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锦衣跋扈 明弘治十三年,因为弘治皇帝任贤使能,抑制官宦,勤于政务,励精图治,所以国内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加之弘治帝重视司法刑狱,减删酷刑苛罚,严惩玩忽职守,褒奖清官明吏,因此各个执法衙门均秉公办案,宵小者慑于法治森严,不敢妄加寻衅滋事,国内一片安宁祥和,这段时间,史称弘治中兴。 …… 在一条宽阔的古道上,有六匹马正疾驰而行,马背上的人是三位老者,一名面色冷峻的中年,以及一对中年夫妇,那名中年美妇怀中还抱住一个襁褓,里面是一个女婴。 两名老者是当世武林名宿天山三侠,宋云,白6,章展松,面色冷峻的中年是天下第一杀手任无踪。 那对中年夫妇是临州知府徐百杰和他的妻子盛轻芸。至于那名女婴,则是徐百杰夫妇两岁的爱女。 宋云,白6,章展松全都年逾六旬,三人是天山派掌门人的师叔,白道一流高手,十年前退隐江湖,闭关苦修玄功。 任无踪四十岁许,一流高手,此人亦正亦邪,只要是他想杀的人,不论对方身在何处,也不管对方身手如何,最后都难逃一死。 按说天山三侠和天下第一杀手,无论如何都走不到一起,但此刻他们四人却全都陪伴在徐百杰的身旁,这分明有些不同寻常。 原来,徐百杰数日前弹劾锦衣卫副使石文义贪污受贿,假借提审之名,私放被关押在临州府大牢里的江湖人物,那些被关押的江湖人离开大牢之后,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致使当地百姓人心惶惶。 弹劾的奏折递上去后,被东厂厂公王岳秘密扣了下来,王岳以此要挟锦衣卫指挥使牟斌,想让牟斌听他行事,否则的话,就以同谋之罪秉明圣上。 牟斌一个堂堂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岂肯受制于一个太监,他唤来石文义,询问事情的经过,。 见事情即将败露,石文义故作镇定。他谎称自己为了预防武林人物对朝廷不轨,未经请示,秘密从牢狱里面收容了几名囚犯,充当锦衣卫线人,专门负责监督那些江湖高手的行踪和举动。 牟斌为人正直,与石文义相交多年,名义上虽然是上下级,但私底下却以兄弟相称,平时他对石文义比较信任和倚重,因此听到石文义的狡辩内容后,他深信不疑。 考虑到王岳的行事风格,担心王岳会借题挥,以此来打击石文义和锦衣卫,牟斌决定主动出击,他趁着王岳还没把奏折递上去之际,提前一步去宫中向皇帝请罪。 弘治帝朱佑樘心怀宽广,体恤下属,他虽然对石文义私放囚犯的行为不满,但是考虑到他也是为了朝廷,便以失察渎职之过,命牟斌罚俸半年,自领二十大板,石文义罚俸一年,自领四十大板,之后此事作罢。 得知牟斌主动面圣请罪,已经获得了圣上的原谅,王岳心中又悔又恨,暗叹自己错失良机,因为担心牟斌会反咬一口,把自己私扣奏折的事情说出来,王岳命心腹把徐百杰的奏折送到牟斌手中,卖了个空白人情。 事后,那份奏折辗转到了石文义手上,拿到奏折,看完上面的内容,石文义心中恼怒不已,连夜派人搜罗徐百杰的罪证,经过一番炮制,十多份对徐百杰不利的证据出炉了。 当手下的锦衣卫百户把那些所谓的证据捧到石文义面前时,他冷冷一笑,当即以牟斌的名义,下令缉拿徐百杰,同时悄悄示意自己的心腹,不要让徐百杰活着进入京城。 徐百杰因为弹劾石文义被锦衣卫抓走的消息传出后,满朝震惊,朝中大臣纷纷出言求情,吏部尚书倪岳,兵部尚书刘大夏,二人更是联名力保徐百杰。 虽然已经事先见过石文义呈上的那些证据了,但是看到众臣对徐百杰的遭遇反应激烈,朱佑樘担心内有冤情,便下旨将徐百杰押解进京,交由提刑按察使司审理查办。 在押解途中,石文义的心腹想要暗中杀死徐百杰一家人,可是没有想到,就在锦衣卫正要动手时,被暗中保护徐百杰的一干武林高手拦住,那些武林高手救下徐百杰后,亲自护送他进京。 得知徐百杰被人救走,石文义大吃一惊,担心自己的罪行暴露,他越过牟斌,连夜进宫面圣,称徐百杰被一伙不明身份的武林高手劫走,并且假惺惺的请旨,要求派锦衣卫前去营救徐百杰。 获得朱佑樘的允许后,石文义冒用牟斌的名义,一连派出十路锦衣卫高手出京,表明上是去营救徐百杰,暗地里却对执行任务的锦衣卫百户面授机宜,不惜一切代价把徐百杰毙于京城外。 就这样,锦衣卫和一众武林高手的较量便开始了,经过连番交手,徐百杰一行人在五天里连续冲破了九路拦截,虽然一行人闯过了层层阻截,但是当初护送徐百杰的十二名武林高手,眼下只剩下四人了。 正当众人策马奔腾时,忽然,官道前方盘坐着一名老僧,只见这名老僧慈眉善目、身披锦袍袈裟、手持降魔法杖,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诵经。 待众人的马匹快要行至面前时,老僧缓缓睁开双眼,口中呵道:“诸位施主请留步,老衲奉指挥使大人之令,在此恭候徐府台,还望诸位施主予以方便。” 看到面前的老僧,白6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同时,他扭头对其余人大喊:“此乃法言寺弃僧无念和尚,我对付他,你们继续前行。” 喊完,白6从马背上一纵,飞到无念和尚面前,身影一晃,单手挥出一掌,正是白6的成名绝技“天星掌,”这一掌全力而,十余丈的范围内尽是掌风。 无念老和尚虽然知道有人护送徐百杰,但他没想到护送之人居然是天山三侠,面对朝自己袭来的白6,无念和尚不禁有些头痛,他虽然自诩武功盖世,但也有自知之明,看到白6的攻势,无念只得放弃阻拦,专心对付白6。 白6挡住无念和尚后,宋云等人继续前行,但是刚刚奔行了十多里地,一对头花白的老夫妻,直愣愣的站在路中间,看到众人,左边那个老态龙钟的老妇桀桀的阴笑说: “本以为前面有那么多人阻拦,老身用不着出手呢,看来,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动一动啊,宋云,章展松,你们二人可以离去,但是徐知府一家人却得留下,因为指挥使大人要请徐知府一家到阎王殿里走一趟。” “阴千花,阳万一,你们俩居然还活着?而且还成了锦衣卫的鹰犬。” 眉头紧皱的望着面前二人,宋云朝章展松点了点头,然后对任无踪嘱托道:“任兄,这夫妻二人乃是三十年前横行江湖的邪道高手。 当年,我们三兄弟跟他们夫妻大战两天三夜,将他们夫妇打下悬崖,本以为他们已经坠崖身亡,没想到他们居然没死,我们兄弟二人拦住他们,你带徐知府一家人继续前行。 任兄,看这幅架势,前方阻截我们的人物肯定不是普通的锦衣卫,而是那些自甘堕落的邪道高手,如果硬闯的话,单凭任兄一己之力,或许无法冲出去, 此地距离休戈亭不远,为了安全起见,任兄还是带着徐大人一家,去休戈亭避一避吧,只要徐大人在休戈亭的消息传出去,想必徐大人朝中的那些同窗故友们就会过来迎接他们一家人,到那时,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话音落下,宋云拔出宝剑,使出一套“天山剑法”迎着阴千花挥舞而去,一旁的章展松也不闲着,双手微曲,运指如钩,朝对面的阳万一使出自己的成名绝技“铁炼指。” “保重!” 待四人战在一起,任无踪冷声回答了一句,随后一甩马缰,带着徐百家夫妇朝旁边的道路逃去。 逃命途中,徐白杰一脸悲唏,望着前面的任无踪,他大喊道:“义士,休戈亭是什么地方?那些拦截我们的人,真的不敢进入休戈亭吗?” 听到徐百家的疑问,任无踪冰冷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尊敬:“徐大人,你有所不知,虽然锦衣卫派出了多路高手拦截徐大人,但是那些高手都是武林人物出身。 即使他们有锦衣卫撑腰,但也绝不敢在休戈亭内伤害大人,因为休戈亭在武林之中地位十分崇高。 十五年前,白道第一高手兼武林盟主石镇岳。和邪道第一高手兼魔教教主古通天。在一处山谷前,联手建造了一个木亭。 亭子建好时,石镇岳搬来一块巨石,用纯阳无极功,以指代笔,在石头上写下一副上联“退一步海阔天空。”而古通天也不甘落后,同样搬来一块巨石,用天魔截血指功,从石头上书写一副下联:“让三分风平浪静。” 就这样,天下黑白两道的武林人物,便以休戈亭命名此处,立下规矩,不管何等血海深仇,一旦对方躲入休戈亭,另一方不得进入追杀,违者视为黑白两道共敌。” “咯咯咯……正是因为这样,指挥使大人才专门吩咐奴家守在这里,为的就是防止你们躲进休戈亭,本以为奴家在这里只是走个过场,想不到居然真的等到了徐大人,看来这个功劳要便宜奴家了。” “谁?” 骤然听到有人打断了自己的对话,任无踪心中有些凝重,对方不但能够听到自己三人骑马奔行中的对话,而且还能让声音穿透风力,清晰无误的传进自己耳中,这说明对方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虽然眼下距离休戈亭还有十里左右的位置,但是任无踪三人还是停下了胯下的马匹,因为此刻一名相貌娇媚的少女,正笑吟吟的站在路中间拦着几人。 见到徐百杰三人后,少女侧身施了一个万福礼:“奴家在此恭候诸位多时了,徐大人,可否借项上人头一用?徐大人的人头可以让小女子从指挥使大人那里换来一个锦衣卫总旗的官职,那可是正七品啊,还望徐大人成全。” 见到这名少女,任无踪冷脸上前,沉声说:“桃花女,想不到数年一别,你这个老妖婆居然又年轻了,看样子,这几年你没少吸食青壮男子的阳气啊。” 话音落下,任无踪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对徐百杰说道:“恩公,这个老妖婆的武功跟我在伯仲之间,我设法挡住她,请恩公带着家人继续前行,只要进入休戈亭,恩公就性命无忧。” 说完,任无踪拔出长剑,剑花一抖,剑势徒变,挥出一招灵蛇出洞朝桃花女刺去…… 半日后,七十多具尸体被运送到城郊边上的一家义庄内,由于义庄内的棺材不够用,许多尸体都被放在义庄里的停尸板上。 那些尸体有男有女,穿着各异,有的尸体完整,有的则残缺不全,在最边缘处,无念和尚、桃花女、宋云、阳万一、白6等人的尸体赫然在列。 当搬运尸体的差役去外面跟义庄的看守者办理手续时,一个瘦弱、十四五岁、相貌清秀的少年钻进了屋里,望着满屋的尸体,瘦弱身影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一脸兴奋的逐个摸索,在摸索的时候,他不断往自己怀里塞东西。 “特么的,老子一个在编的正式法医,居然来到了这个年代,不但变得又瘦又弱,而且混得又穷又累,别人穿越都是往土豪家里穿,混得一个比一个滋润。 轮到我穿越的时候,居然往义庄里面穿,上辈子靠解剖尸体过日子,这辈子靠搜刮尸体混日子,我的命运为啥这么悲惨呢?小说里那些穿越者全都牛逼轰轰的,我怎么就没那命呢?” 正在少年低声抱怨穿越小说坑死人之际,停尸屋的房门缓缓打开了,门被打开后,一股冰冷的寒气从外面吹进屋子,吹的少年打了个寒颤,接着,一个披头散、身穿白衣、胸前染血、低头不语、看不清男女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第二章 义庄之变 “还我……钱……嗯……咳咳……还我命来……我……死的……好惨啊……” 阴森恐怖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门口传来,此时天色已晚,声音格外瘆人。 听到这个声音,少年回头看了看,待他看到门口站着的身影后,尖声大叫了一声“有鬼”,随后便晕倒在地,昏迷不醒。 “臭小子,居然敢趁我交差的空隙跑到这里弄外快,不吓唬吓唬你,天理难容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一个人吃独食?” 当少年被吓晕后,门口站着的身影,得意的抖了抖身子,把头从额头中间扒拉到两旁,露出一副满脸皱纹的苍老面孔,原来,这个造型恐怖的身影是老头假扮的。 老头名叫谭霖书,周围的人都管他叫老谭,是个仵作,平时帮县衙的捕快们验尸,因为老谭没有家人,县衙的捕头便让老谭住在这座义庄里面。 平时老谭的工作是整理义庄里面停放的尸体,没事的时候,他就帮附近的村民处理丧事,以此挣点外快,偶尔他还接一些度亡灵的差事,装模作样的围着尸体转几圈,往尸体上面撒点小米,念一些“俺把你来蒙”的咒语,然后便去东家那里领赏钱。 少年名叫刘贤,今年十四岁,是老谭在外面捡回来的,两人一直相依为命,通过这些年的相处,老谭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刘贤的年龄虽然不大,可是说话办事却十分老练,根本不像是一个小孩。 而且刘贤对验尸这一领域有着非比寻常的天赋,十岁的时候,就敢一个人解剖尸体,手法十分娴熟,就好像以前干过这一行似得。 起初的时候,老谭对刘贤的天赋异禀还有些好奇,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好奇心慢慢淡了下来,老谭把刘贤的优秀表现归纳为受他熏陶而成。 吓晕刘贤,老谭将他的身体抱起来,随手就扔在了停尸板上面,接着,他一脸幸福的开始搜刮那些尸体的遗物,银票、玉佩、散碎银子、偶尔还能搜到两块金锭子。 “了、了,真的了,老天开眼,后半辈子有着落了。” 就在老谭弯着腰,大肆搜刮那些死者身上的财物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间有股凉气直冒,好像有人在他背后朝脖子里吹凉风,疑惑的直起身子,回头瞅了瞅,顿时亡魂尽冒。 原来,此时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满身是血,脑袋耷拉,左手空空如也,右手抓住一只手臂的残缺尸体,正阴测测的瞪着他:“此店……是我开……此地……是我呆……要想从此过……留下……” “留个屁啊,别废话了,赶紧过来掏钱吧。” “我勒个嚓的,都扮成这副鬼样了,还能被你认出来了,老家伙,火眼金睛啊。” 原来,这个鬼影是刘贤假扮的。 嘴上说着话,刘贤的手下却把含糊,麻利儿的把手伸进一具尸体怀中,从里面掏出一把银票和几个铜板,塞进自己怀里后,他又把手伸进另一具尸体怀里: “老家伙,你别乱掏啊,刚刚你不是在那边吗?现在干嘛跑到我这边来?咱俩划分一下地盘啊,那边归你,这边归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呸,分什么地盘啊,整个义庄里就咱们两个活人,还分什么彼此啊,你小子好好干,等我上了年纪动不了时,跟县衙的捕头说一声,让你把这一摊接手过去,到那时,我这仵作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两人正说着呢,忽然,义庄门口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一声“咣当”的响声传来,好像有人把义庄的大门给踹开了,门被踹开后,一阵脚步声传进二人耳中。 刘贤和老谭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的屏住呼吸,把停尸板上面的尸体挪出个空隙,两人轻轻躺倒了那堆尸体中间,然后一动不动。 “吱……” 屋子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个身材魁梧的身影朝屋内走来,刘贤接着门口的月光瞥了眼,看到那两名壮汉分别穿着飞鱼服和一身红色吉服锦衣,腰间全都佩戴一把绣春刀。 看到这一幕,刘贤对两名壮汉的身份有了些底,根据他前世的记忆,这二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锦衣卫。 锦衣卫的全称是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从上到下的等级分别是: 指挥使一人,正三品。 指挥同知(副使)二人,从三品。 指挥佥事二人,正四品。 镇抚使二人,从四品。 十四所千户十四人,正五品。 副千户,从五品。 百户,正六品。 试百户,从六品。 总旗,正七品 小旗,从七品。 下属还有将军、校尉、力士,参知事、校令。 进入屋中,看到满屋的尸体,两名锦衣卫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那名身穿红色吉服的锦衣卫一脸阿谀的看着旁边那名锦衣卫:“总旗大人,这里脏乱不堪,要不?您老去院中透透气,由小的检查这些死尸?” “你的心意本官知道了,但是这件事情是石副使亲自吩咐下来的,由不得半点闪失,还是我亲自处理吧。” 话音落下,锦衣卫总旗打开一道火折子,开始检查尸体堆,他检查的十分仔细,生怕漏掉什么?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把所有的尸体检查完,锦衣卫总旗脸上闪过一丝阴沉。 “居然没有!石大人派出这么多高手拦截,难道没有杀死徐百杰一家人?” 自言自语了一句,锦衣卫总旗看了看屋里的尸体:“把这里烧掉,顺便把负责看守此地的人也解决了,这个地方,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吩咐完,锦衣卫总旗转身出了屋子,几息后,义庄外响起了马蹄声,看样子,是回去复命了。 待总旗离去后,剩下那名锦衣卫举起火折子照了照,走到一旁把屋里的帘子给扯了下来,就在他想用火折子点燃布帘,放火烧掉这里时,忽然,他看到了一个恐怖的景象。 只见屋内的一堆尸体里,好像动了一下,接着,两具造型恐怖的尸体缓缓坐了起来,坐起来的两具尸体中,一具披头散,白衣如雪。另一具尸体残缺不全,一条手臂已经不见了,等等……貌似那条缺失的手臂正握在另一只手中! 坐起来后,两具尸体缓缓站起,缺胳臂那具尸体嘴里阴阳怪气的嚎道:“我死的好惨啊……壮士……能不能借你的身体用一用?我要借尸还魂。” “他的身体……是我的……我要找替身……底下好冷……那些鬼差好凶残……我要还阳……” 本来这一屋子的尸体就够令人瘆的慌了,眼下又冒出两具诈尸的死人,配着那阴森古怪的语调,令周围的气氛格外清冷诡异,如果人多还好些,可眼下只有壮汉一个人,他哪受得了啊? 看到两个尸体都想要自己的身体,壮汉吓的腿肚子开始打颤,饶是他精通武术,但骨子里对鬼神的恐惧,令他丝毫力气都提不上来。 见尸体张牙舞爪的朝自己慢慢扑来,壮汉缓缓向后退去,退到门口的墙壁时,他大叫了一声“鬼啊,”接着便转身朝外面跑去,跑到义庄外,他骑上自己的马匹,一甩马鞭,双脚一夹,拽着缰绳便策马而逃。 将壮汉吓跑后,老谭和刘贤同时松了口气,原来,刚刚看到壮汉要防火烧义庄,担心自己会被烧死,情急之下,两人扮成诈尸的样子,起身吓唬对方。 待壮汉被吓走后,老谭顾不上在搜刮那些尸体身上的财物了,急忙对刘贤说:“收拾一下,咱们赶紧离开,这些尸体好像跟锦衣卫扯上了关系,锦衣卫无法无天,咱们惹不起。 刚刚你也听到了,那个锦衣卫总旗没找到要找到人,便要烧掉这里,甚至连咱们也想害死,这趟浑水不好蹚,趁着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咱们快走,一旦等那些锦衣卫回来,咱们爷俩就走不成了。” “嘿嘿嘿……现在你们就走不成了。” 老谭刚刚说完,一阵尖笑声就从院子里传了进来。待笑声落下,一个身穿蓝色锦绸服,头戴珠色太监帽、手持拂尘、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走进房间,在这名太监身后,站着四名身着灰色长衫的小太监。 中年太监进入屋内,闻到房间里那些尸体散的臭气,他的左手捏出一个兰花指,轻轻挡在鼻子前,一脸厌恶的吩咐道:“来呀,把这两人带回东厂,咱家要亲自审一审。” 两个时辰后,京城东厂驻地! 由于此时的东厂还没有设置牢房,所以他们审理案件时,都是在驻地深处的一座石屋内,石屋里面摆满了各种刑具,上面残留的血迹十分扎眼,给人一种压抑感。 将刘贤和老谭押进石屋,中年太监坐到一张太师椅上,端起桌上的香茗品了品,他用那尖细的声音慢慢说道:“咱家姓李,你们可以叫我李公公、 之前在那义庄里,那个锦衣卫被你们吓得不轻,说实话,就连咱家也被你俩给吓了一跳,当时咱家还以为真诈尸了呢,要不是听到了你俩说话的声音,说不定,咱家也得让你们给吓跑。” 顿了顿,李公公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吟吟的看着刘贤和老谭:“咱家想知道,当时那两个锦衣卫在屋里干什么?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听到李公公的问话,老谭和刘贤全都沉默不语,老谭人老成精,刘贤两世为人,他们表面上虽然看起来糊里糊涂的,可是心里却都跟明镜似得。 他俩都知道东厂和锦衣卫不和,也知道两边都不好惹,如果自己二人把那个锦衣卫总旗的话说出来,东厂这边肯定会用这件事情做文章,到时候,就算东厂肯放了自己二人,锦衣卫那边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想明白这一点,刘贤和老谭对视了一眼,暗中使了个眼色,然后双双喊冤,称那两个锦衣卫进入屋子后,只是检查了一下尸体,什么话都没有说。 “混账,你俩以为咱家好欺不成?” 李公公一听刘贤和老谭的供词,顿时气得拍了桌子:“当时那两人进屋后,明明互相说话了,咱家虽然离得远,却也看的清清楚楚,只不过,咱家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罢了。 哼……要不是那个总旗是锦衣卫里面的第一高手,咱家当时就直接拿人了,又岂会等到那人离去后再出现?你俩到了东厂居然还敢狡辩,看来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咱家再问你们一次,那两个锦衣卫到底说了什么?如果你们识相,老老实实回答咱家的问话,咱家就放你们一马,假如你们不知好歹,那咱家就让你们试一试这里的刑具,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这些刑具硬。” “公公,那两人真的什么都没说。” “公公,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见刘贤二人还是一口咬定什么都没听见,刚才还一脸阴狠的李公公,突然笑了:“桀桀……好……好……你俩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既然这样,那咱家就成全你们,来呀,给他俩上刑。” 就在两名太监按照李公公的吩咐,想要给刘贤二人上刑具时,忽然,一个小太监进到石屋:“公公,锦衣卫镇抚使毛临风来了,说公公把两个负责看守义庄、检验尸体的锦衣卫给抓到了东厂,毛临风希望公公把那两个人还给他们。” 闻言后,李公公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哼……来的够快啊,看来牟斌不希望这两个人落在咱们手中,这两个人会是锦衣卫?嘿嘿……走,带上他俩,咱家去会一会那个镇抚使!” 第三章 草菅人命 东厂会客厅内,李公公一脸倨傲的坐在主位上,在他下的椅子上面,坐着一个相貌威严,年约五十的男子,此人正是锦衣卫左镇抚使毛临风,从四品官衔,在毛临风身后,站着六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毛临风平日里极看不上那些东厂的太监,每次提到他们的时候,总是以阉狗相称,因此,看到李公公脸上那副傲慢的表情,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李公公,刚刚你们东厂抓人的时候,把我们的人给抓来了,在下奉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之命,来此接回我们的两个属下,还望公公行个便利。” “你们的人?”李公公捏着兰花指,笑吟吟的看着毛临风:“据咱家所知,这两人乃是看守义庄的仵作,平日负责验尸解剖,隶属于当地县衙的刑捕房管辖,请问,他们什么时候成了锦衣卫的人?” “无可奉告,本官奉命提人,希望李公公予以配合,如果李公公不愿放人,那本官只得自己动手了。” “毛临风,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镇抚使,居然敢跟咱家这么说话,哼……你好大的胆子,别人忌惮你们锦衣卫,但是咱家不怕,想要人,可以,让牟斌亲自找咱家来要。” 听到李公公这番话,毛临风随即脸色一变,冷冷笑道:“你一个小小的司礼监副总管,充其量也就是正五品品秩,本官来这里找你,已然是看的起你了,想要见指挥使大人,你这阉狗也配?” 骂了一句,毛临风一摆手:“把人带走。” “我看谁敢?来呀,把这几个嚣张跋扈的锦衣卫抓起来,回头让牟斌来此领人。” 见毛临风居然敢在东厂的地盘上抢人,李公公又气又怒,随即下令扣人。 可他没有想到,毛临风事先有所准备,客厅里虽然没有几个人,但是外面却准备了两百名锦衣卫。 随着毛临风一声令下,外面那些锦衣卫在两名百户的带领下,齐刷刷的冲进屋内,制住里面的太监后,把刘贤和老谭带了出去,临走时,毛临风忍不住朝李公公身上吐了口唾液,骂了句“阉狗,”骂完,才领着手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东厂。 看到锦衣卫竟然从自己的地盘上把人给抢走了,李公公羞怒交加,他用拂尘把身边的几个小太监抽打了一遍,然后气急败坏的骂道:“一群废物,居然连几个锦衣卫都挡不住。” 骂完面前的太监,李公公转身望着门外,看着锦衣卫尚未离去的队伍,他咬牙切齿道:“毛、临、风,咱家要是不把你给活剐了,此生枉为人,立刻飞鸽传信,将此事奏于厂公,请他老人家示下。” …… 押解刘贤二人回锦衣卫驻地的途中,毛临风一边骑马,一边打量着两人,当他看到刘贤和老谭诡异夸张的造型后,声音冰冷的问:“之前白千峰总旗去义庄内公干时,你二人是否混迹在那堆尸体之中?” “这……” 刘贤和老谭对视了一眼,略一沉吟,他点了点头:“当时……我们俩确实躲在那堆尸体里,不过,我们不是故意的,而是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心中害怕,所以才躲在尸体里面的。 您老也知道义庄那种地方不干净,深更半夜的经常闹古怪,我们二人的胆子全都很小,受不了那种惊吓,听到个风吹草动的就赶紧躲起来,这都是多年落下的病根了。” “胆子小?哼……胆子小的人敢往尸体堆里藏?你们这两个胆子小的人,把我们一名胆子大的锦衣卫吓成神经衰弱了,我看,你们的胆子一点都不小啊。” 说到这儿,毛临风冷冷瞥了刘贤一眼:“照你刚才的说法,当时廖总旗在屋里检查尸体时,你们二人全都在场喽,这也就是说,你们二人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对吗?” “不对,我们二人什么都没听见,真的,真是什么都没听见。” 看着毛临风脸上狠辣的表情,刘贤的额头上顿时冷汗直冒,他感觉对方有杀人灭口的意思,所以急忙大声解释,老谭也察觉不对劲了,同样表情真诚的解释,称自己二人没有听到任何不该听的话。 对于两人的辩解,毛临风根本无动于衷,他挥手招来一名属下:“把这二人的舌头割掉,两只手臂砍掉,让他们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到时候,就算东厂的那些阉狗把他们要回去,也没有什么价值了。” 一听这话,刘贤心中顿时惊恐不已,他以前虽然听说过锦衣卫心狠手辣,可是他没想到居然毒辣到这个份上,连过堂审讯都不审,直接就动手用刑,而且还是酷刑。 毛临风下完命令,几名锦衣卫一纵身便从马背上跳了下去,然后抓住刘贤和老谭的身子,使劲一拽,将二人从马背上拽到了地下,看着两人被摔的呲牙咧嘴,那些锦衣卫脸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从地上爬起,老谭见对面有两名锦衣卫抽出腰间的绣春刀,正一脸戏谑的朝刘贤那边走去,一名锦衣卫把刘贤摁在地上,用手扣开他的嘴,使他的牙齿和舌头全都露出。 看到这儿,老谭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急忙下跪哀求:“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啊,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求军爷放过他吧。” “想让爷放过他?好啊?老家伙,你给爷们儿学个狗叫,我就考虑一下。”其中一名提刀的锦衣卫笑嘻嘻道。 “谢谢军爷开恩,谢谢军爷开恩。”老谭一脸惊喜的道了两声谢,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刘贤,然后他转过头去,趴在地上开始学狗叫:“汪……汪汪……汪汪汪……” “哈哈哈……学的好,再叫几声。” 刘贤被一名锦衣卫摁在地上,嘴巴让对方扣开了,因此他无法活动,也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看到满脸皱纹的老谭为了给自己求情,趴在地上学狗叫,听到那些锦衣卫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他心中升起一股忿恨,暗暗誓,只要他逃过此劫,势要雪今日之耻。 待老谭学的差不多时,先前说话的那名锦衣卫,不怀好意的说道:“刚刚我说了,只要你学狗叫,就考虑放那小子一马,现在我考虑清楚了,暂时放他一马。”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见自己说到这儿,老谭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锦衣卫似笑非笑的继续道:“谢什么谢啊,不用谢,我的意思是“暂时”放那小子一马,先把你的舌头割掉,双手砍掉,完事后,再去割那小子的舌头和双手,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这名锦衣卫说完,忍不住笑了出来,周围的锦衣卫全都跟着哈哈大笑。 听到这番话,老谭脸上又羞又怒,他刚想继续说话,但是先前那名锦衣卫一挥手,一名锦衣卫从身后把老谭摁在地面,用力掰开他的嘴巴,将他的舌头拽出来,当老谭的舌头被拽出来后,提刀的锦衣卫挥刀一砍,硬生生将老谭的舌头给切掉。 当舌头被切掉的一刹那,鲜血从老谭的嘴里喷涌而出,他痛的张口嘴巴,想要嘶喊,而是因为口腔里面没有舌头了,因此他的嘴巴虽然张的快要裂开了,但是一点声响都传不出来。 这还不算完,切掉老谭的舌头,又走出四名锦衣卫,他们抓住老谭的四肢,把他呈“大”字型摆开,这时,刚刚那名行刑的锦衣卫再次走上前,一脸狞笑的举刀砍下,把老谭的两只手臂给砍断。 做完这一切,几名锦衣卫放开老谭,任由老谭从地面上打滚,地面上的尘土和碎石子沾染到老谭的鲜血,立刻变成了血泥,血泥把老谭的伤口糊的满满的,那种痛苦,常人根本无法体会。 猩红的肌肉、惨白的骨头、一条条筋脉,就这样暴露在外面,血液不停的从伤口处喷出来,把旧的血泥冲下去,又让新的血泥糊上来,有的泥土和碎石子甚至顺着老谭的伤口,钻进了他的肉里。 “呜……呜呜……” 看到老谭痛苦的样子,刘贤急的双目赤红,他想要上前帮老谭包扎一下,但是他的身体被人摁住,无法行动,他的嘴巴被人摁住,连话都说不出来,因此,虽然他急的满头青筋暴露,可是却无可奈何。 由于忍受不了巨大的痛苦,老谭看了刘贤一眼,朝他露出一个笑脸,然后趁着身旁的锦衣卫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朝对方手中的绣春刀扑了过去。 待那名锦衣卫回过神之后,老谭已经把自己的脖子从刀锋上抹了过去,一条长长的刀口横在老谭脖颈处,刀口处的血液如同喷泉般向上滋。 当老谭的咽气后,刘贤彻底怔住了,他没有想到,短短一天,竟然生了这样的事情,一个朝夕相伴的亲人,就这样平白无故的离开了,想起两人这些年的种种情景,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死了?” 看了眼老谭的尸体,毛临风和那些锦衣卫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这现年,他们对此早就司空见惯了,虐杀一条人命,对他们来说,和杀死一只鸡,并没有什么区别。 把刀身在老谭的尸体上擦了擦,那名锦衣卫又来到刘贤面前,看着刘贤愤怒的颜色,那人冷笑了一声:“怎么?想要报仇?可惜,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因为,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步那个老家伙的后尘,去幽冥地府报到了。 在此之前,本大爷先把你的舌头割下来,然后再将你的两条手臂砍断,小家伙,你的运气真差,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我是不会给你自杀的机会的,嘿嘿嘿……挣扎吧,咆哮吧,你越是这样,本大爷心中就越是兴奋!” 说话的功夫,这名锦衣卫已经走到了刘贤身前,看着同僚把刘贤的舌头从嘴里给拽出来了,他慢慢举起手中的宝刀。 就在他刚想挥刀切掉刘贤舌头之际,数匹骏马从远处狂奔而至,与此同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住手,传圣上口谕,毛临风带领所携锦衣卫以及那两名仵作,立即进宫面圣,不得有误!” 第四章 仵作归属 “到底是圣上身边的人啊,居然这么快就请来了圣上的口谕。” 感叹了一番,毛临风有些不满的看了看负责行刑的锦衣卫,如果不是这几个人只顾着虐杀老谭取乐,那刘贤现在已经变成残废了,如今当着御前太监的面儿,他们已经无法继续对刘贤下手了。 浑浑噩噩的被那群太监带走,来到了紫禁城内,穿过了一道道门洞,走过了一座座亭台,刘贤一行人在御花园中停住了脚步。 此刻,亭台中间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此人体型健硕、身穿明黄服、头戴玉冠帽,年约三十许,相貌不怒自威,他正是明朝弘治皇帝朱佑樘。 在朱佑樘身后,有四名大内高手护卫,两名宫女提着宫灯分立左右,一名老太监捧着拂尘,神情恭谦的站在朱佑樘左侧,他的右侧则站着一个威风凛凛、表情冷峻的中年锦衣卫。 毛临风等人来到亭台前,跪地高呼万岁,行完大礼,众人起身站在一旁,这时,那名老太监将一杯茶轻轻端到朱佑樘面前,轻声哭诉:“万岁,你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老奴自掌管东厂以来,始终以西厂前厂公汪直为戒,为避免手下的太监们嚣张跋扈,老奴在处理东厂事物时,不敢逾越,小心谨慎,除了为万岁爷跑腿效劳之外,从不与人夺利争宠。 这些年下来,老奴落了个胆小怕事的名声,可这些流言蜚语老奴并不在乎,因为老奴心里明白,老奴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万岁爷分忧,只要能让万岁爷高兴,一切都值了。 但是老奴万万没有想到,老奴这些年的谨言慎行,居然被人当成了懦弱可欺,刚刚老奴听到手下人禀报,东厂的小李子从一处义庄内,找到了两名线人,这二人于无意中得到了徐知府一家人被追杀的内情。 见事情重大,东厂的小李子便把那两人带回东厂,想要了解其中的内情,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小李子问到一半时,数百名锦衣卫竟然硬闯东厂驻地,把东厂的那两个线人强行从东厂带走。 小李子本想就地抓捕那些锦衣卫,可考虑到锦衣卫是万岁爷的耳目,而东厂是万岁爷的手臂,如果我们斗起来,不论谁胜谁负,势必会让万岁爷的龙颜蒙羞,故此,小李子只能放任那些锦衣卫离去。” 当老太监说到这里时,那名中年锦衣卫急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施礼辩驳: “启禀万岁,王公公这分明是在胡言乱语,锦衣卫确实是从东厂总部中提走了两个人,但那并不是东厂的线人,而是我锦衣卫的人。 东厂中人无缘无故将锦衣卫的人缉拿到驻地关押,欲以严刑逼供,微臣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岂能对此不闻不问?因此,这才命令毛临风前往东厂接人。 王公公花费巨金组建的东厂,居然连二百名锦衣卫都拦不住,担心万岁得知此事之后,责怪东厂无能,所以王公公便信口雌黄,谎称锦衣卫抢走东厂的线人,是非曲直,还请万岁爷明察。” “牟斌,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如果眼前这二人真是你锦衣卫的人,那为什么在带他俩回锦衣卫的路上,你们严刑逼供,把年老那人虐杀而亡,将眼前这个少年打成这般摸样? 你说他是你锦衣卫的人?好啊?你可知道这二人姓何名谁吗?可否说一说他们二人在锦衣卫中的职务?咱们现场问一问这个少年如何?看他是不是锦衣卫的人?” 王岳这番话一出口,牟斌顿时有些头大,望着老谭的尸体和刘贤的凄惨造型,他悄悄的怒视了毛临风一眼,牟斌掌管锦衣卫后,向来反对酷刑,看到老谭和刘贤的惨状后,他心中也是十分恼怒。 可是恼怒归恼怒,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现在当着皇上的面儿,他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无论如何也得保住锦衣卫的颜面,因此,他虽然心里不高兴,却也只得帮毛临风兜着。 “这……” 略微思忖了一下,牟斌声音洪亮道:“启禀皇上,微臣自从掌管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之后,对内部人员管理甚严,凡是泄密者,不论他在锦衣卫中担任何职,就地斩杀,以儆效尤。 至于刚刚王公公提议现场询问少年,微臣感觉此事不妥,如果王公公现在询问少年是不是锦衣卫,他肯定会回答不是。 因为锦衣卫中除了在册的人员之外,还有一些密探,这些密探对外都有自己的掩饰身份,这二人也不例外。 一个月之前,被处决的这名锦衣卫,已经向指挥使司报备,称要将眼前这位少年引入锦衣卫,但由于该少年尚未达到进入锦衣卫的年龄,所以目前还属于预备人员,这一点,连少年自己不知道。” 听到这儿,刘贤已经隐隐猜出老太监的身份了,如果历史书上的内容没有记载错,对面那个老太监应该是东厂厂公王岳,而那个相貌堂堂的中年锦衣卫,则是锦衣卫指挥使牟斌了。 牟斌和王岳争执了两句,朱佑樘显得有些不耐,他扫了一眼刘贤,看到刘贤蓬头垢面,满身带血,衣服上也都是鲜血,表情十分悲伤萎靡。 朱佑樘不知道这是刘贤之前装神弄鬼时自己画弄的妆,虽然老谭的尸体已经被抬下去了,但是根据刘贤的惨样,再联想到老谭那残缺的尸体,他还以为刘贤的惨状是遭受了毛临风的酷刑所致呢: “牟斌,朕曾对你说过多次,不要搞那些酷刑苛罚,难道你把朕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吗?一个孩子都能被你们打出这样?锦衣卫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微臣不敢!微臣知罪!” 听到朱佑樘语气中有些不高兴,牟斌顿时吓出一头冷汗,急忙跪地求饶。 刘贤前世从史书上得知,明孝宗朱佑樘为人宽厚,心底善良,本来他还有些不信,但是现在他相信了,看到朱佑樘在训斥牟斌,他心中一动,决定再添把火,于是他适时的躺在了地上,装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摸样:“多谢皇上关心,有了皇上这句关怀,草民就算被毛指挥使给打死也值了,呜呜呜……呃……” 装模作样的哭了两声,刘贤竟然“呃”了一声,然后假装晕过去了。 本来朱佑樘就有些不高兴,当他看到刘贤居然被打的晕过去了,他脸上的表情瞬间阴了下来,王岳伺候皇帝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炉火纯青,见朱佑樘露出阴沉的表情,他急忙出声: “圣上息怒,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啊。万岁爷,牟指挥使把这个孩子折磨成这般凄惨,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少年知道了某个不知道的秘密?依老奴之见,咱们叫太医过来看~一~看~” “啊哦……”听到王岳要找太医给自己看病,担心露馅,正在装晕的刘贤,只得自己醒过来了。 王岳本想利用老谭的死和刘贤的伤,借题挥一下,可是没有想到,关键时候,刘贤这货居然醒过来了,看到这一幕,王岳气的浑身直哆嗦,后面的话也全都被噎回去了。 见刘贤又清醒了,朱佑樘沉吟了一下,然后和蔼的问道:“少年,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你究竟是东厂的线人啊?还是锦衣卫的预备人员?” “启禀皇上,我是一个仵作,专门帮衙门检验死者尸体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东厂的人还是锦衣卫的人,请皇上帮我定一下,看看仵作属于谁。” 听到朱佑樘在问话时,不问刘贤知道什么线索,也不问老谭是怎么死的,而是问刘贤属于东厂还是锦衣卫,牟斌和王岳心中同时一动,悄悄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别看他们刚刚说的理直气壮,可是他们心中都没有底,刘贤既不是东厂的线人,也不是锦衣卫的预备人员,如果被皇上查出他们二人撒谎,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见刘贤当着自己的面儿,没有露出半点拘束之情,朱佑樘心中暗暗诧异,要知道,莫说是平民百姓了,就算是那些朝中大臣,见到自己后,大都浑身战栗,神情紧张,只有那些胸怀坦荡的君子大儒,才能在自己面前保持镇定自若,而眼下刘贤居然能够做到这一点,单凭这份心理素质,就令朱佑樘有些赞赏。 思忖了片刻,朱佑樘朝身后一名侍卫吩咐道:“刑部尚书闵珪正巧在宫中,你去一趟文华殿,宣闵珪来此。” 领命后,那名侍卫展开身形朝文华殿奔去,约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侍卫带着一名身穿官服的老者走到御前,老者身上的官服前、后各绣有一只锦鸡补子图,这代表老者的品级乃是二品文官。 老者来到亭台前,急忙下跪行礼,待礼仪结束,他躬身问道:“不知圣上宣老臣来此?有何示下?” “闵爱卿不需多礼,来人,给闵爱卿赐座。” 原来,来的这位老者是刑部尚书闵珪,当闵珪坐好后,朱佑樘微笑着问他:“闵爱卿,朕找你来,乃是有一事相询,朕想知道仵作一职,当属于朝廷哪一司管辖?” 听到这个莫名奇妙的问题,闵珪心中有些奇怪,想了想,他朗声回答:“仵作乃是各地官府中检验死伤的人,隶属于当地衙门刑捕房。 虽然仵作属于“吏”,但是他们的地位十分低下,由于仵作的后人不得参加科考,因此,许多仵作改行易业,现在很少有专职的仵作了。 很多的县衙在遇到命案时,往往是当地的县令兼职着仵作的职责,遇到命案时,这些县令即负责查案,又负责查验尸体,最后还管着审理和宣判。 生命案,仵作验尸,找出疑点,捕快抓人,这多少跟锦衣卫的性质有些像,锦衣卫和捕快都是缉拿犯人,都需要仵作配合寻找疑点。 只不过锦衣卫负责缉拿朝廷重犯,捕快抓的是民间恶贼,两者受理的案件等级不一样,如果非要细分的话,老臣认为,仵作应该隶属于锦衣……” 刚说到这里,闵珪突然觉侧面传来一股冷冽的杀意,顺着杀意望去,站在朱佑樘身后的王岳,竟然一脸阴寒的瞪着自己,眼神中迸射出近乎于实质性的杀机。 看到王岳的眼神,闵珪心中“咯噔”一下,想到皇上刚刚那莫名奇妙的问题,他隐约感觉这件事情跟东厂有关,虽然现在的东厂不像之前似的大肆炮制冤案陷害大臣了,可他心里还是有些忌惮。 见王岳如此在意自己的答案,闵珪急忙改口:“虽然仵作跟锦衣卫的配合密不可分,但是东厂也有缉拿嫌犯之权,缉拿嫌犯时,少不了跟命案打交道,因此仵作和东厂……” 话音还没有落下,忽然,另一侧又传来了浓重的杀机,环视了一下周围,闵珪现王岳那里是露出笑脸了,可对面的牟斌又沉下了脸色,不知怎么回事?牟斌居然对自己起了敌意。 见此情形,闵珪顿时一阵头大,他虽然不愿意跟东厂为敌,但更不想和锦衣卫结梁子,纵观明朝之前的历史,虽然有不少大臣被东厂迫害致死,可是如果细算一下,被锦衣卫弄死的大臣,比东厂多多了。 感受到牟斌传来的杀意,想起刚才王岳露出的杀机,闵珪明白了,这两家准又掐起来了,而皇上提的那个问题,应该就牵扯到了最终的胜利,换句话说,只要自己说出答案,不管最后谁赢了,输的那一家,肯定跟自己没完。 闵珪为官多年,能够爬到刑部尚书的位置,自有其过人之处,看透形势后,他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两不得罪的答案: “万岁爷,仵作验命伤、查破绽、断案由、洗冤情,由细微之处寻疑点,于尸体之上找线,其既不属于锦衣卫,又不属于东厂,而是属于提刑按察使司管辖!” 第五章 闵家才女 刑部尚书闵珪的府中,闵珪看着面前洗漱干净的刘贤,回想之前的宫中经历,闵珪依就冷汗直冒。 当闵珪告诉朱佑樘仵作归属提刑按察使司管辖后,虽然牟斌和王岳的表情依旧难看,但是二人的杀意却消失了。 听到闵珪给出的答案,朱佑樘没说什么,随口提了句让闵珪安顿好刘贤,然后便让闵珪回府了,临走时,闵珪无意中现朱佑樘脸上露出一丝冷峻,转身后,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回来的路上,闵珪把刘贤进入皇宫的经过了解了一番,听完刘贤的诉说,他终于弄明白牟斌和王岳的杀意从何而来了,原来当时自己差点让他们其中一人背上欺君之罪的罪名。 虽然自己最后的答案,并没有达到牟斌和王岳的心意,但是至少两边都保持了一个平衡,他们虽然失去了一个借题挥打击对手的机会,但同时各自也免去了一个被对手打击的麻烦。 一个人犯错,皇上或许会责罚,但是两个人同时犯错,皇上就不会追究了,因为皇上不可能把自己的左膀右臂全部砍掉,这就是传说中的法不责众。 唯一令闵珪有些不解的是皇上为何没有提及徐百杰被劫持的事情?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大家都猜测徐百杰的遭遇跟锦衣卫有关系,可是?皇上为什么还派锦衣卫调查此事呢?想不通…… 安排刘贤洗了个澡,闵珪让下人给刘贤换上一身新衣服,俗话说,人靠衣装,洗净身子,换上新衣服,刘贤眉清目秀的样子,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吩咐厨房做了几个菜,闵珪跟刘贤一起享用晚餐,通过接触,刘贤对闵珪有了一个初步认识,虽然闵珪贵为朝廷的正二品大员,但是他却没什么官架子,唯独一点,这人有些拗,有些犟。 饭后,闵珪跟刘贤聊了两句,对刘贤的谈吐还算满意,鉴于今天锦衣卫和东厂的争执惊动了皇上,皇上在御花园中让闵珪安顿好刘贤,不管这句话是皇上随口说的还是深思熟虑说的,也不管事后皇上还记不记得刘贤,但是皇上既然开了金口,那闵珪就得照办。 同时,闵珪告诉刘贤,提刑按察使司并不属于刑部管理,而是督察院的分支,朝廷里的刑部、大理寺、督察院合称三法司,其中刑部掌管案件审判。大理寺负责疑案复议。都察院不仅可以对各机构进行监督,而且还拥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 提刑按察司是督察院设立在省一级的司法部门,主管一省的刑名、诉讼事务,对冤案、假案、错案予以驳正,对疑案、重案、命案予以侦办,雪冤洗枉,严惩贼恶。 明天闵珪将会去找督察院左都御史戴珊,把皇上的意思转达过去,然后请戴珊下一份委任状,把刘贤调到提刑按察使司任事,但是刘贤会被安排到哪一个提刑按察使司,闵珪也不得而知了。 明朝共有两京、十三布政使司,在这十五个一级行政区之中,共设有十三道提刑按察使司,每一道提刑按察使司,专门负责一个省内的司法、监察、刑狱、按劾、提刑、案件侦办事务。 提刑按察使司介于文官和武将之间,他们和锦衣卫一样,拥有自己的卫队,各省的提刑按察使司从上到下的官职品级分别是: 按察使(考核一省吏治刑法)、一人、正三品。 副使(分巡地方司法)、二人、正四品。 督察(监督官吏品行)、四人、正五品。 佥事、(管理一省监察)、五人、从五品。 刑判、(复核州府冤案)、每州府一人、正六品。 经历、(记录官员功过)、每县衙一人、正七品。 提案、(侦办各类案件)、每县衙一人、从七品。 知事、(暗查民间异常)、无定员、正八品。 照磨、(传达各级通令)无定员、从八品 司狱、(缉拿嫌疑案犯)无定员、正九品。 检校、(抓捕凶犯恶盗)无定员、从九品。 讲完这些,已是深夜,见时候不早了,闵珪便让刘贤去客房休息,明天领着他去督察院报到领取委任状。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刘贤早早起床,闵府里的丫环送来热水和毛巾,洗漱结束,刘贤从院子里打拳晨练,本来他不会练拳,可是几年前,当他现自己的不同之处后,便开始苦练武功了。 或许是上天给他的恩赐利,刘贤自从来到明代后,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现自己对武学方面,有着一种莫名的天赋或者说是有着一种异能,不管是什么样的武功,不论多么复杂的招式,他只要看一眼,就能够模仿并施展出来。 从那之后,刘贤便开始搜集武功,有事没事的就往集市上去转悠,他经常去看那些江湖卖艺的人耍功夫,从那些江湖人身上偷学武艺。 这些年,在刘贤苦心搜集下,已经学会了《大力拳》、《九环刀法》、《猴棍》、《灵蛇剑法》等多种武功,虽然这都是些九流功法,但总比没有强啊,刘贤心中有一个伟大而疯狂的想法,早晚有一天,他要利用自己的天赋,创造出一种绝世武功,然后带着自己的红颜知己去笑傲江湖。 拳法打到一半时,忽然,旁边传来一个叫好声:“好功夫。”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院中的走廊里面,站着两名女子,其中稍大的那一位年约二八,此女双眸似水似冰,带着谈谈的冰冷,给人一种冷艳的感觉。 十指纤细,肌肤如雪,雪白脸颊透着淡淡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纤细的小蛮腰盈盈一握,长直垂腰部,扎着一个简单的丝绸带,青丝随风舞动,有股仙子般脱俗气质。 在这名女子旁边,站着一个相貌清秀,身材纤瘦,十五六岁左右的小丫环,刚刚的叫好声,正是从那个小丫环的口中传出来的。 看到对面那名貌若天仙的女子,饶是刘贤两世为人,也不禁有些失神,盯着女子愣了片刻后,他感觉自己的举动有些失礼,急忙干咳了两声,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嘻嘻……小姐,那位少侠害羞了呢。”小丫环没有理会自己小姐脸上的嗔怒,而是一脸笑嘻嘻的打趣刘贤,看样子,她跟那个小姐的关系应该很不一般。 笑了两句,丫环把目光转向刘贤:“我叫小玉,这是我们家小姐闵伊晨,敢问少侠怎么称呼?” “我叫刘贤。”回答了小玉的话,刘贤看着二人:“你们是闵大人的家眷?” 闻言后,小玉笑吟吟道:“我家小姐姓闵,自然是闵府的家眷,刑部尚书是我们小姐的祖父。” “小玉……” 见小玉在炫耀自己的身份,闵伊晨故作生气的瞪了她一眼,随后有些歉意的望着刘贤:“少侠想必是祖父的客人,伊晨打扰贵客,还请恕罪” 声音如同黄莺脆鸣,端的动听无比。 刘贤笑了笑:“我可不是什么贵客,而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人物而已。” 闵伊晨和小玉并没有因为刘贤的话音而轻视,待刘贤说完后,小玉古灵精怪的问:“刘少侠,我看你刚才练功时,拳法使得虎虎生风,想必你的武功很高强。 昨天吏部尚书倪岳的公子倪逸亭,约我们小姐今天去参加仕林大会,据说京城里的青年才俊和大家闺秀届时都会去以文会友。 我家小姐乃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诗词歌赋无一不通,这种盛会又岂能少了我家小姐。 但是前几天,老爷说外面不太平,一些江湖人物出没京城之中,连朝廷的知府都被劫持了,为了安全起见,老爷禁止家人外出。 我和小姐打算偷偷溜出去,可是担心独自外出会遇到歹人,又不敢带府里的护院跟着,刚刚看到少侠武功高强,想必那些江湖中的歹人不是刘少侠的对手,要不?刘少侠跟我们走一趟得了?” “没有问题,乐意为二位美女效劳。” 话音落下,刘贤便跟着闵伊晨和小玉从府中后门溜出去了。 十里长街之中车水马龙,四衢八街上面行人川流不息,道路两旁高楼林立,商铺前面人声鼎沸,尽是商贩的叫卖声和顾客的砍价声。走在街道中间,望着四周热闹非凡的商铺,刘贤终于看到了京城繁华的一面。 由于三人都没有吃早饭,小玉便领着闵伊晨和刘贤来到一家早餐铺子里,找好位置,她点了四样小菜、三笼灌汤包,又要了三碗粥。 待早餐端上来后,刘贤三人便开始食用,别说,这家包子铺里面蒸的灌汤包皮薄馅大味道鲜,配着那几道清口的小菜,刘贤吃的到也不亦乐乎。 就在三人悠闲的享用早餐时,忽然,隔壁的店铺里面传来一阵喧杂声,不一会儿的功夫,许多路人围在了那家店门口,望着里面的情景,路人们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则朝里面指指点点。 看到这一幕,刘贤三人和包子铺里的那些顾客,也都好奇的把目光转向隔壁,正当众人感到疑惑时,忽然,包子铺的一个伙计,从隔壁跑了回来。 待那名伙计进入铺子里后,几名顾客忍不住出言询问:“喂,小兄弟,隔壁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乱糟糟的啊?” 听到有人询问,那个伙计一脸神秘的看着众人:“你们不知道吧?隔壁客栈里生命案了,死人了。” 第六章 客栈命案 “啊……有这种事情,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得知隔壁的客栈中有人死了,那些正吃着早饭的人,全都来了劲头,一个个出言打听其中的内幕,刘贤虽然表面上没有流露出好奇的表情,但是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见众人都注视着自己,店伙计神气的咳嗽了一声,然后绘声绘色的讲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随着点伙计的诉说,大家对隔壁生的事情,渐渐有了清晰的了解。 原来,隔壁悦来客栈是一座三层楼高的客栈,里面拥有六十多间客房,因为地理位置优越,所以来客栈住宿打尖的客人很多。 今天早晨卯时左右,客栈里的店小二去三楼给六号客人送早餐,经过一号客房时,闻到一股血腥味,惊疑之下,这名店小二试探着敲了敲门,但敲了半天,里面没有任何应答。 感觉事情不对劲,店小二将饭送到六号客房后,急忙下楼找掌柜的,告诉掌柜的出事了,接着,他把自己的现对掌柜了说了一遍。 待店小二说完,掌柜的随即和店小二去了三楼,走到一号客房前,掌柜的先是敲了敲门,见里面无人应答,掌柜的试着推门,可客房的门栓是从里面插着的。 看到房门是从里面插着的,掌柜便的让店小二想办法把门打开,听到吩咐,店小二去楼下找来两根细长的铁针,将铁针插进门缝中,分别插在门栓的上下两端,然后同时用力,一点一点的拨动,几息之后,门栓被拨开了。 待房门被打开,掌柜的和店小二看到客房内的场景后,全都吓傻了,只见客房里被人翻得乱七八糟,屏风后面的地板上,趴着一具尸体,那正是一号客房里的客人。 见到这一幕,掌柜的吓得后退了几步,倚在门外走廊的墙壁上,连动都动不了了,自己的客栈里死了人,换做谁也无法保持镇定。 定了定心神,掌柜的让店小二赶紧去报官,让官府的捕快过来查案,以免自己惹官司上身。 当捕快来到客栈后,先是勘查了一番现场,然后把三楼所有房间里的客人都叫醒,对那些客房逐个进行检查,就这样,客栈死人的消息传了出来,引得许多客人和客栈周边的人堵在门口看热闹。 听到这儿,刘贤看着身边的闵伊晨和小玉:“两位美女,距离你那个仕林大会举行,不是还有一段时间么,既然现在闲着没事,要不?咱们去那个客栈看一看?” 虽然闵伊晨和小玉都是女人,不但是二人的胆量却不小,刘贤本以为两人会犹豫、会害怕,可是没有想到,听到去命案现场的建议后,两人居然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了。 扔下几枚铜板,刘贤三人便起身朝不远处的悦来客栈走去,此时,客栈门口站着四个身穿捕快衣服的壮汉,他们正在驱赶那些堵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去去去,都散了吧,别看了,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就在这时,刘贤三人走了过来,看到三人后,一名捕快不耐烦的呵斥道;“赶紧走,别往这里凑了,这里禁止行人逗留。” “几位大哥稍安勿躁。” 笑眯眯的迎上去之后,刘贤走到四名捕快中间,指了指后面:“四位大哥,我们是刑部尚书闵珪的家人,听到这里生了命案,我家小姐特意来此看一看,希望四位大哥行个方便,让我家小姐进去了解一下案情。” “闵……闵尚书?” 怔了怔神,几名捕快一脸狐疑的打量着闵伊晨和小玉,根据二人的长相和衣服材料,那四个捕快有些犯嘀咕,他们四个根本没见过闵珪,也没机会见,既然连闵珪都没有见过,更何况闵府的家人了。 从闵伊晨主仆二人的气质和所穿的绫罗绸缎,四名捕快便断定她们不是普通人家的女眷,搞不好,还真有可能是刑部尚书的家人,毕竟这里是皇城根下,什么人都能够遇到。 四人对视了一番,一名捕快朝客栈内跑去,过了片刻,那名捕快领着一个相貌刚毅、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来到门口:“头儿,就是这几个人,他们自称是闵尚书府里的人,想要进现场查看一下。” 闻言后,捕头目光一冷,环视着周围的四名捕快:“你们把我叫来,就是因为这事?哼……命案现场至关重要,莫说是闵府的家人,就是闵尚书来此,也不得随意进出,把这三人撵走。” “这……卑职遵命……” 捕头话了,四名捕快犹豫了一下,最后只得奉命行事,他们来的刘贤面前:“三位,我们铁捕头的话,想必你们也听到了,请回吧。” 见姓铁的捕头训完属下便要离去,刘贤一个箭步走到铁捕头身旁:“铁捕头且慢,在下进入闵府之前,当过多年的仵作,对检伤验尸这一方面比较擅长。 刚刚听到这家客栈里有人死了,在下一时情急,便抬出了闵尚书的名号,其目的无非是进入客栈勘察一下现场,我这属于职业病,并没有其它的意思。” “你是仵作?” 诧异了打量了刘贤一眼,铁捕头扭头问旁边的捕快:“府衙里的仵作还没有来的?” “启禀捕头,不知道除了什么大案子?从昨天开始,咱们顺天府里的十多名仵作,全被府尹大人调遣外出,至今还没有回来。” 听完属下的汇报,铁捕头眉头皱了皱,随后转身朝里面走去,当他即将进入客栈时,朝守在门口的捕快吩咐了句:“让这三个人进来吧。” “切,一个没有品级的小捕头,神气什么啊?” 听到小玉不满的嘟囔声,闵伊晨不禁莞尔一笑:“人家公事公办,你有什么不满的,像铁捕头这样的人,朝廷越多越好。” 话音落下,闵伊晨不在多言,而是跟着刘贤和铁捕头后面朝命案现场走去。 刘贤在进入客栈时,便一直默默的观察着四周,客栈一楼大厅是用餐的地方,里面摆着一张张八仙桌和椅子,在靠近门口柜台的地方,有一个拾级而上的台阶。 沿着台阶往上走,转了一个弯后便到了二楼,二楼和三楼是客人们住宿的地方,楼道两侧都是客房,客房的布置和机构都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二楼是普通客房,而三楼则是豪华客房。 打量了二楼一眼,刘贤继续行进,几息之后,众人便来到了三楼,一号客房正好位于三楼的楼道口处,此时,房门敞开,一股血腥味迎面而来。 由于捕快们下达了命令,三楼里的那些客人全都在各自的房间里等候调查询问了,看着空荡荡的楼道,刘贤眉头一挑,他没有说话,而是走进了客房内。 此时的客房里面,几名捕快正在察看现场,虽然那些捕快们勘查现场的手法和方式不能跟后世的警察想相比,但也具备了一定的专业知识。 由于刘贤是跟铁捕头进来的,因此客房里的那些捕快们对刘贤的到来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注,依旧在忙着各自手里的工作。 刘贤进入客房,并没有立刻检验尸体,他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仔细观察屋内格局,这间客房约八十平方米大小,屋内的摆设和装饰十分豪华, 在客厅的背面,有一副巨大的山水画屏风,以此来间隔客厅和床榻,尸体倒在屏风后边,死者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通过死者身上穿着的锦绸材质的衣服不难看出,死者生前应该是一个家境殷实的人。 房间桌子上有六个茶杯,其中一个茶杯里剩余半杯茶水,刘贤把手伸进茶杯,感觉茶水虽然已经凉了,但仍留有一丝丝余温,并没有凉透。 床铺上的被褥、死者的行李,全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甚至就连客房内的家具也被人翻找过,许多抽屉都被抽了出来,一些橱柜的柜门也都是敞开的。 “凶手应该是为了钱财而杀人,我看了看,现窗口的窗框上有撬凿的痕迹,除此之外,那里还留下了半个鞋印,我想凶手应该是从窗户处进入房间。 凶手趁死者不备,从背后突下杀手,用利器割断死者的脖颈,待死者咽气,凶手从屋里寻找死者的财务,得手后,又从窗户处离去。 我已经把客栈里的客人全部控制住了,正派人逐个询问,你现在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帮我检验一下尸体,把死者遇害的具体时间确定好,剩下的事情,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听完铁捕头的话,刘贤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检查了一下窗框,果然,在右面那扇窗框的边缘处,有一个浅浅的鞋印,而位于两个窗框中间床栓的地方,有几道划痕,那应该是凶手用匕之类的利器撬窗栓时留下的痕迹。 朝窗外看了看,瞅了瞅外面熙熙攘攘的行人,又观察了一番客栈的外部构造。 三楼窗户的位置虽然距离地面有十多米高,可是客栈一楼和二楼的边缘处,有一圈外凸的木质雕刻,这圈雕刻是装饰用的,虽然面积不是很大,但正巧能够容纳一个人落脚。 看着窗框上的那个脚印,仔细观察了一下窗户和二楼的距离,刘贤心中一动,他低下头仔细观察着窗户下的地面,现窗下的地面上有一些细小的碎木屑,那应该是凶手撬凿窗栓时掉落的。 从地面轻轻抹了一下,捻了捻手指上沾着的木屑,刘贤转身来到尸体旁边,他先是打量了尸体周围一番,然后开始检验尸体,尸体是趴在地面上的,四周全都是鲜血。 将尸体翻过来,只见死者脸上还带着一副恐惧和不敢相信的表情,脖颈处有一道十多厘米的伤口,切口十分平整,整个脖子差点被凶手割断。 死者的脸部由于长时间平趴在地面,已经有些平塌,灰白的死鱼眼看起来十分瘆人,青紫的脸色和微微张开的嘴巴,表示死者生气曾经出现过窒息症状。 掰开死者的口腔,里面没有任何异物,跟着死者血液凝结的状况、伤口的变化、尸斑的数量、以及尸体的僵硬程度得出一个结论,死者死于寅时左右,也就是凌晨三点至五点之间。 第七章 仵作查案 当刘贤确定了死者的遇害时间后,不禁陷入了沉思,现在正值卯时,现在的时间计算方式,跟后世的不一样,后世是二十四小时制,而现在确实按十二个时辰计算时间。 现在的人把一天的时间分为十二个小时,分别是子时(23点至1点)、丑时(1点至3点)、寅时(3点至5点)、卯时(5点至7点)、辰时(7点至9点)、巳时(9点至11点)、午时(11点至13点)未时(13点至15点)、申时(15点至17点)、酉时(17点至19点)、戌时(19点至21点)、亥时(21点至23点)。 此刻是早晨七点左右,而死者的遇害时间是清晨四点左右,中间隔了三个小时。 “清晨寅时时分,正是人们睡的香甜之际,凶手选择这个时候作案,而且下手赶紧利索,看样子凶手是早有预谋啊。”铁捕头语气沉重的自语。 没有接铁捕头的话,刘贤把客栈掌柜的和店小二找来,让两人描述一下现死者的经过,客栈掌柜的和店小二已经吓瘫了,说了半天才把过程讲清楚,虽然两人说的断断续续,但基本过程和刘贤听说的版本基本一致。 待二人讲述完现死者的经过,刘贤把目光放在客栈掌柜的身上:“掌柜的,这位遇害的客人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士?他在贵店住宿了多长时间?” 听到刘贤的问话,掌柜的回忆了一下,然后哆嗦着回答说:“回……回……回官爷的话,这位客人姓李良,承德人,来京城做布匹生意的。 李良是昨天下午来小店打尖住宿的,当时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手里提着一个包裹,交纳了一天的费用,说是今天谈完生意就回老家。 李良昨晚戌时时分出去了一趟,子时时分才回来的,他应该是去外面喝花酒了,因为他回来时,我闻到他身上有很重的酒味和胭脂味,回到小店后,他直接进了客房,从那之后就没在出来过。” 问完话,见掌柜的没有提供出有价值的线索,刘贤便让他们二人先去门口平复一下心境,而他则继续验尸,仔细查验了一遍尸体,刘贤没有找到其余的伤口。 但是刘贤在翻查死者衣服时,老毛病又犯了,他下意识的把手伸进了死者胸前的兜里,动作熟练的掏了掏死者的衣兜,结果他居然从死者的衣兜里掏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和几块碎银子。 当刘贤把银票掏出来后,他不禁愣住了,看着屋内被翻找的乱起八糟,而死者身上的银票却没有被翻走,刘贤脑海里闪过一丝光亮,接着,他闭上眼睛开始整理案现场的那些线索和凶手留下的痕迹,片刻后,他睁开了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好了,小兄弟,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缉拿凶手就是我们的事情了,你和闵小姐可以回去了。”获悉了死者正确的死亡时间,铁捕头便下达了逐客令。 话音落下,见刘贤没有离开的意思,铁捕头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摆手招来一名捕快:“送闵小姐三人出去,另外给这位小兄弟取五十纹铜板,算是他的劳资费。” “不知捕头大人打算怎么调查本案呢?” 当两名捕快走到刘贤身边,朝门口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时,刘贤一边用布擦拭沾染了鲜血的双手,一边询问铁捕头。 闻言后,铁捕头语气冷淡的说道:“很简单,我只要调查那些客人里面谁在寅时左右外出过?昨晚死者是跟谁吃的饭?以及那些在寅时之后离开的客人,就会有所收获的,虽然工作繁琐了些,但那些事情就不劳小兄弟操心了。” “如果我有个办法,能够让铁捕头快找到杀人凶手呢?不知铁捕头愿不愿听听在下的注意?” 望着刘贤脸上淡定自若的表情,铁捕头的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你此言当真?” 见自己问完后,刘贤胸有成竹的点着头,铁捕头略一思忖,然后语气郑重道:“如果你真能帮我快找到凶手,本捕头求之不得,事后,本捕头亲自宴请小兄弟,并敬酒三杯。但是如果你在这里信口雌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这话,刘贤微微一笑:“像这种破绽百出的初级作案手法,我以前不知道破过多少起了,呵呵……如果铁捕头不食言的话,那我今晚的晚饭有着落了。” 说罢,刘贤把从死者身体上掏出的银票和散碎银子放在了桌上:“大家不觉得奇怪吗?凶手既然是为财杀人,那他在杀死被害人之后,为什么不把死者身上的银票和碎银取走呢? 还有,大家看一下窗外,窗外是沿街大道,白天车水马龙,晚上虽然没有白天热闹,但各个商铺前面也是张灯结彩,路人不断。 在这样的情形下,凶手却能爬到三楼的窗外、用工具撬开窗栓,然后从窗户翻进屋里,杀完人,又拿着死者的财物从窗户处逃走,整个过程还没有引起路人的注意,请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 铁捕头一脸惊讶的望着刘贤,他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刘贤就看出了这么多的破绽。 顿了顿,刘贤走到门外,看了看周围的那些客房:“我对六号客房里的客人很好奇,卯时起床并不值得奇怪,奇怪的是他在卯时之前居然下楼点了餐,寅时时分,天还黑着呢,他那时候吃早饭干什么? 掌柜的,你这里点早餐,肯定是要下楼去柜台划账,我想问一下,六号客房的那位客人是几时几刻点的餐?都点了些什么菜肴?” “六号客房的客人是寅时末刻去柜台点的餐,那位客人是北方人,喜欢喝面,所以他点了一碗清汤面,和一份大葱炒鸡蛋,让店小二做好后送到房间去,哦……对了,那位客人还要了一壶开水泡茶,点完后,那位客人便回房间了。” 待掌柜的说完,铁捕头眉头一挑,对身边的捕快吩咐道:“去,把六号客房里住的人带过来,查一查他的身份,是几时进入的客栈?重点是问他为什么这么早起床?” “哥们,不用去了,我只是说对那个六号客房里的的客人好奇,并没有说那人是凶手。” 叫住那名捕快,刘贤把目光转向店小二,随着刘贤视线的转移,铁捕头、闵伊晨、小玉、掌柜的、以及周围那些捕快们,纷纷跟着刘贤转向店小二站立的方向。 感受到众人火辣辣的目光,店小二脸上吓得冷汗嗖嗖的往外冒:“各……各位官爷,你……你们……这是……诸位官爷不会认为小的是杀人凶手吧?” 听到店小二声音中都带着哭腔了,铁捕头不耐烦的指了指旁边:“一边呆着去,这里没你的事。” 按照铁捕头的吩咐退到一旁后,店小二这才现,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客栈掌柜的身上,原来刚刚两人站在一起,店小二还以为众人是在看他呢,看到众人根本不是在瞪他,店小二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把店小二呵斥到了一旁,铁捕头怒目一瞪,一脸寒气的看着客栈掌柜:“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本捕头动手逼你说?你是想在这里说?还是打算跟我去顺天府的大牢里说?你是……” 铁捕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噗通”一声,对面的客栈掌柜被吓的晕倒在地。 “哼哼……雕虫小技,本捕头早就司空见惯……咦……哪里来的白沫……这……快来人……别让他咽气……” 本来铁捕头还以为客栈掌柜是慑于自己威风凛凛的气势,故意躺在地上装昏迷呢,于是便冷笑着揭穿掌柜的伎俩,可是当他揭到一半时,现客栈掌柜的浑身抽搐、眼珠泛白、脸色铁青、口吐白沫、四肢僵直、呼吸紊乱、即使铁捕头对仵作这一行不怎么精通,也看出掌柜的快断气了,所以急忙让刘贤施救。 刘贤看到掌柜的症状,用手掐住对方的人中,然后掰开掌柜的嘴巴,把他嘴里吐出的白沫也异物挖出来,做完这些,他用手轻揉掌柜的心脏部位,揉了几圈,他猛地击打了掌柜的心脏一下,在疼痛的刺激下,掌柜的张大嘴巴咳嗽了几声,呼出一口长气,之后,慢慢的恢复过来。 将掌柜的依靠在走廊墙边,让人取一杯水过来,喂掌柜的服下后,刘贤琢磨着以后是不是研一些类似于效救心丸之类的药物,然后换钱花,来到这个时代,要是不借用自己的知识挣点外快,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胡思乱想了一番,刘贤收回心思,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他一脸无奈的瞅着铁捕头:“捕头大人,你差点把他给吓死,我就是随便看他两眼,没说他是凶手啊。” 听到这话,铁捕头顿时一阵气结,面色微红的瞥了瞥被自己吓掉半条命的客栈掌柜,他干咳的两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随便看两眼?这是什么时候?你怎么能随便看人呢?幸亏我们捕快下手慢,要是换成了锦衣卫或者东厂的那些太监,这个掌柜的在被吓死之前,已经没命了。”不满的嘟囔了两句,铁捕头催促道:“你赶紧给我找出凶手,如果你找不出来,我饶不了你。” “呵呵,凶手就在这个三楼,只不过他掩饰的比较好而已。”刘贤说出了这句令所有人吃惊的话。 第八章 七处破绽 “凶手在三楼?”铁捕头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又将目光转向楼道两侧的那些客房之中,看着客房上方标注的门牌号,他陷入了沉思。 当铁捕头不经意间把视线掠过一间客房时,心中顿时一动,打量了这间客房上面的门牌号一眼,又看了看死者遇害的房间,随后,他的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丝丝:“好狡猾的凶手啊。” “看样子,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刘贤微笑道。 闻言,铁捕头得意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从三楼的窗外进入死者居住的一号客房,作案得手后还能从容的从窗外逃离现场,而且在逃离的时候不会引起路人怀疑,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他了。” “头儿分析的真好。” “对对对,分析的太对了。” “厉害厉害,头儿真是太厉害了。” “捕头心思缜密,才智无双,属下佩服。” “哇哈哈哈……小意思,小意思,兄弟们过奖了。”说完自己的分析,听完属下们的赞扬,铁捕头一脸傲娇的看向刘贤,本以为刘贤会一脸仰视的称赞自己的判断,可是没想到当他望过去时,却看到刘贤的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为什么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的判断该不会……又……又错了吧?”铁捕头有些尴尬的看着刘贤。 “铁兄,你的判断不是又错了,而是压根儿就没对过。”刘贤有些无奈的回答。 “咳咳……那啥……那个啥……”听到刘贤话,铁捕头脸上臊的通红,郁闷的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不光是他,那几名刚刚拍马屁的捕快们也都有些无地自容,大家纷纷抬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打量客房屋顶,以此掩饰自己的局促。 将铁捕头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刘贤莞尔一笑,他走到了店小二身旁,指了指店小二,然后一脸暗示的看着铁捕头,并悄悄对铁捕头眨了眨眼。 虽然收到了刘贤示意的眼神,也看到刘贤用手指着店小二,但是想起之前的几次错误分析,铁捕头的心中已经留下阴影了,因此他明明看到了刘贤的暗示,但是却不敢胡来分析了。 毕竟走廊里还站着刑部尚书的家人呢,铁捕头虽然不惧权势,但是却怕丢人,他如果再分析错误,那他的这个捕头也就没脸当了。 刘贤由之前的悄悄暗示,逐渐升级为直接明示,由于表现的太过于明显,连那个店小二都明白刘贤的意思了,可是对面的铁捕头却依旧一头雾水的表情。 刘贤本想把指认凶手的功劳让给铁捕头,可是看到铁捕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表情,他只得自己亲自指认嫌疑人,蹲下身子,靠在店小二身旁,刘贤淡声问道:“哥们,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死这个房客呢?” “呔……果然是你这个贼子,本捕头早就看出凶手是你了,本想给你一个认罪赎罪的机会,让你自己招供反省,可是没有想到,你居然冥顽不灵,负隅顽抗,死不悔改,困兽犹斗,死不认罪……” 看到自己的话还没有说完,铁捕头恬不知耻的蹦出来了,刘贤彻底被打败了,表情郁闷的拦住了意犹未尽的铁捕头,刘贤继续审问店小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的好。” “官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小的怎么会是杀人凶手呢?你搞错了吧?”店小二听完刘贤和铁捕头的话,一脸茫然、委屈的看着二人。 “不承认!看来你是不想交代自己的罪行了。”刘贤的表情有些凝重。 “跟他费什么话啊,让我把他押回顺天府的大牢,等他把牢里的刑具全都尝过一遍后,就什么都承认了。”铁捕头表情阴沉的说道。 “几位官爷,小的冤枉啊,小的没有杀人,你就是把小的打死,小的也什么都不知道啊。”店小二被铁捕头的话给吓坏了,声音里充满的恐惧。 刘贤制止了铁捕头抓人动刑的念头,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刘贤始终认为缉捕凶犯,审讯嫌疑人,是一场斗智斗力的较量,是让嫌疑人在铁的事实面前自己认罪伏法,而不是靠刑讯逼供逼人认罪,他不愿意也不屑使用刑罚。 望着依旧负隅顽抗的店小二,刘贤微微一笑:“既然你现在还心存侥幸,那我就把你的那一丝侥幸给打破,我要让你知道,你布置的这个看似精妙的杀人布局,其实是破绽百出。 在这个屋子里,一共有七个地方存在破绽,分别是死者身上的银票、窗户上的鞋印,窗栓上的撬凿痕迹,窗户下面的木屑,尸体倒地的姿势,茶杯里的茶水,死者身上的衣服。 被害人是一名商人,来京城是做生意的,身上肯定携带了许多银两或者是贵重的财物,想必被害人在不经意间,让凶手看到了自己的财物,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凶手杀死被害者是为了劫财,可为什么却不翻查死者的衣服呢?这说明凶手有着明确的目标,或者说,凶手知道死者身上的贵重财物并没有放在身上。 进屋后,我们看到窗户上面有个残留的鞋印,鞋印的方向是朝外的,而在窗外下方二楼的位置有一个凸出的木质装饰雕刻,那个凸出雕刻正好能够容纳一个人落脚。 人类都有惯性思维,看到这一幕后,很多人都会判断凶手杀完人后,是从窗户处逃到二楼边缘处外凸的那个雕刻上,然后沿着那儿逃离的现场。 因为三楼的顶部边缘处为了防盗,专门设计了尖状的护栏,根本没法靠近,而二楼边缘处的雕刻背面大约有二十多公分,正好能够让人落下双脚,凶手完全能够踩在上面逃脱。 但是,大家看一看,三楼的窗户距离二楼边缘处外凸的那个装饰雕刻有多远?我目测了一下,至少得有三米多高,这么高的距离,凶手如果是抓着窗框慢慢往下踩还差不多,他怎么可能踩着窗框往下跳呢? 要是凶手下跳的时候踩空了怎么办?再说了,墙壁上光秃秃的,凶手跳下去后怎么稳住身形?因此,我断定凶手根本没有跳下去,这只是一个掩饰。 窗栓上的撬凿痕迹看上去确实是从窗外用利器造成的,但是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却现窗栓旁边的窗框上没有任何痕迹,这就奇怪了。 凶手从外面撬凿窗栓是为了打开窗户,那他在撬凿的时候,怎么可能不擦到窗栓两侧的窗框呢?毕竟窗栓是插在窗框上面的。 还有,凶手无法从三米高的窗户上跳到二楼,那他又是用什么方法从下面爬到三楼,并且固定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能够撬凿窗栓呢? 我想凶手还不至于胆子大到爬梯子作案吧?真要是那样的话,估计路上的行人全都注意到他了,那么一来,别说撬凿窗户了,恐怕凶手爬到一半就被店家现了,因此,这个痕迹也是假的。 既然窗户上的鞋印和撬凿痕迹是假的,那窗下的那些木屑肯定也不是真的了,凶手伪造现场时,也太过大意了,他竟然忘记清理木屑的形态了。 木屑均匀的落在地上,就如同地面上撒了一层灰尘,如果有人踩上去,肯定会破坏其形态从而留下鞋印,可是大家看一看,那些木屑十分平整均匀的撒落在窗下,上面没有任何鞋印。 凶手凿开窗户进入房间一次,做完案又从窗户出去一次,这种情况下,那些木屑上面最少应该留下四个鞋印,怎么可以一个都没有呢。 凶手既然不小心在窗户上留下了自己想鞋印,为什么却没有在木屑上留下脚印?很简单,因为凶手在伪造现场时,是打开窗子伪造的痕迹,凶手先从窗框上留下鞋印,然后才伪造的撬凿痕迹。 尸体倒地的姿势是正面趴倒,伤口在脖颈处,这说明凶手是从被害者身后下的杀手,用手捂住死者的嘴巴,一刀割破了死者的动脉。 可是死者倒地的地方是在屏风后面,那个位置的后方除了一张床以外,什么都没有,凶手能够从背后杀死被害人,那表示凶手是一个能够从容走到被害者后面,或者是能够在不被死者怀疑的前提下,去到床边的人。 茶杯里的半杯茶水虽然已经凉了,可是依旧含有一丝余温,这说明死者在被害之前曾饮用过,鉴于死者昨晚曾饮酒,我判断他是睡到寅时时分口干舌燥,或者是有要事在身,必须在寅时时分起床,起床后,因为酒后口干舌燥,他坐在桌旁喝了一杯茶水。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现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这个客房里面并没有热水,屋里虽然有个暖水瓶,但是里面的水已经不热了,根本无法用来泡茶,这就奇怪了,既然屋里没有热水,那死者茶壶里面的这壶茶水是怎么泡开的?很显然,有人曾经给被害者送过热水。 最后,大家看一看死者身上的衣服,穿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这就排除了死者昨晚因为醉酒而穿着衣服睡觉的可能,既然这样,那就表示死者在被害之前,已经自行穿衣起床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房间里闯进一个陌生人,被害人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举动呢?除非死者认识那个凶手。 纵观那些线索,唯一符合凶手标准的人,只有这位店小二了,因为掌柜的负责收取客人们的食宿银两,整天都要守在柜台旁,而伺候客人的事情,都是由店小二负责的。 店小二在帮死者打扫房间时,完全能够看到死者携带的财物,而客栈里负责给客人端送酒饭和茶水的人也是他,同时,只有他能够借着整理床上被褥的机会走到死者身后。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客栈到了夜里已经没人了,除了掌柜的之外,只剩下这一个店小二了,而掌柜睡在柜台那里,如果客人寅时时分,想要用开水泡茶,只能去找这个店小二。” 第九章 时间漏洞 面对刘贤的指证,店小二显得十分慌张:“官爷,咱们无冤无仇,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啊?我今天除了在给六号客房送饭时路过这里一趟,之前根本没来过三楼,更没有进入一号客房,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全都是你的判断,你有证据吗?” “证据,当然有了。” 说完这句,刘贤笑吟吟的走到桌旁,把桌上的茶壶捧在手中,然后他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店小二说话:“恶人做了坏事,即使隐瞒的再深,最后都会东窗事。善人做了好事,即使无声无息,事后也会水落石出。 这是因为不管一个人出于何种目的做了一件事情,无论这件事情是好还是坏,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做的人即使再用心掩盖,也不可能天衣无缝。 哥们,我曾经听到一个细节,那就是你领着掌柜的来到客房门口时,掌柜的曾经推了推房门,现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便让你想办法打开房门。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会用两种方式解决问题,一是直接把门踹开,二是找个匕之类的利器,把利器插进门缝里,一点一点的拨动门栓。 担心会破坏你伪造的现场,所以你不敢用脚踹门,而是选择用利器拨动门栓,可你做贼心虚之下,竟然不敢选择匕或者刀具,而是费力的找了两个长针,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虽然在作案之后清理了痕迹,也伪造了现场,但你却忽略了这个茶壶里的水,这间客房里有一个暖瓶,可是里面的开水已经不热了,根本无法冲泡茶叶,而且由于之前被害者外出就餐,没有在房间里饮水,因此这个暖瓶里的温水还是满着的。 你说你没有来过一号客房,那请问一下?茶壶里沏茶用的热水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是被害人自己下去拿的热水,那他就得下楼去柜台。 楼梯口就设在柜台旁边,掌柜的一直守在柜台上,不管是被害人去柜台拿开水,还是他自己去厨房拿开水,肯定会经过柜台,那样的话,掌柜的就能现,可是,掌柜的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被害人下楼。 由此可见,泡这壶茶叶的开水,是你送上来的,我记得刚刚掌柜的说过,六号客人曾经下楼点早餐,并要了一壶开水,端着餐盘无法提暖瓶,你肯定会先把暖瓶送上去,然后再上去送早餐,对么?” 不知为何?当店小二听到这儿时,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刷的一下变的苍白无比,额头上的冷汗也噌噌往外冒。 看到这儿,刘贤嘴角一扬:“你端着热水上楼杀了被害人,抢走他携带的财物,伪造完现场,你拿着被害人的财物离开客房。 利用匕之类的利器,从门外把一号客房的门栓插上,将包裹暂时放在一旁,然后若无其事的去给六号客人送水,想办法让六号客人记住你送水的时间,随后你快离开了。 出了六号客房,你拿着被害人的财物回到厨房,趁着准备早餐的时候,把劫来的财物隐藏好,同时也趁机清理自己的衣服,做完这些,你仿佛没事人似的去三楼给六号客房送饭。 可是当你再次来到三楼经过一号客房的时候,闻到一号客房里的血腥味散出来了,担心别人现疑点后会出岔子,你只得自己假装觉异常,把掌柜的找来,让掌柜的进屋现一号客人遇害。 铁捕头在接到报案后,立即赶到了现场,并且派人对三楼的房客逐个询问,也下令封存了各个客房里的物品,这么一来,想必六号客房的暖瓶也一定还是原样。 即使对方用暖瓶的水泡了壶茶,只要我们把壶中的水倒回去,再拿过来跟这屋茶壶里的水比较一下就可以了,如果把水倒回去后,暖瓶正好满了,那就说明一号客房里的开水是你送来的,而你之前说今天从没有来过一号客房的话,也就是谎言了。” “咳咳……说的好,本捕头之前安排了那么多,无非就是为了这一步,本以为我的苦心会一直隐藏下去,想不到被小兄弟你现了,唉……想做一个低调的人实在是太难了,来人,去六号客房,把那里的暖瓶取来。” 听到自己之前的布置,眼下居然起了作用,铁捕头顿时嘚瑟起来,一脸神气的下命令,让人去六号客房取水瓶。 看到捕快朝六号客房走去了,店小二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我……我就算进过一号客房,这也不能代表我就是杀人凶手,因……因为一号客房的客人遇害了,我担心会被牵连,所以……不敢说自己去过一号客房。 我承认,在给六号客人送水的时候,正巧碰到一号客房的客人,当时他想要下楼要开水,看到小的端着一个暖瓶上来,便让小的把水送到他房间里去。 因为这是给六号客房送的水,所以小的没有答应一号客人,只是给他房里的茶壶添了一壶开水,添完开水,小的便去了六号客房,之后就下楼准备早餐。 做完早餐,小的随即送了上去,在此期间根本没有掩藏什么财物,也没有时间去隐藏财物,如果官爷不相信,可以去问六号客房的客人,询问一下小的送水和送饭之间的时差。 小的给六号客人送水的时间,是寅时末刻五十分许,给他送饭的时间,是辰时初刻十二分,中间相隔了二十二分钟,根据这个时间,官爷可以计算一下小人的行踪。 (为方便表述具体时间,本书中将借用现代、分、秒一词)。 小的从厨房到三楼需要走三分钟,来回一次就是六分钟,煮一碗清汤面需要八分钟,把大葱剥开切好需要一分钟,把鸡蛋搅碎调味需要一分钟,生火热油需要二分钟,将大葱和鸡蛋炒熟需要三分钟,把清汤面和炒菜盛出端上餐盘需要一分钟。 这么一算,小人做饭的过程需要十六分钟分钟,从六号客房送完水下楼,需要三分钟,做熟饭端上三楼需要三分钟,加上这六分钟总共是二十二分钟,请问官爷,这个时间里,小的怎么可能去隐藏东西呢?如果官爷还是不相信,可以去厨房搜查。” “这……这个嘛……” 听完店小二反驳的这番话,铁捕头一时有些怔神,稍微愣了一下,他又朝一名捕快吩咐:“去六号客房问一下,这个店小二是什么时间送的水?又是什么时间送去的早饭?” 待那名捕快领命离去后,铁捕头又将目光转向客栈掌柜的:“刚刚这个店小二所说的做饭程序,可否属实?” 客栈掌柜的点了点头:“回官爷的话,小二说的做饭程序和所需时间,全都属实,没有一丝掺假。” 这边的话音刚一落下,两名捕快押解着一个身穿普通布衣,头灰白的老者,从六号客房里走了出来,其中一名捕快还抱着一个暖瓶,走到铁捕头面前,那名抱着暖瓶的捕快踢了老者一脚:“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头儿。” 被踢了一脚,老者脸色一愣,转头看了那名捕快一眼,见捕快脸上露出一丝不高兴的样子,老者急忙低头认错,然后朝铁捕头拱手抱拳: “启禀官爷,老朽今早去楼下要了早餐和热水,这位店家于寅时末刻五十分时许送去的热水,放下热水,店家便下楼准备早饭,约么到了辰时初刻十二分左右,店家端着早餐送到了老朽的房间内。” “什么?真是这样?难道我们又特么的搞错了?”听到这个结果,铁捕头等一众人全都傻眼了,看着一旁的刘贤,不知道他怎么解释这一情形。 看到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刘贤笑了:“看样子,大家都认为店小二不是凶手,因为他没有隐藏财物的时间,对吗?” 问完这句,刘贤顿了顿,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店小二:“时间记得挺精确啊,怪不得你在闻到一号客房的血腥味后,不先去叫掌柜的,却坚持把早饭送到六号客房呢,原来你是想借助六号客房的客人,帮你做不在场的证明人啊。 你刚刚那番话,能够迷惑旁人,却糊弄不了我,虽然你刚刚描述的时间严丝合缝,可是,你却用人类的思想误区,悄悄偷换了一个关于时间的概念。 没错,你上下楼加上做完那份早餐,要是把时间分开来计算,确实需要十六分钟,但是,在真正的操作时,根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你煮面需要八分钟,但是你剥葱、切葱、搅鸡蛋、生火、热、翻炒大葱和鸡蛋、最后盛盘,这一切做完,也是八分钟,你完全可以在煮面条的时候……把菜给炒出来,这样你就能空出八分钟的时间,去隐藏那些抢来的财物! 呵呵……八分钟的时间,想必你也跑不多么远,抛除折返所需的时间,你最多也就能跑五十米左右。 只要捕快们以厨房为中心,朝四周进行搜查,将搜查范围锁定在五十米的距离以内,肯定能够找到值钱的东西,到那时,估计你想不承认都不行了。” 当刘贤的话音落下,铁捕头虎躯一纵,单手握刀,大手一挥,威风凛凛的号令众捕快:“都听到了吗?下去搜,给我仔仔细细的搜查,别的活,指望不上你们,抄家搜户你们全都是高手,拿出你们的本事,把店小二藏起来的拿笔财物给本捕头找出来。” 听完吩咐,三楼那些捕快们,呼的一下冲了出去,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一名捕快提着个包裹兴冲冲的跑了上来: “找到了,头儿,我找到东西了,那厮把这个包裹藏在柴房的柴禾垛下面的地板里,虽然他藏得地方十分隐秘,但兄弟凭借多年积攒的抄家经验,一眼就找到了包裹,嘿嘿……。” 本来店小二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可是当他看到捕快手中提着的那个包裹后,脑袋嗡的一下炸了,接着,一脸失神的瘫坐在地。 第十章 九品司狱 接下来,店小二交代了他作案的经过,原来,之前他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的,但其中一半却是假的,早上六号客房的客人下楼点完早餐和热水便回房间了。 店小二去三楼给六号客房送开水的时候,被害人正巧开门,想要下楼要开水,看到店小二手里提着一个暖瓶,便让小二把热水送到他房间里。 起初,店小二不肯,可是被害人不依不饶,非要店小二把水送到他房间,并扬言如果店小二敢拒绝,他就让店小二吃不了兜着走,同时又有些气急败坏的辱骂了店小二几句。 担心会惹怒客人,无奈之下,店小二只得把手里的热水送到一号客房里,结果他在走到屋里帮客人沏茶时,看到了吃惊了一幕,原来,客房里的八仙桌上摆着一个打开的包裹,包裹里居然摆满了银票和金锭子。 那些银票都是一千两一张的,金锭子也都是五十两一锭的,粗略计算一下,包裹里的银两加在一起,至少得有三万多两,这些钱,店小二就算干十辈子都挣不到。 看到被害人还有些迷迷糊糊,店小二心中一动,趁着被害人转身喝水之际,悄悄偷了张一千两的银票,可是没想到,他刚把银票偷到手,还没来得及往怀里装,就被对方现了。 见店小二偷自己的银票,被害人登时急了,抓住店小二的手腕,非要带他去见官,无论店小二如何哀求,被害人就是不肯放他一马。 当时被害人的声音很大,担心再吵下去,会把隔壁的客人引来,加之惧怕见官后的下场,店小二把心一横,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假装答应跟着被害人去见官,然后趁着被害人转身收拾包裹的空隙,从背后揽住被害人的脖子,把他拽到了屏风后面,左手捂住被害人的嘴巴,右手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刀具,直接朝被害人的脖子划了下去。 杀死被害人,店小二把包裹系好后,本想随即离开现场,可是他想了想,又停了下来,看了看左右,他先是把客房里的抽屉和橱柜打开,伪造成被劫财的假象。 之后,他又布置了一番,故意留下窗户、窗框、窗栓、鞋印、几个线索,希望能够以此来转移官府的视线,做完这些,他从门外用匕把客房的门栓给拨上。 然后他去给六号客房送水,进入房间后,他假装询问时间,让六号客房里的客人记住了他送水的时间,之后便如同刘贤分析的那样。 出了六号客房,店小二拿着隐藏在角落里的包裹,飞快跑到了厨房,客栈的厨房里面有四个灶台,店小二趁着烧开水煮面的时间,用另一个灶台把六号客人点的菜做好。 把早餐端上餐盘,他没有立即送上去,而是跑到柴房把包裹藏好,又把自己脚下的鞋子换了一双,做完这些,他回到厨房端着餐盘去三楼送饭,后面的事情,跟刘贤分析的经过一般无二。 当捕快们押解着店小二回府衙大牢之际,铁捕头看了刘贤一眼,此时的他,又恢复成之前铁面无私的冷峻表情,安排完两名捕快清理尸体善后,他便转身朝楼下走去。 待他走到楼梯转口时,抬头朝刘利笑了笑:“今晚戌时初刻,我在松鹤楼等你,你可不要失约啊。” 望着铁捕头远去的身影,想到他那冷峻威严的面容背后是一副风趣浮夸的性格,刘贤轻笑着自言自语:“这倒也是一个妙人。” “刘公子心思缜密、断案入神,今日令小女子大开眼界,佩服佩服。”这时,刘贤耳畔传来了闵伊晨黄莺般的声音。 “嘿嘿……小案子,不值一提。”嘴上这么说,可是刘贤的表情看上去却得意的很。 离开悦来客栈,刘贤跟着闵伊晨和小玉朝仕林大会的举办地走去,可是他们没走出多远,就被一队家丁给拦住了,领头的是一名身穿华服的老者,截住三人后,老者表情恭谨的看着闵伊晨:“小姐,老爷请小姐回府。” …… 闵珪的书房中,闵珪一脸冷漠的看着刘贤,他刚刚狠狠的训斥了闵伊晨和小玉一顿,让主仆二人回屋禁足,三日不准外出,瞪了刘贤一会儿,闵珪终于开口了。 “听说你刚刚只用了半个时辰,便侦破了悦来客栈的一起命案,小小年纪,头脑清晰,遇事沉着冷静,根据几个微不足道的疑点,抽丝剥茧,最终抓获真凶,后生可畏。” 听完这番话,刘贤着实被闵珪的消息灵通程度给吓了一跳,自己一行人被人截回来,从路上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闵珪便已经获悉的悦来客栈里生的一切,在这个没有电话作为通讯工具的时代,这种消息传递度,不得不令人吃惊。 顿了片刻,闵珪继续道:“圣上让本官安顿你,我之前本想给你安排一个检校的职务,专职负责去抓捕一些凶犯恶盗,那个工作虽然累一些,可好歹也是一个从九品的官职,比起仵作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可是看到你刚才的表现,本官着实有些爱才,想了想,打算举荐你去顺天府担任司狱,专门缉拿嫌疑案犯,协助捕快侦办一些琐碎案件,司狱的品级是正九品,比检校高出一级,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让本官失望。 都察院那边我打好招呼了,左都御史戴珊已经把调令下到了顺天府,稍后,你直接去顺天府报到就成,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该干什么的。” “尚书大人,不是说去提刑按察使司吗?怎么变成顺天府了呢?”刘贤一脸疑问的看着闵珪。 闻言后,闵珪有些不耐的解释说:“本官之前虽然在圣上说仵作归属于提刑按察使司管辖,可是提刑按察使司只设在各省之中。 而京城和南京作为都城所在,并未设立提刑按察使司,因为提刑按察使司的权力无法监管和辖制各个部门和机构,代替提刑按察使司行驶权力的部门叫做都察院,都察院也是提刑按察使司直接领导者!” 讲完这些,闵珪一挥手,便让刘贤去顺天府报到了,待刘贤离去后,闵珪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香茗,轻轻抿了一口,他望着刘贤的背影久久不语。 一番打听,刘贤终于来到了顺天府,望着顺天府气派无匹的大门,抚摸着门前那一对栩栩如生的麒麟石像,看着两旁站立的十名衙役,刘贤由衷的产生一丝羡慕,嘴里轻声自言自语:“要是有一天我能坐在这里办公,那也就不枉此生了。” 感慨归感慨,日子还得过,回过神后,刘贤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朝府衙中走去,结果刚迈了两个台阶,就被一个衙役拦住了:“来者何人?为何来此?” 听到询问,刘贤禀明了自己的身份,称自己是新上任的司狱官,是去顺天府里上班的,第一天工作,要去跟府尹大人报个到。 本以为自己说完来历后,对方会放行,可是没有想到,听完自己的话,那十个衙役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小娃娃,先不说你是不是真的司狱,即使你是真的,凭你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就想见府尹大人吗? 这乃是顺天府的大堂,从里面工作的人,品级最低的也是正七品,在顺天府里面光是正七品的官员就有八十多人,你一个九品的小官,根本没资格去见府尹大人。 我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穿着打扮也甚是体面,不像是胡言乱语,因此这才指点你一番,你要真是来此担任司狱的,去北郊的顺天府大牢报到吧,那里倒是有几名看管犯人的司狱官。” “什么?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哥们一个从九品的大员,居然没资格进顺天府?”愣了片刻,感觉那几个衙役不像是开玩笑,刘贤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巨大的落差。 叹了一口气,刘贤朝几个衙役道了声谢,然后按照众人指点的方向,去北郊的顺天府大牢报到。 那几个衙役还真说对了,刘贤报到的地方的确是在北郊顺天府的大牢,给门口守门的官兵通报了一声名号,不大一会儿,一名差役来到门口。 仔细辨认了一番身份,确定身份无误后,差役这才让官兵放行,整个顺天府大牢足有四个足球场大小,所有的建筑都是由石头搭建而成,十分的牢固。 牢房四周建有高高的石墙,四面全都盖有成片的房屋,其中东侧是牢房官员们办公的地方,西侧是驻守官兵办公的地方,南北两侧则是关押犯人的牢房,院落里有捕快和官兵交叉巡逻,保证连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跟着差役穿过院落,来到了东面,走进一个大厅里,只见两条幽深的走廊延伸两侧,而大厅正面则有一个类似于办公室的地方,几名差役正围在一张桌旁赌骰子。 进屋后,那名领着刘贤的差役,一溜小跑的跑到桌前,朝一名身穿紫色官服的中年人笑眯眯汇报:“启禀经历大人,上面新派的司狱来报到了,您老去看一看,这一局就由小的帮你赌一把怎么样?” “滚一边去,没看到本官连官帽都输没了吗?这时候,你小子打什么乱啊,让那新来的从一边候着,等本官玩完之后再见他,呸呸呸……不能说玩完,玩完不吉利,应该说胜出,等本官胜出之后再去见他。” 训斥了差役一句,那名经历官继续盯着桌上的盅,同时嘴里不停的念叨:“大、大、大、大……” 当坐庄的差役打开骰盅,露出里面的三个骰子,看到骰子上面的点数是一、二、三、后,经历官和两名差役脸上顿时露出一股沮丧之情:“特么的,又输了,给,本官这次把官服借给你们穿两天,以此抵债,这足以抵掉本官刚才输给你们的三两银子。” 第十一章 新官上任 一听这话,那几名赢钱的差役不干了,纷纷出言抗议:“我说大人,这样就没意思了,您那官服一年里至少在我们哥几个身上呆十二个月,我们早就穿腻了,您还是给点实惠的,把输的那些银子给我结了吧。” “你看看你们这些没出息的,不就是一点银子吗?着什么急啊?本官说不给了吗?” 说话的功夫,那名经历官开始脱自己的官服,脱下之后,他一脸亲切、和善的走到自己欠银子最多的差役面前,表情郑重的把官服给那名差役披到身上:“老张啊,感受一下,体验一下,享受一下,然后讲一下,当官的感觉怎么样?穿上这身官服,有没有觉得自己那里不一样了?” 闻言后,那名差役苦丧着脸说道:“回大人一下,穿上这身官服之后,我没感觉自己那里不一样了,倒是感觉你之前欠我那些银子要不回来了。” “嘿嘿……嘿嘿嘿……”干笑了两声,经历官回到自己的位置,然后笑吟吟的看着几名差役:“哥几个,咱们继续,大家下注吧。” “大人,你还有钱吗?虽然哥几个不在乎您老欠的那些钱,可你总是这么空手套白狼也说不过去,现在你的官服和官帽已经输没了,要是你这把再输了,你拿什么抵债呢?事先声明啊?官靴我们可不要,再说了,我们也不能让你光着脚丫子在这里公干啊。” 听到这番话,经历官气的那叫一个牙痒痒,用手指了指周围的差役,想要朝众人飙,可是看到众人手里不约而同的掏出一张借据,瞥见拮据上自己的签名后,他又把刚刚冒出的怒火给压下去了。 正在这时,刘贤走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大把碎银子,看数量,那些碎银子足有五十两左右:“下官初来咋到,看到大人和几位兄弟在此玩耍的甚是愉快,小弟一时技痒,也想玩两局,不知大人可否赏光?” “哦……你也想赌两吧?”瞥眼看了刘贤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新来的司狱?官册调遣令上说你叫刘贤,今年才十四岁,调遣令是从都察院下来的,看来你在都察院有人啊?” “大人过奖了,小弟在都察院里没有什么亲朋好友。” 见自己说完后,经历官和几名差役本来就不怎么认真的脸上,表现的更加轻视了,于是刘贤顿了顿,决定扯一次虎皮做大衣,他咳嗽了一声,故作倨傲道: “小弟虽然在都察院中没什么朋友,可是小弟却和刑部尚书闵珪闵伯伯非同一般,具体是怎样的关系,由于闵伯伯之前嘱咐过,所以小弟不便多讲,还望诸位勿怪。” “你跟闵尚书的关系非同一般?真的假的?”经历官和那些差役一脸狐疑的看着刘贤。 “比真金白银都真。”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刘贤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可以去看看我的调遣令,那是督察院左都御史戴珊亲自下令放的,直接就是正九品,之所以官职不高,那是戴伯伯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让小弟从基层镀镀金。” 听完刘贤的话,经历官惊疑不定的走到身后的台案旁,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份调遣令,这是之前刚从都察院送来的,仔细瞅了瞅签人官员的姓名一栏,结果,他真在上面看到了戴珊的名字。 “我去……小土地庙里面来了大人物啊。”自语自语了一句,经历官随即堆出一副笑脸,把刘贤迎到了主位上,而他则把自己刚刚输掉的官服和官帽要回来,当着众人的面儿穿戴整齐后,他笑眯眯的看着刘贤: “刘大人年少有为,如此年纪便身居正九品要职,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本官……咳咳……下官名叫魏百翔,现为此地的经历官,负责看管犯人和大牢内的日常工作,以后大家都是同僚了,还望刘大人多多关照啊。” “客气客气,魏大人这是哪里话,下官还指望魏大人以后多多提携呢。”见效果已经很好了,刘贤也适时的表现出谦虚一面,以免给魏百翔和那些差役留下不好的印象。 果然,众人听得刘贤是刑部尚书的亲戚,跟都察院的戴御使也认识,全都有些拘束,可是看到刘贤此时谦虚随和的表现后,脸上的表情全都自然了许多。 待与众人寒暄了一番,刘贤从衣兜里面掏出两张银票,都是五十两一张的,这是刘贤之前从悦来客栈检验尸体时,从死者的身上掏出来的,当时他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把银票和掏出的几块碎银子,悄悄塞到了自己怀里。 除了这两张银票,刘贤身上还有许多银票,那些是他从义庄那些尸体上搜刮来的,具体有多少,他还没来得及清点,刘贤本想用那些钱给老谭办一个体面的丧事,可由于老谭的尸体事后被锦衣卫的人带走处理了,这笔钱也就没花出去。 眼下,这些钱有了用武之地,刘贤掏出两张银票后,大方的往桌上一拍:“刚刚听说魏大人还欠着几位兄弟一点赌资,在下替魏大人把钱还上,剩下的钱几位兄弟分一分,就当在下请诸位吃饭了。” “兄弟,谢谢了,你这样做,让哥哥情何以堪啊?” “刘大人,够豪气。” “刘大人真大方啊。” “多谢刘大人了。” 一听刘贤分钱了,魏百翔和那些差役纷纷出言感谢,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银票找零平分了。 分钱的空隙,魏百翔简单的给刘贤介绍了一下大牢的情况,整个顺天府大牢之中,有两个办事机构,一是他们这些负责看管犯人的牢官,第二个则是负责顺天府大牢安全事务的守备军。 守备军那边是一个千人队,兵力约一千人左右,驻守军官是一名千夫长和两名副将,这些官兵负责整个顺天府大牢的安全,每三年轮换一次。 牢官这一边的实际负责人是一名正六品的刑判,名叫任德余,但此人平时不在这里办公,一个月也来不了几趟,因此,牢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魏百翔掌管的。 除了魏百翔这位正七品的经历官,牢中还有两名从七品的提案,三名正八品的知事、五名从八品的照磨、而正九品的司狱在这座大牢里面足有八名之多,除此之外还有十二名从九品的检校。除了这些芝麻官之外,剩下的则是没有品级的普通狱卒了,大约有二百多人。 在顺天府大牢里,总共关押了四百多名犯人,分为重案犯和轻案犯,重案犯关在南边的监区,轻案犯则关押在北边的监区,两个监区各设有一百五十个牢房,里面有狱卒监管,外面则有官兵巡查。 听到这儿,刘贤看了看左右:“大人,我怎么只见到你和这几位兄弟,其他的人怎么一个都没有见到呢?” 闻言后,魏百翔解释说,由于刑判官不在这里办公,他作为这里级别最高的官员,所以便在这大厅里办公,住处也是在大厅旁边,至于其他的几名牢官,办公场所和住处全都设在了牢房里面,平时都从牢房里盯着。 两名提案各负责一处牢房,重案犯所在的南监区里有两名知事、三名照磨、五名司狱、八名检校、一百五十名狱卒监管。 而轻案犯所处的北监区的监管力度则没有那么严,设置了一名知事、两名照磨、三名司狱、四名检校,六十三名狱卒。 平日里,牢房里的牢官和狱卒都不得随意外出,牢官每三天可以回一次家,而狱卒们每七天才允许回一次家,一旦进入牢区内,就不准出去了,在此期间,大家的吃住全都得在牢区内。 介绍完这些情况,魏百翔指着北侧的通道:“刘大人,你以后就从北监区工作吧,那里的工作相对轻松一些,狱卒们看管犯人,检校们都是牢头,而司狱则负责管理牢头,以防牢头和狱卒们收了犯人家属的好处,从牢房里徇私舞弊。 虽然兄弟也是司狱,可你不用去牢房里看管牢头,那里面又脏又臭,而且还十分阴暗潮湿,咱们说是在看管犯人,其实对外面来说,咱们跟那里的犯人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咱们能够来回走动而已。 这样,我的住处旁边还有一间屋子,你以后住那里就行,至于你的工作嘛,日后你就负责巡查吧,没事的时候,去牢房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人徇私舞弊,转完就回来歇着,怎么样?” “这个……小弟除了感谢之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说完,刘贤走到赌桌旁,拿起骰子掂了掂,然后把骰子扔给庄家,微笑着朝众人说:“既然大人如此照顾小弟,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看眼下也没什么事情,那咱们就玩两把?” 待刘贤话音落下,魏百翔的眼睛随即亮了,他已经听明白刘贤的意思了,这是要假借赌局的机会,故意输给自己银子,以此表示对自己的感谢。 看到刘贤如此上道,魏百翔心中甚是宽慰,乐呵呵的点了点头,然后把他的那些跟班全都招来:“来来来,都过来陪刘大人玩两局,看看刘大人的手气怎么样。” 话音落下,经历官把骰盅往庄家面前一推,笑眯眯的吩咐道:“合盅、摇筛,咱们开始吧,十两银子,我押大。” 第十二章 结朋交友 十局后: “一、二、三、小,押小赢。” “该死,怎么会这样?那我押小,五两银子。”魏百翔沮丧道。 二十局后: “五、五、六、大,押大赢。” 听到庄家的喊声,魏百翔有些不甘:“三两银子,我这局押大。” 三十局后: “二、一、三、小,押小赢。” “见鬼了,又输,一两银子,我继续押大。”魏百翔唉声叹气的看着骰盅里的骰子。 四十局后: “三、二、一、小,押小赢。” 看到这个结果,魏百翔又急又气,一脸肉疼的把面色仅剩的四个铜板推过去,他在大注和小注上各放了两个同伴,哀怨道:“已经连输四十局了,我这把不指望赢了,只求不输,借这个缓缓点。” 待魏百翔押完注,庄家合上骰盅,手法熟练的摇骰子,骰盅落桌后,庄家喊了一句买定离手,然后打开了骰盅,看到骰子上面的点数后,庄家有些同情的看着魏百翔:“咳咳……六、六、六、豹子,大小通杀,庄家赢。” “噗……”喷出一口唾沫后,看着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魏百翔气急败坏的指着众人:“要不是这副骰子是我拿来的,我都要怀疑你们几个联手出老千了。” 听到魏百翔的话,那些差役全都把目光转向了刘贤,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低头瞅了瞅自己面前堆积成厚厚一垛的银票、碎银、铜板,然后一脸无奈的看着大家。 天地良心,刘贤今天是真没想赢钱,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赌过博,顶多就是前世的时候打打扑克,从没赌过骰子,他是看到魏百翔挺照顾自己的,打算投桃报李,故意输给魏百翔一点银子。 可是没有想到,刘贤今天的手气旺的简直不像话,一押一个准,逢赌必赢,结果四十多局下来,他不但把之前分出去的银票赢回来了,还顺带着把大伙儿身上的银子给赢光了。 “魏大人,我向王母娘娘誓,我是真没打算赢。”刘贤讪讪的看着魏百翔。 “我能看出来。”魏百翔一脸郁闷的说道。 见自己今天的手气不好,魏百翔的赌兴已经提不上来了,摆了摆手,朝旁边一人吩咐道:“老杜,去,领着刘大人从牢里转转,让刘大人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另外,一会儿把刘大人的住处给收拾出来,让刘大人累了的时候有个歇息的地方。” 老杜名叫杜祖岭,今年五十岁左右,在顺天府的大牢里干了二十多年,因为上面没人,至今还是一个狱卒身份,由于魏百翔看他顺眼,把他调到身边,名义上是协助办公,可其实是让他陪自己赌骰子。 走进监区,老杜遇到人就把刘贤的身份介绍给对方,听到魏百翔让刘贤负责巡视北监区,牢里的狱卒和一些牢官全都有些惊讶,然后全都热情的跟刘贤打招呼。 在领着刘贤巡视的同时,老杜也把牢房里的犯人身份和所犯罪行,简单明了的给刘贤说了一遍,让刘贤对顺天府大牢北监区有了一个初步认识。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刘贤二人已经把北监区转了一遍,看到牢房中有的是五六个犯人关在一起,而有的则是一个犯人占着间牢房,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消说,这些能够单独占据牢房的犯人,肯定是通过关系打点好了狱卒,否则的话,不可能有这个待遇,虽然心中明白,但刘贤却没有说破。 往回走的时候,刘贤一脸真诚的看着老杜:“老杜啊,你从这里一个月能领多少工钱?” “唉……别提了,我一个月才领八十枚铜板,这点钱,连老婆孩子的米粮都不够,再留出陪魏大人赌骰子的钱,基本上就没钱了,要不是这里有点外快,我早就不干了。” 听到老杜抱怨的话语,刘贤看了看左右,见此刻正好走到空置的牢房处,两侧的牢房里一个犯人都没有,他想了想,然后把自己刚才赢得那些铜板掏出来: “给,这些铜板大约有二百多枚铜,我带在身上沉甸甸的,也不方便花,你要是不嫌弃,那就把这些铜板拿着,回家时给嫂子买件衣服。” “刘大人……这……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见老杜虽然嘴上推辞,可是眼珠子却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那些铜板,刘贤笑呵呵的把铜板塞到老杜手里:“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跟我客气了。 咱们兄弟俩比较投缘,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你是这里的老人了,我以后少不了向你请教事情,到时候,你别嫌我麻烦就行了。” 接过刘贤塞过来的铜板,老杜假模假样的推辞了两次,然后便不客气的把钱装进了怀里,把钱装进怀中,老杜再看向刘贤时,目光明显不一样了。 摸了摸自己怀中的铜板,环视了一下左右,老杜略微犹豫了片刻,然后凑到刘贤面前,小声的说道:“既然刘大人那我当兄弟,那我也就不见外了。 刚刚我在来之前,无意中听到魏大人跟别人说话,魏大人好像对刘大人的身份有些怀疑,说是晚上出去探访一下,听魏大人话里的意思,如果刘大人的身份属实,那他就巴结一下,如果不属实,那他……” 说到这儿,老杜没有继续讲下去,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是刘贤却已经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微笑着拍了拍老杜的肩膀,刘贤一脸云淡风轻的朝外面走去。 表明上刘贤虽然毫不介意,可是他心里却暗暗着急,只要魏百翔出去一打听,随即就会自己之前的话都是吹牛,那样一来,自己现在的待遇恐怕就没有了,这样的话,那他就跟其他的司狱一样,在这儿当一个普通的牢头,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想起刚刚魏百翔对自己还是一副奉承的表情,转眼间就要去查自己的底儿,刘贤不禁从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正当刘贤为该如何掩饰自己的身份而犯愁时,忽然,他眼睛一亮,刘贤突地想起来,今天晚上顺天府的铁捕头在松鹤楼请自己吃饭。 那个铁捕头的言谈举止之间,甚是倨傲,甚至连闵珪都不放在眼里,看样子,他应该也是有些背景的,如果自己能够把握好这个机会,搞不好可以打消魏百翔的疑虑。 回到大厅后,老杜朝刘贤点了点头,然后去忙别的事情了,这时,魏百翔笑吟吟的迎了过来:“兄弟,怎么样?转了一圈还习惯吧?如果哪里感觉不习惯,你给哥哥说一声,哥哥随即给你调整岗位。” 见到魏百翔假惺惺的面孔,刘贤也堆出一股微笑:“大人客气了,下官习惯的很,不用调整岗位。” “兄弟,你我之间不用讲那些繁文缛节,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叫大哥就行,这样显着亲切,你要是不肯改口,那哥哥可就生气了啊。”说完,魏百翔故意绷起脸色。 要不是老杜悄悄告诉自己魏百翔想暗中调查自己的老底,刘贤还真差点被他表现出的假象迷惑。 刘贤假装为难的思忖了片刻:“既然大哥这么说了,小弟从命就是了,虽然大哥礼贤下士,但是长幼尊卑之分,小弟还是清楚的,这样吧,如果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小弟便和大哥以兄弟相称,如果有外人在场,咱们就以职位相称,如何?” “如此甚好。”魏百翔满意的称赞道。 略一沉吟,刘贤仿佛想到了什么,轻轻抓住魏百翔的衣袖,把他拽到一旁,神秘兮兮的说道:“大哥,晚上小弟有个饭局,如果大哥方便的话,不如与小弟一起去赴宴,怎么样?” “你想出去?”听到刘贤的话,魏百翔不禁轻轻皱了皱眉:“你刚刚来此,手续还未办理齐全,按理说不可以随便外出的,如果被牢里的知事官知道此事,多少有些麻烦。 再说了,哥哥我今晚正巧有事,即使你出去了,我恐怕也无法随你去赴宴,兄弟,如果今晚的宴会,不是特别重要的宴会,可否推迟几日?” “是这样啊。”刘贤点了点头:“既然是此地的规矩,兄弟自当按照规矩来办,可惜了,本来今晚是顺天府的铁捕头请客,我本想趁着这个机会,把铁捕头介绍给大哥认识一下呢,看来今晚是没有机会了。” 听到刘贤这话,魏百翔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讶:“顺天府的铁捕头?铁震?今晚他请客?兄弟,你跟铁捕头认识?” 刘贤根本不知道铁捕头叫什么,看到魏百翔的反应这么大,他不知道对方口中的铁震是不是自己见过的那个铁捕头,所以模棱两可的回答说:“如果顺天府里只要一个姓铁的捕头,那应该就是铁震了。” “当然只有一个铁捕头了。”听到了刘贤的话,魏百翔脸上立刻流露出一丝喜悦:“铁震铁捕头是顺天府的总捕头,为了怕人弄混了身份,铁捕头上任第一天,就把顺天府里那些姓铁的衙役和捕快调走了,现在整个顺天府里面,只有他自己姓铁。 铁捕头是李东阳大人的内弟,你也知道,李东阳大人是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有这层关系罩着,谁敢不给铁捕头面子?就连咱们府尹大人也不例外 想不到兄弟你竟然跟铁捕头有旧,这真是太好了,哥哥对铁捕头早就神交已久了,只可惜一直接不上头……咳咳……只可惜无缘相见,如果是铁捕头请客的话,哥哥还是把自己的事情放一放,陪你去赴宴吧。” “可是咱们这里的规矩不是……”刘贤装傻充愣的看着魏百翔。 闻言后,魏百翔毫不在乎的挥了挥手:“没事,那规矩是我定的,你不用放在心上,今晚安心赴宴就行。” 听到这话,刘贤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第十三章 仵作、牢官、捕头、锦衣卫 松鹤楼位于京城闹市,由于松鹤楼是一家百年老店,因此在京城里十分的有名,出入酒楼的客人,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商贾巨富,在这里吃顿饭,至少也得五十两银子,由于档次太高,所以普通人根本来不起这样的酒楼。 夜色已暗,华灯初上,虽说已是夜晚时分了,可是路上的行人跟白天想相比,没有丝毫减少,路边摆摊叫卖的商贩,依旧在扯着嗓子招揽客人,过往的马车和轿子仍在不停的穿梭。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刘贤和魏百翔穿着便衣,手拿一把折扇,正漫步闲逛的朝松鹤楼走去,刘贤的表情还好些,显得云淡风轻,可他旁边的魏百翔却一脸的紧张,仿佛要去见什么大人物似的。 不大一会儿,两人来到了松鹤楼,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店小二,刘贤上前,告诉对方自己是来赴铁捕头之邀的,听到这话,店小二朝里面摆了一个请的手势:“刘少爷是吗?铁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专门让小的在此迎接刘少爷的。” 来之前,魏百翔心里还有一丝丝怀疑,可是眼下听到店小二的话后,他顿时疑虑全消,只剩下激动和震撼了:“我这位兄弟是什么背景啊?面子居然这么大?连铁捕头都提前来这里恭候着,牛,真是太牛了。” 刘贤虽然表现的很镇定,之前心中一直在打鼓,他担心铁捕头会爽约,如果今晚铁捕头没来,那他可就丢人丢大了,眼下听到对方已经在上面等着了,刘贤终于松了口气。 接下来,刘贤要想办法控制酒桌上的气氛,让自己看上去像跟铁捕头是多年好友一般,这样才能让魏百翔重视自己。然后他还得想办法借助魏百翔的身份,在铁捕头面前抬高身价。 一想到这点,刘贤就感到一阵头大。 就在刘贤和魏百翔全都从心里胡思乱想之际,两人被店小二领到了四楼的一个包间前,轻轻敲了敲门,店小二轻声道:“铁大人,刘少爷来了。” “请进。”包间里传来了铁捕头浑厚有力的声音。 待话音落下后,店小二推开包间的房门,刘贤微笑着朝店小二道了声谢,便和魏百翔走进了包间。 一进入包间,刘贤不禁怔了怔,他本以为今天只有铁捕头一个人呢,可是没有想到,包间里除了铁捕头之外,居然还有一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那名锦衣卫四十多岁,相貌文雅,身材欣长,脸上带着浅笑,远远望过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如果不是腰间那把绣春刀引人注目,旁人看到他还以为这是哪家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呢。 铁捕头并没有露出什么架子,看到刘贤后,他微笑着站起身子,他这一起身,旁边那名锦衣卫也跟着站起来。 “刘贤弟,我出去吃饭,向来是别人等我,我还从没等过别人呢,想不到你居然让我等了半天,要不是今天欠你一个人情,我早就走了,呵呵……这位是?” “铁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弟新结实的大哥,姓魏名百翔,魏大哥从顺天府大牢里担任经历官,今天小弟去上任,正巧在魏大哥的手下当差,魏大哥乃是性情中人,对小弟十分照顾,想到铁大哥今晚在此摆宴,小弟便邀魏大哥一起来赴宴。” 介绍完魏百翔的身份,刘贤现铁捕头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满,看样子,铁捕头对他私自邀请魏百翔的举动有些不高兴,对于这一点,刘贤早就预料到了,因此,看到铁捕头的表情后,刘贤微微一笑: “本来今天铁大哥邀请的是小弟和我依晨表妹,可是昨天吏部尚书倪岳的公子倪逸亭邀请依晨表妹去参加什么仕林大会,说是京城里的一些青年才俊都会去吟诗作对,表妹向来自负,听到这话后,居然和丫环偷偷跑出府,去参加那个劳什子仕林大会了。 铁大哥,表妹年幼,无故爽约,在下心中惭愧啊,为了给铁大哥赔罪,今天这顿饭由小弟做东便可,一来是替表妹赔礼道歉,二来是因为这里面我年龄最小,理应由我这个当弟弟的宴请三位兄长。” 话音落下,刘贤不待铁捕头拒绝,把门外的店小二招来,店小二进屋后,他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随手扔到了店小二手里:“上菜,把你酒楼里最好的酒菜端上来。” 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店小二表情为难的看着刘贤:“这位公子,你这些银子,在小店里也就能买两盘凉菜,而且还是最便宜的那种……” 一听这话,刘贤闪电般的将目光转向店小二,直愣愣的看着店小二,把店小二看的直毛。 确定店小二没有撒谎后,刘贤心中不停的问候这家酒楼老板的女性家人。 “我嚓了个去的,这是黑店吗?十两银子够一个五口之家滋滋润润过一个月了,在这里竟然只能买到两个最便宜的菜,难不成这里的菜是拿金子做的?” 虽然心中心疼不已,可是刘贤脸上却装出的十分淡定从容,强忍着换一家酒店的冲动,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知道,这十两银子是给你的小费。” 说完,刘贤把手伸进自己的内衣衣兜里,仔细掏了掏,从里面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这是他以前从义庄内搜刮尸体财物时,在一名财主的尸体上摸出来的,也是他身上面值最大的一张银票,好几年都没舍得花。 忍着心碎和不舍,刘贤把银票递到店小二手中:“别给我省,好酒好菜使劲的端,本少爷今天要宴请三位兄长。” 把十两小费揣进怀里,店小二神情激动的捧起银票,看了看上面的数目,表情恭谨而又奉承的应道:“好嘞,保证让客官满意,请客官稍坐,小的这就去跟你安排。” 此时,魏百翔已经彻底傻眼了,他之前虽然对刘贤的身份有些怀疑,但此刻已经没有丝毫疑问了,顺天府大名鼎鼎的铁捕头请客,而且还有锦衣卫陪同,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虽然魏百翔不知道刘贤口中的依晨是谁,但他从刘贤的只言片语中,根据自己的猜测,对刘贤的身份进行了一番琢磨,能够跟吏部尚书的公子相提并论的人物,至少也是尚书府的家眷。 不但如此,刘贤动辄就掏出了一千两银票,花出去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跟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似的,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高境界,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魏百翔的心中此刻已经把刘贤的身份无限抬高了,甚至已经抬到了自己顶头上司的上面,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从现在开始,好好跟刘贤打好关系,日后好借助刘贤家族的背景提一提职务。 想到这儿,魏百翔放下自己正七品的身份,一副自己人的摸样,走到桌前给众人沏茶倒水,殷勤的招呼众人,在落座的时候,他主动坐在刘贤的下。 看到这一个变化,刘贤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千两银子没有白花,这让他的心里好受了一些,抿了一口香茗,他略带好奇的打量了那名锦衣卫一眼,然后看向铁捕头:“铁大哥,你还没有介绍这位贵客呢?这位大哥是?” 刚刚铁捕头确实有些不高兴,可是刘贤说完后,他也胡琢磨了一番,虽然铁捕头无法确定刘贤的背景,但他之前却认识闵伊晨,知道对方是闵尚书的家眷,能够跟闵依晨走在一起的人,身价应该低不到哪去。 而且据铁捕头所知,今天京城垂柳园之中,确实在举办仕林大会,为期十天左右,起人正是部尚书倪岳的公子倪逸亭,闵伊晨素有才名,那样的文坛盛会,她肯定会去填词作诗的,因此她今晚没来赴宴,也在情理之中,况且自己当时也没打算邀请她来赴宴。 把刘贤刚才的那番举动收进眼底,想到今晚不用自己花钱,铁捕头心中的那一丝不满已经消失了,因此,听到刘贤的询问后,他拍了拍自己的头,指着那名锦衣卫介绍道: “哈哈哈……你看我这脑子,尽把正事给忘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师兄,姓元名中堂,当年我们兄弟二人学艺下山,我凭借家里的关系进入顺天府,当了一名小捕头,而师兄却靠着自己的本事成为了锦衣卫总旗。 你们别看我师兄文质彬彬的,他可是一位功力绝的武林高手,江湖上的人给我师兄起了一个外号,人称儒剑客,在锦衣卫里面战斗力第一。” “师弟,你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在锦衣卫里面,武功排名第一的是江湖人称断魂刀的白千峰,其次是指挥使牟斌,当年,锦衣卫前任指挥使万通把锦衣卫搞得乌烟瘴气。 那万通乃是万贵妃的亲弟弟,接手锦衣卫后,笼络了许多大内高手和江湖异人,万通被革职之后,那些旧部根本不听从牟斌指挥使的命令。 为了树立威信,牟斌指挥使从校场比武,一人独战十名高手,虽然那十名高手武功绝,但却不敌牟斌指挥使,最后悉数落败,那一战,牟斌指挥使威名大振。 可惜,这些年下来,由于常年忙着调查那些贪官污吏,在加上整日和东厂争斗,牟斌指挥使分心之下,对个别人太过于信任和倚重,以至于他也用了一些不该用的人。 闻听此言,铁捕头吓了一跳,急忙打住了元中堂的话:“师兄,慎言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性格呢?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这话被人听见。” 见铁捕头说完,元中堂还想出言辩驳,刘贤不禁一怔,通过刚才的话,他看的出来,面前这位元中堂是一个性子直爽的人, 而且此人在锦衣卫里面混的并不是很如意,他好像是对锦衣卫里的某些人比较反感,刘贤本想继续听下去呢,可是眼下却被铁捕头打断了。 考虑到这次是他做东,加上他对魏百翔不是太放心,所以刘贤略一沉吟,压下自己的好奇心,适时出言配合铁捕头,把包间内的话题给转移了: “铁大哥,照你这么说,元大哥在江湖中肯定是大大的有名了,你能不能把元大哥的事迹讲一讲?让小弟开开眼界,咱们一边喝酒一边畅谈江湖轶事,如何?” 第十四章 深夜遇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众人喝的已经有些晕乎了,刘贤前世的时候就喜欢喝二锅头,酒量也是杠杠的,因此跟众人拼起酒来,他是一点都不含糊,端起酒杯就干了。 一番推杯换盏过后,四人之间已经熟络起来,称呼对方时也不似刚开始那般拘谨了,说话的时候也少了几分拘束,通过一番闲聊,刘贤对铁震和元中堂增加了许多了解。 铁震这个人虽然看起来粗狂,但心思却是十分细腻,或许是因为在顺天府担任捕头的原因,他的行事风格甚是圆滑,而且还有些爱占小便宜。 比如今晚这顿饭,之前刘贤说要替他请客的时候,换做是别人,肯定不会答应,即使答应也会谦让一番,可他则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而且喝酒的时候专点贵的要,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好意思。 至于元中堂此人,刘贤对他很是欣赏,这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但骨子里却刚正不阿,性格直爽,敢说敢言,正因为他的性格过于正直,不懂变通,因此平时没少得罪人。 之前,他在锦衣卫里面负责缉拿朝廷官犯,因为得罪了锦衣卫副使石文义,他被调到顺天府外的驻地中捉拿盗匪,说是捉拿盗匪,其实就是把他放在这里闲置。 顺天府驻地乃是天子脚下,小偷小摸的还有几个,但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盗匪,元中堂调到这里一年多了,除了和自己手下的几十名锦衣卫练练功,平时根本没什么事情可做。 对于自己的遭遇,他心中很是不忿,因此,在言谈举止之间,元中堂对牟斌信任重用石文义的举动很是不满,看的出来,他对锦衣卫副使石文义意见很大。 吃饱喝足之后,众人在包间里喝了杯茶,互相闲侃了一会儿,由于刘贤刻意把握着酒席上的节奏和话题,以至于铁震、元中堂、魏百翔三人都误会了刘贤的身份,以为他是某个大臣的家人呢,见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刘贤找了个由头,招呼众人打道回府。 到了楼下,众人互相道别,送走了铁震和元中堂,刘贤便准备跟魏百翔返回大牢,可是还没走出多远,魏百翔看了看不远处,然后让刘贤先回去,称自己还要办点事情,让刘贤别等他了。 见魏百翔这么说了,刘贤没有多想,便自己晃晃悠悠的往回走,走到路口转弯时,他无意间瞥见魏百翔正朝不远处一座名为“百艳楼”的建筑物走去,看到这儿,刘贤明白魏百翔干什么去了? 失笑着摇了摇头,刘贤继续前行,当他刚转过弯打算回大牢时,忽然,一道犀利的剑锋朝自己的心脏袭来,咋一遇袭,刘贤瞬间亡魂大冒,情急之下他侧身一倒,施了招懒驴打滚避开对方的剑锋。 见刘贤躲过了自己的偷袭,袭击者继续攻击刘贤,剑花一抖,欺身靠前,手中长剑朝刘贤脖颈部位削去,如果这一剑削实,那么刘贤势必毙命于剑下。 避过第一次袭击后,刘贤便已经有了提防之心,因此当刺客再次攻击时,他先是滚动身子躲开剑锋,随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子,用自己手里的折扇充当武器,格挡刺客跟来的利剑。 趁着这个空档,刘贤打量了对方一眼,现刺客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脸部蒙着面,除了能够看到身材魁梧之外,其它的特征一概看不到。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 刘贤提出问题后,想根据对方回答时的声音来辨别刺客身份,可是没有想到,刺客根本不理会他,依旧挥剑袭击刘贤。 看到对方的举动,刘贤只得放弃打探对方身份的念头,专心回击对方的剑招。 之前刘贤从那些江湖卖艺的身上,用自己的天赋异能偷学了几手剑法,因此,看到对方咄咄逼人后,他学着电视里演的那些高手一样,举着扇子迎了上去。 “哧……”的一声轻响,刘贤手中的折扇被消掉一半。 “哧……”的一声再响,刘贤手中的折扇只剩下一个把了。 “我勒个嚓的……怎么跟电视里演的那些不一样呢?电视里那些高手,随便捡个布条、木棍、树枝之类的家伙什,就能当兵器使,我怎么就不行呢?” 嘴里吐着槽,刘贤不敢闲着,他将手里的那截扇把朝刺客扔去,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棍,回忆了一下之前看会的《猴棍》招式,然后施展出来对敌,结果两棍子下去,手里的长棍被对方削成擀面杖了。 “哥们,有本事你别用剑,咱们比试一下拳脚功夫,你敢吗?” 听到刘贤挑衅的话音,刺客默不作声的把长剑一收,屏息而立,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半曲着朝前探出,对着刘贤的眼睛勾了勾手掌,那意思是让刘贤先动手,而且还让刘贤一只手。 “我勒个去的……竟然如此轻视本少爷,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打定主意,刘贤身体半蹲,双腿扎下马步,双手靠紧身子,长吸了口气,屏住呼吸,然后双拳忽然轮流呈击捣姿势挥出,同时嘴里还大声喊着:“嘿哈嘿哈嘿……” 那名刺客在见识到刘贤的身手后,原本就不怎么重视他,现在看到他如同一个打把势卖艺的般蹲在原地瞎咋呼,刺客无语的摇了摇头,抬脚一踢,便把正着扎马步打算准备施展《大力拳》的刘贤给踹到了一边。 踢飞刘贤,刺客没心思跟刘贤磨叽着玩了,运指如钩,灌足内力,纵身朝刘贤喉咙部门掐去。 幸好这时刘贤被刺客的那一脚给提踢醒了,知道自己会的那些功夫都是些花拳绣腿,好看不顶用,要是在弄下去,估计小命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看清形势,刘贤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说了句“后会有期”,接着扭头撒丫子就跑,边跑还便喊:“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谋杀朝廷命官了……” “咦……” 距离“百艳楼”不远的一个角落里,一道略带拘偻的身影,正在暗中盯着刚刚进去的魏百翔,听到刘贤的喊声后,身影的主人略微思索了一下,瞥了眼百艳楼的大门,然后转身朝刘贤的方向赶去,从此人御步如飞的身法以及离去时轻盈无痕的步伐可以看出,这是一位轻功绝顶的高手。 刘贤虽然跑的快,但是刺客的轻功更快,几息的功夫便追上了刘贤,望着刘贤仓皇逃窜的背影,刺客眼睛冷芒一闪,推出一股浑厚无匹的掌风朝刘贤拍去。 “砰……” 刘贤背部中掌,被打的一个趔趄,晃了两下,随后趴到在地,咳嗽了一声,嘴角里溢出些许血丝,感受背部火辣辣的麻木感,内脏灼热般的剧痛,用手擦掉嘴角的血痕,刘贤心中暗暗誓“如果今天命大,侥幸未死,他一定要学会一门绝世武功,那时候就不怕有人追杀了。” 心里想着,刘贤的嘴上没有闲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这些银票是我身上全部的积蓄了,如果阁下的目的是想劫财,这些银票给你了。 如果阁下不是图财,那肯定是为仇而来了,我出道至今,除了跟锦衣卫有些小过节之外,从没得罪什么人,如果你是为仇而来,想必你是锦衣卫的人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可要劝劝你了,我跟当朝刑部尚书闵珪是亲戚,我是朝廷册封的正九品司狱官,现正在顺天府大牢里面任职。 我跟顺天府总捕头铁震,以及锦衣卫的总旗元中堂是异姓兄弟,刚才我们几个还在一起喝酒呢,你要是动了我,他们饶不了你的。” “桀桀……” 阴笑了一声,刺客根本不为所动,压根儿就没把刘贤搬出的铁震和元中堂放在眼中。 看到刺客逼近身前,缓缓举起手掌,掌心灌足内力,夹带劲风朝自己头部劈下,而自己此刻却内脏剧痛,根本无法移动,刘贤有些不甘的闭上了双眼,心道:“我命休矣……” “砰……啪啪啪……噗……” 一阵铁石般的碰撞声从刘贤身前响起。 感受到自己身体没事,刘贤缓缓睁开了双眼,睁开后,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他面前站着一个身穿普通布衣,年约六十许,头灰白的老者。 老者挡在刘贤面前,把刺客被逼退了,或许是感觉到刘贤在打量自己,老者缓缓的转过了头。 当刘贤看到老者的面貌后,先是愣了愣,接着,他有些惊讶的说道:“怎……怎么是你?” 第十五章 绝世《仲荣册 “小友,想不到客栈一别,我们居然这么快又见面了。”老者笑着打量刘贤。 “你……你是悦来客栈六号客房里的那个客人?”刘贤惊疑不定的看着老者。 “正是老朽。” 回答完这句,老者把目光转回去,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蒙面刺客:“阁下刚才的拳脚功夫属于刚猛一路,其中不乏少林派的功法,但你施展时却使得不纯熟,想必你平时不擅长使用拳脚。 看你右手有厚茧,老朽要是没有猜错,阁下应该擅使兵器,掏出你的兵器,我们比试一番,老朽对江湖中的功法还是有些认识的,我倒要看看阁下是哪门哪派的高手?” 闻言后,蒙面刺客的眼神中有些犹豫,听到远处有许多脚步声正朝这里走来,刺客大有深意的看了眼老者,然后缓缓轻退了两步。 离开老者一段间距后,刺客脚尖一点地面,身体如同飞燕一般缓缓朝旁边的屋顶飞去,接着两个借力,刺客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里。 待刺客离去后,十多个身影正举着火把朝此处走来,看到这儿,老者环视了四周一眼,辨别了一下方向,抓起刘贤便朝左边的胡同遁去,两人刚离开不久,一些家丁护院摸样的人来到了现场。 “奇怪?刚刚明明听见有人喊叫,喊什么谋杀朝廷命官了,怎么过来后,一个人都没有呢?真是见鬼了。”嘟囔了两句,见现场空无一人,那些人便又转身回去了…… 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里,一间普通的包间内,老者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打量刘贤,看到老者的表情,刘贤也坐在椅子观察老者,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二十多分钟。 瞪得眼睛有些酸楚了,老者这才收回目光,揉了揉眼,他唏嘘道:“上了年纪,不中用了,眼神也比不上从前喽。” “您老真谦虚。”讪讪干笑了一声,刘贤朝老者抱了抱拳:“谢谢你老的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日后您老如有差遣,上刀山、下油锅、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别说了,眼下我就有件事情让你办,办成了,你就算报答了老朽的救命之恩。”老者笑眯眯说道。 “额……” 刘贤听到这话后,随即愣住了,看到老者脸上笑得皱纹都快把眼睛遮住了,他有种不妙的感觉:“这么快就让我报恩啊?那啥?刚才那番话,我其实就是随便说说而已,您老不必当真的。” “我已经当真了,你不会出尔反尔吧。”说完,老者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把匕,然后自顾自的用匕修饰手指甲:“我这个人生平最恨的就是言而无信之人,要是有人敢当着我的面食言,老朽就会亲自宰了他,然后把他的尸体丢到河里喂鱼。” 说到这里,老者仿佛想起了什么,朝刘贤晃了晃匕,然后依靠着椅子边,一脸认真的看向刘贤:“刚才你说什么?我这个人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你能不能把刚才的话重说一边?” 看着那把一个劲儿在自己眼前晃悠的匕,听到老者那云淡风轻的话音,刘贤随即面色一板,表情严肃认真,声音洪亮有力的说道:“我说我这个人此生最注重的就是诺言,人送外号一言十九鼎,您老刚才救了我的命,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吩咐就成,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效劳。” “哦……是这样啊。”见刘贤如此上道,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 收起匕,老者看着刘贤,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表情变得凝重了许多:“你之前说你在顺天府大牢里面担任九品司狱官,对不对?” “对啊,怎么了。” 待刘贤回答完,老者沉吟了片刻,然后沉声道:“你帮我做件事,如果做成了,你我之间互不相欠。” “什么事?”刘贤好奇的问道。 闻言后,老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刘贤,嘴里一字一顿道:“帮我从顺天府大牢内的南边监区里面,放、出、一、名、犯、人。” “什么?这不可能。” 听到老者的要求后,刘贤毫不犹豫的回绝了他:“你知道南边监区里面关的是什么人吗?那些都是重案犯,平时都是有专人负责看管的,在那个监区内,连进出的狱卒都需要验明正身,看管那里的狱卒比对面的监区足足多了一倍。 还有,今天我是第一天上班,大牢里面的狱卒我还没认全呢,连里面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我怎么帮你放人啊,而且就算我能把犯人放出大牢,他也逃不出来啊,因为除了里面的狱卒之外,大牢周围还驻扎着官兵呢。” 听完刘贤的解释,老者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因此闻言后,老者不禁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中,片刻后,沉声道:“今晚老朽本想劫持姓铁的那个捕头,但是他身边那个锦衣卫,乃是江湖绝顶高手,老朽没有十足的把握从对方手中夺人。 无奈之下,老朽打算退而求其次,把那个姓魏的人劫走,你们在酒楼吃饭时,我就隐藏在隔壁,知道那个姓魏的掌管顺天府大牢,可就在我准备去“百艳楼”里面掳人之际,听到了你的喊声,好奇之下,这才赶了过来。 本以为你这个司狱官能够帮上忙呢,但是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是指望不上了,现在时间还来得及,老朽这就去百艳楼把那个姓魏的掳走,至于你嘛,老朽对不住了,为了保守秘密,老兄只得……” “打住,后面那几个字千万别说出来。”刘贤已经听明白了,对面那老家伙有杀人灭口的意思,从顺天府大牢里面放人是万万不能的,事后一旦查出来,那他的小命就保不住了,但如果不按老者说的办,他的小命眼下就得报销。 看清眼下的形式,刘贤脑瓜子飞快的旋转,他在思索解决问题的办法,过了片刻,就在老者有些不耐烦之际,刘贤眼珠子转了转,问道:“老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跟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还有,你想让我释放的那个人,他是犯了什么罪被抓的?假如他犯的是一些偷鸡摸狗的小罪,我看看能不能买通狱卒,把那人捞出来,可如果那人犯的是一些杀人放火的重罪,您老就算杀了我,我也无能为力。” “你倒是还有些骨气。”冷冷看了刘贤一眼,老者淡声道:“小罪?小罪会被关进顺天府大牢?小罪会被押解在重案犯区域? 哼……我让你释放的那人,乃是我的侄儿,老朽姓江名海流,我侄儿叫江千渊,他之所以被关进大牢,乃是遭小人陷害,含冤入狱。” “哦……要真是这样的话,我或许能够帮的上忙,虽然我不能明目张胆把您侄儿放出来,但是,如果他真是被人陷害入狱,我可以帮他洗清冤情,给他恢复名誉,让他堂堂正正的从大牢里面走出来。” 听到刘贤掷地有声的话,江海流抬头打量了刘贤一眼,虽然眼神中略带一丝犹豫,但是想起之前刘贤从客栈里面断案时的淡定从容,他沉吟了片刻,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整理了一下思绪,江海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刘贤,起初刘贤还有些不以为意,但是听着听着,刘贤的表情有些惊讶动容,因为江海流所说的事情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了。 ???/ ??.xn?九品司狱官,现正在顺天府大牢里面任职。 我跟顺天府总捕头铁震,以及锦衣卫的总旗元中堂是异姓兄弟,刚才我们几个还在一起喝酒呢,你要是动了我,他们饶不了你的。” “桀桀……” 阴笑了一声,刺客根本不为所动,压根儿就没把刘贤搬出的铁震和元中堂放在眼中。 看到刺客逼近身前,缓缓举起手掌,掌心灌足内力,夹带劲风朝自己头部劈下,而自己此刻却内脏剧痛,根本无法移动,刘贤有些不甘的闭上了双眼,心道:“我命休矣……” “砰……啪啪啪……噗……” 一阵铁石般的碰撞声从刘贤身前响起。 感受到自己身体没事,刘贤缓缓睁开了双眼,睁开后,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他面前站着一个身穿普通布衣,年约六十许,头灰白的老者。 老者挡在刘贤面前,把刺客被逼退了,或许是感觉到刘贤在打量自己,老者缓缓的转过了头。 当刘贤看到老者的面貌后,先是愣了愣,接着,他有些惊讶的说道:“怎……怎么是你?” 第十六章 绝世《仲荣册 随着江海流的诉说,刘贤对整个事件有了初步的了解,事情还要追溯到一年前,江海流的侄儿江千渊一个人外出游玩历练,年轻人正义感十足,喜欢做一些江湖侠义之举。 有一天在客栈打尖时,江千渊无意中现了一名江洋大盗,对方名叫成林杰,此人巧取豪夺,偷盗骗抢,无恶不作,在江湖上声名狼藉,官府和侠义之士有心为民除害,但是奈何其神出鬼没,众人都无法觅得他的行踪。 偶然碰见成林杰,确定对方的身份后,江千渊的侠义心又爆了,为防止成林杰逃脱,他当着众人的面儿道出了对方的身份,让店家关闭门窗,接着便动手拿人。 成林杰虽然也是个高手,但是江千渊生在武林世家,自幼修习武功,虽然年纪刚满二十,但是家传的《六极纯阳掌》已经炉火纯青,一套掌法尚未使完,成林杰已经被击伤落败。 随后,江千渊让店家报官,待衙门的捕快赶到后,现场搜查了成林杰的包裹和随身物品,果然,从包裹里面现了许多偷盗来的金银珠宝和名人字画。 人赃俱获,捕快们把成林杰带回府衙收押,因为需要指认成林杰,所以府衙的捕头请江千渊跟着去一趟府衙,等指认结束之后,便让江千渊离去。 按说事情进展到这儿,应该结束了,这是一个少年豪侠协助官府缉捕恶盗的故事,可是谁都没有想到,事情却因为一本书籍而生了改变,那本书叫做《仲荣册》。 相传,《仲荣册》共有三本,分为上中下三册,乃是巨贾沈万三所留,沈万三是元末明初时期的级富豪,家中的资产数之不尽,其富有程度,世人无法想象。 对于沈万三积累的无尽财富,外界众说纷纭,最被民间认可的一种说法是沈万千家里有一个聚宝盆,可以为沈万千变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财宝。 因为早期曾经支援张士诚的大周政权,故此明朝建立之后,朱元璋数次想治罪于沈万三,但是财可通神,朱元璋这边刚刚行动,沈万三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然后沈万三主动破财消灾,没等朱元璋的计划展开,事情已经被他用钱摆平了,数次无功而折,朱元璋虽然心中愤怒,但也无可奈何。 有一次,朱元璋准备犒赏三军,事情传到沈万三耳中,他主动请求由他出资,朱元璋故意问他:“朕有军士百万之众,你能全部赏遍?” 没想到,沈万三的豪情上来了,一脸豪气的答道:“我愿犒赏每位军士黄金一两!”闻言,朱元璋不满的拒绝了他:“此虽你的好意,但朕不需你替朕赏赐。朕富有四海,哪里要你那点银子?” 听到朱元璋拒绝,沈万三非但没有打住,反而坚持出钱犒赏三军,这一来,再次惹怒了朱元璋,朱元璋以“匹夫敢犒劳天子的军队”为由,没收了沈万三的家产,并把他配流放到了云//南。 被流放至云南之后,沈万三突然销声匿迹,满朝文武不知其所在,甚至就连锦衣卫和东、西厂的密探也查不到他的行踪。 数年后,一则传言流传开来,据说,当时朝廷虽然抄了沈万三的家产,但抄的都是一些世俗财宝,而沈万三珍藏的那些稀世珍宝,一件都没有找到。 那些珍宝中包括:禹王九鼎、羊脂玉净瓶、七色龙蛇珠、紫金摇钱树、镶玉聚宝盆、秦朝玉玺、金线五玉简、干将、莫邪、太阿、鱼肠、巨阙、五把神剑、商周玉鼎、夏朝古籍、《罗天列仙图》、《金鼎铭文太古册》、《古仙落云卷》、《冥书骨刻》、《大藏灵慧宝经》《二十四星宿天仪全图》……这些宝物随便拿出一件,都能换取十座城池、 由于那些绝世珍宝数量太多,无法携带,沈万三在被配流放之前,把那些珍宝隐藏在了一个神秘的地方,而寻找那些宝物的线索,就藏在三本《仲荣册》里面。 江千渊随着捕快们回到府衙,指认完成林杰的罪行便要离去,可是在成林杰供述的盗窃物品里,有一本蓝皮《仲荣册》,而当捕快们在清点核对赃物时,这本《仲荣册》却不翼而飞了。 如果是其它物证,少了也就少了,可偏巧负责审案的官员知道《仲荣册》的事,他本以为沈万三遗宝只是一个传说,但是没有想到世上居然真的有《仲荣册》。 听到物证里面的《仲荣册》不翼而飞了,主审官吃惊之余十分震怒,下令让众人互相搜身、仔细寻找,可是一番搜索之后,依旧没有找到那本《仲荣册》。 后来众人仔细回忆了一番,现除了当事人成林杰之外,唯一一个接触包裹的就是江千渊了,因为从成林杰被制服之后,一直到捕快们赶到客栈,这段时间内,包裹一直放在江千渊手里,即使后来众人去衙门的路上,包裹也是由江千渊保管的。 通过询问,江千渊也承认曾在包裹内见到过一本蓝色的书籍,只不过他当时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并没有记住书籍的名字。 听到江千渊这番话,主审官怀疑江千渊监守自盗,因为成林杰被江千渊制服时,那本《仲荣册》还在包裹里,捕快们赶到现场清点赃物时,《仲荣册》也在包裹内,可是当他把包裹拿到衙门时,《仲荣册》却消失不见了,除了江千渊之外,别人根本没有机会偷走《仲荣册》。 起初江千渊还不肯承认,可是经过连番开堂审理之后,江千渊竟然认罪画押了,之后“偷盗重宝”的罪名被收押到顺天府大牢。 江家人知道此事后,托人多方打点,想要探监见一见江千渊,但是一年过去了,始终没能见上面。 江海流膝下无子,拿这个侄子十分宝贝,把江千渊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他不相信自己的侄子会做那偷鸡摸狗之事,认为江千渊是被陷害的。 家里虽然花了不少银子,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却没能把江千渊保出来,焦躁之下,江海流把心一横,打算劫狱救人。 来到京城打探了一番,江海流现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顺天府大牢戒备森严,四周驻扎着官兵,他根本无法强行冲进去劫狱。 见此计不行,江海流只得另改主意,他打算劫持一名牢里的狱卒,然后逼迫狱卒去牢里放人,而他则才外面接应,只要江千渊能够走出顺天府大牢的门口,他就有把握将江千渊救走。 之前他从客栈里看到铁捕头威风凛凛,想要拿他当目标,因此跟踪了铁震一整天,可是由于元中堂跟在铁震身边,江海流只得放弃铁震,把视线转移到魏百翔身上。但没有想到一番阴差阳错之下,这个任务现在居然落到了刘贤身上。 听完事情的经过,刘贤在感触自己点背之余,也觉一年前的这桩旧案里面有些蹊跷。 假如真的是江千渊偷走了《仲荣册》,那他是怎么瞒过众人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仲荣册》给藏起来了呢?又藏到了什么地方?既然他要偷《仲荣册》,为什么还要让客栈掌柜的去报官? 如果不是江千渊偷的《仲荣册》,可现场除了成林杰这个江洋大盗之外,只有江千渊碰过成林杰的包裹,去衙门的路上,包裹也一直由他保管着,除了他之外,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拿着的包裹内偷走《仲荣册》呢? 苦思不解之下,刘贤只得暂时放弃思索,他要想办法跟江千渊见上一面,从江千渊的口中了解一些内情,他希望这样能够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和江海流约定了一个时间,刘贤便要起身回去,临走之前,江海流状若无意的提醒道:“年轻人,希望你不是为了保命而敷衍我。 如果你敢骗我,除非你一辈子躲在顺天府的大牢里面,否则的话,一旦你离开那里,老朽保证会立刻要了你的小命。” 听到江海流若有所指的威胁话语,刘贤只是笑了笑,接着,他迈出了包间的房门…… …… 回到大牢里,刘贤并没有去打听江千渊的事情,而是若无其事的干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像已经忘记江海流的威胁一般。 一连过去了数天,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和了解,刘贤对顺天府大牢有了更多的了解,对里面的犯人情况和狱卒信息也有了详尽的掌握。 根据这段时间的接触,牢里的狱卒们也都认识了刘贤,看到魏百翔对刘贤的态度,加上刘贤平时出手阔绰,在众人以讹传讹之下,大家都把刘贤当成了一个很有背景的司狱官。 这一天,午饭过后,刘贤陪着魏百翔和一众衙役赌了几局,故意输掉十多两银子后,他装出一脸沮丧的表情,称要出去转转。 接着,他故作好奇的看着外边,说自己来到大牢之后,还没有去过重案犯监区呢,眼下闲着无事,他想去南边的重案犯监区逛一逛。 第十七章 大费周章 自从松鹤楼赴宴之后,魏百翔是真把刘贤当成有背景的公子哥了,回到牢里后,他对刘贤是百依百顺,刘贤愿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知情的还以为大牢里六品经历官是刘贤呢。 听到刘贤说要去南监区转转,魏百翔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了:“去吧,不过兄弟注意一点,那里面除了穷凶极恶之徒以外,还关押了许多朝廷的官犯,他们都是被锦衣卫和东厂送来的。 人虽然关在咱们这里,但提审的事情却是他们自己负责的,连督察院都无权过问,你进去后,千万别跟那些官犯搭话,那些官犯什么话都敢说,要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日后肯定少不了惹祸上身。” “多谢大人指点,下官知道了。”对魏百翔道了声谢,刘贤慢悠悠的朝大厅那边走去,那里有一道黝黑的走廊,走廊直通重案犯监区…… 丙字2号囚室前,刘贤在一名狱卒的陪同下,走到了这里,望着里面那个蓬头垢面,身披囚服、浑身疤痕的身影,刘贤凝神观察。 虽然看不清犯人的面貌,但是根据囚室前面的姓名牌上标注的信息,刘贤可以确定,这间囚室里面关押的正是江千渊。 看了看左右两侧,见丙字壹号囚室和3号囚室内都关押着犯人,瞅了眼壹号囚室门牌上的信息,又瞅了瞅3号囚室门牌上面的信息。 壹号囚室里面关于的犯人是一个相貌精明、头花白、六十多岁的老头,据说是因为牵扯到了谋反被抓。 3号囚室里面的犯人是一个吊儿郎当,相貌猥琐,浑身恶臭,四十多岁的男子,他是因为祸害十多名妇女被抓。 这里的牢房跟后世的监狱不一样,后世的监狱是一间一间的特制监室,而这里的牢房则是用一根根圆木隔成笼子般的囚室。 每座囚室大约有十多平方米,冰冷坚硬的墙壁和地面上光秃秃的,除了一个马桶之外什么都没有,由于长时间没人清理打扫,囚室周围散着一股潮湿腐烂的恶臭味。 “我可以把里面的犯人提出去审讯吗?”刘贤悟着鼻子问道。 狱卒摇了摇头:“刘大人,对面监区里面的犯人可以随意提出去审讯,但是重案犯监区内的犯人,要想提审的话,必须有刑判大人的手令,否则的话,就算是魏大人也不能提审嫌犯。” “哦……是这样啊。”刘贤想了想,打量了眼前的囚室片刻,凝神思忖了一番,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把银子塞到狱卒手里: “哥们,我有个朋友托我跟丙字3号囚室内的这个人带句话,希望哥们行个方便,这点钱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你拿去买酒喝。” “哎呀……刘大人太客气,不就是递个话吗,这有什么啊,刘大人何必这么见外呢。”嘴上虽然说的好听,但是狱卒手中却毫不客气,揣起那块碎银子就塞进了怀中,随后,狱卒指了指里面: “刘大人,你先在这里歇息一下,卑职去里面的丁字号狱区看一看,过一会儿,卑职再回来。” 狱卒说完后,便兴高采烈的朝里面走去,看到这儿,刘贤走到丙字3号囚室门前,朝里面那个犯人喊道:“喂……老兄,你叔叔流海江让我来看看你。 他托我给你带句话,色字头上一把刀,以后你可以注意自己的举动啊,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中了身边那些狐朋狗友的**陷阱。” 听到刘贤的话,3号囚室里的那名犯人有些狐疑疑,他一脸诧异的望着刘贤,想要问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刘贤突然恶狠狠的瞪着他:“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闭上嘴,有些事情,你以后会明白的。” 看到刘贤露出的狠辣表情,那名犯人给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想起刘贤话里的内容,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的蹲回了角落。 看到这儿,刘贤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把狱卒召了回来。 “这么快就说完了?”狱卒回到刘贤身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一句话而已,说完就没事了。”说完这句,刘贤想了想,又掏出一块碎银子:“这个人怎么说也跟我沾点关系,哥们,你帮我照顾他一下,你看他现在住的这里,又脏又臭。” 当刘贤说到这儿时,狱卒露出一丝为难之情:“刘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虽然他这里是脏了些,可是小的委实不敢给他调囚室,这里毕竟是重案犯区域,跟对面的轻案犯区域不一样,不允许狱卒为囚犯更改囚室,违者重罚。”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这里的司狱官,对大牢里面的规矩耳熟能详,怎么会为了一点私情而废公呢,我是想让你辛苦一下,稍微给他改善一下伙食,这样一来,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听清刘贤的话,狱卒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收起刘贤的银子,狱卒笑眯眯的回答说:“刘大人,你就放心吧,别的事情不敢说,照顾一下伙食,卑职还是能做到的。” “那就辛苦你了,回头有时间,咱们出去喝一杯,我做东,哈哈哈……”说着话,刘贤跟狱卒离开了这里,从始至终,刘贤连看都没有看江千渊一眼。 本来从牢房内低头不语的江千渊,听到刘贤和狱卒离去的脚步声后,他微微抬起自己的头颅,瞥了眼刘贤的背影,想起刚才刘贤种种举动,他又把头低了下去,只不过,他之前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里,此刻多出了一丝思索的表情。 回到大厅后,魏百翔等人还在赌,刘贤走到赌桌旁,用银子下了笔赌注,趁着其他差役跟注的空隙,刘贤状若无意的跟魏百翔说: “大人,我有个朋友的侄子被关在牢里,他想花钱疏通一下,问能不能调整牢房?” “这个么……按规矩来说,是不可以的,不过……如果对方是刘大人的朋友,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听到魏百翔一语双关的话,刘贤试探着说:“那人被关在重案犯监区丙字号囚室内,如果把那个人安排到单号里面去,不知需要打点多少银两?” “重案犯监区?”魏百翔皱眉看了眼刘贤,认真思索了一番,接着,他摇头道:“兄弟,这不好办了。” “大人,如果是钱的问题……” 听到这儿,魏百翔打断刘贤:“兄弟,你误会了,这不是钱的事,重案犯监区那边的嫌犯是不能调囚室的,我虽然掌管这儿,但我上面还有个刑判大人呢,。” 话音落下,魏百翔看了看左右,以手掩口,轻声告诉刘贤:“虽然刑判大人很少来这里,但是,这里面有很多牢官都是他的人,我要是有什么出格的地方,那边随即就会知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有些事情,我也不能太过了。” 看到刘贤的表情有些失望,魏百翔犹豫了一下,然后轻笑道:“你也不用太失望,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我虽然主不了调整重案犯监区内的囚室,但是检查牢房还是可以的。 为了防止嫌犯自杀或者越狱,狱卒们会不定期的对牢房进行突检,查看里面有没有危险物品,在检查的时候,嫌犯会被狱卒带到里面的刑房检验身体,以防他们把东西藏在体内。 这样,明天你让老杜领着你去一趟南监区,检查一下丙字号区域内的几座囚室,借着这个机会,你把你要照顾的人带去刑房,名义上是检验身体,实际上是领他去透透风。 刑房里有个小窗户,可以吸到外面的空气,也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能够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这对那些囚犯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多谢大人,大人今天的手气这么好,我陪大人多赌几局如何……”说着,刘贤笑吟吟的拿起骰子开始掷。 第二天上午,刘贤和老杜来到南监区,由于之前魏百翔已经打过招呼了,因此负责看守南监区的知事官对于刘贤检查牢房的举动并没有太过关注,随意派了个狱卒跟着,其余的事情就不管不问了。 丙字号区域内共有二十座囚室,来到3号囚室,刘贤让老杜去里面检查,而他则把犯人带到了后面的刑房,进入刑房,看了眼吓得战战兢兢的囚犯,刘贤一言不。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左右,刘贤让狱卒把这名囚犯送回去,同时让老杜检查二号囚室,命狱卒把二号囚室内的犯人押到刑房检验。 待刘贤吩咐完,狱卒领着3号犯人回去了,数分钟后,狱卒押着江千渊来到了刑房。 “你去外面候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是。”听到刘贤的吩咐,狱卒转身离开了刑房,屋内只剩下了刘贤和江千渊。 “是我叔叔请你来的?” 听到江千渊的询问,刘贤耸了耸肩:“错,不是请,而是逼迫,是你叔叔拿着把匕逼我来的。” 第十八章 高手保镖 刘贤把江海流如何救了他的命,又是如何让他报答救命之恩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江千渊。 如果说起初江千渊还对刘贤的身份有所怀疑,那当他听完刘贤诉说的经过,江千渊一丝疑虑都没有了,因为刘贤说的那些过程,简直太符合他叔叔的作风了。 在介绍自己身份时,刘贤也在打量着江千渊,江千渊的相貌有些平凡,并不是十分英俊,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令他显得十分挺拔,虽然他此刻看起来很虚弱,但刘贤依旧感觉到他身体内蕴藏的巨大能量。 “这是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观察完毕,刘贤心中对江千渊做出了评价。 瞅了瞅窗外,刘贤面色一整:“江兄,时间有限,我就长话短说吧,昨天我本想直接向你询问当年的情形,可是我无意中现有人在监视你,所以这才大费周章的饶了一圈,假借照顾3号囚犯的名义,悄悄把你找来。” “什么?有人监视我?谁啊?是那些狱卒吗?” 刘贤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凝重的说道:“不是狱卒,是那个壹号囚室内的犯人,我如果没有猜错,他被关押在那里,主要目的应该是试探监视你。” “壹号?老白?”江千渊诧异的看着刘贤,有些狐疑的问:“你会不会搞错了?老白关押在牢里的时间比我都早,他怎么可能是监视我的人呢?” 闻言,刘贤淡淡一笑:“谁说比你早进入大牢的人,就不可能是监视你的人?只要在你被关进大牢之前,提前把耳目放在牢里,让对方关在你身边就行了,这样既能获取你的信任,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又可以监视你。” 见自己说的这么明白了,江千渊还是有些不信,刘贤有些无奈:“到底是年轻啊,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一个人?你也不想想,壹号囚室里那个老头犯的是谋反之罪。 这种罪名在封建……嗯……在我朝可是重罪,凡是犯了谋反之罪的犯人,轻则凌迟处死,重则诛灭九族,怎么可能被关到牢房里悠哉悠哉的活着呢? 退一步说,即使对方会被关进牢房,那也应该关进死牢之内,又怎么会被关到顺天府大牢里?以对方所犯的罪名,至少也应该被关进天字一号囚室内,跟那些朝廷重犯羁押在一起。 但是对方却没有被关进天字壹号囚室,而是被关进了丙字号区域,跟你们这些因偷盗、抢劫、祸害妇女而入狱的囚犯关在一起,对此,你不感觉奇怪吗?” “这……”愣了片刻,江千渊叹息了一声:“本来我不觉得奇怪,可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不对劲了,怪不得自从我入狱后,老白一直跟我套近乎呢?原来他是有所图谋啊。” 唏嘘了一番,江千渊抬头望着刘贤:“你刚才说,昨天想要问我当年事情的经过,我现在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帮我洗刷冤屈,我想知道究竟是谁把那本该死的《仲荣册》给偷走了? 又是谁害的我蹲了一年牢?这里面绝对有人陷害我,否则的话,我不可能被关进顺天府大牢,当时我虽然过了几遍堂,可从没承认自己偷了《仲荣册》,但后来有人伪造了我的口供,把我关进了这里。” “我确实很聪明,但你不用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我了。” “什么意思?我要是不告诉你内情,你怎么救我啊?” “咳咳……我可能帮不了你了。” “什么?你开玩笑吧?” 诧异的打量了刘贤一眼,江千渊语气不定的问他:“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偷走了《仲荣册》?也知道是谁陷害我了?” 见自己问完后,刘贤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江千渊顿时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我告诉你啊,既然我叔叔让你来救我,那你就得想办法帮我,你要是不管我,小心我叔叔找你算账啊,他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你总不希望自己时时刻刻被人给惦记着吧?” “威胁我……”似笑非笑的打量了江千渊一眼,刘贤嘴角微微一扬,随意抬起自己的双手,悠闲的扣着自己的手指甲,同时,一脸云淡风轻的说:“我要是说你死在顺天府大牢里呢?毕竟你被关进来已经有一年了,这段时间你们没有见过面,你是死是活,谁能知道呢?”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呢?”江千渊听到刘贤漫不经心的的话音,眼睛一眨不眨的跟刘贤对视着,数分钟后,他终于败下阵来:“说吧,你怎样才肯帮我?” “你之前要是这副态度,咱们兄弟也不至于伤了和气啊,当然了,现在也没有伤到和气。”见江千渊服软了,刘贤露出了笑脸:“如果我把你弄出去了,你给我当两年保镖怎么样?” “好,成交。” “我勒个嚓的……这么痛快?”刘贤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江千渊。 江千渊点了点头:“必须痛快啊,你是不知道我在这里的日子啊,我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只要能离开这里,让我干什么都行,别说给你当保镖了,就是当保姆我也答应。”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你先给我打个条,免得你出去后反悔不认账。”说话的功夫,刘贤从江千渊的囚服上面撕下一块布条。 看到刘贤的举动,江千渊怔怔的问他:“你弄这个干什么?” 瞅了他一眼,刘贤回道:“废话,打条不得立字为据嘛,这是刑房又不是书房,我找不到纸和笔墨,只能随便将就一些了。” “怎么将就?”看了看眼前的布条,江千渊一脸茫然道:“布条有了,笔墨怎么办?没笔没墨怎么立字据啊?” “我不是说了嘛,将就将就,什么叫将就?将就的意思是不需要讲究了,布条都能替代纸张了,笔墨还能难得住咱们?”说完这句,刘贤一脸坏笑的盯着江千渊:“既然没有笔墨,那就用你的手指蘸点鲜血将就一些吧。” “蘸血?蘸谁的啊?” “当然是蘸你的了。”说话间,刘贤趁江千渊没有回过神之际,手起刀落,用刑房内的一把剔骨刀从江千渊手指上划了一下。 只听“呲”的一声,江千渊右手上的五根手指被刘贤划破了二对半。 “抱歉,下刀不准,划的有些多。”道了句歉,刘贤看着江千渊呲呲直喷血的五根手指头,讪讪的催促道:“那啥……江兄……别愣住了,赶紧写吧,这么多血别浪费了。 给我打完条,顺便给你叔叔写封信,让他知道我跟你接上头了,自从那晚跟他分开后,我忘记出去找他了,估计那老家伙以为我言而无信,正潜伏在某个角落里准备教训我呢。” …… 半盏茶的功夫,江千渊写好了两封血书,一封是给刘贤打的条,内容是等他离开大牢后,自愿给刘贤当两年保镖,担任保镖期间,任由刘贤差遣,保证服从刘贤的一切命令。 另一封血书是写给江海流的,按照刘贤的授意,江千渊告诉江海流,自从刘贤找到自己后,自己在牢里呆的很好,吃的好、喝的好、住的也挺好,让江海流好好感谢刘贤,不要怠慢了刘贤。 收起血书后,刘贤告诉江千渊,让他先回囚室呆几天,这段时间他会想办法把他弄出去,需要他配合的时候,会来找他通气的,至于江千渊耿耿于怀的那个黑手,刘贤并没有告诉他。 当狱卒把江千渊带走后,刘贤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了,根据江千渊身边有人监视这一情形来看,那个陷害江千渊的人,肯定跟这座顺天府大牢有关系,否则的话,对方不可能把眼线安插在江千渊隔壁的囚室。 那个人能够从顺天府大牢里安置囚犯、能够决定囚犯关押顺序、能够在江千渊被关进来之前把眼线提前按好、能够让江千渊被关进指定的囚室,让他正好处于眼线的隔壁,能够做到这几点的人,貌似并不多…… 刘贤虽然不想蹚这趟浑水,也不愿意得罪那个陷害江千渊的人,但是想起之前遇袭的经历,他又有些身不由己。 虽然那名刺客当时蒙面了,但刘贤已经猜出对方的身份了,这些年下来,他只得罪了两个人,一个是锦衣卫总旗白千峰,另一个则是锦衣卫镇抚使毛临风。 毛临风的身材他见过,跟刺客相差太多,两者根本不是一个人,如此一来,只剩下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白千峰了。 之前刘贤和老谭躲在义庄的尸体堆里面,无意中听到了白千峰的自言自语,知道了锦衣卫副指挥使石文义截杀徐百杰一家人的事情。 老谭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刘贤知道事情的内幕,虽然刘贤没有出面指正石文义的意思,但对方为了安全起见,肯定会选择斩草除根,上次如果不是江海流恰逢其会,刘贤已经被暗杀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遭遇,也看透了其中的缘由,刘贤这才打起了江千渊的主意,因为他身边现在急需高手保护,而江千渊正好符合他的要求。 把江千渊糊弄到手后,刘贤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把江海流也收到麾下,如果有了这两个人高手护驾,那他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刺杀了。 第十九章 另有内情 当天夜里,刘贤找了个借口,跟魏百翔请了个假,然后离开了顺天府大牢,出门后,探头探脑的探视左右,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大胆的朝外面走去。 来到上次跟江海流约定的地点,见那里没有人,想了想,刘贤转身离去,找到跟江海流见面的客栈,向店小二打听了一番,结果被告知在好几天之前,江海流就已经退房离开了。 “老家伙跑哪去了?我不就是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几天么,怎么这么没有耐心呢。”出了客栈,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刘贤一时有些头大。 就在刘贤不知道该去哪儿寻找江海流时,忽然,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走到他身旁,对方用那铁钳般的手指捏住刘贤的肩膀,压低着声音说:“别出声,老老实实的往前走。” “您老轻点捏,我这肩膀快被捏断了,放心吧,就我一个人,再说了,你老不是武林高手么?至于这么紧张吗?”原来,这个戴着斗笠的人,正是江海流。 前两天,到了约定的时间,江海流从约定的地方足足等了一夜,但是刘贤却没有出现,见刘贤毁约,江海流以为刘贤要告他预谋劫狱的盘算,因此匆匆退了客栈,换了一身行头,躲在暗处观察周围。 观察了两天,并没有现官兵的身影,对此,江海流也有些诧异,琢磨着官兵干什么去了?怎么没过来抓人呢?就在江海流感到纳闷时,刘贤来到了客栈。 见刘贤出现了,江海流立刻谨慎了起来,悄悄观察了半条街,并未现可疑的身影在暗中跟着刘贤,而刘贤的举动也不像是领着人来抓自己的样子。 看到刘贤出了客栈后,江海流露出身影,混迹在人群中,悄悄来到刘贤身旁,用手捏住刘贤的肩膀,把他朝自己的临时居所带去。 来到一座普通的民宅,从里面插上门栓,把刘贤带进屋里,关上房门后,江海流这才放开刘贤:“你还敢出来,年轻人,你以为我上次对你说的话是在吓唬你?你真以为你是个九品芝麻官,我就不敢动你了,老夫现在就宰了你。” “慢着、慢着,你先别急着动手,看看这是什么?”见江海流真有动手的意思,刘贤急忙掏出江千渊写的那封血书,把血书递给了他。 狐疑着接过血书,轻轻抖了抖,然后江海流捧着观看,当他看到上面的字迹时,神情顿时有些激动,急忙走到桌子旁,把血书铺展伸平,小心翼翼的看上面的内容。 不一会儿,江海流已经看完了血书,轻轻把血书折叠整齐放好,江海流神情郑重的看着刘贤,整了整衣服,便缓缓的蹲下身子,想要朝刘贤下跪。 看到这一幕,刘贤急忙拖住江海流:“你老这是干什么啊?江老,您这态度突然转变的这么快,我都有些不适应了,赶紧坐下吧。” “小友,刚刚老夫孟浪无礼,请恩公不要怪罪。”坐到椅子上之后,江海流一脸希冀的看着刘贤:“千渊在信里面说小友能够救他出狱,让老夫听从小友的安排,不知此言是真是假? 如果小友真能救出千渊,你不但是老夫的恩人,更是我江家的大恩人,我淮南江家堡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在武林之中还是有些地位的,日后如果恩公有所差遣,江家必效犬马之劳。” 之前看到江海流预谋劫持狱官,施恩图报,以及刚刚疑神疑鬼的举动,刘贤以为他是一个行事莽撞、生性多疑的人,可是通过刚才江海流的一番言行,刘贤对他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是一个懂得感恩、性格直率的老人。 待江海流坐好后,刘贤也坐到椅子上,替江海流沏了杯茶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做完这些,他思忖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江老,我今天见到了千渊兄,虽然见面了,但是我并没有向他询问当年事情的细节,因为……” “因为什么?”江海流面色焦急的看着他。 略微犹豫了一下,刘贤语气凝重的说道:“因为我基本上猜出陷害千渊兄的那个人是谁了,虽然有些细节还没有想通,但那人陷害千渊兄的事实却毫无疑问。” 一听这话,江千渊蹭的站了起来,满面怒气的看着刘贤:“那个人是谁?老夫抓到他之后,把他活剐了。” 看到江海流的这般表情,刘贤摇了摇头:“老爷子,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脾气一点都不沉稳呢。” 起身把江海流安抚坐下,刘贤把桌上的茶水端到江海流身旁,然后轻声轻语的对他说:“你先稍安勿躁,这件事情应该牵扯到了朝中官员。” “这怎么可能,千渊跟那些朝廷官员无冤无仇,平白无故的,那些当官的为什么要陷害千渊呢?”江海流有些不解。 “应该是因为那边《仲荣册》了。”回答了江海流的疑问,刘贤顿了顿,随后继续道:“我虽然没听过《仲荣册》的故事,但是根据你之前的说辞,那本书应该跟一个级宝藏牵扯到了一起。 虽然沈万三遗宝是太祖时期的故事了,距今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可是关于他的传说,至今仍然被人们所津津乐道,本来人们以为那个宝藏是杜撰出来的。 可是突然看到传说中的《仲荣册》出现了,常人又岂能把持得住?换做是我,我也会找机会把《仲荣册》弄到手,然后慢慢的寻找宝藏,因为只要找到宝藏,几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我想那个陷害千渊兄的人,应该是当年的那个主审官,理由很简单,当年千渊兄和捕快们清点成林杰的赃物时,《仲荣册》还在包裹里。 之后他跟着捕快们离开客栈去衙门指证成林杰,因为是去指证嫌疑人,千渊兄在提着包裹时,精神力必定格外集中,这个时候,如果有人企图从他提着的包裹里偷东西,肯定会被觉的。 唯一能够令千渊兄放下戒备,安心把物品交到他人手中的地方,就是当时审理成林杰一案的衙门了,到了衙门后,捕快们通常会先把物证递到主审官前面的案堂上,接着再退到堂下摁押嫌疑人,让嫌犯下跪或者交代罪行。 在这个过程中,主审官如果看到了包裹里的《仲荣册》并趁机取走,堂下的一干人之中,谁也不会觉,事后,现《仲荣册》缺失,主审官假装气急败坏,命人仔细寻找,又让大家互相搜身,但应该没有搜他的身子,当然了,估计也没人敢搜查主审官的身。 一番搜寻过后,肯定找不到《仲荣册》,这时,主审官就会装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宣布退堂,并让捕快们把千渊兄和成林杰一同关起来。 回到后堂,主审官会仔细甄别《仲荣册》的真假,如果那本《仲荣册》是假的,那他就会趁着没人的空隙,把《仲荣册》扔回大堂,指引捕快们找到,然后顺势把千渊兄放掉。 但假如那本《仲荣册》是真的,那主审官就不会放人了,他肯定会想办法罗织一些不重不轻的罪名,想办法让千渊兄认罪画押,悄悄把千渊兄关到一个安全隐秘的地方,派一个人潜伏在他身边监视着。 不过,主审官伪造冤案,陷害千渊兄的目的,无非是打探另外两本的《仲荣册》的下落,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主审官陷害的目标应该是那个成林杰啊,为他什么要陷害千渊兄呢?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另外,这两天我查遍了整个顺天府大牢,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成林杰,拘押记录里面也没有他,这表示成林杰没有被关进顺天府大牢,这一点也很蹊跷。 指证嫌犯的江千渊被关进了顺天府大牢,而本案的主犯成林杰却毫无影踪,我本想查一查去年的卷宗,可惜我现在级别太低,无权调阅案卷。 再者,那也出了我现在的职责范围,我现在只是牢房里的一名司狱官,不是顺天府里的捕快,我要是去衙门调查当年的卷宗,估计连衙门的大门都进不去。 所以呢,我正在想办法,看能不能托人把当年的卷宗调出来了,只有这样,才能查清当年的主审官为什么要陷害千渊兄,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查清当年是顺天府辖下那个衙门受理的案件,主审官又是谁?” “这个么……或许……我能回答你,当年是顺天府辖下的南城府衙门受理的案件,主审官是当时的南城府衙同知,名字叫任德余。” 说到这儿时,江海流顿了顿,犹豫了片刻,他支支吾吾的补充了一句:“至于任德余为什么要陷害千渊嘛,原因其实很简单,因……因为……我们江家就有一本《仲荣册》。” 第二十章 案中疑案 “什么?你们江家有《仲荣册》?”表情意外的看着江海流,刘贤的眉头拧成了了一个“川”字:“这就不对了,要是照你这么说,任德余陷害千渊兄,所图谋的就是你们江家那本《仲荣册》了。 可如此一来,之前的推断又有些说不通了,我之前认为任德余陷害千渊兄是临时起意,是在看到包裹里的《仲荣册》后兴起的念头。 但如果把你们江家存有《仲荣册》的因素考虑进去,那事情的性质就变成早有预谋了,或许?任德余知道你们江家留有《仲荣册》,故意设局陷害千渊也说不定? 假如这个推理成立的话,那成林杰被千渊兄撞破行迹就是故意为之的了,不过,这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成林杰跟任德余是一伙的。 换句话说,成林杰那个包裹里的《仲荣册》是他们伪造的,其目的是为了抛砖引玉,用那本假的《仲荣册》困住千渊兄,逼迫江家用真的《仲荣册》来交换千渊兄。” 分析到这儿时,刘贤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的话,成林杰做为一个江洋大盗,官府和许多武林人士找了他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可千渊兄刚刚出来历练,就碰上了他。 而且成林杰在作案之后不躲起来隐藏罪证,却跑到劳什子客栈里打尖,打尖的时候,身上还携带着刚刚偷盗来的罪证,这分明是故意送上门去的。 现在仔细想想,当时成林杰给千渊兄抓住,恐怕也是故意为之的了,否则的话,以对方作案多年却从未被抓的经历来看,纵使武功不敌千渊兄,甩手脱身应该没有问题。 可是成林杰落败后,却甘愿当众被擒,并未逃走离去,甚至在捕快们押解成林杰回衙门的路上,他也没有选择逃脱,由此可见,他当时是故意被千渊兄擒住的。 据我分析,任德余应该是通过某种渠道得知江家存有《仲荣册》,随即起了觊觎之心,一年前,他知道千渊兄离家历练,便伙同成林杰预谋陷害千渊兄。 打探好千渊兄的行踪,看到千渊兄在路上喜欢行侠仗义,成林杰选在任德余当班时,拿着装有假《仲荣册》的包裹,出现在千渊兄打尖住宿的客栈,目的是故意暴露自己,引诱千渊兄出手缉拿他。 当千渊兄动手擒拿他时,成林杰假装落败,让千渊兄将他制服报官,捕快们赶到现场后,获悉了成林杰江洋大盗的身份,按照办案的程序,会从现场挑选证人去衙门指正嫌犯。 从现成林杰到制服成林杰,都是千渊兄亲手所为,这样一来,千渊兄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证人,会跟着那些捕快们回衙门去指认成林杰,而这时,千渊兄也落入了任德余和成林杰设下的陷阱里。 后面的事情,应该跟我之前推断的差不多,捕快们回到衙门,把装有赃物的包裹呈到堂上,这时,堂下的成林杰故意闹腾,把千渊兄和捕快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而担任主审官的任德余则趁机把包裹内那本假的《仲荣册》取走,造成《仲荣册》莫名消失的假象。 之后,任德余制造了一份虚假的供词,并且伪造了千渊兄的认罪画押手续,用伪造的手续,给千渊兄安置了一个不轻不重的罪名,把他送进了顺天府大牢。” 当刘贤说到这里时,江海流仿佛想起了什么?出言打断道:“等一等,我记得你之前曾经说过,千渊隔壁的囚室里,有个犯人是任德余的眼线,是任德余提前放在那里试探监视千渊的。 而据我所知,任德余当时只是顺天府辖下的南城府衙的一个同知,他怎么可能做的了顺天府大牢的主呢?还有,你说任德余陷害千渊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逼迫我们江家用真的《仲荣册》,可为什么过去一年多了,他都没有去找我们提条件呢?” 对于江海流的疑问,刘贤解释说:“我先回答你的第一个疑问,任德余现在的职务是顺天府大牢刑判官,整个顺天府大牢里面就他说了算。 我曾经向魏百翔打听过任德余的事迹,一年前,任德余主动申请调动,由南城府衙门调任顺天府大牢担任刑判,当时许多人对此都表示不理解。 因为同知是正五品官职,而刑判却是正六品官职,他的这个人事调动申请,等于主动降了两个官职品级。当任德余的申请递上去后,顺天府大牢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的上司要换人了。 所以,那时候任德余虽然还没有正式去顺天府大牢赴任,但已经能够左右一些大牢内的事情了,而任德余在去顺天府大牢赴任前经手的最后一个案件,就是千渊兄那起案件。 至于第二个问题嘛,任德余陷害完千渊兄,之所以不去你们江家提条件,那是他在跟你们江家比耐心,千渊兄获罪是因为弄丢了《仲荣册》,江家为了保千渊兄出狱,到最后一定会拿出珍藏的《仲荣册》,用它换取千渊兄的自由。 你老这次的举动,其实间接的释放了一个信号,那就是江家已经沉不住气了,我想,这正是任德余想要的结果,只有让你们江家心急如焚,他才有机会得到《仲荣册》,等你们全都心乱如麻时,他才会跳出来跟你们提条件。” 听完刘贤的推断,江海流又是敬佩又是惊讶:“小友,你只是因为看的千渊隔壁的囚室里,有一个可疑的囚犯,便抽丝剥茧得出了这个结论?真是太令老夫佩服了。” “呵呵……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从细微处寻找整个事件真相,对于我们来说,一个脚印、一根丝、一张纸片、甚至于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往往都是揭开谜团的钥匙。 这个世界上,只有正确的事情毫无破绽,而那些虚假、错误的事情,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圆满无缺,可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就会现在那圆满无缺的外表下,布满了破绽和漏洞。 任德余的这个计划不可谓不精妙,可是他当时却疏忽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他在给壹号囚犯设置罪名的时候设置成了谋反之罪。 当初他之所以会选择这个罪名,那是因为涉及谋反的嫌疑人,经常会被带走提审,讯问该犯还有没有其他同犯? 用这样的罪名掩饰,任德余可以随时以提审的名义,把那个眼线从囚室里带出去,了解千渊兄的一举一动。 可是任德余却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一个参与谋反的人,不可能被关进丙字号牢区,有了这个疑点,剩下的事情就好推断了。” “此人真是太阴险了。”义愤填膺的拍了一下桌面,江海流注视着刘贤:“小友,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我们是不是应该去顺天府状告任德余?把他的所作所为公布于众,让世人看清此贼子的嘴脸。” 闻言后,刘贤表情有些凝重:“任德余身为朝廷命官,不思忠君体国,不肯为民造福,却为了一己私欲,联合江洋大盗,陷害无辜之人。 若是让他继续逍遥法外,日后还指不定炮制出多少冤案呢,可虽然咱们已经知道他的行经了,但眼下还不宜去顺天府指证,因为刚刚那些推断,没有证据来证实,如果到时候任德余反咬一口,咱们就全废了。” “那咱们先去找证据?等找到证据后,再出面控诉他,你觉得怎么样?”江海流问道。 刘贤摇了摇头:“证据?唯一的证据就是当年丢失的那本《仲荣册》,除此之外,那个消失无踪的成林杰也算一个证据。 但是,你以为任德余会把那本假的《仲荣册》藏在他家的某间屋子里?然后等着咱们去搜寻?估计他一年前就把那本假《仲荣册》给销毁了。 至于那个成林杰,一年来音讯全无,案件结束后就消失无踪了,我想他早就被任德余给藏起来了。” 一听这话,江海流有些着急:“照你这么说,那就是没有证据了,这可怎么办呢?” 看到江海流焦急的表情,刘贤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证据……那咱们就造成一个证据来,既然任德余能造假的《仲荣册》,咱们为什么不能造呢? 另外,我手里还有两个贵人可以用上一用,嘿嘿……有那两个人的帮忙,保准令任德余百口莫辩,不过,在此之前,江老,你得先去做一件事……” 第二十一章 鼓动上司 回到牢内,刘贤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两天过去了,他除了去大牢南监区内复查了一遍,依旧和往常一样,没事时就跟魏百翔等人呆在一起赌牌,偶尔也去驻军那边串串门。 这一天清晨,刘贤刚刚起床,就听到老杜在门口抱怨着什么?走出屋子后,只见老杜正蹲在大牢中厅的门口,用抹布擦拭自己的衣服。 “吆……刘大人,不好意思哈,把你给吵醒了。”见刘贤出来了,老杜脸上有些歉意。 “没事,早起对身体有好处。”伸了个懒腰,刘贤看了眼老杜:“你这身上是怎么闹得?怎么全弄得这么脏?而是衣服上都是鱼腥味?” “别提了,今早上出门没看黄历,结果走了背字,昨天我轮到我休班,我就回家了,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刚走到菜市口,就碰到一个卖鱼的老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我路过老头的鱼摊时,好好的鱼盆居然自己倒了,倒的时候我正巧走到那儿,结果,盆里的鱼和水全都撒在我身上了,弄得身上又脏又腥,真是晦气。” 听清老杜讲述的始末后,刘贤心中一动,他轻声笑了笑,拍了拍老杜的肩膀,然后转身朝里面走去,看到刘贤脸上那莫名其妙的笑容,老杜有些摸不着头脑? 吃过早饭,刘贤便杵在自己的房内,站在门口,虚掩着房门,透过门口的缝隙,他悄悄盯着外面,这时,牢里那些负责值班的狱卒已经纷纷起床,不大一会儿,魏百翔也溜溜达达出来洗漱了,看到魏百翔的身影后,刘贤眼睛一亮,打开房门走了过去。 出了房门,刘贤装出一副愁眉苦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要引起魏百翔的注意,可他从魏百翔跟前装了十几圈,魏百翔硬是没看到他那复杂的表情。 对于这个结果,刘贤有些无语,无奈之下,他只得主动凑上去,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魏百翔,考虑到魏百翔的领会能力不是太强,所以刘贤上前凑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的脸贴到魏百翔的脸上。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愁眉苦脸的?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情啊?” 看到魏百翔终于注意到自己了,刘贤心中暗暗窃喜,他忍住内心的喜悦,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假模假样的思索了一番,他把魏百翔拽到了一旁。 魏百翔被刘贤神秘兮兮的举止给搞糊涂了:“怎么了?” 把魏百翔拽到了他的办公间里面,看了看左右,见此时门外一个人都没有,他把房门关上,然后表情凝重的对魏百翔说:“大哥,小弟现了一件事情,那件事情和刑判大人有关。 我初来乍到,对这里面的人情事物全都不了解,我当时本想把这件事情上报,可由于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刑判大人,小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别人,请大哥帮小弟拿个主意。” 接着,刘贤告诉魏百翔,称他在南监区检查囚室时,丙字2号的囚犯江千渊向他喊冤,称刑判官任德余在来顺天府上任之前,为了图谋淮南江家的财富,伙同一名江洋大盗陷害他。 任德余伪造了江千渊的认罪画押供词,将他关押进顺天府的大牢,入狱后,任德余多次勒索江家,一年多来,江家已经被任德余勒索走了一万多两银子,江家虽不堪其扰,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防止江千渊揭自己,任德余专门安排了一名眼线伪装成囚犯,住在隔壁的囚室里监视江千渊,把江千渊的一举一动汇报上去,现在快过节了,任德余又准备勒索江家了。 “兄弟……你这话可千万别传出去。”听完刘贤的话,魏百翔一脸惊骇的站了起来:“咱们都是走仕途的,万不可为了一个囚犯而得罪了刑判大人。 这样,我现在就去找刑判大人,把你的这个现告诉他,让他自己想办法收场,不管此事的结果如何,咱们兄弟俩都在刑判大人那里留下了好印象,刑判大人投桃报李,日后肯定少不了咱们的好处。” 看到魏百翔说完就想往外走,刘贤暗骂了一声“真没出息,”然后急忙伸手拦住他:“大哥且慢,小弟有一个更好的想法,大哥何不听完小弟的主意再作打算?” 顿了顿之后,刘贤看着魏百翔,压低了声音:“大哥,俗话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人这一生能够取得什么成就,这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胆子。 大哥虽然现在名义上负责大牢里的一切事物,可是这里真正掌权的人物其实是刑判大人,难道?大哥就不想趁着这个机会搏一搏? 只要刑判大人所犯的事情东窗事,肯定脱不了被革职查办的下场,这样一来,咱们这顺天府大牢里就会空出个刑判官的缺,到时候,肯定有人竞争这个肥缺的。 大哥现在是七品经历官,属于咱们这儿的第二把手,这个优势十分明显,如果大哥能够从本案中出力,势必会被记上一功,然后我再请铁捕头帮忙,咱们三个联手侦办此案,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不瞒大哥,现在兄弟手里就有对刑判大人不利的证据,只要呈上去,保管令刑判大人无从狡辩,乖乖认罪伏法,这个功劳等于就是老天爷白送给咱们的。 事成之后,上面一定会论功行赏的,到那时,咱们顺天府这个刑判官,或许就要姓魏了,大哥,一旦你当上了这里的刑判,官升正六品,光宗又耀祖啊……” 听到刘贤这番充满蛊惑的话语,魏百翔摆手打断了刘贤,眉头紧皱的思索起来。 不停乱转的眼睛表示魏百翔此时的内心正在挣扎,认真思忖了一会儿,魏百翔脸上闪过一丝果断:“兄弟,如果哥哥真的当上了刑判,绝对忘不了你。 虽然哥哥给不了你太大的官职,但是大牢内负责传达各级通令、核对各个监狱囚犯信息的照磨官,刑判官还是有权任命的,届时,哥哥便升你做个照磨官,那可是一份动动嘴皮子就能吃香喝辣的美差啊。 现在你把此事的经过,详详细细的给我说一遍,我看看咱们从哪里下手……” 第二十二章 煽动铁捕头 成功鼓动了魏百翔之后,刘贤没有闲着,当晚又去了顺天府衙门一趟,通过一番等待,他终于见到了衙门总捕头铁震,对于刘贤的到来,铁震有些惊讶。 来到铁震所在的缉捕房,刘贤在暗暗观察,缉捕房跟后世的公安局差不多,在顺天府衙门里面有独立的办公院落,除了顺天府伊之外,他们不受顺天府里其他官员的管辖。 在明朝,每个衙门里都设有专门的缉捕房,里面配备了数量不等的捕快和马匹。顺天府作为京城的办公机构,承载着整个京城的运转,其地位比之各省的巡抚衙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要维护好京城内的治安环境,协调驻军守护京畿,所以顺天府内配备的捕快足有八百人之多,如果算上顺天府辖下几个州县内的捕快,整个京城内的捕快约有三千人之多,这足以媲美一支军队了。 铁震作为顺天府的总捕头,虽然在朝廷里没有官职品级,但是他手中实际掌握的权力,却比一些有官职有品级的官员都大,甚至有许多知府见到铁震后,都会对他点头哈腰、笑脸相迎。 “铁大哥,你手底下掌管着那么多人,为什么办案的时候还要自己亲力亲为呢?”刘贤有些好奇的看着铁震。 铁震总共就跟刘贤见过两次面,吃过一顿饭,他感觉自己跟刘贤并不是太熟,但刘贤一见面就自来熟的叫着大哥,弄得好像两个人是多年的朋友一般,。 本想出言纠正刘贤一番,可是想到上次刘贤请客时一掷千金的豪情,再联想到刘贤有些神秘的背景,本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铁震就没有理会刘贤的称呼,反正叫声大哥又不会掉肉。 “不瞒兄弟,我这个人闲不住,虽然底下有好几个副手分忧,可是一听到哪里生了大案子,我就忍不住过去看一看。”解释了一句,铁震望着刘贤:“对了,刘兄弟,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了?” 听到铁震的询问,刘贤笑了笑,然后拿出鼓动魏百翔的本事来蛊惑铁震,他先是卖了一个关子,说有一个大大的功劳,问铁震要不要? 当刘贤说完后,铁震先是绷起脸色瞪了刘贤一会儿,接着,他端起一个茶杯就送到了刘贤面前,然后恬着脸的问刘贤送给他的是什么功劳? 看到铁震还是和上次那样有趣,刘贤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称自己送出去的功劳很大,十分大。 被刘贤的话给勾起了好奇之心,铁震便追问刘贤是什么样的功劳? 见铁震已经动心了,刘贤便不在卖关子,他告诉铁震,自己手里有一份证据,是关于顺天府大牢刑判官任德余伙同江洋大盗成林杰陷害他人、并乱用职权派人从牢里监视受害者的。 如果这个证据呈上去,任德余就会因为勾结匪盗,陷害他人,炮制冤案,敲诈勒索,滥用职权,而被革职查办,而破获此案的人则会立功受赏,加官进爵。 本以为听完自己的话,铁震会像魏百翔一样动心,可是没有想到,自己说完后,铁震一脸平淡的看着他:“就这些?说完了?这虽然确实算个功劳,可是我不稀罕这样的功劳。” “不稀罕?为什么?” 看到刘贤不解的眼神,铁震往自己的太师椅上一坐,把腿耷拉在椅子的把手上,嘴里漫不经心的说道:“先,我这个捕头没有品轶,就算立再多的功劳也升不了官。 其次,任德余跟我虽然没有深交,但也没有过节。他平时都在衙门里公干,我们低头不见抬头见,也算是熟人了,我虽然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可还真不好意思对他下手。” 听到铁震的理由,刘贤有些错愕,他千算万算,没有算的铁震对立功一事不上心,就在刘贤以为自己失算时,他忽然想到铁震之前的表现,心中暗想:“不对啊,要是这家伙真对立功一事不上心的话,那他刚才那么好奇干什么?” 想到这儿,刘贤隔着桌子上上下下打量了铁震一番,仔细回忆着铁震的言行举止和行事风格,当他想到铁震在悦来客栈让手下的捕快们寻找店小二藏匿的包裹时说过的一句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铁大哥,刚刚小弟有一个细节没有说清楚,那就是我掌握的那个证据,目前被任德余给藏起来了,咱们要想把那个证据拿过来,恐怕得先抄了他的家,因为咱们不知道他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了……” “啪”刘贤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铁震就狠狠的拍起了桌子,然后表情阴沉的看着刘贤:“兄弟,不用多说了,这件案子哥哥接了。 任德余此人獐头鼠目,吝啬奸猾,见到上司就阿谀奉承,见到下级便装模作样,而且他身为朝廷命官,却整天跟东厂的那些太监们勾勾搭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背地里勾结匪盗、陷害无辜,而且还滥用职权,真是岂有此理,我朗朗大明,岂容这类宵小作祟?本捕头为人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哼……办了他。” “啪啪啪……”听到铁震这番慷慨激昂的假话,刘贤虚伪的鼓起双掌,虽然手上在鼓掌,但心里却咋鄙夷:“这哥们不愧是姓铁的,脸皮果然够铁。” 说通了铁震,刘贤跟他商议了一下细节,得知魏百翔也参与其中了,铁震大有深意的看着刘贤:“看来兄弟已经全都布置好了,估计用不了多久,这顺天府大牢里的头头怕是要改旗易帜了。” 对此,刘贤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从铁震那里离开后,刘贤又悄悄跟江海流见了一次面,两人秘密商议了一番,然后刘贤一脸轻松的离去了…… 当天傍晚,牢里交接完班,从不巡视牢房魏百翔,忽然带着十几名自己的亲信来到了南监区。 于此同时,铁震在顺天府门口把正打算回家的任德余拦住,称有事需要请任德余帮忙,晚上一起吃个饭。 就在两人刚离开后不久,一名穿着狱卒服装的苍老身影,手持一枚通行令牌,神情焦急的来到了顺天府…… 第二十三章 行动开始 当天晚上,饮酒归来的铁震和任德余晃悠着回到顺天府,任德余是一名身材消瘦、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两撇八字胡令他看起来十分精明,但是倒三角形状的眼睛,使他给人一种冷酷的感觉。 到了顺天府门口,他招来一名捕快,把铁震交给捕快后,任德余告诉对方铁震喝多了,让捕快把铁震送回去休息。 铁震估计今晚真喝了不少,被捕快扶住后,他竟然站着打起了呼噜,看样子,他已经醉的不醒人事了。 看了看时间,见此时天色已晚,再回家已经没有必要了,所以想了想之后,任德余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当任德余走后,已经醉的不醒人事,被捕快扶着都倒晃的铁震,慢慢睁开了眼睛,悄悄瞄了一眼离开的任德余,铁震淡淡吩咐道:“把我扶回去。” 任德余有些微醉的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他是正六品官员,这种级别的官员,在顺天府里面都配备有单独的住处,以便他们在工作劳累之余临时休息。 刚打开自己的休息室房门,任德余借着门外的月光,现自己的屋里有一张纸片,估计是有人之前从自己的门缝里塞进来的。 疑惑的捡起纸片,只看了一眼,他就大吃一惊,纸片上只有短短的十个字“牢内有变,江郎开口,来。”在纸片角落的位置,还有一个特殊的标记,那个标记是他跟人约定好的记号,代表十万火急。 “该死,姓江的怎么突然开口了呢?而且事先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任德余不敢怠慢,脱下便装,换上官服,到门房备案了一下,从顺天府内调出一顶官轿,然后乘坐官轿朝顺天府大牢赶去。 进入大牢,任德余的官轿被门口的狱卒领进牢区,下轿后,任德余缓缓步入大厅,看到有狱卒在值班,他冷声吩咐了一句:“魏百翔干什么去了?让他过来见我。” 领命后,那名狱卒应了一声,便朝旁边的刑房跑去,不大一会儿,魏百翔和刘贤以及老杜等一干人从里面迎了出来,悄悄跟刘贤对视了一眼,魏百翔上前施礼,然后笑道:“大人怎么现在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吩咐下官一声便可,何必亲自忙碌呢。” “难道本官不能来这儿吗?”冷冷看了魏百翔一眼,任德余径自朝里面走去,同时口中吩咐说:“为了监督尔等日常行为,本官特派了一名密探,假装囚犯守在囚室内。 刚刚本官收到了那名密探送去的消息,说牢内生了一些事情,由于之前本官有事外出,所以并未见到那位密探,现在你们让他过来见本官。” 见自己说完后,魏百翔并为按照吩咐去找人,而是一脸诧异的愣在原地,任德余有些微怒:“你难道没有听到本官的吩咐不成?” “大人息怒,下官听到了大人的吩咐,可是……可是现在下官找不到那个人啊。”告了声罪,魏百翔上前解释:“刚刚天黑时分,确实有个人囚犯对下官公布了他的密探身份。 下官核实了对方的身份后,便将那人放出了囚室,之后,那人要求离开大牢,说是要去顺天府见你,由于对方是大人派在这里的密探,所以下官不敢忤逆他,按照他的吩咐把他送出了大牢,离开之后,那人就没有回来。” “什么?没回来?”听到魏百翔的解释,任德余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略一沉吟,他继续吩咐:“这样,你先去把丙字2号囚室的江千渊带过来,本官要审一审此人。” 见自己说完后,魏百翔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德余眉头一挑:“怎么?你该不会告诉本官,那个姓江的嫌犯也不在吧?” “这……”魏百翔一脸为难的看着任德余,语气低下的回答:“启禀大人,重案犯监区丙字二号囚室的犯人江千渊,在你那个密探离去后不久,便被顺天府缉捕房的人带走了,他们说抓到了一个姓成的匪盗,对方的供词里面牵扯到了江千渊,要把江千渊带走查证。” “查证给屁,缉捕房的人凭什么来这里提人?”怒气冲冲的瞪着魏百翔:“没有本官签的手令,你居然把关在重案区里面的嫌犯给交出去了,我看你这经历官是干到头了,来人,给我扒了他的官服,把他塞进丙字2号囚室里关着。” “都愣住干什么?难道你们没有听到本官的话吗?”见自己喊完后,大厅里的那些狱卒没有人执行命令,任德余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候,刘贤笑吟吟的走出了人群:“任大人,恕赎下官等人不能执行你的命令,因为江千渊在被捕快们带走之前,曾向魏大人检举告 称大人为了图谋他们江家的古籍,设计陷害他,伪造了他的认罪供词,把他关入了顺天府大牢,在此事查清之前,下官等人不敢执行大人的命令,以免受到大人牵连。” 说到这儿,刘贤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到任德余脸上有些惊慌的表情后,他即像是在自言自语,有像是说给任德余听:“江千渊说的那本古籍叫什么来着……叫什么册……哦……想起来了……那本书叫《仲荣册》。” 当刘贤说出仲荣册这三个字后,任德余的脸上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你是谁?本官怎么没有见过你?” “下官是新来的司狱,上任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里,大人从没有来过大牢,所以不认识下官也很正常。”刘贤笑吟吟的回答。 大有深意的看了众人一眼,任德余仔细整理了一番事情的经过,先是铁震莫名奇妙请自己喝酒,接着自己的密探主动爆料身份去找自己,跟着密探神秘失踪,随后江千渊被人突然提走,在再加上现在魏百翔等人的态度异常,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看到自己的心腹此时一个都没有在场,屋里这些狱卒貌似全是魏百翔的人,任德余色厉内荏的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不把本官的命令放在眼中,好……很好…… 哼……魏百翔,今天这笔账本官暂时记下了,回头再来找你算账,本官先去找铁震讨个说法,问一问是谁给他的权力,让他跑到顺天府大牢里面提人。” “不用去找我了,本捕头现在来了。”说话间,门外传来了铁震的声音。 第二十四章 证据出现 随声回望,只见铁震在十几名捕快的簇拥下,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在铁震身边跟着一名身穿千夫长盔甲的武将,此人是负责守卫顺天府大牢安全的驻军将领佟大忠。 看到铁震和佟大忠后,任德余表情一冷:“佟将军,你负责护卫顺天府大牢的安全,可是眼下随便一个人就能进入大牢,而且连通传和手令都没有,你就是这么执勤的?” “铁捕头拥有随意进出顺天府大牢的权利,他来到这儿办公,既不需要出示手令也不需要通传。”佟大忠冷冷的回复了一句,根本没把任德余的不满放在眼里。 “好好好……本官这就去找府伊大人,把你们的所作所为汇报上去,我倒要看看,当着府伊大人的面儿,你们还会这么张狂么?”用手指了指众人,任德余转身就要朝门外走去。 “任大人,你要是真想向上面汇报的话,貌似不该去找顺天府尹,而是应该去都察院向左都御史汇报才对。”刘贤提醒了一句,然后朝魏百翔使了个眼色。 收到刘贤的暗示,魏百翔瞅了瞅已经走到门口的任德余,虽然慑于任德余平日的威风,可是想到今晚自己的选择,他胆气一壮,顿时豁出去了。 就在任德余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魏百翔出言喊住了他:“任大人请留步,此刻正巧铁捕头和佟将军赶到此地,当着诸位同僚的面儿,下官有句得罪的话,还请大人赎罪。 今天傍晚时分,下官带人检查重案区域囚室时,丙字2号囚室的江千渊喊冤,称一年之前,大人在担任同知时,利用主审官的身份,伙同江湖匪盗成林杰陷害他,” 之后,魏百翔把刘贤教给他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在他诉说的时候,铁震后面的两个捕快在进行记录,把魏百翔说的话全都记录了下来。 当魏百翔说完后,任德余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如果说刚才他还有些摸不着端倪的话,那他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眼下,大厅里的这些人想要联手逼宫,要置他于死地。 想通其中的关键,魏百翔转过身子,把脸一板,中气十足的朝魏百翔吼道:“一派胡言,本官与那姓江的囚犯之前素未谋面,为何要陷害他? 你刚才说本官之所以要陷害他,乃是为了什么《仲荣册》?哼……这更是无稽之谈,《仲荣册》不过是民间故事里的书籍,现实之中根本没有此书。 你刚才虽然说的头头是道,可那些都是你的推断,你有证据证明你的分析吗?你说我把《仲荣册》给掉包了,但你怎么证明这一切?” “这?”魏百翔被任德余的反驳给问住了,语塞之下,把目光转向了刘贤。 看到魏百翔吱吱呜呜的接不上任德余的质问了,刘贤暗叹了一声,只得自己站出来:“其实魏大人手里掌握了一个证据,只不过魏大人心地仁慈,挂念旧情,想给任大人一个自己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是看任大人此时的言行,想必不愿珍惜这个机会,既然这样,那卑职便来做这个恶人罢了,任大人当年陷害完江千渊,把当时的物证也就是那个包裹存到了衙门的库房。 依卑职猜测,那个包裹现在一定还在库房里面保存,但是那本假的《仲荣册》肯定不见了,我想应该是任大人把它取走了,如果大人不介意的话,可否让铁捕头带人去府上搜一搜呢?” 当刘贤说完他的提议,任德余打量了一眼铁震带来的十几名捕快,冷冽一笑:“看来你们这是早有准备啊,连人手都带齐了,哼……你们都怀疑本官的府中藏有《仲荣册》,如果本官拒绝你们搜查的话,估计会被你们误认为心中有鬼。 也罢,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让你们去本官的府中搜上一搜,不过,本官事先声明,如果你们到时候什么也搜不出来,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你们无故陷害本官,强行搜查本官府邸,这笔账,到时候本官会一一向诸位讨回来的。” 放下这句狠话,任德余怒气冲冲的朝外面走去,想起他临走时说的那番话,魏百翔有些打鼓:“兄弟,你有把握吗?要是咱们到时候找不到那本消失的《仲荣册》,任德余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那时候,咱们全都会被他给整死的。” “能不能找到那本《仲荣册》,就得看铁捕头他们抄家的本事了。”大有深意的说完这句,刘贤看到魏百翔的表情有些担心,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你就放心吧,想要整咱们,任德余没有那个机会了。” …… 漆黑如墨的夜里,天上的月亮和星辰仿佛都躲起来了一般,令人伸手不见五指,正在大多数人都以入眠休息的时候,二十多个火把出现在任德余府邸的门前,火把上跳动的火焰,马蹄踏地时的脆响,令众人的心情有丝莫名的紧张。 任德余的这处宅院有两进数十间屋子,此时,任德余已经把府里的家眷和下人们全都叫醒并唤到了门前,当所有人来齐后,他走到魏百翔面前:“是你进去搜查?还是铁捕头进去搜查?” 当他的话音落下后,铁震不待魏百翔出声,便一马当先的走到了前面:“这还用说嘛?魏经历的手下搜刮个犯人还行,但是对于抄家这类的技术活,他还是有些外行,术业有专攻,你这处府邸就让本捕头带人去抄一遍吧。” 闻听此言,魏百翔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后,愣是没有接上铁震的话,只得眼巴巴的看着铁震带人进去抄家……嗯……进去搜查。 铁震那些人不愧是专业的,进去没多久,捕快们便轮流抱着一堆堆可疑物品跑了出来,把查出来的可疑物品摆在门前登记一番后,然后继续进去搜查。 “西厢第二间屋里搜出白银一百八十两,黄金五锭,宋朝官窑两尊。” “东边第一间房内搜出珍珠十串,珊瑚两对,四尺高整体玉雕弥勒佛一尊。” “南侧第五间屋内搜出玉如意一柄,百年雪莲十株、千年人参三株。” “北起第六间房里搜出纹银三千五百两,宋代古籍一箱,唐代吴道子真迹一幅。” 听到捕快们搜出的这些东西,再看到那些捕快们之前扁平平现在却鼓囊囊的衣服,刘贤受不了了,只见他脱掉自己的紧身外套,只穿着里面宽松的长衫,摩拳擦掌,两眼着绿光的自告奋勇:“魏大人,你在这儿守着,卑职也进去查一查。” 可就在刘贤跃跃欲试也想进去凑个数时,一名捕快抱着个条形锦盒走了出来:“正堂东屋卧室地板下搜出银票一万九千两,蓝色封皮《仲荣册》一本。” “嘶……”听到这句话,任德余先是倒吸了口冷气,然后一脸不敢置信的喊道:“这不可能!” 第二十五章 东窗事发 任德余本来淡定自如的心,在看到锦盒内的《仲荣册》后,瞬间提了上去。 之前为魏百翔悬着的心,在看到锦盒内的《仲荣册》后,终于放了下来。 刘贤那想要捞一笔的心,在看到锦盒内的《仲荣册》后,郁闷的收了起来。 当捕快把那个条形锦盒放到门口的地面上登记时,铁震有些意犹未尽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表情不爽的瞪了那名捕快一眼,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回头把这个笨蛋换掉,竟然这么早就搜到物证了,我还有好几个屋子没来得及抄呢……” 顾不上理会众人的想法,自从那名捕快喊完后,任德余便把目光紧紧盯在了锦盒上,之前他还有一丝幻想,可是当他见到锦盒内的那本《仲荣册》后,脑袋“嗡”的一下炸了。 “这不是真的……这肯定不是真的。”表情惊慌的低语了两句,任德余冲到那堆物品前面,从锦盒里拿起那本《仲荣册》仔细翻看。 在观看里面的内容时,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震惊,待他翻看到一半时,一个没拿稳,手里的《仲荣册》掉落在地,而他则失魂落魄的愣在原地。 看到这一幕,刘贤先是心中一动,然后大声喊道:“任德余,现在证据已经被找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说?现在这本《仲荣册》从你府里被现,这说明当年就是你伙同成林杰陷害了江千渊。 你为了得到江千渊家里收藏的《仲荣册》,伪造了一本假的,然后和成林杰联手设计陷害江千渊,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在赃物已经被找到,你还有什么话说?” “不……这不可能……当年我已经把伪造的《仲荣册》销毁了,它不可能出现在我这儿……这本跟我造的那本不一样……”斯歇底里朝着刘贤吼到这儿时,任德余忽然觉不对,随即停止了话音,但为时已晚,因为他的话已经被现场的人全都听到了。 “我……不是……我……”看到自己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的说漏了嘴,任德余彻底慌神了,转头看了看左右,见包括自己家人在内的众人全都表情异样的看着自己,他失神了片刻,然后一脸沮丧的低下了头。 由于顺天府大牢的刑判官归都察院管辖,所以任德余需要去都察院受审,当捕快们押解着任德余去都察院问罪时,他表情复杂看着刘贤。 “你来之前,顺天府大牢里面顺风顺水,你来了不到一个月,顺天府大牢就风吹雨打,以我对魏百翔的了解,他根本弄不出今晚的阵势。 我要是没有猜错,这肯定是你的功劳。一个小小的九品司狱官,就能搅动这一片风雨,如果日后你的职位再高一些,还指不定会搞出什么样的风波呢。 小家伙,你这招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用的好,不过,你不要以为自己赢了,今天晚上被你这么一闹,《仲荣册》再世的消息势必会传出去,同样,沈万三遗宝的事情会再度被人们翻出来。 世人都知道《仲荣册》存放在江家了,大家都会把目光放在江家,江千渊虽然回去了,可是他们江家却会乱起来,你救了他一个人,但会毁掉他们一家,这么算下来,其实你输了。” “多谢牵挂,我知道了,回头我提醒他们一声,让他们家里注意点,天也不早了,你说的也不少了,咱们就别在这杵着了,你还是先去都察院交代自己的罪行吧。” 说完后,看到任德余脸上还有些不甘心的表情,刘贤表情略带寒冷的指了指地面那堆物品:“怎么?你觉的冤枉?且不说你之前为了得到《仲荣册》、滥用权力、制造冤案、伪造供词、陷害江千渊的事情。 你看看地面上的这些物品,这些东西是你一个六品刑判官能够买得起的吗?除去那些玉器和古籍字画不算,这里光是银票就有一万九千两之多,你哪来的这些财物?你还是想想到了都察院之后,怎么解释这些物品的来路吧。” 任德余还想再反驳两句,但是旁边的铁震没给他这个机会,踢了那两个负责押解的捕快一脚:“别特么的愣着了,赶紧把他送到都察院去,啰里啰嗦的烦死了。” 命人送走任德余后,铁震瞅了瞅他的那些家人,然后吩咐道:“任德余的这些家属先让他们回去,给他们找两个屋,让他们先从那里呆着。 记住,把他们送进那些已经检查过的屋子里去,那些还没来得及检查的屋子禁止入内,凡是没搜查过的房间,先给贴上封条,另外再派几个人守着,等都察院的判决出来之后,咱们再过来。” 吩咐完这些,铁震瞅了瞅地面上的那些银票、珠宝、古籍、名贵药材:“来人,把这些东西一一登记下来,然后带回顺天府,明日上午,本捕头把这些东西交给府尹大人过目。” 随着铁震的吩咐,那些捕快们纷纷忙碌起来,登记的登记,贴封条的贴封条,清点财物的清点财物,安置犯官家眷的安置家眷。 就在大家忙的热火朝天之际,铁震来到刘贤身旁,晃悠着身子看了看左右,见魏百翔等人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这儿,他以手掩嘴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进刘贤手中后,朝刘贤眨了眨眼,接着便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心领神会的接过银票,走到一个角落里,打开银票看了眼,当刘贤看得银票上面写着的数字后,随即把银票塞进了怀里:“乖乖,居然是两千两的银票。 给我都是两千两一张的银票了,铁震那里肯定留的更多,这家伙到底抄了多少宝贝啊?怪不得他喜欢抄家呢,这玩意儿还真是来钱真快啊,不行,回头我得调调岗位,争取去能抄别人家的部门去上班……” 当天夜里,顺天府内注定不平静,各方势力的人,都被搅动了,引起众人注意的并不是江千渊,而是《仲荣册》,得知世上真有《仲荣册》之后,许多野心勃勃的人物坐不住了。 第二十六章 闻风而动 紫禁城深宫内,一个身穿红袍,满脸阴沉,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悠闲的侧躺在床榻上,旁边有两个小太监正轻手轻脚的给他捏腿揉肩,这时,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太监表情拘谨的向老太监禀报事情。 待中年太监汇报完,老太监轻轻挥了挥手,让两名小太监先退下,屏退了小太监之后,老太监缓缓坐起身子,捏着兰花指抚摸了自己了脸颊一番,口中阴测测的说道: “当年咱家侍奉先皇的时候,就听说过沈万三宝藏的事情,虽然世人都说沈万三遗宝只是虚构的传言,但咱家知道,那并非空穴来风,世间确有这么一个宝藏。 因为在二十年之前,东厂的前任厂公汪直就曾得到过一本《仲荣册》,只不过那本《仲荣册》事后消失了,咱家接手东厂后,秘密从宫中查找了多年却一直没有收获。 想不到,现在民间居然出现了一本《仲荣册》,哼……一个小小的六品刑判居然也妄图染指此等宝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小林子,想办法把那本《仲荣册》给咱家取来。” 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内,副指挥使石文义正在房间内查看属下送过来的密信,石文义相貌英俊不凡,剑眉明眸,英气勃,虽然已经四十左右,但威严端庄的面庞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看过密信后,石文义沉吟了片刻,把密信放在桌面上,朝门外淡声喊了句:“来人。” 石文义的话音一落,门外随即进来一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大汉,进屋后,对方单膝跪地,一手扶住腰间的刀柄,另一只手撑住地面,神情严肃的应道:“卑职听令。” 望着面前这人,石文义神情如常,语气轻柔的吩咐说:“淮南江家堡内,存有一本《仲荣册》,你去把它取来,记住,不要暴露你的身份,事成之后,本官重重有赏。” 某处府邸的后堂,一名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正在听取手下关于《仲荣册》的汇报,待对方说完,男子目光一闪,捋了捋胡须,表情从容道: “本王久闻《仲荣册》大名,但一直无缘得见此书,给东方先生休书一封,让他把那件事放一放,先替本王去一趟淮南,将《仲荣册》借来参阅一番。” 京城万芳阁,头牌花魁雨馨姑娘的闺房里,一名双十年华的美女正在阅读信笺,此女生的皓齿蛾眉、楚腰卫鬓、肤若凝脂、楚楚动人、当真如同天女下凡一般。 一袭青绿色的裙衫将她的小蛮腰勾勒的如同杨柳般纤细,白皙纤长的玉手仿佛美玉一般,精致绝美的面庞令人看过之后忍不住心生怜惜,间淡淡的幽香使人情不自禁的心生涟漪。 读完信笺上的内容,女子幽怨的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了一句“《仲荣册》”,之后便陷入了沉思中,片刻后,女子回过神来,望着手中的信笺,秀眉不禁微微皱起。 思忖一番,女子轻轻抖了抖手中的信笺,随后便起身回床歇息,女子离去后,那张信笺从空中缓缓飘落到地面,当信笺碰触到地面时,忽然,之前还好好的纸张霎时间变成了齑粉,如同尘埃般散落到地面上。 …… 三日后,京城松鹤楼,刘贤在这里为江千渊和江海流送行,之前他虽然让江千渊答应做自己的保镖,可是眼下江千渊刚刚出狱,转眼间就跑到他身边当保镖,被人看到后,这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江千渊已经跟家里人一年多没有见面了,于情于理他也该回家跟家人聚一聚了,出于对人情孝道的考虑,刘贤也不好意思把江千渊强留在身边。 在这三天里,在刘贤的努力下,江千渊已经被顺天府恢复了清白,被判无罪释放。 任德余因为栽赃陷害、勾结匪盗、贪污受贿、徇私舞弊、滥用职权、罔顾法纪,被督察院革去一切职务,收监入狱十年,家眷流放辽东,没收全部家产,宅院查封。 于此同时,官府下了海捕文书,缉拿匪盗成林杰,原来,成林杰和任德余乃是表兄弟,陷害江千渊之后,任德余给了他一笔钱,之后便对成林杰的行踪不闻不问了。 吃饭间,江海流一个劲儿的向刘贤劝酒,言谈举止间,对刘贤充满了敬佩,江千渊已经从江海流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他之所以能够洗刷冤屈,都是刘贤的功劳。 行事之前,刘贤让江海流伪造了一本《仲荣册》,然后让他趁任德余不注意,把这本书悄悄放进任德余储藏贵重物品的地方,同时,刘贤把老杜的特征和回家路线告诉给了江海流。 两人约定好,事成之后,只要瞅准老杜去大牢上班的时间,在老杜身上做个记号便可。刘贤那天清晨看到老杜身上又脏又腥,就问了问事情的经过。 听完老杜诉说的过程,刘贤便知道这是江海流送来的信号,于是开始行动,由于刘贤的官职和级别太低,所以他想方设法的让魏百翔和铁震参与到其中,利用二人的身份查办任德余。 虽然查办任德余的过程并不是正大光明,可是这也没有办法,毕竟事情过去一年多了,唯一的证据也早就被任德余给销毁了,要想让对方乖乖认罪,只能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无论手段如何,只要结果是正确的就可以了。 刘贤之前利用复查牢房的机会,事先对江千渊嘱咐好了,一旦看到魏百翔带人去囚室检查,便当着壹号囚犯的面儿大声喊冤,主动提及《仲荣册》的事情,让壹号囚室的那个眼线把消息传递给任德余。 而那个时候,任德余已经被铁震拽出去喝酒了,找不到任德余的情形下,对方肯定会留下记号或者密信把消息传递给任德余。 当时铁震的人已经在暗中盯着了,只要那名眼线把消息传递完成,就上前把对方扣住,秘密关押到缉捕房,等任德余回来见到对方的留言后,情急之下,肯定会去大牢里面要人。 而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引了出来,只要当着众人的面儿,从任德余家中搜查那本《仲荣册》,任德余就百口莫辩了。 这里面有一个细节,就是从始至终魏百翔和铁震都不知道他们搜出的那本《仲荣册》,乃是由江海流事后伪造的,他们都以为这是当年魏百翔陷害江千渊时伪造的那一本呢。 救出江千渊之后,刘贤决定放他回去,等到自己需要他的时候,再把他召回来,刘贤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这一决定,令他日后多出一股隐秘而强横的势力。 第二十七章 帮忙跑官 任德余被治罪后,顺天府大牢里的刑判官一职出现了空缺,由于这是一个油水十足的肥缺,因此,许多有资历的人都过来竞争这一职务。 魏百翔也不例外,他对这个职务是势在必得,虽然他本身极有优势,但是奈何竞争岗位的同僚太多,众人各显神通,有关系的托人,没关系的送钱,总之,大家是挤破了头的想当这个刑判官。 “兄弟,你帮哥哥想想办法啊,我该怎么办才好呢?这次的竞争实在是太激烈了,哥哥有些顶不住了。”魏百翔坐在顺天府大牢的台阶上,一脸愁眉苦脸的看着刘贤。 “其他人还好说,可是在这次的竞争者里面,大理寺丞裴非庸、刑部都官司主事葛平,都盯上了这个位置,他们两个可是我最强劲的对手了。 不但如此,底下那几个衙门大牢的主事官也都虎视眈眈的,都惦记着这个刑判官呢,唉……这也不能怪他们,大家都是管牢狱的,谁不想混的好一点啊。” 诉了一番苦,魏百翔试探着对刘贤说:“兄弟,你不是和闵大人关系匪浅吗?要不?你去闵大人那里走一趟?让他老人家过问一下此事,只要闵尚书肯帮忙,哥哥这刑判的位置就准了。 如果闵大人那边不方便的话,你替哥哥去求一求铁捕头,铁捕头的姐夫是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李东阳大人,假如李东阳大人过问此事,我这事也就十拿九稳了。” 听明白魏百翔的意思后,刘贤有些头疼,闵珪那边是不用想了,他跟人家根本接不上头。 铁震这边虽然建立了一点私交,但那也只是一点而已,以两人目前的感情,对方根本不可能帮魏百翔去跑官。 虽然心里犯难,可是魏百翔既然开口相求了,刘贤又不得不管,否则的话,之前吹的那些牛,装的那些B,花的那些银子,全都成了无用之功。 魏百翔之所以这么敬着刘贤,就是被刘贤表现出的举动给唬住了,把刘贤当成了大有身份的人,如果让他得知刘贤只是个毫无背景,一无是处的小人物,以魏百翔的性格,恐怕随即就会把刘贤扔进小黑屋。 县官不如现管,刘贤日后在顺天府大牢里面工作,肯定还是受魏百翔管制,要想以后的日子舒舒服服,那他就得想法把魏百翔扶持上去,与其换一个毫不了解的顶头上司,还不如让魏百翔当上那个刑判呢,至少,后者可以罩着他一些。 想通这一点,刘贤犹豫了一下,然后打听道:“大人,如果顺天府大牢更换刑判官,真正能够起到决定因素的那个人是谁啊?” 闻言后,魏百翔虽然不明白刘贤的用意,但还是仔细思索了一番:“能够直接管着咱们顺天府大牢的就是都察院,至于对刑判官的任命人选有直接言权的人嘛,应该是右佥都御史范一昇。 范大人生性耿直,铁面无私,就算是同窗好友犯了法纪,他也丝毫不留情面,兄弟,你该不会是想去找范大人说情吧?要是那样的话,我劝你还是打住吧,你要是真跑去他那里托关系,别说是刑判了,恐怕我连这个经历官都保不住。”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这样,你去搜集一些裴非庸和葛平的资料来,我看看这二人有哪些功绩?这二人的优势在哪儿,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一听刘贤这话,魏百翔随即挥了挥手,一脸轻视的回答:“不用搜集了,那两人的资料我比谁都清楚,他们有个屁的功绩,之所以竞争的这么积极,无非是这二人都有自己的背景。 裴非庸原是宁王殿下的幕僚,没有什么功名在身,后来他在宁王的举荐下,到大理寺里面当上了一个从六品的寺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毫无建树,不过,他毕竟是宁王殿下的人,根子硬啊。 至于刑部都官司主事葛平嘛,此人跟锦衣卫副指挥使石文义私交莫逆,仗着自己有锦衣卫撑腰,经常干一些欺压同僚的勾当,引得同僚们怨声载道。” 说到这儿,魏百翔看了看左右,然后压低声音道:“据说他曾经帮石文义释放了许多在押的囚犯,那些囚犯都是一些恶贯满盈的恶盗。 囚犯的家属用重金贿赂了石文义,然后石文义就把那些囚犯给捞了出来,据说石文义气每次捞人的时候,葛平都从中出了很大的力气。 不过,听说前段时间石文义在临州府捞人的时候,临州府里有姓徐的知府看不过此事,上本弹劾了石文义,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知府一家人莫名消失了,到现在也没有音讯。” 听到这儿时,刘贤心中忽然一动,他脑海里想起了那名锦衣卫从义庄里说的话,根据那名锦衣卫的自言自语,再结合魏百翔的话,刘贤有种说不出感觉,他感觉自己跟这件事情早晚要牵扯到一起。 看到魏百翔在提到两人时流露出的不屑,刘贤仔细沉吟了片刻,想了想,然后他装出一副真挚的表情:“大哥待我如同亲兄弟,在这个事关大哥前途的节骨眼上,小弟岂能袖手旁观。 我就去找闵伯伯,让他举荐大哥担任刑判官,但是有一点我必须事先声明,这件事情成功之后,大哥千万不能露出半点口风,更不能去闵伯伯家里道谢,否则的话,前功尽弃。” 听到刘贤答应帮忙了,而且还是直接去找闵尚书,魏百翔又惊又喜,暗道“自己还真是交到了贵人,如果刘贤真能说动闵珪帮忙,等自己当上刑判之后,一定要把刘贤给供起来。” 对于刘贤的叮嘱,魏百翔心领神会的点头:“为兄明白,毕竟对方那边有宁王和锦衣卫撑腰,闵大人不愿多惹麻烦也是可以理解的,兄弟,事成之后,这个顺天府大牢里面咱俩说了算。” 在魏百翔期待焦急的目光中,刘贤离开了顺天府大牢,别看他当着魏百翔的面儿吹的挺硬,但是他哪敢去闵珪的府中说情啊,那些话都说糊弄魏百翔的。 找到一个银庄,刘贤进去转了一圈,把之前铁震给他的那张两千两的银票,兑换成了四张五百两的,出了银庄后,他找到一个出售文房四宝的铺子,买了些信笺和笔墨…… 当天夜里,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范一昇的门缝里,被人塞进了两个信封,信封里面各装有五百两的银票,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而两个信封的署名,分别是大理寺丞裴非庸和刑部都官司主事葛平,打开信封看清里面的银票后,范一昇脸色铁青的把信封扔了出去。 躲在一旁角落里的刘贤,看到这一幕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待范一昇关上大门回府时,他以浮光掠影般的身法冲出去,捡起地面上的两个信封,然后撒丫子就跑没影了…… 第二十八章 论功行赏 次日上午,刘贤蹲坐在顺天府大牢旁边,当他远远看到一队穿着官差服饰的队伍走过时,急忙跑过去询问,待对方告诉他是去顺天府大牢宣读都察院新任的刑判官的委任令时,刘贤急忙来了精神。 给一名差役塞了几块碎银两,接着,刘贤凑过去打探新任刑判官的名字,差役看到刘贤打点银两的份上,略微思忖了一番,然后告诉刘贤,顺天府新任的刑判官姓魏。 听到这个消息后,刘贤先是松了口气,接着,他一脸雀跃的朝顺天府大牢跑去,进入大牢后,他找到正在焦急等待消息的魏百翔,然后刘贤大言不惭的说道: “大哥,小弟昨天跟闵伯伯见过面了,我把魏大哥的想法说了一遍,起初闵伯伯不肯为大哥去都察院说情,但是小弟拼着自己的脸面不要,央求闵伯伯帮忙。 最后,碍于家父的情面,闵伯伯终于答应了小弟的请求,专程去都察院找左都御使戴珊,把大哥的情况讲了一遍,让戴大人破格提拔大哥任职。 我先一步回来给大哥报喜,宣布任命的队伍稍后就到,大哥现在无事的话,就请准备一下,小弟估摸用不了多久,宣令的队伍就会来到顺天府大牢。” 听到刘贤的话,魏百翔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千恩万谢的道了番谢,随即回去更换自己的朝服,同时吩咐差役们打扫整理大牢,将所有牢官集结至此,迎接宣令队伍的到来。 半刻钟后,十多个差役陪同两名身穿朝服的文官,来到顺天府大牢,这些差役都是顺天府的人,而那两名文官则是吏部和都察院派来的宣令官。 从大厅里见到魏百翔后,两名官员互相谦让了一番,接着,吏部那名官员从身后的差役手中接过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有三件物品,分别是一本奏折样式的册子,一枚刑判官的官印,一身六品官员的朝服。 笑容亲切的将托盘交到魏百翔手中,吏部那名官员中气十足的宣道:“原顺天府大牢刑判任德余贪污受贿、勾结匪盗,陷害无辜,意图染指重宝,心怀不轨、罔顾国法、无视法纪,滥用职权、懈怠渎职,故免去其六品刑判一职,由都察院督监司审理其罪。 本案之中,经历官魏百翔明辨是非,获悉案犯有冤,未曾隐瞒忽视,而是秉公办案,不徇私情,不畏强权,可谓居功至伟,有过必惩,得功应奖,经都察院举荐,吏部审核,魏百翔升任顺天府大牢刑判,掌管顺天府大牢内一切事宜。 经历一职暂时空缺,待吏部考核精干官吏后,适才递补此缺,望顺天府大牢众官吏同心同德,互相监督,服从新任刑判之令,同时,希望诸位重视前车之鉴,莫要以身试法,如若有人心存杂念,任德余之下场就是尔等的未来。” 吏部官员宣布完命令,都察院派来那人勉励了魏百翔一番,嘱咐了大家几句,然后二人让魏百翔去更换官服,待魏百翔换完官服,二人同他去顺天府跟府尹报备。 众人帮魏百翔更换官服的时候,魏百翔神情激动的对刘贤施了一个大礼:“贤弟,这次多亏你了,我现在都感觉跟做梦似的,刑判,我居然当上了刑判。 哥哥本以为自己会从经历的位置上干一辈子,之前连做梦都不惦记刑判官的位置,可是眼下我居然真的变成了刑判官,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光是我不敢相信,恐怕就是我的家人也都不敢相信,正六品啊,要是为兄的父母知道了此事,恐怕立刻就会回老家,看看我们家的祖坟上是不是冒烟了。 其实这起案子都是你从中出力,为兄什么都没干。可是,眼下论功行赏之际,哥哥升任刑判,被吏部和都察院记功,而兄弟却被人遗忘,功劳簿里面没有提及兄弟只言片语,为兄心里惭愧啊。 你放心,吏部和都察院忘了给兄弟记功,但是哥哥忘不了,我曾许诺过,只要为兄当上了刑判,就升你做照磨官,那是一个从八品的职位,虽然品级低了点,但对你来说,这官位也算是升了一级。 正巧吏部和都察院的人都在外面,稍后为兄跟他们去拜见府尹大人时,我会跟他们说这个事的,无论如何,为兄也要把那个照磨之职给兄弟讨来。” 旁边那些牢官们,听到魏百翔这番话,一个个的都打起了小算盘,心说:“看样子,以后这刘大人也得巴结好了,听魏大人话里的意思,以后这里除了魏大人之外,就是刘大人说了算啊。” “大哥太客气了,咱们兄弟何必分什么你我啊,咳咳……那啥……早点回来哈……尽量把照磨的事情办妥。”听到自己要升职了,刘贤心里多少也有点小激动。 穿戴整齐,魏百翔喜滋滋的跟着吏部和都察院的人出去了,他们刚一走,老杜和其余那些狱官们,纷纷出言对刘贤道喜,恭喜他由九品司狱晋升为从八品的照磨。 “嘿……嘿嘿嘿……谢谢哥几个了,不过,这事还没定下来呢,现在就道喜的话,是不是早了点?这要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多么沉不着气呢。” 笑吟吟的跟众人侃了一会儿,刘贤让大家回到岗位上工作,待众人离去后,他把老杜给叫到了一旁:“老杜,快,给我讲一讲照磨官负责的工作,我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差事啊?” 第二十九章 晋升从八品 照磨,从八品轶,传达各级通令,核对顺天府治下各个监狱囚犯信息,对存有问题的牢狱或者狱官提出更正,通俗来讲,这个官职有些类似于后世的纪检、宣传干部。 魏百翔从顺天府伊那里报备结束,直接回到了顺天府大牢,刚一回到大牢,他便宣布了两条命令,第一,当他有事外出时,刘贤负责牢狱内的一切工作。第二,刘贤由正九品司狱晋升为从八品照磨。 虽然大牢内有许多照磨官,但是众人都看出来了,刘贤这个照磨跟其他的照磨不一样,别的照磨是顶着从八品的名声干着狱卒的差事,而刘贤这个照磨却是握着经历官的权利挂着从八品的名儿。 …… 在刘贤当上照磨官之后,牢狱里的那囚犯也知道了刘贤帮江千渊洗刷冤屈的事情,虽然吏部那些当官的不了解详情,但是牢内的狱卒们却知道事情的真正内幕,大家都清楚,江千渊能够重获自由,其实是刘贤的功劳。 因此那些囚犯们从牢房内听到狱卒们的聊天内容时,全都记住了刘贤这个名字。 通过几天的摸索,刘贤已经渐渐适应了照磨的差事,他每天都会去牢区内检查一圈,核对囚犯的信息,监督牢官和狱卒们的工作。 由于刘贤背后有魏百翔撑腰,牢内那些狱卒和牢官们全都对刘贤毕恭毕敬的,甚至就连那些品级职务比刘贤高的牢官们,也都对刘贤另眼相看,不敢摆他们的架子。 人敬人高,众人都对刘贤彬彬有礼,刘贤也没有仗势欺人,同样温和有礼的对待大家,他的这一个举动,赢得了的狱卒们的一致好感。 牢官们每三天可以轮流回家休息一次,由于刘贤在京城里面没有家,所以他只得每天都守在大牢内,再说他自己也不敢出去,他担心自己前脚刚出去,后脚就遇到刺客袭击。 上次命大,刺客被江海流给赶走了,可眼下江海流已经跟江千渊回淮南了,如果自己再遇到刺客,恐怕没人会救自己了,现在刘贤终于体会到了整天被人惦记着是什么感觉了,那种感觉非常不爽。 虽然心中不爽,但是刘贤却有些无可奈何,因为他跟那名刺客交过手,知道自己不是刺客的对手,他从江湖卖艺打把势那里学来的武功,连刺客的衣角都蹭不着。 “古代的人都这么能打吗?要是自己的武功再高一些就好了,那样的话,自己再遇到那个刺客时,就不至于连逃跑的机会的没有了。” 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后,刘贤眼睛忽然一亮,眼下闲着无事,自己何不从这顺天府大牢里面学点真本事?反正自己有学武的异能,任何武功一学即会,要是开了这种挂还不能成为武林高手,那岂不太对不住自己了。 想到这儿,刘贤坐不住了,跑到大厅里去找魏百翔,虽然魏百翔已经当上了刑判官,但是他那好赌的毛病却始终没改,依旧有事没事的叫着一帮差役们小赌几把。 看到刘贤的身影,魏百翔挥了挥手:“兄弟,快点过来替哥哥玩几局,今天这帮家伙们的手气好的不像话,哥哥被他们赢惨了,逢赌必输啊。” “大哥,你先过来一趟,小弟有事找你。” 把魏百翔拽到一旁,刘贤兴奋的问他:“大哥,咱们大牢的狱卒里面,有没有武林高手,我说的是真正的高手,不是花拳绣腿打把势卖艺的那种。” “你问这个干什么?”诧异的看着刘贤。 看到魏百翔有些不解,刘贤并没有解释原因,而是催促他帮忙想一想:“你别管了,就说有没有吧?我想这么一个偌大的顺天府大牢,怎么也得有几个高手保护吧?否则的话,遇到劫狱的不就抓瞎了吗?” 虽然想不通刘贤为什么打听这个,但是魏百翔依旧靠在墙壁上,一脸思索的掰起手指头念道:“咱们狱卒里面有个姓窦的小伙子会胸口碎大石,这个怎么样?” “不行,这个我学过,不实用,除了躺在地上挨锤子之外,屁用没有。” “北监区里面有个照磨官叫杜晓,他会铁砂掌,听说一掌可以劈开砖块,他算不算高手?” “不算,还是逊,除非他能够一掌劈开山。” “他要是能一掌劈开山的话,还会在这里上班么?南监区里面有个检校官练过几年轻功,两三丈高的城墙一下子就能跳上去。” “不行,现在但凡懂点武功的都会轻功,除非他能缩地成寸,瞬间挪移。” “你说的那是神仙。”回了一句后,魏百翔忍不住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什么样的高手啊?咱这里是大牢又不是少林寺,有几个练过功夫的狱卒已经不错了。” 刘贤也知道魏百翔说的是实情,可是自从上次他跟刺客交手后,已经看清了一流高手和三流武者的差距,人家那功夫,抬个手便可伤人、踮个脚就能飞走,随便摘个树叶都能当飞镖使。 可是他运功之前还得先扎马步,施展招式前必须“吼吼哈嘿”的喊几嗓子,一看就知道是找死的节奏,因此,刘贤这次痛定思痛,心中暗暗誓,要学就学一流功法,打死也不学那些胸口碎大石之类的功夫了。 “外面那些驻军里面有没有什么高手?他们都是当兵的,怎么也得有几个高手吧?要不然他们拿什么杀敌呢?”刘贤不死心的问道。 “他们那里也没有高手,那些当兵的里面,除了几个将领武艺高强之外,其余的全都一般,他们打仗靠的是兵法韬略、士气军心,并不是靠某个人的勇猛无敌。 实话告诉你吧,这满朝之中,真正拥有武功高手的机构只有锦衣卫和东厂,锦衣卫就不消说了,里面的高手数不胜数,而那个东厂也不简单。 别看那里都是一些太监,可是有几个老太监武功高的不像话,听说先皇时期,东厂之中有个老太监,曾经凭借一人之力屠灭了一个门派,把那个门派内的一百多名江湖高手给灭了。 后来此事惊动了先皇,先皇恼怒那个老太监滥杀无辜,本想将其处死,但是考虑到老太监曾经立功无数,再加上前任东厂厂公汪直拼命求情,最终老太监被免了一死,关在牢狱里囚禁终生。” 当魏百翔说到这儿时,好像想起了什么?顿了顿,他告诉刘贤:“说到这个事儿,我突然想起来了,貌似那个老太监现在正巧被关在咱们这儿……” 第三十章 绝代高手 顺天府大牢的重案犯区域内共有十个监管区,分别是天、地、玄、黄、宇、甲、乙、丙、丁、戊,其中天、地、玄、黄、宇五个监管区域内关押的都是一些官犯和特殊犯人,而甲、乙、丙、丁、戊、里面关押都是一些犯有重罪的嫌犯。 虽然同是重案犯监管区域,但是天、地、玄、黄、宇这五个监管区域内设置的都是封闭独立的牢房,四周墙面用巨石砌成,门口设有一道铁门,外面有狱卒轮流把手,一旦进入牢房便跟外界彻底断绝联系。 而甲、乙、丙、丁、戊、这五个监管区域内设置的则是囚室,囚室用巨木制成笼子装的囚笼,里面的犯人被关在囚室之中,远远看过去,一个个如同笼子里待宰的动物一般。 犯人被押解入狱后,根据其所犯罪行,被押入相应的牢房服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顺天府大牢相当于后世的国家高级监狱,其地位仅次于死牢。 天字十号牢房门前,两名狱卒神情紧张的站在一旁,刘贤和魏百翔则站在铁门前通过门上的一个小窗口朝里面观看,魏百翔看了一会儿,有些疲惫的收回目光。 见刘贤还在朝里面打量,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随口问那两个狱卒:“你们是不是收了什么好处?私下照顾这个老太监了?要不然的话,里面那个老家伙怎么看上去比我还滋润呢?” “启禀大人,小人冤枉啊,我二人自从五年前接手看管这间牢房后,就不知道“好处”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五年了,里面那个犯人一句话都不说,像这么一个连话都不肯说的人,怎么可能给我们好处呢。” 喊了一番冤,另外一名狱卒也有些不可思议道:“不过事情也的确有些怪异,里面那老太监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年竟然跟返老还童了似得,以前那花白的头渐渐变黑了,干瘪的脸颊也越来越红润,就跟个小伙子似得。 我们二人来此之前,里面那个老太监已经被关押了十七年,加上小人看管的这五年,他总共在牢里关了二十二年。 根据犯人资料上面记录的信息,该犯人于成华十四年独闯青邙山百剑宗,屠灭百剑宗门人一百一十六名。犯下巨案后,该犯去当地府衙自。 当时连先皇都惊动了,想要杀死该犯,但是西厂厂公汪直冒死为他求情,加之该犯早年间曾立下许多功绩,故此,先皇免他一死,将他关入顺天府大牢,下令永不释放。 那一年,该犯就已经六十八岁了,如今过去了二十二年,犯人应该九十岁高龄了,可是该犯现在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九十岁,不知情的人看到他,还以为他才六十岁左右呢。” “狱卒,把这名犯人的资料给我,我看一看他的信息。”这时,刘贤也把头转过来了。 狱卒听到吩咐,急忙朝外面跑去,过了一会儿,狱卒拿着一份卷宗走了过来,拿到卷宗后,刘贤道了声谢,然后跟魏百翔离开了此地。 回到自己的房间,刘贤迫不及待的打开卷宗观看,看着看着,他脸上的喜悦之情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股犹豫之色,待他看完卷宗之后,刘贤缓缓将其合上,接着,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老太监的卷宗上面并没有太详尽的信息,只是介绍了老太监的姓名、年龄、入狱原因,根据卷宗上面的介绍,老太监名叫嵇岳古,已经九十岁了,因屠灭宗派满门入狱。 望着这么简单的卷宗,刘贤心里有些犯嘀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有人打过招呼了,否则的话,卷宗不可能这么草率,而且当年嵇岳古的入狱牵扯到了先皇,也就是成化黄帝。 杀了一百多人居然没有被判死罪,其中固然有汪直求情的原因,除此之外,恐怕当年成化帝也没打算杀他,否则的话,谁求情也白搭。 之前的时候,刘贤听到牢里有这么个高手,本想跟糊弄江千渊那样似的把嵇岳古糊弄到自己手里,可是现在看到对方的背景后,刘贤心中有些打鼓,心说:“这老太监的成分太高,自己该不该打他的主意呢。” 思来想去的琢磨了半天,刘贤终究没有按耐住心里的念头,再次来到了天字十号牢房,看到刘贤去而复返,那两名狱卒有些意外:“刘大人,你这是?” “没事,我来还卷宗,顺便看看里面嵇公公。” 把卷宗递给狱卒,刘贤打开铁门上面那个小窗口,这个小窗口是狱卒们给犯人送饭用的,只有书本大小,正好能够塞进碗筷,为了防止犯人利用这个窗口越狱,工匠在外面设计了一个卡槽,只要外面的狱卒把窗口关上,卡槽里面的铁栓便会自动卡进槽内,把窗口封死,端的巧妙无比。 透过铁门上的小窗口朝里面观望,只见嵇岳古面色红润,脸白无须,头虽然有些花白,但是此刻却有半数银变成了黑丝,加上他的肤色滋润细腻,额头上的皱纹也淡不可察,看上去还真跟返老还童了差不多。 嵇岳古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囚服,囚服干净整齐,并没有因为牢房内的潮气变湿,头整理的一丝不乱,两眼微闭,双腿盘膝,正如同老僧入定般从地面上打坐。 难怪之前魏百翔误会狱卒收了嵇岳古的好处,私底下照顾他的生活了呢,嵇岳古现在这惬意的举止,白里通红的脸蛋,换谁看到之后都会产出怀疑,这哪里是在坐牢?分明是在闭关嘛。 观察了一小会儿,刘贤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咳……嵇公公在这里呆的还习惯吗?想不想换个地方?” “嵇公公对这里的伙食还满意吗?要不要点几个菜?” “嵇公公想不想洗个澡?要不?我给你弄点热水过来?” …… 刘贤从门口喊了半天,牢房内的嵇岳古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看到这儿,刘贤有些无语,自己讲了这么多话,老太监一句都不搭茬,他心中有些挫败。 随后刘贤又问了几句,嵇岳古还是毫不理会,见此情形,刘贤的犟劲上来了,心说你不是不说话吗?好,那我就气你一气,看看你能忍多久? 想的这儿,刘贤眼珠一转,随口胡诌了一句:“嵇公公,你媳妇来看你了……” 第三十一章 妖狐夜出 上 刘贤的话音刚一落下,忽然,他感觉两道冷冽的目芒袭来,原来,刘贤刚刚那番话的威力太大,以嵇岳古九十年的功力都有些无法承受,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被嵇岳古这么一瞪,不知为何?刘贤感到自己浑身寒,身上的汗毛全都竖立了起来,心中也有些颤抖,就好像自己被一个绝世凶兽给盯住了一般。 “我嘞个去……这老太监修炼成妖了不成?” 刘贤心里吐槽了一番,随后强行使自己闭上眼睛,他不敢再跟嵇岳古对视了,刘贤担心自己再对视下去,恐怕眼睛会被对方给瞪瞎了。 待刘贤闭上眼睛后,嵇岳古缓缓收回目光,调息了一下气息,然后继续闭目打坐,可就在这时,耳边又传来了刘贤的声音:“”嵇公公,你这武功虽然厉害,但还算不上绝顶高手,在我认识的人里面,有五个高手的武功比你厉害。” 闻言后,嵇岳古没有理会刘贤,依旧闭目打坐,过了片刻,他用那略带尖细的嗓音问道:“他们是谁?” 听到嵇岳古终于肯开口了,刘贤心中松了口气,他不怕嵇岳古说话,就怕对方不肯开口,因为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沉默比辩解更麻烦,平静比暴躁更棘手, 后世的警察在审讯犯人时,都是想方设法的让对方说话,只要对方肯开口说话,那一切就好说了,如果对方沉默不语,即使警察的审讯技术再高,也不可能从犯人嘴里得到线索。 正是因为这样,刘贤才变着法的刺激嵇岳古,目的就是想让他出声讲话,因为他只要肯讲话,就表示内心的情绪已经被调动了。 听到嵇岳古询问自己那五个高手叫什么?刘贤暗笑了一声,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还以为嵇公公对什么都不关心呢,原来你对那些武林高手还有些关心啊,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也不跟你卖关子,我认识的那五个人虽然武功绝,但是却全都淡泊名利,无心扬名立万,因此,江湖上认识他们的人并不多。 第一位高手的名字叫独孤求败,他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奸人,败尽英雄豪杰,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第二位高手的名字叫东方不败,此人跟嵇公公一样,也是位太监,他自创了一套武功,名字叫《葵花宝典》,这部宝典博大精深,神奇无匹,然此功虽然厉害,常人却不敢修炼,因为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第三位高手叫做逍遥子,他机缘巧合之下修炼了一种名叫《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绝世功法,又根据此功创造了数百种武功,将其刻于石壁上,那些武功里面有八荒**唯我独尊功、小无相功、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凌波微步、北冥神功……随便传出一种,都能轰动武林。 第四位高手是少林寺的一位僧人,此扫地僧常年居于少林藏经阁,通晓佛经,精研佛理,功力通玄,内力可化为三尺气墙守护其身,至于他精通的武功嘛,谁也不知道,因为他从不出手与人比斗,唯一一次出手,便化解了两位绝顶高手几十年的恩怨。 至于那第五位高手嘛,我今天有些累了,就暂时不说了,不过,此人的武功修为和前四位比起来不分伯仲,也是一位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隐士高手。” 嵇岳古听的正起劲呢,却没有想到在关键的时候,刘贤居然不说了,饶是他年过九十,心智如妖,阅历资深,此时也有些恨得牙痒痒:“你说的那些人物,我一个都没有听说过,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了,你要是不信的话,我把他们的事迹告诉你,这样,我先给你讲一讲东方不败。”见嵇岳古已经被自己勾起了好奇之心,刘贤暗自窃喜,接着,他想了想金大大《笑傲江湖》里的故事情节,然后稍加修饰一番,把东方不败的一些故事讲了出来。 勾起嵇岳古的好奇心后,刘贤搬来一把椅子,跟狱卒要了一壶茶水,然后坐在小窗口前跟讲评书似得讲起了《笑傲江湖》,他的口才极好,刘贤声情并茂的讲述下,不但嵇岳古被吸引了,就连负责看管牢房的那两名狱卒也听的如痴如醉。 当刘贤讲到东方不败为了救杨莲亭,被令狐冲、任我行、向问天三人击中背上要害,任我行趁东方不败身受重伤之际将他杀死后,便不在讲下去了。 “另外那几名高手的生平事迹呢,你在给咱家讲一讲,还有,咱家想知道那第五名高手究竟是谁。”起初嵇岳古虽然怀疑刘贤的话是瞎编的,可是听了一会儿,见刘贤讲的头头是道,不像是临时现编的,他也就相信了刘贤的话。 听到嵇岳古连番追问自己,刘贤不禁笑了笑:“你要是想知道那些秘辛的话,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你把你会的武功当着我的面儿练一遍,怎么样?” 刘贤说完后,嵇岳古摇了摇头:“我不答应。” “这……要不?咱俩交换可以吧?我把我会的《大力拳》、《九环刀法》、《猴棍》、《灵蛇剑法》给你练一遍,你把你的武功也练一遍,咱们两不吃亏,互相切磋一下武学功法,这不是挺好的吗。” “咱家没有兴趣。”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一听这话,刘贤不禁有些焦急:顿了顿之后,他继续道:“怎样你才答应把你的武功修炼一遍呢?难道你就没有什么为了的心愿?如果有的话,你说出来,我去帮你办,事成之后,只要你把你修炼的武功施展一遍就行,就一遍。” 刘贤这番话仿佛触动了嵇岳古的内心,待刘贤说完后,嵇岳古脸上升起一股思索的表情,片刻之后,他看了看刘贤:“二十多年之前,我朝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诡异案件,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听说过?” “二十多年前?震惊全国?诡异?”自言自语了一番,刘贤忍不住问道:“什么案子啊?” 听到刘贤的询问,嵇岳古陷入了回忆中,随后,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妖、狐、夜、出!” 第三十二章 妖狐夜出 下 “嘶……”当嵇岳古说出妖狐夜出这四个字后,刘贤还没反应过来,他后边那两个狱卒全都吓得后退了几步,脸上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好像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 “怎么了?你俩怎么吓成这样了?” 诧异的打量了那两个狱卒一眼,刘贤回过头看着嵇岳古:“妖狐夜出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知道此事?”略带惊疑的瞥了眼刘贤,看到刘贤那清秀的脸庞后,他随即释然了:“也难怪,看你的样子,你顶多也就十五六岁,而妖狐夜出那起案子生在二十三年之前,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 咱家虽然看不到外面的事情,但咱家这双耳朵还算灵敏,前段时间,牢里的狱卒们都在讲你,说你年纪虽然不大,却破案如神,不但破了一个客栈里的命案,还帮一个姓江的小子洗刷了冤屈,看来你是有些本事的。 咱家现在虽然已经心无牵挂了,可是有一件往事却始终耿耿于怀,那件事情就和妖狐夜出一案有关,本来咱家以为会带着那个遗憾入土,可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找过来了。 刚刚你不是想让我把武功当着你的面施展一遍吗?可以,只要你肯帮咱家办一件事,咱家不但把自身所学跟你施展一遍,而且还会送你一场造化。” “真的?那咱们可就一言为定了,你先给我说一说妖狐夜出的事情,我听听这到底是怎么一起案子?到底诡异在什么地方?”刘贤聚精会神的望着嵇岳古,等待他的下文。 嵇岳古闭目回忆了一番,然后他缓缓的说道:“那是成化十三年的事情了,当时咱家尚未犯罪入狱,还在宫内侍奉先皇,因此对此事知之甚详。 当年,京城有个叫赵灵安的商人,在出城经商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身穿红衣的美女,那名女子的模样如若天仙,美不胜收,据说因为对方的样貌太过于美艳,所以不得不加了个面纱。 事后,那个女人被赵灵安带进府里,可是没想到,第二天,赵家宅子里的人就全部死光,甚至连府里的狗、鸡、笼里的鸟雀、池塘里鱼、都没有一条活着。 而所有死去的人和动物,身上全都没有伤痕,衙门里的仵作全都去赵府验尸,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仵作们检验完所有的尸身,竟然没有现任何疑点。 在人们处理尸体时,现赵灵安领回府内的那个美女却不见了踪影,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京城的晚上,不断地有人看到一个身穿红衣、带着面纱的美女四处游荡。 凡是跟那个美女接触过的人,次日全都莫名死亡,而且都是全家暴毙、鸡犬不留。在连续死了数百人之后,京城里就流传出一个说法,称那女子乃是狐妖所化,死的那些人都是被狐妖给杀死的,随后,“妖狐夜出”的神秘案件便流传开来。 就在衙门全力查办此案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的事情生了,某天夜里,先皇批完奏章回寝殿休息,正在先皇从宫内行走时,忽然,一个身穿红色衣服、脸带面纱的曼妙身影在皇宫里朝先皇挥手。 挥手之际,女子脸上的面纱掉落,只见那名女子年约二八,生的貌若天仙,娇艳无比,只一眼,先皇便被吸引了,情不自禁的朝女子走去。 当时咱家正巧陪伴在先皇身旁,由于咱家身体已经不完整了,所以女子的容貌对咱家并没什么吸引力,看到女子来历不明,咱家担心先皇的安危,便吼了一声,然后在先皇即将走到女子身前之际,挡在了先皇身前。 没成想,咱家刚刚挡过去,女子的手指如同妖爪般抓来,指力破风,奇快无比,划痕如刀,冷冽如锋,抓向咱家时,都带出了呼啸之声。 幸亏当年咱家自幼习武,功力还算说的过去,虽然不像你口中的少林扫地僧那般能够御出三尺气墙守护周身,但咱家的玄阴护体罡气外放之后,却也可以形成一尺左右的罡气护身,罡气所罩之处,水火不浸,刀枪不入,百毒不侵,金刚不坏。 咱家的身子挡在先皇前面时,已经释放了玄阴护体罡气,可不知那女子是否真由妖狐所化?她那一爪抓倒咱家身上时,硬是破了咱家的罡气,从咱家身上抓出五道血淋淋的伤痕。 咱家练成了护体罡气,加之常年习武,把身体的肌肉和骨骼都浸炼了一遍,可即使这样,当时也差点被那红衣女子给击杀,如果换成先皇的话,根本无法抵挡女子的袭击,肯定会被那女子击杀。 咱家先前的吼声,已经惊动了宫里的侍卫,在咱家替先皇抵挡女子袭击的时候,侍卫们和宫里的大内高手纷纷赶来救驾,可就在众人赶到先皇身旁时,那名红衣女子竟然当着我等的面儿,诡异般的消失不见了。 如果不是咱家身上那五道醒目的伤痕,恐怕大家都以为自己眼花了呢,不过,任谁也不相信一个大活人竟然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瞬间消失,除非,对方真是妖物作祟。 皇宫生妖狐夜出的事件之后,满朝震惊,皇家禁地之中,竟然有人可以来去自如,而且那名妖女居然敢行刺当今圣上,这岂是儿戏? 那次的事件之后,先皇便命东厂调查此事,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东厂那边竟然一丝疑点都没有现,对于这个结果,先皇极为不满,有感于宫中的守卫力量不足,东厂的办事效率低下,先皇思虑再三之后,下令组建西厂,由先皇身边的小太监汪直出任西厂厂公。 汪直组建西厂后,随即派人外出侦查,三天后,便传回了消息,称所谓的妖狐夜出乃是江湖歹人和朝中部分意图不轨之臣联手制造的,并且出示了许多证据。 后面的事情,唉……后面的事情也不多说了,当年汪直毕竟对咱家有救命之恩,咱家也不好从背后议论他的是非,总之,此事牵连深广,许多大臣被捕入狱。 后来汪直同时掌管东、西两厂,权势滔天,而咱家却于一年后外出寻仇,杀光了百剑宗上下一百多人,入狱赎罪,从此离开了皇宫。 因为妖狐夜出那一晚,咱家替先皇挡了一击,救了先皇的性命,所以在咱家灭了百剑宗之后,先皇没有杀死咱家,而是将咱家关入这顺天府大牢里面耗尽终生,这个结果对咱家来说,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听到这儿,刘贤仿佛猜到了什么:“嵇公公的意思是?” “咱家要你找出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妖女,咱家想在临死之前,将当年那一爪之仇给报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嵇岳古眼中迸射出两道寒芒。 第三十三章 锦衣卫转来的囚犯 魏百翔的屋子里,刘贤正在翻阅一沓沓纸张泛黄的卷宗,看到刘贤翻箱倒柜的在找那些旧卷宗,魏百翔不禁打了个哈气:“兄弟,自从你见过那个嵇岳古之后,就到处打听妖狐夜出的事情,这都过去四五天了,你的热乎劲儿怎么还没过去啊?” 刘贤没有理会魏百翔的话,翻看了一些卷宗后,他一脸不解的看着魏百翔:“大哥,听说当年生的妖狐夜出案死了数百人,甚至有些宅院是全家暴毙,可是为什么我查遍了所有的案卷后,没有找到一份和妖狐夜出有关的资料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起案件的详细卷宗全都从东厂那里放着呢,因为当时那起案件是东厂负责缉办的,只不过,东厂虽然调查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有查到,反而促成了西厂的诞生。 后来汪直成立了西厂,直接负责调查此案,不过,大家都知道,汪直虽然查到了许多线索,也抓了许多人,但那都是汪直为了巩固自己权利制造的冤案,因此,那起案件所有的原始卷宗,都在东厂那里存着呢。”魏百翔解释道。 听到魏百翔的解释,刘贤有些愁,嵇岳古已经说了,只要刘贤帮他找出当年将他击伤的女子,他就当着刘贤的面儿施展自己的武学。 可是,这件案子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自己上哪儿去找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女人啊,愁之际,刘贤从怀里掏出一副画像仔细端详了一番,画像上面是一个貌美如仙,美艳无比的女子。 这张画像是刘贤找来纸和笔,让嵇岳古根据当年那个女子的摸样,绘出的画像,嵇岳古从宫中侍奉先皇多年,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颇为不凡,因此绘出的画像栩栩如生。 刚看到画像时,刘贤都惊呆了,他虽然从后世的网络上面见过许多女明星,有清纯型的,妖娆型的,成熟型的,靓丽型的,甚至还有微整容和全整容型的,不过,那些所谓的明星美女跟画像上的女子比起来,完全可以用半斤八两来形容,半斤砖块和八两钻石。 “怪不得找不到卷宗呢,原来都在东厂那边了,这可如何是好?”感叹了一句,刘贤收起画像,然后一脸郁闷的整理桌面上的那些卷宗。 正在刘贤把那些散乱的卷宗收拾整齐装进盒子里时,忽然,魏百翔的房门被人推开了,老杜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刑判大人,锦衣卫那边送过来几个犯人,说他们那边的牢狱已经满了,暂时把那几个犯人关到咱们这儿。” “又是锦衣卫送来的人,京城里有那么多牢房,他们怎么老是爱把犯人送到咱们这里关押啊。”头疼的嘟囔了一句,魏百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然后让刘贤跟着出去看一下。 “冤枉啊……冤枉……”三十多名身穿锦绸长衫,戴着枷锁的壮汉,正被数名锦衣卫往里面驱赶,其中一名年过半百,满脸愁容的老者走在队伍前面一言不。 “住口,别嚷嚷了,老子的耳朵都快起茧了,再喊就割掉你们的舌头。”被那些壮汉喊的有些烦了,带队的锦衣卫小旗出言恐吓了一句。 还别说,这句话还真有威力,听到这名小旗的喊声后,那些壮汉果然不敢再出声了,生怕自己的舌头被割下来。 看到自己一句话说完,随即没有人敢嚷嚷了,对于这个结果,领队的小旗还是比较满意的,得意的扬了扬头,这名小旗大摇大摆的朝厅内走去。 “下官宣恩县锦衣卫指挥使小旗尤念金,拜见刑判大人。”锦衣卫的小旗是从七品级别,而魏百翔此时是正六品级别,所以,二人见面后,尤念金须行下属之礼。 不过,尤念金虽然品级没有魏百翔高,但他身为锦衣卫,是皇上的人,所以在行下属之礼的时候,他只是微微躬了一下身,接着便直起了身子。 看到尤念金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魏百翔心中虽然有些气愤,但是却不敢表现出来,而是一脸客气的谦让道:“尤大人不用客气,本官这就派人整理牢房,然后把这些嫌犯关进去。” 说到这儿,魏百翔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尤大人,不知这些嫌犯因何被捕?本官需要知道这些犯人的罪行,然后将这些嫌犯关押到合适的牢房。另外,请尤大人出具锦衣卫指挥所的关押证明。” 对于这个问题,尤念金早有准备,虽然锦衣卫可以临时借用牢房,但一些必要的手续,他们还是应该出具的,毕竟这顺天府大牢也不是普通的地方。 因此尤念金听到魏百翔的话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盖有顺天府宣恩县锦衣卫指挥所大印的证明,然后指着那些犯人解释道:“这些都是顺天府治下宣恩县里的恶民。 领头的是宣恩县富林显卓林大员外,经宣恩县锦衣卫指挥所总旗石磊大人调查得知,林显卓私下里勾结、资助匪盗,让那些匪盗抢劫同行的货物,趁此机会做大自己的产业。 朗朗乾坤之下,朝廷岂能容忍这等恶民放肆,查明林显卓的罪证后,石总旗便带人查抄了林显卓的家,把林府里的家眷和那些恶奴全都抓了起来。 人是抓完了,可是没地方放啊,林府的家眷加上那些丫环、护院、家丁,足足八十多人,我们宣恩县锦衣卫指挥所里面实在是装不下了。 无奈之下,石大人只得暂借刑判大人这里几间牢房一用,待过几天处置掉一批嫌犯之后,再把这儿归还给大人,至于关押的地方嘛,刑判大人自行安排便是。 请大人清点一下嫌犯人数和身份,如果没有差错的话,下官便回去交差了,来之前,石大人特地吩咐卑职传一句话,刑判大人只管关押便可,其余的事情,还是眼不见为妙。” 听明白尤念金话语中的意思,魏百翔的眉头忍不住轻挑了一下,虽然心里有些不忿,可是看到对方身上的飞鱼服和腰间的绣春刀之后,他不禁有些泄气。 朝刘贤挥了挥后,让刘贤清点人数并核对犯人信息,待一切无误后,他开具了一份接收证明,然后盖上自己的官印,拿到接收证明后,尤念金摆了摆手,带着手下一脸倨傲的离去了。 由于对锦衣卫没什么好感,当尤念金一行人离开后,刘贤喊来老杜,叫他把这些嫌犯关押到轻案犯监管区内,同时嘱咐一众狱卒,让他们不准虐待嫌犯。 就在刘贤安排狱卒们关押这批嫌疑进入牢房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了“咚”的一声轻响,接着,一阵惊呼声响起:“老爷,你怎么了?大人,求你救救我们老爷吧,我们老爷冤枉啊……” 第三十四章 意外收获 看到被称为犯的林显卓昏迷过去了,刘贤眉头一皱,他蹲下身子看了看的林显卓的情况,只见林显卓口吐白沫,头部晃动,面部肌肉颤抖,双眼不时的翻白眼。 对于这一幕,刘贤并不陌生,这是犯人因为受到惊吓过度,心神焦虑,加上内心情绪紧张,造成心率过快,诱了急性心脏疾病,如果不及时救助,林显卓便会陷入休克,然后猝死。 用手掐住林显卓的人中,另一只手不停的挤压林显卓心脏,同时吩咐狱卒取一些清水和安定心神的药物过来,由于顺天府大牢里面关押了许多官犯和特殊犯人。 为了避免这些犯人在关押期间出现意外,因此顺天府大牢里面配备了许多治疗各种急性疾病的药物。通常情况下,这些药物只提供给那些官犯使用,普通犯人如果生疾病,即使病死过去,狱卒们也不会拿药去救治的。 林显卓的运气比较好,他遇到了刘贤,待狱卒取来清水和药物后,刘贤先是掰开林显卓的嘴,把药物塞进林显卓口中,然后用清水把药物灌下去,服下药物不一会儿,林显卓的身体渐渐稳定,不长时间,他幽幽的醒过来了。 听那些仆人们说完事情的经过,林显卓想要给刘贤下跪,被刘贤制止后,他道了几声谢,然后看了看左右,当他看到那些仆人们戴着的枷锁后,不禁老泪纵横的哭泣起来。 虽然林显卓哭的令人感觉可怜,但是魏百翔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了,摆手招了一些狱卒,让狱卒把林显卓等人关进牢房里,同时嘱咐那些狱卒严加看管,防止这些犯人生意外。 看到刘贤一脸不忍的站在原地愣,魏百翔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把刘贤拽到一旁:“你是不是觉的他们可怜?实话告诉你,哥哥也感觉他们挺可怜的,而且我还知道他们肯定都是被冤枉的。 但是,你要记住一点,这些人是锦衣卫那边转过来的,他们就算是比窦娥还冤枉,咱们也不能掺和,否则的话,锦衣卫的人要是追究起来,咱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真要是到了那时候,别人就该看着咱俩可怜了。” “既然明知他们有冤情,咱们为什么不帮帮他们的,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含冤入狱?” “帮?你怎么帮?”魏百翔冷笑了一声:“你去调查那些山贼,找到林显卓被冤枉的证据,拿着证据去锦衣卫,告诉他们林显卓是冤枉的?听了你的话之后,锦衣卫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然后乖乖的把林显卓一家人给放掉。 兄弟,你太天真了,以你现在的身份,真要是那么做了,恐怕立刻会被锦衣卫拿下问罪,随便给你扣一个林显卓同伙的帽子,就能把你送进牢狱。不是哥哥吓唬你,到那时,就算弟弟背后有闵尚书罩着也不管用了。 弟弟,听哥哥一句劝,有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咱们现在的日子不是挺好的吗?等过几年,你考个功名,然后请闵尚书帮你选个油水足的地方当个官,这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见自己说了半天,刘贤没有一点认同的意思,魏百翔不禁有些无语,摇了摇头,他继续道:“兄弟,你要是真想洗天下之冤,督百官之风。平世间之理,破倭邪之谋,那你就想办法当官,当大官,当有实权的那种官,当能够和锦衣卫和东厂抗衡的官,那时候,你就有资格为天下人抱打不平了。” “多谢大哥指点,你看好了,兄弟迟早会有资格执法大明的。” 魏百翔说完后,本以为会把刘贤感化,可是看到刘贤还是有些冥顽不灵,暗叹了一句“年轻人血气方刚”之后,他便倒背着双手,摇头晃脑的回自己屋了,临走前,他又嘱咐了刘贤一句,让刘贤不要去接触那些刚送来的囚犯。 虽然刘贤刚才说的挺豪气的,可是他毕竟两世为人,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他知道自己生活在什么年代,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斤两,好不容易活到了现在,连媳妇还没娶呢,要是为了个连面儿都没见过的林显卓去得罪锦衣卫,然后把自己搭进去,他还真感觉有些不值,但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他又过不去自己良心那道坎。 “自己到底救不救林显卓这些人呢?”思思量量之间,刘贤又回到了牢区,不知不觉间,刘贤走到了关押林显卓那些人的区域,此时,狱卒们正在给那些犯人卸载枷锁。 狱卒把枷锁卸掉后,直接堆放在了牢区的地面上,想要完事后一起收走。 刘贤由于想事情想得太过于入神,结果走到牢区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枷锁,一不留神被地面上堆放的枷锁给绊了一下,“啪”的一声,刘贤被绊倒在地上。 “哎呦……刘大人您没伤着吧?小的该死,没有看到刘大人过来,否则的话,肯定会把那些枷锁清理掉的,刘大人,您大人大量,千万别生气啊。” 看到刘贤被枷锁绊倒了,那些狱卒们顿时吓了一跳,急忙跑过来搀扶刘贤,扶起刘贤后,看到刘贤随身的物品散落了一地,纷纷弯下身子帮刘贤见识掉落的物品。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跟你们没关系。” 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刘贤也跟着狱卒们捡拾自己掉落的东西,看到自己怀里的画像掉了出来,刘贤便弯身捡起来,捡起之后,他展开画像抖了抖,然后便想叠好装回去。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声惊疑不定的声音:“咦?这不是雨馨姑娘吗?” 听到这话,刘贤脑海随即一震,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林显卓正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林员外认识这画像上面的女子?”刘贤语气激动的看着他。 闻言后,林显卓点了点头,有些怯懦的回答说:“刘大人所拿画像上的女子,跟京城万芳阁的头牌花魁雨馨姑娘很像。” 第三十五章 夜探万芳阁 万芳阁是京城内最大的娱乐场所,跟后世的天上人间有一拼,里面美女如云,即便是一个端水上茶的丫头,也是生得俊俏无比。 这里是男人的天堂,酒楼、茶间、赌场、香阁、万芳阁里面是应有尽有,从客人进门的那一刻起,这里能够提供出涉及吃、喝、玩、乐、住、领域里所有的服务,但前提是你得有钱。 在万芳阁主营的四大领域里面,赌场和香阁最为进钱,因为来这里玩的客人们,要么喜欢赌博、要么喜欢女人,能够让男人心甘情愿一掷千金的事情,也就只有赌博和女人了。 暂且不提万芳阁里其它的营生,单说这香阁一块,万芳阁号称内有佳丽一千,而其中最漂亮的一百名妙龄女子以花为名,称之为百花绽放。 在这百花绽放之中,又有十名风格各异、才貌过人、相貌绝美女子被选为十景,而十景里面还会评选出三名最最动人心魄的女子,这三名女子被命名为花魁,雨馨姑娘就是这里的头牌花魁。 京城繁华之地,商贾巨富无数,名门望族比比皆是,这些人消遣之余,都喜欢来万芳阁玩乐,许多人都想跟这里的三大花魁一亲芳泽,奈何这三人皆都卖艺不卖身,品茶赋诗、听曲填词可以,若是再有其他的非分之想,姑娘们可就抬手送客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许多豪门公子,风//流//才俊,全都挤破了头的往里面钻,大把大把的银两花出去,就为了能够跟那些花魁饮酒谈心。 这一天晚上,一名相貌清秀的公子哥和一个身材瘦高,头戴斗笠的人,来到了万芳阁门前,看着面前七层楼高的建筑,灯火辉煌的装饰,川流不息的身影,以及正中那块由纯金铸就的“万芳阁”三个字,少年有些眼热。 “呦……这位公子,您来了……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望奴家了?是不是把人家给忘了啊?”正在少年仰着脖的看牌匾时,一名娇滴滴的女子走过了打招呼。 这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刘贤,而那名身材瘦高的人则是被关押了二十二年之久的嵇岳古,刘贤要出来找雨馨姑娘确认一下身份,又怕自己再次遇到那个刺客。 所以,刘贤便以自己没见过当年的女子,即使见到了雨馨姑娘,也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为由,让嵇岳古跟自己出来一趟,亲自核实一下雨馨姑娘的身份。然后把嵇岳古弄在自己身边当保护自己的安全。 得知刘贤现了一个跟当年进宫刺驾的女子长得很像的人,嵇岳古也有些心动,待刘贤讲完他的提议,嵇岳古忍不住问刘贤,就这么把他领出去,就不担心他跑掉吗? 闻听此言,刘贤自信的回答说,以嵇岳古的修为,要想离开顺天府大牢,那扇铁门根本挡不住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嵇岳古之所以依旧老老实实的坐在牢中,不是他不能出去,而是他不想出去,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嵇岳古不敢也不想违抗先皇的旨意,因为当年下令将嵇岳古关入顺天府大牢的人是先皇。 说完,刘贤便去收买狱卒,魏百翔自从当上了刑判官之后,应酬明显多了起来,晚上经常出去喝酒,喝多了之后,就不回来住了,因此,这段时间里,魏百翔几乎天天不在牢里盯着。 魏百翔一不回来,牢里面就是刘贤说了算了,众人也都知道刘贤跟魏百翔的关系,更知道刘贤有背景,因此对于刘贤的话,大家也都是听令行事。 不过,即使这样,刘贤也不敢马虎大意,毕竟这是领着朝廷重犯外出,要是出了一点点差错,那他就得做好四海为家的准备了,因此该打点兄弟们的他一点都不含糊,收了刘贤的银子,得到好处,那俩负责看管嵇岳古的狱卒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担心有人会认出嵇岳古的样子,连累了魏百翔,也怕会害了自己,所以刘贤特意给嵇岳古戴了个斗笠,让他跟在自己身后,去万芳阁一探究竟。 听到女子麻酥酥的声音,刘贤心里有些痒痒,多少年没有碰女人了,连“女”字怎么写都快忘了,现在被那名女子一搀扶,刘贤心里的感觉就一个字“美……” 打完招呼,女子随即搂住刘贤的手臂,把自己的头贴在刘贤的脖子上,酥胸故意朝刘贤的前面靠了靠,口中撒娇的让刘贤跟她去里面快活一番。 就在刘贤被那个女子迷的有些晕头转向时,耳畔突然响起了一声冷哼:“哼……居然这么没有定力,小子,都说女子是红颜祸水,你可要小心提防啊。” 听到嵇岳古这番话,刘贤心中不禁暗暗吐槽:“你这老家伙是太监,面对女人当然有定力了,我现在连十八都不到,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要是跟你似地这么有定力,以后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啊? 还让我提防红颜祸水,我整天念着盼着,希望能沾点红颜祸水,结果一点都没有盼到,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我才不提防呢,我巴不得这红颜祸水来的猛一点呢,最好把我给淹了。” 吐槽完,刘贤的手不老实的从女子胸前捏了捏,回味了一下手感,他美的鼻涕都快冒泡了,看到刘贤这个没出息的劲头,嵇岳古气的将头转向别处,当他把头扭向一旁时,目光徒的一凝,随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在那名女子的带领下,刘贤和嵇岳古进入了万芳阁,只见偌大的一个巨型客厅内,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身影,有的女子正对身边的男子欲拒还休的拿捏着,而有些人却已经焦急的躲在角落里悄悄的媾和了。 后世的时候,刘贤也曾去过一下会所和娱乐场所,因此对这里的门道也算有些了解,知道这里都是些一点朱唇万人品,两条玉臂千人枕的普通货色,真正优秀的美女都在上面呢。 因此刘贤只是扫了大厅一眼,便朝里面的走去,来到台阶时,他怀中那名女子主动离开了刘贤的怀抱,一脸幽怨的看着刘贤,好像刘贤把她给抛弃了一般。 对此,刘贤只是笑了笑,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扔给女子,然后便朝楼上走去。 “多谢公子赏赐,公子慢走,祝公子玩的舒心愉快。”接过银子后,刚刚还一脸幽怨不舍的女子随即变了一副表情,笑吟吟的道了句谢,然后往门口走去。 刚来到门口,看见外面正进来两名新客人,她抖了抖身子,急忙跑了过去,娇滴滴的招呼道:“呦……李相公,您来了……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望奴家了?是不是把人家给忘了啊?” 第三十六章 不期而遇 一楼万芳争艳,二楼百花齐放,三楼十景绮丽,四楼人间天上。在万芳阁里面,没有名号的女子只能在一楼侍奉客人,而以花为名的那一百位女子可以在二楼侍奉,三楼专为十景准备,四楼则是花魁居住的地方。 刘贤二人上到二楼,有一名婢女走过来迎接:“二位贵客,来此二楼者最少需消费一千两,百花姑娘里面尚有十五位姑娘空闲,不知贵客可有兴趣移步?” “没兴趣……我勒个去……抢劫啊,二楼就最低消费一千两了,上面的那些楼层哪得是什么价码啊?这里面的女人难道都是用金子做的不成?” 刘贤以前曾经看过一个金融专家讲解货币价值的电视栏目,据那名专家讲,在明朝,一两银子约等于六百六十元人民币,一千两银子就是六十六万元。 上次刘贤在松鹤楼内宴请铁震时,虽然十分豪气的掏出了一千两银子,可是那些钱并没有全花上,事后结账时,店家退给他一点儿,但这里貌似不会退钱。 刘贤此时身上所有的家底加在一起也就两千三百多两,他可不想全搭在这儿,因此听到婢女的话后,刘贤想都不想的就扭头往回走,打算下到一楼大厅里去找之前那个女的。 可他刚转过身去,就被嵇岳古给拦住了,嵇岳古将内力聚声成丝,用只有刘贤一个人听得到声音说:“去四楼。” 见自己说完后,刘贤没有上去的意思,嵇岳古顿了顿,然后继续说:“刚刚来的时候,我现旁边屋顶上有一个蒙面刺客,那人的目光一直在盯着你,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说到这里,嵇岳古停住了声音,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他知道刘贤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果然,一听这话,刘贤胸膛一挺,朝婢女打了个响指,示意婢女闪开,然后大步流星的朝着台阶上面迈去。 不大一会儿,刘贤和嵇岳古已经来到了四楼,人是上来了,但刘贤脑门的汗也冒出来了,因为四楼负责迎接的丫环已经提示过了,四楼最低需消费一万两银子。 按照刘贤的想法,混上四楼之后,他让嵇岳古感应一下,看看哪间房子里有高手的气势?或者是让他把四楼的人全都给点穴,去那个雨馨的房间里辨别一下,完事后,直接从窗户上跳下去,那样做的话,一分钱都不用花。 可是当他们来到四楼后,嵇岳古并没有行动,而是始终一言不的站在原地。见嵇岳古指望不上了,刘贤只得另想办法,心说:“大不了玩赖的,反正有嵇岳古在,自己二人想要离开的话,谁也拦不住。” 有了这个想法后,刘贤的内心反而坦然了,招来负责迎宾的丫环,他问对方雨馨姑娘在哪间屋里?称自己仰慕雨馨姑娘芳名,想要拜会一番。 闻言,那名小丫环娇笑了一声,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一大队人说道:“这位公子,你可看到那些贵客?他们也都是为雨馨姑娘而来。 那些人里面有家资千万的员外,在朝为官的老爷,才名赫赫的公子,仗剑江湖的豪侠,可即使这样,他们也只能在雨馨姑娘的门外等着。 因为雨馨姑娘有个规矩,不论是何人拜访,她每天只接待一位贵客,至于哪位贵客有幸会被雨馨姑娘请入闺房,那只得看雨馨姑娘如何选择了。” “这雨馨姑娘的架子够大啊,待本公子去看看。”话音落下,刘贤朝着丫环指点的方向走去,此时,两个老者、一名少年、一个壮汉,正分坐在四张桌子上喝茶,在他们身后,分别站着几名保镖,那些保镖的太阳穴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刘贤走到了雨馨姑娘的门口,站定后,直接就要抬手推门。 “大胆,放肆,住手,停下。”刘贤刚把手抬起来,就听到四声呵斥声从背后传来,扭头望去,只见刚刚还坐在椅子上淡定喝茶的四个人,全都表情愤怒的站了起来,他们四人起立,身后跟着的那些保镖也都凑上前来。 “怎么?难道我不能进去吗?”刘贤故作惊讶的看着众人。 “这是雨馨姑娘的房间,大家都在这里等待雨馨姑娘出来,有缘入内,无缘退返,可你却唐突无礼,竟然直闯雨馨姑娘的闺房,这是成何体统啊。” 说话的是一名老者,说完之后,此人竟然还一脸忿忿不平的摇头晃脑,好像刘贤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老爷爷,你就别在这里拽词了,不是我说你,你都七老八十了,还来这种地方凑什么热闹啊?成何体统?说这句的时候,麻烦你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们几个为了见雨馨姑娘,不惜一掷万金,可到了门前又都装的一本正经,人家雨馨姑娘又不傻,也知道你们心里的小九九,可你们却看不透这一点,非要装得跟正人君子似的假清高,花钱买罪受,难道你们不觉得自己的行经很可笑吗?” “你……你……”四个人被刘贤嘲讽了一番,想要出言反驳,可是吱呜几句,谁都没有说出话了。 就在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时,楼梯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说的好,兄台此言虽然让人下不来台,但句句都是大实话,大家来这万芳阁都是为了消遣,既然是消遣,又何必装的那么累呢。” 说话间,一个丰神如玉,星目剑眉,器宇轩昂,貌似潘安,年龄跟刘贤相仿,身穿白色镶金长衫的少年郎,一脸微笑的走到楼上,在少年的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穿道袍、斜背长剑、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的独眼老道,看样子,老道应该是少年的保镖。 老道来到楼上,扫视了那些保镖一眼,看过之后,他的独眼中闪过一丝轻视,可当他的目光瞥过嵇岳古时,下意识的感应了一番嵇岳古的气势,接着,老道脸上出现一丝惊骇和凝重。 “兄台请了,在下朱拱椹。”见面后,那个叫做朱拱椹的少年十分热情的跟刘贤拱手施礼,看到对方这么客气,刘贤也拱手还礼:“兄台客气了,在下刘贤。” 两人正在门前互相寒暄时,旁边的房门忽然打开了,接着,一个年约二八,美若天仙的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少女走到门口,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声若黄莹的轻笑道:“二位公子人中龙凤,雨馨能够结识两位,实乃三生有幸,若不嫌弃,两位公子请进屋一叙。” 第三十七章 似是而非 刘贤看到雨馨姑娘后,随即惊呆了,原因无他,只因雨馨姑娘的美貌简直无以形容,除了倾国倾城的容貌之外,她身上仿佛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秀雅绝俗的气质。 不只是刘贤震惊于雨馨姑娘的容貌,一旁的朱拱椹以及周围那些人,看到雨馨姑娘后,全都一脸痴迷的站立了起来,刚才出言呵斥刘贤的老者,此刻双颊微红,表情腼腆,仿佛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见到初恋一般。 不过,也有人例外,那人就是嵇岳古,当嵇岳古看到雨馨姑娘的一霎那,目光随即一凝,两道目芒如同电光一般透过斗笠直射雨馨姑娘,待他看清雨馨姑娘的样貌后,身上顿时散出一股冷冽、犀利、森然、冰凉的杀意,那股杀意如同实质一般朝四周激荡而去。 “嗤嗤……”由于嵇岳古散的杀意太过于强大,四楼许多房间上的门窗,全都被真气震荡的嗤嗤作响,一些窗户上的珠帘因为承受不住这股杀气,抖动的哗哗乱颤,众人身上的衣服如同被狂风吹过般紧紧贴到身上,栏杆旁摆放的花卉好像被利剑削过一般,枝叶纷纷掉落。 “世子小心。”杀气出现后,朱拱椹身后的那个老道纵身上前,把朱拱椹挡在身后,运出真气抵挡嵇岳古释放出的杀气。 老道还好些,在嵇岳古强横无匹的威压之下还能够运用真气抵挡,但之前呵斥刘贤那四个人带来的保镖就不行了,遇到嵇岳古释放的杀气后,全都如同被定住了身子一般,颤栗的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而他们的主子则更惨,短短几息之间,那四人的七窍已经开始渗血了。 嵇岳古虽然有些失控,但幸好还没有丧失理智,还知道刘贤跟他是一伙的,因此在释放出杀气之际,他用另一股真气将刘贤包裹住,使他避开杀气的袭扰。 散着无穷杀意的嵇岳古,探出他那干瘪如骨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对面的雨馨姑娘抓去,由于这一抓太过**捷,以至于空中留下了残影,嵇岳古的手掌明明已经抓过去了,但后面的影像却还没有消散。 看到嵇岳古朝自己抓来,雨馨来不及思索原因,两只柔润纤细的玉手握拳交错着架在一起,运展全身的内力格挡,“噗……”虽然雨馨挡住了嵇岳古的一抓,但她的虎口却被震的疼痛欲端,一口逆血喷口而出。 只一击,雨馨便被嵇岳古给震伤,见嵇岳古只是随手一抓,便将施展出全身内力的自己给震出内伤,雨馨顿时面色巨变,担心自己无法接下嵇岳古的下一击,她决定抢先出招,以此占得先机。 想到此处,雨馨娇呵一声,脚尖一踢地面,借力飞纵后退到屋内,退至客厅的屏风处,她伸手一拽,将屏风上挂着的一柄长剑抓到手,“呛”的一声将长剑抽出,雨馨停住身子,双脚踏地,再次借力,只不过,她这次不退反进,手持长剑朝嵇岳古的手掌急刺去。 看到雨馨手中的长剑后,那名独眼道人愣了愣,原来他认识那柄长剑,知道此剑的来历,长剑通体乌黑,无任何装饰花纹,剑刃朴实无华,但是在雨馨内力的灌注下,剑身却散出幽暗冷冽的剑锋。 “天下十大兵器中排名第十的玄铁剑!此剑原是东海钓鳌客的兵器,钓鳌客后来将此宝剑传给徒弟,但是他的徒弟却在一年前将此剑遗失,想不到这把剑居然在这里。” 认出雨馨手中宝剑的来历后,道人有些可怜的看着嵇岳古,虽然他知道嵇岳古的武功高强,可玄铁剑削铁如泥,嵇岳古竟然托大,用手去抓剑身,一旦嵇岳古的手掌被玄铁剑刺中,手掌势必会被玄铁剑削断。 可是,接下来生的事情,不但令道人大跌眼镜,也令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嵇岳古的手掌抓住长剑后,手臂上闪现出一股玄青色的光芒,当玄青色光芒传到剑身时,玄铁剑乌黑如墨的剑体竟然泛起白霜的冰霜。 几息后,“咔……咔擦……”一阵轻响传来,那柄削铁如泥的玄铁剑竟然被嵇岳古的内力硬生生给震断了,而嵇岳古的手掌在内力的保护下,却是毫无损。 看着掉落在地面的断剑碎片,又望了望自己手中剩下的剑柄,雨馨表情呆滞的盯着嵇岳古,一脸的不敢置信。 震断雨馨手中的玄铁剑,嵇岳古身形一闪,瞬间由雨馨对面跃纵到她的背后,轻轻一扣,便用手扣住了雨馨的香//肩。 “刘公子救我。”见自己被擒,雨馨急忙开口朝刘贤求救,虽是在呼救,但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 “嵇公……嵇老……你先把她放开,她可能不是你要找到人。”听到雨馨的喊声,刘贤急忙开口为她求情,说完后,他心中不禁有些奇怪,暗道:“我该不是被那丫头给迷住了吧?怎么真的开口帮她求情了呢?” 刘贤的声音落下后,嵇岳古微微一愣,用内力探测了雨馨一番,片刻后,他收掉身上的杀意,脸上闪过一丝沮丧,只不过因为他头上戴着斗笠,所以外面的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瞥了眼门外站着的那些人,嵇岳古脸上闪现一丝反感,接着,他故意用内力改变声线,低沉着声音说道:“不相干的人全都退下,另外记住,不准提及今晚的事情,否则的话,哼……。” 待嵇岳古将杀意收去后,门外那些人全都如遭大赦般的松了口气,听到嵇岳古的话,他们连吭都不敢吭一句,灰头土脸的朝楼下跑去,走的时候,那些人只顾着自己逃跑,根本没有一个人关心雨馨的安危。 朱拱椹有些犹豫的看着雨馨,想要说些什么,可这时,那名独眼道人低声劝道:“世子,此人修为之高,比之恩师也不遑多让,属下根本无法与之为敌,咱们还是暂且退下为妙,以免为王爷树下强敌。” 听到道人自称不是嵇岳古的对视,朱拱椹有些惊讶的打量了道人一眼,随后,他望了望嵇岳古,又看了看他旁边的刘贤,沉吟片刻,他点了点头,朝雨馨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朱拱椹对刘贤抱了抱拳: “今日遇到刘兄,本想把酒言欢畅饮几杯,但是,眼下这位前辈不喜我等在此打扰,在下只得回府独酌了,日后若是跟刘兄有缘相聚,你我二人定要不醉不归,今日暂且别过,咱们来日再聚。”说完,朱拱椹同那名独眼道人也离开了。 “没义气。”看到那些之前对自己情谊浓浓的人,在自己遇到危险时,竟然全都头也不回的走掉,甚至连平时经常巴结自己的小丫环也跑没影了,雨馨有些气结。 就在朱拱椹刚刚离开不久,一名身穿劲装的男子带领几名壮汉急冲冲的来到雨馨的屋子前:“雨馨姑娘,你没事吧?刚刚这里传出一股恐怖的气息,阁主担心有人来闹事,特意让小的们过来看看。” “我这里没事,你们去其他姐妹那里看看吧,另外替我谢谢阁主大人,今晚我要跟这位刘公子聊一聊诗词歌赋,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下人进来打扰我们。”看到嵇岳古那恐怖的修为后,雨馨知道眼前这几个人什么忙也帮不上,所以懒得向这些人求援。 待刘贤关上屋门进到客厅后,雨馨朝刘贤摆了个请坐的手势,然后一脸敬佩的看着嵇岳古:“阁下内力通玄,修为深不可测,小女子佩服。 据小女子所知,当世之间有此修为的前辈高人,只有僧、道、尼、儒、丐、五位前辈,不知阁下是五位前辈中的哪一位?为何来此对小女子突施辣手?是不是小女子哪里得罪了前辈?” 听到雨馨这番话,刘贤笑了笑,然后从怀中掏出嵇岳古之前绘的画像,打开画像后,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雨馨:“姑娘可认识画上的人?” “你怎么有我的画像?”仔细看了看,雨馨又摇了摇头:“你这是什么时候画的啊?我怎么不记得自己盘过那样的型。” 闻言后,刘贤紧紧瞪着雨馨,默默观察雨馨的脸型、五官、身高比例、皮肤紧弛程度,他前世身为法医,可以透过人体的一些特征,看出对方的实际年龄。 不管一个人多么会保养,把脸蛋保养的如何年轻,但是人类身体的一些特征却依旧在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变化着,并不会随着某个人的刻意保养而停留。 只要懂得观察这些特征的状态,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实际年龄,这就好比中医看病,医术高明的中医,可以根据一个人的脸色、声音、诊断出对方身体状况。 仔细观察了半盏茶的时间,直到把雨馨看得有些毛时,刘贤才收回目光,叹息了一声,然后他对嵇岳古说道:“放开吧,她不是你要找到人,你要找到那个人现在至少已经四十岁左右了,而她还不到二十岁。” 第三十八章 美女拜访 “纵使此女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但她跟那人长得一模一样,想必也是关系匪浅,说不定,她是那人的女儿?”嵇岳古恢复了自己尖细的嗓音。 “你是太监?”话一出口,雨馨觉嵇岳古身上又散出一股阴冷的气息,急忙改口:“我说错了,原来前辈是一位公公啊。” 这时,刘贤也帮忙劝说:“嵇公公,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咱们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甄别雨馨姑娘的身份,看她跟当年那个女子是不是一个人,既然现在知道她不是当年那人,那咱们就回去吧。” “你是说我长得很想像一个人?像谁?是画上的这个女子吗?”雨馨听到刘贤的话,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打听这么多干什么?”回了雨馨一句,刘贤又补充道:“在这接你的生意吧,我们回去了,今天我可救了你一命啊,别忘了这个救命之恩,回头等我来这里请客时,记得少要我点银子。 还有一件事,今晚我们虽然进到你这屋里了,可什么都没干,连口水都没喝,因此,我和嵇老前辈就不付账了,如果你感觉这样不妥,可以问嵇老前辈要银子。” 听到刘贤让自己找嵇岳古要银子,雨馨有些不高兴的撅起小嘴:“小气鬼,不想给就明说嘛,找这么多借口干什么。” 见雨馨这么识时务,刘贤十分高兴,虽然雨馨并不是当年妖狐夜出的那个女子,但自己这么快就查到了线索,这总比什么都查不到强啊。 有了这个基础,说不定回去之后嵇岳古一高兴,就当着自己的面儿施展他的武学了,只要他肯施展一遍,自己就能学会那些武功。 别的不说,刚才嵇岳古擒住雨馨的手法和身法,刘贤就看了个清清楚楚,他现在已经把那两招给学会了,虽然内力无法跟嵇岳古相比,但招式施展起来,绝对丝毫不亚于嵇岳古本人。 刘贤虽然没有完全见识过嵇岳古的功法,但就凭刚才那几招,刘贤敢断定,在武学修为方面,世间能够越嵇岳古的人不多,因此,这更增加他学习嵇岳古武功的念头。 刘贤说完便要走,可是嵇岳古却没有跟着,不知他在思量什么,片刻后,他淡淡说道:“小丫头的武功虽然还没有进入化境,但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精//纯的修为,这着实不简单。 小丫头修炼的内功心法属于阴柔一脉,虽然跟咱家当年所见之人使得不是一路功法,但咱家对传授小丫头武功的人比较感兴趣,想让那人跟咱家见上一面,咱家要确认一下,看那人是不是当年伤了咱家的故人。” “我师父神龙见不见尾,喜欢游戏江湖,除非他老人家主动现身,否则的话,我根本找不到他。”听到嵇岳古想找自己师父,雨馨一口回绝了。 “嘿嘿……咱家会让他有空的。”阴笑了一声,嵇岳古右手握拳,竖起食指和中指,运起自己的玄阴真气,轻轻点住雨馨的后背,将自己修炼的玄阴真气输入雨馨的身体。 在嵇岳古往雨馨体内输入玄阴真气时,雨馨的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身体周围闪现出一股幽绿色的光芒,绿芒覆盖之处,气温骤降了许多,接着,雨馨的身体上居然出现了许多白色冰霜,冻得她打了个冷颤。 看到这一幕,刘贤想起之前嵇岳古震断铁剑的情景,望着雨馨那绝世无双的容颜,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忍,急忙出声劝道:“嵇公公,你干什么啊?千万别伤着她。” “怎么?心疼了?”刘贤说完后,嵇岳古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见雨馨转过身来一脸愤怒的瞪着自己,他不为所动道:“咱家刚刚注入到你体内一股玄阴真气。 这股真气在一个月之后会冻住你的心脉和五脏六腑,虽然不会把你冻死,但是五脏六腑、周身血脉、被寒气冻住冰封的感觉,着实有些不好消受。 只有修//炼//阴//柔心法的高手全力镇压,才能化解咱家的这股真气,如果放任这股玄阴真气不管,以后每逢月底时分,你便会遭受一次冻彻骨髓的劫难。 而且这股真气会越来越强,直至有一天,你承受不住那股冰寒,五脏六腑被冻碎,全身血脉凝固,心脏被冻裂,那时候,你这丫头便香消玉殒了。” 说完之后,嵇岳古便朝门口方向走去,当他走到屋门旁边时,身后传来雨馨咬牙切齿的声音:“找到我师父后,我去哪里找你?” 闻言后,嵇岳古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刘贤:“你只要找到他,就能找到我了。” 讲完这句,嵇岳古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见嵇岳古说完后,雨馨转头盯着自己,刘贤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然后跟了出去,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嘴角的血丝,雨馨坐在桌前陷入了沉思之中…… 出了万芳阁,刘贤走在前面一个劲儿的左看右看,时不时的还往后面打量,见此情形,嵇岳古淡淡的说:“别看了,那个刺客没有跟着咱们。” “你怎么知道?”刘贤有些不信。 把刘贤的表情收进眼底,嵇岳古依旧语气平淡的对他说道:“因为刚才那名刺客跟随咱们进了万芳阁,当他见到咱家释放出的杀气后,随即退了出去,之后他的气息便消散了。”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整天提防着这个家伙,都快把我给吓死了。”听到刺客在见识到嵇岳古的实力后,被吓跑了,刘贤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这个叫雨馨的丫头不是当年进宫刺驾的人,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嵇岳古问道。 刘贤沉吟了一番,然后告诉嵇岳古,他打算明天去当年的案现场看一看,重点是第一个被灭门的赵灵安家,当年那个女子既然杀死赵灵安,事后并且杀的赵家鸡犬不留,肯定是有原因的,刘贤想看看那里有没有自己需要的线索? 回到顺天府大牢后,魏百翔果然没有回来,悄悄把嵇岳古送回牢房,刘贤便回去睡觉了,看到嵇岳古被带回来了,负责看守牢房的两个狱卒也松了口气。 第二天清晨,刘贤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睡眼朦胧的打开房门,刘贤有些不爽的问道:“大清早的干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敲门的是一名姓邱的狱卒,负责从院子里巡逻,听到刘贤的嘟囔声后,他指着外面,神情激动的说:“刘……刘大人……大牢门口……有……有一个……天仙般的女子……找……找你。” 看到邱狱卒不知为何激动的连话都说不顺溜了,刘贤不禁翻了个白眼:“你……你以前……说……说话……不……不这样啊……今……今天怎么……变……变成这幅德行了呢?” 逗弄了一句后,刘贤恢复了正经,问道:“大清早的谁找我啊?那女的有没有说她叫什么?” 被刘贤嘲笑了一番,邱狱卒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静下心来平复了片刻,他告诉刘贤:“让刘大人见……见笑了,门口那名女子自称是雨馨。” “谁?雨馨?万芳阁那位?”刘贤有些意外。 第三十九章 从今往后跟着你 由于顺天府大牢是重地,所以雨馨来到这里后,被门口的士兵给拦住了,虽然士兵震惊于她的美貌,可依旧让她站在外面等候。 “厉害啊,竟然能够找到这儿来。”从大牢门口见到雨馨后,刘贤对她的消息灵通有些敬佩。 雨馨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锦绸罗纱裙,看上去十分的素美,听到刘贤的话,她得意的扬了扬头:“你以为不告诉我地址,本姑娘就找不到你了?怎么样?现在服了吧?” “这么牛啊?那你查一查昨晚那位嵇公公是什么身份?”刘贤有些戏谑的看着她。 一听这话,雨馨脸上的得意不见了,有些郁闷的回答:“我连那姓嵇的长什么样都没看见,上哪儿去打听他的身份啊?再说了,他既然是公公,肯定是宫里的人,那种地方的人,常人又怎么能探到消息。” “原来你也不是太厉害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能打听的到呢。”小小打击了雨馨一下,刘贤伸了个懒腰:“说吧,这大清早的找我干什么?难道你找到你那喜欢游戏江湖的师父了?” “没有。”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刘贤有些不解。 “找你救命啊。”回答完刘贤,看到刘贤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雨馨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昨晚你们离开后,我仔细想过了,那个姓嵇的老太……嗯……公公,往我体内注入了一股玄阴真气。 他的目的无非是想让我师父现身,看我师父是不是他当年的仇人,对不对?可是我真的找不到我师父,我现在连我师父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要是这样的话,到了月底,我体内的玄阴真气就会作,如果我师父一直没有出现,那么迟早有一天,我会死在这个玄阴真气上面。 思来想去之下,我想到了一个好注意,那就是从今往后跟着你,你昨晚既然肯救我,这说明你是一个大大的好人,那么当我体内的玄阴真气作时,你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那个嵇公公是跟你一起的,他既然能够把玄阴真气注入我体内,肯定也能化解那股真气,只要你到时候开口求他,他一定会出手救我的,这样我就有救了,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 见雨馨解释完,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想听听自己的评价,刘贤随即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比你这个主意好上无数倍。” “真的?说来听听?”雨馨半信半疑的看着刘贤。 见雨馨正睁大眉目的盯着自己看,刘贤晃了晃脑袋,语气真挚的对她讲:“你从那万芳阁跟人聊会天就能挣一万两银子,这么长时间下来,想必也有些家底了。 这古人有句话说的好,叫破财免灾,只要你随便给我个百八十万两银子,我现在就进宫去找嵇公公,不管用什么办法,让他立刻把你体内的玄阴真气给化解了,保证不留一丝死角,任何?” 待刘贤说完,雨馨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体内的玄阴真气本就是姓嵇的给弄出来的,他跟你是一伙的,你现在居然好意思叫我花一百万两银子破财免灾?要不是我打不过那姓嵇的,我早就找你俩报仇了。 先不说我没有那么多银子,就算我有一百万两银子,而且全都给了你,恐怕你收了银子后,前脚请他把真气化解掉,后脚就让他重新给我体内再注一股,到那时,估计本姑娘还得再破一次财,我才不上当呢。” “唉……年纪轻轻就这么多疑,再过几年还了得吗?长此以往下去,以后还能不能在一起愉快的玩耍了?”见交易失败,刘贤抬头看了看清晨的阳光,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就朝旁边走去。 “喂……你去哪里?”雨馨跟在刘贤后面,一边跟着一边问。 “你还真跟着我啊?”见雨馨跟在身后,刘贤装出一脸神秘的表情:“我要去一个恐怖的地方,你可要想好了啊,别到时候吓的哭鼻子。” “切……你以为本姑娘是吓大的啊?”雨馨对刘贤的话语,根本不为所动。 看到雨馨的表情后,刘贤瞥了她一眼,然后不再言语,走出一段路程后,他雇了辆马车,告诉对方自己去宣恩县,之前刘贤已经打听过了,当年第一起生妖狐夜出案件的地方,就是京城辖下的宣恩县。 宣恩县的县城距离京城腹地只有十多里路程,因此不大一会儿,刘贤雇佣的马车就来到了宣恩县的县城,他刚刚下了马车,后面就传来了雨馨的声音,原来,她也雇了辆马车跟过来了。 见雨馨跟到了这里,刘贤也只得任由她跟着,付了银子,让马车回去,刘贤便朝县城里的街道走去,见到起早的行人,他便上前打探当年被妖狐灭门的赵府怎么走? 听到刘贤打探赵灵安的府邸,知道内幕的人全都闪过一丝恐惧,然后一脸忌讳的跑开了,根本不和刘贤搭话,刘贤一连问了七八个行人,结果没有一个敢回答这个问题的。 见刘贤次次碰壁,雨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竖起大拇指朝她自己指了指,那意思是看她的。 比划完,雨馨上前拦住一个年轻的行人,朝对方投去一个温柔的眼神,然后询问赵灵安赵府怎么走?她那一眼,把那个小伙子迷的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想都不想的就把赵灵安旧宅的位置告诉了雨馨,接着还自告奋勇的要求从前面带路。 雨馨谢绝了对方的好意,在年轻人满脸失望和沮丧的表情中,朝西面的街道走去,临走时她朝刘贤眨了眨眼,瞥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看到这一幕,刘贤一脸无奈的感慨道:“嵇公公没有说错,果然是红颜祸水啊。” 宣恩县城西面杨柳巷,原来有许多大户人家,但是二十三年前,住在此处的赵灵安府邸被灭杀的干干净净后,周围的住户每到夜晚时分,就会听到诡异的哭泣声,有的人还曾见到赵家的空院里出现鬼影,甚至还有人在赵府的门口见过赵灵安的鬼魂。 打那之后,周围的人全都搬离了此地,当年享誉一时的杨柳巷,就这样慢慢的变成了废墟,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的杨柳巷内只剩下七八栋荒废的破旧宅院,有的院落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坍塌过半。 透过坍塌的墙面看到那些长满荒草的院子,望着那些残梁断柱的房屋内结满蛛丝,感受到周围弥漫的冷风,和周围毫无寂静的环境,饶是刘贤早有心理准备,可心中依旧有种莫名的悚然感。 正在刘贤心中有些毛时,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脖颈处直冒凉气,仿佛有人站在他身后,朝他的脖子吹冷气一般,紧接着,一只冰凉透骨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第四十章 恰逢其会 “妈呀……鬼啊……”刘贤登时大叫了一声。 “你鬼叫什么?是我。”这时,刘贤身后传来了雨馨的声音,看到刘贤神经质的表现后,她一脸鄙夷的望着刘贤:“亏你还是个大老爷们呢,怎么胆子比我这个小女子还小,你也不想想,这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刚说的这儿,她忽然停住了话语,直愣愣的瞪着旁边的一座没已经有院墙的空院,然后用手指着院子,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刘贤正被雨馨说的有些下不来台,可是对方却忽然不言语了,看到雨馨用手指着旁边,他便顺着雨馨指的方向瞥去,这一眼,登时令他头皮麻,原来,在雨馨指过去的方向,站立着一个穿着白衣的身影。 身影竖在院子里左右摇晃,仿佛鬼魅飘荡在半空中一般,刘贤心里既恐惧好奇,又有些疑惑,他前世身为法医,解剖过许多具尸体,自然也见到过许多诡异现象。 比如已经死掉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在检查死者的手腕时,尸体忽然握住了法医的手,那些事情虽然诡异,可说穿了都是尸体里那些尚有感应力的神经末梢造成的,事后都能用科学进行合理的解释,但眼前这幅景象却令他有些无法理解。 不过,眼前的景象虽然令刘贤感到恐惧,可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所以看到白色身影在院子里飘荡时,他平复了一下心境,捡起一枚石子,用力朝白影投去。 “啪”的一声脆响,石子掉落到地面,而那个白色身影也紧接着落到地上,看到这儿,刘贤跳进院子里,上前检查了一下,原来,这只是件挂在枯草上的白色破旧衣衫。 因为长时间无人整理,院里的一些枯草都长到了一人多高,这件白色衣衫不知什么时候挂到了草上?随着微风的吹动,仿佛似一个身影在那里摇晃一般。 弄清事情原委,刘贤把衣衫随手一扔,出了院子,他继续往里面行走,这条巷子里的道路十分宽广,足有二十多米宽,两旁荒废着七处宅院。 朝里走了十几米,只见巷子左侧的一处宅院门口,斜挂着一块残缺不全的牌匾,牌匾上面写着两个腐痕斑斑的“赵府”二字,不消说,这就是当年赵灵安的宅院。 赵府门前两侧石狮子足有一人多高,透过它们可以想象当年赵府气势,但此时的赵府却衰败的野草纵生,连大门也只剩下了一扇,房屋倒塌的只剩下残砖断瓦和暴露在外的木梁。 刘贤和雨馨步入院内,打量了里面一眼,只见赵府的格局为两进,前面布置的有假山和鱼塘,还有几间偏房,应该是仆人杂役们居住的地方,后面有一间巨大的客厅,客厅两侧则是卧室和厢房,不过,现在除了破泥乱瓦之外,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踩着杂草和地面上的枯叶转了一起,刘贤有些失望:“这能看出什么来啊?此地连只老鼠都找不到,还想找线索呢,看来这里是没指望了。” 听到刘贤的自言自语,雨馨一脸好奇的凑了过来:“你来这里是为了找线索的啊?你为什么要来这儿找线索呢?还有,之前你问路的时候,那些人一听是这里,怎么全都充满了恐惧?” “你不知道这里的传说?”问完后,见雨馨一脸迷茫的摇着头,刘贤便把二十三年前,这里生妖狐夜出的事情讲了一遍,不过,在讲述的时候,他并没有提及当年那个红衣女子进宫刺驾的事情。 听完刘贤讲的往事,雨馨突然感觉周身冷飕飕的:“你瞎编的吧?怎么可能有人在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光那么多人呢?而且连家里的动物也不放过,那些动物别说是被杀光了,就算是把那些动物找齐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一晚上的功夫,那人怎么可能做得到吗?” 当雨馨说完后,刘贤随即双眼一亮:“对啊,据说案之后,仵作过来验尸时现,除了府里的人,赵府内的鸡、鸭、鱼、犬、鸟、雀、全都被杀的干干净净。 这些动物遍布府内各地,根本没有圈养在一起,凶手大费周章的把那些动物赶尽杀绝的目的是什么?杀人是为了灭口,杀那些动物是为了灭什么?” 虽然找到了一个疑点,但是刘贤想了半天,也没有理出头绪,见自己暂时找不到想要的线索,他有些失望的朝外面走去。 雨馨虽然身负武功,可她终究是个女孩,早就被这里阴森诡异的气氛给弄得浑身不自在了,因此看到刘贤往外走,她急忙跟了出去。 二人离开杨柳巷,刘贤随意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当他走到隔壁的街道时,看到前面围着许多人,有的人还在指指点点,好像在议论什么? 好奇之下,刘贤和雨馨凑了过去,来到人群后面朝前看,只见十多名锦衣卫正从一个宅院内,大包小料的往外面搬一些值钱的东西,旁边还停着几辆马,锦衣卫们把搬出来的东西全都装到马车上,放下手里的物品后,他们回去继续搬运。 “林员外家里那些值钱的东西,全被这些锦衣卫给抄走了,真可惜啊。” “听说林员外是因为勾结匪盗被锦衣卫抓走的,这怎么可能啊?平日里林员外乐善好施,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你懂什么?林员外是因为得罪了锦衣卫指挥所里的石磊石大人,这才被治罪抄家的。”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咱们这儿锦衣卫指挥使的总旗石大人看上了林员外的千金,想要把林员外的千金纳为第七房小//妾,可是林员外不肯答应,这才被石大人治罪的。” “嘘……小声点,你们不要命了?这话要是传到那些锦衣卫的耳朵里,恐怕全家老小都得被抓起来,走吧,别看了,咱们还是回家吧。” 听到这些人窃窃私语,刘贤抬头看了看被抄家宅院的牌匾,见上面写着林府两个大字,他不禁有些意外:“林府?林员外?这该不会是林显卓的家吧?他的住处离赵灵安的废宅够近的啊……” 第四十一章 妖狐第一案的内幕 转悠了一上午,刘贤没有任何收获,本想找人询问一下当年的事情,可是只要他一跟人提及赵灵安三个字,对方就一脸忌讳的离开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悻悻的打道回府。 刘贤这一走,雨馨也跟着回来了,到了京城后,雨馨请刘贤去万芳阁做客,但是被刘贤拒绝了,他说自己有事要回牢里,然后就跟雨馨告别。 到了顺天府大牢,刘贤刚刚走到大厅,就看到魏百翔和老杜几个差役,一脸激动的围了上来:“兄弟,听说今天清晨有个叫雨馨的美女来找你?这个雨馨是不是万芳阁的雨馨?” “不是。”笑着回了一句后,见魏百翔有些不信,他便又补充了一句:“大哥,你听错了,找我的那个女人叫雨刷,不是雨馨。” “雨刷?什么是雨刷?”见刘贤说完后就回屋了,魏百翔等人全都一脸不解的愣在原地。 “阿嚏……”正往万芳阁路上回去的雨馨,突然打了个喷嚏,用手揉了揉玉管似得的鼻梁,她不禁嘟囔了一句:“谁又在背后议论本姑娘了?” 轻案犯区域,刘贤来到关押林显卓的牢房前,把林显卓带到隔壁的刑房,问他知不知道二十三年前宣恩县赵灵安一家被灭门的事情? 听到刘贤问起这件陈年旧事,林显卓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把他知道的经过告诉了刘贤,据他所说,当年赵灵安是做药铺生意的,因为需要收购药材,所以整天走南闯北的在外面忙碌,一年也难回家几次。 那一年,赵灵安从云贵地区收购草药回家,不知道他在外面了财还是怎的?回到家里后,不但宴请了街坊四邻,还派人去收购沿街房屋,说是要扩大药店的规模。 众人虽然对赵灵安的举动有些奇怪,但也并不是太在意,可是没有想到,就在赵灵安买下铺面打算搬迁药店时,突然遭遇了灭门之灾。 当时,林显卓还没有当家,整天早起遛鸟玩,那天清晨他提着自己心爱的金丝雀,想要去外面溜一溜,可他刚出了大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胡同里有一条血液形成的水流。 不只是林显卓看到了这种情景,巷子里其他的几个邻居也现了异常,众人结伴顺着血流寻过去,现是从赵灵安的家中流出来的。 两个胆大的邻居上前敲了敲赵府的大门,可是没有人应声,虽然没人回答,但赵府的大门却没有插死,推开赵府的门,大家朝里面走去。 当众人走进院落,看到赵府内的景象后,顿时被吓傻了,原来,赵府的院子里全都被血染红了,房间里到处都是尸体,府里的丫环和仆人以及赵灵安一家人,全都死的干干净净。 后来官府的捕快过来收拾现场,把那些尸体全都运了出来,这时候众人才知道,除了赵府里的人之外,赵府内的动物也都被杀的精光,整个赵府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听到这儿,刘贤忍不住出言打断道:“你是说当年赵府被灭杀满门时,血都流到了院子外面?如果是这样,那就表示死者的尸体上有伤口,只有这样才能使死者体内的血液流出来。 可是,据我听说的版本,当时赵府上下被灭满门后,仵作曾经赶过去验尸,现那些死者和动物的尸体上面没有任何伤口,甚至连死因都没查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呢?” 闻言后,林显卓心有余悸的想了想,随后他有些惊惧的对刘贤说:“其实那都是官府让这么说的,捕快们赶到赵府后,就把现场封锁了,禁止外人进入。 仵作验尸的时候,也都是秘密检验的,仵作验尸结束,那些尸体就被衙门的人给运走了,接着,捕快以协助调查的名义,把我们几个曾看过尸体的人叫到衙门。 县令大人命令我们保守口风,不能把看到的景象说出来,否则的话,就以妖言惑众之罪把我们关起来,之后,县令让我们对外宣称看到的尸体是没有任何伤口的。 既然县令大人吩咐了,我们岂敢不听,所以回到府中,家人问起此事时,我们都说看到的尸体是完整的,没有任何伤口,至于那条血流,我们也解释不了,只得含糊过去。 赵府出事后,我和其余几个街坊邻居都觉得不自在,尤其是晚上,总感觉怪怪的,后来有人说看到赵府里面闹鬼,也有人说听到赵府里面有动静,还有人说路过赵府的大门时,看到了赵灵安的鬼魂在院子里游荡。 听到这些诡异的事情后,我们都不敢住在杨柳巷了,大家纷纷外出购买房屋,然后把家搬离了杨柳巷,我们林家因为产业就在附近,所以从隔壁的街道上买了座宅院,把家搬到那里去了。” 待林显卓说完,刘贤有些好奇的问他:“当时尸体上的伤口在什么部位?为什么县令不让你们把看到的景象说出来呢?” 听得此言,林显卓犹豫了片刻,本来他眼中有些为难,可是当他看到自己身上的囚服时,深深的叹了口气:“唉……老夫现在都混到这般光景了,还保守哪门子秘密啊? 当年我们一共是四个人进入了赵府院内,走到前排的偏房时,看到里面的那些仆人全都死在了炕上,身上的睡衣已经被鲜血给浸成了红色。 他们的胸口被撕烂了,内脏都被扯了出来,所有人的伤口都一样,全是在心脏部位,我以为他们是让什么兵器给杀的呢,可是仔细看了看之后,现那些伤口根本不是兵刃造成的。 我家里是做铁器生意的,因此对兵器略有了解,兵器造成的伤口全都又平又齐,可是那些人身上的伤口全都被撕的乱七八糟,就像是被某种动物的爪子给撕开的一样,县令大人担心会引起恐慌,所以不让我们说出伤口的样子。 可这纸里终究包不住火,虽然我们没有说出来,但过了一段时间,京城其它地方也生了类似的灭门案件,死的都是一些大户,也全是满门被灭。 之后,有人说这些都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脸上蒙着面纱的女人干的,也有人说是狐//狸//精//杀人,再后来又传出了妖狐夜出的传闻,也不知道哪个版本是真的?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这件事情突然销声匿迹了,再也没人提及那些事情了。” “哦……原来是这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刘贤沉吟了一会儿,有些好奇的问道:“林员外,今天我去宣恩县办事,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据说,宣恩县锦衣卫指挥使的总旗石磊看中了你的女儿,想要将她纳为第七房小//妾,而你不肯答应,这才引起了石磊的不满,被他诬陷治罪,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唉……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对方是锦衣卫,你就算知道了其中的缘由,也帮不了我。”林显卓有些沮丧和无奈。 闻言后,刘贤淡淡一笑:“这可不一定,如果真是外界传闻的那样,就算石磊是锦衣卫指挥所里面的总旗,我也不能让他为所欲为,定会帮你讨一个公道。” 第四十二章 挑战锦衣卫 上 “真的?”林显卓一脸惊疑的瞅着刘贤,看到刘贤目光中真诚坚定的眼神后,林显卓激动的朝刘贤跪了下来:“刘大人,你要是真能替老朽一家人洗脱冤屈,老朽一家人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啊。” “你先起来吧,别跪着了。”刘贤想要把林显卓给扶起来,可是林显卓听到了刘贤肯帮他雪冤,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无奈之下,刘贤只得板起脸:“你要是还不起来,我就不管你的事情了。” 一听刘贤这么说,林显卓不敢跪着了,急忙站了起来,起身后,他老泪横流的对刘贤说起了自己一家人被诬陷治罪的经过,原来正如刘贤所听闻的那样,这一切都是锦衣卫指挥所总旗石磊所为。 林显卓有个小女儿叫做林琳,今年已经十五岁了,长得天生丽质、秀外慧中,一个月之前,林琳跟着丫环去城里看庙会时,被路过的石磊给看到了。 石磊见林琳生的美貌动人,便派人去打听林琳是哪家府上的姑娘?当天下午,石磊让宣恩县令去林府提亲,称要纳林琳为石家的第七房小//妾. 咋一听到石磊要纳自己女儿为小//妾,林显卓顿时吃了一惊,虽然他惧怕对方锦衣卫总旗的身份,可石磊性格暴戾的毛病众所周知,府上的小//妾已经被他打死两个了,如果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谁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啊。 因此林显卓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门亲事,担心自己拒绝石磊的提亲会得罪对方,所以林显卓在退还彩礼的时候,又多退回去五千两白银,用来给石磊赔礼。 退掉彩礼后,林显卓有些不放心,安排下人把小女儿送到朋友家里寄住,并让儿子把林家的一些家产秘密运走,然后等待石磊的回复。 战战兢兢的等了一个多月,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石磊没有任何回复,林显卓本以为已经没事了,便打算派人把儿子和小女儿给接回来,可就在这时,数十名锦衣卫冲进林家,诬陷他勾结匪盗,把林家所有的人给抓走了。 众人被抓到宣恩县锦衣卫指挥所后,负责审讯他的是锦衣卫小旗尤念金,尤念金拿出一些林家生产的铁器,又拿出几份供词,称这些物证是锦衣卫在抓捕盗匪是缴获的。 铁器是林家专门给那些匪盗制作的,供词是被抓获的盗匪供述的,据那几名盗匪供述,他们都是受林显卓雇佣,专门打劫林显卓的同行。 出示完物证,尤念金又命人把带过来几个人,称那些人就是盗匪,让盗匪现场指认,那几名匪盗被带上来之后,纷纷指认林显卓,称林显卓跟他们是一伙的。 有了这些人证和物证后,尤念金还不肯罢休,从林家的仆人中找出两人提审,问对方知不知道林显卓勾结盗匪的事情?听到那两名仆人说不知道,尤念金随即派人大刑伺候。 锦衣卫的刑房可跟顺天府里的刑房大不一样,那里的刑具件件都是要人命的玩意儿,一套刑罚还没有使完,那两名下人便受不住了,被屈打成招,尤念金问什么二人就招什么? 就这样,林显卓背上了勾结匪盗的罪名,审完之后,尤念金突然现林显卓的儿子和小女儿都不见了,而且林家的账簿也少了许多,大部分家产都没有找到。 这时,尤念金才知道,林显卓把儿子和小女儿以及家产全都转移了,请示了石磊之后,他把林家上上下下全都关进了锦衣卫牢房,同时,放出一名下人去寻找林显卓的儿子。 尤念金让那名下人转告林显卓的儿子,让他把林琳送到石磊的府邸赔罪,同时送上十万两白银来赎林家人,只要石磊见到林琳和银子,就把人放掉,否则的话,全部按通匪之罪处死。 后来,由于锦衣卫指挥所的大牢里的牢房不够,之前关押的一些犯人又不能挪动牢房,无奈之下,便把林显卓和一些下人暂时关押到顺天府大牢。 担心顺天府大牢里的狱卒会胡乱打听,把事情的真相给问出了,虽然锦衣卫不怕魏百翔他们知道这些内幕,可这种事情终究上不得台面,所以尤念金临走之前暗示魏百翔,让他不要乱管闲事。 弄清事情的经过后,刘贤从刑房里找出纸和笔,让林显卓把事情的经过写下来。 待林显卓写完后,刘贤接过纸张,称这件事情他管了,让林显卓先回牢房安心等待,他会想办法处理此事的,保证还林家一个清白。 魏百翔的房间内,刘贤双手捂着耳朵的坐在一旁,而魏百翔则一脸气急败坏的在他面前跳脚:“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对方是锦衣卫,咱们惹不起,可你为什么非得要招惹他们呢?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嫌我这个刑判官过的舒坦啊?还是嫌你的照磨官来的容易?难道你非要把咱俩这乌纱帽给弄丢了才肯消停吗? 你没事时就从牢里转转,要是实在闲得慌,到下面几个县衙的牢里逛一逛,检查检查名额,喝喝小酒,再不行去外面找个小妞消遣消遣,干嘛非得没事找事呢?” 原来,刘贤找到魏百翔后,把林显卓被诬陷的事情给魏百翔讲了一遍,然后他告诉魏百翔,说自己想要帮林显卓翻案,还林家一个清白。 听完刘贤的话,魏百翔随即蹦了,死活不同意,说什么也不想跟锦衣卫作对,为了劝刘贤打消这个念头,他足足对刘贤讲了一晌午的大道理,听的刘贤都快起耳茧了, 对于这个结果,刘贤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他趁着魏百翔说累了喝水的空隙,一脸怂恿的对魏百翔说:“大哥,我也知道对方是锦衣卫,可正因为对方是锦衣卫,咱们才更要帮林家翻案。 你想一下,如果咱们兄弟俩把林家的冤案给平反了,把诬陷良民的锦衣卫给拿下问罪,这是什么样的功劳啊?搞不好,这件事情都会传到皇上那里。 咱们皇上可是最注重法纪的,听到咱们为了替百姓伸冤,连锦衣卫都敢查办,肯定会重用咱们的,到那时,搞不好大哥这正六品官职还得往上挪一挪,我仿佛已经看到五品的官袍在向大哥招手了。” “少来这套,你以为我是那种当官上瘾的人吗?你以为我是那种要官不要命的人吗?”板着脸呵斥了一句,魏百翔慢慢坐到刘贤身旁,小声的问道:“有把握吗?这次要不要再把铁震给拉上?否则单凭咱俩的话,哥哥心中没底啊。” 第四十三章 挑战锦衣卫 中 顺天府缉捕房,铁震笑吟吟的把刘贤让进自己的房间:“呵呵呵……刘兄弟,请坐,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哈哈……当然是抄别人家的风了。” 听到这话后,铁震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呵呵呵……又有抄家的好事了?说吧,这次是抄谁的家?对方的家底怎么样?值不值得哥哥出手?” “哈哈……是宣恩县锦衣卫总旗石磊的家,他的家底非常厚,肯定值得铁大哥出手。” “呵……呵呵……送客。”一听是去朝锦衣卫总旗石磊的家,铁震笑不出来了。 “我勒个去……这脸也变的忒快了吧。”吐槽了一句,刘贤有些郁闷的看着铁震:“铁大哥,你的反应也太大了吧?对方不就是个锦衣卫嘛?你至于这么害怕吗? “至于,相当至于,对方可是锦衣卫啊,他们如果犯了事情,可以由他们自己人处置,但是外人要是敢插手的话,那些锦衣卫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要是前脚抄了石磊的家,估计后脚锦衣卫就得把我的家给抄了,不干、不干、这次说什么也不干,因为你这次等于是在挑战锦衣卫的权威。”铁震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 “铁大哥,你想不想当咱们大明朝的第一神捕?” “不感兴趣。” “铁哥,你想不想抄遍天下所有贪官的家?” “不想。” “哥,铁胆神捕,威震天下,拳打东西厂,脚踢锦衣卫,你觉得这个名号怎么样?” “我觉得只有活腻歪的人才会要这破名号。” 看到铁震这么坚决的态度,刘贤有些无语,他虽然知道人们对锦衣卫的恐惧,可没想到他们居然恐惧到了这个份上。 见普通的诱惑是动摇不了铁震的军心了,刘贤只得抛出一个大诱饵:“铁大哥,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本案的苦主林显卓林员外被石磊诬陷后,家产和店铺都被锦衣卫给查抄了,来之前,我曾经跟他提过,说铁大哥对他的事情会帮忙出力。 林员外听了之后感激涕零,他说了,等他的冤情被洗刷之后,锦衣卫指挥所肯定会把那些被扣押的财产还给他,届时,林员外除了把店铺接手回去之外,其余的财物全都送给大哥,粗略估算一下,那些东西怎么也得值个三五万两银子。” “此言当真?”铁震下意识的站起来看了眼刘贤,随后又缓缓坐了回去,只不过,相比于之前一脸决绝的表情,此时他的脸上充满纠结之色,看得出,他的脑子里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铁震虽然是李东阳的小舅子,在外人眼中他混的风风光光,可其实他也是有苦自知,早前他曾去求过李东阳,希望李东阳帮他弄个官儿当一当。 可李东阳生性耿直,非但没有帮铁震谋个一官半职,反而坚决反对铁震当官主政,甚至放出话去,除了铁震自己考取功名步入仕途之外,任何人不得帮忙。 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铁震的学识太差,李东阳担心铁震能力不足,当官后会贻误地方,所以他始终不肯让铁震入仕为官,更不允许铁震借他的旗号去招摇。 不过,李东阳这人还算通人情,还知道铁震是他的小舅子,所以他事后找到顺天府尹,让铁震去顺天府当了个捕快,几年下来,铁震从一个捕快干起,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总捕头。 虽然在顺天府当上了总捕头,人前混的也比较风光,但因为捕快没有品级,不属于朝廷官吏,因此他没有任何俸禄,除了顺天府放的微薄补贴之外,他只得靠赚外快维持家用。 起初的时候,有些官员看到他是李东阳的小舅子,想通过他跟李东阳接上头,所以对他比较巴结,可过了一段时间,现李东**本不给铁震面子,铁震的话在李东阳那里没有任何作用,因此,那些人也就懒得理会铁震了。 在京城里过日子,每天的开支可不是个小数目,他那点俸禄根本不够用,虽然他平时也能捞点外快,可除了养家糊口之外,铁震还得给手下的捕快们分点,这么一来,他手里也就没多少余粮了。 别看铁震经常去抄家,可查抄出来的那些家产,最后全都得交上去,他只能在查抄的时候弄点零花钱,那根本不解渴,眼下听到事成之后能够进账三五万两银子,他的心顿时澎湃了。 有句话说的好,叫做一文钱难死英雄汉,铁震虽然打心眼里不愿和锦衣卫做对,可是在银子的诱惑下,他还是坐不住了,深思熟虑了一番之后,他终于没能抵的住诱惑,再次跟刘贤和魏百翔搭了伙。 其实,来之前,林显卓根本没说那些话,所谓的赠送财产,这都是刘贤临时编出来的,可他不这么说不行啊,通过这两次的接触,刘贤知道铁震比较喜欢钱。 所以只能用钱来打动他,因为如果铁震不肯加入的话,林显卓这事十有**得黄掉,真要是那样,林显卓的后半辈子估计就得从牢里呆着了。 虽然石磊放出话来了,只要林显卓的儿子把林琳送到石府去赔罪,再拿出一百万两银子赎人,他就会把人给放掉,可这事根本不靠谱,一听就知道是哄小孩子的,林显卓的儿子真要是把钱送来,别说赎不走人,到最后估计连他也搭进去。 刘贤虽然替林显卓许诺出了一些财产,可这些财物眼下全都在石磊那里,就算刘贤不许诺,林显卓也什么都捞不着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把那些钱送给铁震呢。 石磊的案子根本没有什么复杂的地方,就是一起简单的栽赃陷害案,那些所谓的人证和物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都是伪造的,之所以没人敢捅破这层窗户纸,那是因为石磊锦衣卫总旗的身份。 刘贤之所以极力的怂恿铁震加入,那是因为他需要铁震引荐一个人:“铁大哥,我记得上次在松鹤楼喝酒时,元中堂元大哥说他因为得罪了锦衣卫副指挥使石文义,被调到顺天府驻地外面,专门负责缉拿顺天府内外以及周边的盗匪,对吗?” 看到铁震若有所思的目光后,刘贤不禁笑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烦劳铁大哥辛苦一下,请元大哥出面证实一番,查查石磊抓获的那些匪盗是什么来历?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元大哥既然专门负责缉拿匪盗,肯定对各地区的匪盗团伙有所了解,到时候请元大哥审一审那些匪盗,看他们是从何处占山为王?又是以何人为头目? 到时候,记得顺便提醒元大哥一声,让他先把证据弄到手,因为那伙匪盗之前在宣恩县的锦衣卫指挥所内已经供认了,称他们劫持过许多商队,既然犯了这么多案,总该有苦主吧?嘿嘿……” 铁震听到这儿,大有深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挑战锦衣卫 下 由于是皇上的耳目,需要替天子收集天下的信息,所以锦衣卫在全国各地都设有卫所,这些机构或明或暗,有的对外公开,有的则连自己人都不知道。 锦衣卫在各省的府道一级,都设有公开的指挥所,而京城由于的重地,所以锦衣卫设置的卫所尤为严格,把指挥所设到了县一级,主事人是一名正七品的总旗,负责处理各种事务。 宣恩县锦衣卫指挥所位于县衙北侧,虽说县衙才是一县之中最大的部门,可由于石磊喜欢面子,所以他把指挥所建造的比县衙都大。 这天傍晚时分,三百多名捕快骑着骏马、明火执仗的来到宣恩县锦衣卫指挥所门前,接着,左右两侧的捕快分作两队将指挥所包围起来,剩余的人则堵住大门,防止里面的人出来。 看到这一幕,门口负责守卫的四名锦衣卫士兵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脸愤怒的吼叫着:“你们这些捕快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围堵锦衣卫指挥所?去,把你们的县太爷叫过来,问他这个县令是不是不想干了?” “一个小小的门卫就敢恐吓县太爷,这宣恩县锦衣卫指挥所的威风果然不一般。”说话间,刘贤、魏百翔、铁震、三人骑马迎了上来。 “你们不是宣恩县衙的人?”看到刘贤等人的面孔有些陌生,几名锦衣卫不禁有些面面相窥,顿了顿,其中一位年龄较大的锦衣卫冷冷瞥了眼刘贤:“不管你们是哪个衙门的人,这里都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在下奉劝你们几位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我们要是不走呢?”刘贤淡淡问道。 “不走?哼……那就把命留下来,永远都别走了。”话音落下,那名锦衣卫拔出腰间的绣春刀,大喊了一声:“锦衣卫捉拿嫌犯,不相干人等退下。”喊完,便挥舞着长刀朝刘贤砍去。 虽然刘贤这边人多势众,可是众人对锦衣卫的恐惧都是自骨子里的,因此听到那人的大喊后,大家下意识的退到了一旁,看到这儿,刘贤面色一沉。 自己这边足有一百多人,可是却压不住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如果不把众人的情绪调动起来,后面的场面根本撑不住,为了杀一杀锦衣卫的威风,也为了壮一壮声势,他必须当着众人的面儿立一次威。 打定主意后,刘贤跳下马,待那名锦衣卫冲到面前时,他施展出从嵇岳古那里学来到身法,一个纵身闪到了那名锦衣卫身后,右手擒住对方的肩膀,令对方无法挥舞兵器,接着,刘贤用左手狠狠的朝对方后脑勺打去。 “啪……砰……”一拳下去,那名锦衣卫便被打趴下了,趁着对方倒地的空隙,刘贤一把将对方手中的绣春刀夺了过来,将刀架在对方脖子上:“公然持刀袭击朝庭命官,你可知罪?” “我呸……小子,你休要张狂,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否则你落到老子手里时,老子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 “噗……”话还没有说完,刘贤将刀一划,便在那名锦衣卫的脖子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你……你……”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疼感,用手轻摸了一下,看到手上鲜红的血迹,那名锦衣卫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刘贤,然后表情惊恐的倒了下去。 “这……这……”看到刘贤竟然敢动手杀锦衣卫,现场的人全都吓了一跳,铁震和魏百翔悄悄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震惊, 杀死那名锦衣卫后,刘贤把目光转向门口,望着剩余那三名守卫,冷冷问道:“你三个是不是也想让我们把命留下?” 听到刘贤的话后,偷偷瞥了眼他旁边的尸体,那三个锦衣卫全都一个哆嗦,虽然不知道刘贤等人的身份,可是看到刘贤几人全都穿着官服,犹豫了一下,三人让开大门,口中恭敬的说道:“卑职不敢,大人请进。” 之前,魏百翔是奔着升官而来,铁震是为了财而至,可是当刘贤杀死一名锦衣卫后,两人全都不敢寻思那些玩意儿了,因为他们不敢惦记了。 本想就此回去,可是就这么回去了,担心没法收场,所以二人只得骑虎难下的跟在刘贤身后,心中不停的在埋怨刘贤惹了大祸,埋怨了一通后,二人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想法: “看来这次的功劳是不能惦记了,为了避免那些锦衣卫秋后算账,我只得说抱歉了,如果有人问起今天的事情,我便把责任推到刘贤身上,兄弟,哥哥对不住你啊。” 按照之前商量的计划,进入锦衣卫的指挥所后,由魏百翔宣读林显卓的翻供状词,然后铁震派人把林家的人找出来重新提审,可是来到指挥所之后,魏百翔死活不肯宣读那份状词,铁震也是一个劲儿的谦让,让刘贤自己看着办就行。 一看两人的举止,刘贤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只得自己硬着头皮上阵:“宣恩县锦衣卫指挥所总旗石磊可在?” “哼……你是何人?为何来我指挥所滋事,此地乃天子耳目所在,你等手持兵器擅自闯入,难道想要谋反不成?”听到外面的喧杂声之后,指挥所大厅里走出一个身穿飞鱼服、表情冷酷、相貌阴霾的中年男子。 此人正是锦衣卫正七品总旗石磊,在他身后,跟着十多名锦衣卫小头目,当他们出来后,院子里冲出数十名锦衣卫,齐刷刷的把刘贤等人围了起来。 对于周围的锦衣卫,铁震等人虽然有些紧张,但并没有完全放在眼中,他们在外面还有二百多人没进来呢,因为心里有底,所以他们不慌。 听到石磊一见面就扣了一个谋反的大帽子,刘贤暗骂此人果然阴险。虽然石磊不好对付,不过,刘贤也不是善茬。 他根本不接石磊的话,掏出林显卓的状词,把上面的内容念了一遍,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石总旗,林显卓这份状词上面所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待刘贤念完状词上面的内容后,石磊的倒三角眼睛不禁眯了一下,然后冷冷回答说:“哼……你是哪个衙门的人?竟然敢跑到我们锦衣卫指挥所里来问东问西。 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是皇上的人,你一个小小的八品芝麻官,有什么资格质问天子亲军?别说是你们几个了,就算是顺天府尹来了,也不敢过问锦衣卫的事情,滚!” “哼……本官乃督察院下属提刑按察使司内的照磨官,洗天下之冤,督百官之风,你虽是锦衣卫,却也是朝廷之臣,你既为臣子,那我就管的了你。 你身为锦衣卫总旗,却官风不正,人品不良,张扬跋扈、受贿勒索、炮制冤案、栽赃陷害,告诉你,别人怕你锦衣卫的身份,本人不怕,顺天府伊或许不敢管你,但是我敢管,石磊,你可知罪?”刘贤掷地有声的讯问道。 第四十五章 挑战锦衣卫 终 “你想查办我?哈哈哈……”石磊和院子里的那些锦衣卫,被刘贤的话给逗笑了。 笑了一会儿,石磊停住笑声,表情阴霾的望向刘贤:“小子,看来你是真不知道锦衣卫是干什么的?来人,把这伙人全部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卑职遵命。”回应了一声,院里那些锦衣卫纷纷抽出腰间的绣春刀,恶狠狠的看着刘贤和他身后的那些捕快,而刘贤带来的那些个捕快此刻全都吓得战战兢兢,没有一个敢拔刀反抗的。 看到这幅情景,刘贤心中顿时突了一下,他有些暗暗着急,心道:“元大哥怎么还不来,这些捕快也真靠不住,一点门面都撑不起来,看来以后得想办法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 “石磊,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敢乱来,上面肯定不会饶了你的。”见自己这边的人都有些怂,刘贤只得自己一个人撑着。 “上面?是谁?戴珊么?哼……本总旗今天就算把你杀了,他戴珊也不敢把本官怎么样?”冷笑了一声,石磊朝身后的尤念金一挥手:“把他拿下,然后吊到都察院门口去,看看戴珊敢不敢管他?” “是。”领命后,尤念金一个跃步冲上前面,双手施展了一个擒拿法,想要把刘贤给擒住。 见此情形,刘贤身体一晃,继续施展学自嵇岳古身上的身法,和擒拿手法,这两招是上次在万芳阁嵇岳古擒拿雨馨时施展的,刘贤全神贯注的看了一遍后,就莫名其妙的会使了。 虽然刘贤无法跟嵇岳古似的身形如电,但他的身法依旧十分迅捷“嗖”的一声过后,刘贤转到了尤念金的身后,伸手一扣,便将尤念金的右臂给锁住了。 看到这一手,石磊和现场的锦衣卫全都愣了一下,尤念金虽然不是一流高手,但在指挥所里面也是一个好手,七八个普通的锦衣卫无法近身,可是跟刘贤交手之后,居然一个照面就被擒住了,众人不禁上下打量着刘贤,猜测他的战斗力有多强。 由于刘贤没有内力,擒住尤念金的胳膊后,感觉自己无法锁住对方的手臂,所以他故作大方的撒开手:“奉劝你们一句,不要逼我动手,我虽然无法把现场所有的锦衣卫给制住,但擒两个主事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看到刘贤明明锁住了自己的手臂,却又把手给撒开了,想起刘贤那鬼魅般的身法,尤念金有些惭愧的退回石磊旁边:“大人,卑职不是他的对手,请大人责罚。” 见尤念金一个照面就退回来了,石磊脸上露出一丝愤怒之色,刚想训斥几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接着,二十多名锦衣卫从外面跑了进来。 本来石磊看到来了这么多同行时心情有些好转,可当他看清领头者的身份后,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又沉下去了:“元中堂,你不在你的指挥所里面呆着,跑到我宣恩县指挥所干什么?” 闻言后,元中堂脸上闪过一丝冷色:“今天都察院的刘照磨来找我核实案件,前两天,他们顺天府大牢里接收了一批由宣恩县锦衣卫指挥所转去的囚犯。 那些囚犯全都是因为勾结盗匪而被捕,石总旗破获了此案后,不但把涉案的匪盗一网打尽,而且还查抄了主犯林显卓的家产,抓捕了全部的涉案嫌犯。 由于这次抓获的匪盗人数过于众多,都导致宣恩县指挥所的牢房都不够用了,所以石总旗派人把其中一部分囚犯关押到了顺天府大牢,打算择日再处置。 可是,那些人见到刘照磨后,不停的在喊冤,称他们是被你石总旗陷害入狱,并且书写了翻案状词,请刘照磨帮他们伸冤,询问了一番后,刘照磨觉本案之中确实疑点甚多。 因此决定重新审理一下此案,由于刘照磨知道在下专职追捕缉拿顺天府内外的匪盗,因此他去在下那儿调查资料,想核对一下盗匪的信息。 可是,在下核查了在册备案的匪盗名录之后,没有现近期有匪盗作乱的案件,也未曾接到过被匪盗劫持财物的诉状,所以在下有些好奇,想知道石总旗抓获的这伙匪盗是什么来历?” 说到这儿,他摆了摆手:“来人,去后面的牢房提审犯人,把那些匪盗全部转移到顺天府大牢里去,一个都不准漏掉。 至于之前承认了自己匪盗身份并指正林显卓的那几个匪盗嘛,还是带回咱们那里去吧。哦,对了,顺便把本案的卷宗找出来,本官回去之后要查个清楚。” “慢着,这里是宣恩县指挥所,不是你们剿匪指挥所,况且那些人都是我们抓到的,你们凭什么带人?元兄,你这样明目张胆的越权干涉我们办案,未免有些不妥吧?” 一听石磊这话,刘贤故作疑惑的看着元中堂:“元总旗,刚刚石总旗说到了越权干涉办案一词,听到这儿,在下便有些不理解了。 据在下所知,锦衣卫剿匪指挥所是专门负责缉捕匪盗的机构,凡是跟缉捕匪盗有关的事情,都应由剿匪指挥所负责,可眼下明明是石总旗插手了缉捕匪盗的事情,为什么反过来说是元总旗干涉他们办案呢?” 待刘贤把那番煽风点火的话音讲完,石磊的脸颊已经被气成了猪肝色:“混账小子,这是我们锦衣卫内部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胡乱插言。” 说完这句,石磊顿了顿,然后语气强硬道:“我就一句话,这里是锦衣卫宣恩指挥所,所有的事情本人说了算,想从我这里带人,没门。” “如果我非要把人带走呢?”元中堂也不甘示弱。 冷冷看了看元中堂身后的那些锦衣卫:“哼……就凭你后面那几个人?” “石总旗恐怕忘了一件事。”在石磊微怔的表情中,刘贤走了过来:“你忘记我带来的这些人了。” 话音落下,刘贤转过身子,对身后的捕快们高声道:“稍后把和林显卓一案有关的嫌犯全部押回顺天府大牢,至于其中的几名主犯,移交给锦衣卫剿匪指挥所。 稍后你们只管行动便可,若是中途有人胆敢阻拦,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直接拿下押回顺天府大牢,如果事后有人追究此事,我刘贤一人承担。” 刘贤吩咐完之后,便跑到后面关押犯人的牢房里,用工具砸开牢门上的锁链,不一会儿,便领着林显卓的家眷和仆人朝外面走来。 看到这一幕,那些捕快们先是愣了一下,全都把目光转移到铁震身上,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瞅见自己师兄淡定从容的表情,他略一思忖,然后点了点头,见到铁震点头示意,那些捕快们纷纷上前接手犯人,跟魏百翔带来的狱卒回顺天府大牢。 在捕快们押解林显卓家人的时候,刘贤和狱卒押解着六七名睡眼朦胧的囚犯来到元中堂面前:“元总旗,这就是石总旗抓捕的那些匪盗,现在我把他们移交给你了,至于那些卷宗嘛,只能烦劳元大人去取了。” “臭小子,怎么哪里都有你?你不但敢砸我锦衣卫的大牢,而且还敢私自释放里面的犯人,我看你不想活了,你给我等着。 还有你姓元的,居然帮着外人对付我,我这就去找石副指挥使,请他出来评评理。”见大势已去,石磊气急败坏的朝门外走去,几息之后,便听到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 第四十六章 息事宁人 虽然知道石磊去告状了,但是元中堂根本不为所动,他眯起双眼打量着面前的几名匪盗,冷声问道:“你们是在哪个山头立的寨?领是谁?” “回禀大人,小的们是从白鹭山立的寨,领是黑鹰。” “胡说,白鹭山的匪盗是灵心和尚,” “小的记错了,我们是从百青林立的寨,领的朱三娘。” “放屁,朱三娘是黄叶岭的匪,百青林的领叫屠老大。” 见这几个匪盗连自己的山门都报不出来,更不知道自己的领是谁,元中堂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他朝旁边的手下努了努嘴,然后转过身去。 收到示意,元中堂身后走出几名锦衣卫,架起那几名匪盗的胳膊,将对方的身体摁到地面,把他们的手拽出来,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朝他们的手指砸去,从指甲处开始砸,一直砸到手背处,砸烂一根手指之后,再砸另一根。 “啊……啊……救命啊……招……我招了……我们不是匪盗……”当锦衣卫砸烂这几人的第三根手指时,那伙人忍受不了这种钻心的疼痛,纷纷出言招供。 被再次提到元中堂面前时,那伙人神情萎靡道:“是锦衣卫的尤大人找我们过来的,他让我们冒充匪盗……诬陷林员外……尤大人说事成之后让我们加入锦衣卫……” …… 锦衣卫副指挥使石文义的府邸内,石文义表情阴冷的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在他旁边,石磊正一脸气愤的诉说事情经过,他到是老实,当着石文义的面儿,没敢添油加醋。 待石磊禀报完事情的经过,石文义脸上的表情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一般,阴沉的令人有些有些瘆:“你说完了?” “说完了。”顿了顿,石磊走到石文义面前,满脸不爽的抱怨道:“那个姓元的明知咱们是一个宗系的兄弟,却处处针对我,大哥,你可要替我出掉这口气啊。” “啪、啪啪。”石磊的话音刚落下,石文义随手就抽了他三个嘴巴。 大哥,你……你干嘛打我?”石磊捂着脸颊,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石文义。 闻言后,石文义反手又是一个嘴巴抽了过去:“打你?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堂弟的份上,我杀了你心的都有,栽赃陷害、敲诈勒索、派人冒充匪盗、你哪来的胆子? 这种事你做了也就做了,可是你怎么会蠢到把人关进顺天府大牢呢?现在倒好,被牢里的狱官查出了疑点,兴师动众的带人去翻案。 你自己说说,这个案子还用翻吗?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破绽,只要把你抓到的那些盗匪审一下,就能真相大白了,到时候,你就等着进“纠罪司”受罚吧。” “纠罪司”是锦衣卫里的一个特殊机构,专门监督、纠察、审理、惩处锦衣卫内部,如果锦衣卫犯了错,都是由纠罪司受理惩办的,不管一个人在锦衣卫中担任什么职务,一旦他被送进纠罪司,基本上就出不来了。 因此,石磊一听到纠罪司这三个字,顿时吓了一个哆嗦,急忙哀求道:“大哥,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只不过是为了弄点小钱陷害了几个人而已,怎么会被送进纠罪司呢,你可是咱们锦衣卫的副指挥使啊,只要你句话,这件事不就过去了嘛。” “你说的到是轻松,我句话,现在这个情况,我能随便话吗?咱们虽然是皇上的人,可你干的蠢事敢让皇上知道吗?”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怒视着石磊:“你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呢? 自从徐百杰的事情之后,牟斌对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信任了,他前段时间悄悄派人去临州府调查徐百杰一案的内幕了,如果被他查出我假冒他的命令私放死囚、截杀朝廷官员的事情,我这个副指挥使也就当到头了。 我为了应付徐百杰失踪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了,可你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如果这件事情被朝中那些文官们知道了,肯定又会借题挥。 文官们跟咱们锦衣卫一直就不对付,况且东厂的那些太监也都对咱们虎视眈眈,一旦两方借着此事做文章,别说是我了,就算牟斌出面也保不住你。” “怎么会这样严重呢?大哥,求你救救我,我这些年搜刮来的那些银子,有一大半送到了你的府上……” “混账东西,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石磊还没有说完,石文义便气的拍了桌子。 吹胡子瞪眼的生了一通闷气,石文义瞥了眼石磊,见石磊此刻吓的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了,他不禁叹了口气:“行了,坐下吧,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幸好,这件事情还没有声张出去,我们只要下手快一点,还是有机会弥补的,先,咱们先要找好替罪羊,让人把这个黑锅背起来,将所有的罪名全都推到那个人身上。 元总旗那人虽然有些执拗,但是我的命令他还不敢不听,顺天府的捕快们也好办,稍后我给顺天府伊修书一封,他会帮忙把此事压下的。 至于顺天府大牢那边嘛,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胡铭安跟我私交不错,我请他出面安排一下,把参与其中的狱官嘉奖一番,随后请胡铭安封卷存档,此案就此打住。 林显卓那边我也会派人过去的,让林显卓和他的家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件事情过去后,你不要在宣恩县任职了,去鲁东赴任,一来是避避风头,二来是帮我查一查徐百杰的行踪,据说有人曾在鲁东看见过徐百杰的踪迹。” “就这么算了?我手下有个兄弟被顺天府的一个小兔崽子给杀了,难道这事也不追究了吗?” “追究?哼……此事一旦追究起来,使司内就会派人去调查对方,到时候,你的那些事情还得被全部翻出来,这样的话,我刚刚那番布置就没有意义了,现在只能选择息事宁人。 回头给那名死去的锦衣卫安插个通匪的罪名,就说他因为觊觎林显卓的财产,参与了陷害林显卓的事情,然后在抗捕期间被顺天府的那个狱官给杀死了。无论结果如何,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记住,到了鲁东之后,你给我仔细查找徐百杰的行踪,要是你再敢胡作非为,可别怪我大义灭亲。”石文义一脸冷冽的告诫道。 其实,石磊在诉说事情的过程时,并没有着重描述刘贤,因此石文义也就没有对刘贤上心,如果石文义知道刘贤就是当初被东厂劫走的那个少年,肯定不会放过刘贤的,可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凑巧,因为石磊的一时疏忽,促使刘贤躲过了一劫。 …… 刘贤等人回到顺天府大牢后,魏百翔坐立不安的来回走动着:“闯祸了,闯祸了,这次闯大祸了。” 当着一干狱卒的面儿溜达了半天,魏百翔找来一名知事,让他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详细书写一遍,然后叫刘贤跟他一起写悔过书。 魏百翔打算写完之后递上去,争取获得个宽大处理的结果,刘贤虽然不愿写,可是架不住魏百翔的催促,见魏百翔是真吓坏了,他只得拿起毛笔装模作样的在那里陪着写。 正当魏百翔的悔过书写到一半时,忽然,顺天府大牢的牢门从外面打开了,接着,一名身穿五品官府的老者和数名差役从外面进来,看到此人后,魏百翔先是愣了一下,回过神后,急忙带领众人去门口迎接:“下官拜见胡大人。” 原来,来者乃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胡铭安,见胡铭安深夜来此,魏百翔心中暗暗叫苦:“完喽,看来我这刑判官当到头喽,刘贤啊刘贤,你可害死我了。” 就在魏百翔心中万念俱毁、忐忑不安的等待厄运降临时,只见胡铭安笑脸吟吟的把魏百翔扶起来,接着又让众人起身,待所有人都站起来后,胡铭安一脸赞叹的看着魏百翔。 称赞了魏百翔和刘贤一番,胡铭安拿过一份文牒,打开之后,先是表扬了一番顺天府大牢众人明察秋毫,为民洗刷冤屈的事迹,接着,他宣布了都察院对一众牢官的奖励。 魏百翔和许多牢官都被记下功劳并得到了物质奖赏,而刘贤因为杀死了匪盗的同伙,也就是那名抗拒抓捕企图通风报信的锦衣卫,被额外奖励了一番。 刘贤由从八品照磨官晋升为正八品知事官,三日后,调离顺天府大牢,去冀北省保定府玉苔县县衙担任知事,受冀北省提刑按察使司直接管辖。 看到这个结果后,刘贤和现场的一干人等全都愣住了…… 第四十七章 调离之前 看着手里的委任状,刘贤的内心有些复杂,自从来到明朝之后,他从未离开过京城,眼下想到自己即将去外地赴任,他一时有些唏嘘不已。 胡铭安的到来给林显卓一案定了性,刘贤和魏百翔等人的举动被认定为复审核疑,即现案件有可疑之处,进行重新审查核实,类似于后世法//院的二审,这属于都察院的权力范围之内。 同时,胡铭安为大家带来了一个消息,宣恩县锦衣卫指挥所小旗尤念金因为图谋林显卓的家产,雇人冒充匪盗,栽赃陷害林显卓一家人,想要以此勒索敲诈林家的家产,现在东窗事,尤念金自知难逃法纪,写了一份认罪书之后,刚刚在家中自缢身亡了。 元中堂在本案之中明察秋毫,根据假匪盗供词中的疑点,揭了尤念金的罪谋,肃清了宣恩县指挥所内部的害群之马,即将被调到宣恩县指挥所担任总旗,总揽全部事宜。 原宣恩县指挥所总旗石磊因为失察,纵容尤念金迫害良民,罚俸一年,调离宣恩县,贬去鲁东省青州府指挥所任职,以期戴罪立功,重返京城。 顺天府总捕头铁震在这起案件中也立下了功劳,虽然胡铭安不知道铁震获得了什么奖赏,但他来之前隐约听到了风声,好像顺天府伊打算奖励给铁震一套宅院。 听到这番话,刘贤心中松了口气,虽然本案的主案犯石磊没有得到严惩,但林显卓一家的冤情毕竟已经洗刷了,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对于石磊逃脱惩罚,这也无可奈何,因为在这起案件中,石磊始终在幕后操纵,一切台面上的事情都是由尤念金完成的。 那些假匪盗都是尤念金找来了,对方根本不知道石磊的存在,严刑逼供林家的仆人,向林家索要赎金,押解林显卓入狱,这些都是尤念金负责的,眼下他把所有的罪责揽过去之后自缢身亡了,这起案件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幸好,查办这起案子的人员里有锦衣卫的人,这给锦衣卫留了一块遮羞布,如果单纯是刘贤和铁震查办此案,估计连尤念金都动不了。 搞不好到了最后,就算刘贤他们放手不查了,锦衣卫那边为自己的了颜面,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有了元中堂的加入,这起案件的性质就由外人调查变成自己人纠察了。 送走了胡铭安一行人,魏百翔和老杜他们一脸喜悦的跟刘贤道喜,称他这升官的度前所未有,刚刚当了照磨官没几天,现在就变成知事官了。 虽然即将外放任职,但地方上的水没有京城深,工作起来比较省心,在恭贺之余,魏百翔也嘱咐道,以后到了冀北省,就属于提刑按察使司的人了。 虽然提刑按察使司也是在都察院的管辖之下,但提刑按察使司拥有独立的办事机构和程序,跟顺天府大牢的运行体系不一样,他让刘贤遇到事情的时候要多多小心,避免盲目树敌。 跟魏百翔等人聊到了深夜,大家才停住话匣子,看时间不早了,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刘贤溜达到门口时,想了想,然后转身朝重案犯监区走去。 天字十号牢房门口,刘贤屏退了看守的狱卒,他趴在铁门上的小窗口前,把自己调离京城的事情对嵇岳古讲了一遍,说完,刘贤告诉嵇岳古,他虽然离开京城了,但是妖狐夜出的案子他还会继续查下去的,让嵇岳古不要着急,等他查出线索后,会立即回来告诉他的。 嵇岳古盘坐在牢室内一动不动,从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看到嵇岳古的举动后,刘贤以为他睡着了,便打算转身离去。 但就在他刚转过身体时,牢室内传来了嵇岳古尖细沙哑的声音:“听说你带人查了锦衣卫的指挥所,还杀死了一个锦衣卫,咱家本以为你会被那些锦衣卫抓起来报复呢,想不到你竟然安然无恙,真不知道现在的锦衣卫指挥使是怎么想的。” “你就这么盼着我被那些锦衣卫抓起来啊?”刘贤忿忿不平的嘟囔了一句。 嵇岳古没有理会刘贤嘟囔的话,沉吟了片刻,他朝刘贤摆了摆手:“你凑上前来。” “什么事?”刘贤把头伸到小窗口看着里面。 “你之前不是想让咱家把自己的所学当着你的面儿施展一次吗?”说完这句,嵇岳古顿了顿,然后继续道:“由于你没有找到咱家要找的那个女子,所以咱家不能把自己的武学施展给你看。 不过,鉴于咱家需要你帮忙找人,而之前有人想要暗中刺杀你,咱家担心你还没有帮咱家找到人,就被刺客给暗杀了,所以,咱家打算给你派一个贴身保镖。 万芳阁那个叫雨馨的小丫头,虽然年龄不大,但武功却是一流水平,甚至比朱拱椹身边跟着的那个独眼道人还要强上几分,咱家打算让他她当你的保镖,怎么样?” 一听这话,刘贤并没有表现出兴奋的表情,而是有些皱眉道:“我总感觉那个雨馨姑娘的身份有问题,可是我暂时又说不出她哪里有问题,因此她之前来找我的时候,我都不敢过于接触她。” 嵇岳古听到这番话后,忍不住面带惊讶的看了刘贤一眼:“咦?咱家倒是小瞧了你,当初在万芳阁门口见到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咱家还以为你一看到女人就犯迷糊呢,想不到你倒有几分头脑。 那个小丫头的武功路数虽然不是当年那个女子的套路,但就凭她跟当年那人长得一模一样,便说明她们之间肯定有某种关系,因此,咱家特意在那小丫头的体内注入了玄阴真气。 咱家没有骗她,那股玄阴真气必须得要修炼阴柔武功心法的高手化解才能解开,否则的话,那股玄阴真气作的时候,会越来越强,迟早有一天会把那个小丫头给冻死。 如果有修炼阴柔武功心法的高手全力化解,那股真气便可消散无踪,只不过,想要解开咱家的那股玄阴真气,对方的内力修为必须要胜过咱家才成。 当世之中,炼有阴柔功法的高手有很多,但是内力能胜过咱家的人,恐怕也只有当年那个女子了,所以咱家想用这种方式逼那小丫头身后的人现身。 但是,咱家担心小丫头真的找不到她背后那人,要是这样的话,以那小丫头的内力修为,顶多能够抵挡六次玄阴真气,六次之后,那小丫头便要香消玉殒了。 那个叫雨馨的小丫头是唯一的线索了,咱家不能让它这么断掉,所以,咱家传授给你一种武功,这种武功是专门压制玄阴真气的,如果日后那个小丫头真没找到她背后的人,在她体内的玄阴真气作时,你帮她压制一下真气,别让她死掉。 咱家被关在这里,那个小丫头肯定找不到这儿,如果她没有找到传授给她武功的人,又急于找咱家压制真气,情急之下,他必定会去找你的,到时候,你就让她跟在你身边,一来是让她给你当保镖,二来也方便监视她。” “我勒个去的……这老家伙的心机好深啊,果然是人老成精啊。”刘贤由衷的从心眼里赞叹。 没有理会刘贤的表情,嵇岳古说完后,便当着刘贤的面儿施展出了一套博大精深的武学手法,当嵇岳古施展的时候,刘贤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珠里面把嵇岳古的招式全部解析复制了一遍。 施展完,嵇岳古问刘贤学会了几分?让刘贤施展一遍给他看看,闭上双目整理了一番思绪,刘贤现那套手法仿佛被复制了一般,已经牢牢记在脑海里了。 听到嵇岳古的话,刘贤便当着他的面儿,施展起那套手法,当刘贤施展结束,问他练得对不对时?现嵇岳古已经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呆呆出神。 “你以前学过这套功法?” 见刘贤摇头否认后,嵇岳古仔细打量了刘贤一番,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赞叹了一句“武学奇才”之后,便不在言语…… 一晃两天的时间过去了,在此期间,刘贤去闵珪的府上拜访了一次,或许是刘贤查办了锦衣卫指挥所的原因,闵珪对他很是欣赏,得知刘贤要去冀北省赴任,闵珪亲自勉励了他一番。 之后,元中堂、铁震、魏百翔等人轮流宴请刘贤吃饭,次次把刘贤喝的酩酊大醉。 临走之前,刘贤悄悄回了趟之前居住的义庄,给老谭烧了些纸钱,把自己近期的事情给老谭讲了讲,他让老谭放心,称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帮他报仇的。 林显卓出狱后,宣恩县指挥所把之前查抄的林家家产全都退还给了林显卓,林显卓按照刘贤的吩咐,悄悄给铁震送去了三万两银子。 事后,他还想送给刘贤送一万两银票,但是被刘贤拒绝了,见刘贤坚持不肯收下他的银子,林显卓感动之余也只得作罢。 得知刘贤是去冀北省赴任,林显卓告诉刘贤,称他的许多产业就在冀北省,如果刘贤日后需要银子,只需一句话便可。 昨天,都察院把调令、官印、官服、官凭,全都送到了刘贤手中,并且把刘贤的任命书送到了冀北省提刑按察使司衙门,见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完,刘贤便打整了一下行装,然后独自踏上了去冀北省的官道。 第四十八章 八品知事 冀北省为京畿要地,北临京城,东挨河南,西靠山西,南接鲁东,自古以来便是兵家重地,保定府位于冀北省北侧,距离京城不过一天的路程,刘贤任职的玉苔县正巧处于和京城接壤的边缘之地。 玉苔县衙位于县城东侧,拥有正七品县令一人、正八品县丞一人、正九品主簿一人、典吏二人、巡检三人,除此之外,还有吏、礼、兵、户、刑、工六房书吏。 除了那些官吏以外,剩下的就是衙役了,从门房到班头,分为皂、快、壮三班衙役,一个班的衙役大约有二十多人,这些人维持着整个县衙的运转。 一般的县衙之中,并没有按察使司知事一职,通常情况下,只有那些乌烟瘴气、匪盗成患、官吏贪赃、怨声载道的衙门之中,都察院才会派遣知事官去赴任肃查整顿。 刘贤来到冀北省之后,先是去当地的提刑按察使司报到,跟冀北按察使温俭良见了一面,把自己的调令、官凭递上去验明身份,然后等待温俭良的安排。 在刘贤到来之前,温俭良已经得到了消息,冀北按察使温俭良今年年逾五十,头有些花白,或许是常年担任按察使的原因,温俭良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冷峻,虽然是在微笑,也给人一种严苛的感觉。 别看温俭良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冷峻,可他对待百姓时,却总是笑呵呵的,温俭良虽是朝廷的正三品大员,但他向来温恭持俭,官风严谨,在冀北声甚有清誉。 看完刘贤的履历,温俭良对刘贤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得知刘秀不但心思缜密、善于破案,而且还刚正不阿、不惧权势、为了帮蒙冤入狱的犯人洗刷冤情,不惜得罪上司和锦衣卫。 温俭良总体上对刘贤还是比较欣赏的,尤其是知道刘贤连锦衣卫都敢查,甚至还当众杀死了一名嚣张跋扈的锦衣卫,他对刘贤更加满意了。 因为这个年代的官员对锦衣卫和东、西厂全都持有偏见,看到刘贤敢挑战锦衣卫的权威,温俭良和许多官员一样,在潜意识里产生一种欣赏感。 温俭良之前听到刘贤跟刑部尚书闵桂关系匪浅,貌似传闻刘贤和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戴珊也有些关联,他本以为刘贤背景深厚,性格上多少会有些张扬呢,可是见到刘贤虽然年龄不大,却老成持重,他不禁暗暗的点了点头。 刘贤两世为人,对许多人情世故全都了如指掌,他自己只身赴任,担心压不住县衙里的那些人,所以打算先借一借势,给自己以后的工作营造一些便利。 因此,刘贤故意选在晌午时分去见温俭良,然后没话找话的跟对方聊天,一直聊到了中午饭点,再然后他假借闵桂的名义,厚着脸皮的赖在温俭良府上吃了顿午饭。 吃饭的时候,温俭良礼节性的让刘贤喝了两杯酒,按说上官让酒,下属一般都不能喝,可是刘贤却喝了,喝完之后,还醉倒了,趴在桌面上不省人事。 眼见刘贤两杯酒下肚就喝醉了,温俭良意外之余,又不能不管,无奈之下,便派下人把刘贤扶到客房休息,嘱咐道,等刘贤醒过来之后,不用道别了,直接去玉苔县赴任。 玉苔县衙门后堂,知县许勤风正微闭着双眼,一脸享受的侧躺在床上,在他的身后和腿部各有一名相貌秀丽的丫环在给他捏肩捶腿。 许勤风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脸上的皱纹都把眼睛遮住了,虽然年纪不小了,可他却人老心不老,上个月刚刚迎娶了自己的第六房小//妾,对方的年龄才十八,足足跟他差了四十多岁。 享受着丫环柔软小手的捏垂之余,许勤风色眼眯眯的伸出他那老爪子,偷偷的在丫环身上揩油,正在他用那老梆子爪揉捏丫环的圆//峰之际,房门“吱”的一声被人推开了,随后,一个身穿布衫,拿着折扇,留有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看到许勤风的举动后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仿佛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眼珠子朝那名小丫环闪了闪,撇去一个猥琐的笑容后,他收起了自己的目光。 “李师爷,你怎么才过来?是不是那个新任的知事官到了?要是他到了的话,就让他过来见本官。” 原来,这人乃是许勤风聘请的师爷李守寒,在明代,官府之中没有师爷一职,许多官员为了找人帮自己分担工作,出谋划策,便自己掏钱聘请师爷。 那些师爷既可以是没有功名的智谋之士,也可以是拥有功名在身的学者,只要双方愿意,写好聘请文书,对方便可以成为某个官员的师爷了。 师爷说白了就是官员的私人幕僚、谋士,因此,虽然师爷在各级衙门里没有任何实职,但由于对方是主管官员的亲信,所以师爷在衙门中拥有很大的话语权。 听到许勤风的话,李守寒摇了摇头:“东翁,那个知事还没有来。” 一听这话,徐勤凤气炸了:“什么?还没有来?保定府下的文牒上面,明明说到那个姓刘的知事官会于今天正午之前到县衙上任,现在都已经下午申时了,那人怎么还未到任? 难道他以为自己是从京城下来的就可以这般放肆吗?哼……到时,本官得好好给他上一课,让他知道这玉苔县衙门里面是谁说了算。 记住,等那姓刘的来了之后,让他从门外候着,就说本官没时间见他,一个小小的八品知事居然敢放本官的鸽子,要是不把他教训的服服帖帖,本官的面子往哪搁? 保定府下面有七个县衙,这么多县衙都不派知事官,却唯独往本官这里派了按察使司的知事,真不知道府台大人是怎么想的?难道中秋佳节时分,本官的银子送少了? 你现在去查一查,看看那姓刘的为何迟到?哼……等查清了原因之后,咱们添油加醋的转述一番,把这件事情上报给保定府,让府台大人把这个姓刘的给弄走。” “东翁息怒,我已经知道那个姓刘的为何迟到了。” “哦?这么快?守寒办事得力啊。”赞叹了一句,许勤风问道:“那小子为什么没有准时到任?” “启禀东翁,是这样的,之前保定府的按察使司指挥所派人传话来,说刘知事被按察使温大人留在府内用餐,席间,因刘知事不胜酒力,所以被温大人留在府内歇息了,等刘知事酒醒之后,便来赴任。” “什么?”待李守寒说完后,许勤风震惊的坐了起来:“按察使温……温大人宴请那个姓刘……不……宴请刘知事?而且还把刘知事留在府内歇息?去查一查那个姓刘的是什么来头?有什么背景?还有,查一查刘知事跟温大人是什么关系?” 正在许勤风安排李守寒调查刘贤背景之际,忽然,一名衙役来到了门口,从门外禀报说:“启禀县令大人,县衙外有一个叫刘贤的人求见……” 第四十九章 美丽的庸医 刘贤来到玉苔县衙已经半个多月了,这半个多月下来,他对县衙里的各类事情已经熟悉了不少,对玉苔县的地理人口,风土人情也渐渐有了许多了解。 按说他这个知事官跟县衙的县丞平起平坐,应该属于县衙里的重要人物,可是他来到县衙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许勤风却不给他安排任何事宜,把他当做闲人一般给晾置在一旁。 不过,刘贤眼下顾不上对这件事计较,他现在整天去外面找房子,想要在外面租个房子住,因为许勤风没在县衙给他安排住处,让刘贤自己想办法解决居住的问题。 县衙后堂,许勤风正一脸忧愁的在书房叹气,在他身旁,师爷李守寒也是满脸的烦恼:“东翁,现在怎么办啊?石总旗让咱们整一整刘知事,然后把刘知事给解决掉。 可是,我这边也查到了刘知事的一些背景,刘知事跟刑部尚书闵珪闵大人有关系,而且跟顺天府的总捕头铁震、顺天府大牢刑判魏百翔大人交情莫逆,除此之外,冀北按察使温大人也貌似跟刘知事认识。 石总旗咱们得罪不起,毕竟人家是锦衣卫,而且还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石大人的族弟,如果得罪了石总旗,他日后随便找个由头报复咱们,咱们就招架不住。 可是这刘知事也不是好惹的,且不说闵尚书那边,单凭按察使温大人这层关系,咱们也动不得他,否则的话,温大人饶不了咱们,闵尚书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别说了,本官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许勤风本就忧愁的脸上,听到李守寒这番话之后,眉头皱的都快把眼睛给遮挡了:“你说这种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事情,怎么就让老夫给摊上了呢?” 原来,就在刘贤来县衙上任的当天夜里,被调往鲁东任职的石磊,在路过冀北省之际,悄悄来到了许勤风这里,自报了身份之后,石磊直截了当的对许勤风下达了一道命令,让许勤风为难一番刘贤,然后找机会把刘贤做掉。 虽然石磊和许勤风的官职级别都是正七品,可许勤风却不敢跟石磊相提并论,所以听到石磊的命令后,他满头冒汗的点头答应,称自己会想办法让刘贤生意外的。 嘴上虽然许诺的好,可是许勤风却不敢真的对刘贤下手,原因很简单,就因为刘贤从冀北按察使温俭良那里混了一顿饭。 看到堂堂的按察使不但亲自宴请刘贤,而且酒后还留刘贤从府上休息,担心得罪刘贤后会给自己招来灾祸,所以许勤风派李守寒去京城打探刘贤的底细,打算查清刘贤的底细之后再决定是否动手? 虽然他没有动手陷害刘贤,可是想到石磊想要将刘贤除之而后快,许勤风怕石磊会暗中派人对刘贤下手,担心刘贤在县衙内出事会连累到他,所以许勤风不敢把刘贤安置在县衙里面,让刘贤去外面找地方居住。 如今听到李守寒打探到的消息后,许勤风庆幸自己没有算计刘贤。庆幸之余,许勤风也有些烦恼,因为石磊那边他不敢得罪,刘贤这边他也不敢得罪,所以弄得他一时没了招。 “东翁,以在下愚见,咱们还是不对刘知事下手为妙。” “哦?此话怎讲?” 见许勤风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李守寒摇了摇折扇,轻声道:“据在下从京城听到的消息,这刘知事之前曾经带人把锦石总旗掌管的宣恩县指挥所给围了,不但查办了石总旗手下的一名小旗,而且还杀了一名锦衣卫。” “什么?刘知事连锦衣卫都敢杀?”许勤风一脸惊骇的失声道。 李守寒点了点头:“是啊,问题是刘知事干了这些事情后,非但没有受到任何责罚,反而还升官来到了咱们这儿,而石总旗却被贬罚到鲁东去任职了。 东翁试想一下,如果刘知事没有强横的背景,岂能在杀了锦衣卫之后安然无恙?还有,石总旗有锦衣卫副指挥使石大人撑腰,却依旧不敢自己对刘知事下手,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刘知事的背景连石大人就忌惮?”许勤风一脸猜测道。 “东翁高明。”轻轻拍了一个马屁,李守寒献出了自己的计策:“为今之计,咱们既不能冷落了刘知事,也不能对刘知事太过于热情。 咱们给外界造成一个假象,让别人误以为东翁对刘知事有偏见一般,背地里,东翁多多亲近刘知事,使刘知事知道东翁对他的好,这样的话,咱们既能对石总旗有所交代,也不会得罪了刘知事。” “对对对,就这样办。”听到这个主意后,许勤风的眼睛随即亮了起来:“只要老夫把握好其中的尺寸,搞不好既能搭上石副指挥使的线,又能跟闵尚书接上头,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两人不知道,他们在后堂胡思乱想瞎猜测刘贤的身份时,屋顶上趴着一个身影,待两人说完之后,屋顶上的那个身影大有深意的笑了笑,然后身形一纵,如同飞鸟一般飘离了屋顶,接着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县衙之内。 “行,姓许的,算你有种,不管饭就算了,竟然连个住处都不管,让我自己出来找地方住,等我安顿好之后,看我怎么找你的麻烦?”刘贤一边溜达一边腹诽。 “儿啊,你怎么了?” “夫君,你醒醒啊?” “妖女,庸医,你闪开,不许你碰我儿子,都是因为你无能,我儿子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你还我的儿子。” “庸医,你还我夫君的命来,我跟你拼了……” 刘贤正在走着,忽然听到隔壁街道那边传来了一阵喧杂声,听到这儿,他有些好奇的朝隔壁街道走去,来到隔壁街道,他看到前面有家药铺,药铺门口围了许多人,喧杂声是从药铺传来的。 挤开人群,刘贤凑到面前,只见这是一家名为“悬壶堂”的药铺,药铺门前躺着一具青年的尸体,青年仿佛被水泡过一般,浑身**的,身上没有穿衣服,身体被一块棉被包裹着。 在尸体旁边,有一对年老的夫妇和一个身材胖硕的女子,看样子,这三人应该是死者的父母和妻子。 而在尸体对面,站着一名玉貌花容、一袭青衣、绰约多姿、冰肌玉骨、年约三十的女子,那女子虽然已三十余许,却生的国色天香、楚楚动人,令人看过之后忍不住心生涟漪。 佳人虽美,但此刻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坏了,女子满面惊慌、神情紧张的向死者的家属解释着什么?可是对方根本听不进去,声称已经报官了,要等着官府的人把女子抓走,让女子替他儿子偿命。 刘贤跟旁边的人打听了一下,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女子名叫楚若芸,是悬壶堂的主人,虽然楚若芸身为女子,但却是玉苔县里有名的神医。 死者名叫杜学文,是邻街的住户,今天上午杜学文在家里洗澡,可是到了晌午时分该吃午饭之际,杜学文的老婆现杜学文还没有出来,就去房间里找。 结果进入杜学文洗澡的房间后,现杜学文竟然倒在洗澡的池子里,已经快没呼吸了,看到这儿,杜学文的妻子急忙招呼公婆过来,抱着杜学文来悬壶堂救治。 当杜学文被送到悬壶堂之后,楚若芸号了号脉,看到杜学文气若游丝,便开了一份安神提气的药汤,可是没想到,药汤灌下之后,杜学文竟然直接断了气,所以杜学文的家人才堵在药铺门口吵闹。 就在刘贤了解完事情的经过,打算上去看看时,一队捕快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闪开闪开,都别围着了,无关人等全都闪开,不要耽误衙门办案。” 第五十章 起死回生 一众捕快来到药铺面前,驱散了四周围观的人,然后捕快们走到尸体面前打量了死者一眼,询问死者的情况和死亡原因,问清经过之后,一名捕头模样的壮汉走到楚若芸面前: “楚大夫,刚才杜老汉说的那番话可有不实之处?死者杜学文是不是因为喝了你配置的药汤才毙命的?” “张捕头,他说的没有不对的地方,可是我的药汤绝对没有问题,请你要相信我啊。” 有些垂涎的看了楚若芸一眼,那个张捕头用手摸着下巴,一脸为难道:“哎呀……楚大夫,这件事情恐怕不好办啊,眼下苦主要求楚大夫偿命,本捕头就算有心相助,也不能徇私啊。” 顿了顿之后,见楚若芸已经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张捕头眼珠转了转,邪邪一笑:“楚大夫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到了衙门再说,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说这番话的时候,张捕头假装伸手带人,但是他在抓住楚若芸的时候,悄悄摸了摸楚若芸的玉手。 “张捕头,你仔细查一查,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啊。”看的张捕头的举动,楚若芸吓得把手缩回去,一脸哀求道。 “庸医,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的药汤,我儿子也不会死掉,你还我儿子的命来。”这时候,杜学文的老父气急败坏的站起来骂道。 由于杜学文父亲的情绪太过于激动,以至于他起身的时候,没有看到脚下,不小心绊了一脚,令自己摔倒在杜学文的尸体上,爬起来后,他继续扑过去,看样子,是想找楚若芸拼命。 见杜老汉凑过来了,张捕头眉头一皱,示意左右两侧的捕快把张老汉拉倒一边,然后呵斥道:“退到一边去,竟然敢当着本捕头的面儿行凶,还想不想办事了?” 当这边乱糟糟的闹腾时,刘贤突然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已经被断定死亡的杜学文的小拇指居然查不可觉的动了动,见此情形后,刘贤心中一动,急忙走到了身体前面,蹲下身子检验尸体。 “喂喂喂……哪里来的野小子?给本大爷滚一边去,要是误了本捕头查案,本大爷让你迟不了兜着走。”张捕头威风凛凛的站在原地,双手掐着腰的训斥刘贤。 “起来、起来,赶紧滚。”听到训斥声之后,见刘贤还蹲在地上摸索尸体,两名捕快过来驱赶刘贤,可当二人看清刘贤的样子后,顿时傻眼了:“刘……刘大人……怎么是你?” 听到手下的惊呼声,张捕头侧脸看了看刘贤,然后急忙跑过来低声下气的赔罪:“刘大人赎罪,小的刚刚有眼无珠,没有看到刘大人在此,言语间冒犯了刘大人,还请刘大人不要怪罪。” 看到衙门里的捕头对一个少年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现场的人全都大吃一惊,一脸惊愕的看着刘贤,纷纷在心中猜测刘贤的身份。 没有理会张捕头,刘贤蹲在地上仔细检验杜学文的尸体,此时的杜学文确实已经没有了脉搏和气息,尸体也已经变得冰凉无比。 可是当刘贤检查尸体的时候,却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那就是杜学文的尸体竟然还没有僵硬,手指甚至还能在刘贤的摆弄下自由弯曲和伸直。 通常情况下,人死之后,尸体不会随即变僵,可一旦尸体变的冰凉,尸斑浮现,其肢体结构就会变得十分僵硬,杜学文咽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说早该出现僵直和尸斑了,可现在却并没有出现这种现象。 尸体上没有任何外伤,这说明他毙命的原因并不是由外力造成的,死者的面部红紫,鼻孔扩张,瞳孔缩小,嘴唇青中带黑,这种症状属于窒息而亡的特征。 在翻开死者眼皮检查瞳孔的时候,刘贤无意中现自己的身影映在了死者的眼珠里,看到这一幕后,刘贤愣了一下,接着,他掰开死者的口腔,见里面除了一些汤药的残汁之外别无他物。 “你们在这儿守着,我进去一趟,在我出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进来。”吩咐完,刘贤抱起杜学文的尸体走进药铺,把楚若芸和其余人赶出药铺后,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张捕头虽然不明白刘贤要搞什么?但他懒得问,把众人撵到旁边,让手下把情绪激动的死者家人和楚若芸分开,他自己则堵在门口守着。 刘贤插上门栓后,走到尸体旁边,先是用力挤压杜学文的胸腔,进行心脏复苏救治,接着,他又捏住杜学文的鼻孔,掰开杜学文的嘴巴,用力吸了口气,然后把嘴凑到杜学文的嘴上实施人工呼吸。 原来,人类死亡后,瞳孔虹膜上平滑肌就会产生变化,不但瞳孔剧烈收缩,而且颜色会变得灰白,也就是传说中的死鱼眼,在这种情况下,死者的眼珠内根本无法映出影像。 当刘贤看到杜学文的眼珠里还能映出自己的图像时,随即吃了一惊,联想到之前看到杜学文的手指曾动弹了一下,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杜学文并没有真正死亡,而是正处于假死的状态。 虽然心中怀疑,可刘贤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他屏退了围观的人,关上药铺的大门,独自在里面救治杜学文,救得活,捡个神医的名声,救不活,就说自己在验尸。 除了心中没底之外,刘贤也担心自己实施人工呼吸的情景被人看到,在这个封建时代,要是有人看到自己下嘴亲吻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具尸体,这如果传扬出去,外界还指不定怎么议论自己呢,因此他命张捕头守在门口,防止有人看到屋内的景象。 亲的嘴都麻木了,摁的手指头也没劲了,可杜学文还静静的躺在那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反应呢?到底是哪里不对劲?难道是刺激的力度小,需要用电击治疗?可现在我往哪儿去弄电啊?眼下也不阴天下雨的,没有办法借闪电啊,回头得想办法造几块电瓶备着用。” 见电击治疗的方法不能用,刘贤只得换个方法,他用自己膝盖顶住杜学文的腹部,不停的按压杜学文的肚子,并且把自己的手指伸进杜学文的口腔内,用手指清理杜学文的喉咙。 “咳……咳咳……”救治了一会儿,已经死掉的杜学文嘴里喷出一口黑色的药汤,咳嗽了几声,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张头,这刘大人在里面搞什么呢?怎么还不出来啊?” “谁知道他在里面弄什么?人家是官,愿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们看好门就行,别的事情,咱们就不操那份心了。”说完,张捕头坐在药铺的台阶上,一脸痴迷的盯着楚若芸观看。 就在这时,药铺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当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看到药铺内的景象后,全都震惊的张开了嘴巴,由于嘴巴张的太大,以至于众人差点把下巴给张掉。 杜老汉一家人满脸不敢置信的盯着里面。楚若芸也惊讶的美目大睁,用手捂住自己的樱桃小口,眼睛一眨不眨的朝药铺内望去。 “这都怎么了?”看到众人如同见鬼似得盯着自己背后,张捕头和那名捕快忍不住回头瞥去,这一瞥,差点把他们的眼珠子给瞪下来。 因为,他们看到刚刚已经死掉的杜学文,此刻竟然披着一件外套站在门口,虽然神情有些萎靡,但确确实实是自己站在地上,在杜学文的旁边,刘贤正一脸微笑的打量众人。 “我勒个乖乖……起死回生啊,想不到刘大人竟然还有这般法术。”张捕头下意识的自语道。 第五十一章 意外发现 刘贤救醒杜学文的过程没有被人看到,大家只知道他在药铺里捣鼓了一会儿,已经死掉的杜学文就奇迹般的复活了,因此,在人们的猜测和臆想之下,把刘贤救人的事情联想成神仙下凡,起死回生。 派一名捕快把杜学文送回家,刘贤让楚若芸开两副醒脑提神的草//药,叫杜老汉拿回去给杜学文服用,可谁知道杜老汉死活不肯服用楚若芸的药,称他以后再也不相信悬壶堂了。 除了杜老汉之外,周围那些围观的人也出声附和杜老汉,都在议论楚若芸乱开药汁害死人的事情,听到这些议论声,楚若芸有些着急,如果这件事情不解释清楚,被人以讹传讹的传出去,那她家的悬壶堂就毁了。 虽然有心解释,可楚若芸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讲?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解释?情急之下,她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正在她感到无助时,忽然想到了刘贤: “这位大人,求你帮奴家解释一番,奴家给杜公子服用的药汁确实没有问题,杜公子来的时候魂迷魄散、清窍失灵、须得用猛药醒神回智。 要是大家怀疑奴家的药方有问题,可以去别的药堂打听一番,这种症状就算是让其他的大夫救治,肯定也是这般治法,奴家确实没有加害杜公子啊。” 说完,楚若芸跪到刘贤身前,央求刘贤帮她证明,在她的眼里,刘贤既然能够救活杜学文,肯定也是医术高明之人,只有刘贤出面解释,才能替她恢复名誉。 看到楚若芸跪在自己面前,刘贤急忙伸手将她扶起,不知为何?刘贤的手碰触到楚若芸的手臂时,两人如同触电一般,刘贤一脸惊愕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而楚若芸则有些娇羞的低下了头。 “咳咳……”借着咳嗽之际掩饰了一番自己的窘迫,刘贤来到杜老汉面前,一脸和善的问他:“杜老汉,你家里是不是有一个专门洗澡的屋子?” “是的大人。” “以我猜测,那间屋子里肯定有一个池子,另外,在隔壁应该还有一间房间,那里设置了专门加热的炉子,只要给炉子里填满柴禾,池子里的水就会被烧热。” “这……大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大人去过小老儿家?” “我没有去过你家,只是根据杜学文的症状猜测出来的,因为据我所查,杜学文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症状,乃是窒息所致,跟楚大夫的药汤没有任何关系。” “窒息?”闻言后,杜老汉把头使劲的摇了摇:“这不可能,当时我儿媳喊我过去后,我儿子正泡在澡池里昏迷不醒,虽然他当时身子呆在水里,可他的头部却并没有泡在水中,这怎么会窒息呢?” “谁说只有把人的头部泡在水里才会令人窒息啊?”说了一句令众人都有些不解的话,刘贤随即解释说:“我要是没有猜错,你家的洗澡间肯定密封十分严紧。” 杜老汉点了点头:“是的,因为我儿媳身子弱、怕冷,她担心冬天洗澡会冷,所以找人盖洗澡间的时候,特意让人把四周密封严实了,除了屋门和一个透气的小窗户,别的什么缝隙都没有,这样的话,冬天洗澡就暖和了。” “问题就出在那间房子的密封太严实上面了。”刘贤朝杜老汉笑了笑:“因为水池里面的水被加热后,就会产生蒸汽。 如果蒸汽积攒在房间内散不出去,那么屋子里的空气就会越来越稀薄,这时候外面炉子里的柴禾假如还没有烧尽,那池子里的水汽便会越来越多,到最后……” 当刘贤说到这儿时,突然心中一动,他感觉哪里有些不对?随即陷入了沉思中。 杜老汉和周围的一干围观的人正在听刘贤的分析,可是不知为何?刘贤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不说了,大家满脸惊疑的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刘贤怎么了? 就在张捕头按耐不住,打算出声问问刘贤怎么了之际,刘贤却说话了:“杜老爹,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去你家里看看,不知你欢不欢迎?” “当然欢迎了,大人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小老儿正想邀请大人去家中做客呢。”听到刘贤突然提出要去自己家里,杜老汉虽然感觉有些奇怪,可依旧痛快的答应了,接着,他从前面带路。 看刘贤跟着杜老汉走了,楚若芸不明所以之下,只得跟着过去,张捕头和几名捕快见刘贤去了杜老汉家,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周围那些想知道结果的人看到刘贤说到半截突然走了,好奇之下,纷纷朝杜老汉家走去。 杜老汉的家距离悬壶堂不是太远,只隔了一条街,来到杜老汉家里,刘贤四下打量了一番,只见这是一个普通的民宅,大门在南面,门内建有一面影壁墙,北面盖有五间正房,东面有两间偏房,西面有两间面积稍小一点的平房。 跟着杜老汉走到西面的平房内,杜老汉告诉刘贤,这就是他家里的洗澡间,那间稍大点的平房是洗澡间,旁边这个小一点的平房是放柴禾和炉子的地方。 “你们这儿所有的房间都是这种设计吗?”见杜老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刘贤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你们这里的民宅内都设有专门的洗澡间?” 杜老汉闻言摇了摇头:“平头老百姓能把日子过好就不错了,谁没事在家里盖专门洗澡的房间啊,我这是架不住儿子和儿媳妇吵闹,专门给他俩盖的洗澡间,我们老两口从不在这里面洗澡。”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两间平房的墙面这么新呢,原来是新盖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刘贤先是去洗澡间看了看,由于洗澡间的门窗都敞开了,所以此时里面并没有什么水汽。 用手摸了摸池子里的水温,现水池里的水还很热,接着,他又观察了一下四周,整间屋子里,除了大门之外,只有一个排气扇大小的小窗户用来通风。 抬头看了看屋里用来通风的窗户,小窗户的位置在房门的左上方,距离地面约两米,以刘贤目前一米七二的身高,想要打开窗户,需要踮起脚把手举直了才行。 出了洗澡间,他又来到隔壁放炉子的地方,那是一具用砖块垒成的炉子,跟后世农村里做饭用的土灶差不多大,四四方方的炉子后面用砖块垒出一个火道连接到隔壁的池子下面,虽然两间屋子不相通,但这边一生火,隔壁的池子就会烧热。 蹲下看了看炉膛,现里面还有两根木柴正冒着火星,瞅了瞅屋里存放的木柴尺寸,又看了看炉子里尚在燃烧木柴剩余的尺寸。 暗暗对比了一番,接着,刘贤转过身子,略微皱了皱眉,说出了一句令众人目瞪口呆的话:“貌似……有人想要谋杀杜学文呢。” 第五十二章 蛛丝马迹 上 当杜老汉听到有人想要谋杀自己儿子之后,脸色吓得有些黑:“大……大人,你这话是真的吗?” 刘贤点了点头:“错不了,你看这炉膛里的柴禾,此刻还没有烧完,这说明有人一直在往炉子里添加柴禾,否则的话,炉子早就灭了,不可能烧到现在。 可是据我听到的消息,你和家人是到了晌午吃饭之际,才觉杜学文还在洗澡间里没出来,然后你儿媳去洗澡间里找他,现杜学文晕倒在了洗澡间之内。 看到杜学文已经快没有呼吸了,你和家人把杜学文送到了悬壶堂找楚大夫医治,但是杜学文服用了楚大夫开的药汁后,随即咽了气,对吗?” “事情的过程确实是这样,要不是大人施法救治小儿,学文他已经死了,大人的救命之恩,小老儿一家没齿难忘啊。” 见杜老汉说着说着又想绕回去,刘贤摆手制止了他,走出屋子,来到外面,刘贤指着洗澡间上面的那个小窗户问杜老汉: “我来到你这里之后,现这个窗口是敞开的,我想问一下,你在进入洗澡间背你儿子去悬壶堂的之前,这个窗户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这……我记得……当时这个小窗户貌似是敞开的,那时候我光顾着看学文了,没怎么注意这个窗户,但我进去后,感觉凉飕飕的,就抬头瞥了一眼,印象里这个窗户应该是敞开的。” 闻言后,刘贤挥手招来张捕头,以手掩口悄悄对他嘱咐了几句,刘贤说完之后,张捕头愕然的看了看刘贤,然后点了点头,随即领着两名捕快朝杜老汉的正屋走去。 不大一会儿,张捕头把杜老汉儿媳叫到刘贤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杜老汉儿媳一番,又问了问她的信息,杜老汉的儿媳姓李,今年三十一岁,跟杜学文结婚已经十四年了,但是至今却未生下一儿半女。 只见此女长得即胖又壮,脸上的样貌虽然还算有些俊俏,但奈何一胖遮千俊,不管多么俊的姑娘,只要配上那二百多斤的体重,再俊的女人也看不出好看了。 “民女杜李氏见过大人。”来到刘贤面前,杜学文的妻子给刘贤躬身施礼。 “大嫂客气了。”寒暄了一句,刘贤表情和善的说道:“把大嫂找来是想问一问当时杜学文晕倒被现的过程,因为大嫂是第一个现杜学文晕倒在洗澡间的人,所以我想请大嫂把当时的经过讲一下。” 听到刘贤问这个事情,虽然杜李氏微楞了一下,但还是把过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启禀大人,我夫君因昨夜没有休息好,今天上午起床后,自己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接着,他说身子有些乏惫,要泡个澡解解乏,然后就自己点上炉子去洗澡间里泡澡,当时奴家和公婆在外面捡谷子,也就没在意。 到了晌午时分,我把饭菜做好,招呼公婆去吃饭,这时候,我才现夫君还没有过来,于是奴家便去洗澡间寻找夫君。 可是没有想到,当我进去之后,看到夫君竟然倒在水池里昏迷不醒。见此情形,奴家不敢怠慢,急忙跑到正屋去找公婆,把夫君的状况告诉给了公婆,然后奴家就跟公婆抬着夫君去悬壶堂求救。” “当时杜学文身上的那张棉被是谁给包裹上去的?” “是奴家,当时奴家看到夫君裸//露//着身体,考虑到楚大夫是女儿之身,担心楚大夫看到夫君的身体之后会尴尬,所以奴家找了张棉被裹在夫君身上,一来能挡挡风,二来也方便楚大夫救治。” “哦……”刘贤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杜李氏:“你刚刚所说的那些是否属实?” “奴家所言句句是真,绝无半点虚假。”杜李氏掷地有声的回道。 一听这话,刘贤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既然这样,那有两个问题我有些不解,希望你能帮我解释一下。 第一个问题,照你刚刚所言,杜学文是在早上起床之后没多久就泡的澡,而你随后就去跟杜老汉夫妇捡谷子了,到了晌午时分吃饭之际,现杜学文没有来吃饭。于是你便去找杜学文。 可是,你寻找杜学文的时候,为什么不去其他地方找,而是直接去了洗澡间呢?要知道,中午开饭的时候距离杜学文泡澡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你怎么这般确定杜学文还在洗澡间呢?难不成,杜学文有一泡一上午的习惯? 第二个问题,你进入洗澡间内现杜学文昏迷在水池后,随即就出去找你公婆了,换句话说,在这个过程中,你并没有停留过,那我想问一下,在此期间,你有没有动过洗澡间上面那个小窗口?” “大人,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听到刘贤的询问,杜李氏的脸上随即闪过一丝不满,胖嘟嘟的脸蛋上尽是不高兴之色。 “大胆泼妇,竟敢如此跟大人说话,信不信本捕头把你带回衙门治你个不敬之罪?到时候,先打你一顿板子,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放肆?”这时,张捕头很合时宜的摆起了//官//威。 看到张捕头这么机灵,刘贤满意的对他点了点头,见到刘贤的示意后,张捕头脸上顿时绽放出了兴奋的笑容。 “奴家不敢。”被张捕头这么一训斥,杜李氏这才回味过来,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乃是衙门里当官的,自己要是敢对衙门里的人不敬,对方真有可能把自己带回去打板子。 认了错之后,杜李氏不敢对刘贤摆脸色了,神情恭敬的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奴家的夫君没有经常泡澡的习惯,当时奴家之所以来洗澡间里找夫君,那是因为……嗯……因为奴家看到洗澡间的门窗都是关着的,所以就过来了,是蒙的。 至于大人刚刚问奴家有没有动过洗澡间的窗口,奴家可以对天誓,今天奴家并没有碰过这个窗户,因为当时奴家心里记挂着夫君,看到夫君昏迷在水池旁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了,直接去找公婆救治夫君。” “是这样啊,来呀,把人抬过来。”刘贤听完杜李氏的回答,抬头朝外面吩咐了一句。 待刘贤话音落下后,两名捕快抬着一个木板过来了,杜学文一脸虚弱的在木板上躺着。 当捕快把杜学文抬到刘贤面前时,刘贤问他:“杜学文,本官问你一句,你之前在这里泡澡时,洗澡间上面的这扇小窗户是关着的还是敞开的?” “回……大人……的话,草民泡澡时……这扇窗户当时是……关着的……我泡澡的时候,因为有些疲惫,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然后感觉有些难受……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到杜学文在回答话的时候,声音有气无力,脸上充满疲惫,眼眶微微有些黑,他不禁有些奇怪:“杜学文,按说你现在应该已经恢复一些体力了,可你怎么这般虚弱呢?难不成你的身体有某种疾病?” “这……咳咳……草民的身体确实有些小恙,但并无大碍,有劳大人费心了。”杜学文回答这个问题时,语气支支吾吾的,脸上竟然还泛起一丝微红。 第五十三章 蛛丝马迹 下 听到刘贤和杜学文的对话,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楚若芸走的刘贤身边,小声的跟他说道:“大人,据小女子给杜公子号脉时诊断出的症状,他应该是近期连//续//纵//欲//过//度,导致身体匮乏,精力疲惫不振,精神萎靡嗜睡。” 听完楚若芸给出的答案,看到杜学成虚弱的表情,瞅了眼站在一旁悄悄抖的杜李氏,刘贤一副明白人的表情:“哦……原来是累成这副模样的啊。” 调侃完杜学文,刘贤来到杜李氏身边,围着杜李氏转了两圈,直到把杜李氏转的有些毛时,他才停下脚步,观察了一番杜李氏的身高,刘贤又把目光扭向洗澡间上的小窗户。 思忖了一会儿,刘贤命人找来一把椅子后,把椅子放到窗户下面,然后他踩着椅子站了上去。 窗户是从内向外开的,此时窗户上门贴着的那张白纸已经被风给吹干了,什么痕迹都没有,仔细观察了一番窗户,刘贤用一个刀片把那张窗纸轻轻揭下。 仔仔细细查验了一遍纸张,然后刘贤走的杜李氏面前,似笑非笑的问她:“杜李氏,你今天中午做的是什么饭?” “奴家……因为夫君近期身体不好,整天嚷嚷着要补一补,所以……所以奴家炒了个腰花、又烧了道糖醋鱼,主食是白面馍。” “伙食不错啊,老天开眼,幸亏你丈夫嚷嚷着要进补,要不然的话,这事还真有些麻烦。”说完这句,刘贤让人把炉膛里的那两根尚未烧尽的柴禾夹出来,然后把那张纸小心翼翼的放在柴禾上烤。 被火几息之后,纸张上靠近左下侧的部分,竟然慢慢变的透明起来,透明的部分,隐约能看出是四根手指形状。 当刘贤看到纸张出现透明的部分时,停止了烘烤,他把纸递到杜李氏面前,问道:“知道这张纸上为什么有的地方会变透明吗?” 见杜李氏面色不安的摇着头,刘贤解释道:“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纸张上面沾染到了油,平日里我们看到的纸张全都十分平滑,但其实它并不是完全密封的,它上面有很多小孔,只是我们的肉眼看不出来而已。 而油是质量极轻的液体,一旦沾到纸张上,就会渗进纸张上的那些小孔纤维内,这时候如果我们用火烘烤那张沾了油的纸张,那么纸张上沾了油的部分就会变的透明。 嗯……这些知识太冷门,给你说了你也不懂,这样,我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看过那些卖烧鸡或者烧肉的吧?店家用来包烧肉的那张纸,跟普通的纸没什么区别。 可当你回到家把包裹烧肉的纸给揭下来之后,你就会现那张纸上因为浸了油,变成了油纸,晾干后,那张油纸就会变得透明许多。 今天中午是你准备的饭菜,而你做的也都是肉菜,所以你手上肯定沾染了油,即使用水洗过,也无法把手上的那些油彻底清洗干净。 你的身高跟我差不多,无法够到那扇小窗户,所以你要想从里面打开,必须得踮起脚,伸直手臂用力推搡窗框,这样一来,你手指上的菜油和肉类脂肪油,就会沾到窗框下侧糊着的纸上。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谋杀自己的丈夫?但你是唯一一个有嫌疑并且能够实施谋杀计划的,先,你用//纵//欲//的方式让杜学文身乏力竭,每天都精力不振。 估计昨晚,你先是用那种方式折腾了杜学文一夜,让他昨晚无法休息好,早上起床后,他溜达了一圈便会疲惫加困乏,然后打算泡个澡休息。 当他去洗澡间泡澡的时候,因为又累又困,所以在水池里睡着了,而你却趁着准备午饭的空隙,离开你公婆的视线,悄悄跑到这儿。 见杜学文在里面睡着了,你来的炉子这里,不停的往炉子里添柴禾,使洗澡间里的水汽不断在增加,这也是为什么到了现在,炉子里还有柴禾在燃烧的原因。 你公公和婆婆因为一直在捡谷子,所以没有来西边,而你虽说是跟他们在一起捡谷子,可你却能假借宰鱼、去鳞、洗鱼、清洗腰花之类的理由,随时外出观察洗澡间的情况,并适时的往炉里添柴。 到了中午吃饭之际,杜学文无法出现在餐桌上,这时,你便装模作样的出去喊杜学文吃饭,因为你知道杜学文在洗澡间里没出来,所以才会直奔那里找他。 到了洗澡间,你看到杜学文在水蒸气的作用下,已经产生窒息症状,躺在水池里昏迷不醒了,这才放心的去找你公婆。 在你出门的时候,你担心洗澡间内浓郁的水蒸气会引起你公婆的怀疑,因此你在临走之前把洗澡间的大门和窗户全部打开。 本来这并不是什么线索,可是你做贼心虚之下,不敢承认自己曾经开过窗户的举动。 可是你没有想到,你那沾了油的手指在接触到窗户纸之后,把手上的油也间接的沾到了纸上,无意中在窗户纸上留下了四个不完整的手指印。 之所以手指印不完整,那是因为你个子略矮,踮起脚把手伸直之后,大拇指无法用上力气,只有剩余的四根手指能够勉强碰到窗户,所以上面只留下了你的四根半截手指印。 你如果认为我说的不对,咱们可以现在就做个试验,我重新找一张纸糊在这个窗户框上,你用手沾一些油,然后从洗澡间里面开窗户。 打开窗户后,我们再把窗户上的纸张揭下来用火烤,然后我们把两张窗户纸对比一下,看看上面的痕迹是否一样。 如果两张纸的痕迹一样,那就说明你之前撒谎了,所说的供词都是骗人的。假如两张纸的痕迹不一样,则证明你刚才说的都是实话,怎么样?敢不敢验证一下?” 刘贤说完之后,让张捕头去外面找了一张纸过来,把纸重新糊到窗户框上,并且找人提过来一壶油,然后示意杜李氏试一试。 看到众人的目光都在盯着自己,杜李氏把手伸进油壶里沾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到窗户下,抬头望了眼那扇小窗户,她轻轻把手举了起来。 可是当她把手举到一半时,忽然停住了,犹豫了一下,她把手放下,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面,语气颤抖的说道:“不用试了,这一切都是我干的,我确实想要害死自己的夫君。” 第五十四章 水落石出 听到杜李氏承认想要杀死自己的夫君,现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杜老汉夫妇和杜学文在内的人,全都把目光放在杜李氏身上,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李氏眼见自己的罪行已经暴露了,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听完她的诉说,众人终于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内幕。 原来,杜李氏自从嫁给杜学文之后,一直不能生育,为此,杜老汉夫妇又急又烦,有时看到别人领着孩子出来玩,杜老汉的妻子便会一些牢骚。 不光是杜老汉老两口,就连杜学文也是一脸的不高兴,整天埋怨杜李氏的肚子不争气,一个劲儿的在她耳边唉声叹气,有事没事的就嘟囔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就这样,杜李氏在杜学文一家人的埋怨和责怪下,生活了十多年,这些年下来,杜李氏的心中积攒了太多的不满和愤恨,但由于此时的女子要讲究三从四德,所以她不敢把自己心里的愤怒////泄//出来,全都隐藏在心中。 前段时间,杜学文跟邻村的一个女人好上了,想要把那个女人纳为小//妾,听说此事后,杜老汉夫妇俩非但没有反对,反而还一力赞成,这件事情令杜李氏心中十分不舒服。 杜李氏并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女子。想到以后自己要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了,她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委屈和怒火,多年来积压的怨愤全都爆了出来。 就这样,一个狠辣的念头在杜李氏心头产生了,她要杀死杜学文这个负心汉。 有了这个念头后,杜李氏便开始琢磨自己的计划,她知道杀人偿命,可她却不想给杜学文偿命,因为她觉得不值,既然不愿偿命,那就必须得制定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因此,杜李氏想了很多方法,可是最后都感觉有些不妥,因为她每次到了最后,都会觉那些计划有破绽。 有一次,杜李氏去洗澡间里泡澡时,因为想事情想的太过于投入,导致泡澡的时间有些长,结果她出现了胸闷、头晕、难受、呼吸困难的症状。 回过神后,杜李氏现洗澡间里已经布满了由水气凝结成的雾气,而随着水气的增加,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仿佛随时会被憋死,直到她跑出洗澡间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之后,状况才变得好一点。 杜李氏当时出现的症状,其实与夏季常见的中暑原理是一样,其原因是由于洗澡间内的门窗紧闭,在水气的作用下,室内湿度明显高于外面。 刚开始的时候,人体在热水的浸泡下,会感觉舒适,肌肉放松,可时间一久,血液在热水的//刺//激//下,会不停的向大脑涌动,使大脑产生头晕、疲惫的感觉。 另外,由于洗澡间内的密封太过于严实,空气无法快流通,时间久了,洗澡间内的空气就会渐渐变的浑浊,甚至慢慢变少。 人若长时间处于此环境中,会使皮肤毛细血管扩张,大量血液流于体表,回心血流量不足,心脏排血量减少,造成体内器官供血不足等一系列负面症状。 生这些症状之后,人的脑组织便会出现缺血、缺氧、头晕、目眩、供血不足、胸闷、心悸等现象,如果有人在这种环境中睡着了,那情况就糟糕了。 在供氧不足的情形下,洗澡间内的人就会产生恶心、口干、四肢无力、呼吸不畅等症状,接着便会诱窒息、晕厥,造成休克或者死亡。 杜李氏研究了几天,虽然没有研究明白空气缺氧的原理,但她却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在门窗紧闭的情形下,如果有人长时间在洗澡间内泡热水澡,一旦里面布满水雾,那这个人就会昏迷,时间再久一点,甚至会被闷死。 当杜李氏用鸡鸭做完实验,感觉计划可行之后,便开始动手了。 正如刘贤分析的那样,她先是用得到了偏方能生孩子为由,骗杜学文跟她连续//纵//欲//过//度,以至于杜学文白日里整天都提不起神来。 昨晚她又糊弄杜学文战斗了一夜,把杜学文累的差点起不了床,当杜学文勉强爬起来从院里溜达一圈后,她假装关怀的劝杜学文去泡泡澡,然后回屋里休息。 就这样,杜学文在杜李氏的劝说下,自己点上炉子,把洗澡间里的水烧热后,便进到洗澡间里泡澡了,由于近期实在是太累了,加之昨晚没刹住车,杜学文竟然在泡澡的时候睡着了。 后面的事情就跟刘贤推理的一模一样了,杜李氏假借做菜的空隙,偷偷跑到西面去观察杜学文的情形,并且不停的往炉子里面添柴。 在添柴的时候,杜李氏还特意掌控了火候,既不会因为火力太旺,把泡在水池里的杜学文给烫醒,又不让水池里的水因为温度降低,导致洗澡间内的水气减少。 至于她当时给杜学文身上包裹着棉被,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她担心杜学文无法死掉,特意替杜学文裹上去的。 因为杜老汉夫妇去到洗澡间时,杜李氏觉杜学文竟然还有一丝气息。 担心杜学文出去呼吸到空气后会缓过来,杜李氏专门找来一张棉被,把杜学文包裹的严严实实,以防他呼吸到新鲜空气会醒过来。 直到楚若芸给杜学文服用药汁之际,杜学文突然毙命后,杜李氏的心才算放下来,然后她假惺惺的跟着杜老汉夫妇堵在悬壶堂门口吵闹,哭的跟多么伤心似得。 本以为事情这样就过去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刘贤因为没有地方住,整天出来找房子,结果今天恰巧就走到了这儿,不但救醒了杜学文,还现了其中的疑点,揪出了杜李氏这个杀人未遂的凶手。 供述完自己的行凶经过,张捕头和周围一干人全都听傻了,大家从没想到一个普通的民妇居然会想出这种匪夷所思的杀人手法,更没想到的是刘贤竟然识破了这种手法。 今天刘贤接二连三的让众人见识到了什么是奇迹,先是救活了一个已经死掉的人,接着又现了其中隐藏的谋杀案,最后还找到了意图杀人的凶手,这哪里是普通人啊?这分明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 当张捕头把杜李氏押回县衙审讯画押时,刘贤留下了两名捕快在此地善后,顺便安抚一下杜老汉一家人的情绪,把周围那些围观的人劝散,刘贤也离开了杜家, “恩公慢走。”刘贤刚走到街道上,就被一个空谷幽泉般甜美声音给叫住了。 “楚大夫?你找我有事?”原来叫住刘贤的是楚若芸。 “多谢大人帮小女子洗去了嫌疑,同时也要谢谢大人刚刚的隐瞒之恩。”楚若芸一脸感激的望着刘贤。 听到楚若芸这番话,刘贤有些意外的打量了她一眼,然后笑了笑:“呵呵……楚大夫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第五十五章 住处有着落了 楚若芸见刘贤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她有些娇羞的低下了头,顿了顿,她语气轻柔的说道:“我虽然对自己所开的药汤很自信,知道那副药方没问题。 可杜公子毕竟是在我灌服药汁的时候出现毙命症状的,于公于私我都是有责任的,官府如果追究的话,我肯定会收到牵连,而且悬壶堂的牌子也保不住了。 但是刘大人之前分析杜公子症状的时候,只字未提我的那副药汁,当着众人的面儿,隐瞒淡化了我的责任,小女子当然要谢谢你了。” “呵呵……楚大夫客气了,你的药方根本没有问题,我又为何非要牵连到你呢,小事一桩,不用谢。” 说到这儿,刘贤便打算离开,当他转身之际,又回过头来,朝楚若芸眨了眨眼:“不过,我要提醒楚大夫一句,以后要是再接收到类似的病号,尽量不要急着灌服药汁,以免把对方给噎过去。” 望着刘贤离去的身影,楚若芸不禁有些出神的愣在原地,从刘贤刚刚的话语中她已经听出来了,杜学文之前的出现症状,她其实也是有责任的,只不过,刘贤网开一面,故意把她忽略了而已。 离开杜家,刘贤继续转悠自己的住处,找了几天,整套宅院往外出租的有,可是单纯租一间房子的却很少,少到基本没有人肯租。 那些个整套的宅院刘贤看过,全都属于半豪宅级别的,最小的一套宅院也有二十多间屋子,他自己一个人跟着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 晃晃悠悠又转了一天,夜色已经渐渐黑下来,刘贤还是一无所获,吹着四周刮来的冷风,看着两侧那些灯火通明的院落,刘贤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空洞感。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无根的浮萍,孤孤单单一个人在随风飘零,那种寂寞无奈的感觉,令刘贤的心中感到一阵空//虚。 想到自己独自站在街道上游荡,连一个安身之所都找不到,刘贤的心中有种说出不来的孤寂,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向周围的那些住户一样,可以跟家人热热闹闹的谈笑,可以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住着。 “我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我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 谁不会想要家,可是就有人没有它。眼上留着眼泪,只能自己轻轻擦。我好羡慕他,受伤后可以回家,而我只能孤单地,孤单地寻找我的家……” 刘贤因为一时心有感触,忍不住站在原地清唱起了后世的经典金曲《我想有个家》,结果正在他唱的投入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抽泣声。 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只见不知为何?楚若芸站在他后面梨花带雨的哭泣了起来:“楚大夫,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而且还哭了呢?” 见自己的哭声打断了刘贤的歌声,楚若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有些歉意的看着他:“对不起,刘大人,打扰了你的雅兴。 我下午去附近的村庄出了个急诊,现在刚刚忙完,回来的路上,远远看到了刘大人的身影,我认识你的体型和这身衣服,所以想要过来打声招呼。 可是没想到,我刚走到刘大人身后,就听到刘大人在唱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到刘大人歌词里的那些话,就想起了我的家人。 想到我小时候父亲去世了,母亲一个人抚养我长大,可到了我二十岁的时候,我母亲也病亡了,这些年下来,我自己一个人支撑着父亲传下的药铺。 虽然家里给我留下了一座药铺,可是每到夜里,药铺中就我自己一个人,逢年过节时,看到别的家庭在欢聚一堂,而我却只能守在药铺之中孤零零的坐着,想到这些我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弄清了楚若芸哭泣的原因,刘贤隐约猜到对方也是有故事的人,但他没有继续深问,而是转移话题,跟楚若芸聊起了别的话题。 得知刘贤正在寻找住的地方,楚若芸犹豫了一下,然后试探着问刘贤愿不愿去她的悬壶堂住?她告诉刘贤,悬壶堂后面七间屋子,但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居住,她可以腾出两间屋子给刘贤居住。 楚若芸为了报答刘贤的手下留情之恩,免去了刘贤的租金,不但如此,她还免费管三顿饭,楚若芸表示自己在做饭的时候,会把刘贤的那份给做出来。 听到这话后,刘贤心中顿时又惊又喜,他没想到自己哼哼了一歌,住处就有着落了,而且还是跟一个大美女合住在一块,对方不但免了租金还答应管饭,这种好事可不是谁都能碰到的,想到这儿,他兴高采烈的表示愿意去悬壶堂住。 商定好,刘贤便跟着楚若芸回悬壶堂,为了表示感谢,刘贤去路边的烧肉店里买了半只烧鹅和三个酱猪蹄,他本来还想再买两道肉菜,可是楚若芸却买了一些鲜笋和青菜,说回去后她烧两道青菜搭配一些。 买完菜,刘贤和楚若芸离开了店铺,走了几步,刘贤仿佛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看后面,可是转过头后却看到后面什么都没有,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然后他扭头离去了。 就在刘贤和楚若芸的身影消失后,之前空旷无人的街道旁,突然走出一道倩影,望着刘贤离去的方向,倩影伫立了片刻,轻声低吟了一遍刘贤之前唱过的歌词,然后那人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悬壶堂位于玉苔县的东边,距离县衙只有三四里路,所以刘贤要是住在这儿,以后溜达着就能去衙门办差。 整个悬壶堂的门面约有四间房屋大小,整体是通着的,四周的墙壁上摆明了装有草药的橱柜,楚若芸诊病和熬药的柜台在东侧,上面挂满了患者送来的牌匾。 穿过药铺,后院有一个小院落,北边是四间正房,东边是一间厨房,西边有两间偏房,楚若芸把那两间偏房让给刘贤居住,她住在正房东侧的房间里,吃饭的地方在正房的客厅里。 楚若芸做菜的手艺很棒,晚饭吃的刘贤一个劲儿的叫好,夸的楚若芸都不好意思了,吃过晚饭,楚若芸收拾碗筷,然后帮刘贤打了些热水,把两床新的被褥和一些洗漱用具送到西偏房,替刘贤把床铺好,楚若芸这才离开。 到了第二天,刘贤睡醒后,楚若芸已经做好早饭了,并且帮刘贤把洗脸水准备好了,看到这种待遇,饶是刘贤有些脸皮后,此时也背滋润的有些不好意思。 吃过早饭,辞别了楚若芸,刘贤一脸悠哉的去县衙上班,他刚刚来到衙门口,就看到李师爷正从县衙大门的台阶上来回晃悠,张捕头也跟在旁边不停的转圈。 两人正一前一后的转悠着,突然看到了刘贤的身影,见到刘贤后,他俩一溜小跑的来到刘贤身旁:“知事大人,你可来了,县尊大人请刘大人过去一趟,不知刘大人是否有空?” 第五十六章 媒婆纷纷上门 跟着李师爷来到县衙后堂,一见到刘贤,许勤风就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哈哈……刘知事快里面请,老夫恭候多时了,来人,上茶。” “县尊大人为何这般客气?”刘贤一脸疑惑的望着许勤风。 待丫环奉上茶水后,许勤风摆了摆手,让丫环退下去,吩咐张捕头把门关好,然后他一脸殷切的说:“老夫昨天听说了刘大人的事迹。 刘大人不但可以令死人复生,而且还侦破了一起故意谋杀案,现在不只是玉苔县的百姓在传颂刘知事的事迹,就连府台大人也听到了消息。 昨天傍晚,知府衙门送来了一份公函,那份公函是府台大人亲自撰写的,府台大人称赞刘知事年轻有为,说不日便会将刘知事侦办此案的过程上报给巡抚衙门,呵呵呵……恭喜刘大人,这可是一件大出风头的喜事啊。” 听到这儿,刘贤已经明白许勤风话里的意思了,但他却故意装作没听出来,一言不的坐在原地掏耳朵。 见徐勤风已经给出暗示了,可刘贤没有接茬的意思,这时候,李师爷走到了刘贤身旁,给刘贤的茶杯里续了些水,然后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刘大人,知府大人既然下了公函,按理说刘大人应该事先写一份“案情详要,”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写下来。写完之后,由县尊大人帮忙递上去。 在下虽然不才,可是文笔方面还算能差强人意,如果刘大人不嫌弃,在下愿意帮刘大人代笔书写这份“案情详要,”在书写的时候,在下会稍微添加一些县令大人的风采,想必刘大人对此应该没有意见吧?” “没意见?谁说的?我意见大了去了。”毫不避讳的反驳了一句,刘贤一脸随意的说道:“我之前来找过许大人多次,可县尊大人连见都不肯见我,现在想起我来了,抱歉,晚了。 “案情详要”的事情就不劳李师爷操心了,我自己会写,至于递上去的事情嘛,也无需县尊大人费力,我自个就能办妥,三位,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那我告辞了,刚找到住处,我得去添置点物件。” 刘贤说完后,无视许勤风冒着怒火的眼神,也不理会李师爷跟张捕头的尴尬,自顾自的起身离开了房间,他刚走出屋子,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特么的,平时连个好脸色都不给老子,现在一听到有好处,却恬着老脸来找我了,早干什么去了?”嘟囔了几句,刘贤离开了县衙。 由于许勤风没有跟刘贤安排差事,所以刘贤除了每天早晚点个卯之外,基本上不在衙门里呆着,不是他不想呆,而是他没地方呆,因为现在他被徐勤风给架空了。 刘贤其实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但是他却并不着急,因为他已经想好翻身之策了,以刘贤的性格,他可不会在这里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知事官。 几天的时间里,刘贤救活已死掉的杜学文,现杜李氏谋杀亲夫的事情,已经被玉苔县的人们给传遍了,大家都在讨论刘贤令杜学文死而复生的事情。 除此之外,刘贤在京城里侦破客栈命案,查办陷害平民的刑判官、围堵锦衣卫指挥所、杀死嚣张锦衣卫等事迹,也被衙门里的人传了出来。 在众人添油加醋的传播下,刘贤都快被神化了,众人都知道县衙里来了个断案入神的知事官,另外,虽然许勤风并没有泄露刘贤的背景,可依旧有些人从李师爷那里听到了口风。 得知刘贤在京城里有着十分强硬的背景,为了能跟刘贤结成亲戚,衙门里的一些官吏和几个富贾员外,纷纷托媒婆前来保媒,想把家里的千金许配给刘贤,于是乎,悬壶堂的门槛差点被那些媒婆给踩断。 那些媒婆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狗尾巴草都能给说成玫瑰花,刚开始的时候,刘贤见有人来给他保媒拉线,他还挺好奇的,让媒婆把女孩子的情况讲了讲。 那媒婆一脸真诚的告诉刘贤,她给介绍的女子,可以用五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瘦、高、白、秀、幼,体型苗条、身材高挑、肤色白皙、面相清秀、年约二八,保证刘贤见过之后就会念念不忘。 听完媒婆的描述,刘贤还真心动了,里里外外捯饬了一番,特意买了身新衣服,让楚若云帮忙整了整型,收拾完之后,他喜滋滋的跟着媒婆去相亲了。 一路上,刘贤的心中那叫一个激动啊,脑海里不停的在想象着对方的样子,赵雅芝版白素贞、王祖贤版聂小倩、李若彤版小龙女、朱茵版紫霞仙子……这些古典美女的形象,来回的从他脑中闪现。 可是,当刘贤满怀期待的见到媒婆口中的窈窕淑女时,顿时感觉自己的脑门上冒出一道闪电,把他雷的外焦里嫩,生不如死。 只见那名前来跟刘贤相亲的女子体型又肥又胖,身材又高又壮、肤色又黑又暗,面貌又丑又憨,年龄至少比刘贤大二十八,咧嘴一笑,那俩大牙花子全都露出来了,用刘贤的话讲,这哪里是什么瘦、高、白、秀、幼?分明是傻、大、黑、粗、愣。 看到那名体型比自己都壮硕的女子,正露着俩大牙花子朝自己笑,刘贤差点晕过去,把眼前的女子跟媒婆口中的女子对比了一番,刘贤现媒婆嘴里的话也不全是瞎掰的,至少有一句说对了。 那就是媒婆曾说过自己见到女子后,保证会念念不忘,刘贤心里明白,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面前这幅尊容的,本想立即夺门而出,可是担心自己这么做会伤到女子的心,所以刘贤咬齿坚持着让自己呆在屋里。 那个媒婆见刘贤一直在跟自己送来的女孩交谈,还以为刘贤喜欢人家呢,待送走了女子之后,媒婆美滋滋的来找刘贤要赏钱,并且询问刘贤对那女子的感觉怎么样?打算什么事后下聘礼去对方家里定亲? 媒婆刚说完,就看到刘贤气的喷出一口淤血,接着,媒婆感觉眼前闪过一道风,待她回过神后,现刘贤已经跑没影了…… 自打那次之后,刘贤拒绝了一切前来说媒的媒婆,不管那些媒婆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刘贤始终巍然不动,他已经被吓怕了,表示这辈子都不敢相信媒婆的话了,为此,楚若芸没少笑话他。 这一天,刘贤正从悬壶堂帮楚若芸捣药,忽然,给他介绍“瘦高白秀幼”的那个媒婆又来了,刚一见面,媒婆就开始了,说是受人之托,要替一个千金小姐来保媒,那女孩长得又瘦又高又白又秀气又水灵,保证刘贤看到后念念不忘。 现在刘贤对这句话已经出现过敏反应了,一听到这几个字,他就吓得直打哆嗦,看到还是这个媒婆,刘贤二话不说就伸手往外面撵人,让媒婆把那个好姑娘介绍给别家的少年。 见到刘贤的反应后,媒婆有些焦急,大声嚷嚷着:“刘大人,刘公子,你就相信老身一次把,老身这次介绍的女孩跟上次那个不一样,她是京城林家的千金,乃是出了名的大美女。” “谁?林家?哪个林家?”闻言后,刘贤停下了撵人的举动。 第五十七章 看似有缘 把刘贤的反应看在眼中,媒婆暗道有门,所以急忙对刘贤说:“我说的这个林小姐,是京城宣恩县林员外府中的千金林琳姑娘,我是受林显卓员外的嘱托,特意为林琳小姐和刘公子保这桩姻缘的。” 听到是林显卓找的媒婆,刘贤多少有些意外,仔细问了问其中的缘由,随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原来,林家的案子虽然被平反了,生意也恢复了正轨,可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受到了影响。 比如林显卓的小女儿林琳,为了预防石磊贼心不死,日后继续打林琳的主意,林显卓决定把林琳给嫁出去,只要林琳有了婆家,石磊就无可奈何了。 但是没有想到,林显卓一连找了五个亲家,竟然没有一个愿意跟林家结亲的,确切的说,那些人是不敢把林琳给娶回家中,因为石磊看中林琳的事情几乎是人尽皆知了。 担心把林琳娶到家里会得罪石磊,从而引来锦衣卫的报复,所以那些人全都婉言拒绝了林家,称生意可以合作,至于这亲事嘛,能免还是免了吧。 对于这个结果,林显卓既气愤又有些无奈,眼见门当户对的人家不敢娶林琳,而他又舍不得把林琳嫁给那些贫苦家庭,为此,林显卓夫妇愁得连觉都睡不着了。 思来想去琢磨了几天,林显卓忽然想到了刘贤,刘贤长得眉清目秀,年龄跟林琳相仿,性格也很随和,而且刘贤还没有迎娶妻室,如果林琳嫁给刘贤,肯定是正房。 刘贤虽然年龄不大,但他却是朝廷官员,别看他现在只是一个八品绿豆官,可绿豆官也是官啊,说不定熬个十年八年刘贤还能混个县太爷当,到那时,刘贤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最主要的一点是刘贤不怕得罪锦衣卫,更不怕得罪石磊,所以林显卓便把主意打到刘贤身上了,他带着林琳来到了保定府,打听了一番刘贤的信息,然后从玉苔县找了个媒婆来说亲。 弄清了事情的经过,刘贤并没有接茬保媒说亲的话题,只是笑了笑,随口问了问林显卓的情况,得知林显卓此刻就在玉苔县,他让媒婆把林显卓找来。 由于上次给刘贤保媒保的不怎么成功,以至于刘贤差点去找她算账,再加上媒婆知道刘贤在县衙里当官,所以听到刘贤的吩咐,媒婆不敢拒绝,一脸悻悻的离开了药堂。 过了一会儿,两顶轿子来到了悬壶堂门口,落轿后,林显卓跟一个身穿粉衣、身材苗条、长相清纯、阳光靓丽、略带腼腆的女孩走进了药铺。 “刘大人,京城一别,你我有段日子没见了,今日一见,刘大人风采依旧啊”一见面,林显卓便笑呵呵的打着招呼,说到这儿,他朝旁边的女孩说: “琳儿,这就是为父给你说过的刘贤刘大人,刘大人是咱们林家的大恩人,要不是他,为父和你母亲以及林家上上下下那些家眷、家仆,恐怕全都会含冤而死了。” 待林显卓说完,林琳怯生生的看了看刘贤,然后走到刘贤面前,突然双膝跪地,将额头碰到地面上,想要以此大礼来拜谢刘贤的恩情。 刘贤见到林琳后,着实有些意外,他虽然之前听闻林琳长得很漂亮,可心中并不是太相信,按照他的想法,林显卓长得这么一般,他闺女能俊到哪儿去? 可是,当刘贤真正见到林琳之后,顿时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看法,心里嘀咕道:“看来这遗传学的理论并不是太准啊,谁说父母丑子女就跟着丑啊?有时候,长相平庸的父母也能生出貌似天仙的女儿,眼前这就是个例子。” 正当刘贤目不转睛的欣赏着面前这个阳光青春型的女孩时,冷不丁的看到林琳给自己跪下磕头了,下意识一反应,刘贤也跟着跪了下来,给林琳回磕了一个头,那情景看上去就跟夫妻对拜似的。 “咚……啊……疼……”由于两人离得太近,跪下给对方磕头时,不小心把头碰到了一起,两人同时抬头望着彼此,接着,同时用手揉着自己的额头,看到对方的动作后,两人先是愣了一下,几息后,二人忽然同时笑了起来。 来之前,林显卓还有些担心,他即害怕刘贤看不上自己的女儿,也担心林琳不愿意跟刘贤在一起,因为之前在说那几桩亲事之前,他曾经跟林琳商量过,可是林琳死活不肯答应。 无奈之下,林显卓只得瞒着林琳请媒婆去四处说亲,后来因为那些亲事都没成,所以林显卓也就没有跟林琳提起过,眼下看到两人的举动和表情后,他感觉这回貌似有戏? 扶起二人后,林显卓跟刘贤回到了后院,见刘贤来了客人,楚若芸给泡了壶茶,征求了刘贤的意见,便要出去买菜,听到楚若芸要出去,林显卓起身道了声谢,然后让林琳跟着楚若芸一块出去,称自己有事要跟刘贤商量。 待两人出去后,林显卓先是跟刘贤寒暄了一番,沉吟了一会儿,他直说了自己的来意,问刘贤对林琳的看法如何?如果刘贤没有意见,他想把林琳许配给刘贤为妻。 虽然已经知道了林显卓的目的,可是真听到这番话后,刘贤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想起林琳那副青春阳光的面孔,刘贤用手挠了挠脸颊,面色微红的点着头,表示愿意答应这门亲事…… 楚若芸领着林琳在街上买菜,两人一边选菜一边聊天,由于之前听到了媒婆的话,她知道林显卓带林琳来此的目的,所以在说话的时候,楚若芸一个劲儿的帮刘贤说话,尽挑着刘贤的优点说,说如果林琳以后跟了刘贤,肯定会幸福美满的。 起初,听到楚若芸讲述刘贤做的那些事迹后,林琳还听的津津有味,可是到了后面,她越听越不对劲,便忍不住问道:“姐姐这话我怎么听得糊里糊涂的?我幸不幸福跟刘大人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楚若芸轻轻笑道:“林员外之前不是已经找过媒婆来提亲了吗?眼下你和刘贤已经见过面了,如果双方没有意见的话,你俩就可以订亲了。傻妹妹,一旦你和刘贤订了亲,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说你的幸福跟刘贤有没有关系?” “什么?怎么会这样?爹爹他怎么能这么做呢?” 听完楚若芸的话,林琳脸上闪过一丝急切和愤怒,然后扭头朝悬壶堂方向跑去。 看到林琳的反应,楚若芸感觉有些不妙,她感觉自己貌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朝卖菜的商贩说了句“抱歉,”然后急忙朝林琳追了过去。 第五十八章 实则无份 悬壶堂后院,刘贤面无表情的的看着林显卓父女俩,在他对面,林显卓脸色阴沉的瞪着林琳,不远处,楚若芸一脸歉意和自责的站在那儿。 刘贤瞅了眼林琳,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答应了林显卓的提亲后,正坐在屋里跟林显卓商量什么时候订亲时,忽然,林琳怒气冲冲的跑了回来,当着刘贤的面儿,大声抗议林显卓的订亲安排。 听到林琳这么直白的拒绝了刘贤,林显卓又气又怒,当场扇了林琳一巴掌,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由,称他已经把林琳许配给刘贤了,她答应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虽然被打了一巴掌,也挨了一顿训斥,可林琳却丝毫不肯妥协,她用手捂住被打肿的脸颊,语气倔强的对林显卓说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林琳告诉林显卓,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叫田修儒,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子,田修儒曾经答应过她,说会娶她为妻,会一辈子对她好,为了田修儒,她可以去死,如果林显卓继续逼她嫁给刘贤,那她就以死证明自己对田修儒的真心。 听到女儿以死相逼,林显卓一时没了脾气,见硬的不行,他只得来软的,林显卓把刘贤里里外外夸奖了一遍,就连刘贤随地小便的行为也被林显卓给描绘成了灌溉植物和滋润土壤。 可是不管林显卓说的多么天花乱坠,林琳就是不为所动,依旧拒绝跟刘贤订亲,说她这辈子生是田修儒的人,死是田修儒的鬼,谁都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望着面前这一对父女,刘贤心中充满了无奈:“我勒个嚓的……居然遇到了如此狗血的桥段,这怎么跟以前看过的小说“斗破苍穹”里的情节有些雷同呢?难道?我也有斗帝的命?” 心里胡乱嘀咕了一番,见现场的气氛有些凝重,叹息了一声,然后刘贤摆了摆手:“林员外,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我跟令爱无缘在一起,订亲的事情还是就此作罢吧。 此地乃是我租住的地方,我不是这里的主人,你们父女如果有矛盾,还请回去解决,不要给这里的主人造成负面影响,本想留你们父女吃顿午饭,但是眼下恐怕有些不合适了。” “刘大人,你别生气。小女年幼无知,轻信了别人的谗言,待老夫劝劝她就行了,等她想明白时,自然就会答应这么亲事了。”林显卓知道刘贤生气了,急忙解释着。 可没想到,听完林显卓的话,刘贤摇了摇头:“令爱想通想不通,那是你们家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等她想答应这门亲事时,我却不想答应了。 林员外,咱们熟人一场,我不想令你难堪,回去后,好好考察一下那个田修儒,要是对方人品还说的过去,那就把令爱托付给对方,如果对方不靠谱,则重新帮令爱找一个如意郎君,良言尽此,恕不远送。” 见刘贤下逐客令了,林显卓只得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他朝刘贤拱手施礼告退,然后忿忿的怒视了林琳一眼,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悬壶堂。 “你……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待林显卓父女离去后,楚若芸有些自责:“都怪我多嘴,要是我在买菜的时候,不提这件事情就好了,那样的话,林小姐就不会跑回去拒绝你,也就不会生后面的那些事情了。” “没事,幸亏你说了,否则的话,真要是到了订亲那天出现这种事情,我这俊脸往哪搁啊。”顿了顿之后,刘贤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我还想对他父女俩说句“莫欺少年穷”呢,呵呵……不过,最后我没好意思说,因为我毕竟跟林显卓认识,不好意思让他太难堪了。” 虽然刘贤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楚若芸依旧感觉刘贤有些闷闷不乐,她有心安慰刘贤几句,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陪刘贤叹气。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这段时间里,刘贤跟楚若芸已经混的很熟了,楚若芸一日三餐的伺候着,偶尔还帮刘贤洗洗衣服。 至于刘贤嘛,由于他平时不在县衙里办差,所以整天呆在悬壶堂里帮楚若芸煎药和抓药,看到这副景象,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刘贤是悬壶堂雇来的伙计呢。 这一天夜里,刘贤破天荒的从县衙的门房里呆了一宿,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清晨,刘贤睡醒后,表情凝重的走到县衙门口,看着此时尚显冷清的街道,他不禁从心中暗暗自语: “奇怪,截止到昨天夜里,距离嵇岳古往雨馨姑娘体内注入玄阴真气的时间,正好是一个月,按说她昨晚应该来找我求救才对啊,为了方便被她给找到,我特意来县衙住了一夜,可她怎么没出现呢?难道,雨馨那丫头找到她师父了?” 就在刘贤蹲在县衙门口胡琢磨时,玉苔县境内某处破庙里,雨馨姑娘浑身虚弱、香汗淋漓、满脸痛苦的躺在地面的草垛上,在她身边站在一个看不清面孔的身影。 那个身影看不清男女,说话时的声音也分辨不出雌雄,不男不女的声音,给人一种十分神秘的感觉。 “以我的功力无法彻底压制你体内的这股玄阴真气,只能用银针封穴的手法暂时封住真气,想要化解这股真气,只能找那个人出面才行,如果那个人肯出手,这股真气肯定可以被化解干净。 这样吧,你想办法寻找那个姓嵇的下落,实在不行的话,你就从姓刘的身上下手,看看姓嵇的那个太监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办法逼此人接触你体内的玄阴真气。 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那咱们只得去找师父了,只要能够请动他老人家出山,你体内的玄阴真气肯定能够可以解开,不过,在此之前,你别忘了师父交代的任务,先帮他老人家把《仲荣册》弄到手。 《仲荣册》现放在淮南江家堡里面,那个地方可不好招惹,里面高手如云,江家兄弟号称淮南二侠,武功驰名江湖,老大江海洋除了家传武功之外,另习得一门神功,功力深不可测。老二江海流人称“劈岳手”,乃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顶尖高手。想从他们手中取走《仲荣册》,你需得好好谋划一番。 话音落下后,那个身影便闲庭信步般的走到了破庙门口,随后一个转身,那道人影便消失不见了…… 第五十九章 意外线索 “东翁……不好了,快出去看一看。” 许勤风正躺在被窝里跟自己的三夫人热乎呢,忽然,听到李师爷从门口一个劲儿的大喊大叫。 在三夫人幽怨的表情中,许勤风一脸不满的从被窝里爬起,穿戴整齐后,他打着哈欠的推开了房门:“李师爷,大清早的你不在屋里睡觉,跑到我这儿瞎嚷嚷什么啊?” “东翁,你快出去看看吧,姓刘的那个家伙在县衙旁边摆了一个大箱子,箱子上面写着“举报信箱”四个大字,怂恿大家检举揭县衙官吏,此时,那个姓刘的正蛊惑老百姓们检举县衙官吏的不法行为呢。” “什么?该死,他怎么能这么干。” 话音落下后,许勤风跟着李师爷火急毛燎的朝外面跑去。 “看一看,瞧一瞧,家家户户动起来,走一走,游一游,玉苔的百姓都挺牛。几千年,各朝代,正直人名代代留。从京城,到地方,英雄本色纷纷现。抓贪官,查污吏,咱们百姓都出力。你举报,他揭,按察使司收状词。不用躲,不用怕,百姓也能把官罢……” 许勤风来的县衙门口后,看到旁边围了一大批百姓,在老百姓中间,刘贤站在一摞砖块上面,左手拿着一根树枝,右手拿着一个铁盆,眼下正用树枝敲打着铁盆,从砖块上念诵他自编的顺口溜呢。 “散开,散开,张捕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些闲杂人等驱散。”听到刘贤果真站在这里鼓励老百姓揭官吏,许勤风急忙下令,让县衙的捕快撵人。 待众人被捕快们驱散后,许勤风走到刘贤面前,刚想给刘贤甩个脸色,可就在这时,刘贤却一把拽过旁边的检举信箱,从里面掏出几封写满字迹的信笺。 “咦?居然真有人写信检举揭县衙里的官吏啊,我看看这都是检举谁的?县衙捕头张成名带人收税的时候,私自夺取百姓家中的财物。 刑房官吏杨从善收取本县杜员外的贿赂,帮杜员外把行凶犯案的家奴从轻处理。工房官吏白大勇把县内三处无主的债基地卖掉,将所卖的银两装入私囊。” 读到这儿时,刘贤慢斯条理的翻开第四封信笺,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他并没有读出来,而是大有深意的看了李师爷一眼,望着刘贤投来的表情,李师爷愣了愣,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的作为,他脸上闪过一丝苍白,朝刘贤悄悄拱了拱手,然后眼神躲闪的低下了头。 看到李师爷的举动,刘贤笑了笑,把第四封信笺翻过去,然后打量着最后一封信笺,看完后,他把目光转向了许勤风,一脸玩味的看着许勤风。 许勤风刚才听到刘贤点名的那几个人,正恶狠狠的瞪着张捕头三人,打算一会儿收拾他们三个,可是刘贤后面忽然停止了声音,表情玩味的瞅着自己,看到这幅表情后,许勤风心里“咯噔”一下,怔怔的跟刘贤对视了一眼,望着刘贤明亮透彻的眼神,许勤风有些心虚的把目光转移到一旁。 “唉……还是老百姓的力量伟大啊,这么一会儿,就让我知道了这么多事情,过两天,我去温大人那里做客时,得把这些检举信送过去,让温大人自己查一查这些事。” 一听刘贤这番话,张捕头几人差点吓瘫,要是刘贤真把这几封信送到冀北按察使手上,那他们就算彻底玩完了,别说现在的位置保不住了,恐怕后半生都得从打牢里呆着。 不只是张捕头三人害怕,被刘贤暗示过的李师爷和许勤风也浑身不自在,虽然刘贤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儿点他们二人的名字,可他们总觉得刘贤手中另外两封检举信跟自己有关。 因此听到刘贤要把检举信送上去,李师爷一个劲儿的跟许勤风使眼色,其实不用李师爷提醒,许勤风也不敢让刘贤把检举信送走,所以来不及思量,他一脸热情的邀请刘贤去后堂聊天。 来到许勤风的书房,刘贤一脸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李师爷跟许勤风嘀咕了一会儿,片刻后,许勤风屏退了李师爷和张捕头等人,自己走到刘贤旁边。 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许勤风有些唏嘘,他本以为刘贤年幼可欺,所以这一个月以来,始终压制架空刘贤,之前本想拉拢刘贤,以此来借用刘贤的背景。 但自从上次“案情详要”的事情之后,许勤风放弃了那个念头,恼怒刘贤不识时务,他下令让县衙众人不得理会、接触、帮助刘贤,想要慢慢的把刘贤给挤兑走。 一个月以来,刘贤一直不声不响,许勤风还以为自己的方法奏效了呢,可是没有想到,刘贤今天居然来了这么一手,许勤风既敬佩刘贤的胆量又感叹自己倒霉,摊上了这么一个不懂官场规则的属下。 思量了一会儿,许勤风本想保持自己的官仪,可最后考虑到刘贤不吃这一套,他只得放下身段,先是给刘贤赔了个不是,然后把石磊来县衙威胁他的内情,对刘贤一五一十讲了出来,称他是迫于石磊的威胁,才不敢对刘贤过分亲近的。 听完许勤风的话,刘贤惊讶的坐直了身体,他没想到石磊居然悄悄来过县衙一次,而且还打算借许勤风的手让自己消失,这时候,他终于想通了,怪不得许勤风明知自己有强横的背景还会对自己不冷不热呢,原来这都是石磊的原因。 沉吟了一番,刘贤用火折子,当着许勤风的面儿把那五封检举信给烧掉,然后一言不的离开了书房。 望着地面上的灰烬,许勤风犹豫了片刻,随后命人在县衙里给刘贤腾出两间屋子,由刘贤负责县衙内的案件、司狱、申诉事宜。 没等来雨馨,却得知了石磊的事情,一想到石磊从暗中惦记着自己,刘贤就有些不自在,这次是让许勤风加害自己,下次指不定还会用什么办法找自己的麻烦呢。 除了石磊之外,锦衣卫里面还有一个想要杀掉自己的刺客,如果这两个人联起手来,一明一暗的算计自己,那自己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报销的,想到这儿,刘贤心里升起一股不安。 他迫切的需要找一个保镖护身,眼下雨馨没有来,江千渊身在淮南,这两个人暂时都指望不上了,刘贤琢磨着实在不行的话,他先花钱雇一个保镖,等有了免费的高手护身之后,再把雇来的保镖给辞掉。 忧心忡忡的回到悬壶堂,只见楚若芸正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看到刘贤后,她随口问道:“你看到我放在柜台上的药方没有?奇怪了?昨天傍晚我明明放在柜台上五份药方,可是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你现在如果没事的话,可不可以帮我找找看?那五份药方被我记在五张信笺上面了,是我整理好久才整理出来的。” “咳咳……什么药方啊?我没见到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贤有些心虚,其实那五份药方被他给烧了,刚刚当着许勤风烧的那五份检举信就是。 他刚把检举信箱放出去不长时间,许勤风就问讯赶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内,老百姓哪有机会写信举报啊? 那五份检举信是刘贤提前放进箱子里的,他念叨的内容,都是他这段时间打听到的消息,至于李师爷和许勤风的反应,则纯属做贼心虚。 矢口否认之后,刘贤假模假样的帮忙找了找,然后他假惺惺劝道:“楚姐,要我说,既然找不到,那还是别找了,等你不忙的时候,再重新整理一遍就成了,反正你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再整理的时候也不会太浪费精力。” “请问刘贤刘公子是否住在此地?” 刘贤的话音刚落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黄莹般的悦耳声音。 回头望去,刘贤顿时愣住了,原来,雨馨正笑吟吟的站在悬壶堂门前看着他。 “原来是雨馨姑娘啊,欢迎欢迎,我本以为你昨晚会过来呢,想不到你今天才来,怎么样?你的身体康复了?”看到雨馨此时面色滋润,不像是遭真气祸害过的样子,因此刘贤试探着问道。 闻言后,雨馨摇了摇头:“差点死掉,我本以为那是嵇前辈骗我的呢,所以没太在意,但是昨晚到了月底之期,着实让我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勉强熬过了第一次,我可再也不想遭第二次罪了,这不,身子刚一恢复正常,我就来找你了。” 听到两人云里雾里的话,楚若芸有些糊涂,她见雨馨在门口站着,便招呼她往屋里来,可是当楚若芸走到雨馨面前,看到她的面貌后,登时大吃一惊。 楚若芸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吓到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被绊倒,倚住柜台稳定好身子,用手指着雨馨,表情惊恐,语气颤抖道:“妖……妖狐……妖狐夜出……” “什么?楚姐,你刚刚说什么?”听到楚若芸的说的话后,刘贤顿时大吃一惊,不只是刘贤,门口站着的雨馨也是一脸惊疑的看着楚若芸。 第六十章 幸存的当事人 悬壶堂后宅,楚若芸倚靠在自己屋里的木床上,面色惊慌的望着雨馨,刘贤坐在旁边安慰了一会儿,又倒了一杯水让她压压惊,待楚若芸情绪平复了许多,刘贤这才试探着询问楚若芸,为何这么害怕雨馨? 抿了一小口杯中的水,楚若芸怯怯的看了眼雨馨,回忆思索了一番,缓缓对刘贤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二十三年前,楚若芸当时只有五岁,那时候,悬壶堂尚由他父亲楚一鸣主持,有一天,她父亲的一个好友从京城赶来,说是得了一味绝顶珍贵的药材,问楚一鸣买不买? 由于那时候楚若芸尚小,所以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只是依稀记得那人姓赵,是专门经营药材生意的,她跟父亲去京城购置药材的时候,曾经见过那个人。 也不知道那是一味什么药材?当姓赵的那人对楚一鸣说出名称后,楚一鸣随即把夫人和楚若芸支了出去,然后一个人跟那个姓赵的在屋里嘀嘀咕咕。 中午在悬壶堂吃过一顿饭后,姓赵的那名药材商便回京城了,之后的几天里,楚一鸣开始大量筹集金银,甚至把两处老宅院和一些古董给卖掉了。 就在楚一鸣变卖家产筹集金银的时候,突然,有人跟他传来消息,数日前,京城赵灵安的府邸被人杀的鸡犬不留,全家上下无一生还。 听到这个消息,楚一鸣顿时表情一变,随即便要打点行囊,说要去京城看一看,楚若芸的母亲不愿意让楚一鸣去京城,担心会招惹是非,可楚一鸣坚持要去,为此,夫妻俩吵了一架,楚若芸的母亲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由于当时楚若芸患有疾病,无法出远门,加上楚若芸的母亲为了拴住楚一鸣的心,所以临走之前,故意把楚若芸留在了悬壶堂,让楚一鸣照看楚若芸。 也就是那天夜里,楚若芸谁的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前院有敲门声,因为她这里是药铺,经常有患者半夜来求急诊,所以她对此早已习惯了。 当楚一鸣起身披上衣服去前面给人开门时,楚若芸便乖乖的从床上等着,可过了一会儿,父亲竟然还没有回来,她便起来去前面找楚一鸣。 年幼的楚若芸出了屋子后,没有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不知为何?那时候,深夜孤寂清冷的月光伴随着院里飘散的血腥,令她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恐惧。 惊惧之下,她没敢开口叫人,而是绕到旁边煎药的夹道里朝药堂里张望,这一眼看过去,顿时吓得小楚若芸心惊胆战,原来,她父亲楚一鸣已经横尸在药堂大厅里,在尸体旁边,站着一个貌若天仙,身穿红衣的女子正找寻什么? 看到这一幕,小楚若芸吓得差点喊出声音来,担心自己喊叫的声音会把那个女人给引来,所以她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出一丁点声音。 从柜台里找了一会儿,那名红衣女子又去后院寻找,幸亏当时小楚若芸是跟他父亲在一个被窝里睡的觉,因此当那名红衣女子看到床上只铺了一个人的被褥和枕头后,并没有想到家里还有一个人。 里里外外找寻了一番,女子有些失望的回到药堂,从柜台上找到楚一鸣记账用的账本,然后便悄然离开了悬壶堂,就在那名女子即将走出门口之际,不知是不是现了楚若芸?竟然朝楚若芸躲避的地方望了一眼。 也就是那一眼,令楚若芸记住了对方的容貌,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副惊艳娇美的面孔,注视了片刻,那名女子转身离去了。 后来,官府的人来勘查现场,询问楚若芸事情的经过,楚若芸的母亲担心会牵连到楚若芸,所以提前交代给楚若芸了,让她说什么都没有看到。 对外,她母亲谎称当晚带着楚若芸回娘家了,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官府查了几天,并没有查到什么结果。之后又有几个太监来调查此事,但也什么都没查到。 没过多久,妖狐夜出的故事传了出来,说是有一个貌似天仙的红衣女子,每到夜里便会走到大街上迷惑世人,如果有人被那名女子给迷住,那他的家里就会招来灾祸,全家被杀的鸡犬不留。 楚一鸣出事后,悬壶堂由楚若芸的母亲支撑着,她母亲一边经营药铺,一边传授给楚若芸医术,可由于整日里担惊受怕,在楚若芸十五岁的时候,她母亲去世了,悬壶堂就留给了楚若芸。 凭借父亲留下的医书和母亲传授的医术,楚若芸独自支撑着悬壶堂,渐渐成为了闻名附近的名医,今天,突然看到了跟当年那个女子一模一样的人,顿时勾起了她幼年的回忆,所以才会这般惊慌失措。 弄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刘贤陷入了苦思之中,他没有想到,悬壶堂上任的主人竟然跟赵灵安有牵扯,而且在赵灵安遇害之后,悬壶堂也被那名来历神秘的女子光顾了。 “楚姐,你知道当年那个姓赵的药商,打算向伯父出售什么药物吗?他口中那个绝顶珍贵的药材到底是什么?” 听到刘贤的询问,楚若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我还小,根本记不住当时他们说的话。” “楚姐,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看能不能想起什么细节,比如当时的场景,交谈的内容,伯父或者赵姓商人的表情。”刘贤不死心的追问。 闻言后,楚若云轻轻咬了咬嘴唇,皱眉苦思了一番,想了一会儿,她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我记得当时那个姓赵的见到我之后,为了哄我开心,曾拿出一包叫徽墨酥的点心给我吃,说是他采药时捎回来的。 徽墨酥香甜可口,唇齿留香,令人吃过之后念念不忘,由于从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所以我至今还记得当年那种点心的名字,后来我虽然吃过很多点心,可是没有一样能够跟徽墨酥相比。” “徽墨酥?那是什么地方的特产?这玩意儿哪里能买得到?”刘贤有些疑惑。 旁边的雨馨听到这番话后,心中随即一动,她装作漫不经心的解释说:“徽墨酥是徽州的特产,只有徽州才能买得到,因为紧靠着黄山,所以许多去黄山游玩的人都会带些当地的特产回家。 徽墨酥就是当地最有名的特产,我之前在万芳阁的时候,曾经品尝过,味道的确不错,不过,徽墨酥不能长时间保存,顶多也就能存放四五天,过存放的时限就会坏掉。” “黄山……徽州……采药……徽墨酥……绝顶名贵……红衣女子……寻找东西……”自言自语了半晌,刘贤忽然眼睛一亮,低声自语:“看来我得去一次徽州啊。” 听闻刘贤要去徽州,雨馨脸上虽然神色如常,可她心里却登时大喜,因为,如果刘贤从冀北取道前往徽州,必须得经过淮南,一旦到了淮南,势必会路过江家堡…… 第六十一章 淮南江家堡 江家堡位于淮南万柳湖畔,占地约三百多亩地,里面的嫡亲、旁系、食客、门人、杂役、婢女、加起来约有五百多人,虽然堡内人口众多,但是江家所拥有的良田、矿产、生意、足以维持这些人的开销。 在淮南,没有人不知道江家堡,一提起淮南二侠的名号,所有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因为正是由于江家堡的存在,淮南地界上从没有闹过匪寇,那些混迹江湖的邪道高手因为摄于江家兄弟的名头,都不敢在淮南作案。 江家堡之所以在淮南拥有这么大的名气,那是因为堡主江海洋修为精深、功力通玄,被誉为江湖第八大高手,排名仅次于少林僧、武当道、贝叶尼、痴文儒、百袋丐、武林盟主石镇岳、魔教教主古通天。 不过,俗话说的好,树大容易招风,虽然江家堡威名赫赫,可平日里也有许多是非,只不过,那些事情有专门的人员去摆平,一般的小事传不到堡主的耳中罢了,可是,但凡有传到堡主耳朵里的事情,那就表示此事很棘手,底下的人摆不平了。 这一天,江家堡内,江海流不停的在大厅里游走,边走边嚷嚷着什么,在他旁边靠近窗户的位置,一个身穿白色锦衣,腰悬长剑,留有三缕长须,头微白,身形挺拔,面色清逸的老者,正负手而立的观看窗外景色。 那人正是江家堡的堡主江海洋,虽然此时江海洋的年龄看起来只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但他的真实年龄已经有六十一岁了,只不过因为武学修为高深,容颜显的年轻而已,在外人看起来,他比五十多岁的江海流还年轻,不知情的还以为江海流是大哥,他是兄弟呢。 待江海流说累了,停住脚步坐下喝水润嗓子时,江海洋缓缓转过身子:“说完了?说完就去看看擂台搭建的怎么样了?距离比武打擂还有四天,到时候,武林各地的英雄豪杰们都会齐聚江家堡,你可别给我整出岔子来。” “大哥,你怎么还能沉得住气呢?”将杯子里的水一口咽下后,江海流把杯子用力一摔:“神刀门这次提出比武打擂,用他们神刀门的林场赌咱们的矿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诈。 咱们的矿山已经过多年开采,资源已经被开采掉一半了。而那片林场是神刀门老门主传下来的,养护了几十年,现在已经长成了一片森林,且不说里面的树木全都成材了,单是那片林场数千亩地的面积,就比咱们的矿山珍贵数倍。 神刀门现任的门主吴金翎才四十多岁,根本不像是老糊涂了,怎么可能干这种赔本的买卖?况且他们这次还邀请了各路武林同道来观礼,如果没有稳赢不输的底气,他们岂会做出这种有违常理的举动? 接到挑战书之后,你非但不跟我商量商量,反而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人家,不但按照对方的要求把擂台设在了堡内,而且还让对方选择比武的方式,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二弟,你对咱们江家堡的实力就这么不自信?”听到江海流的唠叨后,江海洋笑了笑。 “我不是不自信,而是总觉的这里有问题,平日里吴金翎见到咱们躲都来不及,这次居然敢跟咱们叫板,他哪来的胆量?就他们那点武功,怎么可能是咱们的对手? 咱们这边除了你我兄弟二人,千渊的武功也算小有所成了,府上的食客里有几位高手,而门人里也有几个杰出的弟子,粗略一算,咱们这边能够凑出两名一流高手和十多名二流高手。 而整个神刀门除了吴金翎勉强算是一流高手之外,其余的弟子里面就没有上得了台面的高手了,尽是些四流五流的庸手,他们拿什么比啊?” “既然这样,那你就不需要操心胜负了,专心的去准备擂台就好了。”江海洋轻轻笑道。 “哎呦……大哥,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是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别让姓吴的那个人给钻了空子,他到现在还没有提出比武的方式,我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正在兄弟俩为了比武的事情交谈时,忽然,一位门人送来了一封信:“禀堡主,神刀门派人送来了一封密信,说是吴门主想出比武的方式了,请堡主届时按照信上的方式比武。” “哼……混账东西,吴金翎以为他是谁啊?他想怎么比就怎么比?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送信的人在什么地方?你把他叫过来……” “好了,信我收到了,你告诉来者,就说我答应了吴门主的要求,届时会按照这上面的方式比武的。” 看完信上的内容后,江海洋制止了江海流的话,吩咐门人去回话,等门人领命离开后,他有些疑惑的坐到椅子上,望着手中的信笺略带沉思。 “这你都不生气?你的境界可真高啊,大哥,冒昧的问一下?你这几年修练的是什么武功啊?竟然练的一点火气都没有了,我劝你以后换种武功修炼吧,要是再练下去,估计你得练傻了。”不满的抱怨了一句,江海流一把夺过江海洋手中的信笺,仔细观看起上面的内容。 听到江海流的这番吐槽后,江海洋捋着胡须笑了笑,接着,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完信笺上的内容后,江海流并没有愤怒的拍桌而起,反而沉静了下来:“吴金翎居然提出了一个五局全胜的比试方法,双方各出五名高手,一对一比试,五局全胜的一方赢得比试。 他明知大哥的修为高深莫测,却提出了这么一个比赛方式,吴金翎想干什么?他上哪儿去找这么多高手?五局全胜?难道他有把握胜得了大哥? 不但如此,吴金翎居然托大,把他那一方的武者名单附了上来,吴金翎、东方智谋、醉道人、赶尸客、百蛊公,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我怎么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不管那么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囤,我们这边已经来不及聘请高手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说完这句,江海洋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 刘贤决定到徽州走一趟之后,先是去玉苔县衙请了假,由于他属于提刑按察使司衙门,所以还得去保定府提刑按察指挥所请假,办理完手续,他跟楚若芸告了个别,然后打点行囊离开了玉苔县。 当刘贤来到县城门口打算雇佣马车的时候,雨馨却牵着两匹马来到了他身边,见面后,她笑嘻嘻的将一匹马的缰绳递给刘贤,然后非要跟刘贤一起去徽州游玩。 见雨馨不但备好了马匹,甚至连路上的干粮和水壶也准备妥了,想到这一路上指不定会遇到什么事情呢,有这么一个美女保镖跟在身旁,除了养眼之外还能护身,因此刘贤假模假样的拒绝了一番,最后在雨馨的连番哀求下,这才装作不情愿的带上雨馨同行。 刚走了没几步,刘贤就觉自己带上雨馨的决定是多么英明正确了,因为他不认得路,出了县城他就懵了,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就在刘贤一脸尴尬的准备打道回府时,雨馨告诉刘贤,她认得去徽州的路。 就这样,刘贤在雨馨的带领下,战战兢兢地的骑上马,用他那半生不熟的马技,东倒西歪的踏上了去徽州的路…… 第六十二章 冲突 上 “雨馨姑娘,你在万芳阁挣了多少钱?” “雨馨姑娘,万芳阁的幕后老板是谁?” “雨馨姑娘,你出来的时候请假了吗?” “雨馨姑娘,你是怎么进入万芳阁的?” 刘贤一路上不停的问东问西,被问烦了,雨馨有些不耐烦道:“刘公子,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想知道这些答案,追上我再问吧?” 话音落下,雨馨一甩马鞭,便策马飞驰而去,看到雨馨已经骑着马远去了,刘贤大有深意的笑了笑,然后也跟了上去,他骑马的技术虽然比不上雨馨,但经过一段路途的适应,已经渐渐找到了窍门,因此奔行起来度也不慢。 三天后,刘贤二人已经进入到了淮南地界,只要穿过淮南便可以进入徽州,就在刘贤打算稍稍歇息一下,然后直奔徽州时,忽然从茶棚里听到一个消息。 江家堡明天上午召开武林大会,同淮南神刀门比试擂台,邀请各路江湖豪杰前去观礼,现在许多武林人士都去了江家堡,准备观赏明天的擂台赛。 得知这个消息后,刘贤看了看路线,现自己如果想要去徽州,正巧要经过江家堡的势力范围,略微犹豫了一下,他问雨馨要不要去江家堡看打擂的? 对于刘贤的这个提议,雨馨当然是一百二十个支持,就这样,付了茶水钱之后,两人骑马朝江家堡方向赶去,在路上,刘贤遇到许多武者装扮的人物,他们也都是去江家堡参加武林大会的。 傍晚时分,刘贤二人来到了江家堡门前,本想直接进去找江千渊,可到了门口,却被门卫给拦住了,对方问刘贤有没有请柬?如果没有请柬的话,则不得入内。 见进不去堡内,刘贤并没有太在意,因为他对这个武林大会其实并不是太感兴趣,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去徽州查找当年赵灵安的踪迹,来到江家堡只是顺路而至,进不进去都一样。 刘贤虽然不在意,可是雨馨却有些着急,但当着刘贤的面儿,她又不能表现的太过于焦虑,只能强压着心里的急躁,想办法混进江家堡。 看到刘贤想要就此离去,雨馨便用各种理由留在原地,最后她看到天色已晚,以天黑不方便赶夜路为由,劝刘贤在此地找个客栈住一宿,待第二天天亮之后再启程。 对于雨馨的提议,刘贤起初是拒绝的,称自己身上的盘缠不多,如果今晚要是留在此地的话,只能扬勤俭节约、艰苦朴素的美德,看看哪家客栈的柴房能住人。 闻言后,雨馨登时秀眉一瞪,郁郁不乐的表示,她身上带着银子了,今晚所有的开销算她的,不叫刘贤花一分钱,让刘贤放心大胆的住。 一听这话,刘贤明显松了口气,随后一改之前的吝啬本色,直奔附近最大的客栈去打尖,路过裁缝店的时候,还厚颜无耻的购置了两身新衣服,费用都是由雨馨报销的,在替刘贤付账的时候,雨馨心里那叫一个生气。 江湖客栈是江家堡名下的产业,也是附近区域里最大的一家客栈,足有四层楼高,后院设有许多独院和雅间,集住宿和餐饮于一体,可以同时容纳三百多人入住和就餐。 江湖客栈的房间分为普通客房、中等客房、上等客房、独院客房,听完小二介绍的客房等级后,刘贤连价都不问,直接定了独院客房,而且还是两个独院,他跟雨馨各住一处。 让店小二把马匹牵到马厩喂食上好的草料,将行囊送到独院,接着,刘贤便拉着雨馨来客栈的大厅用餐,两人刚坐好,一名店小二就跑了过来,问刘贤二人想吃的的什么? “燕窝鲍翅,鱼脑豆腐,酥烤全羊,清蒸驴唇,酱焖甲鱼,爆炒大雁……” 刘贤正端详着小二手中的木质菜牌,一脸认真的点菜时,雨馨不紧不慢的告诉刘贤:“我身上带的银子不多,已经全都用来支付住宿费用了,现在就剩下二十多贯铜钱了,你点的这些菜,恐怕都得由你自己掏钱腰包了。” “什么?”闻言后,刘贤愣愣的看了眼雨馨,见她的表情不似在撒谎,刘贤郁闷的收回目光,然后讪讪的朝店小二干笑道:“咳咳……伙计……刚刚我点的那些菜……全不要。 不是我没钱啊,而是因为我这个人信佛,生平从不吃肉,所以麻烦你给我来几道素菜,最好是那种物美价廉、爽口清脆的素菜,比如咸菜丝,腌大蒜,酱黄瓜,酸白菜之类的。” “哈哈哈……哪来的穷酸?竟然这么抠门,尽点一些不要钱的咸菜。”刘贤正点着菜,旁边客桌上传来一阵粗狂的笑声,接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来到刘贤的桌前。 只见那人色//眯//眯的盯着雨馨:“啧啧啧……小姑娘长得真水灵啊,丫头,你与其在这里陪这个臭小子吃苦,还不如跟着爷们混呢,俺保证能让你天天吃香喝辣的。” “你是什么人?”刘贤皱眉问道。 “吆吆吆……小家伙生气了。”看了眼刘贤,男子张狂的笑道:“哈哈哈……爷们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泰山铁拳门,江湖人称石大拳的就是本人。” “石大拳?没听过,无名小卒。”刘贤一本正经的摇着头。 “臭小子,你说谁是无名小卒?呔……吃我一拳,让你知道俺石大拳的厉害。”话音一落,石大拳徒的捣出一拳,直奔刘贤的前胸而去。 “我去……这么不讲理。”念头一闪,刘贤身子一扭,施展出学自嵇岳谷的身法和手法,转到石大拳身后,用手锁住石大拳的右手臂,接着趁石大拳没反应过来之际,掏出他特制的解剖刀具,在石大拳的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刘贤下手极有分寸,只是划破了脖颈处的一点表皮,即让划口渗出血丝,又没有伤到石大拳的动脉。 因为知道自己在内力方面不占优势,因此他在石大拳脖子上划出伤口后,随即收手退回一旁,石大拳摸了摸脖子处的伤口,看到手指上沾染的血迹,顿时愣住了,望着刘贤沉吟了片刻,他朝刘贤抱了抱拳: “在下鲁莽,言行之间冲撞了这位公子,还请公子赎罪,俺这点微末技艺,竟然在公子面前献丑,还真成了关公面前耍大刀,多谢公子刚才的不杀之恩,以后公子要是到了鲁东泰山门,一定要去找俺,俺一定尽地主之谊。”道完歉,石大拳悻悻的退回了自己的桌旁。 看到刘贤施展出的手法和身法之后,雨馨眼睛下意识的眯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正常。 “怎么样?我厉害吧?”坐好后,刘贤一脸得意的看着雨馨。 对此,雨馨只是笑了笑:“你施展的招式虽然精妙,可你的内力却不纯,这就好比用一根细线拴着一匹马,即使你捆的再结实,但马儿只要一用力就能挣断细线,你的这点修为,对付那些不入流的武者还可以,但遇到了真正的高手就不行了,对方一运内力,你就会被弹开,根本不是对手。” “我这招要是对上你会怎么样?”刘贤好奇的看着雨馨。 闻言后,雨馨摇了摇头:“这一招如果是嵇公公施展的话,我无丝毫还手之力,可假如由你施展,嘻嘻……本姑娘打的你满地找牙。” “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我能过你。”刘贤有些不服气。 “不是姐姐打击你,武功一道没有丝毫捷径可走,只能靠勤学苦练慢慢积累修为,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将来同样不是我的对手。” “我要是以后比你厉害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雨馨不禁娇笑起来:“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即使为奴为婢也无妨。” “不用为奴为婢,到时候当我媳妇就行,虽然你的年龄比我大,不过我不在乎。”刘贤笑呵呵道。 雨馨对此不置可否,娇笑着摇了摇头,随口应付着:“你还真自信啊,好,真要是有那么一天,姐姐就嫁给你,不过,估计你这辈子都没什么希望了,咯咯……” 就在两人交谈甚欢之际,忽然,一个吊儿郎当,满脸猥琐的年轻人来到两人身旁:“二位,我们少爷请两位过去喝一杯,希望两位能够赏光。” 第六十三章 冲突 下 顺着年轻人的目光望去,只见大厅靠着窗口的一个酒桌上,坐着六七个男子,中间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相貌英俊,二十多岁的少年。少年虽然长得不错,可那个鹰钩鼻却给人一种略带阴沉的感觉。 “告诉你们少爷,本公子没空。”刘贤不愿意跟那种人打交道,所以毫不犹豫的回绝了。 “你可以没空,但是这位姑娘必须得有空,因为我们少爷点名要这位姑娘去喝几杯。”说话的空隙,那人一直不怀好意的打量着雨馨。 “我是跟这位刘公子一起来的,他没空,我也没空。”笑吟吟的回了一句,雨馨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人:“想必你刚才已经见过刘公子的武功了,我建议你们不要打什么歪主意,以免招惹了刘公子。” “哼……刘公子虽然武功高强,但这里是淮南,还轮不到刘公子耍威风,善意的提醒一句,想要从此地平平安安的,最好不用得罪姓江的,而我们公子恰巧姓江。”年轻人一脸的倨傲。 “说完了?说完你可以走了,别在这里耽误我们用餐,如果你不愿意自己走,我不介意送你一程。”刘贤根本没把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 见刘贤根本无视自己的威胁,年轻人脸上闪过一丝难看,他刚才见识过刘贤的身手了,不知道刘贤就会那一招,还以为刘贤是什么武林高手呢,所以看了刘贤和雨馨一眼,年轻人一脸忿忿的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桌旁,年轻人装作愤怒的跟坐在主位上的少年汇报:“江少爷,那俩人不给你面子啊,我好话说了一箩筐,可他们说什么也不肯过来。” “那个男的爱来不来,本少爷压根就没打算让他过来,主要是那位姑娘怎么说?她肯不肯过来喝酒?”说话间,少年的目光一直放在雨馨的身上。 “那女的也不肯来,她说是跟那个……那小子姓什么来着……哦、对了……姓刘……她说是跟那个姓刘的一起的,姓刘的不来,她也不来,她还威胁咱们,说让咱们别惹那个姓刘的。” “你提本少爷的名号了吗?” “提了,可是不管用,那俩人根本不买您的账啊。” “哼……在淮南还没有人敢不给我江千重面子,去,就说是我说的,让那小子来这里敬三杯酒,要是他不来,打断他一条手臂扔出去。” 原来,少年名叫江千重,是江海洋堂兄的儿子,江海洋除了江海流这个亲弟弟之外,还有一个堂兄和三个堂弟,他们这些人以及后代,都属于江家堡嫡亲一脉。 “且慢。”当少年说完后,他身后的一名老者出言劝道:“大少爷,这恐怕有些不妥吧,对方既然来到此地,想必是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朋友。 堡主让大少爷在此款待各路江湖朋友,如果大少爷让手下伤了那二人,恐怕会落下个仗势欺人,不敬朋友的名声,这事假如被堡主知道了,恐怕……” 江千重听完老者的话,一脸意味悠长的看着他:“怎么?堡主说过的话是命令,本少爷说过的话就不是命令了?” “老奴不敢,老奴多嘴了,请大少爷恕罪。”听到江千重话里流露出不满的意味,老者急忙低下头认错。 “哼……”冷冷瞥了眼老者,江千重收回目光,朝那名青年使了个眼色。 看到江千重的示意后,青年点了点头,叫上左右两侧的两名劲装大汉,然后得意洋洋的朝刘贤走去:“小子,我们江少爷命你去给桌上的朋友敬两杯酒,希望你识相点,否则的话,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了。” “我还真想看看你们是怎么不客气的。”刘贤有些气愤。 “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过去了,二位兄弟,把这臭小子拿下交给江少爷处置,居然敢拂逆我们江少爷的面子,真是不知死活。”说话间,这人退到了一旁,让旁边跟着的那俩劲装男子出面拿人。 “呼……”由于之前见过刘贤的身手,因此那两人出手之际用上了全力,左边那人修炼的是外功,铁砂掌使的炉火纯青,一掌拍下,竟带出了呼啸声,待手掌拍到大理石的桌面上后,桌面竟然被拍出一个手印形状的窟窿。 右边那人也不是庸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笼筷子,然后朝刘贤投去,见到对方扔了一把暗器过来,刘贤下意识的向旁边一闪身,避开了那些筷子。 被掷出去的那些筷子飞到旁边的柱子上时,传来“嘟嘟嘟”一阵轻响,待声音停下,只见那把筷子全都插进了柱子上,如果刘贤没有避开,估计此时已经被插成筛子了。 刘贤那两下子,搞个出其不意的进攻还可以唬一唬人,可真要跟人对战,他基本上不是对手,正因为有这个自知之明,所以看到两人的攻势后,刘贤急忙蹦到了一旁,然后朝雨馨喊道:“制住他们。” 听到刘贤的喊声,雨馨身形一晃,瞬间便点住了那两名劲装男子的穴道,顿时令那二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而这时,刘贤抄起一把椅子,“啪啪”两声砸过去,那俩人便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流畅,两人配合的是相当默契。 这边一闹,顿时引起大厅里那些客人的注意,众人弄清了事情经过后,全都好奇的打量着双方,众人在被雨馨靓丽的容貌吸引之际,也为刘贤感到叹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得罪江家。 “臭小子,竟然敢伤了我的人,来呀,把他拿下。”见自己派去的人被刘贤给打趴下了,江千重有些下不来台。 江湖客栈毕竟是江家堡的产业,随着江千重的一声吩咐,客栈里走出二十多个彪形大汉,在这些大汉身后,站在两名面色阴霾的老者,望了眼刘贤二人,其中一名老者淡声道:“动手。” 一声令下,那些大汉怒吼了一声,然后齐刷刷的朝刘贤扑去。 “大姐,救命啊。”看到这副阵势,刘贤毫不犹豫的躲到了雨馨身后,嚷嚷着叫雨馨保护他。 雨馨冷冷瞥了眼那些冲过来的壮汉,然后粉拳紧握,迎面朝对方反攻而去,刘贤在抱头躲窜的时候,悄悄把目光盯在了雨馨身上,仔细观察着雨馨攻击的部位以及使用的招式。 那些壮汉虽然人数众多,可没有真正的高手。而雨馨虽然是个女子,但她的武艺却着实厉害。仅仅十多个照面下来,那些壮汉竟然全都被雨馨给打的倒地不起。 见到这一幕,那两名老者微愣了一下,然后同时出手进攻雨馨,这两名老者都是内功高手,施展招式的时候不带一丝风声,可拳脚所过之处,却碰木木断,沾石石碎,而且这二人是身法极为迅,行动间如同闪电一般。 由于这两名老者的武功较高,雨馨在应付的时候,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玉手时而攥拳、时而化掌、偶尔还变换为鹰爪状,观察了一会儿,刘贤现一个细节。 那就是每当雨馨把手指变换为鹰爪状之际,招式是以目标的前胸和脖颈为攻击点,而这时候,对方两名老者便会疲于应付,可是不知为何?雨馨貌似有些不喜欢施展这门功夫,往往刚施展了一两招,便换为另一种武功,一旦她变换招式,那两个老者又把被动的局面搬了回去。 “她怎么老是在关键的时候变招呢?难道在掩饰自己的武功路数?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担心被人现什么吗?”刘贤在心里暗暗琢磨之际,也悄悄复制了雨馨施展的招式。 正当雨馨跟两名老者打的难解难分时,忽然,门外走进来一名身穿青色长衫,手提宝剑,星目剑眉,表情俊朗、丰神如玉的少年。 进入客栈,少年先是大呵了一声:“褚伯、洪伯,住手,来者都是客,你们这般所为,岂是待客之道?” “遵命,少堡主。”听到少年的呵斥后,那两名老者纷纷退下。 “拜见少堡主。”见到这名少年时,大厅里的那些武林人士,纷纷起身打招呼。 “堂弟,你怎么来了?”这时,江千重表情复杂的走到来人面前。 少年正想回答江千重的话,可他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刘贤。 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少年一个健步冲到刘贤面前,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单膝跪地,神情恭敬的朝刘贤行礼:“江千渊拜见公子。” 第六十四章 各怀心事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少堡主怎么给那少年跪下了呢?” “那人是什么来头?少堡主为何行此大礼?” 大厅内的人看到江千渊的举动,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低头窃窃私语,江千重和江家堡的那些人全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刘贤,悄悄猜测他的身份。 那些被打的壮汉看到这幅架势,暗道自己这顿揍估计是白挨了,两名老者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跟江千重一起的少年则在心里暗暗叫苦,心说这次踢到铁板了,回头少堡主还指不定怎么收拾自己呢。 见江千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自己行礼,刘贤急忙将他扶起:“千渊兄,这么多人在看着,你就不怕折了江家堡少堡主的名声?” “若不是公子相救,千渊现在还身处于牢狱之中,此等大恩,没齿难忘。”江千渊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真挚的感激之情。 回答完刘贤的话,江千渊喊来一名店小二:“去堡里通知我二叔,就说刘公子来了。” 吩咐完,他找来客栈的掌柜,询问刚才事情的经过,客栈掌柜怯生生的看了江千重一眼,然后低着脑袋把刚刚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当掌柜的说完,江千渊脸上已经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堂兄,刚刚李掌柜所说的话可有不实之处?你因为看中了这位姑娘,便让刘公子和这位姑娘去你那一桌敬酒,当刘公子和这位姑娘拒绝之后,你派人攻击他们二位,此事是真是假?” “假的如何?真的又如何?”江千重冷道。 江千渊上去注视着他:“如果是假的,你冲撞了刘公子,需要上前赔礼道歉。如果是真的,你得罪了刘公子,须得负荆请罪。” “堂弟,难不成你会为了这俩外人跟我过不去?”听到江千渊咄咄逼人的话音,江千重脸色有些不高兴。 “堂兄,我父亲让你在此款待江湖朋友,并不是让你作威作福的,且不说刘公子是我的恩人,即使他跟我不认识,可他二人既然花了银子入住到江湖客栈,便是江家堡的朋友,你见色忘义,仗势欺人,这番行径要是传言出去,就不怕江湖朋友耻笑?” “说的好,千重,你虽然是千渊的堂兄,可你这心胸和气魄却差了千渊不止一筹。”说话间,数名老者鱼贯而入的走进了客栈。 看到这些人,客栈里的那些人一个个的全都惊骇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原来,此刻进来的这些人全都是江家堡的当家的,不但堡主江海洋亲至,副堡主江海流以及他的一位堂兄和三位堂弟也都来到了客栈。 众人走进大厅,江海流朝刘贤拱手施礼:“刘公子,京城一别,已有月余未见,想不到今日刘公子竟然来到了淮南,刘公子大驾光临,我等兄弟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等江海流说完,刘贤也微笑着施礼回话,两人寒暄了几句,江海流把江海洋介绍给刘贤,虽然已经事先知道了刘贤帮江千渊洗刷冤屈的事情,可真正见面后,江海洋依旧满怀感激的对刘贤道谢。 介绍完江海洋,江海流又把其余几人对刘贤介绍了一番,他们分别是江海流的堂兄江海溪,二堂弟江海游,三堂弟江海湖,四堂弟江海河,江千重是江海溪的长子,也是江家堡第二代子孙之中的兄长。 众人互相认识后,江海溪把自己的儿子吼到跟前,当江千重走到面色后,江海溪不由分说的就抽打了两巴掌,然后训斥着江千重让他给刘贤二人赔罪。 用手捂着自己的脸颊,江千重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父亲,听到父亲让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刘贤赔罪,他实在拉不下这个脸面。 可是看到父亲阴云密布的脸庞,他还真有些害怕,犹豫了片刻,他一脸屈辱的朝刘贤说了句:“对不起,在下向刘公子赔罪了。”说完,江千重气呼呼的跑出了客栈。 “犬子无礼,冲撞了刘公子,还请刘公子不要怪罪,老朽代犬子向刘公子道歉了。”当江千重负气离去后,江海溪有些歉意的说着。 “江老您太客气了,千重兄年轻气傲,有些盛气凌人也是能够理解的。”虽然刘贤对江千重很是反感,可人家的父亲已经出面道歉了,刘贤也不好多说什么。 众人交谈了一会儿,江海流提议大家回堡内用餐,吩咐客栈掌柜的把刘贤二人的包裹和马匹安顿好,然后从前面带路,领着众人回江家堡。 江海溪走在队伍的最后,当他看向刘贤的背影时,满是微笑的脸上却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冷芒。 当刘贤一干人等离开后,客栈内的那些人慢慢坐了下来,然后都在议论刘贤,后面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桌上,两男一女三个人也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刚刚那个女孩是万芳阁的雨馨,跟他一起的那个年轻人,之前在顺天府大牢任职,据说后来去了冀北,他们怎么来到这儿了?邵三娘,你有请柬,去内堡一趟,把这个消息传给东方先生……” 刘贤和雨馨在江海洋兄弟的陪同下,穿过内堡朝后面的主厅走去,在行进的时候,雨馨不停的朝四周打量着,仿佛要寻找什么? 刘贤一边跟江海洋交谈着,一边朝中间的会客厅走去,忽然,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瞬间停住脚步,朝左右望去,可当他看过去的时候,现周围尽是一些穿着怪异的江湖人物,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奇怪?难道是我多疑了?”刘贤自言自语了一声。 “贤侄,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之处?”见刘贤突然停下了脚步,江海洋忍不住问道。 “没事,我就是随便看看。”朝江海洋笑了笑,刘贤继续前行。 当他们一行人走进主厅后,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从旁边的转角处走了出来,注视着刘贤离去的方向,男子冷声嘀咕了一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哼……” 冷哼了一声,男子随手捡起一顶斗笠戴在头上,然后转身朝一旁走去。 他刚刚离开不久,一个相貌端正,满脸睿智的中年男人悄悄显出身形,看到男子离去的方向,中年男人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自语道:“锦衣卫总旗白千峰,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第六十五章 比武打擂 上 晚饭时间,江海洋兄弟几人陪刘贤喝酒,由于明天上午还要比武打擂,所以众人只是浅饮了几杯,并没有多喝,席间,江千渊的母亲也来到席上向刘贤敬酒。 看到坐在一旁的雨馨,江夫人还以为她是刘贤的家眷呢,所以一个劲儿的夸赞两人是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直到雨馨一脸娇羞的解释两人只是朋友关系时,江夫人这次尴尬的停下口中的话。 聊了一会儿,众人聊到了刘贤来淮南的原因,刘贤没有细说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随口回应了一句,称他和雨馨是去徽州办点事,路上得知江家堡举办武林大会,所以就过来看一看。 讲完,刘贤担心众人继续打听下去,因此他趁机把话题引到了武林大会上面去,询问神刀门的实力怎么样?江家堡这边有没有把握全胜? 对于刘贤的疑问,江海洋轻笑了一声:“贤侄尽请放心,神刀门的吴金翎虽然有些本事,但他那点功力,老夫还没有看在眼中,虽然从对方递来的名单上看,吴金翎请了几名外援,但江家堡内的高手也不在少数,此战我江家必胜。 明天的打擂,老夫就不出面了,让海流和千渊以及老夫门下的几个弟子上场就行,海流对付吴金翎稳胜无疑,而千渊和老夫门下的弟子,对付其余几位打擂者,应该也是绰绰有余,此战,就权当让年轻人练练手了。” “既然伯父胜券在握,那晚辈就预祝明日的比武打擂,江家堡能够大获全胜。”说话间,刘贤端起酒杯,便要向江海流敬酒,但他刚刚站起来,就感觉大厅西侧突然涌现出一股庞大的气息。 那种气息如同一阵波纹般蔓延到了整个江家堡,感受到波纹后,刘贤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当初嵇岳古在万芳阁散的威压一般,只不过嵇岳古的威压阴寒霸道,而这股威压却轻柔绵延。 感觉到威压的那一刻,江海洋脸色随即一变,侧头向西侧的一栋楼阁望去,接着,他身上散出一股刚烈纯猛的威压反击之前的威压,当两股威压接触到一起后,之前那股威压随即消失不见,片刻后,江海洋也收起自己的威压,皱眉站在原地沉吟不语。 “谁的威压?竟然这般强大?”江海流有些疑惑:“看方向,刚刚那股威压是从西边“迎君阁”传来的,神刀门的那些人就住在迎君阁,难道?是神刀门的人?” “应该是了。”点了点,江海洋沉吟道:“本来我明天不打算去擂台那里,但从刚才那股威压来看,神刀门这次貌似请到了高人,也罢,整日闭关,我也有些乏味了,明天就去擂台那里散散心吧。” 江家堡迎君阁三楼,一名相貌文雅的中年儒生盘膝而坐的从床榻上练功,他对面站着一名身穿华服的半百老者,老者相貌阴沉,一看便知是奸诈狡猾之辈,此人正是神刀门的门主吴金翎,江湖人称奔雷刀。 刚刚那股强大的气息,是从中年儒生身上散而出的,待儒生收回自己的威压后,吴金翎有些焦急:“东方先生,你怎么突然释放出了自己的威压?这样一来,咱们不就泄露了己方的实力了吗?” “泄露了实力难道不好吗?这样的话,江家堡就会全力备战了。”说完,见吴金翎脸上尽是不解之情,儒生笑了:“吴门主莫非忘了咱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属下没有忘记,只不过?属下有件事情一直想不通,王爷命咱们取走江家的《仲荣册》,可东方先生却始终没有对江家堡展开行动,反而安排了这么一场比武打擂,属下愚钝,不知先生有何打算?”吴金翎恭敬的回答。 见吴金翎脸上虽然尽是恭敬之色,却依旧隐含不解之情,儒生捋了捋胡须,笑道:“吴门主刚刚投到宁王府麾下,自然有许多事情摸不着头绪,不过,吴门主不须多虑,只要安心应对明日的比试便可,在下向吴门主保证,待比赛结束后,既能替王爷取走《仲荣册》,又能让神刀门取代江家堡的地位。” …… 吃完酒席,刘贤和雨馨被丫环分别送到了客房休息,洗漱了一番,刘贤倒头便躺在床上睡觉,不一会就传出了鼾声。 雨馨洗漱完毕,吹灭了屋里的蜡烛,看样子,她也躺下歇息了,随着夜色的深临,江家堡渐渐陷入了安静之中,除了堡内的守卫在交叉巡逻以为,其余人的都已经进入梦乡。 可是,到了半夜时分,雨馨房间的窗户却悄悄打开了一条缝隙,一道穿着夜行衣的苗条身影从窗内飞出,一个时辰后,那道身影飞回了房间,整个过程没有出一丝声音,只不过,这个过程被隔壁房间的刘贤看了个清清楚楚。 悄悄掩上窗口,刘贤回到自己的床上,把他雨馨认识后的点点滴滴回忆了一遍,然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江千渊早早来到了刘贤的房间,招呼刘贤和雨馨去吃早饭,然后告诉二人,比武打擂马上就要开始了,让刘贤跟雨馨去擂台那里观看比武。 第六十六章 比武打擂 中 擂台设在了江家堡的后院,由木头和石块堆积成的圆形台面,擂台有一米多高,面积约一百多平方米,左右两侧各有一块条幅,上面分别写着“比武打擂莫伤和气”、“同道切磋以武会友”。 此时,擂台周围站满了武林人士,这些都是应邀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人物,除了淮南地界上的武林人物来到了此地,许多江湖上的门派也来此参加大会。 由于这次的请柬是神刀门出的,所以来的都是一些中小门派,那些江湖中的大型门派和然势力,都没把神刀门看在眼中,即使收到了神刀门出的请柬,也不会派人来的。 因为像少林、武当、昆仑、崆峒、峨眉、这样的大门派,以及武林盟、丐帮、魔教、避世山庄,这种声名显赫的势力,在武林中的地位全都十分然,一般人根本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如果是江海洋亲笔相邀,那些门派的掌门人肯定会亲至,即使本人有事来不了,也会安排门派中地位较高之人前来参与大会,但神刀门在江湖中只不过是一个二流门派,他们出的请柬,根本没有任何人会买账。 在一干武林人物的喧杂声中,挑战方神刀门和守擂方江家堡,同时来到了擂台两侧,江家堡一行人坐在左侧,神刀门的人则坐在右侧。 双方见面后,互相抱拳施礼,然后分坐两旁,待双方坐好后,一名满头白、身躯佝偻、身穿粗麻布衣的老者,慢悠悠走到了擂台中间。 看到这人后,现场的武林人士全都惊呼了一声:“黄山御剑叟,此老剑术通玄,一生鲜有敌手,当年跟天下高手争夺排位赛,败在了痴文儒手中。 落败后,他搜集天下剑谱,苦心钻研传说中的御剑术,之后隐居于黄山莲花峰,想不到今日竟然重出江湖了,谁这么大面子?能够请动此老充当裁判?” 在众人惊讶的表情中,黄山御剑叟轻轻咳嗽了一声:“咳咳……老朽受义弟江海洋之托,出任本次比武打擂的裁判,如果哪里做的不妥,还望江湖上的朋友能够多多包涵。 本次比武打擂,乃是由神刀门吴金翎门主起,用神刀门名下的清源林场为赌注,如果神刀门获胜,江家堡须将自己名下的北敕矿山交给神刀门掌管。反之,假如神刀门落败,清源林场归江家堡拥有。 按照神刀门吴金翎门主的提议,本次打擂采用五局全胜制,由神刀门的人向江家堡动五次挑战,如果五局全胜,神刀门获得胜利,若是挑战途中有一局落败,则视为挑战失败。 为了预防意外情况,经双方商讨,达成三点共识,第一,每轮打擂双方只能派一人上场。第二,一个人只能比试一次,不得进行重复打擂。第三,双方比武者如果打成平手,双方各记一次胜局。” 黄山御剑叟也不啰嗦,介绍完规则,便宣布比武打擂开始,第一局,神刀门派出的挑战者是神刀门主吴金翎,话音落下后,吴金翎一个跃步横跨了数米,直接飞纵到了擂台上。 朝四周抱了抱拳,他将目光盯着了江家堡一方,身上升起一股罡气,将全身笼罩在内。 罡气外放,一流修为,看到这一幕,现场的人的都赞叹道:“之前传闻吴门主只有二流巅峰修为,现在看来,那些都是谣传,吴门主的修为已经晋级到了一流高手之列。” “哼……老夫来会会吴门主的高招。”随着一声怒吼,江海流一提气,轻轻跃到了擂台上,然后也释放出了护体罡气:“吴门主来者是客,请吧。” “既然江二侠话了,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久闻江二侠劈岳手的大名,今日吴某便讨教一二。”话音一落,吴金翎掏出一柄雁翎刀,然后欺身上前,他的外号是奔雷刀,因此他使用宝刀进攻也并无不可。 只见吴金翎刀锋一斩,一道冷冽的刀芒朝江海流袭去,江海流不紧不慌,先朝吴金翎挥出一击劈空掌,然后侧身闪避刀芒,避开之际,他近身靠上吴金翎,一连劈出十三掌,迫的吴金翎抽回宝刀,用刀背抵挡掌风。 吴金翎也不是善茬,他在用刀背抵御掌风之际,趁着江海流下盘空荡,顺势踢出一招扫堂腿,逼的江海流收招回防,借此时机,施展出自己的绝技雷鸣刀法。 刀法一出,只见刀芒一道接着一道,刀锋一浪连着一浪,刀身带出的啸声如同天空中的奔雷一般连绵不绝,一时间,擂台上面尽是遮天蔽日的刀影,江海流被卷进刀影内便看不到身形了。 现场的人看到这一幕后,全都震惊的合不拢嘴了,他们虽然自称是武林中人,但其实大多都是一些三流武者,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二流高手修为。 眼下见到一流高手施展的武功竟有这般声势,他们已经惊骇的大气都不敢喘了,看着这漫天的刀影,众人都替江海流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这种犀利的攻势? “好刀法,来而不往非礼也,请吴门主尝尝老夫六极纯阳掌的威力。”忽然间,刀影里传出了江海流的声音,接着,六股至刚至阳的巨大手印从刀影内冲出。 六个手印分别从东西南北上下六个方向飞出,刀影虽然极力阻拦,但三个呼吸后,漫天的刀影依旧被手印给冲散了,不过,手印虽然冲散了刀影的包围,但是在刀影崩溃的瞬间,手印也被斩碎于无形中。 待擂台上的刀影和巨大手印消散不见后,江海流和吴金翎的身形也显现了出来,此时,江海流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斩成了布条,而吴金翎胸膛部位的衣服上明显有两个掌印。 两人气喘吁吁地的瞪着对方,略一调息后,同时拔起身子朝对方奔去,一照面,刀锋夹杂奔雷声,拳掌携带呼啸风,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三百多招过后,江海流身上已经布满了刀痕,吴金翎身上虽然没有明显的外伤,可他的肋骨已经被打折了三根,左手已经骨折,五脏六腑也受了严重的内伤。 看到这儿,江海洋朝对方望了一眼,被称为东方先生的儒生感受到江海洋的目光,略一沉吟,然后朝擂台上的黄山御剑叟张嘴说着什么?虽然他的嘴巴在动,可是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出。 见此情形,江海洋眉头一皱,暗道了一句“此人竟然能够聚声成线、传音入密,看来昨晚的威压应该是此人释放的了。”想到这里,他也施展传音入密,朝黄山御剑叟说了几句话。 数息后,正当擂台上的江海流和吴金翎打算再次交战之际,黄山御剑叟如同瞬间移动般由数米外的擂台边缘挪移到二人中间。 看到这一手,刘贤吓了一跳:“我去……这是武功还是法术?瞬间移动吗?这老家伙看上去老态龙钟,想不到竟然拥有这等身手。” 不只是刘贤,擂台四周包括雨馨在内的现场所有人,都被黄山御剑叟施展的度给镇住了,就连东方先生也有些惊讶的关注了几眼。 没有理会人们的目光,黄山御剑叟制止了江海流两人后,淡淡的说道:“刚刚双方的同伴一致达成约定,第一局,平。 下面准备第二场打擂,神刀门派出的是百蛊公,江家堡由江千渊迎战。” 第六十七章 比武打擂 下 百蛊公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穿着一身苗疆服饰,头上裹着彩布头巾,黝黑的皮肤,干瘪的身躯,看上去如同一个农家老伯一般。 脚尖轻轻一踏地面,百蛊公飞身来到舞台,慢悠悠的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袋,打开袋口,里面霎时间飞出数百只蚂蚁大小的昆虫,当飞虫出现后,他瞬间释放出自己的护体罡气,将那些昆虫隔绝在体外。 “嘶……又一个一流高手。”现场的人纷纷倒吸了口冷气。 看到百蛊公的护体罡气,江海洋不由得的皱起眉头,望了眼身旁的江千渊,他轻声嘱咐道:“千渊,看此人的衣着打扮和名号,应该是苗疆用蛊的高手。 切记,千万不要被对方近体,更不要被对方释放的虫子沾到身子,以免中了对方的蛊//毒,你现在拥有二流巅峰修为,对方虽然是一流高手,但为父猜测他应该不是战斗型的高手。所以,你还是有机会的。” “多谢父亲,孩儿晓得了。”说到这儿,江千渊运起轻功,如同猿猴一般飞跃到了擂台之上,朝百蛊公抱拳打了个招呼:“晚辈江千渊,请前辈赐教。” 话音落下,江千渊抽出手中长剑,运足内力,待内力灌入剑身之后,长剑犹如龙吟一般出一声轻啸,一道匹炼随着剑锋挥出,直奔对面的百蛊公。 百蛊公朝旁边一闪,避过剑锋,口中出一声类似于哨声的声音,声音一起,之前他放出的那些飞虫,随即变得狂躁起来,纷纷朝江千渊飞去。 由于被江海洋提醒过,因此江千渊格外警惕那些不起眼的小虫子,看到飞虫密密麻麻的的朝自己这边飞来,江千渊顾不上攻击百蛊公,急忙挥舞手中的长剑,舞出一片剑墙护住周身。 飞虫碰到剑墙后,瞬间被绞碎了身体,损失了一大半飞虫,见江千渊把长剑舞的水泼不进,百蛊公又解下一个布袋,在里面抓出两条色彩斑斓,长着三角头的细蛇,细蛇一离开布袋,便自行朝江千渊的方向爬去。 江千渊虽然用剑防御住了上空,可是脚下却时不时的露出空隙,那些飞虫不会下降袭击自己,但那两条细蛇却可以从地面爬进自己的剑墙内。 由于这是比武打擂,不能使用暗器,所以眼见那两条细蛇爬到跟前了,江千渊只得解下腰间的剑鞘,一心二用,想要用剑鞘把那两条细蛇给斩断,可是没想到那两条细蛇浑身坚逾钢铁,灌注了内力的剑鞘竟然斩不断细蛇。 “小子,铁炼蛇可是不惧刀剑的,嘿嘿……再让你尝尝**粉的滋味。” 看到江千渊同时抵御住了两拨攻击,百蛊公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骨质的小盒,打开盒盖,轻轻捏起一小撮粉色的灰烬,运足真气,用力朝江千渊吹去。 说也奇怪,那蓬粉色的灰烬被吹起后,没有丝毫散落,而是如同雾气一般急朝着江千渊飘去。 江千渊一看到百蛊公有所动作就头皮麻,他从没有跟这样的对手交战过,对方自己不动手,竟然能够驱使一些蛇虫来战斗,最要命的是那些蛇虫都有//毒,根本不能沾染半分。 眼下见又有一股粉雾飘了过来,江千渊暗暗一咬牙,心说只得拼了,他趁着剑墙把飞虫和细蛇逼退的一瞬间,收回长剑,运起家传的六极纯阳掌。 当他施展出六极纯阳掌后,六个手印从东西南北上下六个方向飞出,于此同时,一股刚猛犀烈的掌风在擂台上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出。 江千渊施展的六极纯阳掌虽然没有江海流施展的威力大,但也不容小窥,空中飞虫,地面的细蛇,以及刚飘过来的粉雾,全都被掌风给击散了,如同狂风中的树叶一般四下飘零。 借着这个时机,江千渊执剑朝对面的百蛊公刺去,通过刚刚那番较量,江千渊已经看明白了,如果自己再被对方抛出的毒物给缠住,那他这场比武就会输掉,对方不用自己动手,只要不停的释放蛊虫就可以了。 虽然明知百蛊公是一流高手,修炼出了护体罡气,但江千渊只得赌一次,他赌百蛊公真如自己父亲所说的那样,不是战斗型的高手,那样的话,他就还有一丝拼战之力,如果父亲判断错了,那他就只能含恨落败。 眼见江千渊闪电般的朝自己袭来,百蛊公一连闪避好几个方向,可是都被江千渊给跟上了,看到江千渊越来越近,百蛊公干瘪的脸上升起一丝紧张。 正如江海洋分析的那般,百蛊公虽然拥有一流高手的修为,但他却并不是战斗型的武者,他的内力修为是凭借数十年的日积月累一点一点积攒出来的。 虽然他在数年前晋级到了一流高手之列,可他除了内力达到罡气外放护体的条件之外,战斗力方面却根本没有达标,因为他只懂得训练蛊虫蛇蝎以及施蛊种蛊。 看到江千渊距离自己已经不足两米了,百蛊公登时急了,从骨盒里面抓起一大把粉雾朝自己面前撒了出去,接着,他抖了抖身子,数十只类似于虱子,长有翅膀的飞虱,在他衣领、袖口、头巾内爬出,抖动一下翅膀,那些虱子朝对面的江千渊的飞去。 按照百蛊公的想法,有这些蛊虫和粉雾挡在自己前面,江千渊肯定不敢欺身向前了,可是没有想到,江千渊竟然对那些蛊虫不管不顾,硬生生的从粉雾和飞虱的阻挡中冲了出来,用剑狠狠的刺中了百蛊公的咽喉。 “噗……”虽然由护体罡气的阻隔,但是百蛊公依旧被这一剑给刺倒在地,喉咙内喷出一口鲜血,倒地的一瞬间,百蛊公解开自己胸前的衣服,从里面放出许多浑身长满细毛的五彩蜘蛛,然后朝江千渊抛去。 此时的江千渊已经有些神智模糊了,在穿过粉雾时,他虽然屏住了呼啸,可依旧感觉有些头晕,接着,那些飞虱咬中了他的身体,令他升起一股剧烈的恶心、难受、灼痛之感。 眼下见百蛊公又扔过来一把毛手毛脚的蜘蛛,他咬了自己的舌头一下,利用疼痛感来刺激自己的神经,然后他骑在百蛊公身上,不要命似得运行内力,连续施展六极纯阳掌,一掌接着一掌的击打百蛊公。 “一掌……三掌……五掌……七掌……九掌……十二掌……十五掌……” 十五轮六极纯阳掌过后,百蛊公身下的擂台已经被打塌了,江千渊虽然已经被蛊虫叮咬的浑身肿胀看不出人形了,但百蛊公也不好受,此刻他的护体真气已经被打散了,让江千渊给打的半身骨折,气若游丝。 “住手……住手……”看到这一幕,东方先生和江海洋同时出声,然后两道身影如同闪电般飞到擂台上,东方先生把奄奄一息的百蛊公从江千渊身下拽走。 江海洋抓起江千渊的身体把他放在擂台上,然后五指化钩、内力一吸,江千渊身上附着的蛊虫全都被他吸到了手心,看了眼手心里那些蛊虫和粉雾汇聚成的圆球,他的右手忽然变成了赤红色,用力一攥,那个由虫雾汇集成的圆球便化为了灰烬。 黄山御剑叟派人把擂台上剩余的蛊虫、细蛇、、粉雾清理干净,然后朗声宣布:“第二局,双方战平,现在开始第三轮比试,神刀门由醉道人上场,江家堡请选择迎战者。” …… 众人都没有现,就在所有人的心思被这场比武打擂吸引之际,人群后面,一名身穿黑色长袍、头戴斗笠的人,悄悄离开的擂台现场,转身朝旁边的一栋楼阁隐去,那栋楼阁,乃是堡主江海洋居住和练功的地方。 当这道人影消失后,擂台上的东方先生不禁眉头一挑,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六十八章 比武打擂 终 当醉道人走上擂台后,刘贤不禁一愣,原因无他,这个醉道人竟然是朱拱椹身后跟着的的那个独眼道人,当时刘贤跟嵇岳古夜探万芳阁,正巧遇到朱拱椹去找雨馨,当时这个醉道人就跟在朱拱椹的旁边。 看到这儿,刘贤不禁心中疑惑,醉道人怎么出现在了这儿?看这幅阵势,醉道人明显是神刀门那伙的,难不成,神刀门跟那个朱拱椹有关系不成?否则的话,他怎么会来到此地帮神刀门打擂? “朱拱椹?此人姓朱?难道?他是皇家人?不应该啊?皇家人怎么会和这么多江湖人物牵扯上关系呢?皇室成员私自结交、网罗江湖人物,这可是大忌啊。 现在是弘治年间,历史上没听说过弘治年间有什么大事件啊?正德年间到是生过宁王造反的事情,不过,那还早着呢?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刘贤苦苦思索。 刘贤这边琢磨醉道人一行的来历时,江海洋已经封住了江千渊的穴道,暂时压住了他身上的蛊//毒,把江千渊交给府上的大夫后,他望着擂台上的醉道人沉默不语。 此时,醉道人也释放出了他的护体罡气,不用说,这又是一位一流高手,平日里,那些一流高手要么隐居在名山大川修炼,要么潜心在名门大派中闭关,江湖上,很少看到一流高手的身影。 江湖上的武者分为五个级别,分别是特级高手、一流高手、二流高手、三流武者、四流武者,余下的那些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江湖人物了。 在江湖上之中,除了七大门派和四大然势力之外,其余的门派大都只有一个一流高手坐镇,许多中型门派里面的掌门人,也都只是二流高手修为。 以江家堡如此实力,也不过拥有两个一流高手而已,可是眼下神刀门却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一流高手,着实令江海洋有些意外。 现在江家堡这边已经出动了除江海洋之外最强的战斗力了,堡内剩下的那些人,都是二流高手修为,连江千渊都比不上,江海洋本以为这次挑战是胜券在握,可是没有想到,对手竟然请到了如此强横的外援。 现在江家堡这边只剩下江海洋一个一流高手了,而对方却还有两个人没有出动,既然那两人选择最后出场,修为肯定比吴金翎、百蛊公、醉道人要高,否则对方不可能用来压轴。 但江家堡这边却尴尬了,江海洋如果此时不上场,那他这边的人没有能够跟醉道人相抗衡的了,一旦上去之后,肯定会落败,因为堡内已经没有一流高手了。 可如果江海洋此刻上台迎战的话,他担心对方会换掉醉道人,改由那名复姓东方的人出场,从那人昨晚释放的威压来看,其功力之强,丝毫不亚于自己。 江海洋没有稳胜对方的把握,估计打到最后,也是个平手的结局,可问题是如果他们打平结束了,剩下那两场,江家堡必输无疑,想到这个结果,江海洋古井无波的心里,不禁有些暗暗焦急: “该死,居然出现了这种局面,早知道这样,昨天商定规则的时候,就应该提前讲好,挑战者确定后不得更改人选,现在倒好,自己这边弄得如此被动,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 看到江海洋迟迟没有回话,现场的围观人员不禁把目光转移到了江家堡那方,黄山御剑叟问了两遍,见江海洋没有回音,他传音入密催促道:“海洋贤弟,对方的挑战者已经在擂台上等候多时了,你这方可有迎战之策?” 对面的东方先生看到这一幕后,自信的笑了笑,悄悄朝江海洋居住的阁楼瞥了眼,他捋了捋胡须,朗声道:“在下久闻江堡主焚金炼玉手的大名,得知江堡主除了家传的六极纯阳掌之外,还修炼了一门名叫《先天纯阳功》的神功。 在下不才,想要领教一番江堡主的高招,如果江堡主愿意赐教的话,不如?这一场由你我二人上台,在下若是败了,此番比武打擂算我们输,如果在下侥幸赢了个一招半式,那么比赛继续进行如何?” “这位先生,你看这样好不好?大家打来打去的挺累心的,不如,你和江堡主一局定胜负如何?你俩比试一局,他赢了,你们神刀门输,反之,如果你胜了,就算江家堡输,公平合理,童叟无欺,如何?”这时候,刘贤起身插言道。 “你是什么人?你的话,能否代表江家堡?”东方先生笑问道。 “咳咳……这个嘛?”刘贤有些局促的挠了挠头。 “此乃我江家堡恩人,他的话,完全可以代表江家堡。”江海洋的声音响彻开来。 “多谢堡主信任。”说完,刘贤对东方先生摆了摆手:“怎么样?现在可以考虑我刚才的意见了吧?” “想不到小友年龄不大,却能得江堡主如此器重,在下到是失敬了。”客套了一句,东方先生笑道:“至于小友的提议嘛?在下认为还是不答应为妙。 因为在下没有把握战胜江堡主,所以,这次比武打擂,咱们还是按部就班的进行比试为好,我这方现在派出的是醉道人,不知江家堡派何人迎战?” “此人好狡猾啊,他明明能够跟江伯父斗个旗鼓相当,可听到我的提议后,却不肯一场定胜负,非得用大优势来取胜,为此,他甚至不惜自贬身价。”刘贤悄悄从心里点评东方先生。 当刘贤点评了一番后,忽然觉那里不对劲:“咦?不对啊,既然此人想要用大优势来取胜,那说明他应该是一个谨慎稳妥的人,既然这样,那他刚刚为什么提议要跟江伯父上场比试? 是为了制造心理压力?不对,醉道人展现出实力后,江伯父已经产生压力了。是为了给神刀门造势?也不对,从始至终,他根本不怎么重视吴金翎。 是为了获胜?那更不对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不生意外,他们那一方获胜已经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既然都不是,那他刚刚的举动有什么意义呢?” 观察着对面的东方先生,刘贤感觉对方不是一个喜欢故弄玄虚的人,既然这样,那就说明刚刚东方先生提出跟江海洋比试,肯定有外人猜不透的含义。 想到这儿,刘贤琢磨了一会儿,考虑到以后或许还有用得到江家堡的地方,所以他决定帮江家堡一次,打定主意后,他朝台上的黄山御剑叟喊道:“江家堡已经商量好迎战的人选了,我们派出迎战醉道人的是雨馨姑娘。” 第六十九章 雨馨的修为 “谁?雨馨姑娘?干什么的?江湖上怎么没听过这个人呢?”擂台周边的那些人全都一脸惊讶的望着江家堡这边,想看看雨馨姑娘究竟是何方神仙?竟然会被派出来迎战神刀门的一流高手。 不只是那些围观的人疑惑,比试双方也有些意外,东方先生凝神想了想,自言自语道:“雨馨姑娘?收集的情报里,江家堡没有这号人物啊? 昨天到是收到一条关于雨馨的情报,说是万芳阁的头牌花魁雨馨来到了此地,而且被江海洋兄弟几人十分隆重的请回了江家堡,难道?两者是同一个人?” 江海洋听完刘贤的话,打量了雨馨一眼,他虽然看出来雨馨会武功,可是碍于男女有别,他没有出手试探雨馨的真正功力,眼下听到刘贤突然喊出让雨馨迎战,他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除了江海洋之外,他身后坐在的江海溪等人也都是一脸凝重,江千重不阴不阳道:“刘公子,你可别因为一时冲动害了我们江家堡啊,到时候,你一拍屁股走人了,受苦的却是我们江家堡。” 闻言后,刘贤侧着脑袋看了眼江千重:“你既然不领情,那我就不多管闲事了,我这就把雨馨姑娘换下了,改由你上擂台迎战那个醉道人。 你兄弟江千渊凭借二流高手修为,却能够跟一个一流高手打成平手,你作为兄长,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江千渊能够做到的事情,你肯定也可以做到,对不对?” “你……”听到刘贤这么一说,江千重顿时被噎的脸色红,在江家堡第二代子孙之中,江千渊的武学天赋最好,江千重虽是江千渊的兄长,可是武功修为跟江千渊差了不止一筹,到目前为止,他只有三流武者的修为,如果被送到擂台之上,肯定会被对方给虐死的。 “千重休得放肆。”见自己的儿子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江海溪只得出言帮忙解围:“刘公子肯帮我们江家解决眼前的难题,这是我们江家的福气,你少在这里添乱,去后面看看千渊治疗的怎么样了。” 呵斥走江千重,江海溪一脸歉意的向刘贤赔罪,刘贤看到江千重一脸不忿的离开了,他笑了笑,表示没什么。 朝江海洋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刘贤来到雨馨旁边:“上次在万芳阁我就看出来了,你的武功肯定比那个独眼道士厉害,去,把他给灭掉。” “我为什么要上去?这是江家人比武打擂,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去。” 刘贤早就猜到雨馨不愿上台打擂了,因此听到雨馨的话后,他笑了笑,然后悄声说:“如果你肯上去打擂,我可以帮你把江家堡收藏的《仲荣册》借来参阅一番。” “你怎么知道的?”雨馨一脸震惊的看着刘贤。 刘贤耸了耸肩,低声说道:“这很难猜吗?自从进了淮南的地界后,你就把我往江家堡的方向领,昨天下午又千方百计的留在这里,进入堡里之后,你到处观望,仔细辨认堡内的建筑物。 到了晚上,你穿着夜行衣悄悄出去了一趟。这所有的过程我其实都看到了,只不过没有说破而已,据我所知,江家堡只是一个武林世家,根本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外人的惦记,那就只有《仲荣册》了,毕竟江千渊因为《仲荣册》被陷害入狱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既然世上真有《仲荣册》,那沈万三的宝藏也就不仅仅是传闻了。 江千渊的清白被洗刷后,江家堡存有《仲荣册》的事秘密也随之公开了,连顺天府大牢里的狱卒都知道江家堡有传说中的《仲荣册》,像你这么消息灵通的人,又岂会不知道?你变着法儿的混进这里,目的无非就是冲着《仲荣册》而来……” 说到这儿,刘贤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明亮,他惊愕的看着对面的神刀门一行人,然后大有深意的对雨馨说道:“我要是没有猜错,对面那些人恐怕也是为了《仲荣册》而来。 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但是看那个东方先生的表情,好像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你要是不肯帮忙上台打擂,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仲荣册》了。 如果你现在上去帮江家堡打擂,击退那个独眼道人,待比武结束后,我去向江堡主求情,让他把《仲荣册》借给你看一眼,怎么样?” “好,本姑娘信你一次,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出尔反尔。”说罢,雨馨身形离地而起,体轻如燕的飞落到了擂台之上,看了眼对面的醉道人,她娇笑道:“小女子见过道长,万芳阁一别,道长风采依旧啊。” “雨馨姑娘,想不到你竟然会为江家堡出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雨馨,醉道人脸上泛起一丝凝重,上次在万芳阁,他曾见过雨馨的身手。 当时在嵇岳古的威压下,醉道人只能勉强保持身形,但是雨馨不但可以自由行动,而且还能挥剑反击嵇岳古,虽然事后雨馨依旧败在了嵇岳古手中,但从之前雨馨的表现中就可以看出,雨馨的真实修为要高于醉道人。 听到醉道人的话,雨馨笑了笑:“小女子也是受人之托,迫不得已向道长讨教一二,望道长看着往日的情面上,多多手下留情。” 话音落下,只见雨馨从腰间解下一柄软剑,灌足内力后,软剑“嗡嗡”两声轻吟,随即挺的笔直,化作一柄三尺长剑,由于雨馨灌注的内力太过于强大,以至于剑身尚未挥动,四周便已散出阵阵青色剑气,激射到擂台四周,留下道道剑痕。 看到雨馨手中长剑散出的剑气后,江海洋、黄山御剑叟、东方先生惊讶的站了起来:“此女不但能够将护体罡气运用到手中长剑之上,更能催动剑身出无形剑气,好强的内力修为,她是谁的门下?” 一脸凝重的望着雨馨,感受到那些如同实质般的剑气,醉道人沉吟了一番,然后收起自己的护体罡气:“贫道虽然自问不是雨馨姑娘的对手,但如果贫道放手而为,胜负也在五五之数。 因此,贫道有个提议,你我二人和平收场,此局算作平局,这个结局,你我二人也都能对各自的东家有所交代了,不知雨馨姑娘意下如何?” “道长此言甚是,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回答完,雨馨侧身施了一礼,撤掉内力,收起手中软剑,转身朝台下走去,与此同时,醉道人叹了口气,也扭头回到了自己的阵营。 两人在擂台上的对话,周围的人全都听的清清楚楚,听到醉道人自己承认不是雨馨的对手,起初人们还有些不信,可看到雨馨释放出的强横剑气后,大家这才接受了这个结果。 二人回到自己的阵营后,东方先生安抚了醉道人几句,然后不经意间望了望远处的楼阁,心中有些纳闷:“奇怪,这么长时间了,那人怎么还没有得手?” 第七十章 赶尸客VS法医 上 醉道人跟雨馨平局收场后,东方先生皱眉沉吟了一番,然后把身旁的赶尸客派到了擂台,由赶尸客进行第四轮挑战,询问江家堡派何人迎战? 赶尸客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木讷汉子,虽然样子生的很朴实,可他脸上那双倒三角眼、蒜头鼻,以及两撇八字胡,给人一种奸猾的感觉。 他的打扮有些像道士,但又跟道士不太一样,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道帽,身上穿着一件旧布褂子,肩膀上挎着一个灰白色的布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刘贤刚刚趁着雨馨上擂台的时候,把自己的分析给江海流说了一遍,让他提防神刀门的那些人,对于刘贤的提醒,江海洋微笑着道了声谢,表示他心中有数,接着,他把目光转移到了擂台上。 当对方的第四个挑战者赶尸客登上擂台,露出自己的护体罡气后,现场的人已经惊讶的有些麻木了,神刀门竟然接连派出了四个一流高手,江家堡该如何应对? 看到江海洋拧紧眉头想要自己上去打擂,而对方那个高深莫测的东方先生还一脸笑意的坐在原地,刘贤犹豫了一下:“伯父,要不?小侄上去迎战?” “你?”有些狐疑的看着刘贤,江海洋犹豫道:“不是我信不过贤侄,只是,据我观察,贤侄貌似没有任何内力,如果上台迎战的话,恐怕会伤了贤侄。” “没事,我不在乎。” 见刘贤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江海洋本想说的明白点,那意思是你一点武功都没有,上去也是白搭,搞不好还会平白挨一顿揍。 可是,看到刘贤一脸雄心壮志的表情,而后面江家堡的那些人里面,此时又没有一个人肯主动站出来,考虑到如果刘贤能够应付一场,那自己最后一个上台还是有机会的。 因为这是五局全胜制的比赛,神刀门的那些人想要获胜,必须得五局全都战胜才行,只要自己赢下最后一局,这次比武还是会以江家堡的获胜而结束,因此思忖了片刻,他点了点头,答应由刘贤代表江家堡迎战。 获得江海洋的许可后,刘贤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只见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巧刀具,那些都是刘贤解剖尸体用的刀具,是刘贤请铁匠按照后世的解剖刀专门打造的,世上独此一份。 整理一下刀具,他走到擂台前,想要蹦上去,可由于擂台太高,他没法一下子跳上去,所以只得搬来一把椅子,踩着椅子爬到了擂台上面,然后对黄山御剑叟说道:“在下是江家堡第四局的迎战者﹣﹣﹣﹣刘贤。” “切……” 看到别人登上擂台时,都是用轻功飞上去的,而刘贤却是踩着椅子爬上去的,因此擂台周围那些武林人物忍不住出一阵嘘声。 对于周围的嘘声,刘贤根本不在意,自报完家门,他仔细盯着对面的赶尸客,心道:“我刚刚学会了两套武功,六级纯阳掌和雷鸣刀法。 待会儿,我该用哪一种武功迎敌呢?不知道嵇公公的擒拿手法配合解剖刀,能不能制住那个家伙?那家伙身体周围包裹着一股真气,恐怕不好近身啊。” 刘贤正在心里嘀咕着该如何迎敌的时候,忽然,对面的赶尸客邪邪一笑,伸手在布袋里掏出一个铃铛,摇晃了几声,他身后便响起一阵“嗒嗒嗒”的跳跃声,接着,一片惊呼声从擂台下传来。 当赶尸客停下手里的铃铛后,他的身前多出了十具死尸,那十具死尸的额头上都贴着符箓,身上穿着寿衣,脸色苍白,指甲尖细,浑身散着一股冰凉死寂的气息。 看到十具尸体如同侍卫般当着赶尸客前面,刘贤先是愣了愣,随后,他眼珠子顿时亮了起来,眼神火热的打量着对面的那些尸体。 观察了一番,刘贤把之前的解剖刀放回布包,重新拿出两柄细长解剖刀,然后手痒的比划着,琢磨是从尸体的膝盖部位下手解剖合适?还是从尸体的筋脉处解剖合适? 赶尸客见刘贤看到自己驱赶的尸体后,双手不停的抖动着,以为刘贤被自己的阵势给吓坏了,所以他满脸得意的阴笑着,口中戏谑的喊到: “桀桀……小娃娃,千万不要让这些尸体碰到你呦,否则的话,你会被死者的怨气给诅咒的,嘿嘿……颤抖吧,恐惧吧,看看这些尸体是如何向你索命的。” 说话间,赶尸客加摇晃手里的铃铛,口中念着谁也听不懂的咒语,当赶尸客念出咒语后,奇异的事情生了,那些尸体竟然张牙舞爪的缓缓朝刘贤包围过去。 看到这一幕,底下的那些武林人士全都吓得后退了几步,生怕自己会被擂台上的僵尸给诅咒,眼下虽然的白天,可是众人依旧感觉周身冷飕飕的,望向赶尸客的表情中,多了许多畏惧之色。 就连雨馨这种高手,在看到尸体会动之后,也吓得花容失色,飞身退到了人群后面,一脸惊恐的看着擂台,瞅着擂台上的刘贤,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故弄玄虚,你这招糊弄糊弄那些古代人还行,对我,可就不灵喽。”想到这里,刘贤非但没有后退,而是猫着身子打量着对面缓缓围过来的那些尸体。 瞅了几眼,他不退反进,在所有人惊疑的目光中,跑到了左边那具尸体旁边,双手快的从尸的脚腕、膝盖、手腕、手肘、等部位下刀,同时他嘴里还念念有词: “根据解剖学的理论,尸体刚死亡之后,如果随即对其关节进行特殊处理,当尸体的其它结构变的僵硬后,其关节处的筋脉和肌肉却不会变的僵直,依旧能够弯曲和伸直,只不过尺度较小而已。 后世有很多类似于尸体突然自行活动的例子,最常见的现象是尸体在火葬场的焚尸炉内进行火化时,会突然自己坐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诈尸呢,其实那都是因为尸体的筋脉和神经并没有完全僵硬而造成的现象。 我现在把连接尸体关节的筋脉给割断,这样一来,尸体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无法移动了,接下来,只要把控制尸体腿部和手臂的脉络割断,这具尸体的所有关节便无法活动了。 尸体之所以在听到铃铛声后会移动,肯定跟听觉神经有关系,赶尸客应该使用了类似于刺激神经的方法,使尸体在临死前保留了听觉神经。 然后赶尸客根据某种特定的频率摇晃铃铛,当铃铛出的音波频率跟尸体的听觉神经吻合一致后,尸体便会产生感应,出现本能移动现象。 这就好比一个人对着玻璃杯声,当他出的音波频率和玻璃杯的频率一致时,玻璃杯就会自行碎掉,我只要切断尸体耳后的听觉神经,让尸体接收不到外界的音波频率,那它就废了。” 刘贤口中念诵解剖学的理论时,两只手也没有闲着,当他念完之后,手中的解剖工作也完成了,这时,那具尸体正巧蹦到他面前,把手架到了刘贤的脖子处。 就在众人以为刘贤会被尸体给掐住后,尸体却突然停住了动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时候,刘贤随口胡诌了一句咒语:“俺把你来蒙。” 念完咒语,他用手轻轻指了指尸体的额头,口中轻声道:“倒。”随着话音落下,那具尸体果然“咚”的一声倒在了擂台上。 看到这一幕,现场那些人顿时炸锅了,纷纷呼喊:“大仙威,神仙显灵了。” 甚至就连赶尸客也被唬住了,额头上冒出了许多冷汗:“怎么回事?我的法术怎么失灵了?难不成?遇到了克星?要不要跟那小子斗一斗法?” 第七十一章 赶尸客VS法医 中 刘贤解决了一具尸体后,继续扬不怕苦不怕累精神,二话不说,再次投入到了埋头苦干之中,片刻后,第二具尸体又被他搞定,倒在擂台上没了动静。 慢慢的,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第十具……全都在刘贤精湛的解剖技术下,报废栽倒在擂台上面,之前那些胡蹦乱跳的尸体,经过刘贤的努力,终于变成了名符其实的死尸。 其中,由于第十具尸体是赶尸客精心炼制的傀儡铁尸,刘贤解剖的时候格外费力,无奈之下,他直接施展了大招,当众把那具尸体给大卸八块,然后送到了赶尸客面前。 看到如此血腥的事情,不但台下那些围观的江湖人士吓了一跳,就连对面的赶尸客也给吓懵了,当刘贤提着那具尸体的残骸向他走来时,吓得赶尸客一个劲儿的往后退,直到东方先生提示他再退就要掉下擂台后,赶尸客才战战兢兢的停下脚步。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赶尸客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着自己赖以生存的傀儡铁尸全都被刘贤给弄趴下了,他感到自己内心的压力级大。 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刘贤好几眼,赶尸客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这少年是什么来历?竟然有这么高深的道行,好家伙,弄我的傀儡铁尸跟玩儿似的。 此人不但精通尸道,而且修为高深莫测,虽然他的周围没有一丝内力波动,可越是这样,越表明他的内力深厚,估计对方已经修炼到了收放由心的地步。” 见赶尸客放完那些尸体后,就没有下招了,直勾勾的杵在擂台边上愣,刘贤有些奇怪:“阁下打算一直站在那里吗?你上里边走走,别掉下去。” “看到了吗?多大的自信啊,居然怕我掉下去,特意提示我上前走,啊呸,我岂能上当?他越让我往里面去,我就偏不去,看你能奈我何?。”想到这儿,赶尸客又往边上靠了靠。 “这个废头在干什么?为什么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再退就下擂台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有么难对付吗?”看到台上的局势后,东方先生儒雅自信的脸上闪过一丝黑线。 “少年,我看你也懂得炼尸一道,而且也有些火候了,与其像别人那样打打杀杀,不如我们二人斗一斗法,看看谁的炼尸本领强,如何?”赶尸客决定跟刘贤斗法,所以试探着提议。 刘贤除了解剖之道以外,根本不懂什么炼尸之道,不过,他虽然不懂什么是炼尸之道,但却隐约能够猜到一些,无非就是武侠小说里讲的那样,江湖邪派高手利用某种方法,炼制死尸充当傀儡,然后支配傀儡去对敌。 虽然刘贤不会这种旁门左道,无法把死去的尸体炼制成傀儡,但是他却能够解剖尸体,不管什么样的尸体,只要到了他手里,刘贤都能保证给解剖利索了。 因此,当刘贤听得赶尸客的提议后,他想都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心说:“任你千条计,我有老主意。只要是跟尸体打交道的差事,我还从没怕过谁。 见刘贤答应了斗法,赶尸客心下一喜,暗道:“年轻人就是天真啊,居然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斗法,嘿嘿……看我待会儿不吓死你。” 说好斗法比试高下,两人便商量斗法的内容。刘贤什么都不会,所以装出一脸大方的表情,让赶尸客看着办就行,这一举动,令赶尸客更加忌惮了,还以外刘贤什么都懂呢,于是,赶尸客出于对自己的安全考虑,提出了“文斗”这一方式。 所谓的文斗,就是两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斗法,赶尸客把傀儡铁尸全盛情形下的威力讲述出来,然后刘贤讲述应对之法,看看到了最后谁更胜一筹。 之所以赶尸客选择这种方法,也是无奈之举,因为他总共就炼制了十具傀儡铁尸,眼下全都让刘贤给报废了,他就是想用铁尸跟刘贤对战,也拿不出来了。 其实赶尸客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修为取胜,他毕竟也是一流高手的修为,真要是动起手来,十个刘贤也白搭,可问题是赶尸客的思想陷入了误区。 看到刘贤能够轻易解决掉那十具傀儡铁尸并且始终云淡风轻,他被唬住之后,把刘贤当成了扮猪吃老虎的高手,没敢轻举妄动。 而旁边的东方先生虽然看出了赶尸客状态不对,可他的注意力此时全都放在了江海洋居住的楼阁上,忘记传音入密提醒赶尸客了。 就这样,两个人开始了他们的文斗,赶尸客表情郑重的凝视着刘贤:“我炼制的十具傀儡铁尸,可以动流星连环击,一具连着一具向你进攻。” “好办,我一具一具拆解就行,就像刚才那样。” “哼……我已经猜到了,不过,傀儡铁尸可以动阴阳大阵,两具连城一队,按照五行方位分别向你攻击。” “没事,我两具两具拆解就行,保证全给拆碎了。” “好狠的手段,幸好我还有别的手段,我的傀儡铁尸除了五行大阵之外,还能结成三才阵,每三具铁尸一组,按照天地人三才位置结阵,三个小三才阵还能组成一个大三才阵,一经施展,威力无穷。” “呵呵,我三个三个的拆,一会儿就能拆完。” “你……难道就会这一招吗?既然这样,我只能使用五行阵法了,五具铁尸根据金木水火土的顺序布阵,十具铁尸可结成两座五行大阵,相生相克,相铺相成,无人能敌。” 介绍完五行大阵的威力,赶尸客看到刘贤想要开口说话,他抢先说道:“哥们,你该不会……五个五个的拆吧?” 见刘贤表情认真的点着头,赶尸客郁闷的逆血上涌,平复了片刻,他深吸了口气,神情肃穆道:“这都是你逼我的,看来,我只能使用终极杀招九宫灭世了,先用一具铁尸缠住你,另外九具铁尸同时攻击,此招专防敌人各个击破,万试万灵。” 他讲完之后,刘贤掏出自己怀中包裹刀具的布袋,从里面拿出十把解剖专用刀,一本正经的看着赶尸客:“本人的究极绝招……是……十具尸体同时拆解,虽然事后不能保证切口整齐划一,但可以保证切片的厚度均匀平整。” “噗……”闻言后,赶尸客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逆血,一口鲜血喷洒而出,用手指着刘贤,哆嗦了半晌后,才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克星啊。” 第七十二章 赶尸客VS法医 下 看到此时赶尸客心神不定,刘贤眼珠子一转,施展出他那诡异的身法,鬼魅般的出现在赶尸客左侧,手里握着一把解剖刀,狠狠朝赶尸客颈部的“人迎穴”刺去。 当刘贤的解剖刀刺中赶尸客的颈部时,刀尖碰到了赶尸客的护体罡气上面,瞬间被赶尸客的护体罡气给挡住了,刘贤感觉刀尖如同此在一块铁板上,根本刺不下去。 刘贤的这一招偷袭非但没有得手,反而把赶尸客给惊醒了,看到赶尸客扭转身子朝这边挥拳反击,刘贤瞬间变招,再次利用身法挪移到赶尸客的右侧,见赶尸客露出一个空门,他抬起自己的右腿,狠狠的朝赶尸客踹去。 “咚……啪”由于之前赶尸客已经站到了擂台的边缘上,所以在他扭身回击刘贤的时候,身体已经有些重心不稳了,这时候,刘贤踹出了关键性的一脚。 因为赶尸客一上场就释放了护体罡气,而护体罡气拥有反弹物理攻击的特性,所以当刘贤踹到赶尸客的身体时,护体罡气反弹了一下。 这一弹,把刘贤朝擂台中间弹了几步,把站立不稳的赶尸客往擂台边上弹了弹,本来就重心不稳在擂台边上晃悠的赶尸客,还没来得及卸去刘贤踹出的力度,就遇到了罡气反震,导致他跌落到了擂台之下,输掉了第四局比武。 刘贤看到这个结果后,有些不可思议,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赢了一个一流高手,不只是他,现场所有的人都被这个结果给惊呆了,大家直勾勾的看着刘贤,又一脸愕然的望着赶尸客。 之前刘贤大战僵尸的经过,已经令众人看傻了,死尸能动弹本就令大家感到不可思议,可更加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看到那些僵尸后,刘贤非但不紧不慌,反而气定神闲。 在围观者的眼中,刘贤跟赶尸客是同时念的咒,随后,刘贤轻轻一指,那些僵尸便纷纷倒地不起,看到这个结果后,众人一致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刘贤的道行比赶尸客深厚。 接下来的比试,更令众人认定了这个猜测,因为他们听到赶尸客提出跟刘贤斗法后,便互相斗法,可还没说几句话,赶尸客就口喷鲜血,由此可以看出,刘贤比赶尸客强的不是一丁半点。 况且刚才众人也见识到了刘贤的武功,好家伙,形如鬼魅,踪迹全无,现场的人都是练家子,各个精通武艺,可是当刘贤施展身法后,硬是没有一个人看清刘贤的身影, 只见刘贤忽的出现在赶尸客左边,攻了一招后,瞬间又移动了赶尸客右侧,然后抬脚踹人,简简单单的两招,就把释放了护体罡气的赶尸客给踹下了擂台,这种修为简直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赶尸客摔下擂台后,脸上又羞又恼,脸上臊的通红,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可他心里却跟明镜似得,自己之所以会掉下擂台,并不是因为刘贤多么牛,而是……自己大意了。 虽然心中羞怒臊的慌,可是赶尸客却不敢把真正的结果说出来,因为,他现此时东方先生、吴金翎、百蛊公、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尤其是东方先生,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阴霾。 感受到周围的视线都在盯着自己,赶尸客犹豫了一下,憋屈的望了刘贤一眼,然后他悄悄运起内力,忍痛震断了自己体内的两根血管,嘬出一口鲜血,让血液顺着自己的嘴角往下流淌。 同时,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前胸,站立不稳的晃悠了一下身子,然后做出一脸敬佩的表情,朝刘贤双手抱拳:“想不到刘少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深的修为,佩服,少侠武艺之精妙,内力之深厚,在下自愧不如,此战,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说完,赶尸客一脸落寞的来到东方先生面前:“在下学艺不精,不是那位刘少侠的对手,辜负了先生的重托,更害的吴门主输掉了比赛,在下愿意受先生责罚。” “那个少年真有如此厉害?我怎么没看出来呢?”听完赶尸客的话,东方先生脸上的自信消散了许多,表情阴晴不定的看着赶尸客。 就在这时,一旁的醉道人出言道:“先生,贫道相信赶尸客所言不假,因为贫道曾经见过那位刘少侠一次,不但贫道见过他,就连世子也见过此人。” 接着,醉道人把他跟朱拱椹去万芳阁,遇见刘贤跟嵇岳古的过程讲了一遍,重点描绘了一番嵇岳古的武功,在述说过程的时候,醉道人把嵇岳古当成了刘贤的师父,按照名师出高徒的思路分析,师父既然那么厉害,这做徒弟的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说完,他自信满满的分析道:“那个姓刘的少年明知赶尸客是一流修为的高手,却还敢上台迎战,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有把握战胜赶尸客,否则的话,对方又岂会自取其辱?” 听到醉道人的话,东方先生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叹息道:“既然道长和世子都跟那位刘少侠打过交道,也见过那位行踪神秘的绝世高手,那赶尸客的落败,也怪不得他了,唉……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啊。” 东方先生跟醉道人对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以至于两人说完之后,擂台四周顿时沸腾了,武林人士都喜欢崇拜强者,因此众人一边高声为刘贤呐喊,一边高呼刘贤的名字。 此时,刘贤在众人眼中,成了一个来历神秘的年轻高手,不但能够降服僵尸,更能击伤一流修为的高手,一时间,众人纷纷对刘贤产生了膜拜之情。 刘贤并不知道,今天这次比武打擂,令他日后在江湖中多出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更令他成为了伸张武林正义,破解武林疑案的侠客。 看到刘贤居然击败了赶尸客,江海洋又是意外又是惊喜,江海溪等人也是满脸惊骇的望着刘贤,他们想不到这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年轻人,竟然是一名一流高手。 由于刘贤赢下了这一局,以至于比武打擂的第五局没有进行的必要了,因为神刀门已经无法做到五局全胜了,而江家堡和神刀门的比武打擂,则以江家堡的胜利而落幕。 “呵呵……贤侄,想不到你的修为如此恐怖,老夫之前居然看走了眼。” 就在刘贤听到赶尸客的言辞后,站在台上愣纳闷时,江海洋来到了他身旁,紧紧握住他的手,表情激动的说:“贤侄,你又帮了我一次,老夫……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伯父客气了,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当然了,如果伯父你非要表示感谢的话,小侄也不好拒绝,来的时候,小侄身上携带的盘缠不是太多,还望……” 刘贤刚说到这儿,忽然,擂台隔壁的一栋三层阁楼上面,传来一阵低沉的钟声,接着,就听到一阵“突突突”的声响,数百枚箭弩破空而出。 箭弩刚刚射出,一道矫健的身影便如同飞鸟般从楼顶冲出,想要朝远处飞去,可就在这时,四张巨网凭空出现,如果身影继续往外冲的话,势必会撞到巨网上面。 无奈之下,那人只得钻回楼顶内,几息后,身影从二楼的窗口处跳下,打算从地面往外逃,可是由于钟声一响,堡内的护院全都赶到了现场,见此情形,身影转身朝擂台冲去。 当护院的领队来到擂台处搜查身影时,地面上除了一件黑袍和一顶斗笠之外,根本没有其它东西,望着面前数百名装扮各异,胡乱游走的江湖人士,领队脸上不禁露出一丝难色。这么多人,怎么才能找出刚刚那道身影? 第七十三章 寻找潜入者 当楼阁内响起钟声之后,江海洋随即脸色大变,看到潜入者于电光火石之间混到了擂台附近的围观者之中,望着四周乱哄哄的武林人士,他大吼了一句:“所有人都不准动。” 由于心中焦急,江海洋大吼的时候,下意识的运起了内力,这一声喊出,当真是声若龙吟,语如虎啸,一阵肉眼可见的音波四下扩散。 听到这声呐喊,那些修为低弱的武林人士,脑海全被震的嗡嗡作响,一个个以手掩耳,用手堵住耳朵,以此来减轻音波的冲击,修为高深的武者也纷纷运功抵抗。 至于刘贤这种毫无修为的人,咋一听到这种雷鸣般的声音,双耳直接暂时失聪了,当擂台周围的人正拼命抵挡音波时,他正一脸郁闷的用小拇指掏着耳朵。 这一幕被对面的东方先生看到后,随即暗暗吃惊,心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之前醉道人和赶尸客说此子武功高强,我还有些不信。 可现在一看,不信都不行了,江海洋情急之下的这声怒吼,足以跟狮子吼神功媲美,纵观整个擂台四周,除了江海洋和我之外,只有此子能够如此从容不迫的抵御音波了,气定神闲、神情自若,果然深不可测。” 如果东方先生知道刘贤之所以这么从容淡定,对江海洋的音波毫无反应,不是刘贤的修为有多强,而是因为刘贤已经被震得听不见声音了,估计他得郁闷的吐血。 吼完之后,江海洋看到现场的情形有些不妙,他顿时反应过来了,强压着内心的急躁,江海洋轻声朝众人道歉:“诸位朋友,江某失礼了。 刚刚的情形,想必诸位朋友都看到了,有人潜进了江某居住的地方,并且触动了密室的机关,江某的密室中存有一件事关江某身家性命之物。 请诸位在此稍候片刻,江某回去查看一下,如果密室内的东西还在,江某摆酒设宴向诸位江湖上的朋友赔罪,可假如那件东西不在了,江某说不好要得罪诸位朋友了。 江某去去就来,在此期间,诸位朋友请站在原地勿动,因为刚刚那个贼子混进了诸位朋友中间,在将那人找出来之前,谁也不许离开此地。” 说完,江海洋不理会现场那些武林人士的意见,一纵身,如同鸿雁一般朝自己居住的阁楼飞去,擂台至阁楼少说也有近百米的距离,江海洋在飞跃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借力,凭空飞到了阁楼的楼顶,由此可见其轻功之精妙。 过了片刻,江海洋一脸寒霜的飞回擂台,环视了四周一眼,他告诉众人,堡内失窃了,丢失了一件极为贵重的物品,然后他要逐个搜查现场人士的身子,把那件东西找出来。 众人听到江家堡失窃了,本来都怀中看热闹的心思看看江家的反应,可是听到江海洋要搜查自己的身子,那些江湖人物集体炸锅了,纷纷表示抗议。 看到现场的反应这么激烈,江海洋也有些为难,前来观看比武打擂的人,足有三百多名,这里面虽然没有名门大派的人,可大都是一些中小门派的主事人,还有一些是江湖上的独行游侠。 这些人在江湖中的地位不高,但是他们却是遍布武林各地,而且门下都有自己的弟子,如果把这些人全部得罪了,日后,江家堡的名声肯定会被这些人给骂臭了。 可如果不搜查这些人的身子,丢失的东西就无法找回,一旦这些人离开江家堡,天南海北的四下散开,再想找回失窃的物品,那比登天还难了。 正当江海洋被眼前的问题弄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刘贤走到他身旁:“伯父,要不?我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回堡内失窃的物品?” “你?”看了看刘贤,江海洋猛的拍了一下额头:“对对对,我怎么把贤侄给忘了呢?我之前听千渊和海流说过贤侄的事迹,对贤侄查案办案的本领敬佩不已,现在这件事情,就有劳贤侄了,如果贤侄能够帮我找回失窃的物品,老夫感激不尽,日后如果贤侄有用到江家堡的地方,江家堡万死不辞。” “伯父言重了,我与千渊兄是兄弟,江家堡是千渊兄的家,也就是我的家,家里有事,我岂能袖手旁观。”两句话,刘贤便把自己跟江家堡绑到了一起。 说话的功夫,刘贤跳下擂台,来到了领队站立的地方,此时,领队手中正拿着一件黑袍和一顶斗笠愁,打了声招呼,刘贤接过黑袍,认真打量了一番。 通过观察,刘贤现这件黑袍的布料乃是丝织品,袖口和肩膀处缝合的位置,有重叠的地方,缝合的细线虽然颜色一样,可丝线的粗细却略有差异。 黑袍的做工虽然精细,可款式却极为简单,黑袍胸前的部位沾染了一些污渍,领口和脖领这两个地方有些油亮,看完这些,刘贤又捡起那顶斗笠看了看,随后他陷入沉思之中。 “伯父,堡内负责招待来宾的是哪一位?可否请他过来一下?。” 江海洋点了点头,朝身后的江海溪说道“堂兄,请你到下面协助刘贤侄找人。” 闻言,江海溪从江家堡的候场区走到刘贤身旁:“此次来江家堡观看比武打擂的武林同道,都是由老夫负责招待的,刘少侠有事尽管吩咐便可,老夫一定竭力行事。” “江老客气了。”回了一句,刘贤举起手中的斗笠:“我想问一下,此次进入江家堡的武林人士之中,可有身穿黑袍,头戴斗笠而来的?” “这个嘛……”江海溪认真思索了一番,回道:“江湖中人大都喜欢身穿黑色服饰,来到江家堡的客人里面,有许多人都穿着黑色衣服,而头戴斗笠的朋友却没有。这里毕竟是堡内,如果在堡内还戴着斗笠,岂不太过于扎眼。” 听到江海溪的解释,刘贤举头喊道:“想必诸位朋友都听到江老的话了,在下有件事情想问一问大家,有谁能够提供出那个身穿黑袍头戴斗笠之人的信息?” 见自己问完后,四周没有人应声,刘贤顿了顿,然后补充了一句:“在下可以替江堡主做出承诺,第一个提供线索者,一经查实,可获得纹银五百两的奖励。” “我知道。” “我看到那个人了。” “我就站在那个头戴斗笠的人身后。” “我刚才跟那个头戴斗笠的人站在一起。” 俗话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听到有奖励,之前默不作声的人群中,随即传来了呼喊声,就在众人争先恐后抢着提供线索时,一个弱弱的声音传到刘贤耳中:“我……我知道那个人是谁,因为我见过那个人的样子。” 第七十四章 真真假假 刘贤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他旁边站着一个身体消瘦,肤色蜡黄,一脸病态的年轻公子,年轻公子见刘贤在打量他,有气无力的抱了抱拳:“在下苏无病,见过刘少侠。” “苏公子的身体貌似有些……”沉吟了一句,刘贤有些疑惑的看着将海溪:“苏公子也是凭借请柬进来的?” 将海溪点了点头:“是的,苏公子是柳州金蛇矛的唯一传人,江湖人称“清虚公子”,苏公子生来就患有疾病,所以身体有些小恙,这次比武打擂,神刀门给柳州金矛派送去了请柬,而苏公子正是手持金矛派的请柬进入堡内的。” “哦?原来苏公子是金矛派未来的掌门人啊,失敬失敬。”刘贤学着对方的样子,拱手抱拳。 “咳咳……我那金矛派现在还剩下两个人,一个是现任掌门,另一个就是我这个未来的掌门人了,由于经费不足,我们的门派都快揭不开锅了,这两天,掌门人正琢磨着裁员呢。” 听到这话,刘贤不禁有些无语,拍了拍苏无病的肩膀:“回头我也创建一个门派,等金矛派关门后,你可以来找我。” 说完这句,刘贤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刚才说曾见过那个身穿黑袍头戴斗笠之人的样子,这句话没有错吧?” “没有错,要不是听到有五百两银子的奖励,我还真不想得罪人,唉……财帛动人心啊。”说完,苏无病咳嗽了一声,然后领着刘贤朝人群中走去,当他走到一个年约四十的壮汉旁边,指着壮汉说道: “就是这个人,他住在我隔壁的客房里,这两天,我晚上熬药的时候,经常看到他戴着一顶斗笠从外面回来,他平时都是穿着一身黑衣服,可今天却穿了一声青衫。 本公子一看就知道其中有鬼,我要是没认错的话,你手里那件黑袍就是此人的,本来我不想说的,可是此人竟然敢在朗朗乾坤之下,行那盗窃之事,我岂能放任不管。 呔……贼子,你想不到吧?我不但把你的行踪全都看在了眼中,更亲自出面指认了你,我知道你心中十分恨我,可是我不在乎,因为本少掌门就是这么一个刚正不阿的人。” 慷慨激昂的痛斥了壮汉一番,苏无病略带得意的望着刘贤:呵呵……我已经训斥过此人了,如果他还不肯招供的话,你可以把他送到官府,只要捕快们稍加用刑,保证他乖乖的俯认罪。 刘少侠,不是我自夸,你那五百两银子花的绝对物所值,如果不是我,恐怕你们谁都找不到他,可是因为我的缘故,这小子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过,被暴露了罪行,这对他来说,不得不是一个悲哀啊。” 见自己说了半天,刘贤没有掏银子的意思,而是一脸意外的看着对面的壮汉,瞅到这个情况,苏无病试探道:“刘少侠,你该不会打算赖账吧?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儿,我想你不会出尔反尔的,对吧?” 闻言后,刘贤愕然的看了眼苏无病,听清他话里的意思后,刘贤表情复杂的盯着他,用手指勾了勾自己的额头,然后似笑非笑的说道: “苏少掌门请放心,我是不会赖账的,五百两银子稍后就会奉上,看在苏少掌门这么刚正不阿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你可知道被你指认的这位英雄是什么身份? 这位英雄应该姓白,名叫白千峰,江湖人称断魂刀,在锦衣卫任总旗,官职为正七品,白总旗有锦衣卫第一高手之称,其武功修为比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尚且高出几分。” 当刘贤介绍到这儿时,苏无病蜡黄的肤色已经变成黑紫了,小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本来他的呼吸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此时已经吓得快要断气了:“不……不是……刘少侠……你逗我的吧?” “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刘贤表情认真的看着苏无病:“多谢苏公子的指认之恩,要不是你,我还真没办法找到白总旗,而且就算找到了也不敢认。 这下好了,有了苏公子的指认,白总旗就算想抵赖也做不到了,请苏公子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喊官府的人,待苏公子在大堂上做完供词,我立刻把五百两银子奉上,保证分文不少。” “别介,我……咳咳……我不要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奉陪各位了,告辞……”说完,苏无病便想逃离此地。 只见他身形一闪,人影随即爆射出去,眨眼睛便飞纵到数十米开外,看到苏无病施展的轻功,刘贤吓了一跳:“我嘞个嚓的……浮光掠影啊。” “小崽子,害我暴露了身份,你却想走,没门。” “哼……事情没查清之前,谁也不准离开。” 两声爆喝同时响起,接着,两条身影一前一后的拦在了苏无病前面,前者是暴露了身份的白千峰,后者则是江海洋,看到这两人挡在自己身前,苏无病只得悻悻回到擂台。 走到刘贤身旁时,他哭丧着脸说道:“刘少侠,你可害惨我了,掌门人要是知道我得罪了锦衣卫,恐怕会立即举家外迁,估计连山门都不敢要了。” “嘿嘿……你那门派上上下下就俩人,锦衣卫去了之后,能不能找到都是一个问题。”戏谑了一句,刘贤望着正朝自己走来的白千峰。 本来苏无病还想反驳刘贤两句,可他见到白千峰过来了,随即吓了一哆嗦,急忙朝刘贤身后躲去,直接躲到了江海溪的身后,隔着两个人,苏无病脸上的恐惧才稍稍减少一丝。 白千峰被揭露身份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逼停了苏无病,他瞥了眼挡在门口的江海洋,感受到江海洋身上压抑的狂暴气息,他犹豫了片刻。 略微沉思了一下,白千峰转身朝刘贤面前走来,走到刘贤身旁,他冷冷的打量着刘贤,然后语气冷淡的说道: “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刚刚我的确进过江堡主居住的地方,也从密室内取走了《仲荣册》,可是,现在那本《仲荣册》并不在我身上。 刚刚我混进人群的时候,感觉有人碰了我一下,然后我怀中那本《仲荣册》便不见了,跟你说这些,不是我害怕什么,而是我不想平白无故的替人背黑锅。” “什么?不见了?”刘贤闻言后,不禁愣住了,环视了一眼四周,他心中暗暗思忖:“怎么会这样?难道?现场还有第三伙势力?” 第七十五章 说者无心 对于白千峰的话,刘贤起初有些怀疑,可是白千峰竟然不顾自己锦衣卫总旗的身份,现场当着刘贤的面儿,亮了亮自己的衣兜,刘贤仔细看了看,果然没有现《仲荣册》。 收回目光,刘贤不由的陷入了沉思之中:“究竟是谁趁乱偷走了《仲荣册》呢?” 刘贤仔细梳理了一遍事情的过程,忽然,他感觉自己身边少了一个人,扭头看了看,原来,之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雨馨,不知为何没有跟过来?却站在之前的地方凝视着自己。 想到雨馨来此的目的,刘贤心中一动:“雨馨既然是为了《仲荣册》而来,可在看到《仲荣册》丢失后,她为什么这般平静么?之前雨馨一直跟着自己,但从钟声响起的一刻开始,雨馨貌似就没有跟在自己身边。” 思忖了片刻,刘贤走到雨馨面前:“刚刚我光顾着在擂台上比赛了,没有注意到下面的情况,你有没有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如果有的话,你提示一下。” “你问我?”表情错愕的看了看刘贤,雨馨语带双关的回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自己慢慢查呗,我感觉那个白总旗就挺可疑。” 闻言后,刘贤歪着脖子瞥了眼雨馨:“看样子,你是不想借阅《仲荣册》了,我可告诉你啊,如果找不回江家失窃的《仲荣册》,之前我许给你参阅《仲荣册》的承诺作废。” “作废就作废。”满不在乎的顶了刘贤一句,雨馨一脸无所谓的道:“能看到我就看看,看不到就算了,我对《仲荣册》仅仅是有些好奇,并不是非要看到不可。” 说完,雨馨表情轻松的看着刘贤:“再说了,人家江堡主只是说自己家里丢失了一件贵重物品,并没有说丢的物品是什么,你怎么知道丢失的是《仲荣册》呢?” “废话。江伯父虽然没说,可是白千峰说了啊,刚刚白千峰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儿,承认他从密室盗走了《仲荣册》,说这话的时候,你又不是没听见。”刘贤朝雨馨翻了个白眼。 见无法从雨馨那里问出线索,刘贤只得自己查找可疑人,他抖了抖手中的黑袍,一边打量黑袍一边思索,打量之际,刘贤随手把黑袍往自己身上披了披,又将斗笠戴在自个儿的脑袋上。 看到刘贤的举动,一旁的雨馨不禁失笑道:“你捂得这么严实干什么?这么一打扮,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刘贤听到雨馨这句无心之语,顿时眼睛一亮,思索了片刻,他将黑袍和斗笠摘下,然后慢慢来到苏无病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苏公子,可否将《仲荣册》交出来?” 闻听此言,现场之人无不吃惊,大家全都满脸惊讶的将视线转向苏无病,随后,又纷纷把目光扭向刘贤,众人想不明白,《仲荣册》怎么会跑到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苏无病身上呢? 江海洋和江海溪也都半信半疑的看着苏无病,兄弟二人对视了一样,江海溪走到江海洋身边,小声问道:“要不要搜一搜此人?” “先静观其变吧,一切交给刘贤侄处理。” 听到江海洋的话,江海溪点了点头,脸色阴沉的瞥了眼苏无病,然后他站在江海洋身边,不再言语。 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可是依旧被对面的东方先生给听到了,大有深意的扫视了一眼众人,他脸上带着一股莫名的表情看着刘贤,看样子,他对刘贤起了好奇之心。 不只是众人疑惑,就连雨馨也瞪大了眼珠,一脸不敢置信的瞅着二人:“你……你怎么……会往他身上想?” “这都得感谢你。” “感谢我?为什么?” “因为是你提醒了我。”见雨馨此时面上还是不解之色,刘贤笑了:“刚才我披上黑袍,戴上斗笠后,你戏言了一句,说我捂得这么严实,你都认不出来了,对吧? 听了你这句话,我顿时闪过一丝不解,那就是咱们二人整天相处,已经算是很熟悉了,可即使这样,你在我披着黑袍,戴上斗笠之后,都认不出我来了。 但苏公子之前跟白总旗素未谋面,却为什么能够在茫茫人群里面,一眼就能认出白总旗呢?按照苏公子的说法,他曾在夜里熬药时见过白总旗。 可是,我要是没有记错,苏公子诉说这段过程的时候曾提到过一个细节,那就是当时白总旗在回客房的时候,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头上也带着一顶斗笠。 对此,我忍不住想要问一句,既然当时白总旗头上戴着斗笠,那苏公子是如何在黑夜里透过斗笠看到白总旗的面貌的?难不成,苏公子有透视眼? 还有,白总旗今天的这幅装扮十分普通,衣衫、体型、以及脸上的造型、都没有出众的地方,跟普通的江湖人物没什么两样,但苏公子却一眼就把白总旗给找了出来,他为何这般自信?” “这……”苏无病支吾了两声,却无法解释刘贤的疑问。 第七十六章 听者有意 苏无病见众人都在盯着自己,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眼珠子转了转,他神情委屈的看着刘贤:“大侠,我帮你指认了白大人,你怎么非但不领情,反而还要怀疑我呢?” “你难道不值得怀疑吗?”刘贤笑望着苏无病。 可怜兮兮的瞅了刘贤一眼,苏无病讪讪的干笑了一声:“如果……我告诉你……我之所以能从人群中找出白大人……是……是我胡乱蒙的,你信吗?” “你自己信吗?”刘贤反问了一句。 对于刘贤的这句反问,苏无病被噎得有些语塞,用眼睛悄悄瞥了眼一旁的白千峰,见白千峰脸上目无表情,犹豫了一下,他朝刘贤耸了耸肩:“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没拿《仲荣册》。 有道是抓贼要抓脏,你虽然说的头头是道,可你看到我偷拿《仲荣册》了吗?空口无凭,你凭什么陷害我?你说《仲荣册》在我身上,有证据吗?” “看你这副有恃无恐的表情,想必对自己的手法很自信啊。”话音落下,刘贤将手中的黑袍展开,缓缓说道:“大家可以看一下,这件黑袍的样式虽然普通,可材质和做工全都十分讲究。 黑袍的布料用的是上等丝绸,袖口和肩膀处缝合的位置,有重叠的地方,被重新缝合过,缝合使用的细线,颜色虽然一样,可丝线的粗细却有所差异。 黑袍胸前的部位沾染了一些污渍,领口和脖领这两个地方有些油亮,看起来脏兮兮的。白总旗怎么说也是一个正七品锦衣卫总旗。平时有专人伺候起居,像他这样的官员,岂会穿如此脏的衣服出行? 而且,刚刚白总旗在展示他的衣兜时,曾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衣服,我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白总旗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样式很普通,可那些衣服的衣领和袖口全都十分干净,没有任何污渍。” “你……你想说什么?” 不知为何?苏无病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紧张? 大有深意的注视着苏无病,刘贤一字一句道:“我的意思是,那个穿着黑袍、头戴斗笠进入密室,并从密室盗走《仲荣册》的人,并不是白总旗,而是你苏无病。 之前我在拍你的肩膀时,看到你的衣领很脏,这不禁让我联想到了黑袍的衣领,至于黑袍上面的污渍,应该是你喝草药时滴落的药汤。 黑袍上面之所以会有重叠的缝合痕迹,恐怕是因为黑袍曾被修改过尺寸的原因,看你之前能瞬间把黑袍从身上脱下来扔掉,想必跟修改了黑袍的尺寸有很大关系。” “你胡说,刚刚白大人当着众人的面儿,承认是他进入密室偷盗的《仲荣册》,可你现在却说那个人盗贼是我,这简直是无稽之谈。”苏无病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好,就算你的推断正确,驾驶之前那个穿着黑袍、头戴斗笠的人是我,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白大人却说是他进入密室偷走了《仲荣册》呢?” “这其实很简单。”刘贤笑了笑:“因为你跟白总旗认识,你俩是一伙的,他负责打掩护,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而你则负责将《仲荣册》带出江家堡。 白千峰有正七品锦衣卫总旗的身份护身,即使他承认了进入过密室盗窃《仲荣册》,碍于他的官职和锦衣卫身份,江堡主除了追回被盗的《仲荣册》之外,根本无法把他怎么样,所以,白总旗才会把盗窃《仲荣册》的事情揽过去,为的是让你好脱身。 刚才我揭穿白总旗的身份时,你假装受到惊吓,然后想要借机离开这里,当时你施展的轻功之精妙,着实令我和在场的众人惊讶不已。 俗话说,窥一斑而知全豹,通过你刚刚施展的那一下身法,便知道你擅长轻功,如果当时江堡主没有出去阻拦你,估计你已经跑没影了。 当白总旗看到江堡主飞出去阻拦你之际,他担心江堡主盛怒之下会出手伤人,所以白总旗也跟了出去,挡在江堡主前面把你拦住。 从表面上看,白总旗是在阻拦你,可其实他却是在保护你,因为当江堡主飞出去的那一刻起,白总旗就看出来了,在找到《仲荣册》之前,你根本无法离开江家堡,所以他故意演了这么一场戏。 呵呵……你一口一个白大人,称呼的极为顺口,看样子,你应该是白总旗的属下,是假冒苏无病混进来的,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声,清虚公子苏无病是一个病秧子。 刚开始你还装的挺像,时不时的咳嗽两声,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可现在你却忘记这个茬了,滔滔不绝的跟我站在这儿辩论,不但语连贯,而且还中气十足,这跟之前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你……我……” 苏无病被刘贤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不妥,可待他醒悟过来之后,却已经晚了,周围的人已经把他刚才的表现看在了眼中,正一脸不可思议的注视着他。 见此情形,他迟疑了片刻,然后一脸沮丧的走到白千峰身后:“卑职办事不利,被此人看出了破绽,请大人责罚。” “此事不怪你。”说完,白千峰命令道:“把你的衣服解开,让大家看一看。” 顿了顿,白千峰一脸严肃的看着刘贤:“我说过,我不想替别人被黑锅,之前我确实得到了《仲荣册》,但现在已经被其他觊觎者给偷走了,既然我得不到,我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卑职遵命。” 白千峰的话音刚一落下,苏无病解开自己衣服上面的外套和里面的衣兜,把衣兜里的东西全都掏了出来,锦衣卫腰牌、银票、碎银、匕、金疮药、两个小瓷瓶…… 当苏无病把他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掏出来之后,众人眼中全都闪过一丝疑惑,因为苏无病的身上并没有《仲荣册》…… 第七十七章 第三个同案犯 雨馨脸上本来带着浅浅的笑意,可是,当她看到苏无病身上并没有《仲荣册》后,脸上那股淡定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焦急之色。 “怎么样?失算了吧?”看到她的这幅表情之后,刘贤做出一副感慨的样子:“之前见你一个劲儿的盯着我看,我还以为你是在看我呢,后来才现我自作多情了,你是在着苏无病。 因为别人没有看清楚,可是你却看清了过程,你知道是苏无病从密室取走的《仲荣册》,所以当苏无病站在我身旁唠嗑时,你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由于我俩当时离得很近,因此,当你观察他的时候,我误以为你在看我。但其实你一直在盯着真正的盗窃者,你从暗中盯着苏无病,打算来个截糊,可是现在傻眼了吧?” “少在这儿说风凉话了,有本事,你把《仲荣册》给找出来啊。”雨馨不满的嘟囔道。 “要是我找到《仲荣册》怎么办?”刘贤笑吟吟的看着雨馨。 “如果你能找到《仲荣册》,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雨馨想都不想的就接了话,说完,她感觉有些不妥,刚想更正一下,可刘贤却把话茬给接了过去:“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别后悔。” “这……”略一犹豫,见刘贤脸上正带着一种意味不明的微笑打量着自己,雨馨的玉牙一咬:“哼……谁怕谁啊?本姑娘一言既出,绝不会反悔的。” “厉害。”朝雨馨翘了翘大拇指,刘贤环顾了一眼四周,忽然,他的眼神不经意瞥到了神刀门那些人身上,当他看到东方先生脸上正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自己时,心中不禁一动: “奇怪,这个家伙好淡定啊?他从始至终都是这股表情,就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尽数掌握一般,这样自信的表情之前貌似在哪里见过? 对了,雨馨刚才也是这样的表情,刚刚雨馨现了苏无病的秘密后,打算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所以露出一副自信满满,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的表情。 但是,当雨馨看到苏无病身上没有《仲荣册》之后,随即变得紧张、焦虑起来。可这人现在却这般平静,这是为什么?难道?眼下这一切都在此人的掌握之中?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此人的心机简直太可怕了。” 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刘贤收回目光,见周围的人都在盯着自己,他走到苏无病面前,帮苏无病把掏出来的物品放回去,于此同时,刘贤嘴里漫不经心的说: “我不知道你真实的身份,暂时便称呼你为苏公子吧,苏公子既然身在公门,想必跟在下一样,平时没机会来江家堡做客,这回是第一次来这里?” 苏无病不知道刘贤说这番话的意思,所以他戒备的瞅了刘贤一眼,然后一句话都不接。 刘贤好像知道苏无病会是这种反应似的,因此他问完一句,稍微顿了顿,接着又继续说道:“我刚才之所以那么问,是因为我有件事情比较好奇。 那就是我来到这儿之后,看着偌大的一个江家堡,多少有些眼花缭乱,可是,我现苏公子就没有这样,来到堡内时间不长,就掌握了江家堡的地形。 你能知道江堡主居住的地方不神奇,知道他住的楼里有密室也不神奇,神奇的是你可以从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密室,并且能打开密室,将里面存放的东西给取走。 对此,我忍不住想要好奇的问一下,阁下是不是提前获知了江堡主居住地方的格局?也事先知道江堡主把《仲荣册》存放在密室内了?并且掌握了开启密室的方法? 否则?阁下为何这般自信的直奔密室而去?要知道,想从这么一栋三层楼阁里面找到一个密室,这需要不少时间,更别提打开密室盗走里面的东西了。” “我运气好,进到阁楼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密室。”苏无病听到这儿,表情闪过一丝紧张,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想要说什么?” “密室之所以叫密室,那是因为它本身就被隐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要是一眼就能被人给看出来,那它直接叫“大厅”得了,还叫什么密室啊?” 说完,刘贤顿了顿,然后朝苏无病轻轻一笑:“至于我的意思嘛,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我怀疑苏公子在江家堡里有内应,《仲荣册》的存放地方、密室的位置,开启密室的方法,这一切,那个内应全都告诉给你了。 苏公子是冒名顶替进来的,白总旗肯定也是混进来的,因为神刀门不可能给锦衣卫下请柬,可是,江家堡的门卫对进入堡内的人,检查的十分严格,没有请柬之人,门卫根本不让入内。 即使有武林人物手持请柬入内,也得先去礼宾处登记,由负责接待宾客的江海溪确认身份,待核实完身份之后,由他安排客房居住。 说到这儿,我不得不对江海溪老爷子提出批评了,他是怎么搞的?先是让两名锦衣卫大人混进堡内,接着在他核实身份的时候,居然没有现你二人身份可疑,最后还把你俩给安排到了两个紧挨着的单间……” “刘贤侄……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不待刘贤的话说完,江海溪满脸不悦的把刘贤的话打断:“你是在暗指老夫办事不利吗?” “我绝对没有。”听到江海溪满含不悦的声音,刘贤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然后一脸肯定的说道:“我没有暗指,而是在明指,你就是苏公子的那个内应。” “竖子小儿,一派胡言,这里岂是你信口雌黄之地?这几天来此的宾客有数百人之多,老夫怎么可能记住所有人的身份?谁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混进来的?”江海溪听到刘贤说自己是内应,顿时暴跳如雷。 将江海溪的反应收进眼底,刘贤不急不躁,一脸平静的望着他:“还记得我之前向你询问这位假苏公子信息时的情形吗?当我问起他身份的时候,你随即滔滔不绝的介绍了一番。 介绍完之后,担心我会怀疑他的身份,你不但讲出了这位苏公子的师承和门派,甚至连他的名号、身体状况、请柬信息全都讲的巨细无遗,现在怎么又变成记不住了呢?” 第七十八章 《仲荣册 “堂兄,刚刚刘公子所言是否属实?” 正当江海溪表情焦急的辩解时,江海洋语气冰冷的向他问话。 “我不是内应,堂弟,你要相信我啊,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你不要轻信这个人的谗言,他这是陷害,是离间。 十年前,你闭关练功,我代表江家堡去嵩山少林寺参加“英雄大会”时,恰巧跟柳州金矛派的掌门人陈老英雄住在相邻的两间客房里,因此知道了一些金矛派的事情,苏无病的信息也是当时听说的。 这次看到此人手持金矛派的请柬,我便打听了一番,结果他自称是陈老英雄的唯一传人,我哪里知道,他这个苏无病竟然是假冒的。” 江海溪的表情有些苍白,对江海洋解释了一番,他怒瞪着刘贤:“我与你有何仇怨,你这般陷害我?明明是那两个锦衣卫偷走的《仲荣册》,你为何将老夫牵连进去? 难道?仅仅就因为老夫负责接待宾客,你便就怀疑老夫是内应?这也太荒谬了吧?我承认在甄别身份的时候,存在了失误,可这能代表什么呢? 堡里有那么多人,他们都知道堡内的结构,也知道海洋居住的地方里有一个密室,从这点上看,每个人都有可能把密室的消息泄漏出去, 至于我把这两个锦衣卫安排到相邻的客房居住,这纯粹是一个巧合而已,他们两人去我那里登记核实身份的时候,都出示了自己的请柬。 只要请柬是真的,便可进入堡内,这二人的请柬都没有错,因此我便让他们入内居住,这何错之有?如果这里面有问题,那也是神刀门的问题,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这些请柬都是由神刀门放的,本次比武打雷,神刀门广邀江湖朋友,并且放了请柬,我江家堡只是负责招待诸位朋友而已,谁知道神刀门会把请柬给锦衣卫啊? 搞不好,这是神刀门跟锦衣卫联手合演的一场阴谋,为的就是要谋夺我江家堡珍藏的《仲荣册》,你现在不去神刀门那边查找真凶,却在这儿跟老夫纠缠不清,真是可笑。” 对于江海溪的狡辩之语,刘贤不禁莞尔一笑:“呵呵……江老爷子,你想要把我们的视线从你身上转移到神刀门那些人身上对吗?可惜你的话语里漏洞太多。 你说你是十年前从英雄大会上遇到了金矛派的陈掌门,继而得知了苏无病的消息,虽然这话听上去合情合理,可是,有个问题我想打听一下。 那个英雄大会既然是在嵩山少林寺举行,相必档次和规格都很高,请问少林寺在安排宾客入住客房的时候,是按照江湖地位分配的客房?还是随意分配的客房?”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按照宾客的江湖地位分配的客房了,七大派和四大然势力地位尊崇,岂会跟那些不入流的小门派居住到一起,我江家堡虽然不是江湖门派,可地位却丝毫不亚于……” 听到刘贤的问题,江海溪想都不想的便张口作答,可当他说到最后时,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随即闪过一丝慌张,顿时闭口不言。 见此情形,刘贤轻笑道:“为何不继续说下去了呢?你是不是想说,江家堡虽然不是江湖门派,可因为江堡主被誉为江湖排名第八的高手,因此,江家堡的地位却丝毫不输于七大门派和四大级势力。 既然这样,那有个问题,还请江老爷子帮我释疑一番,江家堡拥有江湖排名第八的绝世高手,而金矛派却是一个包括掌门人在内也仅有两人的不入流小派,为什么少林寺在安排客房的时候,会把江家堡跟金矛派安排在一块呢?” “这……这……可能当时少林寺的知客僧搞错了?”江海溪一脸不自然的解释说。 “你觉得少林寺会犯这种错误吗?”反问了一句,见江海溪答不出话来,刘贤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江老爷子,我记得刚刚这位冒牌的苏无病想要外逃,被江堡主截回来之后,他假装惧怕白总旗,朝我身后躲了躲,对吗?” “什……什么?”在刘贤的连番逼问下,江海溪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江海溪脸上有些怔神,刘贤补充了一句:“我如果没有记错,当时他朝我身后躲的时候,您老正巧也站在我后面,现在这人身上的《仲荣册》不见了,我怀疑他把赃物转移到了自己的同伙身上,你说……” 当刘贤讲到这里时,突然停住了嘴里的话,一脸玩味的看着江海溪。 看到刘贤的这幅表情,江海溪顿时明白过来了,他一脸愕然的愣在原地,见刘贤和周围的人都在盯着自己,他表情中流露出些许紧张和不自然。 “我想你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不会介意我搜一搜你的身体,对吧?”说话的空隙,刘贤趁江海溪还在愣神之际,直接伸手搜查江海溪的衣兜。 见到刘贤的举动,江海溪脸上大变,刚想抬手阻挡,可这时,他感觉一道无形的威压铺天盖地的将他笼罩,举目一看,只见江海洋正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他,望着江海洋脸上阴霾般的表情,江海溪叹息了一声,随即缓缓闭上了双眼。 刘贤的手在江海溪身上摸索了一番,没现可疑之物,随后,他将视线转移到了江海溪的袖子里,当他搜查江海溪右手的袖口时,表情登时一凝。 接着,刘贤慢慢收回了自己的手,当他的手抽出来时,手心里多出了一本蓝色封皮的书籍,书籍的背面有些褶皱,轻轻打开书籍,只见封面上写着“仲荣册”三个大字。 当刘贤从江海溪身上搜出《仲荣册》后,现场的武林人士纷纷倒吸了口冷气,他们既震惊世上真有《仲荣册》,又佩服刘贤的头脑,同时,众人也在鄙夷江海溪的行为。 正当大家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江海溪的下场时,刘贤将手中的《仲荣册》朝不远处的江海洋递去:“伯父,给你,在下幸不辱命,现将此物完璧归赵。” 可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冲出两道身影直奔刘贤而来,于此同时,白千峰和假苏无病也朝刘贤扑去,见此情形,江海洋怒吼了一声,同样纵身朝刘贤飞去,但江海洋一动,不远处的东方先生与醉道人也跟着往刘贤的方向冲去。 看到这番变故,刘贤大吃一惊,他急忙收回自己的手,把《仲荣册》往怀里一塞,紧接着跑到雨馨的身后,大声喊道:“女侠,保护我,千万不要让那些人把《仲荣册》给抢走。” 第七十九章 阴差阳错 听到刘贤的喊声,看到四周数道人影正携呼啸之声急飞来,雨馨情急之下,手指化钩,反手朝刘贤身上抓了一下,这一抓,如同利刃般划破了刘贤的衣服,在刘贤的胸前留下了五道浅浅的抓痕。 抓破刘贤的衣服之后,雨馨手里多了许多东西,有银票、官凭、铜板、还有一本蓝色的书籍,瞥了眼封面上的《仲荣册》三个大字,雨馨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接着便拔地而起,施展轻功朝远处飞去。 本来朝刘贤奔来的数人,看到这个变故后,随即一愣,他们都没有想到,雨馨竟然会对刘贤下手,见《仲荣册》被雨馨给抢走了,众人纷纷放弃了刘贤,转身朝雨馨追去。 捡起地上掉落的物品,刘贤的脸上有些难过,这时候,江海流和他的几个堂弟过来了,表情复杂的看了看一旁的江海溪,众人纷纷出言关怀刘贤的伤情。 对于江海流等人的关心,刘贤道了声谢,说自己的身体并无大碍,江海流有些不放心的检查了一番,果然,刘贤受的只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见刘贤的伤势不重,江海流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刘贤胸前的五条抓痕,他随口说道:“你这身体被雨馨姑娘一抓,就跟猫挠的似得,想不到雨馨姑娘那双玉手跟猫爪子有一拼。 看样子,雨馨姑娘当时手下留情了,要不然的话,你这身上肯定会被抓出五条血痕,真要是那样,轻则皮开肉绽,重则剖肠破腹。” 听到江海流这句话,刘贤仿佛想到了什么?低头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势,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刘贤感觉自己好像从哪里听过这种伤势的描述? 仔细回想了一番,他的眼睛随即一亮,刘贤想起来了,以前在顺天府大牢里跟嵇岳古说话的时候,嵇岳古曾经提到过一次,当时嵇岳古说他在宫里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给击伤过。 对方攻击后留下的伤痕,貌似就是这样的,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嵇岳古的伤痕是血淋淋的,而自己身上的伤痕比较浅,但是手法极为相似。 看到雨馨情急之下留下的伤痕,想起之前雨馨交战时隐瞒真实功法的情形,在联想到雨馨跟自己在一起时的种种表现,刘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安抚了刘贤几句,江海流喊来一个下人,让那人领着刘贤回客房休息,送走刘贤之后,江海流让人把江海溪带离此地,派出一队人去支援江海洋,而他则和其余几位兄弟从此地善后。 刘贤回到客房后,那名下人便告辞退下,随手关上房门,见身上的衣服已经没法再穿了,刘贤便取出自己的包裹,从包裹里拿出一件新衣服,打算把衣服换下来。 可是当刘贤解开身上的外套时,忽然听到“啪”的一声轻响,某件东西从他身上掉落下去,刘贤低头看了看,然后弯腰把掉落的东西给捡了起来。 当他把刚刚捡起来之后,脸上登时愣住了,只见那竟然是一本蓝色封皮的书籍,封面上醒目的写着“仲荣册”三个大字,背面则有些褶皱,书籍的纸张已经微微泛黄,看样子,年限已经不短了。 “这……这……这不是江家堡的那本《仲荣册》吗?怎么还在我这里?既然这本在我这儿,那……雨馨抢走的又是什么?难道?她把我身上那伪造的《仲荣册》给抢走了?” 想到这里,刘贤急忙查看自己的身上,又翻了翻自己的包裹,果然,他身上那本伪造的《仲荣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江家堡珍藏的真品《仲荣册》。 原来,当初刘贤帮江千渊翻案时,鉴于涉案的证据都被任德余给销毁了,为了逼任德余认罪,刘贤让江海流伪造了一本《仲荣册》。 果然,在见到凭空出现的《仲荣册》后,任德余心智大乱,不慎说出了自己销毁证据的内情,当任德余被治罪之后,刘贤把那本伪造的《仲荣册》随手放在了身上。 之前在擂台下,刘贤看到几位高手想要抢夺《仲荣册》,情急之下,便将《仲荣册》塞进了怀中,可是没有想到,雨馨在偷袭刘贤的时候,抓到了刘贤衣服里的衣兜。 那个衣兜是刘贤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平时放在胸口部位,他的财物和官凭全都放在了那个衣兜内,其中也包括那本伪造的《仲荣册》。 雨馨在抓破刘贤衣服的时候,碰到了衣兜,就把里面的东西给拽出来了,由于那本假《仲荣册》的体积比较大,所以被她直接抓到了手中。 由于之前江海流营救江千渊的心情比较迫切,他担心会生纰漏,所以在伪造《仲荣册》的时候,他是以真的《仲荣册》为模版。 江海流是除了江海洋之外唯一见过真品《仲荣册》的人,所以他伪造出的《仲荣册》十分逼真,别人根本看不出破绽来。 而唯一一个能看出破绽的江海洋,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空仔细观看,因此,阴差阳错之下,数位武林高手正在追逐着一本假的《仲荣册》。 …… 江家堡十里外的树林里,雨馨正秀眉紧皱的环视四周,此刻,她已经被七位武林高手给包围了,江海洋、东方先生、醉道人、白千峰、假苏无病、还有两个来历不明的老者,众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雨馨,将《仲荣册》送到本官这里来,本官定有重赏。” “雨馨姑娘,把《仲荣册》交给贫道,贫道保证不伤害姑娘。” “这位姑娘,请将《仲荣册》还给在下,在下保证不追究姑娘的行为。” 听到白千峰、醉道人、江海洋三人的话,雨馨面上露出一丝迟疑,犹豫了片刻,他把目光转向江海洋:“希望江堡主言而有信。” 说话间,她伸手一抛,想要把手里的《仲荣册》扔给江海洋,看到这一幕,白千峰等人全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江海洋身上,打算抢夺《仲荣册》。 可是没有想到,雨馨这一举动只是虚晃一招,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的瞬间,她瞅准一个方位,纵身飞逝而去,见自己上当了,众人先是一愣,接着,纷纷运起身法追赶。 第八十章 曲终人散 在追赶的时候,东方先生洒出一把飞刀,被东方先生的举动一提醒,众人也都掏出了自己的暗器,甩手朝前面的雨馨投去,一时间,漫天空中尽是各种各样的飞镖。 听到身后传来的阵阵破空声,雨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空中飞来一片暗器,她瞬间花容失色,急忙坠下身形,重新落入林中,借助周围的树木抵挡暗器。 再次将雨馨围住后,众人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为了防止再被雨馨逃脱,大家这次不再废话,而是一同朝雨馨攻去。 纵然雨馨身负绝世武功,可她一个人终究寡不敌众,在抵挡白千峰二人的时候,被一名来历不明的老者偷袭成功,肩膀被打得脱臼,手中的《仲荣册》被醉道人抢走。 见醉道人抢到了《仲荣册》,东方先生急忙和他合身一处,抵御周围那些高手的袭击,但双拳难敌四手,纵然东方先生跟醉道人武功高绝,但围攻他们的人也都不是善茬。 抵挡了数百招之后,《仲荣册》再次易手,被假冒的苏无病趁机抢走,假苏无病的武功虽然不高,但轻功却十分了得,抢得《仲荣册》后,假苏无病毫不停留的朝远处遁去,而白千峰则留下阻挡众人。 看到《仲荣册》落入了假苏无病手中,醉道人上去跟白千峰交战,剩下那些人则趁机追赶,虽然假苏无病的轻功虽然厉害,可江海洋跟东方先生的轻功却更胜一筹。 追出了数十里之后,江海洋凭借深厚的内力,抢在东方先生之前,追上了假苏无病,把《仲荣册》夺回手中,他刚抢回《仲荣册》,东方先生和那两个来历不明的老者便将他围住。 围住江海洋之后,众人也不废话,直接上去动手抢夺,江海洋不愧是江湖中排名第八的高手,虽然以一敌三,却丝毫不落下风。 那两名来历不明的老者虽然都是一流高手修为,可他们对江海洋根本没有造成威胁,反而是东方先生这位文质彬彬的儒者,给江海洋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交战的时候,江海洋有一半的注意力被东方先生给牵制了,东方先生的内力之深,也就比江海洋略逊一筹,如果不是因为江海洋修炼的武功精妙,恐怕他此时已经落败了。 三人交战了一会儿,白千峰、醉道人、雨馨、三位一流高手也赶来了,看到江海洋手中的《仲荣册》,这三人也加入了战局,一时间,江海洋独斗六位一流高手。 众人足**战了二百多回合,江海洋还没有落败的迹象,几人全都打出了火气,各种拼命的招式都用上了,可即使这样,也没有从江海洋的手中抢走《仲荣册》。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没有想到,江海洋居然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独斗六位一流高手,而且大战了数百回合之后,竟没有丝毫败像,天下排名第八的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江海洋虽然看上去勇猛无匹,可其实他此时已经有些内力不济了,单单一个东方先生已经跟他不相上下了,再加上五名一流高手从四周围攻,他纵是铁打的身子也有些吃不消。 又交战了一百多回合,那两名来历不明的老者和醉道人全都被江海洋打伤,退出了战圈,雨馨的背部也中了江海洋一掌,无奈退到一旁疗伤。 虽然击伤了四名一流高手,可江海洋身上的内力仅剩下一成了,而对面还剩下一个高深莫测的东方先生,以及锦衣卫第一高手白千峰。 三人气喘吁吁的互相注目凝视,谁也不肯贸然动手,看了看现场的局面,白千峰朝一旁的假苏无病施了个眼色,然后他率先起攻势。 东方先生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时的镇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凝重之色,见白千峰已经攻上去了,担心会被对方取得先手,所以他也没有丝毫懈怠,紧随其后的朝江海洋扑去。 就这样,三人又战到了一起,一时间,战场上呈现胶着状态,正当三人打得难解难分之际,忽然,白千峰看到一个空隙,便大吼了一声:“动手。” 话音刚落下,一道身影闪电般的冲进战圈,原来,是苏无病趁着江海洋不注意的间隙,飞进战场伸手抓住了江海洋手中的《仲荣册》,想要给拽出来。 觉有人抢夺《仲荣册》,江海洋急忙用力回拽,但就在此时,白千峰也抓住了《仲荣册》,帮着苏无病往外拽,见此情形,一旁的东方先生也不甘落后,同样冲上去夺取《仲荣册》。 看到这幅局面,感觉《仲荣册》正渐渐被拽离手心,江海洋心头一狠,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手心里的《仲荣册》,最后,他运起最后一丝内力,大吼了一声:“焚金炼玉手。” 听到江海洋这声怒吼,东方先生和白千峰登时大吃一惊,异口同声的惊呼道:“不要……” 可惜,为时已晚,随着江海洋的怒吼落下,之间他的手掌瞬间变成了赤红色,一股滚烫灼热的气息,从江海洋手上散出,东方先生跟白千峰急忙撒手后撤,可假苏无病因为在争抢时离江海洋最近,所以他的动作慢了一步。 以至于他的整个右掌被江海洋给攥住了,结果瞬间被江海洋施展的焚金炼玉手给炼成了焦糊状,看着黑乎乎的手掌散出阵阵肉香,假苏无病痛的大喊了一声,接着便昏厥过去。 除了假苏无病的右掌之外,之前被众人争相抢夺的《仲荣册》也燃烧起来,几息之后,化作一堆灰烬飘落到地面,望着地面上的灰尘,江海洋一个趔趄,勉强站稳身躯后,他表情痛苦道:“从今开始,世上再无《仲荣册》上册了。” 说完这句,江海洋有些失魂落魄的朝江家堡方向走去,在他离开的同时,一阵声音随风飘来:“今日之事,江某刻骨铭心,来日,必去各位府上拜会一番,不死不休。” 待江海洋离去后,众人缓缓聚集到现场,望着地面上散落的灰烬,几人的脸上全都闪过一丝惋惜和懊恼之色…… 第八十一章 夜宿古庵 淮南前往徽州的路上,刘贤独自骑马奔行。昨天江海洋回到江家堡之后,召集众人宣布了两件事,一是废掉江海溪的双手,将他驱逐出江家堡。二是告诉众人《仲荣册》被毁掉的事情。 刘贤本想告诉江海洋,真正的《仲荣册》其实并没有丢失,可是犹豫了一番,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一来是他自己有些舍不得。 二是因为一本《仲荣册》,为江家堡引来这么多变故,觊觎之人层出不穷,眼下这个结局,对江家堡来说,也未尝不事一件好事。 一旦江家堡保存的《仲荣册》被毁掉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那些觊觎此物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就会死了心,这样一来,江家堡就能恢复往日的平静。 辞别的时候,江海洋交给刘贤一份地契,那是神刀门名下林场的地契,比武打擂结束后,神刀门输掉了比赛,离开之际,掌门人吴金翎虽然心中不舍,可当着众多武林同道的面儿,他也不好出尔反尔,只得履行赌约,一脸肉痛的把林场的地契交给江海流。 这片林场足有一千亩之广,位于淮南黔灵山脚下,里面种满了各类树木,一直未曾被采伐过,经过数十年的经营,这片林场已经长成了一片广袤的森林。 因为在第四轮比试中,刘贤战胜了赶尸客,从而奠定了江家堡的胜局,江湖中人多重名声,对财物并不是太关心,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江海洋将赢来的那片林场送给了刘贤,对于这个意外收获,刘贤当真是又惊又喜。 过问了一番江千渊的伤势,得知黄山御剑叟去请解蛊的高手了,只要对方一到,江千渊所中之蛊,便可被解掉,届时,江千渊便能够康复如初。 听到这个结果,刘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寒暄了一番,刘贤便提出告辞,在众人的拥簇下,他骑马离开了江家堡,当刘贤离去后,江海洋也宣布闭关。 路上,想到来的时候是两个人,现在却变成了自己,刘贤多少有些唏嘘不已。 刚感触了一会儿,刘贤又变的兴高采烈起来,他此行不但得到了真品《仲荣册》,而且还白捡了一片林场,这么看的话,他到是赚了不少。 经过一连两天的跋涉,刘贤终于进入了徽州地界,由于黄山位于徽州境内,因此各地来徽州游玩的人员络绎不绝,官道上尽是一些奔赴徽州的行人和马车。 这一天傍晚,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刘贤因为错过了客栈,所以只得抹黑上路,入夜时分,他自己一个人骑着马在路上驰行,寒冷的空气加上饥肠辘辘的肚子,令刘贤有些疲惫。 虽然他的包裹里面有干粮和饮水,可是这大冷天的,他实在不愿意啃那些冰凉的干粮了,再说了,四周黑漆漆、冷飕飕的,他也吃不下。 忍着饥饿又走了一会儿,刘贤忽然现前面有一栋建筑物,里面隐隐有灯光传来,看到这里,他登时来了精神,一甩马鞭,急忙朝前面奔去。 来到建筑物门前,只见这是一个类似于庙宇的地方,走上前去,灰砖古墙、青石台阶、老树萧零、枯叶满地,给人一种清幽宁静的感觉。 牵着马缰打量了一番,然后刘贤上前瞅了瞅,只见两扇木门紧闭,门口的牌匾上写着“灵慧庵”三个大字,原来,这里是一座尼姑庵。 此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落脚的地方,刘贤那还在乎什么尼姑庵啊,直接抬手敲门:“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敲了几声,刘贤便等待回音,片刻后,里面传出一直轻慢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婉转柔和的声音响起:“来者何人?” “姑娘……嗯……大师……在下因为错过了打尖的地方,无地居住,看到大师这里亮着灯,所以特来借宿一晚,还望大师恩准。” 听到刘贤的话后,庵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相貌清秀、身穿纳衣、手持念珠的中年尼姑,走到门外打量了刘贤一番,见刘贤不似奸诈恶人,尼姑便点头应允。 道了声谢,刘贤牵着马匹朝庵内走去,一进入庵内,刘贤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草药味,看到刘贤皱着鼻子,女尼解释说:“因为家师身体不适,每日都需服食药物,所以此地药味甚浓,还请施主将就一下。” 说完,女尼将刘贤领到佛堂西侧的一处客房内:“施主今晚住在此处歇息,贫尼因为需要照顾师父,所以无法相送,明日天亮之后,施主自行离去便可。” 嘱咐完,女尼便离开客房,朝佛堂后面的院落走去,待女尼出去后,刘贤放下包裹,从里面取出干粮和水囊,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馒头,嚼了几口,他感觉有些噎得慌,便拿出水囊打算喝口水冲冲。 可是打开水囊喝了一小口之后,刘贤现里面已经没水了,从客房里找出水瓶看了看,见水瓶里一滴水都没有,无奈之下,他只得去找刚刚那个尼姑讨水喝。 出了客房,刘贤便往后院走去,庙庵的后院只有几间普通的砖房,东侧一间房屋内亮着灯,里面时而传出阵阵咳嗽声:“咳咳……妙玉……咳……刚刚是不是来人了……咳咳……” 待这人的话音落下后,屋里响起了委婉动听的声音:“是的,师父,刚刚有个年轻的公子因为错过了客栈,看到咱们佛堂里亮着灯,便找到了这儿,要在咱们这儿暂住一夜。 看那位公子的衣着打扮,应该是位在外游历的书生,徒儿见那人不似奸诈之徒,便将他安排在了佛堂前的客房里,让他明日离开。” “咳咳……嗯……出家人应当与人方便……既能相见……咳……便是有缘……咳咳咳……无妨……咳……” “师父,你怎么咳嗽的这么厉害?是不是徒儿把药煎错了?”妙玉尼姑的语气有些焦急。 闻言后,那名患病之人叹息了一声:“你的药没有煎错……咳咳……是师父的身体不行了……唉……为师二十多年前就该去佛祖那里听经,可是因为放心不下你们两个,这才苟延残喘至今,现在看来,是时候离开了。” “师父,你别这么说,大师姐已经去找药了,听说昆仑山上有一株十叶仙参,有起死人、肉白骨,只要师姐取来那株仙参,师父的病就能康复了。” 说到这儿,妙玉尼姑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再说了,弟子最近研究出许多药方,现鱼腥草、白花蛇、龙葵、蜀羊泉、石上柏、这几味草药搭配合理的话,对您的病有治疗作用……” 妙玉尼姑刚说到这儿,忽然,被打断了声音,接着,被妙玉称作师父的人喊道:“外面是哪位施主?老尼有病在身,不能起身远迎,施主如果不介意,可否进屋一叙。” 第八十二章 因缘际会 听到呼唤声,刘贤不禁有些犹豫,可就在这时,房门从里面打开,那个中年尼姑也就是妙玉,手中捧着一个药碗,正表情愕然的看着刘贤,随后摆了个请的手势:“家师有请,公子请进屋叙话。” 看到妙玉相邀,刘贤只得表情尴尬的朝屋内走去,这是一间普通的居室,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桌子上点着一盏青灯,床头上摆着数卷佛经,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床上坐着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尼姑,老尼姑生的慈眉善目,虽然身体有些消瘦,可面相给人一种安宁、沉稳之感,此时,老尼姑依靠在床头,一脸微笑的打量着刘贤:“小施主怎么称呼?为何站在老尼的屋外呢?” “在下姓刘。”说完自己的姓氏,刘贤解释了一句:“我不是故意躲着外面的,我只是想找妙玉师太讨点水喝,这馒头太硬了,干嚼噎,有些咽不下去,得用水冲冲,我刚刚见她往佛堂后面走来,所以便找了过来。” 说话的功夫,刘贤举了举双手,此时,他左手正拿着一个干巴巴的馒头,右手提着一支空荡荡的水囊,嘴里的馒头还没嚼干净,一张嘴,里面还能看到馒头沫呢。 “咳咳……怪不得老尼刚刚听到吧唧嘴的声音呢,原来是施主在嚼馒头啊。”轻笑了一声,老尼姑朝妙玉吩咐了句:“去帮这位小施主煮一碗粥。” 听到这话后,刘贤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感激的看了看老尼姑,然后把手里的那半块馒头递给妙玉:“顺便帮我把这馒头给热一下,太硬了,不好嚼。” 待妙玉拿着馒头出去后,刘贤坐到椅子上,一脸好奇的打量四周,在他四下张望的时候,老尼姑传来阵阵咳嗽声,顺声看过去,只见老尼姑正表情难受的捂着嘴。 见此情形,刘贤忍不住关切的问道:“师太,您这是?” “老毛病了,无妨,咳咳……贫尼早就习惯了。”说完这句,老尼姑微笑着说道:“我看小施主丰神如玉,一脸正气,他日必成大器,若若小施主日后功成名就,还望施主能多为百姓谋福。” “师太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小人物,那里会功成名就啊。”客气的寒暄了一句,刘贤略一犹豫,然后轻声道:“我刚刚听到师太一个劲儿的咳嗽,呼吸间气息也有些紊乱,这应该是呼吸道出现了病状,请问师太是不是肺部有些不适?” “想不到小施主竟然精通医术?”惊讶的看了眼刘贤,老尼姑悠悠道:“当年贫尼佛心不坚,尚未参透名利一关,为了些虚名与人争强斗狠。 结果在一次比试中,贫尼被人伤到了肺部经络,虽然赢得了比试,却也落下了病根,这些年下来,伤情越来越重,现在已经无法医治了,现在回想起来,当年的行经真是幼稚可笑。” “哦?原来师太是被人伤到了肺部经络,从而引了肺部疾病。”点了点头之后,刘贤想起了楚若芸,便向老尼姑提议道:“我认识一个大夫,她的医术挺厉害的,回头我让她过来替师太诊断一下,或许,她能治好师太的病。” “多谢小施主,小施主的好意,贫尼心领了。”道了声谢,老尼姑拒绝了刘贤:“实不相瞒,贫尼自己也懂些医术,虽不能跟太医院的那些国手想比,但自问也算有些火候。 我已经给自己看过了,贫尼这病已经病入膏肓,治与不治都是一个下场,只不过,贫尼的两位弟子心有幻想,想要帮贫尼把伤治好,她们一片孝心,我也不好拂逆她们,便由她们去了。 大弟子整日里帮贫尼求取灵丹妙药,遍访奇人异士。二弟子苦心钻研医术,每日都在为贫尼配置药方,其实她们没有看透,这生死有命,因果轮回,既然大限已至,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师太不惧生死,不惊荣辱,境界之高,在下佩服。”称赞了几句,刘贤有些好奇的询问老尼姑的受伤的原因,可是老尼姑叹息了一声后,却不肯详说,见此,刘贤也不好再问。 没话找话的聊了两句,刘贤便打听老尼姑的法号和年龄,对于这两个问题,老尼姑到没有回避,她告诉刘贤,自己的法名叫“渡慈”,今年已经八十三岁了。 刘贤“哦”了一声,又跟老尼姑闲聊了几句,当他实在找不出话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妙玉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有一碗米粥、一双筷子、两个馒头、一碟咸菜。 虽然这都是一些素食,可依旧令刘贤看的食指大动,考虑到老尼姑的身体有些不适,所以他道了声谢,然后端着餐盘告辞回客房了。 临走时,老尼姑让妙玉帮刘贤把水囊给灌满,看到老尼姑这么细心的举动,刘贤心中有些感动,朝老尼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他在心中暗道,有机会一定帮老尼姑把病治好。 从客房里美美的享用了一顿晚餐,吃饱之后,他拍了拍肚皮,然后一脸惬意的躺到床上休息,由于白天骑马骑的太累,所以刘贤倒下不久便传出了呼声。 “师父,鱼腥草、白花蛇、龙葵、蜀羊泉、石上柏、这几味草药搭配合理的话,对您的病有治疗作用。鱼腥草、白花蛇、龙葵、蜀羊泉、石上柏、这几味草药搭配合理的话,对您的病有治疗作用。鱼腥草、白花蛇、龙葵、蜀羊泉、石上柏……” 不知为何?刘贤在睡梦中,竟然梦到了妙玉跟老尼姑对话时的情景,接着,他不停的梦到这几味草药的名字,那几味草药的名字,一个劲儿的在刘贤的梦境里出现。 忽然,刘贤徒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然后嗖的一下坐了起来,起身下床看了看窗外,只见天色尚且漆黑,而佛堂内却隐约有个身影,用火折子点燃蜡烛,刘贤找出纸和笔,把梦中那几味草药的名字写了下来。 当他写完后,脸上顿时变的有些苍白,把笔和纸放回原处,刘贤假装是起来撒尿,方便完之后,他装作睡眼朦胧的回到房间,吹灭蜡烛,倒在床上假装睡觉,不一会儿,一阵鼾声从刘贤的房间里传出。 原来,佛堂里的身影是妙玉,不知什么原因?妙玉没有在自己的房间睡觉,而是在佛堂里礼佛,当刘贤撒完尿回去睡觉之后,妙玉瞥了眼刘贤,然后继续咏诵经文。 第二天,天刚一放亮,刘贤便骑马离开了“灵慧庵”,当刘贤走后,一道倩曼的身影出现在庵门口,如果刘贤看到此人的话,定会大吃一惊,可惜,他此时已经上路了。 ? 第八十三章 有所发现 离开灵慧庵,刘贤走上了官道,约么用了半天的时间,他终于来到了徽州城,找人打听了一番,他直奔徽州府提刑按察分司而去,报上了自己的身份,验过官凭之后,他进入了按察分司。 徽州提刑按察分司的刑判官名叫褚耀古,今年五十三岁,正六品官职,提刑按察使司在州府一级都设有专门的分司,主事者为正六品刑判。 提刑按察分司虽然名义上归当地的知府衙门统筹,但其实他们都是受提刑按察使司直接管辖,拥有独立的办案体制,如果遇到特殊案件,他们可以越过当地的府台衙门,直接向按察使司衙门或者都察院反映情况。 刘贤打着闵珪和温俭良的旗号,请褚耀古帮忙查找一下徽州灵慧庵的信息,褚耀古之前听说过刘贤在顺天府大牢里的一些事迹,也知道刘贤后来升职调去冀北任职了。 所以他对刘贤的身份丝毫没有起疑,虽然褚耀古这里并没有灵慧庵的资料,但他还是派人去知府衙门帮刘贤搜集整理,整个徽州境内的门派和寺庙资料,知府衙门里都有备案。 到了傍晚时分,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了,对方整理了一下午,把所有关于灵慧庵全都带来回来,向来人道了声谢,刘贤捧着那些资料,回到了褚耀古安排的厢房内仔细翻看。 秉烛夜读翻看了一夜,刘贤的脸上有些沮丧,合上刚刚看完的一卷古书,他疲惫的揉了揉双眼,望着刚刚看完的那卷古书,他一脸郁闷的嘟囔道:“ 徽州按察分司的这些家伙也真实在,让他们搜集关于灵慧庵的资料,没想到他们居然认准了灵慧两个字,不管是什么,只要带有“灵慧”两个字,他们就给弄来了。结果,那帮家伙搜集的资料里面,夹杂着一本《灵慧经》。 好家伙,整整一本八十多页的经书,居然被我一字不漏的给看完了,看完之后才现,整部经书跟灵慧庵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害我白搭了半宿的功夫,傻乎乎的读了一晚上经书。” 抱怨了几句,刘贤又拿过一份名为《徽州教派全录》的册子,这上面记载了徽州境内所有山门、宗派、道观、寺庙、庵院、的信息,从上面翻出灵慧庵的资料,他慢慢阅读起来: “灵慧古庵于洪武九年落于徽州府堂城县地面,位于县衙北侧一百二十公里处,占地十二亩,至今已历三任庵主,第一任庵主为霖善师太,坐下收有四名弟子,大弟子心清、二弟子心灵、三弟子心慧、四弟子心悲,众师太于宣德年间相继圆寂。 第二任庵主为静怡师太,宣德八年由延绥“观音院”迁此,坐下收有五名弟子,大弟子泓恩、二弟子泓航、三弟子泓仁、四弟子泓念、五弟子泓丘。静怡师太于景泰七年圆寂,同年六月,其五位弟子返回延绥修行。 第三任庵主渡慈师太,天顺元年由湖北“崇恩庵”迁此,后收有两名弟子,大弟子妙真、二弟子妙玉,另注:妙真因带修行,故暂不颁度牒。” 看到这段信息,刘贤心中顿时一动,他再往下面看了看,现剩下的信息,都是和灵慧庵的来历以及庵内趣闻有关,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除了这段资料之外,后面还附有一份灵慧庵所有弟子的名单,而标注的收录日期为成化十三年。 读完这份资料,刘贤隐约有种感觉,灵慧庵应该跟当年的妖狐夜出有着某种联系,如果查清灵慧庵里那三名女尼姑的背景,肯定能够有所收获的。 当年那名红色女子既然能够一招击伤嵇岳古,说明她应该身负绝世武功,换句话说,那个女子有可能是江湖中人,想到这儿,刘贤决定从江湖方面着手打探,打听一下,江湖上有哪些成名高手擅长使用爪功。 第二天上午,刘贤来到褚耀古的房间,问他在徽州城内有没有熟识的门派?对于刘贤的问题,褚耀古还真被难住了,他虽然是一名刑判官,可是他平日里的主要职责是复核辖区的案件,从不理会那些江湖门派。 见褚耀古帮不上忙,刘贤只得自己出去打探,出了知府衙门,他找人问了问,得知不远处有一个名叫“神锤门”的门派,里面都是一些使用巨锤的武林高手。 按照那人指点的方向,刘贤找到了神锤门,神锤门仅有三间房屋的门面,连悬壶堂都赶不上,一进门,就看到里面有七八弟子正举着一柄柄巨锤炼功呢。 看到刘贤后,一名自称是掌门人的壮汉走了过来,对方把刘贤当成前来拜师学艺的了,见面后,不由分说的向刘贤介绍起神锤门的武功神秘之处,称他们苦修的这门功夫,如果炼至化境可以崩山裂地,威力无穷。 介绍完,见刘贤没有拜师的意思,壮汉当场喊来两名徒弟,让他们现场给刘贤表演一段神锤门的绝技------劈山断岳,只见其中一名徒弟平躺在地面上,旁边的几人搬来一块巨石,然后另一名徒弟抡起神锤,狠狠的砸了巨石一锤。 随后,石头碎成了数块,而底下那人却毫无损。瞅完这段表演,刘贤顿时有些无语,他一眼就看穿了神锤门的武功精髓所在,这哪是什么劈山断岳啊,这特么的分明就是“胸口碎大石。” 一脸失望的离开了神锤门,刘贤又朝下一个门派走去,可是一连走了三个门派,拜访了两个所谓的高人,观看了五个杂技表演,然后他满脸郁闷的回到了衙门。 看到刘贤回来了,褚耀古问他有没有收获?对此,刘贤无奈摇了摇头,见此情形,褚耀古安劝道:“别泄气,下午我陪你去转转,虽然那些高人大都隐迹于名山大川,但市井闹巷之中,偶尔也能碰到一两个奇人异士。” 当褚耀古说到这儿时,刘贤眼睛一亮,他脑海里想起一个人来,朝褚耀古道了声谢,然后乐呵呵的去牵自己的马,不一会儿,他骑着马离开了知府衙门,只剩下一脸莫名其妙的褚耀古站在门口呆…… 第八十四章 陈年秘辛 黄山莲花峰,一座普通的茅草屋内,刘贤气喘吁吁的坐在木椅上喘着粗气,在他对面,坐着一脸笑意的黄山御剑叟,此时天色已晚,望着屋外的漫天星光,刘贤有气无力的问道:“老爷子,能赏口吃的吗?” 见刘贤饿惨了,黄山御剑叟莞尔一笑,从门口屋檐挂着的肉串上,取出一根腊肠和两块腊肉,煮炖烹熟后,他又拿出半坛酒,跟刘贤对饮了一番。 酒足饭饱之后,刘贤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说话时也不像刚才那样有气无力了,之前在江家堡时,刘贤在江海洋兄弟的引荐下,跟黄山御剑叟认识了。 得知刘贤要去徽州,黄山御剑叟把自己居住的地方告诉给了刘贤,邀请他有时间来游玩,可是没有想到,刘贤居然来的这么快,黄山御剑叟请人替江千渊解除蛊//毒之后便回了黄山,结果他前脚刚到,刘贤后脚就来了。 收拾完碗筷,刘贤便向黄山御剑叟打听消息,问江湖中有没有人或者门派以指功驰名武林?屈指如爪,一爪下去,能够破掉一流高手的护体罡气。 听到刘贤提出的问题,黄山御剑叟感到一阵疑惑,虽然心中不解,但他还是凝神回忆了一番,然后告诉刘贤,在武林之中修炼指功高手很多,靠指功驰名江湖的门派也不在少数。 但是一爪下去,能够破掉一流高手护体罡气的指功,却很少见了,江湖上的那些门派里面,只有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指,昆仑派的纵鹤伏龙指,名扬江湖。 除了那两个门派,江湖上炼有类似威力指功的高手,也仅有寥寥数人而已,魔教教主古通天的天魔截血指,淮南江家堡堡主江海洋的焚金炼玉手,天下第三高手贝叶神尼的修罗功,都能瞬间破开一流高手的护体罡气。 闻言后,刘贤沉吟了片刻,略一犹豫,他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前的伤痕:“老爷子,你看一下,我身上这道抓痕是被什么武功给伤到的?” “你这伤不是被那个叫雨馨的小丫头给伤的么?你受伤的时候,老夫就站在擂台上面,当时已经看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好看的?” 黄山御剑叟本不想查看刘贤的伤势,可最后因为架不住刘贤接二连三的请求,他只得将目光转向刘贤身上,帮刘贤研究身上的伤痕。 本来,黄山御剑叟只是随意打量了两眼刘贤胸前的抓痕,可是当他看了一会之后,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疑惑:“咦?你身上这伤?怎么跟修罗功造成的伤痕有些相像呢? 二十三年前,天下高手齐聚武当山,争夺武林第一人的名称,那一战真可谓是龙争虎斗,全天下的武林人士几乎都赶到了武当山,都想掂一掂自己的份量。 当时,老夫也忍不住虚名泡影的诱惑,跑到武当山参加了那次比武夺魁,虽然一路晋级,可是在第七轮的时候,遇到了痴文儒,不幸败在了他手中,只获得了个第二十一的排名。 虽然当时羞愧难当,可是为了查探痴文儒的真实实力,我便一直关注着他,观看他的每一场比赛,第十场,痴文儒遇到了贝叶尼,两人棋逢对手,足足斗了数千回合。 痴文儒的“浩然正气功”博大精深,贝叶尼的“修罗功”精妙无匹,两人大战了数千回合,谁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斗至最后,两人都施展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痴文儒击中了贝叶尼的胸部,而贝叶尼却差点废掉痴文儒的丹田,贝叶尼虽然胜了痴文儒,可由于她的身体受了内伤,无法继续后面的争夺了。 因此,贝叶尼只得放弃比赛,获得了天下第三高手的名次,现在回想起来,雨馨那个小丫头划伤你那一招,跟当年贝叶尼所使的修罗功有些像,两者留下的伤痕也十分接近。” 说到这儿,黄山御剑叟顿了顿,然后脸上带着一丝不解,低声说道:“也奇怪了?贝叶尼得到了天下第三高手的称号后,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从江湖中莫名消失了,二十多年过去了,武林中再也没有听过关于她的传闻。” 待黄山御剑叟的话音落下后,刘贤心中已经震荡的泛起惊涛骇浪了,平复了一番心境后,他追问道:“您老知道那个贝叶尼的法号怎么称呼吗?” 听到刘贤的询问,黄山御剑叟想了想: “因为她曾说过自己的武功源自《贝叶经》,所以大家都以贝叶尼相称,虽然她也讲过自己的法号,可当时都没怎么用心记,她的法号好像是渡什么?叫渡什么来着?” 轻声自语了一句之后,黄山御剑叟苦恼的挠了挠头,一脸认真的回忆和思索,他的眉头都凝了一个“川”字,可即使脑袋都快想炸了,却依旧没有想起来。 正当黄山御剑叟还在苦苦思索的时候,刘贤试探着说了句:“她的法号……该不会……叫渡慈吧?” “对对对……渡慈……老夫想起来了……贝叶尼的法号是渡慈……”说完答案后,黄山御剑叟不禁露出了笑容,可是刚笑了两声,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停住笑声,满脸惊疑的看着刘贤:“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于黄山御剑叟的疑问,刘贤并没有解释,他梳理一遍整个事件的过程,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差不多已经捋顺了,现在还差最后一步。” 第八十五章 刘贤征粮 上 在黄山莲花峰上住了一宿,第二天清晨,刘贤回到了徽州提刑按察分司,跟褚耀古辞行后,他采购了一些特产,便踏上了返回玉苔县的路。 路过灵慧庵的时候,他停下马匹,驻足凝视了一阵,望着依旧紧闭的庵门,他本想进去小坐一会儿,可是思忖了片刻,他一甩马缰,离开了此地。 进入淮南地面,刘贤去江家堡拜访了一番,此时,江海洋已经闭关,江海流主持堡内一切事物,跟江海流从屋里神神秘秘的嘀咕了半天,刘贤走出了江家堡。 就在刘贤离开江家堡之后,江海流带着几位家丁,骑马走出了江家堡,每匹马的背上都携带着许多行囊,看样子,他们这趟是要出远门。 …… 回程的路比来的时候顺多了,经过四天的奔行,刘贤回到了玉苔县,他先去保定府的按察分司指挥所消假,又到县衙跟许勤风见了一面,打算见完面就回去休息。 可没想到一见面,许勤风就告诉他一个重磅消息,六天前,鞑靼小王子孛儿只斤·巴图孟克,率领八千骑兵突袭延绥,抢走粮食、布匹、食盐无数,数百名大明士兵被杀,延绥总兵康晋因防范不利,被朝廷治罪。 之后,皇上下旨,命令大同总兵6英轩,甘肃总兵刘宁,联合出兵讨伐鞑靼小王子,冀北、山西两地负责抽调钱粮补充前线,支援此次征讨鞑靼。 保定府此次也下派了任务,命令各个县衙统一上缴五百旦粮食,玉苔县的粮库里虽然也有存粮,可是许勤风舍不得动用,所以他决定派人去老百姓那里征粮。 但是这个差事有些招骂,衙门里没人愿意去,所以许勤风打算派刘贤负责此事,为了提高刘贤的积极性,许勤风许诺,衙门人里的人随便用,刘贤征集完五百旦粮食,每多征集一白旦,他就奖励给刘贤一百两银子。 刘贤此时忙着调查妖狐夜出的那件案子,本不想揽这份差事,可是考虑到如果他不接手此事,许勤风也会派别人接手,如果派了一个正直之人还好,对方会体恤一下老百姓。 可假如许勤风派了一个贪婪之人去征税,对方还指不定怎么祸害老百姓呢,想到这儿,刘贤点了点头,答应了此次征粮的任务。 本来许勤风还以为刘贤会推脱一番呢,他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可是没有想到,刘贤竟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这令许勤风又惊又喜,里里外外的称赞了刘贤一番。 从县衙出来后,刘贤便朝悬壶堂走去,回去的路上,刘贤慢慢掰着手指头计算,一旦粮食大约是一百五十斤左右,五百旦粮食就是七万五千斤。 按照许勤风的意思,为了快有效的筹集到粮食,他让刘贤从县城周边的百姓身上征粮,每家每户不分穷富,最少得捐出一百斤粮食,没粮食的用财物充当粮食。 但是刘贤却不打算这么干,他琢磨着照顾一下县里的穷苦百姓,让县里的那些员外们,把那几万斤粮食给凑够了,可是怎么才能让那些富户心甘情愿的捐粮食呢?刘贤动起了脑筋。 不知不觉中,刘贤已经走到了悬壶堂,楚若芸正在医馆里给患者开药,见到刘贤回来了,她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一边包药一边跟刘贤打招呼。 看到楚若芸,刘贤暂时停下思绪,他走到柜台里给楚若芸打了打下手,送走医馆内的几位患者之后,刘贤让楚若芸闭上眼睛,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见刘贤卖起了关子,楚若芸温柔的笑了笑,然后略带好奇的把眼睛闭上了,当她闭上眼睛后,听到一阵翻动声,接着,刘贤将一块酥软的糕点塞进她了口中。 轻轻一咬,糕点入口即化,酥甜爽口,咀嚼了几口后,她惊讶的睁开双眼,看到刘贤手中举着一块碧玉如墨的糕点,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 “这是?徽墨酥?” 楚若芸有些惊讶的看着刘贤,见刘贤点头后,她脸上升起一丝惊喜之情,接过刘贤手里那块徽墨酥,轻咬一口,然后略带激动的品味着。 “还是当年的那个味道,真令人怀念啊,刘贤,谢谢你。”当初楚若芸在诉说自己幼年的经历时,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徽墨酥,她没有想到,刘贤居然记在了心里,专门给她买回一包徽墨酥,因此,她心中充满了感动。 听到楚若芸的话,刘贤笑了笑:“只要楚姐喜欢就好,这是小弟在徽州特意给你买的,转了好大一圈才买到的……” 刘贤正说的起劲时,忽然有人来到了药铺,原来,是衙门里的张捕头找到了这里,一见到刘贤,张捕头便带着一股奉承的表情凑了上来: “刘大人,县尊大人叫小的来找刘大人,说让小的跟刘大人去征税,我已经把衙门里的人手全都带来了,也准备好了牛车,就等着刘大人一声令下了。” “怎么?刘贤,你要去征税?”楚若芸愕然的看着刘贤,悄悄瞅了张捕头一眼,略一沉吟,她出言劝道:“你能不能不接这个差事? 前两天衙门贴出了告示,说让县城的百姓准备捐粮,可是今年的收成不好,家家户户都没有多余的粮食,自己都不够吃的,哪还能捐出粮食啊。 以前官府征粮或者催税的时候,动不动就搬空老百姓的家当,要是有人敢阻拦,他们就打人,百姓们恨死那些前去催税和征粮的人了,你要是带人去强行征粮,恐怕会被那些老百姓给骂死。” 听到楚若芸的提醒,刘贤笑了笑:“放心吧楚姐,我心中有数。” 说完,刘贤一脸不爽的盯着张捕头,表情郁闷的嘟囔了句:“刚说到关键的地方,这家伙就进来了,真没有眼力劲……” 嘀咕了两句,刘贤跟张捕头走出悬壶堂,一出门,就看到街道上站着三十多名衙役,旁边还有十辆大牛车,街道周围的那些居民看到这副阵仗后,全都吓得关紧了房门,那架势就跟防贼似得。 “看看你们把老百姓都吓成什么样了?那些捕快们留下,剩下的那些人都散了吧,另外把那些牛车都拉回去,那些个麻袋也用不着,统统带回去。” 听到刘贤的吩咐后,张捕头不禁一脸不解的问道:“刘大人,你这把人都撵回去了,咱们拿什么征粮啊?” 第八十六章 刘贤征粮 下 对于张捕头的疑问,刘贤器宇轩昂的回了句:“拿本官的人格魅力。” 说完之后,刘贤问张捕头玉苔县里面最富的人是谁? “当然是田员外了,田员外家有良田千亩,在县城里经营着三个赌//场,家里的财富数不过来。”说到这儿,张捕头回过神来了:“刘大人,你该不会想去田员外那里征粮吧?这恐怕多有不妥,田员外跟县尊大人关系莫逆……” 不待张捕头把话讲完,刘贤想都不想的吩咐道:“管他什么关系莫逆不莫逆的,就他了,带路,咱们去田员外那里拜访一番,让他带头捐粮。” 虽然张捕头有些不想去,可是看到刘贤主意已决,他叹了口气,只得领着刘贤往田员外府上走去,不大一会儿,一行人来到了田府门前。 田府门口站着的那两个门子认识张捕头,见张捕头领着一干衙役来了,急忙上前打招呼,张捕头把刘贤的身份和来此的目的给对方讲了一遍,然后便往里走。 可是没想到,刚走了两步,众人就被那两个门子给拦了下来,称田员外吩咐过了,如果有人找他,必须得先禀报一声,因此,那俩门子让刘贤在门口等着,他去通传一声。 见那两个门子也是听命于人,刘贤不想让他俩为难,所以便站在门口等着,让其中一人进去通传,不大一会儿,那人回来了,看了刘贤一眼,那人说道:“对不起,我们老爷说他没空见各位。 我已经把这位刘大人来此的目的,转告给我们老爷了,我们老爷说他看在跟县令大人私交匪浅的份上,捐献五百斤粮食,稍后便会送到县衙里去,几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去别人家征粮了。” 听完这番话,刘贤冷冷瞥了那个门子一眼:“你们员外好大的架子啊,哼……本来我还打算多走几处呢,可是我现在改主意了,来人,去取封条,把这个田府给我封了。” “什么?刘大人,您刚才说什么?”张捕头一时没转过弯来。 待他听明白刘贤的命令后,一脸为难的说道:“刘大人,不是小的不肯执行命令,这家可不是说封就能封的,总得有个名义才行,平白无故的,咱没法封人的家。” “你们以前封老百姓的家时,怎么不考虑这些呢?”翻了个白眼,刘贤没好气的噎了张捕头一句。 “这……咳咳……”张捕头干笑了一声,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见张捕头一脸局促的愣在原地,刘贤思忖了一下,然后对他说:“你进去找那个田大员外,就说本官得到线报,他有私通鞑靼小王子之嫌,为了辨别真伪,本官这就去找锦衣卫指的人,让锦衣卫来接手此案。” 说完,刘贤扭头回去,不再理会现场的众人,听到刘贤要去找锦衣卫,张捕头吓得大吃一惊,顾不上招呼那些捕快,急忙朝县衙的方向跑去。 刘贤从田府回到悬壶堂,跟楚若芸聊了两句,刚想去后院喝口水,可还没迈动脚步,就看到许勤风、李守寒、张捕头、以及一个胖乎乎的老头,风尘仆仆的朝悬壶堂跑来。 一见面,许勤风不由分说的抓住刘贤的手,嘴里不停的劝刘贤冷静三思,接着,许勤风称刘贤不用操心征粮的事情了,让刘贤好好歇息一番,歇够了再去衙门上班。 他刚说完,那个胖乎乎的老头也满脸堆笑的给刘贤赔礼道歉,原来这就是那个田员外,刚才他让人把刘贤支走后,正在屋里逗弄自己的孙子。 可是许县令突然派人传过话来,说刘贤给他按了一个私通鞑靼小王子的罪名,要让锦衣卫的人来查他。 起初他还有些不在乎,并没有把刘贤的话放在眼里。可是当来人把刘贤的背景讲了一遍后,差点把田员外给吓瘫,急忙准备了一份厚礼,拽着许勤风来给刘贤赔礼道歉。 表明来意后,田员外捧上一个礼盒走到刘贤面前:“刘大人从京城而来,肯定见过不少好东西,所以老朽没敢拿那些俗物来赔罪。 这是一株千年雪芝,虽不能起死回生,但却可以延年益寿,除此之外,此物对调理修复五脏六腑尤为有效,不管受了多么重的内伤,服用此物后,保证能够痊愈。” 其实刘贤之前的话只是为了吓唬吓唬田员外,可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就过来赔礼道歉了,而且还带来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本来刘贤没打算收田员外的东西,但是听到这株千年雪芝的功效后,他改变了主意。 接过礼盒,他热情的招呼众人往后院去喝茶,趁着众人不注意,刘贤将雪芝交给楚若芸,悄悄嘱咐道:“楚姐,帮我鉴定一下真伪。 看此物有没有治疗内伤的功效?我有一个长辈被人伤到了肺部,需要用一些珍贵的药材来治疗,如果此物有那种功效的话,我明天就把它送走。” 说完,刘贤回到后院去招呼许勤风等人,待刘贤离开后,楚若芸随手打开了那个礼盒,看到礼盒内那株通体雪白玉如的灵芝后,饶是楚若芸见惯了各种药材,也忍不住惊讶的愣在了柜台旁。 刘贤来到后院,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说道,只要田员外肯捐出五百旦粮食,今天的恩怨一笔勾销,否则的话,锦衣卫还得来查一查私通鞑靼小王子的事情。 “五……五百旦……”田员外满脸肉痛的哀求道:“别介啊,刘大人,你好歹匀和匀和,别让我一个人全给捐了,一下子捐出五百旦粮食,你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哭了一番穷,田员外试探着提醒道:“刘大人,老朽已经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了,所以特地带着礼物来赔罪,难道?刘大人不喜欢那株千年雪芝?要不我再给刘大人调换一份礼物?” “不用……不用换了……那个雪芝就挺好的。”说这番话的时候,刘贤脸上没有露出丝毫不好意思,见田员外说完后,可怜巴巴的瞅着自己。 刘贤笑了笑,然后开诚布公的告诉田员外,如果不是看在这株千年雪芝的份上,他打算让田员外捐一千旦粮食,现在去掉五百旦粮食,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见刘贤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田员外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也只得自认倒霉,用一句“破财免灾”安慰了自己半天,实在安慰不下去时,他眼含着泪花儿离开了悬壶堂。 田员外一走,许勤风也呆不住了,安抚了刘贤几句,他便带着张捕头等人跟了出去,刚刚田员外已经答应捐粮五百旦了,他得回去准备接收。 虽然他跟田员外平时的私交不错,可这个时候,许勤风更注重政绩,一下子筹集齐了五百旦粮食,肯定会在知府大人面前露脸的,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跟刘贤站到了同一阵营。 当众人全部离去后,刘贤没有起身相送,而是望着门外喃喃自语:“千年雪芝,想不到征个粮食居然有这种意外收获,唉……不知她会不会对我动手?” 第八十七章 不速之客 当天下午,田员外从粮庄内购买了五百旦粮食,全部捐到县衙,捐献现场,田员外特意邀请刘贤去验收,那意思是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别拿锦衣卫来整我了。 刘贤也明白田员外的心思,因此当他检查无误后,特意亲笔题写了一个“下次继续”的横幅,让田员外拿回家裱起来挂着,看着刘贤那扭扭歪歪的字迹,田员外心中那叫一个郁闷。 当地的老百姓得知田员外把粮食凑齐了,不用他们分摊粮食了,一个个高兴坏了,纷纷称赞田员外的举动,说田员外为玉苔县的老百姓办了一件大好事,都管他叫田大善人。 众人并不知道,田员外之所以肯捐这么多粮食,都是因为刘贤的缘故,他们在称赞田员外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刘贤。对此,刘贤倒是不在乎,在他看来,只要老百姓心中高兴就好,其余的他并不是太在乎。 处理完衙门的事,刘贤回到了悬壶堂,见刘贤回来了,楚若芸把千年雪芝归还给刘贤,说她已经鉴定过了,这株千年雪芝十分珍贵,属于极品药材,让刘贤好好收藏 同时她也嘱咐刘贤,中药多一分为毒、少一分为水、不多不少才是药,千年雪芝虽然是大补之物,可是服用的话,需要搭配合适的药引,否则不但白白浪费了药效,还会害了服用者。 把楚若芸的嘱咐记在心里,刘贤将千年雪芝放到自己的房中,在屋里忙活了一会儿,楚若芸从院子里喊他吃饭,为了感谢刘贤的徽墨酥,楚若芸特意做了几道好菜,而且还准备了一壶酒。 闻着香气扑鼻的菜味,刘贤食指大动,拿起筷子便夹了一片粉蒸肉,吃的满口流油,接着又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饮下,美酒佳肴入口,刘贤大呼过瘾,看到刘贤吃的这般高兴,楚若芸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浅笑。 喝了几杯,刘贤也给楚若芸斟了杯酒,劝楚若芸喝两杯,看到刘贤的酒兴正浓,楚若芸没有拒绝,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她刚喝完,脸上便升起一丝微红。 有了楚若芸作伴,刘贤喝的更起兴了,就这样,两人喝完一壶酒之后,楚若芸又拿出一壶,足足喝了两壶酒才停住,虽然楚若芸酿的酒度数不高,可由于喝的太急,刘贤已经有些微醉了,不只是他,楚若芸也双颊泛红,眼露醉态。 吃完晚饭,刘贤帮楚若芸收拾碗筷,忙完后,时辰已经不早了,看了看天色,刘贤便打算回自己房间休息,出门时,由于脚下不稳,刘贤身子晃了一个趔趄,跟旁边楚若芸撞在了一起。 两人的身体一接触,刘贤有种触电般的感觉,看到自己的双手正抱着楚若芸,胸前紧贴着一对鼓囊囊的**,他的心头升起一丝别样的意味,香玉满怀,涟漪无限,虽然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可他却舍不得放开手。 被刘贤抱住后,楚若芸脸上也是一惊,接着,她的脸颊更红了,感受到刘贤宽广的怀抱,她冒出一种莫名的踏实感,不知为何?她的内心里十分享受这种感觉。因此,她没有挣开刘贤的怀抱,任由刘贤抱住自己。 两人就这么注视着对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彼此,或许的酒精的因素,或许的其它的原因,深情相望的对视了一会儿,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丝情愫。 望着楚若芸那美艳的容貌,刘贤心头一冲动,下意识的亲//吻//了楚若芸一下,这一吻,涟漪起泛,爱意滋生,刘贤的心里闪过一丝温馨满足的感觉。 被刘贤吻了以后,楚若芸登时愣了一下,接着,她回过神来,挣脱了刘贤的怀抱,躲在门后,用手摸着自己的脸颊,语气害羞的说道:“不,我们不可以这样,我比你大这么多,这不可能的。” 待楚若芸说完,刘贤刚想说话,可是没想到她的话音落下后,脸上的表情更害羞了,接着,一伸手直接把房门关上了,合上房门,她倚靠在门上,语气温柔的朝外面说:“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刚刚的事情,你……你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的话……我……我就不理你了。” 把楚若芸的反应看在眼里,刘贤知道她这是脸皮薄了,傻乎乎的笑了笑,刘贤站在门口喊了句:“我会对你负责的。”喊完后,见里面没有任何回复,他这才恋恋不舍的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会儿,刘贤就是睡不着,脑子里全都是楚若芸的影子,直到翻腾到后半夜,他才慢慢睡下,嘴里响起了鼾声。 后半夜时分,忽然,一道身影来到刘贤的窗户处,用手轻轻从窗纸上捅开一个窟窿,拿出一根细管,慢慢朝里面吹了一口,随着身影的吹气,一股白烟从细管里冒出、散开。 片刻后,那股白烟飘散到刘贤那里,或许是吸入了白烟的缘故,床上的刘贤轻晃了一下身体,然后便一动不动的躺在被窝里熟睡。 外面的身影掐算好了时间,当刘贤吸入白烟陷入沉睡后,身影从外面拨开门栓,打开房门,纵身进入了刘贤的房间,进到屋子里,身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找了一阵子,这人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把目光转移到了床上,轻轻走到床边,身影把刘贤盖着的被子掀开,想要检查一下床上。 当被子被掀开后,露出了刘贤光溜溜的身体,看到这一幕,身影顿时娇呼了一声,接着,手忙脚乱的把被子盖回刘贤身上。 平复了一下心境,身影继续搜索床上其它的地方,搜寻了一会儿,忽然,在靠着刘贤头部的地方,露出半截礼盒,看到这儿,身影露出一丝喜色,伸手便要取走礼盒。 可是当身影抓住礼盒想要拿走时,突然,刘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第八十八章 揭破行踪 见自己的手被刘贤给抓住了,身影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慌,正当她思量着该如何应对刘贤的质问时,没想到刘贤抓住她的手后,顺势往怀中一塞,如同抱着枕头一般,眼睛紧闭,依旧在呼呼大睡。 看到刘贤并没有醒过来,身影暗松了口气,瞅了眼自己被搂着的手臂,身影轻手轻脚的掰开刘贤的手指,想要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可由于刘贤搂抱的力气太大,身影无奈之下,只得爬到床上轻拽刘贤的手指。 可当她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打算取走礼盒时,刘贤恰巧翻了个身子,因为身影此刻正在床上,结果刘贤这一翻身,无巧不巧的跟身影撞了个满怀。 之后,刘贤顺畅无比的将身影搂倒在床面,双手搂住了身影还不算,刘贤的脚也不老实,直直的搭到了身影腿上,把身影给牢牢压在身旁。 突如其来的这个变化,登时令身影羞怒交加,从小到大,她还从没有被男人给这样搂抱过,本想要用蛮力挣脱刘贤的束缚,可是犹豫了片刻后,她又改变了主意,红着脸蛋的轻轻摆脱刘贤。 也不知怎么回事?刘贤搂抱身影时,仿佛用出了自己吃//奶//的力气,害的身影忙活了半宿,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挣脱刘贤的怀抱。 脱身后,身影急忙跃下床面,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待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后,她这才准备行动,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身影这次谨慎了许多。 看到礼盒是在刘贤枕头的部位,她绕到床头处,打算从那里取走礼盒,这样的话,既能顺利拿走礼盒,又不会被刘贤给搂到,可她刚打完注意,就被接下来的变化给惊呆了。 不知怎么回事?刘贤在睡梦中,竟然把那个礼盒给搂到了怀中,而且如同八爪鱼般的紧抱着礼盒,看到这一幕,身影又惊又气,气愤的跺了一下脚,然后又一脸悲愤的上前去取礼盒。 掰开刘贤的左手,他的右手又搂住了礼盒,拽开了刘贤的右手,他的左手又抱了回去,好不容制住了刘贤的双手,他的两条腿又压住了礼盒,就这样,身影咬牙切齿的忙碌了一个多时辰,累出一身香汗后,终于把那个礼盒给拿到了手中, 得到礼盒后,身影脸上满是欢喜雀跃的表情,抓起礼盒就朝门外走去,当她走到门口打算离去之际,忽然,身后传来了刘贤懒洋洋的声音:“女侠,你就不看看礼盒里的东西?要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你这趟不就白忙活了吗?” “你……”闻言后,身影霎时间转过身子,表情惊讶的回头望去,只见,刘贤正侧躺在床上笑眯眯的盯着门口,脸上的表情里充满了戏谑。 望见刘贤的表情后,身影心中闪过一丝不妙之感,急忙打开手中的礼盒查看,当她将礼盒翻看看到里面的情形之后,表情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只见礼盒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千年雪芝。 见到身影的表情,刘贤笑了:“我已经恭候你多时了,江家堡一别,我对你日思夜念,现在终于又见面了,大姐,我那本《仲荣册》呢?你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 原来,这道身影竟然是雨馨,听到刘贤的话,雨馨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刘贤一番:“你中了我的迷神烟,为什么没有昏迷?” “因为我知道你今晚会来,所以提前防着你了,这里是药铺,有的是可以解除//迷//烟的药材,我随便拿出两种,就能提神醒脑。”说这话的时候,刘贤脸上充满了一丝得意。 见自己的行踪已经被揭破,雨馨所幸不在遮遮掩掩,揭下自己脸上的面纱后,她直言不讳的问道:“那株千年雪芝在什么地方?刘贤,我不想伤害你,希望你别让我为难,把那株雪芝交给我,好吗?” 对于雨馨的话,刘贤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反驳什么,思忖了一会儿,他点头答应说:“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把那株雪芝交给你,可如果你想强抢的话,那我只能把雪芝给毁掉了。” 听到刘贤的话,雨馨并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反而露出一丝谨慎:“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妙真当年进宫刺驾的内幕。”刘贤问出了一句令雨馨心神震荡的问题。 待刘贤问完之后,雨馨慌张的后退了两步,目瞪口呆的望着刘贤,她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待她勉强稳住心神后,脸上露出一股冷冽的杀机:“你都知道些什么?” “怎么?你想杀我?”淡定自若的瞥了眼雨馨,刘贤语气轻松的说道:“不想要那株千年雪芝了?千年雪芝的药效虽然不能跟昆仑山上是十叶仙参相比,但也属于人间顶级的药材,对受损的人体经络有着十分明显的修复作用,要是错过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你竟然知道这么多?看来留你不得了,至于那株千年雪芝,本姑娘把你杀死之后,自己慢慢找就是了。”说完这句话,雨馨脸色一寒,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灌输内力后,便朝刘贤狠狠的刺去。 看到雨馨竟然真动了杀心,刘贤心头一震,暗道:“坏了,低估这丫头的决心了,她为了保守住妙真的秘密,居然选择杀人灭口,该死,早知道这样,刚刚就不该刺激她,小命完喽……” 看着冷冽的剑锋已经刺到了面前,感受到充满杀伐的剑气,刘贤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目,就在他闭上眼睛等死之际,可是雨馨的宝剑却没有刺下来。 睁开眼睛看了看,只见雨馨的剑尖在刘贤面前一公分处停了下来,剑尖指着刘贤,雨馨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之色:“我不想伤害你,可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呢?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你为什么非要查个水落石出?” “当年那么多人死于非命,事情过去了二十三年,至今都没有个定论,难道?你不觉得该给那些死者一个说法吗?至少,要让世人知道那些无辜的死者,是因为什么缘故才死于非命的。”刘贤沉声道。 闻言后,雨馨叹了口气:“刘贤,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把当年的内情告诉你,但是说完之后我会杀掉你。二,我不告诉你当年的内情,你也不能再调查这件事情了,以后我们还是朋友。现在你可以做出选择了。” 第八十九章 另一个人 刘贤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轻笑着说:“我只是想打听一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何必搞得这么严肃呢?我觉得这种事情完全不用跟生命挂钩。 其实,那些事情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个差不多了,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没有想明白而已,得嘞,你别让我选择了,我自己慢慢查,这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的。” 听到刘贤没有正面做出选择,而是隐晦的表达出会继续调查下去,雨馨顿时一阵气结:“如果不是因为之前抢走你的《仲荣册》,我心中过意不去,你现在已经死在我的剑下了,到了这个档口,你竟然还敢说要调查那事,你以为我做不出杀人灭口的举动不成?” “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时不时的还干一些打家劫舍的勾搭,你们武林人士都是这种脾气么?”嘟囔了一句,刘贤坐起身子,把枕头拿过来,从枕头里面掏出一个布包。 取出布包,刘贤随手扔给了雨馨:“拿着吧,这就是那株千年雪芝,不过事先说明啊,这东西虽然是顶级药材,但是能不能治好渡慈师太的内伤,却还是个未知之事。” 听到刘贤说出“渡慈”两个字后,雨馨脸上那震惊的表情已经无以复加了:“想不到你竟然连我师祖的名号也知道,这么说,你肯定也知道我的身份了。” “隐约能猜到一些,除此之外,当年的妖狐夜出案,我也查的差不多了。” 闻言后,雨馨脸色阴晴不定的瞪了刘贤一会儿,随后,她拽出一把椅子,坐在桌旁,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刘贤:“眼下闲来无事,可否讲一讲你的调查结果?我倒要看看,你这段时间查到了多少内情?” 听到这话,刘贤顿了顿,略一沉吟,他淡声道:“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说说,如果那里说的不对,希望你能指正一番,二十三年前,造成恐慌的妖狐夜出女主角,应该就是渡慈师太的大弟子妙真。 我从徽州知府衙门的档案中,查到了一些资料,渡慈师太是天顺元年由湖北“崇恩庵”迁到灵慧庵担任主持的,之后,她收了两名弟子,分别是大弟子妙真和二弟子妙玉。 那份档案上面特别标注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妙真因带修行,所以官府并未给她放度牒,收录这份档案的日期是成化十三年。而那一年,恰巧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天下武林高手赴武当山争夺排位赛,僧、道、尼、儒、丐,五大绝世高手横空出世。第二便是妖狐夜出一案了,数百人死于非命,甚至连当时的皇上也遇到了来历神秘的女子刺驾。” “这两件事情跟妙真没有任何直接牵扯,可以说八竿子打不着,你为什么会把这两件事跟妙真联系在一起呢?”雨馨忍不住插言相询。 待雨馨问完,刘贤微微一笑:“我从一个武林前辈口中了解到,当年比武夺魁之战,第十场是痴文儒对战贝叶尼,贝叶尼是武林人士给起的尊称,她的法号乃是渡慈。 那场比试中,痴文儒和渡慈师太棋逢对手,两人足足斗了数千回合也未分胜负。 比到最后,两人都施展出了自己的杀手锏,痴文儒用浩然正气功击中了贝叶尼的胸部,而贝叶尼却差点用修罗功废掉痴文儒的丹田,也就是在那次的比斗中,贝叶尼的肺部经络受伤。 前几天,我在进入徽州地界后,无意中走进了一座名为灵慧庵的古庵中借宿,说来也巧,庵主自称法号渡慈,今年已经八十三岁高龄。 我跟渡慈师太聊了几句,看到渡慈师太多有不适,便问了问她的身体状况?结果她告诉我,多年前她因为跟人争名斗狠,被人伤到了肺部经络。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伤情越来越重了,虽然渡慈师太已经看透了生死,可是她的两个徒弟却不肯罢手,想尽各种办法帮她治病疗伤,尤其是她的大徒弟,常年在外搜寻名丹妙药。” 说到这儿,刘贤将目光放在雨馨脸上:“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把那两件事情跟妙真联想到一起了吧?因为妙真是渡慈师太的大弟子。 渡慈师太受伤后,妙真为了帮渡慈师太治伤,便到处搜寻灵丹妙药,从当年的赵灵安开始,遇害的大多都是药材商人或者是家里有名贵药材的家族。 想必这些人被杀,都应该跟“药材”有关,楚若芸也曾经提过,她父亲在接触赵灵安之后,曾经遍筹资金想要购买赵灵安手中的一味药材。 可是,还没来得及购买,她父亲便被人杀害,凶手杀人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在柜台上寻找东西,这应该是妙真在寻找赵灵安口中的珍稀药材。 我现在有些不解的是妙真为什么会对那些家族痛下杀手?即使她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也不该屠人家满门啊,还有她深夜刺驾的原因?我之前怀疑她进宫是为了盗窃太医院里的珍稀药材,迷路后碰巧撞见了先皇。 可是后来一想,感觉有些不对,因为她如果是进宫盗药,直接去太医院就成,为什么要去皇上批阅奏折的地方呢?就算她不认识路,总认识字吧? 宫内各个殿堂的门口上,都挂有牌匾,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地方?她不可能认错地方,因此,我怀疑她就是冲着先皇去的。另外,我对她撤离的方式也感到好奇,众目睽睽之下能够平空消失,她是怎么做到的?” “你想知道这其中的内幕?”大有深意的瞥了眼刘贤,雨馨说出了一句令刘贤大感震惊的话:“截止到目前,你是第二个看透此事的人,如果你想知道这里面的全部内情,最好去找第一个人询问。” “还有一个人看透了其中的内情?是谁?”刘贤满脸的不解。 “你不是很聪明吗?那你自己猜猜呗。”雨馨没有回答刘贤的话。 闻听此言,刘贤不禁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也正是因为当年有人意图刺驾,所以朝廷才彻查妖狐夜出一案,甚至为此专门成立了西厂,当是负责查办此案的人名叫汪直,据说很不简单。 可是汪直动用了东、西两厂的力量,最后却不了了之了,直到皇帝驾崩也没有查出结果,我想只有两种原因可以解释,一是汪直真的什么都没有查到。 这第二嘛,当年汪直应该是查出了真相,可他因为某种原因,隐瞒了这件事情,故意装作什么都没有查到,难不成……” 分析到这儿,刘贤登时抬头看着雨馨:“难道?那个人是当时掌管东、西两厂的大太监------汪直?” 第九十章 另有内情 当刘贤想到汪直时,他又认真的思忖了一番,片刻后,刘贤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雨馨:“你这是在提醒我什么吗?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的隐情?” 望着刘贤投来的目光,雨馨有些复杂的看着他:“你头脑虽然好,可是却有些冒失,这起案子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即使是我,也只是对当年的事情了解一丁半点。 你之前的那些推理,基本上都对,妙真击杀赵灵安和楚若芸的父亲,还有其他的那些死者,都是为了帮我师祖取药材,不过,这只是顺手而为之。 即使妙真不取那些人手中的药材,他们依旧难逃一死,那些人之所以会被屠掉满门,都是有原因的。你真以为妙真会为了取点药材就杀光他们全家? 其实,妙真并不喜欢滥杀无辜,否则的话,你的楚姐姐就不会活下来了,妖狐夜出的那件事情,你现在已经查出一半了,可我要劝你一句,不要再查下去了,我不想看到你平白无故的惹上麻烦,所以才会提醒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雨馨便要起身离去,看到这儿,刘贤急忙喊住她:“你等一下。” “还有什么问题吗?”雨馨站在门口问道。 “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刚才的话是真的,那就表示当年有人布了一个局,可布局者是怎么找到妙真的?又是用什么办法促使妙真按照他的指示行事?” “你还是要查下去。”听到刘贤的问题,雨馨的语气有些沉重,犹豫了一会儿,她头朝门外,背对着刘贤,语气冷淡的说:“给我找一个回答你问题的理由。” “之前你在江家堡的时候伤了我,还抢走了我的《仲荣册》,这个理由怎么样?” “不怎么样,刚刚我没杀你,已经把情分还给你了,所以这个理由不行。” “那我刚才给了你一株千年雪芝,作为答谢,你怎么也得告诉我一个线索吧?” “汪直的线索,就是我对你赠送千年雪芝的答谢。” “那个……嗯……那什么……你中了嵇公公的玄阴真气,每个月的月底都会被寒气袭扰,我可以你告诉你解除寒气的办法,这个理由怎么样? 现在离月底已经很近了,你不想再遭那种罪了吧?虽然你可以找妙真或者渡慈师太帮忙,可是妙真现在忙着从昆仑山上找十叶仙参,没个一年半载的,估计回不来。 而渡慈师太的身体状况不佳,如果因为帮你解除寒气出了岔子,想必你心里肯定过意不去,而我的方法乃是嵇公公亲自传授的,属于绝世武学心法,一般人我可舍不得告诉,怎么样?” 听到这翻话,雨馨心里一动,略一犹豫,她点了点头:“你先把那种心法告诉我,我看看有没有效果。” 见雨馨答应了,刘贤面上闪过一丝喜色,穿上衣服,急忙走到雨馨身旁,把嵇岳古教授他的法门对雨馨施展了一遍,又把其中的心法讲给雨馨。 雨馨学会之后,略一施展,便感觉体内的寒气有散的趋势,这一实验,她知道刘贤传授给她的法门有效,心中顿时十分高兴,所以略一沉吟,她把自己知道的最后一条线索告诉了刘贤:“还记得我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一个劲儿的跟着你吗?” 听到雨馨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刘贤不禁愣了愣:“当然记得了,你当时虽然嘴上说的是为了压制寒气,关键的时候让我帮你去求嵇公公救命,可你的真正目的应该是为了利用我的身份去接近江家堡,好趁机取走江家堡的《仲荣册》。” 回答到这儿时,刘贤心中一动,有些惊疑不定的望着雨馨:“你的意思是……” 看到刘贤若有所思的表情,雨馨点头道:“不错,妙真和我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得到《仲荣册》,因为在传说之中,沈万三的宝藏里面有一颗七色龙蛇珠,那是天地瑰宝,疗伤圣药。 据说七色龙蛇珠乃是一条千年巨蛇的内丹,有起死回生之神效,不管一个人受了多么重的伤,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吞服掉七色龙蛇珠之后,便可以重新恢复生机。 师祖如果能够服下那颗传说中的七色龙蛇珠,所受内伤肯定能够立刻痊愈,所以我们才会想尽办法的想要得到《仲荣册》,当年妙真之所以肯听命行事,乃是因为对方用一本《仲荣册》做报酬。” “原来是这样,那人好大的手笔啊。”感慨了一句,刘贤随口又问了一句:“我本以为妙真是你的师父或者长辈,可是听你一口一个妙真叫到挺顺溜,脸上没有半点尊敬的样子,我有些好奇,你跟妙真是什么关系?” 雨馨冷不丁的听到刘贤的话,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接道:“妙真即是我的母亲也是我的师父,可她根本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从小到大,她……” 说到这里,雨馨顿时反应过来了,一脸气急的看着刘贤:“你竟然套我的话。” 话音落下后,雨馨不待刘贤解释,一抬脚,便运起轻功朝屋顶飞去,看到这儿,刘贤急忙追了出去:“别走啊,我是无心的,咱们可以换个话题啊,还有,你没伤害楚姐吧?” 站到屋顶上,雨馨低头看了看站在院中的刘贤,冷哼了一声:“放心吧,我可不敢伤害你的楚姐姐,她只是中了我的迷神烟,明天早上就没事了。” 说完,雨馨如同飞燕般,轻飘飘的飞离了屋顶。看到雨馨走了,刘贤站在院子里思索了一会儿,直到感觉有些凉意后,他才转身回屋。 …… 第二天一早,刘贤唤醒楚若芸,果然,她除了有些头晕之外,并无其它不适之处,看到这儿,刘贤终于放下心来。 吃过早饭,刘贤骑马直奔京城而去,一路跋涉后,他来到了顺天府大牢,由于他之前在这里当差,所以守门的军士和大牢里的牢官都认识他,知道刘贤是魏百翔的红人,因此急忙对刘贤放行。 先跟魏百翔打了翻招呼,然后刘贤找了个借口,直奔嵇岳古的牢房走去,屏退了守门的狱卒,他打开牢门上的那个小窗口,把他近期调查出的事情告诉了嵇岳古,不过,刘贤在诉说的时候,隐瞒了妙真和渡慈的事情。 听到此案不但牵扯到了汪直,而且还跟朝中权贵有牵连,嵇岳古不禁有些意外。 刘贤说完后,直勾勾的看着嵇岳古,直白不讳的问道:“嵇公公,这事牵扯这么广,我还查不查啊?” “怎么?你怕了?”嵇岳古用他那尖细的嗓音,不紧不慢的问道。 “我没怕,只不过像汪直那种角色,我一个小小的八品知事,根本查不了人家啊,人家以前可是权势滔天啊,如果知道我查他,估计肯定会对我下手的,他随便给我按个罪名,我就完蛋了,这怎么查啊?” 听到刘贤的话,嵇岳古不禁陷入了沉思中,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刘贤:“如果咱家给你一个护身符,你敢不敢查汪直?” 第九十一章 嵇公公的背景 “护身符?什么护身符?嵇公公,你的护身符应该很厉害吧?”听到嵇岳古要送给自己护身符,刘贤的脸上有些好奇。 “当然,咱家送的东西,岂会是普通之物。”说这话的时候,嵇岳古的脸上有些自豪。 “那就行,只要嵇公公你的护身符,能让汪直或者其他人不敢动我,我就敢查汪直,至于他们后面的报复,我不在乎。”刘贤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好、好。”一连道了三声好,嵇岳古望向刘贤的表情,满是赞扬之色:“你去取一副纸和笔,咱家修书一封。” 待嵇岳古说完,刘贤跑到外面找来纸张和笔墨,从小窗口那里递进去,然后趴在那里看着嵇岳古写信。 只见嵇岳古略微沉吟了一会儿,随后执笔书写,也不知嵇岳古写的是什么?竟然足足写了半个多时辰才停笔,把写好的信交给刘贤,嵇岳古沉声道:“只要把咱家写的这封信呈到皇上手中,你的护身符便可到手。” “皇上?”看了眼嵇岳古,刘贤顿时泄了气:“嵇公公,你开玩笑吧?你觉得我能把你的信送到皇上手中吗?我晕……看来这护身符没戏了。” 见刘贤露出沮丧的表情,嵇岳谷云淡风轻的说道:“你之前在这里任职时,不是自称跟闵珪和戴珊关系匪浅吗?你可以让他们帮你把这封信递上去啊。” 听到这话,刘贤环视了一下左右,见周围没人,他叹了口气:“唉……实不相瞒,我跟闵尚书就见过一面,上哪儿关系匪浅啊?至于戴大人吗,那就更没影了,我连他的面儿都没见过。 别看我之前说的那么热闹,其实我那都是在吹牛,要不是这样,我拿什么在这里混啊?可就是这样,我还有些吃不开,经常被锦衣卫的人给惦记着。” 嵇岳古摇了摇头,一脸冷笑:“嘿嘿……你以为锦衣卫是魏百翔那伙人?莫说是你打着闵珪和戴珊的旗号,就算是闵珪和戴珊本人,锦衣卫的人也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当今天下,唯一能够跟锦衣卫分庭抗礼的只有东厂和西厂,虽然现在西厂已经被废了,但是东厂却还在。”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东厂的人?让他们帮我送信?”刘贤有些狐疑的看着嵇岳古。 嵇岳古摇了摇头:“别看汪直被贬至南//京多年,可是汪直掌管东厂多年,其势力之深,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平时汪直的人或许不会妄动。 但是一旦牵扯到汪直,那就不一样了,如果咱家的这封信落入东厂手中,别说是皇上了,估计连东厂现任的厂公王岳都见不着,而是直接会落到汪直的手里。” “真的假的?汪直有这么大的能量?”刘贤有些不相信。 沉吟了一会儿,刘贤看着手中的信件,忍不住问嵇岳古:“那您老给指个明路吧,我该怎么做才能把这封信给递上去?” “你拿着咱家这封信去找戴珊便可,他会帮你把这封信呈给皇上的。”嵇岳古不紧不慢道。 “戴珊?都察院的左都御史?”确认了一番后,刘贤有些不解:“戴大人为什么会帮咱们这个忙?如果到时候他不肯帮忙怎么办?” “不会的,他肯定会这个忙的。”说完这句,嵇岳古小声低语了一句,即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刘贤解释:“因为当年除了汪直以外,戴珊也负责调查妖狐夜出一案。 只不过戴珊查到一半时,被汪直夺走了调查权,后来汪直利用查办案件的名义,大肆炮制冤案,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出真正的凶手,对此,戴珊一直耿耿于怀。” “原来是这样啊。”刘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好奇的打量着嵇岳古:“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确定这封信呈上去之后,皇上给我的是护身符而不是索命符?” “怎么?你不相信咱家的话?” 闻言后,刘贤点了点头:“我担心您老的面子不够大,万一皇上不买账怎么办?” 听到刘贤的话,嵇岳古回忆了一会儿,然后幽幽的讲出一段往事:“当今皇上的生母纪氏,原是广西纪姓土司的女儿,纪姓叛乱平息后,纪氏被俘入宫中,侍奉先帝的起居。 有一次先帝批阅奏折乏累,看到纪氏相貌美丽,就留宿了一夜,事后,纪氏怀了龙种,可此事被先帝当时的宠妃万贵妃知道了,万贵妃嫉妒之下,命令一名宫女为纪氏堕胎。 由于纪氏平日里的人缘很好,万贵妃派去的宫女不忍下手,因此回报万妃时,就谎称纪氏并没有怀孕,只是肚内长了瘤子,可是万贵妃仍不放心,下令将纪氏贬入冷宫。 数月后,纪氏从冷宫中偷偷生下了孩子,那名孩子便是当今圣上,万贵妃得知纪氏生了一个小皇子,便派了一名太监去杀死小皇子。 但是那名太监赶到冷宫后,可怜纪氏母子的遭遇,便冒着性命危险,帮助纪氏将小皇子给秘密藏了起来。 之后,太监偷偷找来吃的,每日用米粉喂养小皇子,虽然万贵妃曾数次搜查冷宫,却始终没有找到小皇子的踪迹,慢慢的也就松懈了下来,就这样,那名太监一直把小皇子养到六岁。 有一天,那个太监在为先帝梳头时,先帝叹息说:“我眼看就要老了,却还没有儿子,愧对列祖列宗啊。” 那太监听到此话,连忙跪下说:“其实圣上已经有儿子了。”先帝听罢大吃一惊,连忙追问究竟,见先帝追问,太监便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先帝听了之后大喜,立即命人去接皇子。 当先帝见到小皇子,令太医验证身份后,顿时泪流满面。先帝当天便召集众臣,说出了真相。次日颁诏天下,立小皇子为皇太子。” 刘贤听到这儿,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他却没有问出来,而是等待嵇岳古自己说出答案,果然,片刻后,嵇岳古抬头看着刘秀,缓缓说道:“咱家就是当年那个偷偷喂养小皇子的太监。” “我勒个嚓的……傍上大靠山了。”听完嵇岳古的话,刘贤登时来了劲头儿,之前的疑虑尽消,拿起书信就往外跑。 第九十二章 秘密钦差 紫禁城持勉殿是弘治皇帝朱佑樘批阅奏折的地方,在明朝,皇帝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他们大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设置办公场所,就像武宗把办公场所设在豹房,而世宗的办公地点却设在了西苑。 明朝的办公流程比较复杂,各部如有需要办理的事物,要写成奏折递交到内阁,内阁大学士审阅后提出意见,转呈到司礼监,司礼监看过之后再转呈给皇帝,最后由皇帝裁决。 皇帝做完批示,奏折下到司礼监批红,待司礼监批红后再交给内阁,内阁认为妥当可行,便给各部送达回文,如果遇到重大或者特殊的事情,内阁也会选择觐见面君。 这一天傍晚,宫门已经关闭,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通过内阁传禀,来到持勉殿面君奏事,此时,朱佑樘正俯坐在一张案桌旁批示奏折。 在他身后站着两名小太监,小太监的手里各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几碟精美的菜肴,但此时这些菜肴全都变凉了,看样子,端上来已经很长时间了。 朱佑樘刚刚批示完一份奏折,老太监王岳轻轻将奏折摆到一旁,然后有些心疼的劝说:“圣上,您先用膳吧,这些饭菜都热过两次了。” “朕稍后再用膳。”说完,朱佑樘又拿起一本奏折,打算批阅。 看到这里,王岳轻声道:“启禀圣上,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大人,在殿外等候多时了,刚刚见圣上正批示奏折,老奴不敢打扰圣上,故未禀报。” 听到这话,朱佑樘有些不满的瞪了王岳一眼:“廷珍年事已高,你怎能让他殿外候着呢?赶快请他进来。” 见朱佑樘有些不高兴,王岳急忙亲自出门迎接,片刻后,王岳领着一名身穿二品朝服、相貌威严刚毅、满脸皱纹的老者进入殿内,一见面,老者便朝朱佑樘施礼下跪:“臣戴珊叩见圣上。” 原来,这个老者便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戴珊字廷珍、号松涯,乃是弘治年间的朝廷重臣,此人为官清廉,官风刚直,深受朱佑樘倚重。 “廷珍不必多礼,平身。”唤起戴珊,朱佑樘朝王岳吩咐道:“赐座。” 揉了揉有些疲惫的手腕,朱佑樘将毛笔放在笔架上,一脸笑意的看着戴珊:“廷珍此时来见朕,想必是有要事?” “老臣确有一件要事禀报。”说完这句,戴珊看了看王岳几人,然后直言道:“此事干系重大,不知圣上可否让王公公几人暂时回避一下?” 见戴珊搞得这么神秘,朱佑樘有些意外,略一思忖,他朝王岳吩咐道:“你们几人暂且退到殿外,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进入殿内。” “老奴遵旨。”王岳应了一声,将殿内的太监全都领了出去,在路过戴珊的时候,王岳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高兴,心中冷哼了一声。 待王岳几人离去后,戴珊掏出一封书信,表情恭敬的递到朱佑樘手里,接过书信,看着信笺上的内容,朱佑樘那微笑的脸上,渐渐升起一丝凝重。 “廷珍,当年你曾参与调查妖狐夜出一案,对于那件事,你有什么想法?”看完信件,朱佑樘问了一句。 “老臣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如何看待此事?嵇公公当年是先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也亲身经历的刺驾的事情,虽然事后被治罪,但那也是事出有因。 当初嵇公公犯下大错,朝中大臣建议处死嵇公公,但先帝感念嵇公公曾救驾有功,饶恕了嵇公公的死罪,只是将他囚禁于顺天府大牢之中。 圣上登基之后,本想赦免嵇公公,可是嵇公公念念不忘先帝旨意,不肯离开牢房,这么多年过去了,老臣本以为他已过世,没想到他竟然还健在。 今日,他托人去都察院找老臣,让老臣把这封信转呈给圣上,据来人说,嵇公公虽然身在牢中,可是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先帝和圣上。 嵇公公心中始终有个遗憾,就是没有抓到那个进宫刺驾的凶手,嵇公公自感时日不多了,担心死后无颜面见先帝,所以想要在临死之前查清妖狐夜出的真相。” “阿嚏……阿嚏……”当戴珊说这番话的时候,身处顺天府大牢中的嵇岳古,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他有些疑惑:“奇怪?以咱家此时的功力,按说已经能够水火不浸、暑寒不侵了,可现在怎么出现了感冒的症状?难不成?咱家的功力还没有练到家?” 朱佑樘听完戴珊的话,沉吟了片刻,然后一脸唏嘘道:“嵇公公不仅救过先帝的性命,更是朕的救命恩人,当年如果不是嵇公公暗中帮助,朕也不可能坐在这龙椅之上。 他在这封信里详细描述了妖狐夜出案时的背景,称当年那名女子之所以入宫刺驾,应是受人指使而来,事后,那人不但掩护凶手撤退,而且还帮忙毁灭线索。 嵇公公想要重新调查此案,找出那名刺驾的凶手,并且揪出那个幕后主使者,他在信上说,认识了一个姓刘的年轻人,称那人能够侦办此案,嵇公公求朕,希望朕能准予那名年轻人侦办妖狐夜出一案。 但是嵇公公怀疑本案跟汪直有关系,不但牵扯到了朝中大臣,甚至连锦衣卫中也有人涉案,为了防止查案者被人陷害,所以他想让朕赐下圣旨,护佑一下那个少年的安全。” 说完这番话,朱佑樘想了想,抬头问道:“廷珍,你可知道嵇公公口中的那个少年是何许人也?为何嵇公公对那人如此推崇备至?” 听到朱佑樘询问,戴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启禀圣上,那个少年姓刘名贤,目前在冀北提刑按察使司的治下任职,老臣到是听说过刘贤的一些事迹。 说来也巧,那个刘贤跟圣上还有些渊源,因为正是圣上当初的一句话,将这刘贤划入了提刑按察使司,才给了此人施展才华的机会,此人也确实了得,年纪虽然不大,却办了不少大快人心之事。” 接着,戴珊把刘贤的种种事迹讲给了朱佑樘,听完之后,朱佑樘又是意外又是欣慰:“原来是那个小仵作啊,想不到此人在侦办案件方面,倒也有些本事,看来朕在识人方面,还是有些眼光的,呵呵……” 话音落下后,朱佑樘沉思了片刻,然后表情郑重的朝戴珊吩咐道:“廷珍,此案由你直接负责。拟密旨,命刘贤一年内查清此案,朕赐下钦差金牌一枚,查案期间,遇到和案件有关的事情,刘贤可先斩后奏。” 第九十三章 暗流涌动 戴珊从宫中回到府邸,直接命管家找来刘贤,见面后,刘贤施礼请安,戴珊起身还礼,随后摆手让刘贤坐下,寒暄了几句,戴珊把进宫面圣的过程跟刘贤讲了一遍。 讲完,戴珊掏出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神情肃穆的递给刘贤:“此乃圣上赐给你的钦差金牌,有了它,天下衙门皆可自由出入,进县县官迎,入府府官接。 圣上赐你先斩后奏之权,凡是跟妖狐夜出一案有关的人和事,你皆可过问,但你不可乱用生杀大权,如果本官现你滥用职权,必将请旨收回你手中的令牌,望你好自为之。” “多谢大人提醒,我肯定不会利用令牌胡作非为的。” 朝戴珊道了声谢,刘贤满脸喜悦的打量令牌,这个令牌只有巴掌大小,通体金黄,正面雕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金龙围绕着令牌周边团成一个圈,圈内正中间的位置雕着一个“令”字,令牌背面雕刻着一条云龙,中间刻有“如朕亲临”四个正楷。 见刘贤一个劲儿打量着令牌,戴珊有些无奈的说:“这个令牌你以后有的是时间观赏,现在就别看了,圣上命本官直接负责此案,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说给本官听,如果是和查案有关,本官会尽量满足你的。” “能先给点经费不?” 戴珊摇了摇头:“暂时不能,你这次是秘密查案,不能被外界察觉,因此都察院无法拨给你经费,这笔开销你先垫付,待案件侦破后,本官给你报销了。” “能给配俩保镖不?” 戴珊又摇了摇头:“都察院里面没有功夫高手,没法给你配置保镖,与其给你配一些庸手充当保镖,还不如不配呢,安全的问题,你先自己想想办法吧。” “能给配几个助手不?” 戴珊依旧摇着头:“都察院的人背景复杂,为防止有人暗中泄密,把案件调查的进度泄露出去,因此只能从外面找一些可靠的人协助查案,这件事,也只能靠你自己了。” “办公地点总得有吧?” “咳咳……这个也没有。”有些尴尬的说这句,戴珊鼓励道:“现在情况特殊,只能暂时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一旦本案侦破,本官定会为你请功的,到了那时候,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虽然没有要来经费和人手,但是刘贤并不气馁,因为戴珊已经说了,让刘贤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这返倒随了刘贤的愿,刘贤打算趁着这个机会,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 “既然大人吩咐了,那卑职便自己想办法解决经费和助手的问题吧。”装出一副苦涩的表情,整的跟多委屈似得,令戴珊看过之后,脸上尽是愧疚之色。 接着,刘贤把金牌贴身收好,向戴珊汇报了自己调查的结果,当着戴珊的面儿,刘贤没有任何隐瞒,把包括渡慈师太比武受伤、妙真外出求药,深夜杀害赵灵安、屠灭多人满门、受人指使入宫刺驾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之前的时候,刘贤以为只有自己查到了内情,所以还想替妙真隐瞒一番,可是当他得知除了自己之外,汪直也知道事情的内幕,而且此案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幕后主使者,那个指使妙真刺驾的人也知道内情,这样的话,此事就没有保密的必要了。 听完刘贤的话,戴珊虽然心中有些震惊,可他的面色上却看不出异样:“你既然查到了刺驾凶手的身份,为何之前不告诉本官呢?” “因为那个妙真只是一个受人摆布的傀儡,在她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指使者,除此之外,当年汪直明明知道妙真的身份,却没有继续追查下去,此事也颇有蹊跷。 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我没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因为我不想惊动妙真,再说了,以妙真的本事,我也动不了她,我打算从妙真身上入手,查找那个幕后主使者。” “哼……汪直隐瞒不报的原因,不外乎就是为了建立西厂,当年他假借案件诡异之名,成立了西厂,如果此案迅被查清,那西厂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戴珊不屑的点评了汪直几句,然后朝刘贤说道:“既然你心中有打算,本官就不多问了,你放手去查就行,不管涉及到谁,你尽管查办,放心,如果出了事情,本官替你顶着。” …… 刘贤和戴珊在房间里交流案件时,南京御马监内的一处房屋前,一名身材红袍、相貌俊逸、身材修长、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捏着兰花指,轻轻从窗框处抱起一个信鸽。 从鸽腿的圆管里取出一封密信,随手放走信鸽,他不紧不慢的展开密信,看完上面的内容后,这人脸上闪过一丝冷笑,用尖细的嗓音自言自语了一句:“哼……戴珊竟然打起咱家的主意了,嘿嘿……” 某座高宅大院内,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壮汉正光着膀子院里在练功,忽然,一个老者走到他面前,把一封密信递给壮汉:“刚刚从宫里来的飞鸽传书。” 假如刘贤见到这个老者,肯定会意外的,因为当时在江家堡中有两个来历不明的老者抢夺《仲荣册》,那两人既不是宁王的人,也不是锦衣卫的人,背景十分神秘,而眼前这个老者,正是那二人其中之一。 看完密信上的内容后,壮汉冷冷一笑:“戴珊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弄出个什么秘密钦差调查当年那件事,哼哼……查吧,一个小娃娃,看他能查出个什么结果来。” 宁王府,东方先生正跟宁王在屋里下棋,忽然进来一人,来人将一份密信送到宁王手中之后,便自行退去,展开密信,看清上面的内容,宁王有些意外,随后他微微一笑,把密信递给了东方先生。 接过密信后,东方先生仔细看了看,看过后,他将密信轻轻放在桌面:“看来,宫中又要再起波澜了,王爷,此时正是咱们的良机啊。” 第九十四章 第二本《仲荣册 离开戴珊府邸,刘贤回到了顺天府大牢,把朱佑樘命令戴珊重新审理妖狐夜出一案,并赐给他钦差金牌的事情给嵇岳古讲了一遍。∏∈, 听到朱佑樘在看见自己的信件后,不但准予重新调查妖狐夜出案,并且按照自己的意愿,赏赐给刘贤钦差金牌当做护身符,嵇岳古心中十分感动,嘴里不停的低语着“皇恩浩荡”。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嵇岳古的心思才渐渐平复下来,待心绪恢复平稳,他看着刘贤:“护身符我已经给你弄到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你打算从何处开始查案?” “我要从《仲荣册》开始查起。” “《仲荣册》?就是记载沈万三宝藏的册子?” “您老也知道《仲荣册》?” 嵇岳古思索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咱家以前侍奉先帝的时候,曾经听先帝提起过《仲荣册》,知道世上确有此物,但却一直无缘得见。” “公公,当时先帝是怎么评价《仲荣册》的?”刘贤有些好奇。() 想了想,嵇岳古告诉刘贤:“先帝说圣祖爷毁了沈万三的家业,令江南沈家顷刻覆灭,但是沈万三也非常人可及,家业沉沦之际,他搞出了三本《仲荣册》,想要用此物动摇大明的根基。 世人都知道沈万三宝藏的传闻,里面不但有珍奇异物,更有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宝藏里的那些财物,能够组建出一支所向睥睨的军队。 为了谋夺这笔宝藏,世人肯定会争相抢夺,凡是有能力争夺宝藏的人,大都桀骜不驯,一旦让那种人得到宝藏,肯定会滋生不轨之心,到那时,大明乱矣。” “看来,先帝对《仲荣册》很不喜欢啊。”笑了笑之后,刘贤打听道:“嵇公公,你可知道《仲荣册》的下落?不是说世上总共有三本《仲荣册》吗?它们都在什么地方?” “这个咱家就不知道了,咱家入狱之前,听闻锦衣卫指挥使万通手中有一本,但此事是真是假咱家也不清楚。” 回答完刘贤的话,嵇岳古收回自己的目光,一脸随意道:“你可以去留都南京一趟,审问一下汪直,看他知不知道《仲荣册》的下落,顺便审一审他当年隐瞒不报的事情,你有当今圣上赐下的钦差金牌在身,可以审讯任何人。『≤,” “汪直?我迟早会审他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嘟囔了一句,刘贤又跟嵇岳古打听了几个问题,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重案犯监区。 来到大厅里跟魏百翔聊侃了一会,魏百翔非得请客给刘贤接风,见魏百翔一脸盛意,考虑到自己晚上没地方去住,因此略一思忖,他便答应了下来。 还是松鹤楼,魏百翔、铁震、元中堂、刘贤四人坐在上次的包间里饮酒,看到魏百翔能够请来铁震和元中堂,刘贤多少有些意外。 见到刘贤的表情,魏百翔笑了笑,然后告诉刘贤,自从刘贤调离京城后,他邀请了铁震和元中堂喝了几次酒,酒桌上一聊,现几人的脾气都差不多,有些兴趣相投的感觉,所以一来二往之下,三人成为了好朋友。 对于这个结果,刘贤也替几人高兴,当即端起酒杯跟众人敬酒,铁震几人也不见外,对于刘贤的酒是来者不拒,一番推杯换盏,四人都有些微醉。 这时候,铁震询问刘贤来京城的目的,是公干还是私事,听到这儿,刘贤忽然心中一动,琢磨着对面这三人都称得上是见多识广之人,搞不好会知道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儿,他先是含糊的回答了铁震的问题,谎称是去戴珊家里探亲的,听到这番话,铁震三人脸上虽然看不出异样,可心里却全都充满了震惊,一个个暗道:“居然去左都御史家里探亲,这兄弟的背景果然不一般。” 吹了一个小牛,刘贤故意装出一副好奇的表情,问三人知不知道《仲荣册》?听到这儿,铁震不禁笑道:“怎么,兄弟也关心起沈万三的宝藏了?” 魏百翔却有些嗤之以鼻:“什么宝藏啊?先不论有没有那个宝藏,就算那个宝藏真的存在,可那东西哪是这么好拿的?都说《仲荣册》里面记载有沈万三宝藏的线索,我看那都是骗人的。” 待魏百翔说完,元中堂摇了摇头:“此言差矣,既然世上有《仲荣册》,那宝藏的事情未必是空穴来风,当年锦衣卫指挥使万通为此可没少费力气,所以我认为这宝藏搞不好真的存在。” 一听元中堂这话,刘贤顿时来了劲头儿,连忙追问其中的内情。 见刘贤不停的追问,元中堂笑了笑:“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先帝在世的时候,独宠万贵妃,而万贵妃的弟弟万通,凭借万贵妃的举荐,当上了锦衣卫的第十二任指挥使。 那段时间,万通可谓是只手遮天、权倾朝野,满朝文武无人能及,即使后来的东、西两厂督公汪直,也不敢招惹万通,可以说,那时候的万通已经达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 也不知万通从什么地方得到了一本《仲荣册》中册?被他视若珍宝,因为传说中《仲荣册》共有三本,为了寻找另外两本《仲荣册》,他动用了整个锦衣卫的力量,可是却一直没有收获。 据说此事后来被先帝知道了,先帝好像对万通寻找《仲荣册》的举动很不满,把他传到宫中狠狠训斥了一番,命万通把手中的《仲荣册》上交,并停止对《仲荣册》的搜寻。 虽然万通心中舍不得,可他却不敢忤逆先帝的旨意,只得老老实实把《仲荣册》交给先帝,然后撤回了负责搜寻的锦衣卫,事情就这般收场了。” “元大哥,你的意思是……万通手里的那本《仲荣册》在宫内?”刘贤有些急切的问道。 “万通交给先帝的那本《仲荣册》的确是在宫里,不过,听说后来被盗了,具体内情,我也不是太清楚。”说完,元中堂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什么?被盗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对于这个答案,刘贤一脸的意外。 第九十五章 网罗人手 对于刘贤提出的问题,元中堂也答不上来,见此情形,刘贤不禁心中暗忖:“嵇公公入狱之前,妖狐夜出一案已经生了,那是成化十三年的事情。『≤, 但是按照嵇公公的说法,他在侍奉先帝期间,并没有在宫中见过《仲荣册》,可是据雨馨所说,妙真是被人用《仲荣册》雇佣,这才进宫刺驾的,这也就是说当时妙真已经得到《仲荣册》了。 这样一来,两人口中时间就对不上了,如果雇佣妙真的幕后人,是用万通上交的那本《仲荣册》为筹码。那对方得先从宫里偷走《仲荣册》,然后才能以此为筹码雇佣妙真。 但是那时候,嵇公公还没有入狱,正在宫里侍奉先帝,如果在那段时间生《仲荣册》被盗的事情,嵇公公应该听到一些风声才对。 宫中《仲荣册》被盗的事情,肯定跟妖狐夜出有关,对方既然能够从先帝那里偷走《仲荣册》,应该是宫里的人,可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况且又涉及到宫内,再想调查的话,难度太大了。” 整理了一番头绪,见铁震三人都在等着自己喝酒,刘贤将念头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他神秘兮兮的看着三人:“三位大哥,兄弟有件天大的功劳,想要分给三位大哥一份,但不知道你们想不想要?” “天大的功劳?”魏百翔三人全都一脸好奇的看着刘贤。() 刘贤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那块金牌,把金牌递到了元中堂手中,本来醉眼朦胧的三人,看到金牌后,面色渐渐狐疑起来,待看清上面的字后,三人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骇,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立起来。 元中堂捧着手里的金牌,满脸震惊的望着刘贤:“贤弟……不……大人……你是……” 见元中堂已经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刘贤将令牌收回,面带微笑的望着三人:“三位大哥不必见外,你们这个样子,兄弟我都有些坐不住了,坐坐坐,咱们就跟以前一样。” “咳咳……兄弟……不不不……钦差大人……我们顺天府大牢之中虽然在管理上有些松懈,但绝对没有徇私舞弊、收受囚犯贿赂之举。” “我们顺天府缉捕房的捕快们整日缉拿匪盗,抓捕恶徒,恪尽职守,兢兢业业,没有任何为非作歹、欺压无辜的行为,请兄弟……嗯……大人明察。” “我刚刚接任宣恩县锦衣卫总旗,对里面的事情还没有捋顺,如果手下有人胡作非为,那肯定是前任总旗石磊的部属,钦差大人尽管捉拿就行,我保证全力配合。⊥,” 见三人把自己当成微服私访的钦差了,刘贤有些无语,起身把三人按在座位上,他出言安抚了一番:“三位大哥误会了,我不是下来微服私访的。 这块令牌是皇上刚刚赐下的,我今晚不是去戴珊大人那里走了一趟吗?就是去取令牌的,我把三位大哥当做自己人,就不隐瞒了。 皇上命我查办二十多年前的妖狐夜出案,此事我已经有些眉目了,只是还有些细节没有理清,我本想独自办理此案,可是想到三位大哥真诚待我,我岂能独自占有这个功劳? 所以,我想把这份功劳给三位大哥平分,咱们兄弟四人联手,肯定所向睥睨,只要三位大哥协助小弟侦破了此案,事后论功行赏之际,圣上面前,定有三位大哥的一份功劳,怎么样?” 魏百翔三人听完刘贤的话,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刘贤竟然能够得到当今圣上亲睐,赐下钦差金牌,金牌上的“如朕亲临”四个字,代表着皇上亲至,那种权威至高无上。 眼下见刘贤虽负钦差之名,却没有摆出钦差的架子,而是跟以前一样对待自己,三人心中多少有些感动,听到刘贤要分给自己一份功劳,而且事后还能得到皇上的赏赐,三人心中全都活络起来。 虽然三人对“妖狐夜出”这几个字比较敏感,可想到案件侦破后带来的收获,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纷纷表示参与侦办案件,并且保证一切都听刘贤的。 看到三人全都答应了,刘贤心中暗暗高兴,之前他还在因为没有助手而愁,现在好了,他一下子有了三个帮手,眼前这三个人各有各的背景,用来办案简直是如虎添翼。 此刻众人已经没有心情吃饭了,草草吃了几口菜,魏百翔就下楼付账走人,为了保密起见,四人来到了顺天府大牢,支走了几名狱官,魏百翔把众人领进自己的屋里。 坐好后,刘贤也不见外,直接吩咐了任务,他让魏百翔从顺天府大牢内打探消息,顺天府大牢中关押了许多官犯,有的官犯被关押了二十多年。 刘贤让魏百翔从中打探一下,看有没有人知道关于《仲荣册》的事情,不管是什么线索,只要是跟《仲荣册》有关,就让魏百翔记下来。 接着,刘贤又给元中堂布置任务,多年以来,东厂和锦衣卫一直水火不容,两方都在秘密调查彼此,刘贤让元中堂利用锦衣卫总旗的身份,找出当年汪直调查妖狐夜出案时的资料,看看汪直在调查案件期间,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给他们二人布置完任务,刘贤给铁震也安排了差事,铁震负责调查当年赵灵安等人遇害时的卷宗,考虑到当年汪直曾派东厂的人接手案件,担心那些卷宗被汪直给取走了。 所以刘贤特地嘱咐铁震,让他想办法把当年参与调查案件的捕快,或者是曾经赶赴现场验尸的仵作给找到,询问当年的案情经过,看看当年现场有没有留下疑点。 想到之前雨馨提醒的话,刘贤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让铁震顺便查一查赵灵安、楚一鸣、还有其它遇害者的资料,看看那些人有什么共同点? 记下各自需要负责的事情,三人表示马上展开调查,一旦查到线索,会立刻报送给刘贤,商议好见面的方式和地点,铁震和元中堂提出告辞。 见二人要回去了,刘贤也跟魏百翔道别,称自己有事要去办,随后,他们三人离开了顺天府大牢,到了路口,铁震和元中堂分别回缉捕房和锦衣卫指挥所去了。 而刘贤辨别了一下方向,朝万芳阁走去,他要去那里找雨馨,向雨馨打听一件事情。 第九十六章 再临万芳阁 万芳阁门前依旧灯火辉煌,各式各样的男人正兴冲冲的朝里面涌去,看到众人脸上那股热乎劲儿,刘贤不禁有些奇怪,拽住一名大约七十多岁的老头:“大爷,您老怎么称呼?这么大年纪了还往这种地方跑,身子骨受得了吗?” “老夫姓谢,名锦荣,我今年才七十三岁,哪里老了?这种风//月//场//所,只要来过一次,就令人念念不忘,我省吃俭用的积攒了半个多月,就是为的来这里放纵潇洒一次。∮,” 打量了谢锦荣一眼,刘贤善意的劝道:“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过来叫一叫,您老今年正在坎上,我劝您还是悠着点,别一个收不住,把自个搭在这儿。”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不满的瞪了刘贤一眼,谢锦荣使劲挣脱被刘贤拽住的手臂:“快点把我放开,今晚万芳阁进行“十景斗艳”,如果去晚了,就看不到抢绣球了。” “什么是十景斗艳啊?还有那个绣球是干什么的?” “你这个小孩烦不烦啊?你不去里面找那些姑娘玩,却在这里纠缠老夫,真是不可理喻。”嘟囔了一句,见刘贤还没有放开的意思,谢锦荣只得给他解释何为十景斗艳: “你知道万芳阁里面的美女分为百花、十景、花魁三个档次吧?这所谓的十景斗艳,一年只举行一次,就是那被称为十景的十位美女互相争艳。 平时这十个人都是卖艺不卖身,但今晚却有一个人必须得开门接客。⊥,一旦这名女子开门接客,那她就失去了十景的头衔和待遇,而空出的头衔,则由别的女子顶替。 为了保住自己的头衔,这十名女子将纷纷展示自己的才艺,以此获得恩客的支持,支持者最少的那个女子,便是今晚的斗艳失败者,届时,这个女子便将开门接客,任君采摘。 虽然是斗艳失败,可是通常情况下,这人也有许多支持者,如此多人,该选谁成为恩客呢?为了公平起见,万芳阁的主人便设置了一个抛绣球的环节,谁能接到绣球,谁便可以一亲芳泽。” “我勒个嚓的……这么热闹,那我今晚来对了。”弄清其中的缘由后,刘贤登时来了精神头儿,一脸郑重的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到时候还要钱吗?” “不要钱……” 一听这话,刘贤的两只眼睛顿时冒起了绿光,放开谢锦荣的手臂,撒丫子就朝里面跑去,看那架势,生怕自己去晚了抢不到绣球一般。 看到刘贤已经跑没影了,谢锦荣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这人就跑没影了。 不要钱要什么啊?进了那地方能不花钱吗?抢到绣球之后,就得帮那女子赎身,听说赎个身子得需要好几万两银子呢?老夫只是过来看看抢绣球,那傻小子可别过去抢绣球啊。()” 因为今晚有十景斗艳的缘故,当刘贤进入万芳阁后,大厅里面已经人山人海了,那些穿着得体,衣着奢华的男子,全都坐在二楼,至于三楼,坐着的全都是些衣着普通,却气势非凡之人。 见此情形,刘贤直接朝三楼走去,刚来到楼梯口,上次那个婢女又出现了:“来此二楼者最少需消费一千两银子,贵客可否有兴趣移步?” “没兴趣,我到三楼找那些不要钱的去。”回答完,刘贤兴冲冲的朝三楼迈去。 “不要钱?上三楼者,最少得消费五千两银子,怎么会不要钱呢?”见刘贤已经上楼了,那名婢女不禁疑惑的摇了摇头。 来到三楼,刘贤打量了一眼,见三楼只有数十个人,坐下后,他不禁暗暗纳闷,心中琢磨着怎么只有这么点人呢?楼下那些人仰着脑袋干看着,为什么不上来呢? 正当他感觉奇怪时,忽然,一阵琴声响起,三楼环形的楼道内,同时打开了十扇房门,接着,十名貌若天仙的女子,各拿着一个绣球,分别从房间内走出来。 望着鱼贯而来的十名女子,看清众女的脱俗出众的相貌后,刘贤顿时忘记了思索,脸颊升起一丝红晕,脑子里不停的往外喷涌各类龌蹉念头。 “霜雪、流水、月升、轻风、白云、漠川、青焰、落樱、彩霞、晚晴,拜见各位贵客。” 听到十个空谷幽泉般的声音,包括刘贤在内的一干男人,脸上全都露出了温和的笑意,纷纷出言:“姑娘客气了。” 众女打完招呼,一名相貌清秀的中年女子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奴家名叫“钰茹”是这三楼的管事,今天楼里开展十景斗艳,奴家身后的这十位妹妹里面,有一位将和在座的某位贵客促膝夜谈,规矩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几位妹妹的去留,就掌握在诸位贵客的手里了,现在开始斗艳。” 钰茹的话音一落,最左边那位被称为霜雪的女子率先走了出来,她的才艺的古筝,当着众人的面儿,弹奏了一曲优美动人的古筝,现场众人除了刘贤之外,全都听的如痴如醉。 待霜雪演奏完之后,楼上楼下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掌声,见众人都鼓掌了,刘贤也跟着呱唧了两下爪子,从始至终,他的目光一直在几位姑娘的脸蛋上转悠。 接下来的几场才艺展示,都是一些跟琴、筝、萧、笛有关的才艺,一直截止到第十场比试,刘贤也就对那个现场表演绘画的晚晴姑娘关注了几眼,理由是那个晚晴姑娘画的画好看。 才艺展示结束后,钰茹走到前面,询问众人的评价,结果钰茹偏偏问到了刘贤,对于这个问题,刘贤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看法,才艺雷同,曲风相近,咋听不错,细品没味。 听到这番点评,那十位姑娘还没有说什么,旁边坐着的那些男的不高兴了,纷纷指责刘贤胡言乱语,信口雌黄,楼下一些围观的人甚至起哄让刘贤演奏一曲。 有起哄的就有跟风的,不一会儿,楼上楼下异口同声的呼喊道:“来一曲……来一曲……” 见到众人的反应,刘贤也不推辞,起身走到一架古筝旁,他前世上大学时曾经学过古筝,所以对这个乐器他还是比较熟悉的,调了调音,他开始弹奏起来。 刘贤弹奏的曲目是《当》,弹奏的同时,他的口中也跟着吟唱起来:“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再流。当时间停住日夜不分,当天地万物化为虚有……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古筝如同溪水般叮咚轻鸣,好似那山谷的幽兰。刘贤的歌声里充满了豪迈的气概,好像一位英雄豪杰在守望着自己的红颜知己,令人听着听着就心生画面,情不自禁的陶醉其中。 众人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音乐,当刘贤一曲作罢,退回一旁时,楼上楼下的男男女女还在痴痴的回味,回过神后,大家满脸狂热的看着刘贤,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 就在此时,万芳阁四楼上面有三扇房门不约而同的打开了,接着,三名倾国倾城的女子走到楼梯扶手前朝三楼张望。 在三位女子之中,其中一人正是雨馨,当她看到刚刚唱歌的人是刘贤后,脸上的表情既惊喜又意外,待她看清刘贤正在三楼参加十景斗艳后,忍不住噘起小嘴,流露出一股醋意。 第九十七章 雨馨解围 献唱结束,见楼上楼下到处都是掌声,一波接着一波,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刘贤笑嘻嘻的朝四方抱拳施礼:“承让……承让……呵呵呵……” 一连谦让了好几圈,四周的掌声才渐渐停了下来,当刘贤再坐回位置后,感觉数百道美目正注视着自己,在那数百道目光中,面前十景传来的目光最为热切。() “这位公子是真人不露相啊,奴家佩服。”称赞了一句,钰茹笑吟吟的来到众人面前:“刚刚奴家的十位妹妹已经表演完自己的才艺了,现在轮到诸位贵客做出选择了。 大家平日里都是三楼的常客,对这十位妹妹也多有了解,诸位贵客喜欢谁,就把椅子上的珍珠送给谁,获得珍珠最少的那位妹妹,将开门迎客。” 听完钰茹的话,刘贤低头看了看,果然,在椅子扶手处,有一颗龙眼大小的珍珠,拿起珍珠后,刘贤多少有些咋舌,这颗珍珠的市价至少值三百两银子。 整个三楼摆了一百多把椅子,按照一把椅子上有一颗珍珠计算,光这些珍珠就值三万两银子了,如此阔绰的手笔,一般人可做不来,这一刻,刘贤对万芳阁幕后老板的身份有了几许好奇。 “青焰姑娘,老朽一直对你倾心,这次,老朽坚决站在你这边。∏∈,” “流水,你放心,本公子对你的心意始终未曾改变,这颗珍珠,我留给你。” “漠川妹妹,大哥来看你了,给,这是大哥手中的珍珠,我支持你。” 正当众人拿着珍珠,一边放珍珠一边去表白之际,刘贤悄悄挪了几次座位,由于众人的视线都放在十景身上了,所以没人注意到刘贤的举动。 半盏茶的功夫,三楼那五十多名男子已经把各自的珍珠留给心仪的女子了,只剩下刘贤还没有做出选择,刘贤刚换完一把椅子,钰茹就喊住了他:“这位公子,你对哪位妹妹比较钟爱?可以把你手中的珍珠送给她了。” “不送行不行?这珍珠挺贵的,还真有点舍不得送。”心里嘀咕了一句,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刘贤知道大庭广众之下,自己不能不送,所以他看了看对面的那十位女子。 见众女面前的珍珠数量都差不多,其中那个叫白云的女孩珍珠最多,足足有九颗,而刘贤垂青的晚晴姑娘,则收获的珍珠最少,只有一颗,剩余的女孩,珍珠最少的也有三颗,看样子,今晚这个晚晴要落选了。 走到晚晴面前,刘贤把手里那颗珍珠递给她:“原来这所谓的十景斗艳,其实就是拼人气,看来你平时不怎么合群,否则不可能只收到一颗珍珠,很抱歉,我这颗珍珠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我依旧愿意把它送给你,因为我很喜欢你的画。¢£,” 看到刘贤把珍珠送给了晚晴,旁边的那九位姑娘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眼神幽怨的望着刘贤,好像刘贤做了什么负心之举似得,而之前把珍珠送给晚晴的一个年轻公子,脸上则升起一股不满。 有些意外的接过刘贤递来的珍珠,晚晴愣了愣,随即她的脸上升起一丝害羞:“公子言重了,能得公子垂青,晚晴虽败犹荣。”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此次晚晴落败,今晚她将卸去十景的头衔,开门迎客。 如果刘贤没有把珍珠送给晚晴,那晚晴在仅有一颗珍珠的情况下,只能跟送给她珍珠的那个年轻公子促膝而眠。 但是现在刘贤也把珍珠送给晚晴了,这样一来,晚晴必须得二选一,听到这里,刘贤终于明白刚刚那个年轻公子对自己不满的原因了,原来自己不经意间成了那人的竞争对手。 刘贤瞅了一眼,现那个年轻的公子长得一表人才,相貌极其英俊,穿着一身书生的衣服,往身旁一站,给人一种彬彬有礼的感觉。 钰茹走到那位公子面前,笑吟吟的说:“原来是田公子啊,奴家一猜就是您,您对晚晴妹妹的这份痴情,奴家着实羡慕的很啊。” 接着,钰茹又走到刘贤面前,问了问刘贤怎么称呼,然后同样笑道:“刘公子少年英豪,希望稍后能够抱得美人归。” 说完,钰茹把晚晴带来的绣球放到她手中,一脸浅笑的看着她:“晚晴妹妹,眼下有两位公子对你垂青,这是你的福气,对方既然把珍珠送给你,那就表示愿意给你赎身,把你带离这儿。 现在轮到你选择了,田公子对你一往情深,刘公子才华横溢,两人都是青年才俊,如果你中意谁,就把这个绣球送给他,然后便可以跟那个人双宿双飞了。” “双宿双飞?赎身?带离这儿?等待,我怎么觉的有些不对呢?”听到钰茹的话,刘贤心中登时打起了鼓,他隐约猜到这个绣球不好接,貌似接下绣球后,就得替这个晚晴姑娘赎身,而且还得领回家去。 想到这儿,刘贤顿时感觉有些不妙,刚想开口说话,但就在这时,晚晴拿着绣球朝他走了过来:“多谢刘公子眷恋,小女对公子的才艺十分仰慕,对公子的歌声更是倾心。 能得公子垂青,是小女子的荣幸,但是,小女子已经跟修儒哥定下了百年之约,所以,只得辜负刘公子的美意了,这是刘公子赏赐的珍珠,请收好。” 把那颗珍珠塞回刘贤手中,晚晴来到了那个田公子面前,一脸娇羞的把绣球递过去:“修儒哥。” “晚晴妹妹。”看到晚晴的选择后,那个田公子一脸高兴的把绣球接过去,随后,他得意的朝刘贤瞥了眼:“这位兄台,晚晴妹妹选择了我,看来兄台今天的桃花运不佳啊。” 见晚晴没有选择自己,刘贤心中长松了口气,当田公子炫耀完,刘贤刚想反驳两句,但他忽然愣住了,心中暗暗思忖道:“这家伙姓田,名修儒,奇怪?我怎么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过似得?” 看到刘贤在原地愣,田修儒还以为刘贤因为晚晴没有选他而沮丧呢,所以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不止是他,周围那些人也都这么想。 正当田修儒一脸得意的搂着晚晴朝刘贤大肆显摆时,忽然,万芳阁的第一美女雨馨,羞答答的走到刘贤面前,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脸温柔的挽着刘贤的手臂,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你明明跟人家约好了,却非要跑到这三楼凑热闹,也不在乎人家的心里的感受,待会儿,罚你多喝几杯,现在已经看完热闹了,该跟雨馨走了吧,走,咱们上楼。” 话音落下后,雨馨牵着刘贤的手,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跟刘贤去了四楼,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想到自己之前的炫耀的话语,田修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第九十八章 套取线索 “这……这不是雨馨姑娘吗?” “是啊……雨馨姑娘怎么自己下来了?” “原来,这个刘公子跟雨馨姑娘约好了啊?” “平时雨馨姑娘极为高傲,现在却主动下来找刘公子,看来这刘公子不简单啊。∮,” “是啊、是啊、我还以为这刘公子不如田公子呢,原来不是这样,人家已经有了雨馨姑娘。” 看到万芳阁第一花魁主动下楼寻找刘贤,当众打情骂俏了几句之后,把刘贤给拽走了,众人心中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沉寂了片刻,现场顿时炸了锅,大家纷纷议论刘贤的来历。 不理会众人的看法,刘贤跟着雨馨来到了四楼,进屋后,刚才还温柔似水的雨馨,随即撒开了刘贤的手,满脸怒气的坐到椅子上,背对着刘贤,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这待遇差的也太大了吧?简直是天差地别啊,早知道这样,刚才就在外面多站一会了。”刘贤打趣着说道。 “哼……要不是我帮你解围,你在楼下肯定被那个姓田的小白脸给讽刺一番。”说到这儿,雨馨不高兴的说:“人家晚晴姑娘都选完了,你还愣在那里呆,才见了一面,就这么舍不得人家。” “我怎么听这话里面酸溜溜的呢?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吃醋?谁啊?我嘛?我才懒得吃醋呢?” 听到雨馨失口否认,刘贤顿时明白过来了,想到雨馨看到田修儒在讽刺自己,她不在乎身份的下去给自己解围,刘贤心中有些感动。『≤, 笑了笑,刘贤解释说:“你误会了,我没有惦记那个晚晴姑娘,只是对那个田修儒有些好奇,我好想在哪儿听过这人的名字,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所以站在那里思索。” “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谁稀罕管呢。”听完刘贤的解释,虽然雨馨嘴上说的满不在乎,可是脸上的表情明显多云转晴了:“你来这里干什么?该不会是来此地找姑娘放肆的吧?” “有你在这儿坐镇,我哪敢在此地放肆啊。”可怜兮兮的说完这句,刘贤看着雨馨:“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情。” “事先声明,凡是与妙真和《仲荣册》有关的事情,咱们免谈。”刘贤刚讲完自己来此的目的,雨馨就出言封死了刘贤的话。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嘟囔了一句,刘贤眼珠子一转:“咱们交换总可以吧?” “交换?怎么交换?”雨馨狐疑的看着刘贤。 “我用《仲荣册》的线索跟你交换,我知道《仲荣册》中册的下落,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告诉你《仲荣册》中册在什么地方?怎么样?” “不感兴趣,你说的那本《仲荣册》中册,我们已经得到了,你的线索还是自己留着吧。『≤,”雨馨一脸随意道。 听到这儿,刘贤心中一动,但他没有露出丝毫异样,脸上装出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你少在那里骗我了,《仲荣册》中册藏在宫内,你们不可能得到。” “谁骗你了,那本《仲荣册》是前任锦衣卫指挥使万通交给成化皇帝的,就放在成化皇帝平日办公的“乾秀殿”,当年妙真入宫……” 说到这儿,雨馨登时回味过来了,秀眉怒皱的看着刘贤:“你这个大骗子,又在套我的话,哼……我不理你了。” 见雨馨在节骨眼上回过神来了,刘贤心中暗暗惋惜,可是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假惺惺的辩解着:“天地良心啊,我真没有套你的话,我是怀着一颗诚挚的心来找你的,你可千万别把我往坏处想。” 解释完,刘贤顿了顿,然后告诉雨馨:“既然《仲荣册》的消息你不稀罕,那我就换一条线索吧,当年妙真进宫刺驾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你通知她一声,让她自己躲起来,这可是绝密消息啊,我冒着杀头的危险来给你报信,够意思吧?” “够什么意思?这肯定是你告的密,否则的话,妙真不会暴露的。” “你怎么一有什么坏事就往我身上想呢?这以后还能愉快的交流吗?” 雨馨朝刘贤翻了一个白眼:“知道妙真当年所作所为的人只有三个,一是那个雇主,二是汪直,三是你,雇主和汪直都不会说的,只有你会揭此事,你说我不往你身上想往谁身上想?” “这个……咳咳……嗯……那啥……” 看到刘贤吱吱呜呜的,雨馨脸上并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而是一脸的无所谓:“不过,就是妙真的举止暴露了也没什么,她整日里行踪不定,连师祖都没有她的音讯,朝廷的人想要抓她,根本不可能。” “你好像丝毫不紧张妙真的处境啊?”刘贤随口问了一句。 听到刘贤的话,雨馨的情绪有些激动:“她都不要我了,我为什么要紧张她?我已经整整六年没有见过她了,早就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 从小到大我就没有她的记忆,在我的印象里,她好像不怎么喜欢我,经常拿我撒气,一见到我就打我,要不是师祖和师叔护着我,我恐怕早就被她打死了。” 见雨馨说这番话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大,刘贤知道,她虽然嘴上说的硬,可心里还是在乎妙真的,所以他想了想之后,轻声道: “你带着渡慈师太避一避吧,就算你不在乎妙真,至少得在乎渡慈师太和妙玉师太吧,现在妙真的事情还没有传到皇上那里,你们还有机会转移。 一旦这事被皇上知道了,肯定会派锦衣卫去寻找妙真的。届时,所有和妙真有关的人都会被锦衣卫抓起来,我很抱歉把妙真的事情说了出来。 可是,她当年杀了那么多人,怎么着也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以妙真为调查目标,也不会派人抓她,但是,希望她好自为之,别因为一时大意,落到锦衣卫或者东厂的手中。” 说完,刘贤离开的房间,朝楼下走去,当刘贤离去后,雨馨现桌面上多了一颗珍珠,这是刘贤刚才故意留下的,轻轻拿起那颗珍珠把玩着,雨馨沉吟了一会儿,随后,她开始收拾行囊…… 当刘贤离开万芳阁之后,门口的角落处,走出一个相貌阴沉、三角眼、鹰钩鼻、满脸皱纹的老者,望着刘贤远去的背影,老者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原来他就是那个秘密钦差啊,想不到江家堡一别,竟然又见到这个小娃娃了,这小子机灵的很,否则当初抢夺《仲荣册》时,我二人也不会失手了。 王爷让我观察这小子的一举一动,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以免阴沟里翻船。”想到这儿,老者用一块头巾遮了遮脸,然后悄悄跟了过去…… 在老者从暗中跟过去之后,之前被刘贤拽住的谢锦荣,探头探脑的从门后冒了出来,想起刚刚那名老者的话,谢锦荣眼中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钦差……王爷……” 第九十九章 借势而为 离开万芳阁,刘贤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一宿,第二天吃过早饭,他去了一家当铺,当了二十四颗珍珠,这些珍珠是昨晚刘贤从万芳阁三楼顺走的,这些珍珠足足当了七千多两银票。∏∈, 出了当铺,刘贤买了一份礼物,然后去闵桂的府邸拜访,刘贤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如何创造优势,只要利用这次侦破案件的机会,多跟戴珊走动走动,肯定能跟戴珊走好关系。 除了戴珊,还有一个人也得争取,那就是刑部尚书闵桂,之前他已经跟闵桂搭上线了,现在他需要做的是把这根线维护好,到时候,他自然就成了闵桂的人,虽然刘贤不愿意拉帮结派,可是,这个年代信奉的是朝里有人好做官。 为了自己日后能够活的滋润一点,刘贤必须得给自己找两个强大的靠山,而戴珊和闵桂则是最佳人选,他现在要借助钦差的身份,得到两人的认可,一旦跟戴珊和闵桂走到一起,那他就真的跟这二人关系匪浅了。 来到闵桂府上,请门口的下人通传了一声,不大一会儿,下人过来告诉刘贤,称闵桂刚刚下朝,正在书房写奏折,让刘贤去书房见闵桂,接着,下人从前面带路,领着刘贤去闵桂的书房。¢£, 来到书房门口,下人退去,刘贤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闵桂沉稳有力的声音:“请进。” 来到书房,刘贤合上房门,见闵桂正在书桌上撰写奏折,他便站在一旁等候,过了不大一会儿,闵桂停下毛笔,看了刘贤一眼,然后叹息道: “鞑靼小王子日前突袭延绥,守城官兵一击便溃,城内的官员只顾逃命,竟然无一人站出来统筹局面,结果导致两千多名百姓、一千八百多名将士被杀,无数战马、物资、粮草、银两、布匹、食材被抢,半个延绥城被洗劫一空。 此乃我大明之辱啊,要知道,延绥那是我大明朝九大边关之一,朝廷屯兵十五万,可是居然挡不住八千人,这其中固然有延绥总兵康晋的责任,但是城内数十名朝廷官员和监军也难逃罪责,唉……老夫有的忙了。『≤,” “不是说只有数百人的伤亡吗?”刘贤疑惑的问道。 “那是担心百姓们会受到恐慌,所有少报了伤亡的数目,这也是为了能使朝廷的脸面过得去。”闵桂摇了摇头,换了一个话题:“你怎么想起上老夫这儿来了?” “呵呵……我遇到了一些问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专门来大人府上请教的。” “请教我?”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刘贤,闵桂不禁失笑:“你在冀北任职,所负责的不过是一些琐碎小事,即使所遇之事比较棘手,但也困难不到哪去,你怎么会想到来京城请教老夫呢?” “不是冀北的事情,是京城的事情。”见闵桂误会了,刘贤解释了一句,接着,他把自己调查妖狐夜出案件的经过,以及皇上让他一年内查清此案的过程,对闵桂讲了一遍。 讲完之后,刘贤把那块钦差令牌掏出来递给闵桂:“闵大人,据我目前掌握的线索,这件事情肯定牵扯到了宫内和朝中大臣,我有些无从下手,所以来大人这里请教一下,我该如何行事?” “这……这是圣上赐给你的?”惊骇的打量着手里的令牌,闵桂看向刘贤的目光里,尽是不可思议之情:“你居然被皇上赐下了钦差金牌?” 沉吟了一句,闵桂面色一整:“你糊涂啊,皇上赐下金牌后,既然没有明示旨意,这是让你保守秘密,你怎么能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夫呢?” “我这不是把大人当成自己的长辈了吗?虽然我跟大人接触的比较少,身份悬殊较大,可我却对大人却十分钦佩和信任,所以才敢据实相告。”刘贤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充满了真挚。 听到刘贤的理由,闵桂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却很高兴,看向刘贤时的表情,多了几分亲切:“好了,老夫知道你的心意了,这块令牌你收好,不要轻易拿出来。 妖狐夜出的案子老夫虽然没有参与调查,但也有所耳闻,想不到过去了二十多年,圣上竟然会派你重新查办此案,这是圣上对你的信任,你要好生查案,如果需要老夫相助,我定会祝你一臂之力的。” 听得闵桂这番话,刘贤顿时心里一喜,闵桂既然这么说,那就表示他已经认可自己了,现在自己是皇上密派的钦差,又有了戴珊和闵桂这两个靠山,也算是有点小背景了。 想到这儿,刘贤先是起身道谢,然后说道:“多谢大人厚爱,实不相瞒,我还真有见事情相求,大人掌管刑部,我想调查一下成化十三年期间京城内所有的案件卷宗,不知?” “没有问题,老夫这就写个手令,你拿着老夫的手令去刑部,到时候,便可调阅那里的卷宗了。” 片刻后,刘贤拿着闵桂的手令离开了闵府,朝刑部方向而去,他离开不久,之前在万芳阁跟踪刘贤的那个老者,悄悄从一个角落里现出了身形…… 第一百章 线索浮现 凭借闵珪的手令,刘贤顺利进入了刑部,验过手令后,刑部“存卷司”主事官黎庆元热情的接待了刘贤,寒暄了两句,黎庆元询问刘贤想要调阅哪一年的卷宗? 黎庆元今年五十多岁,正六品官职,此人的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能够看透一切,国字脸、高鼻梁、阔嘴唇,给人一种稳重踏实的感觉。『≤, 待黎庆元说完,刘贤告诉对方,自己想要调查成化十三年内的所有卷宗,听到刘贤的话,黎庆元没有多想,直接动身领着刘贤去存卷司放置案卷的地方。 存卷司是刑部存放案卷的地方,整整二十间屋子,里面装满了一排排的大木箱,每个箱子上都有年限和号码,里面装的都是各类案件的卷宗。 走到一处标有成化十三年的区域内,黎庆元查了查箱子上的年限和号码,然后指着其中两个大木箱:“这两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成化十三年的卷宗。由于这里只收录重大案件的卷宗,所以此处保存的卷宗并不多。∮,” 解释完之后,黎庆元拿出许多钥匙,从中间找出两把后,他打开了那两个箱子上面的锁:“这两个箱子里共装有三千一百六十七份卷宗,你自己得看到什么时候?要不要我派几个人来帮你?” 谢绝了黎庆元的好意,刘贤表示不用派人来,他自己一个人翻阅就行,看到刘贤拒绝了自己,黎庆元并没有说什么,嘱咐了刘贤几句,便自己离去了。 从那儿之后,刘贤便呆在刑部的“存卷司”内,开始翻阅成化十三年的案卷记录,他每天早上辰时过来,中午吃自己带的干粮,到了下午酉时才回去。 他在存卷司里找了三天,才看完一个箱子,在这个箱子里面,刘贤并没有现有价值的资料,叹气之余,他接着打开第二口大木箱,继续翻看卷宗。 “这刑部乃是六部之一,主管天下刑政,审定和执行律例,判案定罪,管理囚犯。∏∈,怎么说也是一个了不起的部门,可为什么这里存放的卷宗,尽是一些小案子呢? 黎庆元说的挺厉害,说这里存放的都是重大案件,可我却没现几起重案,记载的尽是一些小事,要不是看到门口的牌子,我还以为这里是某个县衙的档案库呢。” 吐槽完,刘贤继续翻阅卷宗,一连翻看了七八份卷宗,还是没有什么收获,正当刘贤垂头丧气的打算收工时,忽然看到存放案卷的箱子里散落着两张泛黄的纸页。 随手捡起来瞅了瞅,接着,刘贤脸上充满了惊奇之色,原来这两张泛黄的纸页是从某份卷宗中滑落下来的,虽然里面的语句无法连成段,但只言片语间,依旧透露出不少线索: “成化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丑时中刻,皇宫内官监小太监彭翎,因盗窃宫内御用之物被抓,据查,失窃之御物包括瓷器、金器、银器、古籍、珠宝、圣上震怒,下令严查…… 据彭翎供述,其所盗窃之物皆卖于城郊“万宝楼”,然成化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寅时初刻,万宝楼突起大火,掌柜极其五名伙计尽数被烧死……” “丑时中刻是凌晨两点左右,寅时初刻是凌晨三点时分,偷盗物品的小太监前脚被抓,后脚涉案的万宝楼便突起大火,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成化十三年?那不正是妖狐夜出的那一年吗?御用之物被盗?皇帝震怒?丢了些瓷器和金银珠宝之类的物品,皇上顶多是生气,不可能震怒。 除非被盗的物品里面有贵重物品?或者说有令皇上在意的物品,金银珠宝和瓷器估计皇上不会太在意,除此之外,只剩下古籍了。 什么样的古籍会令当今圣上这么在意呢?古籍就是书册,难道?那些被盗的古籍之中有《仲荣册》?”想到这儿,刘贤急忙开始翻箱倒柜,想要找齐卷宗。 可是刘贤把装载卷宗的箱子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跟纸页吻合的卷宗,看到这一幕,刘贤不禁有些意外,看样子,是有人把箱子里的卷宗给取走了,只留下了这两张的不慎滑落的纸页,可是,取走卷宗的人是谁呢? 正当刘贤从此处呆时,黎庆元过来找他,称顺天府的总捕头铁震来刑部找刘贤。 听到铁震找到这儿来了,刘贤不禁有些吃惊,把那两张纸页叠好放进怀里,然后跟着黎庆元离开了存卷司。 来到门口,刘贤见到了铁震,刚一见面,铁震就一脸焦急的告诉刘贤,魏百翔要被免职了。 原来,不知怎么回事?魏百翔在顺天府大牢内询问那些官犯关于妖狐夜出案的消息传了出去,起初也没有什么,可是当他问到前任鸿胪寺少卿纪献科时,惹到麻烦了。 就在刚才,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胡铭安,突然来到顺天府大牢,以私自结交官犯、纵然属下罔法的罪名,就地免去了魏百翔的刑判之职,并打算将魏百翔带走问罪。 一听这话,刘贤登时急了,二话不说就跟铁震朝顺天府大牢赶去…… 第一百零一章 钦差发威 刘贤和铁震赶到顺天府大牢后,现魏百翔正一脸阴沉的跟胡铭安对立着,此刻,胡铭安身后跟着数十名都察院的差役,而魏百翔身后只有老杜几人跟着,牢里的那些狱官,此时全都站在了胡铭安一边。∮, 刘贤之前见过胡铭安,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胡铭安脸上笑呵呵的,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但是此刻胡铭安的脸色却满是阴寒,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魏百翔,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拂逆本官的命令?哼……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公然违抗上令,率众抵抗上官,拒不执行处罚,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下官不敢,只是下官有些不明白,下官只不过是向几名犯人打探一点线索,为何就要被免职呢?胡大人说是都察院下达的命令?不知戴大人可否知情?” “查办你一个小小的六品刑判,不需要戴大人批示,本官就能办了你,我再问你一句,你走是不走?”胡铭安阴测测的看着魏百翔。 魏百翔虽然此时表明上镇定,但是内心中却紧张的无以复加,胡铭安作为上司,在魏百翔心里积威甚深,眼下看到胡铭安充满杀机的眼神,他岂能不惧怕。∏∈, 换作平时,魏百翔早就老老实实顺从了,可是自从看到刘贤手里的钦差金牌后,他的胆气增加了不少,魏百翔心里明白,一旦被胡铭安带走,他活着回来的希望就不大了,所以这才咬牙抵抗到现在。 正当魏百翔感到六神无主时,忽然,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刘贤和铁震,见到这二人之后,他顿时松了口气,之前他悄悄派人去找铁震求援,为的就是把刘贤找来,眼下刘贤来了,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胡大人好大的威风啊。”说话间,刘贤已经走到了魏百翔面前,望了眼胡铭安,刘贤淡淡说道:“本官受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大人之命,协助魏百翔调查案件。 可是你胡大人现在却跑到这儿来问罪,不但要免掉魏大人的刑判之职,还要带走魏大人,更是扬言此事不需要经过戴珊大人同意,在下不禁想要问一句,这都察院里面,是戴珊大人说了算?还是你胡铭安大人说了算?” “你是……那个姓刘的少年?”打量了刘贤一眼,胡铭安不禁皱眉道:“本官记得你被调去了冀北,为何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本官面前,你一个小小的八品知事官,有何资格出言放肆?” 想起刘贤的问题,胡铭安怒哼了一声:“哼……你竟然胆敢离间本官和戴大人关系,一看就知道是居心不良之徒,你这种人岂可为官?现在本官宣布,免去你的职务,稍后跟魏百翔一块带走。⊥,” “说完了?既然你说完了,那我也说几句。”这时,刘贤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声说道:“我认为你没有资格担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这一职位,所以宣布免去胡铭安的官职,令他在顺天府大牢里面担任狱卒。” “哼……哈哈……哈哈哈……”听完刘贤的话,胡铭安怒极反笑:“你一个毛头小子,还真敢口吐狂言啊,竟然众目睽睽之下,大言不惭的说要免去本官的职务,真是可笑之极。 你说免职就免职,而且连个理由都没有,你当自己是谁啊?”冷笑了两声,胡铭安朝带来的那些差役挥了挥手:“来呀,把这二人铐起来带走。” “我看谁敢?来人,把这些差役全都围起来。” 那些差役听到胡铭安的命令后,刚想行动,只见铁震把身子朝刘贤身前一横,抽出腰刀朝门外喊了一声,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大厅外面冲进来五十多名顺天府的捕快。 一进屋,那些捕快便把胡铭安和他带来的那些人围了起来,围成一个圆圈之后,众捕快齐刷刷的抽出腰间佩刀,将刀锋指向胡铭安等人。 看到这份阵势后,那些跟着胡铭安来的差役被吓住了,一个个的停下脚步,不敢胡乱走动了,望着眼前的情形,胡铭安暴怒的吼道:“反了、反了、全都反了,本官定要把这里的事情上报给戴珊大人,请戴大人治你们的罪……” “不用上报了,本官已经来了。”胡铭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身后响起了戴珊的声音,回头望去,见戴珊已经站在了门口,他推开挡在面前的捕快,一脸委屈的跑到戴珊面前,把刘贤等人的所作所为说给戴珊。 “你说完了?” “属下说完了。” “既然你已经说完了,就准备调整职务吧,刚刚刘贤不是让你在这里担任狱卒吗?既然这样,本官现在宣布,免去胡铭安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的职务,改任顺天府大牢狱卒,由刘贤直接管辖,命令即刻执行。” 说完这句话,戴珊不理会胡铭安和现场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转身离开了顺天府大牢,看到这一幕,那些差役愣了片刻,然后纷纷跟着戴珊离开了此地。 “怎么会这样?这……这不可能……不可能。”胡铭安失神的自言自语道。 “来人,给胡大人送一身狱卒的衣服过来,然后把他带到我以前的房间去。” 刘贤以前的办公室内,胡铭安已经脱下了官袍,换上了一声狱卒的衣服,直到此时,他还依旧没有回过神来,仿佛做梦一般的看着刘贤、魏百翔、铁震三人。 对此,刘贤没有理会,注视了胡铭安片刻,他开口问道:“胡大人,能不能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来此问罪?是谁授意你来的?” 第一百零二章 汪直出手 刘贤一连问了几遍,可胡铭安就是不肯开口,看到这儿,刘贤环视左右,然后一脸随意的说道:“魏大哥,铁大哥,通常情况下,犯人如果不肯开口,你们会怎么办?” “简单,只要给犯人上点刑具,让他吃点苦头,他就会开口了。⊥,” “是这样啊。”刘贤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可是,如果那个犯人的骨头很硬,受了刑具之后,依旧不肯开口,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嘿嘿……”铁震冷笑了一声:“那就一遍遍的给他用刑,打到他肯开口为止,兄弟,你放心,哥哥使用的刑罚虽然比不上东厂和锦衣卫,但也能说得过去,剥块皮、剔个骨、之类的手段还是会一些的。” “本官乃是朝廷正五品官员,你们不准对我使用酷刑。”胡铭安有些不淡定的强调了一番自己的身份。 可是这些对刘贤来说,根本没什么用:“看来胡狱卒还没有搞清自己的身份啊,你现在已经不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了。铁大哥,胡先生就交给你了,这牢里面就有刑房,你自己看着用就行。” “得嘞,你就瞧好吧。”应了一声,铁震便抓住胡铭安的手腕,把他往外面拽。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挣扎着嘶喊了几声,见刘贤无动于衷,胡铭安便大声吼道:“来人啊,救命呐……” “魏大哥,你是不是问出什么来了?为什么胡铭安会突然来找你的麻烦呢?还有,那个前任鸿胪寺少卿纪献科是怎么回事?”待胡铭安被铁震领出去后,刘贤一脸疑惑的询问。 魏百翔脸上露出一丝委屈:“兄弟,我哪知道啊?这两天我一直找那些官犯打听妖狐夜出和《仲荣册》的事情,可是根本没什么收获。” 今天下午,我路过重案犯监区的时候,地字七号监室的囚犯纪献科突然吵闹着要见我,原来,他听说了我最近的举动,知道我在打探有关妖狐夜出和《仲荣册》的消息。 见我今天路过监区,所以便喊住我,见面后,他告诉我,说他在担任鸿胪寺少卿的时候,曾经见过《仲荣册》,但是纪献科并没有说下去,他让我答应放他出狱,只有这样他才肯说出内情。 他是重案监区的犯人,我哪敢答应他啊?本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话来,可是这老家伙贼的很,愣是没有上当,见他说话神神叨叨的,我就没理他,转身离去了。 可是没有想到,到了晚上,胡铭安突然来了,一见面,不由分说的就给我安插了一个私交官犯的罪名,然后宣布把我免职,还要带我去问罪。⊥, 这么一来,我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胡铭安的举动会不会和那个纪献科有关?所以这才派人去找你,担心我的人找不到你,我让他先去找铁震,通过铁震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你。” “看来是有人给外面通风报信了。”自言自语了一句,刘贤吩咐道:“走,咱们这就去关押纪献科的牢房,我要亲自审问他,如果他真能提供出有价值的线索,作为奖励,我可以考虑他的要求。” 话音落下,刘贤便起身打算出去,可是他跟魏百翔刚想开门,却现房门自己打开了,接着,铁震跟胡铭安回来了,此时的胡铭安明显神情沮丧,头有些纷乱,脸上有俩巴掌印,但身体还算无恙。 “你们怎么回来了?”看到二人,刘贤不禁愣住了。 一听这话,铁震满脸鄙夷的朝胡铭安努了努嘴:“我之前以为咱们这位胡大人的骨头多么硬呢,可是没有想到,我才打了三下,还没用家伙什呢,他就扛不住了,哭天喊地的要求招供。” “这么快?”刘贤有些不敢相信的瞅着胡铭安:“阁下的骨气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听到刘贤的话,胡铭安脸上有些尴尬:“咳咳……在下身体柔弱,不堪铁捕头的暴揍,为了少受些皮肉之苦,只得认命了,想知道什么,你们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只求你们事后能放过老夫,别再折磨我了。” “好,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来此找魏百翔的麻烦?我便放过你。”刘贤斩钉截铁道。 胡铭安叹了口气,把脑袋一耷拉:“我是受前东厂督公汪直的指派来这里的,因为有人给汪厂公报信,称纪献科得知魏百翔调查《仲荣册》后,主动要求提供线索。 担心魏百翔会查出问题,所以汪厂公派我来此,让我找借口免掉魏百翔的职务,把顺天府大牢里面的刑判官,换成汪厂公的人。” “你一个堂堂的正五品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为什么会听汪直的话?” 对于刘贤的疑问,胡铭安沉吟了片刻,然后叹息道:“唉……我之所以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那是因为当年有汪厂公在暗中的帮忙,如果不是他提携,我现在或许还只是一个小吏。 虽然汪厂公把我提携到了高位,却也逼我做了许多荒唐事,然后用那些事情充当把柄要挟我,我的把柄被他攥在手里,他现在对我号施令,你说我能不听他的话吗?” 说完这句,胡铭安看了眼刘贤,然后说出句令他大惊失色的话:“你是不是跟万芳阁的雨馨交情匪浅?据我所知,汪直除了我之外,还派出了一批武林高手,那批人的目标是雨馨﹗” “什么?听到这番话后,刘贤登时站了起来,表情焦急的对铁震吩咐道:“铁大哥,快,去万芳阁拦住雨馨,让她哪儿也别去。” …… 刘贤这边焦急的忙碌时,南京御马监内的主事太监住处内,那名身材红袍、相貌俊逸、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正在阅读属下刚刚送来的密信。 如果戴珊或者闵珪等重臣看到这个中年太监后,肯定会神情巨震的,因为此人就是当年独揽大权,掌控东、西两厂的大太监汪直。 虽然此时汪直已经不似当年那般权势显赫了,可身上不经意间还会流露出上位者的威压,只不过,经过这些年的沉寂,他已经不似当年那般锋芒毕露了。 密信上记载的内容,是刘贤此刻正在经历的种种事情,看罢密信后,汪直微微一笑:“小家伙,放手而为吧,让咱家看看你的本事。” 自言自语过之后,汪直起身走到门口,负手而立,仰头望着天外,脸上尽是思索之情。 第一百零三章 错综复杂 铁震带人赶到万芳阁之后,被告知雨馨已经在一个时辰前离开了,随后,铁震又率众追赶了一番,可他一直到追到城门外二十里处,也没有现雨馨的踪迹。∏∈, 正当他打算回城时,手下一名捕快现了远处有些异样,随后把铁震喊过去,来到现场一看,只见此处的地面上有许多马蹄印,还有打斗过的痕迹。 “去,把刘大人接到此地。”看完现场的情形,铁震派人去城里找刘贤。 过了一会儿,刘贤跟着捕快来到了现场,下马后,刘贤走到现场勘查起来,根据现场的马蹄印,他判断此地之前至少停留过十匹马。 仔细甄别地上的脚印,根据鞋印的形状和大小,刘贤分别找出了十二个男人的鞋印和一个女人的鞋印,现有女人的鞋印后,刘贤心中登时一紧,急忙派人四下搜寻,看此地有没有留下证物? 听到吩咐后,众捕快开始拉网式四下寻找,大约搜寻了数百米的范围后,一名捕快现了一件物品,然后把东西交到刘贤手中。 看着捕快递过来的物品,刘贤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原来,那件物品是一颗珍珠,刘贤一眼认出来了,这颗珍珠是他在万芳阁内送给雨馨的那颗。⊥, 来到现珍珠的地方,只见地面上除了一些纷乱的马蹄印之外,并没有其它痕迹,再往远处寻找了一番,现那是一条青砖铺就的大路,所有的痕迹到了这儿,全都消失不见了。 压制着心中的焦虑,刘贤跟众人回到了城内,和铁震分别后,刘贤直接驾马回到了顺天府大牢,一见面,魏百翔关切的走过来,问他有没有找到雨馨? 刘贤摇了摇头,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在思考该如何处置胡铭安,想了想,他担心胡铭安会遭人暗害,所以让魏百翔把胡铭安关押到天字号十号囚室内,跟嵇岳古关押到一起。 然后他让魏百翔把晚上回家歇班的狱官和狱卒调查一番,因为魏百翔是下午见到的纪献科,而晚上胡铭安就接到指示过来了,大牢内戒备森严,根本无法自由进出。 这中间只有一个机会能够向外面传递消息,那就是狱卒们晚上回家的时候,所以刘贤很容易就锁定了报信者的范围,那就是在今晚回家歇班的狱卒和狱官里面,有人是汪直的线人。 安排完这两件事情,刘贤让魏百翔把纪献科找来,片刻后,魏百翔领着一个头花白,身穿囚犯、五官还算端正的老头来到房间。『≤, 见面后,魏百翔告诉刘贤,这个老头就是纪献科,之前在鸿胪寺担任少卿。 刘贤之前对鸿胪寺有关了解,说白了,这鸿胪寺跟后世的外//交//部有些像,专职接待来宾、外邦、朝贡使者、皇亲国戚,并且负责翻译其它邦国的文字和语言。 纪献科于成化十二年开始担任鸿胪寺少卿,成化十九年,纪献科因为贪墨鸿胪寺内的招待费用,向朝贡使者索取贿赂,被拿下问罪,从顺天府大牢中被关押至今。 刘贤没有寒暄,直接告诉纪献科,如果他能提供出有价值的线索,可以离开这儿,回家度过余生,但假如他所说的事情没有价值,还得继续呆在牢中。 看刘贤这般年轻,纪献科有些迟疑的望着他,见到纪献科的表情,刘贤掏出自己的钦差金牌,待看清刘贤手中的金牌后,纪献科顿时疑虑尽消,一脸局促和讨好的看着刘贤。 整理了一下思绪,纪献科开始回答刘贤的问题:“老夫记得那是在成化十三年时,高丽亲王李承显来朝中进贡,鉴于对方亲王的身份,先帝派九皇子朱祐榰前往鸿胪寺看望。 当时九皇子尚未定番,所以一直在宫内居住,看望李承显的当晚,九皇子安排了一场宴席,亲自陪同对方一行人,老夫当时也在席上。 由于喝的太过于尽兴,导致九皇子喝醉了,宴席散掉后,九皇子连轿子都上不了了,见此情形,我们便扶着九皇子上轿,在搀扶九皇子的时候,九皇子怀中掉出一本红色封皮的古书。 当时我没有多想,捡起之后便塞回九皇子的怀中,不过,在塞回去的一瞬间,我看到了那本书的封面,上面写着《仲荣册》三个字,左下角注有“中册”两个字。” “什么?你说那本红色封皮的书籍是《仲荣册》中册?”惊愕的注视了纪献科片刻,刘贤沉声道:“他现在从什么地方?” 纪献科摇了摇头:“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当年老夫被问罪入狱时,九皇子还在宫中,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不知道他是否外出就藩?” “我到是知道朱祐榰的在什么地方?”这时,一旁的魏百翔接言说道:“圣上登基后,朱祐榰于弘治四年被册封为寿王,弘治十一年赴保宁就藩。” “那个九皇子朱祐榰的为人如何?”刘贤随口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魏百翔和纪献科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魏百翔说道:“九皇子生性敦厚善良,文武双全,乐善好施,当时在朝中拥有很大的名气。” 纪献科点了点头,接言道:“说起这个九皇子,当年还有一个传闻,九皇子的母亲乃是安妃姚氏,跟万贵妃交好,万贵妃因为对现在圣上心存芥蒂,曾联合当时的大太监梁芳、韦兴,撺掇先帝将尚是储君的圣上给废掉,意欲立九皇子为太子。 当时先帝对万贵妃极为宠爱,加上身边还有梁芳和韦兴吹风,还真动了易储的念头,可就在这时,泰山连了几次地震,先帝找了钦天监的人询问,钦天监的人告诉先帝,此事应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之位不稳,故泰山根基晃动,此乃上天的警示,听到这话后,先帝认为现在的圣上乃是天命之子,这才打消了废储的念头,正是因为这样,九皇子与龙椅宝座失之交臂,据说从那之后,九皇子就看钦天监的人不顺眼,那几年没少找钦天监的麻烦。” “还有这段隐秘。”刘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瞥了眼纪献科:“你还记得从九皇子朱祐榰身上看到《仲荣册》的具体时间吗?” “记得,那是成化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六日的事。”纪献科一脸自信的回答说。 第一百零四章 线索汇总 上 看到纪献科脸上的表情十分自信,刘贤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你怎么记得如此清楚呢?” 闻听此言,纪献科显得有些尴尬:“因为……那天晚上……我跟高丽亲王李承显随行的一位女侍……那个了……第二天,高丽亲王把那名女侍赐给我为妾,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 “怪不得呢,好好想一想,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刘贤看着纪献科。 纪献科摇了摇头:“没有了,我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都告诉你了。” “真的?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该干啥干啥吧。”话音一落,刘贤看向魏百翔:“魏大哥,把他也送进天字十号牢房,跟嵇岳古、胡铭安、关在一起。” “你……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听到刘贤的话,纪献科气急败坏的喊道:“刚才你答应过的,说只要我的线索有价值,你就把我放出牢房,现在你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呢?” “谁说我出尔反尔了?之所以把你关进去,那是因为你提供的线索没有价值,既然你的线索没有价值,我凭什么放你出去?” 听到刘贤这般无赖,纪献科又急又气,满脸都是委屈的表情,随后,在纪献科委屈不甘的目光中,魏百翔把他给拽出了房间。() 待魏百翔二人出去后,刘贤把所有的线索从脑海里整理了一番,片刻后,他自言自语道:“基本上都理清了,现在只剩下那两个疑点了。” …… 接下来的几天,刘贤便四处打听雨馨的下落,可是雨馨却如同人间蒸了一般,没有任何音讯,期间,铁震曾经建议刘贤,让刘贤以钦差的身份去找汪直要人。∏∈, 但是这个提议被刘贤否决了,因为刘贤手中没有证据表明是汪直劫走了雨馨,如果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去找汪直,一个搞不好,非但要不回雨馨,反而还会被汪直反咬一口。 因此,刘贤心中虽然有些焦急,可是却没有贸然行动,他这段时间悄悄的跟元中堂联系了几次,希望元中堂搜寻资料时,多搜寻一些汪直的弊病和短处。 不知不觉中,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段时间,刘贤白天去刑部,晚上回顺天府大牢,每天的行程十分有规律,就好像到点上下班似的。 这几天,有两件事情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一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胡铭安被免职的事情。二是顺天府大牢与其它衙门的牢房更换狱卒的事情。 前者是胡铭安身为正五品官员,竟被就地免去了职务,而且事后行踪不明。后者是顺天府大牢突然更换了二十多名狱卒和牢官,并清理出一批罪责不清楚的犯人,将这些犯人转押到其它衙门的牢房内关着。 好奇之下,一些人便开始调查其中的始末,随后,刘贤进入了众人的视线,接着,人们开始调查刘贤的底细,这些好奇心比较强的人里面,就包括锦衣卫副指挥使石文义。 此时,石文义的书桌上,正摆着一份刘贤的资料,上面详细记载了刘贤的背景,也不知道这份资料石文义是从哪儿弄来的?记载的事情太详尽了,其中有的事情连刘贤自己都忘记了,可是资料上面却全都被挖掘了出来。 看完资料,石文义沉着脸的拍了一下桌面,脸上闪过一丝懊恼:“该死,想不到这个刘贤竟然是义庄里的那个小仵作,之前跟石磊作对的也是此人,要是当初知道此事,说什么也不会放过此人,这都怪石磊那个废物没有说清楚。 当初如果不是为了保住石磊这个草包,随便给刘贤安插一个罪名便能置他于死地,可惜现在此人成为了圣上钦点的钦差,并赐下金牌,再动手已经不可能了,希望汪直再动手的时候,下手能够狠辣一点,要是能直接把这刘贤杀掉,那就最好不过了。” 石文义在利用锦衣卫庞大的侦查能力调查刘贤之际,没有想到刘贤也在利用锦衣卫的这个长处,他通过元中堂的帮助,从锦衣卫内部得到了许多和汪直有关的资料。 在元中堂把汪直的资料,以及当年东厂、西厂、查办妖狐夜出卷宗交给刘贤时,铁震也跑来找他,称他找到一两名曾参与调查妖狐夜出一案的老捕快,问刘贤什么时候询问那个人? 看着接踵而来的资料和证人,刘贤在高兴之余也有些头大,他不知道该先从哪一块开始入手了。 思忖了一番,他决定按照当年案的顺序来侦办,先找那两名老捕快了解详情,然后在查阅汪直的资料,想到这儿,刘贤让铁震把那名老捕快领进顺天府大牢之中。 第一百零五章 线索汇总 中 这段时间,刘贤都快把顺天府大牢当成他的办公场所了,没办法,谁让这里既安全又隐蔽呢,大牢周围有官兵守护,门口守着驻军,里面有狱卒交叉巡逻。∏∈, 除此之外,牢房里还关押着嵇岳古这个大高手,刘贤的安全方面不用担心,可以这么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顺天府大牢是仅次于东厂和锦衣卫的隐秘场所,能够最大限度的跟外界隔绝。 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刘贤才对此地情有独钟,他最近总是在琢磨,有什么办法才能明目张胆的建造一个类似于顺天府大牢的场所? 可是,想法虽然不错,但真正实施起来却太难了,先,他得想办法获得授权,只有得到了皇上的授权,他才能放心大胆建造这种场所。 否则建到一半时,被锦衣卫或者东厂的人给现了,对方随便扣上一顶图谋不轨的帽子,刘贤就惨了。∮,所以刘贤必须得弄到皇上的授权护身才可以。 除了授权之外,还要考虑地理位置、建造资金、运行资金、人手配置、安全防范、以及最重要的保密措施等事项,虽然这些事情看上去比较麻烦,可一旦成功了,那刘贤的手里就掌握了一股能够抗衡锦衣卫和东厂的势力。 刘贤前世的时候,没少看关于明朝的书籍和电视剧,他知道,再有几年,弘治皇帝朱佑樘便会驾崩,正德皇帝登基即位,那时候,新皇帝骄奢淫逸,宫中八虎祸乱朝纲,锦衣卫为虎作伥,宁王起兵造反,鞑靼攻袭边关。 要想在那种世道中活下去,手中必须得有几张底牌,所以,刘贤暗暗打定主意,不管多么困难,一定要想办法把自己的势力组建起来,给自己预留一张能够护身救命的王牌。 就在刘贤正从脑子里胡思乱想之际,铁震领着一名身穿布衣,满脸皱纹的老者走进了房间,当刘贤和老者见面后,两人脸上全都露出一丝意外的表情,异口同声道:“怎么是你?” 原来,铁震领进来的这个老捕快,竟然是刘贤之前去万芳阁时见过的谢锦荣。() “你们认识?”铁震有些狐疑的看着两人。 刘贤点了点头:“我之前跟这位谢老先生,曾有过一面之缘,没有想到,他居然曾经参与调查过妖狐夜出一案,我倒是失敬了。” “钦差大人严重了,小老二以前只是在衙门里混过几天日子而已。”谢锦荣笑嘻嘻的客气道。 听到谢锦荣管自己叫钦差大人,刘贤并没有多想,他以为是铁震告诉给对方的,而铁震也没有多想,他见刘贤跟谢锦荣见过面,还以为是刘贤自己透露的身份呢。 寒暄了几句,刘贤让谢锦荣把当年调查妖狐夜出时的情形讲一遍,听到刘贤的吩咐,谢锦荣也没有犹豫,略一回忆,便把当年查案时的经过说了出来。 在谢锦荣讲述的时候,刘贤仔细聆听,认真记忆着每一个细节,他本以为谢锦荣作为当年的参与者,怎么也能提供出几个有价值的线索呢。 可是当谢锦荣讲完之后,刘贤却没有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因为当时谢锦荣是一名普通捕快,出现场的时候,他只是般抬了两具尸体,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 谢锦荣提供出的唯一有价值的细节,就是死者的身份了,据谢锦荣说,他调查的那起案件,死者是一个游方郎中,虽然家里破破烂烂的,可是整理遗物时,却现死者的住处藏有许多金元宝和银锭。 再往后,就没有谢锦荣的事情了,案子报上去之后,当天夜里来了几个太监,他们把死者一家人的尸体和遗物全都运走了,同时将案件的卷宗也一并取走,吩咐了一句不准多言之后,那几个太监就走了。 听完事情的经过,刘贤笑着朝谢锦荣道了番谢,跟他闲聊了几句,便让铁震岭他回去,当谢锦荣转身时,刘贤起身相送,看到刘贤身为钦差竟然亲自送自己,谢锦荣激动之余,连忙摆手让刘贤不用送自己。 接着,谢锦荣没口子的称赞刘贤,称刘贤礼贤下士、没有架子、年轻有为、英俊潇洒、足智多谋、天庭饱满…… 听到这番称赞之语,刘贤笑了笑,并没有往心里放,可是没有想到,谢锦荣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令刘贤和铁震大吃一惊: “看钦差大人这般威风凛凛的坐在此地,想必那晚在暗中跟踪你的那个老头,已经被逮住了,呵呵呵……我就说嘛,凭钦差大人的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会被一个糟老头给跟踪了呢?” 第一百零六章 线索汇总 下 “什么?有人跟踪我?” 刘贤立即追问事情的经过,见刘贤的表情有些凝重,谢锦荣不该怠慢,急忙把他从万芳阁门口看到的事情,讲给了刘贤,并仔细描述了那名老者的样貌。∮, “当初在江家堡内有两个老者率先争抢我手中的《仲荣册》,难道跟踪我的人,是那两个老者其中之一?”思忖了一句,刘贤仔细回忆了当初在江家堡内生的事情。 刘贤事后曾向江海洋打听过争抢《仲荣册》的经过,被告知争抢《仲荣册》的是五伙人,江海洋和雨馨都是自己单干、白千峰、苏无比两人是一伙,东方先生、醉道人二人是一伙,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来历不明的老者也参与其中。 根据谢锦荣的描述,跟踪自己的那个老者曾自言自语了一句“王爷”,因此刘贤第一个念头是那人跟宁王有关,可是仔细分析了一番后,他又否掉了这个想法。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当初那二人争抢《仲荣册》的时候,根本没有和东方先生一行人配合的意思,反而费尽心机的阻止对方抢夺,生怕对方会抢走《仲荣册》。 既然对方不是宁王的人,那又会是谁的人呢?想到这儿,刘贤隐约猜到了什么?沉吟了片刻后,他沉声道:“看来这次得用强硬的手段了。⊥,” 顺天府大牢对面的一颗大树上,跟踪刘贤的那名老者,正隐藏在树枝上观察着门口的动静儿,望着天上的点点繁星,老者脸上升起一丝疲惫之色。 就在老者一脸疲惫的打量牢门时,忽然,牢房的大门打开了,接着,铁震领着谢锦荣从里面走了出来,跟守门的官兵寒暄了一番,铁震牵过两匹马,溜达着跟谢锦荣朝远处走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大声议论着:“寿王贵为亲王,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呢?” 那名老者隐藏在树上,本来并没有关注铁震二人,可是听到这番议论声之后,心中顿时一震,看到铁震二人已经渐渐走远,他悄悄从树上跳了下来,暗中尾随了上去。 跟到一个拐角处,老者现铁震和谢锦荣停了下来,悄悄瞥了眼铁震二人,老者有些好奇的低语道:“奇怪,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二人停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停在这里,是为了看你跟不跟来?” 老者的话音刚刚落下,耳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听到这儿,他心中顿时一惊,老者平日自负武功高强,可是眼下被人近身却尚且不觉,所以他脸上露出一副惊骇之色。¢£, 觉不妙后,老者急忙朝前纵去,想要跟身后的人拉开距离,可是没有想到,他身形刚刚晃动,就感觉一只手掌拍到了他的肩膀处,紧接着,一股阴寒冰冷的真气灌涌进他的体内。 短短几个呼吸间,老者脸上冒出一片白霜,身体冻得颤抖不已,僵硬的回过头望去,他看到了嵇岳古那古井无波的面孔,感受到体内的寒气越来越冷冽,老者急忙运功抵抗,就在这时,嵇岳古伸手点住了老者的穴位。 顺天府大牢内,刘贤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被点住穴道的老者:“老先生,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长话短说,只要你把跟踪我的理由告诉我,我便放你离开,怎么样?” “暗中偷袭,卑鄙手段。”老者说完这句,把头一扭,一副宁死不说的表情。 “我没有时间跟你瞎耗,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我只得用点特殊手段了。”刘贤淡淡说道。 闻言后,老者冷哼一声:“哼……老夫虽然皮皱肉糙,但硬骨头却还是有几根的,来吧,让老夫看看你这里有什么样的酷刑?” “不不不,我并不打算对你施展酷刑,因为我最反感这样的手段。”刘贤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刚刚擒住你的那人是一位公公,他对你比较欣赏,想要让你继承他的衣钵。” “老夫已有师承,对他的武功不敢兴趣。”老者毫不犹豫拒绝道。 听到这话,刘贤竖起食指晃了晃:“你理解错了,那位公公要传授给你的衣钵,并不是他的武功心法,而是他当太监的心得体会,他看你骨骼惊奇,有当太监的潜质,所以打算把你培养成一名优秀的太监。” 说完这句,刘贤朝左右站着的狱卒吩咐道:“来呀,把这位老先生的裤子脱下,在把他的腿掰开,本官要亲自动刀,唉……我这把刀太钝了,平时切肉的时候经常卡刀,害我切到一半时还得用手撕……” 本来满脸硬气的老者,听完刘贤这番话后,脸上顿时升起一丝惊惧之情,他虽然不惧生死,却害怕受到羞辱,但凡是男人,谁愿意变成太监啊。 一旦变成了太监,不但世俗的眼光充满鄙夷,甚至就连自己的家人也羞于认亲,所以,老者因为担心自己会变成太监,便主动要求道:“你还是给我来点酷刑吧。” 可是,众人根本不理会他的要求,两名狱卒架起老者,把他放倒在地,手脚麻利的退下了他的裤子,然后用力掰开了他的两条腿。 感受到身体下面传来的阵阵凉风,再看到刘贤手里那把明晃晃的刀子,想起刘贤刚刚说过的话,老者咽了口唾沫,语气颤抖的看着刘贤:“你……不是来真的吧?” “我当然是来真的了,你以为我在骗你啊?”说完这句,刘贤蹲下身子,用刀尖在老者的两腿之间比划着,同时嘴里念念有词道: “别人净身的时候,都需要用点麻药,但是我这里没有配备那东西,所以只能将就着点了,老先生,你忍着点啊,刚开始切的时候有点疼,但适应之后就没事了,如果切到半截卡刀了,需要用手撕的时候,我会尽量撕的快一点。” 说完,刘贤把刀锋贴到老者的命根子旁边,用刀刃轻轻划了一下,就这一下,令老者头皮一阵阵麻,情急之下,他大惊失色的吼道:“别切,我说,我什么都说。” 第一百零七章 线索汇总 终 听到老者肯招供了,刘贤趁着对方心神失守的空隙,开始大声的审讯对方。『≤, “姓名?” “慕容正川。” “来历?” “岭南虎啸门长老。” “现在的身份?” “寿王府执事” “为什么跟踪我?” “奉寿王之令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之前在江家堡跟你一起抢夺《仲荣册》的人是谁?” “那人是寿王府的大管家谭清秋。∏∈,”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的进行着审讯,刘贤本想试探着问些跟妖狐夜出有关的问题,看看那件事情跟寿王朱祐榰有没有关系?可慕容正川是在朱祐榰就藩之后跟随他的,对于之前的事情,他根本毫无所知。 又审讯了一会儿,见问不出什么来了,刘贤略一思忖,然后把他也塞进了嵇岳古的囚室内,将慕容正川关押之后,刘贤叹了口气:“唉……又有一个大人物卷了进来。” 一夜无话,次日上午,刘贤没有跟往常一样去刑部翻看档案,而是去了顺天府衙门找铁震,见面后,铁震交给刘贤一包东西:“这是师兄从锦衣卫里面找出来的。 这些东西都不准外借,师兄费劲千辛万苦才偷出来的,担心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师兄没有直接去找你,而是把东西放在了我这儿。 他让我转交给你,同时,师兄嘱咐道,这些东西都是绝密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专人去检查保存情况,所以等你看完之后,他还要偷偷放回去,希望你抓紧时间翻看。∮,” 原来,昨晚铁震除了带谢锦荣去找刘贤之外,还带去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元中堂把从锦衣卫内部找到的资料放在了铁震那里,让刘贤去铁震那儿查阅。 之所以弄得这么神秘,这也是刘贤的主意,考虑到日后少不了跟锦衣卫打交道,为了到时能了解锦衣卫里面的动向,所以刘贤让元中堂掩饰好自己的身份。 接过包裹,刘贤坐到一个角落里,开始认真阅读起来,由于刘贤看的太过于投入,所以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看了整整一天,刘贤才查阅完一半资料。 放下一份刚刚看完的卷宗,刘贤揉了揉有些痛的眼睛,本来铁震坐在一旁正打盹,结果看到刘贤的举动后,他醒过神来了:“怎么样?看完了没有?” “哪有这么快。”摇了摇头,刘贤指着包里的那些资料:“元大哥找来的这些资料包括了卷宗、资料、密信复件、当事人的口供、调查表,估计凡是跟汪直沾边的,他全都给弄来了。 这么珍贵的资料,我哪敢马虎啊,所以看的时候耗时较长,看过这些资料,我才知道汪直的厉害,他当年只是一个小太监,却凭借妖狐夜出这个案件,逐步掌握权柄,并创建了西厂这个机构。 只不过,此人太过于狠辣,借着侦办案件的由头,他炮制了数十起冤假错案,掌握了东、西两厂之后,他开始抓捕对西厂有意见的朝中大臣,肆意使用酷刑,因此树下了许多政敌。 到了后期,汪直甚至连三品大臣都敢直接抓走下狱,因为这个举动,激起了满朝文武的联手抵制,内阁、文官、武将、锦衣卫、四方势力联手向汪直难。 最后促使先帝关闭了西厂,撤了汪直的官职,将他贬罚到南京。但即使这样,汪直依旧全身而退,能够在满朝文武的攻击之中安然保身,可见汪直的本事有多厉害。” 感慨完,刘贤对铁震劝道:“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就住你这儿了,因为元大哥还要把这些资料还回去,所以我的抓紧时间翻看,以免被人查出端倪。” “既然你不走了,那我今晚就在此地陪着你吧,顺便在此充当你的保镖,后院有许多空着的房间,等你看累了之后,我领你去那里休息。” 听到铁震要留在这里保护自己,刘贤没有跟他客气,到了声谢,然后继续拿起一份卷宗查阅,不知为何?看到卷宗上的内容后,刘贤平静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惊讶之情。 原来,这份卷宗里面竟然出现了赵灵安、楚一鸣两人的名字,除了这二人之外,卷宗上面还写有十几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记有一个编号,除了编号之外,卷宗上还标注了职务和身份。 刘贤逐个看下去,只见上面写道,赵灵安、一三一五号、从九品校令、负责监视岭南佟府,药商身份、联络点为京城赵府。 楚一鸣、零九二七号、九品参知事、大夫身份、负责监视冀北保定裴府,联络点为玉苔悬壶堂。 何霖强、二七一一号,从八品力士、游方郎中身份,负责监视京城清云楼,联络点为京城何府…… 第一百零八章 意外相遇 刘贤看完卷宗之后,脸上顿时升起震惊之情,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赵灵安、楚一鸣等人竟然全都是锦衣卫的线人,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监视目标。? ? 把赵灵安等人负责监视的目标记录下来,刘贤对铁震说道:“铁大哥,给,你想办法把这几处目标给查一下,看看这几户人家平时是干什么的?都有些什么背景?” 接过刘贤递来的名单,铁震看了看,然后皱起眉头:“岭南佟府和冀北裴府暂时没有办法查询,因为这两地的距离太远了,我在这里两地地方没有建立联络点。 至于这个青云楼嘛,我到时知道一些,青云楼原本是一家酒楼,规模很大,生意也十分火爆,可是在成化十三年到时候,店家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将青云楼转手他人,携家人离开了京城,当时曾经有人传闻,称对方是得罪了人,所以才会这样做,那时候我还没有当捕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又是成化十三年?”自言自语了一句,刘贤对铁震嘱咐道:“既然这样,那麻烦铁大哥去调查一下青云楼的主人叫什么?老家是哪里的?有没有跟谁接下了梁子?看能不能查出一点线索来。” “那赵灵安、楚一鸣、何霖强这些人的底子还用不用查?”铁震问了句。★ ? 想了想,刘贤摇了摇头:“算了吧,这些人既然是锦衣卫的线人,想必底子都已经被掩饰过了,凭咱们目前的能力,估计查不出什么来。” 听到这里,铁震认同的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名单,起身去外面布置任务了,当铁震离开后,刘贤继续翻阅剩余的资料,但是一连翻看了十多份,却没有再找到有用的信息。 翻过几份卷宗,刘贤又拿起一封密信,上面写着“厂公亲启”四个字,看样子,是某个人写给汪直的密信,抽出信笺瞅了瞅,刘贤被信笺上面的内容给吸引住了。 密信之中有一段是这么写的“卑职奉命追查彭翎偷盗御物一案,现其所盗之物,多销于京城万宝楼,虽万宝楼失火焚为灰烬,但卑职却依旧查到一条线索。 万宝楼之掌柜白保泉,平日里于京城青云楼、济世堂关系密切,然卑职想调查另外两处场所时,意外现锦衣卫线人正隐在暗处盯梢。 我厂平时与锦衣卫多有嫌隙,锦衣卫指挥使万通凭借圣上宠信,嚣张跋扈、肆意妄为,卑职本欲暗查青云楼与济世堂,又恐为厂公招惹不便,故暂为行动,待厂公示下之后再行事。● ★” 信笺的底部没有落款和日期,但是背面却有一行用红笔写就小楷“无须在意万通,他虽跋扈,然咱家却丝毫不惧,尔等行事不需考虑咱家,咱家没有任何不便,查。” “济世堂、万宝楼。”自言自语了一句,刘贤放下密信,转而把之前的卷宗找了出来,然后仔细核对,刘贤寻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万宝楼。 不过,刘贤虽然没有找到万宝楼,但却从卷宗上面找到了济世堂的名字“王乾风,二零二一号、九品参知事、布匹商贩身份、负责监视对面济世堂,联络点为京城王记裁缝店。” “岭南佟府、冀北裴府、清云楼、济世堂、还有那个万宝楼,看来这几处地方都不简单啊,否则也不会被锦衣卫盯上了,可是?这几处地分处天南海北,究竟有什么关联呢?”刘贤微微思量了片刻。 把剩余的那些密信和卷宗看完后,刘贤没能现想要的东西,虽然这些资料都是跟汪直有关系的,但汪直身为东、西两厂的厂公,保密工作本就十分到位。 这些资料上面,除了汪直的出身和一些简历之外,大多是一些汪直和属下来往的信件,以及汪直在审讯大臣时使用的酷刑,至于汪直调查妖狐夜出案的内幕,锦衣卫也没有查出来。 不过,这才说的通,要是东、西两厂的督公,行踪被锦衣卫的人给查了个清清楚楚,那这两个机构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把所有的卷宗和资料全都包好,刘贤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吹了吹冷风,然后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大有深意的自语了句:“差不多了。” 第二天清晨,刘贤跟铁震见完面,把包裹交给铁震,然后离开了缉捕房,想到卷宗上出现了楚一鸣的名字,刘贤不禁联想到了远在玉苔县的楚若芸。 恐怕,连楚若芸都不知道,她的父亲会是锦衣卫的线人,考虑到自己已经离开玉苔县快一个月了,所以刘贤写了一封信,派人给楚若芸送去。 信中称自己在京城调查妖狐夜出的案件,一定会帮她查找杀父的仇人,但是目前遇到了许多棘手的事情,因此过一段时间才能回去,让楚若芸不要牵挂。 还别说,最近这段时间,刘贤一直没有音讯,楚若芸还真有些担心,整天眉头不展的,当她收到刘贤派人送来的信件后,这才踏实了许多。 或许是在为刘贤遭遇棘手的事情而担心,楚若芸的眉头依旧紧锁着,沉吟了片刻,她取出一些名贵药材,用布包裹好,挂出“歇业暂停”的木牌,然后便离开悬壶堂,直奔京城而去。 京城北安街某个居民胡同里,楚若芸来到了一座民房门口,看到房门上的铁锁,楚若芸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铁锁,进入到院落里。 这是一座只有四间平房的小院,根据地面上的落叶,可以看的出来,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住人了,径直走进西边的那间屋子里,楚若芸推开房门,只见里面堆满了杂物。 楚若芸好像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直奔里面走去,她走到一张破碎的柜子旁,蹲下身子,从柜子下面的缝隙处摸了摸,片刻,她在底下找到一个纸条。 打开纸条看了一眼,然后她便转身朝外面走去,关上屋门,楚若芸离开了院子,走到门口,她插上铁栓,用锁重新把大门给锁死。 就在楚若芸全神贯注的锁门时,忽然身后传来了刘贤清脆的声音:“楚姐,你在干什么?” “啊……”咋一听到这个声音,楚若芸被吓的抖了一个颤栗,瞬间转过身子,当她看到身后站着的刘贤时,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你……你……怎么在这里?” 第一百零九章 刻意而为 上 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楚若芸,刘贤不禁笑道:“我在京城里查案,当然应该在这里了,可楚姐不是应该在悬壶堂治病救人吗?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我……我……是来找你的。 ?”楚若芸辩解了一句。 “找我?”刘贤笑了笑:“我记得在信里告诉过你了,我在顺天府办案,你如果找我,应该去顺天府才对,为什么要来到这处居民护胡同呢?” “我迷路了,所以才走到这里来了,我还给你带来了滋补的药材呢,不信你看。”说完,楚若芸拿出自己的包裹,把里面的名贵药材拿给刘贤。 看了看那些药材,刘贤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楚姐,跟你呆了一段时间,小弟也认得了一些药材,你这些药材都是滋阴补虚、调理内脏的,我火气旺盛,内脏又没有受损,怎么会用到这些药材呢?” “嗯……这个……”吱吱呜呜了片刻,楚若芸却无法回答刘贤的疑问。 停顿了片刻,楚若芸反口疑问道:“对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在跟踪我?” 见楚若芸在转移话题,刘贤不禁莞尔一笑,语气戏谑的说:“我可没有跟踪你,我是在这里等候嫌疑人的,我抓到了一个小偷,据他供述,他跟他的同伙把偷来的金银珠宝藏在了这里。▲?.ww. ? 然后让我在这里等着,说他的那个同伙会来这里转移赃物,结果我刚来到,就看到楚姐拿着钥匙打开大门进去了,唉……想不到楚姐竟然会是那个盗贼的同伙。” “我不是什么盗贼的同伙。”楚若芸辩解了一句,想要继续说下去,可是她张开嘴巴犹豫平半天,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急的她直跺脚。 看到楚若芸急的快掉泪了,刘贤不禁收起笑容,轻轻牵起她的手,声音真诚的说道:“楚姐,我要是没有猜错,你来这里,是为了跟雨馨接头的吧?” 被刘贤握住双手后,楚若芸心头升起一丝荡漾,可是听清刘贤的话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唉……果然是这样。”叹了口气,刘贤对楚若芸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是呆久了,说不定会引起附近住户的注意,走,咱们换个地方。” 来到一家酒楼,刘贤要了个雅间,点了几道楚若芸爱吃的菜,又要了一壶酒,待酒菜上齐之后,他给楚若芸夹起一片卤肉:“来,楚姐,你尝尝这里的菜肴怎么样?” “你不是要审问我么?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什么时候说要审问你了?”刘贤笑了笑,然后柔声道:“楚姐大老远的来看我,现在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我当然要来这里请你吃饭了。?■ ▲” 听到刘贤的话,楚若芸低下了头,自己用筷子夹起刘贤的菜,嘴里喏喏的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在怀疑我,但是,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我知道。”说了这句,刘贤端详着楚若芸:“你是灵慧庵妙玉师太的弟子,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愕然的看着刘贤,楚若芸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这是雨馨告诉你的吗?” “不是,是你告诉我的。” “我?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这些?” 见楚若芸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刘贤缓缓对她说:“还记得之前你在悬壶堂内,让我帮你找药方的事情吗?” 楚若芸点了点头:“记得啊,我当时把五张药方放在了悬壶堂的柜台上,结果一转身的功夫,那些药方不见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其实那五张药方是被我给拿走了。”略显尴尬的顿了顿,刘贤继续道:“我当时整了个举报箱,为了吓唬许县令他们,临出门前,我想找几张写了字的纸,用它们去冒充举报信。 结果我走到门口时,看到柜台上面摆着五张纸,上面写着鱼腥草、石上柏、之类的草药名称,我也不懂这些,所以当时并没有多想,顺手就给拿走了。 可前段时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碰巧去了灵慧庵借宿,遇到了渡慈师太和妙玉师太,当我去后堂找妙玉师太讨水喝之际,无意中听到了渡慈师太和妙玉师太的对话。 当时渡慈师太的伤势作,身体有些不支,妙玉师太一边给渡慈师太灌服草药,一边宽慰渡慈师太,称她研究出许多新的药方,可以治疗渡慈师太的伤势。 随后,妙玉师太把自己药方的几种主药名称讲给渡慈师太听,说是把鱼腥草、白花蛇、龙葵、蜀羊泉、石上柏,作为主药,再配上其它的草药,配出的方子,对渡慈师太的伤势有帮助。” 听到这几味草药的名称后,我心中突然涌上一股熟悉感,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几种药方,仔细一回想,我忽的想起来,原来,当初我拿走的那五张药方上面,正巧记载了这几种草药。 这五味主药被分成了五张药方,每张药方上面,都用一味主药搭配了数种不同的草药,想到这里,我便知道你跟妙玉的关系非同一般,否则的话,你不可能有她的药方。” “想不到竟然是你取走了我的药方,”苦笑了一声,楚若芸叹息道:“你无意中拿走了药方,又碰巧去灵慧庵借宿,结果听到了我师叔跟师祖的对话,这一切,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楚若芸的这番话,已经间接承认了刘贤之前的分析,看到楚若芸坦诚相待,刘贤也不再有所隐瞒,同样感慨的说道:“我要是没有猜错,当初和你的相遇,也都是楚姐你刻意促成的吧? 初到玉苔县,我被许勤风排挤,无地容身,整天去外面找房子租住,结果遇到了田公子那档子事情,当时你明知田公子昏厥不醒,却不考虑他会不会被呛到,强行灌服了一碗汤药。 现在想想,当时那碗汤药,应该是你故意灌服给田公子喝的?事后,连我这个半吊子仵作,都看出田公子当时正处于假死状态,你这个闻名乡里的神医,又怎会现不了呢?” 第一百一十章 刻意而为 中 刘贤这边正跟楚若芸交谈时,某处灯火通明的府邸内,一名身材壮硕魁梧、身穿蟒龙袍、相貌跟当今皇帝有几分相似的壮汉,正打量着一封密信。● ▲ 待此人看过密信后,眉头不禁轻轻一皱,这时,他身旁站着的一名老者不禁问道:“王爷,生了什么事情?” 把密信递给后面的老者,壮汉站起身子,脸色从容道:“不知为何?慕容执事突然失踪了,底下接线的人找不到他,不知道以后的情报该怎么传达。 眼下正值非常时期,京城那边容不得任何闪失,谭管家,你亲自去一趟京城,看看慕容执事为何失踪?另外,你多准备几分厚礼,到了京城之后,替本王到几位故友那里走一走。” …… 酒楼包间内,刘贤和楚若芸把话说开后,两人脸上全都少了几分拘束和尴尬,听到刘贤之前的问题,楚若芸稍一沉吟,然后点了点头: “嗯,那一切其实都是我刻意而为的,在你来玉苔县之前,雨馨来找过我了,她把你调查妖狐夜出的事情告诉了我,说你马上就会来玉苔赴任,让我对你对注意些。∮, 之后,我曾经悄悄去过衙门一次,从房顶上听到了许县令的打算,当时好像还牵扯到一个姓石的锦衣卫,担心你从衙门里出事会连累到他,许县令决定让你自己去县衙外面找地方居住。 你在外出租房子的时候,我暗中跟踪了你几次,见你没有地方住,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想办法接近你,最好是把你留在身边,这样就能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了。 我这个念头刚刚产生,结果田老汉一家人就带着田公子来我这里治病,当时田公子虽然已经昏迷,但气息尚在,我见他是因为憋闷而引的窒息,只要通风换气就能苏醒过来,所以便决定用他做文章。 ? 据雨馨说,你的心思十分缜密,精通仵作一道,在京城里破过命案,所以我决定试一试你,我配出一碗醒神清脑的汤药,在灌服的时候,故意使汤药呛住田公子的咽喉,令他的窒息症状放大,让他处于假死之中。 后来,不明真相的田老汉一家人以为田公子死了,便开始大声吵闹,我知道你当时就在隔壁街道上,肯定能够听到这里的争吵声,到时候,你在好奇之下,一定会来这边查看情况的。 果然,这边刚吵起来,你就赶过来了,随后你竟然真的现了田公子的症状,你能够现这一点,我并不惊奇。 令我感觉不可思议的是你不但把田公子给救醒了,而且还根据他昏迷时的症状,现了他是被人蓄意谋害的,并揪出了那个凶手,那一刻,我对你十分钦佩。 之后,我一直跟踪你到晚上,看你依旧没有租到房子,我正琢磨着该怎么接近你呢?没想到你竟然站在大街上唱起了歌,听到你的歌声里蕴含的孤寂和感慨后,我一时没忍住,自己走了过去。” “怪不得呢,我说当时怎么会这么巧?当时你说出了个急诊,我还有些纳闷,因为我当时站着的地方,离悬壶堂很远,离开田家后,我一直在那块转悠着租房子,但并没有看到你。 可是当我哼完歌之后,你就忽然出现了,不但有房子租给我,而且还报了一个极低的价格,我当时还以为是我人品爆呢,感情都是你刻意安排的。”刘贤有些郁闷。 接着,刘贤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楚姐,当时你跟踪我的时候,该不会是和雨馨一起的吧?因为咱们朝悬壶堂走的时候,我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似得,可是回头看了几次,却又什么都没有现。” 楚若芸点了点头:“当时雨馨确实跟我在一起,其实她早就来到玉苔了,因为她中了那位嵇公公的玄阴真气,想要看看我能不能化解那股寒气。 结果我试了几次,都解不开寒气,虽然我能用银针封住她的穴位,可是却泄不掉那股真气,就这样,她一直住在悬壶堂,但是自从你住进来之后,她就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我刚从徽州回来那一晚,雨馨给我下迷//烟//的时候,怎么那么轻车熟路呢,感情她在那里住过啊。楚姐,有件事情,我怎么也想不通,你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 说到这里,刘贤看着楚若芸,试探着问道:“按说你跟雨馨的母亲,也就是妙真,应该有不共戴天之仇啊,可你为什么非但不恨妙真,反而还成为了妙玉师太的弟子,跟雨馨情同姐妹呢呢?” 闻言后,楚若芸犹豫了片刻,然后说出了一个令刘贤意外的答案:“因为我不是真正的楚若芸,真正的楚若芸在楚一鸣被杀后,就跟她母亲离开了冀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刻意而为 下 楚若芸见刘贤脸上充满了疑惑不解之色,她轻声解释道:“我是个孤儿,是师父把我捡回去的收养的,师父虽然也拜在了师祖门下,但她并不喜欢习武,而是对医道情有独钟。 ? 妙真是我的大师父,她的武功完全得到了师祖的衣钵,加上早年曾有奇遇,所以当时大师父的年龄虽然不大,武功却十分高深。 当年大师父来到悬壶堂,杀了楚一鸣之后,本想连楚一鸣的妻女也一并杀掉。碰巧我师父领我来冀北找人,见到大师父的杀机,师父便出言劝解,说大师父杀孽太重,迟早会堕入阿鼻地狱,劝她少动一些杀念,给自己减轻一些罪孽。 虽然大师父对此并不在乎,但在师父的劝说下,她没有杀掉楚一鸣的妻女,待大师父走后,我师父让楚一鸣的妻女离开冀北,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 可是,师父知道楚一鸣是锦衣卫的线人,担心楚一鸣妻女的突然失踪,会给大师父惹来麻烦,所以就让我冒充楚若芸,而她则冒充楚若芸的母亲。.ww. ? 当年我跟楚若芸的年龄相仿,都只有五六岁,装扮一番后,外人很难分辨出来,而师父则以替亡夫守墓五年为由,头戴纱罩,整日隐身在后堂,不与外人见面。 后来官府来查的时候,师父用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谎称当晚带着我回娘家了,并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由于楚一鸣的岳父岳母跟着楚一鸣的妻女离开了冀北,所以官府并未查到什么? 楚一鸣在冀北没有亲人,因此为我们省去了不少麻烦,期间,有几个太监和一群锦衣卫来过悬壶堂,但他们只是看了看现场就回去了,并没有盘问我们。 这段时间里,师父一边找人一边传授给我医术,之后她为了研究药理,重新开了悬壶堂,在此期间,大师父偶尔也会来悬壶堂找师父,闲暇之际也会传授给我一些武功。 数年后,师祖的伤势恶化,大师父外出寻找天地奇珍,而师父则去照顾师祖,我当时本想一块跟着回灵慧庵,但师父却不同意,她让我在悬壶堂继续钻研医术。?.ww. ? 叫我利用大夫的身份,一边悬壶救人一边搜集草药,师祖伤势严重,所需要的药材十分庞杂,我在这里经营着药铺,既能解决药材的问题,还可以提升医术,因此,我就以楚若芸的身份留在了玉苔。” 说完,楚若芸停了停,然后看着刘贤:“你是什么时候对我的身份起疑的?是在灵慧庵那晚吗?” 点了点头,刘贤回答说:“那晚上我对你的身份起了疑心,但并不是十分肯定,我担心那只是一个巧合,所以我决定试一试你,可是当我试完之后,随即确定你跟妙玉师太的关系了。” “你试我?什么时候的事?”回忆了一会儿,楚若芸双眼一凝:“难道?是那包徽墨酥?” “不错,就是那包徽墨酥。”见楚若芸猜到了,刘贤有些戏谑的说道:“你在描述赵灵安细节的时候,说他在二十多年前,给你带来一包徽墨酥。味道香酥软嫩,令你念念不忘,但是从那之后,你再也没有吃过徽墨酥了。 当时你说这番话,应该是为了把我往徽州方向引,因为那时候江家堡正要举办比武打擂,而江家堡所在的淮南,正是去徽州的必经之路,路上雨馨只要稍微一操作,便可以利用我跟江千渊的关系,进入到江家堡内部。 可我当时却没有想到这些,想起你说过的那番话,我决定给你带回一包徽墨酥尝尝,起初我没有多想,但是当我准备购买的时候,店家问我要哪种口味的?这令我有些意外,一打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徽墨酥因为其酥香可口,轻轻咀嚼之后,令人唇齿留香,很受青睐,因此在当地十分盛行,很多店铺都以售卖徽墨酥而家。 前几年,有人在传统徽墨酥的基础上,制作出了一种甜酥口味的徽墨酥,这种徽墨酥不同于以往的徽墨酥,味道以酥甜为主,入口即化,甘甜爽口。 听到这番话,我特意买了一包酥甜口味徽墨酥带给你,结果你吃了之后,竟然告诉我这款徽墨酥的味道,跟你小时候吃过的一模一样,这岂不慌谬。 当时我之所以遮住你的眼睛,是为了看你能不能吃出徽墨酥的味道来,结果你一口就分辨出那是徽墨酥,由此可见,你近几年肯定吃过甜酥味的徽墨酥。 呵呵……我曾说过,那包徽墨酥是我特意给你买的,转了好大一圈才买到的,只不过,你并没有听出其中的含义,待我听完你那番话之后,便知道你之前撒谎了。” “想不到你竟然这么有心,你的心思果然不简单。”一脸感慨的称赞了一句,楚若芸望着刘贤:“你虽然什么都明白,可前段时间你却始终在装糊涂,但眼下你为什么要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呢?” “因为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说这句的时候,刘贤郑重其事的看着楚若芸。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准备反击 “要我帮忙?”看着刘贤,楚若芸有些意外。 ? “没错。”郑重的点了点头,刘贤对她说:“楚姐,我想见一见妙真师太,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 “你要找我大师父?” 满脸狐疑的望了眼刘贤,楚若芸升起一丝疑惑:“你为什么不让雨馨帮你呢?她是大师父的女儿,由她出面联系,大师父肯定会见你的。” “我之前打算让她帮忙呢,可是通过交谈之后,我现雨馨对妙真师太貌似有些看法,虽然不知道她们母女俩为什么这般不合,但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当着雨馨的面儿提及妙真师太,所以,我这才跟你把话给说开,想请你帮这个忙。” “你的直觉很准。”说完这句,楚若芸本想讲些什么,可是张开嘴犹豫了一下,她叹息了一声:“唉……雨馨和大师父的事情,还是由她自己告诉你吧,我就不从中乱嚼舌根了。 ?” 说到这儿,楚若芸沉吟了片刻,然后一脸歉意的看着刘贤:“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这个忙,大师父的脾气有些古怪,除了师祖之外,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就连我师父也很难劝动她,别说我现在不知道她的下落,就是知道了,我也没有办法劝她跟你见面。” 当楚若芸说完后,刘贤有些失望,楚若芸不同于雨馨,雨馨接触自己是为了谋取《仲荣册》,但楚若芸在冀北并不是为了某种目的,她只是为了替妙真打掩护,顺便帮渡慈师太收集药材,仅此而已。 而且刘贤能够感觉到,楚若芸对自己是有好感的,同时他对楚若芸也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他本想让楚若芸帮忙穿线搭桥,跟妙真师太见上一面。 可是听到楚若芸拒绝的话语,刘贤心中虽然失望,可他又不想使用强制手段,以免让楚若芸误会他是利用两人之间的感情做筹码,因此,略一沉吟,刘贤只得放弃了让楚若芸帮忙的念头。.ww. ? “既然楚姐帮不上忙,那我也就不勉强了,今天,楚姐已经告诉我很多了,小弟感激不尽。”轻笑了一声,刘贤用筷子夹着面前的菜肴:“楚姐,该说的咱们都已经说完了,我希望咱们还能跟以前一样相处,现在没事了,咱们吃饭吧。” “吃完饭咱们干什么去?” 看到楚若芸露出小女儿般的怯生之意,刘贤不禁笑道:“吃完饭之后,我从这里给你定一间客房,让你住一宿,第二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呗。” “谢谢你。”楚若芸弱弱的对刘贤道了声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楚姐,你该不会以后跟我见外了吧?” “没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楚若芸端起米饭开始给自己夹菜,吃了几口,看到刘贤只顾着吃米饭,便给刘贤夹了些菜,见到刘贤投来的目光后,她害羞的低下了头。 吃过晚饭,刘贤去柜台给楚若芸定房间,交完银两,他拿着客房的钥匙来到楚若芸面前,把楚若芸领到客房门前,将钥匙交给她,嘱咐了几句,刘贤便打算回去。 “这个给你。”在刘贤转身之际,楚若芸把她从民房内取出的纸条塞给了刘贤:“你虽然不说,但我能看的出来,你在担心雨馨,这是她留下的,你自己看吧。” 说完这些,楚若芸一言不的进到了客房之内,然后从里面关上了房门,看的楚若芸的举动,刘贤不禁摇了摇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闹起了情绪呢?” 嘀咕了一句,刘贤拿起纸条,打开观看上面的内容,纸条上面的字迹清秀,用小楷写道“师姐,我已回到灵慧庵,来之路上,我被两伙不明身份之人偷袭,所幸并无大碍,师姐无须挂心。 因当年妙真之事,师祖与师叔恐有无妄之灾,为躲避烦扰,我正在规劝师祖二人,希望她们能暂离灵慧庵,事后,如有紧急事情通知,可去京城黄记茶铺找黄老板。” 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后,刘贤心中松了口气,看样子,雨馨早就觉有人要对她不利了,所以她是做好准备之后才离去的,现在她既然已经回到灵慧庵,那就表明她平安无事,至于城外那颗珍珠,估计是雨馨被偷袭时不小心掉落的。 从纸条上得知雨馨平安无事,刘贤心中着实松了口气,眼下后顾之忧一除,刘贤也敢放开手脚了,不用担心汪直拿雨馨来要挟自己了。 仔细思索了一番,他轻声自言自语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汪大厂公已经出手了,那我也不能闲着,哼……你给我来了招后院起火,那我就反击你一招敲山震虎。”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敲山震虎 上 顺天府大牢内,刘贤一脸郁闷的看着面前的铁震和魏百翔,而对面那二人也则是满脸尴尬的低头不语,三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互相局促的坐在屋内一言不。 过了片刻,铁震忍不住出言说道:“兄弟,不是我们胆小怕事,而是你安排的这件事情,我和魏兄委实不敢接手啊。” “对对对。”赞同的附和了两句,魏百翔满脸为难的说:“兄弟,你让我们去传唤汪直来京受审,这不是害我们吗?” 原来,刘贤回到大牢后,把铁震等人召过来,说要让二人去办一件事情,听到这话,起初二人还都互相争抢,都想多立点功劳。 可是当刘贤说出自己的安排的任务后,两人全都傻眼了,谁也不肯接茬了,纷纷出言推辞,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刘贤让他们去南京御马监传唤汪直,命汪直回京城都察院接受审讯。?? ★ 本来兴冲冲的二人,一听要去传唤汪直,他们全都傻了,唯唯诺诺的磨叽了一会儿,两人谁也不肯去,说白了,他们是不敢去,就这样,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看到两人这副表情,刘贤气呼呼的说道:“你们至于这么惧怕汪直吗?我可以把钦差金牌借给你们傍身,汪直他的架子再大,总不会无视钦差金牌吧?那样的话,他可就犯了欺君之罪。” “估计汪直再犯欺君之罪的时候,会把我们给捎带上,到最后汪直走动一番,把所有的罪名全都推到我们身上,恐怕完蛋的就是我俩了,兄弟,你要是想找人送死,能不能放过我们俩啊。.ww. ▲” “你们也太悲观了吧?那个汪直真有这么厉害?”听到二人一直在推脱,刘贤不禁有些气馁。 “绝对厉害。”两人同时点头回应刘贤。 见铁震和魏百翔不敢去传信,刘贤只得改变主意,他之前查到汪直在南京御马监有四名属下,那四名太监被称为四大金刚,平时帮汪直处理各类事情,这四人原是东厂之人,后来跟随汪直去了南京御马监。 刘贤的本意是直接把汪直传回京城,然后利用钦差的身份,直接审讯汪直,可是连铁杆心腹的魏百翔和铁震都不敢跟汪直接触,那其它人就更别提了。 到时,就算汪直回到了京城,估计也没有敢对汪直下手,这审讯需要红脸和白脸互相配合,得有人吓唬嫌犯有人安抚嫌犯才行,可据刘贤的观察,到时候他把汪直传唤回来,整个京城恐怕没有一个人肯配合自己审讯。 无奈之下,刘贤只得退而求其次,先从汪直的几个亲信下手,因此,他亲笔写了一份传唤令,落款处把钦差金牌背面的“如朕亲临”四个字印了上去。 写完传唤令,刘贤不再指望铁震二人,而是去了都察院,请戴珊帮忙,把这份传唤令转递给南京都察院的人,由对方送到御马监,传唤御马监四名副总管,张谦、邓褚漠、何堂、任梦龙。 三天后,一则消息震荡了满朝文武,前东、西两厂督公汪直的四名太监副总管,被传唤到顺天府缉捕房接受讯问,负责审讯的是一名少年。 不知为何?之前不可一世的汪大厂公,这次竟然出奇的沉默,在接到审讯书后,老老实实的听从了命令,目前,张谦四人已经在南京都察院的专人押解下,朝京城方向赶来。 听到这则消息后,朝内文武纷纷派出耳目,想要一窥究竟,就在大家被这则事情吸引了眼球时,宫内御花园之中一名满脸泥土的少年,也在听太监们议论这事,听完事情的经过,少年眼睛瞬间一亮,脸上升起浓厚的好奇之色。