，沈希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纸包不住火，沈希到底不是他的女人，他也没有义务庇佑她。 想到那个女人什么都不怕，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程子浩就笑了，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天高地厚。 “她以后混成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想到自己留给她的那张名片，程子浩心中微微一动，他这算是故意给她留了后路吗？今天真是邪门了，做出来的事不是他以往的作风。 “你说说你，有钱有颜，身体健康，吃嘛嘛香，就是不碰女人，这样活着少了多少乐趣？你悄悄告诉哥哥，是不是对男的感兴趣？要不要哥哥我今晚给你物色几个长相清秀的男人送到你床上？嗯？”秦风最后那一挑眉的表情真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程子浩闭目养神，懒得睁开眼睛看他，“行啊，今晚脱光了去床上等我吧，就你来侍寝了。” “我擦！哥不好那一口！”秦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叼着烟离开了。 虽然他进门没有敲门的好习惯，出门却有随手关门的好习惯。秦风关了门，不由得狠吸了一口烟，沈希是吧？有点儿意思啊。 别人看到的是冷厉孤傲的程子浩，但是在秦风的印象里，程子浩还是那个小时候抱着他哭过鼻子的好兄弟。秦风跟程子浩是真的很要好，两个人是穿开裆裤长大的，革命情意深厚。秦风自己不拿女人当回事儿，却很拿这个兄弟当回事儿。他兄弟长到这么大都没有女人这件事儿一直挺困扰他的。 晚上什么都没吃就被灌了酒，该吐的也都吐了，现在沈希的胃里空空的。外婆说过，在外面上学不能让自己饿着肚子，不管怎么样都要吃得饱饱的，吃饱了才有精力好好学习。 沈希看着路标，朝着地铁站走去，这里是市中心，卖的东西都很贵，一碗面动辄都要二三十，她舍不得吃。路上总有路边摊的，沈希想着。 果然在地铁入口处看到了一个煎饼摊，沈希花了四块钱买了个不加肉不加火腿的煎饼，热气腾腾的，闻起来很香，卖煎饼的大婶是个山东人，操着一口山东话热情地说道:“好吃再来啊姑娘。”沈希抱着煎饼冲着大婶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努力地活着，她有什么理由退缩。 地铁里不让吃东西，沈希就在外面吃完了才进去坐车。一路上人很多，沈希换了几站都是站着，好歹在门禁之前回到了学校，她踩着高跟鞋的脚应该都磨出泡来了，两条腿酸痛得不像是她自己的。 刚推开寝室的门，徐贝贝就从上铺探出头来，“沈希你回来了？” 沈希勉强扯出一张笑脸，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还没睡？” 她是真的累了，身体累，心更累。 “没呢，睡不着。”徐贝贝穿着睡衣从床上爬下来，“怎么样？角色选上了吗？” 她们学校的寝室是四人间，沈希的宿舍只住了三个人，因为她们班原本该住在这个宿舍的人没有来报道，后期也没再补人进来，所以她们宿舍一直都是三个人住。除了她跟徐贝贝之外的另一个室友家是本地的，就把一些东西放在了这里当摆设，实际上也没住过几次。所以，沈希和徐贝贝是花着四人间的钱住的是二人间，不过也就是多了点放东西的空间，少两个人，也就是个学生宿舍，也没赚到哪里去。 “应该是没戏了。”沈希踢掉高跟鞋，换上了拖鞋，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徐贝贝看着沈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好。她们都是抱着虚无缥缈的明星梦来到这个学校的，进来之后才发现，娱乐圈是个金字塔，顶端的位置就那么大个地儿，能站的人有限，像她们这样的小喽啰只能被压在下面，有的人甚至会在下面摸爬滚打一辈子，最后仍旧红不起来。 大红大紫终究只能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她还不如沈希呢，人没她长得出挑，又懒，现在连个跑龙套的经验也没有。不过徐贝贝倒是不担心，大不了回家去，父母给安排个工作还是能安逸一辈子的。她不像沈希，沈希是没有退路，只能拼命。 “不是有经纪人了吗？他也起不到作用？”徐贝贝在大学里上了三年课，对演艺界的认知仍旧是停留在八卦新闻的层面上，总觉得经纪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签了约跟了经纪人，离大红大紫不远了。 不过，那也得看什么样的经纪人。 沈希原本也想着，签了经纪公司能够接到正儿八经的角色，最起码饭碗算是有了，现在看来，都是她们太天真。当时她进现在的经纪公司还是被师姐引荐的，沈希对师姐感激涕零下了血本请师姐吃了大餐，没想到的是，现在流行自己人坑自己人，那里哪是什么经纪公司，分明就是个淫窝。 “贝贝，我可能被坑了。”沈希坐在床上叹了一口气，现在她的心里揪得难受，以后的路黑暗得看不到边际，她觉得很累很绝望。 “怎么了？”徐贝贝有点不明所以，打趣地说道，“我还想着等你混熟了把我引荐到你们公司去呢，好歹学了这么多专业知识，我也想体会一把做专业演员的感觉。” “贝贝，那就是个淫窝。”沈希自嘲地笑了笑，“选角不在镜头下看演员的演技，而是去高级会所胡吃海喝，摸演员的大腿，看哪个女艺人会卖弄风骚，谁听话愿意陪他们上床。经纪人就是老鸨，推着你往火坑里跳，这样的经纪公司你还要进吗？” 徐贝贝听得咋舌，“怎么会是这样？” 是啊，怎么会是这样？当时签约的时候，沈希为了保险起见还去网上了解了一下这家公司，正规的影视公司，成立已经五六个年头了。旗下艺人不少，就是大红大紫的没几个，都是不愠不火的状态，现在想想，她们不火也是有原因的吧，上位手段见得了光吗？真大摇大摆地曝光在灯光下，捂得住背后的肮脏吗？ 想到那个陆秉的大肥手摸在自己腿上的感觉，沈希就一阵恶寒。 “我也不知道，恐怕黑吃黑，早就跟圈里的打好招呼了，潜规则，只要不是太过分，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我不进这家公司，也不会知道□□的。”沈希搓了一把脸，她今天还特意化了妆，想想真是可笑。娱乐圈就是现实世界里最大的秀场了吧，每个人都那么会演会伪装。 “那你怎么办呢？唉！师姐也太不靠谱了！怎么可以坑自己的亲师妹呢！”徐贝贝担忧地看着沈希，签了约就相当于签了卖身契吧，她有办法保住自己吗？ 沈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明天见了高文杰再说吧，今天她惹下的祸也不小，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罚她呢。 “我先去洗个澡，你早点睡吧。”沈希站起身来，收拾洗漱用具进了卫生间，她要把陆秉摸过的地方狠狠搓洗一遍，那么恶心人的一只手，沈希恨不得给他剁了！ 第6章 沈希洗完澡出来发现徐贝贝还坐在她的床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徐贝贝叹息一声，还是爬到自己床上去了。 沈希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她，“怎么了？心情不好？” “还不是因为我男朋友的事，我爸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闹别扭呢。”徐贝贝拉过被子盖住了脸，“你说家长怎么都这么自私讨厌啊？我小的时候他们什么都不管我，我孤孤单单地长大了，现在我谈对象了又管这管那，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就知道掰扯门当户对，林园是没钱，可他对我好啊，他有时间陪我啊！”说到最后，徐贝贝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别哭了。”沈希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徐贝贝，半晌只挤出这一句话开。徐贝贝的男朋友是隔壁学校的理工男，不高不帅甚至有点丑，没有好家世也就是自身比较努力，平时出来玩的时候都是最沉默寡言的一个，但是他对徐贝贝的好，大家也都能看在眼里。大家都觉得像徐贝贝这样的女孩子能够找到更好的，犯不着抱着个次等品当宝贝，这话沈希当然没说过，她向来不干涉别人的生活。但是徐贝贝就是喜欢他，换谁她都不愿意。站在徐家父母的角度，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是意料之中的事。 徐贝贝倒是善解人意地抽泣道:“你也别安慰我了，你自己的烦心事也不少，我就是心里不痛快，吐槽吐槽就好了。” 一时之间，沈希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徐贝贝说的没错，她的烦心事随便拎出一件来都比徐贝贝的糟心得多。徐贝贝的父母虽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伴她，但是给了她丰裕的物质和必要的精神支持，她的父母呢？除了给过她一条命，连口饱饭都舍不得给她吃。 沈希递了盒纸巾给徐贝贝，徐贝贝抽抽了一会儿也就睡着了。沈希抱着手机看了几个未读消息，高文杰通知她，明天去办公室找他，要找她谈谈，这是她意料之中的。 “我们一定会长长久久的，小傻瓜。” 聊天记录的时间显示是两年前，那个时候她刚换了智能手机，每天都要跟齐锐聊好长时间。 沈希看着每一条的聊天记录，然后一条一条地删除。她跟齐锐分手快一年了，分手后沈希每天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删除过去一天她跟他的聊天记录。 起初的时候，每删一条沈希的心就像被刀子划过痛上一下，于是每天她都要逼迫自己接受这种凌迟酷刑。看着昔日说过的甜言蜜语一句一句地消失，沈希告诉自己，她跟齐锐已经结束了。 后来删着删着也就没什么了，但是沈希想让自己记住那种痛，她不能忘记，忘记的后果是她会有可能重蹈覆辙。她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这一辈子，她只为爱痛那么一次就够了。破碎的爱情成了压垮沈希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会再轻易接受别人的爱，也不会再轻易爱上别人。她的生命里只剩下外婆，只有外婆和她自己。 盯着最后这一条记录，沈希按下了删除键，关于齐锐的记忆也随着这条记录的删除而清空。那个从少年时期陪伴着她一路走来的男人现在对她而言只是陌生人。 第二天沈希刚到公司就立马跑去高文杰的办公室负荆请罪，她已经做好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打算，她的卖身契还握在对方手里，她只能忍耐。 “杰哥，”高文杰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沈希在门口叩了叩门板便走了进去，“我来了。” “坐。”高文杰点了点办公桌前的椅子。 不是不紧张的，公司要怎样处理她？雪藏？那她后半辈子就算是完了。反正她是没有那么多钱来交天价违约金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沈希只能逆来顺受。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应该再忍一忍的，陆秉的咸猪手也总比交不起学费连饭都没得吃要好吧。而且那一巴掌恐怕让陆秉恨上她了吧。不过，就算她不扇那一巴掌，陆秉应该也会伺机报复的，按照程子浩描述的陆秉的性格，他根本就不是人，还不如提前扇一巴掌解气呢！ “沈希啊，当初签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最懂事的姑娘。”高文杰长得很是斯文，他的皮肤比较白，个头也不高，带着个文质彬彬的黑框眼镜，沈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觉得他很老实呢。 沈希低着头绞着手指不说话。 等待中的狂风暴雨没有来，高文杰只是继续说道:“你说你跟程总那么重要的一层关系怎么能不告诉我呢？”早知道沈希是程子浩的人，就算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让沈希去陪酒啊。 沈希心里一“咯噔”，看来昨天他们是误会了程子浩跟她的关系了。不过也难怪，程子浩都那么说那么表现了，别人不顺着他的话想下去反倒不正常了。怎么办？要不要说实话？程子浩是棵大树好乘凉，可沈希不是傻子，这层窗户纸早晚有戳破的一天。程子浩心情好救得她一时，他能心情好到护她一世吗？答案显然是不可能。 见沈希不说话，高文杰的语气又缓和了许多，甚至带着讨好，“沈希啊，不是哥我说你，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我是你的经纪人，你就要完全信任我才可以。这样我才能根据你的情况为你争取到最优质的资源，你知道吗？” 这个世界光怪陆离，什么人都有，沈希在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做出了决定既然大家都以为她是程子浩的人，那她就将错就错吧。虽然不知道能在这棵大树下乘凉多久，但是她可以借着一切机会往上爬，她现在需要资源，需要红起来，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杰哥，我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沈希闭了闭眼，现在在高文杰的认知里，她是程子浩的女人，那么他就不会让她靠陪酒去争取角色了吧。好处这么多，这个谎她为什么不撒？ “希希啊，”高文杰对沈希的称呼都有了变化，“你能信任我那再好不过了，我已经为你争取到这部戏的女二号。”高文杰有点洋洋得意，原本计划着陶然能拿到女二号，沈希只能演个女四女五这样的小配角，没想到沈希傍上了程子浩这个大腿，导演为了巴结那尊大神，直接换掉陶然，用了沈希。陶然虽然跟他们一个公司但毕竟不是高文杰手下的艺人，隔着好几道关系呢。 不是不激动的，以前在电视上也就是一闪而过的几个画面，一次台词不会超过五个字，现在她都有机会演女二号了，那么片酬方面应该会提高很多很多吧！虽然知道高文杰在她得到这个角色的时候并没出多大的力，沈希还是激动地站起来对他鞠了鞠躬，“谢谢杰哥！”她实在是太高兴了，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的感觉。 “这是剧本，你回去好好研读一下，《好聚好散》，一个校园青春题材的偶像剧，虽然俊男靓女是卖点，剧情上没多大新意，但也很考验演技，演好了就是偶像实力派，演不好就是花瓶。而且这是你第一部有可能被人们记住脸的剧，好好演，我看好你。”说着，高文杰递给沈希一摞装订好的剧本。 沈希激动地接过，忍不住翻了两页，这部剧是根据一篇有名的网络小说改编成的，她当年还看过原著，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其中的女二蒋晴。当年她可是为蒋晴和男主角之间纠葛的爱情流过不少眼泪的，只是自打她跟齐锐分手后，她就很少接触言情类的小说了。 “女主角是李佳，选秀出来的新人，男主角是齐锐，李佳跟他是一个公司的，估计是想仿照齐锐火的方式，让齐锐带红她。你虽然是女二号，戏份也不少，借着这个机会说不定也能打开自己的戏路。” 高文杰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但是自打他说了男主角是齐锐后，沈希就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了。她只记得高文杰说完后摆摆手就让她出去了，然后沈希就像游魂一样走出高文杰的办公室，她手里紧紧抓着剧本，就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仿佛那是她一切生命力的来源。 齐锐是一夜之间火起来的，真的是一夜之间，仿佛在某个节点开始，各种真人秀，综艺节目，电视剧上都能见到齐锐的脸。但他被人们记住还是因为在一部多主角的电视剧里跟一群大腕搭戏，其中就包括司丹丹。有明星阵容，有颜值又有演技的戏就算剧情差到天怒人怨也一定会有不少人看，更何况那部戏是都市奋斗题材的，很受大众喜欢，所以剧火了，齐锐也跟着火了起来。一个有颜值有演技的男演员不被少女们喜爱是没有道理的。 现在有幸轮到她跟齐锐搭戏了呢，沈希想着，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她一个新人也太幸运了。可是心里却一点都激动不起来，绞痛得难受。这部戏她是一定要接的，因为机会太来之不易，至于如何面对齐锐，沈希咬了咬牙，不是已经把他列入陌生人行列了吗？ 第7章 站在十八层高楼，程子浩俯视着楼下小如蝼蚁一样的路人和火柴盒一样密集穿梭在路上的车辆，繁华都市，他像个遗世独立的旁观者。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程子浩收回思绪，“进来。” 进到门里来的是他的助理蒋杰森，“程总，二小姐今天的飞机到a市，她问您有没有时间去接她？” 程子浩背对着蒋杰森站在落地窗前，前段时间他被程嘉怡烦得不行所以过滤了她的来电，没想到她还是有法子联系到他，这个妹妹果然有两把刷子，不容小觑。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吧？”程子浩转过身来，看着蒋杰森。 “嗯，程太……宋女士跟她一班的飞机，她这次去美国其实就是去接二小姐的。”蒋杰森差点在程子浩面前用错称呼，不由得揩了把冷汗。这个老总的家世太过复杂，现在的程太太实际上是他小妈。 “嗯，董事长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程子浩在办公椅上坐下，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还没有，医院里有我们买通的人，检查结果一出来就会送到我手上的。”蒋杰森回答。 “一定要在宋文华之前看到检查报告，老爷子现在谁都不信任，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毕竟就算他选择信任别人的话也不会信任他，想到这儿，程子浩一肚子怒火，他这个儿子向来都是多余的吧？ “是！”蒋杰森汇报完工作听从完指示依旧站在原地。 “还有事？”程子浩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里冷厉无情。 “要不要去接二小姐您还没给答复。” “不去，”程子浩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她自己有腿有脚，又不是两三岁的奶娃子用得着兴师动众地去接么？杰森，我从来不养没用的废物，以后这种事不用来请示我，明白了吗？” 蒋杰森吓出了一头的冷汗，他跟了程子浩这么多年知道他脾气不好，他已经很小心翼翼了还是会触到这位主子的逆鳞。主要原因不是他废物无用，而是这位主子的心思太难揣摩，太善变。 “是！”蒋杰森点了点头，退出了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又只剩下沉思的程子浩自己了，他的头枕在椅背上，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很好很好，该回来的都回来了。不知道老爷子要是知道那个他为之抛弃舍子的女人就是回来等他死的会作何感想。华斯家大业大再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一个外姓人觊觎，他要一步一步地把程家欠他的，原本该属于他的东西都拿回来。 *************** “沈希沈希！”沈希前脚刚踏出高文杰的办公室就有一个女孩儿跑过来一把拉住她，硬是一路将她拉到楼梯拐角处才停下来，“你好沈希，我是刘慧。” 沈希从小就脸盲，她看着眼前自称刘慧的女孩儿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在哪里见过了。 幸好刘慧接着自我介绍下去，“昨天晚上的饭局我也去了，咱们两个坐的远所以都没来得及认识。” 经历了昨天的饭局，沈希才意识到这家经纪公司签的艺人远比她想象得多，而且有些女艺人专门昼伏夜出，有些她在公司里见都没见过。什么见不得光的工作需要晚上做？沈希想了想，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真是上了一条贼船，不知道还有没有下船的机会。 “哦，你好。”沈希不明所以地看着刘慧，不知道她把自己拉到这个无人的角落来是做什么。 “昨天陶然没有拿到女二号的角色，本来她是势在必得的，而且为了这部戏她还挺拼的，因为搭档大明星齐锐，很有可能借着这部剧火起来。”刘慧一上来就跟沈希分享八卦，在她的认知里，八卦是拉近女人距离的好途径。 可惜，这个八卦沈希已经知道了，而且，她其实并不愿意听到齐锐的名字。 “她为什么会被换掉，你知道原因吗？”沈希试探着问道。 刘慧撇了撇嘴，半真半假地回答:“据说是因为她摸了程总的锁骨……程总很不喜欢女人碰他，可以说他厌恶女人！” 厌恶女人？这么变态。是不是有钱人都会无聊到有几个变态的癖好。 “对呀，所以昨天程总带你走的时候我们都惊呆了，沈希你好幸运啊，能被程总看上，他一定会斥巨资捧你吧。你刚进公司就能摆脱这条贼船实在是太幸运了！” 沈希笑笑没说话，她跟程子浩的关系就像是一层窗户纸，一戳就破，戳破了她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哪里谈得上幸运？ “我们公司，呵，”刘慧很是不屑地笑了笑，“你也看出来了，没进来的时候都以为是家正规的经纪公司，实际上就是个妓院！要是不听话就雪藏你，什么工作都不能做，到时候只能饿死。违约金又贵得吓人，至今都没谁成功解约过呢。你知道吗？咱们公司有专门培养出来做那档子生意的女艺人，履历什么的都是胡编乱造的，就是凭着一张脸专门赚那些个暴发户的钱。” 沈希虽然初入社会，但是对一些龌龊肮脏的社会现象早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个公司不堪到这种地步，还有专门□□的外围女。只可惜她千防万防还是不小心把自己签进了狼窝，谁让她缺钱呢，人在极度拮据的时候判断能力就会降低，更何况公司掩藏得那么好，她哪里会想到。 “我已经受不了了！沈希，程总肯定不会让你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吧，求求你，能不能解约的时候把我也带走，哪怕让我去做你的助理也比在这里活得猪狗不如要好。我不当演员了，也不做明星梦了，我就想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地活着。”刘慧说着说着眼泪都流了下来，才开始来公司的时候她哭得更凶，第一次经历那样的事情，整个世界黑暗得让她看不到希望。后来，她也只能接受现实，有什么办法呢？她没有钱，解不了约。听从公司的安排还有几次偶尔在电视上露脸的机会，也算是绝望中的一点安慰了。 沈希听了她的话，一时之间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她自身都难保，哪里有余力去帮别人？ “刘慧，我会继续留在公司的，所以对不起。”她帮不了她。 “为什么？”刘慧抬起头来，看着沈希，“这根本不是一家公司，沈希你考虑清楚，你现在有程总撑腰，想走的话他们肯定不敢拦你，以后也许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是啊，沈希也想能摆脱公司，可惜，她根本借不到程子浩的势，她现在就像是个如履薄冰的小偷。程子浩会帮她跟公司解约？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不会傻到把钱花在她的身上，她还没有那么天真。 “现在公司还能给我提供不少片约，我觉得还可以。”沈希说了两句，心里就开始打鼓。从小到大，外婆教育她不可以说谎，可是现在，她说个谎话简直就是张口就来。 沈希不愿意面对刘慧绝望又带着鄙夷的眼神，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开了。她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有其他路可以走，谁愿意被别人踩着。 沈希带着剧本回到宿舍，这是她第一次拿到真正意义上的剧本，以前她演女n号的时候连句台词都没有，自然连摸都摸不到剧本。 这个故事她是三四年前看的了，那个时候她跟齐锐还没有分手，故事的大概她还记得，就是有些细节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徐贝贝应该是去隔壁学校找她男朋友了，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沈希就着热水吃了几块饼干，一顿晚饭就这样解决了。也许是因为看剧本看得入迷，她竟然也没觉出饿来。 故事改动了几处，但是大体上和她当时看得差不多，过程更加狗血了些，结局没有变。女二号蒋晴爱男主角爱到骨子里，最后还是没有得到他，最后带着伤心远走异国他乡。整个故事就围绕着缘分这个主题展开，没有坏女配，也没有伤天害理的坏蛋，所有的聚散离合都是缘来缘去，爱与不爱，看完让人唏嘘不已。 高文杰发消息告诉她，因为是青春题材的电视剧，拍起来会简单一些，算是快消剧，开拍之后进度只要赶得上，三四个月就能杀青。后天是开机仪式，让她穿得正式一点，也是她跟主演们的第一次见面，让她不要紧张。 后来高文杰不知道想到什么，在微信里问道:“我看你跟齐锐是一个省一个市的，你两原来不会就认识吧？” “不认识。”沈希回复道。 虽然齐锐红了之后被扒出了很多，他的过去甚至他的小时候，但是齐锐的背后也有专业公关团队，肯定不会让网上的流言随便乱飞。而且，那个时候他们虽然在一所学校，却一直是隔壁班，他们的恋爱关系也很隐秘。他现在是耀眼的大明星了，她却还是一棵默默无闻的小草，再怎么扒也不会扒到她的头上。 现在想来，她跟齐锐估计就是隔壁班的缘分吧，后来他被戏剧学院录取，而她拿到的是电影学院的通知书。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两的缘分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第8章 沈希现在几乎没课了，她打算先在宿舍宅一天，啃啃剧本，这样运动量也少，还能少吃点东西。徐贝贝一直没回来，沈希也不好给她打电话询问她的去处。第二天照顾外婆的远房阿姨打电话给沈希，说外婆最近一切都好，她有定期给她洗护，隐隐约约提点着沈希，上个月的工资还没结。 外婆操劳一辈子，只有沈希的妈妈一个孩子，外公去世得很早，她都不曾见过外公的样子。后来沈希的父母想要生儿子，就把二胎仍旧是女儿身的沈希寄养在外婆那里。其实说的是寄养，实际上是遗弃。因为他们从来没有主动去看过她，到了上学年纪她连户口都没上，还是一点文化都没有的外婆四处求人自己掏钱交了罚款才给她报上的户口。对于沈希而言，她没有父母，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外婆一个亲人。 后来外婆生病了，话也说不清楚，脑子也常常犯糊涂，整天只能躺在病床上，吃喝拉撒全得靠人照顾着。外婆病的时候她上大二，自己赚学费生活费本来就艰难，还要再多打一份工给外婆买药看病。她们家太穷了，偏远的北方农村，家里就只有三亩地，外婆没有劳作能力，承包给了别人，每年也就收点粮食钱。前些年农村终于有了低保户的政策，她跟外婆还没有拿到，低保的钱都让跟村长有关系的人得去了。 沈希只有拼命，原本她只是想赚大钱让外婆享福的，现在她要赚更多更多的钱给外婆看病。 沈希不能留在村子里，留下去她跟外婆都完了，但是外婆又少不了人照顾，她自己的女儿是个心狠的主儿，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自己儿子身上，舍不得一分钱给把她抚养长大的老母亲。沈希跟外婆只能靠自己，她学着电视上和有钱人的模式给外婆找了个看护，负责外婆的吃喝拉撒，一个月给1500。看护是沈希家的远房亲戚，上了点年纪，但是人心好。一千五的工资对她们那个村子里的人来说已经相当于高薪了，沈希愿意多出钱，只要她能好好照顾外婆。 “阿姨，钱明天我就汇到你的账上，”沈希的卡上还有两千块钱，是存着用来交学费的，但是外婆那边的支出更紧要一些，她不愿意让外婆受苦，所以工资结得一般都很准时，学费的事她再慢慢想办法吧，“阿姨，您能让我跟外婆说会儿话吗？” 看护外婆的阿姨一直弄不明白，就算她把手机放在沈希外婆的耳朵上，她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她都糊涂了这么长时间了，活死人一个。要是放在村里的一般人家，儿孙肯定不会管，就等着老人自生自灭，甚至还会盼着她早点死。穷人家的亲情就是这么的可悲，在生存和金钱面前，生离死别都不算什么。 “姥姥，我是青青，你听到了吗？”青青是外婆给沈希取的小名，沈希一个人坐在寝室的床上，对着电话另一端的外婆讲着她们那边的家乡话，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你今天吃得好吗？是不是想我了？我告诉你啊，我接到一部戏，可以上电视了呢，到时候你一定要看。还有拍完这部戏我就会有钱了，到时候带你去医院瞧瞧，给你请个好医生好不好？”说到后来沈希哽咽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外婆受了一辈子的苦，晚年没有享到清福，还被病魔缠身，沈希心疼外婆，这是最最疼爱她的人啊，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替外婆做，不能替外婆承受痛苦，甚至因为能力的微弱不能减轻外婆的痛苦。 一直以来苏沫就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赚钱，要让外婆和自己过上好日子，她要努力活着好好活着，活出个样子来给她的亲生父母看看，没有他们，她一样可以活得很好。后来外婆生病了，她就更想有钱更想成名了，她听人说过，明星的关系网都比较广泛，能跟顶尖的医生交上朋友，她想要认识那些一流的医生，希望他们能给外婆治病。 沈希又对着电话说了很多很多，她有很久没有见到外婆了，她很想念她。 “姥姥我会努力的，你一定要好起来。”也许是沈希的声音真的听进了外婆的耳中，她□□着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像是在叫沈希的名字。 豆大的眼泪掉下来，沈希紧紧握着话筒，抑制着自己的哭声说道:“姥姥我都听着呢，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放心，我吃得很好，穿得也很暖，有时间了就回家去看您。” 虽然不舍，最后沈希还是挂断了电话，徐贝贝一直没有回来，挂断电话后沈希就倒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活着真的没有那么容易，她只是希望自己有钱给外婆治病，只是想要报答外婆的养育之恩，只想让那个慈祥的老人享享福，怎么就那么难。哭了差不多有五分钟，沈希擦干眼泪重新振作起来，她不可以怨天尤人，不可以退缩，她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没有人会同情弱者，连老天爷都不屑于对老天爷伸出援手。 下午的时候，沈希给家里阿姨的账户上汇去了一千五百块钱，现在她手头总共就五百多块钱了，不知道这部戏的片酬什么时候给发，她打算改天去找高文杰预支点钱。 第二天是开机仪式，沈希穿了件休闲短袖和牛仔裤，青春校园题材的电视剧一般拍摄起来演员都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为了切合主题，她今天穿得跟平时一样。 她是女配角，又是不知名的一个新人，虽然女一号李佳也是新人，但她是选秀出来的冠军，之前有观众基础，跟她并不一样。远远的看到高文杰，他在人群里招手让她过去，沈希发现架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和拿着麦克风的记者们都一蜂窝地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随意？”高文杰看到沈希的打扮后很是不满，“好歹穿件像样的衣服再出来，你现在是演员是艺人，得有这个觉悟。你的一言一行都会放到镁光灯下，穿衣打扮会成为观众们的谈资，穿得好了就是时尚，穿得不好就是笑话。还有你是不是没化妆啊？哎哟我的沈大小姐，你是要上镜头的人怎么能不化妆？别看你现在真人挺好看挺立体的，一到镜头下那是会显胖的！这是常识，常识懂不懂？”高文杰应该是从来没有带过像沈希这么寒酸的女艺人，急得都要跳脚了。 沈希没有办法，只能站在高文杰面前听着他训导，她是个新人，要注意的东西还有很多，这只是个开始。 “待会儿齐锐站到哪里你就尽量往他身边靠，你看了吗？这些记者都在围着齐锐打转，靠他近一点还能增加曝光率。你是女二号，站在他身边也不为过。”高文杰跟沈希讲着待会儿开机仪式时的注意事项，沈希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嗡的，明明知道高文杰说了什么，可一句话也听不到耳朵里去。不过她点头如捣蒜的态度让高文杰很是满意，于是又逮着她跟她说了许多。 下午两点，开机仪式正式开始，高文杰带着沈希在后台化了妆，沈希谨遵高文杰的嘱咐，上台之后就奔着齐锐而去，但是走到半路她的腿就发软了，最后硬生生地站在了男二号宋邵阳的身旁。于是他们这几个主演最后的排序是李佳，齐锐，宋邵阳，沈希，高文杰看着台上，气得都跳脚了。本以为自己捡了块宝，没想到就是个榆木疙瘩，一点儿都不机灵。 记者们对齐锐和李佳的兴趣更大一些，于是提问主要是对他们，宋邵阳跟沈希一样都是新人，所以能对着镜头说话的机会很少。宋邵阳跟齐锐李佳是一个经纪公司的，因为其他女演员没排开档期才让别人捡了个女二号的便宜，不然他们家向来是团体上镜，换剧本不换阵容，观众早就审美疲劳，频频跳戏了。 终于折腾了两三个小时，宣传加回答问题的开机仪式才谢幕，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说上话的演员们此时开始拉拢关系，主要是一些新演员要向前辈们请安问好，表示敬意。她们剧组里就一个扮演男主角爸爸的资历最深，知名度比较大，其他都是年轻演员，但是齐锐名气大，所以虽然同龄，还是不少饰演配角的新人上去跟他搭话。 沈希在高文杰的一再暗示下终于硬起头皮走向齐锐，一步一步比她想象得要艰难，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他。 第9章 “你好，”沈希走到齐锐面前，对着他一鞠躬，“我是沈希，饰演女二号，请多多指教。” 齐锐并没有多看她一眼，像对所有的新人一样，他对她笑了笑，点点头以示认识了。 沈希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之前所做的所有心理建设都是那么的多余，人家根本没拿自己当回事，他们之间的过往他早就不记得了。 “沈希对吧？我是宋邵阳，很高兴能跟你合作。”刚坐回去，宋邵阳就走了过来，他是所有人当中第一个向自己示好打招呼的人。 沈希笑着跟他握了握手，“很高兴认识你。” “你还是学生吗？”宋邵阳在她身边坐下，开始跟她搭话。 沈希起初有些拘谨，但是宋邵阳的态度很温和，跟他聊天让人觉得特别舒服，“对，今年就该上大四了。” “那你年纪比我小的多，原来是小妹妹一个。” 沈希知道，这一行里有无数人熬了很多年才熬到一个叫的上名字来的角色，所以她只是腼腆地笑了笑，没有多话。 齐锐变了许多，沈希不经意地向他的方向投去一瞥，他只是冷冷清清地坐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个男人曾经温暖如骄阳，陪着她走过一段孤独寂寞的时光。而现在他不热衷于应酬，对任何人都是不冷不热的姿态，也是，一线大腕就该有自己的架子，只有像她们这些没什么名气的新人才需要点头哈腰地讨好别人。饭局进行到一半，齐锐就在助理的陪同下离开了，沈希看着他挺拔俊秀的背影，心里的滋味复杂难辨。 李佳虽然担纲女主角，但是在演戏这一块毕竟也是个新人，所以她对待沈希的态度很好，聊了几句就姐妹相称了。沈希跟李佳和宋邵阳互留了联系方式，前两天她刚刚删除了齐锐之前的微信号，他应该早就有了新的联系方式，只是她一直不知道罢了。 吃过饭后，高文杰送她回学校，“明天到公司来一趟，后天就要进组了，我给你安排了个助理，你跟她碰一下头。公司会尽快给你安排住的地方，到时候你活动起来比较方便。”沈希现在还是学生，住在学校的话总要有时间门禁上的忌讳，拍戏又是个没有固定时间点的工作，所以住在校外会方便一些。 “谢谢杰哥。”沈希下车，跟高文杰道别，现在她的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着把戏拍好，所以组织上的安排她都听从，她现在还没有资格提要求。 这一次回寝室，徐贝贝就在了，只是她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不是很好。感情的事啊，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怎么也替不了她。不过作为室友，沈希还是开口关心了一句，“晚上吃饭了吗？最近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你脸色苍白，有点吓人。” 徐贝贝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有气无力地回应道：“唔，可能是吧。沈希，你说你们公司很不靠谱是吗？” 沈希看徐贝贝不想继续原来的话题，于是接口说道：“嗯，是个狼窝。”想到之前那个刘慧对自己说过的话，沈希就一阵脊椎发凉，她现在真的是豁出去连命都不要胆子越来越大了，公司已经沦丧到这种地步了，她还敢继续待下去。其实，沈希何尝不想明哲保身早点离开呢，可惜，她解不起约，还需要钱。 “我也想着在a市找个工作，看来看去，像我这种没有一技之长的啥工作都坐不了，要是也能签个经纪公司就好了，就算不能成名成腕儿，好歹有个收入来源。”徐贝贝以前的言论是她还是个学生，不着急赚钱，再疯狂几年，不知道现在想啊怎么突然有了转变，沈希没兴趣知道原因，所以没有追问，只是符合着点了点头。 “后天我就要进剧组了，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回宿舍住。”沈希对徐贝贝说着，拿出自己那个笨重的行李箱来，现在是夏天，行李也好收拾，多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好了。 徐贝贝震惊地看着沈希，“你拿到角色了？”之前沈希回来的时候说希望不是很大，而前两天徐贝贝一直没有见到沈希，所以现在突然听到她说要进组，徐贝贝有些吃惊。 “嗯，”其中各种曲折沈希不想说给徐贝贝，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一次比较幸运一些吧。” 沈希觉得老天爷像是特意要磨练她，所以幸运女神总是很少光顾她，既然这一次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会好好抓住的。 徐贝贝真心替沈希高兴，尽管她自己也有烦恼，还是走上前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太棒了沈希！你一定会演好的，你是我们班最用功的学生了！到时候成名了一定不要忘了我，让我去你主演的戏里跑跑龙套我就知足了。” 徐贝贝对表演没有多大的热情，大学这几年她所有的热情都投注在了爱情上。小康家庭长大的孩子，对名利一般都不热衷，面包已经有了，她们更加喜欢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等到她成名，那得是多遥远的事呢？沈希不由得苦涩一笑，她也很希望自己能有那么一天。 沈希收拾出几件衣服，她像样的衣服本来就没有几件，幸亏现在是夏天，都是短裤短袖一类的衣服，十几块钱的地摊货也能穿出几十块钱的效果。 今天晚上徐贝贝睡得特别早，沈希洗了澡，在洗脸水里滴了几滴白醋洗脸。面膜太贵，超出了她的经济负担，但是爱美和害怕衰老是每个女生的天性。看着徐贝贝每天大把大把地往自己脸上涂抹各种保养品，沈希在网上看到白醋洗脸同样可以起到美容和延缓衰老的作用，是最廉价的护肤方式。 洗漱完之后，沈希开了桌子上的小台灯，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还没有看完，沈希刚想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书，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沈希赶紧拿起手机走了出去，她怕吵着徐贝贝。 手机上有来电显示，沈振国，这是沈希亲生父母家的电话，沈希原本无意存他们的手机号，是外婆让她存的，她向来听外婆的话。 犹豫良久，沈希还是接听了来电，“喂，我是沈希。” “小希啊，我是妈妈。”沈希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她七岁。在之前，妈妈这个词对她来说很陌生。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沈希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波动，要不是因为外婆，她真希望一辈子不跟他们有任何接触。 沈希长大了才知道，她的妈妈不是外婆亲生的，外婆跟外公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在路边捡到了沈希的妈妈，当亲生女儿一样养大，已经竭尽所能给了她最好的，可惜沈希的妈妈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打工期间认识了外省的一个农村汉子，远嫁到别的省不说，为了节省路费，好几年才回来看望一眼养育自己的老母亲。而外婆时常挂在嘴边的不是指责和怨怪，而是担心女儿在婆家过不好吃不好，毕竟离得那么远，她什么都瞧不见，心里着急。 对于沈希，这个女人也没有善良到哪里去，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偏远的农村尤甚。沈希是她的第二个女儿，所以成了牺牲品。她从一出生就不被喜欢，还没过满月就被送到了外婆的身边，因为沈振国夫妇想要儿子，而那个时候的计生政策，农村户口只有第一胎是个女娃才能接着生第二胎，生三胎是不被允许的，要交罚款。 “小希啊，你也很久没回过家了，过两天回来一趟吧，我跟你爸都挺想你的。”沈希的妈妈说的一口正宗方言，沈希听着这种方言长大，此时却觉不出一丝一毫的亲切。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挂电话了。”要是她现在在外婆身边，外婆也许会想听一听她女儿的声音，可是沈希对这个所谓她的亲生母亲一点好感都没有，她也感受不到任何血浓于水的牵连。 “你先别挂电话。”沈希的妈妈急切地说道，“这不是你弟弟也该成家了，现在的女孩子哟，张口那个彩礼要的吓人，我跟你爸就合计着，要不你先嫁人，男家送来的礼金给你弟弟娶媳妇用，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找个婆家了。你小时候也没在我跟你爸跟前，我就合计着，你嫁人的时候就嫁到这边来，村东的张财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咱们家跟他家也熟络，你过几天回来跟他见见面，把亲事定下来吧。你姐这不也在邻村，以后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有那么不要脸的人呢？沈希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沈希名义上的大姐是个实打实的农村姑娘，从小被封建思想荼毒，远没到结婚年龄就嫁人了。她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就因为家里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沈振国夫妇不让她读了，她就不读了，小小年纪帮着父母干农活，明明就比沈希大三四岁，看起来像是大了十三四岁的中年妇女。 第10章 农村老家的男孩子结婚更早，不管法定结婚年龄怎么规定，十几岁当爹的有的是，自己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也没接受过正儿八经的高等教育，就这样要了孩子，负责不负责的根本不是他们考虑的范畴。他们只知道到了年纪了，娶个媳妇生个娃儿，一辈子就这样了。在农村，野蛮跟文明碰撞的结果永远是野蛮胜出，只以生存为目的的农村人根本还上升不到考虑精神追求的时候。沈希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深知那个世界有多么恐怖。 有时候她觉得被遗弃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最起码不用早早辍学赚钱补贴家用，不比用自己的青春换取弟弟那没出息的将来，不必为不负责任的父母背负不该属于她的重担。外婆对她多好啊，从小疼惜她，她爱上学就一直支持她。什么女孩子读书没有用的理论外婆从来都没有听进去过，所以沈希才能到这种大城市来上大学，才能有家里人都没有的见识。 “我姥姥病的很严重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回去看看她。”沈希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她不能跟这种女人生气，不值得，“不过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我不是你们养大的，所以什么时候嫁人，嫁给谁都不需要你们来操心。儿子是你自己生的，他娶妻生子遇到难处你们自己想办法。我也是人，不是你们生出来用来交易的商品。以后没事的话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打了我也不会再接。”说完，沈希就把电话挂断了，以后她真的不想再跟沈振国那家人有任何的牵连了，哪怕她的亲生父母死了，她都不想回去看一眼，在沈希的心里，她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外婆。 回到寝室之后，沈希心里一阵烦躁，连书都看不下去，干脆躺在床上酝酿睡意，只是那强压下去的怒火蹭蹭蹭地燃烧着，烧得她浑身难受，怎么着都睡不着。虽然知道沈振国夫妇是封建思想下的无知父母，但是想到他们是生养自己的人，原本就该对她负责的，只生不养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吗？可惜他们非但不反思自己的畜生行径，反倒变本加厉地压榨她，她是人，有感受有心，她不会愚钝到像沈家大女儿那样任人宰割。 ***************** “哥，”一大早，程嘉怡就推开程子浩办公室的门，像只蝴蝶一样花枝招展地飘了进来，“你怎么不去接我？” 程子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不去接你，你这不是也平安到家了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程嘉怡撅着嘴在程子浩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如果哥哥去接我，我会很开心。” 那他真是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因为程子浩见不得程嘉怡开心，她一开心，他就不爽。 “你昨晚也没有回家去吃饭，爸爸还念叨你来着。”程嘉怡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程子浩，“哥哥，你是不是不想我啊？我们可是有小半年没见面了。”上一次她飞回来的时候，程子浩在新加坡，上上一次她飞回来的时候，程子浩在日本，更更可气的是，她上上一次飞回来的时候，程子浩恰好去了美帝。 程子浩终于肯抬起头来看一眼他亲爱的妹妹了，有时候他觉得这个世界也是稀奇，有个那么城府深的妈，她这个妹妹怎么蠢得跟只驴似的，除了脸蛋好看一点，简直一无是处。尤其是她的脑子，每天就像进了水一样，只能看明白一加一等于二这样的问题，再复杂一点，她就只能蠢萌蠢萌地眨巴大眼睛了。 “你妈没跟你说让你少跟我接触吗？” 程嘉怡皱起了眉头，“我是背着妈妈跑出来的，哥哥，咱两不一样的。我妈妈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我们两个是兄妹，身体里一半的血是一样的。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妹妹，兄妹之间怎么能相处得像是仇人呢？” 呵，还真是天真。程子浩懒得搭理她，如果程嘉怡知道，她一开始出现在程家的时候就是被仇视的，会不会被吓到？ “哥，你怎么还是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啊？你这样不苟言笑怎么给我找嫂子啊？哪有女孩子受得了你这张冰块脸。”不明所以地被宋文华从美国接了回来，程嘉怡在家里只待了一晚就觉得难受，她急切地想要找人陪她说话。好久没有见到程子浩了，她是真的很想念他，小时候，作为她的哥哥，他很让着她也很爱护她。不知道为什么越是长大，她跟哥哥的距离越来越远，关系越来越疏离，尤其是她去美国读书后，程子浩仿佛忘记了她这个妹妹的存在一样。 “操心你自己就可以了，不要管我。你倒是爱说爱笑，男朋友一大堆，出去约会吧，别赖在我这里影响我工作。” 程嘉怡是个十分单纯的富家女，从小生活环境优渥，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看到的一切都是别人尽力讨好她而营造出来的美好幻象，还有宋文华和程劲松把她捧在手心掌上明珠一样的疼爱，所以她是无忧无虑地长大的。 程嘉怡对于哥哥对自己的评价很是不满，她瞪着圆鼓鼓的大眼睛看了一眼程子浩，道：“哥，你不要乱说，你妹妹可是很忠贞的，恋爱问题上从来都没有乱来好不好？我只有一个男朋友jerry，哪里有那么多的男朋友了？” 程子浩不想在这种问题上跟程嘉怡废话，如果可以，他一句话都不想跟这个妹妹讲，可是程嘉怡却丝毫没有察言观色的觉悟，她还坐在那里积极寻找话题，“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在大厅里看到了齐锐的海报，哥，现在我们公司有什么产品是他代言的吗？” “不清楚。”这个回答绝对不是敷衍，程子浩的世界里只有商业帝国，对于娱乐圈里的事情不了解，广告代言有专门的部门负责，还用不着他这个总经理亲力亲为。 “齐锐真是帅呐！那小脸简直就是老天爷的杰作，能请到他做代言，不管什么产品肯定大卖，就他的那一群坚强后盾，忠实粉丝就够了。哥，你不会不知道齐锐是谁吧？他是丹丹姐的男朋友。”看程子浩丝毫没有兴趣，程嘉怡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原来齐锐是有女朋友的，丹丹姐是费了好大的波折才跟他修成正果的，不过为了他的颜值，倒也是值了。” 程子浩冷哼一声，随意附和道：“这么说，司丹丹是撬了别人的墙角？” 程嘉怡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不迭地用手捂住了嘴。她跟司丹丹算得上是亲密的朋友，当时这件事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答应了司丹丹会死守秘密的。虽然她知道齐锐之前有过女朋友，但是不知道他的女朋友是谁。 程子浩瞥了突然安静下来的程嘉怡一眼，“你先出去自己转会儿，中午一起吃饭，我现在还有工作要处理，你在这里太碍眼。” 虽然哥哥很毒舌，但是程嘉怡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好的，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真是怀念城北的大闸蟹啊！” 程嘉怡踩着高跟鞋，拎着她的名牌手提袋走了出去，看着办公室的门重新合上，程子浩按了内线把助理蒋杰森叫了进来。 “董事长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蒋杰森同样冷着一张脸，跟自家boss一个神情地说道：“宋女士今天陪董事长去了医院，医院那边的人传来消息说，最早明天就可以把检查报告发过来。” “嗯，知道了。”程子浩双手交握，身体前倾，“去订一箱大闸蟹送到老宅，问一下嘉怡最近有什么想要的，尽最大可能满足她。” “是。”蒋杰森应声，老板没了别的吩咐，他便退了下去。 *************** 沈希昨天一晚都没有睡好，第二天醒来立马跑到镜子面前照了照，还好还好，仗着年轻，她的黑眼圈并没有那么明显。想到高文杰老是嫌弃她的穿衣品味，沈希就有点犯愁，要是有钱，谁不愿意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她不是想要穿得低端low，她是不得不穿低端的衣服。 沈希翻箱倒柜，终于翻出来一件雪纺纱的上衣，她今天照旧穿的是白t恤，旧牛仔，不过当她把刚刚翻出来的雪纺上衣围在腰间的时候，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沈希对着镜子笑了笑，所谓潮流，就是不走寻常路啊。 就在沈希一切准备就绪，马上要出门的时候，高文杰的电话打了过来，沈希高兴地接听，说道：“杰哥，我一会儿就能到公司了。” “沈希啊，”高文杰叹息一声，“上边临时决定换人，你不用去剧组了，女二号找了宋乔出演。” 她被换掉了？！沈希觉得自己像是蒙着眼睛走在云端，明明还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傻乐呢，突然一脚踩空，她就直直地摔了下来，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后果是头破血流。 沈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试探着问道：“杰哥，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第11章 拍戏临时换角的事在圈里司空见惯，但是沈希不甘心啊！好不容易抓着的一根救命稻草就这么没了，而她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这个，”高文杰顿了顿，接下来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善，他是真的不知道就这么一个还没毕业乳臭未干的新人是怎么跟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扯上关系的，“我打听了一下，是投资商要求换人的，你知道这部戏最大的投资商是谁吗？司丹丹，沈希啊，不是我说你，你跟司丹丹应该没什么过节吧。上头的意思是，你不适合这个角色，她是有经验的偶像演员，又有资金在身，导演不敢得罪，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吧。” 哦，不适合这个角色啊。沈希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如果是司丹丹把她换掉的，那还真说的过去，毕竟现在她是齐锐的正牌女友，而她是前任，谁愿意自己的男朋友跟他的前任搭戏呢？换做沈希自己，也会觉得别扭啊，她就是太傻太天真，以为自己真的能进组呢。 “司丹丹这座大山太重了，所以程总这张牌也不好打啊。”高文杰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据说司家跟程家一向交好，彼此都礼让三分，要不你给程总吹吹枕边风，让他帮帮你？”其实，高文杰也就是这么一说，司丹丹既然要求换角了，就不会再换回去。程家跟司家正因为是世交才不会为了沈希一个女人有任何冲突，程子浩绝对不止沈希这一个情人，而且迄今为止，除了那次饭局，程子浩并未带沈希出席过任何场合。高文杰现在怀疑，沈希跟程子浩不过是一夜情的露水关系。 是啊，沈希也知道，司丹丹是座大山。这座山有多重呢？司丹丹有个有钱的做煤老板的亲爹，当年她进娱乐圈纯粹是为了好玩，一拍戏就是重要角色，后来一路主角，因为投资商是她爹，她是司徒的独女，司家的小公主，只要她愿意，司徒愿意为自己的女儿创造出一个娱乐圈。司丹丹自身又很上进，演戏是兴趣，所以是她的热情所在，有钱人才能任性到把自己的兴趣当事业来经营，于是越是投入越是能够发掘出自身的无穷潜力，于是良性循环下，司丹丹不出几年就成了圈里举足轻重的年轻女演员。有才华，有人脉，有资金，有靠山，这就是司丹丹，这座大山突然压在了沈希的身上，压得她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一命呜呼。 “杰哥，最近还有别的剧本吗？”沈希已经绝望，她不可能再拿到那个角色了。她无意与齐锐再续前缘，可是司丹丹根本不给她表忠心的机会。她更不可能吹到程子浩的枕边风，那层窗户纸太薄了，她跟程子浩什么关系都没有的真相早晚会被揭发，到时候高文杰会怎样对她？还有那个水蛭一样的陆秉，沈希现在只盼着陆秉早已经忘了自己，忘了那次饭局，毕竟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喽啰。 “沈希啊，你也知道，现在是僧多粥少，叫得上名字来的角色我们能争取尽量争取，像是跑跑腿端端水这样的小丫鬟，排在横店门口等着当群演的人一抓一大把，人家导演也不会用到我们经纪公司的人。”高文杰苦口婆心地说着，“这样吧，你先在学校里待几天，有合适的机会我再给你打电话。你也别灰心，演艺道路上谁都会遇到变数。” 听着高文杰公事公办的安慰，沈希的心凉了个通透，现在她的卡里还有不到五百块钱，她要吃饭，要交学费，还要支付家里阿姨的工资，还有外婆的药钱。 挂断电话后，她一个人坐在宿舍的床上，心里空落落的，沈希很想让自己积极正面地面对这个突然事件，可是她努力了好多次，心里还是难受得要命。明明前十分钟，她还对未来充满希望，尽管前路多坎坷，但是她相信自己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接下来的一切会越来越好，可是突然之间掉入万丈深渊，她能看到的只有黑暗。 依照司丹丹的大小姐脾气，会封杀她的吧？依照高文杰利欲熏心的个性，会把她推上不归路的吧？依照陆秉锱铢必较的脾性，会对她赶尽杀绝的吧？ 她签的是卖身契，没有戏拍的时候也休想做别的工作，不然就是违约，就是巨额的违约金。沈希这才发现，像她们这种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几能火的人签了约就相当于砍掉了自己的双手双脚。 ************* 程劲松在宋文华的陪伴下进了医院之后就再也没出来，直接住院了。程子浩去探望他的亲生父亲时一点也没有心疼他老人家的感觉，父亲真的老了，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他还能把自己举起来抛在空中，当然那是在程嘉怡和宋文华出现之前的美好回忆了。程劲松躺在病床上，像是所有垂暮的老人，他已经有了白发，因为生病，身子瘦得像是一把干柴，有钱人又能怎样，在病魔面前并没有特异功能。 “您今天觉得怎么样？”程子浩站在父亲的病床前，他不想靠得太近。 “还知道来看看你老子！”程劲松得了胃癌，这是程子浩在体检报告上看到的结果，但是为了稳定公司大局，公司里的股东还不知道程董事长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程子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跟程劲松虽然做了将近三十年的父子，可是交流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如人家寻常父子一天交流的时间多。有血缘牵连着有什么用？对程子浩而言，程劲松就是个为了一己私欲抛弃妻子的负心男人。倘若不是他，就不会有宋文华和程嘉怡，他的妈妈也不会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带着愤恨离开，而不带他。 自家的儿子这副模样，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是他这才一生病，他就一副盼着自己老子早点去死的样子实在是让程劲松来气。程劲松年轻的时候并不富有，而且脾气不好，后来历经坎坷才创建了华斯这个大集团。他在商界叱咤风云，在家里更是说一不二，而今他唯一的挫败感就是来自程子浩。他是他的老子，但是程子浩却不服他管。他又不能真的逼的太紧，因为程劲松底气不足。男人越是底气不足，越是面对让自己愧疚的人越是不可理喻，越是要通过爆发的脾气掩藏自己的心虚或者说用自己的强势来证明这个世界由他统治，黑或者白都是他说了算。 “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嗯？看我死得还不够早是不是？”程劲松指着程子浩，病魔来临的时候，程劲松是后怕的，他苦苦奋斗了那么久，现在正是耀武扬威的时候，有钱人都怕死的，因为还有没享完的，享不够的福。 “怎么会呢？”程子浩看着气急败坏的父亲，悠悠说道，“我希望您长命百岁呢。” 程劲松冷冷地看着儿子，他是来看他这个老子的，还是来气他的，别人家的孩子探望老人都是带着关怀和爱来的，他是来例行公事，做做样子的吧？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生病住院这几天，陈劲松也考虑了许多，原来忙于工作，很多事情搁浅在他的心里，他一直没有理清楚，趁着生病办公时间少，他倒是想了很多以前不会想的问题，“你在心里埋怨着我呢是不是？你觉得自己冤屈，你也觉得你妈冤屈。你觉得我心狠是不是？哼，你倒是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来是谁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你，是谁让你有耀武扬威的资本，是谁给了你程大公子的头衔，是你老爹！你妈给了你什么，你跪倒在雨里求着她带你走的时候，她是怎么对待你的？嗯？因为你姓程，她就不要你了，你的身体里还流着一半她的血呢，你怎么不埋怨那个不要你的女人，嗯？” 往日的画面涌上心头，那是程子浩不愿意去回忆的噩梦。他闭了闭眼，手在两侧攥紧，“够了，不要再说了！” 谁说他没有埋怨过那个女人？！他因为那个女人迁怒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冷血无情最蛇蝎心肠的生物，他的亲生母亲如此，他的继母宋文华也是如此，就连程嘉怡也是如此。女人让他觉得恶心，只要碰一碰她们，他就忍不住想吐。 程子浩在他父亲的病房里待了不到十分钟便夺门而出，他不该来的，程劲松根本配不上父亲这个称号。但是，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地觊觎着华斯这块大肥肉，一旦程劲松撒手人寰，那些人就会像疯狗饿狼一样扑上来，程子浩的翅膀现在还不够硬，他还需要借助程劲松的力量，所以他必须要跟程劲松保持着父子关系，哪怕只是表面的。 宋文华那个女人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有心机，她已经得到了太多她不该得到的，华斯这块肥肉，她自然不会放过。但是，程子浩回身望着紧紧关上的病房门，只要他在一天，就不会让那个女人得逞。如果事事都遂了那个女人的愿，这世间岂不是太没天理了。 第12章 沈希这两天过得昏天暗地，看着已经快要被她翻烂了的剧本，沈希知道幸运女神绝对不会眷顾她了，奇迹不可能会发生，这个女二号的角色她是真的失去了。 就在她把前两天刚刚整理出来的放进了行李箱的衣服又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挂进橱柜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跳动在屏幕上的是一串陌生号码，沈希带着期待接听了电话，“喂，你好，我是沈希。” “沈希，是我，齐锐。”对方的声音就算隔着听筒仍旧让人觉得冷，寒心的冷。 沈希收起之前的礼貌语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副不耐烦的强调，“请问找我什么事吗？”大明星！这是他们分手一年来的第一次通话，没想到是齐锐打给她。沈希还设想过，也许哪一天她混不下去了，会沦落到去抱齐锐的大腿呢，到时候说不定她会泣不成声低三下气地求齐锐carry一下她。当然那只是一种设想，自嘲而已，沈希绝对不会将其付诸实践。 “关于角色换人的事，我很抱歉，之前我并不知情。”齐锐在电话另一端，听起来确实是歉意满满的样子，“我替丹丹向你道歉，对不起。” 丹丹，叫得可真亲热。他替司丹丹向自己道歉，沈希真想质问他一句，他是谁啊，凭什么替司丹丹向自己道歉。可是他们都知道，齐锐是司丹丹的男朋友，两个人爱得蜜里调油，不分彼此，他替自己的女朋友向自己道歉合情合理。就好比我的女朋友不懂事是我宠出来的，所以她犯下的错我来承担后果。堪比青春偶像剧一样的让人嫉妒，沈希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冻僵了，这句对不起太重了，她有些承受不住。 “没关系，事已至此，我已经接受了。”现实就是如此，除非她有更有力的大腿，否则只能任人欺压，她又没有像齐锐这样的二十四孝男朋友，愿意为自己的女票收拾烂摊子，她只有贱命一条，只能向命运低头。 只是，心为什么会那么痛？痛得让她不由得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死掉。 “对不起沈希，过去以及现在。”齐锐替别人道完歉之后又开始为自己的过错忏悔。 沈希突然很想笑，她紧紧握着手机，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齐锐，不要这样说，”她冷笑一声，接着说道，“过去我们在一起时都是你情我愿，没有对错，你不必向我说对不起。现在，你确实是对不起我，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纠葛，我也无意纠缠你，只是想要安安分分地活着，赚钱生存，我什么都没做，努力争取来的角色就这样被你女朋友搅黄了，你能不能好好管教管教她，让她对别人仁慈一点。” 沈希跟齐锐相识在初中，然后互有好感，暧昧不清，直到高中时正式在一起，同时有了做明星赚大钱的梦想。那个时候他们一直是隔壁班，小地方的人，民风保守得很，她跟齐锐都算不得早恋了，但是仍旧不被老师和家长同意，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恋爱转移到地下。当时齐锐还开玩笑，以后咱们成名了，维持起关系来就更有经验了。沈希笑得无限憧憬，大明星的恋情一般都是保密的，但是沈希觉得哪怕只是地下恋依旧让人觉得甜蜜。 后来两个人同时来到a市读大学，齐锐特别有上进心，大一期间修着课还常常跑到横店去当群演，跑龙套，所有能够上镜的机会他都不放过。沈希为生活所逼，经常跟齐锐一起。周六周日，别的情侣都游山玩水吃喝玩乐着度过，他们就在横店影视城的门口一站就是一天，但是这种奇葩的约会方式反倒给了彼此更大的动力，哪怕大冬天，站在那里都不觉得冷。爱情让人不畏艰难，让人在困苦的环境中相互依偎相互扶持，让人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努力。 沈希以为，他们就会这样一路走到最后，他们会成名成腕，会过上曾经梦想过的好日子，然后等到他们的关系公布，所有的媒体都会把他们描述成圈里最励志的夫妻，如果她被邀请参加访谈节目，她会自豪地将两个人一同努力，彼此鼓励的岁月分享给大家。 但是，沈希没有等到这样的机会。女人在爱情面前更容易盲目，有情饮水饱的多半也都是女人。 再后来，齐锐很是消沉了一段时光，他在学校里很努力，成绩名列前茅，是被老师看好的能成名成腕的潜力学生，但是现实实在残酷，想要成名必须有机会，齐锐就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他是家里的独子，被父母给予了厚望，所以一直想要闯出点名堂来。父母本身就不看好他选择的表演这一行，一直希望他安分守己地把文化课学好，将来找个安稳的好工作，在他们的小县城里娶妻生子过完一生。齐锐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他想要更广阔的世界，所以他要努力争取。 齐锐跟沈希提分手前一个月的时间里变得很是古怪，沈希打电话给他，他不接，发信息给他，他很晚才回，沈希不是傻子，她意识到了不正常，于是试图跟齐锐沟通，但是齐锐对她不理不睬，他把所有事情闷在心里。不管沈希怎么开导他，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一旦一个人陷入死角，只能是他自己愿意走出来的时候才能走出来，别人帮不上忙的。 沈希只能竭尽所能地挤出时间来陪他，那个时候外婆的病恶化了，生活不能自理只能瘫在床上，沈希也很痛苦，她有自己的烦恼。 情侣之间的矛盾由生活的现实因素引起的不在少数，沈希跟齐锐之间有了第一次大的争吵，两个人互不相让，不像是情侣，倒像是恨不得对方去死的仇人。沈希后来常常想，为什么明明那么相爱的情侣会有那种厌恶对方的瞬间，明明离不开彼此，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很伤人，最后导致了两败俱伤的结果。 不过齐锐一向温润有礼，沈希也不是作天作地的那种女生，所以就算两个人争吵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他们只是累了，只有吃饱饭的人才能好好享受爱情，爱情在很大程度上算是一种精神享受。像她跟齐锐每天挣扎在生存边缘，自然没有心思谈情说爱。 沈希不满的是，齐锐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讲出来。不管多大的困难，他只要说出来，就算沈希帮不上忙，他的心里也会好受一点吧，可是他不说，他要一个人消化。于是沈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反倒惹得他不高兴。于是沈希不讲话了，沈希不讲话，齐锐更不讲话，他们的关系没有僵在原地，开始走下坡路。 再后来，齐锐向沈希提了分手，他说，“沈希，你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必要在一起吗？沈希，对不起，我累了，我不想谈了。” 沈希挽留了他，那个时候她不假思索地挽留了齐锐，在她的生命里，只有两个重要的人，一个就是外婆，另一个就是齐锐，他是她一半的生命，她不能就这样跟他散货。在沈希看来，他们两个最大的矛盾就是齐锐不肯开口，只要他稍微做出一点改变，多跟她交流，只要他的心态好一点，在四处面试的时候不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他们的关系还是可以继续维系的，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无忧快乐，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期许。 但是，齐锐还是转身离开了，他没有为沈希留下来，也不愿意为沈希做出任何改变，他就那样走了，甚至毫不留恋。 那段时间，沈希过得很痛苦，食不下咽，晚上睡觉会被噩梦惊醒，每天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去影视城排队，硬往别人手里塞简历。那是一段这一辈子沈希都不愿意回忆的黯淡时光，只是沈希没想到，后来她遭遇了更沉重的打击。 新闻媒体，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消息传来，齐锐跟司丹丹在一起了，一个新人和一个影后级人物的结合自然很博眼球，很快八卦漫天飞，很快齐锐就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那个时候，齐锐跟沈希刚刚分手一个月零两天，沈希还未从失恋的阴影中彻底走出来。 齐锐红了，他跟司丹丹总是同进同出各种场合，他对司丹丹爱护有加，两个人的微博毫不掩饰地互动秀恩爱晒幸福。司丹丹的群众基础雄厚，所谓爱屋及乌，她的粉丝很快也成了齐锐的粉丝。 沈希在看到那对情侣在镜头下笑得一脸幸福时才意识到，原来齐锐所说的不想谈了，只是不想跟她谈了。 沈希用自己的方式跟那段过去式的感情进行了告别，她要让自己记住割肉的痛是怎样的一种痛。在齐锐跟司丹丹的恋情曝光之前，沈希甚至还抱着她会跟齐锐重修旧好的期望，在见到他的手环着司丹丹的腰时，沈希恨不能为自己有过那种念头自扇耳光。 现在她已经彻底放下，不想跟齐锐有任何纠葛。这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但凡她投胎成人，她都不想跟齐锐再续前缘。只可惜，她放过了自己，别人不肯放过她。 第13章 “沈希，我很抱歉，不能为你做任何事，丹丹疑心病重，所以跟你见面时我只能假装不认识，我以为我对你越冷漠，她越不会认为我们之间还牵扯着什么。我……” 沈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跟他废话这么多，曾经相爱过的人既然分开了就不要彼此打扰，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那么你现在岂不是在害我吗？齐锐，你这一通电话打来岂不是会让你女朋友恨我入骨，这个圈就这么大，你是不是想把我逼出去才肯罢休？”其实她一只脚还没有迈进去，他们又何必这样对她赶尽杀绝，“我挂电话了，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 前男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恋爱之前沈希年纪太小，还没有想过这种问题。恋爱的时候，沈希认定了齐锐，觉得这一辈子就是他了，从未想过他会成为自己的前任。分后之后沈希才知道，前任就是过去式，哪怕不甘心，他也不再属于自己，两个人最好不要有任何的来往，不然只会徒增烦恼。 齐锐一通电话都能搅得沈希内心不得安宁，沈希挂断电话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当她点开微信，看到高文杰发给她的信息时，沈希才知道，生活没有绝望，只有更绝望。高文杰通知沈希今晚参加一个饭局，特意嘱咐她穿得漂亮一点。这一次他甚至没有打着争取角色的幌子，沈希想起刘慧的话，浑身冷得发抖。 她给高文杰回了消息，“杰哥，我今晚有点不舒服，可以不去吗？” 高文杰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沈希，你是怎么回事？啊？公司签了你就是为了给公司盈利的，难不成白吃白喝让公司养着你吗？” 可是，沈希想要反驳，她签的是艺人约，不是妓-女约，只卖艺不卖身的。 “杰哥，我今天真的是不舒服，您就通融一下好不好？” 高文杰之前还以为沈希有程子浩这个靠山，她的角色被换下来之后，他还以为沈希能靠着程子浩再重新进组，没想到这一两天过去了，上边连个动静都没有，人家剧组已经驻扎进影视城了。所以高文杰猜测，沈希并没有抱到程子浩的大腿，她不过是程子浩的一夜情人，亏他还刻意巴结讨好沈希，想着把她往高大上的女明星方向包装呢。 “沈希，我丑话说在前头，合同上有明确规定，十五天之内不能给公司带来利润的艺人就算是违约了，违约金你自己知道有多少，到时候你交不出来就不要怪公司不客气，咱们公事公办，会走法律程序的。” 有这么不平等的一条？沈希签约的时候怎么不记得合同里有这么一条了？想到之前高文杰恭维自己的嘴脸，想到他还要给自己安排助理和住的地方，而今对比他的态度，沈希只能苦笑。那层窗户纸还是被捅破了，她跟程子浩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就不能再在他这棵大树下乘凉了。高文杰的老鸨本性暴露，这是要逼着她去卖吗？ “待会儿我把地址发到你的手机上，”高文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沈希，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出来混的都不容易。想一想你自己有什么，钱？关系网？还是资本？你现在有的就只有年轻而已，这是你唯一的资源，好好想清楚。” 高文杰已经挂断电话，沈希还紧紧握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每一下都像是子弹，击穿了沈希的心脏。是啊，她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她是社会最最底层的人，她需要钱，想要成功，但是很难很难。 下午的时候，沈希接到家里阿姨打来的电话，阿姨在电话里告诉沈希，她家儿媳妇要生孩子了，她得回去伺候月子，所以不能继续照顾老人了。沈希本想通过加薪挽留阿姨，但是想到这个月的工资她都支付不起，更何况阿姨本身也不想在继续做下去了，她加薪恐怕也没有用的。 “阿姨，那您能帮我物色个看护吗？在您走了之后能继续照顾外婆的。”沈希觉得心好累，她真想飞回去自己照顾外婆，没钱吃饭，她就跟外婆一起喝西北风，直到这个世界最黑暗的一天到来，她跟外婆就可以去往无病无痛，没有贫困的天堂了。可是她不能，她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外婆过上好日子，为外婆治病，这是她曾在外婆面前许下的诺言。 死太容易了，沈希就曾列举出两百多种结束生命的方式，活着才难呢，但是人生下来不是为了死，沈希不能做懦夫，她更不可能不做任何努力就把外婆的生命交给命运。 阿姨是个很善良淳朴的乡村妇女，“前几天我跟村头的张婶儿提过这件事，她家老头子在城里给人家看大门，儿子和媳妇都在城里干活，现在她一个人在家里住，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跟她说自己不能继续在你家做活了，问她想不想接手，她还挺乐意的。” 张婶儿？沈希想了想，就想起一个胖乎乎的头发蓬松的，老是围着一个围裙揣着手笑眯眯地立在街头的妇女形象，张婶儿也是个特别淳朴的老实人，沈希小时候还吃过她做的一顿饭。 “那您把张婶儿家的电话跟我说一下吧，等一会儿我跟她联系。” “哎，行。”李阿姨翻出一个本子，将上面的一串数字念给沈希，“你打这个号码就行，这是张婶儿的手机号码。” “好的，谢谢您了李阿姨。”沈希是真心实意地很感激这个阿姨，在她不能守在外婆身边的日子里，她一直尽心尽力地帮她照顾外婆，“真的，很感谢您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姥姥的照顾，谢谢您。” 李阿姨立即说道：“好孩子，说的哪里话。你对你外婆的孝心我们都看在眼里，她这是为了你才没咽下最后一口气呢。你是个好闺女，是咱们村子里最有出息的孩子，将来一定赚大钱，让你外婆也享享福，过过城里人的好日子。” 在农村，大多数的人一辈子没离开过村子，尤其是农村妇女，她们的眼界只能停留在那贫瘠的庄稼地里，城市是什么样子，只通过家里的电视见过。在很多人的眼里，城里的生活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有宽敞干净的房子，有楼梯，有各种好看的家具，有她们从来没见过的好吃的，生病了有最好的医生给医治……她们的眼里只能看到城里生活的好，却不知道，只要没钱，在哪里都一样，都是要过下等人的生活，如果运气不好，还会不停地被人踩在脚下，甚至永生不得翻身。 沈希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挂断李阿姨的电话后发了一会儿呆，就拨通了张婶儿的电话。因为李阿姨之前已经跟张婶儿提过这事，所以张婶儿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只要李阿姨一走，她立马就会接手照顾沈希的外婆，工资还是每个月一千五。 沈希摸着干瘪瘪的钱包，心中的滋味比小时候穿着短得露出半截小腿的裤子时还要局促，她没有钱了，现在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今天她好不容易在学校食堂吃了两个青菜一份米饭，这是两天以来她吃的唯一一顿饱饭。以后的日子该怎样继续过下去…… 夜色很快来临，沈希慢腾腾地换着衣服，高文杰把饭局的地址发到了她的手机上，她不能不去，现在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谁让她当时急于求成又没有任何经验才会上了这条贼船，除了继续留在船上，她别无他法，否则她会被扔进大海，然后被鲸鱼吞食，连个完整的尸骨都留不下来。 就在她决定英勇就义准备出门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那是一个陌生号码，沈希皱了皱眉头，接了起来，“你好，我是沈希。” “我知道你是沈希，”电话另一端的声音一响起，沈希就想把手里的电话扔出去，“你知道我是谁吗？小姑娘手挺狠呐，知道你那一巴掌打得老子有多疼吗？” 这是陆秉的声音，每一个音符传进沈希的耳中，她都觉得像是蛇信子在舔舐她的耳朵，沈希浑身发抖，她知道自己就像一只蝼蚁，陆秉随便一根手指头就能把自己碾死。 “陆总，您好……好久不见，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沈希强作镇定，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沈希连想都不敢想。她之后在网上和公司其他女艺人那里听说，陆秉在男女之事上无所禁忌，简直就不是人。被他玩残的年轻女艺人不下十个手指头，他除了对自己的女儿还是个人外，对待其他女人简直畜生不如。想到那晚沈希不过是忤逆了他一下下，他就一个巴掌扇向自己，别人对于陆秉的描述，沈希完全相信。 第14章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陆秉骂骂咧咧地说道，“晚上十二点，洞庭酒店408，脱光洗干净了等我。” 沈希突然很想吐，想到他那肥头大耳的脸，圆滚滚的肚子，到处乱摸的咸猪手，沈希就觉得恶心，“陆总，之前是我不懂事，我错了，今天晚上我有事……” 沈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秉阴测测的声音打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家里还有个外婆，据说病得不轻，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要是突然没了，应该就是自然死亡了吧。” 沈希整个人都在抖，她真害怕自己连手机都拿不稳了，陆秉这个人远比她想象得要可怕，没等她做出任何回应，另一端的电话就挂断了，沈希听着嘟嘟的忙音，瞬间泪流如注。 她只是一个想要努力生存下去的普通人，可是她越是努力，老天爷越是不肯放过她。 外婆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从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遗弃，是外婆将她抚养长大，外婆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外婆是唯一真心疼惜她的人。同样的，她也爱外婆，如果有人伤害外婆，她不惜以身家性命与他相搏。可是，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微弱了，没有了大树的庇荫，她只是一只小蝼蚁。 可是老天爷还是嫌她这只小蝼蚁的日子过得太过滋润，于是又将司丹丹，高文杰和陆秉三座大山压在了她的身上，沈希很想逃，只可惜她已经无处可逃。目前摆在她眼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被活活整死，另一条是找到足够强大的靠山。 那张程子浩丢给她的明信片就被她压在一摞书的最底层，当时她将它带回来的时候，应该就已经估量到自己会有今天，所以沈希将那张名片留着，像是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不过，程子浩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但是他的力量足以跟那三座大山抗衡，只有真正地投靠在他的力量下，沈希才能保全自己。 沈希将那张名片找出，紧紧地握在手中，像是握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是那上面的那串号码，沈希只是盯着，不敢拿手机拨出。她不能确定程子浩会不会帮她，她很害怕，实际上，程子浩跟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 被程劲松戳到痛处，程子浩从医院里走出来之后就驾着车一路狂飙了出去。人人都羡慕富贵人家的子弟，有享用不完的金钱，别人垂涎不得的特权，只是他们看不到富贵人家也有扭曲和龌龊的一面。程子浩从五六岁时就没有了妈妈，因为程劲松执意要带另一个女人和他的私生女回家，于是程劲松的原配一怒之下收拾了行囊出走了。小小的程子浩拉着妈妈的手，祈求她不要走，祈求她把他带在身边，可是妈妈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将他扯着她衣角的手硬生生地掰开，用尖刻的声音说道：“你身上流的是程家的血，是我这一辈子的耻辱，你以后就会跟你爸一样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男人，我不会带你走的，你不配！” 那些狠毒的话语就像是全天底下最恶毒的诅咒，时常出现在程子浩的梦境中，他一次次地从噩梦中惊醒，两只手徒劳地在空中抓来抓去，“不，妈妈，我不是的，我是你的儿子，带我走吧，带我走！” 车速越来越快，程子浩很享受这种疾驰在公路上的快感，长大之后他有一段时间疯狂迷恋赛车，就是因为车速飞快的时候会给他一种濒临死亡的快感，让他暂时忘掉一切。忘掉他不堪回首的童年，忘掉他忍辱负重的成长历程，忘记程劲松看他的眼神，忘记宋文华丑恶的嘴脸。 终于，程子浩还是将车停了下来，母亲离开程家后，程子浩曾经疯狂想念过她，还暗暗告诉自己，等到他长大了，一定要找到母亲，追随她而去。可是等到他真的长大了，程子浩又疯狂地恨着她，她是一个狠心的女人，把小小的他丢在程家，只因为他是程劲松的儿子就不要他了，可是，这是他的错吗？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出身吗？ 程子浩趴在方向盘上，良久良久才抬起头来，这些年他过得有多艰难，多寂寞，多仇恨，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夜色慢慢降临，程子浩依旧在车上坐着，这是一片别墅区，他的这一栋更是遗世独立。程子浩点燃一支烟，只吸了几口便摁灭在车上的烟灰盒中。 走下车，推开房门，一室清冷，程子浩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冷清。他打开灯，拿出一个酒杯，走进专门用来收藏酒的房间，他的睡眠很浅，入睡也很困难，每次心情烦躁的时候尤甚，所以他总会在入睡前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这样神经被麻醉后，他就可以睡着了。 只是一个人喝酒很不过瘾，不知道为什么，程子浩今天很不习惯一个人独处，太寂寞，寂寞得再多酒精也填补不了他心里的那个缺口。 拨了一个电话给秦风，响了很久，对方才接通，“喂，哥们儿，啥事儿啊，我这里忙着呢。”秦风在电话另一端气喘吁吁，像是正在做某项床上运动，“长话短说啊。” 程子浩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总见过猪跑，他当然知道秦风忙的是什么，突然他就觉得索然无味了，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哪怕是好兄弟，也有感受跟他不同步的时候，“算了，你忙吧。”这酒还是他一个人喝吧。 秦风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他为了美色冷落过兄弟好几回了，于是在挂断电话之前，秦风问道：“兄弟是不是寂寞了？我给你送几个漂亮妞儿去给你排解寂寞怎么样？你现在在哪儿，我立马……” 秦风的话还没有说完，程子浩的电话就挂断了。 *************** 犹豫了很久，沈希就是故意等着时间流逝的，她没有去参加高文杰指定的饭局，也不想去洞庭酒店把自己脱光，她就是想等到自己无路可退的时候有勇气拨通程子浩的电话。 如果再无退路，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抱到程子浩的大腿，她会出卖自己的自尊，既然她那不值钱的自尊早晚要被人踩在脚下，还不如她自己先踩在自己脚下，这样别人再踩的时候，她也不会觉得那么难堪了。 沈希咬咬牙，将那十一个数字一个一个地输入键盘，然后按下了拨号键。 每一秒的等待都让沈希觉得漫长，她很紧张，紧张到全身的毛孔都打开，往外流着冷汗。 “喂。”程子浩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听起来很是凉薄，冰冷得像是窗外的月光。 “程先生，是我，沈希。”沈希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您公司还缺不要命的人吗？”她还记得那一天程子浩的原话就是，如果哪一天她混不下去了，可以去找他，他公司缺不要命的人才。也许当时他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名片是真的，沈希居然为此松了一口气。 程子浩已经喝得半醉半醒，不过当沈希这个名字传进他耳中的时候，他还是依稀记起了那抹绿色，那双怒视着他的眼睛，扇向陆秉的巴掌，还有那股倔强的劲儿……她这是有求于他吧，求人的时候都这么的傲气，程子浩真想亲手把她的翅膀折断，然后看着她匍匐在地，低下头颅。 “南山别墅，我只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程子浩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南山别墅在城南，而沈希所在的电影学院恰恰在城北，就算是一路畅通无阻，沈希也不可能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到那里。看着短短的二十五秒的通话记录，沈希咬咬牙，背起包出了门。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就算程子浩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他肯帮她，沈希也愿意。 在学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向司机师傅报了地址。司机师傅在听到南山别墅这四个字后，掰正了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沈希。沈希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以后她可能会面对更多异样的目光，她要提前适应。 司机师傅一路狂奔，还是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到南山别墅，沈希抱着希望拿出手机给程子浩打电话，“程先生，我到了，该到哪里去找你？” 程子浩的声音凉凉地响起，“你来晚了。” “可我还是来了，”顿了顿，沈希说着，“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直直往前走，然后右拐，敲三下门，我会给你开门。”说完这句话，程子浩就把手机挂断了。 沈希搓了搓自己的脸，她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看到前方有拐弯处便向右转，右转后的尽头只有一栋房子，程子浩应该就在那里。她依照程子浩的话走到门前，伸出手叩了三下门。 第15章 门被打开，室内灯火通明，温度也比室外高许多，温差形成的空气流带起一股风，吹动着沈希的发丝，她伸出手去拢了拢吹到额前的长发。程子浩端着酒杯，穿着一身居家服，俯视着沈希，“进来。” 迈进这道门，沈希就再也没有退路了，她有一瞬间的犹豫，程子浩虽然喝了酒，但是脑子依旧清醒，他勾起唇角，冷冷笑了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沈希下一秒就迈开腿走了进去，不，她不能后悔，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要紧紧抓住。 程子浩重新把门关上，转过身的同时将沈希一把带到他的跟前，他伸出长长的手臂，将沈希困在他的身体和门之间，沈希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恐。她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脚步最远也不过是从老家到a市，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只在她面前展现了冰山一角。 “喝吗？”程子浩将酒杯端到沈希的唇边，俯低身子看着她，他离得她太近了，湿热的带着酒精的男性气息扑在沈希的脸上，她很想躲，可是她不敢，所以只能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程子浩。 沈希摇摇头，“不。” “哼，”程子浩冷笑一声，早就听说男女之事能让人舒服到像是进了极乐世界，有时候他也好奇，到底是有多舒服呢，眼前的女孩儿眼睛大大的，那么无辜，像是受惊的小鹿，让他忍不住想要把她压在身下□□，给她更大的惊吓，“告诉我，”程子浩收回手臂，捏起她的下巴，身体也进一步逼近，像是怕她逃跑，紧紧地压在她的身上，“你想要什么？” “成名。”沈希如实回答，她的眼神没有躲闪，甚至连恐惧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有坚毅和誓不罢休的勇气。 程子浩勾起嘴角笑了，他这个样子坏笑的时候很容易激起别人的愤怒，让人忍不住想要扇他一巴掌。可是，别人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没有人真的敢动手。他玩味地靠近沈希，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说道：“你拿什么同我交换？” 沈希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可是当他靠得那么近，当他的气息离得她那样近，当她呼吸时不得不仰仗他的鼻息时，沈希突然害怕了，她真的很怕，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沈希抑制着想哭的冲动，回答了一个字，“命。” 我愿用我的生命同你交换，只要在我死之前，你能给我闪耀的瞬间，让我拥有财富和永不会被人踩死在脚下的名气。 程子浩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仿佛他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继而，他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狠狠地将空酒杯摔碎在地板上，他再一次向沈希逼近，捏着她下巴的手用力迫使她仰着头与他对视，“我不要你的命，”他像个恶魔一样看着沈希，“我要你的身体和灵魂。” 下一秒，程子浩的唇与沈希的紧紧相贴，他的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霸道得不容沈希有半点喘息的机会，酒精，湿热，男性的气息瞬间冲击了沈希的大脑。程子浩狠狠地吻着她，只是浅尝辄止根本不够，他启开她的唇，舌头探进里面攻城略地，沈希只能仰着头承受，她多希望，这个人能对自己仁慈一点再仁慈一点。 可是，恶魔不会仁慈，他只会更贪恋。程子浩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却在放开她的下一秒把她打横抱起，沈希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紧紧地闭着眼，睫毛颤抖得像是受了惊吓的蝴蝶翅膀。 幸好程子浩还不至于那么禽兽，第一次还知道在床上。程子浩抱着她上楼，踢开卧室的门，将她扔在大床上，期间一言不发。身体接触到床的那一瞬间，程子浩的身体便覆了上去，他就像是一头猛兽，根本不懂人类文明。沈希身上的衣服被他蛮横地撕开，沈希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手指攥出来了一道道的白痕，她只希望这样的羞耻赶快结束，她怕自己撑不过去。 程子浩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刹那，沈希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她紧紧闭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怕那声音听到自己的耳朵里会让她恶心。她听说女人的第一次都会特别疼，所以要找个爱自己的男人，这样他才会疼惜自己一点。只可惜沈希没有这样的福气，她的第一次交代给了一个恶魔一般的人。粗喘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厚重，沈希甚至不敢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她觉得自己满脸湿漉，不知道那混合的液体中，是汗水多一些还是泪水多一些。 沈希不知道他折腾了自己多久，因为第二次结束的时候，她就晕过去了。第二天早晨，沈希睁开虚肿的睡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身体稍微一动，就疼得厉害。浑身酸疼得难受，沈希想要翻身找个舒适的位置，又怕惊动身旁的人。 幸好程子浩很快醒来，他毫不避讳地掀开被子起床穿衣，沈希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程子浩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将自己包裹得像是一个粽子，手指紧紧攥着被子，程子浩冷笑一声，穿上衬衫走了出去，不善伪装的女人。 程子浩应该是在洗澡，卧室的门大开着，所以沈希能够听到哗哗的水声，她拥着被子坐了起来，想赶在程子浩出来之前将自己穿戴整齐，她总不能一直卷缩在被子里。可是，当她从床头捞起自己的内衣，那破烂程度就像她小时候从亲戚家捡来的衣服还要破。沈希看了一眼昨晚被程子浩撕裂后扔在地上的衣物，没有一件是完整的。 这个男人实在是野蛮，难怪外界传闻他吃人不吐骨头，这是连带着衣服都不放过。 程子浩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沈希仍旧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程子浩看了她一眼，“我会让欧文跟你联系，工作上的事你直接跟他说。” 欧文，圈里的金牌经纪人，原来是圣娱的坐镇山大王，后来被挖脚到华天。他手下带红的艺人数不胜数，连司丹丹都是他带起来的。当然，司丹丹现在有了自己的工作室，经纪人也是换了一波又一波，可是欧文的名声在圈内仍旧是一块金字招牌。 沈希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回了一句，“好。” 程子浩打着领带，皱眉又看了她一眼，“还赖在这里做什么？”昨晚他可是看着她被他做晕过去才停下的，怎么，她还嫌不够？ 沈希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我的衣服都坏了，没办法穿了，你这里……有女人穿的衣服吗？” 程子浩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晚的行为太禽兽，害得她今天都衣不蔽体了。于是别过头去，淡淡地说道：“没有，我打电话让助理送过来一套。” 沈希松了一口气，程子浩还是尚存了那么一点人性的。 “送一套女士夏装到南山别墅，嗯，内衣也要，”程子浩脸不红心不跳地讲着电话，反倒是沈希恨不得用被子捂住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见人了，“三围是多少？” 程子浩盯着沈希看了看，他对女人了解得实在有限，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啊？”沈希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程子浩是在问自己话，于是愣愣地看着他，他刚才问的问题她貌似没有听清。 “我问你三围是多少。” 沈希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然后再挖个洞，把程子浩活埋了。她低着头报上一串数字。 程子浩将她报的数原封不动地报给电话另一端的助理，交代完送衣服的事，程子浩挂断电话。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盯着沈希看了一会儿，说道：“没造假吧？” “什么？”沈希不明所以。 “我说你三围没造假吧。”这姑娘是耳朵聋还是脑子有问题，问个问题他得重复两遍，她才能听懂，以后交流起来岂不是很费劲。 沈希的脸瞬间红得通透，她摇着头，低声说道：“没有。” “嗯，”程子浩淡定地打好领带，丢下一句，“没感觉出来。” 沈希呆坐在床上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程子浩所说的没感觉出来是什么意思。去你大爷的程子浩，男人果然都一样是坏胚子！ 沈希听到关门声后确定整栋房子里没人了，才裹着被单一溜小跑到浴室，她身上也很难受，只想赶紧把自己清洗干净。但是脚一着地，沈希就觉得钻心的疼，她忍着疼找了一件浴袍出来，这浴袍很大，应该是程子浩的，洗完澡之后她总不能光着等人送衣服来。 浴室里全都是男性用品，地面干净得像是没有人在这里住过，热水淋在身上的那一刹那，沈希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她打量了一眼这间比她学校的宿舍还要宽敞明亮的浴室，不由得想起外界对于程子浩的传闻。说他不近女色，很有可能不行。这浴室里一件女性用品都没有，连女人的头发丝都见不到，他不近女色可能是真的，可是说他不行……最起码，昨晚他在床上的表现足以让谣言不攻自破了。 第16章 沈希洗完澡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了几个购物袋，那应该是程子浩的助理帮她买来的衣服了。沈希从袋子里将衣服拿出来，犹豫再三去了卫生间将衣服换上，昨晚在卧室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没有勇气在那里再脱光一次衣服。 换好衣服，沈希照了照镜子，脖子上的吻痕清晰可见，似乎在控诉着程子浩昨晚的野蛮。这件衣服的领子相对来说已经够高了，还是有些痕迹隔挡不住。沈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想到她的心态远比她自己想象得要好。或者说，她的脸皮远比她自己想象得要厚得多。她以为自己会哭着醒来，洗澡的时候会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会哭，她会厌恶自己，厌恶程子浩，可是她没有。怨天尤人永远不是沈希的人生格言，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沈希就会强迫自己走下去，利用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往上爬，生活既然已经这么艰辛，哪里还有时间抱怨？ 沈希收拾妥当，正要离开时，手机铃声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沈希小姐，我是欧文。”沈希接通电话后，就在听筒里听到了欧文的声音。 程子浩的办事效率够快的，关于这一点，沈希还是很欣赏的，她对着电话另一端的欧文说道：“你好，我是沈希。” “沈希小姐有时间吗？我们可以当面谈一谈。” 沈希立即回答，“我有时间的，你叫我沈希就可以了，你看地点定在哪里方便告诉我一声就行，我都可以。” 欧文沉默了两秒钟，报了一个地址给她，沈希立马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之前，欧文说道：“很期待与你的会面，再见。” 金牌经纪人就是不一样，太有时间观念了，这一通电话不到一分钟，仿佛多说一句话都会让沈希心生内疚，因为大牌专业人士的时间耽误不得。 沈希立即出门，忍痛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将欧文跟她约定的地点报给司机。南山别墅在城郊，这个地方离地铁站和公交站牌都很远，打车是必须的选择。半路里沈希见到一家药店，她立即让司机停车，跑去店里买了一盒事后避孕药，干吞了下去。 欧文约定见面的地点是家咖啡厅，沈希很想给自己点一块蛋糕，但是她的囊中实在羞涩，而且这么高档的地方，只是一块蛋糕对沈希来说都是天价了。沈希点了杯白开水，坐在靠窗的地方等欧文。她在网上见过欧文的照片，他一进门，沈希就能认出他来，但是欧文没有见过她，所以沈希一直留意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 过了没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戴着墨镜，穿着与常人明显不同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沈希立马站了起来，她就坐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欧文先生。”沈希局促不安地跟欧文打着招呼，“您好，我就是沈希。” 欧文没有那么多的礼数，他没有主动伸出手去跟她握手介绍自己，也没有盛赞沈希的年轻漂亮。欧文在沈希对面的位子上坐定，开口说道：“坐，你可以直接称呼我欧文。” 沈希点点头。 “我想你应该了解华天，华天是家综合性的影视公司，我们旗下也有自己的艺人，所以，选择华天绝对不会错，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告诉我，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问我。程总将你交给我时，只说了一句话，他希望我能把你带红。”欧文的话说得这么直白，沈希有些无力招架。欧文是人精一样的高手，所以她凭什么能被他带，原因不言而喻。 “谢谢。”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程总是我的上司，他分派任务给我，我尽职尽责地完成是天经地义的，你不必向我道谢。”欧文顿了顿，继续说道，“据我了解，你之前有合约在身。” “对，”沈希看着欧文，她现在需要的就是把压在她身上的第一座大山移除，“跟风向经纪公司。” “好，我会直接跟你的经纪人直接联系，既然你已经成了我手下的艺人，就只能听从我的安排，这个没有问题吧？” 沈希立即摇头，“没有，没有，只是……解约的费用问题，我没有跟程总提过。” 解约是天价，沈希支付不起。 “你放心，有什么问题我会直接跟程总联系，你只负责好好演戏，努力提升自己。想红是每个艺人的梦想，但是光有颜值和外包装是没有用的，这个圈子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沈希知道欧文是个说话直白的人，其实她也会因为抱了程子浩的大腿，通过她的裙带关系进了华天而抬不起头来，反倒欧文这种把什么话都摆到面上都说开的方式让她觉得轻松。 “谢谢你欧文大哥，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欧文点点头，便站了起来，“最近有个古装剧是我们公司投拍的，跟莫寒导演合作，我会尽量帮你安排个角色，但是一开始肯定不会是主角，所以不要抱有太高的期望。” “能够拍戏就已经是我现阶段最大的心愿了，我会听从你的安排。”沈希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仿佛幸福来得太突然，她都忘记自己是如何得到这一切的了。莫寒导演是圈里数一数二的大导演，他拍了一辈子的古装剧，历史剧，在他全盛时期，他片子里担任小丫鬟的角色都会摇身跻身二三线。 “好，那我们回头再联系。”欧文这时才伸出手来跟沈希握了握，“我先走了，有事直接打电话给我。” “好。”沈希点点头，目送欧文离开。 沈希在欧文前脚离开后，后脚便也踏出了咖啡厅。外面的阳光很是灿烂，却始终照不到沈希的心里。原来一步登天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可是，为什么每一步她都觉得不真实呢。以前，她苦苦挣扎付出了百分百的努力都得不到的，现在仅凭程子浩的床伴关系便获得了。 以前沈希看到书上说，社会上百分之八十的财富掌握在前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中，所以贫富两极分化只会越来越严重，穷人改变自己命运的道路会越来越坎坷。后来沈希亲身验证了这句话，有什么办法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用自己的身体交易来的资源闯出点名堂，把人脉，资本，实力都变成自己的，这样不踏实的感觉才会消失。 沈希抬起头来眯眼看了看太阳，阳光刺眼，她却毫不闪躲。太阳的光亮强大过星星，所以太阳一出来，星星就会隐退，它的光芒在太阳下什么都不是。她以前总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颗明星，而今，她更希望成为太阳，万丈光芒，无所畏惧。 程子浩应该是一早就去公司了，他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对沈希说，沈希在街上转了一会儿便决定回学校。谁知道金主是怎么想的，今晚要不要她侍寝还不一定，她不想巴巴地把自己送上门去，那样，她会更加唾弃自己。 没想到，大白天的，徐贝贝竟然在寝室，沈希还以为她会跟林源腻歪在一起的。而徐贝贝见了沈希也很吃惊，她嘴里还嚼着巧克力，含混不清地说道：“沈希，你不是进组了吗？怎么又回来住了？” 沈希张了张嘴，说道：“剧组临时换人了，我被炒掉了。” “我去，这么坑爹！”徐贝贝瞪大了眼睛，“那你还好吧？” 沈希笑了笑，说道：“挺好的，我要跟原来的经纪公司解约了，重新签了一家。” “换成了哪一家？”徐贝贝好奇地问道。 “华天。” 徐贝贝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么牛掰！沈希你这是要红的节奏啊！华天不就是华斯集团旗下的吗？程家父子这是把各行各业都承包了啊，真是有钱任性！” 经历了前几次的波折，沈希再也不敢那么自信了，她能不能红真的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她们这类人，出来混口饭吃真的不容易，而且大红大紫并不是她进娱乐圈的初衷。她对名气没那么看重，她只重利，只要能成为有钱人，红不红真的没那么大的关系。 沈希笑了笑，没说话，徐贝贝张口要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欧文，沈希对徐贝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立马接了起来。 “你跟风向的合约已经解除了，明天来公司找我，签一下合同。” “好，多谢你了。” “嗯，就这样吧，明天见。”欧文打电话就是为了告诉她，解约事宜已经搞定了。沈希握着手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欧文的办事效率果然是高，她终于摆脱了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 不一会儿，沈希的手机再次响起，这一次是高文杰的来电，沈希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听，“喂，杰哥。”她仍旧保持着未解约时的礼节，尽管沈希认为像高文杰这样的经纪人根本连人都算不上。 “希希啊，恭喜恭喜啊，抱到了大腿，进了华天那可是前途无量啊，成名成腕指日可待啊，以后富贵了可别忘了你杰哥啊。”高文杰不要脸地跟沈希套着近乎，沈希觉得恶心。 “杰哥说的哪里话？我就是一小新人，不过，借您吉言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就不跟你多聊了，改日再联系。”在社会上混口饭吃不容易，沈希不想跟之前的老东家撕破脸，哪怕她以后都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牵连，可是这个圈子鱼龙混杂，宁得罪君子一群，不得罪小人一个是她在这个圈子里学到的第一课。 沈希跟徐贝贝说了一会儿话，两个人一起待在寝室的时光越来越少了，徐贝贝还是八句不离十地将她男朋友挂在嘴边，沈希的话比较少，就一直坐在床边静静听着。 直到晚上程子浩的电话打过来，沈希有些慌乱，跑到寝室外才接通电话。 第17章 “喂，程先生。”沈希觉得自己就像是心虚的贼，说话的声音都不敢放大，生怕会被走廊里走过的同学听到。 “你在哪儿？”程子浩冰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学校。” “南山别墅，不要让我等太久，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过来，以后你就住这里了。”程子浩说完便把电话挂断，没给沈希讲任何话的机会。 沈希紧紧攥着手机，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她应该牢记自己的身份才是，明明已经认命了，心里为什么还会觉得悲凉？ 沈希推开寝室的门，徐贝贝探头探脑地看着她，“刚刚是谁给你打电话？”不知道是什么人让沈希那么慌张，难不成是她前男友？同沈希做了这么多年的室友，徐贝贝只知道她有个神秘男友，后来分手了，直到分手，她都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徐贝贝无聊地猜测着。 “哦，一个，一个导演，他最近有新戏要拍，之前我去面试过。”沈希收拾出一个大袋子来，拿了一套内衣和几件换洗的衣服装进去。 徐贝贝没有怀疑，她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沈希收拾的衣物上，“你要出门吗？这么晚了，去哪里？” 沈希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撒谎，“哦，我新接的一个戏，戏份不多，我以为不用进组，刚才接到临时通知，说让我今晚进组，明早一大早要拍戏。” “哦，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徐贝贝丝毫没有怀疑，“哎呀，今晚我就要一个人在寝室睡了，哈哈哈，我要不要微信摇一摇，摇个野男人回来？” 沈希现在没有心思开玩笑，可仍旧硬着头皮说道：“你可以招林源过来侍寝，但一定要放过我的床。” “你真讨厌，”徐贝贝不满地撅起嘴来，“亲爱哒，你要加油哦，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沈希笑了笑，拎起收拾好的东西走到门口，“那我走了，你一个人要把门锁好。” 关上寝室的门，沈希脸上的笑才垮了下来，她能瞒过徐贝贝一时，能瞒过她一世吗？在徐贝贝面前，她就觉得自己像个过街老鼠了，到时候她是程子浩床伴的真相公布于众的时候，定然会人人喊打的吧。 沈希在学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照例报上南山别墅的地址，这一位司机师傅应该是见识比较广，没有透过后视镜偷偷看她，这让沈希的心里平静了许多。 仍旧是一个半小时还要多的时间才到了那里，沈希掏钱的时候心都在疼，打车实在是太贵了，这些钱都是从她的口粮里省出来的。 昨晚来过一次，沈希按照原路走到程子浩住的那栋门前，叩了三下门。 门打开，程子浩西装革履地立在门口，沈希打量了他一眼，心想他应该也是刚回来不久，应该不至于为难自己。 果然，程子浩给她打开门后就转身走了进去，沈希提着袋子跟在他的身后，进门之后回身把门关了。 “程先生。”面对着清醒的程子浩，沈希顿觉压力山大。 程子浩松了松领带，将衬衫最上端的那颗扣子解开，沙发前的矮几上还摆着半瓶酒和一个酒杯，程子浩端起酒杯重新坐进沙发里，示意沈希坐在他的对面。 “要喝吗？” 沈希摇了摇头，她对酒精没有好感。 程子浩不再说话，自顾自地喝着酒。沈希就坐在他的对面，手里还紧紧攥着装了她衣服的袋子。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沈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下一秒就想把它扔的远远的，她就那样盯着手机屏幕，没有接，也没有挂断。 程子浩不满的眼神向她投来，沈希抬起头，咬了咬唇，说道：“是陆秉。” 陆秉还不知道她已经抱上了程子浩这个大腿，沈希害怕他真的会做出对外婆不利的事来。 程子浩皱了皱眉，伸出手来，示意沈希把手机给他，沈希立即起身，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程子浩。 程子浩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滑，接通了电话，陆秉的声音从漏音严重的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沈希，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老子是在逗你玩吗？” 沈希捏着自己的手指，紧盯着程子浩。 “陆总，”程子浩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总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杀气，“眼光不错啊，对我的女人感兴趣？” 手机另一端静默了两秒钟，立马传来陆秉自打嘴巴的声音，“哎哟，是程总啊，我这不老糊涂了，喝酒喝上头跟沈希小姐开玩笑呢，您别当真，别当真。” 程子浩淡淡地开口，说道：“沈希年纪小不懂事，要是有得罪了陆总的地方，你尽管记到我的账上，别跟女人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可得不偿失。” “不敢不敢，”陆秉讨好的声音立马响起，“我就是跟沈希小姐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既然是个玩笑那就算了，”程子浩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立在他身前的沈希，“时候也不早了，陆总还要跟沈希讲两句吗？” “不了，不了，不打扰程总休息了，您早点休息，早点休息。” “嗯。”程子浩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断了。 沈希从他手中接过自己的手机，紧紧攥在掌心。这就是现实，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当时陆秉这座大山压在沈希头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连活路都没有了。可是，在程子浩面前，陆秉连条狗都不如，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程子浩是座大山，沈希必须仰仗着他才能生存下去。但是沈希也清楚地知道，一旦程子浩甩手不管她了，陆秉就会卷土重来，到那时他只会变本加厉地报复自己。所以，她只能紧紧抱着程子浩的大腿，直到她变得足够强大起来。 “谢谢你，程先生。”第二座大山就这样被程子浩轻而易举地移开，沈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讨好她的金主。 程子浩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做任何回应，沈希抿了抿唇，打算转身再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程子浩突然伸出手拉了她一把，沈希脚下站立不稳，正好跌坐在程子浩的大腿上。 程子浩一只手托着她的头，俯低身子靠近她，他的脸在她的面前无限放大。程子浩是个长相十分英俊的人，不然在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沈希也不会以为他是娱乐圈里的人。他的五官很立体，脸的轮廓也很分明，这样的一张脸在镜头下也肯定好看。 沈希动也不敢动地看着离自己那么近的程子浩，虽然他们之间已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但是对于沈希而言，程子浩还只是一个陌生人，她对他一无所知，除了他很有钱。 程子浩的唇形很好看，薄薄的一层，沈希听别人说过，嘴唇薄的男人多薄情，齐锐就是唇薄的男人。 程子浩低头看着怀里动也不敢动的小白兔，开口说道：“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扇别人耳光的时候没带脑子吗？” 当时只是意气用事，后来仔细想想，沈希才觉得害怕。但是依照陆秉的个性，就算当初沈希不扇他那一巴掌，他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陆秉向来不把女人当人看，沈希一直躲闪他早就令他很不爽了。 沈希紧闭着嘴巴，不敢开口讲话。 “你今年多大？”程子浩问道。 “二十一。”沈希老实回答，其实她二十一岁的生日还没有过。 还是个孩子啊，程子浩盯着沈希，不由得勾起唇角笑了笑。越是年纪小越是什么都不怕。他八岁那年还曾把宋文华珍藏的首饰全都扔进了河里，后来宋文华哭得梨花带雨地向程劲松告状，他挨了程劲松的鞭子。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狠毒的皮鞭打在他的身上，程子浩咬着牙一声不吭，躲在角落里看着他被打的程嘉怡哭得歇斯底里。 小时候他做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事总希冀着有人保护自己，但是那个最该保护自己的人却用皮鞭打了他。 程子浩就那样看了沈希一会儿，“洗过澡没？” “早上洗过了。”下一秒，沈希就后悔了，她不该对谁都这么实诚。 他像只饿狼一样撕开沈希的衣服，火热的唇立即覆了上去。这一次，他没有亲吻她的嘴，沈希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她应该感到庆幸的，她不喜欢程子浩吻自己。 沙发上的空间太狭小，程子浩没有办法完全施展开，按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一次之后，程子浩抱起沈希向楼上走去。 刚才在沙发上做的姿势实在太过羞耻，沈希一直紧紧闭着眼睛不愿意张开，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般，只能任由程子浩抱着，她知道他要把自己抱到哪里去，所以她一声不吭。既然已经把自己出卖给了这个男人，夜晚来临的时候，她就没想过自由。 第18章 卧室里的床足够大，也足够程子浩折腾。沈希被他紧紧压在身下，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的声音明明那么冷，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体会这么火热，烫得她快要烧起来一般。 程子浩在楼下没有亲她，但是倒在床上之后又开始攻城略地起来，她被他亲得快没了呼吸，大脑仿佛缺氧一样呈现了空白状态。间或在那空白中会闪现一个人的脸，那个人竟然是齐锐。 沈希和齐锐的初吻给了彼此，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年龄还太小，免不了要把第一次的东西看得很重要，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那些画面虽然模糊，但是仍旧会像古老的电影纪录片一样在沈希的脑海中闪现。 程子浩的吻跟齐锐是不一样的，齐锐的吻很温柔，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他的唇瓣也特别温柔，像是软绵绵的棉花糖。程子浩的吻像是龙卷风一样，带着侵略性，用力地研磨，霸道地攫取，不一会儿，沈希就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被这样的男人亲吻，她只能承受和忍耐，她真怕自己会被他吻死在床上，到时候说不定她真的会红，连娱乐板块的标题沈希都想好了：十八线小艺人卖身未遂，被霸道富二代亲死在床。 幸好，在她的呼吸停止之前，他还是放开了她。沈希像是缺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用力攫取着周围的空气。程子浩放过了她的嘴，却没有放过她身体的其他部位，他就像是个辛勤的耕耘者，不放过这片土壤上的任何一个死角。沈希的身体在他的手下颤栗，昨晚的疼痛感再一次席卷而来，这个不止餍足的男人不知道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沈希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丝毫叫声。 “叫出声来。”暗黑的夜里，程子浩的手用力捏着沈希的下巴，逼迫她将嘴张开。他就像是主宰着她命运的天神，下达的每一道命令，沈希都不敢违抗。 声音不受沈希控制地从她的嘴里飘了出来，那沾染了情-欲的呻-吟让沈希觉得羞愤，发出那种声音的女人就是她，沈希不想承认，她想堵住自己的耳朵。 手紧紧地攥着身下的床单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只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那不是她，沈希是个乖巧懂事的姑娘，此时她正陪在外婆的身边。 今晚的程子浩比昨晚还要疯狂，一连要了她三次，终于，沈希支撑不住，晕死了过去。 精力如此充沛的男人，外界怎么会传言说他不行？沈希睡死过去之前脑海里闪现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沈希在程子浩之前醒来，她稍稍动了动腿，腿-根处立马传来酸痛的感觉，这个男人是疯了吗？每晚都这么疯狂，不怕精尽人亡吗？ 沈希裹着被单下了床，脚刚一着地，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沈希不由得蹙起眉头回头瞪了床上的某人一眼，没想到她愤怒的目光刚好跟程子浩的黑眸相遇，他是什么时候坐起来的？沈希立即转过身去，紧紧地攥着裹在身上的被单。 “疼？”程子浩挑眉，刚才她看自己的眼神可真是杀气重重，都说女人初经人事会疼，这都第二天了，难道还疼？ “还好。”沈希背对着他，轻声说道。如果她说疼，他就会放过她吗？男人一旦发起情来，跟畜生没什么两样，他会对自己慈悲吗？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程子浩关心人的语气都是公事公办型的，听在别人的耳朵里连点人情味都没有。 沈希立马摇头，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公然讨论这种问题就已经够羞人的了，去医院？还不如杀了她，“不用，不用，休息一天就好了。” “你确定？”程子浩又不是女人，在这方面没有发言权。 “嗯，确定。”沈希点了点头，拽紧被单匆匆往外跑去，“我先去洗澡了。” 沈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程子浩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卧室里走出来，沈希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他们的卧室里就有一个小的浴室。 沈希身上穿着她自己带来的换洗衣服，头发用吹风机吹过，她的头发太长，吹风机的风力不足以吹干，于是有一缕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今天有什么安排？”程子浩看了她一眼，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换着衣服，长腿蹬进黑色的西装长裤里，熟练地系着腰间的皮带。 沈希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尽量不往他那个方向看，“欧文让我去一趟公司，要我看一下合同。” 程子浩今天选的是件黑色衬衫，套在身上后露出精壮的胸膛，修长的手指扣着扣子，对于沈希的回答，他只是嗯了一声。 沈希将昨晚被程子浩撕坏的衣服放进废弃的塑料袋里，打算出门的时候扔进垃圾桶，不是不心疼的，连着两天被撕坏了两身衣服，虽然都是便宜的地摊货，但穷人的心态，东西坏了总归会心疼。 程子浩左手扣好右边的袖扣，伸出右手扣好左边的袖扣，从沙发上捡起一条深蓝色的领带系在了脖子里。 沈希本想做个早餐给两个人吃，却发现这栋别墅里唯一能够入口的东西只有酒，厨房里纤尘不染，倒是厨具一应俱全，冰箱里更像是被洗劫过一般，空荡荡的。如果程子浩真的让她在这边住下去，今晚回来的时候，她还得采购些食材回来才可以。 程子浩没有收拾好出门，沈希也不敢提前出门，她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着程子浩穿戴整齐，像是电视剧里演的小丫鬟。 “这张卡你拿着，需要什么东西自己买。”程子浩将一张闪着金光的黑卡递到沈希的面前，“去买几身像样的衣服，好歹也是个演员，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原来她的穿衣品味但凡有点地位的人就能看出low来，原来她还曾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网上淘来的东西跟实体店卖的正品看不出多大区别的，反正款式差不多，只要不用手摸，谁能知道质量是好是坏。实际上，她是没有站到那个高度，用惯了高档品的人，只要看一眼就能区分出高级和低级来，那是从小就练就的火眼金睛，不是她这种人能掌握的技能。 沈希犹豫着，她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矫情，金主大人给钱花，她欢欢喜喜地接着就是。可是，她那仅存的自尊心在此时无限放大，仿佛只要她伸出手去接了那张卡，她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成了她自己最不耻的那类人。 程子浩皱起了眉头，声音的温度也低至零下十几度，“不想要？” 这是他发飙前的征兆，沈希知道，不管她怎么拿乔，最后的结果都是接下这张卡，于是在程子浩说出难听的话来之前，沈希接过那张卡，紧紧地握在手中。 程子浩拿起外套向门外走去，临出门之前留下一句，“多买几身质量好点的，别还没用力呢就撕破了。” 沈希望着在程子浩身后关闭的那道门，咬牙切齿地想着，明明是你自己野蛮，竟然怪到衣服头上。 程子浩走后，沈希也没多做停留，她出门拦了辆出租车，报上华天的地址。照例在路过药店的时候下去买了事后药，干吞了下去。重新坐进车里的时候，沈希琢磨着，该怎样提议程子浩做那事的时候带套呢，据说经常吃药对身体不好，带套除了费事一点之外，不会对程子浩有任何负面影响。难道他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还是说他为了自己的一时爽快根本不顾及别人的身体？ 华天比她想象得要大得多，她之前的经纪公司号称已经成立了四五年，也不过是一个小楼层，而华天只是前两年刚被华斯注资的，就已经是上下好几层楼的办公规模了。沈希跟前台小姐报上自己的姓名，告诉她，她是来找欧文的。前台小姐给欧文打了内线电话，挂断后便笑容可掬地带着她去了楼上欧文的办公室。 刚才上来的时候，沈希依稀看到了白慧珊的背影，不过还没等她确认，前台小姐就请她左转，沈希不好意思地对她笑了笑，脚下的步子紧紧跟着带路的前台。 经纪人欧文的办公室很气派，门是开着的，沈希在门口敲了敲门框，“欧文。” “沈希，你来了，请进。”欧文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招呼她在对面的位置坐。 沈希坐定后，欧文将一个文件夹推到沈希面前，“你看一下，这是我们公司和艺人的常规合同，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问我。”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沈希在看合同时很是认真，其他条款都很合理，违约金也比之前签约的公司少了一半，但仍旧是现在的沈希支付不起的，“违约金方面？” 欧文两只手交握放在桌前，脸上的笑容淡淡的，“我们是开公司，不是做慈善，不可能每项条款都对艺人有益。你跟程总的关系特殊，我想，就算解约，应该也不受常规合同的约束。签了这份合同是为了保障你的利益，如果你不想走这道流程，我也可以跟程总商量一下。” 第19章 沈希太低微了，这些人想要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太简单，所以她现在防人的心很重。但是既然已经跟了程子浩，他连她跟风向的违约金都付了，如果沈希太小心翼翼，岂不是诚意不足？更何况，她既然是抱着成名成腕的决心跟了程子浩，就一定会利用已有的资源让自己火起来，投资总是要承担风险的。 “不用，”沈希在几页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还给欧文，“你看看这样可以了吗？” 欧文只是在合同上简单扫了两眼，点了点头。随后又把一个文件袋递给她，“这里面就是昨天我跟你提过的那部剧的剧本，跟导演商量了一下，你可以在里面扮演秋蝉的角色，汉武帝背景向的历史剧，你回去好好看一看剧本。” 沈希从欧文手中接过剧本，道了声谢谢。 “莫寒是实力派的导演，他拍出来的戏很有分量，即便只是在他的剧里担当一个小角色也比在一部快餐偶像剧里担任女主角含金量要高。”欧文向她解释着，即便她是程子浩塞给他的人，在莫寒那样的艺术家面前这种裙带关系所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能够争取到女四号的角色已经是他尽了最大努力后的结果了。 沈希点点头，她知道欧文说的有道理，可是，她还年轻，她能够去等，为了成为实力派的演员不停历练，但是外婆不能等，她需要的不是名气，是钱，她可以不在乎剧本的质量，只要大把大把地揽戏能赚来钱，不管多烂的片子她都愿意接。 犹豫良久，沈希还是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欧文，不管什么机会我都不想放过，如果有其他的戏开拍，能安排进档期的就帮我安排吧。我平时也没有课了，想多接拍一些戏，不管什么样的，只要来找，时间上不冲突，我都不会拒绝。” 她这番话说完，欧文不由得皱起眉头看了她一眼。他手下带过的艺人没有三位数也差不多了，他们大都是年轻的艺人，急功近利，想要一夜爆红，一出道就想着成名成腕，还没毕业就希望自己能去好莱坞走红地毯。像沈希这样的年轻艺人，他见得太多了。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殊不知演戏就像看书，在精而不在多，拍一部在观众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的戏比拍十部流水账一样的片子要好得多。 欧文不得不把对别人说了一百遍的话重新讲给沈希听，“沈希，你现在还年轻，起步很重要，如果你一开始就给自己定的是烂片女王的位，那么不管你拍多少部片子都不会翻身的。你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年轻人有资本，所以才不必急在一时。” “你说的话我都懂，”沈希笑了笑，坦诚地说道，“我也想给自己一个高大上的定位，向着实力派，艺术家的方向发展，可是，欧文，我有我自己的难处和想法，也许你会觉得现在的我太年轻气盛，听不进去劝，但是每个人的处境不一样。我只想尽快多赚钱，至于名气，至于能在娱乐圈里能有多重的地位现在不是我考虑的范畴。”也许以后她会考虑，甚至生出进军国际好莱坞的念头，但是现阶段，她只想赚出外婆的医药费，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不接戏就没有片酬，沉淀自己，打磨自己这样的话说出来好听，可是在她沉淀自己的时间里，外婆的生命却在流逝。 欧文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他最是明白，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就是把自己的想法强装进别人的脑子里，更何况沈希说的很有道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处境，没有人能够替另一个人做选择做决定，所以他没再说什么，表示尊重沈希的选择。 “我会给你安排个造型师和助理，你先回去吧，好好研读一下剧本，有什么问题电话联系。” 沈希点了点头，从欧文的办公室里走了出去。 华天所在的地方是个大型商圈，沈希原本已经走出了那条街，想了想又折了回去。程子浩嫌弃她的穿衣品味，他是金主大人，他不喜欢的她都得统统改掉。讨金主欢心，是她的本职工作。 a市号称全国的三大中心，天-朝的心脏。这里又是最繁华的地段，沈希走进其中一个商场，以前她来过这里一次，喜欢逛街似乎是女人的天性，哪怕没钱只能widowshopping，那个时候她只是瞎逛，幻想着哪一天她能买得起其中任意一家店的衣服。而今，她揣着程子浩给她的黑卡，可以随心所欲地购物，可是她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开心。毕竟不是花自己的钱，没那么踏实。 二楼是各种奢侈品的专柜，沈希从它们跟前一一经过，心里竟未被掀起任何波澜。只有真正穷过的人才知道，上千块钱一支的唇膏，上万块钱的一个皮包远没有现金来得实在。沈希不是不物质，她只是还没有达到追求物质的程度，她现在还在温饱线上挣扎，为了牛奶和面包低头哈腰。 三楼是女人的天堂，一家挨着一家的国际品牌专卖店，大多数沈希都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在她的认知里，像zara和h&m就已经远远超出她的负荷了。但是今天，沈希不打算考虑衣服的价格，为了让金主的钱花得开心，她不能省着，那样太小家子气。 走进一家看着还算顺眼的店，沈希很喜欢这家店的风格。店员立即迎了上来，“小姐，看看您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们正在促销，满额度会有折扣。” 店员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嫌贫爱富，哪怕她穿得这么不上档次，导购小姐依旧对她笑脸相迎，热情地向她介绍着今年的新款。就凭着这个服务态度，沈希决定要在她们家选两套衣服。 只是，她需要什么样的呢？想到程子浩的话，沈希总不能告诉导购小姐，把你们家最耐撕的裙子拿出来几套给我看看吧。 最后沈希根据自己的喜好选了一条长款的连衣裙和一套两件套的套裙，导购小姐喜笑颜开地帮她包装好，沈希划卡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打过折之后的价格，长裙五千多，套裙三千多，加在一起接近九千块钱，虽然不是花的自己的钱，沈希依旧觉得肉疼。 “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沈希拎着购物袋，回头看了一眼这家店，是的，她下次还会光临的，希望那个时候，她花的能是自己的钱。 沈希又在一家内衣店买了两套内衣，想到程子浩的蛮横劲儿，沈希特意选了两件款式老旧，但是看上去比较结实的。 女人的购物模式一旦开启，就会停不下来，有了高档的衣服就需要高档的鞋子来搭配，一整套齐备了，就需要一款高档的包。 当沈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出商场时，她才不得不承认，原来自己也是这么的虚荣。 沈希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她现在提着这么多东西肯定不能坐公交车，司机一路将她送到南山别墅。逛了一天，沈希累得脚腕子都断了，只想倒在床上大睡一场，但是这里是程子浩的地盘，是她想要摆脱的地方，如果可以，她不想沾靠任何一样东西。 坐在沙发上喝了杯水，沈希从包里翻出剧本，汉武大帝的故事她看过好多遍了，关于杜撰出来的这个秋蝉也略知一二。沈希翻着剧本，不知不觉就看了大半的故事，直到光线暗了下去，她的眼睛看字开始模糊，沈希才意识到，天色已晚，她已经错过了晚饭时间。 沈希这才想起来，她打算去商场买食材，在这边做饭的。沈希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周边最近的超市，步行要一个多小时，打车不到二十分钟的距离。 沈希走了几步路，拦了一辆出租车，她要买的东西太多，沈希一样一样地列在手机备忘录上：食用油，酱油，葱姜蒜，必要的调味品，应季的蔬菜，米，面条还有肉和鸡蛋…… 小时候常常跟着外婆去邻村的集市上卖鸡蛋，用卖了鸡蛋的钱买菜，沈希对超市有种别样的情怀，每次看到蔬菜区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外婆。外婆曾教她如何挑出最新鲜最嫩的青菜，哪种芥蓝腌出来的咸菜好吃，还有挑鸡蛋时放在耳边晃一晃，有声音的就是不新鲜的…… 沈希用外婆交给她的买菜技巧选了肉菜蛋，其他东西也都根据备忘录上记的一一放进购物车，由于买的东西太多，超市的巡场经理指了个小伙子帮沈希把东西送到了出租车上。 回到南山别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沈希在司机师傅的帮助下把所有东西都运进客厅，饥肠辘辘地给自己做了个西红柿鸡蛋面。自从钱包里的钱越来越少，她很少吃得这么饱过了，有种吃撑了的感觉。 不由得想到外婆，每次吃外婆做的饭，沈希都会觉得饱饱的，肚皮都要被撑破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继续吃。 这时候外婆就会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头，“多吃点，我们青青还在长个子呢。” 沈希有时候会觉得，她之所以能在那样贫瘠的环境下长到一米七的个头，都是因为外婆做的饭太好吃了，她顿顿都能吃得那么饱。 第20章 沈希在厨房里把碗洗了，擦着手出来的时候，手机铃声正一遍一遍地响着，沈希从包里拿出手机，是程子浩的来电。 “喂，程先生。” “嗯，在哪儿？” “南山别墅。”沈希回答，他都说了让她搬到这边来住，还问，是不信任她？来查岗？沈希不由得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他打电话给自己当然不是为了查岗。 果然，程子浩在手机另一端说道：“来南宾会所，我让助理去接你。” 说完，程子浩就挂了电话。沈希还未反应过来，盯着手机看了许久，她才意识到，每次她跟程子浩的通话都很简短，而且程子浩从来不说再见之类的话，下达完命令就会挂断电话。有钱人任性起来的臭毛病还真多。 虽然不知道程子浩叫自己去南宾会所做什么，但是沈希知道那是一家高级会所，吃喝玩乐的娱乐项目可以与上次她去的天上人间媲美。沈希刚做完饭洗完碗，身上一股油腻味。想了一分钟，沈希将今天买的那条长裙子取了出来，既然是金主让买的，自然是穿给金主看的。 沈希在卫生间换了衣服，她本来就挺拔，这条裙子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被这条裙子衬托得淋漓尽致。沈希把头发放下来，当时在店里试穿这条裙子的时候，沈希就觉得她突然从一只麻雀变成了金丝雀。被金主圈养的金丝雀就该有金丝雀的觉悟。 换了裙子换了鞋，沈希在洗手间里洗了一把脸，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她还没有给自己置办一套像样的护肤品和化妆品，以后就要指着这张脸吃饭了，沈希决定明天再去一趟商场，买套质量好的洗护用品回来。 没有化妆品，沈希拍了拍刚刚用清水冲洗干净的脸，像白煮蛋一样吹弹可破的肌肤，没有庸脂俗粉也一样好看。 收拾完毕，刚从洗手间走到客厅，沈希就听到门铃被按响的声音，打开门，就看到一个戴着金边眼镜西装革履的男人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 沈希问好的话还未出口，对方就先说道：“你好沈希小姐，我是程总的助理蒋杰森。” “你好。”沈希对着他笑了笑。 程子浩的助理跟他一样不苟言笑，沈希跟着他上了一辆黑色宾利，一路上，蒋杰森专心致志地开车，半句话都没有。 到了南宾会所，蒋杰森在前面带路，七拐八转地将沈希带到一个包厢门前，“沈小姐，程总就在里面。” “好，谢谢你。”沈希向他道了谢，推开包厢的门。 有钱人吃喝玩乐的地方大都相同的格局，项目也不外乎那么几种，沈希推开包厢的门之后就看到一群男男女女窝在沙发里，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杯酒，还有几个人嘴里叼着烟。 她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程子浩，他整个身子陷在沙发里，左右两边各坐了一个衣着暴露的美女，美女大眼睛尖下巴，只是脸上的粉子抹得太厚，灯光一照，像是索命的吸血鬼。 “过来。”程子浩向她招了招手，那样子就像是在召唤一只小狗。 她一进门，所有的目光就全部被吸引到她的身上，沈希有些不自在，她可以不受观众的困扰，不受镁光灯的困扰，可是这群男人看着她的眼神那么赤-裸-裸，带着玩味，沈希很不喜欢。 沈希今天一袭长裙，干净的脸上没有涂抹任何化妆品，越是这样一身简单的打扮，越是能够拉开她跟包厢里其他女人的差距。 程子浩微眯着眼睛看她，果然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沈希在程子浩的召唤下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的美女们立马为她腾出了地方，她很不自在地坐在程子浩的身边，程子浩却慵懒自然地将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喏，我女朋友，这回总该信了吧。” 沈希这才明白过来，程子浩这是招她来挡烂桃花的啊。 “我靠，浩哥，你还真搞上手了！”当时还跟他说没兴趣，切，现在这不都女朋友了。 沈希坐定后就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在坐的人，看上去都是三十左右的样子，一副副二世祖的高冷姿态，刚才说话的人沈希见过，就是那晚饭局上给怀孕姑娘遣散费的秦风，沈希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程子浩皱了皱眉，秦风这才骂骂咧咧地闭嘴。 原本坐在程子浩身旁的一美女开口说道：“原来程总的女朋友这么漂亮，难怪对我们这些歪瓜裂枣看不上眼。” 美女自嘲的精神可嘉，但沈希有点不好意思，她哪里是程子浩的女朋友，不过是情人外加挡箭牌。 程子浩难得勾起唇角笑了，她推开包厢门的刹那，程子浩的目光就被她吸引了过去，这一身长裙很适合她，可比她平时穿的那些短袖牛仔养眼多了。一张不施粉黛的脸透着青春朝气，仙子下凡，牛鬼蛇神自然退散。只是其他男人对着沈希滴溜溜转着眼珠的时候，程子浩很反感，沈希是他的人，他的所有物，他讨厌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 不过富家子弟什么没见过，不过就是个气质上佳的美女，被惊艳了一下之后，他们的话题又继续着之前的，美女只是点缀，他们不希望她们增加乐子的时候完全可以无视她们的存在。 沈希百无聊赖地坐在程子浩的身边，听着这些人天南海北地神侃，硬着头皮喝了半杯酒，终于就在酒精上头，沈希昏昏欲睡的时候，他们要散场了，秦风他们几人有更刺激的娱乐项目想要程子浩一起去，程子浩摇了摇头，牵起沈希的手表示他要打道回府。 一行人往外走的时候，秦风特意落在后面，沈希不知道程子浩会牵她的手，所以全身的神经紧绷着。 秦风笑嘻嘻地看着沈希，又挤眉弄眼地看了一眼程子浩，突然对沈希深深地作了一揖，“多谢沈姑娘，帮我们浩哥破了处男之身，我还以为他要以童子之身进棺材呢。” 秦风跟程子浩一同长大，平日里讲话也荤素不忌，沈希知道他们两个关系匪浅，只是没想到会匪浅到这种地步。不过，秦风爆出的大料实在让人惊叹，沈希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去看程子浩。 只见程子浩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像是极力忍耐着，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秦风，你特么的还不快滚！” “滚，兄弟我这就滚了。”秦风依旧嬉皮笑脸，朝着沈希摆摆手，真的以滚的速度远离了他们。 “看什么看？”程子浩甩开沈希的手，大步向前走去，“你也想跟他一样滚吗？” 气急败坏了啊，原来男人这么在意这个。沈希忍不住看着程子浩冷厉的背影笑了起来，不过只是压抑的不敢发出声音的笑。难怪他每晚的需求那么旺盛，原来是憋了这么多年的缘故。 富贵公子的*生活沈希耳闻过不少，按说程子浩是公子之首，应该更骄奢淫逸才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纯洁？一定是在沈希之前，他跟其他女人试过了，因为他不行，所以只能纯洁着。后来不知道采用了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法又行了，所以沈希捡了个漏子，成了给程子浩破处的人。 哈哈哈哈，只是这样yy一下就很带劲啊，沈希真想吃一颗雄心豹子胆之后上去问一问程子浩的ed是在哪家医院治好的，然后如果他瞪她，她就叉着腰大笑三声：老子可是给你破处的人啊！ 不过真实的场景是，沈希小跑两步跟上程子浩，默默地走在黑着脸的程子浩身旁，他不讲话，她更是不敢发一言。 蒋杰森早已经把车开到了门口等着，沈希刚才跟他将了一面，于是礼貌地对他笑了笑，蒋杰森腼腆帮沈希和程子浩打开车门，沈希等到程子浩坐进去后才挨着他坐在后面。 一路上，车厢里都很沉默，程子浩背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沈希头歪向窗户一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夜色的降临，是城市另一种生活的开始。如果在家乡，这个时候外婆跟沈希已经进入梦乡了，那里很安静很安静，夏天的夜晚还可以听到娃声和各种昆虫的鸣叫声，沈希想念外婆了。 程子浩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沈希愁怨的侧脸，沈希很瘦，身上没有一丝赘肉，但是她的脸上是带点小肉的，白皙饱满，看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一口。她很安静，安静得好似不存在，可是程子浩知道她是存在的，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第21章 助理蒋杰森将boss和他的情人送回爱巢后就驱车离开了，沈希跟在程子浩的身后进了客厅。客厅的入口处还堆着沈希从超市采购回来的食材，她看到程子浩微微皱起了眉头，赶紧弯腰提起几个袋子走向厨房，“我从超市里买了一些吃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 这不是她自己的家，这是金主大人的家，不容许她随心所欲。 沈希将青菜，肉还有蛋放进冰箱，空荡荡的冰箱立即被占去了一半的空间，沈希盯着另一半的空白区域，这才想起没有买水果，牛奶和面包，程子浩应该是吃惯了牛奶面包的人吧……沈希又把其他东西收拾进厨房，分门别类地摆好，从小她就给外婆打下手，所以家务活和厨房里的活都是信手拈来。后来她长大了一些，外婆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于是但凡她在家的时候都是她做饭给外婆吃的，也因此在外婆的教导下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沈希将东西收拾干净，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程子浩坐在沙发上，不过他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一只手按着腹部，像是极度痛苦的样子。 沈希立即跑了过去，“程先生，你怎么了？”是不是快要死了……千万不要啊，我还没有红。 程子浩蹙着眉头，说道：“胃病犯了。” “药在哪里？我去拿。”沈希俯低身子看着程子浩，脸上的关切神情很明显。 “这边没药。”程子浩不止这一处房产，他平时住的地方不是南山别墅，所以这边的东西没那么齐全。 沈希拧着眉头，最后说道：“那我帮你去买吧，你用哪种药，跟我说一下。”从这里到药店并不远，沈希已经去过两次了。 “不用，”程子浩摆了摆手，他的额头因为痛苦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老毛病了，忍一忍就过去了。今天没吃晚饭，又喝了酒，惹出了老毛病。” 活该！沈希真想把这句话大声地赠送给程子浩，她发现这栋房子里除了酒和纯净水没有别的，可见程子浩平日里都是拿酒当饭吃的。而且，她一连见过程子浩这几次，他的手里总是端着酒杯，拿酒当水喝的节奏。明知道自己有胃病还这样折腾自己，不是活该是什么？ 沈希只能绞着手指站在原地看着程子浩痛苦，她是个善良的姑娘，最是见不得别人受苦，即便是看着程子浩这样，心里也有点不忍。她强迫自己回想程子浩对待自己时的粗暴，想到的却是她给程子浩破了处，得对他负责…… 幸好程子浩只是疼了一会儿就慢慢恢复过来，沈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病痛面前，人人平等，有钱人并不会因为账户上比穷人家多几个零就少痛苦几分。 沈希看着程子浩，犹豫着说道：“要不我去厨房给你煮碗面吧，不吃晚饭很伤胃的。” 程子浩抬起头来看了她几秒钟，点了点头，“嗯。” 沈希走进厨房，不由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下午的食材买得太及时了，在讨好金主的时候派上用场了。沈希用葱花炝锅做了个炝锅面，加了几根青菜，卧了个荷包蛋，这是外婆交给沈希做的第一顿饭，因为简单又美味。 程子浩自然从来没吃过这样的家常面，沈希替他摆好碗筷，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挑了一根面条，味道还不错，“味道还不错。”他如实回答。 沈希笑了笑，带着腼腆和自豪，“是外婆教我的。” 汤面很热，吃进肚子里暖暖的，程子浩从来没有大半夜吃宵夜的习惯，却没有抵挡住这碗面的诱-惑。 “胃不好的人应该多吃面食，面食易消化，养生。”沈希坐在程子浩对面，没话找话地说道，“自己的身体还是要自己多爱惜一点，”想到外婆病重得只能躺在床上，沈希痛恨病魔，“既然胃不好就该按时吃饭少喝点酒，或者随身携带治病的药，万一真的疼得忍受不了，还可以自救。” 一向对鸡蛋没什么好感的程子浩刚把面里的荷包蛋吃完，听到沈希这么说，他抬起头来，筷子往桌子上一放，说道：“你这是在教训我？” “没有没有，”沈希立马摇头，“对不起，我话多了。”这一点应该也是随了外婆吧，从小到大，外婆对她的饮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而且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喜欢碎碎念，不过沈希向来乖巧，外婆说什么她都听着。没想到这种碎碎念的习惯还是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沈希，她现在才二十一岁不到啊！ “吃饱了。”程子浩拿过纸巾擦了擦嘴。 还剩了小半碗面，真是浪费！而且刚才沈希也算是在关心他了，就算他不感激，也用不着摆脸色给自己看吧，有钱人就是狼心狗肺，阴晴不定！ 沈希低着头反思了两秒钟，抬起头来时脸上仍挂着恬静的笑，“程先生，我能跟您商量件事吗？” 程子浩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我外婆，她生了很严重的病，之前我一直没钱给她医治。我想，能不能先预支你卡里的钱，安排我外婆住院，所有的开销我都会记在账上，等我赚了钱就还给你。” 程子浩突然冷笑一声，道：“既然卡给了你，你想怎么花是你的事，不用向我报备，只要不是拿我的钱去包养小狼狗。” ……小狼狗，想到他每晚的贪婪，沈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现在她哪里还有精力去包养小狼狗。 “我会尽快还上的。”沈希强调。 “我不需要你还，”程子浩看着沈希，突然觉得这个姑娘倔强得有点过头，“你是我的女人，花我的钱天经地义，而且，”他站起身来，两只手掌撑在餐桌上，倾身压了过来，他就那样俯视着沈希，继续说道，“你还不起。沈希，不要想着在金钱上跟我扯平，不要忘了这是一笔交易，我们银货两讫，我能给你的只有金钱，不要奢求别的。” 好一个银货两讫，沈希的手隐藏在桌布下，紧紧地攥着。程子浩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很对，但是她并没有奢求什么。她一直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不过是程子浩闲来无事养来逗趣的金丝雀，她从未想过摇身变凤凰。 只是，她也有卑微的自尊。虽然她现在陪着程子浩睡，但总有一天她可以强大到逃离他的羽翼。沈希自欺欺人地想着，虽然她现在拿的是程子浩的钱，用的是他的关系，但是当她把钱还清，她跟程子浩之间的交易就可以一笔勾销，甚至不存在。 现在，沈希才清楚地认识到，这只是她自己掩耳盗铃的想法而已。这是一场交易，就是一场交易，他给钱，她出卖身体，勾销不了。 “谢谢，”这声谢谢她是为可以用他的钱给外婆看病说的，“我会安守本分，从未想过别的，您放心，程先生。” 程子浩确实放心了，他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餐桌，“收拾完后上楼来，不要让我等太久。” 等等等！沈希目送着他上楼，这才开始收拾碗筷，哼，还不知道谁睡了谁呢？拽什么拽？ 沈希洗完锅碗，收拾好厨房之后才上楼去，程子浩已经冲完澡，此时他正穿着浴袍坐在床头，手里夹着一根烟，吞云吐雾。 看到沈希进来，程子浩摁灭烟头，向她招了招手。 这就是她跟程子浩的关系，沈希清楚地知道，她像是他养的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沈希还穿着那身长裙，回来得太晚，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这套裙子很贵的，就像刚才程子浩说的，这买裙子的钱是她在床上辛辛苦苦伺候人赚来的。想到待会儿有可能会被程子浩撕坏，沈希就觉得心疼。 沈希在程子浩的注视中走了过去，刚走到床边还没站稳，程子浩长臂一伸拉了她一把，沈希的身子立即接触到软绵绵的大床。程子浩每次都像是饥渴的饿狼，沈希觉得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这一次程子浩没有急着撕扯她的衣服，他的手竟然温柔地穿过她的长发，捧起她的头，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但是他的吻仍旧是霸道的，狂风暴雨一般，沈希觉得自己的唇瓣要被研磨得裂开了，他的舌头启开她的双唇，强势地攻入。沈希每次都被他吻得喘不过气，险些憋死，他的身体滚烫硬朗，紧紧压着她的。 吻了有多久，沈希不知道，因为她的大脑一直处于缺氧空白状态，终于他开始啃咬她的下巴，像是最原始的动物，他的手也移至她的领口，沈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等一下。”沈希伸出手推拒着他坚硬的胸膛，他的浴袍十分宽松，从沈希躺在床上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大片的赤-裸的古铜色皮肤。 程子浩眯着眼睛俯视她，眯眼是个危险的信号，意味着如果沈希不能给出打断他的充沛理由，他会让她死得很惨。在这一点上，人跟动物有着共性，进食时或者交-合时被打断，往往最容易被激怒。 第22章 沈希不敢直视程子浩，她扭过头去，小声说道：“每次都是我吃事后药，事后药对身体的损伤比较大，你可以带套吗？” 程子浩的眉头紧蹙，他伸出手捏着沈希的下巴逼迫她正脸面对自己，刚才她唠唠叨叨地劝导他爱惜自己的话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看来，她自己是这句话的实践者，倒是真的挺知道爱惜自己的。 她不过是个孩子，比程嘉怡的年纪还要小，可是她小心翼翼讨好他时的姿态，还有她默默吞咽苦果的隐忍与她的年龄严重不符。看在今晚那碗面条的份上，程子浩决定不跟她计较她的大胆提议。 程子浩这样捏着她下巴，将她桎梏在他手中时，沈希是害怕的，她怕下一秒他就会对着她冷笑，然后像毒蛇一样质问她有什么资格对他提要求，用他的高傲和不可一世将她卑微的自尊踩在脚下。可是她想试一试，既然他已经说过两人是银货两讫的交易关系，那么她凭什么就比他低一等呢？同样是人，没有人爱惜她的时候，她自己总要爱惜自己。 看了她几秒钟，程子浩突然放开她，沈希身上的力量一撤去，她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她看到程子浩长臂一伸，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后对电话另一端的人说道：“杰森，送两盒冈本到南山别墅这边来。” 沈希真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然后一辈子当鸵鸟，再也不出来。让助理给自己送避孕套，这样的上司……脸皮可真厚，他明天还能神色如常地面对他的助理吗？刚才他胃病犯了疼成那个样子都没想过让助理来送药，上床比命还重要？ 沈希觉得这个样子的程子浩已经没救了，精-虫上脑的男人实在可怕。 沉默在卧室里蔓延着，沈希觉得他们现在的处境很是滑稽，亲热到一半，双双坐在床上等着别人来送避孕套。 “我先去洗个澡。”沈希起身下床，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从楼下找出那天晚上收拾过来的睡衣，这条睡衣已经陪伴她很多年了，样式老土，但是布料舒服。 在浴室里洗了很久，久到沈希快要把身上的皮搓下来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换一层皮，把程子浩碰过的地方统统换掉。 “砰砰砰”浴室的门被敲了三下，程子浩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你是打算睡在里面吗？” “……马上就出去。”沈希扯过浴巾胡乱地擦着，她宁愿睡在湿漉漉的浴室里也不愿意睡在程子浩身边的，可惜睡在浴室里并不能睡来钱，而程子浩却是个聚宝盆一样的存在。 沈希套上睡衣走了出去，程子浩立在门口打量着她，手中拿着两盒冈本，看来他是刚从楼下助理手中拿过东西来。 沈希脚下趿着居家拖鞋，睡衣已经旧得分辨不出原来印在上面的图案了，头发湿漉漉的，有几缕贴在她水灵灵的脸上，也许是刚从氤氲着热气的浴室里走出来的缘故，她的唇瓣也湿漉漉的，似是被雨水冲洗过的花瓣，鲜艳得要滴出水来。 “我洗好……”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程子浩就把她按在墙上用力地吻了上去，他的大手熨帖着她纤细的腰肢，唇舌强有力地攫取着她口中的津液，沈希只能娇喘着承受，期待着下一秒，再下一秒他就会把自己放开。 今晚的程子浩一如之前那么狂野，甚至今晚的他更加疯狂，沈希被他抱起扔到床上，任由他摆弄着，每一次他的时间都很长，沈希紧紧闭着眼睛，身体被他撞击得像是一块浮木，只能随着水的波动起起落落。 终于，他咬着她的肩膀释放了。沈希整个身体都是湿漉漉的，像是重新又洗过了一次澡，她的头发还没有擦干就被他脱了睡衣压在床上，现在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上，她连伸出手来理一理的力气都被抽空。 可是，程子浩仍旧不止餍足，他火热的身体再次覆上沈希柔软的娇躯，一连三晚，沈希真的吃不消了，她的头脑已经不再那么清醒，半眯着眼睛恳求道：“求求你，我好累，不要了可以吗？我想睡了。” “不可以，”她听到程子浩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等一会儿再睡。”顿了顿，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明天我就出差了。” 所以呢？ 所以，程子浩将沈希翻了个身，欺身而上，用力地顶了进去。 此时，沈希觉得自己像是乘在一条迷途的小船上，她划得很累很累，想要停下来，可是风浪太大，前方又迷雾重重，她看不到岸，又害怕船被风浪打翻，所以她只能强撑着不停地划啊划，在颠簸中摸着方向前进。 船靠岸的那一刹那，沈希都要虚脱了，压在她身上的力量终于消失，她像只缺水严重濒临死亡的鱼，趴在那里，大口大口地攫取着周围的空气。 但是她的脑子却逐渐清明，她听到程子浩下床的声音，听到浴室的门被打开，然后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程子浩在洗澡。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还有力气爬起来去冲个澡，她身上又湿又黏，真的很难受。可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沈希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光线透了进来，虽然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着，沈希不由得转头看了看，她身旁的那个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沈希隐隐约约记得，程子浩昨天跟她说，他要去出差，沈希翻了个身，立即疼得龇牙咧嘴，简直就是禽兽！出差之前吃顿饱饭的意思吗，这是？所以临走之前无视她的哀求照旧折腾她。沈希咬着手指愤愤地想着，反正他现在不举之症已经治好了，那还不得放开心的玩。说不定出差回来就左拥右抱了，他这种嗜血的资本家会让自己饿着？ 伸出手来盖住眼睛，程子浩昨天吃完面之后跟她说的话还在一遍一遍地敲击着她的耳膜，他能给的只有钱，让她别奢求别的。她从来都没有奢求过的好吗？虽然说女人常常因性生爱，可是每次他对待自己都那么残暴，享受性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她又不是受虐狂，怎么会对他生出别的奢望？一个只会用钱收买女人让她跟他上床，在床笫之事如同暴君一样的男人，沈希想到他对自己的警告就觉得好笑。 沈希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裹着被单四处摸索才找出自己的睡衣。昨晚程子浩竟然不是用撕的，而是脱掉了她的睡衣，所以她的睡衣才得以幸免，没有碎成布条。 沈希拉开卧室的窗帘，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日上杆头，太阳刺目得她都睁不开眼了。 沈希冲进浴室里匆匆洗了个澡，趿着拖鞋走到楼下，昨晚她忘记把手机带到卧室了，所以下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包里翻出手机查看上面的信息。 有一通来自欧文的未接来电，三个小时之前，现在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沈希有些懊恼，她这是睡了多久？ 沈希把电话给欧文拨了回去，“不好意思，现在才看到你给我打了电话。”沈希没有提错过他电话的原因，欧文应该不会care。 “嗯，本来想要通知你上午过来一趟，造型师和助理都已经安排好了，有些工作的计划需要向你交代一下，这样吧，你下午有时间吗？” “有的有的。”沈希立马点头，终于要开工了吗？开工就意味着开始赚钱了，沈希心里有些激动。 “好，那我们下午见面再聊，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沈希有一瞬间的怔愣，脱胎换骨的时刻就要到来，这一切都像是梦一样不真实。但是沈希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初来这栋别墅的时候，沈希觉得陌生恐怖，现在她都可以自如地在厨房里颠勺做饭了。这栋房子看起来也不再陌生，反而让她对它生出几分亲切来，人的适应能力有时候强悍得吓人。 沈希中午蒸了米饭，做了一个花菜炒肉，蒸米饭时多放了一勺米，想着晚上回来的时候做蛋炒饭吃。吃完饭，洗完碗，沈希在厨房里巡视一遍，记下需要添置的东西，又拉开冰箱看了一眼，记下需要添置的食材。她已经在网上搜过了，从华天到南山这边顺路经过一个超市。 沈希出门的时候穿了从商场里买来的另一身衣服，干练的一步窄裙，露肩高腰短袖，这套衣服衬得她更加高挑妖娆。 从路上拦了出租车，沈希到达华天楼下的时候正好一点半，前台小姐已经知道沈希成了她们公司的签约艺人，所以两个人打照面的时候互相微笑致意了一下，沈希便径自上楼找到了欧文的办公室。 欧文办公室的门仿佛永远都是开着的，沈希像上一次一样立在门口敲了敲门框。欧文百忙之中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你等我一会儿。” 沈希只好立在门口，不到一分钟，欧文通过内线召唤进自己的秘书来，这时候他才站起身来，走到门前，指着沈希说道：“小璐，你带沈希去见一下她的助理和造型师。” 小璐立即点头，“好的，没问题。” 欧文又转头对沈希说道：“汉武大帝系列就要开拍了，具体时间安排在你助理那里，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好。”沈希也立即点头，欧文的身上有种领导者的风范，让人不得不服从。 第23章 小璐带路，沈希跟在身后，就在一间化妆室里沈希见到了她的助理赵梦思和造型师kiki。 几个人象征性地介绍了一下彼此，kiki就把她按在化妆镜前的椅子上，然后端详了几分钟后得出结论，“嗯，是棵好苗子，纯天然无污染。” 一句话把赵梦思逗笑了，沈希也不由得抿嘴笑起来，她倒是想污染污染呢，那也得有钱投资才可以啊。 “就是你这清汤挂面的造型太土了。”kiki说话跟欧文一样直白，沈希无奈了，是不是他们这些历经沧桑的艺术家都不喜欢拐弯抹角，不知道含蓄委婉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吗？ “多大了？”kiki发问。 “二十一。”沈希诚实地回答。 “哇，希姐你比我还小呢。”大呼小叫完，赵梦思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嘴里说着沈希比她小，还叫人家希姐。 沈希笑着看了她一眼，“叫我沈希就可以了。”她现在还是个学生，赵梦洁早已经毕业，比她年纪大很正常。 “我先给你整个头发，好歹配得上你这一身行头。”kiki对她们之间的你来我往不感兴趣，她的年纪明显能压死这两个小姑娘，到了她这个年纪已经明白，年轻不是炫耀的资本，实力才是。 赵梦思立即星星眼道：“kiki姐可是我们公司最好的造型师，也是圈里最大牌的造型师之一，经过kiki姐的手，沈希你一定会美得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现在你也已经很美了。” 赵梦思的话，沈希相信。娱乐圈里除了演员吃的是青春饭，其他专业人员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金贵，因为这么多年的积累会让他们的技术更加专业，到了一定年纪，自然会成为自己专业领域的佼佼者，欧文是如此，kiki亦是如此。 只是kiki的脾气没那么温顺，她用手指丈量着沈希的脸型，不耐烦地对赵梦思说道：“你不说话的时候没人把你当哑巴。” 赵梦思是个微胖圆脸脾气温顺的小姑娘，她听kiki这样说自己也不生气，再一次对着沈希吐了吐舌头，抱起一摞杂志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看了起来。 艺术家的手是上帝之手的代表，他们的才思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更何况沈希本身的基础还在腐朽之上。捯饬了近三个小时，kiki不仅帮沈希做了个新发型，连带着修眉化妆这些基础工作也一并完成了。 经她手下的脸，没有上千肯定也超过五百了，kiki像对待珍贵艺术品一样修补着每一个细节，直到到达完美。 沈希看着镜子当中那个妆容精致的自己，她的头发被剪短了，发尾做出了内扣的效果，以前显成熟的中分也被kiki拾掇成了三七分，额前铺了一层不算厚重的刘海。眉毛被修过，细了精致了，kiki拿着刷子在她脸上刷刷刷的时候，沈希就看出了她这个菜鸟级化妆新手和专业级造型师的区别了。 “沈希，你也太美了吧！”赵梦思打量着刚刚被kiki改造过的沈希，一脸的惊艳。如果说刚见沈希时觉得她美，那么现在赵梦思觉得沈希就是大写的美！太美了！ kiki也难得用她那张从来不夸赞别人的嘴说道：“你的脸型很好，基本没有瑕疵，其实不化妆也差不多是这个效果，我只不过帮你修了修眉毛，你脸上的其他部位都很完美。阴影打底只是为了让五官显得更加深邃，你皮肤好，平时里稍微化个淡妆就可以了，不过上镜的时候得化成今天这个样子，不然镜头下的脸不够立体，拍出来的画面会不及你真人的一半好看。” “谢谢你，”沈希不好意思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说道，“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好看。” kiki笑了笑，点燃一支烟。 “哈哈哈，”赵梦思则是捧腹大笑起来，“我说吧，kiki姐有一双神奇的手。”她上下打量着沈希，就差顶礼膜拜匍匐倒地了，“我觉得你弄个现今流行的空气刘海肯定也好看，弄个*头肯定也好看，赫本头，我觉得你肯定你驾驭得了，怎么办？我觉得你弄什么发型都会很好看。” kiki笑着点头附和，“主要是脸长得好看，颜值摆在那儿，自然什么发型都好看。只有像你这种脸部有明显缺陷的人才需要互补的发型来遮丑。” 赵梦思被人戳中痛处，嘤嘤嘤地倒地不起。 沈希看了赵梦思一眼，笑着安慰她道：“我觉得梦思这样也很可爱啊。”其实她是觉得这年头还留那么厚的齐刘海的人很有勇气。 赵梦思被比自己美不知道多少倍的沈希一夸，瞬间满血复活了，“沈希你嘴真天，我好爱你哦。不过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叫我梦思啊，哎哟，不知道我妈为什么会给我起这么玛丽苏的名字，你叫我小梦或者思思都可以。” ……沈希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忽视了更加玛丽苏的思思，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梦吧。” “好哒。” 就在她们幼稚地对话着的时候，kiki已经吸完了一支烟，她熟练地将化妆台收拾了一下，对沈希说道：“我猜你平时是不用化妆品的吧。” “嗯。”沈希点了点头，只有跑龙套的时候会用一些劣质化妆品，增强一下上镜效果。 “护肤品呢？”kiki觉得沈希的皮肤状态还不错，就算是在同龄人当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护过肤，”想了想，沈希还是说道，“用白醋兑在水里洗脸算吗？” 这一次轮到kiki嘴角抽动了，赵梦思更是不可思议地盯着沈希的脸看了又看，“这样都可以。” “不要听信民间的偏方，那样是起不到效果的，就算有，也只是你的心理安慰罢了。你这个年龄段用温和一点的护肤品就好，”说着她说了一个沈希没有听过的外国牌子，“这个牌子挺不错的，适合所有肤质。” 沈希没有听过那个牌子，又担心自己根据发音买错了，于是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对kiki说道：“kiki姐，你能把你刚才说的护肤品牌子输到我手机上吗？我怕自己买错了。” kiki点点头，从她手中接过手机，不由得惊叹道：“你这手机有些年头了吧，这山寨机吗？该换个新的了。” 沈希现在正在用的这款手机是智能手机问世将近两年的时候从网上买的一款国产手机，算不上山寨货，但是便宜，还挺好用的。 沈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等发片酬了就换。” 虽然她现在手里有程子浩的卡，但是那毕竟是他的钱，若不是万不得已或者真的需要，她是不会动用的。她不会苛待自己，但是有些东西如果无关紧要，能将就的沈希可以将就。 kiki不由得多看了沈希两眼，这年头，这么坦诚的姑娘不多见了，她把手机还给沈希，指着下面的两三个牌子说道：“你这个年龄段用这几个牌子的化妆品就行，对皮肤伤害最小。要自己学着化妆，其实只有你自己才能挖掘出你最美的一面，现在觉得化妆难，化着化着就有经验了。” “谢谢kiki姐，我记住了。” “嗯。”kiki拍了拍沈希的肩膀，“努力吧姑娘。”说完便走了出去。 赵梦思这时候才凑回到沈希跟前，眨巴着一双星星眼看着沈希，“沈希，我以后就跟着你混了，你肯定能出名的，到时候我就是大明星助理了，得有多少人排着队走我的后门索要你的签名啊！”想想就让人觉得激动。 沈希笑了笑，不置可否，成名，那是一个太遥远的将来。 “你一定要有信心！”赵梦洁拍着沈希的肩膀，“kiki姐可从来没这么赞美过谁，她眼光可高着呢，而且现在她自己办美容学院，很少亲手给别人做造型了。你是kiki姐和欧文老师都看好的人，你肯定会火的！” “谢谢你了小梦，”沈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的感觉，“希望真的能像你说的那样吧，到时候我允许你拿着我的签名私自出售去卖钱。” “真的吗？”赵梦思高兴地想要抱一抱沈希，奈何她太高了，赵梦思又穿着平底鞋，最后像是依偎在沈希的胸口，“沈希你太好了，我好爱你哦。” “鉴于我这么爱你，就跟你分享个八卦吧。”说到八卦，赵梦思的两只眼睛中闪着精光，道，“kiki姐跟欧文是一对！” ……这可真是惊天大八卦！按照正常的脑回路，沈希是无论如何不会把kiki跟欧文联系到一起的，kiki看起来就很孤傲，女强人一样，欧文很有书生气息，文质彬彬的。不过，他们两个确实有着共同点，性格都比较彪悍，只不过kiki表现得比较明显，欧文掩藏得比较好而已。 “嘿嘿嘿，其实我们公司大部分人都知道，我就猜着你刚来应该还不知道。所以kiki姐才愿意来给你做造型，因为你是欧文老师手下的艺人。哎，他们那一对啊真是绝配，我觉得把其中的任何一个换成别人都hold不住对方。” 沈希深以为然。 第24章 随后，赵梦思给沈希通报了一下近一个月她的时间安排，因为她现在只有《汉武大帝》这一个片约，所以三天之后进组，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跟着拍戏，欧文也答应过她，会尽可能地帮着她接戏。 “那我们三天之后直接在组里见面，还是我去你家找你？”赵梦思问沈希。 “直接剧组里见吧。” 莫寒导演是个只专注于拍戏的人，而且对于封建迷信好彩头之类的说法向来不放在心上，所以他新戏开拍的时候从来没有开机仪式什么的，制片方向来都是从其他渠道做宣传。 跟赵梦思在公司楼下挥手告别后，沈希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自从程子浩把卡给了她，把外婆接到a市医院来治疗的念头就兴了起来，原本她就想着哪怕借钱也要把病给外婆治了，可是她从银行里借不来钱，亲戚邻里的都没有钱。 沈希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连跑了好几家医院，可是她只能大概地描述外婆的病症，至于她得的具体是什么病，沈希也说不上来。不知道外婆得的什么病，就不知道在哪里挂诊，沈希抓着一个医护人员问道：“可以先让我外婆住进医院吗？” “听你描述，你外婆应该确实需要住院治疗，那你明天把她带过来吧，正好我们的病房还有空位。” 沈希将自己的情况描述了一遍，“你们医院可以派医用车去接她吗？所有的费用我来出。” 那个医护人员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禁诧异地说道：“小姑娘，要是这样的话，最好让你外婆就近治疗，还没确定病症呢，没必要跑这么远。” “可是我想守着外婆，能够经常见到她，我在这个城市工作，不能常常回去看她。而且，a市的医疗条件远比我家乡的省会城市好，我想让外婆早日康复。”沈希诚恳地看着她，她说的都是实话，所以情真意切。 那个医护人员被沈希的孝心打动了，于是帮她上报了上级部门，沈希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乖乖地回去等消息。 终于在她进组前一天的时候，市立医院的人来了电话，同意出车去接沈希的外婆，沈希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医院里派出去的车出发了。 a市离沈希的家乡算不上远，但是每次她都坐最便宜的火车来来回回，所以旅途显得格外漫长。再者，她家又是在一个偏远的村庄，每次从县里坐车回村里都要大费周章。 近乡情怯，沈希有半年多没见到外婆了，虽然外婆的脑子糊涂了，已经认不得她了，可她仍旧是最疼爱她的外婆，沈希一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外婆慈祥的笑脸。 车在公路上疾驰了四五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县里，医护人员们还有沈希下车吃了点东西，这个小小的县城还不如a市的一个城中村设施先进，每天只有两班到镇上的公共汽车，沈希以前回家的时候常常一等就是大半天。 从县里到镇山的路沈希大概记得，于是坐在副驾驶座上为司机指路。司机之前一直用的导航仪，现在到了村落，网络不通，导航仪上也显示不出这一块的地标，所以只能沈希指路了。 从县城到村里不到一小时的车程，村里的路不好走，司机将车停在村头，几个医护人员抬着一个担架跟在沈希的身后。 沈希家住在村东，她穿着白球鞋牛仔裤，走在最前面。抑制不住的激动心情，马上就要见到外婆了，村子里有在路边树下纳凉的乡亲见了沈希，热情地跟她打着招呼，沈希努力冲着他们微笑，强忍着下一秒就要掉下来的眼泪。 终于回了自己家，生了锈的铁大门，还有去年除夕沈希贴的福字在上面，不大的院子里长了杂草，外婆种的那棵无花果树舒展着大大的叶子，外婆就躺在里屋的床上，沈希小跑了几步，迎面撞上给她开屋门的张婶儿，“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呢，青青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希点着头，叫了一声张婶儿，昨天她就已经跟张婶儿通过电话了，说是今天会把外婆接走，带她去治病。 “你外婆在里屋呢，刚喂她喝了点小米粥，现在睡着了，脑子还是不清楚，恐怕不记得你了。” 沈希走进里屋，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那个枯瘦如柴的老人，外婆比以前更瘦了，头发也白了许多，见到外婆的那一刹那，沈希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这是她一直想念的人啊，如今可终于见到了。以后，她就可以把外婆留在身边了，她知道外婆也是想念她的，只是外婆说不出来。 “外婆，我回来了。”沈希哽咽着说出这句话，在场的医护人员都不禁湿了眼眶。这里的环境远比他们想象得要艰苦，那个帮沈希跟上级反映的医护人员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倔强的小姑娘执意要他们出车接老人去a市了。 “恐怕是中风。”其中一个医生看了老人一眼，“不过症状要眼中一些，这个得回了医院才能确诊了。” 终于有钱给外婆看病了，沈希突然很想放声大哭，可是身边站着这么多人，沈希不能哭，她一遍一遍抚摸着外婆枯瘦的手，不停地说着：“外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临走的时候，沈希硬塞给张婶儿两千块钱，张婶儿执意只收五百，她照顾沈希外婆的时间还不到十天，哪里能要那么多钱。但是沈希硬是塞到她的手里，不容张婶儿拒绝，张婶儿拗不过她，只好接下。医护人员们把外婆抬进医用车里，沈希也跟着坐了进去，车子要启动的时候，张婶儿递进去一篮子鸡蛋，“自己家里的鸡下的，土鸡蛋，用营养，丫头在外面多吃点好的，你看看瘦的，好好照顾姥姥，常回来看看。” 沈希眼含着热泪点着头，接下张婶儿的那一篮子鸡蛋，这么多鸡蛋不知道张婶儿攒了多久，她一个人在家，肯定舍不得吃，定然是等着儿孙回来吃的。这一走沈希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她跟外婆在这里只有彼此一个亲人，平日里多靠热心肠又淳朴善良的父老乡亲帮衬着。 车子启动，沈希对着送她跟外婆的叔叔婶婶们挥了挥手，这里不是沈希出生的地方，却是她生长的地方，是她的第一个家。 从村子到a市，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沈希给外婆办了住院手续，医院里也确诊外婆是脑中风，属于最严重的一类，运动中枢，语言中枢和认知中枢都出现了问题，所以外婆才动也不能动，话也说不出来，连自己的外孙女都不认识了。 将外婆送进了医院，沈希就像是看到了希望，医生告诉她，这种病虽然是突发性的，但是治疗的过程却会比较漫长，但是有痊愈的希望，只要对症下药，病人配合治疗，外婆可以恢复个六七成。 沈希给外婆请了专业看护，专业看护前几年一直都在照顾中风病人，对于推拿按摩比沈希都要熟知，每个月一万块钱的薪资，沈希当时连犹豫都没犹豫，如果可以，她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外婆。 看护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希外婆，说道：“你也不要太心急，比你外婆病情还要严重的病人我也见过，配合着治疗会慢慢好起来的。” 她说的话跟医生说的差不多，沈希心里像是吃了定心丸，“谢谢您。” “我叫方玟，你可以叫我玟姐。” “我外婆就拜托给你了玟姐，”沈希看着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的外婆，她的脸那么瘦，让她心疼，“需要什么你就告诉我，我会尽可能每天都过来陪陪外婆。” 安排完外婆住院的事，沈希回到别墅收拾了几件衣服，明天一大早她就要进组了。生活中虽然有诸多不如意，但是现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沈希洗了个热水澡，她相信外婆一定会好起来，她要努力赚钱。这一晚沈希睡得特别香，第二天早早就起床了。 沈希一大早就到了剧组，到了规定的最晚进组时间后，莫寒导演照例跟这些演员们讲了几句，然后一声开机令下，各就各位，《汉武大帝》的拍摄拉开了序幕。莫寒手下都是专业人士，沈希看着他们熟练地摆弄机器，心里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这部片子正如宣传所说的那样，大制作，名导演，强大的明星阵容，扮演汉武帝的是当红一线男星魏明，卫子夫的扮演者是一线女星安一然，东方朔，卫青，馆陶公主，长平公主的扮演者都是能叫得上名字来的演员。不过最让沈希惊讶的是，陈阿娇的扮演者竟然是白慧珊。 “白姐。”沈希跟白慧珊打招呼的时候还怕对方不记得自己了，所以脸上的笑容有点僵。 “是你？”白慧珊也很吃惊，“你也在这个剧组里？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很显然，白慧珊是记得她的，只是不记得她的名字了，沈希重新介绍自己，“我叫沈希，扮演秋蝉。” “不错。”白慧珊一听她是秋蝉的扮演者，不由得抬起头来又打量了她一眼。秋蝉是这部剧里的重要角色，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来演不像是莫寒的作风。但是白慧珊在这个圈里混得时间比沈希上大学的时间都长，什么没见过，于是，她没再说什么。 第25章 实力演员果然不是吹出来的，沈希托着下巴紧紧盯着正在演对手戏的魏明和白慧珊，那张弛有度的动作和语言神态连沈希这个刚入行没多久的都看出来了，非得经过时间的磨练才能达到那么娴熟自然的程度。 赵梦思此时正在边上咔咔咔地拍个不停，照片不能外泄，实在是一大憾事，她只能暂时留着自己默默欣赏，“天哪！沈希你快看，安一然好美啊，端庄大方，雍容华贵说的就是这样的女人吧。” 沈希看着镜头下的安一然，也不得不承认赵梦思的话总结得很到位，安一然据说家庭背景很是过硬，一出道走的便是端庄优雅的路线，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会让人觉得卫子夫就应该是这样的。 沈希的戏份还在后面，所以一整天，沈希和其他配角演员一样蹲在外围欣赏主角们斗戏，虽然演的人不是她，但她仍然看得很激动，像是浑身打了鸡血一样。 就在她沉醉其中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沈希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倒吸了一口凉气，挤开人群走到安静的地方才把电话接通。 “喂，程先生。” “在哪儿呢？”有几天没有听到程子浩的冰冷声音了？沈希几乎已经忘记他的存在了，他不在的时候沈希过得太过逍遥自在，这一回来，她心里有点怵。 “在剧组呢。”沈希老实回答。 “回来。” 可是这边还没有结束，沈希打算跟组里的人一起收工的，主要是对戏太精彩，能让她学到不少东西，“戏还拍着，程先生——” 沈希的话还没说完，程子浩的声音就从听筒里再次传入她的耳中，“我让你回来，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三遍。”说完，电话就被程子浩单方面挂断了。 沈希气得咬牙切齿，现在才下午三点半，大白天的把她召唤回去做什么？金主的话她不敢违背，只好收拾了东西走人，赵梦思紧紧跟在沈希的后面，“你这么快就回去了？明天还过来吗？明天没有你的戏。” “明天再说吧。”程子浩回来了，她就不能像以前一样自由了，“你要是想来就来，不用管我，等到有我戏份的时候再出现就可以了。” 沈希跟赵梦思挥手作别，在影视城外拦了一辆出租车。她现在是在a市拍戏，程子浩召她回去她能回得去，那她要是在其他城市呢？他一声令下，她也要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吗？原本的好心情因为程子浩的回归变得一团糟，她还以为生活正向着好的方向转变，却忘记这一切的结果是因为她跟恶魔做了交换，她得付出代价的。 回到别墅区，沈希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的衣服，才用钥匙开了门。由于要进组，为了行动方便，沈希穿了短袖和牛仔，脚上蹬了一双刷得半旧的白色板鞋，好像程子浩不喜欢这个调调的穿衣风格。 推开门走了进去，客厅里还是像她离开前一样，没有别人进来过的痕迹，沈希不由得皱了皱眉，二楼的卧室也一样，程子浩根本没有回来，为什么要把她召唤回来？拿她当猴耍吗？沈希憋着一肚子气走下楼。 刚走到客厅，便听到外面汽车熄火的声音，沈希拉开门探出头去，便看到了身着高级定制西装的程子浩。皮鞋领带，一丝不苟，沈希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衣冠禽兽这四个字。 “程先生，您回来了？”沈希勉强笑着，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是把程子浩关在门外。 “嗯。”程子浩一边松着领带一边走了进来。 他的助理蒋杰森拎着一个商务行李箱走在他的身后，把箱子放下后便开着车离开了。 果然是大爷啊，沈希不由得同情起蒋杰森来，又是助理又是司机又是保姆的，程子浩会给他发三份工资吗？ 沈希从厨房里端了杯水出来放在程子浩面前，“喝水么？” 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程子浩的脖子上，他已经脱了西装外套，衬衫领口处的扣子也被他解开了两颗，露出里面的白皙皮肤。程子浩像是大爷一样瘫坐在沙发上，盯着矮几上的水杯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沈希。 这是懒到伸手端起一杯水的力气都没有了吗？沈希只好重新拿起那杯水绕到程子浩跟前递给了他。是不是连嘴都懒得张开了，要人喂你吗？ 程子浩接过水喝了几口便把杯子又塞回到沈希的手里，沈希把杯子放回到身前的矮几上，还没直起身来，原本瘫坐在沙发上装大爷的程子浩便坐了起来，用力拉了一把沈希，沈希的胳膊被他强有力的大手攥着，整个身子跌坐在程子浩的大腿上。 那一晚也是在这个沙发上，相似的情景，沈希紧张地看着程子浩，现在还是大白天，这个男人是随时都会发-情的动物吗？ 程子浩伸出手捏着她的下巴，沈希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黏在蜘蛛网上的飞蛾，动弹不得。 程子浩抱起沈希，这是沈希始料未及的，她下意识地抓住程子浩的衬衫衣领，不过下一秒就放开了。公主抱却不是王子给公主的，沈希知道自己不是公主。她说不出一句话来，程子浩抱着她向楼上走去，沈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果然就是个随时发-情的动物。 沈希被程子浩扔在大床上，下一刻程子浩的身体覆了上去，沈希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他的身体撑在她的上方，像是天神一样俯视着她，发出了他的命令。 沈希睁开眼睛，眼前这张男人的脸是难得的英俊好看，其实她也不亏，同时享受着金钱和美色。 就在沈希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程子浩吻上了她的唇瓣，他还是像以前一样霸道，攻城略地一般，沈希被她吻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吻着她，手上的动作也不闲着，沈希身上的衣服又是被他蛮横地撕开的，她无奈地想着，为什么每次被撕坏的衣服都是她自己的？虽然不贵，她也心疼。 她被剥得像是水煮蛋一样干净，被他紧紧压在身下，而他仍旧衣冠楚楚，高级布料摩挲着她的身体，透过布料，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和身体的变化。 终于，他抬起头来，放过已经被他吻得红肿的唇瓣。他的一只大掌将她的两只手臂同时钳制住，高举过她的头顶，紧紧地按住，下一秒，他的另一只手麻利地取下脖子上的领带捆在了她的两只手腕上。 沈希想要挣扎，想要冲出这个卧室，她不喜欢被这样对待。 程子浩再一次捏紧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我出差几天了？” 沈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在头脑中计算了一下，说道：“六天。” 程子浩对她的迟疑很不满意，冷笑一声咬在她的唇角，摩挲着她的唇瓣说道：“一通电话都不打，嗯？” 原来是为这个，沈希强迫自己笑了笑，诚意无限地说道：“我怕影响你工作。” “哼，”程子浩放开她的下巴，冷哼一声道，“还是演员呢，就你这演技演得了戏么？” 沈希闭着嘴不敢说话，她本来就不会讨好人，每次她惹齐锐不高兴了，撒个娇他就会原谅自己了，可是程子浩跟齐锐不一样。 不过程子浩的话她记在心里了，以后他再出差，她一定早中晚定时打电话过去请安，他回来的时候还会亲自到机场等待迎接，如果那样的话，他总该会满意的吧？ 程子浩摁着她狠狠地折腾了一番，直到他第二次紧紧抱着她释放了之后才肯罢休。 程子浩翻身下床去了浴室，沈希用嘴巴咬开程子浩捆在她手腕上的领带，两只手腕都被勒出了红痕，沈希动了两下，身体像散架一样疼。 沈希裹着被单进了室内的浴室，程子浩应该是嫌弃卧室里的浴室太小，所以每次都到外面的大浴室去冲澡，沈希倒是无所谓，室内的浴室用起来更方便。 沈希洗完澡之后穿上了之前的睡衣，睡衣外又裹了一件浴袍，浴袍是程子浩的，即便她个子高，也长到了脚踝，穿成这样，沈希才有安全感。 沈希把卧室简单收拾了一遍，床单扯下来丢进了洗衣机，捡起被程子浩撕坏的衣服丢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程子浩擦着头发从楼上走了下来，他也穿了一套浴袍，浴袍宽宽大大，只到他的小腿处。程子浩看了一眼沈希，说道：“去厨房煮个面。” 我x你大爷！如果可以，沈希真想上去给他一拳，然后拿面镜子放到他跟前让他照一照自己，问他一句，你是谁啊，对我吆五喝六的。可是沈希不敢，他是她的金主大人，所以她乖乖地进了厨房。 浓汤宝丢进锅里一块，沈希从冰箱里拿出前两天买的各类丸子和卤牛肉，又摘了几片青菜，她丢了几个火锅丸子在锅里，面熟了的时候在两个碗里分别放了几片牛肉。沈希先后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面，荤素搭配，看起来很是可口。 第26章 刚风尘仆仆地出差回来，又做了那么剧烈的床上运动，程子浩是真的饿了，沈希将一碗面放在他的跟前，卖相还不错。 程子浩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尝了尝，味道也还可以，他这钱花得好像跑偏了，虽然说沈希在床上的功夫差强人意，厨艺倒是说得过去。 “你在床上的表现还没有你煮面技术的一半好。”程子浩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专心吃面的沈希，淡淡地开口说道。 “咳咳……”沈希成功被他呛到，仓促抬起头来看向程子浩，吃都堵不住这个男人的嘴么？既然嫌她床技不好，那还为什么摁着她使劲折腾！腰软活好会转圈的失足少妇一抓一大把呢，自己去找啊！ 程子浩仍旧气定神闲地吃着面，眼睛都没瞥沈希一眼，那傲慢劲儿，好像他吃的不是一碗成本不到五块钱的面，而是世界级的大餐。 沈希选择不说话，默默地吃着面。 以前说话多被嫌弃，如今不说话照旧没被程子浩放过，他扬了扬眉，问道：“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金主大人批判自己床技不好，她该怎么回应？哦，沈希抬起头来，小声说道：“我会努力的。” 金主大人对她这个态度还算满意，直到面吃完，都没再讲话。 沈希顶着巨大的压力将碗筷收拾进厨房，两个碗一只锅洗了有半个小时才磨磨蹭蹭地从厨房走出来。 程子浩没在客厅，沈希松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剧本来继续研读，上面很多地方都被她作了标记，即使不是她自己的戏份，她也用心做了功课。有些地方看上去很难演，她就在上面标上一颗五角星，打算演这段戏的演员上阵时仔细观摩。 不知道自己在楼下待了多久，直到程子浩站在二楼对她招呼了一句，“上来。”沈希把剧本重新放回包里，不情不愿地上楼了。 刚走到程子浩跟前，他火热的吻就落了下来，疾风骤雨一般，沈希无力抗拒，从楼梯口程子浩就开始脱她的衣服，宽松的浴袍很好脱，他的手握着沈希腰间的带子用力一拉，浴袍就散落在地上，程子浩这才发现浴袍的里面是那件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睡衣，他三下五除二地将睡衣从沈希的身上扒下来，火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明天去买几套像样的睡衣，你是我的女人，不是要饭的乞丐。” 这句话说的，沈希真想打死他。她知道男人看到她的老式睡衣会倒胃口，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最后沈希被程子浩按在床上折腾，她觉得浑身难受，身体里像是一群蚂蚁在爬来爬去，程子浩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灯光下，程子浩那张妖孽的脸格外欠抽，他的嘴角向上勾起，身下用力的同时，无不邪恶地说道：“这就是你努力的结果？嗯？” 王八蛋的程子浩！每天这样不停歇的车轮战，拿她当金刚不坏之身一样的折腾，她哪里还有力气努力？！ 被程子浩折腾到几近昏厥的后果是，第二天沈希又不小心睡到了日上三竿，程子浩已经走了，沈希爬起来冲进浴室洗了个澡。昨晚又忘记把手机带到卧室了，沈希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提醒着下一次一定要记得带在身上。 赵梦思给她打了两通电话，发了一条信息：今天下午两点有你的戏，别迟到哦，不然莫寒导演会发飙的。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沈希赶紧换了衣服背着包出门，幸好刚走到大路上就拦到了计程车，司机师傅在沈希的一再催促下加着速，这才在一点半还不到的时候到了影视城。 沈希还没有吃饭，她现在都顾不上肚子饿了，跑到换衣间换上戏服，化妆师把她按在座位上就开始给她戴假发，化妆，沈希动也不敢动，她以前看八卦新闻，听说剧组的化妆师都大牌得很，除了对一二线的大腕儿和颜悦色外，对其他人都很高贵冷艳。 “沈希。”赵梦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沈希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她，不小心扯动了造型师手中的头发，沈希疼得倒抽一口凉气，造型师反倒脾气暴躁地说道：“别动别动，都跟你说了别动，你还动来动去的！” 沈希被吼得六神无主，对赵梦思做了个鬼脸后小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动了。” “沈希，你需要我做什么吗？待会儿你就要拍戏了。” “麻烦你帮我买一块面包一瓶水吧。”沈希到现在早饭午饭都没有吃，急着赶来的时候不觉得饿，在椅子上坐定了之后才觉出胃里空荡来。 “好哒，你稍等。”赵梦思欢快地走了出去。 沈希的造型搞定后，莫寒导演就叫了起来，“各就各位，拍下一个场景，秋蝉和李陵就位！” 沈希不敢怠慢，穿着宽大的汉服，顶着一头假发和首饰急匆匆地站到了指定的位置上。 这个场景是秋蝉和李陵初次相遇，秋蝉是个类似于闯荡江湖的侠女，李陵是世家子弟，将门之后，只不过秋蝉跟他相遇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沈希走过去，按着她理解的剧本情节演了起来，只不过还没开口说第一句话，导演就喊了一句停，“你到底会不会演戏？啊？就说你呢那个女演员！” 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沈希的身上，沈希的脸上火辣辣的，不是因为被导演批评了演技，而是作为这部剧中的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导演竟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别人会怎样想？她不应该是被导演选定的吗？ 饰演李陵的男演员是二线男星顾北，他一向以脾气温和著称娱乐圈，沈希先对他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对着导演方向的工作人员鞠了鞠躬，又说了一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叫沈希，我会好好演的。” 导演才不管她叫什么，沈希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代号，他现在要的是秋蝉。又过了一遍，导演还是不满意，“那个叫沈希的女演员，你是来背台词的吗？你看看你面部表情僵硬的，我们拍的是中国历史古装剧，不是僵尸片！” 沈希再一次态度谦和地向大家说对不起，被导演这样吼了两次，她的手心里都捏出了汗来，本来就是夏天，她又穿着一层一层的汉服，身上热，脸上也火辣辣地热。 又拍了两条还是没有过，导演直接把手里的矿泉水扔到了地上，“休息一下！” 沈希和顾北的脸上都是汗，助理赶紧递上来擦汗的纸巾，带着他们去补妆，沈希羞愧得不敢直视顾北，低着头向他道歉，“对不起，连累你了，下一条我一定会好好拍的。” 饶是以脾气温和著称的顾北，平白无故地被她拖着后腿在那么热的地方多站了十几分钟，再好的脾气也给热没了，蒸发了，他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淡淡地回应了一个嗯字。 “沈希，我给你买了面包，你要吃一点吗？”赵梦思把一个长相可爱的面包递到沈希面前。 沈希摇了摇头，她现在哪里有心思吃面包？只从赵梦思的手里接过矿泉水喝了几口。 别人都不知道沈希跟程子浩的关系，所以对她拖累了全组的进度成见很大，虽然导演知道她是程子浩的人，但是导演一身正气，允许她进组就已经是极限了，更不可能和颜悦色地对待她，她自己又不争气，演得老是达不到莫寒导演的标准，所以莫寒对她发脾气，她只能默默忍受。 以前她顶多就是跑过几趟龙套，有时候连个台词都没有，只用像个木头一样站着就好，在学校里排练的时候，她一直表现优异，老师对她也相当满意，直到今天站在镜头下，沈希才知道学校里学的理论和实训跟实际的拍戏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剧本不一样，场景不一样，观众不一样，受众不一样，预期不一样，所以演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 沈希的心里很难受，她以为自己是科班出身，应该很容易上手，现在的事实却啪啪啪地打着她的脸。 “难受了？” 沈希抬起头来，只见白慧珊在她身旁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你的表情有些空洞僵硬，虽然你的台词背得很熟，可见也下了一番功夫，但是人物的精髓不是她说了什么，而是她以什么样的神情姿态说了这样的话。李陵跟秋蝉第一次见面，两个人虽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地位，但是行为举止还是大相径庭的，你见到李陵便觉得他气度不凡，心里对他特别欣赏，而秋蝉是个行走江湖的快意女子，所以她对李陵只是欣赏，还没有达到一见钟情的程度。所以，对于李陵的感情表达就是一个度，你要把握好这个度。” 白慧珊的话就像是一缕光，为沈希的纠结迷茫指出了一条明路。这样短短的一个情节里暗藏的情绪原来这么多，而她刚才的表现对这一情节的解读实在肤浅。那些纠结的心理变化她连考虑都没考虑到，更不可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沈希对白慧珊感激地说道：“多谢你，白姐！” 白慧珊笑了笑，说道：“没事，我也是日行一善。刚从学校走进圈里就接到了这样需要动脑筋才能演好的戏，也是不易。理论的学习跟实践本就有差距，每个新人都会有像你这样一段被导演骂到抬不起头来的时光，习惯就好了。” 第27章 白慧珊的指点和鼓励让沈希很感动，在这部剧里，除了她以外，担纲重要角色的都是老戏骨，因为以莫寒导演的知名度和脾性，只有那种有颜值和实力的演员才有资格上他的戏，所以别人都是拍一两条都能过，只有她一个人ng了那么多次。 “沈希你别灰心，你是新人嘛。”赵梦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勉强笑着说了这样一句。 沈希点点头，她看着放在一旁的pad问道：“这个pad是你的吗？” “嗯。”赵梦思点了点头，她刚才用它玩游戏来着。 “小梦，待会儿你能不能用这个pad拍下我演戏的过程，从头到尾直到我过了为止。”导演是好导演，跟她合作的演员也都是有实力的演员，他们说自己有问题，那她肯定就是哪里做得不好，做得不好就意味着有上升空间，但是她得自己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才能改正得更快。 “好的，没问题。”赵梦思用力地点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 沈希按照白慧珊分析的思路又过了一遍剧本，导演站在太阳伞下招呼她跟顾北去站位之后沈希摸索着演了一遍，还是没有过。她对所有人道歉，攥紧拳头在导演不满的眼神中又走了一遍，这才勉为其难地过了。 不过沈希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是所有她的戏份中最简单的一部分，而这最简单的一部分都被她做得这么艰难，以后她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得下狠功夫提升自己才可以。 下了戏，沈希告诉赵梦思，但凡她拍戏的时候都要用pad拍下来，然后传到她的手机上，因为沈希要在回去后仔细揣摩对比，她可不想一直拖着剧组的后腿。而且徒有其表没有实力的话，她在圈子里的定位就会变成花瓶，以后估计也不会有导演找她拍戏了，没有戏拍，怎么赚钱？怎么赚大钱？沈希很有危机感。 赵梦思立即点头，随着便把今天拍下来的视频发到了沈希的邮箱里。 今天大家的戏份都不多，所以天色还没暗下来的时候就收工了，沈希换下戏服，在化妆间里卸了妆，便背着自己的包离开了。今晚她还要去看外婆，看完外婆她得好好地研读剧本，看一下她今天演戏的回放。 沈希拦了一辆出租车，从影视城到南山别墅的距离实在太远，公共交通工具坐起来不方便，而且就算沈希坐了地铁，到了城南还是需要打车才能到别墅区，所以这段时间她都是坐计程车的。 一天没吃饭，还顶着烈日被导演骂，沈希回到南山别墅后已经身心俱疲了，她只想快点捣腾点饭来吃一吃。 淘了米蒸在电饭煲里，沈希从冰箱里拿出一块五花肉，一颗大白菜，厨房里有粉皮，沈希用剪刀把它们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泡在热水里。 程子浩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着的沈希，他一进客厅就闻到了菜的香味，于是顺着味道走进厨房，斜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厨房里忙碌的那个人，没发出半点动静。 沈希转身拿盐的时候才看到立在门口的那道身影，她不由得捂住胸口，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吓我一跳。” 程子浩挑了挑眉，伸出手去松了松挂在脖子上的领带，“刚回。” 沈希转过身去继续忙碌，“你吃饭了吗？” “没。” 真是惜字如金呐！沈希咬牙切齿地想，她该邀请程子浩一起吃饭吗？毕竟这是他的家，可是那种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吃得惯她做出来的农家菜么？ 沈希还没纠结出格所以然来，就听到程子浩开口问道：“做的什么菜？”闻起来挺香的。 “白菜猪肉炖粉皮。”沈希回答。 然后沈希就看到程子浩的眉头皱了皱，果然，听惯了高雅菜名的耳朵会不适应这样不高雅的菜式，幸好她没热脸贴着冷屁股地邀请他一起吃晚饭。 “再炒个别的菜，一起端出来，我先去书房，饭做好了叫我。” ……这样的结果，沈希是没有料到的。 “好的。”沈希点头，目送着程子浩转身离开厨房。 沈希从冰箱里拿出一颗花菜，这两天的存粮基本上就用光了。沈希用另一个天然气灶和炒锅做了个花菜炒肉，花菜炒好后被沈希盛在了盘子里，白菜猪肉炖粉皮这时候也该出锅了，沈希找了个大碗把它盛了进去。 幸好她今天饿得厉害多蒸了米饭，沈希盛了两碗白米饭，拿了两副筷子，把餐桌布置好后，沈希走上楼，敲了敲书房的门，“程先生，开饭了。” 程子浩已经换了居家服，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忙什么，听到沈希叫他，便点了点头，应道：“好。” 沈希实在搞不懂程子浩的脑回路，在她来这里之前，厨房里没有开过火的痕迹，很显然没有保姆在这边做饭给他吃，那之前，他是一直叫外卖吃的么？ 程子浩不客气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率先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两道菜都做得不错，程子浩再一次坚信了自己的理论，沈希床上的功夫还没有她的厨艺一半好。 “这道菜味道不错。”程子浩指着那道白菜猪肉炖粉皮，简短地评价了一下，这道菜他没有吃过。 沈希笑了笑，说道：“外婆以前常常做这道菜给我吃。”她夹了一片五花肉放进自己的碗里，脸上的幸福那么明显。 北方的农村最常吃的菜就是大白菜，因为大白菜最耐寒也最便宜，其他需要在温室里长出来的菜太贵了，只有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才舍得买上那么一点。外婆炖的白菜特别好吃，有时候会加点粉皮，有时候是粉条，只有赶到集市的时候沈希才能吃到外婆做的又有粉皮又有肉的炖白菜。五天一个集，集市就在邻村，所以小时候沈希可盼着赶集了。 但是家里的经济条件有限，外婆买的肉总是很小一块，还有一多半是肥的，但是外婆厨艺高超，每次都把肥肉做出肥而不腻的口感来，每次炖出满满一大碗的菜，都是白菜居多，肉就那么几片，这个时候外婆就会把肉都拨到沈希那边，让她多吃，还笑眯眯地说着：“姥姥不喜欢吃肉，我们青青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补充营养。” 后来上学吃食堂，绝大多数的女生都不吃肥肉，哪怕瘦肉上带一点肥的都会挑出来堆在盘子里，沈希是极少数能吃肥肉的女生，而且她人长得白皙漂亮又很瘦，所以大家每次看她吃肥肉都像是看怪物一样，“哎呀……沈希，你不觉得肥肉很恶心吗？” “不觉得啊，”沈希笑着回答道，“这是五花肉，很香的。” 后来沈希偏爱五花肉，总觉得只是瘦肉反而不好吃。 可能沈希做的菜很符合他的胃口，程子浩碗里的米饭很快就见底了，他看着沈希，问道：“你老家是哪里的？” “s省。” 程子浩放下筷子。 沈希看到他碗里没有饭了，于是站起身来说道：“锅里还有米饭，我去替你再盛一碗吧。” 程子浩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巴，“吃饱了。”说完便站起身来离开了餐桌。 吃得这么少！！！沈希不由得默默吐槽，真搞不懂他每天那么旺盛的精力是靠哪里来的力量在支撑，难不成是喝进去的酒精？想到程子浩的饭量还不如她大，而她却总是被程子浩折腾得晕死过去的那个，沈希就很苦恼。 不过也好，她今天本来就饿，本来她想的是就算自己吃不饱也要金主吃饱呢，这样一来，锅里的饭就都是她的了。 沈希吃饱饭，把锅碗都刷洗干净。从小到大，外婆教过她很多事情，现在看来，每一样都是财富，有了外婆教给她的技能，沈希才会生活得更好。 沈希收拾完厨房，便拿了一个保温杯出来，她在做饭的时候就用电炖锅煮了一小锅小米粥，打算一会儿去医院的时候带给外婆喝。小米粥熬得十分香糯，像是小时候沈希生病了，外婆熬给她喝的一样，沈希小心翼翼地将小米粥倒进保温杯里。 沈希抱着保温杯走出厨房的时候，正撞见拿着空杯子从楼上走下来的程子浩，不知道他是要去倒水还是倒酒，沈希犹豫了两秒钟，说道：“我出去一下。” “去哪儿？”程子浩问道。 沈希没想到他会问，刚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回头说道：“去市立医院看外婆。” “我送你吧。”程子浩开口。 沈希不敢置信地看着程子浩，没想到他竟然主动送自己。 “正好出门办点事，顺路。”程子浩拿着空杯子又转身向楼上走去，“你等一会儿，我去换件衣服。” 好吧，沈希抱着保温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算程子浩只是顺路所以才送自己，沈希也很受宠若惊了。传说中，程子浩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突然之间他吃了她的肉吐了一块骨头出来，沈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的。 第28章 程子浩换了衣服下楼来，沈希跟在他身后出门上车，程子浩亲自做司机，沈希大气不敢喘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程子浩应该没有在车里听音乐的习惯，两个人一路上将沉默是金的优良品质发扬到了极点。直到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沈希解开安全带，提着保温桶下车之前对他说了声谢谢。程子浩一直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冷淡姿态，对沈希的谢谢也没有作出回应。沈希悻悻地下了车，双脚刚离地，身子刚站稳，程子浩就开着车飞一样地离开了。 伴君如伴虎，尤其这样一只阴晴不定脾气怪异的老虎，沈希真心搞不懂他的脑回路是怎样的，一会儿正常，一会儿极其冷淡，反正她也不想搞懂。 沈希提着保温桶走进外婆的病房，方玟正坐在一旁看书，见到她进来，站起身来说道：“沈希小姐，你来了。” “玟姐辛苦你了，”沈希对方玟点了点头，将保温桶放在桌子上便走到床边去看她的外婆。 外婆依旧很瘦，但是脸上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毕竟每天医生定期给她体检，配合着药物治疗，针灸治疗，方玟每天都会给她按摩推拿两个小时。 沈希坐在床边伸出手去理了理外婆斑驳的白发，说道：“姥姥，我是青青，我来看你了。你听得到吗，姥姥。” 老人的眼睛半眯着，仿佛想全部睁开都是一件费力的事，沈希知道外婆是醒着的，只是她的世界好像跟这个世界隔离了一般，沈希对她说的话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沈希握着外婆枯瘦的手，不停摩挲，“姥姥，我给你带了小米粥，我喂你喝好不好？” 沈希从保温杯里倒出一碗小米粥，粥还是热的，香糯的气息弥漫了整个病房。方玟将病床摇高一些，将沈希外婆的身子扶着半坐了起来，“少给你外婆喝点，晚上我已经喂她吃过东西了，她肠胃没那么好了，不适合吃太多。” “好。”沈希点点头，坐在病床边，用勺子舀出一口粥放在自己嘴边吹了吹，确定不烫了之后才递到外婆嘴边，外婆张张嘴喝了进去，“好喝吗，这是我自己熬的，还是你教的呢。” 外婆咿咿呀呀地发出几个音符，没有人听得懂她说了什么，沈希笑着点了点头，眼泪汹涌而下，“你是让我也喝，对吗姥姥？”说着，她舀了一勺放进自己嘴里，“真香。” 外婆又咿咿呀呀地说了什么，沈希都按照自己的方式解读了。这一老一少用她们自己才能听得懂的方式交流着，方玟站在一旁看湿了眼眶。真是个好姑娘啊，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对待老人像是对待孩子一样有耐心，孝顺的好姑娘。 程子浩出门要洽谈什么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把沈希送到医院之后，他独自一人开着车在夜色里疾驶了许久，最后把车停在了迎宾会所的门口，他一下车，侍者立马迎了上来，从程子浩手中接过钥匙去泊车。 “哟~那阵风把你吹来了？”秦风嘴里叼着烟头，两只手在麻将桌上忙碌着，“你这快半个月没来这地儿了，怎么着，有了女人夜夜笙歌，把兄弟们都忘干净了？” 程子浩来了之后，麻将桌上凑数的会所工作人员立即站了起来，将自己的位子让了出来，程子浩在秦风的对面坐定点了一支烟道：“忘得没你的嘴干净。” “这话说的，”秦风依旧眉飞色舞，“兄弟的嘴怎么就不干净了，那句话说得不是实话？” 程子浩不理他，淡定地摸着牌。桌子上其他两个人也都是平时里跟程子浩和秦风玩惯了的，只不过关系没有程子浩和秦风那么亲密。 玩了没一会儿，程子浩就把手里的牌推了，他今天实在没心思，手指掐着眉心背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秦风一看他这个架势就知道这麻将是打不下去了，给另外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马会意起身，挥着手离开了。 “咋了兄弟？”整个包厢里没了别人，就剩了他们两个，“有啥烦恼？” 秦风虽然人不靠谱，但是有一点程子浩不及他，秦风玩过的女人数不胜数，程子浩的风花雪月史少得可怜。 程子浩犹豫了五秒钟才开口说道：“你说，男人对做那事儿是不是会上瘾？” 秦风猥琐地耸了耸眉，明知故问地说道：“你说的是哪事儿啊？” 程子浩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秦风这才老老实实地分析道：“我看你不是对那事儿上瘾，你是对那姑娘上瘾了。我还想着等什么时候你玩腻了，我接手过来呢，照这个样子看来，我是没机会了？” 秦风这句话让程子浩莫名火大，他将手中的烟头狠狠地摁灭在桌子上，冷冷说道：“你要是敢，咱们这兄弟就算是做到头了。” 秦风不由得吃了一惊，“我说兄弟，你不是爱上那姑娘了吧。人家可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为了件衣服会和兄弟撕破脸？我怎么就那么不高兴了呢？” 程子浩才不管秦风高兴不高兴，如果秦风真的敢那么做，他有可能会废了他。这就是此时此刻程子浩心中的真实想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在意，不就是银货两讫的交易关系，一开始就说好了的，可是，就算只是交易关系，她也是他的女人，别人碰不得，兄弟也不行。 不过，要说爱嘛，程子浩觉得不可能，他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这一辈子他都没打算爱别人，更不可能爱上一个女人。 秦风却不这么认为，他仍旧自顾自地说下去，“唉唉唉，不得了，人家一小姑娘把你给降服了，你说你亏不亏？你这是初恋初夜初吻都给了一个比你小六岁的奶娃子啊。” 程子浩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他怎么听着这话这么不高兴呢？ 秦风立马见风使舵，接着说道：“不过这也有可能只是雏鸟情节，那小姑娘我看着是挺不错的，你之前没有过女人，现在好不容易开了荤自然会对那事儿比较着迷，男人都一样。等到新鲜劲儿一过也就那样了，到时候你就会开始寻找新的猎物。别以为你现在对她挺宝贝的，过不了几个月就宝贝不起来了，男人变起心来，唰唰唰的，比翻书还快。” 是这样吗？程子浩重新点燃一支烟，依照秦风对男女之事的了解和他对自己的了解，程子浩觉得，似乎后者的解释更加合理。他现在只是对一件新鲜事物比较猎奇，等到过了那个阶段，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见不到她的时候会想念，想到发疯，想到恨不能分分钟飞回去把她摁倒在床上。 程子浩吸了不知道有多少根烟，手边的烟灰盒子里堆满了烟头。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名贵的表盘上折射出明亮的灯光，已经出来一个小时了，不知道她从医院回去没有。 程子浩站起身来，秦风一个劲儿地说要带着他去尝试新项目，程子浩丝毫不感兴趣，像驱赶苍蝇一样挥开秦风，坐进了车里。 程子浩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希的电话。 “喂，程先生。”她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进程子浩的耳中。 “还在医院吗？”他问。 “嗯，我这就回去了。”沈希回答，她应该误以为程子浩在催她回去了吧。 程子浩一手扶着方向旁，一只手拿着手机，眼睛目视着前方，开口道：“我刚办完事，你在医院等一会儿，我带上你，一起回去。” “好的，那你快到医院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吧，我去门口等你。” “嗯。” 启动车子，程子浩将手机扔到一旁的副驾驶座上，他现在做出的每个决定似乎都不受理智的控制，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以顺路的名义送沈希到医院，最后仍旧用顺路的名义带她回去。事情仿佛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程子浩不喜欢这种感觉。 到了医院门口，程子浩拿过手机，给沈希去了一通电话，“我突然有事，晚上不回去了，你自己坐出租车回吧。”说完，未等沈希做出回应，他便把电话挂断了。 突然又很想吸烟，程子浩取出一盒烟，修长的手指抽出一根，“啪”的一声，打火机的火一闪，程子浩将烟点燃，夹在手指中吸了起来。 不一会儿，医院门口出现了一个高挑的熟悉身影，是沈希。程子浩就坐在车里隔着夜色中的灯光静静地看着那道身影。 他看着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看着她坐上出租车，看着那辆出租车远去，而程子浩自始至终坐在离她不远的车里，一动不动。 程子浩觉得自己像个变-态的偷窥狂。 那辆出租车远去后，程子浩重新启动引擎，调转车头向着另一个方向驶去，今天他不想回南山别墅了，他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城西有套别墅是他平日里居住的地方，程子浩将车停进车库，这里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居所。 室内有阿姨打扫过的痕迹，冰箱里有阿姨定期更换的牛奶和速冻盒饭还有新鲜水果，如果他不提前通知自己不回来，阿姨会提前做好饭菜摆在桌上等他回来吃。南山别墅不是他常去的地方，只是有时候他会想要一个很安静又没有人闯入过的空间冷却自己，就像那一晚。可是现在，他亲自引进了一个闯入者，扰了他的清净，所以他只能回到这里来。 程子浩给自己开了一瓶酒，如果说这里跟南山别墅有什么共同点，那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是酒了。程子浩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饮地喝了会儿酒，突然冲进厨房，把里面的速冻盒饭统统丢进了垃圾桶。 他一定是疯了。 第29章 沈希回到南山别墅，在医院里陪着外婆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她很喜欢也很感激现在的生活，白天拍戏，有时间自己做饭，还可以天天见到外婆，再等一两个月她就可以拿到一半的片酬，一切都向着她期许的方向行进着。 沈希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拿出手机开始仔细观看昨天她一直没过的那个视频。赵梦思的拍摄技术固然不如专业摄像机专业，角度也不够好，但是沈希前后将两个视频对比了一下，还是明显看出了两段视频中她在表演上的差别。 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得沈希闭上眼睛都能回想起这个情节她跟李陵的一举一动，导演说得对，她的表演太过僵化，夸张点说，像是台背台词的机器。而第二段视频，她尝试着用白慧珊解读给她的细节去表演，果然视频里的她沈希的影子不再那么重，有点秋蝉的意思了。可是沈希知道，这样还不够，她还不是秋蝉。一个好的演员就应该在拍戏的时候摒弃自己，做到成为戏中的那个角色。 神情神态动作细节，沈希觉得自己做得远远不够，她像是着了魔，拿着手机冲进洗手间，对着洗手间里的大镜子表演，然后观察自己的面部表情，还有哪里不到位，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视频循环播放到手机的电快要用尽，沈希这才瞄了一眼时间，快要十二点了。沈希立即给手机冲上电，冲进浴室里洗澡。她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换上睡衣。沈希这才意识到貌似程子浩嫌弃她的睡衣老土，让她去买睡衣来着，但是她给忘记了。幸好今晚他不回来睡，沈希侥幸地抚了抚胸口，用kiki推荐给她的一套护肤品做了个面部护理。 没有程子浩的压迫，沈希睡得特别香，而且记得带手机到卧室，所以一大早沈希是被手机设定的闹铃声闹醒的。沈希立即从床上爬起来，洗脸刷牙之后去厨房煮了一碗面给自己。吃过饭收拾好自己，沈希背着包赶紧出门了。她想早一点到片场，好好学习观摩戏骨们是怎样演出人物的精髓的，她现在就像是一块干燥的海绵，四处吸纳水分。 今天有沈希的一场戏，她去得早，造型师便早早给她化了妆，沈希穿着宽大的汉服坐在片场，一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张一然跟白慧珊飚戏。两个都是有颜值的实力派女演员，虽然白慧珊之前由于被经纪公司雪藏沉寂了几年，但是她的演技仍旧处在当初的巅峰水平，甚至现在更进了一筹。白慧珊其实比沈希大不了几岁，沈希只希望自己到了她那个年纪也能有这么好的演技，用实力征服所有人。 轮到沈希跟魏明的戏了，秋蝉第一次面见大汉的太子，心里充满了好奇与紧张，她不是一般的平民，所以不至于在龙颜面前太过自卑，但她同样知道自己的平民身份，所以仍旧免不了在打量刘彻时只敢偷偷地看他。这又是一出需要形、神、态都表演结合的戏，而沈希也不负众望地卡了又卡，导演气得又要跳脚，魏明更是不留情面地皱起了眉头。沈希再一次向众人道歉，幸好这一次没有经历中场休息就过了，最后沈希都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导演放弃她，不想在她这一条上浪费时间，宁愿自己的戏里有瑕疵也放她过了啊。 沈希顶着巨大的压力走了下去，她本来想再跟魏明道个谦，说几句好话，人家魏明理都不理她，连给她说话的机会都没留。沈希咬紧了嘴唇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偏偏这时候响起了掌声，这是在嘲讽她吗？沈希抬头，发现鼓掌的神经病就立在她的面前。秦风？沈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人怎么会出现在她们剧组？ “秦先生，你好。”沈希还穿着汉服，却没有用汉时的礼仪向他行礼。 秦风眉眼含笑地看着她，用一个字来形容这姑娘，那就是美！巴掌大的小脸，粉嘟嘟的唇，皮肤滑嫩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捏一捏，难怪程子浩那种不近女色的□□也被她给融化了，还舍不得让他接手。要是这姑娘是他的，他也舍不得让别人碰啊！美娇娘只能是他一个人独享的！ “我就是过来转转，顺便请你吃个饭，不知道沈小姐肯不肯赏光。” 沈希有自知之明，在这些人面前，哪怕她已经抱到了程子浩的大腿，面对他们的要求，她也没有肯或者不肯的权利，她只能遵从，哪敢违背？ 沈希点点头，说道：“多谢秦先生了，我先进去换身衣服可以吗？” 秦风让到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明明就是一介流氓草包，装什么文化人。沈希快走了几步，转到换衣间里换下了之前穿来的牛仔裤和t恤，她的头发比较短，做汉朝发型的时候戴的是假头套，所以妆也比较好卸。 再出来的时候，沈希已经换成了现代的服装和发型，脸上干净得只有胶原蛋白，透着青春活力。秦风不得不再一次承认，程子浩的这一个女人比他之前约会过的女人质量都高，他以前是怎么了？眼瞎吗？ 秦风开着车，载着沈希到了一家高级西餐厅。秦风跟程子浩虽然关系好，但是两个人的性格大相径庭，程子浩惜字如金，秦风简直就是个话唠，一路上沈希的耳朵都没有停下来歇息的机会。 西餐厅的环境优雅，相应的，菜品的价格也很优雅，沈希点了一份牛排，这牛排的价格贵得超出了她的想象，以前她吃的牛排的价格都不及它的尾数。沈希点了个八成熟，而坐在她对面的秦风淡然地点了个五分熟。 “秦先生，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沈希想了想，开口问道。 秦风摆摆手，笑嘻嘻地说道：“你别多想，就是请你吃个饭。”顿了顿，他又接口道，“就当是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们浩哥的照顾吧。” 最后一句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她有照顾程子浩吗？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上升不到照顾和被照顾吧。 “你是s省的？”牛排端上来之后，秦风左手叉右手刀得运用得很是得心应手，只是被他送进嘴里去的小块牛肉还带着血丝，沈希不忍直视。 “嗯。”沈希点头。 “你家里还有个外婆？生了病。” 沈希再次点头，不由得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向秦风。这不会是程子浩对他说的吧，男人也这么八卦？她怎么记得程子浩自己都不耐烦听她讲这些话。 秦风看出了沈希脸上的惊异之色，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哦，我调查了一下你，真是不好意思，我有窥探别人*的习惯。” 人至贱则无敌，沈希觉得这句话用来形容秦风再恰当不过了，做人做到这个份上，她也是服了。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呢？恐怕用手里的刀子划一下都划不破吧。 不过他这话倒是证实了她之前的猜测都是多余的，程子浩才不会那么闲，到处里去八卦她的个人资料。 秦风不以为意，继续说道：“程子浩的妈妈也是s省的，你跟她还是老乡呢。” “程太太？”沈希不由得吃了一惊，其实来自同一个省份什么的不值得大惊小怪，只是这个同乡重量级太大了，沈希才会觉得惊奇。更何况那还是程子浩的妈妈。 “不是现在的程太太，是浩哥的亲生母亲，二十一年前离开了程家，现在的程太太是浩哥的小妈。”说完，秦风看着沈希，“小姑娘怎么一点八卦精神都没有，按说这事儿世人皆知啊，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呃……沈希切着盘子里的牛排，这么贵却这么难吃，但是她不想浪费，“那个时候我才刚出生。” 秦风胸口一闷，被插了一刀，“也是，那个时候你刚出生。”而且女生对娱乐八卦关注得更多一些，媒体对于集团的报道也主要集中在企业这一块，对领导者的家务事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关于这件事他们这个圈子内部人人皆知，但是圈子以外的人，如果不刻意关注，不知道也很正常。 “当年程老爷子太风流，带了外面的女人和她生的女儿回到程家，浩哥的妈妈性子又很刚烈，一时咽不下这口气，跟程老爷子离婚后就负气离开了程家，再也没回来过。” 那当然，都离婚了人家还回来做什么？沈希也是女人，自然不由分说地站在了程子浩妈妈那一边。 “浩哥那时候才六岁，这么丁点儿大，”秦风的手与桌子对齐，比划了一个高度，“他哭着喊着让惠姨也就是他妈妈带他走，但是惠姨说什么也不肯，还讲了一些挺伤人的话。她走的那一天下着大雨，浩哥就跪在雨里求惠姨带他走，惠姨头也不回地坐上车走了，他还在雨里跪着，后来晕倒被送进了医院，病了有一个月。” 秦风说这段话的时候，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哀伤，好像那段岁月不仅是程子浩不能触碰的痛，也是他不愿意回忆起来的场景。 沈希切牛排的动作慢了下来，她是没有想到孤傲霸道的程子浩竟然有那样一段童年，难怪，当他听到自己是s省人的时候会放下筷子离开餐桌，他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吧。 第30章 “从那以后，浩哥的性子有了转变，以前他也爱说爱笑，无忧无虑，是名副其实的小少爷。惠姨抛下他走了之后，浩哥一个人孤立无援地生活在重组的家庭里，程家老爷子忙于工作，但凡有点闲暇时间也分给了新太太和他们的女儿，浩哥作为程家的长子，实际上更像是一个多余的人。” 难怪他的性格会这么古怪，沈希嚼着牛排，发现味道本来就不好的天价牛排更加难以下咽。他那么小的年纪就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明明是生活在自己家中，却像是寄人篱下。沈希有过那种感觉，在她六七岁的时候，曾有一段时间，她被亲生父母接到家里去住，明明她该有归属感的，那是给了她生命的爹妈，姐姐和弟弟跟她流的也是同样的血，可是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外人，她只能把自己当成客人。 秦风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程家的三个女人给了浩哥最大的伤害，他的亲生母亲，他的小妈，还有跟随他小妈进了程家的妹妹，所以他对女人一向没有好感，从来都是避而远之，他不相信女人。像他这样的身家，我敢拍着胸脯说，不玩女人的只有他一个。” 果然还是秦风的做派，虽然很直白很坦诚，但是直白坦诚得让人不舒服。沈希不喜欢这种男人，视女人如玩物，在他们眼里，女人好像都不是人一样，难道他们自己不是女人生的吗？ “后来你跟浩哥在一起了，我就觉得事情有转机啊，也许你能把浩哥憎恶女人的毛病治好。毕竟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女人都是好的，只是好巧不巧坏女人，狠心女人都集中到了程家。” “浩哥跟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他既然选择了你，就会好好待你。作为兄弟，我当然是希望他好，所以今天请你吃这顿饭，也是为了拜托你，好好照顾浩哥，心疼心疼他，他也挺不容易的。” 是啊，他不容易，可是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选择，有时候这些命运，生活，选择都是迫不得已的，谁也不容易，她心疼他，谁来心疼她自己呢？ 她跟程子浩之间什么关系？她想秦风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穿呢，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跑这一趟来跟自己说这番话。如果她跟程子浩的关系真的足够亲密，这些话又怎么用得着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程子浩会亲口告诉她。 她跟程子浩只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互利关系，他之所以会亲近她是因为那一天他喝了很多酒，也有可能是他突然之间想通了，她只是出现得恰到时候，也许那一晚换作其他女人也是一样。 “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希望你能多体谅浩哥一下，他这个人不善言辞，有事也都喜欢闷在肚子里，你平时里多陪陪他说说话，浩哥是真的挺喜欢你的。” 秦风最后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开着车离开了，沈希站在影视城门口好好消化了一番，还是没弄明白，他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程子浩对她的喜欢的。甩了甩头，沈希决定不在这件事上纠结。其实秦风跟她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让她多知道了一点关于程子浩的八卦，她对程子浩没有兴趣，恐怕要让秦风失望了。 不过秦风的一番爆料倒是让她想明白许多事情，比如第一次她跟程子浩相遇时，程子浩就用极其冷淡地语气让白慧珊去死。因为他知道白慧珊并不是真的想要跟他在一起，她只是在利用他。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白慧珊许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程子浩自然是不会相信的，所以他才会提那种要求，不过就是想看看白慧珊最后会怎么收场吧，没想到她半路里杀了出来。或者他只是想要在白慧珊的身上寻找安慰，用她的什么都愿意为他做来安慰自己，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愿意爱他爱到死的么？如果是后者，他可真是可怜。 秦风开着一辆骚包的跑车，脸上架着一副名贵墨镜，他觉得自己今天做了件好事儿。昨晚程子浩问出那几句话时，他就觉得不对头，虽然他用自己的方式开解了程子浩，但是回到家里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他不是感情专家，对爱情可谓一窍不通，虽然他身边不停地换着女人，但那都是*交易，他在女人身上寻找的是刺激和新鲜感，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是个享乐主义者，不喜欢背负太多的责任，不喜欢太过复杂的关系。 但是，程子浩跟他是不一样的，他从小从那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心思比别人细腻，心理防线也比别人重很多，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到将近三十岁都不让女人近身，他甚至一度以为，他的好兄弟，黄金单身汉，不好女色。 原来他不是不好女色，只是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后来她出现了，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秦风还幸灾乐祸地嘲笑了他。不过也正是这个小丫头给了程子浩安慰，让紧绷在他心里的防线放下来了一点点。 他太了解程子浩了，他知道程子浩对那个小姑娘绝对不是玩玩那么简单，程子浩不是风流成性的男人，他童年的经历让他注定跟程老爷子不是一类人，跟他秦风也不是一类人。 程子浩一定会认真对待他跟沈希的关系，只是现在他自己还没有发现，他不会承认自己爱上了沈希，因为他不会承认自己爱上了任何一个女人，他厌恶女人，不相信女人。女人都是可憎的，这才是他的人生信条，如果他承认自己爱上了女人，就是推翻了自己的人生信条，程子浩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可是他的冰冷和傲慢会吓跑女人的，尤其是不明真相的女人。于是秦风擅自做主约沈希吃了一顿饭，在饭桌上将程子浩的童年阴影和盘托出。他告诉沈希，程子浩会慢慢敞开心房，只不过需要时间，需要她一点一滴地去感化。他相信沈希是个聪明姑娘，不会让他失望。 ***************** 下午的时候，沈希一直待在剧组，没有她的戏，她也不用化妆换衣服。像上午一样，她蹲在那里认真地观摩其他演员在镜头下的一举一动，赵梦思早就受不了了，打着哈欠回家睡大觉去了。 一直守到剧组快收工，沈希还意犹未尽，没有从魏明和白慧珊的对手戏中抽回神来，尚未成为天子的刘彻野心勃勃，骄纵蛮横的陈阿娇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只不过她提了一个要求，于是有了金屋藏娇这个典故。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沈希才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抽离，程子浩的电话，沈希不敢犹豫，立马接听了。 “喂，程先生。” “在哪儿？”程子浩问道。 “在剧组呢。”沈希老实回答。 “在那里等着，我顺路带你回去。”又是顺路这个借口，程子浩觉得自己肯定像个傻子，他现在在华斯的总部，位置跟南山别墅在一片区，而影视城恰恰在华斯对面的方向。这意味着他去影视城接了苏沫，还得按着原路返回才能到南山别墅那边，多出一个来回来，就是这样都能被他说成是顺路，明显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希自然什么都不知道，而且金主大人的话她也不能违背，哦了一声，下一秒程子浩便把电话挂断了。 为了不让剧组的人看到程子浩来接自己，沈希简单收拾了一下，背着包去了路口等他。 不知道等了多久，沈希看了一会儿视频，再抬起头来时远远看到程子浩的车朝着她所在的方向驶了过来，好像是昨天晚上那辆车，车前的三叉戟车标很是显眼。 沈希立即将手机装回到包里，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这是第一次沈希跟程子浩在临近饭点的时候一起在外面，沈希本想着程子浩会带她去吃大餐，没想到就在她把安全带系好的时候，程子浩开口道：“你回家烧菜。” 我回家烧菜，你回家煮米饭吗？沈希不由得低头翻了个大白眼，内心吐槽道。 车子启动，沈希只好说道：“冰箱里没有菜了，得先去一趟超市。” “嗯。”程子浩应了一声。 沈希不由得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程子浩绝对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开车的时候目视前方，一脸肃穆，沈希只能看到他线条紧绷的侧脸。 室内的沉默被沈希率先打破，“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菜？” 程子浩不答反问道：“你会做什么菜？” 呃……“都是些普通的农家菜。”太高级的菜她都没吃过，外婆连见都没见过，所以没有人教过她。 “你随便做吧。”程子浩淡淡地说了一句，末了又补充道，“上一次烧的那几道菜味道挺不错的。” 吃多了山珍海味总会腻的，沈希想，程子浩这是图一时新鲜，想暂时换换口味么？ 程子浩将车停在超市门前，跟着沈希一同进了超市。沈希在超市入口处推了一辆手推车，走了没两步，程子浩就从她手中把车子接了过去，一脸高冷地从她身旁推着走过。 俊男靓女逛超市自然很吸引大众的眼球，现在民风开化，女孩子的胆子越来越大，反倒是男孩子比较矜持。沈希跟程子浩走在一起，不停地有小姑娘盯着程子浩看，那赤-裸-裸的眼神穿透力度之强直达衣服下面掩藏的身体。沈希收获的回头率也不低，大多数也都是姑娘频频回首，偷偷感叹一句，那个女生好高好瘦好漂亮啊！ 逛着逛着，沈希就逛出了优越感，不想离开超市了。由于程子浩推着手推车，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几乎是沈希指哪儿他推哪儿，沈希说要买青菜，他就推着车跟着沈希来到青菜区，沈希说要买肉，程子浩就推着车跟着沈希来到肉食区。沈希只管买买买，将她选中的东西扔进购物车，根本不需要看程子浩的脸色行事，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第31章 眼看着购物车就要被堆满，沈希最后放进去一大盒纯牛奶和一板酸奶，问道：“你真的没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程子浩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既然已经买完了，程子浩推着购物车跟沈希到收银台前去结账，这个时候附近的居民都来买菜，所以结账需要排队。 沈希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队伍往前移动，程子浩淡定自若地从一旁的货物架上拿了两盒冈本扔进了购物车里。瞬间红晕爬满了沈希的脸，她好想告诉全世界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啊！ 不是说真的没有需要买的东西吗？！人跟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轮到他们结账了，沈希从口袋里掏出之前程子浩给她的那张卡，现在她还没有片酬收入，吃喝住行全都得仰仗着程子浩。程子浩却不悦地皱了皱眉，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收银员，“用这张。” 沈希悻悻地将卡收回，心里默默吐槽，用哪张不一样啊，反正都是你的钱。 收银员不是年轻小姑娘，是个四十几岁的话唠大婶，她接过程子浩递过去的卡，笑眯眯地说道：“小姑娘不懂事啊，怎么能跟男人抢着付钱呢？” 沈希只是傻笑，刚才她差点让金主大人在陌生人面前丢了面子啊！真是罪过罪过。 他们买的东西装了满满两大购物袋，沈希为了弥补自己刚才差点犯下的“滔天罪行”抢着去拎两袋中最重的一袋。没想到程子浩根本不给她机会，自顾自地拎了两大购物袋东西，长腿一伸往前走去。 沈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这可是人民大众口口相传的恶魔啊，这又出钱又出力的真心让她受宠若惊。 程子浩走了两步，回头对着她说道：“跟上。” 沈希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上了金主大人的步伐。 坐进车里之后，沈希还忍不住拿余光偷瞄程子浩，这真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程家大公子吗？她怎么觉得传言有误啊？ 程子浩启动车子，脸上没有半分表情，沈希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闭着眼睛回想《汉武大帝》的剧情。车子开了没多久，突然停了下来，沈希狐疑地睁开眼睛，到了？ 到了一家内衣店门口。 沈希红着脸拧着眉头去看程子浩，程子浩目不斜视地解下身上的安全带，“下车。” 沈希很不情愿，但是又不敢忤逆他的指令，只好也解下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下车之后程子浩走在前面，沈希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突然撞上一堵人墙，原来是走在前面的程子浩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看着沈希，悠悠说道：“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害羞什么，难道你不穿内衣？” 尼玛！沈希只敢在心里吐槽，正因为她穿，所以才害羞啊！倒是面前这个只脱不穿的衣冠禽兽站着说话不腰疼。 沈希只好抬起头来，向前挪动了两步，跟程子浩走在同一阵线。 内衣店的老板娘是个顶会做生意的人精，沈希跟程子浩一进门，她就围着程子浩将店里最暴露最性感的内衣拿了出来任他挑选。这内衣嘛，自然是穿给男人看的，男人看着满意了，才会心甘情愿地掏钱。 沈希的脸火辣辣地热，她感觉自己要中暑了。最让她羞愤的是，程子浩盯着那几块布料看的时候根本面不改色，而且当老板娘向他推荐那些明显惹火的内衣时，他还一边盯着内衣看，一边打量沈希。 这个色狼，真是够了！ 在内衣店的二十分钟，比沈希在片场被导演骂还要难熬，最后内衣店的老板娘满脸堆笑地帮她包起五套内衣，其中四套是程子浩指定的，只有一套是沈希自己选的。除了这五套内衣外，程子浩还特别贴心地帮她选了五件睡衣，都是从男人的角度出发考量的，沈希极力争取才为自己争取了一件看起来相对保守的。 从内衣店出来之后，沈希就像奄儿了的茄子一样，程子浩倒是心情挺不错的，那小样，像是刚刚经历了一次高-潮，沈希愤愤地想，男人果然都是坏胚子！今天秦风还跟她说什么程子浩不近女色，什么不好男女之事，在她之前从未有过别的女人……说不定他只是掩饰的好呢。 程子浩直接把车开进车库里，程子浩拎着两大袋从超市里买回来的食材，沈希拎着两袋从内衣店买回来的内衣。门一打开，沈希就像甩掉烫手山芋一样将那两袋内衣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程子浩将食材拎进厨房，沈希洗了洗手，拿过围裙系在腰间，开始忙活着做饭。 照例是先蒸米饭，沈希从袋子里拿出新买的肉，牛腩，茄子，菜椒，大肠和西红柿，刚才在超市里的时候，沈希就想好了今晚的菜单，既然程子浩对吃什么没有意见，她决定自己自主发挥。 洗菜，切肉，剥葱，每一个步骤做起来都很熟练，程子浩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系着围裙忙碌的身影好一会儿才默默走开。 沈希已经炒熟了两道菜，正在做第三道菜的时候，程子浩拿了个包裹走进厨房，“刚才快递员送了你的快件过来。” 沈希将手在围裙上抹了两下子，从程子浩手中接过那个包裹，自然得像是寻常夫妻。她当着程子浩的面将包裹拆开，说道：“这是我昨天从网上买的平板电脑，没想到这么快就送到了。” 沈希上大学的时候没钱买电脑，每次需要上网的时候都去机房，机房里都是那种xp系统的台式老机器，两块钱一个小时，比校外的网吧要便宜，或者借用室友徐贝贝的笔记本，她的智能手机虽然破旧，却是她的唯一一部高科技。昨天用手机看自己拍戏的视频时，沈希发现手机屏幕太小，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得不清楚，所以就在网上下单了一个pad。沈希选的这款pad，屏幕最大，价格较低，但是拿到手后，沈希仍然觉得很满意。如果卡里的钱都是她自己的，沈希会很舍得给自己买个好的，可是花的是别人的钱，她不好意思。 沈希拿着pad向厨房外面走去，她想赶紧拆开外包装检验一下质量。 程子浩看着锅里炖得正开心的西红柿牛腩，叫住了沈希，“你去哪儿？锅里这些东西怎么办？” 沈希头也没回，继续往外走，丢下一句，“在锅里再炖一会儿，我等会儿盛到碗里。” 沈希走到客厅，从包装盒里取出pad，越看越觉得满意，连了一下无线网，发现也没什么故障，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它重新装回到盒子里。 沈希走回厨房的时候，程子浩还站在原地，盯着那锅西红柿炖牛腩。 沈希还是第一次见程子浩如此呆萌的一面，她强忍着笑意，关了天然气灶，然后将最后一道菜盛进一个大碗，说道：“可以开饭了。” 程子浩竟然没有转身走出厨房，而是问了一句，“需要我做什么吗？” 沈希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今天的程子浩太过友好，她都开始怀疑他有什么不轨的图谋了。 沈希指着刚盛到碗里的西红柿炖牛腩，说道：“你把这碗菜端出去吧。” 程子浩端着那只大碗走出厨房后，沈希才敢确定她刚刚没有幻听，沈希盛了两碗米饭，拿了两副筷子走了出去。 西红柿炖牛腩，茄子炒肉，菜椒炒大肠，沈希做了三道菜，因为以前吃饭从来没有喝汤的习惯，所以沈希没有做汤，不过沈希还是小小地征求了一下程子浩的意见，“你有喝汤的习惯吗？不如以后我再打个汤。” 程子浩已经开吃，修长的手指握着筷子点了点头，“可以。” 可以是什么意思？可以不用喝汤，还是再打个汤可以？沈希腹诽。 茄子炒肉没有放辣椒，原本的辣椒炒大肠也被沈希改成了菜椒炒大肠，虽然主要味道没受影响，口感上还是不如外婆做的好吃。沈希指着这两道菜向程子浩解释道：“茄子炒肉里面我没放辣椒，放几个干辣椒在油里炸一炸再爆炒会更好吃，大肠原本该用辣椒炒的，我改成了没有辣味的菜椒。你的胃不好，不能吃辣的菜。”但是沈希的外婆喜欢吃辣，那个干瘦的北方小老太太吃起辣来眼睛都不眨的，连沈希都比不过她，沈希从小被她带得也喜欢偏辣口味的食物。 程子浩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对于沈希的话没做任何回应。 沈希知道自己话又多了，于是低着头默默吃饭。 今晚程子浩的食欲好像还不错，吃了两碗米饭，三道菜也被两个人吃得差不多见盘底了，沈希原来还担心第二天可能要吃剩菜。 程子浩吃完饭就上了楼，沈希将剩下的菜消灭干净，便将碗和盘子收拾进厨房。其实，除了程子浩坐在她对面会给她造成一定压力之外，沈希还是挺愿意跟程子浩一起吃饭的。原来她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只做一个菜，做多了吃不完浪费，两个人一起吃，就可以多做几样菜，菜品多了，胃口也跟着好起来。 沈希照例将锅碗洗刷干净，方玟今天跟她打过电话，说外婆今晚复健比较辛苦，已经睡下了，建议她明天再来医院。 第32章 沈希摘下围裙来到客厅，拿出新买的pad，下载了几个app在上面，她把今天赵梦思传给自己的视频直接下载到pad上，又将手机里的视频传到了pad上。沈希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先将昨天的视频又看了好几遍，她放在身边一面化妆镜，时不时地举到面前观察自己的表情有没有到位。练习了许久之后，她又把今天自己拍戏的视频看了几遍，今天的视频拍得比较全，从她第一遍没过到最后一遍通过都有，沈希不厌其烦地看着，然后自导自演地在客厅的沙发上改进。 “你在做什么？” 她练习得太入神，连程子浩来到她身边都没有察觉，他这么冷不丁地一问，沈希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程子浩俯低了身子看着pad上播放的视频画面，“那是你？” “嗯，”沈希点了点头，向他解释道，“我是新手，拍戏老是不过，我让助理把不过和过了的都录下来传给我，我自己看着回放好有方向地练习，提高自己。” 程子浩听她这么一说，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淡淡地说道：“你能在练习床上功夫的时候有一半这么努力就可以了。” 沈希的脸颊一热，瞬间低下头去，我勒个去，真的好想用pad砸死这个英俊的流氓啊！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明天再看吧。”他将沈希手中的pad拿了过去，关机后放在了沙发前的矮几上。 沈希抬起头来，刚要起身，程子浩的吻就落了下来，她原本就坐着，程子浩的身子压下来的时候，她毫无招架之力。不过，今天的程子浩格外温柔，他没有像之前那样狂风暴云地吻她，而是一点一点啄着她的唇瓣，像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什么。 沈希的身体里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是跟齐锐在一起时，齐锐吻她时才会有的悸动，沈希闭着眼睛，她宁愿程子浩再用之前的那种方式狂吻自己。最起码，那个时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机会去思考别的。 程子浩把她压在沙发上，亲了一会儿她的唇瓣，又亲了亲她的耳垂，突然放开她的身体坐了起来，“去洗澡，一身的油腻味。” 沈希这才意识到，她回来之后就没换过衣服，穿着这身衣服做完饭洗完了碗就直接窝在沙发里看视频了。 沈希站起身来，刚要去浴室。程子浩从放在沙发上的袋子里扯出一条睡衣来递给沈希，“洗完了穿这件衣服。” 尼玛！你好意思叫这两片透明布料衣服吗？沈希羞红着脸从程子浩手中接过那件薄如蝉翼的睡衣，小跑着冲进了浴室。 洗完澡，沈希才发现，这件睡衣的精妙之处不仅在于它透，还在于它短，堪堪只能遮住屁股，她个子又比平均水平高，所以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直接露在外面。 沈希用毛巾擦了头发，又用吹风机吹了吹，这才迈着小碎步进了卧室。 在她走进卧室的那一瞬间，程子浩就眯起了双眼，“过来。”他将烟头摁灭在床头的烟灰缸里，朝沈希招了招手。 沈希突然想到她的手机还在楼下，于是停住脚步说道：“我手机还在楼下，我得把它拿上来，我定了闹钟的。”说着，她转过身去就要走出卧室。 可惜，她的腿再长也不及程子浩的长，还没走出去两步，沈希就被程子浩从后面拦腰抱住，一个用力甩在了床上。 沈希的手抓着睡衣的衣摆，努力向下扯着，试图能多盖住一点是一点。 程子浩火热的身体立马覆了上来，他捧起沈希的脸，嘴巴啃咬在她的唇瓣上，这一次，他的动作又变得像以前一样粗暴，不似楼下那般温柔了。他的大舌蛮横地撬开她的嘴，她的舌头无处可逃，不管逃到哪个角落都会被他重新勾回，被迫与他缠绵。他就那样蛮横地吸吮着她，亲吻着她，似乎要吻光她全身的力气。 程子浩今天没白吃两碗米饭，狠狠地摁着沈希折腾了三次才肯罢休，沈希最后精疲力尽到像是逃难地刚游过长江一样，浑身上下*的，没有一丝力气。 在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即将进入梦乡之前，沈希告诉自己，明天一定要早起。 不知道是她昨晚自我提醒起了作用，还是被程子浩折腾习惯了，身体承受能力变强，沈希竟然一大早就醒了过来，只是醒来之前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像是羽毛一样轻轻摩挲她的脸。 沈希睁开眼睛，歪过头去，正好撞上了程子浩漆黑的眼眸，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好尴尬，沈希眨了眨眼睛，她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程先生，早。” 明明有着最亲密的肢体接触，两个人相处起来却像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程子浩没有回应她，沈希尴尬地撇了撇嘴，裹着被单坐了起来。 程子浩倒是毫不避嫌，直接掀开被子坐在床沿上，沈希立马把头转向一边，虽然坦诚相见过那么多次，沈希还是不习惯面对不穿衣服的程子浩。 “去做早饭。”程子浩起身之后在腰间围了条浴巾。 沈希坐在床上，低垂着头，默默吐槽，老不知羞的。 程子浩照例去了外面的大浴室洗澡，沈希裹着被单冲进卧室里的小浴室冲了个澡，洗完之后沈希穿上了自己的老旧睡衣，她摸着睡衣上辨不出形状来的图案默默想着，她也该买身居家服了。 昨天去超市的时候，沈希买了几个馒头作为存粮。她是北方人，从小吃惯了馒头和大饼，一直到了来a市上大学，才适应了顿顿吃米饭的节奏。 沈希从冰箱里拿出三个馒头，放在案板上切成片，又在一只碗里打了两个鸡蛋，鸡蛋液用筷子打散，沈希加了点盐在鸡蛋液里。平底锅里的油热起来的时候，沈希将一片一片的馒头片分别裹上鸡蛋液放进锅里煎，一直煎到两面金黄才把它们盛进盘子里。 沈希拿出两个小碟子，分别将之前买来的酱黄瓜和香脆榨菜放进去，炖锅里有她昨天晚上定时煮进去的小米粥，沈希分别盛了两碗出来。 香煎馒头，小米粥，两碟咸菜，今天的早饭，看起来没有牛奶面包那么高大上，可是沈希已经忍不住流口水了。 沈希端着小米粥出来的时候，程子浩已经在餐桌旁坐定了，沈希放了一碗小米粥在他面前，“小米粥是养胃的，你胃不好，待会儿多喝一碗。”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沈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这才想起应该买根火腿肠的，切成片放在平底锅里煎一煎，然后夹在两片馒头之间，搭配着咸菜小米粥，肯定特别美味。 程子浩没有吃过这样的早餐，他倒是挺捧场的，吃了不少馒头片和咸菜，只是小米粥他只喝了一碗，沈希问他要不要再去盛一碗的时候。程子浩突然站起身来，俯视着沈希说道：“你不必刻意讨好我，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安分守己一点，不要奢求不该得到的。” 沈希被他吼得莫名其妙，她哪里有刻意讨好他呢？只是当做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一样友好相处而已。而且，她奢求什么了？如果说她真的有所奢求的话，也不过是早日成名赚大钱，离开他这棵庇荫的大树。她从来没奢求从他哪里得到什么，沈希低下头，没有说话。 程子浩愤怒地离开了餐桌，他的阴晴不定让沈希无所适从。 一大早有沈希的戏份，她吃完早饭，来不及洗刷碗筷，匆匆换了衣服出了门。 今天她跟安一然有一场对手戏，不过这个情景比较简单，沈希卡了一遍，第二遍的时候就过了。赵梦思欢喜地拥抱她，盛赞道：“沈希你进步好快哦！” 其实哪里是她进步快，只是这场戏比较简单而已。 后来情节展开之后，沈希的戏份越来越多，她有幸跟各大主演都有几场戏，各大主演却觉得是他们的不幸，尤其是李陵的扮演者顾北甚至都想改写剧本，不让李陵喜欢秋蝉了。 这样被骂着鄙视着的日子过了不到一个月，沈希在这样高压的环境下真的进步很明显，她从之前的卡了十几条到最后两三条或者一遍就能过，这些进步看在所有人的眼里，而背后沈希付出的努力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是沈希同样知道的是，这些努力和汗水都是值得的，因为它们不会白流，挥洒过的汗水和付出过的努力会让她走得更远。 那天早上程子浩莫名其妙地发了一通火之后，下午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顺路来接沈希。后来，程子浩常常顺路来接沈希，沈希每次都提早背着包等在路口，每次两个人见面都像是特务接头一样。 外婆在医生和方玟的照顾下，已经可以从床上坐起来了，沈希白天没戏的时候也常常去看望她，外婆坐在轮椅上，沈希推着她去晒太阳。这样静谧的时光常常让她想起小时候，那个时候的她无忧无虑，以为这个世界不过村子大小，她的眼睛还未见过这世界的妖娆和繁华，她只有外婆，外婆也只有她，寒冷的冬日里她会跟外婆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第33章 沈希有时候也会觉得她跟程子浩之间的关系有那么点怪异，这一个月以来，他们会一起起床，一起吃早饭，一起吃晚饭，但是他们之间的语言交流并不多，程子浩不屑于跟她讲话，沈希也没什么好讲的。他们的身体交流却不少，每晚程子浩生怕自己做了亏本买卖一样摁着她折腾。 倘若不是他在床上的蛮横和粗暴一遍遍地提醒着沈希，沈希甚至会误以为她跟程子浩之间是平等的恋爱关系。 但沈希从来不是一个自作多情的人，程子浩曾经不止一次地提醒过她，让她记得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从未对程子浩有过金钱之外的奢求。 欧文打电话给沈希，说是有一部都市爱情题材的轻喜剧电影即将开拍，导演是小有名气的祁阳，这部电影是华斯投资的，所以女主角已经内定了华天的苏茜茜，苏茜茜是华天的当家花旦之一，有她担纲主角的电影，票房肯定有保障。男一号是个韩国男星，最近特别红的小鲜肉李玄冰，李玄冰靠着一部题材新颖的韩剧一炮而红，中国粉丝基础很雄厚，他的经纪人很有头脑，包装包装就出口到中国来了。韩国明星在本国地位低，工资也低，不像在中国，中国粉丝当神一样供着他们，不仅社会地位跟影响力成正比，薪酬也高得离谱。都知道中国人的钱好赚，演员也不是傻子。所以男一号跟女一号的组合算是给这部电影上了两道保险栓，要是不大卖根本没有道理。 欧文给沈希拿到的角色是女二号，他打电话询问沈希有没有兴趣。沈希早就跟他说过，她不在乎阵容，不在乎角色大小，只要有上镜的机会，只要给片酬，她都愿意接。所以欧文刚跟她介绍完这部电影的计划安排，沈希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于是欧文告诉她，晚上跟导演一起吃个饭，因为沈希没有任何知名度，女二号的角色又挺重要的，导演需要见一见人。说是见一见沈希不过也只是走个过场，这部戏是华斯投拍的，自然要用自家的艺人，肥水不流外人田，祁阳虽然是导演，跟华斯也只是弱存在的合作关系，原本他是想用个知名一点的女艺人，但是沈希跟程子浩的关系摆在那里，人不是他想指定就能指定的。 这部电影计划这个月就开拍，因为是快消电影，题材故事情节什么的都比较简单，男女演员只要在电影里保证自己是一幅会动的好看画面就可以了。颜值决定票房，观众愿意为自己的爱豆买单，导演也懒得再多加什么创意了。这个月开拍之后，九月份就能上映，差不多九月中旬沈希就能拿到片酬。九月中旬恰好是《汉武大帝》拍摄中期，沈希也能拿到那部戏一半的片酬。 沈希出门之前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因为她出门见的不是导演，是大把大把的钞票。 晚上程子浩打电话给她，说是今天晚上恰好又顺路可以带她回南山别墅。 程子浩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南山别墅换衣服，于是说道：“今晚不能在家吃饭了，我晚上要去见导演。” “嗯。”程子浩应了一声，便把电话挂断了。 这是沈希第一次推拒程子浩取得战果，她还以为他会无理到让她推掉跟导演的约，回家做饭给他吃呢。如此轻而易举地搞定程子浩让沈希的心情不由得变得更加美好起来，也许，沈希想着，总有一天她能够彻底摆脱了程子浩也不一定的。 祁阳是个相对来说比较年轻的导演，他对拍戏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他的原则也是盈利性大过艺术性，他的追求倒是跟沈希现在的追求很一致。 沈希穿了一条淡绿色的碎花长裙，头发披散在肩上，化了个淡妆，一股小清新女神的范儿。 于是祁阳对沈希的第一印象比较好，她真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眼睛大而澄澈，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沈希小姐之前有过拍都市题材电影的经验吗？”三个人坐定后，祁阳毫不避讳地问道。 沈希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何止都市题材的电影，她连出演任何题材电影的经验都没有，至今仍然是个银幕处-女。 祁阳皱了皱眉，看了坐在一旁但笑不语的欧文一眼，“我拍的这部电影是轻喜剧题材的，女二号杨紫彤是个蛮横跋扈的富家女，我看沈希小姐的气质比较文静，不知道这样的角色对你来说是不是一个挑战。” 欧文这才明白祁阳约饭的企图，他是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又实在不想用名不见经传的沈希，所以故意刁难她，想让她知难而退。 沈希笑了笑，礼貌地开口说道：“好的演员应该能够驾驭任何性格的角色，在表演当中将自己的本色隐藏，只记住自己是那个角色。虽然我不是一个好的演员，但是我一直在努力成为其中一员。如果祁导演肯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表现，尽自己最大努力诠释好这个角色的。” 祁阳的意图沈希也看出来了，她们这些新人处处受打压，光靠一张脸是没有用的，有些导演拍戏看重的就是票房，没有名气的演员人家也不愿意用。可是，越是受打压，新人越是没有曝光的机会，也就没有了崭露头角的机会，那些镁光灯只会一直追逐着早已名利双收的大明星，直到原本的新人熬成了旧人，仍旧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配角。 祁阳没再说话，手握着筷子夹着菜，之前沈希给他倒的酒他一动也没动。 欧文正想说点什么，打破一下室内沉默的气氛，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方向看去，沈希眨了眨眼，程子浩怎么来了？ “程总。”祁阳第一个站了起来，沈希跟欧文也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来，面向程子浩。 “坐，不必客气。”程子浩示意他们入座，自己则自然地坐在了沈希的身旁。他的手搭在沈希身后的椅背上，姿态慵懒，沈希脊背挺得笔直，她很不舒服程子浩这样大厅观众地在人前靠近她。 “程总是个大忙人，一直没机会见您，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了，您可得赏光喝下我敬的酒。”祁阳比程子浩的年纪还大，一口一个您的，端着酒杯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 程子浩仍旧是那副慵懒的姿势坐着，端起酒杯，淡淡地笑道：“祁导演客气了。”他喝下祁阳敬的酒，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这时候程子浩的手搭上了沈希的肩膀，将她半搂进自己怀里，“我这位年纪小不懂事，对演戏感兴趣，既然喜欢玩那就玩玩吧，以后进了组还得仰仗祁导多多关照。” “哪里哪里。”祁阳笑得有点勉强，他是真没想到程子浩对沈希这么上心，程子浩这话一放，别说祁阳不能再起换角的心思，就是在组里还不得把沈希当姑奶奶一样供着，拍得时间久了都得怕她累着。 沈希这女二号一角是板上钉钉的事，再也不会突变了。吃完饭，程子浩开车带着沈希回南山别墅。一路上两个人仍旧保持着沉默是金的优良品格，沈希其实很想问一问程子浩，他是怎么知道祁阳不愿意让她进组的，不过，她问了他也不会答的，沈希不愿意自讨没趣。 回到南山别墅，沈希拿了睡衣要去浴室洗澡，转身关浴室门的时候，程子浩跟了进来。沈希的手僵住，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好在程子浩没有让沈希的不知所措维持多长时间，他将沈希用力地按在浴室的门上，浴室的门在关上的那一瞬间发出“嘭”的一声。沈希不由得浑身为之一振，程子浩的吻与此同时像是狂风暴雨一般落了下来。 沈希后背抵在门上，头不得不仰起，仰起的弧度太过夸张，她感觉自己的脖子就要在下一秒折断。 程子浩吻着她，大掌在她衣服领口用力一扯，随着布料撕裂声，她的碎花长裙真的成了碎花，他的手游移在她的身上，四处点着火，沈希脚下的步子不由得被他带动，一步一步远离了浴室门口。 当温热的水洒在沈希的脸上，身上时，程子浩的嘴唇终于放开了她，沈希不由得睁开眼睛，被水淋湿的不止她一个人，她看着程子浩，他们之间像是隔着一道雨帘。 沈希的手被他牵引着，来到他的胸口，她的手接触到硬质的扣子，沈希这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赤-裸得不着一物，而他还穿着衬衣西裤，衣冠楚楚的样子。只不过衬衫因为湿了水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隔着透明布料，沈希可以看到那胸膛结实有力。程子浩放开她的手，他的声音是难得的温柔，虽然他只是在传达一项命令，“帮我脱。” 这是一道羞人的指令，沈希想要违背，可是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像是受了某种蛊惑，一颗一颗地解着程子浩的衬衫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